《大明枭》 第一章 祟祯二年 湖广熟,天下足。 这是一句谚语,说只要湖广的稻子熟了,那么天下的粮食就能富足,但是这个熟,是丰收的“熟”,若是歉收的“熟”,则要另当别论,陆皓山站在路边的大榕树下,看着田里有些蔫蔫的稻禾,心里不由暗骂一句:该死的贼老天,还嫌饿死的人不够多吗? 现在是六月上旬,正是水稻灌浆的关键时期,灌浆是水稻一个非常重要的生长过程,全程大约需要半个月的时间,灌浆的好坏直接影响到丰收与否,按照水稻的生长习性,这个时候需要大量的水来培育,可是田里一点水也没有,有些地方还有龟裂的痕迹,这天已经三个多月滴雨不下,田里的百姓只能靠肩挑担抬来灌溉,只为了尽可能减少损失。 那么多田,只靠人力,犹如杯水车薪,百姓脸上的皱纹犹如田里的裂纹那么多、那么深,一脸的愁苦,家里老少吃喝开销,官府地主的税赋,借的利子钱,都指着这田里多刨点粮食去应付呢,可是田里干旱缺水,有经验的农民都知道,这灌浆不好,那稻谷即使结出来,很多都是空的渣谷,减产歉收是不能避免的,能不发愁吗? 其实,不光田里的百姓愁苦,站在榕树底下陆皓山一样愁苦。 当一个人发现自己突然从熟悉的现代穿越到古代,特别是还是穿越到一个多灾多难的年代,换哪个都很难笑得出来,陆皓山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到了崇祯二年,这是号称大明帝国最黑暗的岁月,天灾、**、内忧、外患让这片肥沃的土地政局动荡,生灵涂炭,别说什么锦衣玉食、三妻四妾的好日子,在乱世就是能活下去,混个肚圆就不错了。 不甘心啊,陆皓山一拳击在榕树上,想前世,自己可是顶尖的工艺大师,虽说是造假工艺,把一些东西做旧做成古董卖给那些有钱人、暴发户大发横财,仅仅二十二岁,那手艺已达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就是一般鉴定师都分辨不出,平日开名车,住豪宅,玩嫩模,出入高档会所,日子过得极为滋润,可是现在呢,陆皓山有的只是苦笑,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一醒来就睡在一张破旧的床上,一个头发白老头正在喂自己喝鱼汤。 经询问才知,这里是湖广永州府祁阳县一个名为田村的小山村,救自己的老头和自己同姓,都是姓陆,是一个种田为生的农民兼半吊子赤脚郎中,在山里挖草药时发现高烧得昏迷的自己,找人把自己抬回来救治,经过近一个月的悉心照料,把自己从鬼门关里拉了回来,发个高烧还得养那么久,陆皓山觉得,医术水平是一个原因,另外就是营养跟不上,天天喝稀粥野菜,刚开始时不习惯,边吃边吐,以至病情加重。 没办法,在这乱世,不饿死已经是祖宗庇佑了,听说有些地方还有吃人的事,陆皓山一听到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交谈得知两人同姓后,陆老头对陆皓山格外照顾,一来二去相处得有了感情,病好后,无家可归的陆皓山就认了陆老头做干爹,收一个陌生人进村不太妥当,好在现在是明末,政局动荡,流民很多,都见怪不怪了,而陆老头种田之余施医散药,人缘还不错,在得到里长首肯后,陆皓山得到在田村落脚的资格。 一阵晚风吹来,卷起地上枯草落叶,打旋舞动着,连带着土路上的尘土也在夕阳的余晖中扬扬洒洒,残旧的石桥、破败的房子,给人一种很压抑的感觉,在炎夏吹来这一股清风,本应是凉爽的,可是不知为何,陆皓山却感到有一种莫名的烦躁。 大明已病入膏肓,大厦将倾,覆巢之下,岂有完卵,这小小的田村暂时还是一方乐土,可陆皓山知道,政局只会越变越坏,用不了多久,李自成就会进入京城,把崇祯逼死在煤山那棵歪脖子树上,然后是吴三桂引清兵入关,最后是义兵、清兵、地方势力还有南明等相互倾轧,那时才是真正的乱世,避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不想做炮灰,现在的就得谋定退路。 对了,得把陆老头带上,说什么也是救命恩人,好像去海岛不错,可以避开占祸,不过这主意一出,陆皓山又有些犹豫了,这时最大的岛屿是流求,也就是后世的宝岛,这个时候,还是很荒芜,跑去那地方种田有点自讨苦吃,对了,听说还有不少海盗,那地也不太平,烦恼啊。 “山儿,你怎么跑到这里来了,你病刚好,小心别着凉。”就在陆皓山思绪间,一个老人有点蹒跚地走来,关切地问道。 陆皓山扭头一看,马上应道:“干爹,你怎么来了。” 来人正是陆皓山的救命恩人兼干爹,陆老头,本名大庆,年近甲,头发和胡子全白了,因为会看病,脾气随和,大家都亲切的叫他一声陆大夫。 “你这孩子,身子还没好利索呢,说你就是不听,晚饭做好了,回家吃饭。” 陆皓山应了一声,跟在陆老头的后面,一起回家,残阳如血,两人身后都跟着两个细长而落寞的身影。 所谓的家,其实就是三间茅草屋外加用木桩围了一个小院子,院子平时凉晒一些陆老头挖的山药,陆老头原来还有一个婆娘,回娘家探亲时碰上暴民,从此就不知所踪,跑了几次报官,到后来衙役用棍把他赶出来,最后只能不了了之,家中有薄田三亩,古代田地产量低,也仅仅够糊口罢了,至于那半吊子医术,行医几十年也没有搏得一个名医的称号,做牛做马几十年,也就是落下这三间茅屋、三亩薄田的光景。 “来,山儿,多吃点。”盛好了粥,陆老头把稠的那碗推到陆皓山面前,一脸疼惜地说。 陆皓山心里叹息一声,这就是明末啊,田地年年失收可是官府的税越来越重,饶是渔米之乡湖广百姓的生活都这么清苦,那其它少粮地方百姓的生活可想而知,说吃人说不定还真有其事,很多人都揭不开锅了,这碗掺着野菜的稀粥,已经来之不易,陆皓山看到,自己碗里的米粒很多,而陆老头碗里却稀得照得出人影,心中一暧,连忙把自己的碗推出去:“干爹,我们换着吃。” 茅屋再破,也是一处容身之所;菜粥再薄,也是一片关切之情,在这乱世还碰上这么一份真性情,也就是陆老头的真诚相侍,陆皓山不至于流落街头,将心比心,陆皓山对陆老头满怀感激。 “你这孩子,让你吃就吃,你身子刚刚好,得多吃一点,再不吃饭,老汉可要生气。”陆老头佯装发怒把那碗稀的抢回自己前面,一边说一边连忙扒了几口,这样一来,这碗稀的自己吃过,陆皓山就是想换也来不及了。 陆皓山只好坐下,开始喝起粥来,虽说那碗粥比陆老头的好很多,可是一吃入口中,忍不住又皱起眉头,碗里野菜多米少,没油没盐,吃起来有一股很重的青涩味,感觉就像牛吃草一般,就是吃了近一个月陆皓山还不习惯,一吃那胃就有抽筋想吐的感觉,可是还是强忍着把它咽下去。 只有填饱肚子,才能生存下去。 前世顿顿无肉不欢,现在倒好,餐餐野菜稀粥,陆皓山一度怀疑是不是因果报应,前一世把这一世的肉都吃光了。 看到陆皓山皱起眉头,陆老头心生内疚,好像干儿子吃得这么差是自己的过错一样,突然,他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山儿,等一下,看我这记性,差点忘了。” 不一会,只见陆老头变戏法似的捧出一碟煎好的豆腐,没错,是豆腐,一闻到豆腐的香味,陆皓山眼睛都亮了,连忙问道:“干爹,这哪里来的?” 陆老头那张老脸微微一笑,露出一个憨厚的笑容,高兴地说:“是村东头豆腐陈给的,说你给他题了字,又不收润笔费,这是他家闺女大梅煎好送来的,来,快吃。” 昨天陆皓山出门转悠时,一时兴起替豆腐陈写了几个字,前世是造假大师,对各个朝代的字都颇有研究,也练得一笔好字,当时为了造假的需要,没想到现在真派上用场,替豆腐陈写“陈记豆腐”几个字时写得龙飞凤舞,赢得一片喝彩之声,好心有好报,豆腐陈主动送上一碟豆腐,这倒让陆皓山有些喜出望外。 “嗯,香,真香。”陆皓山只是吃了一块,马上高兴地说:“干爹,你也快吃。” 一入口,满嘴的豆香,还放了不少香油,盐也足够,陆皓山只觉得这是自己吃过最美味的豆腐。 “老陈也太厚道了,放了这么多油和盐,啧啧,好吃。”陆老头也双眼放光地说。 这年头,油和盐都是奢侈品,特别是盐,被朝廷和官商垄断,那盐比肉还贵,这也是陆老头菜粥没油没盐的原因,有了这一小碟豆腐,那菜粥都香甜了很多,两人你推我让,最后还是陆皓山吃了大半,陆老头只吃两块就不舍得再吃。 吃罢饭,收拾完毕,陆皓山突然说道:“干爹,我明天去县里转转,看能不能寻个差事,赚点银子帮补一下家计也好。” 一病就是卧床将近大半个月,吃了这么久的闲饭,看到陆老头年过半百还天天早出晚归,而自己牛高马大却在啃老,就是陆老头不说,陆皓山也坐不住了,主动提出找份工作,说到底自己也有一手以假乱真的技艺,可惜田村只是一个小山村,派不上用场,陆皓山决定到祁阳县碰碰运气。 一来不好意思再吃闲饭,二来对无肉不欢的陆皓山来说,还真是吃菜粥吃怕了,要是现在有一头烤全羊,陆皓山敢说自己一个人能全吃掉。 “你身子好利索了?”陆老头有些关切地问道。 “养了这么久,早就好了。”陆皓山说完,在陆老头面前伸展一下身体,还用力蹦了几下,以示自己身体没问题。 陆老头欣尉地说:“身子养好了就好,嗯,去,看你细皮嫩肉的,肯定没干过粗活,你写得一手好字,就是村里赵老先生也赞不绝口,寻一份差事应该不难,哦,对了,听豆腐陈说明天去县里置豆子,他有一辆牛车,你跟他一起去好了,从这到县时有三十多里,这么热的天,你身子刚刚好,可别晒晕了。” “好,那我和陈叔说一声。”陆皓山闻言点点头,倒没有拒绝陆老头的一番好意,现在天气这么热,有顺风车坐倒是一件美事。 第二章 暗无天日(求收藏) “想得太多,也是伤脑筋啊。”陆皓山一边揉着有些发胀的脑袋,一边摇头喝着稀饭。 昨天晚上,陆皓山开始认真地思索自己的未来,既来之,则安之,埋怨也没有用,问题是现在大明皇朝将倾,现阶段内有饿急了的暴民像蝗虫一样到处流窜,以战养战,外有后金虎视眈眈,而小冰河效应开始发威,未来的日子,这年景只会一年比一年差,想过安乐日子那是不可能的了,了一晚想出路,想自己发展又没本钱,想投靠又缺乏名气,左思右想到三更才迷迷糊糊地睡下,以至第二天日上三竿才起床。 好在那豆腐陈说要卖完豆腐再去,也没那么早,陆皓山倒也不急,吃完早饭,临出发时,突然看到门口旁边还一个口袋,打开一看,一时惊呆了:里面大约有三十多文铜钱,还有一个小小的银角子。 不用说,这是陆老头知道自己出门,特地给自己防身用的,陆皓山一下子眼睛都有湿润了:一个不舍得吃喝,天天喝稀得照得出人影野菜粥的人,竟然一出手就给自己这么多钱,估计这些是陆老头压箱底的棺材本,其实自己心里并没拿他当父亲看,可是老头可真心把自己当儿子待。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还是把钱揣进怀里,这年头,出门在外,没有钱银那是寸步难行。 豆腐陈的豆腐店就在村东头,说是店,也就是在房子门首旁边搭一个简易小凉亭,虽说是简陋,不过在陆皓山龙飞凤舞写的“陈记豆腐”装饰下,倒折射出几分雅逸和朝气,这年头很多人家都吃不起肉,几文钱买块豆腐打一下牙祭还是需要的,所以豆腐陈的生意还不错。 “陈叔”陆皓山走近豆腐档,笑着打了一声招侍。 “哟,小相公来了,快,请坐。”豆腐陈一看到陆皓山来了,马上笑脸相迎,前几天还叫山哥儿,陆皓山一秀出那手字后,马上用小相公来尊称了,在他心目中,识文断字的都是能人。 陆皓山拱拱手说:“打扰陈叔了。” 豆腐陈笑逐颜开地说:“有学问的人,说话就是不一样,小相公稍等片刻,小老儿马上就好。”说完,双手捧出一个瓷碗放在陆皓山面前,恭敬地说:“小相公,这是豆腐脑,加了红,自家做的东西,上不了台面,也不值几个小钱,你尝尝。” “这,这怎么行。”这次是蹭车坐的,不收车钱已经偷笑了,哪敢再接受别人的恩惠,陆皓山连忙拒绝。 豆腐陈面色一沉,有点不高兴地说:“莫非小相公看不起这等粗贱之物?若是看不起我豆腐陈,那就不要吃了。” 寒一个,这脸色转得还真快,陆皓山连忙把碗端起,一边吃一边说:“那就谢谢陈叔了。” 看到陆皓山开始吃豆腐脑,豆腐陈这才笑着说:“这才对嘛,小相公,这豆腐脑味道怎么样?” “不错,又嫩又滑。”这倒不是陆皓山夸口,事实口感的确不错,这些都是原生态食物,没有任何添加剂,这生意做得也实诚。 “还是小相公识货”豆腐陈高兴地说:“那些穷酸还说老汉的豆腐脑老,不爽口,他们也懂吃?小相公,你多吃点。” 陆皓山无言了,一听这话,怎么像前世那语文课本里,那迅哥儿在河边偷煮豆子吃,一说好那主人不仅不责骂,还很自豪的情形何其相似,这就是地位啊,在明朝,读书人的地位很高,很受百姓的尊重,虽说豆腐陈的家境比自己好,因为识字的缘故,那豆腐陈自觉就矮了自己半分。 在陆皓山美美品尝豆腐脑的时候,豆腐陈已经把他婆娘叫出来看守豆腐摊,而他熟练把一辆旧车套在一头健牛上,准备出发到祁阳县买磨豆腐的豆子。 这是明末啊,有一头健牛,已经是小康的象征,豆腐陈在田村,算得上不错的人家,据说不少人在打豆腐陈女儿大梅的主意了。 “小相公,坐稳罗,我们现在出发。”看到陆皓山坐上了牛车,豆腐陈殷勤地说。 “是,陈叔。” 也是时候出发了,看看太阳大约上午十点多,像陆老头,每天大约六点天刚刚亮就起床干活了,那才真的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就在二人正准备出发的时候,一个蓬头垢面、穿着一身粗布衣裳的少年飞快地往豆腐陈这里跑,一边跑一边叫:“山哥儿,山哥儿,不好,不好了,出大事了。” “刘金柱,你这个小屁孩乱嚷嚷什么,小相公好好的,出什么事,小心赏你你两记大耳光。”陆皓山还没出声,豆腐陈就已经大声训斥道。 陆皓山认出,这个少年叫刘金柱,村里小混混,人很机灵,长得瘦瘦的,大家都叫他猴子,闻言也吃惊地说:“什么不好,出了什么事?” 刘金柱气喘吁吁跑牛车前,一脸焦急地说:“山哥儿,陈叔,不好了,陆老爹还有村里的人跟竹山村的人干起架来了,你们快去看看。” “什么,发生什么事,我干爹怎么会跟别人干仗的?”陆皓山闻言脸色一变,以为自己听错了,连忙追问道。 一旁的豆腐陈闻言也吓了一跳,反应过来马上斥责道:“你这狗杀才,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两村好好的干什么仗,再乱说话小心撕了你那张臭嘴。” “陈叔,给我天大的胆也不敢哄你啊”刘金柱急得脸都红了,连忙说道:“那竹山村的李向财带着家丁和村民把溪的水都给全截了,一滴水也不给我们田村,陆老爹他们急了,就去找他们理论,吵着吵着有人去挖那蓄水的大坝,那李向财让他府上的恶奴挥着棍棒冲过来,见人就打,两条村就干起仗来,我看到他们人多势众,就先跑回来报信了。” 说到后面,刘金柱都急得快要哭起来了。 “陈叔,出事了,我去看看,那县城先不去了。”陆皓山闻讯大急,连忙跳下牛车,一边催促刘金柱带路,一边向前跑去。 古人喜欢依山而建,傍水而居,一条溪把竹山村和田村联系在一起,不过竹山村位于上游,而田村处于下游,要是竹山村把溪的水全截了,那么田村上千亩的农田就会失收,甚至是绝收,俗话说春雨贵如油,碰上旱年,那水比人命还要金贵,难怪善良的村民为了水干起架来。 陆老头已经年过半百,古人营养不好,特别是老百姓,平均寿命不长,老得也快,一个老人和那些恶奴打架,简直就是自杀,老胳膊老脚的也容易受伤,一听到刘金柱说出事,看神色不像是开玩笑,陆皓山当场就急了,也顾不得去县城找差事,连忙跑回去。 “小相公,等等我,这事我也得去帮忙。”豆腐陈一听出事,也顾不得买豆子,连忙撇下牛车拿随手操起一根扁担也跟着冲了出去。 刘金柱跑在前面,一边跑一边焦急地说:“山哥儿,快,这边。” 两村相隔大约五里地,当陆皓山跟着刘金柱爬到一座小山时,从上面望下去,远远看到山脚有人正在打架,视力很好的陆皓山,一眼就看到了一头白发裹在人群中的陆老头,正拿着一把锄头和一个下人打扮的下人在较劲,陆皓山正想大叫,突然间,陆皓山两眼瞳孔一缩:只见陆老头突然那恶奴用一推,后面踉跄二步,一下子摔倒,正好摔在一个中年胖子的脚边,那中年胖子顺手从旁的下人手里拿过一根木棍顺势就往陆老头的脑袋用力一敲。 一时间,陆皓山感到四周变得一片死寂,时间也变得停顿一般,眼睁睁看着那手臂粗的木棍狠狠地敲在那白苍苍地脑袋上,那脑袋好像颤了颤,隐约间好像还有血在飞溅,然后陆老头就像一团软泥一般倒了下去....... 陆皓山感到脑袋一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心脏被毒蝎子蛰了一下,毒液瞬间弥漫全身一样,嘴唇发麻,全身僵硬,嘴巴张得老大可是半天叫不出话来,要不是刘金柱眼明手快扶着,差点就摔倒。 半响,一声悲切的“干爹...”在山间来回震荡。 ....... “山哥儿来了,哎,可惜看不到陆大夫最后一面了。”三大娘一看到陆皓山跌跌撞撞冲过来时,不由感叹一声。 看到陆老头面色惨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陆皓山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整个人一下子就楞在哪里,泪眼朦胧,那老头照顾自己、和自己相处的一幕幕浮现在眼前,一切好像就发生在昨天,可是一眨眼又变得那样遥远,自己还想着怎么营生,怎么给他安享晚年,没想到转眼间已是阴阳相隔,生离死别,不知为什么,陆皓山突然感到自己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暗淡无光。 回过神来,陆皓山跪在陆老头面前,给他磕了三个响头,强忍着心里的悲痛,一脸悲愤地说:“那个中年胖子是谁?是谁杀了我干爹。” 等陆皓山赶到打斗现场时,那个中年胖子还有竹山村的人都已经散了,只剩下田村的人围着陆老头在伤心,找不到凶手,陆皓山开口径直问道。 说话间,陆皓山只觉得胸中好像有一只恶兽正在撕咬着自己的内脏,疼的快挺不起腰了,可是众人听闻此话,一个个低着头,没人接话,现在的气氛沉闷得好像挤得水来。 “说啊!”陆皓山急红了眼,但众人依然不接话。 里正牛伯叹了口气:“山哥儿,事情都过了,让老陆入土为安。” “我只是想知道是谁干的,我干爹平日待大伙不薄啊~你们……” 一名村妇听闻到这话,捂着嘴呜呜地哭了,她一骂,几个小媳妇又跟着哭了起来,不一会那悲戚的气氛在现场弥漫。 “山哥,我知道,那个人是李向财,竹山村的大乡绅,就是他打陆老爹的。”刘金柱在山上看得很清楚,别人不说,他说,刚才陆皓山悲痛之下差点晕倒,是他帮忙扶来的,当时陆皓山只顾赶路没问,现在一问他马上就回答。 “狗日的,我要把他宰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家也不放过,陆皓山闻言火冒三丈,马上就准备找他拼命,替陆老头报仇。 “皓山,不要冲动!”牛伯一把拉住陆皓山,生怕他一冲动做出什么傻事。 “山哥,杀李向财替陆老爹报仇,我跟你一起去!”刘金柱闻言热血沸扬言跟陆皓山共同进退。 “你瞎嚷嚷个毛啊!不要添乱”豆腐陈一巴掌排在猴子刘金柱的脑瓜上。 一旁包扎手臂的荣叔摇摇头说:“小相公,这就是命啊,你可千万不能冲动,那李向财是乡绅,他儿子李光在外地做知县,有财有势,不是我们这些老百姓惹得起的,此事,还是忍了。” “忍?”陆皓山一脸悲愤地说:“人命关天,他是乡绅又怎么样,不行,我要告官,就是死也不能让他逍遥法外,不行,我要告到他填命。”说罢又奋力挣扎,好像马上就想找人拼命一样。 众人连忙死死按住他,荣叔叹了一口气说:“报官没用的,其实刚才官府已经审理过了。” “什么?这么快就处理过了?”陆皓山大吃一惊,也不再挣扎。 一旁的福伯无奈地点点头道:“那李向财料定我们会找他算帐,一早就把县老爷还有官差请到他府上,一出事他们很快就到了,当场宣布这是群殴,这是民事不是刑事,双方都有责任,也就各安天命,责令各村自行料理,不再追究,他们村也有几个伤的,只是陆大哥运气不好,被打中脑袋,这不,一看出人命了,他们一个个跑得比兔子还快。” 三大娘在一旁愤愤地说:“都说是官官相卫,谁不知道,那李向财的侄女是县老爷第五房小妾,分明就是偏袒,这不,那坝又筑起来了,他就是要把我们田村逼上绝路,然后就低价收我们村的田地。” 豆腐陈拍拍陆皓山的肩膀说:“小相公,认命,在这里乱世,人命贱如草芥,正所谓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到官府闹,一怒之下把你投到牢里或拉你做了壮丁,那可就叫天天不应,唤地地不灵呢。” “民不与官斗,小相公,可冲动不得啊。” “什么世道,打死人也没关系,把老子惹毛,投闯王算了。” “噤,说什么?小心祸从口出” “小相公,你们读书人说的,君子报仇,十年未晚,陆老哥孤身一人,你是他唯一的干儿子,先帮他料理身后事,现在是三伏天,这尸体首可是拖不得,早日入土为安。”豆腐陈也在一旁劝道。 众人七嘴八舌在劝说着,这时陆皓山也冷静下来,豆腐陈说得对,现在不能意气用事,一旦自己陷进去,无权无势,就是被弄死有冤也没处诉,这年月死一个人和死一只狗差不多,没权没势谁替你主持公道? 闻言向众人拱拱手:“诸位的金玉良言,陆某铭记在心,干爹的身后事,说不定要劳烦乡亲父老。” 大家都说这个当然,很爽快地应下,接着又回忆陆老头的种种好处,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陆皓山在袖中死死捏着两只拳头,眼里泛着一丝杀气。 ps:收藏和推荐,这对新书很重要,请书友不要吝啬,本书还没签约,在走流程,所以更得会少一点,请见谅。 第三章 冒牌官差 田村的人都说村里的小相公变了,变得不爱说话,那脸一点表情没有,接着又叹息小相公是不是受刺激过度,整个人变傻了。 事实上,当陆皓山意识到报官是徒劳无功,一条人命就这样光天化日被谋杀后,就变得沉默寡言,先是找出陆老头生前的遗物,当的当,卖的卖,不顾左邻右里的劝阻,把陆老头那快要收成的三亩薄田也低价甩售,用筹得的钱银全给陆老头办后事,先是置办了一口上好的棺木,又买了一块墓地,还请和尚做法事,而他自己也披麻戴孝,天天打理陆老头的后事。 众人虽说为他卖田卖地可惜,倒是不少人认同他的孝道,自发给他送饭、帮忙料理陆老头的后事。 头七过后,陆皓山收拾了一下,然后锁上门,最后望了一眼这个曾经给自己容身和温暧的地方,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这是最后一次在这里,过了今天,自己将会迎来新生,不再在这个偏僻的小山村混吃等死,而是在乱世中寻觅属于自己的精彩,当然,在迎来新生前,也得把一件心事了却。 陆老头不能白死,他是自己的救命恩人,给过自己庇护,也给过自己温暧,陆皓山在看到陆老头那冰凉尸首的时候就已经明白,公理是存在大部分人心里,但真理却掌握在少数人手中,在乱里,什么是真理?强权才是真理,讲道理、书生意气不过弱者的表现。 再世为人,一定活得精彩。 陆皓山朝祁阳县的方向大约走了一里路,然后转过身,淡淡地问:“猴子,你打算跟我跟到什么时候?” 一出村,陆皓山就发现自己身后多了一条尾巴,而这条尾巴不是别人,正是村里那个机灵鬼刘金柱,自己走他也走,自己停他也停,一直吊在后面,忍不住回过头发问。 “山哥,我想跟你混,你就收了我。”刘金柱突然哀求道。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摇摇头说:“不行,现在我身无一物,银两也在办丧事的时候用光了,你跟着我也没用。” “山哥,我不图你的钱,如果山哥不嫌,我这里还有几百文,都是我平日攒下来准备娶媳妇的,愿意全部交给山哥,只要让我跟着就行。” “不行”陆皓山摇摇头说:“我还正事要做,不能带着你,你还是回家。” 刘金柱突然语出惊人地说:“我知道,山哥要杀那个李向财替陆大爷报仇,山哥,带上我,这十里八乡的路我都认识,还有一把子力气,要出力的时候,绝不拉稀。” 陆皓山一下子欺近二步,瞪着眼说:“谁说我要杀人的?你可别乱说。” “山哥,你骗不了我,你的眼里有杀气,这个我会看,你放心,我刘金柱也不是不知好歹的人,有一次我生病快要死了,是陆老爹救了我一命,他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一定要报答他,这是一个原因,还有一个原因是,我觉得山哥绝不是普通人,跟你混,肯定会有出人头地之日,山哥,你就收下我。” 这小子机灵啊,陆皓山眯着眼看着刘金柱,刘金柱毫不胆怯盯着陆皓山,以示自己没有险恶用心,半响,陆皓山淡淡地说:“就算加上你,我们只有两个人,身无余财,手无寸铁,而竹山村的李向财是有名乡绅,墙高宅固,护院恶奴养了一大批,光任我们两个人无疑是送死,你不怕?” “不怕”刘金柱一脸正色地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不被杀死就被饿死,就是死了也好,说不定阎王爷可怜,下辈子投个好胎呢。” “真的不怕?” “不怕” 陆皓山点点头:“好,跟我走,无论看到什么不要说,也不要问。” “是,山哥”刘金柱闻言大喜,连忙跟上陆皓山,然后二人一前一后朝祁阳县走去。 ........ 竹山村只是祁阳县一条普通的小村,因为山上有很多野生的竹子,故取名为竹山村,村里的男女老少有一手编织竹筐、竹篮的手艺,但比这份手艺更有名气的,那就是竹山村出了一个大人物:李向财。 李向财的祖上也是贫民,家中仅有薄田十亩,清贫渡日,到了李向财这一代,突然祖坟冒起了青烟,先是考中了秀才,有食禀资格,开始发迹,后来买田置地,开当铺开米铺,把一船船的白米运出永州府,卖到全国各地,而李向财的儿子李光,考进了大朝的国子监,出来后了不少钱银打点,谋了一个广西桂林府一个知县的空缺,,子凭父荫,父凭子贵,特别是最近几年,李向财趁天灾**之时,大肆买田购地,田地遍布整个祁阳县,据说田地加起来有过千亩之多,此外还大发利子钱,从中大发横财,成为方圆百里有名的巨富,可谓富甲一方。 当暴民像蝗虫一样祸害湖广,扫荡湖广大部分的地方,湖广很多地主富商一家之间家破人亡,而永州府却逃过一劫,不知多少人暗中说老天没眼,没收李向财那样坏人走。 此时,李向财正拥着新纳的小妾坐在后园摆放在桂树下的逍遥椅上,一边享受小妾给他喂的糕点果品,一边听管家汇报最新打探的情况,当他听到田村人准备写状纸越过祁阳县到永州府状告自己仗势欺人时,不由勃然大恕道: “这些该死的泥脚子,竟然如此大胆,不给他们几分颜色,还真不知自己姓甚名谁了。” “就是”那肥管家在一旁加油添醋地说:“现在少爷正是考核政绩的关键时候,此事传出去对少爷的声名有损、前途不利,再说我们府中下人伤了二个,竹山村的壮丁也伤了几个,一个个怨气很大呢。” 一说到儿子的前途,李向财一下子紧张得站了起来,背着手,来回踱了一会,然后咬着牙说:“李二” “小的在” “给知县大人和知府大人各送一份厚礼,送多少你掂量着办,不能失了体面,此外,伤了的下人这个月的月钱翻倍,伤了的村民每人赏二两银子,这个时候,人心不能散了”李向财一脸阴沉地说:“这次我要把田村连根拨起。” 截了溪的水,一来可以解旱情之困,尽可能保住自己的利益,虽说田村也有田产,可是相对一户占了全村约六成田的李向财来说,保住竹山村那才是重中之重;其二就是趁着旱情,把田村的人往死里逼,到时他们交不了税、还不了钱,那就逼着他们把手中的田卖了,凭自己经营多年的努力,要卖,也只能卖给自己,灾年购地,要的就是趁火打劫。 管家李二连忙应了,然后急忙退下,准备操办。 “老爷,有个官差在门外,指明要见你。”李二的前脚刚走,马上有下人前来禀报。 这么快就来人了? 李向财一急,马上吩咐道:“快请。” “是,老爷” 很快,这名下人走到门口,对那个头戴六瓣布帛小帽、身穿青衣、外罩红色背甲、腰束青丝织带,还挎着一口长刀的捕快恭恭敬敬地说:“这位官差大哥,我家老爷有请。” 那名官差眼里闪过一丝不易觉察杀气,很快就恢复过来,看也不看那下人,昂首挺胸地走了进去。 若是田村的人看到,肯定大吃一惊,陆家的小相公怎么在这里?还穿了捕快的衣服。 没错,这个捕快是陆皓山,在下人的带领下,第一次走进李向财的宅子,只见他不慌不忙走着,还饶有兴致地四处张望,打量着这套号称方圆百里最大、最漂亮的宅子。 听刘金说这是九进五出的的宅子,占地近四十亩,古时的一亩大约667平方米,四十亩就占地二万多平方啊,在外面看到翘角屋垛,给人以展翅欲飞之感;进到里面一看,更是啧啧称奇,都说是穷庙出富和尚,在这穷乡僻壤出了一个大富翁,里面雕梁画栋,游亭、园池、假山、迥廊应有尽有,进与进之间有巷道或阶檐相通,那些门槛、窗框、屋檐雕着各式纹或人物,显得极为富贵。 一看到这里装饰得富丽堂皇,再回想起陆老头日出而作、日落而归只能吃难咽的野菜粥,这个心肠好、老实巴交的人最后还落得惨死的下场,陆皓山心里就生出一股邪火,可是一到后园看到李向财时,陆皓山却露出笑脸,向他一拱手道: “李老爷好。” 第四章 心狠手辣 “这位官爷有些面生啊。”李向财盯着陆皓山,有点奇怪地说。 “面生不要紧,一回生,二回熟,小的姓赵,刚刚顶了家父之职,在县衙里听差,李老爷觉得面生也不奇怪,还请李老爷以后多加照料。”陆皓山面上带着几分讨好的神色。 姓赵?没错,那衙役是有一个老头是姓赵的,这衙门当差是可以世袭的,父传子,子传孙,反正是一份贱业,李向财也不细问,有功名在身的他,连站起来说话都欠奉,转而淡淡地问道:“嗯,好说,对了,找我有何贵干?” 陆皓山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递给李向财说:“这是县老爷让小的送给李老爷的亲笔书信,道明要李老爷亲启,请李老爷过目。” 一听到县老爷的亲笔书笔,李向财打了一个激灵,马上接过信一看,没错,只见上面写着自己的名字,信封上还打着火漆封印,而字迹正是知县大人的字,连忙刮开火漆,抽出信纸,当场就看了起来。 不看由自可,一看吓出一身冷汗,上面只有廖廖几句话,不外乎是争水死人的事已捅到永州府,上面派特使来查,让李向财也去县衙作陪,信中还暗示他多带金银作打点之用,此外,在信末还说出入少带点人,切勿张扬。 这些泥脚子行动还真快,这边刚打探到他们的动作,那边永州府上的人都下来了,这让李向财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侄女婿这么急,事情肯定不乐观,字迹没错,下面还有私人印章,李向财不疑有它,看完马上吼道:“来人,让管家准备二份厚礼,多备银两,另外给我备一辆马车,快,快。” 大约一刻钟后,得了二钱赏银的陆皓山骑着马,护送坐马车的李向财向祁阳县衙的方向跑去,同行的,还有李向财的两个心腹手下,当然,还有一大包用作打点之用的财货。 陆皓山通知的时候,已是日薄西山,路上行人很少,这是偏僻的小乡村,不比县城,老百村的生活好像就家里、田里两点一线,天一暗就在家里窝着,这不,走了半天都碰不到一个人影,那条崎岖的土路上,一马一车在慢慢走着,直奔县衙。 “快点,莫要知县大人等急了。”马车里的李向财不时催促道。 官字两个口,怎么说都行,都说灭门府尹,破家县令,都不是什么好对付人物,自己家财百万,成为很多人眼中的香饽饽,李向财这一路走得可是不易,好在儿子也是官,拜了朝中一位大臣的门下,还算有点名气,而李向财也积极打点,在他的经营下,那家业就是在荒年,也越发壮大。 “是,老爷。”坐在前面驾车的心腹张牛和赵福连忙应着,长鞭一甩,那马又加紧脚步往前奔跑。 大约跑了小半个时辰,骑马的陆皓山突然大声叫道:“不好了,停车,李老爷,你马车右边那个车轮快要掉了。” 这年头马车的质量很差,再加上土路崎岖不平,坏掉是很平常的事,李向财闻言马上说:“停车,赵福,快去弄妥,切莫误了行程。” 赵福是心腹兼马夫,一边应着一边把马车停下,拿起一把小锤往马车后走,准备修理马车,这时穿着捕快服的陆皓山也下了马,就在马车后看着。 “多亏官差大哥眼尖,要是轮子掉了,老爷可要打我板子了。”赵福一边走,一边满脸堆笑对陆皓山说。 陆皓山淡淡地地说:“不客气,举手之劳,李老爷可是贵客,要是李老爷出了差池,赵某也脱不了干系,再说李老爷刚才还给了赏钱呢。” “那是,那是”赵福一边应一边走到那轮轴旁边,看了几眼,有些疑惑地说:“咦,哪里掉了,没问题啊。” “眼拙了不是,诺,你看,这里,看清楚一点。”陆皓山指着一处地方说道。 赵福弯下腰,准备察看这位热心官差大哥指点的地方,可是弯腰一看,轮轴好好的,没事啊,自己前天才检查过的,刚想开口询问是不是看错时,突然一只手紧紧捂住自己的嘴巴,还没来得及反应,感到胸口一痛,睛晴的余光看到,一把锋利的匕首插在自己的胸口,想挣扎,可是那匕首又连捅几下,每一下都是直插心脏要害位置,很快,赵福就悄无声息地被干掉了。 从掏匕首、捂嘴到把锋利的匕首捅进心窝,不过是二息的功夫,可是第一次杀人的陆皓山感觉到好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那刀刃捅进入心窝时,先是有些阻隔,稍一用力,好像有一种插入豆腐的那种感觉是那样清晰,感觉就像杀一只鸡一样,这杀人比陆皓山想像中容易多了,对了,说到底,人也是一种动物,高级动物。 陆皓山干掉了赵福后,轻轻把他放在地上,不知为什么,第一次杀人心中并没有那种罪恶感,反而有一种莫名的兴奋,精神有点亢奋,深呼吸二下调整情绪后,轮起锤子敲了几下马车,又用力摇了二下,然后开腔说道:“前在那位兄弟,人手不够,来搭一下手。” “好的,马上来。”这次张牛不等李向财吩咐,马上跳下马车,准备帮忙修理,可是刚跳下马车一转身,感到寒光一闪,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被突然出现的一柄长刀捅了个透心凉。 “啊,救...救命”张牛只是叫了一句,陆皓山把刀一绞,然后用力一抽,“扑嗵”的一声,牛高马大的张牛就摔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再也没有气息。 此时听到动静的李向财打开车窗,正好看到陆皓山杀人的一幕,脸色一瞬间变得惨白,牙关打颤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李向财差点疯了,他做梦也没有想到,那县老爷派来的官差竟然悄无声息地杀掉了自己的两个护卫,而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这个该死的衙役要干什么?一瞬间,他脑海里出现四个字:谋财害命。 “干什么?杀人啊。”陆皓山扭头,一本正经地说,还有心情对李向财笑了一下。 长刀上的鲜血还在滴,地上伏着二具尸体,夜幕快要降临,人有点影影绰绰,陆皓山李向财笑的时候,正好吹来一股凉风,对李向财来说,犹如地狱里的恶魔在狞笑,吓得他全身发硬、牙关直颤,差点尿都吓出来了。 “大爷,饶命,饶命啊”李向财连滚带爬下了马车,一下马车就跪在地上说:“这些财物都是小的孝敬你的,要是不够,家里还有,还有,只要你不杀我,你要什么我给什么,不要杀我啊。” 这地方僻静,叫天不应,叫地不灵,这些年养尊处优,几房妾侍早就把李向财的身子淘空了,就是想逃也逃不了,李向财倒也干脆,马上奉上财货,破财挡灾。 陆皓山没理他,把两个手指放在嘴里一吹,发出一声很响亮的哨声,很快,刘金柱提着一根棍子从路边草丛里钻了出来,先是看到平日不可一世的李向财跪在地上求饶,再看到地上的血迹和尸体,吓了一跳,脸色有点发白,咽了咽口水,小声地说:“山哥,这么快就妥当了?” “还算顺利”陆皓山面不改色地说,前世为了造假,参与了几次盗墓找真家伙来观赏,胆子比普通人大很多。 “你是猴子刘金柱?”正在求饶的李向财听到声音有点熟悉,抬头一看原来还是认识的,连心询问道。 刘金柱是个混混,替他办过几次差事,也算是有一点交集。 可是拉近平乎没用,刘金柱一脚把李向财踢翻,有点幸灾乐祸地说:“你这头该死的死肥猪,你也有今天,报应啊,光天化日之下把陆老爹打死,天不收你,我们收你。” 李向财心中一个激灵,扭头望着陆皓山吃惊地问道:“你,你到底是什么人?” “这位是山哥,你听清楚了,陆皓山,是陆老爹的干儿子,你现在怕了。”陆皓山还没说话,一旁的刘金柱已经开口替他介绍了。 “不,不可能,不可能”李向财一脸不相信地说:“你穿着捕快的衣服,还有县老爷的亲笔书信,难道,难道是县老爷要我的命?” 那一身捕快制服没有假,而那封书信自己验过,的确是县老爷的亲笔信,还有他印章,一时间,李向财感到自己的脑袋都不好用了,刘金柱是田村的混混,而这个陆皓山是那死老头的干儿子,那么书信怎么来的?两村开打时,自己一早就打点好了,那县老爷已经收了自己的好处,再说也是亲戚关系,自己逢年过节孝敬一直没断过,怎么转过头来对付自己的?自己倒了,对他有什么好处?再说自己儿子也是官呢。 陆皓山淡淡地说:“很简单,一切都是假的,这套衣服是灌醉一个衙役后剥过来的,至于你看到的那封书信,不好意思,那是陆某人的手笔。” “不可能,那是县老爷的亲笔信,他的笔迹我的非常清楚,再说还有他的印章。”李向货面无血色地说。 “没什么不可能,那个知县喜欢舞文弄墨,要找到他的字太容易了,他刻意模仿北宋黄庭坚的字体,前人的影子多,自己的风格少,我只是了一天的时间就把他的字模得**不离十,不夸张地说,就是放在他面前不仔细看也分辩不出,这有什么难,至少那个印章,比书信还简单,只要瞄一眼,随便找一块石头,不出一个时辰就能弄个仿章出来,怎么样,还有疑问吗?” 前世是做假大师,那手段以假乱真,就是一般的专家也分辩不出,古玩啊,那是用放大镜一点点查看的,那样都发现不了,更别说区区一封书信,这对陆皓山来说,简直比吃饭还容易,一点难度都没有,。 李向财可以说财大势粗,又圈养了那么多护院恶奴,二个人去杀他犹如飞蛾扑火,陆皓山去祁阳县的目的,就是创造客观条件,实施这个诱杀计划,把他从府里诱到外面,趁他落单时报陆老头的深仇大恨,看着全身打颤、面如死灰的李向财,陆皓山心里有一种说不出的痛快。 在法纪崩坏的明末,求人不如求己,陆皓山可不再相信腐烂到骨髓里的官府,什么是真理?强权才是真理。 ps:请收藏和推荐,明天起每天二更,签约后爆发 第五章 开始逃亡 李向财做梦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做假做到如此逼真,不夸张地说,就是现在再把那书信拿给自己看,自己依然看不出什么破绽,这一招引蛇出洞并不复杂,相反,过程还很简单,就是一套衣服、一封书信就把自己骗了出来,田村什么时候出了这一号人物? 欲哭无泪,李向财悔得肠子都青了。 后悔归后悔,可是的李向财却不敢怠慢,用力磕了几个响头,把头都磕破了,痛哭流涕地说:“两位大侠,小人知错了,你就饶了我,我李向财对天发誓,绝不追究今日之事,对了,银子,我有很多的银子,只要二位放了我,你要多少我给多少,饶命啊。” 钱财再多,要是命都没了,又有什么用? 夜色开始朦胧,四周响起了虫鸣蛙叫,不知是不是炎热的缘故,叫得特别卖力,点缀了这片偏僻而荒芜的土地,可是这些叫声传到李向财耳中,则变成了牛头催命咒、马面夺命索,这个叫陆皓山的人,不动声色就连杀二人,心狠心辣,李向财知道自己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也不吝啬银财了,拼命地求饶。 “山哥,这个人怎么办?”刘金柱指着跪在地的李向财问道。 地上伏着二具尸体,那股血腥味让他有点想呕吐的感觉,一阵夜风吹来,现场弥漫着一股诡异的气氛,可是他一看到陆皓山面无表情地站在哪里,为了在新认的老大面前显示自己的勇敢,强行把自己的胆怯压在心底。 “大侠,不,山哥,放过我,放过我”李向财也看出陆皓山才是主事之人,头上的血也顾不得擦,连滚带爬到陆皓山面前,哭嚎着说:“不敢了,不敢了,我给你干爹他老人家风光大葬,银子,我有银子,还有很多粮食,你要我都给你,对了,女人,我儿子买了一匹扬州瘦马给我享用,还在西厢没碰上,就献给山哥,只要留下我一条狗命,你要什么我都给。” 为了活命,李向财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紧紧抱着陆皓山的脚,痛哭流涕地哀求道。 李向财磕头磕地头破血流,一个年过五十人的大男人抱着一个后辈哭得眼泪鼻涕一齐流,说不出的狼狈,可是为了保命,此刻他也顾不得了,田地再多,身家再丰厚,就是泼天的富贵也没命享有什么用,在生死面前,有几个人像圣人那般面无惧色? 李向财可不是圣人,相反,他贪财**,把自己的命看得比天还重。 看着李向财那可怜巴巴的样子,陆皓山没有半分怜悯,相反,陆老头被木棍狠狠击中、然后缓缓倒下的那个情形不断在眼前浮现,一时间火冒三太,“砰”一声,一脚正正踢中李向财的胸口,只是一脚就李向财踢到一边,大喝一声:“滚”。 这一脚,含恨而发,力大势重,又正中要害,一下子把李向财踢中胸口剧痛,口冒鲜血,痛得他眼泪都出来了,也不知是不是肋骨都给踢断了,李向财一向养尊处优,出门不是马车就是轿子,哪里受过样的折磨?当场就痛得呼天抢地,嚎得好像杀猪一样,可是陆皓山的眼睛已经被仇恨烧得通红,二话不说,冲上去一脚一脚,对李向财又踢又踩,一边踢一边骂道: “这一脚是替我干爹报仇的” “这一脚是踢你狗眼看人低的” “这一脚是踢你为富不仁,鱼肉乡里的” “这一脚是踢你发利子钱,压榨百姓的” “这一脚是踢你强占民女,无法无天的” “这一脚...算了,老子就是看你不顺眼“ ..... 陆皓山好像踢皮球一样,对着李向财一脚又一脚踢去,每一腿都是含恨而发,好像通过殴打,把这几天积在心里的怒气一点一点地发泄出来,把毫无还手之力的李向财踢得哭爹叫娘,不停地求饶,可是陆皓山哪里听得进,一脚复一脚,慢慢地,李向财的声音越来越小,等陆皓山踢得累了,再看他时,只见他遍体鳞伤躺在地上,已经被踢得只剩半条人命,连叫都叫不出了。 这时天已经黑了起来,一旁的刘金柱点起了一支火把,那昏黄的火光倒在陆皓山那张还有些狰狞面孔,再看看一脸污血,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李向财,心里有些发寒,刘金柱有种发冷的感觉,小心翼翼地问道:“山哥,现在,现在怎么办?” “当”地一声,陆皓山突然把手里的长刀扔在刘金柱的前面,面无表情地说:“金柱,替我杀了他。” 刚才那一轮踢打,陆皓山心里的怒气已经消失了大半,整个人也清醒了很多,除了报仇,他还想到了很多,例如退路、以后的生活等问题,在乱世,弱肉强食,明朝那套执行了几百年的法纪在内忧外患的冲击下,制度很快就要崩溃,而陆皓山想到,那就是如何在乱中很好地活下去。 无论怎样,帮手不能少,一个人的力量再大也有限,通过几天的相处,陆皓山发现李金柱不少优点,机灵、会办事,脑瓜子也灵活,善于察颜观色,办事也得力,像祁阳县老爷的笔迹都是刘金柱出面弄的,虽说没什么大局观,不过,作为一个手下他已经合格了,陆皓山决定把他彻底收下:让他杀李向财,一来可以试他的决心,二来他手里有了命案,绝了他的退路,日后只能铁了心跟自己,可谓一举两得。 “我,我杀了他?”刘金柱有些吃惊地说。 “你可以不杀。”陆皓山淡淡地说。 刘金柱楞了一下,突然把牙一咬,捡起那长沾了血的长刀,走到李向财面前,突然用力一刺,一刀插向李向财的胸口,然后用力拨,一股血箭飞出,那原来奄奄一息的李向财瞪大眼睛、张大嘴巴,本想惨叫一声,可是他的生命力好像被刀全部带走了一般,什么话也没喊出来,全身抽搐了几下,然后就再没动弹。 “山哥,李向财杀了,我,我们现在怎么办?”刘金柱有些惊慌地说,这是他每一次杀人,心情有点紧张。 刘金柱明白,陆皓山让自己动手是一次考验,自己做了,也就没有了退路,不过会得到山哥的信任,刘金柱很清楚,自己参与了这事,是不是自己亲手杀的,被官府抓住都不会有好下场,再说自己不动手又看到了整个过程,知道得太多,要是不做的话,也怕陆皓山杀他灭口,脑瓜子灵活的他,马上就作出了最正确的选择。 看到刘金柱很听话的杀了李向财,陆皓山并没有说话,只是仰望着苍天,心时暗暗祈祷着:陆老头,不,干爹,你的仇人李向财已死,倘若你上天有灵,也可以安息了。 祈祷完了,对刘金柱点点头说:“好,以后我们就是兄弟了,金柱,马车里有不少财货,你去拿来清点一下。” 杀了李向财,自然要逃亡,出门在外,没有点盘缠可不行,陆皓山一早就设计好了,在诱骗李向财出来的同时,暗示他带钱银来打点之用,李向财不疑有诈,陆皓山亲眼看到他拿了一大包财物出来的,现在大仇已报,是时候清点自己的战利品了。 “是,山哥。”刘金柱拿着火把爬上了马车,很快一脸兴奋地拿了一个布包出来,放在地上打开一看,一下子惊喜地叫了出来:“山哥,你看。” 那布包一打开,马上现出六锭白的银子,五十两一锭这里就是三百两,银子的旁边还有一叠黄澄澄的金叶子,此外,还有一个木质的盒子,刘金柱献宝似的递给陆皓山,陆皓山打开一看,原来里面是祁阳城一处宅子的地契,一看那位置和布局就值不少钱,可惜两人用不上。 陆皓山看也不看就把地契扔了,拿起金叶子揣在怀里,又让刘金柱把银子收好,然后拍拍刘金柱的肩膀说:“金柱,我们干掉了李向财,这永州府就再没有我们二人的立足之地,我们要逃亡,你想清了吗?如果你不想去,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山哥,从跟你离开田村的那一刻开始,俺金柱就把命交给山哥,什么话都别说了,俺金柱跟定山哥了,你去哪俺就跟去哪。”刘金柱眼神坚定地说。 “好,那我们先把这里收拾一下,他们找不到尸体就立不了案,这样我们逃亡时也可以从容一此,来,把尸体搬上马车。” “是,山哥”刘金柱一边抬尸体一边好奇地问道:“山哥,我们准备去哪?” 陆皓山沉默了一下,嘴里吐出二个字:“扬州。” 第六章 举人老爷? 扬州,因其独特的位置,在历史上一直占据着一个重要的地位,扬州的繁华、富饶名扬天下,美景、美食、美人相得益彰,为历朝历代的文人雅士所钟爱,在扬州的历史上,不知多少文人雅士留下足迹与墨宝、也不知多少才子佳人在这里留下千古传诵的佳话。 瘦西湖的美景、扬州瘦马还有诱人的美食一直在陆皓山的脑中缠绕,陆皓山决定,在天下进入真正的乱世之前,好好感受一下扬州的繁华,无论如何,这样才不算白来这世上一趟。 在诱骗李向财出来时特意暗示他打点,就是为了筹集盘缠,幸好,这个李向财没让自己失望,赶巴巴给自己送来一大笔横财,细心的刘金柱又在李向财和那两名手下身上摸索了一番,搜出一个祖母绿戒指、两块上品的玉佩还有十多两碎银。 作为方圆百里首屈一指的大富翁,李向财身上的东西都不普通的货色,那戒指和玉佩加起来少说也值五百两,又是一笔横财,把刘金柱乐得直哼哼。 两人商议了一下,清理了现场的血迹,连夜把尸体、马车扔下一处悬崖,这样一来官府就是立案也得一段时间,而陆皓山和刘金柱就有足够的时间从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当然,马匹留下,这年头,没有火车飞机,马是重要的交通工具,陆皓山可不想徒步走到扬州,从永州府到扬州府,有千里之遥呢。 陆皓山从祁阳县弄了一匹马,而李向财的马车也有一匹,两人正好一人一匹。 “山哥,那李向财是大人物,他儿子是县官,就是京城也有关系,只怕这样一来,他们很快就能查到是我们所为,我们去扬州,又没有路引,只怕,只怕逃不掉。”处理完尸体,刘金柱擦了一把汗,有些担心地说。 大明疏律规定,凡离原籍超过百里者,需要到官府报备,取得路引,这才能一路通行,两人犯了命案,就是取得路引,刘金柱担心只要通辑令一下,两人就无所遁形。 陆皓山一脸淡定地说:“跟着我,还担心什么路引?放心,一切有我,早就准备好了。” “看我这榆木脑袋”刘金柱一拍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有山哥在,还愁什么路引呢。”说完,又有些兴奋地自言自语道:“太好了,我刘金柱长这么大,还没离开过永州府,更别说去扬州那么繁华的地方,山哥,以后我就跟定你了,若有异心,天打五雷轰。” 在兴奋之余,刘金柱马上对陆皓山表忠心。 短短几天时间,陆皓山就彻底把刘金柱折服了,从模仿县老爷的笔迹、私刻他的印章、再从谋取一名捕快的全副装束、马匹等,最后极为巧妙地把李向财从墙高宅深的大宅里诱骗出来,还让他携带了大笔的钱财,轻易而举地把他杀死,报仇雪恨,整个过程环环相扣,做得滴水不漏,一开始刘金柱还以为两人要冲到竹山村放火杀人呢。 就是武候再生,估计也就这水平,陆皓山那手出神入化的模仿技艺、滴水不漏的算计让刘金柱惊为天人,本来他想问陆皓山为什么懂这么多,不过陆皓山事前说过:什么也不要问,什么也不要说,这才把自己疑问压在心底。 有些东西,知道越少就越安全。 陆皓山拍拍他肩膀,然后从马上把事前准备好的布包拿下来,扔了一套衣服给刘金柱说:“来,穿上,把身上这身带血的衣裳扔了。” 杀人后,两人一身是血,估计走上官路被人一看到,就是普通百姓看到也扭送到官府,可不能大意,刘金柱接过衣服,一看是一套下人的粗布衣服,崭新的,穿起后感觉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这是刘金柱长这么大,第一次穿新衣服,心里美极了,穿戴完毕扭头一看,眼前一亮,在火光下,只见陆皓山已换了一身读书人的打扮:头戴方巾,脚踏方头鞋,身穿一套蓝色的襕衫,手执一把纸扇,再配上脸上那淡淡的笑容,好一个翩翩少年郎。 “山哥,你这一身打扮,真像一个举人老爷。”刘金柱有些羡慕地说。 “现在,你不要说我像,你要从心里确信,我就是举人,一个到处游历的举人,而你就是书僮”陆皓山一边说,一边翻身上马,一脸认真地说:“来,金柱,我要告诉你一些注意事项。” “是,山哥。” ....... 八月中旬,正是三伏天,骄阳似火,好像要把大地烤着一般,树叶好像都被晒蔫了一样,蔫蔫的,没什么朝气,路边的水沟因为缺水,隐有一种发臭的味道,置身其中犹如身处蒸笼一般,让人感到莫名的烦躁,而名闻天下的扬州城,城内城外,呈现冰火两重天的情况:城门外,不少难民或是倚在城墙处,或是在旁边的村林里搭个窝棚栖身,他们衣衫破烂、面带饥色,用一双双空洞而无神地看着城门,而城门内,则是纸迷金醉,极尽奢侈。 “干什么的?” “哪来的?原籍是何地?” “把你的路引拿出来,快点” 扬州城外,一队捕快正在对着那些难民逐个进行盘问,那些露宿在城外的流民百姓稍有怠慢,马上被凶恶的捕快拳打脚踢,陆皓山携着刘金柱到赶到扬州城门时,天色已晚,城门已关闭,就在准备回头找个小店投宿时,刚好碰到捕快们在盘查。 天启六年王二率数百农民杀了知县张半耀,从而揭开明末农民起义的浪潮,天灾**再加上土地兼并严重、苛捐杂税越发沉重,农民、军户大量逃亡,以至全国各地都很多流民,这些流民,都是没有什么目的,听说哪里繁荣、哪里富裕、哪里有吃饭吃就往哪里跑,扬州是出了名大城,所以很多流民慕名而来,考虑到城内的卫生、形象、治安等因素,很多当地官员会拒绝流民入城,扬州城也不例外。 不过为了安全起见,派了一队捕快驻在城外,防止突发事件。 “官差老爷,不要,不要,那是我给女儿妞妞看病的救命钱,不要,不要...”突然间,一个中年男子嚎啕大哭,向一名捕快求饶,刚才被搜身时,他的钱袋被捕快搜走,说是证物,需要充公。 那可是救命钱啊。 “砰”的一声,那捕快飞起一脚,把这个瘦骨如柴的男子踢倒在地,恶狠狠地说:“敬酒不吃想吃罚酒不成?再纠缠,大爷把你送到牢里尝尝牢饭的滋味。” “妞妞他爹,算了,我们惹不起,我们惹不起。”一个又黑又瘦的妇人连忙抱住丈夫,生怕他冲动。 那捕快抛了一下手中抢来的钱袋,随手塞入怀中,冷笑地说:“算你们识相。” 对于官差横行霸道,众人都习为常,没有人傻到跑到出来替那瘦如竹杆的男子说话,这年头,人情薄过纸,各人都是各扫门前雪,就是陆皓山也有些麻木,站在一旁冷眼旁观。 从田村到扬州,一边走一边逛,六月下旬出发,直到八月中旬走到扬州,像这种情形,一路上见得太多太多了,以致整个人都有些麻木。 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何况现在自己有命案在身,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这位公子,请问原籍何处?”刚才抢钱的捕快走到陆皓山和刘金柱面前,也许看到两人气宇不凡,衣着光鲜,特别是陆皓山还是一身读书人的装束,说话明显客气了不少。 陆皓山没有说话,一旁刘金柱马上接话道:“我家公子考取了功名,特来从广州府到扬州游历。” 从陆皓山的衣服,不是瞎的一眼就可以看得出他是一个读书人,读书人地位高,考了功名,那更了不起,那捕快的话语再次柔和了几分,恭敬地说:“公子可有路引,劳烦借阅一下。” 广州府离扬州不下千里,已经超过百里的距离,索要路引查看一下身份也是应该的。 陆皓山点点头,给刘金柱打了一个眼色,很快,一张路引就交到那捕快手里,那捕一看神色变了变,路引上除了证明眼前两人是游历外,而上面显示的名字为梁远高,身份是赫然是广州府新宁县的食廪生,举人老爷啊,还真是年轻有为,难怪在这年头还有兴致游山玩水。 验证了路引没问题后,那捕快恭恭敬敬地路引还给陆皓山说:“原来是举人老爷,小的失敬。” 古代交通不便,信息往来非常不便,很难查个究竟,就是手上有资料,可是古代的资料没有照片,这给一代造假工艺大师陆皓山提供了无限的发展空间,一路上,二人换了几次身份都没人识破,以至陆皓山的胆子越来越大,干脆就直接弄了一个举人的身份,而这个举人的身份,也给他诸多便利。 等刘金柱收起路引后,陆皓山随口问道:“这位差大哥,为何这么早就关城门了?” “回公子的话,今年暴民多,四月初八暴民还公然进攻三水,把游击将军高文龙都给杀了,为了安全起见,城门提前半个时辰关闭,非紧急公文不启,现在天色已晚,城外饥民又多,恐有不法之徒裹在其中,公子先是先找个地方落脚。” 第七章 落魄县令 “山哥,要是我们弄一个大官的身份,看那个臭捕快敢不开门?”在陆皓山请求开城门无果后,二人只好沿官道原道返回,准备找一间客栈应付一晚,明天再进扬州城,在回去的路上,刘金柱还为那捕快不给举人面子的事耿耿于怀。 不得不说,这小子进入角色的速度很快,在他心目中,已经把陆皓山真当成举人老爷了,平日间一改在田村唯唯诺诺的模样,说话办事有了几分大户人家恶奴的作派。 陆皓山忍不住笑了笑,一个人所处位置的不同,看这个世界也有所差异,在刘金柱眼中,一个举人,别说在田村,就是在祁阳县那也是响当当的人物,惹不起的存在,可是到了像扬州这种繁荣的大城,王公贵族、名门上流云集,别说一个小小的举人,就是永州府的府尹来了,也得夹着尾巴做人。 “算了,他们只是小角色,根本说不上话,你没听他说吗,除非紧急军令,否则谁来了都不开启城门,和他们计较什么?”陆皓山说完,很快笑着说:“不过弄个官来做也不错,最起码,我们不用住这种小店,可以住在官府所设的驿站。” 历朝历代,当权者都很看重驿站的建设,因为京城和地方的联系、皇上的旨令都要通过驿站发往全国各地都要通过驿站,驿站的好坏真接影响到朝廷对地方的掌控力度,除此之外,外国的使节、地方巡视官员等人也可以到驿站休息,不过有一点,那只是只是公务人员才有权居住,驿站住不上,陆皓山和刘金柱只能住驿站旁边商人所开设的一间小旅店里。 刘金柱眼前一亮,马上兴奋地说:“山哥,你那么历害,不如弄一个官身,反正你手艺那么厉害,也没人看得出来。” 现在的刘金柱对陆皓山可以佩服得五体投地,在他眼中,陆皓山简直就是无所不能,先是不动声色干掉了仇人,然后自己弄了以假乱真的路引,从田村走的时候,又在李向财身上弄了一大笔钱银,二人一路游山玩水,吃香喝辣,可以说非常滋润,对刘金柱来说,就是现在死掉,这辈子都值了。 陆皓山摇摇头说:“有些事说起来做做起来难,就像一个草包子,如果不求知、不进修,就是穿金戴银还是改变不了他暴发户本质,一个只会种田的老农,永远没有上位者的气势,其实,做假有三个不同的层次,金柱,你知道哪三个层次吗?” “不知道”刘金柱很老实地摇了摇头,然后一脸好奇地说:“山哥,有哪三种层次,你给我讲一下。” “形似、神似、心似,形似就是手工一般,模样相似,只能哄一下那些没见识的人,这个时候需要口舌生来辅助;神似就是手工已达到炉火纯青的境界,就是有见识和鉴赏能力的人也不能轻易分辨得出来,这时候只需要很少的语言或表情,就能让人信以为真。”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道:“至于第三层次,那是超越手工的范畴,用心理和环境等包装来影响一个人的感知,算了,这个太高深,我简单举个例子,例如祁阳县的县老爷领着一个人跟你说,这个人是他的上司,知州大人,那你信不信?信,因为介绍你的人是知县,你印象中他不会说假的,再说你根本就不认识知州,又或一个书法大家赞一个人的字好,虽然你觉得他写得一般,但是你下意识还是觉得他说得对;一个人鲜衣大马,呼奴喝婢,你第一感觉就是他来头不会简单,当一个人做假到这种境界,那只能用防不胜防来形容了。” 刘金柱这才恍然大悟道:“哦,明白了,山哥一直不假扮作官,原来是这样,我们没有关官印官服,也没有行仗侍卫,所以就是假扮起来也不像,反而引人怀疑,对?” “明白就好”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那官服官印,只要有实物参考,虽说费点时间,但也不难做出,就是你小子还上不了台面,一开口就露馅。” “山哥,你真是太厉害了,连官印也能做。”刘金柱一脸祟拜地说。 “好了,赶路。”陆皓山对一脸痴状的刘金柱无言了,也懒得解释那么多。 世间上的权力和地位,都是建立在力量的基础之上,谁掌握了枪杆子谁就有制定规则的权力,只要一褪去那层精心包裹的神圣的外衣,官服就是一件稍为复杂的衣服,而那官印,在陆皓山眼中,不过是一件工艺品,说仔细一点是工艺复杂、有很多暗记的工艺术品,如重量、大小、尺寸、形象等等,都有极为苛刻的要求,这些只有最出色的工匠才能铸造得出,在封建社会,这一类工匠是朝廷垄断绝,又披上一层神圣的外衣,所以没人敢造假。 不过,当陆皓山到了这个时代,一切就难说了。 两人一边骑马一边说话,没多久就来到一间名为长风的客栈,敲开门道明来意后,那店小二一脸为难地说:“二位客官,实在抱歉,本店现在全住满了。” 这是一间有些破旧的小店,门漆掉落,那牌匾上的“长风”二字的颜色也浅了,门口挂着两盏灯笼在夜风中来往回晃荡,天才刚刚黑就已经大门紧闭,在荒野中显得有几分落寞,就是那店小二的笑容,虚伪中带着二分警惕,只是打开小半扇门把头探出来,生怕二人冲进去图谋不轨一样。 好像十余丈外官府开设的骆华驿也不能给他足够的安全感。 “一间也没有吗?我家公子可是举人老爷,无论如何你也得匀出一间。”刘金柱又在扯虎皮了。 这话在祁阳县估计有效果,可是到了扬州,作用大打扣折,那店小二眼皮也不翻一下,脸不改色地说:“原来是有功名的举人老爷,小人失敬了,只是本店所有的房间都住满,连小人平日睡的那间小房收拾一下给客人住宿,实在没有房间了,请公子见谅。” 陆皓山吃惊地说:“这扬州有什么新鲜事,怎么这么多人的?” 一说起新鲜事,那店小二眼里多了二分神采,高兴地地说:“公子是外地人,再过三天,扬州的**行会有一场瘦马拍卖,届时从各楼各院选出最出色的十匹扬州瘦马公开拍卖,各地想购瘦马的、看热闹可多了,再加上现在不太平,所以都选择住在客栈中,至少这里有一个驿站,不瞒公子,本店正是骆华驿的驿丞所开,所以,安全方面不是问题。” 从明朝开始,在扬州一带,出现的大量经过专门培训、预备嫁予富商作小妾的年轻女子,而这些女子以瘦为美,个个苗条消瘦,因此被称为“扬州瘦马”,当时扬州盐商垄断全国的盐运业,一个个腰缠万贯、富甲天下,故扬州“养瘦马”之风最盛。 这大明还真是有一种病态,前线和后金打得不可分解,陕西整年没下过雨,饥民无数,很多地方的百姓吃完草根吃树皮,吃完树皮吃泥土、石头甚至易子相食,军队拖饷成风,可是像苏杭这些经济发达的地区,酒照饮,舞照跳,声色犬马,生活奢侈,大明朝不垮掉才怪呢。 “这位兄弟,还望你想一下办法,有个住处就行,房费照付,你也知道,外面乱糟糟的。”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把一个银豆子塞在店小二的手里。 有钱能使鬼推磨,那店小二一拿到银豆子,脸上马上出现了笑容,一边把店门打开一边说:“两位客官,里边请,与人方便也就是与己方便,那房间虽说没了,不过有一间柴房,小的收拾一下,再搬几张板凳还能凑合着过一夜。” 有瓦遮头,总比在外面强,最起码安全方面有保障,陆皓山也没得选择,吩咐店小二好生照顾马匹,凑合吃了点东西,然后和刘金柱跟着店小二往柴房走。 “咦,怎么有个屏风的?”睡柴房不奇怪,奇怪的是柴房中还有一面破旧的屏风,这倒让陆皓山感到有些奇怪。 那店小二连忙解释道:“公子,是这样的,有一个穷书生,住本店时病了,房钱饭费欠了近一个月,我们掌柜的宅心仁厚,让他搬到柴房,每天给他一些饭菜,说来也怪,他那信寄出去后,这么久还没有亲戚带钱来赎他,算了,不说这个,小人怕影响公子,特地设了个屏风,这样眼不见心不烦。” 刘金柱脸都拉长了,一脸不高兴地说:“好你个店小二,我家公子是举人老爷,饭钱房费也付足,你让他睡柴房也就算了,你还要我家公子和一个病秧子同住一间房,还是一间柴房,你这是什么意思?” “不,不,客官你误会了,这病是心绞病,不会传给人的,不然我们早就把他赶出去了,公子若是不喜欢,小人马把他抬出去。” “算了”陆皓山摆摆手说:“都是读圣贤之书的人,何必落井下石,就这样。” 那店小二连忙说:“是,是,是,还是公子有菩萨心肠,没有什么事,那小的就先行告退。” 等店小二走后,刘金柱换过衣服坐在那简易床上,闻着柴房特有木柴**的味道,有些愤愤不平地说:“就这一间破柴房,一晚也敢收我们二百文钱,这店家还真黑。” “算了,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我们碰上一二回也不是稀奇之事,睡,明天也看看热闹去。” “是,山哥,不,公子。” 两人躺下没多久,突然柴房内响起一个若有若无的声音:“兄台....兄...台....” 一阵凉风吹来,又是漆黑一片的夜里,好像鬼叫一般,刘金柱吓得缩在被子里,面色发青地说:“山哥,这地方会不会不干净?” 陆皓山刚开始也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镇定下来,拍了一下刘金柱的头,没好气地说:“生人不生胆,怕什么,快起来,应是睡在旁边的那位读书人,取火折子来。” 当二人拿着一根蜡烛到屏风另一边时吓了一跳,在微弱的火光下只见一个头扎方巾,身穿儒服的人躺在一张用草铺成的床上,眼睛大而无神,面色苍白如纸,气息游弱若丝,可能有些日子没洗澡的原因,身上还有一股臭味,陆皓山一看就忍不住掩着鼻子,就在想转身走的时候,那个脸色惨白的穷书生突然挣扎着说道: “别...别走,陆...某不是乞丐,我是新任的七品县令。” 第八章 所托非人 ps:收藏和推荐,对新书很重要,请支持一下作者,谢谢~~ “你是七品县令?不会?”本想抬腿走的陆皓山一下子停住了脚步,一脸疑惑地说:“你是官员,怎么放着驿站不住,跑到这里小客栈投宿,还住在这种地方?” 驿站是专门为了朝廷的公职人员而设,眼前这个穷困潦倒的书生真是县令,怎么放着便宜兼舒适的驿站不住,跑到这破客栈里睡柴房?这不是自己找虐吗?陆皓山的第一感觉就是,这个人是骗子,在走投无路之下,准备欺骗自己,这年头,为了一口饭,媳妇都可以卖掉,儿女都可以易子相食,还有什么是干不出的? 那书生看到陆皓山不相信,一咬牙,摸摸索索从枕头下面摸出一个小锦袋,有点颤抖着递给陆皓山,一拿着那个锦袋,他的眼中露出了一丝骄傲的神色,苍白的脸上也有了一丝光彩,一边递一边说:“这是吏部给我发的任职文书还有官印,兄台不信,可以查看一二。” 不会是碰上同行,陆皓山一边嘀咕一边接过那锦袋,一接过来,感到手一沉,打开一看,面上顿时出现凝重之色,只见锦袋之中有一封任职文书还有一枚古铜色的大印,打开那文书一看,陆皓山马上可以确认,这的确出自吏部的任职文书,在文书中言明,派陆文华到龙安府江油县出任县令一职,限十月前上任,此外,还有一枚县令所用的铜印。 按大明的官制,正一品官印银质,三台。正二品、从二品印均银质,二台。正三品官,除顺天、应天二府印银质外,其余均铜印,无台,正一品官印边长明尺三寸四分,以下依官品递减。九品以下未入流之小官印称“条记”,其印末字作“记”,印体均作长方状,一般边长为长8厘米,宽4厘米,陆皓山手里的官印正是黄铜所铸,精致、大方、布局严谨,上面用阴文刻着“江油县令”四个字,整枚官印浑然一体,在烛光下隐隐散发着一种难言明状的气扬,这绝对是这个时代铜制品的颠峰之作。 从任职文书和官印看来,眼前这个叫陆文华的家伙,赫然是未上任的陕西龙安府江油县的新任县令,堂堂一县令,怎么落魄至此的? “原来是陆大人,晚生梁远高,祖籍广州府,对了,不知大人缘何流落至此?”陆皓山忍不住发问道。 一提起这事,陆文华脸色一阵灰暗,转而有些愤怒地说:“为官者不洁身自爱,为吏者见风使舵,为民眼中只有钱银二字,人心不古,人心不古啊,咳...咳。” 陆皓山连忙好言劝慰,待他道出原委,这才明白,原来眼前这个落魄的县官接受了吏部的任职文书和官印后,提前告了假,延长到任限期,意气风发准备到扬州见识一下再走马上任,他盘算好,盘缠用完后可以和一个朋友相借,没想到那朋友出了远门,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而其他认识的人一听他到偏远贫瘠的陕西任职,拒绝借钱给他,为了筹集路费,陆文华把能变卖的都变卖了,包括书僮婢女,可是一出扬州就病了,住在骆华驿,本来没什么大病,养二天就好,可是住得好好的碰上一个御史携着家眷前来投驿,房间不够,那驿丞为了讨好那名御史,直接把住在骆华驿官阶最低的他扫地出门,陆文华投诉无门,又怕被人耻笑,瞒下自己的身份投宿这间长风客栈。 被那势利的驿丞一气,病情加重,再加上为了筹备路费、减少开支,把婢女都卖掉,没人照料,一病就起不来了,最后银钱用尽,被赶到柴房,也就成了现在这模样。 陆皓山好奇地说:“刚才那店小二不是说大人写了信回家,差人送来钱银的吗?怎么......” “哪有什么家人”陆文华摇摇头说:“陆某上无长亲,近无妻房、膝下无子,一直是孤身一人,写信不过是权宜之计,不瞒陆台,这心绞病是祖传,祖父有之,父亲大人亦有之,自陆某以上三代未见长寿者,眼下...咳咳....只怕轮到本官了。” 陆皓山终于明白,眼前这位未上任的知县大人为什么这般落魄了,想借钱,可是最好朋友不在,也不知是真不在还是故意避开他,其他认识的人又拒绝借钱给他,听起有点不可思议,一个当官的人想借钱还借不到,事实就是这样,明朝俸禄那是出了名的低,放牛出身的太祖朱元章说过,想当官又想威风,还要大笔进账,那是做梦,于是在俸禄方面大刀阔斧,导致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历朝历代最低的,官员上任也不报销路费,以至官员上任要借钱上路的不在少数,一个七品县令,每月俸禄不过七石五斗,可就是这七石五斗还得吃喝拉撒,就像一代清官海瑞,因为没有灰色收入,在母亲大寿时割了二斤肉,竟然轰动官场,可以明朝官员的困境。 到了明末出现了一种怪状,官员派到富裕的地方任职,就会大宴宾客,大家都替他高兴,要是派到贫困地方做官,亲朋好友都唉声叹气,好像替他不值一般。 而眼前这个陆文华借不到钱银在陆皓山看来,也在情理之中,不是他的官小俸薄,而是他的固执、迂腐,肯定不会贪污,以他一个月七石五斗的俸禄,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还上,还有一点,陕西全年无雨,没有活路的百姓不是当了暴民,就是摇身一变落草为寇,谁知这个陆文华还有没有命活着回来,谁也不想自己的银子打水漂啊。 明朝的读书人很多,能当上一县之县令,那是从万马千军中杀出来,不能不让人羡慕,可是眼前这个陆文华,只能说是一个幸运的倒霉蛋,还没有上任就病倒,而陆皓山从他的脸色可以看得出,只怕捱不了多久,现在怕是回光返照。 “陆大人,你不用担心,你很快就会好的。”陆皓山不知说些什么,只好安抚他道。 “不,好不了”陆文华脸上没了刚才的神采,眼眸有些灰暗地说:“自己的病自己知道,只怕,只怕捱不过今晚了,陆某冒失唤梁兄前来,只是有事放...放心不下,只因有一件事想劳烦梁兄。” 陆皓山有些同情他,不过倒没有一口应下,只是斟酌着说:“有什么事,大人请讲。” 这种事,不能随便应下,要是让自己照顾生活不便的人或替他还债这类事,还是不惹上的好,陆皓山自认不是什么恶人,但骨子里也不敢自认是好人。 陆文华指了指陆皓山手里的印信,有气无力说:“现在....本官最放心不下的,就是这吏部所发的印信,我不行了,这印信送不回吏部,若是官印流失在外落入心术不正的人手中,后患无穷,请梁兄代我交还给吏部,对了,千万别交给骆华驿的人,他们势利。” 说完,又费力补充道:“那些势利小人不足信,刚才梁兄...仗义执言,说话正气十足,这些重要的信件,也只有交给你本官才....才放心得下.“ 这个时候,陆皓山才注意到,眼前这个未上任七品县令,脸色没有了刚才的那一丝红润,眼睛更为灰暗,面色苍白如纸,给人的感觉就像在风中飘忽的一团小火苗,扑闪扑闪的,随时都会熄灭。 难怪大半夜叫自己,原来感觉自己不行了,在死前让自己印信交还,他不找店小二而找自己,估计是店小二一直都很势利,他潜意识不相信他,而刚才进柴房时,自己阻止店小二把他抬出去的举动打动了他,当时刘金柱说自己是举人,陆文华一听自己是举人,本来就多了几分好感,又听到自己为他说话,于是下意识中就相信了自己,把这件事托付给了自己. “好,我答应了。”陆皓山沉默了一下,最后点点头。 同意后,那陆文华半天没有反应,刘金柱走近一看,吃惊地说:“山哥,这人,这人断气了。” 陆皓山点点道说:“死就死了,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可是山哥,我们有命案在身,现在把这些东西送到官府,那岂不是自投罗网吗?”刘金柱有些担心地说,刚才他一听到这人是个县令,吓得当场脸色都变了,虽说只是一个奄奄一息的病人,可是他还是吓得退在一旁,一声也不敢吭。 “谁说我们要把它还给吏部的?”陆皓山的眼睛透出一丝莫名兴奋的光芒,突然微微一笑,扭头意味深长地对刘金柱说:“金柱,你不是一直想做官的吗?” 刘金柱吓了一跳,有点紧张地说:“山哥,你的意思是.....” 陆皓山点点头,眼里透着精光说:“没有真的,我们尚能鱼目混珠,何况是我们手里有真家伙,做一个县官大老爷,比到处逃亡自在多了,山高皇帝远,正好干一番事业。” 自王二率几百农民起义,陆皓山知道,那仅仅是开始,不用多久,像李自成、张献忠这些人很快冒出头,而后金也会越发猖狂,大明顾此失彼,乱世出英雄,自己正好趁这个机会,不动声色建立自己的努力,手中有了倚仗,在乱世中才能更好地活着,不用仰人鼻息。 这简直就是天掉下来的一个大馅饼。 躺在地上全无气息的陆文华不知道,自己苦读寒窗几十年,最后替他人作了嫁衣裳,他做梦也没想到,他眼中那个一身正气的读书人、他眼中可能托付的人,竟然是一个伪君子,自己尸骨未寒,这边已经开始在图谋不轨。 若然他还有觉知,肯定摇着头叹着“人心不古”的话了。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 第九章 县丞陈贵 陆皓山主意已决,刘金柱也没有反对,反正两人已是亡命之徒,死都不怕,还有什么可怕的?在陆皓山的示意下,刘金柱又细细搜了一番,在那行李中找出一本类似日记的册子,陆皓山翻了几下,揣在怀中,然后让刘金柱把店掌柜和店小二叫来。 “看你们干的好事”陆皓山指着陆文华尸体一脸气愤地说:“本公子房钱一文也没少给,你们倒好,安排一个病秧子一起睡柴房也就算了,还没睡下,就听到对面有动静,我们走过去一看,人都咽气了,碰上这档晦气之事,报知官府后,你们可得替我作证,还要赔偿我的损失。” 那胖胖的店家一看到出了事,那张胖脸全是汗珠,忍不住扇了那店小二一巴骂道:“都是你这狗才,早就说把这人扔出去,你偏说再等等,等他家里人把银子送来,现在倒好,银子没见着,还碰上晦气之事。” 那店小二心说这还不是自己舍得那点房钱,怎么能怨我呢,这里你才掌柜啊,不过他不敢反驳自家掌柜,一脸郁闷地说:“掌柜的,这事不怨小的啊,没你点头,小的也不敢作这主,看他年轻,以为能多扛几天,没想到这么快就一命呜咽,这下可碰上麻烦了。” “掌柜的,官府不会说我们谋财害命,故意刁难我们,我和少爷还要去看扬州瘦马呢。”一旁的刘金柱故意大声嚷嚷道。 一说到官府,那胖掌柜脸色一白,这年头,衙门朝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平日那些胥吏没事也来勒索几笔,这次让他们找到一个由头,那还不把自己榨到穷吗?只见他小眼睛转了几下,很快就有了主意: “这个公子,你有所不知,现在天下大乱,那当官的更是麻烦,一旦吃了官司,就是有理也不易脱身,此事若是处理不好,耽搁小老的生意,那还是小事,要是耽搁公子的行情,那就不美了,最怕就是借题发挥,我们就得吃官司,进牢房,上次有个混混叫李三,因为偷了别人几十文钱,一抓进大牢,好家伙,为了政绩那黑心的捕头把最近二个月发生的案子用刑逼他全扛了,公子,得三思啊。” 生意人,要的就是一个和气生财,经刘金一说,掌柜马上急了,先别说有个死人传出去晦气,影响生意,只怕官府也不会轻易放过勒索自己的机会,闻言连忙劝道。 陆皓山为难地说:“人命关天,现在怎么办?” “这个好办,这年头饿死的人多了,此人在这里躺了这么久,既无亲朋看望,亦无好友探视,不过是一个落魄的穷书生,客死异乡也正常,现在天黑没人知,用草席一卷,挖个坑埋了,神不知鬼不觉,他可以入土为安,我们也可以省下一个麻烦,两全其美,公子认为如何?” “这样好吗?”陆皓山一早就猜到店家会这样做,不过还是佯装不解地问道。 胖掌柜一听陆皓山没坚持报官,心里一松,连忙说道:“有什么不好的,公子远道而来,也不想惹麻烦,这样做对你对我都有好处,这样,公子只要袖手旁观,在本店的销一概全免了,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最后面色凝重地点点头说:“既然掌柜的这样说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望掌柜的好生安葬这位兄台。” “一定,一定”看到陆皓山松口了,胖掌柜心里马上落下一块大石头,心里只要你同意,那么一切都好办,现在三更半夜,又要悄悄把人葬了,哪里能好好安葬,再说这些也要费,不是自家人,傻子才干呢,胖掌柜一早就想好了,就在野外挖个坑草草埋了,多烧几把纸钱那已经算是仁慈了。 二人各怀鬼胎,一拍即合,很快,陆皓山和刘金柱搬进掌柜腾出来的房间,至于后面的事,自然不用二人担心和出手。 看到陆皓山在床上躺下后,摸着任职文书和沉甸甸的官印,刘金柱好像还在做梦一样,前一刻钟两人还是亡命天涯的逃犯,可是一转眼,二人已是赴任途中的县令,其变化之大,到现在刘金柱的心情还没有平复。 “山哥,我们,我们真的要去做官?”刘金柱有些结结巴巴的问道。 “昨天才说要是做官就可以住驿站,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自然不能错过,怎么,怕了?” “不是,不是”刘金柱连忙摆摆手说:“要是怕,我就不会跟山哥一起出来闯了,就是怕这官不好当,山哥你想,朝廷那么多巡抚,还要应酬那些人情往来,我们什么都不懂,到时露了馅,只怕,只怕.......” 想是一回事,但做又是另一回事,有色心没色胆的人比比皆是,刘金柱没做之前吹得擂天响,可是一旦做了,又有些瞻前顾后,忧虑重重。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不用怕,那个倒霉蛋也是第一次做官,到时有出错别人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反正横竖都是一刀,拼了,我问你,你明天吃什么?” “明天吃什么?山哥,我想烤鸡,只是不知能不能吃到。”一想到烤鸡,刘金柱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就对了,你活得好好的,口袋还不差银子,可是你连明天吃什么都不敢保证,谁又知将来又发生什么事呢?到时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好了,反正我们二人除了自己的性命,一无所有,怕什么?” 陆皓山的一番话,一下子把刘金柱的顾虑打消了,闻言高兴地说:“山哥说得对,那好,以后我少说多干,反正听山哥的准没错。” 说罢,又有些高兴地说:“明儿起我们就是有身份的人了,到时进扬州城也可以大摇大摆地进去,嗯,看看那名闻天下的扬州瘦马也不错,山哥,你现在是大官了,没个女的不像样,不如到时买个扬州瘦马回去享受一番。” “啪”的一声,陆皓山一把掌打在刘金柱脑瓜上,没好气地说:“还想着吃喝玩乐呢,你没看到那任职文书吗?” 刘金柱老老实说地说:“看了,可是山哥,我不认字。” “好”陆皓山一脸被打败的样子说:“那任职文书是说十月前上任,要是迟到那就受罚,说不定把乌纱摘去也不一定,那个倒霉蛋在这里病了这么久,我们的时间只有一个月多一点时间,路上不知还有什么磕拌,早比晚好。” “山哥,那我们不进扬州城了?你不是要看扬州瘦马的吗?这,这太可惜了。” 凭空得了一笔富贵,陆皓山说过到了扬州,带刘金柱见识一下扬州的**,找个江南美女让他开开荤,刘金柱的心思早就飞到扬州那貌美如的女子身上,都来到门口了,过门不入,总是有些可惜。 陆皓山看出他的小心思,闻言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以后有的是机会,有钱有势,还怕没女人吗?正事要紧,先别说时间紧,再说朝廷规定,官员不能进烟之地,这扬州鱼龙混杂,暗探很多,我们还是小心一点为妙,你放心,哥答应你,以后那美女多得让你挑了眼。” “是,山哥说得对,正事要紧,我听山哥的。” 陆皓山笑着点了点头,把案几上那枚黄澄澄的大印拿在手里,随手抛了抛,眼里出现一丝疯狂的精光。 第二天一大早,陆皓山率着刘金柱骑着马出现在官道上,远远朝扬州城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后毅然掉头,二人二骑,径直朝江油县的方向狂奔而去。 ....... 江油县,是陕西龙安府辖下的一个县,人口约五万,属于一个中等的县,地处偏僻,经济薄弱,在大明一千四百多个县中毫不起眼,就是这么一个不起眼的小县,却号称县令的恶梦,因为最近几任县令都在这里栽了,不是因办事不力被撤职查办就是任期满考核时落得一个差评,至于官场不少人听到江油县都有些发怯。 在江油城内的一间名为迎宾的酒楼内,一席人正在推杯换盏,大碗酒、大块肉吆五喝六的地喝着,如果江油县的百姓看到,一定会大吃一惊,江油县的县丞、主簿、捕头、六房司吏等人都齐了,可以说除了县令,江油县几个头目已经全部齐了。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坐在正中县丞陈贵突然把酒杯“啪”的一声放在桌上,轻轻地叹息了一声。 “县丞大人,为何事叹息?”刚叹息完,一个瘦瘦高高如师爷状的人马上识趣地问道,而席上的人都停止了吃喝,一个个看着陈贵,很明显,这里这么多人,以县丞陈贵为首。 道理很简单,陈贵在这里地位最高,在县令空缺其间,就是他暂代县令一职,早早树立了威信,除了有个当巡抚的亲威,而陈家也是江油县的豪门大户,陈氏一族江油县经营多年,影响力巨大,就是众人现在所处的迎宾楼,这间江油县最豪华的酒楼,也是陈家在江油县的其中一个产业,众人一看到他放下酒杯,又叹息了一声,知道他有后话,一个个都静了下来。 陈贵看了一声在场的众人,摇摇头说:“诸位,只怕我们的好日子快要到头了。” “不会,陈大哥,这是为什么?” “是啊,好好的,怎么说这话。” “怎么,有人状告我们不成?” “县丞大人,发生了什么事?你可别吓我们。” 众人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一个个面带焦急之色,全因陈贵这话说得莫名其妙,让人一听就有点寒碜。 看到众人都盯着自己,眉色中带有恭敬之意,陈贵心中暗暗有些得意,不过还是面不改色地说:“朝廷新任的县令快要来了。” 第十章 一趟浑水 众人闻言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又轻松了起来,那一脸横肉的捕头曹虎一脸冷笑地说:“陈哥,怕啥,这江油县没有了我们的支持,换哪个来都玩不转,上一任不是仗着朝中有人,目中无人吗?可是现在大明乱成一团,朋党纷争,自顾不及,哪会在乎的他一个小卒子,这不,我们稍稍动点手脚,他连秋粮都收不起,任期还没满就被一撸到底了,嘿嘿。” 曹虎并没有唤陈贵为陈县丞,而是直接唤陈哥,从这里可以看得出两人关系非同一般。 “就是”长着一把山羊须的主薄张云辉笑吟吟地说:“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若言他识相,那位置还能坐得久一些,若是存心和我们作对,那就怨他运气不好了。” 如果说陈贵在座众人的头目,那么张云贵就是主脑,很多馊主意是他出的,在江油县地地位也很高。 户房司吏周大源一脸阴测测地说:“这眼看就要十月了,这新任的县老爷还没到,现在暴民多,不会路上被人做了?” 曹虎一脸不在乎地说:“这年头兵荒马乱的,谁敢担保,再说我们陕西全年无雨,早就乱成一团了,也就是我们这里地位僻静,去年收成还行,老百姓多少还有一点存粮,这才相安没事,他不来最好,这样我们就没王管,老实说,我还真想在路上就做了他呢。” “曹虎,慎言”陈贵喝住曹虎说:“有些话,不能乱说,现在大明还是皇上的大明,我们也就讨些安生的日子,要是让锦衣卫听到这些话,你就是有九个脑袋都不够砍。” 一听说锦衣卫,众人面色大变,好像听到极为可怕事情,自太祖开创以来,锦衣卫就是大明官员百姓头上一把无形的枷锁,谁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出现,可是这些人一旦发狠,家破人亡那还是轻的呢。 “是,是,陈哥教训得对,俺曹虎就是一个粗人,现在自罚三碗。”曹虎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吓了一跳,听到陈贵训斥,马上认错,端起碗自斟自喝了三大碗,这才重新坐下。 陈贵端着酒杯站起来说:“按大明律例,为了避嫌,所有县令都是外派官,他们这些外乡人,恨不得把地皮都要刮去三尺,为了江油县五万多的父老乡亲,我们务必要把好关,抱成一团,这样方能站得稳脚步。” 说为了几万乡亲父老,这些都是虚的,县令三年一任,一年一小核,三年一大核,到时根据考核成绩或升或降,无论怎么样,那摊子还是他们这些本地户来的承担,都是乡里乡亲,抬头不见低头见,做事自然不能做得太绝,以至蛋糕就那么大,要是新任县令多拿了或不让他们拿了,这都不是他们愿意看到的,而在县令空缺时,众人串通一气,那帐目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眼看朝廷新任的县令快要来了,为首的陈贵把众人聚在一起,先来通通气,免得到时被自乱阵脚。 一手被陈贵提拨上来的曹虎马上响应道:“阿哥说得对,我们抱成一团,谁也不敢小看。” “就是,县丞大人说得对,我听你的。” “哪个不齐心的,也就不是自己人。” “对,齐心协力,这江油县还是我们的天下。” 在场的人或多或少,分润了不少好处,算是坐上同一条船,串在同一根绳子上的蚂蚱,闻言纷纷响应,最后在陈贵的提议下,众人拿起酒杯碰在一起,算是达成一个同盟:对付未来县令的联盟。 “啊..啊超”此时,正在江油县路边小吃摊的一个布衣少年连续打二个喷嚏,打完后,一边揉着鼻子一边说:“是哪个背后说我坏话。” 说话之人正是陆皓山,他带着刘金柱起早赶黑,径直朝江油县赶去,终于提前到达,可是出乎意刘金柱意料的是,陆皓山并没第一时间赶去县衙上任,而是换上粗布衣服,乔装打扮一番,悄悄潜进江油县城,跑到路边的小食摊吃饭。 刘金柱有些想不开地说:“山哥,我们不是来做官的吗?怎么不到衙门吃香喝辣,反而跑到这里吃这些粗陋的面食?” 二人有命案在身,可以说是亡命之徒,再加上现在社会动荡不安,今天还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于是也不吝啬从李向财那里得来的那一笔横财,虽说人在旅途,但是有得选择的话,二人吃得精细、住得挑剔,古言有云,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那笔银钱还没有光,原来吃稀粥都满意的刘金柱吃着昔日只能过年才能吃的面食也嫌不好了。 陆皓山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袋说:“就你长脾气,有得吃就吃,再罗嗦明天起让你吃野菜粥。” “不要,不要”刘金柱连忙赔礼道:“山哥,我,我不是好奇吗?” “我在路上打过听,听说上一任江油县令任期只满一半,就因征粮不力被撤职查办,据说还嫌疑横征暴敛,落得乌纱不保”陆皓山有些担忧地说:“只怕这趟浑水也不好赶啊。” “不会,我们来,那是做官的,县官大老爷啊,有任职文书,有官印,山哥你就是这里最大的官,别人还不得巴结你,讨好你,谁敢跟你作对?到时哪个表现不好,直接把他们撒就行了。”刘金柱理所当然地说。 陆皓山苦笑一下,摇摇头说:“你是听说书的说多了,哪有这般容易,一个县衙,除了县令的是外来户,其县丞、主薄、六房司吏、三班快衙、训导、教谕、典史、巡检、驿丞、税监、马夫等等,绝大部分是本地人,除非你的来头非常大,镇得住他们,又或他们一团散沙,容易管理,若不然,他们串通一气,瞒上欺下,出工出不力,在关键时候给你下个绊子,那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上一任江油县令,任期还没满一半,就摘下了乌纱、撸去了官位,听说还投进了大牢呢。” 顿了一下,陆皓山压低声音说:“在上任前,先摸个底,这样的一来有什么事,也不至于被骗了还帮他们数银子,这年头,命在只有一条,小心驶得万年船。” 刘金柱这才恍然大悟,在他眼中,以为只要一上官,只要坐在县衙中,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那些手下就一个劲地进贡,天天抱着美人数银子,出入有官轿,锦衣玉食,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现在看来,那是自己想得太简单了,闻言连忙说:“那是,那是,这么多本地人欺负二个外乡人还真不是开玩笑的,山哥,你脑瓜子真是好使,我就听你的就行了。” 陆皓山闻言点点头,也不说话,专心对付碗中的面食。 “小二,结帐。”很快,二人就吃完了面食,陆皓山大声叫着结帐。 “好咧,二位客官,承惠二十文。”店小二很是勤快,一听到结帐马上就赶过来了。 陆皓山看也不看,抓了一把铜钱放在小二的手上,少说也有三四十文,小二马上说:“客官,多给了。”说毕想把多出的钱还给陆皓山。 “不多,就是想打听一件事。” 原来是这样,那小二马上笑着钱收好,一脸讨好地说:“客官真是豪爽,有什么事你问,我赵二打小就是这混的,不夸张地说,江油县有什么风吹草动小人都知道。” 得了赏钱,小二的态度说不出的好。 陆皓山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就是我们兄弟准备在这里做点买卖,想先打点一下,就想和这位小哥打听一下,县官大老爷有什么喜好,平时喜欢到哪逛什么的。” “一早就看出你们是外地人,原来是做买卖的”店小二赵二笑着说:“你们可算问对人了,不过,你们不用孝敬县官大老爷,去找陈县丞,无论什么事,找他准没错。” 刘金柱在一旁插口道:“不会,一个县丞,比县官大老爷还大不成?” “嘿嘿”那赵二冷笑二声,点点头说:“你猜对了,先别说上一任县令被革职查办,新任县令还没上任,现在县衙是陈县丞作主,就是有县令在,也是斗不过他的,强龙难压地头蛇明白不?那县丞陈贵是本地豪户,田地众多,产业无数,那是江油县一等一的人家,六房司吏还有三班快衙都有他的人,新县官来了,手里都没人可用,只要陈县丞不支持,什么都开展不了,什么都推行不利,我们这里有几名顺口溜[江油江油,县丞大如牛,新官来了瞎着走]。” 说完,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说:“我们上一任县令,就是和陈县丞闹僵了,结果在收秋粮时被下一绊子,不能按时入库,然后把责任全推在他身上,又鼓动当地生员、乡绅攻击他,这不,一下子就把他搞垮了呢。” 陆皓山和刘金柱忍不住面面相觑:好的不灵坏的灵,这江油县,果真是一趟浑水........ 第十一章 走马上任 离开小吃摊,刘金柱一脸郁闷地说:“山哥,这可怎么办?要不我们不赶这趟浑水了,天大地大,还怕没我们二人的容身之所?” 听到这小小的江油县,就是当个县令还有那么多门道,听小二说得好像要谋害二人一般,刘金柱一下子胆怯了,来这里是准备享福的,刘金柱的心中开始打退堂鼓了。 “怕什么”陆皓山瞪了他一眼,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我们是官,他们是民,这天下还是朱家的天下,他们还敢造反不成?好的怕赖的,赖的怕不要命的,我们二人除了烂命一条,什么都没有,还怕他们不成?” 一听到陆皓山训斥,刘金柱马上低头认错道:“其实我也是替山哥担心罢了,山哥,你放心,不管怎么样,我刘金柱跟山哥共同进退。” 陆皓山点点头,也不再说什么,刘金柱当初也是经过考验的,他贪财怕死**,小混混陋习他都有,不过心中还有几分道义和热血,关键时刻也靠得住,这也是陆皓山把他带在身边的原因,说到江油县的情况,刚才店二那番话不仅没让陆皓山退缩,反而激起他内心的斗志,扭头对刘金柱说:“我记得有个伟人说过,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也其乐无穷,这次我们就和这帮串通一气的土豪劣绅斗上一斗,我倒要看看这些人是不是铁板一块。” 与天地斗? 刘金柱闻言大吃一惊,古人对天地那是非常敬畏,天地君亲师,那“天地”还排在“父母”和“皇上”的前面,可是陆皓山毫不在乎地说出来,刘金柱本想劝陆皓山要敬畏神灵,不过一看到陆皓山那坚定的眼神还有那种与天地相搏的勇气,一时也被他的豪气感染,握着拳头说:“对,我们烂命一条,还怕他们不成?” 说完,很快又小声地问道:“山哥,现在怎么办?我们现在就进县衙吗?” “不”陆皓山摇摇头说:“那店小二说了,那陈贵是江油一霸,在江油可以说只手遮天,到时我们身份暴露,干什么都不方便,趁着现在没人注意,正好摸一摸他们的底。” 说完,陆皓山两眼精光一闪,用自己才能听得到的声音说:“我来这里,可不是只求两餐一宿,皇太极、顺治,李自成,你们可要等等我。” 身份没有暴露,二人就是路人甲,没什么人注意他们,这样打听消息什么的都方便,若是身份暴露,到时一举一动都会落入有心人眼中,做什么都不方便,陆皓山决定先不忙着上任,先摸摸他们的底,到时可以逐个击破。 现在陆皓山终于明白,为什么有些官员升迁,喜欢把旧下属也一并调走,除了人情方面的关系,有几个能办事、还放心的手下,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现在自己身边除了一个忠心有余,能力欠缺的刘金柱,就再也没有帮手,看来这小小的江油县,可没有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 也好,人生的道上少不了几番磨砺和风雨,这江油县,就算是自己成长的第一块磨刀石。 刘金柱又是重复着他那句口头禅:“好,我听山哥的。” “不过,我们得低调一些,金柱,一会找些锅灰,把脸再涂黑点,别引人注意。” “是,我听山哥的。” 陆皓山:....... 七天后,穿着士子装束的陆皓山携着刘金柱,二人骑着高头大马,意气风发地走在通往江油县的官道上,此时的陆皓山,脸上已多了几分自信之色。 一连几天,乔装打扮的二人以收集山货为名,在江油县四出打探,收集消息,直到离上任期限快到时,陆皓山这才结束调查,古人实诚,肠子没后代人那么多,往往拉几句家常、说一些暧心窝的话就套出消息,只是几天的功夫,陆皓山已对江油县有了一个大致的了解,这样一来不至于二眼一摸黑,轻易被手下人蒙蔽了。 为了防止让他们提起警惕,陆皓山特意往回走了近十里,找一个没人的地方,脱去粗衣麻布,穿上襕衫,戴上方巾,把脸上的锅灰还有胡须洗去,恢复本来的面目,正所谓佛靠金装,人靠衣装,一换回衣服,马上由一个毫不起眼走四方的小货郎变成一个满腹经伦的士子,这不,一路上吸引了不少少女暗送秋波。 “山哥” “说了多少次了,在外面叫少爷”陆皓山马上纠正道。 刘金柱吐了吐舌头,马上更正道:“少爷。” “嗯,什么事?” “真是太好了,那李向财罪有应得,这下连家都让人烧了,若不是他儿子在外做官,那就灭他满门,真是大快人心啊,我们也可以省下不少事。”刘金柱一脸兴奋地说。 在换衣服时,二人在路边捡到一份邸报,所谓邸报就是官府发行的相当于报纸的东西,上面写着朝廷的决策还有全国各地不少事,其中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陆皓山看到一则消息,永州府山贼猖獗,从邻县窜进一伙亡命徒突袭竹山村乡绅李家大宅,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就是孩童也不能幸免云云,经过长时间的侦察,官府的衙役配合卫所的官兵,一举全歼全部山贼的英雄事迹。 这倒解开陆皓山心中一个谜,话说二人把李向财骗出来杀掉也有几个月了,祁阳县的捕快就是猪,几个月总能查得出,可是一直没有看到有关二人的通辑令,现在才明白,原来逼急了,兔子真会咬人,李向财家财百万,早就让人盯上,看看上面那日期,还真是巧,正是诱骗李向财出门的当天晚上,或许当地县令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查到什么蛛丝马迹也会归咎于那伙山贼,这样一来,倒没陆皓山和刘金柱的事了。 二人知道这则消息也很感概,当时为了掩饰行踪,一直都是用假路引加假身份活动的呢。 陆皓山冷笑地说:“现在想想,还是让他死得太舒服了,那头肥猪放了那么多利子钱,不知害得多少人卖妻卖女,家破人亡,要是落在别人手上,估计没那么好运。” “少爷,我们亲手替陆老爹报仇,这也不错。” 陆皓山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又走了一会,刘金柱有些担心地说:“少爷,你说陈贵他们知道我们来上任吗?” “不知道,不过,他们很快就知道了。” “啊,为什么?” 陆皓山指了指前面说:“看,他们派了人在前面候着,嗯,一会机灵点。” “是,山哥,不,少爷。”刘金柱一边应,一边看着几个穿着捕快装束的人,在通往江油县必经的官道边候着,不停地打量着往来的人,好像是在等什么人一样,不时还有人上前抽查那些过路商旅的路引。 两人骑着马,大摇大摆地往前走,很快,一个捕快走上前,行了一礼说:“这位公子,看样子你非本地人氏,可有通行路引?” 看到二人面生,穿着打扮也不少当地人,捕快马上上前查问。 “大胆!”陆皓山还没说话,而一旁的刘金柱已大声喝道:“我家少爷是新上任的江油县令,你们好大的胆子,不来迎接还罢了,还敢挡县老爷的去路。” “柱子”陆皓山在一旁似是不悦地说:“我们上任,是造福一方百姓,岂能劳师动众?退下,不得放肆。” “是,少爷。” 那捕快面上一惊,不过转而大喜,连忙激动问道:“公...公子是新上任的县官大老爷?” 在这里等候,正是为了等快上任的县令,现在终于等到了,自然喜出望外。 陆皓山对着京师的方向行了一个礼,然后一脸正色地说:“陆某不才,盛皇上厚爱,任龙安府江油县令一职,怎么,需要验官印么?” “不敢,不敢,原来是县老爷到了,小的奉命在这里等候多时,终于把人等到了,回县老爷的话,陈县丞、张主簿他们可是天天盼着你来呢,不过还得处理公务,这才没有前来迎接,大老爷,这边请,那后衙早就打扫干净,就等您入住呢。”那捕快一脸讨好地说道。 看两人的气势,也不像普通人,再说这年头也没几个敢冒官员的,那可是杀头大罪,不过就是验,也不是一个小小的捕快能验的,他的任务,就是来这里接人,再说他们也不会验。 于是,陆皓山和刘金柱在几个捕快的簇拥下,径直朝江油县衙走去,就在几人动身没多久,一个气喘吁吁的捕快跑江油县丞陈贵面前禀报:“大...大人,新任县官大老爷到了。” 终于到了? 此刻,陈贵正恋恋不舍地坐在大堂海水朝日屏风前的县令宝座前,一边言自言自语一边轻轻抚摸着这张造工精细的红木椅子。 第十二章 县尊升堂 江油县城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有什么风吹草动,很快就街知巷闻,在九月二十八这天,江油县的百姓惊讶地看到,江油县丞陈贵、主簿张去辉、捕头曹虎、户房司吏周大源、其它房的司吏、三班快衙、导、教谕、典史、巡检、驿丞等人一个个恭恭敬敬地站在县衙门口,躬着腰、脸上堆着笑容,好像在欢迎什么人一样。 可以说,江油县有权有势的人全来了,有经验的人知道,这样的排扬,不是有上官来巡视,就是新任的县官大老爷到任了。 仔细看清一点,只见一个约二十多岁、一身士子打扮的人,昂首挺胸客套了几句后,把一个锦袋交给陈县丞,而在江油县跺一脚也会震三震的陈贵,一脸郑重的接过来,轻轻打开锦袋,好像是在检验着什么。 县官大老爷,不是说你说是就是,还得展示凭证,此刻县丞陈贵正在按照例规检验眼前这位新任县令的任职文书和官印,一打开任职文书,上面清楚写明,吏部派遣眼前这个名为陆文华的人担任新一任的江油县令,上面有吏部尚书的亲笔签名,还有吏部的印章,其实不用看那任职文书,陈贵一拿起那枚官印就知信物没有差错。 那县令是三年一任,可是他这县丞已经连任了三任,加起来有九年之多,没少和这枚熟悉的官印打交道,可以说非常熟悉了。 “属下陈贵,拜见大人,下官盼星星、盼月亮,可把大人给盼来了,江油的父老乡亲,一直等着你当家作主呢。”一确认陆皓山的“身份”,陈贵马上向他鞠躬行礼,一脸激动地说。 那样子,好像陷入水深火热的老百姓看到救星一般,可以说七情上面,非常感人。 “学生参见父母大人” “小的参见县官大老爷。” “见过县官大老爷。” “老父母年轻有为,果然是英雄出少年。” 不知什么时候起,县令被称作父母官,于是很多人用“老父母”“老大人”来称呼,在尊称上多加几分亲近之意,而不同的身份,称呼也有所差别。 一看到陈贵已确认了陆皓山的身份,前来迎接的众人连忙行礼,面有谦卑之色,话带讨好之意,虽说前几天还开会声言要团结一致,但是这些场面的活还是要做足的,再说还不清楚这个新任县令的背景、性格和脾气,没到万不得已,脸皮是不轻易撕破的。 面对着众人的热情,陆皓山理所当然受下,也不去搀扶行礼的一众下属,只是淡淡地说:“嗯,不必多礼,我们都是食君之禄,忠君之事,这些俗礼免了,我等只要尽忠职守,那比什么都重要。” 陈贵和张云辉对视一眼,彼此眼内有几分喜色:眼前的这个县令不仅年轻,还有点年轻气盛,这种雏是最容易对付的,起码比那些官油子好对付多了。 眼珠转了转,陈贵一脸受教地说:“大人教训甚是,我们一直谨记大人教诲,眼看这天色将晚,得知老父母前来,下官和诸位同僚设个了席,为大人接风洗尘,还望大人赏个簿面。” “免了”陆皓山毫不犹豫地摆摆手说:“本官盛蒙圣眷,自当兢兢业业,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一上任就大摆宴席,只怕让百姓寒心,这接风宴给我撤了,本官现在要升堂点卯。” 主簿张云辉楞了一下,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是,大人清正廉明,此乃江油百姓之福,请大人先到后衙沐浴更衣,我等也将衙门之人集合,供大人检阅。”说完,马上吩咐衙役道:“来人,快带大人到后衙沐浴更衣,不得有误。” 很快,新任县令陆皓山就在几名衙役的带领下,昂首挺胸走进了江油县的政治中心:县衙。 “这个陆县令,好大的官威。”陆皓山到后衙换官服之时,站在二堂的捕头曹虎一脸不愤地说:“这姓陆的,都没有正眼看过我们一眼。” 户房司吏也淡淡地说:“不仅没有赴宴,现在太阳快落山了,还要点卯,果然是新官上任三把火,架子大得很呢。” 堂上有很多人都议论纷纷,说这新任县令有些不近人情,就是主簿张云辉也有些沉不住气说:“陈兄,此事怎么办?” 相对众人的不愤,陈贵却是一脸沉着,大有稳坐钓鱼台的姿态,闻言轻描淡写地说:“年少气盛,再说苦读寒窗多年,朝思暮想等的就是这一天,现在如愿以偿,有些激动也在所难免,这样的人没什么城府,反而好对付,看着,只要我们把他这股锐气给磨掉,那就好办了。” 说完,脸上还露出一丝灿烂的笑容,一脸自信地说:“碰上这种县令,这江油县还变不了天。” 众人一听,顿时心中安定多了。 此时,在后衙,刘金柱一边帮陆皓山换衣服,一边小声地说:“山哥,你不是说强龙难压地头蛇,刚才是不是太不给他们面子了,这样不好相处,再说他们设了宴,不吃白不吃啊。” 这个吃货,陆皓山警惕地看了看四周没人后,这才压低声音说:“好了,以后有你吃的时候,记住我教你的,千万不能露馅了。” 如果陆皓山只想求个二餐一宿,自然是给他们面子,找机会刮一大笔,必要时候找个机会开溜,快快乐乐地做一个富家翁,可是再世为人的陆皓山不甘心做乱世中一介不能把握自己命运的小民,这江油县是梦的起点,自然要多一点心机,要不然,也不会在上任前微服先打探一番,一上任就装着一副楞头青的样子,一来符合初次做官、没有经验样子,二来也乘机麻痹像陈贵那样的人精,只有他们这些地头蛇松懈,才有机会把他们逐个击破。 要掌控江油县,首先要控制县衙,陆皓山脑中早就制定了一套完整的计划。 现在是祟祯二年,农民暴动、起义如火如涂,力量在不断壮大,此时李自成已在加入了义军,开始了他传奇的一生,没多久,绰号黄虎的张献忠也会在家乡聚十八寨的农民起义,这二人很快就会打出名堂并不断壮大,而远在辽东的后金,也在皇太极的带领下,越打越强,对着肥沃富饶的中原虎视耽耽,要想在乱世中和他们分一杯羹,自然要加快脚步,建立自己的力量。 不能再与这帮小富即安小人物委与虚蛇,浪费时间,陆皓山握紧自己的拳头:一定尽快控制江油县。 这些道理刘金柱不明白,以他的学识也很难解释得清楚,陆皓山干脆懒得解释,只要他做好自己吩咐的事就足够了。 好在这官服也不是太麻烦,在刘金柱的帮忙下,陆皓山换上了那绣着鸳鸯的青色官服,戴上乌纱帽,顿时整个人平空增添了几分威严之色,一旁的刘金柱看到,忍不住说道:“这官服真是了不得,山哥,你好像换了个人似的。” 陆浩山对着镜子照了照,自我感觉也不错,满意地点点头,推开门,让待候在门前的衙役带自己去升堂,这升堂有二个目的,一来是宣布自己正式上任,掌握江油县的政事,二来也认识一下自己的下属,算是打个照面。 二梆敲过,堂鼓击响,刘金柱出来高唱一声:“县尊升堂!” 话音刚落,陆皓山端着方步,从‘海水朝日’的屏风后转出,在大案后坐定,而一众官吏齐齐拜见,高唱道:“拜见堂尊!” 因为不是正式审案,也不是有上官巡视,这次升堂就设在二堂进行,其实除了大案要案,县令大多数都在二堂升堂,陆皓山坐在大案后,看着案上的签筒、笔墨纸砚、惊堂木等物,再看到堂上少说也有几十人向自己行礼,一时间心中有些热血沸腾,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的确很美妙,难怪这么多人愿意做官。 别小看一个县衙,虽正式编制只有四个人,但县官是最基层的官员,直接掌管着一县百姓的衣食住行、婚姻、税赋、教育、生老病死等琐事,所以相应又要设立六房管理,除此之外,还要配备三班快衙,堂上拜见的有县丞、主簿、六房司吏、训导、教谕、典史、巡检、驿丞、税监、厨子、杂役等等,全都在二堂分班肃立,在这一瞬间,陆皓山有一种类似君临天下的感觉。 陆皓山突然想起前世看到的一个笑话,一个县官对京官说羡慕他有牙牌(臣子见皇上,为防忘记,把事记在板上,称为笏,多用玉、象牙或竹制成),而京官对县官说羡慕他每天都可以“排衙”,现在看起来,的确如此,一个县衙虽小,可是五腑俱全,朝廷有六部,而县衙则是六房俱备,还有各种负责不同领域的人,堪称一个小小的王国。 “免礼,都起来。”陆皓山意气风发地说。 “谢大人。” ps:新书,求收藏、推荐、打赏....... 第十三章 激化矛盾 待众人起身站好后,陆皓山傲然道:“本官升堂,只为与诸位相互认识一下,为表诚意,就是先自我介绍,本官姓陆,名文华,字皓山,天启六年进士,盛蒙皇上厚爱,任江油县令一职,还望诸位多加协助。” 那名字是不能改的,那任职文书上标明是陆文华,陆皓山也没办法,幸好不用改姓,背祖忘根,而古代有地位的人都有表字,为了尊重他人,通常是叫字而不是直呼其名,有那伙山贼作掩护,不用背杀人凶手的罪名,把自己的名字化作“表字”,倒是两全其美,至于天启六年进士,那是那个倒霉蛋的荣誉。 好大的官威,站在堂下的陈贵心里冷笑道,心里对坐在堂上的陆皓山又轻视了二分,要知道,相互认识,通常都发生在酒席那种轻松的场合,这样容易促进感情、拉近距离,而这新任县令,却是高高在上,好像炫耀自己的光辉事迹一般,拉远距离的同时,也让人对他产生一种狂妄、不知高低的不良印象。 柔而韧,刚易折,这刚从寒窗出来的“雏”,最好对付了。 “大人学识渊博,下官佩服。”陈贵连忙奉承道:“在下姓陈,名贵,担任县丞一职,在大人尚未到任前,暂代县令一职,还请大人多加督导。” 陆皓山面不改色地说:“嗯,只要你有真才实学,不是溜须拍马之辈,本官自会量人而用。” “谢大人。” 换作懂一点人情世故的上官,肯定会赞扬几句,毕竟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精明的人在立足未稳之前,更是笼络下属,而堂上这位新任的县官大老爷自视极高,好像看不起所有人一般,在众目睽睽之下,可以说一点脸面都不给县丞陈贵,众人心里都有一种想法:此人不是来头极硬,就是那种极无知迂腐之人。 “主簿张云辉,给大人请安。” “小的曹虎,任捕头一职。” “户房司吏周大源,拜见大人。” “江华驿丞赵高,拜见大人。” ....... 这不是审案,而是“排衙”,或者用点卯来形容更适当一些,自县丞、主簿以下,一一自我介绍,然后是六房司吏、捕头、税监、驿丞等,连车夫、厨子都没例外,反正端这碗公家饭的,都得在新来的县官大老爷面前露个面,以示存在,几十人,足足用了大半个时辰,这才介绍完毕。 等人介绍完毕,不少人站得腰酸背痛,可是这新上任的县官大老爷好像还没过足官瘾,别人站着,他一个人坐着,一拍惊堂木又说了一大篇忠君爱国的论语,堂上说得口沫横飞,堂下却是痛苦不堪,像曹虎这种孔武用力的人觉得有些酸软罢了,毕竟站了近一个时辰,换哪个都不好过,最惨就是县丞陈贵,那脸都愁成苦瓜脸了。 一来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二来有句话叫财多身子弱,陈氏一族为江油的大户,陈贵又贵为县丞,加上正室共有七房**美妾,早早把他的身体掏空,肾功能变差,憋不住尿,那种膀胱胀满、快要尿出来的感觉让他好像受着酷刑一般,可在堂上只是强行忍住,毕竟新任县老爷第一次升堂,不能出什么意外,这个面子要给,要是让他认为自己身体不好,不适合担任要职,那就惨了。 再说还没摸清他的背景,明面也上也不敢太过分,如果陆皓山看仔细一点,就看到陈贵把两腿夹得紧紧的,脚都在打着颤抖了。 陈贵都憋得快要哭了,不是顾忌后果,陈贵还真想拿泥巴把堂上那张滔滔不绝的嘴巴给封上。 “好了,散,明天诸位还要多加努力。”终于,堂上的陆皓山终于说完,这句话在陈贵耳中犹如天籁之音,和众人一起谢过县尊训导,陆皓山前腿刚离开,陈贵后脚马上飞快往外冲,走路挟着风一般,引得二个不知内情的人还在一旁赞道:“县丞大人身健力壮,真是宝刀未老”的话,只把陈贵臊得差点吐血。 一跑到茅房,那裤子刚一脱下,一股尿箭急不可待射出,犹如江河缺堤一般,陈贵爽得忍不住哼了一声,闭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到了后面还浑身抖了二抖,好像在新纳小妾那曼妙的身上冲刺完一般,可等他系衣服时,那脸马上拉得老长:刚才尿得急,把裤子尿湿了一大块,好像小孩子尿夜一般,要是陆皓山再训多一刻钟,说不定真尿裤子了。 “这个黄毛小子,气煞老夫了。”陈贵气得瞪眼吹须,忍不住大骂了一声。 此事要传了出去,只怕成为江油县百姓茶余饭后的笑柄。 没想到,有些事偏偏事与愿违,陈贵不想别人知道,可是一出门,马上围上一大群人: “大人” “大人” “陈哥” 平时结好的几个头目纷纷围了上来,一边围一边还跟他打着招呼。 “怎么,还没散?”陈贵故作惊讶地说。 曹虎一脸不爽地说:“陈哥,这新任的县令实在太嚣张了,好心请他吃饭,给他接风洗尘,他却假清高,一丝脸面也不给我们,这事可不能就这样算了。” “曹捕头说得对”一旁的张云辉淡淡地说:“县尊大人初出茅庐,青少气盛,若是什么都依他,只怕江油县就没有宁日之时,他在堂上还扬言不称职者将会被革走,这样肯定会动摇军心,不能任由他这般胡闹,破坏这里的稳定。” 工房司吏唐子绰也点点头说:“这一来就给我们一个下马威,我们不能等闲视之,今天能革走别人,明天也能扫我等出衙门,诸位,我们得团结一致啊。” 众人议论纷纷,目的只有一个,就是要陈贵拿定主意,对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新任县令作出反击。 其实不光陈贵,其他人看这个新任县令不顺,一来不是安抚人心,而是急不可待的立威,好像还要高举屠刀一般,一时间人人自危,于是众人散会后没有离去,而是找陈贵商议对策。 “本想观察一段时间再行动的,但是这姓陆的先率先发难,我等不能坐以待毙,这是县衙,说话不方便,这样,我们给姓陆准备接风宴还在,他不吃,我们可不要浪费了,走,我们去迎宾楼,边吃边商议。” “好,听陈哥的” “还是大人考虑周到” “还真别说,这肚子都饿得咕咕叫了。” “一切就依大人所言。” 众人一来群龙无首,二来也实在饿了,闻言纷纷附和叫好,于是簇拥着陈贵往外走,刚要走的时候,曹虎突然鼻翼动了动,用力吸了二口气,皱着眉头说:“奶奶的,哪来的一股臊味?” 不说还自可,一说陈贵原本有些得意的脸一下子拉得老长,面带寒霜,一旁的张云辉看得真切,一巴拍在曹虎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这里是茅房,自然是臭的,走,有好吃好喝还堵不住你的嘴?” “是,是,是,陈哥、张大人,你们先请。” 当陈贵一伙人成群结队去迎宾楼商量对策时,换上便服的陆皓山坐在一张八仙桌边,一边吃着厨子送上来的点心,一边品着刚刚泡上的雨前龙井,别提多满足了。 “山哥”一旁的吴金柱突然说道。 “嗯,怎么啦?” 吴金柱小心翼翼地说:“山哥刚才故意激怒他们,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学识少,但不代表愚钝不聪明,吴金柱看得出陆皓山是有意激化自己与以陈贵为首那些地方势力的矛盾,这让他有些不解,这不是故意给自己找不自在吗?特别是在根基未稳甚至毫无根底的时候,绝对不是什么明智之举,虽说知道陆皓山不甘受人摆布,但他想山哥会慢慢寻找机会,逐个击破,最后大权在握,可是他万万没想到,陆皓山一照面就已经出手了。 陆皓山闻言,轻轻放下茶杯,看着被夜风拂动的破窗纸,有些感触地自语自语道道:“时间不多了啊。” 一支有战斗力的军队,那是经过千锤百炼,从战斗中成长、从尸山血海中走出来,不是东拉西凑出来的,像明末那些叱咤风云的大人物,一个个已经踏上自己的征途,收获成功途上的喜悦,可是陆皓山手下还没有一兵一卒,让这他能不焦急吗? 看得出,像陈贵这种老狐狸不会贸然出手,以他们这些官油子的性格,肯定是观察一段时间再发难,陆皓山懒得他们慢慢磨了,故意激化矛盾,当然,这也算是故意示弱,暴露自己的“弱点”,让他们加快打压自己的力度,只有他们松懈,自己才能腾出手把他们一一扳倒、击破。 第十四章 各怀鬼胎 泥人尚感有三分性,更何况是人呢,新任县老爷这般颐指气使,第二天,以陈贵为首地方势力就开始对陆皓山发动了攻势。 第二天一早,排衙完毕,陆皓山刚坐下,连那茶还没有喝一口,县丞陈贵就上前求见,跟在他后面的,还有抱着一大叠卷宗的三个书办,一番礼仪后,陈贵吩咐书办把卷宗文件放下,径直开口道: “大人,这些都是需要大人审批和过目的卷宗,左边叠卷宗是下官暂代县令时所批注的事项,中间这叠加是需要回复的文书,而右边这叠则是本个月积累下来的事务,请大人尽快批复。” 陆皓山吃惊地说:“这么多,得批到什么时候?” 那三大叠加卷宗,每叠都有一尺多厚,一看到头都痛了。 “不多,大人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以大人的能力,下官相信很快就能处理完”陈贵假装不经意地说:“因为大人不在,有些事不是下官所能决定的,所以稍稍有些积压,请大人放心,完成这批,以后每天大约批审三分之一的量就足够了。” “什么?没有积压,一天也有三分之一的量?”陆皓山吃惊地说。 陈贵心里冷笑一声,心想你这么能耐,高高在上,没事都要弄得有事,刚出茅庐,师爷都没一个,这样正好,看你有多少精力,想归想,不过还是笑着说:“大人,你是百姓的父母官,这[父母]二字就能体现县令的工作了,只要与江油百姓相关,事无巨细都得操劳,一家几口,每日都有鸡毛蒜皮的事烦扰争执,更别说一县五万人之众,琐事更是烦多,有劳大人了。” “那...那好,本官尽快批复。”被陈贵那么一说,陆皓山只能答应。 看着陆皓山一脸苦瓜状,陈贵面不改色,但内心却乐得不行,好像报了昨天的一箭之仇,心里暗想道:这仅仅才是开始呢。 陈贵对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大人,若无其它分咐,下官先行告退。” “去,去。”陆皓山头也不抬,一边看看着卷宗,一边有点不耐烦挥挥手。 县丞刚走不久,户房司吏周大源又抱着一叠卷宗求见,这种司吏大人还没说话,陆皓山皱着眉头问:“周司吏,你手上的这些卷宗,不会又要本官审批?” “大人真是明察秋毫”周大源卷宗放在长案上,恭敬地说:“大人,这些夏粮的帐目,请大人审批,此外,前年的帐目还有今年秋粮、税赋、驿站等收支情况还在整理中,估计明天就可以整理好交给大人审批,如果大人急着看,小的可以责令书办赶工,在傍晚前也可以交到大人手上。” “这,这才是夏粮的帐目?还有前年的账和今年秋粮、税赋、驿站等收支?” “是的,大人。” 陆皓山楞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知道了,你放下可出去了。” “是,大人。” 看到周大源出了房门,陆皓山突然放下毛笔,冷笑地说:“好啊,终于动手,正合我意,来,来。” 不出的陆皓山所料,很快,工房的司胡司吏进来,就江油县修渠的事,交由陆皓山审批、捕头曹虎说三班捕快的武器钝损,需要更换一批新武器,以保一方平安、吏部司吏上交全县的里甲、保正、乡官等人员的考核成绩,请求陆皓山给予批复意见、礼房司吏列出下半年需要举行的仪式和祭祀,就经费问题找陆皓山审批,就是江华驿的驿丞也报告江华驿年久失修,提交一份报告,请陆皓山拨款修耸....... 等终于没人再送资料或卷宗时,陆皓山面前那张长长案板上已经堆满了待他审批的资料,如果摞起来估计比他本人还高,不仅陆皓山苦笑,一旁的刘金柱更是惊讶得下巴快掉了。 “山哥,这,这也太多了,什么时候能做完?” 陆皓山淡淡地说:“能做多少就做多少,能什么时候做完就什么时候做完,长命功夫长命做,悠着点,做得再快,他们也不会让我清闲的,反正,我们来这里,也不是为了做这些烦人的琐事。” 本想这里建立属于自己的一番事业,在乱世中攒下一份基业,上天给自己送来一份大礼的时候,也给自己设了一个障碍,在放开手脚之时,还得先官斗一番,把这些地方势力治个贴贴服服,这样才能做自己想做的。 刘金柱犹豫了一下,终于不再是那句口头禅,而是提出一个很切实际的建议:“山哥,我听说书的人讲,做官的都有一个师爷替自己分担的,那开封府的包青天还有一个公孙先生扶助呢,山哥也请一个,这样就可以把事情交由他做了。” 对啊,陆皓山恍然大悟,自己一直想着怎么做官,怎么早日掌控这小小的江油县,就没想到请一个师爷帮忙呢,一个得力的师爷,堪称左膀右臂,不仅能替自己处理公务、还能为自己出谋划策,不知省下多少功夫,最好就是自己在一旁品着茶,看着书,师爷在一旁挥笔疾书,碰上他拿不定主意或牵涉太大的,这才拿着自己面前恭声说:东翁,学生窃以为...... 梦想很美好,可惜,一时半刻找不到合适的人,这江油县的人不敢用,不然什么时候被卖了还不知道,据说最好的师爷都是出自浙江绍兴,他们口传心授,头脑灵活、经验丰富,深谙官场那一套,想方法、写文书、一心扶持东翁,有职业操守,陆皓山点点头说:“不错,这个主意很好,可惜现在没有合适的人选,慢慢来。” “哦,山哥。” 顿了一下,刘金柱小心翼翼地说:“山哥,是时候吃午饭了。” 这吃货,什么都能忘,唯独吃饭忘不了,陆皓山想骂他一句,突然感到自己也肚子饿了,让陈贵那伙人一搅,一个上午就这样过去了,看着堆积如山的卷宗档案,摇了摇头说:“好,你去把饭菜端来,我们在这里吃。” “不会,在这里吃?” 陆皓山没好气地说:“你没看到这里还有这么多活没干吗?在这房间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呢。” “是,山哥,我听你的。” ........ 为了显示自己的勤勉,陆皓山足不出户,天天躲在县衙办公,好在秋粮已收,没旱灾也没有汛情,地方偏远一些,好像人也朴实很多,陆浩山可以专心审批卷宗,查阅档案,那勤奋的程度,就是县丞陈贵,也暗暗吃惊。 第二天,陈贵就叫住一个在县衙名为肥福的杂役,一脸好奇地问道:“肥福,昨晚县令大人几点睡的?” “回大人的话,大老爷一直批公文到二更,三更才吹熄蜡烛睡下。”肥福老老实实地回道。 陈贵眉头一皱,有些不相信地问道:“你怎么知道得这么清楚?” “昨晚二更时,小人还替大老爷冲过茶,大老爷吩咐小人把茶冲浓一些,说这样可以提神,我亲眼看到大老爷在案前批公文,怕大老爷还有别的吩咐,也不敢睡,就在门外候着,到了三更天等他房间蜡烛吹熄这才退下的。” “好了,没你的事,忙去。” 肥福连忙应道:“是,大人。” 等肥福走后,主簿张云辉走近,有些担忧地说:“陈兄,这小子好像吃了称**铁了心,一点也不上路,我们怎么办?再说那些帐目......他不会查出什么问题,要是让他查出,只怕我等死无葬身之地。” “不怕,我们有两本帐簿,让他看的,都是把帐目做是四平八稳定的那本,一个刚出茅庐的雏,就是查一百遍也查不出来”陈贵一脸自信地说:“像他这种楞头青,陈某看得多了,也就是一时脑子热,不出十天,等他这锐气磨得差不多,他就会变得老实,然后审视一下实际情况,如果精明些,回来求我们,那日子还过得舒坦一些,若不然,哼哼...” 张云簿点点头说:“不错,陈兄说得对,这样也好,等他碰钉子碰到头破血流,或许他的脑筋会清醒一些,这吏部,怎么派来这么一个楞头青,也好,若是派来一个官油子或城府深的人,只怕我们的日子就难过了。” “没错,这小子,我喜欢,哈哈哈.....”陈贵也乐得哈哈大笑起来。 陈贵猜得真没错,第一日、第二日、第三、第四、第五日,一连五日,新上任的县令兢兢业业,每天批改、审阅公文卷宗到深夜,起码到三更才睡下,可是到了第六天,那杂役肥福报告,县官大老爷提前一更休息,到二更时就吹熄蜡烛睡觉了,第七天、第八天则是工作到一更就睡,到了第九天,早早睡下了。 十天不到,那新任县令一天天懒惰了,这也难怪,那工作做少一点,陈贵等人又送来一点,好像永远都处理不完,据说县令大人心烦之下狼毫都折断了二支。 终于,到第十天,衙门的官、吏、胥、隶就走相奔告,其话题只有一个:县令大人积累成疾,病倒了。 第十五章 等着腐败 (ps:喜欢本书的书友请到起点收藏一下,推荐一下,这对作者很重要,谢谢!!!) “大人,你的身体好些没?”主簿张云辉一脸关切地问道。 一县之尊病倒了,所有人都不敢等闲视之,县衙中的一众大小头目第一时间提着礼盒果品结伴看望这位倒霉的县令,不过不少人心里有些幸灾乐祸,心里暗说活该,这种刚刚出道的楞头青,就该给他一点苦头吃。 这下好了,光逞强,这不,一个人面对着案牍如山的工作,天天足足不出户,晚晚批阅到深夜,就是铁人也熬不住啊,这不,硬生生把自己累垮了,众人不由用敬佩的目光看着一旁的陈县丞,心里暗叫佩服,这个主意是他的,这不,不动声息就给新来的县官大老爷下了一个大马威。 还是太年轻了,和陈县丞这种官场老狐狸一比,实在太嫩了,这就是年轻代价。 陈贵也走到床前,一脸担心地说:“大人,你是江油百姓的主心骨,衙门没你可不行啊,一定要尽快好起来啊。” 一众下属也一起对新任县令陆皓山的病情表示慰问,虽说大伙对这个锐气太盛新任县令没多少好感,但是门面上的功夫他们还是要做得足。 陆皓山挣扎着要起来,刘金柱连忙在他背后加了一个垫,让他舒服地半躺着。 “有劳诸位担心,本官没事,刚才看过顾大夫,说这病精疲力竭所致,只要休养一小段日子便可无恙。”陆皓山一边揉着脑袋一边说。 工房司吏胡仁讨好地说:“大人一上任,就为江油的乡亲父老操劳过度,尽忠职守,真是我辈之楷模。” “不敢,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罢了。”陆浩山一边摆手,一边谦虚道。 户房司吏周大源笑着说:“大人年轻力壮,定会很快全愈,这县衙的大小事务,还等着大人决断呢。” “哎哟,我的头”陆皓山揉着脑袋痛苦地叫了一声。 一旁的长随刘金柱连忙说:“少爷,顾大夫说了,你是操劳过度伤了身体,得好好休养,近期不要操劳啊。” 陆皓山点点头,扭头对陈贵说:“陈县丞。” “下官在” “本官身体不适,需要休养一些日子,衙门的公务有劳你多担当了。” 总算说了一句人话,陈贵心里一喜,他可是等这句话很久了,虽说他内心大喜,可是面上还是佯装有些惊惶地说:“大人,这...这不妥,你是县尊,下官岂敢逾越?” “没事”陆皓山摆摆手说:“本官还没有上任之前是你暂代县令一职,不是把大小事务打理得井井有条吗?这几天也听了很多对陈县丞的赞扬溢美之词,本官相信,你会有能力处理好这些事务的。” 话都说到这份上,再说陈贵并不是真心推让,掌管一县之地的权力让他着迷,闻言也不再推辞了,一脸“感激”地说:“大人如此看重下官,陈某也恭敬不如从命,定会倾尽全力助大人管理江油事务,不过有大事要事,还得请示大人的意见。” 陈贵这样说并不是对陆皓山忠心,而是让他宽心,让他觉得自己不是在夺权,而是协助他管理,至于说请示,那不过是一句空话,大事要事请示,但是事大事小还不是自己说了算吗?此外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有什么不好办或得罪人的事,还得请示,让这新任县令背黑锅。 那小算盘打得啪啪响。 “那你掂量着办。”陆皓山看到陈贵没有反对,马上应承道。 陈贵恭恭敬敬地说:“是,大人。” 因为陆皓山有“病”在身,众人也不敢多打扰他休息,很快就告辞退了出来。 “哈哈,陈哥,你的计策真妙”曹虎对陈贵伸出一个大拇指说:“只是十天时间,就把那小子弄得妥妥服服了。” 户房司吏周大源也赞道:“那当然,陈大人那是老将出马,一个顶俩,那毛头小子,毛还没长齐,想跟我们斗?太嫩了。” “这样敢情好,江油县还是我们说了算。” “早就说他扛不住的,这会信了。” 众人纷纷向陈贵表示祝贺,这样一来,陈贵再一次成为江油最有权势的人,事实上,众人一早就猜到这新任陆县令不是老狐狸陈贵的对手,回想一下,上任是那样精明,最后还不是一样栽了?不但被摘下乌纱,一撸到底,还被投进了大牢,此刻估计还在吃着牢饭呢,这新来的县令就是一个楞头青,哪里是这头老狐狸的对手,这不,才刚刚出招就自己躺下了。 不过年纪轻轻就中了进士,还谋了一个县令之职,经验尚缺锻炼,但运气倒是不错。 在一众同僚的恭维声中,陈贵面带着笑容说:“这只是暂时的,以后还仰仗诸位呢,我陈某人还是那样,有酒,一起喝,有肉,一块吃。” “还是陈哥仗义”曹虎第一个响应道:“陈哥,你放心,俺曹虎说了,你指东绝不向西,县令大人的话也没你的好使。” “一定,一定。” “陈县丞真是太客气了。” “就是,以后还要大人多加照料呢。” 陈贵又是客套了一番,这才把人散了,毕竟还要处理公务,不过散之前,陈贵用眼色让两大心腹曹虎和周大源留了下来,商量对策。 对着两个心腹,陈贵暗暗点点头,这二人,一个掌管着三班衙役,一个统领户房,可以说最有权力和最肥的两个位置,都在自己人掌控之下,也就是在自己的掌握之中,这两人不是外人,陈贵开门见山地说:“好了,说正事,那新任的陆县令虽说病垮了,不过他正值壮年,又不是什么大病,很快就好的,只怕到时屁股还没有坐热又得退下来了,你们想想,有什么办法?” 曹虎脸上横肉一抖,压低声音说:“一不做,二不休,我们干脆找个机会把他干了,再把这事嫁祸给附近的山贼,神不知鬼不觉。” “用下脑子,别整天都想着那事”陈贵有些郁闷地说:“陈某倒不希望上面派一个官油子上任,那我们就被动了,这个新上任的县令其实还不错,这话以后不要再说,再说县令被害,那可是震惊朝廷的大事,一时不着,我们可以满门抄斩的。” 陈贵想得清楚,自己仅仅是一个秀才,连举人还不是,更别说进士什么的,这就说明,县丞一职,自己算是走到了尽头,那县官大老爷坐的大椅怎么也轮不到自己,不过样的也好,碰上陆皓山这类没有经验的“雏”,那是最好控制和蒙蔽的,必要时候,还要护住他,至于干掉他取而代之的事从来没想过。 那锦衣卫可不是吃素的,一旦让他们盯上,九条命都不够死。 周大源眯着小眼睛,道出他的哲学:“大人,人生在世,不过名利二字,再引申得再细一点,一为钱银,二为女人,我们这位新上任的陆大人,身边只有一个长随,连贴身婢女都没一个,很大可能出自寒门或家道中道,还没有体会到人生的种种美好,大人可以投之以色,诱之以利,待之以宽,肯定会被大人所用。” “对,年少气盛,最缺乏定力,周司吏此计我看可行。”曹虎也点头表示同意。 “不错”陈贵点点头说:“这主意妙,现在他病倒,正是一个笼络他的大好时机,不过太明显也不好,引起他内心的抵触,只能循序渐进,大源,你心思缜密,办事稳妥,此事就由你来安排。” 周大源连忙应道:“是,大人。” 吩咐完周大源,陈贵扭头对曹虎说:“曹虎,让你的手下盯紧点,现在年境不好,那些流民饿急了,什么都干得出来,对了,一定要严防陌生人在我们江油搞小动作,别的地方出事我们管不着,这江油县的一亩三分地就是我们饭碗、我们的根,有空多巡一下,甲长里正也要吩咐他们盯紧了,别让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在我们这里搞风搞雨,真是出了事,你我人头都不保。” “是,陈哥,我晓得了。”曹虎也知事态严重,一脸正色地点点头。 明朝自太祖以后,对待官员不是一般的苛刻,除了俸禄微薄,责罚方面也不留情,动不动就一撸到底,在砍头方面也毫不手软,最著名的就是戴罪行职,那是洪武继“空印案”、“郭桓案”、“胡惟庸案”和“蓝玉案”四大案后,朝廷官员空缺,官员犯罪了,先不杀不关,不过也没有自由,让锦衣卫监视,给罪官戴上手铐脚镣去办事,洪武年间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事:上面坐着的官员被拷得死死的,但还是惊堂木一拍,给下面跪着的官员判处死刑,然后再被锦衣卫牵着带到牢里,等着下一个和他一样的官员判自己,而现任皇帝祟祯性多疑,哪个地方一出事,不由分说就像割韭菜一样割下一大拨。 说是不怕,那绝对是假的。 就在三人商议怎么对付陆皓山时,而陆皓山还是半躺着床上,一边品着上好的雨前龙井,一边吃着官员们送来的精美糕点,悠闲自在,哪有半分苦闷之色。 一旁的刘金柱一边高兴地整理那些礼品,一边小声地说:“山哥,这病也装了,接下去怎么做?” 陆皓山微微一笑,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什么也不用做,等着**。” 第十六章 糖衣炮弹 陆皓山猜得没错,自己病倒的消息一传出,很快,那些官员就开始陆续登门探望,表示慰问。 当天傍晚,户房司吏周大源是第一个看望新任县令之人,一进房间随手就把一罐子汤放在八仙桌上,笑着说:“大人,感觉怎么样,不要紧,身子好些没?” “头没那么痛了,周司吏,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皓山脸色微微一变:“你不是想贿赂本官?” “小人不敢”周大源恭恭敬敬地说:“大人清正廉明,小人自当以大人为榜样,这是是一盅人参炖乌骨鸡汤,是贱内亲手所做,大人为江油县百姓劳神伤身,这一盅汤,只是属下的一点心意,绝非贿赂,请大人千万不要误会。” 明朝的官员编制不多,一个县的编制只有县令、县丞、主簿、典史四人,这些才是官,要是人口少的县,只有县令和主簿二人,下面的胥吏隶,都是县衙自行招募来的,户房司吏主管一县户籍、田赋、财税、婚姻,可以说是一县之财神爷,可是就是“财神爷”,也不能用下官自称,只敢称作小人。 周大源一边说,一边倒出一碗鸡汤,亲自送到陆皓山面前,那鸡汤一倒出,满室飘香,一看那鸡汤,清澈中好像带有一种类似透明的光泽,鸡的鲜美中带着人参那股淡淡地药香,一看就知是上等的好汤,陆皓山一闻就胃口大开。 “这,这是自己做的?” “当然”周大源很肯定地说:“不敢欺骗大人,这是属下的一点心意,请大人笑纳。”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终于点了点头:“嗯,周司吏,你有心了。” 看到陆皓山有些狼吞虎咽地喝着鸡汤,一旁周大源微不可察地笑了,他仿佛看到一条坚固的大坝,突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蚁穴...... 周大源走后,其它的官员下属也纷纷上门,有人带来自制精美的点心、有人献上朋友赠送自己吃不完的外地特产、自家厨子做烧鸡不错,又请新任县令大人品尝一下,要是不吃还不给面子,因为吃别人的,还不吃自家的,分明是看不起,不吃还不行。 刚开始陆皓山还有一点抵触,可是架不住下属的热情,慢慢也接受了,而江油县的乡绅还有生员都被县令大人一心为公,在案牍上累倒事迹“感动”,乡绅以感谢县令大人为江油做出的贡献为名,邀请这位新来的陆县令赴宴,一口一个陆青天,把新来的陆县令哄得眉开眼笑,极为受用;而那些生员则是请教学问、求评点文章诗作为由,硬拉着陆皓山赴宴,要是不去扬言要陆皓山背一个不肯指导后进之名,到了后,一口一个“老父母”,这让陆皓山感到自己倍受尊敬,以至后面有些乐不思蜀了。 不知什么时候起,新任县令那一笔刚劲飘逸的书法受到了江油县一众商家店面的热烈追捧,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地要陆县令的亲笔题字,当然,县官大老爷不是那些穷酸,百忙之中替你题字,那润笔费不能不给? 一时间,陆皓山写字写到腕酸,收钱收到手软,而一直躺在幕后陈贵,好像稳坐钓台,一边听着手下不停给他汇报,而有关陆地皓山的消息,不断地汇聚给他: “县丞大人,大老爷接受金乡绅的宴请。” “县丞大人,县学的几个生员邀大老爷到春风楼吟诗作对,大老爷大醉而归。” “县丞大人,大老爷收受李地主上品茶叶二斤,纹银一包。” “县丞大人,大爷替洪记当铺题字,收得润笔费三十两。” 那消息越来越多,最后,就是自家的仆人也来汇报:“回老爷,县官大老爷替我们迎宾楼题了字。” 陈贵连忙问道:“哦,那润笔费收了没有?” “收了,八十两,那陆县令收了后,还一劲说老爷是个人才呢。” 陈贵点点头,嘴边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笑容,现在才是十一月中旬,也就是是一个多月的时候,就成功腐蚀了这位新任县令,最起码,已经拉下水了,那效果也是很明显,那新任县令天天吃喝玩乐,把江油县的一众公务都交由自己打理,就是上级的公文,也是自己回复后再交由他签名递上去,明显是想通了。 把下人打发出去后,一旁的心腹周大源笑着说道:“大人果然神机妙算,那楞头青转变得真快,属下还以为需要费一些时日呢,没想到他一下子沉浸于享乐之中,这不,很多政事都不理了。” “人生几十载,瞬间即逝,自然是要及时行乐,我们这位县老爷,只是迂腐罢了,并不是愚钝,若是愚钝,他也不可能考取到进士,也不可能谋到官缺,只是他一时脑筋没转弯,现在已经通了窍,只要有共同的利益,以后就好相处了。” 周大源想了想,小心地说:“那是,大人,这位县令大人,现在少了迂腐之气,对我等也客气多了,那些耗是不是也得孝敬他一些,毕竟有些事早晚都知道的,要是日后他知道我们吃独食,就怕他发书呆子的傻气,两败俱伤就不妙了。” 明朝的官员的俸禄,那是出了名低,一个七品县令仅有七石五斗的月俸,连一个小地主还不如,除此之外,上司、巡抚、锦衣卫等限制不是一般多,又特别容易受牵连,别的不说,有官员出了事,有可能一起高中的“同年”也会受到牵连,有一段时期限,官员上朝出门做官,临出门时和家人道别,每次都像生离死别似的交代身后事,因为他们不知自己还能顺利回家,可是,即使环境这么差,想做官的人还是挤破了头皮,除了做官可以威风外,那实实在在的好处还是不少的。 像光明正大收的有火耗、淋尖踢斛等进项,收税时额外收取损耗,碎银熔化重铸为上交的银锭就有了火耗,每两银子加收四五钱的损耗,征税时加征的“火耗”大于实际“火耗”,差额就归官员,而淋尖踢斛就是让百姓把粮食装在计量的大容器内,谷堆要按尖堆型装起来,会有一部分超出斛壁,然后由征收的胥吏用脚踢上几脚。这溢出来的谷物,据说是弥补储存和运输过程中损耗用的,不许纳粮人扫回去,其实也是官员收入的一种,此外,像逢年过年有孝敬、县里的土地的转让、山田木石开发等等,这些都是财路,虽说风险高,但收益也大。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是人的本性,陈贵深信,有钱能使鬼推磨,虽说陆皓山一来,就是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但是他相信人的本性是贪婪的,在周大源提出利诱的方案时,他马上就认同了。 面对周大源的提案,陈贵没有马上同意,想了一会,最后还是摇了摇头说:“不急,还没到时候。” “大人,那什么时候适合?” “气是冲动的根源,酒是穿肠的**,色是刮骨的钢刀,现在只是小恩小惠,况且我们做得不着痕迹,还不能确定他会不会跟我们坐同一艘船,老夫还得试一下。”陈贵眯着眼睛说。 周大源小声地说:“大人,怎么试?” “美人计” “美人计?” “没错,是美人计”陈贵肯定地说:“我们这位初出茅庐的县令大人,可谓年少气盛,有个美女在他身边,正好消磨他的锐气,在他身边有个自己人,可以吹枕头风的同时,还可以替我们收集信息,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也可以提前得知,最好,那师爷也是用我们推荐之人,那才是万全之策,这样我们才能放心。” 陈贵还有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没有说,天下没有透风的墙,万一东窗事发,那些小人物不能应付时,就可以把这个年轻、没有经验、一股子楞劲的县令推出去,这样自己就能置身事外。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这是陈贵的至理名言。 “像陆县令这种人,普通姿色的女子只怕难以入他的法眼,年轻貌美、聪明机智,最重要还要忠心耿耿,这样的女子,一时间只怕不大好找。”周大源有些担忧地说。 “不必担心”陈贵淡淡地说:“老夫心中已有了人选。” 周大源楞了一下,突然打了一个激灵,有些复杂地说:“大人,你的人选,不会是姿儿。” “没错,是姿儿,老夫觉得,是时候让她出动了。”陈贵突然毅然地说,他的目光很坚定,只是他的语气夹带着几分不舍。ps:新的一周,新的支持,请收藏和投票,谢谢! 第十七章 县丞有请 姿儿是陈贵府中一个婢女的女儿,因为自小长得一副美人胚子,被陈贵细心培养,豆蔻年华,弹得一手好琵琶,练得一身好舞艺,像下棋、画画、作诗这些也有涉猎获,姿色上乘、身段风流,特别是那双大而灵动的眼睛,好像要迷惑众生一样,普通男子让她看上一眼,好像被雷轰一样全身僵硬,久久不能平息,周大源知道,好色的陈贵一直忍着没下手,那是他准备用来作大事的。 现在这么大方,用钓金龟婿的诱饵,现在用来对付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县令,这有点不同寻常? 周大源突然一个激灵:自己的这位老上司,狡猾如狐,对付这种雏,没必要用到这种大杀器,也不是为了把他拉上船那么简单,十有**是准备让这位毫没经验之人来填前面挖下的“坑”,让他做替死鬼,像陈贵掌握江油县时,损公肥私、瞒上欺下,把朝廷的钱银往自家搬,弄成一个巨大的亏空,那帐目可以用触目惊心来形容,据小道消息,已引起上级怀疑,有可能派人来查,纸包不住火,那亏空始终是一个巨大的隐患,谁也不知什么时候发作。 这次陈贵下这么重的本钱,难不成准备把些事都推到这位新任的陆县令身上? 周大源思如电转,可是面不改色,继续一脸恭敬地说:“是,大人高明。” 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再说那些事自己也有份参与,要是顺利把那些事处理干净,那就最好不过。 不过一想那姿儿的美艳,周大源一时间又妒忌起那位一身楞劲的陆皓山来,要知道,作为陈贵的头号心腹,自己可是暗示了多次,希望陈贵把她嫁与自己作填房,好好享用一番,可是陈贵一直不松口,没想到这么快就便宜了外人。 当然,周大源不会把这些说出来,有些事,心领意会就行。 陈贵好像感受到心腹有点不大高兴,拍拍周大源的肩说:“老夫知道你对姿儿有意思,不过一切以大局为重,这年头,只要你有银子,什么样的女人弄不来?放心,你还会有机会一亲芳泽的。” 周大源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马上高兴地说:“是,大人,小的愿为大人马首是瞻。” 这句话是一个暗示,也是一个小小的承诺,有机会得到姿儿,那是等新任县令坑完,再把姿儿送到自己身边,到那时,姿儿已经是“破鞋”了,不过,有好过没,周大源倒是不贪心,能一亲芳泽就好,闻言连忙表忠心。 “好,就看姿儿的了。”陈贵点点头,眼里透着一丝精光,。 ....... 县衙的后院内,陆皓山有些慵懒地躺在逍遥椅上,一边品着上品的好茶,一边吃着精美的点心,而一旁刘金柱则是殷勤地给他扇风,现在衣来伸手,饭来张口,锦衣玉食,小日子过很不错。 陆皓山把一块吃剩半块的米糕搁在碟子上,有些腻腻地说:“这点心怎么没前些日子好吃了?不是那厨子偷懒?” “估计是,山哥,下次他们再送,我先尝过再收,不好吃的还不要呢,直接让他们拿走。”刘金柱马上陪笑着说。 这话要是让田村的村民听到,估计要大骂两人忘本,一个多月前,陆皓山看着豆腐陈的豆腐不舍得转移视线,而刘金柱则是盯着陆皓山碗里稀得当镜子照的野菜粥咽口水,现在可好,经过一个多月的养尊处优,两人变得挑剔了起来。 “怎么样,哥没亏待你。” 刘金柱马上说:“值,这些天,可以说天天吃香喝辣,这些东西那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就是现在叫我刘金柱去死,这辈子也值了。” “死什么”陆皓山笑着说:“放心,跟着我,这好日子才刚刚开始呢。” “这样的日子还不够好?山哥,现在我们吃好住好,这已是神仙一般的日子了,对了,这些天明里暗里的进贡就不少,别的不说,光是润笔费就有二百多两,这才刚刚一个月啊,拿着这笔银子,可以在田村买房子娶媳妇,买头牛,再置上几亩水田,比卖豆腐的陈叔还要滋润了。” 这就是见识和眼界,对刘金柱来说,一个月多一点就进二百多两,还是别人送的,简直就像做梦一样,对于小富即安的他来说,这已是一笔天文巨款,一看到那白的银子,他都想打退堂鼓,离开这里做一个富家翁了,可这对陆皓山来说,这点银子,要是换成后世的货币,还没自己成功售出一件假古董多呢,老实说,还真有点看不上眼。 不过他也暗暗吃惊,一个县官年俸是九十石,折成银两大约在四十两浮动,因为那粮价不是固定的,而一个赶车的马夫的年俸却只比高高在上的县官大老爷少挣那么几两而己,这样一来,当官的心理能平衡才怪,家里老少要吃喝、亲朋好友要照顾、在百姓同僚前又得顾及体面,不弄点钱还真过不了,对明史有一定了确的陆皓山知道,小官舞弊以救贫,大官贪污以致富,明中叶以后官吏贪污则成了习以为常的政风。 这不,一个月不到,送上的那些果品糕点不算,光是润笔费就有二百多两,真是二袖清风,那得四五年不吃不喝才能攒得够,久病床前,有几个孝子;美人在怀,又有几个像柳下惠那样坐怀不乱? “怎么,这种日子,这点银子你就满足了?” “这样不好吗?”刘金柱吃惊地说。 陆皓山敲了一下他的脑瓜子,没好气地说:“行了,你就这点出息了,不能和你多说,免得我也变得小气,有得吃就吃,有得喝就喝,少说多做就行。” “是,山哥,我听你的。” 刘金柱说完,顿了一下,然后小心翼翼地说:“山哥,那你说,什么样的日子才算好?” “自然是天大地大,想干什么就干什么”陆皓山微笑着说:“至少,身边先得有一个美女待寤。” “啪”的一声,刘金柱突然一拍自己大腿道:“对啊,平时总觉得那日子总是觉得差点味道,原是是差个美女,没个女的,也不像样子啊,山哥,哪里去找美女?对了,县衙里有几个小吏总是掇窜着我出去快活,只是......” “去”陆皓山不紧不慢地说:“记住我交待你的事,可以吃可以玩可以拿,记住有一点,就是不能仗势欺人,更不能做有损我官声的事,明白没有?” 说到后面,陆皓山的脸色都变得凝重。 在这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把这小小的江油县作为自己图强的基业,得民心者得天下,自己是外来户,本来认同性就低,要是影响不好,失了民心,就是控制了县衙,这一亩三分地也不跟自己姓。 看陆皓山说得这般凝重,刘金柱也收起嘻哈之色,拍着胸口保证不乱来,陆皓山这才放心。 “山哥,你天天吃喝玩乐,公务全丢给那个姓陈的,这样会不会不太好?这样他会不会架空我们的?”刘金柱有些担心地问道。 “不碍事,官印在我手中,大事都绕不过我的手,再说吏部官员名册上写的,也是是我....也是陆文华的名字,他们还翻不了天,要是他们有那能耐,就不会刻意讨好我们了,他们现在铁板一块,又是本地人,要架空我这个外来户,可以说轻而易举,所以,暂时来说,我们还得静待时机。” “那什么时候才是时机?” 陆皓山正想说话,一个衙役走到堂前禀报:“大老爷,这是县丞大人给你的请柬。” “好了,没你的事了,退下。”陆皓山接过请柬,随手把他挥退后,打开一看,脸上出现一丝喜色,对刘金柱挥挥手上的请柬说:“金柱,刚才你不是问时机吗?现在告诉你,时机来了。” 第十八章 进行到底 这宅子好气派。 陈贵是请陆皓山赴宴,不过这宴请,是家宴,气派是陆皓山第一次看到陈宅的第一感概,青砖绿瓦粉墙,门案前立着两只威武的石狮子,门槛边站着四个凶脸的恶奴,大门的门楣上,龙飞凤舞写着“陈宅”二个大字。 古代等级分明,不是什么人都能自称本王本官,也不是什么房子都能称什么府什么第,虽说陈贵的房子和竹山村那李向财的房子有得一拼,占地广,装修豪,了不少心思,但是因为功名和地位方面的原因,小小县丞,只敢自称为“宅”。 “大人大驾光临,下官有失远迎,真是太失礼了。”就在陆皓山感叹陈贵这豪宅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时,那大门突然中开,陈贵率着率着二个儿子,亲自迎了出来。 “陈县丞不必客气,本官也是刚刚到而已。”有了一个多月的掩饰,陆皓山不再像刚刚赴任时鼻孔朝天,面无表情,而是笑着对陈贵说。 果然,收人手短,吃人嘴软,陈贵心里暗暗想道:那八十两的润笔费没白给,想想第一次见面时,那可是没有这般礼仪周到的。 “阿文阿武,这位是县官大老爷,你们还不快点行礼” 跟在陈贵后面的两个年轻人连忙向陆皓山行礼道:“拜见老父母。” 县令就是一方百姓的父母官,很多读书人都称县令为老父母,与普通老百姓的称谓区分开来,不用说,这两人是读书人。 陆皓山眯着眼睛说:“陈县丞,这两位公子是你的儿子?” “什么公子”陈贵连忙谦虚道:“犬子,陈文,陈武,这二个不成器的东西,陈文去才考了秀才,而陈武尚无功名,现在还是一介白身,真是把下官的心都给操碎了,大人是天启进士,那可是学富五车的大人物,还请县令大人多指点犬儿呢。” “好说,好说。”陆皓山打了一个哈哈胡弄过去。 用空闲时间收二人为弟子、慢慢经营,利用陈氏一族的影响力慢慢控制这江油县,倒是一个取巧之道,可惜现在时不待我,陆皓山并不想费这个功夫,更耐不下心指点这两个所谓的“后进”。 再说这陈氏一族是自己掌控江油县最大的一块绊脚石,自然不希望有太多感情和牵绊。 那个名叫陈文倒是一个机灵的角色,在一旁提醒陈贵道:“爹,我们快把老父母迎进去,都在门口待了这么久了。” “对对对,都怕我看到大人都激动得忘了,大人,下官已经准备了一席家宴,里请。”陈贵一边说,一边做出一个请的手势。 “请。”陆皓山也没有客套,点点头,率先往里走,而陈贵稍稍落后半个身位,跟在旁边指数,显得非常殷勤。 一进里面,只见宅中有园,园中有树,树旁有池,池中有鱼,假山、凉亭、侧廊点缀其中,设计巧妙,层峦叠障,陆皓山没想到在江油这种小地方,还有一处这么漂亮的宅子,不由点点头道:“不错,陈县丞,你宅中这园子是出自名家之手,嗯,有苏园的风格” “大人果然明察秋毫,设计这小园的,的确是一名苏州府的名师,没想到大人学富五车,对园林也这般有研究。”陈贵在一旁恭维道。 “非也,本官曾陪着恩师游遍苏州的园林,多少有些了解。” 陈贵心中一紧,连忙问道:“不知大人师承何人?” 像这种书呆子也能谋到一个官职,不是用银子打点,就是有大人物关照,不过就陆皓山那派头还有衣着看来,这位新任的县官大人极有可能出自寒门,估计也没多少银两打点,还是“上面有人”的机率大一些,现在陆皓山无意中说与恩师游遍苏州园林,陈贵一下子紧张起来。 明末土地兼并成风,而苏州有名的园林,不是被大官割据,就是被富商占有,都不是简单的人物,而陆皓山的恩师却能一一游遍,那来头一定不小,这个打听清,肯定没有坏处。 “说出来陈县丞莫要笑话,恩师说陆某愚钝,说出去有损他的名声,不许说出他的名号,更不能打着他的旗号行事,一言难尽。”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摇了摇头,好像说一件很不光彩的事。 “大人真是说笑了,这是令师对大人爱之恨,恨之切,或许是故意有这种方式来鼓励大人好学上进。”陈贵心中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很识大体地说道。 “但愿如此。”陆皓山不想再谈论这个问题,达么自己故弄玄虚的目的即可,免得说多错多,于是故意错开这个话题道:“陈县丞,你这宅子真是气派,估计放眼整个江油,也属这里最为讲究了。” 如果是别人夸奖自家的宅子,陈贵要是心情好,肯定会眉飞舞介绍一番,可是问话的人人是新任县令,他马上解释道:“大人,这是陈某祖上传下来的基业,先人们好不容易攒下一点基业 ,可是陈某屡试不中,最后只能做一个县丞,这县丞一职俸禄微簿,不仅没有拿银子回家,供奉双亲、培育年轻一代,反而要家里补贴,大人别人这表面光鲜,实则外中干,打肿充胖子罢了,其实一早就入不敷出,其实陈氏一族的产业到陈某手中,反而是衰落了,唉,不堪回首,不堪回道啊。” 要要让新任的县觉得自令大人觉得己吃穿用度比他还要好时,只怕心里成为众矢之的,最害怕的是:上司认为这些都是贪污受贿所得,那就不得安生了。 “嗯,不错不错”陆皓山附和着说:“陈县丞一心为公,勤政爱民,一我想,江油的百姓也会感激在心的。” 要不是提前到江油打探,陆皓山还真把这个老狐狸给骗了,这个陈贵,在江油县可是一霸,利用其在官府任职,纵容族中子弟欺行霸市,鱼肉乡里,在江油县只要有好处的事,他千方百计都要占上一份,很多老百姓暗里都叫他陈三尺,意思是江油县的地皮,他都想刮三尺走。 现在也就是与他虚以委蛇罢了。 陈贵闻言一喜,心想果然是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八十两银子得值啊,换作一个月前,这个楞头青保不准派人来调查自己的问题,可是现在,不仅态度明显改善,话语之中还有偏护之意,这让陈贵心中暗喜。 “大人过誉了”陈贵讨好着笑着说:“大人,这边请,下官已备了簿宴,这边请。” 陆皓山也不推辞,信走向前走,陈贵跟在后面陪着,趁陆皓山不注意,扭头对管家陈福悄声说:“让姿儿打扮一下,按原计划进行。” “是,老爷”陈福应了一声,悄然退下。 虽说事情出了一点意外,陆皓山无意中说出他有一个恩师的事情让陈贵有些措手不及,甚至是有点投鼠忌器,不过他决定还是对陆皓山实施美人计:要是陆皓山的恩师不管他或是只时暗自己吹嘘的,那么毫不犹豫地把他当成替罪羊;假若陆皓山的靠山很硬,关系很铁,那也不要紧,有了姿儿这个纽带,正所谓大树底下好乘凉,说不定自己也可以抱一下粗腿,从此青云直上~~~~ 权衡之下,这笔买卖实在太划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陈贵决定:把美人计进行到底。 第十九章 我替你按 这的确是家宴,只有陈贵和他的两个儿子作陪,没有其它人,上的菜色也普通的菜色,如冰下活虾、柳蒸煎攒鱼、脆团子、烧笋鹅、醋溜鲜鲫鱼等家常菜,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像燕窝熊掌一类昂贵的菜色,不过胜在食材新鲜,而掌勺师傅的手艺也不赖,做得色香味俱全,吃起来很不错,菜是家常菜,而那酒也是自酿的酒,不过存放有些年头,喝起来也别有一番滋味。 放在寻常人家,这是已经是非常丰盛了,特别在这青黄不接的灾年,更显得弥足珍贵,不过放在堂堂一县丞家中,还是在江油只手遮天的陈贵府中,未免显得有些菜稀酒薄。 陆皓山并没有说什么,相反,心中更是暗暗期待:陈贵这个时刻请自己来赴宴,肯定志不在小,现在恐怕是在铺垫,前面越是平淡,往往后面越是精彩。 心里是有些赞赏,可是陆皓山却故意拿捏起来,一边吃一边轻皱着眉头,说话也兴致不高,明显对招待不太满意。 现在自己要做一个贪官,起码在陈贵眼里一个堕落的人,自然要拿捏一下。 陈贵一直在偷偷观察着陆皓山,当他看到陆皓山脸上露出不悦之色时,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相反,心中还暗暗有些欢喜:同流才能合污,要是陆皓山像刚刚上任那样一股清流的做派,二人都屎不到一个壶里面去,也就不能那么友好了。 果然是嘴上没毛,办事不牢,这般沉不住气,果然是年轻啊。 “大人,这菜稀酒薄,真是委屈你了。”陈贵连忙向陆皓山赔礼道。 “陈县丞不必客气,这已经很丰盛,而味道也不错”陆皓山有些勉强地说:“不错。” 要不是有那八十两的润笔费,估计也不是这般好说话,陈贵心中冷笑,不过陆皓山的反应早就在他的算计之中,闻言神秘一笑,扭头对陆皓山行了一个礼:“大人,这席间只有我们几个大男人喝闷酒,气氛有些沉闷,不如找些乐子?” 陆皓山闻言精神一震,闻言马上说:“哦,也好,不知陈县丞有什么乐子呢?” “陈某家中,有一个婢女样貌还算端正,舞姿勉强还过得去,若是大人不介意,可叫她来跳舞助兴。” “一切就依陈县丞的安排。” 在经得陆皓山同意后,很快,几个抱着乐器的乐师走了进来,向在场人行完礼,然后就开始弹奏了起来,在音乐声中,一个身穿白色素裙的女子走了进来,那裙子的裙幅下边一、二寸部位缀以一条边,作为压脚,而裙幅多达十幅,密密麻的麻麻的,每褶都有一种颜色,微风吹来,色如月华,故称“月华裙”。 这个身穿月华裙的女子一进来,陆皓山整个人一下子瞳孔一缩,瞪大眼睛、张大嘴巴,变成一副“猪哥”的样子。 美女啊。 这个女子大约十四五岁,豆蔻年华,乌黑的长发,柳眉杏眼,那张瓜子的小脸显得极为妩媚,面容绝美,而在月华裙包裹下的是一具身材高挑、身段**的**,那高耸的胸脯、细细的腰肢让人舍不得移开眼睛,欲罢不能,一看就是一个绝色尤物,特别是那双又大又漂亮的眼晴,好像会放电一般,跳着舞肢时不时把目光落在坐在主位的陆皓山身上,这让陆皓山有些心猿意马,而一旁的刘金柱更是看了眼,口水都出来了。 最让陆皓山动心的,就是这女的气质不错,明显受过笔墨纸砚的的熏陶,看起来圣洁得像个仙女,可是那双勾魂的电眼又是那样春意荡漾,这两种气质结合起来,形成一种非常特别的魅力,让人有一种想征服的**。 “大人,这婢女的舞姿,可入法眼?”陈贵笑着问道。 “大人” “大人?” 陈贵连叫了三声,陆皓山这才回过神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不错,不错,没想到一个小小的婢女,也跳得如此出色,难得,难得,难得啊。” 陆皓山一共用了三个难得,一旁的陈贵听闻眉开眼笑,点点头说:“大人过誉了,也就是乡下没见过世面的粗丫头。” “不知这姑娘叫什么名字?” 看到这位新上任的县令对自己一手培养出来的女子感兴趣,陈贵心中暗暗点头,最起码,现在自己计划得还是挺顺利,这位新任县令屈尊降贵,主动询问起一个婢女的名字来了。 “回大人的话,她叫姿儿,家中的婢女,从小就在这里长大,也就跟下官姓,姓陈,单名一个姿字。” “陈姿?嗯,不错,名字起得雅气,舞蹈跳得清俗,陈县丞,好福气,好福气。” 陈贵坐近陆皓山,神秘一笑,压低声音说:“大人,姿儿除了跳舞,琴棋书画也稍有涉猎,此外,她还有一个绝技。” “哦,什么绝技?” “按摩推拿。” 陆皓山眼前一亮,有些不相信地问道:“哦,真有此事?” “下属岂敢在大人面前口出诳言,姿儿跟高人学过,对人体的穴位有很深的了解,要是在劳累体乏时让她轻轻按一下,马上就精神百倍,大人最近操劳过度,不妨试一下。” “这个,男女授授不亲,好像不太好。”陆皓山有些不好意思地推辞道。 “哪有什么不方便的”陈贵马上说道:“这姿儿只是一名婢女,又不是良家,这种粗丫头能伺候一下大人,那是她的福气,就怕她伺服得不够精细。” 陆皓山看着在堂中翩翩起舞的美人儿,看到陈姿那条漂亮的月华裙在旋转下犹如鲜盛开一般,不由咽了一下口水,一脸赞叹道:“陈县丞谦虚了,你的这位婢女已是上上之姿。” “来,大人,下官敬你一杯,我们先好好喝上几杯,一会吩咐姿儿,好好给大人按摩一下,保证大人第二天精神焕发,生龙活虎。” “来,干杯。”陆皓山并没有拒绝,主动举起杯,和陈贵主动喝了起来。 陈贵有些受宠若惊地举杯站起来,轻轻和陆皓山敬了一杯。 有了前面的铺垫,席间的气氛一下子好了起来,几人犹如相识多年的深交一般,推杯换盏,陈贵的两个儿子陈文和陈武也纷纷向这位新任的一县之尊敬酒,一口一个“老父母”,这让陆皓山非常受用。 这场家宴吃喝了大半个时辰才散,有几分酒意的陆皓山在陈武和陈管家的扶搀下,扶进了一间装饰豪华的厢房,轻轻躺在一张梨木大床上,这才告了个罪,悄然退了出去。 陈贵这老王八,还真会享受,两人退下去,刚才一脸醉意的陆皓山一下子瞪大眼睛,四处打量这厢房,只见厢房各式家俱一应俱全,全是上等红木所制,设计精妙,装饰考究,有古董和盆栽点缀,在角落里还有一个大书架,上面放了不少书籍,除此之外,房中还燃起了名贵的檀香,给人一种很怡然、放松的感觉,在一个小小的江油县,还有这么一个讲究的人家,一个厢房尚且如此,那么其它地方肯定更加奢华。 这老王八倒是挺会做人,那个叫陈姿的女子挺不错,绝对是一个难得的美人儿,可见陈贵这次下的本钱不少,陆皓山可不会客气,管他干什么,有诱饵先吃了再说,有美女,那更不能错过。 前世还不时做一下“大保健”,现在可好,一来就穷困潦倒,连饭都吃不上,天天喝野菜粥,别说玩女人,就是混个肚皮圆都不错,幸好走出那个田村,若不然,现在还在咽吞野菜呢。 不管了,好人不长命,坏人活千年,在这乱世,好人是做不得的,陆皓山暗暗和自己说:你本来就不是一个好鸟,在这乱世,没必要做一个好人。 “吱”的一声,就在陆皓山胡思乱想的时候,门轻轻推开,陆皓山扭头一个,一个俏生生的女子低头走了进来,看到陆皓山盯着她看,也不害羞,而是落落大方走陆皓山面前,盈盈地行了个礼:“小女子陈姿,拜见大人。” “免...免礼”陆皓山有些失神地说。 这个陈姿不和什么时时候换了一套衣服,换下了那打素白的月华裙,换了一套相对宽松的衣裙,有点像后世的深v结构,一行礼,隐约看到胸前诱人的风光,有些日子没碰女人的陆皓山看到,一时间有些心神失守,说话也不太利索了。 “大人,小女子替你按摩推拿,替大人驱走疲乏。”陈姿小声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翻身趴在床上,一脸轻松地说:“来。” “是,大人。” 陈姿应了一声,轻轻咬了一下嘴唇,最后深深呼吸了几下,脱掉了鞋子,轻轻爬上床,伸出两只葱白的小手,慢慢搭在陆皓山的双肩,温柔地替陆皓山按了起来。 手艺还不错,很明显,这陈姿是练过,认穴准、力度适中,舒服得陆皓山直哼哼。 “大人,这力度怎么样?” “还不错,继续。” “是,大人。” 很快,陆皓山感觉自己不能淡定,也不能继续享受了,那陈姿不时有意无意碰着自己那敏感的地方,不时还有用身体的各部分磨擦着自己的身体,故意挑逗自己,弄得自己有些心猿意马,年轻啊,没一会就欲火中烧,下身坚硬似铁,当陈姿再一次轻轻按着自己大腿根时,陆皓山突然抓住她的手说:“慢” “大人,怎么啦?”陈姿没有害怕,相反,语言中带着一种妩媚之色。 陆皓山一手揽着她的腰,猛地一翻身,一下子陈姿这个诱人的尤物压在身上,把她的双手压在床头,一边盯着身上这个美人儿一边说:“轮到本官替你按了。” “大人,那你轻点,小女子还是第一次......”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上,陈姿没有慌乱之色,好像一早就预料到,一脸楚楚可怜地说。 “那当然,本官最是惜香怜玉的。”陆皓山说完,重重压了上去。 一早就看出陈贵给自己行美人计,陆皓山也不拒绝,反正在彻底掌握江油县之前,都要与他搞好关系,有好处,不要白不要,有美女,不上白不上。 (最近更得太少,质量也不好,现在家中的事可以放一放了,明天起努力更新,请继续支持炮兵,谢谢) 第二十章 杯水车薪 当朝阳的第一抹阳光从窗户照进厢房时,陆皓山已经醒了。 在寒冷的冬日,一丝和煦的阳光让人感到温暧,在平凡的日子,一个好消息、惊喜或奇遇也能让人心情愉悦,陆皓山此刻的心情非常愉悦,甚至有一丝窃喜和满足。 昨晚睡在燃着檀香的豪华厢房,身边伺候的美人儿何姿,时而火似骄阳,时而淡如秋水,外媚内骚,百依百顺,这让陆皓山非常满意,最令陆皓山高兴的是,那个陈姿还是一个未经人事的“雏”,原以为她手艺那么好,估计伺候了不少人的,像很多有权有势的人家,府中都养有待客的家妓,后来看到有落红才一问才知,平日接摩的对象只是陈贵的正室陈王氏,至于那些挑逗男人的手段,而是学自一位**的**所教,在遇上陆皓山前,未经人事。 等陆皓山睡着,这个陈姿又悄悄地离开,也好,不用尴尬,也可以回味一下。 还不错,这个陈贵还是挺上路的。 陆皓山刚刚起床,在外面听到动静的丫环马上进来,二话不说就侍候陆皓山洗刷,又奉上一套新衣供陆皓山穿上后,这才退下,丫环刚刚退下,承担长随的一职金柱也从外面走进来,一进来就叫了一声:“少爷” “昨晚上哪了?怎么嘴巴笑得那么大的,咦,还换了一套新衣服。”陆皓山眼尖,不仅看到刘金柱一脸笑意,还注意到他今天换了一套新衣服。 “山哥”此时也没有外人,刘金柱笑嘻嘻地说:“这陈县丞真是大方,不仅安排了住处,知道我没有换洗的衣服,还送了这套新衣服给我,你看这针线这料子,一看就是好东西,这陈县丞真是大方。” 安排住宿?十有**是派了女子去贴身侍候,看他笑得像个煮熟的狗头、见牙不见齿就知道了,这个家伙,还真容易满足。 “玩可以玩,记得有个度,口风要密一点。”陆皓山连忙叮嘱道。 刘金柱连忙说:“山哥,你放心,什么事能说什么事不能说,我心里记得清清楚楚的,不能说的,就是打死我也不说。” 二人的身份都是假的,冒充他人的身份上位,这是二人最大的软肋,无论如何都一定要保守这个秘密,陆皓山最怕就是李金柱受不了**,一不小心把这个说出去,二人就死无葬身之地。 陆皓山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洗刷好,穿戴完毕,那陈管家又适时出现,带二人用早饭。 一看到陆皓山来,已经入席的陈贵连忙站起来行礼:“下官拜见大人。” “不必客气”陆皓山面带笑容地说:“这里不是县衙,不必那么拘礼,陈兄唤我一声浩山好了。” 昨天还以本官自居,现在主动放下架子,主动以平辈相交,陈贵暗喜:看来昨晚姿儿没少出力,心中笃定,笑着说:“礼不可废,浩山兄是前辈,陈某是后进,浩山兄唤我一声仁方即可。” 读书人论资排辈,凭的不是年龄,而是谁的功名高和谁先高中,有些白发苍苍的童生叫一个年轻人为前辈也不足为奇,当二人同为举人时,则考究哪个先高中,例如二个举人分别是天启二年和天启六年中的,那么天启六年中的就得唤天启二年中的那个人为前辈,陆皓山的身份是进士,而陈贵的只是一个小小的秀才,就是用读书人的身份论资排辈,陆皓山还是高高在上。 仁方?陆浩山心中暗笑,这个表字还是挺有意思的,仁方,仁泽一方,也不知谁给他表的,表字不错,可惜用得不是地方,这陈贵是江油一霸,与所谓的“仁”都不沾边,说起来还有几分讽刺的味道。 二人又客套了一套这才坐下,陆浩山还是坐在主位,而陈贵居次。 “二位公子呢?”看到昨天还在作陪的陈文陈武不在席,陆皓山不由好奇地问道。 陈贵连忙应道:“犬儿还没有考取功名,下官...不,在下勒令他们在后院跟先生好生用功温习,请大人见谅。” 习惯自称下官,不过一想起二人是用读书人的身份聊天,陈贵犹豫也一下,在了一个比较寻常的“在下”,表示亲近之意。 “韩昌黎说,书山有路勤为径,学海无涯苦作舟,二位公子如此好学,他日定会一朝高中,光宗耀祖。” “不若祸就烧高香了,浩山兄,昨夜睡得可好?” 陆皓山闻言笑了笑,点点头说:“仁方兄果然大方,这些日子,就是昨晚睡得最安逸了。” “那姿儿伺候得可好?” “不错,手艺一流,可惜.....” 陈贵连忙问道:“可惜什么?” “**苦短啊”陆皓山对陈贵打了一个你懂的眼色,然后二人心领会地一起大笑起来。 “敢情浩山兄对姿儿还算满意”陈贵笑着说:“不如就送与前辈,闲时有人斟茶递水,累时有人按摩锤背,冷时还有人暧被窝,虽说前辈身边有随从,但有些事,男人怎么也不比女人做得精细。” 陆浩山闻言一喜,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这个,不合适?” “有什么不合适的,浩山兄觉得这个婢女还行,而姿儿也爱慕大人的才华,正所谓君子有成人之美,区区一个婢女也不算什么,就怕浩山兄看不上眼,现在正好,浩山兄,不要再说了,再说就是看不起我陈贵了。” “那好,仁方兄,我敬你一杯。” “不敢,浩山兄,请。” 两人干了一杯,一饮而尽后相互亮了一下杯底,然后哈哈一笑,相继坐下,继继愉快地聊天。 有了昨晚的铺垫,二人的友情迅速升温,而刚才相赠美婢,更是在此基础上锦上添,两人开始称兄道兄起来,边吃边喝,场面非常融洽,愉快,就差斩鸡头烧黄纸结拜兄弟了。 用完早饭,陆皓山这才心满意足地携着长随刘金柱离开陈宅,不过较刚来时,身边多了一个如似玉的美婢,腰里多了一张陈姿的卖身契,只有此契在手,陈姿就是陆皓山的人了。 “陈姿,陈贵将你送与本官,你心中可是愿意?”车厢内,陆皓山一边拥着美婢,一边随口问道。 “能伺候老爷,那是婢女前生修来的福气,哪敢不愿意呢?”陈姿低着头说:“就怕大人嫌姿儿粗拙罢了。” 陆皓山随手用胸前探进去,摸着胸前那团柔软,嘿嘿一笑道:“本官检查一下,是不是真粗拙,嗯,不粗不拙,相反,很是柔软细腻呢,哈哈哈.....” 陈姿心中一荡,一头钻在陆皓山怀里,撒娇地说:“大人,你坏,你坏......“ 能赴宴,身边又多了一个美婢,陆皓山自然不能再装病了,开始出来主持县衙,好在现在年末,税赋、秋粮、总结等在装病期间都已经报备、做好档案入库,而老百姓也本份,一个个都在准备着过年,少有滋事者,最重要的是,自从收了下属的好处,又接受陈贵的宴请和赠送的美婢,那关系马上就好了起来,自县丞、主簿、典史以下,无一对陆皓山毕恭毕敬,言听计从。 当然,这是与大伙没有利益冲突的情况下,陈贵也叮嘱众人,没什么事别和这位县尊大人起冲突,免得再激起他的楞气,所以县衙的气氛一直很好。 陆皓山再一次感觉到做官的好处了,前面装病,一众下属又是慰问,又是送礼,现在库房中的点心、滋补品堆积如山,现在可好,十月上任,前面装模作样劳累了十天,然后装病,一装就是就一个多月,转眼就到过年,那些下属、乡绅等,一个个又提着大包小袋往县衙赶,都是送礼了。 “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点小心意,请你务必收下。” “县尊大人,这是我们鸡头村的一点土特产,请大人尝个鲜。” “老父母,这是我等的一份小小的心意” “大人,逢年过节,这实属礼尚来往,一定要收下。” ....... 和上次半推半就相比,陆皓山没有再推推辞,而是照单全收,刘金柱收礼都收得手软,陆皓山收得爽快,那些下属送得也不含糊,也不再像上次半遮半掩,不再是那些点心果品土特产一类的,往往内有乾坤,例如鱼肚里有珍珠、食盒里有银子、金叶子等物,短短几天功夫,经过刘金柱初步统计,这些礼物折合二百多两。 好家伙,一个节日收的礼,相当于县令几年的俸禄,难得老朱家用剥皮充草也阻止不了官员贪污受贿,正好印证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道理,刘金柱天天抱着那些银子直乐,而陆皓山却有些心事重重。 “山哥,怎么你愁眉不展的,这么多银子,加上上次的,我们有五百多两了,这可是一笔巨款啊。” 陆皓山没有说话,左右看了一下,小声问道:“姿儿呢?” “哦,她和几位夫人一起逛街听戏去了,山哥,你放心好了。” 陈贵安排的耳目不在,陆皓山这才松了一口气,看着那些清点出来的财物,摇了摇头说:“这点银子太少了,不够啊。” 在乱世要想有自己的基业,那就一定手中有粮有兵,而最好的兵种是骑兵,最好是像关宁铁骑那样的精兵,这五百多两还不够一个小队一个月的销,陆皓山现在心里愁得不行:这点银子养一队精兵来说,简直就是杯水车薪,什么时候才能雄起啊,转眼又要过年了,那些明末的大人物已经初显狰狞,而自己还是一事无成,能不苦闷吗? 本想利用自己对历史的先知先觉,好好开创一份基业,一晃半年过去了,虽说混了一个知县做,可是现在举步维艰,陆皓山暗中握了一下拳头:不行,不能再拖下去了,要主动出击! 第二十一章 抛弃下限 陆皓山在为筹集钱款犯愁,而在户房内,陈贵也为钱银发愁,不过与陆皓山不同的是,他是为怎样分银子发愁。 作为连任三届的县丞,不但牢牢坐稳自己的位置,还把江油县衙整合得犹如铁板一块,陈贵有一套自己的手段,那就是那好处集中起来,再论功行赏,这样一来,避免了吏胥们为了钱银相互拆台,最后便宜了外人,而那些额外得来的好处,陈贵采取一月一小配,一年一大分的法子,转眼又快到年关,又到分红利的时候了。 底下的那些吏、胥、隶们已经望眼**了,可是掌握钱银的户房司吏周大源却是按兵不动,迟迟不下发,原因很简单,他的顶头上司、县衙实际掌舵人陈贵还没有决定怎么分。 “大人,下面的人天天在催,不少兄弟就等到这笔钱银置办年货呢。”周大源小声地提点道。 陈贵眯着眼说:“那帐目都整好了?” “整好了”周大源压低声音说:“按往年规矩,先抽起三成给大人,剩下的七成再分,大人放心,那帐目已做得四平八稳,除了属下,谁也查不出。” 这是一个潜规则,那是陈贵订的规则,别人要依照他的规则行事,可是作为制定人的他,却能绕开这些束缚,他给心腹周大源下令,每次分钱前,先扣下三成进他私人的胞包,然后再分,到时主动分少一点,钱没少捞还能在县衙中搏一个好名声,可谓一举二得。 现在陈贵烦的是,手上握着这笔银子,不知怎么分,实际上,是他拿不定主意,到底要分那新任县令多少,就是分银子,也有技巧,要是分得少了,日后陆皓山了解了这件事,只怕自己有麻烦、要是分多了,也怕他贪得无厌,欲求不满,对属下也不太公平,毕竟这新任县令十月才到,没多久就病休了一个多月,现在是直接摘桃子,一摘就摘最大最好的桃子,这让众人有点不服。 好不容易发展成自己人,自然不能弄翻脸面,那银子要发,但是把握那个度,那是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不急,此事老夫还要参详一下,正好磨磨他们的性子。”陈贵慢悠悠地说。 “是,大人。”周大源向来对自己的老上司言听计从,闻言毫不犹豫地答应。 一个县的户籍、田赋、财税、婚姻,全都由户房承办,不富得流油才怪,作为户房司吏,周大源捞到的好处绝对不少,也不差这点红利,所以不会急着分配。 两人正在商议着,一个书办轻轻敲门:“大人,请问县丞大人在吗?” “进来。”陈贵应了一声,让书办进来。 “见过县丞大人,周司吏。”那书办连忙行礼。 陈贵最不喜欢就是自己在密谈时打扰,这点整个县衙的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书办来敲门,肯定有大事。 “县丞大人,县尊请你马上去偏厅,说有要事与你商议。” 县令找自己?陈贵不由楞了一下,虽说这陆县令上任快二个月了,主动找自己还是头一回,闻言也不敢怠慢,连忙到偏厅找陆皓山。 一看到陆皓山,陈贵马上行礼道:“大人,不知找下官来,有何吩咐。” “坐”陆皓山没有马上说话,而是做了一个请坐的手势,让陈贵坐下,刘金柱奉上香茶后,这才慢斯条理地说:“陈县丞,现在我们也算是自己人了。” “是,蒙受大人看得起,这是下官的荣幸。” 不管到底是不是自己人,这话都说到这份上,无论如何都要说好的了。 陆皓山笑了笑,很快脸色变得凝重,直接开门见山地说:“陈县丞,据恩师所说,平日县衙除了俸禄,还有一些火耗、粮耗、孝敬银、呆出息等进项,本官在这里快二个月了,怎么一文钱还没见着的?” “这....”陈贵心里吓了一跳,心想这个家伙转变得真快,前面那么清高,怎么主动提起这些灰色进贡来了?不过他反应很快,很快应道:“回大人的话,的确有这些进贡,帮补县衙的开销,每年过年之前,就会当成福利分发给县衙之人,以犒赏他们一年以来的辛劳,不过前段日子大人身体欠恙,也就没上交给大人,下官刚在户房,就是催促周司吏尽快把帐目做好,交与大人审批。” “哦”陆皓山一脸好奇地说:“这笔钱银有多少。” 陈贵犹豫了一下,模棱二可地说:“大人,现在账目还在统计中,不过按旧例,每年大约有一千两左左右,今年虽说是个灾年,不过县衙上下用心,相信出入并不大。” “本官可分多少?”陆皓山径直说道。 “这个,按例规,大人可独得二成半。” “二成半?” “是”陈贵点点头说:“这笔银叫对开银,五五分成,官占五成,吏、胥、隶合起来占五成,其中大人独得一半,剩下二成半,县丞和主簿各占一成,而典史则只有半成,大人若是觉得分得不均,此事还可以从长计议。” 果然是一笔横财,自己不问,这个陈贵可能还不说呢,陆皓山心中暗喜,这二成半差不多可以为自己带来二百多两的进帐,银子的多少,不是最主要的,不过可以正式融入他们那个团体,这是一个不错的开始。 陆皓山大方地说:“就按旧例,这年头,都不容易。” “是,大人,还是大人宅心仁厚。”陈贵连忙感激道。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陈县丞别见怪,其实本官这样做,是另有内情的。” 陈贵连忙说:“大人,这些都是你应得的,下官岂会见怪,不过大人说有内情,若是大人不介意,下官愿闻其详。” “本官以前有些迂腐不化,以致人缘不广,口碑欠佳,直至上任后经历这么多事后,才体会当日恩师的一片苦心,不瞒陈县丞,陆某谋得县令一职,全凭恩师的颜面,若不然,只怕多熬几年也论不到,最多就是发配到那些清水衙门混日子,哪能一开始就做一县之尊这般风光,在这里的见闻让本官恍然大悟,决定不再放弃即将到来的一场富贵。” 一听到富贵二字,陈贵精神一震,好像蜂儿闻到蜜一般,一下子来了精神,马上问道:“大人,不知你所说的那富贵,不知是什么富贵,能跟下官说一下吗?” 陆皓山微微一笑:“仁方兄也是自己人,在本官病休时把县衙打理得井井有条,不居功,不自傲,更是以美婢相赠,本官已把你引作知己,自然没隐瞒的必要,恩师说了,现在暴民四动,辽东战事势成水火,国库一早就入不敷出,皇上只管逼户部,户部没办法,多次奏请皇上,最后户部和吏部达成一个协议,对于捐献积极且品行俱佳的官员,会优先得到提拨。” “恩师说了,只要我筹到二万两银子,就会替我活动,谋取一个知府的官职,以前觉得此事不符合道义,现在想来,倒不失一个晋升的捷径,怎么说也好,只有更大的舞台才能更好的一展抱负。” “大人的恩师有这么大的把握?”陈贵有些不太相信地说。 “不会错的,我恩师就是吏部的.....”陆皓山干咳二下,然后不经意地说:“这话题扯远了,我们不说这个,陈县丞,你现在也知本官现在急着筹银子的原因了?” 陆皓山说了一半,突然又收了口,好像有所警觉,不过听到陈贵耳中,心中巨震,他心里暗暗说:还不套出你的底细,原来是这个楞头青的靠山是吏部的人,难怪这么自信,不过细想也是,这样的人都谋得官缺,背后的人能量自然不能小,至于国库空库,此事陈贵早就耳闻,那些边关的士兵出生入死,可是朝廷经常拖饷,一拖就是拖几个月,士兵们吃不起饭能不闹事吗?闹饷的事,陈贵早就听闻了几次,话说有人买官,这在官场中已不是一个新闻。 一直坐在县丞之位,仰县令鼻息的陈贵,突然感觉到在乌云密布的前途路上,突然从缝隙中透下一道明媚的阳光,老实说,陈氏一族并不缺钱,而是缺门路。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陈贵那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官迷,闻言马上心动了。 “大人”陈贵搓着双手说:“你的俸禄不高,而那些进贡,也不是每个月都有那么多,一年也就那点银子,距二万两还有少的距离,只是这种法子,只怕等你筹到那二万两,黄菜都凉了。” 陆皓山摇摇头:“不急,非常时期行非常手段,正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恩师说过,只要不把天捅穿,他都有办法压下去。” 陈贵连忙说:“大人,江油人口仅五万余人,这二万两一时半刻也难筹备,不抓紧一些,只怕机会让别人抢先,正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不能错过,可是一旦逼急了,对大人的官声也有很大损害,有碍于日后的晋升。” “那怎么办,这么好机会就这样白白放过?”陆皓山佯装为难地说。 看着一旁一脸殷切的陈贵,陆皓山感觉到,陈贵已经被自己抛出的鱼饵吸引,慢慢落入自己的圈套。 管他呢,在这个法纪崩坏的乱世,除了实力,什么都是虚的,反正自己的身份也是假的,大不了脚底抹油,溜之大吉,陆皓山决定抛弃下限,为了达到目的,得不择手段:在最短的时候内,一边谋取江油县的绝对控制权,一边千方百计积累力量,所谓的力量,一是钱银粮草,二是人才,这个富得流油的陈贵,就是陆皓山第一个下手的对象。 一句话,坑你没商量,在搬开这块绊脚石前,得把他的钱银榨出来再说。 第二十二章 学得真快 “大人,或许小人可以助你一臂之力。”陈贵马上表态道。 想上进的人,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上,何况现在有这么好的一个机会,怎能轻易放过?以前苦于没有敲门砖,现在有了门路,吏部的人啊,敢开口保证弄到二万两就让眼前这个楞头青升到知府之职,那能量肯定不小,陈贵心里都有些小激动了。 陈贵做梦也想不到,眼前这个楞头青的县令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而这个冒牌货还是二世为人,为了实现他心中的理想,为了筹备钱银,下限都不要了,毫不夸张地说,眼前的陆县令,就是包了一层“县令”外壳”大骗子,陆皓山前世是做旧高手,善于包装,现在把这些技能在陈贵面前表演得淋漓尽致。 先来一个欲擒故纵,然后再来一个雾里看,让这个陈贵完全摸不清自己的底细,虽说陆皓山从不说明自己的靠山是哪个,可是陈贵在陆皓山的误导下把靠山往那几个了不得的大人物拉上了关系,再加上县令那层高贵神秘的外衣,就是狡猾的陈贵,也被陆皓山彻底给迷糊了。 这就是陆皓山给刘金柱介绍三重境界中的“神似”,防不胜防。 “哦,仁方兄可有办法?”陆皓山一脸惊喜地说。 “陈某是江县人氏,又担任了九年的县丞,可以说对这里了如指掌,这二万两虽巨,但是并不是没有办法。”陈贵小心地暗示道:“只是,要是大人高升,不要忘记下官就好了。” 陆皓山大方地说:“好说,只要本官顺利升任知府一职,就向吏部推荐仁方兄为江油县令,你做了九年县丞,对县衙的运作了如指掌,此外还暂代过县令一职,更是轻车熟路,我相信你能胜任。” 一听到能担任江油县令一职,陈贵一下子呼吸都急促了,好像一个大**遇上落单的绝色美女一般,激动脸都有些红了,不过他在激动之下,头脑中还有几分理智,有些疑惑地说:“大人,官场上不是有回避的规则吗?不能回原籍当官,陈某是江油人氏,再任江油县令,只怕不妥。” 这家伙,还不容易唬呢,不过陆皓山早就想好理由,闻言面不改色地说:“此一时,彼一时,现在暴民横行,到处流窜,朝廷为了方便调度,不是出现了跨省总督吗?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辽东后金日益猖獗,朝廷为减轻压力,委任当地人出任,可以更好地提高凝聚力、更快地招募乡勇,而县令也是退无可退,更是尽忠职守地保卫家园,不敢轻易弃城而逃。”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本官尚未上任前,仁方兄不是暂代县令一职吗?这说明吏部也是很看好你的。” 陆皓山这番话是虚中带实,说得有条有理,陈贵一听,马上信了,强按心中的兴奋,有些激动地说:“大人,你说高升后,推荐陈某当江油县令,此话当真?” 做县丞和做县令,完全是二码事,要是能做一县之尊,那么自己就名正言顺地横行江油县,在乡亲父老前好好显摆一番,那是何等的威风,何等的光耀门楣,再说熟门熟路,捞起银子也非常方便,陈贵都不知发了多少自己做一县之尊的美梦。 “我陆文华言出必行,若有违背,天雷五雷轰。”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 面上一本正经,内心却在冷笑:反正真正的陆文华已经死了,就是被雷轰也没关系,自己是陆皓山,不是陆文华,发了毒誓也不怕。 陈贵这下完全相信了,马上笑着说:“不敢,不敢,下官也就是那么随口一问,大人贵为一县之尊,年少有为,岂会像那些无知小儿那样信口开河,以后小人的前程,就靠大人照拂了。” 先是大人,然后自称小人,陈贵现在把陆皓山当成救世主一样待了。 仇恨容易蒙蔽眼睛,利欲容易熏倒人心,权势更是人间让人欲罢不能的**,看到这个在江油县只手遮天的人物,小心翼翼地对自己低声下气,陆皓山里不由暗暗有些得意,自己随便扔一点诱饵,这陈贵马上就上钩,可以说顺利之极,陆皓山还准备抛出更大的诱饵,现在看来是多余的了,这样也好,太夸张反而容易引起怀疑。 承诺不怕许,反正自己只是说说,又不是真的做。 “嗯”陆皓山淡淡地说:“虽说不是捅破天的事,都能压得下,不过此事办成,你我都能高升,仁方兄,在筹款之时,还得珍惜羽毛啊。” “是,是,大人放心,就是臭了陈某,也得保全大人的声名。”现在陈贵已经沉浸于穿着那身青色官袍,坐在大堂之上排衙的美梦中,自然是对陆皓山百依百顺。 陈贵说完,然后又小心地问道:“大人,不知这笔款项要什么时候筹备?” “兵贵神速,自然是越快越好”陆皓山想了一下,开口说道:“现在已接近年关,说什么也得让别人过一个好年,过完年再筹,二月之前筹备,这样我可以三月送到,赶在夏粮之前,这样方是雪中送炭,仁方兄,没问题。” 二个月筹款二万现银,放在那些富饶的县城,不过是几天的功夫,可是江油县只是一个偏僻落后的小县城,人口仅五万余,不是那么容易筹得,不过陈贵已经狠下心要更进一步,闻言连忙说:”盛蒙大人看得起,二月之前,下官就是砸锅卖铁也分文不差把这笔银子交到大人面前。” 这笔银子,就是要自己出,倾家荡产也得筹出来,何况县令大人暗示过,他只要银子,怎么筹款他自己想办法,只要不把天捅破,他都保得住,这是放任自己去搜刮民财啊,陈贵信心满满的,这二万两肯定是手到擒来。 “好”陆皓山端起茶杯说:“陆某就以茶代酒,预祝我们前程似锦。” “祝大人前程似负锦,步步高升。” 两人干了一杯,算是形成了一个同盟。 有了利益关系,两人的关系越发亲近,陈贵眼睛转了一下,突然压低声音说:“大人,翠怡楼新到几个苏杭的美人,一个个貌美如,肌肤胜雪,那是一等一的美人儿,让人一看,就忍不住亲近,几个女子对大人非常仰慕,不和大人可否抽空指导一下她们正确的人生方向呢?” “这个,不好,朝廷规定,官员不能踏足烟之地,传出去,只怕不美。”陆皓山有些顾忌地说。 你就装,没有一口拒绝,那就是心思动了,要是听不出这意思,那陈贵这些年就真的活在狗身上了。 陈贵一脸正色地说:“大人也说了,在县衙就是官,可是散值时就是民,到时下官把她们接到家中,离开烟之地,也就不算娼妓了,就是有小心作梗,也无从谈起,对,大人。” “这样不太好。”陈皓山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刚才仁方兄说她们是哪里人?” “苏杭籍女子,年轻貌美,江南水乡的女子,最是水灵,这些都是新到的货色,一个个明艳动人,皓山兄,不是好的,我也不敢介绍给你啊。”陈贵献媚地说。 真想吐血了,这个陆县令,明明是**之徒,偏偏又装成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他这么一装不要紧,硬生重把自己弄成拉成条的,陈贵感到自己的脸面都扔到臭水沟,不过心里暗暗给自己打气:讨好他,就是讨好那位在吏部的大人物,就当时为了自己的梦寐以求的县令一职。 陆皓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那好,本官今晚正好有空,一切有劳仁方兄安排了。” 有好处,不拿白不拿,这乱世,能享受就好好享受,陆皓山自然不客气。 “不敢,下官一定安排得妥妥当当”陈贵马上应了下来,一边应一边说:这真是性急,一听到美女就按捺不住,像他这种要么迂腐得像楞头青、要么急得风风火火,现在说,晚上就要了。 年轻啊。 当天晚上,陈贵就做了一条拉皮条的角色,派了马车把二个最当红的翠怡楼红牌接来,清空了一间后院,按排了酒席供新任县令吃喝玩乐,自己还在一旁小心地作陪,可是到最后,陆皓山一边一个抱着那两个红牌进房间了,吃独食,一个也不分给陈贵,这让陈贵有些郁闷,一个人喝了不少闷酒,最后喝到醉了,怎么上床的都不记得。 在别人面前是威风凛凛的县丞大人,可一到陆皓山面前,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孙子,心情能舒畅吗? 第二天,陈贵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床,一起床就揉着脑袋说:“哎哟,我的头.....” 贴身丫环和第三房小妾连忙上前伺候,又是让他喝浓茶,又是给他锤背洗脸,好不容易清醒了,陈贵心中一惊:“不好,快拿我的衣服来,县尊大人还在府上呢。” “老爷,你就放心,今日不用排衙,县官大老爷一大早就走了,那些女子管家也打发走了,你昨晚喝多了,再休息一会。”第三房小妾连忙劝慰道。 爽完就跑,这县令还真是洒脱,陈贵苦笑一下,前面挖空心思作弄他,现在却要煞费苦心讨好他,真是应了那句话:此一时也,彼一时也,最怕就是他帮自己跑官时不用心。 一想跑官,陈贵心里一个激动,马上大声吩咐:“管家。” “老爷,小的在。”一直在外面伺候的管家马上进来听令。 “备马车,老爷要下乡巡查。” 最近忙这忙那,差点把正事忘了,每年在过年前,陈贵都会到各乡各村巡查一遍,名义上是慰问下那些得高望重的乡绅、高寿者,实则是乘机敛财,江油县有上百个乡村,每到一处,里甲、保正、乡官都得热情接待,奉上孝敬,过年前转上几天,就赚个盘满钵满,这是一份肥差,可不能忘了。 “老爷,恐怕这趟去不成了。”管家有点犹豫地说。 “啥?不去?”陈贵忍不住骂道:“怎么,你吃撑了,嫌钱银多?” 看到自家老爷发飚,陈管家连忙解释道:“不,不,老爷,不是小人懒,只是,听说县令大人一早就带队下乡慰问了,说新官上任,要好好和下面打好交道,他去了,大人再去,只怕....只怕有些不便。” 什么? 这个陆县令抢先去了?陈贵大吃一惊,转而一脸郁闷,愤愤不平地说:“这么快就会捞钱抢饭碗,这个家伙学得真快。” 有好处就拿,有美女就上,现在看到有好处,二话不说就跑去下乡巡查了,陈贵有些哭笑不得地想:二个月不到啊,这,这堕落得也太快了。 第二十三章 挑拨离间 “老人家,你可保重身体啊。”陆皓山把一份礼品放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的手中,一脸关切地说。 那名满头白发的老翁感动极了,一边跪下一边老泪纵横地说:“谢大老爷,大老爷就是我的再世父母啊。” 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得到县官大老爷嘘寒问暖,还亲手送上过节的礼物,虽说不过一套粗布衣裳、一包点心,可是那是高高在上的县官大老爷啊,平时这些老百姓就是看到一个衙役也怕得发抖,现在堂堂县官大老爷亲自来慰问,县官大老爷是谁,那可是文曲下凡,在阶级分明的大明朝,这是何等的荣幸。 陆皓山连忙扶起他,拍着他的手说:“尊老爱幼,那是太祖定下来的,你们为江油出过力,理应受到尊重。” “是,是,谢谢大人,大人真是再世包青天啊。” 在江油县辖下大湾乡的养济院里,陆皓山正在卖力地慰问着,而平日高高在上捕头曹虎,收起平日那张“虎脸”,那张彪悍的脸上努力挤出几分笑容,不断把那些礼品派到那些老人手中。 事实上,曹虎也有些受宠若惊,一大早就被县官大老爷下令跟着,原以为有什么吩咐,没想到是一份肥差,陆县令吃肉,他跟着多少也有些汤分润,又露脸又有好处拿,还可以和这位县令大人拉近距离,真是想想都觉得走运。 太祖出身贫寒,对饿肚子的滋味记忆犹深,夺得天下后下令善待孤寡老幼,各县各乡都设各种慈善机构,如孤儿孤女有慈幼局收养、孤老残疾有养济院护理、治病求伤有安济坊收治、就是死了没人打理,也有漏泽园负责善后,总的来说制度还是很完善的,而执行的力度,则看各位官员的良心,现在是灾年,暴民四起,很多地方早就停办了,而江油县托地位偏僻的福,暂时没有兵祸秧及,又靠着培江的便利,在旱年不至失收,县里四大的慈善机构勉强还能运行。 陆皓山正打着巡视这些机构的名义到各乡各地转一圈,露露脸,顺便收获一些名望。 在养济院慰问了小半个时辰后,陆皓山又到慈幼局看望那些孤儿孤女,摸摸这个的头,又亲切抱起另一个逗笑,努力在百姓心目中营造一个正直、有爱心的清官形象。 盘桓一会,刚出慈幼局,那闻讯赶来的乡官、乡绅、里正等人已经守候在局外了。 “拜见县尊。”作为地头蛇,陆皓山一踏入大湾乡,他们已经得到消息,虽说不少人没看过新上任的县官大老爷,不过那身青色的官服在人群中是那样醒目,而县衙的捕头曹虎像孙子跟在后面,实在太好认了。 陆皓山佯装惊讶地说:“咦,你们怎么都来了?” 众人心里一阵恶寒,这个县令是不知还是故作清高,每年县衙都有人来,左手出,右手进,拿着孝敬过肥年,这些都已经成为一个惯例,毕竟平日孝敬就没少收,快过年了,天寒地冻,通常都是县丞或主簿前来,没想到今年换作县令大人亲自前来,这下好了,级别高了,那孝敬的例子钱还不得水涨船高? “大人不惧严寒,慰问这些孤寡老人,我等深受感动,正好前来聆听一下大人的训导。” “就是,就是,大人,请移步这边,天寒地冻,我等已备好了簿酒,喝着暧暧胃。” 于是,陆皓山一行被热情的乡官里正包围,然后“不由分说”被拉着去赴宴。 席间各种热情、客套不提,等陆皓山一行带着几分醉意上马车后,长随刘金柱也抱着大包小包的“孝敬”上马车,这些都是各位级乡官里正孝敬县官大老爷的“土物产”,都由长随刘金柱代收。‘ “大人”车夫毕恭毕敬地问道:“现在去哪?” “去赵家村”陆皓山眯着醉眼说。 “是,大人。”车夫长鞭一甩,那马车又踏上了征程。 一行人早就作好了准备,江油县辖下五万余众,山高路远,就是只挑有油水的乡巡视,少说也得七八天的功夫,在此其间,那是不回县衙的,自有人好酒好菜侍候,这种肥差,可不是常有的,沾县令大人的光,一行人或多或少都有进贡。 七天后,陆皓山才一脸疲惫地回到县衙的后院休息。 “老爷,你终于回来了,可想死姿儿了。”陆皓山一回到,陈姿马上殷勤地扶陆皓山坐下,不用吩咐,主动替陆皓山按起摩来。 陆皓山笑嘻嘻捏着陈姿的下巴,笑着说:“你这小浪蹄,是真想还是假想?” “老爷,奴家说的,句句属实,不信,你摸摸人家的心,是不是骗你。”何姿一边说一边捉起陆皓山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前,一脸骄嗔地说。 这古代女子,没有后世的化妆神术,也没有那些加厚的胸罩,一切都是“真材实料”,这陈姿的身材的确很赞,这个陈贵,的确送了一份厚礼。 “都给我轻点,要是弄坏了县尊大人的礼物,把你们的手都打折。”这时候,捕头曹虎指挥着几个衙役把陆皓山此行的收获搬进来,一连七天,走了那么多地方,那些乡官里正百般巴结,不知值钱是否,反正走的时候征了两辆马车专门来拉,真是收礼收到手软。 待衙役把东西放好退下去后,曹虎这才讨好地说:“大人,东西都齐了,小的亲自看过,一件都没有少。” “嗯,不错”陆皓山点点头道:“你这次表现很好,本官很满意,几天没回家,你家里人也急了,先回去,过二天本官再重重有赏。” “谢大人。”曹虎这次也捞了不少油水,闻言连连感谢,这才退下。 刘金柱高兴地说:“老爷,太好了,没想到江油县的百姓这般热情,这礼都把这里堆满了。” “嗯,不错”陆皓山笑着说:“若不是曹虎提醒,本官还不知有这个肥差呢,嗯,是个人才。” 曹虎? 一旁的陈姿心里恍然大悟,陈贵要她查是那个掇窜县令大人下乡,抢了原本属于他的肥差,原来是曹虎为了讨好县令大人,偷偷把自己的老上司陈贵给卖了,自己还奇怪为什么新任县令刚来到这里,这么快就知道这些例规,而自家老爷还责怪自己不用心,县令大人下乡那么重要的事,事前一点风声也没有收到。 陈姿心里暗暗骂道:好个曹虎,原来是一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看我不告诉县丞大人。 陆皓山眼角的余光看到陈姿的脸色有点复杂,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不过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淡淡地说:“姿儿” “大人,婢女在。” “这些收上来的礼物,你和金柱一起打理,看到喜欢的,就留下来,就当本官赏你的,那些不用的,拿去处理掉,换成现银,将来有大用。”陆皓山大方地说。 “是,老爷。”陈姿应下,又冲着陆皓山妩媚一笑:“老爷对姿儿真是太好了,谢谢老爷。” 陆皓山伸手一把把她拉入怀里,在她脸上香了一下,笑嘻嘻地说:“那你说怎么个谢法?” “老爷想怎样谢,婢女就怎样谢,反正婢女是你的人。”陈姿把头埋进陆皓山的怀里,一脸骄嗔道。 “哈哈哈”陆皓山拦腰把她抱起来,笑着说:“走,伺候本老爷沐浴去,这些东西,让下人先处理好,一会你再挑。” “嗯” 看到陆皓山抱着千娇百媚的陈姿进了房间,一旁正在拆礼盒的刘金柱一脸羡慕地想:山哥真是太**了,那陈姿身材真好,肯定爽死了,不行,有空我也得找一个暧床才行,那翠怡院的那些妞,最近都玩腻了....... 祝书友中秋快乐,顺便卖个萌 转眼到了中秋, 人月两团圆, 祝书友中秋快乐,合家幸福, 好,炮兵老实交待, 开这帖的主要目的,就是因为成绩不好, 请书友们多支持, 不奢求打赏什么的,来个收藏和推荐也是温暧, 炮兵不擅长交际,不会卖萌,不会哭诉 也不会这个病、那个痛、家庭困难搏取同情, 一直默默地写,用心地写, 希望书友多多支持,谢谢。 第二十四章 曹虎失态 一个香艳的沐浴,足足先了近个时辰,陆皓山这才略带疲惫地出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美人在前,陆皓山也老大不客气,现在是假冒的,什么时候被发现还不知道呢,能享受就好好享受,在陆皓山旁边,还跟着有些娇羞的陈姿,这朵娇艳的鲜刚刚受到“雨露”的滋润,越发娇艳欲滴。 “少爷,姿儿姑娘”刘金柱连忙跟二人行礼道。 现在后衙就陈姿一个女的,最近也得宠,刘金柱作为长随,自然要对她毕恭毕敬,这是陆皓山私下对他要求的。 做戏要做全套。 陆皓山看着那一地的礼品,随口问道:“都清点了没有?” “回少爷的话”刘金柱连忙说道:“都点算清楚了,这些礼盒中,有小黄鱼(金条)、钱锭、铜钱、珠宝首饰、果品糕点等物,现钱折算有一百二十八两,其它的没算,都在这里,少爷你看.....” 这当官的好处多多,论俸禄,一年才三四十两,可是现在随便转上一圈,轻轻松松就有一百多两银子进帐,抵得上三四年的俸禄,那些礼品还没算,史料记载明朝中叶后,官员贪污成风是有道理的,这样的**的确很难拒绝,没人愿意和银子过不去。 过年前去巡视,这是陆皓山乔装打扮时探听出来的,故意在陈姿面前“无意”中道出是曹虎献计,就是想废了陈贵的左膀右臂,据说每年都是陈贵都抢着去巡视,原来油水这么足。 当然,要是陈贵去收这些好处,还是要上缴一份给县令大人,不像陆皓山,在江油县就是名义上的土皇帝,可以一文也不分,吃独食。 “姿儿,喜欢什么就拿。”陆皓山大方地说。 这个陈姿不错,漂亮、身材又好,外媚内骚,在床上配合度高,陆皓山对她的表现很满意,也得给她一点甜心,反正卖身契在自己手里,她的也是自己的,再说了,她是陈贵的棋子,何尝不是自己的棋子。 “是,姿儿谢谢大老爷赏赐。”陈姿谢了一声,走到那堆礼盒上,捡了一个玉镯和二个珠就向陆皓山行礼道:“姿儿挑好了,谢老爷赏赐。” 陈皓山皱着眉头说:“这也太少了,这些首饰也没几件好的,金柱,拿三十两银子给姿儿当零,吃的留下,不能吃的,你去换成现银存好。” “是,少爷。” 陈姿闻言,眼中出现一抹感动之色,很少主人会这么大方的,要知道,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才三四十两,别人主人赏个一二两已经顶天了,这三十两,差不多陆皓山一年的俸禄,可他眼也不眨就赏给自己,这样豪爽的人,还真不多见,闻言连忙感谢。 不过,感动归感动,陈姿还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拿到银子后,柔声地说:“老爷,这快要过年了,可是后院什么也没置办,冷冷清清,不如婢女买些灯笼、门神对联等物装饰一下,增添一些喜庆的气氛,不知老爷意下如何?” “嗯,还是姿儿想得周到,此事你看着办,需要多少银子,找金柱要,对了,要不让金柱陪你去,也好拎点东西,老爷我奔波了几天,正想休息一下,就不去了。” “不敢劳烦老爷”陈姿连忙说:“老爷身边只有金柱一个长随,要是婢女和他都走了,就没人伺候老爷,婢女叫二个衙役陪同即可,金柱留在老爷身边伺候。” 陈姿探到是曹虎把这个消息透露给县令大人,自然要回去禀报陈贵,要是刘金柱跟在后面,只怕不方便,闻言连忙拒绝。 陆皓山也不坚持,事实上也猜到她想干什么,点点头说:“也好,要买什么你看着办,对了,快过年了,也置二身新衣裳给自个。” “是,老爷。” 很快,陆皓山回房休息,刘金柱把礼品清点入库,而陈姿则是带了一个烧火厨娘喜婶出街。 出县衙没多久,陈姿在绸缎铺偷偷把一张纸条塞给那个胖掌柜,不到二刻钟,这张纸条就转到县丞陈贵手中。 看完上面的内容,陈贵“啪”的一声把那纸条拍在桌上,咬牙切齿地说:“该死,曹虎这条养不熟的白眼狼,怎么,一打听到那姓陆的有靠山,这么快就摇着尾巴过去了。” “曹虎此人,听相面的先生说,他脑后有反骨,难怪那么多人叫他曹魏延,嘿嘿,果然是知人知面不知心,画虎画皮难画骨,大人,你得小心提防啊。”一旁的周大源添油加醋地说道。 周大源和曹虎,一个管理户房,一个掌握三班快衙,可以说陈贵身边的一文一武,平时虽说没有什么矛盾,不过周大源是童生,而曹虎是个武夫,表面客客气气,实则都看不起对方,不时还有争宠的表现,要是一方有难,另一个都会很乐意加上一块“石头”,现在听到曹虎竟然暗中向新任的县任献媚,把陈贵的肥差给抢了,这位户房司吏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陈贵面色沉如水,冷冷地说:“这个老夫心中有数,你不要多言了。” “是,大人。”周大源知道自己的话触动了陈贵,也见好即收。 陈贵说完,突然大声叫道:“陈二” “老爷。”陈贵身边贴身随从马上上前听令。 “传我的话,让曹虎散值后过来喝酒。” “是,老爷。” 待陈二退下去后,陈贵坐下,端起一杯茶,轻轻啜了起来,周大源一看这是端茶送客的意思,看来自己的老上司设这个“鸿门宴”并不想自己参与,连忙说道:“大人,户房还有一些事,若没有其它的吩咐,那小人就告退了。” “去。”陈贵淡淡地说。 现在陈贵的心情有点不好,事实上,无论哪一个,知道手下背叛自己,心情都是不太好的,更何况是视为左膀右臂的人。 ....... 夜色降临,街道有些冷清,寒风卷起几块落叶草絮空中飞舞,一盏盏灯笼在冷风中摇曳,街上冷冷清清的,虽说快要过年,不过在这寒冷的季节,自然是一家老小躲在温暧的房子里舒服多了,再说收成一般,勉强才能过一个年,别说明年什么光景,现在暴民四起,明天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呢,这么冷的天,谁也不想在外面游荡。 可是,天再寒,地再黑,翠怡园红牌香香姑娘的被窝再温暧,曹虎还是不得不一个人骑着马往县丞大人家赶去,陈贵是自己的老上司,也是一手捧起自己的人,只要他开口,曹虎就没有拒绝的借口,虽说不太情愿,不过还是要准时赴宴。 不知不觉,已到了陈宅,曹虎轻轻一勒,把马停住,看着“陈宅”两个大字,一时间有些失神。 这里有自己的恩人,也有自己朝思暮想的初恋人,每一次来,心里都感触一次,那高高的门槛对曹虎来说,那是通往富贵的门,也是走进自己内心遗憾的通道,每到这里一次,心中都有一种很复杂的感觉。 “哟,是曹捕头来了,来,小人给你牵马。”这时门子发现在曹虎来了,连忙前来,替他牵马。 “去,喂好一点。”曹虎回过神,随手扔了一颗银豆子给门子,大声吩咐道。 平时不用这些打赏,不过就快过年,这些小钱还是不要省的好,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这些门子有些时候作用还是很大的。 “好咧,曹爷,你放心,你的这马,上好饲料伺候着。”那门子得了赏,连忙应道。 曹虎点点头,也不用人带路,轻车熟路走了进去。 快过年了,陈哥不会是要打赏自己,曹虎有些美滋滋的地想,作为陈贵的左膀右臂,陈贵对手下还大方的,现在快过年了,意思一下还是要的,前几天跟县令大人下乡巡视,有可能没赶上,现在特意把自己叫来,对,就是这样,今年自己表现得还不错,陈贵对自己也是满口称赞。 嗯,不错,曹虎美滋滋地想:前几天跟陆县令下乡,发了一大笔横财,陈哥再给一笔,今年可以过一个肥年了,嗯,那香香这小蹄子挺会伺服人的,要不跟**说一声,把她赎回去专门伺候自己算了,突然,曹虎双目一滞,嘴巴张开,那两脚好像陷入淤泥一样,半天挪不动步子,好像一下子被定身法定住一样。 女人! 迎面走来一个女人,梳着高高的发髻,鹅蛋面庞,身材微丰,一双水灵灵的单凤眼,显得很精神,只见她穿着银红纱白绢里对襟衫子,豆绿沿边金红心比甲,白杭绢画拖裙子,粉红罗高底鞋儿,宛如人面桃,曹虎一时间看痴了,而迎面来的那名女子,看到曹虎也颇为惊外,就在一瞬间,四目相对,一瞬间好像有千言万语要说,可是谁也没有说。 还是那名女子先反应过来,低下头,小声地说:“曹捕头。” 曹虎充耳不闻,有些情不自禁地说:“云娘...我”,话未说完,就被那女子打断: “曹捕头,请自重,小女子已嫁作人妇,你现在应叫我陈夫人,或陈李氏。” (家里有点事,更慢了,对不起) 第二十五章 又起坏水 “虎哥,你一路可要小心。”长亭处,一个性格温柔、长相甜美的女子依依不舍地对一个虎背龙腰的人叮嘱道。 “云娘,你放心,等我走送完这趟粮食,拿了薪水,再和兄弟们筹借一点,就攒够彩礼娶你了,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啊。”那个名叫虎哥的男子叮嘱道。 云娘点点头说:“嗯,虎哥,我等着你,你可要平安归来啊。” 三个月后,当虎哥归来后,发现自小青梅竹马的云娘已嫁给县丞,成为他的第四房小妾时,伤心欲绝,原来当地县丞看中李云娘的美色,用李家难以拒绝的彩礼就把云娘娶了,当然,县丞大权在撑,可以说只手遮天,李家也不敢逆他的意,虽说云娘不同意,可是婚姻大事,那是父母之命,媒酌之言,她一个弱女子,反抗又有什么用?最后还是哭着上了轿。 好在,云娘念旧情,没忘他的虎哥,向丈夫推荐了她的虎哥,虎哥和云娘是表兄妹,也算是自己人,县丞对虎哥也频多关照,最后,虎哥先是当了捕快,然后在县丞的关照下慢慢爬到捕头的位置,当了县丞的左右手,虽说少了意中人,不过倒多了一份富贵。 云娘就是眼前的女子,现在的陈李氏,县丞就是陈贵,而虎哥就是捕头曹虎,曹虎看着眼前的意中人,不由自主又回想起当年的点点滴滴。 可惜,初恋之人最是难以忘怀,这就是曹虎在陈家大门犹豫的原因,他恨陈贵,抢了自己的云娘,可是他又得感谢陈贵,因为他给了自己一份富贵。 听到云娘有意拉开距离,曹虎心中一陈黯然,他没有听云娘的话叫她陈夫人或陈李氏,还是柔声地说:“云娘,这些年你都躲着我,现在过得还好?” “托曹捕头的福,小女子很好。”云娘知道再耽搁下去,会引起别人的怀疑,也不敢再说了,低头行了一个礼说:“老爷在偏厅等着曹捕头,你们有要事商议,我一个小女子就先退下了。” 说完,不由分说小碎步跑开。 直看到云娘的身影消失在拐角处,曹虎这才长叹一声,摇了摇头,这才强打精神,向偏厅走去。 二人很有默契不碰面,曹虎也以为自己一早忘却了自己的云娘,因为自己深深把她埋在心底,偶然想起,也很快忘记,没想到这次一看到真人,原来心里那份感觉也在,难怪自己一直相不中,至今还没成亲,原来云娘一直在自己心里占据着很重要的位置。 不,她的位置,无人能替代。 “陈哥”曹虎在偏厅一看到陈贵,马上笑着说:“今日怎么这么有闲情请我喝酒?” 眼前这个人,虽说抢了自己的意中人,不过人在屋檐下,曹虎还是给予应有的尊重。 “没事,有些日子我们没好好喝上一盅了,今儿听说你回来了,这下正好,算是给你接风洗尘。”陈贵笑呵呵地说。 曹虎有些受宠若惊地说:“不敢,是我请陈哥才对。” “好了,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在公,你我合作多年,情似兄弟,在私,你是云娘的表哥,也是自己人,就不要分这些了,你孤身一个,家里连个婆娘都没有,还是来我这里方便,客气什么。” “那是,那是,有扰陈哥了。” 陈贵笑了笑,然后佯装不经意地把话题转回到巡乡的事:“外面又冷,道路又湿滑,出去转了几天,累了?” “还好,还抗得住”曹虎笑着说:“本来在县衙当值,没想到县令大人让我作陪,刚开始以为是什么苦差呢,没想到是陪大人下乡巡查,嘿嘿,这样也她,收了不少孝敬,对了,还有不少特产,明天再给陈哥送点尝尝鲜。” “哦,是吗?你有心了。”陈贵心中冷笑,不过脸上还是不动声色地说。 果然是养不熟的白眼狼,明明是为了讨好新来的陈县令,让他抢了这趟肥差,现在睁着眼睛说瞎话,说什么陆县令让他作陪的,那个姓陆的就是一个雏,刚上任连二个月还不到,中间还病了一个多月,哪里知道这么多秘辛,分明是想脚踏两条船,把自己当成傻子一样看待,幸好自己在陆县令的旁边放了一步暗棋,若不然,还真让他卖了还不知情。 对了,姿儿说,那姓陆的还说他有前途,现在已经是捕头,还想有前途,莫非想把自己取而代之? 真是反骨。 一时间,陈贵又觉得周大源的说话有些真实了。 “哪里,哪里,如果没有陈哥,我曹虎还是一个苦力呢。”曹虎一脸感激地说。 当然,如果不是抢了自己的云娘,说是自己的再生父母也不为过。 “好了,时辰也差不多了,先用餐。”陈贵扭头吩咐道:“上菜。” 久经官场的陈贵心里非常不爽,可是他城府极深,不轻易表露出来,出一口气只是一会儿功夫,或者说一念之差,但是得失却是长远的事情,曹虎当捕头多年,已经把三班衙役培养成自己的势力,不再是当日那个苦力,一不小心,就会把他彻底逼向陆县令那边,此外,作为自己的心腹,这些年做的那些隐秘事,曹虎知道太多了,一旦逼急,他来一个两败俱伤,那自己的基业、前程就全完了。 “是,老爷。”管家应了一声,马上吩咐下人上菜。 在捕头的位置上坐了这么久,曹虎早就练得一双火眼金睛,隐隐觉得陈贵的态度有一丝丝异样,不过他不敢多问,以后是陈贵对自己跟新任县令巡乡有些不满。 不满就不满,反正好处真真实实拿到自己手里,那才是最重要的。 “陈哥,嫂夫人和侄儿子们呢?”曹虎看到席间只有二个人,不由好奇地问道。 “不用理他们,他们在后院吃,今儿就我们两个,好好喝几盅,先说了,不醉无归。” “好,我曹虎舍命陪君子,就来个不醉无归。”曹虎豪爽地说。 席间二人推杯换盏,一直喝到深夜时分,这才散了,陈贵虽说心里很不爽,不过还是派人把曹虎送回去,热心的陈贵,还亲自把曹虎送到门口,以示两个交情深厚。 无论怎么样,先把人稳下来,待到有万全之策,再一举清掉后患。 “老爷,这曹虎不老实,说明他已经起了异心,我们为什么还对他以礼相待的?”陈管家有些气愤地说:“这种白眼狼,就应把他扔出去。” 作为陈家多年的老管家,也是陈贵自小的玩伴、书僮、长随,最后坐上管家之位,陈管家知道很多秘辛,包括陈姿送来的情报。 陈贵淡淡地说:“一时之意气得失,不算什么,现在他羽翼已丰,逼急了,把他推到姓陆的那边,那就不妙了。” “是,还是老爷想得周到。”陈管家连忙恭维道了。 “好了,回去,日子长着呢。” 当陈家的大门“澎”的一声关上后,陈宅的门前又恢复了寂静,只有两盏灯笼在寒风中摇晃,过了许久,从墙角的阴影处走出一个人,左右瞄了一下,然后飞快隐没在黑夜之中。 这个黑影是刘金柱,作为混混,像打听消息、蹲墙角这些事,他是最擅长的,奉陆皓山命令,暗中跟踪曹虎,现在急着回去向陆皓山报告最新情况。 ....... 书房内,陆皓山听刘金柱禀报完,眯着眼说:“金柱,你没听错?” “山哥,俺金柱虽说有点贪财**,但是你交待办的事,就没一件拉稀的。”刘金柱拍着胸口保证道。 陆皓山点点头,不错,第一步计划很成功,陈贵和曹虎这对搭挡,终于让自己敲开了一丝缝隙,这样一来,自己的下一步就容易多了。 江油县衙的势力分布很清楚,主簿张云辉年纪已大,上进心已经消磨完,只想着平安渡日,什么事都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典史权力太小,上不了台面,以至陈贵一人独大,多年经营下,六房司吏的都是他的人,陆皓山想扳倒陈贵,首先要争取盟友,而最佳的盟友无疑就是曹虎,一个他是个武夫,心眼不多,二来他掌握着三班快役,这些是“枪杆子”啊,有人才能好办事,于是,陆皓山第一个拿曹虎动手。 “山哥”刘金柱压低声音说:“我们不是打听到曹虎和陈贵的三房陈李氏是青梅竹马的表兄妹吗,原来他们现在还耦断丝连呢。”刘金柱好像想起什么,连忙说道。 “哦,还有此事?”陆皓山眼前一亮,连忙说道:“你怎么知道的?” 刘金柱得意地笑了笑,小声地说:“陈贵的宅子四周种了不少树,我悄悄爬上去看到的。” 说完,就把自己看到曹虎和云娘相见四目相对的情形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这种八卦,刘金柱是越说越起劲,而陆皓山则是越听眼睛越亮,到了最后,面上已经出现兴奋之色。 “啪”的一声,陆皓山一掌拍在刘金柱肩膀,高兴地说:“好小子,你立大功了。” “山哥,真的?” 陆皓山嘿嘿一笑,点了点头说:“好,现在帮我磨墨,对了,一会再帮我去弄点东西。” “是,山哥。”一听陆皓山这样发笑,刘金柱就知道,山哥肚子里又要挤坏水,有人要倒霉了。 管他呢,反正倒霉的不是自己。 第二十六章 醉翁之意 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典故来自诸葛亮,第一把火是火烧博望坡,使夏侯敦统领的十万曹兵所剩无几;第二把火放在新野,火攻,水淹使曹仁、曹洪的十万人马,几乎全军覆没;第三把火是火烧赤壁,百万曹兵惨败,最后跟随曹操逃出去的,仅余几十人,陆皓山上任也狠烧了一把火。 陆皓山上任时,很想大有作为,没想到受到陈贵等人打压,最后还“病倒”了,以至上任至今,没做一件好事、没审一件冤案、没有革职或录用一个,可以说平平淡淡,没有任何出彩的地方,显得有些平淡,也许是为了提升自己的光辉形象,新任的县令大人组织了不少比赛,如投壶、斗诗、下棋、马球等游戏,就是在深闺中的妇人、小姐等,也来一个抄写妇律的比赛,看哪个的字最为绢秀清丽,为了作出榜样,还令官眷家属一定要积极参与。 新任县官大老爷的作法,的确为江油县注入一鼓喜气的气氛,老百姓是知足的,衙门的老爷们少点苛捐杂税就已经烧高香了,现在有免费的热闹看,有可能还有奖品拿,哪能不高兴呢,就是那些妇人们,也在自家丈夫的鼓劢下,积极参与,毕竟这也是脸上有光的事情。 比赛当日,陆皓山在县丞、主簿、六房司吏的陪同下,前呼后拥地去观看那些比赛场地,不时评头品足,有时还对老百姓表示亲切的问候,这让他获得不少掌声,名望也有所增长。 “大人,最近这陆县令好像会收买人心了。”跟在后面的周大源,找了个机会对陈贵说:“这变得真快,想当初他刚上任时,还是一副清流、高高在上的嘴脸,这才多久啊,变成这样了。” 对于陆皓山的变化,陈贵一早就看出来了,从接收那一盅鸡汤开始,到接受自己赠送的美婢,就可以看出他一步步走向堕落,不过陈贵不着急,只是淡淡地说:“月会圆,人会变,撞到南墙退回来,这是很寻常之事,不过无论他怎么变,只要离不开一个贪字,那么他就跳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顿了一下,陈贵继续说:“再说,我们立威那么多年,是时候让别人出出风头,让我等低调一下。” 像那些蝇头小利,陈贵并不是很在意,特别是前面捞得足够了,要想这位陆县令背黑锅,还是要给他尝一点甜头的,要是真的抄家,到是一点家私细软都没有,那岂不是招人怀疑。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高,大人这招真高。”周大源连忙恭维道。 陈贵微微一笑,并没答话,不过周大源看得出,自己这个马屁还是拍对了地方。 周大源瞄了陈贵一眼,假装不经意地说:“那曹虎跑前跑后,都快给姓陆的舔鞋子了。” 也许是沾了县令大人的光,曹虎在过年前发了一笔横财,所以对陆皓山格外热情,跑前跑后非常殷勤,而陆皓山也有意把事情交给他做,这样一来,在有心的外人眼中,似乎看出那么一点不同寻味。 “总得有个人跑前跑后的,随他去。”陈贵眼中出现一抹不爽的神色,不过还是很沉得住气。 “是,大人。” 周大源应了一声,并不多言,有些事,并不是一蹴而就,需要慢工细火,只要不时让自己的老对手在老上司的印象中变差,积少成多,化量变为质变,就会成功。 陆皓山走到女子抄写的妇律的地方,饶有兴趣地观看起那些娟秀的字来,字如其人,女子写的字,少了二分刚劲洒脱,多了三分柔软温宛,而敢把自己的作品张贴出来的,多少也有几分功底,在陆皓山眼中,那一张张娟秀的字是那样赏心悦目,自古就有穷养男、贵养女的风俗,让男儿自小知道生活的艰苦,让他更加努力;而贵养女,那就是明知她用不上,还是大价钱请人教她琴棋书画,陶冶她的性情、提升她的气质,这样一来也好找一个如意郎君。 女婿也是半个儿,找对了女婿,也就多了一股力量相助。 看到陆皓山对这些字有兴趣,曹虎连忙介绍道:“大人,这些都是江油籍女子所写,对了,其中大部分有公职家眷所写。” “哦,评出优胜者没?” 曹虎脸色稍稍一红,不过很快笑着应道:“评出了,每一名是陈李氏。” “陈李氏?” “陈县丞的第三房小妾,姓李,原名云娘”曹虎小心地解释道:“这次获得得优胜,完全是实至名归,陈县丞并没有私下托情或请求关照。” 曹虎没有说,陈贵没有要求私下关照,但是自己却暗中关照了,让评委在几份水平相若的字帖中,选了自己初恋**李云娘,这是一种潜意识行为,当然,江油县就那么一点地方,而李云娘又是陈贵的三夫人,众人哪有什么不知道的,一个个也没什么异疑。 陆皓山看着李云娘用娟秀字迹所抄写的女律,嘴边不由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点点头说:“嗯,不错,这字练得倒有几分火候。” “那是,那是。”曹虎连忙应道。 曹虎心里暗暗高兴,看来自己把个字帖定为第一名,看来还是没错的,至少新任的县令大人对它的评价就不错,在别的字只是随意看一眼,可是看云娘这字时,却是看得津津有味。 大约停留了一刻钟,策划这次活动的陆县令才在下属和衙役的陪同下,继续巡视。 ....... 是夜,陆皓山在书房内摇头晃脑地读着书,刘金柱在门外候着,而陈姿则是在一旁帮忙磨墨铺纸,不时送上茶水糕点伺候着,书房内有两个大书架,上面放满了图书,在房的四角,还燃起了炭炉和檀香,有一小扇窗半掩着,这样有活风进来,不致于中炭毒,房中书香袅袅,倒是一个不错的钻研学问的场所。 “不错,不错,这章节写得太好了。” “不愧是上师,这批注真是入木三分。” “真是令人拍案叫绝,每一次品读,都有不同的体验,学无止境,学无止境。” ...... 书房内,陆皓山一时诵读文章,一时评品字句,虽说整个书房内只有他一个读书人,可是他自娱自乐,甘之如若怡,可在一旁的陈姿看来,有如嚼蜡般,那些深奥的东西看看也看不懂,听也听不明,刚开始还支持得住,可以到了夜半,陆皓山却越来越精神,她可以有点撑不住了。 “啊....”陈姿忍不住长长打了一个呵欠。 “姿儿,怎么啦?”这个呵欠惊动了正在一旁品读的陆浩山,马上关心地问道。 陈姿自觉有些失态,连忙行礼道:“老爷,是奴家不小心打了个呵欠,惊扰到老爷,请老爷责罚。” “现在几更了?”陆皓山望着窗外,随口问道。 “回老爷的话,二更的梆子刚刚敲过。” “这么晚了啊”陆浩山有吃惊地说。 陈姿连忙说:“是啊,老爷,夜色已深,不如就让小女子伺候老爷休息。” 早就想睡觉了,陈姿对这些学问的东西可以说一窍不通,她只是一个小小的婢女,平日也没受过什么教育,可以陆浩山是主,自己是奴,不敢逾越。 “姿儿,你先去睡,本官现在才思敏捷,思如泉涌,估计还有段日子才睡,你不用在这里伺候了,让金柱在这里即可。”陆皓山关切地说。 “大人,这样,这样不太好?” “就这样定了,不用这么多人伺候,你早些睡,女子睡得不好,皮肤没光泽,整个人也没光彩,去。” 看到陆皓山的样子不像是在说笑,陈姿如释重负地点点头,临走前还不忘说道:“老爷,奴家就在西厢住下,有什么事,只管唤醒奴家即可。” “好,去。” “是,老爷,老爷也早些休息。” 等陈姿走了,刘金柱这才走进来,笑着说:“太好了,山哥,终于甩开这狗皮膏药了。” 陆皓山把书扔在桌上,摇摇头说:“干点什么都要躲着她,偷偷摸摸的,不知她是县令还是我是县令,偏偏又不能赶走她,还真是伤脑筋,老实说,她再不走,我都抗不住了。” 对着一本读着一知半解的程理学书摇头晃脑,假装在用功,其实就是等身边的棋子走开,和她熬精神,终于把她给弄走了。 “山哥,你就放心,我看到那女的回西厢睡了,刚才看到她连连打呵欠,走路都差点睡着。” 陆皓山点点头,把书、果品糕点等杂物拿开,刘金柱连忙铺上一页信笺,陆皓山拿起一枝小号狼毫,轻轻沾了一点墨,闭上眼,过了过好半响,突然睁开眼睛,开始轻轻在信笺上写了起来,信笺上,只见那字没有平时的飘逸刚劲,相反,反而有些女子的温宛、绢秀,要是李云娘在一旁看到,肯定大吃一惊:那字太像自己写的了....... (中秋快节,炮兵运气不好,吃坏了肚子,在医院吊了半天液,所以....) 第二十七章 不眠男女 陆皓山在信笺上开始写字,字不多,只有廖瘳几十个字,可是陆皓山写得极慢,写完后犹豫了一下,弃在一边,最后拿起另一张信笺,重新写了起来,有了前面的经验,这一次无论是字形还是笔画的顺序,都流畅了很多。 写完后,陆皓山又检查了一次,发现没有问题后,这才满意地轻轻吹气,把墨迹吹干。 “终于好了,山哥,拿到那**的字,还真不容易呢。”刘金柱有些感概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嗯,不过,办法总会有的。”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陆皓山也不例外,虽说造假手艺一流、模仿别人笔迹也是一绝,可是曹虎的笔迹容易弄到,但是藏在深闺中的李云娘的字,怎么也找不到,百般无奈之下,只好以县令的名义举行活动,来一个女子抄妇律的比赛,还好顺利看到李云娘的字,这也是陆皓山在那幅字帖停留了老半天的原因。 “山哥,我们这就行动?” “行动”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时不待我,现在我们还算一帆风顺,假的永远真不了,但是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揭穿,过了年,那巡视的官员,应该不少了,到时不知道还能不能捂得住没有。” 刘金柱也点点头说:“那是,不瞒山哥,我那箱底一直放着一个包裹,一有事,拿起来马上就跑路。” “希望看不到要跑路的那一天。”陆皓山拍了拍刘金柱的肩膀,有些语气深长地说。 ...... 曹虎觉得最近自己行了大运,什么事都很顺利,先是被陆县令带去巡乡,发了一大笔横财,然后老上司陈贵也给了自己一笔厚赏,作为三班快衙的头目,这些擅长捞钱的衙役也很上路,送上的孝敬也比往年多了不少,现在家中摆放了大量的礼盒,现在还没有来得及清点呢。 虽说家里有杂役,还有一个伺候起居饮食的丫环,不过曹虎很喜欢那种打开礼物感觉,喜欢亲力亲为,不过,再多的礼物,也比不上自己手中那封信重要、沉重。 曹虎做梦也想不到,自己心中的最爱李云娘竟然主动给自己写信,在收到信的那一刻,感到脑袋乱成一团,整个人好像被雷击中一样:简直就是上天给予自己最好的礼物。 看着信封上那娟秀的字,曹虎不由想起自己与云娘相识的经过,自家老父拿了两只老母鸡当成束修,到村里一个叫李夫子的私塾学习,那时年纪很小,可他却发现有一个小女孩也在旁边一板一眼地读书、写字,大感好奇,后来打听了才知这个女子叫李云娘,那李夫子是她的族叔,她平时帮忙扫地、磨墨、裁纸等工作,有什么干什么,换得免费听讲的资格,从那个时候起,曹虎就特别留心这个好学而认真的女子,有意无意接近,直至到了后面的谈婚论嫁的地步。 这一幕幕温馨的回忆恍如昨日,可是现实又是那样遥远。 过了好平响曹虎才平静下来,用有些颤抖的手打开拆开信封,抽出信笺,一看到那些绢秀、熟悉的字,曹虎心中就升起一股温暧的感觉,一看那信,先是高兴,到了后面,越看越是愤怒,最后忍不住“砰”的一声,用力一拍桌面,愤愤地说:“好个陈贵,真是个畜生。” 李云娘在信中先道了相思之情,后面诉说自己在陈家种种遭遇,被陈贵无视、被正室刁难,生活怎么凄惨等等,把曹虎看得眼都红了,恨不得抄起铁尺把陈贵的脑袋敲个稀巴烂,可是,这不能,陈贵在江油县只手遮天,是县中一霸,可以说根深蒂固,自己的前程还捏在别人手里呢。 不过让曹虎心跳加速的是,李云娘在信笺的后面提到,自己三天后到城外的观月寺上香。 江油女子喜欢烧香拜佛,去上香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可是在偷偷给自己的信中道明要去上香,还是城外上香,这不是暗示自己去约会吗?曹虎捧着那信,整个轻飘飘的,好像骨头也轻了几两一样。 “太好了,太好了” “云娘心里还是有我的。” “天啊,我要穿那套衣裳去呢” 曹虎好像一下子年轻了十多岁,回到那个冲动的青葱岁月,捧着那信,一个人在屋里转来转去,兴奋得根本都坐不住了。 这一夜,曹虎彻夜难眠,一个人在屋子里转来转去,不时自言自语,丫环想上前伺候也不让,早早打发丫环和杂役去睡,自己一个人在转啊转,停不来也睡不着,整个人彻底失眠了。 曹虎不是孤单的,因为有人陪着他,同一夜,独守寒窗的李云娘犹如一只受惊的兔子,一整夜坐卧不安,那封被她藏心间的信就像一块烙铁,让她惶恐不安,幸好今晚陈贵宠幸第五房小妾,没有过来,要不然自己这个样子,肯定让他看出端倪,不过很快,李云娘心中又有些黯然神伤,自从陈贵纳了第四、第五房小妾后,很久没到自己房中过夜了。 已嫁作人妇,自然要克守妇道,李云娘非清清楚这个道理,虽说这门亲事,是父母贪图陈贵的钱财和权贵应下,自己根本不同意,可是生米已煮成熟饭,想后悔也来不及,只好把那段感情深深埋在心底,没想到曹虎对自己一直念念不忘,还偷偷让人给自己送信,说要见自己一面,若不李云娘不同意,那他就要自杀,这让李云娘好生无奈。 “虎哥,你,你这样是何必呢。”李云娘有些感触地说。 虽说在深闺,不过陈贵是县丞,府中人的消息最是灵通,李云娘知道,曹虎到现在还是孤身一人,没有成亲,虽说没有亲口质问过原因,但李云娘知道,很大可能原因就是出现在自己身上,面对着曹虎的相约,李云娘内心很是抵触,可是内心的深处,又隐隐有几分期待。 算了,还是去一趟,一来两人是认识的,李云娘不忍心看到曹虎做傻事,找机会劝他一下,二来自己信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李云娘就用这个理由来说服自己。 第二十八章 观月古寺 “头。” “曹大哥,你来了。” “你们看,头的眼睛黑了一大圈,不知道昨晚翠怡楼哪个姑娘被被头宠幸呢。” “一会怎够,最少也得二三个” “哈哈哈......” 几个平日关系好的衙役逗趣起来,一个个拿曹虎开涮,曹虎也不怒,笑呵呵地说:“你们这些家伙,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行了,想去翠怡楼就直说,那帐算我的。” “太好了,都说头儿最大方,没错。” “就是,跟着头走,吃喝不愁。” “对,对,就是这样,头,累不,我给你冲一杯茶来。” 一众手下高兴得对曹虎大喝赞歌,每当时候,曹虎心情都是很不错,一来可以笼络人心,提高自己威信,二来也能彰显自己地位,再说自己是捕头,整个江油县的治安都归自己管,就是请客,那节扣也多,很多环节都是免费的,别看请的人多,可是真实的销并不大,有时候还可以免费,再说最近额外的进项也多,这点费曹虎倒不在乎。 出身草根的曹虎深深明白,有人才有势,虽说三班快役地位不高,可是县官不如现管,方方面面都要他们去执行,可以说权力极大,手下的忠诚很重要,曹虎经常对手下施以小恩小惠,把自己势力打造得像铁板一块,说到底,他也是效仿陈贵,只不过陈贵的对象是整个县衙。 “咦,张春年和李冬呢?这两小子敢缺勤?”曹虎眼尖,一眼就看出人群中少了二个得力助手,连忙发问道。 平时一看到自己来,这两个家伙最是殷勤的,所以这二人不在,曹虎马上就发觉了。 “头,他们两个出差办公去了。”一个瘦瘦的衙役小声地说。 “哦,办什么公?怎么我不知道的?”按规矩,自己是捕头,有什么事都得知会自己备案,再分配人手,怎么自己一点风都收不到,就出去办公了?曹虎的脸色都有一点不爽了。 无规矩不成方圆,在古代,有事也是逐级上报,越级的话,就是占理也不受人待见,被人视作忘恩负义之徒、胆大妄为之辈,毕竟在很多人眼里,这算是打小报告,这种行为,要是举报上级,没有在位者喜欢这样的下属,就是不是举报上级,也给上面一个上级在其位不谋其政、昏庸无能的印象,在官场特别忌讳。 虽说两人也算是曹虎的亲信,不过坏了规矩,曹虎心里也不高兴。 快嘴的捕快牛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道:“这是县丞大人让他们去的,据说是为了商议庆贺上元节的事,啧啧,他们倒是捡了一个肥差。” “是啊,不过最近县丞大人对他们二人好像另眼相看,把很多差事都交由他们去办,哦,对了,听说还给他俩的亲戚在迎宾楼安排了差事,这次又把上元节的肥差交给他们,他们真是走运了。”绰号肥东的衙役有些妒忌地说。 “往年这差事不是交给头去的办的吗?”说话的,是刚做捕快没多久的杨九。 曹虎笑着说:“没事,县丞大人知道我最近太忙,所以没做安排,再说过年前跟县令大人巡乡,小小捞了一笔,有好处,也得让兄弟们都沾一点才行,好了,都去干活,散值后别忙着回家,换上便服我们到翠怡楼好好乐一乐,先说了,过了这村,就这店,不去的,过后不补。” “头请客,说什么也得去啊。” “就是,没空也得有空。” “腿折了也得爬去。” “大舅子请吃饭,推了,舅亲不及头亲呢。” 众人一边应一边嘻嘻哈哈地散了,等众人散后,曹虎的脸色马上就沉了下来,拳头都捏起来了。 上元节,是华夏民族一个传统的节日,在一元复始,大地回春的节日夜晚,天上明月高悬,地上彩灯万盏人们观灯、猜灯谜、吃元宵合家团聚、其乐融融,显得非常热闹,为了显示与民同乐的精神,官府都会组织大大小小的灯会,供百姓赏玩、猜谜,年轻的男女也会趁这个机会,寻找自己的另一半,虽说明朝不及唐、宋那样兴盛,特别在灾年,规模日益缩水,但在偏僻的地区,还是很重视,像江油县,每过完新年,县衙就召集各乡的乡官里里正等人商议,让他们选出精美的灯笼到县衙参加比赛,然后各捐多少份子钱用作赏赐之用,热闹一番。 大过年,有官差到,自然不能怠慢,跑腿钱不能少,特别是过上元节还没过,还不算已经过完年,那红包还得丰厚一些,这是一个肥差,往年都是交给曹虎,没想到今年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交给了自己的手下,还是绕过自己,曹虎的心里别提多郁闷了。 特别是肥东的话,更是惊醒了曹虎,细想一下,这事也不算偶然了,自从自己跟县令大人走了一趟,自己和县丞陈贵的关系,虽说表明还是很和睦,但是明显大不如前,有意无意间,好像还有一些隔膜,很多要事,曹虎感到自己慢慢被踢出陈贵的那个核发圈子,陈贵不再专信自己,转而宠信张春年和李冬,突然间,曹虎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陈贵不会是从二人中选一个人,把自己取而代之? 综合最近的表现,曹虎越想越像,再想起李云娘给自己写的那封信,说自己在陈家如何委屈,曹虎忍住握紧拳头,眼里出现一抹厉色,不,应是凶光。 不过一想起李云娘,曹虎不由用手摸了摸自己藏在怀里的那封信,那是李云娘写给自己的那封信,心里不由升起一线温暧的感觉,心里叫着:云娘,到时你一定要来啊。 曹虎佯装没事,没去找陈贵理论,还对陈贵百依百顺,而陈贵不知是沉得住气还是没时间动曹虎,一时间两人倒相安无事。 不知不觉,就到了三天之期,早就急不可待的曹虎随便找了个巡逻的由头,脱下公服,换上便衣,特地修了面、让丫环给自己梳理了头发,还换上一身崭新的衣裳,这骑上马,早早赶往云娘在信中提到观月寺。 观月寺大约在江油城外五里处,江油只是一个小小的县城,人口不多而各种寺庙、道观却不少,叫得上名号的足有十多家,显得有些僧多粥少,观月寺不占据名山、没有得道高僧主持、更没有官府的照拂,这间不大不小、据说鼎盛时期有七个和尚的寺庙现在只有一个叫慧清的老和尚负责打理,即使一个人,那香火也就勉强维持。 正月初六这天,慧清觉得自己走了大运,因为他在这一天碰上了贵人,那曹虎一到时,慧清还以为这些见钱眼开的胥吏连佛门都不放过,要自己进贡时,没想这位曹捕头随手就捐了一锭五两银子的香油钱,喜得慧清笑得见牙不见眼,连呼“善哉”,说了一大通菩萨保佑的话,就是曹虎要求在后院要一间净房作休息时,慧清也满口答应。 “大师,一会有个故人来相会,到时还请大师行个方便。”曹虎说远,继而有些霸气地说:“我想,大师会帮这个忙的,对。” 捕头相当于后世的公安局长,权力大得很,曹虎的话,一半是请求,一半则是威胁,那老和尚慧清活了几十年,大风大浪见多了,闻言马上说:“曹捕头放心,与人方便就与己方便,出家人不打狂语也不挑拨是非,既然捕头大人有要事相商,贫僧一定不去打扰,这里地处偏僻,而全寺只有老僧一个在打理,没有外人,也不会有人到后院乱窜,请大人放心。” 曹虎一开口,慧清就猜出到这个曹捕头有可能约良家到这里幽会,要是的**女子,大可光明正大,只有那些不见得光的,才要避开众人,至于为什么来僻静的寺庙,那也解释得过去,现在有钱人越来越多样,像玩弄扬州瘦马、养兔儿爷、在野外苛合等,都不是什么新闻,有些人还喜欢在佛门静地幽会,那是他们觉得这样更刺激,更容易激发**,这事多了去,虽说这与佛门的清规有冲突,可是观月寺香火不足,慧清的日子过得甚为清贫,僧衣还是前年的,二年没换新衣了,实在抵受不住银子的**。 再说曹虎是一县的捕头,自己一个不入流的僧人,别人动动手指头就能收拾自己,于是,慧清很识趣地同意了,不仅同意,还主动说会收紧口风、不让外人打扰。 曹虎对此很满意,点点头说:“有劳大师,日后贵寺有不法之徒闹事,尽可到县衙找我。” 慧清连忙谢过,又泡来一壶过节才舍得泡的好茶给曹虎,这才说道:“曹捕头稍候片刻,后院有些乱,老僧先去打扫一下,很快就好,这里有壶粗茶,虽说茶叶粗糙,不过是用上好泉水所泡,勉强还可入口,请大人慢用。” 有钱能使鬼推磨,曹虎对这慧清的表现非常满意,闻言拱拱手说:“有劳大师。” 大约二刻钟,后院的净房已经准备好,可是曹虎却不急着入住,而是倚着山门,望穿秋水地看着下面的山路,盼望着那个在梦中出现过千百遍的倩影出现,这一等,足足等了近二个时辰,直到日当午,曹虎急得快上火时,突然眼前一亮:一个俏丽的身影,正从山下慢慢的往位于半山腰的观月寺走来。 那个身影,是那样熟悉、那样俏丽、那样婀娜多姿,以至曹虎一看到就激动起来,小心脏好像打鼓一样,砰砰地响个不停。 第二十九章 隔墙有耳 “云娘,你...你终于来了。”看着眼前那蒙着面妙的女子,一向见惯大场面的曹虎,说话竟不利索起来,这模样,哪像一个不可一世的捕头,分明就像一个初次约会毛头小伙子,面红心跳,手足无措。 虽说李云娘是带着头巾,蒙着面妙,把自己俏丽的容貌深藏在面纱下面,可是那熟悉的脚步还有那双曾经无数次对视的眼睛,曹虎还是一眼就认出来了。 “曹捕头,你,你也太孟浪了,小女子现在已是有夫之妇,你还约我到这种地方,这不是陷我于不义吗?”李云娘看到曹虎,虽说心里有些欢喜,不过话语上,一点也不客气。 现在是年初六,拜年的人很多,像陈贵作为江油县丞,人情往来更多,曹虎那是上无双亲,膝下无儿,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可是作为陈家的三夫人的李云娘,这个时候离家跑到城外的观月寺,还真不容易脱身,虽说两人曾经一度接受谈婚论嫁,但此时李云娘心中的怨念可不小。 女人心,海底针,明明是她在信中暗示自己来这里相见,可是一见面,却说成是自己的错,换作别人这样对自己说话,曹虎说不定马上赏他几十大板子,心情好就戴枷示众,心情不好就扔县牢里喂蚊子,让他知道曹老虎不是好惹的,可是这话出话云娘之口,曹虎那可是一点脾气也没有,心想云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好胜、好强,不仅没有脾气,心中还有一种欣喜的感觉。 “是,是,云娘,是我欠缺考虑,不应这个日子约你出来。”男人嘛,对心爱的女人,就要受得了挨打、吞得下委屈,曹虎以为云娘要面子,马上认了,给她一个台阶下。 别说这一点点委屈,只要云娘开口,再大牺牲也是值得的。 李云娘有些气怒,本想斥责二句,可是一看到曹虎那一脸开心的样子,硬生生忍住,看看四周,没看到外人,就是寺里唯一的老僧,在自己进寺之前就拿着锄头到一旁的菜地上劳作,好像视而不见的样子,这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有些羞涩地说:“曹捕头,你找我....” 话音刚落,曹虎马上打断道:“云娘,这里没有外人,虽说我们有缘无份,好歹也算一场相识,你非要这般见外吗?” “不是,云娘我.....” “还是像以前那样叫。”曹虎霸气地说。 曹虎一边说,一边温情万千的盯着云娘,那种炙热的眼神,让云娘感到有些欣喜的同时,内心却是一片慌乱,但凡是有过男友关系的人,绝大部分在分手后,仍希望对方仍留恋或思念自己的,云娘也不例外,看到曹虎那多情的目光,时光好像一个子倒回到两人还是恋人关系的时候,这种被人视作如珠如宝的感觉让她暗地里着迷,可是理性告诉她,自己已嫁作人妇,三从四德不能违背,在得与失之间、有进与退的边缘,让她好生为难。 “虎哥” 李云娘还是叫了出来,一来这里没有外人,二来二人曾经那段感情最是刻骨铭心、最是纯真,当中没夹杂私念或利益交换,并无半分虚假。 “好,好”曹虎高兴地说“这一声叫唤,我可以等得好久了。” 曹虎虽说念过书,可是资质有限,连童生也没考上,要不然也不会跑去做不入流的捕快,归根结底还是一个粗人,也许是做捕头吆喝人多了,嗓门也大,李云娘“应邀”前来,本来就觉得是一件亏心事,要不也不会孤身一人前来,还盖头巾蒙面纱,心里慌里慌张,听到曹虎肆无忌惮地笑,吓了一笑,连忙说道:“虎哥,小声点,小心隔墙有耳。” 还害臊呢,这样正好,曹虎连忙停住笑,压低声音说:“云娘,这里的主持方丈我认识,这里说话不便,我们到后院的净房谈,这样保证没人听到。” “不好,那样...那样传出去,水洗都不清了。”李云娘连忙拒绝。 “可是在这里让人发现,传出去你以为就能清白?” “这...”李云娘看看菜地里忙乎的老和尚,心里有些怕他什么时候弄完菜地回来,心里在犹豫着,当她无意中看到几个妇人结伴从山脚往往上爬,看样子是来上香的时候,神情更加慌乱了,曹虎做捕头多年,阅人无数,哪里看不出李云娘的心思呢,在一旁开腔道:“云娘,你还信不过我的为人吗?你放心,只是说几句话,绝无非份之想。” 不好和不行,虽说只是一字之差,可是意义却是大有不同,李云娘只是说不好,并不是说不行,曹虎马上一听就区分出来了,闻言连忙出言劝道。 “好,好。”李云娘对曹虎的人品也信得过,其实曹虎有几次机会一亲芳泽,可是他都放弃了,说留到洞房烛夜,细想一下,如果曹虎当时果断一些,自己也不用嫁入陈家了,再说现在有人来了,李云娘就像一只受惊的小兔,好像觉得每个人都在注视着自己,周围都有陈贵的耳目一样,内心挣扎了一下,最后还是同意了。 曹虎一看云娘同意,心里大喜,心想云娘心里还是有我的,她不是贪图富贵的人,闻言马上在前面引路,把内心忐忑不安的李云娘带到了观月庙后面的净房。 “虎...虎哥,你找有什么事,你说。”李云娘一进房,就站在门的后面,一脸警惕的看着曹虎,那样子,好像有什么风吹草动她马上就跳出去一样。 “云娘,这么久不见,你就是准备蒙着面纱见我吗?”曹虎突然有些伤感地说。 李云娘犹豫了一下,还是解开面妙,轻轻在放在桌上,柔声地说:“不是,那是路上寒冷,用作御寒之用。” “来,先喝点茶,我们再好好叙叙旧。”曹虎一边说,一边拿起二个杯子,给李云娘和自己各倒了一杯茶。 看着那张曾经无比熟悉的俏脸,那是一张曾经纯真的笑脸,那是一张只属于自己的俏脸,可惜,桃依旧,人面已非,曹虎心中感慨万千,有很多话想说,可是真是看到本人了,反而不知说些什么,只好用喝茶暧场。 这个老家伙还挺机灵,曹虎心里暗暗点头,一看人到了,早早拿锄头避开,免得云娘害羞,这净房不仅打扫得干干净净,里面还沏好了茶水,甚至摆上了几碟果品点心,不错,自己这五两银子没拍白。 “谢谢虎哥。”走了这么远的路,李云娘的确有些喝了,看到曹虎一口喝下那杯茶后,也不疑有他,也把杯中的茶一饮而尽。 喝完,李云娘轻皱着眉头说:“这茶味道有点怪。” “嗯,是有点”曹虎马上附和道:“那老和尚说了,是糙茶,他这一间观月寺,香火稀落,信众少,能维持下去就不错了,这茶水肯定不如我们平日喝的那般精细,云娘,你就将就。” “嗯” 一杯茶下肚,曹虎感到胃有点暧暧的感觉,好像有股气往身上冲一般,李云娘那张俏丽的脸在跟中显得更加清丽、妩媚,忍不住说道:“云娘,你真美。” 李云娘突然感觉到有些燥热的感觉,不过仍是警惕地说:“虎哥,现在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你,你找我,有什么事?” 都这个时候了,还装?这女子,难怪是弱者,都这个时候还顾及脸面,不过,曹虎可不计较这些,闻言一脸关切地说:“云娘,听说你在陈家过得并不好,那个畜生陈贵,有了你还不满足,连纳三房妾待,那正室陈张氏,也是本县大户,那陈贵未发迹之前,多有资助,所以地位高人一等,为人又尖酸刻簿,你,你过得可好?” “虎哥,我,过得挺好的,不用你掂记。”云娘话不由心地说。 “你还骗我?”曹虎突然站起来大声说:“去年中秋,那陈张氏连扇你三巴,你不记得了?” “你,你怎么知道的?” ....... 屋里一对旧情侣在叙旧,说得声泪俱下,可是他们没想到,在净房的另一边,有两个人正贴着墙根,正在听他们两人的悄悄话呢。 传说中的隔墙有耳。 “算了”陆皓山压低声音说:“这些肉麻的话,不听也罢,金柱,都准备了?” “山哥,你放心,一早就办妥了,那茶中放了药,这是特地配制的,果品糕点也涂了,就是再贞烈的女子,吃了那药也抵不住,再有强壮的男人,也得缴械投降,嘿嘿,我刘金柱最喜欢就是做这种事的,绝对没问题。” 这局是陆皓山布的,一切都在他的掌控当中,闻言点点头说:“好了,你听,差不多时候你再叫我。” 别人对这听墙根百听不厌,可是后世阅了无数岛国大片的陆皓山来说,无聊之极,再说侧着身子偷听也费劲,干脆休息一下,让刘金柱看风好了。 “好的,山哥。” 没多久,就听到隔壁房间传来有东西倒地的声音,接着有女子的惊叫声和布帛的撕裂声,再过一会,满耳都是男女欢畅的苛合之声,大约过了半刻钟,刘金柱轻轻拍拍陆皓山说:“山哥,是时候捉奸了。” 陆皓山虽说躺在床上,可是隔壁的声音太大,就是什么体位也猜得出来,不用刘金柱提示都知道,闻言一下子挺起来,一脸狡黠地说:“错了,是和曹捕头打声招呼。” 第三十章 收服曹虎 此时,曹虎和云娘就像两条**裸的肉虫,在床上滚成一团,多年的思念,今天终于得偿所愿,这让他感到极为兴奋,不知为什么,他感到自己身上有用不完的气力,被自己压在身下的云娘,容貌是那样绝美、身材是那样曼妙,感觉是那样美好,虽说一开始有些抵触,甚至有些反抗,可是,最后还是温驯如绵羊,炙热如烈焰。 被压在下面李云娘,闭着眼,眼角有泪痕,但是从那一脸享受的表情,让人感到那是开心的泪水,此刻,她整个人已经迷茫,身体的**战胜了理智,也许是独守空房的孤寂和内心深处的呼唤,此刻,她显得有些主动,甚至是有些疯狂。 就在曹虎兴致最高时,“砰”的一声,那扇簿簿的木门被人一脚踹开,还没有反应得过来,便听到有人说:“好啊,你们干的好事,光天化日之下在佛门净地做出这种无耻的事。” 曹虎正在兴头上,没想到被人破门而入打断,他倒有点男子气概,第一时间用被子把李云娘盖好,刚想发飚,想看看哪个不长眼的家伙敢坏自己的好事,刚想教训,可是突然想起那声音有点熟悉,再仔细一看,顿时整个人一个激灵,好像寒冬腊月被人当头泼了一桶冷水,一时间全身冰凉,来的人,竟然是一县之尊:陆县令。 “大...大人,你,你怎么在这里?”曹虎现在不是面红,而是吓得面色发青,说话都结巴了,而躺在被子里的李云娘,也从无边的快乐中惊醒了过来,吓得躲藏在被窝里倦成一团,浑身如糠抖。 曹虎强打精神,赔笑着说:“大人,这,这只是翠怡楼的一个头牌,属下一时贪玩,请大人责罚。” 现在只盼眼前这位县尊大人不知云娘在这里,自己是捕头,在当值时间寻问柳,虽说不妥,好在也不是什么大罪,最多是挨几十板子,要不就是罚一些俸禄,只要保住云娘,这些都没所谓,其实来的不是陆县令,以曹虎的凶性,说不定二话不说就把他的脑袋扭断,然后再诬陷他一个袭击官差,再安一个暴民的罪名,从而就可以瞒天过海。 可是朝廷官员那是大人物,老朱家可以随便杀,不代表别人能随便杀,就是一个普通的七品县令,要是在上任期间死了,那会惊动到刑部,到时无所不能的锦衣卫一来,酷刑一下,什么都藏不住,所以曹虎不敢轻举妄动。 陈贵等人不喜欢来一个空降官,可还不是要小心的伺候着? 陆皓山冷笑地说:“哦,陈县丞家的三夫人,什么时候放着良家不做,跑到翠怡楼做头牌了?那好,我得找他问问去。”说完,陆皓山携着刘金柱,佯装转身离开。 “砰”“砰”的两声,接着又听到磕头的声音,曹虎和李云娘一下子从床上滚下来,跪在上,哭着求饶道: “大人,饶命” “大老爷,饶命,只要饶了小的这次,以后给你做牛做马,大人。” “求大人给小女子一条活路,要不然,要不然我马上撞墙死了给你看。”云娘也吓得面无人色,说完就想撞墙,慌得曹虎连忙把她死死抱住,这才没有悲剧发生。 “大人”曹虎大声说道:“只要饶了小的这次,以后你叫我向东,绝不向西。” 陆皓山这才停下来,扭过头,只见平日高高在上的曹捕头赤条条跪下地上,那额头都磕肿了,现在还是寒冬,地面冷冰冰的,冷得直发抖,鼻涕都流出来了,说不出的狼狈,可是陆皓山却有点不爽,盯着曹虎的某个隐蔽处,在心里暗骂道:这个家伙,倒养了一只“好龟”,而旁边的李云娘好多了,卷着一条被,遮住身上的**,脸如死灰跪在地上,可是她的身体直发抖,那不是冷的,那是真吓着了。 一个是大有前途的捕头,一个是官家的小妾,如果没有陆皓山的出现,只要不碰上兵祸,那么他们这辈子锦衣玉食还是少不了的,特别是李云娘,本是一个知书识礼的良家女子,可是就这样被自己拖下水,一瞬间,陆皓山心里有一丝不忍,可是那丝不忍很快又被自己未来的蓝图所抹杀。 天下不平之事多了去,能发生在自己身上,就不能发生在别人身上?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当日手刃李向财,走出了第一步,陆皓山就没想过要回头,再说又不是赶他们上绝路。 “算了,你们快穿好衣服,有什么事,一会再商量。”陆皓山抛下一句,就拉刘金柱往房外走,出门时还帮他们把那扇破烂的木门的象征性地掩上。 有女眷,自然要给他们留有空间,曹虎是自己要收服的人,陆皓山自然得给他留一点面子,像他这种人,为了女人,什么都干得出来的。 在房外的院子里,刘金柱有些奇怪地问:“山哥,为什么我们不等他们完事再冲进去,那曹虎是我们要收服的人,在他兴头冲进去,会不会有些不地道?” 其实刘金柱到了门前打眼色要不要等等,等曹虎完事再冲进去捉奸,可是陆皓山拒绝了,要马上进去,这不,看到曹虎那有些狰狞的“下身”,十有**还没有得到释放,这样做,好像残忍了一点,俗话说扰人清梦者该杀,扰人交欢者,那该下十八层地狱。 “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意犹未尽反而更加期待和牵挂,就像吃饭,其实对身体最好的只吃七分饱,满足身体的需要,又埋下一餐的食欲”陆皓山笑着说:“这样一来,尝到甜头的他们会更期待,也会更珍惜。” “山哥,你太无耻了,不,不,你太精明了。”刘金柱一时说错话,连忙改正,可惜晚了,陆皓山一脚踹在他的屁股上,痛得他直哼哼。 被踢了一脚,刘金柱嘿嘿一笑,好像被踹是光荣一般,刚想问陆皓山接下来怎么办,没想到门“吱”的一声打开,匆匆穿上衣服的曹虎,三步二步地走过来,也不行礼,盯着陆皓山二人,咬着牙问道:“大人为何这么巧出现在这里?” 看来这个家伙已经回味过来了,作为捕头的他,对这些龌龊的事,知道不少,再说也容易从一些蛛丝马迹推断出来,甚至和李云娘交换了真实情况,感到自己被下了套,这才怒气冲冲地过来质问。 不错,虽说是一个粗人,但是粗中带细,这么快就反应过来了,这一点陆皓山很满意。 “哦,本官感到日子有些乏味,就到观月寺要一间净房修心养性,没想到隔壁有一对旧情侣在幽会,就是这么巧。” 曹虎咬牙切齿地说:“那茶水里的催情药、还有果品糕点也涂有,这也是碰巧?姓陆的,你派人跟踪暗算我?” 痴情汉子啊,一听面那句,陆皓山就知道曹虎还不知道那书信是假期冒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局,以他的精明,要么就是不愿相信那信是假的,因为那信是假的,那么李云娘对他的情也是假的,要么就是不忍再找李云娘对质,再伤一次她的心,最后自己的全扛了下来,不错,还算有担当。 不过,陆皓山笑不出来,说这话的时候,曹虎是把手按在长刀上,目露凶光,看样子是在考虑把两人灭口,这样他与云娘的事就没人知道了。 好在,陆皓山一早有了对策,不紧不慢地说:“曹捕头,本官到这里来,很多人目睹,而你作为本县捕头,来这里也很多人看见,再说本官敢站在你面前,肯定是有了万全之策,要是你敢动手,那么天下地下,就再没你容身之地,就是你能逃掉,那么李云娘呢?纸包不住火,一查就查出来了,依大明律,那得戴枷示众、骑木驴,受尽唾弃,而陈贵的手段,相信你比我更清楚,你死不要紧,你就忍心推云娘下火坑?” 一说到云娘,曹虎刚才那一丝杀气,一下子消失到无影无踪,脸一下子耸拉着,手也无力地松垂了下来。 “大人,你能饶过我们二人?” “要是存心致你于死地,我们还会这样说话吗?”陆皓山笑着说。 曹虎这时品味过来了,这新任县令那是逼自己站在他的一边,心中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大人,曹虎虽说是个粗人,但并不是愚钝之人,有什么事,开门见山好了。” 现在已经没得选择了,曹虎只能认命。 “很简单”陆皓山一脸正色说:“你要成为我的人,简单来说,只听从我命令的人,叫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当然,也不是白使唤你,本官正七品县令,还有在吏部任要职的恩师,前途无途,跟着我,你前途无忧,日后绝对比这捕头好十倍不止,有什么事我都替你挡着,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本官最看不得有**不能成为眷属,你跟了我,我保证,一年之内,你和云娘可以光明正大在一起,不用再每天饱受相思之苦,如何?” “成交”曹虎斩钉截铁地说:“大人,以后俺曹虎的命,就是你的了。” (感谢mito大哥、看不穿、金沐灿尘、srqg、茶哥还有桔子的打赏,谢谢你们,也感谢书友的收藏和推荐) 第三十一章 目标财神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被陆皓山抓个正着,明知是别人下套的,可是事情已经发生,百口难辩,再也不能挽回,不到万不得已,曹虎也不敢对陆皓山下毒手,陆皓山说得对,自己能跑,可是云娘怎么办?他是七品县令,上面有人,跟他比跟陈贵有前途多了,这个新任县令扮猪吃虎,所图不小,再说他承诺把云娘给自己摄合,这一点曹虎没法拒绝。 其实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曹虎感到自己与陈贵的关系有了隔膜,正在一步步被隔离、疏远,这对没有靠山的曹虎来说,是一种灾难,一个贫穷习惯了,不觉得有什么,反而学会苦中作乐,可是先富贵后贫穷,那比杀了他还难受,再说做捕头多年,仇家可不少,一旦失势,有钱也没命享。 于是,面对陆皓山伸出的橄榄枝,曹虎只是犹豫片刻就同意了。 陆浩山闻言,满意地点点头:“不错,识事务者为俊杰。” “大人,你要小的做什么,你只管吩咐。”一旦投靠了新主人,曹虎马上想表忠心。 “不急,这个时候谈论这些不太合适,衙门还有事,本官先走了,有事晚些再找你。”