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世三小姐》 第一章 还魂春暖三月 明明已经是寒冬腊月,可是在一处冷清的宫殿内,却连一个火盆都没有,更别说那些华贵的装饰;萧条冷清,如果没人告诉说这里是皇宫,谁都不会相信。 “宋贵嫔,奴才给您饯行,黄泉路上,有怪莫怪。” 几个内监立在两人面前,他先是朝着坐在椅子上的宋贵嫔恭敬作揖,才缓缓说道。 宋贵嫔抬起头,明明不过二十余岁,可是姣好绝丽的面容却满是沧桑和凄楚。 “德妃娘娘不会这么做的,我是她妹妹,我是她亲妹妹呀。” 宋贵嫔拉着领头内监的衣袖,凄楚的说着,她一边说一边摇头,眼泪簌簌落下,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一旁手里拿着白绫的宫女都不忍心去看。 但是,领头内监见惯了后宫各种龌蹉事,仅存的善心早就消磨殆尽。 他甩开宋贵嫔的手,退后一步,用平淡无奇的语调说道:“宋贵嫔,奴才也是按规矩办事,您就不要为难奴才。若不是德妃娘娘向皇上求情,又岂能留你全尸?” “我没有做过,我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皇上的事,这是污蔑,这是陷害,请公公帮我传话,我要见皇上,我亲口和他解释。” 宋贵嫔不顾一切,拼命拽着领头内监的衣袖,从椅子上跌跪在地上,仿佛他就是唯一的希望一样。 一旁的阑珊看不过去,咬着嘴唇说道:“主子,你别这样,我们没有错,根本不需要认错。” “阑珊快别说了,你也给我跪下!” 宋贵嫔平日里和阑珊虽然名为主仆,可是却亲如姐妹,何时这样大声呵斥过,看来宋贵嫔早就心慌意乱,根本没法拿捏主意。 阑珊无奈,只好双膝跪在地上,但是却抿着嘴,恨恨的看着领头内监。 “念得皇恩浩荡,留你全尸,三丈白绫和一杯毒酒,由你选吧。” 宋贵嫔听完,脸色唰的苍白起来,一点血色都没有。 “不可能的,德妃娘娘不会这样对我的,她最疼我了,她知道我是无辜的,我并没有做过。” 但是,领头内监却不为所动,继续说道:“宋贵嫔你与和硕礼亲王之子苟且一事,众人所见,由不得抵赖,皇上是不会见你的;而且,德妃娘娘因你闹出这等苟合之事,动了胎气导致滑胎,却还为你求情。宋贵嫔,你若不叩头谢恩,怎么对得起德妃娘娘。” 宋贵嫔呆坐在地上,这些说辞,她全部都不相信,一切都是安排好的,她不过是步步落入陷阱之中,做了他人的垫脚石,可是如今说这些又有谁信呢? “我宋姝凰一生光明磊落,如今却落得被同宗姐妹所害,今日德妃娘娘用我的命换的荣华富贵,他日,她必然也会为他人的荣华富贵赔上性命。” “如今你说些,给谁听呢,还是快选一个,奴才好回去复命。” 领头内监不耐烦的说着,使了一个眼色,宫女们拿着东西让她选。 今日,她非死不可。 阑珊把宋贵嫔挡在身后,抬起脸看着领头内监说道:“谁都不许碰主子,否则就从我身上踏过去。” 领头内监冷笑一声,看着阑珊说道:“小小一个宫婢口出狂言,你以为你能活过今日吗,来人,把她拉开!” 说罢,他又看着宋贵嫔说道:“宋贵嫔,你无须再做挣扎,皇上已经下令,赐死和硕礼亲王之子,礼亲王也因此削去爵位,迁出皇城;而你娘家原本应该株连九族,要不是德妃娘娘蒙得圣宠浩荡,只是株连你母亲那一族,有多少人因你而死?” “原来如此,德妃她恨极了我,害我不够,还要诛杀我母亲一族。” 宋贵嫔忽然大笑起来,其实一切从六年前选秀女入宫开始,就入了这个局,是她太重姐妹情,所以看不清楚罢了。 她拿过宫女手中的白绫,回过头看着阑珊,凄惨的笑了起来。 “阑珊,若是能回到从前,我们都不要进宫,也不要身不由己,你说好不好呢?阑珊,是我害了你,对不起。” 阑珊挣扎着要拦下宋贵嫔,可是无奈被人反剪着手,压在地上动弹不得。 “主子,不要,若是苍天有眼,定叫他们百倍奉还!” 阑珊哭着别过头去,不敢看宋贵嫔抛白绫,抬起下巴看着领头内监,恨恨的说道:“德妃原本怀的就是死胎,不过是借此事当换一个受宠的筹码而已,懋泽世子一直爱的是德妃,有苟且之事的是他们,只不过是被主子撞破了,想杀人灭口罢了。” 阑珊一边流泪一边冷笑,继续说道:“可怜皇上一世英名,最终也不过是让毒妇陪在枕边罢了。” “啪!” 领头内监上前一步,在阑珊的脸上狠狠掴了一掌,鲜血沿着阑珊的嘴角流下来。 “放肆,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 “哼,皇上也许并非真心爱着德妃,只怕也是借她除掉礼亲王,怕他夺权篡位。主子和德妃都不过是棋子,若是重头再来,只愿生在寻常百姓家,膝下承欢。” 阑珊并不害怕,反正都死了,又何必把秘密都带走,她比谁都看得清楚。 领头内监看着阑珊,从前宋贵嫔得宠时,他就略闻在她身旁有个叫做阑珊的宫女,从娘家带进宫的,伶俐护主,聪慧敏智,屡屡化解各个嫔妃的的刁难,现在看来,果不其然。 “你主子已去,念你忠主,就让你自己动手了结吧。” 领头内监在宫里这么多年,一些遮遮掩掩的事又怎么会看不透,他讶异的是,这么一个小宫女,竟然也看得明白。 阑珊抹着眼泪笑起来,看了宋贵嫔一眼,端起毒酒,一口饮尽。 她本是宋府在牙婆子手中买的一个无名孤儿,是主子帮她取了名字,留在身边,情同姐妹一般。这份恩情,她永远都不会忘记。 毒酒瞬间就发作,灼烧了整个胸膛,咳出暗红的鲜血,她半趴在地上,视线越来越模糊。 她不甘心,很不甘心。 为什么善良的人,只能被人利用,含恨而死,为什么工于心计的人,却享尽富贵。 若有来世,她必定要倾尽所有,保护主子,保护宋姝凰! 沉甸甸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感觉到一丝丝的温暖,如同阳春三月的风一般,柔和细腻。 自从她和宋贵嫔给赶到那个冷清的宫殿后,就再也没有这么温暖过。 “三姑娘,快醒醒。” 有人拍着她的脸,轻柔的说着什么,她不是听得很清楚,艰难的睁开眼,用手揉着,看到祥嫂慈祥的面容出现在她面前。 【作者题外话】:新书报到,摸爬滚打卖萌求包养,小央在此谢过。 第二章 三姑娘宋姝凰 “祥嫂?” 她不确定的喊了一句,在她陪着主子进宫的第二年,祥嫂就得了急病去世了。 如今看到死去的人,是不是表示她也死了? “怎么在这里睡着了,要是让夫人看到,指不定又是一顿骂,苏洛和巧妮这两个死丫头,竟然又跑去玩,我要是看到定扒了她们的皮。” 祥嫂把她扶起来,帮她披上带绒斗篷,末了还捏了一下领口的位置,把她抱起来。 她心里惊了一下,祥嫂这么大年纪了,怎么可能把她抱起来。 “那俩死丫头真不定性,看来我要和夫人说一下,再给小姐你添一个稳重的丫头。” 祥嫂一边说着,一边往屋里走,她趴在祥嫂的肩膀上,心不停地狂跳着,眼前所看到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曾经深深刻在她的脑海里。 七岁那年被祥嫂从牙婆子手中买过来,领着她走进翰林宋府,走的正是这条路,地上的鹅卵石,两边的桂树,无一改变。 祥嫂抱着她进了房间,把她放在床沿上,走出去外面打水,打算帮她洗脸。 她左右看了一下,绿帐红床,博古架上除了一些陶瓷瓶以外,都是小孩子的玩意,床边有一张梳妆台,上面的铜镜擦得通透明亮。 她感觉到自己的手心在冒汗,口干舌燥想要喝水,便下了床,走到桌子旁伸手,却够不着杯子。 她现在的身高,就像九岁的孩童一样。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脑海里渐渐生成,可是还没有沉淀就马上被否定,或许只是回光返照的一个梦境,她想要回到从前,没有进宫之前,所以造就了这个梦境。 想到这里,她连着退后几步,抬起头从铜镜里看到影像,一张极度错愕的脸,却不是她的脸,而是……宋殊凰的脸。 “怎么会这样,不可能的……” 她慌忙后退,脚下踩空,额头重重的磕在床角,顿时淤青一大块。 她痛得直冒眼泪,却依旧不敢相信,如果这只是一个回光返照的梦,这么痛了怎么还不会醒。 祥嫂端着水盆走进来,见她这般模样,急忙放下手中的水盆,把她抱起来放在床上,心疼的说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睡醒以后一句话都不说,做噩梦了吗?” “祥嫂。” 她抬起头,咽了一下口水,看着祥嫂慈祥的面容,说道:“我刚才从镜子里看到,我是……谁?” “小祖宗,你别吓我,肯定是在外面睡,着了风,把头也磕坏了。快躺下,我去禀报夫人。” 祥嫂帮她盖上被子,急匆匆的走了出去。 当晚,她就发了一场高烧,宋荣茂拿名帖请了太医过来看,开了药服了以后也不见好转。 苏洛和巧妮被狠狠打了一顿,关在柴房里思过,其实她们都不过是**岁的孩子,正是爱玩的天性,看到三姑娘睡着了,就偷偷去玩,哪想到会发生这种事。 阑珊一直昏睡了三天,才清醒过来,看着祥嫂担忧的面容,她终于肯相信,她已经变成了宋姝凰,而且是九岁的宋姝凰。 上一世,她临终的时候发誓,一定要保护好宋姝凰,如今上天给了她这个机会,所以她舍弃了自己,变成了宋姝凰。那些曾经伤害过她们的人,编织过谎言,把她们推入深渊的人,通通都要百倍奉还。 又过了十日,姝凰的身子才完全好起来,祥嫂却依旧不放心,让院里的家仆们悉心照料,然后着手到牙婆子那里买一些忠心伶俐稳重的丫头。 姝凰了十天来接受这个新的身份,其实她自小就在宋府长大,这里的所有都再熟悉不过,唯一觉得有些为难的,就是称呼。 从前唤老爷夫人,如今却改称为爹娘,这让无父无母的她,生出了异样的情绪。 “三姑娘,你身子大好,要去向夫人请安了。” 说话的是林嬷嬷,她是姝凰院里的管事嬷嬷,因为宋府是大府,府内最不缺的就是庭院,府上的几个少爷姑娘虽然年纪不大,但是都有自己的庭院。 姝凰的庭院坐落在最好的东南面,依山傍水,亭台楼阁,假山流水一应俱全。名为:宁园。 “是,林嬷嬷。” 姝凰乖巧的答道,带上苏洛和巧妮,往尤氏的庭院走去。 尤氏坐在里屋的软榻上,见姝凰过来,放下手中的针线活,露出浅淡的笑容说道:“凰儿身子可好了?” 姝凰上前,举手齐胸,放在左胸侧,屈膝低头做了一个万福礼说道:“孩儿来看母亲,愿母亲万福。” “今日怎么这么乖巧了,桂琴,让厨房蒸一些凰儿喜欢的杏仁糕呗。” 尤氏脸上的笑容又浓了一些,对站在身后的琴嬷嬷吩咐说道。 姝凰略微垂着头,六年在皇宫内如履薄冰的活着,让她学会了察言观色。因为她只是一个宫女,比起主子来,更加懂得世态炎凉和人情冷暖。 所以尤氏的笑容,在姝凰看来,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 姝凰是宋家的嫡女,却不是尤氏亲生。 姝凰的母亲孟氏原本是宋荣茂的正妻,可是多年无出,便纳了姝凰母亲的表妹尤氏还有戚家庶出戚氏。 后来,尤氏生了长子宋息和长女宋瑜,戚氏生了二女宋奕春后,姝凰的母亲才有孕生了她。 宋荣茂和姝凰的母亲十分相爱,对这个三女儿疼爱有加,取名姝凰,姝是美好的意思,凰自然不需要解释。 可是好景不长,姝凰长至三岁,孟氏染了伤寒,撒手人寰,留下姝凰一人。 再后来,宋荣茂扶正了尤氏,又抬了两名通房丫头做姨娘,生了三儿一女。 所以说,姝凰虽然是嫡出,可是却和一般姨娘生的孩子没两样。 尤氏吩咐完,看着姝凰乖巧的模样,不过是九岁的孩童,扎着总角,着齐胸半袖襦裙,还没有完全长开,却也看得出是不可多得的美人。 想到这里,尤氏不经意的蹙了一下眉心,说道:“不过,你只是生病,却把老爷都惊动了,让府内上下跟着你折腾,这便是你的不是。” 姝凰低头答是,尤氏不喜欢她,很早以前就知道了,不过那么时候她只是一个婢女,只能看着主子笑着安慰说母亲就是这么严厉的一个人。 是从前主子太善良,还是太傻。 尤氏见她唯唯诺诺的样子,心想也成不了大事,顶多只是长着一张狐媚子脸,最终嫁到哪个婆家,还不是她来决定。 想到这里,尤氏的心情就好了不少。 第三章 屋内寻常谈话 “但是,你既然大病痊愈,就不要到处跑,免得病情复发,礼亲王府派人送来了请柬,邀府上的姑娘们去参加上巳节,你就别去了。” 三月三上巳节,是女儿家的节日,很多人都视能收到亲王府或者是大官府的请柬为荣。 毕竟,自家姑娘若是能嫁过去,也算是对娘家仕途的一种提携。 “母亲说的极是,这些天耽误了老师了学习,我留下来背功课便好。” 这些话,出自一个九岁的孩童,实在少见。 尤氏一门心思都放在礼亲王身上,若是自己的女儿能嫁过去,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并没有深究姝凰的举动。 “也好,虽然说女子无才便是德,可是老爷可喜欢你们几个孩子背书,就在宁园里用功吧。” 这种重要的场合,礼亲王既然能派人送来请柬,自然就是为了几个儿子挑选媳妇,她岂会让姝凰过去。 “如果母亲没有别的吩咐,女儿就先退下。” 姝凰见絮絮叨叨也聊了不少,怕会露馅,就想先回去。什么上巳节,她一点兴趣都没有。 和她谈了一会,尤氏也觉得乏了,不过是一个小女娃而已,也只是说了几句家常,却滴水不漏的感觉,是因为姝凰把话都说得很圆满的缘故吗。 “回去吧。” 姝凰转身想要离开,看到一个身影飞快的跑进来,在尤氏的里屋敢跑这么快的,只有大姑娘宋瑜。 瑜兴冲冲的走进来,看到姝凰,极其亲昵的拉着她的手,开心说道:“三妹妹你痊愈了,我本想去看你,可是娘说怕传染了伤寒,所以……” 瑜的话还没有说完,姝凰脸色大变,用力抽回自己的手,差点把瑜推倒。 这些举动,尤氏都看在眼里,脸色顿时沉了下来。 “三妹妹?” 瑜被吓了一跳,一向听话,性格如同糯米团一样软的三妹妹,竟然也会有这刀子一样的眼神。 姝凰看着瑜,这种童稚的脸和德妃的脸重合在一起,上一世的仇人,工于心计处心积虑害她们的仇人,就在面前。 “没什么……” 姝凰移开眼神,现在的她能作什么,用九岁的身体和十一岁的瑜扭打在一起,然后控诉还不曾发生过的事情,让瑜负责吗? “我的风寒刚好,也许还没有痊愈,怕传染给大姐姐,耽误了礼亲王府的上巳节就不好了。” 姝凰没有看瑜的脸,但是说辞,在瞬间就想好。 瑜听了以后,笑了起来,说道:“三妹妹怎么这么谨慎了,宫里的太医医术精湛,怕什么。” 尤氏听了姝凰的话,脸色才和缓下来,合计着姝凰这个丫头也不敢欺负自己的女儿。 “好了,你三妹妹也累了,别和她多聊,你这古灵精怪的丫头,跑来做什么。” 尤氏不想让瑜和姝凰说太多话,要是被传染了伤寒,这次上巳节不就白费了。 “娘亲,周嬷嬷拿个新裁剪的衣裳过来,我想请娘亲去看看哪件好看。” 姝凰回头看了一眼,转身离开,她名义上被养在尤氏膝下,可是这隔着血亲的鸿沟却是无论如何都跨越不了。 她从前只是一个婢女,对姝凰和尤氏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多想,如今处在这个位置,才尝到苦涩。 回到宁园,姝凰坐在椅子上,看着外面春意盎然,却笑不起来。 巧妮手里拿着鸡毛毽子,跑过来笑着说道:“三姑娘,天气晴好,我们去踢毽子吗?” 巧妮和苏洛都比她小一岁,正是孩子气的时候,整日想着玩也很正常。 “趁着祥嫂还没有回来,玩一会就好了。” 姝凰用手撑着额头,她可没心思去玩,她对苏洛的印象不多,在她刚买来后不久,就被尤氏设计,在华普寺过了五年,只有她和巧妮陪在主子身边,而苏洛却被留了下来,后来成了宋息的通房丫头。进宫后,偶尔听到过府内的消息,说宋息抬了苏洛做填房姨娘,再之后的事情,她已经无暇兼顾。 倒是巧妮一直陪着,却没能跟着进宫,后来怎么了也不清楚。 想到这里,姝凰对巧妮的感情自然是深一点。 “你不去吗?” 姝凰想了一会,抬起头看到苏洛站在她身旁,双手低垂,很乖巧的模样。 “奴婢想陪在三姑娘身旁。” 身边能有个忠心的婢女,是一件好事,但是一个才八岁的孩童就有这种忠心,是不是心机太重。 姝凰想了一下,忽然绽开一个好看的笑脸说道:“我也想去玩,苏洛陪我吧。” 巧妮的秉性,上一世她已经了解的很清楚,但是对于这个苏洛,她还不清楚,如果想要让这一世的宋姝凰过得美好,她就绝对不能心软。 苏洛顿了一下,笑着点头,就算再有心机,也是八岁的心机。 庭院里,巧妮玩的起劲,把毽子踢得老高,却总是接不住,姝凰接了过来,变着样玩,深宫寂寥,她从前多数的消遣也就是在空闲时间,和其余宫女们踢毽子玩。 “三姑娘,你什么时候偷偷学这本事了?” 巧妮瞪着两眼欢呼说道,这要是被祥嫂看了,肯定得敲她两下,让她稳着点。 “别总偷吃红烧肉,自然就会踢了。” 姝凰看着巧妮肉嘟嘟的脸,取笑说道。 巧妮涨红了脸,两只小手不安的绞着衣摆,小声说道:“三姑娘,你都知道呀,别告诉林嬷嬷,要不我可得受罚了。” 从前她在主子身边当差时,和巧妮睡一间房,最大的爱好便是在临睡前把藏着的肉拿出来吃,特别钟爱红烧肉。 苏洛站在一旁,见姝凰和巧妮说的开心,便上前一步,巧妙的挤开巧妮说道:“祥嫂说,过几日要在牙婆子那里买个丫头回来,姑娘知道不?” 姝凰抬起头,看着苏洛,兴许是从前这具身体的性格有些软,所以院内上下对她说话的口吻都不多尊敬。 谁会尊敬一个九岁的软糯米团子? “这是祥嫂的事,你就别操心了。” 一句话,把苏洛堵得脸色沉了下来,抿着嘴什么都没有说,走到基旁坐下。 姝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余光瞥见林嬷嬷快步走了过来,对着她简单的做礼说道:“三姑娘,老爷夫人回来了,请你过去。” 尤氏特意把她支开,为的就是让瑜能在礼亲王府留下印象,姝凰抬头看了一下天色,不过是申时,看来礼亲王并没有留下他们吃晚饭。看来待会尤氏的脸色不会很好。 “多谢嬷嬷,我现在就过去。” 第四章 背书是她弱点 姝凰略微想了一下,跟着林嬷嬷到了大厅,看到她的姐姐妹妹们都坐在那里,打扮虽然不能说枝招展,可是看得出是尽心搭配。 可是,即便是落在丛中,姝凰简单的衣饰也并未被比下去。 “女儿见过父亲,母亲。” “前些天染了伤寒,好点了吗?” 说话的是宋荣茂,他曾经极其疼爱这个亡妻的女儿,可是现在,他对姝凰已经和其余女儿没有两样。 姝凰站好,看着宋荣茂,面容上,见不到多少父亲的慈祥仁爱。 曾经真心疼这个三女儿,为何到了后来,竟然也肯点头答应,让这个无母的三女儿,只身一人到普华寺艰苦地过了五年呢? 兴许是,父女之情在官位仕途,亲儿前程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想到这里,姝凰露出一个浅浅的笑容说道:“多谢父亲关心,我身体已经大好,让父亲为女儿操劳,是女儿的不孝。” “一家人,说这些话多生分,旁人若是不晓得,还以为你心里恼了你爹呢。” 尤氏在一旁笑着说,在茶几上的果篮里拿个一个甜橘,塞在姝凰的手中,笑吟吟的说道:“跟着你姐姐们坐着吧。” 她这番举动倒是像极了一个慈母该做的事情的,可是说出来的话,却在姝凰的心里挑了一根刺。 她什么时候恼了宋荣茂,这话说了出来,就显得她这个做女儿的不懂事了。 宋荣茂不说话,脸色和缓,姝凰看不出他心底在想着什么。 “礼王妃给每个丫头们都备了珠,三姑娘,这是你的。” 尤氏说着,让桂嬷嬷递了过去,其实姝凰一进门就察觉到了,瑜和奕春头上都别着样式大致相同的珠,和她手中的相差无几。 而坐在角落的宋丹怡虽然头上也有珠,可是很明显的就看出来,上面的珍珠少了,样式也略微简单。 宋丹怡的生母是通房丫头所出,原本所有宋家的儿女都应该养在尤氏膝下,但是尤氏本身就有俩孩子,加上无母的姝凰还有戚氏的宋奕春,对这通房丫头的儿女就有些兼顾不上。 所以宋荣茂便没有把其余的三儿一女养在尤氏的膝下,而是由生母带着。 虽然说身上都是留着宋荣茂的血,但是这嫡出和庶出,加之亲娘的地位,他们四人在宋府的地位仅次于普通的家仆和婢女,甚至连年长一点的嬷嬷和管事先生都能对他们吆喝。 姝凰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从前在宫里头,主子受宠的时候,多精致的发簪珠钗没有见过,这点珠,还入不了她的眼。 “真好看。” 姝凰笑着说,顺手就递给一旁的苏洛,把目光投向坐在一旁的瑜。 “大姐姐头上的珠才漂亮,这颗珍珠还是粉色的,看来礼王妃很喜欢姐姐。” 瑜笑的很是得意,从头上摘下来,递给姝凰说道:“妹妹喜欢,就拿去吧。” 姝凰听了,连忙摆手说道:“这怎么可以,礼王妃这般有心思,肯定是对大姐姐钟爱,凰儿可没这个福分,怕担待不起。” 只有蠢笨的人,才会真的伸手去拿,尤氏的眼睛紧紧盯着这里呢。 “礼王妃很和善,对谁都好。” 瑜一边说,把珠拿回来,细细别在头上。 尤氏在一旁对宋荣茂说道:“今日我瞧着,礼王妃对瑜儿似乎很上心,要是瑜儿这丫头能讨得礼王妃的欢心,他日……” “来日方长的事,现在说有点太早了。” 宋荣茂打断他的话,这些后院内务的事情,他很少插手去管,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游走在朝廷之中,和同僚打好关系才是重中之重。 “瑜儿十一岁,还不算大,可是懋泽世子今年已经十六岁,到弱冠年就配婚,恰好瑜儿及笄就是懋泽世子弱冠,真是绝配呀。” 尤氏可谓是为自己的女儿算的很周到,虽然说她意中的不单单是懋泽,但是目前这个最为满意。 “这些事,你定夺吧。” 宋荣茂从来都不理这些事,几个孩子在尤氏的教导下也很乖巧,那就没有必要担心。 “我先来考考你们,由瑜儿开始,贤者狎而敬之。” “贤者狎而敬之,畏而爱之。爱而知其恶,憎而知其善。积而能散,安而能迁……” 瑜倒是背的很熟练,张嘴就来,讨得宋荣茂欢心,连连点头。 “奕春,到你了,人生十年曰幼,学;然后呢?” 奕春看着宋荣茂,咽了一下口水,吞吞吐吐的背到:“人生十年曰幼,学;二十曰弱,冠;三十曰壮,有室;四十曰强,而仕;五十……五十……” “这是最简单的都不会,院里的管事嬷嬷干什么的,不许她去玩,把《礼记》全背下来。” 宋荣茂皱了一下眉头,把头转向姝凰,说道:“你接着背下去。” 姝凰呼了一口气,她根本就没有看过关于《礼记》的书,别说往下背,连她们背的内容都不大清楚。 “不会。” 既然不会,那就大方承认,扭扭捏捏从来都不是她的性格。 “混账!” 宋荣茂大喝一声,在茶几上猛拍了一下,尤氏连忙把茶杯递过去,柔声说道:“老爷,小心别动气,喝口茶。” “她竟然跟我说不会,这样理直气壮地说,一点羞耻感都没有。” 宋荣茂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官从二品,对诗书方面的学习尤为严格。 尤氏轻柔的笑着,拍着宋荣茂的背说道:“三姑娘才大病痊愈,功课自然是落下不少,你下次考她,保证全都会。” “惠儿,你就是太宠她了,把她宠得无法无天。” 宋荣茂看着尤氏,两人倒是显得情深款款。 姝凰别过脸去,懒得看他们秀恩爱,心底却打着主意,若是什么都不管,放任下去,她只会沦为尤氏手中的一个棋子。 就像上一世,尤氏为了自己的儿子能娶到殿阁大学士的女儿,硬是说服了宋荣茂,把丹怡嫁给了殿阁大学士的坡脚儿子,听闻脾气还很差,喜欢酗酒打人。 她无意和谁争,但是既然这一世是宋姝凰,不管是为了主子还是为了她自己,都不要过得委屈。 三年一次的选秀她必然要躲过去,此生不入皇侯家,所以,不管是皇宫,亦或是礼亲王府,都不会是她的选择。 首先,要好好的生存下去。 “从今天开始,你和奕春一样,留在院子里背书。你可知道你亲娘是一个极有才情的女子,要是你生的愚钝,怎么对得起你亲娘。” 宋荣茂想起孟氏,心里便像是堵了一口气,站起来拂袖叹了一口气,便走了出去。 第五章 阑珊就在眼前 尤氏的脸色变了一下,但还是站起来轻声说道:“老爷慢走。” 这么多年了,她夫君心里面还是忘记不了表姐,都怪这个宋姝凰,要不是她,老爷也不会想起孟氏。 “二姑娘,三姑娘,时候也不早了,你们就先回自己的院子里,好好看书吧。” 姝凰和奕春站起来,双双作礼准备退下。 姝凰一阵头疼,虽然从前主子教她识字,可是这书,还真的没有多看。一个宫女出生低微,能识字已经不错了,更别妄论成为才女。 “三姑娘。” 尤氏看着她,不咸不淡的说道:“刚才你惹恼了老爷,把孝经抄十遍吧,也算是做女儿的孝心。” “是。” 这拿着孝道作为借口,变相体罚,无论在哪里都很常见。 姝凰低眉顺眼的答应着,走出大厅。回到宁园,她对林嬷嬷说道:“把孝经找出来放在书房。” 说完,她想了一下,又说道:“从前我看过的所有书,不管是先生要求学的,还是我随意翻看的,都放在书房的桌子上。” “三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林嬷嬷是看着姝凰长大的,虽然知道她是一个用功勤奋的孩子,可是也不至于这样。 姝凰走进房间,对苏洛说道:“把珠放在首饰盒最低层,不许用。” 苏洛手里拿着珠,心里早就羡慕不已,恨不得告诉全部人,自己摸过礼王妃赏赐的珠,可是三姑娘却说不许用。 这让她大为奇怪。 “可是这么好看,又是礼王妃赏赐的。” 苏洛把珠拿在手中,不解的问道。 “放好!” 姝凰扫了她一眼,低着声音斥了一句,苏洛像是被吓到,这软糯米团子三小姐怎么忽然间那么凶了。 她不敢再说什么,低头朝着内间走去。 “三姑娘还是先吃饭吧,老身去收拾一下书房。” 林嬷嬷看着姝凰,略有所思的走开。不过是一个九岁的女娃而已,哪里会有这种凌厉的眼神,看来自己老了,眼神儿都不好了。 除了节日或者是特别的事情以外,一般都是在自己院子里吃饭,闲时也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做点女红或者是看书。 所谓真正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接下来的几天,姝凰哪里都不去,专心在书房里抄写孝经,再把从前主子看过的书都找出来,默一遍。 如今尤氏视她为瑜的阻碍,要是有个偏差就会输的很惨。偌大的宋府,她暂时唯一能依靠的只有宋荣茂,他的一句话,可以决定她的一生。 “三姑娘,你都看了一早了,休息一下么?” 巧妮可怜兮兮的说着,她和苏洛两人是姝凰的婢女,自然不能乱跑,站在一旁伺候茶水和磨墨。 姝凰抬起头,看着巧妮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笑着说道:“累了就在一旁坐下。” 她可不习惯有人在一旁小心翼翼的照顾着,再说,巧妮和苏洛都只是孩子,谈不上照顾。 姝凰翻着书,正看到一首词,念道:“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 如果说,这一世她成了姝凰,那么谁是阑珊呢,无端就这样消失不见? “三姑娘,少见你这么勤奋念书呢。” 祥嫂走了进来,轻轻道了一个万福,眉开眼笑的说道:“要是老爷知道你这般用功,肯定很开心。” 姝凰把书推到一旁,看着祥嫂说道:“祥嫂,你可是特地来找我的?” “是呀,刚进门就听到三姑娘在念书,什么雨呀,春呀,倒是应景。” “祥嫂有什么事呢?” “老身在牙婆子处转了良久,找到一个称心的丫头,已经领了给夫人瞧过。” 祥嫂说着,从身后拉出一个丫头,面有菜色,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带着惊恐,如同兔子一样打量着周围。 就算身上穿了新衣裳,扎着小辫,还是感觉到格格不入。 姝凰看着她,似乎有些眼熟,但是又想不出在哪里见过。 “我身边有苏洛和巧妮了,要是再多一个丫头,被旁院的姐姐们瞧见,难免落下口舌,打发到院子里跟着林嬷嬷做事吧。” 连尤氏的亲闺女瑜也只是有两名贴身丫头,她要了三个,岂不是正中尤氏下怀,日后可以拿出来说事。 如何避其锋芒,姝凰太懂得,入宫六年,她被宫里的管事姑姑训练得差不多已经是万能,根本不需要人照顾。 “三姑娘考虑事情周到。” 祥嫂笑了一下,她本来也担心若是姝凰身边有三个丫头,是否会招人话柄,现在看到姝凰这样安排,倒是再合适不过。 “安排好了去处,那就请三姑娘再想个名字呗,这丫头是个孤儿,被牙婆子捡来养了一段时间,倒是伶俐,手脚也勤快,只是缺个名字罢了。” 祥嫂看人的眼光向来毒辣,既然她认为这个丫头不错,就不会差到哪里去。 姝凰想了一下,她还真的没有考虑过名字的事,一时间也想不出,歪着脑袋发愣,很是可爱。 祥嫂见她为难,又笑了一下说道:“刚才老身进来,听三姑娘在念书,雨呀,春呀倒是很有不错,要么就指两个字给这个丫头算了。” 姝凰用余光瞥了一眼搁置在一旁的书,轻声说道:“春意?” “不好。” 祥嫂摇头回答:“里面带了个‘春’字,怕是犯了二姑娘的名讳。” 二姑娘,自然指的是宋奕春。 “老身瞧着,春意后面那两字不错。” 姝凰顿了一下,脑海里闪过刚才想的事情,她这一世既然为姝凰,那么阑珊在哪里呢。 看来,阑珊,就在眼前。 “是个好名字,就叫阑珊吧,应了春景,莫道不是好事。” 姝凰嘴角弯起很深的笑意,看着眼前的这个丫头,虽然对陌生环境还带着怯意,但是那股伶俐的劲头却压制不了。 祥嫂推了阑珊一把,说道:“还不快谢谢三姑娘给你取了名字。” 阑珊甚为乖巧,连忙上前跪在地上,朝着姝凰磕头说道:“阑珊谢过三姑娘。” 姝凰又看了阑珊一眼,才摆手让她离开。这和上一世不一样,她记得,上一世主子因为有三个丫头照顾着,便觉得尤氏是真心对她好,对尤氏更加地忠心,语气中也透露着傲气。 现在想来,尤氏就是从那时候开始,慢慢隔阂了她。 苏洛看着阑珊走了出去,抿着嘴,走到姝凰面前,小声的说道:“三姑娘,你似乎很喜欢阑珊,会不会不要我们了。” 一个八岁的孩子,就已经想到这种事,争强好胜的心思很明显。 第六章 单单想不起他 姝凰拉着苏洛到自己跟前,看着她的眼睛,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口吻说道:“怎么会,只要你们真心待我,我绝对不会弃你而去。” 这些话在巧妮听来,有些懵懵懂懂,但是姝凰知道,苏洛一定明白。 苏洛脸色变了一下,由红到白,然后又红润起来。她也是由祥嫂在牙婆子那里买回来的丫头,亲生爹娘因为养不活,把她给卖了。 而牙婆子脾气暴躁,除了教导她们做丫头婢女必须的事以外,就是各种打骂,手腕粗的棍棒打下来,有好几个丫头给活生生打死。 她也被打骨折过,也许是性格倔强,又或者是命硬,在干草上躺了几天愣是给挺了过来,如果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她手臂的异样。 六岁的时候,祥嫂从牙婆子那里买了她,给姝凰做丫头。她本来以为,进了府,跟了主子以后的日子会很好过,至少不需要再看人脸色,但是谁料三姑娘性格糯软,只会被姐姐们欺负。 连带着,其余人也看不起宁园的丫头们。 这原本不是苏洛所期望的,反正这一辈子都要做婢女,跟一个有权势的主子总比跟着一个懦弱无能的主子好。 姝凰不再理会她,低下头继续看书,至少在她还没有成长到足以掌控自己未来之前,还是很有必要讨好宋荣茂。 等到时间差不多,姝凰放下书,让巧妮收拾完,然后带着苏洛到后院找林嬷嬷,林嬷嬷正在院子里晒着被褥,三月开始,阳光好起来,去去霉气。 “三姑娘,有事?” 林嬷嬷用拍子拍着被褥,手上的动作不曾停下。 “我找阑珊。” “阑珊?” 林嬷嬷顿了一下,才想起刚安置的新丫头,指了一旁背阳的角落答道:“我让她在一旁剥用来做新枕头的。” 刚刚采摘过得,里面带着不少籽,而且有点湿,需要人手把絮和籽分离晒干才能做枕头。 她见姝凰走过来,连忙站起来,规规矩矩的作礼说道:“三姑娘好。” 看来,入府的礼仪,祥嫂都有教过。 姝凰看着阑珊,她很明白眼前这个女孩并不是自己,但是既然命运让她代替了自己的轨迹,私心不想让她过得太卑微。 “无须多礼,我带你去见见母亲。” 姝凰说完,领着阑珊往尤氏的庭院走去,半路上,遇到一路小跑过来的奕春,她总是喜欢把自己打扮得很鲜艳,如同一朵似的。 让姝凰稍微在意的是,奕春头上的珠,是礼王妃所赠,在原有的基础上,奕春加了绿色的翡翠和红色的玛瑙做衬托。 奕春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正是爱美的时候,但是在珠上添加什么应该还不懂,唯一的可能性,那就是这是戚氏做的。 姝凰轻叹了一口气,但凡是晓事理的,都看得出尤氏对礼亲王府上的懋泽世子垂涎万分,现在竟然把礼王妃赠的珠这般照耀戴在头上,不是往尤氏脸上打么? “二姐姐,你的珠,似乎变了样式。” 姝凰试探的问了一句,把奕春逗得眉开眼笑起来,亲昵的拉着姝凰的收说道:“好看吗,戚姨娘和我做了一晚上。” 姝凰不说话,礼亲王是当今皇上的小叔,在朝内呼声颇高,正所谓功高盖主不可留,就算没有主子和懋泽世子“苟且”一事,也会找其他借口。 这么危险的地方,姝凰从来没有想过要接近。 “下一次再去礼亲王府,我戴着这个珠,你说礼王妃会不会很开心呢。” 奕春说着,便咯咯地笑了起来,头上的珠随着笑声一颤一颤的。 “二姐姐,好看的东西要藏起来,否则容易弄坏” 姝凰想了一下,还是隐晦的说了一句,毕竟奕春还是自己的姐姐。 奕春眨着眼睛,摸了一下珠,不是很听得懂,她看着姝凰,故作神秘地说道:“三妹妹,你觉得意琛公子如何?” “意琛公子?” 姝凰顿了一下,她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但是也只是有印象而已,至于长什么样子,早就不记得了。 “上一年琼台赏月,他不小心把茶水泼你身上,还是懋泽世子递了你手帕。” 奕春见她想不起,适时提醒了两句。 姝凰心里嘀咕着,她哪里知道去年发生的事情,不过懋泽世子给她递过手帕,怪不得尤氏防她像防贼一样,总算知道怎么回事了。 “个个都喜欢懋泽世子,你怎么单挑了意琛公子?” 姝凰倒不觉得她这个二姐姐是懂得避其锋芒的人,肯定有别的什么原因。 奕春闻言,脸红了一圈,假意生气甩开姝凰的手说道:“三妹妹怎么问的那么直白,自然是,意琛公子长得俊呗。” “这话,可别对别人说,要么羞死了。” 奕春说着,自顾的笑了起来,看来这个意琛公子长相还不错,姝凰心里想了一会,宋家和礼亲王也算是走的近,但是她却对意琛这个名字没有多少印象。就连礼亲王府内何贵妾的痴傻儿子仲良世子都有些印象,这个朱意琛却完全没有印象。 实在是奇怪。 礼亲王有四个儿子,礼王妃生了嫡长子朱颐烈,可是长不大三岁便夭折了,后来又生了嫡次子朱懋泽,接下来是何贵妾的痴傻儿子朱仲良,打后才是韩贵妾的四儿子朱意琛,罗侍妾后来又添了两女儿。 想到这里,姝凰不得不佩服礼王妃的缜密心计,就算她生下的儿子,必定是嫡子,可是接连两个儿子都是长子,只怕背后做了手脚,绝对不会让那些妾们的孩子比她的孩子大。 礼亲王府果然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地方,远离是最好的选择。 “二姐姐喜欢的,自然很好。” 姝凰小声的说着,凭着奕春还有戚氏是没有办法和尤氏相争的,这样分开倒也不失为一个好选择。 奕春见姝凰似乎对此并不感兴趣,自讨了没趣,伸手又摸了一下珠。 尤氏在院里的石亭里小憩,看到姝凰和奕春走过来,便露出慈母般的笑容。这两个姑娘虽然说不是亲生,但也是养在自己的膝下。 “奕春向母亲问好。” “姝凰向母亲问好。” 两人乖巧的作礼,把尤氏逗得眉间的笑意更深了,但是当尤氏抬起头,对上奕春头上的珠时,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拧意。 “这时候闷热,你们怎么过来了?” 尤氏让她们坐下,吩咐琴嬷嬷到厨房拿一些奶酪茶过来。 “奕春喜欢母亲,自然是每天都要过来请安问好。” 奕春讨好的说着,还走到尤氏的身边做依偎状,十岁的年纪不大不小,但是在深闺庭院长大,如果说没有争宠斗艳的心思是不可能的。 比起生母戚氏,她更懂得要讨好谁。 第七章 尤氏离间两人 “就数你最会卖口乖。” 尤氏摸着奕春的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姝凰,她近来似乎性格沉敛了很多,虽然说这样管教起来也舒心,但是尤氏却总也放心不下。 因为姝凰生母的原因,尤氏在这方面很难做,宠溺是绝对不可能的,她的女儿更重要,可是要是稍有一点做得不好,旁人便会说她这个主母容不下这个自小没了娘亲的孩子。 “凰儿,你最近总是不说话,是病还没好么?” “可能是天气渐热,总觉得有些乏。” 姝凰说着,把阑珊拉到面前,可不能忘了此行的目的。 姝凰拉过阑珊,朝着尤氏笑的天真无邪,才九岁的孩子,要是表现的太成熟,难免会让人怀疑。 “母亲为我添了一个丫头,所以带来让母亲看看,取了名字叫阑珊,帘外雨潺潺,春意阑珊,母亲看适合不?” “反正是你的丫头,自己决定吧。” 尤氏才刚说完,奕春就摇着她的手大声说道:“母亲偏心,那么喜欢三妹妹,凡事都偏向她,连丫头都多一个。” 尤氏的脸色这下真的变了,这做主母的,最怕便是有人说她偏心,奕春还真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还说的那么大声。 “胡说什么!” 尤氏甩开她的手,厉声喝道:“你做姐姐的难道都不会想一下吗,三妹妹大病刚愈,多一个丫头照顾都碍着你的眼。我可不记得教过你这等自私的女儿。罢了罢了,我也教不到你了,把戚姨娘叫来,让她好好教一下你吧。” 这番话的意思,明摆着就是她要把奕春退回戚氏身边在,真要是这样,奕春就变得和丹怡没两样了。 奕春连忙从凳子上滑下来,跪在地上拉着尤氏的衣摆说道:“奕春错了,不该乱说话,我没有妒忌三妹妹,只是开玩笑而已。” 姝凰看着两人如同变脸一样,从刚才亲昵的模样,一下子就变了,也站起来,走到尤氏的面前说:“母亲,二姐姐总是心直口快,你要是责难她,凰儿心里也难受。” “还是你三妹妹会疼人,多有时间跟着凰儿学学,别总是打扮得里俏,你可是大府家的姑娘,可不是那些脂粉乡里的小姐。” 尤氏说着,还是把话兜回奕春头上的珠,但见她脸上一阵红一阵白,跪在地上说不出话来。 尤氏也不理她,倒是笑脸看着姝凰说道:“凰儿,新来的厨子手艺不错,这奶酪茶很不错,滑腻不油,瑜儿最喜欢了。” 姝凰看着跪在地上的奕春,丝毫没有同情的感觉,后院宅斗如同深庭宫斗,永远不会知道下一刻谁才是朋友。 “谢过母亲,真好喝,我能拿点回宁园吗?” 姝凰像是很喜欢的说着,既然尤氏特地在奕春面前挑拨两人的关系,她何不遂愿呢。 “反正有多,就拿点回去吧。” 尤氏虽然也不喜欢姝凰,但是这个孩子还算是识时务,没有把礼王妃的珠往头上戴,说白了,知道什么叫做安分守己,而不是像戚氏和她女儿一样,只知道妆扮自己勾引男人。 “是。” 姝凰说完,感觉到有一股充满怨恨的目光投过来,正是奕春,她跪在地上,抿着嘴唇,斜视看着姝凰。 就好像,让她跪着,骂她的不是尤氏,而是姝凰一样。 姝凰倒是不介意她怨恨的目光,一个小小的奕春对她来说无关痛痒,宋府内最大的敌人是谁,她很清楚。 “好了,被二姑娘这么闹,我也累了,你就先回去吧,新来的丫头若是不好使,让林嬷嬷教导一下,既然你院子多了口人,每月的例银我会让管事先生加上去的。” 既然尤氏都这样说了,姝凰决然不会再待下去,施了礼便离开。 等姝凰离开了庭院,尤氏才叫奕春起来,让她坐下并且把奶酪茶推了过去。 奕春看着尤氏,不敢接过去,怯生生的模样很惹人生怜。 “奕春,不是娘对你凶,而是你不够机灵。” 尤氏拉着奕春的手,细语轻声的说道:“你看看你三妹妹,一场病让老爷着急的不得了,接连两次用名帖请了太医,连院子里的丫头都比你多。” 奕春低着头不说话,她又何尝不羡慕姝凰呢。 “再说,你三妹妹模样最为俊俏,出身也好,还记得去年吧,在礼王府做客,她不是深的礼王妃的喜爱吗。你若是再这样懵懵懂懂下去,娘就算想把你嫁给意琛公子,也难啊。” 尤氏说的情深意切,连一个十岁的女娃的心思都看的透彻,只要不是懋泽,只要能除掉姝凰,其余的都无所谓。 姝凰自然不知道尤氏和奕春说的这些话,她把阑珊带回林嬷嬷那,吩咐说道:“她才刚刚来,还不熟悉,别安排重活。” 林嬷嬷接过阑珊,把她带到身后挑着豆子,说道:“三姑娘像是很喜欢这个丫头。” “母亲赏赐的,我自当心悦其诚的感激。” 姝凰不露痕迹的说着,林嬷嬷是哪边的人,她还不确定,故而要防守。院子里的人,看来要好好的整顿一下,哪些是可以留在身边的。 接连着过了十多天风平浪静的日子,姝凰每日和瑜、奕春还有丹怡在偏院那里跟着夫子念书,一点异常都没有发生。 阑珊似乎是很喜欢姝凰,虽然有严厉的林嬷嬷管教着,但是空余时间,会采新鲜的束放在姝凰闺房的瓶里。姝凰看着那些,想不起从前的自己做过这样的事,看来,阑珊并不是自己。 平静的背后,总是有事情发生,而这次平静过后,就是绵息十四岁的生辰。 一般说来,府中世子们的生辰并不多重要,因为堂上有双亲,若是大肆庆祝,倒是有拿爹娘辛苦来销的嫌疑,要是被冠上不孝的名号,这个人的仕途多半就废了。 所以,尤氏虽然心疼自己的儿子,也只是吩咐厨房做了一顿稍微丰盛的晚饭,一家人在一起吃个饭算了。 但是,尤氏还是自己添了银子,所有的食材都是最顶级的,但是为了低调,所有的食材都被做成了简单的菜式。 姝凰把林嬷嬷叫来,一只手托着下巴看着林嬷嬷说道:“明日是大哥的生辰,林嬷嬷你说要送什么好呢?” 其实,姝凰怎么会想不到呢,只是借着这个机会,试探林嬷嬷到底忠心哪一边。 林嬷嬷想了一下,回答道:“息哥儿喜欢墨砚,但是每月的例银也没有多少盈余,只能买普通的墨砚,也不好送出去。” 第八章 第一次下马威 这就是棘手的所在,宋府可不是普通人家,要是送普通的墨砚只会被人取笑,可是贵的又送不起,但是又不能什么都不送。 绵息的生辰,其实就是各房讨好尤氏的一个机会。 其余姐妹们还好,她们各自有自己的生母,就算自己的例银不足,也会有人添足。而姝凰,只有尤氏,她不可能伸手问尤氏要钱,然后又买东西送回给尤氏。 这分明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姝凰安静的听着,抬起眼帘看着林嬷嬷说道:“我怎么记得楼阁那里有两方墨砚,那是娘亲留一下的,拿出来吧。” 她一边说,一边看着林嬷嬷的眼睛,从前她作为婢女跟着主子时,虽然名分上是嫡女,但是性格糯软,又不善管账,耳根子极软,孟氏给她留下的嫁妆都被其他人不知不觉中分刮干净。 “是吗,老身可不记得有这么一回事。” 林嬷嬷惊了一下,毕竟老练,一点惊慌都没有。 姝凰不和她狡辩,向巧妮使了一个眼色,巧妮急忙跑回房间,拿了一本很陈旧的账目,放在姝凰的面前。 姝凰随意放开,用手指了其中两行,娟秀的字体写在泛黄的纸质上。 “这里写着,老坑端砚两方,娘亲的字明摆着,怎么会不见呢?” 自从姝凰决心要掌握主动权时开始,就慢慢把从前不知道的事情全部调查清楚,包括孟氏给她留下的一切。 林嬷嬷见再不好狡辩,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三姑娘,你看我都老了,记不清楚了,你很小的时候,在夫人刚刚离世后不久,这两方端砚便送了人。” “送谁?” 姝凰既然能问出口,就不会那么容易放过。 “我不是很清楚,那是老爷拿了,三姑娘你知道,宋府的所有东西,都是老爷的,他要拿什么东西,我们做下人的也不好过问。” 林嬷嬷这样说虽然有风险,但是却又是最保障的方法,谁都不会为了两方端砚,直愣愣去找老爷说道,你拿我端砚做什么。 “真奇怪,爹怎么会拿女儿的东西呢,堂堂的翰林院掌院学士,官从二品,难道还会觊觎女儿的东西。” 姝凰歪着脑袋,露出苦恼的神情,她小小圆圆的脸,因为皱着眉心,变得很可爱,让人忍不住要上前捏上一把。 “老爷的心思,谁也猜不透。” 林嬷嬷舒了一口气,今日的姝凰意外的难缠,不,姝凰的难缠不是从今日开始,而是在一场大病以后,她就发现三姑娘不像以前那么好摆布了。 “巧妮,帮我更衣。” 姝凰不理站在面前的林嬷嬷,站起来对巧妮说了一句,便走进房间去。 林嬷嬷看了一下天色,都快接近晚饭时间了,姝凰还要去哪里呢。带着不安,她跟着走进房间,见巧妮般姝凰添了一件薄纱褙子,腰间系着粉色的宽丝带。 “三姑娘,都快要吃饭了,你要去哪里?” 姝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左右转了两圈才看着林嬷嬷回答道:“我要去找爹,明日就是大哥的生辰,说不定爹会给我几方更好的墨砚。” “三,三姑娘。” 林嬷嬷想也不想,挡在姝凰的面前,有些慌张的说道:“你听我说,别去找老爷,老爷不知道这件事,其实,端砚我拿了。” 与其在一个小女娃的面前服软,她也不想去到宋荣茂的面前,临老还要被赶出宋府,是一件很凄惨的事情。 姝凰听罢,顺手拿起手旁的一个瓶,用力摔在林嬷嬷的脚下,飞溅的瓷碎弹起来,飞的老远。 巧妮给吓了一跳,躲到一旁,稚嫩的小脸满是被吓到的神情。 “这么说,林嬷嬷,你偷了我娘留给我的东西?” 她对孟氏没有任何印象,这只是一个名字,这具身体的母亲而已,连一面都没有见过。但是如果要巩固自己的势力,必然要借助孟氏。 林嬷嬷从来都没有想到,姝凰会有这么盛世凌人的气魄,单单是把瓶摔在她的面前,凌厉的目光,就让她背脊发凉。 她看着地上的瓷碎片,棱角分明,这要是戳进肉里,会有多疼。 “是我糊涂了,以为是两块不值钱的石头,便拿了回去给孙子玩,要是知道是那么值钱的东西,我是绝对不敢拿的。” 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林嬷嬷还是不肯说实话,要向一个九岁的女娃低头认错,她是一百个不愿。 “不值钱的石头,哼。林嬷嬷,你是府上资深的嬷嬷,如果眼光那么差,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是吗?” 姝凰伸出一只手指,划过博古架上的陶瓷,但凡是她接触到的,都被她拨到地上,发出刺耳的声响。院子外面那些干粗活的婢女丫头们听到响声,都趴在门外,想看个究竟。 “林嬷嬷老了,也要享福了,我去和母亲说一下,你看好吗?” 姝凰的耐心耗光了,不理站在眼前的林嬷嬷,带着巧妮打开房门走出去,却被林嬷嬷拦在门前。她跪在地上,她在宋府工作了一辈子,好不容易熬到嬷嬷,这要是被赶出去,让四周的人如何看她。 林嬷嬷跪在姝凰的脚下,小声说道:“是我糊涂,是我贪心,三姑娘,我以后都不敢,千万不要告诉夫人。老身家中还有幼儿,要是离开宋府的话,我……” 姝凰不是没有同情心,只是不泛滥而已。当初,她和主子两人跪在殿前三天,晕了又起来,起来又晕倒,却没有人看她们一眼。 再者,宫里的姑姑们,对她和主子掌掴,把脸都打肿,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时,也没有人同情她们。 “很好,林嬷嬷,我不告诉母亲,但是你必须听我的话,只要你帮我做事,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给你。” 姝凰这样说,并不会冒险,她一直观察着林嬷嬷的表情,如果林嬷嬷是站在尤氏那一边,那么仅仅是两方端砚,就算她闹大了,尤氏也不会赶走林嬷嬷。 所以,尤氏安插在宁园的人,不会是林嬷嬷。 姝凰蹲下,把林嬷嬷扶起来,嘴角抿着浅淡的笑意,看着她的眼睛,笑得很天真无邪的样子。 “快到饭点了,劳烦林嬷嬷安排开饭吧。” 外面趴在偷听的人越来越多,要是传到尤氏的耳朵里,难免要解释一番。 第九章 对弈只赢半子 林嬷嬷看了姝凰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低着头走出去,看来外面好奇的丫头们,无论问什么,她都绝对不会回答,还会编造一个很好听的借口。 成功拉拢了林嬷嬷以后,姝凰松了一口气,担当坏人的角色她还不是很熟练,站起来,看到巧妮很害怕的躲在角落里,她所熟知的三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 “巧妮,过来。” 姝凰伸手,把巧妮叫了过来,把她抱在怀里,拍着她的头,像大姐姐般说道:“巧妮会一直陪在我的身边,是不是?” 巧妮点着头,她被买进来开始,就一直伺候三姑娘,在宋府,虽然以宋荣茂和尤氏为首,但是她心里最重要的人是三姑娘。 “所以,不管我做什么事,你都会相信我?” 巧妮又是点了一下头。 “因此,以后我对你说的每一句话,都只能埋在心里,谁也不能告诉,连苏洛都不不可以,知道吗?” 第二天,姝凰起得很早,去向尤氏请早安。 尤氏一整天都很开心,让厨房备了奶酪茶和杏仁糕,还让她们放下往日的规矩,在庭院里放风筝、扑蝶、荡秋千和对弈。 宋荣茂回来得很早,依旧是不苟言笑。 姝凰坐在秋千架上,奕春笑着走过来,亲昵的拉着她的手说道:“三妹妹,闲着无事,我们对弈吧。” 从前在宫中,时日总是显得很多,主子便教她围棋对弈,她的领悟能力很强,时常引诱他人入局,还能判断提子的数目,往往只赢一子或者只输一子。 几局下来,姝凰都以一子或者一子半的劣势输给奕春,这不是容易的事情,因为奕春的棋艺实在是太差,姝凰稍微不注意,就会让奕春输得很惨。 饭前,宋荣茂让尤氏去请太夫人,自己到院子走动,看到两人在对弈,便上前看了一下。 棋盘上的黑白子纵横交错,毫无章法可言,但是可以看得出,姝凰即将要输。 奕春看到宋荣茂过来,十分的开心,大声说道:“父亲你看,我又赢了三妹妹,每次我都赢她一子多。” “每次?” 宋荣茂是对弈的好手,这每次都赢一子多,可不是常见的事情。他看着姝凰,见姝凰抬起头,浅浅笑着说:“二姐姐棋艺真好,我怎么也赢不了。” 既然奕春喜欢邀功,也喜欢赢,她何不退居二线。 宋荣茂看了看姝凰,又看了一下棋盘,心中突出一个想法,但是又觉得不可能。 不过是一个九岁多的孩子而已。 “我和你对弈一局吧。” 宋荣茂说着,拨乱了即将完结的棋局坐下,奕春笑得得意洋洋,让父亲教训一下姝凰,该是多么畅快人心的事。 她在地位上输了姝凰,但是只要得到宋荣茂的欢心,才是最重要的。 “凰儿棋艺笨拙,让父亲取笑了。” 姝凰虽然这么说,但是脸上却没有谦卑的表情。 “和小儿对弈,不以大欺小,让你三子。” 宋荣茂用一贯严肃的口吻说着,让姝凰执白子先下。姝凰也不说什么,此刻她是女儿,不管宋荣茂说什么,她都点头默认。 奕春一开始还站在一旁看,可是看着看着,忍不住打了哈欠,见瑜和丹怡在不远处放风筝,就跑开了。 宋荣茂一开始不过是和姝凰玩玩,但是接下来,不得不让他认真下来,他无论如何包抄,姝凰总是能逃脱,也不会踩下陷阱。 姝凰并不打算随意玩玩,她知道在宋府,谁才是主宰,有说话的权力,宋荣茂有四儿四女,姝凰对他来说,并不显得很重要。 她成功把宋荣茂的黑子诱入设定好的陷阱里,然后欣喜的指着瑜的黄莺风筝,说道:“父亲,你看大姐姐的风筝真好看,下次我也让祥嫂帮我做一个。” 宋荣茂看着自己的黑子如数落入圈套,被姝凰提走,心里充满着疑惑,但是转瞬间又听到她幼稚的话语,疑惑渐渐减少了。 最后,姝凰赢了宋荣茂半子。 “父亲,你可不能故意让我赢,算上父亲让的三子,还是你赢了我二子半。” 姝凰很清楚,一个男人的骄傲,如果竭尽全力都没有办法胜一个孩子,多半会恼羞成怒,所以,她先把好话说在前面,让宋荣茂无话可说。 宋荣茂说不出话来,看了姝凰良久,站起来拂袖离开。 姝凰看着他离开,嘴角弯起笑意,不管是好是坏,宋荣茂都绝对不会忽视他这个女儿。 一场小寿宴开始,姝凰和瑜还有息坐在同一桌,奕春则和丹仪还有三个弟弟坐在一起,她脸上始终保持着笑容,但是姝凰却时不时的感觉到有冰冷的目光射过来,这么沉不住气,以后可要吃苦。 奕春不会妒忌瑜,因为瑜是尤氏的亲生女儿,但是姝凰不是。 “今天是息哥儿的生辰,是不是简单了一点。” 太夫人看着桌上的菜式,开口说道。 太夫人自从送老爷去世以后,就隐居在宋府后面的佛堂幽园,再也不管宋府内院的事情,一切都交给尤氏去打理。除了重要的节日以外,很少会出来。 尤氏作为儿媳,回答的内敛而恭敬:“息哥儿还小,易急易骄宠不得,吃苦对男孩儿有好处。” “阿惠,你对息哥儿和瑜姐儿太苛刻了,稍微好点旁人不会说什么。” 太夫人点着头,颔首笑着说。 尤氏笑开了,但是语气上还是很谦逊,她整理了一下息的衣领,说道:“宋家的祖训之一是节俭,息哥儿以后要帮老爷做事的,岂能随便销呢。凰儿自幼没了亲娘,该是多疼疼她。” 姝凰喝着汤,差点就喷了出来,这尤氏,是时时刻刻都想着她死。 “茂儿,你看阿惠多会持家,为你着想,比那克星好多了,今日是高兴的日子,咱不多说这个。” 太夫人说着,眉角瞥向一旁的姝凰,伸手用筷箸夹了一块嫩豆腐,收回来时故意碰洒了一旁的酱油碟。 尤氏见状,连忙起身,用自己的衣袖擦拭,才用手帕帮太夫人擦拭,比亲娘伺候的还周到。 “这太挤了,凰姐儿,要么你到旁桌吧,和弟弟妹妹们多聊聊。” 太夫人这话说出来,谁都不敢有异义。 姝凰站起来,乖巧的点头说道:“凰儿谨遵吩咐。” 奕春主动腾出了一个空位,极其热情的说道:“三妹妹,我给你夹菜心。” 姝凰心里嘀咕着,真的好心的话,那边的狮子头不见夹一个,她可是无肉不欢的人。 第十章 太夫人的厌恶 太夫人这样发话下来,就算姝凰是嫡女,往后在宋府的日子,只怕过的更加艰难,连奕春都不如,直接降至丹仪的份上了。 这顿饭再到后面,邻桌说笑其乐融融都不关姝凰的事。 要是宋府内真的有人喜欢姝凰的话,当年主子被送到普华山的时候,就不会没有一个人站出来帮她说话。 “三妹妹怎么总是在扒饭呢,要多吃菜,你那么瘦,旁人瞧见了还以为你没饭吃呢。” 奕春笑着说,又给姝凰夹了一块土豆,还是没有肉。 “晦气!” 太夫人忽然啐了一句,“啪”的一声,把筷箸拍在地上,大家都安静下来,面面相觑。 奕春以为自己说了正中太夫人的话,让太夫人更加讨厌姝凰,便可以样样的笑了起来。 “阿惠,春姐儿这话是谁教的,怎么说的那么难听,传了出去,要怎么说我们,连一个没娘的孩子都养不好。” 姝凰只当自己是外人,听听就好了,反正宋府这一家人,翻脸和翻书一样,上一句甜言蜜语,下一句又不知道是什么了。 尤氏的脸白了又白,站起来低头说道:“是儿媳教管不力,都是儿媳的错,娘就别生气了。” 姝凰很舒心的夹了一块红烧肉,大口吞下去,其实想想,普华山的日子虽然没有这里娇贵,但是舒服多了,她原本要想尽办法避免被安排去普华山,现在想想,还不如早点儿去。 奕春傻了眼,怎么就变成了她的错,她看到太夫人不喜欢姝凰,想着奚落两句也许会讨好太夫人,孰料却让太夫人生气了。奕春走到太夫人的身旁跪下,拉着她的裤摆说道:“奶奶,奕春说错话了,奶奶不要生气呀。” 姝凰伸手给自己夹了一块狮子头,吃的那叫一个舒心畅快,看来这顿饭她是唯一肥两斤的人。 饭后,息当众背诵了一篇文章,他知道宋荣茂喜欢读书的人,也知道怎么讨好。 瑜送了一柄折扇,奕春送了一枚腰佩,丹怡则是一尊五彩瓶。 而姝凰,就显得寒酸多了,是一副远山近水图,还是自己画的,并不十分出彩。 息一一谢过,反正整个宋府以后都是他的,妹妹们送什么,对他而言,一点都不在乎。 倒是宋荣茂,看了一下,除了姝凰其余的人送的东西都是用钱可以买到,其用心并不多。还有就是,他只请了夫子给他几个女儿识字念书,何曾教过绘画呢。 自从孟氏死后,姝凰养在尤氏膝下,他就没有放更多的心思理会,亡妻的遗孤到底长成怎么样,他完全不清楚。 一日在园里乘凉,姝凰才刚走过去,连香都来不及闻,一旁的奕春瞧见了,假意伸了懒腰,领着自己的俩丫头就走开了。 姝凰想,她是彻底被奕春讨厌了,虽然她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但是奕春简单头脑,却三番四次把自己陷入困境。 比起不多说话的瑜,她实在是没有任何的招架之力。 想到这里,姝凰也不理会她,挑了一处避阳的地方坐下,看着巧妮拿着团蒲扇在追蝴蝶,苏洛倒是安静很多,但是也挡不住玩的性子,摘了朵别在头上装扮自己。 姝凰可没有玩的性子,息的生辰过后,再过不久就是七月菏塘采莲,泛舟湖上。 要是她没记错的话,七月过后就是她被遣去普华山的日子。 既然她如今是宋姝凰,就不会让自己过得那么辛苦,当年在普华山上,冬天敲开结冰的水洗漱,夏天闷热湿毒蚊虫叮咬,正是身体发育的年纪,可是却总也吃不饱,都是青菜萝卜头,还要被普化寺内的老尼姑们虐待。 以至于到了后来,主子进了宫,有人伺候着,吃穿用度都是最好,可是身体还是羸弱,入宫六年都没法诞下子嗣,自然也就不会有德妃那么受宠。 姝凰现在想起来,她是宋府的三姑娘,又是背着替父母祈福延寿之名来到这里,再如何也不会被人欺负,指不定是尤氏在背后做了手脚。 “看来,要为这五年多多努力了。” 姝凰把手放在石桌上,一点一点的敲着,既然有孟氏给她留下的嫁妆,倒是可以好好利用起来。 “苏洛,你去把林嬷嬷给我叫来。” 要把孟氏给她留下的嫁妆全部都变成银两,单靠她一个九岁的女娃是没有办法的。精明爱钱的林嬷嬷,倒是可以帮她的大忙。 “是。” 苏洛眼珠子转了一下,低头快步离开,那天在三姑娘房间里的吵闹声,以及满地的碎片让她狐疑,但是又问不出什么有用的讯息。 姝凰看着苏洛快步离开,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平缓下来,尤氏肯定安插了眼线在她的院子里,但会是苏洛吗,这不是她想要看到的。 “三妹妹。” 正当她烦心想着时,瑜走了过来,她个子高挑,长姝凰两岁,肃然一个大姐姐的模样。 “这里闷热,要是中了暑气怎么办,采菱,到屋里把蒲扇拿过来。” 瑜说着,在姝凰身旁坐下,拉着她的手说道:“琴嬷嬷送了两匹苏绣过来,让我挑选一下成色,裁成新衣。” “很好啊。” 姝凰敷衍的说着,依照瑜的性格,她没有必要在姝凰面前炫耀,所以这些话说起来倒是挺亲真意切。 “我也用不了那么多,就想给三妹妹也裁一件,但是不知道三妹妹喜欢什么颜色,就想让三妹妹挑一下。” 瑜说着,往后使了一个眼色,身后的嬷嬷把两匹苏绣拿个过来,一紫一粉,色泽均匀,针脚细密。 这并不是好选的颜色,紫色雍容华贵,她若是选了便有欺压姐姐的嫌疑,粉色娇俏讨喜,穿着这新裁的衣裳到客人面前,还不给尤氏恨死。 “这颜色真好看,大姐姐让我挑,倒是惊恐了我了。” 姝凰不动声色的说着,伸手摸了一下,料子倒是好,但是却说不上上乘,比不过宫里主子妃嫔的衣料,顶多也就是宫女所穿的罢了。 “我就是瞧着两匹好,才让三妹妹选的。” 瑜坐在一旁,笑的时候,眼睛弯成新月,这般笑意吟吟,长大了可就是绝世美人。 “大姐姐喜欢哪一匹呢?” 姝凰把手收了回去,余光看到苏洛带着林嬷嬷来了,看到瑜,苏洛顿了一下脚步,似乎很不愿意看到,低着头回到她的身后。 “三姑娘,你找我过来,有什么事吗?” 自从那件事以后,林嬷嬷对姝凰多了恭敬和怯意,说话也比以前更加恭敬。 第十一章 相互利用罢了 “大姐姐让我选匹苏绣,好在下个月到荣王府穿,可是我都好喜欢,拿捏不住主意,嬷嬷帮我选吧。” 姝凰笑着说,粉嫩的脸上,小嘴嘟着,一副苦恼的样子。 林嬷嬷朝着瑜作礼,看了一下那两匹苏绣,顿了一下说道:“紫色绣工了得,针脚繁密,纹整齐;粉色布料轻柔丝滑,冰凉沁心,看三姑娘的喜好了。” 这等要选择的事,无论选了哪一个都有可能得罪瑜,林嬷嬷在宋府过了这么多年,岂会不清楚。 真是只老狐狸,又把麻烦丢了过来。 姝凰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偷偷打量一旁的瑜,只见她的目光在紫色的苏绣上瞟了几眼。虽然心思缜密,但是到底是孩子,喜欢什么,都掩藏不住。 “妹妹怕热,想选粉色,大姐姐你看可好?” “三妹妹喜欢就好。” 瑜笑了起来,让人把粉色的苏绣送到宁园,然后拉着姝凰的手,在院子里散步。 六月中,院里的夏开的如火如荼,走过去都能闻到一阵浓郁的香气。 瑜拉着姝凰的手,一直往前走,把身后跟着的丫头们都甩在身后,才看着她,压低声音说道:“三妹妹,有句话,我不知道说了妥不妥当,但是我想了一下,还是很有必要跟你说。” 姝凰看着她,这副情深意切的样子,差点真的以为她是好姐姐。但是,上一世她看到德妃的嘴脸,再也无法亲昵起来。 “姐姐请说。” “你要多多注意苏洛丫头,前些天,她到我院里说了一些话,总之是不多中听,既然她是养不熟的,就别当心腹。” 瑜说的隐晦,但是姝凰又岂会听不懂,苏洛是个喜欢往上爬的人,她既然觉得姝凰没用,肯定想找一个大树傍身,而瑜,就是最好的大树。 “姐姐多虑了,在家里哪需要什么心腹,多累呀。” 姝凰笑着说,笑声如银铃般,把她发丝上扎着的发带都笑得滑落在肩膀上。 “三妹妹。” 瑜倒是很认真,伸手掰过她的肩膀,口吻担忧的说道:“你可不能那么傻,在家里咱们虽是姐妹,但是二妹妹她心眼多着呢,那日在大哥的生辰宴上那番话,她是说得不妥当,才让奶奶生气了,要是说得妥当,这会该罚的就是你了。” 这种推心置腹的话,姝凰从来不想会在瑜的口中听到,多么感人。上一世,这种感人的话,她对主子说了多少,以至于主子就算是搭上命,也要帮她守住秘密。 “我知道了。” 她不是真的宋姝凰,和宋家任何人都没有血缘关系,对她们谁都没有感情,感觉就好像旁观着个人斗争而已。 “就说你笨,打后有什么事不懂就来找我吧。” 瑜说着,又笑了起来,弯成月牙的眼睛很好看,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个口吻,都显得那么真挚。 姝凰别过瑜,回到宁园,脸色始终绷着没有和缓下来,苏洛和巧妮小心伺候在身旁,不敢多说话。 如果可以,她最想报复的人,就是宋瑜,可是现在人家言笑嘻嘻,而且还左右的送东西,想要出手也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才对。 那么,瑜是什么时候对她狠起来的呢,七月荣王府之后,还是从普华寺回来以后呢,姝凰揉着眉心,上一世她是一个婢女,很多事情只能站在一个婢女的角度去看,而主子到底经历了什么,她无从晓得。 想到上一世,姝凰的眉头拧了起来,唯一的亲人,她的主子,惨死在她的面前,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心,就无论如何都舒畅不起来。 “叫林嬷嬷过来,你们去玩吧,没叫别进来。” 本来现在庭院里,人少的时候和林嬷嬷谈谈,但是被瑜碰巧阻挠了一下,给耽误了下来。 “好嘞,我这就去。” 巧妮蹦跳着离开,倒是苏洛站在一旁,等巧妮走了以后,才看着姝凰说道:“三姑娘,奴婢对你忠心耿耿,绝无二心。” “你忽然和我说这做什么。” 姝凰抬起眼帘,看着苏洛,这妮子倒不笨,瑜说了什么,她心思转了转,倒是能摸个七八分。 “奴婢前些天,去过桔园,和大姑娘说过一些话,但是都是无心之说,不想叫三姑娘误会。” “大姐姐和我好,梅枝和采菱的年纪和你差不多,要是有时间多去走走也无妨。” “诶?” 苏洛错愕了一下,这三姑娘是不是一点心计都没有,自家院子的婢女往别的院子跑,难道是一件好事吗。 “三姑娘叫我来,有事吗?” 林嬷嬷走了进来,见苏洛站在那里,使了一个眼色,苏洛什么话都给咽到肚子里,低着头走出去。 林嬷嬷把门拴好,还留心看了一眼,才回过头看着姝凰说道:“三姑娘有事?” “帮我卖一些东西。” 她和林嬷嬷之间,并不需要有过多的繁缛礼节,林嬷嬷的把柄在她手中,心里有气又使不出来,她也没打算把林嬷嬷当做心腹,说白了就只是互相利用而已。 “三姑娘有什么大销吗?” 宋府内,吃穿用度都有专人伺候着,每月的例银其实就是用来打发自己院子里的丫头嬷嬷们,再者就是让贴身婢女偷溜出去买点市间玩意而已。 “这些是我写下的名单,你看一下。” 林嬷嬷接过去,纸上写的是孟氏留下的嫁妆,每一件都写明了名字还有价格。 “三姑娘,这些可卖不了那么贵,这些器皿虽好看也名贵,但是中看不中用,没有多少人会买;还有这些玉器,都是贵人们的喜好,可不好卖。” “做不到,那我换人了,祥嫂最近也闲着。” 姝凰一点都不在意,每一样东西的价钱,她都很清楚,而且为了尽快卖出去,早就折了价。上一世在宫里,她和其余宫女倒是把主子们赏赐的东西,托小太监溜出去卖,也为自己存点养老的银子。 所以,林嬷嬷那点嘴皮子,说白了就是想让姝凰把价钱定低一点,好自己从中多赚一点。 “三姑娘怎么忽然要把前夫人留下的东西都卖了呢?” 林嬷嬷见姝凰要找祥嫂,连忙转移话题。 “好了,也没你事了,把祥嫂叫过来。” 姝凰心情好的时候,还愿意多说,但是如果被人算计的话,她就没这个心情了。 “三姑娘,祥嫂她,出去了。” 林嬷嬷连忙说道,这单买卖要还是成了,她从中可以赚到很多很多银子。 第十二章 替人穿针引线 “林嬷嬷,我知道你有一个孙儿要养,每一件再折价一成,这个月的二十号把银子换成银票足数给我,至于折价的那一成,就给你吧。” 姝凰并不贪财,只是想要在往后的五年里过得好一点,所以钱再多,也只是碍地方罢了。 林嬷嬷老谋深算,只需要一瞬间就可以算得出这次买卖的赚头,连忙答应下来。 桔园里。 采菱端了冰镇的酸梅汤放在瑜的面前,稍微不满意的说道:“姑娘,我说你也太好心了吧,那两匹苏绣多好呀,可是就这样没了一匹。” “这是给三妹妹的,怎么能说没了呢。” 瑜端起酸梅汤,这可是夏季消暑的好东西,也不知道今年的夏天怎么来得那么早。 “三姑娘不讨太夫人喜欢,奴婢这是怕姑娘你和她走进了,会惹得太夫人不高兴。” 采菱满心都是自家姑娘的事,二姑娘有的是心计,只是脑瓜子不够灵活,四姑娘想挑风起浪,无奈身份不够格,三姑娘是糯米性子,烂泥扶不起。 瑜斜躺在卧榻上,摇着扇子,对于采菱的话不以为然,一个宋姝凰算什么东西,给点甜头让她跟在屁股后面跑,倒是不错的事情。 “反正她也没有多讨人喜欢,但是拉拢一下还是有好处的。” 瑜看着一旁的紫色苏绣,冷冷的笑着,忽然想是想起了什么,抬头吩咐一旁的梅枝说道:“送去给绣房裁出今年最新的样式,把三妹妹的也那匹也拿过去,让裁缝加把劲,然后给三妹妹送过去,哪里不合身还可以改改。” “是。” 比起聒噪的采菱,恬淡多了。 瑜托着下巴,看着采菱,有些少女心思的说道:“荣王府七月请宴,虽然说是集聚名门姑娘家们泛舟吟诗,但是也会有世子们到,不知道有哪些世子会来呢。” “反正懋泽世子一定会来,姑娘就不用担心啦。” “谁说懋泽世子了,你怎么那么多嘴。” 瑜啐了一口,面色发红,这少女家的心思,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 “做娘的还不知道自个女儿的心事吗,姑娘别担心,夫人肯定都会想好的。” 采菱抿着嘴轻笑。 很快,就到了七月,荣王府的请帖如期而至,宋府在前两天就热闹起来,大家都忙着试新衣裳和头饰,连院子都不多出。 姝凰也没有走出院子,但是她不是试新衣裳,绣房送来的新衣,她只是试了一遍,合身就放巧妮放好。她现在关心的是,林嬷嬷带回来的银票,要怎么放置,才是最合适的。 “祥嫂,我这里有一些东西,你先帮我保管着,好吗?” 姝凰把银票用锦盒装好,上了锁,钥匙就别在腰间。祥嫂是她现在唯一信得过的人,无论任何东西,就算是性命,她也敢交付出去。 “只管着给我吧,三姑娘,你什么时候要回去的话,和我说一声就好了。” 祥嫂是看着姝凰长大的,就好像自己的女儿一样,对她是疼爱至极。 “很快的。”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甜,如果她不想改变,那么所有的事情,都会按照曾经发生过的发生,不会有任何改变。 在去荣王府的当天,巧妮吃错东西导致腹泻,她一边哭泣一边道歉,水灵灵的眼睛里溢满了泪水,看起来让人心疼。 “既然病了就在院子里好好休息,我带着阑珊和苏洛就好了。” 说完,姝凰顿了一下,上一世,她似乎也正是因为巧妮病了,才第一次跟着主子到荣王府。 在宽敞的马车上,就算坐着四个姑娘也显得很宽松,姝凰安静的坐在角落,奕春有意无意的躲开,坐到平时很少说话的丹怡身旁,倒是瑜笑嘻嘻的坐在众人中间。 这也昭示着,她在宋府的地位。 “三妹妹,这颜色真好看,衬的脸色多好看。” “还好。” 姝凰点头,余光撇着奕春和丹怡,她们两人的脸色不大好,但是面对着瑜,又不好发作。 倒是奕春心直口快,拉着瑜的手亲昵的说道:“大姐姐身上穿着的这件真好看,下次我也照着裁一件。” “你喜欢啊,我还有一件款式差不多的,你要的话,我拿给你。” “真的,我好喜欢呢,大姐姐你真好。” 奕春和瑜聊得不亦乐乎,把姝凰从原本的座位上挤到一边,和丹怡坐在一起。 她和丹怡其实不熟悉,从前做婢女的时候,只是知道四姑娘沉默寡言,总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后来被尤氏当做交换嫁给了殿阁大学士的坡脚儿子。 虽然她在府上是最卑微的,但是在婢女和家仆的面前,架子却比天还大。这也许就是自卑的人,寻求心理平衡的一种方法。 “丹怡,听说你古筝弹得不错,下次教教我。” 丹怡脸红了一下,扭捏的说道:“只是跟着姨娘学的一些皮毛而已。” 她的生母是通房丫头抬起的珠姨娘,因为琴艺了得才被宋荣茂看上的。因此,珠姨娘希望自己的女儿琴艺也能精湛,才能嫁个好人家。 “丹怡,你太谦逊了,待会到了荣王府,你可要好好表演一下。” 丹怡听了,脸上的笑意更是浓了不少,话也多了起来,说道:“这个琴色啊,有宫商角徵羽,每一个调……” 她说起这个,还真的停不下来,一直一直的说下去,姝凰在一旁听着,这种雅兴她可没有,就算放一台古筝在她面前,她连怎么弹出声音都不会。 今日到荣王府作客的,除了宋家四姐妹,还有礼王府的两千金,以及史家三个姑娘,还有殿阁大学士的女儿,以及很多姝凰叫不出名字的。 好在荣亲王府很大,来再多的人也能招呼妥当。其实,名义上说是各个府上的姑娘聚在一起联络感情,但是实际上是各府夫人为自己儿子挑选媳妇的场合而已。 姝凰知道尤氏热衷的是帮瑜千针引线,也懒得留下来碍眼,打过招呼以后,姝凰就闪身到假山后面,坐在鱼池边缘舒了一口气。 今天来到荣王府的人那么多,逐一打招呼过后早就昏头转向了,她上一世死的时候是双十年华,距离现在都十年有余,哪里还记得那些姑娘小姐们年幼时的模样。 “苏洛,我好无聊,什么时候能回去啊。” 姝凰靠在苏洛的身上,每个人来到这里都有目的,可是她没有,所以显得特别无聊。 “三姑娘,你可别坐在这里,和史家姑娘还有礼王府的千金们,都要多多走动。” 苏洛很认真的说着,这么好的机会,如果是她还不赶紧巴结,姝凰这种无所谓的态度,让她郁闷不已。 第十三章 她和她的决绝 “放心,她们待会全部会找上门来的。”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待会文玉郡主也会来,所有人都会变成配衬,围绕在文玉郡主的身边。 “待会?” 苏洛不明白姝凰说什么,而姝凰也懒得解释,要面对待会的虚情假意,现在必须要休息休息才行。 “凰妹妹怎么独自在这里,不和其他妹妹玩?” 姝凰只想着放空自己,可是却总是有人不肯放过自己,顺着声音望过去,只见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眉清目秀,一身绫罗绸缎衬出他的身份。 姝凰顿了一下,看着眼前这个男孩虽然眉目还没有长开,但是已经隐约露出风度雅质。 “世子吉祥。” 姝凰站起来,稍加作礼说道。 来人正是懋泽,十四岁的懋泽还带着稚嫩,但是说话处事已经变得老练。 “和其他人一样喊我哥哥就行了,何必这样见外。” 懋泽笑了一下,他站在姝凰的面前,并不走过去,就算是面对扎着总角的小妹妹,他都知道分寸。 “是。” 姝凰收回目光,差点忘记自己已经不是阑珊了。 她一直替懋泽感到惋惜,礼亲王的世子,若是没有出错的话,他就是下一任的礼亲王,有如娇妻,有可爱孩童,可是却偏偏爱上了瑜。 就算瑜那时已经入宫,成为皇帝的女人,他还是爱着,用整个礼亲王府作为代价,最终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别总坐在这里,让伯母看到了,会以为招呼不周。” 荣亲王和礼亲王是兄弟,所以懋泽喊荣王妃做伯母,他说完,朝着姝凰点了点头,笑着离开。 那么多妹妹,每一个都如同走马观一样,懋泽从来都没有放在心上,以后会娶谁,是娘亲的主意,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懋泽!” 姝凰见他要走,站起来直呼他的名字。 苏洛和阑珊惊讶的看着姝凰,心里想着三姑娘是不是忽然间傻了,竟然直呼懋泽世子的名字。 不过,对于姝凰来说,她体内是二十岁的灵魂,对着一个十四岁的孩子,根本不需要用任何敬语。 “嗯?” 懋泽停住脚步,回头看着姝凰,他很早就知道宋姝凰这个名字,但是对他来说,宋姝凰只是一个名字,和其他府上的姑娘一样,每一个名字都配着一张脸,这是他必须要记住的。 但是却从来不曾认真看过她们,就好像谁都可以喊出香芋番薯的名字一样,但是没有多少人会认真看一样。 “我有话要和你说,只是一些无聊的话,你可以不用在意。” 姝凰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但是既然她回到了从前,而且不再在任人摆布的奴婢,为什么不尽自己的可能,去改变那些令人心疼的事实。 如果她只是站在一边旁观,那么上天给她的这个机会,还有什么意义? “凰妹妹有话就说吧。” 懋泽也被吓了一跳,除了爹娘还有一些长辈以及好友以外,还真的没有谁直呼他的名字。 “除了瑜,谁都可以,不要靠近她,她不是你可以喜欢的人。” “你想说的,就是这样的事?” 懋泽看着姝凰,轻轻笑了一下,眼神冷了下来。 姝凰点了点头,她不想帮谁,也不想和谁作对,只是想把曾经遗憾的事,一件件补回来。 反正,她一开始就不想当一个好人,什么都无所谓。 “凰妹妹多心了。” 懋泽转过身,面对着姝凰,语气轻蔑了不少:“我没想过你会直接当着我的面,说自己大姐的不是,但是我劝你,这些事不是你可以做决定的。” “这些事?” 姝凰只是很单纯的想要提醒一下懋泽,也许所有事都不会因为她的一句话改变,但是既然知道了,什么都不做,那不是她的性格。 不过,懋泽似乎误会了,她是那种不惜踩低别人抬高自己,想要嫁到礼王府的那种人。 “如果你没别的事,我先走了。” 懋泽说着,转身离开,似乎很嫌弃姝凰,他是很正直的人,对于利用手段往上爬的人,向来都嗤之以鼻。 苏洛拉着姝凰的手,小声说道:“三姑娘你到底怎么了,怎么可以当着懋泽世子的面说大姑娘的坏话,要是被人听到的话,要怎么办。” “就是,姑娘你吓到我了。” 阑珊也在一旁小声的说着,姝凰这样的举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这个榆木头,反正我也只是说一次,尽了义务就好了。” 姝凰双手一摊,还好她对懋泽没有期待,所以才一点都不担心懋泽会因为这件事讨厌她。 “回去吧,要不是甜点都被人吃完了。” 姝凰说着,往回走,看到假山后面一抹紫色的裙摆,愣了一下,旋即笑了起来,她无意做好人,也不想讨好瑜,让她知道让她恨,更加自在。 “大姐姐有躲在假山后面偷听的习惯?” 瑜走出来,用手扶着假山,咬着嘴唇忿恨看着姝凰,这种怨毒的眼神,姝凰上一世不知道看过多少次,现在再看,竟然觉得有些怀念。 “贱蹄子、狐狸精、妖猸子,你明明知道我喜欢……还要在背后中伤我,天真,你以为凭着三两句话就能上位吗?” “你以为每个人心里想的都是男人吗?” 姝凰冷笑一声,不想和瑜理论,大步离开,但是瑜却上前一步,拉着姝凰的手臂,举起手来想要打下去。 姝凰轻巧的避开,笑得很好看,对一旁的采菱和梅枝说道:“扶好你们姑娘,很容易打滑掉下水池。” 采菱性格比较烈,哪里受得了自家姑娘被如此欺负,站出来就要和姝凰扭打在一起。只是姝凰压根就不想理会她,脚下使绊,让采菱重重跌倒在地上。 “如果只是这点小伎俩,就不要用在我面前,从前我看得太多了。” 这个世上,最有心计最有阴谋最会耍手段的地方,她待了六年,还有什么学不会。 “瑜,就算你现在什么都没做,但是不代表都可以忘记,如果我只是来这里图个安逸,那就没有意义了,或许对现在的你来说很不公平,但是从来就没有不公平的事,这是因果呢,瑜。” 姝凰看着她,浅声说,全然不顾身旁还有其他人。 “你在说什么,宋姝凰,我听不懂你说什么。” 瑜咬着牙关,她的三妹妹,那只糯米团子,怎么一下子变成刺猬了呢。 “文玉郡主快要来了,瑜,你还不快点去迎接,要是错过了,可得捶心口。” 姝凰朝着众人走过去,苏洛和阑珊连忙跟着上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今日的三姑娘,像是变了一个人似得,一记凌厉的眼神,让人根本不敢抬起头来。 第十四章 顺势反咬一口 文玉郡主虽然和皇家没有半点血缘关系,但是因为某种机缘,她养在太后的身边,比起那些皇帝的亲生女儿,地位甚至更高。 姝凰站在人群中间,看着文玉如同众星捧月一样走了过来,礼王妃和荣王妃还有她的乳娘跟在身旁,尤氏站在后排,想要挤进去,却挤不进。 她对文玉还是很有印象的,虽然是太后身边最为宠爱的郡主,但是自知出身不如其他人,所以一直都恪守本份,更是讨得太后的欢心。 但是,在姝凰跟着主子入宫的第四年,太后仙薨后,皇上把她远嫁外藩,最后病死在路上。 想到这里,姝凰摇着头笑,今日的风光哪能料到日后的事呢。中午饭宴她坐在第二桌,而文玉郡主、瑜还有礼亲王府上的俩千金还有史家嫡女等其他人则在另外一桌。 “今年似乎热了不少,我记得凰姐儿可最怕热了。” 坐在主桌上的荣王妃,今年都四十有余,但是保养得极好,看起来也就三十多而已。 她忽然间提到姝凰,让大家都纷纷望过去,搞得姝凰连一顿饭都吃的不安心,她放下筷子,站起来对荣王妃作礼说道:“王妃还惦记着凰儿,让我受宠若惊,原本是觉得闷热,但是荣王府绿树成荫,风清水凉,倒不觉得热了。” 荣王妃笑着对尤氏说道:“宋夫人,你家的姑娘就是口齿伶俐,比我那俩笨丫头好多了。” 荣王妃的俩千金都已经嫁人,今日趁着佳节回门,听到荣王妃这样说,假意恼怒说道:“母妃这是多偏心,那么喜欢凰妹妹,认她做干女儿算了。” “那倒是随了我的愿,只是不知道宋夫人意下如何。” 荣王妃在一旁打趣笑着说,尤氏小心翼翼的接着话往下说:“凰姐儿自小和瑜儿这丫头黏豆似得,荣王妃要把凰姐儿讨去,可要问一下瑜儿。” 尤氏很自然的把瑜搬了出来,姝凰这样出彩,她的女儿怎么能埋没呢。 “瑜姐儿,你说好吗?” 荣王妃看着坐在身旁的瑜说着,她早就过了替儿女担忧的年纪,儿子女儿都已经成家,她等着抱孙就好,那些小心计也懒得再算。 姝凰见没自己的事,就坐下来喝了口冰镇酸梅汤,她是真的很怕热,从前主子爷笑着说她们俩看起来还真的像亲姐妹,喜好厌恶都一样。 瑜脸上没有多少笑意,抬头看着荣王妃回答说道:“荣王妃看上三妹妹自然是她的福气,但是瑜儿想,三妹妹配不上荣王府。” “怎么这么说呢?” 荣王妃和礼王妃两人对视了一下,心生狐疑。 瑜微微抬起眼帘,看着礼王妃说道:“刚才,我在假山那里看到凰妹妹和懋泽世子在说着悄悄话,要是不相信的话,可以问一下采菱,或者是凰妹妹的婢女苏洛。” “瑜儿,你说什么呢。” 尤氏假意恼怒喝了一声,但是却没有真的阻止,宋姝凰越是出丑,就越是衬得她女儿乖巧伶俐。 “懋泽?” 礼王妃愣了一下,她是挺喜欢宋姝凰,性格糯软,就算以后成为自己的儿媳,也容易控制。但是她虽为嫡女,却不是尤氏所生,在这方面,礼王妃就有所顾忌了。 姝凰继续喝茶,顺便往嘴里塞了块糕点,她连解释的心思都没有,无心嫁入皇侯家,就算在这里惹了礼王妃的讨厌也无所谓,就看看瑜还能耍什么样。 “我没乱说话。” 瑜继续说着,她极会看人说话,甚少在这种场合说这样的话,看来她早就算计好,执意说出来礼王妃和荣王妃也只是觉得她童言无忌,真正讨厌的会是宋姝凰。 “懋泽哥哥看起来似乎很不开心,还往东面走了过去。” 就算把宋姝凰拉下水,也不能平白把懋泽让给她,瑜深知此刻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么说,礼王妃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再考虑姝凰。 “凰儿,瑜儿说的是真的吗,你无端去找懋泽世子做什么?” 尤氏适时的站出来,摆出一副慈母的样子,却步步把姝凰往坑里推。 姝凰咽下最后一口,乖巧的答道:“回母亲的话,刚才我在假山坐着,恰好看到懋泽世子走过,而且我实在不知道瑜姐姐会躲在假山后面,瑜姐姐躲在假山后面是想要做什么呢,也许和凰儿一样,也想和懋泽世子说话吧。” 姝凰才九岁,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乖巧软糯,远不及瑜的伶俐,所以她不管说什么,在旁人看来,都显得很真实,一点心计都没有。 所以,大家都把目光转向了瑜的身上。其余桌的姑娘们都捂着嘴在偷笑,这宋家姐妹,怎么在礼王妃和荣王妃的面前互相拆台。 但是,大家心里都想着是瑜的不是,因为即便姝凰做了逾越的事,瑜是大姐,好坏都要她扛着。再加上姝凰刚才的那番话,风向早就转了向。 瑜顿了一下,看到大家都望着她,女儿家的矜持马上就浮现出来,嗔了一句说道:“你胡说什么,我才没想着要和懋泽世子说话。” “嗯,大姐姐原来不喜欢懋泽世子,妹妹忘记了。” 姝凰笑了一声说道,她悲怜上一世的懋泽,如果可以的话,她宁可让大家误会自己,也不想懋泽再重滔覆辙。 “你……” 瑜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就算她的心计再重,也不过是一个十一岁的孩子,姝凰三两句话,就可以拨乱大家的思绪。 “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还没完没了了?” 荣王妃在一旁发话说道,大家从看戏中回过神来,三三两两的聊了起来,姝凰也坐下来,一脸稚嫩的夹着喜欢的糕点,无论什么时候,填饱肚子是最重要的。 郡主还小,一切都依赖着她的乳娘,明明已经七八岁了,但是却还要人喂着吃饭。其余家的姐妹们都十一二,但是在这个时代,十四五就可以出嫁,甚至为人娘亲,所以也算是半个小大人。 她们虽然都想和文玉郡主攀上关系,但是谁也不愿和一个没有开化的孩子玩在一起,所以大家都有些心不在焉,零碎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话。 荣王妃见大家好像都提不起兴趣来,心里一阵恼怒,把怨气都归罪于姝凰和瑜。每年不惜费人力物力来举办姑娘家的聚会,难道是她吃饱了撑着吗,还不是为了在众大臣亲眷面前,露个脸而已。 荣亲王虽然是礼亲王的弟弟,但是功绩却不如这个弟弟,朝堂之上的拥戴也不如这个弟弟,心里早就憋屈了火气。 第十五章 很蹩脚的陷害 “早些日子,听闻宋家四姑娘的琴艺不错,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本事,宋夫人功不可没。” 见大家都有些提不起兴趣来,荣王妃忽然间这样看着尤氏说道。 尤氏想着刚才姝凰说的话,想着自己女儿在大家面前丢了脸,心里不快,现在听到荣王妃提起丹怡,连忙抬起头说道:“都是谬赞,一个不懂事的丫头,能做什么呢。” “等会饭后,我们一起到水榭里坐坐,是否谬赞,一听便晓得。” 荣王妃不以为然,继续说道。 尤氏心里欢喜,连忙点头,给一旁的丹怡使了眼色。 丹怡性格谨慎小心,见了尤氏的眼色,连忙站起来,朝着荣王妃屈膝作礼说道:“荣王妃抬爱,丹怡惶恐。” 史家姑娘和礼亲王的两庶出千金在一旁抿着嘴笑,这样子小家子气,也好意思来。 “丹怡这孩子性子好,弟妹,你看合心意不?” 连史家姑娘都觉得小家子气,荣王妃这等见惯了大场面的又怎么会看得上眼,她对坐在一旁的礼王妃说道。 礼王妃家中公子最多,礼亲王又在朝廷里叱咤,是多少人眼里的肥肉馍馍。 这下大家都把目光投了过去,生怕礼王妃一个点头,她们就少了一个肥肉馍馍。 礼王妃笑得很得体,不动声色的说道:“丹怡自然是讨人欢喜,就是不知道我家几个小子如何。” “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做主,哪里还轮到他们。” 荣王妃显然不肯放过礼王妃,就算她不会真的点头丹怡,也要让她难下台。 “姐姐今日,少有的着急。” 礼王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点,语气上也生硬了不少。 姝凰连吃了三块五色糕,竟然觉得有些饱,果然人小了,连胃也跟着缩小了不少。 两位王妃的话她听得真切,因为大家都很安静,恨不得把耳朵扣下来,把每句话都装下去。 “唉。” 姝凰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想要嫁入礼王府,那里有她们想要的地位,名誉和富贵。她记得上一世,她虽然入宫,陪在主子的身旁,但是却因为德妃和懋泽有染,所以礼王府的事情,总也能知道一点点。 礼王妃是一个极其有手段的人,后来选的儿媳,每一个几乎都成为她手中的傀儡。 若不是因为懋泽迷恋德妃,让皇帝有了借口打垮礼王府,只怕礼王妃会一直独权下去。 这么危险的地方,她打死也不要靠过去。 饭后,便是自由玩乐时间,姑娘们还小,也不能要求她们都聚在一起规规矩矩,于是允许她们四散去玩。 姝凰刚刚在大家面前得罪了瑜和尤氏,因此奕春和丹怡都很识相的离她远远的,只留她一个人坐在石凳上。 阑珊很乖的站在她的身旁,哪里也不去,倒是苏洛脸上有了不耐烦的表情,她原想着软糯米团子的姑娘终于可以像样一点,但是却马上得罪了夫人和大姑娘,真不知道她的脑子想的是什么。 跟在这种主子身旁注定是没有出头之日的,还不如去讨好其他人,说不定日后的日子更加好过一点。 想到这里,苏洛便对姝凰说道:“姑娘,我有些闹肚子,想走开一下。” 姝凰眯着眼睛,看了苏洛一眼,不过是八岁的孩子,说起谎来却不慌不忙,信手拈来。 “荣王府很大,小心别走错了地方,知道么。” 苏洛慌了一下,连连点头,快步走开。 阑珊在一旁看着她走开,有些担心的说道:“她怕不是吃错了什么东西,我去看看好么?” “傻阑珊,你要真的跟着去,她就好不起来了。” 姝凰摇着头笑着说,这阑珊怎么像一张白纸似的,日后可要好好的教导一番才行。 “为什么?” “一些病,要独自一个人,才能好。” 姝凰很有耐心的教导着,既然这个女孩继承了她上一世的名字,那就是另外一个她,无论日后的路沾满了如何的风雨,她都希望阑珊能一世无忧。 “三妹妹,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坐着呢,那边的扶桑开得很美,一起去看看么?” 刚才才避之不及,现在马上就凑上来,但凡是有点脑子的人,都能猜得出来,她图谋不轨的心思。 也只是当年的主子,心思简单,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我刚才走过来的时候,看到青砖石子路的金盏成串成串的开着,二姐姐,不如我们去那边看吧。” 姝凰看着她,一张无辜脸的说着。 奕春洋溢的笑脸僵了一下,显然她没有想好对策,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三妹妹变得难以对付了,再也不会牵着鼻子跟着走。 “可是,我更加喜欢扶桑。” 奕春站在那里,继续说道。 姝凰眯着眼睛,忽然间笑了起来,回答道:“好呀,请二姐姐带路。” 上一世,也是奕春带路,这个转折点,让主子丢尽了颜面,最后被尤氏和宋荣茂送到普华寺,凄惨的过了五年。 现在,是她主动要到普华寺。 “你去找一下我的丫头,她不知道到哪里撒野去了。” 奕春亲昵的拉着姝凰的手,见阑珊跟着,脸拉了下来,指使说道。 “但是,我要跟着姑娘。” 阑珊并没有听话离开,二姑娘的丫头跑去哪里关她什么事,她伺候的主子是姝凰,只要有姝凰的地方,就应该跟着。 “苏洛不是闹肚子吗,你去看看吧。” 姝凰在一旁也发话说道,阑珊还还天真,她不愿意让阑珊牵连遭罪。 “姑娘……好吧。” 阑珊天真感觉就很敏锐,总是感到一阵心慌,但是看到姝凰风轻云淡的样子,觉得自己想多了,这才走开。 姝凰看到阑珊走远,才问道:“这才几月,扶桑就开了?” 奕春笑意僵了一下,但是很快就答道:“所以才说,值得看呀。” 两人一直朝着园的深处走去,荣王府很大,至少比宋府大两倍,姝凰感到有些累了还没有走到奕春说的地方。 “快了快了,就是这里。” 奕春笑着说,但是姝凰抬头望过去,哪里有什么扶桑,反而是有些萧条,这是是荣王府的后院,匠们正在栽种着夏季的,到处挖着大坑。 现在正是休息的时候,四处并没有人。 “二姐姐要做什么呢?” 姝凰看着她冷笑,只见奕春咬着下唇,忽然间伸手用力把她往后推,姝凰连着退后两步,脚下踩空,整个人栽倒在大坑里面。 第十六章 安排好的相救 “呃……” 姝凰个头长得娇小,这一人高的坑,她跌得不轻,手臂全部都擦破了皮,好像还拐伤了脚。 反正衣裳也沾了黄泥,她干脆坐在地上,抬起头看着上面的奕春,并不生气。 “二姐姐,如果你是要让我掉入坑里面,说一声我自己跳下来就好了,何必要推我呢。” 姝凰说的是实话,如果奕春说一声,她肯定会跳下来,至少不用擦伤,要知道姑娘家的皮相可是很重要的。 奕春见姝凰这么淡定,愣了一下,梗着脖子死不承认的说道:“你可别胡说,谁看到我推你了,我是看到你要掉下去,跑过来想要抓住你,只是没抓着。” 她这些话说的很顺溜,姝凰一听就知道不是她想的,只怕是瑜教的。这个笨蛋奕春,被人利用了还不知道,总是喜欢邀功,别人一句好听的话,就可以把她迷的神魂颠倒。 “你在这里待着别动,我去叫人。” 奕春被姝凰这不按常理出牌的举动搅浑,也不懂得该怎么接下去,只好念着先前想要的词,大步跑开。 姝凰摇着头坐在黄泥上,查看着自己的伤势,还好都是皮外伤,只是脚踝处的扭伤,这才是问题。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上一世她也是被奕春支开,主子单纯什么都没有想,直接点头让她离开。 如果说她上一世婢女的身份给她带来什么好处,那就是既知道宋姝凰发生的事情,还知道很多宋姝凰不知道的事情。 等一下来的人,是荣王府的意琛公子,姝凰对这个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连面容都不记得,为什么呢? 才刚想完,奕春的声音就响了起来。 “意琛公子,我三妹妹不慎跌落土坑,你快去看看。” 这声音里哪里有一点焦急的样子,明摆着就是对着情郎娇滴滴的模样。姝凰心想,无论在什么时候,总会有一些痴。 “你别急。” 意琛说着,走到土坑边上往下瞧,正看到姝凰抬起头来。 “你还好吗?” “你觉得我这样会很好吗?” 姝凰没有一点闺阁家姑娘的矜持,直白的回答,她是真的很不好,脚踝处越来越疼。 “你试一下站起来,我拉你上来。” 意琛看了一下四周,并没有什么绳索之类的东西,好在土坑只有一人高,姝凰站起来他再趴着的话,也许能把她拉起来。 而且,他似乎一点都不介意湿润的泥土,趴在土坑边上,把手伸下去。 姝凰看着他,才不要站起来,这要是简单被救了,她想躲去普华寺的计划不就破灭了。 “意琛公子,我扭伤脚踝了,站不起来。” “意琛公子,那边似乎低一点,你去那边试试?” 奕春站在一旁小声提醒着,顺便用手指了一下,姝凰循着看过去,在她这个角度看到手指的位置土层稀薄,意琛要是真的踩在上面,肯定会跌下来。 想到这里,姝凰往边上缩了一下,免得意琛等一下摔下来砸到她。 “那里?” 意琛看了一下,似乎也在思索着土层的承受能力。 “意琛公子,你快救救二妹妹吧。” 奕春带着哭腔拉着意琛的衣袖,摇了几下,很着急的说道:“我这去叫人,二妹妹摔伤了肯定很痛。” 如果不是为了赶走姝凰,她怎么肯让心仪的意琛和姝凰单独待在一起,这一切不过是权宜之计。 就如瑜对她说的,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她虽然舍不得让心仪的意琛和长了狐媚子脸的姝凰单独相处,但是,一个小闺女和十几岁的男子独处。 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事,两家的长辈为了避嫌,都绝对不会让他们有任何关系发生。 所以,奕春她没有任何要担心的。 姝凰看着意琛绕到低洼一点的地方,打算把她捞上去,但是才刚踩中奕春指的地方,泥土松垮,他连带着也摔了下来。 好在姝凰刚才聪明,挪开了身体,要不是肯定要被砸扁。 “意琛公子,你也不用跟着跳下来啊。” 姝凰不好当面说他笨,只好委婉的说,意琛并没有她那么狼狈,除了衣摆沾染了泥土以外,依旧是翩翩贵公子。 “我托你上去。” 意琛没有理会她的话,四处看了一下,这是匠挖的土坑,比成年男子还要高一点,他不过是十四岁,半大的孩子,凭着自己的力气是上不去的。 不过,托着姝凰上去,倒还可以。 “不用不用,二姐姐去喊人了。” 姝凰连连摆手,这虽然死瑜和奕春的计划,但是又何尝不是她的计划,可不能让意琛坏了事。 “别闹。” 意琛还是没理会她,伸手就要把她抱起来,才不过是九岁的孩子,娇小玲珑。 “非礼勿碰,呆着就好,我说意琛,二姐姐没带人来之前,我要是上去了,她可得气死。” 姝凰做的端正,连连摆着手。 这意琛长得俊朗,虽然没有懋泽那么一身正气,可是怎么给人的感觉有些傻愣愣呢。 “你在说什么?” 意琛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女娃说话的语气,也忒成熟了一点吧。 “为什么我会对你没有印象呢,明明长得那么好看,真是俊朗无比的一个孩子。” 姝凰眯着眼,伸手摸着意琛的脸说着,虽然是一个傻愣愣的孩子,但是无碍她欣赏他的美貌。 意琛马上躲开,眉头锁得更深,她叫他什么,孩子?一个九岁的女娃叫他孩子? 见他这个模样,姝凰笑了笑,说道:“看在你愿意救我的份上,对你还是有点好感的,那我也不瞒你,奕春这是在利用你,制造我俩独处的样子,待会就会有很多人过来,熙熙攘攘如同菜市场一样。所以,意琛,真对不住了。” 姝凰是不在乎自己的名声,反正如果她打定主意这辈子不和王侯贵家有任何关系,那么那点名声,实在是不需要在意。 但是,意琛到底在不在意,她就不知道了。 意琛看着她,打量一番后,才问道:“你是宋姝凰?” 对于能喊出她的名字,姝凰还是有些惊讶,那么多大臣女儿,要是排成排的话,估计能把眼看,可是意琛却能喊出她的名字。 “谢谢公子还记得我。” 姝凰不动声色的说着,这一世她就是宋姝凰,谁都没有办法否决她。 两人的谈话还没结束,就听到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看来奕春可是说了好多话,把大家都招了过来。 她圆圆的眼睛转了转,抓着奕春的衣袖,可怜兮兮的模样,正巧被先走过来的史二姑娘看到。史二姑娘是一个性格高傲的人,也是被认为最有可能和意琛成为一对的人,现在看到姝凰靠在意琛的身旁,还不气死。 第十七章 一再让人讨厌 “我找到他们了,娘亲,你看她。” 史二姑娘指着姝凰,大声嚷着。 她这么一叫喊,大家都探头看着,都忘记要营救。在门第森严的王府内,不管是几岁的女娃,都要避忌男子,更别说这样相互依偎着。 “你做什么?” 意琛见她黏了过来,甩手要推开她,但是姝凰这时却耍起了无赖,一张稚嫩娇俏的小脸瞬间哭成了,抓着意琛紧紧不放。 “意琛哥哥,好痛。” 大家面面相觑,还是礼王妃反应最快,大声说到:“还不快点把他们救上来。” 大家七脚八手的放下竹梯,不到几分钟的时间就救了上来,还让人去拿了荣王府的帖子去请太医。 “意琛,你说说,这都发生什么事。” 礼王妃自然不好拿姝凰问话,于是便看着意琛。 “回母亲的话,我刚才在路上走着,忽然宋二妹妹跑过来对我说,她妹妹不慎跌落土坑,让我来瞧瞧。谁料土坑不稳,我也跟着掉下去了。” 这话说的没有任何问题,大家都不好说什么,倒是姝凰在一旁一惊一乍的,太医给她上药,痛得她泪眼婆娑的,看了让人心疼。 可是,在座的,谁都没有心思去心疼她。 “好痛,好痛呢。” 姝凰这样娇嗔的说着,心里自我厌恶了一下,瞥眼看到一脸得意的瑜,还有眼里能喷火的尤氏,忽然间觉得好像也不痛了。 “嫂子,宋三姑娘这在你的院子里摔伤了,可不好办。” 礼王妃坐在一旁,开口说道。 荣王妃脸色早就不好看,这个姝凰,从今天进来开始,就是麻烦的根源,模样长得好看有什么用,只是祸水。 “宋夫人,真不好意思了,害的你家姑娘……” “荣王妃千万别这么说,是这丫头劣性不改,让大家担心,还害得意琛公子也跌下土坑。” 尤氏连忙赔着笑脸回答,心里却咬牙切齿,平时看起来最不会闹事的,一闹起来,还真的没完没了。 “我不要你搽药,好痛,我要意琛哥哥帮我搽药。” 姝凰忽然间大声说到,还推了太医一把,往意琛的身边靠了过去。这就好像跟屁虫那样,甩也甩不掉。 “你干嘛?” 意琛伸手推着她,小声说到。 “意琛哥哥,你帮我搽药嘛。” 姝凰扬起眉眼笑着说,这满满的心计,全表露在眼里,让意琛无端厌恶起来。 才那么小,竟然就会在众人面前耍手段了。 史二姑娘看不过去,尖着嗓子说到:“哟,看宋三妹妹这样子,真像意琛公子的小媳妇。” “舒儿,别乱说话。” 史夫人呵斥了一句,但是这句话里明摆着就是看热闹,荣王妃和礼王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 “我没说错呀。” 史二姑娘自然也听得出她娘亲的意思,继续说道:“宋三妹妹好多情,刚刚才和懋泽世子偷着说话,现在又粘着意琛公子。” 姝凰不禁哑然失色,原以为瑜是一个厉害的角儿,但是在史二姑娘的面前,只能算小儿科。 “舒姐儿真会说笑。” 尤氏的脸色已经不能用言语来形容,姝凰是养在她名下的女儿,这回除了这趟事,不消一个下午就会传出去,宋家三姑娘不顾身份,不晓廉耻,勾搭礼亲王府俩兄弟。 她这个做母亲的,还要怎么抬起头来。 “舒儿不敢。” 史二姑娘笑着说,她爹爹的官位在宋荣茂之上,根本不需要害怕。 姝凰见意琛躲开,伸手把他拉住,压低声音只有两人听到。 “先别躲开。” “你到底要做什么!” 意琛可不会把她当做一个九岁的女娃看待,她的心计可没有那么简单。 “现在毁名誉的是我,你意琛公子顶多捞了一个万人迷的称号,又不吃亏。” 还真的没见过,这么执意要毁了自己清誉的人,意琛眯着眼,越发觉得这个姝凰心计繁多,打心底的讨厌起来。 “走开!” 意琛用力把她推开,站起来朝着礼王妃和荣王妃作礼,然后就走开了。 那些看热闹的姑娘们,看着姝凰被推开,差点笑出声来,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还真的以为倒贴上去,就万事大吉了吗? “这是个爱闹别扭的孩子。” 姝凰摇着头,完全不在意自己早被推到风口浪尖处。 回到宋府以后,尤氏再也挂不住脸上艰难的笑意,一张脸黑的如同暴雨前的天一样。 “回你的宁园,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踏出一步!” 尤氏下了马车,指着姝凰,气急败坏的说着。 “是,母亲。” 姝凰依旧是一副乖巧的模样,由阑珊搀扶着,一步一步往宁园走去,好在宁园离府门不远,用不着遭罪。 拐伤的脚,似乎越发的严重起来,肿成馒头样。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阑珊不好,阑珊不应该走开的,否则也不会让姑娘你受伤,还要被大家误会。” 阑珊哭着鼻子说道,在她的心里面,姝凰就是她的全部,姝凰的任何伤害都是她不能容忍的。 “皮外伤也值得你哭。” 姝凰倒是心情舒畅,接下来,还有好多事情要做呢。 苏洛跟在后面,一言不发,她的脸色其实比尤氏好不到哪里去。 到了宁园,阑珊和巧妮伺候她梳洗完,就躺下休息,她的心智虽然有二十岁,但是这个身体始终娇弱,这样一折腾,早就疲惫不已。 但是,她还没有彻底睡熟,就听到外面有人说话的声音,然后巧妮走了进来,满脸担忧的说道:“姑娘,桂嬷嬷在外面,语气似乎不多好。” “我知道了。” 姝凰坐起来,揉着眉心,顺手拉过一件外衣给自己披上,真是让她休息一下都不行。看着这天色,宋荣茂应该回来了,尤氏应该会添盐加醋一番再说一遍吧。 “姑娘,今天在荣王府发生了什么事,大家好像都不大开心一样,苏洛更是在房间里摔东西,还往大姑娘的院子跑去了。” “巧妮乖,在这里等我回来,顺便帮我去叫祥嫂过来。” 姝凰没有做任何的解释,交待了两句走到厅里,看到桂嬷嬷正站在厅中央,两只眼睛微微眯着,似乎对姝凰很不满意一样。 “三姑娘,请跟老身走一趟。” “好。” 姝凰点点头,一点都不胆怯,她恨不得马上了事,然后飞奔普华寺,不再受着繁缛的礼节束缚。 在尤氏的院子里,宋荣茂满脸怒气的坐在椅子上,看到姝凰走过来,二话不说,大喝一声:“给我跪下。” 第十八章 气急的宋荣茂 他这忽然间大吼一声,就算是尤氏都被吓了一跳,坐在一旁连宽慰的话都不敢说。 姝凰忍着脚痛,跪在地上,因为重力的压迫,脚上的伤痛得她眼泪都快冒出来。 “你今天都做了什么事,惠儿和我说了,你看看你像什么样子,私自和懋泽世子见面,还当众念着意琛公子?” 宋荣茂说话的时候,气的脸上的肉微微发抖,胡子一颤一颤的。 “这些事母亲都说了,你再来问我又有什么意义呢?” 姝凰看着他,并不畏惧。 “啪!” 宋荣茂气的用手一扫,把手旁的杯子扫在地上,正好在姝凰的脚边碎开。这个时候,姝凰唯一想的是,幸好茶水不烫,至于宋荣茂有多生气,她并不在乎。 有时候,姝凰想,她这一世成为宋姝凰最大的好处就是,她知道这些人,都不是她的至亲,那些人不是她的父亲,也不是她的母亲,更不是她的姐姐妹妹们。 她什么都没有,所以无论做什么,都没有后顾之忧。 “你这是和父亲说话的态度吗,你的生母那么温柔,那么善解人意,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宋荣茂用手指着她,气的胸口发疼。 他苦心经营,不停的拉拢朝中大臣,让妻子带着女儿们到处和大臣王亲们走动,为了就是可以开拓自己的仕途,或者日后儿子的仕途。 至于那些女儿们,他其实根本不在意,日后嫁给谁都可以,只要是对自己的仕途有帮助的话,他根本不在乎。 所以,姝凰这个孩子,虽然他口口声声说有多疼爱,其实,那些都不过是表面,让人觉得他对亡妻余情未了,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 但是,他的这些苦心经营,很有可能因为姝凰今天的表现,毁于一旦。 荣亲王和礼亲王是何等尊贵的人,只要他们一句话,说他不会教女儿,整日狐媚子想着勾引男人,只消这一句话,那么一切都毁了。 谁会重用一个家里有不守妇道的女儿的人,谁会看得起一个家里有会勾引男人的人,不仅是他自己,连着嫡子息,这一生都别想再有更大的作为。 “到底是谁教你做出这种丢脸的事,你看看瑜,还有奕春,甚至是丹怡,你还有脸跪在这里,你应该找一条河,死了算了。” 这就是一个父亲对女儿说的话,不分青红皂白,也不问清楚缘由,让自己的女儿去死。 幸而姝凰对宋荣茂一点期待都没有,要是被从前的主子听到了,该有多伤心呢。 “父亲,难道你就不问一下,我为什么会这样做,或者有什么误会,或者是谁传达发生了错误,或者这一切,都不像你听到的这样?” 姝凰看着他,心里想着,也会还有一点值得留恋,毕竟眼前这个人,是主子的父亲。也许在他的内心里,还会有一丝的父爱。 但是,宋荣茂并没有如她所想,而是更加愤怒,甚至有些口齿不清的大吼。 “你的意思是,惠儿污蔑你,她是你母亲,你养在她膝下,你就是她的女儿,荣辱一体。还是说,你的姐姐妹妹们诬陷你,就算这是真的,为什么她们单单污蔑你一个人?” 宋荣茂气的咳嗽起来,尤氏连忙递上新的茶水,在一旁小声安慰着说道:“凰姐儿还小,你和她说这些她不懂,今天的事,我们再商量吧。” 真是一个贤良淑德的好妻子。 姝凰心里冷笑着,却不说话,等宋荣茂缓了一口气,指着她厉声说道:“给我回去,看着她,不许她走出院子一步。” 等姝凰一瘸一拐的回到宁园时,桂嬷嬷在一旁不冷不热的说道:“三姑娘,有些东西,可不是靠着手段就能得到的。” “桂嬷嬷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能明说吗?” 姝凰抬起头,看着桂嬷嬷天真无邪的说道。她是尤氏身边的人,自然也是帮着尤氏说话,她并不在意。 “大姑娘是你的长姐,也是嫡女,她理所当然可以得到一切,日后配婚也必然是以大姑娘为先,还是请三姑娘你以后收心养性,不要做多想其他事。” 看来,所有的人都认为,她是那种为了上位,可以不折手段的人。 “桂嬷嬷这话,凰儿收下了。” 姝凰笑了一下,示意阑珊扶着她走进去,既然决定了这一世不再被他人别再手掌心玩弄,那么就要狠下心来,假慈悲给谁看呢。 祥嫂被巧妮急匆匆的神色吓到,早早就来到宁园,看到姝凰走进来,连忙上前说道:“我的小祖宗,你这是怎么了?” 姝凰这个样子,是有些狼狈,整条手臂都包扎了纱布,脚肿的连鞋子都穿不下,最糟糕的是,连脸上脖子上,都有细细的擦伤。 “让祥嫂你久等了。” “先别说话,阑珊苏洛,你们是怎么看着姑娘的,一再让她受伤。” 祥嫂是真心疼爱姝凰,她从前是跟着孟氏陪嫁过来的婢女之一,但是孟氏死了以后,扶正尤氏以后,从前孟氏的婢女们,都成为了府上普通的家仆。 “祥嫂,是我不好,我要是能看好姑娘的话,今天姑娘就不会受委屈了。” 阑珊小声的说着,她是由祥嫂从牙婆子那里买回来的,对祥嫂有着莫名的尊敬和害怕。 “行了行了,真是气死我了,凰姐儿,你且说说,到底怎么了,阑珊这丫头什么话都说不清楚。” “你们出去。” 姝凰不想浪费太多时间,眉眼扫了过去,低声说道。 苏洛自然是不想多呆在这里,听了这么说马上就往外走,倒是巧妮和阑珊踌躇了一下,才关上门走了出去。 内屋里,只有姝凰和祥嫂两个人,还有一盏摇曳着的煤油灯。 “祥嫂,我能托你办一件事吗?” “姑娘请讲。” 也许是感受到姝凰认真的神情,祥嫂的表情也严肃了起来,她感觉到主子的女儿似乎变了一个人,整个人都伶俐起来,也会想了很多。 不比从前,受了委屈也不敢反抗,只懂得背地里哭,也许主子的女儿,再也不需要自己担心了。 “祥嫂能辞呈吗?” 姝凰必须要为自己做打算,但是现在不过是九岁的身体,无论放在哪里都不显眼,但是她没有时间等五年,等自己长大。所以,必须要有一个而已出面的人,祥嫂是唯一的选择。 “姑娘,你这话的意思是?” 祥嫂呆了一下,饶是她活了几十岁,也参不透姝凰想要说什么。 “我思索了良久,能帮我的只有祥嫂你一个人,母亲容不下我不是一两天的事情,瑜和奕春两人设计想要害我,我想着既然这里容不下我何不将计就计。” 姝凰这是重生到宋姝凰体内,第一次和人谈心。 第十九章 终到离开之时 “也许不过几天,他们就会以替父母亲祈福为借口,把我送到普华寺去,几年过后,等一切尘埃落定再接过来。到时候,我的命运除了成为父亲换取权力的棋子以外,再没有任何用处。” “姑娘,你说的这些,是真的吗?” 祥嫂瞪大眼睛,她不敢相信,老爷会这样做,会把他嫡妻唯一的女儿,扔到普华寺去。 “所以,祥嫂,你最疼我了,现在只有你可以帮我。上次我交给你的锦盒,请一起带离宋府,在普华寺等我好吗?” 祥嫂想了又想,看着姝凰的眼神并不像开玩笑,也不像一时兴起的玩笑。 终于,祥嫂一脸凝重的站起来,说道:“那么,姑娘,你想要老身做什么?” 几日后,果然验证了姝凰的猜想,其实这并不是猜想,上一世的路也是这样走,这不过这一次她不再是旁观者,而是要切身体会里面的辛酸苦辣。 那日早上,阳光意外的明媚,似乎带有讥讽的意味在里面。 马车早早的就在府门等着,尤氏站在一旁,满脸舍不得说道:“凰儿,这到普华寺祈愿是大事,我和你爹思来想去,也就只有性格沉稳的你最合适,那边娘都打点好了,你安心过去吧。” 这是一段感人至深的话,姝凰站在她面前,任由她帮自己整理衣襟,还捏了一下领口,一副慈母的模样。 “是。” “老爷今日还要早朝,但是他也很舍不得你,马车上的物资都是他让人备下来,供你吃住费。” “是。” 姝凰又点了一下头,她虽然讨厌这种虚假的客套,但是既然是最后一次,还是要做足。 “你们都过来,和凰姐儿说说话。” 尤氏们满意姝凰不哭不闹的样子,虽然给人的感觉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沉着,但是只要她不闹事,老实离开,就懒得再去深究。 首先走上来的是瑜,她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拉着姝凰的手,伤感的说道:“大哥要上早课来不了,托我和三妹妹道别。” 姝凰今天心情好,微笑着点头,她同父异母的大哥息,虽然没有什么接触,但是也不曾害过她。 “替我向大哥问好。” 奕春和丹怡也不落后,只见奕春上前一步,把手中的锦布递给她,关切的说道:“这是我让人厨房做了一点糕点,妹妹路上吃。” 奕春这话说的自然,一点都没有因为自己是始作俑者而感到难堪。 “三姐姐,这也是我的一点小心意。” 丹怡因为身份的原因,总是显得小心翼翼,说起话来总感觉嘴巴里喊着一块,放不开的样子。 姝凰不动声色一一谢过,心里却笑了起来,她又不是不回来,怎么姐妹们闹得好像永世不见似得。 倒是三个小弟弟还小,由乳娘带着,在一旁看风景似得,无功无过。 “好了,也别多说了,耽误了凰姐儿的时间。” 尤氏见差不多了,在一旁发话,本来她们就不是真心诚意,听到这话,也不再逗留。 姝凰看着尤氏,走上前两步,双膝跪在地上,脆生生的说道:“凰儿不孝,不能在母亲膝下尽孝,到了普华寺,一定每日早起,伴着青灯为母亲和父亲祈愿。” 尤氏不料她会这样做,这可是在宋府大门外,婢女家仆们都看着,姝凰这样一说,大家都会觉得这个孩子懂事孝顺。 这不就和她当初要送走姝凰的意愿相违背了么? 想到这里,尤氏的脸僵了一下,却不得不慈母般的把她扶起来,一番轻软细语叮嘱。 一阵虚情假意过后,姝凰瞥了一眼自己身后跟着的婢女,只有巧妮和阑珊,不见苏洛的足迹。 但是,她并不意外,昨晚苏洛就跑来,向自己哭哭啼啼的说了一番,大意就是尽管希望陪在她身边伺候,可是大姑娘却十分欢喜欢她,想把她讨要过去。 姝凰想着,与其留一个不忠心的人在身边埋下隐患,还不如把这个隐患留给瑜。 苏洛是一个不甘心的人,只要有机会就会往上爬,不管踩在脚下的人是谁。这次苏洛到瑜身旁伺候,可得有好戏看了。 “三妹妹等等。” 瑜见姝凰上了马车,连忙追上。 “大姐姐有事?” 姝凰挑了一下眉头,马车离众人有些距离,大家听不清她们说话。 “寺庙清冷,三妹妹日后就好好和青灯常伴,至于这里的荣华富贵姐姐就替你享用了。” 瑜可不像奕春那么傻,那日在荣王府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被姝凰当众调侃一番,回来稍加思索就会知道姝凰并没有像表面那么单纯无害。 “府院多欺诈,大姐姐要是想站稳脚步,只怕还要多费心思,妹妹的这份荣华富贵你拿了,腥风血雨也一并接收吧。” 既然两个人都已经撕破了脸皮,也没有什么好再装下去。姝凰最恨的便是瑜,想到上一世,她甚至会恨得全身发抖。 如果可以,她真的想亲手杀了瑜,为主子报仇,可是那样有用吗,不过是把今世的宋姝凰再次逼上绝路而已。 所以,她要变得更加强大,强大到足以成全自己的幸福为止。 经过一整天的马车上奔波,姝凰虽然有强大的意志,可是无奈身体却无比脆弱,晕车吐了好几次,差点就看到奈何桥另外一边,主子对着她招手。 风马车到达普华寺,姝凰连路都走不稳,要阑珊扶着。 普华寺的老尼们,还真的受了尤氏的打点,各个冷着脸,看到姝凰一脸的苍白也无动于衷。其中,看似主持的人走上前,硬生生把阑珊拉开。 没有了支柱,姝凰差点摔倒在地上,但是她咬着牙关,总算是站稳了。 “怎么这么慢,你可是来替爹娘祈愿,不是游山玩水。” “让师太久等了。” “进来吧,先净身,然后到大堂进行斋戒。” 清双师太是普华寺的主持,但是却不是一个一心向佛的人,她爱财,也要面子,尤氏为了折磨姝凰,早就私下大点了一切。 为了讨好金主,清双师太什么都做得出来。 姝凰早知道她的为人,上一世就了解的清楚,否则主子也不会平白在这里受虐五年,伤了身子,再也好不起来。 但是,现在她根本没有力气和清双师太计较,随意点了点头,就朝着房间走去。 这是一间颇负盛名的寺庙,但是分给姝凰的房间,却是最简陋最阴暗的,要不是收拾得还算干净,真的以为就是破旧的杂物房。 巧妮看到这里和宁园简直天壤之别,气的哭了出来,抽泣着说道:“太过分了,怎么可以住在这个地方,姑娘,她们欺人太甚了。” 第二十章 普华寺的恶尼 姝凰一点都不介意,在床边坐下来,喝了一口凉水,挤出一丝笑意说道:“这里呀,比从前好太多了。” “呃?” 巧妮听不懂她的话,确切来说,现在的主子,她根本看不懂。 “罢了,去帮我准备洗澡水吧。” 姝凰实在是没有理气解释,倒头趴在床上,她知道从前的主子晕车晕船,但是从来不知道晕车晕船会那么难受。记得上一世,皇上忽然间来了雅兴,邀了几位嫔妃湖上泛舟,这原本是天大的好事,但是主子却晕的难受,还要吐了好几次,惹得皇上黑着脸十分不高兴。 一个男人,如果只在意他的女人是否能给他面子上的虚荣,那有什么用呢。 “姑娘,我帮你揉揉。” 阑珊走过来,帮姝凰按着太阳穴,可是还没有按几下,就看到巧妮快步跑了进来,一脸的困窘。 “姑娘,那个,没有热水。” 这里不是宋府,再也不会有人在洗澡的时候备好热水,一句话就送到房间里。而且,尤氏和宋荣茂的狠心,竟然对一个九岁的孩子,连多一点的照顾都没有。 身边只有八岁的巧妮和七岁的阑珊,三个半大的孩子,在普华寺内,怎么可能很好的生存下去。 “算了,就这样洗吧。” 姝凰并不是一个娇惯的人,从前做婢女的时候,什么苦没有吃过,区区冷水算什么呢。 但是巧妮却不这样认为,她的主子从来都没有受过这样的委屈,怎么可以来到这里就同下人一样呢。 “我去烧水,姑娘你再等等吧。” 巧妮不肯就这样算了,她家姑娘来这里是替老爷和夫人祈愿,不是为了给这群老尼欺负。 “站住。” 姝凰坐起来,揉了一下太阳穴,招手把巧妮叫到跟前,一手拉着阑珊一手拉着巧妮,弯起嘴角,笑着说道:“事到如今,你们还愿意陪着我,这就够了,剩下的事情,我来做吧。” 她从未想着要端架子,特别是在巧妮和阑珊的面前,在如此落魄的境地,她们还愿意陪着自己,就冲着这一点,已经足够了。 就算是夏天,但是山里的井水却冰凉刺骨,姝凰好像回到了那年的寒冬腊月,她和主子在冷宫内,连火盆都没有。 不过,也好在这冰冷刺骨的水,让她不再难受,没有晕吐的感觉。 换好朴素的衣裳,姝凰来到大堂内,看到老尼们都在里面做功课,看见她来也没有抬起头。 倒是清双师太看到她,脸一下子冷了下来,没好气的说道:“怎么那么久?” “有些不熟悉地方,耽误了时间。” 姝凰随意的回答说着,她不必去害怕谁,一切只要凭着自己的喜好回答就好了。 “过来做功课,首先从念佛经开始,跪在团蒲上,每晚要做功课三个时辰。” 清双师太面无表情的指了一下地上的团蒲,递过一本佛经,姝凰瞥了一眼没有说话,这要是每天晚上都跪三个时辰的话,她的脚肯定废了。 “清双师太,我来这里是替父亲和母亲祈愿,而不是来这里受罚的。” 姝凰虽然接过佛经,但是却没有听话的跪下去,抬起头看着清双师太,一字一顿的说着。 清双师太没有想到一个小女娃竟然这样和她说话,脸一下子就黑了下来,走到佛坛上,拿起戒尺,一句话都不说,直接狠狠的打在姝凰的背上。 戒尺打在身上的声音脆生生的,让人听了都不忍不住颤抖几下。 姝凰同样也不例外,被打过的地方火辣辣的痛,她在宫里六年,宫里的姑姑打人力道是如何的,她马上就能辨认出来。清双师太是下了狠劲,就算隔着布料,也能生生打出血来。 “既然你现在来到我的寺内,就该遵守我定下的规则,难道你还以为自己是宋府的千金小姐吗?” 她说着,又举起戒尺,打算打第二下。 但是,姝凰没有给她这个机会,侧身伸手生生接住落下的戒尺,力道足以震麻她的手腕。 “清双师太,尤惠给了你什么好处,而要对一个女娃下如此毒手?” 姝凰趁着清双师太发愣之际,一把夺过戒尺,直接扔到外面去。 清双师太回过神来,大声说道:“还不快抓住她。” 一旁的两人站起来,抓住姝凰的手,压着她的肩膀,对付一个孩子,竟然要动用两个大人,要是说出去,还真的让人笑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你再这样胡说话,就休怪贫尼不客气,宋夫人也说过,天灾**,总有那么一点意外。” 活了几十年,难道她还会被一个小丫头给吓到吗? 姝凰挣扎了好几下,也没有挣扎开来,索性任由她们抓着,扬起脸,笑着说:“你不知道吗,那我告诉你吧,在第三座佛像下,有一处暗格,里面有一本账簿,用来记录你们利用香客来敛财的数目?” 这下清双师太彻底失了声,她错愕的看着姝凰,这种事,只有寺里几个心腹知道,一个初来乍到的小女娃,怎么可能知道。 “你在胡说什么?” 清双师太上前两步,举起手在她脸上狠狠的掴了一巴掌,清脆的声音响彻整个大堂,姝凰被打懵了,有一瞬间头脑嗡嗡的响,什么都听不清楚,也看不清楚。 “把她带到暗房去,没有我的命令,不许让她吃饭!” 姝凰被关在暗房里,其实她对这里一点都不陌生,上一世主子身子羸弱,性格也糯软,总是完成不了清双师太布置的任务,时常被关在这里。 这是一间石头堆砌的暗房,除了门上有一个探视的小窗口以外,一点光线都透不进来,压抑得很。 她坐在凳子上,对于自己一点都不担心,反倒是更加担心阑珊和巧妮。不管怎么说,她都是宋家三姑娘,就算不着尤氏待见,也是毕竟顶着替双亲祈福的名号。 像宋荣茂那种极其爱惜自己的名誉还有仕途的人来讲,是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丑闻。他不在乎姝凰到底过着怎么样的日子,只要在几年之后,接回去,有了一个仁孝之名,那就够了。 暗房里除了可以看到微弱的光线以外,什么都无法感知,姝凰坐累了,趴在桌面上睡着,醒了看到素菜放在地上。她也不挑剔,随意扒了两口,四处看了一下,又无聊的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已经判断不了确切的时间,只能大概知道,现在是晚上。 忽然间,铁门“吱呀”一声打开,清双师太和她最得意的弟子净能走了进来。 第二十一章 休要怪她不义 “都反思过,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清双师太看着她,目光凌厉而薄凉,一个出家人本来就应该慈悲为怀,普度众生,如今露出这样的眼神,真是极大的讽刺。 姝凰站起来,看着清双师太,微微低着头,露出一副怯生生而且委屈的样子。 “凰儿知道错了,先前是被吓到,才乱说话,以后都不敢了。” 姝凰低着头说着,虽然语气胆小怯生,面容看起来也很委屈,但是那双眼眸依旧明净清澈,她知道在什么场合要说什么话。 既然尤氏一心想要害她,那么就来个自食其果吧。 “知道错了,那就好。” 清双师太坐下,上下打量着姝凰,看着她双手绞着衣袖,孩子就是孩子,只要稍微吓一下就害怕了。 “那么,在佛祖面前可不能说谎,你和我说一下,佛像暗格的事,你是怎么知道的?” 她看着姝凰,绝对不相信一个刚来的孩子,就能知道这些事,肯定是有人指使,她要把这个人找出来。 姝凰低着头,嘴角掠过淡淡的笑意,小孩子的身份有个好处,就是容易博取他人的信任。 她原本对尤氏无感,身为继母,多疼爱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一点没有错,但是她既然心眼如此小,连自己表姐唯一的女儿都不肯放过。 那么,也别怪她无情。 “是,是母亲和我说的。” 姝凰小声的说着,她原本就长得娇弱,只要稍微把声音压尖,低声说话,很容易就把别人心底最柔软的部分给融化。 “你母亲?” 清双师太皱起眉头,尤氏前脚才派人送来钱财,要她好好变着法子折磨姝凰,让她受一下苦,怎么后脚就对姝凰说这些话? 而且,最重要的是,尤氏怎么知道她藏匿账簿的地方? “是的,我母亲说了,她在这里都打点好了,让我安心在普华寺替爹爹祈愿,这些话在场旁的人都听到。我那两小婢女,也听得清楚。” 既然这五年之内,她都无法离开普华寺,那么就要把清双师太等收拢到自己这边,才有胜算。 “她打点好了?” 清双师太的眉头是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事情好像一下子就变得扑朔迷离起来。这尤氏安的是什么心,一下子把继女送过来受折磨,一下子又把这些事告诉继女。 姝凰见清双师太已经起疑心,估摸着也差不多了,便继续开口说道:“我来之前,听说母亲要给大姐姐配婚,她欢喜礼亲王府的懋泽世子,而礼王妃又是信佛的。凰儿想着,书上说的投其所好大抵上的意思就是,既然礼王妃信佛,那么母亲应当也要信佛,这才般配。清双师太,你觉得我说的对吗?” 拉拢人心最好的一个方法,就是在这个人犹豫的时候,往后推一把,让她知道该走的路在哪里。 宫里头的勾心斗角,虽然从前主子从来都不参与,不屑也没那份心思。可是做婢女的,却不能和主子那样,一点心思都没有。 姝凰一直觉得,她从来都不是好人,那种白莲圣母般的词语,是绝对不会出现在她身上的。既然别人对她不仁,就休怪她对别人不义。 “配婚,礼王妃,信佛,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呀,宋夫人,你这盘棋算的真大。” 清双师太一掌拍在桌子上,空荡的暗房里荡起回音,一边的净能似乎从来都没有见过师父生那么大的气,也被吓了一跳。 “净能,你带她下去休息。” 姝凰乖巧的跟着净能走出去,穿过大堂走过廊道,回到她简陋无比的房间里。 阑珊和巧妮两人都哭红了眼睛,看到姝凰回来,啥都不管的跑上去,双双把她抱住。 “姑娘,我还以为再也看不到你了,想到这里就好怕。” 巧妮是爱哭鬼,抱着姝凰两三句话还没有说齐就哭了出来,眼泪鼻涕往姝凰肩膀上擦。 阑珊倒是稳重一点,但是也红了眼圈,说道:“我们要去找你,可是那群老尼凶悍得不行,还威胁我们要是不听话,就再也看不到姑娘你了。” 姝凰看着两人,伸手帮她们抹去脸上的泪水,轻松笑着说:“我这不是完好无损的回来了,没事了。” “她们有没有给饭你吃,饿着了吗?” 吃饭这种大事,向来是巧妮最为关心的,因此她还藏了两个馒头,拿出来给姝凰。 姝凰看着两块发硬的黑面馒头哭笑不得,她好端端一个主子,何时沦落到要婢女们救济了。 “我是齐齐整整的来,日后自然也会齐齐整整的走,你们就别担心了,我一回来你们就哭丧着脸,心情都被你们闹没了。” 姝凰靠着床沿边坐下来,这两个小丫头还太小,完全没有办法应对任何事情。但是以后的路,容不得有一丝的失误。 想到这里,姝凰咬着指尖,让巧妮去把门关上,轻声细语的说道:“如今,我也没有什么好瞒着你们,母亲打着让我到普华寺祈愿的名号,实则是把我挤得远远地,瑜的亲事要不是尘埃落定,我都不可能回去。” 巧妮和阑珊显然还转不过来,她们还那么小,唯一知道的就是一定要跟随姝凰,姝凰说的话认真听着记着就好了。 几日过后,清双师太让姝凰搬出了那间简陋的房间,换了一间阳光通风都较好的客房,给阑珊和巧妮也准备了房间。 姝凰知道这是清双师太向她示好,意在拉拢她,看尤氏有什么诡计。 她不动声色的全部接受下来,每日按时念经诵佛,也跟着寺里的师姐们干活,但是更多的时间,她自由无比。 闲适的午后,姝凰坐在小叶榕下,手里拿着狗尾巴草,一摇一摇的打盹。 忽然间,一颗小石子跌落在她的脚边,她捡起来顺着方向看过去,并没有人。但是,她连想都不需要想,此刻她是虎落平阳,谁都不可能折腾一整天到普华寺看她。 只有一个人。 她提着裙摆小跑过去,翻过低矮的刺灌,来人正是祥嫂。 祥嫂看到她,跪在地上抱着她小小的身子,满是皱纹的脸止不住伤悲,哽咽着说:“姑娘,怎么会这样,要是夫人知道了她会有多伤心。” 姝凰垂下眼帘,心里也腾起一阵悲伤,如果仅仅是因为被遗弃在普华寺就伤心,那么回去以后变成傀儡,跟着瑜入宫选秀,最终落得偷汉的罪名,还连累母家一族斩首。 第二十二章 变得风声鹤唳 那该有,多伤心呢。 “祥嫂别哭了,其实这样不是挺好的吗,至少我远离了纷争。” 这样的安慰,显然对祥嫂一点用处都没有,她自责的坐在地上,拉着姝凰的手,不停叨念着:“可是,可是也不该把你放在这种地方,姑娘你才是宋家的嫡女,惠夫人不过是扶正的姨娘,她竟然这样做,也不想想当初要不是夫人,她哪来今天的荣华富贵。” “好了,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呢,祥嫂,我让你带的东西,带来了吗?” 姝凰可不想她一直叨叨念,这要是有人路过的话,还得要解释一番。 “带来了,老身听姑娘的话,辞了宋府的事务,现在空闲着呢。” 为了不让姝凰担心,祥嫂末了加了一句宽心的话。 她说着,拿出姝凰交给她的锦盒,上面的锁完好无缺。 “这里是娘亲给我留下的嫁妆,都换了银票,寄人篱下的滋味不好受。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祥嫂,现在只有你能帮我。” 姝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沓沓的银票,要是普通人家的话,足够好几年的销。 “姑娘请说,只要是用得上老身的,绝对不推托。” 也许是感染到姝凰严肃的气息,祥嫂也少了叨念,看着她认真说着。 “我们,做生意吧。” 姝凰说这话的时候,眉飞色舞,眸子带着笑意。 “做生意?” 祥嫂迟疑了一下,她自然对自家姑娘不抱任何怀疑,但是一个小女娃做生意,可不是过家家那么好玩。 “对,如今夏季最好销售的便是杭丝和苏丝,穿在身上凉而不粘,而且货物不比粮食,这一季卖不出去下一季还可以买,顶多也就是折价,亏不了。” 姝凰做事从来都不会凭喜好胡来,计划早就盘旋在心底,她只是不方面出面而已。 “再者,西城的水青布庄,老板为人仗义热情,价格也公道,祥嫂你若是初初开布庄,多向他取经。” 姝凰一边说一边想,从前在主子身边伺候着的时候,就听闻水青布庄的穆老板为人不错,宫里多数妃嫔都爱遣着宫女或者小厮到那里带些时兴的布料和绣样。 若是知道会有这么一天,她早该留多一点心思。 “我再想想,穆老板喜欢瓷器,茂盛斋的瓷器很有名,祥嫂你带着两尊铜胎画珐琅瓶去,保管万事足。”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想,丝毫没有察觉到祥嫂的目光发生了异样,等她察觉到的时候,似乎有些晚了。 “姑娘,这些你都是怎么知道的?” 祥嫂看着她,疑惑写满脸上,姝凰是她看着长大的,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有本事,她不知道的呢。 姝凰呆了一下,很快就回答说道:“耳濡目染总会听到一些,要是有心记下的话,知道的还不止这些。” 她说着,听到有脚步的声音,连忙拉着祥嫂躲到一边,清双师太那边她不能不防。 “祥嫂,日后的一切,就拜托你了。” 既然她都这样说了,祥嫂就算是心里有一百个疑问,此刻也问不出来,只能匆匆点头,末了不忘提醒一句说道:“姑娘,老身不能伺候在你的身边,要好好的保重身体,你所交待的事,一定会办好的。” 姝凰看着祥嫂离开的背影,好久都没有收回目光,是她表现的太急躁了吗,对于一个九岁的孩子而言,这样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寻常。 脚步声的主人是净能,她看着姝凰站在刺灌里,有些奇怪,一把伸手把她拉了出来,语气颇为不善的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净能姐姐找我有事吗?” 姝凰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抛出另外一个问题,果然净能马上被分散了注意力,答道:“师父找你,快点过来。” “知道了。” 姝凰乖巧的回答,跟在净能的身后,来到清双师太的禅室停下来。净能面无表情的看着姝凰说道:“你进去吧。” 她推开门,禅室里焚着浓郁的白檀香气,这可不是普通的香料,看来清双师太可敛财不少。 “清双师太,你找我有什么事?” 姝凰走进去,看到清双师太盘腿坐在团蒲上,手里拿着一串佛祖,倒是真有点师太的模样。 “过来。” 清双师太睁开眼睛,伸手示意了一下旁边的团蒲,面色没有前些天那么狰狞。 等姝凰坐下来以后,清双师太才缓缓问道:“我来问问你,宋夫人还对你说了什么吗?” 看来,清双师太还是没办法对姝凰前两天说的话释怀。 “师太问的是什么事呢?” 姝凰眨着眼,一脸萌萌的样子,可不能表现得太成熟,刚才祥嫂就有些怀疑了,清双师太更是难以隐瞒过去。 “就是除了佛像后的暗格,还说了什么?” 她以为自己已经掩饰得很好,但是姝凰的出现打乱了所有,不过她却没有怀疑到姝凰的身上,任凭谁都不会认为一个九岁的孩子有多大的能耐。 “母亲没说什么,只是说让我要听清双师太的话,师太做的任何事说的任何话,都要记在心里面。” “任何事,任何话?” 清双师太重复说着,眉头越来越紧锁。如果一个人起了疑心,那么就会变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随便一句话都能怀疑。 “是的,任何事,任何话。” 姝凰做事知道如何给自己留后路,所以,她和清双师太的对话,也显得模凌两可,不同的人会有不同的解释。 “你在这里祈愿,就算做了任何事,宋夫人也未必会知道,就算记住我的言行举止,也是没有用处的,不是吗?” 清双师太意识到自己刚才有些过激,呼了两口气,面色有些和蔼的看着姝凰说。 “怎么会呢。” 姝凰用手帕捂着嘴巴,笑得时候肩膀一颤一颤的,头上的辫子也跟着摇,很好看。 “母亲每个月都会让人送来必须的物质,我自然也要向她们说,我学了什么呀。” 那些潜在的威胁,她自然也不会放过,现在有人帮她清理,只是动动嘴皮子,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原来如此,宋夫人你倒是千算万算,也料不到破绽会发生在姝凰的身上。” 清双师太冷笑起来,想从她身上打主意,也不看看她清双是什么人,以为用一个小女娃就能拴住她,实在是太可笑了。 既然如此,就看看,谁斗得过谁。 “清双师太,算什么呀?” 姝凰适时的插嘴说道,她是最无辜的那个,只不过是尤氏的一颗棋子,谁也不会怀疑她才是最终的始作俑者。 第二十三章 两人双双做戏 “没什么,你要是有空,多跟着师姐们修心养性,抄写佛经,其余的就没别的事了,但是等宋夫人按月派人来的时候,你要照着我教的去说。” “凰儿听清双师太的。” 姝凰笑着说,这下清双师太这边算是彻底放心下来,就算会有变故,也在她控制范围之内。 那么,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每月一次尤氏派来的人。 刚过一个月,尤氏就派了两个家仆一个丫婢给姝凰送东西,可是送来的东西却寒碜的不行,笼统也就不过是两套寻常衣物,四双袜子。 这种东西就算是说出去,也没人相信会是官从二品的大户之家送来的。 姝凰盘腿跪在团蒲上打坐,见清双师太面无表情的把三人引入禅室。她想了一下,招手叫阑珊过来,小声说道:“拿着扫帚到禅室外打扫。” 阑珊和巧妮都是被姝凰提点过的,心思也灵通了不少,就算姝凰并未把话说明白,阑珊也明了的点点头,走了出去。 姝凰不会再次把自己的命运交给别人,所以除了阑珊和巧妮以外,她无法相信任何人。 她在团蒲上盘腿跪坐了足足一个时辰,才看到尤氏派来的三个人走出禅室,她不知道他们谈了什么,不过从他们带着微笑的脸庞,似乎进展的不错。 然后,那个婢女走到姝凰的身边,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姝凰认得她,是尤氏身边桂嬷嬷的得意门生,做事风格很和尤氏的意,所以很多事情,都会安排她去做。 姝凰记得,她叫秋韵,名字虽然好听,可是心肠却不一定和名字一样好听。 “奴婢见过三姑娘。” 秋韵走到姝凰的面前,简单的行了礼数,她的脸上虽然带着笑意,但是笑意却没有传达到她的眼底。 “秋韵姐姐好。” 姝凰点点头,站起来,一脸童真的说道:“父亲和母亲身体好吗,姐姐妹妹们过得好吗,大哥和弟弟们学业如何?” “府内上下都好,三姑娘不需要担心,你只要在这里安心念经诵佛就够了。” 秋韵的语气和措词看起来都十分的很不和善,如今姝凰只是一个落魄的姑娘,没有什么好在意的,她现在的地位,连庶出的丹怡都不如。 “秋韵姐姐,你和母亲说一下,带我回去好不好,这里的老尼们对我都不好,总是欺负我,你和母亲说一下,回去嘛,好不好?” 姝凰拉着秋韵的手,一脸可怜兮兮的模样,黑白分明的眼眸里,溢满了泪水,任凭是谁看了都于心不忍,会满足她的所有条件。 但是,秋韵是尤氏的人,在她眼里看来,尤氏的命令最大,只要是尤氏讨厌的人,她必定也讨厌,只要是尤氏想要除掉的人,自然也是她想要除掉的人。 看到姝凰如今可怜兮兮的模样,正是尤氏想要的,她又怎么会真的替姝凰说话求情呢。 “三姑娘,你这话说的不对,如今你在这里可是为了双亲祈福,不是来享乐的,寺庙清修原本就是正道。所以三姑娘,这些话莫要再说第二遍,要是让旁人听了可不好。” 秋韵嘴角含着笑意,慢慢的说着:“所以,请三姑娘在普华寺修心养性,好好的度过吧。” “是,凰儿任性了。” 姝凰低着头,委屈且胆怯的说着,她这种表现,正是秋韵想要看到的。 “那就好。” 秋韵也不想做过多的逗留,轻描淡写过后,就带着俩家仆离开,再也不多看姝凰一眼。 反正在宋府上下看来,三姑娘已经不值得一提,一个被老爷夫人流放出去的女儿,再也没有任何价值,她在宋府的地位,连一般的嬷嬷都不如。 等秋韵他们走了出去,姝凰才抹去眼角的泪水,她的笑意,比秋韵的还要浓,,这点伪装,她还是懂的。 站起来,朝着禅室走去,阑珊靠在一旁的罗汉松旁边,悠闲无事的样子,见她走过来,阑珊连忙上前,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姑娘,刚才秋韵和清双师太谈话的大意内容是……” 阑珊顿了一下,语气中带着忿忿不平,更是直呼秋韵的名字。 “她说,只要清双师太按照夫人的吩咐去做,好处自然是少不了的。” 姝凰早就料到秋韵会这样说,并不在意,问道:“清双师太怎么说。” “清双师太倒是话不多,但是言语之间的意思,是答应了,还收了一包东西,我想着,应该是银子。” “爱财的人呐。” 姝凰笑了起来,拍着阑珊的肩膀说道:“找地方玩去吧,这里不能久待。” “姑娘。” 阑珊始终是担心,就算姝凰拿她们当做心腹,把事情的始末都原原本本本告诉她们,但是却不能消除她们的担心。 一个算计自己的母亲,一个只想着自己仕途的父亲,阑珊想着就觉得心疼。 “别担心,日后走的每一步路,都是我想要走的,不会有事的。” 姝凰笑着说,她长相甜美俏丽,这样笑着很能给人安全感,阑珊到底还小,听她这么说,才安心的离开。 但是,姝凰其实自己都不知道,这些话说出来,是安慰阑珊,还是安慰自己。日后的路这样走到底正不正确,她根本没法确定。 由不得她多想,敲开禅室的门,见清双师太坐在椅子上,才盈盈上前作礼说道:“凰儿见过清双师太。” “刚才,和宋家的人都怎么说?” “依照清双师太教的,向秋韵姐姐哭诉,她很是满意的离开了。” “嗯,那就好。” 清双师太点点头,这是她和姝凰之间的预谋,既然尤氏希望她们可以好好的虐待姝凰,那么她们就顺着尤氏的希望,给她制造假象。 清双师太说着,忽而好像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着姝凰,疑惑的问道:“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既然宋夫人厌恶你,又为何要把那个的藏匿之处告诉你?” 看来,怀疑已经产生。 姝凰并没有慌张,而是歪着脑袋,一脸人畜无害的模样,苦恼的摸着脑袋,一副她也想不通的样子。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这样做,自然有她的打算。” 姝凰并不把话说明,要是什么事都有她说的话,清双师太未必会接受,但是如果是她自己悟出来的话,那么就会深信不疑。 清双师太看着她,眯着眼睛带有不善的表情,对于姝凰,她不过是接触了一个月罢了,这个孩子虽然总是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但是却隐约感到有些深不可测,是不是自己想多了呢? “确实很奇怪。” 清双师太看着姝凰,这么想来,似乎有很多的疑点,都是她没有弄清楚的 【作者题外话】:手提坏了……orz 第二十四章 取名为烟水行 姝凰迟疑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掩饰过去,说到底她的灵魂也不过是二十岁,跟在主子身边,再如何有能力也不过是一个婢女,总有考虑不周的时候。 不过,这个不安也仅仅是一瞬间的事,她马上就想到了应对的方法。 “我想,母亲是恨极了我。” 姝凰说着,靠着清双师太盘腿坐下,不等清双师太有疑问,就说了起来:“母亲并不是明媒正娶的夫人,只是姨娘扶正,我的存在对她的女儿来说,便是威胁。” 她这话并不假,所以也不怕清双师太去查。 “宋夫人不是正室,这事我也听说过,想不到她心胸这么狭窄,连一个遗孤都容不下。” 清双师太年轻时便落发为尼,这一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孩子,因此能伴她左右的,不过是钱财。因此,才会为了钱不折手段,如今看到姝凰如此乖巧懂事,那点仅剩的母爱,似乎复苏了。 “在宋府的时候,听教书的夫子说,到了秋天就是狩猎的时候,厉害的武人在狩猎场上,往往能一箭双雕。清双师太,我们到了秋天,可以狩猎么?” 姝凰笑着说道,手舞足蹈的样子很可爱,头上的丝带一摇一摇的。 “胡闹,寺庙清修,哪能杀生。” 清双师太低声呵斥了一句,心里想到姝凰终究是孩子性格,刚才还说那么严肃的事情,一下子就想到狩猎,如今才是夏天,就给想到冬天的事情去了。 狩猎,一箭双雕…… 清双师太心底略过这两个词,惊了一下,所有的疑点似乎都明了了。 宋夫人这是要一箭双雕,就如姝凰说的,宋夫人恨极了她,因为她的存在会威胁到自己亲生女儿的地位,自然要暗地里除去;而宋夫人又担心会因为用钱财收买自己折磨姝凰,而落下口舌,于是把账簿暗藏的地方告诉姝凰,就是希望接自己的手,错杀或者狠狠折磨姝凰。 这便是一箭双雕,宋夫人这一招,好狠哪。 清双师太心里如此想着,这便是她认为最合理的解释,同时也为自己的聪慧感到得意洋洋。 宋夫人这招想的高明,险些就坐收渔人之利,想不到在最后,因为姝凰坦白了一切,倒戈了结果。 姝凰不动声色的看着清双师太的表情,从怀疑到明了,最后得意的笑了起来,想必她已经解释了一切。 年纪越大的人,对自己的阅历就越是相信,一旦相信了自己的幻想以后,就会深信不疑的相信下去。 清双师太心里想的是什么,姝凰没有兴趣知道,左右不过是和一些欺人的话罢了,只要自己可以在这里平安无事的度过五年,那就足够了。 从禅室出来以后,姝凰抬头看了一下天色,夏天多雷雨,如同孩儿脸一样,轰隆一声过后,便是划破天际的闪电,紧接着豆大的雨点就把地上砸出一个个坑。 姝凰也觉得她现在就如同这昏暗的天色,再也明朗不起来,从前她总觉得主子心底太好,不愿算计别人,也不肯相信别人会算计她。 宋姝凰原本是一个如同白纸一样的人,如今因为她的缘故,掺杂着勾心斗角和权谋,如果有一天,铅华洗尽,她还可以变成那个如同一张白纸的宋姝凰吗? 她站在屋檐下,看着渐渐滴漏成一条直线的雨,怔怔发呆。 “姑娘怎么在这里,被雨泼到怎么办,阑珊让我带了油纸伞来。” 巧妮走过来,包子脸的她笑起来,能让人的心情大好。 “对啊,这雨终究要下,只能小心不被雨泼到。” 姝凰撑起油纸伞,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忧虑,就算还要再算计,也是五年之后的事。 事实上,姝凰此后的五年,倒是过的舒心,虽然算不上惬意,但是比在宋府宁园,单纯精致很多。 如果真要挑几件事来说的话,就应当是她来到普华寺的第三年秋天。那年的秋老虎很是厉害,明明已经是十月底,可是却不见一丝凉意,反倒比夏天还要热上几分。 祥嫂按时在月中到普华寺的后山等姝凰,因为姝凰说了,女子家从商并非是好是,加之她的年纪还有身份,一旦被知道了以后,只有坏处没有好处。 而且,这三年之内,凭借着姝凰的才智还有上一世的记忆,不但合并了水青布庄,还有皇城内几间大的布庄和绣坊,取名烟水行。 在皇城内,也算是大有名气。 “姑娘,这是上个月的账簿,请过目。” 祥嫂如今是烟水行的门面掌柜,但是对姝凰的尊敬有增无减,每月的账目都算的清清楚楚,给姝凰过目。 姝凰接了过去,随意翻了一下,并不细看,如果世上连祥嫂都不相信的话,她实在是没有可以相信的人。 “祥嫂,辛苦你了,原本这个时候,你该是在家里享福的。” 姝凰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但是眉眼里满满都是笑意,让人看了也不觉得有多热。 “姑娘你这话说的,等姑娘你到了及笄的年纪,烟水行这份嫁妆也足以让姑娘你嫁门好人家,老身的心愿就算了了。” “祥嫂,你又来了。” “呵呵,这人老了,就爱叨念,姑娘不爱听,我就不讲了。” 祥嫂跟着笑着说。 姝凰把账簿给回祥嫂,抬起头问道:“祥嫂,我记得你有两个儿子?” 上一世,她跟着主子进宫第二年,祥嫂就得了急病去世,尤氏没良心,抚恤也不多给。而祥嫂早年丧夫,留下两个儿子什么都没有安顿好,听说过的十分不好。 “对呀,长生今年也十七了,福生也十五了。” 提起两个儿子,祥嫂眼里的笑意更是浓的化不开,如今她拖姝凰的福,生活好过,也能送两个儿子进书塾念书,再也不是目不识丁的粗汉。 “烟水行总归是要和人打交道,有个男子出面容易成事,祥嫂那就多多留意一下长生大哥,让他接管烟水行吧。” 姝凰想事情久远,如果烟水行一直都是由女流之辈掌管,在交易上,难免吃亏。 “这可不行,要折煞老身,烟水行是姑娘你的,怎么可以给长生管呢。” 祥嫂连连摆手,这些事,她连想都不敢想。 “福生也不小了,让他跟着长生大哥学学也好。” 姝凰对烟水行从来都不曾在意过,只是觉得人心险恶,宋府始终是靠不住,不如给自己留一点后路。既然祥嫂是可以信任的人,谁来打理又有什么区别呢。 “可是,姑娘,使不得。” 自家孩子纵使是千般好,祥嫂也明白,绝对没有姝凰的聪慧。 “好吧,那么这是我的命令,可好?” 第二十五章 哪都有不太平 姝凰不愿和她多说这些见外的话,她摇着团蒲扇,悠悠的说道:“回去和长生大哥说说,让他掌管了烟水行以后,就把所有可以周转的银两,全部用来购置冬天的布料,但凡是可以买的,都买下来。” “这,全部的银两,可是天那么热,大家都说今年暖冬,只怕没有丰年,这样不会太冒险了……” 祥嫂担忧的说着,但是当看到姝凰清亮的眼眸,就不自觉的点了点头,自家姑娘的判断,是绝对不会错的。 临走的时候,祥嫂拉着姝凰的手,心里一阵不舍,姑娘如似玉,正是绽放的年华,却要在孤清的寺里度过,怎么能不担心。 “对了,姑娘,我有一件事忘了说,尤惠也不知道从哪里知道我如今是烟水行的门面掌柜,愣是要用我们的布匹和刺绣,却不愿付账。鬼扯什么从前她是我的当家主子,没有她就没有我就没有烟水行,这点东西当孝敬。” 祥嫂愤恨的说着,对尤氏也不用今称,而是直呼姓名。 “母亲要用,便让她拿,要什么样式什么绣,随她去吧,无关大雅的人,不必在乎。” 姝凰不以为然,一个贪图小便宜的人,连做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是关乎姝凰自己的,同年的冬天,虽然来得晚,也是却异常的冷,普华寺在山顶上,温度极其的低,别说厚厚的积雪,就连树叶都冻成了冰,手轻轻一碰就会碎。 姝凰穿着厚厚的长袄陪着裙,依旧冷的发抖,阑珊细心的做了样式漂亮且厚实的斗篷,还有一条白绒绒的围脖,顿时暖和了不少。 阑珊靠在她身旁,比起巧妮似乎永远都长不大的性格来说,倒是收敛不少,这一静一动的,看起来也不错。 “幸好有祥嫂送来的貂皮,要不是就算把再缝多两层也不暖,今年这冬天,不知道要冷死多少穷人。” 阑珊的语气变得伤感起来,让姝凰也想起从前,她在牙婆子那里也吃了不少苦,这寒冷的天气,她们根本没有过多御寒的衣物。 “等祥嫂再来的时候,让她把陈年的布匹都拿出来,算是接济一下街头上的穷人吧。” 姝凰伸手接住簌簌落下的雪,上一世的这一年,因为尤氏和清双师太的折磨,导致主子差点高烧死掉,但是清双师太却无论如何都不许请大夫,还振振有词的说道,这便是清修遇到的困难,只有克服了,才能体现一心向佛。 那时候的她,不顾一切,拿了主子仅存的那点银两,连夜跑下山去找大夫,看到路上冻死饿死的穷人不在少数。 也许正是应了那句话,无论多繁华的地方,背后总会有龌蹉,就算是皇城也不例外。 “姑娘有善心,上天会知道的。” 阑珊看着姝凰,目光闪闪,在牙婆子手上的日子有多难过,她很清楚,王侯多荒诞,人心多薄凉。在姝凰身边做事,能被当做心腹看待,已经很是万幸,不敢再有任何奢侈。 但是如今,姝凰却说要救济孤苦的人,怎么能不感慨万千。 巧妮在不远处用雪堆着雪人,一张圆圆的小脸冻得通红。 “姑娘,阑珊,你们快过来,这片雪都快到我腰间了。” 阑珊听了,顺势要站起来跑过去,也许是动作有些快,没有注意到拐弯处有人走了过来,给撞了一个满怀。 阑珊也不过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和眼前两人撞在一起,对方没事,她却往后趔趄两步,摔在地上。 姝凰连忙走上前去,看见来人是寺内的师姐们,一脸的不满,手里提着水桶,里面是满满的冰水。 “两位师姐真对不起,阑珊一时没看到,姝凰代为道歉。” 姝凰点着头说道,她看着地面上只是洒出少量的水,并没有大问题。 可是,两位师姐的脸色却极其的难看。 其实,她们心里讨厌姝凰也是有原因的,同样都是在普华寺清修,就因为姝凰大户人家的孩子,就有婢女跟着,清双师太偏心着,甚至除了打坐念佛以外,什么粗重活都不需要做,而她们却要抬水,怎么能不气愤呢。 世上,为什么会有这么不公平的事呢。 “这路这么宽,只有我们几个,是真没看到,还是故意为之呢。” 她们上前两步,看着姝凰咄咄逼人的问着,因为姝凰只想安然的度过这五年,在师姐们的面前从来都是表现的如同小绵羊那么纯良,如今得了理,怎么会饶人。 “师姐们不见大碍,倒是阑珊跌倒了,就算是故意的,也没有人故意想要摔自己吧。” 姝凰并不看两人,拉起阑珊拍着她身上的雪。她早就知道师姐们不喜欢她,平时若有若无的欺负,也只当看不到,从来都不吭声。 但是,如今却欺负到她身边的人头上,那么就休怪她不客气。 “宋姝凰,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们去撞她不成?” 一个说完,还不停休,另一个接着继续说道:“再说,一个婢女,不过是下等人,我们的地位比她高多了。” 阑珊并无大碍,她不想姝凰为她争执,拉着姝凰就想离开。 “姑娘,是我的错,我们先回去吧。” 若是要真的对峙的话,她们根本打不过。 姝凰站在那里,被阑珊拉着,终究是叹了一口气,白雪皑皑的天气,原本就该煮着温酒赏梅,实在不该在这里怄气。 但是,还没有走出两步,就被人拉着,挡住去路。 巧妮在不远处,看到事情变得有些不妙,踌躇了一下,还是没有上前,而是跑去禅室叫清双师太。 “宋姝凰,你这算什么意思,我们还没有说完话,谁让你离开?尊师重道,难道师姐就不需要尊敬了吗?” 姝凰从来都是清冷的样子,所以就算这样子走开,原意是为了避免纷争,可是在他人的眼里看来,却是不屑一顾。 她们说着,举起水桶,冰冷的水泼向姝凰,倒是阑珊在一旁反应过来,拉过姝凰挡在前面,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泼了下来。 阑珊惊叫一声,冻得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她们两人原本想要惩罚一下姝凰的目中无人,但是现在看到阑珊挡了下来,也无所谓,笑着摆手离开,水桶随意搁置在一边根本不去理会。 姝凰皱了一下,马上伸手去解阑珊的衣扣,脱掉外衣,然后解下自己的斗篷给她披上。 外面这么冷,随便待上一下子都会结冰,阑珊虽然算不上全身湿透,但是头发全湿了,冰水沿着衣领往下钻,冻彻心扉。 【作者题外话】:推荐哇,所以双更,谢谢大家。手提依旧没有修好,orz…… 第二十六章 是冤家才聚头 “阑珊,快回房,我让人准备热水。” 她知道很多人讨厌她,但是她不在乎,因为她也不喜欢她们。可是没想到,有时候斗争并不是暗地来,而是明目张胆。 阑珊冻得嘴唇发紫,却依旧挤出一丝笑意,宽慰的说道:“姑娘,我没事,你别解斗篷,要是冷到怎么办。” “先回房。” 姝凰简单的说着,拉着阑珊往回走,那两个人,她会好好的记着。反正她这一世再也不想做作为的好人,但凡是伤害过她身边的人,就别想得到善终。 “发生什么事,巧妮像个没头苍蝇似的,一头撞到我的禅室来。” 清双师太在甬道的拐角处出现,等一切的纷争都过去了,她才姗姗来迟,让姝凰不得不去怀疑,她到底是不是算好了时间。 “没事。” 姝凰没心情和她做过多的解释,就算要解释也不是在阑珊全身湿透,站在积雪的户外说话。 “什么叫做没事,给我解释清楚。” 清双师太的脸色并不算太好,挡着姝凰的去路,这是她的寺庙,出了任何事都必须要了解清楚,而不是一句无事,就可以打发开去。 姝凰看着阑珊的样子,她是一个隐忍的人,也许是因为幼年时在牙婆子里的那段经历,对于苦难,更加能忍受。 可是,阑珊的忍受,并不代表姝凰就可以让她湿透着全身站在雪地里。 “让开,我说让开。” 姝凰抬起头,和清双师太四目相对,毫不畏惧的说着,她的眼神可以有多凶狠,是可以预见的,一个曾经死过的人,自有一股戾气。 清双师太暗自惊讶一个十二岁的孩子,竟然会有这种眼神,当下愣了一下,就被姝凰拉着阑珊错身走开。巧妮站在一旁,见姝凰离开,也跟着小踏碎步离开。 “姝凰!” 清双师太在背后大喝一声,也未能停住她的脚步。 其实,一直以来,姝凰都很清楚,清双师太的为人,她们之间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姝凰从来不指望清双师太能帮她什么,只求不为难便好。 同理,清双师太不会因为别的师姐们讨厌她,就去惩罚那些师姐,也不会因为那些师姐欺负了她,就来帮她。 巧妮连忙去烧热水,但是当晚,阑珊还是发起高烧,一切的景象就如当年一样。 姝凰彻夜不睡,坐在床头边上的椅子上,任凭巧妮如何劝说,都不肯更衣睡觉。 从前,她保护不了主子,以为是自己的能力和地位都不够,如今她已经有了地位和能力,可是却还是保护不了。 “巧妮,我是不是很没用?” 巧妮早就打着瞌睡,忽然听到姝凰说话,连忙惊醒,揉着眼睛说道:“姑娘你这是什么话呢,夫人把我们扔在这里,要不是姑娘你,我们指不定要过多惨的日子呢。” 巧妮这话说的不假,如果没有姝凰当初和清双师太这样对峙,各种计谋环环相扣,让清双师太信以为真的话。她们的日子在尤氏的指使下,难过百倍。 “早些睡吧,这里有我看着。” 姝凰不再说话,这里是山顶,本来就人烟稀少,要不是姝凰央求加威胁,清双师太是绝对不会让人下山找大夫。姝凰说,如果有人死在普华寺,那么对本寺的声誉是极大的影响,又加上姝凰愿意承担所有的费用,才点了头。 两天后,阑珊的伤寒好了不少,但还是咳嗽个不停,都说百日咳,短时间内是好不了的。 鹅毛般的雪难得消停,和熙的阳光普照在山顶上,一片白皑皑的,让人的心情无端变好。 但是,姝凰的心情却不见得有多好。 伤害过她的人,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她都不会放过,所谓的善良,她上一辈子已经付出够多了。 “巧妮,往左一点点,然后绕过树枝,别让旁人看出来。” 她站在树下,看着巧妮熟练的爬上树,如同猴子一样灵活。巧妮手里拿着麻绳,依照姝凰的吩咐绕了几圈。 把一切都设置好以后,巧妮几乎不需要人扶,捏着裙摆就直愣愣的跳下树,一脸欢欣的说道:“姑娘,你实在是太厉害了,让她们走过来的时候,也好好尝尝被人泼水的滋味。” “你再嚷嚷,全天下都知道了。” 姝凰眯着眼,轻轻笑着说,她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有两个浅浅的梨涡,有种莫名俏皮的感觉。 “这算便宜她们了,阑珊被泼水的那天又冷又阴沉,今天阳光那么好。” 巧妮不以为然,她们又不是主动去挑衅,这是教训。 人心本来就带着险恶,如果一次次的欺负不反击的话,换来的,绝对不是谅解或者愧疚,而是更加变本加厉的欺负。 姝凰并不怕清双师太生气,正如她们欺负自己清双师太无视一样,她去还击别人,清双师太更加没有生气的理由。 只要,别妨碍她敛财,一切都无所谓。 “姑娘,我知道一个风景绝佳的地方,躲着去看?” 巧妮笑着说,却换来姝凰的摇头,她做的又不是亏心事,就算站在这里光明正大的看着也不怕。 原以为一切都很顺利,脚下的陷阱,牵连着麻绳,带动早就放置好的水桶。她们两人负责大堂内的香客清水,每日这个时辰都会经过,保管错不了。 但是,姝凰站在这里,等来的,却不是她们,而是另有其人。 来人是两个年轻男子,一蓝一白,在雪地里很好看。 不等她开口制止,就看到一蓝衣男子一脚踩了上去,巧妮惊叫一声不敢看,这些要是误伤了香客,就别想清双师太会坐视不理。 姝凰只是惊了一下,便看到蓝衣男子身旁的另一个人快步上前,徒手把迎面飞来的水桶撞开,冰凉的水撒了一地,一滴都没有落在他俩身上。 姝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定睛看去,差点呛到,拉着巧妮转身就要离开。这真是狭路相逢,她早就认命的在普华寺五年,不招惹谁也不想谁来招惹。 但是,却偏偏碰上懋泽和意琛,还踩中了她的陷阱。 这是老天不想让她安生么,还是对她算计别人的惩罚? “站住。” 身后,传来一把男音,姝凰心底哀嚎一声,但还是回过身去,一脸平淡的说道:“见过懋泽世子,意琛公子。” 如果真有老天,她一定要问问,这样捉弄她,好玩吗? “果然是你。” 说话的是懋泽,他看着姝凰,脸上似乎隐约带着不喜。 姝凰很清楚,无端走着被人算计的心情,自然是好不到哪里去。但是,她是不是也可以上前对两人问罪,既然是香客,就到大堂去祈福上香,来这里破坏她的陷阱做什么。 【作者题外话】:明天依旧双更 第二十七章 无须开口问话 “世子不去大堂祈福,来这里做什么呢?” 姝凰心里想了一下,决定先来个恶人先告状。 “原以为在普华寺你会修心养性,想不到还是这样劣质斑斑,如果宋夫人知道了,该有多失望。” 懋泽看着她,语气淡淡的说着。 姝凰离开三年,对于宋府的事一概不知,但是从懋泽的话看来,她的名声还真是差的不行。 这三年来,真是辛苦了尤氏一刻不停的明赞暗贬。 “该对我失望的人,从来都不会存在期望,世子这话,多余了。” 真是为自己找不痛快,姝凰语气也生冷了不少。 一边的巧妮见自家姑娘给责备,心里气不过,站出来看着懋泽说道:“世子一来就说姑娘的不是,但是前因后果,世子有了解清楚吗?” 懋泽不想一个丫头也敢这样和他说话,眉毛一挑,依旧是平淡的语气说道:“宋三妹妹养着的丫头,颇有你的风貌。” “谢过世子,要是你们不知道回到大堂的路,我可以指点一下。” 姝凰心情无端差了不少,如此一来,她也没了想要算计的心,只想快点躲开二人。 “不必劳烦。” 这句话,站在一旁,一直没有开口的意琛说的,刚才徒手挡开水桶的也是他。 一个庶出,在嫡子面前,总归低了不少。 也许是因为同样受到排挤,所以姝凰不觉多看了他几眼,姑娘家尚且说只有宅斗,只要在家能讨好双亲,嫁得好人家,然后讨好翁婆,夫婿,这一生就算是好过了一半。 那么,对于男子来说,与生俱来的抱负,因为庶出二字,被生生压制,到底有多难受。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意琛已经注意到她看着她,两人四目相对,姝凰连忙收回目光,慌乱了一阵,快步走开。 她并不是心意意琛才慌乱,而是碍于自己的身份,多少要收敛一下,要是被意琛误会的话,那真是有理说不清了。 走出几步,她忽然间想到了什么,停住,然后回过头去看着懋泽,顿了一下问道:“你现在过的好吗?” 两人都不料姝凰会说出这样的话,相视一眼后,懋泽恬淡的笑了起来,不答话,只是点点头。 有些事,无需要开口,只要一个动作,就能表明心迹。 “那就好。” 姝凰欢欣的舒了一口气,她这个神情,一点都不像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子该有的表情,反倒是历经了所有,看淡人世的感觉。 上一世中,她其实并没有特别怜悯谁,懋泽自然是很可怜,但是若不是他不可救药的爱上了瑜,也不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所以,对于姝凰而言,算不上怜悯。 但是,她知道,上一世,主子无意撞破懋泽和德妃的丑事,却不肯说出来,就算后来德妃的陷害,她也没有马上说出真相,而是希望德妃会念姐妹情谊。 很大的一部分原因是,主子也喜欢懋泽,这个喜欢绝对不会比懋泽喜欢德妃少。 所以,她今世,想要懋泽过得好,倘若是过得好,也算是了却主子的心愿。 又过了两年,姝凰已经出落的亭亭玉立,就连女子见了,都不觉羡慕嫉妒起来。但是,她却很懂避其锋芒,总是穿着简单,从来不施粉黛,好像这份美貌与她没有任何关系。 她的不以为然,和巧妮阑珊的担忧成了反比,巧妮阑珊看着自家姑娘整日安然自若的样子,早就急坏了。照理说来,大户人家的姑娘,在这个年纪,早就开始张罗着亲事。 再者,姑娘不过半年的时间就及笄,到了配婚的年纪,可是老爷和夫人那边却一点要接她回去的意思都没有。若是过了及笄还没有回去,哪来得及挑选夫婿,急招配婚。 俩小丫头为了这件事,是整日的吃不下饭,睡不好觉。 但是,姝凰却像个没事人那样,她最关心的是,祥嫂每月向她汇报烟水行的事。她的眼光果然极好,长生是一个很有生意头脑的人,烟水行在他手中不过是两年的时间,已经做得风生水起。 借籍两年前,姝凰提醒要提前收购所有的厚衣布料,皮草生等,在百年一遇的寒冬了狠赚了一笔,吞并了包括水青布庄在内的几间大的布庄绣坊,一跃成为皇城内最大的布庄,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但是,人人都道这是长生掌柜年轻有为,慧眼识世,却没有人知道背后的掌柜老大是姝凰。 “姑娘,姑娘,纸墨都备好了,你就修一封家书吧。” 阑珊逮着在树荫下打盹的姝凰,拉着她半哄半哀求的说着。 姝凰头疼的捂着太阳穴,这俩小妮子,一有空就拉着她,让她写家书,希望尤氏能派人把她接回去。 但是,在普华寺五年,虽然算不上过的无忧无虑,但是总比那吃人的地方好。若是可以选择的话,她宁可永远不回去,做烟水行的背后掌柜,无忧一世。 “别想着找借口开溜,今天你要是写不出来,就哪里都别想去。” 阑珊叉着腰,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看着姝凰,真搞不清楚此时谁才是主子了。 “这么说吧,阑珊,人活着不是只有成亲这一件事,还有很多事可以做,比如……今天天气不错,我们去放风筝吧。” “风筝八十岁都可以放,成亲就未必了。” 阑珊是铁了心,这回不管姝凰说什么,都绝对不会放她走。 哪里有姑娘不关心自己的婚事,反而总是去琢磨那些有的没的。 “其实,八十岁也可以成亲的。” 姝凰对着阑珊和巧妮总是没辙,开始耍着无赖。 不等阑珊回话,净能师姐走了过来,她和姝凰也认识了五年,虽然算不上太深的知交,但是这师姐妹的关系还算不错。 “宋府来人了,你去看看。” 姝凰向净能道谢后,心里犯了嘀咕,这还没到时间,怎么秋韵就来了呢。 但是,她还是朝着禅室走去,但她还没有走近禅室,就听到禅室庭院外的圆拱门前,两个和她同龄的婢女站在那里,揪着新冒出来的叶子,残碎的叶子散落一地。 姝凰依稀得知秋韵深的尤氏的欢喜,抬了做息的填房,算是有身份的人,因此身边也多了两个婢女伺候着,但是她却是第一次见这俩婢女。 “这地方,我还是第一次来,听闻三姑娘在这里待了五年?” 紫衣小婢一边说着,手不停的揪着叶子,似乎打发时间似的。 第二十八章 智取文玉郡主 “那是,夫人不喜欢三姑娘,明眼人也看出来了,否则又怎么会帮她找了这么一个夫婿呢。” 一旁鹅黄小婢接着说道。 “传闻韩公子克妻,三位过门的妻子不到一年相继死去,想想都觉得渗人。” 紫衣小婢说着,不觉抖了一下,仿佛韩公子就在她眼前一样。 “我倒是听说,韩公子有虐症,三位夫人是活活被虐待死的。但是这有什么办法,韩尚书大人有权有势,嫁个姑娘过去,能提携不少。” 姝凰只是听了一小段,就转身离开,她们两人不愧是跟在秋韵的身边,知道的事情比旁人多一些。但是秋韵去不会管着自己的婢女,到处嚼舌根。 韩尚书府上的韩公子…… 姝凰一边往回走,一边想着,她离开太久,对于这个名字陌生的很。且不说韩公子是怎么样的人,她是尤氏想要利用就可以利用的吗? 阑珊和巧妮在寝室外的庭院石凳上坐着,见姝凰大步走过来,便上前去,可是到嘴的话还没有说出来,姝凰就走进房间,把门关上。 只留下她们两个人,面面相觑。 姝凰坐在椅子上,指头扣着桌面,她已经躲开,连争权的心思都没有,但是尤氏却不肯放过她。 果然,一昧的躲,是没有用的。 姝凰用手扶着额间,无意中瞥见挂在墙上的老黄历,一个念头闪过。 秋韵等人离开了两天之后,普华寺迎来了贵客,这可不是一般的贵客,清双师太紧张得不得了,让人连夜就开始打扫整个普华寺,就连树上还没有掉下来的枯叶也要摇下来,免得让贵人看见。 巧妮拿着扫帚,歪着头问一旁坐着的姝凰说道:“今天要来的香客是谁啊,看清双师太这么紧张。” “若是伺候的好,能进账不少呢。” 姝凰笑着说,心里早就盘算好了,站起来对两人说道:“既然是难得的贵人,要好好打扫呢。” 阑珊和巧妮才不在乎来的贵人是谁,但是看到姝凰这么开心,也跟着笑了起来。 到了饷午时刻,贵人的坐撵终于停在普华寺外的空地上,姝凰跟其他人一样,站在一边。清双师太一早就告诫了她们,等贵人走过的时候,千万不要抬起头,免得冒犯了他们。 姝凰确实是很乖的低着头,从余光处可以看到他们十数人缓缓走过,就算不看人,单看衣物也知道身份的尊贵。 忽然间,中间的一个身穿淡蓝色宫装,裙摆上绣着点点白梅的女子在姝凰的面前停住了脚步,不等她说话,一旁的乳娘就连忙走过来说道:“郡主,可别乱跑了。” 这个穿着淡蓝色宫装的,正是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文玉郡主。 文玉比姝凰小一岁,白白净净的脸庞,柔柔细细的肌肤,梳着双环髻,丝带落在双肩上。 “乳娘,我喜欢她身上的味道。” 文玉指着姝凰脆生生的说着,她的声音不大,但是整个普华寺大堂都显得十分安静,所以她的话就被每一个人听得清清楚楚。 跟在文玉身边的乳娘听了,走上前来,语气十分威仪的看着姝凰说道:“抬起头来,你身上佩戴的是什么香囊?” 姝凰抬起头,看着乳娘,低声回答说道:“这是梅香丸,用沉香、栈香、鸡舌香四两、檀香等研磨成粉,捣碎用蜜调和成丸。” 文玉站在一边,看着姝凰抬起头来,忽而嘴角弯起笑意,拉着乳娘的衣袖说道:“乳娘,你不必在意,她是宋学士家的三姑娘。” 这回轮到姝凰吃惊了,她和文玉不过是见过一次面,而那时候文玉还那么小,竟然能记住她。 “香料固然是好,但是替太后祈福更加重要,我待会再来向凰姐姐讨要。乳娘,走吧。” “郡主好走。” 姝凰很恭敬的道了一个宫礼,心里却紧了一下,文玉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单纯的记得自己,还是另有想法。 其实,她和文玉并没有过多的接触,上一世她不过是一个渺小的宫女,而文玉是太后身边最宠爱的郡主,两人也不过是在御园里有过几面之缘,得知文玉喜欢调香。 所以,她才打算用香料吸引文玉的注意,但是文玉的反应,显然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繁琐的拜祭仪式过后,姝凰站在大堂门外,看见文玉和乳娘说了几句,然后朝着她走来,面带浅淡的笑意。 姝凰并没有多想,低着头说:“姝凰见过文玉郡主,愿郡主万福。” “你年纪长我,虚礼就不比了,我也不能在这里停留太久,可否简单的告知我香料的配方?” 文玉开门见山的说着,每一个字都不多余。 姝凰点点头,领着文玉走到自己的寝室去,不多说什么,拿出调香的用具,还有上好的香料。 “这是梅香丸的配方,如果郡主觉得香气太浓郁的话,可以减少檀香和栈香的用量,反之亦然。” 姝凰说完,取出一个小锦囊,把配方放进去,双手递给文玉。 文玉点着头手下,她确实是很喜欢调香,宫里的贵人们,大抵上都有一些与众不同,而且又特别耗费时间和金钱的喜好,文玉的喜好便是调香。 她收下以后,也不多说什么,站起来就要往外走,姝凰神色淡然的站起来,把她送到门口外外面。 夏天的金盏串开的很好看,一片金黄的模样,像极了和熙的阳光。 一直走到石拱门边,文玉忽然间停住了脚步,抬起头看着姝凰,嘴角浮现着若隐若现的笑意,问道:“凰姐姐当真没话和文玉说?”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她果然小看了文玉。 一个三岁在太后膝下长大的郡主,夺得了太后最多的宠爱,所招致的敌人又何止三两个,就算年纪尚幼,但是看到的,听到的,绝对不比姝凰上一世少。 所以,此刻姝凰只能实话实说,一句不得当,都会前功尽弃。 “姝凰想请文玉郡主帮一个忙。” 既然事已至此,实话是最好的。 文玉挑了一个眉毛,不咸不淡的说道:“说一个本群主帮你的理由。” “第一,梅香丸的配方,古人云有来有往,郡主不该不知道;第二,姝凰什么都没有说,郡主却主动问,问了又不帮,似乎和郡主的身份不合;第三,郡主聪慧,比如知道姝凰是故意用梅香丸来吸引你的注意,但是你却甘愿上前,说明郡主你早有这个意思。” 姝凰一口气说了三个,其实,如果文玉愿意的话,她再说十个都没问题,但是她觉得这三个理由,就已经足够了。 果然,文玉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了起来,没有刚才那么难以接近。 第二十九章 到了离开之时 “你既然不笨,为什么会被扔到这里五年呢。” 姝凰并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反问道:“侯家大府那么多姑娘,郡主为何单单在意我。” 这也是姝凰在意的问题,如果搞不清的话,她不会轻易拉拢文玉。 文玉笑了一下,很坦然的回答说道:“因为我很好奇,一个懂得投我所好,用香料吸引我的女子,必然不笨。可是,为什么当年在荣王府,却做出那么幼稚的行为呢?” 姝凰听完,不觉在心里称赞文玉的玲珑心思,这要是谁在她面前耍手段,一眼就能看出来。 果然太后身边带出的人,没有多少个是愚笨的。 “故意在普华寺待了五年,现在却有求于我,其中的原因,我很想知道。” 文玉说完,颔首笑了起来,她长相本来就是很文静的那种女子,颔首低笑的样子,一点都看不出她是一个有心思的女子。 “好吧,既然郡主都挑明来说,我也没有要隐瞒的。” 姝凰双手一摊,苦笑着说。 她上一世就听闻,文玉郡主是一个直率的人,虽然心思玲珑,但是却可以深交。 “不瞒你说,我原意是不想卷入家族斗争,也不想成为父兄们仕途的牺牲品,才到普华寺安逸度过五年。但是事与愿违,奉父母之命,我要下嫁给毫不认识的男子,无奈之下,只好寻求郡主的帮助。” 在聪明人的面前,从来都容不下一丝假话。 而姝凰,也不想对文玉说谎,一个如此聪慧的人,就算不能成为挚交,也别成为敌人。 “好呀。” 文玉这样爽快的答应,让姝凰有些错愕不及,这也似乎太不符合常理了吧。 “你需要我怎么办呢?” 文玉很相信自己的判断,既然一开始,她愿意走到姝凰的面前,问她香气的来源,那么就已经想好了她会帮姝凰。 她虽然得到太后的千般宠爱,但是也因此付出了代价,不可能像一般人家那样,随心所欲的去做任何事情。如果说王侯官家的姑娘,还可以因为自己的心意,去改变自己日后的夫君。 那么,她则是一点可能都没有。 所以,她想用自己的能力去帮姝凰,看可以在走到哪一步。 这便是一桩交易,姝凰一点亏都不吃的交易,是否可以相信文玉,其实姝凰心底一点保证都没有。但是她并不害怕,就算文玉不可相信,她有烟水行,实在不行,就来个离经叛道,直接离开宋府,做她潇洒的商人。 文玉一行人离开后,清双师太笑得合不拢嘴,想必这趟的香油钱不少。再说,普华寺虽然不是默默无闻的小寺庙,但是能的到太后拍亲信过来祈福,这活招牌带来的效益,远远大于香油钱。 那晚,普华寺内加菜,虽然都是素菜,但是却是极好的材料。 巧妮是个馋嘴巴,连吞带咽的豪吃了几碗,清双师太竟然都没有瞪眼。 饭后,姝凰心事重重,但是不等她独自待在安静的地方理顺,净能就走了过来,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说道:“师父让你到禅室去。” 姝凰大概能猜到什么事,点点头,就打算朝着禅室走去。 但是,净能却伸手把她拉住,总是没有表情的脸,因为困窘而微微发红。 “姝凰,你和师父她……平时都说什么?” 净能很小就被送到普华寺,一直跟在清双师太的身边,对清双师太的话,是绝对的言听计从。她一直以为,自己是众多师姐妹中,最讨得清双师太欢心的。 但是,姝凰来了以后,却悄然发生了变化。 不是说,清双师太平日有多偏心姝凰,而是时不时的,叫她到禅室谈话。 这种不透明的感觉,让净能无端的不安起来。她是落发的出家人,和寄住在这里的姝凰不一样,姝凰总会有离开的一天,她的天下不在普华寺,但是对于净能而言,她这个落发的人,普华寺就是她的天下,就是她的全部。 能在这里落地生根,是她最大的心愿,如果姝凰抢了这一切的话,她要怎么办。 “一些小事。” 姝凰顿住脚步,抬头看着净能,从她的眼里,看到的是更多的不安。 姝凰对净能还是有好感的,因为就算不安,净能也从来没有太为难过她,顶多只是在做功课的时候,严格苛刻了一点。 相比起其他人,姝凰对她还是有好感的。 “一些小到绝对不会影响净能师姐你的小事罢了。” 姝凰朝着她说完,笑着点点头离开。 姝凰可没有说谎,她和清双师太两人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不存在什么真心可言。 只不过是清双师太觉得她聪慧,所以总是叫她到禅室里,管管账,顺顺数而已。 这些事,真的和净能一点关系都没有。 姝凰只是这样简单的说着,并不打算把替清双师太管账这件事说给净能听,因为她觉得,已经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净能还是想不通的话,那么说再多,也没有用。 聪明人,从来都喜欢和聪明人说话。 她不再理会净能,走进禅室,却没有像往常一样,看到桌面上摆放着账簿,或者说,有些太干净,连茶盅都没有。 “师太找我,有什么事呢?” 姝凰靠着团蒲盘腿坐着,已经五年了,从最开始坚持不了一炷香就会脚麻到后来,一点事都没有。 她看着清双师太的脸色平淡,应该不会有什么为难的事。 “前几天,宋夫人派了人来,你知道吧。” 姝凰不说话,只是点点头。 “你在这里也过了五年,我和你的缘分也尽了,若是再待下去,难免耽误了你,过两日,便随着来人回去吧。” 清双师太看着她,缓缓说着,语气中竟然也有淡淡的不舍。姝凰和她并没有任何交心的事,但是毕竟相处了五年,而且不管清双师太一开始抱有什么样的心态。这五年来,她到底是帮着自己瞒住尤氏。 “这些年,也多得师太你的照顾,要不是姝凰一个九岁的孩子,无论在哪里,都不可能像现在这样。” 姝凰说的是真心话,也许曾经有过怨气,但是现在已经不重要了。 “既然知道,那就好了,宅门的恩怨,可不像普华寺这样,几个师姐的小打小闹。不过,如果那是你的宿命,就尽管去吧。罢了,好好收拾一下东西吧,要是落下什么,我可不帮你保管着。” 清双师太说完,挥了挥手,径自打坐起来,再也不理一旁的姝凰。 姝凰也没有话要和她说,点点头站起来,走了出去。 第三十章 晕车很难受的 可以离开这里,回到宋府,对阑珊和巧妮来说,是忧喜参半,忧得是这宋府如狼窝,怕自家姑娘吃亏,喜得是不需要再在这伴着青灯古佛,姑娘盼嫁有望。 两天后,姝凰披着薄披风,站在普华寺外,远远的就看到秋韵等人走来,如今秋韵有了身份,身上穿的衣裳也上了一个等次,眉宇之间多了一丝厉气。 姝凰知道,这是因为秋韵从前也不过是一个婢女,如今抬了身份,但是不代表在其他婢女家仆面前也长了身份,只能靠着手段和气势去压制。 不等秋韵走过来,姝凰就迎了上去,恭敬的屈身道了万福说道:“姝凰见过秋嫂嫂。” 秋韵不过是一个填房,照理说来,姝凰是息的妹妹,根本不需要叫她嫂嫂,只需要像从前那么称呼就好了。但是,姝凰却叫的如此郑重其事,让秋韵不禁得意的笑了起来。 “好妹妹,在这里辛苦你了,如今我奉了母亲的吩咐,来接你回去。” 秋韵走上前,扶起姝凰,语气也软了不少。 填房的妾和庶出的孩子一样,对家族而言,只不过是一个暖床摆显,生孩子的工具,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姝凰这样恭敬的语气,她自然受用,对姝凰的态度也好了不少。 “山路陡峭,这原本就是下人们做的事,如今凰儿却要劳烦秋嫂嫂亲自前来,实在是惶恐。” 姝凰低着头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生怕惹得秋韵不高兴。 秋韵挑了一下眉毛,这三姑娘果真如传闻一样,胆小如鼠,性格如同软糯米团子一样。看来,日后三姑娘回府以后,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工具。 想到这里,秋韵的笑意更加深,捏着姝凰的手,还拍了一下,以示亲昵,才走到清双师太的面前,说道:“母亲说了,三妹妹在这里多有叨扰,这点心思,当是佛祖的香油钱。” 清双师太接了过去,沉甸甸的,至少有上上百两。心里不禁惊叹宋府果然是大富大贵人家,每年送来的钱财不少,这临走了还少不了一笔。 至少,清双师太也算是摸打滚爬过来的,怎么不知道这笔钱的用意,岂会是香油钱那么简单。尤氏这是想用一大笔钱和清双师太做一个了断,这五年来,指使她虐待姝凰这件事,就当做一个秘密,烂在心里。 “请施主帮贫尼转告宋夫人,她的诚心,佛祖自当知道,定然保佑宋夫人身体安康,全家和睦。” 姝凰站在一旁,差点笑出声来,这人哪,越是披着一件光鲜的面具,说起谎来,越是让人信服。 宽敞的马车上,只有秋韵和姝凰两人,巧妮和阑珊被安排在后面稍微差一点的马车上。 姝凰上了车一言不发,坐在角落里,用手撑着下巴,两眼无神的看着车帘子外,不停向后移动的风景。 她和文玉之间的交易,那日明明说的很好,可是如今她就要被接回宋府,却还没有任何消息。难道,真的要逼她半路跳车逃跑吗? 但是,文玉不是那种人,依照她现在的身份和地位,实在是没有必要大费周折和姝凰定下这样的交易,然后消失不见。又或者是吃饱撑着没事干,姝凰摇了摇头,文玉这样聪慧伶俐的人,自然有她的想法,先不要妄自下结论。 秋韵见姝凰一路上都不说话,以为她不习惯,马上摆出一副知心姐姐的模样,坐到姝凰的身边,轻声说道:“三妹妹可有哪里不舒服,这马车可要坐上一整天,到了傍晚才回到家。” 姝凰惊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秋韵,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她忘了,她晕车。 一路上,连着奔波不停,姝凰感觉自己像是没了半条命一样,吐得一塌糊涂,滴水未进,脸色苍白死灰,把阑珊和巧妮吓得也跟着哭了出来。 幸得在普华寺外,姝凰刻意装娇弱无知,又刻意向秋韵示好,所以一路上,秋韵虽然嫌弃麻烦,倒也算是用心照顾。 等一路奔波回到宋府,姝凰感觉自己只剩下半条小命,果然是一个出不了远门的人。 阑珊和巧妮扶着她,一脸的忧心忡忡,自己姑娘的身子骨也太羸弱了。 “要休息一下么,这样子进去,只怕会吓死夫人老爷。” 巧妮说着,看了秋韵一眼,在这里秋韵的身份最大,自然要看她的意见。 秋韵也点了点头,她虽然是息的填房,可是也算是新妇,这一趟是扶着把小姑子接回来。要是接了回来不是一个活蹦乱跳的小姑子,而是一个面如死灰的小姑子,就算尤氏开心,宋荣茂也肯定不会开心。 姝凰已经不想思考任何事情,眯着眼睛靠在阑珊的肩膀上,从前她看着主子晕车难受的样子,无法理解,只不过是坐一下马车,颠簸一下而已,怎么会难受。 这下轮到她,真的恨不得直接晕死过去算了。 秋韵走出马车,想让人先进府内打点一下,等姝凰脸色转好才进去,但是她才刚走下马车,就看到宋府大门站着很多陌生面孔的人。 而且,从他们身上的穿着还有打扮看来,似乎是宫里的人。 秋韵心里疑惑,她才离开了两天,怎么宫里就来人了,宋府虽然为大府,可是和皇宫有什么关系呢。 桂嬷嬷一直站在门外,见秋韵回来了,连忙小跑上前,看了秋韵一眼,问道:“三姑娘回来了吧。” 不等秋韵回答,她就一路急急小跑,直奔马车去。 秋韵愣在那里,什么时候他们对姝凰这般关切了? 姝凰靠在阑珊的肩膀上,看到有人撩开车帘,桂嬷嬷探头进来,语气十分恭敬的说道:“三姑娘你可回来了,老爷夫人在大堂内等了需求,老身扶您下车。” 姝凰坐直,虽然难受,但是脑瓜子也依旧灵活,转了几圈便大概能猜到什么事。 她笑着按着桂嬷嬷说道:“桂嬷嬷这话严重了,您是老元臣,有巧妮和阑珊这俩丫头就可以了。” 姝凰都已经把话说道这个份上,但是桂嬷嬷似乎完全没有听进去,伸手推开阑珊,顺势扶过姝凰,语气责备的说着:“知道三姑娘晕车,也不晓得备些晕车的药丸,都是手脚不利索的人。” 桂嬷嬷埋怨的说着,扶着姝凰下马车,从府们内,又走出两个面生的婢女,左右跟在姝凰的身边。 这一大场面过去,竟然没有人去在意站在一边的秋韵,就好像她本该站在这里,那就让她一直站下去。 第三十一章 做戏要做全套 秋韵脸面上有些挂不住,回过头去看着阑珊和巧妮说道:“你们随我一起进去吧。” 阑珊和巧妮本想跟着姝凰,可是听到秋韵这样说,只好低头跟着她。才刚刚回到宋府,前路未卜,可不能像在普华寺那样莽撞行事。 姝凰被桂嬷嬷一路扶着,走到大堂内。 不等她站稳脚跟,一个暗紫色身影扑了过来,一把抱着她,哽咽着嗓音说道:“我命苦的孩儿,你终于回来了,让为娘好好看看。” 姝凰定睛一看,抱着她的人是尤氏,五年不见,从前靓丽的面容爬上了细小的皱纹,但是保养的极好,要是不凑近看,几乎看不出来。 一旁的宋荣茂也站在她的身旁,鬓角有些白,轻声安慰着尤氏说道:“孩子回来就好,有旁人在,让她们笑话了。” 姝凰余光看到一旁坐着一个中年妇人,一身宫装,嘴角含笑,这不正是文玉郡主的乳娘,云锦姑姑。 也不知道聪慧的文玉到底和太后说了什么,竟然算准了她回来的时间,连自己的乳娘都派了过来。 既然大家都在演戏,她要是什么都不做,就显得太格格不入。 姝凰想着,退后一步,双膝跪在地上,双手端正的摆在地上,然后额头碰着手背,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孩儿不孝,多年来未能在双亲身边伺候,多的姐姐妹妹们照顾,如今孩儿回来了,自然尽力侍奉父亲,母亲。” 这些官场上的话,她几乎连想都不需要,就可以说出来。 人情有多薄凉,亲情有多可笑,在往后的日子,姝凰总是坐在庭院的石亭上,眯着眼吹着凉风,细细回想。 如果,当初,她对尤氏还有姐妹们的算计,置之不理的话,那么结局是不是会不一样。 但那是以后的事,此刻的姝凰,为了让自己更好的生存下来,连一刻松懈都没有。 实际上,她这番话说得极为妥当,不仅把尤氏和宋荣茂让她到普华寺说成是自己的不孝,还连带着在云锦姑姑面前,间接的称赞了瑜奕春她们。 “凰儿快起来,过来见过云锦姑姑,她是文玉郡主的乳娘,文玉郡主是当今太后最为宠爱的孙女。” 宋荣茂拉着姝凰站起来,不等姝凰站好,他就推着姝凰来到云锦姑姑的面前,介绍说着。 文云虽然不是太后的亲生孙女,但是这过继的名分已经入了族谱,也算是定了下来,所以说文玉是太后的孙女,并没有什么问题。 姝凰看着云锦姑姑,行了一个标准的宫礼,说道:“姝凰见过云锦姑姑。” 云锦姑姑脸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也许在宫里当差久了,早就习惯了这种笑容,所以即便是姝凰,也未能看出她这笑容背后的含义。 “太后喜欢你心灵手巧,调制的香料让她安然入睡,很是高兴。又得知你为了替父母祈愿,甘愿前去普华寺,伴着青灯古佛,对于你这份孝心更是赞不绝口。” 云锦姑姑说着,刻意的顿了一下,她知道一席话不可一下子说的太长,让人记不住。 等顿过以后,她接着继续往下说:“太后赏赐了一下玩意,还说了文玉郡主在宫内寂寥,宋三姑娘若是有空,可以让人送名帖到宫门处,进宫和文玉郡主玩耍。” 那些称赞和赏赐的玩意,都不过是小事,最大的赏赐,是可以有自己的名帖,还可以进宫。 要知道,只有二品官或者以上的朝臣们,才可以有自己的名帖,没有召见想要进宫,就必须拿着自己的名帖去宫门处登记。 想要请宫里的太医,也是需要名帖,而且还有次数限制。 当然,除了朝臣亲王以外,一些名流之士或者贡献显赫的人也有名帖的资格。 但是,一个十四岁的普通女子,也能有名帖,还能有太后的口谕进宫,这就极为少见。 站在一旁,脸上一直挂着淡淡笑意的瑜和奕春,在听到名帖二字,脸色都稍稍变了一下。 宋姝凰她何德何能,竟然可以得到太后的赏识。 “姝凰谢过太后垂爱,愿太后福灵双至,寿若青松。” 姝凰低着头,不咸不淡的回答着,这一点本在她的预想之内,算不上太开心。稍微有些意外的是,她不过是想假借文玉之手,躲过嫁给韩公子这一遭,没想到却得到了更加的收获。 云锦姑姑颔首笑着,然后站起来,舒了一口气说道:“既然宋三姑娘回来,我也算是传达了,要赶着回去复命,就此先走了。” 一旁站着的尤氏和宋荣茂听了,马上恭送云锦姑姑出去。 奕春和丹怡站在一旁,脸上却带着丝丝的不屑,不过是一个奴才,犯得着这个恭敬么。 从外面进来以后,尤氏也带着不解,她堂堂二品官的发妻,就算是宫里的奴才,她也未必会看得入眼。要不是看到宋荣茂这忙不迭的样子,她才不会卑躬屈膝。 “老爷,这云锦姑姑是什么来头,看起来挺温和,估摸也是一般人,犯得着这个毕恭毕敬么?” 尤氏递了茶水过去,问道。 宋荣茂结果茶杯,鼻子里哼了一句,说道:“妇道人家头发长见识短,一个云锦姑姑自然没什么好在意的,但是人家背后的来头可不小。” 宋荣茂眯着眼睛,余光扫过站在一边的姝凰,语气和蔼了不少。 “凰儿,别站着,坐下来吧。” 姝凰点点头,一副怯生生的模样,连头都不敢抬起来,如同白兔子那么温顺。 “这云锦姑姑原先是敬芫公主的乳娘,但是金元公主福薄,早早就去了,太后伤心不已,睹物思人,就留着云锦姑姑在身边伺候。如今却当她跟在文玉郡主身边,可见文玉郡主在太后的心里,地位不小。” 宋荣茂简单的说着,这皇家的事,可谓理不断剪还乱,旁人大多也就是听个风声,不敢做过多评论。 姝凰倒是更清楚一些,在宫里六年,该听的不该听的,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她都很清楚。 敬芫公主是太后最小的女儿,可是却长不到及笄之年,就因为一场疾病去世。也正是因为这样,太后大受打击,后宫的事也不多管理,全权交给皇后管理。 但是,皇后那时候还年轻,又不是心狠手辣,诡计多端的人,泱泱后宫仅凭一人之力,根本无暇顾及。 这才有了后来瑜入宫,钻了松散的空子,不但把皇上迷得团团转,还和懋泽有染,嫁祸于她的主子。 而文玉并没有皇家血脉,她爹是正三品参将,因为皇上年纪太后长年抑郁,便出宫游玩,不料却遇歹徒,文玉的爹搭上自己的性命忽的太后周全。 第三十二章 左右是躲不过 一月余,文玉的娘因为悲恸过度,也跟着去了,留下文玉一个人孤苦伶仃。 那一年,文玉不过是三岁,整日哭喊着要爹娘,把府内的下人们都折腾的没有法子。 这是不知道怎么的,就传到了太后的耳边,于是太后便命人把文玉带入宫瞧瞧,发现文玉和敬芫公主有几分相像。这一见面,就勾起太后的伤心事,因为这错综复杂的前因后果,太后便要了文玉过来,给她名分,养在膝下,聊以慰藉。 “凰儿,车马劳碌,你也累了,回宁园稍作休息,饭点的时候,会让人喊你。” 宋荣茂说完,看见姝凰还是一副乖巧的样子,心里对这三女儿一阵愧疚。但是,已经五年无不见,本来又不是太亲,刚才因为云锦姑姑在,才亲昵了一些。 现在平缓下来,竟然不知道要对姝凰说什么。 姝凰也不在意宋荣茂,反正他又不是她的亲爹,情感上早就疏远了不少。 她站起来,盈盈作礼道了万福说道:“那我先退下了。” 她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一旁站着的秋韵连忙跟上去,一脸讨好的模样说道:“三妹妹许久没有回来,庭院的路有了改动,还是让我带路吧。” 这借口倒是找的挺好,只是意图太过于明显,姝凰也不点破,点点头客气的说着:“多谢秋嫂嫂。” “都一家人了,还说这些话,你刚回来,很多起居用品都不齐全,要是遇到了什么困难,来找我就吧,只要是能办得了的,我都给三妹妹办妥。” 秋韵笑着说,她不过是一个填房,上有主母下有姑子们,就算姝凰在生活用度上少了什么,再如何也不该轮到问她要。 姝凰心底摇着头笑,这话要是被尤氏知道,还不气的吐血,立马让息把秋韵休了。 “姝凰不敢劳烦秋嫂嫂,有巧妮和阑珊两个丫头就可以了。” 姝凰轻淡的搪塞过去,如今因为云锦姑姑的关系,她已经成为众矢之的,锋芒太露不是好事。 “那好,那好。” 秋韵也不是不懂眼色的人,能跟在尤氏身边这么久,又得到尤氏的欢喜,一些隐晦的话语怎么不知道。 看到姝凰没有多大心思,秋韵也自讨了一个没趣,把姝凰送到宁园,左右看了一下就离开了。 巧妮率先跑进去,一把推开大门,一股**的霉气扑面而来,呛得巧妮连着退后两步,大声嚷道:“这都是多少年没住人,呛死我了。” 姝凰笑着摇头,拉她到一边说道:“看你这貌似的样子,自然是五年没人住了。要是我的宁园给人住过,我还不要呢。” 她说着,用手帕捂着口鼻走了进去,她不在的五年,这里果然凋荒无人管,甚至连院子里的杂草都没有打理过。 要不是云锦姑姑忽然间来了,吓得尤氏宋荣茂连忙派人来到宁园打扫灰尘,只怕屋内比现在看到的更加不堪。 “啧啧,阑珊,我忽然间怀念普华寺了。” 姝凰说着,对后面站着的家仆婢女们使了一个眼色,那些家仆婢女们马上就开始打扫起来,这勤快的手脚,是姝凰从来没有见过的。 果然,这要是有了身份,连下人们的眼色都不一样了。 姝凰觉得屋子闷热,就在庭院外的石凳上坐着,刚才晕车的劲头还没有缓过来,就又是跪拜又是作礼的,要不是她隐忍,只怕又要晕了。 巧妮和阑珊陪伴在姝凰的身边,也许是在普华寺里养成了不拘礼节的习惯,她们两人并没有站着,而是一左一右的坐在姝凰的身边。 “姑娘,你还觉得难受么,我去厨房给你端点蜂蜜茶过来。” 巧妮见姝凰的脸色依旧苍白,也不知道里屋什么时候能收拾好,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吃饭,自家姑娘在马车上颠簸了一天,也没有人真心问候一句。 就连她一个婢女,都能看出虚伪来。 “巧妮,小心点。” 姝凰抬起头,看着巧妮,这个孩子一直跟在她的身边,但是性格似乎耿直了一点,要是长在一般人家倒是可以过得安逸。 只是,宋府里的波澜暗涌太多,就算没有斗争的心思,也很难避免被其他人卷入其中。 巧妮回过头看着姝凰,俏皮的吐着舌头笑着说:“如今姑娘是太后称赞的红人,我是姑娘身边的婢女,他们还不得趁机巴结巴结我巧妮。” 姝凰看着巧妮一蹦一跳的走开,才无奈的笑着摇头,如果她也可以像巧妮那样,什么都不顾不管,整日开怀大笑该有多好。 可是,一个人若是背负的东西多了,就再也难以笑起来。 这世上,能否有一个人,帮她背负起所有的东西,让她也能无所顾忌的畅怀大笑呢? 和她一样心事重重的,还有阑珊,她虽然只是一个十二岁的女娃,可是玲珑的心思,比同龄的剔透很多。 所以,姝凰很多的贴心话,都会和她说。 “姑娘,奴婢觉得,文玉郡主这样做,太招摇了。” “是呀。” 姝凰嘴角抹过笑意,文玉这样大手笔,似乎有些过火,就算是为了帮她,也不需要把太后搬出来,更不必扯上什么名帖。 文玉这样说,与其说是帮她,不过是觉得这是一场挺好玩的游戏,想看到最后会发生什么事。 “文玉郡主这样做啊,是生生把我推到众人面前,只要一个不小心,那些明枪暗箭,就该往我身上射过来了。阑珊,今后要辛苦你和巧妮了,怕且,也没有太安逸的日子了。” 姝凰叹了一口气,慢慢的说着。 阑珊愣了一下,她只是想到了一点,但是姝凰却想到那么多,如果真的如同姝凰说的那样,从此以后,姝凰便是大家眼中的焦点,那该怎么办。 原以为,可以让文玉帮忙,推掉航尚书家的婚事。 如今看来,似乎有些得不偿失。 只是,这是阑珊的想法,她认为得不偿失,在姝凰看来,却是一个极好的机遇。 反正无论如何都要斗,就算瑜不来找她麻烦,她也不会放过瑜,这一世重生过来,本就不是为了过安逸的生活。 既然左右都躲不开这个斗字,与其用平淡的身份苦苦挣扎,不如用尊贵的身份压制。 “但是,这说不定是一件好事,至少你看,有那么多人帮我打扫里屋呢。” 姝凰笑起来的时候,嘴角边浅浅的梨涡很好看,恰到好处,不多一分不少一毫。 她这样明媚的笑意,并不能让阑珊完全放下心来,因为阑珊知道,姑娘是一个倔犟的人,再多的苦也不愿意在她们面前表现出来。 【作者题外话】:喜欢本文的姑娘们,动动手指给我一个收藏~~~非常感谢。上架之前,每天两更。 第三十三章 饭桌上的贬义 洗去一身劳累过后,来接她过去大堂吃晚饭的,是奕春。 奕春比起五年前,更加明艳,因为过了及笄之年,所以头上的发髻,还有身上的穿衣的都带着少女特有的妩媚,加上她爱到处显摆,但凡是有一件好的首饰,一件好的衣裳,都绝对不会藏在箱底,而是整日穿戴在身上。 虽然好看,但是却免不了一身的庸脂俗粉味道。 “三妹妹,我可想死你了。” 姝凰见她一走进来,就旁若无人的走近,拉着她的手,一脸情深意切的说着。 姝凰不太愿意被人碰,更不愿意被奕春碰,要是当下拂开她的手,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于是,姝凰等她挨着自己坐下,顺势就站起来,走到一边,把行囊打开,拿出一串檀香佛珠,走回奕春的身边说道:“这是我在普华寺的时候,一直带着的佛珠,现在看到二姐姐高兴,不嫌简陋吧。” 奕春一听是普华寺的东西,连忙接了过来,掂在手掌心,沉甸甸的,一看便知道是上等的檀香。 当年,普华寺在她的眼里,是卑微的代名词,可是姝凰在那里待了一遭,如今身价百倍。所以,普华寺的任何东西,在奕春看来,都是可以带来好运的。 “三妹妹这话说的,如此有灵性的东西怎么会不喜欢呢。” 奕春左右看了一下,虽然外表黑不溜秋,连着纹理也不好看,但是手感却很好。 她从来没有诵经念佛过,一串佛珠在手,怎么扣佛珠也不懂,但是愣是不肯放手让身后的婢女拿着,而是自己揣在兜里。 她这些动作实在是太明显,姝凰想要假装看不到都很难。 其实,这串佛珠不过是她刚刚到普华寺,清双师太给她的,依照她这种惰性格的人,这串佛珠虽然跟了她五年,只怕也没有沾染多少虔诚的佛气。 “叙旧的话以后再说,我是过来邀着三妹妹一起吃饭的。” 奕春把佛珠妥妥的放在兜里,才站起来笑着说,她和生母戚氏长得很相像,几乎是一个模子印出来一样。 微微上翘的桃眼,笑起来一颤一颤的,很能勾人。所以,就算容貌长得一般,也无碍。 “多谢二姐姐。” 姝凰点着头,依旧是乖巧伶俐的样子,如今她在浪尖上,稍微一个不注意,都会摔得很惨。 示弱嘛,也是一种本能。 “那倒不用,跟我走呗。” 奕春这个人容易得意,一点甜头就分不清东南西北,一副领头的样子走在前面。 巧妮性格耿直,有些气不过,虎着脸退到最后,就是不想看着奕春的嘴脸。 她家姑娘是又不是外人,在自己家,还需要邀着才能吃饭么。 倒是姝凰低头不语,奕春做她的对手,她还不屑,所以根本不需要放任何心思。就由着奕春开心,陪她闹闹。 “三妹妹,我好想你呢,原本想着去普华寺看看,可是母亲说,路途遥远不安全,反正你也快回来了,才作罢。” 奕春拉着姝凰的手,如今她们都不再是孩子,奕春更是已经及笄,算是成年可以配婚的。再者,两人五年不见。 所以,再做这样亲昵的动作,姝凰实在是不大喜欢。 “对呀,我这不回来了。” 姝凰随意的回答,看着四周的风景,当真改变了不少,看来宋荣茂这五年的官途,应该过得不错。 如此算来,息今年也二十岁,到了弱冠之年,也该是为他找个媳妇的年纪。 而且,想要当官,必须经过科举考试。 宋荣茂是翰林院掌院学士,对嫡子息的教育,自然不在话下,而且明年三月十五,又是科举考试的最后一试,殿试。 看来,从此得好好热闹一番。 很快,两人便来到大堂的饭厅内,姝凰走进去一看,竟然全部人都到齐了。 “凰儿来迟了,让奶奶,父亲母亲久等。” 姝凰做了一个虚礼,看着众人说着。 宋荣茂当即就挥挥手,爽朗的笑着说道:“凰儿才回来,就别计较这些,今晚,一家人好好吃个饭。” “那,父亲不会怪奕春吧,奕春去找三妹妹,也跟着迟到了。” 奕春笑着说,她这样玩笑的语气,怎么会让人生气呢。 尤氏也开腔笑着说道:“俏丫头,快过来坐着。” 姝凰和奕春两人走到预留的座位上,从各自排着坐的位置,就能看出如今各人在宋府的地位。 主位自然是宋荣茂,西位是宋老夫人,东位是尤氏,尤氏身边紧跟着息、瑜。姝凰坐在宋老夫人身边,一旁是戚氏和奕春。 而丹怡和她的生母珠姨娘还有娣姨娘还有三个弟弟就跟着乳娘们在另一桌,还有秋韵。 姝凰看了一眼娣姨娘,她虽然帮宋荣茂生了三个儿子,可是却一点地位都没有,脸上淡淡的妆容,衣裳的样式也有些陈旧,连头上的珠都黯淡无光。 果然着嫡出和庶出,正妻和妾的身份,永远都不可能平等。 饭桌上,大家都说着一些无关紧要的话题,通常都是奕春在那里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把尤氏和宋荣茂逗得哈哈大笑。 姝凰出奇的安静,夹着素菜,吃光了普华寺上的斋饭,一下子大鱼大肉,肥油直流让她很是倒胃口。 “三妹妹怎么不说话呢,这样安静可真格格不入。” 一说话就带刺的,除了瑜还有谁。 瑜她的身份摆在那里,所以不需要像奕春那样,总是扮小丑逗乐大家,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尤氏和宋荣茂都会一如既往的宠爱她。 “大姐姐想听什么呢?” 姝凰抬起头,对上瑜的眼睛,她不怕她。 “那就说说,你是怎么……搭上文玉郡主的吧。” 瑜顿了一下,用了一个贬义词。 姝凰发现,所有的人眼睛都亮了一下,看来大家都好奇,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问起来。 现在被瑜开口问了,就算是贬义词,宋荣茂也没有责备。 “文玉郡主嘛。” 姝凰浅声笑着说道:“就在秋嫂嫂来普华寺的前几天,文玉郡主刚好到寺里为太后祈福,闻到我身上有香气,于是多说了两句话。” 她说话的速度很慢,但是大家都听得很认真,谁都没有打断她的话。 “文玉郡主钟爱各种香料,本身也是一个调香师,也许正是因为我身上带着梅香丸,所以才吸引了她吧。” 听到梅香丸,奕春眼睛都发光了,原来这么简单,就能得到太后的赏识,还能有自己的名帖的话,她也去学调香。 第三十四章 事不关己的人 “至于文玉郡主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我就无从晓得了。” 姝凰轻而易举的话题结束,再多的,她不想说。 “这么看来,我们家凰儿,倒是遇到了贵人呢。” 尤氏讪笑着说,这等好事,怎么就没有落到瑜的头上,如果知道有这么一天,她肯定也会把自己的女儿送到普华寺,好吃好住五年,换的一世荣华。 “这份福气,也是父亲母亲给的,所以说到底,你们才是我的贵人。” 反正说话不需要本钱,谁爱听什么话,就说什么话呗。 “行了,有什么话不能吃晚饭再说吗,只不过是一个女儿回来,还让不让人吃饭!” 一直没有说话的太夫人,忽然间冒出了一句,气氛顿时尴尬起来。 大家都把姝凰当做宝贝一样捧着,可是唯独太夫人,一直都十分厌恶姝凰。 “娘,凰儿才刚回来,就被说教了。” 宋荣茂笑着说,替姝凰挡了过去。 但是,太夫人似乎并没有想要放过姝凰的意思,继续说道:“尚且年幼就这般娇惯,日后还不知道成什么呢。” “母亲教训的是。” 宋荣茂小声的答道,他知道太夫人厌恶姝凰,却不料这么厌恶。 “是凰儿不好,惹恼了奶奶,这是我在普华寺诚心诵佛,祈求来的小佛像。俗话说,男戴观音女戴佛,请奶奶笑纳。” 姝凰说着,阑珊从后面上前,递来三个包装十分精致的锦盒,逐一打开,是上等的老坑血玉,雕刻手法娴熟生动。 就算是尤氏,看到也不禁吃了一惊。 “这,你哪来那么多钱?” 尤氏疑惑的问着,这些年来,她没给过姝凰一分钱。 “在普华寺,香客们的香油钱积攒罢了。” 姝凰简单的说着,如今她最不缺的就是钱,祥嫂和长生都是值得依靠的人,她一点都不害怕。 “我还没有老到,要孙女挣钱送我东西!” 老夫人似乎不领情,放下碗筷,由嬷嬷扶着离开,大家面面相觑,都没有说话。 姝凰也没有多说什么,把属于太夫人的那一份抱起来,递给阑珊说道:“找个空余的时间,给奶奶送过去。” 太夫人为什么那么恨她,她是知道的,只是心病还须心药医,强求不得。 太夫人的离开,并没有带来冷场,大家像是没事人那样,该吃吃该喝喝。 毕竟,太夫人就算从前是宋府的当家主母,可是她已经老了,内府的势力,也渐渐落在尤氏的手中。 太夫人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没有多大用处。 姝凰吃的六成饱,放下筷箸看着息问道:“大哥弱冠之礼,好可惜我没有参加呢。” “都是小事,无碍。” 息的性格比较好,但不是说他为人好,只是他是嫡子,弟弟们又小,妹妹们终究要嫁出去,所以没有人可以撼动他的地位。 相对的,就不需要处处处心积虑。 “想必大哥现在已经是贡生了吧,好期待大哥明年三月的殿试。” 姝凰知道每一个人爱听什么,也专挑别人爱听的说。 果然,息听到贡生二字,喜不禁色,要知道只有进了翰林院读书的人,才能称之为贡生。有多少人,就算到了八十岁,考不到任何功名,依旧被人叫做童生。 “三妹妹谬赞了,如今在爹的翰林院里读书,不敢有一丝的松懈。” 息和宋荣茂长得十分相似,带有一股儒雅之风,也许是年纪尚幼,这股儒雅之风看起来很纯粹,如竹林里飘摇的竹叶一样轻淡。 而宋荣茂的儒雅之风着沾染了尘世的风霜,还有官场上的尔虞我诈,儒雅之下,隐约看见算计和狡诈。 姝凰在皇宫里六年,看到的人心,还有各种处事风格,是在一般的大宅一辈子都无法知晓的。 因此,姝凰只需要三两句话,几个眼神,就能大致明白一个人。 “大哥天资聪慧,就已经是贡生了,要是再谦逊可就不好了。” 姝凰笑着说道,她和息只见没有任何利益的冲突,所以说起话来,也轻松不少,甚至还能开一两句玩笑。 这下,轮到坐在一边的瑜不高兴,这是她一母同胞的亲哥哥,就算是开玩笑,也该是由着她来,而不是让姝凰一个人独占鳌头。 原本想看着姝凰从普化寺回来以后的凄惨状,让她好好记住,不是谁都可以对她宋瑜无礼。但是,文玉郡主的出现,把她的计划全部打乱,怎么能不气愤。 “大哥何止只是一个贡生,在会试上还是第一名的‘会元’,三妹妹才刚回来,什么都不清楚,就这样乱说,要是让其他人听去了,大哥的‘会元’,可不就白费了。” 任何话出自瑜的嘴,好像都变得罪无可赦的样子。 “原来大哥还是‘会元’,真的太厉害了,做小妹的,一定要敬大哥一杯,预祝大哥殿试一举夺魁。” 姝凰可以说,是完全无视瑜,站起来拿起酒壶,给息倒了一杯酒,然后再给自己倒了一杯酒,先干为敬的说着。 二十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样子,息见姝凰这样干脆,也举起酒杯,明朗笑颜的说着:“大哥承了小妹的贵言,也愿小妹早日寻得如意郎君。” 两人在一边干杯作乐,宋荣茂很满意这样的场面,一直坐在那里眯着眼睛笑。尤氏和瑜心里气的不行,可是当着宋荣茂的面,又发作不得。 如今姝凰背后还有太后和文玉郡主这两个靠山,就算是想要动歪心思,也要三思而后行。 “娘!” 瑜气的脸色发白,这是她大哥,这是她的家,这是她的一切,凭什么一个离开了五年的人,一回来就掌握了大局。 她拉着尤氏的衣袖,小声的嚷道。 “瑜儿,别闹。” 尤氏低声呵斥了一声,平时她都会任由瑜胡闹,但是今天不行,因为有宋荣茂在。 身为宋府的主母,尤氏太明白宋荣茂的重要性,她从前也不过是一个姨娘,宋荣茂宠爱谁,谁就是宋府名副其实的当家主母。 身为一个女人,在家从父,出嫁从父,她若是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就不能忤逆宋荣茂的意思。 如今,宋荣茂那么开心,那么欢喜姝凰,她怎么能在这个时候表现小心眼呢。 “可是,可是。” 瑜不依不挠,她才是嫡长女,凭什么让一个下作的女子爬到她的头上来。 “瑜儿。” 尤氏把她拉到一边,小声的说着:“为娘不管你和她有什么过节,如今她是值得拉拢的人,讨好她会让我们事半功倍。” 第三十五章 唯恐天下不乱 “我不需要。” 瑜梗着脖子,谁都可以,就是不能向姝凰低头,这个所谓的妹妹,曾经让她在荣王府上丢了脸,她才会向她示好。 而且,她如今也没有必要向她示好了。 因为,她的婚事,可以说已经定下了八成。 “听闻大姐姐也差不多定下婚事,二姐姐呢?” 姝凰有些唯恐天下不乱的说着,奕春的脸色难看了一下,她已经十五岁有多,可是还没有定下婚事。 要知道,一般的大家闺秀,撇开指腹为婚的,大多都是十二三就可以定下,然后再在家里跟着母亲或者长辈们学学女红,如何持家,相夫教子,孝敬翁婆,等到十五及笄,马上就可以提亲出嫁。 但是,她都及笄了好几个月,这件事,还没有提上门面说。 “这事,自然是父亲母亲做主,我哪里知道。” 奕春的语气闷闷的,但是马上就转了语气,看着姝凰笑着说道:“哪里及妹妹命好,早早就定下了婚事,听说韩公子长得俊雅无比,家世也好,要是妹妹嫁过去,记得多和我走动。” 谁不知道韩尚书家的嫡子韩晋克妻,一年之内风光迎娶了三个妻子,都死于非命。 虽然放出的消息说是病死,但是一个大活人哪会那么容易病死,这不是掩人耳目才撒的谎言吗? 以致于,现在已经没有人敢把女儿嫁过去,这份荣华富贵,可不是那么好享受的。 “原来韩公子名讳叫韩晋。” 姝凰不以为然的说着,然后抬起头看着宋荣茂,笑着说道:“爹爹,韩公子是我以后的夫婿?” 平时,姝凰都喊他们做父亲母亲,有一种刻意的疏远,不过嘛,在增加感情的时候,自然要换一种称呼。 宋荣茂的脸色有些不好看,配婚给韩晋,本不是他的愿意,再说也没有哪个做父亲的,会把自己的女儿往火坑上推。 但是尤氏却时不时的在他的耳边吹枕头风,说什么姝凰也是命硬的人,要不是怎么会克死自己的生母;又说韩尚书如今是皇上面前的红人,息将来要还是考取了功名,能得到韩尚书的提携,那是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些话说多了,宋荣茂自然就上了心,也默认点头。 尤氏得到了宋荣茂的同意,是马不停蹄的往韩府跑,不过是一个女儿,只要有用处,那么嫁给谁都无所谓。 最重要的是,能帮到自己儿子的仕途。 也正是因为这样,尤氏忙上忙下,倒是忽略了奕春的婚事。 “胡说什么。” 宋荣茂忽然间大喝一声,把奕春吓了一跳,咬着嘴唇不说话。 “凰儿,别听奕春乱说,这都还没有下定夺呢。” 宋荣茂看着姝凰,语气软了不少。 当初是以为这个女儿一点用处都没有,能多利用就多利用,现在她已经得到了太后的赏识,可以有更大的用处,不必要委身给韩晋。 “老爷。” 尤氏也吓了一跳,她可是都已经答应了韩夫人,连生辰八字都互换了,这如果说不结亲的话,她在韩夫人面前,还有什么立足之地。 “不必说了,这件事以后都不要再提了。” 宋荣茂不给尤氏说下去的机会,他才是这间府邸的主人,尤氏手上的权力也是他给的,只要他说不,那么谁都没有办法。 从饭厅走出来,夜幕已经降临,就算是盛夏的晚上,给人感觉依旧凉飕飕的。 “这里虽然没有普华寺风大,可是也要当心。” 阑珊很细心的把一早就备好的披风拿出来,被姝凰系上。姑娘身子弱似乎是向来就有的事,就算是染了风寒也比别人痊愈的要慢一些。 阑珊和巧妮为了照顾对自己身体不顾不管的姝凰,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你再这样下去,可要成为老妈子了。” 姝凰不以为然的笑着说,这具身体原本就柔弱一些,她是知道的。上一世的时候,她听祥嫂说过,主子出生的时候,并不足月,因此血气不足。 但是,当时太医也看过了,只是稍微有些血气不足,看上去羸弱,但是其实和常人无异。 “要是姑娘不想我成为老妈子的话,就好好照顾自己,省的染了风寒,要我和巧妮通宵达旦的照顾。” 阑珊不以为然的说着,在普华寺五年,少了约束多了亲情,她们三人之间的关系,已经不是普通的主仆那么简单。 “对对,阑珊说的太对了,简直就是说出了我的心……” 巧妮在一旁添盐加醋,只是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就被眼前突然出现的人给吓了一跳。 因为,出现的人是瑜,还有跟在她身边的婢女,采菱和梅枝两人。 刚才才在饭厅见了,如今就在石道上遇到,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 姝凰看过去,瑜的脸色不大好,阴沉沉的,而且带着威慑。 “大姐姐好。” 姝凰屈身作了一个虚礼。 瑜朝着采菱使了一个眼色,采菱上前,把巧妮拦住,另外的梅枝也上前,把阑珊给拦住。 “你们想做什么,放开我。” 阑珊想要挣脱开,但是在身高和年纪上都比不过对方,梅枝已经十五岁,但是阑珊只有十二岁左右。 而巧妮同样也敌不过采菱。 姝凰不料瑜敢在宋府光明正大的胡来,笑了一下看着她说道:“大姐姐,你这是什么意思呢?” “别装了。” 瑜冷笑一声,走上前去,一把抓过姝凰的衣襟,竟然能把她微微提起来。 “你是什么货色,别人看不出,难道我还看不出来吗?” 瑜说这话的时候,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眸像刀子一样凌厉,要是胆怯一点的人,都会被她这个模样吓到。 但是,姝凰却看着她笑了起来。 这个表情,真的久违了,上一次看到的时候,似乎是五年多以前。 上一世,她陪在主子宋贵嫔的身边,凄惨的在冷宫里,腊月隆冬外面下着鹅毛般的雪,几乎要没过小腿。 那个时候,德妃是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来到冷宫,看她的妹妹。 然后,用义正言辞的口吻控诉身为皇上的妃子,怎么能和朝臣干这种无耻的勾当,然后又哭诉这种事情会让家族蒙羞,还得满门抄斩等等。 那个时候,她就是这种表情,眉头拧成一个川字,眼眸像刀子一样凌厉,仿佛她说的话,就是真的一样。 “真怀念呀,瑜。” 姝凰的笑意很深,嘴角边的梨涡仿佛也带着笑意。 “那么,你现在想对我做什么呢,你又可以做什么呢?” 姝凰并不怕她,如果瑜不去来找她,她也会去找瑜。 第三十六章 一向冷静的她 有一些仇,不管隔了多久,上一世还是这一世,都不会改变。 “我可以做什么?” 瑜扯着嘴角冷笑起来,反手狠狠的掴了姝凰一巴掌,这是她一直都想做的事情,无论姝凰如今是什么身份,她都没有停止过这个想法。 “姑娘!” 阑珊和巧妮惊叫起来,但是,很快就被采菱和梅枝两人捂着嘴巴,这要是把人给招过来,可就不好了。 姝凰知道瑜心狠手辣,但是没有想到她会那么快就显露出来。 她没有伸手摸着打过的地方,而是抬起头,仰着脸看着瑜,笑了起来。 “原来你的办法就是像个泼妇那样,我记得,你应该更加有心计才对,看来,是我高估你了。” 姝凰边说边笑,一点都不在意脸上火辣辣的疼痛。 “你说什么?” 瑜讨厌她的态度,明明只是一个任人欺负的妹妹而已,就连奕春都不敢用这种眼神看着她,一个没娘的孩子,她凭什么? “大姐姐耳朵不好吗?” 姝凰话音刚落下,就看到瑜又举起手,看来她今晚是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好歹的妹妹。 只是,姝凰并不是什么好人,更不会被打了左脸,还会把右脸伸过去。 她举起手,挡住瑜落下来的手掌,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把瑜的手腕捏的紧紧的,动弹不得。 “放手。” 瑜用力想把手收回来,可是却做不到。 “好。” 姝凰很听话的放了手,因为瑜一直用力扯,忽然间失去了支撑,连着趔趄后退几步,才没有摔倒。 采菱见状,放开巧妮,跑过去扶住瑜。 巧妮得了自由,也连忙跑到姝凰的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挡在前面。 “你们都疯了,我要去告诉老爷夫人。” 巧妮颤着声音说着,她并不是害怕,而是气愤,过度的气愤让她整个人都颤抖起来。 “一个奴婢,哪来说话的份儿。” 采菱上前,想要打巧妮,她虽然是奴婢,不能和姝凰有直接冲突,但是和巧妮打上一顿,还是可以的。 姝凰手快,一把拉过巧妮,扫了采菱一眼,语气冷得吓人。 “采菱,你想做什么?” 她这话是威胁,瑜再乱来,她是大姑娘的身份不会改变,但是采菱如果乱来的话,明天她就别想待在宋府。 “巧妮辱骂大姑娘,奴婢不过是帮大姑娘出气。” 采菱就算气焰再大,但是面对着的是姝凰,她还是不敢动手。 “奴婢想帮主子出气,这是理所当然的,但是主子想要护着奴婢,也是理所当然的,是么?” 姝凰放开巧妮的手,从头上拔下发簪,一把伸手拉过眼前的采菱,尖利的发簪抵在她的脖子上,并不算用力,但是也足以划出血痕来。 “你说得对,你只不过是一个奴婢,就该有奴婢的样子,别惹恼了我,现在我的心情很不好。” 采菱咽了一下口水,眼神变得无助起来,看着瑜。 瑜也没有想到姝凰可以狠到这个地步,竟然拔出利器来威胁。 她还是太低估了她吗? 梅枝看到这个情况,呆在原地,阑珊趁机跑了过来,抓住姝凰握着发簪的手,用力在采菱的背上推了一把,把她推向瑜。 “姑娘,放下。” 阑珊什么都不怕,只怕自家姑娘乱来,回来还不到半天,要是伤了人,这以后的路,要怎么走下去呢。 只见姝凰笑了一下,伸手摸着阑珊的头,语气也轻柔了不少,说道:“我知道我自己在做什么,就算是要杀,她也不配。” 见巧妮和阑珊都没有什么事,姝凰才若无其事的把发簪别回头上,她还没有到及笄的年纪,所以还不能绾发髻,头上也只有这唯一一枚梅簪,简单大方。 “很晚了,宁园现在乱成一团,今晚要收拾到很晚呢。” 姝凰对阑珊说着,迈开步子,就要走过去。 瑜站在她面前,见她要走,下意识的挡了过去,但是对上姝凰那双冷漠的眼眸,脚下迟疑了一下,还是没有动。 姝凰没有理她,一直往前走,直到把瑜落在身后,才顿住脚步,轻声说道:“宋瑜,你若是想要对付我,就聪明一点,这种下三滥的手段,不像是会用在你的身上。” 如果瑜只有这种手段,她拼了命重生到主子的身体里会很失望的,她要让瑜尝试一下,那种被信任的人,活生生的火坑,那种撕心裂肺的背叛的感觉。 一直走了很远,巧妮才把悬着的心放下来,她拍着胸口,眼里闪着泪,拉着姝凰的手,抽泣的说着:“姑娘,我们去告诉老爷吧,大姑娘这样太过分了,她怎么可以打你呢。” 姝凰的肌肤娇嫩,这样狠狠的一掌掴下去,早就红肿起来,也只是夜晚的光线不足,不大看得出来罢了。 但是,回到了宁园,灯火通明之下,巧妮看着姝凰的脸蛋,又是气愤又是伤心。 她说着,作势就要站起来往外跑去。 她就不相信,老爷就这个宠着大姑娘,任由她欺负其他人。 姝凰朝着阑珊使了一个眼色,阑珊走过去把巧妮拉住,低声说着:“你想害死姑娘吗?” “阑珊,你也不在乎吗?” 巧妮反问道,她实在是想不明白,为什么,阑珊还可以那么镇定。 “别闹了,巧妮你去给我打点凉水过来,好痛。” 姝凰可不想她们吵起来,适时的插嘴说着,还可怜巴巴的看着巧妮。 巧妮见姝凰这个模样,知道她不会再为今晚的事情追究下去,跺了一下脚,跑了出去。 “姑娘,你看这。” 阑珊想要去追巧妮,怕她做什么傻事,但是看到姝凰神情淡然的样子,轻轻叹了一口气,站在姝凰的面前。 “巧妮是聪明的孩子,她会想明白的。” 姝凰坐在卧榻上,这卧榻还是下午的时候,阑珊和巧妮匆忙打扫干净的,等天气好了,还要彻底洗一遍。 而床铺什么的,根本就没来得及换新的,散发着一股霉味,只能将就一晚。 “阑珊,刚才谢谢你。” 姝凰靠在背垫上,要是刚才阑珊没有拦住她的话,她虽然不会真的伤害采菱,可是要是被路过的任何人看到,那就真的无可挽救了。 一向冷静的她,竟然也会在那个时候冲动了起来。 第三十七章 半夜墙边偶遇 “姑娘,有一句话,阑珊不知道应不应当说。” 阑珊站在姝凰的面前,她虽然不喜哀乐,但是也少有这样严肃的表情。 姝凰砸了眨眼,点点头默许她说下去。 “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请姑娘第一个为自己着想,别因为我和巧妮而乱了步伐。我们是伺候姑娘的婢女,如果不能帮姑娘分担,还要姑娘担心的话,这个婢女,不做也罢。” 前半句是劝说,后半句是威胁。 “我自当是……先为自己着想啦。” 姝凰听了阑珊的这番话,整个人愣在那里,然后傻傻的笑了起来,有这么可爱的婢女,怎么能不好好护着呢。 巧妮端着铜盆走进来,表情有些扭捏,小声说着:“我打了凉水过来。” “巧妮最好了。” 姝凰笑着站起来,拉过巧妮,然后卖乖的把脸凑过去,比起刚才,虽然消肿了不少,四根手指印也消了不少,但是还是让人看着心疼。 “可别让我私底下看到采菱她们,要不看老娘怎么收拾她们。” 巧妮恨恨的说着,连老娘这样的词都用了出来,姝凰和阑珊错愕的看着她,虽然一直知道巧妮是不拘小节的人,但是没有想到,那么的不拘小节。 “我知道这些事不可以让老爷夫人知道,那就私底下解决吧。” 巧妮丝毫没有理会她们错愕的表情,摊着手说道。 就算她很小的时候,就跟着姝凰离开了宋府,几乎不曾接触过勾心斗角,但是该说的该教的,姝凰都曾经提点过她们,所谓利弊,想想就明了了。 就算今晚的事情撕破了脸皮,闹到宋荣茂那里去,姝凰也讨要不了半点便宜,瑜也不见的会有多大的惩罚。 所以,这些事,私底下解决,就是最好的。 “也晚了,明天会很忙很忙的,都早些歇息去吧。” 姝凰抬起头,透过镂空的雕窗,看着外面的弦月,轻声说着。 “是是是,明天可要努力洗东西呢,阑珊,一起努力哦。” 巧妮眯着眼睛,粉嘟嘟的脸笑成一朵。她的气来得快,也去得快,所有的烦恼都可以很快就忘记。 但是,巧妮可以,姝凰却不可以。 躺在散发着霉味的床褥上,姝凰辗转反侧都睡不着,最后干脆披上衣裳,到院子里散心。 夜晚的风特别凉,吹在身上很舒服,姝凰不知不觉就走出了宁园,一路往外走,闻着九里香的香气。 忽然间,她听见围墙的另外一头有声响,吓了一跳,以为是哪里偷偷溜进小贼。 但是,这个声音,不是在围墙里面,而是在围墙外面。 这要是在外面,那就没有什么好怕的,总有一些流浪汉,会躲在檐下睡觉,这种事见怪不怪。 姝凰并没有多少好奇心,转身就想离开,听到外面的人在咳嗽,声音很熟悉。 她想了一下,四下看了一下并没有人,才捡起地上的一颗石子,隔着围墙扔了出去。 “长生大哥?” 这个声音她再熟悉不过,自从两年前,祥嫂把烟水行的掌柜让给长生以后,每个月都会来向姝凰汇报。 所以,长生的声音,她自然是一听就知道了。 “凰姑娘?” 外面的确实是长生,他不确定的喊了一句,看到又有一颗石头扔了出来,才确定了姝凰的身份。 姝凰靠在墙边,利用灌木丛掩盖住自己的身影,这要是被人看到了,她还真的不知道怎么解释。难道说在普华寺待久了,习惯了半夜在墙角看星星? 其实,这个借口,似乎也不错。 “长生大哥,你大半夜,在外面做什么?” 姝凰问道,她可不觉得,长生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断定她此时此刻,会出现在这里,而且还是一个人? 长生也没有料到能在这里见到姝凰,紧张的搓着双手,小声回答说道:“娘知道凰姑娘今天回宋府,心里担心,让我过来探一下消息。” 姝凰干脆用披风垫着坐在地上,这就算是探消息,也不需要三更半夜躲在墙角下探消息,这能探什么消息,草丛里蝈蝈的消息么? 长生大哥,你帮我转告祥嫂,我在这里一切安好,让她被担心,烟水行长生大哥你看着办就可以了。” 姝凰简单的说着,怕被巡夜的更夫发现,又简单的补充了两句说道:“长生大哥,夜深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有什么话,留到往后再说吧。” 姝凰简单的说着,怕被巡夜的更夫发现,又简单的补充了两句说道:“长生大哥,夜深了,你还是快点回去吧,我也不能在这里逗留太久,有什么话,留到往后再说吧。” 她和长生之间虽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这要是被人看到,直接什么都不用辩解,就能给判死刑了。 “凰,凰姑娘。” 长生见姝凰要走,急的站起来,虽然姝凰看不到,但是他真的差点就撞倒围墙上。 “三天过后,我在烟水行等你,娘也会在那里等你。” 长生急急的说着,看着围墙,想象着对面姝凰的神情。 “好。” 姝凰闻言,笑了起来,比起这里的勾心斗角,似乎要出去走走,才能散心。 她说完,转身朝着宁园走回去。 烟水行自从五年前,凭空而起,一跃成为皇城内最大的布庄绣坊,为人津津乐道。 但是,身为幕后掌柜的姝凰,却一次都没有去看过。 她不知道长生在围墙脚下站了多久,如果她没有因为睡不着起来走走,没有恰好走到围墙边,没有听到长生的咳嗽声。 难道,他就打算,这样站一个晚上吗? 这样的人,管理烟水行真的没事? 姝凰担忧的想着,但是却来没来得及深思,卸下一天的疲惫,就沉沉睡了过去。 原以为,她回到宋府以后,第一个来到她宁愿拜访的,不是奕春也会是丹怡,又或者是娣姨娘等。那些人的心思,她 但是,她却看到苏洛。 如果不是苏洛脸颊上的那一颗小痣,姝凰几乎要认不出来。 果然女大十八变,就是这个意思么? “苏洛呀,怎么过来了呢,宁园还没有收拾好呢,还是大姐姐有什么吩咐?” 姝凰让人搬来藤条椅,坐在上面看着苏洛。 苏洛和巧妮同年,可是一个看起来如同孩子一样,一个却那么的成熟,那么的有心计。 “三姑娘,奴婢得知三姑娘回来了,不敢怠慢,马上过来请安。” 苏洛低着头,一副受教的样子。 第三十八章 苏洛这个丫头 姝凰看着她,面无表情,就连一丝不愉快的表情都没有。 “那请了安,就回去吧。” 姝凰很忙很忙,她虽然不是很挑剔的人,但是要打扫一间空了五年的屋子,还要清理凋谢的院子,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再说,她如今身边只有阑珊和巧妮两人,尤氏拨过来的婢女们,那都是尤氏的心腹,是绝对不会听令与她的,所以只能想办法留为己用,或者想办法遣走。 自己院子的事她都搞不定,实在是没有时间去理会苏洛的那点小心思。 “三姑娘。” 苏洛不肯离开,站在姝凰的面前,语气变得很谦卑和顺从,她是有心计的人,更是脸皮厚的不行,就像当初她怕吃苦离开了姝凰。 现在,也同样可以站在姝凰的面前,低声下气的求着。 “我知道在你眼里,我不过是一个贪图享乐的人,这一点我不否认,人活在这个世上,难道想想让自己活得好一点,有错吗?” “巧妮,送客。” 姝凰不想和她说话,她的这些话咋的听上去很合理,但是仔细想想,就知道有多自私。 巧妮闻言,放下手中的活,走到苏洛的面前,客气的疏导:“苏洛,你走吧。” 巧妮对苏洛,还是有特别的感情,当年,她们两人一同进宋府,一同在祥嫂的严厉教管下适应了这里的一切。 原以为,她们两人会这样,成为一辈子的好朋友。 但是,每个人要走的路,终究还是不一样。 “巧妮,你知道我要做什么的,你会明白的,对不对?” 苏洛看着巧妮,如此说着。她也不是太笨的人,除了有些不耻以外,并不会太死缠烂打,既然现在没办法马上拉拢姝凰,自然也不能硬来,只能看准时机。 “三姑娘,那苏洛先退下吧。” 苏洛见姝凰没有理会,也不做多逗留,要是被无关紧要的人看到,传到瑜的耳边,她的日子,会比现在,难过百倍。 等到苏洛离开以后,巧妮才回过身看着姝凰,却不说话,她平时的话最多,如今却不说话,有些怪异。 姝凰看了她一眼,指了不远处的一篓子衣裳说道:“趁着太阳好,还不快点给我晾衣服。” “姑娘,她本性不坏。” 巧妮纳闷的说了一句,无精打采的走去晾衣服。 要让巧妮接受,苏洛从此不再是她们一路人,还是有些困难的,她不比阑珊,很多时候都感情用事。 姝凰很舒适的躺在藤条椅上,一个盹打了一个下午,醒来的时候,巧妮和阑珊已经把晒了一天的被褥衣裳等收回去。 这些粗重活,本不该她们两个贴身婢女做的,但是阑珊觉得,但凡是姝凰贴身用的东西,都不想交由他人经受。 “到饭点了么?” 姝凰睡醒以后,张嘴就要吃饭,把阑珊逗得笑了起来,回答说道:“刚才已经让厨房准备了,今晚加菜呢。” 宋府大家子,每到吃饭的时候,都是厨房弄好了,然后端到各院,除非是有什么节日,才会聚在一起吃饭。 而且,菜式一般说来都是固定的,想要吃好一点,就要自己掏月钱加菜。 只不过现在钱财对姝凰来说,完全不需要在乎。 她要是想的话,天天鲍参翅肚都没有问题。如果有人问起她的钱是从哪里来的,随便一句太后赏赐的,堵得大家都没话可说。 “就当做是犒劳他们陪我辛苦了一天吧。” 姝凰站起来,拍着手掌说道:“也该去给母亲请安了。” “现在?” 阑珊奇怪的问道,现在都日落时分了,难道是去请晚安吗?但是她们并没有多想,只要是姑娘想去的地方,她们都会跟着。 尤氏和瑜准备开饭,就看到姝凰走了过来,瑜的脸色沉了一下,低头装作看不到。 倒是尤氏上前,一副慈母的样子说道:“凰儿这是怎么了,这个时候过来?” “闻着母亲的饭菜香,过来蹭饭。” 姝凰撒娇着说道,把尤氏逗得哈哈大笑,拉着姝凰的手走到饭桌边上坐下来。 “你若是喜欢,每日过来陪我吃饭,只有瑜儿一个孩子,终究是寂寥了一点。” “娘!” 瑜叫了一声,这都怎么回事了,她的娘她的爹还有她的大哥,怎么每个人都向着姝凰。 “做大姐的,可不能这样子。” 尤氏假意责备了瑜一句,转过身对着姝凰说道:“你喜欢吃什么菜呢,下次我让厨子做。” “我不挑吃,不辣的就可以了。” 姝凰笑着说,她的食欲从来都不会被任何事情打断,就算是面对着不喜欢的人,照样能吃的饱饱的。 “三妹妹,你不在自家院子里吃饭,无端来到这里,肯定不是吃了便饭那么简单吧。” 瑜看着她,冷笑着说。 经过了昨晚,她和姝凰之间,再也不需要有任何虚情假意。 “大姐姐真是聪慧,我的确是有事想和母亲说。” 姝凰谦逊的笑着说,她可以和瑜撕破脸皮,但是还不可以和全部人撕破脸皮。 “是什么事呢?” 尤氏听见姝凰有事要说,抬起头看着她。 “我想去看看祥嫂,从小受她照顾,现在她离开了宋府,所以想去看看。” “祥嫂啊。” 尤氏想了一下,自从姝凰到了普华寺以后,她就请辞离开,现在日子过得非常不错,烟水行就是她开的。如果能靠姝凰拉拢一下,倒也是不错,想到这里,尤氏笑着说:“去看看也好,她离开宋府也有五年了,听说现在过得不错。什么时候想去,和管家说一声就好了。” 只要不是出格的事情,只要不是尤氏不喜欢的事情,她都不会阻止姝凰去做。 因为,在尤氏眼里,姝凰现在是可以利用的人,她的配婚,就是最大用处。 瑜的婚事已经说得七七八八,只剩下嫡子息,如果可以因为姝凰的关系,娶一个对嫡子有用处的妻子回来,那将会是一件好事。 “凰儿谢过母亲。” 姝凰说完,端起面前的汤喝个精光,吃饱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 因为还不到及笄的年纪,不能随意离开宋府,才要这样麻烦的请示一番。 如今尤氏对她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只要不是过分的事,都可以接受。 瑜却气的脸色难看,她还没有及笄的时候,都不被允许离开宋府,可是现在姝凰的一句话,就什么都可以了。 “那我就先回去准备一下了,母亲这里的饭菜真好吃,下次我还要来呢。” 第三十九章 小看她的代价 姝凰吃饱喝足以后,站起来笑着说完,就走了出去,这样的地方,就算充满了温情,也不是属于她的温情,没有必要停留。 看着她走远,瑜才把碗筷重重的放下来,看着尤氏,气呼呼的说道:“这种人,娘你根本不需要对她那么好。” 在瑜的眼里,姝凰就只配用“这种人”三个字来形容。 “你还小,不懂得这些。” 尤氏收敛起她的笑容,对身后的桂嬷嬷说道:“去把东西拿来。” 桂嬷嬷听了,转身在里屋的案桌上把一个帖子似的东西拿了过来,放在尤氏的手上。 尤氏打开来,递给瑜看,说道:“你看看这是什么,宋姝凰的名帖一早就送了过来,这样的速度,足以见得在太后的心目中,对她有多在意。” 尤氏活了这个岁数,看的东西,自然比瑜深远很多。 “我不管你和宋姝凰之间有什么矛盾,她既然捡了死耗子,走了好运,那么我们总不能伸手打脸,必要的时候,多和她走动一下,对你以后,没有坏处。” 做娘亲的,就算是有千般心计,最后也是为了两个孩子。 瑜是一个争强好胜的人,只要她想要的东西,就一定要到手,就算是她不要的东西,别人也别想拿起。 所以,她梗着脖子不去看名帖,语气淡漠的说道:“娘,你可以别给那种人的外表骗了,她可不是那种和奕春一样的笨蛋,几句奉承根本拉拢不了她。” 瑜可是和她正面对锋过,但是尤氏没有。 “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个丫头,从前她在我面前说一句话,都要抖三抖,就算年纪长了,我还是她的母亲,能做什么?” 尤氏可是看着姝凰长大的,从姝凰三岁没了娘亲那年开始,她就养在尤氏的膝下。 所以,姝凰的本性到底是怎么样的,她还不清楚吗? “娘。” 瑜不甘心的喊了一句,但是换来的只是尤氏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 “行了,我知道你讨厌宋姝凰,可是瑜儿你要知道,多一个可以利用的人,总比多一个敌人要好很多。” “宋姝凰不是像你想象那样,心眼毒辣的很,我昨晚去找她,她竟然拔下发簪对着采菱。” 瑜见尤氏不理她,一时口快,把昨晚的事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尤氏的脸色大变,看着瑜,语气也变得严厉不少。 “你昨晚去找她,发生了什么事,她怎么会拿着发簪对着采菱。” 采菱和梅枝都是她亲自挑选,供瑜使唤,算是很忠主的人。如今姝凰敢这样做,肯定是她这个宝贝女儿做了什么。 “我只是,只是打了她一巴掌而已。” 瑜梗着脖子说道,在尤氏面前,她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胡闹!” 尤氏一掌拍在桌面上,大喝一声。 她如此降低身份的去讨好姝凰,就是想在日后,凭借着太后这一层关系,能帮一下息,让他在殿试上又或者是以后的官途上,能过的更好。 这事都还没有定论,就给这个宝贝女儿给搅混了。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我原以为你会更加冷静,更加看清楚形势,如果你还是这样子,日后嫁到礼王府,如何跟别人斗?” 瑜从小就受到尤氏的疼爱,何曾这样被责骂过,这一切,都是姝凰的错。 “娘,我没有错,宋姝凰这种人,她没有那么简单,她……” 瑜站起来,现在无论她说什么,尤氏都不会相信她。 因为,姝凰一直都掩饰得很好,无论是在尤氏面前,还是在宋荣茂的面前,甚至在奕春的面前,她都掩饰的很好。 只有在她的面前,在瑜的面前,姝凰是连假装都懒得。 为什么呢? 瑜想不通,越发的委屈,站起来,往外跑去。 “大姑娘。” 桂嬷嬷见她跑了出去,喊了一句想要追出去,却被尤氏叫住。 “算了,别管她了,这孩子就是被我宠坏了,让她静一静吧。” 尤氏揉着太阳穴,她要管的事情太多,真是一刻都停不下,实在是没有余力去在意瑜的心情。 息的仕途,瑜的婚事,还有夫君的心,以及姨娘们蠢蠢欲动,还有整个宋府的运作,她都要把握好,实在是没有余力去做任何事情。 “夫人,你看大姑娘的话,可不像气话。” 桂嬷嬷站在尤氏的身旁说着。 “那是什么话?” 尤氏睁开眼睛,定定的看着桌面上的名帖,用篆体写着宋姝凰三个大字,无论如何都觉得刺眼无比。 “或许,三姑娘并不像我们想的那样,毕竟在普华寺五年,我们都不知道三姑娘她变成了什么样的人。” “有清双师太在,她会好好帮我教管宋姝凰,没看到她回来以后,变得比以前更加谦卑吗?所以说,人还是要吃点苦头的。” “但是,刚才大姑娘也说了,三姑娘拔出发簪对着采菱,兔子被逼急了尚且会咬人,何况是人呢?” 桂嬷嬷继续说着,这话引起了尤氏的注意。 就算是温顺如兔子,也会有暴走的一天,更何况是人呢。 “桂嬷嬷,你说的有道理,让宁园的那些婢女们,好好看着她,一有什么事,就向我禀报。” 尤氏伸手拿起名帖,眯着眼睛看着,嘴角浮现冷冷的笑意,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丫头而已,难道还真的想要和她作对不成,那就看看,她到底真的是一只兔子,还是假装的豺狼。 “把名帖给我们的三姑娘送过去吧。” 尤氏随手把名帖扔在桌面上,站起来,朝着里屋走去。 只是一个丫头而已,没娘的丫头而已,能有多大的能耐。 姝凰一点都不在意她院子里的婢女们,反正在宁园,也没有什么事情,是不能让尤氏知道的。 只有宁园都是尤氏的婢女,她才会对自己松懈。 很快三天就过去了,姝凰兴冲冲的带着巧妮和阑珊出门,她可不会扔下她们两人独自在宋府,不管怎么说,这俩丫头到底还是心善,一旦被利用的话,会很麻烦。 姝凰穿戴好,才刚踏出寝室,就看到林嬷嬷疾步走了过来,她比以前更加的老态龙钟,明明只不过是和祥嫂长几岁而已,但是却感觉老了一圈。 “老身给三姑娘问好。” 林嬷嬷见姝凰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前去问好,因为太着急,碰到了搁置在门后的长脚架,上面的细口瓶摇摇欲坠,阑珊见状,连忙走上前去扶好,舒了一口气。 第四十章 说着顺溜的话 “林嬷嬷,你这是着急什么?” 姝凰定睛一看,才认出是林嬷嬷,于是伸手把她扶起来,小声问道。 她又不是稀有动物,用得着这么着急过来看她么? “我不知道三姑娘回来,今日回到宋府才听人说起来,于是连忙过来。” 林嬷嬷困窘的笑着说,拍着大腿站起来说道:“前几天我孙子不舒服,直到今天才回来,三姑娘真对不住了。” 林嬷嬷看着姝凰,似乎害怕姝凰生气,小心翼翼的看着她。 从前的林嬷嬷,从来都是一副盛气凌人的样子,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讨好她了? 姝凰想着,然后不动声色的扶着林嬷嬷问道。 “狗娃生病了吗?” 姝凰依稀记得她孙子的小名叫狗娃,大意是因为林嬷嬷的儿子还有儿媳都早逝,便想取个贱名,这样命硬,好养。 “天气炎热,中了一些暑气而已。” 林嬷嬷讪笑着说,语气中隐约能听到担忧。 “狗娃也不小了,这些年不见,也该有一些见面礼。” 姝凰把林嬷嬷扶到一边坐下,朝着阑珊使了一个眼色。阑珊点点头,在寝室里拿了一个锦囊给姝凰。 “替我转交给狗娃,说是凰姐姐的一点心意。” 林嬷嬷爱财,十分的爱,几乎就是那种看到了就两眼发光的地步,但是她做这么多,也是为了这个唯一的孙子而已。 林嬷嬷惶恐的接了过去,虽然没有马上打开看,但还是习惯性的用手掂了一下,就知道里面的分量。 “这,我替狗娃这孩子,多谢三姑娘。” 林嬷嬷笑着说,又觉得坐在榻上有些不妥,挣扎着站起来,双手放在小腹前,清了清嗓子说道:“老身依旧是宁园的管事嬷嬷,希望三姑娘不要嫌弃我老了,让我在这里继续做事吧。” “林嬷嬷这话说的,凰儿还小,以后宁园就多靠林嬷嬷照顾。” 一些漂亮的话,从姝凰的嘴里说出来,已经变得很顺溜,连想都不需要。 而她也不需要对林嬷嬷有过多的顾忌,她不过就是贪两个钱财,好在百年之后,能留给狗娃罢了。 心底,算不上坏。 如果能用钱财来拴住林嬷嬷,让她管着宁园里的婢女们,倒也是一件好事。 “我现在要出去一下,大约在傍晚时分回来。” 和长生约好的时间,她不希望迟到。 “老身一定在这里,等三姑娘回来。” 林嬷嬷似乎有了无尽的干劲一样,自从姝凰离开了宋府以后,她这个管事嬷嬷就变得有名无实,更多的时间是跟在一大群人之间打杂。 如今姝凰回来了,而且出手那么大方,自然感觉到有了依靠。 姝凰知道她的想法,也不多说什么,站起来就走出宁园,现在的她,不求有多少人能忠心于她,只要别给她添乱子就好了。 走到大门外,管家指着门口的一顶轿子说道:“夫人知道三姑娘要出去,一早就备了轿子,还让我嘱咐让三姑娘早些回来。” “替我谢过母亲。” 姝凰浅浅的笑了一下,笑意只是停留在脸上,并没有到达眼眸。 尤氏什么时候对她那么好了,还特地帮她备了轿子,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要让轿夫们跟着,好知道她到底是不是真的去祥嫂那里吧。 也许要让尤氏失望了,因为,她就是去祥嫂那里。 “到烟水行。” 姝凰坐在轿子里,那群轿夫们,对烟水行的路似乎很熟悉,什么都没问,直接起轿就走。 宋府原本就在繁华的地方,所以,想要去烟水行,也很快,几株香的时间就到了。 烟水行的门面都建在皇城最繁华的街道,最繁华的那一条路上,显眼的标志,让人一看就知道是烟水行。 下了轿子,姝凰看着轿夫说道:“行了,你们可以回去了。” 但是,这些轿夫们,却没有任何的动静,而是平静的回答说道:“夫人有令,让我们在这里等三姑娘。” “是么,母亲真有心。” 姝凰冷笑一声,不再看轿夫们,转身走进烟水行,这里的布置很是雅致,但是不会显得很奢华,只会让人觉得很舒服。特别是柜台上的一束鲜,让人生了亲切感。 这里的所有布置,都是姝凰的主意。 她想要做皇城甚至是更大的布庄生意,又深知只是做有钱人的生意是不实际的,于是这大堂就布置的雅致而不奢华,让一般的老百姓也敢走进来买东西。 见有人上门,店小二连忙上前,见姝凰的打扮,像是富贵人家,但是又十分的面生,知道是生客,连忙迎上去,笑着问道:“这位姑娘面生,是过来看布匹还是看绣?” 姝凰原意是来这里找祥嫂和长生,却见到一个热情无比的店小二,看这个年纪,也就二十出头,廋廋高高,一脸精明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手脚也算利索。 看来,长生在挑选伙计的时候,是下了不少功夫。 “说是看布匹,你们有什么上好的布匹,说是看绣,你们又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绣?” 姝凰看着眼前的店小二如此上心,也想看看长生管理的烟水行,到底有一个怎么样的成绩。 店小二听了,知道来头不小,要么就是大客,要么就是砸店,但是不管怎么样,进门就是客,怠慢不得。 “姑娘坐下说话,有什么要求尽管和我说,喊我大明就可以了,上茶!” 大明爽利的说着,带着姝凰走到一边的椅子上,让人上茶,然后拿出两大厚本子,放在姝凰的面前,摊开来。 从外表看来,这是一个大本子,但是打开了就看到里面是一页页的薄木片,上面粘着数不清的布块。 另一个大本子同样也是一页页的薄木片,上面粘着数不清懂得绣样式。 “姑娘尽管看,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问我,还有客人,暂且就先失陪了。” 大明热情的说着,眼角余光看到又有人进店,身手利索的又跑过去招呼客人。 “这伙计,倒是热情熟络。” 巧妮捂着嘴巴笑着说道,然后看着上面的布块,指着其中一块桃红色的说道:“这颜色好,裁一件衣裳最适合姑娘夏天穿。” “阑珊你呢?” 姝凰扫了一眼,这是艳桃色,好看归好看,要真的穿了,指不定瑜又要一阵冷嘲热讽。 阑珊的心思根本没有放在上面,听见姝凰问她,随意指了一个说道:“就钩蝶吧。” 阑珊指的是一个蝴蝶的图案,不过却不是完整的蝴蝶,而是几条线条勾勒形状,倒是别有一番风味。 “想什么呢。” 姝凰看出她的心不在焉,笑着问道。 第四十一章 撒泼耍赖卖萌 “尤氏的人在外面等着呢。” 在姝凰看来,阑珊就是爱操心,如今有轿夫在外面等着,才安心呢,省的尤氏又在那里揣测。 “大明。” 姝凰笑她谨慎,然后抬起头来,喊了大明一句。 虽然大明的年纪比她大,但是既然人家都开口说让她直呼名字,要是不遵从的话,似乎不大好。 更深一层的原因是,姝凰一直都觉得自己不是十四岁,而是二十多岁的灵魂,所以看谁都是一个小毛孩,让她到处喊人哥,心理上真的过不去。 “来了。” 大明果然是手脚利索,三步并作两步走了过来,笑着说道:“姑娘可是看好了哪款?” “可以赊账不?” 姝凰同样眯着眼看着大明,她是烟水行的大老板,让她在自家的店里买东西还要给钱,实在是失败。 听到赊账二字,大明的脸色难看了一下,但是很快就恢复过来,搓着手笑着说:“姑娘这是开玩笑吧,您是坐着轿子来的,这轿夫的费用,怎么也及得上一尺布吧。” “轿子是母亲帮我叫的,不是我。” 姝凰继续无赖下去,反正长生还没有来,坐着也是无聊。 “这……” 大明没有想到,一个长相如此姣好,身上穿着也富贵的女子,竟然可以颜面厚到这个地步,也许人家是真的没有带钱呢,有钱人么,一般身上都不带现钱。 “敢问姑娘名讳还有住址,等姑娘选好了以后,我让伙计送到府上,再一并结账。” 反正无论如何,大明就是不肯点头赊账。 做生意的都知道,这要是赊穷人的账,那叫救急,又或者是善心,多做无妨;可这要是赊富人的账,或许会成成大的生意,又或许会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我就想着自己用,要是让母亲知道了,会责备我的,等我月钱到了,再还,可好?” 这无赖的脸皮,算是越来越厚了。 巧妮和阑珊在一旁捂着嘴偷笑,如果被尤氏这个好面子的人知道,她膝下的女儿,到处和人哭诉穷,还要赊账,肯定得气的半死。 大明有些词穷,对于穷人的无赖他见多了,也知道要怎么应付,可是这穿戴华丽的富家小姐,他还真的说不出什么狠话来。 “如果姑娘喜欢的话,我帮姑娘留下来,然后姑娘什么时候方便,再过来取?” 大明是一个从来都没有上过私塾的人,这点嘴巴上的技巧也是跟着长生在店里练出来的,如果姝凰再这样逼下去,他要么就投降,要么就暴走。 可是,秉着客人最重要的这点教诲,他可能只有投降的份。 “我现在就要。” 姝凰倒要看看,大明暴走的样子,到底是怎么样的。 大明看着姝凰,一张姣好的脸上,连笑容都那么美好,怎么说出来的话那么惹人讨厌呢。 不过,如果知道了府址,就算眼前这位姑娘不给钱,也可以问她的爹娘要,烟水行怎么说也在皇城内赫赫有名,讨要上门了,总不会不给吧。 想到这里,大明为自己的聪明才智感到骄傲,笑着说道:“姑娘是哪个府上的,先挑好了,我待会让人送过去,等到姑娘方便了,再结账?” “翰林院掌院学士宋府。” 姝凰才刚说完,大明的脸色就真的彻底难看起来,只见他转身走到柜台上,那个笔墨过来,搁在姝凰的面前,语气生硬的说道:“写下你想要的,等伙计有空了,我会派人送上门的。” 这前后的态度相差那么多,让人觉得奇怪,巧妮和阑珊对视一眼,但是姝凰这样闹下去会有麻烦,悄悄伸手拉着她,示意不要再胡来了。 “大明你像是变了一个人,那么不喜欢宋府吗?” 姝凰伸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他,看来尤氏为了贪图这点便宜,已经把宋府的名声都搞臭了。 “宋府这种大府,不是我这等草民说得上喜欢还是不喜欢的,姑娘还是快点写吧,我还要招呼客人。” 大明不想再和姝凰扯太多,转身就去招呼其他客人,把姝凰当做空气般看待。 “这是怎么回事呀,说变脸就变脸的。” 巧妮奇怪的问着,一开始她还有些可怜大明被姑娘捉弄,可是现在看到他这样的态度,就可怜不起来了。 “倒是一个挺好的人呢,长生让他看门店,果然没看过人。” 姝凰兴致很好,比起宋府她自然更在意烟水行,大明只不过是一个领着薪水的伙计,但是为了这个店,那么热情,当知道来人不过是白拿不会给钱的人,态度马上就变了。 如果只是为了每个月领薪水的伙计,那么这家店赚不赚钱都不会在意,看来大明还真的为这家店着想。 “大明,过来。” 姝凰放下撑着下巴的手,朝着他说道。 但是,大明这次却没有马上走过来,而是把客人送出去,才慢慢的走过来,说道:“这次宋府又要什么样式的布匹呢。” 从这就话可以听出来,尤氏还真的总是来这里拿布,那么属于整个府邸的布匹开销,只怕已经中饱私囊了。 想从她宋姝凰的手中占便宜,是要付出代价的。 “长生大哥什么时候回来?” “这点事和我说就可以了,不需要找掌柜。” 大明梗着脖子,他一直有一点想不通的就是,宋府从来都是白拿东西,而且还是那种只拿最好的,最时兴的讨厌鬼,但是掌柜为什么从来都不会生气,还好生招待着。 “好了,我也不闹了。” 姝凰叹了一口气,她还要在傍晚时分回去,可不能在这里浪费太多时间。 “我是宋姝凰,来找长生大哥。” 迫不得已,只好报上自己的名字。 孰料,她才刚说出自己的名字,大明的脸色马上就变了,像是刷了一层蜜似的,这种变脸的态度,连姝凰都自叹不如。 “原来是宋姑娘,快请进,掌柜一早就在等着了。” 大明笑得那叫一个灿烂,比外头的太阳不知道要耀眼多少倍。 他半弯着腰在前面带路,把姝凰迎到珠帘后面。 珠帘后面是一条长廊,从两边可以看到庭院栽种着竹林,郁郁葱葱很是阴凉。 走廊的尽头,一拐角就是铺砌的很好看的鹅卵石小道,可以看到不远处有一个半大的池塘,上面盛开着粉色的荷,还池塘边上还有一个小凉亭,供人歇息。 鹅卵石小道前面,是一排厢房,就好像大府人家的后院一样,红墙绿瓦,木制的手扶栅栏,雕的窗。 谁都不会想到,烟水行明明只是一个做生意的地方,但是在珠帘的后面,却如同世外桃源一样。 第四十二章 像换了人似的 “掌柜就在那里等着了。” 大明指着不远处说道,那是一处幽静的地方,四面树荫抵挡着猛烈的太阳,一阵风吹来,感到无比的清凉。 今天,长生穿了一件白色大袖中衣,外面套着一件半透明无袖交领曲裾披衣,头戴束发银冠,背靠着姝凰,有一种从画里走出来的感觉。 “掌……” 大明想喊,但是却被姝凰挡住,因为就算是背着,姝凰也看得出他在写字,不想打扰。 “你们掌柜今天好雅兴呢。” 姝凰压低声音说着,还有心情搬来桌椅,在树荫下写字。 “掌柜他今日很不寻常,平时都是三大五粗的样子,今天还换了新衣裳,我想嘛……” 大明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看着姝凰好像想通了什么,连着退后两步说道:“我还有事情要去做,宋姑娘请便吧。” 大明总是有自己的想法,为什么烟水行总是任由宋府过来免费拿布匹,还有绣,而且从来都不计算钱财,还笑脸应对呢。 还有,今日宋姑娘来到这里,掌柜好像换了一人似的,平日为了方便,都是穿着粗布短打,露着胳膊那种。就算站在那里,人家也认不出这是大名鼎鼎的长生掌柜。 现在,却穿着一身新衣裳,像个文人那样,在那里写字。 看来,爱情的力量呀,真是太伟大了。 大明一边走一边想,其实宋姑娘长相真不错,除却这性子有些恶劣,还有嘴巴太得理不饶人之外,一切都无可挑剔。 姝凰自然不知道大明在想着什么,她见长生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就挑了一块干净的石头,坐在上面,双手杵着下巴。 “姑娘,你坐在这里做什么。” 巧妮可不解了,这不是要出来找长生的么,明明人就在前面,却不上前。 “巧妮,你说我这不是算做了好事呢?” 姝凰看着长生的背影,小声的说着。 “什么好事?” 巧妮不解的问着,但是姝凰却没有再答话。 上一世,祥嫂不过是宋府的一个下人,连嬷嬷都不是,丈夫早逝,根本没有能力送两个儿子到私塾念书,过的很是困苦。 而这一世,她打算开烟水行,间接的就改变了长生还有福生的命运。 当真是一件好事吗? 连姝凰自己都说不清楚,原本应该这样走的他们,因为她的一念之差,连后半生都改变了,那么还会不会改变更多的事情呢? 这是她现在无暇顾及的事情。 长生写了一会,他明显就不是文绉绉的人,在树荫下写字,也不过是想要让自己等待的心情平静一下,根本没有多大耐心。等了良久,也没有看到姝凰到来,回过头看一下,却看到姝凰就坐在自己的身后。 这一看不打紧,他手中的狼毫笔掉了下来,在他的新衣裳上染了一大片墨汁。 “凰,凰姑娘,你什么时候来的?” 长生太过紧张,猛地站起来,狼毫笔被他甩出几米远,站起来时撞倒桌子,桌子很给面子的趔趄了一下,满满的墨砚砸在地上,黑色的墨汁泼了他一脚。 巧妮看到这个画面,早就笑弯了腰,就算是阑珊,也捂着嘴在偷笑。 她们什么时候见过这么狼狈的长生呢。 姝凰看着他这个样子,顿了一下,说道:“长生大哥,你要去,换一下衣服吗?” 她肯定是认错了,长生不是一向精明能干的吗,这个肯定是假象。 “不用了,你等了很久了吧,也不出声,我都不知道你来了。” 长生一边说着,一边脱下半透明的披衣,脚下也不自觉的蹭了蹭泥土。 “见你在练字,不好打扰,祥嫂呢?” 姝凰左右看一下,这里只有长生一个人,祥嫂和福生都不在。 “应该很快回来吧。” 长生傻笑着说,原本的精心打扮全部都毁了,心里不觉懊恼万分。 “我让人去泡茶,你等等哈。” 长生是一个很擅长打交道的人,否着烟水行也不会在短短几年之内,吞并了其余的布庄,一跃成为皇城内最大的布庄绣坊,可是如今的表现,却让姝凰有些怀疑。 “刚才在门店,喝饱了。” “那你饿了吗,我让人去弄点吃的。” 长生说着,打算走出去叫人弄点糕点之类的东西。 “可是,还不到饭点呀。” 现在不过是午后,哪里有食欲呢。姝凰苦笑着,她又不是夜叉,没有那么可怕,以致于让长生都和平时不一样。 “那我去泡茶。” 长生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机械的往前走,姝凰叹了一口气,伸手把他拉住,盈盈笑着说:“去把衣裳换一下吧,然后带我去逛街。” “好好。” 长生终于找到问题的所在点了,就是这一身衣裳,虽然说人靠衣裳马靠鞍,可是他这个粗人,实在是不喜欢这文绉绉,拖泥带水的华衣。 “你等我一下,换了衣裳一起去走走。” 长生终于可以换下这一身,本来就觉得不合适,要不是福生和大明在一边怂恿,他又怎么会这样穿。 人贵有自知之明,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算是穿上龙袍也不像太子,还是做回自己最好。 而姝凰一点都不在乎烟水行的营业,她更加在意的是到市集上逛一下。上一次去市集,已经是十一年前的事了,那时候她还没有陪主子进宫,一切都纯净美好的不像话。 如今再走一遭,真不知道是怎么样的心情。 大明在堂内招呼客人,看到长生又是一身粗布短打的走了出来,眉头拧在一起,走上前去,小声说道:“掌柜,你这是什么意思呀,难得把你打扮的英气无比。” “多管闲事。” 长生咬牙切齿的说着,要不是大明多嘴,他也不会在姝凰面前出糗。 “可是,掌柜,你这样子穿,似乎不能讨姑娘们的欢心呢。” 大明忧心的说着,改日真的要教教长生,要不是他这副模样再配上这么一张臭臭的脸,难道真的要打光棍一辈子么。 “呃?” 长生迟疑了一次,在一面一人高的铜镜前停了下来,多看两眼,这个样子,真的很差劲么? “来来来,腰带好歹换一下,这绑条黑布算什么。” 大明帮长生换了一条衬颜色的腰带,但是也不能提升他的形象,而是一身粗布麻衣配着一条丝质的腰带,更加的不伦不类。 第四十三章 只能是木偶戏 “不行,这条也不行,再换换。” 大明退后两步,打量了一下,不满意的说着。 长生有些烦躁,直接在腰间打了个结,大步走了出去,姝凰还在外面等着,他可不想让姝凰久等。 姝凰看着长生气呼呼的走出来,转身对后面的轿夫说道:“我要去走走,你们先回去吧。” “夫人有令,一定要跟着三姑娘,请理解我们的难处。” “母亲真有心了。” 姝凰冷笑一声,这还真的一秒钟都不让她自由是么? 既然不嫌麻烦,抬着顶轿子跟着,她又有什么怨言呢? “你要带我去哪里呢,这些地方我都不认识。” 姝凰决定无视身后的四个轿夫,反正是出来散心的,总比闷在宁园好多了。 “去哪里呀。” 姝凰看着长生问道。 “去……” 长生一般去的地方,虽然现在是烟水行的门面掌柜,接触的都是商人大官,可是这些地方到底不适合姝凰去。 想了好久,他才想到一个地方,是文人小姐们最喜欢去的地方。 “去茶楼听戏吧。” 这是长生唯一能想到的,比较体面的地方。 市集上拥挤,大街上喧闹,这些地方都不是好去处。 “茶楼?” 姝凰想了一下,看到巧妮和阑珊一脸的垂涎,就知道不能不点头。 其实,她也没有去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茶楼这种地方,从来都不是一个婢女可以随便去的。而且上一世主子懦弱,大部分时间都对瑜唯命是从,入了宫以后,更是没有踏出去一步。 好多地方,只是听过罢了。 “是听人说书的地方么?” 姝凰也来了兴趣,她若是真心笑的时候,嘴角的梨涡会很明显,十分的好看。 长生见她如此开心,更是添长了自信,拍着胸脯说道:“何止听书,还有木偶戏,唱小曲儿,喝茶嗑瓜子都可以。” 长生越说越起劲,手舞足蹈的在说着,全然不顾路上两边的摊档。不过,更加难受的是身后的轿夫们,在拥挤的街道上,连走过去都困难,还要抬着轿子,处处惹人嫌。 “最出名的当数倾醉楼,那里多是文人骚客,也有闺阁小姐们去听戏,你会喜欢的。” 长生说的再生动,姝凰也无法想象那是一种怎么热闹的场面,从来都不曾看过,所以没有办法想象。 倾醉楼离烟水行也不远,反正真正繁华的地方,只是这一片,根本不需要到处乱找。 姝凰左右闪着人流,终于来到倾醉楼的大门前,这个名字听起来挺有风雪月的感觉,可是里面的布景却很儒雅,果然是一个听书的地方。 她回过头,看到轿夫们已经淹灭在人海之中,苦苦挣扎着。 长生付了茶座的钱,便在堂厅内找到一个空闲的茶座,坐下来以后,马上就有叫卖的小贩上前,询问是否要瓜子等打发时间的小点。 姝凰并不需要操心这些,因为长生已经包办了所有,不到一会儿茶座上堆满了小山一样的糕点水果,引得过路的人侧目。 巧妮是一个吃货,看到眼前这堆好吃的,已经忘记身处何处,张开肚皮就胡吃海塞,只有阑珊尚且还有点样子。 “长生大哥,其实,我吃了午饭才过来的。” 姝凰不心疼钱,但是她心疼这些粮食。从前长生到普华寺后山的时候,从来都是板着脸,规规矩矩的向她回报当月烟水行的情况。 这一度让姝凰以为,长生是那种严肃呆板的人,后来接触的时间长了,长生也开始说烟水行以外的事,不过依旧显得很寡言沉默。 像今天这样错漏百出,还真的不像长生,难道是烟水行出了什么事,让他分神了吗? 姝凰咬着茶杯的边缘,偷偷看着长生的表情,只见长生正聚精会神的看着台上的木偶戏,然后伸手端起热茶,喝了一口。忽然间,长生的目光瞥向姝凰,看到姝凰一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正对着自己。 一时着急,手上用力,滚烫的茶水直接往脸上泼了过去,呛到鼻子又洒在衣襟上,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咳咳咳……” “手帕。” 姝凰见他这个样子,连忙把手帕递上去,看来烟水行真的出大事了,这个难怪,做生意的怎么可能一帆风顺,特别是如今烟水行在皇城内鼎立,肯定结下不少仇家。 姝凰心底担忧的想着,但是她说过把大权交给成神,所以不过长生既然不说,她又不好问出口。 一开始,她就和祥嫂长生说好了,烟水行的所有,都交给长生打理,现在如果问起的话,不就是表示她不相信长生的能力吗? 所以,不好问。 但是,不问,真的好吗? 姝凰见长生把身上的茶水擦拭的差不多,才开口问道:“长生大哥,其实……” “你知道这出木偶戏讲的是什么吗?” 长生忽然指着台上的木偶们问着,姝凰顺势就望了上去,这是一个搭台,操纵的人在帷幕后面,几个雕刻的十分精致的木偶们像真人一样,在做着各种动作。 虽然不知道讲的是什么,但是单看木偶上的打扮,大概也是公子小姐的戏份。 “穿粉色的木偶是大院的闺秀,而穿蓝色衣服的木偶是赶考的书生,书生赶考借住在闺秀的隔壁院子里,然后两人日久生情,可是因为身份悬殊,正演到这一段呢。” 长生对这一段真是无比的钟爱,中间经历了再多,好在最后还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他不是文人雅士,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生意上的牵扯,总要找一个地方谈,要是去包厢又显得太拘谨,所以通常便来到这里。 来多了,看多了,长生也就记住了。 “真不现实呀。” 姝凰托着下巴看着搭台上的木偶们,淡淡的说着:“先撇开别的不说,一个陌生男子竟然能住到闺秀的隔院,她家爹娘真的答应么?既然答应人家秀才住下,自然会想到日久生情这个问题,现在又来反对,是猪么?” 至少,在宋府是绝对不会出现这样的事情,礼王府荣王府还有史家等,都不可能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最后可能就是一棍子把穷酸书生打出去。 “呃,也是。” 长生顿了一下,生了挫败感,果然木偶戏只能是木偶戏,跟现在的状况完全不能相比。 第四十四章 无法逃离的事 “不过,正是因为得不到,所以才想演出来吧。” 姝凰看着台上,依旧演的深情,曾经几许,她也偷偷做过才子佳人的美梦,但是那些曾经,都被现实打击的七零八落。 “凰姑娘。” 长生见她有些恍惚,心里担心是不是说错了话,于是问了一句。 姝凰抬起头,看着长生的脸,已经是一张很成熟的脸,棱角分明,就是有些黝黑。 长生也十九岁了,也该是到了娶妻的年纪了。 姝凰以前从来不觉得她和长生之间会有太多的交集,因为她熟悉的只不过是祥嫂,但是后来自当祥嫂把一切都交给长生以后,她见长生的时间就比祥嫂多了。 而长生,却一直都保留着初次见面的称呼,挺习惯了倒是没什么,但是认真想想,似乎有些不妥。 “你就叫我名字吧,这样姑娘来去的,多奇怪啊。” “是……是。” 长生的嘴角抹过一丝不不留意的笑,就连姝凰都没有察觉到,茶楼这里人声鼎沸,分了好几个格局,喜欢看木偶戏的,喜欢听小曲儿的,喜欢听书的,都可以在不同的角落找到。 所以吵闹一点,是难免的。 姝凰想要听清楚木偶们说什么,注意力难免被吸走了大半,无暇顾及长生在想什么。 “那个,姝,姝凰,我可以问一个问题吗?” 长生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姝凰说道。 姝凰的眼睛始终都没有离开搭台,虽然她说无聊,可是那些书生小姐的故事,对一个女子来说,到底是吸引。 “嗯哼?” “你为什么还要回宋府,那样的地方,对你不顾不管,只懂得利用。姝凰,你现在不是无家可归,整个烟水行都是你的,如果你想的话,足可以过的比宋府任何一个人都好,为什么还要回去呢。在这里,有娘还有福生,也有我,会比宋府,好上一千倍,一万倍。” 有些话,早就在长生的心底,而这些疑问,也不仅仅是长生的疑问,就连阑珊和巧妮,都有同样的疑问。 又不是没有地方可以去,又不是一定要留在宋府,可是姝凰却偏偏有些“死心眼”的,一定要留在宋府。 这些阑珊和巧妮不敢问出来的话,由长生问了出来,所以俩小丫头,都齐齐的看着姝凰。 姝凰的目光依旧停留在搭台上,似乎对长生的这个问题感到不屑一顾。 别人眼里不值得一提的东西,在她眼里却是珍贵无比,别人在乎的东西,在她的眼里,却又那么的无所谓。 如果她真的如同长生说的那样,离开宋府,带着她的烟水行,的确可以过得比现在舒心一千倍,可是哪还有意义吗? 她情同姐妹的主子,这样枉死,那么的不甘心,背负着不属于自己的罪名。她带着主子的身体活过来,不是为了逃避到世外桃源去过舒心的日子。 为什么她睁开眼睛以后,不是阑珊,而是宋姝凰,就注定了她今后要走的路。 “因为我呀,我现在是宋姝凰呀。”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搭台上,才子佳人突破了重重困难,终于有情人终成眷属,轻声说着。 这个答案,在姝凰看来,是唯一的答案。 可是在长生看来,却无论如何都想不通。 “就算你……” “这不是周老板吗,今天怎么那么有雅兴,到倾醉楼来,还约了佳人,失敬失敬。” 长生还想说话,身后有人在走了过来,双手作揖,满脸笑容的说着。 姝凰回头望过去,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发胖谢顶中年男子,穿着一身深蓝色绸缎,手上还拿着一柄扇子,上面直白的写着一个“财”字。 “李老板。” 长生站起来,恰到好处的招呼着,就算是在这种场合下不期而遇,也能说着体面的话,看来长生天生就是一块做生意的料。 长生招呼完,低下头靠在姝凰耳边说道:“这是城西昌盛染布坊的李老板。” “哦。” 姝凰有点印象,昌盛染布坊是皇城内最大的染布坊,有着好几家分店,染出来的布也是最好的,几乎没有色差,也不会掉色。 李老板见长生把这话都对姝凰讲,心想这个坐在长生隔壁的女子,肯定和长生有着不寻常的关系。 话说烟水行的掌柜周长生也到了婚配的年纪,带着妙龄佳人来这里听书看戏,倒也正常。 想到这里,李老板抚着胡子,一手摇着纸扇,决定不做过多的打扰。 但是才走出两步,又折了回来,他始终是一个生意人,赚钱之上,女儿情长这事日后有的是机会,但是赚钱的机会就不总有。 “周老板,借一步说话。” 李老板走过去,拉过长生小声说道:“杭丝的当家好不容易来一趟,我正和其他老板们在二楼的厢房,要是错过了今天,下一次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 长生一听,皱着眉头,在他看来,所有事情都比不过和姝凰独处。 可是…… 这笔生意若是能成,就可以独揽杭州丝绸的生意,他的任务不就是为姝凰管好烟水行吗,如果他没有管好烟水行,那么他对姝凰来说,什么都不是。 “姝凰,我先离开一下,很快回来。” 长生说着,叹了一口气,反正能见到姝凰的机会,还多着,不是么? “好。” 姝凰笑得那叫一个灿烂,举起手,五只手指轻轻摇着算是暂别。 她多怕,长生会继续问下去,为什么不离开宋府,死守着过去真的有意义吗? 可是,如果不是那样的话,她就不知道自己是谁了。 “又演下一个故事了,这次是狐女救人的故事呢。” 巧妮往嘴里塞了一颗生,饶有兴致的说着,比起才子佳人,她更加喜欢这种带着灵异的故事。 自古以来,这种故事不绝于耳,变换了千百年连身份都不舍得去改变。 姝凰忽然间失去了兴趣,用手托着下巴,打量起四周。 来这里的人又多又杂,只要给了茶座的钱,就可以占一个位置,有身份高贵的公子闺秀,也有想做生意的人来这里洽谈,随处可以见到的小贩,还有卖唱的人,已经三教九流在这里浑水摸鱼。 如果能把倾醉楼纳入旗下的话,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姝凰想到这里,嘴角抿出一丝笑意,这一趟,倒是不虚此行。 “姑娘,想听曲儿吗?” 姝凰心底盘算着,如何把倾醉楼收入囊中的时候,一个年纪和她差不多的女子,手里捧着琵琶站在她的面前,怯生生的问道。 看来,她就是所谓的散客,付了茶座的钱,然后走进来做生意,要是不能把茶座的钱赚回去,就亏了。 但是,一般说来,不都是去找那些大老爷们唱曲儿么,对着她同样年纪的女子,真的有用吗? 第四十五章 卖唱的俩姐弟 姝凰抬起眼帘看着她,面有菜色,但是扑上一层劣质的胭脂,衣裳也洗的有些发白,头上更是简单的没有一点头饰,只是欧诺个发带扎着。 “不用了。” 姝凰说完不再看着她,这天下有那么多可怜的人,她既不博爱又不善良,这种事情轮不到她来装圣母。 “你,你可以先听听,要是喜欢了,再打赏……” 抱着琵琶的女子不肯死心,看着她这般倔犟的模样,姝凰不动声色的环顾了一圈,除了她带着两个小婢女以外,都是大人的模样,想必她是不敢上前。 “不需要。” 就算是这样,姝凰也不打算大发慈悲,她的善心,早在上一世,就跟着那个叫做阑珊的宫女,消失殆尽。 可是,抱着琵琶的女子,无视她的拒绝,扣着琴弦,张嘴就唱,身后比她矮两个头的弟弟,敲着小鼓打着拍子,这一看,就是卖唱的两姐弟。 “还是不要在这里……” 姝凰小声的说着,她并没有文人雅士那种爱好,既不喜欢听曲儿,也不喜欢看唱大戏,更何况眼前这个地方,一点都不适合卖唱。 果然,姝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坐在旁边的男子就站起来,朝着那个瘦弱的女子推了一把,怒气冲冲的嚷道:“还让不让人看戏呀,这般吵吵闹闹,懂点规矩不。” 女子吓得失了声,弟弟更是拉着她的衣摆,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姝凰心里轻轻叹了一口气,移开目光看着搭台上,其实现在演到哪里她根本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看这两姐弟而已。 要可怜的人太多,她没有那么多善心。 “姐姐,姐姐可怜可怜我们吧。” 不过,即便姝凰不想理会,也不代表这两姐弟不会求她。 其实,这很容易推断的,这怯生生的两姐弟连说话都如同蚊子般,哪里敢去问其他人,思来想去也就姝凰最合适。 “快滚。” 男子见姝凰不理会,又看着姝凰身上的穿着打扮还有气质,断定是大户人家,于是大手一挥,把两姐弟摔在地上,还夺过琵琶,生生折断。 女子看到营生的琵琶被折断,眼泪是再也忍不住,簌簌落下,可是到底是不敢哭出声音来。 姝凰只是不想管事,让人赶他们走就算了,不曾想到竟然还打人,而且连营生的工具都折断。 这就太过分了。 “你这是做什么?” 姝凰看着眼前的男子,开口问道。 男子见佳人搭理,满脸的笑意,几乎是垂涎的问道:“姑娘有事?” “要是看不顺眼,叫她们走就是了,何必这样做呢。” 男子见姝凰出口责难,愣了一下,冷笑说道:“姑娘这话像是要替他们说话,那么刚才为什么不出手呢。” 原以为是这俩穷酸姐弟叨扰了佳人,他才出手,看能否博得一笑,现在出了力却得不到一分钱好处,自然开始恼怒。 “她们是来找我,又不是找你,这位大叔似乎管宽了。” 姝凰眯着眼,徒然生出凌厉,她不爱管事,可是要是管上了,那就是誓不罢休。 两姐弟像是抓着了救命的稻草,看着姝凰,不敢说话。 “你这妮子,敢这样跟老子说话。” 男子像是被激怒,说的话也粗俗了很多,应该只是一般的市井流民。举着手,像是要打下去。 巧妮和阑珊见不对劲,连忙站起来想要护住姝凰,但是姝凰毫不畏惧的从桌位上站起来,仰起脸对上男子的目光,嘴角弯起笑意。 “试试,你将要付出什么代价。” 就算是瑜掴了她一掌,都被她记了下来,该还的总该要还。 所以,如果眼前这个男子真的打下去,姝凰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两人的吵闹已经惊动了周围的人,大家都看着男子举起的手,指指点点。 他涨红了脸,捏成拳头状,在桌面上狠狠的锤了下去,怒吼一声说道:“别以为老子不打女人!” 接着,他又转过头去,看着两姐弟大声说道:“滚,快给老子滚!” 两姐弟不敢再担待,捡起残骸快步离开。 这个小插曲,便算是落幕,大家的注意力,很快又被搭台上缠绵的故事吸引去。 姝凰头疼的扶着额头,这下可别说看戏的心情,就连坐在这里等长生回来的心情都没有。 “姑娘。姑娘。” 巧妮拉着她的衣袖,一脸可怜巴巴的叫着她。 姝凰斜眼撇过去,现在被欺负的又不是她,有啥好可怜的呢,这两个婢女有个缺点就是心眼儿太好,在府院深宅太难生存下去。 “要从你月钱里扣。” 姝凰果断的回答,她知道巧妮要做什么,不过巧妮不是府上打长工的婢女,而是纯卖身,那点月钱根本不够塞牙缝。 “还有我呢。” 阑珊在一旁也说着。 “很好,你们都做好人,我当坏人行了么,早去早回。” 姝凰也不多和她们计较,拿出钱袋子根本不看,随意掏了一把碎银放在阑珊的手中,这种冠冕堂皇的好人她当不来,就让俩丫头出面吧。 “姑娘是天底下最好的人,就是爱闹别扭。” 巧妮眯着眼睛笑着谢过,如同一只兔子似的跳了出去,这种无忧无虑让姝凰有那么一下子失神。 姝凰双手托着下巴看着搭台上的木偶戏,道长杠上了狐女,然后书生拼死相救,感动了上天,让狐女变成人,和书生快乐的生活在一起。 戏都要演完了,巧妮和阑珊还没有回来。 姝凰四下张望,终于在二楼的走廊上看到两抹熟悉的身影,这不是巧妮和阑珊两人么,怎么跑到楼上去,而且似乎在捣鼓着什么。 然后,她发现了一个桶。 姝凰心里咯噔了一下,这俩丫头,跟在她身边这些年,优点没见学到多少,鬼点子倒是一件不落。 她站起来,躲着熙攘的人群,几乎是一口气跑上二楼,抓着巧妮往下倒的手。 “给我解释一下,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水桶的正下方,真是刚才和姝凰起冲突的男子,看着他满脸横肉的样子,就知道绝非善类,正面冲突是绝对不可能有胜算,所以巧妮才打算泼桶水教训一下。 不过,在姝凰看来,这实在是太危险了,她才不会去担心泼到谁,会不会波及无辜,只是想到要是巧妮和阑珊被抓个现行的话,这就算长生来了也不是那么容易摆平的。 【作者题外话】:问一个题外话,早一更晚一更好呢,还是两更连续好呢?顺便跪求收藏。 第四十六章 做坏事躲不过 “他就是一个坏人,这样对待那两姐弟,这只不过是一个小教训,况且阑珊也同意了。” 巧妮一脸委屈的说着,这不过是一个无关痛痒的教训,这种系着绳索的水桶陷阱,在普华寺早就练得炉火纯青,就算没有姝凰在一旁指导,也能独当一面。 不是姝凰不晓得用其他方法,在普华寺的时候,她只是觉得师姐们的排挤不过是无关痛痒,那么就用无关痛痒的方法略为教训一下。 只是,不能用在这里。 “放手。” 姝凰此刻懒得和她扯所谓的好人坏人,一把夺过巧妮手中的水桶,只是一向没有做过任何粗重活的她,就算是双手提着,也没有办法抓住腾空的水桶,心里暗喊一声糟了,手上打滑只能眼睁睁看着水桶倾斜倒下去。 恍惚间,看到一道白光闪过,打在水桶上,像是要把水桶打偏,但是水桶那么重,根本于事无补,只是撞了一下,一桶水丝毫不剩的全部泼向刚才那个男子。 下面,响起阵阵惊叫声,搭台上的木偶戏也被迫停止,桌椅打翻了不少,紧接着就是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 姝凰心里惨叫一声,无暇去顾及刚才出手的人是谁,拉着阑珊和巧妮一路狂跑,躲在厢房之间的过道上,按着狂跳的心。 “你们两人,往那边跑,我往这边跑,一炷香后在大门口见。” 如果是普华寺的话还说的过去,在倾醉楼她什么都不是,真要闹出篓子来,还不知道怎么收场。但是,就算是这样,她身为两人的主子,必要时刻护着她们是应该的,所以让她们两人一起,出了什么事也有个照应。 而自己就,单独一个人。 “这一回,做了不敢承认了吗?” 姝凰才刚要跑,身后有人说话,根本不需要回头。 她无奈的用手扶着额头,今天出来没有看黄历,所以才那么倒霉吗? “世子,姝凰现在有些麻烦,待会再向你请安。” 姝凰觉得自己笑起来的样子很美,连她自己看镜子有时候都会被迷住,但是放在此刻的,对着懋泽使用美人计,似乎一点用处都没有,而她也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里。 “姑娘。” 阑珊担忧的说着,拉着姝凰的手没有听话走开,巧妮也站在一边。这被抓了显现,而且还是礼王府的懋泽世子,如果真的要怪罪下来,巧妮肯定要说清楚缘由,这一切都和自家姑娘一点关系都没有。 “马上离开。” 姝凰脸色沉下来,没有以往那种惯着的语气和开玩笑,阑珊摇了一下嘴唇,拉着巧妮快步离开。 她们知道自己的分量,也知道姝凰的性子,这要是留下来,一点用处都帮不上,还会连累到姝凰。 “为什么,总是不见你学乖呢,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也得到了太后的褒赏,可是为什么还会烈性不改呢?” 懋泽比起从前,更加的儒雅,一身牙色长袍,配着腰间银色的腰带,半竖着发冠,黑丝及腰。 姝凰没有答话,懋泽这副样子,看起来就是一个儒雅书生,那么刚才银色的光,是谁扔出的呢? 她四下看了一下,看到意琛走了过来,手中拿着一枚裂成几掰的玉佩,面无表情。 比起哥哥来,意琛虽然在容貌上占尽了优势,可是除此之外,没有一点比得上哥哥的锋芒,看来这嫡子和庶子,到底是有区别的。 “眼见得,也许只是假象。” 姝凰知道现在说这话,有点为自己狡辩的感觉,但是只有在懋泽面前,她不想让懋泽讨厌宋姝凰,毕竟这个身体这个容貌是主子的,喜欢懋泽的主子,她不想让懋泽讨厌。 “是么?” 懋泽似乎对她并不感兴趣,说的也是,他这种身份地位的人,从小开始接触的,都是大家闺秀,在他面前笑不露齿,说话的分寸向来都拿捏的很好,就连夸人损人都是不露痕迹。 在懋泽看来,女人么,都该是那样的。 而像姝凰这种,虽然有些标新立异,可是心肠太过于歹毒,次次遇见要不是工于心计去陷害他人,就是想尽法子去伤害他人。 能让人印象深刻,可是却也让人厌恶无比。 “宋三妹妹想做什么,和我没有关系。” 懋泽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连眼角余光都没有看向姝凰,而是对一旁的意琛说道:“回去被韩贵妾看到,她又该骂你了。” 懋泽的身份比意琛的生母韩贵妾高多了,因此不需要对她有任何的尊称,而意琛也养在礼王妃的膝下,因此也不能说你娘亲。 王侯家的避忌,比一般的大府还要繁琐许多。 意琛微微点了点头,大手收拢,把碎玉收在掌心中,并不说话,他是一个沉默的人。 姝凰见没她的什么事,才放下悬着的心,还以为像懋泽这种刚正不阿的人,会抓着她去府衙,看来她在懋泽的心目中,分量低的懒得去抓。 “害你碎玉,他日有空,定当派人答上歉意。” 虽然她并没有要求意琛这样做,但是人家好歹也是想要出手相救,薄薄的人情也总得要还。 而且,还是那句话,她现在有的是钱,用钱去还人情,最划算不过了。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并不是为你,还请不要想太多。” 意琛把碎玉塞在怀里,抬脚准备离开,他们原本就打算走,只是从厢房出来刚好看到这一幕罢了。并不是因为姝凰,只要是看见这种事情都会出手。 果然是一个比一个说话难听。 姝凰也不想和他们多接触,一来男女授受不亲,二来要是被尤氏知道了,还不气的牙痒痒。 她可没空因为这点小事就惹祸上身。 “走好不送。” 姝凰同样面无表情的回答说道,听见楼道那里有吵杂声,被泼水的男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循着路径来找人了。 她转身小步跑开,阑珊和巧妮现在应该到了大门,要是等太久的话会着急的。 “走吧,我们还要去找阿晋,要是误以为犯人的话,会很麻烦。” 懋泽本来就不喜欢姝凰,要不是意琛出手,他会直接藐视而过,所以看到姝凰要走,自然也不会多做逗留。 意琛点点头,跟在懋泽的身后,这似乎是作为弟弟的习惯,总是站在懋泽身后半步,既不现眼,又不突出。 【作者题外话】:今天小暑,要养生,亲爱的姑娘们煲个甜汤慰劳自己吧。 第四十七章 克三妻韩公子 “韩晋?” 姝凰回过头看着他们,不确定的小声问道。 “你认识?” 懋泽多少有些意外,他从礼王妃和其他人的闲谈中,得知姝凰不过是刚回来,竟然知道韩晋的名字。 姝凰觉得自己两世为人,早就脱离了风雪月,但是韩晋差点就成为自己的夫婿,自然会多关注一下,只是好奇连克三妻的男人,是怎么和懋泽这等翩跹公子认识。 “算是有交集吧,有点好奇而已。” 姝凰点着头说,吵闹的声音从楼梯传到走廊上,如果被那个男子看到她,肯定知道是她做的。 “既然感兴趣,何不一起去。” 意琛在一旁说着,大步往前走。 “意琛。” 懋泽又是皱了一下眉头,见意琛大步走着,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 姝凰倒是在一旁笑,她在这里似乎给长生造成了很大的困扰,也不想那么快回去,还不如跟着去看看着百闻不如一见的韩公子。 在茶桌上留了一张简易的纸条,姝凰就领着巧妮和阑珊,三人坐在懋泽的马车上,一路朝着城西而去。 这一切快的,让阑珊等人都还来不及问发生什么事,直到马车行驶一半,阑珊实在是按捺不下,拉着姝凰躲在角落,警惕的看着一路上都没有开过口说话的两位公子问道:“姑娘,给我说说,这怎么回事。” 阑珊是越来越有气魄了,简直就不把她这个主子放在眼里。 “去拜访韩公子。” 姝凰心情愉悦的时候,是有求必应,有问必答的。 “韩公子,姑娘,你这是刚出狼窝就主动往虎穴跳呀。” 巧妮耳尖,听到韩公子这三个字,猛地跳起来,狭小的马车里坐个人已经不容易,她这一惊一乍的,让空间变得更小。 姝凰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一下,碰到意琛的衣摆,又不动声色的挪了回来。 而意琛似乎没有注意到,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坐着,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姝凰一直都有一个疑问,意琛虽然不是嫡子,自然无法获得世子的称谓,也没有懋泽那么多光环的,但是他站在眼前,隐约散发出的气息,让人过眼不忘。 可是姝凰偏偏想不起他,就如同一个陌生人似的。 “姑娘,你到底在想什么,我们跳车吧,现在还来得及,那个人是韩公子耶,吃人不吐骨头的韩公子,要是他看到姑娘你貌美如,直接强掳去怎么办?” “吃人不吐骨头?” 懋泽皱着眉头,看了姝凰一眼,并且是上下打量,这貌美如,用的还算是挺准确的。 姝凰回瞪她,凭什么只看着她呢,这话又不是她说的。 “我不是说我和韩公子有交集吗,差点定亲的那个人,就是我。” 反正在他们面前,已经没有假装的必要了,那点小白兔的模样,以及该骗不了他们。 “原来那个人是你。” 懋泽略带厌恶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点别的表情,看来,他和那个叫做韩晋的,关系不错。 城西的郊府不远,在谈话间就到了,姝凰也不需要人扶着直接跳下马车,抬头看了一眼,挺别致的雅苑,里面郁郁苍苍的翠竹探出枝桠,平添了好感。 懋泽和意琛也不等姝凰,径自走了进去,马上就有小厮上前带路,然后回头看到姝凰,吃了一惊,但是却没有多问,依旧低着头带路。 姝凰看着小厮这吃惊的表情,就知道懋泽他们甚少或者是根本没有带过女眷来这里。 那么为什么会带她来呢,思来想去只有唯一的一个答案,那就是他们根本就没有把她当做一个大家闺秀看待。 姝凰想,韩晋大概是爱竹之人,这到处都种着竹林,或大或小。栏杆的雕砌、屋檐的瓦砖、镂空的窗,都是各式各样的竹子。 一看惊艳,二看赞叹,三看就入骨了。 姝凰一路看下来对竹子已经免疫,巧妮则拉着阑珊的手,脸色很难看,仿佛在下一个路口,韩晋会披头散发,满口獠牙的冲出来把她撕咬成碎片。 “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姝凰四下看了一下,这里仿佛是竹子的天下,清静雅致,虽然她也算是主动跟着过来,但是既然这里甚少出现女眷,甚至从来都不曾出现过女眷。 那么意琛开口让她跟着来,到底是为什么呢? “不是因为你。” 意琛回答的口吻,和这郁郁苍苍的竹林一样,平静了苍凉。他似乎对任何人任何事都不感兴趣,可是却把她带了过来,既然不是因为她,那么就是因为韩晋咯。 那么看来,他和韩晋的关系,不一般。 姝凰低着头想着,忽然感觉到大家的脚步放缓,便抬起头来,看到一个男子正拿着剪子对一盆盆栽进行修剪,标准执绔公子的爱好。 “怎么来得那么早,快看,终于结了一个红果,是时候帮它取个名字了,这位是……” 韩晋抬起头,指着小盆栽上结的一个通红的果子,笑得爽朗不已,然后目光停留在姝凰的身上,就不说话了。 “就是她。” 意琛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坐下来,径自倒了一杯茶,细细品尝。 他把人带了过来,也不安顿,也不介绍,就好像一切跟他没有关系一样。 韩晋就是一个很爽朗的男子,这个传闻中的形象根本不相同。 “鄙人韩晋,见过宋姑娘。” “韩公子多礼了,叫我姝凰就行。” 姝凰露出恰到好处的笑容,反正也只是过来满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而已,既然看到了,那就足够了。 “又是意琛的恶作剧,定然是他说了什么,才把你骗来这里,待会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韩晋笑了笑,叫来一旁的小厮,耳语了几句。 “是我自己要来的,就凭意琛公子,是叫不动我的。” 姝凰可不是一个随意被人摆布的人,如果她不想,谁能让她坐上马车来这里呢。 “是这样啊,我让人上茶。” 韩晋看着姝凰说出这些话,有些意外,其实对于宋姝凰,韩晋也只是听他娘说起,有个姑娘,性格温顺胆小怕事,但是有孝心,为了双亲的在寺庙里待了五年。 其实,韩晋根本没有再续弦的想法,不过既然娘都这样说了,倒也无所谓。 可是,正当他准备接受,然后上门提亲的时候,却听闻,他被拒绝了。 韩晋一直觉得自己这辈子是无法再成亲了,因为家族地位不低,他又是嫡子,不可能随便娶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而但凡是有一点地位的家族,都不愿意把自家女儿嫁给克妻的男人。 第四十八章 既然咄咄逼人 一个拒绝过自己的女子,竟然会主动过来看他,让他很意外。 “这里浅陋,没有太好的茶点招待,姝凰可别见怪。” 韩晋也不推托,直呼姝凰的名字,而且他说的这些话,绝对不是自谦。 真的很浅陋。 一壶清茶,几块杏仁糕,仅此而已。 姝凰看着杏仁糕,有些惊喜的说道:“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杏仁糕的。” “你喜欢?” 韩晋的笑意又深了几分,因为这是他喜欢吃的,而懋泽和意琛都不喜欢,杏仁有一股说不出的味道,而且还略带苦味,所以喜欢的人会很喜欢,不喜欢的人一点都不喜欢。很可惜的是,在韩晋的身边,大多都是不喜欢的人。 “你要是喜欢,我让人再去准备。” 韩晋见姝凰还真的不客气,一点淑女该有的形象都没有,直接就吃了起来。要知道,她在倾醉楼可是什么都没吃,虽然长生点了一桌子小山堆似的东西,但是她除了抿两口茶,什么都没有。 “不用麻烦,这就够了。” 姝凰可不是来这里吃东西的,韩晋对她来说可有可无,并不在计划之内,她只是想和懋泽独处,然后好好的问一下他,是不是真的和瑜有婚约。 谁都可以,只有瑜不行,她没有资格得到任何幸福。 姝凰常常想,为什么她重生成为宋姝凰,而不是原来的阑珊,难道原来的她一点价值都没有,还是说,她把主子看的比自己更重要。 因为从前的她,一无所有,如同蝼蚁一样,每天活着都是为了伺候主子;而现在的她,就算重生了,也不再是自己,每一分每一秒或者,都不是为了自己。 有时候,姝凰也迷惘过,她是否能抛开主子的光环,为自己而活,但是很显然,现在还不行。 “你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姝凰喝完最后一口茶,抬起头看着韩晋,不客气的问道。 她不需要装淑女去讨好谁,想要问什么,自然是直接问出口。 韩晋倒是很欣赏她这性格,一点都没有生气,爽朗的笑着说道:“这么说吧,我是意琛的表哥。” 其实,姝凰稍加想一下就会明白,韩晋姓韩,意琛的生母韩贵妾也姓韩,如果说一点关系都没有,那是假的,但是没想到那么亲密。 “所以,你带我来这里,算是惩罚,我拒绝了你表哥?” 姝凰叹了一口气,看来闷声不吭的意琛才是最难惹的那个,还以为自己已经做得滴水不漏,总是算计他人,可是现在仔细想起来,她会答应来到这里,不正是意琛的算计吗? 如果他不扔出玉佩,自己会在意他站在那里吗,如果他不忽然间冒出那句话,自己会点头答应坐上马车吗? 被人算计的感觉,真的一点都不舒服。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意琛,他无所事事的坐在正对面,眼睛却看着两旁的竹林,仿佛眼前的所有事对他来说,都毫无关系。 对于姝凰的问题,也是没有回答。 “算了,他本来就是独来独往的人,我来向他赔罪就好了。” 韩晋在一旁笑着说,比起这个爱闹别扭的表弟,做表哥的就宽宏许多。 “跳进狼窝的人,除了埋怨狼的狡猾以外,也要知道是自己笨才行。” 姝凰也跟着笑了起来,比起懋泽,意琛要难对付很多。好在,她没有任何事情需要和意琛有任何的交集,否则,真是一个危险的人物啊。 “有人把你比喻成狼呢。” 韩晋看着意琛说,但是这条狼似乎一点都不在意,甚至还站起来,踱步离开。他厌恶懂的算计的人,从九岁那边,在荣王府开始,他就厌恶姝凰,彻彻底底。 “等等,我去教训他。” 韩晋无奈的摇着头,夸张的双手作揖,才跟着离开。 在中庭里,就只剩下姝凰和懋泽两人。 这原不是姝凰的想法,不过现在看来,再好不过了。 “听说,你快要成为我的姐夫了?” 懋泽抬起头看着她,脸色有些阴沉,不过回答还算是不失世子的风范:“如果没有任何意外的话,我将是你的姐夫,所以有些事情还是要避忌,比如尽量不要见面也不要说话。” 懋泽总有自己的一套做法,说不上是不是喜欢这样做,但是,他是礼王府的世子,一言一行都有既定的准则,从来都由不得自己。 “阿琛总是乱来,不过若是无关痛痒的事,我也不会在意。” 懋泽恬淡的说着,他的意思是,带姝凰来这里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因为姝凰对他来说,就是无关痛痒。 “总是乱来的人,我不希望多一个,你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对你有利,难道不是吗?” 在姝凰的记忆中,懋泽一直都是一个温润的人,总是坐在一旁笑,不多说话。从来不知道,他如果言语犀利起来,竟然也可以咄咄逼人。 “为什么是她。” 姝凰总是对懋泽没辙,她看得太多,在孤清的夜晚,主子独自一个人坐在寝宫外的秋千架上,思念着懋泽。 主子在意的人,她同样在意。 不过,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姝凰都不知道爱情是什么,区区的一种感情,为什么可以让人飞蛾赴火,去做不理智的事情。 对此,她嗤之以鼻。 “宋府有那么多姑娘,为什么一定要选宋瑜,没什么每次都是她,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吗?” 姝凰冷笑着说道,如果一切的源头都没法改变,那么她再做什么,都只是徒劳。 她这一世只想做了两件事,第一是带着宋姝凰的名字,安稳的度过一生;第二,是要朱懋泽远离宋瑜。 可是,这两点,她至今都还做不到。 “你问我为什么,那好,我同样也问回你,为什么这么恨自己的姐姐。” 一个人口才好起来的时候,真的很难对付,特别是姝凰这种不喜欢用武力解决的人。 但是,这个问题,却难不倒姝凰。 姝凰站起来,走到懋泽的身边,如此的近,几乎能闻到懋泽身上香囊清浅的香气。 “因为我没有姐姐。” 姝凰笑着说,在懋泽的耳边吹气,懋泽厌恶的躲开,眼底却是无尽的错愕,什么叫做她没有姐姐,如果她没有姐姐的话,那么宋瑜宋奕春又是谁呢? 直到这一刻,姝凰才有些明白,为什么她重生到宋姝凰的身体里。 因为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婢女,就算懂得算计,看尽人世,她也只是一个卑微的婢女,无论放在哪里都不可能改变一切。 第四十九章 逼至蛇蝎心肠 那些出生卑微的婢女,能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能惩戒恶人,从此过上幸福的生活。这种事,不过是倾醉楼里,说书人口中的故事而已。 如果是主子重生,她天生懦弱,顾及家人,事事以大局为重的性格,重活一遍也不过是再次悲剧而已,没有任何意义。 所以,只能是她,只能是宋姝凰的身份。 “别胡说,要是让人听见的话,你要怎么办?” 懋泽看着姝凰,十四岁的女子,脸上还带着稚嫩的气息,可是说出来的话,却那么怪异。 “你们都期望,宋姝凰是一个听话的孩子,而事实上,她做到了,一切都按照你们想要的去做到了,但是,结果是什么呢?” 姝凰看着懋泽,看着他眼底的厌恶,这是她的不甘心,上一世主子胆胆颤颤,每一个眼神,每一个动作,都是别人期望她做的,可是到了最后,她得到了什么呢? “你在说什么,你就是宋姝凰,只不过是到普华寺祈愿,你就那么恨吗?” 懋泽看惯了身边每个女子都是完美的,一颦一笑都尽善尽美,他是礼亲王世子,多少人要巴结他,嫁给他,享尽荣华富贵。每个女子在他的面前,都露出最好的一面,可是为什么眼前这个女子,却恨不得露出最狠毒的那一面呢。 “真是听不懂呢。” 姝凰笑了起来,退后两步离开懋泽的身边,眼前这个男人,是主子喜欢的男人,不是她喜欢的男人。 风雪月是最不值钱的,一点价值都没有。 “你是温润公子,那就去保护你想要保护的人吧,看到最后,你能保护谁。” 姝凰大步走开,不再理会坐在身后的懋泽,还有不知所措的阑珊和巧妮两人。 “姑娘。” 巧妮想要跟上去,却被阑珊拉住,她只是摇了摇头,不说话。 自家姑娘心地善良她是知道了,明明是那么善良的人,在普华寺那些年,就算是偶有小动物误闯到庭院里,她从来都不会伤害。 那么善良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把自己逼至蛇蝎心肠。 姝凰一直往前走,走到一棵树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偷听是你的爱好?” 在树杆的后面,意琛走了出来,面无愧色。 “是你的声音有些大而已。” 意琛实际上没有偷听,因为在树杆的后面有一张石凳,石凳面前是一个小湖,上面漂浮着睡莲,水下有锦鲤在游着。 这是意琛比较喜欢的地方,无聊了便会坐在这里。就算离中庭很近,平时懋泽和韩晋也不会过来打扰,他们太懂得孤僻的意琛,喜欢独处。 “如果你想,你也可以来阻止我,比如,现在就拉着我到尤氏面前,说明一切。我想,尤氏一定会相信你们的话。” 姝凰脸色并没有因为看到小湖就和缓下来,她已经有祥嫂有长生还有福生,只要有他们就够了,不再去理会还有谁误解她。 “随意。” 意琛并没有像懋泽那样义正言辞,处处都以兄长的身份进行说教。 其实,他和姝凰是一类人,只要自己在乎的人过的好,其余的人,关他什么事呢? 姝凰也好,瑜也好,两姐妹之间自相残杀,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那我能不能有一个要求,这是你挑起的事,总要解决。” 姝凰很满意他的答案,看着他说道。 意琛听她这么说,仰起头,背靠在身后的树杆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很悠闲的样子。 “带我来这里的人是你,那么总该送我回去,我是千金闺阁小姐,总不能在倾醉楼走回去,所以,你要送我到宋府大门口前。” 意琛注意到,她开口并不是说送我回家,而是说送我回宋府。 但是,他什么都没有说,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去。 礼王府的马车出现在宋府大门前,必然会引起一阵不小的骚动,如果姝凰从里面走出来的话,这个骚动只怕会变成飓风。 懋泽忌讳这一点,如今他和宋府不能说毫无关系,虽然婚事还没有彻底定下来,但是避嫌总是有必要的。 但是意琛却很坚定,而且道理也很充足。 身为礼王府的公子,总不能让人家姑娘家一个人在走回去,而是像姝凰这种心肠歹毒的女人,真要是这样做的话,还不知道会在背后说礼王府怎么样的坏话。 意琛就是这样把懋泽说服,一脸义正言辞的样子,让姝凰错觉,其实两兄弟之间,意琛才是做主的那个人。 果然,当礼王府的马车停在宋府前,管家马上垂涎的走过来,两手在小腹前使劲的戳着,笑容太过用力以致于整张脸都邹巴巴的。 可是,当姝凰从里面走出来时,管家垂涎的笑脸马上惊恐起来,就好像提前见到了过来索命的小鬼一样。 “三,三姑娘,你怎么会在这里?” 管家的嘴巴几乎能塞下一个大鸡蛋,看着姝凰说不出话来。 其实,姝凰在宋府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如果不是上次她设计,让文玉搬来太后,只怕她回到宋府过的日子,连婢女丫头都不不如。 离开五年,加上尤氏操持整个宋府,见风使舵的家仆婢女们,自然知道听令于谁。 姝凰是什么东西,他们并不在意。 可是,就是这么一个连家仆婢女都看不起的三姑娘,竟然坐着礼亲王府的马车回来。 姝凰脸色有些苍白,就算只是短途的马车,也足以让她难受不已。 没有去理会管家的疑问,姝凰故意用在场所有人都听得到的声音说道:“凰儿谢过懋泽世子,意琛公子。” “懋泽世子也在里面?” 这下,管家的嘴巴张得更大了,只怕鸭蛋也塞得进去。 “好累呀,管家,我先进去了。” 姝凰笑得无比灿烂,就算是落下的夕阳,也比不过她的笑意。 马车内,懋泽扶着额头,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撩开帘子探出头,一脸温润笑意说道:“劳烦管家,转告宋大人,多有得罪之处,和均他日定当上门拜访。” “是是。”管家连忙回答说道。 和均,是懋泽的字,对外他一向以字自谦。 “你看,这回跳黄河都洗不清了。” 懋泽靠在马车的垫子上,有些责怪的看着始作俑者,只见始作俑者一脸事不关己的闭目养神,面对刚才的尴尬仿佛听不见似的。 第五十章 做戏给你们看 “宋姝凰刚才是故意说,我在马车上的。” 懋泽有些发愁,可是做弟弟的,依旧不理会他。 姝凰前脚才刚踏入宁园,还没来得及坐下来休息,马上就有婢女上前说道:“姑娘,二姑娘来了。” 姝凰抬起头,嘴角抿出笑意,看来大家的消息可真快呀,也不知道小小的宋府里,到底安插了多少眼线。 但是,来的人是奕春,而不是瑜,就可以看得出,瑜比奕春的心眼,高很多。 “快请进来。” 姝凰坐在卧榻上,一天下来她早就疲惫,这具身体实在有够羸弱,根本干不了任何的粗重活。 还真的是天生富贵人家,要是生在穷苦人家,这具身体,一点价值都没有。 奕春快步快步走进来,脸上堆满了笑意,依旧是艳丽的装扮,上身桃红配紫色,下身宝蓝色的褶皱襦裙,点缀着朵朵红,头上的簪子都是流苏,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简直要把人的眼睛给晃晕。 姝凰一直不明白,戚姨娘为什么让奕春穿成这样,如同戏楼卖唱的姑娘一样,不过再转念想想,戚姨娘本来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又是妾,自然需要靠艳丽装扮来抓住夫君的心,对自己女儿的管教也该是这样。 而尤氏,才不会管她穿成什么样,只要能突出自己女儿的美丽高贵就好了。 “三妹妹出去玩也不说一声,也好带着我一起出去嘛。” 奕春用撒娇的口吻说着,走到姝凰的身边坐下,拉着她的手笑着说。 姝凰甚至可以闻到她身上香囊的味道,因为实在是太过于浓郁,以致于姝凰差点呛到。 “原来二姐姐也想要出去玩,我还不知道呢,今天我到了祥嫂的店里坐了一下。” 姝凰故意把语速放慢,看着奕春的脸色变化。 “你知道的,祥嫂是我生母的贴身婢女,自小就看着我长大,那么多年没见了,总要去看一下。” 奕春果然没有听出她话里的意思,顺着姝凰的话说下去:“祥嫂呀,我也好久没有去看她了,下次一起去?” 只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姝凰笑着点头,然后自顾的开口说道:“今天啊,我到了烟水行,里面真的很大,有个伙计叫大明,很热情的给我介绍了每一种布匹的来源和用途,就拿昆布来说,分为好几种呢,其中用来做衣服的,就有里料和面料……” 说起布料,姝凰可是很娴熟,烟水行里的每一种布料还有锈色,她都一清二楚。 但是,对于奕春来说,就好像听天书那样,可是又不能打断,只能一脸茫然,然后强加很感兴趣的听着。 “二姐姐最喜欢哪种呢?” 姝凰忽然间抬起头看着奕春,奕春就慌了神,根本答不出来。 “颜色好看的,就好。” 奕春胡乱掐了一句,终于按捺不住,决定不拐弯抹角,直接问了起来。 “我刚才听说,轿夫们找不到三妹妹,独自回来了。那么,是谁送三妹妹回来的。” 奕春看着姝凰,睁大眼睛看着,就好像姝凰的脸会写字,给她答案一样。 姝凰接过巧妮递来的茶水,抿了一口,才反问道:“二姐姐听谁说,轿夫们独自回来了。” 本来,眼线嘛,收了钱自然是替主子办事,可是这要是把手伸到她的面前,打听她的事情,就休怪她无情。 “下人们嘴多,我也就恰好听了一点。” 奕春有些困窘,她刚才的话是有些不妥,但是姝凰却太直白的指了出来。 “长生大哥说我从未逛过市集,就带我到了倾醉楼听书,可是那里太多人了,便和轿夫们走散,又恰好遇到了懋泽世子他们,就顺道松了我回来。” 姝凰天真无邪的眨着眼,笑着说道,浅浅的梨涡让她看起来一点害处都没有。 “真巧合呀。” 奕春的语气酸了一下,这种巧合她一辈子都没有遇到过,能不羡慕妒忌吗。 姝凰倒是受之无愧,因为这本来就是巧合,她也没有想到会在那种地方遇到朱家两兄弟,而且凭着他们的家世,根本不需要到那种地方听戏,直接请说书人到王府就好了。 退一步说,像意琛这种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她要求用礼王府的马车送她回来是什么意思,那么他为什么愿意这样做呢。 难道,他是想要看看,自己能掀起多大的风雨来。 姝凰低着头想,那个不起眼的朱家四公子,看来不可小觑。 “三妹妹,三妹妹。” 奕春见姝凰心事重重的样子,叫了几声都没有答应,便伸手推了她一下。 姝凰回过神来,眯着眼睛笑,看着奕春不说话。 “那么,除了懋泽世子,就没有别人了?” 懋泽世子固然是每个大家闺秀心中最理想的夫婿,家世好,相貌好,性格好,听闻除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婢女以外,还没有纳妾,也没有通房丫头,简直就是不可多得的人间极品。 但是奕春也有自知之明,懋泽是礼亲王的嫡子,他的世子妃可不是她这个庶女可以当得上的。所以,四公子朱意琛才是自己最有可能的夫婿。 姝凰自然明白她的心思,顿了一下说道:“有啊,还有意琛公子。” 奕春的脸色,当即就黑了下来。 她的自知之明告诉她,她和姝凰之间,姝凰不管是从相貌还有家世,都比不上,更何况,现在姝凰还有太后以及文玉郡主撑腰,更是一点胜算都没有。 “对了,还有韩公子。” 姝凰看奕春的脸,就好像看戏法一样,一句话变一个样,原本不想把韩晋也拉进来,不过为了看她脸色还能怎么变,只好把韩晋也拉进来。 “韩,韩公子?” 奕春原本黑着的脸,变得有些苍白无力。 “韩尚书家的公子?” “对呀,是个很好的人呢。” 姝凰这话,说的真心诚意,如果没有那些传闻,韩晋的爱慕着,估计不会比懋泽少。 “怎么意琛公子会和韩公子在一起呢。” 奕春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坐在那里揪着手帕,这以后要是嫁了过去,她成为当家主母后,意琛总是邀韩公子到家里做客的话,她这个做当家主母的,要怎么办才好呢。 看来,她真的想多了。 姝凰用手托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奕春的脸色,见她吓得不轻,就知道韩公子在各位大家闺秀的心目中,算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你还不知道吧,意琛公子和韩公子可是有很大的渊源呢。” 姝凰眨着眼睛继续说,谁让她当年把她推入坑中,手臂那一块擦伤虽然已经痊愈,但是只要仔细看,依稀还能看到一点点伤疤。 有仇不报,不是她的性格。 第五十一章 最终的说话权 “意琛公子的生母是韩尚书的亲妹妹,他们两人,可是表兄弟关系呢。” 这下,奕春的脸上,一点血色都没有了。 姝凰心里发笑,既然喜欢一个人,整日想要嫁给一个人,却连最基本的都没有了解清楚。 到底这是爱情,亦或是儿戏? 姝凰一直以为,能成为一家主母,都是很能沉得住脾气,至少要按捺的住。 但是,她连晚饭都还没有吃完,桂嬷嬷就来到宁园,语气还算是恭敬的说道:“夫人请三姑娘过去。” 但凡去那里都不会有任何好事,巧妮的担心全部都写在脸上,尤氏的恶性姝凰一点都没有隐瞒,全部都告诉了两人。不是想要引起她们的仇恨,而是想让她们两个知道,在谁的面前可以说什么话,别行差踏错。 但是,巧妮似乎还是孩子性格,没发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 姝凰看着桂嬷嬷,在前几天,她刚回到宋府的时候,桂嬷嬷那几近卑微的表情,还在她的脑海里。只不过是过了几天而已,就变了一个样。 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里,如果没有权利地位的话,连尘埃都不如。 “我知道了,请桂嬷嬷带路。” 姝凰放下筷子,反正也不饿,在宋府,在宁园这个地方,她一点食欲都没有。 尤氏的院子是最大最好看的,但是姝凰却觉得映阴沉,里面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没有笑意,紧绷着脸,每个人的眼睛都看着姝凰,好像恨不得看她有个凄惨的下场一样。 她不理众人,大步走进去,看到尤氏坐在堂前的椅子上,而宋荣茂竟然也在。 “凰儿,你知道你都做了什么丢脸的事吗?” 不等姝凰走上前,尤氏就痛心疾首的说着,她甚至还真的握着拳头在自己胸口上捶了两下,瑜连忙上前,拉着尤氏的手,心疼的说着:“娘,仔细身体。” 姝凰环顾左右,只有三个人,而且宋荣茂的脸色很差,也不知道尤氏在他的耳边吹了什么样的枕头风。 “女儿不明白,请母亲明说。” 这是后院的事,尤氏竟然把宋荣茂叫了过来,摆明了就是要给她难堪,既然这样,那就顺着她的意思。 尤氏又捶了自己胸口几下,然后扑倒宋荣茂面前,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说道:“老爷,妾身真的不知道要怎么教导凰儿,这要是传了出去,都是妾身的不是,是妾身教子无方,这后院的事情,我真的管不到了。” 姝凰看着尤氏像戏子那样,表情和台词都十分到位,如果她不是事先就知道了尤氏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只怕也会被她蒙骗。 宋荣茂看着尤氏这般模样,早就焦头烂额,每天在朝廷之上,要和官员们勾心斗角,拉拢关系,现在回到家里,竟然还不得安宁。 “你给我跪下,然后好好说说发生什么事。” 宋荣茂拉起尤氏,然后对姝凰说道。 又跪,迟早膝盖都伤了。 姝凰心里想着,但还是很听话的跪下来。既然尤氏为了瑜的婚事,可以做到这个份上,那么她为了自己,同样也可以演戏。 “我做错了什么,让父亲这么生气呢?” 姝凰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宋荣茂,并没有任何害怕的神情,五年的时间,足够让她囤积力量,怎么能让瑜继续乱来呢。 “你做错了什么?你连你自己做错什么都不知道吗,身为女儿家,竟然私自和男人见面,我宋荣茂的脸都被你丢光了。” 宋荣茂极度的愤怒,下巴的胡子微微发抖,他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如果自己的女儿都不守妇道,他还有什么脸面面对那些同僚。 “五年前,你就是因为这样,才送你到普华寺,以为伴着青灯古佛,就能修心养性,可是我想多了。有一句话叫做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要是被你生母知道,她生了这个一个女儿,就算是死,也不会瞑目。” 宋荣茂可以说是越说越过分,姝凰跪在地上,面无表情的听着。只不过是坐着马车回来,又没有任何人看见她和哪个男子亲昵说话,这种严重的话,还真的只有尤氏才能搬弄得出来。 她原本是低着头静静听着,但是现在牵涉到孟氏,她就不能低声下气。主子上一世,是一个福薄的人,委曲求全却连最卑微的都得不到。 孟氏是唯一疼爱她的人,可是也只能留下一些嫁妆,撒手归去。 “可以别说我娘吗?” 姝凰看着宋荣茂,这个男人,没有资格把孟氏搬出来对她说教。 “你……” 宋荣茂不料姝凰敢和她顶嘴,这个三女儿的脸上没有一丝害怕或者胆怯的神情,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坚定的看着他。从很久很久以前,他在院子里和姝凰的一局对弈,就隐约感觉到这个女儿的不寻常。 但是,他又觉得可能是自己想多了。 现在看来,似乎不是。 “如果我娘亲真的泉下有知,得知她唯一的女儿,独自一个人在普华寺孤苦的过了五年,好不容易回到家里,如果不是有太后的垂青,还要嫁给克妻的韩公子,她倒是真的不会瞑目了。” “你,你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宋荣茂额头上的青筋暴起,站起来大步走到姝凰的面前,因为用力过猛,他站起来的时候,掀翻了椅子。 尤氏和瑜从来都没有见过宋荣茂这般盛怒,坐在一边,连煽风点火的话都不敢说。宋荣茂自煽自己是儒士,翰林院不是每个人都能进去的,能做到掌院更是要有一定的能力。 所以,他常年都以儒雅之风示人,就算生气也不会大声说话。如今气的青筋暴起,不顾形象,也只有姝凰才刚这样做。 “反了,反了。” 宋荣茂举起手,看着姝凰,怒斥说道。 姝凰仰起头,冷笑一声,看着宋荣茂说道:“父亲要打我吗,因为什么呢?因为我不像其他子女那样,对你唯唯诺诺,还是因为我做了丢脸的事情,可是我到底做了什么丢脸的事情呢?” 因为她不是真正的宋姝凰,没有血缘的羁绊,她只需要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就好了,其余的任何事,都不需要顾忌。 “长大了,懂得尖牙利齿,还有理了不成,在你的嘴里,所有事情都变得有道理了?” 宋荣茂举起的手,最终没有落下来,而是捏成拳头,狠狠的打在柱子上。 “父亲你在意的是什么呢?” 既然事情都到了这个份上,她也无须再假装什么这个家虽然尤氏是当家主母,可是最终的说话权,依旧在宋荣茂的身上,她知道要向谁说话。 第五十二章 配得上的身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宋荣茂看着她,目光炯炯,就算是自己的儿子息,也未必有这样坦然淡定的眼神。 “我知道,女儿终究不过是嫁出去的人,既然都是嫁,何不找一个可以提携仕途的好人家呢。” 姝凰笑着说,背脊骨挺得直直的,所以就算是跪着,给人的感觉也不会低人一等。 瑜在一旁站着听,忽然间她脸色大变,走上前想对宋荣茂说话,可是看着宋荣茂铁青的脸,犹豫了一下,没有说出口。 “妇道人家,也敢肆意揣测别人的心思吗?” 当亲情被拨开,呈现**裸的利益关系时,宋荣茂脸上所谓的仁义道德终究是挂不住,可是他又想知道姝凰话里的意思。 所以,就算是骂人的话,也显得有些中气不足。 “礼亲王家的世子,固然是最好的选择,但是在宋家,真的只有大姐姐才配得上身份吗?父亲可别忘了,说到身份的嫡庶,我宋姝凰才是真正的嫡女。” 姝凰这话一出,瑜的脸色如同死灰一样,尤氏更是惊得白煞了脸,这是她最忌讳的事,不管她现在的身份如何尊贵,也忘不了她的曾经。 在宋府,只有她表姐一个人,唯独她表姐孟氏一个人,是八人大轿抬进来,穿着火红的嫁衣,凤冠霞帔,风光嫁进来的。 而她,而她尤惠,却是妾,从偏门抬进来,妻红妾粉,是她挥之不去的痛楚。 可是,现在却被姝凰直白的说了出来,她怎么能不恨不怨不惊。 “老爷!” “爹!” 宋荣茂以为姝凰在普华寺五年,长在野外,多少有点离经叛道,可是却没想到,竟然会口出狂言。 他连着退后两步,伸手指着姝凰,说道:“下去,给我押她下去,关在佛堂,好好的给我忏悔反省。” 一旁的婢女家仆们不敢怠慢,如今府内做主的人是老爷和夫人,三姑娘这种行为,简直就是找死。 巧妮见有人上前押着姝凰,也连忙跑上去,却被阑珊压得死死的,不停摇着头。 她们家的姑娘,不是笨蛋,今天会这么冲动说出这些话,肯定有她的打算。 与其一起激恼宋荣茂被关在佛堂,还不如静观其变,才有相救的可能。 姝凰被丫婢们扭着双手,嘴角却露出丝丝笑意,无视眼前的宋荣茂和尤氏两人,把目光投向站在一旁的瑜。 这是她和她之间的仇怨,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朱懋泽的妻子,无论是谁都可以,上至公主下至乞儿都可以,唯独不能是宋瑜。 