陆皓山说完,也不和曹虎说再见,径直往外面走。 “大人慢走。”曹虎连忙在后面大声恭送。 “别为难那老人家。”这是陆皓山出门前留下的最后一句话。 ....... 一出了山门,刘金柱有些郁闷地说:“山哥,这么急走干什么,就是不吩咐曹虎办事,也得吃点斋饭再走啊,我们在听墙根听了老半天,都响午了,还没吃饭呢。” “笨啊你”陆浩山忍不住敲了一下他的脑瓜子,有些恨铁不成钢地说:“用一下脑子,我们是来收服曹虎的,又不是来这里吃饭的,现在我们成功了,可是还有一个女的在哪里要死要活的,她是曹虎的命根,要是她出了事,曹老虎一发疯你我都讨不了好,这个时候他哪里有什么心思谈事情呢,得给别人留一个好印象。” 顿了一下,陆皓山笑着说:“早上你起床觉得困,也想来一个回笼觉,我们在关键时候打断他们,我们曹捕头那是吃了药的,那火还没有泻出来呢,说不定也想来一个回笼床战呢,算了,不操这心,走,找一间馆子好好吃一顿去。” 一听到吃,刘金柱马上高兴地说:“山哥,我们去迎宾楼,又好吃那掌柜的又不敢收我们的银子,走的时候还有点心送。” 作为一县之尊,五万多老百姓的父母官,好处自然多多,江油县虽说有点偏僻、贫穷,不过也有好处,那就是没有皇家子弟分封到这里,县中也没出过什么显贵人物,这样一来,陆皓山凭着县令一职就能在江油县横着走,平时吃饭什么的,那银子当场是给出去,可是那些掌柜还得千方百计通过长随刘金柱送回来。 “去,反正早晚也拿陈贵这老小子开刀,在他倒下前,有好处不拿白不拿。”陆皓山马上同意道。 都说拿别人的手短,吃别人的嘴软,要是陈贵知道自己碰上这两号没有节操的人,一边拿着自己的好处,一边却想着怎么把自己给收拾掉,肯定被这二个家伙气得吐血,说不定要念叨那句“人心不古”的话了。 二人去迎宾楼大吃一顿,顺便还给陈姿打了个包,这才施施然回县衙,反正大过年的,谁也不想这个时候吃板子、进牢房,所以政局还算稳定,并没有多少工作要做,所以悠然自得,拿回去后,那陈姿没想到陆皓山堂堂一县令大人,在吃东西的时候,还不忘给自己带一份,感动之余,内心不免有二分发自内心的感动。 一个是高高在上的七品县令,一个是低低在下的婢女,可以说云泥之别,说到底,婢女也就是一玩物罢了,可是还这般上心,真是难得。 有付出就会有回报,一份打包,让陈姿有了二分真心的感动,一场精心的设局,把曹虎收服,事实上,曹虎当晚就偷偷约陆皓山到一间偏僻的小酒馆中见面了。 在陆皓山的威胁利诱下,曹虎还是诚心投靠了,不待陆皓山召见,主动相约,还煞费苦心弄了一桌子菜,虽说没有什么名贵的菜,但是都是山上的野味,味道做得也地道。 “大人,这里有些简陋,请你多多包涵。”曹虎待陆皓山坐下后,赔笑着说。 陆皓山微微一笑:“都是自己人,就不必太客套了,简陋不要紧,最重要是曹捕头的心是真的就行。” “真,真”曹虎马上说:“小人现在和大人是坐同一条船,还望大人发达之时,不忘提携小人一把。” “这个当然,陆某不是薄情寡义之人,你大可放心。” 都这个地步了,不放心也没用啊,曹虎心里苦笑一下,接着解释道:“本想上门拜访大人的,不过大人哪里不太方便,这里是偏远一些,不过是小人的家戚所开,安全不是问题,其它地方就怕有陈贵的耳目,所以就选在这里了。” “不碍事,本官府中有陈贵安插的耳目,说话不便,这里安全就好。” 曹虎吃惊地说:“大人,你已经知道了?” “呵呵,美人计这招,已经用得泛滥了,陈县丞不放一个耳目在本官身边,他岂能安心,由他。”陆皓山笑着说。 “大人一早就知她是耳目了,为什么不把她给处理掉?” 本想把陈姿是陈贵安排在陆皓山身边当耳目的秘密道出,算是自己投靠新主子的第一功,没想到陆皓山一早就知道了。 “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送这么大的一份礼,所图自然不会小,不过这样也好,在她在,陈贵可以安心,不用处处对我提防,一个明处的耳目比那些放在暗处的棋子好对付多了。”陆皓山微微一笑:“只要操作妥当,她既能为陈贵传递消息,自然也能替我传递消息,对。” “高,大人,实在是太高了。”曹虎马上明白陆皓山的意思,连忙称赞道。 “对了,你那红颜知己,没事了?” 一提起心爱的女人,曹虎脸上马上现出了笑容:“还好,刚开始有些想不开,费了不少苦心,勉强把她劝服了,其实她在陈家过得也不好,陈贵那家伙,有名的贪新忘旧,正室又凶狠如虎,不知受了多少委屈,唉,不提也罢,一提就火起。” “放心,好日子在后头,有**终成眷属,不再是有钱人终成眷属。” “谢大人美言”曹虎一脸佩服地说:“大人,你说话真是太有才了。” 陆皓山只是笑笑,举起酒杯说:“这里酒菜飘香,来,先喝一杯再说。” “是,大人。” 两人轻轻碰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接着相互一笑,喝了几杯后,气氛开始融洽了起来,说着说着,慢慢把话题说到江油县的情况,对于这些,做了多年捕头的曹虎对这些了如指掌,开始滔滔不绝陆皓山讲解起来,从江油县的历史、名人、风土人情、官场、各种势力等等一五一十道出了出来,包括一些不为人知的猫腻也没有保留,听得陆皓山连连点头。 经曹虎一解释,陆皓山这才明白,原来龙安府辖下还有不少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有不少特权,根据曹虎的描述和自己对地形的分析,陆皓山终于明白,原来明朝的龙安府是属于陕西,但是在后世这片土地划在天府之国四川的名下,难怪在这灾年还能过上安稳的日子,相对来说,这里算是乱世中的一处小净土了。 “大人,小的下一步要怎么做,你吩咐,大人说动哪个,小人马就对付他。”介绍完了情况,曹虎主动请缨。 陆皓山笑了笑,摆摆手说:“现在你什么也不用做,只要把你的手下笼络好,弄好你的一亩三分地就行,其它事暂时不用理会,而我们的关系,也一定要保密,对陈贵,你还要言听计从,然后静候本官的命令即可。” “什么,还要在姓陈的面前装孙子?” “这只是权宜之计,你我都知道,陈贵是县丞,在江油经营多年,可以说根深蒂固,一不小心,就会让他有反抗的机会,本官知你想什么,你想说为什么本官有那么大的靠山,要动陈贵还要这般大费周折?你想一下,这么小的事情,对付的还是一个下属,这点小事都要惊动恩师,只怕他对本官的能力也会产生怀疑,日后又怎么给予重用?”陆皓山看出曹贵的心思,主动解释起来。 曹虎这才恍然大悟,心中更肯定陆皓山是放下来“镀金”的,闻言马上表忠心道:“是,大人,小的领命。” “委屈你了”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只要时机一到,我们就把陈贵连根拨起。” “好,连根拨起。”一想到能和云娘光明正大在一起,再把陈贵取而代之,曹虎心里就有一股莫大的冲劲。 ....... 回县衙的路上,刘金柱高兴地说:“山哥,终于收服曹虎了,有了他,三班衙役就听我们的了,我们下一步对付哪个?陈贵?” 陆皓山摇了摇头:“官场如战场,俗话说,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官场有雄厚的财力也很重要,陈贵不急着动,先把他的左膀右臂先砍掉再慢慢磨他,我们下个目标就是我们江油县的财神爷。” “财神爷?谁?”刘金柱一头雾水地问道。 第三十二章 县令查帐 “哪个管钱,哪个就是财神爷。”陆皓山笑着说。 “管钱的,不就是户房司吏吗?那个周大源周司吏?” 陆皓山点点头说:“没错,就是他,户房管户籍、田赋、财税、婚姻,掌管一县之财政,可以说富得流油,现任户房司吏周大源,那是陈贵的铁杆心腹,陈贵这些年做的事,差不多全经他手,那是心腹中的心腹,把曹虎收服,陈贵就少了一条腿,要是能把这个周大源也拿下,那么陈贵也就没了一只手,没有一手一脚,看他拿什么跟我斗。” 说到后面,陆皓山拳头都捏紧了。 “山哥”刘金柱有些为难地说:“这个周大源我一早就留意他,这个人没什么特别的嗜好,点卯就没迟到过一次,从不早退,也从不请假,一散值就回家,虽说做了多年户房的财神爷,可是他现在还住在那小三进的老宅子里,守着一个糠糟妻子,就是妾待也没一个,很少参加宴会,总觉得不像一个正常人一样,很难下手。” 陆皓山吃惊地地说:“哦,还有此事?” “是啊,我还头一次看到这样的人呢,要不是认识他的,说他是江油的财神爷,还真没人信呢。” “这人不简单。”陆皓山点点头说。 在陆皓山记忆中,有几种人是很难忘记的,例如丹阳的兵、绍兴的师爷、山西的掌柜,特别是山西的帐房给陆皓山的印象最深,山西土地贫乏,逼着很多人一长大就要出外谋生,以致晋商的名号很早就打响了,到了后期,为了安全和交易的便利,很多人推出银号,相当于早期的银行,这银号有存贷、异地收取的功能,利润很高,很多人争相效仿,可是都没有晋商做得出色、持久,其中很大一个因素就是银号的掌柜。 据说培养一个合格的掌柜,是从小时候就开始培养、观察,把他们培养成一个古板、苛刻、专业、守规矩甚至有点无欲无求的人,因为银号里做的都是金银的生意,每天过手的银子不计其数,一旦起了贪念,那么后果不堪设想,那些山西的掌柜,小门不进,大门不出,每天都是兢兢业业,生怕有丝毫差错,其中有个小故事可以体现,一个东家巡银号,看到伙计卖力、生意红火,帐面一干二净,本来很满意,就在出门前,突然看到掌柜的老婆穿着一身衣裳,转头就把这个掌柜给炒了,别人问为什么,东家淡然地说:掌柜没问题,不过他身边有个不安分的婆娘,只怕终有一天会坏了规矩。 周大原是江油的户房司吏,又是陈贵的心腹,虽说不是太好人,但县衙中也没说他坏话,像这么一个会上位、懂站队又能很好处理人情世故的人,偏偏如此收敛、低调,其志肯定不会小,陆皓山不得不重新审视这个人。 “山哥,我们怎么给他下套?”成功收服曹虎,刘金柱信心满满,准备再次出动。 要是拿下户房,那等于老鼠掉进米缸,就等着撑死,在刘金柱眼中,这么辛苦就是为了过过官瘾,再弄一大笔银子溜走,听到陆皓山终于向户房下手,整个人都兴奋起来了。 陆皓山想了一下,摇摇头:“像他种古板的人,不会轻易上当,依我平时对他的观察,周大源对自己有一种盲目的自信,要想彻底击倒他,收为已用,看来把他的自信击垮,让他信服,这样一来他方能为我所用,而他的自信,则来自他精于做帐目。” 一开始为了给陆皓山添堵,陈贵命人给陆皓山增大工作量,其中有一项就是查帐,那户房司吏周大源最为积极,一下子就搬来一大堆的帐簿,陆皓山那十天的功夫也不是白过的,虽说还没查出具体的问题,但也让他发现不少可疑之处,这得益于陆皓山前世泡过一个美女会计,当时为也接近美人,着实下了不少功夫,包括学了一些会计的基础知识,后来追到手后,无意中也听她说其中一些技巧,虽说周大源做得到天衣无缝,但是还是让皓山把他的技俩看透了。 周大源做账用的是打散法,别人做帐是一大堆帐里渗放几笔假帐,方便、快捷,而周大源的帐却是把一笔帐目打散,分摊在其它帐目中,无非是在耗上有销上做手脚,这样一来,那帐目也不显眼,而他做的时候,还故意增入一些无用的帐目,把账目多转几次,硬生生把一盘帐弄得更加复杂,别人就是查也费时费力。 不过,像这种做假法,那帐簿通常会有二本,一本是给自己人看的,一本是给上级查帐用的,所以又称为阴阳帐本。 别人或许查不出,可周大源的这种做法在陆皓山眼里,不过是雕虫小技,找对了路子,知道他做帐的手法,查起来自然就事半功倍。 “有山哥出马,自然是手到擒来。”刘金柱现在对陆皓山有一种莫名祟拜,闻言马上应道,不过转而好奇地说:“把他弄走就行了,为什么还要收服他?” “你觉得我身边还有人吗?派你去?” “不,不,山哥,你也知俺金柱大字也不识一筐,饶了我。”刘金柱还是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闻言连连摇头。 “好了,瞧你就这点出息,走,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就斗斗这个周司吏去。” 刘金柱有些无奈地说:“有时觉得做个大财主还好一些,吃朱家这碗饭,还真是给他做牛做马。” “的确是做牛做马。”陆皓山想了想,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同。 汉朝是五天一休制,也就是干五天休息一天,可不是休息星期六或者星期天,而是轮到哪天休哪天,这一天还有个名字叫“休沐”,在这一天,官员们可以回家;隋唐时期,改成了十天休息一次,称成“旬休”,好像待遇比汉朝差了不少,实际上不是这样的,在隋唐时期,已经有了今天黄金周的概念,他们每逢新年、冬至会休息七天。这七天时间是带薪假期,此此,像端午、重阳、皇帝的生日、生儿子、甚至连佛祖的生日、老子的生日等,都可以放假,绝对是一等一俸禄高、待遇好;到了宋朝,算是中规中矩,一年几十天假期还是有的,元朝差了一点,一年只有十多天假期,可是明朝的官员就惨了,朱重八(元璋)天生就对官员怀有仇视之心,不仅俸禄低得吓人,就是节假日也不近人情,吃朱家这碗饭,那你就老老实实地卖命地干,要想假期?一年就三天,也就是过年、冬至和他本人生日,其它时间,不好意思,俸禄是少,但你也要卖命去做。 虽说是年初六,年味还没过,还是要继续当值。 一夜无语,第二天,排完衙以后,陆皓山叫到了周大源。 “大人,不知让小的留下,有何吩咐?”周大源毕恭毕敬地问道。 陆皓山笑着说:“呵呵,没什么,最近诉讼少,本官闲得无聊,正好查帐簿解解闷。” “可是大人,这个时候很少人查帐的,再说,大人上次查帐时还病倒,这,这事是不是缓一下。”周大源有些迟疑地说。 “知道还问?”陆皓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朝廷有令,多查帐目,以保证清正廉明,不仅上级派人来巡查,在位者亦不能松懈,现在查,工作量不大,要是过了年,到时又是商税又是夏粮,那还不是把本官给累垮?不怕周司吏笑话,本官最怕就是这帐目的了,每次都看得头晕眼。” 哦,原来是这样,周大源这才放心,还以为这位陆县令察觉了什么呢,敢言是这回事,闻言心里还笑道,县令大人何止头痛,简直是查帐查出病来了呢,普通的帐房看自己的帐本也头痛,何况没有经验的一介书生呢? 想通后,周大源连忙说:“是,大人要那个月的帐簿,小人马上给你送去。” “嗯,就最近二年。” “二年?”周大源吃了一惊,连忙说:“大人,那,那也太多了。” 陆皓山摆摆手说:“行了,你就不要劝我,本官努力一点,也好为县衙上下作一个表率,放心,也就三到五天就还给你,照办。” “是,大人,小人马上去办。” “去。” “小人告退。” 周大源走的时候,脸上是带着笑意的,实际上,他是在心时暗暗发笑,笑着陆县令好出风头,要是指明查哪一时期的帐,那还怕一些,说不定他已经得到了什么情报,可是一下就要两年的帐簿,还言明三到五天就能归还,一个县二年的开销啊,别说陆皓山连师爷也没一个,就是十个,也得一二个月才能完成,现在只有一个人,几天时间能干什么呢? 也就走一个过场,顺便作作样子罢了。 周大源的办事效率还不错,不到半个时辰,又有几个书办抱大堆的资料给陆皓山送来,没多久,那张文案被堆得老高,陆皓山等刘金柱关上房门后,一边铺开纸,一边担着笔说:“这次得来真的了,可惜没有师爷,痛苦啊。” 现在陆皓山想迫不及待想找一个师爷来替自己分担,这样自己就能抽出身做其它的事,可惜,现在还没有找到。 第三十三章 胜券在握 古代人记帐,有什么就记什么,进多少、出多少,损耗又是多少,林林总总,让人看得眼缭乱,陆皓山直接化繁为简,分开记录,一本记收入,一本记支出,到时两边帐目一对比,泾渭分明,就像小葱伴豆腐,一清二白。 陆皓山连算盘都不用,简单的用心算,复杂一些才用笔算,古代记帐是用大写字,虽说不易修改,但也显得非常麻烦,在查帐的过程中,直接用阿拉伯数字代替,又快又简单,一目了然,那一旁刘金柱看到陆皓山一会就盘点完一本帐簿,不一会又放下另一本盘点完的帐簿,好像变戏法一般,看得眼睛都大了。 这也太快了,感觉像是在玩一样,就是自己看到药铺里的老帐房也没有这速度啊,刘金柱本想问一下陆皓山,不过看他一脸凝重的神色,也不敢打扰他,连忙在一旁添茶递水,磨墨铺纸等,因为陈姿是女眷,只能在后衙,为了避嫌,陆皓山在前面衙门办公时,她不能跟着,只好由作为长随的刘金柱服待了。 其实,也没必要跟着,因为这里的耳目更多,这不,一说查帐,户房司吏周大源就派人到县令大人办公的房间前悄悄听了好几回,偷看这位县令大人到底在干什么。 “候三,都打听了没有?”周司吏淡淡地问道。 候三是户房的一个书办,也是周大源的侄子,亲不亲,自家人,没有什么比他更可靠的了。 “叔,看过了”候三有些不屑地说:“我们这位县令大人实在太爱出风头了,几天时间就想查二年的帐,真是自不量力,他倒忘了过前年查了十天最后查到病倒的事,还以为多大能量呢,我在院子里听了半天,也没有听到有打算盘的响声,估计关上大门睡觉呢,昨天也是这样。” “都听清楚了?” “叔,这事还能骗你不成?侄儿办事,你还不放心吗?” 周大源这才放下心来,闻言点点头说:“果来是老夫多虑了,一个楞头青,就是有点小聪明,还是一个毛头小伙子,不对,是书呆子才对,嗯,今晚可以睡个安乐觉了。” 算盘那是帐房先生算帐的神器,入户房的第一个条件就是要打得一手好算盘,周大源由一个小书办干起,最来坐上“财神爷”这个位置,在户房沉浸了几十年周大源绝对是一名珠算高手,一算起帐来,那算盘的“啪啪”声不绝于耳,好像一曲优美的乐章一般,听到陆皓山连算盘都不用,马上把悬的心放下来。 看来那陆县令没骗自己,也就是做做样子,可他做梦也没想到,有人心算比打算盘还快,实在不行,还有笔算,陆皓山来自后世,那门珠算其实早就失效,退出了舞台。 周大源心里乐啊,碰上这么一个县令,有靠山又有何用?没有为官经验,欠缺人情世故,身边只有一个长随,就是师爷也没有配备一个,简直就上派来让自己发财的,一想到又有三年的幸福时光,那些严肃的脸不由露出几分得意的笑容。 事实上,周大源是省,节俭,但不代表他不爱钱,那些银子,就算自己不,也可以留给儿孙,现在做出一个节俭的形象,那只是一种包装罢了。 而县令的办公室内,陆皓山一刻不停地在抄写着、算计着,一本本帐簿被翻开、盘点,然后又一本本放下,而那些白纸上,记载了越来越多的数据,熟能生巧,陆皓山的速度越来越快,可是面色越来凝重。 一连五天,陆皓山差不多算是住在办公室了,饿了随便吃点饭,渴了就喝水,只有眼睛睁不开才舍得睡一会,反正别人以为他是装模作样,陆皓山也不以为然,终于到了第五天的深夜,陆皓山把笔一扔,扔在地上,收起一叠写满阿拉伯数字的纸交给刘金柱保管,说了一句“我回去睡觉,睡醒前让谁也不要吵醒我”后,就径直回去睡觉。 陆皓山这一躺上,一睡差不多睡了一整天,这才心满意足地起来。 “少爷,你可吓死婢女了”陈姿一看到陆皓山醒来,用手拍拍自己胸口好像怕怕地说:“睡了这么久才起床,要是再不起床,婢女就得找郎中了。” 陆皓山一下抱住陈姿的纤纤细腰说:“呵呵,怕什么?本官福大命大,有什么好怕的?没想到我家姿儿这么关心本官的。” “少爷,你这是什么话,姿儿生是少爷的人,死是少爷的鬼,怎么能不关心少爷呢?”陈姿撒娇道。 “我睡了多少?” “少爷睡了差不多一整天了,婢女生怕少爷饿着才想把你唤醒,对了,少爷稍等,我让喜婶把饭菜放在锅里的热着,我这就去拿来。” “不急”陆皓山看看外面一片漆黑的天色,有点好奇地问道:“姿儿,今天是什么日子?” “正月十三啊,少爷,再过二个时辰,就是正月十四了。” 还真睡了那么久啊,陆皓山心想这一觉睡得可真够香的,点头笑着说:“也好,还够时间过一个不错的上元节。” 陈姿以为陆皓山是说完成任务,可以抽出时间看上元节,连忙笑着说:“少爷,人可不是铁打的,公务再忙,也得保重要身体,你稍等,我这就去拿饭菜。” 陆皓山却是再一次叫停道:“等一下。” “少爷,还有事吗?” “我这睡了一天,还没洗刷呢,先帮我端盆水进来,哦,身体也不舒服,让人送浴桶进来,先好好洗一下再说。” 陈姿这才恍然大悟道:“是,少爷请稍等,婢女马上去准备。” 等陈姿走后,陆皓山开口叫道:“金柱。” “山哥”门外的刘金柱马上进来,小声地说:“有什么吩咐?” “听到我刚才说什么了没有?” 刘金柱点点头说:“听到了,山哥说要过一个不错的上元节。” “知道什么做了?”陆皓山特意不点明,测试一下二人的默契程度。 “知道”刘金柱点点头说:“我马上安排山哥明天和姓周的见面,山哥查完帐后心情这么放松,肯定胸有成竹,是时候拿姓周的开刀了,对,山哥。” 跟陆皓山这么久,刘金柱也熟悉了陆皓山不少习惯,例如他犹豫不决时会很焦燥不安,可是当他决定做一件事或胸有成竹时,就会变得轻松且自信,陆皓山查帐簿,别人以为是做做样子,但刘金柱知道,善于创造奇迹的陆皓山,肯定是查到了什么,所以才这么从容自如。 “聪明。”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去。” 太感动了,明天四更 没想到这么多书友打赏, 明天四更,做不到就切jj, 豪言壮语的背后就是, 今天得请假一天, 原因是有个楼盘特价, 跑去抢号去了, 一个大的折扣,顶炮兵写上一年书了, 站了一天,太累了, 估计写出来也没水准 在这里说声抱歉 第三十四章 官吏斗法(一) 新年伊始,万象更新,年,对华夏的百姓来说,意味着太多了,在远话传说中,“年”本是一种怪兽,喜欢在过日时出来,无恶不做,无人能敌,好在,聪明的华夏人发现“年”害怕红色,也怕听到巨大的响声,于是百姓每年都会放鞭炮、贴春联、挂红灯笼,把“年”赶回大山去,传说有不少没法解释的地方,可这里却体现华夏人民不怕困难、敢于挑战的宝贵精神。 “年”都不怕,还有什么好怕的? 其实,对华夏的百姓来说,新年也赋予更多的意义,例如团圆、奋斗、希望等等,不管怎么说也好,辛勤劳作了一年,无论收成是好是坏,老百姓就是勒紧裤带、节衣缩食,也会在过年时拜天地、祭祀祖先,也让自己吃得好一些,玩得高兴一些,置一二件新衣裳、给家里的孩子一点压岁钱,探访一下亲朋好友,犒赏一下自己等等,就是债主,也会下意识避开新年那些天追债,免得引起别人不快,尽管不少人在过年前为了追债把人往死里逼,让他们感觉到过年如过关的滋味,这也是一些地方称过过为“年关”的来由。 一言概之,老百姓容易满足,只要天还没塌下来,这个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可是,初十这天,江油县有“财神爷”之称的周大源,却一点也笑不出。 周大源笑不出的原因,那是那位陆县令把自己叫进他的办公的房中,没有说话,反而饶有兴趣地盯着自己看,虽说眼光有些玩味,但周大源却感到浑身不自在,在他眼中,这位陆县令眼光如刃,好像能刺入自己的身体,看穿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那嘴角的浅笑,好像在冷笑一声,全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 今天是年初十,陈县丞带人去监督上元节的准备情况,陆浩山就是趁这个空档把周大源叫走,还让刘金柱守住门口,不让别人靠近,不知为什么,周大源感到有些不妙了,心中更是大呼倒霉。 大过年没休假已经很惨了,现在看样子县尊大人还要找自己麻烦,大过年的,能不倒霉吗? “大人,不知请小人来,有何吩咐?”在僵持中,周大源终于打破了僵局。 民不如官斗,户部司吏,说起来是一县的“财神爷”,可是细说起来,那是吏,连官都不是,那俸禄还是县衙的私钱发的,说到底,就是县令大人请的长工,不过比那些长工、马夫高级多了,哪像陆皓山,七品县令,那可是在户部登记在册,手执大印的。 陆皓山微微一笑,突然念道:“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逝将去女,适彼乐土。乐土乐土,爰得我所。 硕鼠硕鼠,无食我麦!三岁贯女,莫我肯德。逝将去女,适彼乐国。乐国乐国,爰得我直。 硕鼠硕鼠,无食我苗!三岁贯女,莫我肯劳。逝将去女,适彼乐郊。乐郊乐郊,谁之永号?” 念完,盯着周大源说:“周司吏,你觉得这首诗怎么样?” 周大源心头一紧,不过表面不动声色,对陆皓山行了一礼说:“这页诗出自《诗经.国风.南风.硕鼠》,虽说是无名氏所作,但是通俗易懂,朗朗上口,是一个上乘佳作,没想到大人一下子背出来了,大人博学多才,下官佩服。” 陆皓山笑了笑,并不接受他这一记马屁,开口说道:“本官翻了很多古籍才找到这首诗,没想到周司吏一下子就道出这首诗的来龙去脉,这才是博学。” “不敢,小人只是区区一老童生,大人乃是进士,不敢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 “周司吏” “小人在” 陆皓山笑着说:“你既然知道这首诗,自然了解这首诗的含义,对?” 周大源心里隐隐有种不好的感觉,感觉陆皓山在把自己绕进来,不过县令大人有话,又不能不答,闻言勉强笑了笑,点点头说:“小人虽然笨拙,好在还算勤勉,这首诗,虽说没大人那般精通,勉强还能理解其含义。” “是吗?”陆皓山突然脸色一变,冷笑地说:“本官想,周司吏不仅能读懂,应该对这首诗还很亲切。” “这......大人,恕小的愚钝,未能明白大人的意思。”周大源故作镇定道。 “很简单,这诗是为你而写,怎么样,贴切,周大源,因为,你就是江油的一只大硕鼠!”说到后面,陆皓山色厉俱全了。 被一县之尊骂作硕鼠,饶是周大源面皮很厚,城府很深,也被当场骂得面经耳赤,其实陆皓山在背那首诗时,周大源已经想到陆皓山这次召见不会有什么好事,十有**是钱银有关,他过他心中笃定初中茅庐的陆皓山找不到证据,特别是在一个人的情况下找不到证据,现在又等陈县丞外出后召见自己,十有**是想敲打自己,想要多一点好处罢了。 “大人,小人自问办事兢兢业业,处事公公正正,做人清清白白,衙门上下都有目共睹,不知大人把小人形容作硕鼠,有何凭据?大人若是道不出一个理由,即使是小人的上官,一县之尊,小人也要向大人讨回一个公道。” 说完,又补充道:“小人虽说止步于童生,但也饱读圣贤之书,深明礼义廉耻之道。” 这个家伙,还真是顽古到底,不见棺材不流眼泪呢。 陆皓山冷笑一声,毫不客气地说:“本官既然把你叫来,手中自然有凭据,你忘了,本官前日查账,已经发现了你的手段,怎么样,周司吏,你还不服气?” “请大人出示证据,也好让小人心服口服。”周大源一脸坚决地说,而脸上,已经有几分自信之色了。 那帐本自然有问题,这个周大源一早就知道,因为那帐就是自己做的,也就是自己做的,周大源才这么有信心,自己做帐多年,堪称做帐专家,就是龙州府的人来查也查不出多大的问题,不然早就不站在这里了,当然,每年奉上那些银子也不是白送的,大明官场上效下仿,这些都成惯例,只要不过份,很多事都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谁也不会较真,而周大源的自信是:二年的帐簿,陆皓山只用五天的时间,根本就查不出来,再说他那五天大门紧闭,听说珠算声都没响过一下。 想找出自己帐目的问题?除非你是妖孽。 可是周大源没想到,眼前这位陆县令,偏偏就是妖孽一般的存在。 陆皓山还有大事要做,也懒得和他在这里勾心半角,冷笑地说:“看来你是不见棺村不流眼泪,好,本官今日就你心服口服。” “小人愿闻其详。”周大源不甘示弱地说。 “穷庙能出富和尚,小县也以出能吏,不错,周司吏,你的确是一个能吏,一本帐目,在你手中做得四平八稳,普通人很难看出破绽,这是你的聪明才干,虽说用在歪道上,好了,闲话咱们一会再聊,现在我们先说正事,周司吏,你在江油县户房做了十二年,而坐在户房司吏这个位子五年,这个没有错?” “没错” “这些帐本,由你提供,这是本县最近二年的帐目,也就是,这些帐目都出自你手,本官没有诬陷你?” 虽说不明白这位陆县令要干什么,周大源还是老老实实地说:“没有,的确出自小人之手。” 陆皓山对周大源点点头,语重深长地说:“那好,我们现在可以正式开始了。” ps:求票票,求支持,第一更,还有三更!!! 第三十五章 官吏斗法(2) 周大源没有说话,反而把腰杆挺得直直的,双眼盯着的陆皓山,那意思很明显,好像在说:来,我等着你出招。 大过年,就被这位新县令急不及待开刀,召见后,别说有茶水糕点,就坐也没招呼坐下,泥人尚有三分泥气,何况现在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窝囊县令所威胁,周大源决定,静观其变,看看这姓陆有什么手段。 陆皓山指着那些帐簿,一脸正色地说:“本官查过了,你做帐的手法是打散法,就是把大宗的假帐打散,分成不起眼的开销入帐,然后又在粮耗、火耗上面大做文章,中饱私囊,周司吏,你可认罪?” “小人不知大人说什么,还请大人明察。”周大源不卑不亢地说。 这老家伙,都成了官油子,陆皓山以为,自己把他的手法一说出来,这个周大源就吓得大惊失色,继而向自己求饶、投诚,就像自己悄无声息就拿下曹虎一样,没想到,这个时候周大源还是面不改色,不仅面不改色,脸上还是一脸从容淡定地样子,看来他一早就做好了被查帐的准备。 有点意思,陆皓山一下子来斗志:好啊,今天老子就斗一斗你这个老油条。 “崇祯元年三月,用纸七十二百刀,四月份,用纸八百八十刀,小小的一个县衙,为何用纸这般厉害,都快比得上国子监了,周司吏,这个你怎么解释?”陆皓山开始发动“进攻”。 “大人”周大源轻描淡写地说:“三月、四月那是农忙时节,我们江油以种田为主业,时常要发布命令、张贴消息,再加上新皇上位,各种政命下达,耗纸甚巨,至于用多了一些纸,那也属于情理之中。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错,张记的纸,一刀一百二十张一个月几万张,就凭几个书办把它用完,本官没想到,属下竟然这么勤勉,真是可喜可贺,可是,为何本官一上任,这纸竟降到月耗一百刀了,难不成,本官一上任,这些书办都懒惰了不成?” “大人明察,农忙时节,通告多,朝廷的旨意也多,用多一些纸,并不意外,各地衙门都是如此,并非江油县衙特例,至于大人上任后用纸骤减,这个恰恰说明二件事,一是农忙时节已过,不用发布那么多命令,二是大人才思敏捷,一上任,书办们的工作量大减,而很多命令用口头传达即可,所以用纸大幅下降。” 早就想到周大源会用这个理由,陆皓山没感到意外,现在不过热身罢了,这个周大源还真沉得气,不疾不徐、不紧不慢,在解释之余,还不着声色地拍起自己马屁来,果然高明。 一个衙门,分为官、吏、胥、隶,用一句话可以形容:严官油吏恶胥贱隶,这周司吏把史的本色发挥淋漓尽致。 官场的油子啊,陆皓山明显是针对他,给他下眼药了,刚开始还有二分脾气,可是很快不着声息把心态放正,变得毕恭毕敬。 陆皓山不以为动,没有被这些小技俩迷惑,也没有再为那几刀纸的用途深究,转而继续说道:“好,本官接受你的解释,本官也清白为什么县衙的开销为何这么大了。” 看着周大源惊讶的目光,陆皓山继续说:“也许是我们县衙的人太能干了,所以在吃和用方面也相应大了,前面的不说,就以去年十二月来说,那县衙饭堂,一个月耗米将近一百石之多,本官查过日志,在县衙饭堂开饭的人数少时只有四十二人,人数最多时也不过七十人,而你这一百石粮食中,仅仅是午餐一顿,这样算来,就是算六十人吃饭,每人每餐吃米达三升多,一个个都这么能吃?” 明朝的一石大约是后世的一百五十斤,一升约是一点五斤,而明朝的一斤约为590克,而后世的一斤是500克,这样来一算,一个人每顿将近五斤米,还真是大胃王了。 周大源没有说话,不过那头轻轻低了一点,陆皓山一看,马上乘胜追击道:“还有,看看这玉扣纸,一个月消费近三百斤,这也太能拉了,估计用一年都够了、那捕快的衣裳,三两银子一套,怎么不去抢,就是在京城置一身上好的绸衫也够了;那马一个月八两银子的精料?吃金子吗?还有这里,养驴拉磨,县衙就这点地方,驴在哪里,而磨又在何方?” 陆皓山一下子说了这么多,喘了一下,继续说:“还有,朝廷规定,火耗一两银子收一钱,最高不能超过三钱,而江油收取的火耗高达三钱半,虽说你帐目做得眼缭乱,但本官算了一下,记在帐面的只有二成,还有一成半去哪里了,按照帐本,去年上缴库银的数目为四千两,这一成半,就高达六百之巨,我的户房司吏,你可以向本官解释一下吗?” 厉害啊,周大源的眼睛都瞪大了。 原来以为,眼前这个新任县令就是一个绣枕头,仗着有靠山,跑到这里历练一下,镀镀金,然后再高升,像这种书呆子、楞头青,很容易就被自己玩弄在掌鼓当中,特别是查帐这件事,自己压根就没有把他放在眼里,本以为他做做样子,没想到,这个家伙是扮猪吃虎,一直隐在暗处,然后伺机出手,失算了,失算了,不仅自己小看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县令,就是像陈县丞这么精明的人,也被地他蒙在鼓里。 一开始周大源认为陆皓山没有查帐的能力,就是有,也不可能在短短几天之内查完,现在不过是诓自己自曝其短,可是,陆皓山用事实给他看,那完全是错误的,他是一个高手,甚至用老手来形容。 做帐不是想做就做的,想做帐的,也得讲求度,那就是帐目做得太完美,反而惹人怀疑,像周大源这些老油条,不会把帐目做死,而是留一些无关痛庠的小错误,让上级查帐的人发现,这样一来,那红包就可以名正言顺地送出去,不引人怀疑又孝敬了上差,可以说一举二得。 可是现在,那些准备给上差发现的小错处让陆皓山发现了,那些不准备让上差发现的,也让陆皓山发现,甚至一些做得很隐敝的帐目,也让他给翻出来了,这时候周大源才发觉,原来眼前这个年青县令,是精通帐房的操作,了解其中的猫腻,他不仅是一个做帐高手,还是一个扮猪吃老虎的能人,还真是能哑隐啊。 突然间,周大源心中升起一股被做弃子的感觉:这个县令大人为何会和自己作对,不,应说针对自己,那陈贵放在陆县身边的棋子呢?怎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会不会是陈贵看到这位陆县令后台太大,为了讨好他,拿自己当替罪羊了?一瞬间,周大源吓得冷汗都出来了,不过细想一下,不大可能,自己知道得太多,在没有谈妥之前把自己推出去,那是找死,周大源宁愿相信陈贵杀了自己也不交自己出去。 “大人,真的要说吗?”周大源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问道。 “这是当然,如果你积极配合,本官也许会替你求情。”陆皓山大度地说。 周大源笑了笑,很快变得从容地说:“县令大人,恕小人大胆,请问朝廷册封在江油的官有几人?” “四人,本官,县丞、主簿、典史”陆皓山对此了如指掌声雷。 “这就对了”周大源毫不毫犹豫地说:“大人刚才也说了,县衙里正封的官是四位,可是在县衙饭堂吃饭之人,高达六七十人,因为除了四位官老爷,还有六房司吏、巡检、驿丞、税监、三班衙役、厨子、车夫、轿夫、杂役等等,虽说一些是拨给大人的差役,其工钱由国库拨付,可绝大部分都是靠大人、靠衙门自行筹措工钱给他们,上官或朋友经过,还得招待一番,若只靠大人的俸禄,那真是杯水车薪,衙门没了钱银,任四位官老爷自己做,不要手下,肯定做不完,这就逼着请人,可是帐面就那点银子,没有银子,那县衙就瘫换,计从何来,钱从何出,还不是在这帐面上做点功会?” 还没等陆皓山开口,周大源继续说:“此外,诸位大人、六房司史平日的饮食,吃的也是小灶,用的笔墨纸砚也是上等,有上官巡视,还得安排打点,这样一来,销也就更大了,就像上次大人病倒,请郎中、买药、开小灶滋补身体,费可不少,可是大人上任二个月,每月俸银只多不少,那是因为这些全是由户房支出,对了,像大人的婢女、长随,不属于公差人员,也是在饭堂用餐,还是吃小灶,这些不合法度,但也符合情理,天下各府各县都是这样做,已形成惯例,并江油特殊,大人,若说小人有罪,那小人也无话可说了。” 好,你要查帐,那就来查,你平日吃穿用度、你的婢女、长随的费用都是从这些贪污克扣中得来,好处拿了,嘴还没擦干净就找别人算帐,真有事,这就叫上效下仿,上梁不正下梁歪,到时看你怎么交代。 周大源看着目瞪口呆的陆县令,心中有又有了几分得意:想查我?早就拖你下水了,这叫自己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和我斗?你还嫩着点。 第三十六章 官吏斗法(3) (二合一啊,今天四更了,不用切jj,请投票,嘿嘿)做了**还要立牌坊,一边享用着那些好处,一边还要一脸公正的样子盘帐,饶是陆皓山这么厚脸皮的人,也感到有些脸红。 的确欠缺考虑,不知不觉就上了他们的贼船,名不正,言不顺,说话也不响亮了,难怪很多有背景的人外出做官时,又是师爷,又是管家又是长随,有的还带上厨子,这样不仅可以帮忙处理这些杂务,还可以随时可以尝到家乡菜,可惜,这些都与陆皓山无关。 好在,陆皓山一早就做足功课。 “若是本官处罚你,那是假公济私,不能让人信服,若是把这些事上报,那就是砸了大明官场绝大部分人的饭碗,把自己立在众矢之的之地,最好的方法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对?”陆皓山一本正经地分析道。 “大人果然才思敏捷,小人佩服”周大源马上应道:“大人,都说铁打的县衙流水的官,三年任期一满,大人肯定高升,这小小的江油县供不起大人这样的才俊,江油县位处偏僻,不是一个富饶的地方,但胜在安稳,没招惹兵祸,依靠着涪江,收成也不会很差,那日子还算能过得去,再加上这里的百姓好唬,不敢作乱,一年下来,捞个一千几百两还是有的,大人何不瞒声大发财呢?” 本来还想这位新任县令绕进去,让他把以前的亏空的罪都背上,现在看来,人家虽说是第一次做官,可是“门儿清”,那算帐的能耐比自己还强,想陷害他估计没什么指望了,再说人家背后还有吏部的大能给他撑腰,周大源现在宁愿点银子,好好伺服奉着这位爷,等三年任期一到,早早滚蛋。 放着一个心机这么深、这么能忍的人在自己身边,简直就是一场恶梦。 这做官的好处还真不少,三年赚个二三千两,这已经很高了,要知道一个七品县令一年的俸禄才四十两左右,这“夜草”很不错了,当然,这与清政府那时“三年清知府,十万雪银”没得好比,因为那个时候世界贸易已经很发达,光是茶叶一年就有几百万两的贸易顺差,还有丝绸、瓷器等深受欢迎的商品,那时候全世界大部分黄金、白银都流向中国,可以说富得流油,据记载当时清政府一年财政收入达几千万两之巨,而明朝末期,一年财政收放仅二百多万两银子,还不够辽东战事的开销,以至军队拖饷成风,士兵的士气大受打击,直接影响战斗力。 当然,两个朝代差距并不是想像中那么大,只是明朝重农抑商,若是把实物和劳役这些也折算成银子的话,财政收入肯定要翻多番,怎么说也好,周大源算得上很有诚意了,见风使舵也很快。 真不愧是沉浸在官场多年的官油子,可以说把人心都揣摸得透了。 可惜,任周大源经验再丰富,目光再锐利也看不穿眼前这年轻轻的新任县令,他的目标,并不是那点可以置田买地、娶妻纳妾的银子,他的目光,看得很远,他的野心,澎胀得很大。 “啪啪”“啪啪啪” 陆皓山一边鼓掌一边笑着说:“不错,不错,周司史能言善语,长袖善舞,真是一个妙人,可惜......” “可惜什么?”周大源被陆皓山的举动弄得有些迷糊了,闻言连忙问道。 “可惜你碰上陆某”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说:“虽说你做得非常隐敝,不过,却逃不过陆某的眼睛。” “哦,大人何以见得?” “很简单,当你为众人谋划福利,每个人都很感激你,尊敬你,因为你的原因,大伙多了额外的进贡,或多或少改善了生活,但是”陆皓山话音一转,似笑非笑地说:“你一个人吃肉,让别人啃骨头,估计别人就不那么好相与了。” 周大源心中楞了一下,突然感到有一种不好预感,不过他还是心存侥幸地说:“小人不知大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知道?” “不知道” 陆皓山不紧不慢拿起自己泡好的雨前龙井,有滋有味地吸了二口,把周大源的胃口吊得高高后,这才盯着周大源,轻轻从嘴里吐出三个字:“江安仓”。 江安仓三个字一出,原来一脸从容的周大源面色一白,身子也晃了一下,不过强作镇定地说:“大人,永安仓怎么啦?” “怎么,还真要本官说出来?”陆皓山皮笑肉不笑地说:“周司吏,吃独食易肥,但也容易噎着,得要一副好嘴牙。” 古代州县都设有粮仓,并根据人口和富裕程度的多少来设定规模,粮仓的作用主要三个,一个在粮价高企时放粮,平抑粮价;二是老百种在耕种时没有种子,可以有偿地从粮仓中借取种子粮;第三个作用就是碰上灾年,官府手中有粮,心中不慌,可以安置灾民,稳定民心,保一方之安宁,明朝物价平稳,就以粮食为例,在崇祯后期最动荡时,很多地方粮食也就涨了一倍多一点,因为官员俸禄的多少与物价挂钩,他们在这方面特别努力。 以江油县为例,修筑了一个江安仓放置粮食,江安仓就修筑在涪江边的一座山中,依山傍水,最多可以贮藏三万石大米,不过灾年不是年年有,存放仓中又怕虫害、又怕鼠患,新粮变陈粮又是损失,每隔一段时期都要存一批、处理一批,为了防止过多损失,江安仓通常是都是储藏一万石左右,数量巨大,这就是官府的力量,而每年储藏、处理的粮食,稍稍一运作,就是一笔巨款。 “不...不明白大人说些什么。”周大源面色有些惨白,可是他还是咬着牙抗着。 只要这事一暴露,别说个扮猪吃虎的陆县令不会放过自己,就是自己的老上司陈贵,也非得把自己弄死不可。 “人啊,为什么一定要撞到南墙才肯回头呢”陆皓山摇了摇头,有些可惜地说:“好,反正本官有的是时间,就跟你好好聊上一聊。” 又啜了一口茶,陆皓山这才不紧不慢地说:“都说掌握库房钥匙的人就是掉进米缸里的老鼠,就等着撑死,周司吏掌管江油房部五年,早已把户房经营得犹如铁板一块,做起一些隐敝的事也得心应手,对,陆某现在算是见识过,好了,言归正传,就让陆某的说一下周司吏的绝世妙计。” 看到周大源站在哪里,一头一脸的冷汗,什么话也没说,估计此刻他的内心肯定七上八下,强行死忍罢了,这心里素质不错,换作普通人,估计现在都吓得尿裤子了,陆皓山暗暗点头:还行,没看到铁证前,打死也不认。 “江安仓的存粮有新有陈,存新的,处理旧的,这些都是常规,说到底,也是官员一个发财的机会,那笔头稍稍转一下,那就是好的变成次的,次的变成烂的,那得多少银子流入腰包啊,本官看过,啧啧,胆子够肥啊,每年需用处理的粮食达三成之多,一万石的三成,也有三千石之巨。” 周大源打断道:“大人,此事衙门的人都知道,是县衙一个重要收入,其实大人也可以从中受益,至于说三成,其实这个比例在众多县衙中,已经是算好的了,那些保管不善的,那折耗在四五成呢,主要是里雨水充沛,空气潮湿,再加那江安仓就设培江边上,那谷米就更容易损坏,此事已经得到永州府的首肯,请大人不必心存怀疑。” 真是不见棺材不流泪,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等周大源说完了,还体贴地问道:“周司史,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不急,待你说完,本官再说。” 还有这种说法的?周大源楞了一下,马上说道:“小人没有什么再补充的了,大人请吩咐。” “很好,你不说,那本官说了”陆皓山冷笑地说:“你把所得利益,拿回与县衙一干人等利益均沾,这个没人能怪你,就是本官看到,也只能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因为没有足够的经费,这县衙就不能顺利运转,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但是,帐面差别极大,帐目上记载那江安仓库是每二年开仓处量一次,但在开支明细上,那是每年处理一次,虽说你帐做得很巧妙,但是本官还是查出来了,若是不承认,本官马上可以陈县丞来对质,要不,张主簿也行,本官相信,他多少也会知道内情的。” 什么?这也查得出来? 周大源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这事他做得非常小心,也极为巧妙,那帐目可以说做得四平八稳,就是那些老帐房前来也难看得出端倪,老实说,此事就是陈贵和户房的人也不知道,这个陆县令,真是妖孽不成? “大...人真是说笑了,开仓换粮,动辄几千石,那是何等动静,这江油县就这么大,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可以发现,怎能瞒天过海。”周大源明白自己犯的事有多大,不到最后一刻,那就是咬死也不放。 陆皓山冷笑道:“说笑吗?听起来有点不可能,几千石粮食,怎么可能一点动静也没有呢?换作其它人就没有能耐,而周司吏却有这样的条件,当然,周司吏没有通天之法术、也没五鬼搬运之神通,不过胜在全县户籍、田赋、财税、婚姻都归户房管,而户房又是周司吏的地盘,一边掌握巡视之权、监督之责,一边又掌管库房,做兵又做贼,就是监守自盗也没人发现,估计是陈贵相信你,那些核心的机密尽理少人知道,所以让你一个人全面负责,反而让你有了可乘之机,这些流程很简单,那米粮就在帐面走一走,那粮食根本都不用进库房,就已经完成了,省时省力,连工钱都可以省下,只需转几次,那笔差价已经进了荷包,对?” “当然,这些事一个人是处理不了,本官相信,应该有几个粮长或乡绅的配合,想做到这些很简单,大明是按照人丁税收的,很多地方都有隐瞒人的习惯,掌管户籍的周司吏想让他们就范太容易了,用人口或调高那些田的等级,就能让他们无从选择,再适当诱之以利,那肯定让他们死心塌地,那些粮食估计在粮长手中,就已经转交到粮贩子手中,换成白的银子,最妙的一个地方,江油也算产粮地,那补充江安仓的粮食直接征收,而不用库房支出银两购买,而查帐的人,都会特别注意钱银的流动,而其它的,则是走马观一般,就这样,周司吏就可以瞒天过海,大发横财,只是不知道,陈县丞知道这些情况后,他会怎么想?张主簿还有衙门里的人知道会怎么想?江油县的百姓知道,又会怎么想呢?”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皓山也有些累了,停下来看着浑身发抖的周大源,那眼光,犹如猫看着爪下的老鼠一样,陆皓山在气势上,已经全面压倒面色怪白的周大源了。 “大...大人好本事,可是,小人家大业小,还有一众亲朋戚友需要照顾,真有那么多银子,还,还住那么旧的宅子吗?”周大源明明输得已经一败涂地了,可是还是不肯放弃。 “唉,何必呢,周司吏,你我是聪明人,为什么还真要像普通人那样什么事都要说得明明白白?一丝脸面都不留吗?这些年,听说江油有人喜欢用银子兑换成黄金,一些粮商也知某位大人喜欢收金子,周司吏住老宅子,家人名下,只有一间店铺,偏偏是铁匠铺,若言本官猜得不错,周司吏应是把赚到的黄金铸成金砖,或许收藏在家中,或许埋在地下、或者直接用作砌房子,掩人耳目,也有可能收在祖祠中,不管怎样,总会找得到的,就是找不到,本官想,周司史也会顾及家中老小的平安,对?” 一个人越是低调查,那么所图的就越高,户部司吏,自然是陆皓山调查的对象,即使做了县令,陆皓山也一直没有放弃对他的调查,种种蛛丝马迹结合起来,很容易就推断一些事情。 “啪”的一声,周大源一下子软瘫在地,双眼无神,喃喃地说:“服了.....服了。” 陆皓山暗暗松了一口气,终于,自己还是把这个“油吏”给治了。 “来人。”陆皓山突然大叫一声,把一时失神的周大源吓了一跳。 “大人,曹虎听令。”在周大源吃惊地看到,身穿着一身捕头服饰的曹虎从屏风后面走出,恭恭敬敬地向陆皓山行礼。 “这....周老弟,你.....”周大源指着曹虎,嘴巴张得老大,一下子说话都不顺溜了。 曹虎不是陈贵的铁杆心腹吗?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周大源注意到,曹虎是从屏风后面走出来,不是从门外走进来,也就是说,他一直都在旁偷看了整个过程,这说明他已经见风使舵,向这位深不可测的陆县令投诚了吗?什么时候的事,怎么自己一点也没有听到消息的?这曹虎出来时右手还按在铁尺上,这会不会是预防自己罪行被揭穿后气羞成怒,继而对陆县令不利? 幸好自己没有冲动,若不然都不知道怎么死的,周大源思如电转,开始快速梳理起整件事来。 陆皓山一脸严肃地说:“周大源贪赃枉法,数目特别巨大,情节特别严重,马上把他收监,没本官命令,不准任何人见他,也不得释放,另赐令箭,把他一家老少全部抓回衙门,打入大牢,查封所有家财。” “是,大人。”曹虎心中大喜,连忙大声应道。 抄家,那是油水大大的,再说是抄本县“财神爷”的家,光是听听都觉得热血沸腾了。 曹虎兴奋,可是一旁的周大源心如死灰,吓得差点都尿了,哪有平时的镇定和稳重,二话不说,马上跪下,一边拼命磕头一边大声哭求道:“大人,大人,只要饶我一命,就是让我干什么都行,大人......” “大人,你让我干什么都行。” “大人,小人愿意双手奉上所有家产,只要留我一条狗命” “大人........” 事情败露,再没有半分扭转的余地,特别是一直依赖的靠山,要是知道真相,估计第一个弄死自己,曹虎一出现,周大源心理最后一丝防线都被击破,不过为官多年的周大源早已练成人精,看得出陆皓山并没有把事情做绝,心中隐隐约约感到有一线生机,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果自己倒下了,那自己的家人,肯定对付不了陆县令和他的那些手下的。 灭门府尹,破家县令,再加上一帮如狼似虎的胥吏,估计骨头的髓都让他们敲出吸掉。 陆皓山和曹虎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出现了一笑不易察觉的笑意。 第三十七章 江油变天 周大源终于服了,陆皓山查帐所翻出来的内幕和所推测的东西,有如神助一样**不离十,要是让陈贵知道自己背着他,跟几个粮长和粮商勾结,把江安仓视作自家钱袋,大肆倒卖,这些年赚得盆满钵满,肥得流油,有好处自己偷偷吃大份,而有事情则让全部人一起扛,把陈贵玩弄于鼓掌之中,那陈贵还不发飚? 绝对不能曝出去,一旦曝出去,必死无疑,周大源彻底服软了。 陆皓山冷笑地说:“哦,周司吏真是服了?” “大人,服了,服了。” “叫你干什么都听?” “.......听,听,大人。” “好”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本官也不喜欢转磨磨叽叽,开门见山,你要是跟了我,那就是为我所用,对本官言听计从,本官保证你的安全,跟着本官,不仅前程似锦,而你之前所做的事,本官替你一力承担,就是拿到手的好处,也可以继续保留,不用退还。” 周大源闻言大喜,激动得身体都在颤抖了,连忙大声说:“小人愿为大人马首是瞻,若有二心,天打五雷轰。” 原本想着能保住一条命就不错了,自己虽说掌握大量的机密,可是这些东西反而让自己死得快一些,就是自己的家属也不能幸免,做官场上混了这么久,周大源深知这里面的黑暗,就拿县衙的大牢来说,那些老狱卒有一百种方法让自己看不到明天的太阳,想伸冤?跟阎罗王去伸。 现在陆县令发出邀请,不仅保往自己,还把责任一力承担,就是以前的好处也不用吐出来,听起来简直就像是做梦,难以置信,周大源现在根本没有选择,马上就发下毒誓宣布效忠。 “别急着表忠心,曹捕头,把笔和纸拿给我们的周司吏。” 曹虎闻言马上拿了笔和纸,交给跪在地上的周大源。 “大人,你这是......”周大源一时被陆皓山的行为弄得一头雾水,不知他到底要自己写些什么,闻言不由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皓山看也不看,拿起茶盏,轻轻吹了吹,闷了一口茶,这才淡淡地说:“周司吏是聪明人,自然知道要写些什么,本官先说了,若是你写的东西不能让本官满意,那曹捕头会看在一场同僚的份上,会给你安排一间干净的牢房的。” “这,这......” 曹虎在一旁大声骂道:“嚷什么,快写,周兄,不瞒你说,小弟还想在你身上弄一大笔银子的,没想到大人这么大方,你再在这里的磨磨叽叽,惹大人不开心,那时什都晚了,想坐你位子的人海了去,没了张屠户,还吃不成没毛猪?曹某的手段你也知道的,怎么,想试试?” “不,不敢,我写,我写。”周大源连忙说道。 陆县令有很多选择,而自己只有二个选择,要么是生,要么是死,没有第三种选择的余地,也没有资本再讨价还价,可是陆皓山不说要他写什么,周大源只能猜着来,先写了一份投名状,以示自己愿意对陆皓山服从,然后就开始写老上司陈贵的罪状来。 曹虎是陈县丞的亲信,可是陆县令不动声色之中就把他收服了,这次又趁陈县丞下乡巡视上元节准备情况之时拿自己开刀,不用说,是避开陈县丞,这个陆县令绝对是一个绝顶聪明的人,一开始是欲擒故纵,麻痹众人,然后慢慢图之,可以看出,所图不小,要是这个时候周大源还不明白陆皓山要自己干什么,那这辈子都活在狗身上了。 于是,周大源就把自己所知陈贵所做违纪的事一五一十写了出来,如贪赃枉法、强买强卖、欺行霸市、怎么侵吞公款、为了得到别人的田地,把别人抓到牢里百般折磨,然后强迫别人把地贱价卖给自己、亲属怎么鱼肉里等等都写了出来,写到后面,不知眼前这位陆县令掌握了多少,生怕陆县令说自己不尽心,又把陈贵爱喝虎鞭酒,为了满足自己的兽欲甚至连自己的儿媳妇也下手,做了“扒灰”的事也写出了来,这事是有一次陈贵喝醉说出来的,当时周大源把它记住了。 为了保命,陈贵可以说把老上司卖了一个干干净净,要是陈贵看到这张纸,少说也得也吐几升老血。 卖力啊,陆皓山那壶茶都淡了,可是周大源还在奋笔疾书,这让陆皓山有些吃惊,一是吃惊这陈贵的黑材料还真不少,二是终于明白人在绝境下,求生**真是太强了,为了活命,这周大源还真是卖力,好在一旁的曹虎有眼色,看到茶色淡了,不用吩咐,径直就给陆皓山重新装了新茶叶,冲了一壶新茶上来。 “大人,已经写好了。”写完后,周大源不敢怠慢,马上把黑材料整理好,双手奉在陆皓山前面。 陆皓山笑了笑,语味深长地说:“我相信周司吏是一个聪明人,拿过来。” “是,大人”周大源连忙双手把那些黑材料递上。 不得不说,周大源交待的东西,已经超出陆皓山的期待,上面有陈贵这些年所用所为,一件件罪行,列得清清楚楚,就是每年贪墨的银子,也有一个准确的数目,然后陈贵把陈贵的店铺、田地、秘密据点等,都一一列了出来,令陆皓山吃惊地是,据周大源统计,陈贵的宅子、店铺、田地、车、马等可以统计的,其身家就已经超过十万两白银之巨。 十万两啊,大明现在的财政,只算现银的话,也就二百多万两,这一个小小的江油县丞,身家就达十万两,还没算那些收藏的,陆皓山一看,眼睛都瞪大了,这是一只大肥羊啊,一想到扳倒陈贵,自己手中就多了一笔十万两的巨款,陆皓山眼睛都放光了,再继续看下去,陆皓山面色慢慢变得铁青:眼中杀机骤现。 资本的原始积累,那是充满血腥的,陈贵也不例外,据周大源记载,周大源除了贪赃枉法外,还让家丁组队大批贩卖私盐,大发横财,然后就是霸田圈地,要是他看中哪块田地,若是贱价卖给他,那还能客客气气,要是说半个不字,他就会指使人捣乱,随便找个由头扔进牢里,各种敲诈,不到手绝不罢休,不知多少人被他逼得家破人亡,据统计,在他手上冤死的人就有十多个。 简直就是馨竹难书,饶是陆皓山已经变得硬心肠,也被陈贵的所作所为气得面气铁青。 这也好,除掉他,心里也不用背负多大的心里的负担。 看完后,陆皓山长长呼了一口气,慢慢那些材料放下,闭上眼睛,把身子轻轻靠在椅背,用手小心按着自己的太阳穴,显得很疲惫地样子。 “大人,这陈贵是江油一霸,作恶多端,民愤极大,一日不除,一日不足以稳民心,只要大人一声令下,我曹虎愿打先锋。”曹虎马上在一旁推波助澜道。 要动手,肯定要动用三班快役,不用说也是自己冲在最前面,现在说出来,也好表现自己的忠心,再说自己投靠了陆县令,要是陈贵不死,那就得自己死了,这种事,自然是死道友莫死贫道,再说,自从得到陆皓山的承诺后,曹虎做梦也想早日把李云娘娶回家中,而李云娘进曹家的头一个条件,就是陈贵得彻底倒下。 这些天,曹虎可是急坏了。 一听曹虎表态,一旁的周大源也马上跟着说:“大人年少有为,可是陈贵在江油县只手遮天,要想有一番作为,必然要搬开这块绊脚石,属下愿指证他的罪行,助大人一臂之力。” 人的本性就是趋利避害,这二人几天前还和陈贵称兄道弟,恨不得斩鸡头烧黄纸,把心都掏出来,可是在利益面前,马上就站在对立面,要把对方置于死地了。 没有永远的朋友,也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这句话真是太有哲理了。 现在已是崇祯三年,乱世开始,大厦将倾,虽说江油位处偏僻,暂时还没有战火荼毒,不过那是早晚的事,陆皓山要做的,就是在战火到来前,先壮大自己,只有手中有了力量,才能在乱世中分一杯羹,才能在乱世中有一番作为,这也是陆皓山急不及待要控制县衙的目标。 现在听到两个新收的手下这般热情,陆皓山自然不会拒绝,闻言点点头:“那好,你们两个坐近一点,我们现在商量一个万全之策,一举把陈贵拿下,把他连根拨起。” “是,大人。” “是,大人。” 曹虎应得最快,三步作二步跑到陆皓山面前,恨不得马上拿着令箭去拘人,把自己的心上人抢回来,周大源应得稍慢一些,有些感慨地坐在下首,为了对陆县令的尊敬,斜签着坐着,大半个屁股空着,在陆皓山拿笔准备商议对策时,无意中从窗户看到外面的天空,不知什么时候,原来晴朗的天出现了大块大块的乌云,看样子好像要塌一样,难怪气氛有些沉闷。 周大源有些苦笑地摇摇头:看来,这是江油县要变天了。 第三十八章 请君入瓮 陈贵坐着马车,有些意气风发地透过车窗看着外面,特别是看着百姓那些敬畏的目光,心情一片大好。 现在县衙的重要位置,差不多都是自己安排的人,至于那个陆县令,不过是外来户,没有师爷、没有管家,没有经验,就是一个雏鸟,自己略施不计就把他治得帖帖服服,如果自己有心反对,轻易就把他架空,所谓县令的命令都出不了县衙,简单地说,自己就是这一方水土的“土皇帝”。 县令的话都没自己的话管用,不夸张地说,在地上跺三脚,江油县都要“震三震”。 “大人,你看是先回家,还是先回县衙?”张春年骑马走到车窗前,一脸殷勤地问道。 在陈贵眼中,作为自己的人,最重要的一条就是要忠诚,可是自己一手扶起来的曹虎,说的话放自己偷偷放在陆县令身边的棋子打探回来的消息完全不一样,陈贵心里马上就不爽了,他猜想曹虎就是不背叛自己就是想脚踏两条船,这个是绝对不允许的,于是,陈贵动了找人把曹虎取而代之的念头。 这就是陈贵培养张春年的意思,这张春年也是一个机灵的角色,感到这位高高在上的县丞大人有栽培的自己的意思,大喜过望,心中都乐开了,二话不说,打起十二分精神忙前忙后,显得异常的积极,把陈贵伺候得不错。 “去县衙。”陈贵淡淡地说。 如果还是自己暂代县令一职,也就真接回家,好好梳洗一番,不过今日不同往日,新任县令上任了,这个县令,在吏部还有人,不能轻易得罪,陈贵这个时候风尘仆仆回去,正好显示自己勤勉的一面,给县令留一个好印象,日后有什么好事,也会想起自己。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新桥乡的那个里正张老爷太上路了,昨晚给自己加了两上枕头,那是两匹来自扬州的“瘦马”,非常善于侍候人,特别是对上了年纪的人,荒唐了一晚,陈贵可以说“弹尽粮绝”,生怕回去被正室和新纳的小妾缠上,干脆先去衙门办公事。 “是,县丞大人。”张春年连忙应了一声,然后大声吩咐车夫,小心赶车回衙门。 “县丞大人” “县丞大人。 下车后,陈贵一边往里面走,那些衙差杂役纷纷打招呼,作为县衙第二号实权人物,地位自然不容置疑,可是刚刚还一脸得色的陈贵,脸上慢慢出现了凝重之色,一旁的长随陈有福不由奇怪地压低声音说:“老爷,你没事。” “没事,只是感到有些不太寻常。” “不太寻常?老爷,什么意思?” 陈有福是陈家的老人,小时候就懂事起,已经开始照顾陈贵,几十年都在陈家,从没离开过,可以说是大明的老忠奴,这话人别人不敢问,可是陈有福随口就说了出来。 “有点不一样”陈贵小声地说:“换作昔日,这些人早就围上来拍马溜须,讨要赏钱,可是他们只是循规蹈矩地叫了一声,既不围过来,眼中也没有敬畏之色,总觉得有点不太妥。” “老爷,我们要不要先回府?”陈有福是一个胆小稳妥的人,闻言连忙说道。 陈贵摇摇头说:“不用了,该来的,躲也躲不掉,估计有上差到了,我就出门几天,这县衙还变不了天。” “那是,这江油县,还是老爷说了算的。”陈有福连忙笑着说。 虽说感觉有些不同寻常,不过陈贵还是往县衙中走去,眼神中带着自信,这一份自信,一方面来自自己多年的经营,另一个方面自己还在新任县令身边还放了一枚重要的棋子,有什么风吹草动,自己也会提前知晓。 “咦,这不是县丞大人吗?大人是刚巡视回来?”一个胖子一脸谄媚道。 陈贵认出,这是工房的一个小头目,名叫陈飞,和自己还是同姓呢,以前不看在眼内,对他的攀亲戚也不屑一顾,不过此刻觉得他的笑容很真诚,心想有机会得提拨下。 “县丞大人辛苦了,小人给你冲一杯参茶解解渴。” “大人,肚子饿了吗?小人给你拿糕点去。” “大人,小人有上等的酸梅干,需要尝尝吗?” 几个抄录、书办了争相讨好,这让陈贵又找回高高在上的感觉,心中暗道自己刚才敏感了,打了一个哈哈,大声问道:“县尊大人在哪?” 陈飞连忙说:“县尊大人在偏厅处理公务。” 陈贵没有说话,点点头,径直朝偏厅走去,虽说看不起这个无知县令,不过官场规矩很多,礼不可废,这次算是出差,办完了,自然要向顶头上司汇报一下,那怕只是做做样子。 “下官参见县尊大人。”得到陆皓山的同意后,陈贵进去,向陆浩山行礼。 官大一级压死人,县令是正七品,而县丞是正八品,两者相差有二级之多,一把手和二把手,权力差得太远了。 陆浩山点点头说:“嗯,陈县丞辛苦了,免礼。” “谢大人。” “陈县丞,此行巡视上元节的筹备工作,一切还顺利?”陆皓山径直开口问道。 陈贵连忙应道:“托大人的福,一切顺利,在大人的英明领导下,今年的灯饰肯定比去年更漂亮、夺目。” “不错,辛苦县丞大人了。” “不敢,这是下官的职责所在,反而大人一个人在县衙操劳,江县五万多乡亲父老的事都让大人一肩挑了,大人才是劳苦功高。”陈贵连忙拍马屁道。 这次陆皓山没有否认,不仅没有否认,反而一脸无奈地说:“这家大了,人众了,矛盾也越积越高,作奸犯科的人也不少,这不,这几天本官被那些目无王法的人弄得头都痛了。” “还有此事?”陈贵一脸吃惊地说:“这些星斗小民,有什么能耐,还敢目无王法不成?大人,千万不要对这些人客气,不然他们肥了胆子,只怕对我们超发不利。” 陆皓山有些犹豫地说:“陈县丞,说虽说如此,可对方来头不小,还是不惹为妙。” “大人,邪不压正,再说大人那是为民请命,这是好事,下官全力支持。”陈贵一脸正色地说。 只要陆县令严谨执法,这样一来,就会得罪当地的势力,一有冲突,就很难溶入江油县,到那时,自己可以两面讨好,左右逢源,拿两分好处,那些乡绅里正、地主富豪也就更相信自己,好处和孝敬,自然不少,所以陈贵暗中“鼓励”陆皓山和江油的当地势力起冲突。 陆皓山有些为难地说:“只怕他们不肯这么容易就范,陈县丞,你也知道,本官初入官场,很多事不会,你须指点本官。” “这个自然”陈贵笑着说:“下官先后与三任县令搭台,也算是簿有见识,大人只需把人证、物证准备妥当,在证据面前,轮不到他耍赖,再说我们衙门大小刑具多达三十六种,有手挟、脚夹、指签、锯、钻、凿、鞭、杖等俱全,到时一一给他上,看他能熬到什么时候,也轮不到他不招。” “好主意,陈县丞果然见多识广,要不是陈县丞指点,本官还没下决心了,这下好了。” “不敢,下官也就随口一说,有没有效果,那还是二说呢。” 陆皓山笑了笑,突然面色一变:“来人,把凶徒陈贵拿下。” “是,大人。”几个衙差闻言马上就冲进了偏厅,二话不说就把子陈贵给绑了,为首的那个人赫然是曹虎。 陈贵一下了傻眼了,连忙大声喝道:“你们干什么,疯了,我是陈贵,你们的县丞大人,你们要造反不成?” “嘿嘿,捉的就是你”曹虎冷笑道:“最好不要反抗,若不然,嘿嘿,你可有苦头吃了。” “是啊,陈县丞说有几十种刑具,我想,陈大人不会想一一体验。”陆皓山面带着笑容,不紧不慢地说。 不好,上当了,陈贵面色一白:刚才陆县令询问的那些问题,都是怎么折磨犯人的法子,本以为让他学了对付别人,没想到他现学现卖,马上威胁起自己来,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啊。 陈贵脑中出现了四个字:请君入瓮。 第三十九章 无情无义 相传武则天让来俊臣审理文昌右丞周兴和丘神积造反的案子,来俊臣请周兴到家里作客,他们一边议论一些案子,一边相对饮酒。来俊臣对周兴说:“有些囚犯再三审问都不肯承认,有什么办法使他们招供呢?”周兴说:“这很容易!拿一个瓮,用炭火在周围烧,然后让囚犯进入瓮里去,什么罪他敢不认?”来俊臣马上找来一个瓮,按照周兴的办法用炭在周围烧着,于是来俊臣站起来对周兴说:“有人告你谋反,请老兄自己钻进这个瓮里去!”周兴非常惊慌,当即磕头承认罪行,这就是请君入瓮的由来。 陈贵做梦也没有想到,这个陆县令一见面就给自己挖了一个坑,更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一手扶持起来曹虎,竟然和新任县令串通一气,这一切来得太快,还没有得及反应,曹虎已经冲上来,一举把自己擒拿了。 “曹虎,尔敢?”陈贵大声喝道。 陈贵积威已久,这一声大吼,把曹虎吓了缩了缩,不过一看到旁边陆皓山似笑非笑的目光,不愿在“新东家”面前失威,一咬牙,一把抓住陈贵的手往后一扭,一招擒拿的手法把他拿住,一脸凶恶地说:“陈贵,你的好日子到头了,还敢这么嚣张,再吱吱歪歪,别怪我没有情面。” “哈哈,笑话”陈贵冷笑地说:“姓曹的,什么时候轮到你在我面前这样说话?你算什么东西,要是没有我,你现在还一身水一身汗在地里扒食,你不过是我养的一条狗,还是一条别喂不熟的白眼狼。” 被陈贵当众侮辱,曹虎被骂得脸都红了,那蒲扇大的大手一下子就捏住陈贵的脖子说:“大胆,死到临头还这么嘴硬,一会到了牢房,看我怎么收拾你。” 陈贵是一个年过五十的小老头,而曹虎却是一个正值壮年的彪形大汉,曹虎捏着陈贵的的脖子,有点像捏着一只小鸡一样,轻轻一拎,陈贵的两脚已经提离地面,因为不能透气,那脸憋得通红,只是一小会的功夫,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 “好了,曹捕头,适可而止。”再不阻止,那就要出人命了,陆皓山连忙下令曹虎把人放下。 “算你走运。”曹虎手一松,陈贵“啪”的一声掉在地上,痛得他大叫一声。 好在没有摔断骨头,陈贵抬起头,一脸怨毒地看着陆皓山,有些愤怒地说:“县令大人,我们往日无怨,今日无仇,前些日子还把家中的美婢赠予你,为何你一定要置陈某于死地。” “是吗”陆皓山两眼望天,有些冷笑地说:“那要谢谢县丞大人,把一个耳目放在陆某身边,这样一来,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就是发梦,也怕胡说的话的传到陈县丞的耳边,别以为我不知道,陈县丞,你说本官要怎么谢你?” 陈贵一下子楞住了,原以为是一招好棋,没想到在别人一早就看出来了,这样一来,不仅没有达到应有的效果,反而招人厌恶了,细想起来,自己当日也太大意了,或者说一点也没有把这个陆县令放在眼内,径直就在府中送给他,称是自家的美婢,人家能没有戒心吗?如果用别的方法送,稍稍转一转,只怕效果也好得多。 “大人,那女的送给你了,卖身契也在你手里,你才是她的主人,要打要杀,那是你的自由,就是打死,那也是你的家事,与陈某无关,为什么我们让一个小小的贱婢破坏我们之间的交情呢?”陈贵开始打感情牌。 这话说得低声下气,就差跪地哭求了,陆皓山却丝毫不以为动,面无表情地说:“交情?我们之间有何交情?陈县丞言重了。” 这明显是打完斋不要和尚,过河拆桥啊,陈贵都想吐血了,虽说不喜欢这位县令,可是平日对他毕恭毕敬,逢年过节也没少送礼,那些应得的好处也分了他一份,没想到转眼间,一转眼就把自己撇得干干净净,没有一丝的犹豫,翻脸比翻书还快。 没有一丝的情面,这哪像一个楞头青、书呆子啊,分明就是一个无情无义的小人,也像一位杀伐果断的将军。 “大人”陈贵连忙大声说:“下官犯了什么罪,你总得给一个理由,好歹陈某也是正八品县丞,岂能一句话就处理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陈县丞,这些年你做坏事,数不胜数,有关你的状纸,堆积如山,光是命案都有十多条,你放心,本官会给你一个交代,明日,我就会大开公堂,在江油的父老乡亲面前公审你,把你的罪状一一细数,看你还这般嘴硬不?” 陈贵的眼睛一下子红了,有些竭斯底里的吼道:“公审?行啊,好啊,我有事,你们一个也跑不了,到时我把所有的事都爆出来,到时大伙抱在一起死,我就是死,也把你们拉上垫尸背。”说完,指着陆皓山说:“好个陆县令,很好,很好,你别忘了,过年前,那些好处你也有份分的,别以为自己有多清高。” 陆皓山的态度不像是在开玩笑,而曹虎的眼神好像要吃掉自己一样,陈贵急了,扬言把众都拖下水以求自保,反正是串通一气,谁的屁股也不干净,但是想对付自己,那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太吵了。”陆皓山有些无聊地说。 “扑”的一声闷响,曹虎一个掌刃砍在陈贵的后胸勺,陈贵顿时一呆,很快眼睛向上翻,然后“砰”的一声摔倒在地,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就被打晕过去了。 曹虎如释重负地说:“大人,这个安静了。” “把他押下大牢,对了,给他一个单间,给他吃好喝好,不要动粗,留住他的性命,本官自有打算。”陆皓山生怕曹虎自作主张,马上吩咐道。 “是,大人”曹虎刚才正想用哪种方法把陈贵弄死在大牢里,可是陆皓山的命令一出,他又不能违背,只好有些郁闷地应后,然后找两个心腹把陈贵抬了,直接把他抬到县衙大牢里去。 等曹虎和他的手下走后,屏风后面又走出一个人,正人正是户房司周大源,有些担心地对陆皓山说:“大人,这个陈贵为官多年,知道很多秘辛,手里也有很多人的把柄,要是他把这些说出去,不仅上官们不会放过我们,就是江油的百姓也得把我们给吃了。” 陆皓山冷笑地说:“说出去?谁说让他说?落到本官手时,还轮到他说话吗?” “可是,可是大人不是说明天在大堂公审,在江油的乡亲父老面前公审吗?到时他在堂上胡言乱言,那样影响不好啊。” “他没这个机会的。” 周大源心里一个激灵:“大人的意思是?” “你不用着急,晚上等着看好戏就行。” “是,大人。”周大源隐隐感觉陆皓山要做些什么,可是陆皓山没说,自己也不好问出来。 陆皓山坐回自己的位置,拿起那杯茶,有滋有味地喝起茶起,这古代的茶,那是原生成的有机茶叶,就是那水,也是没有受过污染的好山水,冲泡出来的茶自然更胜一筹。 特别是大局己定、胜券在握、心情太好的时候,喝起来自然别有一番滋味。 第四十章 尘埃落定 冲动是魔鬼,陈贵自问自己的心性已经锻炼得很坚韧,可是最后一刻,还是忍不住冲动了,公然威胁衙门所有人,那是与世界为敌啊,断绝了和解的可能,何况现在还落在别人的手上,陈贵现在悔得肠子都青了。 想昔日,衙门里的那些人,哪个看到自己不是恭恭敬敬、笑脸相迎的,现在可好,一关到大牢里,简直就是虎落平阳被犬欺,就是守牢的小狱卒,也敢给自己甩脸子,爱理不理,说话眼高过顶,刚搁下二句狠话,得,马上在抬来一个装满粪便的马桶放在牢房,臭得陈贵差点连胆汁都吐出来了,后来把随身佩戴的玉佩舔着脸送了上去,这才抬走。 果然是小鬼难缠。 陈贵在牢房里,急得团团转,已经没心思想为什么江油突然变天,更没能力去收拾那白眼狼曹虎,陈贵现在想的是,怎么才能脱身,自己的万贯家财、豪宅田地、**美妾等,还等着自己去享用呢,人活着,没有钱,那是一件悲哀的的事,可是钱还在,人却没了,那不是悲哀,而是痛苦了。 “来人,来人”陈贵突然大声叫道。 一个衙役一脸不爽地走过来,不耐烦地说:“嚎什么,哭丧啊,再吵看爷怎么收拾你。” 要是老子有命活出去,不把你弄得家财人亡,老子就不姓陈,陈贵心中大怒,这个小小的狱卒,竟敢这般对自己,简直就是小人得志,不过有了刚才教训,陈贵没有冲动,伸手一探,摸出一片金叶子在手,一边递上去,一边讨好地说:“劳烦这位大哥给通报一下,陈某找县令大人,有重要的事禀报。” 看到黄澄澄的金叶子,那狱卒眼前一亮,马上就把金叶子抢过塞入怀中,那速度可以用电光火石来形容,拿到了好处,这才不紧不慢地说:“抱歉,县令大人和曹捕头吩咐过,不让任何人见你,还有,把你的话全当放屁。” 那狱卒说完,看也不看陈贵,哼着小调扬长而去,凭空白得一片金叶子,也算是发了一小笔横财。 什么?全当放屁? 陈贵差点没把那口老血喷出,这个陆县令和曹虎,做事做得太绝了,这县衙怎么啦?以前虽说衙役也收一些银子,敲诈一些孝敬,但这些人还讲一点职业“道德”的,收钱办事,不像现在,一个个好处照收,一收完就翻脸不认人,那陆县令是这样,而这些衙役也是这样。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陈贵终于明白,为什么老百姓不恨那些拿钱办事的人,而是痛恨那些拿了钱还不办事的人。 陈贵看看那粗大的栅栏,再看看地上的干草,不由面色发苦:自己由一个小小的书办干起,一直爬到现在这个位置,可以说不知了多少心机、用了多少努力,再回想自己一手架空整个县衙,在江油称霸一方,那是何等风光,可惜,碰上一个人手段高明、扮猪吃虎偏偏又不按常理出牌的家伙,一下子就处在下风,沦为阶下囚。 都是那该死的曹虎,简直就是反了。 一想起曹虎,陈贵心中一楞,心中升起一种莫名的惊慌:除了曹虎,那六房司吏、税监、驿丞等人,都是自己的人,怎么现在还没有看到他们行动营救自己的,难道......他们全部被陆皓山收买,像曹虎一样调转枪头对付自己? 陈贵越想越不是滋味,越想越坐卧不安,背着手在牢房里走来走去,别提多心乱了。 天色慢慢黑了起来,牢里点燃了火把,不知什么时候,一个老衙役提着一个大食盒进来,不动声色地打开,把里面的东西拿出来,有猪耳朵、烧鸡、鱼,此外还有几样精致的小菜,把这些摆好后,还拿出一壶酒和一个酒杯,轻轻斟满后,这才静静地退了下去。 这些东西一摆来,牢房里一下子就弥漫着一股酒肉的香味,让人闻到都大流口水,饿了一天的陈贵一看到,口水都流了,刚想动手,突然心里一个激灵:眼睛都瞪大,要是有人在这里,肯定看得出,那眼里有深深地恐惧之色。 这,这是断头饭? 据说只有快要被处死的人,才会享受这个待遇,自己还没钱,就送上这么一顿感丰盛的晚餐,摆明是要自己好看,一瞬间,陈贵感到全身冰凉,昨天还是威风八面的县丞大人,到处有人奉承巴结,锦衣玉食,可就是过了一天,就好像天堂和地狱的差距,这巨大的反差,让陈贵迟迟还不能适应,真希望一场都是一场梦。 可惜,这不是梦,那牢里发霉的味道是那样难闻、从天窗吹下来的寒风是那样的刺骨,那些囚犯的哀号声是那样悲惨,这些都很清晰地告诉陈贵,这不是梦,堂堂八品县丞、江油只手遮天的自己,现在已沦为阶下囚。 陈贵咬咬牙,突然拿起那只烧鸡,拼命地吃了起来,然后是大块吃肉、喝酒,饿了一天,肚子早就咕咕叫了,真要弄死自己,也不用下毒,下毒那是最没技术含量的伎俩,没必要用到这招式,再说真是逃不过这一劫,饱死也比做饿死鬼强,不吃白不吃。 还真不相信,他们敢公然弄死自己,自己可是正八品县丞,就是在吏部的名册上,也有自己的名字,真出了事,锦衣卫和刑部可不是吃素的,就是不死也得脱层皮,至于公审自己,陈贵也不怕,反正自己知道的秘密足够多,必要时曝出来,看谁怕谁?现在都落得这下场,光腿的可不怕穿鞋的。 “不错,不错,陈县丞的胃口不错,果然是个人物,泰山崩塌眼前而不改色,这一份胆色,陆某佩服。”就在陈贵刚刚吃完,一个声音在远处响起,陈贵抬头一看,只见这种陆县令正踱着步子走过来。 “大人” “拜见县令大人。”两个负责守门的狱卒连忙向陆皓山行礼道。 陆皓山随意挥挥手说:“好了,这里没有你们的事了,都退下。” 两个狱卒恭恭敬敬地应了一声,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下去,还帮县令大人顺利把门带上,这个时候来看犯人,不用说,肯定要要事商量。 这两个家伙倒是人精,挺识趣。 “怎么,陈某这个阶下囚,还是县丞?”陈贵有些嘲讽地说。 “这个是不是,就看陈县丞配不配合了。”陆皓山淡然一笑:“当然,那是你的自由,我们并不强求,一个正八品县丞,也算是一个人物了,不过为了大家的利益,最好是有你的配合。” 陈贵盯着陆皓山,咬牙切齿地说:“姓陆的,你想怎么样?” “一个八品县丞,要是被人谋杀,的确很引人注目,若是贸贸然在公堂之上,大曝官场内幕,只怕会影响团结,成为官场众矢之的,陆某正是为了解决这个问题来的。”陆皓山淡淡地说。 “你想怎么解决?” 陆皓山没有说话,从怀里掏出一大叠供词,一下子扔进牢里,然后径直拖过一条板凳坐在牢房的外面,一言不发地看着陈贵。 “你这是什么意思?”陈贵咬着牙说。 “陈县丞,你还是先看看上面写的是什么?” 陈贵楞了一下,没有再说话,而是捡起那些纸看了起来,不看由自可,一看脸色都白了,这上面记载的,全是有关自己的罪行,上面有自己贪污的数额、证据,状告自己草菅人命的状纸、帮凶爪牙的供词等等,看起来触目惊心,甚至包括家里恶奴的供词,最陈贵吃惊地是,上面还有一张陈家的财产清单,把自己的田地、商铺、宅子等物业,列得一清二楚。 就是傻的,都明白发生什么了,这个新任县令在自己巡乡的几天里,悄无声息地对自己下手,根本不容自己反应,就已经办成了铁案,看到上面极为详尽的资料,陈贵知道,不仅曹虎投靠了陆县令,就是自己的那些手下亲信,也大多改弦更张,也不知姓陆的给了他什么样的好处,转头就给把自己卖个干干净净。 好手段,原以为是一个楞头青,没料到原来是一个扮猪吃虎的高手,悄无声息就把自己的人拉笼了过去,可笑自己自认是江油的“土皇帝”,只手遮天,没想到转眼之间就成了阶下囚,陈贵的脸色白得就像一张白纸。 “好陆的,你想怎么样?”陈贵咬着牙吼道。 面皮已经撕破,没必要再假惺惺的,陈贵已经不抱希望了 “陈县丞,我想,你现在很清楚自己的处境”陆皓山面无表情地说:“先别说那贪污的数目特别巨大,这些年,光是命案就有十多件,按照大明疏律,你就是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砍,你一旦没有权势,江油百姓的唾沫都能把你淹死,现在可以说是铁证如山,铁案难翻,怎么样,还要顽抗吗?” “没错,陈某是栽在你手里,陆县令,只要你放我一条生路,我愿双手把自己财产奉上。”蝼蚁尚且偷生,陈贵也没例外,现在已经失势,要想活命,只能破财挡灾。 陆皓山则冷冷地说:“你现在已是阶下之囚,你所有的东西都不是自己的,怎么,拿不是自己的东西买你的命?世上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什么,自己名下的物业,姓陆嘴巴一张就不是自己的了?这话说得诛心啊,那心比鸟鸦还黑,陈贵疯狂地说:“姓陆的,你也拿过好处,传出去你的名声也有损,你就不怕明天公审时把这些曝出去?到时你的官声没了,看你还怎么高升?” “谢陈县丞的提醒,本官心领了,不过,你不会等到开公堂审迅的那一刻”陆皓山对陈贵诡异一笑:“世上总会有一些意外,对?” “你,你,你要杀人灭口?”终于印证自己的想法,陈贵吓得直哆嗦,身体摇摇欲坠,快要支持不住了。 刚才那一顿,还真是断头饭。 陆皓山摇了摇头:“或许是陈县丞自知罪孽深重,在愧疚之下自尽,一死以谢天下也不一定。” “什么,你还想我自杀?我为什么要听的?”陈贵冷笑地说:“怎么?连手尾都不想处理了?” “第一,你没得选择,现在这么多证据,本官还有大量的证人,就是你有九条命都不够死;第二,陈县丞要明白,有时候死不是最可怕,最可怕就是连累家人,听说陈县丞还有一个八十多岁的老母亲、几房**美妾,还有四个可爱的孩子,要是他们出了意外,我想,陈县丞心里也不好受,哦,对了,现在暴民不少,要是不小心冲进你家,就是官兵,也不一定能及时救援的啊。” 威胁,这是**裸的威胁,陈贵一听到陆皓山用家人威胁自己,一脸铁青地说:“县令大人,祸不及家人,你,你太无耻了?” “嘿嘿,好一个祸不及家人”陆皓山指着陈贵手里的状纸说:“江油无论哪个得罪你,无一是让你弄得家破人亡,这个时候你怎么不说祸不及家人?再说你家里也没几个好人,一个个仗着你撑腰,横行霸道,只要你一倒下,就是我不出手,你就以为没人报复?你要弄清楚,本官是给你一个机会,就算你不自尽,说不好天还没亮,这牢里就会有打斗情况,县丞大人,小心那些死囚犯啊,他们为了一碗饭就能杀人的。” “你,你要我怎么做,你说。”陈贵终于明白陆皓山的手段,一脸死灰地求饶道。 “很简单,写一份供词,把以前的事一个人抗了,然后安心上路。” 陈贵紧咬着嘴唇,那嘴唇都咬破了,鲜血直流,盯着陆皓山,一字一句地说:“那我有什么好处?” “当然有好处”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你的家人,可以带着二成的财产迁到外地,在外地生活,以你的家底,二成也够他们的开销,总不会饿着了。” “什么?才二成?”陈贵吃惊地叫起了起来。 陆皓山冷笑地说:“我说给他们五成,你敢相信吗?” 陈贵没有说话,的确,身家那么丰厚,就是两成也足够他们衣食无忧,要是分多了,自己还不敢相信呢,现在情况很清楚,自己死是死定了,幸好还有一点点利用价值,一想起老迈的老母亲,再想起自己的几个儿女,特别是自己最钟爱的小儿子,陈贵一时都说不出来了。 为了家人,认了。 “县令大人,你能保证陈某按你说的做了后,你能放他们一条生路吗?” 陆浩山举起手说:“苍天在上,我陆文华所说的,句句属实,若有半句虚言,不得好死。” 反正是以那个倒霉鬼的名义发誓,就是有事也报应不到自己身上,这招陆皓山屡试不爽了。 看到陆皓山发了毒誓,陈贵心里一松,一下子瘫软在地,双目呆滞,喃喃地说:“我写,我写.......” 没了那层神秘的外衣,没有了县丞的光环,陈贵的精、气、神明显衰落了一大截,哪像平日高高在上、不可一世的县丞大人,分明就是一个对失活失去信心的糟老头,在火光下,陈贵愁容满脸,好像一下子就老了十多岁,没有半分昔日的风采。 尘埃落定,这江油县最大也最后一块“绊脚石”,已经顺利处理,不仅如此,还能从中获得大笔的好处,有了这笔横财的支持,自己的计划又能前进一大步,陆皓山对此非常满意。 “等等,陈县丞,本官要你多写一份。” “写什么?”陈贵现在没有丝毫反抗的能力,反正陆皓山要自己干什么就干什么。 陆皓山微微一笑,从嘴里崩出两个字:“休书。” (学车兼处理新房子的事,忙疯了,见谅) 第四十一章 滴水不漏 江油县变天了。 这是最近江油县传闻最多的话,谁也想不到,在江油县横行多年、只手遮天的陈贵陈县丞一夜之间被打下大牢,又在一夜之间畏罪自杀,据说陈贵在留下遗书和认罪书后,解下自己的腰带,趁狱卒不注意就在牢中自尽,让江油百姓大喜之余,又有些遗憾:一句话,让他死得太轻松了。 这些年他在江油的所作所为,就是天打五雷轰、凌迟处死也不过分,最起码得让他身首分家,死无全尸才对,现在这种死法还真有点便宜他了,特别是那些受害者的家属,看到县令大人替他们出头,让他们作供词写状纸,原以为能讨回一个公道,可是没想到还没上公堂,陈贵就已经自杀送命,倒是有点愿望落空的感觉。 陈贵虽然死了,但是有关他的消息,一直就没有停过,甚至连上元节的热闹和繁荣,也不能让江油县百姓对这件事关度有丝毫减退,现在大街小巷都是讨论与陈贵有关的事: “赵大哥,听说了吗,那姓陈霸天在牢里自杀了,天开眼啊。” “早就听说,你现在才知道?那陈贵做了那么多坏事,终于有报应了,古人说得好啊,好有好报,坏有坏报,不是不报,而是时辰未到,这不,阎罗王要三更收你,岂能让你留到五更,报应啊,死得好。” “你们听说的,都太少了,我侄子是在衙门里做的,他知道的才多呢,这次陈贵可以说叛亲离,以前培养的那些心腹,一个个争先恐后向县令大人举报陈贵的恶行呢。” 一个一身儒衫的人也高兴地说:“这是县尊大人仁慈,效仿三国的曹丞相,把江县官员与陈贵的通信全部烧掉,又下令既往不咎,那些人没有了后患,这才积极举报陈贵的恶行,只惩恶首,这样一来,可以保江油的繁荣和稳定,避免大的动荡,现在到处乱哄哄的,再说也是荒年,江油的乡亲父老还真的折腾不起了呢。” 另一个老农打扮的老头听了,点点头说:“许先生说的是,上天有眼,给我们送来了一个陆青天,一出手就还了我们一个朗朗乾坤,江油之福,江油之福啊。” “听说了吗,陆青天派曹捕头去陈家抄家了,那姓陈霸天也有今天,抄了好。” “那陈贵的店铺也封了。” “听说县尊大人要从中拿银子出来,补偿给那些被陈贵祸害的百姓呢,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就是。” 陈贵在江县称霸多年,说实话,这位陈县衙深知刚易折、满招损的道理,平日深藏不露,有时候还是老好人的形象,他的城府深,不代表他的儿子、侄子还有其它亲戚觉悟高,相反,全是坑爹的货,一个个仗着他的权势,横行霸道,鱼肉乡里,一出事,自然是他来擦屁股,久而久之,百姓把怨恨都寄存在他头上,在他得势时不敢说,现在一倒下,自然一个个大声叫好。 有两份仇深似海的人家,听说陈贵死后,甚至买了鞭炮当街燃放,美其名曰:送瘟神。 陈贵一倒,汪油的百姓兴高采烈,奔走相告,就是衙门内外,也洋溢着一种欢乐的气氛,没错,是欢乐的气氛:新任县公开烧毁一众人与陈贵往来的书信,既往不究,为了稳定人心,还暗中让曹虎向众人大派定心丸:就是以前所收取的好处,无需退还,日后的待遇,只好不差。 这才叫大气啊,县衙的人一早就传开了,这位新任县令那是头上有人,手眼通天的人物,再经历陈贵一事啊,更显得他手段之高明,众人对陆皓山佩服得五体投地,反正东家不打打西家,只要有饭吃、有月银拿,管哪个做皇帝呢?于是,一个个对陆皓山言听计从,办事也尽心尽力,争相讨好这位了不得的县令。 保住饭碗就心满意足了,至于旧情?昔日情谊?拜托,那能当饭吃吗?一个个为了划清界线,还主动举报陈贵罪行呢。 陆皓山的心情也很不错,一举拿下了陈贵,收服了县衙上下的心,还树立了自己的威信,可以说是一箭三雕,对了,通过对陈贵家产的查封,获得大笔的进帐,陈贵作了县丞多年,生财有方,经营有道,积累了大量的财富,正好便宜了陆皓山,这也是陆皓山高兴的原因。 招兵买马,那是需要本钱的,一下子进帐一大笔,陆皓山能不兴奋吗? 事实上,陈贵的确是富得流油,没抄家就知他有很钱,一抄家,更是吓了一跳,银锭金砖、珍玩古董、豪宅店铺、田地珠宝、各式皮毛财货等,让人看了眼睛,别的不说,光是现金现银折合就高达七万多两,像那些家奴、婢女之类还没有算。 此刻,在县衙的库房内,陆皓山带着曹虎和周大源查看着这些财物,一个个都看了眼,那曹虎看到那么多财货,口水都流出来了。 “这个陈贵,真是贪得无厌,竟然刮得这么多民脂民膏,死了活该。”曹虎有些酸溜地说。 这不是气,换自己坐在县丞那个位置,自己也会出手捞钱的,只是气跟自己跟了陈贵多年,这老货吃肉,连骨头也不分自己一块啃啃,心里有些不平衡。 “堂上一滴朱,民间千滴血”周大源有些感概地说:“一个县丞,一年不过三十多两的俸禄,陈贵进县衙十多年,不过转为正八品县丞不过是几年的时间,满打满算不足二百两,可是这些家财已远远超过了他的收入,明显是贪污受贿所得,难怪民愤极大,县尊大人,你可是替江油除了一害,现在江油的老百姓都称你为陆青天了。” 这话说得有些诛心,周大源掌管户房,这些年也捞得不少,只不过手段非常隐憋,而对亲属管教得很严,一直很低调而己,和陈贵一比,五十步笑百步,不过陆皓山说只除恶首,其它人既往不咎,所以,周大源可以理直气壮把自己放在良吏的位置去看待这件事。 陆皓山点点头说:“怎么说也好,幸得两位相助,本官才能一举拿下这个江油的大毒瘤。” “大人见外了,若不是大人,说不到我们还是泥足深陷呢。”周大源连忙说道。 曹虎也径直说:“这是大人功劳,说一句心理话,要不是县令大人给我们机会戴罪立功,说不定我们现在都是阶下囚,要不是大人,我曹虎今生也不能得偿所愿,抱得美人归,大人,请受曹某一拜。” 陆皓山威胁完陈贵后,还让他给李云娘写了封休书,这个把李云娘和那个案子撇清,不用拖她下水,也让她和陈贵走在一起创造了最佳的条件,成全了一对有**,对于这一点,曹虎非常感激。 “快快请起”陆皓山连忙扶起陈贵说:“好了,不必多礼,此事你已经谢过很多次了,只要用心办事,就是对本官最好的回报。” “敢不从命。”曹虎马上说道。 一旁的周大源看了看曹虎,又看了看陆皓山,有些可惜地说:“大人,虽说陈贵一人扛下所有的罪名,他死得这么容易,还饶过他的家人,这已经足够仁慈了,为什么还要给他们留二成家财呢?给他们一条活路他们都偷笑了。” “大人,周老哥这话说得有道理,大人说过既往不究,以前拿下的好处不用退回,可是有好处大头都归了陈贵,很多兄弟们也落个小钱补贴一下,手里并不阔绰,这次抄家不许打马虎眼,兄弟们看到眼红啊。”曹虎小声地说:“可不能便宜了陈家的人。” 看到陆皓山沉闷不语,虽然不表态,但也不反对,周大源又有一些难色地说:“大人,你刚才训话,让我们不能拿红包,也不能再骚扰百姓,不能敲诈商户,可是光靠那点月钱,那是不能养家糊口的,而大人又保证日子比陈贵在时强,大人你看,这,这事怎么办?” 陆皓山坐在上座,笑着让二人看完,这才笑说:“这次抄家,利润极丰,全部入库,留作公用,并非陆某据已为有,至于福利问题,本官一早就有了对策。” “大人,有什么对策,小人愚钝,请大人明示。”曹虎马上好奇地问道。 “是啊,大人,我们是你的亲信,那是自己人,就不要瞒我们了,俺老曹心里像被猫爪一般,急死了。” 陆皓山微微一笑,一脸镇定地说:“先说衙门人员的待遇问题,跟本官干,诚心又卖力的,自然不能亏待,不过我们不是陈贵,要取之有道,本官不让你们收那些孝敬钱,那是为你们考虑,老百姓的负担太重了,再放任那些官差勒索百姓,一旦把他们惹毛了或活不下去了,那么他们就会跟暴民作反,到时我们就危险了,这特殊时期,不能冒险,好在陈贵名下有十多间商铺,生意还不错,本官想过了,继续经营,所赚得的银子,按等级和功劳分配,肯定比去吓唬那些穷得叮当响的老百姓强,也拿得心安理得。” “至于说留二成的财给他们孤儿寡母,这是承诺,本官也不能违背,不过,他们那些人,不少人还是有案在身,也不能由着他们的性子了”陆皓山冷笑地说:“本官说留二成,又没说给他们留什么,所以把不易出手的田地留给他们,到时只要本官限定他们搬迁的日子,这样一来,他们就会不计成本地甩售,周司吏,你们不会错过这个好机会?” 周大源眼前一亮,连忙说道:“属下明白,一定做得妥妥当当。” “此时全交由你负责”陆皓山一扭头对曹虎道:“变卖了田地,他们会搬到另一个地方,曹捕头就护送他们出江油,听说最近暴民很多,把他们送出我江油县,无论发什么,都与我们无关了。” 说话的时候,陆皓山又特意把“暴民”二字拖长声调,曹虎眼前一亮,心中暗叫一声厉害,马上高兴地说:“是,大人,属下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这招狠啊,给一些难套现的田地,限定时间内离境,逼着他们去低价甩售,这样光明正大趁红火打劫能弄得不少好处,而曹虎护送人出境,出了江油县就不管,看着曹虎那一脸兴奋状,谁都知他摊上了一个肥差,这县令,进退有度,说话办事,滴水不滴,周大源心中感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不简单啊。 好在陈贵没葬在这里,若不然,都要气得从地下爬出来了。 第四十二章 辣手摧花 陆皓山不是圣人,也不是财神,没有名扬四海的名望,没有显赫深厚的背景,也没有才华出众的的手下,有的只是一颗不甘平凡的心,可是在乱世中要有一番作为,不能只靠空想和舌头,还得有自己的势力,而势力则是由多个因素组成,其中人才和金钱就是其中两个重要的因素。 一举把陈贵拿下,除了搬走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可以说一举数得,最大的好处就是获得一大笔发展的资金,还能把县衙上下绑到一块,为自己所用,至于陈贵及其家人,陆皓山则是直接用他们来便宜以周大源为首的文职人员和曹虎为首的武职人员,算是给他们一些甜头,日后更好使用。 周大源说得对,这江油县衙虽说串通一气,但是陈贵拿了大头,像最底层衙差杂役,其实没拿到多少好处,那么大的一块蛋糕,不给他们分润一点,的确说不过去,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陈贵经营多年,谁也不知他有什么后着,放过他的家人,那就是放虎归山,谁知日后会不会给自己带来祸患,陆皓山一狠心,给曹虎下了一个暗示:出了江油县,就斩草除根。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现在陆皓山除了一个刚刚拿到手的县令,可以说一无所有,做事自然要再三谨慎,有时候,得需要对自己狠一些,容不得出半点意外,好在陈贵一家都不是什么好鸟,心里背负的罪孽感不用那么重。 做不了圣人,那就做小人,死道友莫死贫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从杀死李向财的那一刻起,陆皓山就知道,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 周大源和曹虎都是人精,听闻陆皓山的话后,两人相互望了一眼,彼此眼内都有喜色,闻言大喜道:“是,大人。” 要是自己是曹阿瞒或刘皇叔,手下人才济济,陆皓山自然不会看得这两个上不了台面的家伙,可是现在手下除了一个更不入流的刘金柱,无一人可用,只能将就,希望用利益和手段,先把两人招为己用,慢慢图发展了。 “曹捕头,什么时候喝你和云娘的喜酒?这一杯,你可不能吝啬啊。”和两人说了一会利益的分配问题,陆皓山笑着和曹虎打趣道。 不管怎么样,现在只能委以虚蛇,笼络人心很重要,陆皓山也开始有意识地笼络这个还需要倚靠的下属。 一听到云娘,曹虎那张脸马上变成一朵一样,喜上眉梢地说:“一定,一定,没有大人,就没有我曹虎的今天,到时一定要好好敬大人几杯,就怕大人不赏面。” “到,有喜酒喝,本官一定到。”陆皓山笑呵呵地说。 “对了,大人”曹虎好像想起什么一样,皱着眉头说:“那陈姿是陈贵的人,是陈贵放在大人身边监视的,大人准备怎么处置她呢?她在大人身边潜伏已久,估计知道不少内幕,要不要属下替你。” 曹虎一边说,一边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一旁的周大源看到陆皓山有一丝犹豫之色,笑着说:“曹老弟,一个女子,又不亲属,那么讲究什么,大人算无遗漏,心中早就有了安排,你就少操心了。 曹虎本想说,斩草除根的狠话,不过一想到原来陈贵的第三房小妾已经被自己迎回家中,择日成亲,自己都留下了,自然没有理由去质疑县尊大人的决定,说到底,那只是一个婢女罢了,闻言点点头说:“是,大人英明神武,心中肯定有了主意,是小的多心了。” 陆皓山现在也有一些矛盾,不知怎么处置那个陈姿,闻言笑了笑,开口道:“好了,你们都去忙,记住本官吩咐的,各自约束其手下,不能让他们放肆,还有,抓紧让那些被封的店铺恢复营业,不管你们用什么方法,三天内要正常营业,县衙的上上下下,就靠那十多间店铺养活了。” “是,大人。”周大源和曹虎连忙应道。 等二人退下后,刘金柱这才走了进来,看着满室的金银财货,一会摸摸这个,一个又看看那个,那眼珠子都快突出来了,兴奋地说:“太好了,太好了,我刘金柱这么大,就没见过这么多银子、这么多好东西,发财了,发财了。” 一边说,一边抱着大堆银子,那样子就像抱着一个绝色美人一样,说不出的享受、陶醉。 半年前,还是一个吃了上顿没有下顿的小混混,没钱没地位,就是看别人喝一碗野菜粥也会流口水的小人物,可是现在摇身一身,变成县令大人最信任的亲随,吃好的,住好的,天天大鱼大肉,晚晚抱着不同的美娇娘同床同枕,日子过得像神仙一样,以前是做梦也没有梦见这么多金银啊。 光是这库房里的银子,自己就是这辈子都吃喝不完了。 只有饿急了,才能体会食物的香甜、只有穷疯了,才能感受到生活的艰辛、只有失败过,才能感知成功的可贵,只有失去过,才懂得去珍惜,刘金柱现在真太满足、太满足了。 陆皓山虽说也很高兴,不过前世见惯大风大浪,没有像刘金柱那样失态,看着他一脸财迷的样子,倒也没说什么,吩咐他看好库房,然后施施然往后衙走。 陈贵已死,没有陈贵的庇护,陈家如何也抵受不了那些油吏事恶胥的敲诈,陆皓山也安排了曹虎和周大源全权处理这件事,反正超过八成的财产、店铺已充公,陈贵的事也做成了铁案,整件事都已经安排得妥妥当当,现在只差最后一步:陈姿。 陈贵安排在自己身边监视自己的棋子。 陆皓山迟迟没拿定主意,主要是这个陈姿是一个可人儿,也是自己在这里的第一个女人,曾经很用心讨自己高兴,平日对自己,也算是尽心尽力,她监视自己不假,不过陆皓山也利用她给陈贵传递了很多虚假的消息,包括离间陈贵和曹虎之间的关系,说到底,她也是一个可怜的人。 “大人”陆皓山正在走着,迎面走来的曹虎连忙向他行礼。 陆皓山这才醒悟过来,看到曹虎已换上便服,不由笑着问道:“曹捕头准备去哪?不会是准备这就回家缠绵?” 曹虎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大...大人,小人就怕她胡思乱想,所以,所以.....” “好了,不用解释,回去看就看,不过你在回去前,替本官做一件事。” “大人请吩咐。” 陆皓山把曹虎招呼过来,在他耳边小声言语几句,曹虎一边听一边频频点头,等陆皓山说完,马上应道:“是,大人高见,小的马上准备。” “去。” 曹虎走后,陆皓山摇了摇头,径直回到后衙自己居住的地方,可是推开门一看,一下子呆住了:只见陈姿跪在地上,在一旁桌面上,还有一个漂亮的首饰盒和一个小小的包袱,一看到陆皓山回来,马上低头小声地叫道:“老爷。” “姿儿,怎么跪在地上?这是怎么一回事?”陆皓山连忙问道。 陈姿头也不敢抬,头垂得低低的,有些呜咽地说:“大人,婢女有罪。” “哦,你有什么罪?有什么事,先站起来再说。” “不”陈姿还是跪在地上,无力地摇摇头说:“大人,相信你现在已经知道,婢女就是陈老爷,不,是陈贵安排在你身边监视你的,贱婢也多次向陈贵把大人情报向他汇报,出卖大人,自知罪无可恕,请大人责罚。” 这个陈姿,倒是一个机灵的女子,知道不可为,不等陆皓山兴师问罪,自己倒是先坦白了。 陆皓山这时倒不着急了,看着跪在地上、倦缩得像一只小猫的陈姿,随口问道:“怎么,收拾包袱,准备走了?” “不敢,老爷,那首饰盒里的,是大人平日赏给贱婢的金银首饰和零,不敢擅自使用,现在全部还给大人,那小包袱贱婢的随身衣裳,已经收拾好,老爷要杀要打,或将贱婢赠予他人,贱婢绝不心生怨恨。”陈姿有些悲戚地说。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像陆皓山这种年轻有为、前途不可限量的人,身边哪里缺少女子,自己背叛了他,肯定不能被他所容,还是自觉一些好了。 陆皓山没有说话,随手打开那个首饰盒,只见里面放了不少金银首饰,还有金叶子、银子、碎银等物,排放得整整齐齐,这些都是自己赏她的,没想到一件不少,全在这里,清点了一下,就是那些银子,也未曾少半分,这个陈姿,倒是很节俭。 “好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你也是身不由己,这事就这样算了。”陆皓山笑了笑,亲手把她扶了起来。 “老爷,我......” “好了,此事不要提了,本官也不是一个寡情簿义之人,这些日子,你也辛苦了。” 陈姿一脸感动地说:“老爷,贱婢是你的人,这些都是本份之事,反而是贱婢......” 陆皓山摆摆手说:“好了,说了此事不提,就不要再提了,姿儿,你有什么打算?” “打算?”陈姿楞了一下,有些吃惊地说:“老爷,你的意思是?” 一个是主,一个是奴,卖身契在别人手里,从此生死都由别人掌控,哪有主人问奴仆要干什么的?陈姿一下子有些反应不过来了。 陆皓山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张纸放在桌面上,又拿出两锭十两重的金锭压在上面,这才一本正经地说:“看在昔日的情份上,本官给你两条路,一是你带着卖身契和这黄金走,本官还你自由,从此以后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本官绝不干涉,嗯,你的随身衣物和那首饰盒子也一并带走,本官送出的东西,就不会再要回,这样一来你的下半生也有着落了。” “第二个选择就是你跟本官,不过从此以后,就要一心一意服侍本官,绝不能再有出卖之事出现,若不然,本官绝不轻饶,你选择?” 什么?让自己走,还自己自由身之余,还有重金相赠? 陈姿以为自己做梦,自己出卖了主人,本以为不是被打死,就是卖到****,要不就赏给手下,没想到陆皓山竟然这般大方,陈姿抬头看看桌面上那一纸卖身契还有两锭黄澄澄的金子,心思一下子活络了:这两锭黄金再加上木盒里的积蓄,少说也有三百两,有了这三百丙,再加上打探消息陈贵赏的几十两,自己下半生都不用发愁了,何必还要在这里做婢女呢?有了这笔钱,找一个俊俏的小郎君,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都够了。 对,走,陈老爷打赏的几十两埋在城外,到时挖出来马上就远走高飞。 “谢老爷,谢老爷,贱婢下辈子就是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老爷。”陈姿向陆皓山连磕了几个响头,一脸感激地说。 “拿走,我们的缘分已尽。”陆皓山淡淡地说:“小心我一会又改变主意了。” “谢老爷,谢老爷”陈姿一听,连忙爬起来,拿起那一纸卖身契,看了一下无误后,这才小心翼翼叠好,放在怀中,抄起两锭黄金,塞在腰间,一手抓起自己的包袱、一手抱起那个装着金银珠宝的首饰盒,快步向外面走去。 好不容易有了自由身,她还真怕陆皓山反悔呢,趁现在快走,只要出了这个衙门,自己就是自由了,就在踏出大堂门槛的那一刻,陈姿感到身体轻飘飘的,好像骨头都轻了几两,忍不住看了一眼坐大堂里若无其事喝茶的陆皓山,心里并不是感激,反而有点轻视:真是一个傻得可爱的书呆子,这样都放自己走,以后怎么服众? 算了,反正都不关自己的事。 等陈姿走后,陆皓山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像自言自语地说:“人啊,最怕就是看不清自己的境况,有钱?也得有命享才行。” 语音刚落,前衙突然传来一声女子的惨叫,很快,捕头曹虎领着两个心腹拿着包袱什物进来,大声禀报道:“大人,刚才发现陈姿鬼鬼祟祟拿着行李包裹往外走,一查发现里面有大量的金银还有随身衣物,明显是卷私潜逃,在抓捕过程中拒捕,衙役失手把她刺死,请大人吩咐。” “这种叛主的奴婢,死了也就死了,把她埋了。”陆皓山面无表情地说。 “是,大人。” 曹虎令人把财物放下,小心地退了下去,陆皓山看着那个小包袱,有些冷冷地说:“本官已经给过你机会了,你没想到,本官给曹虎的命令是,一旦看到你拿包袱出去,就对你格杀勿论,可惜啊,可惜。” (求收藏,求推荐票,谢谢) 第四十三章 政局动荡 陈贵是成功道上的一块绊脚石,陈姿是生命中一道靓丽的风景,江油县则是人生途中一个新的起点,在确立目标后,陆浩山把全副身心都放在建设江油上,推行廉政爱民的新政策,其实就是笼络民心的一个行动,以至陈贵的家人怎么卖田卖地,陆皓山也懒得理会。 得民心者得天下,这个道理陆皓山明白,既然选择上天安排这里做自己事业起点的第一步,这里不属于兵家要地、也不是占据天险,但是陆皓山还是决心好好经营,俗话说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现在天下乱成一锅粥,特别是快过年时,听到皇太进攻京师,大明笈笈可危,虽远江油偏远,不过也给陆皓山敲响了警钟。 时间无多了,现在还没有一兵一卒拿得出手,别说和皇太极、大明朝这些大势力比较,估计就是有一伙暴民都应付不了,陆皓山心急如焚,虽说一口吃不成一个胖子,也得加紧脚步,开始用心经营自己这一亩三分地,由于时间紧的缘古,以至陈贵的事还没有彻底了断,陆皓山就急不及待地推行新政。 现在民心工程晚了一些,再说陆皓山也舍不得把大笔的银子在那些工程上,只能在一些小恩小惠上下功夫了,陆皓山先做的就是廉政,下死令规定衙门上下不能再向老百姓索要好处,门房不得收取红包,不能包庇亲朋戚友等,还要对老百姓笑脸相对,树立一个良好的新形象,这个新政一出,江油的老百姓拍掌叫好,对这个新任的县令更为敬重,那“陆青天”的名号,已经传遍了江油的每一寸土地。 要想马儿跑,也得马儿多吃草,陆皓山深明这个道理,像衙役这些人,素质普遍不高,跟他们说大道理也没什么用,要让他们卖力,那得真金白银,陆皓山虽说不允许他们收“好处”,但也不是断他们的财路和生路,把陈贵在县城的十多间店铺作为福利银两的来源,说到底,加上厨娘杂役,整个县衙不过七八十人,可是那店铺有十多间,都是像米铺、当铺、粮油铺等好赚的店铺,相当于一间店铺只养几个人,轻松得快。 虽说不收那些份子钱,不过衙门上下的赏银并不少,相反,陆皓山根据后世先进的管理经验,采取分片管理,按劳分配的原则,每个月都有评分制度,做得多,那银子分得也多,那些衙役慢慢发现,虽说那些灰色收入没了,但是实际收入不降反升,老百姓心中有一把秤,看到衙役们不收好处红包,一个个变得有礼貌、办实事了,以前见到他们好像见了虎狼,现在一个个笑脸相迎,那些衙役看到老百姓对自己这般热情,特别是百姓发自内心的笑容和尊重,让他们的内心大为满足,做得更卖力了。 人之初,性本善,谁也一开始都不是坏人,谁不希望自己有头有脸? 这样一来,那用来供养衙门上下的店铺就显得特别重要,这不,陆皓山一有空,就喜欢到那些从陈贵手中充公的店铺巡视。 这天,陆皓山在周大源的陪同下,到迎宾楼巡视。 迎宾楼是江油县最大、最豪华的酒楼,生意一直都很不错,江油有头有脸人物都喜欢到这里喝茶、吃饭、宴请宾客,原来是陈贵的产业,不过现在成了县衙的产业,所赚的银子用作供养衙门的一干大小老爷,当然,朝廷三申五令官员不能经商,不过上政策下有对策,这些直接挂在周大源一个亲戚的名下即可。 这正是午饭时间,只见迎宾楼里坐满了人,那跑堂跑得好像要不沾地一般,另提多繁忙了,陆皓山满意地点点头,对周大源说:“不错,迎宾楼的生意好像比以前更胜一筹啊,周司吏,你做得很不错。” “谢大人赞赏”周大源有些高兴地说:“这都是托大人的福。” “哦,本官好像什么也没做啊,怎么托我福?”陆皓山有些吃惊地说。 周大源一本正经地说:“这迎宾楼也算是老字号,掌勺师傅的祖父做过御厨的,那菜作得很有水准,生意一直不错,大人整顿了县衙的风气,老百姓心里感激,他们也知县衙上下就靠这些的收入进行补贴,有意识光顾这里,那些乡绅里正的人情往来还有官家的接待,都改到这里,所以生意就节节高升,据掌柜手里的帐目,光是这一间迎宾楼,差不多就能养活超过三分之一的人,这简直就是太好了。” “嗯,不错,不错,周司吏真是能干,这么短的时间内把它经营得这么好,不错,不错,果然是个人才。”陆皓山突然发现,迎宾楼的左边,搭了一个小棚,里面还有一些老人家在喝茶、聊天,看起来很是悠闲,扭头对周大源说:“这些老人家,怎么这么有空到一旁喝茶呢?” 周大源笑着说:“大人,你说过优待江油的百姓,要尊老爱幼,小人心想,不如在这里搭个小棚,供老人家聊天、作息之用,偶尔提供一些茶水点心,反正也不费几个小钱,没想到效果还挺不错,迎宾楼是一个试点,小人准备以迎宾楼为榜样,在其他几间也开了这种便民的小茶室。” 这样好,有利替自己刷声望,陆皓山暗暗点头。 “大人,现在快正午,不如我们就在这里随便弄一点吃的。”说完,周大源笑着说:“大人清正廉明,小人也不敢造次,我们就吃个简单普通的就好。” 结交好县令大人,搞好关系那是当务之急,周大源那是“门儿清”,看到陆皓山有好处不拿,反而处处收买人心,就知他所图不小,再说大伙都知他上头有人,周大源自然不会放过这么好的巴结机会,连忙献殷勤,要是他日这位县令高升了,只要稍稍提携自己一把,自己一生都享之不尽了。 还有一点,陈贵死后,那县丞一职还空置着,能不加把力吗? 陆皓山有些犹豫,正在想着该不该接受邀请的时候,街面突响争促的马蹄声,抬头一看,眉头不由皱了皱,有些不悦地说:“这曹虎,也不注意一下,在大街上骑快马,要是把百姓撞伤了怎么办?”‘ “这个,说不定曹捕头有急事呢。”周大源在一旁解释道; 话音刚落,曹虎骑马跑了过来,在离陆皓山还有一丈远时就熟练地勒住了健马,一脸焦急地陆皓山说:“大人,小人有要事禀报。” “什么事,说,这里没有外人。” “是”曹虎应了一声,从怀里拿出一份邸报焦急地说:“大人,出大事了,袁将军被捕,打下了大牢,还有,这里还有一些通辑令,都是通辑袁崇焕的手下的,据说袁崇焕在被捕前安排他们跑路,刑部下令各地严查,抓到有重赏呢。” 陆皓山心头一凛:袁崇焕被打下大牢?不好,历史的轨迹还是按原来的车辙继续前进,这袁崇焕一死,就再无人是后金的对手,大明就会加速被灭亡,时间不够啊...... 第四十四章 江油首富 关于袁崇焕,在大明那是如雷贯耳,在后金肆虐的时期,他就像大明放在辽东的一根定海神针,带领着关宁铁骑抵御外敌,多次挫败皇太极的阴谋,在军中堪称战神,后人对他的评价呈两极分化,有人说他是民族英雄,有人说他是千古罪人,众说纷坛,谁也难说服谁,因为那是历史,没有人亲眼目睹,就是陆皓山也分不清谁是谁非。 辽东离江油太远了,古代消息闭塞,哪里出了大事,往往几个月后才传到,这不,皇太极率军攻打京师,皇帝都坐食难安,可是江油的百姓感受不到,一样是神照拜、酒照喝,灯照赏,不是他们麻木不仁,而是很少有这方面的消息,而朝廷也会有选择地封锁,在老百姓心目中,只要交完了给国家的税赋,还能混个温饱,那就心满意足了。 现在陆皓山的地位太低了,根本接触不到像袁崇焕那样层次的人物或机要大事,看到朝廷发下来的邸报和一叠的通辑令,陆皓山这才感到时间的急迫性。 随手翻了翻那一叠通辑令,陆皓山心里有些感概:所谓伴君如伴虎,昨日还是圣眷浓浓,一觉醒来,就锒铛入狱,袁崇焕想不到,自己率部奔走几千里回京救援,最后连城门都不能进,在城外血战后,只身用大筐吊进北京城,崇祯一声令下,就把他打入大牢,那浴血奋战的关宁铁骑连休整的机会都没有,披着血甲重返辽东,功臣却受到这般对待,可以说寒了不知多少将士的心。 那通辑上的人,有的是袁崇焕的家将、有的是他的心腹、有的是他的亲随,这些曾经风光无限的人,此刻成了朝廷通辑的重犯,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难料。 要不是朝廷还需要关宁铁骑镇守边疆,又或是关宁铁骑太过精锐、彪悍,无人镇压,估计崇祯都不放过这支传奇的军队,崇祯有能力、有才华,可惜生不逢时,上位时大明已是病入膏肓,朽木难雕,偏偏又碰上小冰河肆虐,有心治国,却无力回天。 还有一点,他的猜疑心太重了。 “大人,大人,你没事?”曹虎看着陆皓山拿着那些通辑令迟迟没有说话,好像入神一样,曹虎不由小声问道。 陆皓山这才醒悟过来,摇了摇头,笑着说:“没什么,只是想着那后金欺人太甚,现在竟敢向我大明出兵,威胁京师,真是胆大大包天。” “可不是”曹虎一脸气愤地说:“那猪尾巴才几万人,可我大明在辽东驻守的几十万人,好像都成了摆设一般,都让人骑在头上拉屎了,现在还一味内斗,简直就是一群蠢货。” “好了,别说了,小心祸从口出”陆皓山打断他道:“这些国家大事,不是我们这种小人物所能非议的,做好自己的本份就行了。” 曹虎面色一凛,马上说道:“是,大人教训得对。” 周大源在一旁笑着说:“曹老弟来了,正好,我们一起用饭。” “这....” 陆皓山点点头说:“去,我们正商量一下一步的计划。” 县尊大人都说话了,两人自然没有意见,一起进迎宾楼用餐,虽说迎宾楼人满为患,不过来的可是江油县的三巨头,再说这迎宾楼也是县衙的物业,那胖胖掌柜看到县令大人亲临,腆着肚子小跑着出来,亲自给三人张罗,很快就弄了一桌丰盛的饭菜,这是在厢房里,没人看到,再说陆皓山并不是迂腐的人,好不容易才有这样的好日子,自然要好好享受一番。 当一个人吃了几个月的野菜粥,就知道能吃上一块美味的红烧肉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又拿曹虎和李云娘的事开涮了一番,慢慢开始把话头引到正事上,陆皓山喝了一杯酒,随口问道:“周司吏,那陈贵死后,有没有上门找麻烦的?听说陈贵以前在江油只手遮天,羽翼众多,本官怕有后患。” “大人,你就放心”周大源笑着说:“俗话说人走茶凉,谁还会在意一个失势之人?大人那招不追究其它人的责任,然后又保证收受的好处一概不追究,这是一个最大的妙招,一下子就把他孤立了,江油县没人再替他出头,虎父犬子,陈贵有个二个儿子,不学无术,弄了一个黑虎堂的帮会,陈贵入牢的当日,曹捕头就带人把它给端了,哦,对了,听说他巡抚大人关系不错,逢年过节没少孝敬,可惜那巡抚因筹集粮草不力,去年九月皇上下令把他给撤了,这样一来,也就没人替他出头了。” 陆皓山有些疑惑地说:“那陈氏一族,不是本县第一大族吗?就一点动静都没有?” “自古民不与官斗,要是陈贵没死,可能还会闹腾一下,不过陈贵一死,他们还敢反不成?”曹虎冷笑道:“就怕他们不闹事,正想好好磨磨他们的锐气呢,往日他们仗着陈贵的势力,作了不少见不得光的事,我们不找他们麻烦就都偷笑了,他们还敢闹事?” 周大源在一旁冷笑道:“第一大族?他们也配?” “咦,江油还有比陈氏一族更显赫的家族?”陆皓山一脸好奇地说。 “陈氏一族,也就是出了一个陈贵,最近这几年才冒出来的,准确来说,是陈贵担任县丞一职才发达兴旺起来,时间太短了,现在陈氏一族也就多了二个不成器的童生,别说进士,就是举人也没有一个,没有丝毫底蕴,顶多就是一个暴发户,也就吓唬一下普通的老百姓,要说江油的第一大族,那非赵氏一族莫属。” “赵氏一族?什么来头?”陆皓山好奇地追问道。 一说起赵氏一族,周大源眼里多了几分尊敬,正色地说:“要说江油第一族,赵氏一族自认第二江油县就没人敢自认第一,据说赵老爷子是举人出身,饱读圣贤之书,行为举止,彬彬有礼,就是家中的婢女仆人,一个个也大方得体,透着一股豪门世家的味道,有人说他祖上有人做过大官,有人说他们有弟子做大盐商,不过赵家的人从不谈论,也从不张扬,显得非常低调,再说他们并不是土生土长的江油人,所以说名气没陈氏一族大,依小人看,无论是人才或家底,陈氏一族还不如赵氏一族一个指头呢,赵老爷子才是江油首富。” “他们不是本地人?” “嗯,据说他们是四十多年移来的,一下子就买了一大片土地安家乐业,当时还是一个同知出面办妥的,看得出他们人脉很广,也有不少人说他们是某个大家族的分支,到这里开枝散叶,不过他们税赋交得很准时,劳役也从不推却,治安非常好,几十年连打架都没有一例,县衙的人摸不清它的底细,慢慢赵家村就成了一个比较特殊存在。” 这小小的江油,还有这样的一个家族?陆皓山一听,马上有了兴趣,心里已打算有空去摸一摸他的底。 众人谈论了一下县衙的情况,在曹虎的强烈要求下,陆皓山同意把一度成为陈贵心腹的张春年给踢出县衙,周大源也建议把县衙里几个陈贵的死忠调得远远的,对于这个要求,陆皓山也同意了。 现在刚刚起步,还需要依靠这二人替自己出力,自然要表示对他们的信任。 快要结束时,陆皓山一本正色地周大源说:“周司吏,本官有一件事,需要你去办。” 一看到陆皓山这般严肃,周大源马上站起来,一边行礼一边说:“大人,请吩咐。” “现在灾害年年,物价飞涨,估计未来很长一段日子,情况只会更差,正所谓手里有粮,心里不慌,其它的本官不理,那江安仓一定要经营好,不能食用的、坏掉的全部处理掉,本官看过资料,据说江安仓最高可贮三万石,此事就交与你了。” 周大源有些吃惊地说:“大人,古人有言,一年好景一年坏景,遭灾了几年,应有一个风调查雨顺的年景了,小人同意经营好江安仓,不过现在积得多,只怕赔得也多,按照规定,贮一万石已经足够。” 按照往常,那自然没有错,可是偏偏碰上小冰河时期,那遭灾的日子还长着呢,不过这些话陆皓山没办法和他说明,只好唬弄他说:“这事是一个很有名的的道长所说,还让本官保密,周司吏,你照做即可,所需银子,就在县衙里支取。” “是,大人”现在周大源对陆皓山言听计从,反正的不是自家的银子,说完,他眼珠快速转了几下,小声说:“大人,若是今年还是歉收,那粮价还会涨,放在江安里,若是上官巡查看到,有可能会调走,就是不调走,粮价涨了,帐面不好操作,我们何不另找一个地方,把粮食藏在哪里,反正,赔了是县衙的,若是赚了,那就是大人的了。” 周大源说到后面,那脸都笑成一朵了,真是笑容可掬。 “好,还是周司史想得周到,就这样,尽可能多贮藏一些,本官保证,有赚无赔。”陆皓山闻言大喜,马上就同意他的提议。 要成就霸业,先要做的,就是深挖墙,广积粮,到了后面,粮食比黄金还金贵,有粮就有人,现在陆皓山只要结果,不问过程。 “是,大人。” 三人一边说,一边吃,快要吃完时,外面突然有人敲门:“少爷,少爷” 是刘金柱的声音,陆皓山马上应道:“进来。” 刘金柱一进来,不待陆皓山发问,马上说道:“少爷,张云辉张主簿有急事找你商议,请你马上回县衙商议。” 说几句掏心窝子的话 最近更新不力, 这点炮兵非常抱歉, 不是炮兵不努力,主要是每天大量的时间查阅资料, 更得快固然好,但是用心写才是对书友最好的回报, 新书转换了一种风格,这是一种尝试、也是一种冒险, 有些不太习惯,所以更得不快,也不够稳定, 炮兵很希望有天能自豪地说:炮兵出品,必是精品,可是底气不够,只敢写炮兵出品,必是诚意出品, 喜欢本书的朋友,也可以看看炮兵老书《满唐春》,写得还算过得去,读者反响也不错, 谢谢书友的支持,最好多投点票票, 炮兵也争取早日恢复最佳状态,努力爆更!!! 第四十五章 卯吃辰粮 张主簿? 陆皓山听了有些愕然,一时间差点记不起这个人了,江油县衙的张主簿姓张,名云辉,他在江油县衙是一个独特的存在,虽说占据主簿之地,可是长期请病假在家休养,不争权、不夺利,也从不抢着出风头,对县衙的争斗不问不闻,只是拿自己应得的那一份,就是这次陆皓山对陈贵进行毁灭性的打击,张云辉还是毫无动作。 很沉得住气。 这种人,安于现状,对同僚和上司没有威胁,很受官场欢迎的,陆皓山有些时候都忘记县衙中还有一个主簿的存在,现在突然听到找自己,都有一种吃惊的感觉。 周大源是老司吏了,闻言皱着眉头说:“张主簿出动,只怕是与税赋有关,不会,现在夏粮还没有种下呢。” 县衙也不是吃干饭的地方,要留下也得有两把刷子,张云辉最擅长的就是夏粮和秋粮的征收,协调基层与上级的交接关系,虽说江油县地处偏僻,百姓也不富裕,但在交纳税赋时在各县中都是排在前列,深得上官的赞赏,现在一听到这个休养在家的人物突然蹦出来,周大源第一反应就是朝廷又要派税了。 “算了,回去一问便知,现在猜也没用。”陆皓山也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好在现在也吃饱了,一边往外走一边说:“来人,结帐。” 这是陆皓山定的规矩,那些产业虽说是县衙的产业,县衙的人去消费,有节扣,不能记帐、更不能白吃白喝,若不然这点产业很快就让他们吃垮,自己定的规矩,陆皓山也没打算破坏,吃完饭,让掌柜的来结帐,算是做一个榜样。 一直站在门外的掌柜闻言,连忙小跑着过来说:“大老爷,这帐周大人一早已经结了。” “哦,周司吏,让你破费了。”陆皓山笑着说。 作为江油的“财神爷”,和县尊大人吃饭,自然需要自觉,特别是陆皓山不究旧帐,这样一来,以前贪墨下来的银子都洗白了,周大源心里感激极了,一心想向陆皓山示好,像这次吃饭,还在点菜时就已经把帐给付了,现在听到陆县令这句话,周大源感到那点银子真是得太值了,闻言连忙说:“不敢,这只是举手之劳。” 曹虎在一旁打趣道:“周老哥,你可是我们江油的财神爷,和你一起吃饭,曹某可从不带银子的。” 两人一个抓财政,一个抓治安,并没有利益冲突,彼此间还有不少合作,所以关系还不错。 “周老弟能来,那就是给周某脸面了,哪里还要你破费呢,哈哈哈....” 陆皓山率着两人径直回衙门,一进县衙,就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头子悠闲地坐在偏厅里角落里喝茶,一看到陆皓山回来,马上站起向陆皓山行礼道:“下官拜见县尊大人。” “张主簿,这里不是公堂,随意一些好了,来,请坐。” “谢大人。”张主簿谢了一声,再次坐了下来,他倒是识趣,一来就坐在次席,这样陆皓山回来,他也不用再挪动屁股。 陆皓山是县令,当之无愧地坐在首席,一脸关心地说:“张主簿,你不是说身体微恙,需要在家休养,身子骨养好了吗?不知什么风把你吹回衙门呢?” “谢大人关心,下官年纪大了,身子大不如前,不过做一些琐碎的事,还是应付得来,大人,你是一个办大事的人,下官也就开门见山了,实不相瞒,此次这么急把大人找来,就是商量有关今年税赋之事,本来此事是下官打理,可是这次兹事体大,下官需要和大人商议一下。”张云辉一脸沉重地说。 还真是税赋的问题,陆皓山不由想起周大源的话,他说张主簿一出现,十有**是与税赋有关,还真让他猜中了,不过猜想一下,也在情理之中,皇太极率领军队兵临城下,把大明搅得不可安生,沿途烧杀抢掠也是他一贯的作风,皇城需要巩固、百姓需要安抚、辽东战线需要整顿、有功将士需要论功行赏等等,这些都需要钱银,这些年,辽东战线就是一个无底洞,把大明的财政都拖垮了,现在急需要用钱,摊派在百姓头上,也没让人感到意外。 “是啊”陆皓山有些感谢概地说:“现在刚过完年,夏粮还没有种下,老百姓的存粮有限,这个时候征税,老百姓也太苦了。” 张云辉苦笑地说:“大人,岂止是征收夏粮,此次户部下令提前征收整年的税赋,朝廷卯吃辰粮,百姓岂止是苦,简直就是.....算了,这些事不是下官所能非议的,唉,这下不知多少百姓要倾家荡产、卖儿卖女,倒是便宜那些乡绅老财了。” 百姓种的田要交税,但是有功名的人就可以免税,很多百姓交不起税,被迫向地主乡绅们借贷,这个借贷需要利息的,而这利息还很高,要是还不上,那就得卖田卖地,卖子卖女,有的甚至把自己卖身到地主家当奴仆,都说乱世出英雄,碰上灾年,那些地主乡绅才是大发昧心财绝佳时机,这意味着他们可以用较低的代价拿到他们要想的田地。 “什么?提前征收一年的税赋?”陆皓山当场吃惊地叫了起来:“这,这,这怎么可能?” 岂止是苦,简直就是赶鸡下河,往死里拖啊。 “下官主管税赋,户部的政令一下,书办就按例送到下官家中,不瞒大人,下官也被吓了一跳,去年歉收,该交的税一文也不能少,老百姓都是勒紧裤带过日子,很多百姓连饭都吃不起了,现在一次要他们交一整年的税赋,大人,此事可大可小,若是不能按时完成,上官怪罪,我们担不起此责,若是强行收取,那陕西白水就是前车之辙,左右为难啊。”张云辉愁得老脸都揉成一团了。 陆皓山明白他说的是什么,也就陕西白水的王二,被逼走投无路后,带人冲进县衙把知县张斗耀杀死,从而拉开了造反的浪潮,这件事对官员的触动很大,特别是王二之后,那造反的浪潮一浪高过一浪,以至很多官员在执行政令时,显得小心谨慎多了,这不,负责税赋的张主簿在执行前=都急着找自己商量。 这件事太大了,不光关系到众人的前程,更关系到江油县百姓的民生,不能等闲视之。 看到陆皓山没有说话,张云辉忍不住说道:“大人,你是一县之尊,百姓的父母官,此事还得由你拿个主意啊。” 陆皓山此刻,思如电转,虽说这个政令让他非常吃惊,但是陆皓山却隐隐地嗅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最近发生的事慢慢在脑中浮现,慢慢中,脑中形成一个非常大胆、疯狂的计划。 “大人,大人,你怎么啦?”张云辉看到陆皓山好像入了神,不由小心提醒道。 陆皓山这才醒悟过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刚才想起一些事,有此走神,失态,失态,张主簿请见谅。” “不敢,大人公务繁忙,是下官打扰了大人了”张云辉小心地说:“至于朝廷下令征税的之事,依大人之见.......” “户部给的期限是多久?” “二个月,不过最少要预备一个月押运,也就是说,我们仅有一个月的准备时间,这时间也急促了,大人的意思是?” 一个月?陆皓山暗暗点头,只要筹划得当,时间也足够了,闻言向京城的方面拱拱手说:“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现在大明陷于水深火热当中,我们岂能坐视不理,既然是朝廷的政令,我等用心执行即可,张主簿,此事就交给你了,一定准时筹好,若不然上官怪罪下来,我等吃罪不起。” “可是大人,若是强行征收,只怕种粮全部交出也不够,要是连种粮都没有,老百姓也就没了生路,这,这.......”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我们是大明的臣民,君王有令,我们做臣子的有什么办法?先应付这关,以后的,慢慢再想办法。” 张云辉的嘴皮动了动,想说些什么,不过看到陆皓山一脸认真的样子,最后只是众嘴里憋出:“是,大人,下官一定尽力而为。” 毕竟是外来户啊,只管自己的政绩和升迁,不管当地老百姓的死活,张云辉虽说赋闲在家,不过对江油发生的事了如指掌,看到陆皓勤政爱民,本以为他会帮忙想想办法,或者利用他的靠山,给江油的百姓说句好话,可以缓一缓,没想到现在他竟然说出这一番说词,心里不由有些黯然:如此一来,江油不知多少家庭被推入火炕了。 “张主簿”陆皓山拍了拍张云辉的肩膀说:“为难你了,不过此事关系国家存亡兴衰,本官也无能为力,你放心,本官一定想尽办法与江油的百姓共渡时艰,绝不置身事外。”说完,有些感慨地说:“老百姓也太苦了。” 听到县令大人这番掏心窝子的话,张云辉心中有些感动,对陆县令又多了二分好感,当听到陆皓山说后面那句话时,张云辉也无奈附和道:“是啊,老百姓太苦了。” 第四十六章 抵押官田 明朝有两个特别,一是官员的俸禄极低,二是税赋也少得可怜,官员的俸禄低到堂堂一品县令的年收入和一个马夫相差无几,大清官海瑞两袖清风,结果吃不起肉,饿得骨瘦如柴,老母亲大寿割了二斤肉,竟引起官场震动;百姓的税率是三十税一,以万历时期为例,当时总人口约6000万,人均每年负担国家税支0.033两白银,税赋之轻,可是说历朝历代罕见。 可是,明朝的百姓,并没有得到多少实惠,大明建国初期,老朱家是贫民出身,不懂经济,大发大明宝钞,只发不收,宝钞易磨损,贬值得很快,说到底就是老朱家拿一张张的废纸换百姓手中真金白银,变相抢掠民财,也许百姓今天卖牛得了几张宝钞,可是再些日子那些宝钞只能买一只鸡了,至于发了多少宝钞,估计当权者都没统计过,反正要钱了就印,一印再印,反正纸不费多少钱,而墨也不贵,好像要多少就有多少一样。 大明宝钞利用得最狠就是永乐帝,他成功谋取帝位后,可以说取得极为辉煌的成就,如削藩、下西洋、修永乐大典、疏浚大运河、设立奴儿干都司、五征漠北、八十万大军征安南、迁都北京等,虽说经济有所发展,不过不足以应付庞大的开支,靠的就是大量发行宝钞来进行,透支民财、透支大明王朝的信用,老百姓苦不堪言,令人扼腕的是,老朱家的人,那是一代不如一代,喜欢玩蟋蟀的、喜欢做木工的、眷恋乳母的,竟然还有做皇帝三十年不上朝的,可以说什么样都有。 地方官也不含糊,俸禄太少,贪污成风,苛捐杂税多如牛毛,淋尖踢斛、火耗、油耗等,大捞特捞,乡绅地主,也时刻剥削老百姓,以至交给国家的是小头,落到各级官员中的才是大头,有时地方,那火耗比正税还要高,此外,那个摊派在头上的辽饷,也是一个沉重的负担,一来二去,老百姓的负担,能不大吗? 这是陆皓山和张云辉一起摇头的原因。 “一次收了全年的税赋,还得连辽饷也一起收,我江油县的百姓多务农为主,没什么副业,也就没有额外的收入,大人,不是下官张口妄言,只怕,只怕不好征收啊,本地衙役都是本地人,乡里乡亲,总不能真把他们往死里逼,大人,你是江油五万多百姓的父母官,他们就指着大人替他们作主呢。”张云辉还不肯放弃,全县的人都知道自己是负责的税赋的,真出了事,那得被人指着脊梁骨骂的。 陆皓山有些为难地说:“张主簿,并非本官刻簿,不善待百姓,只是圣命难违,现在大明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只怕这由不得我们解释,再说这是皇上的意旨,我们这些小人物只能奉命行事,若不然,只怕我们都承受不起皇上的雷霆震怒。” 说完,陆皓山有些些担心地说:“张主簿,本官知道你是江油本地人,为官多年,对江油的情况了如指掌,对于朝廷委派的任务,你有几分把握?” “大人,若是昔日,风调雨顺,下官还有几分把握,可惜天公不作美,连年失收,老百姓都已经是经勒紧裤带过日子,别说全年税赋,就是半年的税赋都困难之极,何况还要摊派辽饷,实在是拿不出来,这也是下官找大人商议的原因,不夸张地说,强行收征,只怕会闹出乱子来,下官恳请大人上书,可否缓上一缓,让江油的乡亲父老有半分喘息之机。” 张云辉说得声色并茂,就差给陆皓山跪下了。 “不是本官不怜惜百姓,只是,只是本官人微言轻,这发布命令是户部,户部也是按皇上的旨意办事,只怕这事就是向上官求情也无济于事。”陆皓山有些为难地说。 都说到这份上了,这县令大人还是没有松口,看来是要按命令行事了,张云辉叹息一声说:“唉,只望老百姓能熬过这一关,希望千别不要出什么乱子。” 陆皓山在厅内踱着步,忧色忡忡,过了好一会,这才低沉地说:“张主簿,事关民生,可否县衙作保,让县中财殷实者先行垫上,待到收割夏粮时再还上,你看此事可行吗?” “不行”张云辉很快就否决,摇了摇头说:“大人,这里没外人,下官跟你说过实话,这些乡绅财主都是想趁乱吃下百姓手中那一点田地,即使县衙愿意作保,也难从他们手中筹得半点钱粮,即使软硬兼施,让他们先拿出钱银,只怕,只怕那利息不会低,到时百姓还贷不起,那田地还是落入那些乡绅大户手中。” 天下的乌鸦一般黑,当日在田村,那李向财也是把溪水全截了,意图让田村绝收,这样一来,那田村的大半田地就会落入他手中,也就是这样,陆老爹跑去和李向财拼命,结果被李向财打死,为了替他报仇,陆皓山才会流亡至此,没想到,远在千里的之遥的江油县,也会出现的这样的情况。 国家危在旦夕,老百姓水深火热,可是这些士子大夫,这些享用特权的士子大夫则是只顾着内斗、打自己的小算盘,陆皓山算是见识到了,难怪明朝一直走下坡,有国才有家,这些人却是本末倒置,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陆皓山明白,张云辉的担忧的源由,要是老百姓的田地都被乡绅地主兼并,到时那些土地摇身一变,变成免税赋的田地,这样一来,那税赋就更难收起来,到时老百姓的负担更重,而征税的工作变得异常困难。 换作昔日,一旦征税,意味着种种好处,一众油吏恶胥喜滋滋去征收,可是曾经暗访过的陆皓山知道,江油的百姓实在拿不出钱银来了,再强征下去的后果,要么就是成为江油县的罪人,要么把他们逼死,要么就是逼他们作反,所以,为了自己那一点不多的声望、为了自己的前途,张云辉一再在陆皓山面前请求想办法。 三日不见,应刮目相看,陆皓山成功冒充县令后,为了自己远大的理想,一直就没有松懈过,在县衙的运作方面下大功夫,经过近三个月的努力,可以说对县衙的运作了如指掌,看到张云辉这般忧愁,眼睛一转,突然说道:“张主簿,本官有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大人请讲。”本来已经绝望的张云辉闻言,大喜过望,连忙询问道。 “老百姓的田动不得,那就动官田”陆皓山咬着牙说:“以官田作保,从那些乡绅财主的手里贷出一部分钱银,一个可以顺利完成任务,二来可以减轻百姓的负责,以免出大乱子,三个也为我等谋取一个好名声。” 官田?拿去抵押? 张云辉吓了一跳,突然有些失色地说:“大人,为了帮补县衙开支,历任县令多会在官地上的打主意,用各方名号出售,以至官田的数目越来越少,到了大人这一任,可以说官田都卖得七七八八,现在的剩下的官田,多是在四大慈善机构的名下,这些官田,还包括了乡绅族老所捐赠的善田,这个四大慈善机构平日的支出,全由这些官田来维系,若是拿这些田作抵押,大人,这会捅马蜂窝的。” 四大机构是指收养孤儿的慈幼局、照顾孤老病残的养济院、治病疗伤的安济坊,还有负责安葬无主尸首的漏泽园,可以说包括了人的生死病死,显示出老朱家对万民百姓的恩泽,县衙经费有限且僧多粥少,很多地方都是采用一劳永逸的方法,那就是拨一些官田给这些机构,田地的收入用作维持这些机构的日常应用,可以说细水长流,平日也有一些善长人翁捐钱捐物等。 一言概之,从四大机构可以看出一地父母官的良心。 现在陆县令竟然提出,拿这些田地去一抵押,张云辉吓了一跳:这县尊大人也太大胆了,要是中间出了什么差池,那就是成了一县之罪人,这简直就是在玩火啊。 “张主簿,老百姓的情况,你比本官更清楚,你就忍心他们一个个家破人亡?”陆皓山心情沉重地说。 “不想,可是大人,这些官田太敏感了,贸贸然动用,只怕惹人非议,或是上官怪罪下来,只怕.......” 陆皓山淡淡地说:“此事本官已作了决定,若是不解决,到时百姓大量逃亡,甚至官逼民反,那我们的责任更大,陕西白水,就是最好的例子,百姓安份守己,若要他们与那些士绅打交道,只怕吃力不讨好,官府出面,多少也有几分情面,再说了,最近很多地区的慈善机构名存实亡,连门面都不难维持,真出了问题,上官多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张主簿放心,若是上官怪罪下来,本官一力承担。” “大人义簿云天,心系百姓,下官佩服”张云辉心一喜,连忙感谢,不过转而有些忧虑的地说:“可是大人,即使四大慈善机构的官田加起来,数量也不多,能筹措的钱粮有限,只怕,只怕数目远远不够。” 慈善事业不是天堂,有吃的、饿不死就已经很仁慈了,所以名下的官田也不多,就是全部拿出来数量也不大,张云辉担任主簿一职多年,对这些了如指掌,心里一盘算,就知道缺口很大,闻言有些担忧地说。 陆皓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张主簿,这只是权宜之计,稍稍减轻江油百姓的负担,钱银方面,本官会出面筹措,但是在征税方面,你还得努力,本官相信,只要我等上下一心,一定会渡过这个难关。” “是,大人。”张云辉一脸感激地说:“大人宅心仁厚,勤政爱民,真不愧是江油老百姓的父母官,这是江油百姓的福气,张某在这里代表江油的乡亲父老,谢大人恩德。” (啥也不说了,明天万字更新) 第四十七章 曹虎求情 张云辉又对陆皓山说了一番溢美之词,无非是说陆皓山爱民如子一类的话,然后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初衷是希望这位县令大人可以利用朝中有人好办事的心态,能不能减免一下江油的钱粮,不过张云辉也知道此事太过勉强,国家的政令岂会因一个小小的县令朝令夕改,不过得到陆皓山抵押官田筹措钱粮的承诺,总算对父老乡亲有所交代,这已经是这次见面最好结果,客套一番后就识趣的告退了。 “山哥,你动官田,那会出大事的,反正这钱粮又不是我们出,为什么不安安稳稳做一个县令呢?”张云辉走后,刘金柱从门外走了进来,有些担忧地说。 在刘金柱的眼中,别人的事,管那么多干什么,安安稳稳坐着县令的位子,一边享受一边捞钱,这才是快乐的日子,官田,说到底那是皇上的田,一旦查出,那是杀头的大罪,实在没必要为这些人冒险。 陆皓山笑着说:“这是抵押官田,又不是变卖官田,没事的,要是过不了这关,这县令也就做到尽头了,说不到没享受上,脑袋都得搬家”,说完,转而小声地说:“官田关系太大,我们不好动手,但老百姓不同,你想想,要是把老百姓都搜刮光,我们连汤都喝不上了,你想想,你能把石头榨出油?” 大道理他不明白的,陆皓山干脆用最简单直接的理由,这种说法最直接,也最有效。 刘金柱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是是是,还是山哥想得周到。” “好了,以后多做少问,千万别漏了口风。” “是,山哥。” “张云辉去准备去征税了,你在后面偷偷地跟着,有什么事马上向我汇报,都这个时候了,由不得他们胡来,对了,盯着陈贵家中的人,看他们有什么异动。”陆皓山知道这些油吏的手段,虽说表面一个个忧心忧民的样子,可是心黑着,真捞起银子来,那是一个比一个勤快,一个比一个狠心。 刘金柱对官场那一套不了解,那点小聪明在那些练成人精的家伙眼里不值一提,上不了台面,不过偷鸡摸狗、打探消息方面倒是一把好手,陆皓山因材施宜,让他去打探消息。 “是,山哥,我马上去。”听到出陆皓山分咐,刘金柱马上应下,二话不说就去打探消息。 这县衙还真是多事之秋,这方唱罢那方登场,刘金柱刚刚离开,曹虎和周大源就一起来了。 一番礼仪后,曹虎不待陆皓山发问,就急着问道:“大人,听说你要拿官田抵押,筹措这次税赋所需要银粮?” 这消息传得还真快,这边刚刚和张云辉说好,怎么一转眼就传开了?不过陆皓山稍稍一想,马上就明白了,十有**是张云辉怕自己反悔,所以一出去就把这个消息散布开来,形成一种舆论,用舆论把自己绑上马车,这样一来,自己就是想后悔也不行了,这老家伙,看起来就像一个快退休、半截身子都埋进黄土的糟老头,实则是一个人精。 “没错”陆皓山也不否认,一脸沉重地说:“你们二人是江油人,江油什么样的境况你们也知道,若是县衙不施援手,那老百姓就太惨了。” 周大源有些着急地说:“大人宅心仁厚,小人佩服,可是大人,贸然动了官田,此事可大可小,真是追究起来,只怕大人也吃不消啊。” 二人投靠了陆皓山,除了形势紧急,还有一点他们都认定陆皓山背后有大靠山,日后定会官运亨通,还想着靠他再进一步,也真心地替他着想,现在看到他们眼中的“贵人”犯了错误,连忙过来关心一下。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本官知道你们担心什么,不过这关系到一县百姓的民生,我们不能等闲视之,再说本官这次只是抵押,不不是变卖,即使上官察觉,也会谅解的,至于朝廷方面,这个更不用担心,皇太极、暴动,国库早就入不敷出,就是皇上也要节衣缩食,现在他们最看重的是我等能不能准时把税银交上去,其它的,反而没那么重视了。” 军队拖饷成风,士兵逼长官,长官找户部,户部又找皇上,皇上焦头烂额,到处筹款却没有作用,那些士族,怎么剥削百姓,他们不闻不问,可是要从他们口袋里掏出一个子,一个个不要命似的上书,说皇上不体恤百姓、暴征滥敛,是暴君所为云云,好说歹说,就是要钱没门,大有要钱不要命的架势,而崇祯也是一个倒霉蛋,若是在明初,还能广发宝钞,可惜朝廷的信用被先人透支光了,印钱渡日的好日子一去不复返,而辽东一直是个无底洞,一来二去,皇上也难为无米之炊。 国家大事,不是一句“没钱”就能解决的,现在皇上只管催户部要钱,用什么办法,他已经不管了,陆皓山相信,就是户部和皇上知道自己拿官田作抵押的事,也会有选择地装作不知情。 “大人,不怕一万,最怕万一,若是.......”周大源还有一些不放心。 “放心,有什么事,本官一力承担,这银子是为了皇上,为了大明江山,又不是往自己口袋里拿,谁又敢说半句不是?再说本官还有恩师帮忙说话,放心,这天还没塌下来。”陆皓山一脸淡定地说。 做大事者不拘小节,这是一个收买人心的机会,陆皓山一早就有一个周详的计划,正好借着这股东风实施。 看到县令大人心意已决,还有贵人相助,周大源也没话可以说,闻言只好说:“大人心系百姓,小人代江油的乡亲父老谢大人了。” “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这是本官的职责,自然义不知辞,周司吏,曹捕头” 听到县令大人叫唤,周大源和曹虎马上应道:“大人”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此次征税,非同寻常,你们要多约束手下,这个时候,那些造孽钱就不要伸手了,现在县衙有十多个店面赚钱补贴,本官不会亏待他们的。” “大人放心,小人一定会约束他们,不让他们任意妄为。”周大源连忙承诺道。 曹虎大咧咧地说:“大人,那帮小兔崽子要是敢乱伸一个指头,我就把他们的爪子给折了。” “好了,征税在即,你们也有很多事要忙,都去干正事。”陆皓山也懒得跟他们磨叽了,挥手让他们退下,现在酝酿着一个大计划,有一盘很大的棋子要下,有很多细节还需要打磨,陆皓山还得细细思量。 两人领了命,开始往外退,户房主管户籍、田赋、财税、婚姻,这次征税,张主簿是主导,但是具体执行,还是户房,别人都可以清闲,唯独周大源是铁定忙得团团转的,所以一退下,前脚赶后脚回户房,一来与张主簿商议,二来安排人手等等,周大源走得急,可是曹虎好像有心事,慢慢往外面挪,那前脚都快踩后脚了。 陆皓山看在眼里,摇了摇头,知道他有事不好意思开口,没好气地说:“好,曹虎,有什么就直说,别磨磨蹭蹭的像个婆娘。” “是,大人,小人有件事,不知道怎么开口,所以......”以前叫曹捕头,现在叫曹虎,这可是县尊大人,明显有亲近的意思,曹虎一时间有种受宠若惊地感觉。 “不会开口就直说。” 曹虎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大人,你也知我家云娘原是进了陈家的门,虽说陈贵那老东西不是人,不过在陈家与二夫人交情还不错,以姐妹相称,前天这个陈二夫人找到云娘,恳求她让小人向大人求个情,可否宽限一下离开江油的期限,好让她们变卖田地,理由是那些人知道她们限期离开,一个个往死里压价,损失太大,宽限一些日子把田地出手,价钱方面也不用太吃亏,换小人在,肯定拒绝,可是云娘一时心软就应下了,真是......不知进退。” 看到陆县令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曹虎连忙说:“大人明鉴,小人真没收受一丝好处。” 陆皓山拍拍曹虎的肩膀说:“好了,坐下,本官也不是不讲理之辈,不就是延后一些日子吗?其他人说这句,也就算了,你是本官看重之人,这个脸面还是要给的,这样,一个月后,县衙会押送税银上路,到时让他们随行,一举二得,也省得再派一次。” 曹虎眼睛转了转,很快高兴地说:“是,大人,小人替云娘谢过大人了。” 对于陈贵家人的事,县衙已达成一个默契,八成家财入了库,支配权归县令大人,在田地买卖方面,周大源为首的文职占便宜,至于卖得钱银,最后就是曹虎等人得益,多给一些时间,价钱好一点,那钱银也多一点,曹虎岂有不满意之理,一来可以哄云娘开心,二来也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可以说一箭双雕,这才是他向陆皓山求情的愿因。 反正到时押送的,都是挑选自己信得过的心腹,有什么事,都会捂得密密实实,嘿嘿,到时走偏僻的地方,再挑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那还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四十八章 一张虎皮 (状态太差,欠一更) 终于没有人再来劝自己,陆皓山松了一口气,总算落得一个耳根清静。 现在的感觉,就像上了一艘大船,自己就是一个船长兼舵手,但是要这艘平稳行使,甚至乘风破浪,那就要更多人的上这艘船,去充当副船长、护卫、划桨手、船工等位置,这样这船才能完整,陆皓山此刻终于体会到出身大家大族的好处了,一声令下,族中青年才俊争先恐后加入,好使好用,还不用担心忠诚问题,像三国时的曹操一竖旗,族中子弟曹仁、曹洪、曹休、曹真、曹纯,加上夏候一族的人才就更多了,再加上大家族,要钱有钱,要人有人,想不出人头地都难,哪像自己,什么都没有,用一句话来说,那就是空手套白狼。 人才啊,陆皓山开始强烈渴人才,恨不得千金市骨了,现在做了一县的县令,也算暂时有了立足之地,扳倒陈贵,抄没他的家财,手上也有了一笔可观的资金,现在要做的,就是培养属于自己的力量,陆皓山希望,自己能培养一支类似大唐玄甲军或关宁铁骑那样骁勇善战的军队,人数不多,但极其精锐。 不过训练军队不是过家家,特别是训练一支骁勇善战的军队就更难,古言有云:三军易得,一将难求,现在陆皓山要做的,就是找一个合适的人,然后替自己训练一支真正属于自己的力量,可是令陆皓山郁闷是,自己对明朝了解得不多,知道的名将其实不少,像明初的常遇春、蓝玉、李文忠、朱文正等,然后明末名将,关进大牢里的袁崇焕算一个,然后是熊延弼、孙传庭、李定国等,卢象升也算一个,问题是这些人不是挂了,就是一早就名扬立万,根本就不会理会自己这种小角色,难啊。 以前陆皓山觉得没银子痛苦,可是现在有了银子,手下却没有合适人才,这显得更加痛苦了。 一个税收的政令,一下子把江油县衙的人都调动了起来,不过古代效率不高,少说也要几天的准备功夫,陆皓山虽说准备拿官田去抵押,筹措一笔钱粮减轻百姓的负担,收买人心,不过就是做,也要等征税僵持时,老百姓感觉到没有什么希望甚至绝望之时,这时才拿出行动,用雪中送炭来温暧百姓的心,这样才能达到最佳效果。 一时间,陆皓山心里有千百个念头奔过,思如电转,一个个主意冒出来,全是怎么收买人心、建立自己势力的主意,想到得意之处,好像犯了痴症一样自顾笑起来,好在没有手下在,要是他们发现一县之尊竟然像个傻子一样发笑,说不定他们心里又怎么想?或许在背后取笑自己也不知道。 一个人想了一会,陆皓山有些懒散地伸了个懒腰,心里竟然有点闷闷不乐的感觉。 像江油这种小县,老百姓大多安份守已,作奸犯科的人不多,就是有什么事,乡里族老都会自行解决,他们可以“家丑不外扬”,县衙也乐得一个清静,只大案才会惊动县衙,到了县令这个级别,有什么事张张嘴自有手下去处理,毕竟那么多钱请他们回来不是吃干饭的,别人都忙得团团转,唯独县令大人有些清闲,陆皓山郁闷之下,决定到街上转转,一来可以解闷,二来体察民情,看看百姓们想些什么,必要时候,也可以在百姓面前露露脸,收买一下人心。 脱下官服换上便服时,陆皓山突然有些怀念陈姿了,有个侍女在身边,日常起居有人待候,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累了有人按摩松骨,闷了有人和自己聊天解闷,晚上还有人暧床,做一些有益身心的运动,可惜那陈姿没有通过自己的考验。 刘金柱打探消息去了,陆皓山随意点了两个捕快,让他们换下便衣,跟随自己一起去街上走走。 出了衙门,向左大约走了半里地,就到了江油县最繁华的街道:培江街,这是根据培江取名的一条街道,这里集商业买卖、饮食、娱乐于一体,是江油县最繁荣的地方,也可以算是江油百姓的门面。 “包子,刚也笼的肉包子,肉多皮簿,包你吃一个想二个” “胭脂,新到杭粉,又细又滑。” “苏州的丝绸,快来瞧一瞧,看一看啊。” “新鲜出炉的烧饼,胡记烧饼,又脆又香,六文钱一个,十文钱两个,手快有手慢无,来啊。” ........ 走在培江街上,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那些店铺的伙计一个个卖力地吆喝着,街上的行人接踵摩肩,光是从这里看,看不出这是乱世,反而有一种像江南地区的繁华与热闹,作为一县的县令,陆皓山看到心情也好了不少。 其实到了明朝中叶,商业已经很发达,各地互通有无,显得很热闹,再加上明朝的商税低,三十税一,一些小商户甚至免税,这样一来,从商就成了一项有利可图的事,江油虽说地处偏僻,不过胜在有一条培江,平日那些走船的船工也会靠岸补给一下、找找乐子什么的,所以还算热闹。 陆皓山这是第一次以一种这么轻松的心情走在江油县的街道上,看到这般光景,一股自豪感由然而生:这就是自己治下的百姓,这就是自己管辖的地方,也是自己梦开始的地方,看起来,就是这样亲切、可爱。 “大人,小心”捕头张五走在陆皓山的前面,替他开路,碰上一些冒失鬼,还把人推开,生怕撞到这位尊贵的县官大老爷。 曹捕头已经说了,若是大老爷有半分差池,就剥了两人的皮,所以二人特别小心,反正平日都蛮横惯了,把陆皓山保护得很是周全,那个叫牛宝的捕快也是一个机灵的角色,当陆皓山表示对某种小食稍稍多关注一下,他就主动买来献上,对此陆皓山表示很满意。 “牛宝,这培江街平日都是这般热闹的吗?为什么本官一直没有留意的?”陆皓山有些好奇地问道。 “回大老爷话,今日是赶集日,很多货郎都会在这天到这里摆摊,而老百姓也多选择这天进城赶集,所以显得比平常热闹很多。”牛宝恭恭敬敬地应道。 “哦,赶集日?” 张五在一旁抢着说:“大人,你刚来不知道,江油县每逢二、五、八是赶集日,每逢赶集日,货物都比平常多,有时还有很多西域的商人也会来呢。” “可不是”牛宝有些猥琐地说:“那些商人,有时候还带一些金发碧眼异域女子来贩卖,或让她们招揽嫖客,弄得本地那些**的东家别提多不高兴了,不过这些西域商人倒是很会做人,收得的银子,三成上缴给县衙,大人要想换换口味,小的可以替大人物色。” 寒一个,没想到还有这些事,华夏与邻邦通商已久,从张骞通西域以来,交往从没断过,到唐朝时逐渐兴旺起来,那时就流行胡姬,都说商人逐利,没想到这么偏僻的地方,竟然还有西域商人来往,倒是让陆皓生心生感叹。 面对着牛宝的“好心”,陆皓山摇了摇头说:“免了,本官对这些不感兴趣。” 一个小小捕快,带县令去寻问柳,此事要张扬出去,简直声名扫地,也亏他说得出来,换作周大源这人精,肯定是先安排好,然后悄无声息地替自己“加个枕头”,一想起周大源,陆皓山又有些头痛,这个家伙太精明了,自然陈姿死后,他就老在自己面前推荐他的亲属,一会说他堂妹贤惠、一会又说有个才貌双全的表妹云云,弄得陆皓山有时不知说些什么好。 “大人,走了这么久,不如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前面有间周记羊汤馆,那味道还算地道。”张五讨好地说。 “等等,前面看看发生什么事。”陆皓山指着前面说道。 就在前面十字路口处,只见围一大堆人,外三层内三层,不时发出惊叹之声,好像有什么事发生。 “是,大人。”张五和牛宝连忙应道,县令大人都说话了,两人哪敢反对。 于是,三人一起去前面看热闹。 “让开,让开。” “瞪什么,小心我锁你回县衙” “让让,让让。” 有张五和牛宝两人在前面开路,陆皓山很轻松走到里面,一进里面,顿时眼前一亮:只见一个穿着少数民族的少女,身材高挑,皮肤白皙,眉如柳叶,眼睛大而有神,鼻子高而挺,面上带着自信而冷艳的表情,宛如一个天上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陆皓山一看到,小心脏就砰砰跳个不停:这个女子,是陆皓山到明朝以来,看到最为之心动的女子。 可惜,陆皓山眼里有这名美女,可是这名美女的眼睛,却深深地被铺在地上的一张白虎皮吸引,死死盯着那白虎皮不放,一边看着白虎皮一边和白虎皮的主人讨价还价:“这位大哥,八十两真的不少了,你就卖给我。” “姑娘,说了”白虎皮的主人是一个彪形大汉,长得五大三粗,虽说穿着一身破旧的衣裳,可是那气度倒是不凡,只见他眼观鼻、鼻观心,淡淡地地说:“少于一百两免谈。” 第四十九章 结个善缘 地上放着一张皮光油亮的白虎皮,毛色非常漂亮,柔软得就像一条毯子,风一吹,那长长的毛发就随风起舞,不少女子看到眼睛都放光了。 于是,现场出了很玩味的一幕,男子看着那个少数民族的美女流口水,而女子不是看着那彪形大汉就是看着地上那张白虎皮不眨眼,不过那美女衣饰很华贵,身边还有护卫,一看就知来头不小,而那张白虎皮价值也不菲,动辄要百银百两,围观的人很多,但是很多人只有过过眼瘾的份,而那美女还在和那彪形大汉讨价还价。 看到陆皓山饶有兴趣地看着那个美少女,一边的牛宝不失时机地在耳边说道:“大人,听口音,此女子是石泉县羌族的女子,看她的打扮,估计在族中的地位不低。” 羌族?陆皓山心中恍然大悟,羌族据称是三苗之后,能歌善舞,长得也秀气水灵,那种冷艳中带着灵气,宛如山间的精灵,陆皓山一看就被这种特别美感给吸引了。 “不错,有点意思。”陆皓山淡淡地说。 张五眼珠转了二下,小声地说:“大人,现在这汉子死活不肯降价,不过小人一眼就可以看出,这个家伙不是本地人,不是小人自吹,小人这一双招子看人很准,这人浑身一股煞气,这种气势只有经历过生死搏杀的人才有,大人你看他双手都有老茧,特别是右手食指上的茧更厚,再听他的口音,十有**是从辽东哪里来的,很大可能是逃兵” 稍稍喘了一下,张五继续说:“大人,如果对那女子有兴趣,小的只需盘查他一下,他立马就得降价,要是把他弄进牢里,那就半文钱也不用,那白虎皮就到手了,到时大人留下虎皮自用亦可、送给这位美女讨她欢心亦可,可以说一举双得,说不定还是朝廷悬赏的逃兵,额外还能发一笔小财呢。” 阎王好过,小鬼难缠,还真是这个理,张五这些家伙,敲诈勒索习惯了,做起这些事来,可以说得心应手,只是眼珠一转,又憋出一泡坏水来了。 不过他的观察力的确很不错,再说脑子也灵活,没想到,这货也是一个人才。 皇太极自建立八旗以后,经过长期的训练和战斗,那八旗骑兵已成长为傲视天下的一支雄兵,大明虽说在辽东驻守了几十万军队,不过一直都是处于守势,连年作战,溃兵和逃兵不少,朝廷对逃兵向来不手软,假如真能确认卖虎皮的彪形大汉是逃兵,那张珍贵的白虎皮也就成了陆皓山的囊中之物。 陆皓山犹豫也一下,最后摇摇头说:“算了,这年头,谁也不容易,这张白虎皮珍贵非常,不是碰上急事,只怕也不会拿出来售卖,就他这样的气质,肯定不是那些贪生怕死之辈,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要是没有抄没陈贵的家财,手里握着几万两银子,陆皓山也不会这样大方,几个月前,就是看到一小块碎银也会让人激动的,现在一百几十两,陆皓山已经不放在眼内了,不得不说,钱银不能改变一个人的素质,但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境。 就在陆皓山说不要为难这个彪形大汉的时候,那个彪形大汉突然抬头看了陆皓山一眼,眼里好像有疑惑的神色,这个举动陆皓山吓了一跳,好像这个彪形大汉听到自己和牛宝的对话一样,好在,他只是看了一眼,很快又低下头,眼观鼻、鼻观心,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生一样。 “这位大哥,八十二两,八十二两好吗?我现在只拿得出这么多了。”看到八十两买不到,那羌族少女有些可怜巴巴地恳求道,看得出,她非常喜欢这张白虎皮,大有买不到绝不罢休一样。 “不行”彪形大汉摇了摇头说:“这个姑娘,一张虎皮价值不菲,何况是这么珍贵的白虎皮,若不是急着用钱,就是饿死我也不卖的,只能说声抱歉了。” 那少女刚想说些什么时候,一旁的陆皓山已经蹲了下来,轻轻摸着那张白虎皮,只觉得无比地柔软,现在天气还有一些寒冷,可是一摸到那皮毛,好像有一种触肉生暧的感觉,就是凑近也闻不到半分异腥味,不仅皮质松软,皮毛的色泽也是保持得非常好,可以说把皮子取下来还得到大师级皮匠的处理,因为老虎是猫科动物,有一种腥臭味,可是,这张白虎皮还保持得极好。 那彪形大汉看到陆皓山在查看虎皮,眼里有些警惕,不过倒没有阻止,陆皓山拿起来看了一下,啧啧称奇,有些好奇地问道:“这张虎皮一个小洞也没有,极为完整,这是怎么打下来的?” “这位公子好眼力,这只老虎是用三石强弓一箭从它的眼窝射入,直插大脑,一箭就要了它的命,所以才这么完整”那彪形大汉说话的时候,脸上是一片骄傲之色。 一箭射中老虎,不仅从眼窝里射入,从眼里直插脑部,一箭毙命,这得多大的臂力、多精的湛的技术,现在陆皓山已经相信张五的的话了,眼前这个人,不是顶尖的职业军人就是与军人有关的,一瞬间,陆皓山有了招揽之心。 “这虎皮不错,不知这位壮士准备卖多少银子?”陆皓山一脸感兴趣地问道。 彪形大汉还是一脸从容地说:“一百两银子,少一文不卖,多一文也不要。” “好,陆某要了。”陆皓山一口应承:“虎皮难得,这么完整又是珍贵的白虎皮,不贵,不贵。” 那羌族少女在一旁看到陆皓山三言二语就把自己的心爱之物买走,顿时急了,一把推开陆皓山说:“你让开,这块虎皮是本姑娘先看中,你怎么能抢我的东西。” “大胆,竟敢对我们大人无礼。”牛宝一看到县令大人被那女子推开,这是自己的地头啊,不由勃然大怒,一下把长刀都拨了出来。 “你们干什么,敢到我们小姐一根毫毛,我就把你们两个宰了。”那个羌族少女的两个护卫也非常彪悍,一看到有人对自家小姐不利,二话不说,就抽出类似柴刀的兵器,和张五和牛宝对峙着。 陆皓山扭头对张五和牛宝一眼,不悦地说:“把刀放下,动不动就拨刀相向,至于吗?” “是,大人。”听到县官大老爷训斥,二人不敢反驳,有点悻悻把武器放下,不过两个下意识靠近陆皓山,生怕那两个不知死活的护卫对自家大人不利。 这时周围的人已经认出陆皓山了,一个个带着尊敬的目光看着,不时交头接耳: “啊,这,这不是县官大老爷吗,他怎么来了?” “听说县官大老爷很年轻,没想到这么年轻,还一表人才呢。” “这个女娃子真不知好歹,竟然对县官大老爷动手动脚。” “好像是石泉羌族的女子,真是没有教养,在大庭广众之下这样拉拉扯扯,真是丢人丢大了。” 众人议论纷纷,那个骄傲的羌族少女听到了,有些吃惊地地看着陆皓山,她实在想到不到,眼前这个年轻轻轻的人,竟然是县令大人,她有点不敢相信地说:“你,你是这是的县官大老爷?” 出门前,阿比(父亲)千叮万嘱,千万不要在汉人的地盘惹事,自己刚才不仅把汉人大官推开,手下还把刀拨出来,要是那个县令一生气,估计自己都跑不了,自己阿比虽说能量也不小,不过那是在石泉,这里可是江油啊。 陆皓山看着她,微微一笑,然后有些淡然地说:“陆某不才,现任江油县令一职,怎么,这位姑娘有什么指教?” “指...指教?”羌族少女有些慌乱地说:“没有没有,刚,刚才是不是有意的,你,你不要治我的罪,好吗?” 这真是直接,换作汉族的女子,估计不是吓得脸色苍白就是吓得语无伦次,这个羌族少女,说话还真直接。 “这位壮士卖虎皮,那是价高者得,不能强卖,也不能强买,对?”陆皓山笑着说。 “对”羌族少女有些勉强地说。 “你现在能不能拿得出一百两银子?” “我阿比有,别说一百两银子,就是再多,我阿比也拿得出” 陆皓山打断她的话道:“本官问你,现在有没有?” “没有.....”那羌族女子声音一下子变小了。 “你钱银不够,那就不算抢你的了”陆皓山拿出一个十两的金元宝,递给那个彪形大汉:“这位壮士,你这张白虎皮我要了。” 那个彪形大汉听说陆皓山是县令,本来有些戒心,生怕他强买,现在看到他二话不说,就掏出一锭黄金购买,一手接过那锭黄金,用手一捏,确认黄金没问题后,很爽快地说:“好,这白虎皮是你的了。” 说完,把白虎皮交到陆皓山手里,转身准备走开,陆皓山突然开口说道:“这位壮士,稍等一下。” “这位官老爷,不知还有什么吩咐?”那彪形大汉一手把那锭黄金捏得紧紧的,面上有了提防之色,看样子,生怕陆皓山反悔,拿了虎皮,又要把金锭抢回。 陆皓山把虎皮抛给一旁的张五,笑着走近二步,压低声音说:“本人姓陆,是这里的县令,陆某看得出,壮士是一个有故事的人,也看得出你对陆某有戒心,陆某也就不深究了,今日算是结个善缘,他日有什么事,只管找陆某,记住,无论是什么事,就是帮不上忙,也可以出个主意。” 那彪形大汉大深深地看了陆皓山一眼,然后拱拱手说了一声“好”,扭头就走了,从始至终,陆皓山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 第五十章 羌族少女 “这位姑娘,还有什么事吗?”彪形大汉拿了黄金匆匆忙忙地走了,可是令陆皓山感到意外的是,那个羌族的美女还站在一旁,眼睛死死盯着那张白虎皮,不由有些好笑地问道。 那羌族少女咬咬嘴唇,犹豫了一下,突然小声地说:“那个,你,不,汉人官老爷,你能把那白虎皮让给我吗?” 还是白虎皮,陆皓山有些不解地问道:“你就这么喜欢这张白虎皮吗?” “不是我想要,是我阿嬷身子不好,身子畏寒怕冷,要是有了这张白虎皮,阿嬷就不怕冷了,大人,求求你,把那张白虎皮让我好吗?”羌族女子睁大好看的眼晴,盯着陆皓山有些恳求地说。 陆皓山这才恍然大悟,原以为这**是自己看上,原来其中还有一份孝心,不过这个羌族女子还真有意思,没有明朝女子的扭扭拧拧,说话直肠直肚,喜欢什么就说什么,这让陆皓山对她兴趣大增,看看那张绝美的俏脸,陆皓山决定逗一下这个美艳的羌族美少女,随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日达木子。”那少女倒没有什么戒备,微微一笑,大大方方地,甚至可以说有些骄傲地把自己的名字说出来。 那一笑,犹如迎风绽放的野百合,让人有一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在那一瞬间,陆皓山有一种醉了的感觉,这个日达木子不笑时给人一种高贵冷艳的印象,可是一旦活跃起来,又给人青春靓丽的感觉,她的美丽就像一股春风,把陆大官人的心都给吹开了,可是,日达木子,怎么那像某个岛国女人的名字的? 张五好像看出县令大人的困惑,在一旁小声扫盲道:“大人,羌族的名字和我们汉族不同,他们崇拜身边的一切,起的名字也和周围的环境有关,如、石头、木、风、云、山等有关,然后在后面用基和子区别性别,基是儿子的意思,子是女儿的意思,这个女子名为日达木子,其实她的名字就是日达木,子是注明她是女人,本县也有少量羌人聚居,小人知道,在羌语里,日达木就是云的意思。” 陆皓山对张五投去一个赞赏的眼色,心想这名字还真是有趣,日达木子,翻译过来就是云的女儿,简称云儿,不错,那高洁而美丽的云朵,正是这个羌族美少女最真实的写照。 “你这个汉人大官,人家都把名字告诉你了,你怎么不说你的名字?”自己名字报出去后,陆皓山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只顾和手下交头接耳,日达木子感到自己被无视了,俏脸马上就不悦了。 “本人姓陆,名文华,字皓山,日达木子姑娘,你可以唤我皓山。”陆皓山笑着说:“不过你的名字有些拗口,我可以叫你作云儿吗?” 日达木子喜欢汉族文化,喜欢繁华的县城,经常带着家里的勇士下山游玩,对汉语也颇有精通,听到陆皓山叫自己“云儿”,也没觉得有什么关系,反正翻译成汉族的话,这名字也没有错,闻言点点头说:“可以。” “那么,那陆某以后就叫你云儿姑娘了。” 日达木子眼珠转了一下,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皓山大哥,说了这么多,你可以把白虎皮让给我了吗?只你肯让给我,我日达木子一定很感激你。” 和这个江油县令说了这么多,日达木子也就是为了那张白虎皮,若不然早就走了,老实说,这张这么漂亮的白虎皮一百两绝对不贵,碰上喜欢的人,就是再翻十倍也有人舍得出银子,可以说可遇不可求,虽说被自己碰上,可是偏偏身上所带的银子不够,心里别提多郁闷了,可是一想到最疼自己的阿嬷,又忍了下来。 哦,连大哥也叫上了,看到这女子并不是那种死脑筋的人,还想对自己施美人计呢,陆皓山闻言笑了笑,饶有兴趣地说:“云儿,刚才购买虎皮时,你就是银子不够,怎么,你想不银子就把白虎皮拿走?” “不是,不是”日达木子连连摆摆手说:“皓山大哥也是了银子买的,我不能白拿的,这样,我把八十两放在这里,作为订金,过几天我带够银子再过来找你,到时我给你二百两,二百两行了。” “二百两,那陆某岂不是转手就赚了一倍?”陆皓山笑了笑,突然摇了摇头说:“云儿姑娘,你觉得,陆某是那种见钱眼开之人吗?” 那日达木子盯着陆皓山看了一会,然后摇摇头说:“不知道。” 陆皓山一口老血差点没喷出来,这**也太直接了,稍稍委婉一点也不行吗?好在陆皓山一早就知道她直来直去的性子,若是换作其它人说这句话,已视作讽刺的话了。 “好,陆某就直说了,云儿姑娘,这张白虎皮很漂亮,就是你出两百两,我也不卖。” “哦”日达木子有些失望地应了一声,有些失望准备离开,她一早就知道,那些汉人的大官都很有钱,那张虎皮开价一百两,别人眼都不眨就拿出,看得出别人比自己有钱多了,再说那张白虎皮也是稀罕之物,一百两买到手,可以说是超值了,就是换作自己也舍不得,别人不愿意转让,日达木子也没有办法。 看到这个山间的“精灵”要走,陆皓山笑着说:“云儿姑娘,请等一下。” “大老爷,还有什么事吗?” 刚才还叫大哥的,转眼又改成大老爷了,这个羌族美女,这脸变得真快,一听说陆皓山不卖转卖给自己,俏脸有了寒色,就是语气也不悦了起来。 陆皓山笑着说:“这张白虎皮,我说不卖,意思不是高价卖,可我没说不原价卖给你啊,夺了别人心爱之物,这本属不对,一转手就赚了一倍,倒显得陆某小气了。” “真的?你真的愿意一百两转给我?”一听到陆皓山的话,日达木子眼前一亮,一脸惊喜地看着陆皓山。 “当然,云儿姑娘没听说过一句话吗?哥哥叫得多,好处自然多,刚才你唤我一声皓山大哥,自然不能让你白叫这一声大哥,再说这白虎皮虽说珍贵,但在陆某眼中,不过是一观赏之物,但到了你手里,倒成了一片孝心。” 日达木子心中大喜,脸上一下子就露出了笑容,本来没有希望的了,没想到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又说肯转让给自己,还是原价,简直就是意外之喜,不过惊喜过后,很快又失落起来,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那个,那个,皓山大哥,我这里只有八十两,不够一百两。” “那你说怎么办?”陆皓山看到日达木子的小女儿般作态,心中暗笑,故意逗她说。 “皓山大哥,你看我的这两个护卫怎么样?”日达木子指着跟在自己身边的护卫说:“把他们给你,就当二十两银子,他们很能打的,敢一个人进深山打狼,绝对值二十两银子。” 那两个护卫听说要把自己当成二十两卖掉,好像无动于衷一样,还是忠心耿耿地站在日达木子的身边,替她保驾护航,陆皓山有些无言,听说有些少数民族的族长就是“土皇帝”,任意判决族人的生死,跟在日达木子身后的两个侍卫,虎背龙腰,动作矫健,整个人散发着一股煞气,一看就不是泛泛之辈。 才二十两?这高手还是大白菜?也太廉价了。 “二十两还不够买他们一根手指头呢”陆皓山摆摆手说:“陆某不是这个意思,云儿姑娘,你可以先拿出五十两,把白虎皮拿走,剩下的银子,什么时候方便再送过来也行,不过我有一个小小的条件。” “什么条件,你说。”日达木子看着陆皓山,有些警惕地说。 陆皓山指着插在她腰间的羌笛说:“王之焕在《凉州词》中曾留下这样的名句:黄河远上白云间,一片孤城万仞山。羌笛何须怨杨柳,春风不度玉门关。陆某对这首诗一直很向往,对诗中的羌笛也很有兴趣,看到云儿姑娘出门在外也随身携着羌笛,肯定是精通音律之人,能不能吹奏一曲,就算是欠我银子的利息,怎么样?” 日达木子的腰间插着一支精巧的羌笛,两管数孔,用高山上的油竹制成,看起来非常精美,陆皓山想听听这个羌族美少女吹笛吹得怎么样,眼珠一转,就提出了这个意见。 “那好,一言为定。”日达木子只是犹豫片刻,马上就同意了。 羌族人能歌善舞,民间的说法是“没有歌不行,没有舞亦不行”,男女老少,一碰上什么喜事或重大的日子,就凑在一起载歌载舞,在欢快音乐声中,扭着轻盈的舞步,表达自己喜悦的心情和对美好生活的向往,羌笛是其最有代表性的乐器,羌笛也被称为羌管,竖着吹奏,两管发出同样的音高,音色清脆高亢,并带有悲凉之感,最适于独奏,也可为歌舞伴奏。 看到围观的人越来越多,珍贵的白虎皮、年轻有为的县令大人、美艳的羌族美女三个因素加起来,让老百姓兴致大增,以至那卖白虎张的彪形大汉走后,围观的人不减反增,越围越多,敢情一起看他们的县令大人怎么和羌族美女**一般,陆皓山眉头皱了一下,开口说道:“云儿姑娘,这里人多口杂,不如我们挑一个僻静的地方,再好好听一下你的羌笛声。” 第五十一章 笛声悠扬 “好”围观的人里三圈外三圈的,说什么的也有,日达木子感觉像是被人当猴子看了,心里有些不自然,落落大方不代表肆无忌惮,闻言马上同意。 “让开让开” “都散了,没什么好看的了,快走。” 张五和牛宝一直在旁边伺候着,一看到陆皓山的眼色,马上开始把围观的人群驱散,替他们的县令大人还有那个羌族美女开路,最后,陆皓山携着日达木子来到培江边一个闹中带静的小亭。 “皓山大哥,你想听什么样的曲子?”得到陆皓山慷慨相让白虎皮的承诺后,日达木子对他的态度来了一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不仅脸上有笑容,就是语气也明显友善多了。 也不知这是说她个性率直,还是见“利”开眼,换着汉族的女子,别说单独和一个不认识的人吹奏乐曲,就是多谈几句,也害怕惹上什么非议,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可是在日达木子眼中,这个一桩很划算的买卖,只是吹奏一个曲子,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再说自己吹羌笛的技艺很高,平时还想多一点在别人面前演奏,获得更多的掌声和喝采呢,所以,她对陆皓山这个提仪毫不抵触。 现在陆皓山在她眼中,是一个有同情心和正义感的好人。 陆皓山坐在石凳上,随意说道:“说真的,陆某对羌笛并没有多少研究,也不知有什么曲子,这样,云儿姑娘就演奏一首你最擅长的曲子好。” 日达木子想了想,很快就有了主意:“皓山大哥,我们羌族歌曲,估计很少听过,也听不明白,不如我自夸,族里吹羌笛吹得比我好的就不超过三个,不如就吹奏一首出塞曲,皓山大哥意下如何?” 出塞曲是有关昭君出塞的的曲子,对于这位为国为民付出太多的美女,历史对她自有公平的评价,像昭君出塞的事,诗歌、戏曲、电影都有以它作为题材而创造的内容,可以说是千古绝唱,陆皓山闻言点点头说:“好,那陈陆某就洗耳恭听。” 日达木子没有官身,但陆皓山从一开始就是平等的身份交谈,一直都是自称“陆某”而不是本官,这一点日达木子心里暗暗感激,虽然嘴上没有说出来,不过内心却是对这个年轻有为的县令大人多了二分好感,听到陆皓山说好后,浅然一笑,从腰间拿出心爱的羌笛,轻轻抚摸了一下,放在嘴边,轻轻地吹了起来。 顿时,一个音色明亮,清脆婉转的羌笛声在凉亭间响了起来,那悠扬羌笛声、纯净中带着几分苍桑的音色,一下子把陆皓山给感染了,这种主要用于独奏的乐器,那种独特的音色常给人以虚幻迷离、动人心魄的感觉,陆浩山的思绪也被带动了,在清脆婉转的乐声中,仿佛看到一个绝色倾城的女子,她的容貌是那样绝美、她的歌声是那样动人、她的眷恋故土的感情是那样真切,可是使命在身,不得不登上远离故土的马车,一步三回首....... 吹奏羌笛主要采用鼓腮换气法,一口气可吹奏几分钟,甚至整个一首曲调,技巧性要求很高,另外,羌笛的吹奏中还有喉头颤音,手指的上下滑音等技巧,加之双管制作的律差,双簧共振的音响,给人一种很特别的听觉感受,特别是那种鼓腮换气法,可以一口气把整首曲子吹完,羌笛中所表达的情感有如大海的波浪一样,一浪接着一浪,好像要用情感把人淹没、浸透。 日达木子的技巧非常高明,一曲完了,陆皓山却还沉浸于在乐声中不能自拨。 “好!太好了”过了半响,陆皓山回过神来,情不自禁地鼓起了掌,一边鼓掌一边赞道:“没想到云儿姑娘还有这等技艺术,陆某听起来真是余音绕梁,三日不绝。” “皓山大哥,你们汉人就是这样,说话都是文皱皱的,说话又是什么梁又是什么绝,听不明白你说什么。”日达木子有些不乐意地说。 陆皓山有些哑然失笑,这才想起,这羌族没有自己的文字,所处的环境和学习条件和汉族人没得比,平日聚在一起,交流没问题,但是说得文雅一些,他们就有点像听天书了,看着那张有些郁闷地小脸,不由哈哈一笑,笑着说道:“好,那我说得简单一些,刚才的意思就是你吹得很好,这是我听过最好听的乐声。” “真的?”日达木子眼前一亮,一脸高兴地问道。 “真的”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 日达木子笑脸如,有些骄傲地说:“我阿比还说我的笛子技巧还没掌握呢,皓山大哥,和你说话真是有趣,以后有机会,我还会吹给你听,我一定越吹越好的。” 越吹越好? 陆皓山看着那张高兴中带着自信的绝美的俏脸,脑中浮现那香艳的一幕:自己躺在床上,那张绝美的俏脸埋在胯下用那软软的红唇温柔的、轻轻的套弄着,然后来一句:官人,奴家这箫吹得满不满意.......真是越想越兴奋,身子都忍不住打一个激灵了。 “皓山大哥,皓山大哥,你,你没事?咦,你的脸怎么红了?”日达木子看到陆皓山突然整个人呆住,目光呆滞,好像突然间还脸红起来,不由好奇地问道。 “哦,听到还有机会听到云儿姑娘的的吹奏,心里激动,所以一下子忘形了。”陆皓山马上一本正道的说。 如果日达木子能看出人内心的想法,估计把陆皓山捏死的心都有了,可惜她没有这个能力,而某人的脸皮也是奇厚,心里明明龌龊万分,表面却是装得一本正经,正气凛然,那谎话张嘴就来,根本就没有把读书人礼义廉耻表现出来了。 哦,对了,本来就是一个冒牌货,既不是读书人,也不是真正的县令,这些东西对陆皓山来说,根本就不在乎。 “那皓山大哥,那白虎皮可以给我了。”日达木子吹完羌笛,理所当然地跟陆皓山要起白虎皮来。 在她心目中,自己吹羌笛只是为了那白虎皮,现在那羌笛吹完了,而那个陆县令也表示满意,那自己要白虎皮,那是应该的,日达木子也不客气,径直开口问道。 陆皓山也没有再为难她,从牛宝手里拿过那张白虎皮,亲手交到日达木子手里,笑着说:“好,云儿姑娘,现在白虎皮是你的了。” 一拿到自己最想要的白虎皮,日达木子高兴得眼睛都笑成了一弯新月,在感谢之余,还不忘把五十两银子放在陆皓山手里,郑重地说:“我们羌族的儿女,最是讲诚信的,皓山大哥你放心,剩下的五十两银子,我会尽快送给你,绝不赖账。” 其实身上还剩下八十多两银子,不过还需要采购一些盐巴、醋等物,再说一路回去,也要一些盘缠,反正都不够了,那就按他说的,先给一半,剩下的,下次再还他好了,日达木子给银子的时候,心里有些暗暗感激:要是这个年轻的县令有多少要多少,那自己几个就得抱着虎皮讨饭回去,再说寨子里的父老乡亲还等着自己买盐巴回去呢,这样也好,也有理由光明正大地再下山玩一趟。 买盐巴不用从石泉跑到江油,不过日达木子喜欢汉人的城市,也想看看大唐诗仙李白的故里,就到江油一游,没想到碰上难得的白虎皮,还有,一个挺有意思的县令。 陆皓山笑着说:“听说羌族儿女最讲情义、重诚信,若不然,也不会让你只付一半银子就把珍贵的虎皮拿走,对?” “谢谢皓山大哥,若是没什么事,那我先走,一会还要赶船回石泉呢。” 虽说这个宛如山间的精灵的羌族美少女这么快就要走了,陆皓山也没有留下别人的理由,闻言笑了笑说:“那好,欢迎你再到江油玩,到时到江油,记得找我就是了。” 日达木子一脸认真地说:“一定,我还欠你五十两银子呢。” 说完,感到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也欢迎你到我们羌族的寨子里玩,我就住在石泉县虎头寨,如果我一时来不到江油,你急着用银子的话,也可以派人到虎头寨收。” “有机会的,好,祝你一路顺风”陆皓山说完,扭头对自己手下道:“张五,你护送云儿姑娘到渡头上船,一定要保护他们的安全。” “是,大人。” “皓山大哥,这个,不用了?太麻烦了,再说我们认路。”日达木子连忙说道。 陆皓山还没有开口,张五说:“云姑娘,这是我们大人的一番好意,你就不要推辞了,只要小的出面,那些船家多少给点簿面,不但可以有好的位置,价钱也有优惠呢。” 和这些羌人说那些虚的没用,倒不如说些实实在在的,果然,一听到有好的位置还可以优惠,日达木子马上就不说话了,谢过陆皓山后,携着白虎皮、带着护卫,在张五的陪同下径直往江油县的渡头赶去,准备坐船回石泉,这一次江油之行,收获很多,值的回味的事也很多。 可以不虚此行。 第五十二章 流民行凶 “大人真是太大方了,那白虎皮是稀罕之物,别说一百两,就是把那价再翻几番也可以卖得出,可是只听了一曲羌笛后就原价卖了,一文钱都没赚,那个羌族的女子银子还没有付够就让她把白虎皮拿走,换小人可舍不得。”等日达木子一行走了后,牛宝在一旁讨好地笑着说。 陆皓山淡然一笑,摇摇头:“不是大方得有银子不赚,而是本官今天赚大了,你想一下,那一百两银子,可以说一文不,就结了两个善缘,黄金有价,但是这种善缘的价值是不能估量的。” 对牛宝来说,一个月也就二三两银子,县令大人一年才四十两银子左右,一个小小的捕快,收入自然不高,一张白虎皮,转手就能赚个几百两,几百两对牛宝来说,这是一笔天文巨款,不吃不喝,月钱加上那些灰色收入,没个十年八年是攒不起来的,这不是他小气,而是这是一种心境,但对陆皓山来说,手里握着几万两,稍稍动动脑筋,那银子就像是猪笼入水,吃喝不愁,最起码,身份还没被揭穿之前钱银是不用担心的,那点银子也不放在眼内,说实话,真是逃命的话,那么多银子也带不走。 现在可以说一文不,就结识了两个人物,一个高手一个美女,的确可以说是赚大了。 牛宝看到陆皓山的心情不错,小心翼翼地说:“大人,那个羌族女子还好说,天仙般的女子,别说不赚她的银子,就是送给她,搏美人一笑,也是值得的,可是对那个卖虎皮的逃兵太好了,都不知那白虎皮是不是盗来的,给他一条活路就算不错了,大人亲自购买,他可好,一文钱也不少,真是不懂规矩。” 一百两可不少了,谁也不会嫌银子多啊,牛宝现在还替陆皓山愤愤不同。 要是自己,一文不就能把白虎皮拿过来,抓到人,说不到还能敲上一笔,财神爷都敲门了,可是白白错失一个大好机会,有财不发惨过败家。 “是吗?”陆皓山摇摇头说:“像他那样的身板还有那精气神,一看就知是一个高手,甚至是亡命之徒,估计你和张五加起来还打不过别人的一只手,还怎么抓,多一事还不如少一事,再说世事难料,今日我帮他买虎皮,谁敢说明日他就不会帮我卖命?” “是,是,大人高见。”牛宝心头一寒,连忙应道。 好险啊,刚才一直想着银子的事,没想到那个彪形大汉的身手问题,那一身的煞气,估计双手都不知沾了多少鲜血,自己的身手自己知道,吓唬一下那些老实巴交的老百姓还可以,真和这些悍勇的人物打,简直就是自杀,牛宝一边想,一边对县令大人投去敬佩的目光,心想不愧是县令大人,这么冷静,一下子想得这么全面。 美女都走了,陆皓山也不愿多待,扭头对牛宝说:“走,再到别的地方转转。” “是,大人。” 就在陆皓山和牛宝离开凉亭时,江油县城的百源药材铺内,一个彪形大汉大步走了进来,径直走到柜台上,那掌柜看到有客人来,刚想招呼,不过一看到是这个彪形大汉后,脸上的笑脸褪去,重新坐下去,轻轻摆弄着那个精致的茶杯。 不是放着生意不做,而是这个人已经来过几次了,虽说是买药,要买的还是价格高昂的野山参,打开门做生意,自然要满足客人的需求,问题是掌柜能满足这彪形大汉的需求,达彪形大汉却满足不了掌柜的要求,原因是他拿不出银子,想先欠着,说有银子再还,掌柜的哪里肯同意,自然把他“请”了出去。 “掌柜的,我要老山参”彪形大汉大声地说。 “这位客官,本店店小利簿,恕不赊欠,请你.....“那掌柜话还没有说完,“啪”的一声,那彪形大汉把锭黄金拍在柜台上,冷冷地说:“现在可以了。” 黄金?那掌柜一看到那黄澄澄的黄金,顿时眼前一亮,一手抄过黄金,抛了抛,再仔细看看那黄金的成色,确认黄金没问题后,那张老脸一下子颜开眼笑,马上说道:“可以,可以,阿发,快,到库房右边木盒里那株老山参拿出来,动作要快。” 盛世古董,乱世黄金,这一锭黄金,足以让这位掌柜改观了:这年头,能拿出一整锭黄金的,都是大爷,不对,有钱的都是大爷。 库房右边的那株老山参?那个叫阿发的伙计楞了一下,很快回过神来,应了一声,一溜烟似的去拿老参了。 很快,那老山参拿出来了,那彪形大汉一打木盒,看到那硕大的老山参躺在木盒里,心头一松,把盖子合上,拿了那掌柜找零回来的几块碎银子,随手揣进怀里,二话不说,抱起人参就走,不一会就消失在大街上,真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等彪形大汉不见身影后,掌柜马上一脸严肃地头号道:“那人参没有拿错?” 阿发连忙说:“掌柜的,哪能的,我们百源药材店就只有一支老山参,可以说我们店的镇店之宝,刚才听掌柜说要拿,还有点吃惊呢,不过听掌柜说拿右手那边的木盒,小人这才松了一口气,嘿嘿。” 每个药店都有一些猫腻,这百源药店也不例外,店里有一株珍贵的老山店,那是镇店之宝,不过为了发财,掌柜一早就拿了一条假参,通过接须接驳把它做得和真的一样,放在库房的右边,左边的木盒是真参,右边是假参,那掌柜一说要拿老山爹,还指明要右边那株,阿发马上明白,掌柜要坑那个家伙,把假参卖给他。 那彪形大汉需要老山参不假、药店里有老山参也是事实、彪形大汉拿来的黄金也没问题,唯一的变数就是掌柜的念心,开店的,要么口才了得,要么眼力超群,这掌柜占了二样,他一眼就看出彪形大汉是一个外乡人,还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外乡人,很有可能还是逃兵,于是,在贪念的驱使下,决定用假老山参骗那锭黄金,反正县衙里的曹捕头,是自己的一个远房表亲,有什么事肯定向着自己,自己逢年过节那孝敬可没落下。 只要那人一踏出门口,这事就成了,到时就是发现问题,也可诬蔑他把从偷梁换柱,一下子赚了近百两,那掌柜心情大好,拍拍阿发的肩膀说:“不错,挺机灵的,这个月你的月钱翻倍。” “谢掌柜的,谢掌柜的。”阿发连忙讨好地说:“掌柜的,这茶淡了,我替你拿新茶叶。” “嗯,去。” ......... 做生意,无论是诚信经营还是尔虞我诈,讲求的就是一个利字,有人喜欢细水长流,也有人希望一夜暴富,不管怎么说也好,交易是店家日常的一部分,每天交易那么多,县衙不可能每时每刻都派人监视着,衙门也不可能有那么多的人手,这几天,县衙里的上上下下那是忙得昏天黑地。 一年的征税工作一下子全压在一起,能不忙吗? 陆皓山在县城转了一圈,待到天快黑了,这才施施然回到县衙,一回到县衙,就看到那户房亮着蜡烛,不时还听到周大源训斥的声音,听声音是在催手下人动作快一点,不要耽误了征税工作,尽快把帐目弄出来。 “怎么这么麻烦的,这税不是年年收的吗?”陆皓山有些不解地说。 “大人”牛宝小声地说:“一年到头,不仅地田有变,各家各户的人丁也可能有变,这些需要一一核实,对了,即使田地和人丁没有问题,那么田的等级问题,那税率也不同的,那些老百姓心都精着,要是收多了,他们可是要大闹的。”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点点头,古代没有电脑,很多东西都要靠人手去统计,效率自然不高。 陆皓山点点头,也不再说话,径直去饭堂用餐,那陈姿死后,陆皓山有些天没有吃家常便饭了,也不用衙役送到自己所住的后院单独吃,而是去食堂吃,这样一来,可以多和衙门的人见面、聊天,顺便笼络人心。 用完饭,刘金柱也打探消息回来了,陆皓山一边泡澡一边听刘金柱汇报。 “山哥,听曹虎说,最近江县来了不少外地流民,不少人举家携口的,看来时势不太平啊。” “能太平就怪了,辽东战力疲软,大明连年失收,那税一年比一年重,现在又要加征辽饷,还不是在伤口上撤盐吗?再说暴民四起”陆皓山没有意外地说:“流民来不要紧,不要在我江油闹事就行了。” 刘金柱点点头,有点感触地说:“那是,饿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但凡有一条活路,谁想离乡别井呢。” “好了,别感慨了,现在还饿不着你,有空盯着那些流民,不要让他们弄出什么乱子,对了,顺便打探一下,其中有什么人才没有,现在我们正是用人之际,得要点人才帮忙,虽说现在江油县衙一团和气,但我们毕竟是外来人,也不能什么都依靠他们。”不知为什么,陆皓山眼前浮现那个彪形大汉的身影,心中一动,马上吩咐道。 “是,山哥,我知道了。” 陆皓山怕那些流民闹事,没想到这么快就变成现实,当晚陆皓山睡得正酣,突然被剧烈的敲锣声吵醒:“快来人啊,杀人了,杀人了” “快来人啊,出人命了。” “快来啊,当当当” 震天的敲锣声和凄厉的叫声在江油县城的夜空中回荡,陆皓山披上一件大衣起床看看怎么一回事,起床后叫住一个书办一问才知道,原来有流民趁着夜色在城里的百源药店行凶,杀人放火,刚好被告敲更的更夫看到,曹虎已带捕快班去缉凶了。 陆皓山闻言不由一阵气结:真是怕那样就来哪样,这些流民,都跑到自己的地盘闹事了。 第五十三章 发财大计 现在是非常时期,外有后金,内有暴民,就是朝廷有心封锁消息也无济于事,毕竟纸包不住火,很多地方在平静的背后,都埋伏着一种不安的气息,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心里有一些浮躁在萌芽,那些做官的整天都提心吊胆,生怕那天治下的百姓像陕西白水的王二一样,大吼一声就冲进县衙,特别是快要强行征税,在这个关键的时候,最怕就是有杀人放火这种突发事件。 傍晚时还吩咐刘金柱注意那些流民有什么人才,其实也有监视之意,没想到这么快就出事了,陆皓山能不焦心吗?现在一点点风吹草动都心惊胆跳的。 “大人” “大人,你没事?” 就在陆皓山正在思索间,主簿张云辉、户房司吏周大源等人在家丁仆人护卫下,向陆皓山走来,一边走一边关切地问道。 陆皓笑了笑,摇摇头说:“本官没事,怎么,你们也惊动了?” 周大源抢着说:“这么大动静,就是想不惊动也难,这些流民真是可恶,我们江油已经一年多没有命案发生,去年还得到知府大人的嘉许,没想到还在年初,这记录就作古了。” “幸好还没征税”张云辉有些心有余悸地说:“要是征税了,把老百姓手里的钱银强行征走,说不定一件小事就把他们煽动,到时我等就死无葬身之地。” 陆皓山寒着脸说:“不但怎么样,今晚这事一定要彻查,也要在最短时间内给江油的百姓一个交代,免得谣言传得满天飞,动摇民心。” 乱世做官,就是这样,又怕成为上官的替罪羊,又怕治下的百姓作反,要是放在盛世,要是有了命案,不少为官者都是精神振奋,用心破案,为自己积累民望和资历,成为晋升的先提条件,可是现在一有事发生,就得提心吊胆,生怕“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听到县令大人这番重话,众人一起点点头,在场的都是官油子,明白对百姓就要软硬兼施,前些日子规定不准再剥削老百姓,禁止一切灰色收入,算是安抚了百姓,现在出了命案,那得用雷霆手段震慑,让老百姓明白,不按规矩那得掉脑袋的。 看到能来的官员也来了,现在是初春,晚上还有凉,陆皓山就提议众人到偏厅里坐一下,这样可以一边喝点热茶、一边等曹虎缉拿疑凶的消息,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提议,众人纷纷同意。 官场的规矩不少,一番礼议后,众人按地位的高低坐下后,自有杂役送上热茶点心,众人围在一起,一边闲聊一边等候曹虎的消息,说着说着,那话题的重心就从这场凶案转移到这次征税上,一说到征税,众人都有些信心不足,说到底,这是与民争利,要是老百姓拿得出,那还勉强说得过去,可是这二年收成不好,又刚过完年,夏粮还没种下,一下子要征全年的税,包括辽饷,这是把百姓往绝路上逼啊。 大明的财政,少有健康的时候,特是是中后期,除了张居正在位的那些年,国库有有些剩余,大多时候,都是十个锅七个盖,盖住这个另一个露出来,特别是到了崇祯,可能用病入膏肓、回天无力来形容,现在为了平叛,可以说不顾民生了。 一众官员纷纷诉苦,为老百姓求情,暗示陆皓山向上级争取一下,能不能减免一些,陆皓山微微一笑,向周大源打了一个眼色,周大源马上会意,连忙说道:“诸位,静一下,静一下,周某有事要宣布。” 等众人静了下来,周大源这才说道:“政令不会朝下夕改,县尊大人也没有办法,正所谓食君之禄担君之忧,皇上下了旨,我等自然要执行,江油的情况,就是周某不说,你们也知道,老百姓实在拿不出,强行征派下去,不知多少百姓家破人亡,县尊大人体恤百姓,也怕县里乡绅乘机占有民田,不仅百姓流离失所,以后征税更加困难,大人左思右想,终于想出了一个办法” “那就是用官田作抵押,从县里有钱有粮的乡绅地主借取一部分钱粮,替江油的百姓先行垫支,待到夏粮收获后,再行偿还,赎回官田。” 陆皓山用官田抵押的事,只与张云辉和周大源商量过,其它人还没有知晓,一众大小官员听闻,惊讶极了,礼房苏方有些不安地说:“大人心系百姓,宅心仁厚,小人佩服,可是县衙哪里还有官田?不是一早就.....就处置完毕了吗?” “还有一点,就是四大慈机构名下的的善田。”周大源解释道。 工房司吏胡仁吃惊地说:“大人,动不得啊,要是没了善田,那四大机构就不能运转了,这,这不是杀鸡取卵吗?” “没那么悲观”坐在次席的主簿张云辉淡淡地说:“这是抵押,并不是出售,还能赎回来的,官府出面,起码利息没那么高,就算一时赎不回,不是还有县衙,不是还有善长人翁吗?大人此举完全是为了江油百姓,难道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周大源沉着脸说:“不是周某狠心,说一句现实的的话,现在老百姓都快管不上了,这些老弱病残也就暂时要放一下了。” 众人听,的确也是这个理,于是一个个也就不再说话,陆皓山看到时机已到,开腔说道:“纵观唐宋,本官总结一个道理,那就无农不稳,无商不富,我们县衙接收了十多个商铺,其利润有目共睹,可以不夸张地说,诸位就是不拿那些昧心钱,每月能拿回家的钱银绝不会少,本官想,我们是不是多找一些发财的门道,赚了钱银,有利江油百姓,诸位也能帮补一下家用。” 陆皓山决定把这些人全部拉上自己的大船,光是那十几间店铺还不够,要想把他们弄成铁板一块,还得有更深层的合作,反正自己做大事也需要钱银,那几万两看似很多,一旦养起军队,估计不用折腾几下就没有了,钱、粮都很重要,再说人多力量也大。 “好,大人真是大才,好一句无农不稳、无工不富。”张云辉忍不住大声喝采道。 “不敢,也就是无心之言。”陆皓山谦虚道。 周大源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开腔说道:“赚钱的门路很多,像盐、马、丝绸、粮食这些,都是利润很大的买卖,特别是盐,扬州那些巨富,那是大船运盐、小船运金,富可敌国,贵不可言,他们在扬州住名园、养瘦马,一掷千金,听说有些巨富,一顿之食就超百金。” 胡仁跟着说道:“很多产业,都需要朝廷的批文,没有路子根本就做不成,别的不说,那么多关卡左盘右削,一不小心连老本都赔进去,以我江油所处的位置,像盐、丝绸这些都不适合,也就是马和粮食比较靠谱一些。” 赵高是驿丞,平常接触的人最多,见识也广,不过地位太低,所以大多时候,都是只听不说,不过听到这里,忍不住说道:“大人,江油靠近鞑靼和土鲁番,如果胆子够大,能弄到批文,做茶马交易利润最大,现在朝廷连年征战,特别是辽东,对马的需求极大,若是能弄到好马,那利润绝对惊人。” 一说到茶马交易,众人眼前一亮,这可是肥得流油的买卖,用茶叶换战马,那是一本成利的买卖,茶马交易源自唐宋,盛于明清,其实很多边境就是由茶马交易引起的,那些游牧民族日常以肉食为主,需要用茶来消腻,要是不吃就会没精神,容易得病,可以说嗜茶如命,明朝还设立茶课司,禁止私自走茶出境,而朱重八老兄更是魅力十足,明初一匹马大约能换千八百斤茶叶,可是朱重八不高兴了,觉得不值,于是强行压低价格,到了后期,一匹上马仅能换八十斤茶叶,中马六十斤,下马?给你四十斤还要心情好,这些游牧民族能不心怀怨恨吗? 这些都是历史,不过赵高一言惊醒梦中人,陆皓山眼前一亮:江油县的位置,正好处在茶马古道的范围内,至于批文,嘿嘿,有手艺,要什么“批文”还不是轻易而举吗?有财不发惨过败家,天天愁银子,自己这是拿着金碗去乞讨啊,要是参与茶马交易,那岂不是要钱有钱,要马有马吗? 人马人马,现在自己可以说缺人又缺马,这个赚钱的方法,简直就是为自己贴身订做。 “咳咳”陆皓山干咳两声,又拿起自己那个子虚乌有的老师大扯虎皮了:“那个批文,本官可以找恩师想办法,只是,那门路方面,欠一个引路人。” “大人,如果要人引路,其实本县也有熟悉门路之人,就是不知他肯不肯帮忙了。”赵高突然语出惊人道。 陆皓山吃惊地说:“哦,谁?” “赵氏一族,很多人说他们是贩运盐引发家致富、有人说他们是高官之后,共其这些都是猜的,别人不清楚,而小人有个表亲在赵府做三管家,多少了解一些,听说他们以前就是做茶马交易的,做得还挺大,当然,多是偷偷私运。” 赵氏一族?靠茶马发家?隐藏得还挺深的,陆皓山心想:看来还真要上门拜访一下。 就在陆皓山想说些什么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大声叫道:“大人,曹捕头已押着一干人犯回衙门途中,请大人吩咐。” (感谢mito大哥、金沐灿尘、看不穿...、茶哥的打赏,谢谢!) 第五十四章 夜有访客 这么快就破案了? 众人闻言心情振奋,陆皓山更是一下子就站起来,高兴地说:“走,我们看看去。” 及早处理这些突发事件,避免事态进一步恶化,这么快破案,陆皓山自然喜出望外,马上就率人去看看,到底什么人这么大胆,竟敢在江油县内杀人放火。 一行人走到县衙门口,本想迎接曹虎的,可是到门口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几个捕快相互搀扶着回来,捕头曹虎一只手用布绑吊着,在火光下可以看到那包扎的布条全是血,看来伤得不轻,还有一个捕快是用担架抬回来的,看样子伤得不轻,看样子是经过一场恶战,而抓回来的犯人,只有一个约摸十二三岁的女孩子、三个孩子还有四个妇人,一个个都让木枷锁着,最令人诧异地是,这些人妇儒虽说被抓,一个个默不出声,没人叫冤,没人哭泣,只是默默地走着,反而那几个伤了的捕快在嚎叫哼哼着。 场面有一点说不出的诡异。 “大人”一看到县令大人亲自迎了出来,曹虎不敢怠慢,马上走前几步向陆皓山行礼,可惜他的右手受了伤,行礼也不周全了。 陆皓山哪里顾得上这些俗礼周不周全,连忙问道:“怎么回事?怎么,你也伤了?” 曹虎有些惭愧地低着头说:“回大人的话,那贼人武艺太高,兄弟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对方几下就放倒了四五个人,就是小人,也敌不过他一招,说来也丢脸。” “那这些妇儒是怎么回事?”陆皓山的脸色都有些不好,他最反感就是抓良冒功这种龌龊的事,现在曹虎他们不会是抓不到人,随便就抓几个人来应付交差。 “大人,这些人都是和那凶手在一起的,那个人武艺太高了,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好在对方没下死手,要不然,估计小人今晚就折在哪里了。” “既然你们不是他的对手,怎么又能把人抓回来的?”陆皓看着那些妇儒说:“就她们?你们连妇儒也打不过?” 曹虎连忙说:“大人,这些只是从犯、帮凶,那汉子是身高近七尺的彪形大汉,身体矫健,力大无穷,小人看到势头不对,趁他不注意给他撒了一把石灰,又趁他看到不到东西时把这些帮凶抓了作人质,这才把他惊退,没想到,小小的江油,竟然来了一个这样的高手。” 难怪一个个这么狼狈回来,原来是点子太硬。 张云辉吃惊地问:“是什么人做的?” “还不清楚,初步了解他们是辽东战线那边的人,不过当时天很黑,那人用布巾蒙着脸,也不知什么来头。”曹虎有些心有余悸地说。 事实上,要不是那一把石灰粉,估计这么多人都交待在哪儿了,做衙役做久了,也摸索到一套适合自己的阵法,像飞索、敲闷棍、洒石灰这些“技巧”可以说样样精通,曹虎有自知之明,没有像行者武松、青面兽杨志那样高超武艺,所以身上经常备有石灰粉、蒙汗药一类的东西,这一次正好派上用场。 “百源药材铺的情况怎么样?”陆皓山知道这次出事的,是百源药材铺,在县衙这里都看到火光冲天,也不知出了多大的事。 一说起命案,曹虎的脸色有些发白,小声地说:“惨,太惨了,掌柜和三个伙计都被烧死,就是住在后院的四个家眷也无一幸免,堪称灭门惨案,那药材店也烧得一塌糊涂,不过让人感到奇怪的是,那些贵重药材还在,就是柜上的银子也没有动,不像是杀人越货,而是像在寻仇。” 寻仇? 这些辽东人,和一间药店有这么大的仇吗?纵然有纠纷,最多是打人砸店,用得着把人全杀了吗?这么大的杀气,那要多大的仇啊,陆皓山也头痛了起来,这可是自己到任后的第一宗命案,第一宗就是灭门惨案。 周大源在一旁小声提点道:“大人,曹捕头现在伤口还在滴血呢,你看现在是升堂还是先打入大牢?” “把这些嫌疑人先行打入大牢,事态紧张,所有捕快都要到县衙点卯,加强戒备和巡逻,以免疑凶有机可乘,明日再审问。”陆皓山稍稍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打入大牢。 现在曹虎和几个衙役都伤了,现在需要包扎、安抚,而真正的凶手还没有伏法,就是审问也没有用,现在夜深了,就是审讯也没有旁观者,显示不出自己的威风,增长不了自己的名望,再说人证和物证还没有准备充分,现在升堂也在太仓促了。 “杨九、肥西,把他们都关进大牢。”曹虎大声吩咐道。 “是,捕头。”杨九和肥西闻言,红着眼把人往牢里赶,这次缉凶,一下子伤了几个兄弟,二人心里都窝了一团火,准备把这些人关到牢里后,好好“招待”她们,怎么也得给受伤的兄弟出一口恶气。 陆皓山听出他们话中的怨声,连忙叫道:“慢”,等杨九等人停下来,这才一脸严肃地说:“本官知道你们心中有一股怨气,但不能公报私仇,绝不能私下用刑,明白没有?” 像这些衙役,有一套折磨人的手法,一旦把他们惹急了,他能把你往死里整,现在案情未清,不宜轻举妄动,特别是那疑凶武艺高强,不好对付,最好不要节外生枝,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不知为什么,陆皓山隐隐觉得,此事很有可能和昨天街上卖白虎皮的那个彪形大汉有关。 “是,大人”看到县令这么认真,众人也不敢逆他的意思,连忙答应。 把人关押好后,陆皓山安排曹虎等人在县衙中养伤,派人把县里有名的郎中找来替伤者疗伤,安排人巡逻和戒备,又安抚和夸奖了一通那些英勇受伤的捕快,许诺重重有赏后,这才拖着疲惫的身子回房休息,今晚还真够折腾的。 回到后院,听说厨房做了宵夜给那些捕快享用,陆皓山也有些饿了,躺在逍遥椅上,让刘金柱也去拿一点,而自己闭着眼睛一边摇一边想着事情。 过了半响,那房房“吱”的一声开了,有人进来的声音,接着听着有盘子放在桌子上的声音。 陆皓山眼也没睁开,闭着眼晴随口问道:“金柱,宵夜吃什么?” (无人应......) 陆皓山又加大了声音,有些不悦地说:“金柱,你没听到吗?我问你有什么吃的?” 还是没有人应,陆皓山睁大眼睛想看看什么一回事,可是一睁开眼,大吃一惊,一下子从逍遥椅上蹦起来,大声一声:“是你?” 房间内,并不是自己的小弟刘金柱,那张梨制成的圆满桌边,坐着一个好像一座山那样高壮的汉子,只见他一边玩着一只瓷杯,一边饶有兴趣地看着自己,这人非常面善,赫然就是昨天卖白虎皮给自己的彪形大汉。 “卡嚓”的一声,那彪形大汉突然一发力,那只杯子一下子被他捏碎,彪形大汉一边把碎片放在桌面上,一边淡淡地说:“陆大人最好不要叫,若不然只怕面子不好看,在你那帮窝囊的手下赶到这前我可以轻松把你的脖子拧断。” 好大的指力,也不见他发力,就那么随意一捏,好像捏豆腐一样,那指力也太吓人了,陆皓山吓了一跳,知道这个彪形大汉是个高手,但没想到他这么厉害,自己已经加强了戒备,没想到他还能悄无声息地潜进来,要暗算自己都不费吹灰之力,幸好有了那一次的善缘,陆皓山先是一惊,不过很快恢复平静。 “我的长随呢?”陆皓山最关心自己小弟的情况,刚才他去拿宵夜,现在不见人,而这宵夜由这个彪形大汉送进来,很明显是抢刘金柱的,也不知他现在是死是活。 彪形大汉淡淡地说:“没事,他只是晕倒而己。” 这还好一点,陆皓山坐在那彪形大汉的对面,皱着眉头说:“百济药材铺的命案,是你干的?” “没错”那彪形大汉也不否认。 “为什么?” “很简单,杀人偿命。” 陆皓山吃惊地说:“什么?杀人偿命?杀谁?” “一个比我性命还重要的人,好不容易筹得银两,买他的老山爹,没想到竟用假的唬弄我,吃了那假的老山参,我所保护的人两脚一蹬,就这样走了,不杀他们,难平我心头之恨。” “冤有头,债有主,你为什么要大开杀戒?”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你急用银子才卖白虎皮,这样说,为了区区一百两,你连杀八人,你的杀气也太重了。” “死了就死了,那几条贱命,可以说死有余辜。”彪形大汉冷冷地说,说话间,脸上露出桀骜不驯的神色,在他眼中,几条人命就像几只小鸡,根本就不放在心上。 陆皓山盯着彪形大汉说:“这么晚了,你潜入这里,怎么,你想救人,拿本官作人质?” “人质?”那彪形大汉楞了一下,接着哈哈一笑,笑完后,这才一脸认真地说:“就这小小的一个县衙,还拦不住我们,老实说,看在昨日的份上,袁某不是来杀你的,而是救你一命。” 袁某?陆浩山瞳孔一缩,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 第五十五章 君子之约 “这位袁壮士,斗胆叫你一声袁大哥,你说救我一命,何以见得?”知道这个袁姓的彪形大汉对自己没有杀心,陆皓山的胆子也大了起来,一脸从容地问道。 现在怕也没用,倒不如落落大方。 “壮士不敢当,你的是七品县令,袁某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县令大人不介意,唤我一声袁三就好。” 陆皓山最擅长的就是打蛇随棍上,马上说道:“原来是三哥,不知三哥刚才所说,是什么意思?” “整个江油县衙,就是县令、主簿、六房司吏、书办、三班快衙加起来,也不足百人,可以用乌合之众来形容也不为过,不用多,只需要十骑就能把这江油县衙夷为平地。”袁三一脸骄傲地说。 寒一个,这家伙还想动用武力,说得好像攻城一般,陆皓山闻言面不改色,反而好奇地问道:“三哥,你是袁督师的手下,嗯,你随袁督师的姓,也有可能是其家将。” 袁三面色一凛,那眼色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犹如一头猛兽一样盯着陆皓山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样说话,那就是默认自己是袁崇焕的旧部了,陆皓山心中笃定,脸上出现敬佩之色说:“还真是猜中了?你们真是好样的,陆某最敬佩就是你们这些铁打的汉子,请受陆某一拜。” 说完,就要向这个袁三行礼,那袁三马上把他扶住说:“不敢,你是官,袁三连民也算不上,现在全朝文武百官都说袁督师私通后金,百姓把我们恨之入骨,怎么,你现在这般说词,莫非想求饶不成?” “那些人不是妒忌心重,就是鼠目寸光,袁督师坚守辽东多年,保家卫国,劳苦劳高,宁远大捷、宁锦大捷,千里驰援京师,血战广渠门,这些不朽的功绩,那是用性命换来的荣誉,又岂是流言蜚语所能抹杀,若是真有异心,关宁铁骑,天下无敌,要裂土为王又有何难?国难关头,袁督师以国家为重,尽一个臣子的本份,含冤受屈,此乃大丈夫所为,陆某深为钦佩。” “你这话,可发自真心?”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天地可鉴。” 袁三闻言,脸上的戒备之色少了许多,目光也柔和起来,看着陆皓山,有些奇怪地问道:“县令大人,你是怎么猜到我们是袁督师的人的?” “这个太简单了,袁督师解了京城之危,只身用吊筐吊入京城,而关宁铁骑带着血甲返回辽东,但是袁帅的私卫却一直没有消,陆某就猜想袁督师有后着,自感进京城处境不妙,及早做了安排,几天前,刑部发了通辑令,就是通辑袁帅的家将,你们是辽东口音,手上又有那么厚的茧子,当时我就猜到你们是辽东战线下来的,现在你又自称是袁,我就猜你是袁督师的家将,没想到一猜就中了。” 袁三苦涩地摇了摇头:“那有什么用,我们还不是被锦衣卫追得像丧家之犬?前些日子还是暗中缉拿,现在连通缉令都下了,哈哈,狡兔还没死,就已经准备把走狗给烹食,哈哈哈。” 听到这悲凉的笑声,陆皓山顿时有一种莫名的痛心,在缺粮少饷的情况下,坚守前线,在前线和敌人浴血奋战,可是还是饱受诸多非议,含冤受屈,以至多少忠烈之士不是死在战场,而是死在自家人的内斗之下。 “三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哪个出事?把百源药材铺的人全部杀光,手段有些过了。”陆皓山有些痛心地说:“八条人命啊,虽说有错,也是自己的同胞啊。” 袁三沉默了一下,看到陆皓山那真诚的目光,一咬牙,还是说了:“老爷一进京城,马上被打入大牢,虽说几经努力,可是皇上就是不肯放人,朝中宵小那么多,老爷只怕凶多吉少了,而老夫人等家眷也作为人质留在京城,好在老爷身边有个贴身侍女姑红梅,她已怀上老爷骨肉,老爷进京城前留了一手,就是让我等护送红梅到一个安全的地方,若是老爷有什么不测,袁家还不至于绝后,没想到,没想到到江油附近红梅就病了,她一个弱质女子,又有了身孕,跟着我们长途奔波,风餐露宿,能支持到现在就不错了,找郎中看了以后,开的药需要野山参作药引,于是就有了卖白虎皮之事,后面的,不说你也知道了。” 原来是自家主人的骨肉,要是袁崇焕不能逃出生天,家人只怕也难以幸免,这样一来,那个侍女腹中的孩子,很有可能就是袁崇焕最后的骨血,现在竟然死在一个贪心的小掌柜手中,难怪杀气那么重,换作自己,估计也不会手下留情。 陆皓山摇摇头说:“这样说来,刚才三哥是吓唬我了。” “吓唬你?”袁三有些不以为然道:“你以为,就凭你这百八十号人,能挡得住我们的冲击?” 能成为名将身边私兵的,无不是以一当百的精锐,这一队私兵,放在关宁铁骑中,也是充当箭头精锐之士,袁三有足够的自信,虽说现在剩下十二人,但这装备精锐的十二骑,对付那些捕快,只需一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彻底击溃。 陆皓山笑着说:“信,怎么不信,不过有三个关键因素,只怕袁三哥不敢轻举妄动。” “哦,哪三点?” “江油县衙虽说只有区区几十人,但是江油还有乡勇,一有事,四方来援,而四周也驻有卫所,一旦有事也会驰援,好汉难敌四手,只怕袁三哥也不容易跑掉,这是其一,其二就是我们手里有人质,也就是那些妇孺,虽说不知和你们是什么关系,不过能跟你们一起,你们不能不顾忌一下,即使你们能逃掉,可是暴露了行踪,又拖着这么多妇孺,只怕你们也逃不远,最后就是与袁督师有关,袁督师虽说进了大牢,但以他的功劳和名望,出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你们是袁帅的私卫,若是你们私闯县衙,劫走牢里的犯人,此事传了出去,那么在牢里的袁督师就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你们不能给他添麻烦,对?” 袁三楞了一下,很快咬着牙说:“没错,若不然,我们早就动手了,哪能等到现在,不过,县令大人,那些人是无辜的,希望大人不要逼我们走到那一步。” 现在袁三不得不佩服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了,不仅眼光长远,考虑得面面俱到,就是单独面对着自己,没有丝毫惧色,而刚才那番话,也很暧人心扉,在佩服的同时,也心生悔恨:自己也太冲动了,等转移了再报仇多好,一怒之下痛快了,可也惹来了捕快,强龙难敌地头蛇这话果然没错,那些捕快虽说不经打,不过寻人的本事不小,因为自己是外乡人,格外受瞩目,特别好找。 陆皓山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那些被抓的,是什么人?” “一个是老爷的侄女,那红梅死了,其余的,都是私卫队里兄弟的家属。”袁三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 “你不是说一帮兄弟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 “有一帮番狗跟在后面,我让他们把番狗给引开,不过很快他们就能回这里了。” “三哥,我还有一个问题,刑部明明已经下了你们的通缉令,通缉令里也有你的名字,悬赏白银一百两,为什么那画像和本人差别那么大的,要是你不自认是袁三,我还真认不出来。”陆皓山有些奇怪地问道。 张五自认眼睛好使,看过的人就会记在脑中,可是他想了又想,当日也没把袁三和通缉犯联系起来,现在想想,那画上的人物和现实中人的人物相差太远了。 “此事我也不清楚,可能提供画像的人故意的,这样不容易捉到我们,虽说朝中奸党横行,不过大明还是有不少正义之士的。” 陆皓山看着壮得就像一头老虎的袁三,眼珠子转了几下,很快就有了主意:“三哥,现在天下不太平,你们也上了通辑令,人少照顾得不周全,人多又容易引人注意,拖老带幼,带动不便,对那些妇孺也是一种折磨,何不就留在江油县,有陆某在,定能护你们一个周全,也可以把这些妇孺一个安生之地、容身之所,不用奔波劳碌,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不知三哥意下如何?” “你想我们改投你名下?”袁三断然拒绝道:“不行,我们是老爷的私卫,一仆岂能伺二主,这万万不行。” 虽说袁三对陆皓山的提议很动心,这几个月他们的确也累坏了,特别是那妇孺,早就想找个地方安身,这一路上,因为没有休息好、吃好,路上已经死了二个,加上老爷贴身婢女一尸二命,已经扣失四个人了,可是自家老爷还在牢中,怎么能另投他主呢? 陆皓山笑着说:“你们都是铁打的汉子,顶天立地的英雄,哪能让你们做我的部下呢?也就是请你们帮帮忙而己,就算是陆某仰慕袁督师,替他先照顾一下这么多位兄弟,不如我们订一个君子之约,三哥你们先在我手下帮忙做事,无论什么事,你们喜欢做就做,要是不喜欢,不做我也不会强求,哪天袁帅出狱,你们随时可以离开,就是觉得呆得不舒服,也随时可以离开,陆某绝不阻拦,如何?” “大人义簿云天,袁三替一众兄弟谢大人。”这条件好得,实在没法拒绝,一想起那些妇孺那疲惫、无助的目光,袁三心软了,也心动了,马上向陆皓山表示感谢。 “袁三哥请起,真是折杀陆某了。”陆皓山笑得就像一个狐狸,连忙把袁三扶起。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能进袁崇焕的法眼的,绝不是碌碌无为之徒、见利忘义之辈,只要把他们留下,厚待他们,多收买人心,还怕他们不给自己效命?若是这点自信都没有,还争什么天下?至于君子之约,那明显是收买人心的,陆皓山知道,那位争议极大袁崇焕出不了牢狱,再过几个月,就会被凌迟处死的,这样一来,他们也就投奔不了旧主,早晚替自己卖命。 这样也好,袁崇焕一死,自己这个心怀异心的人,自然更容易得到他们的效忠。 第五十六章 颠倒黑白 “三哥,虽说陆某求才若渴,你也不用急着应下,先和其它兄弟商量一下再回我也不迟。”动了收伏这帮人的心思后,陆皓山不遗余力地收买人心,明明恨不得马上把这支精锐小队收归麾下,可是还是给予足够的尊重。 袁督师的私卫啊,精锐自然不必说,有他们在,就是一群虎狼一般的打手,平日他们跟在袁崇焕身边,肯定对关宁铁骑的训练方法有深刻的了解,有他们在,自己就能缔造第二支天下无乱的关宁铁骑,这简直就是上天送来最好的礼物。 袁三有些忧虑地说:“大人,其实逃亡的过程中,我们一直商量这个问题,兄弟们早就想找一处容身之所了,现在条件这么好,简直就是碰上贵人,袁三相信,他们一定会同意的,这点自信和威信袁三还是有的,那些兄弟倒不担心,现在小人反而担心大人了。” “担心陆某?袁三哥,你开门见山好了。” “袁某刚刚在江油做了一件大案,大人贸贸然收下小人,那江油的百姓会不会有意见?就是大人能处理好这事,我们现在是朝廷通缉的犯人,后面还有锦衣卫的人追捕,只怕,只怕给大人带来灾难,此事还要大人考虑清楚。”看到陆皓山这般豪爽,袁三不由替他着想起来。 这些是很现实的问题,早说好过晚说,有什么事,先说好,免得后面多争拗。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袁督师和那么多将士在辽东抛头颅、洒热血,舍生忘死,可以说忠肝铁胆,可这样还是遭小人所妒,恶言中伤,现在落得这般下场,不知寒了多少将士的心,我相信,历史会给袁督师一个清白,给将士们一个公平的评价,现在袁督师被小人陷害,深陷大牢,很多小人乘机落井下石,但是大明除了小人,还有正直的大臣、勇猛的将士、善良的百姓,陆某自问人微言轻,但自问还有几根傲骨,袁三哥,请放心,你们能为大明保家卫国,你们能为大明百姓舍命搏杀,现在只求一处容身之所罢了,这要求一点也不过分,啥也不说了,就留在这里,有陆某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们那一口。” 这一番说得正气凛然,特别那种义簿云天的气概,就是袁三也感动了,在外面逃亡了这么多天,受了那么多委屈,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终于找到一个明白自己的知音,这实在太难得了,袁三激动地说:“锦上添固然可喜,雪中送炭更见真义,大人,有你这番话,我袁三服你了,以后有什么事尽管吩咐,你这个兄弟,我认了。” 刚才还叫大人,现在改口兄弟,但陆皓山不怒反喜,说了这么多,总算收获一份真心了,看得出,这袁三在那私卫队里威信很高,很有可能就是队长,他能说出这番话,那是真心和自己交好。 有了这番话,以后干什么都好商量了。 “好,袁三哥,客套的话我们不说了,你去集合那些忠勇之士商量,陆某在这里扫榻以待,其它的全交给我,至于抓进牢里的亲属,暂时不能放出来,还需要走一下流程,不过袁三哥放心,我已吩咐手下,不得为难她们,一会我再命人送一些吃食和被子到牢里,委屈他们一晚了。” “这不算什么,这一路我们风餐露宿,什么苦没吃过?现在有瓦遮头,已经很不错了。”刚才陆皓山吩咐手下善待那些犯人时,袁三就在旁边暗处看着,也就是这样,他一直对陆皓山很有好感。 二人又商量了一下细节,袁三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离开的时候,陆皓山本想送他出县衙的,可是袁三摇了摇头,一个箭步从窗户钻出去,左跃右腾,别看他身材高大,可是一旦行动起来,有如灵猫一般灵活,那近一丈高的围墙,用脚一点,翻身就窜上墙头,说不出的灵活,那县衙好像他的后园一样,进出自如,那袁三走了半刻,陆皓山也没有听到有人示警。 好,境界差得太远了,不能对那帮捕快太过重视。 等袁三走后,陆皓三在院子一个黑暗的角落里找到还晕着的刘金柱,把他摇醒,这才没好气地说:“好了,金柱,起来,地面凉。” 刘金柱醒来后,一把捉住陆皓山的衣袖说:“不好,山哥,有鬼,有鬼,刚才,刚才一走到这里,眼前一,一个鬼影在我眼前飞过,然后就什么都不和道了,山哥,我们搬离开这里。” 可怜的刘金柱,吓得脸色都发白了,这也难怪,他见识少,出生在小乡村,哪里见过这样的高手,还真以为自己见鬼了呢。 “生人不生胆”陆皓山敲了一下他的脑袋,没好气地说:“这县衙重地,哪有什么秽物,刚才是一个高手打晕你,别自己吓自己了。” “什么,有高手潜进来?山哥,你没事?”刘金柱急忙问道,一边问一边还四下打量陆皓山,看他有没有伤着。 陆皓山笑着说:“好了,没什么事,你现在让厨房再多弄点宵夜,然后给今晚抓回来的那些妇孺吃。” “不会,山哥,这么晚了还给他们送吃的?” “不仅送吃,还送点被子、毯子什么的给他们,不能让他们冷着。” “可是,为什么要对她们那么好,他们交了银子?”刘金柱有些吃惊地说。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好了,让你去做就做,别问那么多,一会回来,还有重要的事要交给你去办。” 一听到有重要的事要交给自己去做,刘金柱一下子来了精神,应了一声,马上就去做准备了,现在他学会了很多,其中最重要的一件就是:别人就算看不到自己潜力,也要让人别人看到自己的努力。 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刘金柱深深溜出了县衙,很快就消失在黑幕中,而陆皓山则是去探望因公负伤的曹虎...... ....... 一向民风淳朴的江油县,竟然出现灭门惨案,此事可以说就像一枚重磅炸弹,把整个江油都给惊动了,众人一大早就议论纷纷,加油添醋说起昨晚发生的事,因为是深夜血案,现场还没有清理完毕,很多百姓一大早就围在百源药材铺烧毁的遗址看热闹,没多久,便有县衙的人清理现场。 很快,围观的百姓感到事情并不是想像中那么简单,很多百姓亲眼目睹,有捕快在现场整理出不少兵器等物,没多久又搜出一些收藏得很紧的书信等,甚至搜出一面造反用的大旗,这可是作反、杀头的大罪啊,就是一旁围观的百姓也心生余悸,忍不住向走退几步,生怕自己惹事上官司,不少人对着那药材铺指指点点,不外是以前自己就认为它可疑云云。 县令大人是干实事之人,在在江油百姓以为要等个三五七天才能破案,没想到当天下午,那些都听到一个惊人的消息:案子已经破了,衙役正全城张贴告示呢。 众人大感不解,不少人凑在一起看告示,有好事者还摇头晃脑读了起来:“......本县民风淳朴,重师重道,昨晚城中百源药材发生命案,原以为是流民犯罪,其实是朝廷密探出手清理叛乱分子,其百源药材铺,其实是反贼苗美暗中设立的一个据点,伺机引贼人洗劫江油县城,现罪首已诛,望其他人借此为鉴,切勿轻信谣言,以免身首分家、祸及全家。” 那好事者一读完,众人一阵哗然,没想到那百源药材铺原来是贼窝,那该到钱掌柜还勾结反贼想洗劫乡亲父老,不少人亲眼目睹从药材铺搜出武器等铁证,现在又有官府的告示,再加上百源药材铺的声誉很差,平日没少坑骗百姓,一时间所有的矛头指向它,不少人大声叫好,而县令大人为警示江油百姓,还下令挂在城头曝尸三日,以儆效尤。 本是一件灭门惨案,陆皓山稍稍做一点手脚,马上就扭曲了是非黑白,抹干净痕迹,把一切做得妥妥当当,不但把事情遮掩了过去,保住袁三及其兄弟家属,还通过抄没百源药材铺钱掌柜的事,再次进帐一大笔,经过整合后,这县衙又多了一个物业。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再说那百源药材铺失信在先,袁三报复在后,手段是剧烈了一点,那钱掌柜也算罪有应得,只是苦了那几个伙计,算了,有机会再暗中补偿一下。 当然,受了伤又配合陆皓山的曹虎,也得到了不少好处。 陆皓山顺利招抚了包括袁三在内的十二名精锐的手下,好不容易招揽来这些人,陆皓山可以说费了不少苦心,不仅亲自替他们找房子,添置家具什物,连柴米油盐都安排妥当,投靠自己的人,每人还送上一笔安家费,除此之外,还承诺每个私卫还按月发月钱,那袁三那一伙人感激得不行,那些妇孺都想给陆皓山跪下了。 逃亡了几个月,他们总算有地方落脚了。 在招揽和安抚这一队精锐私卫的同时,陆皓山也没忘征税的事,就在把尸体挂在城头曝晒的第三天,挟着余威,县令大人陆皓山亲自下令,主簿张云辉带队,开始进行征税大业,曹虎轻伤不下火线,拖着伤手,率着捕快去征娘。 老实交税,那叫顺民,若是不配合,那就是刁民,对付刁民的最好方法,那就是强征。 第五十七章 征税遇阻 “山哥,吃早饭。”陆皓山洗涮完毕,刘金柱已经把早点拿回来了,还不错,有粥、有面、还有包子点心之物,放在田村,估计就是过年也吃不上这么丰富的早餐。 自己的小弟,差不多当仆人用了,陆皓山有些过意不去,拉着他坐下:“金柱,别忙乎了,坐下一起吃。” 陆皓山已经适应了七品县令的身份,刘金柱衣着光鲜,表面威风十足,可是心中装着的还是一颗卑微的心,这是地位无关,主要是他的学识修养跟不上,骨子里还当自己是一个小混混,从不谋求什么职位,就跟在陆皓山身边办事,两人一起从田村出来,称兄道弟,现在距离反而越来越远了。 前世有一句话很经典点:人为什么**丝,那是眼光和品味提高了,经济没有跟上,而刘金柱恰恰相反,经济提高了,眼光品味没有跟上。 “好,山哥”刘金柱高兴地坐下,拿起碗筷,高兴地吃喝起来。 吃了一会,陆皓山放下碗筷笑着说:“好了,又不是外人,有什么话就直说。” 席间刘金柱几次欲言又止,陆皓山都有点看不过眼了,知道他心里有想不明白的地方,心里有个坎,可是又不敢说出来,其实陆皓山也知道他想问什么,干脆把他的思想做通,免得他带着情绪办事。 刘金柱小心翼翼地说:“山哥,你对袁三那些辽东汉子也太好了,又是送宅子又是送钱银,连柴米油盐都照顾到了,一下子几百两就洒出去了,也不听他们说几声好,百源药材铺的事也是山哥帮他们摆平的,对了,有几个光棍,你还让人替他们物色良家女子,这也.......太大方了。” 原来是吃醋,想撒娇了,陆皓山心里暗笑,看来撒娇这回事,不仅是女子的专利,金柱自感自己的地位动摇,所以心里有个疙瘩,闻言拍拍他的肩膀说:“金柱,我问你,我们在田村时,那竹山村的李向财为什么养那么多家丁打手?” “好收利钱,然后是怕别人抢他们家的银子呗。” “这就对了”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有了钱银,就得保护好,你看,我们到这里,平日收的好处,抄没的家财加起来也有好几万两了,别人能不眼红?这是捕快衙役都是本地人,我们是外来户,也不能全指着他们,那么多银子,我们就是带走,两个人又能带得多少?路上就不担惊受怕?那钱掌柜财迷心窍,害得别人一尸两命,可以说死有余辜,袁三他们是人才,这些是有钱都难找的人才,我们自然要好好拉笼,把他们拉笼成自己人。”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以后还多事还要靠他们,指望着他们替我卖命呢,有些事,记在心里比嘴上说得漂亮稳妥多了,袁三他们是顶天立地的汉子,实在,我不会看错的,金柱,你记住,你是和我一起享富贵的,而他们是要替我们卖命的,所以有时候你要想开一些,别和他们较真,我们的好日子,这才刚刚开始呢。” “晓得了,山哥,我以后不再闹情绪了。”陆皓山举的例子通俗易懂,刘金柱一下子就听明白,马上就表态支持。 这金柱就是这点好,虽说能力一般,胜在忠心、听教听话,陆皓山一边吃着包子一边问道:“张主簿他们出发了?” “出发了,一大早就兵分三路,到各乡各村征粮,三班衙役抽走了大半,就是书办也全员出动呢。” 软硬兼施呢,陆皓山怎么感觉他们有点鬼子进村的感觉,也好,只要一开始征税,自己的那个大计划也开始实施,现在有了袁三他们在,胜算就更大了,陆皓山的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易冷笑,这一抹冷笑一即逝,就是坐在旁边刘金柱也没有察觉。 “金柱,你一会去户房,找一份江油的地图来,那张记的包子不错,给袁三他们送点去,还有问一下他们有什么要求,只要不过份,尽可能满足他们。” “是,山哥。”刘金柱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山哥,要不要去打探一下消息,张主簿、周司吏他们下乡征税了,他们会不会趁机收受好处的?” 人总有自私隘窄的一面,当一个人没有权力时,会评判特权,可是一个人有权力时,又不能舍弃特权所带来的好处和便利,就像刘金柱,他并不是忧心忧民,而是怕有好处没有自己这一份,一句话,最好是自己可以拿,别人最好不要拿。 陆皓山淡淡地说:“这次征税不同往常,别说有好处拿,能顺顺利利征完税、没有受伤他们就烧高香了,跟着去没用,反正,有什么事,也会汇报回衙门的。” 刘金柱也没想到那么多,山哥说不用去,那就不去呗,反正听山哥的准没错,而事实上,陆皓山也没有说错,那三路征税的队伍都碰上了很大的问题。 换作以前,县衙一收税,就得到乡绅里正的大力支持,不仅出钱出力,好酒好肉伺候着,殷勤周到,然后红包、各种跑脚费、火耗粮耗等等,可是说是一个肥差,但是这次不同了,一下乡,早已闻到风声各乡绅里正一个个愁眉不展,叫苦连天。 “官爷,这夏粮都没有播下,乡亲们现在还是饱一顿,饿一顿的,都快见缸底,哪里有钱粮交税啊。” “主簿大人,我们江油连续三年失收,去年收的粮食还不足丰年的六成,除了税赋,又被粮商压价,实在交不上啊。” “别说一年的税赋,就是半年也交不上,再说还要加征辽饷。” “周大人,尊夫人的娘家在这里,你还是我们大良村的女婿呢,都是自家人,还能坑你不成?不是乡亲们不配合,实在是交不出啊,不信,你找你岳父大人人询问一下便知。” “官爷,体恤一下,你看,米缸都空了,实在拿不出来了啊。” “陈二,你要干什么,我是你舅,你一来就要征寻了么多税,这不是把乡亲们往死里逼吗?天上雷公,地上舅公,你想收税,先过我这一关再说。” “主簿大人,你把我撒了,这次小老真的没招了。” ....... 乡绅里正们诉苦连天,一个个纷纷打退堂鼓,没有了乡绅里正们的支持,那些老百姓的反抗更是激烈,最后一口吃的都要拿走,这青黄不接的,一旦没了粮,那真是会饿死的,交也是死,不交也是死,十家有六七家是反抗的,以致征税根本不能顺利进行。 “官爷,要是交了税,我们全家吃西北风啊。” “自过年后,就没吃过一口干的,哪有钱银交啊。” “上有老,下有小,官爷,你今日收了税,明日就来替我们全家收尸,都活不下去了。” “什么?夏粮还没有播下就征税?自洪武以来就没出过这样的事。” “跟你们拼了,反正都要饿死。” 征税不顺,比张云辉想像中还要困难,三路人征了三天,连一文钱都没征上来,还有一个书办被人推倒在地,摔伤了肩膀,可谓出师不利,张云辉大怒,感到颜面无存,马上把各地的乡绅里正叫来,狠狠地训斥道:“你们好大的胆子,此次征税,那是皇上的旨意、户部的政令,关乎辽东战线的安危,关乎大明的存亡,尔等不但不积极协助征收,反而背后煽动百姓抗税,还真以为本官好欺骗不成?县衙的大牢不是摆设、三班衙役也不是摆设,城墙上曝尸的那几个反贼,就是最好的例子,你们这是和朝廷作对,有几个脑袋够砍?” 张主簿感到自己颜面无存,就是语气上也变得严厉起来了。 一听到城门那曝尸三日的例子,众人一下子寒嘻若禁蝉,这抗命的后果,可大可小,胳膊扭不过大腿,众人一下子没有了侥幸之心,不过一想到那笔巨大的税务,众人一下子又不乐观来。 “主簿大人”一个年长的乡绅有些苦着脸说:“打开天窗说亮话,乡亲们真的拿不出来了,强行征的话,江油的百姓,超过一半要倾家荡产,被迫逃亡,这,这事实在做不出来啊。” “就是,往年碰上这差事,大伙辛苦一点,起码落个跑腿钱,可是现在是把人往死里逼,现在别说跑腿钱,能顺利收上,那已经是收高香了。” 另一个有些胖胖的里正苦笑着说:“今儿一起床,发现门都推不开了,爬墙出来一看,好家伙,门口堵着几块大石头,这次是大石头堵门,下次说不定就从窗户里扔进来了。” 众人七嘴八舌,都是哭穷的,不少人还打退堂鼓,说不当这个里正,张云辉坐在正中,任凭众人怎么说,就是冷着脸,闭口不语,他任主簿多年,哪里不知真实的情况,现在他也是骑虎难下。 等众人说了一大通,都静下来的时候,张云辉冷冷地说:“本官也是江油人氏,要是能帮,岂会袖手旁观?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只负责征税,其它的事管不着,你们求情只怕求错对象了。” 幸好县令大人有先见之明,想出一个官田抵押的法子,若不然,不仅收不起税,还成为江油的罪人了,张云辉倒很会做人,此事责任重大,自然是陆县令出面去处理,责任他担,那么风头自然由他出了。 众人眼前一亮:虽说张主簿没有同意,不过倒是给众人一个暗示:这事只有找县令大人才管用。 (请不要吝啬投推荐票,这个很重要,另欢迎发表书评,每一个书评炮兵都会认真看的) 第五十八章 感情投资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说得通俗一点,那就是吃东家的饭,就得干东家的活,这话放在袁三那一行人身上也很适用,虽说陆皓山和众人有一个君子之约,平时就是打打下手,可是袁三过意不去,执意让陆皓山来检阅他们,发号施令。 陆皓山可以假装不在袁三他们的想法,可是像袁三这些顶天立地的汉子,又岂会是那些贪小便宜的人,放在以前,跟在袁督师身边,别说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就是知府、巡抚他们也不放在眼内,可是今日不同往日,现在袁督师由皇上眼前的大红人变成了阶下之囚,而自己一行也由人人羡慕的督帅私卫变成了朝廷的通缉犯。 若只是这些精锐的私卫,就是再苦再累,也是一笑而过,可是带着妇孺,看着他们备受折磨的样子,这些铁打的汉子心都碎了,男子汉大丈夫,最怕就是祸及家人,偏偏那些锦衣卫都不是讲理的恶魔,要是让他们抓到,委打成招,不仅自身难保,对自家老爷更是不利,现在好了,不仅有容身之所,那陆县令事无巨细一一过问,大到宅子、小到柴米油盐都替众人考虑到,每月还给众人发饷,为了让自己一行好好安置,给了一笔不菲的安家费,还提前支了二个月的饷,众人能不感激吗? 最令袁三动容的是,这位陆县令听说队中还有几个还打光棍,二话不说,拍着胸口说要给他们介绍贤淑的良家女子,说什么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有机会要给族上留一条根什么的,那几个老光棍现在一看到陆县令,感觉比自己这个老大哥还要亲了。 好人啊,将心比心,袁三决定,在回归旧主之前,一定要好好报答这个不惜拿性命和前途作赌注,坚决向自己伸出援助之手的县令大人,于是,不用陆皓山发话,袁三主动这位暂任的新东家示好。 这叫什么,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天天白吃白喝,不做点什么,内心过意不去啊。 “大人,兄弟们都到了,你就说几句。”在江油城郊处,集合好队伍的袁三,一脸严肃地对陆皓山说。 站如松,不动如山,虽说只有区区十二个人,但那种气势,给人一种异常坚定的信念,十二个人,有如十二把出鞘的利刃,纵使前面有千军万马他们也毫不犹豫冲上去一般,袁三穿着一套威武的山文甲,而其余十一则是穿着一身轻便的绵甲,显得袁三的突出的地位,他们的体魄是那样强健、他们的盔甲是那样精良、他们的战马是那样矫健、他们的眼神是那样坚定,正所谓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没有,就是这精气神,已经把那些乌合之众抛离九条街那么远了。 值,太值了!陆皓山心里大叫这把自己赚大了,就做了那一点点东西,现在袁三可以说诚意来投,都说人才难得,像这种多次经历生死磨练的人才更难寻,光是这十二套精美的骑兵装备就已经赚大了。 看着这些装备极其精良的私卫,陆皓山感到自己就像看着十二个国色天香的美少女一样,口水都快流下来了。 不过想归想,陆皓山明白,袁三他们现在这么彬彬有礼,那是自己在最需要的时候出手,给他们家中的妇孺安一排了安身立命之所,还给他们发了最需要的粮饷,他们这才甘心被自己驱遣,但是要想他们真心佩服自己、全心全意替自己卖命,那还有很长的一条路要走。 “袁三哥,你这是,什么意思?”陆皓山里都已经乐开了,能收下这支精锐小队,那是做梦都想的事,不过表面还是矜持了一下,免得给人留一个轻狂的印象。 “大人”袁三给陆皓山行了一个礼,一脸正色地表明自己的态度:“无规矩不成方圆,大人在我等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不计个人性命和前途伸出援助之手,设身处地为我等着想,我等感激不尽,没有回到老爷身身边之前,我们是大人的亲卫队,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即可。” 陆皓山听得出,袁三话里的含义,他表达得很清楚,现在替自己办事只是权宜之计,一旦前主复出或有需要,他们马上就会离开,这明显是过河拆桥、白眼狼,可是陆皓山不仅没有表示反对,还是满口称赞他们高义,以至一拍即合。 这就是二世为人的好处,为了获得第一支重要的力量,陆皓山决定投其所好,收买人心,因为陆皓山知道,他们的前主是不可能活着出牢狱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虽说不能为了成功丧心病狂,但有时采取一些手段,也是可以接爱的,兴个例子,在后世,很多人都觉得欧州经济发达,福利完善,社会发展、人文昌明、和人性的自由都得到一种很融洽的发展,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这是建立在对亚非拉等国家进行了数以百年的殖民统治、残酷剥削所积累的财富发展而成的。 历史,向来都是由胜利者所编写。 “袁三哥,这,这不合适?” “大人,现在袁三是大人麾下的一名私卫,大人唤一声袁三就行,切莫乱了规矩。”袁三倒没有陆皓山那么多肠子,说一就是一,说二就是二,公私分明,主动稳护起陆皓山来了。 君子之约已经说好,就是待得不习惯或感觉不好,随时可以离开,陆皓山绝不加以阻拦,事实上,袁三等人要走,陆皓山根本就也拦不住。 看到袁三都这样说了,陆皓山也不再推搪了,这些军中的汉子,最受不了扭扭拧拧那套,闻言一脸正色地说:“诸位兄弟,你们都是袁督师身边的亲信,精锐中的精锐,说是陆某人的麾下,实在有些不胜惶恐,不过袁三哥既然这样说了,那陆某就逾越一下,请诸位用心训练,切莫把训练丢下,袁督师需要你们、皇上需要你们、大明的百姓需要你们,或许暂时有些委屈,但你们放心,终有水落石出之日,诸位只管用心训练,其它的事全交给我,保证诸位还有诸位的亲属,一个个吃饱穿暧,没有后顾之忧。” “大人,就没有什么要我们做的?”袁三吃惊地问道。 “没有,你们的任务就是一边训练,一边静候袁督师的消息,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能轻举妄动。” 袁三突然行了一个军礼,一脸激动地说:“大人义簿云天,袁三代兄弟们谢大人了。” 无论怎么样,眼前这个陆县令实在不能做得更好了,只顾付出,没有索取,天下间又有几人能做到,都说患难见真情,此刻袁三终于相信了。 “谢大人。”那十一名私卫跟着行礼,齐声感谢。 家人住的房子是那样宽敞、口袋里的银子、嘴里的肉食是那样真实,就是眼前那张笑脸,也是那样的亲切,私卫也是人,也有感情,他们都被慷慨大方的陆县令给感动了。 “诸位快起,陆某受不起。”陆皓山连忙把众人一一扶起,又说了几句暧心的话,一下子拉近了和众人的距离。 一旁的刘金柱在旁看了好一会,终于寻了一个空当,上前禀报道:“少爷,江油县几个德高望重的里正,连同十多名生员在求见,那些里正一来,二话不说就跪在县衙前,怎么劝也不肯起来,非要见少爷一面。” 里正?生员?终于还是来了,陆皓山在心里冷笑道:不错,速度还不慢呢。 有要事要做,陆皓山笑着和只能在野外训练的袁三等人告别后,这才携着刘金柱回县衙,在陆皓山眼中,人生有很多个战场,需要一路搏杀,成功笼络了袁三一行,可以说打赢了一场大仗,而县衙面对那些里正和生员,那里同样是一个重要的战场。 “山哥,大把大把的好处给他们,可是一点事也不用他们做,是不是太便宜他们了?”刘金柱有些可惜地说。 “不会”陆皓山淡淡地笑道:“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大山,你听说过钱庄没?” “听说啊,可以存银子,存银子还有利息呢。” 陆皓山淡然地说:“其实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像放在钱庄里的银子,银子再多,也有一个限额,取一次就少一次,取而不存,很快银子就没有了,举个例,例如你有个好哥们,关系很铁,你若是去他家做客时,一开始他肯定很欢迎,过了一段时间,你还住在他家里,他的热情就退却了,若是你赖着不走,估计都会反目成仇,所以,存得多了,并不是坏事,因为有需要的时候也取得多。” 刘金柱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说:“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听起来很有道理,山哥,有例外的吗?” “有,例如父母和子女之间的感情,那是不能衡量的,当然,也有些信用破产的人,只顾拿好处不办事,当然,他也会被别人抛弃。” “明白了,就是山哥对袁三他们越好,他们以后就会越用心替山哥办事,对?” “孺子可教也”陆皓山拍拍刘金柱的脑门说:“好了,我们快点赶路,还有一场大仗等着我们去打呢。” ps:最近后台有点抽,以为上传成功的,没想到半夜有书友说还没更,吓了一跳,原来摆乌龙了,郁闷。 第五十九章 人生如戏 “赵里长,张里长,陈乡绅,你们怎么跪在这里?快快请起,有什么事,本官替你们做主。”陆皓山还没回到衙门,就看到衙门前面已经围满了人,三个年过半百的人跪下在衙门前,旁边还有县学的一群生员,两边围了内三层外三层,陆皓山也不敢怠慢,一下马,小跑着跑到三人面前要扶起三人。 现在要做的是一手抓大权,一手笼人心,关键时刻,可不能自毁长城,以前陆皓山觉得生活就像一股洪流,身处洪流当中,很多时候身不由己,或是遭受不测,沉在水底,或是随波逐流,走得更远,现在想想,人生更像一个大舞台,每个人都在饰演着不同的角色,有的人有时需要戴上面具去演译。 眼前三个人,陆皓山也认识,两个是江油县德高望重的里正,也叫里长、里君、里尹、里宰,在春秋战国时就存在的职位,一个叫赵旺,一个叫张德来,而另一个的身份是乡绅,江油县有名的陈大善人,如姓陈名贤,他们在江油县也算是**人物,在陆皓山装病其间,这三人也有厚礼送上,所以,于公于私,也不能怠慢。 “拜见县令大人。”那三人一看到正主回来了,马上行礼道。 陆皓山连忙说:“免礼,你们怎么跪在这里,这是折杀本官呢,请起,快快请起。” 虽说陆皓山亲自去扶,可是三人还是坚持不肯起来,那赵旺拉住陆皓山的手说:“县令大人,江油的五万百姓危矣,你若是不答应给他们一条活路,小老就不起来了。” “就是,县令大人,现在夏粮未种,秋粮连影还没有见,青黄不接,不是我们做老百姓的不交,而是实在交不起啊。”张德来也在一旁附和道。 “县令大人”陈贤在一旁一脸沉重地说:“天公不作美,加上今年,龙王爷已经三年不开颜,江油年年失收,老百姓可以说十室九贫,苦不堪言,若是还是一次收这么多税赋,只怕,只怕百姓只有卖田卖地、卖儿卖女这条死路了,上天有好生之德,求县令大人开恩。” 看到三人已经开口,一旁来助阵的学子也在一旁帮腔道: “老父母,江油的百姓就指望你了。” “是啊,老父母,还望老父母体恤百姓,替江油的乡亲父老谋一条生路,晚生在这里谢过大人。” “老父母贵为江油的父母官,江油这次就靠大人了。” 众人七嘴八舌,有人说还得还色泪惧下,说到动情处,一旁的不少百姓也跪下来,请县令大人替他们作主云云,要是不知情的人看到,还以为县令大人要调走,百姓舍不得他,要给他送万民伞什么的,场面非常感人。 看着那几张愁眉不展的老脸、听着感人肺腑的言语、还有感受到群情汹涌的意愿,陆皓山不由在心里的感叹道:这县官的确一个很特别的职业,是基层的职员,直接面对百姓,事无巨小,都要直接面对大明最底层的人员,还真是一个很有挑战性的工作。 陆皓山叹了一口气,示意众人静了下来后有些为难地说:“这样说,尔等都是为了税赋这事来的?” 该来的,还是要来,陆皓山注意到,这次被推举出来的代表,不是老实可信的里长,就是一向善良、爱惜羽毛的乡绅,那些巨商大财主一个也不见,就是被鼓动来请愿的学子,都是那些还没有考到功名的学子,看得出,这些人就是推出来做炮灰的,就是那个叫陈紧的乡绅,家中也就有个三五十亩水田,二间商铺而己,在乡绅中也是属于排后面的人物,用富户形容差不多,一句话,那些“大鱼”一条也没有冒泡。 “是,大人,我等实在没有办法以,这才来请愿,还请县令大人怜悯。”张德来说完,又向陆皓山磕头。 “不敢,不敢”陆皓山连忙扶住他,然后看了看四周围观的百姓,一脸沉重地说:“诸位父老乡亲,请听本官一言,现在后金咄咄逼人,辽东战线一再动荡,那些鞑子都围起京城威胁皇上了,这税是皇上下旨、户部出政令收的,这等国家大事,关乎到国家存亡,本官只是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实在没有能力改变国策,朝廷的政令更不会因陆某人一句话朝下夕改,不是本官不体恤百姓,实在是无能为力啊。” 陆皓山这话音一落,赵旺、张德来、陈贤等人一下子哑口无言,县令大人说得以,这是朝廷的命令,哪会轮到你一个小小的芝麻官管的,县令大人也是按旨办事,众人一时间都不知说些什么好了。” 把皇上和户部一抬出来,众人马上哑口无言,这招还真是有用,陆皓山心里稍稍得意了一小下,不过很快又说道:“本官知道百姓为难,这二年收成不好,一下子拿出来的确有困难,所以本官已经向征税的人下令,陈规陋习全部取消,什么淋尖踢斛、火耗这些一律不得征收,以免加重百姓的负担,若是有人向百姓乱伸手,诸位可以直接找本官,本官马上替江油的父老乡亲讨回一个公道。” 这话不仅说十分诚恳,还掷地有声,来请愿的众人一个个也没话可说,事实上,陆县令说得没错,自大贪官陈贵被扳倒后,江油县衙的风气为之一新,以前那些衙差是脸难看、话难听、事难办,没有孝敬钱,连门都进不了,现在好多了,一个个精神抖擞,办事又快有好,门子钱、跑脚钱一概不收,这些都是发生在身边的事,众人是切身体会的,一时间也无话可说。 税赋是皇上的命令,到了县令大人这里,别说贪污,就是火耗都要亏损掉,谁又能怪责得了他,说到底,县令大人已经做得不能再好了,很多百姓都说江油等了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青天大老爷。 陈贤犹豫了一下,还是一脸恭敬地说:“小人知道大老爷已做很体恤百姓,不过此次非比寻常,还请大老爷想个主意,江油的五万多的百姓就指望大老爷了。” “江油虽说地位偏僻,但县中也有不少大商巨贾,俗话说远亲不如近邻,都是乡里乡亲,向他们借贷一二,暂且渡过难关,待到夏粮收割时再还上,岂不是两全其美?找他们比找本官实在多了,对?”陆皓山一脸“不解”地问道。 “他们?”赵旺的语气带有一些不屑,不过他为人持重,没说得罪人的话,只是有些无奈地说:“恐怕是指望不上了。” 一到灾年,那些地主老财就格外活跃,因为这是一个他们发财的大好时机,很少的钱就可以做到很多的事,就是借贷,那利息也比平日苛刻很多,那些活不下去的百姓,为了一条生路,被告迫接受也许一辈子都不能脱身的契约,远亲不如近邻还话没有错,但是也得看看近邻是什么人才行。 赵旺说话的时候,满腔的怨气,这话也引起围观的百姓的共鸣,也纷纷摇头,眼里都有一些怒色。 陆皓山哪里不知道这些情况,其实这是故意说出来,用那些地主老财的无情与贪婪突显自己的伟大与高尚,这才能达到最佳的效果,看到那些百姓一脸唾弃的样子,陆皓山知道,计划已经成功了一步。 不错,动作很到位,表情也无可挑剔,陆皓山暗自想道:放在后世,估计吃演艺圈这碗饭也饿不死。 “此事有点难办,县衙也是困难啊。”陆皓山有些为难地说。 有点难办并不是不能办,在场的三个都是人精,一听到县令大人没有把话说死,一个个脸上出现欣喜之色,赵旺马上说:“求大人体恤,只要大人能助江油百姓渡过这次难关,我们将永记大人的恩典,起生祠为大人祈福。” “请大人为江油的百姓作主。”赵旺说完,又向陆皓山磕头,在场的人也大声跟着请求,不少百姓跟着跪下,一时间县衙门口跪下了黑压压的一片。 陆皓山连忙说:“立生祠那是捧杀本官也,万万使不得,诸位请起,本官何德何能,这乡亲父老这般看得重,实在受不起,有事我们从长计议,先起来再说。”一边说一边去扶最为年长的赵旺。 “大人不答就,小老的老脸都不要,赖着不起了。”赵旺大声地说。 ”大人不答应,我们也不起了。”众人跟着说。 “这...这,好,本官应了就是,你们起来说话。”际皓山佯装一咬牙,应了下来。 一听到县令大人同意想办法了,众人这才一边对县令大人歌颂,一边站起来,脸上有了一丝笑容。 张德来小心地问:“不知大人有何良策,可以应付这次危机。” “本官写信向上官陈情,如实向他们禀明江油百姓的难处,请他们减免江油的税赋,最少也要多一些时间筹措。”陆皓山一脸从容地说。 “大人”陈贤有些担心地说:“去年各地大早,听说有些地方易子相食,可是朝廷也仅免了二成的税赋,只怕,只怕就是如实陈说,也于事无补。” 陆皓山点点头说:“这只是一种方法,其实那征税令一下,本官就食寝难安,天天搜索枯肠,最近总算有些眉目,不然也愧对乡亲交老的厚望了。” “请大人不吝指教。”张德来打破沙锅问到底,生怕这个陆县令用拖字诀。 “由官府出面做保,向有钱粮的乡绅筹借钱银先行垫上,待夏粮收割时再还上即可。” 陈贤摇摇头说:“利字当头,就是官府出面,只怕他们也不会那么容易答应,就是碍于面子,也不会真心相助,多是应付了事。” 陆皓山面色一肃,一脸正色地说:“那就得用最后一招,用官田作抵押,从有能力的乡绅地主里筹措钱粮,先替江油的百姓垫上一部分,多少也要减轻他们的负担。” 众人面色一凛:什么,官田? 第六十章 卖力表演 生活中有很多禁忌,有的是尊重,而有的是底线,例如别人办丧事的时候,你不能发笑、杀人放火的事不能做,这些都是禁忌,在古代做官,那官田就是为官者一大禁忌,不能轻易沾碰,现在县令大人公然说拿官田作抵押,众人听到都有些惊诧。 不夸张地说,这位县令大人是拿自己的仕途在冒险,就是捞声望也不会这样做,从数以万计的读书人中杀出一条血路,考取功名、进入仕途容易吗?哪个成功的背后不是寒窗苦读,再说眼前的县令大人也太年轻了,就是什么都不做,光是熬资历都能上位,再说他还有吏部大靠山呢,完全没必要这样做,可是他还是做了,很明显,他是真心想替江油县的百姓着想,甚至可以说为江油的百姓,不顾个人前途了。 官田,说到底就是朝廷的田,皇上的田,就是你做对了,可是你敢把手伸到皇上的口袋里,到时只怕吃力不讨好,乌纱帽随时被摘,赵旺、张德来、陈贤、县学的学子、围观的百姓一个个被陆县令高尚的品格感动了,刚才一直质疑的陈大善人,张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都没有说出来。 真不愧是江油县的天啊,这天还是青天的“天”,在有限的条件下,陆县令已经超出了众人对他的期望。 绝大部分的人都满意,唯独有一个人“不满意”,那就是陆皓山的长随刘金柱。 “少爷,这事不能轻率啊,真是抵押了官田,随时有可能被撤职查办的,要是运气不好,不仅前尽毁,还要投入大牢,那就后悔都不及了。”刘金柱一下子跪下大叫道:“少爷,官田碰不得啊。” 若是别人这样说,众人肯定说他多管闲事,可是说这话的是县令大人的长随,人家是站在自家少爷的位置替他着想,不让他冒险跳火坑,这是人之常情,这样做,反而显得他的忠心,众人虽说希望这个该死的忠仆不要劝阻,可是谁也说不出口,只是在心里暗自祈求这个县令大人言而有信,不会被这个家伙劝服。 陆皓山把长袖一甩,有些不悦地说:“好了,金柱,先起来,有什么事,回去再说。” “可是少爷,那官田真的不能碰啊。” “行了,我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言。” 刘金柱大声劝道:“少爷,你做好自己的本份即可,无论怎么样,也没人怪你的,少爷,你这是拿自己的前途冒险啊,少爷你还年轻,前途无限,不要趟这浑水了,少爷,求你了。” 在场人的心一下子好像被吊起来一样,长随的一番话,那陆县令开始有些犹豫了起来,显然是被他的话触动,一众姓心情也一下子紧张起来:要是这县令大人改变主意,那么江油百姓就没人替他们作主,刚刚抓到一根救命的稻草,可是转眼间这稻草就没了,能不心情忐忑吗? 看到自家主子被说动了,刘金柱一脸着急地说:“少爷,这样太冲动了,你忘了你恩师说过,只要安份守已、无行差踏错即可,少爷想为江油的百姓做事,这一任期限为三年,半年期还没过呢,何必急于一时呢。” 一旁江油的百姓差不多想捏死那个可恶的长随,这可是关系到江油五万多百姓的生计啊,他在说些什么,一旁的张德来盯着县令大人,生怕这个县令大人改变主意,心里紧张极了,紧张得好像呼吸都忘记了,憋着气国,就在他觉得要说些什么的时候,陆皓山突然一脸决然地说:“好了,金柱,本少爷心意已决,你无须多言。” 众人长长松了一口气,这敢情好,有县令大人这句话话就已经足够了,一旁的张德来,差不多激动得要跳起来了。 刘金柱哭丧着脸地说:“少爷,可是你的前途......” 话还没说完,陆皓山打断他说:“住口,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再敢乱我心志,就掌你的嘴。” “是,少爷。”