为什么要这样做。 姝凰看着瑜喃呢的双唇,独处她没有说出口的话。 为什么要这样做?这个答案只怕只有上天才知道。 为什么让她重生,为什么让她得到嫡女这个身份,难道是为了再次懦弱的任人欺负吗? 宋府的佛堂在幽园隔壁,而幽园就是太夫人居住的院子,太夫人如此厌恶她,这不明摆着把她扔到太夫人面前受苦吗? “三姑娘,你这样做又是何苦呢。” 婢女在一旁小声的说着,其实互相勾心斗角的也不过是在各个院子伺候姑娘们的婢女而已,有利益的关系,跟着主子一样算计别人。 但凡是大户大院的家仆婢女都分两种,一种是专门伺候公子小姐,所以都是没根的浮萍,从牙婆子手中买来,没爹没娘,没兄弟姐妹,没亲人朋友。只有这样,她们才会真的忠心于自己的主子。 而府院内一般打杂的,多是穷苦人家的孩子,为了生计卖身主人家。一般说来,她们没有多少心计,也不需要。 “还真是不错的结果呢。” 姝凰笑着说,对自己的处境是一点都不关心,这才是她想要的,总要有人迈出第一步,这出戏,才能继续演下去。 跟在她身旁的婢女不知道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只当做三姑娘疯了,语无伦次。 姝凰被带到佛堂里,就再也没有人管她,门也锁了起来,只有雕刻镂空的窗子透进些许阳光;佛堂前有一尊观音的雕像,恬淡而庄严,在观音像下,是宋家的祖先灵位。 姝凰四顾看了一下,朝着他们拜了拜,嘴里念念有词的说道:“若真是有灵性的话,保佑主子转世投胎能找一处好人家,不求荣华富贵,只要三餐温饱,不求名声鹊起,只要一世安稳。” 她想了一下,又继续念到:“本不是坏人,却也不善良,若是有一天我真的做了伤天害理的事情,也是我一个人的选择,和旁人没有任何关系。” 佛堂里安静的吓人,只能听见外面的蝉鸣声,明明是盛夏天,但是这里却阴凉背阳,她穿得单薄,一阵风吹过来,让她打了一下寒颤。 她就这样,一个人在佛堂里待了一个晚上,仿佛大家都不记得了她一样。第二天刺眼的阳光把她吵醒,她才幽幽醒来,原来昨晚靠在佛坛边睡着了。 习惯了被巧妮阑珊伺候着,这一下子失去了高床软枕,香甜早饭,还真的不习惯。她的心智足够强大来抵御这种小磨难,但是并不代表她的身体可以抵御得了。 姝凰疲惫的揉了一下肩膀,看着紧锁的大门,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才会送来早饭午饭,不过看这架势,应该要饿上一段时间。 正当她这样想着,门外忽然间想起了脚步声,她快步走到团蒲上,端正的跪好。就算心里不屑,表面功夫还是要做,不管怎么说,她现在依旧是宋府的三姑娘。 门“吱呀”一声打开,走进来的是太夫人,虽然上了年纪,可是也不需要人扶着,自己杵着龙头拐杖,倒是走得十分矫健。 “大清早的,看到这里有个人,还真是晦气。” 太夫人看了姝凰一眼,语气怪调的说着,根本没看姝凰一眼,走到佛坛边上,拿了几株香点燃,插在香坛面前,然后跪坐在团蒲扇,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至于姝凰干什么,她一点都不在意。 “奶奶早。” 姝凰对太夫人并没有任何恶意,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这个孙女罢了,却从来没有任何的伤害,顶多也就只是在为难的时候,见死不救罢了。 姝凰一直都很清楚,为什么太夫人这样讨厌她,可是她却从来都不曾做错过什么,那人神鬼之事,信则有不信则无,谁也没有办法证明有没有关联。 两祖孙就这样,在同一个佛堂里待了一个早上,不是太夫人想和姝凰待在一起,而是佛堂是她常来的地方,而且在这里,也可以得到宁静。 既然宋荣茂让姝凰在这里思过,她也没有什么好反对的,只要当做看不见就算了。 第五十三章 厌恶她的理由 姝凰跪在团蒲上,就算是整个上午,也无所谓,在普华寺五年,她觉得她唯一学会的一件事就是忍耐,不管是跪着,还是沉默,都可以忍耐下去。 中午,伺候太夫人的嬷嬷送来斋饭,但是只有一份,看来不管是太夫人还是尤氏,谁都没有想到要给姝凰准备午饭,这么看来,晚饭也未必有。 太夫人在一旁的木桌上用餐,自从太老爷去世以后,她就开始和这座佛堂长相守,终日以斋饭为主,除了少数一起吃饭会吃荤菜以外。 她吃完以后,等待嬷嬷收拾残羹,余光看着跪在一边的姝凰,整整一个早上,姝凰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她还以为,这个孙女会向她求情。最起码,也该要吃饭,可是她什么都没有说,安静的跪着,如同木偶一样,没有生气。 四姐妹之中,丹怡最小,今年才十三岁,可是,眼前的姝凰看起来更加的瘦弱,虽然个子高挑,但是穿在身上的衣裳总是显得单薄,好像一阵风就会把她刮倒一样。 太夫人看了她一眼,竟然发现自己有那么一瞬间心软了,连忙干咳两声,拄着龙头拐杖站起来,走到姝凰的面前,恶狠狠的说道:“如果只会干跪着,就算是反省的话,那么驴子也知道怎么做。” 姝凰抬起头来,看到太夫人眼中无尽的厌恶,乖乖跪在团蒲上,一个早上都不曾换过姿势,连一口水都没喝过。 就算是这样,在太夫人的眼里,依旧是碍眼。 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不需要理由,但是一个人讨厌一个人,则有数不清的理由,甚至一个可笑的理由,都有可能误了一生。 “那就请奶奶让人牵一头驴子来,凰儿想看看,驴子是怎么跪的。” 姝凰并没有做错任何事,从来不忤逆太夫人,只不过是敬重老人,但是依旧苦苦相逼的话,她可不会一昧的忍让。 “你,你在说什么?” 太夫人没想到她会顶嘴,而且说的话还真么难听,简直就是在挑衅她太夫人的地位。 姝凰看着太夫人,歪着头一脸不解的说道:“奶奶,凰儿还真的没见过驴子是怎跪的,奶奶见多识广,肯定知道。” “你这个死丫头……” 太夫人一口气提不上来,连忙拍着胸口大口喘气,竟然说出这样的话,如果不是存心想要气死她,就是脑袋有问题。 一旁的嬷嬷看了姝凰一眼,已然明澄的样子,眼睛里是浅浅的笑意,却不讨厌。 在宋府的每一个人,都知道姝凰没有做错任何事情,可是谁都没有办法找到合理的借口帮她在太夫人的面前劝说。 而尤氏她们,别在太夫人的面前搬弄是非,就谢天谢地了。 “奶奶别生气,气坏了身体,那就是凰儿的不是了,就算凰儿什么都没有做,依旧是凰儿的错。” 姝凰说着,点了一下头,继续安静的跪在团蒲之上,她不知道还要在这里多久,不过宋荣茂总不能困她一辈子,就当做是在这里修心养性吧。 这件事,的确是她冲动了,如果当时能心平气和的说,又或者是单独找宋荣茂说的话,现在也不至于会落到这个下场。 瑜和奕春两人,说不定已经在不远处,捂着嘴巴笑了。 “你给我闭嘴,这个死丫头,和你死去的娘,一个德行!” 太夫人气的举起龙头拐杖,顺势就要敲下去,姝凰下意识的躲了一下,龙头拐杖终究还是没有落下来,而是随着脚步声,越走越远,到最后,整个佛堂,只剩她一个人。 这样也好,得以清静,不是吗? 一直到傍晚,连个送饭的人都没有,姝凰已经没有力气跪在团蒲扇,而是靠着佛坛的木柱,坐在那里看着紧锁的大门。 一切都好像回到了上一世,在冷宫里,宋贵嫔终日以泪洗脸,而她就坐在椅子上,看着冷宫的大门,再也不会有谁走进来,再也看不到任何影子。 但是,她却听到了脚步声。 “姑娘,姑娘。” 是巧妮的声音。 姝凰走到窗户边,看到巧妮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压低声音说道:“阑珊心细,在外面把守着,我偷偷拿了一些肉包子,可别饿到了。” 如果只有巧妮一个人的话,她会担心,但是再加上阑珊的话,那么就没有问题。阑珊虽然小,但是一点都看不出,心细而且懂得揣度。 “快点回去,不用担心我。” 依照瑜的个性,肯定会让人在这里看着,如果被她看到,后果会很惨。姝凰有她自己的身份,就算是尤氏也不敢对她怎么样,但是这些婢女们,就是很好的出气筒。 “姑娘,你别怕,我们回去求老爷的,他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巧妮说着,眼圈泛红,事情总是发生的太快,连缓一口气的时间都没有。从普化寺回来,她以为再也不会有更糟糕的事,可是这还不到十天,就惹恼了老爷夫人,以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 “拿我的名帖,去找文玉郡主,阑珊知道该说什么。” “郡主,对还有郡主,她可以帮到你。” 巧妮一下子从六神无主变得欢喜起来,没错,现在还有文玉郡主可以帮得了自家姑娘,怎么就没想到,着急了一个晚上呢。 “快回去吧,别在这里停留太久。” 姝凰可不想分心去担心巧妮的安危,在皇宫的六年,想要让一个人消失的方法实在是太多,就算不是皇宫,想要让人消失的方法也不少。 更何况,巧妮和阑珊,是从牙婆子那里买来,无根的浮萍。 整整一天,姝凰唯一的粮食就是两个肉包子,虽然不管饱,但是却能维持着小命,不至于饿晕。 当晚,她还是没能回到自己的小院, 连梳洗都没有,和衣睡了一晚,天才刚亮,太夫人又来了。 她虽然厌恶姝凰,可是这佛堂还是要来,这佛经还是要念诵,只不过当做看不见姝凰罢了。 姝凰站起来,头上的发辫已经零散开来,她站起来向太夫人问好,可是太夫人却从她的身旁走过去,照例点香祈福。 她活了这个岁数,唯一的盼头也就是每日念经诵佛,祈求唯一的儿子能时运亨通,孙子可以出人头地。 姝凰并不介意,站在一边伸了一下懒腰,还顺势扭了两下,一旁伺候太夫人的嬷嬷斜眼看着她这副没教养的样子,并不说话。 她知道,站在这里的嬷嬷,是太夫人的陪嫁丫鬟,一生都没有嫁人,忠心耿耿,只听令太夫人一人。所以,并不是尤氏的眼线,不需要在她面前装腔作势。 第五十四章 说不得的往事 “嬷嬷能替我打一盆水洗脸吗?” 已经两天没有洗澡,如果连脸都没有洗的话,她都会自我厌恶一下。 嬷嬷看了她一眼,又看着老夫人,见老夫人没有任何反应,转身走了出去。 姝凰坐在椅子上,解开头上的发辫,任由一头秀发垂下来,长及腰间。她的头发又细又滑,唯一的不好就是不够乌黑,在阳光的折射下,淡淡如琥珀色。 她就这样,把头发全部垂下来,连辫子都懒得辫,然后走到太夫人面前坐下来,看着她。 “奶奶,你觉得你这样讨厌我,公平吗,我什么都没做错,却要承担不属于我的惩罚。不过是一个和尚的话而已,比血缘关系还要重要吗?” 太夫人看着她,脸色有些难看,这些话,从姝凰三岁开始,就没有人敢再说起,而如今却由姝凰的嘴里说出来。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夫人看着她,脸色大变,这是她最忌讳的话,谁都不能在她面前提起,这么年过去了,就连尤氏都不敢太张扬的说起。 姝凰三岁那年,孟氏得了重病,不治在床,而太老爷几乎在同一时刻得了重病,就连两人去世也不过相差三天。 太夫人接受不了,大病一场,却终究挺了过来,她觉得孟氏就是一个灾星,自从她进了门,就没有舒心的事情,如今,连太老爷也被她克死了。 后来,宋府来了一个赤脚和尚,太夫人信佛,便请赤脚和尚算了一挂,道出孟氏命硬,就算死去也要拉上一个垫背的,所以刚好克到太老爷。 如果这个赤脚和尚只是这样说也无所谓,反正人已经死了,留下的那些流言蜚语,也支撑不了多久,就会消声灭迹。可是他看了姝凰的面相,又说道,这个孙女同样也是命硬的人,会克太夫人的命。 这话一出,可就不得了了,姝凰由一个刚刚丧母,让人同情的孩子,变成了人人唾弃的孩子。 姝凰知道,上一世的主子,对赤脚和尚的话也深信不疑,觉得自己是不祥之人,做任何事都唯唯诺诺,要是发生了什么不幸的事,都认为是自己的错。无论对谁,都是一副糯米团子,任人拿捏的样子。 对此,姝凰却不相信。 她一个死过重生的人,就连阎王殿都不肯收,那些所谓的不详,在她眼里看来,只能是笑话。 从前的她,还对赤脚和尚的话深信不疑,可是经过了那么多事,所谓的神鬼之事,皇宫内用的还少吗? 所以,姝凰渐渐觉得,世间上哪有那么凑巧的事情,孟氏刚刚死了,就来一个赤脚和尚,还说出了这些恐吓的话语。 到底是天意,还是人为,姝凰心里也渐渐有了答案。 “奶奶,一个陌生人的几句话,真的比血缘还重要吗?” 姝凰不在意她和太夫人之间的关系,可是却不能眼看着两祖孙的关系,因为一个陌生人的话,生生断裂。 太夫人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件事,这些年来谁都不曾再提起过,甚至大家都忘了曾经来过一个赤脚医生,年轻一点的家仆婢女们,甚至都不知道太夫人为什么会讨厌三姑娘。 所以,太夫人也认为,姝凰根本不会知道她厌恶的来源。 现在,姝凰却明明白白的说了出来。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给我滚出去,我不想看到你。” 太夫人挣扎着要站起来,姝凰伸手想扶着她也被她打开。 “离我远一点,你这灾星,还想要害死我是不是?” 人老了,脑子糊涂了,想的东西不再全面,也变得怕死了。 姝凰却没有理会她的话,上前一步,看着太夫人的眼睛说道:“奶奶,你为什么不想想,吊唁殇日,会有赤脚和尚拜访,天底下的事都会如同说书人口中那么巧合吗?” “闭嘴!” 太夫人气的浑身发抖,举起手中的龙头拐杖,直接敲了过去。 姝凰并不躲避,闭着眼睛,任由龙头拐杖敲过来,正好敲到她的额头上,震得她连退了两步,没有出血,却淤青了一大块。 一旁的嬷嬷见状,愣了一下,连忙上前扶着太夫人,小声说道:“太夫人,你这样生气可会气坏了身子,可不值得呢。” “走,我不想看到她。” 太夫人气的浑身哆嗦,连拐杖都抓不稳,她是气急了才敲过去,所以力气不算很大。又或者说,她根本没想着要打姝凰,却不料她根本就没有躲避,生生受了这一下。 对于太夫人的举动,姝凰心里早就算计的很清楚,她并不是一个坏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把姝凰执于死地。 如果不是,这些年来,她也不会仅仅厌恶姝凰,不愿看也不愿亲昵,而是各种体罚。 但是,太夫人什么都没有做,她只是单纯的厌恶,只是这样而已。 姝凰上一世,七岁才被祥嫂买回来,跟在主子身边,所看到的所听到的,都是身边的人做的事说的事,更多的以前的事,她并不知道。 “嬷嬷,帮我看好奶奶。” 姝凰抬起头,嘴角抿着浅浅的笑意,看着嬷嬷,这样说道。 嬷嬷听到姝凰这样说,愣了一下,但是很快的就别过头去,扶着太夫人离开,整个佛堂,又剩下姝凰一个人,锁着大门,什么都没有。 整个宋府,如果说还顾念一点亲情都有谁,那么只有太夫人一个人,可是,她偏偏厌恶姝凰。 “剩下的路很长很长呢,要努力走下去哦。” 姝凰走到窗户边,透过镂空的缝隙,看着外面的满园绿意,小声的说着。 在另一方面,阑珊和巧妮两人,一点动静都没有,表现的无所谓的样子,宁园的婢女们,见她们两人一点都不担心主子的样子,也放下戒心,不再把她们看的严实。 宁园的日子是清悠的,因为姝凰并不难伺候,阑珊和巧妮两人足以负责所有。而姝凰也不娇气,力所能及的事情都自己做,甚至比院子里的婢女们做的更好,所以院子里的婢女们,实在是太空闲了。 有时候,她们想,能伺候姝凰这样的主子,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拿好了吗?” 阑珊看着巧妮,小声问道。 “放心,我检查了不下十次。” 巧妮拍着胸口,她平时迷糊,但是只要是关于姝凰的事情,都会变得很认真。 第五十五章 争分夺秒 “快去快回,你这边,我会帮你看着。” 阑珊左右看了一下四周,看了巧妮一眼,帮她作掩护。昨天她们给姝凰偷偷送去肉包子,听了姝凰的吩咐,找出名帖,而阑珊的确知道该在帖子写什么。 她也想亲自出去一趟,但是比起送帖子进宫,宁园的事更加艰难。 阑珊是一个心思缜密的人,每一步都会算好,绝对不能有任何的风险。 巧妮看着阑珊凝重的脸色,低着头快步从后门走了出去。 在确认巧妮离开以后,阑珊才往回走,她不知道尤氏或者瑜那边,什么时候会派人盯着她们,所以要做好准备,例如一些丝线等。 这些小技巧,都是姝凰教她们的,那时候姝凰就说过了,她不希望她教的东西,有一天会用的上,但是谁也不能保证是否有这一天,所以一定要记好。 巧妮走出宋府后面的柴们,闭着眼一路跑,心扑通扑通的跳着。其实,她根本不知道从宋府要怎么走,才可以走到皇宫大门,她自小就被买回来伺候姝凰,一步都没有离开过宋府,后来跟着到普华寺五年,对于皇城内的街道,根本就不熟悉。 “请问,明德门怎么去?” 明德门,就是递送名帖的偏门,那里有专职的太监,负责接待这些名帖,然后通报传话。 “你先走过这条桥,然后穿过鞋儿巷……” 巧妮一边问路,一边小跑,怕出来的时间越长越容易露馅,要是因为自己耽误了时间,害了主子害了阑珊,她是死一百遍,都不足以偿还。 “明德门怎么去?” 她几乎是走过几个巷口就抓一个人问,因为过于紧张,根本记不全路人的话,只记得前面几句,所以要不停的问人。 “走过三个路口,然后看到一间挂着大红灯笼的客栈,往右……” 巧妮跑的嗓子眼冒火,双脚像是灌了铅水一样,根本迈不动。宋府原本离皇宫明德门就很远,一般送帖子都是骑马去,脚程的话说不定要上一个时辰的时间。 “明德,明德门怎么走?” 巧妮到了最后,已经没有力气去说多余的话,随便抓着身边的人,说出自己的意图。 但是,这次她抓着的人,就不是路人那么简单。 而是韩晋。 韩晋原本在路上走着,身后跟着俩个小厮,他不喜仕途,也不爱做生意,典型就是一个执绔子弟,忽然间被一个女子抓着衣袖,顺势就看了过去。 于是,他看到一个发辫因为跑得太急而有些松散,衣裳也有些凌乱,裙摆处溅着淤泥,气喘吁吁,脸色苍白的巧妮。 “姑娘你是?” 韩晋顿了一下,他知道她是谁,可是却想不起名字来。 “告诉我,明德门怎么去。” 巧妮眼前发黑,大口喘着气,根本就没有抬头看着眼前的人是谁,如果她看清楚她拉着的是那个有虐症,连克三妻的韩晋,还不得一口气提不上来,活生生给吓死。 韩晋见她这个模样,又问明德门怎么去,只要稍微想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姝凰怎么了?” 巧妮见眼前的人说起自家主子的名字,抬起头来,终于看清是韩晋,尖叫一声,连忙放开抓着衣袖的手,还在身上蹭了几下。 “韩,韩,韩公子。” 巧妮说着,连连退了两步,颤巍巍的叫了一声。 在巧妮看来,韩公子和阴朝地府的那些勾魂鬼差没两样,都是很可怕的东西。 韩晋见她这么害怕自己,挑了一个好看的眉眼,有些无奈的笑着。很多人怕他,他是知道的,毕竟名声在外,大家都知道他的事情,这是改变不了的,他也变得不去在意。 但是,却从来没见过,有人可以当着他的面,害怕成这个样子。 “姝凰到底怎么了,那么着急让你送帖子进宫。” 韩晋见她说不出话来,只好再问一遍,。 巧妮这才反应过来,看着韩晋,想伸手拉着他求救,但是又不敢,只好离他几米远,着急说道:“我要去明德门,告诉我怎么去。” “真笨哪,从这里走到明德门。” 韩晋说着,回过头去对身后的小厮说了几句话,小厮当即拔腿就跑了起来,跑得飞快,一下子就没了人影。 “难道,你就不会坐马车去吗,比如租一辆。” 这是最好的方法,很多地方都有散租的马车和轿子,供需要的人不时之需。 但是,跟着姝凰那么多年,哪里都没有去过的巧妮,又怎么会知道呢。 很快,小厮带着一辆马车跑了回来,他这敬业的速度,绝对要打赏。 “上车吧。” 韩晋看着巧妮,很儒雅的撩开车帘子,笑着说道。 巧妮警惕的退后两步,她和韩晋非亲非故,为什么要帮她,再说自家姑娘也只是见过他一面,绝对没有出手相助的道理。 难道说,他也垂涎姑娘的美貌,被拒绝了以后,还是不死心,想要用这种小恩小惠来打动自家姑娘? 巧妮的脑瓜子,从来没有像现在那样,转的飞快,所有的可能都在她的脑海里过了一遍,但是又马上被否定。 “我不跟你去,但是你如果赶时间的话,就要快点上了车。” 韩晋知道她怕他,退后几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也不说话。 巧妮看着他这个模样,最终姝凰的重要性占了上风,她一跺脚钻进马车,小声说道:“多谢韩公子。” 阑珊在宁园里,并没有什么重活干,像平时那样收拾了一下房间,又换了瓶里的水,因为姝凰的房间,她不允许任何人进来,只有她和巧妮两人伺候着就可以了。 她拿着瓶走出去,就看到桂嬷嬷走了进来,愣了一下放下瓶,走上前去稍稍作礼说道:“桂嬷嬷找我有事吗?” 阑珊有自己细腻的心思,但是她和姝凰一样,都不会主动表现自己,更多的时候,只是站在一边默默无闻,所以其他人都不多注意她。 桂嬷嬷居高临下的看着她,并没有说话,然后环视了房间一圈,冷冷的问道:“还有一个丫头呢。” “桂嬷嬷说的是谁呢?” 阑珊怎么会不知道她问的是谁,但是却装作很愚笨的说着。 桂嬷嬷冷笑一声,并没有多少想,她们的主子都那么笨,竟然公然的顶撞夫人老爷,想必身边的婢女们也好不到哪里去。看着阑珊姣好的模样,桂嬷嬷倒觉得有些可惜了,要是收纳在自己身边,倒是可以成为一个很好用的棋子,用来讨好其他主子。 【作者题外话】:姑娘们,我实在是没法子把标题都整整齐齐的六个字,原谅我吧-- 第五十六章 幸好及时赶到 “那个叫做巧妮还是什么的丫头呢,她在哪里?” “好像吃错了什么东西,找茅房里蹲了很久,等她出来,我让她去找您。” 阑珊细声说着,微微低头,一副乖巧伶俐的模样。 “是么?” 桂嬷嬷毕竟活了这么多年,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打发掉的,尤氏让她看着这两个丫头,虽然也觉得不过是两个丫头,肯定不会闹出什么幺蛾子出来,但是还是要谨慎一点。 所以,桂嬷嬷一天来这里三次,像是无意,但是却是盯着她们两人,别轻举妄动。 “巧妮贪吃,这事在宁园里几乎无人不晓,今天早上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连跑茅房很多次,虚脱的都说不出话来。” 阑珊担忧的说着,然后抬起头看着桂嬷嬷,有些怯生生的问道:“不知道,可不可以去找个大夫看看呢?” “呸,贱蹄子命,也要去找大夫,想得倒美。她在哪里,带我去看看。” 桂嬷嬷是尤氏的人,做的每一件事自然都是站在尤氏这边,怎么可能拿钱去请大夫来看宋姝凰身边的婢女呢。 “是。” 阑珊小声的说着,拿起瓶走了出去,然后放在井口旁边,才在前面带路。 很快,就来到茅房处,这里是姑娘的院子,不是普通下人居住的院子,可是因为宁园的婢女们都不听指使,想要她们干活可以,但是,也仅仅适合限于那些一眼可以看到的地方,这等肮脏的地方,就随便马虎了。 所以,阑珊带着桂嬷嬷来到茅房前,一股异味传了出来,桂嬷嬷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 阑珊上前两步,靠近茅房的门前,敲了一下说道:“巧妮,桂嬷嬷找你呢。” 里面没有任何的声音,显得很安静。 “桂嬷嬷,巧妮她今天跑了很多次茅房,都说不出话来了。” “是吗,一句话都说不来吗?” 桂嬷嬷皱起眉头,不顾异味上前去,用力敲了一下门,说道:“快给我出来,否则我打折你的腿。” “桂嬷嬷,还是去请大夫吧,钱那方面,三姑娘会给的。” 阑珊上前两步,拉着桂嬷嬷的手说着。 但是,她很快就被桂嬷嬷推开,一阵啐骂道:“不长脑子的东西,三姑娘有多大的能耐,还让夫人去请大夫给你们这些下作的奴婢看病。也不想想,现在你们的三姑娘,只怕是自身难保,又太后的垂青又如何,这里是宋府,当家做主的可是老爷和夫人。” 阑珊低着头,咬着嘴唇,一副受委屈的样子,也不说话。 忽然,在茅房里传来了一阵响声,好像是舀水的瓢掉在地上,有水溅了出来。 桂嬷嬷连忙往后跳了两步,这矫健的动作,让阑珊都有一点吃惊,看不出上了年纪的桂嬷嬷,依旧那么好身手。 “这下作的贱丫头,差点溅着我了。” 桂嬷嬷骂骂咧咧的说着,伸手朝着阑珊的背上狠狠的打了几下,算是出气。 “糟了,巧妮怕是腹泻到没力气了,求桂嬷嬷您去叫人吧。” 阑珊一脸担忧的说着,可是却换不来任何的同情,只见桂嬷嬷推开阑珊,骂骂咧咧的走开。既然知道里面有人,那么就算是完成了任务,至于巧妮怎么样,根本不关她的事。 阑珊看着桂嬷嬷离开,悄然松了一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没有松完,就看到桂嬷嬷折返了回来,伸手还带着两个小厮。 她走过来,狭促的笑了一下,看着阑珊又指了指身后的两个小厮说道:“老身我呀,也算是活了大半辈子,什么样的事没有见过呢。有一句话叫做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走开!” 阑珊捏紧了拳头,脸色一点点惨白起来,快速看了茅房的门一眼,心里飞快的盘算着,下一步要怎么办。 其实,刚才水瓢的声音,是她弄出来的。 很简单的障眼法,一开始,她就放好了位置,然后用一条线压着石块,等她偷偷把线拉开,石块就会碰到水瓢,然后水瓢就会跌在地上,造成里面有人的效果。 但是,桂嬷嬷却不是那么好骗,非得看清楚。 “桂嬷嬷,巧妮还是一个黄大闺女,这要是让男人看了,她还活不活。” 阑珊连忙走上前去要,挡在两个小厮的面前,不让他们上前。 “滚开!” 桂嬷嬷大吼一声,怒目瞪着阑珊。但是阑珊无所畏惧,张开双臂挡在前面。 “我说,让你滚开。” 桂嬷嬷走到阑珊的面前,举起手一巴掌狠狠的打下去,顿时阑珊的脸上就印出手指印。 “在我面前耍样,也不掂掂自己的斤两,黄大闺女是吗,那你去开,要是里面没有人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桂嬷嬷如同一个恶鬼般说着,抓住阑珊纤细的肩膀,推推搡搡的把她推到茅房的门前。 “快点打开!” 桂嬷嬷可没有给她任何等待的时间,大声在身后吼道,就像是阑珊有一点迟疑,都会像饿狼一样扑上来。 阑珊捏着拳头,把心一横,推开门,不管发生什么事,那都是她一个人的事,和姝凰没有任何关系,和巧妮也没有任何关系。 “我还没有提上裤子呢,阑珊你吓了我一跳。” 巧妮在茅房里,喘着大气说着,她这个模样,忽然间出现在这里,被吓到的是阑珊。阑珊呆呆的看着她,几乎忘了要说话。 巧妮没有过多的解释,推开她走了出去,看着桂嬷嬷小声说道:“桂嬷嬷,我刚才肚子好痛,痛的快死了,还真的以为自己死在茅房里,才没有回答您。” 她这话说的,在旁人看来,并不假,因为她发辫凌乱,满头大汗,一脸的苍白,简直就像是腹泻了一早上的惨状。 “要是桂嬷嬷不相信的话,可以进去看看,为了着急出来,我还没有冲水呢。” 巧妮这话说的粗俗无比,如果桂嬷嬷再不说话,她还可以说得更加的粗俗。反正,现在两人都站在桂嬷嬷的面前,她什么都不怕,什么都敢说。 “你……” 桂嬷嬷看着她,她断定里面是绝对没有人的,可是现在巧妮活生生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让她气急败坏。 “哼,走。” 茅房这里本来就不是待人的地方,桂嬷嬷给巧妮这一顿抢白,脸色极差。如果她们不是姝凰院子的人,而是她手下的人,肯定一顿毒打。 看到桂嬷嬷带着人走开,巧妮才松了一口气,连忙回过头,走到阑珊的面前,心疼的说道:“刚才那老虔婆打你哪里了?” 【作者题外话】:祝我生日快乐。 第五十七章 也就这点能耐 “我没事,你是怎么回来的?” 阑珊对那点小伤一点都不在意,茅房的路只有前面一个石拱门,她是怎么凭空出现的。 “说到这个呀,我们回去再说。” 巧妮四下看了一圈,把声音压低,宋府危机四伏,每个院子的主子们都不虎视眈眈,从来都没有太平的时候,自然要回到房间再好好说上一顿。 “……后来呢,我就跳下马车,把名帖交给看宫门的小太监,千叮万嘱这名帖很重要,一定要在第一时间拿给文玉郡主,否则就会有性命之忧,就连他也牵连在内。我这样说,把小太监吓了一跳,连忙点头说会第一时间交给文玉郡主。” 巧妮手舞足蹈的说着,因为说的太着急,咳了好几下,阑珊把水递过去,小声说道:“慢慢讲,我又不着急。” “可是,我要是不快点讲的话,怕给忘了。” 巧妮笑着继续说下去:“我连忙赶回来,和你约好了在茅房,所以就跑过去,但是却看到那老虔婆和你在茅房的前面。没有办法之下,我只好绕道来到茅房的后面,趁你们不注意爬进去。其实说真的,要不是阑珊你机智,拖着她,我根本来不及。” “幸好你回来了。” 阑珊舒了一口气说道,如果巧妮没有赶回来会发生什么事,先不说自己,自家姑娘那边肯定还要多受苦呢。 “我们这叫默契,现在呀,就等文玉郡主了。” 巧妮也跟着笑了起来,拧了冷毛巾帮阑珊敷脸,这桂嬷嬷的手劲那么大,一掌下来,都红肿了半边脸。 “可是,为什么韩公子会帮我们呢。” 阑珊敷着脸,不解的说道。 听到提起韩公子,巧妮的脸顿时拉下了不少她那么怕韩公子,在巧妮的心里看来,韩公子就是披着一张好看人皮的鬼怪,半夜会起来偷偷吸人精气的鬼怪,这下受了他的帮助,还不知道要怎么还。 在佛堂里,姝凰坐在地上,靠着团蒲上打盹,整整两天,她只是吃了两个肉包子,这要是再不来人,她就要活生生的饿死在佛堂了。 比起自己,她更加担心,尤氏和瑜这两个心狠手辣的人,会不会对阑珊和巧妮出手,还有就是她交待的事情,两人有没有办法办好。 中午过后,佛堂里面开始热了起来,门窗都打不开,里面像个蒸笼一样,姝凰额前的碎发早就湿透,黏在额间。外面的树蝉叫的欢快,就好像生怕别人不知道这里有很多树蝉的样子。 姝凰眯着眼,透过窗户的缝隙看着外面,忽然间脸上露出浅浅的笑意。 接着,佛堂的门就打开,有人走了进来,她微微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透进来的阳光。 “母亲。” 姝凰轻声说着,却依旧坐在地上,没有站起来,一则是她不想,二则是她真的没有任何力气。 “把她扶起来。” 尤氏对身边的人吩咐说道,她脸上的表情很难看,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在这里解决了姝凰,这个碍眼的东西。 “不劳烦母亲,凰儿还能动。” 姝凰推开婢女们,她又不是快死了,只是饿得没力而已,再者,尤氏这种殷勤的态度,她并不想承受。 果然,姝凰的拒绝,让尤氏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就隐没下去,如今的姝凰不像奕春和丹怡那样,随便控制。 “你们,跟着三姑娘回宁园,伺候她梳洗。” 尤氏不去看她,这样狐媚子脸,和孟氏几乎一模一样,是她心头的恨。但是,却还是要但是母亲的身份,这些年来,在人前笑,假装疼爱,早就受够了。 姝凰却冷笑一声,直接打开靠近她的那些婢女们,她不喜欢她们身上那熏鼻的香气,更不喜欢有陌生人碰她。 “母亲想在谁的面前,再装慈爱呢?” 事到如今,再也没有必要私底下做这种母慈女孝的戏份,她宋姝凰,上一世是一个叫做阑珊的孤儿,没爹没娘,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被疼爱。纵使主子与她情同姐妹,可是懦弱的主子,在权力的熏蒸下,早就自身难保,更别说能护她多少。 这一世,她成了宋姝凰,可是也没有爹娘的疼爱。果然,如果命中注定是没有的,那么不管多少世,都不会得到。 尤氏也没有必要在姝凰的面前假装,她想要的东西,孟氏全部都得到了,她希望瑜也可以得到太后的垂青,可是姝凰得到了,怎么能不恨,怎么可能还笑脸相迎。 “也许你还没有搞清楚,在这里,谁才是当家主母,可不是凭着你这上下折腾,就可以改变的了。” 尤氏走上前去,一把抓着姝凰纤细的肩膀,然后用力一拽,姝凰不料她的手劲那么大,差点就站不稳。 肉搏力拼,是姝凰最弱的一项,她身上几乎使不出任何力气。 “是我,好好的记着,在这里能做主的是我。” 尤氏说着,伸手和中指,弯曲起来,在姝凰的腰间狠狠的掐扭。 姝凰皱起了眉头,拧在一起,她没有大叫起来,已经算是十分隐忍。要知道腰间的肉可是很嫩也是很敏感的,被尤氏这样毫不留情的连着掐几下,要是不乌青数天,都对不起尤氏这手劲。 “母亲这手法好娴熟呢,在哪里学来的。” 姝凰倒抽了几口凉气,却还是没有办法挣开尤氏的束缚,咬着牙关笑起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依旧会做到风轻云淡,因为最艰难的,最痛苦的都已经经历过了,无论再有什么事发生在她身上,都可以熬得过去。 “死到临头还给我嘴硬,可别忘了,谁是你母亲,你的婚事可是拿捏在我手中,就连老爷也没辙。待会给我好好的待见客人,要是说错了话,可别怪我给你找一个歪瓜裂枣,到时候,可是一辈子的事情。” 尤氏冷哼一声,眯着眼睛看着姝凰,她这点权利还是有的,姝凰再怎么说,也是养在她膝下的女儿,只要她不点头,都不可以嫁,而她点头了,可就要嫁了。 既然宋荣茂阻止了那个克妻的韩晋,她还是有办法,找到更加和姝凰“般配”的。 “你也就只有这一点能耐吗?” 姝凰用力想要把手腕收回来,可是就连这样都做不到,便有些泄气的说着。 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羸弱,不足月的孩子就算后天怎么补,都没用,更何况她这具身体压根就没有好好的补过。 “马上给我回去换洗,还有你身边的两个婢女,我也会换了,你可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尤氏用力推了她一把,把她推出几步远,这个长了一脸狐媚子的女儿,连她这个做娘亲的,也不得不承认她比瑜长得好看。 第五十八章 手段厉害的人 尤氏可是很心仪文玉郡主,虽然文玉郡主身上没有皇室的血脉,可是她却是太后身边的红人,这要是能拉拢过来,配婚给息的话,这息以后的仕途,就不需要再担心了。 再加上,瑜即将要嫁给懋泽世子,不管怎么看,这一双儿女都会过的很好,再也不需要担心任何事情。 只要,除掉眼前这个碍眼的东西。 姝凰就是碍眼的东西。 其实,姝凰心里很清楚,就算她像上一世主子那样唯唯诺诺,也不可能博取尤氏的好感。她的生母,以及这个身份,还有这个容颜,注定就是瑜的阻碍,无论做什么都得不到一丝的亲情。与其任人鱼肉,还不如努力争取。 她才不要装扮自己,充当尤氏的脸面,这一身的狼狈,是尤氏和宋荣茂赐予的,那么又何必委屈自己,成为别人的脸面呢。 姝凰正要说不的时候,目光看到尤氏的身后有人走过来,顿了一下,舒了一口气。 尤氏见姝凰的脸色,再看身边的人好像有些不对劲,回过头看过去。但见云锦姑姑朝着这边走了过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宫女,乖巧伶俐的模样。其实,能跟在云锦姑姑身边的宫女,哪个不乖巧伶俐。 云锦姑姑怎么会走来这里,她来了多久,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 尤氏已经顾不得这些,连忙走上前去,脸上堆满了笑意说道:“云锦姑姑怎么来了呢,是伺候的婢女们没有伺候好吗?” 云锦姑姑是宫里的姑姑,在礼仪方面,宋府上下没有比她更加懂得。身为客人,在主人没有招待的情况下,到处乱走,还走到院子的深处,这可不是礼仪之道。 “等久了无聊,所以到处走走,也不晓得这里是哪里,冒犯宋夫人了。” 云锦姑姑笑起来的时候很恬淡,好像轻轻的风一样,拿捏的很好,让人就算是心里有气,也不知道该怎么发泄出来。 “凰姑娘,许久不见。” 云锦姑姑朝着尤氏点头表达歉意过后,看着姝凰说道,她来这里的目的是姝凰,什么尤氏,根本不在她眼里。 “云锦姑姑。” 姝凰也只是点头,算是打过招呼,她在皇宫待过六年,虽然不曾和云锦姑姑有正面的接触,但是那时候在宫里做事,听那些宫女也说过不少。 云锦姑姑是太后带出来的人,心眼可尖细着,寻常的巴结谄媚她一眼就能看出来。所以,姝凰才不会刻意去讨好,这样只会适得其反。 果然,云锦姑姑对姝凰这个轻淡的样子颇有好感,宠辱不惊的样子,才有资格和她家郡主来往。 “郡主想请你到宫里小聚,原也不是什么大事,恰好奴婢有空,便前来这里请凰姑娘。” 云锦姑姑的身份,可比这里的人高贵许多,可以和五品女官媲比,却在姝凰的面前自称奴婢。这不是她自认比人第一等,而是故意放低自己的身份,让别人无从蛮横起来。 “劳烦云锦姑姑走一趟。” 姝凰又是点头回答,但是她这个模样,似乎真的有些拿不出手。 且不说两天都没有更换衣服,也没有沐浴梳洗,一向注重仪表的官家小姐,披头散发,任由一头青丝散落在身后,比挽髻好看很多很多,可是却不符合礼仪。 虽然姝凰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云锦姑姑一看,便知晓她这些天遭受了什么,却什么都没有问。 这不是她该问的事情,她只是奉了文玉郡主的命令,前来接姝凰进宫而已,因此不管姝凰在这里遭受什么事情,她都没有必要知道,也不会去过问。 “对不起,凰儿现在这个样子似乎有些见不得人,还是先等等,让她梳洗一番吧。” 尤氏打心里看不起云锦姑姑,就算有五品官的头衔,就算是文玉郡主还有太后身边的红人又怎么样,她始终是一个下作的奴婢,登不了大雅之堂。要不是因为前世修了好福气,今世可以跟着那么风光的主子,尤氏才不会多看她一眼,更别说这样小心翼翼的伺候着。 “不必了。” 云锦姑姑自有一种风轻云淡,在皇宫这些年,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区区一个扶正的姨娘,她并没有放在眼里。 “凰姑娘这番模样在贵府行走都觉得无碍,那也就不用再刻意去梳洗,郡主不是一个重表面的人,随着我去便可以了。” 她这话的意思太明白,既然尤氏有能耐在人后惩罚姝凰,必然也要承受被人知道的后果。 “披头散发的,似乎有些不妥。” 尤氏脸上的笑意越来越淡,甚至说她脸上的都已经不是笑意,而是狰狞的表情。 “云锦姑姑你是在开玩笑吧,虽然我不曾进过皇宫,但是也知道,披头散发并不是什么得体的礼仪,你这样做,是想要告诉全部人,我宋府的姑娘衣衫不整吗?” 尤氏看着云锦姑姑,她可不会让姝凰就这个样子进宫,这不明白这就是在打她的脸吗? 云锦姑姑倒是一点都不在意她说什么,目光一直停留在姝凰的身上,姝凰很安静的站在一边,她在这里受了委屈,可是却没有任何的声张,也不说多余的话,懂得拿捏分寸。 这样有自知之明的女子,她很喜欢。 “宋夫人,如果我说是呢。” 云锦姑姑挑衅般的说着,朝着姝凰招招手,她是宫里的人,想要在这里带谁离开,以什么方式带着离开,一个腰牌就可以做到,根本不需要多讲什么。 “走吧。” 她对姝凰说着,虽然这样披头散发并不见得有多好,但是一顶轿子可以直接去到宫内,路上并没有多少人瞧见,她并不认为这是一个极坏的主意。 姝凰见两人也说的差不多了,而且尤氏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心里不禁叹了一口气。从前,她只是一个低贱的婢女,所看到的所接触到了,只不过是冰山一角而已,便觉得尤氏和瑜是个厉害的角色。 但是,随着见到的人多了,姝凰渐渐觉得,其实,她们也不过如此,放眼望去,厉害的角色实在是太多,比如眼前的云锦姑姑。 没有和她为敌,真是万幸了。 “回禀云锦姑姑,姝凰自觉还是去更衣,皇宫到底是皇家之地,姝凰身份地位,实在不敢辱没圣地。” 姝凰端庄的行了一个宫礼,轻声说着。 “好吧。” 云锦姑姑也不做勉强,说到底姝凰怎么样,对云锦姑姑来说,一点都不重要,来这里不过是奉了命令罢了。 第五十九章 饶有心机 听到姝凰这样讲,尤氏的脸色才稍微好看了一点,这个三丫头,还算是晓事理一点。 但是,她不知道,姝凰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尤氏,更不是为了宋府,她更多的是想到阑珊和巧妮,还有自己。 自己还没有到及笄之时,无论如何都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就算如今闹僵了,也总要给自己一点退路。 她还没有踏进自己的宁园,阑珊和巧妮就跑了出来,把她给团团围住,两人眼眶都红了,哽咽着什么话都没有说。 还是巧妮率先开口说:“宫里来人了,文玉郡主真的让人来了。” 姝凰早就饿得没有力气,浑身酸软的说道:“帮我沐浴更衣吧,可不好让人久等了。” “是是。” 阑珊眯着眼睛笑着说,自家姑娘这两天在佛堂,过的可不比她们好,看起来好像还瘦了一圈。 姝凰倒没有两人那么开心,反而是越加的顾虑起来。其实,就算她没有让他们去找文玉,也不会有多大问题。毕竟这个身份摆在这里,怎么都不会活生生的饿死,她也不会让自己饿死。 她让人去找文玉,本来就是一着险棋,因为她根本不知道文玉心里面会怎么想,如果帮,两人毫无瓜葛,一点利益关系都没有,为什么一而再的帮;如果不帮,她这样拿着名帖去求,只会遭人耻笑。 不过,不管怎么样,只能一步步的走下去,看文玉到底想要做什么。 “有一件事,奴婢想着还是应该说。” 阑珊帮姝凰穿上衣裳,蹲在地上系着腰间的丝带时,抬起头说道:“巧妮今天早上到明德门时,韩公子助了一臂之力。” “韩晋?” 姝凰感到有些意外,韩晋是意琛的表哥,而且看起来两家人的关系很不错,她在懋泽和意琛两人的心目中,就是一个自小就学会各种心计的歹毒女人,那么韩晋多少也应该听他们说起,竟然还愿意帮助。 姝凰心里想着,很快就沐浴更衣好,带着阑珊和巧妮两人走去大厅。她们走到半路,看到苏洛朝着这边疾步走过去,这架势,明摆着就是冲着自己而来,姝凰只当做没看到,低头走过去。 但是,苏洛却还是迎头赶上,挡着她们的去路。 “奴婢给三姑娘请安。” 姝凰见她挡着自己的去路,无声呼了一口去,止住脚步看着苏洛。 她和巧妮同年,但是无论是面容还是身段,亦或是装扮上,都明显成熟不少,如同及笄的妙龄少女一般,正是含苞待放的时候,灿烂的让人看上了,就移不开眼睛。 但是,姝凰却有些感叹。 如果,不是属于这个时节开放的朵,终究只会透支,然后过早的凋零。 “有事?” 姝凰知道苏洛的心里想着什么,但是,她想要的那些,都不是轻易可以给的。一个人要知道掂量自己的分量,有些东西看着美好,可却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轻易得到。 “奴婢知道三姑娘要进宫,希望三姑娘念在奴婢曾经伺候过您的份上,也带上我吧。” 苏洛说这些话的时候,抬起头,看着姝凰的眼睛,坚定而有目的。 其实说实在的,姝凰有时候挺羡慕苏洛的不顾不管,因为她只有一个人,而且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可以为了想要的付出一切,不成功便成仁。 而自己,这五年以来,所要顾忌的事情太多,主子的仇,自己的恨,俩小婢女的生命。 什么时候,她才能像苏洛这样,只为了自己,为了自己想要的去不顾一切。 “凭什么?” 姝凰微微颔首,对上她的眼睛,语气轻佻的问道。 难道,她还是太好欺负,在他人的眼里,依旧是那个人人拿捏的糯米团子? 苏洛知道并没有那么简单,她咬了一下嘴唇,双膝跪在地上,抬起头看着姝凰说道:“奴婢可以为三姑娘做任何事情,只要是三姑娘开口的事,苏洛都会去做。” “跳下去。” 姝凰上一世和苏洛并没有大多的接触,她被祥嫂买回来的时候,苏洛就生了离开的心,一直都在瑜的身边做事,直到她跟着主子进宫,也没有和苏洛有过多的接触。 苏洛看着姝凰的手,指了一下身旁的一个莲湖,愣了一下,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站起来就朝着莲湖走去,作势就要跳下去。 姝凰见她当真的模样,上前一步,拉住她的手,叹了一口气。 “苏洛,你知道你这样做,要付出多少吗?” 姝凰觉得她这样问,完全是多余的,苏洛做事有自己的方法,前因后果都会想得很清楚。 “与其一世为奴,何不拼一回呢。” 苏洛缓缓的说着,她不要再过那种苦日子,任人打骂,践踏人格的日子。在牙婆子那里,她亲眼看到牙婆子把同屋的一个女孩活活打死以后,她就发誓,这一生,不管要背叛多少,出卖多少,都已经无所谓。 “这是你自找的。” 姝凰放开手,脸上的表情紧绷着,说到底,还是默认了她的要求。 既然,这是苏洛想要的,那么就让她去做,且看看,能否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姑娘。” 阑珊担忧的说了一句,可是姝凰心意已决,谁都改变不了。 姝凰并不在意再带上苏洛,反正在尤氏和瑜面前,她也不必再假装,想要带走哪个婢女,并不是难事。再说,阑珊和巧妮本性善良,在倾醉楼那里,非得要帮助那对姐弟就看得出来。 而太多龌蹉的事,总要有人去经手,苏洛是一个不错的人选。 大堂里,云锦姑姑恬淡的坐着,脸上是风轻云淡的表情,而尤氏却坐如针扎,恨不得马上把她赶出去,却又不得不小心伺候着。 若是能攀上文玉郡主这门亲事,那该多好。 她见姝凰走了进来,脸色也没有多云转晴,在看到苏洛以后,更是又难看了几分。 虽然不多去管瑜身边的婢女,但是多少也知道哪些是跟在她女儿身边的,如今原本应该在桔园伺候瑜的苏洛,怎么会跟在姝凰身边呢。 尤氏看着她,想起多年以前,苏洛跑到瑜的面前,希望能待在瑜的身边,免去普华寺之苦。那时候尤氏便觉得苏洛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可是既然能为权力所打动,那么收拢人心也很简单,只要稍微给点甜头就可以了。 现在,却站在姝凰的身边,尤氏并没有去想是苏洛自愿的,而是认为姝凰这是挑衅,敢从瑜身边把人带走,简直就是目中无人的挑衅。 第六十章 名帖上的日期 “母亲,姝凰已经准备好了。” 姝凰走到尤氏的面前,脸上是浅浅的笑容,她看着尤氏难看的脸色,并没有多少兴奋的感觉,要是放在从前,她也许会很开心,可是现在尤氏怎么样,她根本不关心。 “哼。” 尤氏冷笑一声,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苏洛的身上,又移回她的身上,讽刺般的说道:“凰姐儿还真的懂得什么才是对自己好。” “这是母亲教导有方。” 姝凰又怎么会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这个世上,谁活着不是为了自己,有多少人真的可以舍身成仁? 姝凰觉得,至少她做不到。 她转身走到云锦姑姑面前,行礼说道:“接下来,就有劳姑姑了。” 云锦姑姑放下手中的热茶,看着她,果然稍微装扮了一下,就显露出美人胚子的模样了。 “谁教你的,这礼数倒是标准。” 姝凰愣了一下,其实比起一般的礼数,她更加熟悉宫礼,云锦姑姑可不是简单的人,就算心里对姝凰的懂事表示喜欢。可是,谁都不会真的和一个有心计的人交心。 “凰儿自己学的,想着总有一天,要和文玉郡主见面,在她面前自然不能有半分的失礼。” 在适当的时候示弱,甚至表现得贪婪,才能避其锋芒。 “小妮子的心思,可不小呢。” 云锦姑姑轻笑一声,和尤氏道别后,走了出去,姝凰跟在身后,大家都各怀心事。 从宋府到宫里,就算马车走得再悠然,也不上半个时辰。在这段时间里,云锦姑姑再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马车内是令人难堪的寂静,好在姝凰所有的心思都放在韩晋的身上,所以并不觉得有多难过。 她想,她到底是把所有的事情想的太简单了,那时候只是想着,只要能报仇,只要能让瑜经受她主子的那种痛苦就好了。可是,如今,她站在这个位置上,才发觉,有更多的事情要去思考。 马车很快就驶进皇宫,有宫人上前牵住马,然后撩开车帘子,语气恭敬的说道:“云锦姑姑辛苦了。” “宋姑娘请。” 云锦姑姑由宫女扶着,回过头看着姝凰说着,她脸上是恬淡的笑意,语气也是中规中矩,听不出她到底是欢喜姝凰到皇宫还是不欢喜她来这里。 姝凰下了马车,抬起头原地环视了几圈,用手捂着嘴巴,说不出的感觉。纵然眼前的景象都那么熟悉,可是姝凰知道这里并没有她的过去,从前她和主子住的青苍宫,也是在主子得宠以后,皇上命人修建。 所以,现在什么都没有。 她被带到文玉的仁贞宫,仁贞宫分为主殿和侧殿,文玉住在主殿,本应该说来侧殿也有小主住,但是太后觉得她的文玉并不需要和其他小主合住,偌大的宫殿只有文玉一个人,也昭显了身份。 其实,根本不需要云锦姑姑在前面带路,这里的路,她比谁都熟悉,闭着眼睛,也能数清脚下的台阶。 但是,仁贞宫,她却是第一次踏入。 早有宫女在门外候着,看到她走来,两人迎上前道了万福,其余的人则小跑进去通报。 “宋姑娘,请进。” 云锦姑姑把姝凰带到外卧,便不再往里走,让姝凰一个人走进去,而阑珊等人,也被拦在外面,不能进去。 姝凰看着四周的摆设,凤凰的图腾在文玉的房间内随处可见,这可不是一般人可以用的上的,就算是贵妃,当年的德妃也只有皇上赐的物件里才可以看到,自己是不允许私自用的。 但是,在这里,在文玉这里,却随处可见。 “民女见过文玉郡主,愿文玉郡主福体安康。” 姝凰双膝跪在地上,低着头说道。 文玉郡主坐在卧榻上,微微倾斜着身子,两人都不到及笄之年,梳着丫髻,所以在这瑰丽的宫殿里,就显得有些幼小。而姝凰这隆重的礼数,更是有些格格不入。 让人觉得,姝凰是不是太小心翼翼了。 文玉看着她,也不叫她起来,只是笑着说:“比起在普华寺,你胆小了不少,宋府果然是一个调教的好地方?” 这话,讽刺的味道很重。 “文玉郡主谬赞了。” 姝凰也没有站起来,只是抬起头看着她,文玉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她还琢磨不透,在不知道敌友的情况下,不会贸然行事。 “你有个聪明的婢女。” 文玉把她的名帖拿出来,递给她,如果不是因为上面的那句话,其实文玉是懒得去帮,因为这对自己,似乎并没有多大的好处。 姝凰接过来一看,是阑珊的笔迹,上面是一段短短的话,笼统也不过几个字。 八月初六登门拜访。 既没有署名拜访谁,也没有署名谁去拜访,而且连日期都错了。 因为,今天是八月初八。 所以,这名帖要是没有送出去,落在尤氏或者瑜的手里,姝凰也不会出任何事,就算被猜测,也不一定会猜测到文玉的头上来。 想到这里,姝凰不禁感叹阑珊的巧妙心思。 “阑珊的确很聪明。” 姝凰由衷的说了一句,文玉也不笨,这名帖上没有署名要拜访谁,也就是说暗中也算是保护了她,所以,她才会愿意让云锦姑姑走一趟。 “说吧,你有什么事。” 文玉变换了一下姿势,斜靠着垫子坐着,还是没有让姝凰站起来或者是坐下来说话。 她看着姝凰头上的淤青,经过了一晚,沉淀的更加青黑了。 “与其说我有什么事,不如说,文玉郡主你有什么事。” 姝凰看着她,眼里是淡淡的笑意,再世为人,她也算是活了好多年,如果一些事都看不清的话,也算是白活了。 文玉郡主听了她这话,稍微有些赞许的点了点头,摆了摆手,示意她到一旁坐下。 而姝凰也不推托,能坐着肯定比跪着要好上很多倍。 “那我们就打开天窗说亮话吧,宋姝凰我愿意帮你,不是因为你有多大的能耐,也不是那点香料可以让我对你刮目相看,我们都是有野心有目的的人,谈不上什么朋友可说。所以,我有的权力是你没有的,而你有的东西,正是我没有的,何不互相帮助。” 文玉说的这段话,很难看出她只是一个十三岁有多的女子,在皇宫里历练了那么就,独享太后的宠爱,霸占着整个仁贞宫。如果是稍微心地和善或者是头脑简单的人,早被陷害了无数次,能不能活着都是一个问题。 年龄有时候,并不太重要。 第六十一章 初见太后 而且,文玉郡主再有两个月,就十四岁,按照宫廷的惯例,就算不到及笄之年,也会被配婚。 姝凰低头想了一下,决定装傻。 “文玉郡主说这话,是什么意思呢,郡主的身份这般尊贵,就连公主们,都羡慕不已。” 这倒是真话,公主们再如何得宠,也比不上文玉一人。再加上当今皇上是孝子,太后喜欢的东西必定会珍重,所以对文玉郡主也是多番疼爱。 但是,谁想到,受宠这么多年的文玉郡主,在太后仙薨以后,便马上远嫁外藩。看来,在宫里太得宠,必然也会遭人仇恨。 “尊贵?” 文玉冷笑一声,看着姝凰,说道:“如果我把身份让给你你,你愿意吗?” 怎么会愿意,此生不入王侯家。 “郡主说笑了。” 姝凰跟着笑,看来身不由己的人,不止她一人。 “那么,郡主希望我怎么做呢?” 试探是很有必要的,但是过多的试探只会适得其反,姝凰知道,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既然她想要得到文玉的帮助,那么总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我想过,寻常人的生活。” 文玉说着,眼底的凌厉之气全然消失,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阴差阳错之见,得到了无上的宠爱,可是这真的是她想要的吗,从来没有人问过,这是不是她想要的。 所以,当她在荣亲王府见到姝凰,看着她为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不惜做了一切诋毁自己声誉的事,在普华寺,也同样也可以孤注一掷的时候,竟然有些羡慕。 不管姝凰过的是什么日子,她终究有选择的余地,而自己,却什么都没有。 “寻常人的苦,只怕郡主不知道。” 姝凰柔声说着,人就是这样的贪心,永远都不会知足,有多少人削尖了脑袋,也想要的到荣华富贵和权力,可是偏偏有些人,宁可放弃一切也要过粗布麻衣的生活。 “那也要经历了,才知道有多苦。” 文玉不以为然的说着,从前的路她没有选择的余地,那么余下的路,她要自己学会怎么走。 姝凰低着头,咬着指尖细想,好一会儿才抬起头,看着文玉,笑意饱满。 “郡主何不试一下,离开皇宫,去别的地方小住几日,我有一方妙计,也许可以堂而皇之的让太后答应。” 文玉抬起头,听姝凰说完以后,脸上也露出一丝笑意,的确是一个可以让太后答应的妙计。 随后,文玉让自己身边的宫女帮姝凰更衣梳发髻,还取了粉黛把额头上的伤给遮掩住。 去拜见太后,可要面容得体,一身狼狈的过去,不但得不到任何的怜悯,只会得到不懂礼节的呵斥。 文玉的仁贞宫和太后住的宫殿相差不远,走过去也不用一炷香的时间。 姝凰跟着文玉,云锦姑姑在一旁伺候着,而其他人,根本没有跟上去的资格。 太后的宫殿,显得更加的朴素和典雅,少了宫廷中惯有的浮夸和辉煌,一路上都可以闻到香气,那是各种香料混在一起的味道,飘飘袅袅在空气中散开。 其余的宫女,甚至云锦姑姑都规规矩矩的站着,只有文玉一个人,可以小跑过去,也没有施以礼数,直接就从身后搂着太后,撒娇般的说道:“皇祖母,文玉过来看您了。” 太后正在念着佛经,见文玉过来,不但没有责备她打断自己念经,反而眉开眼笑起来,放下手中的珠串,慈爱的说道:“晓得来看我了,还以为你玩疯了,把哀家给忘了。” “皇祖母你这样说,就是责怪文玉了,那文玉只要赔罪。” 文玉笑着说,作势要跪在地上受罚,但是太后却没有让她跪下,而是让她坐在一旁,颇为无奈的笑着对身后一位衣着得体的老嬷嬷说道:“你看着丫头,就知道气哀家,吩咐御膳房,送一些冰镇奶酪茶还有糕点过来。” 现在是八月,正是盛夏季节,就算什么都不做,单单是站在那里,都会出薄薄的汗,冰镇这个词,可不是什么地方都可以听得到。 而文玉才刚来,太后就让人去做冰镇的奶酪茶,足以见得她在太后心中的地位。 姝凰站在一旁,既没有说话也没有抬起头,她的身份连云锦姑姑都不如,以静观动才是最有利的。 她就这样站着,等到宫女们把冰镇奶酪茶和糕点端了上来,两祖孙又说笑了一会,文玉才抬起头,看了姝凰一眼说道:“皇祖母,这就是我先前跟你提起过的宋家凰姐儿。” 姝凰见已经指名了自己,上前两步,双膝跪在地上,行了一个标准的叩拜宫礼。 太后炯炯的目光望过去,上下打量了一下,才说道:“起来吧。” 姝凰站起来,依旧是低着头,没有利太后对上视线。在没有得到允许之前,抬起头对上视线,是大不敬。 “抬起脸来,让哀家瞧瞧。” 姝凰这才抬起头,对上一双老态龙钟可是却震慑力十足的双眸,从衰老的容颜里,姝凰依稀可以看到太后年轻的时候,美艳的过去;但是更多的,是谋策和算计的本事。 在后宫之中,不单单是靠着外戚的强大势力,还要有本事在三千佳丽之中活下来,让自己的儿子活下来,成为一代君王,也让自己成为太后。 没有卓越的本事,是绝对做不到这一点的。 所以,要在太后的面前耍心机,也不是那么容易。 “倒是标致,宋院士也生得一个好女儿。” 姝凰心里暗自叹了一下,她只是自报了名讳,但是太后马上就知道她是谁家的姑娘,且不说朝中大臣那么多,膝下的姑娘们加起来多如牛毛;就论太后年事已高,根本不会管朝中的事情,但是却马上能知道她的身家。 那么,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后是真心在意文玉,但凡是和文玉有任何接触的人,她都知根知底。 “太后谬赞,让姝凰惶恐不已。” 姝凰小心的应对着,好在太后也没有过多的问什么,对太后而言,这是文玉带来的人,那就问两句,其余的根本不会再管。 “皇祖母,文玉和姝凰可是在普华寺认识的,姝凰倒是孝顺的孩子,为了爹娘的健康,自愿在普华寺祈愿五年。” 文玉一边喝着冰镇的奶酪茶,一边笑着说,这般拉家常的方式,是多少皇上的亲闺女都不敢做的。 “多少姑娘们,嘴里说着孝敬不愿出嫁,宁可常伴双亲膝下,可这都比不上真切的行动。这奶酪茶真好喝,可要好好的赏一下御膳房的太监们。” 文玉明白,一昧的赞可会适得其反,所以说到恰到好处便停了下来,观察太后的脸色。 第六十二章 步步为营 “你这丫头又在想着什么小心思?” 太后斜倚着方枕,并没有对文玉的赞美之话有什么表示,而是看着文云,养在身边这些年,她在想着什么,又怎么会不知道呢。 “皇祖母,文玉在你心里,就只是一个会算计的小丫头吗?” 文玉一脸委屈的说着,她不怕这样说话,更胡闹的戏言都说过。 “和云锦到后殿去,哀家有话问宋家的凰姐儿。” 太后这话一出,就算是文玉,也不敢再说什么,瞥了姝凰一眼,见她面无异色,才稍微定了一下心神,跟着云锦姑姑往珠帘后面走去。 如果姝凰的本事只有这么一点,那她根本不比再去多想。 等文玉走了以后,太后的脸色再也没有笑意,一双凌厉的眼眸看着姝凰,身旁的宫女们大气都不敢出。 太后看着姝凰,只是随便的几眼,就足以把她打量完毕。 “把你的目的,和哀家说说。”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果然从万人尸骨中,爬上最巅峰的女人,从来都不能小觑。 “太后既然这样说了,姝凰断然没有再隐瞒的胆子。” 姝凰低着头,稍加思索,决定还是不要说谎,因为她根本没有胜算。 但是,不说谎不代表一定要把所有的事情原原本本说出来,只挑有用的说就可以了。 “说。” 太后眯着眼,威严十足的坐在姝凰的面前,刚才那种慈祥的面容早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文玉郡主她只是觉得在宫里寂寞了,想要人陪。” “你当真以为这区区一句话,就能打发哀家吗?” 太后十分不满意她这个说法,如果只是寂寞了,犯得着大老远的去找一个从来不曾晤面的姑娘,还大费周折的做这些事吗? “其实太后你懂得,疼爱文玉郡主别说是皇宫内,就算是宫外的我们,也有所耳闻。”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太后的脸色,稍微有不妥的话,她就会马上止住,不过好在目前还看不到太后有任何不悦的神色。 “每一个孙子,都希望得到疼爱,也想得到专宠,再者文玉郡主的身份尴尬,难免会遭受妒忌。” “放肆!” 太后猛地拍了一下桌子,身后伺候的宫女都抖了一下,姝凰心里并不怕,但是却从椅子上站起来,跪在地上。 “你竟然说哀家偏心?” “姝凰不敢,但是太后您是一碗水端平,可是在他人的眼里,又怎么能保证每个人都懂得太后您的心思呢?” “好了,说说文玉是怎么回事。” 太后听她这样说,心里也很清楚,那些孙子孙女们怎么会没有意见呢,但是就算有意见,也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提起过任何的不满。 “回太后的话,文玉郡主她是寂寞了。” 姝凰又绕回原来的问题,她很明白一个道理,不管一件事情是真是假,只要说的次数多了,总会有人相信。 “她要什么就有什么,多少人巴结她都来不及,怎么会寂寞呢?” 太后疑惑的看着姝凰,试图从她的眉目中找到说谎的痕迹,但是很可惜,姝凰眉目清浅,始终一副淡然的神情,没有什么不妥。 “深宫之中,从来都是身不由己,未必不向往宫墙外的世界。” “胆大的妮子,竟然敢口出狂言,世间皇宫不好,哪里更好?” 太后横眉竖眼,像是在下一刻就要把姝凰拖出去斩了的样子,胆敢在她面前说皇宫的不好,简直就是活腻了。 “姝凰斗胆问太后一句,如果说的不对,任凭太后处置。” 见太后没有说话,姝凰知道这一仗,虽然险,可是未必没有胜算。 “太后是否真心疼爱文玉郡主?” 姝凰看着太后,她不知道这样子说到底对不对,但是太后是后宫之首,所有人都对她唯唯诺诺,所以姝凰不知道她这样说,是否会犯了太后的忌讳。 果然,太后的脸色暗沉下来,放在桌面上的手也收拢了一下,姝凰的小命,就在太后的一念之间。 “宋家三姑娘,你这话哀家听起来可不觉得心情舒畅。” “姝凰只是口说心念,文玉郡主虽然和我只是素缘几面,却也希望她过得好,女子本来就是附属品,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身不由己,若是文玉郡主能过得好,又怎么会不是我希望的。” 姝凰低声说着,满眼的惆怅,念及上一世,文玉郡主一个人在和亲的路上自尽,到底是有多绝望,才会这样做。 她心疼的是上一世的文玉,眼底的迷雾也是为了上一世的文玉,但是在太后看来,姝凰心疼在意的则是这一世的文玉。 以太后的睿智,在她面前所表露出来的,是真情亦或是假意,怎么会分辨不出来。文玉自小养在她身边,和敬芫有几分相像,她一直认为文玉就是上天派来,让她弥补曾经来不及给出的母爱。 所以,太后又怎么会不知道,她宠爱文玉,会让文玉遭受到多少人的记恨。 而眼前这个跪着的女子,是否可以成为文玉一世的挚友,在自己百年以后,陪在文玉的身边呢? 太后想到这里,脸色有些和缓,看着她,等着继续说下去。 “所以,姝凰想请太后,为文玉郡主早日定下婚事。” 姝凰语气和缓的说着,她一个还没有及笄的姑娘家,竟然开口就说嫁娶之事,这要是被人听了,肯定要在背后议论她。 但是太后却为之动容。 近年来,自己的身体是大不如从前,她一直觉得文玉还小,也想让文玉一直留在自己的身边,对于她的婚事,根本就没有提到心里想。如今,姝凰的一番话,倒是让她不得不想。 “宋家三姑娘,哀家可不觉得,你这样大费周章,就仅仅是为了帮文玉说这些话。且不论这些话,是你真心实意,还是文玉想借你的嘴说出来。现在,你跪在哀家的面前,当真一点私心想法都没有?” 太后目光炯炯,一双眼睛虽然衰老,可是依旧如同鹰一般,直穿姝凰的心底。 一般说来,这个时候,大家都会跪在地上磕头,表明心迹,一心只为了文玉郡主,不敢有半点私心。 可是,机会就只有这么一次,要是错过了,那就再也没有任何人能帮她。 宋府那边,她已经和尤氏还有宋荣茂闹翻,就算勉强顶着宋家三姑娘的名分,也只是徒有虚名而已。 难道,真的要放弃这一切,从此安心的当烟水行的幕后掌柜? “如果说,姝凰一点私心都没有,莫说太后,就连我自己也不相信呢。” 姝凰抬起头,嘴角抿着淡淡的笑意,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还有什么好害怕呢。 “且说来听听?” “姝凰的私心在于,他日文玉郡主觅得良婿,我也多一个可以相互走访的故友。再说的长远一点,还能和文玉郡主攀上一个娃娃亲。” 【作者题外话】:首先准备西潘莲一个(百香果,也有人**蛋果),切开把黄橙橙的果实挖出来,放在杯子里。然后倒上冰镇雪碧,搅拌均匀。一杯冰镇消暑的夏季饮品就诞生了! 第六十三章 顺利过关 前面半段是真话,后面半段是胡话,姝凰知道太后活到这个岁数,什么大风大浪没有见过,唯一能打动她的只有亲情。 所以,多念叨一些和亲情有关的事,未尝不好。 “倒真的是一个实际的私心。” 太后收回放在桌面上的手,看着姝凰说道:“起来说话吧。” 这一关,算是过了。 姝凰点头谢恩站起来,看着身旁的宫女还有太监们,刚才要是哪一句话说的不对,惹恼了太后的话,现在还能不能站在这里说话都不确定。 伴君如伴虎,大抵上就是和现在差不多。 “你的话,哀家姑且听一下,你那点小心思哀家还是很清楚,可不要在哀家面前耍小聪明。要知道,想要重用一个人很简单,想要毁掉一个人,更简单。” “姝凰明白。” “说了一会话,身子也乏了,哀家要去小憩一会,等一下文玉过来,让她不用跪安了。” 太后最后再看了她一眼,对身后的老嬷嬷说了一句,老嬷嬷扶起太后,朝着内室走去,留下姝凰一个人站在那里,再也没有人管。 再回去仁贞宫的路上,文玉站在姝凰的身旁,两人默默的走着,但是文玉却没有开口问她,到底和太后说了什么。 到了仁贞宫,文玉才说道:“你现在回去,只怕耽误了你用晚膳的时间,留下来吃了再回去?” “若是回晚了,怕母亲记挂。” 姝凰盈盈一笑,轻声说着,一旁的云锦姑姑特地看了她一眼,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算她三天不回去,只怕也没有谁记挂,就算是真的有人记挂,只怕也不是记挂她本人。 “那便早些回去吧。” 文玉也不是真心想留姝凰,只不过是一些场面上的话而已,所以不多做挽留,对身后一直跟着的宫女说道:“你去准备一下。” 能留在文玉身边的,都是历练有素的宫女,简直就是不苟言笑,举手投足之间,都规规矩矩。小宫女行了一个宫礼,点头答是,才转身离开。 姝凰心里感叹,她要是什么时候能把阑珊和巧妮两人训练成这个样子,那么她这个做主子的,就不需要操心那么多了。 不过想想,在普华寺的五年,她几乎就任由她们像杂草那样生长,现在想把性子给掰回来,似乎不那么容易。 “我不好出去,就让乳娘送一下你们吧。” 文玉口中的乳娘,就是云锦姑姑,她曾经是敬芫公主的乳娘,现在是她的乳娘。 “不劳烦云锦姑姑,回去的路,我还认得。” “就让奴婢送送三姑娘吧。” 云锦姑姑是一个恬淡寡性的人,现在忽然间这么热情主动,怎么可能只是单纯的相送呢。 姝凰心里冷笑,算计的人无处不在,只不过看到是为为谁算计罢了。 “那就,劳烦云锦姑姑了。” 马车上,一半堆放着文玉准备的“薄”礼,一边坐着姝凰和云锦姑姑,而阑珊等人,只能屈居在外面,和车夫同行。 “我想知道,你和太后都说了一些什么。” 云锦姑姑坐在姝凰的身旁,看着她问。一般说来,在宫里待了这么多年,什么事该问什么事不该问,而这件事又涉及到什么人,有什么忌讳,她比姝凰更清楚。 现在,这么直白的问出来,看得出,云锦姑姑的确是很疼爱文玉。 姝凰看着云锦姑姑的脸,从眉宇中依稀能看出她年轻的时候,也是一位美人。 姝凰甚至觉得,她有些羡慕文玉,就算在深宫中战战赫赫的生存,可是毕竟身边有疼爱她的人。 “姝凰只能是说,我绝对没有利用或者加害郡主的意思,就算云锦姑姑不相信我,也总该相信太后吧。” 云锦姑姑皱了一下眉心,她听懂姝凰话里的意思,身为一个长辈,自己这样问,的确有些不妥。 “你确实只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 云锦姑姑看着姝凰,她阅人无数,其中也不乏天资聪慧者,可是再聪明,也不过超脱年纪太多。就算身边有长辈教导,孩子性格毕竟是孩子性格,总有纰漏的地方。 文玉的言行是她教导出来的,所以行为话语中,会带有老练和审视的成分,不过同样也可见幼稚。 在姝凰的身上,她感觉不出,这是一个孩子该有的沉稳和和谨慎。 “或许,比同龄人,经历多了一点点。”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脸颊两边的梨涡凹下去,十分好看。 回到宋府,云锦姑姑并没有下马车,点头过后便离开。宋府果真没有人上前接应她,只有管家上前,态度也一般。 “麻烦管家,让人把这些东西都拿到母亲那里,她会知道怎么分配的。” 姝凰简单的交代完,就走向宁园,奔波了一天,也没吃多少东西,再不让厨房准备一些饭菜,只怕她会饿晕。 不过这些事,根本不需要她操心,吃货巧妮早就小跑着去准备。 而阑珊也不需要她交待太多,走进宁园,就让打杂的婢女们去准备洗澡水等杂事。 苏洛什么话都没有说,跟在她身边,安静的有些诡异。 “苏洛,你觉得如何?” 姝凰坐在卧榻上,颇没有形象的把退盘在跟前,揉着小腿,抬头看着站在眼前的苏洛问道。 苏洛低眉顺眼的站在姝凰面前,很乖顺的表情。 “能一睹恢宏,死而无憾。” 看来,奢华的一切,对苏洛来说,都是致命的诱惑,因为苦过,所以更加渴望得到巅峰的一切。 她的表情,姝凰都看在眼里,姝凰摇着头,轻蔑的笑着。 “死而无憾,真是一句可笑的话。” 姝凰半倚着靠垫,目光尖利的看着苏洛,她很讨厌有人在她面前说死,只要怎么怎么样,死都无所谓之类的话。因为,她已经亲身经历了那种漫长的绝望,冰冷死去的感觉。 谁都没有资格在她面前,轻言死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 苏洛顿了一下,她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比这更过分的话,她也说了不少,可是却从来没看到姝凰露出这种表情。 “奴婢说错什么了吗?” “谁都没有错,如果有人认为自己做错了事,还回去做吗?” 姝凰轻笑一声,抬起眼帘,有人走了进来,是阑珊,身后还跟着秋韵。 “秋嫂嫂这时候过来,有事吗?” 姝凰坐端正,虽然秋韵不过是息的填房,但是姝凰还不想那么快就和她闹僵。 第六十四章 可笑的亲情 “母亲让我过来,叫三妹妹去小聚。” 秋韵也许是嫁了人,脸色比起从前多了一分妩媚,不过颜容摆在姝凰面前,倒是逊了三分。 可是,我现在很饿。 姝凰脸上带着无奈的表情,难道就不能让她好好吃一顿,再小聚吗? 不过,去了一趟皇宫回来的姝凰,好像让尤氏有些忌惮,毕竟这次派来的人,不是桂嬷嬷,而是秋韵。 “我知道了。” 既然如此,那就饿着吧,人饥饿的时候,思维会更加的敏锐。 见姝凰并没有任何的推托,秋韵得意的笑了起来,一个连尤氏和瑜都搞不定的三姑娘,因为她的三两句话就说服,怎么能不得意一下呢。 “听说三妹妹今天进宫了,可有看到什么有趣的事,皇宫和咱们宋府比起来,可是华贵很多?” “自然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姝凰给自己披了一件褙子,敷衍般的回答,反正秋韵也不过是一个目光浅薄的女子,身为一个奴婢,能成为未来家主的填房,已经是一个很不错的归宿。 如果再有什么非分之想的话,就要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本事。 夜色寒凉,就算是闷热的八月也不例外,再过几天就到中秋佳节,宋府这样的大府,更是从一个月前就开始陆陆续续的准备。 但是,这些事都和姝凰没有多少关系。 厅堂内灯火通明,尤氏,瑜和宋荣茂都在,甚至连息也坐在一旁。 “姝凰见过父亲母亲,怎么那么人齐,这里中秋节还很远呢。” 早就撕破了脸皮,实在没有必要再装,一句问候,不过是身为宋姝凰对双亲必要的敬重罢了。 宋荣茂把姝凰刚才说的话忽略过去,招手示意她坐下来,而姝凰也不会和自己过不去,也不知道多久没吃东西,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在一旁坐下,看到桌子上有糕点,也懒得去顾及其余人的目光,拿起来就吃。这个小聚,看在有东西吃的份上,姝凰的心情还是好了不少。 秋韵则走到息的身旁站着,作为一个填房,在众多人的面前,她连坐的资格都没有。 “你们把我叫过来,该不会只是拉拉家常那么简单吧。” 姝凰把眼前的糕点一扫而光,把茶杯里的茶也喝光一旁的婢女马上转身给她继续端。 趁着这个空隙,姝凰抬起头,看着尤氏,眉曦浅笑。 “这孩子说什么呢,老爷,是妾身不好,总也没有把凰姐儿给教导好。” “惠儿,这不关你的事,凰儿如今脾性这么冲,肯定是普华寺那群老尼们没用,教导无方。” 这两夫妻一唱一和,把尤氏的教管无能,姝凰的叛逆,都全部推倒普华寺的清双师太和那群老尼身上。 姝凰懒得理会他们这些表面上的做作,端起婢女端来的清茶,喝了一大口,然后又捏起一块杏仁糕,塞进嘴巴里。 他们现在自己的面前唱双簧,那么就权当是看戏,到倾醉楼还要给茶座的钱,可是在这里,可以免费看,何乐而不为。 “凰儿,从前你不在我们身边,有一些隔阂是难免的,可是终归父女一场,这样闹下去,可不好看。” 宋荣茂见姝凰没有什么反应,他们两人在这里说的辛苦,却换来她一个人在狼吞虎咽,面子上有些挂不住。可是,这姝凰性格实在是太倔犟,这要是硬来的话,只有再吵闹的份。 “父亲这样说,倒变成了我的不是了。” 姝凰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宋荣茂,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婢女,跟在主子身后。因为主子无能,所以她只能跟着唯唯诺诺,那时候看宋荣茂,一家之主的模样,甚是威风凛凛。 可是,现在她坐在这里,看着宋荣茂,已经再也感觉不出他威风凛凛的模。反倒是,有些狗急跳墙。 时间,果然能改变一个人。 “怎么会呢,你是我最疼爱的女儿。” 宋荣茂这常年游走在官场上的人,这话说起来,不管是语气还是神情都十分到位,如果姝凰不是早就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恐怕也会相信。 “凰儿听到父亲这样说,真是十分惭愧。” 姝凰站起来,朝着宋荣茂屈身道了万福才又坐下来,虽然饿的时候并不喜欢甜食,但是好歹算是能把肚子填的半饱,姝凰也不去计较。 “凰儿不比姐姐妹妹们,在外多年,没有人管束,也不曾多读《女戒》、《女训》,确实是把性格给养野了。这些天回来,还没有来得及收敛心性,冲撞了父亲母亲,在这里,凰儿给大家赔个不是。” 她小声的说着,微微低垂着眼帘,还真的是我见犹怜的感觉,要是不知道真相的人,还真的会被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给骗到,心疼不已。 比如眼前的宋荣茂,不管姝凰曾经怎么闹,说过怎么样的话,在宋荣茂的心中,姝凰依旧是五年前一别的那个糯米团子。再加上他总能在姝凰的身后看到孟氏的影子,那么懂事,那么温柔善良的孟氏,不管怎么说,都曾经占据过他的内心。 “为父知道,为父知道。” 宋荣茂欣慰的说着,看来这亲情的手段还是耍的不错,三女儿这一下子就乖巧起来。 但是,瑜倒没有那么好骗,她坐在一旁,冷眼看着姝凰说这番话,要不是这里人多,她恨不得上前去,撕烂这个小丫头片子的嘴。 姝凰是绝对不会忽略瑜的带恨的目光,微微弯起嘴角笑着迎上她的目光,看来这里还是有不笨的人。 她左右看了一下,这不过是内院的事,再三的把宋荣茂牵扯进来,本来就少见。依照尤氏这种争强好胜的性格,内院的事怎么可能让宋荣茂牵扯进来,这不是自打嘴巴,说她管不好几个姑娘吗? 看来,是宋荣茂自己想要搀和进来。 身为父亲,多想要管教一下女儿,无可厚非,但是息也坐在这里,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要知道,这个朝代,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亲兄妹,到了弱冠及笄之年,也会变得很客气,男女授受不亲,也可以用在亲兄妹身上。 姝凰斜眼瞥了一眼坐在一旁的息,很显然的息也觉得这样的事不应该住在这里,无聊的东张西望。 妹妹们怎么勾心斗角,对他这个未来的家主来说,都无所谓,只要她们能嫁得好,帮衬他的仕途,其余的事,一点都不关心。 第六十五章 何其幸运的事 现在,息坐在这里,除了和他的仕途有关以外,姝凰想不到还有其他的什么事。 仕途么? 姝凰看着息冷笑一声,她虽然和息没有什么过节,可是也不觉得息是一个宅心仁厚的人,她可不会把文玉交给息。 “今日文玉郡主邀我进宫,也只是说了一些体己的话,倒是出手大方,送了不少东西,我让管家都带到母亲这里来。” 既然,他们坐在这里,百般丑态,也不过是想要知道她今日进宫都做了什么,那么何不满足一下他们的好奇心呢。 她这话音刚落,整个屋子里的人的目光都聚在她的身上,那么炙热,几乎要把她烫融化了似的。 就连刚才还觉得无聊的息,也抬起头看着姝凰,这是少有的事情。男人么,不都是那么一回事,这种身份的公子,有多少机会为了情爱不顾一切,大多只是一时兴起或者是包办婚姻。 而更多的,是在乎他娶的妻子能否帮到自己。 听闻文玉郡主有沉鱼落雁之貌,身份显赫,又有太后撑腰,这要是能成为自己的妻子,简直就是下半辈子的仕途亨通。 “恰逢文玉郡主要去向太后请安,凰儿有幸跟着过去,瞻仰太后圣容。” 姝凰又是浅浅一笑,看着手旁的糕点,忽然间觉得有些腻了,想要快些回到自己的宁园,吃巧妮为她准备的大餐。 尤氏听着姝凰这么说,可是说到一半又顿住,急的要从椅子上坐起来,可是碍于主母的身份,只能强忍着面无表情的坐在那里。 而奕春早就按捺不住,她们这些平凡的女子,入宫是一辈子的奢想,而能见到太后,更是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这些幸运的事情,竟然都被姝凰一一遇到。 奕春眼里满满的都是羡慕嫉妒,捏着拳头看着姝凰,屁股几乎都要脱离板凳,走到姝凰的面前,摇着她要她快点往下说。 还好姝凰并不想再吊着大家的胃口,既然他们那么想知道,就让他们知道吧。 “太后疼爱文玉郡主,这是毋庸置疑的,而且太后还说了,她圣体违和,最为牵挂的事就是希望看到文玉郡主以后过得好。我想,太后这个意思大抵上,是想给文玉郡主找一个乘龙快婿。” “老爷,你看这,我说对了吧。” 尤氏忽然间惊喜的喊了一句,连最基本的端庄得体都忘了顾及,看她这个表情,似乎明天太后就会下懿旨,让文玉嫁给息一样。 宋荣茂自然也是欣喜于色,但是到底是沉敛,看了尤氏一眼,低声说道:“你这么大声说话做什么。” 尤氏并没有理会宋荣茂的不满,喜津津的拍着手,这要是她的儿子能娶到文玉的话,这下半辈子就不用发愁了。 而自己作为郡主的婆婆,这然后的身价自然是翻了又翻,看礼王妃荣王妃还有史夫人等,还有谁敢瞧不起她。 果然自家儿子在父母心中永远都是优秀的,姝凰不懂色色的看着息,在众多人之中,息算是比较淡定的,可是也不难看出他对日后的憧憬。 可笑是,朝廷之内,人中龙凤那么多,十个手指脚趾轮完,也未必会点到宋息的头上。 秋韵依旧安静的站在一旁,脸色有些难看,可是又不能表现出来,只能暗中抑郁,手指几乎要把绢帕给搅碎。 试问这个世上,有多少女子愿意把自己的丈夫拿出去分享。 “那凰儿你说说,太后可有心仪哪一家?” 尤氏欢欣过后,不忘再继续问下去,她看着姝凰的目光,简直就像是看到小山似的黄金一样。 “只是提起两句,其余的事情,我也不清楚。” 姝凰可不想当长舌妇,既然已经达到既定的目的,再说下去,只会对自己百害无一利。 不过,姝凰并不担心她今天在这里说的话会被传出去,尤氏和宋荣茂都不笨,太后有心为文玉郡主找夫婿,知道的人越少,对自己越有利。 宋荣茂想了一下,看着姝凰说道:“既然你现在有了名帖,就多进宫和文玉郡主聊聊,加之你们的年纪相仿,应该会有很多话题的。” 总之,大家的话题,都是围绕着文玉郡主,似乎无论如何都绕不开。 姝凰懒得陪他们,打了一个哈欠说道:“女儿连日来都没有好好休息,身子有些乏了,想先回去歇息。” 她说这话,提地强调了“连日来”,谁都知道这几天,姝凰被困在佛堂,别说睡觉,就连一顿饱饭都不曾有人想起去送。 现在,大家都装作好像失忆了一样,只念着姝凰的好处,丝毫都没有想起自己做过的事情。 现在,姝凰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宋荣茂和尤氏脸上的笑意停顿了一下,马上便摆出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出来。 “也对,凰儿今日在外面奔波了一天,也累了,就先去休息吧。” 这话是尤氏说的,绝口不提“连日来”,只是说今日在外奔波。 姝凰站起来,简单的作礼道了万福就转身离开,如果他们的关心,仅仅在于可以在她身上掠取多少价值,那么这些关心,她不需要。 第二日,姝凰睡得日上三竿才睁开眼睛,全身依旧乏力到不行,坐在床上只想倒头就睡。 阑珊见她又要躺下,伸手就去把她拉起来,说道:“姑娘,你再不起来,这下连午饭都要错过了。” “有肉我就起来。” 姝凰可怜巴巴的说着,揉了一下淤青的额头,这里的日子还不如普华寺,普华寺虽然说总以斋饭为主,可是好歹也算是三餐稳定。 “何止是肉啊,还有一大堆事呢。” 阑珊拉她起来,帮她洗漱穿衣,末了还梳了一个十分别致的辫发。 “二姑娘在外屋等了你一个早上,见姑娘你没醒,也不离去,这要继续等下去的话,就只能在这里用午膳了。” 姝凰点着头,奕春来找她并不意外,就算是瑜过来她也觉得是情理之中。 “还有一件事,一早上听院子里的丫头们讲,苏洛昨夜被大姑娘狠狠打了一顿,在院子外的石砖地上跪了一整晚。那些丫头们说,苏洛碰掉了一尊大姑娘极为喜爱的瓶。” 阑珊的语气轻快,并不因为谁等待谁受罚而改变,那些事都和她没有关系,只要自家姑娘安好,其余的都不重要。 第六十六章 侍郎家的女儿 “她该知道自己要承受什么后果。” 姝凰只是随意的答了一句,既然苏洛敢这样做,就料的后果是什么。 进了外屋,姝凰看到奕春坐在那里,脸上写满了百无聊赖,但是在看到姝凰走进来,马上原地回血,只差没有扑上来。 “三妹妹趁着夏色偷懒,睡到此时才醒来。” 奕春打趣的说着,想要套近乎。比起不省事的瑜,其实奕春和姝凰的关系也不太好。 主要是奕春太过于争强好胜,又欠缺思考,瑜的三两句话,她感觉成为出头鸟,还浑然不知。 现在,看到姝凰搭上皇宫里的人,也不想想从前她这样子对姝凰,再黏过来,会不会遭人嫌。 “夏睏,让二姐姐见笑了。” 姝凰不动声色的说着,顺势在一旁坐下,躲开奕春扑上前的手。 奕春对她这个刻意的疏远,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脸上的笑意堆满得像是要垂涎下来一样。 “我看着今天天色很好,想邀三妹妹出去玩,而且,我也邀了陈侍郎家的姑娘。” 姝凰闻言,抬起眼帘,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阴沉沉的,大片的乌云压过来,虽然没有电闪雷鸣,也没有狂风暴雨。 但是这黑压压的天色,似乎并不适合出门。 “我觉得,不太好。” 姝凰可从来不会虐待自己,宁园经过这些天的整顿,已经没有了最初的霉气,而宋荣茂也上了心,让工匠过来稍作修葺。 她宁可一整天躺在床上,也不想冒着被淋湿的可能跑出去。 “六月天孩儿脸,很快就没事的。” 奕春还在那里说着,她似乎极其不会察言观色,根本不去在意别人话里的真正意思。 现在可不是六月。 姝凰心里嘀咕了一声,却没说出来。要怎么做,才能把奕春打发掉呢,看来如果她没有答应跟她一起出去的话,只怕奕春会每天过来叨扰她。 “陈侍郎家的姑娘是谁呢,我怎么不知道?” 姝凰抿了一口茶,她离开的时间太长了,以致于太多的人和事都不知道。但是既然是奕春的朋友,那么先不管是真心诚意的朋友,亦或是互相利用的朋友,地位都不会很高。 因为嫡女连自家的庶出妹妹都不放在眼里,又怎么会和别家的淑女成为闺友,这简直就是笑话。 “她是庶出,不过为人和善,知道三妹妹你回来,想认识一下。” 奕春依旧在笑,头上艳丽的头饰,融合在装饰简单典雅的外屋里,显得格格不入。 “原来是这样。” 姝凰也跟着笑了起来,她以为奕春的笨只在于因为瑜太会利用人,所以屡次被瑜利用。 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只要是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可以利用奕春。 “二姐姐把陈姑娘说的那么好,那么我还真的要见见。” 姝凰站起来,用眼神示意阑珊去准备外出的东西,比如一把油纸伞等。一个别府的姑娘,竟然对她那么感兴趣,还通过奕春来邀请自己,倒真的要见识一下。 “好,那我让人准备一下。” 奕春见姝凰答应,欣喜的说着,对身后的婢女说道:“团团,快去让管家准备一下轿子,等一下要出去。” 身后的团团不敢怠慢,连忙小跑出去,她这般怯生生,只怕在奕春身边的日子并不好过。并不是每一个主子,都会很和善的对待,打骂是家常便饭。 不多时,两人就已经坐在轿子上,宋府不是没有轿子,根本不需要两人同坐一顶,但是奕春却无论如何都要和姝凰坐在一起。 好在轿子宽敞,她们两人都属于纤瘦那一类,坐在一起也不算挤。但是,奕春一个劲的粘过来,姝凰便有些烦,这天气热哪。 “三妹妹,我跟你说,陈侍郎家的这个姑娘,心地好人也好,是一个极好相处的人。” 奕春拉着姝凰的手,开始卖力的介绍。 “有多好?”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语气中带着挪揄的成分,很可惜奕春没听出来。 “这个,就是很好,总会拿东西和我分享这样。” 奕春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只是一个劲的在夸,这没有内容的夸赏,让人觉得好空洞。 姝凰用手托着腮帮子,盯着奕春头上的珠串,红的绿的紫的蓝的全部都混合在一起,如同染料缸一样。戚姨娘每个月的月钱不多,能给奕春的也不多。 头上的珠虽然算不上是什么太名贵的品种,但是也不见得是戚姨娘能负担的起的。 应该就是奕春口中所说的陈侍郎家的姑娘所送的吧,不过是一点蝇头小利,就被出卖的一干二净。 姝凰忽然间想知道,这个不惜费时日要接近奕春,套取她的信任的这个女子,到底是何人,有什么目的。 在到达目的地之前,姝凰大致上已经了解了这个女子。 陈侍郎家的五姑娘闺命叫陈宛令,庶出,生母早逝,养在陈家主母膝下,上面有两个庶出的姐姐,以及两个嫡出的哥哥。 姝凰稍加思索,看来陈宛令在陈府的地位也不算低,毕竟生母已经没了,陈夫人膝下没有女儿,对待她自然不会太差。 既然如此,为什么会大费周章,来接近她呢?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看来这个陈宛令来意不善,她不过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的三姑娘罢了,这种特地,还真的受不起。 姝凰原以为会在什么地方小聚,可是当她下了轿子,抬头一看,却是城东的观音庙。因为观音庙的地势比较高,所以只要稍微抬起头,几乎能看到观音庙的全貌。 在观音庙的不远处,有一条蜿蜒而过的护城河,河面上有几艘画舫驶过。 姝凰对这座观音庙并没有好感,她只是来过一次,还是陪着主子来。女儿家来这里,要么求阖家平安,要么就美好姻缘。 可是,上天却没有给她主子一个美好的姻缘,所以一切都是假的,从来就没有什么神仙,可以帮助得了。只有靠自己,一步一步的往上爬,才可以得到想要的一切。 所以,她讨厌观音庙。 虽然还没有见到陈宛令,但是她挑选这个地方,已经足以让姝凰讨厌她。 “我们说好在柳树下见面的,她很快就会来了。” 奕春下拉轿子,把姝凰带到一棵柳树下,八月的天,阴沉沉的,一丝风都没有,站在这里就好像站在烤炉里面,热的让人难受不已。 第六十七章 城东的观音庙 “是她吗?” 姝凰站在柳树下,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看着一个鹅黄色衣裳的女子朝着她们走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陈宛令可以说是朝着她走来,而不是朝着她们走来。 因为,陈宛令的眼睛,一直都停留在姝凰的身上。 奕春一点都没有察觉出陈宛令根本对她就不在乎,还很熟络似的迎上去,天气这么热,也要往人家身上黏。 可是,陈宛令一点都不买账,直接伸手把奕春给推开,走到姝凰面前,说道:“我叫陈宛令。” 她只是很简单的说了自己的闺名,一点都没有提到她的身份,或许她那点庶女的身份,在姝凰面前,根本说不口。 “宋姝凰。” 姝凰也简洁的回答着,她向来不喜欢拐弯抹角,也懒得去揣度眼前这个叫做陈宛令的女子的心思。 但是,不管是怎么样的心思,都不会有好事。 “凰妹妹,这里闷热,我们到观音庙里小坐一会吧。” 陈宛令眯着眼睛笑着说,她容貌中上,一双眼睛细长,笑起来几乎就成了一条线。 “那么多茶楼,为何偏偏要选择观音庙呢?” 姝凰并没有马上妥协,的确观音庙不是最好的选择,离宋府那么远,而且香客那么多,根本就不是谈话的好地方。 “没关系的,我们家每年都给观音庙捐很多香油钱,和主持也很熟悉,借个房间还是可以的。” 陈宛令依旧笑着说,也许是年纪稍长的缘故,所以面对着还没有及笄的姝凰,语气上多少带有命令。 “那好吧。” 姝凰看着她,顿了一下,最终还是妥协了。有一句话叫做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如果想要知道陈宛令的意图,就必须要跟着她去。 奕春见陈宛令根本没有理会过自己,脸色变得很难看,却又不敢发作。在这里,她的地位最低,真的要闹起来,最终只会落得她一个人无趣而已。 姝凰点头答应,瞥了一旁的奕春一眼,轻声说道:“二姐姐,一起吧。” 奕春的脸色马上就好了起来,连连跟上她们的脚步。 陈宛令并没有说谎,他们陈家和观音庙的主持果然很熟络,她只需要走上前去随意说两句话,马上就有人上前,把她们带到后院的客房去。 后院种着很多竹子,和韩晋的院子有些像,但是更加朴素一点,寺人上的斋点,简直就到了无法下咽的地步,一点油腥都没有。 姝凰也不在意,在团蒲上跪坐下来,四处张望了一下,布局让她很不舒服。 和一般的庭院一样,有一面敞开,可以看到整个庭院的景色,但是客房的布局很小,而且空隙很多,珠帘后面还有房间,简直就好像可以躲很多人似的。 陈宛令坐下来,便开口说道:“从前听人说起,凰妹妹貌如天仙,以为不过是客气话,如今真的见到了,还真的人如其言。” “陈姑娘见笑了。” 姝凰只是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恭维的话谁不会说。她时间很多,可是却不想把这些时间都浪费在陈宛令的身上,一杯清茶下肚后,姝凰伸手指敲着桌面,目光停留在庭院外的竹林上。 “陈姑娘你这次……” “叫我宛令吧,我也喊你名字,这样看起啦亲昵许多。” 陈宛令笑着说,眯着眼笑意甜甜。 姝凰眉目流转,她可还没有熟络到,让陈宛令喊她的名字。不过,既然这是她希望的,那么就按照她想要的去做。 “那么宛令,你今天找我出来,有什么事?” “凰妹妹真直接呢。” 陈宛令看来也是一个直接的人,原本还想着说点什么套近乎,可是看到姝凰这个神情,就知道再多说其他话,只会适得其反。 “奕春,你先出去好吗?” 陈宛令望向一边,奕春坐在一旁听着两人说话,忽然间叫她出去,肯定是不情愿的。她没有站起来,而是略带有些不满的说道:“她是我三妹妹,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再说,她可是我带出来的呢。” 陈宛令显然很意外奕春不听她的话,脸色当下就变得难看起来,语气上也生硬了不少。 “我再说一遍,你先出去,我有话要和凰妹妹说。” “我不……” 奕春才不笨,她在一旁穿针引线,现在马到成功了就要把她踢走。这不是两人要把她甩开,自己单干的意思吗? 姝凰看着奕春,想着如果能调换身份就好了,她可不介意两人的房间里密谈,宁可出去外面透透气。 整个房间的布局,都让她很不舒服,视野上看不清楚,就觉得心里不安。 “出去!” 陈宛令压低嗓音再说了一句,奕春的脸色变了一下,紧咬着下唇,最终还是站起来,走了出去。 这个模样就像是,她有把柄在陈宛令的手中,不得不听她的话一样。 “好了,现在碍事的人都走了,凰妹妹,我们可以好好说一会话。” 陈宛令刚才还是一副凶悍的表情,但是面对着姝凰,脸色一下子就变得和缓起来。 看来,在陈府里,一个庶女想要得到地位,没有一定的手段和演技,是做不到的。 “可是,我和宛令你,没有什么好说的。” 姝凰看着她,很不客气的回答,同意跟着奕春出来也不过是一时好奇罢了,却从来没想过要成为别人手中的道具。 “凰妹妹这话,可是断了自己的后路。” 陈宛令并不气恼,嘴角上挂着恰到好处的笑意,这种笑意姝凰看得多了,不过是一种习惯,和内心的欢愉并没有什么关系。 “姝凰笨拙,还请你明讲。” 姝凰说完,眼睛在陈宛令的身上扫了一眼,然后又望向外面的竹林,青翠欲滴的竹叶,被闷热的风吹过,无精打采的耷拉着。 黑压压的天边闪过一道长长的闪电,接着一声闷雷响起,却没有下雨。 “你从前是什么身份,不需要我多讲吧,可别看只有朝廷之上命官们在斗权,咱们这些女子,也同样斗得你死我活。像凰妹妹你离开皇城五年,别人积累下来的人脉,只怕是你不能比拟的。” 陈宛令这话不假,皇城那么大,且不说那些亲王府上的公子郡主们有多少,单单是正五品以上的官员,谁家没有几个孩子,这加起来多如牛毛。 就算得势力的也不过是那十数个,但是随着时间推移,新人换旧人,稍微离开一点都不知道今日谁和谁欢好,谁和谁反目。 更可况姝凰有意离开五年,在皇城内的所有事,她几乎就是一张白纸。 “你说的没错,但是宛令你又怎么知道,我是否在乎这些人脉呢?” 如果只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宁可不要。 第六十八章 最想要的东西 姝凰说着,瞥了一眼帘子后面,也许是天色有些暗沉的缘故,她看不清帘子后面有什么。 “怎么会不在乎呢,没有这些,你什么都不是,连一个婢女都看不起。凰妹妹,难道你没有经历过吗,被人看不起,随意责备,随意打骂,没有人正眼瞧过你。” 也许是天色有些阴沉的缘故,衬得陈宛令的容颜有些狰狞,她说的这些事,姝凰不知道她自己有没有经历过,但是姝凰自己却经历过。 所以,她更加的讨厌眼前的陈宛令。 “如果不是文玉郡主,你在宋府的日子,会好过吗,此刻说不定你已经成为了韩公子的妻子。” 陈宛令说着,脸上的笑意不曾减掉一分。 姝凰想,文玉郡主的事也许在大家的面前传开了,但是这么具体的事项,恐怕就是奕春说出去。 喜欢嚼舌头的长舌妇,总也不会有太好的下场。 特别是,嚼她的舌头。 “知道的很清楚嘛,费了那么大劲,该不会只是想和我成为知交吧。” 姝凰看着陈宛令,已经失去了耐心,站起来转身想要离开,想要和她做交易,只怕这个陈家的庶女还不够资格。 “凰妹妹果然是爽快的人,我很喜欢,但是为什么不坐下来继续谈呢?” 陈宛令站起来,伸手拉着姝凰的手腕,力气很大,根本就没有放开的意思。 “凰妹妹,你最想要的是什么,我可以给你。” 陈宛令拉着姝凰的手,眼睛睁得大大的,脸上的笑意很深,志在必得的感觉。 “我最想要的?” 姝凰没有马上挣脱她的手,狂妄的人从来都不讨人喜欢,但是也不会太讨人厌。 “是的。” 陈宛令看到姝凰停顿的样子,以为自己说服了她,脸上得意的笑意更加深了,看着姝凰说道:“我想凰妹妹,不会没有。” 庭院外面,雷声密了起来,一声接着一声,可是就是不下雨,这闷热的下午,让人十分难受,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那你说说,觉得我最想要的是什么?” 她最想要的东西,真的有人可以猜得中吗? “听闻,你的母亲曾经打算把你许配给韩公子,一个克妻的男人,绝对不是凰妹妹的良配,不是吗?” 陈宛令拉着姝凰的手,始终不放,仿佛她要是不小心放手了,姝凰就会马上消失在她面前一样。 “所以呢?” 没见过韩晋之前,姝凰的确是不愿意,否则也不会利用文玉来推过这件事。当是更重要的一点是,她没有任何儿女情长的心思,再活一世,不是为了纠集这些风雪月。 “我能让母亲上门提亲,嫁给我二哥,他虽然是次子,却也是嫡次子,身份摆在那里,尊贵无比。” 女子一辈子最大的盼头,就是嫁一个良配,一生衣食无忧。 见姝凰不说话,陈宛令觉得她的话,已经足够让姝凰动心,于是继续说下去:“下一年三月的殿试二哥就算不能夺得头魁,也必定在三甲之内。等二哥娶亲后,得了官位后一定会分院,到时候凰妹妹就不需要看婆婆的脸色,自己成为一院主母。” 这些条件,放在任何一个闺秀身上,都是极其诱惑的。 谁不想嫁过去,就成为一家主母,不看任何人的脸色。要知道一些庞大的家族,新妇嫁过去,要一直兢兢业业的侍奉公婆,一晃就是数十年之久。 “真是诱人呢。” 姝凰听到陈宛令这样说,眉间柔和了不少,跟着浅浅笑了起来。 真是一个好条件,听得她都差点动心了。 “怎么样,这是一个不错的主意吧,凰妹妹,我的每一句话可都是实话。” 陈宛令拉着姝凰坐下来,这样站着说话,让她感到紧张。也许是因为身高的缘故,姝凰有些低垂着眼帘看她,这种感觉有点居高临下。 “要是真有这般好事,那么我就在这里谢过宛令。只是,我和你素未谋面,却和我说这些话,不应该只是单纯的对我好吧,条件是什么。” 姝凰坐下来,看着陈宛令的双眸,细长的眼眸闪着贪婪的阴谋诡计,就好像豺狼一样。 “凰妹妹这样说,就是有心谈这件事了?” 陈宛令忽然间兴奋起来,一开始还以为有些难度,想不到这么容易,不到几句话,就把眼前的宋姝凰给说服。看来,她陈宛令还是很有本事和手段的。 一开始,陈夫人和她商量这件事,还做了很多的考虑,比如该说哪句话,该怎么说之类的,免得把姝凰给惹恼了。 但是,陈宛令却一点都没有放在心上,一个离开了五年的女子,在普华寺那种深山中长大的女子,除了会念基本经书以外,什么都不懂的女子,有什么可怕,有什么好忌讳。 所以,陈宛令用了最直接的方法,把她越到观音庙里来,要是旁人问起来,也可以用上香祈福为由解释。 然后,用最好的条件诱惑她,果不其然一下子就上钩了。 “既然我二哥都要成亲了,那么大哥总不能落单是吧。” 陈宛令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笑意不减一分,姝凰看着都觉得累,这般伪装,倒是是为了什么呢。 “是的,长幼有别,既然你二哥有意和我攀亲,那么你大哥总也要娶个媳妇。” “凰妹妹果然是通透的人,一点就明。” 陈宛令这下,真的笑开了,接连说道:“听奕春说,你昨日进宫,听太后说,有意帮文玉郡主挑选夫君。我大哥也在适龄之内,如今跟着爹在侍郎部做事,不久之后便能谋个官职,和文云郡主甚是般配。” “宛令姐姐的消息,果然不是一般的灵通。” 姝凰这句话是贬义,像陈宛令这种人,不会听不出来,但是也许是她太高兴了,竟然还真的听不出来。 “那就请凰妹妹来日进宫,在文玉郡主和太后面前,多美言两句。成事以后,就该轮到凰妹妹的美满婚姻,到时候宛令就该喊你二嫂嫂。” 陈宛令十分嘴甜,这都还没影的事情,就已经喊起二嫂嫂。 就好像别人到了客栈,客人都还没有开始点菜,店小二就把好酒好菜端到客人面前,然后算起价钱来。 第六十九章 谁比谁狠 “陈侍郎有你这么一个伶俐会替哥哥们打算的女儿,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反观我什么都没有为息大哥做过,就惭愧不已。” 姝凰稍微侧了一下身子,端起茶杯轻轻抿了一口,抬起眼帘看着眼前的陈宛令。因为她的眼睛很小,所以笑起来的时候,总会给人一种很狡诈的感觉,这让姝凰感到很讨厌。 “凰妹妹这样夸我,真让人不好意思,这是我该做的本分事。” 庭广外面,一声巨大的轰隆声响,桌面都感觉抖了一下,然后豆大的雨砸在地面上,泥地上砸出一个个凹坑,不多时就汇聚成一条条小水流,汇聚在一起,蜿蜒开去。 耷拉多时的竹叶,好像洗净了铅华,焕发出绿意。庭院外,一股清醒的泥土混着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的心情无端好了起来。 “我很好奇,你们凭什么认为像文玉郡主这样的香饽饽,没有人觊觎呢?难道你们事前没有打听清楚吗,我有一个大哥,已过弱冠之年,尚未娶妻,这样的好事,我身为妹妹,这个本分我也会做好。” 陈宛令原本以为,姝凰刚才的话就是答应了,可是转眼之间,就看到姝凰的眉色一边,就连说话的语气也像是变了一个人。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姝凰放下茶杯,这里的茶成色很差,色泽也不好,除了苦涩以外,一点茶香都没有。 “与其为你大哥牵线,还不如为我大哥牵线,这做妹妹的本分,你懂得我也懂得,不是吗?再者,我可不觉得韩公子比起你家二哥,差在哪里。” “宋姝凰,你怎么这样说话?” 都说女人变脸那叫一个快,姝凰这脸变起来更快,一点征兆都没有。 “你说我最想要的是什么,很可惜你猜错了,我最想要的并不是一个良配。” 姝凰冷冷的笑着,她并不怕陈宛令撒泼起来,阑珊和巧妮在门外,两人都是忠主的丫头,所以她一点都不害怕。 “哼,这么说,你就是不同意了?” “难道我的意思还不够明显,还是外面的雨声太大?” 姝凰挑了一下眼眉,懒得再看陈宛令这张气的扭曲的脸,这是一场大暴雨,庭院外面,很快就连鹅卵石路都淹了起来。 “宋姝凰,你今日拒绝了我的好意,可就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这要还是得罪了我,在贵家小姐的圈子里,你可就过的没那么自在。” “是吗?” 姝凰笑着摇头,这种威胁,她听起来都觉得可笑,如果真的有那么大的本事,现在就不会坐在这里,和她做这种交易。 “你笑我,你胆敢笑我?” 陈宛令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就算只是一个庶出,可是身份和滴出没有两样,加之陈夫人和两个哥哥的疼爱,难免把性格养刁蛮了。 她说着,作势就要上前打姝凰,她比姝凰长两岁,就算身高上不及,这身形比起瘦弱的姝凰,胜算可不少。 但是,姝凰却没有给她机会,不等她的手举起来,姝凰就站起来,凑上前去抓着她的手,用力一拉就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低头凑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话。 “你想打我吗,知不知道打哪里最疼,知不知道用什么打最痛?陈宛令,你说如果我在这里毁了你的容颜,有太后庇佑的我,我会受到什么惩罚呢?” 姝凰说完,另一只手拿起刚才喝过的茶杯,也不管里面有没有茶水,在桌角上撞了一下,撞出一个犄角,很小却很锋利。 “你……你敢?” 陈宛令看着茶杯,声音变得有点胆怯,她不相信姝凰真的敢这样做。 姝凰冷笑一声,一双漆黑的眸子看着陈宛令,觉得她这个回答真是可笑。 “我为什么不敢,你今日约我出来应该不会给太多人知道,我就算毁了你的容,也只有几个人知道,我不承认,奕春也不会帮你,谁能奈我何?” “啊,放开我!” 陈宛令把她推开,只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女子而已,只是一个爹不疼娘不爱,被扔到深山庙宇里,什么都没有学过的女子。为什么会有这种可怕的感觉,就好像她真的会刺下去一样。 姝凰很听话的把手松开,陈宛令就连着退后几步,连忙走到门边,看着姝凰狠狠的说道:“宋姝凰,你会后悔的,总有一天我会让你求我,到时候可就别怪我了。” 姝凰放下手中的茶杯,看着站在门边的陈宛令,笑着摇头说道:“如果我是你,就应该去找给你出这个主意的人,看看她是否安了不好的心眼。” 陈宛令的脸色一阵红白,摔门跑了出去,她并不笨,稍微思索就会知道到底该向谁兴师问罪。 奕春就一直站在门外,拼命趴在门上想听一下她们说了什么,无奈雨声太大,她基本上什么都不知道。正在这个时候,看到陈宛令走了出来,一句话不说,直接跑走。 “三妹妹,她这是怎么了?” 奕春走进来,看到姝凰坐在那里,伸手托着下巴,看雨景看得很欢愉。 “你还是去看看你闺友怎么了吧。” 对于想要利用她的人,姝凰都不放在心上,奕春不过是一个草包,所以连和她置气的必要都没有,只要不出现在眼前就够了。 奕春站在门边,看着姝凰,又望了一下门外,想了一下竟然选择了跟出去。她就是这样人,只懂得看眼前的蝇头小利,这一刻谁要是对她好,在她手中放一锭金子,就算背后有一箱金子,她也看不见。 姝凰在房间内坐了一下,这场大暴雨憋了整整一天,雨势很猛,但是也去得快,不多时雨势渐渐转小,变得清凉起来。 这下子,秋天也算是到来了。 姝凰收回目光,转而看着房间一处的帘子,这应该只是一间通房,从帘子里应该还可以进入另外的房间。 她歪着头想了一下,还是站起来,蹑手蹑脚的走到帘子前,伸手撩开帘子,里面果然是一个房间,比通房小一点点,布置很简单。 也许是因为这是观音庙的缘故,本来就不能奢华,所以眼到之处,都是用竹子或者木板搭建而成,虽然简单,却不失韵味。 然后,她就在里面看到一个人。有人并不意外,她进来的时候就觉得布置有些不对劲,而且帘子处的阴影有些不对劲。 第七十章 恭亲王府 只是,这个人和她内心想的那个人,不大一样。 因为,坐在椅子上的那个人,是韩晋。 “韩公子。” 姝凰看着他,屈身道了一个万福,就站在那里看着他,即没有问他为什么会在这里,也没有说另外的话。 韩晋脸上并没有任何困窘的表情,反而是眯着眼睛笑,看着姝凰说道:“你可有带雨具,要我借一把给你?” “不劳烦韩公子,姝凰出门前备了油纸伞。” 姝凰看着韩晋,脸上并没有任何尴尬的意思,就好像刚才在通房里,和陈宛令如此这般说话,咄咄逼人的不是她。 “不知道韩公子在这里,打扰你休息了。” 这是里房,想要进来就必须要经过通房,那就是说,在她们进来之前,韩晋就已经在里面了。所以这么说起来,韩晋不算偷听,倒是她们打扰了韩晋。 韩晋笑了一下,看着她摆手说道:“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没告诉寺人我在这里。” 姝凰很满意他说话的措词,点点头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不便在外面逗留,就此别过。” “路上小心。” 韩晋并没有做过多的挽留,比起那天在竹林里的热情,今天似乎淡了一点。 不过,这也是可以理解的,房间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就算只是平心而论的知交,在旁人的眼里看来,可不是这么一回事。 姝凰点点头,准备转身离开,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看着韩晋说道:“巧妮的事,谢谢你。” “只是举手之劳,如果连这样的事都要特地道谢,你的心地也太好了。” 韩晋很随意的说着,在姝凰看来,这是帮了她的大忙,可是在韩晋的眼里,便如同吃饭睡觉那么普通。 “你要是知道我平时做什么,就不会觉得我的心地好了。” 姝凰轻笑一声,不再在房间内逗留,就算不会有人看到,她也觉得这样不太好。 韩晋见她已经走出了房间,站起来看着她问道:“你刚才认为,在房间里面的,会是谁?” 韩晋是一个极其细腻的人,就算姝凰什么都没有说,但是从她一瞬间的表情,韩晋就知道,他不是那个被期待的人。 姝凰不料他会这样问,不过她并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好,又不是什么亏心事,不怕别人问起。 “我原以为……会是懋泽世子或者是意琛公子。” 姝凰看着韩晋,他挑了一下眉毛,却没有任何一点意外的表情,就好像姝凰的回答在他看来,是情理之中。 “每次我想要做坏事,都能遇到他们,实在不能不说,这个巧合很过分。” 姝凰不再多说什么,走出房间,带着一旁等候的阑珊等人。 韩晋等姝凰走远,才把帘子放下,对着身后的某人说道:“真的每次做坏事都被你撞倒,这个巧合真是过分呀。” 其实,在里屋还有一个人,只不过站的有些偏,从姝凰的角度是看不到那里有人。 姝凰回去的时候,雨势也停了,大雨过后的护城河水面涨了起来,河水也变得浑浊不清。但是,却因为少了闷热感,路上倒是热闹了不少。 此后的很多天,奕春再也没来找过姝凰,姝凰趴在院子里的长凳上,这般懒散的样子,一点淑女还有的气质都没有。 这要是让人进来看到,一个姑娘家趴在长凳上,手里摇着团蒲扇,甚至两条腿还翘着翘着,只怕是很难嫁出去。 阑珊和巧妮两人已经对她这般模样感到绝望,也不再做任何相劝。 院子里的其他婢女们,和姝凰也渐渐熟络起来,加上姝凰很好伺候,不会各种刁难,打赏的时候出手甚是大方。如果能让她开心,一次打赏赶得上她们一个月的月钱,所以,宁园可谓是一片祥宁。 正当姝凰躺在长凳上,听着枝条上的树蝉的叫声,悠然快要睡着的时候,巧妮飞快的跑了进来大声说道:“姑娘,外面都在传消息了,文玉郡主出宫了。” 姝凰把手中的团蒲扇举起来,指着巧妮,还这般冒冒失失,要是让人抓着话柄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巧妮连忙捂着嘴巴,走到姝凰的面前,小声说道:“外面的人都在传,今天一早,文玉郡主出宫了。” 这件事在姝凰的计划之内,所以计算听了也不觉得惊讶,如果她一番话下去,太后还是没有一丝动静的话,那才要惊讶。 “这下,官夫人官小姐们可就要忙了,戳着脑袋编着借口要去拜访文玉了。” “可不是,礼亲王府的大门槛,只怕要踩坏。” 巧妮点说,她只是冒失,并不是笨。 “礼亲王府?” 这下,姝凰就真的有些诧异了,因为她没有想到,文玉竟然会出宫住进礼亲王府。 姝凰知道,当今太后膝下有两个儿子,一个是当今皇上,另一个是恭亲王。因为恭亲王和当今皇上是一母同胞的亲兄弟,所以在朝廷之中的权力格外大,其余的亲王等人,都对他惟命是瞻。 既然如此,为什么太后没有把文玉安排在恭亲王府,而是要安排在礼亲王府呢。 “这下可真要头疼了。” 姝凰扶着额头,麻烦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似乎不愿意停止。 “怎么会头疼呢,姑娘你和懋泽世子还有意琛公子都有来往,这下文玉郡主也住在礼亲王府中,日后找他们玩起来,就不用东奔西走。” 巧妮永远天真得可以。 “还真的麻烦了呢。” 阑珊端着奶酪茶走过来,放在姝凰的面前。 虽然这里没有皇宫那么奢侈,拿藏在地窖里的冰块消暑,但是她们有自己的办法,那就是用绳子悬挂在井水上,同样的冰凉。 “阑珊真聪明。” 姝凰眯着眼睛笑起来,倒了两杯放在她们两人面前,在无人的时候,姝凰从来不端着架子,根本没有主仆之别。 “姑娘偏心。” 巧妮嘟着嘴巴,却并未真的生气。 “那你就该多把心思放在姑娘身上,昨晚你是不是又藏了一个肉包?” 阑珊看着巧妮,一张圆圆的脸,总是那么贪吃。 “胡说,才没有呢。” 巧妮羞得红了脸,依旧不肯承认,十三四岁的女子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是不多吃一点,怎么行呢。不过,她吃的似乎不是一般的多。 “要想不被知道,下次该挑素包子而不是肉包子。” 阑珊一点情面都没有给,而是实话实说。 【作者题外话】:快上架了,求收藏支持~~~~(>_ 第七十一章 怎么能不恨 姝凰坐在一旁笑着听,这话不假,上一世,她和巧妮同住一间房,的确是可以看到巧妮总是偷偷藏着好吃的,似乎在她的眼里,吃才是唯一重要的。 她不知道太后这样的安排到底有什么意图,因为姝凰一开始的算计,并不包括礼亲王府。 当今太后育有二子一女,敬芫公主早逝,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情,其中一子是当今皇上,普天之下尊贵无比,另外一子是恭亲王。 也许是因为一母同胞的缘故,在众多亲王这种,恭亲王是最后说话权,就算是皇上的话,有时候不中听了,他也会反驳两句。 而两兄弟之间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皇上对于这个胞弟的顶撞,也一再泯笑而过。 最重要的是,恭亲王府上尚且有未娶正妃的世子。 为什么挑了礼亲王府呢? 姝凰想不明白,太后到底是什么心思,这不是明摆着让众多闺阁官女子们掀起轩然大波吗? 还是说,懋泽世子真的就是香饽饽,不仅瑜还有很多女子觊觎,这下连太后都看好。 姝凰想到这里,叹了一口气,尚且没有平息的纷争,这些才开始上演。 她不禁有些可怜尤氏,前一天晚上还坐着瑜嫁给懋泽,息娶文玉的美梦,这下一个消息,就打落十八层地狱。 “姑娘叹息什么呢。” 巧妮和阑珊拌嘴完,看到姝凰也不喝奶酪茶,而是一个劲的在叹息。 “我在想着,这一场好戏,如果不想看的话,要怎么躲呢。” 在她们的面前,姝凰都没有什么隐瞒,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这场好戏,她的确是躲不过。 文玉会出宫这件事,基本上就是她一手策划,就算最后的结果并没有在她的计算之内,但是终究是因她而起。 就算瑜、陈宛令等人不来找她麻烦,文玉这边,都不会对她置之不理。 太后这样做,肯定有她的理由,只是现在还不得而知。 三人在树荫下闲聊,忽然间林嬷嬷走了过来,脸上是明媚的笑意。 尽管现在,林嬷嬷依旧是宁园的管事嬷嬷,但是却因为私自偷了孟氏留给姝凰的嫁妆,还有在上次兑换银票这两件事,有把柄被姝凰抓在手中。所以,她对姝凰是又敬又怕,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的事,很少会单独过来。 “老身见过三姑娘。” 林嬷嬷走到姝凰面前,道了万福,恭敬的说道。 “可有事?” 姝凰看着她,觉得其实林嬷嬷也并非那么坏,只不过是贪婪了一点。但是做这么多,也是为了那个苦命的小孙子。 只是,贪婪的人,今日可以用钱去收买她的忠心,他日别人也同样可以用钱收买她的忠心,所以姝凰对她,只是寻常心对待,并没有把任何事情告诉她。 “这不中秋佳节快到了,今年办得特别隆重,大姑娘带着裁缝到宁园,说是给添几件新衣裳。” 看着林嬷嬷这笑口吟吟的样子,看来瑜的打赏也不会少到哪里去。 姝凰看着林嬷嬷,想了一下站起来,回答说道:“大姐姐在厅里吗,我这就过去。” 尤氏不过是有一股狐媚,能把宋荣茂给迷住,然后有一股狠劲,把所有看不顺眼的人,都狠狠惩罚一遍。 可是说道耍心眼,算计谋,就比不上女儿瑜。 那么,姝凰倒要看看,自己定了八成的夫婿,如今变得岌岌可危的时候,她在做什么。 “大姑娘正是在厅里,带来的徐裁缝,可是皇城内最好的裁缝了,看来大姑娘还真是疼你。” 林嬷嬷跟在姝凰的身后,叨叨絮絮的说着,语气中止不住的羡慕,这要是能请徐裁缝给自己孙子狗娃做两套衣裳,那该多好。 姝凰不知道她说这些话,是真的觉得瑜做的好,还是收了打赏才说这些话。一路上,都是林嬷嬷在那里絮絮叨叨,而她只是注意脚下的路,鹅卵石子路总会有些坑坑洼洼,一不小心就很容易摔倒。 瑜坐在厅内的椅子上,看到姝凰走进来,嘴角弯起笑意站起来迎上去。 “三妹妹可让我好等了,到哪儿去休闲,也不喊上我。” 姝凰看着瑜,这里并没有什么外人,真不知道她此刻要假装什么。好在,瑜也没有像奕春那么不懂眼色,她只是站在那里,并没有上前拉着姝凰的手。 所以,姝凰不得不说,瑜还是有她的聪明之处,如果她真的上前拉着自己的手,姝凰肯定想也不想就直接甩开。 她不怕丢这个脸,就看瑜是否也愿意跟着她一起丢脸。 “只是在院子里走走,大姐姐比我在这里多呆了五年,应该比我更加熟悉才对。” 姝凰一点都不退让,她本来就不是娇作的人,经过了和瑜的那些摩擦,谁还能像个无事人那样言笑嘻嘻。 “三妹妹这话,我怎么听不懂了呢?” 瑜面不改色的说着,此刻就好像姝凰不管说什么,她都不会有任何的改变。 姝凰走过去,拿起徐裁缝放在桌面上的工具箱,里面有皮尺等,都是用来量身材的。 “大姐姐还记得我离开宋府的时候,你说的话吗?” 姝凰拿着皮尺比划着,她是烟水行的幕后掌柜,皇城最大的布匹行,可是这皮尺的丈量却一点都不懂,实在是说不过去。找个时间,跟着长生好好学学才行。 “如果放在今天,大姐姐……不对,瑜你,是不是后悔了呢?” 姝凰离开宋府那天,瑜凑上来,在车撵边说了一句话:寺庙清冷,三妹妹日后就好好和青灯常伴,至于这里的荣华富贵姐姐就替你享用了。 那时候,瑜认为,一个不听话的妹妹, 便是一点价值都没有,与其留在眼前碍事,还不如找个地方,丢得远远的让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普华寺那种地方,虽然说也是香火鼎盛的庙宇,可是终归是穷山僻壤,谁料得姝凰这个好命的丫头,竟然能高攀上文玉郡主,甚至还有太后。 多少个晚上,瑜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想不通,她已经这么努力了,但凡是该做的事,该拉拢的人,该谄媚的话,都一一做到。 可是,为什么,偏偏是姝凰得到了一切? 她怎么能不恨,不好好的恨你。 “三妹妹记性真好,还记得这些儿时的话。” 就算面对姝凰这毫不留情的直白,瑜脸上始终没有任何表情,对于如何隐藏自己的表情,她可以做得很好。 第七十二章 何德何能 姝凰见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也猜得出,瑜既然有心来找她,肯定就不会因为三两句话恼怒。既然都要无辜善良,那么就来看看,谁才是真的无辜善良。 “大姐姐说的极是,儿时的话姝凰还记到现在,确实是有些长不大。” 姝凰放下手中的皮尺,抬起头,对着瑜笑,她笑起来的样子很乖巧甜美,无端能融化别人心里的积怨,可是能不能融化瑜内心的积怨,就很难说了。 “那么,大姐姐带着徐裁缝来,是做什么呢?” “三妹妹刚从普华寺回来不久,身上的衣物也不多,再者整整五年,只怕三妹妹已经不知道皇城内盛行什么样式的衣裳,特地让徐裁缝过来,为你做几件好看的衣裳。” 瑜细语嫣然的说着,可是话里每一句都带刺,暗指姝凰是土包子,就算穿了百鸟羽衣,也未必能一跃成为凤凰。 “原来如此,还真劳烦大姐姐费心了。” 姝凰挑了一下细长好看的眉毛,既然有人出钱出力帮她裁缝衣裳,这样的好事,不要白不要。 有利可图,来者不拒,这是商人的原则。姝凰能成为烟水行的幕后掌柜,可不是耍两句小家子脾气就能做到。 “当姐姐的,可要挑起大梁,真是不容易。你想要几件,就和徐裁缝说吧。等你及笄以后,可要多去拜访,来来回回总是那几件衣裳,会让人以为宋府给不起钱。” 瑜的话,说的这般难听,可是声音却很好听,陪着姣好绝丽的容颜,就算是骂人的脏话,听起来,也很舒心。 这般模样,怪不得上一世温良的懋泽,会被她迷得不顾自己的性命。 果真被蒙蔽了双眼的人,就算再有如何玲珑心思也没有用吗? 姝凰心里叹气着,这一世,可要保佑懋泽别再被蒙蔽了双眼,再不济也要找个贤良淑德的女子,别让礼亲王府落得家破人亡的下场。 其实,就算瑜不说,姝凰也知道自己的穿着实在是过于寒酸,这五年来她在普华寺过得不错,因为烟水行的缘故,几乎是要什么有什么。 可是,为了不让人知道她的幕后身份,所以回到宋府以后,她只穿从前秋韵带到普华寺的简朴衣裳。这简朴的就有些过分了,月牙净色,鹅黄净色,淡蓝净色,连一朵绣都见不到。 那日进宫,她也只是穿着寻常的衣裳,并未做任何讲究。 这些端倪,也许尤氏和宋荣茂都看出来了。 所以,在这个节骨眼上,讨好的工作,便由瑜接了下来。 “那我就不客气了。” 姝凰笑着回答,两姐妹似乎十分亲昵一样,看着图纸上画的款式,姝凰还真的不客气,但凡是顺眼的,都点下去。 不消一会儿功夫,姝凰就点了十套左右,徐裁缝是笑得合不拢嘴。他是皇城内数一数二的裁缝,一件成衣额要价可不低。 现在一下子来了十套,可够他小半年的生计了。 “我想着也差不多了,大姐姐不挑上两套?” 姝凰笑眯眯的推开扉页,这有人给钱的感觉,就是好。 瑜看着姝凰,暗自呼了一口气,想不到姝凰平时怯生生的模样,却狮子开大口。 “我前几日已经选了一些,今天是特地来让三妹妹选的。” 姝凰听了,笑意更浓,若不是担心徐裁缝年事已高,她还真想挑几十套,也好弥补把她扔在普华寺五年。 “麻烦徐裁缝跟着采菱到账房借账吧,布匹等稍后会送过去。” 就算是这样,瑜语气还算是淡定的说着。 “布?” 姝凰抬起头,她好歹是烟水行的幕后掌柜,对待布匹绣之类的,很是敏感。 “三妹妹刚回来,不知道也不奇怪。” 瑜见姝凰露出疑惑的神情,不禁有些得意起来,再怎么样也是一个离开五年的丫头。皇城内讯息万变,莫说五年,就算是一年,也变了风貌。 姝凰不说话,等她继续往下说。 “你还记得祥嫂么,好生贵气,养了两个儿子也算是有点小作为,如今开了一家叫做烟水行的布庄。念得宋府对她的恩情,但凡是有好的布料,都送上来。” 瑜说这话的时候,神情和尤氏有些相似,仗着身份,高高在上,睥睨他人的模样。 “所以,真丝、烟笼纱、府绸等,都往府上送。” 姝凰砸了眨眼,她身为烟水行的大掌柜,怎么不知道原来自己庄上的东西原来是心甘情愿的往这里送。 看来,她还是对宋府太和善了,以致于不停的得寸进尺。 要么,从今天开始,她让长生把宋府在烟水行拿的布匹一一记账,总有讨要的时候。 “他日妹妹要是喜欢的话,可以到烟水行自己挑选,只要报上宋府的名号就可以了。” 瑜看着姝凰如此说道,脸上轻快的表情,就好像姝凰如今能穿上新衣裳,还得多谢她们。 “大姐姐想的真周到,只不过祥嫂是我娘亲的近身婢女,不想原来祥嫂最大的恩泽不是我娘亲,而是宋府呀?” 姝凰也只是顺口这么一说,根本没想到要让瑜来回答,接着马上就往下说:“不知道这些衣裳能不能赶在中秋节前拿到呢。” 徐裁缝面有难色,这离中秋节不过是几天的时间,而且姝凰的眼光特别好,但凡是挑上的,都不是凡物,造工样式都特别时间。 “三姑娘,这个恐怕,要延迟一些时日,但是我会尽量在中秋节前,赶出一件。” “没事,反正我也不急。” 姝凰心情好,也不介意等,抬起头看着眼前的瑜,她今年已经到了二八年华,正是绚烂无比的年龄。而她的模样也渐渐长开,和记忆中的德妃是越来越像。 德妃。 真是可笑的称号。 她何德何能,非得上德这个字? 姝凰这样想着,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瑜都没有打算放过她这个妹妹。 “大姐姐还有别的事吗?” 费尽周折,就是为了来这里,送她几套衣裳,可不会那么简单。 姝凰看着瑜,早就撕破了脸皮,又何必在这里惺惺作态。她本性耿直,不喜欢拐弯抹角。否则,就不会和尤氏这般大闹。 “三妹妹这是怎么了,知道自己无福消受吗,所以别人的一点恩泽,都认为是有所企图?” 瑜站起来,居高临下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姝凰,满脸的讥笑。 【作者题外话】:快上架了,求收藏支持~~~~(>_ 第七十三章 谁都无法得到 “是我想太多了。” 姝凰看着她,顿了一下然后也跟着笑了起来。 的确是她想太多了,这些年来,无论是在普华寺,还是在宋府和奕春在一起,遇到的都不过是一些自以为是的假聪明人。 以为三两句话,就能把她玩耍在股掌之间。 让她几乎以为,所有人都和奕春这样笨。 “也请大姐姐不要想太多,懋泽世子的事,我很抱歉,却也很开心。我记得九岁那年,在荣王府的后院,和大姐姐你说过,天底下谁都可以做懋泽的世子妃,唯独你不可以。” 瑜姣好的容颜听到姝凰这些话,稍稍有些变色,就算是想要掩盖,也没有办法完全掩盖住。 她以为,姝凰到底是有一些小聪明,至少比奕春聪明很多,也不枉她费尽心思,要她离开宋府。 可是,姝凰有时候的做事方法,看起来却又不觉得有多聪明。 但凡是个人都知道,树立一个朋友比树立一个敌人好得多,就算是口蜜腹剑,互相利用。 也总比这样赤果果的说出来,一点挽回的余地都没有来得好。 姝凰不见得那么笨。 所以瑜看着她,想从她的脸上,看出一点端倪。 不过,她就算心思再怎么绕,也猜不出姝凰的企图。 姝凰对她的恨意,从来都不打算隐瞒。 瑜看着姝凰,手心是捏紧了又松,松了又捏紧,最终一切的伪装都卸了下来。 最终,她冷笑着凑上前去,鼻子几乎要贴在姝凰的脸上,眼眸的狠光一览无遗。 “是吗,你有本事就来试试,你也喜欢世子吧,否则这般费尽周折是为了什么?不过很可惜呀,世子可是很厌恶你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呢。”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轻蔑的笑着,难道在她的眼里,就只能想到这些事吗? 懋泽是一个温润公子,有着良好的家世和秉性,可是姝凰却一点想法都没有。 “若他对我的厌恶,能让你无缘的话,那真是值得。” 如果只是仅仅的厌恶,就能让瑜这样恨,想起来还真的划算呀。 “你!” 瑜不料姝凰这般耍赖起来,还真的可以这么狠,不惜牺牲自己也要把她拉下去。 “就这么恨我,只是因为我让你到普华寺,就这么恨我?” 瑜不明白,她从小就嗤之以鼻,只会拉着她的衣袖哭鼻子的没用三妹妹,仿佛在一夜之间变了一个人。 “瑜,你可别高估了自己,普华寺是我自愿去的,否则你教给奕春的那笨拙法子,怎么可能算计得了我。至于说恨你嘛……谁知道是为什么呢?” 姝凰看着瑜,也懒得用称谓,直呼其名,这好妹妹好姐姐的把戏,她真的很厌烦。 “徐裁缝,让你见笑了,如果你还有什么疑问的话,就让小厮过来传话吧。” 姝凰对瑜说完,余光看到站在一旁的徐裁缝,客气的话语里,带了逐客的意思。 徐裁缝是一个懂得看眼神的人,他总是为达官贵人丈量衣裳,个中纠纷,也大致明白七八分。 所以,不该议论的绝对不去议论,不去好奇的绝对不去好奇。 徐裁缝什么都没有说,看了瑜一眼,悄然退下。 “大姐姐若是没别的事,姝凰想要午睡。” 瑜咬了一下嘴唇,她不是不知趣的人,肯带着徐裁缝这般来到宁园,自然是带了些许讨好的意思,可是姝凰却根本不领情。 “希望三妹妹,这午睡,能睡得踏实。” 瑜眯着眼睛,狠狠的看了她一眼,大步走了出去。 这个宁园,她一步都不想踏进来,又小又旧,而且还有一股没人住过的霉味。 当年宋荣茂帮这些姑娘们的院子取名字的时候,就已经能看出个大概。 姝凰的院子叫宁园,是希望她一世安宁,这大概也只是宋荣茂念在孟氏的份上,才这般取名。 而瑜的院子叫桔园,桔同吉,是希望她吉星高照,步步高升,最好是能踏上人中龙凤。 本来,所被期待的意愿就不一样,又怎么可能有相同的对待呢。 “承你贵言。” 姝凰目送瑜走出去,在身后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 她不知道依照瑜的性格,如此这般对待过后,还能不能安详的在宋府生活下去。如今有太后和文玉两人在身后撑着,谅尤氏和瑜就算有心陷害,也不会太过于张扬。 可是,就怕明枪易挡,暗箭难防。 姝凰轻叹了一口气,用手杵着下巴,虽然是临近午睡时间,可是她却一点睡意都没有。 想起长生的话,在这里过得不开心,为什么不离开,她不是没有能力让自己过得更好。 因为她是宋姝凰,所以她不能。 姝凰闭着眼睛,想了一会然后睁开眼睛,对一旁的阑珊说道:“备轿子,我要出去一趟。” 虽然还不到及笄之年,可是如今姝凰想要去哪里,也不是尤氏这个当家主母可以控制的。 阑珊知道姝凰一旦眸子发亮,就是想到了办法,于是一刻也不停顿,马上去安排。 虽然是午休时间,但是因为阑珊出手大方,轿夫们倒也是没有任何意见。对于伺候三姑娘,他们还是很乐意的。 因为,姝凰不爱摆架子,同样是婢女出身的她,知道下人们的艰辛,所以从来都是好言好语。 “阑珊姐姐好说,三姑娘这是要去哪,咱们弟兄们都会护好三姑娘的。” 带头说话的是轿夫们的头头,约莫也就是三十岁出头,正值壮年,家中上有老下有小,浑身有用不完的力气,只要主人家能给赏钱就什么都行。 “呸,谁是你姐姐,嘴里像抹过了油似的,小心嫂子回去抽你。” 阑珊啐了一口,却并未生气,而是细心的交待说道:“我家姑娘有犯晕的毛病,待会轿子可得给我稳点。” “阑珊姐姐的吩咐,不敢不从。” 阑珊被他逗得笑起来,却丝毫没有耽误正事,她取出一切碎银放到轿夫头头的手中,嘱咐说道:“动作可要利索些。” 她不过是十三岁有多,可是行事风格却很成熟,都有赖姝凰的教导。在这个世界上,钱财虽然说不上是万能,但是没有了,却是寸步难行。 多些钱财打点,不见得是坏事。 午后的烟水行也闲得很清静,店内的伙计们都坐着打盹,只有大明依精力充沛的清点着货架上的货物。 第七十四章 大明的误会 市集上最繁华的地段,便是烟水行的总行,从上一年开始,长生听从了姝凰的建议,开始在不同的地段开分店,如今已经有好几家规模不算小的分店。 大明见姝凰来了,连忙迎上去,笑容可掬的说道:“宋姑娘来找我们掌柜么,他在后院,我这就去叫他。” 姝凰看到大明这般神采奕奕的样子,觉得长生实在是太会看人,这一份薪酬顶三人呢,看来她要和长生建议一下,涨薪酬? “不必,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 姝凰走进店内,淡然的谢过大明,径自往里面走去,大明虽然做事很勤快,但是对于姝凰来说,也只是一个手脚勤快的伙计而已。 她要说的事,与大明无关。 大明见姝凰如同回到自己家那么自然,顿了一下,可是又不好说什么,只能不远不近的跟着。 心里却在犯嘀咕,看来,掌柜和宋姑娘之间好事将近,否则宋姑娘也不会如同来到自己家这么随意。 姝凰走在前面,看到大明不放心的跟着,于是顿了脚步,看着他说道:“我来过这里,路也认得,就不劳烦你带路了。” 大明听了,在一旁干笑,好厉害的妮子,一张嘴就不饶人,日后掌柜要是娶了她,保证是个妻管严。 “掌柜现在应该在午睡,他睡相可差了,说不定会光着膀子,我还是去叫叫他吧。” 大明不死心,还是坚持的说着,然后一路小跑到长生的房间。 姝凰耸耸肩,看着大明的背影,什么话都没有说。 巧妮在一旁边看边笑着说:“这般慌慌张张的样子,旁人瞧见了,还以为我们要去抢他的宝贝呢。” “找个忠心的小厮,倒是省事不少。” 姝凰笑着说,但是大明根本不需要那么紧张,因为她来这里不是为了找长生,而是想找祥嫂。 虽然说是死过一次,看透了风雪月,可是她也要为这一世的自己和长生着想,正所谓人言可畏,她就算不在意自己的名声,也要为长生着想。 她知道祥嫂如今烟水行交给了长生,便不再管这里的事了,住在别院,可是她却不知道别院在哪里,才会来这里找长生问一下。 烟水行后院很大,谁也不会想到在繁华的街市背后,会有这么清幽的一片地方。 正是因为这么大,姝凰在迂回的长廊上还没有走完,就看到长生疾步走过来。简便的短打,头发更是随意的扎在脑后,睡相似乎不好,脸上还有印子。 其实长生长得浓眉大眼,体格健壮,笑起来的时候爽朗不已,倒也能吸引很多小姑娘。姝凰实在是不明白,为什么长生到这个年纪,还没有一两个相好。 难道是因为管理烟水行占据了太多时间,待会看到祥嫂的时候,要和她好好的说说此事。 姝凰这么想着,长生已经走到她的面前,一脸惊奇的样子。 “姝,姝凰,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我好准备准备。” 长生看到姝凰,黝黑的脸庞悄然爬上红晕,可是因为他常年在外奔跑,也不拘小节,所以就算是脸上爬上了红晕,也看不出来,只会让他看起来更加的黑。 “我只是来找祥嫂而已,不知道路,所以就过来问你了。” 姝凰眯着眼睛,笑意浅浅,看到他们总是开心的。 “娘她在别院,我带你去吧。” 长生一听不是来找自己的,脸上期待的笑容淡了一点,却无碍他的高兴,因为不管姝凰是来找他还是来找娘亲的,不管怎么说,他都可以看到姝凰。 “你只需要告诉我就可以了,店里忙,你不便走开吧。” 姝凰又不是三岁孩童,只要知道了地址,难道还去不了吗,就算她不知道在哪里,难道轿夫们都不知道在哪里吗? 姝凰其实不想让长生他们把自己当做特殊化来对待,她已经视他们为亲人,也希望他们也能把自己当做亲人一样对待。 而不是,毕恭毕敬的三姑娘。 “一起走吧,我也有好些天没去看娘了。” 长生意外的坚持,这让姝凰不再拒绝,她虽然有兄长,可是那都是建立在利益关系上,她和息之间的情谊,也不过是比陌生人多一点点而已。 如果有一个待她好的兄长,如长生这样的,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大明在一旁无声的捏了一下拳头,做了一个加油的动作,因为姝凰背对着大明,所以看不见他动作的意思。 但是,长生却看得很清楚,瞪了大明一眼,却没有生气。 有了长生在,姝凰也不再坐轿子,可是她却不想再为难轿夫们。上一次,她偷偷逃跑,然后坐着懋泽的马车回来。 这件事,已经足以掀起一场轩然大波,她激恼了尤氏和宋荣茂,而这些轿夫们,更是扣了足足一个月的薪酬。 而事后,姝凰偷偷的补足了他们的薪酬。 这次,如果轿夫们再找不到姝凰,而姝凰又遇到了尤氏她们认为不可以遇到的人的话,就不是简单的扣一个月薪酬。 所以,取而代之的是,姝凰和长生坐在马车上,而阑珊巧妮两人则坐在轿子上,这是最好的办法。 尽管是现在有了不完的钱,但是祥嫂一直都认为这些都是姝凰的,她和长生福生不过是替姝凰管着这一切。 所以,祥嫂依旧住着原来的旧房子,只不过是修葺了一下,另外扩大了不少,也算是一间上得了台面的别院。 “娘和我说,你会晕车。” 长生看着姝凰坐在马车上,面无表情,好像动一下都显得很难受似的。 “长一点的距离才会,现在不会。” 姝凰勉强笑了一下,她可不想在长生面前出糗,但是如果可以的话,她更加希望走路过去,虽然这有点不大可能。 “那么,你拿着这个会好点。” 长生拉过她的手,放下几颗东西,就马上缩了回去。 因为做这些举动,对他来说,早就超出了他可以接受的范围。 姝凰低头看着手心,是几颗甘草酸梅,用来治愈晕车是最好的。 她笑了笑,拿起一颗放在嘴里,果然她是不能经常来这里的。 好不容易,才让自己心狠手辣起来,虽然不足以强大到应对任何事情,可是好歹也算是可以面对瑜等人的算计。 而长生祥嫂这里,实在是太祥宁,会让她有种放弃一切冲动。所有的东西都不顾不管,为什么不能让自己过得好一点,选择自己想要过的生活呢。 可是,她不能,至少现在不能。 “福生现在还在私塾吗?” 姝凰不能让自己感动,至少不能动摇,所以马上就转移了话题。 【作者题外话】:乖,盗文的孩子们,缓几天可好? 第七十五章 优雅的公子 “书念得不错,夫子夸过几次,我和娘想着,他要是有本事考取了芝麻官,下半辈子也算是好过一点。” 说起自家兄弟,长生总有说不完的话,福生和长生不一样,长得白净喜欢念书。 “这样很好。” 姝凰抿着嘴笑了起来,长生和福生过得好,便是帮她赎罪,所以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 “关于烟水行,有一件事想要和你说一下。” 长生就是如此的不解风情,总也把握不好什么时候该说什么,如果大明在这里,肯定会悄悄踹他两脚。 如今,独自两人坐在马车上,是应该说这些事的时候吗? “嗯?” 姝凰抬起头,烟水行的事,她非常关心,因为这是她唯一的后路。 “因为马上就到了中秋节,所以我想进一批货,但是也许是烟水行这两年生意做大了,多少得罪其他商行。所以这批货在走运河过来时,受到了阻碍。” “然后呢?” 姝凰沉吟了一下,还是没有问出口,等长生自己说。 既然选择了相信她,那么就不该有任何的动摇。 从前在普华寺,长生每隔一个月都会来找她,汇报所有的事,带来账目等,一切姝凰应该知道的事情。 但是,现在回到了宋府,姝凰很多自由都被限制了,长生也不能总是找她。 “这批货要是赶不上的话,虽然不至于造成毁灭性的的损失,但是也大伤元气。” 长生的表情有些严肃,证明情况比他说的还要严重许多,但是面对着姝凰,他总是把事情说的很轻松。 “有你在,总会有办法的,是不是。” 姝凰看着他,这些年来,虽然她是幕后掌柜,但是也仅限于纸上谈兵,所有实际性的事情,都是长生再做。 烟水行之所以有今天这个局面,长生的功劳不可小觑。 听到姝凰这样说,长生不经意的笑了一下,所有不可以说出来的话,都包含在这笑容里面。 “我很想邀功,可是这次真的不是我的功劳。” 长生双手一摊,笑得颇为无奈。 “是吗?” 姝凰终于来了一点兴趣,她想要知道,还有谁对烟水行感兴趣,而这些人,会是她认识的人吗? “我不知道他的身份来历,但是应该来历不小,可以控制皇城到其他城池之间的交通枢纽。如果不是他疏通的话,我们这批货,也不会及时赶到。” 长生向来不敬佩别人,他认为每个人只要努力,都可以爬上顶峰,现在听到他用这种口吻来说起这个人,让姝凰很好奇。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倒是想拜会一下。” “是一位优雅的公子。” 长生很不想在姝凰的面前提起别的男人的好,可是有一种人,他就是有这种魅力,可以让人信服,由衷的称赞。 “有空再说吧。” 好奇不代表感兴趣,姝凰不能有一点点的行差踏错,好奇有时候引来的不仅仅是麻烦那么简单。 很快就到了祥嫂的别院,坐落在皇城边缘的一个小巷里面,显得古朴简单。 祥嫂家的婢女们见长生回来了,都连忙迎上去,嬉笑着说道:“大少爷你可好久没回来了,夫人总是在我们面前叨念你。” 这两个婢女是长生带回来伺候祥嫂的,还有两个小厮,负责做粗重活。 “娘在家吗?” 长生把姝凰扶下马车,小声问道。 俩婢女平时就很少见到长生,更别提会带个貌美的女子回来,她们互相对视了一眼,抿着嘴笑着说道:“大少爷,这位姑娘是?” 姝凰再笨,也不会看不出她们暧昧的笑意是什么意思。 “祥嫂在里面吗,长生大哥,我自己进去就可以了,这边你要好好的解释。” “是。” 姝凰看了长生一眼,带着阑珊巧妮走进去。 长生看着姝凰的背影,在心底懊恼的叹了一口气,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姝凰是他遥不可及的宝贝,就连任何一点点的非分之想都是亵渎,碰不得,想不得。 祥嫂原本坐在椅子上,干着针线活,她是闲不住的人,就算现在有人伺候着,也总要找点事来做。 “姑娘,你怎么来了?” 祥嫂看到姝凰走进来,连忙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迎上去,拉住姝凰的手到一旁坐下。 “发生了什么事吗,怎么亲自过来了,难道是宋府那里……” “好了,你总得让我坐下喝口茶?” 姝凰撒娇般的说着,靠到祥嫂的身旁,她自小就是孤儿,从来不知道身边有娘亲是什么感觉,就算现在是宋姝凰,可是她依旧如同孤儿一般。 “姑娘,我老了,也经受不起任何的惊吓,你快和我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要是尤氏敢欺负你的话,我就算是拼了老命也一定要让她尝到厉害。” “祥嫂看起来很有干劲,怎么会老呢。” 姝凰无奈的笑着,她难道看起来很惨吗,才刚走进来还没有说话,祥嫂就认为她受了无尽虐待似的。 “姑娘,你要是过的不好,我死了以后,都没有脸面见夫人啊。” 祥嫂说到伤心处,声音哽咽起来,在她的眼里看来,姝凰只是一个十四岁有多的孩子,可是她现处于的环境,所要经历的一切,都不该是她这个年纪所有的。 “我怎么会过得不好呢,祥嫂就是爱操心。” 姝凰笑着摇头,看来这一趟她来的不错,至少被瑜弄糟的心情,在这里全部都治愈了。 “那姑娘这趟来,是所为何事呢?” 祥嫂看着姝凰,她很了解这个孩子的想法,如果不是必要的事,她是不会特地过来这么一趟。 姝凰从普化寺回来不过月余,可是已经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件事看起来都好像是姝凰占了便宜,步步高升。 可是,谁又能真的保证,每件事的背后,不会存在着危机,把姝凰推向深渊呢。 宅家之斗,本来就不会太善良。 姝凰只是笑,没有马上回答,而是看着祥嫂问道:“福生可好?” 祥嫂见姝凰不想说,也没有再问下去,回答说道:“去了私塾还没有回来。” “福生也十七了吧,转眼之间,大家都长大了呢,能看着他们长大,倒是一件不错的事。” 姝凰由衷的说着,若长生福生能有安康,那边是她的赎罪。 祥嫂听了,在姝凰的头上拍了一下,挪揄的笑着说道:“你这丫头,自己才是一个小人儿,竟然用这么一副老练的语气说话。” “有那么老练吗?” 第七十六章 一个人的事 姝凰摸着脑袋,果然心里经过的年龄,和这一身皮囊的年龄,是互不相关的。 “我只想姑娘你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下去,如果宋府……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生活呢,老身这里虽然比不上宋府那般贵气,可是也总算是衣食无忧。” 祥嫂知道姝凰的性格倔犟,她一旦决定了的事情,是绝对不会改变,可是却忍不住要说上两句。 “祥嫂。” 姝凰笑着喊了一句,这个问题你她已经不想再提起来,如果她不这样做,那么她重生一次再也没有任何意义。 “好了好了,就当是我人老了,唠叨了,姑娘不爱听就不说了。” “长生大哥今年也十九了,咱们现在不比从前,该是给长生大哥找个贤内助。” “长生他呀,好像对这些事总也不上心。” 祥嫂说起长生,一脸的担心。虽然说男子志在天下,有干劲有事业心是好事,可是这也不能连自己的终身大事都不顾不管。 古人向来寿命短,俗话说七十古来稀,一个人能活到七十岁,就已经是非常稀少的。 所以,女子十三四岁嫁人,男子十六七岁娶亲,是非常普及的事。 “祥嫂就多去留意一下,看哪家有好姑娘,就要多惦记一下,长生大哥每日在烟水行这么辛苦,总也要有个妻子炖汤水。” 姝凰觉得自己都快变成老妈子,连人家的婚事都开始操心起来。 “我不需要。” 不知道什么时候,长生站在门口外,冷冷的说了一句。 祥嫂抬起头来,走过去,把长生拉进屋子里,用责备的口吻说道:“你这混小子是什么话,姑娘这是关心你,你年纪长她这么多,竟然还那么不懂事。” “娘,我不需要娶亲。” 长生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涨得通红,就算是有黑的脸庞,也看的很清楚。 姝凰抬起眼帘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 “什么叫做不要娶亲,这是你该说的话吗,今日姑娘难得来,你别给我胡闹。” 祥嫂生气的说着,伸手去打长生的背。 “是我错了,不该说起长生大哥,这些事在妹妹面前提起,肯定会不好意思的。” 姝凰站起来拉着祥嫂的手,打趣的说着。 祥嫂听了姝凰这么说,也以为长生是害羞了,这才住了手,跟着笑了起来。 “这孩子,在姑娘面前,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长生没有说话,看了姝凰一眼,低下头去。 “娘,我现在要替姝凰管着烟水行,其余的事,先缓一下吧。” 既然他已经这样说了,那么姝凰也不再说什么。 不一会儿,福生也回来了,他鲜少看到姝凰,所以显得很拘谨。 就算是在饭桌上,一向口齿伶俐的福生只顾着扒饭,一言不发。而长生似乎也显得有些不开心,一直都是沉默寡言。 祥嫂就觉得奇怪了,姝凰来了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怎么她这两个孩子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愣是不开口说一句话。 “今天的饭菜都不合你们的胃口吗,一个个的都不说话。” 祥嫂看着这两个儿子,真是一个个都不省心。 “兴许是我在这里的缘故吧。” 姝凰笑着说,她的确不该一声不吭就来,让大家都没有一个心理准备。 她把他们当做亲人,可是有问过他们的意见吗,说不定人家心里和她想的并不一样。 “胡说,姑娘你能来这里,便是最好的。” 祥嫂说着,瞪了这两个个不争气的儿子一眼,她的前半生,是孟氏所给的,她的后半生,是姝凰所给的。 这两个人的恩情,祥嫂是无论如何都还不清。 “今天,我过来这里也没有重要的事,中秋佳节快到了,那天我也许会很忙,没法来看你们,这一顿饭,就当做是提前团聚吧。” 姝凰简单的说着,她并不想把所有的是都告诉祥嫂,因为这些本不该由她来承受。 “姑娘能过来,那就是最好的,什么时候都行,只要你肯来看我这一身老骨头,就好了。” 祥嫂说到这里,不禁哭了起来,这人老了,就喜欢想起从前的事,如果夫人还在,姑娘又何须这样步步为营? “娘,好端端的,你这是怎么了?” 福生放下碗筷,拍着祥嫂的背,抬起头不解的看了姝凰一眼。 姝凰回了一个无奈的笑意,福生还太小,几乎所有事情的缘由都不知道。而祥嫂长生等人也不准备告诉他。 饭后,姝凰独自一人坐在院子的凉亭里,这是一个很古朴的院子,甚至还可以看到几只鸡在里面悠闲的走着。 长生端着水果走过来,放在姝凰的面前,略带歉意的说道:“刚才的事,很抱歉。” “刚才什么事呢?” 姝凰看着他笑,长生也不答话,气氛显得有点尴尬。 “上次,在倾醉楼,我不辞而别,该是我说抱歉了。” 姝凰不知道她的不辞而别,对长生而言意味着什么,可是她并不需要对长生负责。更加残忍一点来说,长生只不过是她的一名手下罢了,替她管理着烟水行的一名伙计而已。 “你走得这么急,肯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我只是恨我自己,什么都帮不上忙而已。” 长生坐在姝凰的身旁,他确实是恨,从十四岁那年,第一次看到姝凰开始,那个精致如同瓷娃娃一样的女娃,一直长大到现在亭亭玉立的模样。 姝凰始终是他心底最柔软,最不能说出口的。 但是,无论他多么的努力,就算到了现在,成为了烟水行的门面掌柜,在商界无人不敢尊敬。 他和姝凰之间的距离,却一点都没有减少,他甚至触碰不到她的最边缘。 “姝凰,有什么事,是我可以帮忙的?” 长生看着姝凰,语气有些急切的说着。 姝凰抿着嘴,没有回话,她的目光始终看着桌面上的时令鲜果。 “除了烟水行的事以外,我还有什么是可以为你做的,难道就没有一点点吗?就因为,我只是一个平民,和那些达官贵人们有着不可逾越的鸿沟,所以我什么都帮不上,是不是?” 从前的长生,连和人说话,都显得有些哆嗦,很害羞的样子。现在,成为一个商人以后,说话总能抓住别人难以回答的弱点。 “我不需要你帮我做什么,因为,这是我一个人的事。” 长生的确是可以抓住一个人的弱点来问话,然后在别人难以回答的时候,迫不得已答应。 第七十七章 你们是我的亲人 可是,这些对姝凰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因为,姝凰知道,她可以为想做的事情,放弃什么东西。 “是吗,你一个人的事啊。” 长生像是泄气的皮球一样,这样的问话,他是鼓足了多大的勇气,如果姝凰不肯说的话,他根本没有勇气再去问一遍。 “长生大哥,你年纪可不小了,要是找到了嫂子,可要告诉我。” 长生没有说话,姝凰的意思他不会不懂,可是懂了又能怎么样呢。 “这个月的账目你还没有看,我现在拿给你吧。” 长生说着,站起来,他是烟水行的门面掌柜,那么就该做好自己的本分,比如每个月都要把账目做好,然后拿给姝凰看。 “不必了。” 姝凰抬起头,伸手拉着他的手腕,嘴角依旧是浅浅的笑意。也许是假笑多了,姝凰脸上总是挂着浅浅的笑意,很自然,谁也不知道她的心到底有没有笑。 “以后,都让你管着吧,我只怕是没有多少时间,去管这里的事了。” 瑜那边不会让她有安稳的日子,而如今文玉暂住在礼亲王府上,只怕也不会安宁。 既然文玉这摊子事,是她挑起的头,那么文玉的安危,她自然要揽上身。 “是吗?” 长生垂下眼帘,把手收了回来,手腕上,还残留着姝凰的触感。 “上次,你带我去的倾醉楼,我很喜欢,要是能买下来的话,那是最好的,长生大哥,这件事,麻烦你去张罗一下。” 姝凰始终惦记着这件事,倾醉楼是皇城最大的听书的地方,不但可以听书,而且还有包厢食宿等,这人来人往,不是一般的繁杂。 可是,越是繁杂的地方,就越是可以藏着不可告人的事。 姝凰正是看中了这一点,如果能把倾醉楼收为己有的话,那么很多上不了台面的事,都可以在那里商量。 她甚少来祥嫂家中,这些年来,也只是来过一次。 就是顾虑到这个问题,如今她树立的敌人是越来越多,所以,她心中的软肋更是不可以被人发现,如果她的敌人们,那祥嫂一家作为要挟的话,姝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倾醉楼,便是最好的选择。 “我知道怎么做了,你如果觉得那个听书的地方好,我这就是打听一下。” 长生听得姝凰这么说,点了点头,他并不觉得倾醉楼有什么好,只是一个听书听戏的地方而已,也许姝凰喜欢吧,那就买下来吧。 按照现在烟水行的宏厚资金,想要买下一栋楼,算不上什么。 “还有一件事,从今天开始,宋府在烟水行拿了什么,都一一记下来。” 姝凰沉吟了一下,继续说道,从前她不让长生记下来,是觉得既然用了宋姝凰这具身体,总付出一些代价。 没有宋荣茂,就没有宋姝凰,这个道理她还是很明白的。但是,今天瑜的那些话,让她觉得,这些付出只是一厢情愿。 现在,她要收回来。 “好。” 长生微微颤了一下眼帘,看了姝凰一眼,她依旧是笑意浅浅,始终看不出她到底在想着什么。 但是,她既然能做出这种决定,就表示在宋府的日子,并不好过。 而自己,却是什么都帮不了,哪怕是一点点。 “长生大哥,往后要小心一点,你还有祥嫂还有福生,都是我的亲人。我要回去了,出来这么久,母亲只怕要担心了。” 姝凰说完,站起来,朝着长生道了一个万福,转身离开。 觊觎懋泽,还有世子妃这个位置的人不在少数,除了瑜以外,还有很多人。 而文玉现在被她牵涉进来,她要怎么做,才能让这一世的懋泽过的安稳,让文玉摆脱上一世的命运。 还有她自己,此生不入王侯门,当一切尘埃落定的时候,她是否有办法全身而退。 一切,才刚开始而已。 果然,她一回到宋府,尤氏就颇为关心的遣人来问。 姝凰坐在软榻上,用手揉着太阳穴,看着眼前的秋韵,一脸讨好又不想过于明显的表情。 “秋嫂嫂这汤炖的火候很足,真是辛苦你了。” “三妹妹若是喜欢,我就经常炖给你喝吧。” 秋韵能得姝凰一声夸奖,是笑得见牙不见眼,她只是一个抬了身份的填房,对宋府来说,只是传宗接代的工具而已。 如果想要巩固自己的地位,除了得到息的欢心以外,能帮助息仕途才是更重要的手段。 “这汤水我偶尔喝喝就好了,秋嫂嫂可是要多炖给大哥喝。” 姝凰不动声色的说着,汤固然是好,可是无功不受禄,姝凰觉得自己可付不出那么大的代价。 至于要喝汤嘛,劳烦巧妮就够了。 “少爷他,要用功读书呢。” 秋韵的神色黯淡了不少,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讨好了尤氏还有桂嬷嬷,所以才被抬了填房。 对于息来说,只不过是多了一个暖床的人罢了,谈不上感情。 “男人以事业为重,秋嫂嫂该感到开心,如果大哥每日陪着秋嫂嫂游山戏水,岂不更让人失望?” 姝凰说的是实话,可是秋韵却怎么都笑不起来。 “三妹妹今天去了祥嫂那里吗?” 秋韵就算再不开心,尤氏交待下来的事还是要办好,否则她连填房的资格都没有。 “我虽然和祥嫂不太熟络,可是她毕竟是我娘亲的近婢,也该去看望一下。” 姝凰说这些话的时候,口吻很随意,就好像她根本不屑于回答这些事,要不是秋韵问起,她连提都不想提。 “三妹妹这般念旧情,该是祥嫂的福气,母亲让我来问一下,中秋节那天的菜牌。” 秋韵旨在套话,见姝凰对祥嫂的事不上心,就转了另一个话题。 “这些事,由管家和管事嬷嬷准备就行了。” 姝凰不在意的回了一句,重大节日是应该有人操持,可是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她。 “这次本该由少爷来操持,可是老爷想到这回影响少爷读书,所以还是由母亲来操持。她说三妹妹你几年没回来,不知道你的口味,让我来问问。” 秋韵说话很小心,可是语气上却极其想和姝凰亲近。 “轻淡一点就可以了。” 姝凰对这些事不关心,回答起来也漫不经心。 “早些年,祥嫂还在的时候,也一起帮忙,现在她不在这里了,就显得有些忙。” 秋韵兜兜转转,还是把话题绕到祥嫂身上。 姝凰瞥了她一眼,没有答话,看来,不在她身上套一点有用的消息,秋韵是不会回去交差的。 第七十八章 借人传话 “今年她不在,管家忙起来的时候,又要唠叨了。” 秋韵继续说着,并不时小心看着姝凰的脸色。 姝凰若有所思的想了一下,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原来祥嫂和管家交情不浅,祥嫂现在生活好过了,惦记的人就多了。” “呵呵,是么?” 秋韵讪笑一声,谁能想到,当年没了主子庇佑,整日唯唯诺诺的老妪,会有这么一天。她要是早知道,巴结一下,嫁给长子长生,也比在这里做一个填房好。 “我听大姐姐说,咱们府上的布匹丝绸都是祥嫂让人送过来的,主仆一场能做到如斯地步,也算是仁至义尽,实在是不该再去麻烦她们。” 姝凰说着,打了一个哈欠,再次向秋韵证明,她对于祥嫂的事情,一点兴趣都没有。 秋韵见问不出什么,也不敢再继续问下去,这个把月来,她也听到姝凰不少事,和尤氏大吵一顿,被关在佛堂,可是依旧被全家人忌讳着。 她相信姝凰有过人的能力,否则也不会一次次的化险为夷。 因此,现在绝对不能得罪姝凰,也许她可以从姝凰的身上的到好处。 秋韵有自己的想法,在这个大宅院里,谁都不会真的单纯如水,就算是笨如奕春,也不会什么都没有考虑过。更别说有心计,可以当上填房的秋韵。 “三妹妹说的极是,祥嫂如今不是宋府的人,再说起来,是有些不妥当。” 秋韵笑着说,手中的扇子一摇一摇的,看似很闲散,实际上却是心绪不宁。 “三妹妹不知道有没有听说呢?” “什么?” 姝凰连眼睛都没有抬起来,她从来不是好奇的人,宋府上下的事端,她更是没有心情理会。 “苏洛被瑜妹妹赶出桔园的事。” 秋韵说这话的时候,刻意把声音压低了不少,就好像这是不可以随意传说的事情,而且她来这里告诉姝凰,还是为姝凰着想的感觉。 “像是有那么一回事。” 秋韵见姝凰依旧是一点都不在意的表情,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现在,她和其余婢女一样,在府上做着杂事,可怜她一个俊俏的丫头,落得这般田地。” 秋韵说完,还叹了一口气,十分惋惜的样子。 姝凰杵着下巴,用竹签戳着甜杏,只是在一旁听,并不答话。 秋韵始终是一个婢女,就算有那么一点小心眼,也是婢女的小心眼,句句离不开庸俗和利益。 反正姝凰也闲着无聊,就听听秋韵还可以说出一些什么来。 “这话,我也没有对其他人说起,只是对三妹妹说说。你进宫那天,不是把苏洛这丫头带在身边的,怎么现在倒不闻不问起来了?” 秋韵见姝凰不回答,这话就往开了说,变成了苏洛现在沦落到这个样子,都是姝凰的责任,她若是不出手,就是不厚道,不善良。 姝凰内心叹了一口气,看着秋韵说道:“秋嫂嫂的话,我明白了。” 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如果姝凰这都还不明白的话,这余下的路,也不需要走下去了。 “三妹妹这样说,我就放心多了,这就不打扰三妹妹休息,我先回去了。” 秋韵见姝凰这么说,脸上的笑意渐浓,站起来往外走去。 姝凰也没有站起里相送,揉着太阳穴,回想秋韵的话。 大宅院内,本来就没有多少真心可言,秋韵和苏洛是同一类人,那就是为了利益可以不折手段。 两个同性子的人,忽然间变得那么要好,而且还帮着说好话,实在是不大寻常。 其中利益,姝凰稍微一想,就明白了。 今天,尤氏遣秋韵来问祥嫂的事不假,可是秋韵也借着这个机会,向她说起苏洛。 苏洛这是希望借秋韵的口,让姝凰帮她。 至于苏洛和秋韵两人之间,有什么利益的纠缠,那就不得而知。 先前说过,府上的下人们分为两种,一种是直接从牙婆子手中一大笔钱买回来,生死府上的人,死是府上的鬼。 所以,一般说来,这种婢女们,都是姑娘们的近婢,宠辱相连。 这也是一开始,苏洛急于想要摆脱姝凰,投靠瑜的最根本原因。 这样的婢女和雇佣过来打长工的婢女是不一样的,一旦姑娘不要她,沦为在府上打杂的婢女,势必会被其余打长工的婢女所排斥和厌恶。 最重要的一点是,别的婢女,在月末的时候,可以到账房领月钱。 没有姑娘庇护的苏洛,只有被别人欺负,看不起的份,任何的好处从此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因为她是买来的,府上再也不需要支付她任何费用。 如今,应该是熬不下去了,才会借助秋韵来向她提起。 只是,姝凰的心底,还没有圣母到这个地步。 多次抛弃她的人,还处处算计着她好处的人,就算没有陷害过她什么,也绝对没有再帮的道理。 姝凰心里这么一想,便打定了主意不再去理会。 如是这般风平浪静的过了几天,转眼就到了十五这天。 姝凰睡醒睁开眼睛,就闻到五仁月饼和叉烧月饼的味道,经过细火慢烤,即便是放的远远的,也闻到香味。 “巧妮,你该不会把月饼拿到我房间里吧?” 姝凰揉着眼睛,她不喜欢房间放食物,顶多也就是一壶清茶,三两个水果而已。 “才没有呢。” 巧妮笑着说,脸红了一大圈,她没有说谎,的确没有把月饼带进来。这香味,是从她身上散发出来了,不用说,也知道她偷吃了。 “巧妮呀,你再这样胖下去,我要怎么为你找夫婿呢。” 姝凰笑着说,伸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子。 巧妮长得粉嫩嫩的,煞是好看,圆圆的小脸,脸颊总是微微带着红晕。 只是比起阑珊,的确是圆润了不少,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才觉得她可爱。 “姑娘取笑我,我不依。” 巧妮红了脸,双手绞着手帕,半大的姑娘,也正是怀春的时候,懂得害羞了。 姝凰上一世陪主子进宫,而把巧妮一个人留在宋府,后来她怎么了,姝凰竟然不得而知。 若是今生过得好,她也要多多照拂巧妮。 “难不成你还想一辈子留在我身边,绝不嫁人?那好,阑珊,去那笔墨纸砚过来,咱们口说无凭,立字为据。” 姝凰就是喜欢取笑她,站起来对一旁整理着衣裳的阑珊说道。 阑珊手中的这件是浅粉色半袖襦裙,抹胸打下是褶皱好看的长裙及踝,肩膀处扎着蝴蝶结,长长的丝带垂下来,活泼灵动。 有上好绣工的绣娘,在衣襟还有裙摆处,绣了秋日海棠,恰好应了这秋景。 这是徐裁缝昨晚送过来的新衣裳。 第七十九章 报仇不急在一时 “你们两人闹,可别把我也牵连进去。” 阑珊在一旁整理着衣裳的腰带,丝毫没有受两人的影响,这种打闹几乎天天上演,她早就免疫了。 “姑娘,你快梳洗,然后过来试一下新衣裳,要是有不合适的地方,还来得及改。” 阑珊拿着衣裳过去,在姝凰的身上比划着。她家的姑娘,朴素了这些年,要不是顶着一张姣好的容颜,摆在哪里都知道是遗世明珠。单凭着那一身朴素的衣裳,还以为是哪家的穷孩子。 如今,终于可以像样的换上姑娘家该有的衣裳,她怎么能不开心呢。 姝凰倒是不在意,简单的样式穿久了,一下子变得繁杂起来,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她站在铜镜前照了又照,还转了两圈,除了真丝划过皮肤,凉丝丝的以外,就再也没有可取的地方。 “其实,我觉得我的旧衣裳挺好的。” 姝凰左右看了一下,这一身虽然是好看,可是总也决定不方便,甚至连走路都走不快。 “你要是敢脱下来,可就别怪我了。” 阑珊眯着眼睛,带着威胁的口吻说着。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双手一摊,人家有婢女,她有婢女,怎么自己的婢女就那么凶悍,果然是年少的时候,眼光欠缺。 “我听从还不行吗?” 姝凰双手一摊,提着裙摆走出去,真是一刻松懈都不行,走出宁园,就要时时刻刻戴着面具。 还是在庭院里,树上早已挂满了灯笼,都是嫦娥、兔仙、桂的样子。 姝凰从来不期待过这样的节日,团圆,这两个字对她来说,是莫大的讽刺。 “二位姐姐好。” 姝凰走过去,见瑜坐在长凳上,奕春站在她旁边,而丹怡始终是不受理睬的那个,一个人坐的远远的。 三个小弟弟也有七八岁,不需要乳娘带着,像脱缰的野马在院子里乱跑。 秋韵颇有样子在指挥着下人们要怎么做,哪盆要摆在那里,哪里的挂饰要移一下。 姝凰走过去,看着瑜,道了一声万福说道。 瑜抬起头看着她,上下打量了一眼,这一身衣裳,是她叫来徐裁缝定制的。 可是,此刻姝凰穿在身上,让她感到很怄气,连看一眼都不愿意。 姝凰可不在意她的态度,反正该做的自己已经做了,就找了一个阴凉处坐下来。 其实,她们正好四姐妹,有很多好玩的小玩意儿,可是如今却如同陌生人一般,话不投机半句多。 奕春左右看了一下,她心里很清楚瑜在宋府的地位,所以多年来都甘愿做一个小跟班。 可是,现在不一样了,姝凰的地位在悄然提升。 “三妹妹换了新衣裳,可真好看。” 奕春是贪慕虚荣的人,第一眼就注意到姝凰身上的新衣裳,这款式这布料还有这做工,都是她十分想得到却得不到的。 所以,赞叹的口吻中,带着丝丝的酸意。 “你喜欢,我还有好多件,等徐裁缝送来以后,来我这里拿吧。” 她还有九件压在徐裁缝那里,反正是瑜出钱,用来做人情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真的吗?” 奕春眼睛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又踌躇起来,上次她擅自做主,把事情都告诉了陈宛令。 因为姝凰不客气的拒绝,她在陈宛令那里,几乎要抬不起头,也不知道了多少口水才算是把这件事压了下来。 原以为,回来以后,姝凰一定会像尤氏还有宋荣茂告状,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宋府的二姑娘就别想当下去了。 谁料到,姝凰好像没事人一样,一点风声都没有透露出去。奕春可不认为真有那么傻的人,明明对自己有好处,也装作没事发生。 “三妹妹,那天的事……” 奕春站在她面前,小声的说着,两旁很嘈闹,来来往往的婢女家仆们络绎不绝,没有人在意她在说什么。 姝凰抬起头,看了她一眼,嘴角抹过一丝冷笑,却歪着头,天真无邪的说道:“二姐姐说的是什么事?” “就是宛令她上次,说要邀你到……” 奕春小声的说着,两手不安的绞着手帕,她本来就头脑简单,陈宛令不过是几句好话,然后再送她一些自己戴腻了的首饰,就可以轻松把她拉拢过来。 事后,奕春再想想,就知道这一棋有多险,文玉郡主这块肥肉,多少人惦记着,她如果真的因为三两句好话和几件首饰,就倒戈阵营。 依照尤氏的个性,以后宋府,只怕再也没有这个庶出的二姑娘。 不等她说完,姝凰伸出手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手势。 “二姐姐确定在这里说这件事,真的无所谓?” 姝凰笑得意味深长,她没想到奕春还会来找她说起这件事,本来就只是一个小插曲,别人要是不提起的话,她也就当过去了。 但是,如果提起了嘛,那倒是可以利用一下。 奕春见姝凰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当下四处张望,也不见有什么。 “如今文玉郡主住在礼亲王府上,大家看好的一对璧人是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要是让母亲知道你掺合一脚进来,一定会大发雷霆。” 姝凰慢悠悠的说,就差每个字都停顿一下。 奕春的脸色渐渐变得难看起来,捏着拳头,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这件事,本来就是她贪图小便宜,一时鬼迷心窍,着了陈宛令的道,现在就算是后悔,也于事无补。 “你想怎么样,要去告发吗?” 奕春看着姝凰,吃不准她内心想什么。 “二姐姐还没有许配人家吧,不知道得罪了母亲和父亲,会被许配到什么人家呢,传闻韩公子克妻,大家都敬而远之,不知道还会不会有比韩公子更加有意思的夫君呢?” 姝凰依旧说的不紧不慢,报仇嘛,从来都不急在一时。 奕春的脸色难看到极致,忽然间“扑通”一声,双脚一软,跪在姝凰面前。 她这动作太大,一旁的人都望过来,连瑜和丹怡也看了过来。 姝凰却不在意,站起来把奕春扶起来,在一旁坐下,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道:“二姐姐真冒失,可有摔倒哪里,团团,还不去拿药油。” 团团是奕春的婢女,听了这么说,连忙跑开。 “二姐姐别怕,我们是亲姐妹,又岂是陈侍郎家的姑娘可以比拟的。” 奕春心里害怕到极点,女子这一生最大的盼头就是嫁个好人家,她怎么能不怕。 她看着姝凰,不知道她下一句话会说出什么。看来,这个三妹妹和瑜一样,都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第八十章 这个四妹妹 “二姐姐耳根子软,心肠也极好,陈姑娘几句话就把姐姐给骗了,幸好没有酿出什么大祸,那么这件事也就当做没发生,给掩盖住算了。” 姝凰拉着奕春的手,这个动作,她基本上没有做过,因为她不喜欢碰陌生人,而奕春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陌生人。 奕春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思考,只能听着姝凰的话,不住的点头。 “以后,二姐姐在交识朋友的时候,可要看清楚,不要成了别人的踏脚板,也浑然不知。” 姝凰说说完,放开奕春的手,有些说,说到恰到好处就可以了,过火的话,只会适得其反。 奕春还没有缓过神来,她满脑子都是如果这件事被尤氏和宋荣茂知道了,她会怎么办,会被许配给什么样的人,下半生要多凄惨的度过。 “我去看看丹怡,先失陪了。” 姝凰站起来,脸上的笑意淡了很多,她看着树桠上的纸灯笼,一串串的连过去,很有节日的味道。 忽然间,她想起在普华寺那天,晴朗的天空忽然黄沙漫天,下起倾盆大雨。 那个时候,那就在想,今生的宋姝凰,绝对不会再如同一张白纸,可是这染料一层层的抹上去,到了最后,铅华洗尽,她还可以变回那张白纸吗? 现在看来,应该是变不回去了。 丹怡原本一个人坐在旁边,只有身边的婢女和她说话,看到姝凰朝着她走过来,慌乱了一下。 她是庶出,生母只是一个歌妓,没身份不受宠。她虽然名义上担了宋府四姑娘的名号。 可是,实际上,稍微年长一点的婢女,都能对她吆喝。 所以,她生性胆小,说话唯唯诺诺,根本不敢和别人的眼神对视。 就连瑜,也懒得去理会她。 而如今,姝凰却朝着她走过来,怎么能不换乱。 “三姐姐好。” 不等姝凰走过去,丹怡自己就站起来屈身道了万福,小心翼翼的看着姝凰。 “我回来也好些天了,可以一直都在忙,也没来得及抽空去看你,丹怡,你可不会怪我吧。” 印象中,丹怡一直都是那个唯唯诺诺的孩子,上一世,就算遭受别人的白眼,被年长的婢女们耻笑也从来不曾反驳一句。 只是不停的练琴,倒是练就了一手好琴。 但是,那又如何呢,她陪着主子进宫不久,就听说,尤氏为了让自己的儿子能娶到殿阁大学士的女儿,硬是把她许配给殿阁大学士的坡脚儿子。 听闻那个坡脚儿子,性情暴躁,喜欢酗酒打人。 说到底,也是一个命苦的人。 姝凰想到这里,对丹怡是一点敌意都没有,要是息娶不到文玉的话,最大的目标还是殿阁大学士的女儿,她如果想要帮丹怡脱险的话,还得从中下手。 丹怡见姝凰不说话,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咽了一下口水,小心翼翼的问道:“三姐姐怎么了?” “想起一些往事而已。” 姝凰把思绪拉回来,朝着丹怡笑了一下,现下姐妹中,瑜是注定要拼得你死我活的,奕春不可深交,只剩下一个小妹妹,和她相差数月而已。 不知道主子,是不是一个念姐妹情的人呢? “三姐姐有事吗?” 丹怡看着姝凰,她身份卑微,如今姝凰可是香饽饽,实在想不出她为什么会来找自己。 “倒也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只是我们姐妹两人,也有好多年没有聚过了,宁园向来清静,要是丹怡不介意的话,多来走动一下也好。” 这是姝凰这些年来,第一次向人示好,树敌多了,难免总觉得有些无奈,如果可以因为这身血缘关系,然后她想办法帮助丹怡脱险,从而有一个姐妹的话,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丹怡愣了一下,咬着嘴唇一脸不愿意的模样,她看着姝凰,想了一下还是开口说道:“三姐姐有什么事要吩咐,在这里和丹怡说一声就可以了,丹怡虽然没有多大用处,可是只要是三姐姐的吩咐,都会极力完成。” 大宅院里,谁都不可信,小时候就已经勾心斗角到要远离宋府,孤苦的在普华寺独过。 这些丹怡都看在眼里,如今,府上的姑娘相继到了及笄之年,更是明争暗斗不可开交。她知道自己的身份,也知道自己以后的命运,别人怎么斗是别人的事,她从来不掺合进去。 所以,姝凰的示好在她看来,也不过是拉拢和利用,还不如一开始就把话说清楚。 姝凰笑了一下,这个胆小怕事的妹妹,没有任何人的庇佑,就连瑜都不曾对她找茬,的确是有自己过人的处事风格。 只是这般谨慎,个中的心酸,也就只有自己才懂得。 “妹妹既然这样说,那我也没什么好说了,工于心计从来都不是我所想。再者,对于我来说,你的身上没有任何利用的必要,我只是想向妹妹问好而已。” 姝凰简单的说明了来由,她不是不懂时务的人,既然丹怡不愿意,就不会有过多的强求。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打算,她是这样,丹怡同样也是这样。 “丹怡会记住三姐姐的话。” 丹怡依旧低着头,语气顺从的回答着,她只想远离斗争,就算因此少了一个姐妹情谊,对她来说,都是值得的。 “固步自封,如井底之蛙,这就是妹妹想要的?” 姝凰不再说话,转身走开,她该做的已经做了,剩下的就要看丹怡的悟性。 她总不能圣母到,帮丹怡铺好一切的道路,然后毕恭毕敬的请她踏上去,这种事情,她做不到,也懒得去做。 丹怡咬着嘴唇,一声不吭,这样的日子,又有谁是心甘情愿的过。但是想要改变谈何容易,只怕是改变了,比原来过得更惨,那怎么办? 思来想去,终究是没有勇气踏出第一步。 姝凰往回走,她低着头心里想这事,看到地上有个影子朝着她走来,抬起头一看,是宋荣茂。 今日过节,上了早朝便可以回来。 “父亲安好。” 姝凰屈身道了万福,庭院那么大,就算是闭着眼睛也未必能撞倒,只能说,宋荣茂是特地来找她的。 “换了身新衣裳,看起来精神多了。” 宋荣茂很满意姝凰这个装扮,继续说道:“我原也没想到,还是惠儿有心,命人给你定制几套新衣裳。” “有劳母亲了。” 姝凰不咸不淡的回答着,这真的要有心,一开始就不会是粗布麻衣。 第八十一章 人一旦不要脸 “还没有到用午饭的时候,到那边坐一会吧。” 宋荣茂和姝凰极其生疏,顶多也只能算是名义上的父女而已,她不像奕春那样喜欢卖口乖,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也不像瑜那么懂事,讨得双亲开心。 姝凰心底一直很清楚,她不过是占据了身体而已,这些人和她都没有任何的血缘关系,无所谓亲不亲。 “好。” 无论是和谁,在什么地方,只要是特地找个地方做一下,或者是谈一下,都不会发生好事。 庭院后秋千架旁,有个古井,因为这口古井已经没有人用,所以也很少有人来到这里,算得上是一个谈话的好地方。 姝凰跟着宋荣茂走到这里,心里面掠过无数种可能,宋荣茂到底会找她谈什么。当所有的事在她脑海里掠过一遍以后,大概就知道宋荣茂的意图。 “凰儿,坐。” 宋荣茂在一处长凳上坐下,拍了一下身旁,对姝凰说着。 姝凰依旧站在他面前,摇了摇头,神情恭敬的说道:“父亲您是长辈,正所谓长幼有序,要是坏了伦理常刚,难免让人落下口舌。” 姝凰的理由看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不想坐在宋荣茂的身边。 这个假仁假义的父亲,让她觉得恶心。 宋荣茂是翰林院掌院院士,这些伦理常刚更是经常摆在口边,听到姝凰这么说,很满意的点了点头。 “为父这番找你来,是有一件事想问问你的意见。” “父亲请说。” 姝凰站在他的面前,面无表情的回答着,到底是什么事,让他变得如此低声下气,看来是连他都没与办法决定的事情。 真是可笑,一个做父亲的没有办法解决,难道一个做女儿的就可以解决得了?再说,做一个父亲的,不能为女儿撑起一片天,反而整日在女儿身上讨要好处,实在是可笑。 “你还记得上次,在大堂前说的话吗?” 宋荣茂看着她,言辞有些闪烁。 不过是十数天前的事,怎么会忘记呢,不过姝凰愣是假装不知道,歪着脑袋看着宋荣茂说道:“父亲指的是什么事呢?” “关于懋泽世子的婚事。” “父亲找错人了,这事应该和大姐姐谈,这不是她的婚事吗?” 姝凰不以为然的说着,以前她想掺合进来,每个人都对她大发雷霆,锁她进佛堂;现在,她只想隔岸观虎斗,却不给她安宁。 “瑜儿她,她的事,往后再说吧。” 只要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文玉的到来,使得瑜和懋泽之间的婚事,变得岌岌可危。 而且,两人的婚事也不过是闲聊间的几句话,既没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既然大姐姐的事往后再说,那也轮不到我,二姐姐已经及笄,也该是为她许一门亲事。” “她有几斤几两,我还不清楚吗?” 宋荣茂叹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姝凰,认真的说道:“凰儿,你知道为父想要说什么。” 经过了那么多事,如果宋荣茂还不清楚的话,这个掌院院士的职位,也就不需要再当下去。 一直以来,他认为离经叛道,不服管教的三女儿,其实才是最聪明,最有手段的。 “父亲,那时候你就当我是气糊涂了,说混话,现在想来也是女儿我不懂事。长幼有别,大姐姐二姐姐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怎么能轮到我呢?” 姝凰低着头说,如今有文玉的插足,她才不会不知死活的跟着一头栽进去。 只不过是和太后见过一次面,就能感受到太后的凌厉和威仪,如果被太后知道,她要和文玉抢男人,这条小命,根本就活不过第二天。 “凰儿,我们父女俩还要说这些见外的话吗,这事要是成了,不说咱们家多风光,你的下半生,更是无忧无虑。” 宋荣茂见姝凰一再的回避,也有些生气。他是一家之主,如今这样和她说话,却得不到任何肯定的回答。 “女儿做不到。” 姝凰连想都不想,直接回答,她拼尽一生的恨,重生来到这里,不是为了宋府的荣华富贵和仕途亨通。 这些事情,她从来都不在乎。 就算宋府明天因为得罪了谁,冒犯了谁,导致满门抄斩,她也不会多看一眼。 “你怎么会做不到,你和懋泽世子从小一起长大,比起文玉郡主来说,更是熟络,怎么会做不到呢?” 宋荣茂的声音抬高了好几个等次,在这个家中,没有人敢反对他的意见。 所以姝凰的反对,在他眼里看来,简直就是十恶不赦。 “你有自己的优势,这是别人都没有办法得到的。你有美貌,就算是瑜儿也比不过你,凰儿,你要知道,没有男人能抗拒得了美貌,这是你的优势,你要懂得去利用。” 宋荣茂看着姝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模样,他这个女儿,继承了生母姣好的容貌,却更胜一筹。 如般季节的她,是一天比一天美,但是她却不会好好的利用,怎么能不遗憾。 姝凰站在他面前,听着他说这些话,冷冷的笑了起来。 “原来,父亲大人,是教我去勾引?” “放肆,你这是什么话!” 宋荣茂狠狠的拍了一下石凳,硬邦邦的石凳拍起来,手掌一定很痛,姝凰心里啧啧作响,却没有表现出来。 “女儿念书少,比不上姐姐们,说话也不得体,惹了父亲生气,是女儿的错。” 姝凰笑着说,然后话锋一转,眉眼犀利的看着宋荣茂。 “那么请父亲解释一下,是什么意思呢?” 这些话本来就不该由一个父亲讲,也不是可以挑开讲清楚的话,姝凰这样问,让宋荣茂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因为,事实上,姝凰说的没有错,他就是要姝凰去勾引懋泽,越早得到手越好。 “凰儿,你可以……你可以让世子喜欢你。” 宋荣茂虽然觉得这些话对自己的女儿说起来,实在是过分,但是比起泼出去的水,他更加关心自己和儿子的仕途。 “世子喜欢没有用,要是礼王爷和礼王妃不答应的话,女儿做再多的努力,都也只是白费。” 姝凰看着宋荣茂,冷冷的回答。这么简单的事,难道他会想不到吗,还是人老了,脑子不中用了。 “你不必做世子妃,就算是侧妃,只要懋泽世子喜欢你,那就足够了。” 人一旦不要脸,那就真的一点脸面都不要。 第八十二章 宁园的小安宁 “这等好事,父亲还是让瑜姐姐来做吧,凰儿嘴笨,怕是讨好不了懋泽世子的欢心。要是弄砸了,更是得不偿失,这一点,父亲有没有考虑到呢?”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意思也很明确,这等下作的事,她是绝对不会去做的。 侧妃也无妨,这就是作为一个父亲说出来的话。 幸好,主子已经不在了,如果听到这些话,不知道要多伤心呢。 “你这是和爹说话的语气吗?” 宋荣茂皱了一下眉头,他已经放下身份,可是姝凰却这般不领情,让他十分不爽快。 “你这样,就是一个当爹该做的事吗?” 姝凰懒得和他费唇舌,转身走开,身后是宋荣茂的咆哮,引得旁人瞩目。 她早该知道不抱任何期望,可是,当这些话说出来的时候,她依旧觉得很难受。 中午的饭宴,姝凰没有去,她让阑珊去传话,因为身体抱恙,就别扫了大家的兴。而那边厢,还真的没有再派人过来请,仿佛就当没有这个女儿似的。 她抱着方枕,坐在软榻上,看着院子外的景色。从普化寺回来的那时,天气还很炎热,就算是坐在树荫下,都会出薄薄的汗。 可是,转眼之间,就已经到了秋凉如水的季节。 不到一会儿,阑珊就回来了,她走到姝凰的面前,语气平淡的回答说道:“我已经把姑娘的话转告了老爷和夫人。” 姝凰连头都没有抬,只是“嗯”了一句,多少人恨不得她不上桌吃饭,听到她这么说,肯定很开心。 “姑娘,你为何忽然间说身体抱恙呢。” 就算是阑珊这个聪慧的孩子,一时间也想不通姝凰的意图。 在宋府,再也没有值得害怕的人和事,有不需要避风头,根本不需要再装作软糯米团子。 姝凰知道她的心思,拉着阑珊坐在身旁,把头靠过去,闭着眼睛假寐。 “懒得去笑脸迎人而已。” 这是姝凰的心里话,现在的她真的好累,如果身边不是有阑珊和巧妮两人,时不时的逗她开心,还真的不知道在这里,还能坚持多久。 明明身边的这些人都是亲人,流着一样的血,天地间唯一的亲人。 可是,却连陌生人都不如,每天睁开眼睛就是无尽的算计,步步为营,生怕走错一步,说错一个字,都会跌入万劫不复。 “厨房的厨子们都在准备着今天的家宴,姑娘要是不去的话,厨房要单独开小灶,恐怕不能按点用膳。” 但凡是考虑到吃这一方面的,绝对是巧妮无误。 她端着一些糕点走进来,抱怨的说着:“也不知道厨子们到底怎么了,我和他们说咱家姑娘要用午膳,可是他们竟然说要准备饭宴,没时间帮我们做,这都是什么事?” 宋府这么大,平常各个院子自个吃饭,都能及时准备,现在凑在一起,怎么可能忙不过来? 就算真的忙不过来,每碟菜式夹几块也不是难事。 只不过是蹩脚的借口而已。 巧妮只当做是厨子们刻薄,但是姝凰却清楚缘由,刚刚得罪了宋荣茂,这下连饭都没得吃。 是想要这个手段告诉她,谁才是宋府的当家吗?姝凰才不在乎,她现在手里的钱财,是宋府的几倍,难道连一顿饱饭都没得吃吗? “巧妮,你可没说实话。” 姝凰看着她,笑着说道。 巧妮眨眨眼,她心眼儿没那么多,脑瓜子也转不过来,看着姝凰半饷都没反应这话的意思。 她怎么会没说实话呢,厨子做了什么说了什么,她都原原本本的照念了出来呀。 见她一脸的呆萌样,一旁的阑珊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看着她说道:“姑娘的意思是,既然没吃的,还不把你私底下偷偷存着的干粮拿出来。” 巧妮一听,脸唰唰就红到脖子根,那些腊鸭干果都是她平时的月钱积攒下来,然后悄悄到市集买下来,存着的。 还以为藏得很私密,结果原来大家都知道。 “只是不时之需,谁知道什么时候会有天灾**呢,有备无患,未雨绸缪这是很自然的事。” “现在就是天灾**的时候,阑珊,你去厨房那点米,巧妮把她珍藏拿出来,然后在院子里熬小米粥吧。巧妮这吃货,可足够宁园所有人吃上一顿好的。” 姝凰欢快的指挥着,院子里的婢女们也愿意听她的话,搬出小炉子,熟练的生火,还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说笑。 宁园不大,院子里打杂的婢女们也不多,加上林嬷嬷也就四个人,还有姝凰她们三个,七个人刚好围成一圈。 姝凰向来没什么架子,和院子里的婢女们也聊得来,所以大家也愿意亲近她。 虽然只是一锅小米粥,还有巧妮的存货宝贝,可是大家都开心,各自聊开。 姝凰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卖身到宋府离来的婢女们,无非都是家里穷困,来这里用劳力换取报酬,用以养家糊口。 最大的愿望,就是到了嫁娶之年,可以和府上的小厮们对上眼,然后双双离开宋府,过上男耕女织的生活。 因此,聚在一起,聊来聊去,也不外乎是家里的情况,弟弟妹妹们长大了,府上哪个小厮俊俏等。 阑珊和巧妮都没有亲人,自小在牙婆子处长大,听她们聊起家里长短,都羡慕不已,双手撑着下巴听得仔细。 “我想再卖身两年,就回家,帮娘亲编织箩筐,然后找个人嫁了,平稳过一生。” 一旁的鹅黄色衣裳小婢一脸向往的说着,府宅里的斗争,是那些有身份的人玩的消遣。她不过是一个小奴婢,想的东西自然简单。 姝凰坐在一旁,这个鹅黄色衣裳小婢她认得,为人很乖巧,她一回来的时候,这些婢女都是尤氏派过来的,每个人都有异心。 但是,这个小婢女却没有什么分派的意思,只是安心做事。 这种安守本分的孩子,她最喜欢了,于是也记住了她的名字。 但是,也只是有略微的好感而已,却没有想过要出手相助。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难,谁也帮不了,就算这个小婢缺的是钱,她最不缺的也是钱。 她也没打算帮。 “到时候,姑娘就嫁了,阑珊姐姐和巧妮姐姐会跟着姑娘一起嫁吧。” 她抬起头,看着巧妮说道。 巧妮托着下巴,略微不满的看着姝凰,埋怨的说道:“咱们姑娘对婚事如果有大姑娘和二姑娘那么上心,我就烧高香了。” 姝凰坐在一旁,这些话从普华寺开始,就一直听,耳朵不长茧子都对不住她们两人的嘴皮功夫。 第八十三章 有一些假装 所以,对于两人的埋怨,姝凰是一点都不在乎,只是眯着眼睛微笑着听,不说话也不制止。 “姑娘年纪确实不小了,在普华寺那里,那些老尼们肯定没教什么,在姑娘出嫁之前的这段时间,就由老身教姑娘女红之类的事吧。” 林嬷嬷一向对这些小姑娘的聊天都不理会,可是这回涉及到姝凰的婚事,就不得不上心。 她确实是喜欢贪小便宜,但也是为了她唯一的孙子,心底不算太坏。不管怎么说,姝凰也是她看着长大的,说没有感情那是骗人的。 “林嬷嬷,这不好吧。” 姝凰听到这里,不得不开口了,当个旁观者,听着别人说话固然是开心,可是,这话锋一绕,绕到自己的身上来,就另当别论了。 “姑娘可别害羞,这是人生必经的路,谁还能不嫁。” 林嬷嬷以为姝凰是害羞了,女儿家提到夫婿嫁娶这些事,自然会害羞,人之常情。 但是,大家都会错意了,姝凰才不会觉得害羞,别看她今年只是十四五岁,内心可成熟了,单单撇开韩晋朱意琛,就算是已及弱冠的懋泽息,在她眼里看来,都是小毛孩一个。 她只是不喜欢做女红,一针一线拿在手里,然后眯着眼睛,看着针脚一针一针的缝出栩栩如生的图案,挺起来是一件很惬意的事情。 但是,当绣针拿在手中,一下午功夫下来,就知道绝对是十大酷刑之一。 上一世,主子温润舒雅,也没有多少消遣的事,整日都窝在青苍宫里做刺绣。 她闲来无聊,也跟着学,在戳破了十个手指头以后,她发誓永远都不碰这东西。 现在,又怎么会为了压根就不知道长什么样的未来夫婿,再碰这些恼人的东西? “不太感兴趣。” 姝凰可怜巴巴的说着,在相熟人面前,姝凰就好像一个普通的十四五岁女子,有着特定的天真和无邪,谁都不可能把算计这个词用在她身上。 “林嬷嬷,姑娘既然这样说了,就一定要教。” 巧妮连忙说着,这也算是对姑娘的小小惩罚,虽然她把自己存了那么久的干粮,一下子全搜刮了出来。 其余小婢在一旁抿嘴笑,自家的姑娘,确实和其他院子的姑娘有些不同。 别的姑娘,都跟着自家院子的嬷嬷学着如何做一个新妇,只有姝凰,早上睡醒以后,就在院子乘凉,有时候干脆眯眼小憩。 吃得也特别多,根本就不去考虑,要是胖了在新婚那天,腰间长肉穿不下喜服怎么办。 “其实,林嬷嬷,您教巧妮和阑珊这两个妮子就够了,我想要什么她们都会帮我绣出来。” 姝凰依旧坚持着,看来闲谈时间要结束了。 “姑娘这话,难道日后你相公的香囊,还要她们缝不成?” 林嬷嬷可不这样觉得,她是宁园的嬷嬷,姝凰未出阁之前的管教,可都是要算在她的头上。 “大家吃饱了,就去干活吧。” 大家见姝凰发话了,都抿着嘴笑,不说话,收拾东西各自散开。 这是姝凰不想谈起的话题,因为她不知道要怎么解决。一开始,她只想报仇,睁开眼睛之后,最大的心愿就是手握一柄刀,和瑜同归于尽。 可是,现实却告诉她,一切都不是想的那么简单,循环渐进,是最好的办法。 那么,总有一天,这些事解决完了以后,漫漫一生,她该怎么度过。 不是没想过,而是不敢想。 她没有为自己活过,上一世这一世,一天都没有。 所以,她不敢去想,如果她只是为自己而活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她并没有在这件事上面想太多,那些解决不了的事,她从来都不会去做过多的烦恼。 秋天的午后,永远都是用来睡觉的。 姝凰并没有太多要想的,有阑珊她们在,就不需要担心,至少那些繁琐的事情,她用不着过问。 她只是靠在走廊边上的长凳上,闭着眼睛小憩,这里的风很暖,比屋子里舒服很多,她总是喜欢坐在这里。 林嬷嬷要是看到了,肯定又会在那里叨叨絮絮,这样的做法,哪里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样子。 虽然说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可是也不能这样懒散。 一开始,林嬷嬷还会说,可是姝凰只是笑着答应过去,下一次,依旧靠在长凳边上的栏杆上小憩。长长的头发因为还不到及笄之年,随意的披洒在身后,如瀑布一样。曼妙的身姿,绝世的容颜,三千青丝,就连院子里的小婢们,有时候都会看呆。 就算是过了五年,有时候姝凰睡得迷糊之间,始终分不清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谁,是那个小婢女阑珊还是宋三姑娘宋姝凰。 她总觉得这只是一个梦,等到梦醒了以后,她还在青苍宫,还陪在主子的身边,宫里的生活,虽然寂寞枯燥。 可是,那时候的她只是一个婢女,什么都不用想,只要过好每一天就好了。 但是,等她睁开眼睛,一切都没有改变,她是宋姝凰,这条路,只能这样走下去,谁都救不了她。 她不知道这样迷迷糊糊睡了多久,其实她并没有真的睡沉过去,谁在她身旁走过,她都知道。只是不想睁开眼睛,因为不想辜负了这秋日的恬静。 但是,她不想辜负,也不代表其他人不会辜负。 把她拍醒的是阑珊,她一脸小心翼翼的模样,因为阑珊十分不愿意在姝凰睡觉的时候,把她叫醒。 “姑娘,夫人来了。” 阑珊轻声说着,眼底的担心却是一目了然。 姝凰回来这么久,闹也闹过,喜也喜过,大家都在假装,尤氏也时不时的派人来宁园这里,可是,她却一次都没有亲自来。 现在,却来了。 而且还是在姝凰和宋荣茂大闹一场,假装身体抱恙之后。 姝凰睁开眼睛,因为一直都是闭着眼睛小憩,没有沉睡的缘故,头有点痛。 但是,她却没有任何的耽误,坐直了身子,抬起头,眼角含笑的看着眼前的尤氏。 三十多岁的女人,却保养得很好,加上得体的衣裳和头饰,也算是美人。 但是,她知道,尤氏再怎么打扮,也绝对比不过孟氏。 “母亲怎么过来了,有什么事吗?” 姝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尤氏,并没有站起来,也没有作礼。 有一些假装,已经不需要了。 第八十四章 不顾身份 但是,尤氏却对她这个举动十分不满,所有的情绪都摆在脸上。 “姝凰,这就是你对待长辈的态度?” 她不管怎么说,都是姝凰的母亲,这一点摆在哪里都不会改变,可是她如今亲自来到宁园,姝凰不但没有出来迎接,还睡觉。 现在见到了,也不站起来,这算什么? “那,母亲要我怎么做呢?” 姝凰歪着头,一脸懵懂受教的模样,然后她恍然大悟了一下,站起来看着尤氏笑着说道:“我忘了给母亲请安呢?” 她虽然是这么说,但是却没有屈身作礼,只是站在尤氏的面前,笑着说。 尤氏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可是她又不能说什么,一个做长辈的,难道还硬着要晚辈给自己行礼吗? “但是,我想,母亲这种日理万机,要掌管这个宋府内务的人,不会有那么多闲工夫,特地来到宁园,就为了让我给你请安吧?” 姝凰说着,自顾的笑了起来,眼眉流光,笑得煞是好看。 其实,从她睁开眼睛,看到尤氏的第一眼开始,就大概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虽然猜不出具体的事项,但是既然这次不是桂嬷嬷,也不是秋韵,更不是奕春,那么就表示,这次发生的事情,一定要尤氏过来,才显得重要。 既然是有求于她,那么就不必低声下气。 尤氏的脸色是白了又红,红了又白,她不是奕春,姝凰话里的意思,她怎么会听不出来。 已经撕破了脸皮,这一声声的母亲,一声声的凰儿,只会让人觉得讽刺。 “罢了,你长在山野间,性格本来就登不上大雅之堂,我也不和你一般见识。” 尤氏顺了一下气,冷笑一声,睥睨的看着姝凰。只不过是一个十来岁的丫头,她承认是有一点小聪明小本事,但是那又怎么样。一时的运气算不了什么,府宅森严,绝对不是她那点小聪明可以撑起场面。 既然她要狂,就让她狂一下子,看能掀起多大的风雨。 尤氏想到这里,再大的火气也压了下去,不管怎么说,姝凰都是养在她膝下的女儿,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姝凰将来要嫁给谁,都要有媒人上门提亲,对生辰八字这些事都是由她来做。既然姝凰要狂,就让她狂一会,到时候,看谁求谁。 “多谢母亲不和我一般见识。” 姝凰看着她,呼了一口气,问道:“母亲来到我的宁园,该不会只是为了和我说这些可有可无的话吧。” 尤氏被气晕了,都忘了来这里的目的。 她顿了一下,看着姝凰说道:“快点准备一下,等会到礼亲王府上,这些野脾气给我收敛一点,否则惹恼了老爷,你这快活日子,也到头了。”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原来是礼亲王府的请帖,怪不得这回都不派小喽啰过来。 宋府真是全家上下脸皮都特别的厚,刚刚那样对待,转眼之间,就可以当做什么是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照样可以语笑嫣然。 姝凰若不是在这里生活了那么多年,这等厚脸皮的功夫,只怕也是学不来。 “礼亲王府的请帖啊,我在午膳之前就说了,身体抱恙,就不去叨扰了。母亲,你和姐姐们,玩的开心。” 姝凰还以为是什么大事,足以让尤氏出马,原来也不过是小事一桩,值得这么兴师动众吗? 礼亲王府,她从来都不放在眼里。 说完以后,姝凰又重新坐在长凳上,颇为没有淑女形象的打了一个哈欠,对站在一旁的阑珊说道:“打点水给我洗脸,睡着以后,流口水可糊了我一脸。” 阑珊摇着头,也无视尤氏的存在,回答说道:“姑娘,幸好这里是宁园,要是在外面的话,肯定笑掉大牙。” “阑珊最乖了,快去。” 姝凰笑着,伸手做了一个赶的动作,把阑珊推走。 睡醒以后,肯定要洗把脸,这是常识。 尤氏见两人根本没把她放在眼里,捏着前头走上前,只差没有一巴掌扇到姝凰的脸上。 “宋姝凰,你这是什么意思,仗着有些本事,就不把我放在眼里吗?” 尤氏恶狠狠的说着,没有人敢不把她放在眼里,宋府上下,根本没有人敢这样做。 “母亲,你错了。” 姝凰看着她,语气很平和,就好像对着一个熟人聊天似的,一点都看不出有什么不满的情绪。 “我怎么会仗着有一点小本事,就不把你放在眼里呢?” 姝凰说完,忽而一笑,抬起眼帘看着尤氏,嘴角的笑彻底变冷。 她的眼眸凌厉如刀子般,仿佛能看穿别人的心思。 尤氏也自认活了那么多年,就算没见过大风大浪,可是想要镇住府内的几个姨娘,也不是没有一些手段和狠劲。 可是,面对姝凰这种如寒冰一样冷的眼神,还是有些怔住。 “我是,从来都没有把你放在眼里,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不管是以前任人摆布,还是先有点小本事。不知道我这样说,母亲明白吗?” 这些话,如同虫子一样,在尤氏的心里慢慢蔓延开来,然后啃噬着她的心,一刻都停不下来。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都没有改变。 尤氏看着姝凰,这张脸酷似孟氏,不,比孟氏更加的妖娆,她恨这一张脸。 尤氏和孟氏是表姐妹,自小两家人便走的亲近,那时候孟氏什么都比她强,不管是容貌,还是才华。 那时候,除了周围的人,就连自己的亲爹娘,都说,如果让他们选的话,更希望孟氏做他们的女儿。 后来,就算出嫁了,孟氏也是正妻,而她只能是妾。 上天为什么这么不公平,所有美好的东西,都放在一个人的身上。 所以,就算奕春那么笨,尤氏也允许她在膝下承欢,说着一些不找边际的笑话。 而姝凰,却始终只能站在一旁,唯唯诺诺的看着。 这样的结局,是最满意的,尤氏曾经这样想。 可是,从普华寺回来,姝凰像是变了一个人,她的如意算盘,也逐渐落空。 “宋姝凰,你知道,你自己在说着什么?” 尤氏不顾身份,上前两步,一把抓着姝凰的衣襟,力道之大,把姝凰勒得咳嗽起来。 这种力气活,姝凰始终是处于下风,身形羸弱的她,差点被尤氏整个人提起来。 “你怎么敢说这种话,怎么敢这样说,你只是一个贱人生的孩子,什么都不是。你应该和你短命的娘亲一样,早点死了,就一了百了。” 第八十五章 这不是殊荣 姝凰不以为然,拉着尤氏的手,皱着眉头说道:“宁园这里虽然地方小,人也不多,可是总也有几个走动的,要是被她们看到母亲这般失控。背后的舌根,该怎么嚼呢?” 尤氏的手抖了一下,却没有松开,人一旦愤怒到了极点,根本就顾不了其他事。 “这是我的地方,谁敢说一个不字?” 尤氏一边说着,手中的力道越发加重,早就失去了冷静。 “礼亲王府的请帖,自然要守时才好,母亲还在这里继续耽误的话,可要迟到了。” 姝凰抓住尤氏的手,把她生生从自己的身上扯开,恰好阑珊端着水盆过来,没有看到尤氏失控的那一幕。 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子,三两句话,总能抓住最弱的痛处。 “姑娘,水来了。” 阑珊是何等伶俐的女子,就算什么都没有看到,可是微妙的气氛,也大约能知道,她们两人之间的谈话,不会太好。 “夫人,你要么进里屋等一下?” 当着别人的面洗漱,原本就不是一件多雅观的事情。阑珊深知她家姑娘的脾气,对着尤氏,是绝对不可能回避的,那么只要请尤氏回避了。 “哼。” 尤氏狠狠的瞪了阑珊一眼,转身大步走进里屋,她何尝不想离开宁园,这种地方,全部都沾染了姝凰的气息,让她多呆一秒都难受。 可是,她不能走。 姝凰拧了毛巾往脸上敷,这井水冰凉,让她睡意全无。 “姑娘,你这是又做了什么?” 阑珊看着姝凰,知道她闲不住,特地支开肯定是有话要多尤氏说,但是不知道说了什么,让尤氏如此生气。 “睡醒了以后,伸个懒腰而已。” 姝凰眯着眼睛笑,伸手整理了一下衣襟,这件衣衫是由真丝裁缝而成,本来就不易有褶皱。但是尤氏的手劲那么大,生生扯出了一大片的褶皱。 “咱们在他人屋檐下,多少要忌讳,姑娘你要是这样继续下去,难保她们不会使阴招。” 阑珊担忧的说着,她知道姝凰的性格,向来是直来直去,得罪了人也难免的事。谁知道有些人是不是心胸狭隘,少了一些光明磊落。 “没事,我也不笨。” 阑珊的顾虑,她自然也想到,既然敢这样对抗,那么往后的事,她怎么会没有想到呢。 只是,现在谁敢动她,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就不会安然的在宁园这里午睡。 走到里屋,尤氏正坐在主位上,气呼呼的看着姝凰进来。 “母亲可以说说,到我院子来,有什么事吗?” 姝凰走进来,在一旁坐下,巧妮早就备了切好的水果,秋天正是各种时鲜水果的季节,因此满屋子都是水果的甜香。 “收拾一下,待会要去礼亲王府。” 尤氏语气生硬的说着,连看都不想看姝凰一眼,草草交代完就想离开。 姝凰坐在一旁,不住的摇头。 “母亲是健忘了吗,我刚才不是说,身体抱恙去不了吗?礼亲王府是何等贵气的人家,我拖着病体去,只怕有损宋府的名声吧。” 礼亲王府这一趟的做客,可不是简单的中秋团圆,聚聚说笑那么简单。 明知道是滔天巨浪,还要跻身进去,这不是时刻提醒自己活腻了吗? “放肆,你是什么身份,请帖上有你的名字,还不是沾了府上的光,否则你一个小小的宋姝凰,谁会摆在眼里。现在喊你准备一下,一同随着过去,是天大的恩赐,竟然还给我推三推四?” 尤氏厉声说着,而且说得义正言辞,仿佛所有的不对,都是姝凰引起的。 礼亲王府的请帖,自然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拿到。有些一品官员,也未必可以拿到,姝凰这等躲闪的态度,也无怪尤氏不满。 姝凰听着她的指着,放下手中啃了一半的香瓜,把那种无所谓的态度给收了回去。 她抬起头,对上尤氏的眼睛,一字一顿的说着。 “母亲何不说实话呢,这样的兜圈子,我有一整天的时间耗,你有吗?” 从尤氏踏进宁园,说的第一句话开始,姝凰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但是,尤氏自认为高高在上,说话拐弯抹角,她也就由着不拆穿。不过,现在说到这个份上,自然就一定要有人指出来。 尤氏的脸色大变,刹那间苍白了不少,她颤着手端起旁边的茶,喝了一口定惊后,才缓了一口气。 “别以为有些小聪明,就肆意揣测人心。” “是吗?” 姝凰嘴角抹过一丝冷笑,有事求她,肯不肯帮得看她的心情。而现在,明摆着有事求她,却一副高高在上,施舍的态度,任凭谁,也不会帮。 “别以为少了你,宋府就要倒塌,宋姝凰,你不觉得你太高估自己了吗?” 尤氏避开姝凰的眼睛,她恨这双眼睛,和孟氏的一模一样,安静而深邃,能直视人的心底一样。 “母亲的做法我很不理解,如果我身体抱恙,那么只有瑜一人,胜算不会更大一点吗?瑜是我的姐姐,我自当是竭尽全力让她在礼亲王府上大放光彩。” 姝凰站起来,对身旁的阑珊说道:“我有些乏倦了,你代我送送母亲。” 重复的话,一而再再而三的说,让她也觉得很不耐烦。 反正,现在有求于人的不是她,什么都不怕。 “是。” 阑珊很听话的点头,然后走到尤氏的面前,恭敬而有礼的说道:“夫人,请回。” 尤氏一开始以为姝凰只是威胁而已,但是姝凰站起来一直往里面走,撩开珠帘走了进去,脚步一点都没有停顿下来。 她知道,如果姝凰说不去,就真的不可能去。 “等一下!” 一场博弈,有时候看重的不少手中的筹码有多少,也不是看重语气有多么的坚定,更多的时候,是看重是可以放弃多少东西。 “够了,我说,总可以了吧。” 尤氏看着珠帘后面,已经看不到姝凰的身影,看来姝凰决定好的事情,绝对不因为三两句话,就改变。 “请帖上,有你的名字,写着你的名字。” 尤氏仿佛一瞬间苍老了不少,还是失败了,不管是孟氏,还是孟氏的女儿,她都失败了。 姝凰在珠帘后面,顿住了脚步,一丝苦笑爬上脸庞。 她一心算计别人,只为了报仇,让自己过得更好;但是,终究也是落入别人的算计之中么? 一般的请帖上,都是写着主人家的名字,如果是宋府,那么就只写宋荣茂的名字,连尤氏都不未必能居位在上。 可是,这次礼亲王府的名帖,除了宋荣茂的名字,还有她的。 这不是殊荣,而是风口浪尖。 第八十六章 枪打出头鸟 姝凰在珠帘后站了一会儿,深呼一口气,换上一副没有意义的笑容,走出来,一直走到尤氏的面前,笑着说道:“母亲何不早说呢?” 尤氏气的牙痒痒,可是面对着姝凰,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这个世间本来就是权力至上的世间。谁要是有了权力,就有话语权,她无可奈何。 “那就随着母亲走一趟,耽误了时间,父亲该生气了。” 姝凰见尤氏不说话,适时在一旁提醒,的确是浪费了不少时间,宋荣茂在大厅上,只怕是等得不耐烦了。 尤氏向来害怕宋荣茂,听到姝凰这么说,哪里还顾得及上冷嘲热讽,连忙往外走。 阑珊和巧妮见状,也放下手中的活,跟着姝凰一同走了出去。不管姝凰去到哪里,这两个忠心的小婢女,都会跟在左右。 宋荣茂在大厅早就等得不耐烦,见尤氏走进来,张嘴就开骂道:“让你去叫凰儿,你都跑哪去了?” 尤氏是宋府的主母,平日管理宋府都要靠着威严,现在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被宋荣茂马上一顿,马上委屈的眼泪在眼眶里打转。 她捏紧了手帕,快走上两步,打算喊冤,为自己申辩的时候,宋姝凰前脚踏进大厅,不卑不亢,用大家都能听到的声音说着。 “父亲别生母亲的气,是我不好,耽误了时间。” 她低着头这么说,也不去看尤氏和宋荣茂的脸色。 但是,她很清楚,一些话,尤氏嘴里说出来和自己嘴里说出来,效果会大不一样。 果然,原本大为火光的宋荣茂,听到姝凰这么说,也不好再生气,而是和颜悦色的说道:“算了,既然你来了,大家就准备准备一下,好快点出发,让人等,可不好呢。” 姝凰抬起头,看到几乎所有人都到齐了,连丹怡也坐在一旁。 而且,连一向很少见的戚姨娘和娣姨娘都在,难道宋荣茂打算一家子都去凑热闹吗? 姝凰眨了眨眼睛,决定不多事。 虽然人家礼亲王府有的是地方,有的是厢房,但是人家真正的意思只是想要邀请几个有来往价值的人。这一大家子过去,对方能看得上眼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人罢了。 去多了,只是丢脸而已。 大家都端坐在大厅里,宋荣茂和尤氏两人低声商量着要带什么礼物去,人家是王亲贵族,什么样的珍宝没有见过。但是就算是这样,带去的东西,也不能太随意。既要显示出自己的特别,又要瞻显诚意。 “你对娘说了什么?” 瑜坐在姝凰的身旁,从尤氏进来,她就看到尤氏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这是她的娘亲,而是还是和她站在同一阵线的娘亲。 爹也好,大哥也好,几乎都要被姝凰拉拢了过去,瑜怎么会让自己的娘亲也被姝凰打败? 姝凰无聊的杵着下巴,听见瑜这么说话,斜眼瞟了一下,并不回答。 问她对尤氏说了什么话,还不如说尤氏对她说了什么。 “别以为所有的东西你都可以抢走,风水轮流转,别得意太久。” “是吗?” 姝凰现在的心情很不好,原本这个时候,她应该在长凳上睡觉,秋日的风本来就很清凉。 可是,现在,却不知道被礼王府的谁算计,把她的名字写在请帖之上,满肚子的气找不到地方撒。既然瑜主动送上门来,那么就别怪她不客气。 “你还真的以为,请帖上有你的名字是一件好事吗,这件是很快就会传出去,到时候不用我出手,有的是人对付你。” 看来,瑜也不笨,枪打出头鸟的道理,不但姝凰懂得,瑜也懂。 “是吗?” 姝凰并没有被她这些话吓唬到,而是看着瑜,饶有兴致的问道:“可是,姐姐你,连名字都没有出现,不是吗?” 瑜的脸色,绝对不会比尤氏好看多少,想要在姝凰身上讨要便宜的人,都要做好被打击的准备。 “宋瑜,你也就只会一点嘴皮上的功夫,除此之外,你还能从我身上拿走什么?” 瑜瞪着眼睛,在极怒以后,就是无尽的冷笑。她知道有本事的人,从来都不会在嘴皮上下功夫,那么宋姝凰也不过如此。 “是吗?” 姝凰还是淡笑着,她今天本来不想再闹,但是既然瑜紧咬着她不放,那么就看看,她还能拿走什么。 姝凰这样想着,端起手边的茶水,宋荣茂不喜欢苦茶,所以总是爱和普洱,味道淳厚而甘香。 唯一的特别是,比起铁观音,普洱的茶水成色更加的深,几近褐色。 她就这样看着瑜,嘴角的笑意和手中普洱茶的颜色一样深。 褐色的茶水就这样往自己的身上倒,浅粉色的衣襟还有襦裙上,都是褐色的茶迹,大片大片的十分突兀,也很难看。 “姑娘,你怎么这么不小心?” 阑珊眼疾手快,掏出手帕要擦拭,但是却被姝凰挡住。 “反正都擦不干净的,就别浪费一条手帕了。” 姝凰伸手挡住阑珊,站起来对还在讨论该送什么礼物的两人说道:“不小心把茶水碰在衣裳上,我先回去换一件。” 宋荣茂抬起头,看见姝凰浅粉色的衣裳上,有着刺眼的茶迹,的确是很碍眼。 “怎么那么不小心,没时间了,你快去换回来。” 宋荣茂皱了一下眉头,却没有责备,也不知道这些事在他看来是不值得责备,还是因为这个人是姝凰,所以,不好责备。 姝凰不想知道为什么,她站起来,往外走去。 瑜坐在一边,看着她这样的举动,实在是想不明白她要做什么。无端端的,就把茶水往自己的身上倒,既没有陷害谁,也没有把罪名推到谁的身上,难道就仅仅的是想要换一身新衣裳吗? 就算是换,也不必这样做。 大厅离宁园不算远,走了一阵子就到了,巧妮和阑珊都没有说话,因为她们两人猜不透姝凰到底在想着什么。 回到房间内,阑珊翻找着衣柜,才发现姝凰这才的任性,不是一般的大。 因为,她没有一件拿得上台面的衣裳,除了身上那件带着茶极的是徐裁缝新缝制的以外,剩余的都是从前尤氏让秋韵带给她的粗布麻衣。平常穿起来都觉得不好看,更别说要去礼亲王府。 “姑娘,剩余的衣裳,都……” 阑珊转过身看着姝凰把衣裳换下来,只剩下一件牙白色的肚兜,洁白的肌肤把牙白色都衬得黯淡起来。 【作者题外话】:二十八号凌晨上架,央玥在线等着大家支持,谢谢。 上架公告以及感谢 大家好,我是央玥,在这里给大家请安。 七月二十八日,我的《逆世三小姐》正式上架,奋斗了差不多两个月的时间,在大家对我点击、留言以及收藏的肯定和鼓励,总算是走过来了。 咱不求别的,但求一个首订,让央玥知道每天趴在电脑前,一个字一个字敲打;走在路上,冥想情节而撞灯柱;一个新灵感,马上掏出包包备着的笔和纸记下来。 这一切的努力,都因为有观众,你们的肯定和支持,就是我走下去最大的动力。 因为是连载,所以我每天晚上的时间,都在电脑前慢慢的码字,这对我来说,是一件很开心的事情。我所想的,我所念的,都化作了一个故事,渐渐丰盈起来。 那里面,都是我所希望做到,渴望得到,在现实世界无法达到的一切。 因此,我更加希望,笔下的那些方块文字,能让大家会心一笑,然后喜欢上。 明天上架,更新十五章,在二十八号凌晨,和大家相见。 再一次的,谢谢大家。——央玥 以下是消费与充值讲解: 【塔读消费标准】 每1000字消耗3塔豆。 【充值方法】 步骤一:注册塔读帐号。 步骤二:点击首页最上方的“充值”,进入充值中心。 步骤三:选择充值付费的方式,有以下方式: 1.移动、联通、电信手机充值卡充值(最划算,一般报亭超市都能买到)。2.支付宝和银行卡快捷支付都需要用手机支付宝支付(有支付宝的用户很方便)。3骏、盛大、征途游戏充值卡(这个也很好买)。4.短信话费支付(支持移动、联通和电信,超快捷超方便,但不是很划算,因为移动、联通和电信要收取50%的渠道成本。)5.银联pos(使用安卓客户端的用户只要有银行卡就可以)。 如果您还有疑问,请登录塔读,阅读充值中心温馨提示,或联系塔读客服咨询,客服会及时帮您解答。 客服电话:400-678-5158 第八十七章 不得不遵从 姝凰拉过一件褙子,随意的盖在自己的身上,虽然天气不冷,可是也不能大意,要是染了风寒,只会让别人开心,自己难受而已。 “都没有一件可以穿的出去的,去到礼亲王府,肯定要被人笑话。” 阑珊转回头,继续看着柜子里的衣裳,简直没有一件拿得出手。堂堂宋府翰林院掌院院士,二品官员的嫡女,竟然没有一件可以拿得出手的衣裳,这要是被人看到了,会怎么想? 但是,姝凰对此一点都不在意,因为不管别人怎么想,那都是对宋荣茂和尤氏有意见,而姝凰,在他人眼里,始终是一个可怜的孤女,别人欺凌的孤女。 连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的,可怜的孤女罢了。 “找最好看的那件就可以了。” “可是,最好的那一件也……” 也拿不出手。 阑珊怎么会不知道,姝凰的所有衣裳,都没有一件像样的,就连瑜身边的采菱梅枝身上穿的,都比她好看很多。 “就这件吧。” 姝凰站起来,走到衣柜边上,拿了一件浅绛色的半袖襦裙,这件衣裳是她离开普华寺前两个月,秋韵拿给她的。 也算是比较新的一件衣裳。 姝凰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熟练的衣裳穿上,然后在铜镜前笑了一下,说道:“要快点了,迟到了宋荣茂会生气的。” 她们都知道姝凰的脾气,既然这是她决定的事情,别说八匹骡子,就算是八百匹骡子,也未必能拉的回来。 现在的她们,只求姝凰不要再闹出离经叛道的事,否则她们的小心脏实在是承受不住。 事实证明,阑珊她们的眼光是正确的,因为当姝凰踏进大厅的那一刻,宋荣茂的脸色就不好看了。 他甚至没有理会还在一旁讨论的尤氏,皱着眉头看着姝凰,略带责备的说道:“这是什么场合,你难道不看看应该穿什么衣裳吗?” “能得礼亲王的请帖,自然是无上的殊荣,我怎么会不看场合呢。父亲,这是女儿最好看的一件衣裳,不信的话,可以让婢女随我到宁园去看看。” 姝凰站在大厅中间,抬起头看着宋荣茂,用清脆悦耳的声音说着。 她想要的东西,如果别人不给,那么只好自己去拿。 “最好看的一件?” 宋荣茂的眉头皱得更加深了,这简单的样子,粗糙的布料,一片净色,多一朵都没有。 能叫最好看的一件? 他宋府什么时候变得那么穷,连一个女儿的衣裳都如此简陋粗糙不堪? “惠儿?” 宋荣茂转过头,看着一旁坐着的尤氏,几乎有些怒不可赦。后院的事他从来不管,自从孟氏去世以后,扶正了尤氏,一切的事务都交给她打理。 原本以为尤氏贤惠,所以的孩子都能视为己出。 可是,现在看来,这个心眼小的女人,竟然连一个孤女都容不下,一件像样的衣裳都没有。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凰儿的起居饮食不是由你负责吗?” 姝凰站在大厅中央,双手放在腹前,低眉顺眼的样子,本来就长得甜美,而且楚楚可怜。如今她再刻意几分,任凭谁见了,都心疼不已。 “老爷,我冤枉啊。” 尤氏喊了一声,急忙为自己辩解说道:“凰姐儿的衣裳,我都是挑最好的给送过去,怎么会怠慢呢,她是我表姐的女儿,心疼都来不及。” 本来一切都计划好的,让瑜带着徐裁缝到宁园,替姝凰订做几套新衣裳,所有的事都可以慢慢的掩盖过去。 可是,却因为那一杯茶,露出了马脚。 “母亲每个月送来的衣物,清双师太还有净能师姐都检查过,而这些都是由秋嫂嫂过手,那么多人看着,女儿不敢有半句谎言。” 姝凰在一旁说着,她决心要做的事,不是尤氏三两句话,泪眼朦胧的表情就能蒙混过去。 欠她的东西,无论过了多久,都要还回来。 “我,我只是……” 尤氏慌张了起来,平时她可以说任何话唬弄过去,因为她是宋府的主母,不管说什么,都没有人敢反驳她。 但是,现在宋荣茂在这里。 她的一切,身份、地位、名誉、权力、钱财都是宋荣茂给的,如果他不开心了,再去宠爱别人,再去扶正别人,都是一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依仗男人而活的女人,从来都这么可悲。 “母亲只是觉得,寺院清静,本来就是给人修心养性,祈福还愿的地方,越是净色越能体现虔诚。若是里俏,倒显得不敬重,母亲这样做,是为了三妹妹好,要是这样的做法,让三妹妹以为母亲是在虐待她,那就实在是太过分了。” 一旁坐着的瑜站起来,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尤氏的身旁,双手按在尤氏的肩膀上。 她一双微微上翘的杏眼看着姝凰,明摆着就是挑衅的意思。 “对,妾身就是这样觉得,佛门重地,还是要虔诚一点。” 尤氏苍白的脸,血色一点点回流,还好还有一个女儿,能替她说话。 戚姨娘珠姨娘们都在还是坐在那里,既不替姝凰说话,也没有帮尤氏辩解。 她们只是姨娘,这一生的祈愿除了女儿能嫁得好,就是自己能够过得好,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想法。 “是这样吗?” 宋荣茂看着尤氏,依旧不太相信。 “原来是这样吗,那我错怪母亲了,是女儿不好,在这里向母亲赔不是。” 姝凰没有片刻的迟疑,朝着尤氏屈身作礼道了万福,她本来要对付的人就不是尤氏,所以尤氏怎么样,她都不在乎。 “三妹妹是的确要好好的赔不是。” 瑜绷着脸,敢对她母亲下手,可就别怪她了。 “算了,时间也差不错了,这件事以后再说。” 宋荣茂是男人,对这些事本来就不多管,也觉得烦,只要表面上能维持平静,他也不想多管。 “你再去换一身衣裳吧。” 宋荣茂始终是无法接受姝凰穿着这一身粗布麻衣到礼亲王府,如今姝凰是身价最好的女儿,怎么能不好好包装一下。 “向姐姐们借一套吧。” 宋荣茂顿了一下说着,丹怡是庶出,又不受宠,衣裳本来就很朴实,不合适。 奕春的衣裳全部都是大红大紫,倒也合适喜庆的场面,可是奕春比姝凰矮许多,裙摆根本不合适。 思来想去,只有瑜最合适了。 “瑜儿,你就那一套衣裳给凰儿吧。” 既然是宋荣茂开了口,那么就算是瑜,也不得不遵从。 第八十八章 一次小胜 瑜站在尤氏身后,听到宋荣茂这么说,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为什么是她,兜兜转转,原来姝凰要对付的人,是她才对。 “我不要。” 瑜倔犟的说着,这是她的东西,每一件都是属于她自己,可以给任何人,就是不能给姝凰。 “胡闹,你是姐姐,这是身为姐姐该说的话吗?” “不给,绝对不能给她。” 瑜咬着嘴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原本属于她的东西,所有属于她的东西,都在姝凰不费吹灰之力之下,慢慢的被夺走了。 “姐姐不愿意,妹妹也不强求。” 姝凰依旧是低眉顺眼,她乖巧的模样是与天俱来,并不需要刻意造作出来。 “去,桂嬷嬷,去给我找一套衣裳出来,这点小事你们都办不好,就全部都给我滚!” 宋荣茂又怎么会让瑜去胡闹,对着桂嬷嬷大吼一声,把桂嬷嬷都吓了一跳,什么话都不敢再说,对着巧妮招了招手,马上往桔园走去。 老爷生气了,那就是最可怕的事,谁都不敢不从。 瑜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冻僵,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在不久前,一个多月以前,宋府的所有都是她一个人的,都是她宋瑜的。 不管是爹娘,还是大哥,亦或是那群愚蠢的弟弟妹妹们,这一切都是她一个人的,可是现在,好像全部都变了。 宋姝凰,她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姐姐别生气,只是借用一下,回来以后,我会亲自洗干净,然后再亲自送回姐姐的桔园。” 姝凰站在一旁,小声的说着,眼里是怯生生的模样,如受惊的兔子,一吓就会哭。 宋荣茂看到这样的姝凰,再想起她过去五年在普华寺过的日子,就觉得一阵心疼。真是对不起前妻的女儿了,以后,要好好的补偿。 但是,瑜却在她这怯生生的眼神里,看到了嘲笑,赤果果的嘲笑。 “妹妹说笑了,喜欢就拿去,我还有很多。” 瑜脸上挤出笑意,然后放开尤氏的肩膀,朝着姝凰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坐到一旁。 “只要是妹妹想要的,姐姐都会尽力帮你找到。” 最后一句话,瑜已经有点咬牙切齿。 姝凰笑着点头,原来也不过如此,那个害得她和主子含恨而死的德妃,原来也不过如此。 为什么上一世,会那么容易的输了呢? 真不甘心。 姝凰怔怔的看着瑜,一滴泪滑落下来,流过脸颊,抵在手背上,这是不甘心的泪水。 她重生到这一世,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没有哭过。 “你……你做什么?” 瑜皱起眉头,她可没说什么,这个小妮子想要用眼泪来博取可怜吗? 真是恶心外加下作的伎俩。 “我只是觉得自己怎么那么没用呢。” 姝凰说着,抬起头,对上瑜的眼眸,现在再如何的怨天尤人,都没有用处。 而且,眼前的瑜,到底是真的没用,还是没有展现出她的实力,谁都没法确定。能够在后宫生存下来,得到皇上的宠爱,还能在偷欢一事中全身而退的人,从来都不可小觑。 如果真的要深究起来,也只是说这一仗,姝凰得了小胜罢了。 “你在说什么?” 姝凰看着她,她自然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总之,谢谢大姐姐的衣裳。” 小打小闹就到此为止,接下来,礼亲王府上的各家姑娘,才是重头戏。 瑜听到衣裳两字,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但是宋荣茂坐在堂上,不好发作,只能挤出冷笑,看着姝凰说道:“三妹妹可要仔细穿,有些福分,可不是那么容易消化的。” 姝凰对此,只是一笑而过,她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一个有福的人,她现在所有的一切,没有一件是不劳而获。 而她付出了什么,只有她知道有多么痛苦。 桂嬷嬷在宋府这些年,她知道要讨好谁,也知道要巴结谁,随意在桔园那里,挑了一件中上的衣裳,既不会得罪瑜,也不会得罪姝凰,而且能让宋荣茂满意。 姝凰并不在意,穿什么只不过是给别人看而已,只要自己穿得舒服就好。但是,她不喜欢瑜衣裳上的香气,那是苏合香和乌沉香混合的味道,浓郁而不刺鼻,能持续很久时间。 想必瑜是十分喜欢这种香气,因为后来她成了德妃以后,身上的味道也不曾改变过。 姝凰那时候伺候着主子,也就是宋贵嫔,每次德妃来青苍宫,这浓郁的香气总能了缭绕很久都不散去。 去礼亲王府的路上,姝凰和丹怡一辆马车,还有丹怡的生母珠姨娘。瑜和尤氏、息还有宋荣茂一辆马车,奕春和秋韵还有戚姨娘等一辆马车,最后一辆马车则是娣姨娘和三个小弟弟。 这哪是去别人的府上过节,简直就是搬家。 姝凰已经无力去说什么,杵着下巴看着车帘外的景色往后移,努力的把思绪拉远,免得待会脸色苍白胸口难受。 “三姐姐。” 姝凰看了丹怡一眼,并没有应答。 她曾经对丹怡示好过,可是并没有的到任何的回应,那么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三姐姐是故意的吗?” 丹怡并没有因为姝凰不理会她,就闷声下去。 姝凰隐约的觉得,她这个妹妹,并没有像表面上那么怯生生,但凡是在宅院里生活下去的人,都不会太单纯。 姝凰自己就是一个很明显的例子。 “妹妹指的是,什么事呢?” 姝凰不动声色的问道,既然丹怡拒绝过她一次,那么她们就不是一条道路上的人,有些话,不必要说的太明确。 “姐姐知道。” 和姝凰比起来,丹怡也许稚嫩了许多,但是最基本的自我保护,还是懂得。 “妹妹觉得是,那就是吧。” 丹怡会自我保护,姝凰又何尝不会。 她说完,双手叠加在小腹前,闭目养神。 和她同一辆马车的,还有丹怡的生母珠姨娘。丹怡和她长得很相像,容貌上并没有什么出彩的地方。只是性格看起来很恬静,这一点丹怡倒是遗传下来。 她对珠姨娘并没有任何印象,一个沉默寡言的女人,既得不到相公的宠爱,也没有一个争强好胜的女儿。 一辈子,也就这样过了。 但是,到了后来,姝凰才发现自己想错了,她以为最不会有瓜葛的两母女,却和她牵连不浅。 这个世上如果有早知道这回事,她想在当初,她就不会和丹怡坐上同一辆马车,也不会在日后的岁月里,暗中帮助无数次。 很快,马车停在礼亲王府,小厮们连忙上前,牵住缰绳,把客人们从马车里迎出来。 第八十九章 一再劝说 姝凰由阑珊扶着走下马车,抬起头,看到门前牌匾上礼亲王府四个大字,浓重的笔墨,沟壑分明,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时隔五年,她重新来到这个地方,这一回和上一次不一样。 上一次,她是想尽一切办法,要毁掉自己的名誉,只为了能远离这里;如今五年过去了,她已经长大到足够应付所有事。 “凰姑娘请。” 蓝色衣裳的小厮在前面引路,恭敬的语气,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姝凰看了他一眼,是一个俊朗的小厮,年纪也不大,却十分懂得尊卑之分,全程都低着头,不敢冒犯。 她已经是众矢之的,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从普华寺回来,她除了去过烟水行以外,没有单独去过任何地方,更别说和任何人搭上关系。 可是,她才刚走下马车,前来的小厮就能准确无误的喊出她的名讳,难道礼亲王府的小厮们,真的神通广大不成? 只有一个可能,她已经被人盯上了。 阑珊也察觉到这个异样,环视了一圈,各府的人都陆陆续续到齐,简直看的眼缭乱。 “姑娘。” “不需要担心,没听见小厮喊我‘凰姑娘’么?” 但凡是尊称的话,都可以看做对方是希望攀上关系,而不是敌对,所以姝凰并不需要担心。 她并没有跟着小厮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前,等着宋荣茂和尤氏走过来。那个蓝衣服的小厮也不着急,安静的站在姝凰的身旁,依旧恭敬而没有抬起头。 不是姝凰想在人前做一个乖孩子,而是她太明白家族的势力在外人眼里看来有多重要。不管她现在有多得宠,得到太后和文玉的赏识,这些都是过眼云烟。 也许在下一刻,这到手的一切,都会失去。 而家族的势力,却不能小觑,虽然宋府并不是什么名门望族,但是终归也是二品官的职位。 没有家族扶持的女子,是可悲的,就算再有本事,也沦为被人不齿的地步。 姝凰并不想太快把自己推到无路可退的境地。 但是,很显然的,宋荣茂并没有顾及到姝凰所想,他看到姝凰站在一旁等他,不禁笑了起来,以为这个女儿心里始终是有他这个爹,伸手过去把姝凰拉到跟前。 而这个位置,一直以来都是瑜的,她承欢的位置。 现在,却被宋荣茂一手给换了人。 “来,凰儿,到这里来。” 宋荣茂慈爱的看着姝凰,直接无视了一旁的瑜,在他的眼里看来,只要是对他有好处的女儿,都应该视为心肝宝贝。 姝凰看着宋荣茂的嘴脸,心里冷笑,只觉得他可怜,一个堂堂正正的八尺男儿,最终落得要靠女儿来撑腰。 还有什么,能比这些更加令人可怜呢? 她上前走一步,打算走到宋荣茂的身旁,但是感到衣袖被人拉了一下,回头一看,是瑜。 瑜拉着她的衣袖,只是一下子而已,然后就马上松开了手。 她眼底的恨意,姝凰看的真切,是一次比一次恨。 但是,那么又怎么样,姝凰仅剩的最后一点同情心,早在上一世,就已经用光了。 再说,她就算放手,不会一步步的逼迫下去,瑜又能保证,不加以迫害? 她们这一对姐妹,终将注定要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如此,姝凰还有什么好顾忌? “姐姐,我先走一步了。” 姝凰眯着眼睛,语笑嫣然的说着,不去看瑜的表情,也懒得去在意她的答复,跟在是宋荣茂的身边,大步迈进礼亲王府。 一旁的蓝衣服小厮,更是旁若无人,中规中矩的跟在姝凰的身旁,也走了进去。 “凰儿,你看这庭院,一草一木,尽态极妍啊。” 宋荣茂低声说着,眼里尽是欣赏的憧憬。 姝凰抬头看过去,不愧是礼亲王府,就算姝凰上一世在皇宫六年,看尽无数美景,还是不由得被这里的布景给折服。 礼亲王并不是一个普通的亲王,他的才识和能力,远在皇上的胞兄恭亲王之上,只是因为没有那一层关系,才显得有些屈居。 “父亲说的极是。” 姝凰漫不经心的应答了一句,看着四周的景色,由前面的婢女带路,朝着中庭大聚会的地点走去。 “凰儿,这种地方,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来的,但是如果你愿意的话,这一切都有可能是你的。” 宋荣茂依旧不死心,当他亲眼看到礼亲王府上,只是一条小小的甬道,只是两旁的景色,就再也按捺不住。 如果能个礼亲王府攀上亲家,那么他在朝廷上的地位,那是多么的耀眼,多少人要对他毕恭毕敬,甚至用巴结的语气和他说话。还要看他的脸色,小心翼翼的伺候着,宋荣茂几乎能想象那种场景。 真是连睡着,都能笑出声音来。 “父亲多心了,今天来此的女眷,都是池中之物,世子只有一人,难道还每人砍一块不成?” 姝凰依旧是漫不经心,她抬头张望着四周,除了极好的景色,还有不时走过,只有眼神交接却叫不出名字的各府夫人姑娘以外,什么都看不到。 她不知道自己在找什么,说不出来却略有期待。 “胡闹,怎么可以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你这样,还算是我宋荣茂的女儿吗?” 宋荣茂不满的说着,他的女儿怎么能还没有较量,就准备认输呢? 姝凰不答话,心里却在想着,她本来就不是宋荣茂的女儿,只是这些话,现在还不能说出来。 “多和她们走动一下,你是宋府的嫡女,可不是像丹怡那种上不了台面的丫头,和人说句话,都跟蚊子叫似的。” 宋荣茂低头看着姝凰,看到她抿着嘴,一声不吭,以为她看到这些大场面给吓住了,所以在一旁侧重的提醒着。 姝凰呼了一口气,原来女儿也是可以用来比较的,而且还可以说的那么狠。这些话,丹怡应该听了不少。 姝凰对丹怡并没有特别的好感,左右只不过是一个名分上的妹妹而已,只是她这般小心翼翼,在宋府努力挣扎活着的样子,和主子有些像。 上一世,她帮不了主子,这一世,如果能帮到丹怡,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想到这里,她抬起头,看着宋荣茂,一字一顿的说道:“父亲,如果我能按照你说的话去做,丹怡的婚事,由我来做主,可以不?” 姝凰不是一个随意的人,如果她决定要做的事,那么就绝对不会是小打小闹那么简单,如果决定了把丹怡的事包揽下来,那么就会做到底。 第九十章 能不能改变 宋荣茂停住了脚步,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姝凰,疑心是不是自己听错了什么。 但是,姝凰坚定的目光,让他知道,姝凰这么说,并不是一时兴起,而是有备而来。 “你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吗,就算你是丹怡的姐姐,但是子女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言,这是你该说的话吗,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你竟然就如此简单的说了出来?” 如果家里还有长辈,那么妹妹们的婚事,作为长姐的,绝对没有做主的权力。正所谓长姐为母长兄为父,这先决条件,就是要父母双亲都不在的情况下,才算生效。 现在,他和尤氏还活生生的在这里,姝凰就说出这种话,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姝凰并没有被他这种语气吓到,事实上,无论宋荣茂说什么,她都不会感到惊讶,只不过是一个无用的男人罢了。 他的二品官是怎么当上去的,姝凰还真的有些怀疑,说不定就是靠不停的巴结,不停的送礼,不停的权力交换。 “父亲,你搞清楚,我这不是提议,而是交易。” 姝凰笑了起来,嘴角的两个小梨涡笑起来的时候,很明显很好看。如果旁人没有听到两人说什么,还真的以为父慈女孝。 “丹怡的事,是你能做主的吗?” 宋荣茂就算再糊涂,也明白这一点,姝凰如今只不过是有着太后的赏识,所以上层名流自然也就巴结过来。 也仅仅是这样而已,就算她再有更大的权力,晓得呼风唤雨撒豆成兵。她也不可能为丹怡做主,没有哪个婆家会接受,将来自己的儿媳是由长姐来牵线,而不是由双亲来牵线。 这样浅显的事情,姝凰怎么会不懂呢。 她要做的不是帮丹怡寻找好的婆家,这种麻烦而且啰嗦的事,她才不会去参与。她只是要一个决定权而已,只要不让丹怡嫁给殿阁大学士的坡脚儿子,其余的,她都懒得去理会。 “父亲,你可能误会了,我对于丹怡的婚事,一点都不感兴趣,也懒得去做主,只是想要你们配婚的时候,我能过目,然后提出意见而已。” 姝凰冷笑起来,这个世上,能相信的只有自己,能真心对待的也只有自己而已。 这个道理,她上一世就懂得了,不需要再重复。 只不过是想要看看自己的能力,到底能不能改变一个人的命运而已。 就是那么简单。 “只是提出意见?” 宋荣茂看着姝凰,眯着眼眸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出任何蜘蛛马迹,可是什么都找不到。 这个女儿并不笨,他虽然不是看着姝凰长大,但是几次交锋下来,也大致了解了不少。 如果,不是有利益的事,她是不会去做的。 但是,宋荣茂不管怎么想,都想不出丹怡在哪方面可以和利益牵扯上。 “我说话算数,而且,这桩交易,父亲你没有吃亏。” 姝凰从容不迫的说道,其实她并不在意宋荣茂答不答应,因为这只是她一个人的想法。 因为丹怡很可怜,和上一世的主子一样,所以她才想要帮一下。 如果宋荣茂坚持不答应,她也不会强求,只不过是一时兴起的想法而已。 宋荣茂看着姝凰,那么陌生,就好像看着一个从来不曾见过的陌生人一样的神情,这失去的五年里,他到底错过了三女儿的什么东西呢? “只要你不胡闹,就由着你吧。” 很难得的,宋荣茂竟然没有再深究下去,反倒是露出一副包容姝凰胡闹的表情。 姝凰点了点头,小声说道:“谢谢父亲。” 果然,宋府的人都是极其会演戏的,心里就算是恨极了,表面上也可以摆出一副大慈大悲的模样。 宋荣茂在想什么,姝凰很清楚,只是不想点明而已。 姝凰想的没错,宋荣茂在转瞬之间,就把利益给算的清清楚楚。 一个丹怡换一个姝凰,这是多么划算的事情。 “那你答应我的事,今天可要做到,无论如何,去吸引懋泽世子的注意力,就算对方是文玉郡主,凰儿,我相信只要是你,绝对没问题。” 这就是一个做爹的对女儿说的话,一点情谊都没有。 姝凰相信,一早宋荣茂的性格,现在还没有被逼上绝路就说这种话,要是哪一天宋荣茂被逼上了绝路,只怕就不是这几句话的事情。 指不定,他还会亲自把自己的女儿往男人的床上送,也不是一件稀奇的事。 “真是看得起我。” 姝凰用绢帕捂着嘴巴轻笑,不过这样对她来说更好。 她自小就是孤儿,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亲情,如果真的要和宋荣茂以及尤氏做亲人,她更难接受。 这样把利益摆在台面来讲,对她来说,是最好不过的。 他们两人停在路中间,不时有人走过去,三三两两,而且他们在经过的时候,都特地的看了姝凰一眼。 虽然说姝凰一直都在普华寺,回来皇城以后,也算是深居浅出。但是认识她的人,不在少数,看来她在这群闺阁小姐圈子里,也算是一个有话题的人。 只是,她一直在宋府,那些流言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呢,瑜是一个有心计的人,她不会让人知道自己过得不如妹妹,但是也不否决她会把事情传出去,然后来个借刀杀人。 而奕春,也有这个可能,她这个笨样,只要稍微给一点甜头,什么都可以说出去。 到底谁是敌人,姝凰自己也不清楚,前面的迷雾那么重,而她只有自己,谁也不可能靠得住,谁也不可能帮得了。 “既然这是父亲希望我去做的,那么我就不会让你失望。” 姝凰放下手中的绢帕,抬起头对上宋荣茂的眼睛,这是一双衰老的眼眸,眼角深深的鱼尾纹和眼袋,只不过是一个虚有图表的老男人罢了。 宋荣茂听到她这样说,顿时开心起来,伸手想要拍姝凰的头,但是手伸了出去,还没有碰到姝凰,就被她看似无意的动作给躲开了。 “大家都往这边走,我们不好落下。” 姝凰淡淡的说着,走在前面,不是谁都可以碰她,有一些人,连碰的资格都没有。 比如眼前这个老男人,他一开始就没有资格做她的父亲。 宋荣茂放下悬在半空中的手,讪笑了一下。反正迟早都是要泼出去的水,现在就让她得瑟一下,到了最后,看决定权是落在一个小女子的身上,还是落在他这个一家之主的身上。 第九十一章 背后的主子 蓝衣服的小厮在一旁带路,很快就把姝凰和宋荣茂两人带到庭院去,那里已经站着或者坐着很多人,却没有看到礼亲王府的任何人,或者是其他亲王府的人在。 “凰姑娘,你请便吧。” 蓝衣服小厮说了一声,朝着姝凰点点头,转身就想要离开。 “请等一下。” 姝凰只是扫了一眼庭院里的人,没有一个认识,或者说那些人曾经在五年前都见过,只是她从来没把她们放在眼里,变了音容相貌,是再也认不回来。 “凰姑娘有事?” 蓝衣服的小厮抬起头来,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样子,一点都不像做苦力的,看来他在礼亲王府的地位并不低。但是看他的穿着,却又是那么的普通,随便一个人都比他好看很多。 “你家主子是谁?” 姝凰从来不喜欢被人玩在鼓掌之中,不耻下问是好事,既然不知道对方是谁,那么开口问,也不是什么难事。 那小厮笑了一下,很好看的模样。 他看着姝凰,这是从大门口开始,他第一次抬起头看着姝凰。 “凰姑娘聪慧,何不自己猜测一下呢?” 看来,是不会说的了。 姝凰也不介意,她从来都不是好奇心重,又或者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人,什么叫做适可而止,她比谁都清楚。 她歪着头,看着旁边一棵巨大的凤凰树,现在是八月中旬,凤凰树的早就谢了,只剩下郁郁葱葱的叶子,如同一柄巨大的伞一样。 “肯定是你家主子相貌太过于丑陋,不敢以真面目示人,才会让你来带路。” 那小厮去没有被姝凰这些话气到,依旧恭敬的回答说道:“既然凰姑娘这样说了,那就是了。” 连一个小厮都这么好的修养,姝凰不禁对他身后的主子产生了兴趣,肯定也不会是一个特别讨厌的家伙。 “你和一个下人说什么呢。” 宋荣茂走上前来,见姝凰停在一旁,没有理会满庭院的大家闺秀,反而和一个粗布蓝衣小厮再说话,心里顿时不快。 看似聪明的一个女儿,怎么那么不懂眼色,难道这个时候还不知道应该要和谁说话,要说什么话吗? 如今,已经是午后,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一点都不懂得把握分寸。 小厮看了宋荣茂一眼,不再说话,转身离开。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就是带姝凰来到庭院这里,接下来的事,已经与他无关。 姝凰并没有在意宋荣茂说的话,低头朝着一处看似偏僻的地方走去。 因为,就算是八月天,秋老虎依旧凶猛,所以大家都三三两两的在庭院里歇脚,又或者是在树荫下乘凉,再不是就在池塘边上吹风。 而姝凰挑的地方,虽然秋千架讨喜,但是树荫稀薄,怕晒黑的各位闺秀们,都不愿意坐到那里去。 宋荣茂见她故意跟自己作对,心里堵着一口气,碍于这里人多,不好发作,只能干站着发笑。 但是,很快的,宋荣茂就发现自己连站在这里的必要都没有,因为刚才那个蓝衣服的小厮,把姝凰带到这里来,原本就是闺阁小姐暂处的地方。 宋荣茂一个大老爷们,胡子耷拉的,实在是和这浓意秋景十分不般配。 走也不是站在这里也不是,宋荣茂的脸色是越来越难看,这时瑜和奕春等人也走了过来,看到这个热闹的场景,奕春是笑得香甜,恨不得立马冲上去,然后自报家名,和大家混成一片。 倒是瑜对于这种场面,稳重很多,她走到宋荣茂的面前,小声说道:“爹,府候们都在东面的厅里,你要去看看吗?” 宋荣茂听了,像是找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简单的交待了两句,拔腿就往东面的大厅走去。 其实,这件事本来就是他昏了头,想要和姝凰交待事宜,才跟着蓝衣服的小厮一路走到庭院这里来。 因为,一般这种请帖聚会,都会分开不同人该去什么地方,比如闺阁小姐们,自然是来到庭院这里小憩,可以聚着说话,可以赏扑蝶。而夫人们,自然是到里屋,和王妃等人闲谈,而宋荣茂这种身为朝廷命官,自然有他自己的去处。 这样跟着自己女儿来到庭院来,只怕会沦为别人的笑柄。 瑜好心提醒,并不是出自真心,只不过是不想有一个让人耻笑的爹罢了。 她是一个记仇的人,刚才在大门口,宋荣茂选择了姝凰而不是选择了她,这一点就够她记恨很久。 可是,却不能表现出来,再者,支开宋荣茂她才好行事。 姝凰坐在秋千架上,无聊的摇着,但是她的无聊没有持续多久,就有人走了过来。 她抬起头,两个人朝着她走过来,把两人的容貌在脑海里搜索了一遍,没有什么印象。 “大家都在那里聊天呢,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里?” 走在前头的女子,率先开口问道。 姝凰知道,一般说来,多人同行,先说话的那个,一般都是比较强势的。可是,这也只是一般的想法,让人错觉不说话的那个人,是胆小怯生的人。 但是,这个说法,一定准确吗? 所以,她把更多的目光,投向了一旁不说话的那个。 “和姐姐们不熟,不知道要说什么。” 言下之意就是,我对你们不感兴趣,也不打算和你们熟络,快走远点。 但是,很可惜的是,她们不知道是真的听不懂姝凰的言下之意,还是故意听不懂,并没有知趣的离开,反而是走到姝凰的面前,笑着说道:“你这样坐着肯定不熟,过来说说话就熟悉了。” “好。” 姝凰也不做过多的推脱,今天来这里,本来就是龙潭虎穴,就算她有心想躲,也未必躲得了。 她站起来,跟着眼前的两人走过去,在凉亭里三三两两聚着,看到姝凰走过来,都不约而同的停顿了一下,齐刷刷的望过去。 到底是一个如何惊艳的美人,她们谁都想知道,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到底是何方神圣。 姝凰又怎么会看不懂她们的眼神,从前在皇宫里,妃嫔们聚在一起,说着一些无心的话,可是一旦受宠的那位贵妃走出来,大家的眼神,几乎要把对方吃掉。 尔虞我诈,她最熟悉不过。 只是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天,大家把吃人的目光,都投向自己而已。 想到这里,姝凰大概就知道,今天自己要在这里扮演怎么样的角色才是正确的。 “妹妹见过姐姐们。” 姝凰朝着她们,屈身到了一个万福。 第九十二章 姑娘们的群首 姝凰的这种示弱,是她们没有想到的,一般说来,已经得到了太后的赏识,那么鼻子应该蹬到天上去才对,这般委曲求全的态度,是做什么呢? 要知道,一旦率先示弱,在闺阁小姐的面前,并不能讨好,而是会被耻笑。这么懦弱的人,那么胆怯的人,只会沦为笑柄。 这个道理,大家明白,瑜也很清楚。 她坐在一旁,看着姝凰作礼,脸上始终是拧着眉头,看不透她想要做什么。 “凰妹妹真是客气,快来坐,别晒坏了。” 说话的是一个穿蓝色衣裳的女子,她手中拿着合欢扇,一摇一摇的,很悠闲的样子。 姝凰知道,这个女子定然是十分的不喜欢她,因为她在说这些话的时候,身体根本就没有挪动过。 而在这么多人之中,姝凰单单是记得她的容貌,真是看了一眼就不会忘记。 因为,她正是史家三姑娘之一,史月舒。 其实,史家并没有太大的地位,虽然说史太傅是正一品官,但是因为是太子的先生,所以并没有任何的实权,只不过是徒有一个虚名而已。 各朝各代,太傅作为太子的先生,必须要有过人的修为和学识,因为太子的想法大多数是来自太傅。 因此,各朝各代的帝皇们,对太傅的选拔都非常的严格,以免自己的继承人被人利用。 而且,就算是当上了太傅,拥有着令人羡慕的官位,却没有任何的实权。因为帝皇们害怕太傅控制了太子,用以夺权等。 在这种背景下,就算史月舒是太傅之女,家中官位比姝凰大,论起实权来,史月舒的影响力其实十分小。 但是,现在看来,史月舒可是她们的群首。 姝凰站在一旁,看着史月舒坐在那里,其余的姑娘们,三三两两的站着,或者坐在一旁,肃然就是以史月舒为首。 “凰儿谢过舒姐姐。” 姝凰走进凉亭,却只是站着,并没有坐下来。既然她选择了示弱,那么总要对得起示弱这两个字。 宋府里的人,都是十分会演戏的,那么她也不能差到哪里去。 史月舒挑了一下眉毛,嘴角弯起笑意,她把合欢扇放下,看着姝凰说道:“你知道我是谁?” “在这里,谁不知道舒姐姐呢。” 姝凰这话不是恭维,只是实话实说,史月舒是那种长的很明艳的女子,眉毛处还带了一些英气,比起那些整日待在闺房里的姑娘们,的确是很显眼。 但是,姝凰对她的印象,并不是因为她眉间的那一抹英气。 而是五年前,那一眼杀气。 她还记得,那时候,她被奕春陷害,跌落土坑,奕春跑去叫来意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意琛这个笨蛋也会跟着摔下来,但是在此发现他们,把大人们带土坑这里的,不是奕春,而是史月舒。 那时候,她为了让大家都误会她,厌恶她,特地对意琛亲昵,越过了一般的界限。 而那一眼杀气,就是属于史月舒的。 姝凰一直记得,那时候大家都只是小孩子,就连瑜,也不过是十一岁罢了,史月舒并不比她大多少,但是却能有这种眼神。 果然是不可小觑。 “我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名了,连远在山边的普华寺都知道,大家来说说,是不是呢?” 史月舒眯着眼睛,大笑起来,大家也只是跟着笑,就连一直强势的瑜,竟然都没有说话, 这让姝凰很意外。 难道,厉害如瑜,上一世的德妃,还怕了史月舒不成? “舒姐姐说笑了,普华寺只是一个偏远小寺,我记得舒姐姐,是五年前,在这里。” 姝凰特地提起了五年前的事,但是史月舒的脸上并没有任何不满的表情。 “让凰妹妹惦记着,真是折煞了我,如今凰妹妹是大红人,这么谦卑的话,会让人觉得你是故意的。” 史月舒笑着说,这种语气就好像在说笑一样,大家都跟着笑,谁也不敢接话。 史月舒的强势,她们是领教过的,但是姝凰的到来,大家都不知道根底,所以宁可在一旁看热闹,也绝对不会懵懂的乱说话。 可是,还是有不知趣的人。 比如,奕春。 “三妹妹的记性真好,我怎么就记不住那么久远的事情呢,看来舒姐姐的魅力真大,不是么?” 奕春自以为她这番话既是赞了姝凰,又讨好了史月舒,但是她发现她把这话说完以后,大家只是看着她,都没有说话。 “不是吗?” 奕春不知道自己说错在哪里,干笑了两声,自讨了没趣,只好低着头,推到一边去。 姝凰心里叹了一口气,还好她和奕春不是一伙的,否则哪天怎么死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其实,奕春这话说的没错,虽然算不上太体面,但是也绝对不会太坏。 唯一的不足就是,她的身份,姝凰和史月舒都是嫡女,而且现在是敌是友还不明朗,她这么快就巴结上去。 自然是讨好不了史月舒,也会让其他姑娘们厌恶。 “这样坐着无聊,不如我们来对对子吧。” 史月舒无视奕春,又拿起手旁的合欢扇,若有若无的摇着。 “好呀。” “我最喜欢对对子了。” “舒姐姐这个提议真好。” 比起刚才奕春的无人答话,史月舒随便一个提议,竟然可以让那么多人附和起来。 姝凰心里苦笑了一下,这真是她薄弱的一项,也不知道史月舒是不是故意的。 从前,宋荣茂靠她们背书,答不上来的只有姝凰一个人。 她本来就对书上的枯燥文字不感兴趣,而且在普华寺住了那么多年,唯一能记下来的,只是各种经书。 那些对对子,对她来说,根本就是天书。 “凰妹妹喜欢吗?” 史月舒见她不说话,抬起头看着她问道。 姝凰是一个诚实的孩子,她知道做什么事会对自己好,做什么事对自己不好,逞强的后果如果只会让自己更加难过的话。 还不如暂时的服软。 “喜欢,但是不会。” 对对子是闺阁小姐们日常的一种小游戏,姝凰竟然这样直白的说了出来,大家都觉得很吃惊,但是转念想想她的出身,便觉得情有可原。 但是,脸上的笑意,就轻浅了不少。 一个姑娘,连对对子都不会,对于她们来说,就是乡野村姑。就好像文人雅士喜欢喝酒吟诗一样,忽然间混进来一个衣装得体,可是却连半句诗文都说不出来的异族。 肯定会换来一番嘲笑。 但是,姝凰却不介意她们的目光,因为,姝凰根本就没有把她们放在眼里。 第九十三章 最躲不开的 刚才主动过来邀请她的那两个人,倒是帮她解了围。 “凰妹妹不懂,那就我来教她吧。” 姝凰站在一旁,没有接话,她和这两个人不熟,可以说是第一次见面,一个陌生人对自己太熟络,对姝凰来说,并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她更多的,是警惕和防备。 “雨佳妹妹,你这是什么意思?” 史月舒脸上的笑意冷了好几分,这里每一个姑娘的名字,还有地位她都很清楚,所以张嘴就能叫出名字来。 “凰妹妹不是说了不会吗,那么总要有人教吧,这件事就不劳烦舒姐姐了,让我来就可以了。” 汪雨佳并不退缩,从她站起来朝着姝凰走去,把她邀请过来,心里就做好了打算。 就算她史月舒是万人瞩目的月亮,也不代表一旁的星辰永远都只能用来衬托。 汪雨佳有自己的打算,她和陈宛令一样,小看了姝凰,觉得一个刚刚回来的姑娘,就算忽然间得了恩宠,也只是一个姑娘。 只要及早的把姝凰拉拢到自己这边,到底还是有点作用的。 只是,汪雨佳的心思,史月舒很清楚,姝凰也不见得不明白。 看来,自己也是一个香饽饽了。 “多谢佳姐姐。” 姝凰笑着说,声音很小,就算站在她身边的其他人,都要竖起耳朵才听清她说什么。 大家表面上什么话都不说,但是心底都对姝凰的印象大打折扣,还以为是一个多厉害的角色,能和汪雨佳史月舒抗衡,原来只是一个草包而已。 “来,我这边坐。” 汪雨佳笑着拉过姝凰,把她拉到自己的身旁坐下,谁不想做头把椅。史月舒的这个位置,她已经觊觎多时,就在此刻,给她送来了宋姝凰这么一个什么都怕的草包,是再好不过。 姝凰没有拒绝,在汪雨佳的身旁坐下,安静而守份。 她抬起眼睛,看了一下四周,气氛变得有些诡异起来,大家都不说话,可是从她们的神情看来,似乎恨不得有大事发生,好看看热闹。 但是,枪打出头鸟这个道理,谁都懂得,于是就变成了一种僵持。 最后,姝凰把她的目光,落在了瑜的身上。 不管是史月舒,还是汪雨佳,对姝凰来说,都只不过是过客,她从来没有想到,要在她们的身上浪费多少时间。 只有,瑜,是她值得心思的。 她看着瑜,而瑜这个时候,也恰好抬起眼睛,正好和她的目光对上。 然后,两人相视一笑,就移开了。 谁都想看着谁过的悲惨,那么就来比比,看谁如了谁的意。 “雨佳既然想多表现,那么哪位妹妹想要先开个头呢?” 史月舒往后靠过去,手中的合欢扇轻轻摇着,锐利的目光朝着众人扫了过去,大家都自觉的低下头去,谁也不敢吭声。 姝凰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史月舒,竟然有那么大的能耐,竟然可以让大家都听她的话。 肯定有什么事,是姝凰自己还不知道的。 “既然大家都不做声,就是不喜欢了,那就算了。雨佳,看来你今天,是教不到凰妹妹了。” 就算是处于劣势,汪雨佳也并没有乱了阵脚,她既然敢这样做,也料到了结果。 “那就改日吧,凰妹妹,你看可好?” 汪雨佳没有看史月舒,也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把话题放在了姝凰的身上。 这简直就是,引火上身。 “佳姐姐喜欢既可。” 姝凰随意的说着,她今天来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是想要见见文玉,第二是要找懋泽。 毕竟,答应了宋荣茂的事,为了丹怡日后的幸福,还是要多多努力。 不知道宋荣茂是不是一个守信的人,至少她要对得住自己。 但是,她在这里坐了那么久,看着一群闺阁小姐们在勾心斗角,连着把自己都牵扯进去了。 而文玉和懋泽,却一点影子都没有。 她可不想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耗在这里,实在是太无聊了。 想到这里,姝凰抬起头,对汪雨佳说道:“我刚刚回来,对这里的一切都不熟悉,佳姐姐可否带我四处走一下?” 虽然说她们都在庭院这里,但也不是说不能四处走走,只要不去东面的大厅,还有世子公子们的庭院,那就无所谓。 偌大的礼亲王府,既然能把人都邀请过来,自然不能像笼中鸟那样,把大家都困在同一个地方。 她们之所以都聚在这里,很大原因,是因为史月舒坐在这里,所以才不想走开,免得让人觉得自己太标新立异。要是被孤立了,日后的日子,可难过。 但是,现在姝凰主动提出来,汪雨佳也觉得四处走走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凰妹妹没来过礼亲王府,我倒是常来,那就由我来带路吧。” 汪雨佳笑着说,然后站起来,一直站在她身后,不说话的另外一个女子也跟在身后。 到底是汪雨佳的跟班,亦或是其他的什么,姝凰现在还搞不请,所以她什么话都没有说。 在这里,卧虎藏龙的人太多,伶俐嚣张,喜欢表现自己的,未必是这里的佼佼者;相反,那些一声不吭,看似柔弱的,也未必真的一文不值。 因为,她现在就是这样。 史月舒见汪雨佳站起来,桃眼扫了一下众人,然后目光放在姝凰的身上,冷笑一声。 “凰妹妹这是要去哪?” 语气中,已经不像刚开始那么友好。 姝凰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史月舒,这明摆着就是一个选择,她若是选择了汪雨佳,那么史月舒就是她的敌人;如果她现在倒戈,选择了史月舒的话,汪雨佳那边,未必就会让她好过。 姝凰心里叹了一口气,在这些为了嫁一个称心如意郎君的勾心斗角中,她是最没有心思的那个。不管是哪家的公子,或者是哪个亲王的世子,姝凰都没有一点点觊觎的心思。 可是,最躲不开的,最终却是她。 但是,她现在一点势力都没有,单凭一个文玉郡主和远在深宫里的太后,根本无法护她多少。 必要时刻,还是要装傻服软。 “舒姐姐也要一同来吗,人多可热闹了,而且路上还可以说话。” 这等没经过大脑的话,一般都是奕春扮演的角色,姝凰对此可是深恶痛绝,可是,现在却由她的嘴巴说出来。 果然,史月舒皱了一下眉头,她看着姝凰,当真是一点眼色也不会看,看来就算是拉拢过来,也不过是一个笨蛋而已,就让汪雨佳得意一会。 第九十四章 利用的价值 史月舒一副朽木不可雕的神情看着姝凰,冷笑一声,像赶苍蝇的挥了一下手,说道:“算了,你们去吧。” 但是,她马上的,又抬起眼帘,看着汪雨佳说道:“雨佳,有时候别以为自己捡到了宝,指不定只是一棵草。捧在手里,也要想要付出什么代价。” 姝凰还没有走远,这些话,她是听得真真切切的,难道就一点都没有顾及到她的感受,生生把她说成了草。 “谢过舒姐姐的关心。” 汪雨佳并没有因为她的一句话,就改变想法,谢过史月舒,然后转身拉过姝凰的手,就往外走。 “舒姐姐一向心直口快,凰妹妹别放在心上。” 汪雨佳轻声说着,如同一个知心姐姐般,既然姝凰是她认定的,那么就不会轻易放开。 不管姝凰是宝贝,亦或是草包,对汪雨佳来说,只要能打击到史月舒,那就无所谓。 姝凰笑着点点头,四处张望着礼亲王府里的美景,礼王妃是一个自认为完美的人,所以后院的一草一木,都极其的完美,甚至到了每一种的颜色,需要怎么搭配,都不能有错。 在这里,的确是看不到一点点的不和谐。 “我怎么会放在心上呢,这是什么,开得真好看。” 姝凰指着不远处,开的团如火的鲜说道。 “那个呀,是扶桑,凰妹妹怎么会不知道呢,以后你有什么不知道的话,就来我府上找我。” 汪雨佳说着,也不知道是有意还是没意,把身份搬了出来。 “我爹是汪长史。” 长史是官名,在历朝以前,可以和丞相相比,但是到了这一代皇上执掌大权,长史的官位就下降了不少。 但是,即便是这样,也是不可小看的官位。 姝凰不动声色的挑了一下眉毛,怪不得汪雨佳敢和史月舒对着干,看来到底是有一点实力。 相比之下,宋荣茂那个区区二品的掌院,真的有些微不足道。怪不得宋荣茂是削尖了脑袋,也要和他们攀上关系。 但是,姝凰却没有巴结的心思,所以,就算汪雨佳说出了自己爹的名号,也没有发出吃惊的语气,就好像听着一件漠不关心的事情。 汪雨佳吃了一个闭门羹,心里堵了一下,但是却没有说什么,也许人家是村姑进城,根本不知道长史是什么。 “前些天,皇上总是召见爹爹,一整天的时间都在皇宫里,我想找他也找不到。” 汪雨佳小声说着,语气中,掩盖不住得意。 就算姝凰是村姑进城,这样说,总也该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了吧。 但是,人家姝凰愣是不当做一回事,两只圆溜溜的眼睛,盯着近处的卉,远处的竹林,仿佛这些死物必去长史这个官职,更加来的感兴趣。 汪雨佳心里堵得难受,有气也发作不出来,她能怎么说,难道拉着姝凰说,这么不识好歹,人家自报了官职,无论怎么样,也要羡慕一下,或者是感叹一下。 这些话,汪雨佳还说不出来。 “有时候呀,我倒是羡慕那些官位不高的人,这样至少有时间可以陪着他们的家人。我爹爹呀,就是国家的栋梁,皇上一刻都不离开他,不管怎么说,当上了长史这个官位,为皇上分忧,是理所当然的。” 汪雨佳不是一个失分寸的人,而这些显摆地位的话,她平时很少说,因为就算不说,大家也知道该怎么做。 只有在姝凰的面前,看着她无所谓的态度,汪雨佳是又气又恼,发作不出来,只要用言语表示。 “皇上离不开你爹?” 姝凰倒是能抓得住重点,抬起眼帘,看着汪雨佳问到。 汪雨佳的脸色马上就变了,这些话,不管是搁在哪里,都是杀头的话,平时无人的时候,也许可以说两句发泄。可是,这要是被别人听到了,再嚼舌头的话,那就惨了。 而且,姝凰身上还有名帖,想要进宫,那是多简单的事情。 “我不是这个意思,凰妹妹你理解错了,我刚才有这样说吗,你可不要乱说话。” 汪雨佳虽然有些慌乱,但是马上就用更加冷静的语气回答,而且这个眼神,仿佛就是在警告姝凰,有些话可不要乱说的,因为就算说了,也未必有人相信。 “那边是什么,我们过去看看?” 姝凰根本就没有在意她的语气威胁,她想在王府内闲逛,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光明正大的借口,去找文玉或者懋泽。 如果一天工夫下来,她连两人的衣角都没有看到的话,那就真的是失败。 汪雨佳见姝凰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暗自跺了一下脚。 果然正如史月舒说的那样,还真的是一棵草,蠢笨如驴,和她说什么都不懂。 想到这里,汪雨佳有些后悔,因为这么一头蠢驴,而和史月舒撕破脸皮。 “你想去就去吧,我有一些累了,先在这里站一下。” 汪雨佳语气生硬的说着,既然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那就没必要浪费时间继续走下去。 姝凰抬起头看着汪雨佳,这才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那么不耐烦了,看来并不是一个可以成大事者,充其量也只是小角色。 “阑珊,巧妮,我们走吧。” 姝凰没有说任何挽留的话,也没有做任何讨好的动作,因为这原不是她的本意。只是汪雨佳自己凑上来,那么就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相应的代价。 “宋姝凰!” 汪雨佳见她真的转身就走,大声把她喝住,跟在汪雨佳身后,不知名的女子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什么。 “我不管你是真笨假傻,像你这种独来独往的人,最后只会落得一败涂地,如果不联合起来,你只会被排斥,一个人,永远都只是一个人。” 姝凰听完,转过身,看着汪雨佳,目光从她的脸转到她的衣裳上,最后又停留在她的脸上。 “陈宛令事你教的吗?” “……什么,陈宛令?” 汪雨佳眯了一下眼,好像在脑海里很艰难的想了一下,才想起这个名字,那个侍郎家的庶女。 “没什么了。” 姝凰知道她并没有说谎,若不是厉害的角色,是否说谎,只需要看一瞬间的反应,就能辨别出来。 上次,陈宛令约她在观音庙里相见,说的那些话,她绝对不相信只是陈宛令的主意。 背后教唆的是谁,如果直接问陈宛令是不会有任何答案的,只有慢慢找了,谁想害她。 “对了,佳姐姐,你刚才说的话,若是独来独往,的确只会一败涂地,所以我有一个建议,不知道佳姐姐想不想听。” 第九十五章 过街老鼠 汪雨佳看着姝凰,从姝凰平静的脸上,看不出她即将要说什么。 如果刚才不是看到姝凰笑了一下,她还真的以为,姝凰是一个天生就没有任何表情的人。 “凰妹妹有什么话要和我说呢?” “刚才我听了佳姐姐的一席话,倒是想明白了一点东西,我这样的格格不入,对大家来说,不但不会视而不见,还会成为必须要除掉的眼中钉。刚才舒姐姐的态度,我也是看在眼里的。” 姝凰慢慢的说着,她无心烟雨,但是如果躲不掉的话,那么就好好玩一玩,看最后谁是胜家。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凰妹妹听懂了真好,如果你依附于我的话,我保证,只要我有的,凰妹妹绝对不会少。” 看来,这头蠢驴,也不完全蠢,至少还懂得听人话。 汪雨佳心里窃喜,早知道一通骂就能把这头蠢驴给骂醒,一开始就不许惺惺作态,直接说清楚就好了,真是浪费时间。 “佳姐姐只怕是误会了我的意思。” 姝凰看着她脸上多变的神情,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果然只是一个小角色,要不是因为父亲是长史的官位,她这点小骄傲,根本无法站得住脚。 随便几句话,就能叫她把内心的想法,全部都表露在脸上。 “我的意思是,佳姐姐何不依附于我,毕竟还是你说的,独自一个人在这里,可是很难生存下去的。” “宋姝凰,你说什么,你让给我依附你?真是天大的笑话,你是什么东西,你能做什么,这么狂妄的语气,你怎么会有勇气说出来?” 汪雨佳冷笑一声,接着有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她一直在笑,然后走进姝凰,把脸凑上去,几乎要把气喷在姝凰的脸上。 “果然是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妮子,吃斋念佛把你的脑子都弄坏了吗?只不过是得了太后的几句赏识,还真的把自己当一回事了,这是我看得起你,才拉拢你,多少人要拜在我的脚下,我都没看一眼。” 汪雨佳大声笑着,好看纤长的手指收拢,合成拳头的模样。 “有没有跟你说过,太把自己当一回事的人,真让人恶心。宋姝凰,你相不相信,只要我汪雨佳一句话,从明天开始,你就是一个过街老鼠,要多悲惨有多悲惨?” “过街老鼠?” 姝凰也不甘示弱,嘴角弯起冷冷的笑意,看着汪雨佳,这点区区的威胁,她不曾放在眼里。 “佳姐姐,在你看来,过街老鼠就是最悲惨。那你要不要知道,在我看来,最悲惨的事,是什么?” 她的目光,如同一柄锋利无比的刀子,投射在汪雨佳的身上,这种凌厉带着杀气的眼神,不是一般人可以表现出来。 至少,在汪雨佳这种生活在香软闺阁里的大家闺秀,是从来不曾见识过的。 一个死过的人,带着无人比拟的恨意死去的人,她的眼神,从来都不会太友善。 “别……别以为,几句恐吓我就会怕了你。” 汪雨佳虽然这样说,但是在气势上,已经输了,她连着后退两步,躲开姝凰如同刀子一般锋利的眼神。 此时的姝凰,和庭院里的那个怯生生,像糯米团子一样的姝凰,简直判若两人。 “我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给我一天的时间,让我考虑是不是要变成过街老鼠;我既然能喊你一声姐姐,就断然不会给你一天的时间,十天如何,你愿意依附于我,还是和我作对?” 姝凰说完,不再和她废话,继续往前走。 谁都不可以利用她,这辈子她再也不会懦弱,成为他人的垫脚石,小看她的人,终究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汪雨佳站在后面,看着姝凰的背影,自顾的笑了起来,然后渐渐成为了大笑,简直要直不起腰来。 “哈哈,笑死我了,只不过是一个有名无分的嫡女而已,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君昕,你也觉得可笑吧,今天我还真的遇到了一个有趣的人。” 这个叫做君昕的人,就是一直站在汪雨佳身后,不曾说过一句话,看似跟班的女子。 就算是现在,她也只是安静的站在一旁,看着汪雨佳大笑,一声不吭。 “那就看看,她有什么本事,我们回去庭院,和史月舒有话要说。” 汪雨佳好不容易才收敛住笑意,用力的拂袖转身,微微颤抖的手指,可以看出她此刻到底有多生气,几乎到了不可抑制的地步。 她是长史的嫡女,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她要宋姝凰付出代价。 但是,汪雨佳的愤怒,姝凰根本就没有多想。 礼亲王府实在是太大,她转了几圈,各个小庭院水榭台柱都走了一个遍,也不见她要找的人的踪迹。 而且,礼亲王府这里看似有颇多的讲究,就算是一座笑凉亭,都立了牌匾,比如:清风亭、水凉榭之类,看起来文绉绉的。 “再走下去,我们指不定要迷路。” 阑珊跟在身后,无不担忧的说着,巧妮更是饿得一点力气都没有,一脸的委屈样,又不敢表现出来。 “我就不相信,礼亲王府能比皇宫还大。” 姝凰轻快的笑着说,她从前在皇宫都不曾迷路过,一个礼亲王府,又怎么可能困得住她。 “罢了,不找了,回去吧。” 反正也快到了晚宴的时间,今晚大家都会在礼亲王府就宴,晚宴过后,拜月才是重头戏。 所以,也难怪一来到这里,也不见礼王妃出来招呼,因为一切都要留到今天晚上。 “姑娘,刚才你这样和佳姐儿说话,只怕她会暗中报复。” 阑珊总喜欢未雨绸缪,自家姑娘不被欺负自然是好事,可是要是太过火了的话,那就未必是好事。 “与其口蜜腹剑,还不如摊开来讲,汪雨佳并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 “但是,姑娘,你可以稍微柔和一点点。嗯……至少不要宣战。” 阑珊觉得自己就是一个老妈子心,天天担忧这个担忧那个,简直就没有一天可以安宁。偏偏自家姑娘底子里和表面上的柔弱不相称,稍有不慎,就会闹大事。 “阑珊你就别说教了,我知道分寸。” 姝凰对着她们两人总是没辙,一边投降的说着,一边走,然后就发现在不远处一座小水榭里,有两个熟悉的身影。 真是应了那句,得来全不费工夫。 懋泽和文玉两人坐在一起,姝凰看到这幅场景,就好像当娘的看到自己女儿出嫁那么欣慰。 但是,两人脸上似乎并没有露出该有的笑意,姝凰想了一下,打算偷偷靠近,听个明白。 第九十六章 见过抓老鼠吗 “快,小步跟上。” 姝凰猫着腰,借着一旁的矮灌木,一点一点的往前挪,好在这个水榭不是建在湖中央,而是建在湖旁边,否则她可能要嘴里含着一根芦苇,凫水过去偷听。 “姑娘,你这是做什么!” 阑珊虽然不敢说自己十分的知书达理,但是偷听这种事情,还是知道不该做。 她想伸手把姝凰拉回来,但是却慢了一步,姝凰已经猫着腰,小步前进。 巧妮没有阑珊这种担忧,觉得好玩也弯着腰跟上,但是她没有姝凰这种纤细柳腰,想要跟上姝凰,着实是费了不少功夫。 “巧妮,你也是这样!” 阑珊跺着脚,恨不得一个箭步上前,把她们两人像拎小猫一样拎回来,无奈之下,只能也学着姝凰的样子,猫着腰小步跟了上去。 她在心里不停的念叨着菩萨保佑,千万不要被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发现,这要是发现了,还真的不知道要找什么借口。 姝凰没有阑珊想的那么多,她只想知道他们在说什么,是情意绵绵的情话吗,如果是的话,那么她的努力,也算是成功了一大半。 只有她知道,她对懋泽是一点想法都没有,所以,她做什么,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很多时候,姝凰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和年龄,忘记了自己是宋府的三姑娘,只是一个还差几个月才及笄的姑娘。 不管是懋泽,还是文玉,在她的眼里,都是一群孩子在打闹,一个死过重生的人,总会有那么点倚老卖老,姝凰也不例外。 经过不懈的努力,姝凰终于找到了一个绝佳的位置,虽然要半趴在地上,头上插着枯枝,烟笼纱布料的衣裳刮了几道小口子;但是,在姝凰的眼里,这些都不算什么。 “……也快到了晚膳的时间了。” 由于不能太上前,姝凰听不清楚他们在讲什么,只能大概听得几个字。 晚膳,谈到吃饭是好事,正所谓民以食为天,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话题了,只是,一直都是文玉在说话,真的好吗? 姝凰知道懋泽是一个恬淡温润的人,从来不管是喜是悲,都很少表现在脸上。以前姝凰不懂,总在主子的面前说,懋泽世子就是一个木头,傻愣愣的,连反应都慢人一拍。 那时候,主子不说话,始终浅浅的笑着。 后来,她自己处在了这个位置上,稍有不慎,就会被挤兑,甚至身败名裂的位置上,她才知道懋泽的难处。 礼亲王府上的世子,从他出生以来,就背负着无数人的期望,不管喜不喜欢,这些期望注定是要强加在他的身上。 而且,因为是世子,所以他更多的时候,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别人的期望,至于他自己真正的想法,从来没有人在乎。 因此,养成了处惊不乱的处世态度,也是很正常的。 “回去吧,很晚了。” 懋泽似乎对文玉不太感兴趣,一直用手杵着下巴,但是语气却还是那么文质彬彬,看来,他现在坐在这里,应该是那些长辈们授意。 姝凰趴在地上,由于有树枝的遮挡,两人的脸看不真切,只能半猜半蒙。但是,懋泽的性格,她是上一世就知道得很清楚,这个看似风轻云淡,对任何事情都毫不在意的男人。 如果,一旦喜欢上了某一种东西,或者是某一个人,就会异常的专注,谁都改变不了。 姝凰后来想,也许是他从小被压抑的太厉害,所以后来喜欢上瑜,就变得有些不顾一切。现在看来,不是瑜太有魅力,而是懋泽的性格所致。 “姑娘,我们走吧,哪有偷看别人说情话。” 阑珊依旧不死心,还在一旁劝着,趁着还没有被发现之前,要赶紧离开。这里是礼亲王府,是懋泽的地盘,要是惹毛了懋泽,这个后果,阑珊实在是不敢想。 “恐怕我们要让长辈们失望了。” 懋泽放下杵着下巴的手,对着文玉歉意的笑了一下。 “无妨,你肯陪我演戏,已经很好了。” 文玉也笑着说,她虽是出宫,暂住在礼亲王府中,可是不代表她对懋泽有意思。那些长辈们,却把他们这一对越看越顺眼,私底下想把他们凑成一对。 “走吧,今天会有很多姑娘来,你都还没有去见她们。” 懋泽站起来,颇有风度的让文玉走在前面,但是,他才走了两步,就停了下来。 “等一下。” 懋泽略有所思的说着,喊停了文玉。 文玉本来就在这里坐的很厌倦,被懋泽喊停,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只是看着他,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你见过捉老鼠吗?” “啊?” 文玉愣了一下,她是千金之躯,别说看人捉老鼠,就连老鼠都不多见。她不知道懋泽忽然间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别眨眼,好好看着。” 懋泽一向没有多少表情的脸上,出现了狡黠的笑意,然后转身朝着矮灌木走去。 姝凰本来就看的不真切,等到她看清懋泽朝着自己走过来时,已经来不及撤退,心里暗喊一声糟了,闭着眼睛,来个眼不见为净。 接着,她感觉到脚步声停在自己的面前,不到两步远的距离,然后有人弯下腰,一把拉着她的手臂,把她整个人从地上直接拉起来,稳妥妥的站在面前。 如果不是亲身经历,姝凰是不相信,温润如同玉雕一般的懋泽世子,竟然也会有这么大的力气。 “是要我猜测呢,还是你来解释?” 懋泽的语气不要好,但是,谢天谢地,也不算太坏。 姝凰艰难的睁开眼睛,朝着他们两人笑了一下,脸上没有任何困窘的表情。 “懋泽世子吉祥,文玉郡主吉祥。” 姝凰不慌不忙的朝着两人屈身道了万福,然后说道:“我就不打扰你们两人了,先行离开。” “姝凰。” 文玉从震惊中反应回来,她刚才还没听懂懋泽说的抓老鼠是什么意思,就看到懋泽走到矮灌木那里,身后把姝凰拉出来。 “你在这里做什么,难道你是他们派来监视我们的?” 他们,自然就是指礼王妃太后等人。 “没,只是路过而已,王府那么大,我走着走着就迷路了,不想却打扰到你们。” 这种解释,连三岁孩童也骗不过。 姝凰根本没打算解释,反正事已至此,大家只不过是想要找一个台阶下来而已,所以不管她说什么,都无所谓。 文玉看着她,扶着额头说道:“世子,你还是把她交给我吧,姝凰能说会道,弯的都能掰直,或者我会用别的手段让她招供。” 第九十七章 文玉的试探 这话看似讨伐姝凰,实际上却是为姝凰开脱。 懋泽也不是不明白,既然文玉都没有责备的意思,他作为一个大男人,自然也不会因为这点事而揪着不放。 “随郡主欢喜。” 懋泽说着,然后抬起头看了姝凰一眼,这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所以的美德善意在她的身上都找不到。 满肚子都是各种小诡计,要么就陷害人,要么就捉弄人,这回更加干脆,连身份都不顾了,直接趴在地上偷听。 那么,她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懋泽看姝凰的眼神,始终都是不友善的,如果不是碍于这个身份,还有年龄,懋泽是多一眼都不会看过去。 姝凰把他眼底的意思看的真切,反正他讨不讨厌自己,姝凰是一点都不在意。 于是,姝凰很夸张的做了一个相送的动作,大声说道:“姝凰恭送世子爷。” 懋泽原本迈出去的脚步蹲在半空中,回过头颇没有寻常形象的瞪了姝凰一眼,明明是一个不折手段,趴在地上偷听的鼠辈,却一点愧疚的意思都没有。 真不知道,她的自信到底是哪里来的。 姝凰却很开心,原来懋泽除了板着一张脸,也会有别的表情,看来日后可以好好的捉弄一下。 她看着懋泽大步离开,才回过头,看到文玉站在一旁,没好气的看着她。然后阑珊和巧妮两人都快哭了,这如果姑娘出了什么事,她们两人也不用活了。 “姝凰见过文玉郡主,愿文玉郡主青春常驻、永远美丽,有一副好脾气,如同弥勒佛。” “够了,不和你耍嘴皮子。” 文玉无视她的戏言,神情严肃的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文玉可不是好骗的人,她在宫里长大,时刻要提防公主们的明枪暗箭,也要学着讨好太后,更有云锦姑姑在一旁悉心教导。 一切的一切,都让她不可能像普通人那么随意。 “难道还不清楚吗,就算我不说,郡主也不难猜出来吧。” “我更想你亲自说出来。” 文玉一点都没有被她唬住,这执拗的程度,不亚于任何顽固石头。 “好吧。” 姝凰双手一摊,苦笑了一声,看着文玉说道:“我就真的只是路过,然后好奇,想看你们聊什么而已。” “只是这样?” “虽然我从来没有深究过两心相依的男女该有怎么样的表情,但是也绝对不会是像你们正儿八经的坐着,严肃无比的表情。” 姝凰的语气里,是真的担忧,在这里,她可以恨的人,可以算计的人太多;但是,能为之担忧的却那么少。 “你是因为我才出宫的,如果现在的你过得不如从前,我是自责都弥补不了。” “真是一个让人无法信服,却又愿意相信的理由。” 文玉低头笑了一下,不再在这件事上多做纠结,一些事就是这样,选择了相信那就相信,一定要刨根问底,也未必见会比现在更好。 “今晚的宴席,礼王妃可是了很大的心思,我们就权当看热闹。” 她挽过姝凰的手,动作有些生疏,就像是刚刚学会了不久似的,而姝凰也甚少被人挽着。两个同样生疏的人,彼此挽着,朝宴席走去。 见相安无事,阑珊和巧妮才偷偷拍着胸脯,还真的以为这条小命今天就要搁在这里。 文玉和懋泽没有因为她不得体的举动而生气,这对于她们来说,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 其实,若是换成了其他人,懋泽和文玉未必会那么轻易的放过,正是因为这个人姝凰,才会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姝凰也是算对了这一点,才敢一点身份架子都不顾,偷偷跑来偷听,虽然什么都没有听到。 懋泽再讨厌她,也算是从小认识,虽然心里对姝凰的那些伎俩极为不齿,可是也没见姝凰做出任何伤天害理的事情来。而文玉这边就更加不用说了,她们两人的利益是连在一起的,犯不着因为这点事就责备。 这么看来,是阑珊和巧妮白担心了。 “我们就算是现在走过去,也只怕是迟到了吧。” 姝凰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已经是八月,所以才到酉时,天色就暗的很快。 路两旁的石灯早就有婢女添了灯油,一路过去都是好看的石灯,散发着青幽幽的灯光。 而且,沿路过去,树两旁早就挂着应节的纸灯笼,形态各异,看得出是巧手工匠所制,单单是看着,就是一种享受。 如今看来,一路上虽然只有两人挽手走着,也不觉得有多冷清。 “迟到了没关系,她们会知道谁才是主角。” 文玉抿着嘴轻笑,她在这群姑娘中,虽然年纪比较小,可是地位却是最大的。迟到么,对她来说从来都不是问题,那倒要看看,如果她没到场,谁敢先起宴。 果然都不是省事的主。 姝凰心里想着,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站对了阵营,但是至少目前来说,这是最好的抉择。 “郡主好生意气风发,要知道山高皇帝远,还是要小心一下地头蛇。” 姝凰顺着文玉的话往下说,文玉到底是年纪小,又常年被人尊敬,高高在上,难免也有些心高气傲。这样子很容易就落入他人的圈套之中,所以不得不提醒一下。 文玉听了,转过头,看了姝凰一眼,眉眼的笑意浓了不少。 “不怕,我是郡主。” 看来,这孩子还真的把心放的很宽。 文玉可以不在乎,但是姝凰却不能不在乎,她想尽办法让她离开皇宫,想要改变她上一世的命运,可不是为了让她在这一世,落在那群嫡女的手中。 “郡主是千金之躯,自然有人羡慕,有一些人是单纯的羡慕,可是有一些人却不尽然,我只是想告诉郡主,别太相信人。” “这话听起来真可笑,姝凰,你教我不要随意相信别人,是让我也不要相信你吗?” 有时候,姝凰的话,确实是自相矛盾,她有她的顾虑,而文玉也有自己的疑问。 “自然是,只相信自己就好。” 姝凰不介意文玉这样说,因为一开始,她帮助文玉就是出自私心。 “真是一个奇怪的人。” 很意外的,文玉并没有放开挽着姝凰的手,两人一路朝前走。文玉顿了一下,看着姝凰,笑着说道:“恭喜你,过关了。” 这样无缘无故的冒出一句话,就算是聪明如姝凰,也猜不透她背后的意思。于是,姝凰安静的看着她,等她继续说下去。 第九十八章 富贵险中求 文玉也没有卖关子,往下说道:“其实,姝凰你说的这些,我又怎么可能不懂,皇宫险恶,从来都容不下天真无邪。好听的话谁都会说,可是那些逆耳的交心话,却没有多少人讲。” 姝凰垂下眼帘,这些事她懂得,重生以后过得这些年,除了阑珊和巧妮偶尔规劝以外,还真的就再也没有任何人和她说过交心的话。 “乳娘对你,是从来都不曾放心过,所以我们打赌,看你到底是真的关心我,亦或是想在我的身上寻好处。” 原来,过关是这种意思。 她在算计着文玉的同时,文玉也在算计着自己。 “还有一件事你不知道吧,请帖上你的名字,是我让礼王妃加上去的。” 文玉笑得格外得意,就好像恶作剧得逞似的,眼睛望向姝凰,亮晶晶如同想要讨果的孩子。 “你……原来是你呀。” 如果是别人,姝凰也许会生气一番,毕竟这样的场合,实在是不宜出头。但是,换做是文玉,她就没有生气的必要了。 “对呀,你以为是谁呢?” 文玉的眼里闪过一丝狡黠,天底下没有那么多白捡的好事,姝凰利用了文玉,达到自己的目的,这件事,文玉不会不知道。 而且,文玉身边的云锦姑姑,也不会让这样的事发生了,而不付出一点代价。 “姝凰,你若是有能力的人,就算把你推到悬崖上,都有本事安然走下来;现在你要和我联手,借助我的地位,总要给我看一下你的本事,不是吗?” 果然,在这里,没有一个是吃素的,就算是文玉,也不是那么好对付。 “照你这么说,我是不能让你失望了。” 姝凰轻笑着,其实,这样的做法她更为满意。想要得到什么,就得付出什么,若是无缘无故对她好,那才叫诡异。 两人说着,很快就到了既定的宴席地方,这里原本是一块平整的地方,但是被装饰一番后,就亮堂了不少。 摆了十数张八仙桌,已经就座了不少宾客,四周放着高柱灯,把一方照的通亮。 两旁的高树上,挂着应景的纸灯笼,巧手工匠纸扎而成,一阵风吹过,一旁的嫦娥仿佛如同真人一样,稍微一蹬脚尖,就要飞升登月。 她和文玉小碎步走过来,不曾大声说一句话,但是当她们站在入口处,大家明显的交谈声减少,纷纷朝着这边望过来。 姝凰知道,他们更多的,是看文玉。 刚才在庭院里,文玉没有出现,已经足以让人讨论一番,现在终于见到了真容,怎么能不多看两眼。 姝凰虽然全部都不认得眼前的达官贵人,但是单看衣裳的面料,还有头上的簪子,已经座位的排序,大概也能猜出他们的官职以及地位。 在找了一轮,才在左边一个角落发现宋荣茂等人,因为带来的人太多,正妻姨娘还有六七岁的弟弟们,全都带过来了。 因此,宋荣茂他们一家人就霸占了一桌不止。 姝凰只是看了一眼,就再也没有勇气看第二眼,这简直就是丢脸丢到家了。如果不是担着宋家三姑娘这个名分,她还真的不想走过去。 可是,就算再怎么丢脸,她还是要走过去,宋荣茂身旁的那个空位,可是为她留着。 而且,在灯火通明的映照下,就算他们一家被安排在角落边上,姝凰依旧能清晰的看到宋荣茂那样兴奋的脸。 因为,她和文玉一起走过来,而兴奋的脸。 当然,也能清楚的看到,尤氏几近扭曲的脸。看来,整个下午,在各府夫人的小聚中,尤氏的地位肯定低了不少。 这也难怪,她原本最有希望和礼亲王府攀上亲家,瑜将有可能嫁给懋泽。 但是,突如其来的变故,让一切都成为了泡影,她怎么能开心的起来呢。 不管姝凰内心愿不愿意,还是要走过去,那是她的家族,宠辱相连,不是一两句任性的话可以抛之脑后,然后不管不顾。 她心里想着,朝前走了两步,却被身后的文玉拉住手腕。 文玉脸上是恬静的笑意,和云锦姑姑有两分相像。 “陪我坐吧。” 文玉的位置,在主人席上,那里有礼王妃,荣王妃,恭王妃等,而且懋泽意琛还有其他王府的世子千金也都在。 当然,王爷们自成一桌,不和女眷一起。 如此大的殊荣,却不是每一个人都能享受得了。 “郡主,你可当真是不让我背如针扎不罢休呢。” 姝凰看着文玉,单单是和她一起走过来,都已经沐浴在众人的眼光之中,这要是坐在主人席上,还不被目光的刀子活活刺死。 “姝凰,你以为背后偷听,就不需要惩罚吗?” 文玉笑着回敬她,敢算计她的人,就要做好受惩罚,再说文玉的建议也并不是什么坏事,至少在姝凰看来,这并不算是一件坏事。 “如果是你的话,就算站在刀尖上,也没关系的,不是吗?在普华寺不顾一切要借助皇家的力量,最坏的打算,你一早就该想好。” 果然是不能小看文玉,一刻都不能。 姝凰想了一下,还真的应了那句话,富贵险中求。但是她现在求的不是富贵,而是权力和地位,上一世主子得不到的,她这要是都要得到,而且,她相信自己能做到。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 姝凰脸上,出现一贯的笑意,没有意义,眼眸却闪烁着光彩。 于是,姝凰享受着众人的目光,越过了宋荣茂那一桌,直接朝着礼王妃走去。 “礼王妃,我想在这里加一个位置可好?” 文玉笑着走到礼王妃的面前,本来位置就固定好了,如果临时加一个的话,势必会让其他人感到不便。 可是,文玉想要作什么,根本不需要去考虑其他人的感受,只要礼王妃点头,那就无所谓了。 礼王妃抬起头,看了文玉一眼,然后目光落在姝凰身上,单单这么看过去,是一个乖巧的孩子,模样也长得俊俏,就是身子骨看起来羸弱了一点。 这就是还没有见面,就已经闹得沸沸扬扬的姝凰,她倒是很想看看,这个一个看起来怯生生乖巧无比的女子,能掀起多大的风雨来。 “文玉喜欢的话,就加上去吧。” 礼王妃心思一转,扬手叫来婢女加了位置和碗筷,就在文玉的边上坐下。 “姝凰谢过礼王妃,见过各位王妃、世子、公子、千金,因初回皇城,未能细品命衔。姝凰在这里给大家赔不是,请多见谅。” 姝凰屈身道了万福,轻声细语的说着。既然一开始就打算示弱,那么在这里,更加不能树立敌人。 第九十九章 懋泽是故意的 礼王妃看着她,脸上三分笑意七分淡漠,张嘴说道:“凰姐儿这话,是不是有些太小心,倒显得我礼亲王府规矩太森严了?” 一张嘴,就是责难的话,看来,礼王妃对姝凰,并不大喜爱。其实,礼王妃这样的反应,也是很正常的,她的儿子懋泽将来的世子妃,肯定是文玉,这是案板上的事情,几乎没有人可以改变。 所以,她也不需要再心思去挑选好姑娘,虽然放弃了嘴巴甜能讨她欢喜的瑜,换成了文玉。 不过,文玉这个孩子在她眼里看来,也十分的不错。 “是不是姝凰说错了什么话,让礼王妃误会了,我在这里赔不是。” 姝凰才刚坐下来,听到礼王妃这样说,连忙站起来小声说着。这模样,还有细细的声音,真是随便一个人都会被她感染到,替她心疼。 “噗嗤。” 礼王妃还没有说话,坐在一旁的懋泽忍不住笑出声来,连忙端起手旁边的茶水喝了一口,才算是缓过劲来。 礼王妃皱起了眉头,她的儿子是怎么样的脾性难道她还不清楚吗,从小就是一个形色不表现于脸上的人,甚至有时候,连她这个做亲娘都觉得,懋泽这个孩子是不是被王爷教管的太严格。 以致于,都忘记了要怎么样表现出自己的感情。 可是,他刚才却这样失态的笑了一声,虽然大家都没有说什么,但是这笑声,摆明了就是因为姝凰。 这两个孩子,照理来说,应该没有见过面,也不大熟络才对。 想到这里,礼王妃凌厉的眼神扫向姝凰,像是要从她的身上找出什么端倪出来,只好向懋泽下手,这门亲事可是万人垂涎的好事,断然不能因为一个小小的姝凰,就除了纰漏。 因此,礼王妃绝对要查个仔细,如果发现一点不对劲的小苗头,就要马上抑制。 “是。” 懋泽也算是听话,端起酒杯站起来,温润的笑着说道:“和均失礼了,在这里向大家赔罪。” 和均,是懋泽的字,一般做谦称用。 “凰姐儿初来乍到,还什么都不懂,你这般失礼,要是把凰姐儿吓到了,我还怎么向宋掌院交待?” 姝凰用手扶着额头,这是要合力玩死她的节奏吗,难道她脸上写着请过来打扰这几个字?否则,为什么大家都不肯放过她,连安静吃一顿饭的时间都没有。 “是和均的错,就让凰妹妹以茶代酒,接受我的道歉吧。” 懋泽脸上温润的笑意,并没与因为礼王妃的责备而有所减缓,他看着姝凰,这样的笑意,让姝凰从来没有想过。 温润如玉的懋泽世子,也会有如此腹黑的时候。 “懋泽世子多礼了。” 姝凰端起茶杯,朝前举了一下,然后轻抿一口,用衣袖掩住半边脸,顺带不忘狠狠的刮了懋泽一眼。 “凰妹妹似乎还是不开心,是和均的态度不够诚恳吗,那我自罚三杯,凰妹妹有怪莫怪。” 姝凰从来不知道懋泽也会有这样的一面,一旦盯上了,就穷追不舍,要达到自己的目的。 她笑了一下,转而看向礼王妃,有些求饶似的说道:“礼王妃,姝凰不知道做错了什么,懋泽世子这样揪着不放,姝凰心里惶恐,不敢再在这里坐下去。” 礼王妃心里冷笑,她的宝贝儿子如今降低身份向她敬酒,不但不感到得意,竟然还害怕起来,真是一点儿胆量都没有。 这样的女子,放在任何地方,也激不起风浪。 “好了,泽儿,别闹了。” 礼王妃扬了扬手,她的宝贝儿子要连喝三杯,酒多伤身,就算懋泽自己不在意,她这个做娘的,还心疼不已。 懋泽笑了一下,放下手中的酒杯,也不多做坚持。 “好了,菜也上齐了,都起筷吧。” 礼王妃满有魄力的扫视了满桌的人,然后大声说着,今天她是女主人,可要确保大家吃好喝好,不留下一点瑕疵。 姝凰向来对吃是没有什么抵抗力的,虽然没有巧妮那么贪嘴,但是面对着美食的诱惑,那些私人恩怨倒是也能暂时放在一边。 她曾经记得,从前也陪着主子到过礼亲王府上赴宴,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晚宴只不过是大人们用来巩固各自影响的一种手段。对于她们这些年轻的姑娘来说,晚上放莲灯才是值得期待的。 她自然对这种小孩子的玩意是一点兴趣都没有,但是阑珊和巧妮在半个月以前,就商量着要做怎么样的莲灯。 后来,想来想去,竟然做了嫦娥和吴刚的莲灯,觉得甚是般配。 姝凰坐在一旁,看她们玩,也懒得去提醒,其实嫦娥和吴刚并不是一对的。 相比起礼王妃的意气风发,一旁的荣王妃和恭王妃就有些闷闷不乐,要知道往年都是由她们来主持中秋夜宴席。毕竟恭亲王是皇上的胞兄,而荣亲王又是他们的哥哥。 就算礼亲王在朝廷之中的拥戴众多,也不足把中秋夜的宴席落在他的府上,如今却是因为文玉一个人,由的太后出面说,把宴席落在礼亲王府。 从这点看来,足以见得文玉的地位有多重要。 而且,礼王妃还颇有心计的把朱懋泽和文玉安排坐在一起,其他的世子等,只能屈居另外一桌。 从这点看来,就知道礼王妃对文玉这个儿媳多么的志在必得。 要是此时有人敢插足进来,可就休怪她不客气了。 姝凰从坐下来,就能感觉到礼王妃的敌意,无奈文玉和懋泽都有点生她的气,这俩腹黑的人,耍起人来,还真的不顾不管。 “凰姐儿和文玉郡主看起来挺要好,有空便时常来王府玩,也算是给文玉郡主解解闷?” 礼王妃看着狼吞虎咽的姝凰,有些呆住,这是一个大家闺秀该有的举止吗,但是念在乡野出身,也就罢了。 姝凰抬起头,看着礼王妃,把装疯卖傻继续装到底:“姝凰谢过礼王妃的好意,只是母亲说我已到了嫁娶之年,要在家里做女红,只怕是没多少时间。” 旁边的恭王妃和荣王妃都在偷偷的笑,这个小丫头片子,还真的分不清好坏,巴结了文玉郡主,比她躲在房间里绣一千一万块手帕都来得好,竟然想也不想就拒绝了。 “原来凰姐儿也到了嫁娶之年,不知道可有心仪的公子?” 礼王妃看着姝凰,语气很是不经意,但是这句句话里都是要套出想要知道的事情。 “原先母亲给说了一家,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不成了。” 姝凰诚实的回答,消息这东西,虽然没有脚,但是跑得比谁都快。 第一百章 转移斗争 既然礼王妃可以这样问出口,那就表示她还是知道一些,至于知道多少,姝凰暂时还猜测不出。 她本来对懋泽就没有兴趣,也懒得和那些大家闺秀们去抢,还不如直接表明心意,免得那些明刀暗箭总是往她身上砸过来。 “是吗,到底是哪家公子这么没有福分呢?” 礼王妃淡淡的笑了一下,可是笑的温度始终没有到达眼眸。姝凰的嫁娶她才不感兴趣,只是达到了自己的目的,那就够了。 “原先,好像说好了韩尚书家的韩公子,可是后来不知道怎么的,就没有了下文。姝凰害羞,不敢去问母亲,所以暂时待嫁闺中。” “那么,现在宋夫人,可有着急?” 礼王妃又看着姝凰问道。 “我排上有两个姐姐,都到了及笄之年,就算是该着急,也是该着急姐姐们的婚事,至于我自己,倒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姝凰离开双亲那么多年,如今只想侍奉在爹娘的膝下,已尽孝道,其余的事情,暂且还没来记得去考虑。” 姝凰这话说的极其漂亮,把礼王妃的顾虑和防备,都推到瑜和奕春的身上,而且又用曾经的经历消除礼王妃对自己的戒心。 而且,她一边说着,心里一边嘀咕,这礼王妃怎么那么多话,而且每一句都咬着她不放。 坐在这里的大家闺秀,少说也十几二十人,各个打扮的枝招展,眼里泛着狼光,一看就是想要把懋泽拖到暗处,来个霸王硬上弓。 所以,只要稍微有点眼色,都可以看出,到底谁才是文玉的威胁。但是为什么,礼王妃却单单盯上了她。 “是吗,你还有两位姐姐,我都不晓得。” 礼王妃有些悻悻的说着,那么多官员,那么多女眷,又有那么多的姑娘,如果不是出彩的几个,还真的记不出清楚。但是姝凰说的两位姐姐,她是一定知道的。 因为,她差点就认了瑜做自己的儿媳,可是现在却在大家的面前,公然说不晓得,这不是急着要撇清关系是什么? “弟妹怎么会不晓得呢,凰姐儿的大姐姐,就是宋瑜。我还记得,那时候,咱们在大堂里,和宋夫人谈的欢快来着?” 荣王府逮住了空隙,一刻不放的往里钻,看来就是要让礼王妃下不了台。 “嫂嫂的记性真好,原来凰姐儿的大姐姐是宋瑜。” 礼王妃脸上极其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最后那一丝笑意还是隐没了下去。这件事,她恨不得把知情的人都杀了,她的宝贝儿子,怎么能有一丝的瑕疵。 而曾经差一点和宋瑜结亲,这一点对她而言,就是一种瑕疵。 所以,不管今后,文玉是否会嫁给懋泽,对礼王妃来说,宋瑜都绝对不再是考虑的对象。 姝凰在帮助了文玉以后,间接也算了懋泽和瑜之间的联系。只要懋泽这一世,不再倔犟的爱上瑜的话,基本上就不会有太大的问题。 但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姝凰似乎不需要太担心。也许是她一开始的搅局,从见到懋泽的第一眼看来,就极力的反对懋泽去接近瑜。 懋泽虽然不知道姝凰的用意,但是说多了,潜意识的也会有些抵触。 “上次在大厅,弟妹不是说很心仪瑜姐儿,若是能入了你礼王府的门,那真是一件令人愉悦的事。” “嫂嫂!” 礼王妃低声说了一句,这些话放在平时讲倒是无所谓,但是现在文玉坐在这里,她怕荣王妃的话,会让文玉有什么样的想法。 “我说错什么了吗,我记得没错呀。” 荣王妃脸上得意的表情,就好像斗胜的公鸡一样,把下巴抬得高高的。 “你说是么,我可没记错,你看弟妹这回和我着急了。” 荣王妃看了恭王妃一眼,挪揄的说着。 恭王妃本来就一肚子的气,她的夫君和皇上可是一母同胞,身份可是在几个亲王之上。 而且,她家的世子,虽然已经有了两名侧妃,却还没有有世子妃。 照道理来说,肥水不流外人田,太后怎么着,也该把文玉这丫头放在她府上。 可是,现在倒好,不但把文玉放在了礼亲王府,还把中秋夜的宴席,都安排在礼亲王府。 这些,她恭亲王府,还有什么脸面可讲。 “大嫂嫂说的没错,弟妹你这是怎么了,有些事发生了就发生了,谁也掩盖不住。我瞧着瑜姐儿也是相当伶俐的一个孩子,配你们家懋泽,也没有哪里掉身价的地方。” 恭王妃说话向来都是直来直往,也不怕得罪谁,她夫君是恭亲王,而且自己也是卿公之女,身份明晃晃摆在那里。 “呀,我知道弟妹怎么这么不开心了,都忘了文玉在这里,别怪伯娘多嘴呀。” 恭王妃笑得畅怀,一双好看的桃眼都眯了起来。 文玉却是一言不发,只是笑着点头,这种言语上的刀锋剑影,她是看多了也听多了。 以往这些刀锋剑影,还会往自己的身上飞,如今是几个妯娌姑嫂在斗,她只把自己当做看客,心情相当的愉悦。 而对于姝凰来说,更是一个外人,她所有的心思都放在满桌子的精美佳肴上。 要知道,她如今手中握着的钱财,可以买下几个宋府。 但是,却因为依旧住在宋府住在宁园,在吃穿用度上,可不能过分的张扬,毕竟她没有办法很好的解释,手中的银子到底是怎么来的。 如今,满桌子的精美佳肴,对她来说,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至于,几个王妃之间的爱恨情仇,在她看来,还比不上眼前一碗令人垂涎欲滴的鸡汤。 她这看客的模样,倒是让有些人不满,至少懋泽就是其中的一个。 他是高高在上的世子,从他出生的那一刻,一世的荣华富贵还有万人瞩目,注定就是他的。 每个人看他的眼神,都带着敬意和喜欢,而他也可以从容不迫的应对。 但是,凭空出现的姝凰,却把他看做地上的草根那么平凡。 不对,是比草根更加平凡。 既然对他这么不在乎,为什么还要三番四次的阻挠,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欲擒故纵吗? 看起来也不像。 感受到来至懋泽的目光,姝凰皱了一下眉头,抬起头刮了他一眼,还真把自己当宝了,只不过是被冷落一下,就有意见。 也不想想,和他同血亲的意琛,被人冷落了多少年。 意琛…… 那个孤僻略带阴霾的男人,长相俊美不已,却因为庶出这个身份,生生阻断了两兄弟的公平。 姝凰下意识的抬起头,四处张望了一下,来到礼王府那么就,她还真的没有想起这么一号人,是她太不上心,还是意琛的存在感太低呢? 第一百零一章 有一些人是特别的 姝凰抬起头找了几圈,才在一处桌子上找到了意琛的身影。 其实,意琛这样的男子,不管放在哪里,倾世的容颜都不会把他埋没下去在,还是姝凰没有想到,礼王妃会安排他坐在这么角落。 主人席算起来有三桌,一桌是她现在坐着的,王妃们算是一桌,王爷和权贵们算是一桌,第三桌应该就是各位世子以及公子们。 但是,意琛,这个作为礼王府的庶子,却没能在第三桌,而是其他不知道名字的公子们坐在一起。 显得格格不入。 姝凰知道,一个庶出,不受宠的儿子,在府上的日子有多难过。她算起来,是堂堂正正的嫡女,但是日子却没有一天是过的舒心。 现在所有的一切,如果不是靠她一点点争取回来,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还真的不知道是谁。 姝凰看着意琛的侧脸,心里叹了一口气,这样的男子,他应该有自己的傲气,断然是不会让自己落到如斯田地。 到底是因为什么呢,他自愿的,还是无力抗衡? 姝凰歪着头在想,不觉多看了两眼,也许是察觉到有人看自己,意琛抬起头,寻找目光的来源,就和姝凰的眼眸对上了。 那个带有心计,行事风格乖张的女子? 姝凰反应过来,连忙低下头,她虽然不怕意琛,可是这样盯着人家看,终归是不大好。 礼王妃等人还在说着什么,她已经没心去听,埋头把自己填饱肚子以后,晚宴也算是差不错结束。 除了男人们还在那里煮酒论天下以外,各家的姑娘们都兴奋的交头接耳,准备到莲湖那里放莲灯。 要知道,这是她们为数不多,可以光明正大和各家公子世子说话,而不需要有过多顾忌的机会。 姝凰撑着肚子,这样的热闹可不是她老人家折腾得起的,还不如找个地方,好好欣赏一下夜色,然后消化完毕,就回家。 至于宋荣茂那边,她已经有了说辞。 今天借着文玉,坐在主人席上,对宋荣茂来说,脸上就如同贴了金箔一样,闪闪发亮。她再顺着说几句宋荣茂喜欢听的好话。 那么,丹怡的婚事,她多多少少还算是有些话语权。 今天的任务,算是完成了一大半,只剩等时间一过,就可以回家。 文玉原本想邀着她一同去莲湖,可是还没来及站站起来,就被史月舒还有汪雨佳等人,团团围着,朝莲湖走去。 姝凰坐在长椅上,一旁立了一盏高架灯,虽然不能把一方照的通亮,可是荧黄的灯火,倒是让人很舒服。 她自从入席以后,就没看到瑜和奕春,估摸着也是跟着一同热闹去了。 “姑娘,你在这做什么,再不走可就要落在最后了。” 巧妮手里捧着她了无数个夜晚,才做出来的莲灯,依照她这种大咧咧的性子,能把莲灯上的嫦娥和吴刚做的栩栩如生,还真的难为她了。 “你们去吧,可要小心别摔倒湖里去。” 姝凰颇没有样子的伸了一个懒腰,打算把自己钉在长凳上,谁叫也不会走过去。 “姑娘,今晚可以要许愿,我连红纸都带来了,你要是不去,我就在地上滚着干嚎。” 巧妮着急的看着姝凰,她们都神志姝凰的脾性,如果打定了主意说不去,还真的在地上打滚干嚎都不会让她改变主意。 “滚吧,回去的时候,记得把衣裳给洗干净。” 姝凰毫不在意的说着,莲湖那里,一大堆人都等着展现自己,好让哪家公子看上。她要是走过去,不小心断了谁的红线,这等折寿的事情,可不会去做。 “巧妮,你看,凭着我们,能把姑娘给架过去不?” 阑珊看着姝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还真的比划着,如果两人把姝凰架起来的话,胜算有多少。 “这个注意好。” 巧妮放下手中的莲灯,磨拳霍霍的朝着姝凰走过来。 “阑珊,别把巧妮教聪明了,我可就指望着她笨的可以随意欺负。” 姝凰笑着躲开她们,主仆三人在一旁笑着打闹,反正大家都已经往莲湖那边去,也没有谁会注意到她们几个。 但是,姝凰却一点都没有松懈,就算是和阑珊巧妮打闹,也能极其敏感的察觉到脚步声,朝着自己走过来。 “嘘,别闹,有人来了。” 姝凰小声说着,抬起头,借着高架灯荧黄色的灯,看清来人。 是意琛。 姝凰皱了一下眉心,在心里细细的过了一遍,最近好像没有招惹到他,最近的一次,也是在倾醉楼。 对了,玉佩。 她原本说好,要买一块上等的玉佩送到他府上,算是赔罪。但是,后来发生的一连串事,让她都忘记了还有这么一桩事情。 但是,意琛这等高贵人家出身的公子,还不至于会为了一块玉佩,在这里找她晦气? 她一边想着,一边站起来,压胯屈身作礼说道:“姝凰见过意琛公子,大家都在莲湖放灯祈愿,公子却独自一人来到这里,可是有什么事?” 意琛大约在她的五六步之遥停了下来,身边没有带任何随从,一贯的白衣裳,衣摆袂袂。 姝凰不得不承认,奕春虽然是蠢笨了一点,但是对于这等看皮相的功夫,还是有的。 她如果不是身上背负的东西太多,只是一个普通的姑娘家,看到意琛,估计也会爱上他的容颜。 “这些话,更像是对你说吧。” 意琛脸上没有一丝笑意,冰冷而严峻,他哥哥和他比起来,简直就是平易近人太多。 “这里没有别人,实话实说吧,一整天都在兜圈子,你不腻我也腻了。” 姝凰双手一摊,其实有些人是特别的,就算不是特别的喜欢,也会是特别的讨厌,而有一些,就是特别的放松。 也不知道是从小就认识的原因,就算相互给对方的印象都不好,可是至少不需要假装。 因为,大家都知道对方是一个怎么样的人,这些门面功夫,可以省下了。 “你又不讨人喜欢,我怎么会特地来找你呢,想太多了吧。我或者是,冲着阑珊姑娘或者是巧妮姑娘而来的。” 意琛弯起嘴角,邪魅的笑了一下,阑珊和巧妮不约而同的缩了一下脖子,躲在姝凰的身后。有一种人,他的一举一动,就算很平常,也会给人造成压力。 而意琛,显然就是这样的人。 姝凰思度的看着他,意琛绝对不是池内凡物,可是从刚才桌位上的编排看来,如果不是礼王妃故意排挤他,就是他在礼亲王府内装疯卖傻。 第一百零二章 韩晋的信笺 但是,不管是哪一种可能,对姝凰来说,她都不感兴趣,这是朱意琛的人生,她没有心思去管。而她自己的人生,在旁人看来,蒸蒸日上,只有她自己知道,有多狼狈。 “你找她们呀,真不巧,我这两个婢女,虽然说不上是貌若天仙,却是独一无二的。而且,爱慕她们的人也不在少数,你若是真的感兴趣的话,记得明天到宋府去排队,我会让管家给你一个牌号,轮着队吧。” 真是可恶,竟敢打她身边婢女的主意,也不看看主子是谁。 “排队不是本公子的嗜好,抢亲的话,却很在行。” 意琛又是一笑,他本来就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但是正是因为说话不多,为了不吃亏,每一句话都可以把人给哽死。 “试试。” 姝凰挑起眉毛,今天出门还真的没有看黄历,随便走两步路都能碰到惹人讨厌的人,而且还是那种她不犯人,人来犯她那种。 “不和你多说了,这是给你的。” 看来,意琛并没有过多的幽默细胞,他高兴了会多说两句话,要是不高兴的话,一句话都不会多说。 从袖口里拿出一份书信,递给姝凰,目光依旧是那么平淡,好像多留在这里一会都会让他难受。 姝凰警惕起来,意琛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和他之间,还有不能用口讲出的事,而需要书信来表达,这也太诡异了吧? 意琛虽然不动声色,但是却看懂她脸上的意思。 “这是阿晋给你的,别多想了好吗,你这种歹毒的恶女人,难道我会喜欢吗?” 意琛说完,手指一弹,薄薄的信封就弹到姝凰的手中,还带着暖暖的温度。 原来是韩晋的信封,还好不是眼前这个朱意琛的。 姝凰松了一口气,只要不需要和眼前这个毒舌男有任何牵扯,她就算要去莲湖那边放灯都愿意。 但是,她的这一口气,才松了不到一会,就马上又提了起来。 “韩晋?韩晋他写信给我做什么?” 虽然不是意琛这一点她很满意,但是她和韩晋也不熟呀,顶多也就算是见过一次面,然后接受过一次帮忙而已。 意琛耸了耸肩,没有说话,在高架灯的荧黄映衬下,转身离开,一如他没有声息的走过来一样。 “韩公子?” 巧妮的脸色大变,在她的心目中,韩晋还是那个克死三个妻子,吸人精气的妖魔鬼怪。不管姝凰怎么解释,这个印象已经根深蒂固,想改也改变不了。 “怎么办怎么办,姑娘,为什么是韩公子?” 巧妮急的团团转,嘴里不停的唠叨说道:“这个登徒子肯定是看上咱家姑娘的美貌,绝对不行。阑珊,我们得想想办法,可不能让姑娘落在韩公子的手中,否则这辈子就完了。” “小声点,意琛公子说不定还没走远呢。” 阑珊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巧妮这个性子,幸好是在姝凰的身边做事,要是放在其他人的身边,日子可就难过多了。 “可是,可是……” 巧妮担忧的看着姝凰,身为当事人的她,却像个没事人一样,撕开信封,草草的看了两眼,就站起来,把素白的信笺卷起来,放在石灯上给烧了。 其实,韩晋并没有写了什么绝密不能给人看到的内容,烧掉书信这不过是姝凰从上一世就留下来的习惯。 那时候在皇宫内,做的每一件事都有眼线盯着,就算是无心的话,在有心人看来,都是一件惊天不得了的事情。 所以,只要是看过的东西,都会有烧掉的习惯。 “我们去莲湖放灯吧。” 姝凰看着素白的信笺烧成灰烬以后,才转身对着身后的两人笑着说。 “记得带上莲灯,要么就白走一趟了。” 对于姝凰着突如其来的转变,两人对视了一眼,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既然姑娘愿意去,自然是巴不得的事情。她们再也没有顾得上拌嘴,连忙抱起莲灯,追上姝凰的脚步。 莲湖那里依旧是灯火通明,湖面上的水波泛着泠泠的光,很是清澈。 她款款走来,并没有多少人在意,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心事,抑或是放灯,亦或是吸引世子公子的目光,谁都没有在意在她们之间,多了一个人。 姝凰也不介意,她恨不得把自己变作透明,放完灯就离开。 在一个偏僻的角落,姝凰蹲下来,小心的撩起裙摆,以免沾湿。 “巧妮,把莲灯拿过来。” 巧妮四处看了一下,这里偏远而且又多水草,一个不小心莲灯被水草勾到了,可是很不吉利的。大家伙们都在平台上放,为什么自家姑娘却不肯过去呢。 “姑娘,这里似乎很危险。” 巧妮指的是莲灯会被水草勾到很危险,但是姝凰看着四周,这里没有护栏,的确是有些危险。 “罢了,你们往后退吧,要是掉到水里我可不会去救你们。” 姝凰之所以会选在这里,是因为看到平台上史月舒、汪雨佳还有瑜以及懋泽都在,她这番过去,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但是,为了巧妮,她还是想要来这里放莲灯。 虽然说,神鬼之事她并不相信,可是那些美好的愿望,她终归还是愿意去做。 “既然危险,那么姑娘你就别站那么前。” 阑珊可不像巧妮,她是实干派,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就直接把姝凰拉上来,然后指了一下平台上的桌子上,摆着笔墨纸砚。 “姑娘你心里有什么愿望,就去那里写下,然后塞在莲灯里吧。” 原来,放莲灯的时候,许心愿不是在心里默念,还要写在上面的。 姝凰并不知道,她从来都没有自己放过莲灯,进宫以后,主子是皇上的人,更加不需要有任何的心愿。 “还是阑珊乖。” 姝凰望过去,笑了起来,左右还是躲不开呢。 刚才她悄无声息的走来,没人发现,但是当她走到平台的时候,每个人的眼睛都望着她。 一半是好奇宋姝凰这个人,一半是因为她的容颜。 姝凰假意看不见,径直走到桌子上,墨已经磨好,红纸也准备在一旁,她只要写下心愿就可以了。 但是,她才刚下笔,一个字没有写完,就有人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把她手中的红纸抽了过去。 一条长长的墨线撕拉开来,很刺眼。 “哟,我还以为凰妹妹写完了。” 来人是史月舒,她看了一眼红纸,表情有些失望,早知道就迟一点点,那么就能知道姝凰的心愿是什么。 “舒姐姐这是做什么,想要知道直接问我就好了。” 姝凰放下手中的毛笔,看着她轻声说道。 第一百零三章 略施小计 史月舒一点都不觉得自己的行为过分,也许因为是姑娘们的群首,大家都忌讳着她,凡事也都让着她去胡闹。 所以,对着一个已经定义为草包的宋姝凰,史月舒是更加的肆无忌惮。 “从你嘴里说出来的,未必就是心里所想的。” 史月舒到底很了解,一个人嘴里说出来的话,有多少是真有多少是假,只有趁她们不注意,偷听来的,才是真心话。 “那么,舒姐姐想从我这里,知道什么事呢?” 姝凰看着她,并不害怕她这举动,而是伸手拿过另外一张红纸,在上面飞快的写下几个字。 “是想知道这些吗?” 姝凰说着,把手中的红纸递给史月舒。 史月舒从见到姝凰开始,就有些先入为主的把她定义为草包,所以对她这样写红纸的举动,只是一笑而过,随手就接了过去。 但是,她只是瞟了一眼,脸色顿时大变,原本粉嫩的脸色,变得有些微红。她把红纸揉成团,然后撕碎,最后扔在脚下狠狠的碾猜,才抬起头看着姝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以为就凭着这样一张纸,就能威胁到我吗?” 姝凰觉得她的反应很有趣,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看一次。 “舒姐姐在生气什么呢,难道我写错了吗?” 姝凰一脸无辜的样子,用手摸着下巴,然后装作焕然大悟的样子,说道:“难道是我记错了,舒姐姐喜欢的不是意琛公子?” 区区一个丫头片子,只不过是仗着家世,就欺凌在各个姑娘的头上。 这群首做久了,也渐渐的麻木了,姝凰若是想要取的群首的位置,简直就是太过于容易了。 只是,她对这个位置,一点兴趣都没有而已。 “宋姝凰,你这是什么意思,竟然胡言乱语,信不信我马上就去告诉大家,你在信口雌黄?” 史月舒走上前两步,等着一双如同铜铃一样的大眼睛,她喜欢意琛这件事,几乎没有任何人知道。 她懂得姑娘家的矜持,即便是心里欢喜,也从来不会对别人说起,更不过随意表现出来,只有她贴身婢女才知道这件事。 “我没有乱说呀。” 姝凰连连摆手,她们两个这举动,已经有人觉得不妥,频频往这边望过来。 但是,在大家的眼里,都觉得史月舒主动去找姝凰,肯定是找姝凰的晦气,绝对不可能是姝凰在欺负着史月舒。 但是,事实上,姝凰就是在欺负着史月舒,而且,还准备嫁祸给某人。 “你!” 史月舒几乎要把贝齿咬碎,如果这件事被大家知道的话,会怎么看待她? 这个时代的女子,被道德伦纲所禁锢,那些喜欢上某人,然后私奔的场面只会出现在说书人的口中,那些小姐和书生的故事。 若是让大家都知道她喜欢意琛公子的话,只会被人活生生的瞧不起,哪有女儿家把心事都告诉所有人的道理。 “舒姐姐莫要生气,我说错了什么吗,佳姐姐说你会很开心的,所以我刚才才在红纸上这么写。” 姝凰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她不是圣母心肠,而且是汪雨佳先挑起的头,还说了,明天让她变成过街老鼠。那么就来试试,敢算计她,并且对她撂下狠话的人,会有怎么样的下场。 姝凰早就想过了,她这种连地狱都不收的人,断然也不会上天堂,既然如此,那些假仁假义,她也懒得去造作。 “汪雨佳?她对你说了什么,快说,她对你说了什么?” 史月舒瞪着眼,又走上两步,一直手按在姝凰的肩膀上,这个模样,似乎要逼供似的。 姝凰缩了一下,低着头嘴角抿出一丝冷笑,没有人看到。 她倒要看一下,汪雨佳明天如何让她变成过街老鼠,她现在就可以让汪雨佳变成过街老鼠。 “舒姐姐,你这个样子很吓人。” 姝凰小声说着,她才不会那么容易就说,这是问人的态度吗,看来史太傅也不大会教女儿,那么就由她来教教史月舒,什么叫做问人的态度。 史月舒心里恨不得把姝凰给掐死,这个什么都不懂得草包,三两句话都会给吓到,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来,凰妹妹,我们到那边坐着,先吃点东西,再慢慢说。” 史月舒努力的挤出一丝笑意,拉着姝凰的书,往一旁的桌椅走去。这是供姑娘们玩累了,坐着休息聊天的闲处。 姝凰任由史月舒拉着,一边走一边四处看,周围挤满了男男女女,各有特色,但是她基本上都喊不出名字来。 不知道经过今晚,会产生多少对佳偶,又有多少对佳偶会变成怨偶呢? “好妹妹先坐着,我给你拿点糕点,你喜欢什么?” 史月舒按捺着性子,这个草包,一碰就吓得不行的草包,先拿点好吃的哄着,等把她的话全部都套出来以后,再好好的收拾汪雨佳。 “我呀,我想要杏仁糕,还想要点奶酪茶,这个时节的葡萄也不错,当然月饼也是少不了的。那就麻烦舒姐姐了,姝凰在这里等着舒姐姐回来。” 姝凰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坐在那里,双手叠加放在膝盖上,一副可爱讨巧的模样。 但是,史月舒此刻,一点都不觉得姝凰有多可爱讨巧,要拿那么东西,她是猪投胎吗,难道不知道姑娘家不能吃太多,要是胖了怎么办,这可不是一个以肥为美的朝代。 “凰妹妹等一下。” 那些不满的话,史月舒也只是在心里念了一遍,等到了嘴角,就变了样,然后带着婢女走开。 姝凰看着她走开,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然后无聊的伸手撑着下巴,看着眼前的热闹景色。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热闹的景色,明明伸手就可以触摸的到,明明那些欢笑的声音就在耳边回响。可是,她却觉得自己离这一切那么的远,就好像一个旁观者一样,坐在一旁,看着他们,无论怎么样,也融合不进去。 她慢慢的寻找着,看到文玉坐在一旁,身边围着很多人,其中包括亲王的千金们,她们就算有正统的血缘,在文玉面前,依旧低了一等。 然后,还有懋泽,他就更惨了,几乎要被围着水泄不通,因为今天可以光明正大的说话聊天,所以那些爱慕他的姑娘,就借故围在他的身边。 而他内敛隐忍的性格,是不可能一句冷冷的话把大家都拒绝在外面,只好有苦说不出来,一个人扛着。 看到这里,姝凰得意的笑了起来,谁让他在饭桌上故意难堪她,因果循环有报,她只需要看热闹就好了。 第一百零四章 谁才是渔翁 她这样坐在一旁,看着懋泽笑话的闲适时光并没能持续很久,史月舒很快就回来,但是她却是两手空空,所有的东西都是她身后的婢女拿着。 姝凰点的东西也确实是多了一点,只见那个小婢女两手都端着慢慢的额,而且走起路来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摔倒了,就会招致一顿毒骂。 “凰妹妹久等了。” 史月舒皮笑肉不笑的在她身旁坐下来,见她一脸无聊的样子,笑着说道:“凰妹妹明日可有空,你到我府上找我玩?” 姝凰放下杵着下巴的手,抬起头看着史月舒,既不答应也不拒绝,现在是史月舒邀人,不亲自拜访,而要姝凰送上门,看来史太傅的家教,的确是大有问题。 “糕点都拿来了,凰妹妹可以说了吗?” 史月舒是有点耐心都没有,恨不得撕开姝凰的嘴,把所有的话都掏出来。 “舒姐姐要我说什么呢?” 姝凰笑了一声,用绢帕捂住嘴巴,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哦,你是说意琛公子的事?” 听到意琛的名字,史月舒脸上呈现出一种很怪异的表情,即是开心,又不能表现出来的那种。 “汪雨佳到底和你说了什么,那个浪蹄子,总是爱在背后嚼舌根,我就知道她一直看不顺眼,如今还真的什么都敢说了。” 史月舒不耐烦的拿起一串葡萄,伸手摘下一颗,却不吃,用力抛到一旁的莲湖,泛起一圈圈的涟漪。 站在姝凰身后的巧妮,看着顶级的葡萄就这样无情的被扔到湖水里,对史月舒的感觉差到了极点。 “佳姐姐说,舒姐姐你喜欢意琛公子,可是又不敢说出来,怕被别人笑话。其实,她只是略微的提点了两句,让我不要到处乱讲,恰好今天放莲灯,我自己没有什么心愿,就想着帮舒姐姐祈愿,希望可以心想事成。” “她真的这么说?” 史月舒心里一紧,手中捏着的葡萄被她捏碎,汁液滴在手中,身后的婢女连忙掏出手帕帮她擦拭。可是,她很不耐烦的推开,自己随意的擦了一下就摔在桌面上。 她爱慕意琛这件事,就连自己的娘亲都不知道,为什么汪雨佳会知道? 而且,她告诉宋姝凰到底是什么意思? 史月舒对姝凰的话并没有产生疑问,一个刚刚回来的乡野土包子,连大家的名字都认不全,这种事情她是绝对不会知道的。 “舒姐姐不喜欢意琛公子吗,那我会错意了,以后也绝对不提起这件事。” 姝凰沉吟了一下,笑着往下说,她就是要让史月舒左右为难。 既不想让人知道她喜欢意琛,也不能让人误会她不喜欢意琛。 “不用,你什么都不用说,汪雨佳是在利用你。我还说怎么她才走了一会,就折返回来,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戏。” 史月舒低头沉吟了一下,然后抬起头看着姝凰,有些亲真意切的说道:“你如今可以明白了,汪雨佳可不是什么好人,假意和你套近乎,实则是想陷害你。” 姝凰抬起头,看着史月舒,砸了眨眼,没有说话,然后,她伸手给自己倒了一杯奶酪茶,慢悠悠的喝着。 史月舒原本以为,她这样说会让姝凰惊慌失措,然后问怎么办,可是姝凰却一点反应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常年伴着青灯古佛,整日念经把人都给念傻了吗? “我的好妹妹,你想想,她无缘无故对你示好,难道一点想法都没有吗?我想她是想借刀杀人,既害了我也害了你,而她坐收渔人之利。” “可是,怎么就害了我和你呢,她怎么就坐收渔人之利呢?” 姝凰喝了一大杯,打了一个饱嗝,她到明天都不用吃东西了。 “你真……蠢。” 史月舒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这么蠢的女人,竟然还能活到现在,而且过的不错,难道是传说中的傻人有傻福? 她不想再和她解释,反正解释了也听不懂。 “总之,你按照我的话去做,我史月舒算不上是一个好人,倒也光明磊落,绝对不像某些人,只会背后伤人。” 史月舒义愤填膺的说着,姝凰在一旁坐着看,当真是没有人觉得自己是错的。 “姝凰一切听舒姐姐的。” 该示弱的时候示弱,况且姝凰并不想把自己也搅和在里面。既然汪雨佳要找她麻烦,而她又不想出面的话,只有把矛头转向另外一个人。 比如,眼前的史月舒。 “真乖,只要你好好听我的话,往后的日子,我绝对不会亏待你的。” 史月舒很大气的说着,眉宇间的英气让她看起来和其他柔弱娇滴滴的姑娘大有不同。 姝凰对史太傅是有印象的,上一世陪着主子在堂前见过一面,是一个儒雅而且有风度的雅士。 这样儒雅的男子,是不会有这样的英气。 所以,她对史月舒的生母史夫人产生了兴趣,依照史太傅这有名无实的官职,史月舒绝对不会成为姑娘们的群首,那么问题就出在史夫人的身上。 “是。” 姝凰抿着嘴笑,不时感受着不远处传来的目光,她是很敏感的人,只要有人稍微望她一下,都能感觉出来。 但是,她懒得去寻找这些目光,反正只是一些虾兵蟹将而已。 史月舒对姝凰的听话很满意,这才站起来款款的走远,和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土包子一起,会被人笑话的。 史月舒才刚走开不久,姝凰拉过一张红纸,写下心愿压在莲灯的蜡烛下,才走到平台那里放下,随水流飘走。 放在莲灯里的红纸,并不怕被人看到,因为莲灯本来就是用纸做的,漂浮在水面上,撑不了多久就会沉下水底,墨水沾了水马上就化。 就算莲灯没有沉下水,蜡烛烧完,也会把红纸烧掉。 当然,如果有人有心要看,半路劫走的话,那就另当别论。 姝凰并不在意,这里是礼亲王府,而且她也没写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只不过,是一个心愿罢了。 她看着莲灯随着水流往远处飘去,站起来一回头,看到云锦姑姑站在身后五六步之遥,双手叠加放在小腹前,端正而肃穆。 她这在皇宫历练了数十年的气质,和旁边嬉闹的姑娘们,格格不入,很是显眼。 “云锦姑姑有事吗?” 姝凰随手拨弄了一下裙摆,扬起下巴看着云锦姑姑,就算是是历练了数十年的气质,姝凰也不曾胆怯,她唯一有的只有敬重。 为了太后,敬芫公主以及文玉,一辈子呆在宫里的女子,只会让人敬重。 第一百零五章 恭王妃的心思 云锦姑姑面色平和,看着姝凰说道:“郡主还有王妃们,请你到亭阁走一趟。” 姝凰望过去,在一片人群的后面,有一处看似很幽静但是却很富丽的亭阁,除了一旁立着的高架灯,婢女手中都拿着八角玲珑灯笼排成一排,站在一边。 看来,着亭阁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进去坐的。 就算请帖上有邀请的人,也只是邀请来图个热闹罢了,王妃们真正想见的,也不过是寥寥几个。 而她倒是幸运,被那么多人惦记着。 “我这就过去,劳烦云锦姑姑了。” 姝凰点了点头,既然是躲不开的事,那么就全部涌来吧,她没有什么害怕的。 她一边走着,眼角的余光看到意琛竟然也来了。她有点好奇,意琛这般冷漠性子的人,竟然也会来这里? 而且,奕春和其他几个爱慕意琛的姑娘,手里拿着莲灯,把他团团围住,不知道在说着什么。但是意琛和懋泽不一样,就算是被人缠着,脸上也看不到任何困窘的表情。 就好像信手拈来一样,他接过莲灯,在红纸上写上姑娘们的心愿;而史月舒只是站在不远不近处看着,眼睛随着意琛的举动而移动,但是却没有上前,她有她的骄傲,不允许像一般的姑娘那样黏上去。 姝凰收回目光,跟在云锦姑姑的身后,走到亭阁里,低着头屈身道福说道:“姝凰见过礼王妃、荣王妃、恭王妃,各位世子,郡主,愿万福金安。” 她没有抬起头,但是也能感觉大家都看着她,这里坐着的人,随便拎一个出来,都是身份显赫的。 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竟然能得到他们的邀请,这份殊荣,姝凰一点都不觉得开心。 “坐吧。” 礼王妃指了一下旁边的空位,在比较边缘的位置,但是,现在不是计较嫌弃的时候。她点了一下头,走到空位上坐下,眼睛飞快的扫视了四周。 文玉坐在礼王妃隔壁,足以看出礼王妃对文玉是多么的志在必得。 懋泽和意琛都不在这里,倒是恭亲王的承世子坐在一旁,还有几个认不得的郡主,都是王妃们的千金。 荣王妃坐在一旁,好像不多感兴趣,只是碍于面子而已。 姝凰知道,因为她是这里年纪最大的,荣亲王是众亲王的哥哥,他膝下的子女们,除了最小的一个女儿以为,均已嫁娶。 就算再思度,也只能为自己几个儿子讨个侧妃小妾,这等吃力不讨好的事,她才不会去做。 “凰姐儿今年也及笄了吧?” 说话的是恭王妃,其实论起身份,恭王妃比礼王妃更加的高贵,但是如今做客在礼王府,自然要收敛一下。 恭亲王也是一个爱美之人,即便恭王妃到了这个年纪,依旧可以看到她年轻的时候绝代风华的容貌。 “回恭王妃的话,还有三个月余便及笄。” 在这个朝代的规矩,女子一旦十五及笄,就是大人,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 “真是岁月不饶人,转眼间,已经到了这些年轻人的天下。” 恭王妃笑了一下,小抿一口清茶,笑着说。 “那倒是,不能不认老啊。” 礼王妃在一边附和着说,好像刚才在在宴席上,针锋相对的不是她们一样。 “这里都是相熟的人,也不怕生,凰姐儿,我且来问问你。” “礼王妃请讲。” 姝凰小声回答,袖子里的手越揪越紧,她这样隐忍,甚至自毁名声,难道都不能逃离吗? “都是大姑娘了,也不怕问,凰姐儿,你可有心仪的人,不妨说来听听,反正今天大家也都在,可以为你做主。” 礼王妃轻笑着说,坐在她旁边的文玉,脸上带着些许阴霾,想要说话。可是这样的场合,是随便可以插嘴的吗? 姝凰袖子里的手捏成拳头,脸上却依旧是风轻云淡的笑意。 “礼王妃快别取笑我了,我哪有心仪的人,方才在宴席上也说了,现在只想在双亲膝下尽孝道。” “傻姑娘,你当真一辈子都不嫁吗?” 恭王妃笑着说,语气亲和,就好像和姝凰相识了很久似的。可是,姝凰却可以说是第一次见她,一点都不觉得有多相熟。 “那也是母亲做主,我断然不敢自作主张。” 姝凰低着头小声说,旁人不知道,以为她这是害羞;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么的无奈,而且还要想办法躲开。 “如果是宋夫人的话,那更加不需要担心,等哪日空闲了,邀宋夫人过来小聚便可。” 礼王妃肃然一个热心的媒婆,在一旁不停的说着,其余人也只是看着姝凰笑,并不搭腔。 也许,在她们看来,一个普通出身的姑娘,能有今天这个福分,真的要到观音庙还神了。 她们几个人连着说了一大轮,只见姝凰低着头,既不答话也不问话,大家也没有多想,只是以为姝凰害羞了。 忽然间,恭王妃看了一眼坐在姝凰身旁的承世子,笑了一下说道:“真是一个笨孩子,还不给凰姐儿倒茶。” 这一句话,已经很明确的道出了他们把姝凰叫过来亭阁的目的。 姝凰听了,抬起头来,伸手把刚才喝过的茶杯拿在手中,看着恭王妃说道:“恭王妃,你这样说真是折煞了我,怎么能让承世子帮我倒茶呢,我自己来就好了。” 舒航说着,不等恭王妃回答,拿过茶壶,为自己倒了一杯暖茶,捧在手心里,也没有喝。 她才不会让承世子碰自己的任何东西,就算是杯子也不行。 其实,承世子长得还算是容貌出众,这么说话,历代王亲贵族都不会长相很差,因为就算男人长得丑了,但是他们有权有势,一般都会娶貌美如的女人做妻子。 一代代的传承下去,容貌也继承了下去。 但是,依旧比不上意琛,姝凰不得不承认,她从来没有讲过比意琛更加瞩目的男人。 虽然,性格的确很让人讨厌。 而且,承世子的劣行,她上一世在皇宫也没少听见,虽然只是一些听风的八卦,但是无穴来风,多少还是有些靠边的。 承世子这个人,除了没有打家劫舍,杀人放火,估计能做的坏事,也差不多都有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他已经有两名侧妃。 姝凰早就厌倦了斗争,她可不想下半辈子也在无尽的斗争中过下去。 她抬起头,望向一旁坐着的承世子,这个男人正眯着眼,一脸垂涎的看着自己。她不禁缩了一下,这种狼一样的目光,让她恶心不已。 第一百零六章 如此龌蹉的人 恭王妃可没有听出姝凰话里的意思,或者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还会有人嫌弃她的宝贝儿子。 要知道,恭亲王是当今皇上的胞兄,地位在几个亲王之上,那么她的世子,自然要比别人的世子高贵许多。 “凰姐儿,你还是这般谦逊。” 恭王妃又是一笑,看着一旁的礼王妃和荣王妃说道:“这孩子的性格温和,我倒是很喜欢,要么咱们再商议商议?” 礼王妃自然点头,这样一个秀色的可人儿,别说男人,就算是同样身为女人的她,看了姝凰这般清丽脱俗的容貌,都会被吸引上目光。 终究是红颜祸水,她只要尽快的把姝凰的婚事给解决了,那么文玉和懋泽之间的婚事,就等太后的一句话。 而荣王妃早已没有嫁娶,只是凑着热闹,怎么样,都无所谓。 “回恭王妃的话,这事还是先和父亲母亲说,我确实是做不了主。” 姝凰端着那杯暖茶,紧紧的捏在手心说着,但是,她知道,就算真的把这件事摆在宋荣茂和尤氏的身上,对自己是一点帮助都没有。 宋荣茂这个伪君子,先前是看好了懋泽,就算让自己的女儿去当填房都无妨。现在,不但不需要姝凰主动送上门,恭王府的人亲自找上门来,他还不流着哈喇子,连忙迎上去。 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要拖延时间而已。 礼王妃装作恍然大悟起来,拍着手掌说道:“宋大人和宋夫人都在府上,要么现在请他们过来,好事要打铁趁热,你看是不是,嫂嫂?” 礼王妃是一个凌厉的人,这么说着,马上就对身旁的婢女小声交待了几句,婢女领命以后,一刻不敢怠慢,几乎是小碎步的走开。 姝凰不忍直视的闭了一下眼睛,这不是逼着她马上脱下这一身衣裳,然后换回烟水行掌柜的身份吗? 肯定还有办法的,她的人生那么艰难的头五年,都在她的一手安排下走了过来,难道就要卡在这里了吗? 只是要怎么做,才能让恭王妃对自己死心呢? 难道还要自毁名誉,这条路是万万行不通的,当年还小,这样做只会让人笑话一阵子,现在她要是真的这样做,简直就是要把自己推向万劫不复之地。 再者,她现在是宋姝凰,绝对不会让这个名字受到一点点的玷污。 她心里一阵烦乱,胡思乱想着也没有注意到手中的茶杯已经打倾,茶水洒湿了裙摆。 “姑娘。” 阑珊小声的提醒着,伸手掏出绢帕要帮姝凰擦拭,而是她才刚掏出绢帕,还没伸手过去,一旁的承世子就挡住了她的手。 阑珊惊了一下,手里暗自使劲,想要把承世子推开,可是承世子却纹丝不动,甚至还不动声色的推了她一把,要不是早就防备,她此刻可能就要出糗了。 这样心思如此龌蹉的男人,怎么能配得上自家姑娘呢? 阑珊心里又气又恼,但是这样的场合,不是她可以说话的。倘若贸然行事,不但没有帮助姑娘,还会让姑娘落下一个不懂得教育婢女的污名。 姝凰看着手中的茶水,然后见承世子的手伸了过来,连忙躲开却没能躲开。 “凰妹妹,你看你怎么那么不小心,擦擦吧。” 承世子慢慢的说着,抓着姝凰的手腕,把手帕递了过去。 姝凰用力挣扎开,却不能做的明显,可是承世子是下了力气,她这样的小打小闹,根本就挣扎不开。 “只是区区茶渍,不劳烦承世子。” “你看他们,倒真的是男才女貌。” 礼王妃一旁说着,她现在的任务,就是要不遗余力的撮合两人,就算姝凰和承世子没有搭上任何关系,她也会让姝凰和其他人搭上任何关系,只要不是她家懋泽就可以了。 “很抱歉,我想暂时离开一下,路上怕黑,姝凰陪我?” 一直没有说话的文玉,忽然间站起来,对着在座的屈了一下身,然后对姝凰说道:“姝凰,陪我一下吧。” 姝凰心里呼了一口气,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然后拍了一下裙摆的茶渍,朝着众人点点头,跟着文玉走出亭阁。 晚上的庭院真的很黑,就算是两旁有石灯,也只能照亮一小圈地方,稍微远一点就是一片漆黑。一如姝凰的未来,看不清前方有什么,不知道好坏,却不能后退。 云锦姑姑没有跟着来,因为她只是乳娘,而不是婢女,没有必要什么地方都跟着文玉。 只有两个礼王府上的婢女,手中拿着一柄长长的八角玲珑宫灯,在前面照路。 “姝凰,你倒是挺有本事,让恭王妃都对你有兴趣呢。” “郡主,你明知道我是骑虎难下,又何必说这些话呢?” 姝凰无奈的说着,她和文玉算不上是太熟络,但是却可以说很多平时不能说的话,看来,姝凰是把她当做一个特别的人对待。 “你这个人还真的无情呢,我现在不是把你救出来了吗?” 文玉一副事不关己的说着,这件事的确是不关她的事,因为要嫁给承世子的不是她。 “你害的。” 姝凰没好气的说着,在一旁的长凳上坐下来,一大堆烦心的事还没有解决,现在又来了这么一出戏。 “如果你没有把我拉到主人席上,我现在说不定就安心的放莲灯了。” 姝凰嘀咕着说,不对,应该是意琛的错,如果不是意琛的那封信,她根本就不会来这里。 文玉却没有因为她的话生气,在她旁边站直,双手一摊,颇为狡猾的说着:“你知道不可能的,这件事就算今晚不说,明天,后天呢,去你府上,或者邀你到恭王府。总之,你是逃不掉的。” 文玉这话说的没错,婚姻大事并非儿戏,不会因为文玉把姝凰带到席位上,就可以改变什么。 “这些话由我的嘴里说出来也许是有些不妥,但是如果你嫁给了承世子,这一生就完了,他配不上你。” 文玉压低声音,这些话可不能被提灯的两个婢女听到。 “……我知道。” 姝凰笑了一下,还好最后还是有人关心她。 “我能帮你什么?” 文玉想了一下,就算她是太后的宠儿,这件事上也不能多说什么,否则别人还真的以为,她喜欢承世子,这赌注就有点大了。 “嗯,我想想。” 姝凰用手扶着额头,从前,她做每一件事都在计划之内,因为她知道事情的结果。但是从现在开始,所有的事都不在她的计划之内,只能见步行步。 “你让我在礼王府住上几天吧。” 姝凰抬起头,看着文玉说道。 第一百零七章 人生百态 文玉点点头,这样的事情,在她看来并不难,只是要找一个合理的借口,那就要动一下脑子了。 “你想住的话,那就住吧,反正吃喝拉撒睡又不是我的。不过你为什么要住在礼王府呢,难道是……” 文玉接下来的话没有继续说,她心里已经有了疑问,但是又不好问出来。 而姝凰想着如何去应付,也没有注意到文玉的表情。 “好了,现在我们该想的是,如何找一个比较堂皇的理由,让你在礼王妃住几天。” 文玉伸手推了一下姝凰,看了一下身后的两个婢女,终究不是自己的人,不能全然放心下来。 “我只是借口出来,要马上回去呢。” 姝凰抬起头笑了一下,她虽然还不知道要怎么回避承世子的事,但是想要在礼王府住下来,并不是一件难事。 “等一下,到莲湖看灯吧。” 姝凰站起来,脸上又恢复了往常的笑意,只是这样的事,如果难倒了,那么以后的路,也不用走下去了。 文玉倒没有她那么宽心,跟在一旁有些忧心的说道:“恭王妃这个人,我虽然不熟悉,但是也见过几次,她可是很爱面子的。你的身份不高,就算她现在为你和承世子说媒,也不可能做世子妃,一个妾,你愿意吗?” 文玉的担忧,姝凰不是没有想过,她知道自己的斤两,世子妃是那么好当上的吗?恭王妃看上的不过是她出众的容颜,以及很好拿捏的性子而已。 但是,恭王妃看上她,她就一定看得上恭王妃的儿子了吗? 真是一个令人捧腹的笑话。 “我不会让恭王妃和承世子如愿的。” 姝凰眼里闪出厉光,每个人都算计她,还真的当她是糯米团子,随便捏出自己喜欢的形状出来呢。 再次回到亭阁,姝凰一眼就看到宋荣茂和尤氏坐在一旁,一人脸上是按捺不住的喜悦,另外一个人皮笑肉不笑。 真是人生百态都放在眼前,连到倾醉楼听书的钱都省下来了。 姝凰朝着大家点头问好,坐回原位,但是却有意识的侧了一下身,远离承世子。 “刚才的话,宋大人和宋夫人都没意见吧。” 姝凰才刚坐下,恭王妃忽然间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当即让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刚才的话,刚才什么话,她没有听到;而且,她和文玉也不是离开很久,宋荣茂和尤氏的脚有那么长吗,一下子就来到而且还坐在了下来,谈了那么多。 “姝凰是个笨丫头,有恭王妃的赏识,是她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宋荣茂几乎要合不上口,这笑起来的样子,哪里有一点翰林院掌院该有的休养。 姝凰不说话,这哪里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简直就是几辈子积累的噩梦。 “但是,这事情还是要从长计议,现在也只是给你们讲讲,这两个孩子如果都有心思的话,就等凰姐儿及笄了。” 恭王妃很满意宋荣茂的态度,她要的亲家,就是要像哈巴狗那样,整天粘着他们,给他们优越感。 “凰儿及笄还有……几个月来着?” 宋荣茂困窘了一席啊,他这个做父亲的,竟然不知道女儿什么时候及笄。他回过头看了一下尤氏,尤氏举起三根手指,脸上的笑意很浅淡。 为什么,所有的好东西都给姝凰霸占了,而她的女儿,瑜却什么都没有,上天难道真的那么不公平吗? “对对对,还有三个月多,其实也可以现在先定下,反正子女的婚事,都是父母做主。” 宋荣茂这主意打的真好,有瑜在前面做标榜,就算是谈好的婚事,也有可能就这样黄了,只有真的交换了生辰八字,定了下来,才不会跑到。 姝凰扶了一下额头,实在是没有办法坐在这里,看着他们出丑,于是她把求助的目光头上文玉。 在这里,也只有文玉有这个身份,打断他们的谈话。 文玉倒是很舒坦的靠在椅背上,简直就是一副看热闹的心态,抿着奶酪茶,吃着葡萄,然后看到姝凰求助的目光,笑着摇头。 这种难遇的场面,她怎么能不多看一下呢。 而且,她实在是好奇,这样的家庭,这样的双亲,怎么会培养出这个伶俐的姝凰出来,肯定是哪里出了差错。 “定下来也好,承儿怎么想?” 恭王妃想了一下,还是要问一下儿子的意见。 “一切,谨遵母妃的主意。” 朱承笑着说,邪魅的脸上,眼光又划过姝凰的脸,姝凰连忙把目光移开,要不是这里有那么多人,她真的恨不得把手中的茶杯砸过去。 “那就这样定下吧,找个好日子,把生辰八字对一下,然后……” “我想去莲湖看大家放灯,那边好像很热闹。” 既然文玉不肯帮她,那么她也不能在这里坐以待毙,反正身份地位还有修养什么的,她一点都不在意。 宋荣茂皱了一下眉头,打断长辈的话,也实在是太没有规矩了。但是现在姝凰是大家眼中的香饽饽,不是他这个做父亲的可以随便责备。 恭王妃却好像不大在意,她要是满意了,也不在意这些小细节。 而且,姝凰的年纪的确不大,也不过是十四岁左右,算起来也只是一个半大的孩子。 “罢了,这些事我们谈就好了,承儿,你陪陪凰姐儿,可别让人无聊了。” 恭王妃看来是挺喜欢姝凰,不过也许只是喜欢她的容貌和容易掌握的性格。 如果是这样想,那么他们都错了。 “凰儿,你要听承世子的话,可别闹出什么事来。” 宋荣茂抬起头,提醒了姝凰一句,这个三女儿是什么样的人,他虽然不算是十分了解,但是绝对不像现在看起来那么乖巧。 可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让承世子讨厌她。 “女儿知道。” 姝凰又怎么不知道宋荣茂在想什么,笑了一声站起来,朱承跟在她的身后,看起来倒是有那么一点文质彬彬,但是谁知道他内心想着什么呢。 “我也去,在宫里呆久了,特别喜欢这里呢。” 文玉见好戏也差不多了,连忙放下奶酪茶,跟着上去,亲昵的拉过姝凰的手,顺势把朱承挤到后面去。 “我跟着来,免得你被人吃豆腐。” 文玉在姝凰的耳边小声说着,然后吃吃的笑了起来。 姝凰没好气的把她推开,简直就是交友不慎,刚才还不顾不管,现在明摆着就是跟着来看好戏的,她能有好脸色吗? “小心我让承世子看上你。” 姝凰不甘示弱的说着,然后朝莲湖走去,如果跳到水里去,湿了衣衫,是不是就可以顺势在礼王府住下呢? 第一百零八章 满肠子坏主意 她是一个想到什么就会去做什么的人,当即拉着文玉玩莲湖走去,其实大部分人都已经把莲灯放完,平台这里显得有些冷清。 大部分的莲灯已经飘得很严,有一些手工差的,甚至已经沉到了水底。 文玉看了一圈,并没有什么兴趣,她不像其他姑娘那样,有嫁人的心思,所以莲灯也只是身边的婢女纸扎好,随便放了而已。 “你想到了什么鬼主意?” 文玉四下张望,那么朱承就跟着身旁不远处,灯光越暗对姝凰来说越不利。 “你说,我要是跳下湖里,会怎么样?” 姝凰用下巴点了一下莲湖,这里的人已经渐渐散去,所以灯光也暗了下来。文玉朝着莲湖望了一眼,湖水清澈而漆黑,根本看不清里面有什么东西,也不知道深浅。 她缩了一下脖子,讪讪说道:“姝凰,你要是真的想不出办法,就一头撞死在柱子上算了,听闻溺死的人,都很恐怖。” “我爱惜自己得很呢。” 姝凰白了她一眼,所谓的交友不慎,她算是开始体会到了。 一旁的朱承早就垂涎姝凰的容貌,在晚宴时,坐在旁桌频频朝着这边望,可惜姝凰那时候只顾着填饱肚子,对他可是连瞅都没有瞅上一眼。 “文玉,你去那边把就拿过来,赏月怎么能不喝酒呢?” 朱承走上前两步,看着文玉,对她眨眨眼,只要是稍微明事理的人,都知道朱承的意思,好回避一下。 文玉当然知道他的意思,却没有动身,而是对身后的婢女说道:“听到没有,承世子要喝酒,还不去准备。” 朱承气急,难道听不出来这是说辞吗? “这些奴才不知道我喜欢喝什么,还是文玉你去吧。” 文玉砸了眨眼,乌黑的眸子在眼眶里转了转,俏皮的回答说道:“承哥哥,我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 “文玉,你是存心的吗?” 朱承再笨,也不会看不出文玉的意思,好不容易才能和美人独处,却偏偏站在一旁不肯离开。 “承哥哥,你这话,我可就听不明白了,姝凰是我的好友,而她对王府又陌生,我自然要带着路,要是有什么闪失,可要算在我的头上。” 文玉笑得很甜,依偎在姝凰的肩膀上,这冠冕堂皇的借口,让朱承脸上抽了两下,不好再往下说。 “郡主,就劳烦你跑一趟,可别渴了承世子。” 姝凰一旁说着,然后推了文玉一把,文玉说得对,如果她在这里有了什么闪失,自然是算在文玉的头上。 但是,如果文玉不在场的话,那么应该算在谁的头上呢?朱承总要为自己的贪婪,付出小小的代价。 “凰妹妹说得对,你还不快去。” 朱承又加了一句,文玉没有再吭声,扫了姝凰一眼,转身离开。 “凰妹妹,我对礼王府很熟,你想去哪里,和我说就行了。” 朱承靠近姝凰,问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整个人都有点飘飘然,要不是这里人多,而且不能乱来,他一定会抓着姝凰的手,好好调戏一番。 怡红院里的姑娘,就算是头牌魁,也比不上姝凰的貌美,如果真的能把她纳入自己的后院,还真的是赚到了。 “别的地方漆黑,就在这里站站好了。” 姝凰尽量克制自己没有一拳过去,能保持着笑脸,已经算是很好的态度。 “实不相瞒,方才在宴席上,我被凰妹妹的身姿所吸引住,久久不能相忘。于是才请了母妃做主,凰妹妹不会怪我突兀吧。” 朱承压低了声音,刻意装出深沉的样子,而且两只眼睛还眯着放电,恨不得把倾醉楼里的那些说书故事都塞在自己的身上。 姝凰干笑两声,回答说道:“能得到承世子的赏识,姝凰惶恐不已,怎么会怪承世子突兀呢。只是我不明白,我何德何能,可以让承世子对我这么好。” 姝凰把这些话说完以后,自己都想着要吐了,目光很艰难的才没有从他的身上移开。 “凰妹妹这话真是小心过了头,你的美貌就算是嫦娥仙子看到了,也会羞愧不已。这般美丽的鲜,也不枉我一番辛苦。” 姝凰不知道,时下的姑娘们喜欢听什么样的情话,但是她听着朱承不停的说,差点要把刚吃下去的东西吐出来。 退一万步说,先撇开这些恶心不已的情话,朱承经历了什么辛苦,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让恭王妃为他收纳几个貌美的妾侍,供他玩乐而已。 “承世子。” 姝凰觉得,她再听下去,肯定要失态吐在朱承的身上,连忙叫停他说道:“古人都有说,以喻人,承世子觉得这满园娇嫩的鲜,有那些是可以和我媲美的?” 礼王妃主持下的院子,肯定是各种奇异草不缺,只是大晚上的,开得娇艳的还有多少呢。这也不过是姝凰情急之下,想出来的借口。 但是,朱承却很开心,能得美人一句话,肯定要出一点力气。 “这满园的鲜,都比不上凰妹妹你。” “我不依,承世子你一定要找出一朵,我在那边等你。” 姝凰轻描勾勒出浅浅笑意,她知道要怎么做才会更吸引男人。 说罢,她用手指了一下身后不远处,一片芦苇旁的一小片靠近湖水的暗处。 这里是她刚刚来到这里,和阑珊巧妮准备放莲灯,却被阑珊制止说危险的地方。 对付这样的登徒子,再危险的地方,也不足以化解。 朱承看了一眼,姝凰指的地方幽暗无比,这种地方最适合…… 他心里窃喜,说了一声,连忙走开,在一旁的丛中挑选好看的鲜。 姝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暗自松了一口气,提起裙摆朝着芦苇丛走去。 她蹲下来,这里离水面很近,只需要伸手就能摸到冰凉的水。 这里真的很安静,只有风吹过芦苇丛发出轻轻的“沙沙”声。 姝凰也不嫌地上泥土脏,直接坐在地上,然后把脚伸到水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八月中的湖水,已经很凉了。 等适应了水温,姝凰干脆两只脚都放到水里,她懂水性,就算是跳到水里也不怕溺死,只是有点冷。 姝凰想着,瞥了一眼芦苇丛,一阵风把芦苇丛吹开,依稀可以看到背后有人影。原来,芦苇丛后面有一条长凳,上面坐着两个人,各自手里拿着酒壶酒杯自斟对饮。 为什么两个大男人有那么多姑娘不去找,竟然独自躲在这里喝酒? 懋泽和意琛两人,四只眼睛都落在是姝凰的身上,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她就这样,跳进湖水里。 第一百零九章 掉水里去了 幻觉,肯定是幻觉,因为太冷了,所以出现幻觉。 姝凰闭气纵身跳下冰冷的湖水里,心里默念着,为什么每次打算使坏的时候,总是逃不过这对兄弟的眼睛。 难道,他们还真的是上天派来治她的,难道下次她出门之前,还要让阑珊和巧妮两人把前前后后,四面八万都搜索个遍。 最好还是要挖地三尺,看有没有人躲在里面,照这样看来,就算以后,姝凰在房间内睡觉睁开眼睛,看到他们两人其中的一个,也绝对不会再吃惊。 姝凰懂水性,这件事就算是阑珊也不知道。 闺阁家的千金小姐们,从出身那天起就娇生惯养,就算是如同丹怡这种一点都不受宠,过的如同婢女,也不懂水性。 试问,有哪家的姑娘,不顾身份面子,整日跳下水去玩,而且还要学会凫水等,根本就是天方夜谭。 而姝凰的水性,是上一世,在牙婆子手中学会的,那时候她简直就是被放养,也没有什么礼仪教导,饿极了就跑到水里,能抓起一条鱼就能果腹一顿。 而且那时候,她也很小,五六岁的样子,哪里需要注意什么形象。 果然有些东西,一旦学会了,就永远都不会忘记。 懋泽见姝凰跳下水,愣了一下,把手中的就被酒壶放下来,他虽然不喜欢这个诡计多端的女子,可是总也不能见死不救。 而且,懋泽知道,他只是不喜欢姝凰,却也不讨厌她。若是真的讨厌,那么他连看也不会看一眼,更别妄论要去相救。 “且慢。” 意琛不动声色的制止,为自己倒了一杯酒,然后把酒壶搁在小暖炉上,继续暖着酒。 “你没看到,她是自己跳下去的吗,又不是掉下去,无妨。” “这可说不定,水里冷,要是抽筋什么的,咱们家里就多了一只冤魂。而且,这个名叫宋姝凰的冤魂,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夜夜在你床头前哀嚎可怎么办?” 就算是懋泽的生母礼王妃,只怕也没有见过她儿子会讲这种笑话。他在别人的面前,从来都是那个识大体,儒雅温润的男子。 这些混话,可从来没在他的嘴里吐出来过。 也许,这一切都只是假象,懋泽未必就真的温润如玉,意琛未必就真的一事无成。 “别急,看她想耍什么样。” 意琛向来对所有的事情都不感兴趣,但是姝凰这样做他倒是很感兴趣。 朱承虽然算不上有好口碑,但是显赫的身世摆在面前,依旧有无数女子挤破头颅也想凑上去。。 而她,宁可跳湖,也要躲开。 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她到底在做什么,到底在想什么,就连他也看不出来。 “想不到,你竟然也会对一个人感兴趣。” 懋泽笑了一下,拿起酒杯自斟一杯,然后和意琛对碰一下,意味深长的说着。 他们两人,原本是为了躲开那些蜂拥而来的姑娘,才在这里自饮。今晚的月色这么好,若是没喝上两杯,实在是辜负了大好月色。 意琛没有答话,他的目光始终盯着水面,除了散开的涟漪水纹,一点水都没有,就好像整个人都沉到了水底。 不会,真的沉下去了吧。 阑珊和巧妮原本在不远处等着,主子们谈话,她们要是没有交待,是不能擅自跟上去。 但是阑珊的目光一直都跟随着姝凰,生怕这个朱承对她家主子做出任何不轨的行为。 但是,她看着姝凰走到芦苇丛处,转眼间就消失的无影无踪。 “姑娘?” 阑珊意识到有点不对劲,连忙小跑过去,四下张望,哪里还看得到人影,只有边沿有些湿润,显示这里曾经有人来过。 “巧妮,快去喊人,姑娘溺水了。” 巧妮早就不知所措,怔怔的站在那里,还是阑珊说了一句,她才恍悟过来,连忙跑开大声喊道:“不好了,姑娘她掉水里了,快开人,救命啊!” 阑珊懂水性,她这一世就是姝凰的上一世,被祥嫂买进宋府,七岁以前的所有遭遇都是一样的。 所以,她连想都没有想,直接跳下冰冷的水里,如果姝凰不在了,那么她们活着也没有什么意义。 朱承还在圃这边,想着到底要摘什么样的,才能博得美人一笑。这还没下手,就听到巧妮大声呼叫,愣了一下,往那边看过去,漆黑一片,哪里还有人影。 听到巧妮的呼喊,文玉也回过神来,连忙让身后的婢女去叫人,自己跑到平台上,大声呼叫起来。 水面上只剩一圈圈的涟漪,但是很快的,就冒了一个头。 姝凰和阑珊浮出水面,接着微弱的火光,文玉看到阑珊从后面抱着姝凰,很艰难的往岸上靠。 文玉此时也顾不上什么干净还是肮脏,趴在地上,把手伸出去,结果姝凰的手,用力把她拉上岸。 “怎么会这样,她没事吧?” 文玉从来没想过,姝凰刚才那句话,并不是玩笑,说跳下湖里去,还真的就往下跳,一点余地都没给自己。 阑珊因为心急,已经用尽全力把姝凰推上岸,自己呛了几口水,根本回答不出话来,只能边咳着边摇头,让文玉带人把姝凰扶上岸。 “真是胡闹,也不和我商量一下。” 文玉气恼的说着,不顾地上的泥土和湿糯的水珠,拉住姝凰,忽然间见姝凰睁开眼睛,朝着自己俏皮的眨了一下,还笑了。 “你……” 但是,姝凰很快的就把眼睛闭上,一副溺水快死的模样。 文玉的身后,大家已经陆陆续续赶来,朱承和恭王妃以及宋荣茂等上前,其他人都在外围。 为云锦姑姑是最先反应过来的,早就让人抱了毯子过来,然后让巧妮盖在她的身上,又叹了鼻息,压了胸腔,看见没什么大碍,才松了一口气。 “宋三姑娘并无大碍,只是呛晕了,很快便会醒来。” 云锦姑姑把一切都办妥以后,才站起来,双手叠加在小腹前,小声的说着。 礼王妃的脸色才稍稍和缓了一下,这是她的地方,如果姝凰在这里出了事,她是跑不了关系。 “她怎么会掉到水里呢?” 礼王妃皱着眉头,看着在场的人问道。 文玉看着装晕的姝凰,深呼了一口气,真不该和这样莽撞的人结成好友,指不定哪一天,莫名其妙的就被摆一道。 她站起来,声音有些哽咽的说道:“承哥哥,你怎么没把姝凰看好,刚才你让我去拿酒,我就拿酒了,可是酒还没有拿来,姝凰就掉到湖里去了。这要是不是阑珊懂水性,姝凰可怎么办?” 第一百一十章 住进礼王府 朱承不料文玉会这样说,有些慌了神,连忙解释说道:“文玉你可别乱说,我又不在平台上,怎么知道她掉下水里。说不定,只是她自己没看清楚路,然后错脚跌下去。总不能所有的错,都推到我的身上吧。” 一个男人,在危机的时候,不能承担重责,而是想到如何解释,推卸,这便是恭亲王教出来的好儿子。 文玉看着他的眼神变得有些不屑,依旧咬着不放,继续说道:“承哥哥这话说的有些好笑,你陪着姝凰到这里,怎么就不关你的事呢。那要怎么做才关你的事呢,是不是要亲手把姝凰退下去,才能说是你的责任呢?” “好了,文玉,别说了。” 恭王妃在一旁喝停文玉,她就算是王妃,也不敢和文玉太大声说话,但是文玉这么说,直接把矛头指到宝贝儿子身上,那么就不能不出面阻止了。 文玉并不害怕,她的宠辱不是恭王妃的一句话,就可以改变。 但是,既然把话说道这个份上,那也就可以了。 她朝着恭王妃屈身作礼说道:“是文玉说错话了,我只是担心姝凰,并没有其他意思。” “我知道,承儿,你可有没有照顾好凰姐儿。” 自己的儿子,自然要自己来教训,而且那么多人看着,如果不说上两句,这台阶要怎么下呢。 朱承梗着脖子,他自小便时娇生惯养,哪里受过什么气。别说一般的人,就算是恭王妃和恭亲王对他也是从来不舍得动一根手指头,责骂一句。 现在,却莫名其妙的把所有的过错都算在他的头上,他狠狠的刮了文玉一眼,这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野种,仗着有太后的宠爱,竟敢对他出言不逊。 可别让他逮着,否则,绝对不会让她好过。 “好了,也别在这里说,先把凰姐儿安顿在厢房,然后拿我的名帖请太医,那个小婢女也让她先下去换洗吧。” 礼王妃可不想听她们在这里互相指责,只要人没事,她安排得妥当的话,就不会留下什么话柄。 其他人站在一旁,没有说话,只是看热闹,脸上并没有什么担忧的神色,更多的是凑热闹的兴奋,想看看姝凰是怎么掉下湖里,又是怎么救上来的,最重要的是,她死了没有。 瑜始终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安静的看着,好像这些事与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她甚至都没有和人谈论一句话。 奕春就不一样了,她像个麻雀一样,叽叽喳喳在底下说个没完,恨不得大家都站在她的身边,听她说故事。 “今天也晚了,就让姝凰在这里住下来,其他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文玉看着礼王妃说着,的确现在姝凰晕着,难不成换了一身衣服,然后把她塞进马车里,直接打包送回宋府去吗? 她见礼王妃有些犹豫,转而看着一旁的宋荣茂和尤氏,轻笑着说道:“你们是姝凰的双亲,大可放心把姝凰交给我,只要姝凰安好了,就会让人送回去。” 文玉的眼睛是看着宋荣茂,因为她看得出来,这两个人之中,谁才是那个可以做主的人。 宋荣茂此刻有些为难起来,他刚刚才和恭王妃攀上口头上的亲家,还没真的落实下来,谁知道就出了这茬事。如果,硬是要把姝凰带回去,又好像看不起礼王府一样,可是不带回去,恭亲王那边又怎么交代呢。 这左右为难的事是,宋荣茂一时间都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就让凰妹妹在这吧,既然文玉说的这么信誓旦旦,就看她怎么照顾。” 说话的是朱承,刚才文玉的那番话,在朱承的心底,早就恨死了。现在自愿揽下这活,就看看她怎么处理。 既然宝贝儿子已经开口了,恭王妃也没有再说什么,对礼王妃说道:“弟妹,那么凰姐儿就拜托你了。” 两个王妃这番话说的,就好像姝凰是她们的女儿一样,而作为姝凰真正的双亲,却只能站在那里,为难的看着,要怎么处理才能不伤两王府的人。而姝凰的安危,竟然没有在宋荣茂的考虑之内。 “那宋某人就在这里谢过礼王妃、恭王妃和文玉郡主。” 宋荣茂双手作揖,小心翼翼的说着。看来,他的三女儿是宝啊,那么多人抢着要,就算说不成承世子,也还有懋泽世子,看来,无论是谁,他这个丈人都是无比风光的。 文玉看了宋荣茂一眼,在皇宫里待了这些年,看脸色的活还是学会了不少。她自小就没有爹娘,如果真的有,也不希望是宋荣茂这种人。 太医很快就来,给姝凰检查过后,开了定惊的药让巧妮熬上,今晚的聚会大家也渐渐散去,只留下姝凰一个人在礼王府。 文玉坐在床边,看着姝凰躺在床上,已经换上雪白的亵衣,脸色红润的躺在床上,一点都看不出有多虚弱。 “我说,你还要装到什么是时候。” 姝凰睁开眼睛,一脸无辜的看着文玉,装作有气无力的说道:“郡主,对待病人可不能这么凶。” “省省吧,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如果不是我机灵的话,你现在还躺在湖边。” 文玉没好气的说着,从普华寺开始,她就知道姝凰在利用她,可是却怎么都生气不起来,甚至到了后来,沦为了她的帮凶。 姝凰坐起来,揉了一下脖子,笑着说道:“这一切都郡主英明,在没有对过台词,也能知道我想要做什么。” “别给我来这一套,你给我说说,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文玉可不是那种三两句话就可以打发的人,既然她愿意帮姝凰,就表示她也有自己想做的事。 “那样的家,如果是你,你想回去吗?” 姝凰抬起头,脸上的笑变得有些苦涩,从来没有人真的关心过她,只会利用,只会仇视。 文玉不说话,她只是看过宋荣茂一眼,也大概知道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而且,我现在住在礼王府,恭王妃肯定不会马上就上门提亲,多少要等我回去再说。凭着我们两人的聪明,肯定能想出办法搪塞过去。” 姝凰最担忧的还是朱承的事,她可不会把这一生交给这种执绔子弟。 “你有本事在这里住一辈子,除非,你嫁过来。” 文玉脸上浮现不怀好意的笑容,凑过去有些八卦的看着姝凰,压低声音说道:“快给我从实招来,你既然能躲在草丛里偷听,就表示你心里还是在意,是懋泽世子对不对,你喜欢懋泽世子对不对?既然如此,就让本郡主给你做媒,风光大嫁如何?” 第一百一十一章 不在计划里 姝凰的下巴几乎要掉下来,不可置信的看着文玉,不明白为什么她会有这么荒诞的想法。 难道在不经意间,自己表现出了什么让人误解的举动吗?但是仔细想想,好像她也没有做出什么让人误解的举动,对于懋泽从来都是规劝,然后自动躲开三米远。 难道还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吗,姝凰心里暗自的想着,她对待懋泽的态度,很多时候都是用上一世的心态去对待,却没想到,现在的她,是一个小姑娘,随便的举动在他人的眼里,都很有可能变成一种遐想。 “文玉,我先和你申明,我对朱懋泽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倘若他哪天娶了一个大姑娘,我能做的事,就是送上一份大礼。以后可别乱说,也别在他人面前提起,要是辱了世子的声誉,那可不好。” 文玉不以为然的挑了一下眉毛,结果话闸子说道:“难道,辱了你的声誉就可以?” 的确,姝凰如今做的任何一件事,都没有考虑到自己的声誉,只要能完成心里所想就好。 一直一直以来,她都没有为自己而活。 “先不说我,太后的意思,明摆着就是看好你和懋泽世子,如今你把他推到我的面前,似有不妥。” 姝凰把话题推回文玉的身上,她和懋泽两人,是所有人都看好的一对,简直就是男才女貌。 她到现在才明白,为什么太后一开始没有把文玉安排在恭亲王府,看来太后也是知道朱承的秉性,才不愿意自己最心疼的孙女嫁给这样的男人。 懋泽,真的就那么好吗? 姝凰想不明白,懋泽如果真的如同玉人一样完美,为什么上一世,会落得如此下场? 她闭上眼,不想再去想,就算过去了那么久,足足五年有多的时间;但是,那些发生过的事,就好像昨日那样,一幕幕在眼前翻页,而毒酒辛辣苦涩的味道,她依旧记得什么是味道。 但是,她的一生,仅仅用来复仇吗? 文玉见她脸色变了,以为累了,站起来说道:“已经很晚了,我也不打扰你休息,巧妮煎的药搁在桌子上,你喝了再睡。” 她说完想了一下,继续说道:“那两个孩子是忠主的丫头,你这样做,会吓到她们。” 姝凰不说话,她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那时候,在场的人都并非傻子,一点点的破绽都可以看出很多问题。 如果是提前说好了,谁知道她现在是否能安然的躺在这里,是非之地并不是每个人都如同奕春那么傻。在场的姑娘们,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 姝凰把被子蒙着头,强迫自己不要再去想这些事,为什么会被懋泽和意琛两人看到,这是天要完她的节奏吗? 但是,为什么当时,他们两人却没有指出来呢? 看起来,不像是会同流合污的一伙人,难道,他们也在打什么主意? 姝凰迷糊的想着,很快就睡着,这一天过得实在是太漫长,从睁开眼睛就没有停过。 她不是一个太认生的人,再者礼王府的厢房,不管怎么样,都比宁园要来得舒服。 所以,她很不客气的一觉睡到大天亮,而阑珊和巧妮也不敢进去叫她,一直等到日上三竿,太阳都晒屁股了,她才幽幽醒来。 作为一个临时的客人,不但睡得那么晚,还没有去向府上的主母请安,这要是搁在那些多嘴的人身上,肯定难免一番议论。 但是,她如今的身份是病人,稍加刺激可能又会晕倒过去。所以,就算是礼王妃,也不要求她过去请安。 阑珊见她醒来,连忙走过去,又气又急的说道:“姑娘,你是要把我们大家吓死才安心是吗,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先把话都说清楚,也省得我们一惊一乍。” 姝凰坐在床上,看着阑珊轻声的笑着,也不答话,更不解释。 其实,有时候,有人骂自己两句,倒也是一件挺好玩的事情,比如现在。 巧妮在一旁看不过去,走过来拉着阑珊的衣袖,小声说道:“阑珊,你别说了,姑娘才刚刚醒来。” “不能惯着,今日姑娘跌下湖里还好说没事,要是他日还出了什么事,可要怎么办?你连自己都不招呼好自己,又怎么能照顾好别人呢。” 阑珊是真的生气的,谁都不知道她昨晚在湖面上,看不到任何人影时,心里有多害怕。 她无父无母,在牙婆子那里凄苦的过了七年,被祥嫂买回来以后,姝凰就是她的唯一依靠,若是姝凰活不成了,她也断然没有继续苟且偷生的**。 可是,无奈这个姑娘,从来没有按章行事,每一件事都必须要把所有人都激怒,把自己逼到绝经才善罢甘休。 也幸而每次都全身而退,要是一旦有一个什么闪失,那可怎么办。 “是我的错,我不该到湖边去,下次一定会注意好,照顾好自己。” 姝凰一边认错,一边拉着阑珊的手,她很清楚阑珊在想什么。 因为,她顶替了主子的身体,必然也会有人顶替阑珊这个空缺。 她上一世视主子是唯一,含恨重生也只是为了主子而活。 那么,阑珊对她的感情,是否也如她对主子那样呢。 “算了,你是主子,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阑珊最受不了姝凰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甩开姝凰的手,有气无力的继续说道:“方才,云锦姑姑遣人来话,礼王妃说文玉郡主在这里闲适无聊,你若是有空,宽住几天算是陪陪她。” 姝凰点着头,只是一些客套话,礼王府厢房众多,多她一个人也算不了什么。 “还有一件事。”阑珊继续往下说,其实在两个婢女之中,阑珊几乎辅助了姝凰的所有事端,而巧妮嘛,这是用来打打牙塞用的。 “老爷今天一早就让人把姑娘的日常细软给送来了,还交待说道,喜欢的话多住几天,千万要懂得礼仪,别丢脸了。” “真是我的好父亲呢。” 姝凰笑着说,看着文玉送来的新衣裳,径自穿了起来,看着两人说道:“既然我要在这里住上一段时间,那么总要去向主母请安。” “都快到饭点了,不要好吧。” 巧妮永远不会忘记吃饭的时辰。 “多好呀,指不定还能蹭到一顿饭。” 姝凰并不介意什么时候,只要有心做了,就不会在意早晚的问题。 她现在担心的是,懋泽这两兄弟会怎么对付她,是当面拆穿还是背后要挟。她能掌握所有人,却对付不了这两个不在计划里出现的男人。 【作者题外话】:第一百一十三章和一百一十四章重复,订阅了113就不要订阅114,返回去看就可以了。造成麻烦很抱歉,明日会让编辑修复,因为我没有权限呀,呜呜呜~~~~(>_ 第一百一十二章 抓来的挡箭牌 巧妮没有说错,等姝凰来到礼王妃的院子时,她们的确是准备开饭,文玉陪在礼王妃身旁谈话,说着笑闹的话。 当婢女进来禀报时,礼王妃脸上的笑意淡了一瞬间,但是马上又恢复原样,然后很热情的说道:“快进来呗。” 像姝凰这样的人,若是喜欢的话,会很喜欢,若是讨厌的话,也会很讨厌。 而礼王妃,则是讨厌姝凰。 试问一下,谁喜欢看着一个拥有倾世容颜的女子在自己眼前转来转去,而且还有可能成为未来儿媳的威胁。 但是,文玉喜欢,太后喜欢,礼王妃没有拒绝的余地。 姝凰走进来,看了一下四处的布置,礼王妃是一个追求尽善尽美的人,左右两个一人高的瓶,描着大富大贵和开吉祥的字样。 走进去,窗子用纱帘蒙着,既隔了阳光,又能使风透进来。 里屋和里厅之间没有门,仅用珠帘隔开,姝凰仔细一看,这珠帘可不是寻常的帘子,每一颗都是珍珠,碰撞在一起,发出悦耳的声音。 总之,这里的每一处摆设,都不是宋府能比拟的。 但是,姝凰并没有被惊艳到,皇宫处处比这里还要富丽堂皇,她早就对此免疫了。 “姝凰见过礼王妃,未能在早上的时候来请安,很是惶恐,望礼王妃见谅” 姝凰跪在地上,青砖地板很坚硬,跪在上面,就算只是一会儿,都会觉得很痛。 礼王妃坐在椅子上,看着姝凰跪在面前,就算低着头,也依稀可以看出她不凡的容颜。 如果她长期住在这里,整日对着懋泽,真不知道那个孩子会怎么想。如果他们俩人真的喜欢上了,可怎么办,堂堂礼亲王世子,难道会娶一个民女吗? 她心里如同搅麻绳一样想着,忘了姝凰还跪在地上,文玉在一旁轻咳,才回过神来。 “快起来吧,昨晚受惊了,是我招呼不周,文玉喜欢和你玩,就在这里多住几天。” 礼王妃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姝凰站起来依旧低着头,也没有在一旁坐下。 示弱,是她学会的生存之道。 “能陪着文玉郡主,暂住在礼王府,是姝凰莫大的殊荣,礼王妃这样说,言重了。” 姝凰小声说,一旁坐着的文玉差点憋到内伤,都是知根知底的人,却要在这里相互演戏,而且还不能拆穿漏马脚。 “坐吧,待会我们用膳,你也一起。泽儿这个孩子一早不知道去了哪里,文玉来了这么多天,也不晓得多陪陪人家。” 礼王妃和颜悦色的说着,但是话语里还是暗示了文玉和懋泽的关系,意思是让姝凰不要插足进来。 姝凰怎么会听不出,她才没有兴趣介入两人中间,但是礼王妃就当真一点都看不出,文玉对懋泽没有兴趣吗? “郡主和世子只是陌生,城东的护城河近来水位涨了,是游船的好时日,让他们出去玩玩也不错。” 姝凰一旁给着建议,其实,如果文玉能和懋泽凑成一对,也是很不错的事。 “游船?” 礼王妃重复了一句,这倒是她没想到的,秋季将来,皇城内的护城河开始水涨,正是游船的好季节,等到了冬季下雪结冰,想要去游都只能望而却步。 “对呀,礼王妃你想想,王府内这么大,那么多人看着,放在谁的身上,都觉得不好意思。” 姝凰在一旁循循渐进的说着,鉴于懋泽的行情那么好,一个不小心被哪个姑娘愣是霸王硬上弓,那她还不哭死。 趁着如今人家清白身,还不快点把关系给确定了。 “凰姐儿,你这话有点道理,我也没想到呢。文玉,你喜欢游湖吗?” 两人刚才还是敌对关系,可是转眼间,姝凰就成功的把礼王妃拉到自己的阵营,她就是有这种本事,知道每个人心里想的是什么,然后对症下药。 文玉心里气的咬牙切齿,狠狠瞪了姝凰一眼,说道:“没去过,不知道喜不喜欢。” “郡主说不定等去了,就会喜欢了。”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似乎很享受文玉如同刀子一样的眼神在身上来回刮。 “凰姐儿说的没错,这秋后最适合去游船,泽儿总是跟着王爷学习,也累了,文玉若是有空,就多陪陪泽儿吧。” 礼王妃显然对这个提议很满意,转过头对文玉说着,感情这东西,的确是需要慢慢的培养。想当初,她嫁给礼亲王的时候,也没有什么感情,但是这些年走来,倒也相敬如宾。 “礼王妃,我饿了,先吃饭吧。你们一言一语的说着,我都不好意思了。” 文玉站起来,扭捏了一下,这要是再继续躺下去,凭着姝凰那张嘴巴,指不定都能把她说到洞房去。 看来,得罪谁,都不能得罪姝凰。 “礼王妃,我倒是期待游船呢,到时候就劳烦礼王妃您安排了。” 姝凰无视文玉的话,依旧站在那里,笑着说。 她这般乖巧的模样,笑起来很有感染力。至少礼王妃已经被她说得有些心动,恨不得现在马上就让人去准备一艘画舫,然后把懋泽和文玉打包塞到船上去。 “是个好主意,我再想想。” 礼王妃说着,站起来,对一旁的婢女使了一个眼色,她马上就转身离开,准备午膳。 结果,这场原本姝凰应该被排挤,尴尬无比的午膳,就变得很愉快。 因为,一场午膳下来,都是姝凰和礼王妃在谈,要怎么去找一艘画舫,然后要注意什么事项,就差没有说道他们两人生宝宝的阶段了。 文玉捧着饭碗,眯着眼看着姝凰,她知道姝凰是在拿她过桥,消除礼王妃对她的戒心,可是这个代价,似乎也有点太大了吧。 “我觉得还是不要,要是像昨晚姝凰那样掉下去,可就惨了。” 姝凰懂水性,不代表文玉懂水性。 姝凰倒不觉的这是一个问题,笑着说道:“没关系,懋泽世子在你身旁,一定会救你的。” 姝凰这话可不是揣度,依照懋泽这样的性格,就算是一个陌生人,不慎跌落水中,他也会相救。 饭后,姝凰依旧是脾性不改,找了一处阴凉的竹亭,很没有样子的躺着,这午后闲适的时光,只属于她一个人。 但是,她还没有合眼睡着,就看到一抹倩影快步走来,心里喊了一声糟了,转过身打算装睡。 “宋姝凰,我知道你没有睡着,你可别装了。实在是太狡猾了,怎么可以用我来当挡箭牌,要是真的被人误会了怎么办,我一生的幸福就断送在你的手中了。” 看文玉这副模样,几乎要把姝凰抓住,吞到肚子里去。 第一百一十三章 狭路相逢 姝凰翻身,无奈的睁开眼,看着文玉,一副过来人的模样,苦口婆心的说道:“其实,我这样做,并非是为了我自己。” 如果她只是为了自己的话,方法有很多,直接离间文玉和礼王妃不是一件难事。 “少给我耍嘴皮子,以后我和懋泽世子的事,你别再掺合进来了。” 文玉没好气的说着,在姝凰的身旁坐下来,看来当初选中姝凰,打算和她联手,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 现在,她终于体会到,自食其果是什么滋味了。 “但是,据我观察,执绔子弟之中,也就只有懋泽的品行比较好。文玉,你可以知道,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 私底下,在没人的时候,她们都是以名字相称。 “他好,与我无关,他不好,也不会影响我半分。” 文玉叹了一口气,看着姝凰,认真的说道:“我本来只是一个普通人,却无故卷入皇亲国戚的行列中,如果让我选,我宁可在双亲身边长大。白享了这些年的荣华富贵,从来没有想过以后的日子,也要用自由为代价,继续过这样的生活。” 姝凰听懂文玉的意思,但是那有怎么样呢,人心中所想的事情,从来都不能随心所欲去做。 就算是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文玉,也不可以。 “太后她老人家,不会让你委身匹夫的。” 姝凰很不客气的指了出来,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她才想要撮合两人,至少这是顺眼的一对。 “那是以后的事。” 文玉无所谓的说着,她知道太后对她的喜爱,也不过是她的爹救驾牺牲,恰好她的模样和敬芫公主有些相像。 这一切的宠爱,从来都本该是她的,所以,她不能一直的依赖下去,总要走出一条属于自己的道路来。 “别总是说我,你呢,你对懋泽是怎么样的想法?” 文玉把矛头直指姝凰,她绝对不相信,姝凰对懋泽是一点想法都没有的。 姝凰愣了一下,她对文玉的好感胜于其他人,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不想在她的面前说谎,但是如果不说谎的话,那么要怎么说。 难道,直接说,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再次重生就是为了向当初的德妃,现在的瑜报复? 这些话,如果不是因为她亲身经历过,那么说出来她自己都不相信。而从她睁开眼的那一刻开始,这件事,她就打算烂在心底,谁也不会去说。这一生,她就是姝凰,要让自己过的风光无比的姝凰。 “我对懋泽,的确是有想法,可是绝对不是你心里的那种关系,只是有些特别而已。” 姝凰最后,也只能这样说,虽然没有明确说了什么,但是也绝对不是谎言。 “真的?” 文玉可没有打算放过她,刚才在礼王妃那里,姝凰口若悬河,几乎就要把她后半生给规划好,现在逮住了那么好的机会,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那是什么想法,你一个在普华寺待了五年的孤女,和懋泽是八竿子都打不着的关系,如果不是喜欢他,那么还能有什么想法?” 的确,就姝凰的那三两句话,根本站不住脚跟。 姝凰有些语塞,她这么伶俐的人,在面对着懋泽的事,竟然也有说不清的时候。因为那个人是懋泽,是主子前世喜欢的男人,也是主子临死时希望他能平安无事的人。 那么,她既然重生为了帮主子复仇,同样的,也要保证懋泽的完好无缺。 再也不能像上一世那样,因为爱上了一个不该爱的人,而把自己,甚至是整个礼王府都葬送。 这样的事,她不再允许发生。 “总之,我在意懋泽,正是因为他是朱懋泽,就是这么简单。而对于他这个人,我根本一点都不喜欢,从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如果有一天,懋泽再也不是那个朱懋泽的话,姝凰是否还会去在意他的一举一动,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文玉看着她,她说的每一个字都听懂,可是把字都串在一起,就听不懂了。 什么叫做因为他是朱懋泽? 因此,文玉认定姝凰在搪塞,喜欢一个人被人知道了,肯定要搪塞一番,难道还会有人大大咧咧的承认,然后再害羞一番? “别给我扯一些有的没的,无端把一个男人往我身上推,要么是太好了你相形见绌,就是这个男人太烂了,往我身上推。” 文玉笑着挪揄她,一步步的逼近,不让她有任何可以反驳的机会。 “罢了罢了,我原想着撮合你们,如果你真的不喜欢的话,我也不勉强,反正,只有瑜不行,其余的话,懋泽想娶谁都可以。” 姝凰懒得和她相争,因为在这件事上,是完全争执不出任何结果。 她站起来,被文玉这个一搅和,也没有了睡意,还不如到处走走。 礼王府这样尊贵的地方,她只怕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以后,就再也不会来,如此精致的美景,如果不多看看,岂不是有些吃亏了。 “别跑,可别给我找什么借口,瑜是你的大姐姐,你却不让她和懋泽有任何的接触,能不让我怀疑吗?小心我让皇祖母给你们俩赐婚。” 文玉也只是开玩笑,赐婚这种事是那么容易就决定的吗? “别闹,如果真的有一天要嫁给这种人,我还不如一头撞死在墙上。” 姝凰转过身,倒退着走,虽然看不清身后的路,但是路面上都是鹅卵石,只要踩错地方,马上就会发现,不会有什么危险。 “他这种抛妻弃子,贪婪美色的男人,白送给我也看不上眼。” 姝凰顺口就说了出来,这种轻松的玩笑,也只能在文玉的面前说,百无禁忌的那种。 但是,文玉的脸色却有些不好,毕竟在人家的地盘,说人家抛妻弃子,可不是什么好话。 “姝凰,你这是开玩笑吧。” 文玉变得有些小心翼翼,而且还眨着眼,像是暗示着什么。 “对于这样的事,我有必要开玩笑吗,真想让你看看他的真面目。” 姝凰说着,转过身,双手背在身后,转起圈来裙摆飘起来,打起圆圈很好看。 但是,这个圆圈,只是转了一圈,就没有再转下去。 懋泽一身蓝色的长袍,衣领上的滚边绣着精致的纹,彰显着他的身份。也许是因为天色开始泛凉,他还披着一件几近透明的褙子,巧手的绣娘在褙子上绣着雅致竹叶纹,不经意的一瞥,就好像竹叶落在他身上一样。 他站的笔直,也不知道是一直站在这里,还是恰好经过,反正现在就如同一尊木偶一样站在姝凰的面前。 第一百一十四章 穷追不舍 是谁说过,千万不要在别人的身后说那个人的坏话,以为不管有多谨慎都有被听到的可能。姝凰想,还要加多一句,千万不要在准备说坏话的那人的地盘说他的坏话,因为,一旦被发现,连逃跑的机会都没有。“懋泽世子吉祥。”姝凰绽开一个夸张的笑容,眼睛已经在四处张望,不知道论跑步的话,她能否甩掉懋泽。懋泽看着她,没有说话,一双沉敛的眼眸在她身上打量,好像看着一个来者不善的陌生人一样。“世子如果没有别的事,姝凰想先退下,文玉郡主在那里边,你们有事就慢慢聊吧。”姝凰躲开懋泽的目光,她对他没有敌意,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感觉而已。再者,姝凰也不是不讲理的人,明知道自己理亏,自然不会硬碰硬。“每次做完坏事就跑,这就是你的习惯?”懋泽比姝凰高很多,他没有低下头,而是垂下眼帘,颇有居高临下的感觉,看着姝凰说话的语气也很是冷漠。反正,两人是互看不喜欢,可是又不会漠视不理会就对了。“世子总是挑我做坏事的时候出现,所以才会有这种错觉,我也没办法。要么,世子下一次,专挑我做好事的时候出现,说不定就会对我改观了。”姝凰说完,屈身作礼,然后准备移开。以后,在礼王府,一定要沉默不语,谁知道下一刻站在身后的是谁呢。幸好不是意琛。这是姝凰的第一个反应,懋泽性子温润,就算是说了他的坏话,也只是脸色沉了一下,并没有太大的举动。如果是那个琢磨不透,不知道好坏的朱意琛。姝凰连想都不愿意,但是现在不暂住礼王妃,还能去哪里呢?“我没有偷听的嗜好,只是这个竹亭是我常来的地方,不知道凰妹妹竟然也喜欢这里,看来下次我该是继续再找常去的地方才行了。”懋泽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表情,连平常人们都说的和颜悦色都看不见。看来,他是真的生气了。其实,姝凰也知道,这样的事,搁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当没事发生。那是上一世的事,这一世,懋泽还没有娶妻。“是我不好,我不该乱说,不该把将要发生却还没有发生的事说出来。”姝凰叹了一口气,看来当一个预言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什么叫做将要发生的事?”懋泽皱起眉头,他对姝凰是一再的忍让,就算知道她总是满肚子诡计,想要算计这个人算计那个人,也只当做是年纪还小。而且,他也知道,姑娘家多的地方,必然是非也多,在没有搞清楚虚实之前,还不好判断谁对谁错。所以,他一直都没有介入姝凰所做的事。但是,现在看来,顽劣的根已经深扎进去,如果不好好教训一下的话,以后只怕会祸害更多的人。“你给我过来。”懋泽伸手要去拉住她,但是姝凰却比他更快一步躲开,这要是真的被抓住了,依照懋泽现在生气的后果,说不定会拉到礼王妃的面前。姝凰才不要把事情演变成这样,肯定要想办法躲开,等懋泽的怒气平息下来,再好好的解释一番。但是她的闪躲,对此刻的懋泽来说,就是推卸责任的表现。既然宋掌院管不了,在普华寺野了性子,那么他作为大哥哥的,无论如何,也要好好说教一下。“给我站住!”“我傻吗?”姝凰又是一闪,提起裙摆就往远处跑去,懋泽也太天真了吧,难道他说停下来,就真的会有人停下来。“你……你实在是,太顽劣了!”懋泽气得额头上都暴起青筋,现在做错事的人是谁呢,竟然比他还要理直气壮,简直就是罪无可赦。今天,他如果不好好的教训姝凰一顿,这名字,就倒回来写。“别让我抓住你,否则我就把你的丑行公布于众。”懋泽咬牙切齿的说着,快步追了上去,这个小妮子,看似羸弱,但是跑起来倒是很快,就像个兔子一样,到处乱窜。文玉站在原地,整个过程都没有说过一句话,她也插不上嘴。来到礼王妃也有一段时间,但是她眼里的懋泽世子,做每一件都循规蹈矩,比翰林院里的那些夫子先生还要死板。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有这样狂躁如雷的时候。“郡主,这……”“没事的,懋泽世子可不是坏人,而且你们跟上去,也没有用,等着吧。”文玉双手一摊,接着走回到竹亭那里闲坐,他们两人的恩怨,才不要掺合进去呢。阑珊看了一下两人已经消失的背影,收回目光,对一旁的巧妮说道:“早上老爷遣人送来的东西,我们去收拾一下吧。”“好。”看来,她们也不打算去帮姝凰了。姝凰本来就不擅长运动,被阑珊照顾得太好,走多几步路都累,更别说身后有人追着跑。跑不了多远,姝凰就气喘吁吁,面对着身后的穷追不舍,她欲哭无泪。说的是实话呀,她没有错,只是没挑对时辰而已。“你能有点肚量吗,只不过是一句话,而且我也道歉了。再说你是府上的世子,要是让人看到你这个样子,也太丢脸了吧。”姝凰原本就喘不过气来,说完一大段话以后,更是连气都提不上来。身后,懋泽依旧穷水不舍,而且大有逼近的可能。“给我站着,你实在是太顽劣了,如今竟然还信口雌黄,若是我轻易放过你,日后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懋泽跑起来,面不改色,好像完全不累一样。可以想象得出,他在平日里,绝对不是那种只懂得躲在书房看书的公子。那个温润的假象,只是给别人看而已。姝凰想着,这样拼下去,被抓住是迟早的事,还不如往偏地儿跑。打定主意,姝凰拐进一处甬道,这里显得很幽静,甚至一旁还有晾衣的竹架,看来可能是婢女家仆们的院子。她连忙跑过去,把竹架推翻在地,做成一个往那边跑的假象,然后转身就推开一间房间钻了进去。礼王府偌大,最不缺的就是厢房,闲置的何止十数间,这是财阀的体现。很多时候,这些厢房都没有人住,却被褥齐全。姝凰把门关上,瞬间的放松,让她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背靠着门坐在地上,大口喘着气。但是,却不能放下悬着的心。她可不认为,懋泽会那么笨,就算是被骗了,也会马上反应过来。现在她要做的事情,就是从这间厢房的窗子里爬出去,越快越好。 第一百一十五章 玩她的节奏 姝凰定下心神,草草看了一眼,她贸然闯进来的这间房间,好像不是厢房,更像是杂物间,什么都有。 一边放着好几个博物架,上面堆放着古玩器皿,长剑扇子。另一边就有好多半人高的宽口挂瓶,插满了画卷,而一旁,又有很多书架,满满的书,几乎要把书架给压垮。 墙上挂着很多挂画,还有巨大的纸扇,一旁的镂空雕窗斜照阳光进来,有一种恍惚的感觉。 东西虽然很多,可是却收拾的很利索,就好像一个宝物库一样。 姝凰无心去理会这里有多特别,她要马上穿过去,然后跑回房间。她就不相信,懋泽再怎么生气,难道还可以闯到她房间去。 她把目光锁定在一旁开着的窗户上,这是一个大窗,可以看得到外面的海棠,开的十分茂盛,团团簇簇,让人的心情都灿烂起来。 而在窗户前,有一张卧榻,简直就是为了让她爬上去,提供了绝佳的条件。 姝凰连忙站起来,朝着卧榻跑去,自从睁开眼再次活过来,她还没有这么狼狈过。 而这一切,她都不能去怨谁。 姝凰走到卧榻前,眼角的余光瞥见一个白色的影子,这里东西太多,满眼都是,看都看不过来。 所以,她并没有留心自己看到的东西,可是,这个白色的影子,实在是眼熟。 她回过头,心里咯噔了一下,原本抬起来,准备踩上卧榻的脚,出了差错,踩歪整个人都失去了平衡。 然后,她就很狼狈的,先是膝盖磕在地上,然后双手下意识的伸出去,再碰到手肘,最后,额头撞在卧榻的床脚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好痛……” 姝凰是一个不吃痛的人,稍微有一点痛,就会连眼泪都憋出来,不是她太脆弱,而是这具羸弱的身体经不起折腾。 她一手捂着头,一手揉着膝盖,可怜兮兮的坐在地上,剧痛过后,才慢慢的回过神来。 却不敢转身往回望。 昨晚出现的那个是幻觉,那么现在出现的这个,就是错觉。 姝凰小心翼翼的站起来,忍着疼痛,爬上卧榻,伸手拉住窗架子,艰难的站起来,探头往外瞅了一眼。窗台的位置距离地面,有大半人高。 姝凰有些胆怯的缩回脖子,犹豫片刻,想着办法。危险的事情,她从来不会冒险,这么高跳下去,撅到脚的可能性很大。 她想了一下,抓起手旁边的垫子,准备统统都扔下去,这样好歹也算是有点缓冲。 “你手中这个朱红色的靠垫,我很喜欢,要么扔别的?” 姝凰只是抓起来,还没有打算往下扔,身后就响起不合时宜的声音。 她悲惨的闭上眼睛,这不是幻觉,也不是错觉,而是活生生的有个人坐在身后的案桌上。 “意琛公子,好巧啊,你怎么也在这里?” 姝凰放下手中的垫子,还拍了一下,才转过身,坐在卧榻上,抬起头,看着意琛。 “除了这个,其余的随便你扔。” 意琛并没有问她为什么会进来,也不问她这样的举动到底是因为什么。就好像姝凰的所有事情都和他没有多少关系,事实上,的确也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怎么会扔呢,这是公子的东西,我怎么会乱来呢。” 姝凰忍着疼痛,脸上挤出一丝笑意,朱家两兄弟,是一个比一个难缠,一个比一个难对付。 屋子外面,是一个很简陋的院子,在院子空旷的地方,甚至还有晾衣架子。这样的地方,谁能想到,是意琛的书房,堂堂一个亲王的府上的公子,书房怎么可能建在这么简陋的地方? 这两兄弟,是故意玩她的吗? “见你这么慌张,是被人追债吗,待会出去的时候,记得把门关上,别太用力。” 意琛对她的举动,是一点都不在意。 他说完,低着头,书中拿着一本书,姝凰看不清封面,但是这么一个无趣的人,看的书,也不见得有多好玩。 “这里很不错,布置很漂亮,我再看看。” 姝凰干笑两声,忍着膝盖上的疼痛站起来,这才仔细打量起来,屋子内虽然不大,而且放的东西很多有些挤。但是摆放起来井然有序,看着很舒心,而这里的风格,和其他地方也不一样。 她想,屋子里的摆放,应该都是意琛一个人完成,并没有婢女家仆经手。 意琛说不理会她,还真的就不再理会,仿佛这里就没有姝凰这个人。 她抬头看了一下挂在墙壁上的画,也许是有些年月,边角都开始泛黄,可是依旧不影响画卷的精美。 只是,美好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姝凰还没来得及看画上的落款人,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 对了,她忘记了身后还有人穷追不舍,被意琛这种淡漠的性子给感染,差点就忘记了自己遭人追杀。 “我求你了,千万要说我不在,我欠你一次人情,日后一定还。” 懋泽气在火头上,姝凰才不要和他硬碰,而且她也不想和懋泽对立起来。 也不等意琛点头,是否帮助,姝凰就转身躲到一旁的木架子后面。这里的东西是实在是太多了,随便一个转身都可以躲起来,根本看不到有人在这里。 姝凰实在是太着急了,转身躲起来的时候,不慎撞了一下坚硬的架子角,痛的她眼泪直冒。 相对姝凰的慌张,意琛根本就没有动作,他坐在椅子上,手中拿着的书卷甚至都没有变换过姿势。 姝凰的身影,刚刚消失在木架子后面,门就被推开。 懋泽大步走进来,环视了一圈,然后看着意琛说道:“有没有看到她?” “你追她做什么?” 就算懋泽没有说明,那个她是谁,但是凭着两兄弟多年的默契,根本不需要问,就知道那个人是谁。 “那个信口雌黄的女人,她竟然说我……” 懋泽不是一个喜欢在背后说人坏话的人,长长的吁了一口气,见这里没有别人,才说道:“从前,我以为她只是年纪还小,顽劣一点是正常的,可是却不想越演越烈,简直到了目中无人的境地,若是不给一些教训,他日冲撞了别人,有她苦头受。” 意琛点着头,他这个兄长从小就是一个忧心的人,会这样想也很正常。 “我没看见她。” 意琛说起谎来,比任何人都淡定,那种悠然自得的神态,就算是身后燃起熊熊大火,甚至烧到了他的脚后跟,也能从容不迫的谈笑风声。 懋泽对意琛的话深信不疑,因为,他实在是想不出,意琛有骗他的必要。 第一百一十六章 意想不到 懋泽点着头,用衣袖擦拭了一下额头上的细汗,说道:“要是看到了,好好说一下她。” 意琛放下书,看着懋泽把门合上,然后脚步声越走越远,直至听不见。 “可以出来了。” 姝凰躲在木架子后面,听到意琛这样说,才小心的走出来,看了意琛一眼,学着那些大侠的动作,双手抱歉说道:“多谢意琛公子,大恩大德,永不言谢。” 说完,见意琛也没有什么表情,姝凰不是不知趣的人,无端闯了进来,一句话不说打乱了人家的事,虽然她并不觉得她打断了意琛的什么事。 但是,意琛愿意帮她向懋泽隐瞒,这一段就足以让她感谢。 “我先走了。” 姝凰不顾身上的疼痛,刚才撞到的地方,已经开始乌青起来,就这样猛的看过去,挺吓人的。 其实,也只有姝凰知道,这点撞伤并不严重,顶多只是痛上几天而已。 这具身体,似乎特别的经不起任何风吹雨打,稍微一点点的碰撞,都很容易泛红乌青,也正是因为这样,阑珊和巧妮总是跟在身后担惊受怕。 她上一世是一个婢女,什么粗重活没有做过,主子被冷落,到后来打入冷宫,更大更重的活,她都做过。 意琛看着地上阳光透进来,斜照的影子,忽然间开口说道:“你做了什么,让他那么生气。” 不是疑问句,而是一段陈述,意思是姝凰必须回答,因为这不是提问。 “……只是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 姝凰叹了一口气,迈出去的脚步顿住,站在意琛的面前,背靠着木架子。 这些木架子都有些上了岁月,看起来随时都会倒塌一样,但是姝凰靠在上面,却稳稳妥妥,一点问题都没有。 “能让懋泽气成这样,也算是有点本事。” 意琛并不是一个好奇多事的人,只有他觉得有价值的事才会去问,如果没有任何价值的话,他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也许,正是这样的性格,所以在府上并没有生存在感,礼亲王把所有的期望都投放在懋泽的身上,对于意琛,只要不闹事那就无所谓了。 一个懋泽,已经足够优秀,不再需要一个庶子有任何的作为。 而意琛也很明白自己的地位,但凡是朝廷上的事,他从来都没有参与过。 韩贵妾,也就是他的生母,心里有气又怎么样,也改变不了什么。 姝凰眨了眨眼睛,她又怎么会不知道懋泽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一个人身上背负的期望越多,就越容易崩溃。也不知道是为了证明自己,越爱做一些离经叛道的事情。 想到这里,她抽了一口气,那都是不会再发生的事情,她不需要再担心。 “你留在这里,有什么企图?” 意琛对她说了什么,让懋泽暴跳如雷一点都不感兴趣,比起这些琐碎的小事情,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留在府上,才是大问题。 一个小小的宋府都已经斗成这样,难道礼王府就不会有宅斗吗? 虽然两个郡主千金都只是庶出,可也不是省油的等,如今文玉也住了进来,再加上一个姝凰,日子总也不会太太平。 其实,这种事情,意琛完全不需要在意,因为再怎么斗,也只是几个姑娘之间的算计,他一个大男人,难道还会参与进去吗? 只是对姝凰的做法感到不解,凭借着这让女人都妒忌的容貌,她想要比一般人都好的生活,那是易于反掌的事情。 但是,姝凰却一再的把自己搞砸。 比如,为了躲开朱承,跳到水里去。 “公子这话,我听不懂了,昨日我不小心跌落水中,而郡主一个人在这里无聊,我便陪一段时间。怎么,这么简单的事情,在公子的眼里看来,竟然成了企图?” 姝凰的体力虽然是最糟糕的,但是说道耍嘴皮子,那倒是一流,多少人都没有办法说赢她。 “我并没有想讨伐你的意思,并不需要马上变成刺猬。” 意琛看来,并不是一个喜欢说话的人,连姝凰都这样觉得,所以姝凰对他一直都抱有戒心。 正所谓善辩是银,沉默是金。 意琛看了她一眼,目光在她的身上扫了一圈,然后站起来。在姝凰的印象中,他似乎大多数时间,都穿着白色的衣裳,很配他的气质。 要知道,白衣裳不是每个人都能穿出韵味的,一旦相貌,肤色,身材有一点欠缺的话,看起来就好像丧衣一样。 她看到意琛站起来,下意识的后退一步,如临大敌一样。脚步却没有迈出去,意琛对她好奇,她又何尝对意琛不好奇。 这样一个如同谪仙的男子,就算不是嫡出,就算目前也没有听说他有多大的作为。 但是,单凭那么多姑娘喜欢她,撇开奕春不说,就连史月舒都喜欢他。 为什么在上一世,她单单对这个男人一点印象都没有,甚至连容颜都没有记下来。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只见意琛走到博古架旁边,打开一个木盒子的盖子,看了一下,然后挑选一番,手里拿了几个药瓶子还有,往回走。 “在那里坐下。” 意琛专注手中的药瓶子,小巧玲珑的药瓶子,最小的只有拇指那么大,用红色的布团塞着瓶口。 但是,就算是这么小的药瓶子,也十分的精致,上面甚至有靛蓝色的一整副青松迎客图。 这般巧手工匠,能在那么小的药瓶子上,煅烧出这么精致的图案,仔细看的话,甚至连青松上的纹理都能看清楚。 就算是皇宫内,这样的东西也不多见。 姝凰听他这么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连反抗的心思都没有,乖巧听话在意琛指定的位置坐下来。 这是案桌旁的另外一张椅子,比起精致的药瓶子,这张木头凳子就显得有些太粗糙。 “你看起来,并不像是那么笨的人。” 意琛很熟练的把纱布摊开,然后把药粉倒在纱布上,有加了一点药酒调和。 姝凰原以为,药粉药酒都是无比呛鼻的东西,但是意琛这独门的药粉药酒,竟然有种淡淡的薄荷味,冲散了药的味道。 意琛把药粉调和了以后,才抬起头,看着姝凰说道:“撞倒哪里了?”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这个到底,姝凰比谁都清楚,她刚刚欠了意琛一个人情,现在马上就来为她敷药。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太可疑了,如果里面的不是毒药,姝凰是无论如何都不会相信。 见姝凰没有动,意琛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重复一句说道:“撞倒了哪里?” 第一百一十七章 很重要的东西 这一次,姝凰没有再犹豫,把手伸了出去,直觉告诉她,如果没有照着他的话去做,会死的很惨,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有越来越多的把柄被意琛抓着。 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印象,就好像一个陌生人一样的男子,就这样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她的面前,连躲闪的余地的都没有。 意琛把她的袖子拉开,一眼就看到手肘的位置,因为是撞倒地上,已经脱皮,肿了一大块,渗出血丝。 姝凰看着他,虽然自己的心理年龄也不小心了,但是面对着意琛,还是有一阵心慌意乱。这可是男女授受不亲,她这个从普华寺回来的山野村姑不懂,也不忌讳。 但是,意琛在这样的世家长大,不应该不知道要怎么忌讳的。 “不用麻烦你了,还是我……痛,好痛!” 姝凰一句话还没有说完,意琛就拿起沾了药粉的纱布,直接捂在伤口上,药粉药油沾到伤口,就好像洒了一把盐似的,钻心的疼起来。 为了消毒,刚才意琛还在药粉上倒了一些烈酒,简直就是要人命。 姝凰原本另外一只手放在腿上,被这么一痛,下意识的抓了一把,简直就是二次伤害。 “报复不需要这么明显吧,怜香惜玉也该稍微懂一点吧。” 姝凰皱着眉头,差点就要一拳打过去,但是她深知,肯定是打不赢眼前这个男人。在倾醉楼,她亲眼看到他把玉佩弹出去,力道能把玉佩击碎,就凭这一点,是绝对打不赢的。 玉佩…… 姝凰想她大概找到了原因,说好了把玉佩送回来,但是,她一直都有事情给耽误了。过两天要是有空的话,去烟水行麻烦长生一趟。 意琛无视她的抗议,熟练的包扎好,放下衣袖以后根本看不出任何异样。 “痛吗?” 他做完这一切,才后知后觉的问道。 “那是当然,很……不痛。” 后面这两个字,姝凰并不是想说出来,故意讨好他,而是真的不痛了,没了刚才的刺痛,也没有撞到的疼痛。就好像变戏法一样,一切的痛楚都没有了。 “麻沸散。” 意琛仿佛是看出了她的疑惑,简单的解释着,简单明了,连多一个字都不愿意说。 “哦。” 姝凰讷讷的回了一句,麻沸散这东西,她再不济也知道是什么,只是这种麻药,一般都是大医馆还有太医院才有。他一个公子,怎么会把这种东西,随便放在杂物间里。 “还有哪里?” 意琛又拿出一条纱布,刚才少说也听到三四声磕碰的声音,真不知道这个女人是聪明还是蠢笨,竟然可以踏错脚,直接就往地上摔。 姝凰回过神来,意琛在她的心目中,是越来越神秘,却没有办法靠近一分。 “剩下的,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她收回飘走的心思,有些慌乱起来,到底在想着什么呢,眼前这个人那么危险,自然是有多远就离多远,竟然想起他的事情来了。 姝凰再如何的不在乎,也终究是一个未出阁的女子,更不曾和哪个男子有过亲密的接触。把手伸出去,已经是最大的限度,不可能把裙子都撩起来,让他包扎膝盖吧。 “拿着。” 意琛也没有过多的坚持,这种事情不是他的分内事,肯调药包扎伤口,只不过是看在姝凰是在他的杂物房里摔倒了,尽一下地主之谊而已,根本没有二心。 姝凰接了过去,看着纱布上的药粉,想着如果把配方拿过来,再开一个医馆,似乎也能赚不少钱。 “那个……你能转过去一下吗?” 想终归只是想,目前最大的事情就是,她要包扎伤口,就要撩起裙摆,但是这里坐着一个活生生的大男人,无论怎么看,都于礼不合。 意琛愣了一下,好像在这一刻才反应过来,姝凰是一个姑娘,不是懋泽这种而已和他拍着肩膀称兄道弟的男人。 而他,竟然从姝凰蹑手蹑脚走进来的那一刻开始,一直都忽视了这个问题。 实在是,有些该死。 “咳咳,那你包扎吧。” 意琛说完,站起来,转身走到窗台边上,那里有一处小小的平台,搁着几盆,都是秋日渐浓盛开的海棠,品种不一,却憨然可爱。 一旁有个小水壶,扎了好几个洞,闲来无事,他就在这里浇,也算是一种雅兴。 竟然忘记了姝凰是一个女子,这样的错误,他从来没有犯过。也许是,从来没有接触过女子的缘故,所以在这方面,也没有多大的在意。 礼王府内,女眷不算多,礼亲王只有一正一侧两位王妃,正妃是礼王妃,侧妃早逝。而贵妾也只有韩贵妾和何贵妾,以及后来再纳冲喜的罗侍妾等。 比起其他府上,女眷的确是少了很多。 罗侍妾所处的两个庶女郡主,是他的妹妹,虽然说是妹妹,却不见得多亲昵,因为带了血缘关系,所以日常也没有多少忌讳。 如今,姝凰在这里走动,意琛也没有当一回事。 如果这事搁在懋泽的身上,就会忌讳很多,毕竟不管怎么说,懋泽虽然没有正式娶妻,也没有通房丫头,但是身边总也有贴身婢女,知道如何和女子共处。 姝凰可没有他想得那么多,伤口的疼痛足以吸引她所有的注意力,好不容易才才包扎好,觉得此地不能久待。 她可以拍着胸口说两人清清白白,但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说出去有多少人相信呢。 “我想懋泽已经走远了,就先回去。” 姝凰站起来,由于麻沸散的功效,也不觉得痛,还是快点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意琛没有说话,眼睛依旧看着开的艳丽的海棠,秋天,就是海棠的天下。 “对了,我曾经应承你的玉佩,一直都没有兑现,过两天还你。” 姝凰站起来,她不喜欢亏欠别人任何东西,就算别人从来没向她讨要。 “那是对你,很重要的东西吧。” 姝凰看了一眼桌面上的药瓶子,果然很精致,有收入囊中的冲动。 她还记得,那时候,意琛甩出玉佩,虽然没能改变水桶的方向,却也碎成了几瓣,就算想要修补也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意琛却捡了起来,放入怀中,如此想来,应该还真的是很重要的东西,才会这样做。 意琛放下手中的水壶,回过头去,看着姝凰,脸上是淡到几乎没有的笑意,姝凰觉得,这更像是冷笑。 “只是父亲给我的不值钱玉佩而已。” 意琛口中的父亲,即是礼亲王,值不值钱,就看意琛是怎么想的。 第一百一十八章 多嘴舌的人 那种不被重视的感觉,姝凰比谁都清楚,当她不过是一个女子,没有政权上的斗争,这种失落感,自然比意琛的低很多。 明明是池中物,却因为身份的界限,落得如此下场。 如果,那玉佩的碎片,真的那么不重要的话,为什么还要捡起来,不是已经一点用处都没有了吗? 姝凰低下眼帘,没有继续问下去,就如同意琛不问她任何事情一样,这是各自的问题,与他人无关。 她推开门,先是探头左右看了一下,确定外面没有人以后,才走出来,瞥了一眼院子里的晾衣架,刚才被她推翻用来迷惑懋泽的。 但是,现在却稳妥妥的立在那里,好像不曾动过似的。 她知道,这是懋泽离开的时候,扶好的。身为世子,这种粗活竟然亲自动手,确实是不常见。 比起那个朱承,真的是阳春白雪和下里巴人的差距。 礼王府那么大,比宋府大那么多,姝凰刚才为了逃命,慌不择路的乱跑,等她现在回过神来,竟然不知道要怎么走,才能回到自己的厢房。 而转身去问意琛,这种事情,她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最后,姝凰选择了一个最保险也最安全的办法,那就是走到围墙边上,沿着围墙一直走,不管有多远,肯定可以走到正门。到了正门,她就知道怎么回到自己的房间。 只是,她实在是太低估了礼王府的占地面积,一直沿着围墙走,走到她脚底发疼,抬起头望过去,依旧是不见底的围墙。 “这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 姝凰不知道从哪里找来一根木棍当拐杖,然后继续往前走,礼王妃是一个面面俱到的人,就算是围墙边缘,那些从来都不曾有人踏入的地方,也被修整的很好看。 姝凰一边走着,一边左右看,这也许就是主子一直想来的地方,想却得不到。她如今,不想和王亲贵戚扯上任何关系,却光明正大的站在这里,欣赏着眼前的一切。 果然,是莫大的讽刺。 “我第一眼看她,就觉得不是省油的灯,现在看来,果然如此,也不知道她巴在府上,是想做什么。” “讨文玉郡主的欢喜呗,这种爱耍手段的女人,到处都是。” “不过是一个普通人,还妄想和我们平起平坐?” 接着,是一连串的笑声,那么的肆无忌惮,就算姝凰还没有走近,看到说话的人是谁,都能很清楚的听到这笑声。 女人的直觉告诉她,她们谈论的那个人是她自己。 虽然她并没有什么好奇心,但是既然是听到关于自己的,好歹也要知道一点。所以,姝凰颇没有样子的在一旁坐下来,这个地方应该也没有多少人来,台阶上都抹了一层灰。 姝凰摘了几片叶子铺着,就这样坐下来,看到在亭子里坐着的正是礼王府两位庶出千金。 她们虽然担了郡主的名号,可是在文玉面前,甚至地位还不如文玉身旁的婢女那么令人看得上。 但是,背后议论的本事,倒是不小。 “我看她是穷疯了,像她这种人,怎么可能和我们攀上关系,再说,理当恭王妃真的想要让她做自己的儿媳吗?” 年纪较大的那个,说道这里,自己“噗嗤”笑了一声,那绢帕捂着嘴巴,继续说道:“承世子爱美人是出了名了,只要是美人都想搂入怀中,他后院那几位不就貌若天仙吗,最终又怎么样,还不是落得一个贪新厌旧的下场。” 年纪娇小的那个,倒没有她那么能说会道,却也在一旁笑着听。 “像她这种狐媚子,给她三分颜色就上大堂,还真的以为自己是绝世珍宝,随便挑么?” 姐姐说着站起来,四下看了一下,看来还是有一点警惕心的。 然后,她把婢女们都支开,只留下两姐妹。 姝凰坐在一大片芭蕉叶下,极为隐秘,根本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她原以为,这两姐妹会说什么有价值的话,可是也不过是背后的抱怨话。这些话,从前在皇宫里,听得还少么,一点价值都没有。 正当她要离开的时候,见姐姐这般神秘的动作,于是打消离开的心,想听听她们还能说出一点什么事出来。 “雨佳她昨晚说的话,你可都听清楚了。” 两姐妹中,姐姐是发号施令的那个人,而妹妹,则是听从的那个人。 所以,妹妹点了点头,等她继续说下去。 “这个宋姝凰,可不是省油的灯,如今她得罪了雨佳,往后的日子肯定不好过。派人去查查宋姝凰有什么不见的人的事,就散播出去呗,人言可畏,这句话放在哪里都适用。” 姝凰不禁把身体往前倾了一下,她有什么不可见人的事,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她也还真的是胆大,竟然敢和佳姐姐作对,真是不怕死。” 妹妹说着,心思一转,说道:“她从那个尼姑庵出来,能有什么事,不如我们捏造几件,还不更好。尼姑庵里的风流事,可多着呢。” 看来,平时不说话的那个,才是最多鬼主意的。 姝凰对她们这种做法无可厚非,多少流言蜚语,本来就是捏造出来,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只是,汪雨佳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连礼王府里的两个千金,都愿意这样帮她。 看来,她不知道的事情还有很多。 姝凰觉得自己没有必要再继续听下去,站起来继续杵着拐杖往前走,捏造这种小伎俩,难道她不会吗,只是懒得和她们动脑筋而已。 又往前走了两条甬道,姝凰彻底奔溃了,这礼王府到底有多大,那么这里的园丁真的是太可怜了。 “凰姑娘,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姝凰气急,把木棍的拐杖扔到草丛上,她想今天都没办法回到自己的房间了。 就在这个时候,听到有人喊她。 回过头去,是昨晚见过的那个蓝衣服小厮,今天,他换了一身灰色粗布短打,腰间绑着一条黑色的腰带,精神抖擞的样子。 “真巧,你也在这里。” 姝凰对这个小厮还是挺有好感的,虽然不知道他受何人的指示,过来帮她。 “小的正要到公子的院子去,凰姑娘可有什么事吗?” 小厮看着姝凰,笑了一下,然后说道:“快到晚饭的时候了,凰姑娘想必也要回去了,您的房间在这边往右转,然后第三个路口进去就是了。” 总有一些聪明人,会用最聪明的办法帮到别人,比如眼前这个小厮。 【作者题外话】:七月七有谁是一个人过的,举手一个。我先占沙发,呜呜~~~~(>_ 第一百一十九章 痴呆儿仲良 姝凰最是欣赏这种不露痕迹的聪明人,对蓝衣服小厮的好感度又上升了几个层次,她笑着点头道谢,然后准备离开。 再不回去,也不知道阑珊她们会不会担心,不过照现在看,似乎好像一点都不会担心。 “是意琛公子叫你来的吗?” 姝凰看着他,因为除了意琛,应该没有谁知道她逛了大半圈都回不去,而且刚才小厮的嘴里也说了他要去公子的院子里。 蓝衣服小厮抬起头,看着姝凰,笑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不是意琛公子,只是恰好碰到凰姑娘而已,我是仲良公子身边的小厮。” 如果不是他说起,姝凰几乎要忘记,原来礼王府里还有这么一个公子。 那是何贵妾的儿子,曾经被誉为最聪明伶俐的孩子,她也听说过这位仲良公子的事迹。 两岁就能伶俐的和大人们对话,三岁便可以出口成章,就连学堂里的十多岁的孩子,都没有他聪明。 再一次皇宫宴席中,还得到了皇上的褒奖。 曾经,大家都以为,就算懋泽是滴出,但是世子的位置,说不定会给仲良所继承。 可是,谁想到,一场高烧,便夺去了仲良的所有。 如今的他,不过是人们口中的痴呆儿,徒增笑料的饭后茶点。 何贵妾也因此苍老也许多岁,很多公开场合都不露面,而礼亲王也因为这件事,冷落了何贵妾。 有时候,一切都是命,不得不信。 “我能去拜访一下仲良公子吗,做客礼王府,总要向主人家拜访一下。” 蓝衣服小厮并没有拒绝,而是很好脾气的说道:“公子知道有人去看他,一定会很开心的。” “平时都没有人去吗?” 姝凰的心揪了一下,仲良好歹也是礼王府的公子,可是却没有人去看他吗?难道,权势真的那么重要。 “懋泽世子和意琛公子偶尔间也会去,但是太医说,仲良公子养病需要清静,所以也不需要那么多人去探望。” 谁都听得出,这不过是说辞,一个再也没有价值的人,谁还会浪费时间在他的身上呢。 但是,那是别人,姝凰什么都不多,她最多的就是时间。 小厮走在前面,那是一个特别的庭院,唯一的特别之处,就是特别的安静,整个园子都是浓密的大树,连屋子的建筑都看不清楚。 就好像世外桃源一样,生生隔绝了两个地方。 难道,变成了痴呆儿的仲良,在礼亲王的眼里,已经不再是骄傲,而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耻辱吗? “凰姑娘,劳烦你在这里等一下,公子怕生。” 小厮对着姝凰小声说完,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好像也很安静,连一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 姝凰在外面等了好久,也不见那小厮走出来,心里有疑,也探了头走进去。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门边两个巨大而且盘踞的大树,这茂盛程度几乎要把地面的的阳光都全部盖住。 应该是,很久都没有园丁过来修剪了吧。 才刚走进去,就看到蓝衣服小厮站在树杆下,抬起头看着树冠上面,说道:“公子,你先下来吧,让何贵妾看到的话,她又该说了。” 姝凰循声望上去,只见一个人坐在树冠上,身上穿着的是宽大的睡袍,衣袍的衣摆垂下来,像孔雀的尾巴一样。 这个人,想必就是仲良公子了。 爬树,原本就是一件很好玩的事情,但是,那也仅仅限于普通人家,如果是像这样权贵的人家,也爬树的话,只会让人笑话。 小厮见姝凰走了进来,带着歉意的笑了一下说道:“还请凰姑娘在一旁小坐,小的待会把公子叫下来。” “他在做什么?” 一个人,就算再痴傻,也不会无缘无故的,就爬到树上面去,肯定是有什么事才会这样做。 “月余前,有燕子在上面建了一个鸟窝,公子知道了,便总是上去看。” 那小厮想必也是习惯了,喊了两声见他没有动静,也不再坚持,而是转身对姝凰说道:“请凰姑娘在那边先坐一会,我让婢女们端茶。公子怕生,所以伺候在这里的人很少。” 他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准备离开。 偌大的庭院里,全部都是大树高竹,数不清的丛,虽然很茂盛,可是却给人凉凉的凄惨意。 姝凰抬头,看着上面,仲良像个木偶一样,坐在上面一动不动。 曾经这样聪慧的人,变成这样,他的心里到底是怎么想的呢。 姝凰轻叹了一口气,其实爬树这活,她也很熟练,从前在牙婆子手中时,凫水抓鱼,爬树掏鸟蛋的事,没少干。 既然她诚心来看仲良,就不能只是坐在一旁看着,等他自己从树上面下来那么简单。 她把袖子挽了起来,也不顾穿着长裙,直接踩上基上,然后双手抓着突出来的树杆,稍加用力,就把身体撑了起来。 然后,一只脚抬起来,踩上突出的树杆,借力手继续往上。就算这么多年没有爬树,但是技术一点都不生疏,很快就赶上了仲良的地方。 蓝衣服小厮先是走了两步,然后想回头问姝凰喜欢喝什么茶,但是,他一回头,就看到那一抹倩影,已经在姝凰了。 “凰姑娘!” 他惊叫一声,一直都是平淡的脸,终于出现了惊恐的表情。 这都是什么事,这个的心还没省完,又来一个。 “嘘,小声点儿。” 姝凰回过头,把中指搁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继续努力往上爬。 很快的,她就来到仲良的身旁,在她隔壁坐下来,原来不远处真的有一个鸟窝,已经破壳,正在嗷嗷待哺。 而仲良,对于这个不速之客,一点反应都没有,就好像这里一个人都没有似的。 姝凰这是第一次见仲良,虽然之前听说过不少他的事,却一直都没有机会见过真容。 从眉宇间,可是看出是一个很温柔的人,一双大眼睛炯炯有神,神情是那么的淡然,一直看着不远处的鸟窝,什么都不做。 但是,也许是很少走出院子的缘故,肤色很白,没血色的那种苍白,仿佛稍微大一点的风,都可以把他吹倒。 姝凰在树上坐了一会,无聊之中伸手拉了一下仲良的衣袖,没有反应;又伸手拉了一下腰间的佩带,也没有反应;最后,她把手伸在仲良的面前晃了两下,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你一直站在这里,大鸟就不敢飞过去喂食,雏鸟们很可能会饿死的。” 姝凰看着他,思度了一下,如此说道,缘由的真假,她也不知道,只是捏造罢了。 第一百二十章 哄人的本事 但是,想不到姝凰才刚说完,仲良就回过头,看了她一眼,然后顿了一下,似乎很艰难的想着什么事情。 最后,他看着姝凰问道:“你是谁?” 这个问题,看起来很好回答,但是也不算是很好回答。 姝凰砸了眨眼,然后笑着说道:“我们先下去,然后我告诉我是谁。” 这招用来哄小孩倒是行得通,但是,用来哄仲良,似乎就欠缺了一点。仲良没有再理会她,目光继续投向不远处的鸟窝里,那个用枯草树枝建成的鸟窝,比姝凰有意思千百倍。 难道,要在这里,没有尽头的坐下去吗? “你喜欢这些东西,那么小狗呢,你喜欢吗?要是跟我下去的话,我过两天,带一只给你,这么小的一只,可以抱在怀里。” 这些承诺,似乎对仲良来说,也不管用。仲良看着鸟窝,好一会才憋出两个字。 “骗人。” 的确,仲良自从变成这样以后,大家都为了哄着他,说了不少的谎话,比如说你要怎么样,我就会怎么样,你要是做了什么,我就给你什么。 就算仲良现在什么都不懂,但是被骗多了,的确是什么都不会相信。 姝凰无奈的望了一下天,但是上面除了密集的树叶以外,什么都没有。 如果,能有事情难得了她的话,那么她就不叫姝凰了。 “这个给你拿着,是我最宝贝的东西,一旦不见了我就睡不着。现在我给你拿着,等我把小狗抱回来,就跟你换回来,好不好?” 姝凰解开腰间挂着的香囊,是很普通的样式,阑珊绣的一个香囊而已,上面绣着莲出水的图案,姝凰从来没有在意过,挂在身上,也不过是做做样子。 现在,用来哄人,实在是太划算了。 坐在一旁的仲良终于有了反应,他接了过去,仔细看了一下,然后解开绳子,把香囊里面的干倒出来,看了一下又装回去。 “最宝贝的?” “对,我最宝贝的东西,绝对不能弄不见,所以,我一定会换回来的。那么,现在我们下去吧。” 姝凰觉得此刻的自己,就好像人贩子一样,把一个纯良无知的少年给拐骗了。 仲良想了一下,觉得这个交易似乎不错,然后把香囊放入怀中,直接在树杆上站起来,这个举动把姝凰吓到了。虽然这里不算太高,但是一旦掉下去,不摔断腿都难。 “小心!” 姝凰急促的说道,但是她的担心似乎是多余的,因为仲良就好像一个身手敏捷的猴子一样,三两下就已经稳妥的站在地面上,一点都看不出,他可以做到这些。 反观自己,穿着这累赘的裙子,一点点往下爬,才真的要小心。 等她下了地面,小厮叹了一口气说道:“凰姑娘,你可别总是这么吓人好么,一旦你出了什么事,小的要怎么和他人交待。” 姝凰看着他,又瞥了一眼站在一旁安静的仲良,脸色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一双眼眸在小厮的身上打算,然后语气不善的说道:“谁派你来的?” “小的不知道凰姑娘在说什么?” 蓝衣服小厮退后一步,双手作揖,看着姝凰,并不害怕。 “要我明说,还是你自己招了。” 姝凰不笨,稍微一点的蛛丝马迹,就能判断出对方有没有说谎,而眼前这个小厮,和自己无亲无故,却总是适时出现,真的有那么巧合吗? “还请凰姑娘明说。” 看来,是死猪不怕开水烫,只要没有找到证据,都不会承认了。 “行,那我就明说。” 姝凰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看着小厮说道:“昨日,你在府门前说,是你家公子叫你来带路,可是,刚刚,你家公子说不认识我。这之中呀,肯定是有人说了谎,不是你,就是仲良公子,你且说说,是谁说了谎呢?” “小的不知道凰姑娘在说什么,我是府上的家仆,昨日大宴领人到庭院里,是小的分内事,其余的一概不知道。” 这脸皮,简直比猪皮还要厚。 姝凰其实也不想追问到底,毕竟一直到现在,眼前这个小厮都没有害到她,只是有些身份不明而已。 而且,他嘴里说的公子,姝凰也已经知道是谁。 在礼王府上,除了仲良公子,还有谁也被称为公子的呢? “凰姑娘想和什么茶,小的让人准备。” 小厮当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站在一旁问道。 “普洱吧。” 姝凰收敛起刚才凌厉的神色,也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走到仲良的跟前说道:“我们到那边坐一下,你和我说说,你还喜欢什么?” 如果这个人是意琛的话,那倒不需要在意。 连姝凰自己都说不清楚,为什么在这步步为营的地方,每个人都需要堤防的地方,只要是意琛就不需要在意。 也许,她知道,她做的事不会威胁到意琛,而意琛也不需要在她的身上讨要到什么好处。两个没有利益关系的人,才能很好的相处下去,真是真理。 仲良走到一旁的台阶上坐着,全然无视身旁的石凳。姝凰想着反正她这一路跑来,也没有什么形象,就陪着他在台阶上坐着。 “你为什么不笑?” 姝凰才刚坐下来,仲良又怎么无头无尾的来了一句。 姝凰不说话,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是仲良却没有继续往下说。果然,和他交谈,不能抱着一颗普通心,要更加的,稚嫩一点才行。 “你喜欢笑?” “每个人看到我,都会捂着嘴笑,但是你没有。” 仲良说的很轻松,把刚才姝凰给他的香囊拿出来,看了又看,然后保持着这个动作不动。 姝凰愣了一下,人世间的冷暖,不管是不是痴呆儿,其实都明白,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表现出来而已。 “那些会捂着嘴的人,你只当做看不见就好了。” 姝凰叹了一口气,见仲良又不开口说话了,一个人坐着无聊。 而且,刚才为了把他哄下去,说了会带一只小狗过来,但是认真一想,不一定能行得通,礼王府是随便可以养畜生的地方吗? 她正在烦恼的想着,要不要把自己也变成和其他人那样,欺骗着仲良算了的时候,余光看到大门口有人影走进来。 以为,是那个蓝衣服小厮,可是,抬起头一看,却是一个面生的贵妇人,衣着雍贵得体,面容却有些苍老,而且鬓间还长出了白发。 这个人不是礼王妃,而且这个时候来这里的人,只有一个可能。 第一百二十一章 过激的何贵妾 姝凰愣了一下,拍了拍裙摆,不等何贵妾走过来,自己就迎了上去,屈身道福说道:“姝凰见过何贵妾,愿何贵妾福体安康。” 何贵妾原本只是来看看自己的儿子,却看到一个陌生女子站在这里,当下脸就拉长了,语气十分不善的说道。 “你是什么人,没长眼睛吗,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可以随便来的吗,给我滚出去!” “何贵妾喜怒,我不是……” “滚,我什么都不要听,你们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撵出去。” 何贵妾根本不听姝凰的解释,像红了眼的斗鸡那样,对身后的婢女大声喝道。 一旁的婢女也深知何贵妾的脾性,连忙上前,对姝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让她马上离开。 虽然姝凰知道自己擅自进来这里,是她的不对,但是何贵妾这个反应,也实在是有些过激了。 “我并不是有意打扰的,你不要那么大声说话,会吓到仲良公子。” 姝凰看着何贵妾说道,因为,她看到仲良低着头,眉头皱的紧紧的,似乎很不喜欢旁边有人大声说话。但是,他却不会说出来,这样无声的抗议,并不是所有人都能注意得到。 “关你什么事,我说关你什么事呀!” 何贵妾见姝凰并没有马上离开,也不顾身份,直接走到姝凰的面前,举起手来,大打下去。 姝凰躲闪不及,背上肩膀上一下子就被猛的拍了几下,何贵妾出手的力道极其的重,一掌拍下去,马上就红肿起来。 “滚,我让你滚,别在这里出现。要笑话我们娘俩是不,那就尽管笑话把,良儿是一个傻子,你们不需要躲着悄悄说,直接在我面前说就好了。” 何贵妾大声的说着,一旁的仲良眉头锁的更加深了,只见他紧紧的抓着姝凰的香囊,脸色越来越难看,却还是一个字都没有说。 姝凰被打得倒抽了几口冷气,她什么都没有做,却落得这个下场,也太倒霉了吧。 “你先听我说,不要那么大声说话,仲良公子他……” 圣母这种事情,姝凰向来少做,但是,她看到仲良的神色实在是有些不对劲,一般人的话,还会有自控性,可是仲良他没有。 “他们就算了,让他们嘲笑就算了,可是你算什么东西,你是谁,凭什么一个野丫头也敢过来这里嘲笑我!” 何贵妾又是上前一步,抓着姝凰的发髻,原本早就因为躲避懋泽,跑的松垮的发髻,被何贵妾一抓,散落下来。 姝凰叹了一口气,推了何贵妾一把,压低声音说道:“我说了,让你静一静。” 何贵妾原本就激动无比,被姝凰推了一把,连着退后两步,把姝凰的头发扯断了不少。 痛的姝凰又是倒抽一口冷气,难道今天出门依旧没有看黄历,一路下来,伤痕累累。 仲良很讨厌吵杂的尖叫声,手中紧紧的拽着姝凰的香囊,然后把头撞向身后的墙壁,一下一下,发出沉闷的声音。 “良儿。” 何贵妾愣了一下,跌跌撞撞的跑过去抱住仲良,可是她一个妇人,怎么可能抱得住。 姝凰站在原地,呼了一口气,及腰的长发随意的披洒着,身旁的两个婢女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现在把姝凰赶出去,还是不赶出去呢? “去打盆清水过来。” 姝凰看着她们轻声说着,然后就看到那小厮走过来,见到这一幕连忙跑过来,三两句交待安排,其余人都散开去做事。 看来,这样的事情,是常态。 “公子没事,不要担心,等一下就好了,没事的。” 那小厮在一旁小声的安慰着何贵妾,然后拉起仲良,把他扶到房间去。 姝凰就好像一个外人那样,看着这一切的发生,若非是身上的痛楚还没来得及散去,真的一切都如同梦境一样不真实。 忙完一大轮,那小厮才走出来,略带歉意的看着姝凰说道:“我也不知道何贵妾会来,她并不喜欢让人看到仲良少爷,我先让人送你回去吧。” 既然人家都说道这个份上,姝凰也不好再说什么,朝着那小厮点点头,转身走开,一旁的婢女为她带路。 还好,在仲良的身边,有这么一个懂得处理事端的小厮,看何贵妾现在这个样子,绝对不是她派过去的。 那么就是意琛了,能安排的如此妥当,也就只有他。 姝凰心里乱成一团,也没有注意走了多久,等她停下来,抬起头,已经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回禀凰姑娘,已经到了,那奴婢先退下。” 懒散和巧妮早就把暂住的院子给弄好,乍得一看过去,和宁园有点像。只是在这里小住,这样子折腾别人的院子,真的可以吗? 姝凰已经没有力气去追问她们,走进去找了一张凳子坐下,然后就听到巧妮的惊叫声。 “啊,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不惊叫是不可能的,刚才她们两人目送姝凰离开时,自家姑娘还打扮得体,现在却一副被蹂躏过的样子。 “懋泽世子,他竟然下如此重手,真是该死,我要去找他理论!” “站着。” 姝凰连忙拉着她,笑着说道:“我饿了,今晚吃什么,厨房那边可有好吃的?” “懋泽世子也太不是东西了,不过是几句笑闹的话,我们才觉得没事,早知道就不该听阑珊的,我一个人足以揍飞他。” 巧妮横眉竖眼的说着,她圆圆的脸蛋因为生气,变得更加圆了。 “我自己跌倒的。” 姝凰虽然很不想承认,可是没有办法,这件事完全不能赖懋泽,因为人家连她一根寒毛都没有碰到。 “真的?” 巧妮皱着眉头,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 脸上表情的意思是,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能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简直就是笨死了。 姝凰抽了一下脸上的肌肉,决定不和巧妮一般见识。 因为文玉腰佩礼王妃吃饭,所以姝凰就算身为客人,也只能在自己的房间吃。 对于这一点,姝凰并没有任何意见,吃饭嘛,只要有人陪就不算寂寞。 而且,她身旁已经有两个唠叨不已的人。 “姑娘,我说你是有多笨,才会撞成这样?” 说话的是阑珊,一副孺子不可教也的模样。 “以后,可别说我最笨了。” 搭话的是巧妮,她已经把嘴巴塞满,含糊不清的说着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 半路被拐 “不过话说回来,姑娘你为什么要去招惹仲良公子?” 阑珊略带不满的说着,她毕生的愿望,就是看到自家姑娘可以找到一个疼爱她的夫君,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就是这么简单的愿望,也是全部女儿家都想要的愿望。 可是,偏偏自家姑娘对着一点都不上心,烟水行那点破账簿都能把她的心思全部给吸引过去。 现在,人人避之不及的痴呆儿,姑娘竟然主动迎上去。 她怎么能不担心呢。 “肯定不是无缘无故啦。” 姝凰笑了一声,垂下眼帘,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有计划,现下的状况,从来就不允许她可以胡来。 “阑珊,你知道哪里有可爱的小狗买?” “呃?” 两人停下筷箸,同时看着她,实在是搞不懂姝凰现在想做什么。她已经偏向正常闺阁小姐道路,而且大有越走越远的倾向。 “其实,姑娘,你要是实在感到无聊,让巧妮穿舞娘的衣服给你跳艳舞,多有看头,这一身膘,旁人还求不来,多有意思呀。” “至于这么损我吗,有本事你也吃一身膘。” 姝凰没有理会两人,反正吵闹也不是一两天的事,她满心都是这几兄弟,感觉自己重生来就是为了还债了。 可是,她并没有欠他们什么东西呀。 而且,最大的仇恨,宋瑜一点动静都没有,难道今世,她只会像个路人,再也没有任何瓜葛? 不可能。 不管别人怎么想,她说出口的话,就要做到。 也算是对,即将要利用的仲良,做一点小小的补偿吧。 姝凰早就知道,如果她想要复仇,就不可能在纯净如同一张白纸,这条路走来,她早就漆黑不已,无论日后在如何的洗涤,也不会恢复当初。 连仲良都要利用,姝凰不知道以后的自己,还会做出什么事来。 “别闹了,快告诉我,在哪里可以买到。” 其实,姝凰不是不知道,在市集的狗贩子那里,想要多少都可以但是,那是要给仲良的,所以,她必须要小心。 见姝凰的脸色凝重,两人也不再打闹,巧妮想了一下,有些小心翼翼的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恰好有满月的小狗。” 巧合这种事,只要有心,就可以找到。 姝凰看着巧妮,从她不自然的神态,可以看出来,巧妮肯定又背着自己,去做了一些不应该做的事情。 既然她已经走上了这条不归路,那么善良,就留给巧妮去做吧。 “那两姐弟,她们住在郊外的破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有养狗。” 巧妮也不做隐瞒,那日她在倾醉楼救下的两姐弟,并没有置之不理,而是小心的安置了起来。姝凰出手大方,而且,院子里的小账都是阑珊在管,如果想要支出费用,必须要经过阑珊的手。 这么说,表示阑珊也知道。 “姑娘心善,我想,一定会同意的,只是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说。” 阑珊见姝凰望着自己,连忙小声说道,她们天天待在一起,怎么会没有合适的机会呢。 只怕是,如果没有今天这件事,她们是打算把这件事永远瞒下去了。 “别耍嘴皮子,明日带我走一趟吧。” 姝凰放下碗筷,一想到要利用仲良,就有些于心不忍,可是除了仲良,她还可以利用谁呢。 难道,真的要听从两家的安排,嫁给朱承,做他的妾侍? 与其被人伤害,还不如伤害别人。 第二天一早,姝凰就在房间的桌面上压了一条纸条,说自己要出去一趟,晚上回来。 如今,毕竟是在他人的府上做客,行踪什么的,还是要告知一下。 从礼王府的侧门走出来,挺着的是阑珊早就让人准备好的轿子,姝凰抬起头看了一眼,这顶轿子,似乎有些华丽过了头。 但是,她并没有多想,只要是阑珊安排的,她都不会怀疑。 姝凰坐在轿子里,越想越觉得有点不对劲,如果是阑珊的话,她应该懂得,什么叫做避忌,自然是选择更加朴素一点的轿子,这样才不会引人注目。 “等一下,停轿。” 姝凰眯了一下眼,然后掀开轿子的帘布,看着一旁的轿夫说道。 但是,轿夫们却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路步伐矫健的往前走着。 阑珊也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拉着一旁的轿夫,可是,怎么拉得动呢,一路被拽着往前走。 “快给我停下来,否则我要喊人了。” 阑珊大声说着,然后对巧妮说道:“去把姑娘扶下来。” 巧妮听了,连忙走过去,掀开帘子,要把姝凰拉下来,但是姝凰却让她们安定一点。 无缘无故被换了人,任凭是谁,都会害怕。 只是,姝凰在害怕的同时,注意到的更多,比如轿夫们走的这条路,有些眼熟,这是通往皇宫的路。 “谁让你们来的。” 姝凰看着一旁的轿夫说道。 这回,轿夫们,总算是有人说话了,声音尖细,一听便知道不是普通的轿夫,而是阉人。 “回宋三姑娘的话,这是太后的意思,还请您坐好,路上还远着呢。” 姝凰眨了一下眼,如果是别人的话,她还想着去领教一下,如果是太后,就真的连跳轿子的心都有。 那个地方,埋葬了她的上一世,是她不想再触碰的地方,但是却好像,永远都和皇宫这个地方,脱不了关系。 轿子一路稳稳妥妥的进了宫门,然后在行宫前停了下来。 姝凰走下轿子,抬起头看了一眼,深深的吐了一口气,对一旁的宫女说道:“请姑姑带路。” 其实,这条路,她闭着眼也知道怎么走。 太后的宫殿,带着一种浓厚的香气,就好像走进了佛堂一样,螺旋纹的香在悠然的燃烧着。 姝凰低着头走进去,里面除了伺候的婢女,空无一人。 的确,人家是太后,岂有等她的道理,就算是要等,也只有她安静的在这里等着。 她知道,太后总会有一天来找她,可是却没有想到那么快。对于文玉在礼王府上做了什么,都还没来记得去查,待会真的要问到的话,该怎么回答呢? 第一百二十三章 论心狠 现在的她,看起来好像每个人都很喜欢,是众人眼中的香饽饽,但是姝凰知道,这所有的殊荣,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一旦走错哪一步,她什么都不是。 姝凰一个人坐在偌大的厅堂里,因为阑珊等人不能跟着进来,所以,一旁伺候的也就只有陌生的宫女。 “太后这个时候,在佛堂念经,劳烦宋三姑娘在这里等候。” 宫女交代完,就低头走了出去,留下姝凰一个人在这里等待。因此,姝凰就从早上一直等到中午,然后等太后念完经,午睡一番。 姝凰几乎要趴在桌子上睡着,等宫女再次来通报的时候,已经是申时了。 跟随着宫女走到里堂,熏香的味道更加的浓郁,要是闻不惯的人,还真的会窒息。 这次,没有文玉在前面带路,姝凰走的更加小心,她知道太后即将要问什么,可是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毕竟,文玉看起来,对懋泽似乎没有那份心。 如果是其他人,姝凰还可以胡乱说上两句,捏造一下就好了,反正太后也不会真的找人当面对质。可是,正是因为这个人是文玉,所以,她并不想胡乱捏造。 “民女宋姝凰见过太后,愿太后福体安康,万寿无疆。” 在那么多人之中,姝凰最不想面对的就是太后,这个踏着万人尸骨才爬上的高位,想从她的眼皮底下去做小动作,无意就是找死。 可是,姝凰正是要在她的眼皮底下做小动作。 太后坐在软榻上,手中拿着两个硕大的夜明珠,做着翻滚的动作。 “你可知道,哀家让你来,是为了什么事?” 这样的胡问题,最不好回答,说不知道就会显得自己太笨,笨到不配跪在太后的面前;说知道,有显得自己太狂妄,肆意揣测太后的心思。 姝凰深深的呼了一口气,还是打算孤注一掷。 她是宁可做一个聪明人,也不愿意糊涂一生。 “姝凰想,太后这番是为了文玉郡主的事,但是民女也只是揣测,并不敢妄下定论。” “真是胆小如鼠,既然都做了揣测,又马上矢口否认。凰姐儿,你也未免太小心过了头吧。” 若是喜欢的话,无论做什么都是欢喜的;可是一旦不喜欢,无论说什么,都可以挑出毛病来。 “在太后面前,不敢有任何揣测。” 姝凰依旧没有抬起头,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 “既然你说是文玉的事,那你就说说,那丫头怎么了。” 看来,到底还是想念,却不好意思说出口,才会派人把姝凰连骗带拐的,给带到宫里来。 “回太后的话,文玉郡主在礼王府过的很好,昨天我在王府里,见到郡主和大家都相处得很好,想必是很开心呢。” 姝凰专挑好的话说,其实,在礼王府又有多少人刚去得罪文玉呢,大家都知道太后这么做的用意是什么。 “当真每个人都相处得很好,就没有个别比较好的?” 太后皱了一下眉头,这是她想看到的,可是又不是她想看到的。 姝凰又怎么会不知道太后的意思呢。 但是,那么快说出来,不就表示她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了吗? “比较好的人,姝凰才刚到礼王妃,还不清楚,但是看礼王妃都是和郡主用膳,想必两人是比较谈得来。” 既然文玉对懋泽没有意思,那么姝凰自然不可以乱说,要是一个不小心,太后心血来潮,来个赐婚的话,她是该以死谢罪呢,还是拉着文玉来个浪迹天涯? 但是,无论是哪个方法,好像都不大对劲。 “中秋夜,各府的姑娘都到礼亲王的府上游玩,那么文玉可有和谁比较合得来。” 这也是太后担心的事,她一直把文玉养在身边,就连宫里面的公主都甚少接触,这要是到了外面,也不知道能不能习惯。 想到这里,她就恨不得把文玉叫回来,陪在自己的身边。 姝凰想了一下,摇了摇头说道:“昨日我们在庭院里说话玩闹,可是不见郡主的身影,想来,应该还算是陌生,过一些时日就好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太后的脸色,从刚才谈话到现在,都好不到哪里去,看来,还是没有说到太后在意的事情。 既然,不能说文玉和懋泽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那么就说说懋泽和其他姑娘之间有什么暧昧关系。 她对文玉下不了手,但是对懋泽,她根本不需要手下留情。 “那也过一些时日再看看吧。” 太后轻蹙了一下眉头,她想要问文玉和懋泽两人的事情,可是面对这一个半大的孩子,这些话怎么问得出口呢。 “昨晚,在莲湖里放莲灯,懋泽世子倒是引人瞩目,走到哪里都能吸引目光,我和郡主在一起,都插不上嘴。大家都倾慕懋泽世子的字迹好,央求着他写心愿呢。” 姝凰说着,轻轻的笑了起来,她不曾对汪雨佳做过任何过分的时期,可是汪雨佳却要连着礼王府里的两个千金散播流言陷害她。 那么,就来看看,谁到底比较有能耐。 “是么,哀家知道懋泽这个孩子自小就有能耐,想不到如此有能耐。” 太后的语气有些不爽,她看好的人,可是给文玉做夫婿的,其他姑娘今日这么没有眼色,还敢凑上去,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难道,她把文玉安置在礼王府,这一点做得还不够明显吗? “那些丫头片子,也懂得看什么字迹,倒是变得有修养起来,何时在宫里举行一个文宴,好好热闹一下。” 太后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冷笑一声,然后看着姝凰说道:“你给哀家说说,都有谁,下次列名单的时候,也好心里有数。” 看来,是逐个逐个除掉,给文玉开出一条康庄大道了。 姝凰顿了一下,看来太后对这一对,是下了决定,如果被太后知道文玉对懋泽不感兴趣的话,该有多伤心。 只是,这些暂时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呢。 比如汪雨佳。 “我初初回来,也记不住太多人的名字,但是其中有佳姐姐。” 论心狠,她比谁都过之而不及。 “佳?” 太后犹豫了一下,虽然姝凰没有说出全名,而她也不会去问全名,不过大概也知道是谁。 不比那些普通人家,大户大院的姑娘家门,除了家中姐妹以外,很少名字会同字,换做谁都不喜欢。 第一百二十四章 架子比主子大 姝凰低着头笑了一下,就算太后会猜测到汪雨佳的头上,也顶多是让她麻烦一阵子而已,并不会有太大的危险。 至少,比散播流言的麻烦还得轻微。 她这样做,不过是给汪雨佳一点教训,让她忙一点,别那么多心思在她身上,毕竟她还是很忙的,没时间陪这丫头片子玩。 再说,姝凰也给了她一个期限,十天之内,不去动她,但是如果过了十天,汪雨佳还是那么不自量力,想要诋毁她或者是更加过分的事情时,就别怪她了。 但是,事实上姝凰根本没有时间去在意汪雨佳的事。 她从太后那里回来,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想要再出去也是不可能的事。本来,想着等到明天,在跟着巧妮,到那卖唱的两姐弟那里。 可是,第二天天色才刚蒙蒙亮,阑珊就走进来,把她叫醒,然后一脸可疑笑容的说道:“姑娘,文玉郡主在外面等你呢。” 那么早来她房间前面蹲点,不管这个人是谁,都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这是姝凰一贯的直觉。 就算,这个人是文玉,也不会改变这个直觉。 “去,给我找见最不起眼的衣裳,然后描一个最惨淡的妆容。” 姝凰一个鲤鱼打挺给坐了起来,避其锋芒才是最重要的,又不是去相亲男人,何必要把自己打扮的枝招展。 可是,阑珊却没有顺着她的意思。 “最不起眼的衣裳呀,这可有点难,柜子里的衣裳都是文玉郡主和礼王妃送来的,每一件可都华丽无比,几乎件件都有披帛,可不好选呢。” 阑珊打开柜子,一脸得意的模样看着姝凰。 真不知道自家姑娘到底在想着什么,正是一样的年纪,而且是天生的美人坯子,不好好加以利用,却整天想着躲闪。 总之,她身为姝凰的贴身婢女,是绝对不会让她再这样暴殄天物。 一定要把姑娘最美的那一面展现出现,否则日后的姑爷还不知道在哪里呢。 “而且,姑娘天生丽质,就算不施粉黛,也面若桃,最惨淡的妆容在姑娘的身上,也只会蓬筚增辉。” 阑珊继续叨念着说,然后挑了一件紫红色的长裙,倒是和秋景海棠很般配。 看来,她搭配挑选的眼光,很是毒辣。 姝凰坐在床上,眯着眼看着阑珊,今天很不寻常,虽然阑珊一直像个老妈子那样叨念着她的婚事。但是,今天极为不寻常,肯定有什么事发生。 “快把衣裳穿上,我还要为姑娘绾发髻,让文玉郡主久等可不好。” 人家的婢女,哪个不是莺声细语,乖巧伶俐,只有她家的,架子永远比主子大。 “是是是,阑珊姑娘的话,岂敢不从。” 姝凰可怜兮兮的站起来,一双眼睛都水润的可以滴出水来,可是人家阑珊愣是装作没有看到,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继续谆谆教诲。 “姑娘,你可不小了,老爷夫人靠不住,你的婚事还得自己做主,要是打扮的好看一点,然后被哪家公子瞅上,然后上门提亲,可不是一件欢喜的事?” 阑珊为了姝凰的婚事,可谓是操碎了心。 但是,姝凰越听越不对劲,她又不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婆没人要。 好歹她连及笄之年都没有过。 “谁说我没人瞅上,承世子不算吗?” 姝凰不满的说着,就算瞅上她的是个渣滓,好歹也算是有人看得上。 “打住!” 阑珊用力扯了一下她的头发,把姝凰的眼泪都给扯了出来。 “别提承世子,我看懋泽世子不错。” 阑珊也不是没有眼光的人,那日姝凰跌落水中,他只是站在一旁看,连跑过去的举动都没有。人家千金之躯的文玉郡主还会跪在平台上,把她拉上去。 后来,竟然为了不想要承担责任,竟然把一切都撇的一干二净。 这种臭男人,就算是倒贴,阑珊都未必看得上眼。 “别打懋泽世子的主意呢。” 姝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不动声色的笑了一下。这个男人有那么多人惦记着,一个不小心就会被他那些痴们误伤。如果她是喜欢懋泽的话,被误伤了也没话可说,可是她不喜欢呀,一旦被误伤了,还不知道找谁安慰去。 “好了,看我家姑娘多好看。” 阑珊对自己绾发髻的手艺是越来越满意,退后两步打量着,如果不出什么纰漏的话,她家姑娘今天依旧是最抢眼的。 姝凰已经没有力气和她狡辩,站起来,走到珠帘前,撩开探头一看。 文玉早就妥妥当当的坐在椅子上,和巧妮两人很是熟络的分享着桌子上的糕点。 简直是乱了套,主子婢女一点规矩都没有,她的威信看来已经为零了。 “这么早过来找我,该不会是想要去晨运那么简单吧。” 姝凰走出来,看着文玉笑着说道,然后朝着身后的云锦姑姑点了点头。 “收到了请帖,看着挺有意思的,所以就来找你一同前去。” 文玉说着,让一旁的婢女把粉色印着金箔的帖子递给姝凰。 能印得上金箔的请帖,看来不是一般人家。 姝凰瞥了一眼,在署名处看到史府敬上这四个字,叹了一口气,连打开的想法都没有。 “你该不会是,想让我陪着你一起去吧?” 和汪雨佳比起来,史月舒是一个更难缠的角色,就连瑜这样强势懂得算计的人,在史月舒面前,都沉默。 她又何必去淌这趟浑水呢? “错,你不是陪我去,上面也有你的名字。姝凰,你知道,要是不去的话,会被人怎么说的吧,无故得罪别人,可不是明智的选择。” “我抱恙在身,你看我手肘膝盖,纱布还裹得严严实实。” 姝凰挽起袖子,可以看到包扎着的纱布,麻沸散的药力过后,她痛的整晚整晚都睡不着。 “马车备好了,宁可早到也不让人等着。” 文玉无视她的话语,继续往下说:“而且,我也让人去回复,依时到。” 文玉的这番坚持,让姝凰感到异样,因为文玉和她几乎是同一类人,对于和自己没关系的事情,根本不会去在意,更别说话那么多心思去准备。 “能陪在郡主身边,是姝凰的荣幸,岂有不从之理?” 她转念想了一下,马上就改变了初衷,既然如此,那就走一趟吧。 因为这个人是文玉,所以她相信她做的任何事。 文玉的马车,并不是礼王府里面的马车,而是宫里的款式,看来应该是她的私撵。 第一百二十五章 玩牌的技术 太傅府离礼王府到底还是有点距离的,就算是马车,也要走上一段时间。姝凰为了不晕车,早有准备,已经让阑珊拿着帖子给太医,配了一些香料止晕。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依旧是脸色苍白,这下子,不需要她特别嘱咐阑珊描画一个惨淡的妆容。 她的脸色,已经变得异常惨白。 文玉知道她这只是晕车,并不是快死掉,所以并没有表现的很慈悲心肠,相反更是有点落井下石的意味。 要知道,姝凰在活蹦乱跳的时候,那张嘴巴,可不是每个人都可以说得过的。 因此,对于文玉来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 “姝凰,昨天你进宫了?” 文玉坐在姝凰对面,语气平淡的说着。 姝凰抬起头,看着文玉一眼,兴师问罪起来了,但是最为无辜的受害者,难道不是她吗? 别看皇城那么大,北面被连绵不断的山峰围绕,南面和东面是长长的护城河,就算是骑马绕一圈,一天的时间也绝对是绕不完的,而西面是一大片竹林,就好像竹子的海洋一样。 可以说,皇城绝对是一个好地方,易守难攻。 而天子脚下,达官贵人更是数不清,权贵们也众多,公子姑娘更是琳琅满目,多不胜数,如同天上的星辰。 但是,姝凰知道,就算是这样,就算皇城那么大,就算姑娘们多如牛毛。 其实,能融入圈子的也就是寥寥十数人。 所以,无论想要做什么,都不可能瞒得住所有人,她更加不认为名大旗鼓进宫的做法,能瞒住所有人的眼线。 文玉知道,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她现在能做的,只能坦白,不能有一丝一毫的隐瞒。 “昨天,我进宫面见太后。” 姝凰把提神的草药放在嘴边,顺口咬了一根叼在嘴边,这个举动要是被阑珊看到,肯定又是一顿唠叨。 “我和太后可没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说,即便是说,也是关于你的。” 姝凰异常的坦白,一点都不担心文玉生气,事实上,就算文玉生气,她也没办法。 文玉看着她,等着继续说下去。 “我想着太后是想要抱孙子了,又不好意思当着你的面问,因此就想找我过去问问你可有什么心仪的人选,她老人家好帮你做主。” “你没有因为自己的利益,而乱说话吧。” 文玉大概也知道是什么事情,所以才会忍了一天,等到这会才过来好好的盘问一圈。 “怎么样才算是乱说话呢,难道郡主打算这一生都不嫁吗,显然不可能。” 就算她现在脸色惨白,战斗力为零,也不代表可以压制得了她。 “别闹。” 文玉可没有心情在婚姻大事上开玩笑,她是一个对爱情很执着的人,一旦爱上了就不顾一切,一旦不爱宁可粉身碎骨也不委曲求全。 否则,上一世的她,也不会孑然走上绝路。 “什么都没说,我真的什么都没说,至少可没有瞎掰你和哪位公子。” “哼。” 文玉冷哼一声,决定不和她一般见识。 “不过,如果文玉你有哪个心仪的公子,记得和我说,保管你们日子过得和和美美。” 一个不曾出阁的姑娘说出这些话,给别人听了,一定笑掉大牙。阑珊要是听了,说不定会直接一记爆栗敲过去。 “别总说我,难道你没有吗,你和世子的事,很蹊跷呢。” 文玉是个死心眼,一旦认准的理,是怎么解释都不会相信。姝凰觉得解释就是掩饰,于是没再就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免得让人误会。 可是,她的不解释,在文玉眼里看来,竟然成了默认。 在后来那段极其难熬的时光里,她曾经想过,如今那日在马车上,和文玉再做多解释几次,是不是就不会有那些滔天的误会? 马车很快停在太傅府大门前,站在门前的小厮们极有眼力,一眼就看出姝凰所坐的马车与众不同。 连忙迎上前去,作揖恭敬的说道:“小的在这里恭候多时了,有请文玉郡主,宋三姑娘到里面小憩。” 听到他这样说,姝凰和文玉对视了一眼,并没有说话,甚至连过多的举动都没有,双双由婢女扶着下了马车。 看来,史月舒这次的小聚会,根本就是围绕着她们而来,现在她们唯一的祈祷就是,待会进去,千万不要只是她们两个人就好了。 府内的婢女把她们引到水榭里,这水榭是建在水上,由一座拱桥连接着岸上,而且看得出来是经过精心布置的,四面都是米色的纱帘,用来阻隔了阳光,又不失女儿家的温婉。 而且,在水榭里坐着的,除了史月舒,还有她的两个庶出妹妹,还有其余几个姝凰根本喊不出名字的人。 不过不知道名字无所谓,姝凰也不想知道,她只需要在意史月舒就可以了。 坐在长椅上的史月舒见文玉和姝凰走了过来,笑着站起来,然后迎上去,一手拉着文玉一手拉着姝凰,笑得无比欢畅, “我原以为你们会更晚一点来,正打算去看看,不想你们已经到了,招呼不周还请莫怪。” 她这话说的极为妥当,生生就把姝凰和文玉给压了下去,就算两人有什么不满,都不好再说出来。 “舒姐姐谦逊了,能邀我们来是我们的荣幸,怎么会怪罪舒姐姐呢。” 文玉对这些官场上的话,比姝凰熟悉很多,反手就主动抓过史月舒的手,还轻轻的拍了两下,然后探头往水榭那里看了一眼。眉开眼笑的说道:“你们在玩什么,我都不认识,这回可真的劳烦舒姐姐教教我和姝凰了。” 文玉此刻的笑容,以及说话的语气,都和刚才在马车上判若两人。姝凰不说话,一切要出面的事都有文玉去打点,她就像个乖孩子一样,跟在身后就好了。 反正,今天,史月舒本意是邀请文玉,而姝凰恰好在礼王府住下,才顺便做了邀请。 既然是顺便,那么她理应知道自己的地位,不该说话的地方绝对不多说。 她挑了一个不起眼的位置坐下,看了一下石桌上,三三两两散落着字牌,也叫跑胡子,是一种比较休闲的玩意。 她从前在宫中,无聊的时候,就会和宫女太监们玩,算不上牌艺精湛,也绝对不会输。 那时候,有宫女不想去做粗重活,就会玩字牌决定,又或者是拿着主子们给的赏钱,小赌一把。 六年的无聊生活,姝凰坚信在这里没有人能玩的赢她。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扮猪吃老虎 不过,姝凰知道,做人要低调,既然没有邀请她来玩,肯定不会主动参与进去。 要是到,虽然只是姑娘家的小玩意儿,但是说道打字牌,要是不小小的赌一点的话,根本就没有玩下去的兴趣。 而且,比起那些公子们,姑娘家有更多的赌注,可以是头上的发簪,也可以是脖子上的项链,手腕的镯子,甚至只腰间的佩玉,只要是愿意的,什么都可以拿来抵押。 姝凰虽然不在意这两个钱,当也是她很辛苦赚来的,尤氏每个月给的那点月钱,还不足以她用来打发两个婢女。 “郡主你会玩字牌吗,我们三个人玩着,要么,你也一起?” 史月舒笑着说,不等文玉同意,已经拉着文玉坐下。在宫里长大的文玉,怎么会不知道呢,只是太后年时已大,也不大喜欢这些,所以文玉平时也甚少玩。 就算是兴致来了,也只是和身旁的婢女玩,她们哪里吃主子的牌,几次下来,觉得无聊,就再也没有玩了。 “会一点点,可是不精通,这下可要向舒姐姐请教了。” 文玉伸手拿起一张,看了一下,然后对姝凰说道:“你要一起来吗?” “我不会。” 姝凰摆摆手,一旁乖巧的坐着,她这么说,没有人怀疑。谁都知道她是在普华寺长大的,那种地方,数佛珠就有可能,说道字牌的话根本连见都没有见过。 史月舒的目标是讨好文玉,只有这个软糯米团子姝凰,只要放在一边,别乱跑就好了,顾不上太多。 因此,史月舒接过姝凰的话说道:“既然凰妹妹不会玩,那就先在一旁看一下,等看熟了再玩也可以。”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文玉也不多说什么,她好久都没有这样玩过,到底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姑娘,一下子玩心就起了,也没有留意一旁姝凰的浅笑,跟着几个姑娘玩了起来。 一开始,大家也因为对手是文玉,想着讨好,都让着牌。可是,几轮下来,不知道是文玉故意不想摆架子,还是她的牌艺真的太糟糕,大家已经很努力的让着,可是她还是赢不起来。 到了最后,每个人连同史月舒都有些泄气,还不如就正常的玩,最后看输赢。 文玉是一个输得起的人,但是不代表她这样坦荡荡就会带来好运。 姝凰坐在一旁看着,只不过是吃了一串葡萄,外加两个香瓜,然后和史家另外两个姐妹们到湖边看了一会结果的莲蓬,最后摘了一大盆新鲜的莲子。 姝凰还很心细的把莲子都收集起来,然后让巧妮收好,秋风起最好就是吃莲子羹。 等她回到去,看到文玉涨红了脸,一脸无奈的苦笑着,除了头上一直檀木簪子,几乎值钱的都看不到,就好像洗劫一空似的。 “郡主,你让我怎么说你好呢?” 姝凰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看到每个人都盆满钵满的样子,真是恨铁不成钢。 女儿家本来就和男人不一样,对于细节斤斤计较是本性,先前也说好了,愿赌服输,大家已经尽力让着文玉,无奈还是赢了不少。 史月舒见状,站起来笑着说道:“郡主你这样对我们,未免是太好了,日后可不能在让着,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们欺负郡主呢,其实我们哪敢呢?” 原本是文玉的牌艺差,在史月舒的嘴里说出来,就变成文玉礼让着她们,这话实在是说的圆满。 既然人家给了台阶,文玉也没有不下的道理。 她拍着姝凰的肩膀,可怜兮兮的说道:“再输下去我可得把自己押在这里,你就上去顶替我吧。” “文玉,看到你这‘傲人’的战绩,我只怕无法超越。” 姝凰说着,从怀里摸了一小把碎银子放在桌面上,然后笑盈盈的看着众人说道:“姝凰的头簪都是不值钱的东西,不敢拿出来和姐姐们博弈,只有这俗气的一把银子,希望不要介意。” 漂亮的话,不但史月舒会说,姝凰说的比她更好。 史月舒的脸色有些冷了下来,她在一旁赔笑了半天,可是文玉依旧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和所有人都保持着一定的距离。 可是,一旦姝凰走过来,什么样的混话都可以说了。 这个宋姝凰到底有什么过人的地方,一个乡野出来的女子,竟然可以得到太后和文玉的青睐。宋姝凰做得到的,她史月舒也可以做到。 “只是,我第一次玩字牌,可否教教我,舒姐姐最厉害了。” 姝凰装嫩的砸了眨眼,做戏嘛,肯定要一步步的来。 “凰妹妹这么聪慧,肯定一说就明白。” 史月舒心里不满,但是也不能表现出来,拉着姝凰在一旁坐下,然后手把手的说道:“你先拿二十张牌,我是庄家,就而是一张。” “为什么庄家要多一张呢?” 姝凰张嘴问道,这是一个很难回答的问题,规矩就是这样,如果要刨根问底的话,根本就没答案。 史月舒顿了一下,解释了一大轮,然后继续往下说:“别人打出来的牌可以碰、跑、吃,但是吃的话,只能吃上家的牌。” “为什么不能吃下家,她坐在我旁边,她也坐在我旁边,我能够着她,也能够着她。” 姝凰指了一下左右两个人,简直一副踢馆的模样。 这也是规矩,字牌一直以来的规矩,如果还很是要刨根问底的话,依旧是没有答案。 史月舒耐着掀桌子的冲动,又是解释了一大轮。最后,史月舒灌了一大杯冷水才算是冷静下来。日后,如果还有谁跟她说,姝凰聪慧的话,她肯定第一个上去,甩两巴掌再说。 “总算是弄懂了怎么玩,真是辛苦舒姐姐了。” 姝凰才没有理会她几乎要吃人的表情,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两只小梨涡很好看。 “先抓牌吧。” 史月舒累得已经没有力气再摆和蔼可亲的大姐姐样子,只想着待会如何好好的虐一下姝凰,好发泄一下。 “碰,舒姐姐承认了。” 姝凰才拿到牌不到一会儿的功夫,连碰三次,然后不等大家反应过来,直接就把一手牌,说道:“这是碰胡吧?” 史月舒脸色抽了一下,人家说新手一般运气都好,看来这句话没错。 “凰妹妹真聪慧,再来,再来。” 第一百二十七章 赢钱的好心情 旁人也只是觉得姝凰这是一时的好运气,就好像从来没有经过赌档的人,第一二三把也总是赢,这是一样的道理。 但是,如果这个刚刚学了不到半个时辰的人,能连着赢十把的话,就显得无比的诡异。 姝凰已经可以感觉得出微妙的气氛变化,就算这次史月舒的本意是想要讨好文玉,多少输一点只要搞好了关系,根本就不会亏。 而且,一个太傅府家的千金怎么可能会缺这点小钱。 但是玩牌这玩意儿,有时候不是在乎输多少钱财,而是一直输下去,会让人觉得很憋屈。至少史月舒现在已经觉得十分的憋屈,当真是掀桌子的心都有了。 文玉在一旁看着,也觉得有些不对劲,如果说这是运气的话,姝凰的运气也未免太好了一点。 姝凰见仇恨拉的差不多了,马上又换上一副乖妹妹的笑容,看着史月舒等人说道:“姐姐们都让着我,多不好意思呀,是不是看不起我的牌艺呢。” 她虽然是这么说,不过在座的,包括史月舒,脸上都是勉强不已的笑意,暗地里肯定都恨不得联合起来好好的围剿姝凰。 让她不但把赢走的给吐出来,还要输的比文玉干净。 只是姝凰又怎么会轻易就输,她对数字极其敏感,也擅长心算。在皇宫那会,为了能少点干粗重活,姝凰可练就了一身字牌的本领。 就这几个当玩乐的侯府姑娘,怎么可能是她的对手呢。 “凰妹妹天资聪慧,既然都这么说了,我们也不好再让着,妹妹们可要拿出点本是出来,别让凰妹妹小瞧了。” 史月舒的脸色很厚,明明是技不如人,可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刚才那十把,都是让着的。真正的本事,还没与拿出来。 坐在旁边的两人也领悟了史月舒的意思,稍稍的点了一下头。 这点小动作,怎么能瞒得过姝凰和文玉,文玉有些担忧,她虽然不喜欢史月舒,可是总比一直待在礼王府好玩得多。 要是惹恼了史月舒,日后就没有人找她玩了,这会更加的无聊。 “舒姐姐可别当真,要让着妹妹呀。” 姝凰心情舒畅,赢钱这事放在谁的身上都会心情舒畅的,就算是烟水行的掌柜也不例外。 她拿了一串葡萄,掰了两颗丢到嘴里,然后递给身后的巧妮,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接着,又是十把的时间,姝凰毫无悬念的成了大赢家,一毛钱没有出去,反而把她们的首饰全部都赢了过来。 这时,就算是史月舒,脸上也不能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优雅表情,变得有些狰狞起来。 “姐姐们这么热情,搞到我都不好意思了,怎么能真的拿姐姐们的东西呢。” 姝凰已经赢了心情,这点小饰物根本看不上眼,倒不如做个顺水人情,给送回去,日后再相见也不会碍着脸色。 但是,史月舒是何等骄傲的人,她是太傅之女,太傅是太子的先生,这可不是任何人都能比拟的。因此,输出去的这点小饰物她同样也看不上。 只是呕着一口气,想吐吐不出来而已。 “凰妹妹赢了东西,再给回来,是不是看不上我们的东西,觉得不好呀。” 语气肃然已经没有先前那么友善了,如果可以的话,史月舒还真的想把她踢到湖里去,淹死算了。 不是一个怯生生,而且很听话的软糯米团子吗,这牌运,也是在是太好了,让她在文玉面前出了糗,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 “舒姐姐这样说,那我只要收下了,阑珊,可要拿好了。” 姝凰一脸天真的笑着说,然后用绢帕把战利品收好。 文玉坐在一旁,狐疑的看着姝凰,真的一点都不会,一点点都不会? 字牌过后,就是用午饭的时间,史月舒早就让人备了秋日的家常菜,虽然没有皇宫里面的那么奢华,也没有礼王府的富足,却有一番情调。 看得出,史月舒是下了心思。 只是,经过了姝凰刚才那一轮,她哪里还有心思去品尝佳肴。看着文玉和姝凰两人吃的开心,她连喝汤都差点呛到。 真是出门不利。 常人道,傻人有傻福,那么像宋姝凰这种傻人,还很的得到了上天的眷顾。 史月舒一整个下午,都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好不容易才撑到她们回去。 文玉一直等到现在,才抓住机会看着姝凰说道:“你故意的,是不是?” “我今天故意了很多事,不知道郡主指的是哪件呢?” 姝凰头也没抬,在马车里没有旁人,根本不需要刻意去顾忌身份。 她把绢帕打开,仔细的看着饰物的成色,也就史月舒所佩戴的才算得上上品,其余的只是一般的珠宝店可以买到。 她从前在宫里,跟着主子,最风光那会,皇上赏赐的每一件饰物都由她打理,是否是上品珍品,她一眼就能看出来。 “你看,我故意装作和你生疏,我故意在人前装软弱,故意装作不谙世事,不知道你指的是哪一样呢。” “字牌。” “郡主,总想着赌钱,可不好呢。” 姝凰眨了眨眼睛,学着云锦姑姑的样子,孜孜不倦的教诲着。 “我不相信,一个人的好运,可以做到这点。” 文玉可没有那么好糊弄过去,她虽然牌艺不精,可是也算是无聊的时候,找宫女们对手,却比不上一个刚学的人? “她们两个可以作证。” 姝凰挑选了一下,觉得也没有心头好的,就把绢帕包裹起来,不再玩弄。 “这点我可以作证,姑娘在普华寺除了念经诵佛就是抄写经书,那种地方,哪里可以玩字牌。就算是回来了,偶尔间我们几个奴婢玩起来,姑娘连看都不看。” 其实,姝凰不看的原因,是玩的太差了,没有看的价值。 “拿着,就算是那对姐弟的报酬。” 姝凰把绢帕交给巧妮,去人家那里买小狗,总不能太失礼。而且,这的又不是她的钱,压根就不心疼。 “姑娘,你这个大方,让我感觉我还没一条小狗值钱。” 巧妮两眼泪汪汪的说着,这个对比实在是太打击人了。 但是,姝凰到了第二天,还是没有到那两姐弟家中去。原以为史月舒会恨死她,但是接连三天,请帖不断,仿若好姐妹一样。 第一百二十八章 姝凰所忘记的事 其实,接连着几天在太傅府,姝凰权当是陪着文玉而已,而史月舒也算是有手段,每天请到府上的姑娘,面孔都不一样。 她是想要证明什么呢,人脉广,亦或是听话的人多? 姝凰对这种小家子心思没兴趣,另外一个消息更让她振奋,依旧是巧妮一路小跑过来,有些慌张的说道:“姑娘,不好了不好了。” 