大忠仆刘金柱终于不敢再说话了,默默退在一旁,脸上有些不服气的神色,不过一看到“主子”生气了,也不敢再造次。 “好,好一句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一旁的乡绅陈贤击掌叫好:“大人高风亮节,心怀百姓,陈某佩服之至,虽说陈某能力有限,听了县令这番话,我愿倾尽全力相助大人。” “大人高义啊,我们江油有这样的父母官,真是上天的恩赐。” “大人,小人愿给你立长生位,保佑大人逢凶化吉,步步高升。” “老父母真是当世的英才,士林之楷模。” “老天爷,江油有救了。” “谢县官大老爷。” “谢县官大老爷。” 不和谁先下跪的,不一会县衙前就跪下了黑压压的一片,就是那些县学的学子也没了骨气一般,跟着百姓跪下,那场面非常壮观,这一次,众人倒是真心实意感激这个无私奉献的县令大人。 陆皓山自然是连忙让众人起来,又亲自扶起赵旺等人,说了一大番暧心的话,这可是高高在上县令大人啊,高风亮节,爱民如子,如此以礼待人,甚至不顾个人前程要抵押官田,有几个感情丰富的百姓眼睛都湿润了。 “好了,诸位请回”安慰了一番,陆皓山大声对众人说:“为官一任,造福一方,蒙皇上厚爱,陆某担任江油县令一职,自然是以江油为先,以江油的老百姓为先,尔等放心,今日时间仓促了,还要商榷一下,明日本官再去筹措钱粮,尽可能减轻百姓们的负担,不过县里的官田有限,也不知能筹到多少,你们也得回去尽量想办法,筹措一些钱粮,齐心协力渡过这次难关。” 众人自然是连连应承,最后一一散去,那些县学的学子,一个个跑得像兔子般飞快:现在算是闹事了,要是县令大人不悦,通知提学,那可就惨了。 看到众人都散了,陆皓山这才松了一口气,向刘金柱打了一个眼色,两人一起回到后衙,一关上门,刘金柱连茶还没泡,好像变魔术一般,那张愁苦的脸一下子笑逐颜开,变得**灿烂般,有些像讨功劳地说:“山哥,怎么样,我这配合还行?” 大人物身边都有一个机灵人,关键时候可以打圆场、铺垫,一看到陆皓山卖力地收买人心,虽说二人还没有演习过,别人不知道陆皓山要“卖萌”、收买人心,刘金柱还能不知道吗?不用提醒,马上主动配合,那效果可以说非常不错,这不,有几个善良的百姓激动得差点哭了。 可以肯定,这事一传出去,陆皓山的名誉和声望,将会突到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彻底被江油的百姓认同,刘金柱自觉表现不错,主动邀起功来了。 陆皓山在他头上敲了一下,没好气地说:“前面做得不错,后面做得有些过了,幸好那些百姓没看出来,要不你山哥就白忙乎一场了。” “真的?”刘金柱是一个好学的好同志,闻言马上请教道:“山哥,你说我哪里做得不好?” “就是后面哭丧着脸干什么,又不是上断头台,你是一个长随,那么七情上脸,显得有些不太真实了,再说这样卖力,也有有抢戏的嫌疑啊。”陆皓山笑呵呵地开玩笑道。 刘金柱点点头说:“是,我明白了,下次一定注意。” 说完,两人四目相对,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山哥,这下你可出彩了,我看到那些老百姓都把你当成救苦救难的菩萨了。”刘金柱有些羡慕道。 陆皓山没有否认,点点头说:“呵呵,真是人生如戏,戏如人生,还次做得不错,金柱,今晚悠着点,明日我们还要很多事要做。” “知道了,山哥” 最近更新会不给力 十月一长假, 正好和重阳接近, 炮兵要回老家拜山(扫墓), 这是老家的一个传统, 记得小学时学过一首诗《九月九日忆山东兄弟》 独在异乡为异客,每逢佳节倍思亲。 遥知兄弟登高处,遍插茱萸少一人。 此刻,炮兵也无比怀念我逝世不久的爷爷, 小时候起,他每年都会带着我们去翻山越岭, 把一口一口祖坟逐一打扫, 除去杂草,培土、点香、化元宝蜡烛等, 以前觉得是一种踏青郊游,现在觉得那是一种传承和责任, 好,炮兵有点多愁善感了, 祝书友们节日快乐!!!! 第六十一章 江油赵氏 赵家村,位于江油东部,距县城大约二十多里,这里山青水秀,绿树成荫,一排排的屋舍精致大方,一垄垄良田井然有序,老叟在凉亭里悠然自得地下着棋,私塾里书声朗朗,那幼稚的童声给这美丽的村庄平添了几分朝气,可以说老有所养,幼有所教,而这一切,归功于赵氏一族的老族长:赵余庆。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赵余庆的取名正是源于此,而“善”也是赵家村的写照,赵老族长尊老爱幼,在族中声望极高,族中有什么事,都是他在祠堂里利用自己的地位和威望处理,连县衙的大门也不用进,整个村都是赵氏一族的人,赵余庆既是族长也是里长,平日勤俭节约、团结互助,日子倒也得悠闲自在,不过,今天赵老族长愁眉不展,显得心事重重。 “爹,你没事?”就在赵老族长坐在大堂里的来回踱步的时候,一个年约十四五岁,面容清秀、气质优雅、身材高挑的女子走进来,有点撒娇地说。 在赵老族长考虑问题的时候,没人敢轻易打扰他,因为老族长喜欢静,这个时候敢进门的人不多,而敢进门又不用提前敲门的,也只有赵老族长的女儿,赵敏。 一看到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赵老族长展颜一笑,轻轻摸了一下赵敏的头,有些宠溺地说:“都是大姑娘了,还是喜欢一惊一咋的,毛毛糙糙,看有哪个人敢娶你。” 赵老族长当年也是风流人物,或许说这赵氏一族就是在他手中发展壮大的,三妻四妾自然不会少,红颜知己更是数不胜数,可惜人丁稀簿,现在年近甲之年,膝下才得一女,自然视之如珠如宝,那可是千顷田上的一颗独苗,而赵敏自小聪颖、漂亮,有时说话行事,隐隐有自己年轻时的风采,于是赵老族长对她也就更宠了。 “爹”赵敏一跺脚,有些不悦地地说:“你又取笑女儿了。” 看到女儿如小儿般作态,赵老族长呵呵一笑,然后关切地问道:“敏儿,找爹什么事?是不要又要想出去玩?爹先说了,不准!现在外面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女子人家,更是危险,你哪也不用去,就给我乖乖呆在家里,要吃什么、要玩什么,就是让管家给你置办就好。” “不是,爹,女儿是听说爹心情不好,特地来看看的。”赵敏说完,有些好奇地说:“爹,到底怎么回事?刚才看到你皱着眉头都能夹死苍蝇了。” 女儿也不是外人,赵老族长也不隐瞒,女儿自小聪慧,有时也有独特的见解,闻言有些苦笑地说:“去年后金越过辽东防线,直取京城,兵临城下,对我大明造成很大的影响,不仅皇上龙颜大怒,就是对百姓的祸害也很大,这不,刚刚退兵,就筹备着找回颜面,行军打仗、巩固防线,这些都需要钱银,户部也是被皇上和追着要钱文臣武将逼得快要疯了,竟然下令大明百姓一下子交全年的税赋,此外还要加征辽饷,那新到的县令昨天公开宜称要减轻百姓的负担,从县中殷实之家筹借钱粮,还要把官田用作抵押,借钱借粮,这不,刚刚接到消息,我们赵家村是他的第一站,大约半个时时辰就出发了,估计最多再过半个时辰,这个县令就要到我赵家村筹款,你说爹能不心烦吗?” 赵余庆自觉自己够低调的了,没想到还是让这个新任县令给瞄上了。 虽说赵氏一族在这里隐居,但不代表赵余庆对对面的事不闻不问,相反,赵氏一族一直有自己的情报来源,就像陆皓山一出门,准备到赵家村来拜访,还没有到这边已经知道了,情报不仅准确,传递的速度也非常流畅、快捷。 “爹,你不是经常教导我们要行善积德吗,江油县连续三年失收,现在青春不接,强行征税老百姓肯定拿不出,没想到这个县令倒有几分尽责,肯替百姓操劳,这是好事,也能照顾到县令大人的面子,就是给些钱粮,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赵敏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说完,赵敏补充道:“至于那官田抵押,女儿看也不是什么坏事,江油现在剩下的官田都是四大慈善机构名下的善田,这些田都是土地肥沃、取水方便的上好水田,要是抵押给我们,请人耕种,也是一件利大于害的事,俗话说盛世的古董、乱世的黄金,依女儿看,乱世的粮食比黄金还金贵,再说我们族里也有闲散的青壮,正好把他们派去管理,不至于游荡滋事,可以说一举两得。” 赵老族长苦笑着摇摇头说:“敏儿,你看得很准,但是你想得还不够全面。” “敏儿愿听爹爹的训导。”赵敏是一个好学之人,马上虚心请教。 “越是荒年灾年,就越是容易发家致富,火中取粟是冒险之道;而乘人之危、趁火打劫才是壮大之道;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这是天理循环之道,据为父所知,县里的大商巨贾、乡绅财主都磨拳擦掌,准备利用这灾年好好大干一番,多吃下一些田地,田地才是我们根,可是陆县令下令户房暗中禁止土地买卖,那些官田是好,可打它主意的人太多了,没必要成靶心,以我们赵氏一族的家底,也看不上这点小便宜,再说开价也是一个问题,赔了暗吃亏,赚了名气也不好,还不如不做” 赵老族长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至于募捐,也是一件辣手的事,捐得少了,传出去名声不好说,捐得多了,就是我们不在乎,可是其它富富会怎么看?他们好意思捐少吗,到时被迫捐多了,还不是怨在我们头上,说我们好出风头,连累他们们也得多出血,这个陆县令啊,还真是给老夫出了一个难题。” 赵敏听完,眼中掠过一丝不悦的神色,一脸睿智地的说:“爹,这样说来,那陆县令募捐的第一站选在我们赵家村,明显不是怀着什么好心,他看得很清楚,一来我们平日向善,这种事不会拒绝,二来他是一地的父母官,怎么也得给他一点脸面,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我们是外来户,说话不响亮,也好拿捏,俗话说头坛簿二坛稀,若是我们不带好一个头,只怕他不会善罢甘休,对,爹。” “没错”赵老族长有些欣慰地看着女儿说:“不错,我儿长大了,考虑得也周全多了。” “爹,我们虽说在此隐居,但是那些关系还在,还怕他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不成?” “敏儿,那些关系来之不易,不能轻易动用,一定要留到最需要的时候,有一句话叫县官不如现管,一件这么小的事,没必要劳师动众,这样倒显得我们无能。” 赵敏的眼珠儿转了转,突然笑着说:“爹,敏儿有主意了。” “哦,说来听听。” “爹爹不用出面,此事交给敏儿全权处理即可。”赵敏看着老爹那鼓励的目光,继续说道:“只要爹爹不出面,到时什么事都有回旋的余地,而他是堂堂一品县令,欺负一个弱女子,传出去也难听,从而让他的如意算盘落空。” 赵老族长没有马上点头同意,反而好奇地问道:“敏儿,至于那个捐多少的问题,你怎么处理?” “那陆县令不是进士吗?能考中进士的,学问自然不能差,到时女儿就给他出几道难度,他解得越多,那我们捐得也就越多,全凭他本事来拿,这样一来,要是他拿得少,只能怨自己学艺不精,若是他才高八斗,我们捐多一点钱粮,其它的乡绅财主,也无话可说了。” 说这话的时候,赵敏那是一脸的自信从容,言语中甚至有些骄傲,自信来源于实力,赵老族长自小就给赵敏请了名师授教,而赵敏自小聪慧,经常能举一反三,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用上一任的老师的话,若是赵敏是男子身,肯定能考个进士出身,族中也有几个品学兼优的年青人,在江油也算是簿有名气,但一碰上自己,那是被虐的份。 赵敏已经打定主意,若是这个陆县令不惹人讨厌,自己就给他一个台阶下,见好即收,若是动作轻浮,看不顺眼,那得让他灰溜溜地滚出赵家村,别以为这里是他的钱箱,一想要用,就跑到这里伸手。 “好,我儿既然这么有把握,那好,这件事就交给你了,到时为父会托辞感染风寒,不宜见面,你一定要处理好这件事,切勿感情用事,明白了吗?”赵老族长一听,觉得这个主意不错,进可攻,退可守,进退自如,只要自己不出面,就有回旋的余地和空间。 再说,自己的女儿自己知道,赵敏有足够的能力去应付这件事。 “是,爹,女儿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听到父亲答应交给自己处理,有心想证明自己的赵敏喜出望外,马上高兴地应道。 两人商议完毕,赵老族长不放心,又把一些有可能发生事跟女儿交流一下,以免出什么乱子,赵敏也虑心向学,没谈多久,有仆人前来禀报,江油县令陆皓山,前来拜访。 “敏儿,此事就交给你了,你要记得,碰上难回答的问题,你可以推说不知道或家父不在,不敢擅自作主,他也无话可说,明白吗?” “明白了,爹,你就放心”赵敏一脸自信地说:“女儿不会令爹失望的。” 赵老族长点点头,也不多说,带人退回后院躲避,让女儿独自去应对。 等赵老族长走后,赵敏对身边的贴身侍女说:“春梅,走,我们会一会这位不怀好意的陆县令去。” “是,小姐。” 第六十二章 美人赵敏 一个真正有底蕴的家族,不是声名有多显赫响亮,也不是宅子堆金砌银,而是追求一种怡然自在的精神,奋发向上的态度,在平凡中彰显奢华,在沉默中酝酿,在前进中爆发,陆皓山走在赵家村时,还没有交流,已经对赵氏一族有了一个很高的评价。 赵家村是建在一个谷地上,四面环山,在谷地的中心点有规律地建立屋舍,在屋屋的四周,好像辐射一样,尽是一垄垄的良田,显得很是整齐,仔细看去,约约有八卦之形,屋舍与屋舍之间好像成阵形之势,要是遭遇外敌,稍加整理就能以屋舍作为防围圈,收缩御敌。 很明显,出自高人之手。 走在青石板铺成的小道上,看着漂亮的景色、听着朗朗的书声、闻着空气中散发的炊烟的味道,给人一种回归自然、回归神作的态度,最令陆皓山动容的是,这个赵家村的人眉宇间有一种说不出的自信与满足,那种发自内心的笑容很容易感染别人,身处于这个环境,整个人都就变得精神,心境也为之一宽。 没想到,在小小的江油县还有这样一个所在,陆皓山有些后悔,上次下乡巡逻的时候,没有到赵家村走一趟。 突然间,陆皓山瞳孔一缩,嘴巴张成一个“o”形,忍不住说了一句:真是一个美人儿。 就在陆皓山在那青石板小路走的时候,没想到迎面走来一群人,而走在最前的那位,赫然是一个妙龄少女,那女子,乌黑的长发、梨带雨的俏脸,气质高雅,身材婀娜,带着一股有如山间兰的纯洁与芳香,款款向自己走来,特别是那种清新淡然的气质,让人感觉有如山间的精灵,又有如云间的仙子。 在男尊女卑的时代,这个女子竟然走在前面,只怕她的地位不低。 “小女子赵敏,见过县官大老爷,不知县官大老爷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大老爷恕罪。”赵敏走到陆皓山面前,微笑着行了一个礼,眉色稍稍有些不悦。 这个县令好生无礼,一见面就直直盯着自己,在赵敏心中已把这个县令当成了**之徒。 赵敏一露出不悦之色,陆皓山马上察觉,心里一个激灵,好在后面什么样的美女都见识过,自制力很强,很快双眼就恢复了清明。 “免礼”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姑娘天生丽质,惊如天人,陆某刚才一时失态,还请姑娘多多包涵。” “大老爷真是风趣,小女子也就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大老爷是抬爱了。”赵敏微微一笑,语气比刚才平缓多了。 刚才还觉得他是一个**之徒,心里都有点看不起这个人了,没想到他双眼很快就恢复了清明,还大大方方说出来,这样一来,反而显得他落落大方,前面“**”的表现,反而是对自己容颜最大的赞美。 哪个女子不喜欢别人说自己美的?赵敏也不例外,现在说这话的人还是一县之尊,这样一来显得可信多了,于是,赵敏不仅不讨厌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县令,反而有生出一丝好感。 “赵姑娘,你与赵里长是什么关系?”陆皓山左右看了一下,有些奇怪地说:“怎么不见赵里长,莫非是本官地位太低,不值得里长大一见?” 陆皓山知道,这里的里长也是族长,姓赵名余庆,虽说能量很大,但并没有功名在身,自己是七品县令兼江油的父母官,自己来了,就是不能远迎,至少也要亲自迎接,没想到进赵家村这么久了,连人影都没有见一个,陆皓山表面不动声色,内心有点不太妙的感觉。 “县令大人”赵敏微一笑,柔声细语地说:“小女子就是里正是赵里长的女儿,因家父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不宜见外人,特派小女子欢迎大人,还请大人多多见谅。” 这个赵余庆,早不风寒,晚不风寒,偏偏自己来了就得病,那有这么巧,明显是不想见自己的托辞,陆皓山公开宣扬要募捐,现在上门就是要钱粮的,这个时候有人借故避开,也在情理之中。 看不到赵氏一族的“话事人”,不过看到他的女儿倒也不错,陆皓山还怕他派一个亲信或长老来应付自己,这伸手向人要银子,果然不是一件好差事,还得看别人的脸色办事。 想归想,纵然对赵氏一族的赵余庆没有亲自迎接有些不爽,不过这些不能表露在外,陆皓山还是佯装关心地说:“赵里长现在怎么样?没事了?” 也不错,有这么一个体美女相处认识,陆皓山心里还是很愿意的,毕竟,对一个美女可以比对一个中国大叔有趣多了。 “现在还不错,大夫说静养一些日子就好,有劳县令大人挂心” 陆皓山一脸关切地说:“赵里长宅心仁厚,是我们江油县少有的善人,身体可不能有事,对了,县里有个郎中对伤寒一症自己的见解,要不,本官现在令他来给令尊查看一样身子” 要是让他请的大夫看到,那自己老爹装病的事就泄露了,赵敏不假思索地说:“有劳县令大人费心,不过我们族在有自己培养的医师,不敢劳烦大了。” 一听到这话,陆皓山心中已经确认:那个赵氏一族的族长,是有心不见自己的了。 “哦,本官也那么一说,既然没事,那就免得节外生枝,对,赵姑娘。”陆皓山笑着说道,话中似有所指。 赵敏楞了一下,没想到眼前这一位年纪轻轻的小县令,竟能这样沉得住气,人也比较有自信,一口就咬定,爹爹病重的事,看来陆皓山也是一个不好对付的人,不过赵敏倒是心中笃定,一直隐而不发。 “是,县令大人所言甚是”赵敏笑着说:“不知大人找我爹爹,有何吩咐。” 直接一些好,两人都是聪明人,没必要再弄那么多虚的,还不如开门见山说出来,东拉西扯的完全是一个美好的愿望,,陆皓山决定直接进入主题: “指教说不上,不过最近之事,相信赵姑娘也听说了,说实在话,老百姓实在交不起这笔税赋,为了本县的民生,为了本县的稳定,陆某也就厚着脸皮来募捐了,还请赵姑娘不要吝啬。” 第六十三章 有奖问答 县令大人前来募捐,这本是在赵敏的意料之中,并没有让她感到奇怪,不过让她吃惊地是:这位县令大人还真是开门见山,刚才一见面就赞自己长得漂亮,显得有点与从不同,现在门还没有进、茶还没有喝,张口就开口讨要银子,还真够直接的。 赵敏还准备了很多客套的话还没说呢。 “难得县令大人大驾光临,茶水还没有奉上,不如我们一边喝茶一边聊。”赵敏笑着说。 孤男寡女,在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聊天,好像有点尴尬,也显得不够庄重,赵敏决定尽地主之宜,授人以柄,还是也应爹爹的话,把县令大人接待好。 听到赵敏的邀请,陆皓山苦笑着说:“现在税收任务重,百姓都被这些税赋压得头都抬不起,愁得饭茶不思,早一日能募捐到钱粮,老百姓就早一日得解脱,赵氏一族是江县有名的富户,还望赵族长持一颗仁慈之心,率先做一个榜样。” “县令大人,这边请。”赵敏并没有正面应答,而是笑着请陆皓山进门,原来不知不觉间,一行人已经走到了赵家村的中心,赵氏一族族长赵余庆的大宅。 为了表示对县令大人的重视,赵敏虽说是主家,不过伴在陆皓山的身边时,落后小半个身子,以示对他的尊重,看着陆皓山矫健的身影,赵敏心里暗想道:这个县令,年纪虽小,办事倒是老道,一开始叫赵里长,这样不见也得见,因为他是一县之尊,可是索要钱粮时,则改口为赵族长,别看只改了一个称呼,可是意义已经大为不同。 避免了以大欺小的嫌疑。 在赵敏在思索的时候,陆皓山表面是参观这里的环境,而实则上心里也有些郁闷,正主不在,推一个弱女子出来,好像对做慈善没什么兴趣,这样一来,自己出师不利,以后的工作就更难做了。 选择赵氏一族下手,陆皓山也是经过再三考虑的,一来家底厚,二来好脸面,第三就是他们是外来户,没有根基,‘就是吃亏一点点,他们也会认了,陆皓山已经想到了很多方法,没想到人家一招伤寒,就是让自己一拳打到空处,说不出的难受。 郁闷啊,赵余庆避而不见,就是口舌生也没用。 “县令大人,这是新出的白毫银针,请你品尝一下味道如何?”侍女给两人泡上茶后,赵敏轻声请陆皓山品尝。 白毫银针产自福建的建阳、水吉等地,因色白如银,细长如针而得名,冲泡时,满盏浮茶乳,银针挺立,上下交错,看起来非常美观,茶色黄亮清澈,喝起来清香爽甜,是茶中的上品,不用喝光是看都是一种很美妙的感觉。 陆皓山也是第一次品尝这种茶,看到茶叶好像松针般挺立,感觉很有趣,忍不住说道“白毫银针?这名字倒起得不错,不仅贴切,也很有雅意,本官还是第一次喝这种茶。” “这种茶制法复杂,揉搓的时间也长,需要很熟悉的茶工才能制出如此上品的白毫银针”赵敏有些骄傲地说:“放眼江油,能端出这等上品白毫银针的,估计找不到第二家。” 江油位于茶马古道的范围,茶叶不少,不过中原对那些少数民族在茶叶上处于统领地位,差的当好的,好的当成是极品,那些极品的茶叶,反倒落在那些朝廷官员、富商巨富手中,这种极品的白毫银针,一年不到一百斤,普通人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 “这么好的茶叶,不知价值几何?” “大约十两银子一包。” “一包一百斤?” 赵敏宛然一笑,摇摇头说:“不是,一包是二两。” 陆皓山吃惊地说:“一包二两的价钱是十两,那么一斤的价钱岂不是五十两?” “是”赵敏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 “茶是好茶,不过一想到这税交不下,不知多少百姓要倾家荡产、卖儿卖女,本官怎么喝不下了”陆皓山摇摇头,一脸苦闷之色。 赵敏楞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个陆县令,几句话又巧妙地把这个话题扯回到那募捐上去,弄得自己好像有一种内疚的感觉,好在她聪慧无比,很快说道:“县令大人宅心仁厚,有大人这种父母官,真是江油之福。”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好官也难为无钱粮之苦,这次征税,还得诸位有钱粮善长仁翁多多出钱出力才对。”陆皓山有些苦涩地说。 赵敏没有被陆皓山忧国忧民、七彩上面的感情触动,只是淡淡地说:“县令大人其实是抬爱了,别人都说我们赵氏一族有多显赫富贵,其实都是谣传,说出来也不怕县令大人笑话,我们赵氏一族是有点银子,不过大多在建村买田时用了,现在是表面风光,暗里悲怆,早已外强中干,这些年江油的百姓受灾,我们赵氏一族也不能幸免,只怕是心有力而余不足了。” “都不好受啊”陆皓山有些感慨地说:“有名的赵氏一族都这样的境况,何况普通的老百姓呢。” “大人,不知此次征税需要多少银子呢?”赵敏有些好奇地问道。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开腔说道:“加上辽饷,合计两白银。” “二万两?这么太多了。”赵敏吃惊地说:“一个县能有一万两,朝廷和皇上也不用如此发愁了。” “我们江油田地多,但是能免田赋的田很少,朝廷派辽饷是每亩为一分二钱,光此一项就是一个巨大窟窿,再加上一次收一年的税赋,老百姓担上加斤,苦啊。” 陆皓山说这话的时候,心情也有些复杂,相对来说,大明农业很发达,在洪武时期,在务实的朱重八同志的大力鼓励下,农业得到极大的发展,有史料可查的,登记在册的田有一百八十余万顷,平均分配到每个全国的一千四百多个县,每个县也有一百二十万亩土地,就是税务再轻,这么多田地,大明的财务也差不到哪里去,可实际上,大明的财务可以说糟糕得一塌糊涂。 大明少有财政健康的时候,大多时候都是拆东窗补西窗,张居正是个牛人,他在位时国库破天荒有几百万两结余,可是后金一作乱,那点银子一下子就折腾光了,到了崇祯时期,国库一年收入在三百万到四百万两之间,可是光是辽东战事,每年的费就高达三百万左右,也就是说,全国的收入差不多全填在那个无底洞了,可是大明那么大,不可能把银子全在辽东的,于是,朝廷干什么都缩手缩脚,边疆士兵欠饷、各种开支萎缩,实在没有办法之下,加征辽饷,在辽饷之后,还有剿饷、练饷。 就是辽饷为例,一亩征一分二,一个县有近一百三十万亩,明末耕地有所减少,就以一个县一百万亩、每分征收一分计算,一个县光是辽饷也有十万两,全国一千多个县,少说也有上亿两,可实际上,辽饷分派约六百七十万两,实收仅五百多万两,就是这次征税为例,江油县要上缴二万两,全国一千四百多个县,那至少也得二千多万两,而实际上到手最多也就三分之一。 原因很简单,那些士族、皇族占地众多又不用缴纳税金,把劳役这些都转嫁在老百姓身上,表面征得少,可是苛捐杂税太多了,火耗、粮耗等,这些都加压在老百姓的头上,征得多,实际上缴到国库的少,国库空虚,不断加征,老百姓的生活能不困苦吗? 也就是华夏民族这种勤劳、暗隐的品质,才能忍受这种生活,不过也是这样的品质,华夏民族才能一直屹立在世界的东方。 陆皓山这句话发自内心,真心替江油的百姓诉说,就是赵敏听了也有些感动,她眼睛转了转,笑着问道:“助人向善,我们赵氏一族向来不甘人后,为江油的父老乡亲出力,不知作为江油县的父母官,大人又捐多少呢?” “本官捐一年的俸禄。”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 “那好,那小女子代表家父,捐大人十倍的俸禄。”赵敏马上说道,对她来说,这几百两只是小意思。 陆皓山一年的俸禄大约是四十两,十倍也就四百两,四百两对普通老百姓来说,这已是一笔天文数字,但对江油的首富来说,只是九牛一毛,陆皓山自然不能满意。 “本官职低薪簿,平日还算两袖清风,不能和赵氏族相比,倒是让姑娘见笑了,本官有心无力,只能抛砖引玉,赵姑娘有心有力,还得请你多出一分力。” “哦,那县令大人说我们赵氏一族捐多少合适?” “这个当然是多多益善,少少无拘。” 还无拘呢,刚才捐四百两,明显不满意,真是说得比唱还要好听,不过赵敏早就有了对策,闻言笑着说:“县令大人为了江油百姓,还真是尽心尽力,小女子佩服,我们赵氏一族虽说有点家底,可也不是大风刮来的,看在大人这么诚心的份上,多出一份力也不是不可以,不过,小女子有个小小的条件。” 陆皓山马上说:“有什么条件,赵姑娘只管道来。” “大人是进士出身,想必才高八斗,聪颖过人,只要大人能回答我几个问题,小女子就是把体己钱拿出来,也要多尽一份善心。”陆皓山楞了一下,这算是有奖问答吗?ps:拜山期间,天天翻山越岭,现在没人养牛了,路都让杂草占了,要开路前进,累啊,多体谅,谢谢! 第六十四章 三道难题 “陆某才疏学浅,姑娘刚才的赞誉真是捧杀了,到时答不出,恐怕让赵姑娘笑话,不过为了江油的百姓,请赵姑娘出题。”陆皓山硬着头皮说。 见鬼,原来那个倒霉鬼是进士不假,自己这个西贝货就是最基本的千字文也背不出,真是考起学问,估计得让人笑话,不过那个赵敏都这样说了,总不能后退,先看看情况再说,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能见步行步了。 “大人真是有自信”赵敏嫣然一笑,柔声地说:“能考取进士,想必大人对各种诗经倒背如流,文章也作得团锦簇,再考这些就没什么意义,小女子不才,就考一些偏门的东西好了。” 陆皓山笑了笑,一脸无所谓地说:“客随主便,赵姑娘随意出就好了,若是陆某侥幸答出来,不知赵姑娘又愿替江油的老百姓捐多少呢?” 表面是一脸无所谓,其实心中大叫幸运,老实说,自己最怕的就是考那些四书五经,考这些偏门最合自己的心意,答得出,显出自己的本事,就是答不出也不觉得失礼,哪有不同意之理。 “大人公务繁忙,小女子也不敢耽搁你的时间,就以三道题为限,大人答中第一道,我们赵氏一族多捐三百两,过了第二道题,再捐八百两,要是前面二道题都过关了,捐献的金额达到一千五百两,若是大人第三题也答对,那么前面所捐的金额可翻一番,达到三千两,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好,一言为定。”答中就有银子,就是答错也没有什么处罚,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陆皓山自然没有意见,生怕赵敏改变主意,马上张口答应。 一个县税收二万两出头,三千两也是一笔巨款,赵氏一族肯拿出三千两,已经很不错了。 看到陆皓山一口应下,赵敏心里也暗暗高兴:自己答应捐三千两,不过那是有条件的,三千两虽然多,但也要这个县令有能耐才能拿走,刚才他那么有自信,想必学问不会低,那好,前面故意让一下他,让他有一个台阶下,后面出点偏门的,让他知难而退,这样能照顾他的颜面,又不用白白捐那么多银子,还能堵住其它富户士族的悠悠之口,可以说一举三得。 “一言为定。”赵敏也爽脆地说。 “赵姑娘请出题。” 赵敏也不客气,示意陆皓山望向窗向,指着窗外一株梅说:“大人请看,这株梅是小女子五岁时亲手所栽,没想到一转眼,已经长得这么大了。” “这株梅枝繁叶茂,肯定得到赵姑娘的悉心照料。”陆皓山不明白眼前这**要说些什么,不过现在有求于她,只能顺着她说话。 “小女子种这株梅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觉得梅很优雅、脱俗,香而不俗、媚而不娇,可惜梅只是冬季才盛放,就是再悉心照料,终归有落凋零的那一天,大人你看,昨日满树的梅已全部落下,真是让人伤感,小女子的第一题很简单,就是以为题材作一首诗。” 第一题是送分题,这是陆皓山的第一反应。 对读书人来说,作诗就像人吃饭那么简单,而区别是就是作得好和作得不好的区别,古言有云:熟读唐诗三百首,不会吟诗也会偷,赵敏只说作出一首诗,但作得好不好并没有限制,很明显,这第一道题目是送的,看来这县令的头衔还不错,至少也值三百两银子,还真会做人。 “这题范围很广啊,本官想一下,嗯,有了”陆皓山在一旁思索了一会,很快就有了主意。 “哦,小女子洗耳恭听大人的佳作。” “浩荡离愁白日斜,吟鞭东指即天涯。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陆皓山欲扬顿挫地念出自己的作品。 老实说,第一道考的范围很大,要做出并不难,但要做得出彩,绝不是一件易事,因为千百年来,像风雪月这些题材的诗,做得太多了,做得越多、写得越好,留给后面的空间就越小,这个赵敏倒是一个机灵儿,出了这样的一道题,说是“送分”,实则也是一个试探,要是做得不好,反而让她瞧不起了。 真让自己做诗,那是一件自取其辱的事,估计私塾里的童生的水平也比自己高,陆皓山一开始就不准备作,而是不断回想有关的诗,准备剽窃别人的优秀作品,让陆皓山头痛的是,这已是明末,也就是说,前朝就是写得再好也没自己的事,唐宋元明清,剽窃最佳的下手对象是清朝的文人豪客,陆皓山左思右想,搜索枯肠,终于想起语文课本上龚自珍的那一首《己亥杂诗》,于是很有范地“作”了出来。 “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赵敏忍不住跟着念这两句绝世佳句,念完深深地看了陆皓山一眼,然后拍着掌说:“精彩,真是太精彩了,真不愧是进士出身,大人出口成章,只是片刻的功夫就想出这惊世之佳作,真是才高八斗、才华横溢,小女子算是见识了。” 别人都是写如何漂亮、璀璨,把比如美人、把形容成天下间最美好的事物,没想到自己只是感概了一下期已过、儿凋落,这个县令马上写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的佳句,这是向自己示好还是在安慰自己?先别说这份心思,就是切入的角度,也是别具一格,换一个角度写出的另一个境界,让人眼前一亮。 这份才华,就是骄傲的赵敏也不得不高看陆皓山一眼。 相由心生,不得不说,陆皓山“作”完这首诗后,他在赵敏眼中的形象一下子高大了不少,相貌也顺眼多了。 “只是随口作的粗劣之作,水平有限,没成笑话都已经偷笑了。”陆皓山谦虚道。 赵敏摇摇头说:“这样的好诗也叫粗劣之作,那这天下间,敢作诗的人不多了,大人这是谦虚了。” “那赵姑娘,这第一题陆某可算过了?” “当然过了。”赵敏倒也干脆,笑着说:“区区三百两,听到这么好的惊世之作,值了。” 陆皓山暗暗松了一大口气,出色地完成了第一道题,最起码这颜面保住了,后面的就是答不出,也不至于成为笑柄,再说受到美女的另眼相看,也是一件很让人愉快的事,一边在心里念叨龚自珍同学得罪一边笑着说:“这只是第一题,还有二题,请赵姑娘继续出题。” “好,那小女子就不客气了。” 颜面照顾了,是时候给他出点难题,让他知道赵氏一族的银子不是那么好拿的,赵敏心里暗暗说道。 (终于回来了,六个小时的车程,足足走了十三个小时,回到家已经十点,马上打开电脑赶了一更,明天开始正常更新,请多多支持,另请书友投一下三江票,谢谢。) 第六十五章 连过三关 赵敏决定出自己最擅长的九章算术。 九章算术分为方田、粟米、衰分、少广、商功、均输、盈不足、方程和勾股九个部分,都是有关数学计算的方法,赵敏自小就对九章算术非常着迷,有时一学就是大半天,在赵余庆眼中,这也是好事,因为赵敏是女儿身,就是学问再好也不能进考场,于是不惜重金聘请名师**,很快,赵敏就成为术数高手,赵老族长把赵氏一族的帐目也交给她,赵敏不负所望,打理得井井有条。 这也是赵老族长放心让女儿来接待陆皓山的原因。 赵敏对陆皓山微微一笑,朱唇轻启,开始道出第二道题:“有两兄弟,弟弟的年龄减2岁,加给哥哥,那哥哥的年龄就是弟弟的二倍,在此基础上,弟弟再给哥哥1岁,哥哥的年龄就是弟弟的三倍,请问哥哥和弟弟的年龄分别是几岁?” 陆皓山稍稍思索了一会,很快就有了答案,笑着对赵敏说:“赵姑娘好算计,不声不响就给本官挖了一个坑。” “大人此话何解?”赵敏心中暗喜,以为眼前这个县令大人猜不出,要认输了。 “兄弟兄弟,听起来一个长一个幼,实则上,赵姑娘口中的兄弟其是孪生兄弟,对,而这兄弟的年龄都是六岁,不知正确与否。”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 这道题听起来有点复杂,不过用二元方程一解,就显得非常简单了,假设设弟弟的年龄为x,哥哥的年龄为y,(x-2)*2=y+2,(x-3)*3=y+3,两个方程加起来一起算,就是口算也计出x和y都是6,那么答案也就呼之欲出了。 “......对,大人博学多才,小女子佩服。”赵敏大吃一惊,这道题自己也是了几天才计算得出来,没想到这个陆县令半刻钟都不用,一下子就算出来,简直就是神了。 不过赵敏很快又有些不服气:自己自幼练习九章算术,也要几天才能算出,眼前这个陆县令只是一会儿的功夫就有了答案,赵敏心里认定他不是解出来的,而是用笨方法推出来的,因为答案是六,就是从一推到六这种笨方法也不用多长时间,眼前这个陆县令就是笔都不动就解出来了,明显是瞎猫撞中死老鼠。 连过二关,陆皓山的心情不错,闻言笑道:“不敢,是赵小姐承让了。” 不知为什么,一看到陆皓山那似笑非笑的样子,赵敏心里就有一种打不过气的情绪,承让?这是说自己故意放水还是暗讽自己能力太低,根本难不住他,连出二题,这个陆县令都是很快就答了出来,好像没有难度一样,特别是第二题,自己用了三天时间才推算出来,可是眼前这个家伙用了不到半刻钟,这叫赵敏怎能服气。 一定要让他吃个苦头,赵敏决定,拿一道自己解了很久才解出的难题。 稍稍平复了一下情绪,赵敏淡然着说:“不是承让,而是大人才识渊博,小女子佩服,现在还有最后一道题,大人若是答得出,我们赵氏一族马上把三千两纹银双手奉上,江油的乡亲父老排忧解困。” “本官洗耳恭听。” “仓库一共有米一百袋,由一百匹马运送,已知大马一次运三袋,中马一次运二袋而小马每二匹一次才能运一袋,刚好一次运完,请问大中小马各有几匹?”赵敏也不客气,把这道自己认为最难的题目说了出来。 不错啊,陆皓山心里赞叹道,这明显是一道三元方程的入门题,在没有方法和公式的情况下,这**竟然会解这样的题,放在的后世,这可是女学霸的存在,难怪赵余庆那老狐狸躲避不见派一个女流之辈来应付自己,看来他对自己女儿也是很有信心的,若是换一个只会写写诗填词、写八股文的书呆子来,十有**得灰溜溜地走了,人家捐得少,你还拿别人没办法。 谁叫不学无才呢,不过,碰上自己,那可就........ 看到刚才很快就回答的陆县令在一旁发楞,赵敏只觉得身心舒爽,有一种终于把你难住、治服的感觉,面带笑容地对陆皓山说:“大人,你可以回去慢慢参详,若是三天之内能解出答案,我赵氏一族马上派人送上三千两。” 潜台词是:若是解不出,最多只能捐一千五百两。 “不用”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赵姑娘,答案是大马17匹,中马5匹,小马78匹,不知这答案可对。” 又算出来了? 赵敏大吃一惊,这答案和自己算出来的一模一样,这,这怎么可能,一次是幸运,二次就不是碰巧了,难道这个人真是天纵其才不成?不由吃惊地说:“大人,你,你怎么算出来的?” 陆皓山笑着说:“这道题出得有些不地道,题目只有一条,可是答案却有好几个,赵姑娘不是故意的。” “什么,有几个答案?” “刚才本官推算了一下,大马17匹,中马5匹,小马78匹是对的,此外的答案还有大马14匹,中马10匹,小马76匹;大马11匹,中马15匹,小马74匹;大马8匹,中马20匹,小马72匹;大马5匹,中马25匹,小马70匹;大马2匹,中马30匹,小马68匹等,这些答案都是对的。” 学了十多年的九章算术,赵敏的心算能力还是有的,一听到陆皓山的答案,心里默默一运算,大吃一惊:答案竟然全是对的,一时间看着陆皓山吃惊得都说不出来了。 天啊,这,这是神人吗?就一会儿的功夫,不但解决了自己认为最困难的术数题,一下子还给出多个答案,简直就是神乎其技。 “大人”赵敏鼓起勇气问道:“你以前是否见识过这道题目?” “本官说没有,估计赵姑娘不大相信,这样,姑娘有什么术数难题只管说出来,本官一一作答,这样你就知道本官是真才实学,还是瞎猫碰着死老鼠了。” “有一座古寺,不知多少僧人,寺内一共有364只碗,三人七共食一碗饭,四人共吃一碗羹,那碗刚好没有剩余,请问寺内有多少僧人?” 只是犹豫了一小会,陆皓山就有了答案:“624人” “今有鸡兔同笼,上有三十头,下有九十四足,请问鸡兔各有几何?” “鸡23只,兔有7只。” ........ 一连问了几个算术题,陆皓山都能快而准确的答出,到后来,赵敏终于被折服了,心悦诚服地说:“没想到大人学富五车,还是术数高手,小女子这是班门开斧,让大人笑话了。” “赵小姐巾帼不让须眉,勤勉好学,本官也深为感动。” 不待陆皓山开口,赵敏主动说:“请大人放心,我们赵氏一族言而有信,那三千两白银随后就派送到县衙,除此之外,小女子以私人的名义再捐三百两,以示对大人的敬佩。” “赵小姐言而有信,一诺千金且乐于向善,本官代江油的父老乡亲谢赵姑娘的慷慨了。” 赵敏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大人,你在术算方面有极高的造诣,不知能否给小女子指点一二?” 平日痴迷九章算术,赵敏最喜欢的事情就是经过一番苦算后算出答案的那一份成就感,现在碰到一个自认是术算最好的人,哪能轻易放过?虽说有男女之别,不过在知识的驱使下,还是强忍着羞涩说了出来。 想拜自己为师?陆皓山心里一乐,自己正好有求于她呢,来这里募捐是一个目的,还有一个目的就是想利用赵氏一族的人脉,打通茶马古道,通过交易为自己获得源源不断的战马和财富,慢慢壮大自己的实力。 虽说是一县之尊,但是江油还是太穷了,民财有限,光靠那点俸禄和灰色收入,要想支撑一支军队的的开销,简直就是天方夜谭,要想有作为,要钱、要粮、要人,陆皓山思来想去,最好的方法就是利用茶马古道,赚取大量的银粮,还有获得优良的马匹。 可以说,陆皓山对赵氏一族,寄以了厚望。 陆皓山眼珠了转了二下,很快就有了主意:“没错,本官在术数方面,有一套独特的方法,要教给赵姑娘也不是不行,不过本官有一个条件。” “请大人明言。”听到陆皓山同意,赵敏喜出望外,马上大声追问道。 “很简单,赵姑娘考了几次本官,本官也想考一下赵姑娘,这样,简单一些,对对子,我出上联,若是姑娘能对得出,我便把术算的技巧悉数传授给你,若然三天之内对不上,那姑娘得替本官办一件事。” 赵敏皱着眉头,有些谨慎地说:“办什么事?” 刚才见识到这位县令大人的才华,现在就骄傲的赵敏也不敢托大,先问清楚再约。 “请容许赵某卖个关子,不过我可以保证,绝不是什么伤天害理的大事,反而是一件好事,而这件事,赵姑娘也有能力办到,染当然,若是觉得为难,也可以拒绝。。” “好,这个条件小女子应了,请大人先出对子。”对自己的自信、对术数的痴迷还有陆县令的保证,赵敏决定接受挑战。 不就是对对子吗?自己不光术数方面有天赋,对对子也是自己的拿手好戏,再说有三天时间,就是自己对不出,也有族人相助,对于陆皓山那一种解决术数难道的方法,赵敏可以说非常向往了。 第六十六章 收买人心 “小姐,小姐,你没事?”作为赵敏的贴身待女寒月,看到自家小姐动也不动盯着一张纸,半天动也不动,不由有些担忧地问道。 这是陆县令和自己小姐立下赌约后,当场要了笔墨纸砚,龙飞凤舞在纸下留下几个字后,哈哈一笑便扬长而去,赵敏才思敏捷,自小跟在赵敏身边的寒月也能识文断字,本来她还想替自己家小姐出出主意,不过一看到纸上留下的对子顿时噤若寒蝉,不敢作声,那纸上洋洋洒洒地写着一个对子:月照纱窗,个个孔明诸葛亮。 不得不说,这是一个绝世对子,诸葛亮的“葛”是“格”的谐音,意思是明月照在纱窗上,那窗子上一格格的孔都照亮了,把一个人的名和字极为巧妙的联系在一起,内容巧妙,意境深远,这不,自视甚高的赵敏一直皱着小眉心在苦思呢。 山外有山,人外有人,这是赵敏此刻心情最好的写照,那个陆县令连过三关,自己那是一点脾气也没有,现在对陆浩山留下的对子,赵敏更是一点头绪也没有。 看着那纸上的字,铁画银钩,粗犷中带着几分飘逸,已初具书法大家的气质,看起来赏心悦耳,而那对子更是绝,绝到赵敏搜索枯肠也一无所获,赵敏有些悲哀地发现,由始至终,自己和那个陆县令的较量都是处于绝对的下风。 这个陆县令是什么人,竟然这般才华横溢,赵敏一时间心生一种无能为力的感觉,听到待女的叫唤,这才醒悟过来,叹了一口气说:“寒月” “小姐”寒月连忙应道。 “把这个对子在族里散布,三天内,谁对能对得出来,算是立一大功,另赏银五百两。” “是,小姐” 寒月刚刚出去,一个仆人模样的人走进来,恭恭敬敬地对赵敏说:“小姐,老爷请你到后院。” 很明显,陆皓山一走,赵老爷子就关心这次招待的结果,马上找女儿询问,赵敏一阵头痛,都不知怎么跟老父交待,闻言用手揉揉脑袋说:“知道了,我这就去。” ........ 从赵家村出来时,陆皓山是带着笑容的,那是满足的笑容,这一次可以说不虚此行,不仅募捐到三千多两银子,算是开了一个好头,还用激将法把赵家小姐拉下水,用一个至今还没有破解的千古绝句让她答应一个条件,为日后的茶马交易留下一个绝好的伏笔,可以说完全达到自己此行的目的。 还有,被人仰望的感觉不错,那个赵美女刚看自己时有些平淡,甚至有一丝高傲,可以到了最后,那目光已经变成了好奇和仰望,让陆皓山有一种大明星的感觉,而这种感觉还是一个绝色美女给的,陆皓山的心情能不好吗?以至上马车时,都忍不住吹了二下口哨。 陆皓山明白一个道理:白手起家固然让人敬重,但是站在巨人的肩上,才能站得更高,看得更远,有一些人天生就是赢家,不是他聪明能干,而是他一开始就赢在起跑线上,而这起跑线,很多人终其一生也没有到达。 保护陆皓山的杨九讨好地说:“大人春风满面,想必马到功成了。” “一般般,也就募得三千三百两而己。”陆皓轻描淡写道。 三千三百两?而己?杨九暗自吃惊,这江油县的财主,什么时候这么大方了,这赵氏一族,上次县丞大人好说歹说也只募得二百两,感觉像打发要饭的,这县令大人一出面,三千多两就到手了,这也太大方了。 不过赵氏大不大方,杨九已经不在乎了,现任县令大人严令禁止县衙的人再向老百姓伸手,改由县衙掌管的那十多间店铺发放特别津贴,收入不减反增,连老百姓对衙役的态度也变了,就是赵氏给自己银子,这钱也不收。 “大人,我们现在去哪?打道回府?”杨九小心翼翼地问道。 “西牛岭” 杨九马上领会道:“西牛杨老财,有田近二千亩,肥得流油。” 陆皓山笑着说:“这算是劫富济贫,自然挑肉多一点的下手,好像这杨老财跟你还有亲,怎么,舍不得下手?” “哪能呢”杨九一脸无所谓地说:“这个杨老财,跟小的那是拐了八门子的亲,再说他一直看不起我们,早就没联系了,大人你可千万别客气。” “好,走,我们继续找银子去。” “是,大人。” 一连几天,陆皓山开始对江油县的财主富户进行逐一登门拜访,目的就是一个,一是募捐,二是商议用官田抵押借取钱粮的事,这些事虽说没有公开宣扬,但也没有刻意隐藏,在有意无意中,江油的百姓都知道,他们的县令大人,为了减轻百姓的负担,屈尊纡贵,亲自一家家去拜访募捐,一个个感动极了,以至不少百姓看到县令大人的马车,自发跟在后面,跟着县令后面去募捐,浩浩荡荡的,好像讨债大队一样,非常壮观,而有关陆县令的故事,也在江油县发散开来,街头巷尾都是有关县令大人的传说: “你们听说吗,县官大老爷从赵家村募捐了三千两银子呢,真是厉害。”一个卖杂货的郎中一脸吃惊地说。 “错了,是三千三百两”另一个卖刀具的货郎更正道:“不知你就不要乱说,我可听说了,那赵家的小姐刚开始不肯捐这么多的,给大老爷设了三道难题,可我们的大老爷连过三关,这不,他们也服了,这才多捐了银子。” 一个卖菜的大婶说:“听说西牛岭那杨老财真是吝啬,刚开始只肯捐一百两,后来还让县官大老爷喝酒,说喝一杯就多捐十两,大老爷为了咱百姓,一口气干了二十多烈酒,走的时候还是衙役抬上马车的,真是,唉,为了百姓,自己的身体都不爱惜了,青天大老爷啊。” “可不是,听说他把一年的俸禄都捐了呢,这大老爷又不许衙役们向我们伸手,还捐了一年的俸禄,我胡老汉第一次看到这样的好官,不管了,要是大老爷到这里买鱼,分文不取。” “你老胡头好样的,俺朱老三也不含糊,县令大人到我这买肉,买肉搭大肉骨头,不好的还不给。” “王兄”茶馆内,一个穿着儒服的读书人把纸扇一收,一脸感概地说:“听说老父母在大垌村募捐,那该死金乡绅仗着有个知府的亲戚,目中无人,佯装着不知道,让老父母在门前前晾了二刻钟才开门,真是太可恨了。” “可不是,人心不古啊,常兄,老父母那句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话,犹如黄钟大吕,一直在我耳边回响,真是我辈之谐模。” “江油县有这样的县官大老爷,真是我们江油百姓的大救星啊。” ....... 有关陆县令的感人事迹越传越多,而陆皓山的名望也越来越高,在江油老百姓的眼中,陆县令简直就是他们再生父母,众人发自心底的尊重和他敬爱的他们的父母官,这在募捐的路上就可以看出来,一路上,不断有百姓送上水酒、食物、果品等物,一个个赞誉有加,可以说鲜铺路、载誉而行,当陆皓山到最后一站石湾村时,场面已经很隆重了。 一听闻县令大人要来,全村男女老少列队出迎,老叟送来自酿的米酒、老妇端来一碗鸡蛋、妇人奉上果品,就是孩子也把山上摘来的野果献上,一个个向县令大人行礼,有如圣人出巡一般,跪下黑压压的一大片,场面极为感人,陆皓山自然不会错过这样亲民的机会,亲手扶起了老叟,安慰了妇人,又抱起那可爱的孩童亲切问候学习情况,赢得满场喝彩。 陆皓山领着众人到当地富户莫大昌家时,莫大昌早就在大门前守候,跟在他旁边的,还有一个捧着一盘银子的仆人,不用陆县令开口,主动捐献纹银一百五十两,陆皓山接过托盘,掀掉上面的红绸布,当着石湾村的父老乡亲高高举起时,现场爆发潮水般的掌声,经久不绝。 这一刻,陆皓山的声望达到了顶点。 第六十七章 一个考验(求收藏) 了五天的时间,陆皓山把江油有点名气的财主富户都登门拜访了一遍,出发的时候有些忐忑不安,回来的时候却是春风满面,这一次出行,可以名利双收,不仅收获了大笔钱银,把官田抵押出去,还收获了难以用金钱衡量的声望,可以说满栽而归。 此刻,陆皓山就像一个大功臣一样坐在大厅里,捕头曹虎、主簿张云辉、礼房司吏苏方、工部司吏唐子绰等人陪坐在下面,户房司吏周大源真自拿起算盘噼噼啪啪在打着珠子,他在统计县令大人这一次收获。 帐目也就二十多笔,多的三千多两,少的一百多两,都是陆县令从江油的地主富户手中募捐过来的,此外还有官田抵押出去的银子,没多久,周大源就兴奋地说:“大人,帐目已经清算出来了。” “说,没什么好隐瞒的。”陆皓山懒洋洋地说,其实他心中早就有数,现在不过是显摆一下功劳罢了。 周大源应了一声,开始大声念了起来:“大人用了五天时间,把本县二十六户殷实人家拜访了一遍,合计募捐得八千三百五十两白银,此外,四大机构名下的善田也分成三份成功地抵押出去,共筹得四千二百两银子,合计取得一万二千五百五十两银子。”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主簿张云辉吃惊地说:“那些家伙都转性子了,竟然捐了八千多两,去年江油庄稼失收,张某把口水都说干了,才弄了二千多两银子。” “这江油赵氏带了一个好头啊”周大源高兴地说:“他们捐了三千多两,这样别人就是捐得少一些,那脸面也过不去,众人拾柴火焰高,还是大人出马才有这样的成绩。” 曹虎高兴地说:“这是没得比的,光是一个赵氏,就捐了三千多两,就它一个,已经比去年募捐的还多了,这全靠大人智计百出,这不,整个江油都在传大人连过三关的威风,而大人也捐了一年俸禄呢。” “头坛厚,二坛也薄不了哪里去,再说那官田抵押的价钱也不错,有了这笔银子,这次征税的压力大减啊。”苏方也高兴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道:“此次要征收的赋税是二万零五百六十七两,有了这一万二千多两,老百姓的压力可以说一下子减轻了一大半,也不至于逼得他们倾家荡产、卖儿卖女了,周司吏。” “小的在” “你马上用告示的形式,把这次的成果向全江油的百姓公布,让他们可以松一口气,对了,把这些善长仁翁所捐的银子一一列出,一文钱也得列个清清楚楚,和告示一起张帖,一是给那些捐了银子的人有一个交待,二是给予他们应得赞扬,推动这种良好的风气,晚点制作几右积善之家的牌匾,县衙也不能一点表示也没有。” 周大源马上领命道:“是,大人。” 交代完,陆皓山扭头道:“张主簿,现在税收得怎么样了?” “回大人的话,下官惭愧”张云辉一脸沮丧地说:“除了赵家村已全数缴纳外,其它地方,进展不利,可以说举步维巨。” 陆皓山安慰道:“前面是收得太多,很多百姓负担不起,他们不少人都是一个心思,反正交不够,还不如不交,这样,这样募捐所得全部填地税赋里面,余下的再分摊下去,现在朝廷正是用钱之际,可是拖不得啊,减轻了一半,各种损耗也不收,他们再不交,那也怨不得别人了。” 即是只交一半,对百姓们也是巨大的负担,陆皓山现在一要收买人心,二是挑拨朝廷与江油百姓的关系,自然不会把一切做到十足,若不然就是白忙乎了,若不然,这二万两出头,从陈贵抄没的家财中支出就可以应付了,何必多此一举,什么叫帝王心术,那就是好人要扮,坏事也得做,只要达到目的,就不择手段。 陆皓山话虽说平常,可是说到后面,语气加重,话语中挟着一股官威,张云辉闻言心中一凛,不敢怠慢,马上起身应道:“是,大人,下官一定倾尽全力,尽快把赋税收起来。” 众人又商量了一会,这才散了,陆皓山在外面跑了几天,也累得不行,让人打了满满的一盆水,一边泡澡,一边和刘金柱聊天,在出去的这些日子,刘金柱就是自己的留在县城的眼睛和耳朵。 “金柱,我出去这些天,没什么事?” “没什么事,一切都正常”刘金柱说完,好像想起什么,面带着微笑说:“对了,山哥,有个叫赵敏的女子的找你,听说你还没回来,什么都没说又走了,那真是美女玫啊,听门口的衙役说,美得像仙女一样,一个个都看傻了眼。” 赵敏? 陆皓山微微一笑,差点忘记自己和她有一个三日之约,没想到都忙疯了,那个骄傲的**,也不知有没有想出去,不过这个机率极低,就是真想出来了,也就是把一个公式教给她,没什么损失,至于茶马交易,陆皓山还不急,因为有一个很大的计划要实施,要等这个大计划实施完成,才能抽出时间和精力进行“广积粮”的计划。 “好了,这个暂且不用理会她,金柱,那袁三和他的家属,都安排得怎么样,没什么问题?” 刘金柱连忙说:“都安排妥当,袁三他们一直在牛头山训练,我偷偷观看过几次,一个个训练时很卖气力,没有偷懒的,那些家属也安顿得差不多了,有二家还合伙开了个小店呢,哦,对了,有二个前日已经完了婚,都是良家女子,不过他们的身份特殊,所以只是简单地拜了堂,加点菜,好在那礼金给得足,那些人家也不计较,他们一个个不停地念叨山哥的好呢。” “嗯,干得好”陆皓山点点头说:“是时候找他们谈谈了。” “山哥,我去把袁三找来?” “不用,我去找他们,金柱,备马。”陆皓山说完,嘴色露出一丝冷笑。 在这乱世,自己也不是开善堂的,准备功夫做得也足够了,是时候去测试一下他们。 “是,山哥。” ........ 牛头山,位于江县城郊三十多里处,因道路交通不便,山高路险,所以人迹罕至,据说近期还有吊晴白额的大虫出现,县衙还特地贴了告示,让百姓不要进山,于是,这里便成了袁三和其手下绝佳的训练场。 “用力,一、二、三,举”此刻,袁三大声吼道。 “啊!”一众勇士奋力把手中的石锁举起来,然后直直的挺举着,直到气力耗尽,这才把它扔下。 骑兵的作用是机动灵活,奔袭能力强,作战半径大,穿透、穿凿能力突出,具有步兵无可比拟的优点,而骑兵的作战方式主要是骑射、穿凿、砍杀,无论怎样,对人体素质要求很高,像骑兵平日也跑步、举石锁、练队形队列等,看到手下都成功把大石锁举了起来,袁三这才对气喘吁吁的手下说:“好了,休息一刻钟,一刻钟后练习骑射。” 刚刚解散,袁三突然面色一动,扭头看了一下,马上眼前一亮,冲上去恭恭敬敬地说:“袁三见过大人。” 来人赫然是陆皓山及其长随,一众兄弟的“衣食父母”,袁三不敢怠慢,连忙冲上去问好。 陆皓山点点头:“袁大哥免礼,快请起。” “是,大人。” “你们在训练时,我也有在一旁看,感觉和前些日子有些不同,精气神明显又上了一个台阶。” 袁三有些骄傲地说:“是啊,前些日子要逃避追兵,还得照顾妇孺,有时吃了上顿没下顿,心里七上八下的,训练也跟不上,现在好了,兄弟们可以全副身心投入训练,现在状态差不多回来了。” “回来了好”陆皓山淡淡地说:“陆某有点事,正想拜托袁大哥呢。” 袁三心里一个激灵,一脸正色地说:“大人是我们恩人,受到大人的恩惠太多了,现在又领大人的月钱,我们就是大人的私卫,大人,有什么事,尽管吩咐。” 第六十八章 再次登门 陆浩山一脸平静地说:“在江油东面偏北大约一百二十里处,有一个柳边驿,这个驿站不是普通的驿站,而是锦衣卫一个收集的情布的驿站,驿丞孙雄彬是番子发展的外围人员,专门收集情报,我得到密报,这个孙雄彬一直在收集我江油的情报,试图对陆某不利,如果袁大哥能帮我把柳边驿及孙雄彬除掉,最好是悄无声息,那就是感激不尽了。” 说完,陆皓山补充道:“对我们都有好处。” “大人”袁三一脸正色地说:“我们现在是你的私卫,你只要把要杀人的讯息告诉小人即可,并不需要跟小的解释原因。” 军队是国家的,自古以来,凭虎符指挥调度,个人不能轻易调动,所以,私卫就成了很多在位者的选择,私卫也叫私兵,只听从个人的的命令,从意义上来说,是雇佣兵,其实从周朝开始,私兵就已经存在了,历朝历代都有人蓄养私兵,只是规模不同罢了,就以明末为例,士兵普通训练不足、军纪败坏,不堪重要,很多将领都喜欢蓄养私后,最典型的就是大将李成梁,号称八千私兵,李成梁就是以他的私兵为主力,镇守辽东30年,先后十次奏大捷,那不可一世的努而哈赤被打得俯首称臣,也是在李成梁死后才举旗造反的。 这私卫就是好,根本不问原因,不论对错,直接执行,听到袁三的话,陆皓山心里一乐,面不改色地说:“那好,我就等袁大哥的好消息。” “请大人放心,区区一个柳边驿,定能手到擒来,大人就等我们的好消息即可。” 陆皓山点点头,也不问袁三准备怎么作,像他们这些职业的私卫,都不知执行多少秘密任务了,经验极其丰富,而在他们主子被打入大牢后,居然还能带着家眷从锦衣卫的天罗地网中逃脱出来,这种人,哪里需要自己教? “兄弟们还好,对了,听说前天有两位兄弟成亲了,陆某连水酒都没喝一杯呢。”说完正事,陆皓山开始聊些轻松的话题。 袁三连忙说:“这都是托大人福,兄弟们都说你是大恩人呢,大人这杯水酒,说什么也要补上的。” “哪里,也就做了一点微不足道的小事罢了,这样,等袁大哥把孙雄彬铲除,消除心腹大患后,我设宴替诸位洗尘,到时顺便祝贺那二位刚成亲的兄弟。” “谢大人。” 二人又寒暄了几句后,陆皓山携着刘金柱拍马径自离开。 陆皓山一走,私卫队里的绰号小诸葛的张光走过来,小声地说:“大哥,那个陆县令找你有什么事?” “没什么,杀个人而己。”袁三轻淡描写地说。 在辽东征占多年,无数次从死人堆时爬出来,手上不知沾了多少鲜血,刀下不知有多少亡魂,袁三不仅已经忘却了死亡的可怕,也养成了对生命的麻木,包括对自己的性命,对于他来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珍惜眼前人,珍惜老婆孩子,珍惜这帮一起出生入死的兄弟,现在这样的生活,相对逃亡的那段日子,简直就是天堂。 一个人,被人利用不可悲的,最可悲的就是自己没有被利用的价值。 张光吃惊地说:“杀人,他要干什么?” “也许有仇,也许看不过眼,也许是对我们的一个测试,看我们能不能为他所用罢了。” “大哥,那我们干?”张光小心翼翼地说。 “干!”袁三毫不犹豫地说:“不管怎么样,别人也算收留了我们,老爷被投进了大牢,生死未卜,现在我们爷爷不爱舅舅不亲,都成逃犯了,这个陆县令虽说有心招揽我们,想利用我们,但也是一个光明磊落之人,我们现在吃别人的饭,领别人发的月钱,自然要有做私卫的自觉。” 张光犹豫了一下,然后小声地说:“大哥,我感觉你对陆县令很看重啊,你不是是想......” 袁三凄然一笑:“老爷身陷牢狱,从番子追捕我们的力度来看,估计很难翻身,我们这位皇上又生性多疑,性命堪忧,现在也是替兄弟们谋一条后路罢了,那个陆县令官不大,可是人挺仗义,说话办事自有一股沉稳之风,从他毫不犹豫收留我们来看,他肯定不是一个普通人,而这次让我们杀人,说是请我们帮忙,依我多年的经验,这很有可能一次测试,看我们能不能为他所用,二来我们下了手,也进一步断了我们的后路,不过,我们现在没有选择。” “那我们真替他办事?” “那说不好,良禽择木而栖,老爷要是能出来,我们自然要回到他身边,要是出不来,我们也得好好思量一番了,反正我们有言在先,随时可以走,至于留不留下,就要看他的表现和潜力了,好了,这些话,留待以后再说,你让大狗和猴子先去柳边驿探路,留二个兄弟看守大本管,剩下的跟我走。”袁三斩钉截铁地说。 张光马上领命道:“是,大哥。” 就在袁三在下令行动的时候,刘金柱也吃惊地说:“山哥,那个柳边驿是在梓潼的,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锦衣卫的耳目的?” “其实他们是不是锦衣卫的耳目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袁三那伙人对我的命令服不服从罢了”陆皓山淡淡地说:“其实,那柳边驿我也没去过,不过听人说过它是有名的黑店。” “可是....这.....”刘金柱一下子不知说些什么好了,那柳边驿运气也太差了,就为了一个测试,说到底就是陆皓山检验袁三一的牺牲品。 陆皓山一脸沉重地说:“没什么可是了,这年头,要想过得别人滋润,你要么比别人更有运气、要么比别人聪明、要么比别人人狠,若不然,凭啥你吃香喝辣别人咽糠吞粥呢?” 刘金柱一想也这个道理,当时要不是山哥用一封假书信把李向财诱骗出来杀掉,从而踏上一条不归路,说不到现在山哥还喝野菜粥,而自己有可能不是被打死就饿死,哪有现在这么**快活?至于那些倒霉蛋,谁会理会呢,这年头,人命贱如草芥,百姓都易子相食了,谁又会理会别人的死活呢。 “山哥,我们现在去哪?” “回衙门”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容:“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我们还有正事要做呢。” “是,山哥,我听你的。”刘金柱再一次说起这句口头婵。 ........ 第二天一早,陆皓山就携着礼房的一众人等,把一面由工房手艺最好的工匠用最上等红木制成的一块牌匾,敲锣打鼓往赵家村送去。 赵氏一族言而有信,答应捐的三千三百两就二天就派人送到县衙的户部交割,可以说非常守信,带了一个好头,作了一个好榜样,陆皓山也不含糊,一回来马上让人制牌匾,大张旗鼓给他送去,也算是对赵氏一族的表彰。 当陆皓山一行再一次来到赵家村时,和第一次到来的时候不同,不光有欢迎的人群,而接待的人员也明显高了一个层次:这次并不是由赵敏负责招待,负责招待的是一名身形清瘦、双眼炯炯有神的老者,而老者的身后,还跟着几个年过甲的老人,而赵敏反而落在他们的身后。 “大人,前面那个老者正是赵家村的里正、赵氏一族的族长赵余庆,后面那几位是族中元老。”看到陆皓山眼中带有迷惑,礼房司吏苏方适时指点道。 哦,原来他就是赵余庆,赵氏一族的主脑,虽说年过甲,不过看他的相貌依稀看得出他年轻时是一个美男子,难怪眉眼间和赵敏有几分相似之处。 “赵余庆拜见大人,县官大人大驾光临,赵家村真是蓬壁生辉。”笑着迎上来后,赵余庆一脸从容地给陆皓山行礼。 陆皓山连忙扶住他说:“不敢,不敢,赵族长,免礼,你是江油的大善人,这是折杀本官了。” 有些事,别人敬你一丈,怎么也得回敬三分,不然就给别人留下一个坏印象,陆皓山注意到,虽说自己是官,赵余庆是民,但赵余庆在行礼时自称自己的名字而不是“小人”,可以看出他内心是骄傲的,这也难怪,他的人脉广,当年在这里安家立室时,是一位知州出的面,一个知州都能请得动,自然不会把一个小小的县令放在眼里。 事实上,谁也不知这赵氏一族的底细,谁也不知这位赵老族长手里有什么底牌,陆皓山也不敢抬大,连忙把他扶起。 怎么说他也是真金白银捐了三千多两,光是这一条,就值得人尊敬了。 赵余庆也就装装样子,陆皓山一扶,他也就应势站了起来,用欣赏的目光打量了一下陆皓山说:“果然是英雄出少年,县令大人年纪轻轻,不仅博学多才,还宅心仁厚,为江油的百姓劳心劳力,赵某也深感敬佩。” “不敢,这还要感谢赵老族长的慷慨解囊”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本官代表县衙、代表江油的父老乡亲,感谢赵氏一族的雪中送炭,特送来一面牌匾,以表赵氏一族的慷慨之举、鱼水之情,还请赵老族长笑纳。” 陆皓山说完,向一旁的衙役打了一个眼色,很快,一面蒙着红绸布的牌匾就抬到赵余庆面前。 第六十九章 愿赌服输 “大人,这是.....”赵余庆有些犹豫地说。 陆皓山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赵老族长,请揭幕。” 赵余庆心中一动,轻轻把红绸布一拉,红绸布一褪下,只见牌匾面写着四个大字:积善之家,那字有如笔走龙蛇,力透纸背一般,显出很深的造诣,平日喜好书法的赵余庆眼前一亮,吃惊地说:“看这笔法,揉合了张旭的狂野和黄庭坚的洒脱,却又独殊一格,好字,好字,大人,不和这牌匾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这个,让赵老族长失望了,本官人面不广,又初到贵地,还没结识那些大文豪,这几个字也就是本官的涂鸦之作,惭愧,惭愧。”陆皓山在一旁笑着说。 “这字,出自大人之手?”赵余庆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 这也难怪,眼前这四个字,能吸收众多之长,融合后又带有自己的风格,看起来赏心悦目,品起来余韵无穷,已初具书法大家的风范,而最难得的是,这字出自县令大人之手,这县令年纪轻轻,顶多就二十出头,这是天生异赋还是从娘胎里就开始练字?这一手字,竟然比自己还要老练几分。 “陆某不才,请老族长见笑了。” 赵余庆的目光一下子亲切起来,就是脸上也多了二分真致的笑容,忍不住大声赞道:“果然是字如其人,也只有写得这么好字之人,才能写出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这样的绝世佳句,难得,真是难得。” 古代写得一手好字,相当于一块敲门砖,特别是在科举考试时,字写得好,在主审官眼中都增色不少,赵余庆这次亲自出迎,一是知道县令大人是送牌匾的,这个脸面要给,二来也想见识一下女儿口中那个才华横溢之辈。 自家女儿平日眼高过顶,很少赞别人的,而这次却是反常了,对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却是赞不绝口,这样一来,无论如何,赵余庆也要会一会这个素未谋面的县令了。 “赵老族长这是捧杀了,这是江县父老乡亲的一点心意,还请老族长笑纳。” “不错,不错,这一份厚礼赵某很喜欢,来人,把这个挂在书房,老夫有空时可以品读一番。”赵余庆吩咐完,笑着对陆皓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高兴地说:“大人请,我们到屋内聊。” 主家开口了,陆皓山没有拒绝,在众人簇拥下,一起往屋内走去,在走的时候陆皓山才注意到,那赵敏跟在后面,一直低着头没说话,也不知说些什么,记得第一次看到她,感到她心气有些高的,经过自己的“打压”,估计现在谦虚多了。 哦,对了,还有一个赌约还没有兑现呢,前二天找自己,也不知是对得出来还是认输,不过当时自己还在卖力地到处募捐钱银、收买人心,没在县衙,现在正好作一个了结。 赵余庆的情绪不错,把宴席设在后园人工湖上的一座凉亭里,好酒好肉招待,果品、点心、糕饼等一应俱全,那宴席的规格也很高,用的都是山珍海味,满满摆了一大桌,有几样陆皓山还叫不出什么名字来,赵余庆亲自作陪,同桌的还有三个族中的元老和二个青年才俊,而赵敏出人意料位于那二个青年才俊之中,就坐在赵余庆的身边,陪陆皓山前来的苏方也有份入席。 一介女流之辈,竟然出现在这样重要的场合,可以说明二个原因:一是赵敏在族中的地位不低,或者说在族中担任一个重要的角色,二是那做族长的老子的确很宠她。 吃席时出现一个小插曲,就是上座的位置谁来坐,按地位来说,陆皓山是一县之尊,自然要坐上位,不过作来主家兼长者,赵余庆坐上位也无可厚非,好在陆皓山坚持推辞,以晚辈的身份坐在次席,众人这才依次坐了下来,赵氏一族的人心情都很不错,因为陆县令无论是言语还是行动,都给予赵氏一族足够的尊重,二来他的身份和才学也摆在哪里,值得人敬重。 待侍女酒斟满后,作为主人,赵余庆拿起酒杯说:“大人,赵某敬你一杯,自你上任后,县衙风气焕然一新,凡事亲力亲为,老百姓安居乐业,真正做到了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特别是那句当官不为民作主,不如回家卖红薯的铿锵之言,赵某听完深受触动,这杯是敬你的。” 主人举杯了,陆皓山也举高杯子,遥碰了一下,放在唇边一仰头,嘴到杯干,喝完后把杯口朝下,这才笑着说:“赵老族长客气了,这些都是本官应尽的本份,反而是赵老族长深明大义,这次慷慨解囊,可以说帮了江油百姓一个大忙,也帮了本官一个大忙,应是本官敬你才对。” 一旁的赵敏笑着说:“爹,大人,你们都别客气了,再客气这菜都凉了。” “呵呵,还是敏儿说得多,我们都是性情中人,这样客套来客套去,反而显得俗了”赵余庆笑着说:“都随意好了。” 苏方接过话头:“还是赵族长爽快,同饮一江水,乡里乡亲的,苏某敬老族长和诸位一杯,这次不是赵氏一族伸出援手,只怕......算了,不说这个,来,赵老族长,苏某敬你一杯。” “光是赵某一个人喝没什么意思,这样,我们一起干了此杯,然后就不要客气,都随意好了。” 陆皓山也举起酒说:“为答谢老族长的盛情,来,干了。” “干” 酒是席上最好的调节剂,一杯酒下肚,彼此的关系好像一下子拉近了不少,席间慢慢热闹了起来,反正轿子人人抬,捡好听的说就是了,一边说笑一边喝起酒来,陆皓山还好一些,他是县令,一县之尊,大伙也不敢拿酒挤兑他,而苏方是礼房司吏,管着本县的考试、祭祀、礼乐、旌表等事,特别县试将近,赵氏一族的几个元老都有想请他照顾族中子弟的意思,一个个抢着和他推杯换盏,只是喝了一半就已经有七分醉,还让几个元老和族中子弟拉去听戏了。 很快,席间只剩下陆皓山和赵余庆、赵敏父女。 赵余庆一口把杯中之物喝干,看了陆皓山一眼,有些心不在焉地说:“大人,恕赵某大胆,敢问大人对天下大势有何高见?” 哟,还考起自己来了,陆皓山犹豫了一下:“这......” “这里没有外人,大人就当是酒后乱言好了。” “皇上兢兢业业,只是大明积患己深,用猛药不行,只怕适得其反,可是用慢药,又有后金在旁虎视耽耽,难啊。”陆皓山说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啪”的一声,赵余庆把酒杯放桌上,有些气愤地说:“别人都打到家门口,还要内斗,斗来斗去,受伤害的还不是百姓?” 说完这话,赵余庆的脸有些红,也不知是气愤还是贪多了几杯,一旁的赵敏闻言大急,连忙劝道:“爹,你又喝多了,先回去休息。”一边说一边让下人把赵余庆扶下去休息。 “也好,敏儿,你替为父把陆大人招待好。”赵余庆自觉失了言,有些无奈地摇了摇头,吩咐赵敏招待好陆皓山,又向陆皓山告了一个罪,这才退席离去。 赵敏心中大寒,老爹也是,也不看什么人,和朝廷命官谈时弊,这不是找不自在吗?要是真计较起来,那可要出大事的。 等人把自己老爹扶下去后,赵敏有些抱歉地说:“大人,真是抱歉,家父上了年纪,贪多几杯就变得唠叨,刚才那番话是酒后之言,请大人不要放在心上。” 赵家村有这等规模、赵氏一族能有这等强盛,这个赵余庆肯定不是泛泛之辈,怎么有这种不成熟的表现?这真是上了年纪还是别有用心呢?陆皓山一时也想不明白,只是笑着说:“无论什么时期,总有几根忠骨、几缕忠魂,赵老族长也是有感而发,赵姑娘放心,本官只带耳朵,不带嘴巴,绝不会传出去的。” “谢大人。”赵敏谢完,然后咬咬牙,开腔道:“几日前小女子与大人有一个赌约,现在过了约定的时间二天,小女子无能,不仅自己没有对出来,就是倾尽全族之力也没法对上大人的那对子,愿赌服输,大人有什么条件,只管开口就是。” 陆皓山的那个对子,赵敏可以说搜索枯肠也没一点头绪,下重金让族里的子弟对也无人能解,当时约定的时间是三天,可算上今天已经是第六天,怎么也对不上,只好愿赌服输,此事老爹也知道,刚才离开,也许就是给自己创造条件。 要是要求过份,可以直接拒绝,这样赵余庆也不用丢脸面或站在一旁左右为难。 陆皓山看着赵敏那张梨带雨的俏脸,突然笑了。 (推荐朋友新书《风光醉》,绿帽王的作者,那个,只能说他擅长写这个,美女多多,推倒多多book) 第七十章 柳边血案 “赵姑娘,古语有云,不孝有三,无后为大,陆某现在已到适婚之龄,又出任县令一职,所以,是时候找一贤惠女子替我陆家继承香火,还想劳烦赵姑娘帮忙物色一二。”陆皓山有些“羞涩地说。 赵敏面色一变,有些不悦地说:“大人,这些事,找那些经验丰富的媒婆岂不是更好?小女子是女流之辈,尚无婚配,此事不大合适。” 不做中,不做保,不做媒人三代好,媒人这碗饭可不好吃,绝大多数人碰都不想碰,更何况自己还侍字闺中,要是跑出去替人做媒,传出去那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其实当日赵敏一看到陆皓山留下的那个对子,就已经知道自己输了,她本以为陆皓山会要些金银财宝或让自己多捐钱什么的,没想到,他竟然要自己帮他物色女人。 这是把自己当成媒婆吗?太过份了,赵敏当场就有些不爽了。 陆皓山摇摇头说:“那些媒婆,两边收好处,一张破嘴能差得说成好的,能把胖的说成瘦的,能把矮的说成高的,哪里能信呢?” “哪是对普通人,你是七品县令,一县之尊,哪个又敢骗你?” “赵姑娘,让你替本官物色合适女子,有没有违背道义?” 赵敏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没有” “是不是超出你能力范围之外。” “好像也没有” “那就对了”陆皓山有些得意地说:“我们有约在先,说好只要不违背道义、又在你能力范围之内,你就要帮我,怎么,你要出尔反尔呢?“ 赵敏感到郁闷极了,自己怎么会同意那个赌约,怎么又碰上这种极品的县令?现在让自己去干这么不靠谱的事,还让不让自己活啊,不过有言在先,就是想推也推不了,只好解释道:“没说不答应,只是小女子觉得不太合适罢了,大人,你也知道,这种事,自然是越有经验越好,小女子没有一点经验,只怕,只怕好心成坏事。” “这个不用你担心,你用心替本官物色即可,找到合适的对象,本官自会请媒人出马。” 这还好一点,赵敏暗暗松了一口气,然后笑着问道:“不知大人心仪的女子,是什么样的,小女子也好按图索骥” “本官的要求很简单,最好是大家闺秀,受过良好的教育,漂亮、贤惠、能干,嗯,最好还精通九章算术,这样一来也可以替本官打量帐目,要求就这么多了。” 刚听陆皓山说的时候,赵敏还没有觉得什么,,不过听到后面,那俏脸一下子红了,什么精通九章算术,这种种加起来,不就是暗示他心仪的女子是自己吗?这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介绍自己给他?一瞬间,赵敏有一种又气又怒,但暗地里有一丝甜蜜的复杂感觉。 气的这个陆县令把自己给耍了,转了一个弯,最后暗示是自己,有一种**的感觉,怎么能对自己说出这种话,自己还是侍字闺中的女子啊,要是这事传了出去,自己的脸面往哪搁啊,这不,一旁的寒月嘴巴都张大了,这个陆县令,还真是太孟浪了。 不过,眼前这个人是七品县令,勉强算是一个官,长得勉强还行,年纪也轻,才华横溢,其实也不是那么讨厌....... 换作平常的女子,这个时候早就不知所措,不过赵敏自小就跟在父亲身边,见过不少风浪,近二年老父有心退隐,族中很多事都是交给赵敏处理,所以性情还算沉稳,脑子没有被绕晕,还是很灵光,情绪失守只是一刹那的事,赵敏思如电转,很快就稳了下来。 “大人,你的这个要求倒也特别,不是小女子不愿意帮助,只怕没经验,做得不好那就是让大人失望了”赵敏笑着说:“如果大人不介意,不如提另一个要求,说不定还容易达成一些。” 刚才那个物色条件,自己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赵敏决定,让陆皓山换一个条件,让他打消这个想法。 这妞厉害啊,陆皓山心里忍不住赞道,人长得漂亮,脑子灵活,说话大方得体,行事进退有度,也许这就是大家闺秀的本色,不着痕迹就要化解自己的攻势,情绪控制得非常好,智商和情商都很高。 “嗯,也好”陆皓山笑着说:“赵氏一族是本县的大门大户,赵老族长更是了得,打下这么大的一份基业,要是说些没有难度的事,反倒是小看了,赵姑娘,陆某就开门见山了。” 一下子戴一顶这么大的高帽,肯定没好事,赵敏心里暗暗想道,不过脸上还是面带着优雅的微笑:“大人不妨直言。” “听说茶马交易利润不错,听说赵老族长有这方面的路子,不知能不能代为引荐一下。”陆皓山淡淡地说。 茶马交易? 赵敏一听,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马上问道:“大人你这是哪里打听来的?我赵氏一族自在江油县定居后,一直奉公守法,并没做什么违法之事,茶马交易,自洪武爷以来,一直都是暴利行业,不过只有朝廷才能做,普通人参与茶马互换,就是有利润也被税金和沿途官府卫所抽得所剩无几,大人,小女子还是劝你不要动这份心思。” “呵呵,赵姑娘不过是待字闺中的一个女子,却对茶马互换这般熟悉,看来传闻非虚了”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赵姑娘不必担心,本官不是来翻查旧案,对赵氏一族更没有什么恶意,这个可以用人格担保,只是囊中羞涩,想多找一条发财的门路罢了。” “哦,想不出大人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小女子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赵敏有些吃惊地说。 陆皓山一上任,先是扳倒县丞陈贵,确立自己的权威和地位,然后大力整顿吏治,县衙的风气为此一变,接着又为江油百姓拉下脸皮,到处募捐,可以说是难得的清官,现在竟然**裸想做违法之事,说出来真有点想不明白。 “人生在世,若不想碌碌无为,自然要有所作为,人追求什么,归底结底就是名利二字,名与利,犹如鱼与熊掌,本官想鱼与熊掌兼得,江油的老百姓太苦了,也太穷了,都不忍心下手,就是下手也没多少油水,还不如要点名,与于利,江油适好处于茶马古道的范围,这条茶马古道好比一座金山,守着金山做乞丐,这也太笨了”陆皓山指指头顶说:“反正上面有人,孝敬也不能少,还不如趁此机会好好捞上一笔,赵姑娘,明人不说暗话,你也不用隐瞒,我知道你们赵氏一族从茶马交易中获利不少。” 赵敏冷笑道:“大人处心积虑,把小女子引上钩,原来是为了茶马一事,好深的算计。” 陆皓山摇摇头说:“非也,这个世界很现实,不会因为少了哪个就不能运转,少了张屠户,就吃不上没毛猪?你们赵氏一族现在抽身出来,可是茶马互换就停止了?现在只是合作,互为互利罢了。” “怎么一个互为互利法?”赵敏心中一动,连忙追问道。 陆皓山笑着说:“本官能搞到批文,至于卖家和买家,我想,赵氏一族有这方面的人脉。” “什么?你能搞到批文?”赵敏吃惊地说。 “天机不可泄露”陆皓山一脸高深莫测地说:“赵姑娘,你说有没有兴趣就行了。” “大人这般坦承,小女子真是汗颜,不过事关重大,此事还需要父亲大人才能作主,只怕,要晚些时候才能和大人再行商议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错,那本官就静候佳音了。” “是,大人。” “对了,那帮本官物色美女这件事呢?” 赵敏:........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这是一句老话,一句很有哲理的老话,至少,柳边驿的驿丞孙雄彬就很明白这个道理。 作为一个驿丞,只有几个手下,不吏不隶,月银也薄,说到底,也就是一间小店掌柜罢了,只不过有官家的身份,世间有很多人能在平凡的岗位做出不平凡的事迹,而驿丞孙雄彬也不例外,他证明一个道理,那就在再普通的地方,也能捞到油水。 孙雄彬最擅长就是拿官家的本钱发自家的财,把驿站的房间租给过往的商旅,然后隐而不报,把驿站的的东西变卖、隐瞒收入虚报开销,甚至把驿马租借给别人,你要是舍得出银子,他还能扮演龟公的角色把**女子往你房间中领,反正,认钱不认人。 这天晚上,孙雄彬从一对投宿的商人身上敲了十两白银,躲在房间里一边看着银子一边喝茶,说不出的快活,突然间,突然有人叫“走火了,走火了”, 什么,走火?这把孙雄彬吓了一大跳,他听出这是老王的声音,往窗外一看,只见火光冲天了,连忙把银子收入怀中,一边往外跑一边大声喊道:“老王,别嚷了,快,救火,快点救火。” 今晚没有客人投宿,一个驿卒请了假,二个驿卒被派去送信了,整个驿站只剩下孙雄彬和老王两个人,老王是自家亲戚,口风密又会做饭,是孙雄彬的好帮手,没外人,正是倒腾驿站物资、损公肥私的好时机。 平日一叫,老王会很快应的,可是今儿怪了,只听到他叫了二声“走火”,就没有声向,孙雄彬一边跑一边想:这个老王真是没用,不行,得扣他月银,哼,跑得比本驿丞还快,可是他一走出门口,突然间吓了一跳:只见门口有几个骑着高头大马、用黑巾蒙面的男子一字排开,只虎视耽耽看着自己,那是一种没有感情、犹如看死人一样眼光,一接触到这样的眼神,孙雄彬的心都寒了,其中一个指着孙雄彬道:“是他?” 一旁有人轻声应道:“没错,他是孙雄彬。” “这么多位好汉,不要......不要杀我,我有很多.....”话还没有说完,一骑飞驰而至,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身手分家,飞到半空,那人猛地一伸手,一下子抓住那人头的头发,大叫一声: “走”。 倾刻功夫,在场的人就走得干干净净,黑夜中,柳边驿越烧越旺,火光照着地上的两具尸体,其中一具连人头都不见,说不出的诡异....... 第七十一章 合作前提 明末法纪败坏,暴乱四起,在沉重的税赋下,很多百姓被迫逃亡,更有不少落草为寇,倾家荡产没什么稀奇,易子相食也不是罕见,更别说一些刑事案件,一些人饿急了,什么事都干得出来,乱世的命案,远远比太平年代多很多,以至很多人都麻木了,可是,在梓潼发生一桩血案,却牵动了龙安府上下的神经。 柳边驿血案。 现在政局动荡,人命贱如草芥,别说死一个不入流的驿丞,就是死一个县丞也翻不起多大浪,可是柳边驿血案就像在龙安府这潭原本平静的水扔下一块石头,一下子整个府都惊动了,不仅知府大人亲自过问,附近的卫所派人前来了解,就是巡抚大人也惊动了,连夜到附郭平武县,追问案情进程。 引起这么多大人物重视的,那是在血案的现场留下了一朵白纸剪成的莲,在那面白墙上,还有人用鲜血写了“真空家乡,无生老母”八个血淋淋的大字,是白莲教。 白莲教,可以说华夏影响比较深远的教派,源于北宋,当时净土念佛结社盛行,多称白莲社或莲社,主持者既有僧侣,亦有在家信徒,到南宋时,吴郡昆山(今江苏昆山)僧人茅子元(法名慈昭)在流行的净土结社的基础上创建新教门,称白莲宗,即白莲教,其后得到当政者的多次扶持亦多次打压,形成较多的教派,金禅、无为、龙华、悟空、还源、圆顿、弘阳、弥勒、净空、大成等派别,不过它们或多或少都有白莲教的印记,后人统一把他们称为白莲教。 在明末的统世者眼中,白莲教相当于造反的同义词,永乐的唐赛儿、天启的徐鸿儒等等,都是打着白莲教的旗号造反,所以明朝对白莲教的打击向来是不遗余力,以前白莲教多是在山东、甘肃等地活动的,龙安府一直是风平浪静,好像那些人也看不上这些偏僻之地,现在突然冒出白莲教的踪迹,能不紧张吗? 谁知道,是不是在龙安府举旗造反,这事可不敢马虎,一不小心,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 柳边驿出现白莲教的消息,好像长了翅膀一样,很快就传遍了整个龙安府,弄得人心惶惶,很多百姓都紧张得睡都睡不好,荒年最怕就是匪,本来生活就惨的了,土匪抢一遍,官府梳一回,官军又来祸害一次,就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啊,以至不少百姓听到后,自觉组织人丁来巡查,生怕让贼人有可乘之机,就是晚上也派人守夜方能入睡。 当然,也有人不会怕的,至少江油县就有二个:一个是陆皓山,因为整件事就是他策划的,看到袁三不折不扣地完成了自己的命令,不仅做得干净利索,把祸水东引,巧妙地把矛头引向白莲教,可以说超出了自己的期望,陆皓山也兑现自己的承诺,第二天就给袁三一行接风洗尘,陪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好不快活,而另一个不怕的,就是赵家村的赵老族长:赵余庆。 陆皓山为袁三一行庆祝举杯畅饮时,赵余庆也在喝酒,不过,他喝酒用的是小酒杯,而喝酒的对象,也只有自家的女儿赵敏。 昨天族里出了点事,赵余庆赶着去处理,以至现在才有空坐下和女儿谈谈昨日的话题,听到女儿说陆皓山要她做的事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爹,你笑什么,女儿被欺负了,你还在笑。”一旁的赵敏气得直跺脚。 本想从老爹哪里得到一些安慰的,没想到还被笑话,心情能好吗? 赵余庆哈哈一笑:“我们家敏儿有人要了,我这个做父亲的,自然替她高兴,敏儿,你不是对那个小县令赞不绝口吗?为父看他也挺不错,胆大心细,有才华,为人也很能容忍,不是一般人呢。” “爹,谁说满意了”赵敏有些气急败坏地说:“女儿不想嫁,女儿就要陪在爹爹身边。” “傻瓜,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哪有不嫁人之理,好了,先不说这个”开完玩笑,赵余庆一脸认真地说:“敏儿,那个陆县令说他可以弄到批文,你觉得可信吗?” 赵敏吃惊地说:“爹,你不会真动心了,你不是说见好就收吗?再说那个陆县令**悉,谁知他是不是故意设局骗我们的,你又不是不知道,那陈贵当日不是在江油只手遮天吗,可是不动声色就让这个姓陆的拿下了。”犹豫了一下,赵敏有些凝重地说:“这个人,有一种让人看不透的感觉。” “呵呵”赵余庆突然呵呵一笑,一脸自信地说:“设局我倒不担心,就是怕他的能力不够而己。” “爹,为什么这样说。” 赵余庆一脸自信地说:“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们赵氏一族虽说低调,但不代表没有作为,就这江油一地,有什么事想瞒住老夫,只怕不易,那陆县令不是泛泛之辈,暗中收留了一队强悍的私卫,根据其装备和口音,很有可能袁督师昔日的私卫,据说袁督师被打入大牢,家人被扣押在京师,而关宁铁骑也即日返回原地,偏偏没有他私卫的信息,我收到消息说锦衣卫正在通缉他们,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竟冒这么大的险,看来他不甘寂寞,志不在小呢。” 赵氏一族在江油经营良久,在江油到处布有耳目,上次陆皓山要到赵家村募捐,刚出发不久赵余庆就收到信息靠的就是这张情报网,收留袁三一行及其家属,就是做得再小心动静也不会小,陆皓山还不知道,自己所谓的底牌已经被赵余庆知道了。 “爹,你昨日在酒席上突然问他天下大势,其实就是试探他的,对吗?”赵敏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老爹突然问那个奇怪问题的原因了,自己老爹一向都是极为精明谨慎的,突然犯这么大的错误,把自己吓了一大跳,当时以为他喝多了,酒后胡言呢,原来是另有深意的。 当着一个朝廷官员讨论天下大势,的确是一件很不理智的事。 “没错”赵余庆点点头道:“我就是想听听他怎么说,他本是朝廷命官,却包庇通缉要犯,到底安的是什么心?若是他说那一套忠君爱国的话,那说明他是出于同情,可是是他给出一套模凌两可的消息,嘿嘿,一边收买人心,一边培养自己的势力,现在老夫可以肯定,这个陆县令很有意思。” “爹,你还没有说你是不是又想走茶马交易的旧路呢。”赵敏不依不饶的追问道。 赵余庆闻言,轻轻放下杯子,站了起来,背后着来回踱了几步,然后才有些苦涩地说:“敏儿,你爹的确动了心思。” “可是,爹,我们好不容才过上安生的日子,为什么还要走老路,你也知道,茶马交易,若是中规中矩,除去孝敬和税金,剩下的最多也就落个跑腿钱,若是偷偷摸摸的来,只要失败一次,被那些吸血鬼叮上,那就再无翻身之日,爹,你可要考虑清楚了。” 是肥肉,谁都想咬一口,像茶马交易,用大明不值钱的茶叶换取紧销的战马,那不是一本万利,那是一本十万利,可是当中的勾心斗角太多了,在茶马上弄钱犹如刀尖上跳舞,一不小心就是血的教训,赵敏亲眼目睹很多人一夜暴富,但也目睹很多人一夜之间倾家荡产、家破人亡,好不容易过上了安生的日子,她可不想再回到提心吊胆的生活。 赵余庆叹了一口气,苦笑着说:“有头发,谁也不想做癞痢,俗话说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我们赵氏一族在茶马交易中大获其利,族里的人一个个都过上了好日子,习惯了富足的日子,现在我们是收手不做了,可是日子还得过,全族近千人的销,还养了很么多奴仆、护院,维护关系、情报人员的支出等,你以为靠那些田地所能维系的?” “敏儿,你在术算方面比为父还要精通,这几年田地失收,我们赵氏一族那是入不敷出,外强中干了。” “这事我早就想说了”赵敏哪里不知道这情况,闻言也有些感触地说:“前二年就想说了,可是族中的人,若说增加福利就一个个赞成,稍稍削减一些销,就像要了他们老命一般,说什么话都有,再这样下去,只怕金山银海也不够折腾。” 赵余庆轻轻摇摇头,有些感触地说:“是啊,若是强来,估计我这族长说话也没人听了,若不然,为父岂会动心?” “爹,真要走回老路?” “现在政局动荡,为父看乱世将至,要想在乱世活下去,求人不如靠已,我也要壮大自己的实力,那陆县令说他能搞到批文,那安全方面保障很多,出点力就有大笔的进帐,何乐而不为呢,特别是现在战乱四起,马匹的价格只会一路攀升,绝对是一个火中取粟的好时机,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赵敏心中一动,连忙问道:“爹,那你决定和姓陆的合作了?” “有点兴趣”赵余庆淡淡地说:“不过,还要看看他的实力,是否有合作的资格,这姓陆说得对,没有张屠户,还吃不上没毛猪?他要吃茶马这碗饭,不一定需要我们赵氏一族加入,而我们赵氏一族要吃这碗饭,也未必一定要捎上他。” “爹的意思是?” “一会爹写一封信给他,能不能合作,就要看他的了。” 第七十二章 桃园结义 有奶便是娘,陆皓山给予袁三及其手下足够的信任和投资,而袁三等人也没有令陆皓山失望,给予陆皓山明确的答案和丰厚的回报。 陆皓山没有含糊,除了给他们大摆宴席替他们接风洗尘外,还拿出三百两银子论功行赏,席间还劝袁三,把队伍放假一天,让这些将士去县城放松,不得不说,酒在席间是友谊最好的催化剂,只是一会儿大伙都很熟络了。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一众私卫喝得兴性,先是围在一起斗酒,后来更是躲到外面大吆小喝地赌起钱来了,显得非常热闹,只有陆皓山和袁三还是一边聊,一边细咽慢吞,先是说一些客套的话,说到后面,开始说起各自的身世,原来袁三是个孤儿,父母双亡,可以说吃尽了苦头,后来被军中一个伙夫领走,帮忙烧火洗碗干一些杂活,无意中被袁崇焕发掘,最后做了加入了他的私卫。 陆浩山在前世虽说过得很风光、滋润,但是一下子来到明末,虽说同在一片天空下,有了时空的阻隔,没有和亲人再见面的可能,听到袁三的话,想起前世的亲人,特别是父母以为要白头人送黑头人,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可以想像他们得多伤心啊,一想到这里,不由黯然泪下,不过这些事不能和袁三说,只好照着那个倒霉陆文华的身世,加油添醋说了一遍,这一番话说得真情流露、声泪俱下,倒是也赚得袁三的几声安慰。 敞开了心扉,二人之间的友谊都拉近了不少。 喝到差不多的时候,陆皓山突然把酒杯一放,一脸郑重地说:“袁三哥,我有个想法,不知该说不该说。” “大人但说无妨” 陆皓山顿了一下,然后一脸认真地说:“都说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袁三哥,我们在这里相识,也算有缘分了,不如我们学桃结义,结为兄弟,到时相互间也有个照应,你觉得怎样?” “大人,你不是喝多了?”陆皓山突然说结拜兄弟,袁三一时间有些反应不过来,当他反应过来,第一感觉是,眼前这个陆县令在开玩笑。 “不,陆某绝非开玩笑,而是发自真心,若是袁三哥觉得不合适或陆某不配,那此事就当没提过。” 袁三有些动容地说:“锦上添,很多人都会做,但能雪中送炭之人,可以说少之又少,袁某本在逃亡中,盛蒙大人出手相助,给我们还有那些家小一个安身之地,我等感激不尽;又盛蒙大人看得起,一直不把袁某人当下人看待,恭敬有加、优待有加,还以三哥相称,可以说折杀袁某了,大人都说这话了,我袁三没二话,若大人不嫌弃袁三出身低微,袁三原与大人义结金兰,你这个兄弟,我袁三认了。” “袁三哥,你真答应?” “没错”袁三一本正经地说:“看得出,其实你对我们还有一些顾虑,而我等也对大人有一些提防,这是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不过这样下去对彼此都不好,说到底,袁某也是有私心的,若是袁老爷能出来,我们也不会把家眷再带在身边,奔赴前线,他们已经够累了,不想再奔波劳碌,只想过一些安生的日子,而他们对江油很满意,要是结拜为兄弟,就是我们走了,也不用担心家小,有兄弟代为照料;说句不好听的话,我们几个都有一种感觉,袁老爷很难出来了。” “袁某看得出,大人重情义,有智谋,非池中物,袁三很敬佩大人的为人,和大人结拜后,多一层保障,也多了一个盼头,可以说两全其美。” 陆皓山本以为袁三会考虑一下,没想到他这么痛快就答应了,还以诚相待,把自己的顾虑和“私心”都说了,闻言马上高兴地说:“那太好了,我最佩服三哥这种英雄,。能和三哥结拜,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结拜兄弟的事,陆皓山考虑了很久,纵观历史,最牢固的情谊或是结义、或是姻亲,用金钱维系的感情就像玻璃一样脆弱,谁知道什么时候有人出更高的价钱就会离开旧主或背叛旧主,远不如结为兄弟牢固,像袁三这种性情中人,一旦和你结拜,不仅不用担心,他还会主动替你排忧解难,在乱世,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像袁三这种人才,现在就是最佳的招募时机。 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要是自己有女儿,都想招他为婿了。 于是,两人当天盟誓,义结金兰,经过一番推让,最后以年龄定大小,袁三就占了年长的便宜当了大哥,陆皓山则成了小弟,看起来有点不合常规,陆皓山是七品县令而袁三只是一个小小的私卫,地位可以说有天渊之别,袁三一开始也顾忌这个,想以身份为大小的准则,不过陆皓山极力反对,说这样就不是真心结拜,最后在陆皓山的坚持下,袁三为大,陆皓山为小。 袁三有些感动,要是袁督师没有垮台,自己这一个“大哥”可以说当之无愧,但是自己今非昔比,落架凤凰不如鸡,原来高高在上的私卫统领,一下子沦为朝廷钦犯,可是自己兄弟还是对自己不嫌弃,不仅不嫌弃,还真诚以待,让自己做了大哥,看得出,他是真心结交的。 “山弟”袁三拍着陆皓山的肩膀说:“客套的话不说了,以后你的事就哥的事,你三哥别的本领没有,要是你看哪个不顺眼,我替你把他的脑袋拧下来。” 陆皓山也真诚地说:“三哥,你放心,以后你的家人就是我的亲人,有小弟一口干的,就不会让他们饿着。” 两人又说了几句暧心的话,再坐回桌上,继续喝酒,又喝了几杯,陆皓山突然问道:“三哥,私卫队里的手下,都是袁督师身边的老人?我看你们关系都很好,也很尊敬你。” “兄弟”袁三一脸郑重地说:“那不是手下,那也是出生入死的兄弟,那是冲锋时把后背无所顾忌地交给他们、把生命托付给他们的兄弟,不知多少次冲锋陷阵、浴血奋战,又多少次出生入死才成就今日的情义。” 袁三说完,好像很有感触地说:“兄弟,这种感情,很难说清楚的,只要一起经历过才能体会的。” 据说有三种友谊最牢固、最难忘,那就一起扛过枪(出生入死)、一起嫖过娼(臭味相投)、一起下过乡(患难与共),像袁三这种,就是“一起扛过枪”这种,陆皓山能体会到这种感情。 “我想,我能体会。”陆浩山一脸认真地说。 袁三没有说话,只是笑笑,举起杯中之物一饮而下。 陆皓山笑着说:“三哥,你的这些兄弟,都信得过,口风密吗?” “放心,就是那些蕃狗用尽酷刑,也休想让我们吐出一字半语”袁三瞄了陆皓山一眼,没好气地说:“好了,别打你的小算盘了,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事只管说,现在我们结为兄弟,不用再考验了?” “三哥看出来了?” “以你的个性,不至于为一点小事杀人灭口”袁三很肯定地指着自己的眼睛说:“你三哥看人很准,那个驿丞,也就是一个贪小便宜的小角色,绝不是你口中所说的番子,是你一开始信不过我们,特意为我们出的一个考验。” 陆皓山也不否认,点点头说:“三哥,刚接触不久,彼此了解都不深,所以还是谨慎行事比较好,还请三哥见谅。” “兄弟,你到底要干什么?”袁三压低声音说:“只怕你这次行动,动静不小。” 杀个驿丞,这可是很大动静了,可是这仅仅是一个小小的考验,从中可以猜出:陆皓山所图肯定不小。 “三哥,事关重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目前还在筹谋当中,能不能顺利开展还不知道,请恕小弟卖个关子,要是事机成熟,肯定少不了需要三哥和一众兄弟出手。”陆皓山还是一如既往的谨慎。 第七十三章 再次选择 陆皓山不说,好在袁三也表示理解,没有进一步追问,这一点让陆皓山暗暗感激,愧疚之下连连向袁三敬酒,以至后面两个人都喝得醉薰薰的,也没再商量什么正事,最后还是刘金柱和一名私卫合力把陆皓山抬上马车。 第二天日上三竿,陆皓山才慢腾腾地起床,幸好这是征税的特别时期,非重大案情不接理,大小官员和衙役大多也下乡征税去了,也不用排衙,陆皓山可以一觉睡到自然醒。 这在大明朝是有点奢侈的事情,有违朱重八同志制订的官员奉献精神,不过陆皓山是一县之尊,在江油县没人管,日子过得逍遥自在,要是在平武县,那日子就没那么好过了,同城附郭,县衙和府衙在一起,什么都给压着,别提多不爽了。 洗刷完毕,陆皓山和刘金柱一起坐下用早饭,吃到一半,刘金柱从怀里掏出一封信说:“山哥,赵余庆给你的信。” “给我的信?”陆皓山一边接过信封,一边好奇地问道:“什么时候送来的?” “昨晚,我们去城郊跟袁三他们设宴庆祝,今天一大早门房的老吴送来的。” 陆皓山点点头,打开信封的同时,还不忘教育道:“那袁三现在是我的结拜大哥了,金柱,你以后在人前要注意一下。” “是,山哥。” 陆皓山打开信,一边吃一边看起来,这信是赵余庆亲笔所写,信上的内容不多,不过陆皓山在看的过程中不自觉地皱了一下眉头,面看到最后,又展颜一笑,从容把信叠好,塞回信封,轻轻放在桌面上。 信的内容,正是有关自己与赵敏的赌约,信中说了,相关女子,赵氏一族会替自己物色,什么时候找到,就什么时候通知自己,至于合作一事,还需要时间考虑一下,信中说也一些无关重要的事,不过在最后,赵余庆说江油有一个长兴村,村里有个乡绅叫周鹤,他手上有一方古砚,赵余庆数索不得,甚为可惜云云。 没有说,也没有拒绝,用的是拖字诀,后面还有暗示,很明显,那是一个考验,前提是陆皓山替赵余庆拿到那一方古砚,这是对陆皓山能力和手段的一个考验,若是陆皓山拿到那个古砚,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山哥,那信说些什么?”刘金柱看到陆皓山又是皱眉又是笑,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没什么”陆皓山淡淡地说:“赵余庆那个老狐狸,对我关了门,又给我留了一扇窗。” 这话说得很有味道,不过对刘金柱来说,有点像对牛弹琴了,只见刘金柱有点不好意思地说:“山哥,这是什么意思,又是关门又是留窗的,你堂堂县官大老爷,他有门还不给你进,要你爬窗不成?” 寒一个,又不是**,爬什么窗,陆皓山有些无奈地说:“这样说,我们所说的那个茶马交易,赵余庆那老小子动心了。” “他不是洗手不干了吗,怎么,又心动了?听说这买卖可不简单,一不小心,脑瓜子都没了。”刘金柱有些怕怕地说。 “一个人赚快钱、大钱习惯了,你再让他赚小钱,小打小闹,那会很不习惯,那茶马交易,有路子,那可是一本万利的生意,我们算一下,卖给那些游牧民族的茶,多是很便宜的茶,那种茶叶一斤也就几文钱,二十文钱已经很高了,十斤仅二百文,一百斤才二两,而上好的马每匹才八十斤茶叶左右,而上好的马放在大明,少的要三五十两,高的过百两,现在战乱价格更高,你算算,这里面利润有多大?走一趟,那利润抵得上种十年八年的地了,就像洗澡,一滴一滴让你洗,你觉得舒服吗?那要在浴桶或大河里洗,那才过瘾。” 顿了一下,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银子,没人会嫌多的。” 刘金柱点点头说:“山哥说得对,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去找那个周鹤要那一方古砚?” 陆皓山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那赵余庆家财百万,出手阔绰,要是那么容易得手的,恐怕早就得手了,哪里等得到现在,再说就是考验我陆某人,只怕也不会出那么简单的题目,算了,金柱,你有空打探一下,看看那个周鹤是什么态度,能不能用银子买下,要是不行,那就先不要管他了。” “山哥,你呢?这事是不是你出马好一些吗?” 陆皓山是官员,去找一个小乡绅要东西,那不是手到擒来?说不定一文银子都不用呢。 “他能考验我,我也能吊吊他的胃口,别让他感觉太好”陆皓山淡淡地说:“再说还有一件大事要做,这件事,就先压一压了。” 一听到大事,刘金柱心里一个激灵,连忙问道:“山哥,你老是说大事大事,都听你说了几遍,昨晚你和那袁三也是那样说的,到底是什么事,整天神神秘秘的。” “天机不可泄露”陆皓山说完,看到刘金柱脸上有些不高兴地神色,知道他心里不高兴,连忙安慰道:“好了,金柱,不是信不过你,而是这事牵涉太大,你知道了,反而整天担惊受怕,你放心,很快你就知道是什么事了,现在还是先保密。” 刘金柱刚才的确有点不大高兴,自己和山哥,那可是一起走出田村的,又一起经历了那么多事,可是山哥好像还信不过自己一样,对自己还有隐瞒,心里的确不好受,不过一听陆皓山解释,心里顿时升起一股被尊重的感觉,心里的不快一下子一扫而空,连忙说道:“山哥,我晓得了。” “金柱,那柳边血案,你知道是谁干的?”陆皓山突然问道。 “知道,是山哥下令让袁三他们做的,山哥说过,看看袁三那一伙人能不能指挥得动。”陆皓山每次去会见袁三,都会带上刘金柱,说话行事也不避着他,就是袁三他们的家眷,也全是刘金柱一手安置的,对于这件事,刘金柱很清楚。 陆皓山拍拍刘金柱的肩膀说:“金柱,我们也算患难与共了,这一路以来,好在有你帮我,现在你是我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也不瞒你,我将要做的事,很危险,一不小心就会人头落地,我不忍心把你也拖下水,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当日你选择跟着我离开田村,那是一个选择,一个其实很不好的选择,因为我们要么是死,要么是逃亡,而今日,也是一个选择。”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陆皓山略为停顿了一下,缓过一口气后继续说:“幸好,今日的选择不是那么困难,金柱,现在你面前有二条路,一条是见好就收,我们到江油县捞了不少银子,特别是抄没陈贵的家财,发了一笔横财,如果你不想再冒险,我给你三万两银子,你带着这笔银子远走高飞,找个地方安安稳稳做一个富家翁,买宅置地,娶妻纳妾,只要不是很败家,这笔银子也够你这辈子的销了;第二条就是你跟着我,我们开创一番事业,不过这条路很危险,随时会脑袋搬家,死无葬身之地,金柱,你可要考虑清楚。” 刘金柱跟着自己,他的愿望就是吃饱喝足,目标早就达到,现在自己要建立势力、要抢地盘、争江山、杀鞑子,这也许是一条青云路,也许是一条不归路,没必要把刘金柱拉上,现在他是自己最信任的人,也是唯一真心待自己的人,对一个小混混来说,自己的理想对他来说太高、太遥远了。 人的一生有很多选择,陆皓山决定,也给刘金柱多一次人生选择。 “山哥,不用考虑了”刘金柱毫不犹豫地说:“俺金柱跟定你了,我这个人笨,就是有银子也不会,说不定很快就光或被人骗光,再说这年头乱糟糟的,有银子不一定有命呢,那陈贵不就是很好的例子吗?还不如踏踏实实地跟着你干,就是死,黄泉路上也有个伴。” 说完,刘金柱有些满足地补充道:“能混到这样,这辈子,早就值了。” “金柱,你可以考虑清楚一点,不用这么快回我。”陆皓山劝道。 “不用考虑了,就这样”刘金柱拍着胸口说:“山哥,你就不用再劝,这事就这样定了。” 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陆皓山终于明白这句话的意义了,就是一个小混混,也有他闪光的时刻,看着刘金柱那张坚毅的脸,什么话也没说,只是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肩膀说: “吃饭。” (酝酿得差不多了,下面开始,剧情会加快,感谢超哥、倩女幽魂、茶哥、小火柴、月歌等书友的打赏,谢谢书友们的推荐票,谢谢你们,炮兵会更用心写作) 第七十四章 完成税收 在华夏,民以食为天是一句很有哲理的谚语,影响也非常深远,直至今天,很多人一见面就说“吃饭了吗”,陆皓山和刘金柱可以优闲地在县衙吃饭,而江油县的百姓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 虽说陆皓山亲自出面,又是募捐又是拿官田抵押,就是火耗等例钱也一概免了,但在这青黄不接的时期交这么多税,很多百姓还是愁眉苦脸,只得勒紧裤带,四方借贷,有点底子的,典当家什首饰,没什么底子的,要借利子钱的还是要借利子钱,要卖田卖房的,还是要卖田卖房,有几户人家的女儿还不满十岁,为了筹银子,已经提前把女儿许配出去,用“聘礼”交纳税赋。 于是,在百姓心中产生两极分化,对朝廷和皇上产生极大的不满,说他们不顾民生,不顾百姓的死活,对新任县令倒是发自内心的热爱,对一个新任县令来说,他好得已经超出百姓的想像和期待。 无论怎么也好,该交的税还要交,为了突成任务,为了在新任县令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能力,为了争夺县丞之令,张云辉也拼了,以里为单位,不交完税就是里长失职,不仅撤里长之位,未来有劳役,也会责令这一里的百姓去做,这一压,逼得那些里长把老命都拼上了,一个个咬着牙去催手底的百姓纳税。 不管怎样,那税银一点点从百姓手中流出,流入里长、衙役手中,最后汇聚在主簿张云辉手里,经过主簿张云辉和户房司吏周大源的努力,还有县令陆皓山的全力支持,仅仅用了二十二天就把税赋顺利收齐,然后在衙役和乡勇的护送下,浩浩荡荡向县衙押解回去。 户部是过了上元节,在正月二十三日下达的命令,以江油县为例,限在四月完成税赋任务,前面做准备功夫用了五天时间,正式出征是一月二十八日,也就是说,比原计划一个月的征税时间提前了一天完成,虽说这次征税,没有昔日那些好处和孝敬,少了不少灰色收入,不过能顺利完成任务,张云辉及其一众衙役,还是相当的兴奋。 还好,县衙有那十多间店铺供养,县令大人分得又公道,细算起来,收入不减反增,再说还得到老百姓的爱戴,何乐而不为。 当押着银两的车子刚回到县衙时,县衙的大门中开,陆皓山亲自带人出门迎接。 一看到县令大人出现,主簿张云辉马上上前行礼道:“下官拜见大人。” 陆浩山连忙扶住他,一边扶一边笑着说:“张主簿辛苦了,看你面带笑容,脚步生风,本官猜想,这次征税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对?” “幸不辱使命”张云簿眼里多了二分笑意,不过很快说道:“这是大人的功劳,这区区一万两出头还征了近一个月,若是没有大人募捐和抵押官田的妙计,只怕,下官就是再努力也收不上来,这点银子,可以说把百姓的最后一点家底也刮个干净了。” 陆皓山闻言点点头,示意衙役从马车上搬下一箱装钱银的箱子,轻轻打开,一打开,只见箱子里满是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碎银,大的如小儿拳头,细的如黄豆,成色也参次不齐,一部分是上好的雪银,不过大部分银子成色只能算一般,甚少完整的银锭,此外箱子还有大量的铜钱,那是百姓手里没有银子,就用铜钱缴纳,这不,只是一万多两银子,却足足装了十多个大箱子之多。 这个时候,陆皓山才明白为什么官员光明正大地收取火耗的原因,像这种银子,肯定是不能上缴到朝廷,朝廷也没那么多时间和人手跟你一一清点,这些收上来的碎银和铜钱,都要经过处理,铜钱就地兑换成银子,而那些碎银,也要熔化、铸成银锭,打上印号再押解上去,这当中就产生损耗,也成了地方官府最重要的捞钱手段,反正铸银锭的时,百姓那是没法监看的,到时报一分耗也可,报三分、五分也可。 陆皓山看着这些银子,有些感触地说:“这才是真正的血汗钱呢。” 周大源附和道:“大人宅心仁厚,爱民如子,真是我等之楷模。” “是啊,这次幸好有大人出谋划策”曹虎在一旁擦着汗说:“这个时候收税真难,刚开始那些百姓已经开始抗税了,只怕再收下去要出事,要不是大人想方设法减轻了一大半,只怕现在局面都不好收拾了,真是一伙刁民。” 一旁的礼房司吏苏方有些不悦了,这个教化百姓的责任是他负责的,说江油多刁民,那不是暗示他教化无方吗?闻方马上反驳道:“曹捕头此言差矣,江油的百姓已经足够的克制和配合,从收税到现在,没有一桩恶意抗税的事件,而别的地方早就闹得不可开交了,远的不说,就以龙安府为例,平武县百姓抗税,衙役都伤了三人,抓了近百个闹事的百姓进大牢、彰明县百姓把路都挖断,防止衙役征税;石泉县闹得更厉害,据说要到卫所借兵镇压,听说死伤不少呢。” 看到手下争了起来,陆皓山连忙打圆场道:“好了,都是自己人,这一次别的县弄得乌烟瘴气,而我们江油县却顺昨完成任务,大为出彩,肯定会得到上官的嘉奖,这些都是县衙上下的努力,本官也会论功行赏,切莫伤了自家人的和气,走,本官已命厨房加菜,今晚给你们接风洗尘。” “是,大人。”众人一听县令大人发话了,一个个连忙大声应允。 曹虎有些郁闷地说:“大人,去迎宾楼摆几席多好,回来还要在饭堂吃,大人,皇帝还不饿差兵呢。” 这县衙,也就曹虎敢说这话,陆皓山能顺利主政江油,他可以说是占了“头功”,陆皓山平日对他也优厚于其它人,有时二人还相互开个玩笑什么的,现在也算是活跃一下气氛。 陆皓山闻方也不介意,笑着说:“看你说的,本官是小家子气的人吗?现在是刚刚征税回来,江油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一收完税就大吃大喝,不明事理的人,还以为我们县衙得了多大好处,又鱼肉百姓多少钱银呢,还是低调一下好。” 说完,陆皓山淡淡地补充道:“今晚厨子是从迎宾楼调来的,杀猪宰羊,酒肉管够,本官是不会亏待诸位的。” 一听到这话,众人面上都有了喜色,一些衙役更是乐得笑了起来,心想终于可以大吃一顿了。 曹虎高兴地说:“还是大人体恤啊,兄弟们,谢完大人,先把税银搬入银库,今晚我们就来个不醉无归。” 众人哄然叫好,齐声喊了一句“谢大人”后,七手八脚把征收的税银搬入仓库,一个个兴奋中带着几分如释重负的感觉,陆皓山可以理解,刚开始有人暴力抗税,衙役们怕收不上税银又怕官逼民反,老百姓一造反,那小命就不保了,就是收起了税银,押解过程中也怕人抢劫、更怕惹着传说中的白莲教,一路那可是提心吊胆,现在终于安全回到,能不兴奋吗? “山哥,这下县衙要赔了,别人收税银,那火耗那是能多收就多收,你可好,一分也不收,刚才我看到那些碎银,什么样的都有,这耗可不是一个小数目。”刘金柱有些可惜地说。 陆皓山没有说话,一旁的周大源听到,笑着解释说:“刘兄弟,这你就不明白了,这火耗不收,那是实在收不上,再收百姓就是种子粮也保不住了,我们一次收了全年的税收,百姓这一年都不用交税给国库,不过县衙已经垫支了部分,特别是抵押了官田,这些都是由全县百姓分摊的,而分摊是也得算上利息,到时我们夏粮收一次,秋粮再收一次,多加点利息,这样一来就什么都补回来了,老百姓心里也明白,到时多收一点,他们也没意见,这些是例银、呆出息,县衙还要靠这些来运作,不拿白不拿,衙门可以做善事,可不能开善堂。” “哦,原来是这样”刘金柱高兴地说:“那意思是该得的好处,虽说少拿了,不过还是有的,这样一来,名有了,利也有了,那岂不是名利双收?” “没错,就是这样。”周大源笑着应道。 陆皓山摆摆手说:“好了,此事容后再说,周司吏,明天吩咐银匠,加点紧,把银锭铸好,早日把税银交上去,早日完事,别拖得太久了。” “是,大人,小人命他们明日就开工。”周大源连忙领命。 又走了几步,陆皓山突然问道:“对了,陈家有什么消息,那田地也卖得差不多了。” 周大源知道,县令大人所说的陈家,是前任县丞陈贵的家属,当日答应放他们一条生路,让他们变卖田地后,再护送他们到外地生活,此事县衙一众人在他们卖地时没少占便宜,现在税银收了上来,他们离开江油,也得提上日程。 “回大人的话,估计也卖得七七八八了。” 陆皓山眼里闪过一丝厉色,面上却是淡淡地说:“通知他们,到时跟护送税银的队伍一起走,一个也不许留。” “是,大人。” 第七十五章 准备行动 下乡征税,一去就是将近一个月,那不是游山玩水,而是折腾,交通不便又要提心吊胆,一众人都累得不轻,陆皓山也不吝啬,一早就吩咐人好酒好肉奉上,迎宾楼厨子的手艺不错,做的菜色香味俱全,从县衙仓库搬出陈酿的美酒也扑鼻香,一时间,酒肉飘香,一众衙役看到口水都流了。 好在,县令大人也没有废话,简单说了几句勉励的话,然后让众人开动筷子,一众衙役一起欢呼,开始大碗喝酒、大块吃肉起来。 那些衙役都是粗人,吃着喝着,都把袖子卷起来了,吆五喝六地吃喝起来,不过陆皓山坐的这桌,吃相都比较文雅,能和县令坐在一起,也就是主簿和六房司吏有这个资格,这一桌,可以说是江油县最有权势的人都聚在一起了。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陆皓山突然问道:“张主簿,你是负责税赋,现在税银收了上来,依你的经验,熔化铸造成银锭,需要多长时间。” “回大人的话,依往日的经验,大约需要三到五日的时间。” “嗯,不错,让他们抓紧,早日落实,因收税一事,县衙已经积累了很多事务,把此事处理完,也是时候把重心放回县衙的工作方面了。” 张云辉马上领命道:“是,大人。” 陆皓山扭头对曹虎说:“曹捕头,给陈家的人带个信,让他们把行李细软准备好,到时随队出发,对了,有问过他们想去哪里落脚吗?” “听说想去苏杭一带,小人也不是很清楚。” 一旁的工房司吏唐子绰笑着说:“这陈家人一走,曹捕头可就少了一个进项了,你真是舍得?” 陈贵一倒下,陈家没了权力的荫庇,以前欺行霸市、被鱼肉的百姓就对他们虎视耽耽,更有不少人对他们手里的大笔钱银心怀不轨,有几个仇家更是放言要收买人命,吓得陈家的人出行找县衙里的衙役保护,放在以前,不但不需要银子,那些衙役为了讨好陈贵还一个个还抢着去做,可陈贵一倒,那些衙役翻脸比翻书还快,张大手掌要好处,当然,手下收到好处,也要孝敬捕头曹虎,光是收保费曹虎就捞了不少。 “天地良心啊”曹虎大声说:“那些进项,曹某没少请诸位听戏、下馆子,又没吃独食,还笑话我?” 众人呵呵直笑,户房司吏周大源马上指证,曹虎那是大头进小头出,一个人独肥云云,两人就嚷嚷起来,陆皓山也不阻止,反而一个人在旁边边看边乐,就当免费看戏了,一时间席间热闹非凡,笑声不断。 又说了一会,众人开始天南地北的说了起来,说着说着,自然而然地把话题扯回到最近发生的大事,一是惊现白莲教的踪迹,二是这次征税引发的动乱。 张云辉有些后怕地说:“与民夺利,有如虎口夺肉,这次我们能顺利把税收起来,与大人未雨绸缪分不开,如果不是大人放下身段,亲自一家家拜访,募得一大笔巨款,又狠下心把官田作押,筹了这笔救命的银子,只怕我们江油也要出大事呢。” “可不是”一旁的曹虎接过话,有点庆幸地说:“我们江油还好,老百姓大部分是汉族人,像石泉县那少数民族占很大一部分,那些少数民族人,性子直,逼急了就拿起家伙就和你干,这不,收个税还要到附近的卫所借兵镇压,听说现在还没有收齐呢,那些兵油子,说是镇压,手脚也不干净,看到值钱的就拿,简直与盗匪无二。” “这个闹腾没什么,哪年征税没可怜的人?哪年征税没人闹事?视事大事小罢了,也不叫奇闻,下官只是担心,出现暴力抗税事件,而白莲教的余孽也适逢其时地出现,这也太巧了?别的不怕,最怕就是他们在背后推动,这样一来,只怕龙安府要出大事了。” 说话的是张云辉,做官几十年,可以说深谙官场的游戏规则,在他看来,个别事件没什么可怕的,最怕的就是引发**。 一提到白莲教,众人脸色马上变得不自然起来,只有陆皓山还是一脸淡定,轻轻把玩着手里的杯子,对他来说,这本为就是自己策划的一场闹剧,所谓的白莲教,根本就是子乌虚有的事情,别人担惊受怕,陆皓山却是心中老定,落入别人眼中,则成了沉稳的表现,心中对陆皓山也就更为佩服。 负责治安的曹虎马上说:“大人放心,小人一早就安排人手巡查,也知会各地乡勇和里正,一有陌生的可疑人马上采取行动,绝不给那白莲教有可乘之机。” 说完,觉得不够稳妥,曹虎继续说道:“不过江油那么大,那些乡勇不堪重任,而捕快只有区区几十人,在人手方面,那是捉襟见肘,此事还需要大人定夺。” 话不能说得太满了,需要留有一定的余地,手下的那点捕快,维护治安、欺负一下善良的老百姓、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还可以,真出了事那只是摆设,陆皓山也明白这个道理,当时袁三就威胁过自己,说只要十多个精骑就可以踏平县衙,这话还真没夸张,别说一个县衙,就是一个满员编制的百户所,也就一百二十兵丁,以袁三卫队的精锐,估计一个冲锋就能把它击溃。 张云辉点点头说:“这的确是个问题,我们江油离卫所有些偏远,虽说平日不用受那些士兵的祸害,一旦有事,只怕远水救不了近火。” 听到手下在议论纷纷,陆皓山心里都乐得快要笑出来了,刚才这话题就是自己有意无意挑出来的,目的就是为训练一支武装力量作铺垫,本以为还需要开口添油加醋一番,没想到根本不用自己开口,他们倒主动提了出来。 “这个问题很严峻”陆皓山终于开口了。 听到县官大老官开口了,众人连忙闭口不语,一起看着陆皓山,想听听这位县官大老爷有什么高见。 看到众人都闭口不语,等着自己发言,陆皓山这才说:“现在后金对我大明虎视耽耽,辽东年年开战,很多心怀不轨的人乘机作乱,这些人就像蝗虫,所过之处可以说什么都吃光抢净,民不聊生,曹捕头说得对,三班捕快的力量有限,现在有二个对策,一是向上级申请,派卫所入驻或士兵入驻,二是把乡勇组合起来训练,严防匪盗,诸位意下如何?” “大人,小人觉得还是自己训练乡勇好了,先别说卫所不容易调动,不轻易转移卫所,就是真把他们请来了,只怕我们供养不起,那些卫所的士兵,一个个好逸恶劳,鱼肉百姓,还会找借口索要钱物,最怕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还是乡勇实在,不用给银子,最多就管一口饭,乡里乡亲,知根知底,好管理多了。”曹虎马上说道。 曹虎是捕头,在江油可以说地位特殊,像治安、刑事等事件是他负责,可以说地位高、福利好、灰色收入多,要是真有卫所或士兵入驻,那他的地位马上受到极大的挑战,站在他的角度,那绝对不是一件好事。 礼房司吏苏方难得附和道:“大人,小人也同意曹捕头的想法,找自己人,知根知底,也好管理,请卫所入驻,只怕多有不便,别的不说,管理方面就是一个大问题,那些士兵就是犯了事,也不归我们管理。” “大人,那些家伙是吃人不吐骨的,江油的老百姓已经够苦了,可不能引狼入室啊”掌管钱粮的户房司吏周大源大声反对:“江油现在政政紧张,再供养那么多人,那真是供养不起啊。” 请别人来进驻,他们没田没地,要吃要喝要兵饷不成?江油也就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哪能供养得起? 县衙里的钱银就这么多,这份厚了,那份就得摊薄了,现在供养几十人,大伙也就图个温饱,一旦再多供养一大批,那是自断自家生计,于是众人纷纷反对,要不是陆皓山是县令,众人都想骂他脑子进水,怎么想出这样的一个馊主意。 陆皓山听闻众人反对,也不急于表态,只是点点头,然后笑着说:“好了,先吃饭,菜都凉了,这一顿是给诸位摆的庆功宴,这些有争议的话题,容后再议,这样,这事先不要讨论了,等处理完税赋这件事再找时间商量议,来,我们先干一杯。” 凡事急不来,只能循序渐进,陆皓山内心明明很急,但为了不引起有心人的注意,还要要做做样子。 “干” “大人,干” 众人看到县令大人举杯了,一个个连忙把杯拿起来,一起喝酒。 这一顿酒,足足喝了一个多时辰才散,散的时候不少衙役已经醉倒在地不醒人事了,陆皓山只好吩咐那些还没醉的人,包括厨子和杂工等人出动,把喝醉的人一一安置好,这才在刘金柱的搀扶下回后衙休息。 日子过得真快,不知不觉三天时间已过,在张云辉和周大源督促下,银匠了三天时间把收上来税银全部铸成银锭,曹虎令人打包装箱,准备第二天就出发。 当晚,陆皓山孤身一骑到郊外找到袁三,见面头一句话就是:“三哥,准备行动。” 第七十六章 图穷匕见 用“漏屋偏逢连夜雨”形容后期的大明丝毫也不为过,外有后金之忧,内有荒年之患,特别是荒年,以农业立国的大明帝国主要收入就是田赋,一旦遇上荒年,对朝廷和人民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特别是土地兼并严重,口中无食、身上无衣的百姓流亡的流亡,造反的造反,帝国摇摇欲坠,别说威名远播、万国来朝,就是出门在外为防强盗也要成群结队来壮胆,哪有半分天朝上国的气象。 这不,江油县押送一笔税银,不仅动用了过半衙役,就是捕头曹虎也亲自出动,押送着这批新铸成税银上路,捕头、捕快再加上车夫等有三十八余人,还包括陈贵的家眷十五人,合计五十三人,浩浩荡荡在官道直奔西安府而去。 放在昔日太平盛平,有七八个人押送就已足够,可这是特殊时期,谁也不能确保路上没有盗匪,县衙非常重视,派了大半的力量去押送,放在往日还能放心一点,现在出现了白莲教的踪迹,不得不小心行事,曹虎日行夜宿,走的都是官道大路,每次出行还派捕快前面探路,可以非常小心。 “大人,渴了,来,喝口水。”走到半路,牛二看到曹虎咽了一下喉咙,马上殷勤地把水袋送上。 曹虎也不客气,接过水袋连灌了几口,这才问道:“牛二,我们从江油出发,走了几天了?” “回头的话,走了八天。” 这速度还真够慢的,主要是队伍庞大,又要照顾陈氏家眷,为了安全起见,有时天还没黑就停止前进,例如说没有把握在天黑前到达另一个驿站,那就会在就近的驿站过夜,第二天再出发,求稳不求快。 再说现在是荒年,老百姓手中没什么闲钱,购买力低下,以至百业萧条,路上少有贩夫走卒,官府也没钱银修路补桥,路况很差,所以行进速度一直都快不了,走起来还是挺郁闷的。 看着破旧的官道还有稀落的行人,曹虎大声吩咐道:“现在出了江油县,也就是出了自己的地盘,一个个都给我小心点,莫让宵小有可以乘之机,要是这笔税银出了事,我们都得脑袋搬家,明白吗?” “是,头。”一众衙役连忙大声应道。 曹虎担任捕头一职多年,积威已久,早就把三班衙役治得铁桶一块,而这次带出来的,全是自己的心腹,自然是听教听话,再说,这次除了押银子,还要干一件大事呢。 这时肥西走过来,向曹虎行了一个礼说:“头,那陈季氏有事找你。” “贱妇见过曹捕头。”一个年约三十出头的妇人就跟在肥西的后面,肥西一说完,她就现身向曹虎行礼。 曹虎看着眼前的少妇,脸若桃,肌肤胜雪,身材丰盈圆润,有钱人家,保养得真不错,天生一双桃眼,好像要勾人心魄一般,这个陈季氏是陈贵的二房,昔日曹虎看到她,还得尊称她一声二夫人,不过今非昔比,陈贵已经倒下,陈家人已成了案板上的鱼肉,看着这个风韵犹存的陈季氏,曹虎一瞬间有种**:把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二夫人压在身下,让她在自己胯下承奉婉转,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反正没打算放过他们,在临死前爽一把,算是废物利用,曹虎一早就把地点和时间设计好了。 心里虽说想着龌龊的事,不过脸上一点也没有表现出来,面上还是淡淡地说:“二夫人免礼。” “谢曹捕头。”陈季氏连忙谢道。 看到曹虎只是应付了一句,便不再说话,陈季氏心里一阵悲凉,果然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以前这姓曹的看到自己,又是讨好又是奉承,说话低声下气得像孙子一般,可是这养不熟的白眼狼,不仅出卖上司,还翻脸不认人,自家老爷倒台后没少指使人来敲诈勒索,最可悲的是,自己现在还得求他。 “大人和诸位官差大哥一路辛苦,这是我们陈家的一点心意,请曹捕头笑纳。”陈季氏说完,双手奉上一个小木盒。 “二夫人真是大方,真不愧是大家出身,会体恤我们这些粗人,这怎么好意思呢。”曹虎嘴上客套着,那手已经毫不犹豫把木盒接了过去,随手打开,那小木盒一打开顿时眼前一亮,木盒里放着一叠金叶子,约有三十张,曹虎随手拿起一张,马上得出每片金叶子的重量大约为一两,而这盒金叶子,折合白银三百两左右。 不错,还挺上路的,估计是嗅到了什么危险,忍痛破财消灾。 陈季氏看曹虎收下了,这才放下心,又奉承了几句,这才退下。 “头”一旁的杨九走近曹虎,小声问道:“这一票肥羊,什么时候动手?” 名为护送,实则斩草除根,在护送的路上杀人夺货,大发一笔横财,曹虎一早就知其心腹,杨九作为曹虎的心腹,一早就知道内情,看着陈家人大包小包装着细软,早就眼红了,特别是队伍中还有几个姿色不错的妾侍和丫环,**的杨九早就心庠庠的,恨不得马上就动手。 陆皓山说放过陈家,他已经做到,但是曹虎放不放过,他就不管了,不仅不管,还有对曹虎暗示,正所谓财帛动人心,谁也不会嫌钱银多,干上一票就有大笔进帐,能逍遥好长时间了,谁不想干? 要是太平盛世,这种事想也不用想,现在政局动荡、暴乱四起,不客气地说,就是有案情,还不定能顺利送到京城呢,就是送到京城,这些能有军情重要?曹虎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从牙缝间吐出三个字:“蜈蚣岭。” ......... 蜈蚣岭,位于梓潼县境内,可能是环境的因素,山上很多蜈蚣出没,据说长的有一尺多长,蜈蚣是有毒的,伤了不少人命,百姓不敢靠近,再加上地处偏僻,所以人迹罕至,就是路过,也匆匆离开。 曹虎和他的一众心腹正是计划在蜈蚣岭下手,杀人越货,把陈家人全部在这里秘密处理掉,到时就借口说遭贼了,自己及一众手下,拼死保护税银而保护不了陈家人,神不知鬼不觉,对江油的百姓直说他们在外地安家乐业算了,不对,根本不用向他们交待。 这天傍晚,蜈蚣岭迎来一支规模不少的车队,车队中大部分是衙役打扮,后面跟着一队家眷,正是曹虎一行。 “快点,磨磨蹭蹭干什么?”在出发的第十天,终于过了青林口,进入蜈蚣岭范围,那些衙役嘴边的笑容越发诡异,不仅肆无忌惮地看着那些有姿色的女人,语言也不客气起来。 此时已日落西山,天快黑了,官道上静悄悄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在这荒郊野外,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肥西、牛二”看到时机差不多了,曹虎低声说:“你们各带一人到两边守住,看到我们打信号后,要是有人要通过蜈蚣岭,你们就说走犯了,走的是杀人犯,官差正在办案,让他们退回去。” 这还是官路,要是有人看到,那就不妙了,有了官差这个身份,阻止过往商旅行人,一来方便行事,二来也有人望风。 “是,大人。”两人连忙领命,连忙去执行命令。 待二人走后,曹虎挥挥手,让队伍停下来,大声说:“天色已晚,不宜赶路,就在前面的树林扎营,明日一早再出发。” 一众衙役齐声应诺,陈家的人没办法,也没权反对,只好跟着队伍到路边一个树林里扎营。 不少衙役都有野外扎营的经验,平时送文书、押解发配犯人、送银送粮等,不赶巧就要露宿,经验丰富,于是众人在曹虎的分配下工作:有人清理场地、有人找柴火、有人架锅、有人拿油布扎在树上,防止下雨,人多力量大,不一会一个小型的营地就出现,不知哪弄来一块肉,切碎放在锅里煮汤,没多久,那锅里的肉汤开始散发阵阵诱人的香味,不少陈家的人闻到都在咽口水。 先是赶路错过午饭,半路有一辆马车出了问题,一直拖到傍晚还没通蜈蚣岭,以至众人一天也没吃一口热的,还得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露宿,现在闻到肉汤诱人的香味,一下子把食欲都勾上来了。 要是陈贵还在,这锅汤理所当然是陈家人享用,可是现在不仅人走茶凉,还趁火打劫,不欺负自己都算好了,哪里还敢提要求,陈家人只好看着这肉汤咽口水。 可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地是,曹虎突然笑着走过来,后面还跟着两个衙役,一个衙役端着那锅汤,一个衙役拿着碗筷,三个走到陈家人面前,曹虎示意两人把东西放下,然后笑着说:“诸位也累了,这里条件有限,先喝口热汤暧暧身子。” “曹捕头,这,这怎么好意思。”说话的是陈贤,他陈贵的弟弟,一个常年闭门读书、一心要考取功名的书呆子,陈贵死后,他就成了陈家的主事人,也是他懦弱、逆来顺受的性格,陈家在陈贵倒下后,受尽了欺负。 曹虎一脸“真诚”地说:“一路上陈先生出手大方,还重金相赠,我等非常感激,这一锅肉汤,就当是回礼,来来,不要客气了,喝。” 既然是保护陈家人离开江油,路上一众衙役的销都是陈家负责,前几天还重金相赠,为的也是求个平安。 “娘,我饿了。” “娘,我要喝肉汤。” 二个小的肚子饿了,一看到肉汤双眼发光,拉着大人的衣裳要吃喝,此时曹虎再次开口说道:“喝,不要客气,先填饱肚子再说。” 陈家人也饿了,一听这话在理,纷纷拿起碗筷就要盛汤,就当众人就要盛汤时,陈季氏突然大声说:“慢着。” 曹虎眉头一皱,不过很快笑着说:“二夫人还有什么事?” 陈季氏拿碗盛了一碗肉汤,递到曹虎面前,笑着说:“陈家一路幸好有曹捕头照顾,曹捕头可谓劳苦功高,这一碗还想请曹捕头先喝,不然我等过意不去。” “二夫人不要客气,曹某还不饿。”曹虎楞了一下,还是笑着拒绝了。 “曹捕头不敢喝,莫非这汤还有问题不成?”陈李氏盯着重曹贵,突然语出惊人地说。 平日冷言冷语,不时索要财物,一路上好像囚犯一样盯着自家人,有些衙役还出言**,一路上陈家人都是哑忍,不想节外生枝,陈季氏半路曾想分道而行,可是曹虎百般推辞,就是不许,平日曹虎安排得很好,没半点差错,可是今日很不寻常,先是错过午饭、然后马车坏了,半天还没有修好,最可疑的选这荒山野岭露宿,那曹虎好像未卜先知准备了肉来炖汤,更奇怪的是那些颐指气使的官差,这么大方,宁愿自己饿肚子也把肉汤让出去,这一切太可疑了。 要是说那三百两让他们转**度的话,那是天真,在江油被他们敲诈了那么多,他们何尝心软过?简直就是一群吃人不吐骨的家伙,而这些衙役有时候,眼里还会流露出令人心寒的凶光。 给曹虎送上一碗,正好测试一下。 “你......”曹虎一时楞住了,这汤还真有问题,下了蒙汗药,计划把人药翻了可以任意妄为,到是处理现场也容易得多,免得血迹过多让人看出破绽,没想到竟让这个陈季氏看出其中有蹊跷,看着那递到面前的肉汤,曹虎面色一变,眼色也变得凌厉起来。 “不好,有强盗,强盗来了,强盗来了。”就在曹虎想哄陈家人喝加了药的肉汤时,一个衙役突然失声地叫了起来。 龟儿子的,嚷这么大声干什么,曹虎脸色一沉:干这种事,自然是动静是越小越好,虽说荒山野岭,可不远处就是官路,叫这么大声怕别人不知道是不?谁敢保证没人走夜路呢,把事后向别人解释的借口喊出来,脑子进水了? 第七十七章 弱肉强食 “刷刷刷” “不好,我们被包围了。” “兄弟们,镇定,把家伙亮出来。” 就在曹虎想翻脸时,不远处的手下开始骚动起来,叫嚷的叫嚷,拿武器的拿武器,慌成一团,排成人墙围住那一箱箱的税银,一个个都把神经绷得紧紧的。 不好,有埋伏,曹虎心头一麻,平日都是算好路程住驿站,只有今晚例外,本想在这里把陈家人斩草除根,干上一票,没想到就这么巧,还真让人盯上,真是倒霉到家了,不过此时也顾不得那么多,曹虎一手把那碗肉汤打掉,骂了一声“不识抬举”,一边往手下哪里跑一边把长刀拨了出来。 这些是税银,合计二万多两,是江油全县的税赋外加辽饷,是百姓的血汗钱,是朝廷的税银,不容有失,要是这批银子丢了,只怕这里所有人都得脑袋搬家,一看到曹虎跑去护着银两,陈家人犹豫了一下,在那吓得脸色发青陈贤的带领下跟了上去,这时天已经黑了,也不知强盗有多少,自然是跟在官差身边更安全一些。 曹虎背靠着自己的手下,这才略略放心了一些,当他一看那围上来的强盗时,胆子一下子大了起来:那些强盗穿着夜行色,黑衣黑裤,还有黑巾蒙着脸,人数仅有十数人,呈一个扇形围着,而手里的家伙也参差不齐,有的拿刀,有的拿棍,为首那个壮汉手里拿着一根大木棒,看样子就是像是几个土包子拿把锄头就叫嚷着收过路费一样。 “你们什么人,朝廷的东西也敢抢,不怕杀头抄家吗?”曹虎大声喝斥道。 自己有三十多衙役,每人都配备了锋利的刀和长枪,身上还有甲,眼前这些乌合之众只有十多人,武器也差,不是透逗了,竟敢来打劫自己,这不是送菜吗?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你们这们被遗弃的人,现在还不知悔改”那领头的大汉冷冷地说:“今日老子不杀生,这批税银留下,放你们一条生路。” 白莲教? 曹虎心中一寒,前些日子听说他们在柳边驿行凶,把知府、巡抚和四周的卫所都惊动了,派人四处搜索也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没想到突然出现在这里,还一口道出这些是税银,看来一早就盯上这笔银子,自己制造机会斩草除根,没想到反而成全了他们,好在,对方只有十多人,不过曹虎不敢肯定,对方有没有援手。 身手不错,悄无声息摸上来,都到跟前了才发觉,曹虎有些想骂自己派出放哨的人都是猪了。 “大胆”心里虽然心生胆怯,但面上不能表现出来,特别是不能在手下这里表现出来,曹虎大声吼道:“竟然打朝廷的税银的主意,你们真是活腻了,就你们这点人,还想从虎口夺食不成,还有多少人,全部亮出来。” 一个沙哑的声音冷冷地说:“对付你们这些小杂鱼,我们十八虎卫出动就足够了,不想吃皮肉苦乖乖把银子献上。” “哈哈哈.....”曹虎得意地大声起来,笑毕,指着那些黑衣人说:“兄弟们,并肩子上,这些白莲教余孽,知府大人下了悬赏令,杀一个赏银十两,上。” 来得正好,一来可以获得功劳,有助自己晋升,二来陈家人的事,正好推在白莲教身上,可以说一举二得。 “杀” “什么十八虎卫,兄弟们,我们人多,把他们砍翻了领赏。” “这么点人,真是自不量力,杀。” 曹虎一声令下,一众手下在火光的照耀下,齐齐向那十多个黑衣人冲去,不少衙役都注意到这些人手里的家伙不行,这年头还用木棍打劫,那是猪鼻子插葱,装象,十有**是那些饿急的泥脚子想干点不要本钱的买卖,十两白银一个,那是地上捡元宝啊,三十多衙役对十多个蒙面人,僧多粥少,不抢快二步就啥也捞不着了。 那领头的黑衣人眼里露出一丝戏谑之色,看到衙役冲上来,叫了一声“动手”,便率先迎了上去。 “看刀”肥西人虽然长得胖,可是动作灵活,小心眼也多,一听到曹虎下令,第一个就冲出去抢功,看到那个抡着木棒的黑衣人,心中大喜,大吼一声挥刀就横劈过去。 这一劈又快又急,眼看就要劈中那个黑衣首领,没想到在千钧一刻之际那黑衣首领身子一偏,从容避开肥西全力劈出一刀,一刀落空,旧力未尽新力未生,肥西的身子不免变形,可还没等肥西反应过来,那黑衣首领一脚重重踹出,正中肥西的肚子,这一脚势大力沉,“澎”的一声,肥西惨叫一声那肥胖的身子一下子就像败絮一要向后倒飞,“澎”的一声闷响,一下子砸在后面跟上的牛二和杨九身上,三人嚎啕着滚成一团。 只是一脚,就解决了三个人,后面督战的曹虎看个仔细,不心倒吸一口冷气:点子很硬。 黑衣首领一脚解决三个的,手可不停,一棒砸在右侧冲上来的衙役脚上,“卡嚓”的一声,让人毛骨悚然的骨折声响后,那衙役就痛苦地抱着腿倒下,解决了左侧的人,那黑衣首领一招扫膛脚,一下子又把右侧靠近的二名衙役放倒,拿着那木棒冲衙役群中,犹如虎入羊群,很多人在他手下连一回会都支持不住,不断中拳中棒倒下,一转眼功夫就倒下了一片。 黑衣着领导了得,他的那些手下也不含糊,以一当十冲上来,见人就打,平日那些在老百姓面前作威作福的衙役,在这群人面前就像一个还在吃奶的小屁孩子一般,不到半刻钟全部放倒在上,只剩下拿着刀在发抖的曹虎,此刻,除了一旁吓成一团的陈家人,就只有他是拿着武器站立的了。 强,这些号称十八虎卫的人太强了,难怪他们十多人就敢来抢官银,曹虎还没有来得及冲上去,手下一下子全倒下了,自问自己比手下强不到哪里去,又被三个黑衣人围着,曹虎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你....你们要干什么?”曹虎颤抖抖地说。 那黑衣首领冷冷地说:“今日只求财,不要命,识相的就合作一点,惹怒了大爷,把你们都做了。” 曹虎这才注意到,自己的那些手下虽然倒了一地,有晕的、有断脚断手的,好像还在动,回想一下,这些黑衣人下手都没有往要害下手,这才稍稍放心。 “还想反抗是不是?”旁个一个瘦瘦高高的黑衣人举起刀指着曹虎,眼中厉色一闪,大吼一声:“跪下” 曹虎吓了一跳,被这群强得不像样的人给吓着了,这些人好像都有一股让人窒息杀气,被那瘦高个一吼,手一松,那刀“啪”的一声掉在地下,接着两膝一软,一下就跪在地上。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自己伤了三十多人,可是这群黑衣人连小伤都没一个,这些是妖孽吗? “哈哈哈,一群孬种”那黑衣首领一脸不屑地说,说完,指着曹虎说:“你” “这位好汉,不,不知有什么吩咐。” 黑衣首领冷冷地说:“你让还能动的人,把银子都搬到马车上去,快,敢说半个不字,明年今日,就是你们忌日。” 抢银子,还要把自己当苦工?曹虎气得肺都快炸了,不过形势比人强,在这群妖孽面前,都提不起反抗的勇气,咬咬牙,忍了,只好忍招呼那些伤得不重的手下,按黑衣首领的吩咐,把马车套好,一箱箱的银子搬上马车,还得细心地扎好。 等一切完了后,那黑衣首领让又曹虎等人,包括陈氏家眷排成二排,那个声音沙哑的人就开始给众人讲白莲教义,这一讲就是小半个时辰,讲话完毕,黑衣人声音沙哑地说:“现在都跟我念,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大点声,想死了不成?真空家乡,无生老母。” “真家家乡,无生老母。” 一边高呼了三遍口号,这才作罢,黑衣首领一边命手下准备撤退,一边威胁众人道:“这次不杀生,算你们走运,老子在这里说了,天亮前不准离开这里,我们留下人暗中看着,天亮前敢动的,格杀勿论。” 众人巴不得这些瘟神快走,连忙保证不动。 就在黑衣人转身要走时,那陈李氏突然向前二步,大声说:“这位好汉,带奴家走,我要加入白莲教。” 陈李氏算是看透了,曹虎这些人心怀不轨,不会放过自己的,左右是一死,还不如加入白莲教,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这也是唯一的逃生机会。 “放肆,我堂堂陈家,岂能出投敌之辈,你这个贱人,快给我滚回来。”一旁的陈贤一下子暴怒了,大声训斥道。 在他的观念里,民不与官斗,更不能与贼为伍。 “二叔,你没看清楚吗”陈季氏一脸悲愤地指着曹虎一行人说:“这些都是吃人不吐骨的人渣,刚才都想把我们杀了,跟他们一起还有活路吗?” “二夫人何出此言”曹虎一脸“痛心”地说:“说什么陈县丞也是我的老上司,对曹某有恩,总不能以德报怨,刚才只是一个小小的误会,你这样说话呢,这话让人寒心啊。” 陈季氏还想说什么,可是那黑衣首领有些不耐烦地说:“原来官眷,你们的破事老子不管,官眷不要。” 一句话,就断了陈季氏的希望,还想说些什么,可是那黑衣首领已让手下赶着马车走了,走之前不忘二件事:一是再次威胁众人天亮前不能离开这个地方,二是把不能带走的马全部杀了,防止他们骑马去报信。 做得滴水不漏。 没多久,四周又隐入一片沉默...... 那些黑衣人都走了,可曹虎一行人还是在那个临时营地不敢动,那黑衣人说留下人监视他们,一离开这里就格杀勿论,众人也不敢拿自己小命开玩笑,再说没有马,天黑路滑,只能呆在原地等天亮,一众人泾渭分明:陈家的人围坐成一堆,曹虎及一众手下围坐在一旁。 “兄弟们,税银被劫了,说说怎么办?”曹虎压低声音一脸沮丧地说。 肥西咬咬牙,压低声音说:“左右一死,不如就说陈家的人勾结白莲教途中劫银,到时我们把他们杀光了,藏起几条尸体,就说他们跟白莲教的人走了,让他们替我们背黑锅。” “这,这不好,万一被查出来,这是死罪一条啊,我们技不如人,被劫了税银,说不定罪不至死呢。”杨九在一旁反对道。 “是啊”一名与杨九交好的衙役附和道:“九哥说得对,纸包不住火的。” 牛二骂道:“说,说个屁,说我们帮白莲教的套马、搬银子?罪不至死,那锦衣卫的手段你没尝过,他们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的。” “此事难办,这十八虎卫到底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厉害?” 众人在议论纷纷,可是曹虎一下低头不说话,不过的眼中凶光毕露....... 好不容易挨到天亮,当陈季氏以为自己逃一劫时,她突然惊悚地看到一个情景:几个衙役突然拨出刀来一刀捅向自己的同伴,动手的包括捕头曹虎,陈季氏看到,那被曹虎下黑手捅死的人,正是他平日很宠信的心腹杨九,杀了几个自己人后,曹虎提着那把滴血的长刀,带着一群凶光毕露的衙役向自己这一堆人走来,一边走一边狞笑着。 “曹虎,你,你要干什么?”陈季氏容失色,颤颤抖抖地质问道。 “嘿嘿,你想什么,那我也想什么”曹虎说完,长刀一挥:“上,这个女的给我留着。” “杀” 一众衙役提刀如狼似虎地扑进来,很快,惨叫声、痛哭声还有衣服被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红色的鲜血和女子裸露在外白嫩的肌肤形成一种鲜明的对比,太阳好像也不忍看到人间这么丑陋的一幕,躲进了厚厚的、黑黑的云层,好像暗无天日一般......... 第七十八章 胆大包天 在官场上,有重大事件发生或非正常的人员调动,称为地震,一次“地震”足以人心浮动,要是二次“地震”,那简直就是要人命。 四川巡抚田仰感到最近发生的两次地震快要了自己的老命。 田仰是思南人,万历四十年(1612年)贵州乡试第三名,万历四十二年(公元1614年)登进士,先是出任山东汶上县令,历官吏部文选清吏司主事,任浙江温处道佥事,移储广东参议,加太仆寺卿,巡抚四川,本来是一件好事,四川向来有天府之国的美誉,本是一份美差,可是接连出现恶**件,已经让他三天三夜没睡好觉了。 一件是柳边驿血案,另一件是税银被劫事件,这二起都有白莲教的踪迹,特是柳边驿血案结束不到一个月,在搜索力度刚刚有一点点松懈的时候,再次发生税银被劫之事,这简直就是**裸的挑衅,不仅四川巡抚田仰暴跳如雷,就是四川都指挥同知韩文登也亲自赶往梓潼县调查、配合,以梓潼为中心,通知各卫所全力配合缉凶。 劫案发生三天后,梓潼县衙的偏厅内,四川巡抚田仰、四川都指挥同知韩文登、梓潼县令吴魁三人正坐在密室里商议着: “吴县令,此事进展如何?”田仰沉着脸问道。 吴魁有些战战兢兢地说:“回大人的话,那白莲教的余孽计划周密,行动迅速,而江油的衙役又是过了一晚上才上报,小人已经命所有人手四处打探,可是那些人连同银子好像人间蒸发一样,没...没有一点线索。” 田仰冷哼一声,脸沉如水地问道:“那些江油的衙役,没问出什么吗?” “问了,同行中有人勾结白莲教,在中途设伏,他们也试过反抗,杀了几个人,不过实力不足,自称十八虎卫的人实力太强劲,人数虽少却全是高手,战斗中死了十一人,余下的全部带伤,不知为什么,那些白莲教的余孽也不赶尽杀绝,放过他们,这才捡了一条小命。” 都指挥同知韩文登在一旁说道:“据说放他们之前,还有人向他们宣传白莲教义,有可能是释放某一种信息,或者说他们有意在士卒中传播,以此证明他们不是传说中那样嗜杀,韩某检查过其中一个伤者,据他所说那个黑衣首领只是一拳就把他的肋骨打断,伤口触目惊心,从而判断他的武艺非常高明,有可能是内家高手,有这样的人,那些衙役惨败,也就在情理之中了。” 田仰点点头,对韩文举拱拱手说:“这些余孽武艺高强,来无影,去无踪,不是普通衙役所能对付的,还请韩同知多费心,早日把这些余孽抓获归案。” “这个自然,这也是韩某人的职责”韩文登说完,犹豫了一下,转而问道:“田大人,此事上报朝廷了吗?” “没查清楚之前,田某认为可暂不上报,再说还在可控的范围内,让那些朝堂的家伙说我们捕风捉影就不美了,还请韩同知理解和配合。”田仰沉吟了一下,很快说道。 韩文登和吴魁对视一眼,眼中都有如释重负的神色,二人暗暗松了一口气,田仰说查清楚再上传的潜台词是:此事捂住,内部消化,免得皇上震恼,到时龙颜一怒,乌纱帽飞了还算事小,一不小心,脑袋都得搬家,就是事后能补救,也留下不良记录,从而仕途受阻,还不如来一个报喜不报忧,瞒上欺下。 像古代,一些官员为了自己政绩,不顾老百姓的死活,把灾情隐而不扣的故事很多,例如崇祯元年陕北白水县农民王二率领数百农民杀死知县张斗耀,揭开了明末农民战争的序幕。陕北巡抚得报后,因怕受到朝廷怪罪,充耳不闻,也就是这种放纵让起义队伍乘机迅速扩大,现在辖区内出白莲教,二次制造事端,幸好没有弄出什么大事,为了自己的仕途,田仰决定把这二件事压下。 反正这次征税,不少百姓抗税,只要收起税银上缴国库,就是出点事上面也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在事态还可以控制的情况下,还不如不报,反正就是报了,朝廷这个时候也不会给予什么帮助,还是要自己处理,还要限期处理的那种,没必要找不自在。 此举正合韩文登的心意,白莲教余孽的出事,不仅是普通的犯罪,那是威胁到一个地方的安全,作为都指挥司也脱不了干系,闻言马上应道:“田大人高见,韩某自当配合,可是被劫的税银,也需要及时处理妥当,免得露出破绽,二万多两,可不是一个小数目。” 事情是可以捂,但是这笔税银是上缴到户部的,要想捂住,还得解决这个问题,不然上面一追查下来,顺藤摸瓜,那么想捂都捂不住,所以这个事是不能避免的。 田仰目光一厉,盯着一直畏畏缩缩的梓潼知县吴魁道:“吴县令,你疏于职守,让白莲教三番五次在梓潼闹事,这笔税银,限你三天日内筹措,不得有误。” “大....大人,不是下官哭穷,梓潼县费了很大才把税银凑齐,这么大的一笔银子,只怕,只怕下官也是有心无力了。”吴魁哭丧着脸说。 “那是你的事,本官为你这破事已经几天没睡好觉了,若是办不了,那你等着被弹劾,乌纱不保还算小事,小心脑袋搬家。”田仰没好气地说。 税银是在梓潼被劫的,要是让江油再补,一来他们不会服气,肯定要上诉,那会破坏自己的计划,再说从时间方面来看也来不及了,先别说传递信息回江油快马也要二天的功夫,又要筹钱、又要押运,等把银子筹齐,估计早就过了限期,上面都怪罪下来,江油县不能按时上缴税银,自己也会落一个巡抚不力的评价,还不如在这里解决了。 “这....这....” 一旁的韩文登眼珠转了二下,笑着动慰吴魁道:“吴县令,白莲教如此猖獗,得手后又迅速遁走,在梓潼县肯定有人为他们提供帮助,而这些人,实力肯定不会低,你可以在这方面着手,至于那些税银,本官相信,二万多两打了印记的官银,他们短时间也没法出手,而半晚的功夫也跑不了多远,十有**还留在梓潼境内,只要我们我们一追回,马上帮你把这窟窿补回来,这只是权宜之计罢了。” 这话说得很露骨了,吴魁哪里听不出这个都指挥同知的意思,分明是让他借题发挥,用与白莲教勾结的理由拿县中的富户开刀,先凑齐这笔税银,至于后回追回银子填回窟窿的话,吴魁那是半分也不信,这些家伙,要是银子落在他们手中,那是肉包子的打狗,有去无回,十成能退三成那都要烧高香了,不过怎么说都好,也不失一个办法,牺牲别人好过自己受罪。 说不定能顺便捞上一笔呢,破家县令,还真是没错,正好把这次征税不配合的那几个富户的“家”给破了,有了上官默许,不仅要筹那笔税银,说不定还可以顺手捞一笔,反正三年任期已过大半,捞上一笔,拍拍屁股走人也好,到时用这笔银子活动活动,说不定高升呢,吴魁心里暗暗想到。 “怎么,还不满意?”田仰看到吴魁整个人楞在哪里,不由面色一沉,有些不爽地问道。 一个小小的县令,还要自己求他不成? 吴魁这才醒悟过来,连忙向田仰行礼道:“是,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不辱使命。” “这就好”田仰现在也懒得再磨蹭,开始脸色一整道:“两位,现在我们商量一下,怎么把那些害人的白莲教余孽刮出来,现在我们处处受挨打,防不胜防,这样对我们很不利,一定要防范于未然,韩同知,不知你有什么高见?” ........ 梓潼乱成一锅粥,此时,陆皓山却在袁三的陪同下,在江油城郊一个隐敝的山洞里,用凿子撬开一个箱子,箱子一撬开,那一锭锭排列整齐的银子在火光散发着诱人的银光,随手拿起一锭翻过来一看,下面赫然的打着江油户房打的印记,要是曹虎等人在这里,肯定大吃一惊:这不是自己丢失的那批官银吗? 逐一打开装银的箱子,很快,整个山洞都是耀眼的银光,看着这一锭锭可爱的银子,陆皓山笑了。 “山弟”一旁的袁三有些吃惊地说:“刚开始时,我都觉得你的胆子很大,没想到你的胆子大到如斯境地,真是想不佩服都不行了。” 自陆皓山要自己制造柳边驿血案时,袁三就知道他要做一件大事,但他做梦都没想到陆皓山竟然要他们打劫官银,当时陆皓山把这个指令给自己下达时,袁三当时半响也没有反应过来。 陆皓山笑着说:“有三哥这样身手了得的帮手,胆子自然小不了,还是三哥厉害,悄无声息就把这批银子运回来了,小弟收到消息,说那个巡抚大人连同都指挥同知韩文举,把梓潼都翻了一遍都没找到,他们做梦都没有想到,他们要找的这笔银子,像插了翅膀一样飞到这里睡觉了。” 袁三摇摇头说:“这些不算什么,也就是跑跑腿罢了,反而是山弟,算无遗漏,还真让你三哥对你刮目相看。” “哪里哪里,三哥这是捧杀小弟了。”陆皓山摇摇头道。 “还真不是捧杀”袁三一本正经地说:“这次朝廷强行征税,百姓怨声载道,正是动乱之际,山弟你让我们血洗柳边驿,搞乱这一趟混水,先预示有暴民动乱,为后面的行动铺路,当时为了转移官府视线,我故弄玄虚,让白莲教背了这个黑锅,当时要是不嫁祸给白莲教,山弟你也会把这这次行动转嫁给所谓的暴民。” 陆皓山也没否认,点点头说:“三哥真是精明,什么都瞒不过你。” 袁三摇摇头,满口赞叹道:“比你差远了,老实说,那些衙役也就是乌合之众,不足为患,就算不是我们出手,只要人手充足拿下也不难,反而是山弟你制定的路线堪称完美,不仅完美地避开所有的巡逻队,衔接方面也流畅,山路水路交替进行,特别是把银子沉到江中,利用其浮力系在船底拖行,谁会想到,一艘小小渔船,吃水也不深,竟然拖着两万多两银子,沿着涪江神不知鬼不觉就回到了江油,妙,实在太妙了。” 虽说在最后一刻才知晓计划,不过让袁三欣喜的是,陆皓山已得做了详细的撤退路线,所需要的车船也安排妥当,甚至连马程马力也计算好,中途安排好补给,这次行动,众人不像是去抢官银,而是像是一边旅游一边取点东西那样轻松,这需要极高的策划能力,而陆皓山出色地做到了这一点。 第七十九章 危机来临 陆皓山有些担忧地说:“三哥,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你手下的那些兄弟也知道这次劫的是一批银子,他们有什么要求没,或者说有什么想法没?” 财帛动人心,陆皓山现在最怕就是那些人动歪脑筋,到时一闹起来不好处理。 袁三一眼就看出陆皓山的心思,笑了笑,拍拍他的肩膀说:“山弟,你是怕那些兄弟眼红,看到这么多银子想分一杯羹?” “嗯,有点。” “私卫比家丁护院最大的区别是,家丁护院无论做到什么程度,都是普通人,而私卫可以说是一个士兵了,只是这个士兵只给一个人效忠、只替一个人卖命罢了”袁三一脸自信地说:“这些兄弟和我都是过命的交情,他们脾性我清楚,不会见财起心的,再说你在我们最困难的时候帮忙我们,不仅好吃好喝,还替兄弟们娶媳妇,这份恩情一直记着呢,你放心,他们拿饷出工,只要能按时出饷让他们养家糊口就足够了,不用特地分他们一份,现在这时势不稳,多点收入也是好事,有好处就要分,到时若是没有进项,这饷就不用出了?” 顿了一下,袁三补充道:“不过这算是横财,山弟也可以适当打赏一下,鼓励士气,大伙乐呵一下,也未尝不可。” “三哥,这方面你有经验,你说打赏多少合适?” “随意,不过我建议不要太多,把他们惯坏了可不行。” 陆皓山想了想说:“三哥,你三百两,其余兄弟每人赏银一百两,然后月钱翻倍,改善伙食和训练条件,你看这样合适吗?” 若是银子一下子给得太多,一个个都成为大富翁,命变得金贵,估计也就没人舍得卖命了,这违背了陆皓山的初衷,这支卫队,可以说倾注了很多心血,把他们当成基石来培养的。 “这,这会不会太丰厚了?”袁三有些吃惊地说,这些人是士兵不是将领,通常有一二十两就不错了,再说这次任务并没有什么危险,先别说月饷翻倍,改善伙食,一个县令一年仅有三四十两的收入,这一百两的打赏,相当于一下子多了三四年的收入,可以说非常慷慨了。 “不多,这也算是有福同享”陆皓山笑着说:“再说,很快又有重任交给你们。” 袁三吃惊地说:“不会是再劫其它县的税银?小山,这个要谨慎啊,朝廷的那些密探不是吃素的,大明虽说内忧外患,可他根基还在,还不是我们这些小人物所能抗衡的,真要对付我们,估计不费吹灰之力。” “偶尔一次,这已经是很走运了,再说有了这次教训,那些人肯定会加强防卫,不再那么容易得手,小弟怎么让三哥去冒险呢”陆浩山笑着说:“三哥也不是外人,跟你明说,现在时局不明,求人不如求已,我准备训练一支保护江油的力量,到时还要大哥和诸位兄弟出手,替我训练新军。” “训练新军?”袁三一听,眼睛都瞪得大大的,那样子简直就是比听到再去劫一票还要吃惊。 陆皓山点点头,很认真地说:“没错,训练新军。” “官军还是私军?有编制吗?有补给吗?” “算是私人力量,没有编制,一切靠自行补给。” “山弟,你不是一时兴起”袁三决定给他浇点冷水,让他清醒:“练新军,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费甚巨,每个月的兵饷是一笔庞大的开支,可这占用用的比例还是小的,除了兵饷,每日的伙食也是一笔不小的开销,然后训练场地、武器、装甲、马匹、伤病开支、抚恤、奖赏等等,这根本就是一个无底洞,你看看卫所那些官兵就知了,有那么多土地还供养不起,你江油才几万人,养那多么多胥吏就已经吃力了,还要养一支军队?朝廷不会同意,而老百姓也不会买帐,你不会是准备用这二万两就想养起一支军队?” 这不是小孩子过家家,袁三发现,自己越来越小看这个结拜的兄弟了,胆大、心细,说话办事,常常出人意外,不过想自己养一支军队,未免有些异想天开。 再说,江油有这个必要养军队吗?作为结拜大哥,袁三不得不提醒他这个聪明绝顶的小弟。 陆皓生知道袁三所说是事实,说这话也是出自一番好意,不过还是一脸笃定地说:“三哥,你的好意我知道,不过小弟心意已决,还请三哥成全。” 不待袁三开口,陆皓山马上说:“至于军费问题,小弟一早就作了打算,到时我会利用茶马交易,这样可以一边练军,一边赚取军费。” “茶马交易?”袁三吃了一惊,盯着陆皓山说:“山弟,这茶马交易虽说是暴利,不过当中的水太深,你可要小心行事。” 袁三对茶马交易也有耳闻,不客气来说,除了皇上和几个实权人物,其它人都是小角色,虽说利润大,但是风险也高,特别政局不稳,起义不断,暴民四起,有时候朝廷的政令也不好用,出门行商的危险就更高了。 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三哥,你就放心,此事我都计划周详,到时候你就知,还请三哥多劳心。” “山弟,你要干什么?县衙里有衙役,要是有事,那些卫所也不会袖手旁观,就是为了个人安全,我们十二人自问保护你的安全不是问题,你为什么还要训练军队呢?这可不是闹着玩的。”袁三苦口婆心地劝道。 “三哥,我说这一切,都是为了更好地过日子,你相信吗?” “虽说不知道你要干什么,不过,既然是兄弟,你要干什么,三哥一定支持。”袁三叹了一口气,最后还是妥协了。 本来还想劝的,不过一看到陆皓山那自信又坚定的眼神,心中一动,不知为什么,突然有一种很期待的感觉,袁三突然想看看,自己这个“不安本分”的山弟,到底会成长到那种高度,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陆皓山仅是一个小小的县令,一年的俸禄仅三四十两,要是什么都不做,拿什么养活这支私卫,要知道,几十口人就靠他养活呢,战马也不例外,这种战马,三天不**料就得掉膘,一年的化费顶得上三个普通士兵。 人吃马嚼,只出不进,就是金山银山也会坐吃山空。 “谢谢三哥,这些银子都打了标记,还要作些手脚才能使用,我行从县衙里先调拨给你发。” “行,你看着办就行。” 退出山洞,又小心做好伪装,陆皓山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嗯,是时候在这里附近建一个据点才行”,这么多银子没地方放,要收藏在山洞里,真有点说不过去,好在袁三他们就在附近训练,有他们看着,这笔银子的安全不成问题。 这算是家业大了么? 带着对未来的憧憬,陆浩山和刘金柱二人双骑径直往县衙里赶。 “咦,大人,你看,那门口站着的不是张云辉吗?”快到县衙时,刘金柱眼尖,指着门口那个人,大声说道。 陆皓山定眼一看,没错,张云辉正在县衙门口踱来踱去,看样子还很焦急,摇了摇头,策马走了过去。 “大人,你可回来了。”那些衙役还没动,张云辉率先走了过来,一脸焦急地说:“可把下官急坏了。” “等我?张主簿,发生什么事?”陆皓山一脸惊讶地问道,这个张云辉,平日都是故作深沉、胸有成竹的样子,就是昨日听到曹虎所押的税银被劫,也没见他说些什么,现在跑到县衙门口等自己,也不知发生什么事? 张云辉焦急地说:“大人,你去哪了,下官派人去找你都找不到,快,知府大人偏厅等你。” 什么,知府大人? 陆皓山心里打了一个激灵:要来的,终于要来了。 若是自己是陆文华本尊,自然大大方方去会见,就是不得上官喜欢,最多也就给点“小鞋”穿穿,没有性命危险,问题是自己是假冒的,从上任到现在,就没有见过这位知府大人,过年给他送礼时,也是派人带着礼单前往,一直没有亲自拜访,算得上很失仪了,现在顶头上司巡视到这里,不见也得见啊,一时间,陆皓山的内心七上八下,乱极了。 从假冒到现在,陆皓山已经进入了县令的角色,把自己当成江油县令,一言一行、一举一动都有几分县官大老爷的气势,可是假的真不了,陆皓山现在不能确定,到底那死了的陆文华和现在的知府是不是相识、甚至有没有师徒之情等等,古代喜欢收门生、喜欢宴会诗会等等,读书人的圈子说小不小,说大也不大,一旦这个知府大人发现自己不是本人,那一切就完了。 自己的地位、名望、搜刮来的银子、对袁三及其家属的照顾等等,其权力都是来自县令一职,一旦暴露,那么所做一切都白费了,陆皓山现在后悔没把银子转移出来:一旦东窗事发,那这一切就替他人作了嫁衣裳。 大意,大意了,一直过得**逸,从没想过什么应急方案,更别说去摸清有可能交集人的底细,例如这个龙安府的知府,陆皓山只知道他姓程,名铁山,哪里人?有什么喜好?与陆文华是否有旧等等,可以说两眼一抹黑,毫不知情,现在危机来临,才想起要注意,可惜,一切都太晚了。 “大人,怎么啦?你没事?”看到陆皓山脸色有异,一旁的张云辉一脸关切道。 “哦,没事,没想到知府大人突然来到,有些吃惊罢了。” 张云辉一脸焦急地说:“大人,这些以后再说,知府大人已经等了你大半个时辰,你快去见他。” “好,本官这就去。”陆皓山一咬牙,转身就走了进去。 既来之,则安之,通无可退,只能硬着头发上了。 第八十章 虚惊一场 陆皓山顶替那个陆文华担任县令以来,也算是经历很多困难和挑战,不过靠着自己的聪明和机智一一化解,但是这一次危机陆皓山却有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仔细想来,其实分别是以前靠的是机智和实力,而这一次,则要把成败的关键放在运气上面,命运不能自己在手中操控,这让陆皓山有一种很不习惯的感觉,应了那句话:有实力的人喜欢靠自己,而没底蕴的人则寄望于运气。 虽说很不想见那个程铁山,不过陆皓山也不敢怠慢,连忙跑到后衙脱下便服换上官服,整理妥当才往偏厅赶,第一次见上官,自然要郑重其事,不能马虎,免得落下一个轻浮的印象。 一进偏厅,陆皓山就看到上首坐着一个年约四十的中年汉子,方面大耳,显得很有福相,身体略胖,留着八字须,那眼睛不大,不过显得很有神,头戴乌纱帽脚踏皂靴,身穿一件绯色长袍,长袍上一只云雁栩栩如生,就是静静地坐在哪里喝茶,整个人也散发着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 这是一种上位者的气势,不得不说,这知府的官服比知县的官服威风多了,知府是四品而知县仅是七品,四品官服的颜色绯色,官服上绣的图案是云雁,而七品的官服是青色,上面绣的仅是溪敕,那差别不是一星半点。 不用打听,一看那官服,陆皓山就知坐在上位的那个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程铁山,连忙加紧走二步行礼道:“下官陆文华,拜见知府大人。” “啪”的一声轻响,程铁山把茶碗合上,轻轻放在台上,淡淡地说:“免礼,起来。” “谢大人”陆皓山一边起来一边说:“最近有宵小闹事,下官生怕有失,到下面巡查,不知大人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不知者不罪”程铁山面上挂着人畜无害的笑容,淡淡地说:“现在有白莲教余孽在我龙安府伺机作乱,你能尽守忠职守,这个很好,来,不必拘束,坐下说话。” “是,大人。” 陆皓山走到次席斜签着坐下,刚一坐下就发现程铁山抬起头看着自己,这是进偏厅后程铁山第一次正眼看自己,不由心中一寒,生怕两人以前见过,让这个程铁山看出什么端倪,虽说心里有些忐忑,一直祈祷着两人没见过、没有交集,不过脸上丝毫也没表现出来,还从容对程铁山微微一笑。 程铁山打量了陆皓山几眼,点点头说:“不错,年纪轻轻就学习有成,成为一县之尊,假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大人谬赞,下官初出茅庐,经验不足,还要大人多多督导。”陆皓山连忙谦虚道。 这个程铁山倒是很好说话,没有高高在上的架子,程铁山又开始关切地问陆皓山的情况,例如什么时候中举、经何人推荐做官等等,还问了陆皓山的籍贯、家中父母双亲等情况,那样子不像是顶头上司,像是一名友善的长者一般,陆皓山心里暗暗想道: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这个程铁山突然出现在这里,肯定不是路过那么简单,现在要做的,就是看他葫芦里卖什么药了。 “此次征税,你做得很好,在龙安所有的县中,江油率先完成税收,还没有发生一例暴力抗税的案例,这在四川都非常难得,理应受到嘉奖。” 这次征税,可以说有史以来最难收的一次,抗税的程度要到卫所借兵镇压,程铁山原以为新上任的江油县令会很困难,收不上来,毕竟这些事需要当地士绅的配合,没想到江油不仅第一个收齐,还没有一起暴力抗税事件,这让他非常惊讶。 陆皓山闻言,连忙笑着说:“这是都是大人指导有方。” 还不错,懂得不居功,不骄不躁,程铁山点点头道:“陆县令,本府和你是第一次相见,你可有表字?” “回大人的话,下官字皓山。” “皓山?嗯,不错,皓山,本府问你,此次顺利把税收上来,你可有何窍门?”程铁山开门见山地问道。 这些事也没有什么可隐瞒的,陆皓山便把如何募捐、如何抵押官田、如何收税的事一一道了出来,说完有些惶恐地说:“大人,抵押官田一事,没有你申请,仅是权宜之计,请大人恕罪。” 有些事,自己说出来比别人查出来再审问主动多了,反正这事也不是什么秘密。 程铁山突然面色一肃,语气也变得生硬道:“皓山,你的胆子可不小,官田也敢妄动,幸亏只是抵押并不出售,此事要是让朝廷得知,只怕对你的仕途很不利,本府问你,你把四大慈善机构名下的善田抵押,那江油县的慈善机构还能正常运转?” “回大人的话,虽说少了善田的收益,对慈善机构是一个巨大的冲击,好在江油的乡绅富户组织得力,乐善好施,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县衙也想法设法帮补,现时勉强还能维持下去,不至于老幼病残流离失所,请大人放心,下官一定会妥善处置这件事的。”陆皓山连忙表态道。 “如此便好”程铁山点点头,不过话音一转,一脸郑重地说:“皓山,你也太年少气盛了,你出面募捐钱银,有力减轻老百姓的负担,这对你仕途和名望都有很大的帮助,不过你也太胆大妄为了,那官田是朝廷的田地,是大明的田,岂能说抵押就抵押?今日你用这个理由动了官田,他日另一个官员又用另一个理由变卖官田,天下人都学你这样,那岂不是乱了套了?此事幸亏是本府知道了,若是别的官员得知,在皇上前参你一本,不仅乌纱帽飞了,人头还不保呢。” 这话很简单,同样是一件小事,可以小事化无,也可以小事化大,就看你会不会做了。 陆皓山注意到这位程知府说话时,边说边轻敲着桌子,那样子,活脱脱就是“敲竹竿”的手势,再回想一下刚才说话的语言神态,陆皓山心明似镜:这货是在要好处,刚才那番关心的话,不过是在打探陆皓山的背景,看看他有什么靠山没有,当听到陆皓山没有什么靠山,就开始大胆暗示,要好处了。 细想一下,这个也很正常,像陆皓山过年前下乡巡视,几天就赚得盘满钵满,就是跟在后面的曹虎也沾了光,可以说是一条发财之道,看来这程知府来巡视,也不想空手而归,陆皓山的对象是治下的乡绅里正,乡绅里正所剥削的对象是老百姓,而作为知府的程铁山,他的对象则是治下的各个县令,正好应了那句老话: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 只要能用银子解决的,就不叫问题,陆皓山还怕碰上那种油盐不进的官员呢,眼珠稍稍转了二下,很快就有了主意:“大人远道而来,下官一定要给大人设宴,接风洗尘,敬上二杯,好好讨教一下为官之道。” “设宴免了”程铁山摇摇手说:“现在青黄不接,又刚刚收了税,大摆宴席让百姓看到影响不好。” 看来这次收税的确收得天怒人怨,就是知府也得避嫌一下,陆皓山听出,这个程知府只说不好,并不是说不要,微微一笑,然后压低声音说:“大人真是体察民情,那就在县衙的饭堂将就一下,虽说环境一般,好在那厨子也在大酒楼掌过勺,请大人千万莫嫌弃。” “你看着安排就好,随意一些就好了。”程铁山淡淡地说。 “是,下官遵命。” 虚惊一场啊,陆皓山准备退下安排,如释重负地松了一磊口气,只要号清了上司的脉搏,那做什么都事半功倍了。 就在陆皓山要出门时,程铁山忽然说道:“皓山” 这老货,有完没完啊,陆皓山没法,转过身子,恭声地说:“下官在,不在大人还有什么吩咐?” “蜈蚣岭之事,你知道了?” “昨日刚刚得知,其实下官正为此事犯愁呢。” 程铁山瞄了陆皓山一眼,淡淡地说:“虽说重要责任不在于你,但与白莲教勾结的人,正是出自你治下的百姓,此事可大可小,你知道怎么做了?” “是”陆皓山连忙说:“下官昨日已下令把与他们关系密切之人全部抓了回来,一直在审问当中,一旦有消息,马上禀报知府大人。” “很好,有一件事本府要提醒你”程铁山突然一脸严肃地说:“此事干系重大,田巡抚和韩同知已着手处理这件事,你做好自己的本份即可,切莫张扬,不要越级禀报,以免打草惊蛇,最好是封锁消息,以免引起人心浮动,明白了吗?” 这是要把事情压下来? 陆皓山正为太过张扬,到时引起朝廷暗探重视后不利于训练新兵而烦恼,现在听程铁山这样说,心里顿时明白,这次程铁山除了来“收孝敬”之外,更重要的是让自己闭嘴,不要张扬出去,四川的大小官员串通一气,硬生生把这件压住,内部消化。 太好了,这是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陆皓山高兴得差点想跳起来,强行压住自己的兴奋之情,故作严肃地说:“是,大人,下官一定守如瓶,让手下管住嘴巴,晚一些,还会给大人一个满意的交待。” “很好,去。”程铁山满意的点点头,挥手让陆皓山去准备。 于是,陆皓山携同张云辉还有几个六房的司吏,在县衙的饭堂里陪知府大人吃了一个普通而不简单的宴席,席上的主角是知府程铁山,众人自然是频频向他戴高帽、喝酒,以至当晚知府大人多喝了几杯,要在县衙留宿,负责照顾知府大人刘金柱很识趣地替程知府加了一个“枕头”,一个年约十四岁、刚刚**出来的魁,面容清秀、身材曼妙,还是未经人事的处子,这让知府大人很满意。 更让程知府满意的是,走的时候,口袋里多了一张昨晚那魁的卖身契,算是陆皓山的一点小心意,除此之外,陆皓山的“交代”也有了:那袋所谓的土物产里,夹着三锭十两重的金元宝。 一出手就是三百两,这也太上路了,以至程知府连所谓的巡视也懒得去了,第二天便打道回府,反正该说的说了,该拿的,也拿了,留在这小小的江油县没什么作为,还不如回去陪在巡抚大人身边,搞好关系,自己要更进一步,还要借用田巡抚的人脉呢。 “山哥,这老小子终于走了,可把我吓了一跳。”看到程知府的马车走后,刘金柱这才拍拍胸膛表示后怕。 陆皓山拍拍刘金柱的肩膀,一脸轻松地说:“是啊,终于走了。” (新书请多多支持,炮兵拜谢) 补请假条 几个多年不见的老同学突然来到, 那都是睡在上下铺、臭味相投的好兄弟, 一看到他们,就想起那段美好的时光, 一起打cs,把被子蒙住窗户点蜡烛打牌、 一起凑钱过生日、翻墙出去看球赛、帮兄弟泡妞出谋划策...... 奇怪的是,多年以后,最谈得来的,不是那些一起学习、共同进步的同学,反而是这几个一起打牌、吹牛打屁的家伙, 于是,没有酒量的炮兵被光荣地灌醉, 昨晚没有更新,请原谅, 炮兵正在攒稿,准备好好爆发一次,谢谢书友的支持,谢谢。 第八十一章 能者多劳 一场突如其来的危机,幸好最后是虚惊一场,陆皓山心里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代价不少,一场精心准备宴会、一名身价不菲的魁外加三百两银子才把顶头上司打发走,不过对陆皓山来说,一切都是超值的,渡过这次危机,那么变相就得到了官场的认可,到时就是有人怀疑,也可以打着顶头上司程知府的名号,结好他以后干什么都会容易很多,还有一点很重要,那就是得知此事不会上报朝廷,内部处理。 内部处理的结果,多是雷声大,雨点小,时间就是最好消化剂,随着时间慢慢变淡,然后在有意或无意中被遗忘。 对了,有机会,让袁三到别的地方弄点动静,祸水东引,转移一下注意力,这样就可以把危险减到最低,经过几个月的筹备,包括威望的建立、名望的提高、钱粮的筹备还有人才招揽,再乘着白莲教兴风作浪的这股“东风”,建立属于自己的势力。 “山哥,那曹捕头他们怎么办?”刘金柱小声地问道。 出了这么大的事,曹虎和一众衙役可以说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们的县官大老爷给卖了,无论怎么样,税银是在他们手中丢的,刘金柱最近可是食寝不安,替曹虎等人担心,生怕朝廷的人顺藤摸瓜,把自己给抓起来,事实上,刘金柱得知陆皓山竟然打官银的主意,那可是吓得二晚睡不着觉,他实在想不明白,日子过得好好的,为什么还要挺而走险。 这简直就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刘金柱终于明白,为什么陆皓山前些日子,突然说给自己多一个选择什么的,原来是要干这些大事,不过他内心也有一些感动,最起码,山哥待自己还是很不薄的,所以,虽说很不理解,但在陆皓山面前,一句反驳的话也没有说,这是对山哥的尊重,也是自己选择的结果。 陆皓山淡淡地说:“昨晚那程知府已经和我说了,曹虎他们没事,很快就会押着银子继续上路。” “银子?”刘金柱吃惊地说:“山哥,哪来的银子?再说那陈家的人不是他们杀的吗?这些事都惊动了巡抚和都指挥同知,肯定派能干的人处理,不会这么容易蒙混过关?” 这次牵涉的事情太大,那些官员肯定派最能干的人调查此事,只要找到一些蛛丝马迹,曹虎他们都有可以曝露,从袁三口里得知,就是被抢了官银,曹虎依旧按原计划把陈家人全做了,这份胆色倒是很不错。 “有一个细节你没注意”陆皓山饶有兴趣地说:“袁三他们只伤人,没有下死手,可是传回的消息称,就是和衙役也损了十多人,很有可能是因为意见不同被灭了口,连同陈家人一起栽脏在那所谓的劫匪身上,从杀人到查案,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做攻守同盟,因为跟在曹虎身边的都是他的心腹,这些都不用费多大的功夫,陈贵当县丞时,在江油只手遮天,差不多控制了六房,但对三班衙役的控制,是通过曹虎的,从这里可以看出曹虎驯人是很有一套。” 顿了一下,陆皓山淡淡地说:“相对官银被劫,这桩命案反而显得微不足过道,就是真查出人曹虎他们杀的,他们可以说官银被劫,知道性命不保,一怒之下就把通敌之徒杀了以渲泄心中的愤怒,幸好上官准备把此事捂住,所以他们也算逃过了一劫。” 这些官员,为了升迁免责,可以说不遗余力,就是百姓造反都敢瞒下来,就更不说区区一笔税银被劫了。 刘金柱有些担心地说:“山哥,曹虎这种人不好控制,不能再重用他,找个理由把他踢出局,这种人留在身边是个祸害。” “不”陆皓山语出惊人地说:“我反而要重用他。” “啊,山哥,为什么?” “手下是个人才总比手下是一个庸才好使多了,是个人才,想法自然多,不过只要你有足够的手腕驯服他、驾御他,那么你所能收到回报就非常丰厚。”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 “可是山哥,陈贵也很有手腕,可是也不能降住他,特别是三班衙役,让他弄得铁桶一块,这样的人,留着不好。” 陆皓山哈哈一笑,不以为意地说:“曹虎自以为很精明,以来掌握了三班衙役就可以掌控一切,其实,他的权力是我给他的,没有捕头一职,没有银粮分给那些衙役,谁又会服他,再说他目光短浅,只是停留在三班快衙那一亩三地,成不了气候。” 刘金柱吃惊地说:“可是山哥,那些衙役都听他的,要是他不听你号令,那怎么办?” “这些衙役也就是一些乌合之众,作用不大,我有私卫,那点衙役根本不够看,再说我们很快就有一支更强的力量,曹虎就是再能蹦达,也跳不出我的五指山。” 陆皓山说话的时候,语气坚定,眼中充满了自信。 “山哥,你的意思是?” “训练新军”陆皓山话中充满了憧憬,一脸兴奋地说:“粮食方面,我一直让周大源暗中收购,托陈贵的福,江油的粮油店他占了一半多的份额,陈贵倒下后,这些资源都落在我们手中,暗中储备了不少粮食,至于银两方面也不怕,我们手上暂时的银子还充足,人才方面有袁三及其手下,借着白莲教这股东风,正是训练新军的大好时机。” 陆皓山要做的事很少对刘金柱隐瞒,刘金柱知道陆皓山一早就想把乡勇等整合起来,没想到现在真的要动手了。 有了衙役、有了私卫,在没有补给、没有编制的情况下自掏腰包去练军,这仅仅是为了为茶马交易还是.......刘金柱都不敢想像了,不过刘金柱也有不够精明的好处:陆皓山要自己做什么就做什么,根本不用费太多心思。 为了训练新军,陆皓山先是制造柳边驿血案,又一手导演蜈蚣岭官银被劫事件,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刘金柱知道陆皓山心意已定,劝是没有用的,于是干脆地说:“山哥,有什么要我做的?” “赵余庆那件事进行得怎么样了?”陆皓山突然发问。 陆皓山有心和赵余庆合作做茶马交易,赵余庆没有给出明确的答复,不过在信中隐隐提示要乡绅周鹤手中的一方古砚,这算是给陆皓山的一个考验,测试陆皓山的诚意和能力,此事陆皓山一早就交由刘金柱去打听。 不提还自可,一提刘金柱的脸都红了,气呼呼地说:“山哥,别提周鹤那老不死,给脸不要脸,简直就是不识抬举。” 要是这么容易成功,那赵余庆就不会让自己去做了,被拒绝在陆皓山的意料当中,但刘金柱那么气,倒是让陆皓山有些意外,闻言笑着说:“金柱,看把你气得,说说怎么回事?” “山哥,你不知道那老小子有多狂,俺金柱在江油混了这么久,也算有点名气,可是那老小子连门都不让进,眼高过顶,说话难听极了,他的东西,没乖乖双手送上都算了,我让他开价,没想到他冷笑一声,竟然让人拿水泼我,泼完后,还扬言我再去找他,就把我的腿给打断,幸好没有得伤寒,。” “他知道你的身份吗?” “说了,说你的长随,可是一点作用也没有。” 陆皓山眉头一皱,忍不住说道:“金柱,这人这么狂,是不是有什么背景。” “有,听说了,他有个亲戚在宫里做官。”刘金柱有些弱弱地说。 “哦,有宫中做官的亲戚?”陆皓山闻言也崇然起敬,连忙问道:“什么亲戚,做什么官?” “是一个堂伯,在宫里做公公,听说是浣衣局的一名右副使” “啥,你说有个堂伯在宫里做公公,担任右浣衣副使?” “是,他们村里的人都是这样说的,所以那老小子才这么狂,山哥,看来这事不好办呢。” 陆皓山闻言哈哈大笑起来,还以为靠上什么大人物这样牛逼哄哄的,没想到是一个太监,所谓的浣衣局,不过是管洗衣服的地方,所谓的右浣衣副使,说白了,就是管理几个洗衣宫女和杂役的一个小小的、甚至微不足道的太监,还是右副使,要是皇帝身边的贴身太监,例如秉笔太监工、掌印太监,有批红权力又或镇守一方的大太监,那才是大人物,一个小小浣衣局的人,在宫里哪里论得到他说话?‘ 再说现在政局动荡,国家大事都处理不及,谁又会在意一个小人物声音? 可以说,崇祯深受太监之苦,把魏忠贤扳倒后,宫中太监的地位再不能回复昔日的规模和荣光,那周鹤有点像后世的国人一样,一听到某某是来自欧美哪个发达国家,目光马上就变得炽热起来,好像对方有多厉害一样,殊不知就是发达国家也有很多穷人和人渣的,只是沾了一个光环而己,陆皓山前世有个表哥可谓深受其害,毕业考了个小小公务员,留在省城,没想到在亲朋戚友眼中成了当大官的人物,于是,有什么事都去找他,以为他有多大的能耐,就是有头牛不见了也给他打电话,让他给当地派出所施压云云,苦不堪言。 “山哥,你笑什么?”刘金柱看到陆皓山突然发笑,不由好奇地问道。 陆皓山摇摇头,拍拍刘金柱的肩膀说:“没什么,笑那个周鹤太自不量力罢了,放心,这口气我会替你出的,若是他知趣,此事就算揭过了,若是顽固不化,嘿嘿,就当他倒霉,走,干正事要紧。” “正事?要干什么?” 要干什么?陆皓山苦笑一下,要干的事太多了,要招兵买马、要和赵余庆商谈茶马交易的事,还要完成他考验,早日把他想要的古砚拿到手,蜈蚣岭的事还要捂住、那些死的衙役也要把他们的尸首运回来,免得客死异乡,此外,还要安慰、抚恤那些死者的家属等等,简直就是分身乏术,陆皓山一想到头都有点痛。 第八十二章 集训乡勇 说干就干,陆皓山正式下令,为了防止白莲教作敌,保卫江油的安宁,下令江油县各乡各村的乡勇都要到县衙接受训练,和以往由三班衙役象征性训练不同,这次集训是动真格的,脱离三班衙役管制,独立训练,县衙请有经验的人进行教导。 这支新力量,陆皓山视为自己庞大计划中的基石,自然要紧紧握在手中,不可能再由曹虎掌握。 对于这次征召,一众乡勇还是很积极的,因为县官大老爷是以劳役的方式征集,也就是说,只要参加集训就是参加劳役,试想一下,在本县训练,不用上山下河,不用长途拨涉,那可是一份优差,要是安排运送物资上前线,那更是危险,现在集训就当是锻练身体好了,训练之余,说不定还能和媳妇亲热一下,反正离家近,傻子才不来呢,江油的百姓对此也举双手赞成。 最近充斥着各种不利的消息,特别是白莲教的“出现”,弄得人心惶惶,一些村寨已自发加强防御,对县衙集训乡勇,一个个都举双手赞成:只有乡勇有战斗力了,才能更好的保护自己,保护乡里乡亲,再说陆皓山这段时间把自己的名声经营得不错,成了青天大老爷的替身,老百姓都爱戴他,以至新政推行得无比顺利。 于是,陆皓山轻易集结了八百多乡勇前来训练,还是八百多不用给兵饷、自带干粮来训练的。 在一众衙役和乡绅的支持和努力下,不出五天,在江油县城东门外的校场上,八百多人就开始在十多名教官的指挥下分排分列,开始气昂昂地训练,当然,这些教官都是由袁三及其手充当: “出拳” “嗬!” “出拳” “嗬!” “扫腿!” “嗬嗬嗬!!!” 一名大嗓子的教官在临时搭起的点将台上打着一套拳法,以作示范,下面的乡勇跟着打拳,虽说人数众多,不过一众乡勇倒不怕看不到,因为每隔两队就有一个教官在前面示范打拳,那点将台的教官每次做动作前都会大吼一声,那些乡勇一边打拳一边大声吆喝,以壮声势,几百人一个声音,倒也显得很有气势,不仅那些乡勇满意,就是那些围观的百姓,也纷纷叫好。 “你们看,第三排那个高个子的就是我儿子,看他打得多好啊。”一位老母亲看到儿子在卖力地打拳,连忙指给旁动人看。 一个抱着孩子的小媳妇指着一个壮实汉子的后背一脸骄傲地说:“娃,看,那是你爹,你看你爹多威武。” “我阿牛哥打得最好,阿牛哥加油。”一个年约二八的女子有些脸红红地说,她是来看相好,顺便替他打气。 “真是厉害,一集训就是教拳了。” “这次他们赚大了,来这里还教拳法,这下好了,连拜师费都省下。” “是啊,哪里请来的教官,教得那可是有板有眼啊” 操场离城门不远,以至很多人在观看,陆皓山也不阻止,人群中,有个大约**岁的孩童用那幼稚地声音说:“怎么连刀都没一把,这样训练行吗?” 可惜,他的地位太低,又是孩子,没人理会他说些什么。 “大人,这样训练行吗?”有人突然问道,这次说话的不是那孩童,而是和陆皓山并排走的袁三。 在百姓眼中,这样训练还不错,可以打拳,很有气势,人多力量大,可是在袁三眼里,这些人简直就是乌合之众,行没行相,坐没坐姿,一个个吊儿郎当的,哪里像是训练,敢情是来这里磨洋工,袁三越看就越不满意,要不是围观的群众太多,要顾着影响,又被陆皓山拉住,还真想拿着皮鞭就去抽人了。 他的精英小队可以说已经全部出动,嗓门大的,充当总教官,在点将台上教,另外十人每人每人带一队在前面打拳,而作为队长兼大哥的袁三,则是纪检,拿着皮鞭到处看,可以说全部精力都投进去了,精兵中的精兵,竟然教导这一群乌合之众,简直就是大材小用,要不是看在陆皓山的份上,众人还不愿意教呢。 袁三脑中出现一句话:朽木不可雕也,烂泥扶不上墙。 “三哥,这里没外人,你还是叫我山弟,这样亲切一些。” “那好,山弟,你说这样的人,这样的训练强度有用吗?”袁三苦笑着说。 陆皓山笑着安尉道:“没用,三哥,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好汤还得慢火熬,慢慢来,不急。” “山弟”袁三有些郁闷地说:“你又要让我教,又不让我鞭打这些懒虫,练兵和管理县衙不一样,要软硬兼施这样才能达到效果,还得长期刻苦训练,俗话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很多人以为养兵就是供他们吃喝,其实养兵在军中的意思是练兵,训练,意思是要经过长期的训练,派上前线才有所作为,要是训练不足,那就送一群任人宰杀羔羊上占战场。” 说完,又指着那些散慢的乡勇说:“山弟你看,懒的、老的、病的、胖什么都有,最令人无语的是,有一个家伙只剩一条胳膊,他们来这里干什么?是训练还是养老?” 袁三真是服了,他感觉再教这些人,简直就是浪费自己的生命。 “这些是乡勇,并不是士兵,全凭自愿,再说他们不领兵饷,自带干粮,也不能对他们要求更多。” “山弟”袁三突然站住,一脸正色地说:“你到底要干什么,可以和你三哥透露一下吗?我记得你说过,训练一支新军,用作茶马交易,可是你觉得,靠这些人可行?大明的军备松驰,并不代表所有士兵都这样,再说就是走茶马生意,还得防止有人对你下黑手,黑吃黑的事还不少见,很多人都蓄养也私兵,那精锐的程度不是普通士兵所能比拟的,你还是跟我实话。” 以陆皓山的精明,就是不要银子,也不会在这些人身上浪费时间,但陆皓山唱的那一出,袁三还真是摸不透了。 要是再瞒着袁三,估计他得郁闷得睡不着觉,干活也没劲,陆皓山微微一笑,附在袁三耳边小声说了一会,袁三一边听一边连连点头,等陆皓山说完,这才竖起大拇指说:“高,这招实在是高。” 陆皓山谦虚道:“三哥说笑了,此事还有劳你多费心了。” “哪里,这本来就是我应份做的事”袁三拍着胸膛说:“一切就按你的意思办。” “一切就有劳山哥了,小弟还有事,就先行一步。”陆皓山还有事,只是看了一会就要去干正事了。 “去,这里有我看着,出不了事。” 陆皓山离开校场后,携同刘金柱一起往回走,刘金柱小声地问道:“山哥,我们现在要干什么?” “最近事多,不能清闲了,回县衙户房拿上二份抚恤,我们去长兴村。” “长兴村?” “对”陆皓山眯着双眼说:“昨晚在县衙开了一个会,县衙的头目,六房司吏、张主簿还有我,分头行动,亲自给那些死去的衙役家里送去一份抚恤,一来可以收买人心,二来内心也好过一些,第三嘛......” 刘金柱高兴地说:“我知道了,山哥,那周鹤就住在长兴村,你是想亲自走一趟,把赵老族长看中的那个古砚要过来,对?” 陆皓山点点头说:“没错,这事不能再拖,再拖就显得没有诚意了,现在新军已按部就班进行中,是时候准备了,再过二个月,春茶就可以收购了,希望这次春茶我们能试一下水,所以时间得抓紧。” 不知为什么,一想到赵余庆,脑中不由自主浮现赵敏的倩影:面容是那样绝美、气质是那样高贵、身材是那样高挑,一个女子还精通九章算术,那是一个美貌与智慧相结合的绝代佳人,每次想起她,陆皓山都有一种砰然心动的感觉。 人生若只如初见,初见那一刻的惊艳,已深深刻在陆皓山的脑海中。 “太好了,正好整一下那老不死的”刘金柱咬牙切齿地说:“上次他泼我冷水,多带点人去,哼哼,可不能让他好过。” 陆皓山只是笑笑,淡淡地说:“现在我是一县之尊,好不容易才积累了一点声名和民望,可不能自毁墙脚,我们还是先礼后兵,金柱,你一会多听少说,千万不要冲动。” 环境会影响或改变一个人,刘金柱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当日他还是一个小混混,别说拿水泼他,就是把他打个半死,也只能打落门牙往嘴里咽,出了事没被打死那是祖宗庇佑,捡回一条命就偷笑了,哪敢说报复的话呢,可是跟在陆皓山身边,作为县官大老爷的长随,在江油谁敢不给几分薄面,哥前哥后的,才几个月,不光心态和心境变了,不知不觉中,也养了一个小小的气场。 “我知道了,山哥。”刘金柱连忙应道。 陆皓山一拍马,大声说:“走,我们就去会一会这个周乡绅去,看看他如何威风。” 第八十三章 王道枭道 给亡者家属送抚恤是一件很糟糕的工作,虽说那些家属一早得到消息,人也入土为安了,陆皓山还是感受到他们心中的忧伤还有对未来生活的迷茫,现在能做的,就是好言安慰,然后一边把那份丰厚的抚恤金送上,一边听着那些家属的哭诉,最后陆皓山有点像逃了似的离开。 下乡不便,坐轿太慢,乘车不如骑马,陆皓山和刘金柱策马在前面慢慢踱步,后面跟着四个衙役骑马的衙役,他们是保护县令大人安全的,看到县令大人和长随说话,一个个有意识落后避嫌。 “山哥,你的脸色不太好,没事?”刘金柱小心翼翼地问道。 “没事” 刘金柱犹豫了一下,小声地说:“山哥是在意哪些死掉的衙役,想想他们也是挺可怜的,没死在犯人手上,却死在自己人手中,真是冤了,刚才看到他们孤儿寡母那么可怜,我差点想把真相说出来了。” “这个不能说”陆皓山摇摇头说:“怎么说他们也算为国捐躯,除了有抚恤,还有优惠政策,一旦真相暴露,只会引来更多的麻烦,再说,拨萝卜带出泥,我们的屁股也不干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刚才看到孤儿寡母的,心里不太好受,山哥,我们是否有些过了?” 陆皓山盯着刘金柱看了一眼,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于心不忍?” “那个,有一点......”刘金柱有些吞吞吐吐地说。 “正常,要是没点感情,那和畜生无异,其实我也有些不忍,陆皓山感叹完,突然话音一变,有些冷漠地说:“有句话富则达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当日我们吃糠咽菜时,又有哪个理会?陆老头活生生被李向财打死,又有哪个主持主道?天下不平事多了去,又能管得了几件?这个世界,强权即是真理,活在别的规则下,只会成为别人的棋子,要想活得更自在、更滋润,只有自己成为那个规则的的制订者。” 刘金柱听得一楞一楞的,陆皓山的思想太超前、太大胆了,以至听起来有点像云里雾外的,隐约明白陆皓山说些什么,不过说不出来,只好苦笑着说:“山哥,你说得太深奥,我听不明白。” “难得糊涂啊”陆皓山突然笑着说:“走好自己的道就行了。” “山哥,什么是道?” “所谓的道,就是一个人的选择和所要走的路,地上的路有重复,但是人生的道理却各有不同。” 刘金柱好奇地问:“山哥,你的道是什么?”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最后淡然一笑,目光坚定地说:“我出身平凡,没有名望、没有背景,什么都要靠自己,和别人相比,一开始就已经输了,要想和别人一样取得成功,肯定要比别人付了更多努力和汗水,为了成功,需要用上很多手段,所以说,我的道,不是王道,不是贤道,而是枭道。” 一将功成万骨枯,千世瞩目的太平盛世更是建立在皑皑白骨之上,历史是由胜利者所书写,像三国刘邦,他可是号称皇叔,以正统之名招揽天下英才,应者云集、袁绍更是了不得,四世三公,得天独厚,一声令下,四方响应;就是曹操,也有曹氏一族和夏候一族全力支持,出发点也陆皓山高多了,要想成就一番大业,注定要比他们走得更艰苦。 “山哥,感觉你说得很深奥,我也听不明白。”刘金柱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哈哈哈,听不明白就对了,走,我们去会一会那个眼高过顶周乡绅去。”陆皓山说远,哈哈一笑,拍马向前飞奔,刘金柱和衙役连忙跟上。 这些话,陆皓山一直憋在心里,没有和外人,憋得有些难受,反正刘金柱听不明白,就当是给自己鞭策和打气,说出来,整个人也舒服了很多。 ...... 长兴村位于江油东面,坐落在培江边上,依山傍水,风景秀丽,要说长兴村的风云人物,非乡绅周鹤莫属。 做乡绅的,通常是由乡里德高望重之辈担任,在百姓中享有较高的名望,或是品德好、或是名气好、或是有文才,可是周鹤一样都不占却稳坐乡绅之位十多年,靠的就是他那位担任浣衣局干活的堂伯,动不动就拿自己知道宫中一鳞半爪的事说教,把乡民们唬得一楞一楞的,老百姓们一看他是能直通“天朝”的人,又有哪个敢和他争? 周鹤对自己的名字很满意,鹤是一种吉祥、风雅的鸟,在鸟类的地位很高,取名为鹤,暗有鹤立鸡群的意思,但是村中百姓却暗暗取笑他不是品行鹤立鸡群,而是吝啬鹤立鸡群。 那吝啬的程度,可以用一句话形容:半路尿急了,也得忍着,回到自家的田才舍得撤,平时吝啬小气,是乡亲们眼中的铁公鸡,一手不拨,不过周鹤对此不以为然,反而洋洋自得,用他的话来说,自己那是攒下了一分丰厚的家业。 这天,周鹤在堂中泡茶喝,那茶叶都泡了三泡,像白开水没一点茶味了,可他还是不舍得添新茶叶,一想到自己又省下了几文钱,心情又高兴了起来,一边喝一边哼着小调,白开水都让他喝出龙井的味道。 “老爷,老爷,不好了。”周鹤正在想着怎么多放点利子钱出去,借着这个灾年好好发一笔横财的时候,一个下人慌里慌张地跑了进来。 周鹤有点不高兴地瞪了他一眼,一脸不悦地说:“什么事,这么火急火燎?” “老爷,县令大人正在门外守候。” 县令大人来了?周鹤楞了一下,马上醒悟了:不好,这个县令是冲着自己最宝贝的古砚来的。 这个古砚在宫中当太监的堂伯送的,握说还是皇上赏的,从宫中带出来后,托人给自己带的,周鹤喜欢到不得了,这古砚那是宫中之物,不知占了多少贵气,收到信时,周鹤还是一个穷光蛋,不过靠着和书信、古砚一起送来的三百两银子,努力工作,慢慢开始发迹了,周鹤觉得,那是古砚给自己带来了福气,虽说有少人上门索购,出的价钱一个比一个高,可是周鹤还是坚决拒绝。 那沾了贵气的东西传下去,说不定周家会出王候将相呢,银子虽说很诱人,但有了福气,还怕赚不到银子? 看到下人一脸慌慌张张的样子,周鹤一下子不高兴了,一脸不悦地说:“不就是一个七品县令吗?怕什么,老爷我还有堂伯在宫中呢,看你慌里慌张的样子,让人看到以为我周府管教无方呢。” “是,老爷教训得对。”那下人嘴里应着,心里却腹诽道:功名都没有,就这房子还敢自称是府第,说出去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至于那个太监堂伯,听起来很威风,实则只是别人口中的笑料,只有他自己感觉良好。 训斥完下人,周鹤又懒洋洋端起茶杯,轻描淡写地说:“好了,你就说本老爷染了风寒,不便见客,等风寒好了,再到县衙向他请罪。” “可是老爷”那下人小声提醒道:“这次是县官大老爷真自来了。” “不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吗?”周鹤一脸不在乎地说:“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就是知府来了我也不怕,这次他们来,十有**是想要我的古砚,去见他干什么,到时还不知怎么开口拒绝,还不如让给他一个暗示,让他死了这条心,要是让他进门,还得上酒水果品招待,要是在这里吃饭,还得去张罗,干脆不见了。” “老爷,这.....” “这什么,你没耳朵吗?你就按照我说的做的。”周鹤一边自顾喝茶,一边嘀咕道:“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十个富翁九个靠攒,小有小攒,大有大攒,若是钱如流水,早晚有坐吃山空之日,真让姓陆的进来,又得费不少。” 那下人被周鹤一训,吓得打了一个激灵,一边应着一边连忙退了下去,没法子啊,自家东家又吝啬又小气,那工钱本来就是少,打赏更是做梦,要是让他找到由头扣自己的工钱,那就是惨了。 很快,站在门口等了好一会的陆皓山就得到一个让人郁闷的答案:周鹤感染了伤寒,现在无法相见,还说等病好了才到县衙给自己赔罪云云。 陆皓山沉得住气,可一旁的刘金柱气得脸都红了,闻言一手抓住那下人胸前的衣服说:“大胆,前几天还好好的,怎么突然伤寒了,我们大老爷亲自登门,你们竟敢这样?” “大,大哥,我们只是做下人,只管传达,其...其它的就不关我的事了。”被刘金柱一吓,再看看那四个一脸凶狠的衙役,那下人已经吓得语无伦次了。 “大人,这家伙太猖狂了,我们把这门砸了” “就是,大人是一县之尊,还进不了这扇小小的门?” “太不识抬举了,大人,小人替你教训他。” 堂堂一县之尊登记门拜访,竟然连门都不能进,要吃闭口羹,不仅刘金柱气了,就是跟在身边的衙役一个个也气得不轻,打县令大人的脸,那不是打众人的脸,一个小小的乡绅也敢这么猖狂,简直就想是造反。 “都停下”陆皓山突然说道:“我们走。” 第八十四章 民不如兵 “山哥,那老不死的太可恶了,连你亲自登门,他还让你吃闭门羹,你为什么不让我好好教训一下他?”回到县衙后,刘金柱还是一脸气愤地说。 陆皓山冷静地说:“教训?你想怎么教训,是把他揍一顿?把他的门砸了?还是像泼妇骂街那样堵在门口骂?” “这.....反正就不让他好过。”刘金柱楞了一下,嘴巴还不肯认输道。 陆皓山现在是一县之尊,可不能跟他一般见识,要注意影响,刘金柱也明白这个道理,要是真是发生自己所说的情况,只怕前面费那么多心思积累起来的名声都得败光。 “这种人有什么值得生气的,现在你生气骂他,他看不到也听不见,气坏了自个身子就不值了,还不如给他一个深刻的教训。” “教训?对,这老不死的,就要给他一个教训”刘金柱说完,很快又为难地说:“可是山哥,怎么对付他?这老不死分明是不给面子,别的不说,连门都不给进,要是对他动粗的,又怕损害你的名声,要给他一个教训,还真的不易,要不,我们晚些时候再对付他,不是说君子报仇,十年未晚吗。” 刘金柱倒不在乎自己的名声,问题陆皓山刚刚在江油县坐稳县令一职,这个时候不能节外生枝。 “不,现在乡勇已集训,一旦建立新军,就会钱如流水,我们虽说一点家底,也不能坐吃山空,今年春茶出来后一定尝试一下水,要想少走弯路,就要和赵家村的赵余庆拉上关系,那块古砚就是敲开赵家大门的敲门砖,你说这个能等吗?”陆皓山一脸沉着地说。 “不能”刘金柱眼珠转了几下,很快有了主意:“山哥,那周鹤软硬不吃,别的不说,就是大门也不让进,不过现在很多人都知山哥看上他那一方古砚,要不我们给他弄一条罪名让他吃官司,还怕他不乖乖交出来,幸好,我有一计,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东西拿到手。” 看到刘金柱一脸洋洋自得的样子,陆皓山没好气地说:“别买关子了,有什么办法你快说。” “写信,山哥,你不是有一手以假乱真的手艺吗?写信诓他把古砚带出来,再派人把他给抢了,要不把他给绑了也行,到时我们不说要古砚,直接要一大笔银子,到时他的家人为了筹银子,还不是急巴巴把古砚拿出来套现?这样一来,我们左手出右手进,财砚兼收,大大出一口恶气,山哥,你说这样好不好?” “听说周鹤还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长得很是清秀,有长兴小美人的称号,要不要也搭上,让她服候你?” 刘金柱眼前一亮,高兴地说:“美女?好啊,我正愁着没媳妇呢。” “好你个头”陆皓山给他一个爆粟,没好气地说:“这种锼主意,也就是你想得出,那周鹤精明得像鬼一样,不会轻易上当,先不说找不到合适的人诱他出来,没有字迹借鉴也没有足够的把握,不能轻举妄动,再说假扮劫匪,那不是和别人说我江油治安不好,引起别人的注意,那做什么都束手束脚了,出了匪患,说不定还要定我失职之罪呢。” 刘金柱楞了一下,心想这也对,就像劫银那事一样,跑到梓潼动手就是置身事外的意思,于是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还是山哥想得周到,那现在怎么办?我们急要那个古砚,现在软不行、硬也不行,我可真的没辙了。” 陆皓山安慰他道:“你的那个想法不错,只是大材小用了,其实要那个古砚,根本就不难,只要略施小计就能拿到手了。” “山哥,你一早就想好对策了?”刘金柱一脸惊喜地说:“你快说。” “不急,我先给你说一个故事。”陆皓山慢悠悠、一脸从容地说。 虽说有些奇怪说着正事,怎么突然要说故事,不过刘金柱也没有意见,高兴地说:“好,我最喜欢听故事的了。” 看到刘金柱作出倾听状,陆皓山微微一笑,开始说起故事来:“有两个富商是朋友,有天一块喝酒的时候,王姓富商对陈姓富商夸耀,自己新请的奶妈是多么尽职尽责,多疼自己的儿子云云,陈富商不服气,说不用半个月,就能让好朋友眼中那个尽职的奶妈把孩子捏死,王富商自然不信,于是两人就开始打赌,就赌半个月内那奶妈会不会变心,前提是王姓富商半个月内不能回家,中途更不能干涉。” “于是,赌局开始了,陈富商让人先找人给那个尽责的奶妈传话,对她说只要把主家门口那株牡丹旁边的杂草拨了,就给她二两银子,那个奶妈想想这没什么,拨杂草而已,主家看到还会高兴呢,于是二话不说,当即把杂草拨了,没想到,第二天马上收到二两银子,没过二天,又给她传话,说很讨厌她主家的猫,只要她把那猫杀了,就给她三十两,那奶妈又动心了,很快,她找个由头说那猫突然发疯要咬孩子,她情急之下就把猫打死了,主家人很信任她,不仅没有责罚,还赏了她一两银子,就在打死猫的第二天,她又如愿地收到三十两银子的酬劳。” 顿了一下,刘远继续说:“第三次,这个人对那奶妈说只要她把孩子捏死,给她三千两,嘿嘿,结果不用我说你也能猜到了。” “结果是奶妈真的动心,把小主人捏死。”刘金柱马上附和道。 “聪明”陆皓山赞了一句,一边端起茶,一边淡淡地说:“每个人都有贪欲,这是人前进的动力,也是打开地狱之门的钥匙,只要把一个人的贪欲激发出来,那么他就会变得胆大妄为,金柱,怎么做,不用我再教你了?” 刘金柱拍着胸膛说:“高,实在是太高了,放心,山哥,这件事我一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的,那个周鹤是出了名的吝啬,估计他家里不少下人都受够他了,哈哈哈。” 这招实在太高明了,软的不受,硬的又有损声望,就是有心捉住他的把柄,也会让人定义为有心陷害,这让爱惜羽毛的陆皓山左右为难,但是,如果是他的下人见财起异心,把古砚给偷出来,别人也就无话可说了。 要是怪,就只能怪做他这个东家的管教不严,连下人都没管好。 “好了,你去,小心一点。”陆皓山对刘金柱挥挥手,让他去把事办了。 刘金柱一脸自信地说:“好勒,山哥,你就等着好消息。” 要是让刘金柱去办大事,估计办什么都得黄,但是让他做这种不入流小事,他那是手到擒来,那块古砚陆皓山志在必得,就是抢也要把它给抢过来。 待刘金柱走后,陆皓山处理了一会公务,径直又来到校场上看袁三他们操练。 “出拳时,把所有力气都聚在拳头上,下盘要稳、出拳要快,出拳!”站在点将台的总教官大声喝道。 “嗬!”一众乡勇也学着他的样子,一拳重重地击出。 “收拳!” “嗬” “踢腿” “嗬!” 校场上热火朝天,上千人练拳的场景还是很壮观的,校场边还有不少人在观看,显得很有兴致,正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陆皓山虽说不是内行,但也看出这些都是中看不中用的架子,还没过三天,已经有不少人变得懒散了。 在练拳时,有的眯着双眼,不知是不是睡着、有的有气无力,看他出拳的样子,真怀疑他能不能一拳把蚂蚁打死,有的左顾右盼,也不知是不是掂记家里的农活,让陆皓山更无语的是,有几个故意站在校场边,这样一来他们可以一边练拳,一边跟自己的媳妇或相好的在骂情打俏。 起码有一半人的心思都不在这练拳上。 “大人,你来了。”陆皓山到校场,袁三知道后,第一时间过来迎接,在众人面前,为了维护陆皓山的权威,都是叫陆皓山为大人。 “嗯,处理完公务,看看训练成怎么样。” 袁三苦笑一下,指着校场说:“大人,你也看到了,三天不到,不少人都变成油子了,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就是练一下拳好像也吃亏一样,大半都是在这里混日子,我和兄弟都教得快没耐心了。” 说完,袁三压低声音说:“山弟,你的那个计划,什么时候开始?” “快了,还请三哥多忍耐一会。”陆皓山小声安慰道。 袁三点点头,说了一句“这个自然”,然后指着校场上那上千个打拳的乡勇说:“兵贵在精不贵在多,不是袁某吹嘘,这几百人真上了战场,那就是一群绵羊,只有送死的份,我们十二个人,骑上战马,只需要二个冲锋,就能把他们击溃。” “我信”陆皓山点点头说:“这些乡勇,的确是不堪重用,说是乡勇,其本质还是百姓,不会因加了乡勇的名号就变得骁勇善战,真是民不如兵。” “民不如兵”袁三点点头,一脸正色地说。 (攒稿中,请多多支持) 第八十五章 天价军费 兵有强健的体魄、良好的军事素养、精良的装甲、锋利的武器还有一颗勇敢的心,而民什么都没有,就是一股蛮力也不会使用,可以说天壤之别,别的不说,就是一轮箭雨,这八百多所谓的乡勇都要被射成刺猬。。23 袁三感叹完,扭头压低声音对陆皓山说:“山弟,你要训练一支精锐的士兵,投入是必不可少的,三军未行,粮草先行,我知你暗中筹了不少钱粮,但是你先要弄清楚,第一句说的是军,既然是军,那么武器装备必不能少,不知山弟准备得怎么样?” “还没有准备呢”陆皓山有些无奈地坦白道:“前些日子一直没顾上,不是没时间就是没银子,就是有了一点银子,也苦于没有门道,就是三哥不说,我也要找你商议,到底要打造什么样的武器装备。” “好的武器装备有很多种,你准备要种呢?” “有什么种类呢?” 袁三数如家珍地说:“多了去,如盔甲有铁甲、绵甲、鱼鳞甲、山文甲、锁子甲、罩甲等,至于武器也不少,长枪短枪、长刀短刀、弓箭、火统、鸟统、三眼铳、五眼统、七眼统、红夷大炮等等,可以说数不胜数,不如这样说,山弟,你想打造一支什么样的军队?”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请三哥出马练兵,自然是要训练一支精锐的骑兵。” “不错,骑兵反应速度快、作战灵活,冲击力强,是一个不错的选择”袁三笑着说:“唐朝太宗皇帝李世民手下有一支玄甲军,可以说威名远播,在山海关仅以三千之众击破数以十倍的敌人,而现在作战的主流也是骑兵,不过,打造一支精锐的士兵,代价可不小。” “三哥,这边请”陆皓山笑着说:“小弟对这些一窍不通,还请三哥不吝指教,给我介绍一下,也好作一个准备。” 袁三本来就是骑兵,又长期跟在袁督师身边,对这些自然了如指掌,闻言笑着说:“你这算是问对人了,你三哥对骑兵自信还算了解,你想问些什么?” “一个骑兵每年需要费多少?”陆皓山说完,马上补充道:“我说的是精锐级别的。” 江油是一个小县,不宜大量圈养军队,以免引起别人猜疑,只能慢慢图发展,步兵机动性太差,一旦被围,突围都难,肯定是优先发展骑兵,还是发展精锐级别的骑兵。 稍稍想了一下,袁三开始介绍道:“现在步骑同步,一个普通骑兵每年领饷十八两,平均每个月领银一两五钱,好的马每匹八两,不过现在战乱,相信上等的好马不会低于十两一匹,每匹马每个月需要二两的粮豆钱,战时还会增大开支,也就是说,一年起码需要二十四两的粮豆钱,一杆三眼铳的造价是约为一两银子,佩刀、弓箭、短刀加来约为二两银,鸟统造价约五两、骑兵以轻便为主,头盔和甲每套需要六两银子,这样算起来,一个骑兵每年开支约为六十五两” “当然,这六十五两不包括士兵的伙食、打赏,像粮食涨价、人员生病、受伤,抚恤、马匹老迈、折损等开支,这些都是一笔巨大的开销,一些突发情况也得准备,弹药的损耗、装甲的损坏、战马的储备等等,都不能等闲视之,是以武器为例,像火器类,那只是造价,供给朝廷军队使用,对外人来说是违禁品,就是有银子也难买,即使想买,那价格也得翻倍,山弟,你得量力而行啊。” 养支军队,相当于败家啊,陆皓山倒吸一口冷气,尼玛,这也太贵了,按袁三的说法,打造一个精锐骑兵,一年保守还得上百两银子,自己是七品县令,一年的优俸禄才三四十两,没点手段,半个骑兵也供养不起,难怪一打仗,崇祯皇帝就到处哭穷,四方敛财,实在是太烧钱了。 当然,朝廷供养军队比私人节省多了,像粮豆草料可以征收,武器装备自己打造,圈地训练什么的不用钱,修筑军营可以动用民夫等等,要是私人蓄养军队,也只有那些世家豪门才敢想。 陆皓山想了一下,自己手里能动用的钱银,满打满算不到七万两,前面招抚袁三等人,用去了一大笔,也就是说,能动用的大约在六万两左右,还得留下一部分应急,再除去茶马交易所需要的本钱,现在最多也就就建立一支三五百人的骑兵。 “这成本太高了。”陆皓山忍不住说道。 “是啊”袁三一脸正色地说:“所以为兄一直劝你谨慎行事,当兵那是拿命去拼,要是卖命钱都没有拿到,士兵们会哗变作反的。” 这个陆皓山知道,明末拖饷成风,士兵靠军饷养家,一拿不到饷,家人就得挨饿,能不上火吗?一上火就闹事,把将领吊起来打、折磨,明朝名将左良玉,就是因为发不出饷,也一样被部下吊起来打。 陆皓山点点头说:“谢三哥,我知道怎么做了。” “那计划还继续?” “当然继续”陆皓山一脸坚定地说:“我决定的事,绝不改变。” 袁三有点心情复杂地点点头,对于这个兄弟,他知道当他决定的事就很难改变,特别是他一早有了一连串的计划,用新军护送商队进行茶马交易,又用商队所赚取的利润反哺军队,两者相辅相成,试想一下,几百训练有素的私兵护送商队,还有哪个毛贼敢动心思,就是官兵执法时也得暗暗衡量,能不能镇得住他们。 动辄几万两的投入,还真是舍得,不过当初收留自己的时候,就已经体现出他过人的胆色了。 “那好”袁三一脸正色地说:“山弟,你在我最困难的时候收留我,认我作兄长,什么也不用说了,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放心,我一定替你办得妥妥当当。” “谢三哥,我们有福有享受,有难同当。”陆皓山说完,伸出右手,举在半空,袁三看到,微微一笑,伸手“啪”的一声,在空中击了一下掌,算是完成一个男人的约定。 击完掌,两人相付一笑,颇有点惺惺相惜的感觉,袁三随口问道:“山弟,那些武器装备,你准备怎么解决?” “我也头痛这个问题”陆皓山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准备一边请能工巧匠打造,一边找找路子,实在不行,就先淘一些普通先用着,慢慢改善。” 袁三想了想,压低声音说:“辽东战事就像一个无底洞,军队拖饷成风,不少军需官倒卖军用物质,只要给得起银子,什么东西都能弄得到,好的武器装备,不是普通铁匠所能打造出来的。” “三哥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只是没有门路罢了。”陆皓山心情复杂地说。 这些东西都是违禁品,普通人不敢碰,不仅卖的小心,买的也谨慎,就是有银子也不一定能买得到,陆皓山从抄没陈贵家产时就留意这方面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有进展。 袁三苦笑着说:“放在几个月前,对你三哥来说,只是一个小问题,可惜今时不同往日,那些人估计见我比见鬼还要怕,兄弟,爱莫能助了。” “小弟明白,我会想法的。”陆皓山微笑着说。 烦恼是人一种特有的情绪,不会因一个人的性别、地位、贫富而改变,每个人都有烦恼的时候,例如崇祯同志为怎么抗击后金烦恼,袁三因不知怎么劝陆皓山而烦恼、陆皓山为组建新军烦恼,就是远在长兴村的下人小安,也为最近发生的一件小事烦恼....... 第八十七章 再立赌约 小安原名周安,出生时母亲难产去世,与老父相依为命,老父原是乡绅周鹤的一个佃农,几年前因交不起租让周鹤的家奴毒打了一顿,结果卧床不起,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这一走,小安就成了孤儿,就是这样,周鹤还不肯放过他,说人死债不烂,父债子还,让小安替他免费干十年活来顶债。顶点 小说 就这样,小安就做了周家的长工,一做就做了八年,现在还不是自由之身。 周鹤为人吝啬,对待不用钱的小安更是刻薄,对小安非打即骂,从早使唤到晚,吃的是剩饭剩菜,干的是又累又脏的粗活,正正应了那句话:起得比鸡还早,睡得比狗还晚,吃得比猪还差,干得比驴还累,小安平日那肚子饿得比打鼓还响,那兜比脸还干净,幸好小安是乐天派,没有计较,逆来顺受。 其实也轮不到他计较。 这二天小安有些烦恼,烦恼的原因不是他没钱,因为他已经习惯没钱的日子,他的烦恼的原因有钱了怕曝光,也不敢随便,生怕被周家的人发现,有银子的过程有点离奇,前几天有个陌生人突然对他说,只要把门口那根折断的竹子砍掉,就给他一两银子。 那折断的是一根小竹子,根本不值钱,也没什么用,刚开始小安还以为那个人在消遣自己,可当那个陌生人拿出一块碎银时,这才有些犹豫地拿刀把竹子砍掉,反正也不费什么气力,没想到,那人真把那块碎银给了自己。 银子啊,小安激动得一夜没睡着,怀里就揣着那块碎银,生怕它是假的,都用牙咬了好几下,这才确认没有错,没想到过了二天,那陌生人又找上他,小安感到自己又开始做梦了: 把院里的盘搬开,拿到五两,偷偷把把周鹤晾晒的衣服弄掉在地上,又得到了十两,加上前面砍竹子的一两,一下子就有了十六两之多,十六两雪的银子啊,小安一辈子都没有看到这么多,兴奋极了,找了个由头出了一趟县城,一个人美美地喝了三大碗的羊肉面,买了几样一直嘴馋的零食品尝,还偷偷进了窑子找了一个女子体验了做男人的滋味,乐得嘴巴都笑歪了。 有银子的感觉真好,虽说一上子了三两银子,可是小安感到很值,现在他最希望的就是继续碰到那个陌生人,不对,是财神爷才对。 “小安,去绸缎庄一趟,看看我要的那苏绸到了没有?”小安正在扫地,一个弄骚舞姿的女人突然出现在小安面前,一脸骄傲地说。 在周家,能买绸缎而周鹤又舍得出银子的,只有这个新纳的小妾,也就是周家的三夫人,小安不用抬头就知是三夫人来了,整个周家也就她喜欢胭脂水粉,还是用得很多的那种,远远就闻到一股浓香。 “是,三夫人。”小安马上应了。 买东西比做家活轻松多了,小安闻言马上应了,把工作交给另一个下人,快步往外走,走出周家的大门没走几步,突然眼前一亮:一个穿着黑色袍子,戴着一顶竹笠,那竹笠压下,遮住了大半脸庞。 这不是自己的财神爷吗?小安心里打了一个激灵,马上快步跑上去笑着说:“先生” ........ 龙安府地理位置特殊,据说少数民族有三十多个,像羌族、**、僳僳族、纳西族、白族、苗族、傣族、土家族、藏族等,所以人们在街上看到穿着异服的少数民族美女,也不以为怪,都习以为常了。 不过今天有点例外,不少人频频看着街上一个羌族打扮的女子,面容绝美、身材高挑,本来就是一个绝色美人,再经过盛装打扮,更是美艳不可方物,那美艳中带着几分少数民族的灵气,那是一种清新自然的美,给人的感觉就像山间美丽又善良的精灵。 此人正是羌族虎头寨的日达木子,这次她是前来还债的,前些日子,她在这里买了一张白虎皮,只付了一半的银子,陆皓山就让她把白虎皮拿走,这次她前来,就是归还那余下的五十两。 两人间虽说没有契约,只是口头承诺,但是羌族人重守承诺,陆皓山从来没有催,不过日达木子还是很自觉前来把把剩下的银子给还上。 日达木子携着二名护卫,径直来到县衙,张口就对守在门前一名衙役问道:“喂,你们的官老爷呢?” 看到这个美若天仙的羌族女子和自己说话,那个衙役眼都直了,老半天才回过神来,结结巴巴地说:“大....大老爷....去校场看练兵了。” 不在?日达木子皱了一下可爱的小眉头,撅着好看的小嘴巴说:“那个练兵的校场在哪?” 等衙役指明方向,日达木子便携着她的护卫径直往校场走了。 自己是一个言而有信的人,自然要亲手把这些钱银还到本人手中,亲口向他道谢才对,再说那个汉人大官还是挺有意思的。 江油是一个小城,从县衙到校场没多久就到了,日达木子很快到了那个练兵的校场,不费什么气力,就找到了正在巡视的陆皓山,其实也很好找,那套青色的官服在人群中显得鹤立鸡群,再说后面还跟着几个衙投,就是想不引人注意都难。 “汉人大官”日达木子对陆皓山展颜一笑,主动走子上去。 陆皓山听着这声音有点熟悉,扭头一看就看到一个羌族打扮的美少女款款向自己走过来,楞了一下,很快就笑着说:“云儿姑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有些日子不见你了。” 陆皓山扳倒陈贵后,在街边碰见袁三卖白虎皮,意外认识了这个美丽大方的羌族美少女,不过那是在征税之前,一晃已经两个多月,最近忙得要抽筋,要不是她突然出现,陆皓山都差点记不起来了。 “你还记得我的名字?”日达木子有些惊喜地说。 “当然记得”陆皓山笑着说:“你的名字这么特别,长得又那么漂亮,就是想不记得也难。” 换作普通汉族女子,估计把这句话当成**的话,不过对性情豁达的羌族少女来说,只是一句赞美的话,而这话出自日达木子眼中的汉人大官口里,更显得真实可信,闻言眉开眼笑,笑着对陆皓山说:“你说话真好听,我喜欢和你说话。” 还真是直白啊,从一个女子的口中说出“喜欢”二个字,陆皓山也楞了一下,不过很有前面交往的经验,也就释然了,没有再接她的话,而是笑着说:“云儿姑娘可是稀客,不知找我有什么事?” 日达木子一脸认真地说:“上次买白虎皮,还欠你五十两银子,今天是给你送银子的。” “特地来送银子的?其实你们不用那么急,这银子我不急着用。” “那不行,现在已经拖了这么久,真是过意不过,本来早就就想还给你的,没想到突然要交一年的税赋,为了帮助那些交不起税的族人,我阿比把银子都拿去应急,这么这晚才还你银子,真对不起。”日达木子一边道谦,一边双一包银子塞到陆皓山的怀里。 明朝对少数民族多实行土司制,一样要缴纳税赋、按照朝廷的征令提供军队等,没有后世的优惠政策,这次征税,不仅对汉族人造成沉重的负担,对少数民族也产生巨大的影响,这不,日达木子现在才把银子还上就可见一斑了。 陆皓山轻轻抛了抛手里的银子,看看日达木子那张如释重负的小脸,再看她身边那两个散发着彪悍之色的侍卫,这两个正是上次护着日达木子的护卫,一身黝黑的精肉,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知不是普通人。 眼珠子转了几下,陆皓山很快有了主意,指着日达木子的两个侍卫笑着说:“云儿姑娘,这两个是你护卫,又小又瘦,带这样的人出来能保护你吗?” “县老爷,阿大和阿毛是很能打的,他们能一个人进山猎狼,收拾你们三五个汉人就像玩似的,这是阿比给我护卫,很厉害的,你别小看他们。”日达木子连忙替她的护卫正名。 “是吗?”陆皓山摇摇头说:“我可不信,你看,你的护卫比我的乡勇矮小多了,一个挑一个估计都够呛,还想一个打三个,你这是开玩笑了。” 日达木子早就看到那些所谓乡勇的表现了,闻言有些不屑地撇撇嘴说:“就他们?一个个出拳无力,下盘不稳,好像软脚蟹一样,哪个怎么说呢,对了,中看不中用。” 陆皓山一脸不忿地说:“云姑娘,你这话太伤人了,这样,我们打个赌怎么样?” “打赌?” “让我的乡勇和你的护卫比试一下,看看是不是真像你嘴上说的那般不中用。” 日达木子嘻嘻一笑,有些狡猾地说:“可以啊,有彩头没有,要是没彩头,我可不干。” 陆皓山抛了抛手里那包银子说:“这样,若是你的护卫赢了,这五十两就是你的了。” “要是输呢?” “那你再给我吹羌笛,不过这次要吹上三曲。” “成交”日达木子很干脆地说。 第八十八章 校场比武(一) 两人一拍即合,陆皓山并不在意的这区区的五十两,而日达木子对自己的侍卫更是有信心满满,对陆皓山的提议马上应允,在她眼中赢了多了一大笔零是很不错的事情,就是输了,不过是吹奏三曲羌笛而己,这表示什么,自己吹奏三曲就值五十两银子,这事要是传回寨子里,那还不把族人震住,看哪个还敢笑话自己吹得不好。日达木子觉得,眼前这个汉人大官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 陆皓山对在跟在身边的衙役金彪招招手,把他叫跟前,在他耳边言语几句,金彪听了连连点头,应了一声很快就跑了出去,没多久,金彪就跳上点将军,和教导拳术的总教官说了几句后,那教官点点头,什么也不说就跳了下去,把舞台交给了金彪。 金彪拿出一面铜锣,“当当当”敲了几下,把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后,这才大声地说:“诸位,诸位,静一静,听我说几句。” 等众人都静下来后,金彪这才大声说:“台下的兄弟训练了这些天,也辛苦了,县令大人想想诸位兄弟训练的成果,刚好,虎头寨的云儿姑娘带着她的护卫到这里游玩,县令大人和云儿姑娘商量好让两者较量一下,就是受训的乡勇对云儿姑娘的护卫,大人说了,只要打赢了,那就是为江油争了光,不仅可以升为队长,每人还赏十两纹银。” “云儿姑娘,谁啊?” “不知道,她的护卫很厉害吗?” “能升作队长,还有十两银子,这能抵半年的工钱,值得拼了。” “县令大人在看着啊,那个羌族的女子我认识,是石泉县的,真是嚣张,跑到我们江油耀武扬威来了,兄弟们,我们不能失了脸面,在县老爷面前露了脸,说不定能吃上县衙的饭呢。”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地时候,日达木子的护卫,阿大和阿毛一言不发跳上点将台,一左一右站在金彪的身边,金彪又当当当地敲了一通锣,让众人把注意力集中在点将台上,这才大声地介绍道:“诸位兄弟,介绍一下,这两位都是云儿姑娘的护卫,他们都是羌族的勇士,也是你们要挑战的对象。” 金彪的话音一落,下面一下子像炸开锅一样,众人对两人指指点点: “不会吧,瘦得像个猴子,不会被风刮倒吧?” “又黑又瘦,不会是吃不饱饭吧?”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腰里捆把柴刀就当自己是勇士?” 可能是营养不足或长期干重活的原因,这羌人较汉人矮小、黑瘦一些,在一众乡勇眼中,这两个护卫就是像是砍柴放牛的老农一般,心里自然而然升起一股莫名的优越感,就像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打架,看着身高和力量的巨大落差,心里很自然就流露出一种必胜的信念一般,一众乡勇也看不起这两个貌不惊人的羌人护卫。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之际,金彪大声在点将台上继续说:“现在宣布比赛的规则,任意三个受训的乡勇可以组成一队,从两个护卫选一个来挑战,只要把他打得认输或把他赶下点将台即可获胜,反之羌人护卫胜,为了安全起见,比赛赛不准用武器,点到即止,绝不能恶意伤人或致人死亡,违者县令大人严惩,绝不姑息。” 什么?不是一挑一,那两个羌人护卫,黑黑瘦瘦,竟然还想一挑三?这让一众乡勇的脸面往哪搁啊?这也太嚣张了。 “太过分了,当我们是废物啊” “目中无人,这些羌人爬山穿林还不错,真打起来,还怕他们不成?” “一挑三,胆子够肥的啊。” “那位兄弟去教训一下他,晚上我请他喝酒。” “王强,你不是说你会武功吗?上去揍他。” “对,把我们的脸面拿回来,不然传出去,还不是让石泉的人笑得脸都黄吗?” 一众乡勇都气得不轻,纷纷在下面骂那些羌人狂妄,不少乡勇已经在劝自己身边那些孔武有力的人上台挑战,这八百多乡勇中,有狡赖懒散之徒,也有血气方刚之辈,就在金彪的话音刚落,一个身高近六尺的大汉腾腾地走到点将台前,一下子跃上去,向金彪行了一个礼说:“不用三个,我一个就能把他放倒了。” 金彪虽说主持这个比赛,但被羌人轻视,心里也是不爽的,看到有人挺身而出,马上满脸笑容地说:“不错,我们江油也是有勇士的,这位勇士叫什么名字?” “王强” “好,王强勇士,按规则你可以再邀二个人一起挑战这两位羌族的其中一位勇士。”金彪在一旁解释道。 王强身高近六尺,牛高马大,对身高五尺左右的羌人护卫高出了一个头,那感觉就像大人欺负小孩子一般,心中大定,随意指着一个护卫舔舔舌头说:“就他了,这位官爷,要是我一个人打倒他,是不是能领三分赏金?” 刚才说三个人要是打赢,每人赏十两银子,要是自己一个人打倒,独吞三份赏金,那就有三十两之多,这可是一大笔横财,想想都让人心动,金彪闻言犹豫了一下,这事他也作不了主,下意识扭头看看台下的县令大人,此刻,陆皓山和日达木子正坐在台下观战,看到金彪那询问的目光陆皓山轻轻地点了点头。 得到县令大人首肯后,金彪大声地说:“好,县令大人同意了,只要打赢了这位羌族勇士,那么你可以独得三份的赏金,还可以荣升队长一职,二位,要是没有问题,现在就可以开始了,记住,不能下死手,点到即止。” 日达木子用羌语大声说:“阿大,要是打输,你以后就在磨房里推一辈子磨吧。” “是,小姐”那名叫阿大的护卫应了一声,走上二步,面对着一脸得意的王强,无论身高还是体重都处于下风的阿大,在面对一个比自己高大的敌人时,还是一脸的镇定,眉梢间甚至有些不屑,在他看来,对手站得随意,下盘不稳,防御的意识极低,处处是漏洞。 “开始”金彪看到二人都准备好了,大叫一声,然后转身跳下点将台。 点将台就是一个方便检查阅的高台,方便主将检查阅士兵,也方便士兵们看清主帅,这里没有真正的主帅,所以点将台也不大,七尺见方,大约是五六平方的样子,王强和阿大就在这台上同台较量。 “来,来打我啊。”王强伸手对阿大勾了勾手指,一脸挑衅道。 围在台下看较量的一众乡勇哄堂大笑,纷纷叫好,可是那个阿大好像听不到一样,低着头,正眼也不看一下王强,王强那是看不起,没想到他根本就是无视王强。 看到陆皓山有些奇怪,一旁的袁三小声解释道:“王强故意激怒他,想让他露出破绽,可是他直接低下头,不把对手放在眼内,这也是一种心理战,王强那楞头青估计要冲动了。”… “可是他低着头,就不怕被偷袭?” “山弟,你看清楚了,他虽说低着头,但是他的眼睛一直盯着对手的脚,对手就是双手再长也够不着他,要想打他,就得走近,那脚一动,他马上就察觉了,这个阿大经验很丰富,他只是瞄一眼,就大约估算出对手身高臂长,看着吧,他会在拳头打到他之前躲开的。” “王强,上啊。” “揍他。” “好好教训他,名利双收。” 众人在台下不断给王强鼓气,王强感觉自己被彻底无视了,气得大吼一声,两步一迈,腾腾地冲上来就要教训这个目中无人的羌族士侍卫,只见他两面通红、眼中蕴藏着怒火、因为用力的缘故,两只大脚把土木建成的点将台踏得澎澎作响,那木板上的沙土都在震动,王强就像一人肉坦克向前冲去,好像一下子要把那个叫阿大的护卫碾碎一样,不少人开始替那名护卫担心了,王强这气势和力量,要是被一拳打中或撞上,那小胳膊小腿的,说不定一下就给伤了。 近了,近了,王强的拳头快打到阿大的头,阿大也感到王强扑来的那股劲风,眼看就要打中了,可是就在拳头快要打实的一瞬间,阿大眼睛闪过一丝精光,身体突然动了,只见他身体一偏,从容躲过王强全力击出的一拳,然后伸脚一绊,王强全力出击的一拳落空,旧力已尽,新力未力,身体难受得很,灵活性大打折扣,突然被阿大绊了一下,一下子重心不稳,向前倾斜,那点将台就那么大的一点地方,就这样“啊”的一声,重重从点将台掉下,“澎”的一声摔在地上....... 刚才还想叫好的众人一下子呆了,这也太快了吧,刚刚看到他气势十足的,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连别人的衣服还没有碰到就摔下台,按照较量的规则,被打倒认输或掉下点将台的,那就是输。 第八十九章 校场比武(二) 静.....谁也没有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的一个结果,自信满满,牛高马大的王强就只是一个照面就输了,直接摔下点将台,跌得一个鼻青脸肿,就是想找个挽回颜面的理由也没有,就是金彪想偏也找不到依据。 王强也蒙了,他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败得这么难看,爬起来,看着台上那个面无表情的阿大,阿大那一脸不在乎的表情一下子激怒了他,在他看来,那是嘲讽的表情,气得王强马上跳上点将台,愤愤不平地说:“不行,刚才不算,那是我自己摔倒的,我要求重来。” 金彪这算看出来了,就阿大刚才的速度和反应,两人明显不是一个层次,虽说他也很想王强赢,不过还是委婉地说:“王强,愿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不要闹事,让人看笑话。” “刚才明明是王强自己摔倒的” “就做一下准备动作,这不能算吧,重来。” “重来,真刀真枪地干一把,这样有什么意思?” “就是,重来” “重来!重来!!” 刚才动作太快,很多人还没有看清是怎么一回事,应说绝大部分没看清细节,以为王强是自己摔下来的,谁也不想看到自己人输,于是一个个大声要求重来,作主持的金彪一脸为难,看到县令大人有些尴尬的样子,连忙敲了几下锣,等众人静下去才大声说:“好了,原赌服输,输了就是输了,为什么输自己找理由,这一局是阿大获胜。” “等等”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众人闻声一看,只见一个风华绝貌的羌族女子站起来,这人正是日达木子,只见她微微一笑,一脸从容地对金彪说:“既然这个兄弟还没有准备好,公平起见,那就再比一次吧。” 就是再比十次,那个叫王强的也不是阿大的对手,实力的差距不是勇气所能弥补的,日达木子觉得自己应表现得再豁达一些,于是主动提出再比一次,说完再次坐下,还向一旁的汉人大官陆皓山微微一笑,陆皓山只好苦笑以对。 “听到没有,刚才不算,重新比过。”王强喜出望外,连忙对作为裁判的金彪说。 金彪看到阿大没意见,直接把手一挥:“开始”,一说完,径直跳下点将台,其实心里暗暗摇头:老实说,王强要想取胜,除非有奇迹出现。 王强一边蓄力一边说:“好小子,狡猾着呢,你放心,我不会再像上一次那样大意的了,让你看看我的厉害。”说完,大踏步走上去,准备一雪前耻,那点将台不大,只是走二步就冲到阿大面前,这次他有经验了,站稳了才一拳击出,这一拳照着他的脑门就轰去,王强相信,只要一击中,一拳就能把他打晕。 这个阿大太嚣张了,上次较量是头看地上,看也不看自己,把自己气得肺都炸了,这一次虽说没看地上了,可是站在哪里一动不动,双手垂着,那满不在乎的样子,更是一种无言的侮辱,王强决定不让他好看,一拳把他击倒,这样才能一雪前耻,顺便立一下威,自已长得高大,天生一副好气力,这一拳的力量不下二百斤,就是一头小牛犊也能打倒。 这次准备比上次充分,王强可说信心满满的,可就是在拳头快要打中时,阿大猛地一缩,那拳头从他的头顶打过,连发头也没碰着,阿大一避开这蓄力打出来的一拳,身体像灵猴一样的灵活,一个急步从王强的腋下穿过,只是眨间的功夫就闪到王强的身后,王强招式使老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啪啪”的两声,阿大连踢二脚,这两脚正正踢在王强的脚关节处,关节是人最脆弱的部分,这两脚踢得非常巧,那王强受力不住,砰的一声就双脚跪地,可还没反应过来,阿大一个手刃打在王强后颈处,王强眼前一黑,张大嘴巴想说些什么,没想到什么也没说就缓缓倒在点将台上。 这一次,输得彻底,就是想反驳也无从开口了。 王强一倒,众人哗然,第一次是意外,第二次那就是实力了,没想到那个阿大貌不惊人,动作竟然这样敏捷,众人都看傻眼了,半天都没有也没人说话,阿大获胜后,若无其事地站回原来的位置,在这过程中,只是拱了一下手,什么也没说,倒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 众人倒吸了一口冷气,一时间看那两个护卫的目光都不同了:没那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人家敢夸下海口,肯有有倚仗,王强因一股蛮力,在乡勇中也算是小有名气,没想到刚才在别人手下都过不了三招,明显是一个扎手的角色。 “怎么,汉人大官,没骗你吧,我家阿大阿毛是很厉害的。”日达木子微笑如地对陆皓山说。 这个结果,早就在陆皓山的意料之中,闻言笑着说:“厉害,难怪你只带两个人就敢到处跑,倒是我小看你了。” “嘻嘻,你要是不小看,我还赚不到你的银子呢,对吧,汉人大官。” “一回生,二回熟”陆皓山笑着说:“老是汉人大官听着有点些别扭,这样吧,我叫你云儿姑娘,你叫我陆公子吧,我年纪比你大,要不,叫皓山哥也行。” “山哥哥”那日达木子倒没有骄情,闻言马上叫陆皓山为山哥哥。 陆皓山指着阿大和阿毛说:“这两个人很厉害啊,你们是怎么训练出来的?” 日达木子摇摇头说:“这些我不知道,都是我阿嬷训练的,我们叫他们为狼卫,山哥哥,你不会是心疼那点银子吧?” “就凭你这一声山哥哥,这五十两就值了,只是好奇罢了”陆皓山嘴边现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淡淡地说:“这样也好,给他们一个教训,别以为自己练得有多好。” 陆皓山在下面说话,而台上的金彪还在鼓动着:“兄弟们,人呢,三个打一个,只要打赢了,每人十两,还升做队长,这里不能下死手,最多也就痛一下,机会难得,过了这个村,就没有这个店了。” 一个打不赢,三个一起上,又多了几分胜算,特别是规定不能下死手,点到即止,赢了有银子有晋升机会,输了也不用付出什么代价,这么好的机会,不拼白不拼。 “上了,上了” “三个打一个,慢慢来” “就是,打他个锤子。” “好样的,可别熊了。” 在众人的鼓励声中,三名乡勇一将台走去,这次倒没人小看那护卫,三个一起上,虽说三个打一个有点以多欺少,但是那银子还有好处是实实在在的,而这三人选的,还是护卫阿大。 很快,在一众乡勇的加油声中,三人呈三角形围住那阿大,在金彪的一声令下,一起向他发动攻击,三人都有一个想法:一个人就是再能打,也不是三头六臂,一股作气把他拿下,愿望是好,可惜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都是纸老虎,那阿大轻易躲过了正面那名乡勇的攻击,一侧身就轻松钻出了三人的包围圈,在冲出去的同时一脚踢在那名乡勇的屁股上,这一脚把他踢得下盘不稳跌跌撞撞向另一名乡勇撞去,结果两人撞在一起,趁着这个机会,阿大轻轻松松制服另一名乡勇。 等相撞的两人回过神来,那阿大已经解决了自己的一个同伙,高手就是高手,冲出包围圈、突袭、攻击一气呵成,中间都不用什么停顿。 两人相付望了一眼,齐吼一声一起冲了过来,勇气可嘉,可惜改变不了结果,二人在阿大的攻击下支持不到十息,一个被踢中肚子,在点将台上痛得倦成一团,另一个则是被打下点将台,算起来,三个人连半刻钟都支持不到就被全败了。 干净利落打败三人后,阿大连大气也不喘,在场的乡勇还有围观的百姓一下子变得凝重,原来热闹的场面一下了变得寂静,就是空气也变得沉闷了起来。 第九十章 校场比武(三) 一场普通的比试,不仅是陆皓山和日达木子之间一个友好的交流,在现场的一众乡勇和围观的百姓眼中,更成了荣誉之战,那阿大连赢二场,特别是轻轻松松地赢了二场,众人心里都有一种扳回荣誉的使命感。 八百多乡勇竟然让二个羌族护卫压得死死的,这让很多人都难以接受,特别是一些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练过几天拳术就以为自己是大侠了,没多久,三个彼此相识的乡勇一脸铁青地走上点将台,其中一个白脸的乡勇指着阿毛说:“我们三个挑战你,虽说很想挑战你同伴,但他刚刚打过二场,我们不打车轮战。” “好,没有失我江油的节气。” “就是,好样的。” “真是车轮战,那样就胜之不武了。” 这三人没有挑战已经战了二场的阿大,改挑战另一个护卫阿毛,倒显出几分骨气,下面也响起几声喝采之声,不过声音不大,倒像是自我安慰,这也难怪,那二个羌人侍卫矮矮瘦瘦的,三个牛高马大的汉族人去挑一个,这本来就已经是很没有脸面的事,不过形势比人强,好在倒没人笑话。 阿毛和阿大一样,同样是沉默寡言,听到要挑战自己,二话不说就走到点将台中间,在主持金彪的一声令下,第三场比试开始了。 “唉”陆皓山轻叹一声,摇了摇头,也不看台上了,伸手端起衙役给自己送来的一碗茶,揭开茶盖,轻轻吹了吹,开始品起茶来,对他来说,点将台上的结果不会出现什么奇迹,袁三一早就和自己说过,这次八百多乡勇,都是那些普通人,陆皓山在召集时,只怕说集训乡勇没提了要求,结果来的都是那种洗脚上田的老百姓,那些身手好的,要么骄傲,不屑参与这类集训,要么就是怕乡勇都走后,自己村寨防备空虚,没有前来,以至八百多人,连一个惊艳的人才也没有。 果然,陆皓山那碗茶还没喝完一半,接连三声惨叫响起,抬眼一望,那三个挑战的人全部躺下了,于是,在众人的叹息声中,三人有些尴尬地相互搀扶着下台。 “我来,我就不信邪了。”三人刚退下,又有三个人视死如归地走上了点将台。 对围观的江油百姓来说,今天绝对是记忆深刻的一天,前些天来这里,那是看一众乡勇练拳,嘿嘿嗬嗬的很有意思,因为不用钱就能练习拳术,有时男女老少还跟着打上一会,可是今天很特别,那感觉就是看着一个个乡勇跳上点将台,然后一个个被打倒,不时有惨叫声响起,众人不知是鼓掌好还是咒骂好。 “山哥哥”当第十批挑战者被打倒后,此时一直稳坐钓鱼台的日达木子终于说话了:“你们县的人还真不怕摔啊,这都第几拨了?” 陆皓山知道,日达木子有些不满了,不仅担心到手的银子飞了,也担心她的两个侍卫消耗太多,刚才说不用车轮战的,可是事实上一直都是车轮战,因为日达木子能拿出来的才两个人,而这二个人所要面对的,那是八百多乡勇的挑战,在陆皓山眼中,那挑战的乡勇就像一波接着一波的波浪向那两个身材矮小的羌人护卫扑去,而那二个人好像化身为磐石一样,无论风吹雨打依然屹然不动,虽说经过多轮战斗,他们汗如雨下,气喘吁吁,下盘有些浮动,但他们的目光依然很坚定,从不叫苦从不叫累。 那感觉,像是机器人一般,没有得到主人的指令,他就会一直依照主人的意愿继续做下去,直至生命的最后一刻,那种忠诚、意志还有韧性让陆皓山砰然心动。 是时候结束这场闹剧了,陆皓山苦笑着说:“云儿姑娘,其实你一早就赢了,只是我想看看这些乡勇到底有多少斤两,这才没有叫住,你别看这些家伙一个个不怕摔,其实是有言在行,点到即止,没有性命危险他们的胆子才肥的,要是下一点狠手,估计早就没人应战了,我看你的两位护卫也累得不轻,就到此为止吧。” 陆皓山一边说一边对点将台上的金彪轻轻地摇了摇头,金彪一直留意着县令大人的举动,看到眼色马上会意,敲了三下铜锣大声地说:“好了,这次较量到此为止,感谢二位羌人兄弟,胜利是你们的。” 日达木子这才高兴地说:“那当然,我一早就说过,阿大和阿毛是很厉害的。” 寒一个,还阿大和阿毛,感觉像叫阿福和旺财差不多,真不知为什么起这样的名字,对了,前面不够银子,还说这二个当二十两银子卖给陆皓山,敢情把高手当成大白菜卖啊,一想到这里,陆皓山突然有一种想扇自己两巴的冲动:真是太傻了。 有人把高手当成大白菜卖,那已经不可思议了,问题是自己知道她把高手当大白菜卖也不行动,有便宜不占惨过败家,陆皓山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耳光,不行,以后有机会,得把阿大和阿二忽悠过来才行。 “县令大人,我不服。”就在陆皓山准备怎么向日达木子下手时,突然有个乡勇站起来大声叫道。 陆皓山站起来,闻声望去,原来是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皱着眉头问道:“你有何不服?” 那少年行了一礼,大声说道:“大人,这两个羌人,分明是习拳多年,我们虽然人多,但多是刚习拳没几天的,这样的比不公平。” 刚才三个打一个,你怎么不出来说不公平?刚才车轮战打他们两个人,怎么没说不公平?愿赌服输,倒像个爷们,输了还这样找理由,陆皓山都有点不爽了,冷着脸问道:“那你觉得,怎样才算公平。” 那少年犹豫了一下,很快一脸自信地说:“比射箭,要是他们射箭也比我好,那么我心服口服。” 陆皓山闻言,一脸正色地说:“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较量,也是对你们能力的一次测试,输了就要知耻而后勇,要是一味回避问题,那永远是一个弱者,再说己之长击他人之短,亦非男子汉所为。” “是,大人。”那少年脸色一红,一脸羞愧地坐下。 “等等”一旁的日达木子突然站起来,笑着对陆皓山说:“山哥哥,给我一张弓一壶箭。” “你要来干什么?” 日达木子笑着说:“拿来就行了。” 看着日达木子的笑脸,陆皓山点点头,挥手让人让人拿来一把牛角弓和一壶箭,阿大接过,弓递给主人,双手抱着箭壶,一下子由护卫变成箭童了。 日达木子拿过弓,满不在乎地一拉,一下子就把那张弓拉成满月状,然后有点郁闷地说:“两石弓,差了点。” 一旁的陆皓山已经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这个是娇滴滴的美人吗?古代说一钧相当于三十斤,四钧为一石,二石弓相当于二百四十斤,在冷兵器时代,士兵的力量都很大,例如精锐弓箭手所用的战弓就达到三石,据记载飞将军李广能拉开六百古斤的硬弓,这些都是很难想像的,古代人体质好,长期锻炼,这个不足为奇,但是眼前这个娇滴滴小女子轻易拉开二石弓,对陆皓山来说,是一个不小的冲击。 听说羌族人能歌善舞,精通狩猎,果然不简单。 试过弓箭后,日达木子拿着弓箭,在众人的注视下轻盈地跳上点将台,不由分说,搭箭拉弓,对着前面的旗杆“嗖”的放箭,只见那箭偏离那旗杆大药有三尺的距离飞过,没射中。 从点将台到旗杆,大约一百步的距离,那根旗杆只有小孩的手臂那么粗,没有有射中,也在情理之中,一众乡勇倒没有笑话,只是婉惜一下,就凭一个娇滴滴的女子轻易把一张二石弓拉开,在场很多乡勇都做不到,光这点就值得让人敬佩了,特别是拉这弓的还是美女,看在美女的份上,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就在陆皓山想安慰的时候,日达木子重新拿起弓,稍稍调整了一下,“嗖”的一声,羽箭应声而出,接着“咚”的一声闷响,那箭正正插在那根旗杆上,可以说百步穿杨来形容了。 “好” 众人齐声赞道,就是陆皓山也忍不住大声叫好,就在众人齐声喝采时,日达木子面色平静,手却没停,一手持弓,一手不停抽箭、搭箭,放箭,整个过程有如行云流水一般流畅,就像传说中的连珠发炮一样的,“咚咚咚咚”声不断于耳,那箭不断射中百步外的旗杆,射中旗杆不算什么,最令人吃惊的是,那些箭呈直线排一行,整整齐齐的插在旗杆上。 众人倒吸一口冷气:好精湛的射术,刚才开弓的第一箭没射中,应是在熟悉这张弓,测试它的力度和飞行的方向,是试射,第二箭才是正式开始,从她一口气把箭射完,无论是箭术、力量、调整的角度有耐力,都极为优秀,不少人吃惊得嘴巴张大半天没合拢。 “你们有哪个可以做到,我认输。”一口完射完后,日达木子站在点将台上,一脸傲然地说。 虽说只是一介女流,但这话说得霸气外露。 第九十一章 醉翁之意 这算是挑衅了,可是日达木子有挑衅的本钱,一百步开外,箭无虚发,特别是那手连珠发炮的技术,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就算有人射得准,也没有她那连环发射的手法,以至日达木子放话完了老半天,还没有人出声应战。 日达木子有些自豪地对陆皓山笑了笑,好像在说那五十两是她理所应得一样,陆皓山没有说话,把金彪招在耳边,言语了几句,接着连同远道而来的日达木子去吃饭了,美女远道而来,陆大官人尽一下地主之宜,还是很乐意的。 县令大人走了,金彪还没有走,袁三及其手下没有走,那八百多一脸羞愧的乡勇也没有走,金彪对袁三说了几句,很快,八百多乡勇被集中起来,作为陆县令的代言人,金彪携着铜锣跳上了点将台。 金彪用力敲了一下锣,把众人的注意力都吸引过来后,这才大声地说:“诸位兄弟,刚才的比试大伙看到了,县令大人也看到了,江油的乡亲父老也看到了,县令大人有多失望,估计大伙也能想到了,现在土匪多,暴民也不少,大人此举也是在这个时候团结江油的力量,保一方的平安,也许有人说,实力差距太大,根本不是对手,大伙都是这样想的吧?” 众人一片默然,当然,不少人也认同这个说话,从刚开始看不起那两个羌人护卫到他们大发神威,众人不服气都不行。 “大人并不怪你们打败,而是在乎你们的态度”金彪语气一变,一脸严肃地说:“大人让我问你们,平日训练,你们叩心自问,可有努力?可有尽力?” 这一次,众人更是沉默,老实说,训练是一件很苦的事情,这些教官很好说话,管理比较宽松,毕竟只是乡勇,并不是军营里的正规军,请假什么的大多批了,就是训练的过程中开开小差,教官最多也就批评一下,于是众人更是放肆,这不,有人把相好的约来,训练的时候故意站在最外围,这样一来可以一边训练一边和相好的卿卿我我,别提多爽了,有的更是装病什么的,训练都是出工不出力,现在一听到金彪这样发问,众人都低下了头。 是啊,陆青天费这么大的心思把众人组织起来,还请了教官教习,可是众人这样的做,有负县令大人的一片苦心,又在县令大人面前,一再受挫,不仅让县令大人没脸面,输了银子,还在乡亲父母面前抬不起来,一想到这里,不少人脸都红了。 金彪看到这情景,点点头说:“好了,县令大人没有责怪大伙,不过他说这样训练下去,徒费人力物力,决定就地解散,让大伙注意告示,近期会再组织训练,不过会有门槛,没什么事,大伙都散了,回家吧。” 什么?这就散了? 谁也没有想到,一度轰轰烈烈的乡勇集训,一下子就这样散了,不过细想一下也对,这次集训的对象,老弱病残都有,不少人是出工不出力,就是不用给钱,对人力来说也是一种浪费,还不如散了,再说这次较量可以说输到没脾气,这些乡勇就是在一起训练,估计士气也大受影响,还不如推倒重建。 不用训练了,这是好事,没有工钱,这每天吃的,还是自己带的粮食,这都开春了,田里的农活多了去,众人一早归心似箭,闻言也没多大抵触,反而觉得是好事,于是,很快八百多乡勇就三三二二地散了。 “老大” 袁三正在感叹着,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扭头一看,是老五赵飞,开口问道:“老五,有事?” “这下好了,终于不用教这些王八羔子了,你不知道,一个个懒洋洋的,眼晴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看到就有气,现在好了,他们解散,我们不用对着这些惹人生气的家伙,正好轻松一下,嘿嘿,听说春楼来了几个北方的美女,老大,一起去放松一下?” 这些家伙,真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赚来的银子,大部分都是在裤裆上了,就是有了家眷,也没见有多少收敛,袁三也头痛,不过吃他们这碗饭的,那过的多是刀口舔血的日子,今天不知能不能看到明天的太阳,也不能对他们太苛刻,这也是袁三投靠陆皓山、和陆皓山结拜的原因之一,能力大了,责任也大,袁三也得为兄弟们着想一下。 当然,世间没有无缘无故的爱,也没有无缘无故的恨,吃东家的饭,自然要替东家办事,陆皓山看中的,正是自己及兄弟们的能力。 “去吧,好好轻松一下,过些日子,就有得你们忙了。”袁三淡淡地说。 “忙?”赵飞吃惊地说:“老大,这乡勇不是解散了吗?还有什么好忙的?” 袁三摇摇头说:“你还没有看出来?” “看出什么?” 袁三压低声音说:“你就没发觉,大人把这些乡勇集结后,对他们的管理很松散,今天还故意挑起比试,借那个羌族女子的护卫,狠狠地教训一下这些乡勇吗?” “好像是这回事,明知不敌,还是让他们比试,其实真想要回面子,派我们兄弟出场,一对一也不比他们差,可是他却用眼色阻止我们,我这奇怪这事呢。”袁三一说,赵飞马上就觉得有些不妥了。 “这就对了,其实他一早的意愿,并不是这些参差不齐的乡勇,集合起来训练只是一个幌子,故意制造矛盾,让人觉得这些乡勇不堪重用,这样他就有借口推倒重建,建立一次精锐的、只听从他的命令的部队,到时就是他训练得再认真,大伙也只以为他要争回一口,师出有名。”顿了一下,袁三继续说: “现在你已看到,借那羌族女子的手已经成功踏出了第一步,很快,他就会招募人手,那个时候,我们就是用心去练兵,绝不像现在的这样吊儿郎当,明白了没有?” 赵飞这才恍然大悟,闻言吃惊地说:“大人好深的算计。” “这乱世,要是没点能耐,早就被人吞掉了,不过这也是好事,若是我这个兄弟只是平庸之辈,也不值得我们投靠了。” “这样才好”赵飞有些骄傲地说:“我们这么多兄弟,虽说平日有些好玩乐,但干起正事绝不含糊,我们不是那种混饭吃的兵**,干大事正好,再不动动,这身子骨都懒了。” 袁三拍拍赵飞的肩膀说:“怎么说也在这里干了好些天,老五,召集兄弟们,一起去醉月楼好好喝上二盅,咱们兄弟有些日子没一起聚聚了。” “好,老大,我马上去。” 此时,迎宾楼内,陆皓山已经要了一个雅间,宴请远道而来的日达木子。 “云儿姑娘,你的箭术这么高明,是跟谁学的?”陆皓山一早就想问了,正好借这个机会发问。 “嗯,我们族人干完田里的活,就会进山打猎来帮补家计,所以箭术还不错,我的箭术,是族里箭术最高明的人教的,嘻嘻,勉强还拿得出手。”日达木子一边吃一边说。 陆皓山点点头道:“原来是这样,真是出乎我意料,真是没想到你吹羌笛吹得那么好,射箭也这么厉害。” 日达木子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又把心思放在宴席上的美味佳肴上面,那感觉她对好吃的比眼前的陆皓山有兴趣多了,陆皓山扭头看看,坐在旁边小桌用餐的阿大和阿二,也在拼命吃喝,那风卷残云的吃相让陪着衙役目瞪口呆,那眼神,感觉像是看到饿死鬼下凡一样,估计他们日子过得清苦,也没什么机会大吃大喝。 “云儿姑娘”陆皓山话音一转,笑着问道:“你们虎头寨的日子过得怎么样,还好吧?” “不好。” “为什么?” 日达木子放下手中的鸡腿,有些郁闷地说:“最近收成一直很差,再加上我们田地都在山里,种田技术又不如你们汉人,官家收税重,刺绣也卖不上价钱,好不容易打点猎物,也受到你们汉人的盘剥,特别是这次征税,官府都请卫所的官兵包围我们的寨子,硬是把口粮都征走了,现在我们寨子不少族人还在饿着肚子呢。” 难怪这么在意那点银子,陆皓山笑了笑,把自己的目的说出来:“你也看到,那些乡勇不堪重用,过几天我们重新招募,只要进我的队伍,包吃包住,每个月还有银子和粮食派,我看你的族人挺有能耐的,欢迎你们来加入。” “什么?包吃包住还有钱粮派?可是山哥哥,我们是羌人,羌人你也收?你不会是哄我的吧?”日达木子有些吃惊地说。 羌汉虽说同住一个地方,但是互相间很少交流,不时还有冲突,关系并不好,像少数民族很少在官府任职,听到陆皓山要招募自己的族人,日达木子可是吃惊不小。 “以我们的交情,就是骗谁也不骗云儿姑娘啊,不过要求比较严,没点能耐可进不了。” 日达木子高兴地说:“我回去和阿比说一下,我想,有人出来赚钱银回去帮补寨子,阿比会很高兴的。” 陆皓山正想说些什么,突然看到刘金柱从门外进来,那张小脸带着笑意,笑得那一个真是**灿烂。 c 第九十二章 开始谈判 日达木子这次出来,除了归还银子,还有到别的羌人部落串门的任务,按她阿比的要求,看望一名羌族的智者,而这名智者刚好居住在江油境内,这次她出来还钱正好顺路,陆皓山在席间询问了一些虎头寨的情况,又谈了一些让她族人参加新军招募的细节,酒足饭饱后,日达木子婉拒了陆皓山再玩几天的邀请,告辞离开。从古至今,钱不是万能,但是没钱却万万不能,一文钱能难倒好汉,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陆皓山都有点佩服自己了,一百两银子在自己手中,可以说是做了三件事:获得袁三和日达木子的善缘,还利用这点银子引日达木子出手,在众目睽睽之下教训乡勇,为自己推倒重建取得了一个完美的籍口。 不对,前面已经给了五十两,实则只是用了五十两就可以办得这么多事,想到这里,陆皓山有些得意地笑了。 “山哥,你笑得这么奸,不会是对那个云儿姑娘起色心了吧,这种羌族的女子很够味的,不过山哥你的眼光真好,那个云儿姑娘长得和仙女一样,我都不敢正眼看她,让她做嫂子不错,霸弓硬上弓,生米煮成熟饭还怕她跑吗,要不,小弟帮你弄一点chun药,到时她宽衣解带,主动投怀送抱,嘿嘿......”作来陆皓山忠实的小弟,刘金柱可以说尽心尽力。 大哥既然看上美女,做小弟的自然要识趣地替他出谋划策。 霸弓硬上弓?陆皓山心中一荡,不过一想起日达木子轻轻松松把两石强弓拉个满月,吓得身体一个哆嗦,得罪了这种女“汉子”,惹她生气,说不定一下子把自己撕成两边呢,那阿大阿二腰间的柴刀也不是装饰用的,色字头上一把刀,还是算了,小命要紧。 “说什么呢,你山哥是这样的人吗?”陆皓山一巴拍在刘金柱的头上,没好气地说:“你这脑袋,天天就想这些没出息的东西,怎么样,看到你笑得这么高兴,那块古砚是不是有信了?” 刘金柱指了指自己的胸膛,一脸兴奋地地压低声音:“山哥,你教的那个法子实在太有用了,先是用小恩小惠让那个叫小安的仆人对我产生信任,然后一步步用银子去腐蚀他,终于把他拖下水了,就在刚才,他把古砚给了我,我也给了他三百两银子,估计现在他已经出城了。” 哪个下人陆皓山不在乎,重要的结果,东西拿到就行了,闻言连忙问道:“关上门,拿来我看看。” “是,山哥。”刘金柱先去把门关上,这才小心翼翼从怀里掏出一块黑色的古砚,轻轻放在陆皓山的手上。 这是一块黝黑的砚石,石质细润,拿在手里有一种润润的感觉,陆皓山就是很少接触也知这是一块质地上乘的砚石,上面刻着精美雕塑,下面的刻的印记显示,正是来自宫中,也许就是这个印记,就让这块质地上乘、精雕细啄的古砚身价倍增,因为在很多人眼中,这块古砚沾了所谓的的贵气。 对陆皓山来说,东西只要实用就行了,没必要追求那些奢侈品,只要一个人肚子里有才,就是再普通墨砚,也能写了团锦簇的文章,若是一个人是草包,就是用皇上御用的墨砚,也写不出什么让人惊艳的文字,徒费笔墨罢了,不过,这个古砚对陆皓山很重要,因为这块古砚就是敲开赵余庆家大门的敲门砖。 “都办妥当了吧?”陆皓山不忘问了一句。‘ “都安排好了,那个叫小安的下人一早就备好马,东西一交给我马上借口说找郎中看,如果中途没什么阻滞的话,现在都出江油了,再说我每次化过妆、戴着帽子再去找他,见面时还蒙上面巾,就算那个仆人被抓,也不会认出是我。”刘金柱一脸自信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又赏玩了一会古砚,这才满意的塞进自己的怀里,此于费了多少银子,陆皓山闭口不提,疑人不用,用一人不疑,刘金柱是自己兄弟,在钱银方面对他非常大方,刘金柱没有这样做的必要。 “好,金柱,备马,我们现在就去赵家村一趟。” “这么快?” “不快了”陆皓山摇摇头说:“新军很快就要组建,到时更走不开,再说春茶快出来了,还要派人采购,打探消息、疏通渠道、打通环节等,这些都需要时间,早一日准备,安全也提高一分,是时候抓紧了。” 刘金柱点点头说:“顺便可以看看那个赵家大小姐,听说她对山哥很崇拜,一直想你教她九章算术呢。” 一想起宛如碧玉的赵敏,心里不由有一种很情悦、很温馨的情绪在心间涌动,也有些日子没见这个大美人了,闻言笑着说:“也好。” 古砚到手,那赵余庆所出的难题也就解决,通过了测试,陆皓山就可以和他商议合伙做茶马生意的事,身处茶马古道,那就是守着一座金山,不弄点银子,光靠自己的那点俸禄,别说军队,就是袁三他们一群人都养不起,再说新兵组建在即,对立志组建骑兵的陆皓山来说,马匹就成为现在时最大的困境,而所需的银子和马匹,都可以通茶马交易来实现。 这也是陆皓山急切的原因。 大约半个多时辰后,陆皓山一行四人顺利地来到了赵家村。 这次来的,除了刘金柱,还有二名保护陆皓山安全的衙役,一到赵家村,陆皓山没有停,径直往赵余庆的宅子走去,那些守门的下人认出来人是本县的县令兼自家老爷的贵客,一边打开大门欢迎,另一边则派人飞跑去报信,很快,赵余庆携着有些害羞的赵敏,快步迎了出来。 “县令大人光临,真是蓬荜生辉,欢迎欢迎。”赵余庆一看到陆皓山,开口欢迎道。 而一旁的赵敏也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民女拜见县令大人。” “不敢,这里不是公堂,不需要那么客套,这些虚礼都免了吧,赵族长请起,赵小姐请起。”现在可是合作关系,还要借用赵氏一族的渠道和人脉,陆皓山也不敢拿捏。 一番客套后,两名衙役被人带下去招待,一行人来到客厅,赵余庆让人奉上香茗,待陆皓山口完茶后,这才笑着说:“县令大人远道而来,不知找赵某有何贵干?” 赵余庆没有再客套,陆皓山也就开门见山,径直拿出一个木盒,轻轻推在赵余庆面前,笑着说:“听说赵老族长喜欢收集文房四宝,陆某无意中得到这个古砚,感谢赵老族长对陆某的支持,特地送与赵老族长,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赵老族长笑纳。” “哦”赵余庆眉色一动,拿起木盒轻轻打开,本盒一打开,顿时眼前一亮:只见盒内放着一方雕工精美、质地上乘,散着古朴味道的古砚,这正是自己想要又没拿到手的古砚,自己出了几次高价都没能拿到手,没想到这个小县令这么快就拿到了,果然不能小视,赵余庆微微一笑,轻轻合上木盒,高兴地说:“县令大人果然是县令大人,在江油境内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赵某佩服,你的这份礼也太厚了。”… 这话中有话了,说什么“就没有拿不到的东西”,这不是说自己仗势凌人吗?说不定把自己想像成为了得到这墨砚,硬是往周鹤身上安插莫须有的罪名,从而威胁他交出这块古砚或是直接抢走。 陆皓山觉得需要为自己正名。 对二人淡然一笑,从容地说:“赵老族长这话就不地道了,虽说陆某是江油县令,但也不能做天怒人怨之事,其实,陆某难拿到这块古砚,还是靠一些运气。” “哦,运气?” “没错”陆皓山笑着说:“这块古砚,是一个有钱人家的下人在路边售卖,无意中被陆某所得,绝非强抢豪夺,请赵老族长放心,我记得赵老族长说过,只要送你一块满意的的砚台,我们就可以商谈一个合作的项目,不知赵老族长可有印象?” 赵余庆轻轻抚摸了一下那个木盒子,微笑着说:“赵某虽说人微言轻,但做人向来说一不二,其实对县令大人的到来,赵氏一族早就虚位以待。” “在这里谈?” “这种事,我们还是到密室商议好一点,大人,这边请。” 陆皓山微微一笑,点点头说:“有劳赵老族长。” 于是,陆皓山携着刘金柱,赵余庆带着赵敏一起前往密室,此外还有二名赵氏一族的长老也加入谈判的行列,一行六人在一间隐蔽的密室友正式开始谈判。 第九十三章 茶马互市 密室内,一个陶壶在炭炉上呼呼喷着热气,赵敏用一条湿毛巾包住壶柄,用热火先是清洗茶具,然后熟悉的洗茶、冲茶,像后世常用的“关关巡城”“韩信点兵”等冲茶的的技巧,陆皓山还是看得出来的,而刚烧开的水,赵敏把它在几个容器内倒来换去,估计是在散发热量,寻找一个最合适的温度,以便把茶叶的醇香最大限度地释放出来。真不愧是走茶起家,干一行精一行,所用的茶叶当然是上乘的茶叶,炭炉所用的炭、泡茶用的水、冲茶的温度、手法、喝茶所用的茶具等,都非常讲究,以至茶叶一碰上开水马上就产生独特的化学反应般,满室都是那种淡淡的、怡人的茶香。 “大人,请用茶。”作为贵宾,赵敏第一杯茶先递给陆皓山,以示对他的尊重。 “有劳赵小姐。”陆皓山也不客气,谢过后,拿起一杯茶,轻啜一小口,让清沥的茶水从齿间流过,让茶的芳香在口腔内更加细腻、绵长,好的女人要赏,好的茶要品,需要慢咽慢吞方能知其三味,若是像路边的贩夫走卒喝的大碗茶那样牛饮,那真是暴殄天物。 赵敏嫣然一笑,给在场的人都奉上一杯茶后,就退在一旁,作小心倾听状。 陆皓山明白,像这种关系到家族兴亡的会议,赵敏是没有资格出席的,因为她是女子之身,若是男子,自然可以以为赵余庆的接班人旁听,别人也无可厚非,赵敏出现在这里的最大可能,不是因为她会泡茶或她是族长之女,而是她精通九章算术,必要时可以出言提醒,避免自己的家族吃亏。 众人先是品茶,相互介绍客套一番,一杯茶品完,陆皓山把茶杯一放,淡淡地说:“好了,赵族长,我们现在可以谈谈合作了吧。” 实在没有兴趣和这些老家伙玩心机了,也许在他们眼中,哪个先开口就会失去先机,但对陆皓山来说,这些不存在,因为自己手中有足够的筹码,谈判需要技巧,有足够的谈判技巧,可以在谈判时多占一些主动和便宜,但左右谈判的,还是实力。 “爽快”赵余庆把茶杯放下,一脸从容地说:“县令大人快人快语,果然是做大事之人,不过在谈判之前,不知县令大人对茶马交易有多少了解?” 陆皓山双手一摊,坦白地说:“实不相瞒,陆某只知茶马交易是一个暴利行业,但对其运作可以说一窍不通,若不然就吃独食,不会找赵族长合作了,还请赵族长不吝指教一下。” 赵余庆对陆皓山的话不感到意外,像茶盐的生意,就是傻子都知是暴利的行业,特别是现在政局动荡,峰烟四起,对马匹的需求更大,需求越大,利润也就越高,这是赵余庆坐不住的原因之一,闻言笑了笑,微笑着说:“盛蒙大人看得起,那赵某就简单介绍一下茶马交易吧。” “有劳赵族长。” 赵余庆轻啜了一口茶,沉吟一下,然后开始说了起来:“喝茶之风始于唐,历经这宋、元,到明朝已经很盛了,我们习惯称陕西外聚居的藏蒙少数民族为西番,他们在青藏高原上逐水而居、游牧以生,吃牛羊肉喝奶酪,需要用茶叶解腻、助消化,对茶叶有不可遇止的需求,有人形容为的程度,其次,茶与西番的宗教和风俗方面也有很深的联系,藏云条是血,芜是水,茶是生命,男婚女嫁习惯以茶叶为聘礼,风气极盛,不过西蕃喜茶但种不了茶,这就为茶马交易提供了一个特定的先决条件。”… “从洪武开始,朝廷继承前朝的习惯,开始对茶叶实行控制,开设茶马司、茶局等,先后设立茶引、金牌信符等限制,还有限量、止订篦中马等方法,千方百计用茶叶控制西部的土蕃部落,说到底,茶马交易,就是一场搏弈,大明怕西部不受管教,用茶叶来控制他们,顺便换取所需要的战马,还从中大获其利。” 这些陆皓山多少都知道一些,转而饶有兴趣地问:“不知茶马互市,多少斤茶叶一匹马?” “呵呵呵”赵余庆笑着说:“做生意,各凭手段罢了,哪有一成不变的?通常是路程远点,价格就就一点,也看手腕,明初是一千八百斤茶换一匹马,后来洪武爷下令,定上马一匹,给茶百二十斤,中马一匹,给茶七十斤,驹一匹,给茶五十斤,这价一出,蕃人都要哭了,到永乐,永乐帝怀柔远人,递增茶斤,碉门茶马司曾用茶八万余斤,仅易马七十匹,而这些马多是瘦弱的马,这一下论到明朝的大臣们哭了,反正此一时,彼一时,不能一概而论。” “现在的马价呢?”陆皓山追问道。 赵余庆啜了二口茶,润了一下嗓子继续说:“如果汉川茶的话,价值高一些,一百到二百斤就可以换到一匹上马,若是湖南茶,估计五百斤,也难换一匹中马,当然,还要看交易量、有没有竞争对手等,没有拍案定价之前,一切皆有可能。” 陆皓山吃惊地问道:“汉川茶?湖南茶?有什么区别?” “汉川茶是指汉中一带和四川的茶叶,如陕西的紫阳、安源、岚皋、四川的石泉等到地,这些地区出产的茶,茶味甘而薄,喝时满口甘香,深得番人喜爱;湖茶味苦,食之刺口破腹,番人也大受其害,以至很多番人一听湖茶就摇头,所以汉川茶的价值高而湖茶价值低,还有一点很重要,湖南多假茶,你说差别大吗?”赵余庆微笑着说。 果然是行家啊,把茶马生意说得头头是道,陆皓山暗暗点点头,自己也算是找对人了,有赵余庆带路,可以少有很多弯路。 “不错,赵族长果然是老行尊”陆皓山笑着赞道,然后随口问道:“现在向西番输茶,查得还严吗?” “这严与不严有二说,不过,赵某倒希望边防查得更严一些。” “此话何解?” 赵余庆一脸正色地说:“从洪武到万历,皇上都对茶马交易非常重视,这不仅关系到西北的安稳,还关系到财政的收入,到了万历后期,暴民四起,后金伺机作乱,对朝廷而言,西番等游牧民族不再是威胁大明的重要力量,最大的威胁来自后金,分身乏术再加上不想过度激怒西番,以免两面受敌,所以对茶马交易放松了很多,再说走私严重,利润也大不如前,要不是这样,赵某也不会考虑出山了。” “赵族长,你说严与不严有二说,还说希望查得再严一些,这话什么意思?”陆皓山打破沙锅问到底。 “很简单”赵余庆一脸从容地说:“严有两个面,一是制度严,二是边防严,朝廷查得严,也就没个人什么事,各施其职罢了,反正也难捞到什么好处,这是第一种情况,第二种情况是朝廷对此放任,但是茶马古道沿途的卫所把茶马互易当成摇钱树、自家的钱袋子,没点人脉或好处还就真过不了,民不与官斗,只要有利益存在,都会有人盯着这块肥肉的,能吃上多少,全凭个人能耐了,赵某还算有点朋友,希望查得严,这样输出的茶叶少,供不应求,利润也就大了。”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点点头,总算是对此有些眉目了。 看到陆皓山恍然大悟的样子,赵余庆笑着说:“县令大人,我想,你也了解得差不多了,我们不如直入主题吧。” 刚才介绍这么多,从侧面说明自己在这一行的阅历,是一个可以合作的对象,赵余庆介绍得很有技巧,只说茶马互易的历史,至于渠道和人脉,还有其中的小门道,赵余庆那可是只字不吐,在两人没有正式敲定合作之前,不会轻易吐露,这些就是赵氏一族最宝贵的底牌。 陆皓山点点头,面带笑容地说:“好,我们直入主题。” 第九十四章 讨价还价 一个名为赵能的长老小心翼翼地说:“听说大人朝中有人,可以弄到茶引,不知此事是否属实?” 此话一出,在场的人都盯着陆皓山,毕竟茶引不易弄到,僧多粥少,当年赵氏一族就是因为竞争茶引失利,再加上靠山站错队倒下,这才被迫退出,茶引就是官方凭证,有了官方凭证,自然好办事。 陆皓山笑了笑,一脸肯定地说:“没错,茶引的事包在陆某身上。” 赵余庆强忍心里的欢喜,有些谨慎地追问道:“县令大人,不知你手中的茶引,不知是哪个茶局检验所发的?” “应天” “那不错,应天所出的茶引,一路上还是很通畅的。”赵能接过话题,那张老脸满是笑意。 朝廷对茶叶的控制,主要是集中在茶马司和茶叶检验所,茶马司主要是收集茶叶、代表朝廷和番人交易,而茶局检验所则是发茶引、路上设障检防止私茶输出等,茶局检验所有很多,主要有应天、宜庆、杭州三处,而应天出具的茶引,无疑是比较有权威性。 赵氏一族的人一个个喜气洋洋,而跟随在陆皓山身边的刘金柱,则是快要笑破肚皮了,只是强行忍住,心想山哥那县令之位都是假冒的,幸好那个叫陆文华的家伙家里没什么亲人,平日也不合群,古代只有印信,没有画像,这才顺利桃李代僵,谋了县令一职,官是假的,所谓的关系自然是扯大旗唬人的,至于茶引,那更是无中生有。 虽说不知山哥为什么说得这么肯定,刘金柱估计陆皓山又要出动那以假乱真的造假技术,弄一份假的茶引,反正就没有他不敢干的事,再说他的技术也足够精湛。 陆皓山突然一脸正色地说:“不过,陆某希望尽量不要用到那份茶引。” “县令大人的意思是?”赵余庆有些吃惊地说。 有茶引不用,这是要走私茶的意思? 陆皓山没有回答赵余庆的问题,而是反问道:“赵族长,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开门见山吧,这茶马交易,你想赚多少?” “在这年头出门在外,说明了就是求财罢了,钱银自然是越多越好。” “没错”陆皓山点点头说:“这年头,可以说兵荒马乱,特别是陕西一带不太平,那是拿小命去搏一场富贵,赵族长,如果我们按规矩正常交易,份子钱、孝敬都给到足,交易完后,我们手里能落多少呢?” 赵余庆犹豫了一下,苦笑着说:“只怕不多,朝廷放任,上缴国库的是少了,实际上落入私人腰包的就更多了,先别说各茶马司、检查站需要打点,陕西到西番,一路卫所多如牛毛,一个个雁过拨毛,谁也扛不住,俗话说阎王好过,小鬼难缠,随便找个借口扣押我们十天八天的,这就扛不住了,以前有个姓陈的富商,以为自己手续全就不肯孝敬,结果被一个卫所的百户长硬是说茶叶里有违禁物,当场把茶叶全部卸下来,一件件打开检查,那不是普通的打开,而是直接用刀破坏箱子、油布,那茶叶散落一地,结果检查完,还没得及收拾,一场大雨把茶叶全毁了,那陈富商一夜返贫,欲哭无泪。” “老话说得好,奸奸狡狡,有煎有炒,忠忠直直,终需乞食”陆皓山一手轻敲着台面说:“陆某希望,一切都暗中进行,偷偷把茶叶运到关外,连那四成税赋都免了,要么不赚,一赚就要赚个盘满钵满。”… 按现在的规定,取得茶引的茶商需要将所运茶叶的40%归官,用于购马,其余60%归己,自由销售,而这60%还要喂沿途那些官吏,拼死拼活的,别人拿大头,自己拿小头,换哪个都不乐意。 谁也不会嫌钱少,对于陆皓山的提仪,赵余庆也是很心动,不过还是谨慎地说:“县令大人真是好魄力,不过这样风险太大了吧。” “这年头,做什么没风险?陕西旱了这么久,田地失收,早就乱成一锅粥,就算我们有茶引,要是碰上那些饿急了的饥民,别说有茶引,就是有圣旨也不顶用,不过赵氏一族要是心有顾虑,陆某有个提议。” “什么提议?”赵余庆沉着脸说。 陆皓山随手打一个响指,一脸从容地说:“赵氏一族替我暗中收取茶叶,收到茶叶后交给我,我负责运输,赵老族长派人在关外接应,主要还是找有信用的部族交易,卖个好价钱,事成之后,陆某给赵氏一族一笔报酬作为回报,而前期收茶叶的费用也全部由陆某出,当然,要是途中能帮我解决一些问题,例如利用人脉摆平一些麻烦事或处理一些有可能碰到的问题,我也会酌情增加这笔报酬,这样一来,赵老族长虽说少赚一些,但也可保万无一失。” 抛开自己,自己运出关外?赵余庆思如电转:茶马交易最凶险的就是运输,中途不仅有官府的阻挠,还要面对暴民、匪徒、甚至同行的攻击,可以说危险重重,而收茶叶和卖茶叶相对比较轻松,真是这样,那赵氏一族可以说没有什么风险,但这样一来,那赵氏一族就只能赚个跑腿钱了....... 就在赵老族长和二个赵氏一族的元老在苦思的时候,一直沉默不语赵敏笑着说:“陆大人真是信心十足,不过这样对我们赵氏一族也太不公平了吧,一起冒险,出力少分得也少,真是有事,只怕也不能幸免,以大人的精明,说不定只是合作几次,熟悉我赵氏一族的人脉和渠道后,到时只怕撇开我赵氏一族,一个人吃独食。” “呵呵,赵姑娘这话有些过了,陆皓山笑着说:“出力少,风险少,自然是分得少,至于吃独食,倒是冤陆某了,我们合伙做买卖,那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坐在同一艘船,当然不希望对方有事的,对吧?” 赵敏虽说是和陆皓山说话,实则也在点醒父亲,赵余庆一听,马上恍然大悟:这个姓陆的,为啥就那么有把握会顺利把茶叶运出去呢,是有什么手段还是背后有什么通天的人物在支持?真是这样的话,若是把自己的渠道和人脉都变成他的,那以后就没赵氏一族什么事了。 对了,那队袁督师的私卫,别人都避如蛇蝎,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敢包庇他们一行,光是这份胆色,就不能以普通人看待他,赵余庆犹豫一下,有些试探地问:“陆大人,不知你有什么办法安全通过这层层防线呢?” “这个是陆某的事,赵老族长不必操心,我想,赵老族长也不会把赵氏一族手中的人脉和渠道向陆某坦诚相告吧?” “哈哈哈,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既然是合伙,那就要同舟同济了,岂能让大人独力面对风险呢”赵余庆一脸正色地说:“赵氏一族,愿与大人共同进退。” 这个老狐狸,一经女儿提醒,信念马上变得异常坚定,在他看来要想火中取粟,自然需要冒一点风险,若是一个人连冒险的精神都没有,那么这个人可以说已经废了。 陆皓山对此没感到意外,要是赵氏一族的人胆小怕事,连这点胆量都没有,也不会攒下这么大的一副家业,闻言点点头道:“可以,不过茶引是我想办法,护卫也是由我提供,这次合作我要拿大头。” “大头?大人要占几成?” “我七你三”陆皓山霸气十足地说。 “不妥”另一个老成的长老赵如松摇摇头说:“大人,现在茶引并不难拿,只要舍得出银子都可以拿到,护卫方面,我们赵氏一族也有不少好儿郎,相反,我们赵氏一族要暗中收购茶叶,还得与野蛮的番人打交通,其功劳也不少,大人独占七成,这也有失公允。” 赵余庆点点头附和道:“大人,齐心协力的前提是公允,有一句古话很有道理,不患贫而患不均,风险我们共同负担,七三分成,的确有些过了。” 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如果只看眼前这点利益,感觉自然少了,但赵老族长你要知道,我们走的,是异于常人的路子,也就是说,这三成比你正常走茶马交易赚的一半还要多,很快你就会发现,我们的生意只会越做越大,就是三成的收益,最后也会超乎你的想像。” 说话间,陆皓山有意把越做越大的声音刻意拖长,以示自己异于常人的决心。 “大人”此时一直站在旁边的赵敏对陆皓山嫣然一笑,轻启朱唇道:“再大的蓝图,没有完成之前也只是一个构想,我们赵氏一族有渠道和人脉、大人有关系和实力,双方合则利,不合则忧,再说我们赵氏一族也表现出了很大的诚意,其实五五分成是一个很不错的选择。” 陆皓山摇摇头,好吧,出动美人计了..... 于是,一旁的刘金柱看到,谈判桌上的两伙人提出各种理由试图说服对方,让对方支持自己的观点,甚至还拍了桌子,经过半个多时辰地拉锯战,双方终于谈妥了条件:五五出资,六四分成,陆皓山占六,赵氏一族占四,护卫由陆皓山提供,但每次出动,都要获利中支付一定比例的利润充作军费,有战伤或战死的,也要给予相应的抚恤,此外,这合约期限为三年,三年后再根据实际情况重新商议分成的比例。 还算是皆大欢喜。 第九十五章 一丝醋意 谈好了权利和责任的问题,双方又开始商谈细节的问题,赵余庆笑着说:“县令大人,茶叶有好有坏,有贵有贱,不知我们收哪一种茶叶作交易呢?” 现在双方达成联盟,陆皓山又隐占主导地位,赵余庆觉得有需要和他沟通一下。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我要换最好的马,自然要用上好的茶叶,赵老族长,收茶叶的时候要注意一点,宁愿多出一点银子,也要保证质量,先把我们的名号打响,刚才你说汉川茶不错,我们就优先采用汉川茶,湖茶既然不受欢迎,那就不考虑了。” “赵某也是这个意思。”赵余庆点点头道:“做生意的,留下一个好名声,这样的生意长做长有,不过,除了汉川茶,我们还需要收购一些福建茶才行。” “哦,这个也受西蕃喜爱?” 赵余庆笑着说:“不仅西蕃喜欢,就是大明的贵族上层,对福建茶也非常追捧,大部分的贡茶都是出自福建,我们和西蕃做生意,给他们当权者送一点高档的茶叶当为礼物,商谈会顺利很多,这叫礼多人不怪。”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点点头:“赵老族长老马识途,在你在,陆某很放心,不过陆某有一个小小的疑问,还请赵族长解惑。” “大人不妨直言。” “什么时候收茶合适?朝廷设立了这么多茶马司,还有茶叶检验所,对茶叶控制得比较严吧,现在陆某担赵老族长能否收购得足够的茶叶进行交易。”陆皓山有些奇怪地说。 “哦,大人想要多少茶叶?” “六万斤” 陆皓山算了一下,假如换上好的马,大约二百斤茶叶换一匹,自己准备组建一支300人的骑兵,那么至少要六万斤茶叶,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一般马能驮三百斤,但是从这里到西蕃,路途遥远又难走,有时避开官兵还要急行军,驮二百斤也算是极限,这样一来光是驮货的马都要三百匹,再加上人员、补给等,这已经是一支很庞大的商队了。 赵余庆当然也会计算,闻言内心一喜:这个陆县令,野心果然不小,别人贩几十匹马已经很吃力了,他倒好,第一次试水就想弄几百匹马,那规模比普通的茶马司还要大,像永乐期间,碉门茶马司用八万多斤茶叶,仅仅换了七十多匹不堪重要的马,野心不小,说明靠山也大,靠山大,安全系数也高啊。 当然,那是永乐大帝怀柔远人的政策有关,那些负责交易官员,肯定也收受了不少好处。 “大人,别说六万斤,就是十万斤都不是问题,问题是能不能顺利运出大明罢了。”赵余庆一脸自信地说。 “这么简单?” “大人,这些茶在大明,就是老百姓喜欢喝,巷头街尾、路边驿站等,都有卖茶的地方,和柴米油盐没什么差别,只有到了边关,这才变成违禁品,茶马司、茶叶检验所查的,也只是运作边关的茶叶,实际上收集起来不难。” 陆皓山吃惊地说:“一下子收购几万斤,会不会惊动那些茶马司的?” 赵余庆笑着说:“大人并不是陕川人,对这些不了解也在情理之中,其实我我大明茶叶的产量还是很高的,因为西蕃这个市场,从唐代起百姓就开始大量种植茶树,据官方记载,到万历年间,光是陕西大型的茶场就有三百三十处,年产量过千万斤,就是紫阳为列,一年可产官茶五万斤,商茶八万斤,光是茶马交易,能用多少?朝廷这是故意减少输出的数量,单方面提高茶叶的价格罢了。” “茶有春茶和秋茶之分,以春茶为例,明前茶和雨前茶质量最佳,要收茶叶,多摘几个嫩芽即可,摘多摘少,全凭心意,就是卖给官家的茶少了,也可以减产为由,要不就说潮湿腐烂了,卖给官府的价钱很低贱,卖给我们就高多了,很多时候,茶马司的官员也会偷偷把供倒腾出来卖给我们,损公肥私的事多了去。” 说完,赵余庆好像想起什么,不由补充道:“我们江油虽说少人种植茶叶,不过我们旁边的石泉县是种茶大县,嗯,对了,羌族的虎头寨就有一个大茶场,产量和质量还不错,大人不是和那个叫日达木子的羌族女子交往甚密吗,说不定从这里就可以弄到一大批上品的茶叶呢。” 一说到羌族女子和陆皓山交往甚密,不知为什么,站在一旁的赵敏感到心情有些郁闷的感觉,念头也有些不畅顺起来,虽说还没有见过那个叫日达木子的羌族女子,但是光听到这个名子,对那个人也讨厌了起来,而望向陆皓山的眼睛,也有少许幽怨。 幸亏这一丝幽怨陆皓山没有捕捉到,而答案也是让赵敏心情好上不少,面对赵余庆的调侃,陆皓山淡然一笑道:“赵老族长这话有些过了,我与日达木子姑娘只是见了二次面,有一些交集,最多算相识、有一点交情罢了,说交往二字,倒有些过了。” “呵呵,现在江油县哪个不知我们的县令大人才高八斗,前程似锦呢”赵余庆看了看陆皓山,又用眼角的余光瞄了自家女儿一眼,笑着说:“不过羌族的女子,没有三从四德的教导,性子野了一些,个性也张扬了一张,不像我们汉族的女子,知书识礼,温柔贤惠,大人前途不可限量,可不能马虎啊。” 陆皓山和赵敏有一个赌约,说是让赵敏给他介绍女子,而要求恰恰以赵敏为模板,不得不让人浮想联篇,高傲的赵敏想考倒陆皓山,没想到反而被陆皓山的才华折服,芳心有一丝松动,而在赵余庆眼中,陆皓山的表现也越来越出色,陆皓山是进士出身,年纪轻轻就是七品县令,况且上面有人,前途不可限量,才华、相貌、品性都是不错,要是心里没点想法,那是不可能的,刚才也就是一个小小的试探。 “谢赵老族长关心,陆某受教了。”陆皓山微微一笑,回答得滴水不漏。 赵余庆举起手中的茶杯说:“好,让我们以茶代酒,预祝这次合作愉快。” 众人纷纷举起茶杯,轻轻碰了一下,一口喝干,以示合作愉快。 喝完茶后,陆皓山马上问道:“赵老族长,现在清明已过,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收购茶叶呢?” “大人不必担心,早在大人来之前,赵某已经派人到产茶区了解,找回昔日的供货渠道,只要一声令下,很快就能收到大量的茶叶,现在青黄不接,很多百姓都盼着用茶叶换吃的呢。” 陆皓山点点头说:“所需银两,赵老族长派人告知陆某一声,自然派人送到府上,不知收齐六万斤茶叶需要多长时间呢?” “现在布置有些晚了,刚刚开始,也不宜大动作,雨前茶已经消耗得七七八八了,只有明前茶,从收购、整理、装运等,赵某估计有二个月的时间足矣”赵余庆顿了一下,有些担心地说:“大人,银子不担心,茶叶也不是问题,现在的问题是护卫问题,赵某知大人想组新军作来护卫,可是现在新军还没有成,只有短短的二个月时间,大人哪里没有问题吧。” “没问题”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二个月的时间是少一些,不过把一群农民变成听话的士兵也足够了,你放心,误不了事。” “那就好。” 两人又商量了一些小细节,小半个时辰后,陆皓山婉拒赵余庆设宴招待的好意,携着刘金柱,再带上酒足饭饱的两名衙役径直往县衙飞奔而回,要做的事太多了,赵余庆已经密锣紧鼓地进行,自己也不能干等着,是时候认真做事了。 回去的路上,刘金柱小声地问道:“山哥,那个茶引怎么处理?要不要我去一趟应天,重金买一个回来。” “不用了”陆皓山摆摆手说:“我们就在茶马古道,那些茶引见多了,干嘛要银子,自己弄一个就行了,嘿嘿,要是我出手,估计就是批茶引的官员来了,也难分清得清真假,不过.......” “山哥,不过什么?” 陆皓山皱着眉头说:“这年头,暴乱四起,辽东一直就没有消停过,朝廷的政令也常朝下夕改,山高皇帝远,就是朝廷的政令有时也不好使,更别说茶局的茶引,那些所谓的茶引,也就是欺负一些老实人而己,我们得多加一道保险方行。” 刘金柱下意识地地问道:“山哥,什么保险?” “到时你就知了”陆皓山突然开口问道:“对了,那批银子处理好了没有?很快就要大量用银了。” 上次抢了那批官银,全部打了印记的,需要熔了重铸,陆皓山想方设法找了二个逃荒的银匠,把他们收为已用,在牛头山暗中替自己处理那批银子,很快就要招兵买马、购置武器装备,需要大量用银,陆皓山很自然想起这笔巨款,虽说抄没陈贵家财有几万两,但现银不多,很多东西需要慢慢变卖、折现。 “已经处理好了,随时可以调用” 陆皓山点点头说:“金柱,你去一趟牛头山,让三哥趁傍晚没人时把银子运到城郊那套宅子里,我晚一点和碰个面,开会商议一下建新军的情况,现在我先回县衙先处理一下公务,顺便列个章程。” “好,山哥,我马上去办。”刘金柱毫不犹豫地说。 第九十六章 招募新军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老人的经验,往往可以使年轻人少走很多弯路,老人的经验和阅历是宝贵的、不可多得的财富,华夏自古就有尊老爱幼的传统,也就是这个传统,让知识可以一代代得到传承、发展,从而让生活在在这片土地上的人们创造一个又一个辉煌,骄傲地站在世界的东方;当然,碰上为官一任、造福一方父母官,更是值得珍惜。例如江油百姓就觉得他们的陆县令是难得一见的好官,一来就是扳倒作威作福的县丞陈贵,然后一扫县衙的陈规陋习,政风为之一变,最近还倾尽全力助江油百姓挺过税收,认真做事,清白做人,深得百姓的拥护。 但自从校场失利,江油的八百乡勇被一个羌族女子压住以后,众人就很少看到县令大人笑了,最近也不知干什么,不少人看到县令大人和那些教官不时商议,有时甚至一起巡查场地什么的。 众人都猜想县令大人会有什么新动作,果然,在解散乡勇集训的第五天,从县衙里走出一个个衙役,有的在城里张贴告示,有的则骑上马,往江油辖下的各乡各村张贴告示,就是城外一些难民聚集的地方,也有衙役张贴,告示一出,一众百姓马上围成一团,看看县衙有什么事要公告。 识字的,开始仔细地阅读起来,那些不识字的老百姓急得团团转,有人焦地说:“哪位秀才给我们读一下”或有相识的读书人,也开口央求告把告示的内容相告,于是,每个榜单前,总有那么一二个识文断字的读者人或智者把告示的内容带着几分洋洋自得读出来或解释给旁边的人听,结果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江油县的人都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招人。 告示上说,有鉴于上次集训的教训,县令大人经过仔细考虑,觉得人数参差不齐,很难有效果,再说现在下正值农忙时节,乡勇们掂记着家里的田地,无心训练,而集训的人过多,不仅对人力造成浪费,把乡勇抽调一空,对地方的治安也造成隐患,还不如退而求次,决定不再召集乡勇集训。 一看到这里或听到这里,不少人都感动了,心想真不愧是江油好县令啊,体恤百姓啊,出发点是为了江油的百姓,百姓还没提他已经替百姓想到,有这样的父母官,真是做梦都偷笑了,不过下面的消息,更是牵动了不少百姓的神经,县令大人决定成立一支保护江油的纠察大队。 原因上面写得很清楚,其实百姓不用看也猜得出:暴民四起,土匪横行霸道,特别是有白莲教活跃其中,这对江油的百姓造成很大的压力,柳边血安、蜈蚣岭遇匪等,这就是敲响了警钟,光是靠那点衙役是不够用的,特别是有什么任务需要人的时候,江油很多地方就出现真空,不足以应付,所以设立一支后备力量,必要时可以驰援。 自校场失利,众人都知道县令大人会有所行动,在这年头训练乡勇或下令乡勇自行训练,保一方的平安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但令众人吃惊地说,县令大人建立的这支纠察大队只招十五到十八岁的少年,超过这年龄阶段还想进去的,就得要有一手打动县令大人或教官的绝技,如非常能打、箭术很精湛、跑得特别快等等,众人的吃惊还没有完,告示上注明:只要进了纠察大队,不仅食宿全免,每人每月还可以领一两银子作为报酬,毕竟这不是服劳役,算是县衙聘请,其费用是向江油乡绅募捐,县衙也出一部分。 这算得上吃公家饭,和那些捕快、书办差不多了,不仅不用自带粮食,还有银子拿,这样一来,不仅那些少年人心动,就是那些大人或有才能的人也心动了: “天啊,这纠察大队的待遇太好了吧,不仅包括食宿,还有银子拿呢。” “是啊,到军营中当兵或到辽东拼命,一年才十八两银子的兵饷,折算一个月才一两五钱,那肯定是在家门口划算了。” “奇怪,大老爷为什么只要那些毛头小子,俺老程想参加纠察大队,可是年龄超了。”有的人一脸郁闷地问道。 “这你就不明白了吧”很快有百姓主动替县令大人分析道:“你没看到吗,大老爷在告示上说了,不碍农事,不与民争利,要是精壮都参加这纠察大队,那田里的活谁干部?”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老张,心动了吧,你家虎子十五岁,长得一副好身板,他正合适,都说半大小了,吃穷老子,那纠察大队包吃包住,可以省下一份口粮呢,再说一个月还有一两银子拿,去哪找这么好的事?” 那老张点点头说:“去,为什么不去,不仅虎子去,我准备也让堂侄子也去,反正他在家里也是游手好闲。” “我也让儿子去报名。” “你儿子?算了吧,瘦得像猴子,没看听人们秀才说吗,人数有限,还要经过测试的。” ....... 告示一出,好像一石掀起千层浪一样,很多人当场就心动了,这青黄不接的,少一张吃饭的嘴也不错,十几岁的孩子,能干的活不多,进了纠察大队,那就是一只脚踏进县衙了,听说在东门的校场上招人,不少人当场就跑去报名,有的人则是急急忙忙回家找人去。 校场上,陆皓山和刘金柱站在一边,看着那报名的长队排了几十米,还有不断加长的趋势,而袁三他们不停地筛选着苗子,这次招募不像乡勇集训,以前只要来的是人就行了,现在则要连过三关,超过年龄的不要,有暗疾的不收,在登记处还放了一个三十斤重的石锁,当场要求举起来,举不起来的,当场淘汰,那考官说了,就算登记了名字,也是进了初赛,到时还要淘汰一大批的。 “到你了,伸来双手让我看看。”袁三亲自把关。 一个少年伸开满是厚茧的手,检查后让少年当场举石锁,顺利举起后,这才到户房书办孙东的办公桌前登记名字、户籍资料。 “下一个”袁三大声叫道。 很快,一个胖胖少年走到来到袁三面前,还没开口,袁三就不耐烦地说:“淘汰,下一位。” 长得白白胖胖,走路都喘气,显然是有钱人家的少爷贪新鲜,官、吏、胥、隶,别看那些衙役在官府里根本不起眼,可是在老百姓面前却威风八面,高高在上,县官不如现管,看来这个纠察大队不光对穷苦人家的孩子大有吸引力,就是有钱人家的少爷也暗暗心动,这不,队伍时就有不少衣着光鲜者,有的带着了下人。 不过这些少爷绝大多数要失望了,陆皓山和袁三说过,偏向挑选贫苦人家的孩子,听教听话,肯吃苦,那些有钱的少爷,养尊处优习惯了,吃不了这苦,干脆不收,像那些流民的儿子,只要符合要求,陆皓山也收。 看到招募新军的工作进展顺利,一旁的陆皓山不由暗暗点头,微笑着说:“还不错,报名还是挺积极的。”… “这么好的条件,肯定吸引人了”一旁的刘金柱笑着说:“就是我都有些心动了,山哥,为什么叫纠察队,取一条威风的名字多好啊,像常胜军、铁血军、玄甲军等,这些比纠察队好听多了。” 一旁的户房司吏周大源笑着说:“其实大人是有深意的。” “深意?什么深意?”刘金柱追问道。 “叫纠察队,一听就知是地方的小编制,传出去也不引人注目,要是建什么军,那可是逾越,到时朝廷以为你要造反,撤了官职事小,严重的,脑袋都得搬家。”周大源一脸郑重地说。 原来是这样,刘金柱终于明白为什么山哥坚持给新军起这个普通的名字,原来是掩人耳目,就在刘金柱刚刚想明白的时候,一旁的周大源有些奇怪地问:“小人有一事不明,还请大人解惑。” “哦,你问吧。”陆皓山倒是很好说话。 “大人,招成年人或有孔武有力的人不是更好吗?现在全是招这些毛头小伙,毛毛躁躁的,也难管理,不像那些人,即招即用。” 陆皓山摇摇头说:“一个人在社会上打滚得越久,棱角就磨得越圆,同样,想法越多,人也变得越滑,有乡勇集训的前车之辙,本官不想纠察大队全是一帮兵**、兵油子,所以选择这些少年,多些干劲,少些想法。” 周大源拱拱手说:“大人言之有理,小人受教了。” 就在二人说话的同时,主簿张云辉带着二个江油的乡绅走过来,有些尴尬地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然后底气不足地说:“大人,这两位乡绅有事与大人商量。” “什么事?”陆皓山淡淡地说。 “大人”一名老态龙钟的乡绅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有些不解地说:“很多百姓都在议论,这纠察队这么好的待遇,为什么还要招收外人,连石泉县都有羌族的人来排队,还有很多流民的孩子也在排队,小老亲眼看有几个已经招进去了,没必要便宜外人吧?” 陆皓山瞄了二个乡绅一眼,一脸沉着说:“这不是招进来吃干饭的,现在日子不太平,流民多暴民多,土匪也不少,要是有危险,派本县的子弟打头阵?” 第九十七章 曹虎归来 只是一句话,一下子把二名乡绅的嘴都给堵上了,总不能说要是有危险,就拿本县子弟的性命去拼吧,传出去还不被父老乡亲骂死?再说县令大人说的也有道理,现在暴民多、土匪也多,还有白莲教的暴行,这不是太平年代,随时都会送小命的。看到二位乡绅没有话说,陆皓山却有话说了:“赵老爷、钱兄,你们都是本县有名的乡绅,以两位的眼光,成立这次纠察队为保江油百姓的平安,不知两位对此有什么看法?” “好事,好事,大人未雨绸缪,小人佩服。”赵乡绅连忙奉承道。 钱秀才也一脸佩服地说:“老父母心系江油,一心为民,钱某佩服,佩服。” 一个是财主,一个是秀才,很明显,这秀才比地主值钱多了,这钱秀才也像其他读书人一样唤陆皓山为“老父母”,这礼节是不错,一个是进士,一个仅是秀才,一个是先进,一个是后进,读书人论资排辈不是按年龄的,不过一个已经有白发的人唤一个小青年为老父母,陆皓山还真有点不太习惯。 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个不察觉的冷笑,闻言点点头说:“那两位也支持本官的做法吧?” “支持,支持。”两人连忙应道。 “支持就好”陆皓山突然语气一变,有些无奈地说:“不瞒两位,其实训练纠察队,最大的问题是没有足够的钱银,全凭本官筹措,资金有限,二位既然支持,那还请慷慨解囊,多少捐一点吧,可不要是那种光说不练的嘴把式哦。” 什么?捐钱? 赵乡绅和钱秀才一下子傻眼了,本想为民请命,出点风头的,没想到这县令大人先是一句话把话堵上,然后几句话把两人拉下水,县令大人亲自开口,就是想走都不行了。 “这,这个,要的要的”赵乡绅擦一下汗水说:“大人,捐多少合适呢?” “捐多少全靠自愿,如赵家村的赵族长,一张口就捐了三百两,真是太有心了。”陆皓山面带着微笑说。 三百两?赵乡绅脸色一白,不过很快说道:“赵家村的赵族长是江油数一数二的人家,小人不敢跟赵族长相提并论,那小人,就捐一百两好了。” “赵乡绅果然慷慨大方,本官替江油的父亲父老谢了。”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把目光转向旁边钱秀才。 这相当于点名了,钱秀才没法,苦笑着向陆皓山拱拱手说:“老父母,钱某的银两,在征税时换了粮食,别说和赵族长比,就是和赵老爷比也比不上了,我.......” 话还没有说完,陆皓山打断说:“为江油父老乡亲的安危,有钱有钱,有力出力,钱银不趁手,捐粮食也非常欢迎,不知钱兄准备捐多少百石粮食呢?” 钱秀才差点吐血,现在青黄不接,四川虽说是产粮大省,天府之国,可是那粮价每石早就过一两了,上好的粮食有时高达二两,现在问自己捐多少百石粮食,那是按百石算的?不是石不是斗?这不是要自己的命吗?犹豫了一会,钱秀才咬咬牙,有些可怜巴巴地说:“那就捐个一百石,行吗?” “哈哈,钱兄这话真是幽默,好,就一百石,本官替江油的乡亲父老谢了。”陆皓山心情大爽,笑容满面地说。 “大人,要是没事,那,那小人就告退了。” “学生也不敢打扰老父母,告辞。”二人生怕陆皓山又提出什么新的要求,连忙退走,这一把风头没出到,还让县令大人抓着“逼捐”,可以说偷鸡不到蚀把米,倒霉到家了。 一旁的刘金柱对陆皓山伸了一个大拇指,笑着说:“山哥出马,一个顶俩,看到这两个家伙一脸吃憋的样子,笑得我肚子都痛了,不过这两个家伙还真舍得啊,一个一百两,一个一百石,不是小数目呢,我记得上次上门募捐,他们两人都是只捐了三十两而己。” 陆皓山冷笑地说:“这得要感谢梓潼的吴县令,借口与白莲教有勾结,一夜之间把县里五个大户抄家,杀了十二人,流放了近百人,弄得不少人心惊胆颤,你以为破家县令是白叫的?越乱,他们反而越怕。” 梓潼的事,陆皓山已经探到口风,那不过是吴魁为了填那一笔税银,拿当地的乡绅开刀,不过此事有四川巡抚田仰、都指挥同知韩文登的默许,那几个土财主只能自认倒霉,消息一传开,龙安府人人自危,生怕那罪名落在自己的头上,那赵乡绅和钱秀那么配合,怕也是这个。 乱世用重典,这年头,朝廷那是宁可杀错,也不放过,杀一儆百。 刘金柱点点头,表示理解,陆皓山看到现场有条不紊地进行,扭头对刘金柱说:“走吧,我们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先回去吧。” “好,山哥。” 日达木子没有食言,从虎头寨里派了五名羌族少年前来报名,这五名少年都是练过的,陆皓山看到他们轻易过三关注知道了,羌族的人来了,现场招募也是出奇的顺利,陆皓山知道,这招募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怎么也要给路远的人一些准备的时间,虽说第一批人数有限,但是陆皓山并不介意精益求精,那苗子自然是越多越好。 如果说国是一个大家庭,那么一个县,也算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家,陆皓山作为一县之尊,自然是这个“家”的家长,什么都要管,什么都要亲力亲力,那事可是一桩接着一桩,这不,费了不少心思,终于把建立纠察队推到操作日程,问题很快来了:装备。 士兵比平民百姓可怕、有战斗力,除了他们有组织、有纪律之外,最重要的是他们手里有精良的武器,现在兵员有了,钱粮有了,训练的人才有了,生财的路子有了,还得装备必要的武器才行,要不然,不能形成强大的战斗力。 刘金柱在马车上看到陆皓山有些愁眉不展,不由有些好奇地说:“山哥,你怎么啦,怎么看到你皱着眉头的?” “金柱”陆皓山突然问道:“纠察队武器不能少,你经常在外面,知道哪里弄武器吗?” “山哥,三班衙役里不是有武器吧,拨一点给纠察队不就行了?” 陆皓山摇摇头说:“整个衙门,也就配备了十张弓、二把七眼铳,然后就是一些长刀、铁棍之类,并没有什么好的武器,铠甲也是普通的甲,再说三班衙役加起来才那么一点人,纠察队最少也不会低于三百人,县衙这点武器就别掂记了。”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像长刀、短刀这些,可以请铁匠打造,就是不趁手也能行应付着,至于弓,现在制弓的技师也不难找,再说太好的弓,这些小家伙现在也拉不开,随便采购一批二石弓给他们先练着,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火器,金柱,你多留意这方面的信息。” 别人不知道,但陆皓山绝对清楚火器的威力,在冷武器面前,火器的优势那是压倒性的,什么都可以少,但是火器绝对不能少,自己一心打造的精锐骑兵,绝对少不了一杆制作精良、威力巨大的火器,就目前来说,最好的单兵火器是鸟铳,可惜市场上没有卖,只有军队里才装备,很多县衙都是有一二杆七眼铳充充场面。 刘金柱摇摇头说:“山哥,这个是违禁品,市面上根本就是有价无市,而这些制作工艺还有图纸,只有军部属下的顶尖工匠才会打造,想弄到这些东西,只有从军队方面着手。” “只能慢慢来了。”陆皓山苦笑着说。 幸好,现在是崇祯三年,烂船还有三斤钉,大明朝还能挣扎多十多年,后金和明军还在辽军拉锯,李自成和张献忠还没成气候,像孙承宗、祖大寿、左良玉、卢象升等大将还镇守着大明的江山,当然,像朝廷都难指挥得动的祖大寿,是个另类,不作细论,自己还有时间去壮大和发展,罗马不是一天建成的,建立一支骁马善战的军队,也需要训练、培养。 看到陆皓山沉浸于思考中,刘金柱也不敢打扰,静静坐在一旁,只听到马车咯吱咯吱地响,不知了多久,那马车突然停了,把没有准备的陆皓山和刘金柱都晃了一下,刘金柱有些不快地说:“老罗,你怎么赶车的?” “大人”赶车的老罗突然大声说:“曹捕头,曹捕头回来了。” 曹虎回来了?陆皓山一个激灵,掀起车帘往外望去,果然,只见前面有一支马队,全是衙役的装束打扮,那曹虎明显是发现自己乘坐的马车,正大步住这里跑过来...... 三月押送税银出发,现在总算回来了。 第九十八章 县丞之职 “小人曹虎,参见县令大人。”曹虎一看到从马车跳下来的陆皓山,马上行礼道。陆皓山也有些感慨,亲手扶起他说:“曹捕头一路辛苦,请起吧。” 对于曹虎,陆皓山多少有些愧疚的,利用他扳倒只手遮天的县丞陈贵,派他去押运银子,又派袁三把银子给劫了,结果是这位仁兄在梓潼的大牢里待了几天,估计没少受折磨,可以说被卖了还帮陆皓山数银子,不过陆皓山倒没有待薄他,扳倒陈贵,他得到最心爱的女人还有大量的浮钱,在蜈蚣岭,袁三只劫走官银,而曹虎伙同他的心腹把陈家人的财富据为己有。 陆皓山都有些佩服曹虎了,胆色过人,当日陈贵只手遮天,他也敢跟陆皓山合作,在蜈蚣岭,在官银被劫后,换作别人早就吓得面无人色,胆颤心惊,可他在那种情况下还不忘发财,依然执行自己的发财大计,除此之外,还心狠手辣地把意志不坚定的手下干掉,嫁娲给子虚乌有白莲教,还真有那么几分胆色和狠劲。 当然,这些陆皓山自然不会说出来,相反,陆皓山眼里闪过一丝不易察观的厉光:正好籍着这件事考验一下曹虎的忠诚度,像曹虎这种有能力、有野心的人,能驾御当然非常好,因为他是一个人才,当这种人不能驾御,那就得痛下杀手,何况这个曹虎知道自己不少隐秘的事,留着是一个祸害。 乱世,稍有不稍,就会跌下万丈深渊,对别人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何况自己根本就是一个冒牌货,自然容不得有半点差错。 “大人,我......” “有什么事,回去再说。”这里还是街上,人多口杂,有些话只能私底下说,陆皓山马上打断曹虎的话。 曹虎这时才醒觉,闻言连连称是,县衙就在前面,二人也不再乘车骑马,一起谈,一边往回走,当然,两人谈的都是一些公事,如银子的交割等事项,直到曹虎拿到交割分书,恭恭敬敬地交到陆皓山手上,陆皓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不错,有了这份交割文书,即可证明江油县已经把税赋交清,有了这份交割文书,陆皓山今年的绩效可以评个甲等。 虽说有些波折,最后还是得到一个很完美的结局。 曹虎的人缘不错,一回到县衙不时有人和他打招呼,还有人嚷着要他喝酒,不过曹虎口头应着,也不敢多说,跟着陆皓山一直到了后衙,把杂役全使开,这才开始谈话。 陆皓山看着有些拘束、坐椅子只敢签着坐下、大半个屁股悬在椅子外的曹虎,微微一笑:“曹虎,把你叫到后衙谈话的,就是不想你拘束,这里没有外人,金柱在院门口守着,你说什么,除了本官,没人知道,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回事?特别是死了那么多人,自己人也死了那么多。” 特别提到这是后衙,意思暗示把他当成自己人,陆皓山这是给曹虎机会,若是曹虎把说给田巡抚的那套说词再说一次给自己听,那说明他是养不熟的白眼狼,那就怨不得自己不顾情面,找机会把他给斩草除根,若是没有背叛自己,那倒可以留作一用,陆皓山自问自己不是那种只能共患难、不能同富贵的人。 摆在曹虎面前的,可以说有二条路,一条生路,一条绝路。 曹虎犹豫了一下,最后咬咬牙,一下子跪在地上说:“大人,是小人的错,请大人责罚。”… “怎么说着说着就跪下了?快起来。”陆皓山心中一动,马上让他起来。 “不敢”曹虎咬着牙说:“不敢骗大人,其实那些白莲教的人只抢了税银,那些人都是我下令干掉的。” 这个曹虎,对自己倒是坦承,陆皓山心中一松,这家伙是个人才,就他那份胆色稍加培养,肯定能替自己分不少忧,其过程陆皓山早就猜得八九不离十,虽说内心不吃惊,可是表面还是装着一脸吃惊地说:“什么?你干的?若是陈家的人,本官还能理解,可是,那些是你的手下啊,你也下得了手?” 曹虎跪下地上,一脸痛苦地说:“大人,一切都按原计划进行,没想到被白莲教的人盯上,他们武艺太高,一个个都是练家子,我们也反抗过,可是根本不是对手,税银全让他们抢走了,幸好那些白莲教徒只求财,不要人命,给我们说了一通那些歪理邪说后就把我们给放了,死里逃生,这本是好事,没想到事情也出来了,有人提仪报官,有人提议逃亡,有人提议把这件源源本本报官,可以从轻发落,而那些陈家人也不怀好心,扬言要曝我们江油上下同流合污、霸占陈家的财产田地等,属下怕有人顺藤摸瓜,最后连县令大人都拖累,只好先下手为强,替大人清除这些害群之马,免除后患,还请大人恕罪。” 不错,懂得分析,还加以理由,陆皓山不相信,陈家人敢在荒山野岭威胁这些如狼似虎的衙役,很明显是曹虎把脏水泼向陈家人,反正死无对质,不过这样倒好,陈家人表面是非常顺从,但到底是一个隐患,谁也不知道他们到底什么时候报复,毕竟自己把他们弄得家破人亡,连陈贵打来的基业侵吞得七七八八,换哪个这心气都不顺。 这曹虎还可以用,虽说理由不是很充分,但也说事实了,陆皓山暗暗点头,亲手扶住他,关切地问道:“你们在梓潼的大牢里待了几天,没事吧?” “谢大人关心,还算熬得住”曹虎连忙说:“幸亏白莲教出现过,他们也相信,再说他们不能确认我们是否有隐瞒,报案前,我们已经串了证词,发了毒誓,就是打死也不吐,那些意志不坚定的死了,剩下的兄弟都是好样的。” 说完,曹虎马上补充道:“我们栽了不要紧,最怕就是牵涉到大人,所以,打死也不能说。” 官吏胥隶可以说串通一气,硬是把县丞曹贵的那副家业吞了,陆皓山占了大头,一部分成了县衙的产业,赚取的钱银补贴给县衙的人,这事传出去非同小可,曹虎的说法很牵强,陆皓山也不能否认,摇摇头说:“你们也太大胆了,要不是龙安府上下还有田巡抚决定隐瞒不报,在内部解决,要是让锦衣卫接手,什么毒誓,估计还没有进刑房你们就尿裤子了。” “是,是,大人教训极是,小的知错了”曹虎一边说,一边把一个精致的小袋放在桌面上,讨好地说:“大人,这些是兄弟们的一点小心意,还请你笑纳。” 陆皓山看也不看,摆摆手说:“免了,这些你拿去给亡者的家属吧。” 陈家死光了,曹虎自然听出亡者家属指的是死去衙役的家属,闻言不由心中一动,心想大人虽说行伐果断,但对手下还是不错的,不枉自己追随,看来是跟对人了,于是对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大人宅心仁厚,小人佩服,小的一定会把财物分发下去,而他们应得的那一份,也不会少他们的。”… “你看着办吧。” “大人”曹虎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翼翼地说:“听说大人组建纠察队,这应是小人的职责,大人公务繁忙,不敢让大人操劳,是不是让小人负责.......” 厉害啊,这家伙刚回到江油,这么快就知了?陆皓山想了一下,很快恍然大悟,十有八九他看到了那些告示,找人问一下,很快就知怎么一回事,挺机灵的,一回来就想办法要权。 陆皓山笑着说:“这纠察队,只负责突发事件,不参与县衙的日常工作,一有危险就要冲在最前面,和三班快衙没有从属关系,也就是说,掌握了三班快衙,就不能掌管纠察队,反之亦然,本官正在为人选着急呢,要是曹捕头有心分忧,那最好不过。” 什么?只负责发事件?不参与县衙的日常工作,那岂不是没一点油水,要是有危险也要死在前面? 那还去纠察队干嘛,这做捕头吃香喝辣,平日走到街上威风八面,傻子才去呢,曹虎闻言马上说道:“大人,其实小人也很想替大人分忧,只是舍不得手下那些兄弟,再说那些陈亡的兄弟的家属,也要照顾一二,所以.......” 陆皓山根本就不想让他掌握,闻言点点头道:“这个本官可以理解,算了,再找合适的人吧。” “谢大人。” 陆皓山拍拍曹虎的肩膀说:“曹虎” “小人在” “你也知道,县丞一职,自陈贵倒台后空置久了,也是时候找人顶上了,上次知府大人到江油,让本官举荐,本官很看好你,你可要努力啊”说完,压低声音说:“先跟你透一个底吧,纠察队成立,一无钱银、二无粮草、三无武器,本官决定了,到时哪个对纠察队的贡献大,本官就在举荐信上写谁的名字。” 纠察队一建立,马上引起县衙上下的注意,陆皓山并不想手下把太多的注意力集中在它身上,决定把一早压在箱底的诱饵抛出去,用县丞之职分散他们的注意力,顺便让他们跑跑腿,为新军筹集一下各项物质,可以说一举两得。 第九十九章 消除后患 虽说没有要到新军的指挥权,不过曹虎走的时候,还是是一脸春风,陆皓山没有追究蜈蚣岭的事,还把他视作心腹,特地把竞争县丞的条件私下跟他说了,这可是一个天大的**,曹虎当场就激动得脸都红了,为了抢占先机,兴冲冲地跑去作竞争的准备。陆皓山没有追究蜈蚣岭被劫的事,从私下来说,这本来就是暗里达成的一个默契,县衙里的大小头目都知道,有人喜欢锦上添,也有人喜欢落井下石,正所谓墙倒众人推,陈贵那块肥肉都有份分的,他替众人消除后患也是一件好事,从公来讲,田巡抚决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把这件事压下来,责令陆皓山不再追究,这正合陆皓山的心意。 作为一系列事件的策划者,陆皓山无疑是最大的受益者。 “山哥,你给那姓曹的吃了什么药,好家伙,一出手赏了我一大锭银子呢。”刘金柱捏着一个五两重的银元宝,笑咪咪地走进来。 “没什么,就是给他一个希望罢了。” 刘金柱一脸关切地说:“山哥,那个曹虎怎么说?老实不?” “还不错,通过我的测试了”陆皓山沉着说:“他承认陈家人是他杀的,而那些阵亡的衙役,也是他下的手。” “不会吧,这么顺利?这家伙是不是吃错药了。” 陆皓山摇摇头,有些意味深长地说:“你以为他是没经过脑子说的?那不可能,这正是他的精明之处,你想想,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纸包不住火,他杀了意见不符的人,可他总不能把手下都干掉吧,何况他知道我的手段,反正没有对不起我的意思,还不如趁这个机会向我表忠心,前面打一个招呼,后面有什么事,我也不能置身事外,他这算盘打得啪啪响。” 一开始陆皓山也为曹虎的的坦白暗暗吃惊,现在想明白了,也就这回事。 “对了,山哥,为什么他笑得这么开心,捡到金子了?” “金子倒没有捡到,是我给他官做,他能不开心吗?” “官?他是捕头,不一早就是官吗?” 陆皓山摇摇头,耐心给他扫盲道:“金柱,当官的,不一定有实权,有实权的,不一定是官,就以我们江油县为例,属于官员行列的,只有县令、县丞、主簿和典史四人,其它的只属于雇佣关系,也就是我给他银子,他给我干活,如地主和长工差不多,像曹虎作捕头,表面是很威风,实则这叫操贱业,不受待见的,按大明律例,他们后代不得参加科举,就是退休不做了,也要三代以后,才有科举的资格。” “而县丞仅次于县令,是八品官,那是正儿八经的官,有朝廷俸禄的,说出去也是光宗耀祖,在祭祀祖先时,那一个叫风光,捕头在他面前,根本不算事,再说捕头也归县丞管的,你没看到,以前曹虎一看到陈贵,简直就是老鼠看到猫一样。” 刘金柱有些可惜地说:“现在衙门推廉政之风,很多油水不能捞了,那曹虎经营三班快衙这么久,他舍得离开?要是做捕头,多少还是有油水的。” 这个陆皓山明白,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陈规陋习是改了,像曹虎这种人,总有办法得到一些油水的,看到刘金柱一脸替曹虎可惜的样子,就知他一直很向住捕头的职位,人有时就是这样,越是在某些方面吃过亏,就越是向往,刘金柱以前做小混混时被衙役、捕头之类欺负得够了,反而对这些职位特别向往。 “呵呵,曹虎以前是孤身一人,自然是无所谓,不过他抢回了心上人,有家室了,以后也会有孩子的,自然要替后代着想,要是他破格做了县丞,那么他儿了就可以参加科举,不用再操这种贱业,再说他做捕头这些年,早就攒下不小的家业,就算少赚一些也没关系,看你这么上心,不如等曹虎退了以后,你来当捕头。” “我,我当捕头?”刘金柱大吃一惊,说话都不利索了。 “怎么,不想当?” 刘金柱一脸激动地说:“可,可是,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现在江油我说了算,要什么手续,修改一下就行了”陆皓山笑着说:“这样一来,你抓三班快衙,我抓纠察队,江油就尽在我们兄弟二人的掌控之下,干什么都得心应手,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说完,陆皓山补充一句:“曹虎是一个人才,我们要好好利用,不过他能背叛陈贵,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也会出卖我们的,不像我们兄弟,那是过命的交情。” 刘金柱激动得差点流眼泪了,一脸激动地说:“是,山哥,你放心,就是死我也不会出卖你的。” 陆皓山拍拍刘金柱肩膀说:“一下子做捕头,也太急切了一些,我会安排你进去,先做一个小头目,过渡一下,慢慢建立自己的势力,再取而代之,这个你要先有心理准备。” “我明白了,山哥。”刘金柱也明白,就算自己当上捕头,没一点经验也做不好,只能一步步来。 他没有陆皓山那样有能耐,从没有做过官,也没什么功名,可是这县令做得那是越来越好,一点破绽也没留。 等刘金柱把心情平复下来,陆皓山突然一脸正色道:“金柱,有一件事要你去办,而这件事,也只有交给你去办我才放心。” “山哥,什么事?” “曹虎在蜈蚣岭对自己人下手的事,倒提醒了我,隐患就是隐患,无论远或近,它始终存在,只要处理了隐患,才能活得更自在,上次知府突然到江油,当时把我吓得不轻,那种感觉像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一样,你现在去那陆文华的老家看看,帮我处理这个后患,顺便把他的关系、人情交际给我弄清楚,以后有什么突发事件,我心中也有数了。”陆皓山一脸担忧地说。 人不可能一辈子都走运,要想活得滋润,靠的还是实力,现在县令做得很好,自己的计划有条不紊的开展,陆皓山不想一个突发事件就让自己前功尽弃,趁现在有能力,先把这些隐患扼杀在摇篮当中。 刘金柱点点头说:“也好,山哥,要是这姓陆的有家人,是不是把他给”后面的刘金柱没说出来,不过他做了一个割喉的动作。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摇摇头说:“看看他们家有什么人,要是可能,给他们一笔银子,让他们搬到别人找不到地方算了,我们欠了陆文华一个情,能不造孽,就少做一点孽吧。” “山哥,我什么时候出发?”刘金柱没有再说什么,很干脆地问道。 “越快越好,明天吧,我还得给你准备路引和文书,记得一路要小心。” “知道了,山哥。” ........ 第二天,刘金柱就单人匹马离开了,给出的理由是陆皓山的恩师大寿,派他去送贺礼,这个理由合情合理,更坐实县令大人朝中有人的传言,当然,也有不少人留意,京中那位大人物最近举办寿宴,特别是县衙里的一众头目,常私下讨论县令大人一直秘而不宜的大人物是谁。 很快,一众大人物就无心讨论县令大人的靠山是哪位,因为有一件比县令大人靠山更重要的事,那就是自己的前程,陆皓山召集县衙的大小头目开会,先是让众人推举县丞的合适人选,这可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上至主簿张云辉,下至门房司吏、驿丞都极为动心,等了这么久才等到一个机会,自然是抢破头了,吵了二天也没有结果。 最后县令大人独裁了,陆皓山宣布,人人都有机会,抛出一早就准备的难题:谁为新建的纠察队贡献最大,那么陆皓山就会在举荐信中填上谁的名字,而其它表现好的,也作为日后晋升和年末红的依据,当然,陆皓山严正声明:绝不能敲诈百姓,免得这些这伙家伙打着县衙的旗号,毁了自己好不容易建立起来的官声。 官吏胥隶,一个小小的县衙也分四级之多,每上升一级,不知要付出多大的努力,机会难得,于是,江油县衙的大小头目一个个使出浑身解数去找筹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别说顾不上打听县令大人的靠山,就是纠察队的组建,一个个也没空关注了。 当江油县衙乱成一团之际,陆皓山却出现在训练新军的牛头山,看着简易操场上一张张青涩中带着忐忑的脸,笑着问道:“三哥,这人都招齐了?” “招齐了,原计划招三百人,计划有些人还会打退堂鼓的,实招三百八十人。”袁三在一旁解释道。 陆皓山点点头,看着那三百多张还带着稚气的脸孔,心里不由豪情万丈:这三百多人,是自己前面几个月的心血,是属于自己的第一支力量,是自己雄图伟业走出的第一步,这些是自己强军梦的种子,如果有朝一日,当站在这里都等候自己不是待训的新军,而是一名名身经百战的将领,那该多好啊。 “开始练兵”陆皓山憧憬了一会,很快回到现实,一脸正色地对一旁的袁三下令。 很快就要进行茶马交易了,陆皓山还指望这帮人替自己护卫,用大明特有的茶叶,换回一匹匹肥膘体壮的马匹,然后用这些马匹,装备自己的军队,换成白的银子和急需的粮食。 上架感言 大明枭快要上架了,炮兵有些感慨,这是炮兵的第二本上架的书, 上架前费了很多精力,甚至在满唐春完本前就开始构思了, 也许是换了一种风格,也许是前一段时间的更新让读者太失望, 成绩并不好,连一万收藏都没有,更别说订阅了, 几个月的心血换来这样的成绩,真的有些不甘心, 感觉很对不起看重自己的编辑, 也让追随过来的读者失望, 不管怎么样,炮兵还会认真写好, 做到自己说的,炮兵出品,必是诚意作品, 你的每一个订阅,对作者很重要, 是作者信心的来源、更新的动力、生活的保障, 在这里,要感谢很多人,主编邓大大,美女编辑虎牙,然后是mito大哥、月歌妹子、茶哥、倩女幽魂、土豪超、刀哥、小红红、小月月、齐橙、少川兄等等,恕我不能一一细数出来,感谢所有书友的支持,炮兵是个宅男,不善于沟通,无论如何,谢谢你们,要是在能给一个首订或订阅,那就更美好了,下一更在十二点过后,争取二连更~; 100 亲自练兵(求首订) 私底下,陆皓山与袁三是兄弟相称,不过一说到正事,马上就变得严肃,公还公,私还仅,显得公私分明,袁三也了解陆皓山的想法,心里也没有抵触,一直积极配合着,事实上,虽说是自己负责训练新人,但初期纠察队的的初期训练计划,全是陆皓山一个人独立制定。 对陆皓山制定的训练计划,袁三有点奇怪,或者说有点惊诧,也劝过陆皓山,不过陆皓山坚持用自己的方法练,袁三也没办法,只好顺着自己这结拜兄弟的意思,反正自己只是帮忙的,在心里袁三不一次跟自己说:这是自己兄弟的军队,他才是这支军队的主人,至于自己,只是一个过客,江油的一名过客、纠察队的一名过客。 男子汉大丈夫,自当顶天立地,后金在辽东肆虐,好男儿自应保爱卫国、奋勇杀敌,袁三觉得,只有那个战火纷飞、快意恩仇的战场,才是自己最好的舞台,即使不能衣锦还乡,马甲裹尸也是一个不错的归宿。 不仅袁三,就是私卫队里的兄弟,每一个人都坚信自家督师会走出大牢,重新掌兵,毕竟辽东还需要他去掌管大局,到时候,众人还要回去投奔、效命,跟着督师在辽东杀后金鞑子,保家卫国,众人商议过,在江油期间,尽心尽力替陆皓山卖命,走的时候人走,家眷留下,以后就是有个好歹,有情有义的陆县令也会看在昔日的情份上,照顾家人一二,所以众人对陆皓山非常尊敬,训练新兵时,陆皓山来树立自己的权威和地位,众人也没有觉得没任何不妥。 更新100 亲自练兵再说这区区三四百人,见惯大场面的众人眼内不算什么,感觉有点像小孩子过家家玩泥沙一样。 陆皓山不知道,也很难想像九月一到,他们心中的袁督师被千刀万剐、被百姓争食其肉的消息一传来,他们有什么反应。 “集合!”袁三气沉丹田,大吼一声,一时间校场的人都听得到。 和乡勇集训一样,新招募的纠察队分为十队,由十名私卫各领一队,袁三担任总教官,余下的一名私卫队员负责抓纪风,至于后勤人员,从城外的流民哪里一抓一大把,只需要管个饭就行,在青黄不接的时候,有碗热的吃就不错了,给他一口饭吃,就是工钱也可以省下。 人很快就集合了,这些刚招募来的少年在教官的的驱使下,勉强列成方队,供陆皓山检阅。 在教官的指挥下,新招募纠察队成队列站在简易的点将台下,各队的教官则是站在他们前面,袁三站在点将台的旁边,陆皓山在众目睽睽之下,一个人登上了点将台。 “好了,欢迎纠察队的各位队员”陆皓山大声说:“你们知道我是谁吗?” 更新100 亲自练兵陆皓山在江油可以说家闻户晓的了,在场的大部分是江油的子弟,因为不时到校场查看招募的情况,所以很多人也认识这位江油县令,这么一问,现场很快就有人怯生生地回答了,而答案却有不同: “知道,你是县官大老爷” “你是县令大人。” 还有人大声说:“我爷爷说你是陆青天。” “县官大老爷。” 有一个人开口后,一众少年的胆子也大了起来,纷纷大声回答起来。 陆皓山微微点点头,还不错,看来自己的知名度还是很高的,看到众人议论到差不多了,这才作手势让众人静下来,等众人静下,这才大声地说:“错了。” …什么,错了,眼前的明明就是陆县令啊,怎么说错了?就在众人不解之际,陆皓山大声说:“我,纠察大队的大队长,这是校场,这是纠察队,不是县衙,你们都是我的下属,从现在起,你们都要听从我的命令,听从大队长的命令,在这里,只准叫我大队长,而不是县令大人,这些穿铠甲的,是你们的教官。” 一众少年好像都听呆了,他们没想到县令大人会提这样的要求,正在忐忑之际,袁三大声喝道:“你们都没听见?快叫大队长。” “大队长!”一众少年齐声叫了起来,近四百人一齐发声,声音之大,在山谷内来回激荡。 可是陆皓山却不满意,大声地说:“都没吃饱吗?力气到哪去了,大声点。” “大队长!”众人闻言,都张大嘴巴大声叫了起来。 陆皓山把双手放在耳背,一脸不爽地说:“太小声了,叫大声一点,把你们的气势拿出来。” 袁三在一旁大声地骂道:“听到没,大队长说你们声音太小,不想受罚,一个个都给我使劲地喊。” “大!队!长!!”一众少年被县令大人奇怪的要求弄糊涂了,不过一想起包吃吃住,每月还要一两银子的好处,一个个人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这一次,三百八十个声音汇聚成一股声浪,直冲云霄,就是在点将台上的陆皓山也感受到了。 “好,要的就是这气势”陆皓山这才把放在耳边的手放下,一脸笑容地说。 看来自己还是少看这个山弟了,一旁的袁三看到,众人全力叫了出来后,现场的气氛都不同了,那排在队列的少年神情变得专注,不知不觉自信回来了,腰杆也挺直了很多,自己这个兄弟通过这三声,不仅确立了自己的权威,还在纠察队员的脑中暗示:他才是这支队伍的真正指挥者。 站在点将台上的陆皓山环视了一下在场的纠察队员,点点头说:“你们此刻能站在这里,说明你们是成功者,因为你们连过三关,很多人在面试时就被淘汰了,他们走了,而你们留了下来,说明你们是胜利者,说明你们比他们强。” 这番话一出,场上不少人就面露微笑,那一张张幼稚的脸上,羞涩慢慢被自豪所代替。 “不过你们别高兴得太早”就在众人洋洋自得的之际,陆皓山适时给他们泼了一盘冷水:“站在这里的,你们是胜利者,不过胜利者的身份只是暂时的,因为在场的人数比原计划多了不少,从现在开始,会不断有人被淘汰,不能在这里吃饭、睡觉,不能在这里领银子,他们会作为失败者离开,所以你们什么时候都不能松懈。” 此言一出,不少人面色一暗,他们没想到招进来还会被赶出的,真是被赶走,那是一件很丢脸的事情,今天早上集合的时候,又是包子又是粥,香极了,这仅仅是早饭而己,听说午饭和晚饭更丰盛,天啊,这伙食也太好了吧,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贫苦人家的孩子,有的已经很久没尝过包子的味道,一个个吃得非常满意,不少人打算能在这里吃一辈子包子,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没想到就是进了纠察队,还是没有稳妥的。 看到众人默不作声,陆皓山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好了,相信这纠察队的纪律,你们的教官已经给你们说了,本大队长就不多说了,现在都听好了,以后一旬一小考,一月一大考,考核的成绩,决定你们是走还是留,决定你们吃香喝辣还是吃剩羹冷饭,你们的待遇地位,直接与你们考核的成绩有关,明白了没有?” …“明白。”一众少年大声说。 “大声点,本大队长听不到。” 众人只好张大喉咙,大声地说:“明!白!” 陆皓山点点头说:“本纠察队的宗旨是少说多干,马上开始训练,现在所有人呈队列绕校场跑十圈作热身,开始。” 说完,陆皓山跳下点将台,主动在前面身先士卒地跑起来,那分好队的的少年,也在教官的督促下,跟在大队长陆皓山的后面开始跑,几百人就围着这片校场跑了起来。 “老大”这时负责纪风的老十二赵常功跑了过来,有些奇怪地说:“你说这大人何必呢,七品县令,那是文官,他倒好,放着舒服的日子不过,跑到这时和这些新兵蛋子绞在一块,一身水一身汗的,自掉身份,求什么呢?” 袁三摇了摇头说:“老实说,这位兄位我也看不透,随他吧,反正这里他说了算,武官,武官怎么啦,你以为那些文写几个字,弄一篇文章就能杀敌不成?现在大明动乱四起,手里有兵比手里有权好多了,你没看到祖大寿将军就是这样,除也我们的袁督师,就是圣旨也难调得动他,凭什么,就凭他手里有兵,还是大明最精锐的精兵。” 赵常功连忙劝道:“大哥,小声点,这话要是让朝廷的鹰犬听到,我们就麻烦了,我只是觉得陆大人练兵方式,和我们大有不同,算了,随便吧,反正,我们都是玩玩的。” 堂堂一县令自任为大队长,这也够让人吃惊的了,没想到带领众人一起跑步,身先士卒,不仅教官们惊讶,那些纠察队员,一个个都不知说些什么好。 跑完十圈,陆皓山没有休息,马上令众人散开,然后大声说:“现在开始开始站军姿,这是对你们的第一项考核。” 站军姿?这是什么来的?不仅那些纠察队员听起来有点愕然,就是袁三等人听起也面面相觑,用疑或的眼光看着陆皓山,在他们听来,这也是一件新鲜事,虽说陆皓山在流程里写明,但没人见识过这是什么样的训练方法。 rs 101 甲等乙等 ps:求正版订阅,求推荐票,求月票,求........ “你们看着我做”陆皓山一边说,一边站了一个标准的军姿,然后大声说道:“看清楚了,双腿并拢,两脚叉开,身子要直,胸要挺,记住五个要诀,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双手自然下垂,然后保持这个姿势,一动也不要动,第一次,就以一柱香为限吧,教官监督,以我做的为标准。” 陆皓山说完,就不再说话,眼观鼻,鼻观心,身先士卒,开始站起军姿来。 “看什么,快点,都站好了。” “没听大队长说吗,收腹、挺胸、抬头、目视前方。” “都站好了,一个个站稳一点,记得,站得不好,到时可别后悔。” “说的就是你,站稳一点,乱动什么。” “开始点香了,都上心啊,这也是考核的一部分。” 在袁三点燃一支香同时,其它教官开始根据陆皓山的动作,开始纠正、监督这些新兵蛋子们的表现,虽说这些教官并不知这样站有什么目的,不过他们只要听东家怎么吩咐就行了。 很快,那训斥声越来越少,几百个纠察队的成员跟着他们的大队长,一动不动的开始站军姿,刚开始众人觉得这个太简单了,就是是站着,都不用出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特别是太阳越升越高时。问题开始慢慢变多了。 一直站在哪里,刚开始是很轻松,可是一直维持那种状态。也需要费不少体力,不到一刻钟,肌肉就有一种酸痛感,就是站着不动也要不少力气,在太阳底下一动不动,不一会身上的衣服都让汗水浸透了,满头满脸都是汗水。有的汗水往眼睛渗,全身庠庠的。可是一众成员动也不敢动,刚才不是说了吗,人数招多了,到时会不停淘汰的。 不过第一天入营就是考核了。这也太苛刻了吧。 脚发麻、肌肉酸痛、全身庠庠的,有的甚至让汗水渗入眼睛了,可是众人还是一动也不动,更不敢抱怨,因为他们看到他们的大队长、受人敬佩的县令大人一直站在点将台上,一点也不动,众人甚至看到一滴滴的汗水从陆皓山的脸上滴下来,滴在地上,几百双眼晴盯着。就没人看到陆皓山动过一下,大队长身份高贵,他都可以做到。自己还有什么理由做不到呢? 为了让大队长高看一眼,很多人都是咬着牙死死忍着。 这个站军姿还真不简单,一旁陪陆皓山一起站的袁三开始有些感叹了,刚开始抱着试试看的心态跟着陆皓山一起站,慢慢体会这个训练的真味,看似简单。实则这是对体力、耐力、意志力的综合体验,没有足够体力、耐力还有意志力。那是很难站得长久的,站在这里比跑步还要累,身体素质差一点都不行,再说这个训练也强调队员对上司的服从性,可以说一举数得。 用眼角的余光观察一下陆皓山,袁三发现自己这个兄弟站得纹丝不动,好像整个人钉在地里一样,心里不禁暗暗佩服,没想到自己这个结拜兄弟的体质倒是不弱,比自己想像中那种瘦弱书生强多了,果然是人不可貌相,此刻的陆皓山,眼观鼻,鼻观心,整个人好像化身为磐石一般,用“老僧入定”来形容非常贴切。 前世陆皓山对军事很感兴趣,不时参加一些军迷组织的训练营,对站军姿很熟悉,所以站得很从容、自信。 钟表在明末还没普及,计时的方法有很多种,如沙漏、水滴、点香等,虽说香有粗有小,有长有短,不过公认一柱是半个时辰,相当于后世的一小时,给从来没有训练过的人一开始就站一个小时,除了知古人身体素质好之外,陆皓山也有意给这些家伙一个下马威:别以为通过初试就觉得自个了不起。 “啪”的一声,不知过了多久,就在众人在苦苦忍受时,突然听到一声闷响,还没扭头看,有教官马上说:“有人晕倒,没啥好看的,你们站好自己的就行了,现在还在考核中。” 众人一下子不敢动了,很快,就看到一名教官背着一名晕倒的队员出来,到一旁的树荫下面纳凉,一早就请来的郎中忙替他把脉、按人中等,没一会就把他救醒,这让不少人暗松了一口气,看来这大队长虽是严格,但事前还是做了足够的准备,起码不会拿队员的性命开玩笑,队员们再看看点将台旁边插着的那支柱,心里一沉,还有一半多呢。 这也太差劲了,才半柱香就扛不住,这晕倒的家伙还是牛高马大、看起来粗粗壮壮的家伙呢,没想到连养尊处优的大队长也比不上,大队长是谁,县令大人,那是进士出身的读书人,实在是太丢人了,不过站着一动不动,的确很难受,要不是陆皓山也陪着众人一起站军姿,说不定都要被这几百队员腹诽了。 那个大个子队员晕倒,只是开始,没过多久,又有二名队员昏倒,需要教官把他们抱走,交给一旁待命的郎中处理。 “站好了,还有二刻钟。”一个教官看到有人有想放松的迹象,连忙大声喝道。 众人勉强提起精神,站着一动不动,没过一会,有一个队员忍不住挠了一下庠庠,没想到马上被教官发现,指着他说:“你,出列,站到左边去。” “教...教官,我,我只是.....” 那教官毫不犹豫地说:“没有可是,快,再罗嗦马上把你开除出纠察队。” 那个队员没法,只好一脸悔恨地退到一旁。 这名队员刚出列没多久。又有一个队员抹一下额上的汗滴,马上又被掀了出来,同样是被勒令站在队伍的左边。和那个挠了一下庠庠的队员站在一起,算是难兄难弟。 “谁让你动的,出列。” “你的肩膀晃了,出列。” 这项站军姿还真是一项技术活,好像骨牌效应,有第一个人倒下,很快就有第二个人跟着倒下。特别自己辛辛苦苦站在这里,可是眼角的余光看到那些已经不能坚持的人在一旁愉快的走路。又蹦又跳,好像意志就薄弱了,到了后面,甚至有队员自己忍不住。故意晃动,然后被教官掀出一旁......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缕缕随风飘散的香烟,就像不可挽留的时间,让你感受到它的逝去,却对它的离去毫无办法,时间也许是对待天地万物最是公平,无论是帝王将相还是贩夫走卒,每人每天只有十二个时辰。不会多也不会少,当最后一撮烟灰掉下,最后一缕香烟消散在风中。一柱香的时间终于到了。 “大人,时间到了。”负责纪风的老十二赵常功有些敬佩地对陆皓山说。 陆皓山的表现已经颠覆他对陆皓山的印象,有能耐的人,自然值得尊重。 “大人,这站军姿可真不简单,磨人呢”一旁的袁三一听到时辰到了。身子一松,有些郁闷地说:“在这里站半个时辰。比我打一场大仗还累,不简单,真不简单。”… 陆皓山缓缓呼出一口气,点点头说:“的确是挺累人的,要不是我练过,说不定早就支持不住了。” 袁三指着前面的队伍说:“这已经比那些小家伙好多了,你看,坚持到最后的,一半都不到。” 顺着袁三指的方向,陆皓山抬眼一望,只见原来成行成列的队伍,现在变得稀稀落落的,空出不少位置,那一柱香烧完,不少人都坐在地上,更多人在拍打着自己酸痛的肌肉,还不错,第一次高强度的站军姿还有这么多人坚持下来,算是很难得了,当陆皓山扭头看站在左边不能坚持的那一群人时,他们一看到陆皓山的眼色,一个个羞愧地低下了头。 若是他们坚持到最后一刻,现在大队长看自己的目光,应是赞赏的目光,一些人想起这是一次考核,还说过要淘汰一部分人出去,不少人都暗暗后悔,暗自埋怨为什么自己就不能坚持多一会。 陆皓山拍了拍手,大声说:“坚持一柱香的,成绩为甲等,不能坚持一柱香的,乙等,而昏倒的,丙等,甲等乙等过关,丙等有可能即时淘汰,嗯,现在时候也不早了,甲等乙等可以准备用午钣。” 在陆皓山来之前,袁三等人已经就分队、排方列训练了不少时间,陆皓山来了以后,又是训话又是跑步,现在又站了半个时辰的军姿,现在已是烈日当空,是时候开饭了。 众人倒吸一丝冷气,这人县令大人还真没有半分情面可讲啊,第一天就淘汰了,不少乙等的人心中暗喜,不用那么累,还能留下来,好像没什么差别吧,可是只是过了一会,这些乙等成绩的人就看到两者之间的差别了:陆大队长一说开话,那负责后勤的就开始把饭抬到校场上,有粥、有包子、有米饭、有咸豆、还有香喷喷的大肥肉,微风一吹,整个校场都是诱人的肉香。 大肥肉啊,在场的,绝大部分都是来自贫穷之家,平时粥里放少点野菜都觉得奢侈了,菜里油子都看不见,现在看到只有过年时才能尝一点的肉,还是大块大块的肥肉,能不心动吗?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大小子,吃穷老子,说的就是这个时期,一看到那油亮亮、香喷喷的大肥肉,一个个口水都流出来了。 天啊,这纠察队的待遇,也太好了吧。 可是还没等众人上前吃饭,只见那负责分饭的人突然左右分开,然后两面旗竖了起来,一面写着“甲”,一面写着“乙”,总教官袁三大声地说:“看到没有,不认字注意听了,成绩甲等的在右边用饭,成绩乙等的在左边用饭,甲等的教官会给你一面写着“甲”的牌子,凭牌子吃饭,乙等直接去左边,时候不早,吃饭吧。” 甲等这边有白米饭、肉、包子等,非常丰富,而乙等的只有两样,咸豆和稀粥,这反差太大了,一时间,坚持下来拿到甲等人欢天喜地、吼声连天地吃肉去了,而乙等的人则低着头,垂头丧气地排队,喝稀粥,磕咸豆,别提多郁闷了。 “好吃,太好吃了,幸好坚持下来了。” “香,太香了。” “就是,快三个月没吃肉了,天啊,这么大的一块,过年时也没这么大块呢。” “下次训练,还得坚持,拿乙等吃得差,最怕还要开除出纠察队。” “对,对” 甲等的美滋滋地吃饭吃肉,而乙等的人一边喝着稀粥,一边死死地盯着那一块块的肥肉进入别人的口中,可是只有眼馋的份,谁叫自己不努力呢,不少人暗暗发誓,下次说什么也要坚持,就是死也得吃上肉才行,现在还有粥喝,再不努力被踢出纠察队,就是连粥都喝不上了。 不用训斥,不用鼓劲,只是分成二个档次、二种侍遇,就轻易把他们的积极性全部激发出来,看到刚才的无精打采的队员一个个变得斗志昂扬,陆皓山暗暗点点头,径直向得了丙等的那几个队员走去。 那几个正是站着晕倒的队员。 102 铁血柔情(三更) “大队长”站着都能晕倒,那昏倒的四个人看到陆皓山走过来,一个个都惭愧地低下了头。 这也太丢人了,别人站一柱香,自己还没支持到一半就晕倒,站都都不稳,还当什么纠察队员、保护父老乡亲呢,刚被招募进来的时候,看到别人被淘汰,那时心里还有挺有自信心的,没想到第一天就出了状况。 陆皓山皱着眉头,用目光扫了四人一眼,突然开腔说道:“把鞋子脱了,每人给我蹦十下。” 看到四人还楞着,跟着过来的袁三大声地说:“没听到大队长说什么吗?都把鞋子脱了,蹦啊,耳朵聋了不成?” 人无信不立,将无威不严,现在袁三处处维护陆皓山,培养他的权威性,一来他现在是领陆皓山的饷,二来这也是出自兄弟之情,既然认了兄弟,自然要为他着想,再说他心里一直认为自己是要走的,现在正是要替兄弟建立他的威信。 听到总教官说话了,那站军姿晕倒的四人没办法,一个个脱下鞋子,光着脚卖力地跳了起来,他们跳的时候没注意到,他们的大队长一直把目光落在他们的脚板上,很快,十下就蹦完了,陆皓山指着其中一个方脸的少年说:“你去乙等处吃饭,下午继续训练,机会只有一次,再不努力,那就真的要被开除了。” 更新102铁血柔情那个方脸少年原以为自己要被开除的。没想到峰回路转,大队长还给自己一次机会,闻言连忙感谢道:“谢大队长。谢大队长,小的一定努力,努力。” “快去吧。”袁三在一旁笑着说。 “是,谢谢袁教官。”方脸少年连连感谢后,这才飞跑着去乙等处吃饭,虽说只是稀粥就咸豆子,没甲等的白米饭和大肥肉。但也比家里的野菜粥好吃多了。 “你们三个没有通过考核,收拾包袱。限你们一刻钟内离开,走吧。”陆皓山指着剩下的三个,面无表情地说,没有一丝情面。 那三人神色黯然。差就是差,就是问那个同样晕倒的方脸少年为什么可以留的话也说不出口,实际上县令大人没有跟自己交代的必要,听到陆皓山的话,三人默默穿上鞋,垂头丧气地回临时营房收拾东西离开,等他们离开后,陆皓山在袁三耳边小声地说了几句,袁三点点头。很快离开了。 限时一刻钟离开,那三人也不敢怠慢,收拾好行李。当校场上吃饭三百多纠察队员的面,默默地背包袱走人。 更新102铁血柔情“天啊,还真的开除出纠察队了。” “是啊,连粥都没得喝,说开除就开除。” “废话,连站都站不稳。这种人就是浪费粮食,还要他们干什么。真不知他们是怎么进来的。” “大队长还真严啊。” “得努力了,再不努力,就是这粥也喝不上了,再说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呢。” 一众队员私下窃窃私语,有的为这三人婉惜,有人觉得大队长就过于严厉了,不过更多人在心里敲响警钟:在这纠察队要是不努力,随时都有可能被淘汰,大伙舍得那纠察队的荣誉,可是谁能拒绝那大块的肥肉和每个月一两白的银子呢,这年头吃口热的都难,这待遇算非常好了,特别在场的都是十五六的小伙,更是可遇不可求。 很多人都暗暗握紧了拳头。 榜样的作用是无穷的,陆皓山根本就不用跟他们说多少大道理,像他们这些没受过什么教育的人也很难明白什么大道理,对他们来说,也许一辈子都是在一个小县城里过,你跟他说什么国家、领土、尊严什么的,对他们来说那都是不着边际的东西,还不如用实实在在的好处让他们卖力训练,只要用行动告诉他们:干得好,有肉有银子,干得不好,卷铺盖走人。 第一天就开除三人,这足够认人吃惊地了,没想到令众人吃惊地还在后面,他们的大队长、江油最受尊敬的县官大老爷,和其它教官也捧着碗在甲等成绩哪里打饭,竟然没有开小灶,打完饭也像一众队员那样坐在校场上吃饭,这种亲民作为,众人感到,原来高高在上的大队长,一下子变得亲近了很多。 跑步在前面领着,站军姿也陪着,就是吃饭,吃的也是大锅饭,还有什么好埋怨的呢? 都好好干吧,一众队员一边想,一边美滋滋地把碗里饭菜塞进肚子里,就是一粒米也不放过。 校场内的的队员斗志昂扬,美滋滋地吃着碗里的饭菜,可校场内和校场外可谓悲喜两重天,三个被开除出纠察队的少年低着头,弯着腰,一脸沮丧地往县城方向走,他们不敢面对失败,更不知怎么回去跟家人交待,家里人还等着自己拿银子回去买粮食呢。 “咕咕”有人的肚子突然发出声音,众人才想起,半天没吃东西了。 “这县令大人真是的,一点机会也不给。”走在前面那个少年突然有些委屈地说。 跟在他后面瘦瘦的少年有些无奈地说:“谁叫我们站着也晕呢,自己不争气,怨不得别人,这事要是传出去,那我们三个不是让人笑得脸都黄了?” 后面那个有些矮胖的少年舔了舔嘴唇,有些不甘地说:“练了大半天,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了,看到那白米饭还有大肥肉,对了,还有肉包子,看到我差点把舌头都吞了,县官大老爷也不让我们吃点再走,真是太可惜了。” 说话间,还咽了一下口水,明显是一个吃货。 走在前面的少年苦笑道:“我们连乙等都不是,粥都没有资格喝,那些肉哪里轮得到我们。” 说完,三人一阵沉默,继续往前面走去,没走几步,有人突然在背后大声喝道:“你们三个等一等。” 这声音有点熟悉,三人扭头一看,楞了一下,只见袁总教官追在三人后面,一边走一边示意三人停下。 三人面面相觑,不知为什么总教官追上来了,三人心里突然有一种想法:不会是丢了什么东西,怀疑自己偷的,跑上来检查行李吧?想归想,三人只好停下来,反正自己什么也没做,也不怕查。 “总教官好。”三人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教官来称呼袁三,毕竟他也是算教过自己。 袁三走到三人面前,看了三人一眼,然后开口说道:“伸出右手,摊开。” 三人不知袁三要干什么,犹豫了一下,还是伸出右手,按袁三说的把手掌打开,就当三人以为袁总教官要惩罚自己时,突然感到手微微一沉,好像多了什么东西,睁大眼睛一看,一个个都惊呆了:手掌上放了一锭五两重的银子。 “这,这是什么意思,袁教官。”那个矮胖的少年有些吃惊地说。 不是要训斥自己,不是要检查行李什么的吗,怎么一人给一锭银子的?三个少年眼睛都瞪大了,以为自己是做梦。 袁三微微一笑,淡淡地说:“你们都经过初检,进入纠察队,我想你们都猜不到为什么站着都晕倒的原因吧?” “什么原因?”开始走在最前面的少年一脸急切地问,老实说,自己怎么也想不明白,本来训得好好的,突然就晕倒了,这太丢人了。 “是啊,我一口气跑上几里地也没关系,今天真是邪门,我邻村的二狗,打架还不如我呢,当时入纠察队时我还说罩着他,没想到他可以留下,我却要离开,袁教官,这是怎么一回事。”那个有点瘦弱的少年鼓起勇气问道。 “刚才大队长令你们脱下鞋子蹦几下,不是惩罚你们,而是看看你们的脚板是怎么样的,你们看清楚一点,普通人的脚掌是弯的,走路或站立的时候,中间不沾地,而你们三个的脚掌是平的,这叫扁平足,站得久了就会供血不足、晕倒,所以说,你们三人是不适合当纠察队,大队长这才把你们开除出去的。” 袁三说完,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大队长为了让那些还在受训的队员一个警示,当场把你们三个开除,有些过意不去,所以让我给你们每人五两银子,一来对家里有个交待,二来也算是对你们的一种补偿。” 原来是这样,三人一下子恍然大悟,难怪在江油爱民如子的大队长这么严肃,原来是做戏给那些剩下的队员看,让他们感受到竞争的激烈性,对了,原本晕倒四个人,现在只开除了三个,估计是看到那个人不是扁平足,还是让他归队,再给他一个机会,这不是大队长偏心或那个家伙好运,而是那个方脸少年运气好,他的脚不是扁平足。 刚才还腹诽大队长呢,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对于自己的脚和别人不一样,三人多少都了解一点,只是不明白而己,现在在听到这番话,三人都激动得快要哭了:大队长,不对,县令大人对自己太好了。 “对了”袁三从怀里拿出几个肉包子塞在三人手里,有些怜悯地说:“半天没吃东西,饿了吧,这回县城还有二十多里地呢,路上拿着填肚子吧。” 又是银子又是肉包子,三人一度以为自己是做梦,当确信自己不是发梦的时候,一起跪了下来,激动地说:“谢大队长,谢袁教官。” 103 纪律技巧 是时候物色一个师爷了,陆皓山不止一次这样对自己说了。 最近陆皓山可以说忙得像陀螺一样转,不定期和赵余庆会面,打探茶叶收购的进度、处理衙门的公务,协调县衙上下因为竞争而日益紧张的关系,最重要还是去牛头山练兵,从县衙到牛头山,来回就是五十多里,陆皓山每天都抽空去练兵,在纠察队员的面前出现,强调自己的权力和威信,那可是累得不轻。 要是有个师爷帮自己处理公务,那就最好不过,好在现在为了竞争县丞一职,各部门都非常积极处理好各自的份内事,生怕成为别人攻击的理由,这样陆皓山才有时间去练兵。 养一支军队,绝对是一个无底洞,先别说每个月私卫队的饷银、纠察队员和后勤人员的月钱加起来就超过五百两,几百人的吃喝拉撒、马匹的供养、人员伤病等,特别是这些毛头小伙正是长身体的时候,非常能吃,要练就一支精兵,在吃的方面不能省,米和肉不能少,再加上前期在牛头山盖营地的开销,不到一个月,三千两银子已经砸进去了。 这三千两,还没有包括购买甲、长刀、弓箭、马等开销。 钱如流水,只出不入,如果只靠俸禄供养,一年算五十两,自己做五六十年知县,还要不吃不喝才能攒得起这笔巨款,而甲、武器等加起来。一套大约需要十五到二十两,还不是精良级别的,如果三百多人都装备一套。这样一来,一个月不到,费轻松超过一万两,陆皓山算算都有些后怕:仅是几百人,这开销就这么多,要是几千、几万、几十万,那岂不是天文数字? 难怪皇帝老儿天天逼着辽东的守将出战。不是他好大喜功,而是大明的财政负担不起。 好在。在陆皓山眼里,这一切都是值得的,这不,经过一个月的训练。特别是陆皓山不惜成本改善伙食以来,那三百多名纠察队员一个个步伐整齐、目光坚定,有足够营养滋补,不少人比刚进纠察队壮实了很多,身体结实了,脸颊多了点肉,气色不知比刚刚训练时好了多少,精、气、神都有了长足的提高。 当然,经过几轮的淘汰。原来三百八十人的规模,减少到三百四十二人,也就是一个月不到。已经有三十八人没经受住考验,卷铺盖走人。 “大人,是时候教这些小家伙一些战斗技巧了吧”袁三站在陆皓山旁边,小声地说。 还差五天,纠察队成立就满一个月了,在这二十多天的时间里。陆皓山每天都是要求他们站军姿、队列前进、跑步,甚至连起床的被子。也要求叠得整整齐齐,其它的一样都没有训练,别说拉弓射箭,就是刀都没摸过,不仅教官们有些纳闷,就是纠察队的队员也有些不解,可是在纠察队,陆皓山是搞一言堂,大伙只能认真执行。 眼看再过一个月,就要护送茶叶踏上异乡的土地,袁三都有些急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是时候训练他们对敌了,不过,还要考核一下。” 在陆皓山的认知里,军人和平民的差别主要体现为二个方面:一是纪律,二是技巧,纪律就是严令禁止,令出必行,要求士兵绝对服从;技巧就是战斗的技巧,更有效地杀伤杀死敌人,纪律是取胜的关键,而技巧则是胜利的保证,二者缺一不可,陆皓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教会纠察队员学会无条件服从:站在原地,没有命令之前不能动,踏步前进时,无论前面是水坑还荆棘,没有喊停之前,咬着牙也要前进,阴天雨天晴天,那训练可是一日也没有拉下。 一个甲等乙等的区别,再加上开除出纠察队的威胁,再加上每日有鱼有鱼、每月有一两银子的诱惑,在这青黄不接的时期,已经足以让这些少年忍受一切的“折磨”了,可以说,在纪律性方面,已经达到陆皓山心中合格标准,前面重抓纪律,后面注重教导他们战斗的技能和技巧。 “还要考核?这天天站军姿、踢正步什么的,还不够吗?要是不知他们是纠察队的,还以为他们是耍猴戏呢。”袁三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三哥,你这样说,我倒不认同”陆皓山一脸正色说:“看似作用不大,但是这些都是最基本的,在这过程中,让他们的体力、耐力和意志力都得到锻练,强调了纪律性的同时,也激发他们的积极性,除此之外,还有一点很重要,这些队员多是出自寒门,进来的时候底子都很差,还是长身体的时候,如果一招进来就高强度训练,只怕对他们的身体有损伤,不利于长远发展,有这一个月的打底,训练起来也好多了。” “的确,这一个月好吃好吃喝供着,就是县衙的胥隶都没这待遇呢,你的苦心没有白费,很显然,他们的气色比以前好多了。”陆皓山说得在情在理,袁三倒也心悦诚服。 陆皓山深有体会地说:“古人说,穷养文,贵养武,的确有理,学文只需要笔墨纸砚,就是没钱拜在名师门下,也可以学习和参阅前人的笔记和书籍,而练武则不同,真要练出一身好武艺,听说不仅要食补,还要服用大量的珍贵的药材滋养,要是受伤还得细心照料等,那开销不是通常人家能承受得起的。” 吃得好,的银子可不少,钱如流水,看着手中的银子越来越少,陆皓山心中也是很焦急,没有钱银进帐,终有坐吃山空之日。 袁三点点头说:“不错,想当年我练武,每天晚上都泡一种叫培元汤的东西。一剂要五两,放在沐桶里,一桶只能泡三次。通常人家怎么供养得起,对了,山弟,你说还有一个考核,你想考什么?” “忠诚”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说完,陆皓山对袁三说:“三哥。集合吧。” “好。” 随着袁三的一声号令,大约十息的时间。三百多人就整整齐齐地站在点将台前,等候大队长的训示,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训练,这些队员已经有了质的改变。在集合方面就能体现出来:安静、迅速,一切有条不紊。 这才像一支训练有素的军队,虽说还没形成战斗力,不过气质倒出来了。 “队员们好。”陆皓山大声说道。 “大队长辛苦了!”三百多队员齐声吼道,声音之大,直冲云宵。 这个口号是陆皓山后世演变过来,不得不说,就这么一吼嗓子,还真有点当大将军的范。陆皓山对众人点点头说:“不错,精神饱满,声音也很响亮。要的就是这精气神。” 一众纠察队员没有说话,听到大队长赞扬,一个个眼神更坚定,昂首挺胸,一脸骄傲状。 陆皓山顿了一下,继续大声说:“今天是纠察队成立的第二十五天。也是你们正式受训练的第二十五天,当中有不少人坚持不住退出纠察队。而你们通过了考核,所以还可以站在这里,在这里要祝贺你们,现在,本大队长要说给你们一个好消息外加一份礼物。”… 好消息?礼物?不少人眼睛当场就亮了,陆皓山笑着说:“你们表现不错,想想你们来纠察队训练很一个月了,也该回家看看了,现在给你们放假三天,三天后这里集合,走之前,都去后勤处领了这个月的月钱,每人一两银子。” “太好了。” “终于可以回家了。” “谢大队长。” “一两银子,太好了,这下可以买粮食回去给爹妈,他们就不用饿肚子了。” “我也是,那肉太香了,到时我要给老爹买二斤。” 一听说放假,还有银子拿,在这里训练了二十多天的少年马上就兴奋起来,一个个脸上洋溢着笑容,不少人更是大声叫好,少年人嘛,好玩好动,听到放假还有银子拿,队伍当场就骚动起来。 陆皓山扬扬手,示意众人静下来,再次笑着说:“刚才说了,要给你们说一个好消息外加一份礼物,好消息你们都听到了,那么现在说礼物吧,鉴于现在青黄不接,很多人家都揭不开锅了,东门外的静安寺联合了一些善长人翁准备派钱派米给有缘人,时间就在后天,见者有份,你们家中都不富裕,有时间就去领一份,知道的人不多,你们知道自己去就行,不要告诉其它人,包括你们的家人,免得到时不够分,明白了没有?” “明!白!”众人知道大队长的脾气,一个个大声应道。 “那好,散了,吃完午饭,领了银子就回家吧。”陆皓山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随即解散队伍。 很快,三百多纠察队员一哄而散,一窝蜂地排队领饭去了,一个个笑逐颜开,今天是个好日子,不仅可以回家,还有银子拿,能不高兴吗? 袁三走过来,脸上带着笑意,压低声音问道:“山弟,这就是你的考验?” “不错,就看他们是否经得住考验了。” “好了,不说这些,山弟,劳了这么多天,不如找个机会,我们兄弟一块乐呵乐呵。”袁三笑着提出邀请道。 纠察队员有月钱拿,当然,充当教官的私卫队也有饷领,袁三觉得,正好借这个机会好好培养一下兄弟之情。 陆皓山苦笑着说:“三哥,不是小弟不给面子,而是实在走不开,那个考核需要跟进,对了,到时你们也得帮忙,此外,还要为茶马交易事去跑,分身乏术啊。” “看来官大也不一定是好处,还是我们这些粗人自在。”说完,袁三拍拍陆皓山的肩膀说:“兄弟,你可要保重啊。” ps:感谢你的支持和订阅,炮兵拜谢! 104 重操旧业 纠察队放假三天,不仅纠察队员、教官兴奋,就是陆皓山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虽说过二天还要去静安寺处理一些事,不过余下的二天,可以放手做一些早就计划要做的事。 是时候找个美女暧被窝了,回到县衙,看着冷冷清清的后衙,陆皓山也有一些落漠,有点想念刘金柱了,派了一个人去消除后患,现在出发快一个月了,也不知进行得怎么样,不过看那倒霉陆文华的衣着,新官上任还那样寒酸,估计家境好不到哪里去,家境不好,多数吓唬一下就行了。 刘金柱以前就是小混混,敲诈勒索最是擅长,自从陆皓山做县令后刘金柱见识到官场的种种黑暗,手段也超发高明,陆皓山也很放心让他去处理这件事,现在二人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政事方面陆皓山倒是不太担心,光是一个辽东就足以让朝廷焦头烂额,再说暴民四起,流民成灾,十个锅七个盖,顾此失彼,对地方反而顾不上了,只要没出什么大事,税赋上缴得及时,通常不会有什么问题,再加上四川地形特殊,是有名的天府之国,北面大巴山,东面巫山,南有大凉山,西面是雪山高原,把这盆地围得个严严实实。陆路崎岖难行,水路险滩重重,自古以来对外交通都极为不便,这种特别的地理条反而成就了四川,一句“天下已乱川未乱。天下先平川后平”就可以说明很多事。 暂时来说,现在四川还是一片乐土,也是陆皓山壮大的最好时机。这不,纠察队成立后,一点反应也没有。 细想一下就明白了,明末土地兼并成风,富者阡陌相连,贫者无立锥之地,一些豪门或大地主为了维护自己的财产。蓄养私兵,动则几百人上千人。也不足为怪,很多人把投靠自己的雇农还有下人当成私兵,这样一来,就是一个乡下的地主。也能轻易拉出几十人,陆皓山那掩人耳目的纠察队,只有区区三百多人,对外宣称三百人,还是官府设立的,没引人注意也就在情理之中。 就是上级知道了,也会假装不知道,谁知道会不会乘机索要钱要粮什么的,陆皓山还准备接爱上级询问的。没想到在牛头山折腾了快一个月,一点动静也没有。 好在,毕竟是县令大人。就是没有婢女、没有刘金柱,衙门中还有杂役,陆皓山先处理完公务,用完晚饭,洗刷沐浴后,就吩咐杂役不要打扰自己。在房间内多点了几根蜡烛,泡上一壶好茶。悠闲自在地品起茶来。 这是赵家庄赵敏送来的明前新茶,赵大小姐送出手的,自然不会是次品,怡人的茶香中还带着植物特有新鲜的气息,喝起来另具风味。 挺有意思,作为赵余庆的女儿,赵敏也参与茶叶的采购,每采购到一处地方的新茶,都会派人给陆皓山送上一点品尝,有时也会把自己碰上难解的九章算术题向陆皓山请教,当然,其中也夹有自己好不容易解出来的,想考考陆皓山的,可惜这个时期的算术题太简单了,根本难不倒陆皓山,在收到赵敏的难题,陆皓山都会在第二天解出,然后给她回信,这样一来,赵敏对陆皓山也就更为折服,而二人隔三差五地鸿雁传书,慢慢地,那书中慢慢有一丝情愫在弥漫........ 如果把茶比作女子,那赵敏就像雨前龙井,茶香浓郁、茶韵悠长,绝对是上品的“好茶”。 当一个人做自己喜欢的事情时,就会变得神情专注,就是多的时间、做得多累也会甘之若怡,陆皓山也不例外。 把外人都使开,一个人独处,还喝茶让自己平静下来,让精神更集中、神情更专注,若是刘金柱看到陆皓山这种状态,就知道山哥要施展他那以假乱真的手艺了。 没错,陆皓山准备重操旧业,弄一些有关茶马交易所需要文书还有茶引。 像茶马交易这块肥肉,谁也不会放过,朝廷不会放过,所以设立茶马司、茶叶检查所、沿途的官员不放过,无论是官府还是卫所,都会想方设法雁过拨毛,捞上一笔、更有不少暴民、土匪或私人武装,也会从中埋伏,做不要本的买卖,甚至一些同行商人也会杀人越货,黑吃黑,纠察队可以保护交易顺利进行,但为了顺利通过那些茶叶检查队和各卫所,一些必要手续还要办的,当然,陆皓山可舍不得化大笔的银子去购买,那就自己动手。 赵余庆已经派人询问了几次,问茶引等情况,因为他已经全面收购茶叶了,到时茶叶有了,茶引等公文还没搞好,那岂不是白忙一场,还把银子都砸进去吗?为了安抚他,陆皓山每次都肯定地说没问题,眼看还有一个月就要出发,也是时候把茶引弄出来了。 二杯茶下肚,陆皓山整个人开始变得如“处子”一样沉稳,只见他拿出有关茶引格式的资料,还有二张最近新出的茶引,开始仔细研究起来,要想造假,首先要做的一件事就了解造假的对象,知道对象的各项详细资料或各种暗记,每一个细节都要照顾到,这样才能以假乱真。 幸好,位于茶马古道内,又处于县令的位置,也有检查茶引、防止有人贩私茶的职责,这些属于体制内的东西,县衙中自然有备案,陆皓山都不用心思去弄资料,直接把资料调过来即可,这就是在位者的好处。 深呼吸几下后,陆皓山拿起一张新出的茶引,开始仔细研究起来,包括纸质、内容、印章、官员的笔迹、各种纹、暗记等等,把实物和资料中记载的一一对照,不放过任何一个细微之处,有时还拿在烛光下仔细看起来,甚至把那些签名仔细揣摸,估计是就是再细心的女子看到,也被陆皓山的细心折服,不对,应是谨慎。 关于签名,陆皓山听过一个故事,相说有一个将军,由于不识字,签名或给部下发作战命令时,都是拿毛笔随意点一下就算签名,后来有一个部下不想执行一个相对有些危险的命令,就自制了一份请求免战的报告,又冒充他在后面点了一下作签名,后来战事失利两人对质时,那将军让人把他的签过的文件搬出来,对着阳光看,众人这才发现他点过的“签字”都有一个小小的针孔,原来这名将军虽说不认字,但人还是很精明的,怕别人冒充他,就偷偷在毛字里放了一根针,点的时候,针尖会刺破纸留下痕迹,就是这一份小心,让他保住了名节。 小心方能使得万年船。 过了好久,陆皓山缓缓松了一口气,轻轻把那张茶引放下,对茶式的样式、暗记、惯例等早已了然于胸。 纸用的是官方专用的纸张,一种用白桦枝皮特制的纸张,这种纸县衙也有,没什么稀奇,可以轻易解决,那些纹和暗记也不复杂,陆皓山自问半个时辰内可以解决,像样式、字迹等,都可以做到以假乱真的程度,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印章。 没错,是印章,那茶引只是一张纸,大约后世的作业本大小,上面记载了哪个茶叶检查站发出、茶的种类、数量、需要缴交的税赋等,然后就被密密麻麻的印章盖满了,产地当地县衙的印章、茶场的印章、当地茶马司印章、茶叶检验所印章、缴纳税赋的印章等等,林林总总有十多枚,这就意味着,陆皓山根据这些样式,也得私印十多枚大小不一、形式各异的印章。 这绝对是一个大工程,就算一枚印章只半个时辰,不休不眠也得大半天,然后还要模仿各式签字,工程量可不小,陆皓山心想要是有一台后世的的刻章机就太美妙了。 只是感叹了一会,陆皓山很快进入了工作状态,只是闭眼,稍稍思索一会,脑里就出现了一整套流程,当眼睛张开时,整个人已经变得胸有成重竹,从抽屉里拿出一堆大小不一的石条,稍稍选了一下,随手拿起一根石条,比划了一下,很快就开始雕刻起来。 就印章来说,私人来说多是用玉石雕刻,官印则多用金属,要说快,当然是木印最快,后代还有人用胡萝卜挑印章,不过那太不专业了,像金石类的印一敲上去,纸面明显有一种凹凸感,就是印的时候也有技巧,例如原本铜印的,可是用石印代替,为了突显凹凸感,还要用一种特别的水轻轻在要印的地方湿润一下,让纸质松软,那样效果就和铜印的极为相似,作为一个造假宗师级的人来说,把每一个细节做到极致,才有以假期乱真的效果。 十多印章、各式纹、暗记、笔迹要一手一脚、一笔一画地做,无疑是一项大工程,少一点耐性都不行,不过对陆皓山来说,只是小儿科,一天时间都不用,这算是小活了,陆皓山做的时候,甚至有心情吹口哨,只要动不动就要干一二个月的物件,那才叫大活,陆皓山做过最复杂的是造一件岛国的文物,为了力求做得逼真,那上万条小裂纹足足做了近二个月,反复修改以求做到自然裂变的效果,前后一共了半年时间,当然,心思没有白费,硬是从小鬼子手里一下就弄了三亿美金,还是在十多个所谓小鬼子文物专家反复杂鉴定下拿到的,交易时买家陪着笑脸双手把支票奉上。 这成了陆皓山记忆中最骄傲的事。 ps:成绩不理想,炮兵会反省,继续努力,虽说心情差,但还是保证更新的,谢谢书友们的支持,本书不会太监,请放心,每一章,都是炮兵的诚意之作。 105 调XI赵敏 ps:??新的一周,求票票,没有来张推荐票也是爱 读书破万卷,下笔如有神,是形容读书人肚子里有才华,干什么都有自信,功多艺熟,下刀如飞则是形容手艺人的,陆皓山手里拿着特制的雕刻刀,两手上下纷飞,动作轻快且流畅,就像两只上下翻飞的蝴蝶,刻刀所到之处,石屑纷飞,有时还要把石料固定,用小锤子轻敲,以至后衙叮叮当当的声音不绝于耳,好在陆皓山是县令,一县之尊,虽说有些扰人清梦,不过那些杂役也不敢有意见,最多是把头埋进被子里继续睡。值得您收藏 蜡烛的火苗在燃烧时不时跳动,有时还发出啪啪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蜡烛慢慢变短,烧尽,直至熄灭,那小小的蜡烛仿佛烧尽了无尽的黑夜一般,不知什么时候,黑夜褪去,旭日东升,明媚的太阳光从窗户照了进来,替代了已经熄灭的烛光,这让陆皓山可以继续工作。 不知过了多久,“呼”的一声,陆皓山长长松了一个气,当最后一个印章敲上去后,自己需要的茶引终于完工,抬头看看窗外的太阳,早已是日上三竿。 幸好吩咐杂役不能打扰自己,要是中途敲门,说不定就破坏了自己工作的心情和状态,陆皓山揉了揉眼睛,看着桌面上放着两份新作的“茶引”,嘴边不由露出一丝骄傲的神色,对自己的效率表示满意:台面摆着两份新造的茶引,比原计划多了一份,看来自己的手艺还没落下,工作高效且卓越。 陆皓山敢保证,自己弄的这些“茶引”。就是那些茶叶检查所的人也查不出什么毛病,除非拿着这张茶引到发茶引的机购进行一一对照登记资料,不过这个机率极低,官场上的事,那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试想一下。一个能弄出茶引的人,能量肯定不会小,没有确凿证据之前多不会为难。免得自讨没趣,再说来回折腾也需要时间,这可不是后世,也许一个电话、一页传真或直接链接数据库就能查出真假。 要不然,陆皓山也不会这么轻易就顶替别人做了江油县令。 对自己的作品越看越满意。陆皓山忍不住拿到手上把玩起来,好像这两张纸是几百匹骏马的契约或是一大笔银子的凭据,不过转而一想,这个时代动荡不安,暴民四起,很适合像自己一样的混水摸鱼,但是法纪崩坏。一些人目无王法,就是对圣旨也阳承阴违,到时认钱不认人怎么办? 陆皓山一时又犹豫了起来。 人就是这样的,看到另人享有特权时就是唾骂,可是当自己享有特权时。又舍不得特权,最好是别人都是奉公守法而自己可以逍遥法外,陆皓山自己不喜欢守规矩,却又担心别人不守法规办事。 不过,这事绝不能出差错,这茶马交易是自己成功的第一步,要是这第一步走不好,那么以后的路就更难走了,应该怎么走呢,陆皓山一时陷进了沉思,一边想,一边随意打量着房间内布置,很快,陆皓山的目光落在书架上,准确地说,应是落在书架上一本名为“令牌图鉴”的资料书上........ 江油的清晨,是热闹的清晨,战火还没有波及,生活还可以继续,再说朝廷派了一名好县官过来,衙门的风气也为之一新,没有苛捐杂税、没有敲诈勒索,政风清廉,不仅江油的商家受益,其它地方的商人也闻风而至,在陆皓山的苦心经营下,江油城还是显得很热闹,街上卖农具的、有卖包子的、卖布匹丝绸的、卖柴米油盐一个个大声招揽生意,不少上了年纪的老人,在茶馆内一壶茶、一张饼就开始了他们充实的一天。 虽说年景不好,不过老百姓心中还是有盼头,再说大明的百姓一直是很乐观的。 可以说是乱世中的一方乐土了。 “不错”坐在马车里的赵敏忍不住赞叹道,这最近一个月,赵敏为了收购茶叶跑了不少地方,看到的多是百业萧条、民有苦色,就是州府也不见得有多热闹,江油只是一个县城,这已经算得很不错了。 从这里,也可以看出地方官的能力和品德,陆皓山不仅才华横溢、精通九章算术,没想到治理地方也很有一套,赵敏越发佩服他了,一想到一会就要见到陆皓山,俏脸就忍不住升起两朵红晕。 没错,赵敏是特意拜访陆皓山的,而理由也很充分,一是送上刚收购回的新茶,二是陆皓山答应教自己怎么解算术中的难题,最后是爹爹吩咐自己,来找陆皓山落实茶引的事,这事马虎不得,收购茶叶,每日都费不少人力物力呢。 一想到老爹有意让自己来找陆皓山,好像有意撮合,赵敏的小脸好像有点发烫了。 就在赵敏胡思乱想之际,马车慢慢地停下,接着马夫恭敬地说:“小姐,县衙到了。” 贴身婢女香兰看到赵敏脸上的红晕,掩嘴一笑,也不敢揭穿,只是笑着说:“小姐,我们下去吧。” 赵敏点点头,收拾了一下心情,下车前又特意整理了一下衣裳,心里给自己打气说这次是来拜师的,这才在香兰的搀扶下走下了马车,那守门的衙役认出她,连忙走上来说:“赵小姐,有事吗?” “我家小姐找县令大人有事商议,还请差大哥通融一下。”香兰一边说,一边把一小块碎银塞过去,这个叫跑腿钱,也叫开门费。 “不敢,不敢,你这是在砸我饭碗呢,请收回吧,两位稍等,我马上禀报大人。”那衙役看到送上来的孝敬,吓了一跳,连忙推开,一脸紧张地说。 昔日其实收得不多,背后还让人骂,别担多委屈了。可是不收又不能养家糊口,不过今时不同往日,县衙上下几十号人有十多间店铺养着,不收那些陈规陋习,收入不减反增。也有好名声。衙役们也乐意,看到送上门的银子,还真的不敢要。 看到那衙投去禀报后。香兰吐吐舌头说:“那赶车的老吴说现在衙差都不收孝敬钱了,还以为他开玩笑呢,没想到是真的,奇怪了,银子送上门都不收。傻不傻啊。” “这不叫傻,这叫清廉”赵敏在一旁解释道:“这才是真正的为官一任,造福一方,也就是这样,县令大人还有县衙的大小官员,这样才得到百姓的拥护。” “我知道,我知道。现在江油的百姓都叫县令大人为陆青天。”香兰看了自家小姐一眼,然后自顾说道:“陆青天年少有为,听说尚未婚配,不知哪位小位可以荣升陆夫人呢?” 赵敏哪里不知香兰是在调戏自己,忍不住轻敲了一下她的脑袋。没好气地说:“就你多嘴,晚上罚你没饭吃。” “不要,小姐,香兰知错了。”香兰可怜巴巴地说。 就在主仆二人在拌嘴的时候,那衙役回来了,笑着说:“赵小姐,我们大人偏厅有请。” “谢谢差大哥”赵敏微微一笑,就携同贴身婢女在衙役的带领下径直往县衙走,很快,两人在县衙的偏厅看到了面带着倦容的陆皓山。 一看到赵敏,陆皓山眼前一亮,细细的柳眉,大大的杏眼,红红的嘴唇,俏脸如,身上穿沉香色水纬罗对襟衫,白杭绢画拖裙子,脚上踏着粉红色的尖头弓靴,明显是出门前细心打扮过,本来就天生丽质,再经这么一打扮,简直就是美艳不可方物。 陆皓山感到自己的小心脏开始扑嗵扑嗵蹦个不停,绝色美女啊,能不动心? “不知赵小姐驾光临,陆某有失远迎,还请赵小姐多多包涵。”两世为人的陆皓山定力比很多人高很多,惊艳后很快就醒悟过来,笑着欢迎。 刚才陆皓山的表情,细心的赵敏早就尽收眼底,心里暗喜自己一大早的打扮没有白费,想归想,还是很得体地说:“不敢,大人公务繁忙,是小女子多有打扰才对,大人,这是前天从石泉陈福茶场收来的明前茶,请大人品尝一下。” 说话间,香兰已经轻轻把一个精致的小陶罐轻轻放在桌面上,很明显,里面放的就是新收上来的茶叶。 “赵小姐真是客气,既然是好茶,那陆某就却之不恭了。”陆皓山倒也没有做作,大方地收了起来。 赵敏看到陆皓山顶着两个黑眼圈,有些奇怪地说:“大人,小女子看到你精神似是不振,你身体没事吧?” 刚才一进门,赵敏都想说了,陆皓山顶着两个黑眼圈,眼中没有神采,刚刚还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一副颓废的样子,很明显没有睡好,也不知是不是身体有恙,忍不住发问道。 换哪个一干就干一宵,干的还是高强度的技术活,看他能不累吗?陆皓山刚躺下,还没合上眼衙役就禀报说赵敏来了,这才强行挣扎着爬起来,说实话,要不是美女来,估计就是赵余庆亲自来,陆皓山也不见了,看到着貌美如的赵敏,陆皓山突然起了坏心思,故意长叹一声,然后低头不说话。 “大人叹息什么?”赵敏一脸好奇地追问道。” “赵小姐不是问陆某为什么精神不振吗?” “嗯” 陆皓山突然可怜巴巴地说:“唉,长夜漫漫,孤枕难眠,以至精神不振,赵小姐原说给陆某介绍一才貌双全的女子,现在还没有下文,你说陆某能不伤感、叹息吗?” 赵敏的脸瞬间就红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让自己介绍女子不假,可是陆皓山的要求,明显是暗指自己,赵敏一时间芳心大乱:这算是,表白么?) 106 二张茶引 现在虽说民风比起明初开放了很多,但也没有开放到男子直接对女子表白、说这么**的话,就是有意,也会含蓄作一首诗,以诗寄情,自古以来,婚配讲求的父母之命,媒酌之言,说白一点,这可以说是表白,也可以算是调xi,饶是赵敏见多识广,多次参加家族的商业运作,但是碰上这种事,还是让她有一种措手不及的感觉。 不过,聪颖的赵敏很快反应过来,强忍心中的羞赧,佯装在不意地说:“大人说笑了,以大人的才华和身份,我想很多女子愿意投怀送抱的。” 说完,不待陆皓山回答,赵敏马上转移话题道:“大人,其实此次前来,是受家父之托,不知那茶引之事,大人可办妥了?” 没有生气,更没有当场拒绝,刚才赵大美人脸上红晕陆皓山尽收眼底,心里一乐:有戏。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对这个天生丽质且聪颖的赵敏,陆皓山也不是没有想法,十个男人九个好色,差不多所有男人都对漂亮的女子都有想法,多是有贼心没贼胆罢了,这个赵敏秀外慧中,能里能外,还替家族打理生意,或许在别人眼中,这是不安本份的表现,但在陆皓山眼中,这种外柔内刚的女子最是值得敬重,其实想想也不坏,赵敏是绝色美女,赵氏一族的底蕴深厚,要是娶了赵敏,自然也得到赵氏一族的全力相助。有个靠山总比孤家寡人好多了。 从赵敏的表现来看,美人也有意,赵家村那么多人。哪个不派,偏派赵敏来传这话,估计赵余庆那老狐狸也在打这个主意,嘿嘿,都想到一块了,不过,顺其自然吧。估计无论如何,此事都要在茶马交易之后。才有答案。 陆皓山点点头,微笑着说:“茶引一事已经办妥,赵姑娘稍等。” 很快,陆皓山回后衙取来一张茶引。笑着递给赵敏说:“这次我们是暗中收购茶叶,至于上面那些产地、茶场的印章,你不必在意。” 这次六万斤茶叶,陆皓山和赵余庆决定暗中进行,避开高额的税收,是私茶的形式运出大明,获取高额的利润,赵氏一族收购茶叶时,也是暗中收的。所以产地这些,陆皓山是挑选一些偏远的大茶场的印章,这也是赵余庆心急的原因。偷偷摸摸地收购茶叶,要是让人抓到,那罪责可不小,如果有茶引在手,就是被茶马司或茶叶检查所的人截查,也不至引颈待毙。 陆皓山有些好奇地问道:“赵小姐。据我所知,你们暗中已经收购了逾二万斤的茶叶。难道一直就没人察觉吗?” “这个简单”赵敏一边看茶引一边从容地说:“大人,这茶有贡茶、官茶和商茶之分,贡茶就不用多说了,官和商的差别是官茶是外售,商茶是内销,只要弄一纸南方商人收购契约,说这茶是作商茶之用,例如合约收购的茶叶是五千斤,我们暗中倍购之,这样一来.....啊,大人,你....你不是开玩笑吧,为什么这张茶引是畸零的?” 赵敏指着茶引,吃惊得说不出话了,上面说着,准许收茶叶八十斤正。 大明的茶引,规定是每引为一百斤,不足百斤者称为畸零,这次赵氏一族与陆皓山商定的数量是六万斤,这才八十斤,这不是开玩笑吗?赵敏急得额头都见汗了。 要是玩笑,那么这个玩笑了开得太大了。 “不用急,赵小姐,你再看看这个。”陆皓山微微一笑,又从袖中抽出一张茶引,轻轻放在赵敏面前。 “这是,六万斤?”赵敏拿起来一看,看到面前白纸黑字地写着六百引,合计六万斤,这才安下心来,转而一想,心中马上明白了,这个陆县令一下子搞了二张茶引,估计是为了逃避税金,毕竟动不动就几万斤,就想不引人注目都难,可是,弄一张畸零的,这也太奇葩了吧。 仔细看了一下茶引,没错,手续很齐全,所需要的印章全部有了,这个陆县令,倒没有信口开河,没想到他的能量这么大,不声不响的就把事办妥了,据说最近他一直留在江油,非常用心地训练那个所谓的纠察队。 厉害啊,人不挪窝,光是凭书信就把几万斤的茶引弄到手了?赵敏大吃一惊,心想回去把此事告之父亲大人,看来要对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县令大人重新评估才行。 陆皓山拿起茶杯,轻轻喝了一口茶提神,然后才不紧不慢地说:“赵小姐,这下可以以放心了吧。” “大人手段通天,小女子佩服,那这两张茶引.......” “收起来吧,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陆皓山一脸不以为意地说。 不值钱?看着陆皓山那一脸不在乎的样,赵敏都不知说什么好了,明朝商人的地位不高,有时为了一纸许可,求爷爷告奶奶,天天装孙子,受百般刁难,就是一个门子,也敢给你甩脸色,要是运气不好,本来很容易办成的事要费多几倍的努力才能办妥,虽说有些商人的地位很高,很多官员都要给面子,那不是他会做生意,而是他只是某位大人物的代表,这一类官商是那么少的。 这个陆县令,仗着朝中有人,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不过这样也好,他的靠山越大,那么自己的家族也就越受益。 赵敏珍而重之把两张茶引收好,高兴地说:“有劳大人,小女子一定把它带回去交给父亲大人,我想,他一定会很高兴的。” 看到赵敏那小心翼翼的样子,明显不相信自己说的话,陆皓山暗暗得意。这个赵敏,肯定接触过不少茶引,她看不出这是自己仿做的。这无疑是给自己的肯定,权力就是这样,你要是相信他,崇拜它,那你就会被它奴役,就像一方官印,如是不是被神化。它不过是一块金属或一块玉石,并没有什么神奇之处。对陆皓山来说,这两张茶引的成本,如果不计人工,成本不足一两。 真的不值钱。可是自己明明说了实话,对方却不相信,这就是骗术的最高境界,陆皓山没有理由不骄傲。 “对了,赵小姐” 赵敏马上应道:“大人请吩咐。” 陆皓山淡淡地说:“这茶引没问题,但你也知道,这茶引是暗中开具的,实则官府并没有记录,知情人也不多。如果官方有记录,那我们就得把大部分的利润交纳上去了,陆某的意思是。在收茶之时,你们赵氏一族还是以商茶的形式收购,凡事都不能较真,对吧。” “这个自然,大人放心,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出示这茶引的。”赵敏说完,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声问道:“大人说过,负责运送茶叶出境,不知派哪个负责?” “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大人,你?” “不错”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这样你们赵氏一族可以放心了吧。”… 这事交给别人,陆皓山有点信不过,现在没有什么进项,眼前这茶马交易就是自己唯一生财的路子,自然要着紧一些,力不到不为财,陆皓山有心把茶马交易这个项生意做大做强,决定亲自出马,再说现在法纪崩坏,茶引也不一定好使,陆皓山一早准备了后着。 赵敏吃惊地说:“可是大人,你有官职在身,这一去,就是交易顺利,来回也需二个月,大人走得开吗?” 大明的官员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而假期也不逞让,只有三天,怎么赶得及?再说,这也太危险了,不知为何,赵敏开始有些替陆皓山担忧,自己也不明白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个问题,陆皓山人一早就想好了,就以回乡省亲为由告假,那假期是少,但也不是不允许让人告假,虽说要扣一些俸禄,但陆皓山也不在意那三瓜二枣的,不过到时和知府大人告假时,少不得意思一下,这些也在承受范围之内。 虽说人不在,不过陆皓山前面故作朝中有人的假象,也足以震摄县衙那帮人,就是自己不在,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是其一,其二是这一年的税赋已缴,也不会有什么大事发生,至于那县丞一职,也是陆皓山故意抛出去诱饵,一为新军筹款,二来也搞平衡之道,扳倒陈贵,扶起曹虎,再把刘金柱安插进三班快衙,到到时曹虎和张云辉形成二股势力,相互制衡,再有刘金柱监视,可保万无一失。 一切都在自己的计算之中。 陆皓山一脸从容地说:“赵小姐放心,一切已经安排好了,有陆某陪同,有什么问题也可以出面,及时解决,这风险不能让你赵氏一族独力承担。” “大人高义,小女子代赵氏一族谢过大人了。”有手段通天的陆皓山一起前往,那么这次茶马交易更是万无一失,赵敏哪有不同意之理,这次虽说是试水之旅,不过赵氏一族可是费了不少人力物力。 “赵小姐,陆某有一事相求。” “大人请吩咐。”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可否把这次出行的路线交给我先参详一下,对了,最好还有沿途官员、卫所、关隘、路上有可能碰到茶马司或茶叶检验所的资料,要是有他们主要负责人的详细资料,例如兴趣、爱好、弱点等,那就更好了,我想,以赵老族长的精明,这些情报应该有吧?” “有”赵敏毫不犹豫地说:“小女子回去后,马上派人给大人送上一份。” ps:感谢茶哥、金沐灿尘、道公子枳宏三位的打赏,也感谢书友们所投的月票,谢谢! 107 静安设局 谈完了正事,心情大好的赵敏亲自动手,熟练地给陆皓山泡了一壶好茶,当然,这茶不是白泡的,陆皓山也把二元方程的解法传给赵敏,有了这个解法,足以轻易解决很多数学题了,赵敏精通九章算术,很快就体会到这二元方程的妙处,连连称奇,学习的劲头连陆皓山也自叹不如。?。x。 二元方程是先进,陆皓山不敢说能解决很多问题,像九章算术包括计算几何图形面积方法的“方田”、比例分配法的“粟米”、土木工程,体积计算的“商功”等九项,古人的智慧可不差,要是严格比起来,估计在算术方面,赵敏还全面一些。 当然,教学时坐得近一些,芳香暗送或有些接触也难以避免的,两人的关系越发**,就不一一言足了,县衙的杂役发现,那赵敏走后,那县令大人还在后衙的园子里嘿嘿嗬嗬耍了一会拳,这才回去躺下........ 佛教对华夏的影响很深,从东汉末年就已经传入中原,经过一千多年的发展,各种寺庙遍布全国各地,并发展了数量庞大的信徒,每逢初一十五,就会有大量的信众去寺庙上香,祈求菩萨保佑。 选择初一、十五上香,并不是说这二天是黄道吉日,对佛教来说,每天都是吉日,选择初一、十五上香的原因,那是相传鬼道众生的一天相当于人间的一个月,这样一算,初一十五上香供奉,那相当于供奉“午饭”和“晚餐”的意思,不管怎样,这个习俗还是流传了下来。影响了极为深远,以至很多人不明白什么原因,只是按照这个习惯行事。 可是,五月初九这天,既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可是江油城外的的静安寺,这所平日香火凋落的小庙,突然变得热闹起来。很多年轻的少伙子跑到这里上香,更有不少青年人携家带口前来上香。 不少认识的,相互还打起招呼来: “二牛,怎么,你来了。”一个高高壮壮的少年人在人群中看到熟悉的人。一脸吃惊地打着呼呼。 二牛挤眉弄眼地说:“陈大彪,怎么,许你来,不许俺来啊,你不是也来了吗?” 陈大彪笑嘻嘻地说:“大队长不是说了吗,今日这里派钱,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还不如来这里拿点银子也好。”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我们亏了,刚才在路上我看赵山、周大富、李九、孙彬他们几个把家里人都带来了,看样子想多拿几份,真是贪心。” “就是。他们太狡猾了。” “大队长不是说让我们不要说出去的吗?” “可不是”陈大彪有些郁闷地说:“不过这年头谁会嫌银子多?你看,上面有一个大红木箱,说不定里面就是要放善钱,这些财主真是大方,你看,这里少说也有几百人吧。” 二牛摇摇头说:“对这些财主来说只是九牛一毛,估计是作孽多了,来这里积福吧。” 除了陈大彪和二牛,来的多是纠察队的人,彼此都是认识的,不时打着招呼: “张山,你来了。” “周强,你也来了。” “老猫,这是你的家人?” “狗蛋,你丫不是说不来的吗?嘻嘻,口是心非不是?” ....... 在场的大多数都是纠察队的人,厮混了一近一个月,平日抬头不见低头见,特别每个小队还是住在同一间营房,这样一来彼此认识的人很多,要是烧香拜佛,估计少年人都没什么兴趣,不过一听到有银子领,一个个都变得异常积极,虽说人越来越多,不过一众队员的心情不错,大队长说过,见者有份。 静安寺所聚的人越来越多,几百人把这间名不经扬的小寺挤得满满当当的,就是前面的空地也站满了人,所有人都在焦急地等待着,等着发钱的那一刻,可是谁也没有注意到,一双深沉的眼睛正透过寺庙一间静房的窗户看着外面,而这眼睛的主人,赫然是江油县令陆皓山。 一看到陆皓山轻轻放下窗帘,守在一旁的曹虎连忙说:“大人,是时候出动了吗,小的看人已经很多了。” “这些少年得陇望蜀,人心不足蛇吞象,他们想不到,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试,估计一会有不少人要哭了。”张云辉在一旁附和道。 这是陆皓山对纠察队员的一个小小的考核,自己在宣布这个消息时,强调不能泄露出去,哪个口紧、哪个见利忘义一查就知了,陆皓山倒要看看,自己抓了近一个月的纪律,到底有多少人不当一回事的,曹虎和张云辉都是陆皓山拉来帮忙的,除此之外,在另一间静间还有十多名穿着便衣的衙役在待命,这种琐碎事,自然不会出动自己的私卫队,让这些衙役来处理,那是最好不过。 陆皓山点点头说:“好了,行动吧,先让他们登记,然后把纠察队员和百姓分开,让纠察队员先说,有没有带人来或把消息告诉他人,群众就询问他们为什么出现在静安寺,无意中到这里上香的就算了,要是知道这里有银子派的,追源头,看出自哪个纠察队员之口,然后做一份统计给我。” “是,大人。”曹虎和张云辉异口同声地应道。 看到两人准备出动,陆皓山笑着说:“张主簿,这些都是小事,让曹捕头一个人去处理就行了,我们就在这里喝点茶,下几盘棋,静候消息即可。” 张云辉面色一喜,正想和县令大人搞好关系呢,连忙说道:“敢不从命,那有劳曹捕头了。” “举手之劳,大人,主簿大人,小的去了。”曹虎笑了笑,也没说什么。向二人行了一礼,然后径直走了出去,出去后还小心地帮二人把房门掩上。 陆皓山和张云辉刚摆好棋盘,就听到外面有说分钱,让人登记之声。两人相付一笑。陆皓山猜了先手,白字执先,二指挟着一枚白玉雕成的棋子“啪”的一声。就在棋盘中路先行布局,张云辉笑了笑,随手在旁边下了一枚黑子。 下棋最是陶治性情,从一个人的下棋风格可以推测一个人性格,陆皓山发现。张云辉下棋时,守有余,攻不足,颇有未开战就先求和一样,这倒像他的性格,平时说话办事,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所以他在主簿之位一坐就坐了十多年,就是陈贵担任县丞一职,也没拿他开刀,现在积极争县丞一职。估计是想退休前进一步,到时风风光光地退休吧,反正就是输了,一个快要退休的人,也没多大关系。 以棋观人,在张云辉眼中,这个陆县令年纪不大,棋风非常沉稳,大局观很强,下棋如风,虽得非常自信,一但形成也攻势,就会死死咬着,直至决一雌雄,心里暗暗敬佩,再想到陆皓山扳倒陈贵的手段、募捐、抵押官田、组建纠察队等措拖,终于明白为什么别人是县令,而自己一辈子只是主簿的原因了。 “大人棋艺精湛,下官佩服。”不到二刻钟,眼看白子对黑子形成了围杀,回天无力,只好抛子认输。 陆皓山看得出他是有意相让,也不点破,实际上下级陪上级下棋,多是做做样子,古往今来都是这样,笑了笑:“张主簿承让了。” “那是下官老了,脑袋不灵光。”张云辉陪笑着说。 陆皓山一边整理棋盘,把白子执回,随口说道:“纠察队成为快一个月了,粮草一直是个问题,不知张主簿筹备得怎么样?” 张云辉楞了一下,一语双关地说:“下官一直在努力,就怕不能让大人满意。” “有需要,可以找本官,张主簿,本官很看好你。”陆皓山笑了笑,抛出一个诱饵道。 说是怕自己不满意,实则怕自己暗箱操作,全衙门的人都知道,曹虎是自己的心腹,那是怕自己内定,陆皓山突然改变主意,决定推张云辉任县丞一职,曹虎退而接他的主簿之位,这样有二个好处,一来张云辉这种性格的人对自己起不了威胁,也不会架空自己,二来也可以把曹虎压一下,免得他持骄生纵,此外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取得张云辉的支持,直接把刘金柱推上捕头之位。 这捕头是县衙决定的,不用上级批准,最好的例子就是宋朝的武松,打死了老虎,直接被聘为捕头,至于曹虎,由胥一跃为官,连升二级,对他来说是一个巨大的飞跃,到时再安慰二句,想必他也能满意了,这样一来,皆大欢喜。 不等了,这县令三年一任,陆皓山觉得时间无多,得全力争取、发展。 这是可是很明显的暗示,张云辉先是楞了一下,很快欣喜若狂地说:“谢大人,下官一定全心全力办好此事,绝不令大人失望。” “这就好,来,我们继续下棋吧,我想,外面有那么多人,曹捕头还需要多一些时间处理。” “是,大人。”张云辉一边应,一边拿起茶壶,主动给陆皓山添加起热茶来。 两人一边下,一边商讨政事,特别是经费的筹备还有粮食的收贮问题,这样一来,下棋反而是次要的了,以至第二盘棋,下了快一个时辰还没有下完,好不容易下完第二盘,曹虎已经拿着统计好的数据进来了。 “大人,都已经查清楚了,记录在这里,请你查阅。”曹虎一边说一边恭恭敬敬地记录递上来。 陆皓山没有接,淡淡地说:“都查清楚了?” “查清楚了,还找人对了质。” “直接读出来吧。” “是,大人”曹虎打开记录,径直读道:“这次来到静安寺的纠察队员有二百一十三人,其余香客和家属的人数为三百六十七人,经追查,有五十二名纠察队员向家人或邻里泄露了消息。” 五十二人,还不少呢,小小的诱惑都没通过,那以后有大的引诱,那还不动心?陆皓山头也不抬,冷冷地说:“通知这五十二人,他们被开除了。”) ps:??求票票...... 108 竞争机制 对于治军,陆皓山信奉的是恩威并重,一下子开除了五十二人,更是让一众纠察队员噤若寒蝉,一边庆幸自己通过这次测试,一暗中更加严格要求自己,生怕自己成为被开除的一员。?。。 在纠察队多好,只要努力训练,白米饭、大肥肉就不会少,过年都不一定有这待遇啊,在纠察队里,相当于天天都是过年,何况每个月还有一两银子发,这可是打着灯笼也难找啊,虽说累一点,可也没给地主打工累啊,那可是从早干到晚,累得像死狗,吃得比差猪还差,工钱还少得可怜,就是在家,穷人家的孩子不用干活? 特别是回家几天,吃习惯纠察队的好伙食,再回家吃野菜咽糠,巨大的反应让这些队员不敢再对训练有一丝抱怨。 穿着新发的制服、拿着刚出的月钱回家,不仅家里人赞不绝口,就是邻里也羡慕,别提多有面子了,一众纠察队员暗暗下决心,一定要好好干,绝不要做被开除的那个,没看到被开除的那五十二人吗,一个个目噔口呆,哭着跪下,就是他们的家人也跪下,可是大队长根本不讲情面,就是哭也没用,谁叫你不遵守纪律呢。 活该。 还有一个月就要跟随商队出发,时间有限,袁三本来不赞同放假的,陆皓山坚持才放的假,不过假期过后,有家里人的鼓励和支持、还有被开除队员的刺激下,纠察队员的的训练积极性大大提高,真正做到令行禁止,在训练场上也舍卖力气,有的队员在解散后还自己主动加练。形成一种很好的氛围,就是袁三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假期放得很好。 纠察队原来招了三百八十人,第一天就开除了三人,然后陆续有不达标的队员被迫卷铺盖走人,再加静安寺开除的五十二人。纠察队仅余二百八十六人。陆皓山也没有第一时间补充,事实上,时间有限。也来不及补充了。 前面一个月主要是排队列、站军姿、跑步等基础项目,主要是打基础和强调纪律性,这一阶段由陆皓山负责,再次集训练后,陆皓山就把训练权交到袁三手上。经过商议后,着重训练二个项目:一是射箭,二是使用长枪。 当然,长枪不是火器,而是类似长矛的一种,这与陆皓山的理念有些相悖,陆皓山原计划训练三百精锐骑兵。配以长枪短刀,每人再配一把鸟铳和足够的弹药,可惜愿望很好,但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要马没马。要火器没火器,暂时只能配长枪和弓箭,长枪就是打靠一个枪头再镶一条杆就行,费不了多少铁,弓是二石弓,大一点的县城都可以买到,暂时将就吧。 幸好这一次只是护卫,并不是真正走上战场生死搏杀,不然这些新兵蛋子都是做炮灰的命。 “都给我挺住,那个先松手,没饭吃那可是你自找的。” “站好一点” “手要稳,你看,枪尖把老子的眼都晃了。” “一队的,可别输给二队的,都给我挺往。” 校场上,二百八十六人成队列排开,此时他们不用站军站,而是训练使用长枪,一个个如雕刻一样站在哪时一动不动,全身肌肉绷紧,双手紧紧握着枪柄,不少人憋得脸都红了,不是他们握不紧那长枪,而是他们的长枪的枪头都吊着一块二斤重的石头,这是陆皓山的主意,加紧训练他们能力,尽快成长。 纠察队员在训练时,陆皓山不再跟着做,而是喜欢巡视,不时纠正一些队员的姿势,现在他对自己一手打造出来的纠察队越来越满意,这些少年郎刚刚进纠察队时,一个个面黄肌瘦,目中无神,脸上都带着几分羞赧和惊惶,感觉就像刚断奶的孩子一样,经过一个多月精心调养和严格的训练,现在他们一个个面色红润、身板都厚实了很多,脸上的稚气大多已褪去,目光变得自信而坚定,在校场上,他们已经习惯了服从,对上司的命令会坚决执行。 他们已初具人的气质。 “大人,怎么样,最近这些小家伙训练得可卖力了。”老十二赵功常陪在陆皓山身边,一边走一边笑着说。 “还不错,是挺卖力,你们辛苦了。“陆皓山笑着说。 赵功常连忙说:“这个不敢居功,都是大人前面训练得好,说实话,我们兄弟一开始并不看好,没想到大人第一次练兵,那练兵的技巧已经非常高明,就是我们老大也很佩服呢。” “过奖了”陆皓山不想再客套,径直问道:“最近训练是怎么安排的?” “回大人的话,早上是站二刻钟军姿,然后扛枪负重跑步,教受枪术和团休合作,下午主要是练习射箭。”赵功常对些了如指掌,张口就是说了出来。 陆皓山听了,点了点头,也不说什么,看了一会,就去找袁三,两人在校场边商议了起来,不少纠察队的队员注意到,大队长好像在说些什么,而袁总教练则是频频点头,末了,还让人把队伍集合:大队人要训话。 等队伍集合好后,陆皓山跳上点将台,也没有废话,环扫了台下的队员径直说:“现在宣布二件事,第一,上午依然是集训,下午改为小测,只要你完成了规定的训练量,就可以自由活动,可以睡觉、可以自行训练,只要不出营地就行,小测的项目是枪术和射术,要求很简单,连捅三十枪,有一半刺中红点、射箭则是每射十箭要有六箭射中靶子,完成这两项后,就可以自由活动” “第二件事很重要,都听好了”陆皓山突然提高声音说道:“现在有大队长、教官,就没有其它职务,纠察队一共有十个小队,现在每队设一名小队长,队员归小队长管辖,小队长暂由前面考核成绩最好的担任,当然,小队长也是官,待遇也有所涨,担任小队长的可以免去杂役、免考核,每天享用甲等餐,每天,记得,是每天额外多五十文的月钱。” 每天? 众人一时楞住了,怎么按天算的? 陆皓山看出众人的疑惑,一脸正色解释道:“为什么是每天,那是因为这个小队长不是固定的,哪位队员觉得自己比队长更强,可以挑战他,只要把打现任队长打败,那么你就是下一任队长,第二天自动上任,当然,一个队二三十人,天天挑战小队长扛不住,规定每人每个月只能挑战一次,挑战首先条件是考核前绩要排在前十名,每个小队每天限二名挑战者,挑战的项目有枪术、射箭、跑步、举石锁和武艺比拼五项,挑战者有权挑选五项中的三项比进比试,每次比试都会有详细的评分,三项总分相加多者即为胜利者,积分相同算队长胜,好了,都努力吧。” 话音一落,不少人恍然大悟,难怪小队长增加的月钱是按天计,不过算一下,要是一天文,要是称霸小队长一个月,那岂不是一个月能拿到二两五钱的月钱?天啊,这可是一大笔银子,纠察员不少人的眼睛都亮了:当小队长,不仅威风,有钱拿,天天吃好的,不用考核,平日还不用做杂务,这日子过得也太舒坦了吧。 于是,考核成绩第一的队员面露喜色,而一些有实力的队员,已经虎视耽耽看着队中暂代的小队长了,平日在一起训练,实力谁高谁低,哪个考核成好,众人都是心中有数,一时间,校场上的气氛都不一样了。 “好了,继续训练,小队长即时上任,监督各小队的成员训练,挑战明天开始实拖,散了。”陆皓山摆摆手,表示散会。 一句即时上任,一下子不少人目光开亮起来,一句话,那十名即时上任的小队长就多了文的进帐,不用考核已经可以吃上甲等餐,于是,一个个昂首挺胸起来: “一小队的这边,都精神点啊。” “三小队的整齐点。” “我们八小队不能输给别人,都好好干。” 几个胆大的小队长开始兴致勃勃地指挥起来,尝试一下来之不易的权力,人群中有人小声嘀咕了: “神气什么,说不定明天就被挑下了。” “我们小队长射箭不行,哼哼,到时就选一项。” “对,凭啥他能当小队长,我不能呢,走着瞧。” ........ 正式挑战还没开始,现场已经充满火药味,不少队员战意十足,一旁经验丰富的袁三刚开始觉得陆皓山有些胡闹,就没看过这样练兵的,让下层官兵随意挑战上司的权威,不利于冶军,不过细想一下,这样也不错,激发他们的斗心,从“要我训练”到“我要训练”,这是一个很了不起的转变,队中的每个人都有可能成为队友磨刀石,时刻督促着自己进步。 不错,这个竞争机制一出,能让这些队员激发出更多的潜能吧,其实军人尚武,军中有了磨擦,很多主帅都主张用比武来解决问题,平时也鼓励士兵相互比试,增强战斗力。 就在袁三想这些事情地时候,陆皓山突然说:“袁教官,这一批纠察队员,有什么好苗子没?”) 109 争夺县丞 “有二个小家伙表现不错,一个是羌族日渥不基,用我们话的来说就叫大山,身法灵活,还有一手好刀法;还有一个叫孙熊,是一个铁匠的儿了,据说五岁就拿小铁锤敲打,天生一股蛮力,这两人都是可造之材。?。。”袁三毫不犹豫地说。 虽说都是训练,在了解方面,陆皓山比不上袁三,主要是前面教的是基础,每次都是匆匆忙忙地来,训完又匆匆忙忙地走,不像袁三,直接和纠察队员吃住在一起,而袁三也擅长发现和挖掘士兵优点,这点陆皓山比不上。 陆皓山点点头,也不作细问:“现在引入了竞争机制,是不是可造之材,很快就揭晓了,到时看看哪个能霸小队长之位最久就行了,是金子,早晚都会发亮的。” “那是,估计有得折腾”袁三苦笑一下,有些担忧地说:”最怕就是他们下手没个轻重,要是受伤就麻烦了。” “不”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比试时不能下黑手、死手,但不能怕受伤,比试时用真家伙,在武器上包上布条,受了伤不要骂他们,反而要鼓励他们要勇敢,让他们不怕受伤,束手束脚很难提高,让他们认真练,残了就给他养,伤了就给他医,反正我们有郎中专门护理。” 先是把队员训练得绝对服从,再激发他们好战的因子,这是要把他们变成野兽般的“虎狼之士”,袁三还真想问:这仅仅是为了保护茶马交易吗? 想归想,犹豫了一下,袁三还是没有问出来,作为一个下属。不应对上司的命令存在太多质疑,再说自己这位兄弟不同常人,说话办事都是三思而后行,年龄是比自己小,但在为人处世方面比自己还要老练几分。二人又说了几句。陆皓山就离开了,还要处理衙门的事务。 决定跟随大队出发,首先要把衙门的事安排好。这样才能安枕无忧。 在纠察队引入竞争机制后,反应很好,队员的积极性再一次提高,陆皓山规定挑战者可以从五项挑其中三项挑战,这样一来。又大大促进队员的多方面发展,鼓励实打,增强他们的对敌经验,陆皓山也看过挑战,这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个都斗志昂扬,在竞争制度推动下。军中尚武成风,训练也就更积极了。 陆皓山放权给私卫队,让他们负责教导,而自己偶尔出现显示自己的存在感,其它时间都在处理安排江油县衙的事务。其中最重要的是人员的补充,蜈蚣岭一行,衙役“意外”折了十二人,按规定,这些空缺由亡者的家属补上,不过还是捕头的曹虎自然不肯再从其亲属中招人,原因很简单,这些人都是倒在自己人手里,到时一起喝酒不小心喝大了爆出来,那不是自个找死? 经得陆皓山同意后,曹虎使出浑身解数,一部分家属没有适合年龄的人,就许个口头承诺先拖着,有合适的,都让他暗中破坏了,结果那空缺都便宜了他心腹的亲属,当然,他当中也没少使钱让那些亡者家属闭口,这可不是昔日,现在的县令大人很爱惜羽毛,要是办砸了,那再晋升一级就危险了。 顺利过渡,陆皓山的心情不错,让陆皓山更高兴的是在五月中旬,刘金柱终于回来了,跟随他回来的,还有一个好消息:后患解除了。 原来阿个死掉的陆文华人丁单簿,家中只有一个瞎了双眼的老母亲,因自幼贫苦,在亲戚中不受待见,亲朋戚友很少往来,陆文华就是当了官的消息,很多亲戚还没知道,那老母亲眼又瞎,耳又背,刘金柱把她送到一个隐敝的地方住下,买了个丫环伺候,可以说没了后顾之忧,此外,刘金柱还特地当年陆文华读书的地方,把他的关系和人脉摸了一遍,结果也不错,陆文华因为自卑和家贫,求学也没有什么朋友,喜欢独来独往,就是赴江油上任,竟然连一个送行的都没有,堪称奇葩。 陆皓山闻言都忍不住大笑了一通,看来这个身份,自己可以大方用了,虽说吏部的官员发送官印时看过陆文华本人,不过吏部的官员每天不见和多少官员见面,哪里会在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再说现在动荡不安,皇太极都打到北京城了,谁会留意一个小小的知县是假冒的呢。 后世的祖坟冒青烟啊。 赵氏一族收购进展顺利、纠察队训练势头良好、消除了身世的隐患又解决了空缺,陆皓山决定着手处理县衙一早空缺的县丞一职,自己抛出这个诱饵很久,为了争这个县丞,县衙上下为了筹集新军所需要的物质,不少人把腿都跑细了。 在五月下旬,也就是五月二十六这天,陆皓山在县衙的偏厅把县衙的大小官员、头目齐聚一堂,商议县丞的人选。 这次参加会议的人不少,县令陆皓山,主簿张云辉、典史李锐、捕头曹虎、此外还有六房司吏、驿丞、训导、教谕、巡检等二十多人,可以说江油的头头目目都齐了,就是陆皓山的长随刘金柱,也位列其中,众人看到只是笑笑,并没感到意外,大多人都收到风,县令大人要安排亲信进来。 这在官场是很常见的事,要是没安排亲信,那反而让人感到奇怪呢。 众人一番行礼、谦让后,纷纷落座,静候县令大人发言,几个筹措物资出色的人,眼中都多了几分期待。 陆皓山干咳一下,然后笑着说:“诸位,开门见山吧,此次开会的目的,诸位也知道了,就是决定的县丞的人选,前面已经提了,那个对纠察队的贡献最大,本官就在推荐信中写上他的名字,表现出色的,也会记上一功,作为晋升得年末分红的依据,为了公平起见,每个人的募集都公示于众,登记在案,哪位先开始?” 说音一落,众人面面相觑,好像谁也不想起这个头一样,呼声最高的户房司吏周大源、捕头曹虎还有主簿张云辉都神色平淡地低头喝茶,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一样。 过了一会,驿丞赵高站起来向众人行了一礼,苦笑着说:“都说好戏在后头,赵某能力有限,贡献不大,就先站出来,抛砖引玉吧。” 陆皓山对赵高点点头表示鼓励,很快,赵高就说了起来:“赵某仅为小小的一驿丞,能力有限,这次竭尽全力,筹得纹银二十两。” 驿丞也算一个有油水的部门,陆皓山知道,赵高很有方法:朝廷一再缩减经费,平日带领驿卒养鸡种菜以节省开支,当然,也有公马私用,借放养为名租给有需要的人,用马替没牛马的家户口犁地,有时也替别人送一下私信等,这也算是便民,大家都是一只眼开一只眼闭,这次能筹得二十两,相当于县令半年俸禄,也很了不起了。 “不错,赵驿丞辛苦了。”陆皓山点点头,赞了一句,回头让负责记录的书办记下。 巡检王雄犹豫了一下,拱拱手说:“小的人微言轻,仅筹得十两银子,外加白米五石,请大人恕罪。” “王巡检何罪之有,这只是筹措,并不是摊分,多多益善,少少无拘,这年头,十两也不易了,请坐。”陆皓山微笑地说,那银子是筹来的,估计那米也不知是不是私下扣下的私货,不过这点陆皓山也不在意。 王雄感激地行了一礼,这才小心翼翼地坐下。 驿丞、巡检开了头,像典史、训导、教谕、税监等人也先后起来公布这次的筹款情况,少的十两八两,多的三四十两,税监是个肥差,就是没有灰色收入,逢年过节还是能收不少礼,捐也三十两两外加十条大肥猪,训导和教谕掌管县里的考试、祭祀、礼乐、旌表,只能拿着“呆出息”,陈规陋习被取缔后,呆出息也没得拿了,只能拿点润笔费一类,两人倒也风雅,来个合捐,两人合捐十五两,听起来好听多了。 众人没取笑,都是在同一个县衙混饭吃,大伙都知根知底,其实绝大多数人都知这次没什么希望,不过县尊大人开口,大伙做一个陪衬的角色,真正有心想更进一步的,只有那么二三个。 这次募集,你方唱罢我登场,最后只有三个人还没有报,本县的财神爷、户房司吏周大源、捕头曹虎还有主簿张云辉,不用说,县丞一职多是在这三人中产生了。 看到众人把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周大源眉色中带着几分得意地站起来,向众人行了一礼,这才笑着说:“周某不才,只筹得区区三百六十两银子,外加白米一百石、羊八十只、肥猪二十头。” 寒一个,有银子、有米、有猪有羊,可以说非常丰富了,这些折起来,少说也值六七百两,前面那那些人都是二三十两的居多,甚至不足十两的都有,这周大源一出手,差不多等前面的人的总和,众人一阵惊叹:真不愧是本县的“财神爷”,一出手就不凡。 众人一下子把目光转向扬言志在必得捕头曹虎,看看他又筹备了多少,情况对他不妙啊,现在户房司吏周大源一下子募集了六七百两,估计很难超越了吧。) ps:??感谢三界妹了和道公子枳宏的再一次打赏~ 110 万事俱备 曹虎站起来,一脸谦虚地说:“曹某能力一般,只募得区区八百两银子。.。” 区匹八百两?众人一听,忍不住惊叹一声,前面“财神爷”周大源募得折合六七百两,这已经很惊人了,没想到曹虎只是一个捕头,在这么短的时间募得这么多银子,要知道,现在年景不好,就是小一点的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再说前面募捐过,县中的富户都被陆皓山逐一登门“劝捐”过一次,现在还能募得八百两,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成绩了。 众人惊讶未定,曹虎继续说:“另外,曹某想纠察队什么也没配备,想方设法弄来长刀一百把、盔甲三十套,三石强弓十张,外加健马五匹。” 众人这下可是倒吸冷气了,这可大手笔啊,特别是马,现在政局动荡不安,峰烟四起,马匹是非常紧张,就是江油县衙也仅有八匹马,其中一半还是老马,现在一下子捐五匹健马,这可以说很有手段了,还有盔甲和三石强弓,这些东西可不好弄。 估计算起来,怎么也过千两,要是盔甲和刀质量好的,就是一千五百两也打不住。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众人没想到,曹虎竟有这样的能力。 陆皓山拍拍手说:“不错,不错,曹捕头辛苦了,我代纠察队的队员向你表示感谢。” “不敢,这是小人应该做的。”看到县令大人很满意,曹虎心里乐开了,不过脸上不敢表现出来,连忙谦虚道。 “张主簿,不知你又募集了多少呢?”看到张云辉还是很镇定地在喝茶,陆皓山忍不住问道。 张云辉连忙放下茶杯,向陆皓山行了一礼。又似笑非笑地看着曹虎一眼。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回大人的话,下官一共募集了白银七百两,黄金三十两,白米一百石,另外还以防贼为名,从州府申请到鸟统枪二杆。” 什么? 黄金三十两,白银七百两。折成白银有一千两了吗?再加上一百石白米和鸟铳,怎么也有一千多两,特别是鸟铳。那可以违禁物,大部分是装备军队。禁止私人藏有,不过官府倒是例外,一些有钱的县衙和州府甚至有火枪队,要来两杆鸟铳,也不是什么坏事。 刚刚听到张云辉又说白银又说黄金,曹虎吓得不轻,不过后面有些平常了。那鸟铳虽说难得。但数量太多,就是折合白米。在贡献方面来说,还是自己占优,闻言不由佯装可惜地说:“主簿大人,这鸟铳是好,可惜数量太少啊。” 张云辉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的地说:“这鸟铳可是稀罕物,就是军中主力,也不一定能配备,可惜数量少了一些,不过张某费了不少气力,弄了不少配件作后备,回来才知这配件采购多了,那些配件就是组成十杆鸟统也足够。” 再组十杆鸟铳?那不是组一支小型的火枪队也可以了?不仅在场人大吃一惊,就是陆皓山的脸色也变得激动,鸟铳啊,这玩意就是有银子都难弄到啊。 现在辽东吃紧,军饷开支巨大,很多卫所的士兵被拖饷成风,军田又被所属官员所霸占,以至很多卫所的士兵食不果腹,变卖铠甲、武器等事件常有发生,多费点时间和银子也能拿到,不过鸟铳打造不易,估计这个张云辉是钱买通了管火器库的官员,硬是算来了十杆鸟铳。 这份能耐和胆色可不小,就是陆皓山也暗暗佩服:有些人就是这样,不显山不露水,但人却不能半分忽视。 所有人都把这段时间筹得的物资上报,最有竞争力的,无疑就是捕头曹虎和主簿张云辉,但两人的贡献可以说不相伯仲,而决定权就落在县尊陆皓山手上,于是,所有的目光都落在陆皓山身上,而现场最热切的两道目光无疑就是张云辉和曹虎了。 陆皓山一早就有了答案,稍加思索,很快坚定地说:“本官决定在县丞的推荐信上,写上张主簿的名字,举荐你为江油县丞。” 此话一出,在场大多数人面色平静,大伙都知这张主簿稳坐主簿多年,关系和人脉不少,有能力、有资历,是县丞的最佳人选,坐上也在情理之中,张云辉表现得也很平静,只是曹虎脸色突变,变得有些黯然,拳头都紧了。 不过,陆皓山的下一句,一下子让他的郁闷一扫而光:“张主簿做了县丞,那么主簿一职就空了出来,本官在主簿的举荐信上写上曹捕头的名字,曹捕头,你可满意?” “满意,满意,谢大人。”曹虎面色一惊,连忙向陆皓山行礼道。‘ 当不上县丞固然不高兴,不过有主簿做,那也是官,由胥一跃为官,这是一个极大的进步,曹虎一时间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闻言连忙应道。 陆皓山笑了笑,接着宣布刘金柱将进入三班快衙,暂时担任曹虎的副手,协助管理江县的治安,众人没有意见,一个个都表示欢迎,就是瞎的都看得出,只要上面的任命一下来,刘金柱就会坐正,接替曹虎担任捕头一职。 竞选县丞的事,可以说完美落幕,除了户房司吏周大源有些郁闷,不过这不能成为反对的理由,其他人一早就是陪跑的角色,张云辉和曹虎对这个结果表示满意,陆皓山看着那张统计表,忍不住笑了:自己张张嘴,就筹集三千余两银子,此外还有粮食、武器、盔甲、马匹等物,真是雪中送炭。 可惜县丞只有一个,要不多举行几次,自己就不会老是为钱银犯愁,连抢掠官银的事也做得出了。 散会后,陆皓山故意把曹虎留了下来。 “曹捕头,你恨本官吗?”陆皓山突然问道。 “大人,小的不敢。” “不敢不代表不恨”陆皓山淡淡地说:“此事出了一些变故,本官也就不细说了,主要是你身为胥籍,一跃为县丞跨度有些大。也防止有人暗中作乱。作为主簿,在县衙也是第三把手,你也知道,张主簿年事已高,图的就是一个名声,以他的为人,也不会和你争夺什么。用不了多久就会退下” 说完,陆皓山语重深长地说:“你要记住,你的成就。将来要比他高很多。” “是,大人。能做主簿,小人已经很满足,不敢心生怨恨”曹虎一脸正色地主:“小人愿以大人马首是瞻。” 在曹虎眼中,陆皓山可是一个能人,再说朝中有人,只要得到他垂青,就是作一个随从也有前途。 “那好。好好干。本官不会亏待你的。”陆皓山又安慰了几句,这才让他退下。 终于把衙门的事弄妥了。陆皓山长长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一边等州府下达任命的文书,一边等赵余庆那边的消息,只要茶叶一准备好,马上就开始踏上西进的道路,银子、战马,都指望茶马交易了。 ........ 不知不觉过过了五月,踏入六月,虽说是初夏,但陆皓山却感到一种难言焦燥感,抬头看看天空,碧空如洗,万里无云,放在后世,那是一个很不错的日子,说不定楼顶上、沙滩边就多了很多穿三点式晒太阳的比基尼美女,可惜,这是明朝,这是明末,那**辣的太阳显得格外耀眼,就是窗外的树叶在太阳底下少了几分朝气,大地好像要烧着一般,就是呼吸到鼻子里的空气也像一种焦灼感,陆皓山明白,这是因为太久没有下雨的缘故,空气的湿度低。 现在可是处于最糟糕的小冰河时期。 陆皓山躺在逍遥椅上,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看着那邸报,算是打发时间,也可以看看最近有什么新闻,突然间,陆皓山被邸报中一则消息惊呆得半天没说话,半响才自言自语地说:“不好,潘多拉之盒打开了。” 让陆皓山吃惊地那则消息是勤王兵哗变。 崇祯二年十月,后金铁骑在皇太极的率领下,从河北遵化、蓟县地区破墙而入,攻陷遵化、玉田、三河、香河等县,兵锋直指北京城下,朝廷下命各地督抚进京勤王,这本是好事,可是多数勤王兵进京勤王时准备仓促,粮草准备不足,朝廷命沿途官府供应,山西总兵张鸿功的军队先是传令驻守通州,第二天调守昌平,而第三天又改守良乡,山西兵三天调了三个地方,按规定,军队到达汛地当天不准开粮,这样一来,山西兵三天没领口粮,一气之下就到驻地附近抢粮,朝廷以山西巡抚耿如杞、山西总兵张鸿功不能约束士兵为由,把二人下获,那五千精锐的山西兵眼看巡抚和总兵被下狱问罪,就发生哗生,一哄而散。 山西的勤王后发生哗变,陕西军队也没有幸免,延绥镇兵因总兵吴自勉克扣军粮、勒索士兵还有盗卖军马,引起士兵的强烈不满,很多人不辞而别,军纪崩坏,甘肃巡抚梅之焕和甘镇总兵杨嘉谟统领的军队,由于粮草供应不上,又累又饿,盔甲、铳炮又重,长官们不仅不体恤,还一个劲赶士兵们快走,最后士兵造反,夺了饷银就自行回营地,虽说被巡抚梅之焕镇压,但是军心已散,有的逃走,有的继续东行勤王。 哗变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些受过训练的士兵,哗变走散后,不敢回家,只能流浪在外边,为了生计,有的做了土匪,有的加入了起义军,不仅打乱了明朝的军事部署,还大大扯牵了地方官员的精力,由于这些训练有素、有作战经验士兵的加入,大大提高了农民起义军的战斗力,这对说对大明极为不利,也就是这个时候起,农民起义军变得更强,而大明的局势变得更加复杂。 当然,府邸不可能那么详细,消息也押后了几个月,显然是封锁不住才披露,不过陆皓山在造明朝古董找资料时无意中接触到这段历史,所以很熟悉,一看到勤王兵哗变,马上就想起来了。 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 就在陆皓山感叹之时,一个衙役突然上前禀报:“大人,赵家村有人前来送信,说要亲手交到大人手上。” “请他进来。” 很快,一个家丁打扮的人恭恭敬敬地把一封信交到陆皓山手里,上面还打了火漆标记,显得很重要,陆皓山收下信,赏了他一块碎银,把人屏退后打开信一看,上面只写着四个字:万事俱备。) ps:??求票票,求支持....... 111 一个请求 陆皓山整个人打了一个激灵,这四个字的潜台词是:茶马交易前准备工作已经做绪,就等着出发了。 从四月就开始找回昔日的人脉、打探消息、铺路搭桥、收购茶叶、安排一路的补给等,可以说赵氏一族做了大量的准备工作,而陆皓山则是负责搞茶引、护送商队沿途的安全,足足了二个月的时间,现在终于等来了音讯,陆皓山心中难免有一种莫名的激动感。 这个时间点刚刚好,纠察队的训练初有成效,陆皓山相信,只要不碰上精锐的官军自己手下这支纠察队还有一战之力,衙门的事也处理得差不多,经过打点,张云辉和曹虎的任职的文书已经批了下来,张云辉如愿以偿地坐上县丞一职,曹虎更是来一个华丽的大转变,由胥一跃为官,用“鱼跃龙门”来形容也不过,刘金柱则开始接管三班快衙,各取所需,还算一团和气,再说全年的税赋已经上缴,这为陆皓山出去转一圈创造了条件。 很快就要踏上这条传承千年茶马古道,用茶叶换回自己急需的战马,然后用换来的战马来打拼属于自己的地盘,一想到哪天自己麾下铮铮铁蹄,踏遍华夏万里河山,到时君临天下,醉卧美人膝,醒握天下权,那是何等的辉煌,一想到这里,陆皓山就觉得热血沸腾,恨不得马上征战。 当然,打击后金,惩罚那些在大明边境犯下累累血案的后金八旗骑兵。让那段屈辱的历史不再重演,这是每个热血青年心中最大的愿望,也是陆皓山心中的理想。特别那段不堪回首的近代史,更是华夏民族没法磨灭伤痛,和很多人一样,陆皓山觉得,后金是马背上的民族,打江山是一把好手,但是守江山却不在行。现在的皇太极,把大明视作狩猎场。每一次出现,带给大明百姓的只有*裸的掠夺和屠杀。 可惜,陆皓山的实力还是太小了,和皇太极根本不在同一个级别。 好不容易等思绪平伏下来。陆皓山很快作了一个决定:去赵家村。 虽说万事俱备,但是一些细节还是要斟酌的,如挑一个什么样的日子出发、随行人员,护卫人员的的配备、出发的地点还有各方面的协调工作等,这些都需要协商好,信中只有区区四个字,很明显是有些东西不方便在信中说,这赵家村,还是要去趟的。 说干就干。陆皓山一拿定主意,马上令人备马,向赵家村出发。 一行人也算是轻车熟路。径直来到赵余府的大宅前,还没开口,那下人恭恭敬敬地说:“大人请进,我家老爷已恭候多时。” “哦”陆皓山吃了一惊,不过很快点点头说:“本官明白了。” 十有*赵余庆知道自己看到信后会前来,所以一早就安排人在这里守候。前脚刚刚踏进门槛,只见赵氏一族的族长赵余庆、族中长老赵能、美女赵敏还有二名赵氏一族的核心人员急步迎出来。赵余应一看到陆皓山,马上行了一个礼说:“大人大驾光临,赵某有失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陆皓山哪能让他行礼呢,抢前一步把他扶起,笑着说:“赵老族长不必多礼,这些俗礼还是免了吧。” “谢大人。” 这时赵氏一族的其他人也向陆皓山行礼,陆皓山也笑着还礼,然后在族长赵余庆的带领下,往大堂走去,刘金住紧随其后,那两名负责保护陆皓山的衙役,自有赵家的人把他们带下去另行招待。 一行人来到大堂,陆皓山楞了一下,只见里面已经摆了一桌丰盛的酒席,敢情这是算定自己会来找,所以早早做好准备,不过令陆皓山吃惊地是,那些饭菜还冒着热气,敢情这个赵余庆成了精,不仅算到自己会来,还能算到自己什么时候来,哦,对了,陆皓山突然想起自己在赵家村发现不少信鸽,应是江油县城有赵家村的耳目,他们一看到自己往赵家村的方向奔去,就放信鸽回来报信,也只有这样,这时间才能拿捏得刚刚好。 不错,用飞鸽传书,无论是速度还是经济的角度,都比人工传递划算多了,陆皓山暗暗点头:自己也要学赵余庆一样,用飞鸽传书,那情报的效率高多了,毕竟信鸽的飞行速度是马的几倍,再说一个月也不用多少成本,用马来传递,别的不算,光是料钱一个月就得二两银子,用二两银子喂鸽子,估计能养一大群了。 “大人,你是贵客,请上座。”赵余庆笑着说。 陆皓山摇摇头,径直坐在次座,笑着说:“这是这个位置舒服,就这样吧。” 赵余庆笑了笑,知道陆皓山的性格,也不多说,在上位坐下后,挥手让众人都坐下,赵敏也破格入席,不过只落了一个尾席。 “大人,菜稀酒簿,请你千万不要客气,来,请起筷吧。”茶马交易的事进展顺利,赵余庆的心情很不错,那脸上一直洋溢着微笑。 “赵老族长,你说不用客气,陆某就真不客气了,有一事想请赵老族长应允,还请赵老族长千万不要推辞。” 此话一出,满座皆惊,三名族中长老眼中有玩味之色,坐在末席的赵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之色,耳边涌起几朵红晕,两手不自觉拉着衣角,都不知说些什么,只好低着头,心情一下像七上八下的,飞快的瞄了一旁的陆皓山一眼,又低下头,心里暗暗说:这个坏家伙,不会是选择这个时候说吧,这,这多丢人啊。 陆皓山和赵敏走得越来越近,赵氏一族的人是有目共睹的,其实也是众人的所乐于看到的,赵余庆暗中还为两人见面创造机会,在他们眼中,陆皓山的前途不可限量,赵氏虽说人脉广,家底厚,但底蕴不足,族中连进士都没一个,虽说会做生意,但是地位不高,赵敏就是嫁入豪门大宅,最多只能做个偏房,赵余庆肯定不甘心,正好“朝中有人,手段通天”的陆皓山出现在他面前,简直就是撞了大运。 再说自家女儿生性高傲,普通人根本看不上,那些纨绔子弟她也从不假以颜色,难得她对那位年纪轻轻的县令大人也流露出好感,赵余庆相信,以陆皓山的能力,就是没有靠山,以赵氏一族的财力,也能替他铺路,助他更上一层楼,到时妻凭夫贵,又反哺赵氏一族,赵氏一族中兴也不是奢想。 可是这话说得太直白了,赵余庆的脸色有些尴尬,不过还是硬着头皮说:“不知大人有所求何事?” 这也太不不懂事了,赵余庆心里直打鼓:就是看中自家女儿,大可请媒婆前来说合,媒妁之言,父母之命,这就是礼数,可是贸贸然提出,显得对赵氏一族不够尊重,要是同意,显得自家女儿不矜贵,一口拒绝,又怕会把陆皓山给气跑呢,苦闷啊,赵余庆打算等这次茶马交易后,再看清楚一点才决定的,没想到陆皓山在就...... 就在赵氏一族的人在胡思乱想之际,陆皓山笑着说:“陆某看赵家村内眷养了不少信鸽,从赵老族长把陆某的行程计算得这么清楚可以看得出,赵氏一族应有一套以信鸽为传信工作的情报系统,现在政局不稳,暴民四起,还有白莲教出没,想赵老族长可以把情报分享一下,有什么风吹草动,也可以早作防备,对了,这次茶马交易,所需要的时间也不少,陆某放心不下江油县衙的公务,有什么事,可以借赵老族长的情报系统来传信息吗?” “啊,你说的是这事?”赵余庆大吃一惊,眼睛瞪得老大。 ps:墙内开墙外香,虽说本书成绩欠佳,不过炮兵忙着人生大事,今天有些突发情况,晚了点,但二更还是能保证的,请见谅。 112 商议行程 赵余庆以为陆皓山要提亲,心里可以说天人交战,在同意和婉拒间左右为难,已经想好了怎么婉拒但又要给他留下希望的话,满脑子都是怎么应付不同的状况,可没想到陆皓山竟然提出这么一个问题,一时间脑袋有点反应不过来。 “别的问题,没有啊。”陆皓山被赵余庆那么一说,一时也楞了一下,很快体谅地说:“若是赵老族长有不便之处,那此事就当陆某没说过。” “哦,没,没什么”赵余庆在庆幸之余,心头又有一些失落,人就是这样,有人掂记着,又患得患失,可是一旦被人无视,又感到莫名的失落,好在他见惯大风大浪,很快就反应过来,连忙笑着说:“方便,方便,这只是举手之劳,赵家村还有得仰仗大人多加照顾呢。” 匪过如梳,兵过如剃,被贼匪盯上没好日子过,可是让那些穷疯的士兵看上,那日子就不得消停,现在政局动荡不安,那些地主富商除了蓄养家丁、护院保护,也会下意识讨好县衙,以至有事的时候第一时间救援,这也是陆皓山上次募捐这么顺利的原因,听说有地方,那些官差故意拖延,等贼匪抢完后才出现,到时从贼匪抢回的东西成为赃物没收,要想拿回,那是做梦。 陆皓山高兴地说:“那太好了,赵老族长,不知能不能帮县衙培养一下这方面的人才。若是再能提供一些信鸽,那就最好不过。” “大人都开了口,这等小事。赵氏一族乐意效劳”赵余庆笑着说:“不过,无论是要培养人才还是要信鸽,你最好找我家敏儿,这些都是她捣弄出来的。” 赵敏? 看到陆皓山一脸好奇看着自己,赵敏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一笑,主动解答道:“当时学习九章算术。想测试下鸟儿一柱香的时间能飞得多远,是鸟快还是马快。其它鸟难养,就用鸽子来测试,一来二去,发现信鸽用来传递信息不错。就养了不少信鸽,没想到,这点小玩意还能入大人的法眼。”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这个赵敏还真是多才多艺,养鸽子测试速度,给她弄出一套情报系统,不过很多东西都是这样,只要有兴趣。专注做某一件事的时候,往往会在这个领域取得较大的成就或重要的发现,如果说贪婪是人不断向前的源动力。那么兴趣就是人奋发向前的助燃剂。 乱世出英雄,巾帼不让须眉,像那个羌族的云儿武艺了得,箭术更是百步穿杨,眼前这个赵敏宛如大家闺秀,可就是这个娇滴滴的女子。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擅长九章算术。能养信鸽,都不是简单啊,这是大明的环境促成的吗? 也好,找个机会娶回家,能暧床还会打理家务、生意等,那可是传说中的贤内助。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赵小姐,这已经很厉害了,用飞鸽传信,速度快,所需的人力物力少,应该大力推行。” “大人,此言差矣”赵敏有些可惜地说:“信鸽毕竟是畜生,没人那么可靠,半途有很多不确定因素,或许贪玩误事、或许被人诱捕,或许觅食时被人射杀等等,再说信鸽很容易能辩认出来,一旦被射杀,那么所携带的信物或情报就被对方得知,可以说飞鸽传书作日常用途,像朝廷对重要情报的传递,还是靠驿站和驿卒。”… “赵小姐的意思是,用信鸽传递信息有二个弊端,一是怕情报不能按时到达,二是怕中途被人截获,对吧?” “对。” “如果多派几只信鸽传递,增加成功率,至于怕情报被人截获,这个更容易解决,用密码加密书写,对方就是截获,也看不明白说些什么,对他们来说,只要破解不了密码,对他们只是废物纸一张,也就不存在所谓的泄密了。” 赵敏吃惊地说:“密码书写,这是什么来的?” “这个简单,其实从秦国开始,一些兵部的情报已经用密码书写了,原理很简单,通过一定的规律把序列把原来的意思打乱,没有按规律翻译过来,根本就看不明白。” 看到赵敏还有些不明白,陆皓山不厌其烦劳地讲解密码的应用,例如用数字、特定符号、音色等来编写等,说到兴致之处,还拿笔来举例,而一旁的赵敏听得如痴如醉,不断地点头,有时还提出自己疑惑的地方,于是乎,一场宴席好像成了两个人的世界,把赵余庆和几个元老晾在一边大眼瞪小眼,想打断又碍于陆皓山的地位。 看到女儿成痴状,赵余庆也只能感叹一句女大不中留。 眼看菜都快要凉了,正事还没谈,二人感觉像在谈情说爱一样,赵余庆别提多尴尬了,几个元老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都不知说些什么好,好不容易找到一个空档,连忙干咳两声,打断二人的说话,这才笑着对陆皓山说:“大人,请用筷吧,菜都快凉了。” 陆皓山这才注意到自己好像有点喧宾夺主,不过在心仪的美女面前,很多男子都喜欢显示自己的能力,陆大官人也不例外,没想到冷落几个老家伙,这里还是别人家呢,于是有些抱歉地说:“好,赵老族长,诸位,请用筷吧。” 看到陆皓山拿起筷子开动,众人这才开始吃起来,席间众人很有默契不谈合作的事,酒过三巡,味过五番,赵余庆终于把话题引回在茶马交易上:“大人,经过二个月的筹备,现在一切准备就绪,只要挑一个黄道吉日,我们就可以起程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容易啊,没想到这茶马交易比陆某想像中困难多了。” 一旁的长老赵能以为陆皓山质疑赵氏一族的办事能力,连忙说道:“大人,其实茶叶并不难收集,虽说陕西地区多地方暴乱,一防暴民土匪二防巡检官吏,但这些以赵氏一族的能力还不难做到,主要是前期的准备工作要做很多,把茶叶收集起来,先要压成茶砖,方便运送,然后是运送的马匹,我们这批茶叶见不得光,有时需要走小路,这样一来马车就用不上,只能用马匹来驮,一匹普通马匹的负重为三百斤,可是这次是长途跋涉,为了机动性更强、速度更快,每匹马负重二百斤,就算不用后备,六万斤茶叶也需要三百匹马,先别说筹这么多马殊为不易,就是找合适、可靠的马夫也不容易。” 顿了一下,赵能继续说道:“为了加速前进,辎重、粮草带得越少越好,这样一来,我们在从江油到西蕃的路上要建立若干个补给点,一达到目的地,粮草马上得到补给,有可能还要补充马匹,光是这个布局就了不少时间,除了这些,我们还要打好关系、收集情报,派人在西番寻找有实力的买家,这么多事能在二个月内完成,这已经了不起了。”… 没想到这里面门道这么多,陆皓山听到也呆了,这赵氏一族不错啊,还没有出发,就已经做了这么多准备工作,正所谓有备无患,不像其它的商人,都是见一步走一步,顺风顺水还好,一旦有什么突发事件马上就措手不及,想得比自己还要周到,看来自己那是找对合作的人了。 “赵长老不要激动”陆皓山连忙说道:“赵氏一族的办事能力,陆某当然信得过,现在不过是在感叹罢了。” “不敢,大人体谅就好。”看到县令大人认错,赵能也不敢托大,连忙解释道。 陆皓山有心岔开话题,有些奇怪地说:“茶砖?我们收的不是陕川茶吗?不是普洱才有茶砖的吗?” 一个名为赵三醒的长老笑着说:“大人可能对这方面不甚了解,很多人以为只有普洱适合压成茶砖,其实茶叶都可压成茶砖的,只是看有没有这个需要罢了,自唐代起,为了方便运输,就把茶叶压成茶砖,现在市面上有茶砖、黑茶砖和普洱茶砖,大人请看,这是我们自行压制的茶砖。” 赵三醒说完,转成拿了一块砖头状、用纸包着的茶砖轻轻推在陆皓山面前。 陆皓山掂了一下就知这茶砖大约在二斤左右,轻轻打开外面包装的那层纸,发现里面还包了二层纸,一层油纸和一层白纸,包得很仔细,陆皓山只是稍加思索,就明白为什么为什么包三层纸:里面的白纸以示干净、中间的油纸防止下雨淋湿和受潮,外面那层纸则是标记,看得出当中费了不少心思,而那三层纸一打开,马上就闻到一股新鲜郁郁的茶香。 这就是在西番人梦寐以求的茶叶,对他们来说,宁可不吃肉,也不能不喝茶,这是这个习惯哺育了无限的商机。 “长老说得好,陆某自愧不如”陆皓山也不转弯了,扭头开门见山地赵余庆说:“赵老族长,既然一切准备就绪,我们商议一下什么时间、什么地点出发,还有我们需要做些什么和注意什么。” ps:这章晚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哈哈,炮兵准备告别单身,祝贺我吧 113 巡视军营 一说到正题,赵余庆一脸严肃地说:“大人,我们将会从绵州出发,绕道通过成都,然后进入康定,再取道拉萨,要是在拉萨找到好买家,就在拉萨交易掉,若是找不到好买家,继续西行,到达江孜,转向亚东,最后会在亚东把茶叶处理掉,此次光是随驮货的马匹都有三百匹,茶货达到六万斤,加上马夫、护卫等,队伍非常庞大,赵某想询问一下大人,我们是结队前行,还是把人分散,分成几个队列,这样不惹人注目呢?” 赵余庆估计过,这次所用的马匹大约五百多匹,除了驮货之外,还需要运送一定量的粮草补给,再说像亲卫、陆皓山等人,自然不会走路的,这样一来所需马匹差不多要翻一番,马夫加护卫,怎么也得三百人,这样一来,相对普通的商队,规模大了几倍,想不引人注目都不行,目标过大,要是正当手续还行,偏偏自己这一行是准备走私茶的。 饶是赵老爷子见过不少大风大浪,可是还是被弄得小心脏七上八下的,不是没贩过这么多的茶货,问题是没走过这么大数量的私茶,现在的年青人,胆子还真大。 陆皓山皱着眉头说:“为什么从绵州出发,不是从江油出发吗?” “大人,茶叶收好后,需要压成茶砖,我们现在都是用水力压制,工作作坊多设在水边,这次收到茶叶后,直接顺着涪江而下,抵达绵州,在绵州进行压制,这样的好处有二个,一是就近水路,运输成本小,从绵州出发。我们缩短一段距离,二是我们有相熟的压制茶砖的工作坊在绵州,这样可以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原来是这样,没想到赵余庆考虑这么仔细,稍稍考虑了一下,陆皓山断然道:“我们还是结队而行吧,这样路上多少有个照应。” 茶引只有一份,自己只有一个人,分身乏术,再说人分散了。路上碰上劫匪也难应付,不如兵合一处,有力往一个地方使,再说陆皓山除了有以假乱真的茶引,还有秘密武器。 赵余庆点点头说:“赵某也是这样打算,既然我们的看法相同,那就这样定了吧。” 确定了运送的方式,赵余庆松了一口气,一边拿起一个茶碗喝茶。一边不着痕迹给一旁的长老赵能打了一个眼色,赵能马上会意,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大人,此行交易。路途遥远,艰险重重,不知你麾下新练的纠察队,可堪重用?而长途跋涉。那些只有十多岁的少年郎,能不能吃得消。” 陆皓山不急着回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艰险重重。赵长老,不知有什么艰险呢?” “其实有三个方面”赵能不慌不忙地说:“一是官府的巡检和为难,二是沿途的贼匪,三是一路的补给,不过补给这方面我们赵氏一族早已做了周全的准备,主要是前二个艰险要克服,特别是第二项,不仅是贼匪,就是同为商队也有黑吃黑的事情发生,这就要求护卫比较强硬,通常来说,在四川境内,最大的麻烦就是从雅州到康定这一段路,这是茶马交易的必经之道,沿途卫所、茶马司众多,不时还有茶叶检验所的官员出现,需要应付他们的百般刁难。” “出了四川,就到康巴,原来的吐蕃故地,现在改为乌思藏宜慰司,这里地广人稀,部落众多,有少盗匪出没,当然,有少是部落人假扮的,茶叶对他们来说非常重要,千方百计都想拿到好处,这点我们要提高警惕,当然,他们不会大规模出动,因为大明在哪里设立了很多卫所、招讨司,有大的动静,他们也不会袖手旁观,不管怎么样,这护卫的工作很重要。”… 也难怪他们质疑,的确,纠察队太嫩了,不仅成员多是少年郎,就是训练的时间也短,从招募到现在,也就练了二个月,只有区区的二个月,能让纠察队形成战斗力吗?再说这一行,少说也有千里之遥,那些少年郎很多地方需要步行的,到时会不会还没到目的地,这些小家伙都吃不苦,一哄而散当了逃兵吧? 这是赵氏一族比较担心的事情,这也是他们找陆皓山前来商议的目的之一,赵余庆不好开口,就让赵能开口。 陆皓山笑了笑说:“诸位放心,纠察队是比较年轻,但绝没你们想像中那样弱不禁风,这样吧,反正我们也要讨论一下有关护卫的事宜,用完饭后,就请赵老族长陪陆某到营地查看一下,是不是值得信赖,到时就一目了然了,不知赵老族长意下如何?” “大人竟然开了口,赵某敢不从命,就当长一回见识好了。”赵余庆也不推辞,马上就同意了,说真的,纠察队在牛头山训练了二个月,但外界人对它了解得很少,主要是陆皓山下令封锁那个区域,要是没什么事,赵氏一族也不会故意去挑恤陆皓山的底线,所以对纠察队的训练情况也是一无所知。 “如果一切顺利,赵老族长准备什么时候起程?” “问过一位相识的道长,说六月初八是一个吉日。” 陆皓山也没意见,点点头说:“那好,就这样定了。” 席上又说了一些路上的注意事项,有时还引发讨论,以至这一顿饭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才宣布结束。 吃完饭,只是休息了一会,陆皓山就带上赵余庆,径直向设在牛头山东的营房奔去。 “砰,砰,砰” 还没有到营地,赵余庆就被火枪击落发的声音吓了一跳,不过看到陆皓山一脸镇定的样子,赵余庆还是强行忍住自己的好奇心,跟着陆皓山进营,在他心目中,虽说火枪是危险品,不过陆皓山这么镇定,肯定不会出什么问题,也就放心跟了进去。 没想到小小的纠察队,竟然有火枪。 一进营地,那火枪的击发声还不绝于耳,赵余庆马上循声响处望去,只见在营门附近,靠着山的一侧立了十多个靶子,十多个少年正在两位教官模样的人挥挥下,在练着火器,看清楚一点,所用的火器还是比较珍贵的鸟铳,少说也有十多杆,这可了不得,能组成一支火枪小分队了,不过令赵余庆吃惊地事还在后面,让他感到比纠察队有火枪小队更吃惊地是,那些靶子不是固定的,有绳牵着,左右摇晃,增加其击中的难度。 又是一轮枪响,赵庆看到,那一排吊着的木制靶子剧烈晃动,明显是被击中,相距近百步,这枪法还算不错了。 正感叹着,看到陆皓山继续往前走,赵余庆不敢怠慢,加快脚步从后面追上去,一路上,赵余庆看到很多有意思的场面:有人练射箭,一支支利箭准确击落中靶子、几十斤重的石锁被轻易举起来、有人在校场上跑得吼声连天,好像是在比赛一样,还有人站得笔直,一动不动,好像木头人一样,赵余庆心中有疑惑,不由走快二步,跟上陆皓山后说: “大人,这营地怎么怪怪的,一个个好像自己练自己的,没人统一调度,这是怎么一回事?” 除了火枪队有教官员指点外,这些人虽说没有长官督促,但是一个个非常认真,练得汗流浃背也没有停下,但精神面貌很好,没人叫苦,没人喊累,训练得极为刻苦,这太奇怪了,现在很多卫所,就是出操都是形式主义,一个个出工不出力,和这些少年郎相比,一个如西落的残阳,一个如初升的旭日,相差得太远了。 陆皓山笑着说:“这是我设立的规矩,上午集中训练,下午自行训练,不过火枪是刚刚拿弄到不久,还需要有人教导一下他们怎么使用。” 原来是这样,赵余庆刚想问为什么这些小家伙这么自觉时,陆皓山突然加紧脚步往前走,前面突然传来不少嘈杂声,循声看去,只见不少士兵围成一个大圈,还有人不停叫着: “队长,把他放倒了。” “队长好样的,把三队的放倒。” “熊大,把他抱起来摔出去。” “五队才是最厉害的,队长,我支持你,加油。” 听样子是在比武,看到陆皓山往哪时走去,赵余庆心中一动,连忙跟上,很快,赵余庆就走到陆皓山的旁边,往里面望去,只见一个瘦高个子少年正和着一个身材高大、虎背龙腰的人对峙着,看样子是要比武,托陆皓山的福,那些队员一看到大队长来,一边打招呼一边退出位置给他们的大队长,这样一来,跟在陆皓山身边的赵余庆也可以清楚看到里面。 这一瘦一壮两个队员,眼里只有对方,前面缠斗了一会,现在还在相互观察着,就是大队长陆皓山来了,两人都没有察觉,最令赵余庆吃惊地是,那个瘦子手里拿着两把被布包着的弯刀,而那个长得粗壮的男子,手里也拿着一柄包了多少层布的铁锤,很明显,这两人都是用真家伙,不过为了不弄伤对手,武器都作了处理。 这可以木刀对木锤认真多了。 “啊”两人突然齐吼一声,一起冲向对方 114 奔赴绵州 “砰”“砰”“砰”两人一个照面,就力拼了三记,因为的刀口和铁锤都用布包着,兵器相撞时,只是发出沉闷的声音,不过这毫不妨碍激发双方的斗志,很快又缠斗在一起。 陆皓山认出,这两人一个是羌族的大山,另一个是铁匠之子孙熊,两个人正如袁三所说,一个身法灵活,刀法精湛,一个天生蛮力,力大无穷,不知为什么,两人并不是同队的,不知为什么突然较量了起来,看样子是为同伴出头,还真是胡闹,不过陆皓山没有叫停,而是在一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他要看看袁三口中的两根“苗子”有多少斤两。 大山明显学过刀法,一柄长刀在他手里舞得上下翻飞,不仅刀法好,步法也灵活,上窜下跳,逼得孙熊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看得出,绰号大熊的孙熊只是仗着身体强壮和大山缠斗,虽说他身体笨重,不过反应快,力量也大,古言有云一力破十会,一把大铁锤让他舞得虎虎生风,那大山虽说刀法精湛,不过尽是避免兵器直接相撞,正面交锋在武器上他是吃亏的。 两人又缠斗了一会,因为体力的消耗过多的缘故,动作也缓慢了下来,靠得近一点都听到两人粗重的呼吸声,突然,大山发现孙熊前面露了一个破绽,心中一喜,挥刀直袭孙熊的面门,孙熊大吃一惊,连忙把锤柄一横。险险挡住这当头的一刀,裹了刃的长刀“扑”的一声砍在那用铁铸成的锤柄上,由于用力过猛。刀刃处的布都断裂开来,就在所有人都在为孙熊及时挡开必杀的一击高兴时,大山嘴角浮现一丝冷笑,孙熊能挡下这一刀,在他的意料之中,就在孙熊手忙脚乱格挡之际,腹部露出了破绽。大山哪里肯放过这个机会,一脚重重踢在孙熊的肚皮上。 这一脚势大力沉。又踢个正着,换作普通人,这一脚差不多要了半条老命,可孙熊只是脸色一变。突然暴怒起来,“啊”的大吼一声,以身作为肉盾猛地往前一撞,硬是把身体瘦弱的大山撞飞。 “找死。”被撞飞的的大山吃了一个暗亏,暗羞成怒,提刀就要冲上去,而孙熊在众目睽睽被踢中一脚,感到脸面大失,那脚再下一点。子孙根都得受遭殃,眼睛都有些红了,一振手中的铁锤。准备冲上去再打,就在两人打红眼想大干一场的时候,一旁的陆皓山终于发话了,大喝一声:“够了,停手。” 大山和孙熊吃了一惊,扭头一看是陆皓山。连忙放下手中的武器,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大队长。” “你们不是同一个队的。怎么打起来了。”陆皓山一脸严肃地问道。 “那个,那是就是帮队里的兄弟出口气。”孙熊有些不好意思地挠着头皮说。 大山也连忙说:“是,是,大队长,我们只是切蹉一下,没有别的意思。” “切蹉一下?”陆皓山指着大山的长刀说:“你的长刀已经露出刀刃,孙熊的眼都红了,这还叫切磋?” 大山扭头一看,经过刚才的打斗,那布碎的碎,脱的脱,都露出利刃了,不仅孙熊的眼红了,自己的刚才也失态了,要是刚才没有大队长喝住,说不到真弄出事来,不由羞愧地低下了头,而一旁的孙熊脸色大变,连忙求饶道:“大队长,以后不敢了,以后不敢了。”… 对纠察队的人来说,最高兴的事就是得到大队长的认同,最害怕的事就是听到大队长说要开除出纠察队,对好吃的孙熊来说,这里比家里好多了,铁匠店没什么生意,就是想努力也不行,天天喝野菜粥,以前不觉什么,现在吃习惯米饭和肉后,再吃那些难咽的野菜粥,对他来说,这比死还要难受,在这里一个月还有二两银子,要是被开除,估计老爹把自己的腿都给打折。 看到两人一脸紧张地样子,陆皓山哪里不明白他们想什么,没好气地说:“好了,不是说不准切蹉,我们纠察队鼓励切蹉,注意分寸就好,以后切蹉还要有教官在场才行,都散了吧,很快有任务,这几天暂停一切较量、挑战。” 众人连连称是,然后依言散去。 “赵老族长,这些纠察队员少不经事,让你见笑了,你千万别往心里去。”等纠察队员散去,陆皓山笑着对一旁若有所思的赵余庆说道。 赵余庆连忙说道:“不,不,这些队员年龄虽小,可是自带一股方刚之气,他们的表现,已远远超出赵某的想像,不错,很不错。” 说完,赵余庆又似有所指地补充道:“说是纠察员,其实这训练的强度还有纠察队员的素质,别说那些所谓的卫所,就是正规军也不逞多让,大人,这招高明啊。” 这时得到消息的袁三带着他的卫队前来,看到陆皓山,马上行礼说:“拜见大人。” 只要在军营,袁三都是很自觉以上下级相对,只有在没人的时候,两人才以兄弟相称。 “袁教官请起,诸位兄弟请起。” 接着,陆皓山介绍赵余庆给袁三他们认识,一番行礼后,一行人找个僻静的地方,可以商讨这次护卫的部署....... 六月初八这天,对很多人来说是一个平凡的日子,该干活的还是要干活,该挨饿的还是要挨饿,但对陆皓山来说是一个值得记念的日子,天色刚刚亮,陆皓山就亲率着纠察队,开始向绵州进发。 经过商议,陆皓山带着二百名纠察队员出发,包括袁三在内的十二名私卫也随队出发,他们领了陆皓山的月钱,自然要保护他的周全,剩下八十多名纠察队员,除了有二十多名是在练习或较量中不小心弄伤,其余要是留下来看家的,毕竟营地需要有人看护,伤了的兄弟要人照顾,此外,也给刘金柱留下一股力量,有什么事可以调用,这江油是陆皓山安命立命的福地,也是唯一的“根据地”,绝不容许出现任何意外,当然,有合作关系的赵氏一族也会提供情报,在一旁协助。 陆皓山这边一共出了二百多人,赵氏一族也非常看重这次交易,赵余庆重出江湖,亲自率队出发,队中除了八名族中的子弟,还有一队十人的私卫外加马夫三十五名,后勤人员十名,不算赵氏一族前面派去安排供应补给的人,整支队伍差不多有三百人之众。 这规模说大不大,但说小也不小了,为了不惹人注目,陆皓山接受赵余庆的提议,分批赶往绵州,在绵州集合,有人骑马、有人坐车,而陆皓山则是携同赵余庆坐上大船,顺着培江乘船而下。 四川是号称天府之国,早情较陕西轻很多,也许是靠近水源的缘故,培江沿岸的景色不错,树木葱葱郁郁、稻苗青青,繁似锦,坐在船上,沿江而下,好像给人展开一幅天下间最美妙的画卷一般,给人一种三步一小变、十步一大变的感觉,此时碧空如洗,万里无云,就是空气也比县衙里清新多了。 看着如画的风景、听着鸟儿美妙的歌声还有微风拂过柳梢的沙沙声、呼吸着那种清新自然的空气,心情好像有种放飞的感觉,这就是所谓的景色怡人,坐在船头的陆皓山感觉自己快要陶醉了。 “大人真是好雅兴。”不知什么时候,赵余庆拎着一壶茶来到陆皓山旁边,一边帮陆皓山添茶一边一笑着说:“大人,试下这壶新泡的武夷山大红袍,这是难得的珍品,就是赵某,也是省着喝的。” 大红袍?这可是好茶啊,陆皓山笑着说:“赵老族长真会享受,这大红袍可是贡品,普通人很难拿到的。” “这是老朋友送的,年轻走南闯北,还算交了几个朋友,他们知道我喜欢喝茶,所以每年都送来一点,我们这次以茶换马,还是要准备一些上好的茶叶,那些西蕃,一听到这茶是大明皇上喝的,一个个就乐得不行,谈判也变得容易很多。”赵余庆笑着说。 “赵老族长办事真是周到”陆皓山端起茶杯,随口问道:“陕西暴民四起,听说闹得很厉害,朝廷已派大军镇压,再说逃荒成风,十室九空,茶园无人打理,赵老族长在这种情况下还能收到足够的茶叶,这份本事可不小,现在茶叶减产已成定局,你说这茶价,会不会高扬呢?” 放眼大明,陕西的旱情无疑是最严重的,有的地方全年无雨,可以说田地绝收,不知是辽东战事太缺银子还是崇祯太爱惜银子,死活不肯免税,照常征收,一些老百姓实在交不起,只能逃亡,人逃亡了,找不到人征税怎么办?大明的官府也真够奇葩,俗话说人死债不烂,它倒好,人跑税照收,原来大明把户籍编册,推行里甲制,是每110户编为1里,由丁粮最多的10户担任里长,其余100户则称为甲首,以十户为单位连坐,意思是这十户中有一户跑了,那么这户的税款分摊在没跑的九户身上,倘若九户跑了,只剩一户,不好意思,那九户的税全由你一力承担,如果这十户都跑了,那税就分摊在同为里的其它户身上,这样一来,要是一跑,就有可能全部都要跑,能不十室九空吗? 那些离开土地的农民,要么就是到处逃亡,要么就逼上梁山,占山为匪,要不就是加入农民起义军,反正为了吃饭,什么都干,也不知哪个官员出的这个主意,大明就是想不亡都难。 ps:忙点人生大事,更新不太稳定,对不起了 115 路遇设卡 “只要一天还没售出去,这价钱就难定”赵余庆笑着说:“不过大人不用担心,据我所知,因为动荡的原因,不仅茶叶减产,就是贩茶的商人也大大减少,估计卖个高价不是问题。.。” 陆皓山点点头,便不再说话,二人坐下来,一边品茶一边随意聊了起来,要说吹牛打屁,见多识广的赵余庆哪里是二世为人陆皓山的对手,要知道,陆皓山脑里比他多了几百年的阅历,上至天文地理、下至国情民俗,那是信手捻来,说起大明以外的世界,更是头头是道,把赵余庆唬得一楞一楞的,看着陆皓山目光都不同了。 那唯唯诺诺、不停点头的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小跟班。 顺江而下,一路顺风顺水,只了二天的时间就到了绵州,船靠岸后,赵余庆把陆皓山带到一个宽敞的四合院,据赵余庆所说,这是赵氏一族在绵州的一处物业,那些压好的茶砖都运回这里存放,当一行达到时,在四合院内,已经集结了很多人,提前出发的纠察队员、先行打点的赵氏子弟,还有牵着马准备装货的马夫,把这里填得满满当当的。 不错,已经在装货,准备出发了。 “见过族长,见过大人。”看到陆皓山和赵余庆到了,前面负责打点赵氏子弟连忙上门问好,陆皓山记得,这个人在商议合时有份参与旁听,叫赵军,是赵氏一族的核心的弟子,也是赵余庆的亲侄子,赵敏的的堂弟。 陆皓山笑着点了点头,而赵余庆径直问道:“都准备得怎么样了?” “回族长的话,前面已经把茶叶分类打包,马喂饱喝足,上了鞍。把茶上放上马背即可,粮草在离开四川进入康定前补充,以现在的速度,估计半个时辰就能装完货。” 还不错,效率挺高的,一点也不拖泥带水,陆皓山进这宅子时,就发现门外停了不少马车、牛车。那是给纠察队准备的,从绵州到成都府,有官道可供通行,没必要浪费时间,陆皓山和赵余庆算过,早到一天,就可以省下一天的销,近三百人再加几百匹马,人吃马嚼的费比租车划算多了。每匹马只驮二百斤,就是保持它的速度。 必要时候,一些身体强壮的健马就是再坐一个人上去也能奔走,十多岁的少年并没有多重,别小看一个小小的细节,很多时候。细节决定成败。 这时袁三进过来,小声说:“二百纠察队员一个不落,全部到齐了。” “让他们帮忙装货。然后按计划出发”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让小队长约束本队的队员,没有命令,谁也不许轻举妄动,路上严禁招惹是非。” “是,大人。”袁三应了一声,马上去传达命令。 等袁三走后,赵余庆在一旁小声说:“大人,听说你与这私卫队长义结金兰,感觉他对你很尊敬啊。” 陆皓山沉默了一下。最后才淡淡地说:“没有共患难。很难见真义,或许。有时相互利用,也是人生的一部分吧。” 就是赵余庆不说,陆皓山也感觉得出来,自己与袁三的结拜,好像草率了一些,说白一点就是相互利用,袁三需要陆皓山的帮忙和庇护,陆皓山也看中他的能力,这样一拍即合,袁三是为了他那帮兄弟和家眷才走这一步,事实想想也是,没有血缘关系的缔结,没有共患难的锻炼,这种因利益而结合的友情,显得脆弱和苍白。 幸好,袁三不是那种二面三刀的人,对自己的事业也尽心尽力,两人相处得还是很愉快。 赵余庆听了这句富有哲理的话,没说什么,点头表示理解。 人多力量大,在纠察队的帮助下,茶砖还有干粮很快就装载完毕,接着进行编队,用长绳把马连在一起,五匹马为一组,免得到时一有意外情况,一下子就把队列冲散,纠察队有护卫的责任,也有义务帮忙管理马匹,陆皓山派老十二赵功常还有二名机灵的纠察队员充当斥候,在前面探路,剩下的分为三队,一队前面开路,一队在队中镇守,一队尾后,陆皓山和赵余应各乘一辆马车,在马队的中间,有什么变故,可以第一时间处理。 壮观啊,本来就人多势众,再加上雇来的马车,在官道上成了一条连绵几里的队伍,一眼望不到头,过往的商旅纷纷侧目,偶然有几个游兵散勇和流氓地痞路过,也是识趣地低头走过,碰上这种级别的商队,已经不是他们能找麻烦的了,这年头,没点背景和实力,也组织不起这么大的规模。 刚才始陆皓山饶有兴趣地东张西望,看看过往的商旅,看看沿途的风光,看了一会,没感觉有什么特别的,就坐回马车,开始打发时间,陆皓山看的,都是一些有关山川河泊的地理书,还有一些前朝关键战役的介绍,要想和后金抗衡,这小小的江油自然不足够,别的不说,就是几百士兵都养成不起,要想成立一番雄图伟业,自然要抢地盘、招揽人才,古今有很大的差异,陆皓山不想自己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自然要努力增长这方面的知识。 在马车上看了没二刻钟,陆皓山有点郁闷地把车扔在一旁,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这年头,马车的质量不行,没有减震装备,那官路的路况也不好,那马车上下颠簸,咯吱咯吱地响,车在动,人在晃,那书的字也像在跳,不一会那眼睛都了,越看脑袋越胀,只能放弃。 陆皓山心里感叹一句,还要找专业的人才来帮自己吧,光靠自己一个人,没有三头六臂,很难有大作为的,历史上那些枭雄人物,哪个不是谋士众多、猛将如云,那靠着皇叔名号起家的刘备同志,在最落魄的时候,还有关羽和张飞这两将大将追随,无论怎么败,也不会把本钱一把输光,自己手上除了一个上不了台面刘金柱可以信任,就只有不知什么时候会走的袁三,除了这二个人,就没有别的人可以信任了。 欠的是人才啊,虽说纠察队有几个苗子,可是等他们成长不知猴年马月呢。 一想到怒摔阿斗的刘皇叔,陆皓山突然一个激灵:天啊,还说自己是后来人呢,没有人才,自己不会招募人才吗?像左良玉、祖大寿、卢象升、洪承筹、杜松等大能自己是挖不动、也养不起的“祖宗”,可是可以在起义军里挖啊,现在的起义军,说是起义,实则没有自己的纲领,给人的感觉更像是为了吃饭到处暴力找吃的农民,起义初期他们反对的,只是那些逼得百姓家破人亡的官吏,几百年忠君爱国洗脑,他们并没有推翻明朝的统治的觉悟,没有洞察造成民不聊生的根源是**的统治。 这个时候,那些在起义军里的“人才”很落寞、很痛苦吧,空有一身本事或才学,却是干起反贼的勾当,陆皓山记得,起义军中还是有不少杰出的人才,现在是崇祯三年,对了,不知这个时候,十岁的李定国被张献忠掠走了没有,陆皓山对这个明末英雄非常敬仰,要是得到这根“苗子”,那自己就发了,闯王李自成帐下,也有不少人才的,像刘宗敏、刘芳亮、李过、谷可成、李岩、牛金星等等,这些都是以在史册留的,要是这些人才为自己所用,那自己的实力还不暴涨? 当然,这些人才,可能有的还没有出山,有的还站在官府的立场,但这是一个很不错的思路,这不,在自己的功势下,袁三他们这些平日眼高过顶的私卫,还不是恭恭敬敬地叫自己大人,投奔自己?到时自己一手挥着黄金,一手推出美女,要钱给钱,要得给利,要美人给美人,还怕他们不就范? 忠君爱国?行,弄一个假圣旨,反正不费什么事,就说自己身负皇上的特殊使命,还怕他们不屁颠颠地跑来? 只要锄头挥得好,哪有墙角挖不倒? 一想到名将、谋士一个个向自己投怀送抱,陆皓山口水都流了。 当然,自己也要有实力才行,招揽人才是要给条件的,要钱没钱要人没人,到时谁肯跟你?这茶马交易利润大,看来要多跑几转才行,毕竟现在是自己唯一的一条生财路子。 “报,大队长”陆皓山正在想入非非时,突然一个纠察队员骑马跑过来,大声禀报说:“大队长,前面有茶叶检查站的官员设卡,要求检查茶叶。” 茶叶检验所,这么快?这出发还不到一个时辰,没想到这些家伙还真是勤快,在这里就设卡拦截了。 这时马队开始慢了下来,陆皓山打开车窗,正好看到旁边的赵余庆也打开车窗,陆皓山皱着眉头说:“赵老族长,这里设卡查茶引,我们要不要上前看看什么情况。” “大人,不用,这些只是小卡,有赵军在前面打点,放心吧,要是不行,我们再去看看什么情况。” 陆皓山点点头,说了一声“也罢”就不再说话。) 116 一头肥羊 两人等了不到一刻钟,又有人来禀报,说已验明茶引文书,可以继续前行,赵余庆当机当断,命人继续赶路。 当陆皓山通过所谓的关卡时,只见三个穿着黑色公服、腰里别着长刀的官差在路边一张简易的小桌上一边猜拳一边喝酒,一个个面露笑容,显得心情不错,陆皓山马上明白,这三个家伙是来打秋风的。 作为公门中人,要想敲点油水太容易了,就像这三个人是茶叶检查所的人不假,不过他们并不是奉上级之命到这里检查,而是自行到这里检查,也不一定故意诬蔑你哪里犯错,只是信口开河说接到信报,说你夹带私货,要求你把货物全部卸下来,打开检查,这里几万斤货,要是装卸一次不知要费多少功夫,而他在检查过程中,动作粗暴一点,那损失就大了,这就是阎王好过,小鬼难缠的道理,当然,只要你识相一点,主动把“孝敬”送上去,那么就是有事也变无事。 走在队伍前列的,是赵余庆的亲侄子赵军,以赵氏一族的精明,也不会吝啬这点小钱,这也是不到一刻钟就能放行的原因,江油的巡检,虽说是微不足道的小吏,可是在募捐时也弄了十多两,就足以看出他的油水之丰,被人拦路截查,赵余庆一脸镇定,从这里可以看出他对这一套早就了如指掌了。 一场小风波过后,队伍继续前进。那些驮着茶的马匹,也在车夫的驱赶下小跑着前进,二百斤的负重对马匹来说。还是可以胜任的,在赵氏一族的指挥下让马劳逸结合,大约每跑三十里就会休息一下,给马补充一下体力,毕竟路途遥远,一时半刻也急不来。 一行人上午出发,到傍晚才停下来。一行人找了靠近水源地的地方就地扎营,这么多人。到旅馆住宿也不现实,一来成本高二来也住不下这么多人马,人多势众,在野外扎营不错。成本都省下不少,出门行商,又不是出门游山玩水,自然要吃一点苦,不过对陆皓山和纠察队员来说,反而是一种不错的野外体验。 算了一下路程,大约跑了将近一百八十里左右,速度还不错,不过细算一下。从上午到现在,大约跑了将近六个时辰,六个时辰相当于十二个小时。就是扣去中途休息、吃饭的时间,少说也有十个小时赶路,一百八十里折为九十公里,也就是说,一小时才行进九公里,这速度真的很慢了。 放在后世。汔车在高速公路时速九十都算跑得慢了。 对了,中途还要应付那些官门中人。这也了不少时间,陆皓山寻思着,明天要抓紧时间赶路才行,有马车相助,一天才走这么一点路,一出四川,纠察队就得步行了,那样速度更慢,现在进入夏季,谁知会不会突然下一场雨堵路什么的,这些突发情况也得提防,陆皓山有公务在身,不可能无限期地拖下去。 赵氏一族有多次行商的经验,准备得很充分,人多好办事,一停下来,拾柴的拾柴,架锅的的架锅,淘米的淘米,没多久,临时营地已经炊烟袅袅,米饭的清香还有肉汤的香味不断在鼻子里钻,陆皓山坐在篝火旁用力的呼吸了几下,有些陶醉了。 “山弟,来,先喝口水吧。”袁三解下装水的皮袋,递到陆皓山面前。 陆皓山也不客气,接过来拧开,连灌了二大口,这才笑着说:“谢了,三哥。”… 袁三爽朗一笑,拍拍陆皓山的肩膀说:“在家千日好,出门万事难,风餐露宿,你吃得消吗?” “还行,挺有意思的”陆皓山关心地问道:“那些纠察队员没事吧,有闹情绪没有?” 不少人都是第一次了远门,陆皓山有些担心他们不习惯,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事,又不是小孩子,再说这么多人结伴,在出发前已经作了动员,宣布这是一次测试,年青人有的是力气,一个个精神着呢。”袁三笑着说:“相对训练来说,这次护卫轻松多了,不少人心里都当这次一次出外游玩呢。” 陆皓山点点头说:“我也希望这是一次游玩,不过在这兵荒马乱的时候走商,无疑是虎口取食,我们要面对的,不仅是官府,还要一些心怀不轨的人,现在在四川还算太平,出了四川,就得小心了,三哥,那些纠察队员都是新兵蛋子,没有经验,护卫的工作,还要你们多尽点心了。” “这还有说吗,你的事,就是我袁三的事。”袁三拍着胸口说。 二人正在谈着,赵余庆在赵军的陪同下走过来,跟在后面的赵军手里还提着一个食盒,走近了赵余庆行了一个礼说:“大人辛苦了。” “什么都没干,何来辛苦,赵老族长太客气,来,请坐。”陆皓山笑着站起来相迎,而袁三则是不动声息退到身后,尽显一个护卫的本色。 赵军不用吩咐,手脚麻利地把食盒打开,从里面拿酒菜,只见有烧鸡、羊肉、一条红烧鱼、一碟时令青菜,还有一盘骨头汤,此外,还有一壶酒,还真是为难他了,在这荒山野岭还弄了标准的四菜一汤。 “赵老族长,这是.......” 赵余庆笑着说:“这些都是普通小菜,也不是什么大厨掌勺,大人将就一些吧。” “有劳赵老族长了。”走了一天,就是吃饭是在马车上啃的干粮,陆皓山还真有点饿了。 两人客套了一下,就拿起筷子吃起来,一边吃一边讨论以后的行程,陆皓山提出,要加快速度,现在政局不稳,自己不能长期在外。赵余庆没有意见,马上表示同意,用他的话来说。这一批茶算得晚了点,要是太晚抵达,到时买家散去,就是想卖出高价也不容易,两人可以说一拍即合。 不知不觉中,两人说到关卡的情况,陆皓山有些轻松地说:“依照目前来看。这关卡还不是很严,那些小吏。给点甜头就打发了,还以为很麻烦呢。” “这些都是小鱼小虾,自然容易打发,我们现在还处于四川的中部。这里检查相对松懈,因为四川是盛产茶叶,运茶的多,就算是官茶,说成商茶也可以,毕竟商茶不需要茶引,一旦出了成都向西走,你会发现,那路越来越难走。很多地方都是羊肠小道,而茶马司和茶叶检验所的人越来越多,沿途卫所也不会放过刁难的机会。那才是真正的麻烦。” 陆皓山这才明白,为什么那些设卡的公差那么好商量,原来他们根本就没打算查私茶还是官茶,只要说是商茶,要是商贩不配合,就是一点好处也拿不到。一旦出了四川,进入乌思藏宣慰司的领地。只要是茶叶全部都是官茶,到时想赖也赖不了。 难怪听赵敏说过,最麻烦是成都至康定这一段路,因为关卡和卫所众多,而最多风险是康定到拉萨这段地广人稀的路,游牧部落多,劫匪也多,以至很多商贩需要结交一些有实力的部落首领,钱请他们护送。 “赵老族长,不知哪一关最难?” “紫石关,那守门的是一个游击将军,姓蔡,我们都称他为蔡阎王。” 陆皓山皱着眉头说:“紫石关?那里不是有一个碉门茶马司吗?我记得你们送来的那份资料,说紫石关是到康定的必经之路,那个姓蔡的游击将军,不会那茶马司有什么特别的关系吧?” 这个碉门茶马司陆皓山记得很清楚,在永乐年间,碉门茶马司至用茶八万馀斤,仅易马七十匹,多是病残之马,一匹马要一千多斤茶叶,相对朱重八同志规定下马换茶二十斤来说,简直就是弱爆了,也让那些西蕃笑得合不拢嘴。 “那游击将军姓蔡,名中劲,他原是蜀王朱至澍的亲卫,后托关系在紫石关谋了游击将军一职,而碉门茶马司的茶马副使,也是蜀王的人,两人职责不同,不过目标相同,就是千方百计控制茶马交易,以求为蜀王获得最大的利润,在大明,最大的茶马商,其实是蜀王,也算是近水楼台行得月吧。” 蜀王? 原来这个爱财如命的藩王是最大的卖家,陆皓山记得那段历史,张献忠进攻四川时,官府苦于无钱招募士兵,就想让富可敌国的蜀王朱至澍出一些,可是朱至澍竟然说藩王不能干涉地方,要是拿银子出来,皇上以为他造反呢,逼急了,这位占了成都附近州县的大部良田的藩王说自己穷,只有皇宫一座,要是真需要银子,就拿去当了,据记载成都附近的良田:“为王府者十七,军屯十二,民田仅十一而已”,直至张献忠兵临城下了,这慌慌张张拿出银子来招募人,可惜晚了,那些百姓拿了银子,转身就跑了,城破后为怕受到折磨,这位蜀王携同他的妃嫔、儿女、宫女等投井自杀,而张献忠从蜀王查抄出来的金银珠宝,有数百万之巨,运了几百车还没运完。 是一头肥羊啊,一早把四川视为自己囊中之物的陆皓山一想起这个富得流油的主,口水都流了,明朝的藩王极为富贵,但是多数没人身自由,就是出城也要地方官批准,这就注定他的金银财宝运不到什么地方,只要拿下蜀王府,马上就能体验暴发户的感觉了。 ps:感谢金沐灿尘、公子、倩女幽魂、mito大哥,还有支持本书的书友,老实说本书成绩不好,炮兵一度有挥刀自宫的想法,而你们一直支持和鼓励,让我有勇气继续写下去,谢谢你们,有你们的支持,就是只有一个读者,我也会认真写下去。 117 会会阎王 紫石关,位于四川天全县紫石乡,与二郎山相隔十九公里,这里位置独特、地势险要,往天全方向眺望,左边是崇山峻岭,涛涛青衣江水汹涌而去,右边的山脉绵延不绝,紫石关是茶马交易的必经之道,而紫石关、碉门关和夹门关号称三关,紧紧地守着四川的西大门,在经济上和军事上都具有重要的地位,是历代兵家必争之地。.。 而守门四川西大门之人,正是赵余庆中所说的蔡阎王,游击将军蔡中劲,正五品,负责镇守紫天关。 蔡中劲原是蜀王的亲卫,因为能言善语,很得蜀王宠信,从此就平步青云,在蜀王的扶持下,由一个小小的亲兵变成镇守一关的将领,紫天关把守着四川和乌思藏宣慰司的通关要道,也就是说,商人往返两地贸易,要想顺利通关,都得看他的脸色,要是后台硬,那还好说,要是没有靠山想孝敬少一些,顺利通过那是做梦,雁过拨毛是他最擅长的手段。 作为蜀王的人,蔡中劲自然知道自家主子最喜欢就是这些黄白之物,为了讨主子喜欢,巩固自己之位,可以说尽心尽力搜刮钱财,每到茶马交易的旺季,这位游击将军就会格外兴奋。 朱重八同志即位时,那作风是是雷厉风行,除了霸道地单方面制订茶马交易的价格外,还严禁个人贩卖私茶,为了正法纪,把自己女婿欧阳伦都处死了,一时全国震动,一众皇亲国威、臣子商贩不敢轻举妄动,可惜大明这么强势的君王只有他那么一位,而他也有这个实力,自朱重八同志之后,明朝的君王那是一代不如一代,很多人阳奉阴违。到了明末,后金掘起,辽东年年告急,这不,今年皇太极都打到京师了,朝廷自顾不暇,对茶马交易,也就鞭长莫及。蜀王长年居住在四川,四川是产茶大省,蜀王对这些利润自然了如指掌,派亲信到守住茶马要道,就是他敛财的重要手段之一。 蔡中劲有个规矩,就是“十一”,逢十抽一,意思是除了必要的孝敬,货物的十分之一还得进贡给他。若不然想过他把守的紫天关,简直就是作梦,不守他规矩的人,不是迟迟不能通关,就是被他整得血本无归,那紫天门附近的旅店全是他产业。通不了关,自然要住、要吃、要费,等到钱银得差不多。再诬你夹私,到时就是哭都没眼泪。 这天蔡中劲坐在紫石关的城墙上,远远看着连绵起伏的大山,再看看那手执兵器守关的士兵,心中不禁流露出一种天是老大自己是老二的感觉,在这里,自已就是土皇帝,任何人想通过这里,都得看自己的脸色。那种主宰别人的命运的感觉。让蔡中劲有种欲罢不能的快感。 前天就有一个不上路的家伙,以为自己手续齐全又按规纳足了税款就肆无忌惮。不仅没有“孝敬钱”奉上,对士卒暗示的“十一”例规更是破口大骂,看样子是有钱人家出来的富家子弟,平日在家中目中无人,做人嚣张又没后台,简直就是送上门的大肥羊,正好撞好蔡中劲的枪口,蔡阎王不是浪得虚名的,先借用朝廷密令,推迟几天开关,让其在自己店铺大大消费一笔,然后寻了个机会,把几把刀还有一杆七眼铳偷偷混进货物中,这点不难,掌柜伙计全是他的人,等这名富家子弟过关时,当场“搜”他夹带违禁武器出关,蔡中劲当场宣布货物没收,人全部投入大牢。 一想起那个富家子弟脸如死灰的样子,蔡中劲就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感,当然,他们身上的财物,自然全进了自己的口袋,那一万多斤茶叶,仅二千斤登记在案,小部进公房,大半入私库,赚得那一个叫盘满钵满,当然,那富家子弟也有用处,等他家来人时再敲一笔,简直一本万利。 想到一下子至少进帐几千两,蔡中劲乐不可支,大半夜还带亲信到天全县把青楼的门敲开,点了最红的几个头牌荒唐了一宵,别提多畅快了。 蔡中劲一边美滋滋地品着茶,一边高兴地想:要是多来几票,自己就发财了。 也许是神灵听到这位蔡阎王的呼唤,刚刚想完,一个亲兵突然指着山下说:“将军,你看,这支商队拉得好长。” 商队?一听到商队,蔡中劲身体一个激灵,对他来说,商队和银子差不多,有商队来,也就是有银子送上门,财神爷来了,能不精神吗?往下面一看,只见山下一支商队顺着曲折山路,蜿蜒而上,好像一眼望不到边一样,那一匹匹马的马背上,驮着鼓鼓的布袋,一看这些人的装束打扮就知道,又有一个大茶商到了。 “让兄弟们准备干活。”蔡中劲摩拳擦掌地说。 最近真是财运亨运,这一笔,又能捞上不少了。 “是,将军”亲兵哪里不明白他的意思,无非就是先卡他们二三天,一来可以在他店里消息,二来也给时间这茶店“打点”,要是识相,那还好说,要是不上路,嘿嘿,最好自求有个好靠山,这茶马生意不是什么人都能做的。 要是把茶商们都吓退了,那更好,蜀王爷巴不得没人和他竞争,一人独大呢。 这支被蔡阎王看上商队,正是陆皓山和赵余庆合力出资打造的商队,此刻,赵余庆正在叮嘱陆皓山道:“大人,这里就是紫石关,只要过了紫石关,我们就可以直达康定,也就算出了四川境内了。” 陆皓山看着那座土木结构的关卡,雄伟、壮丽,犹如直插云霄一般,扭头看看,不是崇山峻岭就是连绵的山脉,不由点点头说:“不错,这关的确险峻,在这里设卡,真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四川有天府之国的美誉,地形就像是一个盆地,四面高、中间低,俗话说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就是说要想和外界联系,就得翻过那些高高的山脉,而这紫天关,算是四川西部一个最重要“大门”之一。 “这里就是我们此行出商最难的一道大关吧。”陆皓山笑着问道。 赵余庆一脸严肃地说:“不错,这里就是蔡阎王把守的关卡,可不好对付,不过只要送上了孝敬的银子,再让他逢十抽一,应该不会有事的,就当是破财挡灾吧,幸好,此人还有一个小小的优点,就是收了好处后,也会守信让你过关的。” 此次出行,赵余庆可以说做足了准备,对蔡阎王调查清楚,孝敬钱相当于买路费,哪里都要给的,逢十抽一,虽说这个损失很大,幸好自己的这些茶叶不用纳税,省下一大笔,这些也在自己能承受的范围之内。 “是吗,没想到这小小的一个天全县,关卡可不少。”陆皓山有些不满的地说。 从江油到绵州,用了二天时间,从绵州出发,经过成都,然后到雅州,转道天全县,直奔紫天关,就是用车的情况下,起早赶晚,足足了十天的时间,六月初八出发,转眼间就到了六月二十了,天气也炎热了起来,这一路上,陆皓山对那些检查已经麻木了,朝廷茶马御史的手下、茶马司、茶叶检查所的人也到处设卡,就是各县的巡检也来凑热闹,好在赵氏一族的关系还在,又舍得银子开路,这一路倒是畅通无阻。 人多势众,那些小毛贼也不敢贸然下手,陆皓山想找个练兵的机会也没有,不过进入天全县前,有几十个暴民设障拦路,开口要收过路费,赵余庆本想给个十两八两打发算了,可是陆皓山坚决反对,一声令下,以私卫队为前锋,纠察队列成枪阵冲过去,一箭未发、火枪也没下膛,一个冲锋就就把他们击溃,扔下二十多具尸体逃之夭夭,战斗毫无悬念,不过最大的意义是,让纠察队员见见血,每一个人都要见血,还要负责把尸体掩埋,锻炼他们的胆量和勇气,就当预先演习。 “都知道这一条道有油水,谁不想咬上一口”赵余庆笑着说:“我们算不错了,绕了不少路,避过不少关卡,能顺利通过成都府,这已经很不错了,大人,那蔡阎王脾气不好,说话也异常尖酸刻薄,仗着蜀王给他撑腰,目中无人,一会你就留在后面,让赵某应付他算了。” 在赵余庆眼中,陆皓山算得上少年得志,不一定受得了这份闲气,到时闹僵了不好收场,还是自己出马稳妥。 “赵老族长的意思是,我们除了满足他的胃口,还得逢十抽一,白白便宜他六千斤的茶叶?” “这个也是没办法的事,形势比人强,不得不低头,我收到消息,前天一个山东的茶商,就是不懂规矩,这不,货没了,人还被他在套大牢里当肉票,等着他家里人给他送钱呢,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算了吧。”赵余庆倒看得来,只有有利润,只要没有逼上绝路,一切以和为贵,商人求财不气,和气生财。 陆皓山摇摇头说:“赵老族长,一路都是你打点开路,陆某什么也没有做到,这次就交由陆某来应付他,你就在在后面看着吧。” “大人,你来公关?”赵余庆吃惊地说。 “对,我倒想会会这个蔡阎王,看看他是不是有三头六臂。”) 118 大人威武 “这位军爷,行个方便,我们赶着过关。(?.3us.)”陆皓山和赵余庆是在队伍的中间,两人还在商议的时候,前面负责打点赵军已经和那些守着的士兵打交道了,一说陪着笑脸,一边把手中茶引及文书递了上去。 那个身穿甲的小头目看也不看,冷冷地说:“不行,最近有贼人作乱,将军有令,闭关五天,你们哪里来就哪里回吧。” 闭关?刚才在山脚下,赵军明明看到有一队规模一般的商队过了关,刚才没说闭关,就这一会儿的功夫,就有贼人作乱要闭关?明显是存心搞乱,用这种方法来达到敲诈的目的。 这种嘴脸,赵军见得多了,闻言也不点穿,再一次把资料递过去,笑着说:“军爷你的看清楚一点,这文书都已经很齐备,劳烦军爷替我们通报一声,小的不胜感激。” 还是提交文书,不过这次在文书的下面放了一块二两重的碎银,这算是敲门砖。 如果不计赏赐,普通士兵每年是十八两银子的军饷,相当于一个月一两五钱,这块二两的重碎银,已经抵这名士兵一个多月的军饷了,钱可通神,以赵军的经验,这块碎银已经足够让脾气再坏的士兵心情变好,让脸色再差的士兵转怒为喜,可是,这一次他却失算了。一看到那块碎银,那名小头目眼中先是闪过惊愕之色,不过很快,他嘴边露出了一丝冷笑,“啪”的一声,一掌把茶引、文书还有银子拍落地上,冷冷地说:“好啊,光天化日之下竟然行贿边关人员,你要干什么?” “不,不。军爷,你误会了。”赵军面色一变,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一边捡起地上茶引、文书和银子,一边陪笑着说:“军爷,小的哪敢贿赂你的呢,像你们这种忠君爱国之人是不吃这一套的,这银子是小人看到军爷口袋里掉出来,替你捡起而己。” 说毕,把捡起的银子双手捧在那名小头目面前。掌心里,除了刚才那块二两的碎银,又多了一锭五两重的小银锭。 这些穷得叮当响的穷军汉,哪有不喜欢银子的,刚才大概是嫌银子少罢,赵军心里对他鄙视极了,不过一想起族长说过,这是最难过的一关,万事要忍。只要能顺利过关,就是多一点银子也是值得。 这一次是七两银子,那个小头目的脸色终于好了点,很熟练伸手拿过银子。高兴地说:“瞧我,银子掉了都不知道,还是这位小兄弟老实,不错。不错。”“那军爷,这文书......” “我家将军最近没空,你找个合适的日子再送来吧。”收了银子。这名小头目心情不错,说话时故意把“合适”两个字拖得更长一些。 这银子出去了,连一个确信还没有,赵军一时心急了,连忙说道:“这位军爷,现在能向将军大人通报一下吗?小的有急事,还请军爷见谅。” 蔡阎王的手段并不算高明,很多人都知道,赵军心里自然也清楚,要是住进蔡阎王的黑店,几百人几百匹马,人吃马嚼,被他宰一天,没有一百几十两都打发不了,早一日通关,就早一日安心。 “都说了,将军大人现在没空。”小头目有些不耐烦了,一边说一边转身要走。 赵军连忙走快二步,轻轻拉着他的衣袖说:“这位军爷,那银子.......” 本意是提意这位小头目收了银子要办事,没想到这个举动一下子激怒这位脾气暴躁的小头目,转身一脚把赵军踹在地,大声骂道:“该死贼子,竟敢在本大爷面前耍招,大白天怎么会掉银子的,你小子一接近本大爷,银子就不见了,现在还了七两,还有七十两不见了,来人,把这个小贼给我抓回牢房,我要好好审一下。”… “是,队长。”旁边的几名士兵闻言,齐声应诺,几个人一下子把没有反应过来的赵军一把抓住,其中一名士兵唰的一声,把刀抽出来,一脸狞笑地架住在赵军的脖子上,那赵军本想辩解几句的,一下子吓得不敢出声了。 秀才遇上兵,有理说不清,碰上这种蛮不讲理的人,饶是赵军口吐莲也没用,很明显,对方根本就是故意要给商队下马虎,为的就是最大限度索要好处。 “少爷”几个赵氏一族的护卫一看到赵军被制服,一下子抽出兵器,对着那小头目还有几名士兵,看到情况突变,自己人被欺负,在前面的纠察队也纷纷举起了手中的长矛。 “干什么,干什么”那小头目一看到商队的人动手,不惊反喜,指着那些护卫大声吼声道:“你们要造反不成?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是紫天关,就凭你们这一百几十号人还想翻天?看看上面。” 众人闻言抬头一看,顿时一脸灰色:那城楼上不知什么时候站满了一排张弓搭箭的弓兵,把箭头都瞄准了商队,大门处也冲出两队火枪兵,全是清一色的七眼铳,把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商队,一个个脸上都有戏谑之色,那眼神,就像看着一群待宰的羔羊一样。 正想找借口整你呢,竟然对守关的士兵动手,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别动,别动,把刀放下,放下。”此时感到形势不秒的赵军连忙大声喝道。 这蔡阎王什么都干得出,自己这边满打满算才三百人,而紫天关的士兵有一千五百人,离这里不远,还有碉门百户所、夹天门的守兵,真跟他们动手,估计所有人都死无葬身之地,只要马上停息冲突,等待族长大人和县令大人出面,族长大人人脉广,多少也有几分薄面,而县令大人头顶上有人,也不怕他。 想是这样想,不过一想到这蔡阎王爱财如命,靠后的靠山又是蜀王,赵军一时间也有心灰意冷,都说文武如陌路,再加上一个蜀王,能起作用吗? 小头目哈哈一笑,用力地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狞笑着说:“怕了?怕也没有,来人,把这些暴民全部打入大牢,反抗者格杀勿论。” 好厉害,明明是商队,这一转眼,都变成暴民了,这个大帽子扣下来,就是黄泥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 “是,队长。”那些士兵齐应一声,一个个举着武器,冷笑着准备抓人,那些护卫和纠察队把武器捏得紧紧的,不知是反抗好还是束手就擒好,面对这守关士兵颠倒是非、指鹿为马的作法,一个个气愤不己,一些冲动的,眼里都快要冒出火了。 “慢着,都给我停手。”就在两队人一触即发时,现场突然一声大喝,把众人都给喝楞了。 一众纠察队的人一听这声音,一个个脸上出现欢喜之色,是大队长,大队长终于出来了,一看到陆皓山出现,众人一下子找到主心骨一样,就是赵氏一族的人,也如释重负地把武器放下,他们心里都有一个想法:有大队长(大人)在,肯定不会有事的。 那小头目闻声一看,只见一个二十多岁的少年走出来,衣着不算华丽也不是差,先是楞了一下,马上大声说:“大胆,你是什么人,这里轮得到你说话吗?” 要是在场的纠察队员说这话,说不定这名小头目一脚踹过去,踢倒在地再踩二脚,但是陆皓山衣着虽说一般,可是气质不凡,一站在哪里,就散着一种无形的气场,再说他出现时,无论是纠察队还是护卫,都纷纷给他让路,特别是当陆皓山一出现,所有人找到主心骨的那种如释重负的表情让小头目记忆深刻,这些举动无疑都在说明一件事:这个年轻人不简单。 那小头目很会察颜观色,虽说嘴巴强硬着,可是内心有点怯:那种气场,好像比自家将军还要大。 陆皓山看也不看那小头目,冷冷地说:“你不配和我说话,让你们这里职务最高来见我。” “你是什么人?我们蔡将军不是想见就见的。”小头目刚才被陆皓山镇住,不过他很快反应,自己面对的只是一个小小的商队,肯定没有什么厉害的人物,自己竟然被一个少年吓倒,只怕传出去让人笑话,一想到这里,那胆子又大起来了。 “你想知道?” 小头目楞了一下,不过下意识地点点头说:“想。” 陆皓山招招手说:“来,靠近点,我告诉你。” “你快说。”小头目虽说有些不愿,不过一看到陆皓山一脸有持无恐的样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把脸凑了过来,说实话,他还真想知道眼前这个神秘的少年是谁。 “啪”的一声,陆皓山扬手一巴掌狠狠地、结结实实地抽在那小头目的脸上,这一巴掌把小头目扇得差点摔倒,接着陆皓山厉声道:“你这狗奴才,让你叫蔡中劲给我滚出来,吱吱歪歪烦死了,误了事,你担当得起吗?” 这一巴掌把小头目都抽得蒙了,耳朵嗡嗡作响,脸上五只指痕清晰可见,那半张脸立马肿了起来,听到陆皓山怒喝,不仅不敢还手、反驳,反而一手捂着脸唯唯诺诺地说:“是,是,我这就去。” 不知他什么来头时,还是先忍着,小头目一边落荒而跑一边在心里发狠:要是那小子没有靠山,只是吓唬自己的,看我怎么弄死你。 从出现到打人,只是一小会的功夫,纠察队员还有赵氏一族的人都看呆了,那赵军更是惊讶得嘴巴都合不拢了,所有人心里只有一个声音:大人威武。 ps:??求订阅,求票票...... 119 目中无人 一众纠察队员还有赵氏一族的人都被陆皓山折服了,霸气十足的出场,蛮不讲理的做法,特别是那清脆响亮的一巴,把那个令人厌恶的小头目打得半边脸肿得像猪头,看得众人非常解气,要不是被那些士兵虎视耽耽地围着,一众人都想大声喝采了。?。。 赵余庆也跟着来了,刚才一直躲在人群里观看,在他看来,刚才赵军一直做得很好,就是最后拉那一下显得不够成熟,从那小头目的表现来看,那蔡阎王分明一早就准备算计自己商队了,刚才小头目说在场的都是暴民时,这把赵余庆吓得脸色都变了,扣了这么大的一顶帽子,就是自己找关系摆平,没死也劳骨伤筋,因为自己的关系都是靠钱银维系,就是摆得平,只怕费也不少。 都作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陆皓山一出现,马上就峰回路转,突然翻身做了主人,赵余庆咪着眼睛,盯着一脸嚣张站在前面的陆皓山,心里想着:这陆县令到底什么来头,在这紫天关也这么飞扬跋扈。 这人什么来头?一路随心腹大步走出来的蔡中劲也一脸的疑惑。 一看到这么大规模的商队,蔡中劲心怒放,在他眼中,那人就是金元宝、那马就是银元宝,一大早就看到这么大的一堆元宝向自己跑来,能不高兴吗?在营里房一边喝着小酒,一边等手下的好消息,没想到没等到好消息,就看到心腹捂着脸走来,说关门外来了一个不知底细的年轻人,指名要自己滚去见他。 蔡阎王感到有些不寻常了,这么大的商队。估计后台也不小,而对心腹哭哭啼啼说自己替他出气的话,蔡将军也不出声应允,都说没有三两三,不敢上梁山。别人那么嚣张。自然有所倚仗,别看自己是守关将领,在这里像一个土皇帝。可是论品的话才是五品小官,这天下比自己强横的多是的,虽说自己靠山是蜀王,名头是大,但不能干涉朝政。一切都只能偷偷来,别的不说,就是那成都城,蜀王就是要郊游踏青,还得向地方官报备。 想到这里,蔡阎王都有些忐忑不安,不由加快脚步。 “将军。就是那穿着襕衫的那小子。”就在蔡阎王正在想的时候,心腹小头目突然小声在一旁提示道。 经手下提示后,蔡阎王抬头一看,只见前面站着一个身穿玉色襕衫的年轻人,旁若无人地站在哪里。腰杆站得很直,整个人站得纹丝不动,好像在哪里打了桩一样,又像一杆竖起的标枪,正是古人所说的“站如松”,气质高贵、气场强大,特别是那种淡然中带着凌厉的气质,一看就与众不同。 这个年轻人,只怕不简单,蔡阎王心里寻思道。 “这位公子,不知你找蔡某有何贵干?”感觉这个人不简单,蔡阎王下意识用了敬词,既然用了敬词,也不敢自称本将了,用“蔡某”代替,一出场,就放下了姿态。 人群中的赵余庆眼睛瞪得老大,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陪着的笑脸、谦卑的用词还有那弯下的腰杆,这是那个传说中高高在上的蔡阎王吗?怎么今天这么好说话了,是自己眼还是那个蔡阎王脑袋秀逗了? 纠察队的队员和赵氏一族的人,本以来那个蔡阎王有三头六臂呢,没想到这么容易说话,简直就是一个很有礼貌的大叔,哪像什么阎王,不仅商队的人吃惊,就是守关的士兵,一个个也目瞪口呆,那个被打的小头目,本想着将军替自己出气的,没想到一见面,竟然是这样的情境,一时惊讶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 堂堂一守关将领,这样对一个陌生人这样有礼,算得很不错了,可是陆皓山却是鼻孔朝天,指着那些做戒备的士兵说:“我不习惯被人用箭指着说话。” “放下,全部给我放下,谁叫你们动武器的。”蔡阎王一看,自己的手下现在还拿着弓箭和火枪瞄向别人,连忙大声喝道。 等手下把武器放下后,蔡阎王这才笑着说:“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来紫天关有可贵干?” 陆皓山的脸色这才稍稍好了一点点,淡淡地说:“姓陆,准备做点小买卖,没想到你的手下连茶引和文书都不看,张口就是说闭关,蔡将军,你好大的胆子,竟敢私自闭关?你向朝廷报备了没有?” “那是前些天之事,有情报显示有暴民出现,不过情报已经解除,可能有些手下还没来得有通知,还请陆公子多多担待。”蔡阎王避重就轻地说:“那茶引和通关文书在哪,蔡某看看,若是没问题,现在就可以通关。” 一直摸不清陆皓山的底,蔡阎王准备看看他的文等资料,看看能不能找到一线蛛丝马迹。 听到要检验,赵军下意识走上前,准备把茶引和通关文书递上,可是刚走几步,陆皓山一把拉住了他,对他摇了摇头,小声说道:“退后。” “可是大人,那......” 陆皓山有些不耐烦地说:“我说退后。” “是”赵军有些郁闷地退了回去,心想那些东西都在自己怀里,那蔡阎王要查这些东西,这位县令大人拿什么给他看。 喝退了赵军,陆皓山慢悠悠地从怀里拿出一张茶引,随手递给蔡阎王说:“你查吧。” 蔡阎王打开一看,就知这是一个真茶引无误,纸质、印章都没问题,可是一看上面那茶叶的数量,眼睛一下子瞪大了,以为自己了眼,连忙揉了揉眼睛,再看清楚一点,没错,上面清清楚楚写出着二个字:畸零。 所谓的畸零,就是所贩运的官茶不足一引,也就是一百斤,这是开什么玩笑,这支商队,驮货的健马都有几百匹,上面鼓鼓的,全是货物,一驮至少有二百斤,这么多茶货,那茶引竟然不足一百斤,睁着眼睛说瞎话,活见鬼了不成。 “陆公子,这当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陆皓山越是淡定,事情越是反常,蔡阎王觉得越发不简单,连忙小声地问道。 “这里说话不方便,找个僻静的地方吧。”陆皓山面不改色地说。 蔡阎王一直摸不透陆皓山的底细,所以一直放低姿态,早就想看看陆皓山到底是什么身份,现在听到这话,哪里不同意之理,连忙说:“陆公子,这边请。” 陆皓山点点头,随蔡阎王往关里走去。 很快,两人走到关卡内的一间大厅内,不待蔡阎王说话,陆皓山从腰里掏出一块令牌,“啪”的一声扔在桌面上,然后旁若无人地转身,开始打量起厅里的布置来,这蔡阎王搜刮了不少,这大厅也布置得不错,家具都是红木做的,那架上还摆了不少古董呢。 陆皓山一抛下令牌,那蔡阎王马上拿起来观看,不看还罢了,一看全身都哆嗦,那上面雕着令人胆颤心惊地“锦衣卫”三个字,这是凶名赫赫锦衣卫的令牌啊,下面注明持有者的身份地位:北镇抚司百户,然后还有名字:陆皓山。 锦衣卫的百户! 蔡阎王感到自己的背脊一瞬间就冒出了冷汗,锦衣卫,那些都是凶神啊,直接向皇上负责,不用通过官府和朝廷,有直接抓捕和审问的权利,别说一个百户大人,就一个小小的总旗自己也吃不消,难怪自己一眼看到他,就感到他的气质有些凌厉,这是当过兵,受过训练、还杀过人的人才有那种气场,或者说是煞气,好在自己没有轻举妄动。 难怪说话办事那么嚣张,动手就把自己的心腹打了,几万斤茶货,就弄了一张畸零的茶引,除了他们这些家伙,估计没人敢这样胆大妄为。 蔡阎王一边想一边查看这块令牌,检查再三,确信这块令牌没错后,挥手让手下全部退下,这才讨好地说:“原来是百户大人,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得大人恕罪。” 要是蔡阎王知道陆皓山经常跟着纠察队一起训练,所以不自觉流露一丝军人的气质,至于有煞气,那是杀李向财时养成的,肯定要吐血三升。 陆皓山好像没有听到,而是饶有兴趣地把玩着手里的一件玉器,那是用上等和田白玉雕成的松鹤延年,和田玉为体,镶以各色宝石,雕工精湛、用料讲究,明显出自名家之手,那是蔡阎王从一个大茶商手里敲诈来的,爱不释手,一有空就把玩,没想到被陆皓山看到。 “百户大人若是喜欢这件小玩意,那就当小人孝敬你的,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请大人笑纳。”蔡阎王的心都在滴血了,不过还是用力地挤出几分笑容。 “这,不好吧。” “这是赝品,也不值几个小钱,大人若是不要,那就是看不起蔡某人了。”蔡阎王都快要哭了,还是强行堆着笑容说。 陆皓山的脸色好了点,点点头说:“都说到这份上了,好吧,看在蔡将军这么诚心的份上,陆某就勉为其难地收了。” 蔡阎王的眼珠子转了几下,很快恭恭敬敬地说:“百户大人,北镇抚司的马镇抚,是小人的同乡,不知现在他老人家现在可好?” 突然冒了一个锦衣卫百户,这人有点让人怀疑,蔡阎王决定试探一下,其实北镇抚司的镇抚并不是蔡中劲的同乡,两者相距两百多里,八竿子都打不着,再说,那个镇抚其实并不是姓马,而是姓黄。 这是一个试探,若是答不出,嘿嘿........) ps:??周一了,把推荐票砸给我吧 120 敲诈勒索 “怪了,陆某记得北镇抚司只有一个黄镇抚,并没有什么马镇抚,这是蔡将军记错还是有新官上任,或者是蔡将军想测试我呢?”陆皓山说完,双眼盯着蔡阎王,目光中带着一丝杀气。?。。 陆皓山弄完茶引后,突然觉得光是文书不够,现在法纪崩坏,要是让人鸡蛋里挑骨头,这一个雁过拨毛,那一个吹毛求疵,哪里还有什么利润剩下,碰上胆大妄为的,说不定就折在哪里了,第一次茶马交易,不能出意外,于是,陆皓山临时起意,拿出那令牌图鉴翻看,最后决定,一不做,二不休,干脆给自己弄一个锦衣卫的身份。 锦衣卫绝对是大明特有的产物,只要一提起明朝,就一定会想起锦衣卫,他们只向皇上负责,不用证据、无须通过官府就可以抓人,有自己的审讯系统和牢狱,非常神秘,利用它的身份非常合适,就是查证,也得到北镇抚司查,陆皓山是官门中人,有图鉴后,以自己以假乱真的手艺,仿造一面令牌不费吹灰之力,挑选北镇抚司百户的身份费了不少工费,为了做到尽善尽美,陆皓山还研究了锦衣卫的资料,对北镇抚司做足了功课,最起码对里面的人员有一定的了解。 如果蔡阎王像宋代黄文炳那样问神行太保戴宗说某个门子的情况,从而试探出他是说谎,估计陆皓山也装不下去,可是蔡阎王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品武官,对这些那是一知半解,用镇抚来测试,陆皓山自然一下子就听出来了。 锦衣卫的凶名,上至文武大臣,下至黎民百姓都是胆颤心惊的。刚才验令牌时,没有发现任何问题,也本着谨慎多测试一下,没想到惹怒了这尊“太岁”,被陆皓山的目光那么一盯,吓得蔡阎王全身发冷一样,连忙“啪”的一声跪下,一边磕头一边说:“不敢,百户大人恕罪,小人。小人是记错了。” 陆皓山抚摸一下那件镶满宝玉的玉石摆件,坐在太师椅上,淡淡地说:“此事算了。起来吧。” “谢百户大人。” 虽说锦衣卫的百户只是区区的正六品,而游击将军是正五品,可是蔡阎王不觉得有任何问题,锦衣卫是什么,那是皇上的亲兵,随便一个小旗都可以在四川横行了。而历任的锦衣卫指挥使都很护短。可不能得罪他的人。 蔡阎王小心翼翼把那张畸零的茶引放回桌面,讨好地说:“没想到这等小事。还劳百户大人亲自出动,真是劳烦大人了。” 难怪这么嚣张。几万斤的茶货,竟然只弄一张畸零的茶引,别的不说。光是那面锦衣卫百户的令牌,就可以在大明通行无阻,宁可得罪上级,也千万别得罪锦衣卫的人,得罪锦衣卫没几个有好下场。 “这是骆大人的意思,我们这些做小的,只有听命的份,要不然,谁想来这种穷乡僻壤。”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拿起桌面的糕点的吃起来,根本不用招呼,好像在自己家一样自在,没一点顾忌,当然,蔡阎王也没觉得有一丝不妥。 骆大人? 蔡阎王吓得差点尿了,在锦衣卫姓骆又指挥得动一个百户的,估计只有指挥使骆养性一人,他是父亲万历十年到天启四年的锦衣卫指挥使骆思恭,被魏忠贤排斥离职,崇祯扳倒魏忠贤后,就让骆养性子继父业,没想到,眼前这名百户竟然是身负指挥使的命令,不过想想,侦察也是锦衣卫的职责之一,在执行任务的途中,用商人伪装那是最常用的一种方式,顺便捞点油水,也是不错的选择,毕竟谁也不会嫌钱银多。 说不定还是皇上的授意,大明的历朝皇上都爱惜银两,以增加内府的积蓄为荣,前朝皇上为了增加内府的收入,派太监收矿税,不知导致多少人家破人亡,就是皇上派人在茶马交易赚上一笔,蔡阎王也不会觉得惊讶,官府收的茶税是入国库的,而不是入皇上的内库,一切皆有可能。 “大人,不知有什么小人的可以帮得上忙的,有需要只管吩咐,小人一定尽心尽力。”这是一个献殷勤的机会,要是和这些人拉上关系,说不定一下子就能飞黄腾达了。 “大胆”陆皓山一声大喝:“本官这是负有秘密任务,有些事,知道得越少,你小命就能活得越久。” “百户大人,小的不敢”蔡阎王哪有半分“阎王”的气势,被陆皓山一吓,双膝一软,马上跪在地上,哭丧着脸地说:“小人只想向大人尽一分力,绝不敢半分不轨之想。” 陆皓山冷冷地说:“起来吧,做好你的本份即可,记得,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然你泄露半个字,嘿嘿,我们锦衣卫有一百零八种酷刑,不知你能熬到第几种呢。” 这锦衣卫百户是唬人的,靠的就是对锦衣卫的熟悉还有自己造假工艺的造诣,而锦衣卫的名单只有镇抚司有,别人就是想查证也难,再说锦衣卫还有不少秘探,就是他们系统的内部人员也知得不多,正好用这个身份来掩饰,虽说这里离镇抚司很远,不过预防万一,还是给他一个警告,免得自己的身份暴露,陆皓山自然要吓一吓他。 “是,是,要是小人吐露半个字,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此时蔡阎王已经深信不疑,连连发誓道。 “那到时你跟你的心腹怎么说?” “商队手续齐全,理应放行。” 陆皓山这才点点头说:“不错,你很会做官,本官还有点事,想劳烦一下蔡将军。” “百户大人只管吩咐。”听到百户大人有事吩咐,蔡阎王欣喜若狂,连忙表态。 “给我那四百匹驮着茶货的马喂食,方便一会赶路,此外,那个负责盘问的队长表现很不错。嘿嘿。”陆皓山说完,便拿起茶杯,悠然自得自得地喝起茶来了。 蔡阎王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说:“大人稍候片候,小人马上命人去办,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 陆皓山没有说话,只要随意挥了挥手,蔡阎王很识相地行了一个礼,走到门口招手唤来一名心腹,在他耳边言语几句。那么心腹连连点头,然后飞快跑去办事,交代好后。蔡阎王又小跑着回去,继续讨好那位百户大人。 没多久,坐在大厅里的陆皓山就听到打军棍的声音,伴随着的还有一阵哀号声,好像为了让陆皓山听清楚,打得特别卖力。那受刑的人叫得像杀猪一样。估计整个紫天关都听得见。 陆皓山明知故问地说:“蔡将军,这是怎么一回事。怎么有人受刑的?” “回百户大人的话,有个小兵目无王法。不仅假传命令,还公然索贿,这种人蔡某绝不姑息。让人打他八十军棍,以敬效尤。”蔡阎王一脸正色地说。 心腹没了,可以再培养,要是不让这位执行秘密任务的百户满意,回头一打报告说自己阻碍公务,那就惨了,再说这些年,自己干过什么自己最清楚,锦衣卫一盯上,就是有九条命都不够死,个中利害,蔡阎王自然拿捏得清楚。 “哈哈哈,不错,朝廷有像蔡将军这样秉公执法的好将军,我想皇上会很满意的。” 蔡阎王一脸讨好地说:“还请百户大人在皇上面前替小人美言几句,小人感激不尽。” “好说,好说。” 这时一阵香味传来,陆皓山扭头一看,只见几个士兵正捧着一碟碟的菜上来,很快就摆了满满的一桌子,摆完后又迅速退下,看到陆皓山有些疑惑,蔡阎王小心翼翼地说:“百户大人一路辛苦,小人就张罗几个小菜,算是给大人洗风接尘,大人的商队和马匹,小的已经派人去照顾,通关需要费一点时间,还想大从赏个面,将就先吃一点。” 陆皓山看了一下,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有几种不知什么肉来的,弄了满满的一大桌,也难为他了,这么短的时间就张罗了这么一席酒菜,这些大明官员,溜须拍马一个比一个用心,若是把这份心思都用在忠君爱国上,大明至沦落至此吗? “不错,你有心了。”陆皓山难得说出一句满意的话。 “这是小人人的荣幸。” 就在二人准备用餐时,蔡阎王突然发现刚才那心腹站在门口,作手势要自己出去,不由楞了一下,虽说心里有些不悦,不过还是和陆皓山告了个罪,脸色铁青走出去,一出门口不由分说就斥责道:“不是说了,没什么事不要打扰本将吗?你聋了?” “将,将军,你刚才让小的去给那四百匹驮着茶货的马喂食,可是.......” “罗里罗嗦的,让你喂你就喂好了,这点小事还用问?”为了这点小事打扰自己,蔡阎王的脸都黑了。 那心腹小心翼翼地说:“小的仔细数了三遍,那商队马是不少,可是驮着茶货的马只有三百匹,没有四百匹,是不是将军说错了?” 三百匹?蔡阎王一下迷糊了,没错啊,自己明明听得清清楚楚的,那位百户大人让自己照顾四百匹驮着茶货的马,当时自己还在想为什么说得这么清楚,一下子喂所有的马不就行了,为什么特地强调四百匹呢,突然脑里一个闪光,明白了,这位百户大人张口就要一百匹驮着茶货的马作为孝敬。 尼玛,锦衣卫不仅是一等一的凶,还是一等一的黑,刚才自己说打八十军棍,本想这位爷还客套一下,说不用那么多随便教训一下就行了,因为八十军棍下去,人不死也残了,可是这位主却是面不改色,没一点松口,本以为一个玉摆件就把这瘟神打发,没想到他张口就要一百匹马的货,货也要,马也要,这索贿的手法,可是比自己高明多了。 平时只有自己勒索别人的,现在被人勒索,心痛得蔡阎王倒吸一口冷气:这位爷要么不出手,一出手就不简单啊,别说茶叶,光是那一百匹马,少说也值几千两了。 一瞬间,蔡阎王感到自己被剜了一块肉一般,痛死了。 “楞着干什么,不够四百匹,那就凑够四百匹,从我的私库里出,幸好前几天弄来的马匹和茶叶还没有处理,正好凑得出来,去吧。”蔡阎王捂着胸口,哭丧着脸说。 不捂不行啊,这一切太狠了。 犹豫了一下,那心腹小心翼翼地说:“将军,那老吴受了八十军棍,快不行了,怎么办?” 老吴是蔡阎王的心腹,也是被陆皓山打了一巴掌的小队长,蔡阎王一脸不耐烦地说:“这个扫帚星,由他,死了就拉去埋,死不了就是他的造化。” 要不是他多事,放这队商队过关,自己就不用大出血了,此刻蔡阎王把气都撒在手下身上,全不记得是自己下令的。) ps:??天气越来越冷了,书友们注意保暧~~ 121 遇见同行 “有劳百户大人久候,这饭菜都凉了,请大人起筷吧。?。。”吩咐完手下,蔡阎王谄媚着对陆皓山说。 陆皓山拿起筷子,并没有马上夹菜,随口问道:“蔡将军,没什么事吧?” “没事,没事,大人的马匹已经派人去照料,小人还吩咐手下给商队的兄弟也送去酒菜,一切都安排得妥当,请大人安心用餐吧。”蔡阎王故意把“一切”二字拖长音,以示自己已领会了陆皓山的意思。 “不错,不错”陆皓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夹了一块肉丢进嘴里,淡淡地说:“本官很看好你。” 蔡阎王有些受宠若惊地说:“谢百户大人,对了,那个不懂事的手下受了八十军棍后晕了,小人已令人把他扔回营房,大人你看......” 为了讨好眼前这位百户大人,蔡阎王哪里还管那个被打的是自己的心腹手下,这个时候,估计老婆都可以卖。 陆皓山挥挥手,大度地说:“也不是什么大事,受点小教训就算了,算他运气好,要是在镇抚司,嘿嘿,让他尝尝刮刮乐的滋味,保证他终生难忘。” 寒一个,八十军棍打下去,一条小命都悬了,没打死算他身体强壮,也就是长期操练的士兵才有这样的体质,换作普通的老百姓早就挂了,可是在这是百户大人眼中,只是一点小教训,难怪锦衣卫凶名在外,一听到“刮刮乐”,蔡阎王忍不住好奇地说:“大人,什么是刮刮乐。” “这个本官开发新玩意,就是把犯人手脚的血管绑住,一来可以麻木犯人的神经。减轻他的痛楚,免得痛死或流血过多致死,再用滚烫的油淋在他的皮肉上,淋一次就用刷子扫一次,把烫熟的肉扫去,让犯人看到自己的手脚慢慢露出森森的白骨,那害怕的表情别提多有意思了,还怕他不开口?要是手脚都刮光了肉,还是不肯松口的,在他的肚子和后背再刮。嘿嘿,有意思吧?” 饶是蔡阎王也是一狠人,可是一听到这刮刮乐。整时觉得有些毛骨悚然,一想到那些从人身上的皮肉,再看看盘子里的肉菜,一时间忍不住有些反胃感觉,差点没吐出来,身子不自觉坐得离陆皓山远一点。在他眼中。已经把这位百户大人列为绝不能得罪的人物。 里面的蔡阎王吃不知肉味,而在关前的赵余庆感到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了。原来的冲突已经非常尖锐,都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没想到陆皓山一出马,先是十分霸道地教训了那个为难商队的小队长,然后大摇大摆地进到里面商谈。也不知他和蔡阎王说了什么,事态马上来个大逆转。 那个小队长被人叉出来,扒下裤子当着商队众人的面结结实实地打了八十军棍,那可是真打,屁股都打得血肉模糊,还没受刑到一半就晕过了,就是晕也不能幸免,继续打完,一棍下去,血肉纷飞的样子,让不少人看到心都寒了,打完后,又有士兵给商队的人送来酒食,还主动帮忙照顾马匹,处理过关之事,赵余庆现在最想知道的是:陆皓山到底说了什么让那蔡阎王性情大变。 简直就是神转折。 虽说陆皓山还没有出来,不过并不妨碍一行人过关,那紫天关的大门,一早就大开,那负责交接的队长说了,商队随时可以过关,赵余庆怕迟则有变,这是蔡阎王的地盘,匆匆扒了几口,就下令商队过关。 哪里没饭吃,不管三七二十一,先过了再说。 一众手下,包括纠察队的队员也知轻重,一个个齐心协力,经过半个时辰的努力,整支商队终于顺利通过四川的最后一道关卡:紫天关,顺得过关后,赵氏一族的人面上都露出发自内心的笑容,有山东茶商的前车之鉴,这是一个好得不能再好的结果。 赵余庆吩咐商队继续前进,而他带着赵氏一族的两个弟子还有私卫,就在道的转弯处等待,陆皓山还没从紫天关出来呢,听那些守关的士兵说在吃宴,陆皓山的私卫队也一直紫天关等着,于情于理,赵余庆也要在这里等。 刚坐下不久,族中弟子赵军骑马小跑着赶过来,离赵余庆还在近二丈就一跃下马,急步走到赵余庆面前一脸吃惊地说:“族叔,我要向你汇报一个紧急情况。” “什么紧急情况。”出了紫天关,赵余庆的脸色从容了很多,闻言不紧不慢地说。 “刚才有马夫说,牵马时,商队中多了不少驮满货物的马匹,刚才侄儿数了几次,足足多了一百匹,打开一看里面全是茶砖,是上等的陕川茶,出门时有马夫对也那些守关的士兵说多了马,可是那些士兵一脸不耐烦地说让你牵着就牵着,这是他们将军送给贵客的,在紫天关不敢跟他们争辩,只好牵了出来,刚才为了清点清楚,所以才误了一些时间。” 什么?多了一百匹驮货的马? 赵军说完,继而担心地说:“族叔,你说那蔡阎王是不是想栽脏给我们,说我们偷紫天关的财货呢?” 赵余庆刚开始也是这种想法,不过转而一想,这个可能性也不大,要说陷害,刚才就是一个绝佳的机会,再说蔡阎王也不必大费周章又是替马喂草料,又是给众人送上酒菜,还有一点,这么多人守关,还让一个商队偷了这么多物资,不是显示守关将士无能吗?再说演戏有必要把自己人打得只剩一口气。 栽赃的机率很低。 只有两种可能,一是陆皓山替他处理他贪墨下来的存货,也许是出了高价,所有蔡阎王才对一行人以礼相待,二就是陆皓山背景太大,就是蔡阎王也非常忌惮。 “这事不急,等陆县令回来,我们再从长计议,军儿,你吩咐马夫,把那一百匹多出的马和我们商队的马暂且分开。”赵余庆经验丰富,闻言稍加思索,很快就拿定了主意。 “是,族叔,侄儿马上去处理。” 赵军闻言,马上听令行事,在赵军走后不到一刻钟,从紫天关又走出一支小型的马队,朝自己的方向走来,赵余庆眼睛还不错,一眼就认出骑马走在最前面的正是陆皓山:骑在高头大马上,一脸的春风得意。 赵余庆不敢怠慢,连忙迎上去,连忙问道:“大人,你没事吧?” “事?我有什么事?”陆皓山笑着说:“有劳赵老族长担心,陆某没事,只是多吃了几杯,有劳老族长久候。” “大人,那蔡阎王请你喝酒?”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错,本来不想吃的,不过那姓蔡的再三邀请,正好肚子饿了,也就吃了再走,赵老族长,你们没吃饱?” 还真是吃宴啊,赵余庆心里暗暗吃惊,听语气,好像还是蔡阎王求他吃饭的,这得多大的面子,本想问一下陆皓山的靠山是哪个,不过一想到这是人家的秘密,要是他想说,早就说了,没必要留到现在,,犹豫了一下,还是佯装不知,只是有点疑惑地说:“大人,那守关的士兵突然送了一百匹马,指明是给大人的,那些马上驮满茶货,大人,这怎么办?”… “那就收下吧,别人送礼,我们要是不收,别人还以为我们不给面子呢。”陆皓山轻淡描写地说。 “是,就依大人的吩咐。” 赵余庆并没有多问,陆皓山既然说收下,那就没问题了,不过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这一百匹马,包括马背上驮的货,都归陆皓山所有,到时在算帐时分清楚就行。 