姝凰手里拿着一把剪子,学着那些文人雅士的样子,在修剪这一盆小叶榕盆栽,但是她的眼光的确是不怎么样,都快要被她剪秃了,愣是看不出有什么造型。 “别着急,要是把最后这几片叶子吹掉,我要和你急。” 其实,姝凰才不着急,那些管理礼王府上下圃盆栽的家仆们,才叫着急呢。 “可是不能不急呀,仲良公子受伤了,而且还不肯让太医帮他看。” 巧妮说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路跑来她都没有来记得换气。 姝凰放下手中的剪子,如今仲良这般模样,弄伤也是常有的事,而且闹情绪了不肯让太医瞧伤势也情有可原。她并没有过多的在意,如果天底下的人受伤了,都来告诉她,那么她能管多少呢? 她在意的是,如今她的身份不过是礼王府上的一个客人罢了,既然是客人,为什么要告诉她谁受伤了呢? “谁让你过来告诉我的?” 姝凰眉眼冷了几分,她本来想利用仲良,但是现在看来,更像是她被人利用了。 “仲良公子身边的小厮,叫什么来着,好像叫言恭。” 姝凰哪里知道言恭是谁,但是既然是仲良身边的小厮,那么就是意琛派人来告诉她这件事,为什么要特地告诉她呢? 但是,人家特地这样做,她要是不去看看的话,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带路吧。” 她说着站起来,既然意琛想要让她看看,那么她就去看看,有什么了不得的事情在等着她。 不等走近,姝凰就看到在假山一旁围着好些人,何贵妾的身影一眼就可以看得到。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府上公子跌倒了,通报告知然后该干什么就去干什么,这样围着算什么,看猴子耍戏码? “让一下。” 姝凰语气不算太好的拨过人群,挤了进去,看到何贵妾着急的站在一旁,而仲良却被夹在假山的缝隙只见,也不知道是哪里擦伤了,依稀可以看到衣裳上有鲜血渗出来。 太医在一旁干站着,一脸的无奈,好话坏话都说尽了,可是他就是不肯出来,也不肯让人走过去帮他看伤势。 “良儿,你先出来好不好,你看着血。” 何贵妾心里又气又疼,不敢大声说话怕惊到了仲良,而且他们娘俩站在这里越久,就越会被人嘲笑。 “你到底是怎么了,无端端的怎么跑到那里去,被卡着流血不会痛吗,你怎么会变成这样,我到底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呀。” 何贵妾说着,又开始情绪失控,索性坐在一旁,也不管仲良了。 姝凰看了一下大家,都只是站在那里看,既没有说话也没有帮忙,这算什么,不费钱的猴子耍戏? “全部都给我退下!” 姝凰心里来气,站出来凌厉的眼神扫过眼前的所有人,她忽然间这样大喝,全部人都看着她,并没有动身。只不过是一个客人,竟然如此的嚣张。平日里,礼王府的婢女和家仆们在外面,都高人一等,怎么会愿意听姝凰的话。 “有什么好看,看戏吗,去倾醉楼还要收茶座的钱,还是说要我在这里给你收?” “我们站在这里,也没有碍着姑娘你呀。”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说了一声。平时,仲良公子都住在别院,就算是送饭这等事,也是由特定的人去做,其余人根本无法见到仲良公子的模样,更别说看到他如今卡在假山缝隙中。 他们才不怕何贵妾,自从仲良公子变成痴呆儿以后,何贵妾在府上的地位直线下降,根本就没有人去管她。 就连太医,也是去求礼王妃拿着她的名帖去请的。 “我听人说过,犯人在犯下罪状以后,都不会马上离开,而是要观察结果,然后再做下一步的打算。至于仲良公子是自己跑进去的,还是有人陷害,现在谁也说不准。” 姝凰看着他们,语气徒然冷了不止几分,而她微微扬起下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迫感。 这般威仪的模样,就算是最嚣张的家仆,也收敛了不少。 “你这样说,不是信口开河吗?” 人群中,又有人不满了。 “不管怎么说,仲良公子还是府上的公子,他若是受伤了,总要有人为此陈担责任,谁让你们没有好好的照顾。我想礼王妃深明大义,她会知道怎么做的,在场的人我可都记下了容貌,到时候就看看,我说的话,和你们说的话,礼王妃更相信谁。” 一番话,让大家面面相觑起来,毕竟只不过是想要看热闹,如果惹麻烦上身的话,就有些不划算了。而且,大家都知道礼王妃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府上的婢女家仆们,如果做错了一点点事,都会被马上赶出去。 姝凰见已经动摇了他们,又继续往下说:“当然,我刚才的话,只不过是揣测,也证明不了。仲良公子如今受伤又受惊,在场的谁都有照顾不周的嫌疑,那大家就在这里等等,我去请礼王妃过来。” 这下子,把大家都唬住了,毕竟看热闹怎么也没有饭碗来的重要。不过,也有人感到疑惑。大家嘴里说笑的痴呆儿,怎么姝凰就那么护着呢,让人不想歪都不行。 “你们去给何贵妾倒杯茶,都干站着做什么?” 姝凰把他们轰走以后,回头看着何贵妾身旁的两个婢女都只会站在那里,都不知道要怎么说,便喝了一句。 看来何贵妾为了这个儿子,早就心力交瘁,根本无暇去管理其他事情。 一个正常人,自己都管不了自己,姝凰更是管不了,她没有再去理会何贵妾,而是走到仲良的身旁。 也不知道伤到了哪里,血染红了一大片,看着触目惊心。 “你在这里做什么,是不是要找什么东西?” 姝凰可不认为,他会在这里玩捉迷藏。 仲良眨着眼,似乎不知道疼痛一样,还想着要往里面钻,无奈被卡得紧紧得,却又不愿意出来。他转过头去看着姝凰,想了好久,终究是没有想起她的名字来。 但是,他对她,还是记得很清楚的。 “掉里面了,不小心扔到里面了。” 何贵妾哄了那么久,仲良始终都不肯说一个字,可是姝凰一来,就什么都说了。她看着姝凰,神色有些怪异。 姝凰往里面看了一下,什么都看不到,到底是多重要的东西,能让他不顾疼痛,也要钻进去。 “你要是喜欢的话,我再买给你,先出来好不好,看把你娘吓坏了。” 但是,不管姝凰怎么说,他就是不肯出来,到了最后,他干脆连姝凰也不理会,而是继续往里面钻。于是,他衣裳上的血迹就晕开的更大了。 看来仲良如今就像是被宠坏了的小孩,单靠言语是没有办法的,意琛叫她来肯定有他的道理。 “马上,给我出来。” 姝凰只差没有挽起衣袖,走上前去拉住仲良,用力的往外拉,可是仲良再怎么样,也是一个成年的男子,不是她可以随便拉得动的。 “掉在里面了,不能不捡起来,这是你很重要的东西。” 仲良依旧倔强着,如果硬来,只会让他伤的更重。 姝凰愣了一下,忘记手上的动作,是那个香囊,姝凰甚至忘记了那个香囊长什么样子,却被仲良如此惦记着。 别人有他精彩的世界,可以呼朋唤友,可以大宴小聚,可以把酒言谈,可是仲良什么都没有,她所珍重的在别人眼里,甚至在姝凰眼里,已经记不得是什么样子了。 姝凰觉得心里不是滋味,摇了摇贝齿,然后把头发全部都撂倒身后,看着仲良说道:“我帮你拣出来。” 然后她把袖子卷到手肘的位置,在阑珊和巧妮的惊叫声中,手脚并用的爬上了假山。这点陡峭根本不在话下,只是可能会乱了发髻,刮破了这拖沓飘逸的衣裳,也可能不注意,会被锋利的岩块划伤脸颊。 可是,这是她欠下来的,只顾着自己只顾着文玉,却让了她对仲良的承诺,无论变成怎么样,这都是她欠下的。 终于,姝凰在假山后面,看到了她的香囊,这里很窄,如果不是她长得羸弱,只怕也钻不见来。她不再多想,伸手捡了起来然后沿着原路回去,可是这来的路和回去的路,都不见得有多好走。 当姝凰稳当的站在仲良面前,把香囊弹在手心递给他的时候,这口悬着的心,总算是可以落了下来。 仲良几乎是没有迟疑,直接走了出来,可以清晰的看到,在他肩胛处的位置,已经勾破了衣裳,可以看到掀翻的肉,血水不断渗出来。 这该有多疼,是姝凰不敢去想的,但是仲良就这样,自己把自己弄成这么伤,只因为她的一句话。 一旁等候的太医连忙上前检查伤势,一旁的随从则打开药箱。 姝凰看了仲良一眼,然后走到何贵妾的面前,准备跟她道歉,毕竟这是她造成的。可是,她还没开口,何贵妾的眼泪就簌簌的落了下来,不停的说着谢谢。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夺位的牺牲 被人道谢本来是一件很开心的事,可是姝凰却怎么都开心不起来,这件事因她而起,如今也不过是做了分内事。 可是,仲良的受伤,却是因为她,要怎么补偿才能完好如初呢? 太医帮他清洗了伤口,然后包扎起来,因为出来的时间也很长了,所以交待了事项,便让人跟着到宫里拿药。 姝凰可不放心何贵妾身边那两个没用的婢女,连一口茶都不会端的人,根本不指望能帮得了什么。 因此,她嘱咐阑珊跟着去拿药,毕竟这外用药和内服药,种类繁多,多少碗水煎服,要不要忌口之类的事。还是要细心的人,才能办妥。 然后,她又让恭言把仲良送回去,最后才走到何贵妾的面前说道:“那个香囊是我给仲良公子的,想不到却害他受伤了,在这里姝凰向您赔罪。” 何贵妾看着她,满眼的狐疑,人家即是帮她脱了困境,又说了这么一些体己的话,于情于理都没有责备的理由。 她皱了一下眉头,认出是前几日在仲良院子出现的那位姑娘。 “你这是想要做什么,和其他人一样笑话我们吗,还是觉得良儿现在好欺骗?” 这么多年来,受尽了白眼还有嘲笑,以及礼亲王的不顾不管,她早就心灰意冷。如今,稍微有一个人对她好点,都会别归类到不轨之徒。 “何贵妾不要多心了,如果我要笑话你们,又何必这样做,让府上的婢女家仆们怄气呢;说到欺骗,何贵妾你觉得,有可能吗?” 姝凰也不想和何贵妾多说,她现在整个人都有点神经质,万一又发作起来,一通乱打,姝凰可招架不住。 “如果待会,何贵妾到仲良公子的院子时,告诉他,我很快就会去看他。” 姝凰说完,转身离开,巧妮连忙跟在身后,还不忘记小心翼翼的回过头看了何贵妾一眼。 只见她呆站在那里,神情有些呆滞,也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 “姑娘,要回房间换一身衣裳,然后重新绾个发髻么?” 虽然巧妮没有阑珊这般手巧,但是简单的发髻依旧不在话下。 姝凰摇了摇头,只是乱了额间和鬓间的碎发,根本不碍事。然后,她现在要去找意琛,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呢,总不能被利用了依旧蒙在鼓里,毫不知情。 还是那个朴素的不得了的小院,旁人要是看了都绝对不会有想进去的想法。 那日空空如也的晾衣架,今天上面晾着这个抱枕,这般随意摆放的样子,一看就知道不是婢女所为。 姝凰不知道,在礼王府内,独自这样弄一间藏宝阁似的房间,礼亲王是否会同意,说不定礼亲王压根就不知道。 她毫不客气的推开房门,看到意琛还是坐在原来的位置上,对她的到来一点都不惊讶,仿佛算准了一定会出现似的。 “进来之前,不会敲门吗?” 意琛没有抬头,面前是一盘围棋,正独自下着,姝凰看了一眼,已经下到一半,而且黑白两棋都各自盘踞着势力,不分仲伯。 “为什么要让我去管仲良公子的事,如果是你的话,也可以做到,不是吗?” 姝凰不是来这里和他扯家常的,直接切入话题,不是很讨厌她吗,不是连看着都觉得恶心吗,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她掺合他的家事? “你出面,会比较好。” 意琛依旧不咸不淡的说着,白子落下,围了一大圈,然后把一片的黑子都吃了。 姝凰也是懂棋的人,看得出黑子只是故意示弱,诱敌深入,就像她现在。 “我不好出面,要是让何贵妾看到,肯定要拿着榔头打我。” 这倒是实话,如今的何贵妾要是看到意琛或者懋泽,根本不会管什么,直接打一顿再说。 “而且……” 意琛抬起头,嘴角略过一丝冷笑,他所洞察人的能力,其实也不差。 “这不正顺了你得意吗,我还以为你是过来和我道谢的呢。” 意琛说着,把下到一半的棋盘打乱,然后一颗颗的挑着黑白子,他知道姝凰想要做什么,一个细小的动作,就能察觉的出来。 姝凰捏紧了拳头,脸上依旧不动声色,这件事她连阑珊都没有说。如果阑珊知道了,就不仅仅是叨念两句那么简单。 “像我这种人,你放心吗,要是哪天我把你二哥给卖了,你是该杀了我还是杀了你自己?” “他把蓑衣给了我,才会得了伤寒。” 意琛的动作很快,满眼琳琅的棋子一下子就分好,然后冒出这么一句话。 “高烧了接近半个月,宫里最好的太医来看了,也于事无补。” 他说完,抬起头来,看着姝凰说道:“你说这算是天意吗?” 陈年旧事,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而且这些事和姝凰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不在乎。” 姝凰的回答,比谁都冷漠,事实上,她的确是不需要在乎,与其去感叹别人的悲惨,谁来感叹她的悲惨呢? “你想利用仲良摆脱朱承,我想你照顾仲良,这不是一个挺好的双赢吗?” 在姝凰眼里,所有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只要可以达到她的目的,利用谁都无所谓,就算是仲良也无所谓。 但是,那也仅限于刚才以前,看到仲良那么珍重她的香囊,让她无端产生了罪孽感。 “是挺好的建议,但是你却什么都没有付出,就得到了好处,还真的不公平呢。归根到底,如果仲良不把蓑衣给你的话,如今痴呆的人,可能就是你了,说到付出,你万死不辞吧。” 想把责任都推到她的身上,绝对没门。 姝凰说着,转身离开,趁着还有时间,她要去完成自己的承诺。 “如果当年高烧的是我,未必会有今天这样的结果。” 意琛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很轻,一阵风吹过都能打断回音。 姝凰闭上眼睛,呼了一口气,脚步并没有止住。 一个受到众人瞩目的神童,就连皇上都公然称赞,一个庶出之子即将要夺去世子之位。 这条路原本就荆棘丛生,何贵妾只是一个妾侍,娘家也没有不凡的权力,想要保护一个孩子,谈何容易。 如果一定要安慰的话,那么也只能说,仲良至少还是活着的。 第一百三十章 一切都是他的错 那两姐弟住的地方,比牛棚好不了多少,茅草的屋顶,黄泥的墙壁,屋内的光线很暗,站在外面,根本瞧不见里面的模样。 巧妮驾轻就熟的跑上前,敲了一下看起来摇摇欲坠的木门,没有人应声。 “没人在,兴许是外出了。” 巧妮敲了一下,也不见回应,便退了回来,看着姝凰说道:“这样等下去,也不知道要等多久,明日再来一趟吧。” 姝凰的时间很多,可是仲良的时间不多,谁知道他等一下又会做出什么事。 她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显得很荒凉,就算是一旁的树木也比其他地方矮小很多。难道连树木都知道挑着好人家才长得茂盛不成,不过,这个说法显得有些滑稽。 旁的农家,地面都休憩的很整齐,或者压得平实,或者用石子铺成一条路。可是,在这件草屋前,却是烂泥一片。 她看了一会,然后对巧妮说道:“再去敲门,然后和他们说,要是不开的话,就放火烧屋。” “诶?” 巧妮惊了一下,她是单纯的孩子,而且特别听姝凰的话,姝凰说要烧屋,她还真的就相信了。 “照着我说的去做就可以了。” 姝凰看着地上的脚印,因为是泥泞的土地,所以只要走在上面,都会印下深深浅浅的脚印,而她注意到,来的脚印比去的脚印多,根本就不成比例。 “开门呀,再不开门我们就要放火烧屋了,火折子都拿出来了,哎呀,已经点着了。” 姝凰只是让巧妮去恐吓,可是巧妮不但恐吓,还绘声绘色的讲了起来,搞好姝凰就好像那些地下钱庄过来追债的债主,各种手段都轮番用上去。 “我们出来。” 好一会儿以后,从里面传来怯生生的声音,到底只是孩子,那么好骗,几句话就把她们给哄了出来。 他们打开门,看到是巧妮,愣了一下,想不到她会来这里。 “竟然认不出我的声音,难道我的辨识度有那么低吗?” 巧妮虽然平日里一副天真的模样,但是论起年纪都比这两姐弟大,因此摆着一副大姐姐的模样,教训着他们。 “咱家姑娘来看你们了,要是今天找不到你们,指不定就没有时间再来。” 他们和巧妮也算是熟悉,因为巧妮接济过他们,但是也只是见过几次而已,因为巧妮不管怎么说,都是以姝凰为重,对于这两姐弟,只是尽了微薄之力。 听到巧妮这样说,他们抬起头,看着姝凰,眼底如同受惊的兔子一样。 “我听巧妮说,你们有满月的小狗,所以想过来买一条。” 姝凰简单明了的说出自己的来意,她连仲良都没有同情一分,更别说眼前这两姐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她帮不了那么多。 “小狗?”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姐姐,一个貌若天仙的闺阁小姐,出现在她面前,为的就是买一条小狗,这种事情,实在是奇怪。 而姝凰却有自己的想法,越是穷的人家,对于跟随自己的宠物越是上心,几乎都是当做家人来看待。 这是她所希望的,而不是集市上,那些狗贩子们的昧心钱。 “我会给钱的,只要帮我挑一挑,嗯……乖一点的吧。” 姝凰也不知道怎么样的才叫做好,从前在宫里,贵嫔娘娘们也会养着一些京巴或者松狮,但是那些应该和这里的土狗不一样吧。 姐姐看着姝凰,觉得她并没有开玩笑,而且巧妮又站在身旁,才慢慢的开始相信。 她转身往屋子里走,不到一会怀里抱着一条小巧而且纯黑的乳狗,看样子应该才断奶,肚子圆滚滚的,睁着眼睛,水汪汪的看着姝凰。 “这是最好看的一条,全身都是黑色的,我们都叫它小黑。” “小黑?” 姝凰看了一下,想伸手摸摸,可是最终还是没有伸出来,她对狗唯一一次的印象,是在宫里。主子被冷落以后,就连一般的宫女都可以甩脸色,有一次她帮主子到敬事房领月钱,有妃嫔使坏,把肉汤泼在她的身上,让松狮追了好长一段路。 如果不是她会爬树,估计要咬出几口牙印。 “巧妮,抱着。” 有过这个惨痛的经历,姝凰实在没有勇气再去碰,反正都是给仲良的,就让他好好的调教就行了。 就算他不会,意琛也会在后背,把事情都帮的妥当。 巧妮把绢帕塞在弟弟的手中,然后接过小狗,然后把脸凑上去,小黑很乖巧的舔了一下。 姝凰当即决定,今晚绝对不要巧妮帮着铺床。 姐姐看了一眼绢帕,脸色大变,然后一把夺了过来追上姝凰,把她拦住。 “姑娘你若是喜欢的话,拿去便好了,我们接受过巧妮姐姐的帮助,却一直都没有机会报答。” 姝凰看着她,容颜还算是清秀,就是有些面黄肌瘦。 “帮你们的是巧妮,不是我,现在买小狗的是我,不是巧妮。我只是给了我应该的那一份,其余的事,和我没有关系。” 姝凰平淡的说着,她不想成为谁的恩人,也不想和谁有什么瓜葛。一开始姝凰的心愿很简单,那就是复仇,她要瑜付出应得的代价,可是在这条路上,似乎越走越远。 面对姝凰这样生硬的拒绝,她并没有马上胆怯下去,也许是卖唱的时候,被人拒绝的次数多了,对于别人的拒绝,也有了自己应对的办法。 “小黑不值那么多钱,如果我收下的话,会于心不忍。” “你的意思是,要现在饿着肚子和我讲气节?” 真是一个难以琢磨的人。 姐姐在心里嘀咕了一句,却依旧语气诚恳的说道:“自从双亲去世以后,我和弟弟日子过的清贫,当也是靠着双手劳作,并没有偷坑拐骗。以前不会,现在也不会。” 如果这两姐弟愿意吃嗟来之食,应该不会变的这么惨。 姝凰倒是有些重新打量她,本来是巧妮在意,她才想着要帮助这两姐弟,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个面黄肌瘦的小女孩,忽然产生了兴致。 “那你觉得值多少,就拿多少吧。” 她宋姝凰虽然有钱,可是也不是那种白拿着钱到处扔的人,送上门都不要,难道还求着别人接受不成? “可是,我全部都想要。” 她语出惊人,看着姝凰,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她在赌姝凰的善心。如果是残暴不仁的主子,就不会这样乐于好施的婢女,也不会拿着一袋子碎银首饰,只为买一条小狗。 可是,如果她赌错的话,那么她将什么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做?” 懂得步步逼近,是一个有心计的丫头,姝凰倒想看看,她接下来要说什么。 “我和弟弟两人都很能吃苦,什么粗重活都会干,不会偷懒很勤快的。我们可以帮姑娘做事,直到赚足绢帕里的钱为止。” 听起来,好像姝凰赚到了,平白无故多了两个使唤的人。但是,真正赚到的是这两姐弟,依照他们现在这种情形,如果有善良的主子收留他们,有瓦遮头,有口饱饭,才是最重要的。 “我架子不大,有两个婢女伺候着,就足够了。” 她能想到的事,姝凰怎么会想不到。只是一个小小的姑娘,竟然把心思算计到她的身上,让她有些意外。 “我们这里没有,长生大哥那里缺人呀,那么大的烟水行,总不会没有地儿吧。” 巧妮不识时务的插嘴说了一句,她也想要帮助这俩姐弟,最重要的是,她能抓住姝凰的心思。 姝凰无奈的看着巧妮,如果哪一天她们都给敌人抓了然后严刑拷打,巧妮绝对是那个助敌的人。 “那是长生大哥的事,我不能做决定。” 姝凰才不要那么容易就妥协,当真是一点主子的架子都没有了,假以时日巧妮和阑珊两人肯定骑在头上。 “那我们就去问问长生大哥,让他做决定吧。” 巧妮依旧在一旁不知死活的说着,如果姝凰真的把人领到长生的面前,长生还不把头都给点掉了。 那个女孩听见两人这样的对话,一把拉过弟弟,双双跪在姝凰的脚下,一人一只脚的抱着,然后说道:“就让我们工作吧,一定会很努力的,我们每顿饭只吃一碗,只夹三次菜,我们可以不睡床,睡在柴房就好了。”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拽了一下没能拽动,踢了一下也没能踢开。她斜眼看着两个小尾巴似的姐弟,此刻只想抓着巧妮暴打一顿,这是最好的发泄。 说了一大轮,姐姐见姝凰还是无动于衷,然后对身旁的弟弟使了一个眼,接着弟弟地动山摇的哭声就传了出来,而且不见有任何停下来的意思、 姝凰是怕软不怕硬的人,更是受不了他们的哭声,无奈的说道:“起来吧,去找长生大哥吧。” 她有气无力的看着三人,今天来这里就是一个错,为什么会来这里呢,因为答应了仲良;为什么会遇见仲良呢,因为那个蓝衣服小厮恭言;为什么会认识恭言呢,因为恭言给她带了路;可是恭言是受意琛的指示。 因此,归根到底,这一切都是朱意琛的错,完完全全就是他的错,万死难辞其咎! 第一百三十一章 被欺压的份 姝凰在去烟水行的路上,心里默念了一百遍,长生千万不要在这里,然后她就有理由把这俩姐弟给找个地方扔掉。 不是她心肠硬,而是如今宅斗之风,她只是暂且得到了片刻的安宁,谁知道日后还会遭遇到什么事。正是因为这样,她连祥嫂都不敢轻易去找,生怕有软肋落在别人手中。 如今,更是不能拖着两个,那么多人,她保护不过来。 但是,长生是一个很敬业的门面掌柜,一年三百六十五天,风雨无阻的在烟水行,不曾离去。正是因为这样,烟水行总行帘子后面,就是一个世外桃源的模样,他就住在这里。 大明依旧是一副热情过剩的样子,不等姝凰走进去,就连忙迎了上来,然后让人上茶备糕点。 “掌柜在后面算着这个月的账目,我马上让他出来,凰姑娘你先做一下。” 说完,大明健步如飞的消失在姝凰的面前,根本没给姝凰说话的机会,让姝凰觉得,大家这是联合起来,就是不让她有拒绝的余地。 大明的速度果然快,姝凰才刚刚坐下,茶都还没有沏好送上来,长生已经迈着大步子,一手掀开珠帘走到姝凰的面前。 “这么有空,过来看我了?” “迫不得已,无可奈何,不得不,然后我就过来了。” 姝凰苦瓜这一张脸,朝着长生挤了挤眼色,但是她才刚挤了一下,一旁的巧妮就察觉到姝凰想要做什么,跟在身边这些年,姝凰的一些小心思,怎么瞒得过巧妮呢? “姑娘这次来,是给长生大哥送两个长工,就是他们,长生大哥是否会很乐意接受呢?” 巧妮笑着说,伶俐剔透的样子。 而那俩姐弟也不笨,大步上前“噗通”一声跪在长生的面前,磕起了响头。 “我们一定会很努力工作的,让我们做什么都行,只要能住下,不算工钱都可以。” 姝凰揉着眉心,已经没有心思去看这一幕,她是巧妮的主子,是烟水行的正统掌柜,可是却连一点点的话语权都没有。 长生被他俩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拉起来笑着说道:“磕我做什么,是姝凰带你们过来的,就算是要谢,也是谢她。” 长生是一个心眼儿实在的人,做每一件事都不会邀功,这也是姝凰放心把烟水行交给他打理的缘故。 两人一听,马上匍匐着来到姝凰的脚下,然后磕头说道:“谢过姝凰姑娘,我们一定会好好工作,不辜负姝凰姑娘。” 全程下来,姝凰一句话都没有说,可是却什么事都成了,当木已成舟的时候,不是姝凰想要阻止就可以阻止得了的。 “都起来,等我死了再磕头好不,大明你带他们下去,看有什么可以安排的,千万不要因为年纪小,就偏袒。孩子嘛,到底是要好好的历练才可以。” 姝凰看着大明说着,既然敢把心思算计到她的头上,多多少少要付出一点代价才行。只是这两个人,似乎并没有在意姝凰的话,兴奋满满的都表现在脸上。 “好了,先跟我去换一身衣裳,你们都叫什么名字。” 大明是绝对的好伙计,如果把事情交给他,就一定会办妥。 “春卷。” “炖豆。” 姝凰端着茶杯,脸上抽了两下,原来不止帮小狗取名字随意,就连他们的爹娘帮他们取名字的时候,也显得很随便。 可是,一般的穷苦人家,世世代代都未必识字,哪里会去一些雅致有寓意的名字,当然是缺什么就取什么,也算是一种美好的心愿。 长生见他们都下去了,于是做到姝凰的身旁,笑着说道:“我刚刚在看账目,想让你也看看。” 姝凰已经说了,把烟水行的事都交给长生来打理,自然的也就不会食言,于是她摇摇头,好不容易出来一趟,难道就不能让她松一口气吗? “我相信你,长生大哥。” “就因为是相信,所以你才要看一下,就快入冬了,打算进一批绒料,一直没选好,想让你看看。” 长生依旧不依不挠的说着,他和姝凰唯一的联系,就只剩下烟水行,如果没有了烟水行,他和姝凰就什么都不是。 眼前这个女子,如同不食人烟烟火的仙女一样,从第一次见面开始,他就知道不是他这种人可以高攀的起的。 只是,这些年来,也不是说让他放弃就可以放弃的。 姝凰想了一下,点点头,跟着长生走进珠帘后面,穿过甬道,映入眼帘的是如画一样的美景,亭台楼阁,假山翠屏,湖水杨柳,点缀着的卉,美不胜收。 这一切,都是按照姝凰的要求去布置的。 烟水行的生意是越来越好,姝凰看着每个月的账簿都在增厚,皇城内的分行也超过了二十家,而且长生打算慢慢的扩大到其他的城池。 生意做大是一件好事,但是树大招风这个道理,姝凰不是不知道。 自古以来,官商一道,若是想要生意做大,一定要和官府打交道。姝凰知道长生是实心眼的人,一旦烟水行给官府的那些无作为的人劫持,只会沦为他们谋财的门路。 所以,姝凰一直不同意长生去接触官府,只是现在看来,避免不了了。 “账目你对得上就可以了,我想着过些天你给市令、市丞们送请帖,打好关系很有必要呢。” 长生听了,看着姝凰才,从前她说不准,长生就一直都没有去理会;如今,姝凰又说可以了。 姝凰看出他眼底的疑惑,继续说道:“从前是我没有考虑周到,这两年来,官府也找了不少麻烦吧,只是你一直对我报喜不报忧。留下一点买路钱孝敬是应该的,只是对于老百姓,不要昧着良心就好了。” “我知道怎么做了。” 长生听闻,慢慢的笑了起来,他只是实心眼,并不笨。否则偌大一间烟水行,怎么可能管得这么好。 “对了,我有一件事想要拜托你。” 姝凰忽然间想起来某事,然后皱了一下眉头,真是不愿意说出来。 “嗯?” 长生看着账目,听到姝凰这么说,抬起头看着她。 “陪我去买块玉佩,要上好的冰种玉。” 姝凰从来没有开口问过长生任何东西,因为长生所有的东西,都是姝凰给的。 他愣了一下,自古以来,男子佩玉。正所谓,君子无故,玉不去身。 “你是要用来送人吗?” 【作者题外话】:姑娘们的留言我都有好好看,也回复了,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看到~~ 第一百三十二章 花钱如流水 姝凰只顾着看今年冬季进什么样的绒料,没有注意到长生眼底腾起的情愫,点着头说道:“对,是用来送人的,或者是用来还债的。” 长生垂下眼帘,这是姝凰的决定,他根本连说不的权力都没有。唯一能做的,就是帮姝凰去完成所有他力所能及的事情。 “那是送给谁的呢?” 长生问了一句,他想知道姝凰无端送玉佩出去,到底是哪个男人,有这等本事。 姝凰抬起头,对上长生的眼睛,长生有些不自然的移开,然后找了一个很妥当的借口。 “我的意思是,总要知道对方的身份,这样才好挑选,若是送的贵重了,会让人心里不安;可是要是送的简单了,就有些诚意不够。” 长生考虑问题的仔细,是姝凰没有想到的,又或者是因为送人的对象是朱意琛,所以姝凰从来没放在心上。 “是亲王府的公子,算是皇亲国戚,不低吧。” 姝凰并不知道意琛在礼王府的地位如何,不过从上次的宴席看来,礼王妃不多喜欢他,而礼王爷似乎也并不太待见。 但是,不管怎么样,这个身份摆在这里,谁也改变不了。 “那可马虎不得,就让我挑选几天给你送过去,还是现在就要?” 原来是皇亲国戚,也对,像姝凰这种出身和能力,又怎么会看上像他这种人呢。 “马上就要,最好现在就去买。” 姝凰才不要为了一个破玉佩,跑上几趟,他朱意琛还没有这个能耐。 只是她的想法,在其他人看来,就不一定是这个意思了,长生只当做姝凰迫不及待的就想把礼物送出去。 “那我们现在就去聚宝斋吧。” 聚宝斋是皇城里最古老最奢荣的珠宝店,世世代代都经营着珠宝首饰,甚至还包揽了皇宫的货源,一般人,就算是小康之家,也未必能进去消费得起。 “姝凰,你大概希望在什么价位呢?” 长生是付钱的那个,而且聚宝斋只会和熟客赊账,像长生这种从来没有一件配饰挂在身上的人,肯定不熟。 “呃……五百两多不多?” 姝凰知道,那日瑜带着徐裁缝给她裁剪衣裳时,一件的造工大约在五两左右,那么一百倍应该不过分。 可是,她却不知道,徐裁缝是整个皇城最好的裁缝,一件衣裳的造工是普通裁缝的十余倍不止,五百两可不是一个简单的小数目。 要知道,一两银子可以换一吊钱,一吊钱里面有一千文,一个馒头才一文钱。 很多长工在主人家辛勤劳作一个月,所得的报酬还不足一吊钱,而大府的女眷每月的月钱,也不过是一两半银子。 就像姝凰这样,尤氏每月账房也只是给二两银子,也就是两千文钱。 从前,姝凰跟着主子在皇宫中,贵嫔每个月在敬事房拿到的月钱也不过是八两多,负责打赏青苍宫内外的奴婢们。 长生的手顿了一下,却还是笑着说道:“好。” 他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账目,然后锁到柜子里,转身看到福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门帘后面。 他是一个怕生而且容易害羞的人,明明长姝凰两岁,可是看到姝凰总是有些怕生,话也不多。 “我刚下了私塾,来和你说一声,娘今晚煲了汤。” 福生看着长生说了这么一句,然后目光又看着姝凰。 “告诉娘,我会晚点回去,姝凰来了。” 长生从柜子里拿了一沓银票,想了一下,又拿了一沓。他只是管账的,这一切都是姝凰的,只要她想,就会拼尽能力去做到。 “你们要去哪里,我也想和你们去。” 福生想了一下,跟上长生的步伐,长生没有理会他,而是看了姝凰一眼。 “一起去呀,福生喜欢什么,我就买给福生。” 虽然她和福生的交集不多,但也是把他当亲人看待。 福生听到姝凰这么说,低声嘟囔了一句:“什么买给我,还不是我大哥出钱。” 长生隔得远,没有听清楚,但是姝凰却听得很清楚,她心里咯噔了一下,好像有尖锐的东西刺了进去,却又找不到源头。 她是烟水行的幕后掌柜,这件事只有祥嫂和长生以及阑珊巧妮知道,连福生也不知道。 一开始,是因为福生还小,就没有告诉,到了后来已经渐渐形成规模,而姝凰也无暇顾及这里的事,干脆的就不要说了。 想不到,却在福生这里产生了误会。 聚宝斋也在这一片繁盛的市集里,不用轿子,多走一些路就到了。店里的伙计看到是生面孔,也没有表现出多大的热情,各自做着自己的事,任由他们自己看。 姝凰也不介意他们的态度,在橱窗看了一圈,架子上的玉器玛瑙翡翠金银等虽然看着不错,却还是达不到上品的成色。 “没有更好得了吗?” 这些成色,连姝凰都看不上,更别说意琛会看得上。 一旁忙活的掌柜听她这么说,才抬起头来,看着姝凰一身华贵的打扮,怎么看就是贵家小姐。 “不知道姑娘想挑选什么,本店大到玉盘,小到锱铢,应有尽有。” “能上得了台面的玉佩,不是这些杂色。” 姝凰毫不客气的用了杂色这两个字,要知道聚宝斋这里每一件玉器都不会太差,姝凰这么讲,实在是有点不给面子。 伙计们对看了一眼,然后就有人走到屋后去喊掌柜,不到一会儿掌柜就走到姝凰的面前,先是作揖,然后请姝凰坐下,才笑着问道。 “不知道小娘子想要添置哪一种玉佩?” 掌柜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骨骼精瘦,白须飘然,一双黄豆般的眼睛不但没有老年人的浑浊,反正闪着精光,一看就是一个精明的商人。 “一般男子佩戴腰间的佩环,比壁橱里好一点就可以了。” 姝凰简单的说着,反正只是给意琛的,不需要太用心。 “请等一下。” 掌柜让伙计到屋里头拿了几个锦盒出来,打开一看都是各式的玉佩,有半珏形,扇形,圆形等。 姝凰看了一下,拿着其中一块,玉面剔透,色均匀。 “多少钱?” “一八十两银子。” “没有更好的吗?” 姝凰是懂玉的人,而聚宝斋也不需要拿百年老店的声誉去骗钱,所以价格还算是公道。 掌柜一听,知道来的是贵客,对旁人使了一个眼色,就有伙计把门面前的帘子拉了下来,表示已经不接客了。 “不知道小娘子可有一个合心意的范围?” 姝凰不说话,伸出五个手指,这是她能给意琛的最大的限度了。可要知道赚钱是很辛苦的事,不能随意挥霍。 掌柜见她伸出五个手指,沉吟了一下,见姝凰的面色不像是开玩笑,于是亲自走到屋后面,过了好一会儿才走出来,手中拿着一个蓝色的锦盒,在姝凰面前打开。 “虽然这件玉佩不是本店的镇店之宝,可是却也是本店数一数的,请小娘子过目。” 姝凰根本不需要拿起来,就能看出是稀世珍品,也不知道意琛那时候打碎的是几两银子的玉佩,现在想想,还真的划不来。 这是一面圆形的玉佩,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貔貅,站在祥云之上,镂空的雕刻刀刀精致,找不出一丝瑕疵。 “开个价吧。” “回小娘子的话,五百五十两银子。” 掌柜看着姝凰说,在他说出这个价格的时候,姝凰的脸色并没有改变,五百五十两,相当于烟水行全部店面大半个月的盈利,投入不算少。 “掌柜的是不是有些太抬举我了呢?” 姝凰本意是五百两,多出的五十两是无论如何都不愿意在意琛的身上。 “小娘子是识货之人,正所谓千金难买心头好,可遇不可求。再者,从老身接管过聚宝斋以后,已经有百余年的时间,都是靠着熟客耳口相传。” 掌柜说完,面带难色的说道:“本店有个不成文的规定,若非是熟客,一概不赊账。” “掌柜也许不知道,我也有一个爱好,没事不愿意欠债。” 姝凰把锦盒合上,笑了一下,坐在一旁的长生把一沓银票递上。 掌柜看着长生,一身黑皮,穿着短打很是随意,根本比不上旁边的福生细皮嫩肉的模样。可是,他却能一下子拿出那么大笔钱。 “敢问阁下是做什么的,既然成了本店的客人,那么我也总要知道一个称呼。” 掌柜看着长生,目光锐利,聚宝斋是本分的良民,长生看着连一两都拿不出来,要是和盗贼之类的扯上关系,可就不好了。 “烟水行周长生。” 掌柜错愕了一下,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做生意的谁没有听说过烟水行周长生的名字,五年前凭空而起的布匹行,几年之内垄断了皇城的布匹生意。 “原来是周老板,招呼不周还请海涵,等店里小厮到银号取了钱,就可以拿走玉佩了。” 因为姝凰他们不是熟客,所以要到银号兑现了银票,这笔交易才算是完成。要知道,银票虽然有银号的宝鉴,也有通银密号,可是毕竟也会有假。 只有取了现银出来,才能证明银票是真的。 掌柜看了看长生,又看了看姝凰,心里啧啧做叹,看来这周长生穿着朴素,又不修边幅,但是眼光却是很好;而眼前这个女子,长得容月貌,也懂得傍个有钱人,只是,实在是钱如流水。 【作者题外话】:有时候看小说,主人翁动辄千两万两,甚至一掷千金几百万两像石头那样扔了出去。而我的文中,五百五十两就好像很奢侈一样…… 前些天看红楼,大观园里晴雯袭人这些一等丫鬟,月钱只有一两,而低一等的丫鬟,就只有五百钱。 明朝万历年间,经过改革百姓们的生活水平得到提升,一年国库收入也只是二百万两而已。 所以写这一章,我思前想后,还是沿用明朝的钱币制度。再补充一点,银票也叫交子,最大的面额只有五十两,所以长生拿了一沓~ 第一百三十三章 贪得无厌的女人 姝凰并没有对这了五百五十两买的玉佩有多上心,让巧妮抱着就准备回去,天色也不早了,而且长生也还要回家,让祥嫂就等太久终归不好。 她和长生简单的再说了两句,就在分岔路口分开,虽然礼王府并没有宋府那样令姝凰讨厌,可是那里终究是他人的地方,说到底,根本就不是她的家。 “姑娘,你看我左手抱着小黑,右手抱着锦盒,要是左手不小心摔了,就是一条生命,要是右手摔了我直接抹脖子成了。” “摔了小黑,你和仲良道歉,摔了玉佩,你就生生世世做我奴婢还债。” 姝凰才不会可怜她,如果不是因为她多嘴,怎么会把那俩姐弟给接纳下来呢,她从未想过要和那么多人扯上关系,可是现在却天不遂人愿。 “我错了嘛,可是帮他们只是举手之劳,姑娘你从前不是这样的,记得那年大雪,你还让长生大哥把陈年的厚衣裳分给穷人。可是现在,你却要见死不救。” “闭嘴,回去。” 姝凰才懒得和她解释,如今谁才是主子呀,要再不拿一点威严出来,只怕再过几年,她这个主子还真的就当不下去了。 巧妮一脸委屈的模样,用脸蹭了一下小黑,反正那俩姐弟也安置了,她知道姝凰虽然嘴里说着不愿意,但是心底也是愿意帮助的。 否则在刚才,不管她说什么,不管那俩姐弟做什么,姝凰的一句话,长生都可以做到直接把他们拎起来扔出去。 姝凰叹了一口气,往前走着,然后拐角处忽然间出现一个人影,把她吓了一跳,定睛一看,是福生。 他不是应该和长生回家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一看就知道是特地在这里等她的。 姝凰的心沉了一下,可是还是笑着看着福生,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长生大哥呢?” 福生看着姝凰,涨红了脸,他不像长生那样整日抛头露面在外面奔走,因此很是白皙,而且又因为有一个能干的大哥,所以做弟弟的性格难免有些懦弱。 “凰姑娘,我来这里是想要和你说,以后不要再去找我大哥了。” 福生说完,低着头不看姝凰,因为看不到眼睛,所以姝凰并不知道他在想着什么。 “为什么不可以去找他?” 姝凰并没有很听话,她想要去找谁难道还要经过福生的同意吗? “我以前以为,你和大哥会成亲,我很希望你们成亲,我很希望你是我的大嫂。” 福生说着,又抬起头,说话的语速变得有些急促起来。他看着姝凰,皱着眉头说道:“可是,你对大哥没有意思,那么就不要耽误了大哥。” 姝凰吁了一口气,看着福生说道:“这是我和长生大哥之间的事,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的话,我可以告诉你,我待他如同我的亲大哥一样。而且,我也和他说的很清楚,不需要你担心。” 她再怎么不济,也不会轮到福生来教训。 福生踌躇了一下,眼睛扫过巧妮手中抱着的锦盒,咬了咬牙,继续说道:“我知道我娘是你娘的婢女,可是已经过去的事了,我娘现在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每个月你们在烟水行拿走的东西那么多,所谓的恩情早就还光了,可是你们依旧厚颜无耻的继续来拿。” 姝凰皱了一下眉心,看着福生,想不到他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而你,仗着大哥喜欢,总是诸多命令,现在竟然为了买一块玉佩,一下子了五百五十两。凰姑娘,你是侯府千金,那就好好的当你的侯府千金,我们只是小小的生意人,实在是没法供养你。” 原来,福生一直在担心的是这件事,他娘和大哥好不容易才拼下的基业,会毁在她的手中。 姝凰心里冷笑,真是一个毛头小子,这是谁的基业。最初的钱是谁拿出来的,每一次转折又是谁凭着上一世的记忆,稳超胜卷。 可是,如今在福生眼里看来,这一切都和姝凰没有一点关系,她只是一个贪得无厌的女人。沾了生母的光,不停的索取,在福生的眼里,她竟然是这样的人。 “你的话,我会记下来,可是我想要怎么做,你能阻止吗?如果你不能阻止我的话,那就去试试,看能不能阻止长生大哥。” 姝凰对福生,心早已凉透了一半,也不愿意和他多说,往前走,错身越过他。 “你等一下。” 福生见姝凰漠视自己,伸手想要把她拦住,可是手才刚伸出去,看到姝凰冷冷的眼神,心里一怵,伸出去的手悻悻的收了回来。 姝凰曾经想过,是否要让福生知道,毕竟她把福生当做亲人,却受到这种误会,任凭是谁都不会好受。 但是,从刚才福生的态度看来,他早就把烟水行当做是自己的家业,谁都不能碰摸。 如果,他知道烟水行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他们家只不过还是帮姝凰打工而已。这样的事实,他是否能接受,而他身上光鲜的衣服配饰,还有到学堂念书的费用,都是拜姝凰所赐。 他会怎么想呢? 感激吗? 也许从前,姝凰会觉得,福生是一个懂得感恩的人,但是从他刚才的谈吐和举止看来,他根本不会感恩,反而会想办法把她除掉,然后让烟水行真正成为自己的家业。 只是,这些都不能和长生说。 姝凰回到礼王府,先是让巧妮帮小黑洗了一通,然后擦干后,才去仲良的院子。 也许是到了傍晚的缘故,仲良的院子看起来更加阴森,秋季凉风吹过,树叶沙沙的响,就好像闹鬼的房子一样。 巧妮缩了一下脖子,紧紧跟在姝凰身后,因为树冠太过于茂盛,根本没有光透进来。 才刚走进去,就看到阑珊站在院子中间,指挥着一旁的两个家仆在……砍树。 她见姝凰来了,连忙走上前说道:“仲良公子服了药已经睡下了,我看着这里阴阴沉沉的,住着的人心情也好不到哪里去,就让人把东南边的树砍一点,也好透透光。” 阑珊做事,从来都是自己的主张,她知道要怎么做才会更好。 姝凰也不反对,她指了一下被砍下来的树杆,又指了一下巧妮怀里的小黑说道:“正好狗窝的材料,算是有了。” 恭言从里屋走出来,看到姝凰来了,朝着她点头作揖说道:“今天的事,多谢凰姑娘,何贵妾在屋里,请你过去小叙。” 叫过去的,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 第一百三十四章 利用仲良 姝凰做了那么多,其实就在等着这一刻,一旦她走了进去,一旦她和何贵妾见面了,一些小道消息,总也会传出去。 然后,如同雨后春笋一样,落地生根,想否认都难。 姝凰想过,这就是她最好的归宿,这一生她从来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既然没有喜欢的人,那么就不会委屈自己去找一个陌生的男子。也不想让一个陌生的男子娶一个不喜欢他的人,这对两个人都不公平。 所以,痴傻什么都不懂的仲良,是最好的选择。 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沦为夺权的牺牲品以后,姝凰真的可以再次利用他,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吗? 如果她这样做,和那些害仲良半月高烧不退的人,有什么区别呢。 “好的,我马上过去。” 想归想,如今已经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果她真的对不起仲良,那么她会用她的方式去补偿。 恭言看着她的脸,来回看了几眼,才回答说道:“请跟我来。” 仲良住的屋子,从外面看,和其余的没有区别,可是走进去,就能很明显的看出来了。 所有的隔间全部都被拆掉,偌大的房子空旷的没有一点遮挡的地方,床、桌子、屏风、卧榻、凳椅、博古架都可以看得清清楚楚,一点阻挠都没有。 她可以看到仲良躺在床上,盖着薄被,也可以看到何贵妾坐在卧榻上,面无表情。 姝凰没有多想,走上去看着何贵妾作礼说道:“姝凰见过何贵妾。” 何贵妾抬起头,看着姝凰,然后说道:“良儿睡下了,你坐在一旁陪我说说话吧。” 姝凰没有拒绝,在一旁挑了一个位置坐下,看着何贵妾。 “你是宋掌院家的丫头?” “家父正是宋掌院,如今在王府内小住,前几日偶见仲良公子,故而有些许交集。” 姝凰知道她要问什么,所以在她还没有开口问出来的时候,就先把大概给答了一边,省的待会一个问题一个问题的问。 何贵妾点点头,她还不到四十岁,可是鬓间早就华发丛生,眼角的鱼尾纹很重,整个人都显得老态龙钟。 “多少年了,自从良儿病了以后,再也没有人来看过他。而你,一个外府的丫头,凭什么这么关心良儿,单纯是为了好玩吗,还是说善心太多,没有地方发泄?” 这些年的变故,何贵妾不一定没有看清楚,只是到了如斯田地,她还能做什么,只求陪着儿子终老就够了。 “你想多了,我并没有这个意思。” 姝凰看着何贵妾,语气随意,善心?她还有什么善心? “那你这样做又是为了什么,可别告诉我,只是单纯的好玩。我也是过来人,姑娘家的心思我懂得,难道说像你这样的可人儿,还会喜欢上我家良儿不成?” 何贵妾说着,自己忽然间又激动起来,她嗖得一声站起来,走到姝凰的面前,双手狰狞的摆在姝凰的面前,只差几厘米的距离,就要捏紧姝凰的脖子。 “他已经够可怜了,如果你只是一时好玩就来招惹良儿,觉得腻了就抛开不管,就不要再来了。这一生,就让我和良儿埋葬在这里吧,是我蠢,不该得意,才让那贱人钻了空子,这一生我输了,我已经输了。” 何贵妾说到最后,声音哽咽,跪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眼泪送指缝流下来。 她本来情绪就很不稳定,就算是平日,多半时候都要靠安神茶才能入睡。所以,现在谈到仲良的事,情绪又开始崩溃了。 姝凰坐在椅子上,没有动也没有劝,只是垂下眼帘,看着跪坐在地上的何贵妾,想了一下,又舒了一口气。 “我并不是因为一时好奇,如果何贵妾你觉得我可以的话,我愿意做你的儿媳。” 姝凰说不上自己是喜是悲,她这一生从来都不为自己活过,就算再次重生,对她来讲,也只是为了主子报仇而已。 而她自己,到底想要什么,是否开心,她从来没有在乎过。 如果注定要嫁人,那么仲良是最好的选择,一个痴傻儿,什么都不懂,只要有人照顾他,对他好就可以了。 她没有喜欢的人,如果勉强嫁给不喜欢的人,那么只会成为一对怨偶,那又是何必呢。 何贵妾听了姝凰的话,也不知道哪来的力气,蹭的一下就站起来,然后挥手打了姝凰一巴掌。因为屋子里很空阔,没有隔拦。所以只要有响声就会显得明显,甚至还会有回声。 姝凰低下头安置呼了一口气,反正无论如何都会走到这一步的,早一点经历也不是坏事。 “滚,你给我滚。” 何贵妾颤抖着手,她虽然疼爱仲良,可也不是心瞎眼盲,自己儿子变成了这样,一个废人,竟然有姑娘主动说要嫁给他,还能有什么好事。 姝凰用手摸了一下脸颊,何贵妾下手还真的很重,已经能感到肿胀,火辣辣的疼了起来。 “用这种事来笑话我们娘俩,不可饶恕,绝对不可以饶恕。” 何贵妾说着,举起手,想要继续教训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可是姝凰又怎么可能站在那里任由她继续打呢。 “你心里很清楚,仲良公子如今这个样子,有谁愿意嫁给他?就算是那些庶女们也不可能,那么你会怎么做,到穷人家那里买一个丫头吗?” 事实永远都是那么残酷,何贵妾比谁都清楚,只是从来不去想。在她的心里,仲良依旧是那个六岁的孩子,那个聪明伶俐,在皇宫宴会上大放异彩,口如悬河打败翰林院的先生们,得到皇上嘉赏的神童。 但是仲良不可能永远都是六岁,他今年已经差不多二十岁,旁的人都娶亲甚至做了爹。 不管怎么说,她的儿子都是礼王府的公子,身上流着皇亲贵族的血,但是那又如何,但凡是有身份的人家,怎么愿意把女儿嫁给他? 难道,真的要去买一个身份低贱的丫头,这是她不愿意看到的。 买来的丫头,只是冲着钱和身份,对于仲良,又怎么会真心真意的去照顾呢? “就算是这样,良儿是我的心肝宝贝,谁都不要他我也会好好的照顾,绝对不会让他沦为你们手中的工具。” 何贵妾看着姝凰,目露凶光,恨不得现在就把姝凰赶出去。 看着这么激动地何贵妾,姝凰知道此刻无论她说什么都没有用,要是给时间慢慢想的话,也许会想得通,知道什么样的决定是最好的。 “仲良公子在睡觉,我就不多做打扰了,刚才我说的话,你可以想一下。说实在的,应该要怎么做对他才是最好的,我想你这个做娘的比谁都清楚。院子外面种了那么多树,把他保护在世外桃源之内,真的可以保证一辈子无忧吗?” 姝凰说完,朝着何贵妾点点头,转身离开。 不远处的床上,仲良依旧睡得沉静,他喝了安神的药,对于外面的世界一点都不了解。也许他一直都活在六岁那年,无忧无虑。 姝凰承认自己在利用仲良,可是这样做,又何尝不是把他从何贵妾制造的牢笼里救出来呢? 恭言站在外面,就算没有人叫他做事,也依旧很守职的站好,看到姝凰走出来,目光停留在她的脸上。姝凰的皮肤本来就白皙,五根手指印根本无处匿藏。 就算如今夕阳西下,暮色蔼蔼,也还是看的清楚。 但是恭言却没有多嘴,拿起搁放在一旁的八角羊皮防风灯笼,看着姝凰说道:“天色已晚,让小的送凰姑娘回去吧。” 既然有护使者在前面带路,何乐而不为,姝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跟在恭言的身后,阑珊和巧妮两人则还在努力想着,怎么让砍树的那些家仆们,把树杆做成一间狗屋。 此刻,在她们的眼里,小黑已经新晋了身份,暂时比姝凰重要多了。 姝凰看了一眼高架灯前的两人,浅浅的笑了一下,不让她们看到脸上的浮肿,倒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恭言是一个很不错的小厮,该做的事他绝对不会偷懒,而不该问的事,他绝对不会开口去问。 两人在孤清的小路上,就这样静静的走着。恭言小心的探着前面的路,八角羊皮灯笼发出荧黄的光,他看到路上有弹出来的石头都会踢到一边,免得硌着姝凰。 对于这种细心,姝凰却没有多大的心思理会,她满心都放在仲良和何贵妾的身上,如果何贵妾想不明白,或者是她想明白了,却不想改变的话,那么自己怎么办? 恭王妃和朱承那边,虽然暂时消停了,可是她也总不能在这里住下去,宋荣茂等了那么多天肯定按捺不住。 如果,他们趁着姝凰不在,悄悄的定下了亲事,难道她要连夜逃跑吗? 如果是这样的话,今世的瑜依旧过的平稳,她就算不能嫁给懋泽,也会依期入宫,依旧是那个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德妃, 难道,这就是她最后想要看到的结果吗? 三年一度的选秀,一般都安排在二月初,正所谓飘飘袅袅十三馀,豆蔻梢头二月初。 已经没有多少时间,给她安然的享受秋后美景。 “凰姑娘。” 她想事入了神,恭言忽然间叫了她一句,她抬起头,八角羊皮灯笼荧黄的灯火,照亮了一小片地方,她看到意琛站在路的中央,并不像是偶遇的样子。 他在等她,也许等了很久,也许刚刚才来,但是不管怎么说,朱意琛现在就站在她面前,等她走过来。 第一百三十五章 太过大意 姝凰不觉得,有人主动来找她会有好事发生,尤其是当这个人是朱意琛的时候,更加要小心翼翼才行。 于是,她根本没有像其他女子那样,对着身份比她高许多的意琛公子作礼,而是有些警惕外加语气不善的说道:“我记得,什么不拦路来着。” 意琛并没有因为她的这些话生气,反正从一开始就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如果忽然间细语嫣然的话,才要小心。 “仲良睡下了吧。” 意琛幽幽的说了一句,姝凰是谁,她想要做什么,对他来说,一点都不重要。只不过是姝凰恰好和仲良扯上了关系,才会注意罢了。 其实,连意琛自己都想不明白,为什么自己身边的人都会有姝凰的足迹,懋泽是这样,韩晋是这样,就连被藏在大树冠后面的仲良,也是这样。 不对,仲良是他设计让姝凰去接近的。 “既然想知道,就自己去看呀,如果不懂路的话,叫恭言带你去。恭言是你的人,理应很听你的话才对。” 姝凰说着,眼神从恭言身上溜了一转,就算身份被识破,恭言也没有任何惭愧的神色。 “我不能过去。” 意琛也毫不掩饰,他和懋泽要是敢接近仲良的话,肯定会给何贵妾打死,而他们两人,又不能因此还手。 “也对,若果不是你和懋泽,仲良又何必毁了一生呢。不知道在你把酒言欢的时候,良心是不是有一点点的不安?” 姝凰本来就是一个很能抓住别人弱点的人,她知道说什么样的话,才会刺痛别人。对于意琛,也从来不见手下留情。 “你要利用仲良我没有意见,至于谣言我可以帮你散播出去,我只有一点要求,照顾好他。” 意琛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被刺到了痛处,眯了一下眼睛,说话也低沉了许多。 姝凰在心里冷笑,她为了报仇,即将要毁掉自己的下半生,而眼前这个男人,也在很尽心的帮她毁掉下半生。 “那就多谢了,不知道小叔你可否愿意送我这个未来的二嫂回去呢。” 姝凰从前一直不知道,为什么主子要作贱自己,明明知道有一些事坚持下去,只会让自己输的一塌糊涂,但是却在这条路上越走越远。 但是,姝凰现在大概知道,她也是在作贱自己,却不是为了自己。 意琛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然后跟在姝凰的身旁,恭言在最前面点着灯笼带路,对于两人的火药味一概不理。他只是一个小厮,听从主子的安排就行了,要是好奇心太重,只会害了自己。 晚上的礼王府异常的荒凉,一点都不像白日的繁荣,除了偶尔间走过的婢女,手里拿着灯笼往远处走去以外,什么都没有。 姝凰对意琛没有任何要说的,同样对方也没有任何和她说,从仲良的院子回到她的房间,只一条很漫长的路,长到这样窒息的沉默,会让姝凰难受而死。 “是谁害他的,你或者是懋泽,还是说你们都有份?不过看到你现在这样劳心劳累的样子,我觉得你的嫌疑更大。” 姝凰如果想要帮仲良的话,多多少少都要知道一点,否则以后一个不小心踩到了地雷,也知道怎么应对。 “懋泽跟着母亲到郊外避暑,我跟着娘回了外婆家,都不在王府内。” “原来,你们都有份。” “父亲也怀疑过,可是因为没有证据。” 意琛蛮不在乎的说着,害人的不是他,而他现在做这些,不过是帮人赎罪罢了。 “而且……” 意琛说着,嘴角略过一丝嘲讽的冷笑:“对于他来说,追究也是没有用的事,难道一命偿一命吗?已经毁了一个儿子,难道还要为一个弃儿,毁掉好的那一个吗?” 这就是现实的残忍,姝凰比谁都懂得。 就算礼亲王怀疑又能怎么样,难道面对着已经高烧不止,下半辈子都要人照顾的仲良,杀了懋泽和意琛偿命吗? “那你就不怕,我利用完仲良以后,就把他像垃圾一样扔掉吗?” 姝凰浅声地笑着说,这么容易就相信一个人,似乎不太像意琛的性格。 她才说完,就看到一个手伸了过来,下意识躲了一下没有躲开,意琛抓着她的手腕,天知道他有多大的力气,姝凰能感觉到手腕被抓的咯吱咯吱作响。 很可惜,姝凰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越是这样姝凰越是不怕。 她甚至无视手腕的剧痛,看着意琛,笑得很妩媚的说道:“意琛公子这是什么意思呢,我和你似乎还没有熟络到可以牵手的地步吧。” “宋姝凰,不是每个人你都可以玩得起。” 姝凰的态度那么差,也难怪讨好不了意琛,这样吵闹下去,对谁都没有好处。 “不是非你不可。” 姝凰却不相信他说的话,意琛有多讨厌她,根本不需要去猜想,单单看他眼底厌恶的神色就知道了。那么讨厌她却愿意和她讨价还价,说明帮助仲良这件事,其实也只有她是最适合的。 有谁愿意和一个痴傻的人,传出留言呢。 “好,我退出。” 姝凰并不怕意琛的威胁,仲良不过是她的最好人选,如果不行的话,换一个也未尝不可。 但是,意琛却换不起。 姝凰是看准了他的难处,才敢这样说话。论身份她比不过意琛,论人脉,她早就招敌无数。 “这样吧,这可是你欠我的人情,等我什么时候想要了问你讨要,记得给就好了。” 既然论什么都比不过朱意琛,姝凰自然也不过和他硬碰下去,毕竟这里是别人的家,她只是一个匆匆过客。 说到这里,意琛才放下她的手腕,被捏过的地方,很明显看得出血印,他是真的没有丝毫的留情。 “这么说,你是答应了?” 姝凰嘴角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眸子一闪,看到意琛身后的树丛摇晃了一下,极其的不自然。 这不自然的摇晃,并不像是风吹过的痕迹,就好像有人从后面走过一样。 她刚才只顾着和意琛对峙,忘了注意身旁的环境,这里毕竟是庭院内,谁都有可能走过,刚才她被意琛抓着手腕,虽然是愤怒的表现。 可是,在旁人看来,可就不是这么想了。 实在是大意。 “我累了,意琛公子若是还想再送的话,就请起步,若是不想,就请离开。” 先不管她是不是多心,还是先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作者题外话】:忙--!还有一更在码着,可能要稍稍晚很多,姑娘们先去睡个美容觉吧、 第一百三十六章 貌美的人没脑子 到了最后,意琛还是把她送到房间前面,才离开,整个过程中,谁都没有再说一句话,因为他们知道,无论谁先开口,无论说什么,到最后只会越演越坏。 恭言把手中的八角羊皮灯笼挂在姝凰房门前的树杆上,朝着她点点头,才跟着意琛离开。 这么懂事,而且会安排的恭言,实在是一个好家仆,可是唯一的缺点就是跟错了意琛这种主人。 姝凰心里叹了一口气,又想了想自己身边的两个婢女,假以时日她这个做主子的,肯定镇压不住她们。难道,要去向意琛问一下,到底有什么调教的方法不成? 她看着门前姝凰的灯笼,发出荧黄的灯光,安静而美好。 对于刚才树丛的摇晃,姝凰始终不能放下心来,如果只是路过的婢女,大可直接走过去,不需要这样躲着。如果是礼亲王府上的那两个庶出的千金,也不需要躲着,难道偷看她们的哥哥也要躲着吗? 姝凰想了一通,还是没有任何的思绪,摇了摇头把这件事压在脑后,所有的事等到明天再细细去查吧。 第二天一早,姝凰才刚刚醒来,就听到阑珊说,巧妮跑到仲良的院子去了,看来她这个做主子的,已经完完全全输给一个刚断奶的小狗。 阑珊在一旁站着,有些担忧的说道:“我想了一下,这样做到底是不妥,要不和巧妮说一下,不要往那边走的那么勤,若是被有心人察觉的话,只怕会在上面大做文章。” 姝凰漱着口,听了阑珊的话,想了一下抬起头说道:“无妨,她喜欢就让她去吧。” “但是如此频繁的话,难免会被有心人惦记着,如果有任何不好的传言流出来,只怕对姑娘不利。” 阑珊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姝凰着想,所以这样频繁的进出仲良的院子,就算是一个痴傻儿,也难免会落下话柄。 “哪有那么多空闲的人,今天我要穿那件浅粉色的半袖襦裙。” 姝凰简单的说着,然后扯开话题,阑珊这个丫头也没有那么笨,要是被她察觉了一点点的端倪,还不吵闹着要把屋脊梁都拆下来。 “浅粉色这件,可是姑娘你不是从来都嫌弃粉色太女儿家了吗?” 阑珊转过头去,看着一柜子的新衣裳,文玉到底是大手笔,姝凰才来住下的第二天,就送来一柜子的衣服,比起尤氏和瑜,可算是小巫见大巫了。 “忽然间,觉得有些喜欢。” 姝凰又扯了一个谎,就给掩盖了过去,她站起来,看着外面,树杆上挂着的灯笼,早就不在了。 “那个八角羊皮灯笼呢?” 姝凰挺喜欢那个灯笼的,也许是怕走夜路的人寂寞,所以那个灯笼的下方挂了几个铜铃,走起路来一摇一摇的,也就显得不太寂寞了。 “我给收起来了,是恭言的吧,待会等巧妮回来以后,让她去还吧。” 阑珊可不会经常往那边跑,虽然姝凰说无妨,但是她也会注意。 “昨天,礼王府可有来了客人?” 昨天她一直都在外面,等回来以后就直接奔到仲良的院子,对于礼王府发生的一切,只有一直留在府上的阑珊知道。 “客人?” 阑珊抬起头,歪着脑袋想了一下,自家主子本来就是客人,还要去关心旁的客人,实在是显得有些奇怪。 “姑娘,你有什么事吗?” “昨晚似乎有人看了我一下,但是不知道是谁。” 姝凰想,绝对不是府上的人,因为没有必要躲起来,那么只有外面的人,可是会是谁呢? “昨天,因为你不在,文玉郡主哪里都没有去,所以史月舒就来了。” 姝凰吃了一惊,来的人竟然是史月舒,她倒是情愿是瑜,或者是其他人都无所谓,可是却偏偏是史月舒。 “何时离开的?” “我和巧妮回来的时候,是戌时,看到有马车离开。” 阑珊说的时间那么精准,就肯定是史月舒无疑。 姝凰上次入宫,在太后的面前,有意无意的提了一下汪雨佳的名字,后来太后巧立名目,把汪雨佳的母亲等一大群人都叫到了宫里小聚谈话,然后语气中有些侧偏重说道汪雨佳有些不守性子。 最好就是在家里多养养性子,毕竟长史的女儿说到底可不能丢了脸面,且不说琴棋书画诗酒茶要样样精通,最起码都要拿得出手,让人有赞许的地方。 汪夫人听了以后,诚惶诚恐,不知道自家的女儿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太后,又或者是太后有意看中自家女儿。 不管是什么样的原因,都让她的神经紧绷了起来,这不,回到了府上,立马叫来汪雨佳说了一顿,然后禁足在家里,还请了十数个先生,对汪雨佳日夜进行熏陶。 所以,汪雨佳那日夸下海口,让姝凰第二天就成为过街老鼠这件事,还有想要联合礼王府的两个千金散播谣言这件事,也就不了了之。 姝凰也暂时因为这件事松了一口气,就算他日汪雨佳得了自由,想起两人之间的恩怨,也是以后的事了。 如今,又来一个史月舒,这可是更加难对付的角色。 借用太后之手这个办法,也不能再继续用下去了。 为什么懋泽那么受姑娘们欢迎,而史月舒却偏偏对意琛情有独钟呢?这样的一个阴险狡诈男人,到底哪里好了,还是谁史月舒和奕春一样,都只是看外表就下结论的人? 但是,不管怎么样,现在姝凰肯定和史月舒杠上了。 “走吧,我们给礼王妃请安去。” 姝凰收敛起心神,正所谓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史月舒的事是无论如何都躲不开的,再多的操心也没有用。 “是。” 阑珊并不知道姝凰想了那么多,安静的跟在身后,穿过了小半个礼王府,才来到礼王妃的院子。 在这里朱了那么多天,姝凰就算是再路痴,也勉强认得几条常去的路。 婢女通报过后,姝凰跟着婢女走进里屋,才一抬头,就看到礼王妃和何贵妾都坐在那里。 一般说来,何贵妾一年到头,都不会亲自来礼王妃的院子里,她是恨死了这个正妻主母,就算当年的事,谁都没有证据,可是这是明摆着的事,谁都知道。 只是事到如今,礼王妃是府上的主母,若是说到府上的公子千金嫁娶,必定要经过她点头同意。 所以,何贵妾才不得不来到这里,语气生硬的大意说了一通。 “姝凰见过礼王妃,何贵妾,给两位请安,愿福体安康,吉祥如意。” 姝凰不动声色的走到她们面前,屈身作礼说道。 礼王妃看着她,顿了一下才抬起手说道:“凰姐儿还是这么多礼,在一旁坐着吧,咱们来叨嗑一下家常。” 姝凰点点头,在一旁挑选了一个不远不近的位置坐下来,她又不是府上的人,哪有什么家常可以叨嗑的。 “凰姐儿在这里也住了不少时日了吧,可住得习惯,要是缺了什么东西就跟我说,不要憋在心里。” 礼王妃笑着说道,比起一旁华发丛生的何贵妾,谁都不会认为,其实何贵妾的年纪在礼王妃之下。 “礼王妃这样说,可折煞了我,府上什么都好,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完美了。” 姝凰说着恭维的话,反正说话嘛,又不需要给钱,谁喜欢听什么就说什么。 “凰姐儿也不小了,上次说到十二月就及笄了,承世子这些天可有来找你玩儿?” 礼王妃说话向来都是直接,她本是一府主母,说话从来都不需要迁就谁,所以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承世子贵人事忙,怎么会独独把心思在我的身上呢,礼王妃这样说,可是在笑话我。” “你长得容月貌,就算皇城内的男子被你迷住,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有什么好谦逊呢。” 礼王妃说完,自顾的笑了一下,然后看了何贵妾一眼,心里冷笑起来。 姝凰这个孩子,是天生的好皮囊,多少人想求都求不来,再名贵的胭脂再好看的衣裳,都达不到。 可是,何贵妾这个蠢材,竟然替自己的傻儿子打起了姝凰的主意,真是不自量力。 “对了,我听闻昨天仲良这孩子闹了一点事,还是你才出面给平了下去,还送了一条畜生给他解闷?” 礼王府内的任何事,都逃不过礼王妃的耳目,所以姝凰一点都不意外,可是她竟然把小黑称为畜生,这让她轻微蹙了一下眉心。 “我觉得,我和仲良公子,倒是挺合眼缘的,也蛮合得来。” 礼王妃端起茶,还没有放到嘴边,听到姝凰这一番话,手抖了一下,滚烫的茶水泼到手上,生生烫了一下。 她抬起头,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姝凰,从前听人说,越是长得貌美的女人,越是没有脑子,看来这话真不假。 姝凰这个丫头,有自己的优势,稍微小鸟依人一点,就能引来无数狂蜂浪蝶,可是如今却在她的面前,说自己和痴傻儿合得来? “是吗,凰姐儿可真的这么想?” 礼王妃不动声色的把茶杯放下来,然后把手压在袖子下,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可不能让人看到她失态的这一幕。 “这眼缘呀,可不是容易的事情,多少夫妻也没见得合眼缘。何妹妹,你说莫非凰姐儿和仲良这孩子,有夫妻相?” 礼王妃说着,看了何贵妾一眼。 姝凰听了这话,假意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绞着手中的绢帕,小声说道:“礼王妃莫要取笑,姝凰可不敢想这事。” 【作者题外话】:02:11 第一百三十七章 相约游船 礼王妃见她这般害羞的模样,心里直摇头,多好的一个娃儿,怎么就眼瞎了呢? 但是,这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只要姝凰这个丫头不和文玉抢懋泽的话,无论她选谁,都无所谓。而且,是嫁给仲良的,她多多少少也要上一点心。 “你这孩子,这种事哪有敢不敢想的,等过几天空闲的话,我就让你母亲走一趟,也合该着商量商量一下。” 姝凰还是不说话,如果是尤氏的话,肯定巴不得马上点头答应,就算是赔上嫁妆也无所谓。她最开心的事,就是看着姝凰不如她的女儿。 可是,宋荣茂那边,就有点麻烦了。 从礼王妃的院子里出来,姝凰的心情晴朗不已,在短时间之内,礼王妃不会让事情传的那么快,所以她不需要担心宋荣茂会来这里大吵大闹。 想到这里,她就想去看看仲良,其实不为什么,就是想要把香囊拿回来。虽然是不值钱的东西,可是这是她和仲良之间的约定,既然小黑已经送了过去,那么就要去把香囊拿回来。 要不是,仲良又认死一个道理,到处连跑又惹了事,然后受伤的话,这责任又落在她的身上。 为了不必要的麻烦,还是要走一趟。 阑珊虽然不太愿意鼠患总是往仲良那里去,可是如果姝凰真的想要去,她也阻止不了,只好在身后无言的跟着。 “请凰姑娘留步。” 姝凰走出不到几百米,看见一个鹅黄色小婢女走了过去,她头上扎着的珠和礼王妃的婢女很不一样,是典型的宫礼装扮。 “文玉找我有事吗?” “史姑娘送了请帖过来,郡主想请你过去。” 昨天史月舒才来了宋府,今天又把请帖送了过来,难道仅仅是巧合吗? “我知道了,请带路。” 仲良那里,什么时候去也不着急,可是史月舒这个问题,要是不解决的话,很可能就会酿成大祸。 她这样的人,能成为那么多姑娘之首,肯定有自己的能耐,如果她真的被盯上的话,要怎么办呢? 她来不及多想,就到了文玉的院子,因为礼王妃的庭院和文玉的院子隔得很近,也足以看出礼王妃对文玉是多么的志在必得。 姝凰来到她住处的时候,文玉手里拿着纸飞机,无聊的丢着,见到姝凰够来,顺势就把纸飞机往姝凰身上扔。 “你可算是来了,我会以为你只顾着去认识男人。” “郡主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才会遣人在礼王妃的院子前等着我。” 姝凰捡起地上的纸飞机,都是史月舒的请帖,一天一张想来也积累了不少。如果被史月舒知道,她送来的请帖被文玉这样糟蹋,心里肯定气的牙痒痒。 “还不是你做的好事。” 文玉没好气的说着,伸出一个手指,把准备靠近坐下来的姝凰推开,然后自己顺势往一旁挪了一下。 “这两天,你倒是一个人出去玩,还和仲良公子挺亲昵的,可怜我呢,在府上给史月舒和礼王妃两人轮流夹击。” “郡主聪慧,别说一个礼王妃一个史月舒,就算是十个,也未必是郡主的对手。这么说,实在是太谦虚了。” 姝凰在她的身旁坐下,尽管被一个手指推开,可是也无妨。 “哼。” 文玉冷哼一声,什么叫做交友不慎,看来这就是赤果果的典范。 “还记得你上次向礼王妃提什么游船吗,昨天史月舒过来,和礼王妃谈了一轮,这不给定下来时间,死活要拉着我去。而且呀,连懋泽世子都被拉着一起去,这可都是什么道理。” “成全你们的道理。” 姝凰说的很直白,看来礼王妃有一点和宋荣茂还是挺像的,宋荣茂是恨不得把她打包然后送到某位公子的床上,而礼王妃似乎也想把自己的儿子打包,然后送到文玉的床上。 “如意郎君我自己会去找,用不着别人给我安排,如果我屈服于安排的话,那么和没出宫之前,有什么区别?” 文玉皱着眉头说,她的前小半生,都是在他人的掌控之下过的,难道连后半生,也要在他人的掌控之下度过吗? “礼王妃想要撮合你们的事,和懋泽说了吗?” 姝凰知道文玉的脾性,也没有勉强,如果真的不喜欢也没有打算过一生的话,她也不会勉强。 “说了,可是,又能怎么样呢,除非他另有人选。” 人选是谁都无所谓,只要不是瑜的话,姝凰完全可以当做看不到,然后送上一份大礼。 “本来昨晚说好了,邀请了一部分人,包括我和懋泽世子,这样显得没有那么突兀,可是今天送来的请帖,上面却有你的名字。” 文玉之所以把姝凰叫来,就是奇怪这个地方。 照理来说,礼王妃是十分不愿意姝凰和懋泽两人有什么牵连,所以肯定不会主动写上姝凰的名字。 但是,史月舒从来的请帖,姝凰的名字却很是显眼。 “我从来不知道,你和史月舒已经这么友好,去哪里都不忘写上你的名字。” 文玉冷笑一声,然后顿了一下,看着姝凰继续说道:“或者说,你在哪里得罪了她,明知道你这番去的话,礼王妃肯定会不高兴。” 姝凰无奈的笑了一下,她的坚强和伪装,都是摆在他人的面前,对于文玉,根本不需要再继续假装。 “谁知道在什么时候得罪了她呢,我这个人得罪人是常态了。” “你要是不想去,我就替你说身体抱恙吧,她史月舒再有能耐,也不能把你从王府揪出来吧。” 文玉隐约感到,此番史月舒并没有什么好意,要是让姝凰涉险,似乎也不大好。 姝凰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既然人家赏了我脸,要是不去就太不给面子了。” 她不是一个逃避的人,而且对于史月舒也没有什么好逃避的,她又没做错什么事,如果真的逃避了,所有的事就成了她的错。 “游船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下午。” 文玉想也不想就回答,史月舒是一个急性子的人,想到什么就会马上去做,一刻都耽搁不来。 “也就是说,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了。” 姝凰冷笑一声,眼眸里闪过厉光,她是不是装糯米团子太久,以致于让所有人都觉得她太好欺负了呢? 第一百三十八章 先斗喽啰 她站起来,对文玉说道:“那就劳烦郡主去的时候,带上我了。” 每当姝凰露出这样浅浅而志在必得的笑意时,文玉就知道在她的小脑瓜子里又想到了什么主意。 “可别把事情闹大了。” 文玉叮嘱了一句,姝凰这个人,一直在伪装,明明是一个极有心机的人,却在全部人面前装作什么都不懂的草包,愣是让人嘲笑看不起。 就连文玉自己,有时候都不知道姝凰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在宫里待久了,文玉也有自己的心计,也知道要计算他人,可是无论每个人做什么,到最后的目的都是为了自己好。 可是,姝凰却是一个特别的人,她做的每一件事,只是切切实实的把不想要看到的人除掉,可是仔细想想,却没有一件事是对自己有利的。 感觉就好像,从来没有为自己而活一样。 姝凰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笑容,就站起来离开,事情会不会闹大,这可不是她说了算,如果史月舒真的有心害她,那就看看,谁比较更有手段。 反正姝凰知道,她此刻和史月舒相比,没有一样优胜与她,唯独一点,那就是不怕死。 等到下午的时候,姝凰只是让阑珊跟着,而把巧妮放在礼王府,谁知道这一趟去了,是不是还想前几次那样,在水榭那里玩字牌,又或者扑蝶赏。 巧妮这个孩子太善良,太容易被人骗,危难的时候是完全指望不上的。姝凰可不想,在顾及自己的时候,还要分心去照看巧妮。 “不公平,不公平,为什么我要留在这里,而阑珊可以跟过去?” 巧妮当即抗议起来,她对自家姑娘的忠心,可不比阑珊少。 “你又不会游泳,这次去的游船,要是一个不小心,我和你一起掉进水里,你要阑珊救谁?” 面对巧妮,姝凰永远有自己的说辞,毕竟牙尖嘴利是她的一大特色。 “可是,可是阑珊还比我小一岁,按道理她要叫我姐姐呢,却什么事都让她做了。” 巧妮嘴笨,只懂得贪吃,也说不过姝凰,可是却不甘心,还想继续往下说。 “严格来说,只有八个月。” 阑珊在一旁搭腔,她永远是那个最安静,然后在关键时刻,插一脚进来,把人梗死。 “姑娘,阑珊她欺负我。” 巧妮扑向姝凰,可怜兮兮的说着,她脑瓜子转的没有两人快,嘴巴也没有两人那么伶俐,只有被欺负的份。 姝凰才不会安慰呢,昨天巧妮擅自做主的时候,可没有考虑过她呢。 “你要留在这里,要是小黑没有吃饭怎么办,还有去烟水行看看那两姐弟,看他们是否适应那里。” 姝凰是一个嘴硬心软的人,虽然一直都说不要管那两姐弟的事情,可是还是担心着。 巧妮被姝凰说道无法反驳,而且她也确实是担心那两姐弟,才闷闷的说道:“好吧,我去看看吧,也不知道他们怎么了。” 看到她那么快就妥协的样子,姝凰和阑珊相视一笑,也不再多说什么。 文玉的婢女很快就来了,有文玉在一旁安排,她根本不需要去想任何事情。而且游船的地方就在城东观音庙的护城河上,姝凰连晕车都还来不及,就已经到了。 一艘精致的画舫就停在岸边,早就有家仆等候在那里,看到文玉和姝凰等人走进,连忙走上前说道:“小的们在这里等候郡主多时了,姑娘在船上等着你,请快上船吧。” 这些家仆们,从头到尾,都只是和文玉一个人在说话,而且说的也是你,而不是你们。 摆明了,就是要忽视姝凰的存在。 这些身份低微的家仆们,还不敢擅自藐视任何人,这样做的原因,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被人指使了。 文玉看了姝凰一眼,虽然姝凰什么都没有说,但是她知道肯定在什么地方得罪了史月舒。 姝凰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笑,说到得罪,其实姝凰谁都没有的罪过,只不过有些事一旦遇上了,想逃都逃不了,比如现在。 “趁着有时间,你快点给我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免得待会不知道地雷,乱踩了上去。” “我也不知道。” 姝凰苦笑了一声,她总不能跑到史月舒的面前,和她解释昨晚的事情吧。明明最委屈的人是她,可是到头来却要她道歉,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文玉眯着眼睛,用一种绝对不相信的目光看了她一眼,然后才走上了甲板。 对于她们来说,游船并不是一件寻常的事情,除了生活在河边和海边的渔夫们才经常在船上,她们这些大家闺秀们,最多的还是在陆地上生活。 文玉站在甲板上,船面摇晃了以下,把她吓了一跳,连忙伸手扶着一旁的护栏。 “请郡主里面请。” 一旁的婢女做了一个请的动作,依旧很有默契的忽视站在一旁的姝凰。 就这点小伎俩,就想让她生气,也是在是太小看了她在普华寺那里锻炼出来的耐心吧。 姝凰心里冷笑一声,依旧什么事都没有,跟着文玉走了进去。 这艘画舫一看,就知道不是普通的画舫,里面的布置和厢房一样,甚至还摆着博古架,上面放着器皿,显得十分高雅和财气。 但是,姝凰却不认为这有什么值得去羡慕,要知道船是会摇晃的,只要有基本的桌子椅子等,还有烧水喝茶的暖炉就够了,其余的东西放在这里也是多余,还很危险。 她并没有说出来,反正的是史月舒家里的钱,她权当来这看热闹,不看白不看。 才走进去,每个人都抬起头来,除了史月舒,所以她给人的感觉很是明显。 文玉朝着大家点点头,也不说话,在这里她的身份最高,跟本不需要说什么,而大家却要像她作礼。 姝凰却是在这里,最没有身份的那个,算是大半个新人。可是,她也只是学着文玉那样点点头,既没有问好也没有作礼,就跟着文玉在一旁坐了下来。 既然所有人都以为,她只是一个头脑简单,什么都不懂的草包,那么就来看看,谁才是真正的草包。 “这位是谁呀,也没有报上名来,莫道不是文玉郡主的随从吧,你站着就好了,这里可不是随从可以坐的地方。” 姝凰才刚刚坐下来,还没有暖了垫子,对面一个穿红衣的女子就看着她这么说,然后还笑了一下。 姝凰向来都会红色有莫名的在意,认为只有角色美女才配得上这官红色,要是旁的女子穿了,只会糟蹋了这件官红的衣裳。 就比如对面的这个女子,还真的糟蹋了。 文玉看了一下对面的女子,然后又看了史月舒一眼,她并没有出言解释。 看来,是真的得罪上了,既然姝凰不肯说,她也就不搀和这蹚浑水。 而这里唯一的男子,朱懋泽,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他向来知道姝凰这个人,如果说有谁和她杠上,肯定是姝凰的错,这是毋庸置疑的。 “你不知道我是谁呀,真不好意思我竟然没有自我介绍。” 姝凰从容不迫的为自己岛上一杯茶,喝了一口以后,才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其实她并怪她不认识自己。因为,她也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叫什么名字。 “我真的好佩服你,这里可是船呢,而且就快要开到河中央,如果我是一个坏人,你要怎么逃走,跳河吗?” 姝凰很不客气的说着,她还没有招惹任何人,竟然那么快就有人送上门来。 虽然她知道眼前这蠢货只不过是受了史月舒的指使,依旧还是觉得不开心。 那个官红色的女子被她这么一呛,脸色白了起来,也不好和她对骂,只好作罢,一个人在那里生闷气。 其实骂街是很多官家女子的本能,但是因为懋泽在这里,如同谪仙模样的懋泽面前,谁都不想表现的如同泼妇一样。 “杜妹妹都还没有说什么,你就在那里揪着不放,这个家教颇有问题呢。” 另外一个人又开始搭腔,文玉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今天相约在画舫这里,到底是为了谁? “家教这个问题,你恐怕要去问我的父亲和母亲,毕竟是他们在教育我。” 姝凰一点都不退缩,她抬起头,看着说话的女子,目光凌然,把人家看的脖子一缩,似乎背后有凉风吹过一样。 她实在是没有心情对付这些喽啰,一个一个的上,就算这些喽啰们不烦,她也会觉得烦。 于是,她抓过头去,看着坐在懋泽身旁的史月舒,笑着说道:“舒姐姐,今天的角儿是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吧,这要是再说我的事,可就有些本末倒置了。” 一旁的文玉长张了嘴巴,她看戏正看得精彩,一开始还有点担心,可是看到姝凰根本就是游刃有余。 可是,一转眼,姝凰这个忘恩负义的家伙,竟然把火苗烧到她的身上来了。 史月舒冷笑一声,用绢帕捂着嘴巴,说道:“凰妹妹还记得今天的角儿是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呀,我还以为像凰妹妹这么爱出风头的人,只记得自己呢。” “舒姐姐这话说的奇怪,哪一次不是你邀请我们到你的府上,然后摆着主人家的样子,怎么话说回来,就成了我是一个爱出风头的人呢。” 姝凰也学着史月舒的样子,用绢帕捂着嘴巴笑,然后恍然大悟的说道:“难道舒姐姐也觉得,我比你更像个主人家?” 第一百三十九章 小贱蹄子 从来没有人敢在史月舒的面前说这种话,或者说从来没有人敢当着她的面说这种话。 史月舒涨红了脸,死死的看着姝凰,最后落得一声冷笑。 “凰妹妹的心思不小,想爬在我的头上,可有掂量过自己的能力吗?” “不敢。” 姝凰看着史月舒的眼睛,也没有移开,一声不敢以后,就提高了声音说道:“但是,如果舒姐姐愿意的话,我倒是可以一试。” 懋泽用手扶着额间,这些女儿家的争风喝醋他一点都不感兴趣,要不是母妃在他耳边唠唠叨叨了一大轮,他才不会来。 而且,他来的时候看了一下名单,确信没有姝凰的名字,如今姝凰却出现在他面前,还说着这些狠话。 “你们先聊吧,我到外面吹一下风。” 懋泽说完,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他早就该想到来这里会有多无聊,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无聊。 船舱里唯一的男子这样子站起来走开,大家都知道发生什么事,所以都安静了下来。 只能听到水拍打的声音,还有轻微摇动的时候,博古架上器皿发出的响声。 姝凰拿起筷箸,把眼前的精美糕点都夹在自己的碟子上,先把肚子填饱了再说其他事情,现在是在船上,任凭她史月舒想要使诈也不可能有多糟糕。 实在不行她就跳船呗,反正她和阑珊两人也会有游泳,这点威胁根本不怕。 “郡主,懋泽世子在外面一个人,也许会很无聊,你去陪陪他吗?” 姝凰几块糕点下肚子,然后看着文玉笑着说。 文玉才不要被人误会她和懋泽之间有什么关系,而且他们两人私底下也谈论过,既然长辈们希望撮合他们,就且做做样子算了。 “我才……” 文玉才吐两个字,就看到姝凰沉敛的目光,虽然她什么话都没有说,却有种无形的魔力,看到的人都好像会怔一样。 “我知道了。” 文玉朝着她点点头,张嘴用口型没有发出声音的吐出几个字: 你小心点。 既然姝凰不想让她留在这里,那么她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 顺便,她还可以去找懋泽,解释一下,免得让懋泽误会了姝凰。 “我先到甲板上透透风,你们轻便吧。” 文玉站起来,朝着大家说了一句,然后就起身走了出去。 现在,在船舱这里,既没有懋泽也没有文玉,的确很多事情都不需要顾忌,就算她们忽然间跳起来,对着姝凰厮打扭曲在一起,也不足以为奇。 姝凰把面前的碟子推开,看着史月舒,口气淡漠的说道:“好了,现在你们顾忌我和顾忌的人都走开了,对我有什么不满,可以直说了吧。” 姝凰一边说,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然后落在史月舒的身上。 史月舒目光带着狠劲,如果这些事是别人说的她还有不信的理由,但是那却是她亲眼所见,不得不信。 光天化日之下,两个男女竟然拉着手,这等伤风败德的事情,也就只有这种没有教养,长于野外的村姑丫头才做的出来。 她早该想到,在五年前,礼王府里,宋姝凰也曾经恬不知耻的巴结意琛,还被她撞破。 史月舒昨天一晚上辗转没睡,才想起了姝凰被放在普华寺的原因,不就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这个小贱蹄子,才九岁就知道如何勾引男人,就算被数十双眼睛看着,也不知道廉耻这两个字怎么写。现在她差点就被姝凰这无辜的脸庞给骗到。 “直说,宋姝凰你要我直说什么,那些龌蹉的事,从我嘴里说出来,只怕脏了我的嘴。” 史月舒心里是恨得不行,每个人都喜欢懋泽,都冲着他去,所以史月舒从来不担心她心意的意琛会被谁抢走。 论家世样貌,她史月舒在众人之首,所以只要她稍微暗示一下,意琛就在她的手掌心之中,绝对逃不掉。 现在,眼前这个装无辜的小贱蹄子,竟然敢打起意琛的主意,她怎么能咽得下这口气。 “舒姐姐不肯直说,那么我只好自己猜测了。” 姝凰从她忽青忽白的脸上也大概知道她想着什么,果真心生爱慕的人,都喜欢胡思乱想,真是无药可救。 “莫不是舒姐姐误以为我喜欢上哪个男子,然后这个男子恰好是舒姐姐也喜欢的,所以才对我针锋相对?” “你说什么?” 史月舒喜欢谁,从来没有对任何人说过,就连整日围着她转的那几个官家姑娘也不知道。姝凰不过是回来了几天,不可能知道的。 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姝凰也懒得再惺惺作态。 “昨晚,在曲径的树丛后面的人,是不是你呢?” 其实心里面早就证实了,只是想再问出来,确认一下,免得伤及无辜。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这是想要套话呢,还是又挖了陷阱等我跳?” 比起汪雨佳,史月舒到底还是有点脑子,没有马上否认也没有马上承认。 她皱了一下眉头,对一旁的人使了一个眼色,旁人站起来,把通向甲板的帘子放下来,然后再放下一张厚厚的帘布,几乎要隔绝了两个地方。 阑珊看形势不对,想要跑出去叫人,虽然整个船上都是史月舒的手下,可是还有文玉和懋泽两个人信得过。 “可别让一个小滑头毁了好事。” 史月舒小声地说着,马上有三个人上前,把阑珊团团围住,然后捂着她的嘴巴。 像这种滥用私刑的做法,本来就不少见,只是这么光明正大,在帘子后面就是懋泽和文玉,她竟然也做得出来,这一点让姝凰有些佩服,还真的胆大。 “你应该不知道,这是用来做什么的吧?” 史月舒看着姝凰,似乎一点都不害怕外面的人会知道她的恶行,又或者说她已经气疯到一定的程度,只要能教训得了姝凰,其他的事情对她来说,一点都不重要。 姝凰瞥了一眼,一个扁平的木盒子,上面有上百支银针,这些银针比绣针小一圈,但是又比太医手中的银针大一轮。 正是那种砸进肉里能把人痛的冷抽一口气,但是却看不到任何伤口的力气,在银针隔壁,还放着两把钳子,顶部尖尖的,夹住指甲,稍加用力就可以把指甲抽出来。 这种东西,姝凰怎么会不知道呢,针扎在肉里的感觉,就算过了那么多年,她依旧能记住那种感觉。 第一百四十章 利索的反击 坐在一旁的其他人,纷纷上前,把姝凰按在椅子上,让她动弹不得。 “不知道这些东西,扎在你的身上,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心高气傲呢?” 史月舒拿了一根银针在手中,然后走到姝凰的面前,把尖细的针尖划过姝凰的脸,她白皙的脸庞上,很快就出现一道红痕,但是却没有出血。 姝凰算是大概明白了为什么那么多人都对史月舒唯命是从,她有自己的狠劲和手段,就好像现在,就算外面站着懋泽和文玉,她也敢动手。 想必她觉得自己的家世足以让她免除所有的惩罚,既然是如此的话,姝凰就算此刻大叫,把懋泽和文玉叫进来,阻止了史月舒这种行径,也对她没有什么影响。 “被这种银针扎的痛,我还记得很清楚呢,那种痛彻心扉却没有办法求救的绝望,到现在我都忘记不了呢。” 姝凰抬起头,对上史月舒的眼眸,脸上浅浅的笑意,一点意义都没有,就好像这是一种习惯,因为在人前要伪装,所以连笑容都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阑珊被堵着嘴巴,三个人把她压制在地上,她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家姑娘被欺负,却做不到任何事情,眼泪从她的眼里簌簌留下来。她狠狠的看着史月舒,如果此刻让她得了自由,肯定会上前把史月舒撕成碎片。 她家姑娘明明什么坏事都没有做过,无论对谁都那么好,对待她和巧妮如同亲姐妹一样,对待不认识的穷人,也会去帮助。就算是仲良,也愿意好好的引导她。 就是这么善良的主子,为什么大家都要和她过不去? 姝凰感觉到身后阑珊的不安,轻声笑着说道:“阑珊,我会没事的。” 她这句话把史月舒彻彻底底的惹恼了,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已经到了这个地步,被禁锢起来,银针就在眼前准备扎下去。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害怕,依旧风轻云淡。 如果宋姝凰痛哭流涕的跪倒在自己的面前,好好求饶的话,她还会手下留情。最讨厌就是这种自命清高的人,不过是一个低贱的二品官家的姑娘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和自己站在一起。 “还有心思去理会别人,也不看看现在自身难保。” 史月舒说着,伸手捏着姝凰的下巴,这张漂亮的小脸蛋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多美的一张脸,浑然天成,精雕细琢,就连她看了都忍不住妒忌。 意琛就是被她这狐媚子的脸给迷住的吧,真是可恨。 史月舒心里这样想着,然后目露凶光,举起手中的银针,用力的砸在姝凰的手臂上。因为银针虽然小,可是扎的地方多了,也会发红肿胀起来,为了很好的掩饰,要找多肉而且痛的地方。 姝凰脸色大变,咬紧牙关,额头上瞬间就伸出细密的汗珠,却咬着牙一声不吭。很少有人在被扎的时候,能忍住不叫出来,连史月舒都觉得有些了不起。 可是,她却没有丝毫要同情姝凰的意思。 “很不错嘛,我原以为要堵上你的嘴,看来不需要了。又或者一根银针不痛,再来几根?” 史月舒说着,抬起眼角瞥了一下加班外面,依稀可以看到懋泽和文玉在那里坐着吹风,看来短时间之内,他们都不会进来。 史月舒也想过,当着懋泽和文玉的面,会不会有些太大胆,可是如果不是假借他们的名义,单单只是邀请姝凰一个人的话,她未必会同意。 “凰妹妹,你说这次三根一起来,你还能忍住吗?” 史月舒转身又拿了三根银针,转身走到姝凰的面前,把闪着寒光的银针放在她的面前,冷笑着说道:“你看这颜色多美啊,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呢。” 这是惯用的手段,一般人都喜欢在耍手段的时候说上一通,姝凰没有答话,脸上依旧挂着寻常的笑意。 她看到史月舒不仅拿来了银针,手中还多了一把尖嘴钳子,是打算一次性报复么? 姝凰知道她在众人眼里看来,不过是一个身份低微的女子,只要不闹出人命来,史月舒都不会有任何的惩罚。 而且,在场的所有人都会作证,史月舒她什么都没有做。 宋荣茂会为了她得罪史太傅还有在场所有姑娘的父亲们吗?连想都不会像,宋荣茂说不定还会一巴掌扇过来,骂她为什么挡了史月舒的道路。 “凰妹妹,你说,我从那个指甲拔起比较好呢,你的手指真好看,让我都舍不得了。听人家说,十指痛归心,你说我先夹哪一个好呢?” “拇指吧,按着顺序来,一个个的拔。” 姝凰看着史月舒,就好像聊天那么轻松,一点都不觉得即将要受刑的人,是她自己。 “事到如今还给我嘴硬,那就看看你能有多嘴硬。” 史月舒走过去,抓着她的头发,冷笑着说道:“我听人家说,扎腰间的肉和指尖的话,会痛不欲生的。” “其实,如果你能把舌头拉出来用针扎的话,会更痛。” 姝凰笑着说,然后头皮一痛,被史月舒用力一扯,尖细的银针狠狠的扎到腰间的肉里面。 这次,姝凰没有忍住,轻哼一声,嘴唇都不咬出了血。 “痛吗,向我求饶,我就考虑放了你。” 史月舒俯身在姝凰的耳边轻声说着,拔出银针在姝凰的眼前晃动,从来没有人能撑那么长时间,姝凰越是这样不屈不挠,她就越生气。 姝凰放开嘴唇,血腥的味道开始在口腔里蔓延来开,果然不管过了多久,经历过多少事,疼痛的记忆都不会改变。 “史月舒,你知道吗,我真的很讨厌被针扎的感觉,我被扎的太多次了。她们不停的向我逼供,要我说出她们想知道的答案,我没有说谎,把一切知道的都说了出来。我没有错,主子也没有错,错的是德妃,还有懋泽世子,可是却没有人相信。” 姝凰笑得很凄呛,她原以为会忘记的事,才发现不管过去多少岁月,都不会忘记一分。 “你在说什么?” 史月舒皱着眉头,她以为姝凰痛糊涂了,开始乱说话。她讨厌姝凰,可是却不能真的让她死了,否则就算她的父亲是太傅大人,也填不完这个空缺。 姝凰说着,然后低下头看着一下脚下,才抬起头对史月舒说道:“下一回,让你的人学聪明点。” 说完,姝凰脚下用力,把压制着自己肩膀的一个女子铲倒,迅速站起来然后抓住史月舒的手腕,往桌角上磕。 史月舒吃痛,手里拿着的银针掉在地上,连着退后两步。 “快,你们这群废物,连一个人都看不住,把她抓住!” 每个人都会有的弱点,那就是太专注手中的动作,就会忘记脚下的动作,所以只要稍微用力,就会击溃。 姝凰站起来,没有再给史月舒任何机会,她本来就不是多善良的人,难道还会乖乖的站在那里,给她再折磨第二遍吗? 只见姝凰走上前,一把抓过史月舒的衣襟,把她推到自己的面前,然后伸手摸了一把银针,也不知道有多少支,约莫有十多二十支。 “舒姐姐,这种玩意你对别人用多了,有没有想过,有一天也会用在你的身上?” 其余人看到史月舒在姝凰的手中,不敢轻举妄动,而因为错在她们,所以也不敢出去叫人进来,只能面面相觑的僵持着。 史月舒看到闪着寒光的银针就在自己的眼前晃动,咽了一下口水,说道:“我是史太傅的嫡女,你要是敢碰我一根寒毛,我爹不会放过你的。你那二品官的爹,难道会为了救你而连官职都丢掉吗?” 看来,史月舒已经那姝凰的家底查的很仔细,就连宋荣茂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姝凰在宋府的地位如何都查得一清二楚。 “要是我的一命能换舒姐姐的一命,倒是很值得呢。” 姝凰才不会被她这三两句话吓到,尖细的银针在她的脸上划着,因为姝凰把她抓到自己的面前,所以根本看不到她的脸,抵在脸上的银针更是把握不好力道,有的针尖只是轻轻划过脸颊,有的却给勾出了一道血痕。 “啊。” 因为吃痛,史月舒尖叫起来,女子最重要的就是面容,如果她的脸上留下伤疤的话,还不如死了算了。 “就这点点划伤,不会留下伤疤的。” 姝凰在她的耳边轻声说道,然后把银针随意的丢在地上,又继续说:“如果,我往你脸上的血痕倒一点酱油的话,就很难讲了。” “你……你敢?” 史月舒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她已经没有刚开始的自信,想不到姝凰是这么可怕的人,她完全就不在乎自己,更不在乎生死,只为了达到目的就好了。 懋泽和文玉在外面先聊着,聊天的内容无非就是要怎么做才能消除长辈对他们两人的误会,不要再继续制造单独相处的机会。 然后,就听到史月舒的尖叫,懋泽和文玉对视一眼,两人虽然都没有说话,但是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这肯定是姝凰做的好事。 懋泽大步上前,掀开帘子,就看到姝凰抓着史月舒,而史月舒一脸惊恐的样子,却不敢乱动。 她看到懋泽走进来,像是看到了救命的稻草一样,连忙说道:“懋泽世子救我,宋姝凰她疯了,她想要杀我。” 第一百四十一章 变本加厉 她这样大叫,把大家的目光都吸引到姝凰的身上,除了阑珊以外,所有人都是站在史月舒这边的,就算一个个盘问下来,姝凰也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懋泽紧皱着眉头,他知道姝凰一向都是顽劣的人,却没有想到人家只是三两句话的针对,她竟然就出手伤人。 “把舒妹妹放了,你这是在做什么?” 懋泽小步挪着,打算走到姝凰的面前,可是姝凰却一点都不买他的账。 “懋泽世子,我身后就是画舫的窗户,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把她推下去。” 不是每个人都像姝凰一样会凫水,护城河的水流湍急,如果掉下去的话,真的很危险。 懋泽知道姝凰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也不敢再贸然上前,才不过是到外面站了一阵子,竟然就变成这副状况。 “把她放了,你有什么事和我说,在船上我也算是可以担下一点事。可是你要是伤了她,无路是谁,都保不住你。” 懋泽这些话,并不是随便说说,为了哄姝凰那么简单。他能成为那么多人口中称赞的世子,可不是仅仅靠着礼亲王的地位。 一进来就看到满桌的凌乱,阑珊因为被压制在地上,头饰衣裳都凌乱不堪,而且脸上也沾了灰尘。最重要的是,桌面上还没来得及收拾的木盒,里面的银针和尖嘴钳子,明晃晃的摆在眼前。 姝凰跟着文玉来到的时候,两手空空,这些东西不可能是她带来的,那么就只能是史月舒带来的。 女人之间的勾心斗角,以及私底下滥用刑罚,这些事大家心里都知道,只是没看到就不会去想,更不会对号入座。 懋泽心里都看的清楚,可是他却没有偏帮任何人。 文玉使开众人,把阑珊拉到自己的身边,因为被押在地上,娇嫩的脸蛋擦破了皮,渗出血来。 她一点都没有在意自己的伤,看着文玉着急的说道:“郡主,姑娘她没有做错,是她们……” 文玉没让她说下去,一记眼神把她的话全部都压了下去。虽然说在这艘船上,她和懋泽的身份最高,可是终究是寡不敌众,有些话不能当着面说。 阑珊马上就明白了文玉的意思,可是她明白了有什么用。 文玉自然不相信姝凰会伤人,虽然认识的时日不长,可是她和云锦姑姑却是极会看人,如果姝凰真的如同歹徒那么凶恶,又怎么会愿意和她成为朋友。 现在,就看懋泽怎么劝。 如果把史月舒弄伤了的话,就算文玉有心要保住也很难,可是就这样放了,姝凰会愿意吗? “你现在手中有什么筹码和我谈呢,真是可笑。” 姝凰并不放手,她现在做的每一样事都是为了别人,而自己一点都不开心。可是在抓着史月舒的那一刻,她觉得,这才是自己想要的。 懋泽把目光从桌面上的银针移开,看着姝凰说道:“那你到底想怎么样,要我们怎么做才肯放人?” 放人?姝凰从来都没有想过放人,错不在她,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生,害她的人都得了善终,既然上天没眼,不知道善恶有报。 那么,她就替天行道。 “我原本想和舒姐姐两个人好好谈谈,可是你却进来了,这到底是谁的错呢?” 姝凰说着低头看着眼前的史月舒,小声说道:“舒姐姐肯定有很多话想要和我说,那我们就好好谈一下吧。” “不要,世子救我,郡主快救我。宋姝凰她疯了,她要杀了我,你们看她的手里还拿着尖嘴钳子。” 姝凰的手中的确是拿着尖嘴钳子,可是却不是想要用来伤害谁。一开始,这把钳子是史月舒拿着,刚才姝凰制服史月舒的时候,顺便就在她的手中夺了过去而已。 就连这个小动作,都成了史月舒告状的理由。 姝凰心里冷笑一声,事到如今还记得嫁祸,看来史月舒心里并没有多害怕,这般求饶的样子,只是想让自己看起来更无辜一点。 “哎呀,我都忘了我手里拿着什么东西了。” 姝凰自顾的笑了一声,这东西她没有用过,却看过别人用过,虽然不是用在自己的身上。但是那时候,青苍宫里小宫女们凄厉的惨叫声,她闭着眼睛也能回忆起来。 史月舒抬起头,警惕的看着姝凰,她以为刚才那一声叫声,把大家都喊进来会震慑到姝凰,让她放了自己。 那么后面的那些楚楚可怜的话,她想要怎么编都可以,反正这里全部都是她的人。 但是,就算懋泽进来以后,姝凰不但没有放了她,而且还变本加厉,她不能不怕。 “你想怎么样,你敢伤害我吗,那么多人看着,你就不怕身败名裂吗?” 史月舒的语气终于没有开始的时候那么强势,她原以为的软糯米团子,可以任人拿捏的团子,竟然敢做出这种事情。 就好像换了一个人似的,谁都不曾见过姝凰的真面目。 “身败名裂?” 姝凰轻声笑了起来,嘴角边的梨涡凹进去很好看。 “你不是本来就打算在这里好好的教训我一顿,然后再让我身败名裂吗,与其等你主动,还不如我主动,顺便还能找个垫背的。” 史月舒想要做什么,姝凰一眼就可以看得出来,在她的面前耍样,简直就是活腻了。 “对了,你知道这把尖嘴钳子除了用来拔指甲以外,还可以做什么吗?” 姝凰举起钳子,在史月舒的面前轻轻晃动,史月舒的身体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宋姝凰,你就算不为自己着想,也不想想阑珊和巧妮吗,你要是出事了,她们能保得住吗?” 文玉见她举起钳子,似乎要动真格,连忙开口劝说。 姝凰只是抬起头看了文玉一眼,没有理会,继续对史月舒说道:“或者可以撬开你的嘴,把牙齿一颗一颗的拔下来,说不定舌头也能拉出来呢。舒姐姐,既然我保不住了,黄泉路上有你陪着也会太寂寞。” 史月舒看着闪着寒光的钳子,越来越靠近自己的嘴巴,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双膝跪在地上抱着头尖叫:“不要!” “我知道你没有错,率先动手的人不是你,我会查清楚的。姝凰,有我在这里一天,你都会没事的。” 懋泽不再管什么,直接走上前去,他对姝凰,是不能再放任不管。 第一百四十二章 千钧一发之际 姝凰看着他,忽而笑了一下,说道:“你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想着要成全所有人,是该说你善良呢,还是伪善呢?” 她在很多时候说的话,漂浮不定的神情,是其他人看不明白的。 所以,懋泽也未必会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被人说道自己伪善的时候,他还是愣了一下。伪善吗?原来自己一直做得那么多事,最后说起来,也不过是伪善两个字。 其实懋泽有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也有自己讨厌的事情,只是如今的他处在世子的这个位置上,有太多的事身不由己。 所以,他的那些温润如玉,还有那些恬淡吐兰,也不过是伪善而已。 “算了,就为了这样的一个女人赔上我一辈子,到底是不值得。我想要报复的人,还很聪明的蛰伏着呢。” 姝凰见他垂下眼帘,知道说到他心窝里去,突然间失去了兴趣,抓着史月舒衣服的手松开,把她推到一边。 史月舒趔趄的退到一边,大口的喘着气,因为恐惧冷汗早就打湿了她的衣襟,平日高不可攀的太傅嫡女,此刻却十分的落魄。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自己会输,而且还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前,输给一个糯米团子。 “看来今天的游船也是败兴而归了,真是抱歉了,让船家往回开吧。” 姝凰把尖嘴钳子顺手就丢到一边,这种冰冷的利器她从来都不屑,而且她也没有与打算死磕下去。 阑珊见姝凰没事,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渐渐的落了下来,但是马上的她又开始担心。不管一开始是谁的错,要是追究起来,根本没有人会保她家姑娘。千万不要指望,宋荣茂那种人会说什么话。 “我做了什么事,我会承担这件事的后果,所以懋泽世子,你可以把你的伪善收起来了。” 姝凰看着他笑了一下,准备走向阑珊。是她的不好,还得阑珊受伤了,虽然只是擦伤,但是在她眼里看来,却是很重的伤,那么敢押着她的女子们,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姑娘,小心!” 她还没有走出两步,眼前的阑珊惊叫一声,站在一旁的文玉也吓了一跳,姝凰下意识的回头,看到史月舒已经站了起来,而且朝着她冲过来。 因为一点防备都没有,姝凰只是被她往后一推,就趔趄的后退两步,双手本能的抓着窗户的木框。 史月舒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她是知道的,比起那么只懂得靠流言的汪雨佳厉害很多。所以姝凰皱了一下眉头,懊恼自己的大意,却还是很冷静的应对着。 只不过是一个史月舒,如果连她都对付不了,根本就没有资格去谈什么报仇。 懋泽也没有料到史月舒会来这一招,竟然想把姝凰推到河里去,但是他内心其实并没有太着急,也许是因为知道姝凰会凫水。 可是,也正是因为这一时的迟疑,才让史月舒彻彻底底的抓住了机会。 史月舒快步走到姝凰的面前,脸上是狰狞的笑意,她抓着姝凰的手腕,想要把她的手掰开,姝凰没有借力的地方,要是松手的话只会掉下去。 她不害怕掉下去,就算护城河的水比礼王府内的莲湖要深很多,可是这也无碍。只要她掉下去没有吃亏,比如带一个人一起跌下去,那就划算了。 她松开抓着木框的手,准备要去拉住史月舒,却瞥见一丝寒光,心里暗自喊了一句不好,下意识躲了一下却没有躲过去,腹部一阵剧痛。她低头看到那把被自己随意丢到一边的尖嘴钳子,插在腹部,暗红的鲜血流了出来。 “你竟然敢这样对我,你该死,那就去死吧。” 史月舒面容扭曲的看着姝凰,眼眸里是狠狠的杀意,她是众人之首的史月舒,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她。敢忤逆她的人,最后只有死这一条路。 姝凰咬着牙,松开另一只手,接着身体往下坠的冲力,拉住史月舒,一起往下坠落。 “那就让上天看看,到底谁该死,好不好?” 姝凰咬着嘴唇,痛的脸色发白,即便是这样也不忘抓着史月舒,然后掉到河里,溅出大片的水。 这是大家都始料不及的结果,懋泽大步走到窗口往下看,溅出的水渐渐平静下来,一圈圈的涟漪散开,然后就是史月舒一浮一沉的,拼命扑腾大口喝着喝水,连救命都喊不出来。 阑珊见姝凰掉下河,慌了神,什么都不顾直接就要往下跳,却被懋泽拉住。 “你放开我,你给我放手!” 阑珊的力气根本没有懋泽大,被他拽着动弹不得,只能又踢又抓,根本没有考虑到眼前这个男人的身份和地位。 “叫船家去把舒妹妹救上来。” 懋泽皱着的眉头,始终没有平伏下来,他抓着阑珊不让她动弹,眼睛始终看着泛起涟漪的河面。 只有史月舒一个人在那里忽浮忽沉,看着十分惊险,却没有看到姝凰的身影,她到底去了哪里,难道又像上一次那样故意沉到水里,让大家着急一顿吗? 想到这里,懋泽眉头越锁越紧,这个宋姝凰从来都不安分,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根本没有随着年纪的增长而安分。 “为什么只救那个女人,我家姑娘呢,朱懋泽你怎么可以这样,你到底有没有眼睛,看不到到底是谁对谁错吗?” 阑珊急了眼,低下头咬了懋泽一口,破口大骂着,再不去救,危险就多一分。 “痛……” 懋泽看着手背,一圈牙印,已经开始往外冒着血珠。 姝凰养的都是一些什么婢女,一个个性格都那么火爆,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知书达理。 “你知道河里有多少暗流漩涡,船家都不敢贸然下去,你要是也跟着下去,出了什么事我怎么和她交待!” 懋泽说话向来都很温和,这么大声说话,倒还是少见。 救人这种事,不用懋泽去说,文玉自然会安排,只是阑珊实在是太着急了,才会这么不顾不管。 “你们看,这里有血。” 船家们有些跳到河里,有一些在甲板上接应,然后看到河面上涌出大片大片的血迹,红得刺眼。 懋泽一听,愣了一下,下意识的往一旁地上看了一眼,刚才姝凰随手丢在那里的尖嘴钳子已经不见了。 难道是…… 懋泽不敢再想下去,但是史月舒这个人,敢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滥用私刑,连这些银针什么都可以拿出来。 那么拿着尖嘴钳子杀人,又有什么难事呢? 他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回头看着阑珊说道:“在这里好好的等着,姝凰最想看到的是你平安。” 说完,懋泽脱了套在外面的褙子,纵身跳到水里去。 当姝凰和史月舒两人掉下河里去的时候,那些打下手的姑娘们早就慌了神,所有的事端都是文玉在打理。 比如叫她们冷静下来,让船家跳下去打捞等事。她在看到附上河面的血迹时,还没有想好怎么做,就看到懋泽不顾身份跳到河里。 “懋泽世子他……” 一旁的人慌了神,也拿不定什么主意,只知道看着文玉。 文玉看着溅起的水,好一会才回过神来,她从来不知道懋泽这个人,就算别人指着他的鼻子骂上一轮都可以面带微笑的人。 竟然就这样,直接跳到水里去了。 “让船家跟着,然后放下小舟,划到岸边,他们可能会上岸。” 文玉到底是比较冷静,当把一切都安排好了以后,她趴在栅栏前,手紧紧的捏着。 千万不要出事,如果知道史月舒这么很多,知道姝凰这么倔犟,她说什么都不会离开船舱到甲板上。 懋泽在水里找了一圈,里面水草丛生,因为涨潮水底很浑浊,什么都看不清楚。 找了一圈什么都没有找到,懋泽潜出水面缓了一口气,左右看了一下,连一点挣扎的涟漪都看不到。 受伤的人,而且流了那么多血,根本就没有力气再继续凫水。 如果不再快一点的话…… 懋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再一次潜到水底,这一次他很幸运,看到一根飘在水里的披帛,这是官家小姐衣服上的彩带,从背后绕一圈,披挂在两只胳膊上。 没有去想,懋泽直接游过去,看到姝凰紧闭着双眼,因为被水草勾着,才没有彻底沉到河底,似乎已经没有意识。 腹部那里的血不断涌了出来,混着浑浊的河水,几乎要分辨不出来。 懋泽游上前,把她夹在身上,努力的朝着岸边游去。 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救姝凰,从五年多一点,就知道她是一个性格顽劣的人,报复心很强,多次被撞见做坏事。 但是,就算是这样,在懋泽的心里,却从来没有把她划成坏人。 好不容易把姝凰拖到岸上,懋泽大口喘着气,再在水底待久一点,只怕他也会葬身河底。 “醒醒。” 懋泽拍着她的脸,异常的苍白,紧闭着双眼昏迷不醒。 他看着腹部不停的渗血,又不能解开她的衣裳,只好把自己身上仅有的那一件都脱了下来,拧干以后捂住伤口。 “宋姝凰,你给我醒醒,了那么大的力气把你救上来,你敢给我去死吗?” 毕竟男女有别,懋泽也不敢对姝凰才去什么应急的措施,只能盼着文玉能快点安排人到岸边来。 姝凰会凫水,所以就算沉到河底也没有呛如多少水,被懋泽吵了一顿稍微有点意识的,咳出了浑水,才艰难的睁开眼睛。 “吵死了。” 说完,姝凰就真的彻底晕了过去。 第一百四十三章 惊扰一个院子 见姝凰晕了过去,懋泽的心沉了一下,伸手在她鼻息一探,还有微弱的呼吸。他抬起头,看见船家已经靠岸,有人朝着这边跑过来。 看来文玉倒是挺会安排,一刻都没有拖延。 文玉和阑珊尾随身后,她们根本没有理会已经被打捞上来的史月舒,都纷纷下了船,跑到岸边。 “走开。” 阑珊见懋泽光着上半身,连忙跑上去挡在两人中间,把毯子盖在姝凰的身上。在阑珊看来,除了文玉以外,所有的人都是坏人,没有一个值得信任。 就算是懋泽,也不值得信任。 好在文玉安排妥当,也没有耽误时间,姝凰直接送回了宋府,然后也不需要名帖,但凭着文玉的一句话,就把太医院里的太医都请了出来。 一身血的人,就算如今暂住在礼王府,也不好再回去,像礼王妃那种追求完美的人,如果看到一个快死的姝凰进了府门,还不大喊晦气。 文玉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让懂得看眼色的云锦姑姑到礼王妃那里说辞,而自己则来到宋府。 先被吓到的是宋府的管家,他如同平日那样,双手放在身后,挺着大肚子在门前悠闲走来走去,看到一辆华贵的马车朝着自己冲过来,似乎没有想要停下来的意思。 他吓得连忙退后几步,才让家仆上前查看,还没有来得及张嘴大骂,就看到文玉和阑珊跳下车,然后就是懋泽世子光着上身抱着他家三姑娘,一路跑了进去。 连通报都省了。 然后被吓到的是尤氏,她听到外面有吵闹声,就让桂嬷嬷出去看一下,但是桂嬷嬷才刚走出去,就趔趄的跑过来,也难为她一把年纪还能跑那么快。 “夫人,三姑娘回来了,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也一起来了。” 桂嬷嬷不知道是被一身的血吓到,还是被他们充满的样子给吓到,看着尤氏的时候,连话都说不全。 尤氏皱着眉头,姝凰离开十数日她好不容易才图了一个清静,可是现在回来却一句话都没有说,还闹出那么大动静。 她想着上前去教训教训,让她在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面前丢脸,可是才刚踏入宁园,就看到宁远的丫头们一个个都疯了,跑前跑后,手里拿着铜盆毛巾不停的跑。 “干什么,这么慌张,成何体统?” 尤氏大喝一声,把宁园的那些小丫头们唬了一跳,阑珊抱着带血的衣裳走出来,见尤氏站在院子中间碍着路,连看都不看,直接厉声说道:“让开!” 一个宋府的主母,竟然被一个婢女这样吆喝,那还得了。尤氏当即涨红了脸,举起手要狠狠的掴过去,姝凰这小蹄子,自己不懂得规矩,连带着婢女也不懂得。 可是,阑珊却没有时间陪她玩,打掉她落下来的手,眼里凌厉的凶光和姝凰有几分相像。 “你到府门外看太医来了没有。” 阑珊的眼里只有姝凰一个人,除此之外谁都入不了她的眼帘,一个区区尤氏根本就没有放在眼里。 她对一旁的小婢女交待完以后,就准备走开。 尤氏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大辱,也不顾上身份,和阑珊拉扯起来,抓着她手中的衣裳,“嘶”的一声,阑珊手中的衣裳被尤氏撕做两半。 “怎么湿漉漉的,这是什么?” 尤氏拿在手里,嫌弃的皱着眉头用手一摸,顿时看到满手的鲜血,吓得她容失色,连忙把衣裳扔在地上。 “你……这是谁的血?” 尤氏连连退后两步,惊恐的看着阑珊,娇生惯养的人从来都不会看到过这么多血,整件衣裳几乎要被浸湿。 阑珊弯腰捡了起来,冷冷的看着尤氏说道:“这是夫人您三女儿的血,理应是担忧而不是害怕吧。” 尤氏被吓白了脸,朝着屋子看过去,她厌恶姝凰却从来没有想过要谁死,更没有想过会有这么多血。姝凰到底怎么了,竟然还惊扰了文玉郡主和懋泽世子。 正想着,懋泽从里面走了出来,不再是赤果着上身,湿漉漉的衣服随意的披上在身上。因为他刚才把衣服脱了捂住姝凰的伤口,所以现在衣服上到处都是血迹斑斑,看起来特别的骇人。 尤氏吃惊的看着懋泽,想破了头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浑身是血的出现在这里。 “懋泽世子,你怎么会在这里?” 尤氏走了过去,小心的问着。 懋泽疲惫的抬起头,看见是尤氏,依旧不忘记的礼貌一笑,说道:“宋夫人安好。” “姝凰她这是怎么了,懋泽世子你身上的血,又是怎么来的?” 尤氏咽了一下口水,继续问道,她在府上安逸了几天,姝凰就这么不安分的给她搞出这等事情来。 瑜和奕春等人早就收到了风,却没有当面出现,而是让院子里的人来探消息。 无奈宁园的婢女们,每一个人都想向着姝凰,所以问起来也只是摇头说不知道,就匆匆走开。 懋泽还是一笑,却没有再回答尤氏任何话。 尤氏哪肯罢休,张嘴想要继续问下去,就被阑珊匆匆打断,三四个太医手里提着药箱,接连跑了进去。 懋泽一看,也站了起来,跟着一起进去。 尤氏探头往屋子里看了一下,除了进进出出的人以外,根本没有人注意到她的存在。 中午时分,宋荣茂急匆匆的赶了回来,他最值钱的女儿,忽然间出了这种事,怎么能不关心。 而他更加关心的是,姝凰是由懋泽送回来的。 承世子虽然是理想的人选,可是如果能选择的话,懋泽世子会是更好的人选。 宋荣茂在心里有自己的衡量,这将是促进两人关系的大好机会。 所以,他才刚回来,连官服都来不及脱下,就赶到宁园,这个时候大家都平息下来,阑珊守在姝凰的床前,而小婢女们在熬药收拾着残局。 懋泽也没有离开,身上依旧穿着那件带血的衣服,坐在长凳上,似乎在等着太医最后的结论。 宋荣茂大步上前,一把抓过懋泽的衣襟,一副气急败坏而且伤心欲绝的表情。 “凰儿她怎么了,我把女儿交给你们,你们都是怎么照顾的!” 懋泽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就算这些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会推卸。 “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姝凰,剩下的事我会处理的。” 懋泽语气平静的说着,他要处理的事,自然就是指史月舒。想不想把事情闹大,不单单是史月舒一个人说了算那么简单,他和文玉都有权利去决定。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不愿承认 听到他那么说,宋荣茂才渐渐放下手,看着他问道:“你要怎么处理,我的女儿被你抱着走进来,你还赤果着上身,这要是让人看到的话,我的脸面往哪里摆?” 其实,并没有多少人看到,全程都是阑珊护着,用毯子裹得严实,懋泽连她的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碰过。 只是在下马车进来的时候,阑珊和文玉是抱不动的,思来想去,宁可让懋泽抱着进来,也总比一般的家仆碰要好很多。 “我会向你和宋夫人解释清楚的。” 懋泽的语气依旧很平淡,正所谓君子坦荡荡,他没有害怕的理由,也没有任何被人威胁的把柄。 “解释,我不要解释,我好好的一个女儿现在搞成这样,我要的不是解释,是交待。” 宋荣茂是翰林院出身,嘴上功夫自有一套,要是想要胡搅,也不是太难的事情。 “交待的话,过几日和均定然亲自上门。” 懋泽继续心平气和的说着,其实这件事完全不关他的事,作为一个被礼王妃硬押着上船的人,他连发生什么事,都还不太清楚。 可是,就算是这样,也依旧愿意把所有的责任都揽上身。 “几日?还要等几日,我们都已经和承世子谈的差不多了,这要是毁了凰儿的终身幸福,可要怎么办?” 宋荣茂见到懋泽好说话,于是步步逼近,先不管礼王妃和礼亲王会不会承认,至少在懋泽这里先得到一个肯定的答案,也算是心里有谱。 “我说了,那事情处理好以后,就会给你们一个交待,现在我什么都做不了。” 懋泽站起来,看了一下四周,文玉也走了出来,一脸的倦态,看来她是准备回去了。那么他也要回去,母妃那边消息很灵通,要是被史月舒先行一步,会对姝凰很不利。 “发生了那么大的事,难道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点知情权都没有吗,你打算怎么做,要不要对凰儿负责,还是说你们礼王府打算不管?” 宋荣茂知道懋泽的为人,世称的温润公子可不是一句玩笑,只要给予压力,就可以稍加控制他。 “宋大人,你来到这里以后,说了那么多,那么多……” 懋泽一边说着,一边朝文玉的方向走去,怪不得姝凰宁可暂住在别人的府上,也不愿意回来。 如果是他的话,也不会愿意回来吧。 “你一直在意的是,这件事能给你承诺什么,却没有一句话去关心,姝凰的伤势。” 懋泽性格温和,就算此刻生气说话也不会大声,只是比平时稍微慢一点,可是话语中的威慑力,却很足。 “过几日,我还会再来,请照顾好姝凰。” 他说完,不再理会宋荣茂,大步朝着外面走去。既然现在姝凰已经做不到任何事情,那么接下来的,就由他和文玉去完成。 虽然他讨厌姝凰的狡诈和歹毒,可是仔细想想,这些年来,姝凰的狡诈和歹毒,却没有一样是为了自己,就好像在做着没有意义的事情一样。 宋府外,早有马车在等候着,文玉自己的坐撵沾满了血,已经让人驶了回去。 马车上,意琛一身好看的白衣,衬得他的头发如檀一样漆黑,嘴角弯起玩味的笑意,看着懋泽和文玉两人说道:“还真的狼狈不已呀。” 懋泽坐下来,伸手揉着眉心,没有理会意琛的冷嘲热讽,他的性格和姝凰一样顽劣,永远别想在他嘴里听到什么好听的话。 倒是文玉插嘴说了两句,她在礼王府住了一段时间,就算和他们不算相熟,也算不上陌生。 “懋泽是平日被人阿谀奉承多了,一下子看到世态炎凉,就有受不住。” 意琛做了一个很明白的表情,点点头说道:“的确,懋泽命好,含着金汤勺出生。” “不知道回到礼王府,礼王妃会如何问起来呢。” 文玉担忧的说着,这件事会怎么追究下去,谁也不知道。但是现在受伤的是姝凰,所以史月舒就算恶人先告状,也讨不到太多的便宜。 “很生气吧。” 意琛语气随意的说着,那些与他没有关系的事,从来都不会在乎。就好比现在,如果不是懋泽让自己身边一直跟着的小厮去通知意琛,他就算知道这件事,也未必会过来。 理由很简单,因为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 “离回去还有点时间,你们商量一下借口吧。” 意琛现在对他们现在的苦恼一点都不感兴趣,双手抱胸在一旁靠着垫子闭目养神。他比任何人都讨厌会算计的人,而姝凰恰好就是这种人。 只是让他稍微有点意外的是,她千般算计最终还是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看来她并没有多厉害。 懋泽和文玉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现在哪有什么借口可说,只要说出事实就好了。可是,这个事实却没有人愿意相信。 一个二品官的不受宠女儿,和太傅府上的嫡女,旁人知道要怎么选择。 “意琛公子,这件事你并不算是一个旁观者。” 文玉讨厌他这种性格,谁都不理会就好像天地之间为他独尊一样。 “那个疯女人会发疯,说到底是因为你,所以归根到底,你可是要跪在姝凰的床边谢罪呢。” 文玉看着意琛,毫不客气的说着,这种心高气傲的男人,真是看一次讨厌一次。 “愿闻其详。” 意琛做了一个很意外的表情,可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依旧是蛮不在乎,更别说有什么意外。 看来这里一趟接人,纯粹是看在懋泽的份上而已。 “你这个人!” 文玉是彻底厌恶他,一个庶子,什么地位都没有,凭什么这么拽,连懋泽都懂得待人温文儒雅。 “郡主你该不会想说,史月舒和宋姝凰两人打起来,是因为我吧。我大哥在这里,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选谁才更加有‘前程’。这些话,就算是说出去,也不会有人相信吧。” 意琛一直都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也真是因为一直都记得,所以只要是身份以外的事情,他都不会去做。 “是史月舒,和姝凰无关,那只是一个疯女人。” 文玉气的涨红了脸,粉嫩的脸庞爬上两朵红晕,她是恨不得捅意琛一刀,让他知道什么叫做痛。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倾世的容颜没有一点笑意,看着文玉等她继续往下说。 “真不知道史月舒怎么会看上你这种人,不过像她嘛,也只会看脸蛋,多半是因为你这张脸才会迷上,如果知道你是怎么样的人,真该好好的唾弃一番,躲闪不及。” 文玉尖酸刻薄的说着,一个男人也许最讨厌的事,就是被人说只有长相没有本事。可是,就算是这样,意琛也没有生气,而且还是一点都不在意。 “能得人青睐,我想不到有什么不好。” 意琛有些无赖的说着,却也厌倦了这种没有营养的话题,他不是不知道他在旁人眼里是什么东西。 只不过是懋泽的跟班,一个长相俊美却没有丝毫用处的男人,只是这样而已。 不过不知者无罪,所以意琛一直都不解释,还表现的很平庸,礼亲王有时候看着意琛,也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想法。幸好,还有一个儿子算是有点本事,那也就无所谓了。 “哼!” 文玉不再理会他,挪到一旁坐下,仿佛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会侮辱了自己。 懋泽拉过意琛给他准备的衣裳,也许是因为文玉也在马车里,所以没有直接换下来,而是套了上去,整理好衣领,把扣子扣上以后,倒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 “姝凰没什么大碍,史月舒因为紧张所以刺偏了。但是因为跌下河里,伤口遇到水无法结痂,所以流了很多血。” 懋泽轻声说着,马车里的空间很小,他就算说的很小声,每个人都听得很清楚。 意琛依旧抱胸坐着,脸上是无所谓的神情,对懋泽的话,爱理不理。 “但是,太医说,她身子本来就羸弱,是经不住任何伤害的那种,所以就算是不严重的伤,放在她身上都变成了重伤。” 懋泽说着,垂下眼帘,好像在想着事情,过了一会儿后又抬起头,看着意琛继续说道:“文玉已经交待了太医,每日都会到宋府把脉诊断,所以还算是可以放下心来。” 他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一直都是看着意琛,很显然这些话就是专门说给他听的。 意琛冷笑一声,有些厌烦的说道:“郡主这么关心宋三妹妹,这些话说给她听就好了。你这样对我说,到底有什么企图?” 一起长大的兄弟,稍微有点异常,都可以看得出来。 “说到企图,难道不该问你吗?” 懋泽脸上的笑意变得很古怪,说不上是开心或者是恼怒,但是更多的是试探。 “我派人给你口信,依照你这种性格,只需要让马车走一趟就好了,何必亲自过来呢?” 意琛看着他,并没有回答。 “你讨厌她没错,可是你亲自来了,难道不就是想要知道她的伤势吗,现在和你说了,却又不领情,真是骄傲呢。” 懋泽说着,又是笑了笑,疲惫的闭上眼睛。马车内,三个人都默默无语,宋府离礼王府还有很长的一段路程,但是大家似乎都不打算再说一个字。 马车里,安静得很诡异,每个人都想着自己的心事。 第一百四十五章 谁会来帮她 姝凰的晕倒,伤不是很重,只是流血过多而已,所以到了半夜她就醒了。才睁开眼睛,就深深的蹙着眉头。 真痛。 她是一个怕痛的人,哪怕是一点点小小的痛楚,也绝对不会咬着牙关忍着。 因为没有必要。 但是现在却要咬着牙关忍着,不是想要逞强,而是没有一个可以让她依靠的肩膀。 阑珊和巧妮都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靠在桌子上睡着了,房间里出了青灯发出的幽光以外,一切都静悄悄的。 她忍痛坐起来,忽然间苦笑起来,不管如何都死不了呢,看来上天真的是极其的厌恶她,不管怎么样,都不肯收留她的魂魄。 以致于,就算重生了也是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名字,别人的一生轨迹。 而她自己,则消失在洪荒里,渺无音讯,天地之间只有一个宋姝凰,而她作为一个小婢女的一生,早就不复存在。 阑珊因为心里担忧,一直睡不着,稍微的响声都会惊醒,就算姝凰没有说话,只是坐在起来,微弱的声响她都能知道。 她睁开眼睛,看到姝凰已经醒了,眼底腾起一层水雾,走到床边跪下,原本肚子里有一连串要骂人的话,此刻都骂不出来。 “真抱歉呀,让你们担心了。” 不等阑珊说话,姝凰就先开口说道歉,虽然不曾做过什么对不起她们的事,可是让她们担心了,那就要道歉。 姝凰知道,在这个世上关心她的人并不多,来来去去不用十个手指都能数清,而这些人都是她所珍惜的。 阑珊听了,眼底的迷雾终于凝结成水珠,簌簌往下落。 “姑娘,你为什么从来学不会珍惜自己呢?” “怎么会不珍惜呢,我可是不糊错过每一顿好饭菜,也不会错过每一次的睡懒觉。” 姝凰笑着把话题引到别的地方,除了报仇以外,她找不到任何让自己努力活下去的理由。 一个他人的身体,一个他人的人生,姝凰不知道接下来的路要怎么做。 是否会有一个人,在悬崖边抓住她,会用生命去保护她,这一切她都不知道。 “姑娘!” 阑珊不笨,知道她是故意绕开话题不说,既然姝凰不愿意说,她也不会继续问下去。 “我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你想想如果此刻受伤的不是我,而是史月舒;或者我们两人都没有受伤,那么现在的情形对我们来说,就很不利。” 姝凰笑了笑,因为失血过多,脸色有些苍白,笑起来的感觉很无力。 “父亲母亲们对我的态度你也了解,若是真的出了事谁会出来担保我呢,文玉虽然待我好,可是她又能用什么样的身份帮我呢?” 阑珊听了,要紧嘴唇,才小声的说着:“可是,就算其中有这种利弊关系,你也不需要故意伤害自己呀!” 姝凰愣了一下,敢情阑珊这个小妮子以为白日在画舫里,史月舒那狠命的一戳,她是故意不躲开的。 “我那么爱惜自己,怎么会拿自己的小命来开玩笑呢,料到她会这么狠,只是来不及躲闪而已。如果我是故意的,肯定会制造一个不伤害自己,却又能惩戒史月舒的办法。” 姝凰连忙澄清,这要是让阑珊以为自己是故意的,这件事肯定会成为以后唠叨的资本。 “她要不是来此狠招的话,我应该……” 姝凰低头沉吟,然后把话压了下去。不知道为什么,她会凫水这件事,不想说给任何人知道,包括阑珊她也不想说。 就连史月舒喜欢谁,因为什么是和自己杠上等这些事,她都会和阑珊说,却独独这件事。 如果阑珊知道她会凫水,肯定要问上一同。阑珊跟在她身边也快六年了,时刻不离,她要是会凫水,什么时候开始学的,解释起来特别的麻烦。 阑珊见她不往下说,以为她累了,站起来帮她捏着被角说道:“离天亮还有些时辰,先睡一下吧。老爷回来时,拉着懋泽世子说了一通,尽是一些要负责任的话,却没有进来看你一眼。” 这就是一个做父亲的,连阑珊看了都觉得心寒。 “到了明天,肯定会来这里说上一通,要是没有精神就不好了。” 阑珊扶着姝凰躺下,神情有些黯然,她想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可是看着姝凰却什么都说不出来。自家姑娘未必看中这点亲情,可是没有亲情的人,有多可悲。 巧妮趴在桌子上,也不知道梦见了什么,砸吧着嘴,又沉甸甸的睡了过去。 有一种人,就算天塌下来第一件事就是想着下一顿吃什么,永远的乐天派。 姝凰却没了睡意,躺在床上睁大着眼睛看着帘帐,夜深人静,在窗户外面时不时传来几声虫鸣叫。也许是越发的安静,腹部的伤口就越痛,让她一晚辗转反侧。 其实,钳子造成的伤口并不深,可是伤口处参差不齐,恐怕会落下疤痕。 女儿家最怕的就是落下伤疤,就算不是在脸上,可是新婚之夜赤诚相见的时候,光滑的肌肤上有了一块难看的伤疤,也不是一件光荣的事。 好在,她不曾想过嫁人,所以也无所谓了。 一直昏昏沉沉到东方泛白,她始终还是没有睡意,可是在看到第一缕阳光透进来的时候,她竟然有了睡意。 就连阑珊端着新熬好的汤药进来,她也没能睁开眼睛,阑珊见她还睡着,也不叫醒。只是把汤药的小壶搁在暖炉上暖着。 姝凰是闭着眼睛,可是因为伤口的疼痛,即便是困到没有力气睁开眼睛,却没有办法完全睡着,还是能感觉到身边的人在走动。 “夫人?” 阑珊搁好药,一转身就看到尤氏走了进来,马上把脸拉了下来。虽然说她是主母,可是来了姑娘家的院子,好歹也要说一声。 “她醒了吗?” 尤氏瞥了一眼,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看阑珊的眼神极为讨厌。 阑珊走上两步,用身体把尤氏挡在面前,也不客气的说道:“姑娘还在睡觉,夫人有什么事的话,等姑娘醒了再说。” “放肆,现在是谁是长辈了,我要说话还要等她醒来?” 尤氏虽然这样说,可是说话的声音也不大,这可不是忌讳着姝凰还在睡觉,而是因为宋荣茂也走了进来。 姝凰已经十四有多,还有三个月就及笄,算是大人了,就算是父亲也不能随便进女儿的闺房。 第一百四十六章 没有人关心她 阑珊知道宋荣茂现在指望着姝凰能为他带来康庄大道,所以不管是否真的个关心,至少他在这里能保证姝凰的安全。 “老爷。” 她低头说了一声,可是依旧没有挪开步子,依旧挡在尤氏的面前。 “她醒了没有?” “回老爷的话,姑娘还没有醒,太医嘱咐了要安静,中午时分还会过来诊脉。” 阑珊特地提到了安静,省的尤氏这个女人不懂形势,尖声利齿的在那里瞎嚷嚷。 “请太医的是用凰儿的名帖吗?” 宋荣茂抬起头四处看了一下,姝凰虽然说是宋府正统的嫡出,可是宁园里面的布置也真的简陋的不行,别说二品官,就算是七品芝麻官家中的布置,也比这里好看许多。 就连窗户边上挂着的帘子,都微微泛黄。姝凰从来没有打算休憩过她的院子,一来不值得钱,而来这钱了没办法说清楚来历。 宋荣茂看了一下,皱起眉头,然后对身后的小厮说道:“到账房和管家说一下,把宁园重新修葺一遍。” 他刚才的皱眉,可不是因为看到这里简陋,委屈了自己的女儿。而是想到昨天,文玉和懋泽都来到宁园,这里的简陋和破败,肯定会看在眼里。 “是。” 身后的小厮答了一声,悄然退了出去。 尤氏有些吃惊的看着宋荣茂,这要是翻新修葺宁园,可不是一笔小数目。 因为当年孟氏还在的时候,深得宋荣茂的欢心,因此姝凰也是掌上明珠,所住的宁园是几个姑娘家最大的,几乎要和息的一样院子一样大。 如今全部都要修葺,她怎么能不心疼。 “老爷,其实也不需要全部修葺,凰姐儿住的几个屋子随便翻新一下,也就差不多了。” 尤氏在一旁连忙的说着,他日宋荣茂退下来,宋府的一切都是她儿子息的,怎么能在姝凰的身上。 “闭嘴,妇人之见。” 宋荣茂瞪了她一眼,从前觉得尤氏听话贤惠,把几个子女都教导的很好,可是最近看来似乎都不是这么一回事。 他记得从前,姝凰是他的掌上明珠,孟氏去世后,因为姝凰长相酷似孟氏,他依旧疼爱有加,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也渐渐疏远,到了最后,他竟然也开始讨厌姝凰。 即便现在躺在床上,浑身是伤,他都不曾真的心疼一分。 他如今对姝凰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因为姝凰有利用价值,比起任何人,她的利用价值都高。 尤氏被喝了一句,心有不甘可是又不能多说什么,只能站在一旁自个儿生闷气。这一切都是姝凰的错,她在普华寺的时候,自己要多风光有多风光,可是她回来以后,一切都变了。 如果这次这个劫难,她死了就好了。 “你们照顾好凰儿,要是文玉郡主或者是礼王府派人过来的话,不要乱说话,等我回来。” 宋荣茂看了一眼睡在床上的姝凰,见她没有动静,以为她还是沉甸甸的睡着了,于是说话也变得有些肆无忌惮。 他坐在一旁的椅子上,看着阑珊说道:“你都给我说说,凰儿这些天在礼王府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她和懋泽世子之间可有什么纠缠?” 宋荣茂来到这里,一不问姝凰的伤势,二不问谁伤了她,倒是关心一些可有可无的东西。 姝凰冷笑一声,旁人只当她是睡着了,也敢这样说话,那么她不在这里的时候,到底说了什么呢? 阑珊知道宋荣茂想要知道什么,虽然内心不耻,可是如今自家姑娘在府上,还要靠着宋荣茂来撑着。 所以,何不投其所好? “回老爷的话,姑娘在礼王府这些天,每日都到礼王妃的院子了请安,和世子公子们也相处得很好。” 阑珊低着头,几乎是没有感情的说着这些话,既然爱听,那就多说一点。 “文玉郡主很喜欢姑娘,做什么都会把姑娘带在身边,就算是厨房做出了新的糕点,也会第一时间送过来。而且,有一天……” 阑珊说到这里,故意停顿了一下,宋荣茂听得入神,忽然间见她停了下来,皱着眉头看着阑珊,语气有些严厉的说道:“而且什么,说下去!” “太后曾经召姑娘进宫一次,可是我和巧妮只能在外面等着,不知道太后和姑娘两人说了什么。” 其实,阑珊怎么会不知道,她基本上把所有的都告诉过阑珊,为的就是有一天如果姝凰自己没有办法去处理事端的话,阑珊可以做到。 而阑珊也确实没有辜负到姝凰,她很清楚在什么时候说什么话,对自家姑娘最有利。 “太后召见过她?” 宋荣茂来了兴趣,他看了尤氏一眼,尤氏也茫然,可是能看得出她眼底的妒忌。 “她有没有和你说过什么?” 宋荣茂看着阑珊的脸色,试图从她的脸上找到一点蛛丝马迹,但是阑珊只是低着头,怯生生的模样,和昨天在院子里和尤氏对持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 “奴婢不知道。” 如果宋荣茂想要知道姝凰和太后之间谈了什么,只能保佑姝凰快点醒过来,不要一直沉睡着。他一定会好好的对尤氏警告一番,不要去动姝凰一根毫毛,如果姝凰在宁园发生了什么事,他都会算在尤氏的头上。 尤氏涨红了脸,泪声俱下的看着宋荣茂,只差没有举起三根手指对天发誓的说道:“老爷,你冤枉了妾身呀,凰儿不关是养在我膝下的女儿,同样也是我的侄女,我和表姐虽然不是一母同胞,可是我从来都把她当做亲姐姐看待,凰儿也就是我的女儿。” 关键时刻,尤氏总是喜欢搬出孟氏来当挡箭牌,她心里虽然恨透了孟氏在宋荣茂心中的地位,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的方法极好用。 宋荣茂无视她的泪声俱下,冷哼一声,甩袖离开。 阑珊和巧妮在一旁屈身恭送宋荣茂出去,然后笑着看尤氏急匆匆的跑着跟上去解释。 阑珊见他们都走了,才松了一口气,就算在自己家里,也不见得比在礼王府那里轻松。 “巧妮,你让院子里的人都机灵一点,谁都不可以进来,就算得罪谁打了谁都不能让他们进来。姑娘吃穿用度全部都由你一个人经手,我要去礼王府一躺。” 阑珊对巧妮郑重其事的交代完,就起身准备走出去。虽然巧妮一直都是一个很迷糊的人,连自己都照顾不好,但是如果涉及到姝凰的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都可以做得很好。 她点了点头,知道阑珊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会离开。 姝凰很放心的把事情都交给她们,翻了一个身才沉甸甸的睡了过去。 谁知道日后的路会怎么走,如果她有一天不在两人的身边,也要学会好好的生存下去,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不用她担心了。 阑珊没有走大道,而是穿过各种小巷,然后绕过人群,又多走了很多弯路。没有人告诉她为什么要这样走,明明一下子就可以到达,可是愣是多了三倍的时间。 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从寻常的路走过去,不管是瑜亦或是史月舒还很是汪雨佳,还有很多说不出名字的人,都恨不得姝凰死去。 幸好在礼王府住了一段时间,阑珊知道王府的侧门什么时候打开,府上的婢女也认识阑珊,所以她就算在王府里走动,被撞到了也不会有人在意。 礼王妃是一个很追求完美的人,如今姝凰受伤了,史月舒也落水了,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就是一个污点,如果阑珊直接要求接见的话,是完全不可能的事。 “世子,世子在哪里呀。” 虽然大家看到阑珊并没有特别在意,可是她要是在这里走动久了,被礼王妃的人看到,麻烦也不小。 她来到这里以后,才发现姝凰就算在礼王府暂住了十余天,可是却一次都没有主动去找过懋泽,就算是偶然在庭院里遇到,也当做空气给忽略掉了。 以致于,阑珊根本不知道懋泽的院子到底在哪里。 礼王府那么大,不问人的话,找上一天也未必能找到。 “阑珊姑娘在找什么呢?” 阑珊正站在原地踌躇,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身后响起来一把声音。 她吓了一跳,连忙回过头去,看到恭言站在她身后,依旧是一身普通到了极点的蓝色短打,腰间绑着黑带。 这个叫做恭言的人,到底能不能信呢? 阑珊捏着手心,她如今走到每一步都不能出差池,那么眼前这个人,到底能不能相信呢? 他是意琛公子的手下,而意琛公子似乎和自家姑娘有些过节。 可是…… “我找你家公子。” 阑珊抬起头来,既然无法断定,那么只好见机行事。 “仲良公子在院子里,阑珊姑娘不会不知道路呀。” 恭言笑了起来,也许是跟在意琛身边久了,一言一语都有了他的影子。 “我说的是,你真正的主子。” 阑珊知道的事情太多,没有什么可以瞒着她的。 恭言对阑珊的话并没有表现出很吃惊的表情,点了点头说道:“请阑珊姑娘跟我来。” 既然恭言这么说了,阑珊也只好跟着去,虽然一开始是想要找懋泽世子,可是找不到他,找意琛公子,似乎也不是一个特别坏的结果。 第一百四十七章 肆意妄为的人 其实,姝凰在礼王府暂住了那么久,不但没有去过懋泽的院子,连意琛的院子也不曾去过,两个炙手可热的男人就在她眼前,可是她竟然一点都不想去接近。 恭言在前面带路,和阑珊隔了有十余步的距离,如果不留意的人,根本看不出两人是一起的。 两人各自为奴,跟着的主子都是极有心机的,所以个人行事的时候,也知道该怎么做。 意琛的庭院在礼王府看来,是比较简朴的,比起两个庶出的妹妹,除了面积上占了优势,其他地方一点都看不出来。 而且,院子处还有很多圃都已经积了落叶也没有人打扫,秋风吹过卷起一阵落叶,显得很是萧条肃杀。 唯一还绿意葱葱的景象,就是庭院西边的一小片竹叶林,时不时发出“飒飒”的声响。 “阑珊姑娘请便。” 恭言只是把人带到,连一声通报都没有,直接转身就走。他是意琛安插在仲良身边的人,这些年来总算是得到了何贵妾的信任,如果被何贵妾知道他和意琛有任何联系的话,只怕又会暴走一番。 阑珊点头走了进去,明明是亲王公子,可是庭院里一个家仆婢女都没有,空荡荡的如同一间死院一样。 但是,阑珊还是走进去找人,如果意琛不在这里的话,恭言直接说明白就好了,不会大费周折的带她来这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阑珊转了一圈,在西边的竹叶林看到意琛,今天他穿了一件墨绿色的衣袍,兴许是入秋的缘故,加了一件半透明绣着零碎竹叶的褙子。 咋的一看过去,还真的没有发现这里坐着一个人。 这是一幅美好的画卷,苍郁的竹叶下,意琛靠坐在一块形状奇特的岩石上,这块岩石似乎就是正好坐落在这里,为他准备似的。 只是,现在不是看画卷的时候,离开了宁园,阑珊终究是放心不下,只想着快点回去。 “意琛公子。” 阑珊上前,走到意琛的面前顿了一下说道:“我想问一下,懋泽世子如今在哪里?” 意琛眯着眼睛笑,打量了一下阑珊,翻了一个身调整姿势,继续打盹。他有很多空余的时间,因为不被礼亲王期待,所以不需要像懋泽那样,多番用功和应酬。 剩余的时间,他可以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比如在水凉如秋的早晨,在院子里打盹。 见他不理会,阑珊咬紧嘴唇,她知道意琛讨厌自家姑娘,可是谁都找不到,她必须要意琛的帮忙,哪怕是开口说一句话都好。 “请意琛公子告诉奴婢,懋泽世子如今在哪里?” 阑珊朝着意琛深深的点头,如果她的屈服可以让意琛松口的话,她可以做任何事情。 意琛揉着眉心,果然姝凰就是一个大麻烦,自从遇上了就大事小事不断,连他打个盹都要打扰。 他本来不想管姝凰的事,因为这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不管的话,后面牵涉到的事,似乎有点多了。 比如仲良,比如懋泽…… 他身边的人,似乎都和姝凰扯上了关系,连他自己都是说不清楚。 “我有说的必要吗。” 意琛看着阑珊,口气随意的说着,他似乎很困,说完以后又靠在岩石上,一副执绔子弟的模样,看的阑珊想要跳起来揍他。 阑珊趁着气,先不管他语气态度如何,好歹也算是肯开口说话。她一直都知道意琛公子比懋泽世子难对付,而姝凰也知道,所以从来不去招惹他。 只是,如今只有阑珊一个人,她没有办法揣测远在宁园姝凰的心思,只能见步行步。 “现在能帮姑娘的,只有你们,老爷对姑娘是没有亲情的,如果他发现姑娘没有利用价值的话,奴婢不敢去想这个后果。” “和我有关系吗?” 听到他这么说,阑珊涨红了脸,的确是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可是如今姝凰孤立无助,她要是找不到人帮的话,后果不敢想。 阑珊咬着嘴唇,双膝跪在意琛面前,咬着贝齿说道:“奴婢求求意琛公子,我家姑娘和公子您无仇无怨,您若是相告一二,能助我家姑娘一难,奴婢铭记于心。” 意琛玩味的看着跪在地上的阑珊,脑海里浮现姝凰倔犟的脸庞,如果是她的话,不管到什么绝境,都不会求人吧。 “我不想当什么伟人,不需要有人铭记于心。” 他绝情的说着,似乎要把阑珊最后的希望都给磨灭。 “但是嘛……” 意琛本来不想帮,但是刚才在脑海里闪过姝凰的容颜,一瞬间就让他改变了主意。 “你说说,本公子帮她有什么好处?” 阑珊只想着找人,却从来没有想过能给什么好处,她只是一个婢女,唯一能拿得出来的,就是烟水行的钱财,但是意琛他缺钱吗? “我来说条件,你觉得可以接受的话,就做交易吧。” 事到如今,阑珊根本没有说不的权力,她从一开始就处于被动,稍有不慎的话,就别想知道任何事情,也别人有人会帮助姝凰。 她咬着牙齿,忍着打人的冲动,说道:“请意琛公子明说。” “把她的事和我说说吧,从你跟在她身边开始,为什么会被扔到普华寺,为什么会被自家姐妹厌恶,为什么会让史月舒起了杀心?” 这就是意琛的条件,感觉就好像一个偷窥者,想要探知别人的事一样。 阑珊从心底厌恶他,但凡是想要窥探自家姑娘私事的人,都显得那么厌恶。 可是,她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我七岁的时候,被祥嫂从牙婆子那里买回来,就跟在姑娘身边……” 阑珊低声说着,她知道面对着意琛这样的人,说谎是行不通的,那么只要不涉及烟水行或者是一些特别的事情,告诉意琛也没有太大的坏处。 跟在姝凰身边这将近六年的时间,虽然没有别的婢女过的那么舒心自在,普华寺的条件也更加艰苦,可是她却记得很清楚。 意琛依旧懒散的靠在岩石上,微微睁着眼睛,如果不是仔细看的话,还真的以为他睡着了。 “……总而言之,姑娘她是一个……” “肆意妄为的人。” 意琛帮她做了总结,懒散的他终于站起来,墨绿色的长袍垂到地上,也不去理会。 “你要找的懋泽他不在这里,文玉也回宫了,那个肆意妄为的女人,你知道她惹了多大的祸事吗?” 意琛笑了一下,看着阑珊说道:“你可以回去了,暂时不需要担心,能动她的人,还没有呢。” 他想要保住一个人,可能还没有这个能力,但是他可以让别人去保住。 第一百四十八章 一山不容二虎 姝凰以为自己可以无忧无虑的睡到下午,然后睁开眼睛就有阑珊和巧妮两人乖巧的伺候左右,说不定吃饭还有人喂,不需要自己动手。 可是,这中午刚过了不久,树上的蝉还不知道秋天已经到了,稀稀疏疏的在树上鸣叫,催人入睡之际,宁园外面就响起了吵闹声。 “哪只麻雀在外面吱吱喳喳?” 姝凰睡意浅,稍微有些声响都会睁开眼睛,一旁伺候着的鹅黄色衣裳小婢连忙上前,把她扶着坐起来,还很贴心的在她的背后放了一张靠垫。 “回姑娘的话,是二姑娘在外面。” 眼前这个小婢眉清目秀,说完一段话都要停顿一下,小心的看了一下姝凰的脸色,一副乖巧而且听话的模样。 这才让姝凰稍微感到,自己也是一个主子。 “但是巧妮拉着不让她进来,所以二姑娘便带人在外面吵闹。” 她又补充了一句,然后看了姝凰一眼,等她下命令。 姝凰忍着痛坐起来,伤口经过一天一夜,也结痂了,就是不能乱动,免得撕裂伤口最后痛苦的还是自己。 “算了,奕春不足为患,巧妮对付她绰绰有余。” 姝凰现在没有精力去对付无脑的奕春,她是极其趋炎附势的人,对她来说,让她去探望一个受伤的病人,还不如去院子里扑蝶更来得开心。 所以,她此番前来,而且还和巧妮争论不休,最大的可能性就是受命而来,而受谁的命呢,就不必要明说。 “我饿了,要喝粥。” 姝凰在自己人面前,一点架子都没有,甚至连神色内敛一点都不会表现出来。就算面对着的不是巧妮阑珊而是院子里普通的婢女也是一样。 她上一世为奴,那些小婢女们的心酸无奈她比谁都清楚,所以架子这种东西,对着照顾自己的人摆,是最愚蠢的。 别的事情好办,唯独是吃饭这件事情就不好办了,小婢女是一个死心眼的人,她看着姝凰为难的摇摇头说说道:“不行呀,巧妮吩咐了,任何人都不能给东西给姑娘你吃,除了她自己。” 姝凰苦笑一声,难道还怕有人毒死她不成? 看来,不把奕春赶跑,她是连吃饭的资格都没有了? 姝凰叹了一口气,把小婢女找到自己面前,小声嘱咐了两句。 “这,怎么可以这样做?” “没事的,你总不想我饿着吧。” 小婢女一听,犹豫的往外走去,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就听到奕春惨叫一声,然后骂骂咧咧的走远了。她只是一个刚及笄的姑娘,这般骂骂咧咧到真的有**份。 巧妮从外面走进来,见姝凰醒了,笑着走到她面前说道:“我就知道水仙没这个能耐,肯定是姑娘你的主意。” 那个怯生生的小婢女,名字叫水仙。其实她们这些穷苦人家的孩子,又是女子,家里都不会帮她们取名字,都是随便叫着。 因为,就算哪一天嫁人了,也只会被称作某某氏,入了府以后,主人家通常都会取一些普通但是吉祥如意的名字。 姝凰笑了一下,不搭话。 “二姑娘骂骂咧咧的走了,不过我觉得她肯定不会罢休。” “她来做什么?” 姝凰坐在床上,除了有点痛以外,其实她已经没有什么大碍。加上有巧妮在这里,进补完全不是问题。 “端着一碗鸡汤过来,想要看看姑娘,我才不会让她进来,阑珊走之前交待了,任何人都不能踏进宁园,所以就算是夫人来了,我也不会让她进来。” 巧妮说着,舀了两碗粥放在桌子上乘凉,只要是关乎姝凰的事,她都会变得很认真。 “药早就熬好了,可是你却没有醒来,在炉子里暖着,先吃点粥垫一下胃。” 她说着,端起一碗,瞬间就喝了一个精光以后才把另外一碗端起来,坐到床边拿起调羹喂姝凰。 “但凡是姑娘你吃进肚子的东西,我都要先尝尝。” 姝凰被她这个认真的劲头逗笑,一笑腹部就痛,让她龇牙咧嘴起来。 “姑娘你别笑,这是阑珊交待的,咱们现在不在礼王府,宋府这里坏人那么多,不得不防。” 巧妮说着,也自个惆怅起来,这里明明是姝凰的家,可是却像防贼那样防着,真是讽刺。 “要是真的起了歹心,也防不住。” 姝凰垂下眼帘,还好这些事,她主子从来都没有经历过,一直唯唯诺诺,做着他人想要她做的事。 她主子生性懦弱,总是多愁善感,若是这样的事让她经历了,只怕根本释怀不来。 但是,对姝凰来说,无论宋府的人对她做什么,都别想让她有丝毫的伤心。 水仙笑着走进来,手里拿着一条麻绳,这条麻绳浸过黄油,看起来光亮而且灵活,在绳子前面打了一个结,猛地一看过去,就像一条灵活灵现的真蛇。 第一百四十九章 老爷也要拦着 要是放在平时,阑珊肯定要和她据理以争,可是如今念在姝凰是病人,才不和她一般见识。 还有三个月不到,姑娘就及笄了,到时就就算阑珊不去唠叨,也自然有人在她的面前唠叨。 阑珊没有再说什么,姝凰却不见得安下心来了,意琛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虽然没有把握全部猜测出来。但是,他绝对不是那种会好心到帮忙的人,现在愿意把事情都说给阑珊听,肯定有他的盘算。 傍晚的时候,宋荣茂过来看姝凰,可是巧妮却很尽责的把他挡在外面,而且振振有词的说道:“老爷,姑娘现在要休养,不方便见客,您先回去吧。” 