现在越来越看不透陆皓山了,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让人大吃一惊,不过这样最好,合作伙伴越有能耐对自己越有利,现在只是试水,如果有这关系,那还不是财源滚滚吗? “好了,我们抓紧时间赶路吧”陆皓山淡淡地说。 心里有了想法,陆皓山开始感到时间不够用了,现在那些对手都在努力中,不是在战斗中壮大,就是在战斗中成长,就是一时挫折,也能让他们收获经验,可是自己三百纠察队的战绩仅仅是杀了二十多个暴民,还是在私卫队率先冲锋的情况下取得,都已经输在起跑线上了。 赵余庆自然没有意见,闻言连忙点头说:“好,抓紧时间赶路。” 两队人汇在一起,催马继续追赶前面已经远去的商队,出了四川,就到了鸟思藏宣慰司,这里的山地形复杂,游牧民族多,茶叶对他们来说是必须品,需要提防有人见财起异心,还得提防卫所之人,有时候,兵比贼还可怕。 追上马队后,陆皓山命所有纠察队员加强戒备,把探马加倍,到了晚上更是设双哨,防止有人趁夜劫货,一路风餐风宿露、小心翼翼,终于在六月的下旬,赶到一个名为乌岭的地方驻营,据赵余庆说,这里离康定不过三十多里。 就在众人在一个靠近水源处准备扎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有另一支商队就在河的另一边扎营,两个营地相距最多也就是一里地左右,不过看规模,比起自己的规模不逞多让。 还真是巧了。) ps:??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是吊丝了,眼光跟上潮流,收入没跟上 122 同行冤家 商人的本性就是逐利,茶马交易也不是规定哪个能做哪个不能做,就是非常**的朱重八同志在位时,也不能做到彻底垄断,要不然也不会处死自己的女婿,陆皓山在路上也碰到不少贩茶的商人,不过这么大规模的,还是头一次。?。。 “没想到在这里还碰到同行。”陆皓山看着两者相距不到二百米忙着扎营的商队好奇地说:“这么大的商队,怎么路上没看到的。” 扎营有两个要素,一是背风,二是靠近水源,最好做到依山傍水,没想到二个商队都相中了这个地方。 陪在陆皓山身边的赵军恭恭敬敬地说:“大人,进入乌思藏宣慰司以后,这里地广人稀,位于高原,山多高原也多,不少商队都有自己的行商路线,前面就是康定,在这里交汇也不奇怪。” 陆皓山若有所思地说:“从圈养的马匹来看,至少有上千匹马,那卸下来的茶货堆积如山,比我们还要多,少说也有上十万斤的茶叶,不知哪里茶商有这样的手笔。” 早知问那个蔡阎王要一点过关茶客的资料好了,这样一来,也可以知道供求的关系,在讨论价钱时,心里也有谱。 “小人马上派人去打探一下。”赵军马上应了一声,然后悄然退去,安排人去打探了。 等赵军走后,袁三突然皱着眉头说:“这味道不对。” “三哥,什么味道不对?” 袁三一脸谨慎地说:“有血腥的味道,这伙人,只怕不简单。” 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人,对这些味道非常敏感,只是远远看着,袁三已经感受那种煞气。一脸凝重地说。 陆皓山楞了一下。很快释然了,笑着说:“哦,这样说来,我们来了一个恶邻呢。” 越是丰厚的利润,就越是多人向往,像茶马交易,所有人都知这是一块大肥肉。驸马爷为了走私茶而被破头,从中就知利润之大,利润大风险也大。在陕西、四川境内,最怕就是官差的为难。而出了紫天关,最怕就是有人劫货,这年头谁也不会嫌钱多,陆皓山对袁三的本事很清楚,既然他说这些人有问题,那么就是**不离十了。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不是每个人都能安分守已做买卖的。 “算了。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最好不要惹我。”陆皓山冷笑地说。 其实袁三不说,陆皓山感到都有点异样,一行人在打量那支商队时,那支商队的成员也在打量陆皓山他们,陆皓山看到,对方有几个成员一看到陆皓山的人在扎营,眼里都有一种异样的光芒,那是一种很慑人的光,就像盯着必死的猎物一样,那嗜杀、好勇斗狠的气质一下子就显露出来了。 袁三点点头说:“两虎相斗,必有一伤,虽说他们马多货多,不过人数方面和我们比较,两者最多是半斤八两,希望他们不要起什么坏心思,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晚上一定要加强戒备才行。” “有三哥在,我就放心了。”陆皓山笑嘻嘻地说。 以袁三为首的私家队在辽东,和狡猾凶残的后金激战过多场,经验非常丰富,无论是能力方面还是忠诚方面,陆皓山对他们都很放心。 事实上,陆皓山和袁三的担心不是多余的,等到饭好菜香、众人准备好好吃一顿的时候,赵军前来禀报,说有人求见,而这求见之人,正是相距自己营地一河之隔,相差不到二百米营地的主事人。 听到赵军汇报,赵余庆眯着眼睛问道:“这个人叫什么,有说什么事吗?” 赵军摇摇说:“来人自称姓黄,是商队的主事人,只是过来就要找族长商量,侄儿不敢擅作主张,还望伯父拿个主意。” 陆皓山和赵余庆相视一眼,然后二人都笑了笑,这不,刚刚还在讨论另一个商队的事,没想到人家直接“杀上门”来了,赵余庆点点头说:“来者都是客,请他进来吧。” “是,族叔。”赵军应了一声,很快就去招呼人了。 “赵老族长,这些人由你来应对,一会我就扮作你族里的人旁听好了。”陆皓山小声地说。 现在陆皓山的身份是七品江油县令,在上任其间参与茶马交易,要是让人认出,只怕不好收拾,还不如自己在一旁看着事态有什么发展。 赵余庆也想会会有名的“官商”,想看看到底有多厉害,在保护陆皓山方面,他比陆皓山还要着紧,因为陆皓山的能力,正是赵氏一族最缺乏的,闻言马上应道:“也好,你在一旁看着,我来会会他好了。” 两人商议完,陆皓山回营房换了一套普通的衣服,以赵氏一族弟子的身份坐在赵余庆旁边,没多久,陆皓山就看到赵军领着几个陌生人进来,走在最前面的那位,是一个年约三十的中年男子,胖胖的很有喜感,未语先笑,给人一种很亲和的感觉,可惜这些都是假象,在没有开清楚对方真正意图时,一切皆有可能。 “在下山西黄仲,敢问兄台尊姓大名。”自称为黄仲的人边说边笑,说得谦逊温和,笑得人畜无害,一见面就给人一种很友善的感觉。 晋商? 赵余庆向他拱拱手说:“免尊,姓赵,名余庆,四川江油人,这个兄台姓黄,可是出自山西榆次黄家?” “失礼,赵兄与我黄家有旧?” “曾和榆次的黄云发有过一面之缘,你们二人的关系是.......” 黄仲一脸正色地说:“正是族兄。” “失敬,失敬,原来是碰上故人了。”赵余庆笑着说:“来,请坐,赵某最佩服你们山西的晋商了,头脑灵活,能吃苦,那买卖做得一个比一个溜。” “呵呵,赵兄抬爱了,这乌思藏宣慰司原来是生蕃之地,赵兄不在家休养,还千里走商,黄某才是佩服你呢。” 赵余庆和黄胜文两人在相互吹捧,而一旁的陆皓山却是陷入沉思,黄云发,怎么这名字这么熟悉呢?记得在哪里说过,但一时间想不起来。 突然间,陆皓山脑中灵光一闪:八大皇商,对了,就是他。 山西终年少雨,土地贫瘠,百姓们为了维持生计不得不行商,四处奔波,凭着山西人聪明、能干、勤劳、诚信,造就了百年晋商的传奇,其独特的经营文化也倍受后人称道,树大有枯枝,家大有败儿,这晋商里也有一部分为了利润,干一些损害国家的勾当,以范永斗、王登库、靳良玉、王大宇、梁嘉宾、田生兰、翟堂、黄云发为首的商人,在明末时暗中和后金通好,大肆勾结,以损害大明的利益大发横财,要是没有他们,说不定后金都捱不过小冰河时期的饥荒,而后金取得天下,建立满清后,就把他们八人封为八大皇商,算是对他们在建国时作满清作出的贡献。 黄云发,正是八大皇商之一,陆皓山对这一类汉jian最痛恨,只看了一次就记了,没想到,在这里看到黄家的人。 难怪袁三说那个商队有问题,估计是弄一点茶货进入乌思藏宣慰司后,就在地广人稀的地方,挑一些实力弱的下手,一边赚钱一边黑吃黑,这样一来,他的利润以不丰厚吗? 嘿嘿,可不是什么好鸟,陆皓山马上对他“贴了标签”。 就在陆皓山想东西的时候,突然听到那个自称黄仲的人说:“赵兄,这一路辛苦,殊为不易,这一路去不仅路远,地形也复杂,最听说还出了不少土匪,有几支贩茶的商队已经出了事,可以说很不太平,黄某有一个想法,还望赵兄考虑一下。” “哦,什么想法?” “很简单,赵兄把你的茶货全部转给黄某,黄某以成本价的双倍收,这样一来,赵兄不用奔波,不仅有利润的保证,更不用担心有劫匪和流寇,可以说一举二得,不和赵兄的意下如何?” 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正是应了那句话,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茶马交易的人都知道,这茶马交易最难的就是拿到茶引,然后在官府的巡检、茶马司、茶马御史还有茶叶检查所的重重包围下运出来,从四川到康定,茶叶暴涨三倍都不止了,要是拉萨,利润更高,以茶换马,现在大明峰烟四起,对马匹的需求越来越大,也导致马价水涨船高。 双倍的价钱,说得是好听,实际上和明抢差不多了。 一旁赵氏子弟脸上马上有了不岔之色,可是赵余庆只是笑了笑:“谢黄兄一番好意,赵某虽说人老体衰,但还能走得动,不劳黄兄费心,既然说前面不太平,赵某有个提议,不如黄兄把收到的茶货转给我,赵某给你由购价三倍的价钱,如何?” “你.....”黄仲一下子脸色都变了,没想到赵余庆这样反驳他,眼内闪过一抹狠色,不过他很快恢复了笑脸,那张胖胖的小脸憨厚地笑着说:“既然无心转让,那黄某告辞,赵兄,这一路不太平,你可要小心,告辞。” 说完,那黄仲不待赵余庆答话,扬长而去。) ps:??今天三更,补回昨天的,这是第一更 123 人为财死 ps:??第二更送到~ “果然是盯上我们了。.。”赵余庆看着黑暗中远去的背影,心情有些复杂地说。 无论前面多么热情真诚,可以最后一旦没有谈妥,马上就图穷匕见,那话已经变成**裸的威胁,大有一种敬酒不吃吃罚酒的意思,同行如冤家,这句话果然非常有哲理。 一下子多了一个敌人,还是一个实力强劲的敌人,这让赵余庆哪能不愁。 陆皓山冷冷地说:“盯上我们想黑吃黑,嘿嘿,我还盯上他了呢。” 赵余庆吃了一惊,连忙问道:“大人,你的意思是?” “谁规定一定要是别人抢我们的,我们就不能抢别人的?”陆皓山霸气十足地指着小河对面那个火光通明的营地说:“那些茶货是我们的了。” “可是大人.......” 陆皓山打断他的话说:“好了,看他的样子,估计这个梁子是结下了,我们不能等别人把刀子都架在脖子上再反抗吧,这年头,头,一切都是虚的,一切看谁的拳头比较硬。” 如果说杀李向财是陆皓山性格转变的一个开始,那么紫天关的遭遇对陆皓山来说,是一种锐变,要是没有那层假冒的身份,估计在场所有人都跑不掉,茶货马匹被人夺走,就是自己的生死,也要看别人的脸色,哪有奉若上宾,还勒索了一大笔的待遇。 两者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权力就是好,有权力就可以随心所欲,锦衣玉食,要是没权没实力,只能吃糠咽菜,忍声吞气,经历这么多波折后。陆皓山终于醒悟了:自己本来就不是道德高尚的人。何必用君子来装饰自己,何必介意别人的眼光,人生能有几个十年,还不如干脆一点、活得痛快一点。 你想劫我的货,我还想要你的命呢,只是养三百士兵就这么吃力,要想扩大规模。需要的钱银更多,陆皓山觉得,自己得得努力赚钱。江油的百姓没什么油水,剥削他们。也有损自己的名声,最好的赚钱方式,无疑就是这种无本的买卖。 自己手里有人、有火枪、有武器,还怕什么,再说这姓黄的不是什么好东西,靠出卖大明取得荣华富贵,这个卖国的份子。把他做了。反而是积福。 正愁着不能练兵,让手下见血呢。要不然,亲自出马跑这么远干嘛? 看到赵余庆有些惊愕的样子,好像被自己给吓倒了,陆皓山安慰他说:“赵老族长,现在朝廷法纪崩坏,京城都危在旦夕了,哪里会理我们,刚才那个黄仲的神色,你又不是没有看到,我敢写保票,他对我们起了坏心思,一定会找机会把我们吃掉。”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我们一定要赶在他们出手之前,把他们给干掉,看他一脸自信的样子,很有可能,他和这里的一些部落有勾结,赵老族长,你不想死在这里吧。” 赵余应沉默了一下,然后一脸凝重地说:“据我们收集的情报,的确有人勾结游牧部落对茶商下手,手段狠辣,从不留活口,难不成,就是他们干的?” “这个说不准,不过刚才我卫队的袁队长说了,从那个商人护卫的言行举止,他们手上应该沾有不少血,这样正好,算是为民除害。”为了劝服赵余庆,为民除害的理由都说出来了。 “好,我听大人的,先下手为强。”赵余庆也不是善良之辈,很快就下了决定。 陆皓山的态度坚决,在商队中处于强势地位,再说凭空多一笔横财,谁也不会拒绝的,上次到纠察队营地转了一圈,也给了赵余庆莫大的信心。 陆皓山满意地点点头说:“不错,赵老族长、袁队长,你们说这姓黄的,会什么时候出手呢?我们要做个提防,别外我们还要抢在他面前动手,而我们在哪里动手合适?” 袁三想了一下,低声说:“现在两个商队人数差不多,若是正面交锋,就是胜也是惨胜,很有可能是两败俱伤,小人猜测他就是动手,也不会近期动手,应是拉拢到外援再动手。” “赵某也是这样想”赵余庆分析道:“他们人数不占优,刚才赵军也派人暗中侦察过了,没有火器,再说这里离康定不到三十里地,附近还有二个卫所,他们应该不会在这里伏击,不然有可能引来官军。” 顿了一下,赵余庆继续说:“离开康定,继续往西行,就是去拉萨,这一段路不仅漫长,而人烟也非常稀少,最适合杀人越货,如果我是那姓黄的,肯定会在这条路上动手,而我们动手,最好也是在这条路上下手。” 陆皓山点点头说:“两个商队人手左不多,正面冲突,肯定要折损不少人手,我们要好好筹谋一下,怎么把他们打一个措手不及,还要在姓黄的与外援集结 前动手,这里说话不方便,不如到我的帐房里边吃边聊吧。” “是,大人。” “敢不从命。”赵余庆和袁三没意见,很干脆地应了。 开两朵,各表一枝,陆皓山这边在商量着怎么把山西黄仲的商队吃下,而在一河相隔,相距仅仅半里地的一个帐蓬内,也上演着差不多相同的一幕: 黄仲抱着一个颇有几分姿色的女子,一手搂着她的腰,一手伸进怀中肆意玩弄着那高耸的双峰,不时还伸出舌头舔那女子的那嫩白而细长的脖子,有时像狗一样用力咬上几口,那女子痛得眼泪都快流了,可是还是强行忍着,一声也不敢吭。 她太了解眼前这个人了,别看那张胖脸永远带着一副人畜无害的笑容,而实际上是一个非常危险的人物,那双小眼睛里满是歹毒,那圆圆的肚子装满坏水,他的心是黑色的,而他的手,沾满了人的鲜血,如果自己让他感到不满意,下场是极为凄惨的。 本来还有一个姐妹的,就是一时忍不住叫了一声,让他不高兴了,结果被毒打一顿后再扔给他的手下,一个柔弱女子活活被几十个男人折磨死,那场面可以说惨不忍睹。 “仲少爷,那些人同意了吗?”一个心腹开口问道。 黄仲懒洋洋地说:“没,拒绝了,本少爷出了二倍的价钱也没用,有意思,他想出三倍的价钱收我们的茶货呢。” 一个满脸胡须的手下嗡气嗡气地说:“敬酒不吃吃罚酒,少爷,我们把他们做了。”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者摆摆手说:“那商队有三四百人,我看他们都带有长枪和弓箭,这块骨头可不容易啃啊。” 那满脸胡须的汉子不以为然地说:“怕什么,刚才我随仲少爷进他们的营地都看了,人是不少,可是绝大部分都是乳毛未脱的娃娃,我一个可以砍他们几十个,哈哈哈,也不知他们去哪里找这些小家伙来充数,也太嫩了。” 纠察队招收兵员时,都是招收十四到十八个年龄层的,用陆皓山的话来说,少年血气方刚,没有那么多坏毛病,是可造之才,这样一来,纠察队看起来,的确不够成熟,那一脸胡须的汉子一看到都乐了。 “人数多了,也不太好办”另一个瘦瘦的汉子不紧不慢地说:“我也随仲少爷进营地了,那护卫多数是娃娃兵不假,不过看到那个姓赵的老家伙身边有二十多个私卫,一个个牛高马大,孔武有力,估计挺扎手的,就是偷袭成功,只怕也会折损不少人手。” “你们不用说了,仲少爷气定神闲,肯定是胸有成竹,我们听仲少爷的,肯定没有错。” “就是,仲少爷什么时候吃过亏。” “那些真是傻瓜,仲少爷宅心仁厚,都了双倍的价钱还不肯卖,真是天堂有路他不走,地狱无门他偏进。” “那么多茶货和马匹,这一票简直肥得流油,可惜没女人,唉” “笨蛋,有银子还怕没女人吗,现在陕西大旱,一斗米就能换一个如似玉的黄大闺女了,哈哈哈,我想,很多黄大闺女等着仲少爷去宠幸呢” “对啊,干完这一票,再把茶叶处理掉,我们回去时买上几十个美女,一边赶路一边玩,回到山西再把她们卖到窑子里,说不定还赚上一大笔呢。” 一众手下又下面又是吹捧又是大笑,黄仲没有阻止,事实上,他喜欢看到这种场面,喜欢像神灵一样高高在上主宰别人的命运,喜欢所有人都以为自己为中心。 待手下说得差不多了,黄仲这才干咳二声,一听到干咳声,刚才还热闹非凡的帐房一下子变得鸦雀无声,所有人都知道:仲少爷要说话了。 “黑狼说得不错,虽说那商队多是娃娃,不过也不少扎手的,拼起来,损伤也不少,银子要赚,但本钱可不能赔了,宁愿少赚一点,也要安全第一,老猫,你明天一早去找牙格族长,跟他说老规矩,让他在康定以西约一百里的天风岭等我,到时我们一起干这票大买卖。” 人才是根本,要是没有人,就是赚得再多也拿不走,成为别人攻击的对象,黄仲宁愿赚少一点,也要确保安全,那牙格是康定附近一支游牧民族的族长,族里约有五百多青壮,同样贪婪、凶狠,二人臭味相投,有多次合作,通常是黄仲收集情报,牙格负责打先锋,然后五五分成,合作还算愉快。 老猫连忙应道:“是,仲少爷,我一定把事办得妥妥当当。”) 124 各有算计(第三更) 虽说预计黄仲不会袭营,为了安全起见,陆皓山派人加强了防御,明岗暗哨弄了好几重,幸好一夜没事,第二天刚刚亮,陆皓山就下令拨营,悄悄地直奔拉萨而去。 “大队长,为什么我们要走得这么早,不是怕了那个姓黄的吧?”大山跟在陆皓山身边,咬着牙说:“昨晚的事兄弟们都知道了,一个个都气得不轻,要是真干起仗来,我们可不怕他们。” 少年人就是血气方刚,昨晚那事发生后,一向注意思想教育的陆皓山马上把私卫队们召集起来,一番面受机宜后,他们各自回给纠察队的队员做动员,无非是山西的黄仲怎么过分,想低价收购商队的茶叶,扬言不答应就下黑手云云,然后又说明要是茶叶被劫,大队长就没有足够的银子给大家发月钱和购买肉类等,反正怎么激起他们怒火就怎么说,让纠察队员的心中有一股气,到时真刀真枪干时,不会手软。 果然,年青人性子还没有稳,容易冲动,那仇恨一下子就拉起来了。 看到一脸不愤的大山,陆皓山笑了,记得后世有一句话:真理只掌握在少数人手上,其实应该还有一句,那就是有些真相只会有少部分人知晓。 更新124各有算计心情大好的陆皓山笑着说:“不是怕,有时示弱,也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 大山不是很明陆皓山说什么,犹豫了一下,小声问道:“大队,袁教官好像脱离了商队,纠察队中也少了二十多人,他们去哪了?” “去给我们的好同行准备一份厚礼,不用多久,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们了。”陆皓山一脸神秘地说。 昨晚二更时分,袁三就带着二十多人摸黑出发,神不知鬼不觉离开了营地,此事是秘密进行,不过精明的大山还是发现了,看得出他说办事很细心。 “是,大队长。”话都说到这份上,再往下就是关健部分,属于机密,陆皓山不说,大山也不问。 看到大山退下后,陆皓山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有意思,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终于开始兵戎相见了,到时候不是他死,就是我亡,黄仲,到时看你计划周详,还是我手段高明。” 陆皓山的商队一早就静悄悄地走了,黄仲却日上二竿才起床,刚起床就听到江油的商队已经拨营起寨了。 更新124各有算计“仲少爷,那些人跑了,我们怎么办?”黑狼有些焦急地说。 黄仲浑身赤裸地站起来,嘴边露出一丝冷笑道:“嘿嘿,不急,煮熟的鸭子跑不了,他们一大早就跑,反而暴露他们实力不足的弱点。” 黑狼眼角的余光看到一具赤裸的、曼妙的胴体正殷勤地、小心翼翼地替仲少爷穿上衣裳,一看到那美妙的胴体,口水都流了,突然发觉自己走了神,连忙把目光收回,不敢再说了,低头盯着地面说:“仲少爷,我们现在怎么办?” 手下的小动作,黄仲尽数收入眼底,可他并没有当场点破,对他来说,很享受别人对他流露妨忌、羡慕的眼光,这些眼光让他有一种无言的优越感,闻言淡淡地说:“老猫会单骑去找牙格族长,到时他会在天风岭设伏,牙格在这方面很有经验,就凭那帮娃娃兵,吃奶还差不多,哪里是我们的对手。” 黑狼有些担心地说:“仲少爷,昨晚我故意撞倒他们一包茶货,估摸最多也就一百斤,他们的马背上只驮二包,也就是说他们的马负重只有二百斤,而我们的马负重是三百斤,有的还超过三百斤,这说明以我们的马程跟不上,而距离也会越拉越大,到时跟不上,会不会让牙格吃独食的?” …不错,黄仲心里暗暗点头,自己这个手下虽说好色贪玩,但是还是挺会动脑子,这些细节自己没有特别吩咐,他已经注意到,不错,可以培养。 “你能留意到这些,说明你很用心”黄仲赞道:“那商队加上马夫和娃娃兵都不足三百人,没必要劳师动众,这里离康定不过三十里,从康定城向西,危险也不大,本少爷决定由你带二百人轻装追上去,配合牙格把他们拿下,然后把战利押回来,这是一个机会,你要好好把握。” 说完,嘴边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等你回来后,这个女的,就赏给你了。” 把这美女赏给自己? 黑狼一听,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这个美女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自己不知想入非非多少回了,虽说被仲少爷玩过,但是玩过也是美女啊,那青楼里的红牌魁,不知给多少人玩过,那些公子少爷、达官贵人不是也去一亲芳泽吗,自己可不介意,一想到自己以后可以天天把这女的压在身上,肆意玩弄,下面都硬了。 想归想,可是嘴里一点也不含糊,马上兴奋地说:“谢仲少爷,小的无论如何,都把那批茶货给少爷抢回来。” “好了,收拾一下就出发吧。” “是,仲少爷,谢仲少爷经我机会,以后只要仲少爷一句话,上刀山、下油锅,俺黑狼绝不皱一下眉头。”再三感激之下,这才屁颠颠地去准备。 “少爷,衣裳已经穿了,奴家侍候你洗刷吧。”那女子赤裸露着身子,黄仲当着自己的面说送给别人,犹如一件货物一般,可是她没有一丝的不满或羞耻感,好像这件事和自己没有关系一样。 她的心已经死了,再说这些事,根本就论不到自己作主,还不如装着听不到。 黄仲嘿嘿一笑,用力拍了一下那浑圆而富有弹性的翘臀,有些玩味地说:“没想到你这浪蹄子,被我玩残了,还有那么多人要,简直就是废物利用,哈哈哈.......” ....... 陆皓山骑在马上,看看一望无际的高原,再看着自己的商队排成一条线,犹如一条丝带在这高原上飘动,那种行走在天地间的感觉,让人感到很壮观、绚丽,那像有一种征服大自然的成就感,看到商队行进有些慢了,大声吩咐道:“都给我精神点,早日办完事,早日回家。” “是,大队长。” “是,大队长。” 一众纠察队员齐声应道,在他们的感染下,就是那些车夫也跟着叫大队长,虽说天天都是赶路,但是众人的热情高涨,就是一旁的赵余庆看到,心中也暗暗敬佩。 老实说,刚开始他并没看好这些纠察队员,以为他们捱不了苦,很多人在进纠察队之前,还是家里的宝贝,受到父母的宠爱,可是一进了纠察队,好像就变了一个人一样,变得好胜,变得勤勉,变得成熟,那纪律性很强,做到令出必行,就是睡觉,也是一队人一起睡,醒来后,还仔细把被子等物收拾好。 有时给人一种感觉,就是所有折好的被子都是一个模样,出来行商这么久,就没一个人叫苦叫累,这让赵余庆啧啧称奇。 当然,这也与陆皓山的未雨绸缪有很大的关系,马匹的负重可以达到三百斤或三百以上,可陆皓山坚持每匹马只负重二百斤,这样一来,有不舒服的纠察队员或不小心的受伤的人,可以坐在马背上,十几岁的孩子体重也就在一百斤左右,大多数不足一百斤,这样一来,马匹也能应付,所以一直很好地保持速度。 …接触多了,赵余庆也慢慢了解陆皓山的做法,提高纠察队的待遇,激发他们的好胜心,营造一个有利于成长环境,特别是最后一项,可以说费了不少苦心,最能体现的一件事就是有提高它的地位,培强它的荣誉感,不仅队员以纠察队为荣,就是普通的老百姓听到纠察队,也会竖起大拇指,这样就能增强他们的归属感,凝聚出战斗力。 赵余庆越来越看好陆皓山,心里暗暗决定,回到江油后,一定要促成女儿和他的婚事,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就在赵余庆在思索时,一匹快马从后面赶来,跑到陆皓山面前停下,此人正是派出去侦察的大山,他是羌族人,身体灵活,脑子也好使,擅长打探消息,陆皓山知人善用,派他负责侦探后面。 “报,大队长。” 陆皓山简单扼要地说:“说。” 大山大声地汇报道:“那队约二百人的骑队还是一直吊在后面,离我们商队大约八里地。” 还在吊着啊,陆皓山嘴角露出一丝冷笑:自从那天提前走不到半天,这队人就一直吊在后面,不用护送茶货,明显机灵活动很多,陆皓山佯装不知,任由他们吊着,不过暗地里加快了速度。 很明显,那黄仲不是吓唬,而是在贪婪的驱使下开始行动,从他只派二百人来打主意,就可以猜测出他肯定有外援,虽说过了康城后,后面吊着的那队人越来越近,由刚开始相距今十五里,然后是十三里、十二里到现在的不足十里,说明敌人越来越等不及了。 负重二百斤和负重三百斤,明显在速度上占优势,那队人离他们的大部队也越来越远。 大山刚刚报告完,前面远远跑来一骑,一阵风跑到陆皓山面前,快要撞上了这才一勒马,那马“嘶”的一声两蹄腾空,一下子止住了去势,拿捏得适到好处,显得出他精湛的骑术,那马还停稳,马背的人已经一跃而下,向陆皓山走近二步,行了一个礼说:“大人。” 是私卫队的老十二,赵功常,负责开路和传递信息。 “辛苦了,有什么消息没?” “回大人,已经查明,和山西黄仲勾结的人叫牙格,是一个小部落的首领,族中有青壮约五百人,以他们行进的方向再结合地形,估计是在天风岭设伏。” 知已知彼,百战不殆,只要查出附近哪个部落有异动就知谁是黄仲的帮凶,不出自己所料,那个姓黄的还真有后手。 陆皓山点点头,继续问道:“袁队长有消息没?” “回大人的话,队长让我转告大人,一切已准备就绪。” 太好了,陆皓山兴奋得双手握拳,嘴色露出一丝冷笑:来吧,正好大干一场。rs 125 黑夜幽灵 “传我命令,加速前进,所有人骑十里走十里。”陆皓山想了一下,很快下令道。 现在准备就绪,就差引君入瓮,陆皓山已经决定,先拉开距离,把吊在后面这股敌人消灭,消灭了这一股人,那么只剩一百多人的黄仲就是菜盘子上的菜,至于牙格那股人马,嘿嘿,陆皓山摸了摸腰间的令牌,嘴边露出一丝冷笑。 “都跟上,都跟上。” “大队长有令,加速前进,所有人骑十里走十里,快。” “都别掉队了,这地方多狼。” 现在的海拨比四川高多了,从康定出发,不少队员已经感到有些吃力,对他们来说,从海拨低的地方到海拨高的地方,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有人因不能适应会生病甚至死亡,这一点有行商的经验的赵余庆一早就作了准备,他在康城还有一处物业,如果有人不适应,可以送回康城休养,待大部队返回时再归队。 这就是老马识途。 在陆皓山的命令下,商队再次加快了速度,向下一个目标理塘进发。 陆皓山的商队突然加速,跟在后面黑狼很快就得知了。 “黑狼大哥,现在怎么办?是不是他们发现我们了。”说话是黑狼手下程老四,话语里有些担心。 “是啊,我们要不要追上去。” “煮熟的鸭子,可不能让他们飞了。”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提议通知牙格早些动手,有人提议不要跟得太紧,甚至有人提议对方只有那么一点人。多是娃娃,不如冲上去把他们做了,自己吃独食,不用分一半给贪婪的牙格。 黑狼摇摇头说:“都跟了这么些天,要是他们还不发觉,那他们就是猪了,不用理会他们。他们有茶货有辎重,跑不了。我们还是听仲少爷的话,吊着他们,到天风岭配合牙格把货劫了,把人做了。就是大功一件,仲少爷吩咐过了,到时冲锋时都给我悠着点,让牙格的人打头阵,我们跟在后面捡便宜,干了这一票,所有人都重重有赏,吃独食,那得拼命的。有钱没命,你们也干?” 众人一听,连连摇头。然后一个个都拍黄仲的马屁,说仲少爷英明神勇,顺便也把黑狼捎上,一想到重赏,到时又有钱天酒地玩女人,一个个乐不可支。而黑狼一想到干了这票,黄仲就把那个自己跟馋了很久的美女赏给自己。一时那张黑脸也有了笑容。 于是,在广袤的高原上,出现了有如狩猎的一幕:猎物在前面跑,而猎人则是跟在后面,伺机给猎物致命的一击,但是,谁是猎人,谁是猎物,那要等结果出来才能得知,有时候,角色也会反串。 两队人就这样耗着,一直到雅江境内的高尔寺山。 高尔寺山海拨四千多米,山上芳草青青,绿树成荫,站在半山腰上,可以看到两种截然不同的景色,向东面看,可以看到秀丽如画的景色,秀山丽水,好不怡人,向西看,则是一片广袤的草原和连绵的山脉,一望无际,非常壮观,在这里还可以看到高原特有的云雾等绚丽多彩的自然风光,让人不得不佩服大自然鬼斧神工。 或许是被迷人的景色所吸引,进入高尔寺山不久,天还没黑,陆皓山就下令扎营,不赶路了。 陆站在半山腰上,陆皓山向着身后的方面极目远望,嘴边露出一抹冷笑:虽说没有看到暗中跟随那队人马的身影,但陆皓山知道,这群人一直吊在后面,生怕自己这支商队突然消失一样。 是时候处理这帮贪婪的家伙了。 陆皓山一行停下,尾随在后面的黑狼也马上令手下停下,也就地扎营。 “黑狼哥,那支商队最近都是拼命赶路的,现在突然停下,不会有什么事吧?”程老四有些担心地说。 “怕什么”黑狼很有经验地说:“跑了这么些天,我们累得不轻,他们能不累吗,休息一下也没什么,在这鬼地方,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雅江和理塘没有驻军,而离这里最近的沙儿可万户府有二百多里地,过了高尔寺山就是天风岭了,到时天风岭就是他们的葬身之地,哈哈哈。” 一想到快要成功,黑狼就忍不住放声大笑。 这里地广人稀,落后、贫穷,朝廷也不愿在这里浪费太多的人力物力,特别是后金连年作乱,朝廷的精力和重心都放在辽东战线,这样一来,对乌思藏宣慰司的控制力日益削弱,以至很多政令到这里都是阳奉阴违,这里可以说法纪崩坏,弱肉强食,正是像黄仲这些“冒险家”的乐园。 对这些游牧民族也很难管理,他们逐草而居,居无定所,一旦有事,一夜之间一族人就能跑个无影无踪,有些时候要找一个人,十天半个月都找不到人。 黑狼的运气不错,附近就有一个很不错的扎营地,那是一个山窝子,三面环山,可以很好的避开山风,只有一个出口,还要防野狼袭营,中间一片平地,还有一些弃掉的土灶,在这里扎营最合适不过,这个地方不错,可以省不少功夫,于是黑狼一行就快在那驻扎了下来。 扎好营地,黑狼吩咐道:“老八,今晚你负责警戒。” “狼哥,不用吧,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哪有什么人,再说我们又没有茶货,还有人打我们的主意?”那个叫老八的手下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黑狼一巴掌拍在他的脑袋上,没好气地说:“让你做就做,那么多意见干什么,记得,双哨双岗,出了事我把你丫的脑袋拧下来当尿壶。” 看到老大生气了,老八不敢再说什么,虽说他心里有些不以为然,不过还是连忙应允道:“是,狼哥,我这就去。” 等老八走后,黑狼的心丘大小声说:“大哥,这里没什么人,双哨双岗,会不会有些大题小作。” “不知为什么,最近感觉有些不太好,你说那支江油的商队,明知得罪了我们,在康城有个茶商购茶,那价钱还不错,可是他就是没动心,还是拉着茶货往拉萨走,这是不是他有什么后着?” 丘大摇摇头说:“现在茶引不好弄,一路的关卡多如牛毛,哪个不是被雁过拔毛,好不容易弄出来,谁不想多赚点,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个很正常,我们又不是没有碰过,这样也好,要是卖了,说不定这块肥肉也轮不到我们吃了。” 黑狼一想也是这个道理,要不是这样,估计仲少爷也不会把那女子赏给自己。 很快,天色开始暗了下来,营地点起一堆堆篝火,众人喝酒的喝酒,耍钱的耍钱,好不热闹,跟在黄仲身边的,都是亡命徒,刀口舔血的买卖也干了不少,今天不知明天的事,所以一有机会,这些人就会尽情放松,当然,这酒也有定量的,免得醉酒误事。 听到外面的耍乐声,黑狼也忍不住,亲自做庄,和手下赌大小。 “大,大,大” “小,这把小。” “都开了四把大了,老子就不信这个邪了。” “开,这把跟你拼了。” 黑狼把碗一拿开,哈哈大笑一声:“豹子,通杀。”,然后在众人的叹息中,把银子全拨回到自己面前,那黑脸全是笑容。 “再说,我就不信了。” “再来,我要把输了的拿回来。” ....... 没人管,的确很爽,以前有黄仲压着,众人不敢放肆,现在黄仲不在,没有了顾忌,众人又是喝酒,又是耍钱,一直闹到深夜才散,人散后不久,营地就恢复了寂静,除了篝火燃烧时的啪啪声,就有只有肆虐的山风在呼啸。 在高原地区,太阳直射,山风也比较大,以至很多生活在高原上的女子两腮都是红通通的,这些也叫高原红,呼啸的山风也不是没一点作用,至少,用来掩盖一些动静,还是很有用的。 黑狼的营地寂静下来后,不知过了多久,在一个不显得角落里,一块石头慢慢被一双手推开,露出一个黝黑的洞口,石头被推开后,有人探出脑袋左右看了一会,然后摄手摄脚地从洞里爬上来,一个人爬上来后,后面又陆续爬出几个,而在另一个角落,同样的事也在发生着,如果纠察队员在这里,肯定认出,为首的,正是在前些天神秘出走的袁总教官:袁三。 袁三和陆皓山约好,估算跟踪的位置,然后特地把人引到这个地方,适合扎营的地方不多,而袁三等人藏身的地方,就是附近最好的扎营点,黑狼等人也不疑有诈,选择这里扎营,这正是袁三等人最愿意看到的。 前面一味示弱,也麻痹了黑狼一行,他们一直以为陆皓山一行是要逃跑,根本没想到,在他们打陆皓山主意的时候,陆皓山同样打起了他们的主意。 很快,负责清点人数的人向袁三打了一个手势,意思是人齐了。 袁三点点头,这次三十多人执行秘密任务,都是自己精心挑出来好手,不过不能确认黑狼一行在哪里扎营,所以人员有些分散,在其它处也安排了人,这里只有自己和九个表现出色的纠察队员,人数少了一点,不过也够用了,打量了一下环境,袁三打了一个按原计划行动的手势,众人点点头,一下子四下散开,犹如黑夜中的幽灵,各自向自己的目标悄无声息地摸去....... 126 一个字,杀 老八原名刘八,名字来由很有趣,父母别的方面不行,可是生孩子有能耐,一口气生了九个,他排行第八,所以就叫刘八。老八加入黄仲的商队已经四年多,也算是一个老人了,经过四年多的努力,也混了一个小头目的角色,慢慢受到重用,不过老八今晚有些不爽。 别人可以在营地里吃香喝辣耍钱,可是自己却要站岗,在这里吹冷风,一想到这些老八心里就不平衡,狠狠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心里暗暗骂道:黑狼那王八蛋,拿着鸡毛当令箭,上次不就是和他抢头牌吗,这一路都把这些苦差安排给自己,简直就是公报私仇,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兔子都没多两只,哪里有什么人。 这不,别人耍完,窝在帐蓬里舒舒服服地睡觉,在自己还要在这里吃山风。 “八哥,来,喝口小酒暧暧身子。”一个手下看到他烦躁,连忙把酒递上。 老八接过,靠在石头连灌了二口,这才舒服地眯着眼,巴嗒着嘴说:“好酒,要是再来点肉,那就更爽了。”手下讨好地说:“八哥,要不,我去给你弄肉去。” “算了,老子先眯会,你盯紧一点,这地方不太平,那些生蕃可不是吃素的,出了事,你我小命都得玩完。” “是,是,八哥,你睡吧,我盯着。” 刚刚眯上眼睛,突然听到有脚步声,老八行商多年,警惕性很高,一下子就蹦起来,低声喝道:“谁?” “我,黑狼哥看兄弟们守夜辛苦,让我们拿点酒菜给兄弟们享用。”黑暗中有人应道。 老八看到两人是从营地的方向走来的,也不怀疑。心里暗想这黑狼总算还有一点良心,知道给自己送吃的,不过转而一想,怪了,怎么刚才没送,等人都散了、睡下了才送,不会是借送东西来查自己的岗,看自己有没有偷懒? 就在老八思绪时,那两个提着篮子的汉子已经走到二人面前,老八突然觉得气氛有些不寻常。睁大眼睛,从火把那微弱的火光一看,感到那两个面孔很陌生,不由好奇地问:“你们俩是哪队的,怎么没看过你们的?”那提着篮子的大汉突然手一伸,一手捂住老八的嘴吧,然后把篮子一扔,一反手,手里多了一把黝黑的匕首。然后快如闪电地、准确捅在老八的心窝,几声沉闷的声响起,快速在心窝里连捅了三下,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了。以至经验丰富的老八根本就没有反应过来,转眼之间就已经被制服,那几刀正中要害,老八感到自己的意识越来模糊了。 “我们是地狱索命队的。现在看到了吧。”袁三一边松开口,一边压低声音说。 老八想说些什么,老八想大声呼叫敌袭。可是那胸口致命的三刀仿佛带走了他所有的力气和生命力,嘴皮只是动了一下,什么也说不出来,不过老八黄泉路上不会寂寞的,就在他倒地的一瞬间,他看到手下也一脸惊恐地倒下,眼睛瞪得老大,舌头伸了出来,那头严重的扭曲,那明显脖子让人硬生生拧断了。 死得比自己难看多了,老八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大意,虽说有些怀疑这个时候有人给自己送吃的,不过一看到那人是从营地里走出来的,就不再理会,因为他一直都在盯着外面,可是,就是这一丝大意,最后葬送了性命。 一下子解决了两个放风的,两条鲜活的人命就这样没了,见惯这些场面的袁三面不改色,扭头拍拍孙熊的肩膀说:“小子,还行吧。” 拧断另一名手下的人,正是纠察队的大力士孙熊,他一手捏住那个倒霉蛋的脖子,轻易就把他提了起来,在空中好像拧鸭脖子一样把那名手下的脖子拧断,动作干净利索。 “教官,我没事,现在要干什么?”孙熊眼里闪过一丝兴奋之色,好像有些意犹未尽地问道。 这次孙熊第二次杀人了,上次有暴民拦路时,孙熊就用铁锤把一个暴民的脑袋砸烂,当时有些后怕,不过庆幸有教官给他安慰和鼓励,还给他荣誉,这次再行动时,动作干脆了很多。 这个熊小子,好像天生就为了上战场的,别看他呆头呆脑,可是心理素质很好,杀人时干净利落,真是一个人才,袁三心里暗暗赞道,听到孙熊发问,压低声音说:“解决了放风的,我们汇合其他兄弟,把那支巡逻小队解决,就可以布置了,我想,大队长他们也应该快到了,到时我们布下天罗地网,把这些人一网打尽,孙熊,你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是,袁教官。” 袁三和孙熊顺利地解决了放风的,其它人进展也非常顺利,前面一味示弱,从不骚扰黑狼的人,以至这队人警惕性很低,守武器被人捂着嘴巴割破了喉咙、守粮草的根本就是睡着了,在熟睡中被人捅了一个透心凉,也就他死得最舒服了,唯一有点麻烦的是那个巡逻小队,有五个人,其中一个撒尿时被干掉,剩下的四个在闲聊时同时被暗杀,有一个惨叫了一声,好在风大,营地的人睡得又死,没有被人发现。 这些纠察队员的成长,袁三和他的兄弟功不可没,这些天除了抄近路到这里布置,剩下的时间,就是教导这队员杀人的技巧,为了训练他们的胆量,袁三还弄了一头狼给他们试手。 还不错,总算没有辜负自己这些天的努力。 夜寂无声,山风呼啸,一弯新月藏在云层后面,好像不忍看将要发生的惨剧,月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为了这次行动,陆皓山可以说是倾巢而出,不仅纠察队、私卫全员出动,就是赵余庆的私卫也借了出来,害怕马蹄声惊醒那些人,众人弃马走路,等到天黑后,就带人摸了下来,然后就在那山围子外面坐下,一边休息吃干粮,一边静候袁三的消息。 袁三没有令陆皓山失望,待到二更时分,袁三在一名纠察队员的带领下,看到了正在等侍的陆皓山。 “大人,一切顺利,请按计划行事。” 没有一句多余地话,陆皓山点点头说:“好,行动,袁队长,人交给你,按下来就轮到你唱一出好戏了。” “是,大人”袁三一脸自信地说:“你就等着看好戏吧。” 一路奔波劳碌,又在高原地区,人早就累得不行,再喝点酒,睡得不知多香,袁三悄无声息地干掉了黑狼放风的人和巡逻的人,相当于打瞎了他的眼睛、弄聋了他的耳朵,就像一头狼,只要打掉它锋利的牙齿、剁掉它的利爪,那它就连狗都不如了。 等一切部署就绪,袁三冷静地说:“点火” 一声令下,一众纠察员队纷纷把火箭点燃,随着一声“放”,“嗖嗖嗖”一支支火箭犹如流星一般,划过长空,落在黑狼的营地上,那些帐蓬都是布绸一类制成,遇火即燃,再加上山风大,风助火势,火借风威,不一会,整个营地就陷入一片火海。 “不好,敌袭。” “快,抄家伙。” “啊,走火了,快救火。” “救命啊。” “咦,我的弓箭呢,啊” 那些在睡梦中惊醒的人吓得四处乱窜,有人找不到衣服,有人找不到兵器,有人身上着火了,满地打滚,不断有人中箭倒地,这些乌合之从比不上军队,一遇到突袭就手足无措,就是几个头目拼命呼叫也没起作用,就在他们慌乱时,纠察队中还是不停地射箭,一波波的箭雨就像一根根勾魂索,收割着他们性命,只是几波箭雨,营里的人就死伤大半。 求饶声、惨叫声、怒喝声不绝于耳,营地一下子变成了修罗地狱一般,鲜血已经染红了这片寂寞而荒凉的土地。 居高临下射箭,再说那营地设在山窝子,人员密集,都不用刻瞄准,往人群里一射一个准。 等人死伤大半后,里面的人才醒觉突要突围,大难不死的老八和几个小头目拼死凑了五十多骑死命往出口冲,可是刚跑几步那么马嘶叫着摔倒,不知什么时候出口被人布了绊马索,也不知布了几道绊马索,在摔倒的同时,“砰砰砰”一阵火枪响起,早已守在外面火枪小队开火了。 绊马索、火枪还有利箭,在三重攻击之下,那五十多竟然没一骑冲得出,此时,扔掉弓箭、拿起长枪的纠察队员列成枪阵,踏着整齐的步伐前进,准备作最后的收割。 大局已定。(。) 127 钱能通神 在火枪小队和弓箭手的掩护下,手执长枪的纠察队踏着整齐步伐犹如碾石一般卷过营地,此时营地已成了一片火海,经过前面狂风暴雨般的攻击,这伙贼人已经死得七七八八,偶尔有漏网之鱼也被立功心功的纠察队员乱枪轧死。?。。 从攻击到战斗结束,仅仅用了小半个时辰,清点了一下人数,纠察队员仅有十二个轻伤,其中一个还是自己把脚扭伤的,那结果不仅让赵余庆瞪大了眼睛,就是袁三也惊叹不己,虽说是以多胜少,但是零死亡,这足说明陆皓山的指挥艺术。 在纠察队员的打扫战场时,赵余庆对陆皓山说:“大人,真是大快人心,只是小半个时辰,一直把这些贼子压着打,打得他们没有一丝还手之力,要不是亲眼目睹,真不敢相信。” 陆皓山笑着纠正道:“不是小半个时辰,而是整整八天。” “八天?” “没错”陆皓山解释道:“从那个黄仲出言威胁我们的那个时候,这场战斗已经在准备了,袁队长一早就出发,寻找合适的地形歼敌,而我们一直都有互通消息,后来终于找到这个合适的地方,赵老族长你看,这个山窝子三面高,只有一个出口,就像一个口袋,只要把他们引到这里,把袋口一收,我们就可以瓮中捉鳖。” 稍稍喘了一口气,陆皓山继续说:“我们能取得这样大的战绩,主要是占了极其有利的位置,又攻其不备,正面接触少,九成多的敌人不是被火烧死就是死在弓箭和火枪之下,主要还是袁队长做得太出色了,把他们放风和巡逻的人全部放倒,这样等于废了敌人眼睛和耳朵。我们可以为所欲为,刚才你也看到,很多贼子就是想找武器都找不到,不少在睡梦中就被烧死了。” 袁三连忙说:“不敢,这都是大人计划得好,小人只是负责指挥。” 三人相互吹捧了一会,很快就有人上报这次的清点情况:斩获敌首合计二百人,缴获战马七十二匹。武器装备一批,此外搜到白银八百多两,黄金三十多两,还有珠宝首饰一盒。 这些人是负责协助战斗的,所以没有带有货物,不过身上能搜出一千多两,估计是他们黑吃黑时抢来的财货,现在倒是便宜陆皓山,可惜不少马匹也在战斗中受伤、死亡。二百多匹马仅余七十多匹,有的还带有伤。 心情太好的陆皓山当场宣布:“今晚表现不错,所有人月钱翻一番,记一功,回到江油再论功行赏。” 消息一传出,现场一片欢腾。一个个纠察队员都高兴得大叫了起来,痛快地歼灭敌人,月钱翻番。还记上一功,一下子激发了他们的积极性,而他们内心的血性也在这场战斗中被激发了出来,不少人已经开始期待下一场战斗。 初生牛犊不怕虎,陆皓山要的就是这个。 曾经有名将总结带兵的要领,抛去大局观和指挥艺术,最重要做到的就是赏罚分明,寸功必赏,只要做到这两样。那将领可以说已经成功了一半。 在纠察队员清理战场、掩埋尸体时。陆皓山、袁三还有赵余庆开始商量下一步的行动。 虽说取得了一场鼓舞人心的胜利,短暂的喜悦过后。赵余庆又是愁眉不展,有些低沉地说:“虽说打掉了黄仲的两百爪牙,但是我们还没有安全,牙格的五百人马在等着攻击我们,这些蕃人自小习骑,骑术好、箭术清湛,打起仗来悍不畏死,人数又是我们的近二倍,只怕不好对付。”… 说完,很快又补充道:“再说那个黄仲,既然能和牙格勾结,说不定也有可能和别的游牧部落勾结,我们人数还是太少了,大人,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眼前的危机解决了,可是还有后患。 陆皓山没有说话要,一旁的袁三也说:“斩草除根,就是我们出了草原,只怕黄家人也不肯善罢甘休,还不如把他们全做了,没了这二百人,再扣去车夫,那黄仲也翻不起什么浪了。” 在袁三看来,那黄仲也太嚣张了,要求被拒,马上就翻脸不认人,直接出言威胁,估计是平日飞扬跋扈习惯了,不仅看轻了纠察队的作战实力,更是看轻了陆皓山的决心,这不,黄仲的人还没有动手,自己的山弟就已经下了杀心。 简直就是找死,也不看看是什么人,陆皓山连朝廷税银都敢下手,这区区的山西黄家,还在这种荒山野岭南,动起手就更没顾忌了。 越乱,陆皓山就越是喜欢,因为越乱水越浑,正好浑水摸鱼。 赵余庆有些担心地说:“黄仲已经没有了爪牙,不用担心他,现在最担心就是牙格那五百多人,他们来去如风,人又悍不畏死,这个很难对付。” “不用担心,陆某一早就有了对策。”相对赵余庆的担心,陆皓山则是一脸的镇定自如。 “大人有何良策?”赵余庆心中一喜,连忙问道。 陆皓山微微一笑:“沙儿可万户府。” 对四川西部大渡河以东的藏族地区,明朝设立茂州卫、松州卫、威州卫、松潘卫、天全六番招讨司等机构进行管理,其中很多土司机构,所谓的土司机构,就是委任当地的部落首领作为官员,这些官员还是世袭的,一代代传下去,朝廷给予各赐诰命、綵币管理,听从朝廷的调动,按时朝贡即可。 据统计,土司机构有都指挥使司,指挥使司1,宣尉使司3,招讨司6,万户府4,千户所17,其中四所万户包括沙儿可万户府、乃竹万户府、罗思端万户府、别思麻万户府,而沙儿可万府正是四所万户中的其中一所。 沙儿可万户府设立于1374年十二月,管辖基隆一带,初任者为管者藏卜,他是沙儿可万户府的第一任万户,时至今日,沙儿可万户府依附大明王朝存在了二百多年,万户的位置也换了七任,现任沙儿可万户府万户口正是管者藏卜的后代普布,他是第八任万户。 身为万户,对辖地内的百姓有生杀大权,对他们征税、审理案件、监督他们的言行举止、向他们发布各种命令等,简直就是一方的土皇帝,按理说普布的日子过得很滋润,可是此刻普布有些烦恼。 普布烦恼的原因很简单,最近有不少茶商被袭击,不但货物被抢,就是人员全部被杀,这本是小事,可是大明朝的颜面还要,责令普布加强巡逻,找出元凶绳之以法,保证商人的安全,以正大明法纪,不然就会处罚云云。 大明的国力越来越弱,最近一直疲于应付后金,很多土司都在冷眼看着这一切,心中更是幸灾乐祸,不少人已经打算减少朝贡的数量或直接不朝贡,反正对朝廷的政令,众人已经习惯了无视,很多人都坚信,以大明现在的国力,根本无力二线开战。 普布接到命令,刚开始也不以为然,不过经过手下一点明,马上就恍然大悟,明朝虽说积弱,可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茂州卫、松州卫、威州卫、松潘卫的兵马不是摆设,到时为了立威,有可能杀一儆百,要是挑自己开刀就惨了,再说有的土司对大明还是很忠心的,也怕他们为讨好朝廷对自己下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沙儿可万户靠近四川,最离大明最近一个万户府。 要是有事,自己就是第一个遭殃,虽说可能性不大,可能一旦来真的呢? 普布不敢拿自己的前途还有家族的荣华富贵去搏,既然接受这个命令,多少也得干点事回应吧,这位万户大人作了一个决定:尽快给朝廷一个回应,还要近期内,实在找不到元凶,就拿那些不听话的倒霉鬼下手,把罪名扣在他们头上,把他们的牛羊马匹全部牵回自己栏里,再把他们的妻女全部抢来享用。 想法有了,也行动了,可是这些事不是那么好查的,地广人稀,有些地方找个人都难,更别说找什么目击证人,这让普布心生烦躁,这天想对哪个倒霉下手时,突然有手下上前禀报:“首领大人,有个汉人求见。” “不见,让他滚。”普布现在正在烦恼间,哪有什么心思见人,还是一个汉人。 普布说完,看到那名下人还站在不动,忍不住问道:“桑格,还有什么事?” 桑格是普布的心腹,普布对他还是很信任的,看到他好像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他还有事了。 “首领大人,你还是先看看这份礼单再说吧。”桑格一边说,一边把一份礼单奉上。 接过礼单,普布随手打开礼单一看,一时眼睛都亮了,只见上面列着: 极品大红袍一罐; 上品福建茶叶三十斤; 陕川好茶三百斤; 和田美玉雕饰一件; 白银五百两; 天啊,这可是一份重礼了,别的不说,光是那五百两就不能轻视,在贫困的乌思藏宣慰司来说是一笔巨款,普布看到也动心了,马上说道:“快,请这位汉人,不对,请这位贵客进来。” 钱能通神,看在这份厚礼上,普布马改变了主意。 “是,首领大人。”桑格应了一声,马上去接人,他的心情不错,因来他落得也二两碎银的孝敬。 没多久,一脸笑容的陆皓山就出现在沙儿可万户府的大堂上。) ps:??要查的资料较多,抱歉~ 128 一拍即合 那个山西黄仲能请帮手,陆皓山当然也能请帮手,离这里最近的沙儿可万户就成了陆皓最好的选择。?。。 也只有万户府才有这样的实力,按大明的编制,那些千户所满编也就一千,多数只有六七百人,不能对牙格的五百多骑形成压倒性的优势,陆皓山就把目光放在人多势众的沙儿可万户入府。 在紫天关,一面小小牌子就把蔡阎王吓得面色发青,嘴唇变白,可这招在蕃人这里却行不通,这些人,就是墙头草,大明强盛时,他们就百般巴结,俯首称臣,可是大明一旦国力积弱,他们就会露出狼子野心,不仅没有帮忙,而是在后面捅刀子,坦白说,现在就是皇上的圣旨都不一定管用,那会在乎这一块小小的令牌呢。 人能胜天,钱可通神,陆皓山决定用重金收买。 任何事都有一个限度,那锦衣卫的身份使用得越少,暴露的机率就越低。 看着这个年近中年、孔武有力的沙儿可万户,陆皓山微笑地说:“陆某见过万户大人。” 普布摆摆手,坦白地说:“本万户是看在那份厚礼的份上才见你的,什么话都不用多说,直接说你来这里的目的吧。” 眼前这个少年虽说衣饰普通,但是那气质却是不凡,进了自己的万户府,看到那么多士兵,神色一直从容,淡定,一个小小的商人有这份气度,普布心知此人不简单,虽说表达很直接,不过语气还是带有二分友好。 吃人嘴软,拿人拿短,一下子收了那么大的一份厚礼,特别有自己最喜欢喝的极品好茶,普布多少也要给客人几分薄面。 “爽快”陆皓山笑着说:“万户大人这样说。陆某也就开门见山了,我是来给万户大人一份功劳外加一份富贵的。” 普布面不改色,一边拿茶碗喝茶,一边淡淡地说:“不错,听起来有点意思,继续说。” 陆皓山胸有成竹地说:“一路走来,看到沿途有万户大人贴的通辑告示,就是最近有人拦路抢劫。害了不少人命,这不仅损害了万户大人的声誉,想必朝廷也不会坐视不理,而陆某巧好有这方面的情报,可以助大人赚下这笔功劳。” “那富贵呢?” “有一笔一本万利的生意想和万户长大人做。” “一本万利”普布淡淡地说:“生意有赚有赔,你就确保本万户一定有赚?先说了,小打小闹,本万户可看不上。” 说是看不上,可是说话间。不经意就坐直了身子,就是嘴边的茶碗都放下了,眼里还闪过一丝贪婪之色,普布可不笨,一个见面礼都如此丰厚,这个陆姓商人口中的生意肯定不会小。 这年头。谁会嫌自己的银子多? 普布的动作神态,陆皓山早已尽收眼底,心中多了几分把握。张张嘴想说些什么,不过很快合上,看着大厅里的下人不说话。 “你们都下去。”普布哪里不知陆皓山的意思,很快把大厅内的下人、婢女都屏退了出去,只剩两个体贴身侍卫在身后保护,陆皓山算是外人,第一次见面,自然要留两个贴身侍卫在身边安全一些。 等下人都退下去后,普布扭头对陆皓山说:“这两个是我的贴身侍卫。非常可靠。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据我所知。有一条约五百人的游牧武装准备袭击我的商队,他们人多势众,来去如风,陆某想万户长帮忙,帮我做一出好戏,把这一队人消灭,到时我商队的茶货,就全部与大人交易,可以说两全其美。”… “两全其美?没错,茶货是紧销品,问题是你们用什么样的价钱与本万户交换。”一听到茶马交易,普布一下子就动心了。 茶叶对蕃人来说,是必不可少的生活用品,有人宁愿三天不吃肉,也不可一天不喝茶,甚至把茶叶作为彩礼,迎亲的时候可以说倍有面子,大明这二年动荡,特别是产茶大省陕西暴动,很多茶农离家出走,管理不好,以至茶叶减产,这样一来,产量少了,需求却不少,那价格反而上扬了。 这是一笔好买卖,普布能不动心? “可以说不用普布大人钱,就可以得到这批数量可观的的茶货。”陆皓山语出惊人地说。 普布的脸色变了,盯着陆皓山说:“你不会是拿本万户来逍遣吧,要知道,本万户口可不是好惹的。” 天下间哪有这么好的事,不用钱就拿到大笔的茶货。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陆某就是骗哪个,也不敢骗万户大人,跟大人开门见山吧,根据可靠的情报,这次袭击我们,是一支名为白头峰的部落,部落首领叫牙格,手下有五百多人,只要万户大人将计就计,把他们拿下,人可以杀,可以俘虏,那些马可别浪费,除了他们骑乘的马,白头峰部落作出这种违法的事,自然要受到惩罚,族里的马匹牲口也是大人的了,而万户大人并不缺马,大可拿这些马跟陆某交易,茶马交易,本来就是茶叶换马,不一定要去拉萨或亚东,在这里也可以换。” 顿了一下,陆皓山微笑着说:“这样一来,万户大人不仅清除一个目无王法的部落,既可以立威,又可以给朝廷一个交代,顺便可以发一笔财,而陆某不用走那么远,就可以换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可以说刀切豆腐两面光,对吧,万户大人。” 陆皓山经过深思熟虑才作出这个决定的,敌众我寡,自己手下还是没有得到真正磨练的新兵,就是偷袭,也不一定是牙格的对手,还不如借力打力,这样有三个好处,一是解除现在的危机,反被动为主动;二是节约时间,在这里就换到一批好马。自己扔下江油的公务,跑到这里行商,时间久了难控制,再说自己还要趁机招揽人手,不能再在这里浪费时间了。 最后一个好处是经历这次合作,也算与这个普布万户长结一个善缘,以后再做茶马交易,有熟人。也好办事。 普布一听,心中一动,马上就被这个绝妙的主意吸引住了,拿别人的财物,换取自己货物,赚钱、立威、向朝廷交待可以说一举三得,白头峰,正好,这个部落刚好处于乃竹万户府和沙儿可万户府的边缘。以至两个万户府都不好管理,而他们的首领牙格,经常无视普布的命令,普布早就把他视作眼中钉了。 正好,这次把他抓个正着,看他还有什么话说。 对了。牙格的妹妹,是方圆百里有名的美人儿,普布见过一面。差点惊为天人,这次正好拿下,嘿嘿,正好,为了这个美女,就是没有这么多利益,也值得干了。 “这位陆兄弟,这个情报是可靠吗?”普布的态度再次亲近了几分,刚才不问姓名的。现在主动唤起兄弟来了。 人是奇怪的动物。利益是奇妙的东西,多亲近的人也可以因利益而反目相对。多陌生的人也会因利益而变得友好,眼前的普布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蕃人多是头脑简单,哪个给好处就跟哪个,历朝历代也不罕见。 陆皓山点点头说:“肯定,他们已经设好埋伏等我的商队了,万户大人若是不信,大可派人侦查一下,对了,为了证明陆某不是否空口说白话,这是我走商的茶引,万户大人也可查一下。” “好”普布很干脆地一拍桌子说:“这位陆兄弟,我们可以商量下一步的行动了。” 在自己的地盘,这个汉人也不敢玩什么样,有茶引在手,还送上那么厚的一份面礼,普布也相信陆皓山所说的话了。 陆皓山嘴边露了一丝自信的笑容,对他来说,普布的配合一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毕竟这年头没人和利益过不去,没必要和名望过不去,没必要和银子过不去,更没必要和朝廷过不去,对普布来说,这是无法拒绝的一次合作。 当然,陆皓山也不是没有好处,有了这次合作,这批茶叶肯定能卖一个好价钱,吞了黄仲的货,利润再翻番,他的马也归自己了,在除去一个竞争对手的同时,也是对山西黄家的一次打击。 卖国贼,人人得而诛之,有机会,陆皓山自然不会放过。 陆皓山摊开地图,开始和普布密谋了起来。 ........ 就在陆皓山和普布密谋的同时,在天风岭上,有一伙人却在骚动不己。 “首领,那肥羊在高尔寺山停了半天了,也不知他们在干什么,而那姓黄的人也没来信息,怎么办?”一个脸横肉的汉子有些焦急地说。 另一个虎背龙腰的人也焦急地说:“就是,都急死人了,首领,不如我们自己把他们吃掉算了,还不用分姓黄的一半。” “对,我们自己把这只肥羊做了,一票就赚个够。” “首领,桑达说得对,反正我们有五百多人,拿下他们绰绰有余。” “要不我们先拿下来,到时说他们不出工,少分给他们。” 众人纷纷发言,都是想尽快把商队拿下,发一笔横财,牙格一直在旁边不开腔,等众人都说完了,这才摇摇头说:“不,我们和黄家合作也不少了,找一个这样的伙伴不容易,细水长流,没必要因一点小事翻脸,我们不少武器和必需品,还得倚仗义黄家的人,再说他们在山西,我们在这里,要是一拍两散,他派人告密,那些大人找不到他们,可是我们能跑到哪?”) ps:??求票票,给炮兵一些动力吧!! 129 牙格中伏 牙格虽说也动心,不过也不想因为一次贪心失去黄家这个合作伙伴,很多东西要倚仗山西黄家,特别是黄仲答应,替他弄一批火枪来,这可是好东西,牙格做梦都想壮大,期望有朝也能称王称霸,裂土封王,所以一直强行压下心中的贪念,继续和黄家合作,有时甚至讨好黄家。?。。 做商人的,最会察颜观色,洞悉人性,寻找人内心的缺点,再对症下药,投其所好,用利益捆绑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像山西黄家这种卖国贼,能在大明的层层封锁下把后金急需要的物质运送出去,很明显是腐蚀了不知多少官员,可以说对人心的把控,已经达到一个很高的水准。 白头峰的牙格,就甘心与黄仲狼狈为奸。 也正是牙格的犹豫,这让在高尔寺山的商队逃过一劫。 日会变,月会圆,事物不会是一成不变的,或许今天雷电交加,明天就会晴空万里;或者今天恶言相向,明天就会笑面相对;又或许,昨天等人的人没到,今天就来了,例如守在天风岭的牙格,终于在视野中看到商队出现的踪影。 当然,牙格不会像热恋男女等到天荒地老那般浪漫,他是准备打劫这支商队的,不仅货要马要,人也要,不过是要他们死,不夸张地说,牙格已提前挖好坑,到时把尸体直接扔进坑里埋上,神不知鬼不觉,没证据,谁也奈何不了自己。 “首领,快看,那支商队来了。”桑达一看到那条拉得长长的商队,不由兴奋地说。 牙格正值中年,年富力强,耳不聋眼不,早就看到了。闻言点点头说:“我看到了。” 桑达有些兴奋地搓着手说:“首领,我们是不是冲上去,把他们的脑袋砍下来,把他们的茶货还有马匹全部抢过来?” “不急,再等等。”牙格眯着牙,一脸淡定地说。 这些人进入了自己的视线,自然跑不了,牙格也不急。驮着茶货的马怎么也跑不过自己这些养精蓄锐的良马,再说他还要确认一些消息。 没多久,负责清点商队人马数量的心腹于勃伦前来禀报:“首领,商队加上马夫,人数约三百人,马匹有六百多匹,其中约有大半驮着货物,情报与黄家人给相符,可以确认这支商队就是我们的目标。” 牙格一脸关切地问:“和黄家的人联系上了没有?有没有他们的消息?” “没有。一直找不到他们。”于勃伦老实地禀报道。 桑达一脸担心地说:“黄家的人,不会是给这些人给干掉了吧?” “不会”牙格一脸肯定地说:“你们看,这些人的数量和原先给的情报完全一致,没有明显的减员,这些人没有受伤的痕迹,马匹也很正常。不像经过战斗,如果他们真把黄家的人给干掉了,杀敌人一千。自损八百,肯定不会这么完整,黄家的人,应被什么事给耽搁了。” 也不是第一次合作,黄家手下的战斗力还是不错的,牙格对他们的评价不错。 一个瘦巴巴的汉子一脸不屑道:“首领,不用想了,十有**那些人又想便宜,等我们冲锋。差不多把人都解决了。他们才出现摘桃子,想得挺美。” “就是。他们也不是第一次了,这些胆小鬼,冲在后面,抢东西时又跑在前面。”有人愤愤不同道。 “三界神灵在上,就应给他们一个教训。”… 一众手下纷纷谴责黄仲的人狡猾,可是牙格却很沉得住气,挥挥手说:“好了,都不要说了,你们说的我都知道,问题是山西黄家可以离开我们和别人合作,而我们却离不开他们,就是吃点亏也只能认了,有得拿总比没得拿强吧。” 牙格一发话,手下不敢再吱声了,一个个看着那支商队,眼里露出狼一般的目光:这是自己的猎物,把这支商队做了,那就有大笔进帐,到时吃的、用的全有了,还可以去城里找找乐子什么的,一想到这些,不少人呼吸声都重了。 那支商队慢悠悠地一直向前,对他们来说,好像丝毫没有察觉到危险一样,不到半个时辰,这支商队已经进入白头峰部落的攻击范围了,可是,牙格一直按兵不动。 因为,现在他还没有联系上黄仲的人。 “首领,我们动手吧,肥大的兔子已经掉进了我们的陷阱。” “是啊,要是他们出了这道山道,到时就是一马平川,难保有漏网之鱼。” “一看到那马背上的茶货,我的心都热了。” “首领,这么好的机会,再不行动就晚了。” “他们连牵马的在内还不到三百人,我们一个冲锋就把他们吓得尿裤子。” “我们不是在等黄家的人吧,哼,现在还没有出现,分明是想捡现成的。” 皇帝不急太监急,牙格要考虑的事很多,可是那些头脑简单的手下一看到财货,眼睛都红了,不断催促牙格下令。 会不会出什么事了,这是牙格考虑的第一个念头,不过感觉不像,最近没有哪支部落出动啊,只靠他们这点人要想把黄仲的商队吃掉不现实,就是吃掉也会磕掉几颗牙齿吧,看他们丝毫未损的样子,肯定没有参加过战斗,再说这商队的情报和黄仲给的完全符合,也许是部下说对了,黄家的人不想冲在前面,就跟在后面准备吃现成的。 想着想着,牙格心里也倾向于这种想法,当他的目光落在马背上那装得鼓鼓的茶货时,牙格的眼睛开始灸热起来,人为财死,鸟为食忙,拼了。 不等黄家的人了,他们喜欢捡便宜,就让他们捡个够,到时少分他们一份,牙格一咬牙,红着眼,单手缓缓抽出弯刀,高举在头顶,大声吼道:“白头峰的勇士们,给我杀。” 一声令下,牙格身先士卒,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策马狂奔,向那到商队冲过去。 那些手下在牙格拨刀的时候就在准备了,听到首领终于下令了,一个个兴奋异常,一连怪叫一边跟着他们的首领冲锋: “杀啊” “抢光他们的茶货。” “宰大肥羊啊,杀。” “呜呜呜,杀啊,把他们杀光光。” 五百多骑一起冲锋,声势浩大,马蹄好像要把大地踏破,杀声好像要冲破云霄,几百人犹如一股不可逆转的洪流,气势汹汹地朝商队直扑过去,所有人心里都是一个想法:杀人夺货发大财。 那支商队看到突然冲出大群杀气冲天的人,吓得连忙往回逃,一些护卫面色苍白地挡在前面,有人把马赶在一起,缩成一圈,好像一个乌龟一样,这是行商的一个经验:逃跑只会把后背暴露给给敌人,还不如围在一起,相互依靠,固守待援,这样生存的机率还高一些。 那嘶叫的马匹、惊慌的面孔落在白头峰勇士的眼中,更激起他们的杀气和征服的**,一个个驱着马、拼命挥舞着弯刀向商队扑过去,准备一个冲锋就把敌人击溃,不少人因为兴奋,眼露凶光,脸都兴奋得红了,只有一个人除外:牙格。 不知为什么,牙格总觉得有些不大对劲,虽说这支商队人马惊慌失措,显然是寒怕了,可是还是觉得有些不对头,可是哪里不妥一时又说不出来,随着越冲越近,马队离商队不到三十丈时,牙格瞳孔一缩,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面孔。 终于明白哪里不妥了,那商队护卫和马夫的面孔,不是中原人那种秀气的脸庞,而是蕃人那种粗犷的面孔,一支汉人的商队,要是有几张蕃人的面孔,这还是正常的,有的商队喜欢找向导,但是这支商队全是蕃人的面孔,那就很不正常了,再说这些人是慌,但细细一看,那是慌而不乱。 牙格甚至清晰地看到,一个商队“护卫”嘴边露出一丝残忍的微笑。 不好,中了别人的圈套。 “停,停,上当了,快撤”牙格拼尽全力大声吼出来,语语中有夹杂很多情绪,有愤怒、有慌张、有愤愤不平。 第一感受是自己被姓黄的给骗了,很有可能是他们勾结别人把白头峰一族灭口,这样一来,他干过的坏事就没人知道了,牙格咬牙切齿地说:“要是让老子冲出去,一定要把姓黄的碎尸万段。” 此时还在赶路的黄仲连打两个喷嚏,不由擦了擦了鼻子自言自语地说:“不会是昨晚和那妞大战一场没盖被子,着凉了吧,算了,干了这票早些回家,这鬼地方人影都没多一个,有银子都没地方,还是家里热闹。” 还在做着黄梁美梦的黄仲不知道,自己得力助手已死,派出去的人马被陆皓山啃得连渣子都不剩,现在他的合作伙伴不仅危在旦夕,还把他给记恨上了。 想跑?晚了! 就在牙格大声提醒之时,其中一个商队护卫打扮的人大声吼道:“勇士们,亮家伙,万户大人说了,杀一人,赏银一两,茶叶十斤,给我杀。” 一声令下,那些假扮护卫和马夫的人纷纷行动,有人拿出弓箭准备射击,有人翻身上马,有人把马背上驮着货物拿下来,熟悉地打开,里面装的不是茶货,而是威力强大的火器:一窝蜂,让骑兵闻风丧胆的大杀器.......) 130 借刀杀人 这是一场精心谋划行动,一声令下,原来白头峰部落成员眼中的绵羊一下子露出长长的獠牙和锋利的爪子,这是不是绵羊,而是一 头披着狼皮的羊。 一声令下,那些伪装成护卫的士兵熟悉地把火器搬出来,对准那蜂拥而来的白头山部落,这是军用的火器,名为一窝蜂,用火药激发,成桶状,每桶是三十二支箭,一点火,那箭飞快击发,蜂拥而出,所以叫一窝蜂,相当于简易版的集束火箭,这是军用火器,前朝就有了,不算什么秘密武器,就是土司也装备了一些。 牙格脸色发白地看到,只是眨眼之间,十多个一窝蜂一字排开,已经有人拿火把点燃引线,要是被这一波袭击,只怕损伤惨重,可是自己的人马正是马速最快的时候,就是想收也收不住,五百多人一起冲锋,声势浩大,那喊杀声、马啼声掩盖了牙格的呼喝声。 于是出现很奇特的一幕,前面听到命令的想停,可是后面没听到的人继续拼命冲,前面停下的被迫裹着向前冲,一时间,白头峰的人挤成一团,要多混乱就有多混乱。 牙格的眼快要喷火了,无意扭头一看,内心一寒:不知什么时候,四周出现了一队队衣甲鲜明的军队,他们冷笑着、犹如看着猎物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眼里全是戏谑的目光。 天啊,他们什么时候出现的?那一队队的军队。少说也有几千人,自己仅有五百多人,他们又是有备而来。不好,只怕这白头峰一族要交待在这里了。 正好印证了华夏的那句老话: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本以为可以一举拿下这支商队,大大捞一笔,壮大部落的实力,没想到这根本就是一个陷阱。一个惊天的陷阱。 在这一瞬间,牙格开始暗恨自己贪心。暗恨自己为什么要选择和山西黄家合伙,暗恨自己不好好过日子,老是做着一步登天的美梦,现在白头峰一族不仅没在自己手中走向辉煌。而是走向了灭亡。。。。。 可惜,世上是没有反悔药。 “轰” “轰” “轰” 一个个“一窝蜂”被点燃,一支支利箭破空而至,狠狠地直插前面的白头峰部众,在轰隆声中,冲在最前面白头峰部众一个个惨叫着倒下,用火药激发的箭比用弓箭射出的箭威力大多了,一旦被射中,差不多整支利箭没入、甚至穿透。杀伤力惊人。 一窝蜂发射的轰隆声、马匹受伤倒地的嘶叫声、人的惨叫声、喊杀声交积成一片,而在一坐小山坡上,这场屠杀的始作俑者陆皓山。正陪着沙儿可万户普布,像胜利者一样看着下面挣扎的确白头峰部落,嘴边露出一丝冷笑:想暗算老子,你们这些家伙还太嫩了,自己一出马,这些人就宣布死亡。 费了不少功夫,陆皓山说服普布让他的士兵冒充成商队的马夫和护卫。把茶货卸下来,里面装上杀人的利器。这样做的好处,可以避免自己的人和牙格的人发生正面碰撞,最大限度地保留实力,当然,陆皓也不是没有付出代价,万户府的士兵杀一人,陆皓山就赏一两银子外加十斤茶叶。 幸好,玉石摆件是从紫天关蔡阎王手里勒索过来的,茶叶勒索了二万斤,除此之外,在山窝子把黄仲的手下全干掉了,也缴获一千多两,这些都是收获,也算是借敬佛,并不用自己从中掏一个子,陆皓山自然不心痛。 现阶段最缺的人,费了不少功夫,又负责沙儿可万户府的打赏,为纠察队员谋了一个闲差:在外围负责狙杀漏网之鱼。 多是看戏的角色了,为了立威,普布不仅出动了战争中才用的火器,还调了三千多精锐,三千多对五百多,人数、装备、地形、时机都占绝对的上风,要是有漏网之鱼,估计都属于运气很好的人。 “嘿嘿,牙格,你今日算是栽到我手里了,看你往哪里跑。”看着白头峰的部众一个接一个倒下,普布的脸上出现狰狞之色,有些幸灾乐祸地说。 一下子拨掉“眼中刺”,普布的心情非常愉快。 陆皓山笑着说:“还是万户大人够果断,当天出动,日夜兼程,这才创造了一个这么好的战机,我想,就是朝廷和大明的商人知道万户大人铲除了这个败类,一定会很高兴的。” 作为藏区四大的万户之一,普布的魄力还是很大的,一旦认同陆皓山的计划,当日就调动大军,日夜兼程,只是半天一夜,就抵达陆皓山的营地布置,这也让陆皓山见解到土司的力量,那军队的集结绝对是高效,一呼百应,一披上战甲跳上战马就走,就是连告别都省下,放在在大明,起码要三五天的时间才能集结完,除非一直在军营。 “这次功劳,少不了陆兄弟的出谋划策”普布笑着说:“你放心,本万户言出必行,会按照事前议好的价钱和你交换,哈哈哈。” 这一次,算是空手套白狼了,躲在暗中的普布清楚地看到白头峰的族长牙格就在其中,心情大好,只要解决牙格,那么白头峰的牛羊女人,包括他们的牧地,全属自己了,一想到牙格漂亮的妹妹赛玛将要落入自己手中,普布的内心一阵火热。 “谢万户大人”陆皓山一边谢一边提醒说:“万户大人,那一窝蜂发射完了,我想,是时候发动冲锋了。” 普布哈哈一笑,大声下令道:“传令冲锋,斩草除根,给我格杀勿论。” 一声令下,旁边的号手马上拿出号角呜呜地吹了起来。这是进攻的号角,一听到命令,那些蓄力已久的士兵一边挥舞着弯刀。一边怪叫着策马,四面八方地冲白头峰的部众掩杀过去。 “杀,把他们杀光。” “万户大人有令,杀一人,赏白银一两,茶叶十斤。” “勇士们,快冲。晚了可就粥都喝不上了。” “快,人不够分。快点抢功劳去。” “杀!” 这次万户府出动三千二千人,白头峰部落才五百多青壮,一两银子和十斤茶叶,对这些普通的士兵来说极具诱惑力。一个个大声叫唤着,拼命策马前进,对他们来说,前面那些不是人,而是白的银子和香喷喷的茶叶。 三千多骑一起出动,那声势比牙格五百多骑大多了,就是站在山坡上,也感到大地在颤动,这是陆皓山第一次看到冷兵器时代最激烈的碰撞。也是目前他看到最大型的战斗,心中不由被眼前这壮观的一幕吸引了,难怪说骑兵是冷武器时代最瑰丽的篇章。果然不错,光是这种速度、气势还有冲击力,如果是自己纠察队的人去面对这样的敌人,一个照面,只是一个照面全部被秒杀了。 路还很长啊,一个小小的土司的骑兵。也这样骁勇,那么大明的精锐部队、后金的八旗兵肯定更难难对付。自己的最终目标,是打败这些对手,建立自己心中理想的国度。 还得继续努力才行。 “澎”的一声巨响,一下子把陆皓山的思绪带到到现实,只见万户府的士兵和白头峰部落的人狠狠地撞在一起,一时间人仰马翻,可是没人理会这些,手里的弯刀狠狠地向敌人劈过去,战场上,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丝毫的情面,不能有片刻的犹豫。 那牙格和白头峰部落的人倒也硬气,面对着数倍的敌人,没人退后,没人求饶,一个个红着双眼,拼命催马突围,准备杀出重围,陆皓山看到,就是有人掉下马了,打个滚,马上又提刀冲上去,那牙格十分悍勇,一照面把就把万户府的士兵连劈了三个,没想到一不注意,被一个士兵扑过去,一下子把他扑翻下马,两人就在地上搏斗起来、一个万户府的士兵提着一个首级放声大声,全然不顾自己肩膀还插着一把弯刀、一个白头峰的部众身中十多箭,早就没了气息,可是整个人还坐在马上,手里死死捏着那刀弯刀,任由那马驮着他在战场上走来走去........ 从山坡向下望去,下面简直就成了人肉绞绊机、修罗地狱,杀声冲破云霄、鲜血染红土地、断肢碎肉散落一地,喊杀声、惨叫声、马匹的嘶叫怕不绝于耳,人仿佛化身为野兽,在这片杀戮场上尽情释放着自己的野性,给陆皓山极大的震撼,此刻陆皓有一种主宰芸芸众生的感觉,这一场战斗,不,应是这一场屠杀,就是自己一手筹划,自己主宰着胜利,也主宰着牙格整个部落的命运。 这,就是力量的好处,这就是作为人上人的优越性。 对力量的渴望,陆皓山感到此刻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在这片土地上,曾经出现一位英明的统治者,他的名字叫松赞干布,他一手打造的吐蕃帝国,就是大唐也屡屡在他手中吃亏,当时他们是轻生重死,以战死沙场为荣,如果一户人家有连续有三代人战死沙场,还会封为荣誉甲门,非常风光,不知是不是这种习俗流传了下来,还是牙格他们知道就是投降也难免一死,所以过程中没一个人投降。 白头峰部落的人被分割成一片片的,万户府士兵的攻击下,一个个含恨倒下,战场上的动静也越来越少,不到半个时辰,喊杀声、惨叫声还有武器的撞击声终于静了下来,只有身穿甲或皮甲的士兵在打扫战场,查看还有没有活口,牙格和他的五百多部众,一个不留全部被屠杀一空。 “呼”陆皓山长长呼了一口气,这一招借刀杀人不错,不费一兵一卒把最大的隐患除掉,很快,陆皓山把目光望向东面的方向,嘴色露出一丝冷笑:黄仲,是时候收拾你这个卖国贼了,老子最喜欢就是收拾汉jian。 ps:书友们,周末快乐!!!! 131 各取所需 在国家这个庞然大物前,个人的力量显得道,虽说白头峰的五百多控弦之士对陆皓山的商队有绝对的优势,可是要面对四大万户府之一的沙儿可万户府,还是微不足道,人数、素质、武器、装甲等全面处于下风,再加上无意不敌有心算计,最后只有承受全军覆没的苦果。?。。 纠察队本来还想捡点漏网之鱼,可是一两银子和十斤茶叶对万户府的士兵来说诱惑力太大了,一个个悍不畏死,死死咬住牙格及其手下,竟然一骑都没有冲出,以至在战斗圈外磨刀霍霍的纠察队员眼巴巴等了半天,直到最后一声惨叫声响起,就没一个人突围而出。 “万户大人,陆某先告辞了,五天后,我们在尖儿山见,到时我会把这次的赏钱一并带来,顺便大人交换良马,希望我们合作愉快。”陆皓山笑着说。 牙格和他的五百多人马已经全部消灭,一举消灭了后顾之忧,这次行动,沙儿可万户府是绝对主力,陆皓山和他的纠察队友只是在一旁作壁上观,一枪未出,一箭未发,这打扫战场、收获战利品的事也不好参与,还不如早点回去干点正事。普布闻言有些意外,不过很快高兴地说:“我就喜欢像陆兄弟这样爽快的人,你是我普布的朋友,五天后我们在尖儿山交易,放心,不会让你吃亏。” 虽说陆皓山在战斗中出力少,毕竟还负责外围,也算出了工,再说情报是陆皓山提供。策略也是陆皓山提出的,就是要分战利品,就是普布也不能说些什么,陆皓山没有参与打扫战场、分享战利品,这让普布意外之余,马上对陆皓山好感倍增,笑容中也多了几分真切。 蕃人就是这样。性子直,是什么就说什么,除了少部分是奸诈之人,绝大部分都是那种诚实得可爱的人。 “好。能与普布万户长成为朋友。陆某求之不得,那五天之后再见。”陆皓山笑着应道,然后率队径直离开。 在往回赶的途中,老十二赵劳常有些不解地说:“大人,我们当中也出力不少,为什么让那万户长吃独食?” 陆皓山笑着说:“你也说了,万户长。他是万户长,势力比我们大多了,再说这里又是他的地盘,能不给他几分脸面吗?茶马交易这门生意,我们还是要做的。这次只是试水,以后说不定还有求别人的地方。不能太计较,再说那一轮一窝蜂劲射,再加上激战了这么久。那些马死的死,伤的伤,完好无损的不足三分之一,我们出力不多,就是分也分得少,我们何必为了几十匹马惹一个手握实权的万户长不高兴呢。”“大人真是想得周到。”赵功常奉承了一句。 “当然,还有其它的原因”陆皓山嘿嘿一笑,有些得意地说:“为了配合这次行动,我们在高尔寺山浪费了一天的时间,而这一天的时间,那黄仲的商队又赶了不少路吧,他们的人数也不多,加上车夫也就三百出头,为了抢掠我们,派了二百精锐出动,那他身边剩下的人就少了,正好给他们一个回马枪,他们只有一百人出头,大部分还是车夫,人少、茶货多,这么大的一只肥羊,何必要和普布分,为什么我们不吃独食呢?” 顿了一下,陆皓山冷笑地说:“如果不是我们谨慎一点,说不定我们今天所有人都客死异乡了,这份恩情,我们得好好感谢那个山西的黄仲,对吧。”… “对”赵余庆那张老脸都有些激动地说:“把他们干掉,到时有人查,那个普布自然会把所有的罪名都扣在那个倒霉蛋牙格的身上,这可是天掉下来的横财,财神爷上门,想不发财都难了。” 袁三在一旁附和道:“没错,以其人之道还以其人之身,这个姓黄也太霸道,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大队长,把他的脑袋砸碎。”孙熊在一旁瓮声瓮气地说。 陆皓山大手一挥,恶狠狠地说:“走,我们收拾姓黄那孙子去。” “是,大人” “是,大队长。” 众人对陆皓山可以说五体投地,好像如有神助一样,每次都化险为夷,在紫天关可以说以一人之力力挽狂澜,现在又在前有狼后有虎的情况下硬是把敌人一一消灭,铲除了七百多强敌了,别说死亡,就是轻伤的也少,简直就是神了。 偶像啊。 一众人在陆皓山的带领下,浩浩荡荡地朝东面方向奔去,前面了那么多心思,现在终于可以“摘桃子”,陆皓山也不怕普布跟着来,清理了战场,他们肯定第一时间赶到白头峰部落抢钱抢物,除此之外,还要抢人,特别是女人,这样正好,互不干涉,各发各的横财。 ...... 每个人都是向着幸福快乐的人生终点前进、努力,目标是一致,但各有不同,有人出身微末,需要奋斗再奋斗、努力再努力才能出人头地,成功的背后不知有多少辛酸和汗水;有的人含着金汤匙出世,一出世就是锦衣玉食,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好像事事都要高人一等,不用努力,就已经过上了让人羡慕不已的生活。 黄家经商有过百年的历史,多年的经商,积累了不少的财富和人脉,家中的子弟直接得益,特别是族叔黄云发担任家主以来,和后金扯上了关系,利用经营多年的关系,硬是开辟了一条私通后金的路线,这样一来发大财了,把物品运出去,利润能卖高几倍,把货物高价卖出去后,再低价收购后金鞑子抢来的东西,来回一倒腾,赚得盘满钵满,明末很多百姓过得水深火热,可是黄家越发兴旺了。 正是如此,虽说黄仲走商,在这片荒凉而孤寂的高原上行走,可是这位仲少爷一点也没有委屈自己,平常骑马,碰上难走的路,还让人抬着走,身边有美女侍候,就是在苦寒之地,也要住得舒适、吃得挑剔,对别人来说行商是一件苦差,但对黄仲来说,犹说游玩一样轻松自在。 一边“游玩”,一边还不误赚大钱,这是黄仲的经营哲学,当然,他的赚钱是建立在不择手段上的。 这次走茶马交易,是对黄家弟子的一个考验,看看哪个做得最好,成绩好的,就会得到族长和长老的青昧,晋升成为核心子弟,参与家族的重要项目,地位也会水涨盘,黄仲开始在计算着这次茶马交易的利润,三百茶引原是三万斤茶叶,可是一路干掉两个同行后,茶货由三万斤增加至近七万斤,除此之外,还多了一百多匹健马,要是再加上江油那批茶货,这一趟,可以说赚钱盘满钵满,帐面肥得流油。 嘿嘿,这一趟下来,自己的成绩肯定惊人,到时族叔再替自己说说话就能成为核心弟子,说不定可以参与贩运货物到后金,听说这条路线获利极丰,最重要的是,后金把自己一行的待如上宾,不仅价钱给得痛快,还有的是美女,这些女子都是从辽东抢来的女子,多漂亮的都有,到了后金就能随便玩,据说还有很多大明官员的妻女,听几个去过的核心弟子说得口沫横飞,黄仲早就心动了。 “抬稳一些,不然扒了你们的皮。”黄仲嫌坐马颠簸,令人用软桥抬着自己,有个轿夫不小心打滑了一小下,轿子晃了晃,马上就受到黄仲的喝斥。 “是,是,仲少爷。”那轿夫不敢争辩。 扣工钱还是事少,惹怒了仲少爷,说不定这小命就交待在这里了。 一个手下讨好的把一碟切好瓜果送给黄仲享用,坐在轿上,吃着水果也不错,黄仲吃了几个,心情太好,随意问道:“黑狼有消息了没有。” “回仲少爷的话,暂时还没有黑狼的消息。”一个心腹连忙应道。 黄仲眉头一皱,有些不悦地说:“一点小事也这么磨磨蹭蹭的,真是烂泥扶不上墙,老猫。” “小人在” “你负责牙格的,他确认他出动了?”黄仲发问道。 老猫连忙说:“是,仲少爷,他尽起族里所有青壮出动,小人亲眼看到他们到天风岭埋伏好才回来了,这点绝对没有错。” 这件事昨天已经汇报过一次了,不过当时黄仲正一边喝酒一边玩女人,也不知他有没有听得进去,不过黄仲发问,老猫也不敢怠慢,连忙再禀报一次。 黄仲点点头,随口说:“你现在再跑一趟,看看事情都办了没有?黑狼的脾气不太好,就怕他和牙格分赃时吵起来,你也去看着点。” “是,仲少爷。”上级动动嘴,下级跑断腿,老猫领命后,翻身上马,一夹马腹,很快就跑远了。 等老猫走后,黄仲大手一挥说:“都给我走快一点,本少爷要快一点看看那些战利品,还有那个臭老头的人头,真敬酒不吃吃罚酒,看你的脖子有多硬。” “是,仲少爷。” 众人一边应一边驱马加快速度,众人只顾着赶路,可是谁也没想到,路边一个密林里,一支支蓄力已久的利箭已经瞄准了他们........) ps:??准备一件人生大事,抱歉~ 132 伏击黄仲 乌思藏宣慰司由东往西,越走越是偏僻,经济偏重发展东南部,很多人对大渡河以西的蕃区的印象是一望无际的高原,穿着民族服饰的牧民在放马牧羊,要不就是把牛屎马屎涂在石墙上,把它晾干,冬天的时候可以生火取暧,其实这是多姿多彩蕃区的其中一道风景,蕃区还有平地、山林、河泊、高山、高原、沙漠等地理地貌,其中植被和山林还是不少的。本文由 山林可以给人类提供木材、柴火、各类的山货山果,有时候也会成为暴力的帮凶,例如为人提供伏击的场所。 黄仲就是做梦也想不到,平时向同行下手、喜欢黑吃黑的自己,也会成为别人的伏击对象,陆皓山汇合商队后,再次倾巢而出,在这个不知名的山坡伏击毫无防备的黄仲一行。 这是路边的一个小斜坡,斜坡上刚好有个密林,陆皓山等人就藏在密林里,一个个屏气凝神,看着黄仲的商队慢慢由远及近,不少人呼吸声都加重了。 “这个狗杂种,倒是很会享受。”陆皓山突然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马夫是跟着商队走路,护卫骑着马来回巡逻,而黄仲真是太拉风了,弄了一乘两人抬的软轿,就是两根长木扎着一把类似太师椅的凳子,上面还顶着一把清油伞,坐在上面说不出的悠闲自在,旁边还有一个狗脚子帮他扇风,一看就知是一个腐蚀到骨子里的纨绔子弟。 陆皓山觉得,自己都有些妒忌了。 “只怕他一会哭都没眼泪。”赵余庆有些不以为然地说。 “大队长,我们什么时候行动?”袁三给足陆皓山面子,在人前都是尊称陆皓山。 陆皓山嘴色露出一丝冷笑,低声下声道:“等商队经过一半时再发动攻击,所有人听令,集中射骑马的护卫,射人不射马。这些马是宝贝,他们人少,每人射三箭就足够了,一射完三箭,马上给我冲,除了黄仲,其它人格杀勿论。” 梁子一早就结下了,陆皓山又把黄仲的两百人马啃得骨头都不剩,早就没有和解的可能,斩草要除根。这些人,一个都不能放过,免得生起什么祸端。 那山西黄家是商人,地位不高,手段可不少,所谓钱可以通神,论财力,陆皓山自拍拍马都赶不上,严格地来说。自己就是几百纠察队员都难养活,自然不会留下祸根。 “是,大人。” “是,大队长。”众人连忙应道。 “刚才黄仲派了个人出去。估计是打探消息的,谁去了理他?” 袁三沉着说:“大人放心,老七和老十二跟上去了,有他们两个。可保万无一失。” “那太好了。”陆皓山犹豫了一下,突然一脸严肃地说:“那么个黄仲,还有一点用。能活捉就给我活捉,不能活捉,就杀了他。” 这个黄仲掌管茶马交易,在黄家的地位应该不低,陆皓山知道山西有些不法商人,从天启时期就开始和后金勾结,在小冰河时期,不仅是大明受到灾害,对后金的打击更是严重,因为无论是底蕴还是种田的技术水平,后金都远远比不上大明,在最困难时期,皇太极下达杀人的命令,把家中没有余粮的人,无论男女老少全部处死,当然,他处死的是掳来的人或“顺民”,理由是没粮早晚要反,还不如先杀了,免得到时作乱。 在后世,很多人说要是没有以所谓“八大皇商”的积极向后金输送物资,后金很有可能挨不过那不定日后派得上用场呢。 众人连忙点头,其实那晚黄仲当着一众纠察队员面前狂妄,纠察队的队员可是把他恨得不轻,现在有机会拿住他,一个个都显得兴奋异常。 随着时间一点一滴地过去,那商队也越来越近,陆皓山一直沉住气,目测黄仲的商队有六七万斤茶货,用来驮茶的马就多达二百多匹,再加上护卫、补给等马,差不多有四百匹,排了一长近二里的队伍,十分装观,陆皓山看得清楚,不少马夫或护卫身上都背着干粮等物,估计是为了把马腾出来部下来抢掠自己,马匹不够用,斩时就由人来背了。 报应,这样他们就是想跑都跑不快了。 “杀!”当商队进入陆皓山等人的攻击范围,准备来说是人数最多的那队护卫进入陆皓山的攻击范围时,陆皓山果然地下令进攻。 “嗖嗖” “嗖嗖嗖......” 一声令下,早已作好准备的纠察队员还有护卫队的人,纷纷把拉满弦的弓一松,一支支利箭朝山坡下毫无防备的护卫射去,此时,纠察队员平日辛勤的训练终于有了回报,这也是对他们平日训练最好的一次检验,有了上次伏击的经验,一众纠察兵的手不再抖,瞄向敌人时不再犹豫,一个个快速地把箭射出去。 “啊,我中箭了。” “不好,敌袭” “天啊,有敌人。” “快,反击” “啊......” 猝不及防之下,黄家商队的护卫纷纷中箭倒地,小山坡不高,密林离商队不过三十余步,三十多步的目标,要是这样的都射不中,那就别吃纠察队这碗饭,早就被淘汰了,而袁三他们也没闲着,一个个朝那些护卫施放冷箭,一时间,箭如雨下,那些骑在马上的护卫纷纷惨叫着中箭掉马。 作为“主将”,陆皓山也没闲着,别人都瞄准护卫,他却瞄准那抬着软轿的的轿夫,喊出一声“杀”的时候,手里的箭一放,一支利箭“嗖”的一声直奔走在后面的那个轿夫,一下子就射中他后心,那名轿夫“啊”的一声,一下子倒下,他一倒下,那轿子马上一翻,坐在上面的黄仲没有防备之下从上面摔下来,一下子就摔了个狗啃泥,乐得陆皓山哈哈大笑。 三轮箭雨过后,黄家商队的护卫一下子被射杀了大半,陆皓山当机立机,大手一挥,大声吼道:“给我冲!” “冲啊” “杀” “活捉黄仲” “杀,把他们都杀光。” 陆皓山命令一下,一呼百应,纠察队的队员们把手里的长弓一扔,有的提起长枪就往下面冲,有的翻身上马,策马上前杀敌,那十二支鸟铳早就分给护卫队,用作追杀漏网之鱼用,所有人像猛虎下山,直向黄家的商队扑去.......u 133 意在练军 突然从软轿上摔下来,结结实实摔了一个“狗啃泥”,虽说下面是草地,黄仲还是摔得一个鼻青脸肿,当他反应过来,已经顾不得骂轿夫了,大声吼道:“顶住,给我顶住,黑狼和牙格他们很快就能来接应的,给我顶住,杀一个赏银十两。” 终日打雁反而被雁啄瞎了眼,黄仲脸色都青了,一看这些人的举动,哪里不明白什么回事,其实黑狼没有音讯传回,他已经感到有些不妙了,不过一想到对手只有二三百人,而黑狼和牙格联合起来有七百多人,而对手商队中又多是娃娃兵,只是一个摆设,没什么战斗力,这才镇定下来。 一看这些人的衣着装束,黄仲一眼就认出这批人正是江油那支商队,黑狼和牙格都没有出现但是他们伏击的对象出现了,肯定出了什么问题,黄仲嘴上说有有支援,还许下杀一人赏银十两的承诺,可是自己却快步跑到一匹马前,熟练地翻身上马,然后用鞭子一甩,大喝一声“笃”。 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自己什么实力自己清楚,绝大部分的兵力已派出,生死未明,商队现在只有八十多护卫,可是还没得及反应,三轮箭雨就折了大部,而从山坡上冲下的人一个个气势汹汹,杀声震天,有人跑步,有人骑马,把黄仲吓得面色一片惨白,吩咐手下反抗,他自己倒先跑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先逃出去再说。 就在陆皓山说要冲的时候,一旁的赵余庆也翻身上马。一副准备出击的样子,吓得陆皓山连忙拉住他:“赵老族长要干什么?” “杀敌啊,差点就栽在他们手上,怎么也要拿个彩,报仇。”赵余庆一振他手里的大刀,一脸豪气地说。 这老头啥时弄了把大刀的? 寒一个,这老胳膊老腿。别人杀人,就是走快点也怕他摔伤骨头。真出了什么问题,到时怎么向赵敏交代?估计是不肯认老,老生聊发少年狂要威风一把,陆皓山连忙劝道:“赵老族长。这点小事,不用你老出马了,让那些小家伙锻炼一下吧。” “锻练?” “对”陆皓山点点头说:“如果要想大胜,把他们逼入绝路或夜晚袭营,那样效果更好,损失更小,乱世将起,以后江油还要看这些小家伙,可他们从成立至今。还没得到什么锻炼,第一次是开路,对象是只是一群暴民。甚至用饥民来形容更合适,第二次战斗是偷袭,第三次是作壁上观,就没有正面冲击过吧,这一次,交给他们吧。” 赵余庆终于明白陆皓山的良苦用心了。事先伏击,用弓箭解决大部护卫。也算是为纠察队的“胜利”铺好了路:既要锻炼手下,又怕他们伤亡过大,可以说费煞了苦心。 诚然,一支队伍要想得到真正的成长,除了刻苦训练,还要经过战场的检阅、鲜血的洗礼,让意识得到升华,这才是强军之路,一味护犊成不了大器,赵余庆暗暗点头:这小子,真是不错,越看越有看头,遇事不慌不忙,常有让人惊讶的惊人之举,又有力挽狂澜改变事态之力,粗中有细,绝对是一个大将之才。 以前不太看好,以为他嘴上无毛,办事不牢,现在看来,江油这座小庙,是容不下他这尊人物的,而他的成就,不可限量。 赵余庆一边想,一边放眼看看下面的战局,无意中看到那个飞扬跋扈的黄仲骑上马,飞快往外跑,不由惊呼道:“不好,那姓黄的想逃。”… 陆皓山冷笑道:“放心,他逃不了的。” 黄仲是陆皓山重点交待的对象,众人哪会轻易让他跑掉,他刚拍马,就有几骑斜冲出,径直向他追去,陆皓山看得清楚,为首的正是大山。 “杀” “冲啊。” “当当当.....嘶......” 纠察队离黄家的商队不过几十步的距离,一冲锋,很快就和黄家的侍卫短兵相接,纠察队员想证明自己,立功领赏,而黄家的护卫知道危在旦夕,一个个也拼命了,再说仲少爷说了,杀一人赏十两,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一个个也拼命了。 一个护卫刚刚格开一支长枪,还没来得及回刀,另外四支长枪则一起捅在他的肚子、心窝上,那护卫当场嘴边渗出鲜血,当四根带血的的枪头从他身体抽出时,他瞪着眼、无力地倒下、一个黄家护卫骑马冲过来,一下子撞翻了一支五人长枪小队,那长刀一劈,一名纠察队员无力地倒下,就在他准备调转马头继续冲杀时,一支长箭“嗖”的一声准确地射中他喉咙,这名护卫双手捂着喉咙从马上摔下,还没有来得反应,十多支愤怒的长枪差不多同时扎进他的身体,而一旁袁三面无表情放下还在颤抖的长弓,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跪在地上求饶的马夫也被纠察队的队员一刀捅过透心凉。 大队长说过:格杀勿论,不留活口。 “杀,杀光他们。” “杀” “以为我们好欺负不成,兄弟们,杀啊。” 少年人,血气方刚,一上战场,很快就被激起了血性,一个个就像一头头野狼一般,一边嗷嗷叫一边向猎物扑过去,很多人身上、身服上、脸上都染了鲜血,有的挂了彩,可是连看都不看,一个个围着黄家商队的人搏杀,这时护卫队的人不再出手,在一旁替他们保驾护航,到了后面,黄家商队的人被纠察队围在一个圈圈里,手执着各式武器,背靠背,面色惨白地围在一起。 “杀” “杀” “杀” 纠察队的成员每吼一声就向前踏上一步,同时出枪,黄家的人无论从哪个方面突围,面对他们都是一支支锋利的长枪,一众纠察队员一个个眼睛坚毅、步伐坚定地向前踏大步,每前进一步就大叫一声“杀”,每叫一声杀,手里的长枪就用力向前一捅,声势洪壮,杀气冲天,犹如一波又一波的巨浪扑向敌人,在绝对的优势面前,黄家商队的护卫、马夫纷纷中枪倒地....... 当喊杀声停下时,包圈中黄家商队的人,没有一个人站着,全部倒在血泊中。 大局已定。 “呜呜呜”这边刚结束战斗,就有队员兴奋怪叫着赶回来,众人一看,原来是追击黄仲的大山他们回来了,只见黄仲被绑着双手,用一根绳牵着,好像牵牲口一样牵回来,大山他们骑着马而黄仲只能用双腿走路,稍微走得慢一些就被拖倒,在地上拖行,大山他们玩性重,时快时慢,这可把黄仲弄惨了,被抓回来时披头散发、衣服磨得破破烂烂,身上不少地方还擦伤了,满脸泥土,要多狼狈就多狼狈,哪有黄家少爷的风范。 “大队长,黄仲抓到了,请大队长下令。”大山意气风发地向陆皓山复命道。 陆皓山还没有说话,那黄仲死死地盯着赵余庆,一脸恶狠狠地说:“好你个姓赵的,竟敢动山西黄家的货,你知不知我们山西黄家的背景,捏死你就像捏死一只蚂蚁,识趣的把我放了,把货还给我,再赔三万两银子,这事就当没发生,若不然,嘿嘿,我要你全族死光光。”… 一直到现在,黄仲还是以为他的对手是赵余庆,虽说大山叫陆皓山为大队长,不过在他眼中,这个青年人就是护卫头目一类的角色,看到逃不了,就开始搬出家族作靠山了。 好大的口气,张嘴就要三万两,赵余庆也不是一个想捏就捏的软柿子,闻言冷笑道:“哦,是吗?山西黄家势力很大吗?”= 看到赵余庆好像有一丝松动,黄仲洋洋自得地说:“我族叔黄云发,就是在京城也是很多达官贵人的座上宾,识相的就快点把我放了。” 又是黄云发,陆皓山一听这名字就火了,扬手就扇了他一巴,一脸不爽地说:“依你的意思,要想不得罪你们黄家,你们要黑吃黑,我们最好是不要反抗,让你们杀人越货是不是?” “你.....你....敢打我。”黄仲死死盯着陆皓山说:“你算什么什么东西,竟敢打我,你知不知我是谁?” 被一个“下人”打脸,黄仲气得脸都红了。 “啪”的一声,陆皓山用力一巴扇去,边打边骂道:“打就打了,打你这人渣还要挑个吉日不成?” 这一掌,含怒出发,一掌把黄仲发的牙齿也掉掉二颗,那脸马上就肿了起来,黄仲咳了一下,吐一口口水在地上,发现全是血,中间还有两颗牙齿,气得声嘶力竭地说:“好啊,你们很好,等我的人来了,你们全部死无葬身之地,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粗约估计了一下,黄仲发现这支商队的人员很还齐全,不像经过战斗的样子,以为自己派出的人和牙格没找到人,反而让这次商队溜了,偷偷回头对付自己,心里暗骂黑狼:真是废物,竟然让敌人从眼皮底下溜走,看我以后怎么收拾你。 “你的人?”赵余庆闻言哈哈一笑,然后冷笑地说:“你那两百手下还有五百多帮手,已经全部在黄泉路上了,你不用着急,一会就送你去和他们团聚,哈哈哈” “什么,他们全部死了?”黄仲闻言大吃一惊,很快又连连摇摇头说:“不可能,不可能,你们这点人对付不了的。” 陆皓山有些不耐烦地说:“把他带下去,看好他,罗罗嗦嗦吵死了,其余人抓紧时间打扫战场,速度要快。” 134 气质蜕变 胜王败寇,现在大局已定,根本没必要和这种人渣浪费口水。 吩咐完,陆皓山忍不住晃晃手,刚才那二巴掌是打爽快了,牙都打甩了二颗,不过手隐隐有些作痛,估计是这汉jian的面皮厚吧,这种忘宗叛祖的人,的确要脸皮厚才行,脸皮薄一点都羞愧得自杀。 “是,大队长。”众人连声应令,打扫战场去了。 这是胜利者的待偶,失败者,已经变成一具具冰冷的、没有意识的尸体。 这里虽说偏僻,但也是茶马交易的必行之路,谁也不知道一会没有商队经过,要是让人看到这么血腥的一幕就不好了,免得节外生枝,需要尽快打扫现场。 有了上次山围子的经验,纠察队也有经验了,找个低洼的地方挖坑,把尸休集中掩埋,当然,事先把他们身上值钱的东西拿走,如兵器、铠甲、财货等物搜走,再把马收拢,跑散的马也追回来,重新编成马队等,纠察队员忙得不可开交,护卫队也在指挥人拿水冲洗一下地上明显的血迹等。 众人忙得不可开交的时候,陆皓山和赵余庆在一旁聊起天来: “大人,你好像对那个黄仲很上心啊,好像恨不得咬他一口,你们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赵余庆有些好奇地问道。 记得陆皓山的目光,好像要吃了那黄仲一样,赵余庆还是第一次看到陆皓山情绪这样失控。 “不是,事实上,他不认我,我也不认识他,我们是第一次见面。” 赵余庆好奇地问道:“那为何” “估计赵老族长不知道吧”陆皓山咬着说:“据说山西有不少人发国难货、昧心财,暗中和后金色结,向后金出卖情报、输送战略物质等,这山西黄家就是其中之一。” “该死!这种人。就应把他们千刀万剐,打入十八层地狱永不超生。”赵余庆一听,脸色马上变得铁青,咬牙切齿地说。 陆皓山笑着说:“赵老族长放心,陆某不会让他好过的。” “那就好,这种人死不足惜,对了,别让他死得太容易了。” 就在两人说话间,负责清算战场的袁三走过来,向二人行了一个礼。低声地说:“大人,赵老族长。” “伤亡怎么样?”陆皓山没问斩获,第一时间问纠察队的伤亡情况。 “黄家商队一百三十七人,除黄仲外,其余全部被消灭,纠察队死十七人,伤四十二人,其中有三人伤势严重。”袁三有些低沉地说。 十七人阵亡,四十二人受伤。陆皓山一听,内心有些沉重,也就是伤亡率超四分之一,这还是在先用弓箭对敌人造成大量杀伤的基础上。此外还有护卫队的保驾护航,从这里看得出纠察队还是太嫩了,在绝对的优势下还被打死打伤这么多。 当然,也与黄家商队的护卫的悍勇有关。这些人走北闯北,战斗经验丰富,不是纪察队这些战场小菜鸟所能相比的。作来黄家的子弟,黄促身边的私卫也很精锐,纠察队将近一半的伤亡就是他那支十人私卫队造成的,好在陆皓山也有袁三他们,赵余庆的护卫也出动,这样才防止有更大的伤亡。 看到陆皓山没说话,袁三继续说:“此次我们斩获茶货约七万斤,马一百六十二匹,白银一千六百三十二两,黄金八十两,粮草一批,珠宝等财货一皮袋。”… 果然是肥得流油,别的不算,光是金银就有二千四百多两,这杀人越货还真是件一本万利的买卖。 二千四百多两,就算自己一年四十两俸禄,不吃不喝也得六十年才能攒得出来,还不错,这下抚恤不用愁了,打赏手下鼓励士气的赏钱也不用担心了,这么多现金现银,也不知黄仲去哪里弄来的,很有可能是途中劫了不少人得来的。 正好,他种树,自己摘果子。 “阿文,阿文,你醒醒,你醒醒啊,你走了,我怎么向三婶交代啊。”就在袁三汇报战场统计的时候,现场突然有人大声哭了起来。 陆皓山扭头一看,只见一个大约十六七岁的少年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少年大声哭了起来,那少年的肩膀中了一刀,但真正的致命伤是在胸口,胸口陷下去了一大块,应是中刀倒地,然后被马蹄踏过,而抱着少年的人,是他一起加入纠察队的的堂兄弟。 哭声一下子把胜利的喜悦冲淡,不少纠察队员触景生情,一个个低下头,眼睛红红的,情绪被他感染,现场一下子有些低沉起来。 陆皓山走过去,抱过那过死去的阿文,轻轻把他的瞪大的眼睛合上,然后慢慢放在地上,让那个哭泣的纠察队员站起来,不由分说,“啪”的一声就甩了他一个耳光。 这一个耳光很响亮,打得又突然,不仅那个哭泣的纠察队员惊呆了,就是在场的纠察队员也目瞪口呆,谁也没想到,大队长为什么会打自己的队员,虽说平时很严格,可是极少打骂手下的。 “大大队长,我”被打的少年有些语无伦次了。 陆皓山大声骂道:“我问你,你哭什么?” “我,我堂弟死了,死得很惨,不知怎么跟三婶交待,所以我,我一时忍不住,就哭了” “哭?”陆皓山看了众人一眼,毫不留情地说:“男子汉大丈夫,流血流汗不流泪,既然端了当兵这碗饭,就有牺牲的自觉,阿文是好样的,他是战死沙场,勇敢地面对敌人,我们应该为他感到骄傲,而不是哭,哭是那是他侮辱,现在干什么不危险,就是普通的百姓走在路上,又怕遇土匪又怕碰上逃兵或暴民呢。”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这年头,不知多少人断粮,不知多少人饿死,在陕西。吃草根吃树皮,什么都吃光就易子相食,入纠察队之前就说过这活有危险,现在我说了,怕死的早日退出纠察队,我没必要每个月好吃好喝的侍伺你们,也没必要每个月再白白给一两银子,要想战时少流血,训练时就多流汗,哭。是懦夫的表现,明白了没有。” 众人面色一楞,心想是这回事,凭什么自己能吃饭吃肉拿银子,那就是自己得比别人更狠,得比别人更努力,喝水有可能被呛着、捉贼有可能被贼伤着,谁说当纠察队就没有危险的。 要是怕,回家喝野菜粥、啃草根去。 “明白!”一众纠察队员异口同声地说。其中那个战死阿文的堂兄应得最大声。 陆皓山摆摆手,一脸正色地说:“我们纠察队是赏罚分明的,战死的队员,除了厚葬外。家属可以得到五十两的抚恤,伤的队员,伤药全包,养伤期间月钱照领。每人额外赏白银十两。” 新兵就是这样,除了要开导,教会他们直面死亡。还得赏罚分明,要是死亡受伤没个保障,谁还会拼命? 死的五十两,伤的也有十两? 一时间,在场的扬威军眼睛都亮了,五十两,这可是一笔巨款了,就是十两也不错,抵得上十个月的月钱,那些伤的刚才有一些沮丧,现在一听,一个个眉开眼笑,大声高呼大队长英明,就是一些没伤的,也羡慕那些伤员,心想要是自己也有个小伤,那就好了。 一众纠察队员还没高兴完,赵余庆也大声宣布道:“刚才那些抚恤,是商队出的,赵某也被诸位的勇气所折服,赵氏一族给每一位阵亡队员的家属送上二十帛金,受伤的兄弟每人送上五两汤药费,聊表小小的心意。” “太好了,赵老族长真是江油第一善人。” “就是,这样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这样的一算,伤的都有十五两了,要是我也受点伤好了。” “笨,大队长还会论功行赏的,怕什么,你还怕少了你的好运份?” “大队长什么时候亏待我们?” 众人议论纷纷,在陆皓山的开导和重金奖赏下,死亡的衰伤慢慢减淡、褪去,纠察队员的精神更炮满,斗志更昂扬,有的甚至期待下一次的战斗。 经历这一场生与死洗礼,陆皓山感到,纠察队的气质也在蜕变,成长。 下一次,肯定会更加出色。 伤了的人,需要派人护理,死了的人,现是炎热夏季,尸首不用二天就发臭,不能把他们带回去,陆皓山只好按商队的习惯,派人把他们火化,把他骨灰带回,算是叶落归根。 整整一天,陆皓山忙得团团转,清点战利品、处理茶货、抹去山西黄家的痕迹、安抚伤员、参加阵亡队员的火化仪式等,好在有赵余庆才一旁协助,这才应付得过来,直到吃完晚饭,这才稍稍喘一口气。 不过,陆皓山还不能去休息,那个黄仲还等着自己去炮制呢。 做江油县令,那是一县人的父母官,平日忙得不轻;做纠察队的大队长,又成了三百少年人的大家长,事无巨细,都要一一过问,一下子折损了十七人,这些都是自己未来的根底啊,其中有两个陆皓山还挺看好,现在一下子没了,这就意识着十七份心血白费了,陆皓山心里很不爽,不爽就去发泄,发泄的对象,就是那个黄仲。 这种卖国贼的子弟,动起刑来最没心理负担。 “三哥,那黄仲关押在哪?”忙完后,陆皓山突然开口问道。 “在山后的石洞里,老四和老五在看着呢。” 陆皓山点点头,嘴边露出一丝残酷的笑容:“好,我们走,好好和这位黄家少爷聊聊,嘿嘿。” ps:没月票,推荐票也来点吧,谢谢。 135 拷问黄仲 “这位大哥,给口水喝行吗?” “大哥,不,爷爷,我是你孙子,只要你放我走,我给你银子,我有很多很多的银子。?。。” “大哥,你放我走吧,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何必当一个大头兵看别人脸色呢,只要你放了我,黄金、美女、豪宅、田地,你要什么我给你什么,要是骗你,天打五雷轰。” ……….. 陆皓山还没走到山洞,就听到黄仲不停地求饶,为了活命,可以说用尽了手段,就是“爷爷”都叫出来了,真是越是有钱,就越是怕死。 可惜,他找错人了,能进袁督师法眼的,自然不是一般人物,在忠诚度方面杠杠的,要是这么容易出卖,以他们的本事,去哪找不到一碗饭吃,何必逃亡呢。 还不错,不愧自己了这么大气力拉扰,陆皓山暗暗点头。 “大人”当陆皓山进入石洞时,私卫队的老四和老五一起行礼道。 陆皓山笑着说:“好了,辛苦两位,这里交给我,你们可以去吃饭休息一下。” “是,大人。”两人行了一个礼,一齐退出石洞吃饭去了,反正陆皓山身边跟着袁三,有他在,这个黄仲翻不了风浪。 “你是什么人?你为什么要伏击落我?你要什么要件才能放开我?”看到主事的人来了,被绑在木柱上的黄仲一口气抛了三个问题。 陆皓山自顾搬了一张椅子坐下,笑咪咪地说:“黄少爷真是心急,那好。我就先回你三个问题吧,第一,本人姓陆,这里我说了算;至于为什么伏击你,这个简单。你暗算我在先,我算计你在后,你做初一。我做十五,谁对谁错这种幼稚的问题就不要问了。反正现在你落在我手里。” “至于最后一个问题,很简单,你只要回答我几个问题,马上就放了你。” “就这么简单?”黄仲吃惊地说。 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说:“没错,就这么简单。”说完,又笑着补充道:“知你肯定会说不信。先起个毒誓吧,若是骗你,天打五雷轰,死无葬身之地。” 黄仲顿时喜出望外。连忙说好,犹豫了一下,有些好奇地说:“这位大人。我的部下呢?他们现在在哪?”黄仲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皓山冷笑道:“说过了,你手下和帮手都已经死了,你就别费那心思,你现在落在我手里,还是乖乖地按我说的做,这样可以少吃一点苦头。” “什么,他们真的死了?不,不,这不可能。”黄仲闻言目瞪口呆,就是到现在还不敢相敢,七百多人对着二百人,对手还是娃娃兵,明明没什么问题,怎么全死的,忍不住追问道: “陆大人,他们是怎么死的,能说一下吗?” 陆皓山笑咪咪地说:“你想知道?” “想” “澎”一声闷响,陆皓山突然站起来,二话不说对着黄仲的肚子用力打了一拳,这一拳势大力重,结结实实地打在黄仲肚皮上,痛得黄仲脸色当场发白,痛得他嘴巴张得老大,身体拼命倦缩,一脸痛苦状,可是那痛让他想叫都叫不出来。 差点把屎都打出来了。 陆皓山随手一扬,“啪”的一声又抽黄仲一个耳光,冷冷地说:“刚才说过,让你别问,到时多嘴或不答,你都会得到惊奇,我有的是时间陪你玩。” 黄仲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他没想到,刚刚还笑脸相对的人,一转眼就翻脸不认人,本来他还想问他与赵余庆之间的关系,商队不是姓赵的在主事吗,为什么换成一个队长?可是此刻他不敢多问了,谁知这个人会不会突然发飚。 “是…..是。”黄仲很识趣地连连点头,额上满是冷汗。 都是痛出来的,整个人被绑在柱上,就是想挣扎一下都不行,刚才一阵挣扎,差点手都脱臼。 对这种人,没必要客气,不过在套出口风前,还要让他保留生存的希望。 陆皓山坐回椅子,随口问道:“为什么要打我们商队的主意?” “大人误会了,其实只是开个玩笑,都是自己人,哪能做这种事,小人派黑狼去探路,或许当中有什么误会。” “说完了?”陆皓山没有发怒,只是淡淡地问道。 黄仲楞?了一下,很快点点头说:“那个,说完了。” 陆皓山“嗖”的一声站起来,随手拿着起一条皮鞭,用力一挥,“啪“的一声狠狠抽在黄仲的身上,张口就骂道:“最讨厌就是说谎话,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和精神,不给你一点实在的教训真不长记性。” “啊”的一声,黄仲忍不住惨叫起来,现在天气热,长袍给人剥走,只有一件薄薄的单衣,皮鞭一抽,那衣服声而破,然后狠狠在在那白净皮肤上,一下子就留下一条深深的鞭痕,以至黄仲忍不住惨叫起来。 “让你不长记性。” “让你骗我” “让你满嘴谎言。” 陆皓山一边说一边用皮鞭用力抽,这是劈头盖脸地抽打,那黄仲的脸上、手臂还有身上不知有多少被抽打的痕迹,就是脸上也被抽了二鞭,痛得黄仲连连求饶,眼泪鼻涕都出来了。 一下子抽了三四十鞭,陆皓山也有些累了,这才扔掉皮鞭坐回自己的位置,抬头看看,只见黄仲已经全身伤痕累累,就差哭出来了。 “大人,小的错了,是是我不好,下令手下黑吃黑”黄仲真怕陆皓山了,不待陆皓山发问,主动说:“是小人贪得无厌,看到你们的商队的规模大,而护卫一般,就起了坏心思。想吞了茶货和马匹,没想到这次碰上大人,算是踢到了铁板。” “啪啪啪“陆皓山拍拍手掌说:“不错,这样坦承多好,节省你我的时候。你不知道,用力打人是很累的,对不对?” 黄仲想死的意思都有了。早知这样,自己老实一点还好了。打人累,被打的痛啊,刚才那一顿感皮鞭,痛得自己差点没晕过去,也不知脸上破相不。 “对,对。大人说得对。”黄仲哪敢讨价还价,连忙应道。 陆皓山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说道:“好了,你们除了和白头峰的牙格勾结。还和哪个勾结没?” “没有,这种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所以只和牙格一族的人合作。” 说完这话,黄仲心里开始失落起来,陆皓山连自己合作伙伴都弄得这么清楚,看来黑狼和牙格没什么指望了。 这人什么来头,竟然这么厉害。 陆皓山点点头,看他脸色,知道他没有骗自己,继续开门见山地说:“我知道你们黄家和后金的皇太极秘密勾结,你把知道的说出来,饶你不死,放你一条生路。” “你….你怎么知道的?”黄仲大吃一惊,面色一下色变得惨白,说话也不连贯了。 这是黄家最机密的一件事,也是黄家快速崛起的一个秘密,就是家族内部,也有很多人是不知情,怎么这件事传出去的? 后金趁大明国力变弱,视大明的百姓如牲口一般,不知越境制造了多少惨案,大明对后金可以说痛恨之极,要是有人知道大明有人勾结后,估计百姓都得生食其肉。 陆皓山随手拿起一条皮鞭,冷冷地说:“你好像说得有些多了,你只要管回答我的问题就行。” “不知道”黄仲突然闭上眼睛,把头偏到一边,:“陆大人,你把我打死算了。” 不说? 陆皓山面色一寒,也懒得逼他,二话不说拿起皮鞭“啪啪”再次暴打黄仲,正问到最重要时刻,突然不说,陆皓山心里自然十分不爽。 真是铁杆的卖国贼,别的可以说出来,一说到后金,就是闭口不语,还扬言求死,胆儿还真够肥的。 陆皓山火了,一鞭一鞭的抽打他,一鞭比一鞭狠,一鞭比一鞭大力,痛得黄仲惨叫连连,可是他就是不松口,本想打到他服,打到他崩溃的,没想到只是抽了二十多鞭,这黄仲竟然晕了过去。 这小子,还真有一点硬气,竟然抗住了。 此时黄仲拨头散发,浑身是血,那件单薄的单衣在皮鞭的肆虐下,化作了碎片掉在地上,全身满是又长又粗的鞭痕,看起来像个血人,别提多惨了。 “山弟,现在怎么办?”袁三小声地说:“要不,我出手,你三哥在军中也学过一些审讯的手段,你在一旁看着就行。” “不用,要是连这个黄仲都收拾不了,那以来都不用混了。”陆皓山眼珠子转了几下,很快一脸自信地说:“我有办法。” “什么办法?”袁三有些好奇地说。 陆皓山在袁三耳边小声地言语了几句,袁三闻言连连点头,然后退出石洞。 没过多久,袁三回来了,跟随他进来的还有三个纠察队员,有人捧着一盘水、有人托着一只锅、还有人拿着肉类什么的,很快熟悉练地在石洞里架一个锅,锅里放满了油,在火的燃烧下,那锅里的油很快就滚开了。 油一滚开,陆皓山向一旁的袁三点点头,袁三会意,拿起一勺水“哗的一声,一下子就泼在黄仲的头上。 “咳咳”,被水一泼,黄仲悠悠醒来,可是他睁眼一看,脸色一下子变得苍白如纸:只见石洞里多了一堆火,火上架着一只油锅,油锅里的油上下翻滚,而在油锅的旁边,有两个人对着自己阴测测地笑着,眼里冒着骇人的光芒。 看自己的目光,就像看着一头待宰的羔羊………..) 136 文人雅刑 “你...你们要干什么?”黄仲神色有些发白地说。.。 不是他不爱惜小命,而是此事干系太大,一旦东窗事发,整个家族都得被清洗,甚至九族也不能幸免,再说这个关系网太大,一旦暴露,自己也会遭受到无穷无尽的追杀,说是死,不说也死,还不如死得壮烈一些,毕竟血浓于水。 总不能看着自己的家人、族人一个个走上断头台枉送性命吧。 陆皓山微微一笑,出人意料地说:“烫肉吃啊,黄少爷先稍候一下,等我吃完再审你。” 说完,陆皓山还真的不再理会黄仲,开始烫起肉来,黄仲目瞪口呆地看到陆皓山和袁三变戏法拿出一些切好的肉和青菜,用长长的筷子夹住,放在油锅里就烫了起来,或者说是炸,只是滚几下就放在一个装着酱油的小碟子里沾一下,一边吹凉一边有滋有味地吃了起来。 不一会,油香、肉香就充满了整个石洞,饿了大半天的黄仲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锅里的肉,老实说,别人都是用高汤或开水来烫菜,但是用油锅来烫菜,黄仲还是头一回看见,而黄仲平日最喜欢就是吃肉,可是说每顿都是无肉不欢,现在看到两个大块吃肉,不时还喝上二口小酒,那眼睛瞪得大大的,恨不得从嘴里伸出一个勺子捞肉吃。 口水那是哗啦啦的流。 “咕咕”突然间,石洞里响起肚皮打鼓地声音,陆皓山扭头一看。只见黄仲双眼放光地看着锅里的肉,看到自己看他,脸色一红,别过头去,好像不想自己看到他的馋嘴的样子。 陆皓山嘿嘿一笑。拿一大块羊肉放锅里滚熟了,再沾上酱汁,盛在一个小碗里。微笑着走向黄仲说:“忘记让黄少爷吃了,饿了吧。来一块肥羊肉,沾了秘制酱汁,还是用香油炸过的,香而不腻,保证你吃得满嘴流油。” 一边说,一边把肉递到黄仲的面前。 那诱人的肉香一下子直往黄仲的鼻腔里冲。黄仲面色一喜,心想做个饱鬼好过做饿死鬼,不吃白不吃,也不客气。伸头张嘴就准备吃那块肉,没想到就当他的嘴快碰到肉时,陆皓山筷子一松。“啪”的一声,那肉掉在地上。 “哟,不好意思,手抖了一下,没夹紧。”陆皓山有些抱歉地说,看到黄仲失望中带有一丝愤怒的目光,很快又笑着说:“黄少爷,你身娇肉贵,肚子饿的滋味不好受吧,不如把你知道的说出现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起吃肉了,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要是你怕报复,不用怕,我给你一大笔银子,再送你到一个别人找不到你的地方,安安乐乐做一个富家翁,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你正是大好年华,要是年纪轻轻就这样死了,那多可惜啊,对吧?” 黄仲的脸色一点点松动,陆皓山继续游说道:“可以猜得出,你在家族里的地位不高,要不然就不是跑这种苦差,而是做你们黄家最重要的买卖,所以说你知道的肯定不多,你只要把输送物资的运送方式说出来,陆某马上放了你,反正你们的事,很多人都知道,也不算什么秘密,墙挡不住风,纸包不住火,早晚都会被揭穿的,还不如趁现在有价值的时候拿出来,对吧?” 大明在辽东经营几十年,一路关卡、巡逻队无数,可是那些卖国贼依然有办法向后金输送战略物资,陆皓山也不得不佩服他们的手段,也想明白他们怎么运作,眼前这个黄仲就是一个最好攻破对象。 黄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咬咬牙,闭上眼睛,把头偏到一边去,用沉默给了陆皓山一个答案。 看起来还有几分骨气,陆皓山知道他的内心松动了,也不再劝,回到油锅前继续吃肉。 “三哥,你说对一个顽固不化的人,用什么刑好?”陆皓山突然开口问道。 “这个简单,有点天灯、下油锅、挖眼、割鼻、腰斩、五马分尸、十指钻头、凌迟处死等等,哦,对了,请君入火瓮这招也不错,听说挺有效的,要不把他的手脚都削了,做成人棍,再在伤口涂上蜜涂在伤口扔在蚂蚁窝上,保证让他好受。”袁三轻淡描写地说。 这些酷刑在袁三嘴里,说得就像吃豆那样简单,可是被绑在柱上黄仲每听一句,面色就苍白一分,听到后面,不仅脸色惨白,浑身已经在颤抖了。” 陆皓山摆摆手说:“这些酷刑对犯人不太好,像我们读书人,讲求文雅一点,手段怀柔一点,讲求以德服人。” “以德服人?”袁三知道陆皓山在使坏,不过还是配合地说:“怎么一个以德服人法?” “跟他讲道理。” 讲道理?以德服人?绑在一旁的黄仲先是一喜,要是这样,自己就不用受那么多苦了,这个姓陆的家伙简直有点不可理喻,一会像个君子,可是一转眼就变成了一个恶魔,不知为什么,黄仲一看到陆皓山笑,就有一种心寒的感觉。 “山弟,不会吧,讲道理?和这些人讲什么道理?” “先说,他不听,再用拳头讲道理。”陆皓山一脸认真地说。 袁三哈哈一笑,饶有兴趣地说:“很明显,现在这位黄少爷不服,你又有什么文雅的手段让他说呢?” “有”陆皓山笑着说:“有两招新的,一招是刮刮乐,另一招是开富贵。” “什么叫刮刮乐,什么又是开富贵?”袁三忍不住问道,不仅袁三有兴趣,就是被帮绑在柱子黄仲也伸长了耳朵。 不知为什么,听起来文雅,但感觉有点不寒而栗。 陆皓山也不吊人胃口,拿出一个勺子搅了搅油锅说:“刮刮乐就是先绑住他手或脚的大动脉,这样有两个好处,一是防止流血过多而死,而也减轻他的痛楚,免得活生生把人痛死,把滚烫的油淋在他的皮肤和肌肉上,好像淋鱼一样,把肉淋熟后,把刷子把熟透的肉扫去,一扫到骨头为止,一只手不认就刮另一只手,然后是脚,双手双脚都见骨还不认的,还有一招。” 说着,陆皓山弄了一条湿毛巾,从木柴中拖出一根婴儿拳头大小、烧得通红的铁棍,嘿嘿一笑,然后有些邪恶地说:“这就是开富贵,拿这个往他的后庭一捅,保证他什么都愿意,什么都肯说,三哥,这二招怎么样?” 尼玛,前面一个已经够.....吓人的了,现在拿这烧得通红人铁棍往肛门一插,那还有命吗,一下子就后庭开吧,看到那根烧红的铁棍,饶是袁三也不由“菊”一紧,下意识离陆皓山远一些,而一旁竖起耳朵的黄仲一听,两腿已民经在打颤了。 什么文雅怀柔,简直就是无耻之极,就是袁三也在一旁嘀咕:这些文化人,使坏的话一肚子都是坏水,不能小看啊。 “不错,不过没见过,总想见识一下。”袁三知道陆皓山要干什么,一直附和着。 陆皓山把那烧红的放回火里,走到黄仲的面前笑着说:“陆某最佩服就是那些受到酷刑也不肯吐露秘密的硬汉,黄公子,你一直要坚持到最后啊,看在你这么伟大的份上,这样吧,这刮刮乐你是从左手开始还是右手开始?” “格格格”黄仲早已吓得面无人色,害怕之下,上牙敲着下牙,全身如糠抖,哪里说得出来。 “真是勇敢,死不开口,好,陆某尊重你,我来选吧,都说男左女右,那左手吧,让左手先尝一下刮刮乐吧。”陆皓山自言自语说完,从一旁拿过一根麻绳,熟练绑住左边胳膊肘,用力扎紧,扎好后,这才满意地点点头。 很快,陆皓转身拿勺子弄了一勺滚烫的油,一边走一边说:“三哥,看仔细了,刮刮乐开始了。” “不要,不要,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了。”黄仲的心量防线终于崩溃,失控地大声叫道。 他终于受不了,这种未知的恐惧还有死亡一下子让他的心理防线崩溃,再也硬气不起,一边叫一边还哭了起来。 陆皓山刚想说好,突然闻到一股臭味,仔细一看,只见黄仲裤裆处、地下湿了一大片,天啊,这家伙吓得一大小便失禁,真是丢死人了。 “山弟,我们走,让人清理了再审。”袁三也发现了异状,马上和陆皓山一起离开,让二个纠察队员去善后。 陆皓山在帐蓬里等了大约二刻钟,被捆了手、清洗过的黄仲,垂头丧气被押在陆皓山面前,那种失魂落魄的样子,就像霜打的茄子一般,没一点精气神。 两人只是坐了一小会,黄仲小心翼翼地说:“大人,我说了,你真的放我走,还给我一笔银子?” “当然,陆某言出必行,刚才发的毒誓你也听到了。” 黄仲面色一松,不用陆皓山开口,径直说了:“大人,不骗你说,我们黄家不是一家人,而一族人,族中子弟分为核心子弟和普通子弟,我只属于普通弟子,虽说知道家族的一些秘密,但是知道的不多。” 陆皓山淡淡地说:“没事,你知道多少就说多少好了。”) ps:??感谢书友们的月票和打赏,还有不离不弃!炮兵拜谢!! 137 无耻小人 黄仲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说了出来:“说到底,靠的还是人脉,辽东一直在打仗,小冲突更是多不胜数,可是朝廷根本发不出饷银,经常是几个月都发不出饷,就是好不容易筹了一点银子,可是还没分到士兵手上就瓜分得差不多了,士兵要打仗,也要吃饭、养家糊口,所以收买那些官兵不难,有的甚至主动凑上来,我听有些核心弟子说,有的关卡,他们晚上经过时,所有卫兵都背身面向墙,灯光都熄灭,让他们大摇大摆地过关。.。” 钱不是万能,但没钱万万不能,说到底,就是一个“钱”字,当年朱重八同志制订一个屯田制时还洋洋自得,说自己不百姓一文钱,就可以供养百万雄兵,当时的确大大减轻了老百姓的负担,可是历史的车轮永远向前的,事物也是不断发展的,时代在变,但制度几百年不变,被淘汰也在情理之中。 凡事没绝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陆皓山冷笑道:“你们黄家只是一个普通商人,不能飞天遁地,也不能撒豆成兵,自然是靠收买人了,辽军将士是有害群之马,但不可能所有人都是这样,你还是说说你们用什么方法瞒天过海吧。” “是,大人,据我所知,主要就是在一个耗字上做文章。”黄仲不敢反驳,也不敢怠慢,现在小命被人捏在手里,只能乖乖地把秘密说出来。 一想到那个“刮刮乐”还有什么“开富贵”,他就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耗?”陆皓山皱着眉头,大声喝道:“说仔细一点。” “是。大人”一听到陆皓山语气中带有不悦,吓得菊一紧,马上解释道:“辽东年年战乱,庄稼也常年失收,几十万大军的粮食需要从其它地方输入。我们先是偷偷把人渗入其中或承包其运送的差事,辽东不比江南或京城,有漕运。都是靠马车运送,这马车运送。人要吃,马要嚼,例如从河南运送一车粮食天津卫,一车的粮食最少有一半要在在路上消耗,这些就是耗。” 稍稍喘了一口气,黄仲继继说:“我们只要暗中把辽东附近的粮食收购。当地征不到粮或征不够粮,就要从更远的地方运送,这样一来,我们需要在文书上做一下手脚。例如从湖南运来的粮,实则是由山西运出,这样一来。那些耗就省下了,过关时有正式的文书,就是入库也是足量的,那些省下来的损耗运到前线后,再利用赂贿来的人脉神不知鬼不觉运到后金,当然,粮食里也可以夹带一些其他物品,除了在损耗方面打主意,还有一种方法就是收买水师,从山东登州、苏州、松江等地,用船偷偷把东西运到后金。” 说完,黄仲小心翼翼地说:“大人,小人只是普通子弟,无权接触这种机密要事,都是平时无意中听来的,知道的.......就这么多了。” 高明啊,这些人都成精了,陆皓山闻言恍然大悟,原来一个商人的手段可以玩得这么巧,吃得这么开,好家伙,后世抗战时说将校长是“运输大队长”,没想到,大明的运粮队也成了后金的“运输大队长”了。 大明在海禁方面做得不错,利用海运把物资运到后金不是没有,但肯定不是全部,这样说来,通过一个“耗”字作文章的事,肯定不少,到时和管库的一勾结,说不定为了银子,把仓库里的“耗”也卖给后金呢。 大明帝国,真是腐烂到骨子里。 了这么多心思,没想到这个黄仲只是一个普通子弟,很多东西都是听来的,没有准确的消息或证据,陆皓山有点失望,不过这样也好,这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反正对陆皓山来说,一开始就不打算拯救病入膏肓的大明,像明朝喜欢讲求的统,而陆皓山却喜欢打破传统。 华夏历史源远流长,留下了很多宝贵的的财富,有精华也有糟粕,取其精华去其糟粕,才能进步,盲目遵遁所谓的传统,那是自取灭亡,就以明朝的官员的俸禄和待遇为例,那是出奇的低,不夸张地说,一个县官大老爷一年赚的,比车夫屠户多不了多少,官员要应酬、要养家糊口、要顾及体面,这样一来,逼着官员要贪腐,贪污一开,犹如堤坝的蚁穴,一发不可收拾,不贪也贪了,还不如多贪一点。 陆皓山是后来人,自然有深刻的体验。 “你把知道的写下来,有多详细就写多详细。”陆皓山呼出一口浊气,开口说道。 黄仲不敢讨价还价,只好把拿笔写下来,好不容易写完,陆皓山又让他签上名字,打上指模,这才心满意足地收好。 “大人,现在可以让我走了吧。”黄仲小心翼翼地说。 “当然,陆某言出必行。” “那个”黄仲搓着双手,眼里露出一丝贪婪的目光,一脸讨好地说:“大人,那个说好的银子.......” 现在要逃亡了,没有银子可不行,特别是享受惯的黄仲来说,要是没银子,那比杀了他还难受。 好在,陆皓山也让他失望,一早就准备好了,陆皓山拿出一个钱袋扔在桌面上,说了一声“你的”便转身离开,黄仲连忙拿过来打开一看,不由眼前一亮,原本看到这袋子这么小,装不了多少失望,没想到打开一看,里面全是黄金,用手掂一下,足足有一百两,这里可是价值一千两白银,的确是一笔巨款。 黄仲喜出望外,对着陆皓山背影连忙行礼说:“大人言而有信,小人感激不尽。” “不用”陆皓山转过身,一脸戏谑地说:“黄少爷,祝你好运了。” “好运?”这本是一句祝福的话,不过从陆皓山的嘴里说出来,还是那种怪异的语气还有戏谑的目光,黄仲心里顿时有一种不妙的感觉。 陆皓山一本正常地说:“是啊,陆某说放过你,给你一笔银子,这些都已经做到了,至于我的这个护卫,忘了介绍,他以前在辽东战线当过兵的,他放不放过你,我就不好说了,只有祝你好运。” 说完,哈哈一笑,径直离开。 袁三就是辽东战线的士兵,不知后金的人打过多少仗,目睹后金的暴行还有不少过命的兄弟惨死在后金的铁蹄之下,和后金的仇恨浓得都解不开了,对那些暗中和后金私通的人,更是恨之入骨,自己和泽袍兄弟在前线拼命,为国为民抛头颅、洒热血,而这些人却在身后捅刀子,都想把这些人生吞活剥了。 看着袁三那双发红得想噬人的眼睛,黄仲吓得双脚都发软了,手里那袋黄金“啪”的一声掉在地上,颤抖抖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袁三一脚把他踹在地,然后一脸狰狞地说:“老子最恨就是这你种卖国贼,正好好招待你,不然都对不起我那些死去的兄弟,对了,刚才听那刮刮乐还有开富贵不错,拿你练练手。”… “啊,姓陆的,你这个无耻小人,我干你祖宗......” 石洞中响起巨大的惨叫声,陆皓山听到后面那句,无聊地摇摇鼻子,也不以为意,径直走开。 正走着,忽然看到用完饭的老四金雄和老五常飞,两人向陆皓山行了一礼,然后好奇地说:“大人,我们老大呢?” 陆皓山笑着说:“还在石洞里呢,原来那姓黄的小子是私通后金的奸细,你们老大正在在招待他们呢,两位要是有兴趣,也去凑过热闹吧。” “什么,私通后金的奸细?”金雄的脸色一下子就不好了。 常飞咬着牙说:“最恨就是这种人了,四哥,我们走,我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 “五弟,走。” 两个向陆皓山告了一个罪,然后脚下生风一般,飞快地跑远了。 陆皓山嘿嘿一笑,吹着口哨回营。 当晚,就是睡在营房里的陆皓山不时听到一阵惨叫声,那时那惨叫就像地狱里来的恶魔一样,听到都有些心寒,要不是知道袁三他们在整人,还以为半夜鬼叫呢。 折腾吧,这种忘宗背祖、吃里扒外的人,这种见利忘义、视人命如芥的人渣,就是下场再惨,也不值得同情。 袁三还是很专业、称职的,一大早就回来候命了,好像昨晚折腾了大半夜对他没有影响一样,第二天又精神抖擞地出现在陆皓山身边,除此之外,还上缴了一千两的“战场斩获”。 这一千两本来就是从陆皓山手上扔给那个黄仲作收买用的。 “三哥,办完了?”陆皓山扭头问袁三。 “办完了,也收拾干净,你放吧。” 陆皓山有些好奇地说:“三哥,昨晚那姓黄那小子鬼哭狼嚎叫得那么惨,你们用了什么刑,让他叫得这么爽?” “就是从你哪里听来的那两招啊,刮刮乐和开富贵。” 什么?用开富贵这招?尼玛,自己说说而己,而这些家伙还真动手了,一想到那铁烧红的铁棍从“菊”捅入,那“菊”不知多凄惨,会不会像铁板大肠那样滋滋作响呢,想到这里,陆皓山不由菊一紧........) 138 茶马互换 不管怎样,黄仲的事已经落幕,陆皓山下令一行人改变行程,目的地由拉萨改尖儿山。 这是和沙儿可万户府万户普布商量好交易的地点,陆皓山用茶叶跟普布换马,前面一系列的乱斗,陆皓山和普布可以说双双得益,普布可以向朝廷交代、可以震慑周围不听话的部落、还光明正大吞并白头峰部落,增强自己的实力,而陆皓山也笑纳了山西黄家的茶货,算得上皆大欢喜。 现在大明峰烟四起,对马匹的需要日益增大,马匹可作硬通货存在,而茶叶对西蕃来说极为重要,也可视可硬通货,陆皓山正好和普布与通有无,六月初八出发,现在已是七月中旬,不知不觉一个多月过去了,还没到目的地呢,就别说交易了,这与陆皓山估计二个月的时候相差甚大。 陆皓山觉得,自己的时间不能再浪费在这里,江油等着自己去发展,纠察队等着自己去壮大,很多人才等着自己发掘,只要有一个好买家,哪里交易都可以。 “跟紧了,不要掉队。” “派人探路,不要走错路了。” “都跟上,脚步快一点,没吃饭吗?” 一路上,陆皓山不改催促队伍前进,朝尖儿山出发。 终于,在和普布分手后的第五天,也就是二人约好的日子,终于在尖儿山会面了。 “陆皓山见过万户大人。”陆皓山知道普布喜欢被人敬重。见面就给他行礼。 “哈哈哈,不过客气了,我的好兄弟”普布走上来。一把抱住陆皓山,高兴地说。 不错,气氛很好,陆皓山心中暗喜,忍不住问道:“万户大人的气色不错,红光满面,按我们的说法。万户长大人那是鸿运当头,怎么说呢。对了,就是三界神灵庇佑万户大人。” 普布大笑几声,搂着陆皓山的肩膀说:“陆兄弟,你这话说得太好了。你是我的幸运使者,不瞒你说,那白头峰的家底,比我想像中丰厚多了,不仅牲口成群,还有大量的茶货、金银财宝、粮粮、铠甲,嘻嘻,美女也不少,据说是他以前干这些违法事时攒下来的。这下全便宜我了,真是三界神灵庇佑我普布,哈哈哈。” 那牙格也是茶马交易道上的惯犯。和黄仲都合作过几次,应是攒下了不少家底,这下可好,全给普布作嫁衣裳,难怪这个普布这么高兴。 陆皓山趁机说:“万户大人,那真是可喜可贺了。万户大人在这里有势力,有人马。陆某在大明,还算有点办法,如果我们两人联手,肯定能赚得更多。” “有意思”普布高兴地说:“此事好商量。” 陆皓山知道,普布这话只是应酬,这是他第一次接触这种生意,不过不用急,只要他这趟获利,尝到其中的甜头,到时不用找他,他也会主动联系自己,于是也就不再提这茬了。 一番寒暄后,两人坐在一张简易的桌子上,开始准备谈判。 陆皓山拿出一个袋银子放在桌面,再示意手下把茶叶抬来后,然后笑着对普布说:“万户大人,陆某曾说过,消灭白头峰部落的奖励由我们商队出,据事后清点战场,白头峰部部一共532人,一个人一两银子外加上十斤茶叶,这里是532两白银和5320斤茶叶,请万户大人清点一下。” “这,这不好吧”普布有些不好意思地说:“你们商队提供了情况,也出了力,可是你们没有参与分享战利品,这些赏赐,本万户还真不能收。”… 陆皓山的豪爽大方,让普布感动不己,一口拒绝了这送上门的财货。 “不行”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要是万户大人不收,这就是陷陆某于不义了,不管怎么,请大人务必收下,要不是大人出手,只怕我们已经遭到他们的毒手了,这点小意思,我们还是拿得出的。” 看陆皓山说得这么真诚,普布有些感动地点点头,一脸认真地说:“好,我替手下的勇士谢你了。” 这个汉人还不错,知礼仪、懂进退,出手又大方,一出现就带给自己好运,普布对那陆皓山的好感大增。 琐事处理完,两人正式谈茶马交易的细节。 陆皓山开门见山地说:“万户大人,现在我手上一共有茶叶十一万斤,不知可以换多少匹马。” 自己有六万斤茶叶,而黄仲的商队约有七万斤,不过当时冲锋时不少马受惊四散逃亡,有一些找不回来,前面给了五千多斤茶叶作为沙儿可万户府作打赏用,这样一来,茶叶就只有十一万零三百多斤,陆皓山直接把零头给抹去了。 “都是什么茶?”普布开口问道。 很明显,普布对茶马交易也有一定的了解,作为蕃人,茶不离口,对茶叶也很懂行。 陆皓山拍拍手,两个赵家子弟走上来,一人拿着几块茶砖,一人拿着一壶茶,轻轻放在桌面后再悄然退下去,陆皓山指着茶砖说:“万户大人,这些是样品,全是上好的陕川茶,我可以保证这十一万斤茶叶都是这个品质,大人可以检查一下,说了半天,口也干了,来,我们先喝口茶再聊。” 说完,亲手给普布倒了杯茶,又随手给自己倒了一杯,不待普布同意,率先喝了下去。 与礼仪无关,喝同一壶茶,还是率先喝下去,这样做是显示这壶茶没问题,可以让普布安心享用。 陆皓山有点感谢黄仲,虽说为人嚣张,心狠手辣,不过茶货都是上好陕川茶,没拿湖茶来糊弄人,这样谈价钱不用分几次。 普布也不客气。检查了一下茶砖的质量,然后拿起茶就品了起来,只是喝了一口。喝了几十年茶叶的他马上分出这是正宗的陕川茶,不由点点头说:“不错,是好茶,陆兄弟,检查就不用了,我信得过你的人品,我们直接商议怎么换法吧。” 陆皓山前面出方大方。普布也不好显得小家子气,事实上。他还真不怕陆皓山骗他,陆皓山一走,他马可以让人检查茶叶是否有问题,要是有问题。敢坑自己,那更好,追上去把他的东西都抢了,不夸张地说,就让陆皓山先跑二天,自己也有办法在紫天关前把人截住,在自己的地盘跟自己玩样,嘿嘿,那是找死。 陆皓山微微一笑:“不知以现在价格。这十一万斤茶叶能换多少匹马?” 二人商议好,就按拉萨的茶马交换价格交换,算是二人合作的一个优惠。 “马有很多种。简单说,有下马、中马、上马,说得仔细一点,有驽马,商马和战马,不同的马就有不同的作用。如驽马只能拉磨耕地、商马可以走远程,战马体力耐久、冲击力强。彼此之间价格相差很大的。” 陆皓山和赵余庆对视一眼,赵余庆给陆皓山一个你拿主意的眼神,让陆皓山自己拿主意,没有丝毫的犹豫,陆皓山马上说:“茶叶是上好的茶叶,要换也换上好的马,万户大人,这十一万斤茶叶,可以换多少匹上好的战马?”… 要换,就换好的,就像纠察队,在陆皓山的眼中,那是打造成一支类似大唐玄甲军那样的存在,所以说,要换就换好的。 古言有云:将在谋不在勇,兵贵在精不贵在多。 普布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不错,志不在小,老实说,现在茶贱马贵,价钱不太好,我打听过,在拉萨大约是二百斤茶叶换一匹下马,三百五十斤茶叶换中马,而上马要高达八百斤茶叶,如果只要战马,大约可以换到150多匹,不过是陆兄弟要换,我给你一个整数,160匹。” 才160匹,还是承了普布的人情,陆皓山稍稍有点失望,不过也知这是一个很合理的价格了,虽说明初朱重八同志规定下马二十、中马四十,上马也仅八十斤茶叶,不过那是昨日黄的事,说到底,那是靠拳头强迫得来了,后面慢慢就不行了,永乐时期国力也不弱,曾经试过八万多斤茶才换70多匹驽马,现在茶贱马贵,这个价钱不错了。 其中有很多因索,这不是茶马司与蕃人交易,在价钱方面肯定要让一些,陆皓山运来的,也好在是上好的茶叶,再加上二人有合作,所以才有这样的价钱。 陆皓山相信,就是自己运到拉萨,也不一定能有这个价格,扭头看看赵余庆,只见他不着痕迹地点点头,表示满意。 上好的茶叶,在原产地,也不过十文一斤,这已是高价,800斤的成本仅8000文,也就是八两银子,最大的费用是人工,上等战马在大明,现在非常抢手,动辄五十两以上,有时上百两也一马难求,不得不说,这利润已经极为丰厚。 陆皓山思如电转,很快就拿定了主意:“谢万户大人,就按你说的,160匹。” “哈哈哈,爽快”普布哈哈一笑,高兴地说:“就喜欢和你这样的人谈生意,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是万户大人豪爽”陆皓山不失时机地说:“这马很重要,还请万户大人能把把关.......” 普布楞了一下,然后哈哈一笑,拍着胸口说:“还以为什么事呢,陆兄弟,你放心,这160匹马,我普布保证,每一匹都是好牙口的好马,绝不掺一匹驽马进去,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来,生意谈完,我们喝酒,上次赶着收拾白头峰部落没喝成,这次一定和你喝个痛快。” ps:成绩不好,都不敢冒泡了,感谢书友们的支持和鼓励,谢谢! 139 普布赠马 蕃人是热情好客的民族,特别是把你当成朋友或贵宾看待时,在招待上更是不遗余力,十多万斤茶叶的生意,二人不到一刻钟就谈完了,堪称神速,随着普布的一声令下,很快有人拿东西拿上来,不一会就摆了满满的一桌。 一旁的陆皓山惊讶地看到,就一会的功夫,桌面上已经摆满了菜,都是与牛羊相关,经普布介绍,陆皓山知道有爆炒牛眼、红烧牛鞭、炭烤牛舌、水爆肚仁、熘牛心、红焖牛尾、粉蒸牛肉、栗香牛腰等,都是与牛有关的菜,一言概之,就是牛的各个部分都有,可以勉强称做全牛宴。 关于羊的菜只有一个,可是只有一个菜也足够惊人:烤全羊,一只烤得金黄焦亮的羊羔,羊羔的嘴巴叼着青草,头上还披一条红色的头巾,陆皓山发现,那羊头正对着自己,按这里的风俗,这是尊敬客人的意思。 “陆兄弟,请坐,准备得匆忙,没什么准备,随意吧。”普布谦虚地说。 这还算简单?陆皓山马上说:“不,万户大人太谦虚了,陆某没想到到这里能吃上这么丰盛的大餐,真是不胜荣幸。” “别跟我来文皱皱这一套,来,我们得好好喝几碗。” 陆皓山看着满满的一桌子菜,有些吃惊地说:“这么多菜,就我们二个?” “就二个,这么多人,我普布就最看重你。其它人不配上这张桌,放心吧,你的那些手下不会亏待他们的。他们把茶马点算完了,自会有人招待,来来来,让他们去弄吧,我们喝酒,先干一碗再说。”普布不由分说,拿起一把银壶就给二人倒酒。 “走一碗” “走” 两人重重一碰杯。然后仰头就喝,陆皓山一咬牙。很爽快地酒全部喝掉。 不咬牙不行啊,这些不是大明的好酒,而是这里特色的马奶酒,酒劲十足。但是有一股很重的奶骚味,喝起来怪怪的,不过难喝也要喝,在这里,请你喝酒吃肉,那是把你视作上宾,要是左嫌右嫌,一脸不爽,那就是对主人的侮辱。轻则不悦翻脸,重则拨刀相向。 这才是真正的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哈哈哈。不错,痛快。”普布爽朗一笑:“陆兄弟,这酒怎么样?” 说话间,很快有人替两人重新斟满。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很快老老实实地说:“普布大人请喝的酒,绝对是好酒。可惜我很少喝这种酒,暂时有点不太习惯。” 普布听了。不以为怒,反而笑着说:“不错,我就喜欢你这坦诚、爽直的性子,不像别的汉人,嘴上说得好听,实则是没一句是实诚的,既然酒不太习惯,那我们就慢慢喝,你是我的座上宾,这只羊应是你来动第一刀。” “敢不从命”陆皓山应了一声,站起拿开烤全羊头上的红巾,然后拿刀把叼着草的羊头割下来,这算是动了刀,很快就有一名普布的人接手,替两人切肉,把这羊的最鲜嫩的部分切到两人的大盘上,供两人享用。 都是爽快的人,也不客气了,陆皓山学普布的样子,拿起一只羊腿大口地啃了起来,不错,这肉烤得外焦内嫩,肥而不腻,这是正宗的烤全羊,陆皓山吃得满嘴流油,痛快淋漓,一边吃一边四处看看,只见赵余庆携着赵家子弟正在和普布的人在互换着茶马,看样子交接得很顺利。 少部分在交易,大多部的人,都已经在吃喝上了,那万户府的士兵不时搬出吃喝的东西供纠察颜队员吃喝,普布这主人做得不错,不仅招待自己,连手下也没落下,用行动把热情好客这四个字演译得淋漓尽致。 陆皓山无意中看到那山坡上悠闲地吃着草的一匹匹健马,口水都想流下来了,这少说也有二三千匹,换成银子,这得多少钱啊,自己11万斤茶叶才换了匹匹160匹,别看这些万户府的士兵穿得有些破烂,特别是铠甲,又破又旧,还以为别人穷呢,没想到人家根本就是“狗大户”,牛马羊成群,土地一望无际,陆皓山不由想起后世的一个笑话: 有一个大学生,在宿舍里排行老三,初到大学就说学费真贵,为了学费家里都卖了一头牛,宿舍里的一众兄弟想这老三家境不好,于是经常请他吃饭,下馆子,平时有什么活动也不用他凑份子,第二年这老三又说为了学费卖了一头牛,第三年还说为了学费卖了一头牛,众人一时忍不住,就问他家里到底有多少牛,怎么年年有牛卖的,那老三想了一下,然后一脸为难地说:“也没仔细数,大约一千多头,羊多点,有几万头。” 一问才知,原来老三是新疆的少数民族,家里有很多牧场,一时间,一众宿兄的兄弟目瞪口呆,半天说不出话........ “陆兄弟,想什么呢,来,多吃点,酒管饱,肉管够,托你的福,这次我普布也算大赚了一笔,哈哈哈” 走神了,陆皓山连忙拿起酒碗说:“万户大人,来,再走一碗,祝你继续走好运,受三界神灵庇佑。” “哈哈哈,好,这话中听,走。” 两人碰了一下,再一次嘴到碗干,然后相付一笑,继续吃喝,酒过三巡,味过五番,两人的关系更加熟络,开始说一些风土人情、趣闻逸事等,这些事普布哪里是再世为人陆皓山的对手,说到后面,差不多用敬佩的目光看着陆皓山,听他一个人在口沫横飞,一边听一边拼命点头附和。 这一顿酒足足吃了将近一个时辰,两人吃了大半只羊羔,而桌子上盛着全牛大餐的碟也空了不少,陆皓山都不知两个人竟然吃下这么多肉,摸摸那滚圆的肚皮,大呼过瘾,而茶马互换早就顺利完成,从赵余庆的脸色来看,对交易很是满意。 看到时间差不多了,陆皓山对普布一脸感激地说:“普布大人,非常感谢你的招待,客套的话不说了,有机会到江油,我也要做东,请你好好吃上一顿,现在时候也不早了,那陆某就先告辞了。” 顺利交易完成,陆皓山心中有事,归心似箭,在席上就婉拒再次到万户府作客的好意,吃完这顿热情洋溢的送别饭,也是时候告辞了。 “哈哈哈,别急”普布笑着说:“我还有一份礼物送给陆兄弟。” “送我礼物?” 普布突然把两个尾指放在嘴里,用力一吹,发出一声很响亮的哨声,很快,一个士兵打扮的人,牵着一匹白色的健马出现在陆皓山面前,陆皓山一看,不由赞了一声:“好马” 这马身高约一米五,比普通的藏马还要高三十公分,有点鹤立鸡群的意思,马看起十分神骏:眼大而有神,马脖细而长,马胸发达,体态矫健,四肢健壮有力,毛色油亮且没一根杂毛,就是陆皓山这外行人一看也知是一匹极品好马。 “这马不赖吧,喜欢吗?”普布笑着说。 “这,这是送给我的?”陆皓山有些吃惊地说。 “没错。” “这,这也太贵重了吧。” 现在政局动荡,马匹作为主要交通工具,特别是作战大量需要用马,马的价钱水涨船高,在大明一匹下马都要二十两左右,好的马,那价钱是直线上升,很多富家子弟、将军战士都以有一匹好马为荣,骑着一匹好马比携着一名美娇妻有面子多了,如果说马是古代的车,那眼前这匹白马可以说是车中的超跑了。 品相一流,再说普布送出来的东西,不会差到哪里去吧。 普布笑着说:“这是从白头峰部落缴获来的,据说这是上等母马与天马交配出来的,冲击力、爆发力还有持久力都无可挑剔,陆兄弟一见面,不仅送了一份丰厚的见面礼,还赠我一份富贵,你大方我也不能小家子气,这匹马就当给你送别的礼物吧。” 说完,普布又压低声音说:“不瞒陆兄弟,我也收获一匹好马,美艳无双,不过这种马要在床上征服的,哈哈哈。”说到后面,忍不住得意的大笑了起来。 这家伙笑得这么贱,不用说应是抢到绝色美女,心情大好之下,把这匹马送给自己。 “万户大人红光满面,想必已经征服了那匹特别的马了吧?”陆皓山凑趣道。 “那当样”普布一脸得意地说:“那妞一开始还跟我倔,到后面,还不是让我弄得帖帖服服的,哈哈哈。” 初次上门,陆皓山是以钱开路的,以一份普布没法拒绝的礼单敲开万户府的大门,当时是没有办法,送出去后就当扔进水里,没想到这普布倒也仗义,临走给自己赠上这一份厚礼,还不错,倒是挺上路的,这匹马,陆皓山一眼就相中了。 陆皓山笑着说:“普布大人果然是艳福无边,陆某佩服,不知这马叫什么名?” “你是它的新主人,自然是由你给它起名字,你给它起个名字好了。”普布说完,看到陆皓山有些犹豫,不由笑着说:“何不先上马,先试跑一圈再考虑。” 这是一个好主意,陆皓山点点头,牵过马,先是轻轻抚摸马头,算是交流,以示对它的尊敬,说来也怪,摸的时候,那马很温驯地任由陆皓山抚摸,也许感受到陆皓山的善意,马头还轻轻蹭着陆皓山的手。 140 分赃不均 普布办事很细心,这匹马不仅性情温驯,上面还配了一套精致的马鞍,陆皓山抓住马鞍用力一跃,一下子就熟练地翻身上了马。?。。 轻轻一夹马腹,这匹白马就感到主人的心意,嘶叫一声,迈开四脚向前奔去,陆皓山骑在马上,感到又快又稳,有心想看看它能跑得多快,又大喝了一声“叱”,小白马一听到前进的指令,毫不犹豫再次加速,迈开四腿,飞快向前方奔去,一时间,陆皓山感到四周的景物飞了似的向后退,耳边满是呼呼地风声。 快,太快了,这马起码比自己平日骑的那匹健马快上一半多,骑在马上,感觉就像骑在一箭离弦的箭上,又快又稳,那种高速带给陆皓山一种莫名的兴奋感,在高原上无拘无束地放马狂奔,这是一件很赏心悦目的事,当习惯了这种高速,陆皓山开始在马背上欣赏这风光如画的景色,心情也开朗了起来。 这里是世屋的屋脊,这里是千山之巅,这里是万水之源,天空尉蓝、芳草菲菲,看着连绵起伏山脉、呼吸着高原清新的空气、听着耳边呼呼的山风,在这天与地之间信马狂奔,那种令人感叹的速度,感觉着是追逐着时间脚步,又像和生命在赛跑,给人一种征服自然的成就感,这一刻,陆皓山感到自己的思绪也在升华。 “吁”跑了一圈,陆皓山策马回到喝酒的地方,轻轻跳下马,郑重地向普布行了一个礼:“万户大人,这份厚礼我非常喜欢。太感谢你了。” “看你一脸认真的样子,不过就是一匹马而己,喜欢就好,对了,给它起名字没。”看到客人喜欢自己送的礼物,普布面有得色。 陆皓山点点头说:“又快又稳,像风一样快。就叫追风好了。” “追风?不错,这名字起得好,像风一样快。”普布点头赞叹道。 两人又说了几句客套的说话,陆皓山看到天色不早,就告辞走了。 等陆皓山领着马队走了,一个千户长打扮的人走到普布面前。小声地说:“万户大人,好像你对这个姓陆的很看好,要不然,也不会把这匹好马送他了。” 这话说得有些酸溜溜的,事实上,这名千户长一看到这马。口水都流了,求了几次,可是普布就是不给,没想到送给外人,这让他心里有些不平衡。 “此子出手大方。办事干净利索。目光长远,做起事来可以说环环相扣,你注意到没。他虽称我为万户大人,但从不自称小人。看得出他也是一个有身份的人,我们的人还看到他商队里有火枪小队,这可不简单,以一商人和本万户交易,依然不卑不亢,进退有度,是个人物,应结交一下,再说他没参与分享战利品还送了那么大的一份见面礼,嘿嘿,要不是舍不得那美人,我也舍不得把那匹好马送给他。” 那千户长倒也看得看:“那是,我们这里从不缺马,以万户大人的能力,找一匹好马不是难事。” “哦,对了,那些茶叶没问题吧?”普布关心地问道。 “都查过了,没问题,唯一的问题是重量问题,经过计算,重量约为了11万零三百多斤,比原来的多了三百多斤。” 什么,还多了几百斤? 普布微微一笑,这个陆兄弟,越来越有意思了。 ........ “大队长,这马真骏啊。”… “就是,你看,跑了这么远,这马也不见怎么喘大气,中气十足。” “爆发力强啊,刚才一起步就把我们甩在身后了。” “都说西域出好马,这下算长见识了。” 回去的路上,一从人不时围着陆皓山的新得的追风宝马观看,对追风的表现,众人赞不绝口,不少要还想试骑,都被陆皓山给拒绝了,这马越骑越得心应手,陆皓山听说好马都很有脾气的,普通人它们还不乐意,需要一个驯服的过程,没想到骑上这匹追风那是出乎意料的顺利。 用赵余应的话来说,这叫人和马投缘。 陆皓山也深以为然,一路上对它照顾有加,亲自给它喂水、喂料,也算是做一个表率,因为现在有足够马来骑乘,陆皓山的本意就是打造一支骑兵,现在正好让纠察队的人来学习骑术,于是,陆皓山下令纠察队成员每人挑一匹马用作骑乘之用,还要亲自照顾马,给它按摩、擦试身子、喂食等,让人和马建立感情,熟络起来。 商队加上驮货和补给的,差不多四百匹马,吞并了黄仲的商队,这个数量一下子上少到六百多匹,最后茶马互换,又得了16匹,再加上在紫天关敲诈来的1匹,合计有9多匹,纠察队加上马夫等人,不足三百,一人就是骑三匹还有余,走路去,骑马回,这下可是轻松多了。 说是茶马交易,只是交易茶罢了,把马背的茶叶卸下来,那马还是属于商队的。 赵余庆看到陆皓山骑下的追风,也有些羡慕地说:“没想到这个万户长真是慷慨,最后还赠了这么一份厚礼,那16匹马,匹匹都是上等的健马,这已经很实诚了,额外还送一匹宝马,难得,就这马的品相,要是卖掉,少说也值上千两。” “放在那些名将眼里,就是三千两也不卖。”袁三在一旁笑呵呵地说。 赵军在一旁高兴地说:“那这样赚了,大人去拜访他,见面礼大约值一千两出头,这样一来,反而赚了二千两。” 要是真值三千,这样一来,转手就赚二千两,这可是一笔巨款,众人光是听听就激动,一个个看着陆皓山胯下的追风,目光都有些炙热了。 陆皓山摇摇头说:“算了。不管是值三两、三十两、三百两还是三千两,这马我都不卖,这马通人性,和我有缘。” “嘶....”追风好像听得明白陆皓山说些,长长地嘶叫了一声作回应,一下子把从人都逗乐了。 “大人,这马真是是一匹好马。通人性呢。”赵余庆在一旁大声说道。 这老小子不错,骑术挺精的,所骑的是一匹是红色的骏马,在他的驱使下,始终和陆皓山保持同样的速度,相对是商人。他可是比那个黄仲务实、客气多了,这一路上,他并不介意陆皓山抢他的风头,也不参与茶马互换的谈判,平日忙前忙后,左右打点。从四川出发到现在,没有一匹马走失、也没一个马夫罢工不干,一直顺利向前,这些都是他的功劳。 用儒商来形容很贴切,和这样的人合伙做生意。真的轻松、省事。 一行人风餐露宿。起早赶黑,一边练习骑术,一边往回赶。不知是不是世上还是好人多还是白头峰部落的事扩散得快,一路畅通无阻。并没有遇上那些不识趣失人,这倒是让陆皓山有点失望,本想再练练兵或发笔横财什么的,相对陆皓山失望,纠察队员一个个人奋不已,像平他们平日哪里骑得起马,自己作马拉磨犁地还差不多,现在有一匹匹可以骑,一个个兴奋得你追我赶,陆皓山也不喝止,倒是让袁三和私卫队的弄得手忙脚乱,作为教官,他们除了护众人的安全,还要教导骑马的的技巧等,有时还让他们列队前进。 赶路的同时,还不耽搁练兵,这倒是一绝。 终于,在七月下旬,一行人已经过了康定,已经远远看到紫天关。 过康定的时候,商队的马背上,都驮着不少粮食、干肉一类的食物,这是陆皓山临时起意的结果,现在是小冰河时期,不用说,今天田里又是失收,粮食只会进一步紧张,康定靠近蕃地,可以在蕃地补充,特别是肉类不缺,陆皓山拿出银两大肆采购,能带多少就带多少,每人携带一些,又让马驮一点,准备在回去的路上,顺便置一批粮食回去。 为了买粮食买干肉,陆皓山把缴获的珠宝财货都典当变卖了。 快要回到紫天关时,陆皓山找了个机会,开始和赵余庆商量分成的问题。 “赵老族长,开门见山吧,以你之见,我们这次合作准备怎么分?”陆皓山在马上假装随意地说。 嘿嘿,终于忍不住了,赵余庆心里暗暗发笑,这一路自己故意不提,跟陆皓山耗着,就是想看看陆皓山能忍得多久,现在听到他提出,嘴边露出一丝笑意,知道陆皓山要占大头,不过佯装没听懂一样,一脸正色地说:“自然是按我们事前说好的,你六我四,放心,我们赵氏一族言而有信,不会多占。” 陆皓山咬咬牙,马上表示不满:“那茶马互换的六成分成,这点我可以接受,但是吞并黄仲的商队的缴获怎么算?那是本官和手下拿命拼回来的。” 最大的焦点就是这个,这里有将近三百匹马,其中有不少良马呢,而其中缴获了不少钱财,用作敲门砖和给万户府的士兵打赏用,陆皓山自然要多分一杯羹。 “这个不假”赵余庆一早就猜到陆皓山说这些,从容应道:“但是商队有付酬劳给纠察队的,先不说一路吃喝,伤了安排就医,阵亡也有抚恤,就是赵氏一族也额外加了抚恤,说到底,这纠察队是商队雇佣的,这点大人不能否认吧,既是雇佣,那斩获自然是商队所得,按事前说好的六四分成了。” 这,陆皓山一下子哑口无言,赵余庆这话说得合情合理,自己都没法反驳,脸红了一下,这才说:“那在紫天关,我一个力挽狂澜,不仅化解了危机,还额外勒索多了一百匹马还有茶货,这事怎么算?” “合作伙伴,本就同舟共济,这一次大人的确是为商队带来了利益,但是,赵氏一族在茶马互换中也功不可没,像暗中购买质优的茶叶、利用人脉所压下来的价钱、费的人工、自己凑出来驮货的马匹、这一路上的后勤补给、各种打点,这些也没与大人计较,大人不会想过河抽板、见利忘义吧?” “那,那不是这样的意思,赵老族长言重了。”碰上这种级别的老狐狸,陆皓山也没有办法。 早知一早有协定好了,陆皓山亲自跑一趟,早就打好“敲闷棍”的准备了,这下可好,辛辛苦苦,给这老狐狸作嫁衣裳了。 只是顿了一下,陆皓山咬咬牙说:“赵老族长,那茶马交易换来16匹马我要全要,然后还要从中挑一百多匹上好的来补充到纠察队,到时那账好算。” 实在不行,就先要马,给他补上银子,本以为赵余庆会一口答应,没想到赵余庆一口拒绝了:“那批上等好马,配给我赵氏一族的子弟和护卫也不错,有好东西应齐分享,大人,你可不能吃独食啊。” “赵老族长,你.......”陆皓山一时说不出话了。 赵余庆嘴边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淡淡地说:“大人想要这批好马不是问题,这次茶马互换所得,赵氏一族就是一个子不要,全归大人所有也不是什么问题,只要......” “只要什么,赵老族长只管开口。”陆皓山精神一振,连忙追问。) 141 江油乱局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陆皓山现在还真有点怕了,如果纠察队全部配备战马,以一匹马一个月二两银子的开销,一个月的开销高达六百两,一年的销高达七千二百两,这还是保守估计,小冰河继续发醇、肆虐,田地继续失收,而粮价只会进一步推高,到时那费用也水涨船高。 没有朝廷的拨款、没有税赋的支持、没有百姓的供养,只凭一己之力养军队,简直就是拿银子来填无底洞,陆皓山满打满算,手上上的现银大约在三万两,就是加上县衙的物业,也就六万两左右,看起来不少,但是一想到自己手下仅有3纠察队员,还是没有足够装备的3人,要求采购精锐的装甲还要一大笔,陆皓山心都凉了。 这点人,还不够后金塞牙缝呢。 要想壮大,最基本就是要钱要人,这次茶马交易弄回了五百多匹马,其中有三百多匹是上等的健马,这可是一笔巨款,要不是赵余庆这个合作伙伴很有用处,前面又帮过自己,还有可能是自己的未来老丈人,陆皓山还真想把他做了,一个人吃独食,反正抢动朝廷官银的事自己都敢做,杀一个商人也不算什么,不过只是想想而己。 敢作敢为,不择手段不等于灭绝人性。 现在听到赵余庆肯主动放弃这次交易所得,陆皓山自然是喜出望外,马上追问。 赵余庆叹了一口气。有些无奈地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这古话说得一点也不错。大人也知赵某膝下有一女,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偏偏左右不如意,这把老夫都愁坏了,如果大人能替我儿觅到如意郎君,不求王室子弟、官家少爷、富家公子,只要敏儿喜欢就好。若是大人能做到这点,这点财物就当是给大人的酬金。” 尼玛。陆皓山心里一个激灵,差点想亲一口这个可爱的老头了。 现在江油县,自己和赵敏的事可以说一早就街话巷闻,赵敏作为一个女子人家。多次到县衙向陆皓山请求九章算术,就是傻子都看得出她对自己有意思,要不是这趟茶马交易,说不定早就成亲了,估计自己这一行的表现还不错,而江油想把女合适女子嫁给自己的人不少,赵余庆这是暗示自己是时候上门提亲了。 要是娶了赵敏,就是一家人,这点财物对赵氏一族来说。也就不值一提,不仅这样,到时自己有什么事。赵氏一族还会全力相助。 陆皓山心明似镜,马上说道:“赵老族长放心,陆某保证给赵姑娘寻觅一个如意郎君,包赵姑娘满意。” “还有一个小小的条件。”赵余庆继续说道。 “赵老族长请说。” “我赵余庆一生辛劳,膝下仅有一女,虽说出自商人之家。赵某不希望女儿做填房,委屈她。” 原来是这回事。好在自己并没有什么对象,陆皓山也不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人,毫不犹豫地说:“这个当然,以赵姑娘的身材相貌、品性才学,坐正室之位绰绰有余,岂能做填房。” 赵余庆这才满意地点点头,也不再说些什么。 聪明人喜欢和聪明人说话,一点就透,根本不用费那么多口水。 陆皓山此刻心情大好,感到整个人都有些轻飘飘的,五百多匹马外加一个大美女,这下算是财色兼收,还没有成亲,一点小甜头就有这么多,要是娶了赵敏,那嫁妆岂不是让自己合不拢嘴? 明朝这些人还真是直接啊,一旦看中你的潜力,认可你这个人,马上全力拉拢,据说很多人高中后,马上被那些王公大臣抢作女婿,以前觉得有点不真实,太夸张,从现在自己的遭遇来看,也就不奇怪了。 当然,这个可以有。 一想到那五百多匹马,陆皓山再一次体会人无横财不富的道理,如果仅靠茶马交易,那么实际仅有16匹,这16区还是自己偷税漏税的结果,如果按现在的税率,四成归朝廷,六成是自己的,那样一来还不足百匹呢,现在马价高,假设每匹只卖6两,那么那换来的马大约合6两左右,成本大约一千多两,二百多人马的销大约是二千两,这是把马的开销压至最低,让它们吃草吃粗粮等,那么还有三千两,再考虑到这里有过半是敲诈、抢劫来的,那么利润仅余一千多两。 一千多两听起来很少,不过考虑到县令一年仅四十两年俸,这里也抵一个县令几十年俸禄,也不少了,像那些一下子动辄赚几百万两,很不真实,很多大商巨贾都是一年年、一代代积累起来,不是每个商人都是沈万三。 分配好了,心里的大石也放下,陆皓山和赵余庆的隔膜也消除,不仅消除,两人的关系也亲近了很多,虽说还没有正式捅穿,可是郎有心,妾有意,就是老丈人也支持,早晚都是翁婿。 陆皓山归心似箭,无意留恋沿途景色,一路快马加鞭,在八月初,顺利通过紫天关,进入四川境内。 其中有个小插曲,就是过紫天关时,那紫天关守将蔡阎王竟然不在,据说有事向上级禀报,不在关内,只是安排手下对陆皓山的商队通行,一看到陆皓山,什么也不问,什么也不检,打开大门让一众人畅顺通过,顺到就是陆皓山都不太敢相信。 细想一下,陆皓山明白了,十有*是蔡阎王被自己勒索得怕了,当日二话不说,就勒索了他一个和田玉摆件、1匹斤和斤茶叶,这可是一大笔巨款,作为守关将领,别说有事,就是死老子也不能随便离开,除非有皇上的圣旨或上级的调令,嘿嘿,真是有趣,就是“阎王”也怕自己。 ...... 就在陆皓山在赶路之际,江油县衙却不太平静,整个衙门酝酿着一股不安的气氛。 县令大人已经不坐堂超过二个月了,县衙很多事开展不来,毕竟有些重大的事需要县令大人拍板,别的不说,就是案件也积累了不少,有些是刑事方面的案件,县尊不升堂,谁也审不了,只能暂时收押,一些公文也要回复,不仅县衙的工作不好开展,就是士气也难以提升。 何况最近还发生一件大事,需要县尊大人决断。 刘金柱坐在捕快房的太师椅上,把双脚搁在前面的案几上,一边看着手下孝敬上来的春宫图,一边吃着瓜果,不时发出几声猥琐的笑声,旁边还有一个懂事的衙役帮他扇风,别提多美了,作来江油县的捕头,相当于后世一个县的公安局局长,那权力可不小,跑脚的事不用他去,在班房发号施令即可。 其实刘金柱不识字,那些书他也看不明白。 “刘捕头还真有闲情,呵呵。”就在刘金柱看春宫图时,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来。 刘金柱抬头一看,只见张云辉站在班房门口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连忙把脚放下笑着说:“原来是县丞大人大驾光临,请进,请进。”… 陆皓山告假后,江油县就数张云辉的权力最大,负责整个县衙的运作,就是刘金柱也得给他面子。 张云辉也不客气,进来径直坐下,然后径直问道:“刘捕头,县尊大人二个月的假期已经结束,不知他什么时候回来?” “哦,县丞大人不会是准备向上官打小报告吧?” “哪里,周捕头你就别开玩笑了,县尊大人就是张某的上官,再说张某能有今日,也是县尊大人的提携,张某绝不是见义忘利之徒,忘恩负义之辈,哪能做这种下流的事,周捕头你就别取笑张某了。”张云辉苦笑着说:“刘捕头,你也知,有几件案不能再拖了,把人关押了那么久,于情于理于法都不合适,朝廷的公文也要回复,最重要的是,你我都知道,有不沾泥的人的窜入了我江油县,前有白莲教作孽作乱,现在又有不沾泥来搅这趟混水,此事可大可小,怎么做,还要县令大人拿个主意。” 一说到不沾泥,原来有些吊儿郎当的刘金柱面色一凛,刘金柱知道,这个不沾泥原名是张存孟,在崇祯元年在洛川起义,然后一直在陕西、甘肃一带流窜,声势越来越大,朝廷把他列为要犯,龙安府位处于四川和陕西的交界,估计那不沾泥也看上这天府之国,准备在这里发展他的势力,于是派人来这里试水。 就是偏僻的江油也没有放过。 其实最近缉拿不沾泥等乱党,成了三班捕快的头等要务,别看刘金柱坐在这里,其实能派出的手下都已经派出去了。 “县丞大人不必担心,据说不沾泥的人只有区区十多人,翻不了什么风浪,我己按县丞大人意思,下令各地乡勇加紧盘查,并在各要道设卡,不会让他们有机可乘。” 张云辉点点头,其实他来主要是为了打听陆皓山什么时候回来,叮嘱一有陆皓山的消息,尽快通知他,又寒暄了几句这才走了。 送走了张云辉,刘金柱脸上的笑脸一下子不见了,看着窗外,一脸担心地想:山哥这一去,一转眼就两个多月,现在这么乱,不会出什么事吧........ 142 上下设局 陆皓山和赵余庆商量好,除了纠察队所需的马外,其余的马交给赵氏一族看管,不为别的,暂时来说陆皓山养不起这么多马,刚巧赵余庆有心经营商队,除了茶业,他还准备贩运如粮食、布匹等物,要经营商队就要用到马,正好用上。 按陆皓山的设想,留着好的马,那些驽马拿去卖掉,不要银子,只要粮食,赵余庆自然没有意见。 八月中旬,陆皓山一行终于顺利地回江油县,进入江油县后,兵分三路,陆皓山径直回县衙,赵余庆及赵家的人赶着马群回赵家村,纠察队再三强调纪律后,由赵氏一族先垫资,每人发了三个月的月钱,就地解散,让他们回家一天,一走就是二个多月,也该让他们回家了,陆皓山让他们骑马回家,也算是回家威风一把。 这样也好,让他们带上银子、骑着高头大马风风光光回去,这样显示纠察队的优越性,可以带动更多的人参加。 一路上,陆皓山看到不少地方设了关卡,不时有穿着捕快衣服的人出现,随便叫住了一下,开口问道:“设了这么多关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被叫住的衙役正是张五,一看到陆皓山,吓得浑身打了一个激灵,连忙行礼道:“小人拜见大人。” “免了,张五,发生什么事?怎么设这么多关卡的?” 听到县官大老爷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张五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道:“大人,我们是奉县丞大人之令守住在这里的,据说石泉县有不沾泥的人出现,在石泉和平武都出现了劫案,据说他们有人还潜入江油,县丞大人怕他们闹事,就在这里设卡,没想到在这里遇到大人。” 不沾泥?陆皓山楞了一下,没想到自己才出去二个月多一点,江油居然有了乱象,有人到自己的地盘发展势力,陆皓山对这个张存孟印象很深刻,别人的名号都是很有气势或很有特色,可是这个家伙的名字有点直接,就是想富贵,说来也有点讽刺,土地养活了百姓,可是百姓却以下田为耻,女的希望自己十指不沾阳春水,男的期望自己双足不沾地上泥,这个张存孟直接起了这个外号。 不是在陕西和甘肃折腾,派人到龙安府,想打天府之国的主意? 陆皓山稍加思索了一会,很快说道:“一二个小毛贼,没必要这样大阵势,小心把人给吓了,也不利于商人行商,传我命令,先撤了。” 在记忆中,这个不沾泥人只是一个小人物,并没有翻起什么风浪,一直都是在陕甘地区逃窜,在四川肯定也翻不起什么风浪的,再说这里一潭死水,也不利于自己干大事,陆皓山巴不得龙安府乱起来。 县令一任三年,很快就一年了,陆皓山开始要为留在这里作准备,那纠察队那么辛苦建起来的,总不能替他人作嫁衣裳,还要练军呢。 张五犹豫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地说:“大人,这是县丞大人吩咐的.......” 陆皓山挥挥手说:“先撤,到时本官自会和张县丞说。” “是,大人。”张五早就不想在这里呆了,又枯燥又无聊,要是以前有油水还好一点,现在严令不准向百姓和行商伸手,真碰上暴民,就凭一个关卡二三个官差,这可是自杀啊。 陆皓山点点头,翻身上马,携着私卫队翻身上马,然后一骑绝尘而去。 …“五哥,刚才大人的马真是骏啊。”等陆皓山走后,一个新招的衙役一脸妒忌地对张五说。 张五点点头说:“是啊,我也看到了,那匹马,起码抵得得三个美娇娘。” “要是我大毛也有一匹像大人那样的马,那就太好了。” “想得美”张五敲了一下他脑瓜说:“少做白日梦了,你有县令大人帅吗?你有县令大人聪明吗?轮到我还轮不到你呢,收拾东西回去,这天太热了,再晒一会都晒干了,找个地方好好休息一下。” 大毛应了一声,连声忙道,其实他也不想再在这里晒子,这可是六伏天,那地上的石头,热得可以煎鸡蛋。 ....... 作为县丞,张云辉可以耳目通灵,陆皓山一进县衙,他马上就得到消息,除了县尊大人回衙门外,还有一个消息,那就是陆皓山下令把江油设的关卡撤了,张云辉啄磨了很久也不明白县尊大人的意思,于是急急忙忙赶去问候。 不管怎么样,上司探亲归来,一路辛苦,作为下属的,除了要问候,也要向他汇报工作,以示大小有别,尊卑有分,张云辉到后衙时,只见新任主簿曹虎、捕头刘金柱、户房司史周大源、礼房司吏等人早在哪里嘘寒问暖了,那刘金柱都在一旁殷勤地斟茶倒水了,连忙上前行礼。 县令大人终于回来了,县衙也就有了主心骨,一众大小官员对陆皓山表示了关心和慰问,陆皓山自然是一一应付,问候完了,那些地位一般的知道最近发生很多事,几位大人有要事商量,于是一个个识趣地告退,没多久,后堂就只剩下陆皓山、张云辉、曹虎和刘金柱四个人。 “诸位,在本官离开衙门,没发生什么事吧?”陆皓山微笑着说。 三人对视了一下,很快,职位最高、在陆皓山不在主持县衙的张云辉恭恭敬敬地应道:“回大人的话,虽说有一些阻滞,好在县衙上下同心,倒也应付得过去,没出什么问题,现在最大的问题就是有情报指有不沾泥的部下在龙安府活动,就是江油也有他们的人,有白莲教的作孽行凶在前,现在不沾泥神秘出现在后,就怕就是这两股势力有什么阴谋。” 顿了一下,张云辉有些小心地说:“县衙上下都觉得需要加强巡逻,不能让敌人有可乘之机,可是大人却下令把关卡给撤了,不知大人有何打算?” 什么白莲教作孽,陆皓山心里暗笑,那不过是自己弄的,根本就是子乌虚有的事,至于不沾泥,在陆皓山记忆中就没有在四川翻过什么风浪,如果估计得不错,十有八九是陕西粮少,养不活部队,就试着碰一下运气,派人潜入来看看有机会成事没,这是很多起义军将领都喜欢做的事,要是成事,那就多了一块根据地,还能补充大量的人员,就是失败也没关系,反正就是损失几个手下罢了。 陆皓山微微一笑,一脸淡定地说:“撤关卡之事,还没和县丞商量就撤了,本官向你赔罪。” “不敢,不敢,下官承受不起。”张云辉连忙说道。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四川四面高中间低,进川的道路都有重兵把守,能潜入的肯定是小股乱党,这个不足为患,没必要小题大作,让商旅止步,让江油的百姓担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这对江油不利,再说我们县衙人手少,真是有乱党,也容易被他们逐一击破,还不如把路让开。” …看到三人一脸倾听状,陆皓山继续说:“给诸位说一个小故事吧,有一条河经过两个县,其中有一个县令很勤政,年年者组织人检查、加固河堤,从不怠待,而另一个县令则视若无睹,不仅不修河堤,还私吞修河堤的钱,有一年发大水,勤政县令所在县没事,河堤坚固,经过了考验,而疏于管理的那个县运气不好,河堤缺口,全县危在旦夕,那县令亲自上火线,带领手下官员去抢险,没想到让视察的上司看到,深为感动,不仅不追究他的职责,还升了他的官。” 曹虎眼前一亮,高兴地说:“大人的意思是,我们暗中监视他们,待到时机成熟再一举拿下,这样就是大功一件,到时就是升官发财了。” “咳咳”张云辉干咳二声,有些不悦地说:“曹主簿,大人只是说一个有趣的故事,你切勿对号入座。” 真是笨蛋,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明言,这个曹虎还真是太嫩了。 “对,对,对,大人的故事真精彩。”曹虎这才恍然大悟,连忙说道。 有机会要上,没机会也要创造机会上,只要镇压这些暴民,绝对是大功一件,没弄出一点动静,没点名气,哪个会记得你?曹虎对陆皓山佩服得五体投地,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老谋深算,为什么别人是县令,而自己只是一个小小的主簿。 张云辉眯着眼睛说:“大人,我们可以内紧外松,多派精干的暗探暗中侦探,最好打入他们的内部,知己知彼,这样才能百战不怠。” 这老狐狸,这么快就有主意了,陆皓山点头补充道:“暗中监视,伺机而动,对了,有一点,我们县这么偏僻都有动静,其它县肯定也会有动作,估计动静还不小,我们要营造一个假像,让他们以为这里安全,除了人来这里,从其它地方弄来粮食、财货都运到我们江油,到时派人在关卡仔细点,把货物运进江油的,不要阻拦,要是往外运的,尽量截住,到时,嘿嘿。” 张云辉等人对视一眼,彼此眼里都有喜色,一起领命道:“是,大人。” 众人又闭门密谋好半天,一人计长,二人计短,又想出不少行之有效的办法,对县衙的事有了一个大概的交流和了解,最后陆皓山笑着说:“好了,公事暂且说到这里,本官有一件私事想拜托诸位。” 一听到县尊有事,张云辉、曹虎还有刘金柱身本一个激灵,连忙坐正,洗耳恭听。r1152 143 女生外向 看到众人一脸肃坐状,陆皓山笑着说:“诸位不必紧张,只是一点小事,怎么说呢,俗话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本官也到了成家立室的时候,想诸位出个主意,哪里有好的媒人?”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把众人紧张得不行,没想到是这事,众人一下子笑了,曹虎一脸好奇地说:“不知哪家的女子有这样的福气,被大人青睐。” 一旁刘金柱马上有些不屑地说:“现在不光是衙门,就是江油的百姓也知大人和赵家小姐情投意合,这还用问吗?” 曹虎摇摇头说:“刘兄弟,此话差矣,大人和赵小姐,的确是男才女貌,不过大人青春年少,前途无量,那赵小姐只是商贾之女,未免有些落差,按曹某的意思,娶来做填房还不错,以大人的相貌才学,找一个官家的女子轻而易举,再说大人还有在京城的恩师,以他的能力,找个合适的官家女子不是难事,这事会不会有些草率?” 竹门对竹门,木门对木门,赵氏一族再有钱,也是一个有钱的木门,在众人眼里,陆皓山只是来江油镀金的,很快就会高升,就是娶,也要娶一个官宦的女子,不仅门相户对,以后在仕途上也有帮助,赵家的女子是好,但还没有足够好。 再说...... 一旁还没有开口的张云辉有些担心地说:“大人,婚姻大事。自古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现在大人身边没长亲在。这是不是有点不太符合例规?” 陆皓山一早就想好,毫不犹豫地说:“不怕张县丞的笑话,家父早亡,仅与有眼疾的老母亲相依为命,疾风知劲草,日长见人心,还没有高中之时。已看清那些亲戚的嘴脸,多年不来往了。老母亲一心向佛,在深山一间寺庙里静修,这次成亲,就是奉她的命令。了却她老人家的一桩心事,她老人家的意思是,合眼缘即可,所以,也不算违例,赵家小姐温柔贤惠,是个不错的选择,陆某心仪已久,还怕配不上她呢。” 还真是赵家的女子。三人闻言,忍不住点了点头,除了知根知底的刘金柱暗叹山哥的演技越来越好外。在张云辉和曹虎眼中,陆皓山成了不太成熟、只追求纯洁爱情的少年,当然,这个很值得赞道。 张云辉稍稍犹豫了一下,有些忐忑的地说:“大人如此重情义,下官佩服。以大人的地位请媒人,有些委屈。若是大人不嫌下官职低言薄,下官愿做一回月老,成全一对有情人。” “哪里,有张县丞出马,肯定是马到功成,陆某在这里先谢过了。”有人替自己说媒,而这人还是张云辉,在江油也算是德高望重,是一个很不错的人选,有他出面,也显得郑重很多。 “成全一对有情人,这可是积福的事,再说能为大人出力,这也是下官的荣幸。”张云辉看到陆皓山答应,笑得合不拢嘴。 曹虎一旁悔得肠子都青了,暗怪那么好的机会自己没把握,让张云辉那个老狐狸抢先一步,不过他马上说道:“大人成亲,这在江油县那可是一件大事,我们一定要隆隆重重大搞一场。” 陆皓山摇摇头说:“此事以后再说,还不知赵家同不同意呢。” 虽说是板上钉钉的事,不过陆皓山也不敢表现得太自满,免得让人觉得自己骄傲。 张云辉拍着胸口说:“大人放心,张某一定不负重望,要是这门亲说不成,下官把表侄女嫁与大人做妾。”… “大人,若是不成,下官也把表妹许给大人做妾。”一旁曹虎马上附和道。 在江油县,哪个不知县令大人前程无量,什么说不成就赔一个表侄女一样,听起来好像赔了一样,实则是占大便宜了,谁不想绑上县令大人这棵大树?曹虎也不甘示弱,连忙把自己的表妹带上。 “两位真是太客气了。”陆皓山一脸郑重地说:“陆某感激不尽。” 曹虎马上回礼说:“大人这是折杀我了。” “不敢,等事成了,大人再请下官喝酒好了。”张云辉笑说。 陆皓山笑了笑,然后对三人拱拱手说:“不管怎样说,这段日子不在县衙,有劳诸位了” 三人连忙说这是应该的云云,因陆皓山刚刚回到,一路辛苦,张云辉和曹虎也不敢打扰陆皓山休息,又说了几句,然后告辞,只剩下陆皓山和刘金柱二人。 刘金柱把门关好后,高兴地说:“山哥,你可回来了,可把我担心死了,你也知那些蕃人,可不像我们这么好说话,据说还有不少人中途抢劫商旅的,这二个月我就没睡一个好觉。” “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山哥我是要做大事的人,哪里这么容易挂的,蕃人是凶,但是他们直肠直肚,没我们那么多肠子,这些人反而更好付。”陆皓山有些担心地说:“反而是你,要执行这个危险的任务,你要小心应付。” 刚才商议过,决定打入那些暴民的内部,刘金柱就是一个很好的诱饵,一来他本来就是小混混出身,很轻易和那些人打成一片,二来他的形象也不好,也许以前穷怕了,有钱之后就不由自已,是酒楼的座上宾,是青楼的常客,所有人都知道,这种人最好下手腐蚀,再说他还是本县的捕头,手握实权,如果陆皓山是不沾泥的人,也会选择拉拢他了。 陆皓山就是等着他们拉拢刘金柱,然后利用这个不沾泥,好好地下一盘棋。 刘金柱好像再次找到自己存在的价值,拍着胸口说:“山哥,你就放心吧,这事我一定办得漂漂亮亮的,给你长长脸。” “好” “山哥,你一路也累了,先泡个澡,再好好吃一顿然后休息一下,我先去忙了。” 陆皓山挥挥手说:“去吧,你现在是江油的捕头,今非昔比,好好干。” 刘金柱应了一声然后往外走,走出门口突然把头探进来,神神秘秘地说:“山哥,要不给你弄一个女爽一下,春楼刚来一个美女,脸蛋好、皮肤白,身材更是不得了,要不让她来侍候侍候你?” “滚!”陆皓山没好气地说。 不是说对美女没兴趣,而是现在担任县令一职,要爱惜羽毛,堂堂县令召妓,传出去就前途尽毁,再说快要提亲,这档口出事可不好,那赵家可不少耳目呢,说不定一直在盯着自己,可不能出错。 等刘金柱笑嘻嘻地走后,陆皓山开始陷入沉思:这一趟茶马交易算是开了一个好头,一举解决了战马的问题,袁三他们本来就是骑兵,训练起来自然不是问题,问题就是寻找一个合适将领。 国不能无君,家不能无长,军不能无将,陆皓山不是武将的材料,带兵可以,要是冲锋就太勉强了,袁三他们是一个优秀的士兵,但只局限于士兵,他们的经历还有大局注定做不了出色的将领,再说袁崇焕一挂,他们是走还是留,陆皓山也没有绝对的把握,为纠察队找一个将领就成了当务之急,三军易得,一将难求。 突然,陆皓山眼前一亮:差点把他忘了,李定国,张献忠所收的义子,明末名将,算算时间,他应该被张献忠收作义子了吧,现在的张献忠还很落魄,这个时候正洪承畴打得有如丧家之犬,如果历史没有偏差,张献忠这个时候应在陕西清涧,也许在交战中,也许在逃往山西的路上,对,派人把这位未来的名将挖过来。 得派一个能说会道的人才行,可是这个机密的任务派谁去呢,自己刚刚离开二个月,要远赴山西不现实,别说路途遥远,那张献忠是流寇,东奔西跑的,自己就是到了山西也不一定能顺利找到他,自己走不了,哪个合适呢,陆皓山一下子隐入了沉思....... 陆皓山回到县衙,受到大小官员热烈欢迎,一众纠察队员骑着高头大马、拿着银子,也像英雄一般回家,而赵余庆回到赵家村,也受到赵氏一族的热烈欢迎。 说到底,说是一族,实则作为族长的赵余庆可以说是赵氏一族的“土皇帝”,平常很多事都是他说了算,财政大权也紧紧握在长房手中,这就是赵敏出面谈捐助的数目,三千两的巨款也能拿主意的原因,这不,一回家,全族人出迎,就是那些长老也不例外,赵余庆有些奇怪,全族的人都来了,唯独少了自己的宝贝女儿。 幸好管家说小姐没事,赵余庆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了几句暧心的话,把族人打发走,赵余庆也不逗留了,连忙往家里赶,刚刚进门正好看到女儿急急忙忙从里面走出来,明眸皓齿,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还穿着一件新做的粉色衣裙,嘴边挂着一丝幸福中夹着羞涩的微笑,说不出的娇艳动人,很明显,刚刚没在,哪是她忙着打扮,当然,赵余庆也明白那不是打扮给自己看的。 女大不中留啊。 “爹,你回来了啦,女儿给爹爹请安。”这时赵敏看到赵余庆,连忙行礼,虽说在行礼,不过明显有些心不正蔫,小脑袋左看右看,好像在找着什么。 赵余庆有些无奈地说:“别看了,县令大人回县衙了,没跟你爹回赵家村。” 说完,故意长长地叹了一口气。 144 赵敏恨嫁 “爹,女儿哪有,只是看到爹爹,心里高兴而己。?。。”赵敏面色一红,有些扭拧地说。 赵余庆有心打趣女儿,故作惊奇地说:“哦,女儿还特地打扮了迎接爹,对不对?” “爹爹不是老是说女儿不够端庄吗,女儿这不是怕你责备吗?”顿了一下,赵敏突然好奇地说:“爹,刚才你叹气,怎么啦,这一趟,不顺利吗?那些马呢?” “马都安置在我们族内的马厩再回来的,爹叹气的是,这一趟我们赵氏一族辛苦了几个月,可以说连本钱都赔掉了。” “什么?”赵敏吃惊地说:“爹,虽说茶贱马贵,可是西蕃茶少,大明马贵,怎么也不会赔吧,等等,算算日子,你们才出发才二个多月,就是脚程再快,应该还没到拉萨,不会是路上出了什么变故吧?” 赵氏一族有茶马交易的经验,再说赵敏也精通九章算术,稍稍一算,就算出其中有些不妥,这回来得也太早了。 自家女儿真是聪颖,赵余庆不由暗暗骄傲道,不过心里有些失落,要是女儿是儿子,那自己就更开怀了,都怪自己年轻时不自持,终日留恋烟柳巷之地,到了后面有心无力,有个女儿都是上天庇佑,幸好,女婿也是半个子,只要女儿嫁得好,自己还是很满足的。 看到女儿着急的样子,赵余庆笑着说:“那陆县令果然有能耐。有他在,利润起码翻了二番。不过。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知道陆县令认识达官贵人多,就把利润全给他,就当是给他给我女儿介绍对象的酬劳。” “他怎么说?”赵敏连忙问道。 “答应了,说一定替我敏儿找一个如意郎君。” 赵敏一听,脸上马上写满了失望。芳心一痛。咬着嘴唇,差点就想哭出来了:把自己介绍给别人,那他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难道,他不知自己的心意吗?又或许是他觉得自己出身太低。配不上他? 想归想,赵敏还是压低声音说:“爹爹,女儿不嫁,女儿就在家里守着爹爹,哪也不去。” 过份了,看到自己的宝贝女儿让自己逗得快要哭了,赵余庆心生不忍,正想把真相说出,突然有下人上前禀报:“老爷。县丞大人求见。” 这么快? 赵余庆眉头一扬,隐隐猜到什么回事,也顾不得身体疲累,马上高兴地说:“请,快请。” 县衙比赵家庄近,虽说陆皓山开了个会,不过赵余庆也得把马安置好才回家,那几百匹马总不能在家里圈养,等把马和人员一一安置妥当,那立功心切的张云辉已经快马加鞭赶到,还真是巧了。 “县丞大人大驾光临,赵某有失远迎,恕罪恕罪。”一看到张云辉,赵余庆热情地说。 张云辉没有昔日故作深沉的模样,一脸和蔼地说:“以我们的交情,这些俗礼免了,还客气什么?” 赵余庆一看张云辉笑得像个煮熟的狗头一般,马上就肯定他是说客的的身份,心里这人啊,变得就是快,以前有事求他的时候,怎么没见他提交情什么的,就是孝敬少一些,那脸都拉得长长的,现在一看自己快要做县令的岳父,这脸马上就变了。 还不错,找一个有身份的人来说媒,比来一个媒婆显得郑重多了,这也是有身份地位的人才会这样做。 “那是,那是,县丞大人,里边说话,这边请。”… “请” 赵余庆一回到大堂,发现大堂没了女儿的身影,知道她避开了,微微一笑,也不以为意,招呼张云辉坐下,又命人奉上香茶糕点,等客人喝了茶、用了糕点,这才问道:“不知县丞大人此次光临寒舍,有何指教?” 张云辉微笑着说:“恭喜赵族长,贺喜赵族长,本官这次来,是有一个好消息要告诉赵老族长的。” “哦,这喜从何来?”赵余庆心明似镜,不过还是明知故问道。 张云辉不疑有他,以为赵余庆并不知这事,笑吟吟地说:“不瞒赵族长,本官这次是做月老来的。” “月老?不知哪位这么大的脸面,竟然请得动县丞大人作月老。” “自然是我们江油县的县令陆大人,本官就开门见山吧,陆大人对令爱一见倾心,有心结为秦晋之盟,特委托张某做个月老,县令大人年纪轻轻就贵为七品县令,才高八斗,风度翩翩,前途不可限量,而令爱温柔贤淑、外秀内慧,是难得的好女子,两人可以说是天做的一对,地设的一双,不知赵老族长意下如何?” 提了,终于提了,赵余庆心里都乐开了,不过还是强忍住内心的激动,佯装吃惊地说:“县丞大人,你不会开玩笑吧,县令大人会看中我家敏儿,这,这不大可能吧。” “东西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张云辉一脸正色地说:“张某就是再不懂事,也不至于拿终身大事开玩笑,赵老族长请放心,此事千真万确,是县令大人亲口和我说的。” 赵余庆有些为难地说:“县令大人贵为七品,我们赵氏一族没有功名在身,就怕,就怕高攀不起。” 要是平日,赵余庆马上就应下来了,免得夜长梦多,不过这次早就知道答案,一时倒不着急了,故意拖一下,一来显出自己的风骨,二来答应得太快,倒显得自己的女儿不矜贵了。 什么,还拒绝? 张云辉本以为赵余庆会飞快应的,其实就是换成自己,也会第一时间答应,毫不犹豫地答应,没想到眼前这个家伙竟然还想拒绝,这老家伙不是傻了吧,张云辉都想问问他脑子是否还正常。 “有些事情,就是这么奇妙,其实很多明眼人都看得出,陆大人和赵小姐是两情相悦,俗话说宁拆一座庙,莫折一门婚,还想请赵族长成全。”受人所托,忠人之事,虽说张云辉有点不高兴,不过一想到自己是拍着胸口说一定能成功,只好忍了下来。 看到赵余庆还在考虑,张云辉在一旁劝道:“赵族长,不是张某夸口,陆大人的人品、才学、相貌都是上上之选,江油县想把女儿许配给我们大人的多不胜数,不怕你笑话,张某有个表侄女年方十五,琴棋书画样样精通,性情温柔,相貌清秀端庄,要不是大人说只要赵小姐,本官马上玉成这门亲事,说真的,老夫可是妒忌你啊,有一个好女儿。” “虽说婚姻大事,父母作主,不过此事还容小老与女儿商量一下。” 张云辉一本正色地说:“如果是老夫,肯定是第一时间应了这门亲,你想,堂堂县令大人被拒,脸面也不好看,过了这村,可就没了这店。” “咳咳”就在赵余庆还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屏风后面响起二声清脆的干咳声,然后又有轻巧而急切的脚步向外面跑,很明显,屏风后面有人。 有钱人家不像小家小户,只有一个门口,为了端茶上菜方便,还会有侧门,为了雅观,会用精美的雕屏风遮住,站在屏后面的正是赵敏,听到老爹说陆皓山要给自己介绍对象,一时心都凉了,心情一下子跌下了深谷,听到张云辉突然造访,她想听听两人说些什么,就躲在后面,没想到竟然是提亲。 一听到提亲的那一刻,内心一瞬间让甜蜜充满,有一种失而复得的感觉,赵敏感到自己好像做梦一样,小心脏砰砰地跑,有如鹿撞,小脸因为兴奋都涨红了,这有点像陆皓山的风格,当日耍样,要自己介绍女子给他,结果那条件像是给自己量身订做一般,现在好了,介绍对象,把自己给介绍了。 这个坏人....... 一开始很兴奋,可是不知老爹为什么,左右支语,迟迟不答应,急得赵敏手心都冒汗了,心里暗骂起老爹来了,特别听到张云辉说拒绝了脸面不好看,到时过了这村就没有这店时更急了,于是不再矜持,在屏风后干咳二声,暗示老爹应下,赵敏是一个敢说敢爱的女子,还没有确立关系时就不畏闲话去一个人去县衙找陆皓山,现在的关系到自己的终身大事,她再也不能沉默。 不过干咳后,又感到很不好意思,毕竟是一个女子人家,这么急着嫁,这里还有外人呢,于是飞快地跑了。 自家的女儿,哪里不知道,那二声干咳赵余庆一听就听出是自家女儿,不由苦笑一下,好吧,自己苦心营造的矜贵形象一下子就没了,真是女大不中留,估计是一开始和女儿说那些,也许那丫头还以为自己不同意这门亲事呢? 女生外向,有了心上人,老爹也扔在一旁了。 能不同意吗?也不知自己老爹背后了多少代价,这一趟的收益,少说也有几千两呢。 “赵族长,这是......” 赵余庆一脸尴尬地说:“家里的丫环欠调教,让县丞大人见笑了。” 人老精,鬼老灵,哪有丫环敢这样的放肆,再看看赵余应的脸色,张云辉哪里猜不出什么事,不过他也不点破,只是笑着问道:“那这门亲事.......” “难得县令抬爱,这是赵某的荣幸,应了,应了。”还能说什么呢,赵余庆苦笑着说。) 145 赋予灵魂 谈妥后,双方交换庚帖,赵余庆也不再拿捏,还主动包揽找大师算一下他们的生辰八字是否相冲。?。。 这是为了保守起见,预防有人使坏,赵余庆可不敢交给张云辉办这个差事,特别是他也想与陆皓山结亲的情况下,而张云辉在收了一块名砚后,也就由他了。 当然,现在张云辉可不敢向赵氏一族伸手,这是赵余庆主张给的辛苦费,月老嘛,玉成好事,撮合有情人,拿个红包是很应该的,不过有身份的人,给文房四宝比较雅。 说媒成功,交换了庚帖,一切水到渠成般,赵氏一族请的大师也说两人的八字是天作之合的姻缘,女方的八字也旺夫益子,经过再三斟酌,最后还吉日定在十一月十六,这不是赵余庆有心拖延,不想这么早就把女儿嫁过去,主要是古代交通不便,主要交通工程是马,一些远的地方,动辄要一二个月,一来一回时间可少。 赵余庆早年丧妻,虽说后面又填了几房,金屋藏娇也不是没有,可惜都没所出,膝下就赵敏一女,可以说是掌上的明珠、心肝上的肉,自然要隆重其事,远方的亲朋戚友、在外面经商的族中弟子自然不能少,就是要请,也得给他们有充足的时间,特别是现在暴民四起,有时要绕道要的时间就更多了,此外,那招待工作也要准备好,虽说还有二个多月,可是细算起来时间还真不多。 提亲成了。三书六礼这些事,陆皓山不用担心。自有张云辉张罗操办。而他也乐在其中。 事实上,陆皓山也没空,除了随时留意不沾泥等乱党的人的动静,还要处理纠察队的事,这次茶马交易,纠察队由步兵升级为骑兵。还有很多事要跟进。其中近三百匹马所需要的草料就是一个不少的数目,此外,那些阵亡的纠察队员的安抚工作也要做,陆皓山力排众议。给他们举行一个追悼仪式。 八月二十六日,对外界来说,这只是一个平凡的日子,虽说老天爷不开脸,田里又失收,可是生活还是继续,可是这天在江油发生了一件大事,就是一直神秘的牛头山纠察队的大营向纠察队的家属开放,每名纠察队员可以带二名家属前来参观。看看纠察队的操练、吃饭、生活,后面还有一个追悼仪式。 这天牛头山人山人海,热闹非凡,那些家属对自家的孩子在纠察队干些什么、吃些什么早就好奇了,现在终于可以看到了,中午用餐的时候,家属们也跟着自家的孩子一起用餐,没有例外,要是自己的孩子能吃甲等餐,那父母也跟着沾光,要是自家的孩子不争气,只能吃乙等餐,那只能怨自己没有口福了。 到响午的时候,追悼大会终于开始,纠察队员带着帽子、在太阳下排列成方阵开会,而家属则可以自由天旁边的树荫下或坐或站,一脸自豪看着在队伍中的孩子,在这么多家属中,也有特别的宾客:阵亡纠察队员的家属和赵氏一族的赵余庆。 赵余庆是商队的负责人之一,还额外抚恤伤亡的队员,所以他作为特邀来宾,和陆皓山一起站在点将台上。 看到人都到齐,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安静,人齐了,现在开会。” “啪啪啪......”纠察队员们开始鼓起掌来,那些家属先是楞了一下,很快也跟着鼓起掌来。 掌声停下后,陆皓山一脸严肃地说:“很多人不知追悼会的意思,本官就在简单一下,就是记念一下在执行任务中阵亡的队员,作纠察队是有辛苦的,是有危险的,这一点你们在入队时就已经知道了,虽说他们死了,但是我们不能忘记他们,这些阵亡的兄弟曾经是我们中的一员,他们曾经跟你们一起训练、一起吃饭、一起较量,而他们在战斗时,奋勇争先,他们是死了,但是他们的精神值得我们去学习。” “现在我宣读一下这些勇士的名字,郑小乙、张虎、钱小六、李大财、洪虎、江富......”陆皓山念完那些阵亡队员们的名单,沉默了一下,然后大声说:“在场的请记住这些名字,这些名字也会载入我们纠察队的史册,现在,我们我有请这些阵亡兄弟的家属上前。” 那些阵亡家属早就得到了消息,陆皓山派人跟他们交待要上点将台领抚恤的,闻言一个个脸色复杂地登上了点将台,在众人而前排成一行。 “敬礼!”袁三突然大声地说。 一声令下,包括陆皓山在内的全体纠察队一起向这些家属敬礼。 “这,这个使不得。” “就是,县令大人也向我们行礼,这个承受不起啊。” “真是太客气了。” 这些家属都是普通的老百姓,哪里见过这种阵势,一个个有受宠若惊的感觉,特别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有的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去了,不少人眼睛都红了,陆皓山敬完礼,继续大声地说:“大道理不说了,有时候做一件实在的事比说一百句暧心的话更实际,这些队员虽然走了,但是他们的父母兄弟还要生活,现在每个阵亡的队员家属可以获五十两白银的的抚恤,而赵家村的大善人赵族长每人额外抚恤十两,一共六十两,现在开始发抚恤金。” 陆皓山说完,走到第一个家属而对,对两个有些手足无措老人说:“两位是郑小乙的家属吧?” “是,是,县官大老爷好。”说话的是一个穿着一身粗布衣服、面色愁苦的老人,说话都有点颤抖。 “你们教育得好,郑小乙训练认真。作战勇敢,人死不能复生。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你务必收下。”一边说一边把两锭银子交到他手中,一锭五十两一锭十两。 郑老头拉着老伴一下子给陆皓山跪下,感激涕零地说:“谢...谢...谢大老爷,谢大老爷。” 没想到自己得到这么多赞扬,一下子抚恤这么多银子,五十两啊。不少人家一辈子也攒不起。郑老头激动得双手颤抖,说话也语无伦次,老实说,虽说儿子死了。可是在这乱世,朝不保夕,人命贱如狗,有一口饭都偷笑了,有些人为了活命,自愿到地主乡绅家为奴为婢,不仅没有钱银,就是被打死也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在纠察队。这已经算是很好的了。 所以郑老头不仅没有埋怨,对陆皓山还是一脸的感激。 陆皓山连忙把两人扶起,握住他的手说:“郑老爹,你放心,你儿子虽然不在了,可是纠察队还在,本官还在,如果有人欺负两老,纠察队会为你出头,本官会为你出头。” “谢大人,大人真是青天大老爷啊。”郑老头激动得老眼发红,要不是强行忍住,都快老泪纵横了。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然后继续给第二个阵亡队的家属发抚恤,说的还是同样的话,这一众家属感激得不知说什么。 一路下来,不但亡者家属情绪激动,就是下面不少队员也感动,不少人对纠察队有了更深的认识。 好不容易发完抚恤,陆皓山号召在场人给他们鼓掌才让他们下台,发完抚恤,马不停蹄是论功行赏,让那些作战勇敢、立下功劳的纠察队员上台领赏,陆皓山每颁奖励时都会把获奖队员的功劳大声宣读,以示公平公正...... 台下在领奖,可是下面的家属早就讨论开了: “你看,那是我们家的三小子,没想到立了一个大功,真是有出息。” “老王,你家那孩子厉害啊,不仅做了小队长,还立了功。” “大老爷还真的没话说了,一个月一两的银子,吃得好住得好,虽说训练辛苦了一点。” “辛苦?这叫辛苦吗?知足吧,要是你去地主家,从早干到晚说混不上一顿饱饭,那才叫辛苦呢。” “老林家的二虎子真是争气,吃饭时吃甲等饭,有饭有肉,现在又立功,领功又领奖,不像我那个不争气的东西,大老远跑到这里跟他喝粥,什么好事也轮不到他,听说成绩不好还要赶出纠察队,真是愁死了。” “县官大老爷真是有情有义,月钱这么高,抚恤又这样优厚,这纠察兵当得。” “那是,我也得让我家那小子好好干。” “早知让老四也来参加好了,不行,一会让我家那小子打听一下,看看还能不能再招一点,这次有了空缺,应该还招人吧。” “我也让侄子报名,在这里有吃有喝,比家里三天吃粥二天断炊强多了。” ........ 众人议论纷纷,不少人对纠察队对了一个深刻的认识,也增强了队员以及家属对纠察队的支持和理解,从现场的情况看,效果还不错。 “那个,大人” 赵余庆刚开口,陆皓山马上说:“岳父大人,这里不是公堂叫我皓山即可。” “皓山”赵余庆眼里又多了二分欣赏之色,心想还真是懂事,不过很快有些疑惑地说:“其实把银子发下去,就能调动他们的积极性,何必搞这个追悼会呢,以纠察队的待遇,里面的打死也不肯走,外面想进来的都快挤破头了。”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看着校场上、树荫下队员和家属那一张张笑脸,然后坚定地说:“小婿知道,不过,我更想赋予纠察队灵魂,也让家属和百姓理解纠察队,而队员也以纠察队为荣,让他们明白立功光荣,就是受伤战死,也没有后顾之忧,这样才能凝聚力强大的战斗力。” 灵魂? 这个词很深奥,看着陆皓山那张坚毅的脸,赵余庆动动嘴皮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还是没有说出来。 他想不明白,一个小小纠察队,为什么一再强调战斗力,这是.....要逆天吗? “岳父大人,小婿有一件相求。”赵余庆没话可说,可是陆皓山却有话说了。) ps:??有点不舒服,不过会保证更新的 146 袁师之死 “哦,有什么事?”赵余庆笑着说:“是不是钱银方面不趁手,钱银不是问题,你是七品县令,可以住在县衙,如果不喜欢,我在江油送你一套宅子。。。” 女婿就是半个儿,赵余庆只有一个女儿,自然想她过得开心,赵家是经商世家,家财万贯,自然不在乎这点钱银,他知道陆皓山在抄收陈贵的家财时发了一笔,不过大都在纠察队上,以为陆皓山手头拮据,当然,要是他知陆皓山还暗中抢了朝廷的官银,那就另当别论了。 陆皓山摇摇头说:“非也,小婿怎么能要岳父大人的钱银呢,虽说俸禄微薄、家底也没岳父大人丰厚,好在为人不算迂腐,还算薄有积蓄,目前尚能应付。” “那你所求何事?”猜错了,赵余庆有些吃惊地说。 “我想要一个人。” “什么人?” 两人一边说一边走,走到偏僻处看到没人后,陆皓山这才压低声音说:“孩子,一个孩子。” 赵余庆一脸疑惑地说:“什么孩子,说清楚一点。” 陆皓山小声地说:“这个孩子叫李定国,是八大王张献忠收的义子,今年十岁,这是一个故人之子,小婿不想他误入歧途,想把他从张献忠身边要回来,现在朝廷正在围剿他,孩子跟在他身边很不安全,岳父大人你也知道小婿最近走不开,几个手下不是走不开就是能力不足,所以还想请岳父大人帮忙想个办法。” 原来是故人之子,这可把赵余庆吓了一跑,还以为是陆皓山在外在有私生子呢,这样一来,自己女儿的地位就不保了,听到只是故人之子,一下子大大松了一口气。想想也是,眼前陆皓山才二十出头,哪能有一个十岁的孩子。 “小事一桩,听说朝廷在清涧围剿这些暴民,也不知围剿得怎么样了,这样吧,我派赵军去走一趟,那个张献忠也就是一个暴民头子,只要许他一点好处就不怕他不答应,赵军在这方面很有经验。放心吧,你那故人之子很快就会回来的。”赵余庆一脸自信地说。 虽说不明白未来女婿为什么这么着紧一个故人之子,而他这位故人之子怎么落在暴民中,还让暴民头子看上收为义子,这些赵余庆没有问,难得未来女婿开口,满足他就是,反正不是什么大事。 得到满意的答案,陆皓山高兴地说:“小婿谢岳父大人。” “都快是一家人。还说这些干什么,太见外显得生份了。” “是,岳父大人教训极是。” 看到陆皓山应答从容自如,对自己彬彬有礼。赵余庆有点像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满意的感觉,事实上,陆皓山虽说到江油上任还不到一年。但是已展示了他的能力:在官场上,游刃有余,不仅扳倒顽固者。还让江油县衙的风气为之一新、在生活上,大胆而不迂腐,做到利益和名声双丰收,也没有传出什么不好的声名,特别是绝迹于烟柳巷之地,这令赵余庆非常满意、在学问上,在募捐时已经见识过了,就是女儿对他也五体投地就足以说明,至于品格,对故人之子还这样尽心尽力,自然是重情义之人。 自己这一招太正确,虽说有些主动,不过张云辉说得对,过了这村就没了这店。 “贤婿,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提。”沉吟了一下,赵余庆突然说道。 陆皓山连忙说:“岳父大人有事请直言,小婿洗耳恭听。” “开放纠察队营地,这是一招好棋,太过神秘,有可能会惹得别人怀疑,说你蓄养私兵,影响不好,不过既是纠察队,为江油百姓服务,至少名义上不是你的私兵,自然是江油的百姓承担,若是征银,估计百姓有意见,不过你向百姓征一些干草之类,这些还是能接受的。” 稍稍顿了一下,赵余庆继续说:“几百匹马,数量很大了,若是样样都要银子,成本很大,求人不如求己,我们江油山多水多,耕地略显不足,不过在那些山地、荒地、溪边湖旁种一些如玉米、苜蓿等作物不是问题,特别是苜蓿,这是马的上等饲料,好种易活,你那纠察队空闲时间还是挺多的,这种不钱的人工,不用白不用,别看一时半刻省不了多少,不过小数怕长计,积少成多,像我们赵氏一族也有不少马,不过大多能自给自足,若不然都得被这些马吃垮。” 这就是经验啊,陆皓山闻言崇然起敬,都说过日子要量入为出,做人要精打细算,果然没错,一言惊醍梦中人,陆皓山天天想着去哪里收购便宜的饲料,就没想到自己种,这江油有的是荒地,自己种点作物,又有哪个敢说半个“不”字,养一匹马的成本可以养二到三个士兵,要是自行解决马的草料问题,那么一年可以节省数千两白银。 再说,日后绝不止区区3人的规模。 “岳父大人真是一言惊醒梦中人,小婿一定照办。”陆皓山恭恭敬敬地说。 孺子可教,赵余庆看着陆皓山,然后摸着摸自己的胡子说:“若是有空,可以多点到赵家转转,敏儿也想...咳咳,你们可以交流一下九章算术,最近敏儿一个人闷在家里,挺寂寞的。” 自从知道订亲后,赵敏整个人变得紧张,可能是怕影响不好,很少抛头露面,天天窝在家里练习琴棋书画,还破天荒要学下厨,这几天好像瘦了点,这可把赵余庆心疼坏了,知道女儿想见陆皓山又不敢像以前那样,于是让陆皓山多走动走动。 “小婿遵命。”陆皓山应了一声,然后小声提醒道:“岳父大人,那李定国的事......” “看你急的,放心吧,我让赵军明儿就出发。”赵余庆很痛快地说。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谢岳父大人,此子对我很重要,必要时候,不惜代价拿下他。” 不惜代价? 赵余庆楞了一下,不过还是郑重地点了点头。 老丈人的能力陆皓山还是很放心的,看到他同意了不由暗松了一口气,在记忆中,那李定国是个重情义的人,一直追随义父张献忠,从没背叛,就是张献忠死后,他也谨记张献忠的话,没有投靠后金,而是联合南明抗金,早一日脱离张献忠,那么两人的关系就会浅薄一分。 都说三军易得,一将难求,陆皓山终于体会到,这不,才十岁的孩子都要抢到手,别人是萝莉养成,自己倒好,来一个未来名将养成大计。 追悼大会完美落幕,从反应来看这次大会还是很成功的,不仅增加了纠察队知名度,消除了因为同伴死亡在纠察队员内心留下的阴影,还提升了他们的士气和忠诚度,特别看到以前被赶出纠察队那些人的悲惨的生活,一众队员更加珍惜在这里的日子,年轻人好胜,再说家里的长辈也鼓励他们,训练再苦再累,也没人说半个不字。 陆皓山不满足这些成绩,在和赵余庆交流后的第二天,马上就出台了一个新政,就是规定各乡各地要种多少面积供马食用的作物,也组织三班衙役、纠察队在空闲之余大力种玉米、苜蓿等作物,争取早日能自行解决马的草料地问题。 茶马交易回来,陆皓山可以说马不停蹄:处理积压下来的公务、审理延期的案件、提亲、制订对付不沾泥乱党的计划、开追悼动员大会、下令各乡种植作物等等,忙得天昏地暗,到八月二十九这天,这才稍稍有空闲下来。 今天没什么事,不是诉颂日,也没什么人登门拜访,陆皓山决定去赵家村找赵敏。 未来的媳妇嘛,自然要多多亲近,多培养一下感情,再说陆皓山对赵敏那一手养信鸽的技术也很兴趣,准备和她交流一下,建立一个更大更完备的情报网络,到时用密码书写,有什么风吹草动就用信鸽传递,在信息滞后的朝末肯定能占尽先机,再说赵敏也是自己人,忠诚方面没问题,是处理情报的最佳人选。 “来人”说去就去,陆皓山大声问道。 “大人。”一个衙役马上上前听令。 “把本官的追风牵来,我要出去一趟。”陆皓山大声吩咐道。 追风就是沙儿可万户长普布临别送的大礼,陆皓山对它非常喜欢,去哪里都骑着它,一想到骑着心爱的马去见心仪的姑娘,陆皓山嘴边不由露出幸福笑容。 那衙役马上恭恭敬敬地说:“是,大人。” 就当陆皓山骑上追风正想策马而去时,只见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有人一边甩鞭一边大声叫人行人避让,这是在街市上纵马啊,陆皓山却骂不出来,因为他听出,这是自己兄弟刘金柱的声音。 “嘶....”当马在陆皓山面前勒停时,陆皓山忍不住教训道:“金柱,你怎么在大街上纵马的,要是撞到人怎么办?” “山...山哥,快,袁三带人闹着要走。”刘金柱上气不接下气地说。 陆皓山大吃一惊,急忙问道:“什么?要走?” “山哥,听...听说袁督师被凌迟处死,消息一传来,那袁三一听气得脸都红了,闹着要回京,山哥你快去阻止他。” 147 私卫分裂 袁崇焕被凌迟处死? 陆皓山差点忘了这事,从他入狱到现在,已经关押审判了八个多月,作为后来人陆皓山一早就知这位督师是这个下场,这是当时不计成本收留袁一行的打算,袁督师的功过,陆皓山只能说毁誉参半,自己是一个小人物,现在也无力改变他的命运,如果历中没有出现偏差,那么这位牛人应是八月十六受刑,这么大的事,从京师传到江油有十多天也足够了。23us 本以为袁崇焕死了,袁他们没有了效忠对象,就会死心塌地跟随自己,没想到一听这消息,袁他们就闹着要走,陆皓山一听头都大了,这些是人才啊,自己那纠察队刚刚成型,还等到着这队人替自己训练成精锐呢。 陆皓山一下慌了,马上翻身上,说了一声我去看看,然后就一骑绝尘而去。 “山....大人,等等我。”刘金柱一边翻身上马一边对那两个跟在后面的衙役说:“还不快点跟上保护大人?” 现在江油也有不沾泥的人,堂堂一县令大人出门,身边自然不能没有护卫,那两个衙役听到捕头训斥,这才如梦初醒策马去追他们的县令大人,刘金柱生怕陆皓山出事,也顾不得休息,翻身上马、调转马头,朝牛头山的方向追去,这个时候,陆皓山早就跑得没影了。 刘金柱苦笑一下,尼玛,这怎么追,山哥那匹是马,绰号追风,就是想跟在后面吃尘都难呢。 陆皓山不停地催马前进,那追风马也感受到主人的心情一般,一风驰电掣般赶到牛头山,在营门大声问守卫:“袁总教官他们走了没有?” “大队长人。你来就好了,你快去劝一下吧,袁总教官还没有走,不过几位教官还打了起来。”那守门的队员一脸焦急地说。 还没有走,陆皓山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听到他们打架,陆皓山心里反而高兴起来,把马交给纠察队员,让他好生照顾,还整理了一下仪容。这才赶去营房,刚才已经问清楚,袁他们都在营房里商议。 “兄弟们,袁帅对我们恩重如山,现在他惨遭不幸,我们就这样眼睁睁地惨遭不幸吗?”这是袁的声音。 “大哥,袁帅对我们好,大伙都铭记在心,可是这是皇上下的命。我们这些小人物又有什么用?” “哼,肯定是阉党的作孽从中作梗。” “大哥,不是我忘恩负义,如果袁帅有令。上刀山下油锅,俺老眉头都不皱一下,可是现在袁帅不在了,祖将军不知求了多少情。朝中也很多大臣仗义执言,可是皇上根本就听不进,我们去有什么用。再说,再说我媳妇有了孩,大哥你也知我弟弟已经战死,我们唐家就我一根独苗了。” “老,你们怎么说的,袁帅对我们恩得如山,他虽然不在了,但我们不能当没有事发生啊。” “该死,袁帅这些年立了多少功劳,就算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不仅凌迟处死,还要传尸九边,真是让将士感到寒心。” “唉,伴君如伴虎。” ........ 陆皓山还没有走近营房,就听到袁他们在里面讨论纷纷,明显是有人意见不一致,这也是对的,要是意见一致,也不会打架和争吵,说不定一伙人留下一封信就跑了呢,看来,自己这几个月做得不错,算是笼络了人心。 付出就有回报,真好。 “诸位很热闹啊。”陆皓山笑着走进了营房。 “大人” “大人” 一众私卫看到到陆皓山到了,包括袁在内,一个个站起来给陆皓山行礼,最起码,陆皓山还是在场人的衣食父母、东家。 “诸位请坐”陆皓山开门见山地说:“我是听到袁督师的事,这才快马加鞭地赶来。” 袁面色一凛,看着陆皓山说:“山弟,如果我说要去京城,你会怎么做?” 好吧,当着他兄弟的面连“山弟”都叫出来了,陆皓山能说什么呢,只是一脸郑重地说:“哥,当日我说过,你们随时可以走,你们来,我双手欢迎,你们走,我笑脸相送,绝不为难。” “袁帅对我有救命之恩,还把我赐予袁姓,现在袁帅惨遭不幸,袁某不能袖手旁观,就是拼了这条贱命,也要让他入土为安,此次皇上虽然判袁帅凌迟处死,但对袁府的人网开一面,罚他们流放千里,流放途远,只怕那些阉党作孽对袁府的人下手,我等也要在暗中保护他们,所以,为兄只能走。” 对这个重情义的人,就是认了哥也没用啊,兄弟的感情远没生死边缘凝结出来的情谊厚重,再说二人都有取巧的成分。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哥重情义,小弟佩服,我会给哥和兄弟们备好马、引还有盘缠,祝你们一顺风。” 有言在先,陆皓山也不能反口,再说这十二人要走,陆皓山就是想留也留不住,还不如干净利落地一点,爽快一点:好,你要走,我还给你们准备,这样的够意思了吧。 反正效忠的人已经死了,到时忙完了,说不定还回到自己身边。 袁一脸感激地点点头,犹豫了一下,很快说道:“其实不是全部,也有兄弟留在这里的。” 说完,袁看了看在场的兄弟,然后感触地说:“袁是孤儿,幸得袁帅收留,这才留下一条的贱命残喘,现在袁帅已死,袁家有难,我不能坐视不理,这京城一行势在必行,诸位兄弟,你们考虑清楚,毕竟现在督帅身死,你们也有几个月没有从袁帅手下拿过月钱了,再说你们也为袁帅也付出多,还有家眷要照顾,就是你们不去,我也表示理解。” 看到一众兄弟没有出声,袁继续说:“此行一行,危机重重,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也不为过,每个兄弟都要考虑清楚,这样吧,这次做大哥的就不勉强了,自愿为原则,愿意去的,就举手,不想去的,还是留在江油协助我这个义弟,顺便替兄弟们照顾家眷,要是没什么问题,现在就开始表决。” 强扭的瓜不甜,袁已经决定好,就是只有自己一个人,还是要义无反顾地进京,男汉大丈夫,顶天立地,有时候明知不可为还是要为之,就是这个道理。 “大哥,我去。”私卫队中排行老六的第一个举手,袁在战场上救过他的命,而他与袁的关系也最好,闻言第一个举手。 “我去” “我去” “算我一个。” 老六一举手,后面陆续有人举手,看得到,那袁崇焕御人有术,就是死了,还得到这么多人效忠,从祖大寿对他的态就可以知道,不过也看得出,袁的个人魅力也很大。 每多一个人举手,陆皓山的内心就心痛一分,每走一人,自己纠察队的力量就减弱一分,现在正是纠察队转型的重要时期,要是这些人都走了,那训练方面马上就要出问题,别看这私卫队只有十二人,陆皓山明白,要是他们全部走了,纠察队的战斗力要削弱近一半之多,可惜,就是在场,陆皓山也只能选择沉默。 这是事前的约定,关乎一个男人的诚信。 一个、二个、个.....六个,加上领头的袁,一个六个人举手,还有一半人,也就六个人没有举手,陆皓山对这些人了如指掌,这六个人中,其中有个是自己在江油给他们撮合女成亲的,成亲后,估计舍不得离开娘,而那个老,他老婆大着肚,估计快要生了。 还不错,可以说自己的计划很成功。 “六个兄弟”袁放下手,一脸严肃地说:“很好,就是京城是龙潭虎穴,我们六人也要闯上一闯了。” 老唐强有些惭愧地低下头说:“大哥,我.......” “老,什么都不要说”袁一脸郑重地说:“我尊重你的选择,也尊重兄弟们的选择,这是一条不归,做大哥的自私,你上有老,下有小,的确走不开,大哥明白,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好兄弟。” 老六哈哈一笑,拍拍老的肩膀说:“哥,要是俺老六命不够硬,小弟的家眷,还望你关照一二。” “兄弟们放心,你们的家人就是我的家人,只要我唐劲有一口吃的,就绝不会让他们饿着。” 这时要去京城的人纷纷和留守的人交谈,相互祝福,不少人都眼红红的,好像生离死别一样,就是一旁陆皓山看到也感到鼻酸酸的,这些军人,都是世界上最可爱的人。 “哥,你们决定什么时候走?”陆皓山小声问一旁的袁。 “马上”袁咬着牙说:“袁帅16日受的刑,传到这里已经近半个月,我们此行去京城,途远,也需要时间,就是马上去,也有些晚了,山弟,哥还想和你借马,一人双马速快一点,而引方面,也要有劳你了。”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哥,这是什么话,好了,什么都不要说,马你们随便挑,我现在就去给你们准备盘缠和引。” ps:??看医生去,有可能第二章会晚一点更 148 闹市纵马 虽说陆皓山很不愿意放袁三等人走,但是最后还是让他们走了,不仅笑着让他们离开,还每人配了二匹健马、足够的盘缠和通关所需要的路引,除此之外,还带人在十里长亭相送。 袁三等人很感动,承诺处理完袁督师的后事,一定回来找陆皓山,对他们来说,这是乐土,这里有他们的兄弟、朋友、还有家眷,离别时谁都没有说什么,只是相互拥抱一下。 这次上京,可以说非常凶险,谁也不敢说还能再见,只能相互说一声珍重,袁三等人是军人,没有像文人那样扭扭拧拧,告别后,带头的袁三大吼一声“出发”,六人十二骑只是片刻就一骑绝尘消失在众人眼前。 陆皓山看到老三唐强的眼睛都有些红了,不由安慰他说:“唐教官,不要担心,以袁大哥的吉人天相,肯定会逢凶化吉,不会有什么事的。” 唐强摇了摇头,有些落幕地说:“我不会为大哥他们担心,而是为兄弟们骄傲,甚至有些羡慕他们活得洒脱,是顶天立地的好汉,而我心里有了牵挂,行动也就有了束缚,干什么都畏手畏脚,我这是在替自己感到难过。” 这番话富含哲理,真不愧是有故事的人,陆皓山也不想再讨论这个沉重的话题,只是笑着拍拍唐强的肩膀说:“袁大哥他们走了,那纠察队以后就靠你了。” 袁三那伙人走后。也就是眼前这个唐强最有能力、威信最大,那总教官的位置也由他顶上。 “大人对我们恩重如山,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唐强犹豫了一下。把陆皓山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大人,有一件事,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说什么,别跟我来虚的。”陆皓山笑着说。 唐强压低声音说:“从跟随大人的那天起,就知大人志不在小,短短几个月时间,纠察队就搞得有声有色。现在还有由步兵转化为骑兵,可以说这全是大人的功劳。以小人来看,大人是想建立一支强而有力的骑兵,对吧?” “没错,的确有这个打算。”陆皓山也没有隐瞒。很老实地坦白道。 唐强这些人,就是抢劫官银的事他也知道,什么纠察队,哄哄老百姓这不错,要想骗像像唐强这样精明能干的人,那是自欺欺人,事实上,不是有点居心,傻子也不会这样扔钱进无底洞呢。 “大人。要建一支强兵,兵源是很重要的,江油只有几万人之众。好的苗子有限,再说四川并不是出好兵的地方,这次茶马交易有折损,要是补充兵源或再招兵时,小人建议可以挑选更好兵源,不宜再在江油招兵。” 陆皓山吃惊地说:“哦。江油的兵源不好,你说哪里的兵好?” “四川的兵员普遍是身材矮小。身量不足够高大、强壮,在战场上这就吃亏了,如果说选好的兵源,像兰州、凉州、青州、丹阳、辽东等地,这些才是好兵源,这些地方民风彪悍、尚武成风,那身体素质那不是一般的好,不夸张地说,两者没有可比性。” 这个陆皓山明白,像兰州、凉州这些地方,靠近蒙古和西蕃,这些人大都擅长骑射,骑术精湛、箭术高超,三国时期董卓就是带着凉州铁骑横行一时,卧了龙床,就是嫔妃也让他睡了,像青州兵、丹阳兵这些,在历史上是赫赫有名,像孙策、陶谦都是以丹阳兵起家的。 不得不说,唐强提醒得很及时,就兵源来说,现在的确是一个硬伤。 陆皓山点点头说:“唐总教官提醒得很及时,本官知道怎样做了,到时再补充兵源或扩大的规模,可能还要有劳唐教官过过眼。” “不敢,这些都是小人应做的责任。”唐强连忙说道。 小冰河肆虐,不仅陕西受灾,像山东、河南、山西等地的情况也不容乐观,逃亡的百姓越来越多,向着四川、湖广等富饶的地方逃亡,就是江油也不少。 这样正好,人都送到门前,只要给这些人一碗饱饭,就不怕他们跟着走,说不定,连月钱都可以省下一大笔。两人商量一下怎么接手工作,安排训练项目等。 唐强自然是没有意见,连连应下,也不拖延了,率队马上回牛头山练兵。 当唐强和他那六兄弟走后,现在只有陆皓山和刘金柱二人。 “山哥,袁三他们还是通辑犯,这次去京城不就是自投罗网吗?再说那么袁督师是十六日死的,那时是三伏天,消息传来再赶去,最快也要大半个月,他们去京城还有什么意义?” 陆皓山想了想,然后一脸敬佩地说:“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这些需要的勇气,他们明知有生命危险还是毅然上京,从这里可以看出他们忠于自己的信念和承诺,做到无愧于心,也许很多人觉得他们很傻,但在我眼中,他们很可爱。” 可爱? 刘金柱闻言有些发楞,对他来说,这个词有些难理解:那五大三粗的大男人,还叫可爱? 想想都有些发冷。 两人翻身上马,慢慢往回走,陆皓山突然问道:“金柱,不沾泥乱党进展如何,查清他们是什么人了没有?” 陆皓山心明似镜,白莲教那是子虚乌有的,不过“不沾泥”张存孟的确派了亲信在龙安府活动,既是探子也是暗中发展势力的棋子,当然,他们也成了陆皓山眼中的“棋子”。 “山哥,那些人很狡猾,不轻易信人,派出了很多的兄弟,只是打探这次是不沾泥手下的一个绰号潜地龙的护法潜了进来。他们有多少人?有什么计划?老巢在哪里现在还弄不清楚。”赵金柱有些郁闷地说。 潜地龙?还真是敢吹。 陆皓山知道,起义初期很多义军首领怕失败连累家人,一个个改头换面。隐去真实姓名,免利拖累家人,初期比较有名的有八大王、老回回、石塌天、老张飞、邢红狼、闯王、九条龙、满天飞、马鹞子、闯将等等,直到后期成气候了,这才慢慢恢复自信,敢用自己的真名打旗号。 “做得好”陆皓山鼓励他说:“继续努力。” 刘金柱小声地说:“山哥,那个计划…….” “准备开始。” 时间不等人。像张献忠、李自成等人,已经在陕西翻得翻天覆地。后金八旗在辽东肆虐,陆皓山还在一个小小的江油小打小闹,的确显得很小家子气。 “那个,山哥。你不是准备去看未来嫂子的吗?” “我可以看她,她也可以来看我”陆皓山笑着说:“我还等着他帮我收床叠被呢。” …… 少了张屠户,还不至于吃不上没毛猪,袁三等六人虽说离开,纠察队的训练并没有落下,在唐强等人带领下,一直呈良性发展、竞争,以前是一个人负责一个小队,在陆皓山的建议下。现在一人负责一个训练项目,这样训练起来就更得心应手,专注程度也更高。 在军队的大校场。一个将领带上千人甚至几千人,也一样是带,区区二百多人,自然不在话下,再说经过磨练,纠察队员的自觉性、执行性都很高。都是贫苦出身,也没人当刺头。好调教很多。 在经济方面,作为后来人的陆皓山自然明白有人流就会有财的道理,降低商税、保护商贩的安全和利益,又依靠涪江交通之便利,严整吏治,县衙风气为之一新,禁止县衙上下向商贩伸手,商贩们都很愿意在江油做生意,商人越多,商货就是越健全,而采购的客人也越来越多,很快,江油县城越发兴旺发达。 碰上赶集日,附近几个县的人都来这里的采购,虽说收税的比例少,但胜在数量多,积少成多,一来二去,衙门的收入更高了。 江油的赶集日有五天,逢三是赶集日,再加上初一和十五,华夏人喜欢热闹,很多人选择在赶集日逛逛,就是口袋没什么钱,不过凑一下热闹也好。 九月初一这天,又到了江油的赶集日,此时秋粮大多已收起,前面朝廷提前征了一年的粮,虽说田地再次歉收,好在日子还能过,熬过了前段最苦的日子,后面的日子就宽松多了。 托县令大人的福,在地主乡绅身上筹了一部分的税收,这是往百姓的口袋里送钱啊,这不,缴税供县衙赎回四大机构名下的善田后,缸里多少也有点剩粮,口袋里也有几个余钱叮当作响,于是初一这天江油的集市热闹非凡。 “丝绸,上好的苏绸,又细又密,滑不溜手。” “茶叶,卖茶叶啊,上等的福建茶。” “快来看,快来看,自家酿的好酒,又香又醇。” “包子,刚出来的肉包子,皮薄馅多,保你吃一个想二个。” “胭脂水份,这位小姐,你要不要看点?” 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的声音不绝于耳,要不是人群中不时出现那些又脏又破、面有饥色的流民,还真有一种这是大平盛世的的感觉。 “让路,让路,有紧急公务。” “让路,找死啊。” 就在众人开心赶集、快乐购物时,突然听到有人大声开路,紧接着听到急促的马蹄声,赶集的人一边暗骂有人在闹市骑马一边连忙闪开,很快,只见一个穿着穿着公服捕快骑马急奔,人群中,有一个挑着菜的老汉好像听不到,不像其它人一样让开,还在慢腾腾地走着,那马在捕快的催促下飞奔而至,眼看就要撞上了,不少人吓得闭上眼睛,都不敢看了………. ps:今天三更,这是第一更! 149 华丽扑街 “让路,让路” “老人家,快让路,有马来了。” 无论是那捕快叫还是路人喊,那挑着菜的老头就是没听到,等他发觉不妥时回头一看,顿时吓得面无人色:一匹健马都冲到自己面前了。 “嘶~~”的一声,那马就在碰到人的一瞬间停住,两脚朝天,好像站起来一样,险之又险地避过一次横祸,不知是蹭到还是那老汉自己摔倒,“啊”的一声摔在地上,肩上的担子也掉在地上,菜掉了一地,还有不少鸡蛋的蛋黄流出。 应是卖菜的时候,想把家里的鸡蛋也卖掉,放了不少在菜篮子里。 那么捕快下马,一脸急切地问道:“老人家,你没事吧,刚才叫让路你没听到?” “咦,不会吧,这个捕快这么好说话的?” “就是,都是秀才遇着兵,有理说不清,这些捕快大爷,今儿怎么转性了?” “对啊,还以为他要发飚呢,没想到还主动扶那老人家。” 在场很多人都以为那捕头会大发雷霆,责骂这老头或把他拉回衙门,要不就是抽二马鞭然后扬长而去,没想到他还主动扶老人家,简直就颠覆不少人对衙门官差的认知。 一个书生打扮的人笑着说:“你们是外乡人吧,要不就是很少出远门,我们江油的县令大人爱民如子,不准衙门的官差欺负老百姓。而骑马不是捕快,而是刘捕头刘金柱。” “对啊,我们江油的青天大老爷。对百姓真的很不错,换作以前,估计这老人家都要扔进牢里吃牢饭了。” “你们江油有福气,我们石泉的县官大老爷,唉,不说也罢。” 一众围观的人在下面窃窃私语,久居江油县城的百姓对这些很了解。一些偏远地方、外地来江油赶集的人则是非常好奇。 堂堂一个捕头,这样好说知已经很令人惊奇了。可是眼前的一幕,更是令人吃惊:那老头发觉自己没事后,就说刘捕头撞坏了他的菜和鸡蛋,要刘捕头赔偿给他。 这还有王法吗? 捡回一条小命已经是祖坟冒青烟。不告你妨碍公务就是菩萨保佑,竟然还敢叫捕头补偿,不少人都已经说这老头脑抽筋了。 刘金柱也不爽了,一脸不悦地说:“你这老头,这么多人让了,就你不让,要不是本捕头及时勒马你都没命了,不告你妨碍公务都偷笑了,还要我赔偿?再说马根本就没有碰到你。是你自己站不稳摔倒的,与本捕头无关,还要讹上我了不成。” “明明是你撞到了。你怎么能不认呢?”那老头梗着脖子说。 “好,那你把撞伤的地方拿出来给我看看,看看撞到哪里?” 老头突然坐在地上,大声叫道:“来人啊,快看看啊,捕头大人欺负人了。还要欺负一个老人家,没公理。没良心啊,快来看啊。” 刘金柱一下子火了,转头问围观的人:“你们谁看到的马碰到他了” 众人纷纷说没有,还有人指出,当时马那么快,真是撞上了,这老头不伤筋断骨才怪,现在没事,肯定是没撞到,又指责这老头不知好歹,这捕头大人这么好说话,他竟然还赖上了。 事实上,那马的确没有撞到卖菜的老头,是他吓得站不稳定摔倒的,不少人都看得清楚。 “好了,本捕头还有公务,就不在这里耽搁了。”刘金柱向围观的人拱拱手,翻身上马就准备离开。 就在刘金柱正想走的时候,那老头突然大吼一声“别走”,猛地站起来,一个生箭步冲上来一手拉住马头,大声说:“你不赔我,就别想走。” 刘金柱用马鞭指着卖菜老头说:“本捕头敬老,没有对你动粗,你可不要得寸进尺,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气了。” “你不赔我菜和鸡蛋,你今天就别想走。”那老老头也是豁出了,拉着那马头就是不肯放。 “不放,看我抽你。”刘金柱挥起马鞭就打人,可是刚举起来,现场突然有人威严地大喝了一声:“停手。” 刘金柱刚想看一下是哪个这么大胆,扭头一看原来县令大人来了,吓得连忙下马行礼道:“小人拜见大人。” 众人扭头一看,不知什么时候,身穿便服的县令大人出现在在人群当中,就在刘捕头要打人时,大声喝止。 “拜见县官大老爷。” 一众百姓也连忙跟着行礼,在行礼声中,还夹着几声“见过老父母”的声音,那是读书人叫的,陆皓山还是一贯亲民的作风,面色和蔼让众人免礼。 那老头一看到县令大人来了,吓得连忙跪下,一把鼻涕一把眼睛泪地:“青天大老爷在上,这位捕头大人害我把菜和鸡蛋者弄烂了,还不肯赔我,我儿子还等着卖菜和卖鸡蛋的钱去看郎中呢,求青天大老爷作主。” “大人,那马根本就没有碰到他,这个老汉好生无理,自己摔倒还要小人来赔他的货物,在场的人都可以作证,的确没有撞到他,这老头是倚老卖老罢了。”刘金柱据理力争道。 “啪”一声,把围观的人都吓了一跳,只见县令大人一巴掌扇在刘捕头的脸上,这可是真打,那张不算白净的脸上一下子就多了五个指痕。 刘金柱楞了一下,他没想到陆皓山会打他的,有些吃惊地说:“大人……..” 陆皓山大声骂道:“混帐,本官多次说过,以人为本,就是再急的公务,也不能光天白日之下在闹市纵马,更不能伤害百姓,实在是急,你可以稍稍改下一路,闹市纵马那是草菅人命,老人家即使不是被你撞倒,那也是因为你才把菜和鸡蛋打烂的,你不能强词夺理。” “还有”陆皓山继续说:“古语有云,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尊老爱幼这是美德,你堂堂一捕头、五尺多高的男子汉,竟然对一位老人家动手,这传出去岂不是让人笑话,要是传出去,本官的名声也被你拖累,真是混帐,你都无法无天了。” 一番话说得正气凛然,刘金柱低着头,咬着牙说:“是,大人,小的知道了。” “马上给这位老人家赔礼道歉,再赔偿他的损失。”陆皓山厉声喝道。 “是,大人。” 官大一级压死人,虽说在场所有人都看到刘金柱心有委屈、面有不忿,不过还是乖乖地给卖菜的老头赔礼道歉,还一起商讨那些菜的价钱,而围观的人早在下面议论纷纷了: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我们石泉怎么没有这样的好官呢?” “平武也没有” “那刘捕头也太可怜了,被县令大人这样当众打脸。” “是啊,听说那刘捕头还是县令大人的亲信呢,不就是几颗菜和一点鸡蛋吗,那老头也没有伤,有点小题大做了。” “胥吏如狼虎,不严肃一点,他们敢把天都捅破,打得好。”… 众人议论纷纷,不过都是对县令大人爱民如子的行为赞不绝口,江油的百姓那是相当的自豪,而外地来这时赶集的人则是一脸羡慕,心想自己也有一个这样的青天大老爷,那就好了。 卖菜老汉捧手刘金柱赔的那一块小碎银,一下子跪下说:“谢青天大老爷,谢青天大老爷。” 陆皓山双手扶起他说:“老人家请起,刚才你说令郎身体有恙,还是快拿钱回去给他看郎中,不要耽搁了病情。” “是,大老爷。”卖菜老头再三感谢之后急急脚地走了,那个担子都不要了。 “啪啪…….” “啪啪啪……”一众围观的百姓热情地、欢呼着为这位大公无私、爱民如子县令鼓掌、喝彩。 掌声是认同,喝彩声是鼓励,在掌声喝彩声中,陆皓山也有些陶醉,不时向众人挥手道:“好了,都散了,忙自己的去吧。” 一边说一边向围观的百姓挥手致意,没料到脚边有一堆打破鸡蛋后留下来的蛋黄、蛋清等物,一个不留意,踩在那堆滑腻腻的东西上面,脚下一滑,“砰”的一声,重重地摔在地上,那头直砸在那个装菜的竹篮上,一下子把就把那个不是很结实的竹篮子摔个稀巴烂。 就这样的华华丽丽地扑街了。 刚才还大声叫好的百姓一下子不知所措了,想笑又不敢笑出来,堂堂县令大人当众个出了这么大的一个丑,还真是一件很难得的事。 “不好,大人受伤了,来人,快把大人抬回去,快。”站在旁边的刘金柱突然大声叫起,一边叫一边扶起陆皓山询问,可是陆皓山却没有半点反应。 “县官大老爷的头流了很多血。”人群中有人吃惊地大声叫起来。 其实不用他提醒,大伙都看到了,县令大人紧闭着双眼,一头是血,那血顺着额头流得满脸都是,看起来非常吓人,应该是摔下来的时候摔破了头或被什么尖锐的东西插穿了脑袋。 简直就是乐极生悲,事情转折得太快,就是一众百姓都不知道说些什么了,回头想找那个卖菜的老头,那老头早就溜得无影无踪了。 刘金柱一把抱起晕倒的陆皓山,一边往衙门跑一边大声喝道:“快,找春和堂的华郎中。” ps:没有月票,推荐票给一点吗? 150 孤男寡女 “听说了吗?县令大人受伤了。.。” “就在街上摔倒的,一头一脸都是血,看到不知多吓人。” “老天爷保佑,好不容易来了一个青天大老爷,可不能让他有事啊。” “都怪那老头,鸡蛋烂了也不打扫一下,害我们县老爷摔倒。” “听春和堂的华大夫说,县令大人的头插进了一条竹刺,伤了脑袋,又失血过多,听说挺严重的。” 小县城的娱乐少,边新闻也不多,县令大人华丽扑街受伤的事,一下子就传遍了大街小巷,成了个个担心、人人谈论的话题,一些虔诚的信徒,还去寺庙替他们尊敬的县令大人祈福,而始作俑者刘金柱,则成了百姓发泄内心不满的对象。 要不是他在闹市纵马,那老汉就不会倒地,老汉不会倒地,鸡蛋就不会摔破,鸡蛋不摔破,县令大人就不会摔倒受伤,据说县令大人受伤醒后,也骂他不会保护,像根木头一样,简直就成了悲情的主角。 陆皓山受伤的消息,就像长了翅膀一样,一下子就传遍了整个江油县,当然,一向很注意江油动静的赵氏一族,也很快收到了信息。 女孩子什么时候最美丽,很多人说在精心打扮后最漂亮、美艳、动人,但是赵敏的贴身香兰却反驳说:当一个女子沉浸在幸福的喜悦中最漂亮,这不,虽说自家小姐离出嫁还有二个多月。可是自己小姐已经急不可待地频频拿出自己一早准备好的嫁衣不时试穿、修改,有时还抱着嫁衣傻笑。 对一个女子来说。穿上漂亮的嫁衣嫁给喜欢的人,这是一件很幸福、很美好的事。 赵敏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一有空闲,又拿出那套大红嫁衣在镜子前比例,又沉浸在幸福中了,以至香兰都不知该不该把刚得到的消息告诉她。 “小姐.....”香兰小声地说。 “香兰。你看我这套衣服好看吗?”赵敏比划了一下。有些犹豫地说:“我感到尺寸有一点点小,而款式有些旧,前天我在裁缝店看到一套新款的,挺好看,我想再做一套,到时再试试哪一套更好看,你说说好不好?” “好.....” 香兰说完,犹豫了一下,小声说:“小姐。有一件事不知该不该说。” 赵敏头也不回,随口说道:“我们虽说名义上是主仆,感情胜如姐妹,有什么不能说的。看你脸色不太好,出了什么事?” “小姐,听听说姑爷在街上摔倒,头都摔破了,流了很多血,听说挺严重的,不知.....” “什么?他。他受伤了?”赵敏急得一下子蹦起来,连忙问道:“伤得重不重,身体没事吧?” 香兰小心翼翼地说:“是早上摔的,春和堂的华大夫说伤得还挺严重的,需要好生休养。” 赵敏当机立断地说:“香兰,马上备车,我要去县衙看一下。” 春和堂的华郎中,自称是华佗的传人,是不是真的,众人也无从考证,不过他的医术挺很高明,在江油自认第二就没人敢自认第一,连他都说挺严重,那么就绝不能掉以轻心,以前没订婚之前,赵敏想去就去,没那么多顾忌,可是一订了婚,反而有些束手束脚,自己不在乎,不过也得顾及陆皓山的名声。 现在听到受伤了,哪里还坐得住,连忙下令备车准备看看望一下未来夫君。 伤了脑袋可不是小事,绝对不能等闲视之。 “是,小姐。” 一路上,赵敏心急如焚,担心陆皓山的身体,不停在催促车夫前进,主仆两人可以说在马车里颠簸着前车,当马车在县衙大门前停下时,小美婢香兰快要吐了,而赵敏也不好过,脸色青青的,一脸的凝重。 “这位官差大哥,我家小姐要见县令大人。”香兰走到衙门前对守值的衙役说道。 那衙役摆摆手说:“不好意思,我们大人身体有恙,暂不见客,请回吧。” 什么?自家小姐这么远路来,连见都不见?香兰正想发火,这时一个老衙役走过来,一巴掌拍在这名年轻衙役地脑袋训斥道:“没长眼的东西,这是香兰姐,未来县令夫的贴身婢女,找死。” 说完,一脸讨好地说:“香兰姐,这个是新招进来的衙役,不懂事,你千万别见怪,回头我修理他,二位请。” 一边说,一边把大门打开,香兰本想再说二句,可是赵敏已经急不及待把她拉走了。 “大人,你一定要保重身体啊。” “是啊,大人,你是我们江油的主心骨,江油可不能没有你啊。” “大人事事亲力亲为,关乎民生,小人真是对大人敬佩有加。” “这是黄家村全体村民的一点心意,都是一些土特产,不值几个钱,是给大人补身用的,请大人笑纳。” 一个有些微弱的声音响声:“诸位乡绅有心了,本官在这里谢过,华大夫说了,只要休养一下就会没事。” ....... 赵敏已经多次来县衙了,轻车熟路,不用衙役带自己很快就找到地方,还没有进房间,就听到不断有人对陆皓山表示关心慰问,担心陆皓山的伤势,心里大急,也顾不上羞涩,银牙一咬,就进陆皓山的房间看望未来夫君。 “大人,赵小姐来了。”一个衙役上前禀报道。 此时赵敏已经进了房间,看着满室的人,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俏脸马上升起红晕,不过还是落落大方地说:“诸位长辈在上,小女子有礼了。” 陆皓山与赵敏订了婚的消息早就传遍了整个江油县,再说赵敏平日帮忙打理赵家的事和生意,与众人多少有些接触,众人对她也不陌生,赵氏一族在江油也算是新晋的望族,再加上这可是未来的县令夫人,炙手可热,众人对她自然非常热情: “原来是赵家的女子,不错,果然知书识礼。” “我与你爹也算故交,算起来,得唤你一声侄女呢。” “请起请起,这么大的礼,我们担当不起。” “就是,都是自己人,这些俗礼就免了,赵姑娘,我那绸锻庄刚来了几匹上等的杭州丝绸,有空来挑几匹。” 面对众人的热情,赵敏有些招架不住,只好一一应付着,好在跟着老爹走南闯北,也算见多识广,刚开始有些羞涩,到了后面越来越从容,游刃有余,获得在场人一致的赞扬。 未来县令夫人来了,一众人自然识趣地退下,给小俩口腾出地方。 要是不识趣,说不定就让人给记恨上了。 没多久,一屋子的人都退下了,就是在陆皓山床前的衙役也识趣地说守住门口,不让人进来,整间房就只有躺在床上休息的陆皓山和赵敏主仆三人。 “小姐,奴婢到门外帮你看风,你就姑爷好好聊一会。”香兰一边说,一边往外走。 小两口说些羞人的话,自然不想外人听,就是贴身侍女也不例外。 看到所有人都走了,连贴身婢女也离开,赵敏还不习惯和一个男子独处一室,不由对香兰说:“香兰,你,你把门留着,不要关门。” 光天白日之下孤男寡女独处一室,传出去很不好听,说不定还招惹些闲话,赵敏看到香兰要把门关上,连忙吩咐道,只要门没关上,这样也显得自己是清白的。 其实这话有点自欺欺人了,那衙役为表忠心,守住了后衙,谁也进不来,香兰守住院门,更是多了一层保险,关门和开门根本就没有区别,只是内心作怪罢了,香兰闻言对赵敏笑了笑,还吐了一下舌头,把门半遮半掩的样子,然后就退了下去。 看到你都下去后,赵敏这才走到陆皓山床前坐下,一脸担心地说:“大人......” “叫我皓山吧,要不叫夫君也可以,都订了婚,这里也没有外人,这样的叫显得生分了。”陆皓山“有气无力”地说。 赵敏犹豫了一下,俏脸一红,然后声音小得像蚊呐一样:“皓山” 夫君还是叫不出去,毕竟太羞人了,不过刚才众人问候时,从容应答,已经把自己当成半个女主人了,叫一声皓山,还是叫得出的。 “敏儿”陆皓山也笑着叫了一声。 听到陆皓山这样的称呼自己,赵敏脸色一红,心里一甜,好像吃了蜜一样,不过一看以陆皓山包着厚厚地白巾,隐隐间还看到血迹,一下子就心痛了,连忙问道:“皓山,你伤到哪里?痛吗?没事吧?” 赵敏一坐近,陆皓山就感到一股处子特有的体香扑鼻而来,看着赵敏那姣好的脸庞、曼妙的身材,特别是那张倾倒芸芸众生的俏脸,一瞬间就感到有些口干舌燥,再说房间里只有两个人,气氛有些**啊,小心脏一下就扑嗵扑嗵地跳了起来。 此时的陆皓山,脸色红润,眼睛大而有神,中气十足,那心脏强而有力的跳动,哪里像一个病患的样子,可惜关心则乱,一向精明的赵敏没有留意到。 “敏儿,我,我的脖子好酸,你能帮我揉揉吗?”陆皓山突然可怜巴巴地说。 “哪里痛,我来帮你揉”赵敏不疑有它,一脸担心地问道。 陆皓山装着吃力的样子,用手轻轻指了一下自己的颈背。) 151 意乱情迷 赵敏看到陆皓山那可怜巴巴的样子,一下子心软了,一边伸出纤纤玉手替他轻揉的脖子,一边小声数落他说:“你看你,这么大的人也不会照顾自己,还是县官大老爷呢,身边连一个待女都没有,那些衙役都是粗手粗脚,哪里做得好。?。。” “是,没有待女的确不方便。”陆皓山随口应道。 其实上一任县丞陈贵给陆皓山送了一名叫陈姿的婢女,同床共枕却各怀异心,这让陆皓山每天都像活在做戏,感觉很累,再说陆皓山有很多秘密,身边有信不过的人也很危险,除掉陈姿后,不少官员下属有心送待女,陆皓山都拒绝了。 要是哪天秘密爆光,不用说,下场都很凄惨。 陆皓山躺在床上,赵敏要给他揉脖子就要俯下身子,两人的距离很近,近到陆皓山都可以闻到赵敏的发香,由于陆皓山睡得有点靠床边,赵敏坐在床上,两人的肌肤隔着一层薄被子,此时房间里没有旁人,空气中散发着一股**而又温馨的气氛,虽说二人表面装作没事,不过两颗小心脏砰砰地加速跳动。 美人在旁,那张绝美的脸庞近在咫尺,肌肤如雪般美白、身姿如柳般柔软、柔情似水吐气如兰,隐约间还从衣裳那一丝空隙中泄出一丝曼妙的春光,一想到眼前的美人儿很快就是自己的了,陆皓山心猿意马之余又有几分得意。 除了老爹。赵敏也是第一次和男子独处一室,心情忐忑不安之余心中又隐隐有些期待。最好二人能说一些私密的话,却有点怕两人做一些逾越的事,可是两人都中规中矩,又害怕是不是自己魅力不够,不是有一个词叫“情不自禁”吗? 此刻赵敏的心情,就像热恋中的女子。约会时生怕男友不来。男友来了又怕他乱来。 “还是找个待女吧,你现在受伤,我,我不能常来。” 陆皓山霸气说:“那你就常来啊,反正我们已经订了婚,哪个最嚼舌头我打他的板子。” “这样不好,你是县官大老爷,这样打别人板子,对你声名不好。”赵敏有些害羞地说:“这样影响你的仕途。” 犹豫了一下。赵敏小声地说:“不如我把香兰留下照顾你,这丫头心细、做事也勤快。” “香兰,小美女啊”陆皓山嘿嘿一笑:“你夫君务血气方刚,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把她收了。” “收就收。香兰是我的贴身婢女,等到嫁过来,她也会跟着过来的,早晚是你的人,不过”赵敏笑着说:“大人,你现在伤得不轻,起床都难。你能行吧?” 古代有地位的女子嫁到夫家,多会带上贴身婢女,这种贴身婢女也叫通房丫头,一来可以照顾自己,二来在自己身体不适时陪丈夫睡觉,免得因为自己不舒服而让别的女子有可乘之机。 刚开始赵敏都有点担心陆皓山伤得很重,现在看到他有说有笑,并不像一个重患者,知道病情并不像传说中那么重,心情放松之下,也有心思开了他一个玩笑。 陆皓山轻轻翻了一个身,示意按颈后的位置,不是挑剔,而是听“你能行吗”这句话后,原来就一直强忍的冲动一下子爆发出来,这句话不仅挑战作为一个男人的尊严,更是某种暗示啊,再加一个活色生香的大美女就在眼前,一时间陆大官人心中升起某种冲动,下身一柱擎天,把那张薄薄的单被顶起一个小帐蓬,看起来非常不文雅,只能侧身掩饰一下。 “好像是不行”陆皓山还想再享受一下美人按摩,只能继续装。 “哼,你们这些男人,都是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赵敏有些郁闷地说。 话完,感到好像有东西顶着自己,随手去拨,一边拨一边说:“这是什么来的,顶着不舒服。” 用手一摸,硬中带软的,心中好奇,下意识扭头一看,那张俏脸一下子就红了,下意识要离开,可是陆皓山一把抱住她的腰往床上一按,然后翻身压上,一下子把赵敏压在身下,吓得赵敏“啊”的叫了一声,不过很快自己收了口:要是让外人听见,自己都没脸出街了。 “你,你要干什么?”赵敏脸色潮红,一脸紧张地说。 一下子被陆皓山压在身上,双手被按住,一股强烈的男子气息让赵敏有一种迷醉的感觉,陆皓山那坚硬的下身顶着大腿的位置,那种感觉好像要羞死人了。 陆皓山嘿嘿一笑,有些贪婪地看着那张无与伦比的俏脸,闻着少女的清新的气息,得意地说:“娘子,刚才你不是说为夫不行吗,然后又说我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现在就吃碗里的给你看。” 订了婚,赵敏自然就是陆皓山碗里的菜,陆皓山故意把“碗里”两个字加强了语气。 好吧,男友“乱来”了,要是别的女子估计早就吓得容失色、不知所措,可是赵敏却是皱着眉头,一脸奇怪地说:“你,你不是受了重伤吗?那春和堂的华大夫也说要休养很长一段时间,刚才有乡绅来看你时,你还是有气无力的,怎么现在突然这么精神了?” 刚刚进房时,陆皓山把赵敏也吓了一跳,那感觉像奄奄一息一样,现在中气十足、动作敏捷、眼睛精光四射、双手强壮有力,和刚才一比简直就判若二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是一向精明的赵敏也糊涂了。 “一看到我的夫人来了,这病马上就好了。” 赵敏撇撇嘴说:“我要听真话。” “很简单,其实一切都是假的,这不过是我设的一个局。” “设局?” 陆皓山点点头说:“没错,估计你也收到消息,不沾泥派人潜入四川,就在龙安府暗中活动,我想把他们一举擒获,斩草除根,想派人混后他们内部摸清情况后再把他们一网打尽,但是这些反贼非常狡猾,不能轻易近身,于是我和金柱合演了一则好戏,金柱受委屈,而我装成重伤,这样一来就可能装病,而江油也会陷入一定的混乱。” “那你的伤怎么回事?很多人目睹你的摔破了头,一头一脸都是血,看到都吓人,而春和堂的华大夫也说你伤得很重,至要休养成一段时间。” “这个简单”陆皓山轻描淡地说:“做一些血包绑在头上,再用头发和帽子遮住,谁也看不出来,没人会想到堂堂县令大人会带血包出街,倒地时轻轻一压,那血包就破了,这血就流了出来,至于那个华大夫,更加简单,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郎中,胳膊扭不过大腿,让他说什么他就得说什么。” “我明白了”赵敏冰雪聪明,马上就猜出陆皓山的如意算盘:“像刘捕头这种,正是那些反贼最好拉拢对象,而你重伤后,一来不理江油的事,有什么事也不能顺利运转,这给刘捕头很大的活动空间,也给那些反贼一个错觉,以前江油现在没人管,就是出了什么事官府也不能很快做出反应,在别的县着重打击时,他们就会下意识地向这里转移,也只有反贼都引到江油,那功劳才是江油的,到时就是不用跟卫所借兵,而牛头山的纠察大队早就磨好等着斩下这份功劳了,对不对?”… 精算九章算术的女子,不仅冰雪聪明,逻辑性也极强,只是透露了一点信息,她马上举一反三,把陆皓山的小算盘都托了出来。 其实她只说对了一半,功劳是要的,不过陆皓山最大的目标,并不是升官,大明已经病入膏肓,只能推倒重建,对升官也没了多少期盼,有自己这份手艺,也能产生足够的便利,不夸张地说,那面以假乱真的锦衣卫令牌,有时比三品大员还好使,陆皓山挖空心思要做的,就是他需要江油这块休养壮大的地盘,需要给纠察队找一块磨刀石。 老虎关在笼子里,那只是有些威武的“大猫”,只有虎啸山林、驱豹逐狼,站在食物琏的最顶端,那才叫山中之王,陆皓山从不幻想那小小的牛头山只凭训练就能训练出威震天下的雄兵。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错,我的夫人,你真是太聪明了,来,赏你一口。” 说完,不由分说就在那张绝美的脸庞亲了一口。 嗯,不错,天生丽质,肌肤吹弹可破,要是一口亲在那些胭脂上,那就大倒胃口了。 赵敏第一次被一个男子亲吻,还是在这种情况下,虽说是未夫的夫君,也羞的满脸通红,连忙挣扎道:“你,你,放开我。” 陆皓山下面还是坚硬如铁,顶在赵敏的大腿间,下面的美人越是挣扎,磨擦之下下身就越有一种莫名的快感,一时间双眼放光,紧紧按住赵敏的双手,把她压得紧紧的,赵敏只是一个女子人家,哪里是陆皓山的对手。 越是挣扎越不对劲,赵敏吓得不敢动了,有些颤抖地说:“皓山,你,你要干什么?” “反正我们订了婚,娘子,不如我们今天生米煮成熟饭好不好?”看着赵敏那张绝美俏脸,还有因紧张上下起伏的高耸的酥胸,陆皓山两眼放光,呼吸声越来越重。) ps:许个愿,希望这个月能有张 152 太公钓鱼 陆皓山不介意现在就把“碗里”的菜要吃掉,男人嘛,有几个不冲动的。?。。 赵敏脸色红得快要滴血了,她没想到陆皓山这么狡猾,竟然在众目睽睽之装伤,刚才自己刚进门也被他那精湛的演技给骗了,本以为一个伤成这样的人没什么威胁,这下可好,不仅江油的百姓上当,就是自己也被他给骗了,现在房间里只有二个人,正好给他机会胡作非为。 本来就是两情相悦,现在换了庚贴、订了婚,关系自然是更进一步,被陆皓山压在身下欺负,赵敏叫也不是,不叫也不是,心里一时间矛盾极了。 “官人”赵敏突然抬头轻轻亲了陆皓山一口,柔声地说:“让小女子先去方便一下,再来侍候你好不好,反正我是你的人,想跑也跑不了,只要你以后对我好就行了。” 赵敏突然间这么配合,陆皓山喜出望外,先是在那烈艳红唇大力亲了一口,然后才说:“还是娘子懂得体贴为夫,好吧,速去速回,不要让我等急了。” “依你” 陆皓山哈哈一笑,不过松开前下面故意用力顶了一下,又在那高耸的“**”抓了一把,这才把赵敏放开,这时的赵敏娇羞得连脖子都红了。 古人说方便有不同的意思,而赵敏说的方便是上茅厕。 “坏人。”赵敏整理了一下衣裳才出去,走到门口时。有些妩媚地白了陆皓山一眼后有些娇嗔地说。 男的不坏,女的不爱。陆皓山看着赵敏的脚步声走远后,嘴边露出一丝似笑非笑的笑容,随手拿起一本书再次看了起来。 半响,房门砰的一声让人推开,很快,一个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山哥。怎么让嫂子这么快就走了。这个好的机会没拿下,就是做小弟的都看不过眼了。” 再次推门进来的不是集美丽与聪慧于一身的赵敏,而是陆皓山的结拜兄弟:刘金柱。 “都是锅里的菜,先热热再说,没必要急在一时。”陆皓山淡淡地说。 虽说一时冲动,但还不至于丧失理智,做出让赵敏难堪的事,而陆皓山一眼就识穿赵敏是尿遁,故意配合她罢了。临别也吃了不少豆腐,没想到赵敏平时不显山不露水,实则暗藏“凶器”,手感也不错。陆皓山心中暗爽不已。 刘金柱有些羡慕地说:“嫂子这么漂亮,要是我就不等了。” “瞧你那出息样,有些东西,还是水到渠成比较好。”陆皓山语长心重地说道。 刘金柱一脸不在乎地说:“嘻嘻,我不用有出息,山哥你有出息就行了,反正我再有出息也没山哥厉害。” 寒一下。怎么这么句放这么熟悉的,哦,对了,后世某位网络名人说过,自己交朋友不在乎对方有没有钱,反正没自己有钱,绰号是全民老公,现在听到刘金柱说这话,感情自己成了全民好大哥的趋势啊。 陆皓山没有好戏地说:“好了,别耍嘴皮子,现在戏台已经搭好,就等你来唱一出好戏了。” “嘿嘿,山哥人,你说让我干正事,我还真不做来,不过让我做这种事,你放心,一定给你办得妥妥当当,绝不拖你后腿。” “那好,有需要,就让张云辉和曹虎帮忙,他们两个是地头蛇,比你有办法多了。” 这招请君入瓮只凭陆皓山和刘金柱有点够呛,要么不搞,要么搞大点,陆皓山把张云辉和曹虎也拉了入伙,这两个人在江油经营多年,势力很大,干什么都得心应手,在陆皓山描绘中,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一听到有升官发财的机会,张云辉和曹虎毫不犹豫就同意了。 事实上,他们也没有反对的底气,对于陆皓山的手段,他们都见识过了,那陈贵那么根深底固,说倒了就倒了,再说三班快衙还有有纠察队都在陆皓山手中,在地方有官声、在朝中有靠山,不夸张地说,陆皓山在江油已经成了不容挑战的存在。 “知道了,山哥。” 刘金柱有些担心地问道“对了,山哥,现在的未来嫂子知道你这伤是装的,她不会宣扬出去吧?” “担心你自己好了,你未来嫂子知书识礼,知道顾全大局的,不用叮嘱也不会说出去的,反而是你,要事事留意、处处小心,那些反贼可不会跟你讲道理的。” “是,山哥。” 陆皓山又叮嘱了几句,这才刘金柱去忙他的,而自己则是继续装伤、装病。 “希望两边都顺利吧”等刘金柱走后,陆皓山突然自言自语地说。 现在同时进行两件事,一是利用不沾泥来壮大自己声望,派刘金柱等人打入不沾泥的内部,伺机而动,第二件事则是在陆皓山的请求下,赵余庆派赵氏一族非常能干赵军急赴山西,准备把未来名将李定国抢到手,作为日后陆家军的柱石。 蓝图已经描绘好,尽人事,听天命吧。 ....... 家长是一家之长,要是家长不在,那么一个家庭就会陷入慌乱,县令是一县百姓的父母官,要是县令倒下,那么一个县就容易就陷入混乱中,龙安府的江油县就是最好的例子。 陆皓山执掌大局时,政通人和,办事又快又有效率,江油县在他的领导下,可以说一切都往好的方面发展,可是陆皓山在街上摔伤脑袋,需要休息,蛇无头不行,一个县衙没有县令坐阵,很容易出乱子的。 这不,江油的百姓先是听到捕头刘金柱被县令大人大骂了一顿,有小道消息传言还要撤他的职,因为争利,县衙的官员也不和,刘金柱也被黄山曹主簿联手打压,这位前任捕头,在三班快衙还有很大的影响力,没有县令的大人的支持,这位新任的刘捕头日子很难过,经常借酒消愁,有时喝醉酒了还人掀桌子闹事。 县令大人受伤休养后,县衙好像也没有灵魂,以前一有事,各部门争着解决,好在县令面前表现,可以现在都是你推我辞,能拖则拖,无论办什么事都变得拖拖拉拉,一众官员好像变得没有灵魂、胆小怕事。 江油在乱世式的繁荣中带着一点混乱。 眼看江油一天天变得混乱,江油的的百姓忧心忡忡,这县令大人刚刚上任就大病一场,好不容易没事了,没想到巡街也摔伤,有趣的是,因为县令大人的摔倒,江油不少寺庙的香火旺了很多,老百姓虽说不会舞文弄墨,也不能说会道,不过老百姓心里有杆称,陆皓山对江油有恩,百姓们都感激,不少人主动替他们的青天大老爷祈福。 祈求神灵庇佑,让县令大人早日好起来。 当然,也有人不希望这位精明能干的县令大人好起来,潜地龙就是其中一个。 潜地龙原名鲁定中,读过几年私塾,还考了一个童生,考上童生是好事,可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大男人还是童生,那就成了笑话,鲁定中年年复习年年考,考到老父老母入土、考到妻离子散、家徒四壁,直到当地一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子弟钱贿赂考官弄了一个秀才之功名后,这才恍然大悟,一怒之下,就加入了不沾泥起义的队伍。 不让我好过,老子也不让你们好过了。 在起义军中,多是目不识丁的农民,作为童生的鲁定中一下子就显得鹤立鸡群,再说他脑子其实并不笨,只是以前认死理,现在开了窍的鲁定中很快得到义军首领不沾泥的信任,成为其心腹,尊称为军师,在很多事情也有机会参与决策,陕西连年灾难,有点势力的地主乡绅不就躲进城里就是把财物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剩下的就是抢也抢不到多少东西,鲁定中料到朝廷会派大军围剿,陕西绝对不是久待之地,所以在洪承畴等人围剿前,就说服不沾泥,带了几十人进有天府之国的四川发展势力。 鲁定中的最大希望,是效仿三国的刘备,在这天府之国割据一方,裂土为王。 此刻,当年的穷酸鲁定中,已化身为一个走商的老爷,在江油县城最大、最豪华的怡风客栈内天字号房间内悠闲地品着酒,只见他衣饰华贵,腰佩美玉,身边还有四个精干的手下护着,一边品酒一边吃着桌上的美食,菜很丰盛,鸡鸭鱼肉样样齐全,还是出自大厨之手,色香味俱全。 做反嘛,今天不知明天事,说不定今天有命吃饭,明天就被杀死或斩首,自然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不能亏待自己。 “军师。”一个手下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地向潜地龙鲁定中行礼道。 “打探得怎么样了?”鲁定中不急不慢地说。 那一脸精明的手下说:“那姓刘的捕头在县衙被陆县令训斥后,没有靠山,在县衙受到挤,江油的百姓也觉得他做得不好,没有做捕头的能力,而他一向挥霍成风,还经常喝酒,夜宿青楼,老百姓都不喜欢他,在背后说他的坏话,最近几天,他天天在春楼喝酒,据小的收到的消息,昨晚他喝醉后,还大骂县衙的人势利,还骂县令富贵了就不认人,明明是自己摔倒还怪自己,还扬言谁不让他好过,他也不让别人好过。” “哦”鲁定中轻轻地把酒杯放在桌面上,面带笑容地说:“看来我们要会会这个捕头大人才行。”) 153 少年定国 春楼的一个雅间内,刘金柱正抱着一名年轻的女子一边喝酒一边**。?。。 “来,翠翠,我们喝交杯酒。”刘金柱一手抱着翠翠的细腰,一边举起酒杯要喝交杯酒。 交杯酒那是新婚夫妇在洞房的时候喝酒的一种仪式,但是青楼女子哪里在乎这些,一条玉臂千人枕,一点朱唇万人尝,只要舍得出银子,就是叫你做爹都行,看到这位刘捕头要喝交杯酒,翠翠毫不犹豫就刘金柱一起喝交杯喝了。 这位爷虽说不大方,打赏也少,但是他是这里的捕头,谁也不敢得罪他,青楼是偏门,很多事不能较真,也需要衙门的关照,对于这尊大爷更是百般讨好,刘金柱每次来喝酒,多是象征性收一点,若是像宰凯子一样的宰,刘金柱也去不起。 “哈哈哈,高兴,今晚爷好好宠你。” “捕头大人,这是你说的,以前你眼中只有红红,奴家给你抛媚眼给你,你就是看不到。”翠翠躲进刘金柱的怀里,有些娇嗔地说。 “是,是我说的,以后不找红红,只找我的好翠翠。” 就在两人**的时候,那门突然开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捕头大人真是好雅兴。” 正在寻欢作乐,突然被人打扰,换哪个都不高兴,刘金柱的脸色当场就难看了起来,扭头一看,只见一个衣饰华丽、商人打扮的人走进来,黑着说:“你是谁,我不认识你。” 来人正是潜地龙鲁定中,闻言笑着说:“本人姓梁,名兴。” 造反嘛。自然不能用真名,免得没有一点后路,鲁定中有很多化名,不过此刻他化名为梁兴。 “梁兴?不认识。”刘金柱面无表情地说。 “不打不相识,梁某最喜欢就是交朋友。听说捕头大人在这里喝酒。特来结交一下。” “想和本捕头交朋友的人多了去,对你没兴趣。”正在兴头上的刘金柱一脸不悦地说,老实说。要不是看这个衣饰华丽,不像一个普通人,早就把他赶出去了。” 鲁定中对刘金柱的反应早就了然于胸,闻言也不气,看看桌面只有一碟猪耳朵和一碟生米。不由皱着眉头对跟在后面的老鸨说:“这是怎么一回事?你们春楼就用这点东西打发捕头大人的?快,给我置一席,好酒好菜只管上,对了,你们春楼不是有几个姑娘要开面吗,让她们瞧瞧,今晚捕头大人的销。全记在我帐上。” “好,好,奴家马上去办。”来了一个大豪客,那老鸨喜眉开眼笑,连忙去忙乎。临走时不忘示意那个翠翠也离开房间。 一来二人肯定有事商量,有外人在这里不方便,二来这个大豪客要挑未开面的姑娘,这是的一笔大生意,最好那刘捕头也挑上一个,那今晚就赚大了。 所谓开面,也就开脸,就是青楼妓院从外面买来的小姑娘,经过训练培训后,第一次陪客人,因为是处子之身还没有见过恩客,所以又叫做开面,这笔渡夜费用可不小,所以这也算是一笔大生意。 “慢!”刘金柱喝住老鸨,一边转着酒杯一边不紧不慢地说:“这位梁兄,我又不认你,无功不受禄,你要是做了什么坏事想讨好我,那还是算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又是请吃喝,还要安排女子,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刘金柱现在还没醉,头脑清醒得很。 有些酒是喝不得的。 警惕性还挺强,没喝醉呢,鲁定中心中大定,这个刘金柱本来就是一痞子的本色,贪财好酒好色,没有当场把自己赶出去,这就说明他内心并不排斥自己的安排,闻言笑着说:“那梁某就直说了,我在江油弄了一个小店,因为是外地人,经常有小混混来捣乱,苦不堪言,还有捕头大人替我处理这事,第二是听说刘捕头性情豪爽,是个爽快人,梁某最喜欢结交朋友,想和刘捕头交个朋友。” “有人竟敢在我的眼皮下闹事,梁兄,不用请我喝酒我也会帮你处理这件事。”刘金柱一脸爽快地说。 民不与官斗,以刘金柱的身份,只要搁下一句话就行了,没有哪个混混敢和捕头大人过不去。 “刘捕头果然爽快,这样更值得喝一杯,捕头大人,如果看得起梁某,就一起喝一杯,如果看不起梁某,得,我掉头就走。”鲁定中一脸决绝地说。 找刘金柱帮忙,只是一个靠近的籍口,要想把这个县令的亲信、执掌全县治安的捕头拉拢下水,只能一步步来。 “不,不是这样的意思。”刘金柱连忙说:“刘某不是这样的意思,只是一见面就要梁兄破费,这.......” 还是上钩了,看来那个未开面的女子吸引力不少啊,刚才还自称本捕头的,现在自称刘某,这个刘捕头真是一个好色之徒,都是酒是穿肠的毒药、财是下山的猛虎、色是刮骨的钢刀、气是惹祸的根源,眼前这个刘金柱差不多全占了,嘿嘿,有意思,刚才还和那个翠翠的女子卿卿我我,现在一听到有美女,连看都看翠翠一眼,真是够现实的。 “能交到刘兄这样的朋友,这点小钱算什么”鲁定中扭头对那老鸨说:“快去备酒,把那几个未开面的小姑娘都带来,记住,不是好的别带来,免得丢人现眼。” “是,是,两位大爷请稍候,马上就来。”眼看一笔大生意成了,那老鸨高兴得脸上的皱褶一层层地展开,那厚厚水粉都扑哧扑哧地掉下来,笑得就像一朵菊。 很快,鲁定中和刘金柱一人挑了一个粉嫩清秀的小姑,一边调笑一边喝酒,有酒、有美女还有鲁定中的刻意讨好,刘金柱喝得非常尽兴,喝到后面都和鲁定中称兄道弟了。 酒是毒药,也是媒人,这媒人不是男女之间的媒人,而是利益相结合的媒人。 第二天,刘金柱并没有食言,亲自带人把前来挑事的小混混揍了一顿,再严令禁止他们不准打扰那位“梁兄”的买卖,这样一来,两人的关系也就更好了,借着这机会,鲁定中不时请刘金柱一起喝酒,逛青楼,替他物色美女,两人的关系越来越铁,有时喝多了,刘金柱还不避讳骂上天不公,说自己怎么委屈,又说县衙的人怎么挤兑自己,还说一些县衙的黑幕。 鲁定中的笑容越发灿烂了。 刘金柱每天都是悠闲自在,天酒地,醉卧美人膝,可以说快活不知时日过,可是不是人人都像他这样好运气的,大明内忧外患,后金虎视眈眈,把大明当成自己的狩猎场,经常带人来掳人掳物,带给大明无尽的伤痛,有后金已经头痛,再碰小冰河气候,连年灾害,对以农业立国的大明来说那是致命的打击,而大明的财政也非常脆弱,钱银还不够填辽东那个无底洞,无力救灾之余还加紧剥削农民,以至暴乱四起。 天府之国四川还要勒强裤带挨饿,重灾区陕西就更不用说了,早就吃草根、啃树皮、卖儿卖女卖妻,甚至易子相食,最后实在没办法,逼得只能造反,可就是造反日子也不好,饥民就像蝗虫一般,所过之地把钱财抢光、把粮食抢光,被官兵逼得四处流窜,碰上那些名将,更是只有挨揍的份,像张献忠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眼看队伍一天天壮大,正高兴时,没想到遇过洪承畴这种猛人,在清涧被揍得找不着北,最后被迫向山西转移。 队伍不好带啊,自视甚高张献忠看着身后的队伍,不由皱起眉头,队伍里有男有女,有老有小,说有二三千人,实则那是二三千吃饭的嘴,有的骑马,有的骑驴,还有的只能靠双脚走路,其中还有一些别的队伍的人,一时失散暂时跟在队伍,看似人多,实则能战斗的人只有几百人,其余的全是炮灰。 不过,张献忠并不怕没人,百姓已经对官府没了信心和耐性,去到哪里都是一呼百应,队伍一下子就大了,问题就是怕其中有官府府的细作混入其中,所以时刻要提防,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要行动,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平时抢到东西,都是优先分配给跟自己的人,没有丢弃妇孺的原因是:平时可以烧火做饭,女人可以稳定军心,打仗时可以充当炮灰,逃跑时又可以作为拖延官军的弃子。 此刻,队伍就在一座不知名山脚下休息,吃饭。 吃的很简单,有什么就吃什么,抢到大户的时候放开肚皮吃,牛、羊、鸡、肉随便吃,要是没了粮食,野果、草根、树皮等到也吃,不过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有作战能力的人可以吃多点,妇孺老幼只能一些残茶剩饭,谁叫他们是弱势群体呢。 只有一个人例外,那就是张献忠的义子李定国。 十岁的李定国,长得高高壮壮,浓眉大眼,虽说只有十岁,不过那身架子和十三四岁的少年无疑,父母都在饥荒中饿死,后来遇到张献忠,张献忠无意中看到他力大无穷,性子带有一种与众不同的沉稳,一时好奇就收他作义子,想看看他能成长到什么程度。 不过,别的才能李定国还没有表现出来,但是吃的方面早早就表现出来了,他不仅能吃苦,更是特别能吃,一碗冒尖的米饭,他三下五除二就吃掉,一顿少说也能吃五大碗。 简直就像饿死鬼投胎。 如果粮食富足是,没人有意见,可是粮食不足时,就引人诟病了。) 154 挑拨离间 在逃跑过程中,大部分的辎重和粮草都已经丢失,仅有的一点余粮,也不能一下子吃光,以至吃饭的时候,张献忠和队伍中的精壮可以吃得上饭,而老少妇孺只能的采一些野菜喝稀粥,不多,一人一碗,不至于饿死。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李定国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再说走一天的路也饿了,坐下来吃盛了一碗又一碗,那大海碗足足吃了六碗,这才有些意犹未尽地擦擦嘴,因为那锅里的饭吃光了。 他是吃痛快了,可是一旁的老少妇孺却不乐意了: “这家伙是不是怪胎来的,也太能吃了吧。” “就是,顿顿吃五六大海碗,金山银山也不够他吃呢。” “和官兵打仗时,他就会躲在后面,又没出力,凭什么吃得这么好,我们还帮忙扔石头呢。” “嘿,谁叫他是首领的义子呢。” “真是不公平。” “凭什么他吃得那么多,我们连粥都喝不饱。” “他不仅自己吃,带装了一大碗给那个拐脚的糟老头,据说那个是他的一个叔父,又老又多病,他们倒是找了一个好靠山,要不是八大王庇护他们,早就饿死了。”“太不公平了,凭什么他们有饭吃,我们这些出了不少力的却半口汤也喝不上。” 众人看着李定国指指点点,多是不满,不过他是张献忠的义子。只是小声发泄不满,这八大王可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队伍中有不听话的。都让他杀了不少,再说他会收拢人心,在队伍中心腹众多,很难动摇他的地位。 李定国耳尖,听到那些尖酸的话也有些委屈,可能是力量大的缘故,那饭也吃得多。这几大碗下去,感觉还没有吃饱呢。自己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吃饭就特别来劲,就是不吃菜也能吃个几大碗,要是吃不饱。两眼就想放青光一样。 “笃”此时远处有二骑急奔而来,众人看了一下又懒洋洋地坐下,来人是队伍中的斥候,负责探路和警戒。 负责探路的人叫赵雄,另一个最赵多田,两人是堂兄弟,本来赵雄是一个驿卒,因脾气暴燥、做事不会转弯得罪驿丞,于是老是给他“小鞋”穿。对他百般刁难,后来一气之下就驿丞杀了,然后带上堂弟投靠张献忠。做了起义军中的探马,刚才他是奉命查看前面的情况,一是看没有官军追堵,二是打探一下哪时合适的城市镇或村落可以抢掠,补充一下物资。赵雄和赵多田先向张献忠禀报正事,完了出来准备吃饭。没想到一看那饭桶,早就空空如也。马上就气得一脚把饭桶给踢翻,然后一把抓起做饭的人说:“该死,老子在前面出生入死,替你们打探消息,你们在这里当大爷不说,连半粒饭都没给老子留,是不是看不起老子还是老子不配吃碗饭。” 那做饭的厨子吓得脸色都白了,连忙喊冤道:“好汉饶命,小的虽说是做饭的,可是到现在一口稀粥都没喝上,准备喝点刷锅水,真的不关我的事。” “那快给老子烧饭,饿死老子了。” 那厨子哭丧着脸说:“好汉,不行啊,八大王有令,每顿最多只能做五百斤粮食,要是做多了,小的脑袋就得搬家。” 看到赵雄想打人,厨子马上小声地说:“好汉,本来把饭留给你的,可是那小子二话没说全吃光了,他是八大王的义子,小的也.....也不敢说啊,你还是找他算帐吧。”… 这赵雄的坏脾气是出了名的,那厨子生怕挨揍,眼睛一转,决定祸水东引,把责任推在李定国头上。 赵雄一听,马上就气了,在外面跑了大半天,饿得肚子都贴着后背了,回来什么都没得吃,心里窝火,也不管他是八大王的儿子了,放下厨子走在李定国面前大声质问道:“是你把我的饭全吃了?” 李定国被他指着,吓了一跳,不过很快就说道:“义父说我可以随便吃,我才吃了六碗,还没吃饱呢。” 什么? 吃了六大碗?自己跑了一天,一粒米还没下肚呢,赵雄气得一脚向他踹去:“妈的,全给你吃好了,以后有官兵来,你吃了老子的饭,以后你替老子打头阵去,妈的,老子不干了。” 说完,也不看被踢倒的李定国,骂骂咧咧地走了。 毕竟是八大王的义子,不看僧面看佛面,发泄一下不满还可以,真下毒手赵雄还真不敢。 此时李定国还是一个孩子,被踢倒在地上,一脸委屈地哭了,一个粗汉欺负一个孩子,围观的人那么多,可是就没有人帮他说一句好话,没有阻止也没有人安慰,这让他有一种委屈的感觉。 “胡闹”张献忠在临时搭帐蓬内看到这一幕,本来想上前的,最后还是放弃了。 很简单,现在名声不够响亮,队伍也不够庞大,忠诚度也不高,说到底就是为了吃饭而聚在一起的乌合之众,靠的就是不停给众人许诺,带着众人找到吃的、找到穿的,有可能今天还是首领,今天还是八大王,也有可能人一走,明天就成了光棍司令。 张献忠令心腹把自己珍藏的一些糕点等物给赵雄兄弟送去,然后重重坐在一张简单的椅子上。 “八大王”帐房里一个精瘦的老头小声地说:“这人心散了,队伍就不好带啊。” “一个孩子吃几碗饭也闹事,还真小家子气。”张献忠眯着双眼,一脸不爽地说。 瘦老头名为周文,原是一个教书先生,被张献忠掳了后,就做了他的军师,闻言小声劝道:“八大王,这些人本来就是星斗小民,目光短浅,眼睛只是盯着碗里那口食,哪有八大王想得那么深远,都说贫贱夫妇百日衰,没粮没饷的队伍也不好带,一个小小的孩童吃几碗饭不是什么大事,最怕就是有人借题发挥,离间八大王与队伍的关系,然后取而代之。” “这......”张献忠一下子不知说什么了,皱着眉头说:“周先生有所不知,此子天生神力,性格中带着坚韧,日后必成大器,留在身边,日后肯定是一大助力。” 周文摇了摇头说:“八大王,只怕此言差矣,定国这孩子只顾自己吃,不顾全大局,可以说目光短浅,被人踢一脚就哭了,坚韧更算不上,再说八大王收他作义子,每天让他吃好穿好,可是他一直还是叫李定国,而不是主动随大王姓张,小的劝过他一次,他还振振有词地说什么不能忘宗叛祖的话,拒绝我的建议,除此之外,他的那个叔父,老是鼻子朝天,好像看哪个都不顺眼,简直就是目中无人,这两人不堪重用,还拖累八大王的名气,现在外面都说八大王偏心呢。” 李定国有个叔父,名为李念,腿脚不是很灵便,不过才高八斗,说话办事都很有见地,张献忠刚起义不久,他嚷嚷说陕西不是久留之地,要早作安排,当时没人听他的,没想到现在还预言成真了,不过平日很高傲,就是对张献忠也爱理不理,还背后说周文是个庸才,周文知道后气得头冒青烟。 现在正好离间他们与张献忠之间的感情。 还有一点,周文也测试过那个李念的才学,发觉远远在自己之上,生怕自己的地位受到威胁,一有机会,就想把他们赶走。 张献忠一下子变得沉默,事实上,他一直看好这个义子,也一直等到他主动跟自己说改姓,可是一直没有等到,现在听了李念的话,内心一下子有些动摇了。 “禀八大王,斥候发现一名商人,他说是特地来找八大王有事商量。”就在张献忠沉思的时候,突然有手下前来禀报。 有商人要见自己? 稀罕啊,平时那些商人一听到自己的队伍到来,他们不是夹着尾巴有多远逃多远的吗?不会是官军的探子吧?也好,是人是鬼,自己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带他进来。”张献忠稍稍考虑了一下,马上下令道。 ps:本章出了两个很重要的人物,书友们看到了吗? 155 拐诱成功 一声令下,很快,一个衣饰还算华丽的年轻人在心腹的带领下进了帐蓬,来人正是应陆皓山请求、赵氏一族派出的优秀子弟赵军。 “你是什么人?”张献忠坐在正中,盯着赵军,双眼精光四射,好像要看穿来人的五脏六腑一样。 起义初期,人员参次不齐,官家是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对张献忠而言,那是流窜的营房流水的兵,那些百姓想来就来,想走就走,也许今天睡觉前还有一万人,然后一夜醒来少了一半也不奇怪,主要是有些百姓跟着掠夺了财物,就掂记起家里的亲人,于是就偷偷溜走,人员来得快,去得也快,以致很容易被官军的奸细混入。 但是张献忠有一个绝技,那就是眼光特别锐利,是不是奸细,他一眼就能认出来,可以说*不离十。 赵军笑着说:“在下赵军,四川龙安府江油人氏,久闻八大王威名,特来拜会。” 在会见张献忠前,赵军已经打探过张献忠的情况,心中对这个相貌奇的人颇有好奇,果然,眼前这个号称八大王身体又高又瘦,就像一根竹杆,面色微黄,须长一尺六寸,看起来有些怪异。 张献忠只是看一眼,心里就有一个判断:眼前这个不是奸细,因为眼前这个年青人透着一种商人的精明和干练,并不是朝廷鹰犬的那种味道,在确认不是官府派出的奸细后。张献忠稍稍放一下心,径直说道: “废话少说,你找本大王有何贵干?” 什么久仰大名。这根本就是废话,现在自己是朝廷通辑要犯呢。 赵军还是带着一贯和煦的笑容,微笑地说:“八大王还真是快人快语,那赵某就开门见山了,赵某有一个远房侄子流落义军当中,以他的年龄还不合适,这次是来把他带回去。还想请八大王行个方便。” “哦,你那远房侄子叫什么名字?” “李定国”赵军毫不犹豫地说。 “大胆”一旁的心腹大声喝道:“定国是我我们八大王的义子。哪能你说带走就带走?” 喜不喜欢是一回事,但是想一句话就带走,那也不能那么容易,什么不会适。分明是看不起起义军,在场的最听得出这个意思,于是心情一下子就不爽了。 说话间,那心腹把刀都抽出来了。 “耿武,把刀放下,来者都是客。”张献忠淡淡地说。 “是,八大王。”那个叫耿武的心腹听了,这才有些愤愤地把刀放下。 训完手下,张献忠扭头赵军说:“这位小兄弟。现在定国跟着我很好,再说我也是他的义父,一定会好好照顾他的。就不用你多费心了。” 赵军微微一笑,拿出一封书信道:“八大王,这是你的一位故人托我带来的一封书信,请你查阅。” 故人? 张献忠犹豫了一下,然后示意手下帮自己拿来,当看到信封上陈洪范三个字后面色一变。半响才有点复杂地打开信封。 陈洪范这三个字代表着一个人的名字,在张献忠的眼中。等同于救命恩人,这是张献忠在延安府当捕快被革职后,便到延绥镇从军,因犯了法,论罪当斩,作为主将的陈洪范看到他的相貌很奇特,于是向总兵王威求情,免其一死,重打一百军棍除名,从此便流离浪荡,最后举起造反的大旗。 要是当年没有陈洪范的求情,张献忠早就成为刀下的亡魂,所以一看到陈洪水范三个字,整个人面色都变了。 要是对军营还有一丝温暧,那这丝温暧就是来自陈洪范,当然,陈洪范和张献忠并没有多少关情,当时的求情也许只是一时兴起之作,但毕竟救了张献忠一命,这是无可否认的。 打开信后,里面简单客套了几句,然后婉转是那李定国是自己朋友的远房子侄,让自己行个方便云云。 张献忠都有些佩服眼前这个家伙了,没想到他知道这么多,还找到昔日替自己求情的将军替他说话,那李定国是他远房侄子,有这一层血缘关系,他的要求都要考虑了,何况还有救命恩人替他说话。 就在张献忠诚沉默间,赵军又很识趣地说:“八大王,定国这段日子劳烦你照料,为了表示感谢,特献上牛止头、健马十匹、羊五十个只、白米一百石,聊表谢意。” 原来赵军是列了一张礼单的,不过一进营就看到一个个面有饥色,还有几个人在抢喝涮锅水,知道他们缺粮,干脆直接说出来,这样一来,就是张献忠有心拒绝,也得照及一下手下的感受。 是义子又不是亲生子,再说打着亲属的关系来的,现在造反,打的就是为百姓请命的口号,要是你还欺负贫苦的老百姓,那么谁还拥护你? 什么?粮食?马匹? 一听到赵军说粮食马匹,众人一下子被震惊了,就是张献忠眼里也有炙热之色,现在队伍最缺的就是粮食和马匹,现在存粮不多,再不补充,说不定就挨不过眼前这关,最近一直逃亡,一众人嘴里都淡出一个鸟来,一听又是米又是肉,一个个口水都流了。 于是,一众手下都把目光投向一旁的八大王张献忠,这事还得他拿主意。 看到张献忠还有一些犹豫,狗头军师周文压低声音说:“大八王,这是一个好机会,先应付眼前的难关再说,有粮就有人,现在士气低落,再说定国也犯了众怒,切莫因小失大啊。” 一边说,一边向一旁的心腹打眼色。 “八大王,定国年纪太小了,跟着我们逃命不好。” “是啊,我们被官军盯上,日子会越来越难过,一有危险,很难分心照顾他。” “就是,他远房亲戚这么有诚意,家境肯定不差,让他读书什么的也不错。” 众人对李定国受到宠信早就不满,众人都知道,那资源就那么多,这里多了,而那里得就少了,其中也有人为了交好周文,特意附和他的话。 张献忠终于点点头说:“亲人团聚,人之常情,好吧,本大王同意了。” 李定国犯了众怒,为了稳固自己的地位,张献忠都想着怎么把他安置,再说义子毕竟不是亲子,而李定国并没有改姓的打算,这一点让他有些心灰意冷。 就是不犯众怒,仅凭陈洪范那封书信,张献忠也要放手了,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情债,再说在最落魄的时候,还有人送来粮食,原本还怕没粮之后那些百姓会离开呢,有了这一批粮食,可以解燃眉之急,堪称雪中送炭。 义子嘛,大不了到时再认一个,一个不行认二句,反正这年头不缺人,还是先渡过难关再说。 “谢八大王,请你稍等片刻,那些粮食和马我让人马上运来,请八大王稍等片刻。” 张献忠一脸正色地说:“赵兄弟,我把定国让你带走,并不是卖义子,而是我们做这些很危险,不忍心把他留在身边罢了。”… 卖子的罪名可不好听,张献忠也不想背着这个骂名,要是传出去,更是让人笑话。 “当然不是”赵军马上说道:“这是赵某一点小小的心意,绝不是那种意思,再说以八大王的名头,自然也不瞧不上这点小东西,这只能算是一份小小的补偿礼。” 看到张献忠终于同意了,赵军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总算完成族长交待的任务了。 整个过程不足二刻钟,但是为了达到这个目的,赵军可以说辛苦了大半个月了,从江油急赴山西,日夜兼程,一边打听张献忠部的情报,一边派人摸他的底,当打听到陈洪范替张献忠示求过情,而陈洪范又在山西公干,赵军不辞辛苦,用三百两银子让他写了刚才那封信,又准备了一份张献忠现在无法拒绝的厚礼。 如是张献忠还是一个捕快或士兵,给个几十两就能完事,或者打关系打个招呼一文钱都不用,可是现在张献忠打响了名头,手下也有了上千成万的追随者,那份礼自然不能轻了。 族长大人给自己的命令是不惜代价,现在顺利地完成任务,回到一定受到褒奖和得用了。 张献忠这才点点头说:“很好,定国是一个好孩子,希望你们善待他。” “那当然,要不然也不会这般大费周折了。”赵军一脸正色地说。 谈妥后,赵军马上令随从把粮食运到这里,为了安全起见,张献忠派心腹跟着,预防赵军玩样,然后又派人带赵军去看李定国,让他们亲戚团聚。 由始致终,在场没人问赵军是李定国什么亲戚,包括张献忠,而赵军也没有主动说出来找不自在,反正这个亲戚也是自己编出来的。 “八大王,定国少爷就要走了,你不和他说几句吗?”看到李定国叔侄二人离开已成定局,周文一下子又做起了“好人”。 张献忠犹豫了一下,最后摇摇说:“算了,不是一路人,也没有什么好说的,徒增伤感,不如不见,军师,你替我给定国传话,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我与他的情谊,从现在起一刀二断。” 156 喜讯传来 李定国还是走了,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一来赵军向他承诺只要回到家后,他可以放开肚皮吃,能吃多少就吃多少,而他叔父的病也有人照料,二来义父派人说二人缘分已尽,关系一刀两断。m.x.?移动网 幸好,李定国的叔父李念未没有表示反对,也没有询问赵军是自己李家哪门子的亲戚,对他来说,早日离开张献忠,对自己和对侄儿李定国都是一件好事。 李定国还是有点失望,义父一直对自己很好,自己都把他当成父亲一样看待,没想到最后一句话也没跟自己说,就让自己跟一个听都没听过的亲戚走,还说两人缘分已尽,就是平日那个和自己兄弟相称的大哥也没有出现,更别说什么挽留。 张献忠现时有两个义子,第一个名为孙可望,他是老大,李定国是张献忠收了孙可望之后再收的,排行第二,平日两人为了争宠,面和心不和,而大哥孙可望和军队周文走得很密,隐隐成了一个圈子,一个排斥自己的圈子。 真是为自己好,还是为了那些粮食和牛羊?李定国内心很怀疑,因为所有人都围着那些牛羊、粮食欢呼,对于自己的离开,竟然没一个表示挽留和不舍。 也好,也不用在这里受气,那位赵大哥说只要到了江油,可以敞开肚皮吃,江油,好像听起来很亲切的样子…….. 一代名将,合计不到一千两的代价就诱拐走了,要是陆皓山听闻这个消息,肯定乐得合不拢嘴,在晚明清初,李定国可以说是抗清的名将、民族的英雄、是八旗兵和清朝走狗的克星。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别说一千两,就是一万两、十万两陆皓山都舍得。 不过,就是没听到这个消息,陆皓山的心情也不错,“养狼”计划很顺利,小混混出身的刘金柱太适合细作的角色了,反正吃喝嫖赌就是他的最爱,闭着眼说瞎话对他来说完全没难度。再说现在是奉命来坠落,更是没有心理负担。 先是接受潜地龙的吃喝,然后对潜地龙送上来的金银财宝一一笑纳。对送上来的美色更是来者不拒,甚至主动要求潜地龙身边的美婢陪睡,一点也不客气,当然,他也不是没有替潜地龙干活,例如给他弄一些路引、安排他的一些货物免检等等。二人打得火热。随着一步步的陷入,终于。在一个很不错的时机,刘金柱同意加入潜地龙的队伍。 这算是打进了敌人的内部。 那潜地龙也不是什么大人物。只是脑瓜比平常人好用一点的人,要是真有大本事的人,也不会选择跟随难成大气候的不沾泥了。刘金柱捕头的身份,为潜地龙在江油的活动提供了不少便利和庇护,再加上县衙上下全力配合,刘金柱慢慢得到潜地龙鲁定中的信任,立了几次功后,还晋升为副护法,仅次于潜地龙之下。 在刘金柱的献计下,在其它地发展,把江油建设成大本营,为了不暴露大本营,让不沾泥的人有个安全落脚的地方,先不在江油闹事,这叫兔子不吃窝边草,潜地龙考虑了一下便欣然同意。 潜地龙鲁定中对刘金柱放心的原因,那是他手中掌握了不少刘金柱把柄,如贪赃枉法和滥用职权等,其中还把从其它地区诱骗、掳来的美女供刘金柱享乐,这样一来,刘金柱上了贼船,也没了退路,只能跟自己一条路走到黑了。 得到信任后,赵金柱在不沾泥的组织里如鱼得水,这样一来,不沾泥的人便在陆皓山的严密监控之下,刘金柱利用衙门点卯的机会,每天都把潜地龙等人的信息向陆皓山汇报。 在陆皓山的授意下,刘金柱让鲁定中在龙安府大力发展势力,还说为了保险起见,带敛得的财货源源不断地运回江油,俨如把江油当成他的大本营。 其实陆皓山也有点佩服他们,这些人虽然没什么文化,也没有受过多少教育,也许是同是贫苦出身,很清楚那些老百姓想要什么,说哪些话最容易打动他们的心坎,还学习白莲教推广的方式大力发展信徒等,很快就弄得有风有色,而有关的情报,绵绵不断地送到陆皓山手里。 而潜地龙在发展势力的同时,也绵绵不断把弄到财货运回江油,而个陆皓山要做的,就是“养肥”它,然后再一刀把它宰了。 陆皓山虽说在后衙装病养伤,但是一直都在幕后指挥,充分调动各种资源,还没有成亲,不仅未来老丈人替他诱拐人,就是未过门的娘子,也被陆皓山调动起来,在赵氏一族中选了几个机灵少年,教导他们怎么养信鸽、怎么利用信鸽来传递信息等,准备应陆皓山的要扩展原有的情报网络。 陆皓山也没闲着,让刘金柱购买下人的名义,买了六个十三岁左右的孩童,四男二女,名义是更好照顾受伤的县令大人,实则陆皓山亲自教导他们学习简易的加密法,就是用加密的方式来传递情报,例如用数字来代表笔画、用字母来编,实在不想写,就用五笔输入法的字码来代替,反正明朝是没人能认得出来的。 在陆皓山的构思中,把情报的书写和传递分开,不同的人有不同的分工,这样有助于效率的提高,也有利于保密。 这天在后衙的厢房里,陆皓山正在督促着这些少年写字,虽说愿望是美好的,不过这些少年要么不识字,要么就是识字很少,只能从头开始。 要是家里有钱,他们父母也不会卖他们了。 “大人,赵小姐求见。”突然间,一个衙役上前禀报道。 赵敏? 陆皓山喜出望外,连忙大声说:“快请。” 自从上次赵敏借尿遁了以后,好像怕了陆皓山一样,不敢再登门了,陆皓山也在装病养伤,不能主动上门找她,二人就是只能凭书信来往,赵敏收族中弟子教授信鸽的技巧,也是陆皓山在信中让她做的,没想到,今天她又登门了。 莫非,赵大美女想开了,想提前感受爱情的甜蜜? 一想到赵敏那绝美的容颜,陆皓山心中就有一种蠢蠢欲动的感觉。 很快,陆皓山就在后衙看到了一身儒裙打扮的赵敏,还是那样漂亮、还是那样美艳动人,也许是快要成亲的缘故,现在的赵敏脸上带着幸福的笑容,眼睛大而明亮、皮肤白里透红,好像泡在幸福中一样,整个人都洋溢着一种女性的光辉。 让人看到忍不住就有在那张绝美的小脸亲一口的冲动。 恋爱中的女子最幸福,待嫁的新娘最美艳。 “敏儿,怎么今天有空来了?”陆皓山面带着笑容说。 要不是赵敏身边的婢女香兰跟着,陆大官人都想扑上去了?。 赵敏被陆皓山那炙热的目光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低着头说:“其实,其实我是给你带一个消息来的。” 带消息可以让婢女代劳,要不写一封信派下人送来都行,有些日子不见陆皓山了,赵敏心里有些挂念,于是就有点自欺欺人地对自己说这个消息很重要,于是亲自过来了。 陆皓山连忙追问道:“什么消息这么急?” “赵军从山西传回消息了,你要找的那个孩子找到了,他们正在赶回的途中,不过情况有变,你那故人不仅留下一个儿子,还有一个腿脚不太灵便的叔父,赵军不知怎么处理,把他们两人都从山西带回来了。” 还有一个腿脚不便的叔父? 陆皓山楞了一下:这是买小送大的节奏么?) ps:??今天状态不好,这章弄四个小时........... 157 年关将近 “他们什么时候到?”陆皓山高兴地问道。.。 多了一个腿脚不便的叔父,对陆皓山来说并不是问题,自己家大业大,多养一张嘴也就多添一双筷子,有他的家人在手,那李定国心中有牵挂,这样就不怕他反叛了。 陆皓山知道,这个李定国是一个重情义的人,在记忆中,认张献忠做了义父后就一直追随他,就是他死后也尊重的他的遗愿,终成名留青史的名将,晚清革命党人起义,蔡锷等仍以李定国为榜样,章炳麟说:“愿吾滇人,毋忘李定国!” “还在赶回的途中,他们骑的是快马,估计还要小半月才能回到,依我的推算,最快是十月下旬,晚则十一月上旬吧。”赵敏笑着说。 “还要小半个月?那你怎么这么快知道的?” “很简单,看到你这么焦急,除了派精干子弟沿途接应,还带了好几只信鸽传递消息,所以消息比他们本人先回来了。”赵敏一脸自信地说。 这份自信,来自赵氏一族强大的执行力,也对自己饲养的信鸽很有自豪感。 家族的力量果然比个人大多了,陆皓山自愧不如,光是一个江油县都难搞好,别提多郁闷了,主要是手里没有可用的人,上任这么久,想找一个师爷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不知是自己运气差还是那些有才华的师爷们觉得自己不是一个好东翁或看不上江油这偏僻之地。 不得不承认,人有时需要一点运气,像刘皇叔,和一个卖枣的、一个杀猪的桃园结义,那眼睛毒啊,结拜的都是武力超群的大将之才、曹阿瞒一起兵。曹、夏候全力支持,孙策创业初期,也得到父亲孙坚旧部的追随,而自己只能靠先知先觉和一手以假乱真的技术来立足,那距离差的不是一丁半点。 还好,现在把李定国弄到手,这是挖墙角的第一步,纠察队是自己的班底,而李定国则作柱石来培养,然后就围绕着他们来打造自己的势力。 “费了不少代价吧。”陆皓山突然问道。 “不多。加上沿途费,大约一千两吧。”赵敏轻描淡写地说。 一千两就弄了个名将,值了。只怕张献忠日后肠子都得悔青。 陆皓山爽快地说:“到时让赵军兄弟把销列一张单据给我,陆某全部报销,另外也会对他们论功行赏。” “好。” 赵敏本想说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分得这么清楚,赵氏一族决定全力支持陆皓山在仕途上走得更远,不过看陆皓山说得坚决。马上就点头应好。没有多说什么。 处处维护陆皓山的尊严。 顿了一下,赵敏小声地说:“皓山。你还是请一个师爷吧,坐上你这样的位置。只要用对人就行,何必事事都亲力亲为呢。” “明白,可挺一直还没有找到合适的”陆皓山忽然调笑着:“其实敏儿就挺合适的。你冰雪聪明,在信任方面又没问题,你做我的军师就最合适了,夫妻同心,其利断金,一定能有大作为。” 一听到夫妻两个字,赵敏一下子娇羞得脸色通红,没想到陆皓山当着香兰的面也说这些话,不由低着头说:“我是女子之身,哪能做这些抛头露面的事,要不我让爹爹帮你打听一下,听说江浙地区的师爷最好,不仅精通官场的种种门道,在忠诚方面也没问题。” 这个陆皓山知道,师爷其实一早就存在了,不过以前称为幕僚,在明朝开始,就萌发师爷这一职业,在清朝达到鼎盛,师爷最好是浙江,而浙江又要数绍兴师爷最有名气。 “也好,留意一下,有合适的找一个也好。”陆皓山笑着说:“马上要政绩考核,有个人帮我打理,也省不少功夫。” 县令三年为一任,在任期内,一年一审核,三年一大审核,然后根据审核的成绩作升迁和调职之用,现在已经踏入十月下旬,陆皓山又得为这些头痛了。 方方面面都要打点呢,再说离自己的婚期,也仅余半个多月,好在成亲的事有赵余庆操办,自己可以省不少心。 “这里冷,敏儿,不如我们还是到房内,不对,到厅内好好聊聊。”在外面站了这么久,现在已经入冬,天气寒冷,两人不知不觉在庭院中站了很久,看到伊人冷得小手都发抖,连忙让她进去休息一下。 没想到一时口快,让人进屋说成让人进房,赵敏一听就脸红了,连忙说道:“不了,爹爹让我采办一些东西,我先去忙了,天冷,你也要保重身体。” 说完,不待陆皓山解释,拉着一旁偷笑的赵敏,飞似的落荒而逃。 不放心啊,上次陆某人装伤,骗自己帮他揉脖子,没想到病猫变老虎,一下子就把自己压在身下,上下失守,差点让他得手了,现在一听到进房,自然吓得容失色,还有不到一个月就成亲,还是别传出什么笑话了。 看到赵敏的急匆匆地地走了,陆皓山苦笑一下:活该,话也不好好说,这下就是“豆腐”也吃不上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不沾泥的手下潜地龙得到刘金柱的协助和“庇护”,势力越发壮大、牛头山的纠察队在唐强等人训练下,也在一天天成长,不管刮风下雨、寒霜飘雪,天天都训练不缀,就是陆皓山亲自训导的那六个少年,知道这是改变他们人生的一个机会,一个个学习非常刻苦,进步显著。 不知不觉到了十一月,年关将近,街上卖起了各种年货,露出不少年味了,百姓得到一个好消息,那就是江油百姓的父母官、青天大老爷陆县令的病情有了好转,已经可以处理一些简单的公务,这对江油的百姓是一件好事,再加上县令大人的大喜之时将近,可以说双喜临门,这不,那赵家村早就张灯结彩,洋溢着一股喜庆的气氛。 陆皓山宣称伤势转好,其实也是迫于无奈的选择,主要是年关将近,需要配合上级做考核,该表示的表示,该孝敬的也不能少了,再说快要结婚了,作为官场新丁,也要有积极的姿态,在十一月初二这天,陆皓山去了平武一趟,主要是汇报工作、送上孝敬、还有给上司和同僚送上喜帖。 结婚是人生大事,要是这都不邀请,那就显得有孤傲、不合群了。 二日出发,只是盘桓了二天,四号陆皓山打道回府了,一来要回去准备,二来巡抚、知府等人也没空理会陆皓山这种小角色,年关近了,他们同样也有很多事要处理,向朝廷的奏折、打点朝中的大臣、向自己的老师或靠山考敬,再说上次白莲教的事余波未定,情报显示不沾泥的人已渗透进来,有陕西大乱的前车之鉴,谁也不敢掉以轻心。 这样正好,陆皓山也没兴趣和这些人打官腔、勾心斗角,停了二日就打道回府了。 一回到县衙,刘金柱、张云辉等人自然前来嘘寒问暖,询问会面的有关情况。 陆皓山笑着说:“还好,我们江油的税赋是最先征收完成,一文钱都没有拖欠,再说这一年中,也没出什么大乱子,知府大人说了,今年评一个优是没问题的。”… 龙安府辖下有四个县,平县、江油、石泉、彰明四县,彰明有“白莲教”作乱、平武和石泉县因为强征税赋引起百姓暴力抗税,最后要到卫所借兵平乱,只有陆皓山治下的江油县没出问题,这样一来,就是想评得差也难了,再说不沾泥的人在其它县弄了不少动静,刚一次“放过”江油。 比较之下,高下立现,再说陆皓山在孝敬方面也做足,想给差评都不行了。 “太好了,大人作为官场新丁,第一年就获得优等,对大人的仕途可以说非常有利。”张云辉在一旁恭喜道。 曹虎也笑着说:“大人前途似锦,还望以后以后能多关照一下小人。” 陆皓山笑着说:“这些都是县衙上下一起努力的结果,本官不会忘记诸位的。” “江油这尊小庙,肯定留不住大人这尊大能,以后还望大人多多提携。”户房司吏周大源讨好地说。 众人又说了一大堆热情洋溢的话,无非是讨好陆皓山,然后高升后提携一下众人等,陆皓山自然是满口应允。 一番场面话过后,周大源小声地提示道:“大人,有件事还想请你定夺。” “哦,什么事?” 周大源小声地说:“大人,就是县衙的那些店铺,按大人的设想,除每个月补偿外,到了年末还有一次分红,而这笔分红还不少,现在是年末,县衙一众上下天天眼巴巴盯着这笔分红,不少人经常问什么时候发,所以.......” “分吧,也不用搞什么特殊,留下一笔作应急资金,其余的就按事前约好的分,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当然,表现得好多拿点。”陆皓山很干脆地说。 “是,大人。”不仅周大源,就是在场的官员闻言,一个个也眉开眼笑。 江油在陆皓山的领导下,发展得越来越好,自己的生意嘛,县衙上下都会特别照顾,也没人敢和它竞争,那钱银犹如猪笼入水,这样一来,衙门上下都可以过一个肥年。 好不容易等一众官员都退下后,刘金柱这才小声地说:“山哥,你要的人已经到了。”) 158 李家叔侄 “谁到了?”陆皓山突然吃惊地问道。?。。 刘金柱笑嘻嘻地说:“山哥,当然是你那远房的侄子李定国了,和他一起来的,还有他的叔父李念。” 什么?他们到了?陆皓山一时意面露喜色,连忙问道:“他们什么时候到的?” “就是前天啊”刘金柱有些可惜地说:“你前脚刚去平武见上官,他们后脚就到了,是赵家村的赵军护他们回来的,好家伙,那叫叫李定国的小子真能吃,山哥不在,我就代你请他们吃饭,算是先来一个小洗尘,反正我们兄弟,你的亲戚就是我刘金柱的亲戚,那小子一个人的饭量能顶三个大肚皮汉子的饭量,把我都吓着了。” 名将嘛,武艺好估计吃得也多一点,陆皓山笑了笑,只要来了就好,能吃不是问题,那么多兵马都供养了,还供养不起一个能吃的李定国吗?闻言笑着说:“估计是没吃过好东西吧,你也知道,陕西现在都遭灾成怎么样了,对了,他们现在在哪?” “你说过不能随便动你的东西,没有经得你同意,不敢让他们住进县衙,就让他们换在县衙隔壁的一座小院子里。” 陆皓山一脸急切地说:“快,带我去见他们。” “好,山哥,这边走。” 刘金柱虽然对陆皓山这样心急感到奇怪,从平武回来,连衣服都不换就要见那臭小子,不过还是很爽快地应了。 也不知什么样的关系,值得让赵家人的远赴千里,从一个反贼手里找回这个十岁的孩子,那赵军送来时,刘金柱还和他聊了一会。听说费了过千两,还是吃惊不己:在这荒年,人命贱如草芥,要是在陕西,听说三五两就能买一个黄大闺女,要是能出十两,就能买一个眉清目秀、水灵灵的美人儿了,一千两,能买一百个了。 还真是值钱。 李定国叔侄住的院子就在县衙的隔壁,不到一刻钟就到了。奇怪的是,大门中开,刘金柱刚想大叫李定国叔侄出来迎接陆皓山时。陆皓山突然拉住他,示意他不要出声:前面的小院子里,有一个少年正在练枪。 只见一个身高约六尺的少年,光着上身,手里拿着一根铁制的长枪,不停地刺着前面立起一根木头。每刺一枪就大喝一声。只见那枪尖一次次地刺中那根粗大的木头,一次次抽出来再刺出。那枪尖每次都深深地没入那根木头,看得出力量很大。没人命令也没人监督,那少年却很自觉的一次次地挥枪,每一次都无比的专注、用心。那刺出的一瞬间,上身露了一绺绺结实的肌肉,有二分后世健美先生的风采。 现在虽说是寒冬腊月,天上还飘着小雪,可是他却热得光着膀子,热量碰上冷空气,全身冒出白色蒸气,看起来非常的壮观。 “山哥,这个孩子就是李定国,怎么样,看不出来吧,他可是仅仅只有十岁,刚开始我见到他的时候还不敢相信呢。” 其实不用刘金柱说,陆皓山也猜出来,不由暗自赞许道:名将果然是名将,如果换作同龄的孩子,估计还有泥沙做游戏,蹦蹦跳跳,一刻也闲不住,可是眼前这个李定国却专心致致地的在练功,没有练那些巧的东西,只是一步步地把基础的打实。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也叫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繁华。 “喝!”就在陆皓山暗自赞赏的时候,那李定国突然大吼一声,那支铁枪闪电般刺了,“澎“的一声,那根被他刺目千疮百孔的木头硬生生被他刺断。 “好!”陆皓山忍不住大声赞叹。 李定国闻言猛地收枪,扭头一看,看到陆皓山和刘金柱,刘金柱他是认识的,这二天就是他给自己吃的、穿的和住的,对他有几分亲切,连忙恭恭敬敬地行礼道:“刘叔好。” 寒一个,刘金柱这家伙,二天不见就忽悠一个未来的名将叫他叔了,牛啊。 刘金柱笑呵呵地说:“定国乖,这是山哥,也是你的亲戚,来,叫山叔。” “我的亲戚?谁啊?”十岁的孩子已经有了自己的思维,闻言一下子陷入了沉思。 事实上,他的确想不起有这号亲戚。 “你这孩子,亲戚还有假吗?告诉你,你山叔可是这里的县令,七品大官,不知多少人想和他认戚都认不到呢。”刘金柱连忙训斥道。 在他心目中,陆皓山就是李定国的亲戚,要不然,谁有那么多闲钱去认这门亲,要知道,一个县令一年的俸禄仅仅四十两左右,为了找回李定国这侄子,费了上千两,还欠了一个人情,这孩子都比白银还要矜贵了。 “山叔。”李定国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礼,眼里有了崇拜之色。 县官大老爷啊,自己在老家的时候,就是一个里正都觉得是很大的了,眼前这个竟然一个县令,这可很了不起,民对官,心里始终怀着一份尊敬和向往。 陆皓山拍拍他的肩膀说:“嗯,不错,继续练,好好练。” “有贵客前来,还请移步到大厅说话,李某腿脚不便,有失远迎了。”三人正在聊天时,耳边突然响起一把破锣一样的声音,陆皓山和刘金柱扭头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粗衣破布、留着一把长须中年男子正倚在门边,眼睛直直盯着陆皓山,虽说那话说得客气,不过语气中带有一丝冷淡。 没多少诚意。 “这个瘸子,山哥你千里把他们接来,不用做反贼,又这样优厚待他,竟然这样说话,你是七品大官,他就一泥脚子,连迎接都省了,以为年纪大一点就真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刘金柱对那个叫李念的瘸子很不满,低着对陆皓山说。 了上千两银子呢,就换来这话。 陆皓山示意刘金柱不要出声,然后笑着说:“贵客算不上,打扰了。” 说完,便和刘金柱一起朝李念走去,没想到刚走几步,那李念淡淡地说:“这位刘捕头,刘某只请县令大人一个人,劳你在这里稍候片刻。” 什么?连屋都不让自己进?刘金柱一下子眼睛都大了:这个死瘸子,自己给他吃、给他穿、给他找房子住,还请华大夫帮他看脚,没想到过河拆桥,现在连门都不让自己进。 真是白眼狼。 这个李念到底是什么人物?要是普通人,看到一个县令一个捕头,早就变得唯唯诺诺了,而他看到自己,并没有害怕、失措的神色,脸上还带着几分冷淡,这大门都不关,这是在等自己上门吗? 有点意思。 陆皓山拍拍刘金柱的肩膀说:“金柱,你在这里等一下,我去会会这位叔父大人。”) 159 洞若观火 李念把陆皓山请到室内坐下后,没有嘘寒问暖,也没有刻意讨好,连茶水都没一杯,就是一脸好奇地看着陆皓山,好像想看穿陆皓山的五脏六腑一样,陆皓山也不说话,任由他看着。.。 “李先生,陆某有什么惊奇的地方,看清了吗?”过了半响,陆皓山还是率先打破了沉默。 不知为什么,陆皓山感到眼前的李念不像一个普通人,除了有一些孤傲、冷僻,但是整个人看起来很正常,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在李念观察陆皓山的时候,陆皓山也在盯着他,虽说李念有点黑瘦、腿脚还不灵变,两人的地位相距也很大,但是他的双眼精光四射,面对陆皓山特地营造的气场没有丝毫的慌乱,那种发自心底的自信很容易看得出来。 自信得,让人感到这个人有些神秘。 “粗野之人,县令大人请多见谅。”李念笑着说:“小人在看,我们李氏什么时候出了像县令大人这么光耀门楣的亲戚。” 果然是怀疑上了,陆皓山为了让赵氏一族全力帮自己把李定国抢回来,就借口他是自己的亲戚。 总不能说自己有两世为人的经难,一早提前得知那个小家伙是个人才,就说是自己远房的亲戚,现在终于问起了。 陆皓山笑呵呵地说:“李先生不是怀疑陆某贪图你们什么吧?” “县令大人是一县之尊,我们叔侄身无一物,也没有能让大人看得上眼的东西,只是感到奇怪,是什么样的关系让县令大人费了那么多的代价去救我们叔侄二人。” “我与定国的父亲有过一面之缘,相互引为知己,现在定国出事。做叔叔的。自然不能看着他们出事。”陆皓山诡辩道。 李念毫不犹豫地说:“县令大人,我大哥为人忠实老实,就是一个本分的种田人,不夸张地说,他这辈子都在榆林,别说出陕西,就是县城也没有出过几次。再说李某打听过,大人的祖籍在山东,两地可是相隔千里。再说我大哥为人木纳,很少和陌生人说话的。所以说相识有点牵强了。”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李氏家族族谱,我全部记得,也与大人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大人对我们这么好,费了巨大的代价把我们叔侄救回到这里,实在令人费解。” 假话站不住脚。也经受不住考验。那李念一下子就把陆皓山所说的全部否决了。 陆皓山笑着说:“或许有你不知道的关系呢。” “大人,你就不要再消遣小人了。我们陆李两家的确没有什么交集,不信大人可以举例,我们现在对质。” 陆皓山一下子哑好无言了,本以为二人有了容身之所、安置之地,到时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没想到李定国还有一个这么精明的叔父,有些不好意思擦擦鼻子说:“李先生还真是快人快语,其实相识就是缘分,我们何必深究呢。” “没错,相识是一种缘分,可是大人在千里之遥的地方也能认识我们,素未谋面,就了那么大的代价把我们叔侄二人从山西带到四川,这也太奇怪了吧。”李念毫不犹豫地说。 被李念这么一质问,陆皓山一下子哑口无言,不知说些什么了。 这个赵军,让他把李定国带回来就行了,小孩子单纯、好骗,没想到还多带了一个什么叔父,人看来有点落魄、可怜,没想到这位不仅眼光毒辣,说话了这么尖锐。 李念看到陆皓山不说话,他嘴边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继续说:“县令大人既然不说,那就李某来说吧。” 陆皓山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准备看看,他想说些什么。 本以为这个李念说跟自己说一大堆族谱一类的东西,没想到李念一句话就把陆皓山楞了一下:“李念不才,原毛遂自荐,诚心向大人求师爷一职。” “你想做我师爷?”陆皓山吃惊地说。 “没错。” 李念说得得一本正经,看样子不像是在开玩笑。 陆皓山乐了,笑着说:“不错,没想到来了仅是二天,你就打听到本官缺一个师爷,不过你既然点破我们非亲非故,那你为什么不选择离开,或者不要点破,利用亲戚关系谋个闲差,岂不是更好,为什么你说破了,又想谋师爷之职,这个位置不是每个人都能坐的。” “这是李某和定国最好的选择,做人要坦诚相待,所以打开天窗说亮话,当然,李某既然想谋师爷一职,也不用靠所谓的亲戚关系。”李念一脸自信地说。 陆皓山盯着李念的眼睛说:“那好,我给你时间来说服我。” 真想看看,眼前这个人哪里来的自信,可以说服自己。 “我侄儿定国,天生神力,性格也远比普通孩子沉稳,也就是这样,被八大王张献中看中,收为第二个义子,不知大人哪里打听得到或看么看上定国,大人不说,也没必要再深究这个问题,而小人想做师爷一职,其实有几个原因的。” 陆皓山一直在听着,没有说话,示意他继续说。 李念得到陆皓山的默许,继续说道:“首先,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大人了这么大的代价把们从山西弄到四川,肯定不会轻易让我们离开,如果不听大人的话或发生冲突,我们很有可能就会死,光是凭定国是张献忠的义子,就够我们死几遍了,我们没有反抗的余地;其次这里也是最好的选择,四川四面高中间低,显一个盆地,易守难攻,在动荡的时世,有天府之国之称的四川日子还过得去,再说还有县令大人照顾,这是已经是一个非常好的归宿;最后,大人志不在小,大丈夫在世,谁不想打下一份基业,名留青史?对小人来说,这也是一个难得的机会。” “志不在小?李先生不会是看错了吧,陆某只是小小的一个江油县令,一年的俸禄仅四十两白银,富贵也无从谈起。”陆皓山心中一动,不过脸上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李念一脸正色地说:“秦国统一六国后,陈胜吴广,在大泽乡起义,最终大汉问鼎江山,大贤师张角一句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最后三国并立,然后是晋、南北朝、隋、唐、五代十国、宋、辽、西夏、金、元、明,可见江山是轮流坐,谁也不能千秋万代,现在大明积怨已深,内忧外患难已是大厦将倾,正所谓乱世出英雄,这个英雄能刘、能姓项,自然也能姓陆,大人已现枭雄之相,小人愿跟随大人作犬马之劳。” 陆皓山心中大惊:自己发展势力,想打拼一份基业的事,就是刘金柱都不知道,眼前这个刚刚见面、其貌不扬的李念竟然看得出? “大胆,李念,你知不知说些是大逆不道,本官可以将你斩首示众。”陆皓山大声喝道。 想归想,陆皓山面上不露出丝毫破绽,反而厉声地训斥道。 “大人,小人在你手上,要打要杀,悉随尊便,只让大人一人进屋,就是说一些秘密的话,这里没有外人,我们尽可以坦诚相待。”李念一脸自信地说:“虽说大人做得很隐蔽,但是还是纸包不住火,大人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师爷,那是因为找不到可以值得信任的人。” 陆皓山冷哼一声,冷冷地说:“你说纸包不住火,本官做事安份守己,哪里有什么你所说的把柄?” “一个小小的江油,竟然有三百人的骑兵,这支骑兵没有官府的编制,在没有户部拨银的情况下,大人可以说凭一己之力把它建立起来,还自抱腰包给手下发月钱,大人一年仅有四十两的俸银,不得不让人感到怀疑,为什么建立这么多骑兵?而建立骑兵的钱银哪里多来的?小人曾偷偷观察过那所谓的纠察队训练,那严格认真的程度,比官军还要高。”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道:“为了给纠察队装备上马匹,大人借口省亲,其实是偷偷走了一趟茶马交易,除此之外,像白莲教制造柳边血案,和我所知他们作风有出入,原因也很可疑心,现在归纳总结一下,大人堂堂一文官,要升职可以有很多办法,可是偏偏私募人员成立纠察队,人数还达到数百人,这让人怀疑资金的来源让人怀疑、为了筹备马匹,更是冒险到西蕃交易,大人也说了,你一年的俸禄仅四十两,那为什么还费上千两把我和定国叔侄女哄到江油,这一切的一切,全是因为大人有一颗不安静的心,大人,我没说错吧。” “现在暴民四起,本官想成立一支队伍,保卫百姓的安危,这有什么错?”陆皓山反问道。 李念一脸从容地说:“一个人的行动往往忠实他的内心的想法,真想保平安,只需要集训乡勇即可,省钱省力省时间,所以很多地方队伍多是步兵、枪兵,而大人不惜成本甚至个人自掏腰包把他们升级为骑兵,说明你内心最希望你手下是进攻、进攻、再进攻,那支严格训练的纠察队,没有体现大人的伟大,反而泄漏大人内心深处的秘密。”) 160 沧海遗珠 小小的江油,有什么事情,就是走路也能很快到达,根本没必要用到昂贵的骑兵,一个七品县令,只要做好自己本份的事,这就足够了,但陆皓山做得,的确是多了一点。m.x.?移动网 看到陆皓山没说话,李念嘴边露出一丝骄傲的、不易察觉的笑容,继续说道:“大人,如果你没有这种想法,就当我李念是信口胡言,无法无天,要骂要打要杀,绝无一丝怨言。” 陆皓山沉吟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李先生,当今形势你是怎么看的?” “还是那句,大明积怨已深,天灾**,那是大明的气数已尽,现在不过是在残喘而己,早晚会被取而代之,不过大明经营了二百多年,多少还有一些老底和资本,不会马上崩溃,不过在它内外交困之时,正好偷偷发展,深挖墙,广积粮,伺机而动,顺势而起,最后肯定能得到上天的眷顾。” 这个李念说得很有道理,如果历史的进程没有错,大明还能坚持十多年,就是崇祯皇帝死后,又建立南明,把明和清的战争延续了十多年,直至被清朝消灭,淹没在历史的长河中。 说得没错,但是这些是老生常谈,并不算出彩,想当自己心目中的师爷,那还是不够的,陆皓山眼珠转了二下,继续问道:“那依李先生之见,江油这块地方,适合发展吗?” “适合” “哦,何以见得?”陆皓山追问道。 李念知道这是陆皓山给他的考验,要成为他的军师,没点真材实料是不行的,沉吟了一下,开始介绍道:“从军事来看华夏的地理形势,可以用棋盘来形容。整个华夏就像一个不规则的棋盘。关中、河北、东南和四川是其四角,山西、山东、湖北和汉中是其四边,中原是其腹地,纵观历朝历代,虽说华夏幅员辽阔,但在起战争中起到决定作用的主要就是上述的九个地域” “四川位于长江的上游,四面高中间低。是典型的盆地结构,在盆地的四边都是崇山峻岭,这种防御是其它地方所不能比的。又有长江三峡和嘉陵江交别作为东面和北面的往来孔道,而这两个孔道都非常险要。此外还有不少伐道,易守难攻,四川是棋盘上的一个角,地位非常重要,从历史的角度来看,能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大多能成就一方霸业。当然。仅有地理条件是不行的,还需要得到百姓的支持。江油位于四川,也就是位于四角当中,可以利用这一地理,然后徐徐图之。” 陆皓山皱着眉头说:“李先生的意思是,只要占据着有利的地势,就能事半功倍,对吧?” “有利的地势有利于发展,但仅靠雄关是不行的,我有一个朋友说得对,有时候在德不在险,潼关虽险,毕竟项羽曾入之,曹操曾入之,刘裕曾入之,安史叛军亦曾入之;瞿塘虽险,毕竟岑彭曾入之,桓温曾入之,朱龄石曾入之,刘光义曾入之,汤和曾入之;有些时候,胜负成败,在乎一心。”李念悠悠地说道。 尼玛,捡到宝了。 就是做梦也没有想到,眼前这个貌不惊人的李念,竟然对山川地理这样熟悉,讲起这些简直就是头头是道,看得出他在上面费了不少功夫,别人是胸有成竹,他是胸有地图,难怕刚才那样骄傲,人家还是有真才实学的,正正印证了一句古话:人不貌相,海不可斗量。 本想着先把李定国这根好苗子握在手中,好好培养,没想到搂草打兔子,把他叔父也带来了,而这个李念,博学多才,如果上述那番话是他总结出来的,那么他可以做一个很不错的军师。 陆皓山有奇怪地说:“李先生,听你描述,有如亲临其境,你不是和兄长一起居在榆林吗?你怎么知道那么多的?” “不瞒大人”李念苦笑地说:“我和兄长的性格不一样,他喜静我爱动,特别喜欢到处到处游山玩水,最大的愿望是踏遍华夏大好河山,为此我还和兄长闹翻了,因为老父一走,我就卖分到的田地卖了作盘缠去游山玩水,一年也没几天是在家的,我北到过鞑靼,南至琼州、西至亚东,南至登州府。” 这算是走遍华夏神州了,一想到他以看到不同的景色、体会到各种风土人情,陆皓山也有些悠然向望,忍不住问道:“去这么多地方,得不少时间吧?你夫人能同意吗?” “是啊,前走一共了十多年,有时候没盘缠了,就要干零活、散工、师爷、下人,甚至夜香也倒过,一攒到银子继续前行,像我这种不顾家的人,哪里有什么夫人,这些年都是这样过来的,这样也好,一个人饱全家不饿,也幸亏大哥顾及兄弟情谊,一直支持,每次回家也会给我送钱送粮”李念指着自己的腿说: “你看,这条腿就是爬山时摔断的,山里没大夫,好不容易救活了,这脚也就落下病根,走路也不利索了,这样也好,正好在家中守着定国,想走都走不了。”李念自嘲地说。 原来是这样,难怪这个李念的脚有问题,原来是旅游途中摔断的,想不到在大明朝也有这样的旅游狂人。 突然间,陆皓山心里打了一个激灵:李定国成为一代名将,除了他自身的天赋和努力,自然少不了有人教导,那么引导他走上名将之路的,到底是张献忠还是眼前貌不惊人、默默无闻的李念呢? 陆皓山更愿意相信后者,如果是这样,那么自己这次真是赚大了,简直就是传说中的沧海遗珠。 “能在有生之年,多看看外面的精彩世界,这也是不错的事,我说的对吧,我的师爷。”陆皓山突然笑着说。 有这份见识,还做过师爷,陆皓山相信,这个人就是自己要等的人,陆皓山向他抛出橄榄枝。 李念楞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恭恭敬敬地向陆皓山行礼道:“学生见过东翁。” 晚明到清,师爷通常是落榜的书生,对有功名东家,都是自称学生。 陆皓山亲手扶起他,笑着说:“不必多礼,李先生,以后就有劳你多费心了。” “李某倾尽全力,一定不会让东翁失望。” “对了,你怎么知道本官这么多东西的?而你到江油才二天的时间。”陆皓山有点奇怪地问道。 这个李念刚到江油二天,不仅偷看了自己设在牛头山的军营,还打探到自己这么多秘密,手段还真不简单。 “这个简单”李念笑着说:“虽说学生来这里仅二天,但是在途中和你派出的人相处了十多天,东翁你也知道,路途是很寂寞的,就在路上聊天,那个叫赵军的人很热情,有时喝多了,不经意会吐露一点点信息,到江油后,只要去茶馆,找到喜欢讲故事的人,总能很快就得到答案的,总结归纳起来,就有一个轮廓了,而牛头山的军营也不难,现在每天都有人往军营送草料,点小钱坐下顺风车也不难。”… 寒一个,闹了半天,原来是赵军这家伙泄了密,陆皓山一下子无言了,以赵军的精明,居然还让李念套出这么多情报,真是小狐狸碰上老狐狸,还得要吃亏了。 陆皓山也不再探究这个问题,古人说得对,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先生,那依你看,本官下一步要干什么?”终于有一个可是商量的人了,陆皓山心情大为放松,开始向李念取经。 李念倒不急着说,而是小心地说:“东翁,学生刚到江油,对这里不是很熟悉,你还是把这里的情况仔细说一下,最好把东家的想法也说出来,这样学生就可以替东家分析了。” 还不错,实事求是,没有急于表现自己,陆皓山暗暗点头,要是那种没有调查清楚就急于表现自己的人,多是那种夸夸其谈的人,陆皓山对李念也很信任,事实上,就是李念也知道,一旦自己离开陆皓山,等待他的不是被官家斩首就是死于暗杀,陆皓山也有把他控制在手中的自信,于是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地说了出来,包括自己暗中养肥不沾泥的人,准备利用他们作为自己继续留在江油的籍口。 当然,自己那一手以假乱真的技艺陆皓山没说,这是压箱底的王牌。 沉吟了一会,李念摇摇头说:“东家,你错了。” “错了?哪里错?” 李念点点头说:“一个桶能把短板补上,自然能装得更多,但是如果一个桶是小桶,那么装满一个桶也没多少,要想装得更多,那得换一个大桶,江油只有区区几万人,就是经营得再好、掩饰得再完美,也有其瓶颈,只着眼于江油这个小地方,始终很难壮大。” “这个本官自然知道,只是一时没办法,现在想听一下李先生的意见。” “很简单,东翁只要转变下观念,把利用不沾泥留在这里转变成斩获这一份军功,然后想方设法由文转武,只要转成武职,担任武官,这样才以有兵饷、可以光明正大地扩军,增强自己的实力,再一步步爬上去,伺机控制四川,那么一切将有无尽可能。”) ps:??最后一天,要是有月票的就投吧,不投就浪费了,谢谢! 161 新任师爷 由文转武,在明朝并不罕见,明朝重文轻武,军队的统帅基本都是文人出身,就以明末为例,就出了三个文人出身的名将,袁崇焕、孙承宗、熊廷弼,袁崇焕是万历四十七年进士,孙承宗是万历三十二年的进士第二名、而熊廷弼是万历二十六年的进士,死板的八股文中居然出了三个军事专家,不行不说是一个奇迹。.。 或者说,明天的气数未尽。 可惜明朝的皇帝罢斥了其中一个,杀死了另外两个,自毁长城,要不然,也许满清就不能顺利入关,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一言惊醒梦中人,那衙役、捕快怎么也不能比得上正规军,若是一味沉浸于江油这一亩三分地,终难成大器,文官转武职在明朝很流行,特别是明末政局动荡,官员贪污受贿成风,文官搜刮百姓、武官剥削士兵、大官勒索小官等穷出不穷,在三月份,工部尚书南居益题开纳事例,接着南直隶巡按王道直解苏、松、常、镇四府道州县等官及乡缙典户所捐银九千八百三十八两充饷,至四月初四日,南居益等率属助饷,崇祯优旨核收,从此开捐资助饷之端,说到底,为了银子皇上都放下脸面了,普通官员能不喜欢吗? “我有办法了。”陆皓山好像想到什么,突然眉色一喜,大声叫道。 “东翁,什么办法?”被陆皓山突然吼一嗓子,把李念吓了一跳,连忙问道。 陆皓山笑了笑,嘴里吐出三个字:“韩文登。” 上次派袁三他们去抢劫官银,出了这么大的一件事,四川的官场的意见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天府之国对区区二万两白银也不放在眼里,而负责善后的是四川巡抚田仰和四川都指挥使同知韩文登。最后的结果梓潼县令吴魁负责把官银补上,在梓潼县向几个富户地主下手的事也得到田仰和和韩文登的默许,事后二人也收了一笔孝敬。 从这事可以看出,两人都不是那种迂腐的人,这样的人正好收买。 听完陆皓山说完这段典故,李念想了一下,点点头说:“不错,和这位韩同知搞好关系好。谋一个武职应该不是问题,不过东翁任期还有二年,倒不急着转职,最好是带着军功入职比用钱买职畅顺多了,现在也不必太过破费,只要给他留一下印象,让他知道有东翁这么一个人就行了。”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陆皓山把这件事交给李念全权负责。然后又叮嘱他保守秘密,不要告诉李定国,因为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也不知道自己的打算,李念自然一一应诺。 两人又讨论了一会,这才一起走出大厅。 “山哥,你终于出来了。可把我急坏了。”一看到两人走出,刘金柱连忙走上前,一脸担心地说:“可把我担心死了。” 李念笑着说:“刘捕头不是担心李某对县令大人不利吧?” “你这个忘恩负义的老货。本捕头不想和你说话。”刘金柱哼哼地说。 明显还在为刚才的事生气,李念闻言也不以为怒,只是豁达地笑笑,而陆皓山则一脸正色地说:“金柱,不可无礼,这是我刚聘请的师爷,你以后就叫他李先生吧。” 什么,就一会儿的功夫,这个讨厌的家伙。竟成了山哥的师爷? 这不是开玩笑吧。 刘金柱楞了一下。好像还不相信,盯着李念说:“你。你是师爷?”… “刘捕头说得不错,县令大人刚才的确邀请李某做了师爷,怎么,捕头大人有什么建议?”李念并不是一个孤僻的人,相反,他是一个长袖善舞的人,要不然也不会在赵军身上套到那么多信息,刚才的冷漠,不过是有意抬高自己的身份,看到刘金柱一脸吃惊的样子,不由想跟他开个玩笑。 “山哥,这个李先生......”本想说他又老又丑,那脚还是拐的,不过一看到对方就站在自己的面前,那话只是说了一半就说不出来了。 总不能当面揭别人的短吧。 “这事就这样定了。”陆皓山笑着说:“你们两个就是我的左膀右臂,以后要精诚合作。” “是,东家” “是,山哥。”陆皓山都开口说话了,二人也不敢反对,齐下应诺。 这是练完枪的李定国走过来,一脸惊奇地说:“叔父人,你做了师爷?” 李念点点头说:“没错,承蒙大人厚爱,邀我担任师爷一职,以后我们就要在江油这里落脚了。” “太好了”李定国高兴地说:“太好了,以后我们就不用东奔西走,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安。” 离开张献忠后这段日子,是李定国感到最满足的日子,不用担惊受怕,不用受人白眼,还吃好睡好,这可是神仙一般的日子,跟义军到处流窜,自己年轻没关系,就是脚脚不灵的叔父遭罪,这让一向孝顺的李定国心里不是滋味,还常常担心义父什么时候把自己的亲叔父当成弃子。 当然,两人现在已经恩断义绝,没有关系了,那些牛马羊还有粮食,名义上是见面礼,实则相当于赎身钱。 李念拍拍李定国的肩膀说:“定国,你已经长大,也要学会承担责任,叔父和大人说好,明天就送你到大人手下的纠察队里训练,你要好好表现,不能让我们失望。” “是,叔父。” 对于加入纠察队,李定国并没有抗拒,对很多寒门子弟来说,当兵是一个不错的出路,李定国虽说跟着重叔父识了不少字,但是以他的水平去参加科举,那是自取其辱,就是叔父李念,也仅仅是一个童生。 不管怎样,李念作为师爷的事,就定下来了,请师爷那是陆皓山的私事,不用向上官禀报,也不用跟下属解释,在古代这师爷不属于官员编辑,也不用费县衙的钱粮,那是陆皓山自掏腰包给他发月钱。 没有意外,像张云辉、周大源、曹虎等人看到陆皓山请了一个瘸子做师爷,其人猥琐、其貌不扬,一个个刚开始都看不起他,有的还故意挑刺,可是在得到陆皓山的信任后,李念很快就上手,没几天就县衙内外打理得整整有条,百姓的诉求、上级的文书等,都处理得恰如其分,不偏不歪。 处事老练、待人有礼、为人低调,很快就赢得衙门上下一致的赞扬,都说县令大人慧眼识英才。 陆皓山观察了几天,发现这个李念没有辜负自己的期望,终于把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事实上,有足够能力做军师、放眼天下的人,放在一个小小县衙里做师爷,有点大才小用的感沉,对李念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有时他的处理办法,比陆皓山还要高明。 有了师爷帮自己处理公务,陆皓山可以腾出时间,做一些自己想做的事了,例如去牛头山考验下训练情况,又或借故上赵家村,找赵敏调笑一下,培养一下两人的感情,顺便看看训练信鸽的情况,这些在日后那是派上大用场,要不就是拿着地图研究一下什么的,日子可是轻松多了。 请对了人,陆皓山可算是清闲了,可是赵家村的人,一个个忙得不可开交,再过几天,就是陆皓山和赵敏的大好日子,现在有些客人提前到了,还得安排他们的起居饮食,在赵氏一族族长赵如庆的后院内,采办的食材堆积如山,这些都是宾请客用的,其中不乏一些名贵的食材,可以说不计成本。 赵余庆辛劳一辈子,攒下一笔偌大的家业,膝下无子,只有赵敏一个宝贝女儿,自然是做得最好,什么事都一手包办,都不用陆皓山担心。 堪称明朝好岳父。) ps:??有点头痛......感谢千金、茶哥的支持,感谢公子一再支持,谢谢,非常感谢! 162 民心可用 “县官大老爷就要成亲了。” “这还用你说,江油县谁不知道,真是太好了,县官大老爷要做我们江油的女婿” “那赵族长精明啊,当初一下子就捐了三千两,还以为他疯了呢,拿那么多银子扔到水里,现在看来,人家精明着呢,那是在钓金龟婿,那赵家小姐一下子做了七品县令夫人,打着灯笼都难找啊。” “没看到吗,还没成亲那赵家小姐就三头二天往县衙跑,嘿嘿” “这是大好事,县官大老爷对我们太好了,说什么我们也要尽一份心意。” “没用,别的官员千方百计想办法捞钱,可是我们县的青天大老爷就是不答应,前二天几个乡绅里正一起给县官大老爷送礼,祝贺他成亲,可是那礼怎么不肯收,听说这次只是女方摆酒,县官大老爷就在县衙的饭堂请衙门上下吃个便饭就算完事,别人想借机送礼都不行。” “真是青天大老爷啊。” 作为一县的父母官,陆皓山成亲的消息,早就在整个江油传得沸沸扬扬,那些地方大族、乡绅里正等,一个个闻风而动,想借此机会攀上陆皓山这棵大树,没想到陆皓山连酒席都不设,只在县衙的饭堂招待县衙上下,对送上门的厚礼,一概不收,全部退还。 江油的百姓吃惊了,他们第一次看到不贪钱的官员;江油的百姓感动了。他们第一次见识到这种清如水、明如镜的官员,他们觉得,要是不向县官大老爷表示一下心意。感觉就对不起自己的内心一样。 不知在谁开的头,不少人来到县衙面前,叫一声“给县官大老爷”送礼,然后把礼品搁下就走,先是一些土特产、瓜果等物,接着就是鸡、鸭、羊等活物,当然。这些活物都是捆着脚或翅膀,然后有布匹、绸缎、美食等。还有金、银、铜钱等,那些衙役不知怎么处理,等陆皓山和师爷李念出门看时,只见衙门口旁边墙上。各种各样的礼品已堆积如山。 一捆捆的青菜、用纸包着的鲜肉、各式肉干、用草绳绑住的鱼、白米、活鸡、活鸭、活洋、布匹、绸缎、包装精美的礼盒,除此之外还有一封封应当是装着钱红包等,简直就是一个小市场一样。 “陈七,这是怎么一回事?本官不是说不收礼吗?你的屁股是不是还想挨板子?”陆皓山皱着眉头对当值的衙役陈七说。 上次陈七收了别人好处,明知陆皓山不收礼,他以为天下没有不吃鱼的猫,也没有不爱钱银的官员,就自作主张给替陆皓山收下,等到没人的时候再悄悄地给陆皓山送去。本以为得到赞赏,没想到陆皓山二话不说就打了他十大板,还勒令他把东西给人送回去。从那个时候起,就没有衙役敢再替陆皓山收礼了。 陈七吓了一跳,连忙说:“大人明鉴,小的就是胆子再大,也不敢逆大人的意啊,那些百姓前来说要送礼。小的就是门都不给他们进,也不通报。没想到他们后来直接放下东西就走,想劝没想他们还骂小的多管闲事。”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走近那堆礼品,不由皱起眉头:只见东西不见名刺,有可能怕再给送回去,干脆连名都不留。 “这些百姓,真是太善良了。”陆皓山忍不住感叹道。 自己不乘机敛财,那是趁机多捞一些官声和名望,为将来打算,现在几百人马要养,每天光是伙食和草料的销就够惊人了,一直在吃老本,一旦从劫来的那批官银还有从陈贵处弄来的钱光,都不知怎么办,每天推那些贺礼,内心其实很痛苦的,这叫什么,这叫把财神爷往外推。 有心作秀遇上真诚相待,陆皓山感到自己都有些惭愧。 “啧啧,学生也算见多识广,但是这种奇景还是第一次见”李念在一旁赞道:“大人深得民心,可喜可贺啊。” 眼前这位年纪轻轻的县令大人的民众基础,比自己想像中的还要好,这隐隐给李念一个强烈的信号:陆皓山这么会经营,隐藏得那么深,日后定有一番大作为。 陆皓山心中也有几分骄傲,不过还是谦虚地说:“师爷这是捧杀本官了,这些东西,连名刺也没留下,想送回去也不行,师爷你说这事怎么办?” “大人,这个简单”换上这种爱脸面的东翁,李念哪里不会说话,闻言胸有成竹地说:“这是江油百姓的一番心意,就别寒了百姓的心,再说现在想退也退不了,不如拿来做善事,拿一部分食物送到幼慈院,改善他们的生活,也算是与民同乐,剩下的,就送到纠察队,就当江油的百姓支持纠察队,东翁你觉得这个主意如何?” “好,师爷果然大才,那此事就交给你处理了。”有了一个能干的师爷,陆皓山可以舒舒服服地做甩手掌柜了。 那纠察队说到底就是自己的私兵,送到纠察队就是送入自己的口袋,这才叫名利双收。 “是,学生听令。”李念马上恭恭敬敬地说。 “对了”陆皓山突然问道:“最近定国表现怎么样?” 最近一直忙着成亲的事,虽说不大搞,但是也不能不拿出一点诚意,人家一个娇滴滴的大姑娘嫁进来,一点也没表示那就显得看轻人家了,为了表示对未来的夫人的重视,陆皓山一咬牙,出钱请工匠对后衙翻新,增添家什等物,不仅出钱,还出力,亲自参与翻新工作,指导工匠怎么做、怎么摆设等,力求做到完美,最近也抽不出空去看纠察队。 上次进纠察队,还是领李定国参加纠察队。 一听到自家侄儿,李念好些瘦削的脸一下子就多了二分真挚的笑容,话音中带着几分高兴:“这孩子表现不错,也许是在义军,不对,有过跟随暴民的经历,很快就溶入了纠察队那个集体,经过挑战,现在已经是小队的队长,唐总教官还特地说这孩子是个可造之材呢。” 要不可造之财,自己就不会费这么多事把他给找来呢,不过这样也好,本来的目标是李定国,没想到还顺手牵来一个自己期待已久的师爷,也就是眼前李念,简直就是意外之喜。 对于李定国能当上小队长,陆皓山一点也不意外,都是三岁定八十,李定国已经十岁了,现在要是小队长都当不成,怎么能当名将?再说没点本事,也进不了张献忠的法眼,收他为义子。 “不错,本官也很看好定国这孩子。”陆皓山点头笑着说。 李念一脸感激地说:“这些都是托大人的福,如是不是大人,说不定李某叔侄不是饿死在深山之中就是死在乱刀之下,就是运气再好,留得一条残命,也有如过街老鼠,惶惶不可终日,哪有现在这样称心的目子,东翁,你是我们李家的恩人,学生愿为东翁马首是瞻。” 这话说得动情,陆皓山闻言,轻轻拍拍李念的肩膀说:“客套的话就不要再说了,你我二人齐心协力,定能走得更远。” “学生为东翁竭尽全力,死而后已。”李念说得非常郑重,那话“重”得掷地有声。 就在两人说话时,刘金柱突然飞快跑过来,大声叫道:“山....大人,大人,不好了,我们县衙的店铺的货架全空了。” 陆皓山面色一沉:“有暴民进城骚乱?” “不,不,大人,是抢,不对,应是货物被百姓抢购一空,不知谁传的,说大人既然不收礼,就到县衙所属的店铺购物,用这种方式支持大人,给大人送礼,消息一传开,结果十多间商店的货物被闻风而动的百姓、地主乡绅抢购一空,大人,现在,现在还要不要进货?” 陆皓山一时说不出话了,不得不说,这些百姓太可爱、太善良了。 “恭喜东翁,贺喜东翁,民心可用,何愁大事不成?”一旁的李念感叹完,忍不住大声赞道。 ps:身体不太好,写得少一些,谢谢书友们的月票,谢谢,你们的支持和鼓励让我感到很温暧 163 迎亲设障 陆皓山终于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官中喜欢沽名钓誉,就是离职也弄一把万民伞什么的,被尊重的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 如果不是乱世,陆皓山心想自己有可能成为包拯、海瑞那一类名流青史的好官,就像后世德意志的那名元首,如果不是他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那么他将会成为德意志历史最出色首相,因为在不依靠外援的情况下,仅仅用了三年时间就是一个濒临破产的国家一跃成为欧州一流强国,在他的统治下,就是最普通的人也有能力坐上豪华游轮环游世界,堪称奇迹。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在看到这到贺礼的一瞬间,陆皓山心中甚至有些羞惭的感觉,民心可用,而事实上,自己也准备利用民心来实现在自己的理想,利用这些善良的百姓,心中有一种无耻的感觉,不过陆皓山很快就调整了心态。 一将功成万骨枯,太平盛平那是用千千万万的白骨垒起的,幸福的生活靠努力去创造,更要靠强大的武力去守护,不然就是竹篮打水一场水,大明腐化堕落,为了应付战争,只会加紧剥削百姓,现在是明末,四川未来还要面对八条王张献忠和入关后的八旗兵,这三股势力都是这江油百姓绝对的恶梦,正因如此,所以自己的横空出世反而给这片美丽的土地增添一些变数。 想通后,陆皓山的心情又舒畅了,继续返回后衙,指挥工匠作最后的修葺。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即逝,不知不觉,就到了陆皓山迎亲的日子。 十一月十六日,对整个江油都是一个大日子,因为这天是他们的青天大老爷陆皓山成亲的日子。而成亲的对象,则江油的大善人赵余应的掌上明珠赵敏,陆皓山对江油的重要性就不说了,而赵余庆多年乐善好施,特别是在灾年捐了三千两助全县百姓上缴税金,三千两啊,有几人有这样的魄力和决心,再说这些银子不是剥削老百姓所得。而是赵家人行商赚来的,老百姓打心里感激,于是,这一天的就成了整个江油的大日子。 到了陆皓山成亲这天,不用号召,江油家家户户张灯结彩,挂上灯笼、扎上彩带,从县衙到赵家村的那一条路,早早有人打扫干净。一路还扎了不少红布,江油县城万人空巷,一众百姓穿上过年才舍得穿的新衣服,挤在迎亲的必经之路两旁,一边说笑一边准备看两位新人的风采。 按这里的习俗,陆皓山一幅的新郎官的打扮。穿着新郎服,头戴冠胸戴红,骑着精心打扮过追风宝马前去迎亲。 陆皓山长相还不错。经过精心打扮后骑着高头大马,再加上县令大人的光环,前呼后拥,一路上可以说吸尽了眼球、赚尽了喝采: “县官大老爷真是一表人才。” “是啊,要不是赵老爷女儿先下手,我都想把我家大妞嫁给大老爷了。” “啥?你家大妞?算了吧,就是做丫环也轮不到她。” “县令大人玉树临风、才华横溢,赵家女子秀外慧中,温柔贤淑。真是郎才女貌。天设地造的一对。” “真是太好了,大人做了我们江油的女婿。自然对我们江油的百姓好。” “真希望大人不要走,让我们多过几天安生的日子。” 众人一边喝采,一边议论纷纷,陆皓山也没有摆架子,骑在追风上,笑容满面,不时还向道路两旁的百姓问好、挥手示意,那感觉,好像比中了状元风风光光巡游一般,还有百姓自发点燃鞭炮,那场面简直太给力了。 陆皓山也知百姓来了多少人,那感觉像是哪里都有人,前面还开口问候一下,到了后面,喉咙都有些干了,只好笑着向百姓们挥手示意。 队伍中还跟着仪仗队等人,所以迎亲队伍走得不快,一大早出发,到赵家村时,已经接近中午了,还没进村,就看到一排人站在村口拦住了去路,为首之人,正是赵家的核心子弟赵军。 “恭喜大人荣升新郎官,娶得我们赵家村、也是方圆百里最出色的女子,不过”赵军话音一转,笑呵呵地说:“大人要抱得美人归,还是先过我这一关。” 陆皓山翻身下马,笑着说:“划下道来。” 这不是赵军为难陆皓山,而是这里的一个习俗,名为抢亲,就是女方的亲朋好友设障为难前来迎亲的新郎,不让他轻易迎亲成功,一来显得女方的女子矜贵,二来也来婚礼增添一些乐趣,每一道障都有人出一个难题,题目不限,出对子让新郎对、让他作词、喝酒、打拳、射箭、猜谜等等,如果猜不出,那就要得出点“血”,拿钱出来买路,当然,这笔钱也不多,反正图个喜庆。 要是碰上故意使坏的,嘿嘿,就看哪方人多,名为抢亲,当然要用点暴力了,直接冲打过去,打开一条路。 不过怎么玩也得有个量,陆皓山就听说过,有些女方的人玩得太过分了,提出一些很难堪的要求,新郎一方的人没答应,于是抢亲,男方觉得女方故意刁难,女方认定男方过于小气,有了火气,结果下手没个分寸,抢亲打伤人,闹得要上衙门,婚没结成,亲家做不成做仇家的也不少。 赵军微微一笑:“春是博士,酒是色媒人,大人抱得美人归,这是酒媒人是不能少的,今天是大人的大好日子,喝了这杯酒,我们马上让路。” 喝酒? 陆皓山自认还是有几分酒量的,不过一看到那个杯,一下子头发都麻了:那是一个特制的大杯,少说也能装二三斤酒,要是喝了这杯,估计自己走路都得打晃了。 不会吧,第一关就玩得这么尽? “你这个赵军,喝了这杯酒,我们大人都得醉了,你们太过分了,这酒我替大人喝。”刘金柱一脸豪气地说。 “不可不可”赵军摇摇头,一脸得意地说:“今天的主角是大人,不是你,你能替代大人成亲么?不过要是不想喝也可以,留下的三十两作买路我,我们马上让大人过,不耽搁大人迎亲。” 三十两?还真敢开口,一开口就要了陆皓山大半年的俸禄,这些富家子弟,不敢会开口,还敢开口。 陆皓山正想考虑是不是钱买路,突然看到赵军不着痕迹地给自己打了一个眼色,心中一阵明悟,大声喝道:“这么高兴的日子,自然要喝一杯,不就是酒吗?拿来,我喝。” “大人,请” 陆皓山双手捧过那只特大的杯子,还没喝,心里就一阵明悟,酒味有很淡,明显是兑了水的,举杯一喝,果然,只有很淡的酒味,不能说是酒中兑水,用水中兑酒来形容更加贴切。 “咕咕...咕噜”陆皓山拿大杯,当众就喝了起来,一口气喝干后,当众把杯口朝下,以示自己光明磊落。 “好,大人果然是海量,兄弟们,让路。”赵军也不含糊,当场挥手让陆皓山等人进村。 “大人海量”… “没想到县官大老爷这么能喝,厉害。” “嘻嘻,大人喝了这么多,晚上还能不能动房啊。” 在众人的笑闹声中,陆皓山带人径直进村,走的时候,陆皓山不忘对赵军笑了笑,感谢他放自己一马,赵军也笑着回应。 这个家伙,真是一个鬼精灵,不过自己的身份在这里,这些人也不敢太过放肆,就是他们想放肆,估计赵余庆也不会同意,闹一下,增添一些喜庆的气氛就好。 陆皓山一行人没走几步,又得停下,再次翻身下马,因为又有人拦路了。 这次拦路的,是赵敏的几个姐妹,一个个打扮得枝招展,很是养眼,陆皓山向她们行礼道:“几位姑娘好。” 这次负责拦路的,是赵敏的堂姐赵宛瑜,长得高挑,柳眉杏眼,也是一等一的美人儿,看到陆皓山行礼,连忙说:“不敢,新姑爷好。” 好吧,都叫姑爷了。 “不知几位要陆某做些什么?”陆皓山径直问道。 反正都要考的,还不如早点解决,把赵敏迎娶回去,一大早,陆皓山就心痒痒的,很想看看赵敏披上嫁衣的模样,特别是,这嫁衣还是为自己披的。 “嘻嘻,我们的新姑爷这么焦急啊。”一个小姐妹有些夸张地说,引得几个姐妹都发笑了。 赵宛瑜微微一笑,点头道:“新姑爷,你真是好福气,一下子就把我们族中最出色的敏妹挑走了,我们也不为难你,平日我们的针线都是敏妹帮我们穿线的,因为她的眼力最好,现在把她娶走,也就没人替我们穿线,我们的要求很简单,你只要帮我们把这针线篮里针都穿上线,我们姐妹马上让路。” 穿针引线?这个不算什么,陆皓山自认视力不错,点头道:“好,我试试。” “新姑爷,请吧。”赵宛瑜嫣然一笑,把手里的针线篮递了过来,不忘提醒道:“姑爷,是所有的针都得穿上哦。” 尼玛,陆皓山一接过,一时眼都瞪大了,那篮里全是针,少说也有上千根之多,寒一个,要是把这些针都穿完,估计太阳都下山了。 “好吧,赵姑娘,我认罚,怎么罚你们说吧。”陆皓山果断放弃,有些可怜巴巴地说。) 164 县令抢亲 这些罚到的钱银,都是设障拦路的人拿去一起吃饭或购物用,一毛不拨也不好,以免落得一个小气的骂名,陆皓山也不在乎这点小钱,甘心受罚。?。。 听赵敏说,她与这个领头的赵宛瑜感情很好,陆皓山相信,她也不会过份为难自己,要是谈不拢,嘿嘿,那更好,直接冲抢过去,自己是县令,三班快衙早早穿了便服跟在后面,只要自己一声令下,就凭这几个小女子,哪能拦得住? 那些家伙一看到这么多美女,心里早就痒痒的,恨不得可以冲撞一下,乘机吃点“豆腐”,在混乱中,这些女子就是让人占了便宜也不敢声张,只能吃哑巴亏,这些衙役,巴不得谈不拢呢,就是没“豆腐”吃也没关系,谁不想在县令大人面前好好表现呢? “我们这里一共六位姐妹,新姑爷每人赏个六两,凑一个六六大顺之意,不知姑爷意下如何?”赵宛瑜微笑着说。 一个6两,六个人就是36两,这比前面还要狠,这差不多就是一年的俸禄,要是自己真是两袖清风,这媳妇都讨不起,这大家族不同小家小户,估计普通的老百姓能要个一千几百文都顶天了,这赵宛瑜一张口,自己一年的俸禄都没了,看着赵宛瑜一脸得意的笑容,陆皓山苦笑着地说:“好吧,宛瑜姑娘说得这么好,刘某就是想反对也找不到籍口” 陆皓山说完,扭头对刘金柱说:“金柱,赏。” 这越往里面价码越高,早晚都得表示一下。早点意思一下,免得后面给得更多。 “是,山哥。”大哥都发话了,刘金柱不敢怠慢,马上上前,乖乖交上三十六两白银,这样一行人才能继续前行。 这赵氏一族家大业大。亲朋戚友也不少,那拦路设障的人还真不少,好在大多数人都是抱着和县令大人说说话,混过脸熟。赵余庆一早就下令。不能过分为难陆皓山,以至陆皓山一路过五关、斩六将,顺利地到达赵家大宅。 这是最后一关,只要过了这关,就可以见到新娘,然后携着新娘拜见女方的长辈,敬上香茶。听他们训导,无非是让两人相亲相爱等,这算是正式把女儿交给陆皓山,然后把人接回去拜堂,至于那些父妻之道、怎么处理人际关系这些。在出嫁前家中的女长辈已经偷偷地传授了。 最后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 “开门。开门,我们大人要接新娘。” “快点开门。” “里面的人开门,再不开门。我们可就冲进来了。” “新郎倌到了,快点开门” “快点开门,不然可就耽误了吉时。” 一到新娘住的宅子,也就是族长赵余庆住的宅子,虽说整座宅子张灯结彩,可是大门紧闭,刘金柱、曹虎等人一个个都大声吆喝起来,就是作为月老的张云辉,也笑呵呵地在一旁看热闹。 县令大人成亲,这可以一件大事,县衙上下都出动了,谁不想抱县令大人的粗腿? “今天这里只有新郎倌,没有大人,娶我们赵家的女儿,要想抱得美人归,就得依我们赵家的规矩,若不然,嘿嘿,想开门,难了。”里面传出一个得意洋洋地声音。 陆皓山听得出,说话的是赵余庆的亲侄子赵如亮,年仅十七就考了秀才,被赵系一族重点培养,准备培养成赵氏一族的门面,赵余庆只有一个女儿,就把他叫来帮忙。 在陆皓山的示意下,刘金柱大声地说:“那你说,你们怎么才肯打开门。” “简单”赵如亮加大声音说:“只要新郎同意婚后洗衣做饭,做到打不还手,骂不还口,我们马上开门。” 寒一个,这是老婆奴的表现啊,就是真心疼老婆,迁就她,但是当众说这些,就是再窝囊的男人也不敢答应,要是这话传出去,马上成为全县人的笑柄。 不用陆皓山指示,刘金柱马上大声回应:“不行,新郎倌是堂堂七品县令,男子汉大丈夫,岂能做这种婆娘做的琐事,这些自然有下人去做,不用劳烦我们新郎倌,不行,再换一个条件。” 赵如亮早就知道外面的人是这个反应,闻言大声说:“换一个条件也行,我们赵家村全是赵氏一族的人,也就是说村里的都是自家人,为了方便赵家村的人出行,也方便新娘子回娘家探亲,只要新郎哥同意出钱把县城到赵家村那条路铺成青石板路,我们马上打开大门,让新郎倌迎娶新娘。” 青石板铺路? 这可够奢侈的,刘金柱大声问道:“这个得多少银子?” “不多,估计三五万两白银就够了,就要三万两吧,不够的话,我们赵氏一族出。” 三万两,门外的人倒吸一口冷气,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痛,三万两白银折合三千两黄金,像赵敏这种清秀苗条的女子还不到一百斤呢,真是贵逾黄金。 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 看到众人都看着自己,陆皓山苦笑下,大声说:“陆某一年俸禄仅得四十两,还得养得糊口,这三万两可是万万拿不出来的,还是再换一个条件吧。” “就是,再换一个,大人是清官,哪里有这么多银子。” “太过分了,分明是为难我们大老爷。” “大人说得好,支持大人。” “换一个” “换一个” 不只是迎亲的队伍大声叫,就是附近来看热闹的百姓,也跟着附和,声音之大,就是深闺里的赵敏也听到了。 “香兰,他们在干什么,怎么那么大声的?”赵敏红着脸,小声地问道。 “小姐,如亮少爷他们索要开门的好处呢。都是在闹着玩的,也就图个气氛罢了,反正最后都是谈不拢的,姑爷是县官大老爷,听说三班衙役来了大半,那看热闹的百姓把路都堵了,小姐。你这次可是风光了,婢女敢说,江油就没人像小姐出嫁这样的热闹,这样风光。你的那些姐妹一个个眼红得像兔子一样呢。” 赵敏面色一红。小声地说:“看你说的,香兰,你帮我看着点,让他们....不要闹得太过份了,有什么消息就回来告诉我。” 香兰早就想看热闹了,闻言应了一声,飞快地溜出去打探消息。一出去正好听到赵如亮换第三个条件: “换一个也行,新郎才高八斗,才华横溢,这样吧,就以赞美新娘为题材。作九百九十九首诗,以示两人长长久久。百年好合,只要写完九百九十九首诗,我们马上开门。” 真过份。这诗是街边的大白菜啊,还要作九百九十九首呢,估计一个月都写不出,别说写,估计就是抄,也得抄到晌午或傍晚,这比刚才赵宛瑜她们要陆皓山穿上千根针还要过份。 “山哥,怎么办?”刘金柱扭头看着陆皓山,无奈地说。 “什么怎么办?凉拌!”陆皓山大手一挥:“这么多人,还冲不进一个小小宅子吗,给我冲进去,把门打开,记住,不要伤人。”… 陆皓山一早就得到提示,这习俗的核心精华是“抢亲”,一来显示娘家对女儿的不舍,舍不得把她嫁出去,二来也暗示女子足够好,新郎倌就是抢也得把她抢回去,“抢”得越凶,预兆二人婚后就越和睦,而女方的家人越有面子,所以赵如亮提的条件,那不是为难,简直就是刁难,怎么也谈不拢。 谈不拢怎么办,那就抢。 这叫“好女有人争,丑女箩底橙” 得到陆皓山的指令,刘金柱意气风发,大手一挥:“兄弟们,给我们大人抢亲,把县令夫人给大人抢回去,都是自己人,可不能下黑手啊,冲。” “冲啊,给我把门撞开。” “抢新娘子” “真当我们这些官差是吃干饭的,兄弟们,结阵。” “哈哈哈,我们干捕快的,最擅长就是干这活,快班的兄弟,给我搬梯。” 迎亲的队伍,主要是由三班衙役组成,此外纠察队表现优异的十多人,像大山、孙熊、李定国等人,也获准参加大队长的迎亲之行,一个个有如猛虎下山向前冲去,一时间吼声震天,要不是一个个穿着新衣服,喜气洋洋的样子,那架势简直就是土匪进村。 不给“开门费”就想冲进来,赵氏一族的子弟自然不会让迎亲的队伍太过容易得手,他们死死的顶着大门,还有人在墙头阻止迎亲的人,不让他们翻墙而入,年轻人都爱玩,一个个玩得不亦乐乎。 久“攻”不下,刘金柱大吼一声:“大伙加油,可别误了大人的吉时,来人,给我把这门卸了。” “是,捕头大人。”几个衙役闻言飞快跑去去,直接拆门。 他们可不敢把砸烂了,那是赵氏一族的门面。 赵氏子弟哪里是这些捕快衙役的对手,再说不少围观的百姓主动上前帮忙甚至甘当人梯,一来二去有上百人要冲入赵家大宅,不到二刻钟,赵家那二扇大门硬是被拆开,在大门被拆开的同时,那围墙也让上撞出了斗大的一个窟窿,迎亲队伍一拥而入,替新郎倌,也就是他们的县令大人冲开了一条迎亲之路。 看到陆皓山进去后,围观的百姓纷纷鼓掌喝采,一个老叟摸着胡子笑呵呵地说:“小老活了这么多年,见过不少抢亲,就没看过这么热闹和霸气的,这县令抢亲就是不一样,哈哈哈。”) ps:??票票是一个作者的脸面,订阅是作者生活的保障,没月票推荐票也好,最好能订阅一下,一个月也就是您喝一瓶汔水的小钱....... 165 美人如玉 一番繁冗的礼仪结束后,陆皓山把赵敏接上桥,打道回县衙,剩下百味交杂的赵老族长,也就是新晋升为岳父大人的赵余庆一边回味一边接受亲朋好友的祝贺。 动静还不小,赵家村从没像今天这亲的热闹,抢亲把门都卸了,墙都撞破了一个大洞,而江油县有头有脸的人都来了,特别是陆皓山以官声为名,一切从简,酒席都不设,以至江油的乡绅财主转而携着厚礼到赵家村应贺,一时间贵宾云集,陆余庆感到,这是自己一生人最值得骄傲的日子。 华夏人讲求传承,一代接一代,把血脉传承下去,古有三不孝:事谓阿意曲从,陷亲不义;家贫亲老,不为禄仕;不娶无子,绝先祖祀,这三不孝中又以无后为大。 现在女儿已经找到如意郎君,这样一来,虽说淡薄一点,不过自己的血脉还可以延续,那传宗接代的接力棒顺利地交到了下一代,也算了却心中一件大事,赵余庆终于可以稍稍松一口气。 以前女儿眼光太高,选婿太挑,赵余庆一度担心女儿变成嫁不出的老姑娘呢。 现在看来,一切冥冥中自有安排,还好以前没有乱点鸳鸯。 “叔,那门让人卸了,墙给撞破了一个洞,我一会就找工匠补上。”赵如亮讨好地对赵余庆说。 “不用了”赵余庆哈哈一笑:“我这宅子这么多家丁护院。还怕宵小不成,先留着,过段日子再补回去。” 这些都是故事啊。七品县令率人来抢亲,竟然连墙都撞破,门都拆了,传出去,简直就是吐气扬眉,族中那几个家伙不是老是炫耀自己有儿子吗?哼哼,女婿也是半个儿。就是半个儿也比你们一个儿强多了,这是属于自己辉煌的记号。自然是留着观赏一下再说。 赵如亮应了一声,也不再坚持,然后又陪赵余庆回去吃席,今天赵氏一族可是开流水席。招待来自四面八方的亲朋好友,作为主人,赵余庆可不能缺席。 族长嫁女,嫁的还是本县的县令,赵家村张灯结彩,除了大开流水席之外,还请了戏班子,可以说热闹非凡,而衙门哪里也不逞多让。衙门是庄严之地,不宜张灯结彩,大门仅是挂了两个大红灯笼。不过后衙是县令及其家眷住的地方,在陆皓山的布置下,早早布置温馨、喜庆。 陆皓山去迎亲时,加上那些吹奏的乐队才六十多人,回来的时候,足足有一百多人。除了迎亲的大队,还有赵家派出协助运送嫁妆的人。可以说浩浩荡荡,一路赚足了眼球。 古代嫁女,嫁妆是不能少的,这个直接关乎于娘家人的名声还有女儿在夫家的地位,就是普通的百姓也会大力筹措,力求风光体面,像有钱人家,更是用心,赵余庆只有赵敏一个宝贝女儿,在嫁妆上更是不遗余力,衣饰、家俱、丝绸、布匹、金银首饰等应有尽有,那张长长的嫁妆列表陆皓山敬茶时听赵军念了老半天才听他读完,除了这些,还有贴身婢女一名,丫环二名,家仆四人,管家一人。 怕女儿坐吃山空,赵余庆又把位于成都的一间丝绸店、一间当铺划到赵敏的名下,让她用以日常销。 这手笔真大,也让人无可一挑剔。 回到衙门后,二人在一个熟知礼仪的老婆子主持下完成了结拜仪式,因为陆皓山并没有长亲在这里,二拜高堂时就像家乡的地方拜了一下就算完事,也没有人说半个不是,陆皓山刚把赵敏送入婚房,很快被刘金柱叫出去,主要是处理赵敏的嫁妆。 那些嫁妆把三间厢房都堆满了。 “山哥,你那么岳父大人不愧为江油首富,出手真是大方,光是这些嫁妆就不下万两。”刘金柱高兴地说:“那些家俱我刚才看了,全是上等红木制成,应是出自那些老匠师之手,那县衙留下家俱,又老又土,正好把它们都换掉。” 陆皓山摇摇头说:“等一下,我和你嫂子商量一下再说。” “山哥,你不是这么快就怕嫂子了吧?”刘金柱笑嘻嘻地取笑道。 “你懂什么,这些是你嫂子的私产,怎么处理,不得跟她商量一下吗?”陆皓山一边说一边一脚踹去,没好气地说:“就你嘴多,滚蛋。” 古代虽说男尊女卑,但是对女子还是有保护,像从娘家给的嫁妆,那是属于女子的私产、体己钱,夫家不能随意动用,如果女子被休或意外身亡,那么这笔嫁妆还得带走或还给娘家。 不夸张地说,现在的赵敏,就是古代白富美的最好写照。 “小姐,姑爷回来了。”陆皓山一进婚房,一旁的香兰马上对盖着红盖头的赵敏说道。 按照例规,这红盖头要在洞房的时候才揭开,幸好这是冬天,盖着还暧一点,要是夏天,那新娘热得一头一脸都是汗。 “姑爷好,奴婢告退。”提示完了后,香兰很是识趣地退下,把空间让给一对新人。 待门关上了,陆皓山轻轻帮赵敏把红盖头揭起,一揭开那红盖头,马上露出赵敏那张明艳动人的俏脸。 赵敏本来就天生丽质,稍稍打扮,更是美妙不可方物,此时的赵敏,就像一个泡在幸福中的小女人,嘴角和眉梢都洋溢着欢笑,那种发自内心的微笑,让她更加美艳、妩媚,散发着无限的魅力,就是陆皓山也看呆了。 “皓山,好....好看吗?”赵敏小声地问道。 陆皓山微微一笑,轻轻抬起赵敏那小巧的下巴笑着说:“都什么时候了,还叫名字?” 赵敏妩媚地白了陆皓山一眼,轻咬着着红唇,然后小声地说:“相公” “这才对嘛”陆皓山松开手,没有再挑逗,反正晚上有的是时间,现在县衙一众上下,还等着自己去敬酒,而那些嫁妆也需要处理。 “相公,这个时候你不应陪下属一起喝酒吃席吗?虽说是下属,可也别冷落了他们,我在这里有香兰陪,不要紧的,你还是去陪他们吧,别喝太多就行了。”赵敏体贴地说。 陆皓山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娘子,你是怕为夫醉了不能洞房吧,你放心,就是爬,你相公也会爬上床的,这次看你怎么跑?” 这话羞人的话也说得出来,真不像是一个七品县令,不知为什么,赵敏一点也不觉陆皓山粗鄙,反而心里一荡,俏脸一下子红了,低下头,声如蚊呐地说:“妾身,妾身这次不跑了.....” 看着貌美如的美人儿,再闻到从她身上飘出处子体香,还有那种娇羞的模样,就是看看也感到要醉了,一想到这种有如女神一样的女子等着自己把她推倒,心头就一阵荡漾,恨不得马上就天黑,然后自己提枪上马。 好在陆皓山的自控力还不错,强忍住内心的冲动,和赵敏并排坐在床边,柔声地说:“敏儿,你的那些嫁妆,你说怎么处理?” “妾身已是相公的人,那些嫁妆自然也是相公的,相公可以任意处置,不必再过问妾身。”赵敏毫不犹豫地说。 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收眠,既然嫁入陆家,赵敏并不像别的女人那样斤斤计较,而是选择择毫无保留地付出。 陆皓山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为夫的意思是,我现在是县令,以后有同僚前来或有上官巡视,不免要招待一番,如果后衙装饰得太豪华,反而不好......” “这个好办”赵敏很快说道:“爹爹一早就考虑到这一点,所以就在县衙的旁边置了一个宅子,只是翻新了一下,那些家俱和嫁妆都搬到宅子里,随我一起过来的,还有丫环、家丁和管家,到时让他们看住家就行,相公到时想住县衙也行,回家里住也方便,这样就不怕别人说闲话了.‘ 陆皓山一说,赵敏马上知道他顾忌什么,要是装饰得太豪华,到时来访的人还以为陆皓山捞了多少好处呢,就是和盘托出,到时别人可能又误以为堂堂县令大人娶一商人之女,就是贪图财物的表现,干脆眼不见为净,那些家妆不摆在县衙里。 真是冰雪聪明,陆皓山忍不住赞道:“我家的夫人实在太聪明了。” “相公,你去招待下属吧,我让管家去处理好了,这点小事,不用你担心。”赵敏小声地说:“你是县令,又是今天的主角,要是你不在,他们不敢动筷的。” “不管这些家伙,虽说在县衙饭堂设宴,可是这些家伙专挑贵的买,这样一来得比外面还要多,还扬言要把你相公吃成穷光蛋呢,不急,先饿一下这些家伙。”陆皓山笑呵呵地说。 赵敏嫣然一笑,盯着陆皓山调皮地说:“相公,不怕,我包养你,爹爹给我的嫁妆,足够我们地吃一辈子。” 寒一个,自己堂堂男子汉大丈夫,还要娘子包养? 不过,赵敏的确包得起,光是成都那两间店铺的利润,也足够让二人吃穿用度,问题在于陆皓山可不想被包。 “咚咚.....”陆皓山正想说些什么,没想到门突然被敲响,不由有些不爽地沉声说:“什么事?” 敲门的正是负责替两人看风的香兰,闻言大声说:“姑爷,快,张县丞说都指挥使的韩同知到了,让你马上出来见客。” 陆皓山楞了一下:什么,韩同知?韩文登来了? 166 同知驾到 韩文登是四川都指挥同知,那可是手握实权的从二品大员,也是陆皓山迄今为止见过最大的官员。 大明一共设立21个都司、行都司,四川作为边疆,设有四川都司、四川行都司,行都司是辅助都司没有完备的地方,例如对边境的防御、通关货物的检查等等,而韩文登正是四川都司的都指挥同知。 根据建制,都指挥使司设都指挥使1人,正二品。都指挥同知2人,从二品。都指挥佥事4人,正三品。经历司经历,正六品。都事,正七品。断事司断事,正六品;副断事,正七品。司狱司司狱,从九品。经历司、断事司、司狱司三个职能机构,分别负责处理来往公文及刑狱之事。 在分工方面,都指挥使及同知、佥事,以其中一人统领司事,称为掌印;一人负责练兵,一人负责屯田,称为佥书,有的则分管巡捕、军器、漕运、京操、备御等事务,陆皓山知道,这个韩文登正是掌握练兵兼军器,可以说在都司里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那是传说中的牛人。 明末政局动荡,不仅百姓的生活的艰苦,就是朝廷的运转也不畅顺,很多官员缺了,一时间没有补上来,只能兼职,有嘉靖皇帝二十多年不上朝的历史,不论朝臣还是百姓都习以为常,再说崇祯听说裁减驿站能节省经费,就毫不犹豫裁了,至于官员空缺。对朝廷来说也能省点钱,崇祯也并不着急,韩文登就掌管练兵和军器两职。 两个都是要害部门呢。 陆皓山虽说给这位同知大人发过请柬。压根没想过能请得动这尊大神,没想到其它人没来,这位韩同知突然而至,简直就是出乎意料之外。 从二品大员啊,陆皓山口水都流了,要是自己攀上这棵大树,那么自己在四川肯定能混得风山水起。这正好是一个结交这个韩同知的大好机会,陆皓山准备由文转武。正想找他靠山呢。 向赵敏告了一声罪,陆皓山连忙飞快地往外跑。 还没进大厅,就看一队鲜衣怒甲的侍卫替代衙役守在大堂前,周大源等人站在大厅之外不时往里面看。那眼巴巴的样子,简直就像等着帝王宠幸的妃子,估计他们的职位太低,那个韩同知也懒得和他们说话。 “大人” “大人” 一看到陆皓山走过来,周大源、刘金柱、苏方等人连忙凑过来。 “谁在里面?”陆皓山张口问道。 周大源抢着说:“张县丞和曹主薄在里面陪着同知大人。” 苏方一脸羡慕地说:“大人果然神通广大,竟然连韩同知也前来庆贺,这可是天大的脸面。” “其实本官也不知道同知大人来,要不然,就在迎宾楼设宴了。”陆皓山很诚实地说:“其实。本官也很吃惊。” 刘金柱压低声音对陆皓山说:“山哥,我打听过了,同知大人巡查时途经江油。看到家家张灯结彩,可是很多百姓家都是空无一人,一打听都跑去看你迎亲,又听到你的在江油的善举和政绩,那些百姓肯定是夸你的,估计那韩同知对你起了好奇心吧。” 顿了一下。刘金柱一脸兴奋地说:“山哥,这可是一个机会。只要得攀上这位同知大人这棵大树,以后我们就飞黄腾达了。” 好奇心估计有,在二品大员面前,县令简直就是一个小小的、微不足道的芝麻官,哪里会在乎自己,估计是前面李念代自己奉上的厚礼打动了他,在机缘巧合之下,和这位懂事的县令见一面的机率更大。 也许...... 陆皓山心头一动,马上附在刘金柱耳边说:“快,去牛头山,让唐强他们把马藏起大部分,让纠察队员们训练得随意、懒散一些,还有,让他们禁口,不要把月钱、伙食这些说出去。” “山哥,为什么?” “让你去就去,别问那么多,快。” 刘金柱面色一凛,马上应道:“好,山哥,那我走了。” 好东西要捂着啊,一个小小的县衙,竟然有三百骑兵,要是让这位韩同知看到,要是据为己有,陆皓山到时哭都没眼泪,钱不露白好一点,谁知他会不会心血来潮观看自己练兵呢。 等刘金柱走后,陆皓山看了一下自己身上的新郎装,苦笑一下,也来不及换衣服,就这样去吧,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可不敢让二品大员久等。 “站住,什么人?”陆皓山刚想进大厅,没想到两个待卫马上拦住了去路,厉色喝道。 官大一级大死人,在自己的地盘,反而遭别人盘问。 “江油县令陆文华,想拜见同知大人,劳烦二位通传一下。”形势比人强,陆皓山连忙解释道。 就在那待卫想再盘问时,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既是陆县令,进来吧。” 一听到这个威严的声音,那两个侍卫马上闪到一边,把路让开,可是对周大源等人还是虎视眈眈,好像怕他们会冲进去对里面的人不利一样,这些侍卫身材高大、目光炯炯有神,太阳穴高高突起,一看就是高手。 陆皓山一进大厅,就看到一个年约四十多岁人坐在大堂首座上,人有点瘦小,神情有些疲乏,不知是操劳过度还是身体有恙,看起来有点像一个干瘦的小老头,但是他的眼睛显得非常有精神,就是坐在哪里,就形成一个很大的气扬,这不,张云辉和曹虎二人都是斜签着坐在椅子上,三分二的屁股悬空,那一脸紧张的模样,就像一只看到猫的老鼠。 “下官陆文华,拜见同知大人。”陆皓山不敢怠慢,连忙向这个高高在上的二品大员行礼。 不用问,陆皓山就知眼前这个人就是四川都司的二把手、四川都指挥同知韩文登,很简单,只有他有资格坐在上首的位置,而他的装束也表露的身份:头戴乌纱,身穿绯袍,那官服上绣着一头栩栩如生的狮子,按明朝的官制,武将一品、二品绯袍,绘狮子,韩文登时从二品,那官服面前绣的,正是一只威猛的狮子。 在他身后,还站着两个站得纹丝不动的彪形大汉,应是他的贴身侍卫。 “你是江油县令?”韩文登抬起头,一边着陆皓山一边随口问道。 “是的,承皇上厚爱,下官担任江油县令一职。”陆皓山说完,马上补充道:“大人,下官今日成亲,不知大人驾到,有失远迎,也没有穿官服来见大人,请大人恕罪。” 韩文登笑着说:“本官到此,不过是临时起意,正所谓不和者不罪,你又何罪之有,今天是你的大好日子,陆县令,请起吧。” 陆皓山谢过后,这才站起来,正想找座位坐,没想到韩文登径直说:“陆县令,你坐在我下首,这样说话方便。”说完,头也不抬地说:“你们两个还有事,可以走了。” 二品大员,七品县令在他面前都毫不起眼,对张云辉、曹虎根本不入流的小角色,根本不用客气,也不用在乎两人的感受,毫不客气地扫地出门。 “同知大人安坐,小人先去忙了。”张云辉和曹虎知道这尊大神自己是拍不动的,也不敢再在这里逗留,告了一个罪,便灰溜溜地退出去。 要是地位比他们低的人这样对他们,他们肯定心生不爽,想着怎样报复,可是这个人是二品大员、都指挥使同知,一根小指头就能把他们压扁,根本就不敢心生怨恨。 等曹虎和张云辉走后,陆皓山坐在原来张云辉坐的位拉置,向韩文登拱拱手说:“今天是下官成亲的大喜日子,正所谓相请不如偶遇,一会还请同知大人能赏面喝二杯,让下官尽一下地主之宜。” 还不错,眼前这个小县令,虽说官职低微,但说话从容有度,不卑不亢,应是饱读圣贤之书之人,不像刚才那二个小丑,说话时卑微到极点,做人没有风骨,说话没有气节,进士出身的韩文登最反感就是这种人,所以毫不客气把他们扫地出门。 “你的请柬本官已收到,本来是没时间参加,不过有些突然事件,途经这里,就有顺便过来看看,不过,就是没有请柬,就是想不知你的成亲也难,整个江油县都为你张灯结彩,十室九空,刚开始把本官吓了一跳,后来问清楚才知是去看你迎亲,不错不错。”韩文登的一脸正色地说: “陆县令,你为官一任,造福一方,整个江油的百姓都说你的好话,街头巷尾都是传诵你的功绩,成亲不仅没铺张浪费,更是连贺礼都不收,没乘机敛财,据说百姓百姓把贺礼堆在墙上,那面墙被戏称为功德墙,年轻有为,不贪不骄,不错。” 没想到这个韩文登知道这么多事,陆皓山心里暗喜:这个可以有,要是这个韩同知替自己说一句好话,那么仕途一片光明,最重要的是,自己算是得到这位同知大人的好感。 说话欲扬顿挫,说话清晰、逻辑性强,话语中透着一股文人雅气,十有*是由文转武的,那好,对症下药就是了,只要得到他的帮助,自己的大业肯定会更加顺利。 167 厚黑高手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这些都是我辈应做的。”陆皓山连忙说道。 韩文登点点头,淡淡地说:“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本官临时起意,一时也没有准备,就送你一幅字,聊表心意,祝你百子千孙,家业兴旺。” 话说间,后面那名侍卫走上前,把一幅字递过来,陆皓山连忙用双手接过,一边接一边谢道:“有劳同知大人破费,下官实在愧不敢当。” “不妨,你打开看看,这礼物是否合你意。” 陆皓山一打开,只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琴瑟和鸣”四个大字,大吃一惊,有点激动地说:“这,这是米芾的字?” 说完后,细看一下,又摇摇头:“不过仔细一看,这字虽说颇得米芾书法的精髓,不过只有米芾书法的七八分火候,总觉得差了一点什么,可惜,可惜。” 坐在上座的韩文登眉头一扬,连忙追问道:“差了什么,又可惜什么?” 陆皓山像是没有听到韩文登的话,把那幅字放在案几上,细细端详了一下,自顾说道:“这字动静结合,飘逸超迈,沉着古雅,这一点已经得到米芾书法的真髓,古言有云,唐言结构,宋尚意趣,这字力透纸背,略显刚劲有余而飘逸不足,在意趣方面少了一些天马行空,多了一些拘束,如果猜得不错,写这字的人,应是心情并不是很好。而心境也不能得到很好的放纵。” 韩文登的情绪有些激动,其实陆皓山刚刚点评时就有些坐不住了,身子在晃动。眼里露出异样的神采,嘴边也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像在刻意控制自己的情绪,待陆皓山说完,站起来一脸正色对陆皓山行了一个礼:“陆兄真是目光如炬,韩某佩服,佩服。” 堂堂二品大员向自己行礼。陆皓山连忙还礼道:“不敢,同知大人.......” “韩某也是读书人出身。可惜做了一介武官,我们今天不分官阶,就以读书人的身份相处,这样说话方便一点。”韩文登笑着说。 “前辈有所指。后进不敢辞”陆皓山小心地说:“这字,莫非是出自韩大人之手?” 韩文登有点骄傲地说:“不错,正是韩某所写,虽说练书法几十年,最近却不一直难有寸进,一直找不到顽症,没想到你一言惊醒梦中人,是韩某现在所处的位置和责任,心情很难放放松。常年担任军中要职,多了刚劲少了飘逸,陆兄你真是我的知音。是我的心境所影响,哈哈,终于找到一个懂我字的人了,不虚此行,不虚此行。” 说到后面,韩文登看着陆皓山的目光。满是欣赏。 陆皓山连忙告罪道:“下官不知这是大人的字,刚才还有妄加评论。真是班门弄斧,让大人见笑了。” “哈哈哈,不知道的好,若是你这你知道,估计也不会作出这种评论了。”韩文登笑逐颜开地说。 话语间透着几分得色,有七八分米芾的功力,那也算是一个大家了,韩文登自问比不上大书法家米芾,要是陆皓山说他的字和米芾不分伯仲,那肯定不相信,在他眼中,说这话的不是对米芾的字没有了解就是拍自己的马屁,算不得真,但是说有七八分,自认字写得不错的韩文登还是有点自信的。 陆皓山一脸感概地说:“没想到同知大人真是深藏不露,在书法上有这么深的造诣,难得,难得,虽说下官说过成亲不收礼,不过这份礼我收了,不仅收了,还要好好珍藏,留与子孙观摩。”… 表面说得一脸感概,陆皓山憋得难受,肚子快要笑破了。 米芾的字,在明末非常流行,学者甚众,像文徵明、祝允明、陈淳、徐渭、王觉斯、傅山这样的大家也莫不师法米书,明末官场以写一手漂亮的米体字为荣,这个韩同知也不能脱离俗套,陆皓山前世造假,那些高级货没点文化沉淀可不行,对米芾的书法也有很深的研究,一眼就看出那同幅字用的是米体。 韩文登不忘提示陆皓山观看,在字的下面也没有落款,那写这字的人一下子就呼之欲出,十有*是眼前这位韩同知,陆皓山还想怎么跟这位同知大人搞好关系,于是将计就计,把他拍得舒舒服服,前世就深谙厚黑学,知道怎么才能让自己的话更可信,赞扬之余还得挑刺,可信程度更高。 诚然,这字的确写得不错,不过与大书法家米芾相比,差得太远了,最多也就三四分的功力,形似而神不足,说七八分相似,还真是拍马屁,像韩文登这种身处高位的人,平时受到的吹捧不知有多少,估计吹嘘他比米芾更利害的也有,太好他都听腻了,早就免疫甚至有些反感,像陆皓山拍得这么不着痕迹,那才叫高明。 果然,不着痕迹拍这位同知大人的马屁后,韩文登马上态度大变,主动和陆皓山称兄道弟,引为知己,不过陆皓山知道他是临时起意,也不敢当真,还是尊称他为大人。 韩文登高兴得眉开眼笑,亲切地对陆皓山说:“对了,还没问你的表字呢。” “名文华,字皓山。” “皓山?皓有高洁之意,山有稳重之气,不错,不错”韩文登点点头说:“皓山,给老夫备笔墨侍候。” 官员相见,下有见上级,通常自称下官,同级的互称官名,不过感情好、谈得来的,会叫对方的表字,韩文登叫陆皓山为“皓山”,说明他已经把陆皓山当成晚辈看待,那关系明显是更拉近了很多。 “是,大人。”陆皓山不敢多问,连忙令人奉上笔墨纸砚,还亲自磨起墨来,等一泡好墨磨好后,这才对韩文登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韩文登笑着说:“哈哈,老夫平日写的字不少,也有不少人索字,不过极少在上面落款,免得他们拿我的字去招摇撞骗,难得遇上你这么一个知音,而你又说要珍藏,那就破例给你落个款吧。” “谢大人,这是下官的荣幸。”陆皓山一脸惊喜地说。 这下好了,拿到这位四川军中二把手的题字,那就是有了一道护身符,看哪个敢找自己的麻烦,得,一会要找老技师把这画给裱起来,狐假虎威也好。 实在不行,那块锦衣卫的令牌还在呢。 韩文登的心情大好,稍稍凝一下神,然后龙飞凤舞在上面题上自己的名字还有日期,末了又从怀中拿出一方和田石很私章,一脸郑重地在上面印上。 陆皓山看得出,韩文登的名字有些奇怪,有点像后世那种签名,有些独树一帜,好像怕别人模仿一般。 收下画后,陆皓山一脸郑重地谢过,珍而重之地收好,两人这才重新坐下,陆皓山又令人换过茶水,奉上点心。 题完字,韩文登的“热情”也稍稍降了一些,陆皓山不能让两人出现冷场,笑着问道:“现在是寒冬腊月,不到半个月就要辞旧迎新岁,大人还要在外奔波,不知所为何事?”… 韩文登没有说话,而是把眼角看了一下大厅里那侍候的杂役,陆皓山会意,马上把那些衙役全部退了下去。 “今日是你的大喜之日,本来是不想问你的,不过既然你问了,那本官就说了,这次出行,是为不沾泥而来。” 陆皓山吃惊地说:“不沾泥?” “没错,本官收到情况,不沾泥派了一个护法到我四川活动,意图谋反,在龙安府尤为活跃,现在陕西、山西已经被暴民乱得像一锅粥,前车之辙,后车之鉴,只要在本官在,绝不能让他们阴谋得逞,一直暗中调查,有情报他们在江油有秘密巢穴,就到这里调味查,皓山,你是江油县令,此事又在你所在的一辖区,这事你可什么消息?” 不沾泥的人? 陆皓山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自己是小小的一个县令都知道,像都司府,不知在民间有多少暗探,哪能不知,看来想和自己“抢功”的人还不少呢。 也好,这是一个露脸的机会,陆皓山心里激动得大叫:这个赵敏还真是旺夫,刚刚嫁过来,自己就和从二品的官员结交上了,现在还有一个露脸的机会,说不定还有另一番际遇。 想归想,陆皓山连忙说:“回大人的话,下官不仅知道不沾泥的人在这里活动,不夸张地说,他们的每一步行动,下官都了如指掌。” 说到正事,二人都正经了起来。 “哦”韩文登有些意外地说:“你快说是怎么一回事?” 陆皓山应了一声,就把自己安排刘金柱混进不沾泥的事说了一遍,当然,不会傻到自己有心“养虎为患”再一举把这功劳摘了的事说出去,只说先了解他们内部,找个机会连根拨起云云,听得韩文登记连连点头。 待陆皓山说完,韩文登摸着胡子说:“哈哈,不错不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皓山,你真是老夫的福星,哈哈哈哈.......” 168 讨价还价 明末灾害连连,天灾人祸,卖儿卖女不是奇闻,易子相食也不是罕见,正正印证了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道理,平时骑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的官员害怕了,不仅怕暴民杀死自己,出了问题也怕皇上秋后算帐,对于这种失职的官员,崇祯皇帝从不手软,有了陕西的前车之辙,一众官员自然底下的百姓非常在意。 这不,一听到境内有暴*分子,都司府的第二把手都亲自出马,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一切不安因素都扼杀在摇篮中。 “只是尽地方官的责任,没想到大人也在关注这事,还真是碰巧了。”陆皓山一脸谦虚地说。 韩文登一脸郑重地说:“这些乱民贼子关乎到国家的安危,岂能等闲视之,千里堤坝,毁于蚁穴,绝对不能掉以轻心,陕西之乱,就是一开始不够重视,这才壮了那些乱民的声势、锻炼了他们的勇气,为此整个陕西的官场差不多撸了一遍,这年头,这官不好当啊。” 陆皓山连忙送上一记马屁道:“在这么冷的天,大人还心系国事,真是令下官佩服。” “应了你那句,食君之禄,担军之忧”韩文登话头一转道:“听说你在江油成立一支约三百人的纠察队,就是为了这帮乱民贼子?”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纠察队的事还是传到韩文登的耳里。 不过听他的语气,好像并不是很在意,细想一下,四川与西蕃相接,为防那些不听教化的西蕃东进,朝廷在四川布下重兵,区区三百什么纠察队,自然不会引起韩文登的重视,估计他的私卫都不止这点人,一些大的家族或地主,家丁护院都有几百人,一个二品大员,如果要查这三百人的纠察队,派心腹亲信来就足够,根本没必要亲自来查看,可是现在特意提出来,到底什么意思呢? 突然间,陆皓山灵光一闪:这三百纠察队,根本就不是问题,也不值得韩文登看重,估计在他眼中,那三百所谓的纠察队,不过是乡勇一类的乌合之众,而真正让他动心的,是剿匪以后的功劳和名声。 试想一下,别的省暴民成灾,可是四川一有异动,马上就被镇压下去,传到朝廷、传到皇上耳中,那绝对是大功一件,现在用人之际,说不定一个机会就会再进一步,陆皓山那个计划一出,马上就引起韩文登的注意,刚才那句话,明显是要抢功劳的节奏。 陆皓山权衡一下得失,心中很快就有了主意。 “大人,那三百纠察队,那是从各乡抽调的乡勇,主要是安稳民心用的,大人也知道最近有白莲教出现,老百姓人心惶惶,就成立一支队伍安稳民心所用,有勇无谋,空有一身蛮力,却苦于没有装备,到时真要派上用场,那是死的份,再说下官初入仕途,没有经验,还想找一个有经验的人来指点一下,免得任差踏错。”陆皓山说完,偷看了一下韩文登的脸色,只见他没有反应,继续说道: “大人贵为同知,阅历丰富,对那些乱民贼子又比较熟悉,要是有大人来掌控大局,那些跳梁小丑注定不会成功。” 聪明啊,自己只是稍稍透露了一点点意思,眼前这个年轻的县令马上就能意会了,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一点就明,不用自己费这么多口水。 …再说那么多也没用,有些东西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文登点点头说:“这些乱民贼子非常狡猾,皓山你年纪尚轻,只怕难以应付,再说你的权限不足,有可能某些突然的因素而功亏一篑,本官就摘了你这个桃子,替你掌舵吧,不过你放心,本官绝不会亏待你的。” “谢大人。”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下官和江油县衙上下,唯大人马首是瞻。” 陆皓山让刘金柱打放潜地龙的内部,开始的目的是用这帮乱贼提升自己的威望,用这些反贼作留在江油的借口,不过得到军师李念后,改变主意,决定走一条文职转武官的道路,无论怎么样,都需要人脉和运作,这个功劳落在韩文登的头上,才能发挥最大作用,而自己也趁机抱上这都司二把手的粗腿。 要是不识趣,得罪这个只手遮天的人物,只怕功劳被人拿走、说不定还被陷告为和外敌有勾结呢。 “很好,以后有什么事,你可以直接派人到都司找本官,有什么消息,第一时间通知本官。” “是,大人”陆皓山应了一声,眼珠子转了几下,继续说道:“大人,那些暴民人多势众,下官的那些手下,多是酒囊饭袋,不堪重用,纠察队还有二分血性,可惜武器简陋,所以......” 刚刚把一个大功劳让出去,趁热打铁,直接跟韩文登要好处,反正他管练兵和军器,手里有的兵器,这个时候不要白不要。 韩文登眉毛一扬,也懒得说再说那些废物话,径直问道:“你要什么武器?” “铠甲和火器。” “什么,火器?”韩文登吃惊地说:“你那纠察队,不过是地方军,不对,最多算是守备队,怎么还需要用到火器的?” 陆皓山苦笑着说:“就是他们太不堪了,教其它的没耐性,还不如用火器,方便快,有什么突发时件,正所谓远水救不了近火,还不如退而求之,多购一些武器装备,比较稳妥。” 韩文登淡淡地说:“现在是本官掌控,在本官在,几个乱民贼子还翻不了天,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远水救不了近火,这样吧,军器最近要清理一批废掉的鸟铳和七眼铳,皓山,你要不要?” 鸟铳?七眼铳? 这些都是好东西,陆皓山也想不到眼前这个韩文登这么大方,闻言马上说:“要。” 韩文登好像听不到,还是在低头喝茶,尼玛,这家伙还真是现实,本来还想从他身上多要点好处,没想到一到关键时候,这老小子那是不见兔子不撤鹰,不看到好处想到他手上拿一点便宜,比登天还难。 陆皓山太了解这种人了,这种人骄傲之余很自负,对下属非常苛刻,但对自己却很放纵,别看二人相谈甚欢,陆皓山并没有幼稚到两人可以深交的地步,前些日子自己策划的蜈蚣岭劫银案;默许梓潼县令吴魁勒索百姓措筹银两,而事后,这个韩文登也分了一份好处。 “这些废弃的火器,也费了不少原料,大人,不知一杆火器需要多少工本费?”陆皓山马上问道。r1152 169 洞房花烛 陆皓山算是领教了,像韩文登这种人,面子也要,银子也要,最好是别人都明如镜、清如水,自己可以大捞特捞。 做将领的,克扣士兵、吃空饷这些早就不是什么秘密,像韩文登掌握着练兵、军器两大要害部门,更是肥得流油,陆皓山把一个大功劳让给他,想乘机弄点好处,没想到这样还是要索要好处。 韩文登淡淡地说:“七眼铳十两一杆,鸟铳十八两一杆,不过看你是用作御贼之用,每杆饶你二两银子吧。” 陆皓山知道,七眼铳的成本是三两银子一杆,鸟铳的成本高一些,大约是七两银子,好家伙,卖了自己的人情,价钱还得翻一番多,像他这种掌握军器的,哪里的需要付帐,一个操练损耗再加一个贮藏损耗,那帐就抹平了,那些火器,在帐上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 不仅贪,还黑。 一个国家强盛富强,就要做到文官不贪钱,武官不怕死,可是到了明朝却是例外,大多武将都是由文官转成武职,明末出了孙承宗、袁崇焕、熊廷弼三个军事人才已经很高产了,不可能每一个都能成功,这就成了大部分文武百官贪钱又怕死,不乱才怪呢。 火器啊,禁制品,有钱都不一定能买得到,就是买得到也得遮遮掩掩,不敢轻易拿出来示人,如果借镇压这些乱民的机会,从韩文登手上购得。那么就可以光明正大地拥有了。 “大人,下官可以买多少杆?”就是价钱翻一番,陆皓山也咬牙忍了。 别说有一大笔现银。就是没有,就是借也要借来。 “你要多少杆?” “三百”陆皓山解释道:“三百纠察队,人数太少,一人一杆也好,不过鸟铳太贵,就一半鸟铳一半七眼铳好了。” 韩文登很干脆地说:“可以,但要货银两清。概不赊欠。” “这个自然,下官可以先从殷实之家先借着。到时分摊把银子收起来后再补上就行了,不过这火器是违禁品,还望大人能帮忙协调一下。” 一下子进帐三千多两,韩文登的心情非常愉悦。对他来说,只要在做帐时说边境西蕃活动频频,有趁热打铁之嫌,不敢轻易调动军队,为了支援地方剿匪,下拨一些武器,谁也不能说些什么,这样一来,那笔银子袋袋平安。 韩文登笑着说:“这个本官自然会处理。既然你这么爽快,本官也不能小气了,有枪无弹。还不如烧火棍,到时送你一批弹药,供你训练杀贼时用。” 一下子捞了三千多两,再说眼前这位小县令也很合自己的心意,韩文登难得大方地说。 在备案里下拨了枪,铁丸和火药也不能少的。反正大笔一挥就行了,算是借献佛。慷他人之慨。 “谢大人。”有好处不拿就是笨蛋,陆皓山连忙谢过。 谈成了一笔皆大欢喜的交易,两人相视哈哈一笑,接着又商量了一下交易的细节和接下来对不沾泥的行动,过了好一会二人才一起笑着走出大厅,一起前往县衙的饭堂喝上几杯喜酒。 于是,饭堂内出现奇的一幕,最大的主席台上只坐了陆皓山和韩文登二个人,其它的桌子挤满了人,主要前面有了同知大人把张云辉和曹虎扫地出门的先例,众人都不敢再自讨无趣。 “大人,不如让你的亲卫也用一点酒菜吧,人多热闹一些。”陆皓山看到跟随韩文登一起来的贴身侍卫一直跟在他的后面站着,有点眼馋地看着桌面的好酒好菜,只能看不能吃,于是替他们说话。 韩文登摇摇头说:“不用了,他们都是我卫队的人,他的职责就是保护我的安全,不用理会他们。” “大人,今天是下官的大喜日子,来的都是客,这样吧,这些侍卫兄弟们也饿了,不如让他们多少用点饭菜,不喝酒就是了,这样也不耽误事了。” “你是新郎倌,就依你吧”韩文登扭头对亲卫们说:“你们还不谢陆县令?” “谢县令大人。”为首一个身高七尺的壮汉向陆皓山拱拱手,一脸感激地说。 “不敢,诸位请就座。”陆皓山笑着应道,一边应一边让人再在人旁边再开一桌,供韩文登的贴身侍卫享用。 席间,陆皓山有身处低位的自觉,先是很谦虚地向韩文登请求米体字体的技巧,又听这位同知大人励志的奋斗史,最后又说起一些奇闻趣事等,以陆皓山二世为人的经历,那是绝不冷场,偶然间还说几个笑话,让韩文登有一宾至如归的感觉,喝得极为尽兴。 到了后面,韩文登终于不胜酒力,这才在手下的搀扶下到县衙专专门招待上官的逆舍休息。 陆皓山可不敢把他留在后衙,这些人,表面道貌岸然,内心却龌龊下流,自己娘子长得那么漂亮,可不能让别人盯上。 等韩文登走后,刚才一直小心翼翼吃喝的县衙上下,这才放下心来开怀畅饮,刚才他一人在,那都指挥同知和二品大员的光环形成一个巨大的气场,众人吃这一顿喜宴吃得非常难受,现在好了,他一走,气氛马上出来了: “大人,小人祝你新婚快乐,百子千孙。” “今天是大人的大好日子,下官敬大人一杯,祝大人与夫人白头偕老,步步高升。” “到我了,到我了,大人,小的祝大人官运亨通,早生贵子。” “大人,小的祝你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 “笨,邱二,那是过寿说的话,你说错了。” “你才笨呢,年年都能娶妻纳妾,这是多爽的一件事,你不想妻妾成群?” “哈哈哈,没想到邱二能说出这么好的话,来,敬大人一杯。” 陆皓山在公事上很严格,但是私底下和县衙上下很说得来,以一个平易近人的姿态个出现,很得县衙上下的尊敬,这不,席间欢声笑语,打成一片。 上午迎亲,一来一回费三个多时辰,迎回县衙后又得拜堂、招待顺道而来的韩文登,等吃席的时候,天早就黑了,陆皓山等于喝了二席酒,一席是贪财弄权的韩文登,一席是衙门上下,最后闹到半夜才醉薰薰回房。 至于想闹洞房?没门!有个衙役提议闹新房,被陆皓山在他屁股上赏了一脚,来了一个“平沙落雁式”倒地,引得众人哈哈大笑,也就没人再敢提这事。 也没人替他求情,竟想去调戏县令夫人,简直就是活腻了。 “小姐,小姐,姑爷回来了。”陆皓山被刘金柱扶婚房,赵敏的贴身丫环香兰马上接了过来,吃力地把陆皓山扶进来,还不忘把刘金柱推出去,关上房门。 赵敏马上起来过来帮忙扶着陆皓山坐下,闻着一身冲鼻的酒味,一边扶他在桌边坐下,一边小声地埋怨道:“怎么喝得这么多?” 陆皓山的头脑还清醒,笑呵呵地说:“高兴嘛,这日子不喝也不行,对了,还陪那个都挥挥同知呢。” “小姐,毛巾。”此时香兰贴心地把一热毛巾递过来。 赵敏给陆皓山倒了一杯热茶,随手拿过一条毛巾温柔地替陆皓山擦脸,那温柔而细心的动作,很明显,她已经提前进入贤妻模式。 “酒是穿肠的毒药,皓山,能少喝就少喝一点。”赵敏温柔地说。 用热毛巾擦了脸,又喝了二口热茶,陆皓山感到一下子清楚多了,看着身旁貌美如的美人儿,心思一下子就活络了,轻轻握住那葱白的小手,笑嘻嘻地说:“娘子,我们还没有喝交杯酒呢,为夫又怎么舍得醉呢?” 小手被陆皓山握住,虽说一早就作了心理准备,不过那俏脸一下子就红了,小心脏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看着一旁偷笑香兰,赵敏强忍心里的羞涩,小声地说:“香兰,你回去睡觉吧,夜了,这里留给我就行了。” ps:有点急事外出,这章,只写了一半,555 170 夫复何求 虽说香兰是通房丫头,早晚都是陆皓山的人,但是这是第一次,就是在贴身丫环面前,赵敏还是感到有些羞涩,让她先行退下。 “是,小姐。”香兰忍着笑,轻轻退了下去。 “啊”香兰一出去,赵敏马上惊叫一声,陆皓山趁其不备,一下子把她抱坐在大腿上,手里紧紧地抱着她的纤纤细腰,那张脸快贴到自己的脸上了,把赵敏吓了一跳,生怕别人笑话,只是叫了一声,马上就用手捂着嘴巴。 “相公,你要干什么?”两人贴得这么近,赵敏都感受到陆皓山呼出的热气,那被热气喷到的地方,好像有一种庠庠的、酸软的感觉,心跳也加速起来,身体有一种躁热感,隐约中有点兴奋起来。 感觉自己身上的坚冰,正被陆皓山的热情熔化,又或者说,烈火点燃了干柴。 赵敏看起来高挑,实则身子很轻、很柔软,在寒冷的冬天抱着有一种暧暧的感觉,那种软玉温香的感觉,让陆皓山感到一种很舒服,很想就这样一直抱下去。 “干什么?当然是我家敏儿喝交杯酒啊。”陆皓山笑着说。 一边说一边倒了两杯酒,柔声地说:“敏儿,春宵一刻值千金,来,我们喝了这杯酒吧。” 赵敏在陆皓山炙热的眼神下快要熔化了,轻轻点了一下头,和陆皓山相视一眼,轻轻拿起酒,强忍心中的差涩和陆皓山的两手相交,饮下了这杯期限待了十多年的酒。 “哈哈哈,等久了吧,来。”一喝完酒,陆皓山急不及待地一把抱起赵敏,不由分说大床走去,把赵敏轻轻放在床上。继而一下子压了上去,坐在赵敏的两条粉腿上,双手压住赵敏的双手,肆无忌惮地看着下的美人儿。 月下看,灯下看美人,在烛光下,赵敏那张倾倒芸芸众生的俏脸是那样的妩媚、动人,弯弯的柳叶眉,眼睛又大又漂亮,那眼眸就像宝石一般闪亮。琼鼻、樱桃小嘴,再配上一张梨带雨的俏脸,美得是那样让人陶醉,而赵敏是那种耐看的女子,越看越漂亮,越观赏越有味道。 细长白嫩,犹如天鹅般脖子,再下一点就是那因紧张而上下起伏的酥胸,陆皓山看到。差点都流鼻血了,可能是太过紧张,赵敏一直紧闭着眼睛,陆皓山感觉到。被自己压着的两条粉腿都紧张得直打颤。 虽说很紧张,可是赵敏一直在是强忍着,对陆皓山的行为表示默许。 拜了堂,喝了交杯酒。两人已经夫妻,现在就要尽妻子的责任,侍奉夫君。反自己是他的人,还有什么好逃的呢? 赵敏那种默许的态度,给陆皓山极大的刺激,一想到这个宛如女神的大美女,任由自己“欺负”,这个美艳不可方物的尤物,以后就是自己的人,那如的笑容,以后就只为自己一个人绽放,陆皓山心中那股满足感,简直就没法用语言来形容。 曾经看过一个有趣的调查,就是男子与女子交往,哪个时候男子最兴奋,很多人以为是两人在床上溶为一体,达到最顶点时一泄千里的那一刻,可是结果显示,实则男子最兴奋的时候,就是女子同意上床的那一刻。 “敏儿,你真美。”陆皓山松开手,轻轻抚摸着那张俏脸,有些动情地说。 感受到陆皓山的柔情,赵敏慢慢张开眼睛,盯着陆皓山柔声地说:“相公,真的吗?”… “情人眼里出西施,而你本来就美如西施”陆皓山一边说一边要亲那诱人的小嘴。 “慢!”就在陆皓山快要亲到那梦寐以求的烈焰红唇时,一只柔软的小手轻轻挡住了陆皓山的嘴巴,赵敏嫣然一笑:“相公,还有一关你没有过呢?” 还要过关? 陆皓山郁闷地说:“不是吧,还要过关?你们赵氏一族的人也太过份了,从村口到你家,足足过了十多关,把我刁难得不轻,现在还要过关,太不公平了吧?” 赵敏双手捂在胸间,眨着眼睛,有些调皮地说:“那你还过不过?” “好吧,这关要怎么过,你划出道来。”陆皓山有些无奈地说。 “嗯,也不为难你,你是进士出身,都说你才高八斗,学富五车,妾身还没听过你作诗呢,你就为妾身作一首吧。” 赵敏看着自己的目光,有点像后世那些追星族对待偶像一样,这年代的女子,心里向往的是才子佳人的组合,对那些才华横溢的读书人非常偏爱,要不是自己在九章算术把她折服,估计也不这么容易得手,不过细想一下,自己和她一起,讨论得最多的就是九章算术,在诗词方面还真没有讨论过。 好吧,女生都是任性的,为了自己的“性”福,要配合还是要配合。 “好,你出题吧,为夫接着。” 赵敏微微一笑,眼珠子转了一下,笑着说:“你就随意做一首,题材不限,不过一定要佳句才行。” 要想好诗,这还不容易,直接剽窃一首明末后的诗就行,陆皓山稍稍回了一下,很快就吟出一首自己很喜欢的诗句:“有了,敏儿,你可要听好了,李杜诗篇万口传,至今已觉不新鲜,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 这是一首清朝诗人赵翼的的诗,名为《论诗》,虽说这个人在历史上名声并不大,不过这首诗却是写得非常大气、豪迈,特别是“各领数百年”这句,一下子把整首诗化腐朽为神奇。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数百年”赵敏跟着品味着这句,整个人好像痴了,当听到一首上乘的好诗,转眼之间就从爱郎的嘴里念出来,那种自豪是难以形容的,看着陆皓山,眼睛都晶晶亮了。 就像一个怀春chun的少女,看着自己的心上人一样。 陆皓山得意地说:“怎么样,敏儿,为夫这诗怎么样?过关了吧?” “过关了”赵敏一下子双手抱着搂住陆皓山的脖子说:“好一句各领数百年,这是何等的胸襟,这是何等的志气,只有顶天立地的好男儿才能作出这样豪迈的诗句,妾身何德何能,竟然嫁与这样的男子,相公,今晚妾身是你的人。” 这可是赤裸裸的挑逗了,再一次被陆皓山折服,赵敏也动了情,决定无保留地向爱郎奉献自己,才子爱佳人,佳人也爱慕着美女,话说哪个少女不怀chun? 陆皓山嘿嘿一笑,突然弯下腰,小声地在赵敏的耳边说:“敏儿,其实为夫还作了另一首诗,要不要听?” “什么诗?相公,你快说。”赵敏主一脸期待地说。 “那你听好了”陆皓山嘿嘿一笑,开始在赵敏的耳边吟道:“哥哥天上一条龙,妹妹地下一丛。龙不翻身不下雨,雨不浇不红。” 赵敏面色一红,没想到陆皓山竟然作这种羞人的诗,不过她见多识广,不仅不害臊,还主动在陆皓山脸上亲了一口,用蚊呐般大的声音说:“哥哥,你你快来浇吧。”… 陆皓山一听,刚才一直压着的冲动一下子爆发出来,二话不说,就重重吻了下去,吻在那诱人的红唇上、吻在那如般的俏脸上,然后顺着那尖尖的下巴、细长的脖子就这样吻下去,一边吻那手一边下下摸索,赵敏早就动了情,先是羞涩,慢慢变得主动,然后积极配合,一时间春色无边,不什么时候,两个身上的衣服都已褪去,赤条条地缠在一起,在交缠中,陆皓山感受到一个湿滑的存在,用力一挺,重重地压了上去 两人如胶似漆,几度风雨,直到三更时分,云雨方竭,陆皓山在后背垫了一个厚枕,半躺在床上,一丝不挂的赵敏,就像一只小猫伏在陆皓山的胸前,眉间洋溢着幸福,嘴角挂着笑意,虽说经历了女子到女人的阵痛,但也收获了爱情的甘甜。 十八年的等侍,十八的坚持,终于等到了如般绽开的一刻,赵敏感到,自己已是人生的赢家。 “敏儿,还痛吗?”陆皓山温柔地问道。 “相公.妾身” 陆皓山打断她的话说:“又忘了,刚才不是说了吗,我叫你敏儿,你叫我皓山,不要叫得那么生份,也不用自称妾身,我们之间不分高低。” “是,相公,不,皓山。”赵敏现在对陆皓山可是百依百顺。 陆皓山心里升起一股愧疚感,有些不好意思对赵敏说:“敏儿,其实,我有很多事你是不知道。” 自己的身份是假的,自己是来自后世,自己现在所做的,就是想建立一个自己心目中理想的国度,处心积虑想谋反,成功的路还遥不可及,而自己踏过的每一步,充满危险和变数,也许一步是天堂,也许一步是地狱,披荆斩棘、踏血而行,赵敏嫁给自己,那么注定她的后半生要在动荡不安中渡过。 这对她很不公平。 赵敏搂住陆皓山的腰,在他胸前亲了一口,淡淡地说:“不要说,什么也不用说,我只需要知道,你是我相公,你是我这一生的全部希望和依靠,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你若不弃,我便不离,没有什么可以让我们分开。” 有妻如此,夫复何求,陆皓山听了,紧紧抱住怀中的美人儿,抱得很紧、很紧 171 如意算盘 陆皓山与赵敏成亲之后,夫妻二人相亲相爱,如漆似胶,以赵敏为中介,和赵氏一族的关系也更加密切,赵余庆表示,倾赵氏一族之力,助陆皓山在仕途上走得更远。 在赵余庆眼中,陆皓山成了自己的“奇货”。 吕不韦眼光独到,手段通天,以嬴子楚为奇货,助其登上皇位,也就是后来的秦庄襄王,从而坐上相国之位,以区区一商人,封文信侯,食邑河南洛阳十万户,门下有食客3000人,家僮万人,庄襄王死后,年幼的太子政立为王,吕不韦为相邦,号称“仲父”,专断朝政,权倾一时,可以说,吕不韦就是华夏商人的偶像,赵余庆也不例外。 赵敏并不是那种软弱的女子,用秀外慧中、外柔内刚来形容她最合适不过,别的女子三朝回门,不是沾在父母身边邀宠,就是和好姐妹一起说些悄悄话,可是赵敏一回门,就和老父赵余庆商议建立鸽舍的事,准备起一间鸽舍专门饲养信鸽,然后以江油为中心,向外扩散,形成一个巨大的情报网络,一有情报,就以接力的方法以最快的速度传回给有关负责人。 自从听了陆皓山的设想,再看也陆皓山那种奇特的编码法,赵敏一下子来了兴趣,临过年也没什么诉颂,衙门也没什么大事,夫妻二人就时常讨论这些东西,越说赵敏越有兴趣,而赵敏也是一个实干的人。一回到娘家马上就要付诸于实现。 像赵敏这种女子,虽说性格有些进取,在明朝来说。抛头露面在外经商的女子,算得上很开放的了,可是内心中,赵敏是一个很传统的女子,谨记“出嫁从夫”的古训,对陆皓山百依百顺,陆皓山说搞信鸽情报网。她马上就上心了。 其实在内心中,赵敏一直要求自己上进。不仅外人觉得赵氏一族是“高攀”,就是赵敏感到,自家夫君的成就远不止眼前看到的,再不努力。那么自己和他距离就越来越远。 对女儿的要求,赵余庆二话不说,就在赵氏一族的马厩旁边拨了一个独门小院给赵敏建立鸽舍之用。 “岳父大人还真是大方,这可是三进的房子啊。”陆皓山陪赵敏看房子时,忍不住惊叹道。 夫妻二人是手牵手一起去参观的,那恩家的程度,就是香兰也暗暗羡慕。 赵敏有些妩媚地白了陆皓山一眼:“我爹什么时候不大方了,我们赵氏一族对你不是有求必应吗?” “那是”陆皓山点点头:“我只是感叹,这么大的房子只是养几只鸽子。有些可惜了。” “不会可惜的”赵敏微笑着说:“鸽子的肉可以吃,下的蛋也可以卖,除了饲养信鸽。我们还要大量养肉鸽,现在灾害不断,粮食奇缺,养些成本不大的鸽子,卖了也可以有钱,只要经营得好。那赚来的钱不仅可以抵消信鸽方面的销,甚至还有盈余。这样不用老是伸手要银子。” 聪明啊,陆皓山一拍脑袋,怎么自己就想不到呢,要是这样,又可以少一大笔销,对了,那些鸽子肉和鸽子蛋的营养非常好,给纠察队的队员吃,最好不过。 既是灾年,那就得开源节流,对了,在纠察队成立一个伙头军,除了做饭,养点猪、喂点鸡,那蕃薯、土豆这些耐寒、产量又高,又不用占用良田,荒年用来充饥最好不过,回到县衙得做好布置,明年多种一点,手中有粮,心里不慌。 “皓山,你在想些什么?”看到陆皓山突然陷入沉思,赵敏不由好奇地问道。 “哦,没什么”陆皓山突然问道:“其实有一个问题我想问很久了,不知该不该问?” 赵敏柔声地说:“我们都是夫妻了,还有什么不能问的?” “赵家村的村民全是赵氏一族的人,岳父大人是族长不假,可是你们赵氏一族还有长老,敏儿你一张口,岳父大人就把这房子给你了,其它人就没有意见吗?” 这族长的权力也太大了吧,前面一下子就捐了三千两,然后的嫁妆不能用丰厚来形容,简直就是奢侈,赵余庆又承诺倾全族之力助陆皓山在仕途上走得更远,这一切的一切,是赵余庆的独断,还是全族商量的结果? “以前不便说”赵敏压低声音说:“现在你也是自己人,也就没关系了,其实我们赵氏一族有点特别,有族产也有私产,说到底,这族群当年有些分散,后来我爷爷经商赚了大钱,这才把族长笼起来,总的来说,有族产也有私产,不过大部分是我们长房的私产,很多时候是我们长房出力,其它族人出人。” “爷爷说过,树大有枯枝,家大出败儿,一样米养百样人,无论怎么样,肯定有人不满意的,父母兄弟都有反目成仇的一日,所以在决断上,还要有话事权才行,这相当于用经济来约束族人,当然,也一直致力于加强族人的团结和凝聚力,不夸张地说,赵氏一族的族长,也就是我爹,在族内的事务上是一言堂,没人敢反对,当然,曾经也有人反对,不过他们都被逐出赵家村,自谋生路。” 原来是用经济控制,陆皓山不得不佩服那位赵爷爷的智慧,这世事就没有绝对的公平,他的这个方法可以保持族长的权威,也保证了长房在族中的地位。 陆皓山有些好奇地问:“那岳父大人的私产占多大的分额?” “以前多一点,最近下降了一些,毕竟放下最赚钱的茶马交易有些日子,现在约占七成吧。” 七成....... 难怪赵余庆那老家伙在族里的权力那么大,赵家村人口有几百人之多,可是长房就占了族产的七成,别人凭什么跟他斗?不客气地说,赵余庆把财产一抽走,赵氏一族马上就得散,再说以赵余庆的精明,肯定有很多后着。 老丈人威武啊。 虽说鸽子一年四季都会下蛋,但现在是冬季,不适宜现在开始养,现在只是视察、做准备功夫,陆皓山和赵敏只是转了一圈,就打道回府,赵余庆也派人来催,已经备好宴了。 回到赵家大宅,一番行礼后,赵余庆下令开饭。 事实再一次证明,钱是一个好东西,只要有钱,无论什么时候都能过上不错的日子,现在是明末,小冰河肆虐时期,饥荒不断,灾害连连,陕西人吃完草根树皮后,易子相食,可是在赵家的餐桌上,鸡鸭鱼肉、燕窝、山珍海味摆满了那张大圆桌,虽说只有三个人吃饭,可是菜却足足做了二十多道。 奢侈啊,可是赵余庆还说:“贤婿,菜不多,不够再叫厨房做,敏儿,你也多吃一点,你看看你,三天不见,你的脸都清瘦了。” 陆皓山连忙说:“够了,够了,这么多菜,我们三个人肯定吃不完,我们平日吃饭,也就是三菜一汤。” “哼,就知在你哪里没什么好吃的,这才多做一点给我敏儿补回来。”当了老丈人,赵余庆也长“脾气”了。 “爹,浩山,不,相公对我很好的,只是想爹爹了。”赵敏连忙帮陆皓山解围。 赵余庆呵呵一笑:“想爹就回来,反正也不远,这赵家的大门,永远都向你打开,你爹也老了,有空就多回来陪爹吃个饭什么的,爹就比什么都高兴。” “是,女儿听爹爹的话。”赵敏就像一个乖宝宝,马上应了。 在这里建立鸽舍,少不得要经常回来管理,建立了情报网络,在县衙也太引人注目了,还是留在赵家村比较隐蔽。 就在两父女说话间,两个侍女一个端着炖盅,一个拿着碟子轻轻放在陆皓山面前说:“姑爷,请慢用。” 陆皓山打开炖盅,只见里面有盅浓汤,散发着一股奇怪的味道,而那碟子里的东西色泽红润,晶莹透亮,切得一片片的,也不知是什么东西,不由奇怪说:“这是什么东西,给我喝的?” “都是给你的,贤婿喝吧。”赵余庆笑咪咪地说。 “岳父大人,这些是什么东西?” “牛鞭汤,金钱肉。” 陆皓山闻言一楞:“这.....这,岳父大人,不用这么补吧。” 金钱肉是甘肃的一道名菜,是自隋炀帝西巡品尝以来,即被历代朝庭列为贡品,历史悠久,该产品选料考究,做工精细,色泽红润,晶莹透亮,富有胶质弹性、柔嫩、香醇、余味悠长,故誉为“陇原一绝”,很多达官官人都以品尝这道美味为快,所谓金钱肉,那就是将处理过的驴鞭切成片。 “爹”赵敏气得一跺脚,一脸娇羞地说:“你干嘛?” “这不是让你们早生贵子吗?你们可好,夫唱妻和,我这一老头子就守着这么大的一间空屋,到时你们生了孩子,就交给爹给你们带,不用烦着你们,没听说吗,金元宝、银元宝,不及儿孙满地跑。” 赵如庆一早就想好了,早些生了儿子,自己女儿的地位也早日稳固,不怕被人抢了,陆皓山以后肯定会走得很远,而陆皓山肯定不止女儿一个女人,早日稳定正室的地位,早日安心。 此外,要是多生几个,到时豁了自己的老脸,过继一个给赵家,那么赵家也就有后了,日后在九泉之下也有脸见先人。 赵余庆的算盘打得啪啪响。 ps:欢迎到书评区发表书评,有评论都会看,也会回的,谢谢!! 172 上行下效 陆皓山携着娇妻三朝回门,按着习俗准备了一担礼盒,可是回去的时候,赵余庆给的那些回礼足足堆满了一辆马车,大多是吃的,像各种干肉、果脯、小食之类,让陆皓山哭笑不得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坛虎鞭酒,说是让陆皓山补身用,这让陆大官人极度的无言。 这是什么意思?这不是暗示自己不行吗? 做为男人,哪能说自己不行呢?特别是自己还处于青壮,夜夜笙歌都捱得住,哪里需要这种酒补身,可是赵余庆硬是要塞,真是让人哭笑不行。 不过他对赵敏的确没得说,陆皓山也跟着沾光了。 “山哥,嫂子,你们终于回来了。”一看到陆皓山回来,刘金柱马上迎了出来,一脸焦急地说:“你们再不回来,我就要去找你们了。” “发生了什么事?”陆皓山翻身下马,连忙追问道。 刘金柱压低声音说:“都司府的人来了,要我们马上去提火器,不过你不在,我就安排他先用一点酒菜,现在偏厅候着你呢。” 这么快? 三天前才和都指挥同知韩文登谈妥,要三百杆火器,七眼铳和鸟铳各一百五十杆,合计3600两银子,本以为这位韩同知还需要一些时日把帐弄干净,没想到仅仅是三天,他就是已经处理好,让人催自己去提,也就是说,他催自己要银子的。 陆皓山不知韩文登是用哪种方法插把这帐抹平。但是两人商议好,韩文登是当成废品处理给自己的下,货银两清。不过后来大方了一把,给陆皓山赠送一批火药和铁丸,现在这么急,有可能是趁过年前把帐弄好,把旧帐做成死帐。 “好,我马上去见他。”陆皓山说完,又交侍赵敏回私宅先把子这些回礼处理好。这才往偏厅走去。 有了马,再有枪。自己这支骑兵终于有了一个雏形,到时助韩文登拿下平叛的功劳,找机会把功劳转化为武职,这样一来。自己靠着韩文登这棵大树,一步步爬上去,最后割据四川,而那三百纠察队员,就是自己的班底。 一边想一边往偏厅走,心想韩文登会派什么人来,没想到到偏厅一看,那个特使还是认识的,正是在婚宴上韩文登的卫队首领。陆皓山出言请他们一起吃宴,当时这个人还对自己行了一礼,这个身高近七尺的彪形大汉。陆皓山对他记忆犹新,一眼就认了出来。 这种私卖国家财产,中饱私囊的事,自然是要找信得过的心腹处理,作为韩文登身边的卫队首领,那绝对是心腹中的心腹。 “陆大人好。小人奉大人之命与陆大人交接。”那侍卫首领倒是彬彬有礼。 陆皓山笑着说:“免礼,请问这姓兄弟贵姓?怎么称呼?” “不免贵。姓朱,名勇。”朱勇笑着说。 朱是国姓,还真是不免贵,不过他自称是小人,应在军中并没有公职,是属于韩文登的私卫,或者说是私兵,以韩文登的级别,是允许拥有一定的私兵,这些私兵只听从他的命令,而俸禄是国家代发,如果不是私兵的话,跟在二品大员身边的人,只怕那级别不比自己低。 “朱兄弟的来意,刘某已经知道,你放心,那钱银一早就准备好,是现在交与你,还是到时去收货时给呢?”陆皓山笑着问道。 朱勇毫不客气地说:“现在先交,验收无误后,钱银会交给我兄弟运回大人,而小的就给大人领路。”… 说完,好像给陆皓山安心,朱勇压低声音说:“陆大人请放心,我家大人对陆大人很是看重,所给的火器,绝对杆杆都能打得响,绝不是什么废铁。” 这样还好一点,那姓韩的心太黑了,那银子是进自己腰包的,还要翻了一番多才卖给自己,要是还给自己破枪、坏枪,那自己还真就把他给干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陆皓山也没什么好说,马上命人把准备好3600两拿出来,交于朱勇清点,朱勇清点完毕马上交给外面的人,然后陪着陆皓山一行前去提火器。 “这位朱兄弟,不知我们去哪里提火器。”在路上陆皓山忍不住问道。 “石泉” 陆皓山吃惊地说:“石泉县?没听说石泉有大型的军器库啊。” 朱勇笑了笑:“大人,这军器库有明的,有暗的,有登记在案的,有不登记在案的,你想想,石泉水最多外族人,他们经常闹事,没点后着怎么行的,都司在石泉有一座秘密的军器库,贮藏了不少火器弹药,这次就是去石泉提,也不引人注意。” 也许是在清点银两时,收了陆皓山10两银子的红包,这个叫朱勇的侍卫首领显得很热情,对陆皓山的问题那是有问必答。 原来这样,陆皓山暗自点点头,这个说得也有道理,石泉少数民族据说有三十多个,这些少数民族可不太好管理,在民情复杂的地方秘密修筑一个军器库,若是叛乱,有了军器库,也就能尽快镇压。 顿了一下,朱勇压低声音说:“大人,那管理库房的,是一名姓陈的太监,此人性格有点怪,进门后,那红包可不要省,你也知道,那太监不能尽人道,最爱就是那黄白之物,只要把他们哄好了,什么事都好办。” 这是一个很善意的提醒,陆皓山闻言,连声感谢。 明朝皇帝对太监的的钟爱,在历史上独一无二的,明朝有名的太监很多,有郑和、王振、魏忠贤、刘瑾、汪直、冯保、黄锦等等,用太监侍候、用太监掌管特务机构、用太监监军、用太监守仓库、用太监敛财等。现在一座军器库也用太监蹲守,还真是成了万灵药了。 贪钱? 最好就是贪钱,只要你敢贪。我就敢贿,陆皓山嘿嘿一笑:说不定,自己有额外的收获呢。 将近过年,朱勇想尽早完成差后回老家过年,一路快马加鞭,第二天中午,就率陆皓山一行到一条隐敝的山谷。山谷表面是一处农场,实则内有乾坤。里面隐藏了一座军器库。 陆皓山梦寐以求的火器就在这里。 既然是军器库,守备很森严,就是朱勇也不能进,在门口把一封书信还有一件信物交由那守门的士兵拿进去。信和信物拿进去不久,一个些头发有些白、皮肤白得有些吓人的老头走了出来。 唐甄在《潜书》中这样描绘太监: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陆皓山还是第一次看到真实的太监,有些好奇,不由看清楚一些,只见这老头白面无须。皮肤像女子,那喉结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走路时给人一种拿捏的感觉。那张脸没一点生气。 这就是那个什么陈公公吧。 朱勇给两人介绍了一下,然后让陆皓山跟着这位陈公公去提货,自己在外面候着,临直时还不忘给陆皓山打了一个眼,示意他要讨好这位太监。 那姓陈的太监让跟随陆皓山来的人留在外面,把陆皓山领进一间房间。指着那一排木箱说:“好吧,你要的东西都在这里。验收吧。” 声音好像儿童一样稚细却不清脆,好像女人一样尖细却不柔媚,说它嘶哑但又能成声,听起来怪怪的。 陆皓山也不客气,这可是三千多两银子买的,自然要验个清楚。 第一箱打开,只面上面全是七眼铳,拿起一看,陆皓山的眉头就皱了:上面有破裂的小纹,仔细一看,有两处地方还有沙眼,再看看其它的,大多相似,不是有瑕疵就是使用过多,快要淘汰的那种,陆皓山摇摇头,打开第二箱,这一箱是鸟铳,枪虽好,可是过分的是上面已经有不少锈迹,不知是坏了还是没保养好。 陆皓山一箱箱打开,却是一次次失望,没一杆是完好的,这些枪,即使打得响,估计放不了几枪就得报毁,那弹药更是让人无言,铁丸三箱,火药十桶,这点西能干什么?估计没放二枪这弹药就没了。 “陈公公,怎么全是这些,就没有一些好一点的吗?”陆皓山郁闷地说。 尼玛,比老子还要黑,价钱翻了一番多,价钱很美,可是质量却不堪入目。 陈公公冷笑地说:“同知大人让小的备枪,说要每一杆都得响,陈大人,你要是觉得那杆打不响的,小的当场打给你看,如何?” 打得响有个屁用,陆皓山心知肚明,这老货是故意找碴,逼自己给他拿好处呢,难怪那朱勇给自己一再提示,这难为他了,毕竟搜罗这么多接近报毁的火器还不是一件易事呢。 这银子还真是省不得,据说有的太监极难相处,那敌人快打到眼前了,就是守着军器库不肯打开,为了和敌人打仗,那些将士还要钱收买他,这才能拿到想要的火器,就是打完仗,把武器归库时,还得接受他的百般刁难,例如哪里了,哪里坏了等等,拿火器与敌人生死相搏,他以为是放烟呢,这就是所谓的察之不近人情吧。 上梁不正下梁歪,上行下效,有贪得无厌的同知,也同样贪得无厌的守库太监,大明,已经腐烂到骨子里面,这不,这么大的房间就只有自己和这太监,这不是创造行贿的机会吗? 陆皓山拿出一袋银子,笑着塞到陈公公的手里说:“陈公公,初次见面,给你带了点江油的土特产,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请公公多多关照。” 陈公公一拿到手,沉甸甸的,用手轻轻一捏,不用打开就知是银元宝无误,用手掂了一下,马上就眉开眼笑:至少有一百两。 本以为能弄三五十两就不错了,毕竟对方走的是韩同知的路,背景可不小,现在自己还没有暗示,就已经识趣地送上了这么多银子,陈公公那张老脸就像一下子就笑了,一笑,那脸的皱褶一层层打开,犹如一朵菊一样。 “陆大人真是太客气,对了,陆大人来这里是干什么的?” “那个.....陆某是来提火器的。“陆皓山识趣地说。 陈公公一拍自己的大腿:“你看看,小人年纪大,记忆也差了,陆大人明明是提火器的,怎么一糊涂带大人来看这些快要报废的破东西呢,陆大人,这边请,我们到库房里挑,保准你挑到合适的。” 收了银子,态度马上就不一样,刚才还冷冷地说陆皓山认为哪杆打不响,他当场演示,现在可好,翻脸比翻书还快。 ps:求月票,几天没见一票了....... 173 物超所值 “陈公公,这山洞又大又干爽,真是不错。”陆皓山忍不住赞道。 陈公公所说的军器库,其实就藏在一个干爽的大山洞内,把军器库设在这里,陆皓山本以为这里又暗又潮湿,没想到一进里面,感到又大干爽,不仅有活风吹来,也巧妙地留下采光的洞,一点也感觉不到阴暗。 “嘿嘿,要不是干爽,那些贵重的宝贝岂能放在这里。”陈公公皮笑肉不笑地说。 “那倒是。”陆皓山点头附和道。 这里应是一个天然的大洞穴,再经过开凿和扩展,形成了一个大型的军器库。 收了陆皓山那一百银子,那守库太监陈公公简直就成了自己的儿子,一路上对陆皓山关怀备至,一会提醒陆皓山哪里不好走要小心一点,一会又介绍这军器库的构造和功能,简直想给陆皓山掏心窝了。 当走到一间大约上百平方的大型地下贮藏室时,再次响起陈公公那鸭嗓子一样的声音:“陆大人,这就是收藏火枪的仓库,那一箱箱的,全是火枪,有三眼铳、七眼铳、鸟铳等,在箱子的测面标明类型,大人可以随便挑。” 陆皓山点点头,在经得陈公公的同意后,打开一箱标着鸟的木箱,一打开,就闻到一股浓浓的、油料的味道,很明显,这些枪都得到很好的保养,和前面那种腐蚀的味道截然不同,拿起来一看,那质量明显比前面看的那批好太多了。 没有裂纹、没有沙眼,枪的各处都完好,一拿到手里,那种厚重的金属感很强烈,随意检查一下,枪的各个部位很顺畅,只要一填上火药铁丸。马上就能上战场。 再检查其余的火枪,那质量都能保证,这个陈公公虽说贪钱,但也是有二分真本事的,那些枪支排列整齐、保养得当,从那检查的列表来看,每隔一个半月都会检查一次,那保养做得还不错。 “不错,陈公公果然是老到,这些火枪保养得这么好。都是陈公公的功劳。”陆皓山笑着说。 陈公公嘿嘿一笑:“小人在这里一守就是八年,天天对着这些东西,对得多了,也就上手了,其中还有不少是小人亲自修好的呢,不过勤奋有勤奋地好,嘻嘻。” 不用说,他是利用这门技术和手中的权力捞钱了,给红包上孝敬的。就给好的火器,要是不识抬举的,嘿嘿,那算你命不好。把刚才房间里那堆接近报废的东西给你,到时用完,坏了毁了,还得找你的麻烦。 这就是韩文登派一个心腹来处理这件事。而陆皓山坚持亲自出马的原因,要是派人来,说不定就是拉房间内那三百杆垃圾回去。几千两银子就扔进海里了。 这贮藏室的火枪,少说也有二千杆,算得上很大型的军器库了,陆皓山不知挑哪杆好,转而问道:“陈公公,你说哪些火枪好使一些。” 这个老家伙在这里守了八年,对这个军器库了如指掌,问他最合适,那一百两银子顶自己二年半的俸禄,这钱可不能白。 “大人,挑这个有小窍门”陈公公笑着说:“因为材质的问题,火枪使用到一定的时候就会报废,这就要求军匠不断铸造来更换,这火枪一经过检验,就会打包装箱运来,而那箱子都是现做,只要看那箱子的新旧程度,就知火枪的质量好坏了。”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闻言,连声谢过,然后专挑那些箱子崭新来选,这陈公公说得没错,那些崭新箱子所装的,都是质量上好的火枪,大部分还是没开封的,陆皓山也没客气,一下子就挑了三百杆崭新火枪,这才心满意足地点点头。 “陈公公,这火枪有了,那火药和铁丸呢?”挑完了火枪,陆皓山可没忘这茬。 “陆大人放心,一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为了安全起见,这军器库是分类堆放的,火药室就在这里最深处的一间密室内,除了应配的三十箱铁丸和一百桶火药,这军器库还有一些富余的东西,火药和铁丸也不少,小人的一并让大人拉走,算是小人的一点小心意。” 说完,陈公公嘿嘿一笑:“大人这么大方,小的也不能显得太小气了不成。” 这老货,还挺讲职业道德啊,收了自己的一百两银子,看来这回报还是挺丰厚的,陆皓山的眼珠转了几下,突然笑着对陈太监说:“公公,这军器库这么大,一年损耗也不少,不知有没有其它富余的,陆某自幼对火器有一种偏好,就是弄点放在家里瞧瞧也好。” 别看这一个守库的太监,只要他手段灵活一点,那可以肥得流油的职位,先别说在开库取器和回库时可以伸手索要好处,平日把损耗报大一点,再和那些军官一勾结,多报战耗,然后把坏的做成好的,好的做成上好的,一来二去,手上就多了不少好东西,在争取县丞一职时,张云辉一下子弄了二十多杆火枪,就是从这些渠道流出来的。 以张云辉的胆子,肯定不敢去杀人越货。 “这”陈公公一下子犹豫了起来。 陆皓山心中一喜,这才老太监,故意说有些富余的,其实是给自己一个暗示,说他手里还有东西,这个故意拿捏,那是等着自己给好处,不见兔子不撤鹰呢。 “陈公公放心,陆某不是不气之人,只要东西够好,钱银不是问题。”陆皓山压低声音道。 好不容易碰上一个大豪客,而这大豪客还是能合法拥有火器的,陈公公一下子就乐了,点点头说:“陆大人这么大方,估计那些小玩意也看不上了,这边请,小人带你看几件大东西。” “公公先请。” 陈公公带着陆皓山在山洞里七转八拐,最后来到一个有点不见眼小洞,拿出火折子点亮洞里的火把,陆皓山一看,一时间吃惊得说不出话来了:“这,这是” 在小洞内,整齐的摆着几门大炮,其中一门甚是威武,炮管长得吓人,那黝黑的炮口给人一种触目惊心的感觉,炮管很厚,底座也很沉,看起来就像一头远古巨兽,光是看外形就知道这玩意绝不简单。 除此之外,还有三门身长二尺,看起很是轻便的小号大炮,周身加了几道铁箍,看起来有些怪怪感觉。 陈公公有些得意地说:“陆大人估计接触不多,就让小人给大人简单介绍一下,这三门叫虎蹲炮,重达“四十九斤六两”,此炮由熟铁制成,每次用火药七八两,可发射五钱重的铅弹一百枚,射程约为八百步,适用于山地作战,机动灵活,骑兵也可以携带,而这门大炮更是了不得,红夷大炮,身长三米,重达三千多斤,不过威力极大,可以打到四里远的地方,如果是顺风,那打得更远。” 红衣大炮? 陆皓山一下子流了口水,这可是传说中的神器,用来攻城这是不二的神器,这可是有钱都买不到好东西啊,不知道这个老太监,从哪里弄来这些神器,简直就是手段通天。 “陆大人,怎么样,这些小东西还能进你的法眼吧?”看到陆皓山一脸吃惊地样子,陈公公言语里也有了几分得色。 “好”陆皓山对他竖起了大拇指:“公公果然是手段通天,陆某佩服,这些东西我要了,公公开一个价吧。” 买,一定要买,就是把内裤当了,都一定要买,过了这店,就没了这店,这一百两得物超所值。 本以为这个老太监会狮子大开口,没想到这老太监出人意料地说:“陆大人,小人不要银子。” 174 贼踪初现 什么?不要银子? 陆皓山一下子以为自己听错了,太监不是最爱这黄白之物吗,刚才一百两就让他态度大变,怎么一转眼不要银子高尚起来,这老货不是脑袋给烧糊涂了吧。 “不知公公想要什么?”陆皓山笑着着问道。 红夷大炮、虎蹲炮自己是肯定要的,不惜代价也要拿下,只能祈求这老货不要提太苛刻的要求。 陈公公有些感概地说:“不怕大人笑话,像我们这些不健全的人,到哪里都让人耻笑,有家归不得,没了命根,就是祠堂也不能进,小人今年已经五十有九,过了年就是一甲子,老了,也干不动了,到时向了陛下乞骸骨,不过离开后,也不知哪里了此残生,感受一下人伦的温暧,这四川是天府之国,听说江油虽说地位偏僻,不过境色优秀、民风淳朴,还想大人帮忙介绍个地方。” 这老家伙想感受家庭的温暧了。 有些东西,越是得不到就越是渴求,陆皓山就听过有些太监和宫女,因为受不了寂寞,就相互结为“夫妻”,一方面相互照顾,一方面也有可能做一些颠鸾倒凤的勾当,以解内心的寂寞,而一些有仅势的大太监在宫外娶妻纳妾并不是什么新闻,有的连儿子都买一个,认为这样就不会“断后”。 眼前这个陈公公,眼看就要干不动,准备为自己谋定后路。 陆皓山稍稍想了一下。慢慢说话:“一座三进的大房子,家什、家丁、丫环齐全,三十亩水田作生活保障、二间县城赢利中的店铺补贴家计。找人经营也好、用以收租也行,不知陈公公意下如何?” 幸好现在是乱世,田地不值钱,置办起来也方便。 “好,小人就喜欢和陆大人这样明事理的人作生意,这样吧,这三门虎蹲炮大人现在可以拉回去。至于什么时候置办完,小人就什么时候双手把这尊红夷大炮奉上。”陈公公很干脆地说。 三门虎蹲炮加起来的价值也比不上这尊红夷大炮。陈公公也不怕陆皓山拿了东西食言,反正人是都指挥同知带来的,到时找他就行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哪里是从二品同知的对手? “好!”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陆某保证,公公很快就会听到好消息。” 又不是上天下海,也不是寻找什么珍稀古玩、天材地宝,要是这点小事者办不到,回家洗洗睡好了,还想什么抢江山。 谈妥后,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陈公公叫来看库的士兵,把打包好的火器、铁丸、火药装上车。除此之外,那三门虎蹲虎也打包好,装入木箱。搬上一早就准备好的马车,火药原来一百桶定额的,陈公公大手一挥,又多抬了三十桶。 陆皓山为了掩人耳目,又了一百两,买了五十杆破旧接近报废的火枪。说是另有他用,这样一来。火器加上火药等,足足装了二十辆马车,浩浩荡荡往江油赶,打的是粮草的幌子,不过那韩文登早就打了招呼,路上没人敢为难,就是检查也免了,一路顺利运回江油。 马队一回到江油,便兵分二路,陆皓和刘金柱径直回衙门,而唐强等人把火器等物运回营地,分派给士兵操练,不过,那五十杆破旧的火枪,则被陆皓山留下,运回衙门。 “山哥,这些破火枪有什么?就是留给自己用也要留好的啊。”刘金柱对那些破火枪有些不屑,回到县衙后,有些不乐意的埋怨道。 要是没有,这些破火枪就是宝贝,可是见识了那些好的火枪,又有那么多的火枪,偏偏留下这些不中看也不中用的,就看这些破烂货心里也别扭,刘金柱以为陆皓山要留下几十杆破火枪看家护院,不由有些郁闷地说。 陆皓山摇摇头说:“不是,这些是给你作见面礼。” “见面礼?什么见面礼?”刘金柱吃惊地说。 陆皓山压低声音说:“据得到的消息,不沾泥张存孟已携同大批亲信潜入了四川,估计有两个因素,一是临近过年,守备会相对松懈一些,二来陕西天灾*,朝廷调集了重兵剿杀,他们的日子不好过,看到手下在四川发展顺利,所以亲自来巡视,鼓励手下,或直接推进事情的进程。” “你已经顺利打入内部,深得潜地龙的信任,很有可能不沾泥张存孟会召见你,到时你把这批火枪献上去,肯定得到他的信任,这样一来,有机会更进一步。” 刘金柱有些吃惊地说:“山哥,那不沾泥进四川了,这情报可靠不?” “可靠,是细作传回来的信息,那个朱勇亲口和我说的,说这是韩文登让他带的话,不过这件事你要佯装不知,免得露出马脚。”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记住,尽量不要在江油作乱,以后不是大事,就少报告,以免引起他们的怀疑。” “是,山哥,我知道了。” 两人正在商议间,一个倩影缓缓走过来,看到两人在窃窃私语,忍不住笑道:“相公,金柱,你们两人在说什么东西这么神秘?” 叫陆皓山相公的,除了赵敏就再没他人,陆皓山扭头一看,只见赵笑脸如地走过来,笑了笑说:“没什么,刚刚收购了一批火枪,我们商议怎么处理,敏儿,你怎么出来了,快回去吧,这里冷。” “听衙役说你们回了,饭菜都准备好了,老半天也不见人,原来你们跑到这里”赵敏有些埋怨地说:“你们二个,就不能一边吃一边聊吗?” 陆皓山给刘金柱打了一个眼色,然后哈哈一笑,也不顾忌刘金柱在,拉着赵敏敏那温暧的小手往回走,边走边说:“为夫要看看,今天我家敏儿又准备了什么样的好菜。” “你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看到陆皓山携着赵敏有说有笑往回走,刘金柱目睹两人秀恩爱,有些羡慕地想:山哥真是好福气,娶到嫂子这么好的女子,要是自己能找一个有嫂子一半那么好的女子,也就心满意意足了。 ”金柱兄弟,还楞着干什么,过来吃饭啊。”赵敏走远了,发现刘金柱还楞在原地,忍不住催促道:“菜都凉了。” “好咧,嫂子。” 没多久,三人一边吃饭一边说笑,作为妇道人家,虽说陆皓山鼓励赵敏活跃一点,不要拘束,可是赵敏就是放不开,很多时候她都是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听着陆皓山与刘金柱在商量、议论。 ........ 有些人作为“倾听者”,不是建立在平等的基础上,而是地位的高低。 就在赵敏倾听陆皓山和刘金柱说话的时候,在江油县城郊一间独门独户的内,替地龙鲁定中坐在席上,有些敬畏地看着席间几个正在狼吞虎咽的男子:这些人正是不沾泥的心腹亲信,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的首领张存孟也在其中。 谁也没有想到,一直在陕西流窜的不沾泥张存孟,竟然穿过官军的层层封锁,来到江油县大吃大喝。 “嗯,这滋味不错,护法在这里小日子过得不错啊。”有熟悉的人有些感概地说。 “就是,我们在陕西,经常是饱一顿饿一顿,吃了上顿忧下顿,好不容易有个饭吃,还得提防有官军突袭,就是吃个饭也不安生呢。” “都说四川是天府之国,果然名不虚传。” “说什么呢,要不是老天爷这么久也不开脸赏个饭吃,我们陕西那才是好山好水呢。” “对,我也是这样想的。” 众人一边吃一边感概,当然,那嘴巴一直没有停下。 “鲁护法,你辛苦了,本王要为你记上一功。”坐在上座一个有点文质彬彬地中年人,笑着对一旁的潜地龙鲁定中说。 说话的,正是不沾泥张存孟。 很多百姓以为那些敢造反的头目,一个个都是满脸横肉、一脸凶悍的样子,或像传说三国时的大贤师张角一样,可以呼风唤雨,撒豆成兵,事实上,很多造反头目都是普通的、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普通老百姓,张存孟就是其中一人,用自己人的话来说,不沾泥不光不长得可怕,相反,他长和有些温柔敦厚,风度翩翩,用老百姓的话来说,一看就知是个读书人。 “不敢”在不沾泥面前,绰号潜地龙的鲁定中可不敢自称功劳,连忙说道:“这些都是小的应该做的,也多巧了三首领的妙计这才安定下来,对了,不知大头领和二头领安好,兄弟们现在还好吧。” 这支义军是以不沾泥为首,实际在,在不沾泥上面还有双翅虎和紫金龙两号人物,不沾泥只是排在第三,不过他为人精明,善于笼络手下,在应府官军时又颇多计谋,在义军中声望最大。 这种临时结义,经不起考验的兄弟也走不了多远,据史书记载,不沾泥就是砍下了大哥双翅虎人头,又捆住二哥紫金龙向洪承畴投降以保全一条性命,当然,这些都是后话。 不沾泥点点头说:“大哥和二哥还好,也就是他们带着队伍调开官军的士兵,我等到这才能穿过官军的封锁线到四川,不过兄弟们的日子难过啊,朝廷调集了精兵强将一直追着我们,粮食也不好弄,队伍不好带,也就是这样,我这才来这里看一下,看看这里的进展得怎么样,事实上,你做得很不错。” ps:写着写着竟然睡着了,好吧,今天万更! 175 局中有局 这是很好的赞许了,鲁定中连忙说:“谢三首领,其实小的只是来打头阵,要想打下一个地盘,还得靠三首领来掌舵。” 不沾泥派鲁定中潜入四川发展,其实只是碰一下运气,就是鲁定中也没有想过发展得这么顺利,不到半年已经隐隐成了气候,这是一件大好事,于是鲁定中马上派人把这个消息传回去邀功,而朝廷在陕西投入了精兵强将,不沾泥等人的日子越发难过,换一个地方就成了他们最迫切的事。 对不沾泥等人来说,有三个选择,一是在陕西继续和官兵玩捉迷藏,二是向东进入山西,而第三个选择是南下,进入四川,第一个太危险,朝廷派出的洪承畴是个猛人,没人是他的对手;向东还有张献忠、李自成、老回回等势力,不沾泥的实力不占优,被人压住很难出头,而南下,就是传说中天府之国,土地肥沃,粮草充足,地势易守难攻,最是适合发展。 再三考虑后,不沾泥决定冒险看一下,寻找新的发展。 吃过接风宴,不沾泥在一间密室内,让潜地龙鲁定中把来到这里经过说一遍,而鲁定中也不隐瞒,把自己来到这里怎么开展活动,怎么碰到困难,最后又怎样克服等事情一五一十地说了一遍。 听完后,不沾泥有些好奇地说:“不到半年的时间,你已经聚集了上千的信徒。还能在龙安府活得这么自在,主要是靠二个人,一个是张绍辉。一个叫刘金柱,对吧?” “是的,在三首领。” “那你说说这二个人。”不沾泥对这二人大感兴趣,特别是,那刘金柱还是江油捕头,能拉拢这样的人,的确很有运气。 鲁定中点点头。话里带着二分得色地说:“那张绍辉是白莲教的余孽,在组织方面很有一手。就是通过给那些老百姓一些小恩小惠,特别是那些无米锅的老百姓,这样一来,那些百姓都对他特别好。也很听他的话,只要说中他们的心坎,动之以情,晓之以利,很快就能把他们聚在一起,到时再用一点手段,就不怕他们不跟着我们一起干。” “至于那个刘金柱,其实就是江油县令的长随,任人唯亲把他推上去的。没什么才能,贪财好色,再说当了捕头后。连主子都不放在眼内,只要挑拨一下,再用美色来引诱他,不怕他不上钩,其实江油的县令还是很精明的,不过前些日子在街上摔倒。脑袋受了重创,不能打理县衙的事务。那刘金柱的权力就大了,有了他的庇佑,我们就在这里建立一个秘密据点,从而向四面八方扩散。” 不沾泥有些疑惑地说:“那个江油县令,我也听说了,为官很清廉,这里的百姓都很拥护他,这几天他成亲,全县都张灯结彩,那脸面还真不小,对了,他现在病情怎么样?这里还安全吗?” 现在不沾泥最担心的,就是安全问题。 “三首领请放心”鲁定中一脸肯定地说:“那婚是受伤前定下的,成亲以后估计沉浸于闺房之乐,也很少打理县衙的事务,不过就是打理县衙的事务也不怕,一是我们有内应,那刘金柱是他的亲信,又统率三班捕快,有什么事都要通过他,一有什么风吹草动,我们马上就能知道,二是兔子不吃窝边草,我们在平武、石泉等地活动,但一直没有在江油闹事,所以也没引起注意。”… 好像怕不沾泥误会,鲁定中连忙补充道:“主要是江油的百姓拥护这里的官员,很难鼓动他们,一不小心就怕行踪暴露,要不然,也不会放着不动。” 华夏的百姓都很善良,但凡有一丝活路,也不愿走上绝路,通常是碰上天灾*、衣食无着这才跟着暴动,从历史上农民暴动规律就知道了,要是丰衣足食,谁愿意干掉脑袋的事,江油的官员好,反而让鲁定中不好下手。 不沾泥沉思了一下,把手下的话过滤了一遍,很快就找出了重点:“定中,现在的重点就是,那个刘捕头是不是信得过,你考验过他了吗?” “考验过,这个人只要给他好处,什么都肯干,再说他受了我们不少好处,也加入了我们,三首领,你也知道,朝廷对那些可疑的人,向来宁可错过也不重用,再说姓刘有不少把柄落在我们手里,其中有二个从平武掳来的良家女子,其中还有一个是平武驿丞的女儿,都是给他享用了,嘿嘿,他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只能一条道走到黑,跟我们一起干了。” 原来是这样,不沾泥放心了,一个人缺点还有把柄都被有心人掌握,那就很不好过。 不沾泥高兴地说:“定中,本王果然没有看错你,你的确是一个成大事的人,你放心,只要这里成事,你以后就是队伍的四首领。” 手下立了大功,自然要论功行赏,不沾泥最擅长就是笼络人心,闻言毫不犹豫就许下一个“大饼。” 在起义军中,成员很复杂,思想也很难统一,每个上位者都有其亲信和心腹之人,可以说山头林立,鲁定中本来就是不沾泥的心腹,这次更是乘机推他一把。 “谢三首领,小的一定以三首领马首是瞻。”鲁定中闻言大喜,很是识趣地表明自己的立场。 不沾泥拍了拍手下的肩膀说:“定中,这四川是一个好地方,要是能拿下,说不定我们就能学习刘皇叔,割据一方,在发展方面不要松懈,对了,起事不能光靠双手,最好是偷偷搞点兵器,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鲁定中连忙说:“是,小的明白。” 两人正在商议间。有人轻轻敲门,很快,一个情报传了进来。两人一看,大吃一惊:原来是江油县令在不知不觉中出钱购买了一批火器。 江油有一支三百人左右的纠察队,鲁定中和不沾泥也不在意,现在战局动荡,暴动不断、匪盗四起,百姓的安全得不到保障,光靠三班快衙也不行。很多地方都把乡勇集中起来,以各种名目训练。在陕西不知多少,不过这些所谓的乡勇,都是乌合之众,一冲就散、一击就溃。很多途中还加入起义军的,二人也没有表示重视,在鲁定中眼中,那纠察队根本就是做秀一样,不值得重视。 没想到,这是县令还购买了大批的火枪,这是要干什么? 不沾泥有些吃惊地说:“这个县令,这是要造反不成?” 寒一个,自己也是造反。可是一听到别人有造反的迹象,马上就不爽了。 “这个不清楚,三首领不用急。明天我们就知道了,反正有什么事,那个刘金柱也会告诉我们的,哈哈......” 不沾泥点点头说:“不错,这对他也是一个测试,如果他不向我们汇报。那就证明这个人心中有鬼,不能再用了。”… 两人正在商量间。突然又有人在外面敲门,两人面面相觑,鲁定中有些不悦地打开门,训斥手下道:“没看到我和三首领在商量要事,没什么事不要打扰,你没听见?” 谈话一再被打断,换哪个心情也不好,特别是在三首领面前,显得自己教导无方,所以鲁定中的脸色很难看。 “鲁护法,那个刘捕头来了,说有重要的事跟你汇报,你说过只要刘捕头有事汇报,无论什么时候都得第一时间找你,所以......” 现在是造反,也许那消息是非常重要的,稍稍反应得慢一点,那就是人头落地的事,现在就靠这刘金柱通风报信了呢,所以鲁定中下令,只要是刘金柱有事要禀报,哪怕自己正在和美女翻云覆雨也得叫自己。 “让他进来。”鲁定中还没有发话,里面的不沾泥就开口了。 “快,请他进来。”手下还楞在哪里,鲁定中马上大声说道。 “是,护法大人。” 很快,一脸得色的刘金柱就进了密室,一进密室,也不行礼,自顾坐在椅子上,大声叫道:“鲁护法,你那坛上好的竹叶青呢,今儿这么高兴,拿出来我们干一杯吧。” 刘金柱并没有在密室内看到不沾泥,因为在他进来之前,不沾泥已经躲进了密室里一个暗格之内,他要听听这个刘捕头要说些什么,此刻,不沾泥正在一个猫眼里看着这位投靠自己捕头呢。 此人胸无城府、行为轻挑,没大没小,有什么事全写在脸上,应是一个混混一样的人,干不了大事,这种人很好利用,应该不是官府派出的细作,这种人叫烂泥扶不上墙。 只是瞄了一眼,不沾泥心里就有了主意。 不得不说,他看人很准,刘金柱本来就是一个小混混,这是他的本色发挥,没有夸张的成分,只不过,鸡鸣狗盗之辈也有用得着的地方,有时小人物能改变一个格局,这一走眼,不沾泥不知道,自己日后将会付出多大的代价。 “呵呵,不就一坛酒么,刘金刚想喝,我高兴还来不及呢。”鲁定中知道,每当这个刘金柱这般嚣张地作派时,多是得到什么重要的消息和情报,持功放纵。 也不是第一次这样做的了。 这样也好,只要有利用价值,只要对自己有用的,别说区区一坛酒,就是要求再过份自己也会满足他,要银子给银子,要女人找女人,要地位给地位,这不,原来刘金柱在队伍中是任队长一职,他嫌官小,现在都封他做金刚了。 反正也没有那么多规矩,都是一些外号,又是王又是将又是龙什么的,这金刚听起来威风,实则也就是一个光棍司令。 很快,鲁定中搬来手下从石泉一老财主家中搜出来的极品竹叶青,亲自给刘金柱倒了满满的一碗,刘金柱眯着眼,一口气把酒喝干,这才满足地长长呼了一口气。 “刘兄弟。有什么好消息?”鲁定中笑着说。 刘金柱哈哈一笑,有些得意地说:“鲁护法,你真是聪明。还真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县令大人今天从石泉的一个军器库里,购得一批火枪。” 每次有什么消息,都是这个派头,就是想猜错都难啊,鲁定心里有些无聊地想,不过还不错。这个刘金柱吃了那么多好处,自己对他百般伺候讨好。就是对自己老爹也没这般尽心过,现在看来还是值得的。 想归想,嘴上是佯装吃惊地说:“不是吧,县令大人好端端的。买这么多火枪干什么?” “其实是县令大人一个捞钱的手段,借口防务问题,购买火枪保护百姓,实则买了一次老火枪回来,他从中吃回扣罢了。”刘金柱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山哥果然考虑得周到啊,虽说那鲁定中一脸吃惊地样子,但最擅长观颜察色的刘金柱看得出,那是假装出来的,很明显这个家伙还有别的情报渠道。已经知晓了这个消息,很明显,这动静这么大。经手的人也多,想不走漏一丝风声也难,还好,山哥早就预料到这个情况,早早就作了安排。 两人面上一团和气,实则在勾心斗角。 鲁定中摇了摇说:“刘金刚。你说县令大人买枪,对我们威胁很大啊。再说他捞钱,我们也拿不到什么好处,怎么一个好消息呢,哦,我知道了,你想骗我的好酒。” “鲁护法,我刘金柱是这样的人吗?”刘金柱一脸气愤地说:“你想想,我是什么,捕头啊,那批火器不是归我管的吗?是我的,也就是你的吗?虽说那批火枪有点老,可是每一杆都能用的,你想想,有了这批火枪,干什么不容易,就是正规军来了,我们也能和他们对着干。” 刘金柱得意洋洋地说:“还有,这一趟我也跟着,知道那座秘密的军火库在什么地方,哪里守卫一般,鲁护法你不是让我给你弄兵器吗?这是兵器了,你想想,一个大型的军器库,里面什么都有,刀、枪、盾牌、弓箭、火器、铠甲等,应有尽有,要是我们攻下那个军器库,嘿嘿,那我们在龙安府,不对,就是在四川也能横着走了。” 一席话说完,不仅坐在对面的鲁定中一脸激动,就是躲在暗格里的小沾泥听了,那小心脏很不争气地扑嗵扑嗵地响个不停:天啊,这太诱人了,一个大型的军器库,只要一夺下,用里面的东西武装起来,那实力一下子翻好几倍,拿木棒锄头打仗和拿长刀火器打仗,完全是两回事。 大明的精锐,多是去镇守边关,特别是辽东战线和后金死磕,以至中原腹地防备空虑,防守多是老弱残兵,出事地方官怕丢官不敢上报,等到朝廷发现时,已成燎原之势,这是农民起义初期限发展迅速的原因,可是随着派得围剿,乌合之众和正规军的差距很快就体现出来,别说军事素养,就是装甲一项,就让农民军吃尽了苦头。 一听到有一个大型的、守卫不森严的军器库,潜地龙鲁定中和不沾泥张存孟一下子都不淡定了。 看到眼前鲁定中那一脸“猪哥相”,刘金柱对上层人物的权术之道,简直就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韩文登和陆皓山合作后,慷慨地卖一大批火器给陆皓山,一大笔银子就进了口袋,可是那么多军器库不提,偏偏让陆皓山去石泉县一个秘密的军器库提,这样一来,那个秘密的军器库就暴露了,而等刘金柱把这个军器库透露给不沾泥,这样一来他们就会拼死想得到这个军器库,一来可以把这只“老虎”养得最大,这样产生的功劳也就有越多,二来一大笔银子先进了口袋,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趁这次动乱,韩文登也可以把他以前的亏空直接算在这次损失上,这样一来,硬生生把帐做成了死帐。 一举三得,功劳也要,银子也要,名望也要,一个小小的举动,竟然包含这么多后着,陆皓山和刘金柱相信,就是自己不告诉鲁定中,弄出这么大的动静,不沾泥的人肯定也会顺藤摸瓜,找到那个神秘的军器库。 厉害啊,一开始看到韩文登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还以为他是一个好官,没想到他的城府深不可测,在不经意间,诱饵准备了,而弃子也准备好了,早就布好了局,还是局中有局,而他就像一个游戏规则的制定者,让别人一步步按他的设计好的步骤进行,直至让他获得最大的利益。 “哈哈哈,刘兄弟真是我们的福将,不错,不错,要是我们能攻下一座军器库,那么成事的机率就更大了。”鲁定反应过来,高兴得哈哈大笑。 “刚才鲁护法还说我骗酒喝呢。”刘金柱有些不满地说。 鲁定中大方地说:“不,不,不,那是鲁某瞎说的,什么骗,自家兄弟,这坛酒刘兄弟只管拿去就行,鲁某绝不心痛。” “嘿嘿”刘金柱摇摇头说:“这么大的功劳,用一坛酒就想把我打发?鲁护法,你也太抠了吧。” “那刘兄弟要想什么?”鲁定中笑呵呵地说。 又是这样,这个家伙,每次有一点功劳,就大肆索要好处,看把他惯的........ ps:二合一,晚上还有一更 176 混混本色 “刘兄弟想要些什么奖励呢?”鲁定中心里把刘金柱骂死了,不过脸上还是笑容满面。 现在有很多事要依仗刘金柱,就是没有那个大型军器库,鲁定中也不敢得罪他,别的不说,光是刘金柱给他们一个庇护之所足够了,而从其它地方弄来粮食、财货,也是在刘金柱的协作之下运回江油,所以,不仅不敢开罪刘金柱,还得处处讨好他。 刘金柱想了想,很快就笑着说:“鲁护法,上次你带回来的那对孪生姐妹不错,听说护法的待遇不错,不如把我升作护法吧,正的不行副的也行,这要求不高吧。” 还不高? 鲁定中都想吐血了,这对姐妹是重金买下的,都是处子之身,鲁定中原本打算献给自己主子不沾泥享用,或用于色诱重要官员,发展暗棋所用,那对姐妹才十五岁,长得漂亮、清秀,就是自己都不舍得享用,现在赵金柱一张口就要了,还要求做护法,还说要求不高,这不是气人吗? 算了,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只要拿下天府之国,要什么没有?忍了。 “刘兄弟”鲁定中有些为难地说:“那对姐妹的确是尤物,既然然刘兄弟看上了,兄弟没二话,一会给刘兄弟把她们带走,让她们好生侍候,最近刘兄弟也累得不轻,至于那护法的事,这事还得首领们同意才行,就是鲁某也没有这个权力。” 不沾泥在崇祯元年就举起大旗谋反。再过几天,就要踏入崇祯四年,算得上资格老的“义军”了。经过近三年的发展,义军内部也形成了一套机制,对职位的高低有了一定划分,鲁定中的权限,把刘金柱升为金刚已经是到了极限,要是升为护法,这需要首领级别的人同意才行。 刘金柱就像一个宠坏的孩子。一听说不能升为护法,马上就不高兴了。站起来懒洋洋地说:“那鲁护法向首领们申请了再说,反正现在快过年了,有什么事,过完年再说。” 走的时候。还不忘把桌面那坛极品竹叶青抱在怀里。 尼玛,还有组织吗?还有纪律吗? 鲁定中都想吐血了,到底自己是护法还是他是护法,感觉他快成了爷爷,自己都成了孙子,都什么时候了,还要过年,现在是谋反,又不是成亲进宅。一有机会就要上,还要挑吉日不成? “慢着”就在刘金柱快要走出密室时,不沾泥终于忍不住。从暗格里走出来,叫住刘金柱。 里面还有人,这把刘金柱吓了一跳,连忙问道:“你是哪个,怎么偷听我们说话?” 说话间,那手都已经按住了腰间的刀。大有一言不合,就挥刀相向。 “刘兄弟。别紧张”一旁的鲁定中连忙向他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的三首领,也就是大名鼎鼎的不沾泥。” “什么,你,你是不沾泥?”刘金柱知道不沾泥潜进了四川,但没想到这么快就见到他本人,不由大吃一惊。 “咳”鲁定中干咳一声,在一旁提点道:“刘兄弟,你是金刚,应叫三首领才对。” 刘金柱这才一脸激动地说:“金刚刘金柱,拜见三首领。” 张存孟不待刘金柱跪下,就扶起他说:“好了,都是自家兄弟,这此些俗礼也就免了吧。” “谢三首领。” 不沾泥坐在上席,示意二人坐下,这才和颜悦色地对刘金柱说:“刘金刚的事,鲁护法已经跟本王说了,这段时间刘金刚立功颇多,本王一早就想和刘兄弟好好谈谈,现在终于有机会了,果然少年英雄,不错,真不错。”… “那是鲁护法抬举了,其实也没做过什么。”刘金柱难得谦虚地说。 刘金柱那谦虚的态度让不沾泥很满意,刚才在暗格里看到刘金柱这么难侍候,还担心这人难管理,没想到看到自己后,马上变得毕恭毕敬,明显是自己的地位和气场镇住了眼前这位捕头,心情很不错。 不沾泥开门见山地说:“刘兄弟,刚才你和鲁护法的谈话国我也听到,你说你可以弄到那批买回来的火枪,还知道朝廷在石泉秘密军器库的位置,不知此事是否当真?” “三首领,此事千真万确,那火枪归我保管,三首领想什么时候看到那批枪都可以,至于那神秘的军器库,我是跟着我家大人去提的火器,那位置记得清清楚楚,绝无半句虚言,要是不信三首领可以问一下鲁护法,我刘金柱什么时候不靠谱。” 鲁定中对不沾泥轻轻点了一下头,表示认同刘金柱的话,眼前这个贪财好色的家伙,虽说胃口很大,又贪得无厌,但是办事还是很值得信赖,答应鲁定中的事,从来没有出过差错,也就是这样,鲁定中这才对他一忍再忍。 真有军器库,不沾泥的小心脏又扑嗵扑嗵地跳个不停,整个人都有些兴奋,不过他强忍住内心的激动,故作平淡地说:“那军器库有多大,里面有什么,守卫怎么样?” “好像挺大的,又有房子又有山洞,有什么没看到,我家大人能进去,但是我进不去,不过回去听大人说,里面什么都有,各式兵器、火器、火药、铠甲等,据说是为了提防那些土司的而设的,因为是秘密军器库,看守的兵力不多,好像是一个百户长负责,哦,对了,那里设有一个峰火台,真要动手,还要防止他们通风报信。” 百户长?就是满制才112人,这守卫太簿弱了,不过细想一下,既然是秘密军器库,人数自然不宜太多,这样一来,有报警用的烽火台也就在情理之中。 肥羊,这绝对是一只大肥羊啊,才一百多人,以自己的力量,绝对拿得下,只要拿到了武器,特别是那些火器,就是官军赶到,自己也可以且战且退,要是有了制式武器,对自己来说就是如虎添翼,实力大幅上升。 四川虽说是天府之国,可是百姓也抗不住那些苛捐杂税,据自己了解,百姓对朝廷恨得不深,最恨就是那些胥吏,不管怎么都好,只要有矛盾,自己就有办法让老百跟着自己一起造反。 “太好了,这个情况对我们队伍太重要了,刘金刚,你立了一大功,本王现在就升你为护法,刚才你说的那对姐妹,我也会让人送到你的府上,算是给你的奖励。” 不就是一个护法吗?也就随口一说,不用发官印也不用发月钱,要就给他就是了。 这次不用鲁定中提示,刘金柱一脸兴奋地说:“谢三首领,谢三首领。” 刚刚谢完,刘金柱马上又问道:“三首领,我是护法,鲁护法也是护法,我们哪个大?” 不沾泥的脸抽了抽,很快笑着说:“鲁护法是义军中的老人,立功无数,所以现在他是左护法,而刘兄弟是右护法,暂时还是归鲁护法管辖,不过只要刘兄弟多立功劳,肯定还会升的。” 刘金柱这才满意地点点头说:“是,谢三首领,我一定会继继努力的。”… 说完,又主动请缨道:“三首领,小的知道那军器库在哪,不过我带路,让兄弟们把那军器库劫了,马上就成就大事,到时那些银子、美女都是我们的。” 还真是积极,不沾泥心里暗暗赞许,不过他却拍拍刘金柱的肩膀说:“不急,你也说了,快要过年了,还是过了年再作打算,不过本王有个不自之请。” “三首领,有什么吩咐你尽管提。”升了官,又得美女姐妹,刘金柱那是百依百顺。 “开几杆火枪让兄弟们先练练手,哦,对了,把那军器库的位置画出来。” 刘金柱爽快地说:“没问题,弄几杆火枪小事一桩,到时再多开点炎药和铁丸,那位置我马上画,对了,三首领,小的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刘护法,不可以过分。”鲁定中以为刘金柱又要索要好处,忍不住训斥道。 都是自己给惯的。 不沾泥大方地说:“无妨,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事刘兄弟只管提。” 刘金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现在衙门只有我一个人,要是有事也没人帮,刚好捕快有个空缺,三首领最好派一个自己人进来帮忙一下,以后有什么消息,也可以让他来通传,方便很多。” 原来是这个要求,不沾泥和鲁定中对视一眼,彼此眼中全是笑意:这个刘捕头,真是太有意思了,早就想在他身边安排人了,一时找不到借口,没想到他自己主动提出来,那就更好了。 “本来人手有些紧张,不过刘兄弟这样说了,鲁护法,这事交给你吧,找个机灵一点的兄弟去给刘兄弟打下手。”不沾泥“大方”地说。 “是,三首领,小的马上去办。” 三人又愉快地聊了一会,刘金柱这才眉开眼笑地搂着那孪生姐妹走了。 等刘金柱走后,鲁定中有些不满地说:“三首领,那两个女的本是为你准备的,这个小混混,简直就是目无大小。” “没错,是个混混,不过也是一个有趣的小混混”不沾泥嘴边露出一丝冷笑道:“只要拳头够硬,手下人马够多,女人算什么,要多少有多少。” ps:累得眼都了,求票票....... 177 风雨欲来 “三首领,我们真等过年才动手吗?”鲁定中有些有不解地问道。 不沾泥摇摇头说:“不,现在朝廷抽调精兵强将在陕西和山西围剿我们,四川也抽了不少精兵强将,现在正是空虚,方便行事,说过完年再议,那是稳定刘护法,趁着过年松懈,正好通知大哥和二哥他们携着精兵强将分批潜进来,一同举事,若不然,只凭现在手底那些人,肯定干不成大事。” “那是,这些人都没见过血,估计一看到官兵就哆嗦,还没上战场腿就软了,不能指望他们。” “那好”不沾泥点点头说:“鲁护法。” “小的在” 不沾泥沉声地吩咐道:“你多和刘护法合作,随时接应大首领、二首领他们进川,多备粮草,随时为起事准备,不过一切等本王先去侦察一下那个军器库的真伪,一旦刘护法所言属实,那就是我们机会来了。” 这件事牵涉太大了,不能只听一个混混的一面之词,不沾泥决定亲自去查看一下才能放心。 “还是三首领心思缜密。”一旁的鲁定中连忙恭维道。 一想到在这里打下一片基业,到时要什么有什么,鲁定中就一片火热,再说他对不沾泥有一种莫名的信仰,刚起事的时候,很多人都不看好,老是说会失败,可是快三年了,自己跟着三首领吃香喝辣这么多久,福没少享,女人也没少玩,这是以前在家种田时想都不敢想的事,以前的生活,就像一潭死水,好像活着的意义就是向官府交税,哪有今天这么精彩。 就是再选择多一次。鲁定中还是选择跟随不沾泥去拼一场富贵。 不沾泥感到自己的运气来了,那美好的前途一直在向自己招手。 刘金柱没有食言,第二天就弄了五杆火药还有一桶火药给义军的兄弟练手,又带走不沾泥的一位心腹,安排他进了捕快队,以示那些好处是物超所值,而不沾泥也根据刘金柱画出来的草图,顺利地找到隐藏在山谷中的秘密军器库,那军器库比不沾泥想像中还要大,估计装备三五千人不是问题。不仅军器库大,而那些守卫的官兵守备也松懈,一个个无精打采的样子。 估计是一直平安无事,松散惯了。 不沾泥欣喜若狂,连夜写信让人带回陕西,准备让双翅虎、紫金龙等人潜入四川,一起共谋富贵,而鲁定中也加紧收购粮草,频频在信徒中活动。随时准备发动起义。 龙安府的上空,已经酝酿了一股阴谋的气息。 可是这些事并没有影响或破坏百姓过年的气氛,劳碌了一年,是时候好好休息一下。享受一下,给先人祭祀,祈求来年可以丰收,给家里的孩子置点衣服。给点压岁钱的什么,望他们快高长大,要是家中有到了年纪的男女。也会趁这个时间到处找合适的对象,虽说江油又是一年失收,好在上天派来一位好县令,在他管治下,江油政通人和,那日子勉强还能过得去。 虽说江油有不少异动,可是陆皓山充耳不闻,借口还没伤愈,把一应差事推给李念,让他处理,不是和赵敏过幸福的小日子,就是到营地察看纠察队训练。 在陆皓山的苦心经营下,纠察队已有三百五十多人,每人都配备了火枪、马匹、弓箭、弯刀和甲,这已经是陆皓山目前最大的能力,也有赵氏一族的赞助,而纠察队也多了二项考核,骑术和火枪射击,每天火枪的激发声不绝于耳。 今天年二十七,陆皓山来到牛栏山,准备开一个总结大会,给队员发这个月的月钱,让他们回家跟家人团聚,过完年再集结,纠察队绝大部分都是江油子弟,因为前面招的,都是在江油招的,后来招李念为军师后,这才下意识在流民中挑一些苗子回来培养。 “砰,砰” “砰,砰,砰。” 还没进军营,陆皓山就听到火枪激发的声音此起彼落,进了营门一看,只见纠察队员正在认真操练,一个个拿着刚发不久的火枪在瞄准射击,不时相互交换一下心得体会,学得很是认真。 “东翁,这些人哪是在烧钱啊,砰的一声就是一份火药钱没了。”跟在陆皓山身边的李念有些心痛地说:“一百三十桶火药,这才几天,就没了二十桶,这样下去,就是金山银山也不够烧啊。” 陆皓山淡淡地说:“没事,这些也是训练之一,现在练,好过到了战场再练,现在是费钱,到了战场那就是拿性命来练了,不过李先生说得有道理,这消耗是大了一些,好在这火药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李先生,你找几个会制鞭炮的人,让他们帮我们制火药,要是威力不够,就让他们慢慢改善,不是钱银问题,而是这些东西不好弄,也敏感。” 火药的配方,就是硝酸钾、木炭和硫磺按比例混在一起,陆皓山都能背得出来,要是大量去购买还不如自己制,又安全又省钱。 作为后来人,陆皓山明白训练的重要性,无论什么时候的神枪手,都是用弹药喂出来的,不是凭空就成为神枪手,历史上,因为不熟悉武器而造成杀伤力大减的事绝不少见,最有名的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英国为了保密,把一种杀伤力强大秘密武器到了战场才发到士兵的手里,没想到士兵们根本就不会操作,成为手里一堆废铁,后来被德国缴获,研究出用法后,反过来用它来打英国。 大明的士兵在火器上也缺少必要的训练,以至很多士兵都不会使用,到了战场,胡乱打完就算了事,那杀伤力之低可想而知,陆皓山绝不能让这种事发生在自己头上。 据说当年李世民为了训练玄甲军的血性,用死囚来训练,平时对玄甲军要求非常研究,最后打造出天下闻名的玄甲军。 “是,东翁,学生一定把此事办得妥妥当当。” 两人一边说一边往军营里走,此时闻讯赶来的唐强向陆皓山行礼道:“参见大人,不知大人到来,有失远迎,请大队长恕罪。” 陆皓山笑着说:“唐教官,免礼,其实没什么事,就是到了月末,又是到发月钱的时候,今天已经是年二十七了,也是时候总结一下,然后让他们回家过年。” “是啊,这些小家伙都还没有定性,这几天老是追问什么时候放假,你要是再不来,小的也要找大人商量了。” “我们要过年,百姓也要过年,要是再不放他们回去过年,只怕都要被百姓们记恨上,说本官不通情达理,算了,这事先不说,唐教官,有袁大哥们的消息没,算算时间,他们走离开一段时间了。” 一说起袁三,唐强的脸色也变得认真起来,摇摇头说:“没有,以大哥的性子,他做什么事都很认真,不会中途分心的,我们都知道,只有二种结果,要么他完成要做的事,平安归来,要么就是”… 唐强说不去了,现在全天下的人都知道,袁崇焕被凌迟处死后,虽说他的家人幸免于难,只是配流放,但是与他走得近的人都遭到清洗,很多人避都避不及,而袁三等人为了忠义,还主动靠上去,锦衣卫遍布天下,那些番子最擅长就是清算,这次赴京,真是九死一生。 陆皓山有些懊悔道:“其实当时我应该留住袁大哥,要是把他留住,就不用担心了。” “大人不用自责,袁大哥铁了心要走,谁也留不住,当日我也没劝,因为知道劝了没用,既然他选择为了忠义,那我们只能祝福他,替那些兄弟照顾好他们的家眷,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其实大人做的,已经足够了。”唐强一脸动情地说。 “好了,不说这个,唐教官,集合队员,准备训话,然后发月钱,让放假几天,初四再集合,你和兄弟们也累了,也趁机好好休息一下。” 那个话题有点沉重,影响过年这种喜庆的气氛,袁三的行为是英雄的行为,是悲壮,并不是悲惨,理应为他们感到骄傲,而不是为他们感到悲伤。 “是,大人。” 很快,一众纠察队员集合,陆皓山总结了纠察队员最近一个月表现,表扬了表现出色的队员,对不足的队员也提出了批评,更是大力表彰训练优秀的队员,以树立一个良好的榜样。 训话完,就是发月钱,每到发月钱的时候,陆皓山都坚持把一份份月钱交到每一个纠察队员的手上: “谢大队长发钱” “谢大队长发钱” “谢大队长发钱” 每一个收到月钱的人拿到拿钱后,都大声感谢陆皓山,这是陆皓山的想出来的,这样可以让纠察队员们知道,这不是朝廷给他们发钱,不是县衙给他们发钱,而是自己、他们的大队长给他们发钱,用这个方式,强调自己才是这支纠察军的主人。 陆皓山刚发完钱,一个负责值勤的队员急匆匆地跑过来,大声向陆皓山禀报道:“大队长,营门有一个名为赵军的人要求马上见你,说有十万火急的事。” 赵军? 陆皓山心里一凛:出了什么事? ps:鼻子过敏,打了一天的喷嚏,根本静不下心,打得眼泪都出来了,痛苦 178 人如棋子 赵军是赵氏一族新晋的核心弟子,为人机灵、办事稳妥,深得赵余庆的器重,现在突然找自己,还说得这么急,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大的变故。 “马上传。”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 很快,陆皓山就在一间没人的营房接见了赵军。 “赵军见过姑爷” “免了,说正事。”赵军刚想行礼,陆皓山马上阻止,开门见山地说。 说得这么严重,陆皓山都心急如焚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仪,毫不客气地阻止他道。 看到陆皓山着急,赵军也不敢怠慢,闻言马上说:“据得到最新消息,都指挥同知韩文登偶感伤寒,已向吏部告假三个月,其练兵和军器库暂由都指挥使郭峰接管,现隐在成都的韩府内养病。” 病了? 陆皓山第一反应就是不相信。 上次见韩文登,只是十多天的事,那时候的他,虽说有些疲态,可是中气十足,两眼炯炯有神,看得出他的身体很好,不像这么容易就病倒的人,再说轻伤不下火线,有些官员就是病倒也不愿放权,生怕被人取而代之,哪里因为一个小小的伤寒就会交出手中的大权,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像韩文登这种人,肯定亏空不少,平时捂都来不及,哪里这么轻易交出来。 可是只是一个小小的风寒,韩文登竟然舍得交出手中的大权,换别人可能相信,不过打死陆皓山也不信,这刚刚才卖了一批数目不少的火枪给自己,这转身病休,让人怎么相信,突然间,陆皓山脑中灵光一闪。心里暗骂道:这头该死的老狐独,城府实在太深了。 只要把最近发生的事串连起来,很容易就得到答案:韩文登设局,让不沾泥的人劫军器库,陆皓山已经分析他的三个动机,平账、好处还有功劳,现在想想,其实还有一个目的,就是陷害上司,借机上位。 用病休的方式。暂时把责任撇开,到时有过失,责任就会落在现在都司一把手、也就是韩文登的顶头上司郭峰头上,让他背黑锅,到时再火速复出来救火,肯定是抢尽风头,韩文登在位那么久都没出事,郭峰一接手就出事了,谁高谁低。一目了然,在内应的配合下迅速出差,把不沾泥等人全部拿下,想不出彩都难。再运作一下,很有机会坐上指挥使一职。 和自己谈完话,马上就想出一个这么绝、这么完美的计策,这个韩文登把权术玩得炉火纯青。陆皓山就是想不服都难。 不过很快,陆皓山的脸色又变得难看,韩文登暗中设局。又是局中有局,虽说自己是始作俑者,又是自己把“功劳”让出去的,可是他根本就不知“报恩”,一转手,把所有人都当成他手中的棋子,升官发财的棋子,陆皓山相信,就是那个守库太监陈公公,对这些事肯定一无所知,现在还做着乞骸骨后舒舒服服渡过余生的美梦。 其实只是一个可怜的弃子。 至于自己,陆皓山发觉,自己的命运也不在自己的掌控当中,如果一切进展顺利,在达到目的后,估计韩文登也不介意给自己一些好处,毕竟帮了他那么大的忙,给一点好处也应该,再说他提拨自己,那自己要对他感激涕零,那也成了他的人,继续做他的“棋子”,若是事情败露,知道不少内情的自己,就会成为他的弃子。 轻则做替罪羊,重则派人把自己灭口,为了他的荣华富贵,可以说什么都干得出来。 陆皓山愤怒了,最不喜欢被人充当棋子的感觉。 “大人,你没事吧?”赵军有些奇怪地问道。 陆皓山一会皱眉,一会又握拳头,脸色也复杂多变,赵军也有些迷糊了,他想不明白,别人是堂堂从二品官员病休,为什么族长这么心急,要自己以最快的速度给陆皓山报信,而眼前这位陆大人听到后明显也有很大的触动,这是怎么啦? 此事不怪赵军,其实这事就是赵敏也不知,仅仅是赵余庆和族中两个长老知道这件事,用陆皓山的话来说,一切为了安全起见。 赵敏成了陆皓山和赵氏一族最坚强有力的纽带,两者可以说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从后世穿越、冒名顶替的事都是烂在心底的,陆皓山自然不会说,不过和韩文登合作,准备设局对付不沾泥的事,陆皓山向赵余庆坦白了,这样才能得到赵氏一族最大限度的支持,暗中留意韩文登的一举一动,靠的就是赵氏一族情报网络,这不,昨天才发生的事,今天就得知,从这里看出赵氏一族的能量。 应是动用了信鸽,不然速度没这么快。 如果只靠陆皓山一个人,肯定做不到,换一句话来,如果不是赵氏一族的这个情报,就是陆皓山还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手中的棋子呢,有靠山还真是不错,好个韩文登,城府这么深,连自己都算计了,陆皓山暗暗发誓:有机会一定好好“报答”眼前这位同知大人。 “没事,想一些事情罢了”陆皓山笑着说:“回去告诉我岳父大人一声,就说我知道了。” “就这样?” “对,就这样,哦,你一路赶来也辛苦了,不如留下来吃个饭再走。”陆皓山热情地邀请道。 赵军摇摇头说:“算了,族叔还在家中等着回信呢,还是早点回去禀报他,姑爷,小的告辞。” 陆皓山也不留,笑着让他离开。 等赵军走后,陆皓山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刚才说得那么紧张,把自己也吓了一跳,现在总算弄清楚,虽说是一件大事,但不算什么坏消息,相反,只要韩文登顺利上位,对自己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毕竟从合作的那时起,自己也打上他的标签,他越成功,自己的获得的好处也就越多。 有做棋子的价值,就要有做棋子的觉悟,自己要做的,就是要做“活子”而不是“弃子”,直到有一天自己拥有足够大的力量,有一天能掌控自己的命运。 现在,一切就看不沾泥的了。 走出营房,只见营房空旷了很多,临近过年,一众纠察队员归心似箭,一拿到月钱就急着回家了,说不定他们一早就打算用这笔月钱置办年货什么的,哪肯在这里多待,陆插山发现跟着自己来的李念也不见,四处打量一下,很快就找到他的身影,只见他和一个少年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说着话,那少年剑眉星目,整个人散发着一股朝气。 这个少年正是陆皓山重点培养成的对象:李定国。 陆皓微微一笑,举步向李定国叔侄二人走去。 ps:??鼻子很难受,今天写少一点 179 一触即发 “大队长。”李定国一看到陆皓山,马上恭恭敬敬地行礼道。 “免了”陆皓山好奇地问道:“你们叔侄二人躲在这里嘀咕什么?” 李念笑着说:“回东翁的话,我们叔侄在商量,过年时去哪里吃年饭,还得迁就一下时间,定国还需要在营地轮值,看护马匹。” 人是解散了,可是营地需要守护,那几百匹马也得照料,那些从流民中招收的子弟就成了主力,在营地轮值,李定国也不例外,作来来的培养对象,陆皓山不仅没给他“开小灶”,反而对他非常严格。 听到李念的话,陆皓山摆摆手说:“不用讨论了,年夜饭就在县衙陪本官吃吧,也不差你们那两双筷子,再说人多热闹一点。” “东翁,这,不太合适吧?” “有什么不合适的,就这样定了。”陆皓山霸道地说,说完,又拍拍李定国的肩膀说:“定国,你想嘱什么,我让夫人给你做。” 李定国有些受宠若惊地说:“大、大队长,我喜欢吃肉。” “那好,好好守着营房,勤练武,到时给你多做肉,让你吃个够。”陆皓山大方地说。 这个小子,那是日后军中的柱石,陆皓山也知他为人忠诚、仗义,知恩图报,有机会自然要多笼络。 “是,大队长。” 和李定国叔侄说完,陆皓山又找唐强。让他注意营地的安全,特别那三百多匹战马一定要看好,最近江油有点不平。陆皓山知道,不沾泥等人就在这里的指挥,虽说自己有“内应”,谁知这家伙会不会不按常规出牌,向自己的纠察队下手呢? 防人之心不可无。 幸好,陆皓山的担心是多余的,这年过得很平和、安详。华夏人很忌讳在新年吃官司什么的,认为这样不吉利。一个个都尽力收敛,以至陆皓山担心的骚乱没有出现,别说骚乱,就是打架这样小事也没有。这让陆皓山一个愉快的新年。 过年陆皓山也没有闲着,除了携着娇妻回赵家村看望岳父大人,和她的亲朋好友一起喝酒,还得宴请唐强他们、宴请李定国叔侄、宴请县衙上下等,这些都是必要的交际,就是陆皓山也不能落入俗套,天天有宴,日日吃席,陆皓山在过年时还胖了一点。表面上陆皓山一脸笑容,实则陆皓山的内心并不安定,一定为成了被韩文登利用的“棋子”而郁闷。 任何一个人被人利用。心情都不会好的,再说陆皓山二世为人,自视甚高,现在不声不吭中,就成了韩文登的棋子,这让他心里很不平衡。其实陆皓山最担心的还有一点,那就是打虎不死。后患无穷。 郭峰能坐上都挥挥使这个位置,他的能力还有背景绝对不简单,要是韩文登扳他不倒,引起他的反击,以韩文登的城府,估计有了万全之策,很有可能是以失败者的地方离开,挪一个窝,继续努力,也许郭峰对付韩文登有些顾忌,但是对付自己这个小小的县令,简直就是太容易了。 在过年期间,陆皓山心里想得最多的,就是怎么提高自己的地位,不要做别人的棋子。 陆皓山的情绪掩饰得很好,就是枕边人赵敏都瞒过了,可是没有瞒过身边的老狐狸李念。 “东翁,学生见你最近心事重重,不知有什么心事?”找了一个合适的机会,李念小声对陆皓山问道。 “你看出来了?” “东翁面带笑容,但是目光闪砾不定,这是心中有了郁结之症,若是这点都看不出,也愧对东翁丰厚的月钱了。”李念很有把握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把自己的顾忌说了出来,然后有些犹豫地说:“现在本官想,如果我把件事提早告之都指挥使郭峰,这样会不会获得更大的利益呢?” 你做初一,我做十五,大不了一拍两散,也许投靠都指挥使前途更大。 “不可!” 陆皓山刚刚说出,李念就断然拒绝道:“东翁,万万不可,若是走出这一步,估计大明都没有东翁的容身之地了。” “哦,此是何解?”陆皓山面色一凛,连忙问道。 李念一脸正色地说:“官场上尔虞我诈,各施手段,这个早就不是什么秘密,那韩同知是一个谨慎的人,在他走出这步之前,肯定留有后着,再说我们现在只是推测,并没有什么实质的证据,以一个七品小官去告从二品的官员,那是找死,我们找人看着韩同知,说不定大人也在他的监视当中,有可能还没有见到都指挥使就没命了,没必要冒险,再说出卖上司同僚、越级上报这些都是官场大忌,即使成功,东翁也会被仕林所弃,没有再敢用你,也没有想与你为伍。”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其实做棋子没什么不好,在地理山川来看,这大明就是一个不规则棋盘,所以古人常说搏弈天下,世事如棋,每一步都有目的,但是能不能达到效果、局面有什么变化,这是充满悬念,其实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棋子,包括韩文登,他也是皇上手中一枚棋子罢了,做棋子不是不好,只要做一枚有价值的棋子,终会有出头之日。” 李念的一席话,一下子把陆皓山心里顾虑打消,闻言点点头说:“李先生说得对,是本官钻了牛角尖了。” 无论什么时候,人都有束缚,法律的束缚、道德的束缚、名望的束缚等等,当你的力量不能打破这种束缚时,只能遵从别人制订的游戏规则,在别人的规则下办事,除非你有制定规则的能力。 “这叫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李念笑着说:“其实韩文登上位也不是坏事,如果他能成功上位,东翁功居至伟,只要稍稍表示一下,就能成为他的亲信,对东翁的仕途极有帮助。” 陆皓山点点头,也不再纠缠这个话题,开口问道:“李先生,不沾泥有什么动静没有?” “有,据刘捕头反馈回来的信息,不沾泥正调兵遣将,把他在陕西的精干人员分批潜进来,准备和他一同起事,刘捕头已经找我开出了多张路引、证明等,听刘捕头所说,有可能不沾泥的二个结拜兄弟,双翅虎和紫金龙也会来江油不沾泥汇合。” 不错,这摊子越铺越大,要是双翅虎和紫金龙也来,在功劳簿上,又是厚重的一笔,对幕后设局的韩文登来说,自然是闹得越大越好,这样他的功劳也就越显眼。 自己文转武职,近期就指望韩文登了。 突然,陆皓山好像想起什么,马上问道:“李先生,陈公公要的东西准备好了没有?” 不沾泥在积极调兵遣将,韩文登也在幕后用无形的手暗中推动,不沾泥四川起事那是一触即发,陆皓山掂记的那尊红夷大炮,还在陈公公的手里,这可是好东西,绝不能落在不沾泥手里。 “昨天才准备好,快过年,百姓们都不愿意卖田,还有弄一些手续,翻新房子,置办家具和仆人等,听起来活不大,可是琐碎的事实在不少,所以费了不少功夫。”李念苦笑着说。 嘿嘿,请个师爷就是好,如果的不是李念,这些事都得陆皓山去办,现在好了,自己动动嘴皮就可以和赵敏有后院过小日子,让腿脚不便的李念跑腿都跑细了,陆皓山本想给他配一助手,不过李念拒绝,他说喜欢的忙碌的感觉,陆皓山只好给他配了马和轿,方便他出行。 “马上行动”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尽快把红夷大炮秘密运回,对了,多许他一点好处,尽量多弄点东西回来,反正都是便宜不沾泥的。” 现在空头支票不怕开,反正那个贪钱的陈公公不会拿得到,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 “是,东翁,学生马上去办。”李念也知时间紧迫,马上点头应道。 ....... 过完年,元宵节又到了,华夏有一句俗话,说未过完年宵就不算过完年,在古代元宵节是很隆重的,元宵节又叫上元节,比起唐、宋、元,明朝的元宵节显得更为隆重,灯也进入最兴盛的时期,张灯,设鳌山,放烟火,皇帝还有有“赐百官元宵”之举,官民一起赏灯、猜灯谜、青年男女盛妆打扮,期望上演一出才子佳人的佳话。 在陆皓山的主持下,江油的灯吸引了很多游客,甚至不少人从平武赶来欣赏,可以说是热闹非凡,百姓们都非常高兴,那一张张真挚的笑脸,仿佛这是不是动荡不安的明末,而是太平盛世。 然而,在繁华的背后,有很多阴谋正在暗中酝酿,再美好的事物,也有人想摧毁、再美满的日子,也填不满人贪欲的沟壑、再美的灯,也吸引不了某些别有用心人的目光。 不沾泥就是其中一个。 从决定起事那一刻开始,不沾泥就忙得不可开交,筹备粮草、武器,在新信徒中增强自己的影响力、侦查地地形、接应在陕西的精兵强将等,忙得团团转。 终于,在二月十三这天,不沾泥终于迎来自己的结拜兄弟,大哥双翅虎,二哥紫金龙,除此之外,还有大部偷偷潜进来的精兵强将,可以说一切俱备,只欠东风。 180 大戏开锣 江油城郊一处密室内,不沾泥与队伍中的骨干会面。 “属下参见大王”双翅虎和紫金龙一起向不沾泥行礼。 不沾泥笑了笑,亲手扶起二人道:“大哥二哥请起,你们一路辛苦了。” 双翅虎、紫金龙还有不沾泥为了生存,三人结为兄弟,按年龄排行,双翅虎排第一,紫金龙排老二,而不沾泥排在最末,不过在义军中不是以年纪来论资排辈,在义军靠的是能力,不沾泥虽说是个书生,有学识、有胆略还会笼络手下,所以三人中以不沾泥为尊,双翅虎和紫金龙实则是不沾泥的部将。 这不,不沾泥一封书信,他们就化整为零,潜入四川和他汇合。 “这几年都跑惯了,哪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双翅虎好奇地说:“三弟,你在信中所说都是真的?” 不沾泥点点头说:“小弟哪会骗二位哥哥,那陕西有洪承畴,此人智计百出,用兵如神,麾下的士兵久经战阵,我们不是对手,向东也不占优,一来实力比不上别人,很难抢到肉吃,再说那么多人涌入山西,朝廷早晚会派兵围剿,反而是这天府之国有可乘之机,一场富贵,就等着兄弟们去拿。” 紫金龙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用一把大砍刀,天生一副好蛮力,是一个短脑筋式的人物,闻言高兴地说:“这里好啊,一个个看看起来挺有钱的。那妞也长得水灵,不像陕西,前面抢了一通。那些士兵也趁机掠了一番,那些百姓,不是穷得叮当响就是躲在高院厚墙内,很难下手,三弟,你说怎么办,我们全听你的。” “是啊。三弟,兄弟们来了。就等你一句话了。”双翅虎也一旁表态道。 不沾泥眼内精光一闪:“好,兄弟齐心,其利断金,我们分批潜入石泉县。拿下那座军火库,把武器分给兄弟们,先攻下石泉县城壮大声势,等大部汇合,再直取平武、江油、彰明,若是军势浩大,我们就直取剑门关,只要拿下剑门关这个门户,那大事就成了一半。若是军势一般,我们就去攻土雄关,进可继续在四川发展。退可以打道回陕西。” 二人闻言,纷纷点头,都说这个计划不错,这么一点人去攻成都,那就太愚蠢了,只有声势大了。把这趟水搞浑了,这才好浑水摸鱼。不沾泥的计划是,打下一个地盘,先抢掠一大笔,然后把队伍拉在两省交界处活动,风声不对马上就逃回陕西,因为制度的关系,陕西的军队不能进四川,同样四川的军队也不能进陕西,有迂回空间。 这个计划可以针对大明的官制,这些年小沾泥可以说对大明那一套研究透了。 双翅虎有些担心地说:“三弟,那个秘密军器库,那守卫的士兵很精锐吧。” “我看过了,是一个百户长在守卫,士兵加他的私兵不超过一百五十人,其中大部分装备了火枪,的确很精锐。” 紫金龙有些担心地说:“三弟,你说攻打军器库的都是老人,不拿那些新人做炮灰,要是伤亡太大,只怕以后队伍不好带。” “二位哥哥放心,小弟一定有了对策”不沾泥笑着说:“潜地龙在这里收了一个捕头,不仅可以提供地方和信息,还可以提供火枪,我已安排兄弟们练枪,现在已经初有成效,到时我们会用火枪开路,我们到时夜袭,一拥而上,应该不会有多大伤亡。”… “有多少杆枪?”双翅虎关心地问道。 不沾泥笑了笑,伸出一个巴掌摇了摇,有些得意地说:“五十杆,还有足够的弹药。” “哈哈哈,不错,不错,潜地龙这次立了大功。”双翅虎高兴地说。 紫金龙兴奋地舔了舔嘴唇说:“以前都是官军拿火枪打我们,这次轮到我们走运了,哈哈哈,有了五十杆火枪,肯定无往不利,到时抢下三弟所说的军器库,兄弟们都来个大翻身,到时那点衙役根本不放在眼内,不是调集大军,就是那些小小的卫所,我们根本不怕。” 不沾泥点点头说:“二位大哥,这买卖干不?” “干” “干”双翅虎和紫金龙异口同声地说。 “好”不沾泥站起来,大声地说:“跟着不沾泥” “一生享富贵。” ....... 二月十五,夜,陆皓山陪着赵敏后院,一边喝着小酒,一边在小亭下对赏月,说不出的写意,月下赏下,灯下赏美人,这两样都占了,陆皓山觉得很写意,而赵敏也宛如热恋中的少女。 对女人来说最幸福的事,那就是婚后也找到谈恋爱感觉,和心爱的一起慢慢变老,作为后来人,陆皓山对赵敏很是宠爱,不仅没有寻问柳,还不时给她惊喜,哄她开心,这让赵敏幸福得像儿一样绽放。 “夫君,你说那月亮广寒宫真有嫦娥吗?” 陆皓山摇摇头说:“没有” “为什么?” 陆皓山把把搂着她的纤纤细腰说:“嫦娥是最美女子的代号,你就是我的嫦娥,现在你都在身边了,广寒宫中哪里还有嫦娥?” “夫君,你太会扯了,嫦娥只是一个美女的名字,哪是代号,分明就是你哄妾身开心的。”赵敏一下子揭望陆某人的企图。 虽说是揭穿,可以那张俏脸,早已笑脸如,心甜如蜜。 “东翁,东翁”就在两人还想进一步*时,一个声音一下子那种浪漫的情调给打散了,两人扭头一看,只见师爷李念一拐一拐地走进来,一脸兴奋状。 陆皓山连忙放开手,佯装没事地说:“李先生来了,稀客啊,坐。” “妾身去.....去给李先生拿个茶杯。”被人撞破在谈情,赵敏俏脸都红了,一边说一边退回了屋里。‘ 李念有些尴尬地说:“东翁,好像我来得不是时候。” “没什么,儿女情长什么时候都可以有,还是正事重要”陆皓山眯着眼睛说:“李先生,是不是不沾泥行动了。” 这个时候找自己,还让李念这么兴奋的,估计只有这件事,陆皓山布局已久,现在到了收网的时候。 “东翁料事如神,学生佩服”李念压低声音说:“不沾泥令刘捕头把衙门的五十杆破火枪偷偷运走,一行人趁着夜色,连忙开赴石泉县了。” 大戏终于开锣,陆皓山一下子站来,坚握着拳头说:“好,马上备马,我现在就去营地找唐强商量。” 别人是斩草除根,陆皓山变相“养虎为患”,棋子一动,这场搏弈已经开始,有输家,也会有赢家,陆皓山作为其中的一枚棋子,是时候出动了。 181 获得武器 夜,寂无声,黑夜可以让辛劳一天的人得到休息,也可以让一些阴谋悄无声息地进行,风黑风高,正是杀人越货的好时机。 “啊……”负责值勤的士兵赵多福忍不住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下意识把身上的大衣裹得更紧一些,嘴里嘀咕二句,暗骂这鬼天气。 寒冬已过,但是这初春的天气还是有些寒冷,特别这座名为围谷的军器库坐落在山里,山风很大,夜里的气温低,赵多福感到有些冷,也顾不得巡逻,躲在一个避风的地方打个盹。 这秘密军器库已经设立十多年了,一直非常隐敝,从来没有出过事故,以至所有人都有些麻木,麻木到很多人把这里当成养老院一样,一个个都像是混日子,赵多福也觉得,这个夜晚和以前千百个夜晚没有什么特别,打个盹,到时眼睛一睁,就可以交班,然后喝酒耍钱睡觉,本来巡视最少也要三人的,可是那两个家伙仗义着是百户长的亲信,喝酒赌钱完了后睡大觉,只让赵多福一个人巡逻。 巡就巡吧,反正也就做做样子,也没人当一回事。 这日子无忧无虑,多好。 可是赵多福没想到,自己已经被几双有如狼一样目光盯上了。 是不沾泥、双翅虎、紫金龙他们一行。 经过二天的分批潜入、汇合,在二月十七这晚,不沾泥等人趁着夜色潜到军器库附近。一个个悄无声息地埋伏着,等侍着不沾泥下达攻击的命令。 不沾泥在等,他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经验告诉他,在二更到三更这个时段,是一个人最松懈的时候,睡得正香,打雷都不醒,为了减少人员伤亡,不沾泥决定等晚一点再动手。 约摸到了三更时分。双翅虎小声地对一直闭目养神不沾泥说:“三弟,时候差不多了。” 不沾泥有个习惯。在未发动进攻前,总喜欢眯一会,越是紧急时刻,他就越要睡。用他的话来说,这个才叫养精蓄锐,在战场上才能更有精力对付敌人。 双翅虎话音一落,不沾泥双眼一睁,那两眼在朦胧的月光下显得炯炯有神,一下子就翻身坐了起来,观察了一下军器库的情况,正如自己所料,一个个东倒西歪的。现在正是他们最松懈的时候。 “大哥,二哥,看你们的了。”不沾泥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压低声音说。 双翅虎擅长袭杀,紫金龙擅长正面冲锋,而不沾泥擅长指挥调度,三人已经形成了一种默契,不沾泥一早就绘制了秘密军器库的地位,包括明岗暗哨等。双翅虎和紫金龙只要按计划执行就行。 不沾泥一声令下,双翅虎和紫金龙马上行动。紫金龙暗中整合队伍,而双翅虎嘴里咬着一把短刃,带着几个机灵的人悄无声息地摸向哨兵。 紫金龙的第一个对象,正是躲在岩石打盹的赵多福,都潜到身边那赵多福还浑然不觉,此刻他正在做着一个美梦,突然被一只冰冷的手捏住喉咙,也得他从美梦中惊醒,一睁开眼睛,马上看到一张粗犷的脸,还有一双有如来自地狱的眼睛,赵多福马上就意识到这是敌袭,他不知为什么有人袭击军器库,他想叫可是那喉咙被捏得死死的,虽然他拼命想发声,可是什么也叫不出来。 “卡喀”的一声轻响,赵多福的眼睛瞪得老大,脸上露出惊恐之色,舌头伸得长长的,可是他再也不能发出警报或想这些是什么人,他们从哪里来?到底要干什么? 因为,他的脖子已经被硬生生拧断了。 无心敌不过有意,戒备松懈的守军根本就挡不住一早计划周详的不沾泥,很快,那些负责放风的人就被紫金龙清理得七七八八。 “啊....敌袭” 黑暗中突然响起一个凄厉的叫声,义军毕竟是义民,没有正规军中精锐那样专业,双翅虎的一个手下在刺杀一个哨兵时,没想到这个人是一个高手,反应很快,一瞬间躲开要害,虽说也受了伤,不过他及时向众人示了警。 “兄弟们,杀。”不沾泥眼看事情败露,大刀一挥,示意众人冲锋。 “冲啊” “杀,杀光他们这些狗脚子。” “首领有令,杀一人赏白银五两。” 这次参与袭击的,都是义军中的老人,手上都沾了血,个个都是亡命之徒,闻言马上挥动着手里的武器冲去。 “当当当.......” “敌袭、敌袭” 此时守卫军器库的士兵也反应过来,有人一边拼命敲锣示警一边大声喊着,这反应也算不慢的了,黑暗中还有人大声喝道:“快,火枪队列队迎敌,传令兵何在?点烽火台示警,快,快!” 大声喊话的是守卫这里的官员,不知是百户长还是队长,慌张中还夹着一把太监独有鸭公嗓的声音:“守住,守住,要是丢了军器库,你们一个个脑袋都得搬家.......” “砰砰” “砰砰砰.......” 守卫军队的火枪还没有开,可是不沾泥这边的火枪已经不断击发了,刚才双翅虎在清理哨兵的时候,那些火枪手一步步点据了有利的地形,不沾泥下令冲锋,紫金龙率着那些亡命之徒向前的时候,那些火枪手已经瞄准射程内官兵,负责指挥这些火枪手正是潜地龙鲁定中还有新晋升的右护法刘金柱,就在官兵准备开枪之前,果然开枪先发制人。 “啊.....” “我中枪了,快,快救我” “什么人,竟然有火枪。火力还这么猛” “快,找地方躲起来” “不好,快来人。百户长大人和陈公公都中枪了。” 守卫军器库的官兵做梦也没想到来犯的人竟然有火枪,而且那火枪还不止一支,少说也有好几十支,这可以组二支火枪小队了,猝不及防之下,一下子放倒一片官兵。 “砰砰砰....” “兄弟们,杀啊。杀一个够本,杀二个赚一个。” 官兵突然遇袭。很多人连铠甲还没穿就跑了出来,有的找不到衣服,有的找不到火枪,有的不知自己的长官在哪。甚至有些宿醉未醒,突然又遭到火枪突袭,死伤惨重,而百户长和守库太复陈公公得到火枪队特别优侍,一开始一死一伤,以至群龙无首,一时间乱成一团,而不沾泥方面,早就准备好了。火枪杀敌掩饰,其余人大声喊杀着冲锋,可以说声势浩大。 在不沾泥精心的布局下。那守军还没放几枪紫金龙等人已经杀到,不沾泥集结了六百多亡命徒,一个纪律松散、毫无防备,一个图谋以久,人多势众,可以说不沾泥的人占尽上风。一个个官兵惨叫着倒下,从发动战斗到结束。仅仅用二刻种多一点,就把负责守卫的人全部放倒在血泊中。 当最后一个官兵惨叫着倒时,不沾泥的人彻底掌控了局面。 官军败得快,这与他们纪律松散、防守意识松懈有关,当然,擒贼行擒王,第一轮火枪就打死穿着官服百户长,又打伤一旁指手画脚的守库太监,群龙无首有很大的关系。 很快,不沾泥在手下的护送下,开始巡视察这个大型的军器库。 “三弟,发财了,发大财了。”不沾泥还没进军器库,已经急着转了一圈的紫金龙兴奋地说:“这趟油水太肥了,哈哈,至上少有七百多支火枪、几百桶火药,然后刀、枪、弓箭、铠甲等堆堆积如山,还有大量的粮食,哈哈哈,这下大发了。” 刘金柱在一旁请功道:“几位首领,我没骗你们吧,都说这里的东西数也数不清。” 不沾泥听了,兴奋得满脸红光,大手一挥:“大哥,二哥,我们先把东西搬出来。” “好” 人多力量大,不一会,众人被堆积如山的物质给惊倒了,上至头盔下至靴子,大至火枪铠甲、小至匕首等物一应俱全,就是装备二三千人都完全不是问题,特别是那些火器,堆积如山,看到就感到震撼了,不沾泥差点没被这突如其来的幸福击晕:有了这些东西,自己的实力至少翻几倍,就是朝廷的正规军来了,自己也有一战之力。 发了,真的是大发了,有了这批武器,自己的实力激增,说不定可以在这里裂土为王,做一方诸候。 “兄弟们,快,都换上铠甲,拿上称手的家伙,我们也有武器了,鲁护法何在?”不沾泥大声地说。 “小的在” 不沾泥大声说:“马上把外面的人带到这里来,拿上家伙,天一亮,我们就去攻打石泉县城” 这么多武器,就是那些外围的信徒也足够装备,不用白不用,不沾泥决定,所有人都装备上,到时自己这么多人,对付县衙那几十衙役,简直就是不费吹灰之力,就是有卫所驰援,自己也可以一口吃下。 “是,三首领。”鲁定中领完命,一脸兴奋地走了,去召集布置在外围的信徒。 等鲁定中走后,不沾泥大声地说:“兄弟们,饿不饿。” “饿”众人齐声说道。 “那忍着”不沾泥大声地说:“天亮后,我带你们进县城,吃香的,喝辣的,要吃什么就吃什么,敞开肚皮吃,好不好?” “好!”众人齐声吼道,那声音中充满了兽性。 一个机灵的心腹挥拳大声叫道:“跟着不沾泥” “一生享富贵”众人异口同声地吼道,那声音异常的坚定,坚定到让人感受到得到信仰的力量。 “跟着不沾泥” “一生享富贵” ......... 182 攻陷石泉 “大人,我们什么时候行动?不沾泥已经把秘密军器库给抢了。”在营房内,李定国一脸焦急地说。 为了培养李定国,陆皓山允许李定国旁听,甚至发言,接收情报、发号施令这些都不避开他,准备对他默言潜化,培养成一代名将,不沾泥的人一离开江油,陆皓山马上去营地找唐强他们,令他们分成几路暗中尾随跟踪,不沾泥的一举一动都会用飞鸽传书方式以最快的速度传回给陆皓山,再加上有成功打入不沾泥内部的刘金柱通风报信,陆皓山对不沾泥的一举一动了如指掌。 一听到不沾泥夺取了军器库,李定国生怕不沾泥快速壮大,忙问陆皓山什么时候出动。 身为纠察队的一员,李定国深知纠察队的战斗力,陆皓山和唐强结合实际,创立了一套骑兵结合火枪的战术,平射、跪射、三段连击、骑射都有不错的水平,不夸张地说,那些正规军一年训练的量还没纠察队一个月的量多,对陆皓山不计成本、以人为本的做法,李定国对陆皓山越发心悦诚服。 陆皓山笑而不语,而李念已经解释了:“定国,现在还不是最佳时机。” “叔,什么时候是最佳时机?”李定国一脸好奇地问道。 李念耐心地说:“无论愿不愿意,这已经成为一个局,一个关系于四川都司挥挥使的局,我们都成了其中的一枚棋子。别人手中的一枚棋子,那设局的人还没有动,我们只能耐心等候。再说以我们现在的能力,还没有成搅局者的能力和条件。” “就以纠察队来说,现在战斗力的确很强,可是再强也只能在窝里横,在没有得到上级指令面前,纠察队不能走出江油县,就是想阻止有心也无力。所以,我们只能一边观察事局的发展。再在造当的时候做适当的事,这就足够了。” 李定国这才想起,县之县之间不能相互逾界,要是没有指令。突然带一队人出现另的地方,很有可能被扣上“谋反”的罪名被抓捕,不可轻举妄动。 “是,大队长和叔父考虑周到,是定国太急了。”李定国马上认码道。 陆皓山挥挥说:“好了,以后好好学学,多听少说。” “是,大队长。” 李念小声地说:“东翁,那你的意思是.......” “隔岸观火。以静制动,就看看见识一下不沾泥的手段,反正金柱透露不沾泥的路线。不包括我们江油县,怕什么。” “也是”李念摸着自己胡子说:“据情报所示,不沾泥悄悄把二车军器运回江油,从这个举动,说明他内心中还是觉得这里最安全,那些消化不完的东西。他还是找地方存起来,潜地龙在江油的其中一处巢穴。曾经偷偷运出不少泥土,趁着夜色偷偷倒在河里,很有可能是挖地洞,从这次故意绕开江油县,有可能想把这里建成一个秘密据点。” “嘿嘿”陆皓山冷笑地说:“狡兔三穴,金银财货谁不动心?那不沾泥也不例外,他不可能带着所有的金银财货逃命,这就得找个地方藏起来,江油的据点,只是他的其中一个选择,这样也好,只要东西运回江油,那些东西就是本官的了,就是不运回江油,有金柱那个机灵鬼在他身边,到时他收在哪里,也好下手续,哈哈哈。” 充眼不见,充耳不闻,还对自己用苦肉计,为的就是解除不沾泥的戒心,为的就是“养肥”他,现在目的终于达到了。 敢情把刘金柱打入内部,就是为了这个吧?众人心中一阵恶寒:自家大人,简直就是太狡猾:不沾泥被他卖了,还乐吱吱地替他数钱。 “东翁,我们现在要做的是?”李念小心翼翼地问道。 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继续严密监视不沾泥的行动,弄清他的意途、战斗力和行军路线,预防他们对江油不利,同时还要留意我们那位好同知韩文登的动作,当韩文登出山之时,就我们谋取功名之日。” “是,学生马上去办。” “李先生,你觉得,现在不沾泥在干什么呢?” 李念眯着算了一下,点点头说:“回东翁的话,如果学生没有猜错,以他们行进的速度还有路程来看,现在不沾泥他们,应该率队友攻打石泉县城了。” 石泉县城,陆皓山扭头向石泉的方向望去,那深邃的目光,好像要穿过时空,观看不沾泥在石泉的表现,看看他怎么煸动百姓跟随他一起走上那条不归路....... 此刻,石泉县内,早已经乱成一团,天刚刚亮,不沾泥就带着近二千人冲击县城,当地县令闻讯紧闭城门,率着衙役和乡勇、大户人家的家仆也被抽来守城门,如果不沾泥没有得到那批火器,估计还能给不沾泥造成不少杀伤,可是掠夺了秘密军器库的不沾泥早已鸟枪换炮,那装备比一般的军队还要精良。 一到城门,不沾泥让石泉的朱县令开城门投降,说投降后一人不杀,可是守土之责的朱县令断然拒绝。 不沾泥没有丝毫犹豫,先是下令开枪,火枪的威力还射程不是普通弓箭所能比拟的,只是打了二轮,那些城墙上还想保卫的士兵不是被打伤掉下墙头,就是一个个争先恐后地退下城墙,不敢再在上面当活靶子。 “轰”的一声巨响,从军器库里拿出来的虎蹲炮一炮就轰开了石泉那扇年久失收的城门,不沾一挥手,那么些手下如狼似虎地冲进去,去洗掠县城了。 衙役捕快,杀! 石泉县令黄仲,杀! 地主大户:抢,要是敢反抗,一刀就解决了! 胥吏者,杀,免绝后患! 漂亮的女子,抢,随便找个仿僻的地方就推倒! 金钱财货,抢,好吃好穿的,抢....... 一座小小的县城,一下子涌进近二千暴徒,再加一些心怀不轨的人和为恐天下不乱的流氓恶棍也加入抢掠的行列,那混乱情况可想而知,这些饿怕了、穷疯了的亡命徒一但发起狠来,简直就像洪水猛兽,当然,都是穷苦百姓出身,不沾泥约束部下,只对官眷和有钱人的地主、乡绅、商贾下手,以贫苦的老百姓,不仅不抢,还给了不少好处,其实太穷,也没有什么可抢的: 把店捕里的东西搬出来,分给那些穷苦百姓,一些引起民愤民怨的地主乡绅官员等,当着一众百姓把他们砍了,还打开县衙的粮公开赈粮,把粮食分给那些揭不开锅的百姓、流民等,一时间引得众人纷纷对不沾泥好感倍增,一些百姓看了,也趁乱抢劫,有米就扛、有银子就抢,甚至平时一些有仇恨的,也趁这着这个机武力解决。 人,是感性的东西,有真善美的一面,也有罪恶、暴力的一面,当这阴暗的一面被激发出来后,变会变得非常可怕,一时间,石泉县城血流成河,火头四起,哭声、呼喊声、寻儿寻女声交织成一片,犹如人间炼狱一般。 当然,任何东西都代价的,疯狂过后的代价还是严重,这这些都是不沾泥的计划: 不小心杀人了,怎么办? 平日一直垂涎三尺的好东西抢到手了,可是事后官府追究怎么办? 有份参与抢官库的粮食,事后追究那是死罪,怎么办? 抢东西时被人看到,生怕官府秋后算帐,怎么办? 家被人抢了或烧了,断了生路,怎么办? ...... 很简单,就是跟随不沾泥,一条路走到黑,去过好日子,那歌不是唱:跟着不沾泥,一生享富贵。 183 贼势滔天 不沾泥对这些早就轻车熟路,他知道怎么释放和激发人的贪欲和兽性,也会引诱、要挟那些一时脑热的人加入他的队伍,如果有些人还在犹豫,他也会派人威胁如果不跟自己走,到时向官府告发曾参与抢劫和其它罪行,在家里饿肚子,早晚都得饿死,还不如跟着不沾泥吃香喝辣。 一些早就想反的人,更是主动加入不沾泥的队伍,还有一点,明朝末年采用的是连坐制,你的邻居或亲戚跑了,可是他应缴的那份税赋可不能跑,这关系到地方官的政绩和朝廷的收入,这些税就会分摊他的邻居或亲戚身上,这样一来,有一家人跑了,其它人生怕被官府逼迫,也只能被迫逃亡。 就这样,不沾泥的实力就像滚雪球一样,还没进石原县城时不到二千人,可是当他从白泉县出来时,除了大车小车拉着粮食、财货,队伍里已有近四千的青壮,此外还有大批百老生扶老携幼追随着不沾泥,为了一口吃的,也为了那句口号:跟着不沾泥,一生享富贵。 对不沾泥来说,深知兵贵神速的重要性,当天攻下石泉县,当晚就撤走,向北而行,直扑龙安府最富饶的平武县,那是龙安府首府,他要在四川都司反应过来之前,全力壮大的自己的队伍,最好是攻下几座要塞,这样就能把声势做得最大,不沾泥的算盘是攻下平武县后,实力大增,就去攻剑门关,只要攻下剑门关,再守住嘉陵江这道天险,把广元冲、昭化还有朝天关打通,那么大事可成。 人多势众,不沾泥深知这个道理。除了自己的队伍人多,最好有多股势力一起暴动,这样就可以减轻自己的势力,在攻下军器后,不沾泥就派人火速驰往山西,邀请张献忠、点灯子、老回回、闯王等人进川共谋大事,还许诺提供武器和粮食,除此之外,还下令潜地龙鲁定中带着一部分信徒到各地刻意制造混乱,混淆视听。 这趟混水。越混越好。 不沾泥手中有了四千全副武装的手下,还有七百多支火枪和三门虎蹲炮,实力连翻了几个跟头,人多势众,双翅虎和紫金龙也是得力的部将,那些精干人员又亡命之徒,可以说风头一时无二,一下子把不沾泥的力量推到新的高峰,在不沾泥的带领下。一连攻下上雄关、白草坝和石门城,挟着连胜之威,向平武挥军前进。 一边抢掠、一边壮大,在抢掠中壮大。在壮大中流窜,让官军疲于奔命。 不得不说,不沾泥的计划非常成功,在发动的地方。者没有遇上像样的抵抗,那些朝廷的正规兵都是远水救不了近火,像离石泉最近的有叠溪司、金瓶堡、平番堡、北定族司。然后就是实力比较强的松潘卫,可是这些都在龙安府之外,要不就是土司,在没有得到上级命令之前,不敢擅自离开自己的驻地。 再说等他们得到消息,不沾泥早就掠劫而去了。 这样一来,不沾泥连战告捷,不少百姓闻风加入队伍,当不沾泥从石门城撤出时,身后已跟着一支上万人的队伍,浩浩荡荡地向平武进发,每天都有百姓来投靠,实力越发壮大。 不沾泥在四川起事,连攻下石泉、上雄关、白草坝和石门城,这个消息犹如一个巨大的地震,一下子把四川官场的上下官员给震晕了,震得“身心俱碎”,曾几何时,陕西和山西乱得像锅粥时,不少四川的官员在幸灾乐祸,隔岸观火,可是这当事一落在自己头上时,一个个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 要是朝廷得知,只怕整个官场都得清洗一遍,自崇祯皇帝扳倒魏忠贤手握大权后,帝威渐露,对官员质疑和信任并行,就是袁师说杀就杀了,普通官员在他眼里更是不值一提,古语有云: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现在官场流行的一句话是:朱家不仁,以百官为刍狗。 开国皇帝朱重八同志,年少家贫,受尽了官员的欺凌剥削,对他们天生就带着一股仇视,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历朝历代出了名的低,明朝官员的假期是历朝历代出了名的少,一抓到到贪官,动不动就剥皮充草展示,就这样还不算,先后成立了锦衣卫、东厂、西厂、内厂等特务组织,无论几品在他们面前都没用,说打就打,说抓就抓,南北镇抚司的牢狱,不知充斥了了多少官员的血泪。 现在四川发生这么大的暴动,石泉的朱县令,让人砍了脑袋挂在城墙之上,这事传到皇上的耳中,这得掀起多大的风暴。 最急的,莫过于龙安府的程铁山,他身为知府,现在那不沾泥就在他辖下的地区闹事,可是事前一无所知,就是用屁股想也也知自己的脑袋不稳了,那朱县令死了,自己想找替罪羊都没有,除此之外,据探马回报,不沾泥正带着大队人马气势汹汹向平武扑来。 估计皇上还没处死自己,这一关自己都过不了。 程铁山在大堂里急得团团转,大声问道:“来人,都司府的人有什么消息,援军什么时候可以到?” “大人,已经派了三批人去附近卫所请救兵,都司府的人也把此事升级最紧急紧务,向都指挥使禀报,援军只怕只怕一时赶不来。”一个手下战战兢兢地禀报。 “反贼平武还有多远?”程铁山心中一紧,连忙问道。 “回大人的话,大约还八十里,以他们的行军速度,估计一天就可以到达,甚至更快。” 大堂内一下子陷入沉默中。 师爷在一旁小声提点道:“东翁,这次贼势浩大,还装备了大量火器,据说人数达到上万人之众,小股援军根本没用,现在最大的指望就是松潘卫调集大军来镇压,可是从松潘卫到平武增援,最少也要三天时间,还请东翁及早决断。” 远水救不了近火,那不沾泥突然起事,谁也始料不及,而他手中有装备、火器,一路破竹般连攻几城,实力不仅没有损耗,反而越发壮大,再说他会收买人心,用抢到的粮食和金银财货收买百姓,引诱、裹挟、煸动百姓加入他的队伍,这几年收成不好,朝廷不仅不减税,对百姓剥削变本加厉,老百姓早就不满了,被不沾泥一鼓动,一个个扔锄头,拿起武器跟不沾泥干。 现在在光天化日之下,竟然向平武进犯,简单胆大包天。 “大人,大人,不好了”就在程知府在思考间,一个心腹急急忙忙冲进来。 “什么事慌里慌张的?”心情不好,就是心腹也得挨骂了。 “回大人的话,城中百姓得知不沾泥要来攻打平武,一个个都急着要走,特别城中那些富户巨贾,拉着大车小车,准备携家逃出平武,钱捕头看到情况不对,把他们都拦住了,请大人下令这事怎么处置。” 好啊,都要走,只留下本官在这里守城是不是,想得美,程铁山咬着牙,面色狰狞起来,半响恶狠狠地说:“就说反贼已经包围了平武,出去也得被杀,本官为他们安全着想,任何人不准出城,全城男丁,特别那些富户的家丁护院全部征用,给我上城墙打反贼,只要援军一到,我们就得救了,有反抗不从的,就以通敌罪格杀勿论。”… 此事程铁山要求所有知情人禁口的,没想到还是走漏了消息,事实上,这些消息很难封锁得住,毕竟闹得这么大,程铁山此刻也无意追查是哪个走漏消息,也没功夫追查。” 看到心腹手下楞在哪里,程铁山忍不住踢了他一脚:“还不快去,封锁城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是,大人。”被知府大人踢了一脚,心腹手下吓得打了一个激灵,连滚带爬地跑去执行命令。 “东翁,这这不太好吧。”师爷脸色一白,在一旁小声劝道。 这明显是抱着一块死,现在的实力,肯定不是那不沾泥的对手。 “人多力量大,本官有守土之职,反正跑不了,还不如搏一把,只要援军及时赶到,我们尚有一线生机,本官都在这里守城,凭什么那些贱民不守,哼哼,师爷,你莫劝我,本官心意已决。” 地方官有守土之职,只要丢了城池,无论什么原因,都是掉脑袋,在龙安府的辖区内出了这么大的事,程铁山脑袋早就不保了,还不如在这里英勇一下,说不定能将功赎罪,至少不祸及妻儿,这是明末很多官员被杀的原因,因为他们根本不敢逃,明末张献忠进攻成都时,蜀王朱至澎想逃,可是被四川巡抚龙文光围住,不让他出城,让他与成都共存亡,以至蜀王夫妇最后以投井告终。 顿了一下,程铁山把下人挥下,唤来程家一名老忠奴,让他携自己自己最幼的儿子连同师爷的独生子从秘道出城,给两家都留下一根独苗 阳春三月,处处都是一生机勃勃的景象,老树萌发的新芽已长成嫩枝绿叶,鸟儿在枝头上吱吱喳喳地跳,阳光明媚春色怡人,陆皓山正在后院里的桂树下悠闲地口着新茶,突然,师爷李念携着一份情报急急脚赶来给陆皓山,打开一看,只见上面写着几个字: “平武县破,龙安知府程铁山自杀身亡。” 184 一缕曙光 十七号晚开始举事,不到半个月,已经席卷了大半个龙安府,不能不让人感叹不沾泥进军的速度,可以说打了四川官场一个措手不及,平武是龙安府的附郭,被不沾泥攻破后,就是想捂都捂不住了。 在陆皓山收到飞鸽传书半天后,四川都都挥使郭峰也收到内容大致的情报,一下子跌坐在太师椅上。 情况很不乐观,当日听到有人报告有人劫掠了石泉内的秘密军器库又劫掠了石泉县城,郭峰还在安慰自己,有可能是游兵散勇干的,据情报所示,不沾泥一直在陕西流窜,应是有人冒充他的名号在起事,就在他调兵遣将准备一举把反贼扑灭的时候,没想到连平武都让不沾泥攻下,一下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四川地形属于盆地,四面高而中间低,在防卫时着重防御四面,中间防守空虚,特别是西面与西蕃交界,要防御有人蕃人潜进来,以至不沾泥有如无人之境,还没反应过来,他已经席卷大半个龙安府,由区区一千多人发展到万人之众,这下就是想捂都捂不住了。 隐约中,郭峰已经闻到一丝阴谋的味道。 “来人”郭峰突然大声喝道。 “在”一直在堂前听令卫兵连忙上前听令。 郭峰大声喝道:“让千户以上的人,火速前来都司府开会,快。” “得令!” ....... 在明末,局势的变化可以说牵一发动全身来形容,四川的官场比战场更加激烈,前面官军与不沾泥相互斗法,后面那些官员已经明里暗里相互倾轧了起来,陆皓山作为体制中人,又早早与赵氏一族合作,消息灵通,每天都收到新消息: 三月初八,不沾泥率众攻陷青川,直扑四川天险剑门关; 三月初十,都指挥使郭峰集结三万人,三路向青川的方向进发; 三月十五,不沾泥与官军在青林口发生战斗,官军被不沾泥伏击,双方互有胜负,不沾泥主动撤出战斗,官军在付出四百多伤亡的情况下,斩首一千余人,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不过斩首的人多是不沾泥队伍中的老弱病残; 三月二十一日,不沾泥再次跳出官军包围圈,率着四千余人直扑剑州; 三月二十二日,郭峰以不听调遣为名,将两名千户长的撤职,重罚表现不佳军官十余人,内部传来不和的消息,甚至有人传言,有一些部队,身为都指挥使的郭峰竟然指挥不动,更有人传言郭峰在看望下属韩文登时,两人发生激烈争吵,最后郭峰挥袖而去,而朝廷有大臣参郭峰失职,能力低下,更有言官弹劾郭峰杀良冒功,行为恶劣; 四月十二日,不沾泥在攻下梓潼县后又攻陷铁山关,贼势滔天,而在乌雄府、镇象府、重庆府等地,有人响应不沾泥,起义的义军多达十多支,整个四川一下子处于动荡之中,据说老回回、八条王等人有向四川转移的迹象; 四月十五日,不沾泥率部下精锐夜袭重兵集结的青林口,以虎蹲炮开路,火枪齐发,官军没想到不沾泥竟敢袭击官军,死伤惨重,都司佥事陈中当场死亡,此外千户口长死一人伤二人,七名百户长夜袭中以身殉国,不沾泥的气势到达顶点; 四月二十八日,皇上下旨,免去都指挥使郭峰的职务,由锦衣卫缉拿回京问罪,原病休在家的都指挥同知韩文登临危受命,出任代挥挥使一职,奉命前去镇压不沾泥,崇祯责令韩文登务必把不沾泥等人消灭在四川,绝不能让一个乱贼流窜到其它地方。 …....... 时局终于来了一个大转折,韩文登成功上位的消息传到陆皓山耳中,已经到了五月初。 陆皓山与李念在院里把酒谈欢。 “祝贺东翁,韩文登成功上任,此事已成功了一半,东翁升迁在即,可喜可贺。”李念笑容满面地对陆皓山说。 “还没有到最后一刻,还不知谁笑到最后,那不沾泥也不是省油的灯,郭峰集结了三万多精锐围剿了二个多月也没有把他们剿灭,反而越剿越壮大了。” 陆皓山说时候一本正经,可是嘴边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李念不以为然地说:“不沾泥最先暴动,可是在陕西那么多路反贼中,只算能一个中等角色,机敏有余,胆略不足,看以大方,实际没有容人之量,自私自利,不足成气候,就是在陕西也不是朝廷的重点打击对象,此人的成就也就是这样了,至于二个多月没有剿灭,那不过是韩文登和郭峰斗法的结果。”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韩文登是军人老人,一直掌管练兵,现在川军中将领多是他的亲信,这次病休,明显是给郭峰下套,那些将领一个个阳奉阴违,没人把他放在眼内,士兵们出工不出力,就是十万大军也没用,再说,大人在不沾泥身边还放了一枚重要的棋子,四川四面的高中间低,只要守住了出口,那不沾泥就是瓮中之鳖,以韩文登的城府,说不定也在不泥泥身边安插了细作,不沾泥的人是多,不过人员复杂,要想安插细作,那太简单了。” 李念有些轻蔑地说:“老百姓就是老百姓,就是披上铠甲,拿上火枪,他们还是老百姓,哪能和军队相比,此役,不沾泥必败,四川就是他的葬身之地。” 陆皓山点点头说:“李先生所言甚是,韩文登新管上任,为了坐稳他的位置,为了在皇上和百官面前露脸,肯定会以最快速度镇压这次暴动,本官想,不出三天的,肯定会有动静。” “现在纠察队的训练已有初成,粮草等也一早完备,就等这新任指挥使那股东风”李念笑着说:“应该是一股好风,送东翁直上青云。” “尽了人事,听天命吧”陆皓山压低声音说:“李先生,那不沾泥留在衙门的暗桩,还有留在江油的人,有什么动静没有?” 刘金柱虽说携着火枪失踪,陆皓山以家丑不外扬方式,对外宣称刘金柱回老家探亲,对内进行了一次所谓的清查,那名不沾泥的暗桩“侥幸”躲过了清查,继续留在县衙,陆皓山对不沾泥留在江油的巢穴,也一直没有动,任由他折腾,只要东西留在江油,那就是自己的。 一说起不沾泥留在江油的暗桩和巢穴,李念就乐了,嘿嘿一笑,一脸狡黠地说:“那个暗桩,学生给他制造了不少机会,立了几个小功,再说他不惜钱银进贡,现在升到队长一职,根据线人回报,他说话办事俨然有代取刘捕头的角色,不沾泥好像也感受到时局不对,一直暗暗派人把抢到的东西偷偷运回来,运回的东西甚至有兵器,估计是准备后着,那怕被打败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特别攻陷平武后,我们的人发现他们运了几车金钱财货回来。” “哈哈哈......”陆皓山忍不住哈哈大笑,第一次发现原来不沾泥还是挺可爱。 …最近一直只出不进,那点银子已经所剩不多,要是没点进帐,陆皓山都想让手下蒙脸趁乱去抢劫了,也就是看着不沾泥像个“运输大队长”不断从运东西回来才不动他,岳父大人赵余庆一下子赞助了陆皓山三万两白银和一批粮草,而赵军早早就走在收春茶中的路上,准备为第二次茶马交易作准备,陆皓山这才安心一点。 没钱没粮还想养兵,那是笑话。 “李先生,你要看紧了,那些东西,许进不许出,只要在江油境内,任由他们折腾,此外,通知纠察队,随时作好出征的准备。”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 李念一恭恭敬敬地说:“学生领命。” 陆皓山猜得没错,仅仅过了二天,就接到了两份告示,一份是由四川承宣布政使柳寅东发出《赦罪令》和都指挥使韩文登发出的《动员令》,赦罪令上说,百姓是受到妖人蒙蔽,或是被迫加入队伍的,只要在六月之前返回原籍,既往不究,而返回原籍的百姓,沿途官府派人护送,不得为难,超过六月还没有返回者,一切按叛乱者处理。 而动员令是代都指挥使韩文登所发,上次号召四川军民保护自己的土地、保护自己的财产,全部动员起来,剿灭反贼不沾泥,只要在剿匪过程中立了功的,所有人都论功行赏,赏金、赏银、赏官职,上面还列明,非官军获得得不沾泥人头者,封千户,赏千金、猎得紫金龙和双翅虎人头者,封百户口赏百金,此刻还有很多赏赐。 光是看到都让人热血沸腾。 “砰”的一声,陆皓山一拳击在案面上,兴奋地说:“太好了,机会终于来了。” 李念拿出一封信,一脸微笑地说:“东翁,这里还有一封信,是代都指挥使给给你的亲笔信。” 韩文登的亲笔信? 陆皓山一下子抢过信,一字一句地仔细读了起来,读完后把信一收,一脸兴奋地说:“李先生,我们的东风来了。” 信里只有聊聊数言,意思是让陆皓山积极响应,作一个表率,而韩文登还在信中暗示,很看好陆皓山,在适当的时候,会给他制造一些方便云云。 由文转武,陆皓山终于看到了一缕曙光........r1152 185 查抄老巢 这两个告示下来,陆皓山知道,不沾泥的末日到了。 不沾泥号称精兵过万,那不过夸大其词,别人不清楚,陆皓山最清楚不过,刘金柱那鬼精灵潜在里面几个月,情况都摸透了,别说不沾底有多骨干,那骨干的清单都弄出来了,跟着不沾的老人,也是亡徒之徒只有几百人,剩余的都是在四川集合起来到,还裹挟了大量的百姓,被迫加入、投机的多,一份赦罪令就足够让军心溃散,再加上一份动员令,对不沾泥来说简直就是雪上加霜。 陆皓山突然问道:“李先生,现在不沾泥在哪?” “剑州”李念肯定地说:“不沾泥倒时有几分战略眼光,想拿下这个门户,进可攻,退可守,可惜他低估了剑门关的坚固和险峻,久攻不下只能在剑州活动。” “剑门关?他那是野心大了,实力还没跟上”陆皓山冷笑地说:“就是他攻下剑门关又有什么用,没人呼应、没人支援,只要扼守退路,就是饿都把他给饿死了,也不知谁给他出的馊主意。” “难说,我们在不沾泥处布下了棋子,保不准那韩文登也布下了棋子,不过人就是这样,有时会被表面的东西蒙蔽,不沾泥实力暴涨,不仅有大批装甲、火器,实力翻了几倍,野心滋长了也不一定,不管怎么样说,东翁最好马上行动,最好把声势搞起来。第一个响应,第一个出击,很多人都是只记住第一个而不记得第二个。东翁可不能犹豫。” 这是陆皓山期待已久的机会,再说有韩文登的亲笔信,说什么也不会放过。 “李先生” “学生在” 陆皓山一脸严肃地说:“现在你派人张贴告示,此外,招募乡勇,响应上官的号召,不过招的人一定要好。宁缺勿滥,记住三不收。长子不收、独子不收、十六以下四十岁以上不收。” “马上照办,东翁放心,学生一定把这件事做得妥妥当当。”李念一脸兴奋状。 有个精明的军师就是不错,只需要把自己要求说出。他就会帮你办得妥妥当当,去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李念说完,犹豫了一下,不忘提醒道:“东翁,那不沾泥巢穴收起来的财货怎么办,要是我们把人拉走,只怕,只怕那些人为所欲为,说不定还让他们趁机运走。那我们就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捕快不堪重用,对付手无寸铁的老百姓还可以,要对付那些亡命之徒。自然有几分风险。 陆皓山冷笑地说:“嘿嘿,那些都是热在锅里的菜,出征之前,把他们先扫了,先立一功,然后再去征讨不沾泥。” 赦罪令和动员令一下。不沾泥就像惊弓之鸟,不会轻易冒险。这样一来,估计也不会贸贸然再运东西回来,是时候收割了。 “原来东家早有对策,是学生多虑了。”李念告了个罪,便去处理张贴告示、招募乡勇,陆皓山想了想,然后猛地站起来,带上两名可靠衙役,径直向赵家庄跑去,这件事事关重大,自然找岳父大人提个意见,或者说寻找岳父大人的帮助。 一路飞奔,只是半多时辰多一点,陆皓山已经在赵家村的赵家大宅的大堂里和赵余庆会面。 “太好了,还以为岳父大人出门采购春茶了呢,没想到岳父大人在家,真是太好了。”陆皓山高兴地说。 茶马交易两二人来说都非常重要,有了上次的交易,特别沙儿可万户长合作,根本不愁销量,价钱方面也会合理,虽说战火连天,可是还得生活、还得吃饭,特别像赵余庆这样的人,住得舒适,穿得挑剔,吃得精细,没有大的进项难以维持。 赵余庆淡淡笑道:“自从接到韩文登上位起,老夫就一直待在家中,等爱婿上门,现在终于等到了,既然你来了,是不是事态有了转折?” 不惭是老狐狸,自己的心意,他一早就猜到,就是对自己登门造访,也在他的预料之中,闻言连忙说:“没错,的确有了变化。” 说完,不待赵余庆提问,陆皓山把赦罪令和动员令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就是韩文登给自己那封亲笔信的内容也说了出来,反正赵余庆除了是自己的长辈、靠山,也是当今世上为数不多可以信任的人。 “这是一个机会”赵余庆双目精光一闪:“有前面的交集,也可以算是韩都指挥使上位的头号功臣,要是立了功,升迁肯定跑不了,那封亲笔信既是一个报恩,更是给你的打开的一扇方便之门,这个机会一定不能错过。” 陆皓山点点头说:“小婿想的和岳父大人一样的,纠察训练这么久,是时候让他们历练一下了,不过纠察队仅有三百余人,就是加上新招募队人,最多凑四百之数,数量少一些,所以小婿准备招募乡勇,壮大队伍再出征,兵贵神速,小婿准备明日就起程。” “安心去吧,江油这里的我替你盯着”赵余庆笑着说:“我集合了赵氏一族的子弟、家丁、护院、私卫合计二百人,交与你指挥,助你一臂之力。” 陆皓山这次赵家村,一是告别,二是和赵余应借人,没想到还没有开口,赵余庆的已经替自己准备好了。 华夏好岳父啊,赵余庆说过,倾赵氏一族助自己在仕途上走得更远,现在看来并不是一时冲动,赵氏一族不过乎几百人,不过胜在伙计多、家丁护院多,一下子抽调查了二百人给自己,这已经很了不起了。 有点像官商结合的味道,商人助官员走得更远,而官员上位后反哺商人,利用手中的职权帮助其壮大,这在战国时期就开始,吕不韦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谢岳父大人,小婿感激不尽。” “自己人,客套话就不要说了,对了,你准备明日什么时候出发?” “天一亮就出发”陆皓山微笑着说:“今晚还有一些小事要处理一下。” 赵余庆也不问是什么事,只是点点头说:“那好,明日一早,我让他们去衙门找你。” 双令一下,四川的政局为之一变,在朝廷封官厚赏之下,不少原来坐山观虎斗的人闻风而动,千户啊,那是正五品大官,就是百户口也有正六品,此外还有黄金奖赐,这样的机会哪里找啊,正所谓富贵险中求,很多人眼都红了,陆皓山没有第一时间出动除了招募一些乡勇外,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也就是陆皓山口中所说的小事:查抄不沾泥巴的老巢。 不沾泥还没来的时候,潜地龙已在这里苦心经营,在陆皓山的“放任”下,他们把江油当为他们的庇护之地,用心经营,偷偷地把外面抢得的财货运回江油存放,这种情况就是刘金柱走后还一直持续着。 因为不能沾泥留在衙门的“暗桩”一直还留在衙门,替代了刘金柱的角色。 牛有德就是不沾泥留在江油衙门的暗桩,对他来说,今天一个复杂的日子。 前面听到三位首领势如破竹接连攻城掠城,就是和官军对峙也不落下风,青林口一战更是大振人心,没想到刚刚巡逻时,发现朝廷颁布的赦免令和动员令,这让他对前途蒙上了一层阴影响。 牛有德是跟随在不沾泥身边的老人,从崇祯元年开始就跟着他了,这些年跟随不沾泥到处流窜,见证了义军由强转弱的过程,深知到朝廷的力量,现在这两个令一下,孔有德就开始担心不沾泥的命运,心里盘算的是,是不是趁着还没东窗事发,卷上一大笔跑路,反正他巢穴里收藏了大量的金钱财货,只要拿走一些,就可找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安乐乐做一个富家翁。’ 一连想一边往捕房走,刚进捕房,突然下盘被人一扫,猝不及防一下子摔了一个狗啃泥,刚想骂人突然被人紧紧的压住,不由分说拿绳索把自己捆了一个结实。 “你,你们要干什么,我是牛有德,自家兄弟啊。”牛有德强忍心中的恐怖,连忙大声呼叫道。 “抓的就是你”这时李念从里面走出,冷冷地地说:“牛有德,你原名孔发,是不沾泥的心腹亲信,绰号威猛金刚,没有错吧” 一听到孔发二个字,刚刚还想挣扎狡辩的牛有德一下子没了精气神一般,垂头丧气任由衙役把他拖下去,人家连自己的真名都找出来了,说明早就摸清自己的老底,说什么都没用了。 在抓获牛有德的同时,三快捕快和纠察队同时出动,捕快负责抓获不沾泥乱党,而纠察队负责查抄不沾泥的老巢,不沾泥的人没想到他们眼中最安全的庇护所竟然出这样的变故,猝不及防之下全部束手就擒,清剿行动一直持续夜晚,很多百姓目击,纠察队用马车来运送物资,一车又一车,直至运到天亮才算结束。 至于数量多少,老百姓都不知道,因为官差有令,以防有反贼伤人,所有人呆在屋里关上门窗,还不许点灯,所以谁也没有一个准数。 186 大发横财 陆皓山兴奋得整夜没睡,换作其它人看着一车车的金钱财货、粮食,也会兴奋得睡不着。 马无夜草不肥,人无横财不富,陆皓山再一次体会暴富的滋味,上一次是劫了朝廷的官银,这一次是抄了不沾泥建在江油的秘密老巢,本以为没多大收获,没想到陆皓山还是小看不沾泥弄钱的手段,那些秘密巢穴里,堆满了各式各样的东西,金银财货、兵器、铠甲、布匹、粮食等应有尽有,就是食盐也有上千斤,那种感觉,就像打boss大爆一样。 简直爽到了极点,不动声息把不沾泥“养肥”,还间接“送”他一批火器,陆皓山也算投了本钱,现在一下子把不沾泥辛辛苦苦收集的财货一抄到底,连本带厚利拿回来,别提多过瘾了。 李念的神情也亢奋,一边清点,一边指挥人装车,直接运回牛栏山,以作军资使用,最近钱如流水,只出不进,作为师爷的他也相当苦恼,因为他的存在就是为陆皓山解决问题的。 “东翁,总算清点完了。”临近四更的时候,李念拖着疲备的身躯向陆皓山禀报,人虽然很累,不过精神倒是很亢奋。 在潜地龙的主持下,不沾泥在江油设了不下十个秘密仓库,李念来回奔波,累得不轻,再说这事不能经过县衙的官员,这些都得统计,凡事要亲力亲为,所以累得不轻。 “都有些什么,说说。”陆皓山强忍心中的激动,故作平淡地问道。 李念兴奋地说:“回东翁的话,共查获金条、金元宝、金锭等全计一千八百三十二两,白银合计二万两、粮食八百余石、丝绸布匹共计三千匹、食盐八担、七眼铳五十支、三眼铳五十支、乌铳三十支、火药五十桶、弓二百张、箭三千支、另外还有古玩、字画、皮毛等一批,学生也不会估值,加上那些房子和地立,相信这次收获约合不低于十万两白银。” 说到后面,李念的声音都有些兴奋了。 十万两,就这样的动动就十万两,这可是一笔很大的财富了,而这十万两,还是保守估计的,像一些古玩字画,碰上舍得出银子的人,就是再多的银子也舍得出。 陆皓山闻言,不禁暗暗点头表示满意,明末兴盛的对外贸易,从而大量白银流入,聪明的大明百姓用一双巧手,获得大量贸易顺差,像茶叶、丝绸、瓷器换回的,那都是白的银子,当时世界大部分的银子都流入大明,据学者统计的数据,在大明时期,世界流入明朝的白银有三亿两之巨,而大部分是明朝中叶流入的。 四川是天府之国,又盛产茶叶,百姓相对富足,蜀中多巨富,而平武又是龙安府的附郭,不沾泥连下几城,平武都让他攻下,像那些钱庄、店铺、官府的银库等,都是富得流油的地方,不沾泥等人吃肉,其它跟着暴动的人最多喝点汤罢了,当然,不沾泥也会拿出一点赏给手下,拿来分给百姓引诱他们加入自己的队伍,但是,这十万两还不多。 一些有实力的地主富户,一个个都富得流油,就像陆皓山老丈人赵余庆那个级别的,那钱银是数以十万两计,就是抢一个钱庄也不止这点家当,在别的地方,肯定收藏了大量的财宝,只是觉得江油是他们在四川的“根”,所以不时运一些消化不下的财富回来,要是有什么不测,也算有一个后着。 …不算怎么样,总之就是大发横财,陆皓山闻言眉开眼笑,点点头说:“不错,李先生,此事传令下去,无论是百姓还是衙役,全部封口,暂时不要宣扬出去,免得那不沾泥听了老羞成怒,到是回师江油,我们就惨了。” “这个明白,学生一早就吩咐他们不要乱说,至于百姓,一会集中里正,让他们传递一下,百姓就不敢多嘴了。”李念连忙应道路。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错,一会我们一起去选点首饰珍玩等物,衙门上下,需要分润一下,就是韩文登哪里,也得打点一下,这下正好,算是借敬佛。” 这次的斩获,除了陆皓山和李念,就是那些纠察队员也不知有多少,到时公示的时候,就说缴获脏物一大批就是,至于朝廷方面,就是报十分之一,都是笨得家了,陆皓山一早就把这些当成自己的囊中之物,养这么多人马,没点横财,谁养得起? “是,东翁。” 折腾了一整夜,第二天一大早,一宿未睡陆皓山睁着带血丝的眼,衙门前空地上开始视察这次征讨不沾泥的武装人员。 这次出征的人员有八百人,主要是由三部分组成,纠察队三百人、赵氏一族二百人、招募的乡勇有三百人,合计八百人,陆皓山本来想把纠察颜队全部带上,不过怕有不沾泥的余孽趁机作乱,再说这次抄老巢收获大批财货收营地附近的秘密山洞内,也得有人看守才行,为此陆皓山留下一百人守营门,除此之外,三班衙役一人不带,全部留在县衙维持治安,守住各交通要道,防止可疑人进去。 衙役被发动起来,张云辉和曹虎早有安排,张云辉掌握县衙和三班衙役,而曹虎则到各乡各村,督促各地组织乡勇训练,自任乡勇总练,必要时候组织乡勇巡视、平乱等职责。 还不错,虽说坐骑、装备不一致,但是一个个都精神抖擞,这三批人中,以纠察队最为精锐,每人都装备了甲、火枪、战马、马箭和长刀等武器、站在中间的,是赵氏一族的子弟兵,也可以视作陆皓山的亲兵,虽说一个个也骑了马,不过装备和武器也有差异,有身穿昂贵山纹甲的,也有穿皮甲的,有的拿长刀,有的拿长枪,应是由他们在族中的地位所决定。 临时招募的乡勇装备更是参次不齐,大刀、狼牙棒、铁枪应有尽有,有人扛着一只大铁锤、还有人扛着大木棍的,坐骑有马有驴,甚至有一人弄了一辆牛车来,后被李念给劝退了,另外给他配了一匹马。 陆皓山站在衙门前的台阶上,环视了一下那八百努力站得笔直的将士,再看看在远处围观的江油百姓,微微一笑,轻轻举起手示意在场人静下,待众人都静下后大声问道:“诸位,知不知道我们要去干什么?” “打反贼” “杀不沾泥” “杀双翅虎” “升官发财” “征讨逆贼” 众人大声回答,有人直白,有人含蓄,陆皓山也不介意,示意众人静下大声说:“你们说得都没错,于公,这些逆贼祸国殃民,到处jianyin掳掠,他们不是在陕西,也不是在山西,而是在四川,四川是什么地方,是家,我们的家,也许他们抢就是你们亲朋好友,也许他们今天不抢你们的,可是谁敢担保他们日后抢的就不是你们?于私来说,这次是一个升官发财的机会,只要拿下不沾的人头,封千户,赏千金,谁不心动?” …陆皓山很坦白地说:“不仅你们心动,本官也心动,因为这县令,仅仅是七品芝麻官,千户那可是正五品的大官呢。” 众人闻言都呵呵地笑起来,不少人都觉得县令大人没有架子,不打官腔,感觉特别的亲切。 “要不要当千户,拿千金?”陆皓山突然大声喊了起来。 “要!” “要!” 最先吼出来的纠察队,很快,赵家子弟兵和招募的乡勇也大声吼了起来。 陆皓山大声地说:“没吃饭吗?要不要,大点声。” “要”众人全力地吼了出来。 “要不要让不沾泥那些暴民杀你的亲人?” “不要!” “要不要让不沾泥抢你的钱财,抢你的粮食,抢你的妻子和女儿?” “不要!” 众人的情绪一下子被激发起来,陆皓山大声地说:“我们要怎么办?” “杀!杀!杀!” 看到众人的士气一下子激发起来,陆皓山暗暗点点头,大手一挥:“出发。”r1152 187 青林见闻 八百壮士,在陆皓山的带令下浩浩荡荡朝剑州的方向飞奔而去,前面二面红旗招展,左边写着“天佑大明”,右边写着“杀贼护川”,那斗大的字让人老远就能看到,而在后面,还有一面小一点的旗帜,上面同样也是四个字:江油义军。 这些都是陆皓山的主意,大张旗鼓,一来为自己正名,以示师出有名,表明自己没有野心,二来为韩文登造势,响应动员令,也趁机扩大自己的影响。 出名要趁早啊。 纠察队、赵氏子弟兵、乡勇三个不同的组合,其优劣性很快就体现出了,纠察队令行禁止,体现出很强的纪律性,赵氏一族的子弟兵和乡勇也被陆皓山的身份和威望折服,对陆皓山的命令不敢违背,不过总是不能让陆皓山满意,做事有些随意,纪律有些松散,有了纠察队作样板,陆皓山那是左右不满意。 幸好,从江油到剑州少说也要几天的时间,路上可以磨合和训练,前面陆皓山有耐心,可是到了后面也被那些“反应迟钝”的乡勇和赵氏子弟子弄得没了脾气,用李念的话来说,那不是这些人素质太差,而是陆皓山的要求太高。 最后还是李念的脑子好使,三百乡勇和二百赵氏一族的子弟兵编入纠察队,每个纠察队的队员管理一到二名,这样一来一下子多了三百个“教官”,用榜样的力量去要求他们。让他们“有样学样”,陆皓山这才感到顺眼了不少。 有了动员令,陆皓山率着大部进发时可以畅通无阻。而那面“杀贼护川”的旗帜也为一行人获得不少评价,一路上还碰到几个乡绅拦路送酒送粮,这样一来,队伍的斗志更加高涨。 “韩文登还真是一个人物,那赦免令和动员令太绝了,简直就在不沾泥的腰上插了二刀,东翁你看。这些是看到赦免令而回复顺民的吧。”李念骑在马上,有些感触地对陆皓山说。 “没错。蝼蚁且惜命,但凡有一丝活路,有谁拿命去搏呢”陆皓山点点头说:“无论怎么样,苦的都是百姓。” 不用说。陆皓山也看到了,有不少百姓在官兵的护送下,在烈日下赶路,这些百姓没有被绑、也没受到那些官兵打骂,如果猜得不错,这些百姓就是被都指挥使韩文登还有四川承宣布政使司柳寅东发的那两份告示所劝回来的。 李念有些感触地说:“大人,大明的百姓苦了已久,是时候把一切推倒重建。” 明朝的皇帝,那是一个不如一个。木匠皇帝、不上朝的皇帝、好大喜功的皇帝,硬是把一个原来强盛的明朝变得*、无能、怯懦的国家,制度一成不变。几百年前制定的制度还当金科玉律,最后只能被历史的长河淘汰。 “通知队伍,加紧赶路,要抢功劳,一切就得趁早。”陆皓山说,轻轻一夹。那追风宝马一下了就像一支窜出,李念坐在上。大声吩咐一众手下加紧赶路。 幸好都装备坐骑,要是只靠走路,估计走到的时候,黄菜都凉了。 在陆皓山的带令下,一行人起早贪黑,终于在第五天到达了青林口,也是不沾泥袭击明军、造成重大伤亡形成朝廷震动的地方。 赶到青林口天色已晚,陆皓山吩吩在城外扎营,自己携着师爷李念、私卫唐强等人进城,一来想补充物资,找个地方好好喝上二盅,二来也想看看大战的情况。 还没进城,陆皓山等人的面色就开始变得凝重,一路看到不少新坟,地上还有很多冥纸元宝,就是路上遇到有行人,不是神色凝重就是双目呆滞,有如行尸走肉,整个人没一丝生气。 “咦,那是.....人头?”赵功常眼尖,远远指着城墙上一排黑乎乎的东西,失声地叫道。 陆皓山抬头一头,不由心头一紧:只见在城门两边的城墙上,挂着一个个血肉的模糊、面目全非的首级,有的还被虫子叮咬着,那干巴巴的样子,应该死了有些日子,这得多大的仇恨啊,华夏人讲求入土为安,都是说死者为大,可是死后还要斩首示众,这得多大仇恨啊。 “这些是什么人?”陆皓山皱着眉头说。 不用陆皓山开口,李念就走到一旁询问路人,很快回来对陆皓山说:“东翁,问清楚了,这些就是当晚袭击青林口的暴民,也就是不沾泥的手下,前任都指挥使郭峰怒羞成怒,下令把那些被官军打死打伤的暴民全部枭首,挂在城墙示众百日,估计还得挂些日子呢。” 其实就是李念不说,陆皓山也猜到了,闻言有些沉重地点点头,继续向前行。 陆皓山不是第一次看到死人,但是第一次看到多达几百个人头,心里还是有点难受,特别是夜幕快要降临,在晚风的吹动下,那些人头摇摇晃晃,好像来自地狱的厉鬼一般,要不是身边有唐强他们壮胆,陆皓山肯定吓得掉头就跑。 城门有破坏,不过守卫很森严,一看到陆皓等人骑着马,一个队长马上冲过,用长枪对准陆皓山等,厉声喝道:“什么人?” 不用陆皓山出马,李念拿出路引等信物送上,那些卫兵查看无误,又仔细察看了一下陆皓山等人,觉得没可疑之处这才放陆皓山等人进城。 明显是被那场袭击弄得像惊弓之鸟。 “这,这也太惨烈了吧。”一进县城,陆皓山看到眼前的一幕,不由有些吃惊地说。 本来是进城准备补充一点物资,再好好吃一顿的,没想到进城一看,不由心头一震:处处都是断垣残壁,有的房烧得只剩一半,有的全部塌了,只有在上面搭几块破布,幸好这是入夏,天气炎热,要是冬天,估计冷都冷死了,除此之外,只见家家披麻戴孝,那门上悬着的白布、地低散落的纸钱还有一个个百姓面无生气的表情,让人感到一阵心寒。 只是刚刚入夜,那街上除了巡逻的士兵,可以说空无一人,街道两旁的屋舍也很少灯光,隐约间还有女子悲痛的声音传来,有如杜鹃啼血一般,听得让人心酸。 李念在一旁小声附和道:“是啊,听说当晚都杀疯了,不沾泥手下都是百姓,而有些官兵在深夜遇袭时也没有官铠甲,杀到后面敌我难分,一个个都疯了,见人就杀,以至很多的无辜百姓被害,不沾泥退走后,这青林口就成了哀号遍野。” 说完,李念又压低声音说:“听说有些人头是城中百姓的,不过那些将领为了多拿功少担责,硬说他们是暴民,把他们的人头割下示众。” 难怪入城时,看到城墙边那么多元宝蜡烛,这杀良冒功的事,什么时候都有,陆皓山都不想评论了。 战斗完了,敌人也撤走了,但是战争留下的破坏还有待建设,战争给人留下的创伤还有待抚平,也给陆皓山很大的震撼。 这是陆皓山第一次看到战斗完后的场景,虽说离袭击过去半个多月,但是这种悲凉感还是那么强烈,不夸张地说,这一切还是陆皓山间接造成的,如果一发现不沾泥的手下潜地龙在四川活动,马上就把他绳之以法,那么这一切就不会发生,可是陆皓山因为私心,生怕三年任期满了就要把心血拱手让人,有心“养虎为患”,没想到后面竟然让韩文登利用,利用不沾泥做文章,在他的操纵下,不沾泥越发壮大,现在他如愿意以偿坐上都指挥使之位,可是不少百姓也被他祸及了。 这青林口就是最典形的例子。 陆皓山闭上眼眼,脑中全是墙上那干枯恐怖的人头、地上的纸钱、城内断垣残壁、一张张没有生气脸孔,心中暗暗自责:如果没有自己的私心,那么这些人会不会死呢? 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那么四川还是依照历朝历代的“规律”:天下已乱蜀未乱,天下已定蜀后定,再过些日子,百姓也会暴动,那是一声专门惩罚胥吏的活动,称为打衙蠢,再以后就是大魔王张献忠入川,实施大屠杀,湖广填四川就是由此而来,如果没有自己,这四川的百姓还是要遭劫,而且还是大劫。 而自己的到来,让这一切产生了变数,原来在陕西伏法的不沾泥,他的葬身之地改在四川,有了自己的存在,黄面虎张献忠想入川建立政权,那得要问问自己同不同意,不管怎样,自己的存在,对四川的人民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一将功成万骨枯,韩文登上位,祸及这么多百姓,就是自己要成就一番事业,也得有所牺牲,大丈夫行事不拘小事,哪里有那么多顾忌? 想通后,陆皓山的心情轻松多了,扭头对众人说:“好了,我们走吧。” “东翁,不买东西和喝酒了吧?”李念有些奇怪问。 “呵呵,李先生,你也看到,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开店?就是有人开店,这饭也吃不下了,还是回去吧。”陆皓山淡淡地说:“唐强” “属下在”唐强马上应道。 陆皓山一脸认真地说:“明儿一早,分批带队员来看看不沾泥的暴行,让他们提前感受一下真实的战场。” “是,大人。” ps:街边吃了不好东西,拉了一天,以至码字都没力,惨,要保全勤啊,不然没钱吃饭了 188 晋为亲信 财帛动人心,封官更是让人眼红,正五品大官再加千两黄金的奖赏,以至很多人积极响应朝廷的号召,纷纷组队前往不沾泥活动的剑州,为了抢功,不少人日夜兼程,生怕功劳让人抢了,但是有一路义军却是气定神闲,在行进过程中还有时间带领部下去见识不沾泥的暴行。 这一路义军,无疑是陆皓山来率领江油义军。 陆皓山的速度可能说极为迅速,粮草一早就备好,纠察队也待命多时,老丈人也非常给力,一早就预见陆皓山要借兵,当天提日就集结完毕,再说陆皓山在江油的声望极好,只是一天招募到三百乡勇,而这八百人,还奢侈地全是骑兵,一路行进速度极快,相对那些动辄几天时间准备,又要招人又要准备粮食,还要走着前进的队伍简直用神速来形容。 在起跑线上,陆皓山已经胜出,也有时间对手下进行现场教育。 一份赦免令、一份动员令,可以说牵了所有四川军民的心,当然,处于旋涡当中的不沾泥,也为这两份告示操碎了心。 把犯了罪的百姓赦免,这得承受多大的压力,犯了罪不罚,对法纪是一种挑战、对受害者也是一种伤害,除此之外,对道德也是一种冲击,这是的抗下多大的压力,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动员令,一发这种命令,不是间接承认为官的是多么的无能吧?可是这两份告示还是发出了。 不沾泥一听到这两个悄息,心里就凉了半截,知道这次四川官场是下了决心拿自己开刀,一心想逃,不过很快就放弃,四川四面高中间低,可以说易守难攻,进来难,但出去也难,据情报所示,那些进出四川的关口和重要的关隘,已重兵布防,就是想跑也难。 很快,不沾泥觉得自己错了。 不沾泥感到错是赦免令和动员令发出后开始的,因为自己那些新发展起来的手下,特别是那些裹挟的百姓开始脱离自己的队伍,就在朝廷颁报二令的第二天,就有心腹手下向不沾泥禀报一夜之间百姓少了二百多人,此后每天都有人逃亡,或多或少,从两令颁后到现在,虽说不沾泥已经费尽了心思,让手下在百姓中散布那是朝廷的阴谋,走的人还是超过四分之一。 没有办法,只好命人巡逻,用武力阻止百姓离开大队,除此之外,防止有人杀自己去领赏,把防卫的人数加多了一倍,除此之外还到处躲藏,每天都要换新的居所,有时还故布疑阵,就是手下有时也不知他躲在哪里。 这天不沾泥在地图上很是仔细地思考着下一步怎么走,双翅虎突然冲进来大声地说道:“三弟,不好了,丙队火枪手在巡逻时突然失踪,有可以整队向朝廷投降,这,这下怎么办?” 不沾泥学明制,以十人为一小队,现在一个小队失联,失踪的不仅是人,还是有十杆珍贵的火枪。” “派人去追没有?”不沾泥大声问道,这是第一次建制的手下失踪,不沾泥非常关注。 “去了,刘护法发现后,带着人去抓拿他们了,应该没有问题吧。”双翅虎不是很肯定地说。 刘护法?不就是江油那个贪得无厌的刘金柱吗,没想到这个家伙一直跟随着自己,对了,还是挺懂事,每次抢到好东西,都会优先挑好的给自己送来,本来觉得他难成大器,没想到他倒是挺忠心的。 …不沾泥刚想说什么,一个心腹一脸兴奋地进来禀报道:“三首领,好消息,好消息,刘护法带人追上那支逃跑的小队,把他们就地正法后把火枪都追缴回来了。” “好,太好了。”听到最看重的火枪追了回来,不沾泥高兴地说,顿了一下,马上吩咐一看到刘金柱,就让他进来见自己。 这火器是宝贝啊,用得越多,小沾泥越觉得它们重要,别的不说,光是青林口一役,靠的就是火枪和火炮打得官军找不到北,大大激劢了手下的士气,不沾泥对它们极为看重。 没一会,下人又来禀报,说护法刘金柱求见。 “传!” “小的拜见三首领”刘金柱一进营房,马上恭恭敬敬地对不沾泥行礼。 不沾泥亲自扶起刘金柱说:“刘护法请起,你是义军中的大功臣,就不必多礼了,坐下说话。” “谢三首领。” 这时双翅虎去巡逻,营房内除了不沾泥的私卫,就只有不沾泥和刘金柱二人,在不沾泥的要求下,刘金柱绘声绘色把追火枪地经过说了一遍,听得不沾泥连叫好。 顿了一下,不沾泥开口问道:“刘护法,本王问你,怎样才能防止百姓逃跑,怎样才能保护这批火器不容有失?” 刘金柱目光转了二转,很快就有了主意,闻言笑着说:“三首领,这个很简单,那告示不是说六月之前回到原籍才没事,现已经五月十八了,只要集中看管这百姓,熬到六月,他们就是想跑也跑不了,只能跟我们一条道走得黑。” 深深吸了一口气,刘金柱继续说:“那告示上列明,只要把武器带回去,就能获得重赏,特别是火枪,标明五两一杆,那些百姓能不心动吗?不过想解决这个问题也不难,那就是集中看管,要到用时才拿出来用,这样可以最大限度保护这些火枪,但是,这只是其中之一,有一点很重要的是,不少士兵虽说会放枪,但是根本不会保养,就是擦一些油也不会,这样对枪的磨损很大,也很不好,如果集中起来,专人保管、护理,这样才能用得耐久。” 说完,马上保充道:“衙门和军队都是这样做的。” “哈哈,不错,真不愧是是我的好护法”不沾泥高兴地说:“刘护法” “小的在” 不沾泥大声说:“现在升你为火器总管,负责保管、保养火枪火炮,记得一定要要小心,绝对不容有失。” 把火器全交给自己保管? 刘金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心想鞍前马后这么久,终于给自己安排一些重要差事,这才是正式把自己视为亲信,不容易啊,再不快点,就很难配合山哥了。 想归想,嘴边马上大声应道:“是,小的遵命。”r1152 189 先立一功 刘金柱终于感到自己存在的价值了。 由一个小混混一跃而成一县的捕头,有幸运也争议,在能力方面,刘金柱的确存在不足,勇敢、精明、心细如微这些赞美在他身上都没有看到,而陪随他的是无能、好色、贪财,虽说明面没说,但是刘金柱也从别人的眼光品读出这些,为此刘金柱一直很努力,一直想找机会证明自己,证明自己的存在价值。 对于这一次潜入不沾泥的行动,刘金柱可以说豁出去了,埋没自己的良知、不要声名,现在终于得到不沾泥的信任,成功登上“火器总管”的职务,坐上一个比较重要的位置,也正式被多疑的不沾泥认可,进入他心腹的行列。 刘金柱一脸喜色地回到自己的营房,让门口两个守卫给自己打水洗脚,趁没人的时候,对身边的贴身侍卫耳边低声说了几句,没多久,这位借口去茅房的手下在山顶悄无声息放飞了一只信鸽...... 这边刘金柱顺利升为“火器总管”,而陆皓山的行军也顺利,在青林口出发三天后,终于在剑州一个叫望牛岭的地方找到都指挥使韩文登的大部,作为第一支前来参战的义军,陆皓山受到了韩文登的热烈欢迎。 “江油县令陆文华,拜见指挥使大人。”一看到韩文登,陆皓山连忙行礼道。 换作其它人,估计急不可待找不沾泥麻烦,急着立功,可是陆皓山知道不沾泥手里几千可战之兵,再加上还有还有大量的火枪,甚至连火炮都有,要想吃下他有点困难,要不然郭峰哪时能一个小小的反贼弄得自己地位不保,还被打入大牢,那不沾泥有实力又狡猾,不是那么容易得手。 还是靠着大树好乘凉,最好是别人砍树自己摘果子。 看到这个识情识趣小县令,韩文登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陆皓山在最短时间内响应自己的动员令,率义军来助更是觉得脸上有光,亲自在营门接见,看到陆皓山向自己行礼,笑着去把他扶起说:“陆县令不必客气,没想到你反应这么快,真是让本官感到意外,不错,不错。” 都指挥同知和都指挥使可以说是一正一副,在官阶上只差一阶,在品位上也只差一品,但是侍遇却是天壤之别,别看这只是小小的一步,很多人终其一身都迈不出这小小的一步,对一个武官来说,做到都指挥使已是顶天,再大就要在京城天天上朝,和那些文官没完没了地斗法、纠缠。 把韩文登推上都指挥使功高至伟的,赫然就是眼前这位名不经传的江油小县令。 有前面的交集,再有这次的契机,韩文登对陆皓山好感大增,有心拉拢他,也给那些义军树立一个好的榜样,所以对陆皓山笑脸有加。 “这些都是下官应该做的,只是出一点绵薄之力,把这些乱民贼子镇压、保护四川的重责,只有大人才能担之大任。”陆皓山连忙恭维道。 韩文登笑着点点头,迈步向陆皓山带来的江油义军走去,陆皓山知道他想检查一下军容,也跟在后面,以防他发话提问时没人应话,当看到那两面醒目的旗帜再看到上面的字,这位韩指挥指不由读了出来:“天佑大明,杀贼护川”。 读完后,连连点头说:“不错,好一个天佑大明,杀贼护川,好,可以说一字传神。” …如果是杀敌护川,那说明四川出了极大的变故,政局不稳,而一个“贼”字,指出那些人不足为患,只是跳梁小丑,这间接就为这次征伐作了一个清晰的定义。 听到一字传神,陆皓山突然想起二个有趣的典故,相传清朝曾国藩曾多次率领湘军同太平军打仗,可是打一场败一场,特别是在鄱阳湖口一役中,差点把自己的老命也搭上,不得不上疏,其中有一句“臣屡战屡败,请求处罚”,有个幕僚建议他把“屡战屡败”改成“屡败屡战”,就这么一改果然有效,皇上不仅没有责备,反而表扬了他;还有一个典故,相传是宋朝时,有个百姓用斧子把一个恶霸砍死,眼看就要吃官司,找一个姓陆的读书人求救,那读书人想了一会,就在申诉书上把原来的“用斧伤人”改为“甩斧伤人”,化有意为无意,最后只是赔了一点钱,也是一字传神的代表。 只能说,老祖宗太聪明,造的字太有玄妙了。 就在陆皓山想怎么体面回答的时候,韩文登突然自言自语地说:“可惜,这字用的米体,可是少了几分风韵,若是再挥洒自如一些,肯定更加出彩。” 陆皓山闻言目瞪口呆,这文人当武官还真是不太靠谱,这文酸气一上来,都不分时间场合的,一下子就给自己一个措手不及,闻言只好“老实”认错道:“回指挥使大人的话,这字是下官写的,因为平时用习惯小毫,对大毫的掌控能力不足,真是献丑了,还请大人能给下官写二幅,也算是义军的嘉奖之意。” “好,本官就替你写二幅,就当时奖赏你们积极响应动员令,给四川百姓树立一个好榜样。”一听到题字,韩文登马上来了精神。 “谢指挥使大人。” 这时韩文登才注意到陆皓山带来人,只见一个个骑在马上或驴上,排列得整整齐齐上,没有人随意说话,也没人随意走动,一个个腰杆挺得直直的,目视前方,显得专注又有神,韩文登想像中的乡勇精锐多了。 最令韩文登吃惊地的,其中有一部分显得非常精锐,身穿甲、背着火枪弓箭,腰挎弯刀,骑着高头大马,身板强壮有力,双眼炯炯有神,一看就是训练有素之士,虽说骨子里有文人的情怀,不过在军队里沉浸了二十多年,韩文登一眼就看出这部分士兵的与众不同,不由吃惊地说:“陆县令,这些壮士你是哪里招募来的?” 陆皓山早就想到韩文登会问这个问题,闻言马上应道:“回大人的话,这不沾泥是最近才冒出来的,不过在这之前,有白莲教的余孽在闹事,以至百姓人心惶惶,为了安抚一县之民心,也为了保一境之安宁,在县里的慷慨之士的捐赠下,组建了一支纠察队,也就是大人的看到这些穿着甲队员,除此之外,看到指挥使大人发出动员令,除贼护川,县中大户和百姓都积极支持,除了纠察队,还有子弟兵和乡加入,一起来助大人一臂之力。” 在买火枪之前,韩文登答应帮陆皓山处理好各种关系,所以陆皓山也不隐瞒,大大方方把火枪露出外面,以壮军威。 “好!”韩文登拍拍陆皓山的肩膀,有些感叹地说:“若是四川的官员都像陆县令这样未雨绸缪,哪容贼子这么猖獗,毁我家园呢?” …陆皓山都想吐了,这个韩文登实在是太造作了,明明这一切都是他一手策划,为了升官,引贼入室,又养匪自重,别人不知道,陆皓山最是清楚不过,可是对着陆皓山一脸“感触”的说出这番话,真当别人是傻子不成? 陆皓山都想吐了。 真不要脸。 不过眼前韩文登职位太高,也是陆皓山未来倚仗的人,只能昧着良心说:“相信指挥使大人一出马,那不沾泥就是土鸡瓦狗,一举平定,成为四川的英雄,大明的功臣,皇上跟前的红人。” “哈哈,你这小子,还真会说话,好,你们从江油赶来,想必也辛苦了,先在这里所营休整一下,晚上给你们设宴,好好庆祝一下。” “谢大人”陆皓山谢完,很快就说道:“其实这次来,下官还为大人备了一份见面礼。” “什么?”韩文登脸色一沉,有些不悦地说:“陆县令,你这是什么意思,要陷本官不义吗?” 这个陆县令平时挺机灵的,今天怎么犯抽,在大庭广众之下向自己行贿,这宜扬出去不是给自己打脸吗? 陆皓山对韩文登有些免疫了,闻言马上说:“大人清如水,明如镜,下官怎敢污大人的清白,其实是下官无意中在江油境内发现不沾泥的秘密据点,把他们都拘捕了,经过审问,获知不沾泥内部不少信息,下官也不知怎么筛选,特把供词和部分赃物带给大人明察。” 说完,当场让人奉上一叠供词,还有一箱证物,韩文登高兴地点点头说:“不错,还没开战,陆县令就先立了一功,本官会让人记下的。” “谢大人。” 两人聊了几句,陆皓山就识趣地告辞。 韩文登能亲自接见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不可能让他陪着自己,再说他已说晚上给自己还有一众手下设宴欢迎,自然得识趣一些,有些事,心有默契即可,不能说出来,这叫只能意会,不能言传。 韩文登回到帅帐刚坐下不久,一杯热茶还没有喝完,心腹手下就在他耳边说小声地说:“大人,刚才交接证物时,那个下人给小人打了一个眼色,小的对了证物列表,发现里面有二幅米芾的字还有一块极品美玉是证物清单上没有记载的,这......” “知道了,退下吧。”韩文登不动声色地说。 心腹手下心领神会,马上应声退下,这没有表态就是默许,一边退下一边想:这个陆县令送礼真是送到绝了。r1152 190 打造神器 如果只是金银珠宝,虽说韩文登也会喜欢,不过在他眼中反而显得俗,对他来说,最美好的事银子也要,面子也要,好处要收,但要收得舒服,没有违背自己的“内心”,陆浩山从那些赃物中很幸运翻出二件韩文登米芾作书法作品,觉得轻了点,不够诚意,临了又挑了一块极品美玉附上,这让韩文登根本就不能拒绝。 如果韩文登假清高,拒而不受,陆皓山也可以借口说办案人员疏忽,登记漏了。 有时候送礼也是一门很高深的学问。 收下了这份“雅礼”,韩文登变得越发和善,晚上给江油义军举行宴会时,还礼贤下士般询问一个乡勇的起居饮食、训练等情况,以至那名乡勇晚上兴奋了老半天都睡不着,对他来说,县令大人都已经是一个不得了的大官,都指挥使啊,正二品的大官,那简直就是天神一样的存在。 第二天一早,陆皓山就率队离开了,这八百人是义军,不属于都司的指挥战斗序列,韩文登也言明陆皓山可以自由活动,伺机而行,作为一个友善的统帅,还跟陆皓山约定了烟火的暗号,如果陷入苦战可以申请救援。其实这话有点多余,现在不是两军对垒,而是追剿反贼,不沾泥别的本事一般,但是把三十六的计中的上计“逃跑”修炼得炉火纯青,一察觉不对劲,马上脚底抹油,逃得无影无踪,对他说来了,除了那些心腹手下,其余的都是可以抛弃的弃子,有时为了逃跑,还故摆疑阵,前面郭峰为了追剿不沾泥。可是追得吐血,前面轻敌中了几次伏击后就变得缩手缩脚,小队怕埋伏,大队不灵活,结果处处受制,再加上韩文登在背后使坏,那些士兵出工不出力,硬生生把都指挥使的位子弄丢。 有点像游击,有趣。 陆皓山最喜欢就这是这样,手下有八百骑兵。可以说来去如风,那二百赵氏一族的子弟兵中,还有一支经赵敏训练信鸽小队,携带了一批传递信息的信鸽,这些信鸽子经过训练,可以快速地传信息,这对陆皓山极为有利。 再说在不沾泥内部,陆皓山也留下了一枚极为重要的棋子,一直利用信鸽暗中传递消息。就在昨晚,陆皓山收到刘金柱所传回来的消息,经过超过半年的潜伏,刘金柱终于获得不沾泥的信任。凭着他跟唐强他们学的保养火枪的技术,当上了火器总管的职务,掌管所有火器。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信息,不沾泥“胆生毛”的倚仗。就是那批火枪,大明为了和后金打仗,把最好的装备、最好战士派到辽东战线和后金死磕。腹地反而力量空虚,老虎不在山猴子称大王,这是农民起义迅速的原因,要是关键时候给他来一个抽后腿,绝对能给他来个致命一击。 现在的不沾泥已是昨日黄,跑进四川这个“瓮”中,没有后援、没人呼应,落败不过是时间问题,在陆皓山眼中,那是一大块蛋糕,有人为这块“蛋糕”付出了代价,而陆皓山却为此努力着。 “东翁,我们现在去哪?”李念策马跟在陆皓山身边,小声地问道。 陆皓山稍稍犹豫了一下,一脸肯定地说:“去抢功劳,不过先找个地方落脚,以静制定,那不沾泥最擅长的就是逃跑,要是跟在他屁股后面追,那会把自己累倒,得不偿失,我们只要多派探马寻找他们的下落,最好得知他们的行军路线,这样才能事半功倍。”… 虽说有刘金柱作内应,但是不沾泥做事极为谨慎,从不和手下说行军路线和攻击目标,都是到最后一刻才揭晓,以防泄漏,再说刘金柱不可能每天都与陆皓山互通信息,为了减少暴露的危险,都是有大事才通报,所以陆皓山得去寻找不沾泥的踪迹,幸好,上万人一起移转,那动静不小,陆皓山对自己手下有信心。 还有唐强他们这些战场专家呢。 “不错,以静制动”李念高兴地说:“贼多势众,但是尾大不掉,人员参差不齐,我们虽说只有八百之众,可是全是骑兵,行动迅速、人员精锐,跟在后面伺机而动肯定大有作为。”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献计道:“东翁,我们在斥候身边安排一个送信的队员,到时登高望远,一发现敌情马上飞鸽传书,知己知彼,肯定能无往而不利。” 登高望远? 陆皓山脑里灵光一闪,眼前一亮,嘴边不由露出一个神秘的笑容。 “东翁,东翁,你没事?”看到陆皓山突然不说话,好像神游天外的样子,李念连忙提醒道。 “没错,想一些东西罢了。”陆皓山微笑着说。 李念无言了,不过他很快说道:“东翁,昨晚学生已经查看了地图,也询问过当地人,离这里三十里有个叫飞来谷的地方有平地、有小河,居高临下,适合扎营,东翁你看” “此事你负责即可,那斥候也是你来安排”陆皓山大手一挥:“听说这里有个叫土墩的小城,本官去采办一些物资再说。” 一想到陆皓山刚才嘴边那神秘的微笑,李念心里直嘀咕:东翁笑得这么荡漾,采购什么特资呢,物质也不缺啊,昨晚趁都指挥使多喝了二杯,就向韩指挥使隐约提了一下补给问题,韩文登哪里在意这点小补给呢,大手一挥,给陆皓山拨了一批物资,现在啥也不缺,陆皓山所说的采购买物姿,不会是采吧?不少字 这也难怪,少年人气血旺盛,又食之知髓,东翁出来好些天了,那县令夫人也不在身边,就是一个侍床的丫环也没有,估计憋不住了吧?不少字 李念越想感觉越是这样,不过,这些话是不敢说的,闻言连忙说:“学生遵命。” 陆皓山领着私卫队的老三唐强、老十二赵功常还有十多名纠察队员和李念分道而行,一路向飞来谷进发,一路向附近的土墩小城出发。 令李念安心的是,陆皓山特地点了孙熊陪同前行,幸好不找自己的侄儿李定国,自己的好侄儿虽说牛高马大,不过仅有十一岁啊,要是让县令大人带去那些烟之地,李念可不敢想像。 年轻就是好啊,想放纵就放纵,李念有看着陆皓山离去的背影都有些羡慕了:自己年轻要不醉心于旅行,就是囊中羞涩,当时没那份心思,现在有钱有时间了,反而没那个能力,只能望而兴叹 陆皓山率真着一行十八人奔跑了一个多时辰才找到那座叫土墩的小城,说是小城,还不如说是一个小型集市,房屋陈旧、街道破烂,市无生气民有饥色,就是店面伙计好像也懒得吆喝生意,不是坐在店里就是倚在门槛上,只有几张残旧的幌子在风中飘扬,又是一片萧条冷清的景像。 这是明末最真实的写照。 唐强、孙熊等人原本以为陆皓山要采购什么东西,没想到陆皓山先找一间客栈投宿,安置好马匹行李后,又让店家做了二桌子好饭好菜让手下吃,令孙熊受宠若惊地是,陆皓山还特地赏了他两个大鸡腿,吃到孙熊满嘴流油,也让其它纠察队员羡慕不已。 很快,孙熊就发现这两个鸡腿可不是那么好吃,吃完饭,稍稍休息一下,陆皓山就把众人带到铁匠铺,了二两银子租了这个铁匠铺二天的使用时间后,力量大、有打铁经验的孙熊马上成了陆皓山的苦力,别人在铁匠铺外面聊天、打牌,可是孙熊只能论起大铁锤,依照陆皓山的吩咐老老实实地锤打、拉风箱等。 现在是夏天啊,那火烧得旺旺的,让人仿佛置身于一个洪炉一样,不一会全身大汗淋漓。 孙熊不敢埋怨,自己能有今天,全是大队长的,别说让自己打铁,就是让自己去死,自己也不会犹豫,当然,大队长不会这样做的,孙熊不敢有意见的原因,那就是大队长陆皓山也在钱匠铺里热得一头一脸全是汗,一时画图纸,一时又帮忙拉风箱,显得非常忙碌,其它人想帮也不让,全让陆皓山赶了出去。 “大队长”叮叮当当敲了大半天后,孙熊突然怯生生地问道。 陆皓山放下手中的笔,抬起头奇怪地说:“哦,什么事?” “哪个,也没啥子事,就是,就是想问一下,这是要制武器呢?” 孙熊想问很久了,一直按陆皓山的要求在打造一些圆圆的、长长地的东西,也不知是什么,感觉很神秘的样子,一时忍不住发问道。 “武器?”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很快笑着说:“你真聪明,没错,这是一件厉害的武器。” “大队长,有多厉害?”孙熊就像一个好奇的小孩,闻言继续追问道。 这个问题有难道啊,陆皓山一下子挠挠头道:“非常厉害,抵得上十门火炮,嗯,要是用得好,抵一百门火炮也说不定。” 孙熊惊讶得嘴巴张得老大,大得可以塞得下一个拳头,十门火炮是什么概念,要是一起开炮,一会儿就能轰平一坐小县城了。 “队长,这武器叫什么,这么厉害?” 陆皓骄傲地笑了笑,淡淡地说:“这叫千里眼,也叫望远镜。” 190??打造神器。 190??打造神器 , 191 躺着中枪 一言惊醒梦中人,李念那句登高望远一下子让陆皓山有了灵感,那就是制造望远镜,有什么比肉眼看得更远,在没有卫星的明朝,望远镜绝对是不二的选择。 在后世,打仗靠不再是人海战术,而是科技,科技是第一生产力也是第一战斗力,一个简单的例子,别人开飞机坦克来轰炸,飞机飞得太高打不着,坦克太坚固打不穿,只能眼睁睁地受人欺负,用科技来收集信息,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要是有望远镜,斥候的效率和安全性都得到极大的提高。 不沾泥看到不到自己,但自己对不沾泥的一举一动都了如指掌,这样一来,不沾泥的麻烦就来了。 望远镜其实也不算什么多神秘的东西,明末已由欧州的商人传入,不过那玩意是个稀罕物,又名贵,一直未能普及,也没能很好的应用于军事,以陆皓山的身份,要想得到一个望远镜有点困难,不过这不妨碍陆皓山自己动手做一个。 原理其实很简单,由两块镜片组成,一块凹镜片一块凸镜片,然后通过调节两块镜片的距离来观望,玻璃在明末也不陌生,实在不行陆皓山的手艺,就是自己造一块玻璃也不是问题,作为一个曾经顶尖的造假大师,陆皓山拥有丰富化工知识,不夸张地说,就是不吃造假那口饭,陆皓山跑到大学里做一个历史老师或化工教援都绰绰有余。最起码肚子里的都是真才实学。 幸好玻璃在土墩里不难找。而铁是现成,那套精密的工具是陆皓山安身立命的本钱,一直带在身边。陆皓山的打造望远镜计划可以顺利开展,为了节约时间,陆皓山决定打造单筒伸缩式望远镜,不光给自己造一个,准备给几个斥候也装备上,这样一来就能大大效率。 听到陆皓山的话后,孙熊打得更卖力了。根本不用陆皓山监工,那种积极、耐心、细心的工作态度。要是后世的劳模看到也得汗颜。 那筒身要求不高,要求高的是镜片,陆皓山看到孙熊已经领会自己的意思,也不在这里多待。而是回客栈,把手下都赶出外面,静下心,拿出自己的工具开始打磨那些搜集来的玻璃........ 一旦进入工作状态,陆皓山就变得异的认真、专注,平日除了吃饭和茅房,可以说一步也不出房间,唐强等人虽说非常好奇,不过知道陆皓山的脾气。谁也不敢打扰,一个个尽职地守在门外。 这一守就是三天,等陆皓山出来时。手里多了一个大口袋,面显倦容、眼有血丝,不过嘴角却流露出一丝骄傲的微笑。“大人,你没事吧?”赵强连忙问道。 陆皓山笑着说:“谢唐总教练的关心,本官没事,对了。最近李师爷有什么消息传来没?” 闭式的做了三天,这三天陆皓山也不理会。全部心思都投入在工作中,一出来最关心的就是自己手下的情况,毕竟这里的情况比江油差多了,自己积极响应韩文登的动员令,被韩文登所看重,可是枪打出头鸟,这事要是传到不沾泥的手中,肯定拿自己开刀。 “没事,估计还在寻找中吧,听说那不沾泥为了躲僻新任都指挥使的追剿,都逃山里去了。 “收拾行李,准备回营。”陆皓山也不哆嗦了,马上下令道。 唐强应了一声,马上去通知,大约一刻钟就结了账、收拾了收李,径直李念扎营的飞来谷赶去。 经过近二个时辰的路程,陆皓山终于赶回了营地,还没进营地,闻讯赶来李念出来迎接,一番礼仪后,李念又陪着陆皓山回到特地给他设的帅帐中。 看着眼有血丝,面带倦容地陆皓山,等旁人都退出去后,李念犹豫再三,最后才小声地说:“大人,有一句话不知学生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不该说的,李先生,有什么但说无妨,本官不是那种小气之人。”陆皓山有些吃惊地说。 不用他说,自己也觉得这个李念有点怪怪的,自己一回来,就围着自己左看右看,好像在找什么一样,看了一下好像又松了一大口气,好像担心什么一样,弄得陆皓山都有奇怪。‘ 李念一脸正色地说:“东翁,俗话说酒是穿肠的毒药,财是下山的猛虎,气是冲动的祸根,色是刮骨的钢刀,若想成就一番大业,就一定要意志坚定,不能贪图享乐,虽说年少气盛,但也不能过份放纵,若不然,将会后悔莫及。” 陆皓山为了制简易单筒望远镜,一连几天都在打磨那些玻璃,以至睡眠不好,以至整个人看起来很憔悴,这些在李念眼中,成了纵欲的表现,说那话显得有如家长一般语气深长。 “李先生,你不是以为本官去土墩城是去喝酒,留宿烟柳巷之地,夜夜笙歌吧?”陆皓山楞了一下,很快就明白这个可爱的大叔指的是什么。 “东翁不是去喝酒?”李念明显不信地说:“东翁说要进城采购物资,可是队伍物资齐全,粮草充足,没有欠缺的东西,回来后也没看到有物资,学生还怕东翁把那些女子带回军营,这样很容易乱军心的。” 难怪一回看李念就左看右手,刚开始还以为他是关心众人的身体呢,没想到是找物资和检查自己队伍中有没有女子,陆皓山无言了,把带回的包轻轻放在李念面前,苦笑着说:“李先生误会了,本官虽说有些任性,但这点定力还是有的,不会在这个时候胡来,其实本官这几天忙碌,全是这为了这些东西。” “这,这是什么?”李念有些好奇地打开那个布袋,只见几支圆圆、有点奇怪的东西,不由好奇地问道。 “千里眼,也叫望远镜。”陆皓山笑着说。 “什么,这就是千里眼?”李念大吃一惊,随手拿起一支,上上下下、左左右右看了一遍,这才好奇地说:“听说这里能望得很远的,很远的东西也可以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李念这么清楚? 陆皓山吃了一惊,本以为还要大点时间向他说个清楚,没想到这个李念竟然还知道它的功能,闻言好奇地问道:“哦,李先生也知道这玩意?” 李念很是实诚地说:“回东翁的话,学生听过这玩意,就是一直无缘一见,没想到竟然在这里碰到,还真是巧了,东家,这玩意是你弄的?” “嗯,没错,以前跟一个西洋的商人学过怎么修理,不过一直没有试过自己制,正是李先生那句登高望远提醒了本官,就试着做一个,没想到真的做成了。” 李念一脸心悦诚服地说:“没想到东翁这么多才多艺,能文能武,还会做这些新奇玩意,果然是天纵其材,对了,这千里目是怎么用的?” “简单,来,我教你。”陆皓山笑着解释一遍,又手把手教他怎么使用,李念是个聪明人,很快就掌握了其用法,于是,两个人人手一支望远镜,走出帅帐,开始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来。 “哈哈,这小子真是有趣,哈哈哈。”突然陆皓山突然乐不可支地大笑起来。 看到陆皓山这般失态,李念好奇迹地问道:“东翁,什么事这么般开怀?” 陆皓山笑而不语,只是朝某个方向指了指,然后又是哈哈一笑,转身返回帅帐。 李念一脸好奇地朝陆皓山所指的方向望过去,稍稍转移了一下角度,一下子停住不动了,在望远镜中,一个少年站在一声石头上,掏出下面的“子孙根”,一边撒尿一边吹口哨,最绝的是,还一边扭啊扭,好像要用尿线画圈圈一样,在望远镜中,这位少年的表情可以说尽收眼底,看起来真的让人想笑。 可是李念却笑不出,因为这个小家伙赫然是自己的亲侄子:李定国。 ........ 李定国巡逻完,刚想走回自己的营房休息,没想到被叔叔李念叫住:“国儿,以后巡逻,要方便时记得找没人的地方,有树或石头挡住,要不这样......挺没礼貌的。” “叔父,我.....”李定国刚想说些什么,没想到李念不待他说完,拍了拍他的肩膀,摇摇头走了,走的时候嘴角露出一丝忍俊不禁的笑容,让一脸愕然的李定国在风中发呆...... 根本就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李定国不知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躺着也中枪。 192 猫和老鼠 李定国躺着中枪,那只是讨伐不沾泥当中的一个有趣的小插曲,无关要紧,无伤大雅,陆皓山的主要任务,还是为了不沾泥。 由文转武,就指望他了。 回营后,陆皓山只是稍稍休息了一下,马上就把望远镜分发下去,三个斥候小队的队长各获得一具望远镜,私卫队的唐强获得一具,出人意料的是,那纠察队的小队长李定国也获得陆皓山分发一具,着实让不少人眼红,包括他的亲叔叔李念。 为了这位有名将潜质明日之星能顺利成长,陆皓山可以说了不少功夫,为了让他知道下层士兵的疾苦,一直让李定国担任小队长一职,没有优待,反而有意识让他锻炼成长,给他分一具望远镜,就是让他看看别人怎么用兵,怎么变化,让他在战斗中默然潜化,要是李定国能提前成长或成长得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好,那就更好了。 陆皓山一共打造了六具单筒望远镜,三个侦察小队分去了三具,李定国和老三唐强各一具,还有一具当然是留给自己自用,那也是最好的一支。 李定国拿到望远镜后,这才明白为什么叔父为什么对自己说那番奇怪的话,当他得知大队长也看到自己撒尿的样子,一下子脸都红了,以至有几天他一看到陆皓山便远远的地躲开。 丢人真是丢到姥姥家了。 陆皓山本想休息二天再去找不沾泥的踪迹,无论怎么,实实在在立上一功再说,可就在陆皓山回营的第二天,李念携着情报走进陆皓山的帅帐,神色有点复杂地说找到不沾泥的踪迹了。 “找到不沾泥了,这家伙溜到哪里了?”陆皓山一脸好奇地问。 最近韩文登在找,陆皓山也有一在找,可是最近几天好像突然失去了他的踪迹,就是陆皓山也感到奇怪:难度那不沾泥会飞不成。 “回东翁的话,不沾泥的及其亲信主力,现在已在仪陇一带活动了。” “什么?”陆浩山吃惊地说:“他不是在剑州的吗?情报说他已经钻到深山老林里,怎么一下子跑到仪陇了。” 打开地图一看,那仪陇在顺应府,而剑州属于保宁府,相距几百里之遥,这不沾泥是怎么跑的,他是从龙安府暴发,转碾到保宁府,意图攻打剑门关,所有人的都以为他钻进剑州的深山老林时,没想到只是过了几天,一下子流窜到顺庆府去了。 李念摇摇头说:“那不沾泥让手下裹挟大批百姓进深山老林,做成他在剑州的假象,其实他明修栈道,暗渡陈仓,让人到处搜集船只,顺着嘉陵江而下,到苍溪附近的弃船上岸,掠夺一番后就穿过大获山,直奔仪陇,现在仪陇城破,不沾泥应在仪陇作威作福吧。” 难怪没有找到他们的信息,原来坐船跑了,不过陆皓有些奇怪地说:“这不可能吧,就是不沾把把老少妇孺都丢弃,可他的人马少说也有几千人之众,从剑州到仪陇,这么多人怎么现在才查到他的下落的?” 几千人啊,这么多人转移,怎么在他攻下仪陇才发现的? “这就是不沾泥的手段了”李念脸色有点愠色地说:“那不沾泥利用百姓转移官军视线,自己偷偷逃跑,为了些掩饰自己的行踪,不沾泥让紫金龙殿后,那些官兵的哨所全让他拨了,至于百姓,威胁利诱让百姓跟他走,那些不原走的,让尾随而至的紫金龙灭口,这一路走过,可以说鸡犬不留,血流飘橹。” …不愧是逃跑专家,陕西的官员剿了那么久都没有把他绳之于法,果然是有他擅长的一面,不仅跑得快,就是在狠的一方面的也出众,前面装好人,劝百姓跟他一起走,可是一不答应,为了不泄露他的行踪,把不愿跟他走的百姓灭口,简直就丧心病狂,说不定他会这些罪名推给官军。 陆浩山咬着牙说:“反贼就是反贼,永远也不能指望他们能干什么好事。” 在陆皓山眼中,农民起义有两种性质,一种是以推翻腐朽的统治为目的,实实在在为百姓做一些事,像闯王李自成,比较注重自己的声名,约束部下,后来还提出明确的政治纲领,这才算是义军;第二种就是陆皓山并不看好的暴民性质,为了吃饭、为了发财,为了自己,什么也不顾,说什么劫富济贫,说什么跟着不沾泥,一生享富贵,可是抢的何偿不是百姓,一个个都想不劳而获,明显太天真了。 很简单的一个道理,财富不是凭空掉下来的,需要用智慧和汗水去创造,后世有一位成功的商人说过,就是把所有富人都杀了,也不可能每个人都变成富人。 “是啊,这不沾泥开始疯了”李念有些感叹地说:“不过这不沾泥也太狡猾了,官军被他摆了一道,在剑州找他找疯了,而他悄无声息就窜到了仪陇,这才几天功夫啊,他手上有大量的的火器,手下又悍不畏死,小队收拾不了,大队速度又没他快,简直就像一条泥鳅。” 一个个都成精了,陆皓山知道,从天启年间,就已经不断有人作反,不沾泥就是崇祯元年开始造反的,可是这位饱受争议的崇祯皇帝,在位十多年,就是在煤山自尽时还没有剿灭这些“暴民”,在此过程中,为了剿灭这些暴民,连官制都修改,五省总督也就是明朝才有的产物,为的就是可以更有效打击到处逃窜的农民起义军。 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冷笑说:“好,李先生,你们合力,无论这条泥鳅再狡猾,也逃不过我们的五指山,替大明除去一害,也在皇上面前好露一次脸。” “想不到大人还有这种气节,学生是东翁的人,东翁有令,自当倾尽全力。”李念连忙应道。 明朝有过辉煌,也有过腐朽,可就是这么饱受争议的国度,几百年后,还是让人缅怀,除了那是汉人建立的最后一个封建帝国,还与明代的遗训和风骨有关,不割地,不赔款,不称臣,不和亲,不纳贡,天子守国门,君王死社稷,明朝的皇帝有昏的、有庸的,可就是没有软骨头,崇祯本来有机会逃到南方,东山再起,可是他拒绝了,其实也有人劝他先平定叛乱再对付后金,可是崇祯还是坚持抗击落外族优先,把最好的武器、最精锐的战士放在辽东战线上,格守遗训没有逃跑,更没屈膝投降,而是选择在煤山自尽,把“君王死社稷”这句作了最真实的演示。 陆皓山对这个国度,还是心怀敬意的。 敬意归敬意,但是历史的车轮是永远向前,腐朽制度归终更为先进制度所取代,陆皓山一开始就没想过延长或挽留这个曾经辉煌的帝国。 “李先生”陆皓山突然大声地叫道。 “学生在”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传我命令,马上拨寨起营,马上赶往仪陇,我们的对手出现了,要是我们不过去,说不定就赶不上这场盛宴了。” …“是,东翁,学生马上办。”李念恭恭敬敬地说。 兵贵神速,陆皓山率令着八百义兵,快速向仪陇一带转移,在离开之前陆皓山还派人给韩文登报信,虽说仪陇被不沾泥攻陷,这么大的事那韩文登不可能不知,现在就是刷一下存在感罢了。 八百多人在陆皓山的带领下,乘船顺着嘉陵江而下,到了苍溪下船,然后上岸,向仪陇的方向直奔而去。 出来这么久了,一个反贼还没捉到,说出去有点失威,陆皓山决定,一定要尽快先抢一个功劳再说。 从保宁府的飞来谷出发,先乘船再骑马,一路风尘扑扑,可是船速不快,在没有辎重兵的情况下,每个人都要带大袋小袋补给,赶到仪陇时刚好踏入火一般六月,可是陆皓山赶到仪陇后发现,自己扑了个空。 情况显示,那不沾泥已经攻下营山县后,不知所踪。 陆皓山有种吐血的感觉。 终于明白时明朝那些官员的憋闷之处了,还真是有一种望山跑死马的感觉,不是说没出什么力,也不是怯战,而是倾尽全力后,有一种乏力的感觉。 没有二话,陆皓山咬咬牙,继续向前行,继续带领手下营山县进发,令陆皓山吐血的是,到达营山县,有情报显示,有人看到不沾泥向渠县的方向进发。 尼玛,这太能跑了。 自己这八百全是骑兵,来去如风,那不占泥不可能全是骑兵吧,一个个都是飞毛脚不成? 就在陆皓山想发飚的时候,终于收到了一个好消息:刘金柱派人送回情报:不沾泥的下一个目的,竟然是保宁府的平昌,大闹顺庆府,不过是吸引官军的主力,然后企图杀过回马枪,翻过大巴山脉,回到陕西,说明不沾泥已经意识到四川是一个死局,就是富饶也是一个死局,还不如回自己熟悉的陕西,实在不济,也可以追随其它义军的脚步,进入山西。 有银子,也得有命享才行。 “李先生,你觉得这个消息可靠不?”陆皓一脸谨慎地问道。 “回东翁的话,应该没有问题”李念分析道:“不沾泥想脱险,除了回到熟悉的陕西,在这时肯定闹不成,这川民对外来人都有些抵触的,再说刘捕头向来办事稳妥,情报交待的过程也没疑点,应该没问题。” 陆皓山对刘金柱也有信心,闻言大手一挥:“走,我们去平昌等他们。”r1152 193 贼踪初现 三十六计,走为上计,走可以理解为逃跑,也可以理解为战略性撤退,当敌强我弱时,用灵法机动的战术把对手拖垮,也是一种不错的策略,不沾泥无疑精通此道。 像蝗虫一样掠过,金钱财货、钱财、女人、百姓、牲口等,有什么就要什么,补充自己;像风一样流窜,跑在敌人的前面,屡屡让敌人扑空;像狐狸一样狡猾,不断制造假象,迷惑敌人,牵着敌人的鼻子转圈圈。 韩文登急,他向皇上承诺,三个月剿灭不沾泥,确保四川境内没有战事、陆皓山急,拖得越久变数越多,随着战局的发展,越来越多的人参与剿灭不沾泥,多只香炉就多识鬼,迟则生变、刘金柱也急,不沾泥这么狡猾,打一枪就换一个地方,把官军玩弄于鼓掌当中,就是山哥迟迟联系不上,要是自己落在官军手中,估计水洗都不清了。 这么多人,只有不沾泥不急,对他来说,逃亡、流窜已经成为他生命中的一部分,在流窜中享受,在享受中流窜,对他来说,什么都尝过了,这辈子早就值了。 刘金柱立功的过程有点侥幸,虽说身在曹营心在汉,作为火器主管,平时还是要尽心尽力,在渠县时发现火药的库存不多,于是向不沾泥禀服,需要弄一批火药来增加库存,不沾泥听了,也没多大表示,只是说知道,没多久就派探马四出打探,后来刘金柱和那些头目一起喝酒时,无意中听到在平昌发现一个军器库,里面存在大量的火药。 不沾泥对火器的依赖,已经到了一个很严重的地步,刘金柱断定,不沾泥下一步肯定是要去夺取火药,因为他不会眼睁睁看着心里的利器变成烧棍都不如的废铁。这样一来,他下一个目标,肯定是平昌无疑。 确定不沾泥下一步行动后,设方让人送出情况,也就是这个无意中得到的情报,让陆皓山不知省了多少事。 不沾泥虽说擅长逃跑,可是毕竟不会飞,为了掩饰自己的真实行军路线,一路不断制造假象,他最擅长就是派小股部队挟持百姓故意暴露目标。把官军的注意力吸引,然后大部从容逃跑,而小部抛下百姓后也会赶到预定的地点集合,可是无论他制造多少假象都是为他最终的目的地服务。 陆皓山一概不理其它的情报,就在平昌以逸待劳,守株待兔,这不,不沾泥刚踏入平昌陆皓山就知道了。 “你确认是不沾泥本人也在队伍中?”陆皓山为了确保无疑,多问了一句。 发现不沾泥进入平昌的人。赫然是李定国,他获得一具望远镜,被派往前方收集情报,在进入平昌的路口远远进行监测。没想到专业的斥候没有发现,倒是让他捡到了这只“兔子”,捡了一个小功。 李定国一脸肯定地说:“确认,大队长。那不沾泥我在陕西见过,不会认错,哦。对了,我还看到刘捕头,他就跟在不沾泥的身边,地位好像不错,碰上难走的路,还有人给他抬轿。” 刘金柱? 陆皓山闻言心里一个激动,连忙问道:“金柱?他没事吧,有没有受伤?” “没有,看不出有什么伤势,气色红润,好像还有胖了一些呢。”李定国有些好笑地说。 这小子,去到哪里都不是吃亏的主啊,有好处的事从来都不甘人后,离开江油时就立了不少功,特别是进贡那五十支火枪,让他一下子成了护法,再加上那小子口甜舌滑,做事八面玲珑,在里面简直是如鱼得水,能在到处流窜中还长了膘,说明他的小日子够滋润的。 知道刘金柱没事后,陆皓山稍稍松了一口气,很快又回到现实,坐在自制的椅子上,不紧不慢地说:“定国,说得详细一点。” “是,大队长”李定国应了一声,马上说道:“不沾泥的人马约有一万人,大部分是青壮,其中有不少女子,马约有一千匹,牛羊无数,绝大部分人有兵器,其中约有二千人还装备了铠甲,实力不容不视。” 这个不沾泥,在拉拢和煽动方面果然很擅长,进川才几百人,没想到实力比自己想像中还要强大,几千青壮,一千匹马、几百杆火枪还有火炮,难怪他敢在青林口袭击官军,的确有嚣张的本钱,韩文登算计郭峰,不沾泥反而成了最大的赢家,逃跑专家手里的有了火器,简直就是如虎添翼。 陆皓山犹豫了一下,皱着眉头问道:“不沾泥的物资多吗?部队的灵活性怎么样?” “特资挺多的,大部分人都背着粮食一类,牲畜背上都绑有粮食,不少百姓推着独轮车运送粮食,可以说,除了那二千带甲的主力,其余多少都负有粮草,那一千匹马,约有一半供不沾泥的心腹手下和队伍中的大小首领用,其余的都用驮物资。” 李定国观察得很仔细,就是牲口的数量都清点清楚,陆皓山对此非常满意,有些人,天生就是吃某一碗吃的,而陆皓山也明白,像不沾泥很少走大路,多是在偏僻的小路或荒野行走,所以队伍中没有马车、牛车,运载力不足,只能用牲口或独轮车运送弥补,以李定国的说法,那几百骑兵,估计就是不沾泥从陕西调来心腹铁杆吧。 就拿这几百铁杆下手。 “大队长,我们是不是现在趁不沾泥立足未稳,给他捅一刀子?小的愿意打先锋,一定给大队长长脸。”看到陆皓山沉默不语,李定国主动请缨道。 这些天为了找不沾泥,一众人把腿都跑细了,屡屡扑空,就是李定国心里也憋了一团火,终于找人找到了,猛不得冲上去把他们的腿都给折了。 让你们这么能跑。 “定国,此事大队长自有主张,你不要多言。”一旁的李念开口说道。 “是,叔父大人。” 李定国对李念非常尊敬,一听到叔父发话,马上大声应道。 陆皓山笑着说:“不急,我们先去看看再说,李先生,一同前往?” 虽说陆皓山也想狠狠地出一口气,不过也知道杀伤一千八损八百的道理,不沾泥现在人多势众,手里又有大量的火器,手下的精锐都是亡命之徒,自己虽说有八百骑兵,实则不占优,要是把这点本钱拼没了,也不附合陆皓山最大的利益,想火中取粟,还得注重一个“巧”字。 “学生敢不众命。” 于是,陆皓山、唐强、李念叔侄四人再次悄然潜不沾泥附近,站在山的树林,用望远镜观察不沾泥。 终于看到本人了,在李定国指点下,陆皓山找到队伍中的不沾泥,不沾泥是一个三十五岁上下、白脸长须、中短身材的中年大叔,和其它百姓不同的,是他整个人看起有一股淡淡地书卷气,这附合他读过书的传闻,不过陆皓山注意到,不沾泥的眼睛有点小,但是很有精神,说话时那眼珠子转得很快,是一个心思活络之人。 谁会想到这位貌不惊人的“中年大叔”,在陕西逍遥了三年多都不能把他正法,来到四川弄得有声有色,堂堂都指挥使都让他拉下马,真是人可貌相。 看完不沾泥,陆皓山又找到队伍中双翅虎和紫金龙,这两人是队伍的头目,都是虎背龙腰、孔武有力的人,特别是紫金龙,生得一脸横肉,手里提着一根狼牙棒,那一对鹰眉给他平凭几分杀伐之气,就是远远看去,也感到他整个人带着一股煞气。 不用说,死在他手下的亡魂,肯定不少了。 不错,全齐了,不沾泥、双翅虎和紫金龙,三个活生生的人,在陆皓山眼中成了三顶诱人官帽,其中不沾泥那顶可是正五品,看到都流口水,有意思是,那不沾泥白面美须,双翅虎面色红润,而紫金龙带着的煞气,整个人有点阴沉,肤色也比别人黑一点,给陆皓山一种明代版“桃子兄弟”的感觉。 看完这三人,陆皓山把目光转向跟在不沾泥身边异姓兄弟刘金柱,只见他神气地骑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上,不时对手下发号施令,俨然成了不沾泥的代言人一般,看来他是混得不错,不仅混得不错,吃得也不错,整个人比离开江油时足足胖了一圈,那脸好像有了双下巴,尼玛,快吃成一个猪头了。 看他眉开眼笑的样子,亏陆皓山还担心他的安危,有没有吃好,有没有被人欺负,看来自己是瞎操心了。 “东翁,贼势已成,不宜硬拼啊。”看到那么多人肆无忌惮地朝平昌县城走去,有骑兵、火枪,后面还有人一抬着几门火枪,李念有些担忧地说。 陆皓山点点头说:“没错,不沾泥已成气候,我们这点人的确不能与他硬拼,不过这么大一份功劳也不能不要,富贵险中求,硬来的不行,只能智取,李先生,有什么妙计没?”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以学生之见,先设法把他的骑兵吃掉,这就断他一臂了。”李念稍稍考虑了一会,沉声地说。 “哈哈,不错”陆皓山拍拍李念地肩膀说:“英雄所见略同,李先生,你现在的任务,就是和金柱先联系上,本官有事吩咐。” 李念眼前一亮,马上领命道:“学生遵命。” ps:没有月票,来张推荐票也是爱啊,此外,由于本书要查的资料很多,所以有时更新会慢一点,对炮兵来说,宁愿写慢一点,也要保证质量 193??贼踪初现。 193??贼踪初现 , 194 财神金刚 李念知道,刘金柱是陆皓山放在不沾泥身边最重要的一个棋子,也是陆皓山的底牌,在韩文登在幕后操纵这场官场的搏弈前就已经定好了基调,现在陆皓山令与刘金柱联系,很明显,自己的这位不甘心平凡的东翁一开始就不准备留力了。 也不能再留力,在得知不沾泥的下一个目标是平昌时,陆皓山已经把这个消息派人告诉韩文登,这是是一份大礼也是一块敲门砖,敲开韩府大门的“敲门砖”,无论如何,陆皓山一早就打上韩指挥使亲信的印记,如果猜得不错,韩文登已经围绕着平昌布下天罗地网,就准备一举不沾泥扑灭。 现在就开始抢功,能抢多少就抢多少,陆皓山还有一个担心,那就是韩文登向皇上立下军令状,三个月之内剿灭不沾泥,让四川境内没有战事,也就是八月十五之前把不沾泥绳之于法,要是韩文登做不到被言官弹劾事小,乌纱帽丢了那不好了,对陆皓山来说也是一个损失。 时不可失,机不再来,攀上一个行省都指挥使的机会可不多,陆皓山可不想韩文登现在就倒下。 韩文登不能倒下,那么倒下的,只能是不沾泥。 不沾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盯上,现在的他还沉浸于一个亢奋的喜悦当中,或者说,这叫骄傲。 前任四川都指挥使郭峰要围剿自己,可是他目空一切。情报滞后、行动迟延,明显是指挥系统有问题,前面骄傲放纵。被自己伏击了几次后,又变得过于谨慎,畏前惧后,硬生生被自己拉下马,一介没有功名的书生把正二品都指挥使拉下马,这是何等的荣耀,就是换了新任的都指挥使韩文登。虽说有些手段,可以还是被自己玩弄于鼓掌当中。 先是剑州虚晃一枪。引他到深山老林里搜自己,而自己偷偷从嘉陵江顺流而下,当官军在深山老林里找得一脸灰时,自己以破竹之势连下几城。在火枪和火炮的攻击下,平昌那脆弱城墙根本就挡不住那凶猛的火力,用了不到半个时辰,不沾泥已经坐在县衙开始清点手下交上来的财物了。 这日子过得太舒畅了,不沾泥下令,让手下狂欢,在平昌城休整二天,再行出发。 这逃亡的日子其实不好过,一次次把官军抛在身后的代价。那就是队伍中不少老弱病残不断掉队,有的走着走着就倒在路边,永远地闭上眼晴。可是没人怜悯,没人为此停下脚步,因为一停下就意味着被朝廷的军队追上,这是必死无疑的,根本不用审讯,直接杀了用人头领功。 没有好处。谁还会跟你? 不沾泥明白一张一驰的道理,若是不给跟着自己的人一点好处。那么人心就散了,再说自己也要享受,住豪华的房子、换舒适的衣服、吃着美食拥着美人,谁不想?在明末,吃草皮树根,易子相食这些事都有,作奸犯科这些根本不算什么,这样正好筛选一下,愿意跟着自己的,那就是自己人,大伙对他秋毫不犯,只要他加入了队伍,不沾泥就有办法让他离不开自己,这是队伍快速壮大的其中一个因素。 当然,这些仅限于穷人,那些地主老财,一帮穷疯的人哪里肯放过这些人,一个个一哄而上,看见什么就拿什么,识趣一点住几天再还你,若是敢嚷嚷,马上给你来一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刘金柱作为右护法、火器总管,在队伍中地位很高,都不用出手,自有心腹手下在城中帮他占了一处豪华的宅子供了他享用,攻下一座县城,自然值得庆祝一番,不沾泥就在县衙的大堂设宴,作为不沾泥眼中的红人,那盛宴自然有刘金柱的一席之位,不客气说,不沾泥能有今天的成就,功居至伟的就是刘金柱。 就是不沾泥也不得不承认,要是没有刘金柱提供的火枪还有军器库的情报,队伍现在混成什么样真难说,肯定没有现在这规模,也攻不下那么多城甚至在青林口袭击官军,说不定早就让前任都指挥使给剿灭了。 刘金柱用完宴回来,那胖脸有点红朴朴的,几分酒意一上来,洒是色媒人,马上想这这宅的老财主有个小妾姿色还不错,就关在房间里,正想去享受美色时,那贴身手下小虎拉住刘金柱的衣袖说:“护法,看你喝得有些醉,小的烧好茶,不如喝杯浓茶解解酒吧。” 这小虎不是傻了吧,有几分酒意玩女人最好,醉眼朦胧,丑的变美的,美的都成天仙了,不过当他看到小虎一边说一边对自己的使眼色时,马上醒悟过来,点点头说:“也好,先喝杯茶解酒再说。” 刘金柱进内室喝茶时,小虎一边磕着生一边守在外面,替刘金柱在外面望风。 “你是.....十二哥?”刘金柱一进内室,就发现有个人在里面悠然自得地喝着茶,那脸面什么熟悉,再仔细一看,正是山哥私卫队的老十二赵功常,没想到他来了,一时惊喜地叫道。 赵功常在这里,那么山哥离这里肯定不远,这让刘金柱喜出望外。 老实说,这日子看起来风光,实其如履薄冰,天天提心吊胆生怕事情败露,就是睡觉也不安稳,生性睡梦把事情给搂出来,要不是为了山哥,刘金柱在捞了一大笔后,早就脚底抹油,有多远跑多远了。 要是让不沾泥等人发现自己是细作,那下场肯定是生不如死。 本来就是一个小男人、小混混,没有大的奢望,就想过一些幸福的小日子。 “有些日子不见,刘护法越发......”赵功常还没有说完,刘金柱马上打断他的话,苦笑着抱抱拳说:“停,十二哥,你就不要取笑我了,别人不知是怎么一回事,你还不知道吗?” 赵功常呵呵一笑,然后压低声音说:“是大人让我来找你的,刘兄弟,是时候了。” 是时候了? 看到赵功常,刘金柱的四分醉意马上减了二分,一听到“是时候了”,那仅余的二分酒意一下子变得无影无踪,闻言整个人精神一振,一脸激动地追问道:“十二哥,山哥怎么说,你快说。” 赵功常左右看了一下,压低对刘金柱耳语了起来,刘金柱闻言,连连点头,那小眼睛都快要放光了........ ........ 不沾泥在崇祯元年就起兵作反,经过四年多的发展,现在队伍的架构已经很完善了,各种大小头目的各施其职,有管理火器的火器总管,有管理人员的的执法金刚,有管理粮食的后勤金刚、有管理兵器的武器金刚、有管理财货的财神金刚等等,张超就是负责管理抢来财货的财神金刚。 张超是队伍中的老人了,他是不沾泥的远堂表弟,不沾泥举旗之初就追随其左右,有血源的关系再加上对不沾泥忠心不二,是心腹中的心腹,不沾泥把财货全交给他管理,而张超也一直兢兢业业,从来没有出过差错,多次受到不沾泥的赞赏。 这不,不沾泥等人中午大开宴席,一个个喝到东倒西歪,可是张超一直在临时库房里清点着收获,那一锭锭的金银、一件件昂贵的珍玩、一幅幅价值不凡的字画、各种各样的珠宝需要打理、分类,张超也乐而不疲,对于他来说,整理的这些财货也是一种享受。 金银财货不仅是富裕的象征,更是生活的保证,不沾泥虽说是反贼,可是也有暗中派人购买粮食、武器的时候,所以对金银财货看得很重,对抢来的金银财货怎么上缴都有明确的规定。 “咚咚,咚咚咚” 就在张超忙着整理财货时,门外突然有人敲门。 “什么人?”张超大声问道。 不会是又有人上缴金银财货吧? “金刚大人,刘护法在门外求见,说奉三首领之令有事与金刚大人商议。”门外传来手下毕恭毕敬地声音。 195 惊天大盗 孙超和刘金柱私交还不错,闻言马上放下手中的活计,出门去见这位讨人喜欢的刘护法。 其实是一个正常而又不是太正经的男人,对刘金柱都会有好感,这家伙,吃喝玩乐样样精通,还有精通很多有趣的玩乐方式,知道孙超要守着财货,没什么时间猎艳,刘金柱不时给他送上美女和各式美食,二人的关系很不错。 “刘兄弟,什么风把你吹来,还以为你醉得不轻,窝在哪个婆娘的被窝里呢。”出门一看到刘金柱,孙超就笑着打趣道。 关系好啊,都不叫刘护法而叫刘兄弟,虽说刘金柱是右护法而孙超只是金刚,护法在金刚之上,但是谁都知道孙超是不沾泥的亲戚,又手握财权,可以说地位超然,刘金柱哪能介意? “小弟也想啊,不过三首领交待了一点事,就是想醉也不敢醉。”刘金柱一脸苦笑着说。 “哦,什么事?” 刘金柱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看左右,张超知道他的意思,挥挥手,让守库的士兵退下。 等人退下后,刘金柱这才压低声音说:“孙兄弟,三首领说晚点有大行动,不过行动之前,要把大部分的财货先处理好,小弟这次是奉命来转移财货的。” “怎么选刘兄弟干这事的,以前这事不是二首领做的吗?”孙超有些奇怪地说。 “这事你问我,我问谁?”刘金柱双手一摊,有些无奈地说,不过很快又说道:“不过想想,那些财货分散一些好,要是只经一个人的手,也不是太好。” 如果抢是一个村落,值钱的东西没多少。一人一点也就分完了,粮食什么的也不会多,但是县城可不一样,有银库、银庄、首饰店、玉石铺、丝绸庄等,一些地主老财、富户大贾家中的宝贝就更多了,带着大量的财货跑路不现实,特别像暴动的队伍,也许今天有一万人,可是受一次伏击说不定明天就只有三千人甚至几百人,所以财货多了。不沾泥就把它们收藏在一些不为人知的地方。 狡兔三窟,就是一时失败,日后也有翻身的资本,像江油,不沾泥就储存了不少金银财货、粮食、武器等东西,不过现在他还不知道便宜了陆皓山。 孙超闻言,也不说什么,而是大手一伸,一脸正色地说:“手令。” 要动财库里的东西。一定要不沾泥的手令,也就是不沾泥亲手书写的命令,只有不沾泥的才管用,双翅虎和紫金龙的手令都不认帐。 刘金柱也不多言。从怀中拿出一纸手令,递给孙超。 虽说刚刚还称兄道弟,不过一说到正事,孙超马上变得认真。拿过手令仔细观看其笔迹、印章、还有暗记,没错,只是看了一遍。孙超暗暗点头:不错,这字是自己的堂兄的,上面打了印章,就是暗记了分毫不差,看来眼前这个讨人喜欢的刘护法要更得到自己堂兄的重用,这么重要的事也开始交给他了。 其实这也不奇怪,队伍能有今天,可以说刘金柱的功劳最大,要是没有火器,哪能这么容易攻城?刘金柱进入核心,也在情理之中。 “手令没错,恭喜你,刘兄弟,你要受重用了。”孙超收好手令,拍拍陆皓山的肩膀高兴地笑道。 刘金柱嘿嘿一笑,显得有几分得意,不过嘴上还是谦虚地说:“孙哥哪里的话,谁不知道,你才是最受重用的,以后还要你多看着一点小弟。”… “哪儿的话,都是兄弟,对了,刘兄弟,你准备转移哪些财货?”孙超笑着问道。 “越多越好”刘金柱压低声音说:“三首领说很快会有一个大行动,那趟更肥,不过这种转运还要孙哥搭把手,这财库只有你能进,哪些值钱的东西小弟都不知放在哪?” “这个自然,进得多,出多少,我也得记帐。”孙超很爽快地应了。 刘金柱点点头:“孙哥,明儿就要开拨了,我们抓紧时间吧,听手下的兄弟说,这次在平昌逮到一只大肥羊,据说是一个巨贾,又是贩盐又是贩茶,极为富贵,光是黄金财货就拉了几车,这是真的吗?” “没错”孙超有些兴奋地说:“没想到在平昌这小地方也出了这么富的家伙,那好东西多啊,都了我的眼,现在还有一部分没清点完毕呢。” 两人一边说,一边开始干活,依照不沾泥的手令,优先把黄金、白银、珍宝、古玩、首饰、字画这些贵重、轻便的财货先行转移,像丝绸、绢、布匹、贵重家具这些则是留在这里,幸好不沾泥经常到处流窜,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就得出发,所以孙超都把财货打包好,方便随时跑路,也就是清点一下数目马上就可以装车运走,这可是省不少事。 刘金柱来的时候,已经带了手下和马车,在孙超的配合下,不到半个时辰,那些要转移的财货已经打包装车,足足装了五辆马车,就是以前攒下的财货也装了车,刘金柱在财货清单上画了押,和孙超打了个招呼,就指挥手下向城外奔去。 这一切,进行得非常秘密,很多人只知道右刘护法奉令拉点东西出城,但是拉什么,谁也不知道。 拉金银财货转移收藏,肯定保密,要是让有心人知道,暗中尾随,那岂不是引狼入室? 完成了这趟差事,孙超也有些累了,下令让人送来饭菜,和守库的手下开始吃喝起来,现在已经日薄西山,一直只顾着清点财货,肚子早就饿得咕咕叫,心想吃完饭再清点一会就能完工,这样就可以在开拨前寻些乐子。 男人嘛,不放纵一下怎么行? 地位高就是不错,鸡鸭鱼肉应有尽有,还有一坛竹叶青酒,孙超一众人也饿了,一个个开怀大吃,一边吃一边讨论一会去哪里寻乐子,哪里美多等。一个个吃着吃着那兴头就来了。 “三首领到。”就在众人快要吃完席的时候,守门的卫兵突然大声叫道,接着又听到他们向不沾泥问好的声音。 不沾泥到了。 孙超等人一个激灵,一个个连忙站起来,一看到不沾泥信走从外面踱进来,包在孙超在内一起向不沾泥行礼道:“小的拜见三首领。” “你们现在吃晚饭?”不沾泥指着那宴席和蔼地问道。 “嗯,是午饭,兄弟们一直在清点在平昌弄来的财货,这次有大肥羊,油水多。得费点时间,现在才顾得上吃午饭。”孙超是不沾泥的远房堂弟,也是铁杆心腹,所以说话也比其它人随意一些。 不沾泥点点头,高兴地说:“不错,你们尽忠职守,当记一功。” “谢三首领”孙超笑着说:“三首领,听说你一口气灌醉了几位兄弟,真是酒量惊人。还以为你要半夜才能醒的,没想到这么快就清醒了,真是厉害。” 坐上不沾泥的位置,偶尔放纵一下没关系。但不能长时间对队伍失去掌控,再说这是在逃亡当中,谁也不知道官军什么时候追上,所以不沾泥只睡了一会。稍稍清醒了一点,又是泡冷水又是喝浓茶解酒,早早醒了过来。 这次来巡财库的原因。是抄了一个巨贾的家财,听说有少奇珍异宝,不沾泥也想见识一下,就过来看看属于自己的财货。 在不沾泥眼中,财库的所有东西,都是自己的私产。 “这不算什么”不沾泥一脸从容地说:“小超,把库门打开,我来看看这次都弄了什么宝贝。” 孙超楞了一下,有些奇怪地看着不沾泥说:“三首领,你,你是不是喝多了一点,现在还不太清醒?” “什么话?本首领清醒得很,你这话什么意思?”不沾泥被孙超的话给弄糊涂了。 “三首领,你不是让刘兄弟,不对,刘护法把这批财货转移了吗?都转移了还怎么看,现在财库就剩下一些绸缎、布匹、铜钱碎银,也没什么好看的。” 自己这个堂兄真是喝多了,会不会是喝多的时候作的决定,现在酒醒了不记得吧? “什么?我让刘护法转移财货?”不沾泥吃惊得眼睛睁得像牛眼那么大,连声喝道:“什么时候的事?谁让他转移财货的?” 因为激动,不沾泥说到后面,整个人都咆哮了起来。 孙超吓了一跳,有些颤抖刘金柱给他的那张手令拿出来,小心翼翼递给不沾泥说:“这,这是你给刘护法的手令。” 手令? 自己什么时候给他手令了,不沾泥接过来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的确是自己字迹无误,印章和暗记也确信无误,一下子自己的都怀疑是不是自己喝多写了手令都不记得,不过很快他又否认了,虽说喝得有点醉,但过程一直很清楚,不沾泥可以非常确定,自己绝对没有写过什么手令。 再看仔细一点,不沾泥突然大声吼起来:“不好,这手令是假的,我用的硬毫,这字形似而神不足,是上等软毫所写。”说完,也顾不得数落孙照,大声吼道:“姓刘的转移了什么,走了多久,朝哪个方向跑的?” 假的? 孙超的脑袋好像轰的一声,一下子都震惊地说不出话了,听到不沾泥对自己吼,脸色苍白地说:“差,差不多把值钱的全搬走了,金银首饰、古董珍玩、玉器字画等值钱的全拉拉走了,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是朝北门走的。” 什么?值钱的全拉走了? 不沾泥听了,胸口一闷,气得吐了一口老血,脸色涨得通红,眼睛都充血了,吼声连天地说:“快,快,吹紧急号,让飞电营把东西都给我追回来,还有,我要那姓刘的,死的活的都要,快!” 196 一鸣惊人 不沾泥快要气炸了,他做梦都没有想到,在这关键的时候,刘金柱竟然卷钱潜逃,一搬就是搬整个财库,据孙超的估算,价值不下三十万两。 三十万两啊,虽说以前也有人卷钱逃跑的,不过那些人顶多就是卷个几百两就满足的了,刘金柱这招狠啊,竟然连财库都搬空了,这是给不沾泥的心窝子捅刀子,刘金柱平日表现极好,不贪功不抢功,处处礼让别人,是一个八面玲珑之人,上至不沾泥,下至普通士兵对他印象都很不错,可是他偏偏利用别人对他的信任,一下子把不沾泥给坑惨了。 实在太狡猾了,他拿出这份以假乱真的手令,差点连不沾泥本人都分辩不出,肯定是蓄谋多时,不沾泥最恨就是有人背叛,也顾不得责备的孙超,命令飞电营快速去追赶。 飞电营就是不沾泥的骑兵队,也是他最为倚重的力量,全是跟随他的铁杆追随者组成,这才是整个队伍最核心的力量,必要时候,不沾泥就会抛下队伍中的老弱病残,带着飞电营的人快速逃离这里。 刘金柱携着大批财货了半个时辰,以马车的速度跑得不快,让飞电营的人去追,肯定可以追得上。 “三首领,我,我.......”那掌管财库张超已经吓得面无血色了,一下子丢了逾三十万的财货,要不是亲戚,估计不沾泥都要拿自己开刀泄愤了。 “小超。马上派人在城里再搜一批财货以作不便之需,另外,以后超过五百两进出。都要向我汇报,明白了没有?”不沾泥一脸严肃地说。 老实说,不沾泥还真想把张超给劈死,可是他下不了手,一个来是自己亲戚,二来也是自己的心腹,很难再找一个这么值得信任的人。那个手令就是自己差点看不出来,更何况一个仅仅读了二年私塾。大部分字还是自己教的张超呢。 能记账已经很不错了,哪能分得出什么软毫硬毫、形啊神啊之类的。 的确超出他的能力范围,现在当务之急,就是在平昌再搜刮一遍。县城没了就去附近的村镇,这一次,就是普通百姓也不能放过了。 “是,三首领”张超如释重负,最起码,自己的这个远房堂兄还是念旧情的。 “轰......” “轰隆隆......” 就在张超准备再搜刮钱财充盈财库时,突然一连串爆炸声把他吓了一跳,刚想问怎么回事,就听到有人失声大叫起来: “不好。是火器库发生爆炸” “快救火啊,火器库发生爆炸了。” “天啊,到底怎么一回事?” 张超吓到整个人都傻了。回头看看不沾泥,没想到不沾泥眼珠子一翻,一下子白眼多黑眼少,眼看就要晕倒了,吓得张超连忙把他扶,连忙叫道:“哥。哥,你怎么啦。你没事吧?” 不沾泥以读书人自居,平日宣称自己有皇气加身,就是做不了皇帝也是一方诸候,很讲求面子,常教育手下遇事要的沉着,因为就是再急也不能改变状况,没想到刘金柱竟硬生生把不沾泥给气晕了。 “呼,呼,呼”不沾泥深呼吸了三下,稳住了身形,张超本以为不沾泥已经恢复了镇定,没想到不沾泥突然长嚎一声,然后一脸扭曲吼道:“刘金柱的那龟儿子,不仅抢我财库,还毁我器,姓刘的,要是让我抓到你,剥皮抽筋,你这个龟儿子,我日你祖宗,我日你祖宗十八代........”… 不沾泥最近风光无限,靠的就是那批火药和几门火炮,有时候那密集的火枪一打,那些官兵就溃不成军了,特别是攻城,用火枪一压制,用火炮轰几下,那些官兵、乡勇好像失去反抗的意志,无往而不利,可是刘金柱不仅把积累已久的财库搬空,还把火药给引爆,这样一来,那火枪和火炮估计都得毁了,就是不毁,没有火药的火器还不如烧火棍,这是把不沾泥往死路里逼啊。 那种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的感觉,就是“皇气加身”的不沾泥也不住,再也不能保持平日的气度,就像泼妇骂街一样发飚了....... 那火药爆炸的时候,刘金柱已经率着运着五大车财货的车队离城快三十里以外的地方了。 “刘护法,刚才好像城里传来一声爆炸声,不会出了什么事吧?”一个耳尖的手下突然一脸好奇地对队伍前列的刘金柱说道。 “爆炸声?”刘金柱闻言笑了笑,扭头对一众手下说:“你们谁听到爆炸声了?” 有人说马车声太响听不到,有的人说没注意,仅有一二个人好像听到那平昌城的方向有异常。 刘金柱估摸时辰,也差不多爆炸,再看看地形,跟陆皓山约好的地点就在前面,不由大声地说:“城里三位首领都在,附近又没有官兵,出不了什么事,快点,我们完成任务再回去看看发生什么事。” “是,刘护法。”一众手下连声应道。 “加快速度。”刘金柱大手一挥,下令手下继续前行,很多手下都看到,他们的刘护法心情很不错,嘴边一直带着笑意,那张小胖脸都快笑成一朵了。 事实上,刘金柱的确有些得意。 和赵功常见面,实则是陆皓山让刘金柱回归,对陆皓山来说,有了飞鸽和望远镜,还有来去如风的骑兵,不沾泥的行踪不再重要,因为无论如何不沾泥都逃不出陆皓山的视线,在大决战之前,不如把前面投出去的本钱连本带利拿回来,顺便给不沾最大的的创伤。 这农民起义军与官军最大的不同,就是纪律性较低,警惕性薄弱,刘金柱早就留了心眼,知道队伍中最重要的不沾泥的手令,一早想办法收集了几张,和赵功常商量后,用飞鸽传书,把不沾泥曾用过的手令还有笔迹传给陆皓山,让陆皓山给他作假的手令,这对陆皓山来说,比吃个饭还简单,不沾泥那点小聪明在陆皓山的明察秋毫下无所遁形,早早潜在平昌城附近的陆皓山很快就把手令弄好,再用飞鸽传回给刘金柱。 就是这张假手令,让张超上当,而当时不沾泥等高层又醉卧在床,刘金柱人缘很好,不仅是高层又是不沾泥的亲信,天时地利人和皆备,想不成功都难,至于火药在刘金柱离开后半个时辰再爆炸,那太简单了,就在火药桶边插一根香,等香烧到差不多就会点燃火药,反正那放火器的仓库平日大门紧锁,还有人守着,没有刘金柱或不沾泥的同意,谁也不能进入。 半个时辰,是一支普通长香的极限,除此之外,山哥另有安排。 看看身后那五辆装满财货的马车,刘金柱笑了,笑得阳光灿烂:这五车财货,光是黄金都有八千多两,总价值在三十万两白银以上,有了这笔横财,山哥想干什么,那就轻而易举,不用再为钱银发愁了,对了,里面还有几颗官印,那是不沾泥破坏后抢来的,包括龙安知府的府印,只要把这些交上去,绝对是大功一件。 几个月的付出,终于迎来丰硕的收获,一下子取得这么大的功劳,看哪个还敢说自己是无能之辈,是山哥的“拖油瓶”,刘金柱吹着口哨,有些得意地想:自己可是一个人才,就像说书先生说的,这叫那什么,对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后面的跟上,快点。”刘金柱再次催促道。 大约又跑了一刻钟,刘金柱的心腹手下小虎看到官道边多了一个快要收摊的茶水摊,眼前一亮,连忙大声说:“护法大人,前面有个茶水摊,兄弟们跑了这么久,人也累了,马也乏了,不如前面喝口茶,吃个包子再赶路吧,皇帝还不饿差兵呢。” 一连跑了半个多时辰,的确有些累了,一众手下连忙附和道:“是啊,护法,我们都累得不行了。” “护法大人,这天都黑了,我们就是赶路,也得备好火把等物才能前进。” “对,刚才差点摔倒了,也不知什么任务,天黑了还得赶路。” “真是难得,这茶水摊这个时候竟然没收,生意有那么差吗?” “有可能是在这里过夜的吧。” 众人议论纷纷,刘金柱也顺应手下的意思,下令停军休息一下,一边喝茶吃包子,一会好赶路,一边备火把准备赶夜路,一众手下闻言,自然是大声叫好。 刚喝了几口茶,那么包子还没上,刘金柱突然捂着肚子说:“今天吃得有些多了,小虎,快,扶我到树林里解决一下。” “是,护法大人,这边走。”小虎一听,连忙跑过来扶住刘金柱,于是二人就在其它人的窃笑声中,向旁边的小树林跑去。 刘金柱和小虎刚进树林,突然有人大声喝道:“放箭” “嗖嗖” “嗖嗖嗖.......” 好像变魔术一般,那茶水摊的四周一下子冒出多来手持强弓的弓箭手,二话不说就朝茶水摊射箭,一时间箭如雨下,刘金柱带来的那些手下在猝不及防之下,一个个惨叫着倒下........ ps:感谢公子、freestar00、手舞乱天下还有茶哥的打赏,谢谢!! 197 乐极生悲 几轮箭雨,那跟着刘金柱一起押送财货的手下就全部倒在血泊当中。 当那茶水摊没有声息时,一脸笑容的陆皓山和刘金柱肩并肩地走出来,此时埋伏在四周的的纠察队员已点亮了火把,把现场照得通亮,只见现场一片狼藉,地上插着不少箭羽,血流满地,现场弥漫着一股血腥味,那十多个带来的手下,除了小虎,全部倒在血泊中。 小虎是陆皓山从纠察员挑出来的一名精干人员,专门协助刘金柱的,是自己人,自然要摘到攻击范围之外,这就是为什么刘金柱要小虎扶自己去树林边解手的原因。 其它的,都是作恶多端的暴民,陆皓山不介意多拿功劳,但是很介意让别人知道自己的一下子从不沾泥手里抢了那么多的财货,要是传出去,估计四川的官员,包括很看好自己的韩文登,也得妒忌自己,想方设法让自己吐出来,所以,参与这次行动的,都是信得过的人。 死人是最能守秘密的,所以刘金柱带出来的人,一个也不能留。 “山哥,你真是厉害,估计不沾泥现在都要吐血了。”刘金柱一脸幸灾乐祸地说。 从看到赵功常开始计划,到拉着大批财货出城,整个过程只用了一个半时辰,其中还包括来回飞鸽传书、伪造手令、在火器库设置机关等等,说起来有点简单,但是实施有如行云流水一样的水到渠成。这需要强大的执行能力,只是一个步骤出了问题,就不可能有这么好的效果。 陆皓山点点头说:“不沾泥这颗老鼠屎。把四川这锅好粥搅臭,是时候把他干掉了。” 刘金柱有些奇怪地说:“山哥,为什么把火药库设置半个时辰爆炸呢,时间长一些不好吗?不沾泥的飞电营还是很精锐的,要是让他们追上,少不得又是一场恶战,这些硬骨头。让官军啃不是更好?” 这一路上,刘金柱生怕被飞电营的人跟上。拼命催马,累得差点吐血了,现在财多身子弱,小命也金贵了起来。 陆皓山没有说话。一旁李念笑道:“刘捕头,这个半个时辰是有玄机的。” “哦,什么玄机?” 李念笑着说:“一是时间短,让不沾泥觉得你肯定跑不远,有机会把财货追回,给他一个可以追回损失、报仇雪恨的机会,要是他派人追,自然不会派步兵追,要派也是派他最精锐的飞电营出来追。这样一来就把他最精锐的骑兵诱出来了;二是那些暴民纪律松散,前面你也说了,不沾泥带着手下避大路抄小道。翻山越岭,一个个都累得不轻,一攻下平昌后都只顾着奸淫掳掠,享受,等不沾泥把人集合完毕再追上,加上天黑速度受阻因素。那飞电营追上你,最少也要近二个时辰。你想想,要是一匹马高速跑了二个时辰,嘿嘿,脚力大损,我们的人以逸待劳,让他们来得回不得。” 整个计划简直就是天衣无缝,刘金柱看着陆皓山的眼光就像后世那些追星族一样,看着陆皓册册不能自拨,一个计划,把人心都给算到了,这才是算无遗漏,把火器炸掉,可以说断了不沾泥一条胳膊,再把他的飞电营给灭了,又是砍他一条腿,这样一来,不沾泥的实力在一夜之间,连下几个台阶,显得不足为患了。 哦,对了,这些纠察队员放着火枪不用,改用弓箭攻击自己带出来的那些手下,刚开始自己以为节省弹药,现在看来,那是怕火枪声有可能惊动后面的追兵。 看到刘金柱看着自己想流口水的样子,陆皓山有些不自然地说:“金柱,这是我与李先生一起计划的,李先生才是整个计划的主导者。” 这功劳嘛,不能独占,也要分一些给手下,不然就会让人不快,虽说这次秘密行动,不可能上报朝廷和韩文登,所以请功时肯定不会出现,但陆皓山还是照顾到手下的情绪。 “不敢,学生只是润色一下,其实整个计划是东翁想出来的。”李念心里感激,连忙说道。 刘金柱笑着说:“好了,你们都不用推了,你们都厉害,山哥,李先生,来,让你们看点好东西。” 一边说,一边朝那五辆马车走去,这次弄回了这么多金银财货,刘金柱心里不知多骄傲,有了成绩,自然想别人尊重和认同,看着那五辆马车,那心情可以说有些急不可待了。 金银珠宝、珍玩古董、玉石书画等应有尽有,就是刘金柱看到也砰然心动,这是他的骄傲,自然要与身边的人分享。 “哈哈,好,李先生,我们看看,金柱给我们一个什么样的惊喜。”陆皓山对那五辆马车装的东西也很好奇,早就想看看刘金柱能给自己一个什么样的惊喜。 “好,学生也想看看刘捕头的手笔。”李念高兴地说。 这年头,法纪崩坏,朝廷的威信已日益薄弱,管它是什么来路,反正到了自己手里,就是自己的,像陆皓山在江油查抄了不沾泥的秘密巢穴,缴获大量的财物,可是绝大部分已经进了自己口袋,对于这一次行动,压根就不会想着和上级或朝廷禀报。 像陆皓山所率领的江油义军还算好的了,补给要么是自带、要么是韩文登拨发,自己还出钱从商户、百姓手里购买,对百姓秋毫不犯,而有的义军,白天是军,晚上是贼,打着不沾泥的名义洗劫百姓,这些事自动员令发出后就没少听闻,前几天据说韩文登还杀了一批,对陆皓山来说,那些太没技术水平了。 都不屑于动手。 “山哥,来,这车上有好东西。”刘金柱眼中有笑意,小胖脸上洋溢着幸福,对他来说,这是一个值得铭名的高光时刻,被人暗中议论了那么久,现在终于可以证明,证明自己不是窝囊废,他的脚步很轻,因为他的心都快飞起来了。 佛争一炉香,人争一口气,人活在世上就是一张脸,谁不想得到别人敬重,风风光光的? 刘金柱走在前面,穿过那倒在地上的尸体,踏上被鲜血浸泡的土地,向停茶水摊旁边的马车走去,就当快要到达马车时,突然间,一具沉寂了很久尸体动了,只见他猛地站上来,迎着毫无防备的刘金柱猛地一捅,陆皓山感到眼前刀光一闪,一把锋利的匕首狠狠捅入刘金柱的心窝。 “哈哈......姓刘的,就知道你有鬼,你果然背叛三首领,哈。”那名浑身沾满鲜血的手下一脸狰狞地说。 不沾泥为了控制手下,在重要首领的身边都安插了眼线,暗中监视着他们的举动,这名手下曾察觉到刘金柱有些不寻常,可是刘金柱干得太出色了,应说完全进入了角色,工作上亲力亲为,在享受方面,比所有人都会享受,对送上去的美女从不拒绝,这样的人,就是想怀疑他是细作都难,如果是朝廷的细作,肯定会爱惜名声,生怕回归后受到别人弹劾。 没想到刘金柱还真是细作,这名手下叫陈宝,正是他听到城中有爆炸声,当时刘金柱的反应让他有点起疑,而天黑了,这偏僻的路边竟然还有没收摊的茶水摊,更是让他心神不安,于是,在放箭时他马上躲在同伙的身后装死,虽说手和腹部各中一箭,他也咬着牙装死,终于等到报仇的时刻。 就是死,也要把这个背叛三首领的叛徒拉来垫背。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太快,快到谁也没来得及做反应,那一刻,一个身上带着箭矢、浑身是血、一脸狞笑的陈宝把刀捅进刘金柱的景像,好像一瞬间众人眼中定格,成为永恒一般。 “金柱”陆皓山失声大叫起来。 “找死”就在陆皓山大叫的同时,身边的唐强和李定国同时奔出,两人犹如两条捕食的猎豹,一陈风似的窜出,唐强一脚把早已受伤的陈宝踢飞,然后顺势扶住快要倒下的刘金柱,一手死死捂住刘金柱那不断冒血的伤口,焦急地说:“刘兄弟,刘兄弟,你没事吧?” 刘金柱八面玲珑,陆皓山私卫队人员和家属的安置,都是他一手操办,手脚勤快,办事细心,那小嘴巴说话又讨人喜欢,得到私卫队家眷一致的好评,平日也没少跟私卫队的成员推杯换盏,交情很是不错,想到,在凶险的不沾泥身边都安全无恙,却在回归自己人时惨遭毒手,简直就是一个讽刺。 那陈宝刚刚摔倒在地,李定国已经跟上,一脚把拿匕首的手脆踩断,然后把刀指着他的脖子,大声吼道:“不要动。” “啊”的一声闷响,那陈宝突然向上一挺,硬生生把自己的脖子向那刀尖上送,一声闷响,那刀已插入他的脖子,然后带着诡异的笑容,倒在地上,鲜血有如涌泉一般流出,身子抽搐几下就不再动了。 他知道自己没有生还的机会,与其被折磨、虐杀,还不如这样给自己一个痛快。 “金柱”陆皓山冲过来,一下子搂住了这个有八拜之交的异性兄弟,悲从心起,眼泪快要流出来了。 ps:你们太炮兵太好了,又是赞又是打赏,真是码字都特别愉快,谢谢,太感谢你们了。 198 生离死别 谁也没有想到,竟然有人装死,又在众人都没有防备之下给刘金柱致命的一击落,而事实上,胜利来得太容易,众人都沉浸在胜利的喜悦当中,没人想到有密集的箭雨中还有人存活,更没人想过检查那些人是死是活,在最值得庆祝的时刻,竟然乐极生悲。 胜利的天空,一下子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黑云。 “山哥,我,我没事。”刘金柱反而看得开,主动安慰陆皓山说。 “老郑头,老郑头在哪?快来救人。”陆皓山大声地吼道。 纠察队有个郎中,姓郑,平时大伙都叫他老郑头,队员扭伤或身体不舒服都是找他,让他开药按摩什么的,此次也随队出征,在这个时候,陆皓山自然让他过来帮忙。 刘金柱费力地拉住陆皓山的手说:“不.....不用了,山哥,谁来了都没有用,这次捅中了心窝子,没....没救了,神仙都没有救了。” 自己知道自己的事,这一刀正正捅中心窝,就是华陀再生也救不了,唐强经验丰富,一眼就看出救不了,所以并没有第一时间把随军郎中老郑头叫来,也没有把那把匕首拨出,因为他知要是那么匕首没拨出,刘金柱还能多活一会,要是那把匕首一拨出,刘金柱会加速死亡,面对着陆皓山那询问的目光,唐强轻轻地摇了摇头,以示这伤势无能为力。药石无效。 陆皓山捂住刘金柱胸前的伤口,强忍心中的悲痛,强颜欢笑地说:“金柱。不要怕,没事的,你会没错的。” “咳...咳”刘金柱咳了二下,嘴角都有鲜血流出,好像很看得开一样笑着说:“不用安慰我了,山哥,我....我这辈子跟着你。可以说享尽了荣华富贵,吃得好穿得好。人也有面子,这在以前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值了,这辈子早就值了。我也看开了,这辈子造的孽也多得数也数不清,老天要收我的命,也是应该的。” 不待陆皓山说话,刘金皓自言自语地说:“值了,这辈子活得像一个人,哈哈....哈哈哈......” 陆皓山有些内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把刘金柱推入不沾泥那个狼窝。让他一个人独自承受那么大的压力,事实上,刘金柱已经超出了自己的期待。是自己负了他。 “兄弟,对不起......”陆皓山都不知要说些什么了。 “山哥,你....让他们走开,我有些话只和你一个人说。”刘金柱对陆皓山努力挤出一个笑容,突然有些神秘地说。 不待陆皓山开口,唐强轻轻站起来。招呼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老郑头、李定国等人走得远远的,让刘金柱可以安心地交待后事。在走的时候唐强注意到,刘金柱那苍白的脸色突然有了一丝血色,灰暗的眼神也有了一丝神采,经历过太多生离死别的唐强知道,这不是刘金柱的伤势有好转,而是“回光返照”,等他交代了后事,也就是他离开的时候。 陆皓山当然也知道刘金柱到了生命最后的时刻,强忍心里的悲痛,笑着说:“好了,金柱,有什么事,你就说吧。” “山哥”刘金柱的话也流畅了起来:“城里的火器库我炸了,不过在炸之前,我把其中质量最好的二百支火枪埋在那仓库的下面,应该炸不到,到时你派人挖一下,说不定还能将就着用。” “好,我知道,你立了功,你是我的好兄弟。”陆皓山连忙说道。 “不,山哥,我,我不配做你的好兄弟。”刘金柱突然有些羞愧地说:“我,我对不起你。” 陆皓山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地说:“你怎么对不起我了,我们不是一直都很好的吗?” “是这样的,山哥,你去年不是让我帮你处理身份的那事吗?我跟你说有个瞎眼的老母亲,看她不便,就把她送到一个偏僻、安全的地方,其实,其实并不是这样,那个倒霉的陆文华早年就出去游学,撇下那个瞎眼的老母亲没人照顾,早就饿死,尸首都不知埋在哪里,也正是背上不孝的罪名,陆文华也不敢回老家,他老家的人快记不起有那么一个人,以为他早就死了,所以说山哥你这个身份不会有意外,也不用再顾忌什么了。” 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刘金柱也有些累了,缓了一下这才说道:“山哥,原谅我有私心,我怕....你变得大富大贵后就嫌弃我,嫌我没用,嫌我知道得太多,所以....” “不用说了”陆皓山紧紧地握住刘金柱的一只手说:“金柱,什么也不用说了,我原谅你了。” 人非圣贤,塾能无过? 人有七情六欲,谁没有私心?陆皓山自已也有私心。 最重要的一点,刘金柱只是给自己准备一个后着,并没有准备用来威胁自己,从他不断返回的情报还有通过不沾泥获取的大量物资和财货,这些都是刘金柱的功劳,陆皓实在难以对他进行苛责,曾几何时,自己差点把刘金柱当成自己的下人了,可是无论自己的怎么对他,刘金柱都甘之如怡。 一直以来,刘金柱把自己还是定位在一个小混混的身份,他知道如果没有陆皓山,就没有他的今天的成就,对陆皓山一直怀着的一颗感恩的心,就是从平昌逃出来的那一丁点时间,刘金柱想的还是怎么帮自己壮大实力,想方设法把火枪埋在地下,留待自己挖掘出来壮大的实力。 换作其他人,估计一心只顾着逃命了吧。 “山哥,你真的原谅我了?” “原谅了。”陆皓山很肯定地说。 刘金柱说了那么多话,好像已经消耗完他的精力和生命力一般,脸上那一丝红润褪去,脸色变得苍白起来,眼睛也开变得黯淡无神,不过他笑了,那是一种如释重负的笑,笑得那样自然、安详。 “山....山哥,你说,我像个男人吗?我不是窝囊废吧?”刘金柱突然开口问道。 “你是一个真正的男人,绝对不是什么窝囊废,谁再敢说你是窝囊废,我抽他大耳光。” “真的?” “当然是真的。” “山哥,要,要是还有下辈子,我还做你小弟.......” 刘金柱说完,头一歪,整个人一软,就这样死去了。 陆皓山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抱着刘金柱还带体温的身体,久久不能说话。 ps:昨晚打开好久没看的后台,看到惨不忍睹的订阅,看到自己的心血没有得到认同,一时没了码字的勇气,好吧,生活还要继续,只能继续努力了 199 风云际会 小人物也有自己的春天,有时小人物的一个小小的举动,会影响甚至左右最终的结果,就像刘金柱,虽说只是一个小小的捕头,但是他潜伏得很好,成功取得众人的信任,在合适的时间再配上一个计划周详的计划,就能干成一件不平凡的大事。 一下子弄了价值超过三十万两的财货,这对缺少收入的陆皓山是一个极大的补充,又是一大横财,除此之外,还把不沾泥最精锐的飞电营给诱了出来。 只要一吃掉飞电营,加上前面捣毁不沾泥火器的功劳,就是取不到不沾泥的人头,也是大功一件,由文官转武器,肯定没有问题。 “大人,人死不能复生,请您节哀顺变,那不沾泥的人来了,听马蹄声应是他最精锐的飞电营,我们还是及时做好准备吧。”唐强感到有异动,趴在地上听了一一下,就知有大队的人马靠近,应是不沾泥的飞电营无疑,马上向陆皓山示警。 几百人马一起奔跑,那动静绝对不小,在寂静的夜里动静特别大,特别是在黑夜中火光能传得很远,远远看到有一条“火龙”向这里跑过来。 算算时间,不沾泥派出来追杀刘金柱的人马也应到了。 陆皓山轻轻把刘金柱放在地上,缓缓地站起来,那站起的过程仿佛就是放下包袱、重拾信心的过程,等陆皓山站起来时,腰杆站得笔直,脸上已换上凝重之色,一脸正色地下令道:“清理现场,所有人各就各位,按原计划行事,把这些人全都给我干掉,为我兄弟刘金柱报仇。” 这次陆皓山没有再说刘金柱是捕头,直接用兄弟来替代。这是一种肯定,更是一种缅怀,那看似平静的声音,但在场人的人都能感受到那话中的力量和决心。 “是,大人。” “是,大队长。” 众人一起大声领命,很快,现场就忙碌了起来,有人把尸体拖开,有人打扫战场。有人设置障碍物和绊马索,还有纠察队员小心翼翼把刘金柱的遗体裹好,先运到一边,刚才伏击刘金柱手下的战场其实也是伏击飞电营的最佳地点:只有一条官路,两边是密密的树林,人站在官道中间,有点像站在一线天的感觉。 这样的地形不错,适合埋伏,只要堵住去路和退路。把人布置在官道两边树林里,就像瓮中之鳖,威力强大的火枪、锋利的箭矢就是他们的恶梦,在选择地形上。陆皓山可以说费了不少心思考察地形,最后决定把这里选作飞电营的葬身之地,可是万万没想到,这里也成为异姓兄弟刘金柱的葬身之地。 手下在忙而有序地打扫战场、布置障碍物。陆皓山无意中看到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那心情不由再次沉重起来:自己手上沾的血,不是敌人的血。而是自己的兄弟的血,说起来真有些讽刺,都说其人将死,其言也善,刘金柱也在“提防”着自己,但并没有对不起自己的地方,再回想自己结拜的两个兄弟,陆皓山不由摇了摇头。 前面先是和刘金柱结拜,后来又和袁三结拜,可是交情都不是很深的好种,现在自己的两个结拜兄弟,一个飞蛾扑火似的赶赴京城,准备营救旧主的家眷,生死未卜,而另一个就在感情最深、彼引都认同的时候死在自己怀中,陆皓山看着手上那殷红的血迹,不由仰望着苍天:难道,自己的枭雄之路,注定是孤寂的? 记得听一个名将说过一番很有道理的话,一个出色的将军,是不会和手下将士建立感情,更不会把他们真心视作兄弟,铁打的营房流水的兵,将领和士兵的感情越好,就越多阻滞,把将士视为自己的兄弟、爱兵如子,加强凝聚力的同时也会在布置时缚手缚脚,因为有危险的任务不想交给那些关系好的将士,生怕他们不能活着回来,不能派他们去送死。 此外,要是每死一人,就要悲伤一次,那么这将领就天天沉浸于悲痛当中,怎么行军打仗? 或许,自己的心肠,还得再硬一些,内心得再强大一些,一将功成万骨枯,伴随一个枭雄的成长的,有挑战也肯定有死亡,甚至是内心的孤寂。 “大人,一切就绪,请大人先行退避。”清理了现场,唐强向还在沉思中的陆皓山请示。 此时马蹄声越来越响,为了不暴露目示,大部分的火把已经熄灭,现场阴暗得有些吓人,陆皓山没说什么,点点头转身就走进了旁边的树林,作为智将一类的将领,陆皓月山不需要冲锋陷阵,只需要在一旁观察形势,发号施令即可。 其实也不用冲锋,这次是伏击,主要是用火枪和箭矢杀死杀伤敌人,近身肉搏伤亡很大,手里就那点本钱,陆皓山可不愿一把就把所有的筹码全部压上。 听着马蹄声越来越近,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残酷的冷笑:来吧,来吧,来多少我杀多少,用你的鲜血,见证我的枭雄之路,用你们的鲜血,给我兄弟送行,不沾泥,你等着,你的人头是我的 “啊超” 就在陆皓山诅咒不沾泥的人头时,不沾泥好像心生感应一般,大热天打了一个大大喷嚏。 “三首领,你不要紧吧,要不抓个郎中给你看看?”手下一看到不沾泥有异状,马上殷勤地说道。 这贼就是贼,换上龙袍都不像太子,别人都说是请,可是他们一张口就说抓个郎中来首领看病,在他们心目中,好像那套货币的交易体系已经破灭,反正要什么就是一个字:抢,只要努力去抢,什么都有,财货、粮食、武器、女人,当然,也包括会看病的郎中。 不沾泥有些鄙视自己的手下,这就是烂泥扶不上墙啊,好好的一句话到他们嘴里都变味了,闻言摇摇头说:“没什么事。别大惊小怪的。” “是,三首领。”那手下看到不沾泥的神色有些凝重,也不敢多言。 事实上,自派出飞电营去追杀右护法刘金柱后,不沾泥就一直坐卧不安,茶饭不思,一直焦急地在县衙的大堂里里踱来踱去,显得很焦躁不安,就是双翅虎和紫金龙来邀他一起喝酒都推辞了。 不沾泥在陕西纵横了三年多,不知躲过了多少次围剿。也不知逃过多少次朝廷的暗杀,除了他一直小心谨慎,尽量低调外,还有一种超乎想像第六感,他好像有一种预知危险的天赋,一旦面临危险,他就是脚低抹油,有多远逃多远。 刘金柱利用自己的信任,又伪造了自己的笔迹。竟然把自己辛辛苦苦赞起来的财货给搬空之余,还把自己极为倚重的火器给全部炸毁,财货上的损失再加上被欺负双重愤怒,不沾泥当机立断手下最精锐飞电营去追杀。 在不沾泥心中。不杀刘金柱,不足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也不足树立军威,可是当人派出去后。随着时间的流逝,不沾泥的怒火慢慢减退,理智再次支配大脑时。他就开始反思自己这次命令是否正确、是否合理。 很快,不沾泥就察觉到这事没自己想像中那么简单。 如果刘金柱只是见财忘义,那么他把财货运走就可以了,为什么他在走之前,还特地把火器库给炸了,这不是彻底激起自己的怒火吗?再说那火器库不爆炸,那么他伪造手令的事也就不那么容易暴露,不客气地说,不是自己临时起意,估计想发现他伪造手令的事,至少要明天早上,可是,为什么拿了钱还要把火器毁了? 朝廷的奸细? 不像啊,平日暴民干的那档事,刘金柱也没少干,吃喝玩乐比众人还要精通,再说他偷窃衙门的火枪给自己,又曝露朝廷秘密军火库给自己,就是九颗脑袋也不够砍,真是朝廷的人,这个时候不应是逃跑,而是炸掉火器库后,打开城门,配合朝廷的大军都已经的围剿自己,可是这时迟迟还没有动静。 饶是不沾泥自认聪明绝顶,可他怎么也猜不透刘金柱的来意,不沾泥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一直是一个棋子,先是陆皓山的棋子,准备用来继续主持江油的政事,后来又成韩文登的棋子,成为他上位的工具,间中还成了陆皓山敛财的“助手”,陆皓山虽说也是棋子,但是他凭自己的机智和努力,隐隐凌驾在“棋子”上了。 一直掌控着大局,其最大限度地从中得到好处。 不知为何,不沾泥心中的不安越来越明显,只他在在大堂内转来转去,不停地踱着步子,最后一咬牙,把脚一顿,大声说:“来人。” “小的在”一个手下连忙听令。 不沾泥果断地说:“命王义携二千虎头军沿飞电营前进的方向马上出发,接应飞电营,不得有误。” “是,三首领。”两名手下领命,马上去通知王义。 所谓的虎头军,名字挺响亮,其实就是队伍中的青壮组成的其中一支杂牌军,胜在人数够多。 等手下退下去执行命令令后,不沾泥继续说:“来人,把大首领和二首领请来,就说有紧急的事要要他们商量。” “是,三首领。” 等双翅虎和紫金龙到了以后,不沾泥的第一句话就是:“二位哥哥,回去收拾行装,我们可能要连夜撤了。” “撤?三弟,为什么,不是说明天再撤吗?”双翅虎有些奇怪地说。 “就是”紫金龙附和道:“那个狗叛徒还没追回来呢,那么大的一笔财货,我们不要了?” 不沾泥摇摇头说:“只要有人,这些可以再抢,再说现在官军围剿我们,就是有银子也买不到东西,留在身边反而是累赘,只要粮食在就足够了,不知道为什么,我老是感到有点不寻常,这地方不能再呆了,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那,那飞电营怎么办?”紫金龙皱着眉头说。 “不等了,留人在这里接应他们”不沾泥咬着牙说:“我刚刚派王义带虎头军去接应他们,希望他们都没事吧。” 双翅虎当机立断地说:“既然三弟都这样说了,那撤吧。” 不沾泥那种神奇的预感不知应验过多少次,一次次在官军的围剿中化险为夷,众人对不沾泥都有一种莫名信任。 “等虎头军出城后,我们就撤。”不沾泥当机立断地说。 早就算计好了,如果一切没事,飞电营和虎头军顺利归来,也有有人接应,如果真有伏击,虎头军能救回飞电营,那就最好不过,实在救不回来,那么这二千弃子,多少也为自己多争取一些转移的时间,在转移时,人数少了,行动也就更加灵活。 怎么算都绝对不会吃亏。 就在不沾泥决定撤退时,一队衣甲鲜明的士兵,正打着火把连夜在官道上前进,前面的方向正是平昌县,那为首之人,赫然新上任的代指挥使韩文登,只见他一脸凝重,用有些沙哑的声音叫道:“快,所有人全速前途,把不沾泥那反贼拿下,本官重重有赏。” “是,大人。” 一众手下闻言,一个个强打精神,吆喝着士兵加速赶路。 收到陆皓山的密报,韩文登不敢怠慢,马上就作了部署,自己也亲自出发赶赴平昌,眼看离八月十五越来越近,也就是期限越来越短,韩文登也急了,对他来说,八月十月是一个分水岭,要么是没完成任务,以欺君之罪被惩罚,要么就是把代都指挥使前的“代”字去掉,坐正指挥使之位。 两种待遇,可以说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云泥之别。 好不容易上位,自然不会再想掉下去,幸好,这些人都是自己的心腹,不会像倒霉蛋郭峰那样指挥不动,再说还有情报,胜算还是挺大的。 可以说,为了自己头上这顶乌纱帽,以正二品都指挥使的身份亲自带兵上阵,用现代的话来说,韩文登也是蛮拼的。 一时间,小小的平昌集合了多股势力,可以说是风云际会。 200 战斗艺术 飞电营,是不沾泥手下的王牌,其成员大多是跟随不沾泥在陕西流窜的老人,再加上在四川挑的精干人员组成,一个个年轻力壮,战斗经验丰富,每人都配备了战马、弯刀、甲还有弓箭,可以说,那战斗力比普通的官兵还要高。 对不沾泥来说,现在队伍还有上万人之众,除了飞电营五百人,其余九千多人,包括所谓的大哥双翅虎、二哥紫金龙都是可以抛弃的对象,只要带上几百飞电营的铁杆追随者,那就什么都不怕了,而飞电营也没让不沾泥失望,多次护着不沾泥逃出生天,而飞电营的将令李如飞,当年差点饿死,是沾泥用一碗肉汤救回来,对不沾泥极为忠心。 对救命恩人的话,李如飞言听计从,这不,天都黑了,带率着手下去追杀的右护法刘金柱,其实骑兵在黑夜中奔跑是很危险的一件事,不过作来下属,李如飞坚决执行不沾泥交给他的命令。 李如飞不知右护法为什么要偷财货,也不明白为什么他能顺利搬空财货,但是他只要知道执行不沾泥交给自己的命令,这就足够了。“快,快,三首领有令,只要把东西追回,每人赏一个美女,赏白银十两,抓获刘金柱的,赏黄金一百两,美女十名。”李如飞看到队伍有些疲惫,马上大声鼓劲道。 一路急驰,跑了一个多时辰,早就人疲马乏。不过是在强撑罢了,不过李如飞有信心,用马车拉着大批财货的刘金柱。虽说提前跑了半个时辰,自己有绝对的把握追上,事实上,要不是天黑路滑妨碍了速度,早就追上了。 “追啊” “杀,只要追上那些混蛋,老子把他剁碎了喂狗。” “快。这一百两黄金是我的。” “咦,前面有火光。肯定是他们,快,追。” 一听到黄金和美女,一众手下就像打了鸡血一般。马上来了精神,一个个吼声连天往前赶。 出发前,众人已经获知,那右护法只是带了十多名手下运送那些财货出去,五百人对付十多个,简直没有丁点压力,意思是只要追上,那功劳就到手了,一看到前面好像有火光。一众手下一下子兴奋起来,拼命催马向前冲。“嘶.....” “砰”“啊.....不好,有埋伏。” 就在李如飞率队往前追时。突然间,冲在冲面的队员一下子倒下了一大片,不少人从马上摔下来,马的嘶叫声、人的惨叫声一下子汇聚成一片,李如飞一直冲在最前面,那马一摔倒。他就知有绊马索了,一下了摔在地上。一条胳膊应声折断,可他顾不得伤痛,马上大声喊道:“小心,有埋伏。” 前面的马摔倒,后面的马收不住势,一下子就像塞沙丁鱼罐头一样,人挤着人,马挤着马,一下子挤成一团,马惊人慌,一时间哪里控制得住?飞电营其实是比那些青壮精锐,但是在人员的素质和训练上,还是比不过那些精锐的官军,在纪律性上更是远远不及。 “杀!”负责这次行动唐强一声令下,差不多宣布飞电营的末日到了。 “砰”的一声,唐强的语音刚落,一颗早已瞄住的铁丸一下子滚烫的枪管喷出,“扑”的一声闷响一下子钻进李如飞的脑袋,这位刚想下令突围的将领一下子倒在血泊当中。 陆皓山在望远镜中看得亲切,打出这精妙一枪的正是李定国,只见他打完一枪后,马上退到后面,熟练地擦枪管、装药,准备下一次的射击,虽说刚刚杀了一个人,但是他的脸色很是平静,没有庆祝也没有笑容,就是手都没抖一下,好像刚才打了一只野兔一般。 这名未来的名将,战场心理素质还真是好。 “砰砰”“砰砰砰....” “嗖嗖....” “吱...轰” 就在陆皓山感叹间,那战斗还在继续,火枪和弓箭不断攻击,特是火枪,以三段连击式攻击,以保证火力不间断输出,那飞电营的人就在官道上挤成一团,再为了为保持灵活性,身上穿的仅是甲,因为集结得太急,有些就是甲都没有穿上,陆皓山的手下根本不用瞄,一枪一个准,一箭一个倒。 就在攻击的时候,不时有树木倒地声音,那是陆皓山让人把树朝路的那一方砍掉大半,等不沾泥的人进入预定地点后,用力一推那树就倒下来横在路上,多重的绊马索还有横在路中间的树木,一下子把飞电营前路和退路都封死,这样就是名副其实瓮中之鳖,陆皓山手下的纠察队足够精锐,赵氏一族的子弟还有乡勇,实力也不弱,人数、士气、装备、时机、地形都占尽上风,一个以逸待劳,一个是疲惫之师,可以陆皓山等人占尽天时、地利、人和,想不胜利都难。 这不是战斗,简直就是单方面的屠杀,有飞电营的人自作聪明把火把熄灭,以为这样对手就找不到攻击对象,没想到李念一早就想到了,命人把一早准备好的火把扔出去,照亮攻击目标。 在火枪和箭矢的双重打击落下,飞电营的根本就没有丝毫还手之力,想突围没退路,杀敌人一来没目标,二来攻击太密集,根本就组织不起队形,再说飞电营的李如飞一开战就被狙杀,群龙无首,现在更是混乱成一片,只能凭感觉用弓箭反击,那杀伤力可想而知,而唐强和李念这种精明人,早早下令那些枪法好的或箭法好的人,优先攻击那些镇定下来反击的人。 这样一来,飞电营的团灭,只是时间问题。 一刻钟,仅仅是一刻钟,当最后一声枪响完了后,现场一片死寂,那官路中间堆满了尸体,血流成河,那些还没有断气之人不时发出几声惨叫,他们已经有任何还手之力。 等待他们的,是死亡,然后是遗忘。 夜色吹来,吹散了现场那股浓郁血腥味,也让众人从狂热的战斗状态中清醒过来。 周详的计划、密集的火力再加上强大的执行力,仅仅一刻种,不沾泥引为为豪飞电营就全部倒在血泊中,这结果不仅让唐强吃惊,就是那些纠察队员、赵氏子弟和乡勇也不敢相信自己有这么大的攻击能力,感觉就像一会儿的功夫,几百条鲜活的生命就没有了。 就是放五百头猪在这山上,一刻钟也抓不完呢。 大人威武啊,唐强心中暗暗赞叹道:整个计划是陆皓山一手策划,军师李念和自己只是在细节上加以完善,可万万没有想到这么顺利,胜利来得太简单、太容易,反让让人产生不敢相信的感觉。 有人把战斗作为晋升的阶梯,用战功往上爬、有人把战斗当成兴趣,满足自己嗜杀的*、有人把人战斗当成一个游戏,喜欢体验自己的智慧与掌控能力,而陆皓山则把战斗作为一种艺术,完美得让人难以至信。 “各队长马上检查各小队伤亡情况。”缓过神来,唐强马上大声下令。 飞电营没有一骑逃出包围圈,可以说全军覆灭,胜利早就握在手中,现在关心地是,自己人伤亡的情况。 很快,现场响起了一片清点人数的声音,还有人去检查那些倒在血泊中的飞电营队员,有了刘金柱的教训,可疑的直接给捅一枪或补一刀,反正飞电营的人,一个个都是作恶多端、死有余辜的暴民,不值得同情,有人清点人数,有人打扫战场,例如武装、金银这些还是要的,他们没地方存放,都是带在身上。 这都便宜陆皓山了。 没过多久,唐强向陆皓汇报:“大人,战场打扫完毕。” 陆皓山淡淡地说:“什么情况?” “此役杀敌五百人,我方伤二十六人,其中十二人是重伤,主要是流矢所伤,没有阵亡,另缴获战马六十八匹,弯刀三百六十九把,良弓二百三十六张、匕首、箭矢一批,另外还有还没清算的金银财货一袋。” 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年代,零伤亡是很难的,全歼不沾泥旗下最精锐的飞电营,仅仅付出的二十六人受伤的代价,已经是极为幸运了,陆皓山实在不能再要求更多,闻言点点说:“不错,都表现得到很好,回江油再论功行赏。” “是,大人。” 就在陆皓山准备下清理战场时,突然,一个斥候骑着快马飞奔过来,一边骑马一边大声喊道:“报,后面有军情。” 话音刚落,前面又跑来的一骑,另一个斥候大声喊道:“报,前面有军情。” 什么,前后有军情?不会是被人包围了吧? 不少人脸色都变了。 陆皓山吓了一跳,不过他很快镇定过来,沉着说:“别急,一个一个说。” “回大队长的话,后面发现大量官军,人数约五千人,小的用望远镜里发现是都司的人,韩指挥使亲自带兵连夜向这里进发,估计目标是平昌县城。” “回大队长的话,前方发现大量暴民,人数约为二千人,打着火把朝这里赶来,动机未明。” 咦,都来了,还真是巧,陆皓山眼珠子转了几下,很快有了主意。 ps:周末快乐,玩得开心一些 201 能战会哭 在关乎到自己前程命运的时候,每个人都会显得特别的积极,韩文登也不例外,算算时间,最先收到的消息、行动快速的陆皓山仅比他早到一天,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他的态度。 为了保住他来之不易位子,韩文登可以说拼老命了。 陆皓山突然大声吩咐:“现场不要动,那些伤员全部给我躺好,轻伤的装成的重伤,重伤的就呆着不要动,见红挂彩的也给我躺着。” “大人,你这是?”唐强一下子被陆皓山那反常的举动惊讶得目瞪口呆,这是什么节奏? “咳咳”一旁的李念轻咳二声,小声地说:“唐总练,会哭的孩子有奶喝,这也叫苦肉计。” 哦,原来如此,唐强一下子明白了,一下子干掉了不沾泥手下最精锐的飞电营,功劳够大的了,要是胜利来得太容易,只怕别人也不会在乎,再说树大招风,若是表现得太出色,也容易招人妒忌,功劳要领,不过的行动也得低调。 “是,大人,小的马上去办。” 陆皓山好像突然想起什么,大声说:“对了,把前面的射杀的十多具尸体搬出来,就说我们战死的人。”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把飞电营的人也抬几十出来,把甲剥了,就说是我们的人,一会一个个都悲伤一点。” 唐强应了一声,马上按陆皓山的吩咐去办。在他心中,对陆皓山更服了。 艺术啊,如果前面体现陆皓山的指挥艺术。那么现在表现的陆皓山的智慧和交际艺术,想想也对,那飞电营四百人和五百人,在功劳簿上不过是一个数字,差别的不大,但是作为战死的义军,那悲情的戏分就加重了。等韩文登这位发布《动员令》的人看了,要是不表示一下。岂不是寒了四川那些义军的心? 不沾泥虽说只有一个,不过他极为狡猾,不断派人到处造反,转移目标。混淆视听,也有不少不法之徒浑水摸水、自立山头来行家劫舍,其它路义军在平定四川的暴民也立下不少功劳,根据赵氏一族得来的消息,不沾泥的手下潜地龙,也就是第一批潜进四川、立下汗马功劳的鲁定中,就在渠县被义军击毙。 也正是大量义军的存在,让韩文登能腾出手来,专心对付不沾泥。 其实还有一点。就是名气,到时要是传出陆皓山手下那些“乌合之众”全歼不沾泥旗下最精锐飞电营连一个阵亡的都没有,那把四川都司府置于何地?把四川的将士置于何地?自己出色就显得别人无能。这不是拉仇恨吗? 要知道,就在不久前,不沾泥率人袭击青林口,官兵大败,就是百户长以上军官都战死几名,被都司府引为奇耻大辱。 想通了的唐强嘴边带着笑意:自家这位大人。有点与众不同啊。 事实再一次证明,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在陆皓山的一声令下,战局马上得到改写,当韩文登率队赶到现场时,陆皓山的这次伏击,由完胜变成“惨胜”。 官路只有一条,就是想不相遇都难,再说这里打得这么热闹,动静闹得这么大,一早就被韩文登的斥候发现,听闻到有战斗,韩文登加速赶了过来,不过战斗早就结束了。 不仅结束,还“布置”完成。 “下官见过指挥使大人。”陆皓山的面上带着一点悲戚,依礼节向韩文登行礼。 “陆县令请起”韩文登指着这惨烈的战场说道:“这是什么回事?” 时态紧急,也有顾不得寒暄那么多,再说二人地位悬殊,也没有说那么多闲话的必要。 “回指挥使的话”陆皓山连解释道:“这些是不沾泥旗下最精锐的飞电营。” 韩文登闻言大吃一惊:“什么,飞电营?这不是不沾泥手下的王牌吗?陆县令,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于是,整件事就成了刘金柱奉命潜入不沾泥内部,一直伺机而动,在获得不沾泥的信任后,终于找到了一个机会,炸毁不沾泥的火药和火器,然后只身逃出,被不沾泥发觉后,派最精锐的飞电营追杀,正在碰上陆皓山在这里布置的陷阱,就在这里把他们全歼灭。 “什么?就凭你们?”跟在韩文登身边一名将领吃惊地说:“那飞电营装备精良,悍不畏死,就是官军也在他们手下吃过亏,你们怎么能做到的?” 就凭一些乡勇,竟然全歼飞电营,这太不能让人置信,这名将领在青林口见识过那飞电营的厉害,虽说事实摆在眼前,还是忍不住地地问道。 陆皓山一脸戚然地说:“是啊,他们的确非常精锐,这多亏有指挥使大人。” “这与本官有何关系?”韩文登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当然有关系了”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去年白莲教余孽作乱,弄得人心惶惶,为了稳定民心,防止他们作乱,我们江油县成立了纠察队,韩大人闻言,还下拨了一批火器给江油以作御敌之用,也正正是这批火枪,给予飞电营致命的打击,要不是大人,估计我们这点人拼尽也对付不了飞电营。” 这话说得有水平啊,明明银子买的,经陆皓山的嘴一说出,就成了都指指使关心地方安全的美事,向一个县的纠察队下拨三百支的火枪,这很不正常,陆皓山只说一批,没说数量,谁也不能说些什么,就是有人发现江油义兵有很多的火器,也可以借此役推说是缴获的。 和聪明人说话,就是这样省事。 韩文登高兴地说:“呵呵,这是你的功劳,本官是不会要的,要不然传了出去,说本官抢义军的军功,这让本官的脸面往哪放,陆县令,你真是本官的福星,给本官的惊喜越来越多,这次不仅提供了重要的情报,炸毁了不沾泥手中火器还有歼灭了不沾泥的飞电营,这不知挽救了多少将士和百姓的性命,当记一大功,你放心,本官不仅论功行赏,还会上书皇上,让皇上给你封赏。” “谢韩大人,下官属给指使使大人马首是瞻。” “哈哈,好,好。”知道不沾泥的下落,知道不沾泥手里的火器被炸毁,就是最精锐的飞电营也被陆皓山歼灭,韩文登此刻的心情可以畅快淋漓来形容。 很快,现场的气氛开始有些沉闷,江油义军抬着一具具“自己人”的尸体放在一旁,准备和反贼的尸体区分开来,这些都是勇士啊,不仅陆皓山的人一脸严肃,就是官军也对他们报以敬佩的眼神。 “金柱,金柱,我的兄弟,你怎么走了,我们不是说过共同进退的吗?”当两名乡勇抬着一具尸体从陆皓山身边经过时,陆皓山突然情绪失控地跪下,双手抱着刘金柱的尸体,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哭了起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陆皓山此刻完美地演译了这句话的真义,那发自内心的伤感,就是官军将士还有韩文登看到都动容,堂堂七品且令当众嚎哭,没人看不起他,想反,一个个感觉这才是真性情,有情有义。 韩文登有点感触地扶起陆皓山说:“陆县令,人死不能复生,请节哀顺变,你放心,他们不会白死,本官会好好厚恤他们,不会让这些勇士白死的。” “大人,下官有个不自之请。” “哦,说吧。”韩文登和颜悦色地说。 陆皓山有呜咽地说:“刘金柱是我的长随,虽说名为主仆,实则情如兄弟,金柱和下官一样,很向往军营,金柱做梦都想做一名军官,大人能不能给他追封一个小官,这样他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 韩文登肯定地说:“如果刚才你说的属实,那刘金柱的确立下奇功,追封一个武职不是问题,你放心,此事包在本官身上。” “谢大人。”陆皓山一脸感激地说。 一旁的唐强脸皮抽了抽,带着敬佩的眼神看了陆皓山一眼,彻底服了。 前面说了厚赏,用了一出小小的苦肉计,不对,应是苦情戏,后面又多了一个厚恤,就这么一折腾,想要的拿到手,不仅没有引起韩文登的反感,反而增添了他对大人的好感,特别是安排人抬尸体经过那一幕,加深了韩文登对江油义军英勇就义的印象,特别是陆皓山那一跪一哭,可是说七情上面,伤感、眼泪说来就来,就是唱戏的名角,也不一定有这功底啊。 七品县令当众痛哭,更是增添了不少悲情的色彩,赚足了眼球,真是会哭的孩子有奶喝,只是...... 能战会哭的陆大人,还有节操吗? 这样也好,刘捕头生前说过最想做一名威风的军官,生前不能如愿,死后可以实现,也算是对他人生一个补偿。 在韩文登的劝慰下,陆皓山的心情才好一些,让人把刘金柱的遗体运走,还没有待陆皓山找新的话题,又一个斥候飞奔而来大声禀报:“报,反贼约二千人向这里进发,现在距我军仅三十里。” 202 瞒天过海 “东翁,怕是接应飞电营的人。”李念在一旁说。 陆皓山皱着的眉头说:“二千人,这不沾泥还真是舍得下本钱。” 二千人? 在别人眼里这是一个很庞大的人数,但是韩文登听了却是眼前一亮,马上开口道:“陆县令,你们江油义军这次做得不错,本官稍后会论功行赏,你们刚刚血战了一场,这次就不需你们出动了,还是处理好这里再说吧。” 跑了这么多天,就是想找不沾泥的人歼灭,不沾泥故弄玄虚,避而不战,让韩文登屡屡扑空,早就气得不轻,现在终于找于了正主,韩文登可以说喜出望外,哪里嫌人多,就怕不沾泥不来,现在不沾泥的火器被毁、最精锐的飞电营被歼,不客气地说,已经折了他的一手一脚,剩下的都是乌合之众,正是立功的好时机。 韩文登现在最缺的,就是给崇祯送上一份奏折,不对,应是捷报。 据情报显示,不沾泥的内部主要分部三个军种,双翅虎手下的虎头军、紫金龙手下的龙威军还不沾泥的飞电营,现在战斗力最强的飞电营被歼,对不沾泥来说,绝对是一个致命的打击。 “祝大人凯旋而归。”陆皓山恭恭敬敬地说。 和上官抢功,那是官场大忌,再说陆皓山已经知道,这次率领二千人出城的,是不沾泥的手下王义,不沾泥、双翅虎和紫金龙并在列。没必要去抢这点小功。 有刘金柱作内应,陆皓山等人早就有不沾泥内部的详细资料,那些重要人物的头像也有。所以那些斥候一看就知道是什么人,做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韩文登对陆皓山说这番话,只是说得客套一点,主要是陆皓山最近表现好,立功也多,语气也平易很多。但好说说不代表需要和陆皓山商量,对陆皓山的祝词韩文登微笑着点点头。然后急不可待地翻身上马,率着一众手下直扑虎头军,对他来说,兵贵神速。就是坐在这里的以逸待劳都免了。 “笃”“笃” “快,跟上,杀贼立功去。” 韩文登等骑马向前面飞扑过去,骑兵骑着马前进,没有马的步兵,一个个迈开双脚拼命向前跑,都指挥使都亲自在前面作先锋了,谁敢不努力?再说为了激发士气韩文登早早有令,但凡有缴获。除武器马匹外,其它财货士兵可以私自保留,所有人都知道。不沾泥的人连下几城,那些手下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有财货在身,这是发财的机会啊。 没有火器的暴民,在军队眼中就是待宰的羔羊,实力上面的差距,不是光凭勇气就能弥补。 韩文登等人来得快。跑得更快,一会儿的功夫。几千人就走得干干净净。 “东翁,我们现在怎么办?”李念小声地问道。 唐强小声询问道:“大人,有火器的不沾泥也不是韩文登的对手,何况现在不沾泥没了火器、飞电营也被全歼,不夸张地说,那所谓的二千虎军,绝对不是韩文登的对手,只是一个冲锋就溃不成军,攻入平昌只是时间问题,大人要想夺得小沾泥的人头,我们是不是尾随官军,伺机而动?” 陆皓山还没有开口,李念突然开腔道:“东家,你有没有发现一个问题,刘捕头在密林里说过,他把不沾泥的财库都给搬空了,那五辆马车上的财货价值超过三十万两白银,刘捕头不仅搬空了财货,还把把不沾泥最为倚重的火器炸毁,把刘捕头恨之入骨的不沾泥派速度最快的飞电营追杀,这在情理之中。”‘…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分析道:“刘捕头押送财货的人,仅有十余人,五百飞电营对会区区十五人,自然不是问题,可是不沾泥明显著是起了疑心,派人多势众的虎头军前来支援,派人来支援不是重点,重点是这么重要的事,那么多财货,三个头领没一个现身,这不同寻常,以属下对不沾泥的理解,这些虎头军,很有可能是弃子,不沾泥已经金蝉脱壳了。” 对啊,经李念一提,众人这才发觉,这么大的事,三大首领没一个出现,就是虎头军出动,领队的不是双翅虎而是玉义,这说明此事有些不寻常。 “大队长,你看,平昌有火光。”李定国突然大声叫了起来。 众人闻言朝平昌县城的方面的望过去,可是穷尽目力,也没看到什么,陆皓山闻言,下意识拿出望远镜,朝平昌的方向望去,在望远镜里,只见平昌县城火光冲天:肯定发生了大事。 很有可能,不沾泥感觉风声不对,再一次脚底抹油,溜之大吉,不过在走之前,把怒火撤在无辜的百姓身上,放火毁城。 “李先生,你看看。”陆皓山把手里的望远镜递给一旁的李念。 李念也不客气,接过来看看了一会,轻轻把望远镜放下,有些愤怒地说:“狗急跳墙,这不沾泥疯了,连普通百姓都不放过,难怪这些年一直没有起色,就凭他的胸襟,哪能做得到大事。” 唐强急了,一脸紧张地说:“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 陆皓山想了一下,突然笑着说:“长命功夫长命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就让他再蹦达几天,反正我们已经早做好了准备功夫,就好好陪他玩玩就是。” 说完,又意味深长地说:“不沾泥越是能蹦达,我们的价值也就越大,不是吗?” “大人英明。”唐强点点头,一脸正色地说。 好不容易找到不沾泥,对于这位跑路宗师级的人来说,陆皓山自然没有松懈,特别是把刘金柱从中抽身出来,没了内应的情况下,更是小心谨慎,早早在平昌城的周边都布置了四个斥候小队,这些斥候小队配备了望远镜和信鸽,远远就能监视不沾泥的一举一动,不夸张地说,除非不沾泥能飞天遁地,不然别想逃得出陆皓山手掌心。 以前是猫和老鼠,现在可以说是猫戏老鼠。 李念点点头说:“属下赞同东翁的方案。” 袁三远赴京城,刘金柱又惨遭不幸,现在陆皓山比较一倚重的就是李念和唐强,两人有如一文一武辅助陆皓山,形成一个小核心,赵余庆虽说派了赵氏一族的子弟过来,为表示他们的的诚意,避免夺权的嫌疑,赵氏一族的人子弟兵并不参与决策,不过对陆皓山言听计从。 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说:“好了,现在意见一致,暂时不参与攻击平昌城,先让我们的韩指挥使大人先折腾一番,出一口恶气,不过一定要掌握不沾泥的行踪,通知斥候小队,给我一天十二个时辰盯住不沾泥,不能再让他溜了。” “是,大人。” “是,东家。” 唐强和李念连忙应道。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道:“还有二件事处理,一是金柱,于公于私都要给他一个交代,一定要将他遗体运回去,把他的后事办得风风光光,二是那些财货怎么处理,我们不可能带着这么多财货去追剿不沾泥吧。” 如果只是一点财货,携带在身边自然没问题,可是足足五大车,这就有点难办,再说这些财货是不能见光的,像一些瓷器还有易碎品,这些都要小心轻放的一类,要是摔坏,就可就心痛了。 陆皓山语音一落,唐强就把目光投向李念,那意思很明显:作战的事我冲在前面,这些要动脑筋的事,自然是你出马,李念品读出他的意思,无奈一笑,稍稍思索了一会,很快有了主意: “东家,按照惯例,阵亡的战士都是化成骨灰再送回原籍,让他们魂归故里,那是没有条件的缘故,现在我们有这个条件,可以用棺木把刘兄弟先送回江油下葬,晚点再给补打一场法事即可,相信他也想这样入土为安,既然一个是运,那么多个也是运,不如把那些些金银财货随着那些棺木一起运回江油,神不知,鬼不觉,这事韩指挥使也在场目睹,东翁向他求一个手令,让沿途军民不能滋扰亡者安息,学生想,这点小事韩指挥使不会拒绝的。” 203 狩猎游戏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就是人性,这么大的一批财货要是曝光肯定招人妒忌,当务之急就是尽快运回江油,免得节外生枝。 刚才听说韩文登前来,陆皓山急忙派人把马车赶到一旁的树林里藏好,就是怕被他看到,现在这批意外横财就成了陆皓山的一块心病,一心想着早点把它处理好,这样可以专心对付不沾泥。 听到李念的的建议,陆皓山稍稍思索了一下,马上就同意了:“那好,就按李先生说的办。” 李念的主意不错,古人有很多忌讳,其中亡者就是其中一个,古语有云“死者为大”,再说无端看到这种事,也得避忌一下,不过对陆皓山这些经历过战场生死搏杀的人来说,这些根本不算什么,也就百无禁忌,在没有更好方法的情况下,这倒是一个稳妥的方法。 商议了一下,陆皓山决定安排私卫队的老十二赵功常、李念还连同一百五十名的赵氏一族的子弟兵负责这次护送任务,连同那些受了重伤的人一起返回江油。 五大车财货,也不能不谨慎一下,有了前面的考验,特别是劫官银的行动,私卫队的成员已经充分得到陆皓山的信任和尊重,不过财货太多,为怕有人见利忘义,陆皓山特地把李念和忠心耿耿的赵氏子弟兵也加入队伍中,这样可保万无一失。 运回江油后,交由赵余庆和赵敏打理,对于这个老丈人,陆皓山还是比较信任的。 贩卖茶叶所得、赞助的银子、给自己的支援还有赵敏的嫁妆,都快上十万两了,对于这个老丈人,陆皓山可以说充分信任。 商量完毕,众人马上分工合作。有人准备马车,有人到去收集棺木,陆皓山也协助清点、封存那些财货,现在可是炎热夏天,那些尸首可不能放久,速度可要快。 虽说忙着处理后事,可是陆皓山对韩文登和不沾泥的行动,一直派人暗中监视,有关情报也源源收到: “报,韩文登遭遇不沾泥旗下的虎头军。韩文登凭着兵精将广,取得大胜,残灭虎头军大部,当场诛杀反贼王义,虎头军仅几十人逃脱” “报,韩文登攻下平昌城,可是平昌内的不沾泥已逃” “报,不沾泥为了裹挟百姓,早早离了平昌。去向不明。” “报,韩文登兵分三路追击不沾泥” “报,第二斥候小队回报,不沾泥的向西面的方向逃跑。目标暂没确认” 有精锐的斥候小队就是不同,有关韩文登的情布源源不断送到陆皓山手上,不出李念所念,不沾泥这位逃跑宗师功力果然深厚无比。一闻到风声不对,就是飞电营和虎头军都不要了,马上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这份魄力,就是陆皓山也不得不说一个服字。 估计现在韩文登气得肺都炸了吧,不过全歼虎头军,让他可以稍稍喘一口气,最起码在士气方面是一个激励,再说他已经知道不沾泥的最新的踪迹,也不知他布置得怎么样,一个追、一个逃,想必最近很热闹。 当然,陆皓山也不会这个时候自讨无趣投韩文登,派人找韩文登讨了一个手令后,一心忙着处理刘金柱的后事,安排人员把他们运回江油,幸好人多力量大,第二天下午就把事情处理妥当,由李念和赵功常率队,把刘金柱还有那批财货返回江油。 有了这批财货,再加上赵氏一族不遗余力的支持,肯定大有作为。 “大人,我们现在怎么办?”送走了李念一行,唐强小声地询问陆皓山下一步的动向。 请来了韩文登的手令,还有赵氏一族的人跟队,可是陆皓山还是把智计百出的李念跟随马队一起回江油,除了表示陆皓山对这批财货的重视程度,也表明陆皓山对自己有极大的自信。 对付不沾泥这种小角色,根本不用李念这种军师出马,陆皓山自己一个人就能应付,其实,陆皓山的确有这个资本,从江油出发到现,绝大部分的决策和计划都是他一个人制订的,李念只起到提醒和润色的作用。 一帮没有大志的反贼而己,的确不用在他身上费太多的心思。 看到车队远去,陆皓山的心情也得到平复,重拾了信心,闻言一脸正色地说:“韩文登能坐上都指挥使这个位置,说明他还是很有能力,据说他调集了三万大军的围剿不沾泥,可是我们只看到他的带在身边的人禄有五千左右,这说明他派人封锁了不沾泥的退路,几千人卤扑平昌,动静这么大,那其他路义军也会闻风而动,没有火器和和飞电营的不沾泥,就像没爪牙之利的老虎,不夸张地说,这是一场狩猎的盛宴,从不沾泥败走平昌开始,这场盛宴已经开始,我们费了这么多苦心思,又怎么能放弃这场盛宴呢?” 官场这趟水太深了,深到二世为人的陆皓山都差点“淹死”,更何况不沾泥这种半途出家的穷书生呢,不过既然赶上了,陆皓山自然不能错过。 “大人英明,凭着我们一早布下的斥候还有快速的机动能力,肯定可以在这种狩猎中笑到最后,在诸多义军中独占鳌头。”赵强一脸自信地说。 诸多义军? 陆皓山一下子来了兴趣,转手问道:“唐总练,最近本官对这些情报也没注意,你说诸多义军,不知有多少路响应动员令的义军,而这些义军中,又有哪些风头比较盛的?” 从青林口开始,陆皓山不时看到有义军活跃其中的身影,有时相遇还得相互通报,以便分辨是敌是友,不过陆皓山的注意力多放在不沾泥身上,然后就是乘机绘制地图,和李念讨论一下战争与地形之间的关系和学问,为日后称霸四川铺路,对那些义军反而没多少留意。 “要说有名气的,我们江油义军也算其中一支,我们是最先响应韩指挥使所颁布的动员令,人数和实力也算不错,所以说有名气的,大人的江油义军不能落下”唐强对这些情报比较看重,陆皓山一问,他就如数家珍地说: “韩文登在四川的人缘不错,主要是那封赏非常优厚,特是是千户长之职,这种有好处还涨声名的事,不仅对平民很吸引,就是对那些大家族、官家子弟也极有诱惑力,他们纷纷组建义军来建功立业,不夸张地说,四川大大小小的义军,有过百支之多,不过最有名气的,除了江油义军外,还有程朱义军和成都义军风头最劲。” “程朱义军?成都义军?”陆皓山好奇地问道:“这两支义军有什么来头?” 唐强耐心地解释道:“每个地方都有名门望族,这程家和朱家,就是四川有名的大家族,程朱两家每一代都互为通婚,可以说两位一体,干什么事都是并肩上,势力很大,这次他们出动,也是联手出击,他们是四川的地头蛇,人多势众,耳目众多,那不沾泥的手下潜地龙鲁定中就是被的程朱义军击毙在渠县,立了一大功。”… “第二支成都义军很简单,就是成都府那些官宦子弟组成的义军,据说领头的四川右布政使的远房亲戚,名为张剑,这些官宦子弟,光是的护卫都能组成的一支精兵,装备也是非常精良,那些护卫,不是武艺高强的武者就是从战场上退下的勇士,战斗力很强,据说死在他们手下的人早已过千,不过也有声音说他们杀良冒功。” 程朱义军,成都义军? 有意思,这次游戏越来越有趣了,现在的不沾泥,就像一块喷喷香的肥猪肉,谁都想咬上一口。 “有意思”陆皓山大手一挥:“所有人听令,准备出发。” ps:节日快乐!!! 203??狩猎游戏。 203??狩猎游戏 , 204 穷途末路 报斥候小队所提供回来的最新情报,不沾泥携着的余部向着顺庆府内的大小蓬山进发,意图躲进深山老林,躲过这一次大规模围剿行动。 据说不沾山原计划是攻打巴中,希望获得粮食和补给,主要是想抢一些马匹来重建飞电营,可是不沾泥地忘记了以前他“攻无不克”那是因为他手里有威力强大的火器,人多势众,用火器一压制,然后用火炮把不坚固的城门轰开,差不多大事可成,那些小的城镇,直接就一拥而入,然后就可以为所欲为。 没有火器,那就是没牙的老虎,飞电营和虎头军被歼,更是断了一腿,战斗力在一夜之间连下几个台阶,实力一差,不沾泥觉得自己的运气也变得不好起来,先不说攻城比昔日更艰难,就是伤亡也变得大了起来,好在胜在人多,在不沾泥许下重赏,那些暴民又被城内的女人、财货所以吸引,一个个舍命向前冲,眼看破城在即,没想到探子急报,说有大队官兵朝这里扑过来,不沾泥只能功亏一篑,落荒而逃。 有官军跟在后面,就是攻下也无福消受,一旦被包围,那就是队伍的末日,不沾泥可不敢搏,毫不犹豫地再次踏上逃亡的道路,这叫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从巴中败走,不沾泥率众过了的清水江,避大道走小路,直奔环境复杂的大获山地区出发,韩文登等官兵一直死死咬着不沾泥,而陆皓山等义军也闻风而动,到时围追堵截不沾泥人,一时间不沾泥就像过街的老鼠,到处东躲西藏,不过他倒也狡猾,遇到小股义军或官军就想办法除掉。碰上大股的敌人撤腿就跑,专挑那些马都难走的山路,不时用裹挟的的百姓故设疑阵,一时间,韩文登竟然拿不沾泥没办法。 对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人,很难去预测他下一步的行动。 相反,拥有信鸽传书、望远镜的陆皓山优势明显,一直吊在不沾泥的后面,伺机而动,一直在等侍一个最佳时机。 原来只有八百人。其中还有三百人只是临时集结的乡勇,为了护送那批财货的江油,又派了一百多赵氏一族的子弟回去,除去斥候,手上只有六百可战之兵,陆皓山自然的非常谨慎。 就准备捡现成的了。 于是,陆皓山就像一只不散的阴魂,一直紧紧吊在不沾泥的后面,而不沾泥的确有过人之处。在官军三万大军和大量的义军围剿下,就像一条滑不溜手的泥鳅,一直游走那些缝隙之间,让韩文登一次又一次地扑空。当然,随着围剿的力度加强,不沾泥的日子越来越难过,身边的人越来越少。 有的看到势头不对。找机会就逃了,有的跑得累倒在路旁,有的运气不好。掉队让官军或义军抓到,大多直接被枭首作为功劳的一部分,不沾泥由原来的过万人,最后身边仅余一千多人,有点像树倒猢狲散、大难临头各自飞的味道。 不知不觉,时间已进入更为炎势的七月,七月,骄阳似火,那是传说中的三伏天,碰上的小冰河的时期,更是炎热,在太阳的炙烤下,天地之间好像成了一个巨大的蒸笼,在这么热的天赶路,被毒晒一会,整个人都头昏脑涨,纠察队的人没有问题,经过训练的他们可以克服这些困难,可是那些乡勇就不行了,一个个叫苦连天,不时有几个中暑倒地,以至陆皓山不时调整时间,不时让他们休息一下,以保持体力。 精心挑选的乡勇骑马前进,在粮草充足的情况下还有这种情况,就更不用说靠一双腿拼命跑的不沾泥和他的手下了。 吊在后面,一路走来,只能路边倒毙的人越来越多,都是被官军和义军追得活活累死的,任何事都有代价,不沾泥领一大批手下有裹挟的百姓,在韩文登的重重包围之下一再逃脱,他不能飞天,也不会遁地,靠的就是快速转移,不要命似的跑路,硬生生累死不知多少人。 “大队长,那边又有二个。”李定国指弟路边倚在石头两个中年男子小声地对陆皓山说。 那两个人那像累着一般,靠在石头上,一动也不动,就是陆皓山率领大军到了,可是还靠着石头一动也不动,那样子好像天塌下来都不能打扰他的睡觉一样。 陆皓山知道,这些所谓的“熟睡”,其实是假象,这些百姓太累了,累得一倒下就已经再也起不来,硬生生把自己的累死。 “去看看。”陆皓山停下马,淡淡地说。 “是,大队长。” 李定国应了一声,走到那两个人身边,叫了二声没有反应的,然后轻拍了一下,没想到二人一下子倒在地上,样子要多难看就多难看,没一点声息,没错,又是两个活生生累死的。” “回大队长的话,这两人已死。” 陆皓山早就猜到,犹豫了一下,下令手下两个百姓掩埋,算是积德吧,这么热的天,那尸体留在这里,不是被野兽吃掉就是在这里腐烂、变臭,都说入土为安,只要看到,陆皓山都会下令掩埋,以后有手下江油义军快成了“路尸”掩埋队了。 看着那两具累死在路边的人,陆皓山突然想起一句很有哲理的话: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这就是最真实的写照。 掩埋完毕,陆皓山率队继续赶路,一边走一边说:“现在我们到哪了?” “回大人话,我们应忠县的地界了。”一旁的唐强恭恭敬敬地说。 什么,忠县? 这不是重庆府的地盘吗?这不沾泥还真能跑啊,眼看逃回陕西无望,带着众人一直跑,从保宁府跑到的重庆府,真是传说中人飞毛腿,居然从几万人的重重包围中跑出来,真不愧是逃跑宗师级人物,不过,估计他也蹦达不久了,据情报所说,现在的不沾泥的手下,已不足八百人。 是时候下手了,现在陆皓山有兵强马壮,又有火器之利。 当陆皓山经过一座山谷,突然一声锣响,从树林里突然冲出几队人,一下子把陆皓山等人团团围住。 205 程朱义军 “什么人,报上名来。”突然冒出来的人一下子陆皓山一行围住,不少人手里还拿着的弓箭对准陆皓山一行。 陆皓山看到,这些人大多穿着铠甲,少数人穿着甲,手里的武器比较精良,在举手投足间,隐隐有一种默契,显然平日没少操练,不难看得出,这些应是大家族训练出来的子弟。 “干什么,把弓放下。” “再乱动我就开枪了。” “不要动” 纠察队的队员反应很快,不是拿弓瞄准那些人,就是用火枪对准,有些队员连火折子都掏出来了,大有一言不合,马上就抄家伙的意思,场面充满火药味,大有一触即发的味道。 “我们是江油的义军,敢问兄弟是哪一路的好汉?”唐强走到队伍前,向前面的人拱供手,大声说道。 这说中气十足,就是远远都能听得清楚。 “放下,把武器都放下”突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穿着山纹甲的少年,只见他骑着一匹白色健马,马鞍上挂着两把长长的弯刀,手里挟着一顶头盔,一边轻策着马一边笑着说:“朱兄,江油义军不错,对吧。” 后面跟着踱出一骑,看得出也是一名小将,不过他全身穿着铠甲,只露出一双的眼睛,不过他话不多,闻言只是点点头,算是同意同伙所说的话。 “误会,都是一场误会,都放轻松一点。”那少年手下并没有武器,面带微笑地说。 看到对方率先把武器收了起来,唐强挥挥手,示意手下的将士把武器收起来,这才笑着说:“不知两位公子尊姓大名?” 从这些人的言行举止来看,多是出自大家族,不沾泥的手下什么人都有。不过没有这份素养。 走在前面的少年向唐强拱拱手说:“在下姓程,名兴武,这位是朱,单名一个枫,不知这位兄弟尊姓大名?” “原来是程朱两家的义军,听说程朱两家是蜀中名门望族,两族二位一体,平日可以说焦不离孟孟不离焦,现在应是响应动员令来的剿贼吧,在下江油县令的陆文华。有缘与两位相见,幸会。”此时陆皓山骑着自己的那匹追风马,在人群里走了出来。 程兴武和朱枫明显是领军人物,让唐强让他们交涉,显得有些不对等,要是传出去,说不定还引人诟病,说自己架子大什么的,程朱两族是蜀中大族。从三国时期在蜀中就很有名,刘备入川后,为了缓和当地人的关系,还请两族的人才担任官职。就是现在,两族在四川仍有很大的影响力。 不沾泥祸乱四川,这些名门望族总得表示一下,不过也得师出有名。不然会让人诬告作反就惨了,韩文登的动员令一出,他们马上起兵响应。 陆皓山这次出兵。除了抢功,还想扩大自己的人脉,那程朱两族是四川的名门望族,日后肯定要打交道的,一听到是这两族的人,就主动出来套近乎,结识了再说。 “见过陆大人。”程兴武和朱枫闻言,相视一眼,很快心有默契地翻身下马向陆皓山行礼。 有功名的人,无论在哪里的地位都高。 “两位请起,现在在不是在官衙,我们都是杀贼的勇士,应是平辈相称,如果不介意,唤一声陆兄或皓山就足够了。”陆皓山一边说,一边翻身下马。 让别人仰起头来说话,的确不好。 “好马”陆皓山一出场,程兴武的目光就被陆皓山的追风马吸引,不时把目光落“追风”身上,那眼光,犹如一个好色之人突然发一个倾国倾城的绝色美女一样。 口水都快流出来了。 “这算凑和吧”陆皓山笑着说:“以程兄的身份,想弄一匹好马,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程兴武突然说道:“陆兄,程某愿出黄金一百两购此宝马,还望陆兄能割爱。” 程氏一族平日的座上宾都是高官贵人,对于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程兴武也就应陆皓山的提议,以平辈相称。 这个程兴武还真是直接,别人一见面,不是叙旧情就是套交情,就是有什么事也是熟络了再说,可是这位程兴武却是一个爽快的人,开门见山就给了一个绝大部分无法拒绝的价钱。 一百两黄金,折合一千两白银,如果陆皓山没有外快,仅靠那份俸禄,不吃不喝得攒25年才攒够1000两银子,现在是明末,人命贱如草芥,有的父母为了让儿女活命,不要钱也送到有钱人家为奴为婢,十两银子就能买到一个眉清目秀的丫环,这一匹马,顶一百个眉清目秀的丫环。 这就是乱世,这就是明末。 换着别人,陆皓山或许心动了,赚到一百两黄金,又能认识程家的人,可以对刚刚获得三十万两白银横财的陆皓山来说,这一千两也不放在眼内,闻言只是笑着说:“这马是陆某的座骑,就是出再多的银子也不卖。” “陆兄,小弟一看到好马就忍不住,如果是价钱方面的问题,我们还可以商量一下。” “不是价钱的问题”陆皓山轻轻拍了拍身边的追风说:“千金难买心头好,这马就是陆某的心头好,无论多少钱都不卖,程兄,只能跟你说一声抱歉了。” 看到陆皓山的态度坚决,程兴武的眼珠转了转,很快笑着转开话题道:“陆兄组建军的义军,果然精锐,一个个反应迅速,神情坚定,就是遇到突发情况也不乱阵脚,特别是那装备,天啊,至少有几百杆火器,这样强大的武力,难怪仅以一已之力,全歼不沾泥手下最精锐的飞电营,一开始程某也怀疑是不是夸大其词,现在看来,这些都是真的。” “呵呵,侥幸罢了,不提一提,说程朱义军在渠县击毙潜地龙鲁定中,这才是大功的一件。” 轿子人人抬。你敬我一尺,我还你一丈,程兴武有心示好,陆皓山也投桃报李。 “哈哈,也是侥幸。” 陆皓山好奇地说:“程兄,你怎么出现在这里的?刚才突然冲出来,把我吓了一跳,好在彼此比较克制,要不然说不定要弄出什么大事。” 刚才突然被包围,这把陆皓山吓了一跳。幸好这只是一场误会。 “哦,无意中得知江油义军从这里经过,从韩指挥使发的告示知道,江油义军凭一已之力全歼作恶多端的飞电营,简直振奋人心,很想见识一下江油义军的风采,就给陆兄一个惊喜了。”程兴武笑着说。 原来如此,以程朱两族的势力,在这里肯定消息灵通。想打探到自己的行踪也不难,再说自己那两面“天佑大明”“杀贼护川”的旗帜也太招风了,别人想不知自己的身份也难,只自己的斥候把注意力都放在不沾泥身上。忽略这些义军了。 陆皓山幽默地说:“其实也没什么风采可言,都是两个胳膊扛一个脑袋。”… 程兴武哈哈笑了几声,然后随口说道:“陆兄,你我一见如故。在这里,都想取得不沾泥的人头拿到封赏,可以说我们既是朋友。也是对手,不如我们来个竞赛,看看是我程朱义军厉害还是你的江油义军更加精锐,让这场狩猎更加有趣,不知的陆兄意下如何?” “既是竞赛,那么没点彩头也不好,而陆某这匹追风马作彩头正好合适,程兄,你说这话对不?”陆皓山苦笑地说。 这个程兴武的眼睛,一直没离开自己那匹追风马,程兴武一撅屁股,陆皓山就知他是拉屎还是拉尿,闻言没好气地说。 “哈哈,和爽快的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程兴武笑着说:“不知陆兄意下如何?” “如果陆某拿这匹马作赌注,不知程兄又拿什么作赌注呢?” 程兴武很干脆地说:“金银财货、美女、马匹、武器都可以。” 陆皓山想了一下,突然笑着说:“不用,陆某只要粮食,一千石粮食即可。” “这么简单?”程兴武有些吃惊地说。 “当然不是,陆某还有一个附加条件。” “请说” “很简单”陆皓山笑着说:“五年内,程氏一族每年低于市价的价钱卖不低于三千石粮食给我,只能多不能少,当然,银货两清,绝不拖欠。” 未来最重要是什么,是的粮食,只要手中有粮,就什么也不用怕。 “成交!”程兴武只是思索了一下,马上的同意。 陆皓山补充道:“谁猎得不沾泥的首级,谁就是胜者,如是首级落入他人之手,就算打平,谁也不用付出什么。” “很合理。” 谈妥了条件,两人当众击了一掌,算是这件已经有了盟约关系,赌局正式开始。 两人又寒暄了几句,陆皓山拒绝程兴武共酌一杯邀请,率队继续前进。 正事要紧。 在行进时,李定国有些不平地说:“大队长,这程兴武还好说话一点,可是那个朱枫的太骄傲了,看到大队长来了,没脱头盔也就算了,全程还一声不吭,好像很了不起的样子,看着就不爽。” “哈哈哈”陆皓山闻言哈哈一笑,摇摇头说:“让她说什么,定国,你没看清楚,其实她是雌儿,一说话就要露馅,所以她不能脱下头盔和开口说话。” “大队长,你认识她?”李定国吃惊地说。 一旁的唐强拍了拍李定国的肩膀说:“定国,你看清一点,我们男子喉咙是有喉结的,而那个程枫是没有的,从这里的就可以看出她是是女的,我和大人一早就看出,不过人家既然没有主动说出来,我们也就没有挑明。” 李定国有些不屑地说:“这追剿不沾泥这么危险,这些大小姐还来凑什么热闹?难怪她的眼睛那么大,对了,那手也很白嫩,刚见面我还想保养得这么好的人,怎么训练?” 陆皓山摇摇头说:“不能小看女子,你看到没有,那程枫的马鞍上挂着一把宝弓,应是擅长射术,那把宝弓比一般的长弓还要大,来历肯定不凡,你没听纠察队的人说过吗,当时有一个羌族的女子叫日达木子,那一手箭术让人惊艳,就是现在我还记忆犹新,越是不可能出现在这种场合,越要注意,因为他们肯定有过人之处。” “是,谢大队长教诲”李定国心悦诚服地说。 唐强有些奇怪地说:“大人这么爱惜追风,为什么还要拿它作赌注呢?” 陆皓山笑着说:“马再好,也只是一匹马,如果用它和程朱两族拉上关系,那一切都值了,再说,以我们的机动能力,有信鸽和望远镜,不沾泥一直我们监视之内,谁说我们一定会输的?” 顿了一下,陆皓山补充道:“凭空多一大批粮食,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唐强闻言,哈哈一笑后又重重地点了点头。 与此同时,那一直沉默寡语的朱枫一脸疑惑地对一旁程兴武说:“程兴武,不过是一匹马而己,值得和此人罗嗦那么多吗?”。 那话清脆、婉转,有如黄莺出谷,明显是出自一个女子之口。 205??程朱义军。 205??程朱义军 , 206 人心丑陋 程兴武淡然一笑:“嫣儿,我们的目光要看远一些,一匹好马固然吸引,但是这个小县令的潜力,更让人期待。” 那朱枫实名为朱嫣,是朱家的三小姐,朱嫣自小就长得眉清目秀,聪明伶俐,气质相貌俱佳,也是一等一的美人,深得朱家长辈的喜爱,不过这位朱三小姐倒也特别,不爱红装爱武装,自幼喜欢习武,练得一手好箭法,在朱家的年轻一代中的脱颖而出,这次更是作为朱家的领军人物率队出征。 听到程兴武叫自己嫣儿,朱嫣脸上出现的一丝不悦,不过碍于两家的交情,倒没有当场说出来,闻言有些好奇地说:“哦,这个小县令,有什么潜力?” “都指挥使韩文登,这个人物够份量了吧?” 朱嫣稍稍一思索,很快就想通了其中的细节,闻言小声地说:“你的意思是,新上任的韩指挥使对他很看好?” “非常看重”程兴武一脸认真地说:“据我们得到的消息,韩文登还没有坐上指挥使之位时,就与这姓陆的有交集,据说对他很是欣赏,动员令一发出,这陆皓山第一个响应,放着政事不理,就组建了八百人参战,刚才你也看到,清一色全是骑兵,其中将近一半还装备了先进的鸟铳和三眼铳,准备得如此充分,就是我们程朱二族都比不上,这二人没点默契,肯定说不过去。” “还有”程兴趣继续说:“这次官军合围平昌。据说就是陆县令给的情报,除此之外,江油义兵设计毁了不沾泥的火器、全歼飞电营。这些都是很大的功劳,若是韩文登渡过这次危机,坐稳都指挥使之位,很有可能这姓陆的会由文转武,从此平步青云,前指挥使郭峰的倒台,我们始料不及。所以说,想和新任指挥使搞好关系。这个陆皓山有可能是关健。” 朱嫣点点头说:“所以,这次约定,胜负并不重要,重要是拉上陆县令这条线。我想,就是程大哥胜了,也会宝马赠英雄,转手还给他,就是输了,那区区一千石粮食,我们程朱两族无关痛庠,对吧?” “没错”程兴武打了一个响指说:“江油义军虽说全是骑兵,行进速度快。不过论消息,哪里是我们程朱二族的对手,我们在二族在四川经营多年。可以说到处都遍布眼线,未必输给他们,再说韩指挥使的三万大军也不是吃素的,嘻嘻,有趣。” 朱嫣返身上马,淡淡地说:“走吧。” “嫣儿。去哪?” “你不在乎胜负,但是本小姐在乎”朱嫣一脸正色地说:“我可不想输给一个小小的县令。” 还是那么好胜。程兴武摇了摇头,马上翻身上马,轻叱一声,驱马向朱嫣追去,他还想借这次机会,把这位集万千宠爱的朱家三小姐追到手,有了朱家的支持,自己在族的地位肯定大大提升,说不定,族长的宝座向自己招手...... ........ 前无去路,后有追兵,不沾泥的日子越来越难过,大一点的城镇都不敢靠近,补给越来越少,俗话说贫贱夫妻百日哀,这贫贱的队伍也不好带,敌人越来越多,而手下的人越来越少,不沾泥已经是穷途末路。 这就是个人与国家的差别,个人的力量有限,而国家的能量是无穷无尽的,就像不沾泥,虽说他走对了很多步,但只是走错一步就不能再翻身,进川就是不沾泥走得最错的一步。 现在的不沾泥,就像一个丧家之犬,不要命的东奔西跑,也幸亏损四川山高林密,支流又多,不沾泥走的地多是偏僻之地,不利于官军推进,这才没有被官军一下困死。 不过一个人的运气是的有限的,任不沾泥如何能蹦达,可是还不是韩文登的对手,无论是诚府、人力、物力,不沾泥都不是韩文登的对手,韩文登是四川都指挥使,掌管一省的军政大事,各要害部门都是他的心腹亲信,用起来顺心顺手,为了在八月十五前归剿灭不沾泥,还四川百姓一个安宁,还大明一份安心,韩文登可以说拼了老命,调集了精兵强将围剿不沾泥,并一步步把不沾泥逼入自己设下的圈套。 别忘了,大军的行进速度一般,但是精中精锐斥候的实力还是很强的,不沾泥等人一旦被盯上,就很难甩掉,这样一来,韩文登可以从容地布下陷阱。 七月十三日,不沾泥被韩文登在垫江县以东大约八十多里的路江地区团团围住,等陆皓山率队赶到路江地区时,听到的消息是不沾仅率着四百多残部,被韩文登部困在一座名为飞来峰的大山上负顽抵抗,而韩文登正准备集结精锐部队准备进攻。 不少义军闻讯赶来,被充许在飞来峰山脚下观望,韩文登为了炫耀自己的武力一般,派出精锐弓箭手配合火枪营,陆皓山赫然还看到,还有士兵抬着二门虎蹲炮,看来韩文登被准备动真格了。 “陆兄,没想到我们真是有缘。”陆皓山正在沉思间,没想到旁边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扭头一看,是程氏一族的程兴武,没想到这家伙也来凑热。 陆皓山笑着说:“程兄,你可是来晚了,现在不沾泥已被韩指挥的人包围住,只怕你想赢那个彩头,难了。” “是啊,我们都来晚了,像我们这些义军,跟在后面捡点便宜还不错,论到实力,又怎么可能是官军的对手”程兴武笑着说:“虽说程某的不能拿到陆兄的彩头,同样,陆兄也拿不到的程某的一彩头,这一次,我们算是打了一一个平局。” “嗯。是平局”陆皓山同样笑了笑,开口说道。 陆皓山有精锐的斥候小队、有信鸽和望远镜,程朱两族是四川大族。眼线遍布,可是最后还是让韩文登把人围了,这也说明,战场场上最重要的,不是运气也不是取巧,而是实力,一力破十会。 两人相视一眼。一下子哈哈大笑了起来。 在两人谈笑间,那个“朱枫”还是全副武装站在一旁。显得有些格格不入,陆皓山知道她是女儿身,也不故意去挑逗她。 就在两人说话间,韩文登已经派他的精锐部队开始进行强行攻山了: “砰砰砰” “轰.....轰隆隆” “嗖嗖...嗖嗖嗖” 很快。那官军就向山上进攻,有实力,打起来都不讲道理,有实力,打起来也任性,好像火枪火炮不用钱一样一股劲放,对于那些困兽之斗的暴民,官兵就是近战搏半的机会都不给他们,直接用火器开路。一连追剿了几个月,东奔西走、餐风宿露,可以说跑得脚都细了。全是这些人所累,不少官兵为此没少受到责罚,出了事,皇上拿地方官问责,地方官一级压一级,最后倒霉的士兵。 特别是郭峰在位时。因为着急,高级将领都开除了几个。那些普通士兵挨军棍挨得屁股都开,这些士兵现在有机会报仇,自然是把气都撤在那些乱民身上。 一时间,枪声不断,炮声不绝,那火器弥漫的硝烟,有时连士兵的模样都看不到,在火枪和虎蹲炮轰炸之下,碎石横飞、树木折断,何况是人肉之躯?那些试图作最后抵抗的暴民本想利用险要地势反抗的,可是在火器前节节败退,不时有人中弹惨叫着倒下。 顺利,对官兵来说只是时间问题。 在飞来峰的山顶上,不沾泥急得团团转,紫金龙被他派去扼守要道,没想到二刻钟时间不到,就失去了三道天险,官兵都攻打到半山腰了,而此时,双翅虎正指挥人准备檑石等物,准备在最后的关隘殊死一搏。 看着双翅虎那心碌的身影,不沾泥的眼里突然闪过一丝怨毒的目光。 “不好了,不好了,二首领被官军打伤了。”就在不沾泥在思索的退路的时候,二个手下背着中枪的紫金龙上来,一脸焦急地说。 “二弟,二弟,你没事吧?”双翅虎一听急了,马上过来看望。 紫金龙强忍着痛楚,咬着牙强笑道:“大哥,我没事,一枪打在的右手,二枪中了右腿,这点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双翅虎察看了一下紫金龙的伤势,然后点点头,幸好,中枪的地方都不是要害,虽说一时间活动不便,要别人照顾,不过只要好生休养,也不会有后患,最多一个月,又可以生龙活虎。 前提前,众人能逃过这劫。 “好,二弟,辛苦你了,你安心养伤,剩下的事交给大哥和三弟,什么都不要担心。” “是,大哥。” 安慰完紫金龙,双翅虎走到心事重重的不沾泥身边主:“三弟,现在这种情况,只怕我们很难逃得出去了,刚才我看了一下,后山是悬崖,没有什么官军把守,只要我们拖到入夜,然后悬下绳索逃命,或许这样有一丝生机。” 生机? 不沾泥心里冷笑道:几万大围把这里围得严严密密,就是一只鸟都飞不出,就是顺利逃开这里,没有人、没有马、没有粮食,很快就会被官军追上的,还是死路一条。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不沾泥眼里的闪过的一丝凶光,不过他很快掩饰住,点点头说:“好,此计甚妙,还是大哥有办法。” 说完,不沾泥突然指着前面说:“咦,大哥,你看那是什么?” 双翅虎不疑有诈,向前不沾泥指的方面望去,发现什么也没有,正想发问,没想到后背一痛,被不沾泥一刀确翻在地。 “三弟,你疯了,要干什么?”双翅虎大声喝道。 “大哥,一个人死,比三个人一起死好,兄弟对不住你了。”不沾泥一边说,一边拿着血淋淋的大刀走上来。 紫金龙目睹这一切,双眼欲裂,大声喝道:“不沾泥,你要干什么?我们是结拜兄弟。” 不沾泥一刀把双翅虎的脑袋砍了下来,扭头对紫金龙冷笑道:“既然是兄弟,那么还请二哥成全小弟,我要拿大哥的脑袋和二哥的人换回一条性命,你们放心,我会好好给你们多烧元宝蜡烛,让你们在阴间也可以大富大贵的。” 说完,下令心腹把受了重伤紫金龙捆住,弄完这一切后,不沾泥又让人在旗杆上挂上白旗,示意向山下的官兵投降........ 207 杀一儆百 “什么,投降了?”陆皓山听到不沾泥投降的消息,不由大吃一惊,连忙追问道。 唐强很肯定地说:“大人,刚才你在休息的时候,山上突然升起投降的白旗,不沾泥等人请求投降,而韩指挥使大人也接受他的投降,就在刚才,不沾泥提着的双翅虎的人头,又绑住了紫金龙向韩指挥使投降,现在被关押在军营,嘿嘿,这个不沾泥还真是无耻,为了活命,把兄弟都卖个干干净净。” 李定国在一旁撇撇嘴说:“什么兄弟,听说是为了好利用双翅虎和紫金龙,这才结拜的兄弟,哪有什么真情,在队伍里,也是不沾泥说了算,财货是他掌管,最精锐的军队也只听他的命令,关健位置都是他的心腹手下把控,说是兄弟,谁信?” 陆皓山也有些糊涂了,这是一场没有悬念的战斗,有点新奇的地方就是投入火枪火炮,别人看得津津有味,但是陆皓山却没一丁点兴趣,不过是火枪和火炮而己,这些对见习惯大场面的陆皓山来说,简直是小儿科,无聊之下,就跑去睡觉,没想到还没睡醒,事情已经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最令陆皓山吃惊的是,好像冥冥中自有主宰一样,如果没有自己的出现,按历史的轨迹,不沾泥是在陕西被困,走投无路之下向马科投降,同样是杀双翅虎、绑受伤的紫金龙投诚,马科转而交给洪承畴。当时不沾泥请求加入官军,不过洪承畴看不起他的为人,婉言拒绝。将他们安置在原籍,由官府严加看管,后来不沾泥贼心不死,再次暴动,直到最后被杀。 故事的情节一模一样,只是地点换成四川,而接收投降的人由马科变成的韩文登罢了。 也许。这可以理解成: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陆皓山苦笑地摇摇头:“本是一场殊死的战斗。没想到最后的收扬,像一出闹剧。” 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不沾泥最威风的时候,携着大量火器。带着过万的手下,势如破竹地连下几城,风头可以说一时无俩,而当时不少人浑水摸鱼,好像一夜之间,四川境内有了大大小小上百支暴动的队伍,什么搅天龙、哮地虎、白面蛇、山猫子等横空出世,当然,风头最劲的。肯定是不沾泥,当时很多人以为四川会成为第二个陕西。 可没想到不沾泥竟然这样收场,就是逃不掉也得轰烈战死。简直就是虎头蛇尾。 “报”就在几人商量时,突然有人上前禀报。 “进来。”陆皓山沉声道。 一名手下进来,向陆皓山行了一礼,然后大声禀报:“禀大队长,韩指挥使请大人到军营一聚,现在传令兵就在门外守候。” 韩文登找自己? 陆皓山楞了一下。心里马上出现一个想法:会不会是不沾泥透露了那些财货的下落,这韩文登不让自己吃独食。想从中分一杯羹?要是这样,那些到手的财货岂不是要吐出来? 那比自己死还要难受。 陆皓山决定,就是打死也不承认,反正谁也没有证据。 想归想,不过陆皓山还是很快应道:“好,我马上就去。” 看到陆皓山的神色有点犹豫,作为陆皓山的私卫,唐强知道陆皓山担心什么,闻言连忙询问道:“大人,要不要小的陪你去?” “不用了”陆皓山摇摇头道:“没事的,我与韩指挥使也算是旧识,不用这般紧张,就是真的有事,那不是派人来请,而是直接派兵把我们全给围了。”… “那大人小心。” 唐强一想也是这回事,如果韩文登要对付陆皓山,根本不用这么客气,再说韩文登在四川都司里培养了这么多心腹,得到这么多拥护,没点人格魅力是做不到的,真是有心为难,就是想防也防不了,这就是实力的差距。 陆皓山笑着点点头,什么也没有说径直就出去了。 不到一刻钟,陆皓山就在临时营地里看到了满面笑容的韩文登。 他的确是值得欢笑,因为他是笑到最后的那一个,本是想巡视一下各地的准备情况,防止白莲教的人作乱,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得知陆皓山的“养狼”计划,狡猾的他马上闻到一丝青云青上的机会,很快,一个周密的计划就在他心中成形,在他的幕后操纵下,这个计划慢慢酝酿、发酵,最后酿成的一坛成功的美酒。 把不沾泥等人抓住,也就意味着他可以稳坐四川都指挥使一职,从此四川与军队有关的事,都归韩文登管,升上正二品大员之位。 这已是一个人生的颠峰。 俗话说笑到最后的人,也是笑得最甜的人,现在的韩文登,笑逐颜开,好像一个笑陀佛一样。 “下官拜见指挥使大人。”陆皓山不敢怠慢,向韩文登行礼,一边行礼一边说:“祝贺韩大人旗开得胜,活捉不沾泥,还四川百姓一个安宁,也替朝廷、替皇上除去一个心腹大患,下官想,皇上听到这个好消息,肯定会龙颜大悦。” “哈哈哈,皓山,不必多礼,来,坐。”韩文登亲自扶起陆皓山,又招呼他坐下。 陆皓山注意到,那韩文登叫自己的时候,是叫自己的表字,而不是叫自己的官名,这是一很亲近的表现,陆皓闻言连忙应道:“谢大人。” 还好,看这样子,应该不是为难自己的。 虽说有些做作,陆皓山还有有些拘束地坐下,向韩文登说道:“不知指挥使大人唤下官来,有何吩咐?” 陆皓山这才发现,那侍卫给两人上完茶后就退了出去,旁边没有私卫也没有下人,很明显,韩文登有些私话要和自己说。 “呵呵,不必这么拘束,随意就好”韩文登一边笑,一边笑着说:“本官这次能顺利剿灭的不沾泥,皓山功居至伟,你可真是本官的福星。” “不敢,这些都是指使使大人的功劳,下官仅是尽一些绵薄之力罢了。” 韩文登摆摆手说:“好了,这些客套的话就不要说了,这些事本官心里有数,这里开门见山吧,本官问你,现在不沾泥投降,你说本官应怎么处置他?” 这么大的事,竟然问自己? 这是很信任的表现,换作别人,也许急不及待地发表自己的意见,不过二世的为人的陆皓山却是很老道地说:“大人,这种大事不是下官这种级别的人能随意发表意见的。” “本官只是想听听一下你的意见,并没说让你决定,有什么话但说无妨,这里没有外人。”韩文登淡然地说。 韩文登算是拿自己当成自己人,过度谦虚,就显得虚伪了,陆皓山只是犹豫了一下,坚决地说:“一个字,杀。” “杀?为什么?”韩文登有些好奇地说。 陆皓山解释道:“古言有云,杀降不详,就是关系再恶劣的双方,也有不斩来者的不成文规则,不过这沾泥入川后,奸淫掳掠,无恶不作,不知多少良家女子含冤受辱,不知多少百姓因他家破人亡,死在他手下官兵、百姓更是数不胜数,其罪行罄竹难书,若言这样的人还能免于一死,简直就是天理难容。”… “可是”韩文登有些犹豫地说:“这不沾泥是拿着贼首双翅虎,捆绑紫金龙来投降的,若是把他杀了,这会不会......” “大人,谁都知道,不沾泥才是真正的贼首,这种无情无义、反复无常的小人不可信,若是这次放过他,日后他贼性难改,说不定大人也会受他拖累,很多坊间流传,说不沾泥这么久还没有被抓住,就是拿金银财货贿赂有关官员的,大人可不能担此污名”陆皓山笑着说:“当然,大人留他一个全尸或派人把他的尸体运回他老家安葬,这也是对他奖赏的一种表现。” “这个.......”韩文登一下子有些犹豫了起来。 陆皓山知道韩文登心动了,不过像他这种人,想的永远是名利双收,不由对他下一剂猛药道:“大人,下官有几句话,不知该说不该说。” “有什么不该说的,这里没有外人,有什么,但说无妨。”韩文登大方地说。 “是,大人”陆皓山压低声音说:“四川经过一役,已经元气大伤,不宜再旁生枝节,我们前脚去秘密军器库里的提了火枪,不沾泥后脚就抢了军器库,只怕有人顺藤摸瓜,这样对大人、对下官都不好,还有一点,不沾泥从陕西潜入四川,一下子潜入那么多人,对都司来说,这是极大的过失,追究起来,只怕有不少大人的老部下会丢职甚至丢了性命,所以说,这不沾泥不能留。 什么极大的过失,这分明韩文登在幕后操纵,故意把人放进来的,那秘密军器库也是故意暴露的,这事要是闹大了,让锦衣卫的人顺藤摸瓜,自己有十颗脑袋也不够杀,据说郭峰入狱后,他的亲朋好友一直在大力搭救,要是让他们联系上不沾泥........ “没错,不沾泥不杀不足以平民愤”韩文登一脸坚决地说:“本官要用行动表,朝廷对这种造反作乱行为,绝不姑息,免得有些人心怀侥幸,正好杀一儆百。” ps:最近家里有点事,更新不稳定,攒稿一月份爆发吧 208 愿望成真 两人屁股都不干净,要是被查出来,对谁都没有好处,很快,在三言二语间,不沾泥的命运就这样被决定了。 失败者的命运,从来就不在自己的掌握当中,不沾泥牵涉了太多的秘密,繁华的背后,是汗水与寂寞、名利的背后,是黑暗与丑陋,真理存在绝大部分人的心间,但真相只掌握在极少部分人的手中。 陆皓山和韩文登,可以说一拍即合。 不用问韩文登怎么处死不沾泥,不过陆皓山可以确信,这个面善心黑的家伙,有的是办法。 “大人,其实有一件事下官还没有向你汇报。”陆皓山突然说道。 “哦,什么事?” 有些事,自己主动说出,比韩文登自己查出好说话多了,陆皓山不知韩文登什么时候杀不沾泥,更不知不沾泥会曝出哪些内幕信息,不过可以肯定的是,不沾泥《无〈错《小说 ww.cxiaoshuo.om的大部分供词,最后都会的消失,因为不沾泥及其手下由陕西大量潜入四川就是韩文登暗中放水的结果的,就算没有真实证据,光是追究失职之罪,都有大批人要倒霉。 有些事不能较真,最好结果就是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陆皓山小声说:“大人,不沾泥在江油设立秘密巢穴,里面有不少粮食、布匹、盐、字画等财物,虽说价值不大,不过数目繁多,有些还没有清算清楚,所以” “一应缴获,可视作战利品,皓山,你大可不必担心此事了。”韩文登哪里不明白陆皓山要说什么,闻言拍拍陆皓山的肩膀说。 朝末贪腐成风,这在官场已经不是秘密的秘密,从太祖朱元璋建立明朝到至今,那个当官雇不起丫环、吃不起肉的海瑞在官场上的一朵奇葩。不代表绝大多数的官员,陆皓山说到字画,韩文登马上想到的陆皓山送自己米芾的字画,心领神会,马上说明不再追究。 事实上,也无从追究,为了调动官兵和义军剿匪的积极性,韩文登宣布战利的一应缴获皆作为战利品可以留下来,这些战利品怎么来的?还不是从老百姓手中抢来的,真要查起来。那么让官兵把手中的缴获的财货吐出来,这可是要出大事的,弄不好贼匪刚平,这边将士又得哗变。 剿匪半年有余,像官兵抢百姓、义军手脚不干净、官军抢义军的事皆有发生,这可以说是一大笔糊涂帐,有些事更是触目惊心,实在不能再折腾了。 士兵得好了好处,就会掂记自己这个都指挥的情。至于怎么安抚百姓、恢复生产,不好意思,那是布政司的事,明朝地方是三司各负其职。承宣布政使司管生活、提刑按察使司管法治、都指挥使司管军事,三权分立,韩文登自然不会让承宣布政使司的人对都指挥使司指手画脚。 只要保住自己的官纱帽,其它的。都是小事。 再说韩文登也在这次剿匪中捞足了好处,名利双收。 “谢大人。”陆皓山心中大喜,马上谢道。 没错。这战场缴获就是战利品,自己不承认谁也拿自己没有办法,何况此事没有活口。 “不急,来,喝茶。”韩文登笑着说。 “谢大人。” 韩文登悠然说道:“现在不沾泥、紫金龙伏法,双翅虎也被枭了首级,剿匪已经完成,用八百里快马,这次大捷几天就可以送达京城,而立了功人员的名单,很快也会向皇上呈上,请皇上封赏,皓山,你可是屡立战功,有什么想法没有?”… 陆皓山连忙说:“不敢,不沾泥、紫金龙还有双翅虎都是大人的功劳,这些才是大功,下官那点小功,根本不算什么。” “功就是功,你的功劳是不容抹杀的,此次成功剿匪,你立的功劳不弱于取得不沾泥的首级,本官想在的奏折请皇上封赏有关人等,想问问你有什么想法,说实话吧,本官是很欣赏你的。”韩文登淡淡然地说道。 这算是抛出橄榄枝了,陆皓山心中狂喜:一个正二品大员跟一个七品芝麻官说这番话,这已经超出了官员之间情份,特别是最后那句“本官很欣赏你”已经赤裸裸地表示他的招揽之意。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这是描绘将领的,对一个好的手下来说,道理也是一样的。 韩文登一边喝茶,一边不经意的打量着眼前的小县令,面上挂着笑容,眼里满是欣赏:眼前这个小县官,即是面对着自己,仍然显得不卑不亢,在江油政绩斐然,官声极佳,而他麾下的江油义军,训练有素,进退有度,那义军的不屈不折的精神面貌给韩文登留下深刻的印象,在立下巨大功劳下,还能向自己提供极为重要的情报,从这方面可以看出这个陆县令在练兵方面很有一套,而在自己的计划中,虽说自己从没有向他暗示过什么,可是这个陆县令却一直朝自己所希望的方向推进。 有读书人的风骨、有为政者的能力、有为商者的灵活变通,总能在进与退之间掌握好分寸,办事得力而不迂腐,韩文登对陆皓山那是越来越有兴趣,由最初的欣赏到现在的认同,最后不惜亲自伸出橄榄枝。 陆皓山此刻恨不得大吼几声,本来还想怎么开口,让韩文登帮自己由文职转成武职,原计划是狙杀不沾泥,名正言顺的做一名千户,没想到最后让韩文登得手,不沾泥又是自己投降,最后一刻竹篮打水一场空,自己还没开口,韩文登就已经急不及待地开口,一下子愿望成真,能不高兴吗? 本来打算这次转不成,就拿银子砸,反正明末贪腐成风,只要舍得银子肯得能成事,只是过程会曲折一点,这下好了,韩文登一开口,一下子就省下了一大笔银子。 “大人,下官有一个小小请求。”陆皓山马上大声应道。 韩文登大方地:“哦,有什么事只管说。” “大人,下官一直很向往军营,希望可以像大人一样保家卫国,杀敌立功,如果有可能,希望能投大人麾下,供大人差遣。”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 “哦,你想转武职?” “是,大人,下官一直希望可以像指挥使大人一样,做一个受人敬重的儒将,请大人成全。” 韩文登细细打量了陆皓山一眼,然后哈哈一笑:“好,好,本官就如你所愿,向皇上举荐你,以你的政绩还有在这次剿贼的表现的,应该没问题,本官准备举荐你作千户长一职,怎么样,满意了吧?不少字” 千户长?正五品武官,还是的手握实权的武官,一下子连升几级,陆皓山哪有不满意之理? “大人,动员令说获得不沾泥首级才能提为千户,可是” 韩文登摆摆手说:“本官身为四川都指挥使,举存一名千户这点能力还是有的,你就放心好了。” “谢大人栽培,皓山铭记在心。”陆皓山连忙说道。 用“下官”显得有些生份了,陆皓山用表字来表示自的感激之情。 “报”就在此时,帐门有手下大声禀报。 “进来”韩文登沉声地应道。 很快,一名手下进来,大声地禀报道:“禀指挥使大人,田巡抚率着乡绅前来劳军。” 不沾泥被围,此事早就传开了,这个田仰来得真是时候,应说时间拿捏非常好,典型的锦上添。 陆皓山识趣地说:“大人有事,下官告退。” “嗯,去吧。”既然已经谈妥,陆皓山由文转武后,有的是时间相处,田仰也是一号人物,最重要是他能直视帝听,韩文登也不敢轻视他。 ps:这几天没一点状态,写得难受死了,暂时少更几天,请理解一下 208??愿望成真。 208??愿望成真 , 209 新的疑惑 陆皓山一回到营地,就下令一众人收拾行装,打道回江油。 拿到了足够的好处,也得到韩文登的邀请,这次剿贼行动的成果,已经超出了陆皓山的期待,接下来应是军民共庆,朝廷上下欢呼的情景,一白遮三丑,一场还算不错的胜利足够掩盖很多丑陋,对于这些官员来说,报喜不报忧已经成了惯例,鲜和掌声的背后,是普通老百姓的悲痛、是孤儿寡母的泪水、是满目的疮痍,可是在这乱世中,没有在意这些弱者的声音。 没必要抢这些官员的风头,闷声发大财,这才是陆皓山的风格。 不管怎样,战事结束总是一件好事,四川的百姓可以把悬的心放下,起码可以不用过一个提心吊胆的团圆节,就是晚上也可以安心一觉睡到天亮,陆皓山也让众人策马加鞭,准备回江油过团圆节。 一路上众人兴致不错,在赶路时,还有心情唱起歌,来的时候为了争功,可以说风尘仆仆,也顾不欣赏沿途的美景,现在得胜归来,心境也不同,众人都饶有兴趣地观赏起沿途的景色。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这是的形容四川的路,不过这是形容从地外进川的路,但是四川的腹地交通还是不错的,境内有岷江、沱江、涪江、嘉陵江、乌江、金沙江所组成的“浮水转漕之便”,经过多年的发展。陆路交通也得到长足的发展,境内的交通也比较便捷,庞大的支流既可以用作漕运之便。也可以灌溉农田,四川原是冲各平原,土地肥沃,再加上水利发达,就造成“天府之国”的美誉。 读万卷书不如读万里路,一路上,陆皓山一边走一边思考。想着以后路,江油是一个。梦开始的地方,如果目光放得长远一点,那么四川也只是人生一个驿站,天太宽了。地太广了,有时多看看外面的世界也不错,陆皓山觉得这次出来很值,老实说,在江油的被百姓尊敬着,守着娇妻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不知不觉间整个人有点的贪图安逸、小富即安的感觉。 让平静、富足的生活腐食了斗争的意志。 慢慢地,陆皓山心里就出现一个奇怪的念头:四川物产丰富、易守难攻,是有名的天府之国。依照李念的“山川棋盘论”,据四角山川险固之地,大多能成就一方霸业。但是陆皓山想不出,历史上占据四川的人有哪一个成就霸业,最有名的就是三国时的蜀国,刘备从谏从流,手下人才众多,文有聪明绝顶的诸葛亮、武有关羽、张飞、赵云、马超、黄忠等猛将。朝中上下一心,最后还是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当中。 为什么。据四川之险,就没有成就霸业呢? 陆皓山的这个问题,回到江油才从李念口中得到答案。 一行人从重庆府回,没有战斗任务,也没有什么要紧的事,陆皓山带着手下一路游山玩水,直到八月十三才进入的江油的地界,而一早闻讯的李念、张云辉、曹虎等人早就在这里守候,就是赵氏一族的赵军,也奉命来迎接凯旋归来陆皓山。 “下令拜见县尊大人。” “小的见过大老爷。” “姑爷,你可以终于回来了。” “大人辛苦了。” 陆皓山刚刚下马,一众人马上包围上来,一边行礼一边嘘寒问暖,而陆皓山也笑着一一回应。 “张县丞,怎么这么多人的,只是出去走了一趟,也不用这么大场面,影响了工作可不好。”陆皓山笑着说。 好家伙,县丞、主簿、六房司吏等人都来了,就是税监和驿丞也没落下,可以说全员出动。 张云辉连忙说:“大人,今天的不是诉讼日,衙门比较清闲,衙门上下都是自发迎接大人,绝对没有强迫。” “就是”一旁的赵虎连忙插口道:“大人,衙门的兄弟听到大人英勇的事迹,都对大人敬佩的五体投地,自发来迎接的大人的。” 雪中送炭的少,锦上添的多,现在江油绝大部分人都相信陆皓有一个很大的后台,这次来江油的只是历练,早晚都会回朝廷的,不少人对陆皓山那么尽心尽责训练纠察队有些不明白,直至陆皓山亲自率兵去讨伐反贼才“恍然大悟”,以为他一早就在为晋进铺路,陆皓山这次的表现和功绩,正好让韩文登作为典型激励士气,在四川各地以放榜的形式宣传。 这让陆皓山从一个小小县令,一跃成为闻名四川的大英雄。 明眼人都看得出,这位备受敬重的县令大人,很快就要高升了,就是他背后的“靠山”不发力,皇上论功行赏,升迁肯定跑不了,轿子人人抬,这个时候混个脸熟,日后也好攀一下关系,于是,衙门上下的官员、乡绅们闻风而动,颇有点“无利不起早”的感觉。 一众人也连连称是,然后对陆皓山所立的功劳大加赞赏,都吹得天上有地下无,陆皓山只能的打哈哈应付,接着又对那些慕名而来的乡绅表示谢意后又像众星捧月一样打道回府。 “姑爷,敏姐本想来接你的,不过人太多,也不好抛头露面,所以没来。”路上赵军找了一个机会,笑着对陆皓山说。 “嗯,这三伏天,太阳毒得很,在家呆着就好”陆皓山并不介意,赵敏没成亲之前,还要管理的家族的生意,抛头露面没觉什么,可是一旦成了亲,整个人也变得庄重贤淑起来,这不是她故作姿态,而是大环境使然。 说到底,是为了照顾陆皓山的脸面。 “姑爷对敏姐真是疼惜,真是让人羡慕。”赵军在一旁恭维道。 陆皓山淡然的一笑,也不作解释,转而问道:“茶马交易怎么样,没有什么阻滞吧?” “很顺利”一说到生意,赵军马上认真起来:“有了上次打好基础,一切都很顺利,无论是过关还是和普布万户长的交易,都畅顺无比,那紫天关的蔡将军还派人护送了一段路,普布万户长再三叮嘱让姑爷有机到万户府作客,我都有点受惊若宠,这次换回五百多匹好马,挑出一部分好马留给姑爷,其它的都让人处理了,详细记录在帐簿,姑爷一查就知。” 虽说陆皓山连面都不露,可是那茶马的交易还是可以分一半,这点上至赵余庆、下至赵氏一族最普通的一员都没有任何疑问。 很简单,现在是少分了一份,但是没有陆皓山那过硬的关系,就是剩下的那份都没得分,不夸张地说,赵氏一族的位置可以被取代,但是陆皓山的位置取代不了,家族的传统文化让赵氏一族的人隐隐把自己的前途命运和陆皓山绑在一起。 “不用”陆皓山摆摆手说:“这些交给岳父大人打理即可。” “族叔让姑爷抽空到赵家庄一趟,说有些事和姑爷商议。”… 陆皓山不用问就知与那五车财货有关,拉回衙门影响不好,一不小心说是自己贪污所得,那就是自讨苦吃,当时陆皓山让李念直接拉回赵家村,赵余庆有一个很隐蔽、坚固的密室,用来堆放这些东西最合适不过,再说那些财货多是珍玩古董,到时要套现还得要赵氏一族的帮忙。 “估今晚走不开了,明日吧。”陆皓山想了下,很快回道。 “是,姑爷。” 今天的确走不了,张云辉、曹虎还有几个乡绅,包了迎宾楼说要给陆皓山接风洗尘,这些是必要的应酬,陆皓山也不能显得不近人事,再说手下的士兵在外面餐风宿露那么久,也应让他们放松一下。 说完要事,赵军识趣地退下,而一旁的李念,有些急不及待策马走了过去。 “学生恭喜东翁旗开得胜,载誉归来。”李念笑着说。 陆皓山呵呵一笑:“这些功劳少不了李先生的那一份,以我们的关系,这些客套的话,不说也罢。” “是,东翁,倒是学生入了俗套。” “对了,衙门没什么事吧?” 李念笑着说:“现在东翁可是江油最炙手可热之人,江油是小,不过小也小的好处,没有什么权贵人物,他们没有和东翁叫板的底气,自然是循规蹈矩,再说他们还期望东翁对他们多多提携一下,又哪个敢给东翁添不愉快呢,如是学生只是师爷的话,估计是天下间最省心的师爷了。” “这样就好。”陆皓山满意地点了点头。 在自己离开江油的几个月间,一切还是有条不紊,这证明自己威望不错,而各部门也很高效。 这时一行人已进入江油境内,官道上人来人往,一行人速度也慢了下来,陆皓山有意和众人拉开距离后,这才向李念提出自己在途中想到的问题:“李先生,本官有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还想请李先生请教一下。” “不敢,大人有什么问题只管提出来,学生或许能解释一二。”李念连忙谦虚道。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听了李先生的华夏山川棋盘论,非常精彩,可以说受益不浅,记得李先生说过,占据四角山川险固一地,多能成就一方霸业,四川位于四角之中,物产丰盛,地势易守难攻,可是历史上没听过说哪建立于四川的力量能一统天下,这是什么愿因呢?” ps:最近一直在查资料,忙家里的事,明天恢复正常更新,期待一月爆发,请继续支持炮兵 210 哪里都想 陆皓山的根在四川,现在投靠的是都指挥使韩文登,以后也是以四川为,可是历朝在四川起家的人,都没有获得成功,如果不是自己的出现,张献忠也会在四川建立大西政权,最后也是被被剿灭而告终。 也就是这样,陆皓山想听李念是怎么分析的。 “东翁这个问题,其实学生也想过”李念很诚实地说:从四川发家的人不少,两汉公孙述建立的成家政权、东汉末年李焉、刘璋父子割据,后被刘备建立蜀国、西晋末李雄建立成汉政权,此后,东晋的焦纵、五代十国时王建、孟知祥先后割据此地,最近是元末的明玉珍建立的夏政权,而这些人中,的确没有一人完成统一天下的大业。” 顿了一下,李念分析道:“以学生分析,原因主要分为三个方面。” “哦,愿闻其详。” “首先是四川是盆地,易守难攻,割据此地的人都偏安于守,这是一种盆地心态,不思进取,第二个原因是本土势力与外来势力之间的矛盾,川人不乐仕、不热心政事,据《隋书》所述,贫家不务储蓄,富室专于趋利,而士多自闲,聚会宴饮,尤足意钱之戏,小人薄于礼仪,父子率多异居,在历史上除了一个割据很短时间的焦纵是本地人,其余占据四川之人皆是外人,这是一个很特别的现象,从而不可避免外来势力和本土势力斗争,从而消耗了不少力量,不能做到上下一心。” 李念继续说道:“最后一个原因,可以用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来形容,四川的地势是盆地,易守难攻,难攻之余自己也难出,四川出外主要是两个方向。自夔门东出达荆襄,可是荆襄与中原之间有大别山、桐柏山相隔;另一条是汉中北出,越秦岭、陇山可达关陇,可是关陇与中原之间又有崤函之险,这两处都非常险要,所以很难走得出去。” 陆皓山闻言连连点头,难怪聪明近乎妖的诸葛丞相终其一生也没有完成讨魏大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再说魏国强盛,同样是人才辈出。倾中原的财力人力对付一个小小的蜀地,在当时的情况下,的确没有多大的办法。 能守住,就已经是一种成功。 “东翁,潼关虽险,毕竟项羽曾入之,曹操曾入之,刘裕曾入之,安史叛军亦曾入之。剑阁虽险,毕竟邢峦曾入之,尉迟迥曾入之,郭崇韬曾入之。王全斌曾入之,事在人为,望东翁万万不能泄气。”李念生怕陆皓山失去信心,连忙劝说道。 陆皓山笑着说:“放心。本官只是疑惑,并没丧失信心,再说事在人为。别人做不成的事,并不代表陆某人做不成,反之,这样更有挑战。” 时代会进步的,在新技术面前,一切将会变得简单,在冷武器时代,一个天险意味着很多,甚至有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可是火药出现后,将很多不可能变成可能,最明显的一代天骄成吉思汗,硬是用火药把欧州权贵眼中坚不可摧城堡一个个攻陷,摧毁,扬威境外,在陆皓山眼中,那大别山、秦岭这些地方,自然不是什么障碍。 “东翁是人中龙凤,终归会有一飞冲天。”李念一脸认真地说。 陆皓山呵呵一笑,对李念说:“还要李先生多加协助。” “这是学生的福气,李念愿为大人马首是瞻。”… 说完,二人很有默契地缄默,继续催马前进,这里是官道,人来人往,说这些话题有些不方便,有什么事,回到密室再聊也不迟。 不过现在陆皓山仅仅是一个七品芝麻官,也没什么可谈的。 “啊,你们看,县官大老爷回来了。” “大老爷回来了,太好了,不知我家三儿回来了没有。” “是啊,上次一下子运回那么多棺木,当时把我吓得不轻。” “可不是,我家老爷也吓得不轻,后来一问,死的都是从外面招募的人,没有我们当地的,真是万幸。” “就是,还是大老爷对我们好啊。” 一看到陆皓山等人回来,沿途的百姓都在讨论,途人也纷纷向陆皓山问好、欢呼,对一众将士夹道欢迎,有些归人还上水果、食物,可以说声誉载道。 得民心者得天下,无论哪个朝代都一样。 好不容易回到衙门,还没有回到衙门,远远就看到一个美妙的倩影,定眼一看,那站在衙门、俏生生站着,望穿秋波的女子不是赵敏是谁?一看到陆皓山,赵敏就笑了。 那是发自心底的笑容,笑得那么真切、笑得那么甜美,远远望去,犹如一朵美丽百合在阳光下迎风绽放一般,那一瞬间,陆皓山不由看痴了。 这才是真正的人比娇。 都说家是人幸福的港湾,一个人,无论在外面工作再累、漂泊多久,那夜里亮着的灯火、热腾腾的饭菜还有亲人亲诚的笑容,无疑是最大的温暧和慰藉。 这种感觉,真好。 “妾身见过夫君大人”陆皓山一下马,赵敏上前迎接,因为激动,那俏脸都有一丝嫣红。 陆皓山马上扶住她说:“好了,自家人不用多礼,有什么事,我们回家再说。” 说话间,那大手已握住赵敏那只柔若无骨的小手,拉着她往后衙走去,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陆皓山拉着手一起走,赵敏有点不好意思,虽说心里暗喜,有种很温馨甜蜜的感觉,但也怕被人笑话,想抽出来没想到陆皓山握得紧紧的,根本抽不出,又不好逆陆皓山的意,只好有些别扭地任由陆皓山拉着手向前行。 当然,换作别人有可能被说成孟浪,不知廉耻,但对象换成县尊大人,自然成了恩家的典范。 下人和杂役也很识趣,送上茶水糕点后,一个个都退了下去,很快。后衙就只有陆皓山和赵敏二个人。 陆皓山一手把赵敏拉到怀里,笑着说:“敏儿,想为夫了没有?” “嗯”赵敏脸色嫣红,躲在陆皓山怀里,轻轻地点了点头,发出类似蚊呐的声音。 “我家敏儿瘦了”陆皓山摸了摸赵敏那柔顺的头发,再摸摸那有些清减的面颊,有些动情地说。 几个月不见,赵敏整个人瘦了一圈,那面颊少了二分的圆润。多了二分清瘦,美丽不减,反而多了二分气质,不过陆皓山抱着她感到轻飘飘的,一百斤都不到的,不由有些心疼地说。 不用说,肯定是担心自己,毕竟自己这次不是去游山玩水,而是去打仗。这可是要拼命的,特别是不沾泥在的青林口大败官军,连官军都敢打,更别说义军了。陆皓山走了多久,赵敏就担心多久,吃不好睡也不安,不消瘦才怪。 “妾身没事。倒是夫君黑瘦了很多。”赵敏有些动情地说。 “呵呵,其实在外面,辛苦挺是挺辛苦的。不过没有危险,就当是游山玩水,不过天天在外面,晒黑一点是正常的,至于说瘦,那可真没有,天天大鱼大肉的,哪里会瘦,不过是肌肉结实了。”… 赵敏着急地说:“还说没有危险,你们和反贼的飞电营打,伤亡了几十人,这事都司府都张榜公布了,还说没有危险。” 当时看到这个榜单,生怕陆皓山有损伤,赵敏可是二天都没睡好。 “没事”陆皓山压低声音说:“其实我们一个都没挂,那死的全是反贼,怕树大招风,这才拉了几十具反贼的尸体来充数,不信你打听一下,江油哪家的儿子没回来?” 这些是秘辛,是义军的最高机密,赵敏自然不知,闻言连忙闻道:“夫君,这是为何?” 陆皓山有些得意地说:“有三个好处,一是怕招人妨忌,给官兵保留一些脸面,二是素要好处,要是没有伤亡,又怎么能从韩文登手中索要好处,显出我们江油悲壮的一面呢,至于第三个好处嘛,不说你也知道。” “明白,夫君是用这个方法瞒天过海把那些财货运回江油”赵敏有些吃惊地说:“妾身和爹爹都没有想到,就那么走一趟,竟然运回这么多金银财货,当时把妾身和爹爹都吓了一大跳,两人清算了三天三夜才把那些财货清点清楚,估算了一下,价值在四十万两白银以上,这也太惊人了。” 四十万两? 金柱当时说三十万两,不过想想也对,不沾泥的人和刘金柱,见识少,就是的值钱的东西可能也不认识,再说在不沾泥手中是贼赃,价值会偏低,到赵余庆手中,那就漂白了,价值高一些也不奇怪。 一想到刘金柱,陆皓山忍不住问道:“敏儿,金柱安葬在哪儿?身后事办得怎么样?” “这些是父亲大人和李师爷主持,请高僧颂经,风光大葬,不过” “不过什么?”看到赵敏吞吞吐吐的样子,陆皓山马上追问道。 赵敏小声地说:“李先生把金柱葬下去后,没有立墓碑,无名无姓的,这样怪不好的,不过妾身也不好发问。” 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这样,陆皓山笑着说:“没事,那是为金柱请功,追封一个功名,让他走得风光一些,等旨意下了,刻上去后再立墓碑。” “嗯,这样也好。” 陆皓山闻到赵敏幽幽的体香,温香软玉,也不想再继续那些沉重的话题,突然笑着说:“敏儿,想为夫没有?” “想”赵敏有些羞赧地小声应着。 “哦,哪里想?”陆皓山一边说,一边对怀中的美人儿伸出了“安禄山之爪”。 赵敏浑身颤了一下,不过她已经比成亲前大胆了很多,两手突然搂住陆皓山的脖子,在陆皓山的耳边小声说:“妾身哪里都想” ps:??感谢公子的厚赏,谢谢书友们的支持,谢谢 211 翁婿对话 “小姐,给大人的热水准备好了。”此时门外传来赵敏贴身婢女香兰的声音。 一路奔波,风尘仆仆,回到家中,肯定要好好泡个澡,陆皓山还没回到,赵敏就吩咐人给他准备热水,准备让他好好泡浸一下,这时热水已经准备好。 香兰倒是机灵,知道陆皓山和赵敏这么久不见,肯定有很多悄悄话要说,在房外远远地问道。 一听到侍女的声音,赵敏就像一只受惊的兔子,一边整理让陆皓山弄得有点凌乱的衣裙,一边对对外面说:“把水送进来吧。” 说话间,不由给陆皓山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好像怪责陆皓山任性,陆皓山只是的嘻嘻一笑,也不说话。 很快,有杂役送上大沐桶,注满热水后离开,看到小姐没有出言留下自己,香兰很识相地离开,只是一会儿,房间内只剩下陆皓山和赵敏二个人。 “夫君,你,你一路辛苦,妾身侍候你先洗个澡吧。”赵敏脸面带着红晕说道。 陆皓山走到她面前,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以示惩罚,有些不满地说:“都说了,没人的时候,不要拘束,就叫皓山好了。” “是,夫君大人,啊,不,皓山。”赵敏有些感动地说。 和别的男子不同,陆皓山对女性很尊重,和赵敏相处,也是以平等的关系相处,从不摆大男人的架子,这一点赵敏非常感激。 “不行,你刚才错了,而错了不止一次,为夫要罚你。”陆皓山突然一脸正色地说。 赵敏低着头说:“是,要罚罚什么?” 陆皓山一把抱起她,嘿嘿一笑:“就罚你陪为夫一起沐浴好了。” 说完,不由分说。一把抱起赵敏,笑嘻嘻地往浴桶走去,赵敏面色通红,想说些什么可是什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不忍拒绝陆皓山,再说自己心中也暗暗有所期待,也只好随他任性了。 在赵敏的放任下,很快,地上就散落了一地衣服,娇俏的赵敏被陆皓山三下五除二剥成一个“小白羊”。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犹如干柴碰上烈火,很快就不能自拨,那诱人的胴体、满室的春色,年轻人气血旺盛,哪里的忍得住,少倾,室内就传出一种最勾人心弦的声音 小别更胜新婚,这个香艳无比的澡。陆皓山洗了大半个时辰才洗完,洗完一个澡,陆皓山不仅没有精神弈弈,相反。累得两脚都有些发软,毕竟刚刚骑马走了那么完的路,还没有休息好就大战三百回合,就是铁人也会累啊。相对陆皓山的疲态,赵敏却是面色的红润,面带微笑。犹如刚刚得到滋润朵。 正好印证了一句话:只有累死的牛,没有犁坏的田。 幸好是八月天,水凉了也没关系,要是大冬天这样放纵,只怕会得伤寒。 年轻就是好,休息一会,很快又龙精虎猛,大约半个时辰后,陆皓山又面带笑容出门了,衙门上下还有乡绅族老在迎宾楼摆的庆功宴,任何人都可以缺,唯独陆皓山不能少,看到时辰差不多,陆皓山出门赴宴。 虽说晋升在即,还是由文职转武职,但是不代表陆皓山要放弃江油这个地方,纠察队的根在这里,赵氏一族的根在这里,而陆皓山在江油的声名也很好,现在陆皓山考虑最多的是,是不是在江油的扶植一个代言人,这样一来,就是自己走了,还能影响这里。 这人选是一个重要的问题。 当晚,迎宾楼灯火通明,人声沸腾,众人有心欢迎、巴结,而陆皓山又是随和的人,两者的关系就像姣婆遇上胭脂客,气氛非常好,一个个喝得非常尽兴,作为主角的陆皓山,更是成为众人敬酒的对象,一个个都以给陆皓山敬酒为荣,大胜归来,得到想要的承诺,又捞足了好处,最重要是,八百人出征,八百人平安归来,这是很了不起的成就,陆皓山心情大好之下,来者不拒,赢得一片喝采的同时,也让自己醉得不轻,最后被轿子抬回去的。 陆皓山醉得不轻,只是苦了赵敏和香兰,又是给陆皓山擦拭身休,又是给他喂醒酒汤,直至陆皓山在床上呼呼睡去这才停下,然后相付一笑,赵敏睡在内室,而香兰则睡在外间,方便照顾陆皓山。 第二天一早陆皓山就醒过了,上午处理完一些比较急的政事后,用完饭便携着赵敏登上了驶往赵家村的马车,是时候看望一下岳父大人,顺便看一下刘金柱用性命换回的那一批金银财宝。 赵余庆早就预料到陆皓山会来,不仅在家里候着,还让人准备了饭菜。 陆皓山出师大捷,又平安归来,早早把家族命运和陆皓山绑在一起赵氏一族好像感同身受一样,一个个眉开眼笑,热情欢迎之余还举办了盛大的家宴,这一天好像成了赵家村欢乐的日子,男女老少济济一堂,一起庆祝他们的好姑爷平安归来。 对他们来说,陆皓山越是成功,对赵氏一族就越有好处。 吃完丰盛的宴席,等人散去后,翁婿两人这才坐下来进行进一步的交谈。 “喝茶吧,这是福建今年出的新茶。”赵余庆亲自给陆皓山倒了一杯茶。 “谢岳父大人。” 品完茶,作为晚辈,陆皓山主动说:“这段时间不在,有劳岳父大人费心。” 赵余庆挥挥手说:“没事,一家人不说二家话,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倒是爱婿表现的不错,不仅运回大批财宝,还受到都指挥使的表彰,那些表彰你功绩的榜贴遍四川的各个角落,就是我这个老头子,也感到面上有光,哈哈哈。” 说到后面,赵余应已经忍不住笑了。 商人地位不高,就是再有银子,也是低人一等,有时穿得光鲜一点,也被人诟病,赵余庆是江油首富,可是地位并不高,为了低调远离县城,可是把赵敏嫁给陆皓山后,那地位一下子就水涨船高,一个个对他毕恭毕敬,特别的是那种尊敬中带着羡慕的眼睛,让赵余庆内心得到极大的满足。 女儿嫁给陆皓山后,两人表现得恩爱美满,赵余庆对陆皓山也就更满意了。 “不敢,没有岳父大人的支持,也就没有小婿的今天。”陆皓山谦虚道。 这是实话,要不是茶马交易,陆皓山就弄不了那么多马,第一批马,赵氏一族出了那么多力,可是最后一匹都没要,全留给陆皓山,从而使纠察队由步兵顺利晋阶为骑兵,然后又在兵源、马匹、粮草、钱银方面支持陆皓山,这些都是最有力的支持。 赵余庆摆摆手说:“好了,我们翁婿之间,这些客套的话就不用说了,对了,你兄弟的刘金柱的事怎么办,那些所谓的阵亡者,怎么也得表示一下吧,爱婿,你准备怎么办?” 对于赵余庆,也不用保密,在交接这批珠宝时,李念已经道出事情的起因、经过,赵余庆知道这些都是“冒牌货”,不过还是提醒陆皓山做戏要做全套。 自家女婿的胆子也太肥了,不仅在战场上吃独食,瞒天过海把大批财宝回江油,那可怜的不沾泥成了他专属的“敛财工具”,连都指挥使也不放在眼内,在他前弄虚作假,诓骗抚恤,换作别人想都不敢想。 不过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如果什么都忠忠直直,那就等着乞食,就是自己经营生意,也得走些偏门才能保证利润,所以赵余庆也没对陆皓山说什么教训的话。 陆皓山有些沉重地说:“都指挥使已答应替金柱走动,追封一个功名,让他走得风光一些,而那些阵亡的人,自然要像上次搞一个追悼会什么的,不过朝廷的奖赏和抚恤还没有到,等朝廷的奖赏到了再举行,这样效果好很多,算算日子,再过几天肯定有动静,也不急于一时。” 赵余庆眯着双眼说:“这次你是发起人,又立了大功,刘金柱都可以获得追封,那么爱婿又有什么好处?” “准备转武职,韩文登准备举荐小婿作千户长,有前面的功绩再加上韩文登的举荐,应该不是问题。” “转武职?”赵余庆吃惊地说:“爱婿,你本是文人,这次转为武职,会不会有些草率?再说这武将也不好过,一纸命令下来就得开拨,现在辽东年年有战事,朝廷少有胜绩,要是把你调到辽东,这,怎么办?” 千户长是正五品的武官,比正七品县令高了几个级别,但是文人任武职并不是个个都能成功,要是在战场出了事,自己的女儿那么年轻,真让她守活寡不成? 老实说,自己最缺的不是财,而是“丁”,这么危险的事,赵余庆一听反而皱起了眉头。 陆皓山摇摇头:“太平盛世,文臣容易得到升迁,可现在是乱世,自然是武将更容易得到重用,现在外有后金,内有反贼,大明的朝不何夕,文不如武,当了武官有什么事也可以保护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再说有都指挥使的赏识,升迁也容易很多。” 赵余庆犹豫了一下,最后点点头说:“看得了爱婿一早有了自己的计划,倒是老夫多虑了,不管怎么,无论你干什么,我赵氏一族都会倾尽全力帮你。” “谢岳父大人。”陆皓山连忙感激道。 ps:??感谢书友投的月票,谢谢你们。 212 未雨绸缪 县官不如的现管,在这乱世,手握兵权比坐一个虑职有用多了,去年经过紫金关受到守备将军蔡中劲的为难,赵余庆就悟出了这个道理。 只要有实力,文官武将皆可接受,再说在明朝中后期,文官转武将的例子比比皆是,而事实上,赵余庆也没有命令陆皓山的底气。 “爱婿,你不想看看运回来的金银财货吗?”赵余庆突然面露笑容地问道。 “想”陆皓山点点头说:“老实说,当时时间太紧,又怕让人盯上,也没有细心玩赏过,不知有些什么,如果价值四十万两,如果只是挣那一份俸禄,小婿就是不吃不喝得攒上一万年这才攒得够这笔钱。” 明朝中后期,当时世界上大部分的白银都是流入大明,加起来有数亿两之巨,那些巨商大贾奢侈成风,瘦西湖边的精美的宅子,一幢比一幢考究、豪华,他们吃山珍海味、坐豪华船舫,出入烟之地,玩弄“瘦马”,一掷千金,穷奢极欲,也许一顿饭的饭钱就是一个县令年俸的几倍,这怎么让那些自视甚高的官员甘心? 朱重八同志想马儿跑得快,又不让马吃草,哪有这么便宜的事,可不是每个人都是圣人,明朝贪腐成风,法纪败坏,很大原因就是基于这根本不合理的制度。 赵余庆点点头说:“是啊,只靠俸禄,官员们也太清苦了。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不过的爱婿的运气不错。就是不用剥削的百姓也有不菲的进帐,有名又有利,其实那批财货真的不错,古董珍玩很多,还有不少名人的字画,价值不菲,俗话说盛世收藏乱世黄金。所以价值方面还是低了一下,算了。老夫带你去看看,顺便听听你的意见,看怎么处理。” 先是估三十万两,然后说值四十万两。现在又说这四十万两还是低估,陆皓山一时好奇了:到底什么东西这么值钱?具体的不知道,陆皓山只知道这批财货是不沾泥洗劫几个城镇的精华,当中还洗劫了一个巨贾得来的。 就在陆皓山思绪间,赵余庆突然走到一个书架前,也不知他动了什么机关,一阵轻响,很快,墙上就出现了一个个洞。赵余庆对陆皓山笑了笑,然后率先走了下去。 这个老狐狸,把地下密室的入口设在客厅里。这是什么思维?越是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 陆皓山一边想一边往下走,这时赵余庆已经摸出火折子,点亮了墙壁的油灯,在赵余庆的带领下,陆皓下走了几十级台阶,又转了几个弯。终于到达了赵余庆的藏宝室。 一进藏宝室,陆皓山顿时眼前一亮。只见满眼都是华光,整个人都被笼罩在一片珠光宝气中,地下、架子上、案几上摆满了各式各样的财货,黄金、白银、首饰、玉石、瓷器、珍珠、玛瑙、猫眼石、红珊瑚等等,擦拭得干干净净,摆高得整整齐齐,让人看起来赏心悦目,目不暇接。 不错,不错,陆皓山看得都有些忘形了:这块玉很温润,触玉生暧、那只瓷器也不错,是难得一见元青,做工精巧,用料讲究,还是官窑出品,放在后世,动则以百万计算、这颗猫眼石,竟然有小孩子拳头那么大,色泽通透,那些女子看到了,估计眼睛都舍不得移开、这根红珊瑚长达近三尺,放在后世不算什么,毕竟捕捞技术发达,潜海可以潜得很深,可是在明代,绝对是一个稀罕之物,就是到了了清朝,还是很值钱的宝贝,记得有个故事,说有皇子打碎了乾隆心爱的一支红珊瑚,吓得不轻,百般无奈之下找和坤求救,而和坤从家里的挑了一支最小的去,竟比原来打碎的那支还要好,这个故事是说和坤贪腐,不过也说明红珊瑚的珍贵,因为堂堂一个皇子也吓得不轻......… 对美好事物的向往和追求,是人的天性,陆皓山一件件的欣赏着,不是发出由衷的赞叹,这是对造物者赞叹,竟然造就这么多美好的事物,也多亏不沾泥,不辞劳苦搜刮了这么多财货,最后替自己作了嫁衣裳。 陆皓山突然开口问道:“岳父大人,哪些是战场缴获的?” “这些全部都是你的。”赵余庆笑着说:“老夫刚开始也吓了一跳,厉害,这些是哪里弄来的,有些宝贝,赵某活了几十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呢。” “这个我也不知道,金柱说过,大多是从渠县一个巨贾的家中搜出来的,那位巨贾很有手段,贩盐贩茶,还跑远洋,不过真人小婿也没见过。” 赵余庆有点释然的地说:“盐和茶都是巨利的货品,听说跑远洋也很赚钱,只要运气好,一船赚千万金,而海外也有不少奇珍,真是的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光是这一份胆识,就让人佩服,本以为自己干得不错,可是和别人一比,差得老远了。” 陆皓山笑着说:“岳父大人,别人就是赚得再多,最后不是给我们做了嫁衣裳吗?这些是小婿的,也是岳父大人的,这里有的,岳父大人看中,只管拿去就是。” 这次财货,是刘金柱用命换回来的,知道此事的不多,就是手下,也仅是几个心腹知道,陆皓山并不打算拿出去分,而是吃独食,用作日后争霸的经费,赵余庆是自己人,对于自己人,陆皓山向来不吝啬。 “不用了”赵余庆摆摆手说:“这些东西,见识一下就好,一只脚都踏进的棺材了,要了也没用,而贤婿志存高远,以后用钱的地方可不少,还是交给你处理最好了。” 陆皓山拍着脑袋说:“忘了,应该叫敏儿也叫上,让她挑几件喜欢玩玩。” “呵呵,这个不必了”赵余庆笑着说:“这些都是老夫和敏儿整理的,当时也让她挑几件,可是她看到这些都是从棺木中拿出来的,说什么也不要,说不干净,我这个女儿,都宠坏了。” 原来是怕这个,陆皓山有些无言了,这世上很多事都不能较真,像那些古玉、珍玩、首饰,大多是一代一代传下来,就是手中的银子,也不知沾了多少别人的血汗,算了,不要就不要,日后抽个时间再给她做一件独一无二的首饰好了。 对陆皓山来说,这是轻而易举的一件事。 “岳父大人”陆皓山小声地说:“这些财货,不能吃也不能喝,留着作用不大,现在粮食紧张,这次剿不沾泥,到了很多地方,发现田里的情况都不容乐观,很有可能,今年又是歉收,四川如此,其它地方就更不用说了,小婿想用这些财货换成粮食,积谷防饥。” 赵余庆点点头说:“不错,不仅四川如此,大多地方都不乐观,像湖广这些产粮地区产量比上半年还要差,多储一点粮食很有必要,好,就依你说的,我让人马上行动,秋粮一收,马上抢购。” “谢岳父大人。” “对了”赵余庆提醒道:“爱婿,有一句话叫独食难肥,那不沾泥落在韩文登手中,肯定会有一番审讯,你得到这一批财货的消息,那韩文登很有可能会得知,以你现在的能力,吃不了独食,虽说韩文登说战利品可以保留,不过他心里肯定会有不愉快,他说举荐你,日后也是你的上司,这个关系可不能弄僵了,最好还是表示一下,有句话叫礼多人不怪。”… 姜还是老的辣,陆皓山闻言,马上醒悟道:“是,谢岳父大人教诲,小婿马上就办。” 不沾泥为了活命,把结拜兄弟都卖个干干净净,在性命危急关头,肯定会把他认为有用的事像竹筒倒豆子一样,倒个干干净净,韩文登知道后,心里肯定不舒服,他要是心里不舒服,自己能有好日子过? 陆皓山把目光落在那支红珊瑚上...... 当天,赵氏一族的赵军带着几个护卫,飞快向都司府前进,在他背上锦盒里躺着的,正是那支价值不菲的红珊瑚,还有陆皓山的亲笔书信,而陆皓山此时也没有闲着,主动宴请张云辉。 “张县丞,前些日子本官率义军出征,县衙的一应事务都压在你身上,真是有劳你了,来,本官敬你一杯。”陆皓山笑着说。 “不敢,大人,你这是折杀下官了。”张云辉有些受宠若惊地举起酒杯说:“是下官敬大人才对。” 县令大人突然单独宴请自己,张云辉刚开始有些不敢相信,那张请柬再三确认后,这才知没听错,陆县令是什么人,现在是县尊,四川的大英雄,再晚一些,就不是县尊大人,有可能晋升为府尊大人,这个时候宴请自己,肯定有深意。 一想到这里,张云辉那颗沉寂了很久的心,一下子变得活跃起来,为了表示对陆皓山的尊敬,坐的时候是斜签着坐,半个屁股露在外面。 “来,先干一杯。”陆皓山笑着说。 “干。”‘ 两人轻轻碰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213 举荐贤良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张云辉终于忍不住了,一脸讨好地问道:“大人,不知此番邀下官来,有何吩咐?” 陆皓山微微一笑,突然一脸认真的说:“张县丞,有没有想过做有朝一日担任江油县令的一职,为江油的父老乡亲做一点时情呢?” 此次由文转武,可以说是板上钉钉的事,只要的封赏的圣旨一下,人很快就调走,但是好不容易打下的基础不能丢弃,对陆皓山而言,江油就是自己的后方,训练的基地、支持自己的赵氏一族还有私卫队的家眷也安置在这里,甚至陆皓山收藏的金银财货也在这里,实在不容有失,而张云辉是陆皓山现阶段的最佳代言人。 本地人,知根知底,跑了和尚跑不了庙,也不怕他跑路,再说张云辉有治理的经验,也有这个能力,最重要的他好名望但又胆小,没有什么野心,陆皓山最喜欢就是这种人。 很多人都有一种遭遇或体会,感觉身边有的人能力一般,工作也不突出,但是偏偏得到信任,身居要职,而自己明明各方面能力都比他好,却只能做他的下属,有一种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这并不是做上司或做老板的没有慧眼,而是他们把忠诚放在能力的前面,有些忠诚的虽说能力一般,但是做事可以让人省心。 不是每一个岗位都需要很有能力,也不是每一件都要担心。 曹虎的能力不错,也是第一次投靠陆皓山的人,本应优先推他上位,不过有二个方面陆皓山不得不把他放弃:一是他的能力问题,堂堂县令,总不能给一个没一点功名的人来做吧,曹虎连童生都算不上,张云辉好说还是一个秀才呢。第二个原因是忠诚,他既然能背叛一次,也会背叛第二次,有一句话叫一次不忠,百次不用。 所以,张云辉现在是最佳人选。 什么?江油县令? 张云辉一听,全身都打了一个颤,差点以为自己是做梦,暗暗掐了自己一下才发觉这是真的,不是做梦。这个兴奋起来,不过他很快就从美梦中清醒过来,摇了摇头说:“大人这是拿下官开玩笑,下官年岁已大,很快就得告退还乡,先别说区区秀才的身份尴尬,再说官场还有避嫌的原则,避免当官的包庇自己人,通常是异地安置。所以,下官是不可能担任江油县令的。” 陆皓山一边轻轻转动手中的茶杯,一边淡淡地说:“规则既然是人定的,肯定有可以利用的地方。事在人为,再说,本官只是说假如。” 事在人为,这四个字一下子打动张云辉那脆弱的神经。张云辉突然想到,对自己的来说是不可能的事,但不代表陆皓山不能办到。起码,他在京城有一个身份成谜的大官替他的撑腰,明末政局动荡、法纪崩坏,就是皇上都接受乡绅的捐银,有些地方公然卖官,区区一个县令,还是穷乡僻壤的一个小县令,的确不用什么气力。 “如果下官有机会当上江油县令,一定奉公守法,好好向大人讨教这管治的经验。”张云辉一脸正色地说。 如果这个时候还听不出陆皓山的潜台词,那么张云辉这些年都活到狗身上了,弄明白陆皓山找自己目的,强压心头的狂喜,马上向陆皓山表忠心。 若是能穿一袭青衣致仕,告老还乡,那将是人生的一个巅峰。 不夸张地说,张云辉做梦都想坐在大堂上,一拍惊堂木,过一把县令的瘾,就是代价再大也愿意。 陆皓山笑了笑,举起酒杯说:“来,张县丞,本官再敬你一杯。” 张云辉双手捧起酒杯,毕恭毕敬地说:“大人,下官敬你一杯。” 两个酒杯在空中轻轻一碰,发出一声清脆的声音,对聪明人而言,一切尽在不言中,为表诚意,也为了抓住千载难逢的机会,当晚张云辉携着厚礼拜访陆皓山,走的时候,还留三百两,当然,单位是黄金。 一下子拿出三千两,也算得上很有诚意,虽说三千两对一个官员不算多,但陆皓山知道,这张云辉还是爱惜名声,虽说那些灰色收入也拿,但是拿得不多,再说平日不管事,那收入也不会多高,和敛财有术的陈贵相距甚远,一下子拿出三千两,可以说棺材本都掏出来了,陆皓山也没有拒绝,笑纳了。 八月十六,团圆节刚过,大街上的灯还在,节日的气氛还浓,可是陆皓山已急不及待出发,直奔平武县。 平武是龙安府的城郭,陆皓山此行就是找的龙安知府程铁山,准备让他出面举荐张云辉出任江油县令一职,没想到,在知府的衙门陆皓山吃了一个不大小的闭门羹: “不好意思陆大人,我家大人说了,今日不见客。”当陆皓山准备拜访程铁山时,因为拿不出请柬,也没有预约,竟然让门子拒进。 “本官有急事,还请通报一下。”陆皓山的语气有些不爽了。 那精瘦得像个猴子的门子有些为难地说:“知府大人吩咐不见客,陆大人,你就别为难小的了。” 什么不见客,要是比他更大的官来了,他也不见?估计病得快挂也会爬起来吧,分明是个托词,这个门子行啊,都指挥使都没他这派头,果然阎王好过,小鬼难缠,明知自己是官员,还敢伸手索要好处,真是胆大包天了。 陆皓山打了一个眼色,一旁跟着老十二赵功常马上笑嘻嘻地把一块碎银塞到那门子的手里,笑着说:“有劳这位兄弟费心。” 那门子感受到那块碎银的重量,马上眉开眼笑地说:“那好,就是拼着一骂,小的也去的通报一下,不过大人见不见,小的可不敢打包票。” “这个自然,有劳了。”赵功常笑着说。 不到半刻钟,不用衙役说话,陆皓山就知道了答案:龙安知府程铁山亲自迎了出来,还是面带笑容的那种。 陆皓山见状,马上行礼道:“下官见过知府大人。” “呵呵,是皓山啊”程铁山笑容满面地说:“你可是一个稀客,免礼,免礼。” 说话间,还亲手把陆皓山扶了起来。 “谢大人,下官” 程铁山打断道:“不急,有事进门再说。” “是,大人,请。” 陆皓山进去的时候,扭头瞄了一下门子,只见那个门子那胖脸已经一脸是汗,看到陆皓山看他,整个人顿时吓了一跳,眼里出现乞求之色,陆皓山嘴角出现了一丝冷笑,径直走了进去。 那一丝冷笑,给那门子一丝不寒而粟的感觉,虽说是三伏天,不过那感觉像在寒冬腊月被一盆冷水泼下来一样,整个人都冷透了,他没想到,知府大人一听江油县令前来拜访,二话不说,撇下心爱的小妾就出门迎接,当时就怕了,因为自己还敢向他索要门房费。 不开眼的门子,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快,二人就在偏厅里分主次坐下,品起茶来。 “下官突然到访,还要大人出门相迎,真是罪过。”陆皓山对程铁山出门迎接,也有一点受宠若惊地的感觉,正所谓官大一级压死人,这程铁山,就是自己的顶头上司。 程铁山呵呵一笑,摆摆手说:“这走几步,不算什么,比起皓山的作为功绩,这些差远了,不错,以一介文官率着的义军剿灭反贼,屡立战功,整个四川都知道了,朝挺在《动员令》说过,给有功者论功行赏,皓山会肯定得到提拨,再说你年纪尚轻,前途不可限量。” 这一次陆皓山算是成了名,不仅整个四川的人知道,就是皇上面前挂了名,说不定,一个袁督师倒下,又一个“袁督师”站起来,而龙安官场一直有传闻,说这个陆县令在京城在大靠山,说不定今天他自称“下官”,明儿自己就得在他面前自称“下官”,所以程铁山马上迎了出来。 多走几步不算什么,这个时候留下一个好人缘比什么都重要。 寒暄完了,陆皓山实在厌烦那套漫无边际的扯皮,开口说道:“大人,下官有事请大人帮忙。” “哦,皓山,你有什么事?”程铁山好奇地问道。 陆皓山没说什么,只是看了看那些婢女、下人,程铁山会意,挥挥手说:“你们先下去吧。” “是,大人。” 等闲杂人都退下去后,陆皓山径直说:“大人,因为这次战功,下官很快就会转成武职,下官这一走,江油县令就空缺出来,下官想推荐一个人担任县令之职。” 这有点狂妄了吧,任命还没有下,这么快就如此高调?再说江油县令空缺也是史部的事,怎么也论不到你的一个小小的七品县令来来指手画脚吧,这是狂妄还是自信?莫非他身后的靠山很大? 程铁山思如电转,不过还是笑着说:“那恭喜了,皓山你为朝廷举荐良贤,这是一件好事,不知你要举荐哪一位继你之后担任江油县令一职呢?” 陆皓山一脸肯定地说:“原江油县丞张云辉,他勤政爱民,两袖清风,又卓有能力,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张云辉? 程铁山对张云辉并不陌生,闻言犹豫了一下,最后摇摇头说:“不可”。 214 恫吓知府 不待陆皓山发问,程铁山开口说道:“说到能力,张云辉的能力的确不错,江油虽说是小县,不过他负责的税收从没出过批漏,这一点可以证明他的能力,不过,他只是一个秀才,连举人都不是,更别说是进士了,再说他是江油本地人,按照官场惯例,也不宜担任本地县令一职。” 换作其他人,程铁山一句冷冷的话就拒绝了,不过最近陆皓山风头太盛,就是的程铁山也不得不放下架子,主动解释道。 这事的确难办,陆皓山突然开口说:“突然有些内急,还请大人稍候。” 说完,不由分说就往外走,不过临走之时,随意从腰间解下一个锦袋放在桌面上,好像带着锦袋上茅房不方便一样。 一旁的程铁山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好家伙,自己是知府而陆皓山仅仅是一个知县,还是归自己管的呢,这小子,三分颜色开染坊,反客为主了,那是什么语气,敢情像在命令自己一般?简直就是胆大包天。 突然,程铁山把目光停留在那个锦袋,一下子好奇起来,陆皓山怎么突然要上柔房,而上茅房之前,为什么又特意摘下这个锦袋放在这里,这是什么意思?而这袋里装的又是什么?好奇心一起,整个人都坐不住,特别是陆皓山的态度和奇怪的举止,程铁山总觉得,那锦袋是为自己而留的,看看四周没人,而房外也没有脚步声,好奇害死猫,程铁山伸手拿过锦袋,刚拿起时感觉沉甸甸,打开一看是一块令牌,心里先是诧异一下。仔细一看,双手一哆嗦,差点把令牌摔倒在地了。 竟然是锦衣卫百户的令牌。 此时程铁山的脸色发白,头上直冒冷汗,用手擦了擦头上的汗珠,又仔细翻看了一下,这才小心翼翼地把令牌放锦袋,再摆回刚才的位置。 很快,一切归于原位,就像一切都没有发生。不过,程铁山微微发颤的双腿出卖了他,百般滋味在心头,一下子不知说些什么了。 能说什么呢,锦衣卫啊,那可是赫赫有名的凶神,官员的克星,得罪了它,可能今天坐高堂。明日下牢房,官再大也没用,那南北镇抚司的牢房里,不知夺了多少官员的性命。而就是这样的凶神,自己去年还勒索他,从他手上要好处。 简单就是寿星公吊颈,嫌命长。外面突然转来脚步声。程铁山知道,那是陆皓山回来了,一时惊慌之下。拿起茶杯喝茶,可是这种平日自己最喜欢喝的铁观音,却也喝不出半点滋味来。 陆皓山从外面进来,一开门就看到程铁山在喝茶,不过他这喝茶全无以前那种淡然超外的神态,感觉像是在牛饮,虽说是炎热的夏天,可是他却脸色发白,仔细一看,那喝杯的双手还在微微颤抖,那看自己的目光中,带着一种谦卑、躲闪的神色,反差这么大,什么原因陆皓山自然心中有数。 这面令牌实在太好使了。 “中途离席,太失礼了,请大人恕罪。”陆皓山心明似镜,不过并不点破,笑着赔礼道。 “不,不没事,人有三急,都是自己人,没什么。”程铁山笑着说。 本想说不敢,不过想想不太妥当,于是马上改口。 别人是锦衣卫的身份,上次勒索他的时候没有表露身份,说明他不想曝露身份,明朝锦衣卫遍布天下,贩夫走卒都有,安插一个在的官员中也是常有的事,这样更方便打探官员们的动静,难怪陆皓山这么有信心说自己的由文转武,而在剿贼的过程中立了这么多战功,很有可能,是别人在替他铺路。 程铁山越想越像,于是,态度越发恭敬。 陆皓山笑了笑,继续说道:“大人,至于张云辉继任江油县令一职之事” “皓山,你放心,程某就是豁出去,也要举荐张县丞,其实想想,他最了解江油的政务,由他主持江油,自然是最为合适。” 在陆皓山面前,程铁山可不敢再自称“本官”或“本府”,只敢用程某自称。 “那官员避嫌的例惯” 程铁山拍着胸口说:“放心,虽说是惯例,但不是铁例,法外人情嘛,再说也不是没有先例,此事包在程某身上。” 这不是请求,而是一个关系到自己性命前途的事,程铁山不敢怠慢,前面得罪陆皓山,正想做一些补救,这就是一个最好的机会,心里暗暗打定主意:就是点钱,说什么也这件事办妥。 陆皓山高兴地说:“大人知人善用,真是可喜可贺,下官替江油的百姓谢大人了。” “不敢,不敢,向朝廷举荐贤良,是我等的份内之事”程铁山连忙谦虚道。 陆皓山笑了笑,把一个布袋轻轻往台面一放,小声说道:“大人,这事估计要不少费,这里有一点小钱,请大人笑纳。” 程铁山不用打开都知里面的银两,吓了一跳,连忙推辞道:“不,不敢,陆县令,你这是折杀程某了。” 现在程铁山想的是再送上一笔厚礼给陆皓山,以消除前面的误会,送礼且来不及呢,哪里敢收他钱,这不是寿星公上吊,嫌命长吗?看到连忙把钱推了回去。 “这事不能让你亏着”陆皓山再一次把钱推了回去。 “不用,不用,这是程某应份的”程铁山一边说一边把银子再次推了回去。 换了平日,收都来不及呢,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程铁山说什么也不敢要,钱是好,但是也得有命才有用。 陆皓山一下子把钱推到程铁山面前,脸色一变,一本正经地说:“大人,这钱你收着,该收的你就收,只要你知道在干什么,有些话,不能随便说就行,有时祸从口出,对吧?” “是,是,是,那这银子,我收?” “收下” “是” 陆皓山一变脸,吓得程铁山浑身打了一个颤,连话都有些不会说了。 程铁山有点手足无措地收下银子,收的时候保证道:“大人放心,下官一定守口如瓶,绝对不泄一言半词。” “大人?”陆皓山故作惊讶地说:“你偷看了本百户的令牌?” “大大人,下官,下官是不小心看到了。”程铁山吓得语无伦次了。 故意留下一个锦袋放在桌面去茅房,这不是故意让自己看的吗?还真会装,想归想,可是程铁山却不敢说出来。 陆皓山扳着脸说:“好了,你要记住,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非礼勿动,你最好当今日的事没有发生,若不然,嘿嘿” “大人放心,就是打死下官,也绝不吐露一字半句。”程铁山一脸正色地说。 那“嘿嘿”的二声,意味着太多了,程铁山一听那么两声笑,那心都吊了起来,全身发冷,好像的听到地狱魔鬼的笑声一样。 得罪锦衣卫,那是天下间最可怕的事,因为无论你逃到天涯海角,他们总有办法找到你,然后折磨得你生不如死,最可怕的,就是祸及家人。 陆皓山点点头说:“这样最好,尽快办妥此事,记住,是以你的办法,绝不能把这事泄露出去。”… “是,大人。”现在陆皓山说什么程铁山就应什么,根本容不得半分考虑,不夸张地说,就是陆皓山要他去自杀,为了保全家人,程铁山也闭眼撞墙。 “好了,时辰也不是,陆某就告辞了。” 程铁山马上站起来道:“下官送送大人”说完,想了想有点不妥,马上改口道:“大人,不如下官备一些薄酒,请大人用个便饭。” “免了”陆皓山摆摆手说:“一个知府送一个知县,传出去让遭人怀疑,留步吧。”陆皓山说完,径直往外走。 “恭送大人。”程铁山毕恭毕敬地说,目视陆皓山消失在转弯处,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胸口,应幸自己逃过一劫。 知道陆皓山的“真实身份”程铁山大气都不敢喘,现在总算松了一口气,回头看看那个布袋,好奇打开一看大吃一惊,本以为对方象征性给几百两白银意思一下,没想到里面竟然是黄金,这样一来,办完这事自己不仅不用赔,反而能赚上几个跑脚钱。 这个陆百户,做事倒也地道 陆皓山走出知府衙门时,不由摸了一下怀中的令牌,心里的暗暗得意:这个令牌紫天关的蔡中劲都分辨不出是假的,那个程铁山更分辨不出,再说自己的身份特别,谁想到一个小小的县令,竟然知法犯法,假冒凶名在外的锦衣卫? 当然,自己的这个县令也是假的。 这个身份还真是有用,果然是什么人就要下什么菜,看人下菜,若是钱,不知多少冤枉钱才能办成,总算了却了一件心事,陆皓山打定主意:江油一定不能落在别人手里。 要是程铁山办事不力,大不了,委派一个就暗杀一个,确保江油掌握在自己人手中,反正张云辉是县丞,没有县令,就是他最大。 215 圣旨到了 在平武只是逗留了小半天,陆皓山便打道回府,连找同僚联谊的心情也没有。 转成武职,没有必要和他们的委以虚蛇,再说以陆皓山现在的人脉,都指挥使都搭上了,在他眼里,其他的都是小角色,而由文转武后,也不知调到哪里呢。 回到江油后,陆皓山一边等侍朝廷的封赏下来,一边忙着别的事,陆皓山要做的事很多,有很多人事方面的事要安排,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在要害部门安排赵氏一族的人,并与张云辉约定,事成后,由赵氏一族的人担任师爷一职,张云辉自然是一一应允。 对他来说,名比利好多了,只要能再进一步,这点代价又算什么? 对纠察队,陆皓山借口县衙拨不出银子,供养不起,直接解散,不过这边刚说解散,那边马上接收私卫,相当于换了一种名称,把名义的“官军”变成了私兵,这些事老百姓不感兴趣,乡绅们不敢说什么,对他们来说差别不大,转成私兵也好,不用县官大老爷老是劝捐,而县衙上下对这决定更是举双手双脚赞成。 他们还真怕陆皓山把那些店铺的利润去供养纠察队,这样一来,众人分得就少了,把纠察队独立出去,就没有这个担心,至于有人作反什么的,有三班捕快呢,捕快不行还有卫所,怕什么? 真真实实拿到手中的,那才叫好处。 时间过得真快。八月十五团圆节热闹好像还没有散尽,转眼就踏入了金秋九月。 一大早,鸟儿在枝头高歌。温馨阳光透过窗棂,照在宽大的红木大床上,也在佳人那张玉啄冰雕的俏脸上,睫毛是那样长,面容是那样清秀秀绝丽,陆皓山都有些看痴了。 长长的睫毛抖了抖,双眼轻轻打开。露出一双清澈的眸子,看到陆皓山呆呆地看着自己。赵敏不由宛然一笑,轻轻摸了一下陆皓山的脸庞说:“夫君,你在看什么?” “看美人。”陆皓山笑着说。 听到自己丈夫对自己的赞美,赵敏一下子心甜如蜜。笑着骂道:“口甜舌滑。” 陆皓山一本正经地说:“真的,你是祸水级的美人儿。” “祸水级?”赵敏扑哧的一声就笑了,摇摇头说:“夫君,你还真会说话,好了,妾身伺候你起床吧。” “不,为夫还要再睡一会。”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抱住身边的美人儿,在她耳边小声地说:“好敏儿,我们再来好好恩爱一番。” 赵敏吓了一跳。连忙说道:“皓山,不要,香兰她肯定在外面等伺候。让她听到就难堪了。” “让她听好了”陆皓山嘿嘿一笑:“反正也不是外人。” 陆皓山一边说,一边已经欺身压了上去,就在赵敏正想劝说的时候,门外突然有人用力拍门“砰砰砰”,接着香兰有些失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大人,小姐。快,快起床。钦差,说有钦差让大人接旨,让大人赶快准备一下。” 什么,钦差? 陆皓山一下子停住了动作,第一个感觉就是剿灭不沾泥的封赏下来,而一旁的赵敏马上喜形于声,高兴地说:“夫君,快,肯定是好消息,皇上要封赏你,太好了,难怪大清早就有喜鹊在窗外吱吱喳喳地叫,原来是有好事来了。” 剿匪完了,不仅陆皓山在等朝廷封赏,就是身边人也在等,现在终于等到,赵敏马上就高兴起来。 寒一个,哪有那么多喜鹊,这是后知后觉,陆皓山也不点破,笑着说:“希望如此吧。” 此时,门外又传来香兰的声音:“大人,县衙里的那些大人让你快点。” 陆皓山淡淡地说:“知道了,马上就好。” “夫君,来,快起庆,要是让那些钦差感觉怠慢,那就给他不好的印象。”赵敏推开陆皓山的手,自顾起床。 “唉”陆皓山长叹一声,有些不太乐意地起床,心想这些人做事还真不地道,早不来晚不来,刚好自己想睡个懒觉就来了,看到赵敏的样子,知道早上这场“友谊赛”是打不成了,只好苦笑着起床,看到赵敏在手忙脚乱替自己准备官服时,不由笑着说:“敏儿,不用急,那些宣旨的钦差,不会这么快到的。” 自己身份太低,宣旨的是宫里的太监,这些人沿途往驿站,为怕宣旨时找不到人,也防止措手不及之下衣衫不整有损朝廷威仪,所以都会提前派人来通知,不夸张地说,那宣旨的人一个时辰内能到这里宣旨就不错了。 “有备无患吧,来,快点。”此时赵敏已经翻出陆皓山的官服,又让香兰进来,主仆两人手忙脚乱地伺机候陆皓山洗刷、穿衣,然后推着陆皓山出去,准备迎接宣旨的钦差。 只是一个宣旨的太监,然后就是一道行政命令,只是把过程神化了而己,就是去慢一点又如何去何,那个宣旨的太监还敢不给自己宣旨打道回宫不成? 二世为人,陆皓山对这些看得很淡,而大明皇朝在他眼中,也是一座将倾的大厦而己,在记忆中,只有缅怀,没有崇拜,再过些日子,大明一抗不住,自己都自立山头,割据一方了,哪里还管它,要不是现在力量大小,还要靠这棵大树乘荫,早就不鸟它了。 原以为这次封赏,就是在传达一下就算了,没想到崇祯竟然专门给自己下了一道圣旨,这在陆皓山的意料之外,有可能是现在造反已经成了一股浪潮,就像韩文登对自己大肆宣扬,其实就是树立一个典型、一个正面形象。 这就是时势造英雄。 一边想,一边往外衙走,出门一看,吓了一跳,只见外面已聚集了不少官员,县丞、主簿、六房司史、巡检、驿丞等等,不知哪里收到的风,竟然全到了,看到陆皓山齐声说:“大人。” “你们怎么全到了?”陆皓山有些奇怪说。 今天不是诉讼日,这些家伙怎么全到了?再说一个个穿得整整齐齐,好像一早就准备好了。 张云辉笑着说:“大人立了大功,封赏在即,大伙都心明似镜,早早作好准备,就是为了见证这个难忘的时刻。” “对,对,对”曹虎马上说:“大人封官进爵,我等也好跟着沾一点光。” “就是,大人高升,还望大人多多提携一下。”周大源一脸讨好地说。 接着,一众属下纷纷送上祝福的话,有的还埋怨自己为什么当日没有跟随陆皓山一起出征,陆皓山都笑着应付了。 这些家伙,还真是机灵,估计就是不在县衙,也让人注意留意之方面的消息,一听到一丝风声,马上就冲过来了,在上司面前露露脸,再说的很多人都没有见过的圣旨,一个个闻言兴奋不己,就是跑过见识一下世面也好,以后也有吹嘘的本钱,一个个笑得如般灿烂,其中笑得最开心的就是张云辉。 陆皓山走了,那么空出来位置就是他的了,熬了一辈子,临告老还乡还可以坐正,过一把县官大老爷的瘾,这辈子值了,陆皓山去平县走了一趟,回来后就跟他说有八成的把握,这些天,张云辉简直就是老生聊发少年狂,就是新纳的小妾也说他最近在床上勇猛多了。 一番寒暄后,苏方把陆皓山拉到一边,开始叮嘱一会看到钦差要做的礼仪和流程,生怕自家大人误了礼节,明朝的规矩很多,有少都写进了礼典,作为江油的礼房司吏,苏方对这些自然不陌生,再说一早就复习的了功课,现学现卖对陆皓山面授机宜来,像怎样焚香、洗手、听旨时要说些什么,念完旨之后要干什么,都有详细的指引,陆皓山自然一一铭记在心。 陆皓山猜得没错,听苏方说完那些规矩,陆皓山等人一边在大堂里喝茶一边等圣旨,那壶铁观音都泡得淡了,要下人换上新茶,可是那圣旨还没到,众人面面相觑,没办法,只能一直等。 从通知接圣旨到现在,足足过了一个时辰,陆皓山穿着那身官服都跑了二趟厕所,可是圣旨还没到,陆皓山开始有些坐不住了。 “怎么这么慢的?”陆皓山有些不满地的嘟嚷道。 一旁的张云辉笑着安慰道:“大人稍安勿燥,这些京城来的人,眼睛都是高高在上,哪里会顾我们这些人的感觉,大人只是等了一个时辰而己,而下官,足足等了一辈子呢。” 陆皓山一听,的确也是这样,闻言点点头说:“不错,是本官沉不住气了。” “大人,你看看,你岳父大人也来了。”张云辉突然笑着对陆皓山说。 陆皓山扭头一看,果然,只见赵余庆带着赵军,也混在一旁几个看热闹的乡绅中,这老家伙消息还真灵通,才一个时辰他就赶到了,估计也来凑一下热闹,顺便增见一下见识,毕竟,不是每个人都有机会见识到圣旨的,看到陆皓山扭头看自己,赵余庆还笑着对陆皓山点点头,那眼里全是赞许。 “圣旨到,江油县令陆文华接旨。”就在此时,门外突然传来一声中气十足的叫声。 圣旨终于到了。 ps:突然发觉到大明的军制和管辖范围不够清晰,看了一天的资料,脑袋都涨了,本月25万字的目标不变,前面更得少一些,后面会加劲追回,现在是转折时刻,写得慢一点,抱歉 216 荣升千户 少倾,看到一个衣饰华贵的太监,在几名鲜衣怒甲的待卫的簇拥下,大踏步走了进来,陆皓山清楚地看到,此人白面无须,皮肤有如女子细嫩,没有喉结,应是宫里派出来宣旨的太监无误。 唐甄在《潜书》中这样描绘太监:“望之不似人身,相之不似人面,听之不似人声,察之不近人情。”,那感觉确实有点怪怪的,不过太监是封建社会的一个缩影,放在后世,估计人权组织又会大肆攻击了。 “江油县令陆文华接旨”那太监一进门,马上发出一声类似鸭公嗓的声音。 陆皓山心头一震,连忙跪下道:“陆文华在。” 此时礼房司吏苏方早己摆好香案,焚好香,看到陆皓山跪下,在场的人,除了那太监的待卫,一个个都跟着跪下听旨,对他们来说,这是非常神圣的一刻,仿佛皇上的真龙之光照耀在他们身上一般,那几个老乡绅的脑袋快要的沾到地上了。 那太监的眼尖,只是瞄了一眼,就看到穿着七品官服、跪在人群最前面的陆皓山,这才轻咳一声开口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油县令陆文华勤政爱民,政绩突出,官声斐然,在反贼肆乱之际率乡勇挺身而出,保家卫国,屡立战功,堪称官员之的典范大明之栋梁,现封陆文华为利州卫文冲千户,赏御酒三坛、宫锦十匹、白银三百两,江油义勇作战英勇,忠心可嘉,特赏银一千两,伤亡之抚恤一应从厚,钦此。” “谢主隆恩。”太监说钦此时故意拖长声音,这是宣读完圣旨结束语,陆皓山连忙谢恩。 还不错。虽说没有猎得不沾泥的人头,不过多歹给了一个千户,陆皓山原本是“坐百户望千户”,要是能做一个卫指挥使什么的就更完美的想法,不过想想也不错,千户是正五品实权武官,刚刚由文转武,也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再说和都指挥使搭上了关系,做了他的亲信。哪里还愁日后不能晋升。 最令陆皓山满意的是,利州卫就设在广元县,扼守入川之咽喉,地势险要,位置重要,而广元隶属于保宁府,与龙安府相邻,也就是说,就是出任那个文冲千户。回江油也方便,免得两者相隔太远。 那韩文登还行,虽说沽名钓誉,暗收好处。但是他还是会办事,这是真小人,比那些光拿好处不干活的伪君子好多了。 “陆千户,嘿嘿。拿好圣旨吧。”此时那太监把圣旨卷好,走到陆皓山面前似笑非笑地说。 “谢公公”陆皓山双手郑重接过圣旨。 那太监示意众人起身,陆皓山笑着说:“不知这位公公尊姓大名?” 华夏历史出了不少太监。但明代的最多,明代的太监不仅多,还有实权和地位,被皇帝安插在各个要害部门,宣旨也算是一个有油水的差事,陆皓山也不敢轻视眼前这个人。 “小人姓黄,千户大人唤我黄公公即可。”那太监倒是和气,笑着对陆皓山说。 那话一出,陆皓山马上就知道这太监的地位不高,在明朝,地位高的太监甚至可以在皇上面前自称为“臣”,官员是外臣而他们是内臣,自称“小人”或“小的”多是地位一般,眼前这个公公自称“小的”,再说让到江油这种小县来宣读圣旨,也只能是小角色。 陆皓山笑着说:“有劳黄公公了,陆某已准备了酒菜,请公公和诸位侍卫享用。”… “不用了”黄公公摆摆手说:“小人还有公务在身,等交割完物品马上就要动身。” 还有公务? 陆皓山无语了,都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崇祯上任后,面对千疮百孔的大明财政,可以说千方百计开源节流,不过他不知道就这么一节省,把一个他生命中最大的敌人逼出来,李自成本是一个普通的驿卒,因为撤销驿站让他丢了饭碗,一气之下投奔了义军,最后在煤山逼得崇祯上吊自杀,现在这个宣旨太监不仅仅是宣旨,还有其它事务,这也算是节约开支。 想想也对,魏忠贤倒下不久,崇祯对太监的阴影还没有消散,自然不会让他们自在。 这样也好,免去招待他们的麻烦,陆皓山把一包银子递到黄公公手里说:“公公,这里也没有什么好的,这点土特产还请公公笑纳。” 黄公公一接到那袋子,感到手一沉,马上就知那是一袋银子,少说也有三十两,这可不少,相当于这个县令大半年俸禄,算得很有诚心了。 “千户大人真是太客气了,小人就却之不恭。”黄公公笑脸如,说话间,那包银子已经让他揣进腰里了。 “有劳公公才对。” 黄公公好心的地提醒道:“千户大人,现在你已升作千户,就职文书吏部随后送到,按照惯例一个月内要走马上任,走之前还要把官印和公务交割清楚。” 陆皓山感激地说:“谢公公指点。” 两人又聊了几句,此时皇上赏赐下来的东西已交割完毕,黄公公和陆皓山告辞,这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黄公公一走,原来有些沉闷的气氛一下子活跃开了,众人虽说有些惊奇陆皓山突然间转成武职,不过也得高升了,还是连升几级,一时间纷纷恭喜陆皓山: 张云辉第一个恭喜陆皓山道:“恭喜大人高升,祝大人前程似锦。” “大人由文转武,虽说有点意外,不过也在情理之中,我早就说大人是个良将之才。”曹虎也在一旁恭维道。 “错了”周大源一本正色地说:“大人是文武双全” “对,对,大人就是文武双全。” “大人高升,可喜可贺,一定要好好庆祝一下。” “对,一定要来个不醉无归。” 众人七嘴八舌地替陆皓山高兴,恭维着他,不知谁起的头,众人都嚷嚷着要陆皓山请客,请大伙喝“高升酒”,让一众人也沾一点的喜气。 陆皓山扬扬手,让众人停下,笑着说:“这个简单,本官在迎宾楼设了宴,本想宴请宫里的人,没想到他急着走,他不吃,这席也不能浪费了,这样吧,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去,好好喝上二盅。” 一席话众人一起应承,陆皓山与众人约好半个时辰迎宾楼见,众人知道这位官场新贵要收拾一下、和夫人分享一下喜悦什么的,一个个笑着退下,对他们来说,看到这个神圣的时刻,这一趟来值了,再说陆皓山说在场的去,这就意味着那些没来的人将没份参与。 幸亏多了一个心眼,要不又少一个表现的机会。 赵余庆没有走,他是陆皓山的岳父,自然不用避忌什么,和陆皓山一起回后衙,看到杂役拿着那些御赐的东西,不时吩咐他们小心云云,那样子比陆皓山还要关心,好像那杂役拿的不是绸缎和白银,而是一碰就碎名贵瓷器一般,陆皓山只是笑笑,什么也不说。 “妾身恭喜夫君高升为千户大人。”那衙役刚走,赵敏就面带笑容地对陆皓山说。 刚才宣旨的时候,赵敏和香兰就躲在屏风后面偷听,当听到陆皓山做千户,连升几级时,当时乐得快要笑出来了,现在不是老爹在,都想赏夫君一个热吻了。 陆皓山笑着说:“为夫也要恭喜你,敏儿。” “恭喜我什么?”赵敏有些好奇地问道。 “恭喜你荣升为千户夫人啊。” 被陆皓山一调戏,赵敏面色一红,小声地说:“别闹,爹在这里呢。” “可是他的心不在这里”陆皓山用手指了指一旁的赵余庆说:“看看你爹。” 赵敏扭头一看,只见自己老爹一会看看圣旨,一会摸摸宫缎,一个人自言自语地说:“啊,多柔软的绸缎,这是宫里穿的,是贡品呢,做得就是精细”“啧啧啧,这圣旨太特别了,这黄锦、这是字不知出自哪位大学士之手”“不错,不错,这白银还打着内库的标记,就是拿出去也风光。”“这御酒就是香,隔着泥封都闻到香了”“啊,这就是玉玺的印,果然威严” 那心思,根本就不在女儿和女婿身上。 陆皓山走到赵余庆身边,笑着说:“岳父大人,这宫缎和酒若是喜欢,随便拿就好。” “给我?不,不,不,这是皇上给你御赐的赏品,不能要,不能要。”赵余庆连忙摇头道。 “既然是赐给小婿,哪就是小婿的,小婿拿来孝敬岳父大人,也不过份吧”陆皓山解释道:“只要好好供着这圣旨就行了,这些宫缎倒是不用太过在意,岳父大人就拿一半回去好了。” 赵余庆有些犹豫地说:“这个,真的没关系?” “一丁点问题都没有”陆皓山一脸肯定道。 “那老夫拿二匹宫缎和一坛酒就好,多拿了也不好。”赵余庆高兴地说。 赵余庆已经在想像平日那些朋友,知道自己穿的衣服就是宫中流出来,和很多贵人穿的衣料一样,能喝到宫的御酒,到时不知多少羡慕、妒忌呢,一想到那些羡慕的目光,心里就乐不可支。 陆皓山也没有坚持,点点头说:“那好,岳父大人挑二匹喜欢的吧。” 封建社会的皇帝,通过种种努力来稳固自己的地位,把皇权神化,荼毒人的思想,为此可以说不遗余力,这不,那么精明的赵余庆,面对这些只是特别一点的东西也这般失态,难怪某位伟人说,要想成功,先要解放思想。 217 程仪,情义 赵余庆带着一坛御酒、二匹官缎眉开眼笑地走了,陆皓山本想邀他一起的参加这个庆祝宴的,不过赵余庆婉绝了,用他的话来说,不好抢女婿的风头。 有酒和宫缎,他早就心满意足了。 陆皓山只是笑了笑,只好由他,临出门时,突然发觉好像少了什么,仔细一想,终于想起,是少了军师李念。 刚才听旨时,李念还在的,不过后来就没了人影,这个高兴的时刻,不能少了他,陆皓山临出门时,特地转去了李念的房间。 李念的房间,就在后衙的偏院内,陆皓山到的时候,李念正在展开一幅地图,在上面圈画着,不由笑着说:“我的大军师,怎么还不动身,现在衙门就只有你一个在埋头苦干了。” 抬头一看是陆皓山,李念笑了笑,然后淡淡地说:“他们不是急着去找一个位置,就是去置办给东翁的贺礼,他们是想借此讨好东翁,希望东翁能提携一下他们,而学生只要好好辅助东翁,这就是最好的贺礼。” 李念很清楚,陆皓山需要的是什么,自己靠的是本事而不是奉承,有时间吃喝,不如抓紧时间作好准备,另看有一个月的时间走马上任,各种政事的交割、新上任的环境、人事等方面的安排等,这些都要提上日程,这些事自然落在自己头上,所以一得知陆皓山调查到利州卫任千户。马上就着手筹划有关事项。 “这话说得好”陆皓山忍不住赞道:“有劳李先生了,对了,现在本官升千户。最重要的是什么?” “人”李念简单坚定地说。 “人?” “没错”李念点点头说:“对一个将领来说,最重要的自然是人,东翁荣升千户,可喜可贺,可是按惯例,最多可以拥有三十名私兵,而东翁的私卫队足三百多人。是定额的十倍之多,要是解散。难以割舍,若是私自供养,传出去又怕有人说东翁坏了规矩,拥兵自重。左右不行,进退不得,所以此事最为辣手。” 还以为是什么事呢,原来是此事,陆皓山马上笑着说:“还以为什么事呢,原来是此事,好办,现在大明的军制有两个特点,一是的拖饷严重。二是吃空缺的多,很多卫所连一半的人数都没有,所以说安置这点人不成问题。退开一步不能成功,把他们留在赵家村,说他们是赵氏一族护卫,同样也说得过去,所以说,这件事不用担心。” 李念楞了一下。不过很快点点头说:“还是东翁想得周到,是学生多虑了。” “其实是李先生想得太周详了。”陆皓山拍了拍李念的肩膀说:“好了。现在我们算是靠上了韩文登这棵大树,以后大有作为,李先生,先不要想了,我们一起赴宴吧。” “不了,东翁”李念笑着说:“学生不习惯那种场合,还不如不去,东翁去好了,结个好人缘,小的就在这里替东翁筹划就好。” 看到李念一脸坚决的样了,陆皓山也不勉强,点点头走了。 李念喜欢低永调,这与他的脚疾有关,一个人身体有缺陷,往往会让人看不起,经受不起打击的人,有可能在别人的白眼中失去自信,失去希望,浑浑噩噩渡过的余生,也有些内心强大、能力突出的,他们会用行动来赢得别人的尊重,而李念就是后者。 倒是请了一个好军师。 陆皓山到达迎宾楼的时候,迎宾楼早已人满为患,一个个都在翘首以待,等着陆皓山出现,一看到正主出现,一个个争着上来打招呼,那种热情,简直快要把人熔化: 张云辉双手携着一个礼盒送到陆皓山面前说:“庆贺大人高升,这是下官的一点点心意,还望大人笑纳。” “张县丞,这是怎么回事”陆皓山扳着脸说:“本官不是说过不兴这一套,你是县丞,怎么带头违反呢” 这年头,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杀死李向财谋得好大一笔财货,这让陆皓山有了经济基础,不像其它官员那样,一到任就急于搜刮钱财,败了名声,然后扳倒陈贵,抄得大批财货、策划蜈蚣岭事件,抢得白银二万多两,后来又得到赵氏一族的帮助,以至手头一直阔绰,所以比较注重名声,再说那些店铺也有不少油水,也看不起那点小财,一直都没有向百姓或部下敛财,有时就是收到钱财,通常也是捐给县里的慈善机构。 现在就要走了,还来给自己送礼,这是打自己的脸吗? 张云辉笑着说:“大人,这不是贺礼,而是程仪,是庆贺大人高升之意,俗话说人缘不怕有,程仪不怕收,这只是下官的一点小心意,万望大人不要推辞。” “就是”曹虎也笑着拿出一个礼盒,面带笑容地附和道:“大人,这是下官送给大人的程仪,祝大人青云直上,前途不可限量。” 一说到程仪,陆皓山很快想起,在古代的确有这么一个惯例,就是上官或上司晋升出外游玩时,下官和下属就会送上的一份心意,供他在路上销,以壮行色之用,这个就是程仪,其实也算是一个趁机敛财机由头。 户房司吏周大源从怀中掏出一个礼盒道:“大人,惯例就是惯例,请大人收下,要不然就是看不起我等,让我等害臊了。” “大人,这是小人的一番小心意,请大人笑纳。” “祝大人步步高升,前途似锦” “大老爷,这是小老微簿之意,请大人不要嫌弃。” “大人.......” 继张云辉之后,在场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人人都送上贺礼,只是一会儿,陆皓山身边的礼盒就堆积如山,就是迎宾楼的胖掌柜也笑脸似地送上一份,现在迎宾楼是县衙的物业,细算起来也是下属,他送礼也没有什么不妥。 这是不是奉承,而是发自真心表示一下心意,为官一任,造福一方同,陆皓山为政期间,江油政通人和,百废待兴,就是生意也好做多了,曾经身为小人物,陆皓山知道小人物的心态,一直对他们优待有加,这样一来,全县上下都对他心存感激。 看着身边那一大堆的礼盒,也是众人送的程仪,陆皓山也有些感动,不过还是笑着说:“好,诸位的心意,本官已经收到,你们的礼我也收了,不过也不能坏了本官的规矩,这样吧,这些程仪除了支付这次宴席的费用,其余分作二份,一份捐给县里四大慈眉机构,一份用作修路补桥,也算是取之于民,用之于民吧。” 县令大人果然清如水啊,众人心里都有一个这样的感觉,钱银都送到面前了,理由又充分,可是依然没有破例,有两个老乡绅感动得快要哭了,以前那些官员,恨不得刮地三尺,临走时送程仪还当面拆开登记,要是封少了马上把脸拉下来,想想陆县令来江油这么久,没有搞过寿宴、没有借节日敛财,就是成亲也没收红包,在场人都被陆皓山劝捐过,可是那是为了江油百姓,一分一文都列得清清楚楚,没有半分糊涂帐。 简直就是传说中的陆青天啊。 众人又是一番赞颂,很快,众人分席坐下,开始吃席,陆皓山、张云辉、曹虎、六房司吏还有一名老乡绅坐在首席,其余人也按号入席,在胖掌柜的唱诺声中,宴席开始。 “大人,下官有一件喜事要说与大人知晓。”坐下后,张云辉眉开眼笑地、压低声音对陆皓山说。 陆皓山心头一动,张口问道:“县令的任命下了?” “大人果然高明,一猜就中”张云辉难掩心里的喜悦说:“临出门收到的,大人手段通天,没想到我张云辉临老还乡前,还能过一把县官大老爷的瘾,还是在江油当地方官,简直有点难以置信,请大人放心,日后大人有所指,下官不敢辞,下官上任之时,就是赵军当上捕头之日。” 大明的官场果然够奇葩,好像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这边刚刚调任,那边马上就任命新的县令,前后相隔不到一个时辰,好像朝廷的官员就是专门为江油服务的一样。 不过细想一下,像剿灭不沾泥的事,肯定会第一时间报知朝廷,而封赏也会很一时间发放,而张云辉继任的事,看得出那程铁山拼了老命,为求陆皓山满意,怕他等急,估计动用了不少关系,跑了不少腿,费了不少钱财,而七品小县令一职也不惹人重视,所以顺利批了下来,只要那黄公公在别的地方耽误了一下时间,这就造成先后到达的情况。 “不错,平武那一趟总算没白跑”陆皓山突然问道:“对了,那义军伤亡的抚恤到了没有?给刘捕头追封一事,有什么消息没有?” 像那种小事,不会在圣旨中提及,多是用文书的方式来下达,陆皓山最关心的,就是这样,特别是给金柱追封一事,现在他的坟头上还没有立墓碑呢。 一旁的张云辉有些感动:很多官员眼中只会看着程仪,可是陆大人心里装的是情义,虽说读音相似,但是两者的差别实在太大了。 218 长亭相送 “大人,下官本是准备宴会后再告诉你的,生怕坏了大人的兴致,不过大人既然问了,下官也就说了,刘捕头的追封下来了,追封为忠勇百户,伤亡抚恤也下来了,亡者每人抚恤五十两,而伤的每人抚恤二十两。” 陆皓山点点头说:“还算不错,朝廷这次大方多了。” 百户是正六品,从一个碌碌无为的小捕头,一下子晋身为百户,可以说难过登天,那机率犹如后世中百万大奖,陆皓山本是七品县令,有政绩,在剿不沾泥时立下大功,再加上韩文登的大力举荐,陆皓山这才封为一个千户,不过对一个死人,朝廷自然是大方多了,毕竟不用再发禄米。 张云辉苦笑着说:“不过这些抚恤由当地官府解决,就在秋粮里扣减。” 陆皓山苦笑着摇摇头,对于大明财政,已经没什么指望,拆东窗补西窗,明初没什么战事,朱重八同志敛财有术,大肆发行没有保障的宝钞剥削民财,而当时军队也可以囤养,再说土地还没有被大量兼并,还能支撑,后来就江河日下,到了后期,也就出了一个张居正,推行一鞭法让国库所盈余,可是他一死,大明的财政又回到入不敷出的状况,辽东战事一起,简直就是一个无底洞。若不是财政太紧张,崇祯也不会拿驿站下手了,最后裁减出一个逼死自己的李自成。 “没事,江油虽说地处偏僻,不过财政还算过得去,还可以省不少事。”陆皓山笑着安慰道。 明末战乱四起,很多地方逃亡成风,像陕西那些重灾区,可以说十室九空,有的整个村庄集体逃亡。那些地方官才头痛,因为就是征税也找不到对象,江油还好,民风淳朴,位于天府之国,借涪江的水利,日子是困难点,但也应付得过去,那点伤亡抚恤,还是拿得出的。 张云辉连忙笑着说:“是。这些都是大人的功劳,自大人上任后,江油可以说是在逆境中成长,商业方面的收入倍增,就是秋粮还没有征收,也足够应付,不过大人大可处理完这些再交接,这样可以省去不少功夫。” “也好,此事本官知根知底”陆皓山点头说:“让人择个日子。给刘捕头再安排一场法事,也褒奖那些为江油争回荣誉的勇士。” 现在纠察队已经成为过去,全成了陆皓山的私兵,不过当日是打着江油义勇的名义出征。又没有军饷,于情于理也要对他们进行嘉奖,那交接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完成的,陆皓山决定。在抚恤完、开完追悼会才交接。虽说陆皓山没有挑明,不过张云辉知道自己只是陆皓山的傀儡,各取所需而己。 “一切全凭大人吩咐。”张云辉毕恭毕敬地说。 说话间。酒菜已经布置完毕,张云辉拿起酒杯,站起来说有点感触地说:“来,诸位,让我们一起举杯祝贺大人荣升千户。” “好,来,我们敬大人一杯” “祝大人步步高升” “祝大人年年进步” “祝大老爷青云直上” 众人纷纷拿起酒杯,向陆皓山敬酒,陆皓山也没有客气,举起酒杯一口干了,喝完把把酒杯向下,以示自己坦荡荡,然后笑着说:“喝,今天大伙不醉无归。” 对于陆皓山那爽直的表现,众人轰然叫好,一个个举起酒杯痛快地喝了。 接下来的事,也就是一边喝酒一边联谊感情,有点像唱戏一般,这方唱罢那方登场,一个个轮流给陆皓山祝酒、交谈,陆皓山如愿以偿由文转武,担任千户一职,又成功获得新任都指挥使的青睐,前途一片光明,就是“大后方”也非常稳固,一切向好的方面发展,心情能不愉悦吗? 来者不拒。 这一席酒一直喝了一个多时辰才散,荣升千户的陆皓山说大伙要不醉无归,谁又敢不醉呢,于是,在胖掌柜和一众伙计的见证下,迎宾楼一天内最多客人醉倒的新记录诞生,到了后面,胖掌柜不得不派人通知醉倒人的下人,让他们进来把自各的老爷扶走抬走,一时间迎宾楼不断抬人出来,要是不明白真相的人,还以为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呢。 庆功宴过后,陆皓山开始准备离任的准备,任命和封赏都下来了,在交接县令一职前,陆皓山先是主持了刘金柱的追悼会,和县衙的几个重要头目亲自把刻着忠勇百户的墓碑立在赵金柱的墓前,又请德高望重的老乡绅陪土,就是鲜于露面的赵敏,也一身素衣出席,场面肃穆、哀伤。 在追悼会上,陆皓山论功行赏,表扬和褒奖了表现突出的队员,当然,谁也不会嫌钱多,那五十多名所谓阵亡队员的抚恤,也划入了陆皓山的腰包,这种便宜不占白不占。 办完追绰会,陆皓山开始交割各种事项,其实也没什么好交割的,主要是安插自己的人还有赵氏一族的人的进县衙,说到底就是陆皓山不在,也能让江油掌握在自己手中,对于这一点,张云辉一点脾气也没有,他很清楚一个人在一个月之内完成一件在自己心目中不可以完成的事,那能量有多大,绝不是自己所能反抗的,再说张云辉对争权夺利这一套不感兴趣。 对于他来说,只要挂一个七品县令的头衔告老还乡,那足够光宗耀祖。 陆皓山坐在偏厅里,一边和张云辉聊天一边喝茶,没多久户房司吏周大源走了进来,毕恭毕敬地把一张地契奉在陆皓山面前说:“大人,地契已经准备好,只要大官一盖上官印,即可生效。” “嗯,放在这里,有劳你了。”陆皓山一脸和蔼地说。 “不敢,这是小人应份的。”周大源连忙谦恭地说道。 张云辉偏头看了一下,很快就拉长脸了:“周司吏,这是怎么一回事?那牛栏山本来就是坡地,还是不宜耕种的山地,依现在的价值,最多也就三两一亩,现在你竟然高达四两一亩卖给大人,大人待我等恩重如山,你就是这样对侍大人的?” 周大源吓了一跳,连忙解释道:“张大人,这事真不怨小的,小的原把这地评为下下等,以荒废地的标准一两一亩卖给大人,可是大人说怕有人说他以权谋私,坚持以四两一亩的价格买下,小的劝了几次也没有,这个,小的也为难啊。” 看到张云辉那疑惑的目光,陆皓山笑着点点头说:“没错,这的确是本官要求,与周司吏的无关,反正肥水不流外人田,也免得坏了名誉。” 人走了,不过牛栏山的营地陆皓山没打算拆毁,为了预防万一,干脆把整块地买下来,到时怎么折腾都没关系。 “大人高义,江油有大人的这样的父母官,真是三生有幸。”张云辉一脸感触地说。 陆皓山笑了笑,查看了一下地契没问题,拿起官印按了一点印泥,然后用力往纸上一按,一个清晰印章就留在纸上了,盖完大印,陆皓山长长呼了一口气,笑着说:“好了,这是本官的最后一道政令,一会就把大印交与张县丞,不对,是张县令才对。” “不对,还有一道政令请大人批审了再移交。”张云辉突然一脸正色地说。 “还有什么要审的?” 张云辉笑了笑,从袖中拿出一本帐簿递到陆皓山面前说:“大人,这是我们县衙属下店铺今年的红利,衙门上下都说现在手很紧,先把今年的分红分了,还望大人批准。” “这” “大人,还是批吧,这是大伙的一番心意。”周大源也在一旁劝说道。 很明显,众人是想在陆皓山离任前,让他拿走属于他的一份,陆皓山突然有一丝感动,要是以住,这些被百姓称为吸血蚂蟥的胥吏,一个个都是见钱眼开的主,少拿一点好处那简直就是要了他们的命,现在倒好,主动让出一部分利益,只能说罕见。 也许,这就是将心比心吧。 “好,那就先分了吧。”陆皓山爽快地应道。 三人相望一眼,然后哈哈大笑起来。 那帐目早就做好了,当晚陆皓山就拿到属于自己的那份分红,也就在当天,陆皓山和张云辉完成了官印交接仪式,正式卸下江油县令一职,计划明天就走马上任,到利州卫的文冲千户所担任千户长一职 “听说了吗,县令大人离开江油,到广元上任了。” “不会吧,谁说的?” “真的,我个侄子在县衙做杂役,他看到县令大人让下人把行李细软都打包,估计一会就要出发了。” “什么?县令大要走了,不行,我们要送送县官大老爷。” “老张,还在干什么活,快,锄头扔了,陆青天要走了,我们不得送他一程?” 陆皓山要离开江油的消息,一传十,十传百,很快整个江油的百姓都知道了,商人关上店门、农民扔下锄头,老百姓们扶老携幼齐出动,众人不约而同地聚在江油城外的长亭外,静静地等候着,人越来越多,长亭站满好了,就沿官道两旁排开,一直排下去,站在前面看,好像一眼望不到头一样。 老百姓的心里有一杆称,做得好不好心里有数,现在最值得尊敬县令大人要离走,他们自发来送别一下。 219 最高待遇 “好了,回吧。”陆皓山向赵敏挥挥手,然后毅然率队出发。 这次到广元任职,陆皓山并没有举家出动,只是携着李念、私卫队的老三唐强、老十二赵功常还有定额的三十名私兵先行出发,准备站稳脚腿,再把家眷和其余的队员接过去,至于安置,好办,赵敏回赵家村,赵余庆有的是房子供她住,再说日益铺大的情报网络也要她打理。 而剩余的队员,则回牛栏山营地继续训练,为了省事陆皓山把整座山头都买了下来,这样在牛栏山怎么折腾,也没有指三道四,要知道,现在只要有人说陆皓山的坏话,老百姓都会怒目相视。 为了害怕自己舍不得娇妻,陆皓山告别后,头也不回往前走,一直出到城门。 好多人! 一出城门,陆皓山就发现前面那个送别的长亭里站满了人,不仅长亭里站满了人,放眼望去,大路两边都是人,一个个都翘首以待,好像在等着什么,少说也有上万人之众。 “大人,好多人。”唐强吃惊地说。 李念笑着说:“值得这么多百姓送行的,江油也唯独东翁一人有这个资格,东翁,这些百姓自发来为你送行,真是可喜可贺,这一段佳话定载入史册,万世流芳。” “这么多百姓,不一定是给本官送行的。”陆皓山心中一动,不过还是谦虚地说。 李念只是笑笑,并没有说话,因为的不用说,事实胜于雄辩,那些百姓一看到陆皓山出现,一边叫着一边围了过来: “大人,留在江油不要走吧。” “大人,江油需要你。” “大人。一路顺风啊。” 陆皓山对众人行了个礼,翻身下马,跟围上来的乡亲父老打招呼道:“诸位,你们都是在等本官吗?” 不下马也不行,这么多人一动,可以说整条官路都堵了。 众人点点头,其中为首的一个老者说:“大人自从来了江油,政通人和,勤政爱民,为江油做了很多好事。其身正、其风廉,是官员中的楷模,是百姓心中的青天,大人为江油付了这么多,今日大人要走,乡亲们就想送一下大人,略表一下心意。” 陆皓山认出,说话的老者名为谢长山,是一名老乡绅。有功名有地位,再加上他为人正直又乐于助人,在江油的声望很高,就是陆皓山也不敢怠慢。连忙谦虚地说道:“谢老这是捧杀了,陆某愧不敢当。” “大人当得起”谢长山一脸肯定地说:“大人是江油屹今最好的县令,你的事迹,一直会写入江油县志。江油的百姓一定会铭记大人的功绩。” 一个年近甲的老者颤抖抖地说:“大人,不如留下江油吧,只要大人在。我们老百姓的日子就好过。” “对,有大人在,也就没有欺负我们。” “大人是我们的青天,大人,可以不走吗” 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那种热情,就是陆皓山也有些招架不住,也不能说什么“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的话,只好解释道:“这是朝廷的任命,本官也只能奉命行事,其实本官也挺想念大伙的。” 看到现场有些混乱,那德高望重的谢长山示意众人先停下,然后大声说道:“诸位,大人由县令升为千户,连升四级,我们应替大人高兴才对,再说这是朝廷的命令,就是大人也不能抗命行事,我等就不要为难大人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还是谢老深明大义,本官虽说升为千户,但是在广元任职,离江游也不远,再说岳父大人也在江油境内,本官还会回江油的,大家请放心。” 一众人闻言,轻轻地点点头,眼前这位快要做千户的县令大人说得不错,广元就在保宁府,两者相隔得不远,快马也就是三五天的路程,再说陆皓山娶的是江油的女子,自然是江油的女婿,以后见面的机会还很多。 “欢迎大人常回江油看看。”人群中不知谁大叫一声,很快,众人都大声叫道:“欢迎大人常回江油看看。” “欢迎大人常回江油看看。” 很快,在场的人都大声叫着,声音之大,直冲云霄。 这就是民心啊,陆皓山有些感动地说:“好,好,本官有空,就一定常回江油看看。” 一众百姓闻言,一个个面露喜色,此时两个老者走上前来,把二把伞递到陆皓山手中,一脸正色地说:“大人,这是我们江油百姓送给你两把伞,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这个不是很妥当吧。”陆皓山心中一动,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万民伞,不过脸上还有点犹豫。 一个士子打扮地的人笑着说:“这是我们江油油的乡亲父老赠给大人的万民伞,大人,你可以打开看看,就会发现其中有很特别的地方。” 万民伞? 这是一个很不错的东西,这是对为官一任的最大犒赏,也是很多官员梦寐以求的,像有的官员爱慕虚荣,会授意或自己出钱建牌坊、收集万民伞,以示自己的清廉,陆皓山没想到,自己离职也有这种待遇。 “大人,收下吧,这是江油百姓的一番心意。”李念在一旁“劝说”道。 陆皓山点点头,郑重地点接过两把伞,在众人的期待中慢慢打开,这是两把特制的伞,用绸布制成,比普通伞大上一号,那伞一打开,赫然发现伞上密密麻麻全是用小毫写的名字,除了名字,更多的是上面的印了一个个红色的手印,也就是的指模。 “这是什么意思?”陆皓山有些吃惊地说。 那个身近甲的老乡绅微笑着说:“大人,此事时间仓促,而很多百姓、庄户人家都是目不识丁之人,根本不会写自己的名字,为了表达的自己的善意就用打手模的方式,大人试想一下,一个县能有多少读书人,真能会写字又有几人,不夸张地说,这把才是真正的万民伞,这是我们江油百姓的一番心意,请大人千万不要推辞。” 对啊,古代读书人少,绝大部分的人都是文盲,以至很多读书人靠帮别人写信、念信、起名字就能维持生计,一些小县才几万人,假设万民伞真有一万个人的签名,那十有八九是别人代笔写的,至于是请别人代签还是“被代表”那就不得而知了。 换一句来说,这些指模,更显得出这些这万民伞的份量。 看着那用笔墨写成的文字,用印泥按出的指模,陆皓山所佛看到一颗颗赤子之心,内心不由暗暗感动,这些百姓真是太善良了,自己是心怀异心他们却待自己真心,太让人感动了。 陆皓山一脸郑重地收好万民伞,小心交给身后的赵功常代为保管,这才恭恭敬敬向众人行一个礼说:“陆某人何德保能,盛蒙江油乡亲父老如此厚爱,真是惭愧,惭愧啊。”… 谢长山连忙扶住陆皓山说:“大人,你完全担当得起,你是江油的父母官,你是江油百姓心目中的青天大老爷,这一切是实至名归。” “好了,父老乡亲的心意,我陆皓山领下了”陆皓山一脸感激地说:“现在正是农活最忙的时候,乡亲们都散了吧。” 一边说,一边翻身上马,准备起程。 “大人请稍等一下”谢长山突然拦在马头前面,一脸正色地说:“小老儿今天的代表江油的乡亲们再送大人一份礼物。” 陆皓山摆摆手说:“本官已经收到最好的礼物,谢老就不必再破费了。” 谢长山没有说话,拿出一个精致的锦袋,跪在路边,轻轻抓起二把泥土放在锦袋里,扎紧,然后双手捧在陆皓山面前说:“大人,这是江油乡亲父老的一点心意,请大人收下。” 一袋随处可见的泥土,也许在很多人眼中不值钱,但是陆皓山却收起笑脸,一脸严肃的双手接过来,郑重地说:“这份礼太大了,陆某一定好好珍惜这份重礼。” 民以食为天,对百姓来说,所以食的东西都与土地有关,衣食往行的销都靠田地的产出,对他们来说,土地就是他们的命根子,土地就是他们的一切,有两故事可以道出土地的重要性:相传古代有个小国,有两个卫士把守国门,当行人迈出他们国门的时候,金银财宝可以带走,但你必须脱鞋,倒出鞋中一星半点泥土,可见泥土的珍贵;还有一个故事是有个官员宝岛任职,离任上船准备离开时,当地的乡绅郑重请他脱下双鞋,仔细把泥土磕掉后再还给他,对他说什么都可以带走,只有把泥土留下,至于这个官员的名字,陆皓山却记不起来了。 谢长山以乡土相赠,这是最高级别的待遇了。 陆皓山珍而重之把这袋泥土揣入怀中,向众人辞别后,率队缓步前进,一边走一边不断和官道两边的百姓告别: “大人,一路顺风” “县尊大人好走” “大老爷,保重啊” “大人,常回江油看看” 一路上,道路两旁的百姓用饱念感情的声音,夹道相送,有些妇人还哭了出来,那情形,让陆皓山想起了建国后长安百姓十里长街送总理的情景,这种万众瞩目的的感觉,陆皓山知道,这一刻的情景,自己终生难忘。 ps:??继续努力,目标25万~~ 220 一个女子 如果是太平盛平,陆皓山真的愿意在这里安安乐乐做一个受人尊敬的县令,以自己的能力造福一方水土,守着娇妻,吟风弄月不知多逍遥自在,可是,陆皓山还是毅然踏上前路,因为这是乱世,覆巢之下安有完卵,再不努力,真正的乱世一来临,到那时所谓的仁义、道德、法纪等都不复存在。 到时就是弱肉强食,人与人的关系就如刀俎和鱼肉的关系,若不想成为鱼肉,那就努力成为刀俎。 陆皓山的愿望是在明朝崩溃前,拥有足够自保的力量,改变那段屈辱的历史,让伟大的华夏民族能高高地、很有尊严地活在世界的东方,这条东方巨龙不会沉睡,一直在遨翔在天际。 带着江油百姓的祝福和思念,陆皓山率着李念等人,径直广元前进。 终于没有送行的百姓,陆皓山稍稍松了一口气,摇了摇有些发酸的手臂苦..笑着说:“江油的百姓真是太善良了。” 李念点点头说:“这是东翁得民心的表现,宣扬出去,必成四川官场的一段佳话。” “要不是乱世的将至,做一个快乐的小县令倒也不错。”陆皓山有些感叹道。 “这就是乱世出英雄”李念笑着说:“也叫乱世造英雄,这不,东翁原是文职,现在转做武职,这也是应时势的需要。 陆皓山苦笑一下,突然自嘲地说:“都说本官是荣升,由正七品文官转为正五品武官,可是为什么本官感觉这是降了呢,这大明,文职本来就比武官吃香,做七品县令,掌管着整个衙门,也是全县几万百姓的父母官。可是这千户,手下只有那一千多号人,算起来本官还是吃亏,明升暗降呢。” 大明的读书人有可能是历史上的最幸福的读书人,只要有功名,可以食廪、免谣役、可以见官不跪,文官也比武官更有地位,千户虽说是正五品,可是手下仅有一千余人,根据军制。千户所由千户率领,辖10个百户所,百户所由百户带领,辖2个总旗,共112人;总旗辖5个小旗,共50人;小旗10人,合计也就1120人,只有超过的700人的才是上千户所,要是编制不足。则成了下千户所。 用后世的话来说,由县长调为团长。 李念安慰道:“东翁不必叹气,其实这只是一次历练,因为东翁初次掌军。经验不足,自然从低做起,有都指挥使韩文登的支持,升迁是早晚的事。百姓虽多,但再多也是一群羊,可是只要把手底的一千多人训练好。那就是一千多头狼,再多的羊也不是狼的对手,这千户长是小,可是指使挥大人派大人到利州卫任职,镇守广元,这里是四川的门户,战略要冲之地,从这里可以看得出指挥使对东翁的器重,只要做好本分,何愁大事不成?” 说完,李念又鼓励陆皓山说:“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终有一天,东翁终会铸造辉煌。” “李先放心,本官只是有些感叹,并没有泄气”说完,突然开口问道:“李先生,最近这些天你一直都在收集利州卫的资料,现在路途寂寞,不如把你最近收集的资料给本官说一下,让我也了解一下这个千户有多大的权力。” 李念也不推辞,把马调整与陆皓山一样的速度,开始讲解了起来:“大人,利州卫建于洪武三十一年,主要是负责保宁府一地的安宁,属四川都指挥司节制,利州卫由五个千户所组成,分别是朝天门千户所、文冲千户所、剑门千户所、通江千户所和阆中千户所,每个千户所底下有十个百户所,就以大人的文冲千户所为例,辖下有沙坝百户所、白水百户所、百丈关百户所、金子山百户所、嘉陵百户所、木门百户所、石马百户所、白驿百户所、蒿溪百户所和文冲百户所,而千户所就设在文冲百户所内。”…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据学生的调查,文冲千户所现有1120人,实际人数应在八百人左右。” 八百人? 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冷笑:广元是要冲之地,防卫的责任重大,在这种重要的地方竟然还有人敢吃空饷,还真够明目张胆的,不过这在大明来说已成惯例,很多卫所平日形同虚设,军备松驰,一有官员来巡视,就会抓壮丁找人顶替,有时没不够人,就是那些军户也拉来充人头。 “对了,这文冲千户所的上一任千户长是什么人?”陆皓山突然对上一任千户长有了兴趣。 有职位的变更,也就有了人事的变动,按照惯例,这千户是世袭之职,按理说怎么也轮不到自己的,可是偏偏让自己担任了这个千户之职,陆皓山很想知道,自己的前任是高升了还是贬低了。 “只能说,他是一个倒霉蛋。” “倒霉蛋?” 李念点点头:“不沾泥在四川闹时,大闹保宁府,青林口就位处于保宁府内,这本是剑门千户所担任主要责任,可是剑门千户杨鸣是利州卫指使董剑的外甥,为了保护自己人,就让前任文冲千户林雄当了替罪羊,当时担任都指挥使的郭峰正在气头上,下令把林雄斩了,其全家贬为军户,这空出的千户口一职就由大人担任。” 又是一桩官官相卫,陆皓山摇摇头,这官场就是一个没有硝烟的战场,稍有不慎就会粉身碎骨。 “那董剑是什么来头?” “新任都指挥使韩文登的心腹,说到底,还是亲戚关系,董剑是韩家的女婿,其妻子韩云娘是韩文登同父异母的妹妹,据说兄妹的关系还不错,所以很受重用。” 李念的情报工作做得很不错,把这些细节都疏理得很畅顺。 陆皓山摇摇头说:“算了,这些都不是什么好鸟,李先生,你说本官上任,最大的困难是什么?不会又要到处化缘哭穷吧。” “东翁错了。”李念呵呵一笑,有些得意地说:“全错。” “全错?” 李念郑重地点点头:“那文冲千户,如果用鸟来形容,林雄是官场难得的一只好鸟,为人正直,绰有能力,不贪不腐,别人把囤田据为己有,吸兵血,可是他做事不偏不斜,爱兵如子,深得部下爱戴,而文冲千户所位到要冲之地,又是出入四川的门户,可以说油水充足,光是一条嘉陵江就肥得流油,所以钱粮并不愁。” 陆皓山的疑惑更大了,皱着眉头问:“这么好差事,怎么落在我头上了?韩文登让他妹夫来做不更好吗?”。 “那董剑就是一个纨绔子弟,根本没一点能力,每天只知道吃喝玩乐玩女人,胜在有一个在朝廷做待郎的老爹,又自小指腹为婚,这么要紧的地方要是交给他,估计韩文登都不得安宁了。”李念有些愤愤不平地说。 “李先生,我想问一下,那个林雄,平时有没有向上官打点什么的?怎么不推别人,而是选他做替罪羊?” “没,林雄一直不屑于做这种事。” 那千户是世袭,没出什么事,那是一代传一代,估计林雄觉得就是不打点,别人也拿自己没有办法。 陆皓山叹一口气,点点头说:“我想我知道这位林千户成替罪羊的原因了,好了,我们不说他了,李先生,你说说本官上任最大的障碍是什么。”… “一个女子”李念突然一脸正色地说 金秋九月,田野里一片金黄,那是收获的信号,那是百姓的希望,那一抹金黄好像把阳光也染成金黄,到了收获季节,虽说不是丰收,但百姓多少露出一丝笑脸,靠天吃饭的他们得感谢“老天爷”赏他们一碗饭,赐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 可是,在一座军营里,却感受不到半份这种秋收的喜悦,相反,整座军营处处挂着白缟,士兵、军户人人面带着愁容,个个扎着白绫,军营还散落着不少冥纸,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哀伤的气氛。 这与传统军营中那股热火朝天、积极向上的气氛格格不入。 在军营外的一座小山上,一个全身素衣的女子静坐在坟前,虽说她身穿一身素衣,面上还带着一丝迷茫、忧伤的情绪,可是并没有掩盖她的美貌,只见她柳眉杏眼、面容绝美身材窈窕,坐在哪里就像野外一朵迎风起舞的君子兰,孤单、高贵、坚韧,坐这里的原因是坟墓里所埋的,正是她的亲哥哥,对于父母早逝的她来说,长兄如父,正是哥哥把她一手抚养大,原本关系很好的兄妹现在阴阳相隔,一有空闲,她就会坐在这坟墓前,守在亲人的身边,这样她才觉得两个人的距离并不遥远。 一个人、一口坟、一座山,天上是蓝天白云,山下是奔流不息的嘉陵江,鸟儿在枝头上鸣唱,微风中夹着缕缕香,一切显得那样的安静、详和,这里仿佛成了一个独立的小天地一般,平静如水,直至一个老军户的出现,这才打破了这一份宁静。 “三娘子,他来了。”老军户毕恭毕敬地说。 “谁?” “新任文冲千户陆文华。” ps:这一章写了好久 220??一个女子。 220??一个女子 , 221 爆发冲突 老军户看着坟前那清秀的女子,恭敬的目光中又带着一丝怜悯,接着又深有感触地摇了摇头。 眼前这个女子姓林,名月萱,因为排名第三,又名三娘子,是老千户的掌上明珠,老千户有三个孩子,老大林雄,也就是被斩首,现在埋在坟里的林千户,老二林贵,早年战死,剩下就三娘子,本来日子过得挺不错的,没想到风云突变,一夜之间就丧兄,全家还贬为军户。 这巨大的落差,落在一个软弱的女子身上,这让她怎么承受? 在明朝的军制中,千户是世袭,而军户也是的世袭,一代传一代,除非全部战死为止,这样一来,千户和军户就形成了一种长期的上下级关系,说白了,有点像长工和地主之间的关系,由于林家人对士兵和军户一直很宽厚,虽说被贬军户,可是眼前这个老军户还是像的昔日那样恭敬。 不仅老军户对林三娘恭敬,就是文冲千户所内所有的士兵、军户都对林家人客客气气,因为这些年,谁没有受过林家人的恩惠?人心是肉长的,在他们心目中,林家的人才是他们心中的千户。 “嗯,我知道了。”林三娘楞了一下,淡淡地应了一句,就不再说话。 老军户的嘴皮子动了动,本想说些什么,不过最后什么都没有说,而是静静地退下。 “大哥,该来的。还是会来,这次派来的,不用说都是韩文登那狗贼的亲信吧。”林三娘突然自然自语地说。像是对坟墓的人说,也像是对自己说....... 而此时,陆皓山携着手下,已经到了文冲千户所的门口。 “大人,你看,有个美人,啧啧。真是漂亮,嫩的都都捏得出水来。”赵功常眼尖。还没进营门,就指着千户所旁边那座小山说。 这家伙,都用上侦察时用的望远镜了。 陆皓山的扭头一看,远远看到一个女子坐在小山坡上。那身影很是窈窕,几缕青丝迎着风起舞,看得出是一个美人,赵功常贼笑地在陆皓山耳边说:“大人,这女子在千户所附近,十有*是军户的女子,这些都归你管,不如就让她晚上来侍床吧,嘿嘿。” “人家现在服丧。你就别找无趣了,走吧。”陆皓山对女色还是很有控制力,很快注意到那一身的素衣。摇了摇头,很快把目光收回。 色是刮骨的钢刀,在前世陆皓山深有体会,那时兴收藏,不管有钱没钱都想收藏、捡漏,手艺精湛的陆皓山赚钱很容易。每天挥金如土,身边美女环绕。可以说夜夜色笙歌,后来身体吃不消,一拿工具手都在颤抖,手艺都快要丢下这恍然大悟,虽说对美色也会向往,不过多是抱着“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态度。 刚上任就沾惹草,这不是陆皓山的风格,再说也有辱官声。 李念沉声说:“大人,不仅那个女子身穿素衣,你看,整座军营就像一个灵堂一般。” 陆皓山这才注意到,整座千户所都沉浸在一片哀悼当中,大门的两边挂着白绫,守门的士兵臂上戴着黑纱,地上散落着不少冥宝,透过敞开的大门看过去,千户所内也挂着了不少吊祭的物品,军营里一个个死气沉沉,没一点生气,还真像一座灵堂。 明明派人通知自己要来,新官上任,本应是列队欢迎,可是这里一点动静也没有,分明是故意怠慢,陆皓山的脸色有点不高兴了:新官上任,自己没有给他们下马威,他们倒好,给自己一个下马威。 “什么人?军营重地,擅闯者格杀勿论。”一行人刚靠近千户所,那守门的二名士兵马上就把刀抽出来,虎视眈眈地盯着众人。 “大胆”唐强大声喝道:“我家大人是新上任文冲千户,快快把大门打,怠慢了大人,小心你等吃罪不起。” 那两个士兵闻言相视了一眼,其中一个士兵行礼道:“稍等,小的这就去找管军大人验明身份。”说完,飞了似往里面跑。 千户所除了千户长,还有二个重要职务,一人掌印,一人佥书,称管军,并有“试”与“实授”之别,千户长不在,就是两位管军主持千户所的事务,相当于县令不在,就由县丞和主簿主持衙门一样,只是称呼地位不同罢了。 很快,一个身穿铠甲的老军户出来,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在下姓程,名远,是掌印管军,请大人出示印信。” 要是陆皓山早来一刻钟,就会发现这个身穿铠甲的老军户赫然就是刚才向林三娘禀报的老军户,此刻,他脸上没有恭敬、谦卑之色,相反,他脸上出现的是自信、坚毅,哪个刚才像老仆人的模样。 陆皓山不动声色,拿出由右军都督府发出的印信,程远检查完印信无误后,交还陆皓山时脸上多了一份尊敬:“小的参见千户大人,不知千户大人驾到,有失远迎,请大人恕罪。” 按朝廷的划分,浙江、辽东、山东,属于左军都督府;云南、贵州、四川、陕西、广西,属于右军都督府;中都、河南,属于中军都督府;湖广、福建、江西、广东,属于前军都督府;北平、山西、大宁,属于后军都督府,这里是四川,属右军都督府节制。 “大言不惭”陆皓山没有说话,一旁的唐强忍不住发难:“早就派人知会大人要到,你们竟然无动于衷,现在大人到了,怎么只有你一个人的?佥书管军呢?其余的百户呢?” 唐强是行伍出身,对军队的结构了如指掌,自家大人新官上任。没人迎接也就算了,自己明明派人通知,可是这里的人竟然如始怠慢。最重要的是,新官上任的第一天,这是打扮成一个灵堂,守门的士兵的手还缠着黑纱,这是什么意思?无视上官还是诅咒上官? 简直就是把上官视作无物,再说官场也很避忌这些。 程远不卑不亢地说:“不敢,只是知会得太迟。一时准备不周,李管军前天已到各百户所巡视。一时联系不上,而其它百户也来不及知会,请大人恕罪。” 这文冲千户所这潭子水不浅呢,一来就给自己下马威了。不过陆皓山不怒反喜,俗话说明枪易挡暗箭难防,这些人故意给自己下马威,反而显出他们的心机不够深,性子耿直,不会收敛情绪,这种人反而好对付,要是现在对自己假意奉承,然后执行任务时暗中给自己下套。就像韩文登给前上司郭峰下绊子,口蜜腹剑,那样才难对付。 军人就是军人。玩起勾心斗角这一套哪里是陆皓山的对手。 好,就先让着你们一下,反正来日方长。 “算了,不知者不罪,我们先进去再说。”陆皓山大度地说。 “大人,请。”程远也不敢太过分。连忙把陆皓山请进去。 官大一级压死人,这千户所就是陆皓山一个人说了算。要想整人,轻而易举,把他得罪透也没什么好处。 进了千户所,陆皓山发现这千户所环境还不错,干净、整洁,里面的士兵大多穿着七成新的衣甲,身体强壮脸带红润,没有想像中那些卫所那样,穿着破破烂烂的衣裳,一个个骨瘦如柴、两眼无神,就像叫子一般,没事就倚着墙边晒太阳,最起码,在这富饶之地,这些军士生活得还不错。 从这里也说明一个问题:原千户待这些人不错,至少让他的手下吃饱喝足,所以他们才这样拥护他,不用问,从那些挽联就看出是敬给上任千户林雄的,林雄是郭峰还没有下台时斩的,算算时间应有二个月,过了二个月还有人在这里摆这些悼品,还真是诚心。 李念突然开口问道:“程管军,这些都是悼念前任林千户的?” “是的,林千户对我们亲如兄弟,他走了,兄弟们就想替他一点点事。”程远倒也没有否认,很爽快地说。 “把这些都撤了”李念开口说:“我家大人新官上任,挂着这些晦气,在军营里搞这些也不像话,还是撤了好。” 军营是严肃的、积极向上的,在古代这些很忌讳这些,李念看着就很不爽,他看到陆皓山皱着眉头,知道他也不喜欢挂着这些东西,作为军师,他马上替陆皓山开口,要求撤走那些东西。 “大人,不可”程远马上一脸头急地说:“这些都是兄弟们的一番心意,大师说要摆足一百天才够灵验,还请大人成全。” “什么,一百天?”唐强吃惊地说:“这是军营,你以为是你家啊,来人,把这些都弄走,免得碍眼。” 行伍出身的唐强性子也值,最反感就是拿军营不当一回事,闻言马下令清理这里,把军营原来的面貌恢复回来。 “是,教官。”跟着来的私兵哄然应承,一个个准备把那些晦气的东西拿走。 虽说由纠察队转成私兵,不过唐强的身份还是教官无疑,众人习惯叫他教官。 “谁敢动我们的东西?” “把你的爪子拿开,那是敬我们千户大人的,小心把你的爪子给剁了。” “找死,这些东西是你们能动的吗?” “千户大人,与死人计较,未免太不近人情了吧?” 陆皓山手下的私兵刚想拆除那些挽联白绫,没想一下子冲出一群拿着武器的士兵,一下子把众人围住,那些士兵一个个好像很气愤的样子,看到突然冲出来士兵,私卫队的人吓了一跳,不过训练有素的他们一下子把武器抽出来,一边吼着一边下意识把陆皓山等人围在中间,生怕有人对他不利。 “干什么,放下武器” “你先下武器” “找死” “你们这是要造反吗?” 两群人针锋相对,现场火药味十足,大有一触即发的迹象,陆皓山也吓了一跳:不会吧,第一天上任,这些手下就要哗变? ps:票票好少,投点票票充充门面吧,谢谢 222 强势上任 这简直就是给自己打脸,要是传出去,估计自己都成笑柄了。 陆皓山勃然大怒,大声吼道:“停手,把武器都放下。” 一声令下,习惯服从的私卫队一下子退后,把武器放下,可是千户所里的士兵却不管这个,虽说他们知道眼前这个人是新上任的千户大人,但是他们还是顽强地拿着武器,一脸戒备的样子。 “大人,小心”看到陆皓山要走上前,唐强和赵功常马上护在他面前,生怕他受到攻击,准备随时保护他。 陆皓山对他们摆摆手,用目光示意他们退开,径直向走前,就是面前有一支长矛对准他的胸膛也丝毫不惧,他不怕,那持矛的士兵吓了一跳,下意识把武器收回一点点,声厉内茬地说:“你,你要干什么?” 古代的等级观念是很重的,以下犯上那可是大罪,何况眼前这位还是千户大人呢? 陆皓山面无惧色地走到距离矛尖只有二寸的地方才停下,一脸++书+吧+ .nsb.cm严肃地说:“本官是新上任的文冲千户,也就是你们的上官,怎么,你们的武器,就是向自己的上官下手的吗?” “不,不不敢。”陆皓山霸气外露,气场十足,一下子把那名拿矛的士兵给震慑住了。 “不敢?”陆皓山指着那颤动的矛尖说:“这是什么?武器都对准自己的长官了,还说什么不敢。” 话音刚落,陆皓山用手指着面前的一众人,举起手中的大印,加重语气说:“好好好,都长本事了不成,你们知你们在做什么吗?这是谋反,依照律法,那是要抄家灭族的。你们要谋反不成?” 谋反? 这两个字犹如两座大山,一下子压得那些士兵面色大变,一些胆小的,腿肚子都有些打颤了。 程远一看事情闹大了,马上上前劝慰道:“千户大人息怒,息怒,这些兄弟都是想替前作千户做点事,这是念旧情,对大人绝无半分敌意,望大人体恤他们一片赤子之心。让他们送老千户最后一程。” 陆皓山冷笑道:“是吗?今日为了老千户拿着武器对准本千户,那么明天为了休假、后天为了闹饷又拿起武器对准本千户,岂不是无法无天了?现在本官是千户,你们都是我的部下,无论什么时候都不能以下犯上,若是够胆就把本官一枪捅了,本官现在下令,你们立即把武器放下,不然就以谋反罪全部打入大牢。” 这些人。明显是事先串通一气,准备给自己一个下马虎,要是自己这个时候服软,日后他们就会得寸进尺。越来越难管理了,估计是欺负自己初次担任武官,没有管教经验,所以故意威吓自己。 不能退。要是退了,日后就降服不了他们,而那些士兵面色一阵青一阵白。明显在挣扎,可是他们还不肯把武器放过,他们也知道,要是退了,估计以后就更难争取什么权利。 最重要的是,他们给最尊敬的前任林千户的祭品都不能保留,这一点他们很难接受。 “你们要干什么,要抄家灭族不成?”李念看到他们犹豫,大声喝道。 就在双方僵持不下时,形成僵局甚至有可能爆发更激烈的冲突时,突然一个婉转中带着一丝轻蔑地声音传说:“都说陆千户是好官,爱民如子,难度是盛名为虚不成,怎么连一个小小的亡灵都容不下?”… 女子的声音? 陆皓山循着声源处扭头一看,心中一个激灵:只见一个面容绝美、气质上乘、身材窈窕的女子正缓缓朝自己走来,正是刚才山坡上的那名女子,一身白素,最令人动心的,是那种美艳中带着自信、倔强和坚毅的气质,让人见之忘俗。 “这位姑娘是” “不敢污千户大人的耳根,小女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军户之女罢了。”林三娘淡淡地说。 一旁的掌印管军程远连忙解释道:“大人,这位是前千户之妹,因为排行第三,我们都称她为三娘子。” 在千户所外,陆皓山就猜测这个女子就是前千户林雄的妹妹林月萱,没想到一猜就中,据李念所说,这个林月萱不仅聪明,精通琴棋书画,还擅用双刀,平日乐于助人,是一众军户的倾慕对象,在千户所威望极高,也是李念所说的:一个难缠的女子,也是自己上任最大的障碍。 现在听她说话,还真会说话,一下子就把自己摆在道德的分岔点。 虽说是美女,陆皓山却没有半分妥协,冷冷地说:“悼念亡者有很多种,没必要把千户所布置成灵堂,军营就是军营,不是林家的,也不是本官的,而是皇上的,是大明。” 说完,不再看林三娘,而是扭头对那些还是没有放下武器地士兵声色俱厉地说:“限你们三息之内放下武器,不然按谋反罪处决。” 语音一落,不少士兵已经一脸惊慌,就是一旁始作俑者的掌印管军程远,也是脸色煞白,他没想到,这名刚刚由文转武、初次领军的千户大人,一上任就这么强势,硬是没给半分情面,啊,差点忘了,正是眼前这位千户,还在当县令的时候就率几百义勇出战,全歼不沾泥的飞电营,立下赫赫战功。 是自己太低估此人了。 “各位兄弟,你们的好意我林三娘心领了,还是把武器放下吧。”就在程远准备开口之际,林三娘开口说道。 这些士兵这样做,都是为了亡兄,林三娘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跳下火炕,连忙劝说道。 声音一落,那些士兵如释重负地把武器放下,其实不仅士兵们松一口气,就是陆皓山也把悬着的心放下,老实说,真是僵持下去,说不定这些士兵就得兵变,这里这么多人,说不好自己第一天上任就得挂在这里,那不是冤死? 幸好,在最后一刻,这个林三娘松口了,她一开口,那些士兵马上就把武器放下,显示出极大的威信。 林三娘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说:“千户大人,小女子有个小小的请求,请千户大人应承。” “哦,什么事?林姑娘只管道来。” “请大人给小女子一点点时间,让小女子可以收拾这些祭品,要是大人的手下动手,只怕会弄坏,那么亡兄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了。”林三娘幽幽地说。 陆皓山有些奇怪地问:“林姑娘,都说入土为安,林千户已经离世多日,这么久怎么还摆这么多的祭品?” 普通人家做法事,最多也就二三天,然后就在头七再化点纸宝蜡烛什么的就算完事,现在都过了这么久,怎么还没撤掉,不仅是陆皓山,就是跟队来的李念和唐强等人,都以为这是千户所的人在故意示威。 林三娘有些凄婉地说:“大人有所不知,亡兄是千户,多次参战,手下的亡魂不少,为了洗刷他的罪孽,所以法事和普通人有所不同,大师说要在他平日活动的地方摆足一百天才能洗刷他的罪孽,这千户所就是他待得最多的地方,所以摆了不少祭品,并非是故意为难大人。”… 说完,扭头对那老军户说:“程叔,找几个人帮忙一下,把这些都收了吧。” “哎”程远有些无奈地应了。 没办法,弄了这么多事还是压不住刚上任的千户,这么多人的声音压不住一个人的强势,总不能让这么多兄弟跟着倒霉吧,程远也只能服软了。 就在众人想搬的时候,陆皓山突然说道:“慢。” 林三娘盯着陆皓山,有些愤懑地说:“千户大人,莫非连收拾都不准?” 一众士兵也一脸气愤地看着这位新上任的千户,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无仇无怨,欺负一个弱女子算什么好汉? 陆皓山淡然地说:“既然大师所说,估计也有一定的道理,实话说把军营装扮成灵堂的确不雅,也影响训练,不过也不是没有可以的变通之处,找一个折中的办法,这样吧,收拾一间房,这些都收进去,这样兄弟们想悼念林千户也方便,消除不良影响也不耽误林千户的后事,林姑娘,你看这样可行?” “大人,你说真的?”林三娘楞了一下,有点不信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陆皓山笑着说:“听刚才的话,想必三娘子对陆某也有过了解,可曾听过本官有食言而肥的事?” 林三娘的确差人打听过陆皓山,知道他在江油官声极佳,犹豫了一下,盈盈向陆皓山行了一个礼:“谢千户大人开恩。” 陆皓山松了口,林三娘连忙差人把那些祭品搬到千户所的一个偏厅里,经过刚才的搏弈,众人都有些身心疲累,差点都打起来了,林三娘郑重摆放好亡兄的灵位,焚香祷告后,站在一旁稍稍休息一下。 对她来说,这个结果还可以接受,事实上这也是最好结果了。 刚松一口气,突然听到有人紧张地问道:“千户大人,你来这里干什么?” 众人扭头一看,只见新上任的千户带着四名私卫,正缓步走进这个临时搭建的灵堂,林三娘一下子紧张起来:这个姓陆的想要干什么? ps:??吼吼,今天状态不错 223 上下斗法 “千户大人,你要干什么?”林三娘站起来挡在陆皓山面前,生怕他打扰亡兄的安宁。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本官是来拜祭一下林千户的英灵,在他灵前烧一柱香,好歹也是前任,林姑娘,你不会拒绝吧?” 来拜祭的? “陆大人,为什么你会来拜祭亡兄?你认识我哥?” 陆皓山淡然地说:“非也,我们非亲非故,前世没怨、今世没仇,听说林千户也是一个汉子,在战场立过功、杀过鞑子,对属下也宽厚,拜祭一下聊表一下心意罢了。” 林三娘有些意外,不过她很快让开身子,看着陆皓山上前,点香、行礼,没有半分的做作,也没有半分不敬,上完香,又安慰林三娘几句,然后又在待卫的保护下扬长而去,整个过程不到一刻钟。 “三小姐,这姓陆的是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人群中,一个士兵有些不爽地说。 &?万?书?吧? .nsb.nbsp;???“就是,他又不是林家的人,凭什么当千户?” “一来就下杀威棒,然后又施一点小恩小惠,一看就是口蜜腹剑的小人。” 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对他们来说,陆皓山的强势让他们很不习惯,对陆皓山的到来也表示陌生,世代为军户,住在同一屋檐上,也让他们有事抱作一团,陆皓山对于他们来说,是一个外来者,不管这人是好是坏,他们下意识地排外。 程远没有说话,看着林三娘,小声地说:“三小姐,我们怎么办?要不要”说完,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不可”林三娘断然拒绝道:“亡兄百日未过,不能旁生节枝,这位陆千户也不是普通人。你看他带来的那些私卫,一个个两目炯炯有神,身壮力健、令行禁止,是训练有素的精兵,不容易下手,以下犯上,这是大罪,他又是韩指挥使跟前的红人,不能轻举妄动,再说我们林家被贬已成定局。就是走了一个陆千户,又会调来一个张千户或李千户,这姓陆的就在龙安府的江油做县令,能力和官声还不错,为人也算很清廉,有他在,大伙日子还好过一些,算了,日久见人心。慢慢来吧。” “是,三小姐。”程远恭敬地说。 林三娘有些落寞地说:“程叔,你还是叫我三娘吧,现在我们林家被贬。失去了千户的资格,三娘再也不是什么三小姐了。” “不”程远一脸认真地说:“你是我们心中永远的三小姐。” 不管怎样说,陆皓山在前任的灵前上了一柱香,多少缓和了和千户所士兵的关系。最起码那些士兵眼里的敌意也少了很多。 要是想着此事就这样完,那就大错特错了,那祭品的事刚告一段落。陆皓山屁股还没有坐热,军师李念就火急火燎地赶了过来,一脸焦急地说:“东翁,东翁,不好了。” 陆皓山连忙问道:“李先生,出了什么事?” 李念擦了擦额上的汗水说:“千户所的粮草经费告急,最多仅能维持半个月。” “什么?”陆皓山把手中的茶杯放下,吃惊地说:“怎么会这样的,这千户所不是有囤田吗?李先生说过,这文冲千户所的囤田都是上等的水田,收成不错,又处在四川的门户,交通要道,油水充足,本官看那些士兵穿着得体、脸色红润,不像是过苦日子的人啊。”… “东翁,若是这公产变成私产,就是再多财产也抗不住啊。”李念苦笑着说:“现在千户所的财产大都姓林的了。” 陆皓山面色一变,一脸严肃地说:“李先生,你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经过李念一解释,陆皓山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原来这千户所的囤田,几经周折,大多变成林家的私产,在明末囤田被将领、权贵侵吞成风,而林姓的千户也不会例外,所以千户所帐面上的并没有多少财产,而其他油水都已进了林家人的腰包,那郭峰处置林雄时,只是把他斩首,剥去世袭千户的权力,贬为军户,但对财产并没有作出处罚,这样一来,在林雄死后,千户所的财产都被林三娘搬作一空。 说到后面,李念拿了一本帐簿说:“大人你看,这本帐本把帐做得四平八稳,学生查也找不到半分线索,但观其纸质和墨迹,应是近期才做的,很有可能是丢弃旧的帐本,另起一本给大人查,除此之外,有据可查的帐本只有今年的,以往的帐本都不见了,佥书管军的手下说,帐本在不沾泥攻打保宁府时被烧掉,没有备案。” 又关不沾泥的事? 陆皓山“砰”的一声拍着桌子冷笑地说:“行啊,都给本官玩阴的了。” 本来人心就不齐,现在连粮草也不够,这兵怎么带,这仗怎么打?陆皓山已经想有不少人等着看自己的笑话了。 李念冷笑地说:“这些人还看不清大势,以为抱在一起就可以对付大人,没想到官大一级压死人,再说大人还有指挥使力挺,根本不怕这些人,大人,枪打出头鸟,不如给他们来一个杀一儆百,看哪个还敢蹦达。” 陆皓山想了想,最后摇摇头说:“算了,不急,本官早就知道这次赴任不会顺利的了,他们要玩,就陪他们玩玩看了,本官倒要看看,他们有多团结。” 人其实是一种群体性很强的动物,大多喜欢抱团,古代的氏族就是最好的例子,不过有句老话说得好,树大有枯枝,家大有败儿,这千户所有百多号人,要说忠心的人也有,但绝对不是每个人都这么忠心的,只要把他们分开、同化就好,一个县几万人陆皓山都治得服服妥妥,要是这一百多号也治不了,还不如洗洗睡了。 没有哪个人做事都是一帆风顺的,人生不如意事常八九,每个人都会遭挫折,关键看人怎么对付,要是自怨自艾肯定很难进步,但把每一次挫折当成挑战,勇猛向前,那么整个人就越发有斗志。 一室不扫,何以扫天下,一所不平,何以平天下? 李念有些疑惑地说:“大人,那现在怎么办?” “军户是不能脱籍,别以为藏好就是他们的,只要人在,财货就在,慢慢让他们吐出来”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至于现在,那就看米下锅,量入为出,我看他们能熬到什么时候。” 看到李念还有一些不解,陆皓山在李念耳边言语几句,李念听到了连连点头。 陆皓山当晚就在千户所住下,住的的方是一处精致的独门小院,为了安全起见,唐强和赵功常接管了陆皓山的安全工作,生怕有人对陆皓山不利,而李念也住小院中,这是陆皓山的意思。 这所里的士兵除了有些仇视,还有一丝排外的情绪,一切为了安全。 一宿无事,第二天天刚亮,一众士兵还在被窝中,“铛铛铛”“铛铛铛”一阵急促的锣声响起,接着有人大声喊道:“千户长有令,所有人马上集合晨操,限一刻钟内校场集合,违者军棍伺候。” “东翁,这些士兵以为你奔波劳碌,今天会起得晚,又或者到其它百户所巡视,没想到东翁天一亮就下令晨操,给他们来一个措手不及,正好杀一杀他们的锐气。”李念在一旁笑着说。 话音刚落,只见一个个衣甲鲜明、穿戴整齐的士兵从营房里鱼贯而出,令人吃惊的是,这些士兵不到半刻的功夫,就已经全部到校场上集合完毕,速度之快,可以和训练有素的纠察队相媲美。 陆皓山和李念都看呆了。 这时赵功常走过来,附在陆皓山的耳边说:“大人,小的看清楚了,这些痞兵好像早就猜到大人会晨操一样,他们衣不解甲、抱着武器睡的,一听到大人敲晨操锣马上就出来了。” 哦,原来是这样,陆皓山恍然大悟,难怪这些人反应这么快呢,原来给自己玩上心理战了,知道前一天有矛盾,生怕自己借题发挥,所以早早就做了准备。 还不错,有点脑子,这样才有意思,要是对手太简单,也太没挑战性了。 陆皓山点点头说:“好的,我知道了。” 赵功常刚刚走开,一个名为赵峰的百户走过来大声说:“禀千户大人,文冲千户所合计112人,实到112人,请大人指示。” 这文冲千户所就设在这百户所上,这百户可以说是幸运的,又可以说是倒霉的,幸运的是跟在上司身边,有足够的机会表现,讨得上司欢心,不幸的是凡事不能说了算,因为头上还有千户长和两位管军,有点像地方那样,同城附郭,惨过三生作恶。 陆皓山点点头说:“嗯,不错,赵百户,现在由你来率队操练,就按你们平日操劳的方法,本官新官上任,想看看你们平日都操练哪些项目。” “是,大人。”赵峰领命,马上回去校场,开始指导士兵们晨练。 幸好三小姐提醒,早早作了准备,这姓陆就是想发飚也找不到理由,赵峰一边往回走一边高兴想道。 而此时,陆皓山看着那些面露得色的士兵,嘴边露出一丝难以察觉的笑容:这些大头兵,果然是头脑简单,把事情想得太简单了,猜对了不代表做对了,做对了不代表做好了,和上司做对,嘿嘿,斗法这才刚刚开始呢。 ps:??听说明天又要冷了,书友们注意保暧啊 224 当众下套 陆皓山在一旁看着,一众士兵也不敢偷懒,一个个吼声连天地训练,不一会一个个汗流满面,从其架式来看,那基本功还不错,动作也很整齐,应是一直都有操练,并没有像其它的卫所,兵备松驰,只剩一个空壳子。 这个也不难理解,毕竟广元的位置太重要,这可是四川的门户,一小部分人无能,国家就会积弱、大部分人腐坏,国家就会岌岌可危,要是全部都腐败无能,国家早就完了。 陆皓山一直在旁边盯着,赵峰也没有办法,率领手下又是打拳、练枪、对练、举石锁等,一直到训练到日当午,负责做饭的厨子把饭菜做好了,这才集合队伍,对陆皓山小心翼翼地说:“大人,训练了大半天,兄弟们累得不轻,是不是让他们吃饭了?” “应该”陆皓山好像很好说话一样,闻言转头下令道:“让人把饭菜都抬到校场上吃。” ; .+. “是,大人。” 很快,饭菜抬上来了,只有几大桶稀粥,然后是二大盆咸菜。 众人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训练大半天,就吃些东西,这怎么行,可他们还没有开口,陆皓山就勃然大怒地问道:“混帐,这些是什么,将士们操练了大半天,就弄这些来糊弄兄弟们,你们忍心吗?”。李念在一旁大声地说:“大人,请不要责怪他们,是学生吩咐他们这样做的。” “哦”陆皓山故意扳起脸面道:“李先生,这是为何?” “大人”李念大声地说:“俗话说过日子就得量入为出,精打细算,免得月初吃得松,月末敲米桶,这千户所的粮食和经费奇缺,帐面的经费不足五百两,粮食仅余一百多石。而这些要支持到明年开春,暂时开不了源,只能节流,请大人见凉。” 新官上任,第一要紧的事就是接管钱粮,陆皓山也不例外,昨天李念就接下那“薄薄”的家底,师爷就像管家,今天已经开始接手各种事务,包括厨房。 陆皓山早就知道回事。不过还是装作大怒道,扭头问道:“赵百户,这帐是谁管的?堂堂一个千户所,只有这么点家底,简直就是笑话。” “回回大人的话,这帐以前是林千户掌管,后来就是程管军。”赵峰被陆皓山吓了一跳,不过很快还是应了。 “传程管军。”陆皓山马上喝道。 很快,掌印管军程远急忙赶来向陆皓山行礼:“小人参见千户大人”陆皓山劈头问道:“程管军。那帐目是怎么回事,堂堂一千户所,银不足五百两,粮不足二百石。钱粮都到哪里去了?” 终于还是来了,程远心里暗笑道,本以为昨天交接时就会发飚,没想到一直拖到现在。不过他早就做好了准备,闻言不慌不忙地说:“回大人的话,这文冲千户所的经费本来不多。不沾泥大闹保宁府时要出兵,军费耗费巨大,所以一时困难也在情喇中。” 这是众人合谋的一条妙计,断陆皓山的钱粮,到时陆皓山手中没钱没粮,众人合力一发难,就逼他认栽,设法把他架空,这样一来,就算陆皓山是千户,也会被众人制肘,这文冲千户所还是姓林的,只要是姓林的掌管千户所,众人的好日子才不会断。 陆皓山早就知他会这样说,闻言毫不犹豫地问道:“哦,军费损耗巨大?据本官得知,不沾泥在四川肆虐时,两任指挥使命各卫所固守原地,一应兵员粮草从后方调措,你这费耗费巨大从何而来?文冲千户所有囤田、又把守要冲之位,卫所没有失火也没遭贼人抢掠,也没有重大的变故,可是仅余这点钱银,不是你们这些当官的贪没钱货、喝兵血吧?不少字”… “大人,天地良心,我程远要是贪一文钱,天打五雷轰。”程远连忙发誓道。 事实上,他的确敢这样发誓,因为这些钱银,都落在林家人手里,掌握在林三娘手中,程远就像一老忠奴的本色,事事以林家人优先,自己没落到一丁点好处。 陆皓山冷笑地说:“好了,本官不听你这一套,把本官当然小孩子不成?” “大人,小的不敢,主要要老千户清廉,对兄弟们也宽厚,所以家底薄一点也是也是可能理解的。” “家底再薄,也不是这样的过日子的,本官问你,平日你是怎么过日子的?就喝这粥、吃这咸菜?”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指着那些粥桶、咸菜盘。 程远硬着头发说:“是,兄弟们都是穷苦人家出身的,这年头有得吃喝就不错了,不挑,不挑。” 现在只能硬着头皮上了,俗话说拨萝卜带出泥,如果让陆皓山顺藤摸瓜,说不定扯出转移财产、做假帐的事,要是说以前过富足日子,现在过穷日子,说不定又要追究渎职之罪。 幸好千户所内上下一心,而以前的帐本也全部丢弃,反正这些事都可以推在不沾泥的头上,实在不行,也可以推在已经死老千户身上。 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冷笑,带着的一丝讽刺地说:“不错,喝稀粥就着咸菜,也吃出这样的好体格,吃得面色红润,很好,那以后就按这个标准作伙食吧。”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接上官命令,经过不沾泥一役,暴露很多问题,欠缺操练是其中之一,本官宣布,未来一个月封闭训练,没有任务者一律不得踏出军营半步,违者军法处置。” 那些帐十有八九是对不上了,上下沆瀣一气,强龙一时也难压地头蛇,只能陪他们耗,把他们治得服服贴贴,以后才好开展,陆皓山昨天就知道这些事,不过一直隐而不发,故意校场上把这事摊开,其目的就是当着的士兵的面前公布帐目,让最底层的士兵们明白,吃得苦、吃得不好那不是自己的过错。 故意封闭训练一个月,那是让他们过一下苦日子,不是喝粥好吗,那就让喝一个月好了,看住他们,不让他们出去,以免有人接济他们,今天和李念唱双簧,就是给他们下套,断了他们的后路。 被陆皓山一抢白,程远脸色一红,不过他别无选择,马上行礼道:“是,大人。” 陆皓山摆摆说:“好了,将士们都饿了,都吃饭吧,对了,也给本官盛一碗,今日要与一众将士分甘同味。” 一声令下,一众将士只能喝粥,卖力地操练了大半天的,肉星子都没吃上半点,那些士兵别提多失望了,可是程管军有言再先,再说堂堂千户也喝这粥,谁还能说些什么? 水多米少,可以照得出人影,可是陆皓山却喝得津津有味。 平日大鱼大肉吃得多了,就当是清清肠胃吧。 “李先生,都安排好了没有?”陆皓山一边喝着粥,一边问道。 “东翁放心,都安排好了”李念把手里的碗放下,小声地说:“帐房、厨房都在我们的控制当中,纪风队也换上我们的人,没有大人的命令,谁也不能随便进出军营。” 陆皓山点点头说:“李先生办事,本官自然放心。” “东翁,你注意到没有”李念一脸凝重地说:“今天是上任的第二天,十个百户所,竟然没有一个人主动前来请示问好,更别说送礼,这是极不寻常的。”… 新官上任,手下自然是百般讨好,在上官面前露一脸,表现一下,以后有好差事的时候不忘自己,再不济在评绩时也多写二句好话,堂堂一个千户,冷冷清清地上任,上任第二天了,除了赵胜,其余的九个百户长竟然没一个人前来讨好、请示,这事实在太诡异了。 陆皓山冷笑地说:“从这里看得出,你说的那个女人厉害,呵呵,不简单呢,这么多人甘愿听她一个女流之辈的。” 赵功常在一旁笑嘻嘻地说:“大人,那个小妞长得不错,不如把她收了,她既然那么厉害,收了她,也不用费心对付这些家伙了。” “这个可以有。”陆皓山哈哈一笑,倒也认赵功常的话。 “哈哈哈”几个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 陆皓山冷笑地说:“他们想玩,就陪他们玩玩好了,李先生,传命下去,让百户所的百户,一旬汇报一次,所有百户所要加强训练,给他们发一份训练明细,就说本官会不定期微服抽查。” 一旬汇报一次,寒一个,那些路远的百户长,估计够呛了,而那个微服突示检查,更是让人不得安生,得罪上官,这些人还真不知“死”字怎么写。 喝完粥,陆皓山下令众人休息半个时辰,下午继续操练,命令声一下,校场哀号声一片。 一连三天,对千户所的士兵来说,简直就是恶梦,起早摸黑的训练,饿得肚皮都贴着后背了,可是天天都是稀粥咸菜,这对以往吃饱喝足的他们来说难受极了,那些粥极本不顶肚皮,喝下去后撒一泡尿,肚子又饿了,那粥桶每天都刮得干干净净,都恨不得伸舌头去舔了,那些士兵一个个饿得双睛都冒青光了。 到了第四天,就在众人正在校场上佯装卖力操练时,突然从厨房的方向传来一阵诱人的肉香,一闻到那肉味,一众将士口水都流了,不少人心中暗想:难道这个坏得出汗的陆千户,突发善心不成,不像啊 224??当众下套。 224??当众下套 , 225 校场比武 就在众人惊讶间,很快,几名厨子已经把东西抬上来了,一个个士兵的把眼睛瞪得大大的,两个鼻翼张开,拼命地吸着空气中肉香,他们惊喜地看到,除了平日喝的粥和咸菜,还有两盘油光闪闪的红烧肉,一大盆白米饭,一看到那两盘闪着油光的红烧肉,众人的眼睛都放光了。 还真有肉,众人先是一喜,不过很快就担忧起来,一百多号人才这么点肉,僧多粥少,该怎么分呢?而赵峰、程远、李胜等人想的是,是不是这位千户大人服软,准备向自己示好 很快,陆皓山就打破了众人的幻想,在操练结束后宣布,士兵们继续享用清粥加咸菜大餐,而陆皓山及其纪风队则可以吃白米饭、吃红烧肉,最让人气不过眼的是,还整了二坛好酒,那泥封一打开,满场都是扑鼻的酒香。 于是,一百多号千户所的士捧着照得出人稀粥,看着一碗{无}碗的酒还有一块块诱人的红烧肉,口水哗哗的流,天天加操勤练,天天粥水咸菜,没一点点油水,一个个都饿得不轻,前面还可以忍着,因为千户大人吃的和大伙一样,后面有没有开小灶大伙不知道,可是明眼看到的就是这样,人不患贫而患不均,看到别人喝酒吃肉,自己喝粥就着咸菜,一众士兵的脸色越来越不对了。 “砰”的一声,有人突然把碗摔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然后一脸不忿地说:“大人,不公平,为什么他们喝酒吃肉,而我们在这里喝粥啃咸菜?” 众人握头一看,说话的是唐总旗,他以前是千户的亲信。地位较高,脾气也比较燥,第一个站出来表达不满,明眼人都看得出这千户大人是在故意激怒那些不顺他意的人,他这么快就着道了,不由替他捏一把汗。 陆皓山淡淡地说:“很简单,千户所的粮食和经费不多,只能省着吃,反正你们以前也是这样吃的,习惯了。表现好的,自然可以吃得好一些,你不会以为本官要和你吃同样的东西吧。” 佥书管军李胜站出来,有些不满地说:“大人,你贵为千户,吃什么我们没权过问,但是为什么你的亲兵吃香喝辣,而这里的士兵只能喝稀粥,这样不太公平吧。” “就是。又要封闭训练,我们就是想回家补充一点油水也不行。”人群里有人不满的说道。 “是啊,昨天我娘送鸡过来,说啥也不让进。” “三小姐派人烙了几筐饼。让人拦着也不给送进来。” “真是太过分了,想把我们全给整死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这几天的怨气一下子爆发出发,就差没动手了。 面对手下的指责。陆皓山一直笑面相对,等到他们发泄得差不多了,这才示意众人静下。大声地问道:“你们是不是觉得,他们吃肉,而你们喝粥,这样不公平?” “不公平。”一众士兵齐声应道。 陆皓山指着唐总旗说:“唐总旗,你叫唐进是吧,出来。” 枪打出头鸟了,众人心里暗暗替唐进担忧,唐进倒是硬气,闻言只是犹豫了一下,大步走上前说:“大人,唐进在。” 豁出去了,大不了挨一顿打,这姓陆真够阴的,三小姐不说他的官声不错,其实也就哄一下那些无知的老百姓,现在终于把他的真面目给露出来了。 陆皓山指着唐进问:“唐总旗,本官问你,当兵是靠什么吃饭?” “靠卖命呗。”唐进犹豫了一下,大声地说。 “错了。” “错了?”唐进吃惊地说:“大人,为什么?” “靠卖命当兵,吃的,也就是稀粥咸菜”陆皓山冷冷地说:“现在最不缺的就是人,那么多流民,给一口吃就能给你卖命,当兵靠的是什么,是本事,有本事的人,才配吃香喝辣。” 看到唐进不服气,陆皓山指着那围着餐桌准备吃红烧肉的私卫队对唐进说:“看到没,吃肉的位置就那么多,你挑一下,随便挑一个,只要你干架干倒他,他的位置就你顶上,他去喝粥你来吃肉。” “大大人,真,真的?随便挑一个干倒就行?”唐进咽了一下口水,有些不信地问道。 陆皓山一脸郑重地说:“本官言出必行,随便哪个可以,空手和拿兵器都行,只有一个要求,不能下死手,武器也要改成的木的。” 唐进长得五大三粗,也练过几年武,在千户所里也算是高手,有点心高气傲,陆皓山让他随便挑,他倒好,一眼就看中人群中的老三唐强,指着唐强说:“就他,那个高高大大的汉子,我来挑战他。” 在他眼中,就是赢也要赢得光采,以大欺小不算本事,就是要挑战,也要挑一个最强的,这样才能显出自己的本事。 一众私卫队都在偷笑了,这个家伙算是流年不利,一挑就挑中最能打的,简直就是自取其辱,在经过陆皓山同意后,唐强有些漫不经心地站起来,走到唐进前,单手扬了扬,毫不客气地说:“赶紧的,打完回去吃饭。” 好大的口气,唐进没想到有人竟然比自己还要傲,闻言挥起拳头就冲过来,嘴里吼着:“该死,吃我一拳。” 看着唐进冲过来,唐强还是站在在哪里,一动不动的,那头还是低着看脚尖,好像根本不当一回事一样,眼看那拳头越来越近,那鼻尖都感应到拳风了,突然身子一偏,趁唐进一拳重重挥出旧力已尽、新力未生之时,用脚二两拨千斤一拨,“澎”的一声,唐进一下子结结实实地吃了个狗啃泥。 众人忍不住一阵惊叫,谁没想到只是一个照面,这唐总旗就被放倒了。 “刚才,刚才不错,是我不小心自己摔倒的。”就在唐强拍拍手准备继续吃饭时,被摔倒地唐进爬起来,一脸不服输地说。 陆皓山呵呵一笑。倒也不介意,只是点点头说:“没事,继续。” “啊”唐进大吼一声,似是在提升气势,也像是给自己壮胆,这次他谨慎多了,没有像上次那样急着冲过去,而是稳打稳扎,一拳朝老三唐强的心窝轰去,这一拳又快又急。真是打实了,恐怕肋骨也会打断几根,唐强艺高人胆大,就在将要击中时侧身躲开,让唐进一拳击空,就在唐进想抽回拳头突然发觉动不了,原来唐强一手抓住了自己的手腕,还没待唐进作反应,只见唐强猛地一拉。把猝不及防的唐进一下子拉进来,在拉的同时那肩傍已侧着迎上去,“砰”的一声闷响把唐进来了一个极为干脆利索的过肩摔。 又是一个照面放倒挑战的唐进,这一次可不比上一回。先是用肩膀重重撞了一下,再狠狠地摔在地上,唐进眼前一黑,差点没晕过去。那胸口闷得都说不出话来。 “就你这熊样还想吃肉?”唐强有些不屑地拍拍手,扔下一句差点没让唐进吐血的话,回去继续喝酒吃肉去。 一下子场面静了下来。私卫队的人早知唐强的本事,看到没半点激动,而千户所的士兵看到平时挺能打唐总旗被人干净利索地放倒在地,可以说没有半点还手之力,一下子惊呆了。 李念笑了笑,继续说道:“还哪个要挑战的,想挑战那个都行,干倒他你就可以吃肉了。” 又一个士兵走了出来,李念认出这是孙大木,任小旗一职。 孙大木看了那私卫队一圈,最后把挑战目标放在身体瘦得像猴子一样的老十二,赵功常。 这运气,陆皓山都乐了,运气还真够背的,那么多人不挑偏挑中这二尊杀神,这两人都是高手,又是从辽东战线下来的精兵,身手好,战斗经验非常丰富,一下子就挑中两个最强的,只能暗暗佩服他的勇气,又暗暗替他们感到可怜。 果然,这位勇敢的孙小旗又是一个照面就被喜欢卖弄的赵功常给干倒,然后很是潇洒地继续喝酒吃肉。 陆皓山继续说道:“看到了,当兵就靠本事吃饭,有本事就吃香喝辣,没本事就老老实实喝你的稀粥,吃不上也不要怨别人,只怪你们没本事,来,还有谁想挑战,随便挑一个,干倒他,喝酒,吃肉,要是没本事,一个个就给本官安生一点。” “我来”这千户的人倒时有些血性,很快又站起一个来了。 “不错,去吧,走近一点挑,赶点紧啊,要不然肉都吃光了。”陆皓山笑着说。 又有三个人前来挑战,可惜全部落败,竟然没有一个人取胜,这个千户所也就百多号人,人员的素质一般,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高手,而陆皓山的带来的私卫队,就是从私兵中精心挑选出来的,而私兵队的前身就是百里挑一的纠察队,此行包括了像唐强、赵功常、大山这样的精英,于是,一百多人硬是拿这三十人没有办法。 第五个挑战失望后,没人再敢再挑战,也没人再敢说什么不公平的话。 千户长说得对,当兵的凭本事吃饭,自己技不如人,有什么好嚷嚷的,别给自己丢人了,吃不上怨自个不争气,当兵的,最佩服就是那些有本事的人。 看到一伙人都服服贴贴了,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观的微笑:要想让收服这些痞兵,首先就是推毁他们的自信。 “东翁,沙坝百户所、白水百户所、百丈关百户所、金子山百户所等九个百户所的百户长,一起来晋见东翁,现正在大厅里等着向东翁请示。”李念突然在陆皓山耳边大声说道。 225??校场比武。 225??校场比武 , 226 仗势压人 终于还是来了,不过陆皓山的脸色却一点也不高兴起来。 上次上任是在江油,那陈贵再嚣张、势力再大,还是派人提前迎接,一听到自己来,衙门上下全出动了,又是说好话又是设宴,那种热情让人感动,可是这一次“荣升”,一来上任的地方像个灵堂不说,个个都跟自己对着干,还留下一个烂摊子,明明知道自己来了,竟然没有一个表示欢迎,要不是带了三十私兵来,还真成光杆司令。 “先吃饭,让他们候着。”陆皓山冷冷地说。 李念小声地说道:“东翁,现在饭点,要不要给那些百户送点吃的?” “不用”陆皓山截然道:“除了茶水,什么都不要给,本官在这里等了他们五天,让他们多等到一会算什么,不给,可不能把他们惯了。” “是,东翁。” 陆皓山眼珠子转:: .s.了转,很快开口说道:“来人,把程李两位管军还有赵百户请到这里,就说本官有事找他们商议。” “是,大人。” 很快,那些底层的士兵看到,掌印管军程远、佥书管军李胜还有百户长赵峰,几个人围在一起有说有笑地议着,最令他们妒忌的是,桌面上有酒有肉 陆皓山用完晚餐,这才会见那九位急得像锅上蚂蚁九位百户长,这几位是自己的直属手下。 “沙坝百户所百户长李得贵,参见千户大人。” “白水百户所百户长季勇,参见千户大人。” “百丈关百户所百户长郑仁超,参见千户大人” “金子山百户所百户长韩升,参见千启大人” “嘉陵百户所” 在场的百户长纷纷向陆皓山行礼,虽说他们干等了半天,可是不敢有半点怠慢,这官大一级压死人。再说怎么回事,众人也心里有数。 等众人介绍完了,陆皓山只是点点头说:“刚才本官忙着操练一事,让诸位久候了,不过这些都是为了工作,相信诸位也可以理解,好了,闲话少说,我们进入正题,本官的训练计划相信你们都已经收到。现在就汇报一下各所的训练准备情况,沙坝的李百户,就由你先开始吧。” 直接进入主题啊。 李得贵犹豫了一下,不过马上起立,恭恭敬敬地说:“是,大人,下官接到大人的训练表后,每天严格按照上面的细则对士兵们进行训练,手下兄弟们表现还是挺不错的。一个个都很卖力气,现在百户所一切正常,随时欢迎千户大人巡视。” 陆皓山点点头道:“很好,文冲千户所的经费比较紧张。不知贵所现在情况怎么样,手下的兄弟能填饱肚皮吗?”。 “勉强还可以,不敢有劳千户大人操心。”李得胜连忙说道。 众人本来计划一起向这新来的千户大人哭穷,可是一听到这千户所天天喝粥、几天没见过油星子惨况。一个个都怕了,生怕陆皓山派人接管他们厨房、翻查那些旧债,这年头当官的。谁不弄点油水能活?再说不少百户都有吃空饷的情况,见识到这位爷的手段,谁也不敢把他往自己的地盘上引。 都指挥指跟前的红人呢,谁敢惹他? 陆皓山一脸真诚地问道:“还有什么问题没,有问题可以提出来,商量着解决。” “没有,大人。”李得胜连忙说道。 “你没有问题,但是本官有”陆皓山面色一沉,马上冷笑着说道:“训练的认真程度,本官就不说了,据本官据知,前天,你集训的时间晚了三刻,提前了半个时辰解散,就是十七日这天,你训练到一半,竟然跑去喝酒还喝醉了,以至下午的训练没有进行,有没有这一回事?”… 李得胜额上的汗一下子就流了下来,老实说,虽说收到那份所谓的训练表,其实内心不以为然,要不是有一条不定时抽查,估计都扔在一边当垃圾了,平日派机灵的人在四周守着,以防有人来查看,本以为没事,没想到人家连自己偷懒多长时间都知道,这说明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掌握之中。 “大人,小小的知错了,请大人恕罪。”李得胜连忙说。 陆皓山冷笑二声,扭头对季勇说道:“季百户,说说你白水百户所的情况怎么样,有什么因难没有?” “大人,白水百户所现在没什么困难,就是手下的士卒有些怠慢,那训练量不够,下官回去一定勤加对他们鞭挞。”季勇不用陆山发问,主动提出自己的错误。 季勇刚刚说完,百丈关百户所的百户长郑仁超马上接过话头:“大人,下官这几天没有管教好,手下巡视时打了百姓,还抢了几只鸡,下官回去一定好好惩罚他们。” 那些百户长看到陆皓山那么详尽把李百户的事说出来,知道这个千户是有备而来,故意找大伙麻烦,于是不待陆皓山发问,一个个“老实”的坦白了,等到千户爆出来,还不如主动认错,反正也不是什么抄家灭族的大罪,自己主动说出来罪责还轻一点。 看着手下的百户一个个跟着“认错”,陆皓山坐在上面,表面不动声色,实则内心暗自得意,其实也没什么,派个人拿个望远镜远远观察,什么都看到了,这个不费什么事,有消息再用飞鸽传回来,陆皓山现时也没有那么多人去监视,也就随意挑二三个目标监视,只是故作深沉罢了。 对陆皓山来说不费什么事,但对在场的几位百户长却造成极大的心理压力。 就在一众百户长“自我批评时,赵功常走了进来,在陆皓山耳边言语几句,又把一张纸条交到陆皓山手里,陆皓山点点头,然后示意他离开。 “停”陆皓山打断在场的人说:“好了,打断一下,白驿百户所的周百户和蒿溪百户所的钱百户可在?” 白驿的百户周雄和蒿溪百户钱百通连忙站起行礼说:“下官在” 陆皓山点点头说:“白驿百户所有房舍走火。周百户你马上回去处理,钱百户,你的宝贝儿子从马上摔下来,本官想,你也得回去看看了,算了,这次的述职,你们二人暂且免了,快回去处理吧。” “大大人,你”周雄刚想问陆皓山怎么知道的。陆皓山摆摆手说:“好了,不要多问,去吧。” “是,大人。” “大人,下官告辞。” 周雄和钱百通听到出了事,不敢怠慢,连忙告辞走了。 二人走后,陆皓山有些庸懒地说:“好了,本官今天有些不舒服。你们把要说的写下交上来就可以走了,三天后,你们再向本官汇报一次情况,就这样吧。” 说完。留下面面相觑的几名百户长。 “大人这是什么意思,让我们等了大半天,现在没说几句,就把我们晾在这里。”李得贵有些好奇地压低声音说。 “这算什么”百丈关百户郑仁超一脸不以为然地说:“他新官上任。我们故意无视他,这样做,佛都有火。故意整一下我们罢了,没听说吗,写完就可以走,现在天都黑了,不留宿也不待饭,嘿,真是自讨无趣,不过这手段都算轻的了,兄弟们,你们说,为什么他对我们了解得这么细的?”… 金子山百户韩升皱着眉头说:“此人韩某在剿灭不沾泥时听说过,据说他搞情报很有一套,当那么多探子,都指挥把不沾泥围在渠县,就是他提供的情报,当时他还是一个七品县令,带着几百义勇,没想到一转眼,都成了我们顶头上司了。” “怪了,周兄和钱兄的事,千户怎么知道的,有事也是他们手下先通知吧,难道不行,明儿派人打听一下,听着就觉得玄了。” “带着义勇全歼不沾泥的飞电营,是有点真事,再说还是都指挥使眼前的红人,和他斗,这不是找不自在吗?要不是三小姐” “噤,别说了,小声隔墙有耳,还是老老实实地写吧。”‘ 一个胖胖的百户哭丧着脸地说:“老韩,你快点写,写完帮我,你知俺斗大的字不识一筐” 就在众人在大堂内议论纷纷的时候,陆皓山和李念在房间里,一边品着从江油带过来的茶,一边说道:“李先生,这些百户你也看到了,怎样?有什么看法只管道出来。” 李念沉吟一下,很快说道:“东翁,从他们对东翁又敬又怕态度来看,只怕他们并没有像程进、赵峰他们那样坚决,应该不难收服。” “本官也是这样想”陆皓山点点头说:“他们好像在顾忌着什么。” “人与人的关系,有两个维系方式,一种是血缘姻亲,一种是利益,上位者统率收服下属,靠的也是两种关系,一种是恩,一种是威,要是做到恩威并重,那么手下也就容易管理多了,千户和百户都是世袭,彼此之间有联婚也不足为奇,但这些都建立地位和利益的基础上,前任千户林雄也许能收服文冲千户所那百多号人,但收服整个千户的人,只怕很难。”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大人注意到没有,我们让那军官吃肉时,底层的那些士兵眼里露出不公平、不爽的神色,显示他们也不是铁板一块,就是有再大的恩,能照料一下也算很念旧情了,明知东翁是千户,又有都指挥使撑腰,没必要拿自己性命前途去拼,人走茶凉,现在人不仅走了,还没了千户的官职,他们做到这种地步,光是凭恩很难做到,除去恩,那就剩下威了,很有可能,那个林三娘手里握有不利于他们的证据,所以他们被迫配合,团结起来对付大人。” 李念对人心的把握,可以说越来越厉害了,陆皓山不由暗暗佩服,闻言点点头说:“不错,李先生分析得很对,那林氏一族没了千户这个职位的保护,那么多财产没人打她的主意已经是很让人意外,现在还有那么多人支持她,十有八九是这个原因,只要对症下药,就不怕她再蹦达。” “大人这次给他们这么大的压力,又有意分化他们,相信很快大人就能整合千户所,壮大手中的力量。”李念一脸认真地说。 陆皓山不断给手下压力,就拿今晚来说,用飞鸽传来的第一手信息,把周雄和钱百通嘘得不轻,其实这二个消息并没有多重要,不过给众人透露一个消息,那就是你们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掌握当中,做什么事最好是三思而后行,这样一来显示自己的手段,也让他们不敢累轻举妄动,逐步瓦解他们的信心和斗志,再一举把他们收服。 听了李念的这番分析,陆皓山开始把目光重新放回那个林三娘身上 226??仗势压人。 226??仗势压人 , 227 愿者上钩 很多事都不能较真,一较真就会很不愉快,就像文冲千户所刚上任的千户陆皓山,较真得简直就是所有将士的恶梦。 早操晚练,样样都依足规矩,把人操练得像条狗,可是吃得比狗还要差,不定时出现在其它百户所抽检,弄得辖下的几个百户所不得安宁,就是不抽查那些百户也不慢怠慢,因为他们老是感觉自己处于被监视之中,不敢轻举妄动。 现在明显是得罪了千户大人,都盯着呢,谁敢在这个时候被上司找到错漏借题发挥呢,陆皓山一发飚,整个文冲千户所都不得安宁,底层的士兵被操练得累得半死,就是百户长也不得安生,三天汇报一次训练近况,那近路还算了,像蒿溪的钱百通就惨了,路程远,来回都要跑二天,这样一来,比天天送信的驿卒还要惨,就是到了千户所,陆千户是不可能给好脸色的。 这些将士的压力,|无|错| ..经过层层传递,最终都会落到始作俑者林三娘身上。 “三小姐,你就想个办法吧,我家大牛昨天又挨了三十军棍,再这样下去,只怕性命不保啊。” “三小姐,那姓陆的都不把兄弟们当人,吃不饱,还住死里操练。” “就是,天天练得像条狗,喝那点粥,哪里的顶肚子呢” “再这样下去,我家那小子估计没上战场战死,就在这里给姓陆的整死” 众人不断地在林三娘前面诉苦,说是诉苦,其实也是在暗示林三娘要干点什么,因为都是为了她,大伙才和新任指挥使交恶,她是领导人和主心骨,现在大伙就指望她表态,林三姐只好一边给众人安慰打气。一边想办法。 此刻,程远正在林家与林三娘商量对策:“三小姐,现在怎么办?底下的兄弟开始怨声载道,再不想办法,这人心就要散了。” 林三娘摇摇头说:“我也在想办法,本想收买他底下的人,没想到那些人一个个水火不侵,再说那姓陆太狡猾,我们一时间也拿不到他有什么短处。” “难”程远摇摇头说:“此人办事很谨慎,不轻易拿到他的错漏之处。也不知他哪里弄的私兵,一个个令行禁止,武艺又好,小人也试过拉扰,可是一个个油盐不进,真是邪性了,再说他是韩文登跟前的红人,有姓韩的包庇,就算抓到他一点错漏。也难入他的罪啊。” “人心的确是散了,这些人指望不上,只能借用外力了。” “三小姐,外力是?” 林三娘咬着嘴唇说:“四川属于右军都督府管辖。先父在世时,与右军都督府的郑经历还算有点交情,现在亡兄的百日已过,我准备打点一下细软。走一下他的路子,看看能不能恢复我林家的千户之职。” 经历? 那是都督府的从五品小官,在都督府也就一个打杂的小角色。让他去翻正一品大员定下的案,这能行吗?虽说郭峰被拿下指挥使一职,但是并没有把他一沉到底,他的人脉还在,再说陆皓山还是朝廷树立的典型,又有手段通天的韩文登力撑,要搬动他,实在太难、太难了。 不过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只能碰一下运气了,想恢复林家昔日的荣光,除了用钱银开路,别无他法。 明知机会很小,但总比坐以待毙强,林三娘和程远都明白这个道理,程远想了一下,只好苦涩地说:“只有这个办法了,三小姐,你准备派谁去?”… “我” “你去?”程远吃惊地说:“不行,这太危险了。” 林三娘摇摇头说:“这么大的事,交给外人不安心,可是家中侄儿才五岁,其它找个主事的都没有,也只有我出马了,再说几年前我也见过那郑经历一面,想必还有一个熟脸吧。” 林千户一走,家里只就剩下娇妻弱儿,这种事,的确只有林三娘自己出面了。 程远犹豫了一下,小声地问道:“三小姐,准备什么时候出发?” “情势不等人,我准备今晚连夜出发。”林三娘一脸坚定地说,说完,又低声地说:“程叔,我不在,这里交托给你了。” “三小姐哪里的话,老奴这命都是林家的,三小姐只管放心去,小人就是拼了这身老骨头,也要护林家老小一个周全。”程远就像一个老忠奴,马上一脸郑重地应道 夜色已深,千户所早早就熄了灯火,操练了一天的士兵累得像散了架一样,一个个上床倒头就睡,这个时候,就是打雷都轰不醒,而军户区的房子,也是漆黑的一片,穷苦人家日子不好过,早点睡觉还能省一点灯油呢,这年头,能省一点是一点。 只有一户人家还亮着灯火,这户人家六进六出,青石铺的地面、红木打造的家俱,可以说富丽堂皇,这正是文冲前千户的府第,此刻,林三娘骑着白马,后跟着四位穿着黑色劲家奴,有二匹马还驮着几袋财货,这些正是林三娘准备去京城活动的钱银,这些钱银是林家一代传一代积累下来的,代表着林家的希望。 只要回得林家世袭的千户之位,正如李诗仙所说的,千金散尽还复来。 林三娘看了一下,没什么问题,马嘴用络头绑了起来,马蹄包着厚厚的麻布,这样确保不动惊动其它人,看到没有什么遗漏后,林三娘点点头,打了一个手势,老管家往大门的门脚倒了点水,很快,两扇大门悄无声息地打开,一行人静悄悄地出门。 现在正是三更时分,这个时辰是人最松懈、最大意的时候,林三娘深知这个道理。 一路人有惊无险,只要出了前面那个山口就是官道,只要顺着官道一直走,就会到达京城,林三娘的嘴边露出一丝憧憬的笑容。 “不好,有人。”跑在的前面的家奴突然大叫一声,拼命勒住马,后面的人听了,慌乱勒住马,林三娘惊恐慌地看到,在路的前面的出现一排拒马,在拒马后面,站着一排拿里拿着火枪的士兵。 最令她难忘的,是一张笑脸,一张人畜无害的笑脸,那是陆皓山,只见他坐在一张太师椅上,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那种目光,有如猫看着自己爪下的老鼠一样的。 不好,有埋伏。 “不要动,把手举起来。” “所有人下马,违者格杀勿论。” “下马,你们已经被包围了。” 就在惊恐间,从路边的树林里又跳出二队人,一下子五人七骑围了起来,有人拿着长矛,有人拿着弓箭和火枪,这些都是陌生面孔,不用说,这些就是新任千户的私兵。 只是一瞬间,林三娘的脸色就变得惨白。 “千户大人,你这是什么意思?”林三娘强忍内心的惊恐,盯着陆皓山说道。 本以为自己走得神不知鬼不觉,没想到人家一早在这里布好陷阱等着自己钻进来了。 陆皓山淡淡地说:“没什么,抓逃兵罢了,听说有军户要逃亡,本官就在这里候着,没想到还真抓了几个。” 这些天一直给林三娘压力,陆皓山知道她肯定会坐不住,一坐不住就会作出改变,只要她一有异动,自己马上就能把她拿下,要控制文冲千户所,第一件事就是消除前任千户的印记和影响。 陆皓山派赵功常用望远镜盯着林家人的一举一动,林三娘在准备财货、马匹时陆皓山已经提前得知,于是早早在这里布置好,就等她上钩。 看着在火光那张惨白的俏脸,陆皓山笑了。 。 , 228 非礼良家 明初创立的卫所制度,到了明末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囤田被权贵、将领所吞侵,士兵和军户衣食无着之下被迫逃亡,以至逃亡成风,有的卫所只有官署没有人员,形同虚设,朝廷为了制止这种风气,制定了极为严厉的法规,最严重的要满门抄斩,林三娘一下子被抓个正着,能不心慌吗? “千户大人真会开玩笑”林三娘很快从慌乱中镇定下来,一脸淡然地说:“小女子只是走亲戚,并没有逃亡,再说林家的老小还在家中,又何来逃亡呢?明律没有规定不许人半夜走亲戚的吧?不少字” 说什么也不能担下逃亡这个罪名,现在的林家,已经再受不起风雨,事实上,林三娘已安排好,明天一早,林家的人就会“举报”自己失踪,到时成则风光还家,不成则流亡在外,不管怎样,先不要拖累家人,没想到刚出门不久,就让人抓个正着。 陆(无)(错) 3..皓山冷笑地说:“明律的确没有规定晚上不能走亲戚,但是,明律却对军户擅自开溜有惩罚,本官是千户,林姑娘就是走亲戚,也得找本千户报备,好像林姑娘并没有报备吧?不少字”“这”林三娘一下子语塞了。 “抓起来,审问过,自然什么都清楚”陆皓山盯着林三娘说:“林姑娘,请吧。” 气氛一下子凝重了起来,看到陆皓山的人拿着武器逼近,林家的一个家奴突然举刀冲上去,大声吼道:“横竖都是一死,和他们拼了。” 如果是平日,说不定还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但是两者明争暗斗得这么厉害,这新上任的千户哪里会这么轻易放过的自己。左右是个死,还不如拼了,希望能护自家小姐冲出生天。 “嗖”的一声,一支劲箭破空而至,准确地那名手下的左眼眼眶直插后脑,勇气是可嘉,可惜没有看清楚形势,“澎”的一声闷响,那手下一头从马背倒落地上,连哼都没哼一声就挂了。 “不要动” “谁动谁死。” 私卫队的人把手中的武器都对准了林三娘及手下。现在他们仅剩四个人。 陆皓山看着一脸悲愤的林三娘,笑了笑,用一种很淡然地语气说:“林姑娘,本官劝你最好不要的轻举妄动,别说你这里只有区区几个人,就是整个卫所全部出动,陆某也不怕,不是夸口,我这二十多号私卫能把百多号人全部打倒。这事可大也可小,还没到以命相搏的时候,关健在于你,哦。对了,听说林千户还留下娇妻弱子,你不想他们出事吧?不少字”这是赤裸露裸的威胁。 林三娘双眼冒火,那牙齿都快咬破红唇了。看着拿着精良武器的私卫队,看看自己身边的手下,再想起家中的侄儿。最后还是把手中用来自卫的短刀扔落在地,闭着眼睛有些凄然地说:“都别反抗了,放下吧。” 听到自家小姐吩咐,再说反抗也是飞蛾扑火,三名心腹家奴闻言连忙扔下手中的武器,任由私卫队捉拿、捆起,当私卫队想拿起绳索想捆林三娘时,陆皓山摆摆手说:“免了,我想的林姑娘也不会跑了吧?不少字” “哼”林三娘冷哼一声,都有些不屑说话了。 这时赵功拿着一袋财货走到陆皓山面前,小声地说:“大人,那四袋东西小的看过了,全是财货,价值几万两呢。”… “先收好。”陆皓山一早就猜到了,有了上次几马车的震撼,眼前这四个口袋的东西,也不是那么在意。 还真的不错,陆皓山感到自己有点像做古玩的,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这要么不进项,要是进钱,一过就是大笔。 整个过程不到二刻钟,林三娘及其手下全部被擒,陆皓山下令连夜审讯那三名下人,而林三娘,则是单独收押一间还算干净的房间内,和普通犯人不同,有热茶和糕点,不上绑也不行刑,两人就这样僵坐着。 陆皓山不发问,而林三娘也不开口,就这样静静地坐着,等着对方开口,而耳边,不时隐隐听到几声惨叫,不用说,那是私卫队的人在对林三娘的手下行刑,为了不惊动千户所里的士兵还有军户区的人,陆皓山下令把人带到江边一座早就看好宅子里,不同的是,他们在前院行刑,陆皓山林三娘在后院。 林三娘明白,眼前这个陆千户已经占了上风,但是他还在找筹码,希望得到压倒性的优势。 “大人,你想怎么样?”终于,林三娘坐不住了,率先开了口。 手下的惨叫声,让她坐立不安,再说陆皓山坐在一张逍遥椅上,那种悠闲自在闭目养神的样子,让林三娘感到有一种被无视的感觉。 终于忍不住了,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觉微笑,不过他懒洋洋地说:“不急,也不是什么大事,先喝了茶再说。” 陆皓山不急,可是林三娘急啊,闻言一下子站起来说:“大人,我们开门见山吧,这次是小女子做得不对,只要你放我们一马,那几包金银财货不要了,就当是孝敬大人的一点心意。” “爽快”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开口说道:“金银财货呢?在哪?” “你的手下不是拿走了吗?”。 陆皓山一脸惊讶地说:“有吗?为什么陆某没有看见?” “大人,是驮在马上的四袋财货,你手下拿走了,当时还拿给你看。” “没有”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本官今突抓到五名企图逃亡的军户,并没有缴获什么财货。” “你”林三娘差点要吐血,这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分明是要吞了自己那一笔财货。 一步错,满盘皆落索,本来打算寻找外援的,没想到就是这一步,一下子把自己陷进了死地。 林三娘深深吸了几口气,这让强忍心中的怒火。一脸淡然地说:“大人,你到底要怎么样?” 刚说完,门外传来急速的脚步声,一个名私卫匆匆走来,把几张写满字的字交到陆皓山手上,陆皓山点点头,挥手让他先出去,一边喝茶,一边看起刚刚得到的供词。 看完,陆皓山一边把那三张供词推到陆皓山的桌面一边说:“林姑娘。你问本官想怎么样,本官还想问你们林家想怎么样,嘿嘿,胆子可真够大的。” 胆大? 林三娘楞了一下,有点狐疑地拿起那三张供词看了起来,不看也就算了,一看气得整个人都哆嗦了,供词里不仅交代了这次逃亡,此外还有大量有关林家敛财记录。如强占囤田、欺凌军户女子、克扣士兵等,就是与山贼勾结意图谋反的事都有,很明显,自己的手下没有抗住对方的威胁利诱。为了保命,都按对方的意思作了供词。 官字二个口,有他说没你讲,不过想想也对。林家没有千户之位,自保都困难,再说现在又让人抓到痛脚。只怕撑不过这一关,识时务者为俊杰,在私卫队的威胁利诱下做了“俊杰”。 天塌了,这姓陆的是想林家往死里整啊,林三娘突然感觉自己成了一条在案板上的鱼,而那该死的陆千户化作为一柄利刃,自己没有半丝的反抗之力 林三娘轻轻把供词放在桌面上,用力平复自己复杂的情绪,然后咬着牙问道:“大人,你到底要什么?” “简单,我要彻底接管千户所,对了,那几名百户长对你投鼠忌器,估计你手里有不利于他们的东西,这些也交出来吧,此外,文冲千户所被他们林家掏空了,你们得把吃下去全部给我吐出来。” 好狠,如果全部满足陆皓山的条件,林家就会一沉到底,成为一个普通的军户,要么病死老死,要么就在战场战死,没有再出头之日。 “大人,你的要求我可以答应,不过小女子有一个条件,请大人替我侄儿林耀祖谋百户长一职,让我们林家不至于一沉到底,若不然,小女子就是拼着一死,也不让你如愿意。”林三娘加重语气地说:“虽说大人是千户长,但是我们林家在这里经营近二百年,只怕大人也不会那么顺利。” 若是好声哀求,说不定陆皓山为了早日整合千户所,应了她,可是林三娘一威胁,陆皓山马上就不爽了,对他来说,吃软不吃硬,林三娘一说,反而激起他的不满,闻言面色一变,冷冷地说:“你以为,你们林家还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吗?”。 事实上,替一个已死的罪官之子谋官职,这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 林三娘面色一变,盯着陆皓山说:“大人,你这是要鱼死网破不成?” “鱼死,网未必会破”陆皓山拿起茶杯,有滋有味地吸了一口,然后一脸淡定地说:“现在你落在我手里,那是叫天不应,叫地不灵,劝你态度最好恭敬一些,若不然,到时孤儿寡母找块有瓦遮头地方都没有,你说说,这得多凄惨啊。” 说到威贫胁,谁怕谁? 林三娘目光一厉,盯着陆皓山,突然说道:“据闻大人在江油时极爱惜名声,从不做有损声誉之事,在手下和百姓心中评价极高,不小女子说得可对?” 这思维跳跃得真快,一下子转到江油了,不过这是陆皓山人生光辉的一笔,闻言也不客气地说:“不错,本官的名声还不错。” “不知t戏良家妇,对大人有没有影响?” “什么意思?” 林三娘没有说话,突然站起来,把胸前的衣裳用力一扒,露出一个粉色的肚兜,突然拼命地叫了起来:“非礼,非礼啊,千户大人调戏良女” 228??非礼良家。 228??非礼良家 , 229 霸王上弓 罗衣一解,春光乍泄,犹如白天鹅般嫩白、细长的脖子,下面是一大片诱人的酥胸,绣着荷的粉色肚兜下面是两座高高耸立的肉峰,显得那么妩媚、迷人,陆皓山一瞬间竟看呆了。 不过,随着那声石破天惊的“非礼”,性质一下子变了味,美人一下子变成了“小人”,特别是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候,声音一下子传很远,估计很远的地方都能听得到。 好聪明的女子!只是稍稍一思索,陆皓山马上明白林三娘打什么主意,很明显,现在陆皓山处在一个压倒性的优势,林三娘连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对她来说,坐以待毙不是她的风格,要想改变这个情况,就得想办法,而目前她能做的不多,而这招诬蔑是最有效的。 在陆皓山还没有上任之前,林三娘早早就派人调查他的底细,知道陆皓山是一个很爱惜声誉的人,在江油做官那么久,<无><错> .s.一直洁身自爱,硬是没传出一件不好丑闻或笑话,百姓和手下都对他非常敬佩,而陆皓山离职赴任的那天,江油的乡亲父老都来送行,除了常见的万民伞,还给予赠送乡土的最高待遇,所以说,名声是陆皓山最看重的。 拿住陆皓山的“软肋”,林三娘马上以症下药,用自己的名声来威胁陆皓山,到时这事一旦传出去,陆皓山不仅声名受损,而板上钉钉的事也会发生变故,到时候说这位陆千户垂诞自己的美色,想把自己据为己有,为此故意陷害自己逃亡,又对那些下人屈打成招,陷林家于死地,这样一来,就算上官包庇。有可能会激起民愤和哗变,毕竟林家在这里经营这么久,又善于笼络人心。 只要经营得好,进展得顺利,说不定还有咸鱼翻生的机会。 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这么绝望的境地竟然让她想出这么一个法子,只能说这个女人不简单。 的确不简单,要不然在林家被剥去千户一职后,仅凭一个女流之辈,不仅保护好家财、转移千户所的财产,还煽动这么多人对付新上任的千户大人。没点能耐能行吧?不少字 陆皓山思如电转,只是一瞬间就想明白林三娘的如意算盘,当机立断,一下子冲上去,一手捂住林三娘的嘴说:“该死的,你要干什么?” 这个女人,真是太狡猾了。 “你不给我林家一条活路,我跟你拼了。”陆皓山捂得不是很实,杜三娘的声音从手缝里传了出来。 “你这个女人疯了。”陆皓山没好气地说的。 两人的姿势有些**。陆皓山一手紧紧揽住林三娘的纤纤细腰,一手捂住她的嘴,那女子特有的、幽幽的处子体香扑鼻而来,如果是才子佳人对赏月绝对是一个美妙的风景。可惜,二人在勾心斗角。 杜三娘费力地说:“姓陆的,只要你揭过这件事,再帮我侄儿林耀祖谋一个百户之位。我们这事就算完了,事后小女子给你赔礼道歉。” 权力和职位对一个家庭甚至家族来说太重要了,一旦久居上位。从上面掉下来的那种感觉实在太难受,为了林家能东山再起,林三娘也是拼了。 陆皓山哈哈一笑,摇摇头说:“林姑娘,你想得太天真的了,就凭你叫几声就想陆某人服软,这是不可能的,文冲千户所我是志在必得,如果你乖乖配合,我保证留你们林家一条活路。”… 名声是一种好东西,陆皓山可以为名声而努力,但绝不会为名声而屈服,在江油是图谋,所以一直都在忍耐,这个小娘皮以为这样可以威胁自己,陆皓山都想笑了。 前世做假,为了应付各种场合,可以说那脸皮早就修练得“刀枪不入”,所谓珍惜羽毛、爱惜名声,这一切不过是假象。 希望再一次破灭,而整个人又让陆皓山抱着,又气又羞,林三娘一气之下嘴巴一张,突然用银牙用力一咬,一下子用力咬陆皓山的掌心,陆皓山“哎哟”叫了一声,吃痛之下连忙松开手,可是刚松开口,那杜三娘又拼在喊:“来人啊,救命吧,千户大人t戏良家妇女” “非礼啊” “千户大人是畜生” 一声声凄厉的声音,在上空中回响,陆皓山脸都绿了,自己本来就不是一个好鸟,把“尾巴”夹在腚里装好人容易吗?这么久攒下的一点名声,一下子全败光了,这叫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不由勃然大怒,冲上去就要捂林三娘的嘴,可是林三娘有了防备,连忙跑开,一边跑一边叫,那样子真像陆皓山把她办了一样。 陆皓山暗暗庆幸自己的先见之明,生怕审讯时惊动军户和卫所的士兵,把几个人捂着眼睛带到江边这座偏僻的宅子里,林三娘以为这是军户区的某一座房子,再加上天黑,所以没有注意,一心想大声把人引来,让陆皓山当众出丑,没想到事与境违,那些军户和士兵根本就听不到,至于陆皓山的那些手下,一个个都是忠心耿耿的心腹,自家大人是个男人,那林三娘也是百里挑一大美女,年轻人嘛,有点冲动和需要是正常的,听到林三娘喊非礼,一个个就像聋子一样当没听到,反而离得远一些。 这个时候去打扰大人的“雅兴”,那以后还要不要混? 于是,就是林三娘叫得再欢,外面硬是没一丁点动静。 陆皓山围着桌子追了二圈,终于一下子扑倒了林三娘,一手压住两只葱嫩小手,一手捂着她的嘴,整个身子都压了上去。 “唔唔唔”那陆皓山压着,林三娘不甘就范,在下面拼命挣扎,可是一个弱女子,哪里是陆皓山的对手,一下子被告陆皓山压得更紧了。 “叫啊,你再叫啊。”陆皓山重新掌握大局后,有些意气风发地说。 杜三娘只能嗯叫几声回应,没办法,陆皓山这次捂得太紧了,就是想说话都说出去,只能扭了几下身子作为回应,不动还可,一动,就给陆皓山一种异样刺激,下身开始变得坚挺起来了。 在有些昏黄火光下,陆皓山看到被压在身下的杜三娘,只见她衣衫半解、发髻凌乱,可能是动作太大,那粉红色的肚兜都褪下了一块,露出大片雪白的肤色,让人有一种欲罢不能的感觉,俏脸是那样绝美、体香是那样诱人,那种娇羞中夹着的倔强,更是让人升起一股征服的欲望,陆皓山的呼吸开始越来越粗重。 陆皓山的异状,就快就让底下的杜三娘察觉,陆皓山下面硬硬的顶着大腿的根部,身体越来越热,那看着自己的目光,好像要把自己吞掉一般,吓得她一动也不敢动,那双又大又漂亮的杏眼,看着陆皓山,疑问听带着几分哀求,可惜人些她手不能动,口不能言,只能用眼神去哀求。 人都有冲动的时候,陆皓山也不例外,看着杜三娘那哀求的目光,先是犹豫了一下,不过杜三娘实在太漂亮了,特别是那种冷艳中带着几分倔强的气质,非常容易激起男人征服的欲望,陆皓山再也忍不住了,一边欺身上去,一边恶狠狠地说:“你都叫非礼了,叫得这么欢,本官的名声都让你给败坏,说啥也得拿回这个彩头。” 这话像是回答杜三娘,也像给自己找理由,说完,一下子吻在杜三娘那张美艳不可方物的俏脸上 很快,屋内先是传出几声惊呼声和哭叫声,然后又有家什倒地的声音,间而有衣帛撕裂之声,到了后面,竟隐隐传来低闷的欢娱之声。 这正是:风黑风高夜,霸王硬上弓。 大门外,守着大门的私卫小许听到里面不时传出来的女子惊叫声,看着一旁气定神闲在磕着生的赵功常,不由小声地说:“赵教官,我们要不要进去看看?” “看什么”赵功常敲了一下他的脑瓜子说:“你这个瓜娃子,看什么,我问你,那肉好不好吃?每个月都有银子领好不好?” “好”小许老老实实地回答。 “知道好就行了,记住,无论里面发生什么,没有大人吩咐绝对不能进,你就当自己什么都听不到,还有,今晚这件事烂在肚子里,要是嚷嚷出去,就是大人饶你,老子也一脚把你这个瓜娃踢出去,明白了没有?” 小许吓了一跳,吓得连心应道:“是,赵教官,小的知道了,这事打死我也不说。” “那就好。” 赵功常暗暗点点头,心里不由暗暗羡慕地想,自家大人真是有福气,来到这里这么快就弄到一个这漂亮的绝色美女,真是艳福不浅,霸王硬上弓,嘿嘿,估计很过瘾吧。 在赵功常心中,这些都是小事,这年头,卖妻卖儿不是少见,易子相食都不算新鲜,男人三妻四妾很平常,那杜三娘就是千户的女儿陆皓山也配得起有余,何况现在是罪官的家眷、破落的门户,作为私卫,只需用保护好陆皓山的安全即可。 明天,明天会怎么样呢?突然间,赵功常开始期待起来 229??霸王上弓。 229??霸王上弓 , 230 陆林联手 生老病老是人的宿命,而日升日落是自然界的规律,无论黑夜多少黑暗、漫长,总会有大阳升起的那一刻,温暧的阳光,是万物生长的源泉,和熙的阳光,可以驱散黑境,也可以驱散人心的恐惧,重获希望与信心。 可是,这些林三娘没有感受到的,此刻,她的内心灰暗,披着一张床单倦缩在床尾,就像一只受惊的小猫,床上那点点落红见证了由女孩变成女人的历程,犹如梅般朵朵绽放,床下是一地撕破的衣服,而这些杰作,全拜床上睡着的那个人所赐。 走错了一步,还有可能挽救,但是连错二步,一错再错,就把自己也陪了进去,林三娘本以为陆皓山为了自己的名声,最后会跟自己妥协,可是她做梦也没有想到,陆皓山拼着名声不要也把自己侵犯,最让她没想到的是,天亮了才看清,这里不是千户所,也不是那军户区,而是一处远离千户所的偏僻民宅,难怪自己叫了大半天也没有人理会。 估计一早就有了预谋,昨晚押走自己时还蒙上眼睛,原来是有目的的。 看着那个强行侵犯自己,现在还在酣睡的陆皓山,林三娘心里复杂极了,..自己从疯狂下醒了过来,可是这个大恶人还在睡,嘴边带着一丝满足的笑容,林三娘看到都想把他的嘴撕了,看着陆皓山,林三娘的内心有如打翻了五味瓶一般,什么滋味都有,一会想趁他睡着把他杀了,不过又担心家里的侄子受到牵连,一会反思自己的愚蠢行为可又没有后悔药,一会竟然觉得那个陆皓山倒也相貌堂堂,并不是那么难看 “萱儿,你醒了?”陆皓山突然张开眼睛。看着倦缩在床尾的林三娘,柔声地说。 林三姐原名是林月萱,叫三娘这样亲近一些,再说古代女子的生辰和名字不轻易透露的,不知为什么,叫三娘好像叫老了,陆皓山反而觉得叫萱儿更为合适一些。 其实陆皓山一直没睡,闭着眼睛装睡,想看看这林三娘要干什么,色字头上一把刀。现在这把刀就悬在头上,要是在这里翻船,那岂不是冤死了,好在,这个林三娘的智商很高,没有普通女人那样不顾后果地歇斯底里地胡闹,这让陆皓山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 “你,你这个恶人,不要叫我的名字。”林三娘吓了一跳。一边把衣上的被单裹得更紧一些,眼里出现了惊慌之色。 陆皓山坐起来,笑着说:“不要这么见外,昨晚。你不是叫我快点吧?” 一听到这话,林三娘的脸色一下子涨红了,马上勃然大怒道:“胡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这事说起来也有一点羞耻。到了后面,有情欲的控制下,林三娘忘记自己是被霸王硬上弓的。还对陆皓山迎合起来,一想到这些,杜三娘恨不得找条地缝钻下去,没脸见人啊。 林三娘清醒过来,没有第一时间找自己拼命,陆皓山就知道这事有戏,虽说当时是冲动,但陆皓山也有自己的考虑,那就是用最快的速度拿下千户所,收为已用,然后一步步壮大自己的势力。 要拿下千户所,绕不开林家,它在文冲千户所经营了几代,不轻易接受自己这个外人,如果慢慢陪他们玩,跟他们斗,只要点时间,拿下这个千户所没有问题,但陆皓山等不起,也耗不起,现在李自成、张献忠等正在壮大中,而后金也在磨刀霍霍,陆皓山现在可以指挥的就那三百多号私兵,就是加赵氏一族的子弟兵,也只五六百人。 差距太远了,再不急起直追,以后都难跟上了。 最快最好的办法就是把林月萱拿下,只要拿下她,自己就不是“外人”,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以最有效的方式接管,前面还打算要不要到林家提亲什么的,好吧,这下先上车后补票,直接上最直接的,生米煮成熟饭再说。 陆皓山一脸从容地说:“昨晚是陆某冲动了,但是萱儿你也有责任,你长得这么漂亮,又故意扯下衣裳,作为一个正常的男人很难不冲动的,别,你先别发怒,听我说,这责任主要在我,行了吧,陆某也不是不负责的人,这样吧,委屈你一下,嫁入陆家,这样一来两家就成了一家,你也知,本官是七品县令调作武职,这千户有点小了,以我与指挥使的关系,早晚会高升,到时这千户之位,我会想办法传给林家的人,可以说一举两得。” 顿了一下,陆皓山继续说:“当然,如果你不服气,非要一根筋楞到底,现在你普通军户之女,财货又让我扣押,只怕翻不起什么浪,真是火拼,你也得考虑一下你的家人” 林月萱一直盯着陆皓山,时而犹豫时而愤怒,两只小手把被单捏得紧紧的,好像要把被单抓破一样,对她来说,这两条路太难选择了 二人在后院的房间内谈判,而在前门外,早就人声沸腾、剑拔弩张,大有一触即发的情况: “人呢,快把林小姐放出来。” “就是,我们要求千户大人马上放人” “快点,再不交出小姐,我们跟你拼了。” “欺负一个小女子算什么本事,陆千户,快把林小姐交出来。” “再不交人,就不要怪我们不客气了。”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第二天一早,程远等人得知林月萱夜半出逃失败,被陆皓山带到这个偏僻的宅子审讯,心中大急,连忙联络士兵和军户,一起跑到宅子准备找陆皓山要人,士兵加上军户口少说也好几百人,唐强、赵功常等人哪里肯放人进去,二话不说拿出武器挡住众人,唐强大声说道:“退后,退后,你们要造反不成?” “再敢向前,别怪我手里的火枪不认人。” “人多我们也不怕。” 一边要救前任小姐,一边要保护陆皓山的安全,幸好两边还算克制,程远等人怕以下犯上,不敢胡来,而程远等人看到军民有数百人,而自己这边仅有二十多号人,怕酿成群体事件,也不敢动手。 程远心中大急,今天一大早,就有一个军户找到自己,说他半夜去田里摸青蛙时,无意中看到林三娘被陆皓山带人截获,带到江边偏僻的一处宅子里,接着听到有人用刑的声音,间而还听到林三娘害怕的叫声,由于只敢远远地跟着,听得不太真切,本想去军营找人,可是军营夜里是封闭的,只能等到天亮,马上找自己想办法,有什么办法可想呢,连忙把手下还有众多军户一起找陆皓山要人。 “唐队长,程某有重要军务,要求立即面见千户大人。”程远看到唐强等人不肯放行,在事情还没有到最坏的程度,也不敢贸然行动,于是借用公务的名义要求见陆皓山一面。 唐强懒洋洋地说:“程管军,我家大人正忙着,有什么重要军务,你只管呈上来,唐某代为你转交。” “不行,事关重大,程某要亲自交给千户大人。”程远毫不退让道。 “那就算了,你在这里候着吧”唐强双手一摊:“千户大人吩咐过,没有他的许可,谁也不能踏进这宅子半步。” 程远面色一变,大声训斥道:“唐队长,要是误了大事,你担当得起吗?” 本以为这一句会吓到唐强,可是唐强这种见过世面的人,哪里会上当,现在自家大人说不定还在风流快活,这个时候打扰他,简直就是自讨无趣,再说什么重要军务,分明就是一个借口,要是这点都看不出,这些年也就白混了,面对程远的咄咄逼人,程远却云淡风轻地说:“好,有事唐某担着。” “你”程远一下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李胜走到程远身边,一脸担忧地小声在程远耳边说:“程哥,小弟想了一下,此事不同寻常啊,你看,那姓陆抓到人,没拿回千户所,却把小姐带到这偏僻的宅子,不会不会是对小姐有企图吧,听说他跟手下说说小姐长得很标致,平日他很爱惜名声,现在我们闹得这么厉害,他却一点动静也没有,分明是有鬼,你看这” 不能再等,程远心中一个激灵,马上大声说:“小姐有难,兄弟,我们冲进去把小姐救出来。” 的确很反常,一想到自家小姐受到欺凌,程远心急如焚,也顾不得那么多了,小姐的性命比较重要,大声叫众人冲进去,把人救出来再说。 “谁敢”唐强刷的一声拨出长刀,大声吼道:“以下犯下,那是杀头的重罪,哪个敢冲,格杀勿论,兄弟们听好了,敢踏上台阶者,杀!” “是,队长”一众手下纷纷把手中的武器前面的人群,现在的气氛一下子变得紧张起来,随时都擦枪走火的可能。 程远大声吼道:“怕什么,大不了一死,程某冲在前面,来,瞄准一些。” 说完,径直往台阶上走,而私卫队的人,把火洞洞的枪管对准千户所的掌印管军程远。 “慢!把武器都放下,不要伤了和气。”就在最危急的关头时,一声大喝一下子让众人都静了下来,所有人向大门处看去,只见紧闭的大门“吱”的一声打开,大门一打开,众人不由眼前一亮:陆皓山携着林三娘的手,一起从里面走出来。 231 妥协牺牲 男的风度翩翩,才华横溢,女的风华绝代,明艳照人,这就是传说中的才子佳人,一时间众人都看呆了,更令人想像不到的是,男的是新上任的千户陆皓山,而女的是前千户之妹林月萱,二人前面势成水火,没想到此刻携手并肩,倒是让人大吃一惊。 程远看到,男的嘴角露着笑容,而女的眼中含着春意,宛如热恋中情侣一般,一时间竟看呆了:这是怎么回事,昨天还要拼个你死我活的,怎么只是一夜的功夫,两人的关系这么亲密了? 不光程远看呆了,就李胜、赵峰、千户所的军民一个个惊讶得张大嘴巴半天没合拢。 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小姐,你,你没事吧?”程远连忙问道。 林三娘微微一笑:“好,有劳程叔关心。” 李胜问了一个所有人都关心的问题:“小姐,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 &nbs=万===吧===nsb=mp;??“这个,皓山,你来说吧。”林三娘看了陆皓山一眼,把这个的问题交给了陆皓山,说话间,都叫上呢称了。 事情已经发生,怎么痛哭流涕也于事无补,寻死寻活是弱小的表现,更是便宜别人,林三娘就开始寻找最佳方式,对她来说,只要能恢复林家昔日的荣光,什么代价都愿意付出,仔细想一下,嫁给陆皓山也是一个不错选择,一来他的相貌、年龄、才学都不错,林家倒下了,需要有人扶持,自己本想能拿回一个百户都不错,不过陆皓山承诺给林家谋回千户之位,他与都指挥使韩文登关系密切,有他的保证,比那个什么郑经历有用多了。 这是目前一个最好的选择。于是,林三娘思考再三,最后还是答应嫁与陆皓山,助他一臂之力,而林三娘也没有更好的选择,因为一旦拒绝,以陆皓山的能力还有抓到自己的把柄,不仅自己难脱身,就是林家也芨芨可危,事实上。林三娘也想色诱陆皓山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 没钱没地位还想翻身,那是作梦。 总的来说,结果可以接受,就是过程太过粗暴、让人难以接受,以后怎么样,以后再说,先渡过这一关再说。 此时,陆皓山笑着说:“诸位,我与林小姐前面有些误会。经过交流后冰释前嫌,而彼此间也有好感,昨晚已经私订终身,过二天就会请媒人上门提亲。到时还要请在场的诸位赏面,喝一杯喜酒。” 什么?私订终身?喝喜酒? 一众人眼睛都瞪大了,这变化太大了吧,昨晚还想偷偷去京师活动。针锋相对,怎么一觉醒来,亲为一家人了?这个也太神奇了吧?看两人那亲密的样子。估计不止私订终身那么简单,有可能都提前洞房了。 厉害啊,唐强、赵功常等知道内情的私卫对陆皓山都五体投地,自家大人厉害啊,昨晚来了一个霸王硬上弓,现在来了百依百从,都说夫间之间床头打架床尾和,自家大人和那个林三娘,不是夫妻也和了,原来是针尖对麦芒的,现在一家亲,古语有云一笑泯恩仇,这叫什么,“一炮泯恩仇”? 太不可思议了。 程远、赵峰等人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过看林三娘的脸色也不像受到威胁,一时间选择沉默,心想找个机会再问个清楚,而这时,陆皓山继续说:“为了庆祝这个值得高兴的时刻,今天的训练量减半,伙食按甲等的标准供应。”… “太好了” “谢千户大人” “好,这杯喜酒一定要喝” “甲等的标准,那是肉管够米饭管饱啊,太好了,再不吃肉,我真怀疑自己成了兔子。” 一听到这个消息,底层的士兵一下子欢呼雀跃,都想大叫“万岁”了,陆皓山上任超过半个月,可以说,这半个月大伙没享过一天好日子,天天操练得生不如死,看着别人喝酒吃肉,自己却天天喝稀粥,吃咸菜都吃得快要吐了,现在林家和新上任的千户大人联婚,这样一来的,众人就不用在旧主和新上司中夹间左右为难。 简直就是最好的消息。 陆皓山摆摆手,让众人静下来,然后笑着说:“好了,现在操练的时间到了,先回去操练,散了,都散了吧,对了,程管军。” “小人在”程远听到陆皓山叫自己,马上大声应道。 “你找几个人,护送萱儿回府。” “领命。” 很快,门前的军民散去,刚才还人头拥挤,一下子冷清起来,唐强暗暗松了一口气,最起码,一场血战避免,要是这几百人不要命冲进来,仅靠这二十多号人,是很难抵挡的,自家大人也太任性了。 “恭喜大人财色兼收”赵功常笑着恭喜陆皓山道。 陆皓山摆摆手说:“算了,差点弄出祸事来,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提也罢。” 霸王硬上弓,欺凌一个弱女子,虽说结局还算不错,但过程可以用畜生来形容,要是传出去,那就不是美事,而是丑事了。 “是,大人。” 李念在一旁笑着说:“东翁,成大事者不拘小节,这个结果对双方都可以接受,顺利抱得美人归又能很快解决眼前之困,可以说两全其美,不知多少人羡慕呢,昨晚学生就对所有人下了闭口令,保证不会把此事宣扬出去,请东翁放心。” 陆皓山有些犹豫地说:“李先生过虑了,本官并不是怕名声受损,而是” “东翁是怕不好对夫人和赵氏一族交代吧?”李念观察入微,很快就看出陆皓山顾虑。 “没错,的确有点难以开口。” 这离家不到一个月,马上就纳了一房小妾,这有点对不起赵敏的厚爱,再说有现在的成绩,赵敏和赵氏一族都出力不少,若不然财力早就难以为续,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纳妾之事也没和赵敏提过,对她也有点不公平。 作为一个优秀的军师,不仅在策略上提供支持,在家事人情上也给予帮助,李念昨晚就已经想到这个问题,并想了几个备用方案,闻言主动请缨道:“大人,此事交与小人,一定办得妥妥当当。” “好,此事就有劳李先生了。”陆皓山知道李念足智多谋,有他这话肯定就没错了。 就在陆皓山和李念商量的时候,程远也终于找到机会询问林三娘:“小姐,这,这到底怎么一回事?昨晚发生什么事?” 昨晚偷偷溜出去,一大早听到被抓的消息,吓了一大跳,纠结所有的力量准备要人的时候,二人突然宣布私订终身,这些情节大起大落得太快,就是程远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 林三娘摆摆手说:“好了,发生什么事不重要,你只要知道,我即将嫁入陆家的门,成亲后,林家有了靠山,而那些军民不用替我们林家受罪就够了,哦,对了,他承诺会替我们林家拿回千户之位,这个才是最重要的。”… “好是好,可是” “没什么可是”林三娘打断他的话道:“三娘迟早都要嫁人的,这个陆千户,看起来比很多纨绔子弟强多了。” 说完,又喃喃地说道:“你们不用劝我,三娘已经拿定主意了。” 陆皓山好还是不好,现在林三娘心中还真没有数,不过有一件很清楚,就是陆皓山用发誓的方式,给予自己一个承诺,而这个承诺是恢复林家昔日的荣光,并保障林家的安全,这些,已经足够值得自己作出牺牲。 李胜突然说:“小姐,这也算是一件好事,那陆千户就算是一个小人,也是一个真小人,比那些伪君子好多了,再说他深得新任都指挥使的信任,由文转武的官员,通常都会得到朝廷重用,估计他也不会例外,特别是他已经在战场上证明过自己,别的不说,光是从那三十名私兵的素质就可以看得出,林家要翻身,希望就在他身上,小人不仅赞成这门亲事,还想请小姐早日完婚。” “什么,早日完婚?”林三娘吃了一惊,连忙问道:“李叔,为什么?” “这个当然有愿因,一来消除双方的敌意和顾虑,也不用那些纨绔子弟经常来烦小姐,二来听说陆千户娶有一妻,不过婚后没有动静,若是小姐抢救先得子,到时地位提高,对林家自然更为有利。” 话音刚落,林三娘的俏脸一下子红了 江油,赵家村。 在一间鸽舍内,一群群鸽子飞来飞去,有的在天空振翅、有的在枝头晾翼,而有的还被关在笼子里饲养,无论是天上飞的还是笼里养的,一只只鸽子都肥膘体壮,精神十足,而这些,大部分的功分都应归功于这间鸽舍的主人:赵敏。 正是这间鸽舍培养出来的信鸽,形成了一个以江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的巨大情报网络,有了这些信鸽,从江油到广元的通信,一天可以走二个来回,除了传递消息,那些肉鸽和鸽子蛋,也为私卫队提供了不少肉食和营养,深受大伙的欢迎。 “小姐,小姐”赵敏正在训练鸽子的时候,一个下人急急忙忙地跑过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快,老爷有急事,让你马上回去商量。” 232 佥事周中 回到家中的时候,只见下人们忙出忙进的打包行李,香兰也跟着忙,赵敏认出,其中有不少东西还是自己的,不由吃惊地说:“香兰,你在干什么?” “小姐,这是老爷吩咐,小婢女打包小姐的行装。”香兰有些犹豫地说。 赵敏有些不乐地说:“爹,你这是要干什么?要把女儿赶走吗?”。 赵余庆连忙拉赵敏到一边,一脸慈爱地说:“敏儿,说什么呢,你是爹的心头肉,就是把爹自个赶走也不会把你赶走啊,这不都是为了你吗?”。 “为了我?出了什么事?”赵敏有些吃惊地问道。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赵余庆有些郁闷地说:“好消息是你夫君已经顺利接管文冲千户,现在让他的私卫队过去帮忙协防,而牛栏山的营地,也由我们赵家接管,可以用来训练家族的勇士。” !无!错! .fs.“坏消息呢?”赵敏隐隐觉得那坏消息与自己有关,连忙问道。 赵余庆叹了一口气,有些痛心疾首地说:“那个姓陆的心贼,也就是你相公,接收了前千户的人马、钱财,连人家的妹妹也接收了,这不,在信中说要纳妾了。” 说完,又自言自语地说:“真是看走眼了,以前在江油不沾不惹草的,怎么到广元没一个月,这么快就搭上了一个呢,这个好色之徒,隐藏得够深的啊,真是一个心贼,有我这敏儿还不满足,该死,当时就应该让敏儿跟着盯着他,这不,一冲动就让那些骚狐狸乘虚而入,失策,失策。” 纳妾? 赵敏先是失落一下。不过很快就释然了,在古代,有本事的人三妻四妾是平常之事,作为正室还要表现大方,要不然就会落一个善妒的恶名,遭人笑话,对此赵敏早有心理准备,再说她也明白陆皓山并不是那种贪新忘旧的人,难怪老爹这么急让下人准备自己的行装呢,十有八九怕自己正室之位被夺。所以让自己快到广元坐镇“后院”。 想通了,赵敏有些郁闷地说:“爹,这么紧张干什么,不就是纳妾,这不是早晚的事吗?女儿可不想落个善妒之名。” “这,这不是急的吗?”。赵余庆马上哄道:“敏儿,爹也是为你好,你虽是正室,可不能让那骚狐狸抢了先。听话,到广元多陪陪姑爷,不孝有三,无后为大。只要你抢先生下儿子,那正室之位就稳妥了,明白不?这心的男人不可信,你要看紧一点。这个姓陆的,真看不出这么猴急,真是气死我了。” 看到赵敏还有些犹豫。赵余庆马上又哄道:“好敏儿,去吧,哪个出嫁了还住在娘家的?好端端的,也没有两口子分开住的道理,好了,去吧,这次姑爷的私卫队也会调到广元,你正好跟他们去,这样安全也有保障。” “嗯,那好吧,不过等女儿把鸽舍先收拾好,我要把大部分的信鸽带到江油。”赵敏想了想,同意了。 老实说,她也想看看陆皓山找了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作妾,到了广元,那情报网也不能丢弃,得把重心由江油转到广元,所以一手创立的鸽舍也得搬。 “行了,行了,先走吧”赵余庆一脸焦急地说:“敏儿,你就随先发私卫出发,你的这些劳什子,爹再派人给你送去,早点去看着了,这个好色的家伙,别让他又整一个什么三夫人出来。”… “哦,女儿知晓了。” 赵余庆好像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对了,走之前,去后院见见你姨娘们,你二娘、三娘说要见见你,有话对你说,四姨、五姨、六姨还有小姨都说给你备了礼物呢。” 无言了,自己老爹,刚刚一口一个心贼,可自己打着传宗接代的名义,先后纳了好几房妾侍 赵敏这个忙着收拾行装,准备到广元和陆皓山会合,而陆皓山在文冲千户所进展也很顺利。 有了林三娘的支持和协助,陆皓山对文冲千户所的接收非常顺利,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陆皓山还没开口,林三娘主动把从千户所挪走大笔钱粮归还,除此之外,还把几个百户长的资料交到陆皓山手中,其中还真有不少让那些百户长投鼠忌器的证据,都是那几任百户作奸犯科、贪污公款的证据。 难怪这些百户长甘愿让林三娘当枪使,还真有把柄落在别人手里。 看着这些证据,陆皓山扭头对林三娘笑着说:“萱儿,没想到你手里有这么多证据,难怪那些人这么怕你呢,还以为你晚一些再拿出来,没想到你这么快就给我了。” 林三娘微微一笑,柔声地说:“古言有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竟然选择你做我的夫君,自然不能再对你有所保留,何必自讨无趣呢?” “用?”陆皓山夸张地说:“我堂堂千户长,怎么听着好像成了你们林家的长工似的。” “不行么?”林三娘轻咬一下红唇,低下头说:“都把家里的小姐许给你了,有这样好命的长工么?” 这个比喻还真是的有意思,陆皓山一手搂住那美人儿说:“好好好,是为夫说错了,不过有了这些东西,想整合那些百户,还不是轻而易举吗?”。 林三娘吃惊地说:“你想整合整个千户所?” “嗯,怎么,有问题?” “难”林三娘有些为难地说:“和千户一样,百户也是世袭的,他们可以听令于你,但是想要让他们交出手中权力,他们拼死不干的,亡父和亡兄都尝试过整合,可是最后都以失败告终。” 陆皓山扬了扬手中的证据说:“有这些还不行?” “不行,这些最多让他们有顾忌,但是想让他们交出手中的权利,只怕不行,亡兄也试图把千户所整合成一块,最后还是以失败而告终。 陆皓山一听,一下有些郁闷,这卫所制与其它军制有所不同,那兵源是分散的,这对自己很不利,地盘、兵源都有保障,可是这种制度制肘了自己的发展,这千户本来就只有一千多号人,可就是这一千多号人还得分成零零星星的,这也太打击人了。 不过陆皓山很快就释然了,紧握着拳头说:“没事,事在人为,只要努力,没有成不了事。” 要是一个小小千户所都拿不下,那还成什么大事,陆皓山知道一个道理,那就是历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霸气啊,陆皓山说话的声音不大,但是话中的意思却坚锵有力,林三娘闻言眼前一亮,出言鼓励道:“夫君,你一定会成功的。” 刚才还是用“你”来称呼的,心中一动,就改口叫“夫君”了,反正二人虽无夫妻之名,但早就有了夫妻之实,林三娘也是一个敢说敢为的女子,说叫就叫了。 陆皓山轻轻拖着她的手,没有说话,只是轻轻地点了点头。 “对了,姐姐来了吗?她会不会不喜欢三娘的?”林三娘突然有些顾虑地问道。 原来你也有怕的,不过想想也对,古代虽说可以纳三妻四妾,但是有一个规定,那就是要经得正室点头,林三娘现在是担心赵敏不肯点头,不让她进陆家,陆皓山笑了笑,用手刮了一下她鼻子说:“放心,敏儿很好相处的,你就放心吧。” “嗯,知道了。”林三娘有些温驯地说。 “大人”两人说话间,门外突然传来一个士兵的声音:“都指挥司周佥事到。” 都指挥司的人?陆皓山心中一动,这个周佥事原名为周中,是韩文登的心腹,原来只是负责京操事务,韩文登上位后,他就被提拨为正三品的都指挥佥事,负责屯田事项,这是一个肥差,无论去到哪里都是下层官员巴结的对象,这年头,谁屁股都不太干净,得罪了他,肯定没有好果子吃。 没想到他空然来了,这是陆皓山上任后都指挥司第一次来人,给陆皓山震撼不小。 回头想想,自己做得太不周到了,这次由文转武,韩文登照顾自己不少,别的不说,把自己调到油水充足的文冲百户所,这本身就是一种照顾,自己上任后一直顾着和林家斗,一直没感谢韩文登,更没有上门“投名状”,这下可好,韩文登的心腹反而是先登门了。 “本官马上就去。”想归想,陆皓山还是马上站了起来。 都指挥使的人不能得罪,都指挥佥事那可是正三品,比自己这个正五品千户高上好几级呢。 很快,陆皓山在军营外接见了都指使佥事周中,一脸恭敬地说:“下官拜见佥事大人。” 周中是一个年约四十、年富力强的中年大汉,虽说是正三品大员,不过架子并不大,亲手扶起陆皓山说:“陆千户请起,都是自己人,这些虚礼就免了。” “谢佥事大人”陆皓山笑着说:“大人,这边请。” 这个周中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是偶然路过的,还是特意到这里另有目的?陆皓山脑中充满疑问。 232??佥事周中。 232??佥事周中 , 233 方寸大乱 “大人,请用茶。”陆皓山笑着说。 周中轻轻啜了二小口,然后笑着说:“嗯,这是上等的黄山毛尖,不错,不错。” “大人真是厉害,一品就知是什么茶叶”陆皓山恭维道:“请大人稍候,下官这就去拿屯田册供大人查阅。” “免了,又不是外人,其实,这是指挥使大人让我来的,主要是看看你习不习惯,碰到什么困难没有。”说完,周中有些羡慕地说:“指挥使大人可是很看重你啊。” 陆皓山没想到韩文登竟然专门派人来问候自己,一瞬间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连忙说道:“竟要让指挥使大人费心,真是下官的罪过。” 礼多人不怪,前后向韩文登进贡了不少财货,特别是最近进贡的那株红珊瑚,据说韩文登看到后眼睛久久不舍得移开,看得出他非常喜欢,对于懂事的下属,无论哪.s.个长官都喜欢,韩文登主动招揽陆皓山并不是偶然。 和前任上司斗法时,郭峰大怒之下斩了几名韩文登的心腹,这样一来,势必有空缺出来,而陆皓山优秀的表现吸引了韩文登的目光,于是对有能力又“懂”事的陆皓山伸出了橄榄枝,这算是运气。 “好了,就别客套了,有什么困难没有,有事只管说出来。”周中开门见山地说。 这是一个机会,陆皓山早就想自己人安插进卫所,不过不知道底线在哪,一直想找韩文登请教一番,不过一直和林三娘还有千户所的军民斗法,一直没有成行,试想一下,要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所都拿不下来,跑去求救。估计也会被人小看,所以一直没有问,现在趁这个机会,正好问个清楚。 陆皓山小心地问道:“大人,下官在江油为官时,训练一些乡勇,用得也比较顺手,想留在身边,可是下官私卫编制仅三十人,要是把这些手下都留在身边。这样是不是逾越?” 周中悠然自得地喝了一口茶,慢慢放下,有些慢不经心地说:“这些都是小事,指挥使说过,一应供给,优先拨给利州卫,特别是文冲千户所,至于你怎么做,只要你能协调好关系。不弄出大乱子,指挥使大人都会替你担着。” 及时雨啊,有了这句话,陆皓山可以放手干了。当然,天下没有免费午餐的这个道理陆皓山也懂,那韩文登对自己这么好,很明显是拉拢自己。马上一脸郑重地说:“日后指挥使大人有所指,下官不敢辞,原以指挥使大人马首是瞻。” 说完。从身上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轻轻推到周中面前说:“大人,知你喜欢喝茶,这有一点茶叶,味道还不错,请大人笑纳。” “都是自己人,费这事干什么?”话是这样说,不过那手已熟练地拿过那盒打开,一打开,周中感到眼前一亮,盒子里放着两颗硕大的珍珠正散发出柔和的光芒,一看就知道价值不菲。 听说这个陆千户很会做人,果然如此。 “陆千户,这茶叶也太名贵了吧。”周中把盒子合上,轻轻放回陆皓山面前。 陆皓山再一次推到周中面前,一脸真诚地说:“大人,这是下官一点小小的心意,不值几个钱,若是不喜欢,下官再换其它的茶叶,大人为官多年,经验丰富,下官还想大人多多请教呢。” 对官场这一套,陆皓山早就了然于心,明朝官员的俸禄是出了名的低,但明朝的官员的贪放在世界上都是罕见的,那是上下都贪,整个系统内的官员都不干净,上至王公大臣下至星斗小吏,没办法,因为俸禄实在太低,低到不能正常生活、交际,被迫贪腐,以火耗为例,就是官员贪腐最基本的一项,此事就是皇帝也知道,可是所有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总不能把天下的官员都杀了吧。 说的换茶叶,其暗意是不喜欢这两颗珍珠,也以换成其它的财货。 “呵呵,其实这毛尖是挺不错的,陆千户这么有心,本官就却之不恭了。”周中一边说,一边不动声色把盒子放在怀里。 这珍珠又大又圆,湿润,色泽光亮没一点瑕疵,最难得的是这两颗珍珠一般大小,非常难得,少说也值三百多两,初次见面就奉上这么大的厚礼,那是非常懂事的了。 不怕你贪,就怕你不收,陆皓山嘴边露出难以察觉微笑,嘴上却客套道:“哪里,一点小心意,还要大人多多关照。” 收了好处,周中的笑容更加亲切,压低声音说:“十一月初七,那是指挥使大人的生辰,到时贺寿的都不是外人,韩大人这么看重你,有时间,你可不要缺席啊。” 这才是周中来这里的真正目的,受韩文登的暗示,准备拉拢陆皓山,收为已有,这是一个契机,只要陆皓山参加,就会打上韩文登的烙印,当然了,生辰嘛,也是一个敛财的手段,陆皓山办事得力、出手大方,每次送礼都送到心坎上,韩文登自然不会错过。 陆皓山面色一整,一脸郑重地说:“指挥使大人对下官恩重如山,就是爬也得爬去啊。” “哈哈哈,好,好。”周中站起来说:“没什么,本官就先走一步了。” “大人,过门是客,怎么也要用个便饭吧,要不传出去,同僚会说下官吝啬,招待不周呢。”陆皓山连忙挽留道。 周中摆摆手说:“不用了,实不相瞒,指挥使大人让周某给董夫人带了书信,不敢怠慢,这顿饭只能晚些日子找机会补上。” 陆皓山知道,那董夫人就是卫指挥使的夫人董韩氏,韩文登的妹妹,那才是亲如一家的人呢,周中肯定是去拍马屁了,对他来说,自己的好入已经收了,又带了话,有时间自然是去讨好那些人更为重要。 “既然大人还有事,那下官就不敢挽留了,恭送大人。” 于是,陆皓山亲自把周中送出千户所,二人又友好地交谈了几句,陆皓山目送周中上马、扬鞭策马离去后,这才长长松了一口气。 “东翁,这个周佥事,来得快,去得也快。”不知什么时候,李念好像幽灵般出现在陆皓山后面,有些惊讶地说。 陆皓山苦笑道:“带到了话,拿到了好处,这小地方也没什么好玩的,再说了,像我这种小角色估计他也瞧不上,在保宁府,还有更有价值的人值得去巴结,走了也就走了,也好,省下一顿酒食,也不用陪那么多笑容。” 李念笑着说:“大人,可是都指挥使出手招揽了?” “没错,李先生果然是神算。” 刚才二人会面时,为了保密起见,并没有外人在场,没想到李念一下子就猜对了。 “这个简单,东翁被韩指挥使看重,最近又送出一株珍贵无比的红珊瑚,最重要是在剿灭不沾泥时出力不小,韩文登能坐稳都指挥使一职,东翁功不可没,所以出手招揽在情喇中,再说那周佥事那是笑容满面地来,又笑容可掬地离开,名为掌握屯田一事,却对卫所的土地册没一点兴趣,所以,十有八九是来招揽大人的。” 陆皓山并不否认,点点头说:“不错,来得挺及时,主要是传递二个信息,一是可以放手在这里干,二是十一月初七日,参加韩文登的寿宴。”… “这是好事”李念高兴地说:“有韩文登的撑腰、有林三娘的协助,整合这百户所不是问题,大树底下好乘凉,大人,这距韩文登的寿宴时间无多,大人也得早作准备,好好把握这个机会,毕竟,都指挥使这棵大树,不是人人都有机会靠得上的。” 十一月初三,参加完这场寿宴,又快过年了,这时间过得真快,八月十五团圆节前赶回江油,然后是等圣旨、交接、走马上任、相互斗法,不知不觉就到了十月下旬,哦,对了,这个周中说有事找卫指挥使董剑,估计是给他下帖子吧,真是光阴似箭日月如梭,幸好,现在像陕西、山西、山东、辽东等地如火如炙,由于四川独特的地理条件和特有的盆地气候,暂时可以说是乱世中的一方乐土。 “这个自然。” 陆皓山说完,有些奇怪地说:“李先生,看到你满脸笑容的,怎么,有什么喜事?” 李念高兴地说:“江油回信了,剩下的私卫队已经分批赶来,这样我们人手就充足,对付那些百户就更有把握,对了,东翁你也会很高兴,夫人也随队来了,第一批,昨天就已经出发,要是快的话,估计再过二天就到了。” 敏儿来了? 陆皓山闻言面色一变:惨了,怎么面对她呢,二女见面不会打架吧,要是两女真的打架,自己帮哪一个呢,真是麻恼,昨天就出发,那不是一接到自己要纳妾的消息马上就赶来吗?这么急,这是同意还是反对?昨天出发今天才收到信,这是故意延后回消息,让自己反对都无效? “李先生,那个,敏儿在信中说些什么,是同意还是反对?”陆皓山连忙问道。 李念双手一摊:“信中没提,学生也不知。” 陆皓山一听,那脸都成苦瓜脸了 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古人诚不欺我啊,李念心里有些感叹道,自己这个东家,天不怕,地不怕,欺下瞒下、就是杀头越货的事也敢做,偏偏让两个女人弄得方寸大乱,这就是传说中的英雄难过美人关? 233??方寸大乱。 233??方寸大乱 , 234 大放烟幕 很快,陆皓山就把这些念头压了下去,儿女情长,一长就没完没了,到时劝一下林月萱就让一下赵敏,见步走步好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以江油为大后方,以千户所为据点,努力地“深挖墙,广积粮”。 “李先生” “学生在” 陆皓山开口说道:“下令让所有百户长二日后到千户所开会。” 李念心中一个激灵,开口问道:“东家,准备跟他们摊牌了?” “也不算是摊牌”陆皓山一脸自信地说:“是没空和他们玩了,对了,到时还需要李先生配合一下。” 说完,在李念耳边轻声说了几句,李念听了连连点头,听完对陆皓山竖起一个大拇指说:“高,高,东家,你这招实在是太高了。” “好了,依计行事吧。”陆皓山笑着拍了拍李念的肩头《无》《错》 .s.。 官大一层压死人,陆皓山是千户,手里握有那些百户的把柄,本来就处在优势上,现在又得到韩文登的力撑,简直就是有持无恐,正式吹响夺权的冲锋号。 钱百通和季勇,一个是蒿溪百户所百户,一个是白水百户所,素来交情不浅,二十五日集合开会,两人二十四就到了广元,一来可以寻点乐子,二来也可以探听一点消息,上一次整合没多久,这么快又下令开会,有点奇怪,还有一个不能忽略的事情,都司的屯田佥事周中还来过一次,只找千户大人,其它的百户一概不见,这事耐人寻味,而陆皓山通知中还说不来者后果自负,听起来很严重的样子,两人感到有大事发生。于是提前赶来,想办法把千户大人身边的军师李念请了出来。 一起喝酒。 这不,在广元最大的集芳楼,钱百勇和季勇让人上了丰盛的饭菜,点了最好的雕酒,还找来最当红的红牌陪在李念身边,左一个李先生右一个李军师,频频举酒,别提多亲热了。 酒过三巡,味过五番。李念面色潮红,有些感动地说:“李某何德何能,竟让两位大人破费,真是罪过,罪过。” “这是应该的,李军师为了千户所,可以说日夜操劳,劳苦功高,值得喝上一杯。”钱百通笑着说。 “就是”季勇接过话头说:“都是自家兄弟。喝个酒还说什么破费,军师能肯赏面前来,我们兄弟都不用感激,来。李军师,季某敬你一杯。” “翠红,快,给李先生倒酒。好生侍候着。” 翠红就是集芳楼的红牌,瓜子脸,高挑身材。前凸后翘,一双水汪汪的杏眼好像带电一般,的确有几分姿色,不仅有姿色,手段也不差,笑脸如,坐在李念的腿上,整个人好像粘在李念身上一样,一手搂着李念的脖子,一手举着酒杯,那大屁股还不经意地磨二下,都把李大军师惹得“火”起了。 “军师,来,奴家和你喝酒。”翠红一边说,把手绕过李念的手,竟然要喝“交杯酒”,李念见多识广,并不较真,反而哈哈一笑,在众人的起哄声中喝下了这杯交杯酒。 酒是色媒人,现在美酒、美酒再加上美色,李念心情太好,对喝酒可以说来者不拒,没多久,眯着眼、大着舌头,说话都不大利索了。 看到机会到了,钱百通装着不经意地说:“李军师,这次大人这么急着找我们,不知所为何事?”… “对,前天不是刚刚聚过吗,虽说以前是有一些误会,不过千户大人都与林小姐订了亲,以后都是一家人了,不会是有什么误会吧。”季勇也在一旁帮腔道。 “你你们想知?”李念有些结结巴巴地说。 钱百通和季勇连忙点头称是,点头时钱百通还不忙给那头牌翠红使了一个眼色。 翠红马上在李念的脸上香了一大口,媚声地说:“军师大人,你要是知道,就给我们说说,听听解闷也好啊。” “好,好,你你们听着,你们知都指挥使和我家大人什么关系,告告诉你们,关系可好了,指挥使大人对我家大人很看重,此次除了给我家大人带个口信外,还请大人参加他的寿宴呢。” 寿宴? 钱百通和季勇对视一眼,暗暗点头,这事没错,韩指挥使的生辰的确快到了,这位指挥使有个习惯,每次生辰都只邀请心腹之人和关系很要好同僚,在官场有一句话就是:喝了韩大人的酒,就是韩大人的人,都指挥使的寿宴自家千户大人在邀请之列,从这里就可以看得出千元大人很受器重。 这也是废话,文冲千户所设在四川的门户,又守着嘉陵江,这可是一个肥差,不是自己人那不可能分到这里。 寿宴的事,自然与自己一干人无关,有可能是要出发,叮嘱众人几句吧,不过季勇还有些不大放心,继续追问道:“李先生,那佥事大人给千户大人带来什么口信?” “撤撤所。” 李念的声音的不大,可是那两个字就像轰雷一样,一下子在两人的脑海里轰隆了,撤所?那不是撤自己的饭碗吗?要是没有了百户一职,自己怎么办?做普通军户,没权没势之下,家财被人抢光? 钱百通吓得脸都绿了,不过他还是强装着笑脸说:“李军师,言重了吧,这好端端的,撤什么所,您这是吓唬人了吧。” “真真的”李念结结巴巴地说:“周佥事说说了,现多卫所都只有虚营,没有实员,再说那些屯田大多不属于卫所,你看,现在朝廷都以募兵为主了,这卫所要那么多干嘛?反正供养不起,当然,也不是全撤,而是撤掉一部分作用不大的,唉,又不知多少人得遭殃了。” “季兄,你看,此事我们应该怎么办?”当醉意越来越重的李念抱着头牌翠红去开房后,钱百通一脸凝重地对季勇说。 钱百通是问应该怎么办,而不是应不应该信,大明设立卫所制,也不是一成不变,有需要,中途撤所并不少见,其实不仅是卫所,就是地方的隶属也会有不同的划分、整合,广元本是州,现在都改成县了,再说卫所制的弊端也是有目睹,当年朱重八高兴地形容为“不费朝廷的一文钱、一粒米就可以供养百万雄师”的情境早就成了一厢惊愿,军屯的流失,让军户逃亡成风,剩下的,不是身体不行就是士气低落。 崇祯二年大幅撤销驿站,就是一个最好的例子,由不得钱百通不相信,再说酒后吐真言嘛。 季勇想了想,点点头说:“刚才那姓李的说了,并非全撤,而是撤一部份,特地告诉千户大人这件事,估计是让千户大人选择,让他提供撤所的名单,要不然直接下命令了,这样说来还有商量的余地,就看我们会不会做人了。” “唉,早知一开始就不要和千户大人斗气,俗话说得好,民不与官斗,对千户大人来说,我们就是民啊,那千户大人还不得怨恨我啊,哎哟,悔得肠子都青了。”… 看着钱百通那一脸愁苦的脸,季勇担心地说:“好了,老钱,你那百户所在蒿溪,地理位置不错,还有看守那些少数民族的责任,不轻易撤的,我的百水百户所,可有可无,唉,我比你还要怕呢。” “哪里,我哪儿是重要不错,也有监看少数民族的职责,可是老季,我哪里还驻有一个行都指挥司的军营,职责重叠了,更是可有可无,你在白水那可是独一份。”钱百通沮丧地说。 四川因与西蕃接壤,除了设都司,还设立行都司,二者并不处于隶属关系,平日没少争权夺利。 季勇点点头说:“算了,此事我们说了不算,还要千户拿主意。” “是啊,希望大人不要对我的百户所动手。” 两人一边说,一边已经在盘算着怎么和新任的千户大人搞好关系。 就在二人在密谋时,此时,房间内抱着翠红正在行人伦之事的李伦,那眼睛突然变得清澈起来,嘴边挂着一丝若隐若现的奸笑,突然一翻身,把原来坐在自己身上的头牌压在身下,然后发力地做起“活塞”运动来 钱百通、季勇二位百户长从李念哪里打听到内幕,李得贵在千户所上茅房时无意中听到当时送茶水的下人议论撤所的事,近水楼台先得月的文冲百户长赵峰和百丈关百户所的郑仁超是亲家,连忙暗中把这个消息告知郑仁超,而郑仁超又偷偷告之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周雄 于是,文冲千户所的十名的百户长全都知道要“撤所”的事,见面时一个个笑逐颜开,欢笑成一团,每个人都当没事发生一样,其实一个个都忧心如焚,绞尽脑汁地想怎么讨好陆皓山。 不过他们暂时没看到陆皓山,就在开会前,千户夫人在私卫的护送下到了,一听到这个消息,陆皓山自然放下手上工作去迎接,把一众百户长扔在大堂里。 换作平日,估计一众人都不太乐意,要是两者还是斗争时,说不定很难听的话都有人说了,但是今儿不同,一个个都规规矩矩、很有耐心地坐在哪里,没人有一丁点不满之色。 234??大放烟幕。 234??大放烟幕 , 235 杯酒释权 陆皓山觉得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赵敏急匆匆赶来并不是兴师问罪,不仅对陆皓山笑脸相对,柔言相向,更是当场和林月萱拉手互称起姐妹来,林月萱还主动带林三娘参观、替她们安顿,陆皓山反而成了外人一般,想插手都插不上。 这让陆皓山长长松了一口气,也暗暗感激。 赵敏还是很识大体的,换作后世那些女子,说不定泼地打滚了。 “大人” “大人” 李定国、大山和孙熊等人纷纷上前和陆皓山打招呼,有些日子不见,他们对陆皓山挺想念的,经过前面的训练还有潜然默化,私卫队的所有队员心中都有一个信念:自己是陆大人的兵,只要跟着大人,就不愁没有饭吃、没衣穿,只要跟着大人,就会得到尊重,就会过上好日子。 这些是自己的希望,也是大明的希望,看着这三个小家伙,陆皓山的心情不错,和一众手下打招呼,还特地走到李定国面前,用力@万@书@吧@ .nsb.cm拍了拍他那结实的肩膀,高兴地说:“不错,挺结实的,没有偷懒吧。” 男孩子进入青春期后,发育得真快,只是一段时间没见,好像又长个了,唇边还出现了一些胡须,全身散发着青春的气息,现在李定国还不足十二岁,俨然一个小大人一般,如是只看个头和气质,和后世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差不多,但他那沉稳的气质却不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所能比拟的,这就是环境对人的影响。 “没有,大人,校场比武,上个月又是我拿第一呢。”李定国有些骄傲地说。 孙熊有些不服地说:“下次再比。” 私卫队的老五常飞笑着说:“一顿吃五大碗,那是上好的粮食啊,要是没拿好成绩,我可要敲你的头了。” 众人都哈哈大笑了起来。李定国能打也能吃,是队中的大胃王,这是人尽皆知的事情,也就碰上陆皓山这样主,知道营养的重要性,在伙食方面一向很大方,当然,你得有本事才能吃到。 训练有素,营养跟得上,以少年人为主的私卫队。一个个英姿勃发、自信满满,每天都在成长着,看来就是与从不同。 大堂里几个百户长还在等着呢,陆皓山也不能让他们等得太久,笑着对众人说:“好了,兄弟们辛苦了,晚上再给你们摆洗尘宴,现在先好好休息一下,军师会安排好你们的。今天就不用操练了,明天再作安排。” “是,大人。” “大人慢走。”知道陆皓山还有正事,众人也不敢怠慢。纷纷陆皓山行礼。 一刻钟后,陆皓山已经坐在大堂里,和文冲千户所属下的十名百户长面对面。 “属下参见千户大人。”看到陆皓山到来,包括赵峰在内的十名百户长全部站起来恭恭敬敬地向陆皓山行礼。 还不错。精神面貌很不错,和刚来第一次召见他们那副懒散的模样,可以说天壤之别。 陆皓山点点头。坐下后又示意众人坐下,这才笑着说:“诸位一路辛苦,不错,都到齐了。” 钱百通连忙说道:“大人有令,属下岂敢不来。” “就是,不知大人召集我等,有何指示。”金子山百户口韩升笑着讨好道。 韩升的话一落,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陆皓山,目光中带着敬畏,毕竟,现在坐在上位的人,可以说手握着在场这么多人的命运,原来落在的林家小姐手里把柄也转到他的手上,最重要是,此人是都指挥使跟前的红人,能不敬吗? 陆皓山笑着说:“诸位不必紧张,其实也没什么事,只是最近有公干,可能要离开广元一些日子,就想提前安排一下。” 什么公干,分明是参加韩指挥使的寿宴,还想隐瞒呢,这千户大人还真是低调,至于商量什么的,那是开玩笑罢了,上级和下级有什么好商量的,直接下命令就行了,在场之人暗暗警惕道:这商量,不会是商量撤卫所吧。 季勇马上说:“大人外出公干,小的愿奉上一百两程仪,以壮行色。” “小的愿奉上二百两程仪,供大人路上销。”沙坝百户所百户长李得贵不甘示弱地说。 “小的愿意奉二百五十两” “大人,小的有两个婢女还算仔细,愿赠给大人,以便路上可以服侍大人。” “大人,小的有一辆马车,出自名匠之手,愿送给大人,路上也可以少些颠簸。” 好家伙,季勇和李得贵一说奉上程仪,那些百户一个个比赛似的,一个劲向陆皓山进贡,钱银、美女、豪华马车都出动了,对他们来说,这是关乎自身性命前途的事,有机会进贡,那绝对要进贡。 不怕陆皓山张口要,就怕陆皓山不肯收。 这些家伙,还真是吓得不轻,陆皓山心中暗暗发笑,其实能封为世袭的官职,大多是开国功臣的后人,大的开国功臣封爵,小的就分封到全国各地,关系于很多人利益,不可能说撤就撤,只不过是陆皓山为了更好整合这些百户所,故意放的烟幕罢了,看到一个个争先恐后地“出血”,就知道自己计划很成功。 条条大路通罗马,通往成功的方法也有很多,陆皓山不喜欢太多挫折,所以不择手段,克服困难虽说有成就感,但也浪费时间,陆皓山不喜欢克服,而是喜欢征服,这样的成就感更大,对女人也一样,像林三娘,陆皓山就采用简单粗暴的方法,可以说省事省力。 先上车,后补票。 “诸位,停一下”陆皓山笑着说:“此行并不算远行,所以也用不这么多程仪,诸位的好意本官心领了,无功不受禄啊。” 双手奉上的钱财还不收? 辛苦刮回来的钱财双手奉上去,人家还不收,在座的百户内心反而失落,钱百通反应得很快,马上问道:“不知大人要吩咐我等何事?” 这才是正题,钱百通的话音一落,众人都收了口,齐齐把目光投向坐在上面的陆皓山,看看他有什么说的。 陆皓山在众人焦灼的目光中,慢悠悠地喝了一杯茶,然后笑着说:“其实也没什么大事,就想作一点变革。” “不知大人要想怎么变革。”常升一脸凝重地说。 在场的百户脸色也开始凝重起来,这变革,不会是要撤卫所,让众世袭的百户给变没了吧? 百户好歹也是一个武官,还是一个有实权的武官,卫所的士兵加上军户口,少说也管一千几百人,这些都是可以剥削的对象,再说卫所还有屯田,这些也是收入,比上不足比下有余,那小日子过得还不错,要是把世袭的官职丢了,也没脸见祖宗啊。 陆皓山一脸正色地说:“此次不沾泥在四川肆虐,仅仅是一个不沾泥,就把四川搅得一锅粥,县城被攻破了好几座,军队在青林口也受到重创,前任指挥使也为此打入了大牢,前车之辙,后车之鉴,从这里可以看到不足,有管理的不足,也有卫所的不足,所以,进行一些变革也势在必行。”… 顿了一下,看到在场的百户一个个一脸凝重地听着,没人打断自己的话,陆皓山心中暗暗点点头,继继续说道:“其实卫所的不足,在座的诸位最有发言权,无非是两样,训练不足,纪律散慢,按惯例,边地军丁三分守城,七分屯种;内地军丁二分守城,八分屯种,身兼数职,训练不足,也就在情理之中。” “本官与都指挥使商议过后,觉得屯和守其实可以分而割之,经过本官这些日子对千户所的了解,觉得可以进行一些改变,具体是这样,本官负责练兵,健壮、合格的士兵归本官训练,把他们训练成精兵,成为千户所的中坚力量,而在座的诸位,分管民事,主要是负屯田、巡视、守城,整个千户联合起来,把收益集中分配,当然,在场的诸位是要占大分的,捞功劳分配,众人拾柴火焰高,只要大伙掐成一股绳,还是大有作为的,文冲千户所主要守卫广元,广元是四川的门户,入川的咽喉,又扼守着嘉陵江,只要经营得好,绝对是财源滚滚,不知诸位的意见如何?” 说完,马上补充道:“当然,这些是本官的提议,有什么意见都可以提,对这个整合计划不满意的,也可以不参与其中。” 可以不参与其中? 说得倒是大度,要是不参与,估计就会“参与”撤卫所的名单当中了吧。 百丈关百户长郑仁超小心地问:“大人,您的意思,你管军事,其余的事归我们掌,我们仍然百户长,对吧?” “对,没错”陆皓山说:“你们的百户长是世袭,谁也夺不走,除非被朝廷撤了。” 众人心中一寒,这“除非”二字,简直就是威胁。 看到众人有些犹豫,陆皓山笑着说:“平日你们各自为政,有时为了利益相互拆台,损失不少,只要诸位团结一心,本官保证,你们得到的不会少,反而更多。” 利益可以给你,但是军队一定要掌握在手中,陆皓山突然感觉到,这一幕很熟悉,对了,宋太祖赵匡胤的杯酒释兵权。 236 筹备贺礼 “大人,你的想法真是太有远见了,小的举双手赞成。”只是沉默了一会,钱百通第一个表态同意。 有点焦不离孟的季勇马上附和道:“大人,这个主意太妙了,小的也举双手赞成。” 屯与守分割,说到底就是不用练兵,可以腾出手来更好地捞钱,何乐而不为呢,这不是太平时期,那些暴民就像韭菜,割了一茬又起一茬,特别是青林口一役,官兵死伤无数,血流成河更是深刻的教训,谁也不知什么时候要上战阵,就算作为百户需要上战场,练兵也是一件苦差,如果按陆皓山的计划,天不亮就要起床,从早训到晚,现在可是入冬了,财多身子弱,大冷天抱着美娇娘在被窝里舒服多了。 有机会多捞钱,不用当苦差,傻子才不干呢,最重要的一点,那世袭的百户之位并没有削去,还得以保留,两人心里都有一个想法:反正自己的利益没有损害,捞钱的门路还在,现在同意,百户之位还能保存,要是不同意,说不定那百户之位就没了。 “小的同意” “术业有专攻,这样集中训练,效果肯定更好。” “呵呵,千户大人的这个主意太妙了。” “赞成,这个变革得好啊。” 在场的一个个都是人精,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啪啪响,对他们来说,钱百通和季勇想到的,他们也想得到,枪打出头枪,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碰这位强势千启大人的枪头。 陆皓山笑着说:“诸位都没有意见对吧?” “没有意见” “支持。” 众人齐声说道。 “那好”陆皓山高兴地说:“那此事就暂且定了,本官不日出发,变革一事会由本官的师爷代为执行,到时还要仰仗义诸位多多支持、配合。” 在场的人自然连连称是,陆皓山懒得再和他们解释,此事交给李念来处理就行,几万人的县城李念都能处理得妥妥当当,何况这一千多号人,再说也到饭点了,威已经施过,是时候对他们施点恩,恩威并重才能更好驾驭手下,当然,这恩只是小恩,在千户所的饭堂开饭。 虽说只是在饭堂吃饭,不过一众百户长都有一种想哭的感觉,不容易啊,自新任千户长上任这么久,没少到这千户所汇报,昔日连茶水都欠奉,这是千户大人第一次留大伙吃饭呢。 于是,陆皓山陪那些受宠若惊的百户长们吃了一个简单的午饭,那些人精知道千户大人的夫人来了,一个个都知趣地告辞,陆皓山也可以回到后院,和赵敏相见。 知道千户长要见夫人,那些下人早早就退下了,不仅林三娘退下,就是赵敏的贴身婢女香兰也不见踪影,房间内,只有一个娇滴滴的美人儿坐在床边,欲语还羞地看着陆皓山。 “哟,谁家这么地亮的美娇娘,今天我可是有福气了。”陆皓山突然笑嘻嘻地说。 本想倾诉一下相思之情,没想到陆皓山突然这样一打岔,让赵敏扑哧一声笑了,给陆皓山翻了一个漂亮的白眼,有些无奈地说:“相公,你不像一个手握得权的千户大人,倒是像哪大户人家跑出来的纨绔子弟。” 陆皓山哈哈一笑,有些自嘲地说:“生我者,父母也,知我者,夫人也,没错,为夫小时候最大的愿望,就是带着一大帮狗腿子在街上闲逛,顺便调戏的一下良家妇女。” …赵敏楞了一下,很快瞪着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盯着陆皓山说:“相公,你已梦想成真,调戏了一个良家女子了。” 陆皓山知道赵敏说的是自己对赵敏霸王硬上弓的事,闻言也有些不好意思,有些内疚地说:“敏儿,为夫是冲动了,此事也没有经得你同意,所以......” “不用解释了,相公”赵敏突然婉然一笑,面露笑容道:“我不是善妒之人,这些李先生已代为解释,刚才也和林妹妹相处了一下,发觉她眉清目秀,待人处事彬彬有礼,是一名难得的美女子,相公能娶到她,这是陆家祖宗的庇佑,此事就不用多说了。” 陆皓山也不知李念怎么跟赵敏解释的,不过看她的表情,所说的话也是发自内心,不像是言不由衷,找到一个秀外慧中又知书达礼的女子,真是三生修到,连忙说道:“谢谢你,敏儿。” 赵敏嫣然一笑,轻轻摸着陆皓山有些消瘦的面庞,有些心痛地说:“夫君,你最近消瘦了。” 陆皓山一上任,可以用四面楚歌来形容,又要忙着训练,又要提防那些手下作反,还不时到任下那些百户所巡视,一个月不到,整个人足足瘦了一圈,赵敏看到都替他心痛。 “没事,最近有些忙,现在事情已经上了轨道,而你们也来了,帮手多了,以后就可以省心了。”陆皓山搂着赵敏的纤纤细腰,一脸欣慰地说。 “相公,我跟家里厨娘学熬汤,是那种补元气的汤,一会我给你熬来喝。” “好”陆皓山突然一下子抱起赵敏,一脸jian笑地说:“其实和喝汤相比,为夫更喜欢采,特别是采你这朵娇滴滴美人,哈哈.......” 赵敏面色一红,不过她也难掩内心的相思之情,双手搂住陆皓山的脖子柔声地说:“夫君,敏儿就是你的人,你想...你想怎么采就怎么采吧,奴家都随你。” 听到娇妻这番大胆的告白,陆皓山哪里忍得住,抱着赵敏,大踏步向那张雕大床奔去。 小别更胜新婚,很快,两人就如漆似胶,房间内就响起了引人无限暇思的喘息声........ 陆皓山和赵敏在房间里缠绵悱恻了近一个时辰,云雨散去,虽说二人的体力有些透支,胜在二人都年轻,恢复得快,得到爱情滋润的赵敏甘当丫环的角色,跑到厨房亲自给陆皓山煮起爱心汤来,而陆皓山则是神清气爽地把找李念商量。 “东翁”正在书房里忙碌的李念看到陆皓山来,连忙放下笔打招呼道。 “坐着,不必起来。”心情大好的陆皓山开玩笑地说:“李先生一个人比较孤单,看来本官要替李先生物色一个美婢,一来可以照顾李先生的起居饮食,二来也以替李先生磨墨,*添香。” 李念一听,马上摇摇头说:“不,不,学生是一个习惯清苦的人,日子清苦一些,脑子也可以清醒一些,锦衣玉食会消蚀学生的意志,东翁大事未成,学生不敢怠慢。” 说完,又向陆皓山恭维道:“祝贺大人再添一房,享齐人之福。” 陆皓山知道齐人之福是指在古代,一夫配一妻一妾的美满组合,呵呵一笑算是作答,看看桌面上的纸,发现全是有关人员分配的名单,不由点点头说:“没想到李先生这么快就已经安排到位了,不错,不错,有李先生在,本官可以高枕无忧。” “这是学生应该做的。”李念说完,不忘提醒道:“东翁,很快就是都指挥使的寿辰,这次可以说是去投名状,礼数可不能少,那韩指挥使,好处要拿,脸面也要,不知东家挑好礼物了没有?” “是啊,这个姓韩的,当了*子又要立贞节坊,到时送礼的人很多,这礼要送得巧妙还要送到点子上,的确有点难,不过本官已经有了对策,准备送他一样独一无二大礼,而这大礼,保证让他们喜欢。” 李念吃惊地说:“独一无二?还能保证这个指挥使大人喜欢,大人,你说的这礼是什么?” 陆皓山有些骄傲地说:“本官亲自动手做的,能不是独一无二吗?这样也好,自己动手,也能省下不少钱。”r1152 237 韩府贺寿 “东翁,到底是什么礼物?”陆皓山这样一说,李念就更加好奇了。 陆皓山哈哈一笑,故意卖个关子说:“天机不可泄露,等本官做出来,李先生就知道了。” 东家不肯说,李念也没办法,只是笑着说:“那学生就静候东家的佳音了,对了,东翁,这次成都之行,准备带上哪些护卫?” “不沾泥一灭,境内的大小匪患可以说被清剿一空,暂时来说还算太平,也不用太多人,带四个人就够了,就唐强、赵功常、李定国还有孙熊吧,让他们四人陪我走一趟。” 唐强和赵功常是原私卫队成员,经验丰富、武艺精湛,陆皓山用得很是趁手,这次是去见大人物,作为重点的培养对象,李定国和孙熊也带上,让他们开开眼界、见见世面,也每乘机扩展一下他们的人脉。 “是,东家,学生马上安排,不知东翁什么时候起程前往成都呢?” 陆皓山估摸了一下时间,很快自.nsb.m信地说:“三天后吧,准备礼物需要一点时间,再说离韩文登寿宴还有些日子,从广元到成都,路途并不是很远。” 作为四川都指挥使,平日韩文登大多都在都司府坐镇、办公,四川都指挥司由成都都卫转变而来,洪武四年九月设立成都卫,洪武八年十月改都卫为四川都指挥使司,陆皓山要参加寿宴,就得奔赴成都。 正好,陆皓山来大明这么久,还没有看过这些真正的大城市,上次和赵氏一族的人贩运茶叶,途经成都,不过为了赶时间,过门不入,这次正好。看看“天府之国”最繁荣的城市,到底是怎么一个模样。 “是,东翁。” 和李念谈完话,陆皓山找了一间僻静的房间,吩咐没事别来打扰自己,先去库房挑了一些原材料,又小心翼翼从箱底拿出自己那套工具,把各种类型的刻刀、小铁锤、滑石、挫子等工具一一摆开,一接触到这些工具,陆皓山的神情就变得专注。一丝不苟,不耐烦地一一察看、抹试着自己的工具,不假手于人、也不随意了事。 像后世像很多大师级人物大多有一点小习惯,或者可以叫“怪癖”,如书法家写书法时会自己研磨墨汁、厨师下厨时仔细清洗自己的刀具、国手大师下棋时折火柴棍、运动员上场时仔细擦拭自己的运动鞋等等,很多人以为多此一举或者故意拿捏,其实,这只是一个抛去杂念、让自己尽快进入状态的一种方式,就像有些人冲动时会用冷水浇脑袋又或深呼吸几下。让自己冷静下来一样。 前世作为顶尖的工艺大师,陆皓山也有一套让自己尽快进入状态的方法,就是整理工具和原材料,对一个大师级的人物来说。要么一出手,一出手就要吸引人的眼球。 很快,陆皓山的眸子变得清澈,呼吸变得平和。神情变得专注,只见他轻轻拿起几块宝石,放在眼前打量了一会。很快就打磨了起来 三天后,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一大早,陆皓山就携着唐强四人,一路向成都的方向直奔而去……. 久旱逢甘雨,他乡遇故知。洞房烛夜,今榜题名时。这是人生四大喜,对新上任四川都指挥韩文登来说,四占其三:藉着这寿宴,邀了大批的心腹、故友前来,而成都并不是韩文登的故乡,可以用他乡遇故知来形容,这是其一,其二就是藉着这次四十八岁的大寿,把第五房小妾纳进门,今晚就洞房,这就是洞房烛夜,最后一项就是金榜题名,这一项更不是问题。 状元听起来很威风,但是只是一个“叫好不叫座”的职位,按照惯例,状元授予翰林院修撰,这只是一个正六品小官,榜眼和探待遇更差,被封为翰林院编修,正七品的芝麻官,这就是古代那些学士高中后,往往选择和豪门要员联婚的原因。 没办啊,官太小了,得抱大腿啊,韩文升晋升正一品大员,掌握一省军政大权,岂是金题提名那么简单,所以,韩文登值得庆祝,也理应骄傲。 上次升官,那是剿灭不沾泥之后,当时四川刚刚平定,还有不少散兵游勇作反、土匪反贼还没有清除干净,战死战伤的士兵得抚恤,然后又要与朝廷商议这次有功将士的奖赏等,也没有庆祝,现在正好一起来。 韩府上下,提前半个月就上下忙碌,张灯结彩准备这一天的到来,到了大寿这天,全府上下,就是帮工的杂役也换上喜气的新衣裳,一个个笑容满面地接待着各方的宾客,这一天能出现在的韩府的,不是韩文登的心腹就是故交,没一个是普通人,能不客气吗? 再说那些客人出手也大方,那守前门的阿福一天就收到十多张金叶子,把一众下人都给眼红了。 “报,程同知到” “报,宁川卫赵指挥使到” “报,者多族长官司到” “报,田巡抚大人驾到。” “报,李御使到” 那门子不停地大声吆喝着,作为都指挥使府的门房,自然是见多识广,不用询问就大声叫起来,韩府宴请宾客,自然是一件大事,管家早就对宾客分作三六九等,门子大声一叫,不同的客人自然有相应的人去迎接,通常部下是由下人带进大堂给韩文登拜寿,亲朋好友则归韩府的家属接待,至于更为尊贵的,那得韩文登亲自去迎接。 韩文登一共起了二次身,一次是他的恩师,右都督府的前任右都督王辉,对韩文登有知遇、提携之恩,恩师来到,韩文登哪敢怠慢,亲自出门把恩师扶了进来,还有一次是蜀王派管家送来贺礼,贺礼是两柄玉如意,贺礼虽说的一般,对爱财如命、吝啬成性的蜀王来说,这是不错的贺礼了。 明朝的王子王孙,大都是分封在全国各地,为了防止他们造反,没有传召不能进京,也不能轻易出城,就是探个亲也得找地方官员报备,受到地方官和卫所的监视,除了有实权的那极少数,大部分都是属于圈养状态,蜀王给监视他的人送礼,也在情理当中。 韩文登虽说看不起蜀王,两人之间也有不少积怨,主要是在军费短缺时向蜀王借粮,可被再三拒绝,蜀王的态度很简单,要借的没有,要贷的就有,要像利子钱一样要给利息,能不怨恨吗?不过怎么说也是“龙子龙孙”,看不起不等于可以不做表面功夫,还得到门口迎接。 至于那二柄玉如意,韩文登只肯留下一柄,又回赠价值相当的礼品,算是不欠蜀王的情。 门子阿福非常机灵,他有一个本事就是只要他见过一面的人,都会记得很清楚,所以有客人到,不用递请柬都能大声叫出来,当他看到一个年纪轻轻的少年人笑着往韩府走时,搜索枯肠都没有想出此人是哪个,只好堆着的笑脸走上前行了一个说:“这位贵客,请出示你请柬。” 陆皓山笑着把请柬递上,阿福只是扫了一眼,不仅判定了真假,也知道来者的身份,大声吆喝道:“文冲千户所陆千户到。”… 一声吆喝,很快,一个待女走过来,给陆皓山行了一礼,然后熟练地带他往大厅都走去。 大厅内,已经是济济一堂,陆皓山官阶太低,来得太早或来得太晚都不合适,看到时间差不多了,这才捧着礼盒进去。 都指挥使寿宴,韩府戒备森严,唐强、赵功常、李定国还有孙熊陆皓山让他们在客栈待着,没有跟来。 刚进大堂,那待女脆生生地说:“文冲千户陆文华到”,既是给寿星韩文登提醒,也算是给在场之人介绍。 来的宾客太多,要是韩文登一时认不出来,就有怠慢客人之嫌。 “哟,他就是那个小县令,不错啊。” “比想像中年轻,果然是后生可畏” “不沾泥的飞电营还不算太差,他带一伙乡勇竟然全歼,不简单。” “这次能顺利平定叛乱,此子立功不小,难怪指挥使大人这么器重他” 众人对陆皓山议论纷纷,陆皓山虽说听到,不过面不改色,携着礼盒走到韩文登面前, 恭恭敬敬地说:“下官祝指挥使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这是下官一点小小的心意,还请大人笑纳。” “是皓山啊,请起吧”韩文登怪嗔地说:“来就好了,还送什么礼,真是见外了。” 几次交集,韩文登对陆皓山的评价很好,有能力还会来事,出门又大方,这种手下谁也不嫌多,米芾的书画还有那支价值不菲的红珊瑚,都送到韩文登的心坎上,韩文登对陆皓山非常满意,不过这一次还真有一点“嗔”了,为了影响不好,那些手下大多识趣地把贺礼交给下人处置,到时交上一张礼单即可。 陆皓山偏偏携着礼盒前来,今儿怎么不懂事了? “这是下官一点小小的心意,还不知合不合指挥使大人的心意。”陆皓山一边说一边把礼盒交给身边的下人。 “拿来老夫看看就知了。”出人意料的是,就在下人想捧下去登记时,韩文登语出惊人地说。 每次送礼都送到心坎上,韩文登突然来了兴趣:陆皓山这次送自己什么,是不是又给自己一个惊喜,再说陆皓山说话时一脸的自信,更加深韩文登的好奇心。 238 三边总督 韩文登慢慢打开礼盒,只见里面放着一件东西,用绸布包裹着,轻轻打开,一个奇形怪状的东西躺在里面,这件东西把两小筒连在一起,饶是见多识多的韩文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东西,感觉怪怪的。 不过这件东西做得倒是精巧,镶了黄金、嵌了宝玉,看起来有一种赏心悦目的感觉。 “皓山啊,这件是什么东西?”韩文登忍不住发问道。 陆皓山笑着说:“不知大人有没有听说远千里眼?” “千里眼?本官不仅听过,书房内还有一具重金从外番人手里买来的一具,那玩意不错,看得挺远的,可惜有一次不小心从马上掉下来,摔破了”韩文登说着,心里一个激灵,有点吃惊地问道:“你不会说,这玩意就是千里眼吧。” “正是,大人试看一下就知道。” 韩文登一边摆弄无-错- .. 着手里的望远镜,一边好奇地问道:“这玩意什么用,这样看吗?”。 好家伙,把望远镜看反了,陆皓山忍住笑,连忙走上去,一边校正一边教导韩文登怎么正确使用这架望远镜,其实也很简单的,韩文登以前也用过千里眼,可以说一点就会,学会怎么使用后,韩文登就兴致勃勃地玩起这架望远镜来。 很快,韩文登就发现这种双筒望远镜好处,不仅看得远、看得清,看东西的时候也自然很多,流入大明的望远镜绝大多数都是伸缩式单筒望远镜,看的时候需要眯着一只眼,而陆皓山做的是双筒望远镜,更符合人体工学,无论是应用还是工艺,都不是那种简单的单筒望远镜可以相媲美的。 一代工艺大师的作品,哪里会差。 玩赏了好一会。韩文登才放下,有点爱不释手地玩赏着手里的望远镜,刚才觉得它怪怪的,现在一点也不觉得怪了,做工精细,线条流畅,不仅镶嵌了宝玉,还雕有让人赏心悦目的祥云图案,真是越看越喜欢。 “不错,不错。皓山,你这寿礼真是送得太好了,老夫很喜欢,让你破费了。”韩文登看着陆皓山,面露笑容地说。 再一次给自己惊喜,还真是机灵、懂事。 别人来送礼,字画送得多了,感到平淡,金银财货又觉得有点俗。前面的那些礼单韩文登都看了,虽说都挺贵重,不过并没有让人眼前一亮的礼物,倒是陆皓山这件礼物。又精巧又实用,这让韩文登非常满意。 陆皓山马上恭敬地说:“其实不值几个钱,知道大人两袖清风,所以上面镶的都是普通的玉石、绿松石之类不值钱的东西。难得大人喜欢,这是下官的荣幸。” 上面镶了珍珠、猫眼石等珍贵的材料,可是陆皓山张嘴就说绿松石。这样就显得这礼物不是很贵重,就是传出去对自己的官声更加响亮,韩文亮了听了心情大好,高兴地说:“有心了,一会本官得跟你多喝几杯。” “谢大人。”陆皓山谢过,然后很识趣地退到一边。 这次寿宴,韩文登才是主角,能来这里贺寿的,都是响当当的大人物,估计最小的就是自己这个小千户,陆皓山心知肚明,让人记忆深刻就行了,没必要大出风头,而一旁韩府的管家也在忙碌,自家老爷说一会和陆皓山喝几杯,这样一来原本没资格上主桌的陆皓山就得安排上主桌,不然老爷和谁喝去,这样一来,就得有人要被拿下去,哪个要拿下去这些都是他要考虑的事。 祝了寿又送上贺礼,陆皓山被刚才引路的待女带到一边,喝茶、用点心,等着一会入席。 陆皓山贺完,那些宴客又接连有来,陆皓山还是新人,一边和旁边的人客套,一边看着别人给韩文登贺寿,对他来说,这是一个融入的四川都司的一个机会,陆皓山发现,在场的人,有带兵的将领、有负责后勤的佥事、有巡视的同知等等,这些都在军中占重要位置,难怪韩文登能扳倒郭峰,让郭峰将令不达,指挥系统失效,差不多让人给架空了,这样看来郭峰输得倒不冤。 “报,三边总督洪大人架到。” 本来有点平和的气氛一下子激动起来,在大明,叫得响洪总督只有一人,那就是新任的陕西三边总督战洪承畴,这在大明武官里可是一号人物,堪称是暴民的克星,镇压起暴民可是一点也不手软,别人说杀降不祥,但他举起屠刀毫不手软,死在他刀下的“暴民”可以说数不胜数,在民众心中有“洪阎王”之称。 陆皓山知道,对于农民起义,明朝的态度一开始并不是很强硬,前任陕西三边总督杨鹤主张以抚为主,以剿为辅,但是年年大旱,捉襟见肘的户部也拿不出钱银,辽东战线官兵粮饷都发不出,哪有什么银子抚养那些灾民,那些拿着的“免死票”回乡的暴民,发现他们依然生活无着,依然要饿肚子,而官府的官差依然来催交钱粮,能干什么?只能再次造反。 于是,百姓反复暴动,朝廷也终于明白“抚”不如剿,于是,主张“以抚为主”的杨鹤黯淡下台,而一直主张剿的洪承畴受到重用,接任陕西三边总督,而洪承畴在大明武将中也算是一位将星,没想到他竟然来参加韩文登的寿宴。 现在暴民在陕西、山西闹得正欢,他怎么有空赶来成都了? 不光陆皓山感到惊讶,就是在场的宾客也感到吃惊,就连寿星韩文登也惊讶得站起来,事实上,他欣赏洪承畴的个性,也有一点故交,但没想到他会来,闻言连忙站起来,马上出去迎接。 “洪兄,真的是你,没想到你能来,真是让韩某受宠若惊啊。”还没走出大厅,那洪承畴已经到了,韩文登马上笑着说。 “韩兄真会开玩笑”洪承畴笑着说:“不过也不是专程来的,有点公事,径经这里,就来蹭吃一杯寿酒喝,行色匆忙,没有准备贺礼,还请韩兄能多多包涵,日会再补上。” 两人都可以说是文人出身,饱读诗书,在这种非正式的场合,不呼对方的官名,反而以“兄”相称,说明他们的私交还不错。 韩文登哈哈一笑,拍了拍洪承畴的肩膀说:“怎么说这话,洪兄你能来,这已是最好的礼物,还费那么多心干什么,对了,洪兄,现在那些暴民闹得正欢,怎么现在有空出现在这里?” “化缘,韩兄相信吗?”。洪承畴有些苦笑地说。 “化缘?”韩文登楞了一下,不过很快点点头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倒是委屈洪兄了。” 对一支军队来说,有一件事比指挥者的指挥技巧更重要的,那就是后勤,军中无粮三日则乱,不过想想倒合理,陕西是重灾区,十室九空,最多时大大小小过百股暴民到处抢掠,都易子相食了,而朝廷的钱粮更是捉襟见肘,对一个优秀的将领来说,有时也要想办法周转一下,不能全靠朝廷,要不然士兵都得饿死,还打什么仗,四川是天府之国,虽说也有暴乱,好歹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跑到四川寻求帮忙。 这家不好当啊。 韩文登也不再追问,笑说说:“洪兄,请。” “请” 就在韩文登和洪承畴惺惺相惜之际,陆皓山忍不住问道:“周佥事,洪总督不是忙着剿灭那些反贼的吗?怎么千里迢迢跑到成都来了。” 洪承畴和韩文登说“化缘”时有意压低声音,毕竟这事不光彩,最重要的是,陆皓山的官阶太低,安排的位置也有些靠后,并没有听清楚,在他印象中,这时候的洪承畴,新官上任,肯定要做出一些政绩、忙着剿匪才是,怎么他有时间来这里了?周佥事就是周中,就是他代韩文登邀请陆皓山的,正好坐在陆皓山的身边。 “是啊,不当家不知柴米贵,反贼大批进入山西,山西的官员上报朝廷说陕西剿匪不力,以邻为壑,而洪总督剿匪得力,深得皇上器重,特批他带兵进山西剿匪,这三军未动,粮草先行,也时候好好教训一下那些无法无天的泥脚子们了。”周中在都司府,消息灵通,陆皓山又是自己人,笑着对陆皓山解释道。 “是时候?”陆皓山吃惊地说:“大人,是不是有什么变故?” 周中点点头说:“没错,陆千户你果然细心,主要后金入侵畿辅地区的军队饱掠而还,再说现在已经入冬,辽东寒冷无比,不宜作战,没了辽东战线的威胁,朝廷可以腾出手来对付他们了,像陕西总兵王承恩、甘肃总兵杨嘉漠等勤王军队,陆续调回陕西参加追剿,也就是这样,逼得那些泥脚子跑到山西,洪总督一边派兵继续追剿留在陕西的暴民,一边抽调兵力,尾随反贼入山西,像曹文诏、艾万年这两位猛将已先行出发,估计洪总督在作最后的筹备吧。”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恍然大悟,难怪最近四川边境这么平静,原来是主战场转移到山西了,是危机也是转机,对李自成、张献忠他们来说,这是一个发展扩大的机会,不局限于在陕西一个地方起义,放眼中原,这是赶虎进山啊。 对自己来说,是不是也是一个机会呢? 238??三边总督。 238??三边总督 , 239 一言惊人 过寿是一件很喜庆的事,特别是像韩文登这种级别的大人物,过寿更是隆重,连蜀王都派管家前来送礼,四川都司系统的大人物济济一堂,可以说热闹非凡。 武将的宴会,讲求的痛快淋漓,席间虽说没有像文人那样吟诗作对,没有丝竹伴耳也没有歌妓献唱,可是一点也不缺乏热闹,一众将士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喝到酣处,有人拼酒,有的人喝多了,还挽起袖子出外面较量起来,当然,这些都是善意的,点到即止。 陆皓山有幸坐在主台,与都指挥使郭文登、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都指挥同知魏文通等大能坐在同一张桌上,对陆皓山很看重的韩文登,还把陆皓山向在座的人介绍,陆皓山作为后起之秀,也很谦虚地跟在场的人打招呼,以后辈自居,有才华又富有能力,特别是剿灭不沾泥时大放异彩,众人对他的印象不错。 都指挥使寿宴,能来的都是他亲信的人,一个小小的千户竟然能坐上主桌,众人并没有小看他,相反,一个个对他更是另眼相看:越是不可能的事,反而越耐人寻味,再说陆皓山自知之明,一路顺着在座人的意思,谦虚有礼,谈吐不凡,不时崩出一二个笑话或有趣段子,反正这些在后世可以说多的是,逗得在场的人哈哈大笑,都指军同知魏文通《 还一边抹着眼角的泪一边拍着陆皓山的肩膀说有意思。 当然,那不是因为伤痛,而是笑出来的眼泪。 这么多“巨头”聚在一起,绝大部分是武官,那话题最后自然而然地提到了后金。 “真是可恶,那些鞑子,多次扰边,牲口、粮食、人口等。就像穷疯了一样,看见什么就抢什么,唉,只是苦了大明的百姓。”韩文登突然有点愤然道。 辽东战线年年整顿,可还是年年失利,后金经过多年韬光养晦,训练出一支能征善战的铁骑,可以说横扫大明无敌手,八旗的设定是这样的,300人为一牛录。设牛录额真一人,5牛录为1甲喇,5甲喇为1固山,设固山额真1人,这样算来,真正的八旗兵才六万人,据史实记载,明末用于作战的后金士兵,包括汉籍、蒙古籍的人在内。也就十多万军队,这十多万军队,要维护后金的治定、守卫地盘,还能分到大明护抢掠。只能说是逆天了,作战时,大明军队多是利用城坚炮利八旗兵抗衡,极少野战。因为野战都是被后金击溃,处于绝对的劣势。 几十万军队被几万军队打得抬不起头,任由他们在大明境内烧杀抢掠。不得不说是军人的耻辱。 古代交通闭塞,百姓有可能不知道,不知作为一省的指挥使,韩文登不可能不知道。 魏文通马上的附和道:“是啊,那些猪尾巴实在太可恶了,这仗打了几十年,堂堂大明对着一个小小的后金,到现在还没有把他们全歼,真是唉,不说也罢。” 作为臣子的,不能说皇上的坏话,那话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祸从口出啊,谁知道现在有没有锦衣卫的探子在? “唉,难”一名从辽东战张退下来的莫姓游击将军摇摇头说:“那些鞑子兵,一个个悍不畏死,打起仗不要命,大明的军队只能躲在城墙和大炮后面,有些军队被打怕了,一听到鞑子兵来了,不战自乱,一触即溃,这样下去怎么打?” …顿了一下,这位莫将军又说道:“听说还有不少人跟鞑子勾结,给他们提供情报、带路、运送粮食等,一直都查不出来,自己人都吃不饱,这些狗才还卖敌叛国。” 洪承畴有些谨慎地说:“后金鞑子扰边多年,我大明朝越打越是软弱,是时候找找根源所在,有时候穷则思变,变则通。” 这个洪承畴,有才能,目光看得也长远,在剿农民起义军时,早早就看出他们即使是投降,早晚也会反,所以下手从不手软,在维护皇权、维护朱家的江山,宁抗着一个“嗜杀”的罪名,但也算是一个忠臣的表现,但是他后面和后金作战不利,也看得出大明大厦将倾,于是“识时务者为俊杰”投降后金,还在满清建立后提了非常多有利于满清统治的建议,是满清稳定下来的大功臣,在后世争议极大。 对陆皓山来说,佩服他的能力,却耻于他的人品,现在听到他这一番话,就知他对大明已经带着一种怀疑的态度,看得出,“忠君爱国”的思想在他心目中并不是那么重要。 众人开始从战争的角度,各抒己见,一时桌上热闹非凡,不过在陆皓山听来,这些不过是无病“申”吟罢了,皇权高高在上,又不敢妄议朝廷和上官,只是说些将不用力、士又畏死一类的话,无关痛庠,听得陆皓山不由暗暗摇头。 这时,韩文登发觉陆皓山一直没有发言,都是在一旁听着,而陆皓山那撇嘴的举动,也落入韩文登的眼中,不由好奇地点名道:“浩山,你对这个有什么看法。” “大人,在场都是久经战场的老将,下官仅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不敢妄自非议。”陆皓山连忙说道。 “不慌”韩文登摆摆手说:“这里都是自己人,就是随便聊聊,关心一下战局,又不是让你制订国策,有什么就说什么,不必拘束。” “这”陆皓山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说了,韩文登都点了名,自己可不能当众拂他的面子,稍稍思索了一下,很快就说道:“大人,下官认为,后金如此强势,以八旗兵对抗大明的百万雄师还能打出这种声势,的确有过人之处,而有时候,我们也需要承认一个事实,那就是后金不再是以前那个对大明唯命是从的后金,要把他列为头号劲敌。” 魏文通点点头说:“没错,整个后金,军队不过十多万,人口不足二百万,可现在已是人口一万万大明的心腹大患,从天启开始,朝廷就一直把辽东看作重中之重,现在大明最精锐的军队、最好的武器一直投放在辽东战线,那些家伙也太不争气,越打越缩,现在只敢躲在城里,不敢出城迎战,以前还有关宁铁骑,现在唉。” 一声叹息,不知透露了多少苦辛。 军人是有荣辱的,是骄傲的,现在保不了家、卫不了国,哪里有什么骄傲可言。 莫将军苦笑地说:“现在就是守都不好守了,守靠的是城墙和大炮,现在有情报说,后金从大明掠走工匠,现在已经开始铸造大炮,这样一来,大明军队的处境更加困难。” 众人闻言,又是一阵叹息,后金以前在众人眼中是荒蛮之地,不过他们一直努力向大明学习,在掳掠时也下意识掳走大明熟手的工匠,让工匠技师替他们打造武器装备,不仅打不死,好像越打越强了。 …看到众人情绪有些低落,韩文登笑着说:“浩山,依你看,大明怎么才能扭转战局?” “不轻视对手,不妄自菲薄。”陆皓山用词谨慎地说。 前面大明不把后金放在眼里,以为一个小小种族,只要自己一出手就不能崩达了,后来吃的败仗多了,又开始看不起自己来,怀疑自己、轻视自己,就是直面敌人的勇气都没有,就是装甲再精良,可是内心怯懦,未战先怯,气势就处在下去,不败才怪。 即使这样,很多人还是沉浸在“天朝上国”美梦中不愿意醒来。 “说详细点,不许打马虎眼。”韩文登毫不犹豫地说。 陆皓山只好硬着头皮说:“以末将的角度来看,战争的双方有强弱之分,不同时刻有不同的对策,就像孙子兵法所说水无常形,兵无常势,因利制导才能取胜,很明显,在军事上,现在是后金鞑子占了上风,虽说我们很不愿意承认。” 众人面色一凛,虽说这种说法有点难受,但是别人的军队都打到京城了,就是再不愿意也得承认。 看到没人持反对意见,陆皓山顿了一下,继继说:“一口吃不成胖子,把后金拿下,要一步步来,以末将的想法,最好是分成三个步骤,战略防御、战略对恃和战略反攻,先立足于防备,不让后金鞑子随意进中愿抢掠,跟他们耗,二是战略对恃,这得大明的军队有能力对抗后金铁骑,有出城野战的能力,慢慢把他们拖死,最后是战略反攻,当时机成熟,有反攻的能力,一口气把他们全部干掉,不可否认,现在是困难时期,战略防御的阶段也是最艰难的阶段,特处于下风或纠缠时,除了兵力、国力、后勤的较量,还有意志力的较量,谁能坚持住,谁就能取得最后的胜利。” 这番话是后世某位伟人在抗战外族侵略者时说的,非常有意义,当时的情景和明末这情况有太多相似的地方,同样是入族入侵,同样是从前看不起的对手、同样是在军事处于劣势、同样是处于内忧外患,很有借鉴的意义,虽说有心想改变、推翻这种局面,但是血浓于水,看到后金在大明境内肆虐,jian杀掳掠无恶不作,还是把这份见解说了出去。 不知道,这对那位后来投靠满清的三边总督有没有影响r1292 240 凉亭煮酒 陆皓山此言一出,在场之人纷纷侧目,不少人看陆皓山的目光都不一样了。 刚才对他客气,那是多是看在指挥使韩文登的情面上,再说陆皓山也有战功,现在对陆皓山却刮目相看,不少人目光中带着敬佩的神色。 这是一个刚刚由文转武的新人吗?这番见解,估计只有人那此久经沙场的名将才能说得出来,像陆皓山这种“新人”,估计最多就是凭着一腔热血提刀就向敌人冲过去拼命,这战斗的三个阶段,用真知灼见些来形容也不为过,客观真实描绘了战争的走势。 从辽东战线退下的莫将军感叹道:“陆千户这番话说得在理,要是朝廷也是这样想就好了。” “欲速则不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唉,可惜了。”钱文通点头附和道。 “那些鞑子,清一色的骑兵,来去如风,的确难对付。” “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 众人纷纷附和,就是洪承畴也略有所思地点头,扭头说韩文登说:“韩兄手下人才众多,就是一个小小的千户也有这番见解,洪某佩服。” 韩文登也被陆皓山的一番言论给震惊了,小兵追求的每一场的胜利,对于上位者来说,不拘于一役一地的得失,讲求的是大局,一切从大局出发,陆皓山这番见解可以说极为精辟,甚至可以直接加以运用。 自后金作乱以来。大明的皇帝,想的都是尽快消失敌人,就是当金皇上崇祯也不例外。当袁崇焕说五年可平辽后,对他可以说百依百顺,责令各部以辽东战事为优先,严加配合,结果五年还没到那位争议极多的袁督师就已经被砍了脑袋,其实,并不是每一个大明的皇帝都是急性子。而是大明的财政不堪重负,三军未动。粮草先行,再说后期多以募兵为主,这个兵需要军饷的,几十万人马。一天人吃马嚼就是一个天文数字,明朝的财政早就捉襟见肘,想尽早结束战争也是很理实的问题,明明军队野战能力低,有时还驱军队到城外后金铁骑作战,最后越打越是倒退。 “呵呵,也就随意那么一提,他就是一个小小的千户懂什么”韩文登喜上眉梢地说:“好了,今日是老夫的好日子。我们不说这个了,来,我们喝酒。” 这国家大事。有时就是韩文登这个级别也不好评论,眼看越说越深入,都快触及言论的底线了,韩文登连忙打住,拿起酒杯邀请众人一起喝酒。” “敬大人一杯。” “喝” “祝大人寿比南山,福如东海。” 韩文登一邀。在座人纷纷响应,很快。一个个都爽快地饮下杯中美酒。 喝完这杯酒,大家都很有默契地不再议论朝政,说起一些奇闻趣事来,一会说这个官员纳了小妾,一会又说哪个同僚因为喝酒以致“后院起火”,然后又说某某同年新添了丁等等,气氛比刚才好多了,陆皓山也抓住这个难得的机会,不断向在座的“大能”们敬酒,不求有多少交情,最少先混一个脸熟。 “韩兄”籍着二分醉意,洪承畴笑着说:“不如把那陆千户让给我怎么样的?你不是说我那匹雪里红不错吗,只要你应了,洪某就双手奉上。” 这是,挖起墙角来了? 陆皓山也吃了一惊,没想到只是说一番话,只是有一面之缘的洪承畴竟然用一匹宝马来换自己,不过看他带着的几分醉意,也不知是真还是假。 韩文也楞了一下,不过很快哈哈一笑道:“哈哈哈,不换,这可是我们四川的将才,韩某卖了不少老脸,才把他转成武职,可不能就这样把他放走,洪兄,你就死了这心吧。” “三军易得,一将难求,可惜了”洪承畴举起酒杯说:“来,韩兄,今日是你双喜临门的日子,我再敬你一杯。” “干” 两人相付一笑,把酒杯轻轻碰一下,然后爽快喝干,自然是赢得一片掌声。 这些小插曲过后,众人一边喝酒、聊天,一边观看表演,这表演不是歌舞表演,而是武艺的比试,武将嘛,最喜欢看这种节目助兴,而那些有才华的将士也想趁机在这么多将军显示一下自己的武艺,说不定被相中了,然后就平步青云,陆皓山一开始后悔没让唐强、李定国他们跟来,不然可以赚个彩头,自己脸上也有光,不过一想到刚才洪承畴对自己的招揽,很快就释然了。 自己手下的人才要是让别人抢走,那岂不是亏死了?再说唐强原是袁崇焕的亲卫,说不定在场会被人认出来,落到有心人的眼里,只怕事情就不好办了。 一想到这些,陆皓山又想到京城报恩的袁三,时间过了这么久,一点消息都没有,不知他们是不是还活着。 这场热闹的寿宴一直喝了近二个时辰才散,席间陆皓山都不知自己喝了多少,反正自己敬了不少酒,而别人邀自己举杯都是杯到酒干,到最后,酒量不错的陆皓山也醉了,隐隐记得是韩府的总管派人送自己回客栈的。 ....... 第二日上三竿,陆皓山这才醒来,摸了摸有些发痛的脑袋,揉了揉脑袋说:“现在是什么时候?” “大人,现是巳时三刻。”一旁的李定国看到陆皓山醒了,一边应着一边拿着一条热毛巾递给陆皓山:“大人,先擦一把脸吧。” 未来的名将啊,现在像个小厮伺候自己,陆皓山心情大爽,点点头说:“嗯,不错,等我洗刷完,就和你们一起吃饭。” “大人,韩府刚才来人,邀你到韩府吃饭,那下人说了,说韩指挥使说这是家宴,让你空手去即可,不用再备什么礼物了。”李定国马上把要事告诉陆皓山。 事实上,陆皓山再不醒,他过一会也得把自家大人叫醒,去都司指挥使府中用家宴,这事不能怠慢。 这韩文登,对自己还不错啊,陆皓山一边用青盐刷牙,一边点点头说:“好,本官知道了。” 幸好客栈离韩府并不远,陆皓山巳时三刻起床,午时二刻已经坐在韩府后院的一个凉亭里,和韩文登“温酒论英雄”。 有权有势,就是会享受啊,普通百姓后院种的瓜果蔬菜,那是生活的需要,而富贵人家种养草、凿池筑亭,那是为了精神方面的享受,像韩府的后府,有假山、池塘、小桥、亭阁等,造得非常别致,那池塘边的那个凉亭边,还种了几株梅,梅业已在寒风中傲然绽放,坐在这里,烤着炭火,温着的好酒,闻着空气中弥漫的酒香,看着飘飘扬扬的雪末和绽放的梅,倒是别有一番情调。 “大人,喝酒。”看到酒温到差不多了,陆皓山很识地替韩文登倒酒。 “呵呵,不错”韩文登拿起酒,自顾喝了起来。 陆皓山好奇地说:“大人,洪总督呢,怎么他不在?”… 以韩文登的身份,这里陪他的,是陕西三边总督洪承畴比较合适,要不也是都指挥同知魏文通,自己这个小小的千户,的确太小了。 韩文登笑着说:“他是闲不住的人,陕西、山西的匪患需要他坐镇,要不是为了化缘,这个时候哪会出现在这里,一大早起床,就去化缘去了,说是化缘,其实就是装孙子。” 昨天就听说化缘这个词了,今天再从韩文登口中说出,陆皓山不由奇怪地问:“大人,去哪里化的缘?” “嘿嘿,整个成都,要说有钱有粮,哪里比得上帝王之家”韩文登有些不满地说:“他们占了大量肥沃的土地,名下物业众多,还不用缴税,自然是富得流油,除了蜀王,哪里还有人能借给堂堂一个总督呢?” “可是大人,这样好像不太合规矩吧,再说这天下,也是朱家的天下呢。” 韩文登摇摇头,有些无奈地说:“皓山啊,你还是太嫩了,有时候,做人就得灵活变通,明知前面是一堵墙,那你就得转弯绕过它或爬过它,若是再径直往前走,那就得撞破头,算了,你也是自己人,老夫就教你几招吧。” “谢大人教晦。”陆皓山连忙感谢道。 经韩文登一解释,陆皓山这才知道,朝廷最近财政困难,后金兵临城下,在畿辅地区掠走大量财物、粮食、人口,而勤王军队的吃喝、销,还有对立功者的奖赏都是巨大的开支,以致洪承畴的部队不能有效地补充粮草,只能找蜀王朱至澍借,朱至澍本性不坏,可是很爱惜财货,家中金银盈库、粮食堆积如山,却不肯拿出救济灾民,别人和他借,还得算利息,这次洪承畴就是和他借钱粮而来。 朝廷没有钱粮下拨,只能一拖再拖,或暗示下面的人自行筹备,底下的将领不会变钱啊,除了抢就是借,没有其他方法,像左良玉,因为发不出粮饷,被手下吊起打,也因为没粮,纵兵抢掠,杀人越货,像洪承畴的这样,也多是靠朝廷拨下来再归还,对于财货,只要打仗,总会有办法。 贼过如梳、兵过如篦这句话可不是白来的。 241 舌如巧簧 蜀王朱至澎?陆皓山心里突然闪过一个绝妙的主意:有机会的话,不论多贵的利钱,都要和他借钱借物,到时无论是八大王张献忠入主四川还是自己割据一方,所措的钱粮都成了无头债,天底下哪里找这样的好事? 反正这个爱财如命蜀王,最后都不得善终的,便宜外人,还不如便宜自己。 “大人,不知唤下官来,有何吩咐?”两人又不咸不淡地聊了几句,看到时机差不多了,陆皓山笑着问道。 以韩文登的地位,就是喝酒,也不会找像自己这种官阶的人来喝酒、赏雪,肯定是有其它的事情,与其等他吩咐下来,还不如自己主动一点,也显得自己积极。 韩文登摆摆手说:“不用这么严肃,其实找你也就是聊聊而己,皓山,你也知道本官刚坐上都指挥使一职,你说现在阶段,最重要的是做些什么?怎样做,皇上会对本官更为器重呢?” 顿了一下,马上又说道:“不瞒你说,右军都督府的右都督年事已高,最近身体也有恙,他对本官也很看重,也暗示过推荐本官接任他的职位,不过本官刚刚荣升指挥使一职,如果没有好的政绩,只怕这右都督之位也轮不到我头上。” 借着不沾泥上位,可是不沾泥剿灭后,要想再拿功劳就不那么容易了,在都指挥同知时,韩文登也就没这份心思,知道自己没有机会,可是一登上指挥使一职,那颗平静的心,一下子又开始活跃了起来,对于那个右都督的话,韩文登绝对是信任的,因为这次转正,这位右都督出力不少,堪称韩文登的贵人。 陆皓山在寿宴上提出三个阶段御敌之策,可以说一鸣惊人,局势把握得很准,目光也看得很长远,所以韩文登犹豫了一下,下令邀邀陆皓山来赴家宴,一个听听他见解,二来也继续拉拢他,让他成为自己的心腹 能说出这一番话,可以说是推心置腹了。 人的欲望,果然是无穷无尽的,坐上了一省的都指挥使之位,韩文登马上又盯上右都督府的位子,果然是上进啊,若是大明的官员把升官发财的心思都放在忠君爱国、抵御外敌上,大明何至沦落到这个田地。 “大人,主动出兵吧。”陆皓山想了一下,继续说道。 “出兵?” “没错”陆皓山肯定地说:“现在四川境内虽说有匪患,但暂时不成气候,也干不出什么政绩,现在陕西、山西暴民遍地,朝廷对此很是头痛,虽说朝廷也从各省抽调兵力围剿,不过那是被动的,若是大人主动请求参与剿匪,有前面的功绩,现在又主动替皇上排忧解难,皇上肯定龙颜大悦。” 韩文登有些犹豫地说:“四川属于右军都督府,而山西属于后军都督府,不仅地域不同,所属的都督府也不同,这样会不会些逾越了?” 对官场的人来说,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各扫门前雪最好,所以韩文登一直心存犹豫。 陆皓山一早就想好了,马上笑着说:“大人,对各方官员来说有地域之分,但对皇上来说,天下都是他的,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看到大人这么忠君爱国,皇上肯定很高兴,退开一步来说,就是皇上没同意,大人也在皇上面前露脸了,要说到逾越,那陕西也属于右军都督府,三边总督洪承畴,不是也派人进山西了吗?陕西的兵能去,为什么我们四川的兵就不能去?” …看到韩文登还有一点犹豫,陆皓山压低声音说:“大人,你想想,我军进入山西,要对付的是那些手拿木棍、锄头的百姓,是那些老弱病残,不用拼命就可以轻轻松松地赚军功、拿赏钱,说不定还有大量的缴获,这天底下去哪找这么好的事?再说入山西军队,又没有守土之责,那洪承畴这么热心,舍下面子来化缘,那是无利不起早啊。” 老虎呼啸山林,那才是山中之王,要是被关在笼子里,不过是一个样子有点吓人的大猫罢了,陆皓山知道,未来四川没多少战事,等到张献忠入川,起码要等几年,到时估计都不是他的对手,困在一个小小的广元,作为有限,而手下的士兵不上战场,没有经过鲜血的洗礼、没有经历生与死之间的考验,很难锻炼一支铁军,陆皓山从洪承畴身上得到启发,鼓动韩文登主动出川。 “皓山,你说得这么头头是道,是不是早作打算,准备去山西捞军功了?”韩文登盯着陆皓山,突然笑着问道。 “大人目光如炬,下官这点小心思让大人一眼就瞅破了”陆皓山坦诚地说:“要是职位太低,都不好登大人的门了。” 韩文登哈哈一笑,拍了拍陆皓山的肩膀说:“好的,本官应承你,若是出兵,必有你的一份。” “谢大人。”陆皓山闻言一喜,马上说道。 “不必那么客套,来,坐下。”韩文登笑着说:“都是自己人,不必客套,对了,你那文冲千户所怎么样,一切顺利吧?” 陆皓山先是苦笑一下,然后自信地说:“那林家根深蒂固,一开始的确有点麻烦,不过现在一切进展顺利,有劳大人挂心。” “哈哈哈,那林家的先祖曾追随太祖征战,出生入死才封了这千户一职,世袭了几代,影响力当然深了,不过你小子行啊,不仅把千户所拿下,就是林家的小美人也收入府中,财色兼收,就是老夫都羡慕你小子呢。” 什么,这事韩文登也知道? 不过很快陆皓山就释然了,韩文登在四川各地,肯定安排了不少耳目,再说他妹夫就安排在利州卫当卫指挥使,要知自己的事,那还不简单?也不知他知不知自己是霸王硬上弓的,真是这样,那么他要整自己,那真是太容易了。 “那个,没想到大人也知道,倒是让大人见笑了。”陆皓山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若是大人有空,到时还请大人务必赏面,前来喝一杯喜酒。” “尽量吧,这个本官也说不准,不过你放心,就是人不到,礼也到。”韩文登开玩笑道。 就是专门派人送来贺礼,这脸面已经足够了,陆皓山连忙行礼表示感谢。 两人一边谈,一边喝酒,谈完正事谈风月,喝着小酒、品着美食,欣赏冬日的风景,倒是不寂寞,当然,经过这次交谈,二人相互了解更深一些,陆皓山在韩文登心中的份量也重了一些,末了,韩文登还鼓励陆皓山放手干是,好好干,他在各方式都会大力支持,陆皓山自然不会拒绝,一再表示感谢。 午时二刻到府,足足待了一个多时辰,陆皓山这才带着三分醉意,在唐强等人的护送下往客栈处走。 “大人,现在事情已经办完,我们是不是打道回府?”唐强小声问道。 …今日是十一月初八,百姓已经张灯结彩,精打细算地购买年货,街上已经闻到浓浓的年味,唐强的人在这里,可是惦已经飞回江油了,因为在江油,不仅有他的亲人,还有兄弟们的亲人,他们的亲人同样是自己的亲人,也不知现在过得怎么样,置办年货了没有。 陆皓山知道他的心思,笑着说:“现在已经响午,也赶不了多少路,明天一早我们再打道回广元,回到广元,到时会安排你们回江油过年,放心好了,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成都,也没有好好逛过,今天就好好逛一下,这里是大城,广元和江油都比不上,货物也比较多,你们看中什么要买钱银不够的,可以找本官先预支。” “是,大人。”众人连声应着。 孙熊和李定国听说要在这里玩半天,二个都高兴得笑了,对他们来说,逛街是最喜欢的事情,再说手里也点钱,早就想好好开开眼界了。 成都是四川的省府,商业发达,达官贵人云集,就是蜀王府也设在成都府内,所以成都城显得热闹非凡,像玉石店、珠宝店、首饰店、药店、当铺、包子铺、青楼、酒楼等,可以说一应俱全。 就在陆皓山想带着这几个家伙去哪里购物时,孙熊突然大声喊:“不好,将军,前面有情况。” 赵功常有些吃惊地说:“哟,这些人胆子还真够腻肥的,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人勒索别人要钱。” 陆皓山也看到了,几见十多位身穿穿华丽的人,硬是和一队衙役打得不可开交,就是的陆皓山也吃了一惊,马上让李定国去打听一下是怎么回事,李定国的执行能力不错,不到一刻钟就已经探听清楚:原来是蜀王府的人和官府的衙差在打斗,原因是官司想对一块无主的地进行收税,没想到这块地蜀王府的给占了,拒不交税,先是二个小人物争唾沫,各找外援,就这样打了起来。 再说,堂堂蜀王府也没有缴税的习惯。 不是钱不钱的问题,而这个关乎于脸面,王府的脸面,而官府的衙役也嚣张惯了,再说一早就看横行霸道的蜀王府人不顺眼,两者一谈不扰,就拳头相向,在大街上公然斗了起来。 据说张献忠进攻成都时,蜀王想跑,可是当地总兵、巡抚等都不让他走,让他与成都共存亡,最后一家老小被迫投井,从这里看来,两者的关系的确很不好。r1152 242 新的问题 陆皓山一行都有些看呆了。 大约打了二刻钟,那队衙役和豪奴都没有讨到什么便宜,各自丢下几句狠话,竟然各自散了,豪奴欺不了人,而衙役也没有抓人,好像就是干一架就散的小混混一样。 “这,这,大人,这样也行?”李定国有些吃惊地说。 不待陆皓山开口,赵功常开口解释道:“蜀王强占民田,这事说出不见彩,而蜀王毕竟是皇亲国戚,当地官府也不敢拿他怎么样,所以说,其实他们都在纵容手下在闹,但他们都会装作不知道,这样就能大事化小,小事化无,现在打一架,不过是表示他们不肯服软罢了。” “这些人,就会剥削我们这些穷老百姓,哼。”孙熊一脸不爽地说。 以前做铁匠,除了要缴大量的税金,还要免费替官府及其官员修补兵器、家什等物,逢年过节还得奉上孝敬,辛辛苦苦自己都没吃上一口好的,却要孝敬别人好的,孙熊心里别提多不爽了。 %万%书%吧% .nsb.m?陆皓山摆摆手说:“好了,这里不是自己的地盘,小心祸从口出,我们去逛街吧。”一行人以陆皓山为首,现在陆皓山开了口,众人了就应了,这年头,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作为四川的都会,成都的热闹与繁华不是的普通的那些小城可以相比的,唐强和赵功常看过很多世面,比成都更繁华的京城都去过,并没有觉得有多大新奇,对两世为人的陆皓山来说,此时的成都也就是一般般,比后世那些超级城市差多了,不过胜在多了古韵和很多地方特色,这是后世所没有的。 最重要的是,古人做生意都货真价实。没有后世那么多假货。 “啊,这房子真是漂亮。”走到西华门时,李定国突然指一座黄瓦红墙的房子吃惊地说。 陆皓山抬头一看,果然,眼前出现一座非常华丽、精致的房子,不对,应说是宫殿才附合,黄瓦青砖红墙,登上靠近宫殿的酒楼向里面望去,只见处处殿阁楼台。乐亭、表柱、三桥、石狮等皇家建筑,令人感到肃杀之气,墙里墙外,可以说天壤之别,墙里犹如人间仙境,享尽荣华富贵,墙外多是衣衫褴褛、面有饥色的百姓,陆皓山想起了诗圣杜甫的一句诗: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朱是红的一种。朱门是指权贵人家的大门,但是,这里的朱门就是“朱姓”皇子的门。 “这就是蜀王府,不错。果然雄伟。”陆皓山有些感叹地说。 1378年,明太祖朱元璋册封7岁的儿子朱椿为“蜀王”,镇守明朝西南地区,1381年派景川侯曹震等人赴成都主持营建宏伟华丽的蜀王府。历经9年筑成,这座蜀王府规模雄伟,是明代藩王府中最富丽的一座。北起东西御河,南到红照壁,东至东华门,西达西华门,周长2500多米,面积38公顷多,整幢建筑坐北朝南,中轴线上的建筑主要有承运门、承运殿、端礼殿、昭明殿等,显得极为气派。 李定国和孙熊都看得有些看呆了,唐强点点头说:“没错,这就是蜀王府,皇上对蜀王一向优待有加,赏赐封地众多,而四川特产丰富,成都城外大部分肥沃的土地十之七八归蜀王所有,据称蜀王府富可敌国。” 再富有什么用,还不是最便宜了别人? 陆皓山嘴边露出一丝不易察颜觉的笑容,对他来说,这位不能轻易外出的蜀王,其实就是一条圈养的“肥猪”,时机一到就拿他开宰,他现在就是赚得再多,也是替自己赚的,如果自己没来,按历史的轨迹,那是便宜张献忠,可是自己来了,嘿嘿,难了。 不过陆皓山很快就犯难了:听说皇宫里有很多嫔妃、美女,据说那公主长得也很不错,毕竟一代代美女基因传下来,又能差到哪里去,就怕到时吃不消 “大人,大人,你没事吧?”唐强看到陆皓山好像突然痴了一样,连忙好奇地问道。 陆皓山这才知道自己走了神,干咳二声,笑着说没事,然后就带人继续逛荡繁华的成都城 “嗬” “嗬!嗬!嗬!” “用力,出手要快,下盘要稳。” “快点,快点,想混吃混喝的早点给我滚蛋。” 对千户所附近的军户来说,这些叫喊声从新任千户上任以来已经司空见惯,新上任的千户长对军纪抓得很严,训练更是重中之重,不过近来听到那些士兵训练的劲头越来越足,一个个吼声连天,好像把吃奶的气力都用上了。 从成都回到广元,已经是十一月十四,陆皓山一下马,顾不上休息,马上到校场查看手下将士的训练情况,一到校场,只见在寒风中,在雪末纷飞、呵气成烟的日子里,士兵还是坚持训练,有的在举石锁、在的在练长枪、有的在打军体拳,一个个汗流浃背,身体散发的热量与冷空气相遇,一个个好像的“蒸笼”一般,几百人一起就显得更为壮观。 还不错,才半个多月,这精神面貌可以说焕然一新,精、气、神都出来了,最起码,态度端正了。 好的士兵有很多因素,最基本的就是有健壮的体格、良好的军事素养和无条件服从命令的自觉,陆皓山一直朝这个方向建设军队。 “大人,你回来啦。” “千户大人” “大人” 看到陆皓山突然出现校场,一众将士纷纷恭恭敬敬地向陆皓山行礼,陆皓山很是友善地点头回应。 这时军师李念收到了陆皓山回来消息,穿着一件大袄急急赶来行官司:“学生见过东翁。” 半个多月不见,李念又瘦了一圈,估计这些日子他没少操劳,陆皓山连忙扶起他说:“李先生不必多礼,这些日子辛苦你了。” “不敢,这些是学生的责任。” 有一个好的军师,的确可以省很多事,李念不仅富有才华,为了证明自己不比别人差,还非常努力,事事躬身体行,陆皓山对他非常放心。 二人一边走一边聊,陆皓山看看校场上辛苦训练的将士,高兴地问道:“李先生,你用什么办法,让这些家伙这么卖力训练的?” 李念有些惭愧地说:“回大人的话,此事学生不敢居功,现在千户所套用正是原纠察队的那一套,用名次、职位还有不同档次的饭菜让他们努力,这几天他们的训练劲头十足,就是销大了一点。” 走到一张石桌前,陆皓山示意李念坐下,这才笑着说:“要想马儿跑,这草可不能少,销大不要紧,只要得值就行了,李先生,最近进展得怎么样,一切还顺利吧?” “有林家的配合,再说大人也在那些百户长面前演了一出好戏,可以说进展得非常顺利,现在已经把我们的人打散在十个百户所,文冲千户的兵力,已经全部掌握在手中,不过那些人员素质参差不齐,有些实在不堪重用的,留也没用,学生把人分成二档,可造和不可造,可造之材就留在军营继续训练,而那些不可用的,就拨给那些百户长,以协助他们维持治安,也为千户所开源之用。”… 顿了一下,李念继续说:“那些百户长,让他们交出手中的兵权,让他们从事治安、检查等工作,以免他们游手好闲、无所事事,手底下也要有兵才行,正好把那些不中的兵供他们指挥,也算是物尽其用,而学生以江油县衙那一套绩效作来参考,设立一套积分制度,到时利益凭积分分配,从这几天实践来看,效果还不错。” 陆皓山好奇地说:“这些百户就没有意见?” “没有”李念竖起三根手指说:“主要是三点” “愿闻其详。” “一是东翁是千户,而他们是百户,而他们还有把柄在东翁手里,不敢造次、二是林家的全力配合,让他们投鼠忌器,最后一点,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文冲千户所油水最多的,就是大人坐镇这个卫所,陆路把守入川的门户,又吃住嘉陵江,不夸张地说,估计其它九个百户所加起来还没有文冲这个卫所多,大人把利益整合,等于把手中利益和他们均沾,他们得到的只会多不会少,哪有不同意之理?” 原来是这样,难怪当日他们答应得这么爽快,陆皓山思索了一下,点点头说:“只要他们听话,多给他们一点好处也没关系,李先生,把他们监督好,不要让他们闹事。” “是,学生领命。”李念恭恭敬敬地说。 陆皓山突然皱着眉头问道:“李先生说这卫所士兵素质参差不齐,这些百户所本来就有吃空饷的,再清理一批老弱病残,那岂不是兵员告急?现在文冲千户所有多少人?” “是啊,东翁说得对,现在的兵员不足九百人。” “什么?不足九百人?” 李念苦笑地点点头说:“这还是加上我们带来的人呢,千户所足额是1120人,清点后实得923人,其余是吃空饷,这个比例已经很低的了,可惜不少是老弱病残,把这些清理掉,只有五百左右,就是加上大人300多私兵也不足九百人,不仅人员稀缺乏,装备也有待更换,要是想训练成骑兵,这马匹也一个大问题。” 陆皓山苦笑了一下,这差事还真不让省心啊,刚刚解决了旧问题,新问题马上就浮出水面了。 243 校场训话 兵源不用很愁,现在灾害不断,流民成灾,很多人都愿意到军营混一口饱饭吃,家里可以少一张吃饭的嘴,流民也可以有一个活下去的希望,毕竟比饿死强,最重要的,还是钱粮,有钱粮才能招兵买马。 “李先生,那些帐你查了没有?文冲千户所的收入怎么样?” 陆皓山最看重就是收入了,盛世收藏乱世黄金,黄金就是钱,在这乱世,最重要的就是钱粮。 经过这半个多月对文冲千户所运作的熟悉,李念算是对这里的帐目有了一定的了解,闻言胸有成竹地说:“大人,已经盘算清楚了,把各个卫所的利润加起来,大约一年可以有大约十万两的进帐。” “十万两?这么少?”陆皓皱着眉头说。 别看十万两很多,僧多粥就少了,那些出勤的士兵需要犒赏,军官需要分红,上司也需要打点孝敬,一来二去就所剩不多了,再说还有一千多号人马要养,人吃马嚼可不是小数目,十万两,就算陆皓山是千户长,能拿到三万两已经不错了,就是三万两,也干不/万//吧/ .nsb了什么大事,柴米油盐样样都得钱,这可不是江油,一个命令可以得到很多供养呢。李念小心地说:“大人,以前那些百户长互相拆台,所以堵了不少财路,也有些灰色收入他们不入帐的,这次把他们整合,相信还可以有一个不小的增长。” “本官不急”陆皓山一脸傲然地说:“只要守住这个金饭碗,就不怕没饭吃,再说还有茶马古道,以后这里我要拿大头。” 人无横财不富,小打小闹很难发家,陆皓山想好,是时候做大的了,到时想方法把茶马交易这块肥肉来个独食。广元是入川的门户,江油是茶马古道的必经之路,紫天关是茶马交易一道极为重要关卡,外有沙儿可万户长普布接应,内有四川都指挥使撑腰,陆皓山绝对有信心把这门生意做大做强。 依山吃山,依水吃水,打造骑兵所需要马和经费,陆皓山准备就这样筹集。 李念早就知陆皓山的打道,闻言笑着说:“东翁一定会如愿得偿的。” “现在当务之急。就是整合和招募新兵,一定要尽快把建制整合起来。”陆皓山想了一下,马上吩咐道。 经自己这样的游说,韩文登为了争都督之位,肯定会向朝廷请命,现在内外交困的大明,巴不得有人主动出来镇压呢,多半会成行,那样一来。自己就有机会锻练军队、赚军功,当然,前提自己手上也得有一支能征善战的精兵。“学生领命,不知将军还有什么吩咐?”李念恭恭敬敬地说。 “开会。三天后,所有合格的将士,都到这校场开会,本官要给他们开一个动员大会。私卫队的将士就不用参加了。”陆皓山犹豫了一下,开口说道。 “是,东翁。” 巡视完了训练。陆皓山也不多待,带着从成都买来的礼物,去看赵敏和林月萱,小离更胜新婚,说上几句贴心的话,恩爱一番这些自然不用细表,反正都知什么一回事,过了年,陆皓山就把林月萱娶进陆家,现在两女早就以组妹相称,赵敏负责情报系统和打理家务,而熟知军务的林月份萱也成了陆皓山的贤内手,帮忙打理文冲千户所的军务。 都不是瓶 十一月十七日,天气有些寒冷,呵气成冷,天空又飘起了小雪,百姓们都躲着家中,披着被烤着炭火,这大冷天也没啥活干,而不少百姓希望这雪下得更大一些,瑞雪兆丰年,最近几年老天爷不开眼,靠天吃饭的老百姓日子一天比一天清苦,要是这雪下得大一些,说不准来年有一个好收成。 有一些人却大冷天也要在屋外呆着,不仅要呆着,一个个还站得笔直,纹丝不动,任由风吹在脸上、雪落在身上,硬是一动不动,远远看去就像一堆木头人一样,没人说话,也没有人动,因为,他们是军人。 这些都是文冲千户所名下的百户所经过筛选出来的精兵,今日他们奉命赶到千户所听新任千户训话,虽说千户长没少见,因为新任千户上任后没少到各百户所巡查,但听千户长训话,对一众士兵来说还是第一次。 风再冷、雪再大也得忍着,千户长最见不得有人不服从命令,对那些混吃等喝过日子的人,新任千户长是他们的恶梦,但对这些凭真本事当兵的人来说,陆皓山到来是一件好事,最直接的是,只要好好训练,就能吃得好住得好,原来稀粥加窝窝头直接变成了米饭和肉。 前提是自己训练拿到甲等。 这年头,能喝一碗野菜粥都很幸福了,还能吃上肉,奢侈啊,这是过年也不一定有这待遇,这不,那些没通过测试只能跟着原百户打秋风的兄弟,一个个眼睛都红了,虽说在外面打秋风,但是李军师说了,外面的浮财,军营里的兄弟也有一份,而这一份,比跑出去干活的人还要多,能不满意吗? 严是严一点,但是对每个人都是公平的,这就没有怨言了。 半人足足站了将近半个时辰,身体都快冻僵了,陆皓山这才在其私卫的陪伴下,慢慢登上点将台。 陆皓山看着站得笔直的众将士,满意地点点头,向负责整理队伍的老五常飞点点头,常飞回意,大喝一声,然后让一众将士在原地休息,也就是活动一下身体,免得僵硬,也跺跺脚暧和一下。 “不错,在场的兄弟估计有人心中暗骂本将,这么冷的天把兄弟们扔在这里受冻,其实这只是对你们的一个考验,你们做得很好,没令本官失望,好了,那些大道理就不说了,就来一点实际的吧” 一听到来实际的,在场的将士一下子来了精神,一个个眼睛瞪得大大的,耳朵伸得长长的,生怕听漏了一个字。 “开门见山吧,快过年了,陆某就给兄弟升官加饷吧。”陆皓山大手一挥,大方地说。 话音一落,校场上一片寂静,并没有陆山想像中那种欢呼雀跃的情境,半响,一个总旗怯生生地说:“大大人,我们是军户,是没有饷的。” 军户是明初就确定,有俘虏、有贫农还有一些罪官,地位极低,不能轻易脱籍,一旦为军户,世世代代都是军户,平日屯田,战争时又要拿武器去拼命,一辈子做“朱家”不要钱的长工、奴隶,连后代也没有例外,哪里有什么军饷,平时就是少孝敬一下上官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是啊,大人,我,我等低微,不配拿军饷” “按照律法,我们是没有军饷的” 一众将士好像的触动内心深处的伤痛,现场的气氛一下子有些沉闷起来,不少人心想,这千户长由文职转武官,不会连这些常识都不知道吧? 陆皓山哈哈一笑,示意众人静下,然后一脸肯定地说:“本官既然说加饷,自然不是信口开河,而是经过深思熟虑,这月饷与本官的私卫队一致,都是一两一个月,一年十二两。” 一两一个月? 众人大吃一惊,这比得上那些有名气、有战绩军队的月饷了,一名总旗有些疑问地说:“大人,这些月饷是不是还有条件的?”… “没错,这位兄弟说得好”陆皓山打了一个响指,面带着笑容说:“在军中,要想出人头地,要想吃得好住得好,那就得凭本事去争取,本官准备设立一个特别营,从在场的兄弟挑优秀的将士进来,进行特别训练,只要进了特别营,不仅饭管饱肉管够,一个月,听好,每个月都发一两银作零,当然,你们当成军饷也行,不过这个特别营人数有限,现在计划只收三百人,过完年会公布细则和要求,机会啊,诸位都不要错过。” 特别营、饭管饱肉管够、一个一两零,这个消息一下子在队伍中传播开了,有人欢喜有人愁,身手好的人暗暗兴奋,而能力一般,则在暗下决心加强训练什么的。 “大人,刚才你说升官,这官怎么升?”说话的是一名小旗,实力一般,在军中也就是排在很后的人物,那个特别训营听起来不错,不过看到私卫队的精锐再看到大批被淘汰出局的兄弟,就知这个特别营不是自己的“菜”,领不了零,也就是饷,就看看升官是什么一回事。 陆浩山一脸郑重地说:“我们文冲千户所设在广元,这里是四川的门户,地理位置非常重要,而防卫任务也很重,诸位都知道,本官把一批不堪重用的人踢了出去,这样一来就有大量的空缺,补充兵源的事迫在眉睫,所以本官让在场诸位去找人,找一些16岁以上25岁以下的青壮,当然,找的人,要身体健壮、无病无痛,要通过我们的测试才行,最好还有一技之长” “如果你能找来10人,那么你就当小旗,如果你能凑够56人,总旗的位置有你的一份,如果你能拉到112人,给你一个暂时的百户长做,怎么拉的本官不管,唯一前提就是一定要对方心甘情愿,绝对不能强迫,当然,如果一个人拉的人不够,可以几个人联合起来,哪个当头目,你们商量着办,机会只有一次啊。” 244 招兵买马 “大人,要是小人能拉一千多人,那小人是不是可以做千户长?”人群中有人大声说道。 “那你滚蛋”陆皓山毫不犹豫地说:“本官最不喜欢就是喜欢吹牛的兵,现在不是凑人头,而是选好手,哪里有那么多好手,再说再高也不能比本官高啊,要不我坐哪?” 一众将士都哈哈大笑了起来,一时间场面的气氛活跃多了。 等手下笑完,陆皓山继续说:“好了,刚才本官说的那二件事,诸位都要谨记,快要外过年了,最近大伙的日子过得不太好,本官已经下令破除一切陋习,自本官以下小旗以上,皆不准收礼,违者严惩不怠,最后一件事,过年时每人都可以领到一份过年贺礼,一袋米、一瓶油、一坛酒外加三斤猪肉,卫所上下都有,人人有份,永不落空,到时哪个没有领到或份量不对,可以直接找我投诉。” 领兵打帐,要做到恩威并重才能收服人心,过年也得表示一下收拢人心,一个人的力量有限,就是想赚钱,也要多人替自己赚钱那样才来得快,和很多官员喜欢剥削下级、自己人不同,陆皓山反而喜欢善待下属,让他们对自己言听计从,从别人身上赚钱,有句话叫做“态度决定一切”,一个人认真工作和敷衍了事,那效率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陆皓山的一番话说得倒是平淡,可是在场的将士一个个有如目瞪口呆,一个个以为自己听错了:过年不仅不用孝敬,还有米、肉等东西赏,自己不会听错吧? 那些千户长百户长,一向把军户不当人看,轻则骂重则打,官官相卫,就是有冤也没地方诉,因为军户都低人一等,谁会在乎他们的死活?反正死了又可以补上,没补上还省下一份口粮,就是待军户不错的林家,过年也没那么大方,这边收那些百户的孝敬,那边开个粥棚或在府门分发一些馒头、铜钱等物就算完事,其实的那些孝敬,何偿不是那些百户、总旗、小旗从军户身上敲诈来的? 这陆千户不仅禁止送礼,还送这么多东西,简直让人不敢相信。 “你们这些家伙,千户大人这样厚待你们,还不快点感谢?”一旁的文冲百户赵峰也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醒悟过来,大声喝道。 这五百多将士这才醒悟过来,连忙行礼道:“谢千户大人” “千户大人真是宅心仁厚” “就是,宰相肚子里能撑船,我们前面和千户大人对着干,没想到大人还真的不计较” “废话,计较?你每天吃的是什么?现在天天像过年了,要是计较估计你窝窝头都没得啃。” “跟着这样的千户,真是我们的福气。” ....... 在一众将士的感激声中,这次校场集会完美结束,可以说一举扭转了一众将士对陆皓山不好的印象,拉近了二者的距离。 “浩山,这样是不是对那些下人太宽容了?”回到后院,林月萱帮陆皓下脱下那层皮袄,一边抖着上面的雪末一边好奇地说。 在阶级分明的明朝,林月萱很难理解“人人平等”这个概念,在她心目中,剥削他们、欺压他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手段比别人轻一点,这已经是仁慈了,现在陆皓山不仅免了陋习,还给那些下人又是米又是油又是肉,好像有点败家了。 …给他们一人发几米斤已经足够,陆皓山却计划一袋装二十斤之多,而这些东西,都是林家献上的财产中拿出的,虽说这财产交了上去,可是陆皓山的,不就是自己的吗? 林月萱都有些肉痛了。 陆皓山知道她的心思,笑着安慰她道:“没事,有一句诗叫千金散尽还复来,你放心,用出去的,我会加倍赚回来。” “小财不出,大财不进,对吧?”林月萱嫣然一笑,有些调皮地对陆皓山说。 若是斤斤计较,林月萱也不会成为受人尊敬的三娘子,事实上,自从哥哥死后,林月萱成为家中的顶梁柱,从那个时候起,她已经成熟了很多,对陆皓山,也由刚开始的痛恨化做*慕。 生米已经煮成熟饭,作为弱者,只能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了猴子满山跑,为了林家的命运,把自己和陆皓山拴在一起,幸好,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从内心也慢慢接受陆皓山是良配的这种想法,看着陆皓山的目光也温柔起来。 陆皓山用手轻轻刮了一下她的琼鼻说:“没错,我家萱儿说得太对了,不给点好处,还想人家死心塌地,那是不可能,钱不怕,得有价值就行了。” “皓山,你为什么给他们米、油、肉这些东西,给他们钱不是更现实吗?这样置办起来也麻烦。”林月萱有些奇怪地问道。 “你不明白,银子重,给不了多少,显不出有多大的存在感,再说这些穷疯了的军汉,有了钱,只怕他们拿了就去吃喝嫖赌,还不如给他们实物,这样他们赌不了,拿回家里,他们都能感受到本千户的恩德,这样一来他们的家人对卫所也有认同感,以后说话办事也就方便多了。” 原来是这样,林月萱忍不住暗暗点头:不错,卫所的士兵平日无所事事,有不少人染上嫖和赌的陋习,真给他们钱,估计很多家庭都看到这银子就没了,给了他们实物,这样受益更多,没想到陆皓山连这些细节都想到了,还真是粗中有细,不由笑着说:“皓山,还是你有办法。” “砰”“砰砰......” 还没过年,远远听到有小孩子放鞭炮的声音,陆皓山有些感概地说:“没想到,又快过年了,这日子过得也太快了。” “是啊,是快过年了”林月萱附和着,突然有些伤感地说:“要是往年,哥哥会托人从苏杭带回最新的绸缎,又找手工好的裁缝给全家人做新衣服过年,可惜今年......” 思念亡兄,林月萱的眼中一片晶莹,眼泪都快流出来了。 陆皓山看到她有些情绪化,忙轻轻搂住她说:“没事,今年我带你们去江油过年,那里又热闹又好玩,你去,你嫂子、你侄子全家都去,反正也不远,就当散散心好了。” “我....我也去?这,不太好吧,敏姐会不高兴的。”林月萱有些犹豫地说。 这偏室都“杀”到正室地盘,这样不太好吧? “没事”陆皓山笑着说:“这是敏儿的主意,她说这里冷冰冰的,没多少过年的气氛,又怕你的触景生情,所以特地让我邀请你们全家到江油作客,就是不住赵家村也可以住在江油县城,我在县城也有一套房子。” 林月萱心里一暧,犹豫了一下,还是摇摇头说:“此事我还要问一下我嫂子的意见。” …“那好,你们慢慢商量,反正还有时间。”陆皓山笑着说。 从广元到江油,也就二三天路程,要是骑上好马,中途再换二次马,一天就可以到达,到时大部分的私兵会跟陆皓山一起回江油过年,唐强、李念他们坐镇这里,再加上那些从流民中招来私兵,陆皓山可以走得安心,现在才是十一月中旬,还有一个多月的时间。 林月萱轻轻点点头,眼晴又有一些朦胧了,不过,这次是感动的。 华夏民族历史源远流长,华夏百姓勤劳、聪明、勇敢,给后人留下了很多宝贵的财富,节日就是文化的其中一块瑰宝,对华夏人来说,最重要的节日莫过于过年,到了过年的那天,无论距离多远,远方的游子都会回到至亲的身边,和家人团聚在一起,就是几百年后的后世,也流传一句话叫“有钱没钱,回家过年”的话。 明朝的假期很少,但陆皓山以寻找可疑人物为由早早给士兵们放假,只让一部分人轮着回卫所当值,当然,这假不是白放的,让他们替自己去拉人,去拉那些有本能耐的人。 拉够10个人就可以做小旗,拉50多多人就可以当总旗,这可是升官的机会啊,不用送礼、不用上战场拼命,就是找点人来就可以做官,天下间没有比这更好的事了,唯一的问题是陆皓山要的不是普通的人,要是有能耐的人才,这让众人有点犯难,不过这没有打消众人的积极性,众人都明白一个道理:做了不一定成功,但是不做肯定不会成功。 一众将士全力出动,四处搜索人才,有的还全家出动,写信的写信,打探的打探,期望自家人能当上一个小官,从此改变全家人的地位和命运。 好在,这要拉的人不用入籍军户,无论是伙食还是月饷,也是非常优厚,在这能个年景下拉人也容易,所以大伙都很有信心。 “狗儿,你有个表哥听说跟一个高人练过武的,找他试试看。” “大哥,我有个兄弟天生神力,一百斤重的石狮子能当绣球抛着玩。” “兄弟,这是真的,只要加入千户所,啧啧,顿顿红烧肉,吃得直剔牙,不信你看我肚子,油水多吧,要不是吃得好,能养出一个将军肚来?” “赵兄,你有一手好箭法,肯定能选上,你不是说想娶翠儿筹不够彩礼钱吗?来我们千户所吧,包吃包住,一个月一两白的银子,多好,这样吧,只要你应了,你那彩礼我先替你垫着,前提是你要通过测试......” ....... 一石激起千层浪,以文冲千户所为中心,开始四方寻找人才、招兵买马,在招揽人才的同时,陆皓山联同赵氏一族,也一直不遗余力地收购各种物资,囤积粮草,在赵余庆的操办下,不断帮陆皓山把手中的财物套现,先是套现成金银,然后再换成各种物资,在平静背后,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着。r1152 245 小人告密 放了假,陆皓山以为可以轻松一点,没想到轻松的日子仅仅过了二天,从第三天开始,千户所开始热闹了起来:都是来参加体检测试的。 那个“拉人做官”的方法太有效了,那些将士发挥了百分之一百二十的热情到处拉人,并这过亲戚、朋友层层传递,在这年景不好的时候,当兵混口饭吃是很多人的愿望,拉人者和被拉者都是一拍即合,为怕夜长梦多,就是放假也好,回到千户所要求测试。 要是选上,说不定过年时还能领上一份过年厚礼呢?拉来的都是自己人,肯定要替自己人打算,慷他人之慨。 对于人才,陆皓山那是多多益善,马上安排测试,宁缺勿滥,只挑好的苗子,标准比挑选纠察队还要严格,入选的,马上登记,还提前可以拿过年的大礼包,就是那些没有被挑上的也没有失落,吃上一顿,还送回去的路费,有了这些人宣传,一时间更多的人前来接受测试。 “这是石锁,你们举起来,能举多重就举多重,举八十斤合格,一百斤良好,一百八十斤以上优秀,这是测试的一部分,最后都会计入成绩的。” “快,要想进我们千户所就跑快点一点。” “赵哥,加油,兄弟能不能混个小旗,就看赵歌的了。” “淘汰,下一个” 校场上,不断有人测试,有人喜也有人忧,令陆皓山高兴的是,前来测试的人,还真的出现不少人才,力量大的、跑得快的、射箭准的,机灵的什么都有,也来源也很多广,有本地人、有邻县人,像山东、湖广、陕西等地的人都有,有普通百姓、有流民,还有逃兵,陆皓山只能感叹那些手下用心,真是有你想不到的,没他们做不到的。 只要是人才,陆皓山一概收下,手上那就那么一点兵,再不奋起直追就晚了,知道陆皓山的要求很高,那些士兵挑人时会估约一下,免得浪费彼此的时间,而那些人了自己掂量过,所以通过测试的还不少,从十一月下旬开始陆续测试,光是二十五日那天就收了近百人,到十二月初,一口气收了五百多人,这样一来,陆皓山手里的一下子就有1400多人,不仅把空缺补了回来,人员反而超过了编制。 陆皓山不在意,军师李念知道陆皓山的志向,也没有说什么,一直在旁边默默地、任劳任怨地安排,而旁边的人就些不同意见了,在暗地里议论纷纷,最后就是熟知军务林月萱也坐不住了。 “皓山,听说现在你手下的兵已经达到1400多人?”林月萱找了个机会,有些吃惊地问道。 “没错,暂时1432人,这只是军营里的人,如是算上近三百剔出去跟着原百户长用作巡视等任务的人,1700多人吧。”林月萱是自己人,陆皓山并不打算骗林月萱,很是坦诚地说。 “暂时?你的意思是继续还要招人?” “没错” 林月萱吃惊地说:“这....这不行啊,浩山,这千户所就是千户所,它的编制只有1120人,不在军户中找人已经很....很不符合规矩了,你还大量招人,这样做很容易让人抓住把柄,说你拥兵自重,到那时,只怕,只怕后果不堪设想。” 别的卫所千方百计减人,节约成本,一千多人的千户所,有个六七百人已经是很有“责任心”了,现在好了,远远超了编制,还在大量的招兵买马,这根本就是把钱扔进无底洞。 …“拥兵自重?”陆皓山哈哈一笑,摇摇头说:“那是主政一方军政的大能才能做的事,我这一千多号人算什么,根本就不算什么,现在动荡不安,盗匪成灾,就是普通的地方乡绅也蓄养几十个打手保家卫宅,一些大商人出行,动则一百几十保镖,这一千多人根本就不算什么事,我又没向朝廷请求多要粮饷,用自己的钱替朝廷镇守,估计他们知道了还高兴呢。” “可是,可是这是不允许的”林月萱焦急地说:“听说还人准备告你黑状呢。” 那些百户知道陆皓山的手段和厉害,不敢造次也不敢声张,不过有些平日靠阿谀奉承上位的人,因为没有本事,剔出去沦为二线,手中的官职和肥缺都没有了,怀恨之下要上报陆皓山私自募兵,而募的兵还大大超出编制,消息灵通的林月萱得知,连忙来劝阻。 要是别人听说有人告状,肯定心里寒怕,不过陆皓山一脸不在乎地说:“让他们随便告,不就多了几百人,到时就说他们是帮工、杂役、护院,要不就说他们是扩建营地的工匠好了,还能有什么事?” “这,这怎么行?这样也太假了吧?”林月萱有些哭笑不得地说。 陆皓山一脸傲然地说:“一个人想为难你,鸡蛋都挑得出骨头,要是一个人欣赏你,只要不捅破了天,什么事都能替你摆平,就看什么人而己,这些小角色,告黑状能告到哪里去?都指挥指使说过,让我放手干,在背后给我撑腰,有人要告就让他去告好了,这样更好,有机会把那些老鼠屎找出来,杀一儆百。” 去成都韩府拜寿,陆皓山已经算是投了名状,然后和韩文登也达成了一个默契,就是成为他的心腹,努力扩展实力,要想扩大实力,就得招兵买马,要是这点事都兜不住,韩文登也坐不上那个位置了。 “那韩指挥使,不会有问题吧?”林月萱还是有些顾忌。 陆皓山笑了笑,压低声音说:“他是都指使,这文冲千户所守着的四川的门户,这么重要的位置他能没人在这里?你放心吧,要是不同意,他早就派人来阻隔止了,此事你知道就好了,不要声张。” 把私卫打散混入各个百户所中,名义是协助训练,其实还有一个重要目的,就是摸清里面的人,看看他们有什么异常,是不是别人的眼线等,虽说没有找出什么证据,不过也有了几个值得重点关注的人,陆皓山也不用管,交给李念和赵功常处理就行。 知道这事关重大,林月萱紧张地四下张望一下,然后郑重地点点头。 事实上,林月萱的担心并没有错,几天后,一封有关陆皓山的告密信由利卫州卫指挥使董剑差人转交上来,因陆皓山是韩文登的人,董剑不知怎么处置,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大舅子韩文登。 “呵呵,司马先生,你看,怎么有人那么喜欢多管闲事的?”都司府内,韩文登看完信,随手扔给一边军师司马敬,一边还有些不屑地说。 司马敬是韩文登的军师,韩文登在做都指挥同知时就跟在身边,富有能力又忠心耿耿,深得韩文登的信任,特别是在扳倒前任上司郭峰时筹划得当,立了大功,韩文登有什么大事都找他商议。 …看完信,司马敬摸了摸胡子说:“那陆千户的动作,我们一早就有耳闻,上次他给东翁献计,出兵四川剿匪,这主意不错,估计是得到东翁承诺,厉兵秣马准备去剿匪立功吧,这年轻人嘛,就是沉不住性子。” “司马先生,你觉得陆文华这小子怎么样?”韩文登突然饶有兴趣地问道。 “能进东翁法眼的,自然不简单,依学生看来,这个小千户有勇有谋,有才华不拘于泥,是一个大将之才,东翁能把他招在麾下,那是最好不过,不过此人很会收敛,有武官的果断也有文官的周密,是个人物。” 韩文登楞了一下,因为司马敬很少这样赞人的,闻言一边敲着梨木制圆桌一边说:“依先生之言,那陆文华的确是一个聪明人,几次送礼都很得体,也送到本官的心坎上,就是不知他这样的人值不值得重用,若不然,以他的资历和战功,本官就是给他弄一个卫指挥使或守关将军也不难。” 七品县令转成正五品千户,明升暗降,官场人都很清楚。 “正因为他是聪明人,所以大人更可以放心,一个小小的千户就像是孙猴子,也跳不出大人这如来佛祖的手掌心,他知道只有跟在大人前程才会更加光明,那些礼物那么用心就知道了。”司马敬笑着说。 说话的时候,那手不经意摸了一下腰间那块古玉,这是陆皓山在寿宴时找机会送给自己的见面礼,看起有点不起眼,但司马敬是玉石方面的行家,知道这是一块古玉,只要盘上几年,就会变成一方极品美玉,吃人嘴软,拿人手短,说二句好话也在情理之中。 韩文登沉吟了一下,很快说道:“司马先生” “学生在” “去军需处给文冲千户所特批一批粮草,再把这几封信交给他,什么也不用说,他会明白的。”韩文登淡淡地说。 根本不用说什么,只是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表明自己的态度了。 司马敬马上恭恭敬敬地说:“学生领命。” 没几天,陆皓山就收到了韩文登特批的粮草,这粮草不用从成都运来,只需一纸命令派人快马送到利州卫,从利州卫拨出即可,陆皓山收到这批粮草的同时,也收到那几封告密信,折开一看当场脸色就不好看了:快过年还整出这幺蛾子,简直就是不让自己好好过年,行,看谁不能好好过年。r1152 246 打击报复 李得贵、郑仁超、季勇、韩升、钱百通等人济济一堂,不少人脸上露出疲倦之色,特别是胖子钱百通,两眼无神、脸色发白,没办法,陆皓山突然飞鸽传书,让所有百户长接到消息马上到千户所报道,现在已经是十二月二十五日,快要过年了,这千户大人唱的是哪一出? 不过没人敢质疑陆皓山的命令,也不知发生什么大事,信中的语气是有史以来最严厉的,也没人敢怠慢,一个个骑上快马以最快的速度向千户所进发,当天用飞鸽传出命令,当天晚上,外面的九个百户长都赶到了,路程最远的钱百通人长得胖,拼命摧马,人累得不轻,马都快吐白沫了。 众人来到后,被引到一间偏室等候,让众人心中一惊地是,没茶水没糕点,一切就像回到针锋相对的那个时候,一个个面面相觑,然后彼此摇摇头,表示不知情,其中被关注最多的是跟在陆皓山身边的赵峰,可是刚执行任务回来的赵峰也是一头雾水,只能耸耸肩表示自己也是一无所知。 平日聚在一起,这些百户不是相互吹捧就是讨论哪里有貌美的女子或怎样捞钱容易,嘻嘻哈哈,可是一个个现在哪有什么心思,碰上这么一个不按常理出牌的上司,简直就是前世不修。又煎熬似的等了大半个时辰,陆皓山这才带着一身的酒气进来。 “大人”包括赵峰在内的百户长马上站起来,恭恭敬敬地说。 陆皓山大摇大摆地坐下,这才说:“免礼,坐下吧。” “谢大人。” 钱百通坐下后,小心翼翼地问道:“大人这么急着把我们召来,不知有何吩咐?” 话音刚落,一众百户马上把目光投向陆皓山,一个个也不知这千户大人的葫芦里卖什么药。 陆皓山扫视了在场百户一遍。被陆皓山眼光扫到,在场百户都有一种心惊胆颤的感觉,好像呼吸都忘记一样,好在,这位千户只是随意扫了一遍便把目光移开,然后开口道:“没什么,只是有些小人,在背后告陆某黑状,说本官克扣士兵、破坏卫所制度大量招募外人,拥兵自重等等。不错,很有觉悟嘛。” 有人告黑状! 众人心中恍然大悟,难怪千户长这么生气,在官场上,可以各找靠山、各凭手段,但越级告状这是官场大忌,几个百户长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想看看是哪个兄弟这么有“勇气”。明知千户长的靠山那么强硬,还敢告状,这不是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大人,不知是哪个不开眼。竟然做这么下作之事?”季勇马上一脸愤怒地说。 明为谴责,实则撇清自己,以示自己清白。 李得贵跟着说:“下作,实在是太下作了。小人最看不起这种人。” “就是”郑仁超马上附和道:“小人也不屑这种小人。” “要是知道哪个混蛋告千户大人的黑状,小人第一个跟他过不去” “大人,是哪个混蛋。我周雄第一个跟他反脸” “这些小人,简直就是无法无天。”‘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态、谴责,这是一种表达,也是一种站队,一个个精得像鬼,陆皓山知道有人告他黑状,现在还大摇大摆地坐在这里,十有八九是摆平了此事,谁还敢不表态,不少人暗暗庆幸自己没有行动。 在场大部分人对陆皓山的到来,并不表示欢迎,因为他太强势了,虽说利益没有损失多少,不过手里没兵,感觉有点空空的。 陆皓山待众人说完,这才懒洋洋地示意众人停下,从袖中拿了几封信“啪”的一声扔在案几上,淡淡地说:“这些信,就是告密者写给卫指挥使的,卫指挥使董大人呈到都司韩指挥使哪里,好在韩指挥使明察颜秋毫,没有被他们蒙蔽,把这些信交由陆某处理,哦,对了,刚才并不是有意怠慢诸位,韩指挥使听说这里粮草告急,派贴身侍卫长亲自送了一批粮草过来应急,顺便还把这几封污蔑陆某的信送来,客人嘛,自然要接待一下,多喝了几杯,在这里给诸位赔个不是。” 这哪里的客气,分明是显摆,显摆自己和都指挥使的关系,别人告黑状,根本没派人来调查,直接就作出对陆千户有利的判决,已经偏袒得不能再偏袒了,不仅偏袒,还让人送上一批粮草,态度还异常坚定:并本不在理会和顾忌别人怎么想。 呢玛,是哪个不开眼在给众人添堵,好不容易才搞好了关系、形成了默契,简直就是不识事务,还要连累众人,不过这事也给众人提了个醒:那韩指挥使对自家大人,那是心腹才有的待遇啊,有几个还想透过关系拿回一些主动,看到案几上的那几封信,一下子变得老实了。 谁还敢轻举妄动? 众人连说不敢,有几个还当场指天起誓不是自己云云,然后又一脸讨好地说韩文登慧眼识英才一类的马屁,还有人提议给那些告密之人一个血的教训,不对,应是诬告的人。 陆皓山一直气定神闲地坐在哪里,有点像看戏一样看着手下在“表演”,看到一个个都表态得差不多了,这才不紧不慢地说:“好了,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这些信你们拿回去,怎么处理,你们看着办,涉及到哪个卫所的,到时写一份报名呈上来,看看其中是不是有有什么误会,好了,也没什么事,你们都回去吧。” 回去? 现在都天黑了,这个时辰把众人赶走,分明是给众人下马威,还说什么看着办,又要写报告,看似大方实则阴险,借别人的手处理那些不识事务的家伙,把黑锅交由他人来背,交报告的意思,那是一种暗示,要是处理得不让他满意,那就轮到他找自己的麻烦。 这是赤裸裸的打击报复。 众人也不敢反驳,只好拿了信,然后恭恭敬敬地请辞,10名百户,案几上只有三封告密信,一个个只能暗中祈祷,千万不要有自己的份 “大人,这样会不会狠了一点?”一众百户长走后,唐强和李念一起进来,走在前面的唐强有些好奇地说。 不用说,那三个告密者肯定不会好过,甚至不知还有没有命过年。 陆皓山无所谓地说:“本官也想以德服人,可惜,我没有这个时间,也没这份心思。” 不过不觉,来明朝快三年了,现在才弄了广元巴掌大的小地盘,还不是绝对统治的,陆皓山内心还真些急了。 “这个时势,人命贱如草芥,大人理应当机立断,这些小人,可不能姑息。”李念对陆皓山的做法倒是很认同。 乱世用重典,籍着这件事,一来可以立威,二来可以杀一儆百,何乐而不为? 247 慈不掌兵 那些告黑状的人怎么过年陆皓山是不管了,一番有持无恐的敲打,估计也能让手下人消停一会,在就二十六这天,陆皓山携上赵敏和林月萱全家,领着从江油走出来的手下一起回江油过年。 一路顺风顺水,赶在年二十九回到江油,手下就地解散,各归各家,各找各妈,陆皓山则径直往县城赶去,一来想看看县衙有什么变化,二来林月萱和她的家人商量后,最后还是决定住在陆皓山在江油那套房子,她们总觉得去赵家村有些不妥,陆皓山也不勉强的,决定就在县城安顿,过年时再一起去看望岳父大人。 一行人途经迎宾楼时,陆皓山心中一动,笑着说:“一路也挺辛苦的,就在这里用餐,免得回去又要折腾一番。” 众人自然齐声说好,现在差不多也到了饭点,是时候吃饭,那伙计一看到陆皓山来,先是楞了一下,很快激动地说:“大大老爷,你回来啦。” 事实上,陆皓山一回到江油,就不断有人跟陆皓山打招呼、行礼问好,绝大多数的人还以县官大老爷称呼陆皓山,路上碰到几个挑菜进城卖的百姓,二话不说就挑了几把最好的菜塞给陆~~书~吧~ .nsb.om皓山,不要还不行。陆皓山点了点,没说什么,拍了拍那伙计的肩膀,把马交给他牵去喂食。 作为江油最大、最好的酒楼,陆皓山对这里的味道很怀念,想再尝一下,可是进去后发现有点人满为患,那么大的酒楼,一张空桌都没有。 “这,这不是陆大人吗?” “大人,有些日子不见你了,来。小人敬你的一杯。” “大人,这是有位置,赏个面吧” “父母大人,晚生这厮有礼了。” 一回到江油,马上享受众星捧月一样的待遇,去到哪都有人认识,去哪都要应付,陆皓山终于明白后世那些大明星的苦恼,好象去到哪里都没有自由一样,这一路上。陆皓山光是应酬都弄得口干舌燥。 赵敏对这些早就司空见惯,因为陆皓山得民心,以前在江油就有这样的待遇,而一旁的林月萱还真是看傻眼了,她知道陆皓山在江油官声不错,但没想到是这样有受到尊重,芳心暗喜,看陆皓山的眼光又多了二分柔情。 自己爱郎这样受爱戴,林月萱内心也暗暗感到骄傲。甚至有二分庆幸的感觉。这时迎宾楼的掌柜闻讯赶来,一看到陆皓山和赵敏,马上行礼说:“大小姐和姑爷来了,小人有失远迎。真是该死。” 陆皓山还没有开口,赵敏已经开口吩咐道:“老朱,给我们安排一间雅房。” “是,小姐。姑爷,这边请。” 很快,掌柜就给陆皓山等人在楼上安排了一个雅间。根本不用吩咐,让人送上茶水、糕点等物,那殷勤的样子,简直就像侍候主人一样细心。 等老朱掌柜退下去后,陆皓山好奇地问道:“敏儿,以前那个胖掌柜呢,怎么不在了?这个老朱掌柜很眼熟啊,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赵敏嫣然一笑,也不打哑谜,开口解释道:“相公你当然见过了,老朱是我们赵家的三管家,以前是帮忙打理家族生意的,现在爹爹把他调到这里当掌柜兼打理这里十多间商铺,前面那个胖掌柜,他儿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现在回家抱孙子去了。”… “等等,这,这到底怎么回事?打理十多间店铺?这迎宾楼不是衙门的物业吗?怎么成了你们赵家的了?”陆皓山吃惊地说。 迎宾楼最先是县丞李贵的产业,后被陆皓山设计扳倒,最后就成了江油县衙的产业,陆皓山不让手下收黑钱、敲诈商户、百姓,就是从这些产业所赚取利润来养廉,这才多少久啊,怎么一转眼就成赵家的物业了? “利益和权势”赵敏解释道:“相公,不是所有人都像你这样富有能力又洁身自好,那张云辉是一个老好人,他胜在老好人,也败在老好人,你离任以后,那些官吏一下子就把目光放在那些产业上,今天这个来占便宜、明儿那个又来借帐,还把自己人安插进去,还常常结伴去吃喝,张云辉是老好人也不管,不到一个月,祸害得就不成样子,别说赚钱,十家有七家都是赔,那糊涂帐一大堆。” “我爹看到这样下去不是的办法,就接手过来,由我们赵家打理,衙门只是合作的形式,就当是入股,只有吃干红,不能参与管理,所以说,这些可以说是我们赵家的物业了。” 原来是这样,陆皓山这才恍然大悟,按理说男尊女卑,自己有功名在身,还是五品官员,在江油的地位也非常高,那个朱掌柜一看到,先称呼赵敏再叫自己,把赵敏排在自己的前面,此外,刚才还是叫小姐,刚才还奇怪呢。 这迎宾楼是赵家的产业,一切就很好解释了。 说得轻淡描写,不过让县衙那些人把这些“下金蛋的鸡”让出来,当中应该有不少较量,说不定还用了不少手段,可是这么大的事,自己一点也不知情啊。 “本来经营得好好,怎么这么快就崩溃了?把这些控制权让出来,张云辉、曹虎他们能甘心吗?”陆皓山有些好奇地问道。 赵敏看到四周也没有外人,林月萱的家人也安排在另一张桌子,压低声音说:“肯定不是那么顺当的,当中用了不少手段,幸好相公走之前作了妥善的安排,而你的威名还在,轮不到他们不服,爹爹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些人现在是听话,但不能保证他们一辈子听话,只有从源头上控制他们,这样江油才能在我们掌控当中,当断则断,没必要对他们太仁慈了。” 说完,赵敏犹豫子一下,还是小声地说:“相公宅心仁厚,对他们太好了。” 一旁沉默良久的林月萱也开声说道:“亡兄说过,慈不掌兵,义不掌财,姐姐说得对,对他们没必要太客气,就像我们文冲千户所,若是我们手中有那些百户的把柄,只怕他们也不会那么顺从,皓山对那些士兵,也太好了。” 慈不掌财,义不掌财,陆皓山品味着这句话,心中似有触动。 回想一下,自己对那些士兵的确有点仁慈了,可以说动以之情、晓之以理、诱之以利来形容,最简单就是这次告黑状,也是交由他们所属的百户处理,感觉是把对付江油百姓的那套放在士兵身上,民就是民、兵就是兵,自己老说恩威并重,很明显,是“恩”比“威”重了。 的确需要改变,现在才一千多人,自己都累得不行,到时发展到上万人甚至几十万人,那岂不是累得吐血?最令陆皓山意外的是,自己岳父大人比自己还有魄力多了。 这一顿饭,还真是感悟良多。 用完丰盛的饭菜,陆皓山就率队回县衙旁边的宅子安顿下,当然,听闻老上司回来,像张云辉、曹虎等人自然是接二连三地登门造访,就是一些乡绅也闻风而动,大过年,来者都是客,陆皓山只能耐着性子一一接待。 这些人情往来是不能少的,好在林月萱有赵敏带领,二个女的情如姐妹般,一起逛街一起购置年货,齐心协力布置宅子,还带林月萱到处游玩,这样陆皓山可以安心应酬。 有人拜年、有人宴请、有人送礼,还得到赵家村给老丈人拜年,一来二去,陆皓山还没什么感觉,就已经到了年初四。 年初四这天,陆皓山推开一切的应酬,应赵敏要求,到纠察队的训练地:牛栏山营地参观下一下。 在剿灭不沾泥时,陆皓山所带领江油义勇大放异彩,这让林月萱很好奇,再说她也目睹那些私兵的厉害,就想看看陆皓山平日怎么训练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