宋荣茂在翰林院一天,早就疲惫不已,回到家中,最想做的事就是热茶暖卧,要不是惦记着姝凰的这点事,怎么会愿意过来呢。 “你说什么,不方便见客,我是客人吗?” 宋荣茂一听,吹胡子瞪眼,伸手就要去打巧妮,这么一个没眼色的贱婢,简直不配站在他的面前。 巧妮灵巧的躲开,可是语气依旧倔犟,她很清楚到底谁是真心对待她家姑娘,反正不会是眼前这个男人。 宁园是她们的,和宋荣茂一点关系的没有。 “反了反了,来人,把这个贱婢给我拖出去,往死里打!” 宋荣茂对后面的人说着,姝凰果然是一个不省心的东西,连着跟在身边的婢女也不省心。说不定他原本那么乖巧的女儿忽然间变成这样,都是这些婢女在身旁教唆的。 想到这里,宋荣茂心里生了想要帮姝凰换婢女的想法,把自己的心腹换到姝凰的身边,这样也好更加的控制。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进去。” 巧妮依旧张开双臂,拦着宋荣茂,她并不害怕,只要姝凰还在她就什么都不害怕。 “还不快点把她给我拖下去!” 宋荣茂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耐心,他所谓的孺子风雅,不过是在人前做样子而已。 一旁的家仆有些犹豫,他们和巧妮的关系很好,可是又不能得罪宋荣茂,只要慢慢的上前,尽量不要伤害到她。 “巧妮,你在这里做什么呢?” 阑珊及时的出现,那些家仆们见阑珊过来,就没有再动手,只是站在一旁。 可是,宋荣茂却没有那么容易罢休,他是一家之主,如果连一个婢女都打不得的话,还有什么威仪可言? “谁让你们停下手,把她给我押下去!” 阑珊听了,大步上前,把巧妮拦在身后,抬起头看着宋荣茂笑着说:“姑娘如今抱恙在身,巧妮是侍奉她身边的丫头,就算是想要惩罚,也不是现在。” 阑珊低着头,一副乖巧甜美的样子,让宋荣茂的火气消了不少。可是,这样一句话,还不足以让他的火气全部消除。 “谁说也没有用,你知道这个贱婢说了什么,竟然敢说不让我进去!” “姑娘需要静养,如果万一有什么叨扰了,让姑娘好不起来,这不是我们做奴婢想要看到的。” 阑珊依旧坚持着,就连巧妮都不怕,阑珊怎么会怕呢? “谁会叨扰,难道在府上,还有人会害凰儿不成?” 宋荣茂不以为然的说着,看着阑珊平静如水的眼眸,不知道为什么心里一怵,没有在说话,也没有再说什么要惩罚巧妮的话,大步走了进去。 宋荣茂他不傻,谁说男主外女主内,但是他是宋府的主人,有些事就算不管也不代表没有听到风声,只是选择性的不去理会而已。 真的会有人去害姝凰,而且是府上的人? 宋荣茂摇了摇头,不让自己想下去,怎么可能会发生这样的事,只是多虑了。 宋荣茂还没有走进屋子里,姝凰就已经知道了,她本来是坐在床上和大家说笑,但是听到他来,就马上不说话,然后躺在床上,一副弥留之际的样子。 她微微睁开眼睛,看着走进来的宋荣茂说道:“女儿不能给父亲请安,请父亲见谅。” 面对这么一个懂事的女儿,宋荣茂是有脾气,也不能在此刻发出来。 他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摆摆手说道:“你有伤在身就好好的躺着吧,为父只是来看看你好点没有。” 但凡是明眼人都看的出,姝凰此刻真的很虚弱,一副快要死的样子。 “好很多了,多谢父亲的关心。” 姝凰气若游丝的说着,然后闭上眼睛,她一般是装的,一半是真的不想看到宋荣茂。 这副虚伪的嘴脸,真是看多一眼都觉得恶心不已。 “凰儿,今天可有人来看你?” 宋荣茂一坐下来,就开始切入主题。 “女儿刚睡醒,也没有听到有人通传,应该是没有。” “这样呀……” 宋荣茂皱了一下眉头,这不是他想要的结果,好不容易才能攀上一点关系,如果断在这里的话,就得不偿失了。 “你有没有让人到礼王府走一趟?” 姝凰一听,笑了起来,连假装都忘记了,一牵扯到伤口,整个人都弓起身子。 阑珊在一旁皱着眉头,姑娘这是受伤了也不肯好好的安稳一下,要是伤口裂开的话,可要比现在痛苦很多。 但是,宋荣茂竟然没有注意到姝凰的举动。 “父亲说的好笑,我要用什么借口去礼王府呢?就算我去了,要找谁呢,这件事和他们一点关系的没有,难道我还要在他们的面前哭泣撒娇吗?” 姝凰冷笑着说,她就算有借口,也不会出现在他们的面前,这种讨好不是她该做的事情。 “真蠢!” 宋荣茂冷哼一声,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姝凰说道:“现在不说,什么时候时候说,我怎么会有你这么蠢的孩子,你现在的伤就是资本,你懂不懂?” “事到如今,父亲你还是要把我塞过去,给别人当一个妾是吗?” 姝凰低声笑了起来,她不想和宋荣茂置气,这样的人不值得。但是,如果不和他置气的话,实在是看不下去他这副嘴脸。 “你这个没用的东西,如今懋泽世子在意你,只要再下多几分功夫的话,别说是妾,就算贵妾,世子妃,你都当得上。如果瑜儿有你这一半的美貌,这份美差也轮不到你。” 宋荣茂继续骂道,那么多人都挤破脑袋想要得到的东西,姝凰一点都不着急,真是愚蠢到无药可救。 姝凰笑着坐起来,她笑得开心,几乎都要忘记身上的伤。 “只可惜,你那么疼爱的女儿,美貌却及不上我,父亲你觉得可惜吗?” 第一百五十章 再也无恋宋府 “你这是什么话,瑜儿是你的姐姐,连一点点尊敬都没有了吗,可别忘了你的这副皮相是谁给你的,别仗着有点本事,就鼻子朝天蹬。” 宋荣茂是府上的当家,就算在外面受了什么气,回到这里永远是受敬重的,所以他根本就受不了姝凰的这种态度和语气。 “对了,我还有一个受尽宠爱的姐姐,世子妃这个位置,谁都想当,宋瑜比我还想。既然如此,父亲你难道不应该为姐姐着想吗?” 姝凰轻轻笑了一声,看着宋荣茂说道:“我想呀,这勾引人的手段,大姐姐肯定比我厉害很多,那么爬上别人的床这种勾当,父亲为什么让我来做,而不是让大姐姐做呢?父亲果然是一个好父亲,这等毁名誉的事,也知道不能让自己疼爱的大女儿做。” 既然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她也不怕说穿,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考虑过她的感受,是不是从来都没有人觉得她也会不开心? “放肆,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别持着有点宠爱,就目中无人!” 宋荣茂憋红了脸站起来,他很讨厌,真的很讨厌姝凰,她说的每一句话都让他讨厌。为什么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说一些让他舒心的话呢? 他走到床边,看着姝凰,这个孩子长大了,和孟氏几乎一模一样,不对,比孟氏还要美。 可是,为什么性格上,就和温婉的孟氏南辕北辙呢? “哎呀,我说错了。” 姝凰抬起头看着宋荣茂,他的发鬓已经白,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威风凛凛的老爷了。 “我怎么会说让瑜姐姐去勾引懋泽世子这种话呢,真是该打。” 姝凰笑了一声,然后伸手在自己的脸上轻轻拍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宋荣茂,原本带笑的脸,一下子变得冷厉具有压迫感。 “应该这么说,有我的一天,宋瑜都别想和懋泽世子有任何的瓜葛,谁都别打这个主意,这个世上,她宋瑜想要哪个男人都可以,唯独朱懋泽,想都别想!” 就算经历很多事情,姝凰永远记得自己的初衷,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你……混账!” 宋荣茂气的扭曲了脸,举起手就要打下去,敢说出这样狂言的人,真是不打不行。 姝凰伸手拦下他的手掌,然后站起来面对着他说道:“怎么你们宋府的每一个人,都喜欢掌掴他人呢,很可惜我不会乖乖就范。父亲,这里终究是我的闺房,你在这里待久了传出去可不好听,翰林院的掌院大人,这点礼仪不会不懂吧?” 宋荣茂不曾想过,有人敢拦下他,苍老的面容早就气的涨红起来,他收回手掌,想要继续打。 真是太不像话了,这么顽劣的性子,到底像谁,她到底是不是自己的女儿。 姝凰见他还不罢休,算收就在床头拿起一把绑着红绳的剪子,直接对着宋荣茂说道:“父亲这是想对我动粗呢,还是想要做什么?” 宋荣茂看着姝凰手中的剪子,愣了一下,父女之间就因为一点小小的口角,演变成了这样。 很多地方有在床头挂一把剪子或者是短刀的习惯,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防备,只是作为一个辟邪的用途而已。 姝凰自然是不相信这种事情,也不过是巧妮自己挂上去的,想不到此刻倒是变得很有用。 “放下来!” 宋荣茂捏紧了拳头,他竟然对她一点办法都没有,看着姝凰的眼神,根本不像是开玩笑,他活了几十岁,竟然对一个黄毛丫头没辙。 “女儿不得不保护自己呀,我没有疼我的娘,也没有疼我的爹,这是没办法的事情呀。” 姝凰没有放下手中的剪子,她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更是不怕得罪了宋荣茂。在这个家中,她一点点的眷恋都没有,根本不需要再假装什么。 阑珊一直都站在边上看着,忽然间觉得有些不对劲,连忙上前劝着宋荣茂说道:“姑娘刚喝了药,神志不是太太清楚,请老爷明天再来好吗?” 其实,宋荣茂已经不想和姝凰争执,只是苦于不知道要怎么结束,才能帮自己挽回一点面子。如今阑珊这样说,他自然是不会再继续纠缠下去。 “哼,留在这里给我好好的反思,没我的命令,不得出去。” 宋荣茂说完,拂袖离开,难道他还治不了姝凰,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没有管过姝凰,看来是野了性子,不知道他的厉害。 姝凰看着他离开,直到背影完全消失在眼前,才松了一口气,直接跌坐在床沿上。如果不是阑珊在一旁及时的扶着,她连床沿都够不着。 “姑娘。” 阑珊连忙把她扶着,一脸慌张的问道:“怎么了,是不是伤口……” “可能又要麻烦一下你了。” 姝凰痛的脸色早就苍白,伸手在腹部摸了一下,然后就看到一手的血,艳红得惊心动魄。 才不过是一天的时间,虽然说伤的不重,可是这样没有预备的就站起来,想要安然无恙的确是有点不可能。 巧妮早就已经把药箱拿出来,她们知道姝凰不会是一个安分的人,还好什么都准备好了,否则慌起来,还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阑珊是又急又气,却说不出任何责备的话出来,姝凰的不容易,不是她们可以体会得到的。 “姑娘,就算你不站起来,我也会挡下的。” 阑珊用剪子把纱布剪开,果不其然,伤口已经裂开,好在不是很严重。 “由你拦着,结果就不一样了。” 姝凰咬着牙关,不喊痛,否则阑珊和巧妮会更加的担心。 现在,她要为自己日后谋后路了。起初是和瑜摊牌,后来是于尤氏摊牌,现在则和宋荣茂摊牌。 她在宋府最后的一张筹码已经没有了,已经没有留下来的必要,可是如果不留在宋府的话,可以去哪里呢? 烟水行是她最后的手段,不到万不得已的情况下,都不会暴露出来。 如今前世的仇没有报,今世的仇也没有报,她就这样隐去,实在是可笑。 阑珊很快的就帮她换好纱布,左右看了一下才松了一口气,明眸一闪,瞪着她说道:“姑娘,你要是让我知道你再乱来的话,我就不客气了。” “是。” 姝凰勉强笑了一下,然后靠在床头的靠垫上,她一个未及笄的姑娘,要是离开了娘家的庇护,根本没有人会理会她。 可是,这个娘家,也给不了她什么庇护。 如今,能帮她的人,看来只有文玉了。 连着三天,姝凰都没有踏出宁园一步,既然宋荣茂已经撂下了狠话,不让她离开宁园,她又何必去碰壁。 但是,其他人也进不来,巧妮尽忠职守的挡在外面,已经拦了奕春三次,丹怡一次,桂嬷嬷一次,秋韵两次。 再这样下去,巧妮几乎就要把宋府的人都得罪一遍,但是就算是这样也无所谓。 因为大家都不知道姝凰到底在盘算着什么,她身后的懋泽和文玉郡主和她到底是什么关系,如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以后的日子都不好过。 所以,这几天虽然过得有些磕磕碰碰,但是总的来说还是不错。 只是巧妮就算再尽责,有一个人她还是拦不住,那就是苏洛。 就算分开了那么就,巧妮一直记得,她和苏洛一起进宋府,一起被桂嬷嬷和李嬷嬷使唤,然后再一起安排在姝凰的身边。 她以为这份姐妹情谊会一辈子这样做下去,就算中途苏洛提前离开了,她也终究忘记不了。 第五天,姝凰早就可以下床走动,但是她却告诫大家,不要把她伤口逐渐复原的事情说出去,只是说姑娘自从那晚伤口撕裂以后,就一直躺在床上,并未好转。 有时候,伤病,也是一种遮掩手段。 所以,她看到苏洛走进来,三步并作两步的滚回床上,然后盖上被子,一副气若游丝的模样。 阑珊在一旁看她动作幅度那么大,皱了一下眉头,来不及说上两句,苏洛已经走了进来。 她如今是一个打下杂的婢女,穿着粗布麻衣,站在屋子里面和阑珊水仙等比起来,真的低了好几个层次。 “苏洛见过三姑娘。” 她走到床边,双膝跪在地上,小声问好说着:“我知道三姑娘抱恙在身,一直想来看看,可是抽不出时间,又想着前几日三姑娘身子不好,所以便等到现在才来。” 姝凰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真难得你还记得我,这些日子我可都没有去照拂过你,还以为你心中有怨气。” 从皇宫回来以后,苏洛被瑜赶出桔园,她就没有再理会过,如今苏洛却在她落魄的时候来。 “苏洛对三姑娘从来不敢有任何怨气,今日这一切都是苏洛自找的,那么理所当然的也要承担一切。” 苏洛低着头,语气平淡的说着,看她如今的模样,清瘦了不少,看来在府内打下杂的日子,并不好过。 “那么,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呢?” 姝凰没有和她再继续闲聊,苏洛不笨,对于这样的人,想要说什么,直接说就好了,拐弯抹角有时候来的繁琐。 苏洛听了,咬了咬下唇,最终还是摇摇头回答:“奴婢关心三姑娘的身子,想要亲眼看一下三姑娘,若是安好的话,奴婢就放心了。” 到了最后,苏洛还是说着一些客气的话,姝凰把目光从她的身上,移到院子外面,树上的叶子都已经发黄飘落下来。 “苏洛,不管你从前怎么对我,终究是主仆一场,我知道你想要什么,如果你想要改变现状的话,我倒是有一点忠告。” 第一百五十一章 回到轨迹罢了 苏洛听到姝凰这么说,眸子亮了一下,但是很快的还是低下头。她曾经狂妄过,以为入了宫,见了世面一切都会改变。 至少,她再也不是奴婢。 但是,就是她以死相逼,换得姝凰带她进宫,那又如何呢,不是凤凰永远都不可能飞出这里。 姝凰见她不说话,笑了一下,也不勉强,一个狂妄的人在碰壁以后知道要怎么规避,也是一个聪明人。 “算了,你还有别的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想要好好休息一下。” 姝凰并不想逼她,好歹也是主仆一场,她虽然曾经离弃过她,可是却没有造成任何的伤害,所以姝凰并不记恨。 苏洛依旧跪在地上,什么话也不说,也不站起来,就这样跪着,谁也不知道她此刻的想法。 阑珊对她并没有什么感情,她只不过和苏洛相处了个把月的时间,苏洛就投靠了瑜,说到底,阑珊对她还是有点怨气的。 “奴婢……想要知道,三姑娘的忠告是什么?” 到了最后,苏洛依旧是不甘心做一个奴婢,哪怕是有一点点的可能,她都想去做。 姝凰苦笑起来,她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这样的搅局让她不知道以后的路会变成怎么样。 所以,她不想去改变苏洛的命运,她前一世应该怎么走,那就让她去经历吧。 “息大哥尚未娶妻,只是抬了一门填房,日常生活恐怕秋嫂嫂照顾不周,这入秋了以后,天气也凉了。阑珊你要是有时间的话,送两件披风到雅园吧。” “是。” 阑珊在一旁点头记下来,两件披风只不过是不痛不痒的销,根本无所谓。 苏洛低着头,想了好久,忽然间“咚”的一声,朝着姝凰磕了一个响头,她是一个聪明人,知道姝凰在说什么。 姝凰见她这个模样,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害了她还是帮了她,亦或是害了自己还是帮了自己。 “苏洛,你我的主仆情谊,早就完结了,日后你的路要怎么走,我也帮不了也不想帮。今日这条路你可要想要,一旦踏错永远没有翻身的机会。” 苏洛抬起头,看着姝凰,眼底腾升出一丝丝的愧疚。 “有时候我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离开三姑娘,一切是不是就不一样了,可是这个世上没有如果这两个字。我不想再伺候别人,也不想当谁的奴婢,大家生而为人,为什么那么不公平,他人的锦衣华服为什么我得不到,他人的琼浆美食为什么也轮不到我,三姑娘,我不甘心。” 苏洛是一个有野心的人,她最大的弱点就是没有身份和地位,也没有夺去的手段。 而姝凰可以帮她所有的事,她是聪明人,才会三番四次的来求助姝凰。 “高处不胜寒,那些锦衣华服未必不羡慕粗茶淡饭。” 姝凰感慨的说了一句,并不打算去劝苏洛,她这个人一旦决定的事情,旁人是劝不动的,她没有必要这样做。 “也许高处是不胜寒,但是苏洛出身卑微,这是三姑娘你永远都不知道的。” 苏洛说着,又是磕了一个响头,说道:“苏洛不是忘恩负义的人,今日得到三姑娘的指点,是苏洛的福分。日后要是真的可以锦衣华服那是托了三姑娘的福气,如果依旧是卑微的奴婢,是苏洛没用。三姑娘的大恩,苏洛至死不敢忘却。” 看来,苏洛也是极其会说话的人,当初是她离弃了姝凰,在落魄后又各种相逼,想要姝凰帮她一把,甚至还请了秋韵来当说客。 各种不成功以后,再次来到姝凰的面前,得到了指点后,就一连串说了那么多承诺的话。 让姝凰就算是生气,也没有去处发泄。 “你搞错了,苏洛,我从来没有帮你什么,这条路是你自己选择的,谁都改变不了。” 对于苏洛的承诺,姝凰没有接受,她想这天过后,她和苏洛两人应该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 苏洛听了没有再说什么话,又对着姝凰磕了三个响头,才站起来离开。 阑珊在一旁看着苏洛远去,才问道:“姑娘,你这样做是为什么呢?” 苏洛是一个极有手段的人,她要是真的去魅惑息的话,秋韵根本就不是对手。姝凰一个做妹妹的,这样的做法真的好吗? “我什么都没有做呀,只是让她做回原本该做的事情而已。” 姝凰漫不经心的说着,上一世,苏洛爬上息的床,成为了息的填房,这本来就是轨迹上的事。 如今姝凰做的一切,不过是让苏洛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而已,没有什么不妥。 她已经改变了太多人的命运,过多的参杂,未必还是好事。 阑珊知道姝凰做事有自己的想法,所以也没有多说什么。 “反正都已经躺在床上了,我就小憩一会吧。” 姝凰笑着说,她如今的日子倒是过的有滋味,带着伤患的身体,谁都不敢来招惹。 阑珊伺候她睡下以后,走到院子外面,巧妮知道自己把苏洛放进来,已经准备好了被阑珊骂。 “阑珊……” 巧妮拉着她的手,小心翼翼的说着,可是阑珊却没有生气。 “你说,姑娘她到底在想着什么呢?” 阑珊在一个空置的台阶上坐下来,她看不懂姝凰想要做什么,做的每一件事都不是为了自己。 “管她想要做什么,只要是姑娘想要做的事,我们都跟随就对了。” 巧妮是一个不动脑的主,她只要执行命令就好了,才不会像阑珊想那么多。 “这不是一早就决定好的事情吗,如果哪一天姑娘做了违背天理的事情,只要这是她想要做的,都会义无反顾的跟随。” 这是巧妮和阑珊在普华寺的约定,如果没有人来救她们,她们就自救。 两人坐在台阶上闲聊着,水仙小跑过来,喘着气说道:“桂嬷嬷要进来。” “不给。” 巧妮连想都不想,直接一口回绝,有她在这里,谁都别想进来。 水仙见巧妮态度这么坚定,犹豫了一下说道:“可是,桂嬷嬷说,懋泽世子等人来了,老爷和夫人正在大堂见客,三姑娘若是不去的话,只怕他们会在懋泽世子面前嚼舌根。” 水仙她们虽然是更低等一点的婢女,但是过了这么久大概也会知道一点,有这种顾虑也是很正常。 第一百五十二章 你在装什么 等了那么多天,总算是把要等的人等来了,阑珊和巧妮连忙站起来,跑到房间去禀报。 姝凰却对此很不满意,她才刚刚睡着,还说什么是温文儒雅,连时间都不会看。 不过这也的确不能怪懋泽,现在是上午时分,还不到午饭时间,根本没有人会在这个时候睡觉。 看来,懋泽来这里也算是故意挑的时间,只是他算的再好,姝凰睡起来依旧是不分时间。 “别上胭脂,擦多点水粉,嘴唇上也要抹一点。” 姝凰对着铜镜,左右看都觉得不满意,于是在一旁指挥着。她现在要装羸弱如同病怏怏的人,要是脸色太过于红晕的话,就太可疑了。 阑珊可是很看好懋泽,虽然很多女子都倾心于他,但是如果可以成为姑娘的夫婿的话,那是最好的选择。 既然要出现在懋泽世子的面前,那么妆容就不能太随便,至少不能这么苍白。她执意不肯听从姝凰的话,非得要上一点胭脂。 “姑娘,你不能一辈子梳起不嫁。” “嫁,怎么能不嫁呢。” 姝凰可没有想过要孤独终老,就算没有喜欢的人,可是也不想像清双师太那样,在寺庙里孤独终老。 可是,她要嫁给谁呢? “谁都可以,只要不是懋泽世子,绝对不会是他。” 姝凰很坚定的说着,这种抛妻弃子的男人,她怎么会看的上。最重要的是,上一世的主子为之付出性命的男人,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阑珊决定不和她在继续这个话题,要是继续谈下去的话,非得把自己气死。 “好了,你看这样满意吗?” 阑珊总算是把姝凰想要的妆容画好,不情不愿的把小镜子拿在姝凰的面前,这种没有一丝血色,就好像抱病三月的妆容,任何男人看了都不会喜欢。 “不错不错,阑珊你的手艺又进步了。” 姝凰点头称赞,站起来准备走出去,想了一下觉得有些不妥,挽着巧妮的手,一副有气无力的样子。 做戏嘛,就要去全套的做下去。 要不是史月舒还真的以为她那么好欺负不成? 好在宁园里大厅并不算远,不需要走太长时间就到了。姝凰虽然说身体大有好转,可是并未痊愈,要是走久了,身体还是吃不消。 她一走进来,大家的目光就落在她的身上,一点都没有浪费。 姝凰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说道:“姝凰来晚了,让各位久等。” “快坐下吧。” 宋荣茂脸色有些不自然的说着,才和姝凰闹翻,脸色怎么会好看到哪里去,要不是碍着这里有外人,宋荣茂才不会理会她。 一个不服管教的女儿,对宋荣茂来说,一点价值都没有。 “谢过父亲。” 相比起宋荣茂脸上的不自然,姝凰的心情却很好,挑了一个空位坐下来,一天头看到意琛竟然也坐在一旁,不由得皱了一下眉头。 这件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来这里做什么? 不过,意琛看起来只是陪同而已,低着头把玩着手中的玉佩,根本就没有理会旁人。 这倒是让姝凰有些释然,其实作为庶出,跟在嫡出身边是很正常的事情。从前不管是在普华寺还是在倾醉楼,意琛都跟在懋泽的身边。 感觉就好像,书童一样,不过是差了母亲的身份,就有了天壤之别。 “看到凰妹妹气色不错,我就放心了,那日我说会给宋大人一个交待,今天和均来赔罪了。” 懋泽看了姝凰一眼,如此说道。 姝凰在心里非议,他那只眼睛看到她气色不错了,明明一副惨白的脸,也就只有他这种人才能睁着眼说瞎话。 “那你的交待是什么,我的女儿就这样被欺负了,太傅身居要职算我宋某人吃亏,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说?” 宋荣茂底气十足的说着,就好像把姝凰弄伤的是懋泽一样。 其实这件事和懋泽一点关系都没有,他愿意这样奔走,实属难得。 “其实,这件事,我已经和史太傅提起,史太傅也觉得十分抱歉,不日便会亲自上门和宋大人赔罪。和均今天来,也算是先行赔罪。” 懋泽脸色平和的说着,这些都是官场上的话,语气中的自谦就好像一种习惯,根本没有带多少感情在里面。 “史太傅会亲自来?” 宋荣茂这就有点吃惊了,史太傅是正一品官,而且是太子的老师,身份可不低。宋荣茂有些被吓到,他还真的不知道面对史太傅的话,要用什么样的态度。 “是姝凰不好,害的舒姐姐跌下河里,她在慌乱之际才会误伤了我,等姝凰过几天身子大好以后,会去像舒姐姐赔礼道歉的。” 姝凰见宋荣茂不知道如何应对,于是在一旁说着道。她和史月舒怎么闹,是私底下的事情,没有必要闹得全部人都知道。 懋泽看了她一眼,这个女人还真的会装,那日在船上,一副不死不休的模样,现在却又乖巧无比。 他真的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魔怔,才会连着几天奔走,就为了这件事。 “凰儿,你这是什么话,受了伤让大家都着急一番,现在又说全部都是你的错,你让懋泽世子怎么想?” 宋荣茂手里好不容易才拿捏一个史太傅筹码,要是被姝凰三两句话就说了过去,他不就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原来父亲也为了着急了,还真的不知道呢。” 姝凰抿着嘴笑了起来,宋荣茂气的脸色发白,但是懋泽坐在这里,他没有办法发火。 “你身体不好,就回去好好的躺着吧,剩下的是我和懋泽世子谈妥就好了。” 他压着火气,看着姝凰说道。 “好。” 姝凰又是一笑,点头站起来,他们这种门面功夫,姝凰才没有时间去理会,还不如回去补眠。 “姝凰。” 懋泽见她站起来,把她喊住说道:“文玉郡主回宫里,所以她来不了,但是她让我和你说,一切都不需要担心。” “我知道了。” 姝凰看着懋泽点点头,文玉是一个聪明的姑娘,她手中的权力很大,如果真的想要玩死史月舒,并不是难事。 宋荣茂和坐在一旁的瑜却皱了一下眉头,他们两人很熟络吗,懋泽竟然直接喊姝凰的闺名,这是该有的礼仪吗? “瑜儿,帮世子添茶。” 宋荣茂在一旁说着,瑜站起来,朝着懋泽款款走过去,她虽然貌美不如姝凰,但是长姝凰两岁,身材曼妙玲珑有致,而且打扮的光彩照人,和一脸苍白的姝凰比起来,还是很有胜算的。 但是,懋泽却根本没有看她,目光还是停留在姝凰的身上。 “你有名帖,等身子好了,就入宫自己和郡主说吧,否则她放心不下。” “世子,茶倒好了,你想吃点什么糕点?” 瑜不甘心自己一点存在感都没有,浅笑着问道。 懋泽抬起头,随意看了她一眼,然后说道:“不用了。” 他对瑜还是有点印象的,应该说很有印象,毕竟这是他曾经几乎要成为妻子的女人。 说不上喜欢,只是看着顺眼不讨厌就好了,品行也好,懂得说话让人舒心,比起姝凰来说,更加适合当一个妻子。 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瑜就开始淡出自己的视线。就好比这件事,伤姝凰的人不是他,可是却为之奔走几天。 瑜咬了咬嘴唇,不甘心的说道:“莲子酥不错,世子想要试一下吗?” 面对瑜的纠缠不休,懋泽知道他如果没有回应的话,肯定没有办法逃脱,于是想了一下说道:“有杏仁糕吗?” 瑜眼底是彻底的生了狠意,勉强笑着说:“有,世子稍等。” 杏仁糕是姝凰爱吃的东西,她从来都没有听说过懋泽也喜欢。 “我会去看她的。” 姝凰并不想留在这里,既然没有人想她留下来,又何必招人烦,就留懋泽和瑜两人,看能耍出什么样出来。 但是,就算她离开了大厅,也不见得有多宽心,因为身后跟着一个小尾巴。 姝凰以为他只是在大厅里坐闷了,到处走走,毕竟有懋泽在的地方,他就是小透明,谁也不会向他问话,更加不会多关心他什么。 除了一些痴爱上他的俊容以外,他的身份和地位,经不起一点波澜。 “我从来不知道,意琛公子还有这种嗜好。” 姝凰停住脚步,因为意琛这个小尾巴实在是太明显了,只要是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他根本就是跟着,一点掩饰都没有。 “那现在知道了吧。” 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厚脸皮的人,厚到姝凰根本不想和他说话。 “你想做什么?” 姝凰看着他,警惕的问着,只要是摊上他都会警惕无比,省的有什么把柄落在他的手中。 意琛看了她一眼,然后大步上前,把手伸出来想要摸姝凰的脸。 姝凰心里一惊,这光天化日之下,登徒子这么多? 她连着躲过两步,但是意琛却没有罢休,大步一跨,手指略过姝凰的脸,柔软的触感停留在指尖。 “果不其然,你这是在装呢。” 他看着指尖的水粉,脸上掠过一丝冷笑,他刚才坐在大厅上,看到姝凰脸色苍白,似乎伤的很重,可是说话却中气很足。 所以一路跟来,更是不需要人扶着,就想要试探一下。 被识破了的姝凰并没有任何困窘的神色,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人。 “你在装什么,一开始想要利用仲良,现在又想利用懋泽,没听过聪明反被聪明误这句话吗?” 意琛看着她,脸色和语气都冷如冰的说着。 第一百五十三章 你知道我选谁 在他的面前,根本没有必要假装,反正已经被识破了。 “我想做什么不需要和你说,看不惯的话就和懋泽告发呀,从头到尾我可没有求他为我做什么,一切都是心甘情愿的。”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退后两步,谁知道这个男人还会做出什么事来,那次被他抓着手腕,已经把史月舒闹疯了,这次如果又被谁看到的话,往后都别想得到安宁。 “的确和我没有什么关系,如果懋泽出了什么事,这世子的位置,就要落到我的头上。” 意琛邪魅的笑了一下,笑得那么真实,仿佛他就是觊觎上世子的位置似的。 可是姝凰却不担心,上一世直到死,懋泽都是世子,而眼前这个意琛,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过客罢了,用不着在意。 “如此美梦,但愿你不要醒来。” 姝凰冷笑着讥讽,本能告诉她,眼前的这个男人很危险,如果可以的话,连话都不要说。 “我有些困乏了,想要回房休息,意琛公子要是想要在院子里闲转的话,大可去找我二姐姐,她可是很乐意呢。” 姝凰说着,屈身作礼然后转身离开,要是有一天意琛被奕春缠上的话,那就真的有好戏看了。只是意琛这种满肚子诡计的男人,在择偶方面,肯定也很变态。 “懋泽从来没有对一件事那么上心。” 意琛似乎是吃准了她的弱点,开口闭口都能说出让姝凰不得不在意的事情来。 姝凰的脚步顿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如果停下来或者回头,那么就如了意琛的意思,绝对不可以。 “你知道他几乎和史太傅杠上,要兴师问罪吗?” 意琛看着她,继续说道,他能说出口的话,绝对是有把握能造成影响,才会这么说,一些没有意义的话,是不会从他的嘴里吐出来。 姝凰闭上眼睛,深呼吸一口气,然后转身大步走回原地,抬起头目光凌厉的看着意琛,语气非常的不友善。 “你这是什么意思?” 只要是明眼人,都能看得出她对懋泽多少有点在意,瑜看出来了,汪雨佳也看出来了,连文玉都有些怀疑。 只有被偶尔的假象蒙蔽的史月舒,才误以为她和意琛之间有什么。 “我只是想要看一下,宋三姑娘的心到底有多大,到底是谁才能满足到宋三姑娘。” 旁人的怀疑不是没有道理,但是如此咄咄逼人的,也就只有意琛一人。 “我的心有多大,似乎也不关你的事,天下事那么多唯独来管我,是不是有些说不过去?” 她和意琛两人之间没有什么瓜葛,却一再纠缠,说不奇怪是假的,姝凰对他有些戒心,只是苦于没有摆脱的理由而已。 “还有,刚才你说的话,不会是捏造来骗我的吧。” 姝凰才松懈了一下,话题马上就被拉远了,于是连忙扯回来,如果不是关于懋泽,她根本不会转身走回来。 “刚才哪些话?” 意琛假意想了一下,然后做出一个抱歉的笑意,再说出这么一句欠揍的话。 姝凰被他气得倒抽一口气,牵扯到伤口马上就一副痛苦的表情,捂着腹部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不能生气,绝对不能生气,否则输的人就是她。 “意琛公子贵人事忙,说过的话也会马上忘记,还是说,你原本就脑袋有问题,痴傻无法自救,所以不知道自己说什么?” 姝凰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文绉绉的骂了一通。 “原来你还在想着懋泽,如果不相信我的话,你可以亲自去问他。其实也不需要问,单单看他今天亲自过来,就说明一切了。” 意琛看着她说道,这些事姝凰也看在眼里,她不会不知道,只是不想去确认罢了。 “意琛公子这话说得好笑,宋府的大门开着,但凡是客人都能进来,而且今天来的人也不止世子一人,你也在其中。按照你的话,继续奔波的人除了世子还有你,我是不是也可以理解为,你也对我上心?” 想要在嘴皮子上欺负她的人,本来就不多,就算偶尔出了一个意琛,也不可能总是占着上风。 “我?我只是一个跑腿的马夫而已。” 意琛自嘲的笑了一下,忽然间正色说道:“且不说你无心,即便你有心,也不可能成为世子妃。” 姝凰看着他,没有说话,意琛不是那种喜欢管闲事的人,他故意跟着过来,又说了这么一大堆,肯定有他的道理。 “礼王妃是一个有手段的人,和你府上的主母不是同一路的,那些小阴谋小诡计都别妄想逃脱她的视线。而且,对于身家她不在乎,因为没有谁比得上礼王府气派,对于容貌她也不在乎,没有哪个女人会希望一个更貌美的女子在一旁时刻提醒自己老去。” 意琛在姝凰的面前,并没有称呼礼王妃为母亲,而是直呼其称谓,看来在他心中,对礼王妃也是很厌恶。 “她只要乖巧怕事,听话好唆摆的儿媳就可以了,很显然,你不是。” 这句话,还真的不知道夸奖还是暗贬。 “你到底想说什么?”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她不是啰嗦的人,意琛也不是拖沓的人,可是一再说不到重点,难免让人觉得烦躁。 “不是我想要说什么,而是你想要做什么,想要一女侍二夫吗?” 意琛这句话,真的很伤人,一旁的阑珊和巧妮都听不下去,巧妮性子急躁,更是想要冲上去,不管打不打得过,至少先打两拳。 阑珊拉着她,抿着嘴看着姝凰,一个大家闺秀,被这样说肯定会暴怒,多损名誉。可是,她却没有一点生气的迹象。 她笑了一下,这一笑就止不住了,一直在笑,几乎笑得弯下腰来。 “我还以为堂堂意琛公子会说出什么惊世骇俗的话来,原来只是这样,你担心我不要仲良呢,还是担心我耍了懋泽?” 阑珊原本是拦着巧妮,免得她着个急躁的性子真的会上前给意琛两拳,但是听到姝凰这么说,两人都呆在那里,一动不动,疑心自己听错了。 “此时此刻,我选谁,意琛公子应该心里有数,如果还是不相信我的话……” 姝凰说到一半,停了下来,顺手把头上的发簪拔下来,只不过是一支很简单的梅银簪而已。 “依照意琛公子的玲珑心思,应该会知道把这支银簪放在哪里。” 如果这样做,能拜托意琛的纠缠,姝凰是万分乐意,反正这一世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为自己而活。那些说书人嘴里的故事,一世一双人,不过是午夜梦回时分,一个飘渺的夙愿罢了,根本不值钱。 第一百五十四章 虽然不是唯一 意琛没有想到她是那么干脆的人,倒也带着两分欣赏,接过梅银簪,特有的金属感带着丝丝凉意,一如姝凰本人那样。 “宋三姑娘真的相信我,有此物件,那么我朱某人可以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果然是一点都不可爱,想让人稍微有些喜欢都很难。 姝凰没有理会他的话,扬起下巴看着他,挑衅般的说道:“那我宋姝凰到想要看看,还有什么能比得上把我和一个痴傻儿连在一起,更加歹毒的事情。” 听到姝凰把仲良叫做痴傻儿,意琛的脸色明显的就难看起来,他这样冷漠的人,竟然对自家兄弟这么上心,的确让人有些意外。 当年还得仲良变成这样的人不是他,如果说到还债的话,无论如何都不会轮到他,可是他却这个责任揽到自己的身上,事无巨细,只要是能对仲良好的,都会办到。 大家都说懋泽有多好,玉做的人,温润谦和,慈父之爱,对待兄弟也百般照料。这些都是明摆着的事实。大家都看到了懋泽的光辉,可是对于懋泽光环下的意琛,却没有多看一眼。 唯一能让大家说上两句的,是他的容颜,一个靠着容颜俊朗飘逸而被人记住的男人,真不知道他的内心是怎么想的。 “怎么,不开心吗?” 姝凰察觉到他眉宇间淡淡的愠色,步步逼近的问道,不是所有人都被意琛玩在鼓掌之中,至少她不是。 “希望你不要反悔。” 意琛眉宇间的愠色慢慢散去,他是一个形色不显于面的人,既然出身开始就注定了是懋泽的影子,他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摆显自己。 “走好不送。” 姝凰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笑着下了逐客令。反悔,她怎么知道自己会不会反悔,这一世的她,连十五岁都不到,豆蔻年华正是最美好的时候,但是她却早就身心疲惫。 依附上仲良,不过是让那些贪图她美貌的男人死心,也不过是让只会利用她的宋荣茂没办法。 倘若哪一天她爱上了哪个人,那么是否会反悔,她怎么能预料的到呢? “懋泽这些天为你奔走,他在想什么你未必不会不知道,如果让他知道你的簪子落在仲良那里,你猜他会有怎么样的脸色呢?” 这些话,原本意琛是不需要说的,但是为了安全起见,他还是要提一下,顺便再看姝凰的脸色。 兄弟阋墙是他最不愿意看到的结果,就算这个女人是他一手安排,也要排除这个想法。懋泽有怎么样的心思,他管不着,那么就要管一下姝凰的想法。 “他会怎么想,和我没有关系,就像他为我奔走,那是他的事,难道不是吗?” 姝凰知道他在试探自己,还不如一次把事情都说清楚。 “但愿你记得今天所说的话。” 意琛收回目光,手中的银簪也放入怀中,虽然两人隔得有些远,可是到底是孤男寡女相处,若是被有心的人看到,难免又有一顿嘴舌。 不等意琛完全离开,阑珊的脸色早就变得很难看,一路几乎是连拉带拽的把姝凰拖回宁园,霸气十足的让人把宁园的大门给锁起来。 姝凰知道她肯定会生气,只是看有多生气,坐在卧榻上,等着一顿责骂。 反正,她这个做主子的从来都没有做婢女的那么脾气暴躁,也算是习惯了。 “你给我说清楚,刚才意琛公子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什么时候攀上了仲良公子,还有那支银簪,你打算做什么。这是你的一辈子,整整一辈子那么长,你就想这样过了吗?” 阑珊是有多生气,才直呼姝凰做“你”,连姑娘二字都省了。 “之前的一个决定。” 姝凰如实回答,在她们面前没有什么好假装的,而且这件事迟早都要知道,只不过是意琛的出现,把这件事推前了一点点而已。 “所以呢,你的终身大事就这样决定了,仲良公子且不说是一个痴傻儿,就算他不是,依照你的条件,想要找一个更好的也不是不可能,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告诉我为什么呀,这几天难道你没有看到懋泽世子是如何为了你奔波吗?” 阑珊说的太快,几乎要憋气把自己的脸蛋都憋红了,她实在是气愤,可是又不能当面责骂姝凰,只要狠狠的跺脚捶地,生生把自己的眼泪给憋了出来。 “乖,喝水。” 姝凰在知道自己做错事的时候,总是特别惹人疼爱,比如会主动倒上一杯茶,然后端到阑珊的面前。 “我不会同意的,没有人会同意这门亲事,老爷他也不会同意的。姑娘,一直以来你再如何捣乱我们只当做这是你想做的事情,可是只有这件事我绝对不同意。” 阑珊看着她,咬着嘴唇瞪着眼睛,似乎要把姝凰给吃掉一眼。 巧妮还嫌不够乱,在一旁连忙点头说道:“我也不同意,就算仲良公子那里很好玩,还有小黑,我也不会同意的。” “马上去找意琛公子,把这件事说清楚,我就知道他不是好人,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一直都没有停过。如果不是,我马上去禀报老爷,老爷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阑珊说着,作势就要往外跑,她虽然平时很内敛,做事平稳,但是一旦冲动起来,比巧妮还要暴走。 “没用的。” 姝凰坐在卧榻上,看着阑珊,浅笑着说了一句。 虽然只是一句很简单的话,寥寥三个字,却让阑珊止住了脚步。 她转过身看着姝凰,气到哭的表情看起来十分委屈,就好像把要下半辈子拿出来,当赌注的人是她而不是姝凰一样。 “这是我一早就决定好的事,也已经和礼王妃以及何贵妾说了。至于宋荣茂那边,只要给他相当的聘礼,或者许个小官职什么的,他还不马上点头答应,更何况现在他视我为眼中钉。” 姝凰自嘲的笑了一下,她重生一遍,除了报仇以外,更为重要的就是要用宋姝凰这个身份,过的更好。 但是,由此看来,似乎越走越偏。 礼王妃有负仲良,若是仲良大婚的话,肯定是一分厚礼,到时候别说丰厚的聘礼,就算给息一官半职,都是极有可能的。 所以,宋荣茂不会不答应。 没有人在意她的真正想法,只要有利可图就好了,仅仅如此。 看来,无论她们说什么,都不会改变姝凰的决定。 而阑珊任何事情都可以顺着她,唯独这件事是绝对不能顺着。仲良再好,也是一个痴傻儿,一日三顿都要人照看着,即便是做好人,可以照顾他一世,也不能让姝凰赔上一生。 “这是唯一的办法吗,没有更好的吗?” 阑珊依旧不甘心,不管姝凰说什么,就是不答应。 “不是唯一的办法,但是我却认为是最好的。” 姝凰坦白的说着,如果不爱一个人,就没有必要强迫做夫妻,姝凰若是点头肯嫁,那么那个人必然是她看得入眼的。 如果看得入眼又不喜欢,那么就不要对不起人家。 这个逻辑,不知道阑珊是否会明白,不过看她现在这么激动地样子,肯定不会明白。 “我就知道意琛公子不是好人,那天去问他行踪,还要故意打听姑娘那么多事情,敢情就是为了他那个傻哥哥做准备。” 阑珊一阵懊恼,站在那里锤着自己的脑袋,为什么那么笨,会被意琛牵着鼻子走。 “他问我的事?” 姝凰眯起眼睛,她和仲良的事,只要谋划就好了,根本不需要问道她的过往,除非是他本人感兴趣。 只是,意琛会对她感兴趣吗,连看她的眼神,都带着不屑和冷漠的人。 “是奴婢笨,那时候心急要找人,便大致和他说了一下,但是也都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事,并没有说一些重要的话。” 就算是这样,阑珊还是把责任都推在自己的身上,如果不是自己的话,也许姑娘就不会被意琛公子缠上,也不用定下这种所谓的约定。 “他虽然面目可憎,却不用防备。” 姝凰想了一下,最后的得出这样的结论,意琛虽然满肚子都是诡计,也喜欢算计别人,而且还十分的不讨好。 可是,姝凰却从来没有防备过他,并不觉得他是一个会害她或者是对她有想法的人。 “下去准备一下,过两日到宫里走一趟。” 姝凰把心一沉,宋府是再也待不下去了,已经彻底闹翻,再留下来只是惹人厌烦。而且,谁知道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是否会给她安宁的时间。 瑜不是一个省心的人,一直不见她有任何动静,难道真的放弃了? 姝凰思来想去都觉得不可能,她心里喜欢懋泽,更喜欢世子妃这个位置,如今因为文玉的掺合进来,让她的世子妃梦越来越遥远。 那么,她会怎么做呢? 姝凰想到了下一年二月初的选秀,上一世的仇人,怎么会那么轻易的就让她选秀入宫,然后平步青云成为德妃呢? 姝凰想到这里,嘴角摸过一丝冷笑,她会在瑜计划下一步的时候,把所有的计划都打掉,不惜一切代价。 “姑娘,那么仲良公子……” 阑珊可不知道姝凰想的这些,以为她想要转移话题,连忙开口说道。 “如果事情多的话,就先解决眼前的,其余的事往后再说。” 姝凰抬起眼帘,内敛的浅笑,有着无限的震慑力,就算是气头上的阑珊,再也说不出任何反驳的话来。 第一百五十五章 各自添说流言 自从姝凰和宋荣茂摊牌闹翻以后,就再也没有人来宁园探望,一直孜孜不倦的奕春也没有再出现,而瑜又恢复了府上眷宠的地位。 姝凰抱病在身,可是尤氏却从来没有想过让厨房加餐,每月的例银还是那么少,加之姝凰对钱银不在乎,每月的例银才前几天就用完了。 好在长生对她的事总是那么上心,银票是一沓沓的送来,随时到银号去取就可以了,日子倒是过的挺滋味。 只是,就算府上的人都不理会姝凰,不代表暗地里不去留意,她这般大手脚,厨房里炖的汤水燕窝补品不断,就算是尤氏也得不到这样的待遇。 于是,便有人怀疑,姝凰这么豪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接下来,便是各种小婢女悄悄向宁园的小婢女们打听,但是她们又能知道一些什么呢,除了摇头以外,什么都问不出来。 终于,这些话问到了阑珊和巧妮身上。 是谁派她们来的,阑珊心里怎么会不清楚,她笑了笑,然后四处张望了一下,故作神秘的把前来打探的小婢女们拉到一旁的树荫下,脸上带着沾沾自喜的神情说道:“咱家姑娘呀,这叫有本事呢。” 小婢女们一听,都来了精神,齐刷刷的看着阑珊,希望能从她的嘴里听到更多。 尤氏瑜等人总想要打听姝凰,又不能派经常跟在身边的近身婢女,省的让人抓住把柄太多招摇。 所以,都是让一下无关痛痒的小婢女们去打听,造成只是她们自己八卦的假象。 而这些小婢女们,为了讨好主子,更是卖力的四处八卦,现在逮住一个愿意说的人,还不好好的缠上一把。 “阑珊姐姐,三姑娘她如何本事了?” “你们不想想,咱家姑娘,可是在礼王府住过的,能在礼王府暂住的,除了太后宠爱的文玉郡主以外,就只有咱姑娘一人,这身价地位可不能小觑。” 阑珊在一边说,还故意压低了声音,制造一种神秘的感觉,那些小婢女们,都是没见过世面的人,随便两句话就把她们给唬住,也没有多想。 “对呀,三姑娘真有本事,要是能伺候三姑娘,该多好呀。” 那些小婢女们也知道,能在宁园做事的,每月得到的赏银比她们的薪酬还高,无奈是过不去罢了。 巧妮见阑珊这个模样,也吃不准她在这做什么,只好站在一旁,静静的听着。 自从前两日姝凰和意琛两人合谋,要嫁给仲良公子,阑珊是白天吃不好,晚上睡不着,一副快要发疯的模样,现在却来兴致和几个小丫头们讲这些。 “你们看,咱姑娘天姿国色,随便往哪里一站,都把旁人给比下去,连我们做女子的偶羡慕不已,更何况是各位公子们呢。” 别看阑珊平时不爱说话,这要是说起话来,还真的有条有序,慢慢引诱别人入局。 几个小婢女早就臣服在阑珊的嘴皮子下,听得一眼不眨,生怕漏了哪段。 “所以呀,懋泽世子看到咱姑娘受伤,这是又气又急,不顾身份跳下河里把姑娘救起来,还抱着姑娘回宁园,这些大家都看到的。” 阑珊在前面铺垫了这么一大堆,总算是说到了重点。 巧妮一听,有些不对劲了,这些事就算她们自己私底下都不会说,更不可能随便说给旁人听。 “阑珊!” 她低声呵斥了一句,想要伸手拉住阑珊,一旁的小丫头们连忙隔开巧妮,继续围着阑珊要她继续往下说。 “所以呀,懋泽公子对咱姑娘的心意,就算不说也能猜出几分,依照礼王府这等财力,姑娘想要吃香喝辣,每日补品不断的,又有什么难呢。” 阑珊娓娓道来,她说的话,真假参半,而且懋泽抱着姝凰走进宋府,这些都是大家亲眼所见,所以都相信了。 “那么,懋泽世子和三姑娘,不就好事将近了?” 她们像一群麻雀似的,把阑珊围住,不停的问;阑珊也是有心计的人,把想要说的差不多说完,就借故说姝凰等得急,拉着巧妮脱身。 一直回到宁园后排小院,巧妮才沉下脸,看着阑珊说道:“你刚才在乱说什么,没影的事都让你说成真的,要是姑娘知道,还不气死。” 阑珊一脸的平静,也没有了刚才沾沾自喜的得意样。 “我不能不这么做。” 阑珊捂着嘴巴,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她知道姝凰所决定的事情,是谁都无法去改变的,但是还是接受不了姝凰为了一个不肯说的理由赌上下半辈子。 “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姑娘她应该过上更好的生活,而不是为了躲避权斗就随便找个安乐窝。” 阑珊有自己的想法,就算这些谣言传出去,到了最终也改变不了姝凰和懋泽两个人之间的关系,至少也能缓冲一下意琛和姝凰两人的交易。 她能做的可以做的,也就是在背后故意说一些诱导的话,到底能起到什么作用,阑珊自己也不能保证。 “但是,姑娘做的每一件事都有她的想法,也许……” 巧妮还是抱着幻想,因为姝凰无论做什么,从打算开烟水行,和瑜都,住进礼王府,这一切都有她的想法。 “只有这件事不行,女儿家的名声有多重要,如果一旦传出姑娘和仲良公子的流言,一切都晚了。” 阑珊坚定的说道,如果一定要传出流言的话,她宁可是懋泽世子。 姝凰并不知道阑珊私底下做的这些,她现在准备着明天一早入宫的事,虽然宋荣茂大为火光的说,不准她踏出宁园一步。 可是她要是请了名帖要进宫,谁也不敢拦着,万一人家太后也很欣然的的等着姝凰,到了最后却等不到人来。 这份罪名,要怪在谁的头上呢。 姝凰进宫,不需要准备太多东西,甚至连贺礼心意都不用准备,只需要把自己收拾得体就成了。 第二天一大早,姝凰在阑珊的收拾下,总算没有前些天的羸弱病态,款款走出宁园。 宋府不大,就连礼王府的三分一都不到,想要出去就要经过湖边的过道,在这里谁都会不期而遇。 所以姝凰就在这里看到了几近阔别一个月的瑜,再次碰到,就好像憎恨的陌生人一样。 她们都只是各自看了对方一眼,并没有打招呼更没有做任何的停顿,仿佛对方是透明的空气一样,没有任何需要特别注意的意义。 但是互相对望的那一记眼神,凑充满了敌意。 第一百五十六章 见文玉的理由 姝凰知道,就算现在她和瑜两人,各自为了自己的事,忙得焦头烂耳,可是最终要忌惮或者是防备的人,她们都绝对不会忘记是谁。 轿子早就停好在外面,她没有属于自己的轿子,用的是府上的。宋荣茂尤氏等都有自己专用的轿子,不会拿给姝凰用,姝凰也不会要他们的。 于是便找来府上共用的轿子,陈旧破败,要不是轿子前挂着一个木牌,上面刻着一个宋字,还真的认不出是二品官府上姑娘的用轿。 姝凰是一个既来之则安之的人,对于这些身外物从来都不曾在意过,只要不需要她走路,可以坐着到皇宫,她根本不会去计较什么。 文玉早就安排了人在宫门候着,见她的轿子来了,远远的就迎上去,屈身行了宫里,细语嫣然的说道:“郡主命奴才们在这里等候宋三姑娘,郡主已经在仁贞宫内等你。” “劳烦带路。” 姝凰下了轿子,嘴角轻笑的点头,她对这些小宫女从来都不会太苛刻,任凭她们去做事就好了。 宫里的路她很熟悉,去仁贞宫更是连想都不需要去想,就知道怎么走。一路上,御园后面,倒是遇到了好几个妃嫔,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闲聊,又或者是独自坐在那里赏析秋景。 后宫的女人从来都是寂寞的,虽然说君王之爱是雨露均泽,可是人心都是肉做的,爱谁不爱谁不是一句雨露均泽可以做到。如果不是,也不会有宠妃和失宠这个说法。 这些妃嫔姝凰都能叫出名字来,可是那又如何呢,前世的纷扰就不比再去打扰。 她低着头,从御园蜿蜒别致的小道穿过去,路上行人的目光纷纷落在她的身上,都在暗自较着劲,这样的女子,可千万不要选秀入宫,否则这后宫还有她们立足的地方。 有胆大性子直的想要上前,可是看到在前面领路的是文玉郡主的宫女,指不定这个妙女子和太后有什么关系,所以大家都忍住了。 她们的一举一动,都在姝凰的眼里,她心里暗自发笑,独守后宫,辜负岁月年华,却还记得什么叫做妒忌。 仁贞宫很快就到了,依旧富丽堂皇,好气派的模样,只是略显得有些冷清,就算伺候在殿内的小太监宫女们不在少数,可是仁贞宫实在太大,而且规矩森严,总显得冷清单调。 云锦姑姑在庭院里,正在命令着小宫女们搬出一箱箱冬天要用到的被褥衣物进行晾晒,看到姝凰来了,放下手中的活,走到她面前,轻轻点头说道:“宋三姑娘吉祥。” “云锦姑姑快起来,姝凰可承受不起。” 姝凰伸手做了一个虚扶的动作,不管云锦姑姑在宫里的地位有多少,她始终是一个管事姑姑,而姝凰是来客,孰轻孰重不需要明讲。 “殿内也没有旁人,三姑娘进去便可以。” 云锦姑姑看着她说了这么一句,又点了一下头,回去继续命令那几个小宫女们干活。她的言下之意已经很明白,文玉希望就她们两人聊一些悄悄话,不希望旁人打扰。 于是,姝凰转过身,对身后的两人说道:“你们就帮云锦姑姑干活吧。” 阑珊领会到姝凰的意思,点点头带着巧妮就往一边走去。有时候知道得太多,未必是好事。 姝凰推门走进去,大殿里一个人都没有,就连一个掌茶的宫女都没有留下来,姝凰不知道文玉这样的安排是为了什么,一路走到里面,看到文玉换回宫装,一身月牙白的宫装,淡雅出却多了出尘气质,宽大裙幅逶迤身后。果然像文玉这样的人,自小在宫中长大,这一身装扮,才最是适合她。 “来的真慢呢。” 文玉并没有抬起头,专注着眼前的画像,她手中拿着狼毫笔,一笔笔的勾勒着宣纸上的线条。 画的正是院子外面的秋日海棠,文玉的画工了得,随便几笔的勾勒,已经勾出大致的轮廓,再晕上墨汁,就栩栩如生了。 “路途遥远,这是没办法的事。” 姝凰站在她身边,看她一下子就画好,就好像信手拈来一样,如果是她的话,上一个月的功夫,都未必能有文玉一般的水平。 姝凰不怕人笑,她识字懂写就是最大的极限,那些什么诗词歌赋,吟诗作对,绝对不是她擅长的东西。 “我出不去了,日后就要在宫里一直这样度过,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也许等皇祖母把我许配给哪家公子。” 文玉搁下笔,苦涩的笑了一下,在礼王府那里住了一个月,虽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种普通生活,但是却热闹很多。 要是在宫中,那么就只有她一个人,偶尔间去太后那里闹一顿,就只是这样而已。 “因为我的缘故吗?” 姝凰看着她问道,其实不用问也知道是她的缘故。同去画舫游船,虽然文玉没有受伤,但是给太后的讯息就是,皇宫外面的世界太危险,为了文玉的安全,是绝对不能往外面去。 “就算不是你,也会有其他的事情。” 文玉苦涩的笑了一下,太后是一个有手段的人,能从一个秀女,一路过荆棘砍披靡,说没有手段是假的。 可是,当年一个十六岁的天真烂漫女子,到如今一国太后,她的一生都葬在这座皇宫里,再也没有出去的力气。 对她而言,皇宫就是全世界,文玉是她最疼爱的孙女,理所当然要留在皇宫里。 “我会和太后说,既然是我引起的,自然要由我来善后。” 姝凰知道自己的斤两,如果不是文玉,别说面见太后,就算入宫,也是一件奢侈的事情。 可是不是过,谁知道会不会成功呢? “姝凰,你总是太高估自己。” 文玉笑了一下,她这话并非是嘲笑,太过熟悉的时候,什么样的话都可以说出来,也不过是一种亲昵的表现而已。 “伤口好点了吗?” 文玉说完,问了一句,看着姝凰这般好的气色,应该也不需要担心。 “只是皮外伤而已,倒是留下了伤疤。” 姝凰无所谓的说着,反正有衣服遮掩着,倒也所谓。只是史月舒欠她的,总归要还。 “懋泽为你奔走,你可知道?” 文玉拉着姝凰坐下,在宫中的日子是烦闷的,人多却未必能说上两句话。 姝凰来这里,最好就是让她叨念一下嘴皮子。 她听了文玉的话,无所谓的耸了一下肩膀,为什么每个人都关心这件事,看到了总是要对她说一遍,生怕她把懋泽的恩德给忘得一干二净。 “知道一二,但是不详尽,也不打算知道更多。” 姝凰不等文玉开口,直接把关系给撇清,堵住文玉的嘴巴,省得她继续往下说。 可是,文玉在宫里憋了那么多天,终于有个人可以肆无忌惮的说话,怎么肯罢休呢。 “他来找过我两次,每次说的都是你的事,其实他一直都想去看你,但是却碍于身份。你在宋府内似乎也没有走动,就算想要派人探你的消息,也探不到什么。” 文玉一脸八卦的说着,姝凰连连摇头,一个女儿家那么八卦,以后还怎么了得。 “懋泽世子为人好,正所谓帮人帮到底,不是半途而废的人。既然这件事他应承下来,就会做完,就算不是我是别人,也会这样。” 姝凰叹了一口气,她无意和懋泽有任何瓜葛,可是每个人似乎都不怀好意的揣测着,尽管她一再的解释,却没有人愿意相信。 “我不信。” 文玉坚定的说着,她掰着手指头继续说道:“如果受伤的是史月舒,他肯定不会这样揪着史太傅不放,非得要一个交待。要不是诸多现实因素的阻挠,指不定还会押着史月舒到府衙上治罪。” 文玉说的有板有眼,其实这是不可能的事情,府衙这种地方,从来都是针对小老百姓,但凡是有身份的人,只要不是做了无法掩盖的事情,都不会走上这一步。 姝凰知道文玉只不过是在取笑她罢了,她特地来宫里,可不是为了和文玉两人在这里聊家常。 “带我见太后吧。” 姝凰是一个当机立断的人,决定了要做什么事,绝对不会等太久。 “现在?” 文玉刚才还在开玩笑,笑得很好看,听到姝凰这样说,笑意收敛起来,认真的看着她。 “就算我带你去见皇祖母,你又能说服她吗,再说其实皇宫这里也不差。我在这里是外人,在礼王府同样也是外人。” 从一开始,就没有隐瞒过文玉的身世,该说的话不该说的话,都和她说了,怎么会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姝凰看着她黯淡下来的神色,轻声咳了一下说道:“我去面见太后,可不是仅仅为了你,而是为了我们两个人。” 既然宋府不能再继续住下去,她总要继续寻觅住处,礼王府是不可能的,烟水行也不可能,自己搬出去的话,还不惹得满城风雨。 想要离开宋府,却又要一个妥当借口的话,文玉就是一个十分好的借口,现在只需要如何劝服太后。 “我可不记得我的命运,何时和你绑在一起了。” 文玉毫不客气的回敬说道,姝凰的鬼主意太多,稍微不留神,连自己都会被算计进去。 姝凰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说道:“文玉郡主可想拥有自己的府邸?” 第一百五十八章 收回名帖 太后眯起眼睛,自从她登上这个宝座,有多少人敢在她没有允许的情况下抬起头来,没有人不敬畏她,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都没有人忤逆她的意思。 所以,姝凰抬起头和她对望,让她产生了一种久违的感觉,虽然说不上很喜欢,但是至少不觉得讨厌。 “倒是牙尖嘴利,怪不得文玉这个丫头都被你哄得团团转。但那是她小不懂事,若是摊在哀家的身上,只怕你找不到半点好处。” 太后连动都没有动,一只手放在扶手上,手指不经意的点着,姝凰没有把这点小细节给漏掉。 太后这是在试探她,不管出于什么理由,如果能被人试探的话,就证明在这个人的眼里,还有点用处,不会那么快就赶出去。 而且,姝凰心里也有数,如果太后真的是那么厌恶她,根本不会见她,更别说费唇舌在这里和她说这些话。 太后到底想要做什么呢? 不管太后想要做什么,这样就表示太后暂时不会对她下手,至少不会忽然间就让人把她押下去,活生生打死。 “姝凰不敢有任何妄想,我原本只是一个被安置在野外的孤女,若不是得到文玉郡主的赏识,绝对不会有今日。说到底,文玉郡主就是我的贵人,而太后您是文玉郡主的贵人,受人恩惠当涌泉相报,这一点姝凰很清楚。”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太后的脸色,观察着她的脸色如果稍微有不对劲的地方,就改变说话的方式。 可是太后并不是那么好察言观色的人,姝凰说了一这么一大段话,太后的脸色,依旧没有什么变化。 “那要怎么报?” 看来,太后是想要一步步的逼紧过去,她不能拿姝凰怎么样,可是心有不甘。懋泽这个孩子,也算得上是她的孙子,虽然礼亲王并非是她亲生,但是论起辈分来,还是要叫她一声母后。 懋泽就是她的孙子,那么多孙子之中,她最好看好的就是懋泽,和文玉是多么的般配。可是半路来了一个姝凰,一下子就抢尽了懋泽的目光,她怎么甘心。 难道自己疼爱了十余年的文玉,还比不过一个只有脸蛋俊俏的野丫头吗? “姝凰对自己说过的话,不曾忘记过。” 姝凰想了一下,看着太后,稍微隐晦的提醒着她,上一次撇开文玉,单独和太后见面的时候说过的话。 文玉的婚事,她会想办法做到最好。 太后眯着眼睛,冷笑一声,不曾忘记,只怕她早就忘得差不多了。 文玉也抬起头看着姝凰,什么话,怎么她不知道?就说姝凰这个人靠不住,肯定在私底下和皇祖母不知道谈了什么条件。 她当是还真的是迷离了眼睛,才会想着帮姝凰,如今倒是莫名其妙的做了好友,想要生气也不知道怎么生气。 “我的想法和太后的想法是一样的,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放手一试?” 姝凰越来越有信心,她能说服太后,因为一个人如果她会生气的话,一早就生气了,却一直没有生气,只能证明一点。 那就是,太后想知道,她可以做出什么来。 既然这样,她就不能辜负太后的期望。 “试什么?” 太后的语气,彻底冷了起来,就算如今只是秋季,还没有入冬,但是太后的语气,却是不那么友善。 “文玉郡主也不小了,虽然还不到及笄之年,可是像她那么大的其他公主们,都有了自己的府邸。文玉郡主也该有自己的郡主府,而不是一直都住在宫里面,与世隔绝是一件好事,没有人可以伤害得了她,就好像仲良公子那样,可是却永远失去了得到新鲜事物的机会。” 姝凰想到什么就会说出来,她这样做不是鲁莽,而是察言观色过,才会这样做。 太后的脸色瞬间变得极其难看,涨得通红,一旁伺候的嬷嬷见不对劲,想要上前却被她一手推开。 她甚至有些失态的站起来,一手指着姝凰,大口喘着气说道:“你,你说什么,你竟然敢这样说话!” 姝凰也被她这个举动吓了一跳,怔了一下却没有畏惧,继续说道:“姝凰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让太后如此生气。” 太后气的抓起手旁边的茶杯,直接就砸过去,姝凰本来是躲得开的,但是如果她真的多的话,那就惨了。 所以,姝凰站在那里,任由滚烫的茶水泼在自己身上,然后顺着衣摆往下滴。 “你不知道,你这种贱民怎么会知道,哀家怎么会让你这种人接近文玉,竟然要把她从哀家的身边抢走?” 太后气的浑身颤抖起来,文玉扶着她,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忧,她在来的时候才和姝凰说了,千万不要惹恼了太后,她可不会帮她说话,想不到姝凰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太后您说笑了,抢走文玉郡主的怎么会是我呢,明明是她未来的夫婿。太后的意思是,从来不曾想过让文玉郡主嫁人,只想她留在您身边一辈子吗?” 姝凰看着她,才刚说完,就有嬷嬷上前,把她押住。她们都是宫里的元老级人物,控制人和折磨手段实在是太熟练了。 姝凰挣扎了一下,竟然没有办法挣脱开来,她心里咯噔了一下,难道说的太激进,太后无法接受? “滚出去,给哀家滚出去!” 太后推开文玉的手,走到姝凰的面前,这么母仪天下的人,竟然也会被姝凰气的粗口连连。 “太后,她终究要离开这里就算您是太后,也无法护她一辈子。以后的路,如果现在不安排好的话,她要怎么过?” 姝凰看着太后,既然已经得罪了,那么现在委曲求全也无补于事,还不如直接往下说。 “文玉在宫里长大,因为太后您的宠爱,早就树敌无数,大家并不是真的喜爱文玉,不过是因为敬畏太后您的权力罢了。” 文玉在一旁看着姝凰一直往下说,连忙向她眨眼色,可是姝凰却一点都没有理会。 难道她觉得自己没有被捅死没有被淹死,所以就想被太后赐死吗? “说一句大不敬的,哪一天太后你不能陪在文玉的身边,她有能力保护自己吗?她在宫中长大,却不能留在宫中到老。” 姝凰把想好的话一口气都说了出来,怕说到一半被堵住的话,太后未必懂得她话里的意思。 “如果文玉现在不离宫,有自己的郡主府,建立自己的人脉。等到哪一天文玉没有依靠,再离宫嫁人,她要怎么办,难道整天挂在嘴边,我曾经在宫里怎么样,怎么风光的话吗?” 姝凰把话说完,看了太后一眼,她已经把要说的话都说完了,如果太后还是不理解的话,要怎么办呢? “宋三姑娘真有本事,敢替哀家担忧,你这般有本事,想必很多事情自己都能做到,也不需要哀家和文玉了。那么,给你的名帖,宋三姑娘也是看不上的吧。” 太后气的几乎要倒下去,却不要任何人扶着,衰老的身体几乎要整个凑到姝凰的身上。 “宋三姑娘,哀家就不送你了。” 如今的姝凰,已经和宋府闹翻,就算宋荣茂没有把她赶出去,实际上也相差无几。 如果让他们知道,姝凰能入宫的名帖也被收了回去,这下还不彻底当做透明来对待。 “姝凰就先退下,祈愿太后凤体安康。” 姝凰一句解释的话都没有,屈身作礼退了下去,一旁的嬷嬷紧紧的跟着她,要亲眼看到她离开皇宫才罢休。 阑珊和巧妮两人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一直在外面等候着,见嬷嬷们跟着姝凰走出来,连忙跟上去。 “姑娘……” 姝凰没有说话,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宫里眼线太多,什么话都不能说。 这件事不能怪任何人,是姝凰自己亲手把自己推向了困境,到底该怎么解困,这得靠她的本事。 太后的宫殿里,太后坐在卧榻上,因为盛怒,连咳了好几声。 文玉从未见过有人敢在太后的面前这样说话,而且只是收回了名帖,竟然没有做任何的处罚。 要是放在从前,就算是一个小宫女不慎打破了一个杯子,都要杖罚。 “皇祖母,姝凰她只是……” 文玉想要帮姝凰解释,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根本不知道姝凰想要做什么,又怎么能做出解释呢。 太后捂着胸口,看着文玉乖巧的模样,和敬芫公主有好几分相像,就好像上天恩赐的宝贝一样,再次来到她的身边,让她尽了缺失的母爱一样。 如果敬芫还活着,如果敬芫有女儿的话,也该和文玉这般大了。 “你先退下吧,哀家想要休息一下。” 太后摆摆手,她已经把话说出来了,文玉就算在担心,也只能听从的退下。她跟在天后身边十数年,可是却也不敢能完全揣测她的心思。 等到文玉离开以后,太后才斜靠在卧榻上,这人老了,就不经折腾。 太后撑着额头,一旁的嬷嬷帮她揉着太阳穴,轻声说道:“太后,这小辈不懂事,不值得让您动气。” 太后闭着眼睛,面色渐渐和缓下来,她睁开眼睛,虽然老态龙钟却不妨碍有一双如同老鹰般的眼睛。 “你给哀家说说,姝凰这丫头片子,到底是什么意思?” 太后可不傻,前几次见姝凰,都规矩有理,虽然也会说一些大逆不道的话,可是却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激进。 除非,她有目的。 【作者题外话】:得了不想码字综合症,兼码字会死综合症。 第一百五十九章 太后的试探 太后虽然老了,可是还不算是老糊涂,刚才被姝凰“大逆不道”的话气到头晕,可是等慢慢冷静下来,就觉得疑点不少。 就算再不懂事,蠢钝如奕春这样的人,也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就算不知道该说什么,也懂得太后是不可以得罪的人。 这点道理奕春都明白,姝凰更是不会冒着危险,就为了图一时的爽快。 跟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也在宫里浮沉数十年,她的心思也绝对不简单。 “宋三姑娘的心思,奴婢不敢肆意揣测,太后慧颖,想必是看出了什么。” 其实,老嬷嬷怎么会没看出什么端倪,在宫中配着太后一路从秀女到太后,她的能力不容小觑。但是,她更加懂得要把功留给谁。 太后笑了一下,看了老嬷嬷一眼,感叹的说道:“你还是这么小心翼翼,这里没有外人,你倒是可以给哀家说说。” “是。” 数十年的相处,早就形成了默契,就算太后并没有明确问什么,但是老嬷嬷也能知道她想要问什么。 “奴婢觉得,宋三姑娘倒是有些率性,在宫里久了,几乎都要看不清一个人原本的样子,宋三姑娘不曾沾染到宫里的气息,是一种庆幸。” “而且,奴婢一直在听,宋三姑娘说的每一句话都是围绕着文玉郡主,不管是出宫,还是赐予府邸,都是利于文玉郡主的表现,对于她自己的利益,倒是一句话都没有提到。” 太后点头,的确是这样。 “但是,有一些话不知道当不当讲,奴婢觉得人心始终隔着肚皮,表面上的话听着不错,可是实际上宋三姑娘到底在打着什么主意呢,还要观望。” “哀家也正是这样想。” 太后说着,又揉了一下太阳穴,她真的被姝凰气的不轻,只是收回名帖就让她离开,倒是便宜了她。 “宋姝凰这个丫头,心思多着呢,如今哀家让她什么都不是,倒要看看她在宋府怎么生存下去。文玉有心思,但是见的人太少,分不清好坏,如果宋姝凰是真心为文玉好,哀家倒也放心。” 原来,太后这样做,不过是想要暗地里观察一下姝凰,才要知道配不配。 一个曾经风光无限的女子,一下子剥去了所有光环,在一个爹不疼娘不爱,兄弟姐妹都想着要各种恶整的家中,她要怎么做。 而太后想要看的,就是她有没有这种独自生存的能力,有没有因为想要摆脱困境,而走入邪道。 想得到她的青睐和帮助,并不是那么简单的事。 与此同时,姝凰坐在破旧的轿子里,闭目养神。从皇宫到宋府,还有一段很长的路,足够她睡上一小会。 太后的恼怒在她的预料之中,所以并没有什么好叹息的,这一切的权力和殊荣本来就是别人给的,要不要回去对她来说也无所谓。 反正,还有烟水行作为最后的支撑点。 烟水行…… 想到烟水行,她也有好久没有去看过了,自从回到宋府以后,根本就没有精力去管烟水行的事。虽然说她对长生很信任,当是福生已经起了异心,不得不防。 她还没有好心肠到把这些年来的心血拱手让人,而且对她不好的人,她也没有必要赋予同情心。 要知道,上一世的长生和福生,过的凄苦无比,别说上私塾,就连吃饭都成问题。她既然可以改变福生的一生,也能还原他的一生,就如同苏洛一样。 “到倾醉楼。” 姝凰本来想直接到烟水行,可是这样做似乎太明目张胆,最后还是选择了倾醉楼,那里人员密杂,就算是有人跟踪,也不是容易的事情。 她想要买下倾醉楼,作为后援的地方,所以这一趟去,就当做是探个虚实。 她让巧妮走一趟,然后直奔倾醉楼,看来大家都喜欢听小曲儿,吃着生米听段故事。 姝凰下了轿子,还没走进去,已经隐约听到里面人声鼎沸,好不热闹的场景。 阑珊在一旁交了茶座钱,想了一下,又添了一些银子,要了一间雅间。人多事杂,自家姑娘要是见长生,肯定都是谈一些生意上的来玩,还不如清幽一点的好。 姝凰对于阑珊的安排,还算是满意,让阑珊也给几个轿夫们付了茶座的钱,还买了一些瓜果点心,把这群匹夫们乐的直笑,。 要知道,在宋府里,尤氏是一个极其势利眼的人,爬高踩低,对于这种匹夫平时就没有好脸色看,更别说会钱让他们到这地方听戏。 而且,作为长工,每月的薪酬还不足一两银子,又怎么可能会上十几文钱在这里听戏。 他们对这个三姑娘,是打心眼里的喜欢,都愿意跟着她做事。 姝凰只是冷笑一番,这个世间,依旧是爱钱的人多,只要能给得起钱,就有人为她卖命。 倘若哪一天,有人的价码出的比她高,倒戈也是明摆着的事。不过现在既然愿意为她所用,倒也无妨。 倾醉楼是一个了不起的地方,大堂里人声鼎沸,什么人都有,蛇龙混杂却一直都相安无事,也没有听到什么打闹或者不和。 姝凰想肯定不会那么简单,倾醉楼肯定有很多打手在维持着秩序,这里是一个只要钱就可以进来的地方,不管是权贵还是乞丐。 但是,却不能在这里闹事,否则不管是谁,都会被无情的撵出去。 要是撵出去的乞丐还好说,如果是权贵的话,指不定就得罪了人,查封倾醉楼是很容易的事情。但是倾醉楼却没有此顾虑,幕后的掌柜,肯定很有来头。 姝凰沉吟了一下,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想要买下倾醉楼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而且,如今倾醉楼独占鳌头,她就算开一家性质一样的,也未必能达到这种效果。 一路向着,店小二已经很殷勤的把她们领导三楼的雅间,这里曲折迂回,远离了吵杂的人群,还真的对得起这个雅字。 店小二推开门,点头弯腰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姝凰也只是点了点头回应,让阑珊给点小费,然后就走了进去。 阑珊为了要给小费,没有跟着进去,而是站在玄关处,店小二拿了小费,眉开眼笑的离开。 阑珊看着店小二离开的声音,暗自叹了一口气,果然无论在哪里都是一个认钱的世界。 她想着,抬起头准备走进去,却看到眼前站着一个人。 是意琛。 不等她开口说话,意琛就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目光望向雅间里面。 第一百六十章 到哪里都遇到 阑珊的怒火从中烧开来,她狠狠的瞪了意琛一眼,然后飞快的跑进去把门关上。 姝凰见她神情慌张,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怎么了?” “只是有些不习惯这种地方而已。” 阑珊可不想让自家姑娘和意琛见面,他就是一个灾星,想要把一个痴傻儿和姑娘撮合一起的灾星。 姝凰对阑珊从来都不曾怀疑过,虽然神情和话语都不合理,但是却并没有做任何的深究,而是在一旁坐下。 雅间这里的配备很齐全,有摇椅,有凳子,甚至还有供其休息的卧榻等,在这里小睡一会不成问题。 而且雅丽别致的屏风后面,是说书人或者唱小曲儿的歌妓们待的地方,有屏风隔着,不会觉得突兀。 要是把窗子打开,外面就直接可以看到热闹的市集,果然是一块好地方。姝凰是越来越喜欢,若是能把这里盘下来,就算折价几件烟水行的分行,也愿意。 “这样坐着真闷,不知道长生大哥喜不喜欢听小曲儿,让店小二交个貌美嗓子好的来唱两曲。” 姝凰坐在摇椅上,像个孩子那样摇了几下,咯咯的笑了起来,然后抬起头对阑珊说道。 阑珊刚才惊魂未定中平息过来,抬起头说道:“姑娘,你一个女儿家却叫来另外一个女儿家,旁人不会觉得奇怪吗?” “难道要叫一个说书的小伙子?” 姝凰到了外面,心情总是很好,也愿意说笑,这心计一旦放下来,就和十余岁的小姑娘一样天真无邪。 “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似乎也不大好,要是待会长生大哥来看到,肯定会不高兴。” “来这里不听曲不听书,才叫奇怪吧。” 姝凰看着阑珊,从走进来就有些不对劲,阑珊是一个很恬淡的人,一般说来不管她提出什么样的条件,都只会点头去照办。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各种借口。 “这里毕竟龙蛇混杂,我们只有两个弱女子,还是在这里等长生大哥来了再做打算吧。” 阑珊咽了一下口水,她几乎不曾在姝凰面前说谎,所以难免有些紧张,连眼神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外面有什么?” 姝凰朝着外面看了一下,因为关着门,而且过道也不光亮,所以看不出异常。 “能有什么呢。” 阑珊也朝着门外望了一下,同样什么都看不到,就算她刚才没有看漏眼,那个人的确是意琛,也总不会一直站在外面吧。 “我去看看外面有什么。” 阑珊说着,要走过去,如果意琛还站在外面的话,她肯定会一拳过去,是公子又怎么样,就算是皇室子嗣又怎么样,敢对她家公主下手的人,都不能放过。 姝凰眯着眼睛,太多的疑点,她想不怀疑都不行。 “还是我来吧。” 姝凰站起来,可以看到阑珊惊恐的脸色,然后双手拉开门,不等一秒钟就直接把门关上,然后木然的回过头看着阑珊,顿了一下说道:“这就是你刻意的原因?” 阑珊无奈的点着头,看来自家姑娘和意琛是纠缠到底的冤家,不死不休哪。 “他在门外站了多久?”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揉了揉鼻翼,觉得今天决定来这里是一个错误。 “我进来之前,就看到他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 阑珊没有对他尊称,而是直接称呼“他”,足以见得阑珊是有多讨厌意琛。 姝凰低头想了一下,她走进来,然后环视一圈,最后在摇椅上坐下来,还很开心的摇了几圈,以及和阑珊说了几句话。虽然算不上用了很多时间,但是背着关着门站在外面,感觉终究不好。 姝凰想了一下,深呼吸一口气,然后把门打开,嘴角含笑的抬起头看着站在门前的人说道:“真是巧呢。” 她才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巧的事情,无论在哪里都能遇到,如果不是刻意的话,那么这种缘分是不是太深了呢。 意琛脸上没有任何可以看得出内心的表情,冰冷的模样让人想要躲避开来。 “两主仆都喜欢把人管在门外?” 意琛只是站在门外,似乎没有想要走进来的意思,但是姝凰却不想在门口说话,要知道这种地方,耳目最多,连遮蔽的地方都没有。 “意琛公子多心了,如果我一开始知道是你的话,怎么会让阑珊这样做呢。” 姝凰笑笑,恨不得一脚把他踢出去,来个耳根清净。 “在这里做什么?” 意琛却连礼貌性的笑意都没有,他冷着脸没有表情的时候,是很恐怖的,仿佛连空气都被凝固了一样,就算是姝凰都觉得很不舒服,想要逃离。 “真是好笑,我在哪里还需要经过你的同意吗?” 姝凰轻蹙眉心,这个男人似乎也管的太宽了,她又不是他的谁,哪里有资格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 “见哪个男人?” 意琛继续冷着脸问道,这根本就不需要猜测,就能知道姝凰这里做什么。倾醉楼是什么地方,岂能是这些姑娘家来这里小憩说笑的地方。 而且姝凰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来玩的女伴,就算有也不会挑这种地方,所以姝凰来这里的目的,根本不用想就能猜出来。 姝凰心里咯噔一声,警惕起来,她不知道像朱意琛这种人可以做出什么事来。虽然在旁人看来,他只是一个庶子。 但是,姝凰知道绝对不会那么简单,就好像旁人看意琛和懋泽的关系,就好像一个小跟班一样,不言不语的跟在懋泽的身后。 就姝凰所了解的,意琛绝对不是懋泽的小跟班,两人的关系,谁是老大还说不定。 “既然意琛公子对我的行踪有疑问,那你又在这里做什么,这种地方虽说是听书听曲儿,但是风流才子在这里也是有很多事情可以做的。” 一走过来,不到三句话,就开始兴师问罪,谁给了意琛这个资格。想要教训她,也不看看自己身处什么地方。 “回答我。” 意琛并没有被她的话缠绕开去,他目光很冷,看着姝凰一点表情都没有。连姝凰都把握不住,如果她不说的话,根本不知道这个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 “不。” 就算是这样,姝凰却还是一个字都不肯说,她知道意琛不敢对她动手,否则谁来做仲良的妻子。 但是,他却可以对长生动手,怎么能因为自己,而连累了长生呢。 意琛却没有再逼她说话,他看了一下她,然后目光越过直接往房间里看了一眼,语气放缓了不少。 “这里……” “我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龙蛇混杂谁也说不上是好人坏人,可是我宋姝凰也是自爱的人,既然和你约定好了,就不会丢你们的脸。倒是你该办的事,怎么一点消息都没有,还是说意琛公子你的办事能力不足,一支银簪无法引起风浪?” 姝凰以为意琛还要继续挑她在这里的毛病,不等他说完,就直接打断他的话,冷冷的讽刺。 “换一间房。” “什么?” 姝凰愣了一下,这也太不按常理出牌了吧,这让她怎么往下接。 “店小二是看你面生,才挑了这间房给你,左右两边都是那种客人,我想你不会喜欢的。” 意琛收回目光,往左右瞥了一眼,动作很快,如果姝凰不是一直看着他的脸,跟本就没有察觉到他的动作。 姝凰虽然不多来这种地方,但是瞬间就明白意琛的意思,她咽了一下口水,静下来。 然后能隐约的听到男女嬉笑**的声响,各种打情骂俏的声音,虽然听不清楚内容,但是放浪骸形的娇yin,却源源不断。 姝凰的脸,瞬间就红到脖子根,她两世为人,都十分的单纯,一心只为主子的事,从来没有为自己想过。 这等男女之事,从来都不在她的脑海出现过。 “无耻。” 本来姝凰没有察觉的,觉得这里风景优美,还有供人小憩的卧榻,现在想来,原来是这种事。 本来也不奇怪,听人说书的地方,有那么多美艳的歌姬,难道每个人都那个贞洁,卖艺不卖身? 姝凰咬着牙关,憋出两个字,就算意琛本来的意图是好的,但是此情此景,除了用无耻来形容,既然找不出任何其他更加好的词语代替。 “换一下吧。” 意琛目光在她的脸上扫过,不经意的笑了一下,双手放在身后,没有打算在这里继续都留下去。 其实,他只是刚好经过,也没有预料会撞倒姝凰,甚至也搞不清楚自己为什么就会这样站在门外,如果姝凰一直都没有发现阑珊的异常,如果姝凰一直都没有开门,他是不是会一直就这样站下去。 这也是他没有去想的事情。 姝凰收敛了一下心神,简直就是从看到意琛的那一刻开始,就被他牵着鼻子走,这种事情,绝对不能发生。 “那你在这里,也让人遐想万分呢。” 姝凰抬起头,想要在她这里占便宜的人,还没有出世呢。 “我嘛。” 意琛想了一下,还没有想好说什么,才走廊尽头,另外一边厢走来一个风姿卓越的女子,并没有走近,只是远远的站在一旁,看着意琛妩媚的笑着说:“我还想你去了哪里,原来在这里,当真是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呢。” 姝凰望过去,说话的女人约莫有二十出头,妩媚妖娆,连站都站不直,水蛇柳腰一倾,靠在墙上,正笑盈盈的看着他们两人。 第一百六十一章 换一间房 如果说姝凰不吃惊是假的,已经弱冠的男子,身边有几个红颜知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更何况意琛还有皇亲贵族的血统和身份,加之美貌,就算那些女人们如同狂蜂浪蝶一样涌过来,都是最正常不过的。 可是姝凰还是愣了一下,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如果懋泽被很多女人围着,或者他和女人们**,她都不会觉得奇怪,因为那个人是懋泽。 放在意琛身上就觉得奇怪了,姝凰一直没有想过像意琛这种面瘫的人,也会去涉及风雪月。 是自己想的太多,还是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过呢。 姝凰心里掠过一阵感慨,然后露出一个饱满的笑容说道:“才子佳人,前月下,是一副难得的美景,我就不多做打扰了。” 她不是没有眼色的人,眼前这个女子,一看就是那种风雪夜的人,姣好的面容目光顾盼生姿,嘴角微微含笑,典型的勾搭。 而且穿着也很不一样,姝凰的服饰都是文玉所赠,华丽而正统,一看就是大官人家的姑娘;而眼前这个水蛇柳腰的女子,虽然不曾露出鲜肉,但是衣裳的面料大都是用雪纺纱,很是透明。 原来,意琛这种面瘫,还以为无欲无求的男人,喜欢这种类型。 姝凰说着,就想要退回去,她没有多大的好奇心,也不想去管意琛的私生活,甚至连多看一眼都懒得。 但是,把话说到这个份上,意琛却没有自知之明,就算面对着妖娆美女,也没有马上前去道歉,更没有解释清楚。 他伸手拦着姝凰即将要关上的门,似乎并没有因为忽然间出现的插曲而有多改变。 “出来吧,我让人给你换个房间。” 意琛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是理所当然的神情,就好像无论他做什么都是对的,一点都没有愧对的意思。 姝凰脸上抽了一下,就算是正人君子也该看看现在是什么情况,她最不齿就是破坏人家的好事,现在那妖娆的姑娘正靠在墙边看着他们两人。 难道意琛还分不清孰轻孰重吗? “不用了,我觉得这里很好,非常好,不需要换其他的房间,正所谓清者自清。” 姝凰觉得他是故意的,在这种时候说这种话,就是想帮她招恨。 她狠狠的刮了意琛一眼,真想一脚踢过去,管他死活。 两边的雅间,又很不合时宜的传出各种声音,这大白天的也不知道收敛一下,大有越演越烈的意思。 姝凰的脸涨得通红,有一半是害羞,有一半是恼怒,她知道如此僵持着,意琛到最后肯定是不会松手的,与其让自己站在这里变笑话,还不如速战速决。 想到这里,她回过头对阑珊说了一句:“让人换一间房。” 她亲自动手,丰衣足食,不烦劳意琛公子,这样总不会招恨了吧。 “是。”阑珊站在一旁,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她不想离开姝凰的身旁,可是也不能站在这里,任凭姑娘站在这里听着这些放浪骸形的声音。 她几乎是一步一回头的往前走,实在是放心不下,既然自家姑娘和礼王府的人那么有缘,为什么总是碰到的不是懋泽世子而是意琛公子呢。 “你以为他们会听区区一个女子的话吗?” 意琛收回手,有些可笑的看着姝凰,平时看着挺聪明伶俐,怎么一下子就蠢笨了呢。既然人家店小二一开始就安排了这里,就算再抗议又能有什么好的雅间。 再者倾醉楼那么大,少一两个客人对他们而言,并没有任何的印象。 姝凰听出他话里的笑意,抬起头,和他杠上了,有些不逊的说道:“按照你这么说,想必你倾醉楼也算是熟客,不知道能不能不和掌柜打声招呼直接换雅间呢。” 平时倒是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还以为不食人间烟火的美男子,想不到骨子里却和那些臭男人没两样。他肯定在这里了很多钱,如同那些无药可救的执绔子弟那样,才会结识到倾醉楼的掌柜,能说上两句话。 果然是,人不可貌相呀。 意琛对于她的抬杠,并没有任何想要反击的想法,只是笑笑,然后指了一下那个女人的身后,那条长走廊的布置显然和她现在所处的不一样。 比较明媚通亮,让人就算想要做坏事,也无所遁形。 “那边的空雅间,自己去挑吧。” 意琛说完,也不再坚持,甚至没有再看她一眼,转身走回到那个妖娆妩媚的女子身边,低声说了两句,姝凰听不清楚两人在说什么。 那个女人听完以后,笑得很好看,眼睛几乎都要眯起来,然后看了姝凰一眼,友善的点了一下头,才跟着意琛离开。 两人并排走,虽然不像烟之地那样,几乎黏在男人身上那种,也靠很近,关系绝对不一般。 她收回目光,没有在要不要换房这件事上多做选择,既然有更好的,而且不需要钱也不需要麻烦别人,何乐而不为呢。 阑珊等着意琛和那个女人离开的背影,心里唾弃了一番,上前拉着姝凰的手,小声说道:“姑娘,他的话信不过,这等卑劣小人最喜欢耍手段,咱们想要换一个房间,给钱还不成吗,难道打开门做生意还不要钱?” “未必。” 姝凰想了一下,只有那些鼠目寸光的小生意人,才会在意这些蝇头小利,所以意琛说的话不需要怀疑。 “可是……” 阑珊现在是越来越想不通姝凰在想什么,她很担心,却不知道怎么去帮。 现在,只好看懋泽世子对自家姑娘是否真心,会为了她而努力。 阑珊心里暗自想着,她一定要想办法撮合姑娘和懋泽世子,用任何方法都必须要做到。 姝凰看着意琛刚才指的那条走廊,明媚的模样,让人的心情都不觉得好了起来。 “姝凰?” 长生从楼梯处走过来,微微喘着气,烟水行和倾醉楼虽然隔着不算远,但是他来的速度还真够快,怕姝凰等,一刻都不敢耽误。 “长生大哥。” 姝凰回过身,看到长生,不觉露出一个笑意。 “跑这么快做什么呢,看着一身的汗。” “无碍,我总是这样。” 长生憨憨的笑了一下,要往雅间走进去,站在过道说话似乎不大好。 姝凰看着他,忽然想起这左右两边的放浪骸形,想也不想就直接拉起长生的手,往前面走去。丢脸的事让意琛知道了无所谓,她可不想让长生知道。 第一百六十二章 他在暗我在明 长生愣了一下,下意识的想要松开姝凰牵着的手,但是姝凰却没有任何的自知之明,依旧抓得紧紧的,一直往前走。 既然如此,长生也不做任何的挣扎,任由她牵着一直往前走,其实也走不了多久,因为这两条走廊相隔不远。 不过,因为换了一个方向,这里很清幽,姝凰随手推开一间房,里面很干净,有宽大的落地木窗,放眼望过去,是一个巨大的庭院,葱郁的树木长到三楼高,探了枝头进来。 这里果然比刚才那里好很多,意琛这个人肯定经常来这种地方,否则怎么会知道会有这么好的雅间。 “这里不错吧。” 姝凰回过头,对长生笑了一下,然后放开他的手,走到落地木窗前,院子的那棵木兰树似乎长得太茂盛,一些枝桠伸了进来,整间房间都是木兰的香气。 “你挑的,总归是最好的。” 长生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看着姝凰像个孩子那样,对着探进来的木兰枝桠把玩。他不问为什么姝凰回来找他,也不问来这里做什么,把整个烟水行扔下,然后汗流浃背的赶过来,只为了看姝凰一眼。 就算姝凰什么都不和他说,也觉得无所谓。 姝凰只是拉过枝桠看了一下,并没有把上面的木兰摘下来,她知道再美好的东西,离开了根枝都活不下去。 “我从宫中回来,忽然间想要见见你们。” 姝凰在长生的面前坐下,明明只有长生一个人,但是姝凰却用了复数你们,所以在姝凰的心中,长生和祥嫂等,永远都是她的亲人,这一点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会改变。 “宫里吗?” 长生的笑意浅了不少,本来他和姝凰之间的差距就很大,如今姝凰还可以入宫,这种差距,是他一辈子努力都无法达到的。 “只是进宫受训罢了。” 姝凰自嘲的说着,好像因为自己的一时意气用事,所有事情又回到了原点,甚至可以说比以前还要差。 如果宋荣茂知道她的名帖被收了回去,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表情,是愤怒是震惊亦或是失望呢?如果是尤氏的话,肯定是幸灾乐祸。 姝凰忽然间很想要看到他们的表情。 “姝凰。” 长生见她毫不在意的样子,才问了一句说道:“刚才我在来的途中,巧妮和我说,你受伤了?” “是吗?” 姝凰不动声色的瞥了巧妮一眼,巧妮感到一阵寒意,缩了一下脖子躲到阑珊的身后去。 “只是一点小伤,一个人怎么能保证一直不受伤呢。” 姝凰随意的笑了一下,她在受伤的这半个月内,都没有出过们,也没有去过烟水行,就是不想让人为她担心。 “在我的面前,也要这样吗,就不能稍微示弱一点点,让我来保护你吗?” 长生说完,觉得自己这些话有些突兀,然后又补充了一句说道:“你喊我一声大哥,那么你就是我的小妹,如果你连我都信不过的话,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你可以相信的。” 姝凰感激的看着长生,除了长生,这个世界上,还有谁是她可以相信的。 不知道为什么,她的脑海里,闪过意琛那张冷峻的脸庞。 这个男人无疑是讨厌她的,他对她的讨厌似乎从来没有隐瞒,从一开始见面的皱眉,到后来眼神里的厌恶,都表露无遗。 可是,意琛对她只是仅仅的讨厌,并没有做过任何过分的事情。如果说到可以托付任何事情的话,姝凰觉得意琛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姝凰?” 长生说完,见姝凰没有任何的表示,以为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忐忑的看着她。 姝凰回过神来,她很少在谈话的时候走神,特别是面对着长生的时候,更是专注,现在却因为一个讨厌鬼而走神了。 “只是有一只苍蝇而已。” 姝凰连连摇头,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糊弄过去,但是长生却很较真,左右看了一下,这里布置很干净,别说苍蝇,就连一只蚊子都没有。 “在哪里?” 长生上下看了一下,他这副认真的劲头,让姝凰叹了一口气,果然长生是很好骗的,可是骗了以后,反而更加难解释。 “那个,今年冬季的布绒怎么样了。” 姝凰可不想为了一只不存在的苍蝇,纠缠半天,连忙把话题岔开。其实,她和长生之间,说得最多的还是这些生意上的事。 “谁伤你的。” 长生并不是真的笨,他只是对姝凰太执着,只要是姝凰说的话,他都不曾怀疑过,再离谱也愿意无条件的相信。 但是如果长生真的笨的话,偌大的烟水行又怎么可能有今天这个景象。 所以,长生较真起来,就算是姝凰也别打算转移话题。 “是谁又怎样呢,你一个大男人,难道还想要为我报仇不成?” 男人打女人,无论有多大的借口和理由,都不成立吧。 “你不说我也知道。” 长生要是有心想要知道,跟本不需要问姝凰,因为有一个比姝凰更在乎自己的人。 姝凰又瞟了巧妮一眼,巧妮这下是真的害怕了,一直躲在阑珊的背后不肯出来。 “既然史月舒有这个胆量,那么我周长生也有胆量教训一下她。” 长生说这些话的时候,皱着眉头,一副深仇大恨的样子。 姝凰知道长生这个人很固执,此刻如果去劝的话,肯定适得其反,还不如装作什么都没有听到,说不定过一段时间就会好了。 但是,长生又怎么会是那么容易罢休的人,他本性纯良,但是也只是对待家人和姝凰而已,一个常年奔波在外的生意人,若是没有阴险狡诈的一面,根本没有可能生存下去。 而且,长生有自己的优势。 懋泽是世子,很多时候做事身不由己,人脉关系,身份地位不得不考虑。 可是,长生却没有这方面的顾虑,他只是一个生意人,只要不做违法的事情,不会被官府逮到,那么做什么事都无所顾忌。 “难得见一次面,除了生意就是仇家,没有一点让我开心的事吗?” 姝凰见他的脸色有些不对劲,连忙笑着说,她费了那么大的劲头,就是想要让自己在乎的人过的好好的。如果因为自己的仇怨,把长生卷进来的话,那么做的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 长生听懂她话里的意思,她在担心着自己,既然如此就不能让姝凰担心,有一些事要私底下做。 “开心的事呀,我想想。” 长生脸上又恢复了往日的笑意,那种看着姝凰无尽的宠溺,不管她说什么做什么都绝对护着的笑意。 “开春以后,福生就可以作为秀才,参加科考,如果过了的话,指不定他就是举人老爷。要是先祖有灵,夺得三甲,就可以面圣,这是一个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呢。” 说起这个头脑好,念书好的弟弟,长生这个兄长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福生今年才十八岁,就能成为秀才,确实是有一颗适合读书的头脑。三年一度的科考,如果福生真的有这个能力的话,过了弱冠之年,他就能参加。 姝凰听到福生的名字,愣了一下,想起那天福生对她说的话。不管怎么说,福生已经对她产生了异心,不能对他抱有太大的期望。 但是,福生是祥嫂的儿子,长生的弟弟,不管怎么说,福生都是他们的家人,而姝凰自己却只是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外人。 福生是聪明的,既然他有了异心,就一定会想办法把姝凰从长生的身边赶走,以免姝凰觊觎他的“家产”。 “福生他最近好吗,有没有什么异常之类的?” 姝凰不想对福生出手,但是也不能不防。 “异常?” 长生看着姝凰,不知道她这个用词有何意思? “我是说,他平日上私塾那么累,总要散散心,有什么要好的朋友之类一同玩啥?” 姝凰笑得很好看,人畜无害的样子。她要防着福生,就要从他身边的任何事留意。 烟水行是她这一世为了自己的退路所准备的,而她也没有圣母到拱手相让。 “我常年在烟水行,很少回去加重,都是娘在打理,所以也不清楚。但是你这个关心他,我会和他说的。” 长生一直在笑,他在意姝凰也在意福生,有关于这两个人的话题,他都会不自觉的露出笑意。 “别和他说。” 姝凰连忙止住,这要是被他知道的话,肯定有防备。 “我和你们的事,还是少一点人知道,毕竟我的身份要是被人知道从商的话,有点麻烦。” 姝凰随便找了一个借口给糊弄过去,敌在明我在暗是最好的。 “那是,还是姝凰你想得周到。” 长生赞许的说着,然后抬头看了一下房间,略带抱歉的看着姝凰说道:“上次,你和我说要买下倾醉楼,我托人找了关系,倾醉楼的掌柜的背景很复杂,这座听书楼,怕是盘不下来。” “没关系,盘不下来就算了。” 放在从前,姝凰还会觉得有些可惜,可是今天遇到了意琛以后,她就觉得这个地方以后还是少来为妙。 这可是意琛约会佳人的秘密场所,为了不要伤及无辜,她连躲都来不及,怎么还会想着和这里扯上任何关系。 “盘下这里的事,以后就不要再提了,咱们是买布匹的,还是做回老本行,太贪心的话,只会翻船。” 姝凰说着,又想起意琛的脸,果然是银魂不散的人。 第一百六十三章 别太小看她 姝凰其实并没有多少话要和长生说,因为那些苦恼他帮不了,与其让两个人烦恼,还不如自己一个人烦恼算了。 她只不过是心有一些累,然后想要见见亲人,这点任性,也就只有长生宠着她。 倾醉楼始终是蛇龙混杂的地方,绝对不能长期逗留,而且她和长生孤男寡女两人待在房间里,虽然没有人知道,但是万一传出去的话,到底是不好。 长生也考虑到这一点,所以也没有久坐,把要说的话大概说了一点,就站起来要离开。 “如果,你在那里过的不开心的话,我会一直在烟水行等你。” 长生看着姝凰,一再这么说,不管什么时候,只要姝凰想,他都会在那里等他,这是他唯一的价值。 “也许,会有这么一天。” 姝凰笑了一下,两人一前一后的走出雅间,从走出雅间开始,两人就不再说一句话,如同陌路人一样,一前一后的走着。 这是为了保护姝凰,同时也是为了保护长生,一个烟水行幕后掌柜却是官家小姐,一个烟水行门面掌柜却和管家小姐有接触,不管是谁被人知道了,都会引起麻烦。 姝凰走在后面,看着长生的背影,他已经走出很远,然后姝凰回过头,往走廊那里看了一眼。 意琛就是在这里的雅间里,果然是人不可貌相,一个风流才子。 只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像他那种人难道也会一世一双人吗,就算是懋泽也未必可以做到。 那又关她什么事呢,意琛就算是一个风流才子亦或是一个负心郎又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姝凰低头想着,一直往前走,一直走到倾醉楼的大门在那里送客的店小二看到姝凰走来,立马屁颠屁颠的跟上来,搓着双手,点头哈腰的说道:“姑娘可要回去了?” 姝凰瞥了他一眼,点点头没有说话。果真是态度完全不一样了,意琛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可以让这里的店小二这个恭敬。 “姑娘那么快就回去了,是不是我们招呼不周?” 另外一个店小二走过来,看他穿的衣服,带着丝绸,想必是一个比较有地位的人,至少不是那种干粗活的店小二。 “天色晚了。” 姝凰不想和他们多说,简单的一句话,然后看了阑珊一眼,往前走。 阑珊明白的点点头,从袖口里把钱袋子拿出来,准备打赏。 但是那人却挡住了阑珊的动作,看着姝凰说道:“姑娘来店里做客,是我们招呼不周,原本就该自罚,这要是领了姑娘的打赏,倒是我们不懂事了。” 连打赏都不要,倒是有些不寻常。 姝凰止住了往前走的脚步,看着眼前的人,眉眼清秀,嘴角含笑,约莫而是有多,一身玄色的衣衫,有些不寻常。 要知道,打开门做生意的,都是为了生意兴隆,都喜欢穿靓丽一点的颜色,好招揽客人,看起来也喜庆。 有谁会穿这一身黑站在这里呢,虽然黑色和他很搭调,但是也是极大的不妥。 “意琛是这里的什么人?” 姝凰说话向来都是很直接的,只不过是一句话,就可以让这里的店小二对自己恭敬,还能把这里的管事都亲自叫出来,而且连赏银都不要。 只能说明,意琛给他们的更多,所以看不上她那区区一点小赏银。 “姑娘是说朱公子吧,他是我们掌柜的熟人,也是我们的贵客。” 管事恭敬有礼的说着。 “常来这里吗?” “并不算常来,一个月也就三两次,但是每次都出手大方,所以我们这些做奴才的都很喜欢他。” “和你们的掌柜是什么关系?” “我想应该是挚友,总是在一起饮酒作乐,掌柜虽然掌管着整个倾醉楼,但是真心有的朋友不多,来来去去也就是三两个。所以朱公子来这里的次数多了,我们也就记住了。” “看来是这里的姑娘貌美如,才会让意琛在这里流连忘返。” 姝凰笑了一下,看着管事继续说道:“你们掌柜和意琛,认识多久了?” 哪有这样问人话的,连几时认识都要问清楚明白,似乎不太符合礼仪吧? 管事想了一下,但是还是很恭敬的回答说道:“大约有几年的时间了,具体多久我也不大清楚,小的在这里的时候,朱公子和我家掌柜就交往甚密。” “是吗?” 姝凰冷笑一声,然后让阑珊拿出二两银子,这可不是小数目了。 “拿着吧,然后麻烦转告意琛,下次别派那么笨的人过来。” 掌事愣了一下,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姝凰问的话,他都全部回答了,为什么还会说他笨呢。 姝凰看着他疑惑的脸,笑了一下,解释说道:“我只是一个生客,而意琛是你们掌柜的朋友,你作为一个管事,却对一个生客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那管事听了,露出困窘的表情,似乎是热情过了头,让人怀疑了。 “是他让你过来的吧。” 姝凰直接点明了来因,管事尴尬的笑了一下,双手作揖说道:“是小的笨拙,让姑娘见笑了。” 姝凰不再说话,低头上了轿子,她很明白意琛在防她,否则也不会派人过来这试探。不过,意琛似乎有点低估了她的能力。 很快就回到了宋府,姝凰刚刚下轿子,管家就走上来,一脸笑意的说道:“三姑娘,你回来了?” 管家是尤氏的人,而且很势利眼,对姝凰从来都是不理不睬,这样忽然间迎上去,必定有事。 “管家今天似乎很开心。” 姝凰下了轿子,看着管家说道。 “老爷回来了,问你去了哪里,院子的丫头说你入宫了,现在正在大堂等你呢。” 原来大家知道她进宫,以为又有什么殊荣,所以才这般讨好,连好几天都不和她说话的宋荣茂也在大堂等她。 “有劳管家了。” 姝凰心里冷笑,如果被他们知道,她激恼了太后,收回了名帖,会有什么表情呢。 想到这里,姝凰本来不想把这件事说出来的,因为对她没有好处。但是,此刻她却想要说出来,想要看看宋荣茂气急败坏的样子,到底有多可笑。 果然,她才走进大堂,就看到宋荣茂坐在那里,而且心情似乎不错。 “女儿见过父亲。” 姝凰随意的行了礼,然后抬起头看着他说道:“父亲在这里做什么呢?” 她说着,然后瞥了一眼挂在墙上的老黄历,原来今天是休日,不用早朝。 第一百六十四章 没有人在乎她 “今天闲来没事,就想找你说说话,但是院子的丫头说你今天入宫了,有没有见到太后,都说了一些什么?” 宋荣茂看着姝凰,一连串的说了一大堆话。 但是每一句话都和姝凰没有关系,只是问她去了哪里,见过什么人而已。不管姝凰做什么,在宋荣茂眼里,都只不过是一个可以利用的人。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就让他死心吧。 “今天是入宫了,也面见了太后,可是女儿不懂说话,惹恼了太后,让她把名帖收了回去,还差点治女儿的罪。” 姝凰很悠闲的在椅子上坐下来,然后看着宋荣茂,有条不絮的说着。 “什么?” 宋荣茂从椅子上站起来,两只眼睛瞪得如同铜铃那么大,一声怒吼,差点就要冲到姝凰的面前。 “你说什么,名帖收了回去,你这个混账糊涂东西,都说了一些什么话,惹恼了太后。你这个蠢材,本来说话就是不中听的主,要是有瑜的一半,会变成这样?” 宋荣茂大声怒吼,一旁伺候的婢女都被吓了一跳不敢说话。姝凰只是安静的坐在那里,对宋荣茂的咆哮视而不见。 “父亲可没有问我,有没有被太后责罚。” 她不知道为什么还要在宋荣茂面前计较这些,不是早就知道没有人会真心关心她的吗,不管是受伤还是生病,在这个叫做家的地方,都没有人会真心在乎。 那么为什么还要问呢。 是因为自己从小就是孤儿,不知道亲情是什么,还是替死去的主子问呢? “责罚?我还要问你有没有被责罚,就算有这也是你自找的,像你这种蠢钝如猪的人,才会这么不懂得珍惜。” 宋荣茂继续咆哮着,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他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儿,好不容易才有点权力在手,竟然会惹恼太后。 “太后没把你杀了,就是宋家祖上积得德,你不但没有叩谢,还有脸问我有没有关心你?” 宋荣茂气的想要抓起手旁边的东西,把姝凰狠狠的打一顿,但是看了半天,手旁边除了茶杯以外什么都没有。 所以,他抓起茶杯,狠狠的扔在地上,砸成碎片。 “蠢,愚蠢,你这只猪,无可救药。这种好机会都不懂得把握,为什么这种好事没有被瑜儿遇上呢,真是愚蠢到死。” 宋荣茂气得不行,坐在椅子上,还是止不住骂。 全程下姝凰都面无表情,这些事似乎已经在她的来,预料之内,只不过是让她的心,又寒了几分而已。 “此情此刻,父亲应该是很不想看到我吧,我也不在这里惹你生气。很可惜我不是随便可以被你利用的人,让你失望了。” 姝凰站起来,摆弄了一下裙子,脸上的冰霜足以冻死人。 “也许是父亲你利用的人太多,所以才觉得每个人都应该被你利用。” 她抬起头,正视宋荣茂,毫不留情的说道:“我说错了,其实能被你利用的人,也就那几个,比如我母亲。像你这种只懂得巴结却没有什么能力的人,为什么能做上掌院呢,是我娘太傻了。” 宋荣茂不敢相信,这些话会从她的嘴巴里说出来,整个人都愣在那里,连骂人反驳都忘记了。 孟氏是一个倾城美女,娘家很有势力,虽然比不上意琛的皇亲国戚。但是,她却看上了宋荣茂,执意要嫁给他。 孟氏的娘家虽然有权势,可是却不在皇城,而且古代大都有嫁出去的女如同泼出去的水,所以孟氏在嫁给宋荣茂以后,利用娘家的势力帮宋荣茂一路升迁到掌院的位置,就疏远了。 后来,孟氏病死后,更是断了一切联系。 所以上一世姝凰过的那么惨,都没有人帮,便是这个缘故。 姝凰知道她外婆家是帮不上的,孟氏死了以后,他们伤心欲绝,认为是宋荣茂害死的,而姝凰姓宋,和他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你给我闭嘴,这种话是你可以说的吗,你娘亲那么贤惠,怎么生出你这种女儿来?” 宋荣茂气的浑身发抖,他不敢想象如果没有把姝凰喝止的话,她还会说出什么话来。 “那是她蠢,蠢到无药可救,才会爱上你这种懦夫,很可惜我不蠢,所以我看得更加清楚。” 姝凰懒得和他说话,反正来来去去都是那几句,她转身离开的时候,宋荣茂还在身后咆哮,各种难听的话都说了出来,却没能把姝凰留下来。 “姑娘,你刚才是不是说的有些过分了,我怕老爷对你不利。” 阑珊担心的说道,她不在乎宋荣茂,可是却很担心宋荣茂会不会背后使诈,毕竟现在她们还在宋府。 “只是说事实而已。” 姝凰走回宁园,那些小丫头们看到她都很开心,一个劲的围在那里问皇宫漂不漂亮,好不好玩。 “姑娘才回来,也不让她歇歇,干活去。” 林嬷嬷走过来,低声说了两句,那些小丫头们都纷纷散开。 “姑娘,你回来了?” 林嬷嬷看着姝凰,屈身作礼说道:“姑娘,老身为你准备了针线,从今天开始就教刺绣缝补吧。” “呃?”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事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看来,她们还不知道她已经被收回名帖这件事,大家看到她还是很开心。 “林嬷嬷,真的不需要的。” 姝凰连连摆手,却敌不过全部人的推搡,把她推到房间里。阑珊和巧妮两人都是帮凶,只要她们的姑娘学会刺绣,然后再学学女戒女训之类的,肯定是完美的新娘,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总是让人不省心。 “姑娘坐下,我们先从简单的开始,今天就学绣喜鹊。” 林嬷嬷拿来一块绣有喜鹊的布,放在姝凰的面前说道:“姑娘这么聪慧,肯定一下子就学会了。” 姝凰拿起那块布,上面有喜鹊栩栩如生,好像稍微一碰,就会飞起来似的。 这叫简单,谁定义的? 还有,为什么男人就可以出去风流快活,就好像意琛,可以在倾醉楼和美艳女子约会,而她就要在这里学刺绣,尖利的绣针,会随时刺到她的手。 男人去风流,女人干苦活,这是谁定下的狗屁玩意。 “谁绣的?” “阑珊这丫头呀,心灵手巧的。” 林嬷嬷在一旁夸奖的说着,然后又扯出两块绣有鸳鸯和梅的手帕。 “阑珊?” 姝凰吃惊的抬起头,她这一世顶替了姝凰的人生,而阑珊顶替了她的人生。为什么阑珊心灵手巧,而她啥都不会? “先从穿针开始。” 林嬷嬷没有给她太多考虑的时间,已经把一根绣针放在她的手中。 巧妮觉得好玩,也过来凑热闹,但是她和姝凰似乎是一类人,对于这种细小的东西,一点都不在行。 很快,两人的针线就缠在一起,而且绣得一塌糊涂。 巧妮看着自己打结的线,还有不知道是鱼还是鸡的喜鹊,正在懊恼不已;而是,抬头看到比她绣的更加,别说鱼还是鸡,根本就看不出形状来的东西。 原来,姑娘也有她不擅长的东西。 宁园里的小温馨,始终挡不住宋荣茂的愤怒,很快全部人都知道姝凰已经失宠,不但在太后那里失宠,在宋府也失宠。 一时间,原本小温馨的宁园,变得人心惶惶,谁也不知道下一刻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她们伺候的三姑娘会变成怎么样,而她们自己又会变成怎么样。 大家都不知所措,在还没有想出头绪出来的时候,尤氏就带着桂嬷嬷来到宁园。 姝凰此刻正坐在院子的板凳上,一脸的平静,她还没有主动去找,就先找上门来了。 “姑娘,夫人她……” “让她进来吧。” 姝凰打算阑珊的话,她倒要看看尤氏和宋荣茂能拿她怎么办,直接杀了她吗? “是。” 阑珊看着姝凰神情淡定的样子,知道她有把握,才转身过去把尤氏带进来。否则巧妮肯定把尤氏拦在外面,谁都不可以进来。 不一会儿,尤氏趾高气扬的走进来,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看着姝凰说道:“女儿,从前我不信什么叫做风水轮流转,不过现在相信了。” “我给母亲上了一课,可要交学费呢。” 姝凰听了尤氏的奚落,也不生气,笑盈盈的回答。 这种表情是尤氏最恨的,她想要看到姝凰孤苦无助,趴在地上求她的样子。可是无论怎么做,姝凰似乎都不会这样。 “事到如今你还在拽,我倒要看看,你能拽到什么时候。” 尤氏也不和她计较,她从前不能出手是因为宋荣茂,现在可不一样了。 “老爷可说了,他再也不认你这个女儿,不过老爷宅心仁厚还允许你在这里住,除此之外所有的东西都要收回去。包括你的婢女,例银,所有的所有。” “如果我说不呢?”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想要把她的人收回去,门都没有。 “还想着这些奴才,你已经自身难保了。” 尤氏可不会和她硬来,她知道姝凰是一个不要命的主,就连面对宋荣茂也敢拿剪子对着,她才不会和姝凰硬碰。 况且这次,她不过是来传话,然后看看姝凰的惨况。 “我就是不让她们走,母亲你准备怎么做呢?” 姝凰站起来,眼神凌厉,这压倒性的气势,使得尤氏连退两步。 第一百六十五章 一切回归从前 尤氏看着姝凰,警惕的说道:“你想干什么,你碰我一下试试,我让你走不出这个门。” “我才不会脏了我的手。” 姝凰冷笑一声,看着尤氏说道:“谁敢动她们,谁死。” “哈哈,可以啊。” 尤氏退后两步,看着站在面前的所有人,笑着说:“你们的姑娘,很在意你们呢,我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 大家都看着尤氏,又看看姝凰,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钱请你们回来的,买你们回来的,是宋府,不是宋姝凰。你们要是想要留在她的身边,没问题。属于雇佣的,一分钱都别想拿到,想想在家里等着你们拿钱回去的穷酸家人吧。至于你们两个……” 尤氏抬起头,无比厌恶的看着阑珊和巧妮,这两个人和姝凰一样,都惹她讨厌。 “你们是宋府真金白银买回来的,当初买你们了多少钱,一百倍赎回来,就是自由身,想去哪里都无所谓。” 尤氏说完,仰着下巴看着她们。 其实尤氏这样决定,有她的道理。巧妮和阑珊两人都是姝凰的心腹,是不可能在留为己用。 那么在她们的身上赚一笔也是一件不错的事,其他人嘛,跟着姝凰不过是几个月,比起一个没有感情的主子,肯定是家里人更加很重要。 姝凰叹了一口气,这可是想要拆分她的权力呢。 大家面面相觑,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自家姑娘一直对她们很好,都愿意留在这里,可是现在姝凰自身难保,要是执意留在这里的话…… “想好了吗,想好了就站过来。” 尤氏笑着说,一脸鄙夷的看着姝凰,一副你拿什么来和我斗的表情。 “跟着我的,我不会亏待你们,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跟着母亲吧,至少有一顿饱饭。” 姝凰待人从来都讲求真心,如果不是真心留下来的,她也不需要。 巧妮和阑珊抿着嘴唇,站在姝凰的身后不动,其他人就未必有这么坚定了。她们想了一下,最终还是有几个人小步的挪到尤氏的身边。 就算有主子对自己好,那又怎么样呢,最终还是有钱银在身边才是最实际的。 “其他人呢,都想好了吗,我可不会给你们第二次机会。” 尤氏继续说道,她要把姝凰身边的人一个个都抽走,看她拿什么和自己斗。 姝凰看着离开的人,就在不久的刚才,还坐在一起说笑,然后一起喝茶,互相指点着女红绣工,可是转眼之间,都抛弃她了。 “没有了吗?” 尤氏看了一下剩下的人,也不多,就只有阑珊和巧妮,还有水仙,以及姝凰连想都没想到的,嗜钱如命的林嬷嬷。 “来人,把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搬走,这可是宋府的东西,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尤氏也不再多说什么,一个虎落平阳的家伙,不值得她在这里浪费时间。从此以后,就是她女儿瑜大展拳脚的时候,再也没有可恶的绊脚石。 姝凰坐下来,双手抱胸,无所谓的看着一大群人在自己的屋子里,把值钱的东西全部都搬走。 其实,她的屋子哪有多少值钱的东西,凋空了五年,回来才几个月,宋荣茂也不曾真的理会过她。屋子里的所有东西,都是她自己添置的,认真说起来,这些东西都不属于宋府。 等一阵喧嚣过后,尤氏冷笑的看着姝凰,幸灾乐祸的说道:“凰姐儿,做人哪还是要掂量一下自己的本事,别以为自己富贵一时就能永远这样下去。说到底,也只是博得他人一笑而已。” “女儿谨记母亲的教诲。” 姝凰也不甘示弱的回了一句,只不过在尤氏看来,这只是垂死挣扎而已。 等一大群人浩浩荡荡的离开以后,宁园就好像一个废墟,要多寒碜就有多寒碜。 巧妮看着眼前的景象,急的在那里哭,找不到安慰姝凰的话,只懂得在那里无助的哭。 “怎么会这样,他们怎么能这样对姑娘你呢。” 姝凰现在可没有心情安慰巧妮,她们两人自小跟着自己,可以说被保护的很好,还不曾见过世间的险恶,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也是正常。 她简单的交代了阑珊两句话,就站起来,走到屋子里看了一下,基本上能搬走的东西都搬走了,留下一些桌子凳子还有床,只是这些东西而已。 最糟糕的是,在姝凰受伤昏迷的那几天里,宋荣茂为了让懋泽有一个好印象,于是让工匠重新修葺了宁园。 可是,现在才到了全部拆掉的地步,那些工匠就被调走了。 现在的宁园,可以说是惨不忍睹,屋子里面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屋子外面,是残垣断壁,圃也被毁了,感觉就好像刚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这就是战败后的场景。 姝凰虽然没有亲眼见过战场是什么样子的,但是应该和这里差不多。 她现在没有任何可以依靠的人,不能让长生知道,她不想让长生担心。没有了名帖她也不能进宫去找文玉,唯一可以帮她的人也找不到了。 而且,尤氏和瑜两人,肯定会“不小心”的就把太后收回她名帖的事情,传的街知巷闻。不需要一天的时间,她就会沦为皇城贵人圈子里的一个笑话。 以为这样,就能把她打败吗? 姝凰看着残垣断瓦,嘴角浮起了丝丝笑意,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小看她呢,是她不够狠,还是表现的太好欺负了呢? “收拾一下床铺,我想午睡一下。” 姝凰看了一下,然后走出去,让阑珊收拾床铺,刚才东西被他们翻了一遍,都乱了,要是不收拾的话,要怎么睡呢。 “姑娘,现在还要睡呢。” 阑珊虽然比巧妮聪明,可是也不可能一点都不着急,但是,姝凰却还有心思睡觉。 “不睡饱,哪有力气对抗呢。” 姝凰柔柔一笑,现在不过是前奏而已,如果那么容易生气的话,不就中了尤氏的计谋。 “对了,尤氏不是说要赎身费吗,从今天开始,你们就是我的了。记得把卖身契收好。” “既然你们愿意冒着挨穷的风险跟着我,我怎么会让你们真的挨穷呢。” 姝凰笑着说,还真的要谢谢尤氏了,帮她筛选谁才是忠心耿耿的人。 “从此以后,你们,水仙还有林嬷嬷,就有我罩着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且当休养生息 “姑娘是我们的主子,不管姑娘去哪里,我们都会跟着的。” 阑珊看着姝凰,看不出姝凰脸上有任何焦虑的神情,难道到了这一步,姝凰依旧还是不紧不慢吗? “现在我们院子只有五个人,以后的开销可小了很多,可以吃好一点,今晚让厨房加菜。” 姝凰看着阑珊在铺床,笑着说,人不多的时候就可以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而且还不会显得拥挤。 “只怕是厨房的厨子我们也不可以再用了。” 阑珊的担心并没有道理,如今宋荣茂已经放出话来,他不再认这个女儿,除了让她住在这里,以免招人口舌以外,这里的所有东西,她都已经没有权利去使唤。 “是吗?” 姝凰低头沉吟了一下,不管发生什么事,都不能饿着,她没有自虐的倾向。 “把林嬷嬷叫进来。” 其实,谁留下来她都不意外,唯独是林嬷嬷留下来,让她意外了一把。 林嬷嬷还是一个命苦的人,早年丧父,出来工作维持家里生计,嫁了一个不喜欢的丈夫,整日酗酒打骂,留下一个儿子也死了。 等她辛苦把儿子拉扯长大,以为可以安享晚年的时候,谁知道一场大火把儿子儿媳的性命都吞噬了。现在唯一可以指望的就是孙子,所以她对钱财异常的狂热,曾经偷了孟氏留给姝凰的嫁妆。 林嬷嬷很快就走了出来,满脸的愁容,她正在为刚才的冲动行为感到后悔。 “姑娘找老身有什么事?” 林嬷嬷有气无力的说着,连作礼都懒得,如果能再来一次的话,她肯定不会懵了头,一定会马上站在尤氏的身边。 “我像我们要买点做饭的工具回来,比如锅炉,碗筷盆瓢之类的,这里就林嬷嬷你最熟悉,就辛苦你了。” 姝凰不但对女红完全不在行,对厨房也同样的不在行,说白了如果说到新妇考验的话,她是绝对过不了婆婆的那一关。 林嬷嬷有气无力的看着姝凰,说到:“老身认为,姑娘你还是和老爷夫人道歉吧,不管怎么说都是手心的肉,没有隔夜仇的。” “这次只怕没那么简单。” 姝凰可不认为自己错了,她知道林嬷嬷的担忧,从手旁边的盒子里拿出十两银子,放在林嬷嬷的手中,狡黠的笑着说:“林嬷嬷,你担心的是这些嘛?” 林嬷嬷一个月才一两二百钱,这十两银子足够她做大半年的活了。 “巧妮和阑珊两人买进来的时候,是十五两银子,但是母亲却要我用十倍来赎回。林嬷嬷,你觉得,如果我没有这个能力的话,现在她们两人还会站在这里吗?” 既然林嬷嬷担心的是钱的问题,那么就让她安心,这样才能为自己做事。 林嬷嬷听得一愣一愣的,连忙说道:“是老身多心了,可是这么多钱,到底是怎么来的。” “秘密。”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却也想起了一件事,她来去自如的钱,总要有一个可以解释的借口才行。 懋泽是一个正直的人,没做过的事是绝对不会承认的,如果说钱是懋泽给的,他肯定会义正言辞的说清楚,到时候更加麻烦。 那么说谁,才是最合适的呢? 姝凰想了一下,觉得最适合的人是意琛,他这种人就算知道了,也不会直接否认,顶多就是沉默而已。但是姝凰只要沉默,这就够了。 想到这里,脑海里就浮现意琛那张冷漠的脸,她皱了一下眉头,一连摇了很多下头,才把意琛的连从脑海里清除。 看来这个问题不能不想,总有一天会被人察觉出来的。 有了钱,林嬷嬷的办事效率就是快,还不到下午,一个简易的厨房就像模像样了。只是宁园这里早就被工匠拆的七零八落,所以多一个简易的厨房,也和废墟没两样。 再也没有任何人敢来宁园,每个人看她们的神情,都带着异样。 姝凰也落得清静,反正现在哪里都去不了,想找一个聊天的人,只怕也没有人敢靠近。 姝凰的任务是,每天睡醒了就吃,吃饱了就在院子里休息,睡醒了以后,就是关心下一顿是什么。 这样的日子一连过了十天,整整十天,有巧妮在这里,永远都不需要担心下一顿会不会难吃,会不会重样。 连姝凰自己都明显感到有些发胖,被人遗弃的日子,她以为很难过,但是现在感到其实也不错。没有人回来找她麻烦,就连瑜都不曾来过,似乎觉得她就是可有可无的人,不值得浪费时间在她身上。 而让时间没那么无聊的,却是一则关于苏洛的流言。 因为没有人敢来宁园,而姝凰也不出去,准备在这里养肉到老,所以当流言传到宁园的时候,就不仅仅是流言那么简单。 依旧是巧妮慌慌张张的跑过来,一脸的惊慌,看到姝凰都口不择言了。 “姑娘,姑娘,你快去看看,苏洛快要被打死了。”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的话,巧妮是不会有这种反应,她跑进来的时候,差点绊倒门槛,趔趄的摔了好远好远,才走到姝凰的身边。 “我求你快点去看看吧,只有你能救得了苏洛,否则秋韵真的会打死她的。” 巧妮两眼蕴着泪水,就算苏洛早就离开了她们,可是巧妮却一直惦记着从前大家在一起的时候,所发生的一切。 姝凰刚吃饱,秋后的清凉是最适合就是睡觉养肉,她微微睁开眼睛,看到巧妮这副模样,顺手递过一方绢帕,说道:“把眼泪擦擦再说吧。” 姝凰是越来越觉得自己在她们心目中是没有任何地位的,明明她才是主子,才是那个高高在上,应该要无条件服从的主子。 好歹,也了一百五十两把巧妮买回来,一百五十两可以做很多事情了,就算是小康之家,也未必能一次见过一百五十两。 贫苦农家,更是一辈子都赚不到那么多钱。 可是,巧妮却没有感叹姝凰如今的不如意,却在为另外一个人哭泣。 难道,她不适合当主子? “姑娘,我不要手帕,我要救人。” 巧妮急的一直在那里跺脚,可是姝凰却神情淡定,好像在想着今晚要吃什么。 “我怎么帮?” 姝凰看着巧妮着急的模样,平静的说道:“我现在只是名义上的三姑娘,在宋府我什么都不是,连一个随身婢女都不如,秋韵是息的填房,论起身份来,她可比我高贵许多。就算我有心走过去,谁会卖我面子,谁会听我的话呢?” “可是……可是……” 巧妮不是无理取闹,她也知道如今姑娘今非昔比,再也不是那个所有人都要忌惮三分的三姑娘。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对苏洛也不能见死不救。 她和苏洛同天进宋府,那时候她什么都不懂,笨手笨脚,不会联络感情也不会说好听的话,更没有处事的手腕。 是苏洛帮了她,否则现在能站在这里说话的人,也绝对不会是她。 “你呀。” 姝凰看不得她们哭,这些都是她最亲的人。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自嘲的笑了笑,大家都会去同情弱者,不管她从前做了什么坏事,此刻变成了弱者比如会被人同情。 可是,为什么从来没有人同情她呢,而是认为她可以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得很好,似乎是万能的一样。 连一处可以借靠的肩膀都没有。 “去看看吧,我倒要看看一个秋韵能有什么本事,还能把人打死不成。” 姝凰站起来,懒懒的伸了一下腰,才走出宁园,如今的宁园不但陈旧而且还破败,就连围墙也断了好几个口子。所以根本不需要走正门,只要方便,从残垣断壁中走出去也行。 姝凰可没有打算自己修葺,虽然不了多少钱,可是这些钱在宋府,总让她感到惋惜。 她很久都没有在宋府的庭院里走动,所以当她出现在这里时,大家都纷纷侧目,小声议论着。这些八卦之事,只要有人的地方,都断不了。 姝凰只当做没看到,让巧妮在前面带路,其实根本不需要巧妮带路,前面吵杂无比的地方,就是她要找的。 “我打死你这个贱婢,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只怕你有心爬上少爷的床,也没命爬下来。” 秋韵怕是已经骂了很久,嗓子都有些干哑,等骂声停了以后,就是一顿打的闷声传出来。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上前两步,她很讨厌用刑,也许是上一世留下的问题。如果她想要对付一个人,要么就直接动手,要么就假借他人之手,这样只会虚张声势的用刑,算不了什么东西。 见她走了过来,一些围观的婢女家仆们都很自觉的让开一个位置,也许是觉得和姝凰接触不好,要是被老爷夫人看到了,只怕会无辜受牵连。 姝凰站在那里,拿到秋韵手中拿着藤条,这藤条虽然柔软,可是打起人来却很痛,一鞭下去能打得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苏洛半跪半坐在地上,衣裳撕破了好几道口子,头发也被抓的凌乱,嘴角流血,脸上也擦伤了不少地方。 她跪在地上,任由秋韵打骂,不还手也不狡辩,察觉到有人来,微微抬起头,看到是姝凰,愣了一下,然后低下头,假意没有看到。 谁都不希望自己的惨况被人看到,而苏洛更是不想让姝凰看到,她现在这个样子。 第一百六十七章 打死这个贱婢 姝凰看着苏洛,这件事她本来不想管,可是既然看到了,就不能不管。 “秋嫂嫂大中午的不去歇息,在这里和奴才动什么怒呢?” 秋韵抬起头,看到来人是姝凰,只是冷笑一声并不在意,手中的动作更是不曾停下来。 如今姝凰什么都不是,连一个婢女都比不上,她没有任何需要畏惧和敬畏的。 “这件事,和三妹妹你没有关系,哪里凉快还是到哪里去吧。” 秋韵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现在她可没有心情和姝凰说话,恨不得把眼前这个贱蹄子活活打死。 “苏洛不是你院子的人,即便是你这样当众打骂,要是传到母亲的耳边,她会怎么想呢?母亲总归是后院的主母,所有的事务都要经过她的手,秋嫂嫂这样私自做主,只怕不大好。” 姝凰并没有计较秋韵的态度,站在那里看着她,嘴角微微弯起笑意,简单的分析了一下利弊。 尤氏是一个好面子的人,因为是姨娘出身,所以对于权利特别看重,如果后院有谁不尊敬她的话,这个后果就可怕了。 秋韵在尤氏身边待过几年,深知她的脾性,被姝凰提醒了一下,扬起藤条的手顿了一下,似乎在权衡着利弊。 “这个贱婢也不是三妹妹院子的人,你把手伸那么长,是想包庇她吗?” 秋韵也不是省油的灯,从前是想要巴结姝凰,才百般讨好,现在已经不需要讨好了,说起话来自然不需要计较什么。 “像她这种不守妇道的贱婢,就算被抓去浸猪笼也是罪有应得。我现在不过是略施小惩,算不了大事,母亲肯定不会在意的。” 秋韵说着,又扬起藤条,朝着苏洛的背狠狠甩下去,柔韧的藤条鞭打在苏洛的身上,发出脆生生的声响,听到的人都不觉缩了一下脖子。 刚才打过的地方,慢慢的从里到外,渗出淡红的血迹,果然是一鞭下去,皮开肉绽。 姝凰紧蹙眉心,一旁的巧妮拉着姝凰的衣袖,什么话都没有说。如今的姝凰连自保的能力都没有,这等事根本揽不下来。 可是,如果她偏偏要揽下来呢? “我有好几日没有出宁园,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秋嫂嫂不介意的话,可以和我说一下吗,公道自在人心,如果是苏洛做错了什么,让秋嫂嫂委屈了,肯定会还秋嫂嫂一个公道。” 既然现在秋韵不屑理会姝凰,那么姝凰自然要表现出关心秋韵的样子,才能博取信任。 秋韵看着姝凰,咬了一下嘴唇,然后抬起头,把身体提高了八度,说道:“有一种人就叫做贱,天生就是做奴才的命,却以为自己是凤凰,羞不要脸脱光衣服爬上男人的床,还以为这样就能飞上枝头变凤凰,到头来还不是男人的玩物。” 秋韵大声的说着,把所能想都的恶毒的话,都通通说了一遍。 然后,她气不过,俯身撕扯着苏洛的衣裳,看这个架势,好像要把苏洛剥光。 姝凰眨了一下眼睛,大步走上前去,拉住秋韵的手,然后顺势抓住苏洛的衣襟,把她稍微提起来一点,然后举起手,狠狠掴了一巴掌。 如果说是秋韵教训的话,谁都不敢说话,毕竟秋韵是息的填房,算不上妻子,也是半个妾。 可是,姝凰打苏洛的理由又是什么呢? 不但秋韵等人,连苏洛自己都懵了,这条路不是姝凰指给自己走的吗? “息大哥和秋嫂嫂恩爱无比,你却捷足先登,不管是谁都看不过去,这是大事,在这里小打小骂倒便宜你了。” 姝凰说着,抬起头看着秋韵说道:“秋嫂嫂,你是母亲指给大哥的人,母亲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秋韵看着姝凰,先不管姝凰这是何用意,既然站在自己这边,倒是一件好事。 “对,去找母亲,她一定会为我做主的,只不过是一个贱婢,也敢觊觎少爷,难道不会看看自己有多少斤两吗?” 秋韵说着,在原地走了几圈,她已经气到极点,几乎不会思考,姝凰说什么她都点头,恨不得马上就去找尤氏,然后把苏洛拖出去浸猪笼。 “啪啪。” 人群中,传来拍掌的声音,姝凰余光望过去,一抹浅紫色映入眼帘。 她蹙了一下眉心,放开苏洛,站起来抬起头看着来人。 正是瑜。 她来了肯定没好事,而且一个区区苏洛怎么会入得了她的眼睛,瑜的目标是姝凰。 “三妹妹兴致真好,不辞大老远的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帮秋韵打人?” 瑜笑着说,走到秋韵的面前,直呼她的名字。在瑜的眼里看来,秋韵只不过是一个奴婢,没什么用处。 “大姐姐也很好兴致,否则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姝凰毫不示弱的回答,男女授受不亲,就算是亲兄妹也有这个忌讳,所以姑娘们的院子和少爷们的院子,隔得很远,基本上就是南辕北辙。 所以除了必经的大堂还有一些主干道的地方,如果不是刻意的话,是不会遇见的。 而秋韵如今在息的院子外打骂苏洛,姝凰和瑜都出现,肯定不是顺便经过。 秋韵被瑜一番话提醒,才发觉这个蹊跷。 “三妹妹是打算恶人先告状吗?” 瑜笑了一下,然后鄙夷的看了苏洛一眼,捂着嘴巴咯咯的笑了起来。 “我说秋韵,你怎么那么笨,收留这种白眼狼呢,当初她被我撵出桔园,难道还不知道她什么东西吗。说好听了,你这叫善良,说不好听,你这就是蠢。” 苏洛低着头不说话,姝凰只是看着瑜,只有秋韵一个人像炸开的刺猬,走上前去,对准苏洛猛地踢了两脚,又是一通咒骂。 “秋韵,你可别生气,俗话说什么人养什么狗。我没记错的话,这贱婢曾经三妹妹院子的人?” 不愧是瑜,三两句话,原本是苏洛的罪,现在就变成是姝凰的罪。 巧妮煞白了脸,她只是想要帮助苏洛,却没想到让姑娘落入难处。 什么史月舒、汪雨佳,在姝凰眼里看来,都不过是云烟,最难对付的,是眼前这个叫做宋瑜的女人。 “恰好苏洛曾经是我的婢女,恰好她曾经是你的婢女,恰好她现在在息大哥的身边出现……而最重要的是,恰好出事了大姐姐你就及时出现,然后数落我。很难让人不怀疑,这一切是不是你准备好的,大家都知道你我之间向来不合。大姐姐,我终究是你的妹妹,你不能这样陷害我。”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露出神伤的表情,眼里溢满了泪水。 第一百六十八章 心机最重的人 巧合这种事情,本来就没有多少人相信,只要加以利用,那么巧合就会被人曲解成特意。 人都是同情弱者,姝凰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把握主动权。 反正她是婢女出身,上一辈为了活下去,再卑贱的事情都做过,这种假惺惺的处处可怜,算不了什么。只是瑜心高气傲,她从出身那天起,就是被人捧在手心的千金。 有时候,不看时机,一味的傲气,算不上什么本事。 姝凰从不认为自己是光明磊落的正人君子,所以,无所谓欺诈不欺诈。 秋韵现在只关心能不能把苏洛杀了,她好不容易才攀上息,再也不是一个奴才,不需要看别人的脸色,被别人指使。 好不容易才爬上的位置,绝对不能因为苏洛这个贱丫头,就给毁了。 所以,秋韵才无心去理会姝凰和瑜两人之间的仇怨,她现在只相信可以帮她的人,只要可以为她说话,惩罚苏洛,赶她出宋府,甚至杀了她,秋韵只相信可以为她做这些的人。 “我们去找母亲吧,母亲会为我主持公道的。” 秋韵抹掉眼里的泪水,愤恨的说着,然后瞪着苏洛。 苏洛跪坐在地上,一声的狼狈,她看着姝凰,不知道她要秋韵带她去见尤氏是为什么。 但是,苏洛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姝凰,此刻她已经没有别的法子,除了相信还能做什么呢。 “三妹妹学会恶人先告状了?” 瑜环视了一圈,她一直以来在宋府就扮演着很强势的形象,没有人相信会有人可以欺负她。 而现在姝凰虎落平阳,在一旁看热闹的家仆婢女们,更是不相信三姑娘能欺负大姑娘。 “妹妹不敢。” 姝凰说着,抬起头看着瑜,轻轻的笑了一下说道:“我确实是特地来这里,虽然说我现在已经什么都没有了,但我还是关心秋嫂嫂,想来看看。那么大姐姐,你来这里又是为了什么呢,难道你也和我一样,关心秋嫂嫂。” “谁和你一样。” 瑜想也不想,直接说了出口,不管是好是还是坏事,她都绝对不可能和姝凰一样,于是一时嘴快,中了姝凰的圈套。 “和我不一样,是说大姐姐你不关心秋嫂嫂吗,不关心秋嫂嫂的话,你来这里做什么,关心苏洛?” 姝凰不给瑜解释的机会,接上她的话,继续往下说。 她虽然现在一无所有,可是还有一张嘴,谁也别想占她丝毫的便宜。 “哼,挺有本事,还挖坑给我跳。” 瑜冷笑一声,然后眼神扫过众人,大喝一声说道:“都不用干活吗,站在这里做什么,宋府可不养白吃米饭的人。” 听到瑜这么说,那些看热闹的人都纷纷退去,虽然说热闹好看,可是饭碗更加重要。 瑜看到大家都离开以后,才瞪着姝凰,冷冷说道:“牙尖嘴利了不少,是不是宁园那里太残败了,把你原本还稍微能看的一点闺秀样子都磨掉了。” 瑜知道现在姝凰的惨状,所以故意这样说,就是想要抓一下她的痛处。 可是,她却算错了。 瑜所在乎的东西,不管哪一件,任何一种,恰恰好都是姝凰一点都不在乎的。 那些所谓的名和利,在姝凰的眼里看来,还不如下一顿吃什么重要。所以,瑜说的这些话,在她看来如同跳梁小丑一般,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失势了,不正好让你上位吗,做妹妹的这么帮姐姐,你是不是要感谢我?”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她并不害怕瑜,不管是斗势还是斗嘴,她都赢不了自己。 “我倒要看看,你能嘴硬到什么时候。” 瑜又是瞪了她一眼,然后拉过秋韵,看来她是说不过姝凰,想要拉拢人数了。 “秋韵,我说什么样的狗,就会有什么样的人。反回来说,有什么样的人,就能养出什么样的狗。三妹妹不是很会勾引男人的吗,但凡是被她看上的男人,哪个没有和她传出一点什么话来?” 瑜说着,极其嫌弃的看了姝凰一眼,闺阁小姐,最忌讳的就是和男子之间暧昧不清,就算没有这回事,只是捕风捉影,一旦传出这种流言,基本上就没有好婆家会要。 这个道理只要是个人都会明白,姝凰更是清楚得不得了,可是她还是选择毁掉了自己的清誉。 秋韵看着姝凰,又看着瑜,她不关心两人之间的恩怨,此刻她只想为自己讨回一个公道。 “我们去见母亲,带着这个贱人去。” 秋韵看着瑜,有些不耐烦的说着。 瑜见她没有附和自己,心里一气,真是烂泥扶不上壁,也不想想当初是谁在尤氏面前吹风,她一个小小的奴才才可以当了息的填房。 现在翅膀硬了,敢不听她的话了? 这点微小的表情,姝凰站在一旁早就捕捉到,她笑了一下,决定利用瑜和秋韵之间的小隔阂。 “今天的事,以秋嫂嫂为重,还是先到母亲那里吧。” 秋韵听到姝凰这么说,眼里露出感激的神情,瑜咬着嘴唇,心里暗自骂着秋韵,真是一点远见都没有的蠢材。 看来,秋韵太蠢,留在这边也帮不了什么事,这个鼠目寸光的女人,只是知道讨好男人,自己没有本事,依附着男人,有个屁用。 瑜目光流转,看了一下秋韵,又扫过姝凰绝美的脸庞,心里恨了一下,最后目光停留在苏洛的身上。 虽然苏洛曾经背叛过姝凰,也背叛过自己,现在为了权力可以爬上大哥的床。 是一个有野心有心计的女人。 如果能留为己用的话,倒也是一条好狗。 瑜想了一大轮,心里打定了主意,然后得意的笑了起来,看着秋韵说道:“那好吧,我们去娘那里,评个公道。” 姝凰是何等聪明的人,瑜刚才目光流转,她的心思虽然不能全部猜中,可是也能猜中七八成。 原本还想着要怎么做,才能让苏洛摆脱困境,如今瑜插足进来,还真的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姝凰自知去到哪里只会惹人生气,也不做碍眼的人,就先回去了。” 姝凰笑了一下,然后看着秋韵,和善的笑了一下。 秋韵马上就觉得,这个三姑娘,除了时运不济以外,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 却不知道,这里面,心机最重的人,恰恰是姝凰。 姝凰笑了一下,然后又蹲在地上,抓着苏洛的衣襟,厉声说道:“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巴结的。” 苏洛看着姝凰,神情有些呆滞,其实她对姝凰并不是没有感情,否则宋府那么大,可以依附的主子那么多,她不会三番四次的来找姝凰。 也许是最初的那个情结,因为她入宋府,第一个伺候的主子就是姝凰。 “三姑娘……” 姝凰见说的差不多了,放开苏洛的衣襟,用只有两人可以听到的声音,匆匆说了一句:“暂且听宋瑜的话,可保你平安。” 苏洛听了,楞楞的看着姝凰,还不清楚她的用意是什么。不过既然姝凰这样吩咐,自然有她的道理。 姝凰站起来,款款的笑了一下,带着巧妮走开。 剩下的事,就是苏洛一个人的事,她可管不着那么多。 而她和瑜之间,不需要刻意来斗,只要她们两人存在一天,都绝对避免不了。 巧妮见没有起冲突,暗自松了一口气,可是马上的有担忧起来。她本意叫姝凰过来,可是为了救苏洛,可是现在人没有救下来,还要押到尤氏那里。 “别急。” 姝凰眯着眼睛笑着说,一边迈着步子往回走,看来她最关心的还是下一顿吃什么。 “苏洛这丫头,要是有本事的话,大富大贵少不了她,如果没有这个本事却硬要往上游,还不如被撵出去。” 姝凰漫不经心的说着,可是巧妮还是听不懂,她没有那么聪明,也不懂得联想。于是,她可怜巴巴的看着姝凰,如果不说清楚,她是没有办法安心的。 反正从息的院子回到宁园,也要走上很长的一段路,那就慢慢说吧。 “巧妮,你觉得当下人的命运如何?” 巧妮想了一下,说道:“下人就是下人,若是跟了一个好主子,就是有了庇护,那些所谓的飞上枝头不是不可能,却也没有那么容易。” 这是实话,这个世上,奴才那么多,岂是每一个人都可以上位呢。 “那你觉得秋韵何德何能,可以成为息的填房,她长相一般,心机也不好,倒是藏不住脾气。息是嫡长子,他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并不难。” 姝凰觉得巧妮实在是太不谙世事,所以有些事,还是要和她说,提点一下。 “那么,谁是幕后的推手呢。我今天之所以会出现在雅园,是因为你求我,那么宋瑜出现在雅园,你觉得是为什么呢?” 姝凰看着巧妮,一步步诱导她往下面去想。 巧妮歪着脑袋,忽然间抬起头,有些惊讶的说道:“是大姑娘,她设计让夫人把秋韵许给大少爷?” 姝凰欣慰的点点头,总算是孺子可教也,否则她都不知道要怎么往下说。 “刚才在雅园,我故意向秋韵示好,秋韵也感激的看着我,如果你是宋瑜,你会怎么想?一个亲手提拔上来的人,却对敌人投以感激的眼神,你会不会除掉她,如果你想要除掉她,现在该扶持谁上位?” 这就是姝凰对苏洛的帮助,很是隐晦,就看苏洛有没有这个本事参透。 第一百六十九章 实话 苏洛可以说是姝凰亲手扶植上去的,虽然苏洛做的每一件事她都没有亲自参与,可是苏洛走的每一步,她都很清楚该怎么走。 凭借着苏洛的野心,如果有贵人相助的话,说不定会是一个和瑜旗鼓相当的厉害角色。 姝凰不得不担心,她这样做,到底是对是错,从普华寺回来,所有的一切已经和上一世的记忆不同,每一步都要步步为营,错不得。 那么今天她帮了苏洛,难保有一天苏洛会调转枪头对付她,如果是瑜还好说,上一世瑜做尽坏事,害死她和主子。 如果,换做苏洛的话,她能下狠手吗? 姝凰越想越无奈,已经到了这一步,难道还要冲到尤氏的院子,把苏洛拉出来吗? 巧妮没有想那么多,她只要知道苏洛没事就好了。 “姑娘,按照你这么说,苏洛会成为大少爷的妾?” 巧妮才十四岁,还不到及笄的年纪,苏洛和她差不多大,虽然说十四岁在古代,是一个可以嫁人生子的年纪,可是巧妮给姝凰保护的太好,至今还没有情窦初开。 她每天的任务就是吃喝玩耍,想到苏洛已经成为他人妇,就觉得有些不适宜。 “这不是明摆着的事吗?” 姝凰冷笑一声,不再和巧妮说这个话题,这是苏洛的人生,她已经无暇去管。 秋韵急着要去见尤氏,是很愚蠢的想法,在雅园当众大苏洛,更是蠢到不行的做法。 对于尤氏来说,自己儿子多少妾都无所谓,不过是暖床而已,只要日后娶妻是一个有权贵的就好了;而对于息而言,他是男人,喜新厌旧是本性,现在新鲜着苏洛,知道秋韵打了苏洛,肯定会更加厌恶秋韵。 而且,既然苏洛跟息发生关系,尤氏还能说什么呢,最有可能就是把苏洛也配给息。 所以说,秋韵做了世界上最愚蠢的事,那就是不懂得权衡利弊,只图一时之快。 回到宁园,林嬷嬷已经买好菜回来,看着菜篮子满满的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是在喂猪。 “林嬷嬷,这是要吃胖我的节奏呀。” “姑娘这是什么话,你要多吃一点,才能长肉。而且呀,姑娘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养好身子,日后才能生白胖小子。” 林嬷嬷笑着说,然后把菜篮子递上来给姝凰看。 姝凰笑着走上去,瞥了一眼,大部分都是菜,少部分肉,搭配起来倒是美味。 只是,这些看起来分量很多,却不贵,因为大部分都是蔬菜,绝对不可能要几百文钱那么多。 看来林嬷嬷贪小便宜的坏毛病,又犯了。 姝凰也不在乎,点头让水仙和林嬷嬷到简易搭建的厨房那里开始准备晚饭。 林嬷嬷只是想要藏一点钱,无伤大雅的事。况且她竟然选择了留下来,这就是最好的证明,其余的事,就随她去吧。 她一边想着,一边在长石凳上坐下来,想清空一下脑袋,以免想得太多。已经是一个被放逐的人,在旁人看来已经毫无利用价值,可是为什么却不能让她放松一下呢。 她才刚坐在,就看到阑珊一脸笑容的走进来,自从宁园所有的东西被搬走以后,她已经有很久没有露出这种笑容。 阑珊见姝凰回来,走到巧妮身旁,狠狠的敲了一下她的脑袋,说道:“以后少管这些事,别连累了姑娘。” 巧妮也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好,所以只能捂着头,可怜兮兮的看着阑珊。 “可是,那是苏洛啊。” “苏洛早就背叛我们了。” 阑珊毫不所动,然后走到姝凰的面前,缓了一口气说道:“姑娘,你就不能让人稍微不那么担心吗?” 姝凰苦心了一下摊上老妈子阑珊,肯定要被唠叨一下午。 所以,她决定自救。 “看你走进来似乎很开心,有什么值得说的事吗?” 自救的第一步,就是转移话题。 “没有值得说的。” 阑珊看着她,斩钉截铁的回答,看来阑珊的智商和巧妮不是在同一等级上。 “那你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姝凰无可奈何的摊开双手,看着阑珊来者不善的样子,姝凰就知道肯定又要受训。 如果还有机会见到文玉的话,一定要向她讨要如何把婢女管理的贴贴服服的办法。 “我有什么话要和你说?” 阑珊看着姝凰,眯着眼睛,双手叉腰说道:“姑娘你倒是想起了我有话要对你说,现在该怎么办,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传你吗?” “嗯哼?” 姝凰不以为然,这些都是在计划之内,没有好担心也没有好惊讶的。 “外面的人都在传,你和仲良公子有不正当的关系。” 阑珊咬着嘴唇,她已经拿姝凰一点办法都没有。到底为什么要走到这一步来,难道除了毁了自己的清誉,委身给一个痴傻儿以外,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这不是意料中的事吗,有什么好在意的。” 姝凰毫不在意的说着,流言这种东西,虽然没有脚,却跑的比谁都快,虽然没有嘴,可是却膨胀得厉害。 而且,这次的流言,是意琛传出来的,那么可信度还有惟妙惟肖都肯定少不了。 “都说了些什么?” 姝凰虽然不在意她和仲良之间的流言,可是却很想知道意琛到底传出一些什么话来。 “有婢女在仲良公子的房间找到姑娘你的银簪,后来又有人说你暂住在礼王府的时候,时常去仲良公子的院子,而且和何贵妾也相处融洽。” 阑珊绷着脸,这些话她听了一遍就想要骂人,如今再复述出来,真是有多简单就想要说多简单。 她家姑娘貌美如,却和一个痴傻儿传出这样的流言,皇城内有多少闺阁小姐捂着嘴巴笑着姝凰,连想都不用想。 姝凰继续点头,除了和何贵妾相处融洽以外,别的都是实话,并非谎言。 “还有别的什么吗?” 她倒要看看,意琛的能耐还有多少。 阑珊听见姝凰这样问,脸上不经意的笑了一下,说道:“姑娘不常出去,不知道外面的流言,除了传你和仲良公子以外,还传你和懋泽世子。” 看来,那么多人之中,阑珊是最中意懋泽,否则依照她的脾性,早就暴跳如雷了。 “懋泽?” 姝凰惊了一下,坐直身子,她就是不想有这样的事情发生,从皇宫回来以后,一直在宁园不曾出去一步。懋泽在史月舒这件事上,为她做了太多,以免让人误会,才躲起来。 那么,这种流言,是谁传出去的呢? 第一百七十章 姝凰不吃辣椒 姝凰揉着眉心,如果现在有一个人过来,一棍子把她打晕就好了,那么就没有那么多烦心的事,什么都不用管。 “这种玩笑,到底是谁传出去的呢。” 姝凰低头想了一下,还是没有头绪,她撩着一小撮发尾,把所有可以的人都在心里掠过一遍,却始终想不到会是谁。 懋泽是大家眼里的香饽饽,挤破脑袋也想要得到的如意郎君,没有谁那么傻会捏造这种事便宜另外一个女人呢。 既然不可能是那群闺阁小姐,那么难道是懋泽自己,姝凰冷笑一声,她宁可相信天上下红雨,也不会相信懋泽做这种事情。 “我先去躺一下,饭好了叫我。” 姝凰始终想不出一个所以然出来,揉着太阳穴站起来,看来这种谋术的事情,她这种笨脑袋瓜子还是不适合过多的去想。 此人到底是想要帮她,还是害她呢? 阑珊看起来心情不错,扶着姝凰到房间里伺候睡下,才关了门走出来。 其实,房间里出了一张床,几床被子以外,什么装饰都没有,博古架上面空空如也,墙上的字画也取了下来,只留下一个印子。 就算是一般的府邸,姑娘家的房间也不会这么落魄,阑珊抬起头看了一下,原本还算是明媚的心情一下子就沉了下去。 她家姑娘不曾做什么事情,只是不愿意依附他人,为他人所用,就落得如此下场。 她怎么能甘心呢。 不管要做什么阑珊都想要为姝凰讨回公道,一个不曾做过错任何事的人,为什么最后会沦落到这个地步? 既然朱懋泽是大家心目中的如意郎君,那么她就要为自家姑娘争取,就让那些满口仁义道德的人看看,谁才是最后的赢家。 阑珊的想法那么多,可是落在姝凰的身上,却对这件事一点想法都没有。 所以,姝凰连一丝的烦恼都没有,头才刚刚碰到枕头,就睡着了。姝凰是一个没有多少伟大追求的人,其实想想这样的生活也不错,烟水行赚的钱足够她一辈子吃穿不愁,再也没有任何的勾心斗角。 只是,不是所有的事,都一如她想的那么简单。 秋后最适合就是打火锅,况且现在是差不多十一月了,北方的十一月特别萧条,院子里仅存的三两棵树已经没有了往日的郁郁苍苍,叶子也便黄了,簌簌落下来。 林嬷嬷准备了一口大锅,里面煲着骨头汤,然后把鲜肉蔬菜都洗好放在一边。 如今的宁园虽然破败,可是好在几个婢女们都很勤快,倒也收拾得很利索,只要不是特别在意的人,都觉得这里不错。 而姝凰,就是那个不在意的人。 “都洗手了吗,巧妮坐最边上,否则我们都没得吃。” 林嬷嬷早就在那里张罗着,还很知趣的把巧妮撵到最边上,她要是坐在主位的话,依照她狼吞虎咽的架势,谁也吃不过她。 “不要,后面夹不到。” 巧妮当即抗议起来,这人生要是少了吃,还有什么意义呢。 “巧妮姐姐那么厉害,不管坐在哪里,都可以夹到菜的。” 水仙在一旁挪揄的笑着说,巧妮没有在意她的话,不知道她是在取笑自己,反而很自豪的拍着胸脯说道:“那是,有我巧妮在,就没有夹不到的菜。” 大家在一旁低着头么抿嘴笑。 姝凰坐在一旁,看着她们笑闹,自从院子里的人少了很多以后,大家的关系倒是更好了,最起码还可以这样说笑。 从前的林嬷嬷很严肃,哪个丫头要是做了一点出格的事,肯定会被她责罚。 “本来想放辣椒的,可是姑娘却不吃辣,就做了调酱,要的话,自己蘸。” 林嬷嬷就像个家长似的,在一旁叨叨念的准备着所有的事情。 她记得很清楚,从前三姑娘是无辣不欢,就算只是一个小女娃,可是吃起辣椒来,连大人都比不过。可是后来不知道为什么,却一点都不沾。 要知道北方人都爱吃点辣椒,特别是冬天用来驱寒,自从三姑娘不吃辣以后,每次都要特别吩咐厨房的厨子们。 “我也不吃辣。” 阑珊气色不错,面容带笑的在一旁坐下,阑珊是南方人,被人贩子卖给牙婆子,然后再转手给祥嫂。所以,江南水乡的女子,口味都比较淡寡。 姝凰抬起眼帘,看了阑珊一眼,她上一世是阑珊,那么阑珊的上一世又是谁呢。一场咒怨,再次重生,所有的事都乱了套,而她又该怎么做,才能拨回正轨呢? “姑娘真奇怪,我记得小时候,姑娘还和我们比赛吃辣椒来着。” 巧妮在一旁嘀咕着,顺势占了一个好位置,绝对能放开肚子大吃一顿,而且视野开阔,最重要的是,双手都能拿到鲜肉蔬菜。 “都是从前的事了。” 姝凰笑了一下,她才不要向大家解释为什么。 “你们再不吃的话,估计都落到巧妮的肚子里了。” 姝凰又开始用她最擅长的转移话题,虽然看起来有些刻意,但是谁都没有去深究,一个人什么时候喜欢吃辣,什么时候不喜欢吃辣,一点都不重要。 “巧妮,你再吃,就真的嫁不出去了。” 阑珊伸出筷箸,却没能抢到想要的那块肉,急的在那里大叫。 姝凰一点都不饿,这种吃了就睡睡了就吃的生活,让她已经不知道什么是饿了。 “这些天,我没有走出过宁园,那么你们可有听到什么流言?” 姝凰看着她们,忽然间来了一句,虽然阑珊说了一点,但是阑珊很明显的就是不喜欢仲良和意琛,有些话肯定没有说全。 原本还很嬉闹的场景,因为姝凰的一句话,马上冰冻成霜,就连巧妮嚼了一半的肉,也停了下来。 “是吗,都说了什么?” 林嬷嬷陪着笑,无端端的怎么说起这件事来呢。 “都别藏捏着,阑珊和我大致说了一些,只是她说的太简单,我才来问你们。” 姝凰面色平和,冷静的扫过眼前的人,她如果想要问根本不是难事,所以阑珊巧妮她们根本没有说话的余地。 “阑珊!” 巧妮瞪了阑珊一眼,不是说好了这件事能瞒多久就瞒多久的吗,却这么轻易就说了出来。 阑珊还没有开口说话,姝凰就把话给截了过去:“我活生生站在这里,你们就算有心瞒我也是一时半刻的事,难道还能一辈子都瞒着不成?” 一切,不过是时间的问题罢了。 第一百七十一章 终要撵出宋府 巧妮连忙咽下去,然后看着姝凰小心翼翼的说道:“姑娘,你多心了,哪能有什么事呢,这世间的事真真假假如同雾里看终隔一层纱,有一些话,传着就变味了。” 巧妮平常可不会说出这样话,看来这传出来的话,不是一般的难听。 其实,这种不经父母之言的事情,不管是放在达官贵人或者是平民百姓身上,都不会好到哪里去。况且,这件事还牵涉到礼王府,而且还是一个痴傻儿,这些话就更加好不到哪里去。 “变味了,我倒想要知道,有多变味。” 姝凰柔柔一笑,倚着凳子,看着眼前的人,轻声问道。 大家面面相觑,就连一直都挂着笑意的阑珊,也有些不自在。她开心自家姑娘和懋泽传出流言,希望可以凭借这些流言,让姑娘嫁过去,一生一世有人呵护。 可是,和仲良公子之间的流言似乎更加凶猛,如果懋泽世子因为这件事而对自家姑娘有所忌惮的话,那就弄巧成拙了。 想到这里,阑珊恨死了意琛,这一切都是他的错。 “他们说,婢女在打扫仲良公子的房间,发现一支银簪,可是我们都知道那支银簪是姑娘自己……” 巧妮急忙的说着,这件事只有巧妮和阑珊两人知道,不过如今就算是说给谁听,也不会有人信。 姝凰瞪了她一眼,巧妮就很知趣的把话给咽回去。那时候姝凰就告诫过她们,和意琛的这笔交易,无论如何都不能说出去。 “我只需知道,都传了一些什么话就可依” 姝凰懒散的说着,仿佛这件事受伤害的人不是她,而她只不过是一个旁观者而已。 巧妮委屈的闭上嘴巴,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谁都猜不透姝凰这样做的用意,为什么要生生把自己闭上绝境。 “他们说,姑娘你和仲良公子,有苟合之意。” 水仙小声的说着,声音如同蚊子般大小。 “苟合?”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这话还真说的难听,仲良自从烧坏闹钟以后,思维便停留在七岁,只怕是连苟合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吧。 “还说了,如今姑娘失势,为了想要巴结权贵,就算是痴傻儿也照样出卖自己。” 水仙的神情很害怕,原以为姝凰不会知道这些事,能瞒多久就算多久,可是现在看来,根本瞒不下去。 “别说了。” 阑珊喝住水仙,这些话,她们听了都无比难受,更何况是姝凰呢。女子家的声誉和清白,比自己的命还重要,如今传出这种流言,要是脆弱一点的人,说不定还会以死证清白。 她知道这一切都是假的,却不能说出来,就算说了别人也未必会信,而且还会猜测她这个当奴才的,想要帮主子开脱,才会捏造这种谎言。 毕竟,没有人会相信,有哪个身家清白的女子,会故意毁掉自己的清白。 “这是这点小事,就由他们去说吧。” 姝凰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可是也只是笑了一下,就僵住了脸。她也是一个女子,就算两世为人也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谁不想过得好,得到幸福;谁愿意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口水里。 她的委屈没有人知道,谁也帮不了她,连一个借靠的肩膀都没有。 而这条路,已经走了一半,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她只能一路往前走,不管是荆棘还是甜泉,都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真的好吗,这样真的可以吗,姑娘,难道你也觉得这是一件好事吗?” 阑珊再也忍不住,她看着姝凰,眼里满满毒死心疼。她知道所有事情的始末,却帮不了,只能站在一旁看着,别人不停的耻笑姑娘,奚落姑娘。 姝凰看了阑珊一眼,然后移开目光,她是主子,没有必要对一个婢女去解释自己到底在做什么。 “快点吃吧,都泡糊了。” 姝凰看着火锅里的菜,因为烫的太久,都变黄了。 但是此刻,大家还有什么心情去吃呢,如果连巧妮都没有心思去吃饭的话,别人更加不用说了。 “也有让人稍微开心一点的事。” 阑珊不肯就范,她不想惹姝凰生气,也不能不闻不问。 大家看着阑珊,其实都知道她要说什么了。 巧妮抿着嘴巴,假装镇定的夹着篮子里的菜,可是却心不在焉,夹了自己一向都不喜欢吃的香菜。 “虽然外面有传姑娘和仲良公子的事,但是也有不少是懋泽世子和姑娘的事;这些都不过是子虚乌有罢了,最后还不知道谁和谁呢。” 阑珊继续说道:“你们想想,老爷如今断了姑娘的一切,可是我们照样可以生活的比从前更好,这些钱是哪里来的?而且,姑娘前段时间受伤,又是谁为姑娘日夜奔走呢?” “够了,别说了。” 姝凰不想和阑珊生气,所以说了一句话拦住她。 但是,阑珊却不肯停下来,就算姑娘会生她的气,会打骂她,也绝对能让这种事情发生。 绝对,不能让姑娘嫁给一个傻子。 “我说错了吗,天下间的男子,难道还有比懋泽世子更好的吗?姑娘,懋泽世子做了那么多事,他不可能对你没有感觉,如果到了最后一定要委身给某个男人的话,为什么不能是懋泽世子?” 阑珊只是一个婢女,她不知道姝凰到底在想什么,有怎么样的宏图伟业,但是她却知道,到底该做什么,才是对姑娘最好的。 “我说,让你闭嘴。” 姝凰的脸色冷了下来,眼神也变得凌厉有气势,她发狠的样子,就算是纵横官场那么多年的宋荣茂,都会在她的眼神里打颤,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阑珊。 “这些话我不想听,不管是谁,从现在开始都不要在我的面前提起懋泽,关于他的任何事我都不想知道,也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所以……” 姝凰看着阑珊,眼角余光闪过巧妮,继续说道:“不要再惹我生气。” 阑珊咬着嘴唇,她不甘心可是事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 “快吃吧,菜都烫黄了。” 姝凰收回目光,大家都像是愣住了一样,只顾着拿碗端着,都没有夹菜,绿油油的菜叶在水里烫到变黄,也没有人吃。 “不管怎么样,先把肚子填饱吧。” 姝凰叹了一口气,是不是自己太严肃了呢,重生这种事,如果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不会相信。 “先吃饭吧,这些事,等吃饱了再说。” 林嬷嬷在一旁宽解的说着,从来不曾见过阑珊和姝凰两人吵架,这要是吵起来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劝呢。 可是,她们再也没有机会,吃完这一锅火锅。虽然姝凰为此了好几百文钱,即便是林嬷嬷在中间抽掉了不少油水,这也是很贵的一顿。 姝凰还没有说话,就看到有一个人影走过来,不是一个,是很多个人,排成一排。 她抬起头,就看到宋荣茂那张几近扭曲的脸,这样的扭曲的脸,让姝凰怀疑人类是否能做出这样的动作。 宋荣茂来到这里,一声不吭,走到姝凰的面前,然后大脚一踢,把火炉子撂倒,搁在火炉子上面的火锅也一同被踢飞,滚烫的烫水以及煤渣泼洒了一地。 水仙惊叫一声,连忙躲到一边去,而阑珊和巧妮两人却率先扔下碗筷,挡在姝凰的面前。 姝凰手中拿着碗筷,看着被踢飞的火炉子,还有已经摔得变形的汤锅,脸上没有太大的表情。 “几天不见,父亲一来到这里就撒泼是为什么呢?” “你还有脸问我来这里做什么,不要叫我,我宋荣茂没有你这种女儿!” 宋荣茂大声喝道,他的脸因为极度的生气,已经涨成猪肝色,看起来很是滑稽。 姝凰低着头微微笑了一下,把手中的碗筷放下,有些挪揄嘲笑的看着宋荣茂说道:“你是老了,记性不好了吗?十天前你就说没有我这儿女儿,怎么十天后,还说同样的话呢?” “你,你!” 宋荣茂看着姝凰,大步上前,举起手来,这次无论如何他都要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廉耻的女儿。 可是,姝凰又怎么会是那种坐在那里,随便他打的人呢。只见鼠患站起来,躲开宋荣茂,冷笑说道:“你这是恼羞成怒,不得不动手了吗?” “你知道外面的都怎么说你吗,竟然摊上这么一个傻子,蠢到无药可救。” “我没有你这种白痴女儿,真是败坏门风,愧对列祖列宗。你给我滚,有多远滚多远,给我滚出宋府!” 宋荣茂骂的太大声,几乎要把嗓子都骂哑。 他一边骂,一边踢着周围的东西,不管是什么,只要逮住都会不停的踢,就好像踢着的人是姝凰。 “对啊,我败坏门风,愧对列祖列宗,那你能怎么样?杀了我吗,你有这个本事吗,靠着女人上位的人,你能有这个本事吗?” 姝凰冷笑着说,不过是一个气急败坏的疯子而已,一点都不可怕。 宋荣茂气的在那里跺脚,然后对后面的人使了一下眼色,小厮递上一本簿子,被宋荣茂一把夺了过去。 他打开其中一页,然后看了不看,就撕了下来,揉成一团扔到姝凰的身上。 “从今天开始,宋家的族谱上,再也不会有你的名字。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会有你这个女儿,给我滚得远远的,从宋府这里滚出去。” 原来,那本簿子是族谱,看来,宋荣茂为了不让自己成为众人笑柄,打算把姝凰撵出去。 第一百七十二章 没有还不清的 姝凰弯下腰,把宋荣茂刚才扔在的那一团纸捡起来,粗略的看了一眼,上面是她的名字,还有族支。其实,认真说来,她和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只不过是借用了一具身体罢了。 所以,就算是不是宋府的人,对她来说,根本没感觉。 因此姝凰觉得很可笑,宋荣茂竟然用这种事情来威胁她,感觉就像是在耍着猴戏,权当看一个热闹罢了。 如果姝凰哭闹,或者是跪在地上认错的话,宋荣茂不会做的那么绝情。 毕竟他虽然对姝凰没有感情,可是还算是有利用价值,虽然说仲良是一个痴傻儿,可是到底是礼王府上的公子。 他生气的是,一个如似玉,原本可以卖的更高价钱的女儿,如今却这样贱卖,让他沦为笑柄。而且,没有任何的父母之言,竟然就传出这种闲言闲语,让他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姝凰看完,随便把纸团扔在一边,让她求饶,下跪,那是不可能的事。 “你这话说的真可笑,你从来没有把我当做女儿,又何来逐出家门这一说法呢。” 姝凰冷笑一声,然后走到宋荣茂面前,上下打量这个没用的男人。当年孟氏是如何瞎了眼睛,才会看上这种男人。她在死的时候,是不是也和当初的自己那样不甘心呢。 “滚,给我滚!” 宋荣茂大声喝道,脸上的肉一抽一抽的,很是骇人。 “我没有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儿,真是一个耻辱,要是你娘还在,也会被你气死。” 宋荣茂说着,伸手想要掴姝凰,那些流言传的沸沸扬扬,他就算在翰林院也能听得不少,更不要说各个府邸之间。 姝凰怒气从心中烧开,一把抓住宋荣茂的手腕,扬起下巴看着宋荣茂,满脸都是冷冷的嘲笑。 “父亲可别这样说,我做女儿的承受不起,你说有我这种不守妇道的女儿是一种耻辱,可是我却想说,我有你这种父亲,才是莫大的耻辱。” 宋荣茂千想万想,也没有想到姝凰敢说出这样的话,他大手一甩,把姝凰甩开,姝凰身子本来就羸弱,一连退后好几步,被阑珊扶着才停下来。 “我宋荣茂没有你这种女儿,宋家没有你这种不肖子孙,马上给我滚出去。” 宋荣茂看着姝凰,院子里那么多人,除了自己的带来的人以外,还有一些陆陆续续躲在后面看热闹的。他是翰林院掌院,虽然秉性和行为都算不上是儒雅之士,可是到底还是要做出一点样子出来。 他一再忍着脾气,指着姝凰说道:“马上给我滚出宋府,否则我就让人动手,清理家门!” 拖得时间越长,过来这里看热闹的人就越多,连许久不见的尤氏奕春等人都过来,她们唯恐宋荣茂迁怒,躲在人群后面,捂着嘴偷笑。 姝凰目光掠过她们,果然到了最后,还是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挽留她,甚至连一个不舍的神情都没有。 是她做人太失败了,还是这里还淡凉呢? “你说再也不认我这个女儿,有什么证据可以表明,要是哪一天我得权得势,你又来巴结我,该怎么办?” 姝凰把心一横,苏洛的事她已经尽了最后一点能力,再也没有任何牵挂,离开也是好事。 “笑话,我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要巴结你不成,这里的人都可以给我作证,今天我宋荣茂再也没有你这个女儿!” 宋荣茂把眼一瞪,大喝一声,一旁的小厮婢女都缩了一下脖子,生怕迁怒到自己的身上。 其实姝凰这样说,就是想要套出他这句话,想要翻身姝凰有的是办法,就算不再涉及权贵,她的烟水行,也足以让所有人都侧目。 所以,她不怕离开。 却担心哪一天宋荣茂这个厚颜无耻的家伙再找上门来。 “我希望,你能记住今天说的话。” 姝凰说着,低头在地上捡起一片瓦碎,刚才宋荣茂大脚一踢,把所有的额东西都踢倒在地上,洒了一地,很是狼狈。 她右手握着瓦碎,伸出左手,阑珊立马察觉不对劲,可是等跑上去阻止的时候,已经晚了。 姝凰在自己的手腕上,用力划了一下,殷红的血从深深的伤口中流出来,不到一下子就染红了整个手掌。殷红的血,刺伤了所有人的眼睛,血蜿蜒成为一条血痕,从手腕一直往下流到手肘,滴在地上。 “血肉之躯是双亲给的,我敬重我娘,而对于你,只不过是吃过几年的饭罢了,这道伤疤就是印记,从今以后我宋姝凰和宋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生不入门,死不留名,所流下的血就是还你这些年所谓的恩情。” 姝凰看着宋荣茂,铿锵有力的说着。 宋荣茂愣在那里,他们这种士大夫出身的人,哪里见过那么多血,而且还是人血。 “你,你这是做什么?” 宋荣茂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姝凰,不曾想过她会这么决裂。 阑珊和巧妮两人心疼的上前,想要帮姝凰止血,却被姝凰拦住。 她做事向来干脆利索,也不计后果,如果流一点血可以换回自由身的话,倒也划算。 “长大了,翅膀硬了,很好,非常好。出去,这是我的家,不欢迎外人!” 宋荣茂说着,大脚提着地上的残渣,扬起一阵阵尘土。 “愿意跟我走的,就走呗。” 姝凰回过头,看着阑珊她们,柔柔一笑,然后往前走,一旁看热闹的婢女小厮们都纷纷主动让开路来,也不知道是因为看到她满手的血,还是被她的气势所吓倒。 巧妮和阑珊一路跟在身后,水仙和林嬷嬷对视了一眼,然后也一路小跑跟了上去。只有林嬷嬷,茫然的看着一下四周,她活了这么大岁数,以为再过几年,等孙子长大以后,就可以享清福,却不料发生了这种事。 但是,她如今就算是想要留下来,也是不可能的。 十天前,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她选择了姝凰这一边,如今就算是想要留下来,人家也未必肯。 既然选择了姝凰…… “三姑娘,等等老身。” 林嬷嬷咬紧牙关,追了上去,如今她们已经是一体,宠辱共荣,离开了谁都不好过。 宋荣茂看着姝凰离开,不但没有减心中的怒火,反而更加生气,不光是用脚踢,还用手砸。 尤氏在一旁冷冷的笑,终于等到这一天了,十多年多去了,再也没有表姐的身影,也不会有姝凰的身影,这一天她等得太久了。 奕春默默记下所有看到的事,然后蹑手蹑脚去向瑜报告。 瑜是一个聪明人,什么样的场合该出现什么样的场合不该出现,她都很明白。不过,她不来不代表她不关心,自然要找一个容易控制又笨的眼线。 姝凰一直大步走出宋府,管家看到她这个模样,愣了一下,然后连忙走上前问道:“三姑娘,你怎么受伤了,还让人包扎一下伤口。” 姝凰笑了一下,伤口虽然不算大,可是却很深,流了那么多血如果说不痛是假的。 “承蒙一路照顾。” 姝凰小声说着,虽然管家对她根本没有照顾过,可以已经不需要再斤斤计较。 管家看着姝凰,其实这句话他受不起,也不知道姝凰想要做什么,见她一直往外走,也没有打算包扎伤口。 “三姑娘,你想要去哪里啊?” 管家追出几米远,然后站在那里,看着姝凰越走越远。 一直走了很远,拐弯离开再也看不到宋府,姝凰才停下来,她靠在巷子的围墙边,苦笑的看着尾随而来的阑珊她们。 “我好像又搞砸了,大家都没有吃饱,而且连睡觉的地方也没有了。” 水仙年纪最小,这种变故她一下子还接受不了,也不知道是哭自己还是哭主子,捂着嘴巴在那里无声的哭泣着。 阑珊撕开自己的绢帕,上前帮姝凰包扎手腕上的伤口,好在已经还是结痂凝固,虽然现在身边没有药粉,绷带,也算是把血给止住。 只是,这么深的伤口,想要不留下疤痕,有些难。 “轻点,阑珊你这是公报私仇哪。” 阑珊没有理会她的话,在她的手上狠狠的绑了一个结,才回话说:“姑娘,这是你活该!” “是是,我活该,总可以了吧。” 姝凰无奈的笑了一下,看来呀她真的要去请教一下文玉,如何管教丫头们。否则这个主子,也甭想当下去了。 “那我们今晚要怎么办呀。” 巧妮见姝凰也没有什么大碍,才放下心,可是一旦放下心来,所考虑的问题就会变得很现实。 现在是十一月,白天很短,夜晚很长,过了晚饭时间,黑的特别快。 如果不找一个投宿的地方,今晚就要露宿街头。 而且,姝凰不管怎么说,依旧是官家小姐,如果去投宿客栈,她们几个女子,也没有男人在一旁护着,只怕危险重重。 而且,姝凰并不想让长生担心。 “姑娘,若是不嫌弃的话,到舍下先住下?” 林嬷嬷在一旁说着,虽然她家有些残破而且很小,但是总算也可以住下几个人,只是能不能长住,却还是一个问题。 姝凰靠着墙沿,揉着眉心,看着路旁的落叶,如果能让竹子那样绿意葱葱,看起来就不会那么荒凉了。 竹子…… 姝凰想到这里,嘴角抿过一丝笑意,看了巧妮一眼,轻声说道:“我知道有一个地方,那里看起来挺不错的。” 第一百七十三章 总有地方可去 一开始阑珊和巧妮还以为姝凰想到了什么好主意,因为姝凰这个人向来都是多主意,旁人永远也猜不透她的想法。 可是,很快的,巧妮就开始呼天抢地的哭泣着。 “我不要,我绝对不要去那种地方,有妖魔鬼怪,会吸人的阳气,我不想死啊,姑娘,我还想活多几年。” 大家坐在马车上,无语的看着巧妮一个人在那里哭哭啼啼,如果不是水仙拉着她,估计跳车的心都有了。 “姑娘,你也不能去那里,像姑娘你这种细皮嫩肉的,肯定是被攻击的首要目标,我们还是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 巧妮依旧在那里哭哭啼啼,在她的心目中,韩晋已经妖魔化,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恶鬼,从地狱中爬起来,然后借着娶妻的名义到处吸人阳气。 这些流言,还真的不知道她从哪里听来的。 姝凰心安理得的坐在马车里,无视巧妮的各种诉苦,她掀起帘子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已经彻底黑了,要不是半空中挂着一轮皎月,还真的伸手不见五指。 事情一件接着一件,让她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在这个世界上,她终于孑然一身,说不上到底伤不伤感,因为那些原本就不属于她的。 很快马车就停在郊外的一座别院门前,因为临近郊外,所以这里入夜以后特别孤清。一大片荒芜的地方,只有这么一座偌大的府邸,院子里的竹林在月光映衬下,投射出斑驳的影子。有风吹来,发出“沙沙”的声响,特别怵人。 巧妮极其委屈的抿着嘴,紧紧拉着姝凰的衣袖,左右看了一下,生怕韩晋等一下会像个厉鬼一样跳出来,把她抓走。 这么担心,以后要怎么办呢。 姝凰伸出一根手指,无情的把巧妮推开,然后示意阑珊去敲门。很快就有人小跑过来,打开门上的一个小窗,问道:“来者何人?” “宋府三……” 阑珊说到一半就顿住,如今要怎么去说姑娘的身份呢。 “宋姝凰来拜见韩公子。” 既然阑珊不知道怎么说,那就由姝凰来说,从今天开始,她再也不用冠上宋府的名称。她叫宋姝凰,不再是宋府三姑娘。 那人在门后面,想了好一会儿,才想起宋姝凰是谁,因为谁都不曾想过她会来这里,就连韩晋也没有想过。 “我家公子现在不在这里,天色已晚,可否明日再来拜访?” 小厮打开门,看着姝凰双手作揖,恭敬的说着。 这里是别院,说白了就是他们几个公子哥儿闲来无聊,然后聚在一起喝酒作乐的地方。 可是到了晚上,就应该各自回家。 “我不是来找韩公子的,而是来这等韩公子的。” 姝凰面不改色,看着眼前的小厮,淡然的说着,这个神情仿佛她就是这里的女主人一样。 “可是我家公子他现在不在这里,没有主人家,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不好接待女眷。” 那小厮看着姝凰,她目光凌然,让人不敢直视。 “我不需要接待,韩公子让我在这里等他,你去忙自己的事就可以了。这里我来过,知道该怎么走。” 姝凰这淡定的神情,就好像回到了自己的家,来去自如。 “可是……” “你要是不相信我的话,就亲自去向韩公子确认吧,不过请快一点,我可不想一直站在这里等。” 姝凰看着眼前的小厮,脸上是严肃的表情,她说的每一个字都那么的认真严肃,就算是阑珊等人也不一定能察觉的出来。 “那么……” 小厮还是有些犹豫,他是见过姝凰的,可是也只是见过一次,而且韩晋从来不曾待过女眷来过这里,忽然间之间有这么美艳的女子出现在这里,不管是谁,都觉得奇怪。 “那么,就请你亲自向韩公子确认吧,不过嘛,如果耽误了韩公子的事,就可别怪我,到时候我一定会向韩公子说明是谁害的。” 姝凰看着他,嘴角是得意的笑意,她微微眯了一下眼神,姝凰总有这种魄力,说出的话可以让人相信,一点质疑都没有。 那小厮听到她这么说,犹豫起来,他不知道该听谁的话,如果因为自己而把公子的事搞砸的话,十个脑袋都不够。 姝凰察觉到他一刹那间的犹豫,又是一笑。 “我一个女子来到这里都没有什么好害怕的,可笑你一个大男人,却在那里畏手畏脚。这样吧,我就在外面等着,你去见了韩公子以后,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姝凰可不想一直站在外面,再说就算真的把韩晋找来她也不怕,而是中了她的意图。 小厮看着姝凰,又看了一下站在后面的人,除却一个老嬷嬷,都是妙龄女子。他这样一再挡着路,实在是说不过去。 “请宋姑娘到府内小憩,小的命人去通报公子。” 他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姝凰只是笑着点头,然后大步走了进去,虽然只是来过这里一次,可是这里的布局她很喜欢,所以记得很清楚,根本不需要有人带路,就知道该往哪里走。 快走到大堂的时候,姝凰停下脚步,看着那小时死说道:“给我备几间厢房,还有热水。” 才刚来,就肃然一副主人的模样,那小厮也不介意,既然是公子的朋友,那么自然也是自己的主子。 备厢房不是难事,可是热水的话…… 小厮很清楚姝凰是用来洗澡的,脸马上就红了一圈,别院这里没有婢女,也从来没有出现过女眷,更别说要在这里洗澡。 “宋姑娘,这个热水,是用来洗澡的吗?” 姝凰双手一摊,看着小厮说道:“难道你要我这个模样,去见你家公子吗?” 那小厮才看到姝凰满身的血,从袖口一直滴到裙摆,和貌美的容颜形成鲜明的对比。 刚才在大门外面,灯火昏暗没有看清楚,走进来以后,小厮跟在姝凰的身后,自然是没有注意。 “这是血,宋姑娘你这是怎么回事?” 姝凰没有说话,只是站在那里轻轻的笑起来。 那小厮不敢再怠慢,连忙让人去准备热水,然后自己快马加鞭的往韩府赶去。 阑珊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三两句话就把人家骗的团团转,真是不做算命先生,真的亏了。 是一百七十四章 所能伤害的人 被当成上宾来对待的话,姝凰想要什么东西都很快送来,唯独有些麻烦的就是换洗的衣裳,姝凰离开宋府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更别提需要更换的衣裳。 巧妮正在发愁中,就看到有小厮送来衣服,兴许是很少在这里看到女子的缘故,他们看到巧妮都有些脸红,小声说道:“这是管家让我们给宋姑娘送来的衣物。” 别院这里别说女眷,就算是伺候的婢女也没有一个,所以送来的衣服是韩晋不曾穿过,放在这里做备用的新衣裳。 姝凰身材高挑瘦俏,原本韩晋合适的衣裳,在她身上却成了宽大的袍子,却意外的觉得很合适很好看。 因为是晚上,秋风将起,姝凰还披了一件半透明的雪纺褙子,上面绣着翠竹图,咋的一眼看过去,还真的以为竹叶落在身上。 她坐在大堂里的椅子上,看着阑珊用纱布为自己包扎伤口,因为是用瓦碎割的,所以伤口参差不齐,如今坐下来细细看,才觉得真的有些毛骨悚然。 “姑娘,你又何必对自己这样狠心呢?” 阑珊心疼的看着伤口,裸露出来的伤口,看着惊心动魄,好在没有伤到筋骨,否则这一生要怎么办。 姝凰只是笑了笑,没有答话,离开宋府是她一直都想要做的事情,可是离开了也就表示,她没有办法再得知瑜的事。 的确需要从长计议。 那小厮确实是动作迅速,很快的外面就传来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姝凰下意识的抬起头,看到韩晋大步踏进来,依旧是那个淡然而且笑容可掬的模样,如果不说谁也不会想到他是那个冷脸阎王的表哥。 韩晋大踏步走进来,看到她穿着自己的衣裳,宽大而且飘逸,最重要的是姝凰才刚刚梳洗完,还没来记得晾干的一头青丝随意的披洒在身后,如同出淤泥而不染的仙子一样。 他愣了一下,然后把目光移开,对韩晋来说,姝凰是一个值得深交的朋友,却也不会忘记道德礼仪。 姝凰见他这个模样,伸手摸了一下秀发,轻叹一口气,这里好歹也是郊外,谁想到韩晋竟然那么快就赶来,让她连晾干头发的时间都没有。 “见过韩公子。” 化解尴尬这种事,姝凰很是在行,而且经历了那么多,姝凰也不是那种讲究礼数斤斤计较的人。 韩晋勉强笑了一下,然后挑了一个里姝凰有些远的位置坐下,目光却停留在一旁站着的巧妮身上。 巧妮察觉到异样,吓得一脸委屈的模样,然后躲在姝凰的身后,都说了不要来这里,看韩晋这着急的模样,简直就是知道这里有阳气,连忙赶来的表情。 姝凰暗自笑了一下,拉过身后的巧妮说道:“韩公子刚来,肯定口渴,你去给韩公子倒杯茶水,也算是收留的谢礼。” “姑娘……” 巧妮一副欲哭无泪的表情,可是姝凰却没有打算放过她,于是她又把目光投向阑珊,阑珊是何等聪慧的人,就算姝凰什么都没有说过,可是凭着这点蛛丝马迹怎么会猜不出来。 阑珊眼珠子一转,来个眼不见为净。 “还不快去?” 姝凰故意皱起眉头,巧妮把心一横,踱着步子走过去。 韩晋玩味的看着巧妮,用手撑着下巴,一副欠揍的模样。 可是,不等姝凰把好戏看完,大门外面,又有人走进来。这个时候还会有人来,确实是一件奇怪的事情。姝凰抬起头,看到懋泽和意琛两人双双走进来,忽然间太阳穴就刺痛了一下。 大晚上的,不在自己府上休息,来这里做什么,难道这是他们的习惯爱好吗? 姝凰拨弄了一下鬓间的碎发,决定对他们来一个眼不见为净。 “走那么快,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着急要投胎。” 这么狠毒的话,自然不会是懋泽这种纯良温润的公子说出来的,所以是意琛说的。 他一走进来,就看着韩晋挪揄了一句,然后眼角余光瞥了姝凰一眼,大步走进来在韩晋的身旁坐下。 巧妮见终于有人来了,心头一松,才安然的在那里倒茶。 别院没有婢女,所以这些细心的活从来都没有人干,现在姝凰带了婢女来,估计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不少了。 懋泽看到姝凰坐在这里,并不吃惊,看来他们两人会来,是韩晋在通风报信。 姝凰蹙了一下眉心,果然是一个多嘴舌的男人,连一点小秘密都保守不住。 “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 懋泽没有问她为什么会在这里,也不问她穿着韩晋的衣裳,头发湿漉漉的在滴水。 而是首先看到,她包扎着的手腕。 姝凰把手腕收回袖子里,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甚至连看都不看懋泽一眼,她是不是哪一点做错了,才会让人误解她喜欢懋泽呢? 不管如何,都是不可能的事,上一世主子所喜欢的人,却喜欢瑜的人,她从来不曾原谅过。 懋泽见她没有说话,也感觉到自己有点唐突,讪笑了一下,在意琛旁边坐下。于是就形成了一个很奇怪的格局,三个大男人并肩坐着,然后面对着一个小女子。 “韩公子你真是够意思,我让小厮去通知你,你却又通知了别人。” 姝凰笑了一下,目光凌然,没有一丝胆怯的意思。 真是唯恐天下不知的感觉。 韩晋却没有愧疚的神色,他喝着巧妮为他倒的茶水,眼里满满的都是笑意。 “奴仆过来通知我的时候,他们正好在,所以一道过来了。” 姝凰眯着眼睛,一副鬼信你的表情,大晚上的有谁还在他人府上做客,而且三个人还是不同时间进来的,难道以为她那么好骗吗? 不过如今在他人屋檐下,姝凰可不想又被赶出去,就算再找府邸,似乎也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区区一个姝凰,却劳驾大家过来,这个面子似乎有点大。天色已晚,我只是来这里借宿一宿,没有别的事情,公子们请回吧。” 姝凰笑着说,坐在人家的别院,叫别人回家,这些话也就只有她才说得出来。 意琛坐在那里,从进来到现在,都没有过多的神情变化,听到姝凰这么说,抬起头问了一句:“为什么你会在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被有血亲的人赶出家门,却在算不上是朋友的人身上得到关心,这是不是莫大的讽刺呢? “只是,断绝关系而已。” 断绝父女关系,是一件很严重的事情,没有人会随便做到这一步,就连宋荣茂一开始也没有打算真的做那么绝。可是面对姝凰不肯认错,而且还振振有词的态度,一怒之下才说出这些不可挽回的话。 但是,此刻在姝凰的身上,却显得那么风轻云淡。 对她而言,只不过是一件小事而已。 “你说什么,宋大人他竟然这样做,到底为忽然间会变成这样,其中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反应最为激烈的是懋泽,仿佛这些事发生在他的身上似的。 意琛和韩晋对视了一眼,没有说话,传出流言这种事,意琛怎么会亲自奔走散播,其中作为表哥的韩晋,自然就是跑腿的那个。 所以,来龙去脉韩晋很清楚,只有懋泽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意琛很清楚,如果被懋泽知道的话,绝对是百般阻挠,绝对不会让他这样做。 想到这里,意琛脸色低沉了下来,关于懋泽和姝凰之间的流言蜚语,他也很清楚,这种事绝对不会是姝凰自己传出去的,可是会是谁呢? 他可不想,因为错落一步,导致兄弟阋墙。 这件事,他必定回去查清楚。 “世子那么紧张做什么,如今被撵出家门的是我,又不是世子,你替我紧张,可是会有很多人误会的。” 姝凰冷笑,却不去看懋泽,她可不想和这个男人有过多的牵扯,否则肯定会被意琛打死,活活的打死,这种阴险的男人,有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姝凰想着,把目光移到意琛身上,果不其然意琛也在看着她。 “如果有什么误会,我代你向宋大人说清楚。” 懋泽依旧是那么温润,如果他觉得这个人值得他去付出的话,就一定会帮到底。 只是,姝凰不需要。 “这些事和世子没有关系,所以还是请世子不要过多参与。” 想要回绝一个人,想要伤害一个人,真是太简单了。姝凰连想都不用想,就知道该怎么说。 果然,懋泽脸色一变,涨红起来,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那么热心姝凰的事,只不过是一个狡诈富有心计的阴险女人,从很多年前开始他就清楚。 在礼王府那么多年,王妃贵妾之间的斗争,宫中女人的斗争,他虽然没有亲历却也很清楚。姝凰就是这种人,若是斗起来,绝对不会输给任何人。 明明是他最讨厌的那种女人,终日勾心斗角,为了一己私利,明明是最讨厌的…… “是朱某人多事了。” 懋泽脸色难看的站起来,果然是懵了头,才会忽然间赶过来,然后看姝凰的脸色,听她的嘲笑,然后被无情拒绝,他肯定是疯了。 “回去吧。” 懋泽站起来,虽然心里憋着一团火,可是语气依旧温和,如同他一贯的气质。 意琛却没有动,一副悠闲的样子,微微抬起眼帘回答说道:“你先回去吧,我想和阿晋说说话。” 和韩晋能有什么话说,平时就歪腻在一起,就算想说说话,也不用挑有女眷在的时候留下来。懋泽看了意琛一眼,无名火窜了起来,拂袖大步走开。 第一百七十五章 终于无家可归 看着懋泽离开,姝凰揉了一下太阳穴,果然坏人不好当啊,而且还是要伤害关心自己的人。她想,如今落得这个下场,是不是就是自己处理得不好呢。 她抬起头,看了意琛和韩晋一眼,大晚上的,虽然们和窗户都开着,阑珊和巧妮在身后,别院的奴仆也在门外候着,算不上是独处,她也不想在这里面对着韩晋和意琛。 特别是意琛,和他对手戏的话,实在是太费脑子。 “那么,你们就闲聊吧,我先去休息。” 姝凰站起来,只不过是一个客人,却没有客人的意识,如果不说的话,还以为她就是这栋别院的主人。 “今后,你要作何打算。” 意琛见她要走,虽然没有开口挽留,却这样问了一句,如果说姝凰一点都不在意,那是假的。 两世为人,就算经历了生离死别,姝凰终究只是一个女子,谁不想只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只是这平稳的一生,她只怕是再也无法去把握住。 可是,意琛竟然用这种无所谓的语气去问她,今后作何打算,真是一个让人讨厌的男人。 “和你有关吗?” 姝凰想也不想,直接甩出一句话,就连懋泽她都可以出言伤害,对于意琛更是不用给面子。 “好好说话,别伤了和气。” 韩晋一看口气,似乎不对劲,两人都像是吃了火药一样,如果放任不管的话,只怕会打起来。那么,就殃及了他这个池鱼。 “韩公子,我可以在这里歇息一晚吗?” 姝凰直接无视意琛,看着韩晋说道,别院这里靠近郊外,是一个很舒服的地方,可以远离所有的纷扰等。不过如果不能待下去的话,她也不会勉强。 “可以,姝凰想要住多久都可以。” 韩晋答得痛快,他的目的是巧妮,姝凰在这里住得越久,对他就也有利。 察觉到意琛目光的寒意,韩晋赔笑的看着他说道:“反正,也就是多一双筷子的事,这里一向清幽,多一个人,热闹不少。” “可是……” 意琛语气放缓,目光扫过姝凰,颇带挑衅的意味说道:“这是我的府邸。” 这话一出,连姝凰都有一些意外,整栋府邸,可不便宜呢。 且不说地,就是修建这里的费用,各种精致的装潢,亭台楼阁,水榭湖塘,还有大大小小十余间厢房,院子后面的一大片竹林,可都不是轻易可以办得到。 韩晋是韩尚书嫡子,尚且说有这个可能,而意琛不过是区区嫡子,只怕是每月的例银也比她多不少多少。整个别院,是怎么来的?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意琛,果然是不可小觑的人。 “所以,你要住下,总得要得到我的同意吧。” 意琛的话中,有轻微的得意。 再次较量,依旧是意琛小胜。 “天色已晚,就算现在离开,再去找客栈,也只怕别人打烊了,意琛,你可别欺负姝凰,我可是会和你拼命的。” 韩晋笑着说,打破微微有些僵住的局面。 他表弟从来都不是好惹的人,虽然寡言,可是却腹黑的很,所以他和懋泽从来都不会主动去招惹。 而姝凰这个小妮子,显然还不了解情况。 “如果我说,我想要住下呢?” 能屈能伸,才是胜利的王者,姝凰咬了一下牙关,就当做是暂时的屈服,这笔账总要和意琛算回来的。 “拿什么来交换。” 意琛冷冷的说着,眼角余光看着她,他可没有懋泽这种好心肠,偌大的府邸虽然有得是地方,可是也不是说谁都可以住下来。 “你想要什么。” 姝凰不想去猜测意琛的想法,这个男人的心如潭水那么深,猜测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不管是猜错还是猜对,都会惹恼他,还不如让他自己说。 “那些话,是谁说的。” 意琛看着她,虽然没有明说,可是姝凰却听出了他的意思。 她双手一摊,做出了一个无可奈何的动作,她怎么会知道,这种有利她的事情,肯定不会是那些恨死她的权贵闺秀们做的。 见她没有说话,意琛站起来,走到她的身边,虽然没有碰到她,却靠的很近,几乎能感觉到微弱的呼吸迎面而来的压迫感。 这是一个庶子该有的气势吗,果然不该小看他。 “别一再挑战我的耐心,不是每个人都会迁就你,也别想在我面前耍样。” 意琛的语气十分冷漠,他并不在意姝凰,做那么多只不过是在她的身上有利可图而已。他和他的大哥懋泽是不一样的,他对姝凰并没有感觉。 “你觉得,有人迁就我了吗?” 姝凰笑了一下,如果真的有人迁就她的话,她会三更半夜在这里,放下身份只求一个投宿的地方吗? “我不知道是谁,但那个人绝对不是我。” 姝凰看着他,反问说道:“如果我想要的人是懋泽的话,需要大费周章拜托你做这种事吗?还是说,你没有看清刚才懋泽的模样,如果我真的有企图的话,那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这说的是实话,就算懋泽被姝凰三两句话气走,也未必就会这样算了。 “别让我查出来,和你有关。” 意琛挤出一句话,然后转身坐在椅子上,他是一个很很重视兄弟情的人,单单看他为仲良做出的一切就知道了。 所以,绝对不会因为一个女人的介入,而破坏了一切。 “够了,阿琛,你有点过分。” 就算是意琛的表哥,韩晋也看不下去,他走到两人中间,低声呵斥了意琛一句,然后转身看着姝凰说道:“今天真的很晚了,明日我再请大夫回来看一下你的伤势,先去睡吧,短缺的东西,我会派人送过来的。” 姝凰是真的累了,也没说过多道谢的话,只是点点头,然后就转身离开。 有时候她想,如果她身为男儿身的话,是不是就没有这么多顾虑了呢。 身后,橙黄的灯下,是意琛和韩晋两人坐在那里谈话,至于要谈什么,姝凰已经没有心思去理会。 她虽然气愤,可是也很清楚,如果不是意琛的话,今晚还真的不知道要到哪里去投宿。的确是一个很讨厌的人,却也是帮了她的人,就算想要骂,也无从下口。 终于,她把自己变成无家可归的人了。 第一百七十六章 要帮他先帮我 忙了一天,虽然是陌生的地方,但是大家很快都睡下了,只有姝凰无论如何都睡不着,在床上辗转了好久,终于还是坐起来,然后随意为自己披上一件褙子,就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现在的她,已经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虽然说因为她的介入,让瑜和懋泽两人再也没有可能。 可是,这是她最初的愿望吧,仅仅是这样吗,错断两人的孽缘,然后各自生活的很好,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伤害,就能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她那善良的主子,就这样香消玉焚,也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这是不可能的事。 姝凰坐在院子里面的走廊的长凳上,皎洁的月光披洒下来,一旁的莲湖也波光粼粼起来。 就算她肯所有的事都不计较,也不见的瑜会放过她。所以注定了总有一方完败,否则都绝对不可能停下来。 只是如今的她,还有什么办法和瑜斗呢。 因为,想要帮助文玉,而被太后惩罚,那边的依靠全部都没有了。因为想要帮助仲良,并且让所有人都不要再凑合她和懋泽,而被赶出家门,断绝关系。 她还要怎么做,才能夺回这一切呢。 其实聪慧如同她,知道此刻她唯一能靠的人是谁,只是不愿去承认而已。 但是,她越是不想去承认,却偏偏就要出现在她面前。 如今子时已过,算起来已经算是第二天的凌晨,正是秋高气爽舒适睡眠的时候,却还有夜耗子在这里闲逛。 姝凰心里哀嚎一声,然后假意举起袖子,打算来个眼不见为净。 可是来人却不偏不倚的走到她的面前,然后站住,目光冷冷的看着她。 姝凰低头看着地下的羊皮靴,知道是躲不过的,于是只好放下袖子,皮笑肉不笑的抬起头看着意琛,说道:“这么晚还不睡的人,除了更夫就是蟊贼,不知道意琛公子是哪一种呢。” “损人之前,先看看自己好吗?” 意琛很意外的没有生气,也没有刚才容易暴躁的样子,又或者说,其实他也没有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姝凰,只是因为同样也睡不着,到处走走,然后经过这里而已。 “多谢你让我住下。” 如果没有了相对的冲突,其实姝凰也还是很愿意和意琛心平气和的说话。她是一个公私分明的人,就算讨厌意琛,也绝对不会抹掉他的好处。 比如,默许她住下来。 因为姝凰很清楚,依照意琛的强势,韩晋只有站在一边看着的份。如果意琛不同意的话,谁来相劝都没有用。 “反正也只是空置着罢了。” 算不上友好,可是也不会很差的语气,也许只有在这种情况下,两人才会坐下来,好好的说上几句话。 “想不到有一天,我也会来这里要求你帮助。” 姝凰苦笑一声,她是如此高傲的人,如果一开始知道这座别院是属于朱意琛的话,她是绝对不会选择来到这里,就算是去林嬷嬷的家也不会来这里。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这样,照道理来说,就算是有那样的事,宋大人也不会把你赶出来。” 意琛沉吟了一下,说到分寸,他比谁都更清楚。要知道一个庶子想要在礼王府好好的长大,明明是一个有能力的人,却不露痕迹,让别人误会是懋泽的跟班影子。他有隐藏自己的能力,从而避免了礼王妃的迫害,这样的人,没有分寸是不可能的。 再过分的流言他也能制造出来,但是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是让婢女去收拾仲良房间的时候,“意外”发现银簪,然后再让恭言适时的添说几句而已,然后就由着那些多舌的婢女传出去。 虽然意琛知道,这些话传着传着就会变味,只是再怎么变味也不至于让宋荣茂把姝凰赶出去。 “除非是,你故意的,让宋大人把你赶出去,你故意这样做?” 果然是有分寸的人,想起事情来也能很快就理清楚头绪。 如果不是这么讨厌的人,姝凰还真的想开口夸一下他,可是正因为是他,所以姝凰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意琛公子真是好笑,我是闲的没事做,故意落得一个无家可归的地步吗?” “别人的话,我不相信,如果是你的话,我就有理由相信。” 姝凰是一个不省心的人,他从一开始就知道。 就在姝凰九岁那年,故意在礼王府的后院抱着他,韩贵妾就把他提到跟前,谆谆教导说道,这个姑娘虽然是宋府的嫡女,当也只是一个挂名的嫡女,意琛虽然不是世子,可也算是皇亲国戚,对这种人要敬而远之。 韩贵妾是站在利益和身份的角度看问题,但是意琛却是站在性格上看问题,他讨厌有心计的人。 聪明人面前不说谎。 姝凰又是无奈的摊开双手,看着意琛,眼底的寒意多了两分。 “即便我是故意的,你又能怎么样?” 她说着,伸手拉住意琛的衣袖,秋夜凉如水,所以连衣袖摸起来都很凉。 “你想帮仲良,那就先帮我,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就算是仲良,何贵妾也不愿意要一个名声狼藉的女子作为自己的儿媳。” 姝凰的笑,带着丝丝狡黠,让意琛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一开始是他主动接近姝凰谈起这件事,可是现在却变成了姝凰要挟他的理由。 最该死的是,他竟然没有反驳拒绝的理由。 “你想要什么。” 意琛活了那么多年,从来没有谁可以抓着他的软肋,所谓的懦弱和无能是他主动表现出来的,懋泽和韩晋都十分清楚。 即便是这样,懋泽和韩晋也从来没有威胁过他,不是不想,而是办不到。 可是,姝凰却有办法,抓着他的软肋,一步步威胁。 这是一个可怕的歹毒女人,为了威胁他,竟然可以不惜得罪宋荣茂,被赶出宋府也在所不惜。 “我想要过的比在宋府更好,更有权力。” 姝凰眼里是精明的光,她和瑜之间是不死不休,那么身份和地位是绝对少不了的。 既然在宋府只能成为宋荣茂提升仕途的工具,那么何必离开,自立门户呢。 反正,眼前有一个深藏不露的朱意琛,难得可以威胁利用,当然不能放过。 第一百七十七章 享不起富贵命 “我做不到。” 意琛很直白的说道,他不是没有能力,可是他的能力全部都没有用在权力上面,因为他没有兴趣世子的位置,也不想谄媚任何人。 他甩开姝凰拉着他的衣袖,真是一个有心计的女人,连碰都不想碰她。 但是,姝凰很显然就是想要的就是权力,已经在各个府邸中的地位,这显然和他的初衷不一样。 “我不在乎你做不做得到,不过如果你能劝服何贵妾接受一个被赶出家门的儿媳,倒也无所谓。” 姝凰笑得很好看,她从来没有想过要招惹意琛,不过既然他招惹上自己,肯定不能放过这个机会。 上一世,主子失去的东西,权力地位身份名誉,她全部都要夺回来,不管用什么办法,都要做到。就算被人唾弃,说是蛇蝎心肠的女子,都无所谓。 “我想想,皇城里的官家女子都是怎么样的呢,我自小在普华寺长大,常伴我的只有青灯古佛,要怎么做一个优雅的女子,还没有学会。意琛公子,你可否教教我?” 姝凰柔柔的一笑,露出一个颇似引诱的表情,意琛撇开脸,他再怎么讨厌,也终究是一个男人,se诱这种东西为什么历朝历代都那么容易,那是因为当权者是男人的缘故。 其实意琛也不知道为什么会那么讨厌姝凰,说道勾心斗角,在皇城内,不单止姝凰一个人,但凡是一个女子,为了上位,都会这样做。 说道阴险狡诈,姝凰自始至终害的人都是自己,把自己害的一无所有,而别的女子却是赤果果的害别人,夺人性命。 但是,意琛却唯独对姝凰表现出十分讨厌的举动,也许是觉得,其实姝凰本质上和他是很像的,都是有野心而且却不是为了自己的人。 “人前,我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而已,你的要求,我做不到。” 意琛看着她,看来,以后麻烦不断。 “人后呢?” 姝凰冷笑一声,站起来,果然和人谈一下话,会比较容易睡得着。 “你不是那么简单的人,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吧。” 姝凰看着他,丝毫没有给他台阶可以下,冷冷的说着,然后想离开。 只是,别院是意琛的府邸,又怎么会让姝凰来去自如呢。 他见姝凰要走,想要拦住她,可是姝凰体型轻盈,很快就躲闪过去。 “挡着淑女的去路,可不是公子所为。” 姝凰笑了一下,然后继续往前走,祈祷明天醒来,意琛已经不在这里。 “你是不是在打着阿晋的主意。” 意琛见拦不住她,也不再坚持,但是想要问的话,还是要问出口。 “我像是那种三心两意的人吗?” 姝凰笑着说道,难道她给人的感觉就是这样,真是可笑。 “天下那么大,为什么独独选择来到这里,一开始你以为这里是阿晋的地方,才会选择吧,如果你知道这是我的话,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来的,对不对?” “的确。” “难道,你会对阿晋他……” 意琛甚少会皱起眉头,像现在一样,皱着眉头还真的少见。 “省省吧,我只是一个尽责的保姆而已。” 姝凰真的恨不得把意琛揪住,然后暴打一顿,为什么他的联想永远都那么怪异。 “中秋夜韩晋让你传了信笺给我,虽然是给我的,但是却不是关于我的,嫁女的心情,你了解吗?” 姝凰总是这样,对于自己的是很不在意,而是要是说到身边的人,她就会变得心情很好,比如现在。 意琛想了一下,然后摇摇头,说道:“不了解。” 他还没有娶亲,也没有女儿,更没有把女儿养大,这种嫁女的心情,自然是不曾了解。姝凰的比喻,他也很没有风趣的直接拒接。 “除了克妻的传言以外,韩晋还是算得上是一个好男人吧。” 既然说道这个份上,姝凰自然也想要知道更多,比如说韩晋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可不会把宝贝巧妮随便交给一个男人。 “克妻?” 意琛笑了一下,他长相俊美,却不常笑,要是笑起来,别说女人,就连男人都为之倾醉。 姝凰虽然讨厌他,可是却也不得不承认,还真的好看,男人长了这张脸,也许并不是什么好事。 “只是传言罢了,也就只有你这蠢女人才会相信。” 以讹传讹,这种事从来都不缺少,而且一年之内死了三个妻子,对于这种事,肯定传的更加厉害。否则,巧合也不会被吓成这样。 “阿晋只是命途有些坎坷,我想想,他第一次娶妻是在……三年前,那时他刚到弱冠之年,因为大伯只有一个儿子,所以希望他尽快开枝散叶。” 三年前…… 姝凰想了一下,三年前她还在普华寺,劳心劳力的为了烟水行的生意,和长生想尽办法,才没有时间顾及韩晋的什么事。 而且,三年前正是烟水行的转折点,那一场大雪,她未卜先知把所有的钱都买了绒布,才有后来的资金拓张烟水行。 至于韩晋那点事,她还真的不清楚。 “韩晋是三年前入冬娶亲,那一天太冷,很多人都得了伤寒,我那个,应该算是表嫂,因为那年冬天太冷,所以染了伤寒,转而成了肺炎去世。” 意琛说的很简单,似乎一条人命对他来说,算不了什么。 姝凰却有些感慨,烟水行的机遇,却是别人的催命符。 “然后我的第二个表嫂,在半年以后也嫁了进来,也是因病去世。” 意琛想了一下,这种事情和他没有多少关系,所以从来都不曾关心过,既然姝凰问起来,还真的要想一下。 “病得真凑巧。” 姝凰冷笑一声,尚书府是小地方吗,难道在那里得病的人,都治不好,那么她要考虑一下,巧妮可不是那种很会照顾自己的人。 “不,正是有了前车之鉴,所以全府上上下下都很紧张,所用的药都是最好的,一切都是最好的,但是……” “虚不受补?” 姝凰摇着头,果然富贵这种东西,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享受得起,至少姝凰觉得自己也没有这个命。 “那个,第三位呢?” “因为半年之内死了两位夫人,所以也有一些流言传了出去,第三位就不是什么什么门当户对的姑娘,只是一个小官的女儿,为了可以巴结大伯,才把女儿嫁过来的。” 意琛说着,瞟了姝凰一眼,她不也是宋荣茂眼里的工具吗? “第三个表嫂是一个胆小的人,那种流言越传越烈,以致于后来阿晋变成了吸人精气的鬼怪,不到一个月,就惶惶不可终日,应该说是被自己的心魔给吓死的。” 虽然说韩晋什么都没有做错,可是这种事发生在他的身上,被人怀疑和传话也是很正常的事。 当初,尤氏不也是为了能让韩尚书帮一把息,而打算把她许给韩晋。 “巧妮也是一个胆小的人。” 姝凰低着头想,这流言一日没有除掉,韩晋都没有希望。 “是她?” 意琛弯了一下嘴角,昨天巧妮的表现他全部看在眼里,简直就好像老鼠见了猫。 “要是能把阑珊的终身大事也笼络下来,那就真的是没有后顾之忧了。意琛,你也想让韩晋有一个贤内助吧,那就要努力了。” 原来想要要挟一个人,也不难,只要知道他在乎什么,就完全没有问题了。 “你想想,巧妮是什么出身,就算如今韩晋被传的如此不堪,韩尚书和韩夫人也绝对不会让他娶一个婢女的。我的身份地位就是巧妮的身份地位,意琛公子,为了你表哥的幸福,你知道要怎么做的呀。” “宋姝凰,你心肠真歹毒。” “意琛公子不比我善良多少。” 姝凰以为第二天起来,应该看不到所有人,毕竟虽然只是执绔子弟,也不能总是呆在别院这里,总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所以,姝凰当做是自己的家,一直睡到日上三竿才爬起来,一脸木然的表情,特别没有形象的揉了一下头发,然后看了一下窗户外面。 虽然说是十一月,可是因为院子外面种的都是四季常绿的竹子,满眼的绿意葱葱,让人心情好了不少。 “阑珊,我们要在这里住上一点时间,这里离市集那边也远,让林嬷嬷把她孙子接过来,也算是让她安心吧。” 姝凰看着新送来的衣裳,觉得自己是命里缺衣服,不管是去到哪里,总是没有自己的衣裳,从前是文玉给她送衣裳,现在是韩晋给她送衣裳。 “也就只有你,已经沦落到这个地步,还想着其他人。” 阑珊抿了抿嘴,真不知道自家姑娘是好心肠还是坏心肠。 “你去安排一下吧。” 姝凰笑着说,她就这点念想,总不能不让她做。 “行行行,姑娘你说什么都好。” 阑珊的心情似乎很不错,最近她一直都在担忧姝凰的事,忽然间心情那么好,肯定有问题。 姝凰看着阑珊,微微眯着眼睛,等她继续往下说,最近阑珊似乎有点“擅自做主”,要好好注意。 阑珊知道姝凰在看着自己,所以没有任何隐瞒,往下说:“懋泽世子,他又来了。” 第一百七十八章 皮痒了要被骂 又来了,什么叫做又来了? 姝凰脸上的笑意慢慢褪去,大白天的听到这种话,能不惊悚吗? 还是说,懋泽他有受虐的倾向,昨晚这样奚落他,竟然还愿意出现在这里。再说,他身为世子,可不是那么轻松的,随着年纪的增长,是无论如何都要参政,礼亲王可不会随便他任性的到处乱跑。 难道她昨晚太过于仁慈,说出口的话不够狠? 姝凰想了一下,还是没有任何头绪,烦躁的揉着阑珊刚刚帮她挽好的发髻。 “我可以说送客吗?” “应该不能。” 阑珊托着下巴,一脸担忧的说道:“这里是意琛公子的府邸,和懋泽世子也算是有一半的关系,我们只是住客,实在是不好说。” 果然寄人篱下万般不方便,还要看人脸色。不过照着现在看来,是人家看姝凰的脸色。 “其实懋泽世子他……” 阑珊还想要做说客,只是话还没有说完,看到姝凰冷冷的目光,就把后半句给咽了回去。阑珊还是不死心,无论如何她都不会让自家主子嫁给仲良。 却又不能做得太明显,让主子生气。 有时候,阑珊就在想,自己果然是老妈子的命,就没有不担心的事情,而且还摊上这么一个不靠谱的主子。 “那就搬走吧,我就不相信天大地大,还有容纳不下我的地方。” 姝凰可是有骨气的人,怎么能因为这区区一点投宿的地方,就屈就自己呢。 “也不好。” 阑珊还是托着下巴,无不担忧的说道:“长生大哥对你的关心,你不是不知道,这和宋府脱离关系这么大的一件事,他肯定早就知道了。现在长生大哥只怕是疯狂的找着小姐你。” 阑珊果然是跟在姝凰身边久了,稍微也能自己推算一点事情。 “姑娘如果你想被他找到的话,就尽管离开这里吧,依照现在长生大哥的能力,皇城所有的客栈包括和你相熟的人,他只怕都找了一个遍。” 这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她终于沦落到连自己的婢女都能威胁自己的地步了吗? “所以,我就只能在这里,任人鱼肉吗?” 姝凰双手一摊,把发髻拆开,任由长发披洒在身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随着时间的过去,她的容颜渐渐长开,越发的精致起来。 “姑娘那么好,怎么会任人鱼肉呢,被人疼爱都来不及。” 阑珊继续说着,既然姝凰不想绾发髻,那么就扎两条辫子算了,这里是别院,算起来也没有外人,不需要太多的繁文缛节。 “好吧,既然有一个傻子送上门给我骂,那就去练练口才。” 姝凰不等阑珊把辫子扎好就站起来,惊得阑珊一路跟着过去。她又在那里担心了,如果自己主子真的开骂,把懋泽世子惹恼了,他再也不来该怎么办。 在这么愁下去,阑珊只怕华发丛生。 别院虽然很大,可是结构却一点都不复杂,只要走上一遍就能把路都记下来。因为这里大多数都是树木和竹林,还有各种卉,以及很多庭院水榭,还有假山胡泊等。 相比之下,厢房的建筑就显得那么少,仅仅只是点缀用来住人而已。在这里,不怕搞不清厢房和大厅的方向,反而要注意会不会在庭院里面迷了路。 姝凰颇没有淑女样子的大步走着,两只手也在那里左右摆动,很快就来到大堂,远远就看到里面坐着人。 她走进去,看到懋泽和韩晋两人在下围棋,只有他们两人,不见意琛。 最该忙的人在这里无所事事的下围棋,而最有空闲不需要背负期望和参政的人,却连影子都没有。 “没打扰你们吧。” 姝凰走进来,既没有行礼也没有笑,总之一点客人该有的谦逊和谢意都没有。 她来到两人的面前,余光瞟了一下棋盘,懋泽执白子,韩晋执黑子,黑子正被白子围了圈地,几乎要步步逼近。 “下一步,落在这里。” 姝凰伸出手指,指了一个位置,是一个很隐晦的位置,单单一子看不出有什么样,不过若是运用得当,就能诱敌深入。 几乎就是反败为胜的关键所在。 “观棋不语真君子。” 虽然这一步,姝凰是在帮韩晋,可是韩晋却没有接受,而是说了这么一句话。 “我只是小女子,不是君子。” “能一眼就看出棋盘,阿晋你竟然比不过一个女子。” 姝凰能看出的关键点,懋泽又怎么会看不出,他本该是欣赏的口气,可是抬起头看到姝凰的脸,那笑意又渐渐隐了下去。 真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昨天晚上来这里讨了一个没趣,连夜气愤离开。可是今天一大早,却冒着被爹不喜的风险,愣是告假来到这里。 难道,他最近皮痒了,不被骂不开心。 “下棋本来就不是我的强项,我该去找我的强项去做了。” 韩晋淡淡笑了一声,然后站起来,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示意姝凰坐下,就想要离开。 “你想去哪里,我跟你去。” 姝凰才不要和懋泽两人独处,被误会的还不够多吗,要是再加上一笔的话,意琛肯定不会放过她。 “你想让阿泽剥了我的皮,就跟我来吧。” 韩晋眨了眨眼睛,做出俏皮的表情,这么不识趣的角色,怎么可能由他来扮演呢。 “你要是敢走,我现在就剥了你的皮。” 姝凰的冷笑,不亚于他,就算是韩晋,照样也没情讲。 韩晋无奈的摊了一下手双手,回过头看了懋泽一眼,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他帮不了。 “那我坐在一边,让人给我倒杯茶?” 韩晋笑着说,然后把余光瞟向一旁脸色发白的巧妮身上,这个小妮子,要到什么时候,才不会怕他呢。 姝凰看着空出来的位置,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懋泽,这么一个温润的男子,她不想伤害,可是却不能不伤害。 “意琛在哪里?” “看到我,却问别人?” 懋泽脸色平和,全然没有昨晚拂袖离去的气愤。 这正是姝凰所不想看到的。 “世子就在我的面前,难道我要在世子的面前,问世子去了哪里吗,那才奇怪,对不对?” 姝凰冷笑一声,身后一拨,把桌子上的棋局拨乱,懋泽讨厌什么,她就做什么。 第一百七十九章 一再惹怒 “堂堂一个世子,不去做自己应该做的事情,却在这里对弈,不知道是说大材小用呢,还是世子你原本也就只是这样而已。” 姝凰拨乱了棋局,虽然嘴里不说,可是心里到底是有些可惜,一盘好棋呢,胜负未分,正是乐趣所在。 上一世,她跟在主子身边,琴棋书画样样都学,唯独只学会了对弈,其余的三样简直可以用惨不忍睹来形容。 因此,她一直都认为自己只能是费脑子心思的人,至于那些文绉绉的事,她终究是学不来。 懋泽和姝凰不同,自小就有良好的家教,让他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所以看到棋盘被拨乱,他下意识的蹙了一下眉心,却没有说话。 懋泽很清楚,姝凰这样做不过是故意气他,如果自己因此而生气的话,就会中了姝凰的计谋。 “睡得可好,昨晚?” 虽然是关心的话,只是在这个时候,由他的嘴里说出来,并不合适。 至少,姝凰是这么认为的。 情绪是一种不可以琢磨的东西,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会出现,什么时候会消失。可是,它一旦出现的话,就会快速的增长,啃食人心。 姝凰是女孩子,对于这方面的事更加的纤细,她不去想懋泽这些不正常的行为到底怎么了,至少不能让他继续增长下去。 所以,她略微扬起下巴,带着挑衅的口吻说道:“这等春闺闲事,不是你该问的。” 要如何把情绪扼杀在摇篮之中,姝凰对这种事可一点都不在行,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小宫女,在寂寥的后宫里,所有的女人都是皇上的。 她曾想过,也许一生就这样老死在皇宫,成为一个老宫女,盛夏夜晚拿着团蒲扇,对着小宫女述说着远古的事。 这等风流的事,要去请教谁呢。 姝凰觉得自己很可怜。 “你变得易躁了。” 既然知道姝凰说这些话只是为了让自己生气,那么不管她说什么,懋泽都不会再动怒,他性格本来就很温和,只要不是太过分的事,都可以一笑而过。 见气不到他,姝凰心塞了一下,人没气着,却气了自己。她想自己终究不是心狠的人,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下狠心。 “世子,请不要再管我的事,对与错好与坏都是姝凰自己的选择,而且我从来不曾想过希望得到谁的帮助。” 如果说狠话没有用的话,那么就要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懋泽这样聪明的人,不会听不懂她的意思。 “我和你终究是两个不同阶层的人,你不知道你的对我的帮助,实际上只会让我遭受更多人的厌恶。如果可以的话,请世子不要再过来见我。” 如果把话都说到这个地步,懋泽还没有表示的话,就只能说他故意装疯卖傻。 韩晋很识时务的躲在一旁喝茶,顺便拉上巧妮说两句话,看着她惊恐可怜的模样。 阑珊抿着嘴,恨不得一棍子把姝凰给敲晕,到嘴边的压鸭子,就这样飞了。 “原来,我让你困扰了。” 懋泽依旧是那么的好脾气,眉宇间的笑意甚至一分都没有减弱,这厚脸皮的功夫,让姝凰都自愧不如。 “对,很困扰,你离开就好了。” 姝凰从进来这里开始,就没有叫过他的名字,而是叫他世子,要知道姝凰可是仗着两世为人,对他们从来都是名字相称,现在的改变,让懋泽多少有些不习惯。 懋泽还是没有生气,双手一摊苦笑着说道:“你总不能把我从这里赶出去呀。”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如今寄人篱下,连说话的气势都弱了好几分。 懋泽一边说着,一边好脾气的把打算的黑白子一颗颗放开,放回棋盅里。 他这不紧不慢的样子,把姝凰气的牙痒痒的。 她一再赶他走,是为了他好,像她这种不详人,谁靠近都不会有好事。可是,她做了那么多,在别人看来,却成了没心没肺,无理取闹的象征。 “是,你是主,我是客,我走总可以了吧。” 姝凰不想和懋泽吵,上一世主子那么珍惜的男人,为了他甚至丧命都可以。这一世,她又怎么能觊觎伤害呢。 “是真的吗?” 懋泽见她要走,把最后一颗棋子放回棋盅,抬起头莫名其妙的来了一句。 但是,大家都知道他想要问的是什么。 姝凰就觉得奇怪了,不过是一个很正常的决定,到了年纪男婚女嫁人之大伦,本来就正常,没有好惊讶或者怀疑的。 可是,每个人都在吃惊,觉得她好像做了一件天大的坏事一样。 “对呀,你不替我开心吗,这么说来,我们很快也要成为一家人了。” 姝凰顿了一下脚步,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对还是错,毁了自己的一生,只是为了报仇而已。 那么报仇过后,她要怎么办,这一生还那么漫长,难道就要这样结束了吗? “别开玩笑了!” 懋泽原本还很温和润泽,忽然间一声大喝,然后手一甩,棋盅里的棋子全部都倾洒在地上,稀稀拉拉的发出很长的一串声音。 “我不许你那仲良开来玩笑,你明知道他,明知道他是……” 仲良的事,懋泽从来都不说,就算是暗地里帮助也是意琛一个人在操持着。但是他不说,不代表不在乎,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如果没有懋泽的话,仲良不会变成这样,心里最难受的人,应该是懋泽才对。 “我做的这些,在你的眼里仅仅是开玩笑吗,朱懋泽,原来你也不过如此。” 姝凰凄怆的笑了一下,再温润的人,也不会了解她的处境。就好像所有的人都认为,沦落到如今的地步,是她自作自受一样。 她从来都是骄傲的,不管是顺境还是逆境,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骄傲,而且不可一世,这样凄怆的表情,连阑珊都不曾见过几次。 “姝凰。” 懋泽愣了一下,见她大踏步出去,直到看不清人影才捏起拳头,朝着桌面狠狠的打了一拳。 从前就说过,懋泽并非像表面看到的那么温润,而意琛也并非像表面看到的那么没用。 一向玩世不恭的韩晋看到懋泽生气的样子,也噤声,稍微拉过巧妮,以免伤及无辜。 而巧妮也从来没有见过懋泽这个样子,竟然忘记了躲开韩晋,任由他把自己拉到身后。 好一会儿,懋泽才移开拳头,有些颓靡的坐下来,用手撑着额头,低声笑了起来。 “阿晋,你说我这是怎么了?” 女人他不是没有,对于当权者来说,从小就被教导,女人如衣服,只不过是暖床的东西而已。如果有利用价值的话,不妨对她好一点。 而且,即便他没有娶妻,也不代表没有伺候的婢女们,男女之事也并非一窍不通。 只是,无论如何,都解释不了现在的行为。宋姝凰这个女人,对他来说,根本没有任何的利用价值,自己这样做,只是徒劳,而且浪费时间。 “着魔了吧。” 韩晋笑得意味深长,却也隐约可以看出眉宇间的担忧。 “姝凰是一个讨喜的丫头,却也不是你可以乱来的。” “哪里讨喜了?” 懋泽蹙了一下眉心,他可从来没有一刻觉得姝凰讨喜,难道韩晋的审美观有问题? 韩晋平日玩世不恭,但是说起正事的话,却比谁都认真,他年纪最大,虽然不是懋泽的表兄,却也时常担任这个角色。 “你和她的身份差太多,礼王妃是绝对不会允许有这种事发生。而且,礼王妃阴险狠毒……” 韩晋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不管怎么说礼王妃终究是懋泽的生母,说话还是要小心点。 “你这样做,姝凰会很危险的,而且,就算礼王妃不会对姝凰出手,门不当户不对,难道你们要私奔吗?” 韩晋虽然说的有些诙谐,可是却句句在理。 懋泽没有反驳,却也带了一点不屑。 “你在说什么,你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可笑。算起来我和她也认识和很多年,算是故友多做关心而已,你以为每个人都是你,自命风流,处处留情?” “还真的关心够彻底的。” 韩晋也不多说什么,利弊权衡只要说一遍懋泽就会去想,礼王妃连亲王的骨肉都敢痛下杀手,面对区区一个姝凰,又算得了什么。 如果懋泽没有保护她的能力,就什么都不要做。 最失望的莫过于阑珊,她可怜兮兮的看着懋泽,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姑爷,可是却那么坚决的说,他对姝凰一点意思都没有,仅仅只是故友的帮助而已。 “既然我是多余的,那么也没有必要在出现在这里了。” 谁也不知道懋泽在想什么,是认真亦或是玩一下,因为谁都不敢去质疑她,亲王不少,世子不少,可是能有如此影响力的恐怕不多。 自从姝凰那些不堪入目的事传出来以后,曾经垂涎于她美色的承世子早就不见了踪影。 “走吧,她就由我照顾,或者是阿琛照顾。” 韩晋微微笑着说,懋泽在听到意琛的名字时,脚步有那么一顿,可是依旧大步迈了出去。 第一百八十章 又是新的开始 由始至终,韩晋都是那么旁观者,虽然他看起来好像参与其中,但是也就只有他一个人知道,他的心眼有多明净。 “好像有不得了的事情要发生呢。” 韩晋轻轻抿了一下嘴角,看着眼前的巧妮,巧妮看到姝凰已经离开,早就想走,可是却想不到什么借口,毕竟是住在人家的府上,多多少少也要知趣一点。 她耷拉着脸,一边点头一边说道:“韩公子说的是什么不得了的事情呢?” “这个,就只有问你的主子了。” 这些事太复杂,依照巧妮这种小脑瓜子,未必能参透得了,他就算说了也不一定听得懂。 巧妮听了,马上找到了借口,整个人都开朗起来说道:“那我去问主子了。” 不等韩晋反应过来,巧妮就像个兔子一样,飞似的跑出去。 “我有那么可怕吗?” 韩晋低头看了一下自己,还算是衣衫得体,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地方。 比起韩晋的风轻云淡,姝凰倒有些郁郁寡欢,她这个模样,就连阑珊巧妮等人都不敢靠近,更别说水仙。 好在这里庭院很大,即便是心情再不好,看到这些郁郁葱葱的竹林,心情也会好了不少。 快要入冬了,所以天色一下子就暗下来,才刚吃过晚饭,就可以看到天上的星辰。林嬷嬷自打有了乖孙在身边,整日好像一只陀螺一样,忙完姝凰的事,就在一旁逗着孙子玩。 狗娃也有七八岁了,正是上学堂的年纪,林嬷嬷虽然有这个心思,可是却苦于没有钱,所以只好作罢。 姝凰坐在一旁看着,觉得送狗娃去学堂念书也是一件很不错的事情,就是不知道会不会像福生那样。 想到福生,姝凰的目光就黯淡了下来,她从普华寺回来也有半年的时间,可是这半年说过的漫长也不漫长,说转眼即逝,也不是那么回事。 不过,既然空闲下来,那么作为烟水行的当家掌柜,可要好好的管理一下才行了。 她不是一个好心肠的人,想要得到她的庇护,首先就要忠于她,这是最基本的条件。 阑珊知道她的心情不好,所以也没有在一旁伺候着,只是为她披上一件斗篷,在一旁的火炉里热了一壶茶,就悄然退下。 只是,忧愁的时候,哪里喝的下茶,姝凰趁着无人,在厨房里抱了一坛酒放在桌面上,她虽然是女子,却也不是小家子,喝酒这点事还不在话下。 别院的好处就是,她想要做什么都没有人管,就连喝酒这种事,厨房的厨子也很热情的介绍了好几种温和的果酒。 离瑜进宫选秀的时间,还有不到三个月,如果她不想办法的话,一切都晚了。 姝凰坐在庭院的石凳上,三面都是竹林,月光照射投下黑色的影子,有风吹过的时候,就会发出沙沙的声响。因为四周都有石灯,照的灯火通明,倒也不觉得害怕。 她随手在地上捡了几颗石子,摆在石桌上,三三两两的拨弄着,其中错综复杂的关系,她必须要搞清楚,才可以想到应对的办法。 “又在这里想什么诡计,要去陷害谁呢?” 对于走过来的人,姝凰一点都不意外,她抬起头,冷冷的笑了一声,极度不友好的说道:“大晚上的来到这里,难道你和我一样,也被赶出家门,无家可回了吗?” “本来不想晚上来的,可是如果是明天的话,就有点来不及了。” 意琛走过来,大晚上的他穿了一身纯白的衣袍,配上姣好的面容,如同晚上出来的鬼似的。让姝凰不得不怀疑,他是不是故意穿成这样来吓她。 可是,意琛实在是太貌美,就算是鬼,也绝对是一个吓不倒人的美鬼。 “能有那么着急的事,让你大晚上的赶过来,我倒要听听。” 姝凰说着,抬起头,顺手就把石桌上的石子抹掉,虽然只是零星的几颗石子,还有沾着果酒画的各种线,一个字都没有。但是为了确保万一,还是不要让意琛看到为好。 “你喝酒?” 意琛走过来,眉心轻轻蹙了一下,一个年轻女子独自在这里喝酒,胆子也忒大了一点吧。 因为这里只是别院,他们几兄弟偶尔间在这里相聚罢了,平日是完全凋空的,也没有想到会有女眷过来。 所以,这里的安保工作算不上太好,除了一个提醒火烛的更夫以外,基本上没有旁人。 如果真有什么蟊贼潜入进来,想要偷东西,却看到一个倾国女子在这里喝酒,实在是太危险了。 “你要么?” 姝凰柔柔的笑了一下,她并没有醉,思维还很清楚,可是因为喝了酒的缘故,整个人都有点轻飘飘的,也没有平日那么拘谨。 意琛走过去,看到一坛酒已经没了一半,看不出一个羸弱的女子竟然那么能喝。就算是果酒,度数很低,可是喝了那么多,也不是小数目。 “我让人去准备一点醒酒茶。” 意琛说着,转身就要走,他可不想和一个有可能耍酒疯的女人说话,本来和姝凰说话就要费脑子,如今喝了酒,只怕是两个脑子都不够用。 “你怕什么,难道你一个大男人还怕喝酒不成?” 姝凰伸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即便是思维很清晰,可是却有些控制不住手中的动作。 “你还没有回答我,来这里到底有什么要和我说。” 无事不登三宝殿,难道这两兄弟还真的那么闲,没有事情做,天天坐马车来回奔波不成? 意琛摇了摇头,在距离她最远的那个石凳上坐下,空气中弥漫着果酒的味道,就算不喝,光是闻着都觉得很醉人。 “把你现在这个样子收拾一下,明天去王府。” “见谁?” 姝凰又是咯咯的笑了两声,明明刚才的思维还很清晰,甚至还可以用石子来算对策,可是意琛来了以后,似乎就变得有些不清晰了。 “何贵妾。” 意琛的三个字,让她瞬间清醒了不少,她现在这个身份,别说何贵妾,就算是一般的五品官员夫人都不屑一顾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 月色清风美人 姝凰虽然有些吃惊,可是再稍微想一下,就知道何贵妾不会无缘无故的说要见她,肯定是有人在中间穿针引线。 看来,意琛还真的是一个劳心劳力的命呢。 “是要见未来婆婆呀。” 姝凰咯咯的笑了起来,头上的发带一颤一颤的,在夜色中很吸引人。 “早点歇息吧,你这个样子明天要怎么见人。” 意琛也是因为担忧,才会这么晚才赶过来,如果明天再过来这里通知的话,只怕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不过,现在看到姝凰这么懒散的模样,就算是提前通知了,也不见得有什么卓越成效。 “即便我妆容得体,又能改变什么?” 姝凰冷笑一声,然后把火炉里温着的果酒倒在酒杯里,轻轻抿了一口,果酒带着淡淡的甜味,却也掩盖不住酒本身的苦涩。 “如果仲良不是现在这个样子,何贵妾会多看我一眼吗,如果你不是有求于我,难道现在会站在我的面前吗,一切都不过是因为我对你们有用而已。既然可以利用的是我这个人,那么妆容就不重要了。” “夜里风大。” 意琛比谁都清楚,姝凰只不过是有利用价值而已,如果没有利用价值,跟本不会有人理会她。 所以,他没有和姝凰多做争执,而是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竹林隔风,你觉得你能骗我吗?” 姝凰指了一下一旁的竹林,密集的竹林郁郁葱葱,能把吹来的风都隔开,所以这个位置算得上是冬暖夏凉。而如此好的位置,原本是意琛的专属地,可是现在却成了姝凰喝酒的地方。 “我所认识的那个无所不能,意气风发的宋姝凰,什么时候开始只懂得躲在这里喝酒。你是输不起的人,还是说你没有本事去把一切都拿回来?” 意琛有些奚落的说着,他还没有好心肠到要在这里安慰一个戒酒消愁的人。 “我的一切?” 姝凰抬起头,露出明艳不可方物的笑意,连意琛也不得不承认,她真的笑得很好看。 其实,姝凰长了一副好皮囊,本来只要善加利用,就可以扶摇直上,名誉和权利都收入囊中。可是,她却没有那种心思,所以除了在熟悉的人面前,她基本都没有笑过。 即便是笑,也是冷冷几声,让人冷入心扉。 姝凰觉得奇怪,她刚才的思绪那么清楚,却在看到意琛走过来以后,头就越来越晕,甚至连眼前的酒杯都差点抓不稳。 是酒意慢慢涌上来,还是看到认识的人,所以放松了警惕,不管怎么样,姝凰都不想去深究,自从六年前她睁开眼睛那一刻开始,心里那根弦就一直绷着,连一刻都不敢松懈。 “有什么是我的?” 姝凰莞尔一笑,看着意琛,伸手把他拉住,让他坐在一旁的石凳上,给他倒了一杯酒。 “我什么都没有。” 她看着意琛,忽然间觉得其实他也没有那么面目可憎,不说话的时候,倒是挺好的。 “如果我不是宋姝凰,先别说他人,你会看我一眼吗,你会让我住在这里吗,你会为了我到处奔走,和何贵妾牵桥引线吗?” 所谓的对你好,其实都是有条件的,姝凰很清楚,如果她不是宋姝凰,只是上一世的那个小婢女,不管她做什么,都改变不了。 正如她上一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主子被欺负,被诬陷,被处死,什么都做不到。 “你是什么身份,我从来都不在乎。” 意琛说的是实话,他在礼王府也是一点地位都没有,韩贵妾不止一次对他谆谆教诲,让他多去讨好礼亲王,多去讨好懋泽。 可是,意琛在外面的表现,给人的感觉,却有些烂泥扶不上壁。 既然已经有了一个很优秀的儿子,礼亲王对意琛也没有过多的期望,家底殷实,也就让她得过且过。 “呵呵,对呀,因为你也没有身份,自然对别人也不能有过多的要求。” 要不是看到姝凰带着酒意懒得计较,意琛还真的不想理会她。他还记得小时候的事,那是一年女儿节,姝凰也不过是七八岁的样子,粉嫩可爱。 就算是他,看到姝凰的样子,都觉得很喜欢,忍不住要上前多说两句话。 也许是因为长相太可爱,所以遭到其余的姐妹们妒忌,在饭桌上,被打洒的汤水溅到。他和懋泽都把自己的手帕伸过去。 不过,也许是因为那时候的意琛也很像一个女孩子,长得比女孩子还要好看,唇红齿白的,让姝凰误会了。 因此,姝凰接过了懋泽的手帕,却也不忘和意琛说声谢谢。 那时候那么可爱懂事的女孩子,怎么再一年后再见面,却变成了满腹诡计的阴险女子呢? 意琛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身体没有变,可是里面的灵魂早就换了人。历经沧桑,迫害和背叛,生死轮回以后的人,还有什么纯真可言。 “我记得小时候,也是这样的夜晚,因为实在太饿了,偷偷学着爬树,把树上的鸟蛋偷来吃。” 那些小时候的事,对姝凰来说,十分遥远,平时都不会想起的,也就只有今天晚上,才特别的怀念。 意琛坐在一旁,喝尽杯中的酒,为自己倒上一杯,腾着热气的果酒,很是诱人。 “胡说,你怎么可能饿到呢。” 姝凰小时候,孟氏还在,绝对不会过的太差,即便是后来孟氏不在,尤氏也断然不可能让姝凰饿到。宋府还没有,穷到这个地步。 “谁说不可能。” 姝凰见意琛反驳她,把声音提高了不少,果然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是无法体会到她这种穷苦人的可怜。 “我会凫水,也是跟着院子里的一个大哥哥学的,旁人学凫水是为了玩,我学凫水却是为了抓鱼果腹。可是,好像想得有些简单,以为跳下水里就可以抓到鱼,殊不知根本抓不到,还不如钓鱼来的实际。” 曾经的苦难,再回想起来,却成了无比甘甜的回忆。 “满嘴胡言。” 意琛根本没有在意她说的话,一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在没有及笄之前,连独自离开府邸都不被允许,又何来一个院子的哥哥,教她凫水呢。 果酒这种东西,太过柔和了,既不像酒也不像茶,介意两者之间,就好像多余的东西一样。所以,他从来不曾尝试过,也就韩晋这个人,喜欢新鲜事,才让小厮们酿了一些。 但是,细细品尝下来,却还算不错。 月色,美人,清风。 连意琛都分不清,到底是哪一种让他觉得其实这样的夜晚也很美好。 “你看,我说的话,谁都不相信。”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歪着脑袋,最后把头枕在手臂上,她撑了太久,所以很累,很想什么都不管,彻彻底底的睡一觉,就如同现在一样。 只是一觉醒来,明天又是一场恶战,何贵妾不是一个难对付的人,她的凶悍只不过是护子心切。也正是这样,才变得难以对付。 意琛见她快要睡着的样子,站起来对她说道:“睏了就去睡觉吧。” “才不要。” 姝凰被他吵醒,撑着脑袋坐起来,抬头看了一下漫天的星辰。 “从前以天为盖以地为炉,也睡得着,现在的我并不比以前娇弱。” “从前?” 意琛想了一下,她说的从前应该是在普华寺吧,一个孤女在那种地方,也许过的并不好。 他早就把姝凰的一切调查清楚,连她和长生烟水行颇有关系都查的很清楚。不过,却始终没有查出来,烟水行和姝凰之间的关系。 “能和你坐在这里谈话,总感觉有些不真实,原来你不毒舌的样子,还算过得去。” 意琛伸手想要去拿酒坛,可是里面的果酒早就被他清空了,果然这些性情温和的果酒,用来醉一下姑娘家还可以,像他这种三大五粗,只会越来越清醒。 “你看起来,也没那么讨厌了。” 姝凰轻声笑了一下,终于倒下,趴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睡着了。 “别睡啊,外面露水重。” 意琛把酒坛放下,就看着她趴在桌子上,叫唤了两声也没有反应。 “女人真是麻烦。” 意琛揉了一下脑袋,看着姝凰,她安静而恬静的侧脸,在银白色的月光映衬下,美的如同仙子一样不真实。让意琛觉得,要是永远不会醒来就好了。 他对姝凰没有心思,也不想因此负上什么责任,所以不管是把她抱回去背回去扛回去,都不是明智的选择。 去让婢女把她扶回去? 意琛看着熟睡的姝凰,虽然这是最明智的选择,却不是最好的选择。 他脱下自己的斗篷,盖在姝凰的身上,好像自己也有好久,没有在外面过夜,就算平时闲来无事,会在院子里喝酒,可是再晚也会回房睡觉。 似乎这样也不错。 意琛嘴角含笑,坐在一旁双手环抱着胸,头靠在一旁的树杆上,难得偷闲一日,肯定要好好珍惜。 至于姝凰…… 意琛余光瞥了她一眼,真是一个不能用惯性思维去想的人。他很期待姝凰还可以做出什么,让他刮目相看的事。 【作者题外话】:昨晚后台抽了,抽的很厉害,所以发不上。 第一百八十二章 依旧盛世凌人 阑珊一早起来,循例到姝凰的房间伺候她洗漱更衣,可是走进去,却发现被褥叠得完好,根本就没有人在上面睡过。 姑娘去哪里了? 阑珊瞬间就吓出一身冷汗,如果人在她的眼前丢了,真是万死难辞其咎。 这里地处偏僻,而且护院又不足,要是有个歹徒闯进来的话,要怎么办。 阑珊光是这样想,都差点要站不住,她怎么就忽然间松懈下来了呢,以前就算是在宁园,她半夜都会有醒来的习惯,可是来到别院这里才两天的时间,她竟然就松懈下来了。 巧妮从外面走进来,看到阑珊面如死灰,奇怪的看着她,阑珊是越来越奇怪了,看着空无一人的床都能吓成这样。 “你脸色怎么那么难看,大白天见鬼了。” “姑娘她,她不见了。” 阑珊连话都说不流利,足以见得姝凰在她的心里到底有多重要。 “姑娘,她在湘妃竹林里,也真是的,竟然就在那里睡着了,要是着凉该怎么办。阑珊,你让厨房煮点姜汤,也好驱寒。” 巧妮说着,走到衣柜边,把被褥什么的都抱出去晒一下,也不知道自家姑娘要在这里住多久,这里原本就没有女眷,也没有婢女,只有一大群男人。 所以,考虑事情难免有些不周到,比如到了这个时候,要晒一下被褥,好在冬天的时候,有一个温暖的被窝等。 “姑娘,在竹林?” 阑珊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来,她有多担心,几乎要把所有的可能都想了一遍。 姝凰睁开眼睛的时候,头疼欲裂,就好像晕了八百回,吐了四百回一样。 她记得昨晚睡着之前,和谁说话来着,好像是意琛。想到意琛,姝凰马上就清醒了不少,马上坐直,可是眼前除了冷掉的酒坛,熄灭的火炉以外,哪里还有人影。 如果不是身上多了一条斗篷,她还以为一切都是自己在做梦,一个怪异会梦到意琛的梦。 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离开,或者是一大早,或者是昨晚就走了,姝凰揉着太阳穴,只盼着自己没有胡说什么,她身上的秘密不多,可是却不能让人知道,就算说了也未必有人会相信。 如果说昨晚的不是梦,而是意琛真的来过的话,那么就是说昨晚听到的全部都是真的,今天要去礼王府见何贵妾。 想到这里,姝凰觉得她又开始头疼了,果然宿醉是一个很可怕的事情。 她根本没有想好去见何贵妾要说什么,如今的自己,如同一颗弃子,根本没有谈条件的余地。而且去到礼王府,就有可能见到礼王妃,更甚者要见到懋泽。 姝凰看着不远处的莲塘,泛着波光嶙峋,有种恨不得跳进去算了的冲动。 为什么昨晚就那么轻易答应了呢,果然喝酒误事,这句话说的没错。 她心里激起矛盾,用手把身上的斗篷拉过来,极其柔软的貂皮,可是上等货,她只要一摸就知道。 意琛这个人果然不能小觑,永远都能挑她最没有防备的时候出现。幸好她的对手永远都不会是朱意琛,否则姝凰自己也不确定自己能都赢。 她想了一下,既然已经答应了意琛,那么就不能言而无信,而且她现在乱糟糟的样子,收拾一番,再从这里出发,到礼王府,也差不多到中午了。 看来,不光她是一个极会惹麻烦的人,意琛也是一个很会给人制造麻烦的人。 阑珊和巧妮都没有怀疑为什么姝凰身上会多了一件斗篷,这里全部都是男人,府上的物件也多以男性为主,随便在哪里都能找到一件男式斗篷。 “备马车,然后到礼王府。” 姝凰一边喝着姜汤,一边嚼着肉包子,无视两人惊呆的表情。 “现在去吗?” 巧妮没有想太多,既然是姝凰的要求,照办就好了。在别院这里每个人都很尊敬姝凰,对于她的要求,是既友善又遵从,很快就会办好。 “空手去别人府上似乎不太好,阑珊你比较会挑,看府上有什么好东西,包裹一下,送过去。” 姝凰倒是想得周到,拿人家礼王府的东西,再送回到礼王府去,自己一分钱没有出,却赚了人情。 等到姝凰一行人来到礼王府的时候,已经过了午膳时间,看门人站在大门旁边打盹,看到有豪华的马车过来,连忙醒了一个脑袋,然后小跑出去迎接。 可是,当他看到走下来的人是姝凰的时候,脸上讨好谄媚的脸色,马上就变了。 “是宋姑娘,你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是王府,不是随便的地方,没有请柬或者邀请,是不可以进去的。” 看门人看着姝凰,口气很不好,看着姝凰的眼神也变得很不屑一顾。从前,他们都叫她宋三姑娘,现在却叫她做宋姑娘,她被宋荣茂赶出去的事,只怕是穿的街知巷闻。 对于这些在深闺里的姑娘们,是一个饭后差点的好娱乐,真是只有姝凰在,就没有她们无聊的一天。 姝凰下了马车,冷冷的看了眼前的男人一眼,然后露出轻蔑的笑意。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请柬或者是邀请呢,难道这些事都写在我的脑门吗?” 姝凰的气势,不是每个人都能比拟的,而且她冷漠起来,一般人看了都觉得很骇人。更别说,只是一个区区的看门人。 “我,我先去禀报,你在这里等着。” 看门人有些迟疑,姝凰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让他产生了动摇。 “那就请快一点,要是慢了,可别怪我多嘴舌向某些人报告。” 姝凰用绢帕捂着嘴轻轻笑着,对她不敬的人,她也不需要好言好语。 果然不到一会儿,看门人就小跑出来,换上一副恭敬的脸色,看着姝凰说道:“宋姑娘,请进。” “现在就可以进去了吗,这位小哥要不要再确认一下,说不定像我这种人,可能进不去呢。” 姝凰站在原地,嘴角弯起没有意义的笑容,把看门人盯得浑身不自在。 巧妮和阑珊站在一旁,冷冷的笑着,也没有出声,敢看不起自家姑娘的人,是该吃一点苦头。 “哪里的话,是小的没眼色,耽误了宋姑娘,还请宋姑娘快点进去,要是让何贵妾久等了,就不好了。” 看门人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像请神一样,把姝凰请到里面去。他无论如何都想不明白,只不过是一个过街老鼠,为什么还会得到别人的青睐呢。 要知道,这个时代的女人,一点地位都没有,只不过是男人的附属品,如果没有娘家的势力,连路边的一个乞丐都不如。 既然如此,为什么她一点羞愧的神色都没有,这个宋姑娘也实在是太厉害了。 第一百八十三章 九成把握成功 几乎是一路没有阻碍的,就来到何贵妾的庭院,秋风已起,何贵妾的庭院比起任何其他经过的庭院都显得更加破败。 女人真是可悲的生物,所生存的理由就是儿子,若是儿子没有用处的话,连活着都觉得碍地方。 “就到这里吧,我知道怎么进去。” 姝凰在这里暂住过,虽然说不是每个地方都去过,但是好歹也算是熟悉。 带路的婢女显然不是很想进去,听到姝凰这么说,几乎是连考虑的时间都没有,连忙点头说道:“那么,就请宋姑娘自行进去吧,奴婢们先退下了。” 姝凰也没有过多的理会她们,径自走了进去,庭院里面很清幽,除了破败的草坪以外,也不失为一个很安逸的地方。 屋内的门没有关上,她才走过去,就有嬷嬷上前,如今何贵妾失势去还有人跟在身旁,应该是从娘家带来的忠心婢女。 “宋姑娘,夫人在屋里等了你很久了。” 嬷嬷一边说着,一边把姝凰带到屋子里面去,屋子里面的门窗都关得紧紧的,一点风都透不进来,让人感到莫名的压抑。 姝凰什么都没有说,随着走进去,看到何贵妾坐在软榻上,手中捧着一个小暖炉,屋子里面阴森,要是在这里坐久了,浑身都觉得冰冷。 而仲良也在,穿衣整齐,怀里抱着小黑,只不过是两个月的时间,小黑已经变成了大黑。 “姝凰见过何贵妾,仲良公子。” 姝凰站在软榻前面,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却并非是一点感情都没有。只不过她的笑意不是对着何贵妾,而是对着仲良。 人心险恶,如今还想找到这么一个单纯的人,实在是少见。 何贵妾原本和仲良在玩耍,她不喜欢这等畜生,可是无奈儿子喜欢,她也就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嗯,坐吧。” 何贵妾连头都没有抬起来,她这个态度,足以见得姝凰在她的心目中,是根本没有任何地位。只不过是帮自己的儿子找一个妻子罢了,用不着什么好态度,如果不是看在她聪明而且貌美的份上,何贵妾才不会看上。 在何贵妾的心目中,不管自己的儿子变成怎么样,都是最优秀的,终身大事马虎不得。 姝凰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仲良这才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抬起头看着姝凰,良久以后才恍然大悟的说道:“姝凰?” 他一边笑着,一边抱起小黑,而小黑却不喜欢他抱着,一跃跳到一边。仲良不依不挠,一把抓过来抱在怀里,然后走到姝凰的面前,把小黑举起来说道:“你看,小黑。” 姝凰素来害怕狗,上一世吃了不少苦头,忽然间一个庞然大物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吓得她差点尖叫起来,她手指收拢,掐着自己的皮肉,勉强露出一个笑容说道:“你照顾的真好。” “喜欢。” 仲良腼腆的笑了一下,已经是弱冠已及的成年男子,可是眉宇之间却无比青涩,不谙世事如同一张白纸。 姝凰心里想,这样的青涩,自己是否有过。 “良儿,你先下去玩,我和姝凰有话要说。” 何贵妾皱着眉头,因为她的缘故,几乎不让仲良和外界有什么联系,使得他十分的怕生,可是却对着一个见不了几次面的女子这样上心。 她并不愿意看到这种情景。 男主外女主内,姝凰是一个聪明的人,她怎么能忍受自己的儿子被一个女人压在头上。 “我也要和姝凰说话。” 仲良不肯离开,紧紧拉着姝凰的衣摆,这让何贵妾更加不满意了,她费尽心思找来的儿媳,可是要照顾自己的儿子,不是让儿子听她的话。 “胡闹,还不把公子带下去。” 何贵妾的脸色更加的难看了,仲良虽然话不多,可是却甚少会这样忤逆她。 姝凰察觉到有些不对,她看着仲良说道:“你先去玩,我让巧妮陪你一起修缮小黑的屋子,好不好?” 巧妮这个人就是太有善心,让她陪着仲良玩,那是再好不过。 仲良又是想了一下,却没能想起巧妮是谁,不过说道修缮小黑的狗屋,倒是意见不错的事。 所以,他这才不再纠缠着姝凰,让嬷嬷给带了下去。全程下何贵妾的脸色都难看的吓人,看来,她要好好的让姝凰知道,在这里谁才是说话的人。 “良儿和你的感情挺好的嘛。” 何贵妾扬着眉毛,语气不善的说着。 “何贵妾这话说笑了,仲良公子是看到人多热闹,才和我多说两句话,要是再有其他人过来,只怕是连看也不看我一眼。” 姝凰是何等聪明的人,只消一眼就知道何贵妾想要做什么,说话也顺着她开心的事去说。 “那是自然,所以你可别以为就你这模样,还能马上就讨好了良儿不成。” 何贵妾趾高气扬的说道,就算她现在是一个不受宠的贵妾,可是她始终是礼王府的贵妾,不像姝凰,什么都没有。 “夫人教训的极是,能再次进王府也是托了夫人的福,姝凰感激不尽。不知道夫人此次叫我来,是有什么事情要说,还是对姝凰有什么谆谆教诲?” 姝凰低着头,示弱从来都不是一件羞耻的事,只要做好了,才有将来的事。 何贵妾见她低眉顺眼的样子,心里稍稍有些满意,这些年来,府上的奴仆婢女们都看不起她,如今姝凰这个样子,倒是让她重新像个夫人。 “前些日子,我听到一些闲言闲语,内容是什么我就不说了,且来看看,这支银簪,是不是你的。” 何贵妾说着,从一旁的盒子里拿出一支梅银簪,正是她给意琛的那一支。 姝凰转了一下眼珠子,忽然笑了起来,看着何贵妾说道:“前些日子在礼王府暂住的时候不见了,想不到在这里竟然还能再看到,真是多谢夫人帮我保管着。” 姝凰只字不提在哪里找到,为什么会落在何贵妾的手中,所谓做戏要做全套,她不介意显出愚笨的样子。 何贵妾见她脸上没有任何的异样,顿了一下,用轻松的口吻回答说道:“我让人在良儿的房间收拾的时候看到的,也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掉进去的。” 她说着,眯起眼睛看着姝凰,自信姝凰的任何神色都逃不出她的眼睛。 可是,这一盘局是姝凰一早就下好的,何贵妾只不过是她计划里的一个棋子,棋子想要揣测主人的心思,是何其的笑话。 “也许是上一次给仲良公子送小黑的时候,落下的吧。” 措词什么的,姝凰连想都懒得想,后院之争,何贵妾连自己的儿子都保不住,这样的女人,注定没有什么心计,充其量也不过是徒增笑料。 “是这样吗?” “姝凰不敢有任何的欺瞒。” 姝凰低着头,不知道的人以为她胆怯害怕,何贵妾心里也略过一丝丝得意,但是知道的人,就知道姝凰只是懒得露出表情。 对付何贵妾,真是连想都不需要,带着宿醉头疼欲裂的身体过来,也能把她刷的团团转。 “若是夫人有疑的话,姝凰自此不会再来礼王府,也仲良公子也不会再有任何的纠缠,请夫人放心。如果夫人今天让姝凰来,只是询问这支银簪的来历,姝凰可以很明确的说,是我不小心落在仲良公子的房间,要是对仲良公子造成什么危害,姝凰万死难辞,定然会向大家说清楚。” 姝凰头疼得难受,宿醉果然不是什么好事,加上这里阴冷,让她更加难受。何贵妾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没有来客人,连一杯热茶都没有让人准备。 姝凰可不是自虐狂,在这里待得不舒服,肯定要走,于是话也开始说狠起来。 何贵妾听她开始撇清关系,原本的故作清高瞬间崩塌。 仲良是她心头的宝,可是她也很清楚,依照仲良现在的情形,若是想要娶妻,真的很难,除非是买个丫头伺候一辈子。像姝凰这种官家女子,是想也别想。 难道是刚才自己太凶,把姝凰想到了,让她起了打退堂鼓的心思。 “咳咳,我也只是说说,现在外面风传你和良儿之间的事,即便你向众人解释,也未必会有人相信。” 怎么可能不相信,只要她说一句话,只要是明眼人都会相信。 姝凰低着头笑,没有说出声来。 “上次你也说了,想要做我的儿媳,我思来想去,良儿也到了这个年纪,是该娶妻了。只是……” 何贵妾担忧的就是这种事,如今姝凰已经被赶出宋府,没有父母操持,怎么可以嫁过来,再者,王爷会同意吗? “这样吧,你总该要有一个娘家,我的远亲表姐多年无所出,你如今举目无亲,就暂居在我远亲表姐的家中,日后,就从那里出嫁,可好?” 看来,何贵妾想让仲良娶亲都想疯了,连这等过继暂居的事都帮姝凰想好。 姝凰嘴角含笑,看来已经成了九成,只要不出任何意外,她在年底及笄的时候,就会出嫁。 “姝凰谢过夫人,那就请夫人代为穿针引线,您的大德,姝凰不敢相忘。” 既然已经成功了九成,除非有力挽狂澜的能力,否则都没有谁能掰动剩下的一成。 第一百八十四章 不属于她的慈祥 又嘘寒了好些话,其实大部分都是何贵妾在那里问,然后姝凰回答,无非也就是娘家那边的事,还有她自己的事,无关紧要。 姝凰倒是特别能理解,身为娘亲,自然要多加过问,日后如果她要把巧妮和阑珊嫁出去的话,肯定也要像个老妈子一样,把所有的事都请清楚楚问一遍。 等姝凰走出庭院,虽然还不到晚饭时间,可是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巧妮和阑珊跟在她的身后,很显然巧妮非常开心,能和小黑玩一下午。 小黑是看家的狼犬,两个月的时间能长得很大,而且非常敏捷迅速,有它在身边,仲良也许会安全很多。 礼王府那么大,谁知道还会有谁对一个痴傻儿痛下杀手,姝凰不得不防。 当她快走到大门的时候,却停住了脚步,大户人家的礼仪她不是不懂,既然来了虽然说直接就去见了何贵妾,但是当家主母是礼王妃,姝凰可不觉得这个饶有手段的礼王妃会不知道她来。 日后嫁了过来,总归是要在一个屋檐下生活,她可不想搞得鸡飞狗跳。 还是去请安吧。 想到这里,姝凰就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忙碌了大半天,她也饿了,希望礼王妃还稍微懂点礼数,最起码也来杯热茶。 “走吧,我们去向主母请安。” 姝凰说着,嘴角抿起好看的笑意,她是奔着茶点去的,如果礼王妃有好茶招待的话,她也不介意多坐一会。 好在礼王妃的府院不远,姝凰稍微一走就到了,与何贵妾那里截然不同,礼王妃的府院富丽堂皇,有种走进去都怕脚下的泥土会脏了庭院的感觉。 院中婢女见姝凰走过来,倒也不奇怪,只是让她在门外等着,不多时就引见到里屋。 礼王妃正在逗着一只浑身通黄的鹦鹉,听闻鹦鹉通人性,只要努力教导的话,就会学说人话。 姝凰从前在宫里,也看到一个宠妃的宫殿里养着一只鹦鹉,是皇上赏赐的,会说吉祥的话,逗得大家很是开心。 姝凰也是远远的看到了,觉得喜欢,想不到在这里也看得到。只不过礼王妃的这个鹦鹉,似乎还没有学会多少句。 她看见姝凰走进来,头也不抬,继续用黍米逗着鹦鹉,然后教它说着吉祥如意。 “姝凰过来给礼王妃请安。” “是你呀,我知道了,你退下吧。” 礼王妃甚至连看都不看姝凰一眼,只不过是一个没有的人,根本不值得心思去理会,还不如在这里逗鸟。 看来,现在姝凰给人的价值,连一直鹦鹉都不如。 “是。” 姝凰也不在意,她如今不想和礼王妃有任何的牵扯,之所以会来到这里,只不过是不想让人留下话柄而已。 她没有在里屋做任何的停留,其实她什么都不说,礼王妃什么都不问,也知道姝凰来这里做什么。王府的所有事她都了如指掌,姝凰来这里见谁和谁说话,说不定她早就知道了。 姝凰往外走,感觉到有人迎面而来,抬起头看到懋泽往这里走过来。 她愣了一下,旋即就释怀了,礼王妃是他的娘亲,经常来这里可是很正常的事。 “懋泽世子。” 姝凰语气疏远而生冷,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从来不曾认识过的两人,一次客气的打招呼而已。 装作不认识,这是姝凰的拿手好戏。 但是姝凰的拿手好戏,懋泽却不见得有多适应,他愣了一下,还没有想好要用什么样的表情回应时,姝凰已经走远了。 难道在姝凰的心目中,自己只不过是一个微不足道的过客,不管做什么都得不到一点认可,甚至是连多一个笑容都不肯给吗? 他不过是把她当做朋友,知交来看待,那么姝凰为什么不能把他当做朋友,当做知交。 不过,真的仅仅是朋友吗? 懋泽自己都有些糊涂了,却也来不及多想,已经走进屋,向礼王妃请安。 “母妃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我得了一个宝贝,会说人话呢,等过几天为娘教它说了你的名字,就让人送到你的院子去。” 礼王妃一改刚才的冷漠态度,对着懋泽慈祥的笑着说道。 姝凰低头往外走,不管是多么狠心的人,都会露出温柔慈祥的一面,一如礼王妃对懋泽,何贵妾对仲良,尤氏对瑜。 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那些温柔和慈祥,与她没有半毛钱关系。 “过几天,为娘入宫,帮你做说客,你已经这么大了,不能不娶妻,我要向太后自荐我的宝贝儿子,你说文玉郡主好不好呢?” 姝凰已经走远,依稀还可以听到礼王妃的话,一副操碎心的模样。 她走到大门外面时,看门人已经在那里等候,看到姝凰出来,语气也变得恭敬,而且还走上前去帮她把了帘布撩开。 看来,大树底下好乘凉,这句话不管放在哪里都很适合。 姝凰没有再和看门人说一句话,他已经不配和姝凰说话。 原以为可以在礼王妃那里喝上一杯热茶,又或者是吃上一块糕点,可是竟然连椅子都没得坐。 姝凰叹了一口气,只想快点回到别院,让阑珊准备热水澡,让巧妮准备美味的饭菜,其余的任何事情,她都不想再去理会。 可是,当马车还没有走多远,忽然间一个急刹车,若不是阑珊拉着她,姝凰差点就从马车里飞出去。 “谁敢拦车,也不看看这是谁的马车吗?” 巧妮性子耿直,马上就冲出去开骂,敢惹她家主子,简直是不要命了。 “真的是你,那么姝凰就在马车上了吧。” 拦车的人,不是别人,正是长生。 而且,拦车的方式也很危险,飞驰着的骏马,忽然间横出一个人,要是马夫没有及时拉住骏马的话,很有可能从长生的身上踏过去。 “长生大哥?” 巧妮吓了一跳,连忙走进来向姝凰禀报。 姝凰本来就晕车,加上饿得差不多了,再来一个惊吓,已经进入半死不活状态,瘫软在马车里,连出去的力气都没有。 “原来,吓我的人,是长生大哥啊,算了,我不想见他。” 姝凰闭着眼睛,揉着额头,她知道长生要说什么。如果真的愿意去见长生的话,她一开始就去烟水行,而不是到别院求助意琛。 第一百八十五章 长生的责备 也不知道长生走了多少地方,找了多少人,竟然这都让长生找到姝凰。 其实,这件事错在姝凰,从小就没有人关心她,想要的一切都要靠手段来争取,所以根本不习惯有人关心是怎么回事。也从来没有想过自己如果一旦出事的话,那些关心自己的人会有多紧张和在乎。 她只想着自己的事,要怎么做才能有最好的结果,却忽略了一直在关心自己的长生,她离开的这三天,倒是在意琛的庇佑下过的还算滋润。 但是,长生却几乎过着茹毛饮血的生活,只为了找到她的踪影,而刚才也是恰好经过礼王府的门口,撇到一抹熟悉的身影。 在根本就没有完全确认的情况下,长生竟然连命都不顾,也要拦下马车。 “出来!” 长生从来没有对姝凰大声喝过,可是现在他站在外面,大喝一声,在马车里面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 姝凰都忍不住缩了一下脖子,在马车里面踌躇着要不要走出去,明知道外面是暴风雨还往外走,她才不会那么笨。可是不出去的话,似乎会死的更惨。 她可怜兮兮的看着阑珊,可是这次连阑珊都没有帮她,而是把目光移开。 不管怎么说,这件事上面,是姝凰欠缺了考虑。她太久太久没有人关心过,所以对于长生这等亲人,她甚至不知道要怎么相处。 已经连怎么被爱都忘记了。 最终,姝凰还是苦笑着走出去,下了马车站在长生的面前,就算长生骂她一顿甚至打她一顿,也认了。 “这些天你去了哪里,为什么会离开宋府,一句话都没有留下来,你知不知道自己是一个姑娘,江湖险恶可不是你这种深闺护院的大小姐能明白的,是不是今天我没有看到你,你就打算再也不出现?” 姝凰可记得长生不善言辞,什么时候开始,可以大段大段的话说出来,而且不觉得气喘。 “我只是想不到有什么要找你的理由。” 姝凰小声的说着,她的确是这样想,并不是说出来想为了自己开罪。 “理由,你来找我都必须要有说出来的理由才可以吗,在你眼里我是什么东西?姝凰,在你眼里我们算什么,只有需要利用的时候,才有价值吗,你要从哪时开始,才懂得责任呢?” “我只是……” 善辩是姝凰的特长,就算是面对着盛怒的长生,想要把他说的哑口无言也不是难事。但是姝凰却什么都不想说,而且她甚至觉得,其实被骂也不是什么让人难受的事情。 “只是什么,不光是我,连娘都着急得几天没有吃饭,整日念叨着你怎么办,离开了宋府以后,你一个姑娘家要怎么生存下去。为什么发生了事情不和我们说,不和我们商量,一开始介入我们,改变我们命运让我们锦衣玉食的是你,难道你以为我们只能和你共富贵,不能和你共患难吗?” “我很抱歉,对不起。” 姝凰苦笑了一下,长生说的没错,出事以后,姝凰的确是没有想到长生和祥嫂,为什么能共富贵不能共患难呢,是因为打心底就没有彻底去相信他们吗? 上一世她只是一个孤苦的孤儿,被牙婆子极尽虐待致死,幸得主子对她如同亲姐妹;这一世,她过五关斩六将,一路闯过来,那颗心早就硬了,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温存。 长生从小认识的姝凰,一直都是极其坚强的,不管遇到什么,总能冷笑着面对。 他刚才也不过是真的气急了,并非真的对姝凰生气,更不想要她道歉。 听到姝凰这样说,长生的心都要融化了。 “还好你没事,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一大串话过后,长生就不知道还要再说什么。刚才只是因为太生气了,所以说话也没有经过大脑,直接就说了出来。 如今姝凰可怜兮兮的在那里道歉,长生的的气马上就消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如何是好。 “我是谁呀,我是姝凰呀,怎么会有事呢。”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开心,有人关心的感觉真好,也许现在知道,还不算晚。 “你吓死我了。” 长生拉过姝凰,也许这是一生中唯一的胆大妄为,他拉过姝凰的手,往自己身边用力一扯,姝凰没有站好,就跌落在他的怀抱里。 “以后,能不能多依靠一下我们,我现在已经不是从前的周长生,我有能力保护你。” 姝凰露出浅浅的笑意,嘴角的梨涡凹进去,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收手,从此过上安逸无忧的生活。她的后路,早就很多年前就为自己铺好。 而她的眼光也的确不错,看中了周长生来打理烟水行,否则这条后路,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铺好呢。 巧妮在身后捂着脸,做娇羞的样子,阑珊却在那里若有所思,她想的做的都为了姝凰,只要她过的好。权贵多薄凉,如果长生大哥是一个值得托付的良人,倒也不错。 看来,阑珊又开始有了自己的小心思。 “我们去看看祥嫂吧。” 姝凰推开长生,就算要抱着,也抱抱就好了,难道还要一直抱下去吗,这里可是大街小巷的,来往的人那么多,一个不小心给谁撞见了,那可是麻烦的事一大箩筐的。 长生搔着脑袋,傻傻的笑着,他着懵懂的模样,实在很难和刚才的样子联系起来。 “好,我们回去见娘,你没事的话,她肯定很开心。而且福生也不止一次问起你,我还以为他和你很陌生,看来,也很关心你。” 长生放开姝凰,脸上微微闪过红晕,为了掩饰自己的尴尬,他转移话题去说起别的事情。 “福生吗,他很关心我?” 姝凰嘴角抹过一丝冷冷的笑意,她从来都不知道,原来福生也会关心她,只怕关心的不是她本人,而是其他事情。 不多时,就来到了祥嫂的家中,现在已经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所以她来祥嫂这里也不需要偷偷摸摸,只要不公开她是烟水行的掌柜就没事了。 祥嫂坐在庭院外面,听到有马车的声音,探出头来,一看是姝凰,马上老泪纵横的扑上去,抱着姝凰哭了起来。 “三姑娘,你可算是回来了,你到底去了哪里,你知不知都我们有多担心。” 祥嫂心底善良,看到姝凰早就不知道是该开心还是该伤心。 “娘,找不着姝凰你也哭,找到了你也哭。” 长生在一旁笑着说,然后把祥嫂扶回屋子里,然后让一旁的婢女去准备碗筷。 福生原本在房间里念书,听到有声响便走出来看一下,在看到姝凰的时候,脸色明显难看了一下。 他的脸色,姝凰全部都看在眼里,却什么话都不说,随着大家走进去。 难道她两世为人,害怕区区一个十七八岁的孩子吗,福生生性阴狠,而且做事斤斤计较,注定没有他大哥那样,很难成大事。 这样的人,如果姝凰都对付不了的话,还谈什么去对付瑜呢? 福生眨了眨眼睛,然后小跑跟上去,笑着说道:“姝凰来了?” 福生比姝凰大,所以用不着什么尊称,而且他也不想这么做。 姝凰坐在椅子上,大厅虽然很大,可是布置装潢却很简单,没有特别富贵或者豪华的东西,这样的简单让姝凰很喜欢。 可是福生却一直都会这样的布置很不满意,现在又不是没有钱,为什么还要过这种穷酸的日子。因为这件事,福生已经和祥嫂说过几次,但是在长生的怒气中,总算是平息下来。 “对呀,我来了,你看到我是不是很开心呢?” 姝凰看着福生,冷冷的笑了一下,她不怕福生闹事,祥嫂和长生都在这里,福生没有这么笨。 “听我哥说,你已经离开了宋府,这几天你一个姑娘家,在哪里过夜呢?” 虽然像是很不经意的一句话,可是但凡是稍微有点常识的人都知道,一个姑娘家离开了自己娘家,在外面过了两个夜晚,不管有没有发生什么,都不会有人再去相信她的清白。 福生到底是读过书的人,他知道长生的心意,所以也知道该怎么说让别人对姝凰产生不好的联想。 所谓的借刀杀人,大抵上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姝凰故作天真的想了一下,然后对上福生的目光,凌厉而自信的说道:“福生这么说就有些小看我了吧,不管怎么说我也算是认识一些人,找一个睡觉的地方,可不是什么难事。” “好了,都别说了,过来吃饭吧。” 这种时刻是祥嫂最开心的,她在这个世界上最在乎的三个人,都在她的身边,齐齐整整没有受伤。 还有什么比这种事情来的更加让人高兴呢? “三姑娘你没事真的太好了,如果你出了什么事,让我怎么和主子交待,还好你没事,还好长生找到你了。” 原本大家还很开心,可是祥嫂忽然间又哭了起来,简直就停不下来。 姝凰和长生停下手中的筷子,走到祥嫂的身边轻声安慰着。 “我现在不是毫发无损吗,没事的,我不会有事的,不管怎么样。” 姝凰轻声的说着,没错,不管怎么样,她都不会有事的。再也没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她连死都做不到,还有什么好怕呢。 “没错,我会保护好姝凰的。” 长生也在一旁说着,只有福生一个人看不下去,他觉得一家人都被这个妖女所迷惑了。 只不过这个妖女的娘亲对自己的娘有一点恩情,说到还早就还清了。如果不是因为那份丰厚的家产,这个妖女怎么会黏上他们呢。 都是假象,他要亲手摧毁。 “我吃饱了,还要看书,就先回房间。” 第一百八十六章 不能说他坏话 福生说着,放下手中的碗筷,碗里还有半碗汤没有喝完,也许是看到姝凰太过开心,大家都没有在意福生的举动。 只有姝凰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一眼,心中却叹了一口气,也正是因为眼前这个人是福生,所以她才不能轻易对他出手。 她不想伤害祥嫂和长生。 想到这里,姝凰就打定了主意,如果福生不对她出手的话,不管福生用什么态度对她,也绝对不会还击。可是,如果福生还是这么不知量力的话,就别怪她了。 “天已经很晚了,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其实呀,这间房子建成的时候,就有很多房间,你的那一件,长生一直都帮你留着,想着哪一天你会来这里住,都让人定时打扫。” 饭后,祥嫂拉着姝凰说话,有太多贴心的话要说,离开了宋府差不多有六年的时间,祥嫂唯一挂念的是姝凰。可是姝凰似乎在这条路上,似乎越走越远,再也没有任何的共同话题。 如果说姝凰还有什么人是可以谈心的,只怕剩下意琛一个人了。因为姝凰和意琛都是一类人,有野心而且狡诈。 “说不定,我很快就会来这里,和大家一起住呢。” 姝凰笑着说,然后顿了一下,补充说道:“当然,这是要我做到我想做的事情为止。” 祥嫂不知道姝凰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但是她知道就算问也问不出什么重要的信息。眼前的三姑娘,已经和从前的三姑娘不一样了。 祥嫂说不出到底是什么时候,姝凰像是变了一个人,可是府院内斗那么厉害,仁慈的人根本没有办法存活下去。 从前的三姑娘就是太仁慈了,也太天真了,所以姝凰现在这个样子,祥嫂根本说不出到底好不好,只要姝凰平安无事就罢了。 “我听人说,老爷把你赶出来了,这件事是真的吗,里面会不会有什么误会,要不我进府和老爷说一下。” 祥嫂看了姝凰一眼,她不知道这件事对姝凰来说,有多大的打击。 但是,其实姝凰一点都不在意。 “没有误会,这是我自愿的。” 姝凰笑了一下,区区宋府在她的眼里,一文不值,若是再继续留在这里,只会绊手绊脚而已,所以她才会主动激怒宋荣茂,让她被赶出去。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祥嫂上了年纪,难免也会有点婆婆妈妈,不过出发点却始终是好的,她关心姝凰这点不假。 “我也快到了及笄的年纪,便想要帮自己寻一个夫婿,可是宋荣茂却不答应,就吵了起来。” 姝凰轻描淡写的说着,一旁的长生愣了,他呆呆的看着姝凰,虽然他知道姝凰已经到了及笄之年,可是却从来没有想到这种事情,会那么快发生。 “真的,三姑娘有喜欢的人,是哪家的公子?老爷怎么会那么糊涂,这是好事,怎么会生气呢?” 祥嫂笑着说,姝凰也算是她半个女儿,如果是真的出嫁的话,这里永远是姝凰的娘家。 长生坐在那里,一言不发,他的心思只有自己知道,无论是当初那个穷小子,还是现在皇城内商人们都敬重的周老板。 他在姝凰面前,却依旧什么都不是,连摆在一起说的资格都没有。 “礼王府的二公子。” 姝凰恬淡的说着,祥嫂未必知道是谁,可是礼王府的名号那么响亮,只要说出来就一定会知道。 “礼王府呀,这要是嫁过去,下半辈子都不愁吃穿,老爷怎么那么糊涂呢。” 祥嫂摇着头,礼王府有什么不好,二公子有什么不好,难道一定要世子才成吗? 就算三姑娘喜欢二公子,也不是坏事,犯不着要把姝凰赶出去,看来尤氏这个贱人,真的把整个宋府控制住了。 祥嫂在一旁想着,然后抬头看了姝凰一眼,瞬间觉得,像姝凰这种容颜的佳人,还真的要嫁给世子,才不枉此生。 “也许是糊涂了吧。” 姝凰轻轻的笑了一声,她才不要和祥嫂做过多的解释。 “很晚了,祥嫂要早点睡,长生大哥这些天为了我也受了不少苦,我已经平安无事了,都去休息吧。” 姝凰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祥嫂这才察觉,从吃过晚饭以后,她就一直拉着姝凰在那里问东问西,不知不觉时间都过去了。 “我真的老糊涂了,竟然打扰了三姑娘的休息,等我去让丫头们把房间收拾一下。” 即便是现在家财万贯,祥嫂还是不习惯被人伺候,很多事情都亲力亲为。 “好。” 姝凰目送祥嫂离开,打算到院子里走走,外面清凉的风也许可以让她清醒一下。 “真的吗,你和娘说的话。” 长生坐在一旁,一直都没有说话,等到祥嫂离开了以后,才问了这么一句。 姝凰顿了一下,看着长生说道:“是真的哦。” “既然如此,为什么礼王府的二公子不来救你,就任由你一个人在外面,这就是你喜欢的人吗?” 长生不愿意去相信,姝凰做了那么多,甚至连家都回不去。而是却一点都听不到礼王府的二公子有任何的消息,难道身为一个男人,这个时候不应该护着自己喜欢的女人,给她名分,给她一切想要的东西吗? 而姝凰现在却流落街头,这是一个男人该做的事情吗? 要把姝凰交给这种男人,他绝对不答应。 “仲良他,帮不到我哦。” 姝凰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指,然后捏成一个拳头。 “他的智力有点问题,连自己都照顾不了,所以他帮不到我。” “别开玩笑了!” 长生猛地拍了一下桌子,大声吼道:“你怎么可以嫁给一个傻子!” 姝凰听到长生这样说,稍微皱了一下眉头,虽然长生说的是事实,但是她还是不想听到。 “就算是你,长生大哥,我也不想听到在你的口中说一句仲良的不是,不如我会生气的。” 姝凰的语气很轻,可是却无法让人移开眼神,无端的压迫感,使人即便是想要反驳,也说不出任何话来。 第一百八十七章 福生的险恶 长生捏紧了拳头,只不过是一个外人,礼王府的二公子只不过是一个外人,他和姝凰认识了那么多年,虽然算不上生死之交,却也不是平常关系可以比拟的。 却因为一个从来都不曾见过面的二公子,砰然倒塌。 他在姝凰的心目中,到底占了多少分量,长生不敢去想,这些事他无法知道。 “仲良他很单纯,不曾害过谁,我自觉自己都配不上。所以这些话,就不要再说了,在你的眼里我或许是好人,但是好人这两个字,连我自己都不敢说。” 姝凰看到长生发愣的样子,也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小题大做,所以说了一些话打算搪塞过去。 “是有人威胁你吗?” 不管怎么说,长生还是不死心,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愿意相信。 “没有。” “那为什么要选择二公子?” “因为,这是最好的结果呀。” 姝凰不愿意和他多说,长生虽然不善言辞,而且在姝凰的面前也总是表现的笨笨的,可是能把烟水行做得风生水起,他的能力不可小觑。 姝凰只怕她再说多什么,会让长生有所警觉。 “你来找我,我很感谢你,有人关心的感觉真的很好,只是……” 姝凰原本已经走了出去,可是有停住,然后回头看着长生。 也许她欠长生的,一辈子都还不清。但是退一步,自私的想,既然已经欠下了,也不妨多欠一点。 “只是,长生大哥,你年纪也不小了,也该找一个贤内助吧,什么时候带嫂子给我看看。” 既然还不了,那就欠着吧。 “好。” 长生也不再解释什么,他和姝凰之间的距离,从一开始就没有近过,这些年再努力也不见靠近一分。 “我先去睡觉了。” 姝凰笑着点头,往外面走去,夜晚的风真的很凉,她出来的时候没有想到会耽误这么久,也没有想到会来这里,所以没有带斗篷。 只要拉了一下领口,往准备好的房间走去。 也许是因为在祥嫂家中,所以阑珊和巧妮两人都很放松,一阵嬉闹过后也不打扰主子和祥嫂说话,就先去休息了。 只是,就算在祥嫂家中,也不见得有多安全。 因为,有福生的存在。 姝凰一边往前走着,一边看着天上的月亮,快到满月了,离自己及笄的时间一个月都不到。 原本以为时间还有很多,却发现眨眼之间就全部过完了,农耕的百姓也早早的囤积了粮食,打算过一个丰盛的瑞年。连小老百姓都有平凡的幸福,而姝凰却什么都没有,甚至连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也说不清楚。 也许是想的有些入迷,姝凰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等她察觉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被大手一推,撞在墙上。 接着皎洁的月光,姝凰看到推自己的人是福生,在这偏僻的庭院里,不大可能出现什么坏人,所以当姝凰看清是他的时候,也就不觉得奇怪了。 “这么晚还不睡觉,难道福生你也有看月光的习惯?” 姝凰本身就羸弱,要是肉搏的话,就算对面是一个女子,她也未必见得有任何的胜算。上一次在城东观音庙的禅室里,和陈宛令的角逐,她也是靠着智慧取胜的。 因此,姝凰被撞了一下,差点呛到,却没有表现出来。 “我可是比你大两岁,怎么面对着哥的时候,会喊他‘大哥’,可是面对着我的时候,却直呼我的名字呢?” 当一个人心胸狭隘的时候,无论做什么事,都能挑出毛病来。 “因为你不是长生。” 姝凰并不害怕他,就算力量的悬殊,也从来没有想过推却,更没有想过大声喊救命。虽然她知道只要她大声喊的话,长生一定会听到,然后用最快的速度赶来。 只是,她已经欠了长生这么多,难道还要因为她,而导致兄弟两人起了间隔吗? “臭女人!” 福生啐了一口,使得他平日读书的时候,积攒下来的儒士风范毁得一点都不剩。 “你还真的以为你是什么大家闺秀,千金小姐吗,你已经被赶出家门了,什么都没有,就连九品芝麻官的女儿都比你有地位。” 福生愤恨的说着,他真的不知道姝凰除了那张脸蛋以外,还有什么是可取的。 只不过仗着自己的生母对娘亲有恩,就赖上他们家,简直到了厚颜无耻的地步。如果说,宋姝凰将来是他的嫂子也就无话可说,可是这个女人,既想要霸占他家的家产,又想要和其他贵公子攀上关系。 也就知道大哥这个蠢货才会看不透。 “是吗,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一文不值?” 姝凰轻淡的笑了一下,被人嘲笑她或者奚落她,她从来都不觉得有什么难过的地方。 可是福生这样说,她却感到难过,也许是投入了感情却得不到应有的回报。 “你说,这是你的家产,这是你的大哥,这些东西都是你所珍惜的。” 姝凰压低了声音,目光凌然,衬着凉如水的月色,发出骇人的气势。 “我倒想要看看,如果你所珍惜的这一切,我都从你的身边拿走,你会怎么样呢?福生,区区几年的学堂,让你觉得比以前高贵了吗?” 姝凰说着,朝着福生走过去。 福生没有想到,一个平时看起来那么羸弱而且总是笑的女子,在生气的时候,竟然会有那么大的威慑力。他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但是马上又上前,一把抓住姝凰的手腕,捏得紧紧的,把她撞倒墙上。 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没有什么可怕的。 “别以为虚张声势就能吓唬我,像你这种不劳而获的女人,这招对我没用的。我再给你一个忠告,滚出我们周家,滚出烟水行,否则我不会放过你的。” 福生红着眼睛说,抓着姝凰的手也越发的用力,姝凰皱着眉头,用力想要把手腕抽回来,可是却没有成功。 “你有本事的话,就试试,而不是在这里偷偷的和我讲大话。连和我谈判的底气都没有,福生你要好好和你大哥学一下,小心念书念傻了脑子。” 明知道力量悬殊,姝凰却依旧不肯说好话,哪怕是口气和缓一点都不愿意。她有她的骄傲,可以让她低声下气的人不是没有,但是这个人绝对不是福生。 “还敢嘴硬,我看你是不到黄河心不死,要给你一点厉害的看看。” 福生恼羞成怒,另外一只手掐住姝凰的脖子,只不过是一个丧家犬,没有资格去说他。 “别以为你是女人,我就会让着你,像你这种活在钱眼里的人,根本没资格活下去。” 福生的口吻带着浓重的威胁,其实放在一般女子身上,大半夜的被一个男子掐着脖子威胁,不吓死也差不多了。 但是这些小把戏在姝凰看来,却不值得一提,福生说到底也不过是纸老虎。如果福生真的有本事,直接就出手,或者故人出手,而不是在这里恐吓几句。 这种做法,要是放在从前皇宫中,只怕是怎么死的,都不明不白。 “如果你今天在这里杀不死我,就要小心自己的命。” 姝凰对他粗俗的做法不屑一顾,但是就算是不屑一顾这种做法,力量的悬殊却不是几句话几个眼神可以改变的。 “是到临头,还是嘴硬。” 福生目露凶光,掐着姝凰的脖子,用力一摔,姝凰站不稳,摔在地上,双手撑住地面,地上的小石子把她的手掌心都硌破了。 福生还想要说什么,听到远处传来了脚步声,也许是刚才还在大厅的长生要走过来。毕竟天色已经很晚了,长生就算心情再不好也要睡觉,加之他为了找姝凰,已经差不多整整两天没有合过眼。 “算你好运。” 福生捏了一下拳头,大步走开,他心里到底是心疼长生,否则也不会对姝凰这么厌恶,更不会私底下做这种事情。 姝凰撑着地板站起来,四周很漆黑,她只要稍微一躲,就能躲开长生,回到房间。 第二天姝凰很早就起来,也不等阑珊来伺候,就已经穿好了衣裳。由于事出突然,姝凰可没有带任何换洗的衣裳。 好在祥嫂一直惦记着姝凰,即便是没有再在姝凰的身边伺候,却每年都会做新衣裳放着,每当给长生福生做衣裳的时候,总也不会忘记姝凰的那一份。 姝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无奈的笑了一下,自己果然是命中缺衣,无论到哪里都要别人帮她准备衣服。 她看了一下镜子,福生昨晚是下了狠劲,也许是她本来就容易淤青,所以就算是一晚上过去了,脖子上的淤青还清晰可以见。 姝凰拉了一下领口,如今是深秋,为了保暖,领口处都挡的严严实实的,姝凰只要稍微挡一下,没有人能看出她的伤势, 而手腕处更加不用说,只要别把袖子撸起来就好了,她是一个闺秀,根本不会撸起袖子,所以不怕被谁看到她的伤痕。 第一百八十八章 生意不好做呀 本来姝凰想要回到别院,可是想了一下,她现在很自由,哪里都能去,根本不需要被谁束缚着。 而一旦何贵妾那边的表姐确认了,她又要被各种条框绑住,何不趁着这段时间,好好做一点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呢。 想到这里,她就没有回去,吃过早饭就跟着长生出门了。 虽然说她当了六年的烟水行掌柜,可是却一次都没有谈过生意,现在趁着有空隙,不如跟着长生去学习一下。 长生知道了也很开心,他黝黑的脸庞笑得很甜,宠溺的看着姝凰吃过早饭,然后一起出门。 祥嫂见姝凰那么快就要走,两主仆之间还有很多话没有说,一连追了过去。 “祥嫂,我还会回来的,今晚煮好饭等我哦。” 姝凰笑着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想在这里一直待下去,永远都不走。 “好,我就在这里等着三姑娘回来。” 祥嫂笑着说,她知道姝凰在宋府吃了很多苦,可是姝凰不愿意说,她也就不问。这些年来,她都听姝凰的话,不管姝凰让她做什么,她都会照做,因为她知道姝凰是真心对她好。 有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她还有什么好要求的呢。 姝凰笑着点头,跟着长生离开,外面已经备好了马车,福生只是一脸阴沉的站在旁边看着,并没有答话。 其实,长生并不常回来,烟水行总行后面就是一座美轮美奂的庭院,他一般都住在那里。 “今天我们去沈老板那里,他是绒的供应商,在他那里可以拿到上等的绒,虽然进货价比其他的贵一点点,可是却货真价实。” 长生坐在马车上,涛涛不绝的讲着,这些事都是姝凰所不知道的,姝凰每个月查账,也仅能知道每个月的盈亏,可是具体操作却不甚了解。 还好当年她选中了长生,如果是选中了福生的话…… 已经没有如果了。 “我们现在去拜访沈老板,需要带点什么去吗,比如去聚宝斋带点礼物?” 姝凰想了一下,觉得打交道还是要带点东西的好,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寻常府邸之间的拜访她很了解,可是和生意人打交道,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不用。” 长生听到她的话笑了起来,在一旁摆手说道:“我和沈老板很熟络,他对我提携有恩,如果我现在无故送礼,难免让他怀疑我图谋不轨。” “提携之恩,那就更加需要,怎么能这么大大咧咧呢?” 姝凰皱了一下眉心,果然长生是一个不多考虑的人,从前在皇宫,若是不得势的话,就算到敬事房去领点冬天用的银丝炭,也要打点银子。 姝凰是府院长大,宫里过了六年,深受这些礼仪的荼毒,想起事情来,也和长生有些不一样。 长生见姝凰这个执着,也没有推托,一行人往聚宝斋前去。 聚宝斋的掌柜在门店盘点着月末的数,这还有一个月就除夕了,真是玉器金器的旺季,所以他亲自出来盘点。 当长生和姝凰一行人出现在聚宝斋的时候,掌柜的眼睛都绿了,这可是大客,一口气就了五百多两银子去买一个玉佩。 “周老板,宋姑娘,这是什么风,把你们吹过来额。” 掌柜连忙迎上去,一旁的伙计已经去备查。 姝凰怎么会看不出老狐狸的心思,她走上前去,简单的问道:“快到年关了,想购置一点东西送人。” “原来是送人,不知道宋姑娘可有什么心仪的玉器?” 乖乖,又有大客上门了,原本玉器金器这种行当,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的。 “只是普通朋友,不需要多名贵,十数两银子就可以了。” 姝凰抬起头看了长生一眼,长生没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笑,姝凰已经开始有自己的分寸,也知道钱银的分量,不会随便乱。 而且,十数两本身就不是一个少数目。 聚宝斋的掌柜脸上的笑意并未减少一分,而是用更加恭敬的语气说道:“等老夫拿出来让宋姑娘和周老板看看,要是看到了称心如意的,再下订吧。” 掌柜活了几十岁,可不会为了那区区十数两马上就翻脸不认人。要知道做生意这种事,大客固然是好,可是小客也不能放过。 而是,姝凰根本就不是小客,卖多少钱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源源不断。 一天下来,长生带着姝凰走了三家店,除了绒的沈老板,还有丝绸的供应商已经专门负责送货的驿站洛骑。 要知道,想要把生意做大,人脉和客源固然重要,在这个时代,一切都要靠马车或者是水路运输,一旦耽误了时间,一大批布料就只能压舱底,贱价卖不说,一旦保管不好,遇到发霉虫蛀,就血本无归。 因此,和驿站洛骑们打好交道,是重中之重。 长生在马车上和姝凰娓娓道来,想不到他看似榆木脑袋,知道的东西却不少。 姝凰跟着长生奔走了一天,早就疲惫不已,她抱着靠枕听长生讲,不过估计也快撑不住了。 “说到驿站洛骑,就不得不感谢一个人,那就是瞻佑公子,我曾经和你说起过,认识一位优雅的公子,他还因为扬州苏杭一带的水路运货帮过我们。” 姝凰听到这里,终于两眼一闭,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什么驿站洛骑,什么瞻佑公子,那都是生意上的事,她根本就不懂,还是睡醒了可以吃到祥嫂的好饭菜,才是最重要的。 长生看到姝凰睡了过去,目光浅柔了许多,也不再说话,拉过一旁的备用的毛毯帮她轻轻盖上。 如果日子能一直这样过就好了,那么所有的事,在长生的眼里,都不会再是难事。 是夜。 姝凰揉着脖子坐在床上,看来不光是她在府院过的艰难,长生也没有容易到哪里去。 她看着手腕上的淤青,一整天过去了,不但没有消减的迹象,反而从昨晚的淤青变成今晚的青紫,看的出福生这个人心底有多狠。 第一百八十九章 同样有人关心 一连三天,姝凰都跟在长生的身边,走访各种商行和生意人,这些事对长生来说习以为常,可是对姝凰来说,却是一项很沉重的工作。 原来,要维持烟水行的运作,还真的不是靠着一点点的策谋就可以了。上下需要打点的事太多,稍微有一点不留神的话,就会**人所害。 不过姝凰很聪明,稍微学一点的话,就知道怎么做。而且,那些商人的面孔还有性情,她只要看一边就记住了。 而姝凰的容颜,就算只是跟在长生的身后不说话,也绝对不会成为陪衬品,每个人都记住了长生的身后,有一个惊为天人的美女。 福生没有再对姝凰发难,不是他不想,而是姝凰再也没有给他机会,她不是一个可以给人随便威胁的人,既然知道了福生的本性,也就无需要多心思。 第四天晚上,姝凰坐在软榻上,和祥嫂做着女红,这并不是姝凰熟练的事,可是却因为来规劝的人是祥嫂,所以才耐着性子坐在这里。 “三姑娘,这里打两针,然后回一针,再绕过去。” 祥嫂很有耐心的教着,姝凰皱着眉头在听,可是无论她怎么努力,都不可能在一个晚上的时间,绣出一只栩栩如生的鸳鸯出来,如果只是一朵梅的话,还勉强可以。 “三姑娘,你的针脚疏了,要心平气和,千万不要浮躁。姑娘,你要想着,手中这块绢帕是绣给在乎的人,一针一线,都包含着自己的心意。” 祥嫂拿过姝凰的绢帕,看着上面惨不忍睹的绣工,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看来姝凰果真不是这块料子,这些女红,本该是几岁的孩童开始,就要好好的学习,以便以后嫁为人qi以后,可以贤良淑德。 可是,姝凰既没有想过要嫁人,也没有想过贤良淑德,这种事情她真的没有办法驾驭。 “三姑娘,你可有想过,学了刺绣,要为谁缝补衣裳呢?” “坏了就买过吧。” 姝凰想也不想,就直接回答,她不是没有钱,不需要做这种辛苦的事情。 “可是,买不到心意呀,一个女人最幸福的事,还是有一个家,然后在乎的人在自己的身边,你可以为他做一切,他也可以为你做一切。” 祥嫂说着,又伤感起来,她拉着姝凰的手,一边抹泪一边说道:“如果主子还在的话,就可以看到你出嫁了,可是她已经不在了。” 姝凰低着头,她从来没有见过孟氏,那是主子的娘亲,不是她的,所以她对孟氏根本没有任何的感情。但是,孟氏不在了,对姝凰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如果孟氏知道她的女儿,后来经历的那些事,才叫伤心欲绝呢。 “好了,不说这些了,钩要怎么弄?” 姝凰撇开那些伤感的话,今晚她要是绣不好一朵梅的话,就不睡觉。 最幸福的事,最在意的人,这些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长生想要这样的生活继续下去,就算每天带着姝凰一直走,然后晚上看账簿,这样的日子也许会很累,也不好玩,可是对他来说,这是最好的。 只是他的一厢情愿对姝凰来说,却不是这么一回事。 姝凰看着自己了一晚上时间才绣好的梅,虽然算不上精致栩栩如生,但是明眼人只要一看,都能辨认出来,这已经算是及格了。 她看了一下,然后捏紧在手心,这种平常人家的生活,对她来说,依旧只是一个虚无的梦境吗? 该回去了。 第二日,不等长生祥嫂等人起床,姝凰就留下纸条离开,这是属于她的战场,如果什么都还没有做,连胜负都没有分出来就逃跑的话,也许会生活的很好,可是她不甘心,这样实在是太没用了。 既然重生一回,如果什么都不做,不知道最后的胜负,她不甘心。 别院的小厮听到敲门声,匆忙去开门,看到姝凰站在眼前,愣了一下,才说道:“宋姑娘,你回来了?” 即便姝凰清早出发,回到别院这里也过了不少时间,都快要赶上吃午饭的时间了。 “快去准备午饭吧我快饿死了。” 姝凰一脸苍白的说着额,无论她坐过多少次马车,依旧是客服克服不了晕车的毛病。 “宋姑娘,午饭的是不着急,您还是快点进来吧。” 看门的小厮一脸无奈加惊慌,连忙在前面带路,他这样着急的模样,让姝凰有些意外,难道别院这里发生了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吗? 应该不会呀,意琛和懋泽的地方,有谁嫌命长在这里闹事,除非是他们本人…… 姝凰才刚想完,就看到了意琛和懋泽本人,她在心里哀嚎了一声,难道就没有躲开他们的必要吗?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姝凰看着他们,都稳当当的坐在那里,似乎像是等着她回来。 原来,在别院这里,也会有人等她回来的。 “你去哪里了?” 意琛冷冷的问了一句,他本来就是冰块脸,现在的语气更是骇人,几乎就到了阎罗王索命的阶段。 “我去哪里,还需要向你们汇报吗?” 本来姝凰还想好声好气的回答,可是看到意琛这个态度,明显的就觉得有些生气了。 他算什么,又要用什么身份向她发问这些事情呢。 “你知道不知道,我们找了你多久,一声不吭就离开这就是你的风格?” 意琛少有的咄咄逼人,这样一再追问,可不是他的作风,也多少可以了解到,在姝凰的这件事情上,他其实也了不少的心思。 “是又怎么样?” 姝凰也不示弱的说着,果然再回来这里本来就是一件欠妥的事情,她就应该留在长生的加重,这才对。 “你到底去哪里了?” 一边坐着的懋泽也按捺不住性子,其实不管姝凰去哪里,给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 姝凰离开宋府两三天,对长生来说,也许遭遇了不测,特别是一个姑娘家,几天不会来,很难让人相信她是否会遇到一些事情,比如清誉受损之类。 相对来说,姝凰离开别院几天,对意琛和懋泽来说,也会这样想。 “世子也很在乎吗?” 姝凰笑了一下,她只是想要回来吃饭而已,难道连这样的事情,都那么难办到吗? 懋泽捏着拳头,他不想承认,可是如果不承认的话,就连继续问话的机会都没有。 “是,我想要知道你去了哪里。” 面对直白的人,姝凰是永远都没有办法的,她伸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微微笑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才回答说道:“回到我母亲从前的婢女那里,住了几天。” “难道我们有熟络到这个地步,不管我去哪里都要向你们汇报吗,我想还没到吧,很饿了,我想吃饭。” 姝凰淡淡的说着,尽量不和他们之间有任何的眼神接触,她怕产生了感情,就好像对祥嫂和长生一样。 这不是她想看到的。 懋泽蹙了一下眉心,对姝凰这种无所谓的态度有些意见,可是却又不能说什么。因为从头到尾,都是他一个人的一厢情愿。 “好了,我去吃饭了,如果你们还有什么想要责备的话,也要等我吃饱了再说,是不是?” 虽然姝凰对于一回来就有人来质问很不爽,可是却没有真的生气,甚至在走的时候还回过头对她们笑了一下。 有人关心的感觉,其实真的很不错的,就好像每次回家都会看到灯火一样,让人感觉很好。 意琛一直看着她,见她要走,想了一下站起来追上她的身影。 “等一下。” 他追了上去,然后说了一句。 姝凰回过头看着他,难道就因为她不回来,所以连饭都没得吃吗,意琛看起来不是那么小气的人,难道还会有其他的原因不成? 只见意琛走上前两步,抓起她的手腕,然后掀开衣袖,虽然已经过了四天,但是因为姝凰的体质原因,身上的淤青散的很慢。 所以,即便是不太严重的伤,让人感觉也会很严重似的。加上,害怕阑珊和巧妮两人发现异常,姝凰一直都没有上药,跟着长生到处奔跑,连好好休息都没有。 “哪里弄伤的?” 意琛的语气很随意,根本听不出关心的口吻,更像是一种质问。 姝凰不知道哪里出了错,让意琛看到伤痕,她明明已经隐藏的很好,想了一下,应该是刚才和懋泽说话的时候,太了一下手腕的缘故吧。 可是,四天来,阑珊和巧妮都没有发现,证明她藏得很好,而且刚才在大厅里,连懋泽都没有发现。为什么意琛会注意到呢,他这个人,从来都不曾在乎过谁,又为什么会一眼就看到呢? “和你无关。” 姝凰用力收回手,握着手腕,这是她的事,和意琛一点关系都没有。 身为一个男人,那么婆妈做什么呢。 “你去了周长生家?” 意琛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反正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他和懋泽不一样,没那么容易被激怒。 “你知道长生大哥?” 姝凰捏紧拳头,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卑鄙到调查她? 第一百九十章 要多细心才会发现 看到姝凰骤变的脸色,意琛的眸子沉了一下,她喊他大哥,这个无礼的歹毒女人,竟然会用尊称,的确有些出乎他的意料。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意琛简单的说了一句,然后又看着她说道:“伤痕到底是谁弄的?” “不小心撞到而已。” 姝凰收回手,用衣袖盖好,这是她和福生之间的恩怨,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自然也不需要讲给意琛听。 淤青中,有很明显的手指印,如果说是撞到的完全不可能。 既然姝凰不想说,意琛也不会勉强,毕竟这些事和他没有关系。 吃饭的时候,一张大圆桌上有十二道菜,一道汤,以及饭后甜点三种,还有各种切好摆放整齐的水果盘。 可是,这么丰盛的午饭,却只有三个人坐在上面。 那就是姝凰、意琛还有懋泽。 而且,这两个男人吃的并不多,甚至可以说只是端着碗,根本没有动到筷子。 姝凰低着头不说话,才不管这两人好像鲶鱼那样,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要知道吃饱肚子才是王道。再说,她不管去哪里也不关两人的事吧,搞到好像一切都是她的错一样。 终于,姝凰填饱了肚子,放下碗筷,拿一块切好的苹果叼在嘴里,然后双手托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两人。 “让人准备了那么丰盛的午饭却不吃,可有想过外面的穷人说不定还没有办法填饱肚子,这可是作孽呢。” “好好交待一下这四天的行踪。” 懋泽没有理会她讽刺的话语,而是心平气和的问道。 为什么要和你们说。 这是姝凰的心里话,可是却没有说出来,一个人久了就会渴望被人关心,所以一些到嘴边的话,就没有说出来,而是很乖的说了另外一些话。 “在长生大哥家里住了一段时间,我觉得这些事不需要特别向你们说,因为这里是别院,我只是暂住而已,没有必要时刻向你们报告行踪。” 姝凰的话很有道理,她的确没有理由多说什么,只不过是他们两人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 “长生?” 懋泽顿了一下,他对这个名字很陌生,平日打交道的也是各种官员,各种皇亲国戚,懋泽甚至可以喊出皇城内所有五品官以上的名字,还有他们的子女的名字,因为这些是必须要知道的。 但是,却不知道皇城内,那些商人的名字,因为这些是他不需要接触的。 “我在他那里很好,很安全,所以你们不需要担心。” 姝凰补充说道,在她说‘安全’两个字时,意琛特地看了她的手腕一眼,就好像暗自讽刺‘安全’这两个字一样。 “先不说我,你们在这里等我并非是一两天那么简单吧,有什么事就说吧。” 姝凰不傻,懋泽被她连着气了两三次,不会随便再来这里,除非他是受虐狂;而意琛更是不会随便来这里,她不觉得在意琛的心中,自己会那么重要。 除非是,真的有事找她。 说到有什么事,懋泽的眼神又沉了下去,他对于姝凰的事情太上心,这种变化让他举得很不舒服,想要摆脱可是却又不由自主的跟了过来。 还有那个叫做长生的人,也让他很不爽,第一次他想要去了解除了官场以外的人。 “我没找你,是何贵妾的拜托而已。” 意琛简单的说着,其实没有任何人可以叫得动意琛,正是因为这种不配合,所以礼亲王也不大喜欢他,一直放之任之。 但是他一直对仲良有愧疚,所以才会听令何贵妾。只不过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对不起过仲良,下狠手的是礼王妃,大家都知道的事,却苦于没有证据,才渐渐淡下来。 从这里可以看出来,意琛是一个十分重视亲情的人,只不过是活在这个亲情是最不值钱的亲王家,也不知道这对他来说,有多不幸。 倘若意琛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孩子,那么一定会很幸福。 “她说那边已经打点好了,让你找个空余的时间去拜访,不管怎么说在礼仪上的程序,也是不可以少的。” 意琛没有说的太明白,可是姝凰却听得很清楚,这条路是她选择的,无论如何都要走下去。在长生家里住得太久,连心思都动摇了。 果然,不管是谁,都会朝着温暖而舒服的方向前进。 “我知道了,你来这里不会仅仅那么简单吧,何贵妾的表姐家在哪里,家中几许人口,喜欢什么,这些你都要告诉我吧。” 姝凰想了一下,看着意琛问道,如果只是那么简单的传话,根本不需要亲自来这里,一定有别的事情是传话做不到的。 比如,教她如何去讨好何贵妾的表姐。 “不错,够聪明。” 意琛拍了拍手,少有的赞许般说道,只是让姝凰不明白的是,这件事意琛一个人做就可以了,懋泽根本不需要跟过来。 他这么做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说,真的如同阑珊说的那样,懋泽他…… 姝凰打了一个冷颤,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她连去想的勇气都没有。 “恭维的话不必说,把要求说一遍吧。” 姝凰说着,眼角余光瞥了懋泽一眼,然后在心里叹了一口气,站起来说道:“算了,我们还是到房间说吧,那里没人,想说什么都可以。” 她是故意这样说的,不但冷落了懋泽,让他不要再有任何的非分之想;而且她这样说,也把意琛拉下水,让他一直都摆着冰块脸,一副漠然的神情。 “好。” 意琛知道姝凰的用意,他若是答应的话,肯定会在懋泽的心里留下或多或少的芥蒂,但是无所谓。意琛在意的兄弟阋墙,指的是懋泽和仲良之间,他的话,无论如何都是没关系的。 “要注意的很多,我怕你这个脑子记不住,还是让人备好纸墨,写下来吧。” 意琛站起来,玩笑的说了一句,但是这个表姐,还真的不好对付。因为无所出,一直都遭夫家诟病,就算保住了主母的地位,却被姨娘们踩在头上,心里或多或少有些变态。 第一百九十一章 意琛的改变 说是到房间里谈,其实两人最终也还是没有到房间里去,因为没有这个必要。姝凰的原意不过是想要躲开懋泽,只要能躲开他,那么去任何地方都无所谓。 但是,姝凰还真的让人准备了笔墨纸砚,然后把狼毫笔拿在手中,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虽然姝凰对那些四书五经完全不懂,可是好歹也懂得写字,从前在主子的“谆谆教诲”下,练就了一手娟秀的字体,为的就是主子做错事的时候,可以模仿字迹抄写。 “说吧,有什么难缠的事,最好一次说完,我可不想听得断断续续的,而且你也不想总是来这里吧。”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她可不觉得身为男儿,真的可以有那么多空闲的时间,每日几个时辰的来回礼王府和别院之间。 到底女子和男子是不一样的,不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后躲在闺房里做做刺绣就可以过一辈子的。 “你该不会笨到,真的要记下来吧。” 意琛坐在石凳上,稍微往后靠,双手环抱在胸前,看着远处的景色,他们坐在水榭之中,只可惜现在已经是初冬,湖面上的莲早就败谢,湖面上是家仆们还没有来得及清楚的枯叶。 “因为我不确定,你是真的会对我说一些重要的事,亦或是无聊的唠叨上万字。鉴于你有可能出现的卑劣行为,我觉得有必要做一些防范。” 姝凰一点情面都没有给他,一本正经的说着。 意琛眨了眨眼睛,虽然只是一瞬间,可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姝凰的异常。 好像,从长生家里回来以后,她更加稍微有了一点“人”的感觉,说话也能感觉的出来,会站在别人的角度去想问题,而不是像一个刺猬那样,只会攻击人。 “虽然何贵妾说了很多,但是我觉得,只有一点。” 意琛收回自己的心神,朝着姝凰比划出一根手指。 “讨好晶夫人。” 姝凰白了他一眼,不去讨好晶夫人,难道要去讨嫌晶夫人吗,这些话简直就是废话。 “朱意琛公子,你能说一点有价值的话吗,如果不能的话,我不介意亲自再去拜访何贵妾。” “会说笑了。” 意琛很满意的点了点头,比起从前那个只会冷着脸,然后如同刺猬一样,不管是谁靠近都会刺伤的姝凰来说,现在还真的是赏心悦目。 “别废话,爱说不说。” 姝凰瞪了他一眼,怎么忽然间意琛变得这么啰嗦而且八卦呢。 “你也知道,晶夫人虽然是正妻可是却无所出,若非是娘家势力大,不得休以外,根本不可能还留在府上。” “可是,府上老爷却纳妾不少,也生了不少子嗣,晶夫人在府上的日子可以说是度日如年。我想我这样说,你应该知道要怎么讨好她了吧。” 其实意琛不说明她也很清楚,如果不是到了情非得已的地步,晶夫人又怎么愿意收留外姓子女呢。如果说这样做与其是给表妹何贵妾一个人情,还不如说是自己一个人在府上实在是过的辛苦,就算只是名分上的女儿,也想拥有。 “原来这次,我要装乖女儿呀。” 姝凰轻蔑的笑了一下,用手背托着下巴,乖女儿的把戏,她在尤氏面前已经装了不少,还算是有点自信。 “也许不仅仅是装那么简单,府上的子嗣那么多,你忽然间去到那里,简直就是招仇恨呢。” 意琛这些是实话,府院之争其实意琛不说,姝凰也很明白,到晶夫人的府上,也是一件苦差事啊。 “没关系,想要对我出手的人那么多,可是我不也活得很好吗?” 姝凰轻蔑的笑了一声,这种事情真是无聊,反正现在离开了宋府,得到稍微的轻松,那就去晶夫人的府上玩玩。 “为了什么,你要这样做,不惜一切代价嫁给仲良,你既然不喜欢,为什么又要赌上一生?” 这种无聊的问题,意琛以前从来都没有问过,他不需要问也不需要知道,因为他从来都不曾关心过姝凰,现在却问了起来,就表示他开始关心。 这并不是一个好兆头。 姝凰凤眸一挑,似笑非笑的看着他,冷冷的说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我可以理解成为,我还没有反对自己要嫁给谁,你就帮我反对了吗?” “你为谁而活?” 意琛并不介意她的态度,而是问出自己想要问的话。 这要是他一直在意的事情,只要稍微注意姝凰的人,都不难看出来,她做的每一样事情,看似有目的,可是却一点都不像是为了自己。 一个不为自己考虑的人,是很可怕的,那就表示就算专门对付她,也不足以让她感到畏惧。 “真是可笑的问题,难道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定要因为谁才可以活下去吗?出生并非自己的意愿,在哪里长大也不是自己的意愿,甚至到了连死,很多时候都不是自己的意愿。既然如此,还有什么资格为谁而活呢?” 姝凰冷冷的说着,太过敏锐的小鬼,真让人不爽。 “罢了,晶夫人的府上,你抽空就过去了,那边已经打好招呼了。” 意琛不再说什么,站起来离开,而姝凰手中的狼毫笔却是一个字都没有落下去。 讨好人么,难道她这一辈子,除了讨好人以外,什么都做不到吗?真是不甘心呐。 一旦想好事情,姝凰就不会再有一秒钟的担待,她让阑珊到聚宝斋买了上百两的玉镯,成色翠绿,最是适合彰显主母的身份,然后又到烟水行拿了十数匹上好的丝绸。 然后,又到了各个老板的生意门店里,左挑挑右选选,各种器皿陶瓷,还有滋补的药品等。 最后,还雇佣了好几辆马车,一路上浩浩荡荡的来到百户候府上。 百户候是一个官名,虽然每座城镇都有郡守,可是那么大郡守哪里管得过来,所以就有了伍长、十户候、百户候、千户候等官名。 一级级递上的管理,这是当权者的游戏罢了。 而百户候在寻常人看来已经很不错,却也只是六品官,而晶夫人的爹却是大将军,正是因为地位显赫,所以就算嫁过去多年无所出,也无人敢休。 只是,日子终究不会太好过。 姝凰对于这点十分的清楚,于是她的到来若是能让晶夫人的地位稍微替身,那么就是最好的讨好。 乖女儿的把戏,她做的太多。 百户候大门前,早就有人在外面等着,姝凰在阑珊的搀扶下走下马车。她抬起头,果然只是六品官的府邸,和宋府有些很大的差距。 她一下马车,马上就有人上前,然后作揖恭敬的问道:“请问是宋姑娘吗?” 姝凰只是看了他一眼,没有答话而是问道:“晶夫人在里面吗,带我进去。” 她来这里有两个目的,第一是讨好晶夫人,第二是以这里为娘家嫁给仲良。 除了这两个目的以外,姝凰不想多一份力气,去对付其他人。 “这个……” 来人有些愣住了,他还以为来这里投靠晶夫人的会是什么小人物,脾气却那么嚣张。 阑珊也不多说话,直接拿出一两银子作为打赏,这种小官的府邸,下人们一个月的月钱都没有一两银子。 “带路吧。” 姝凰不多说,真是连等都没有,直接就往里面走。 管家等人看到姝凰的马车后面,上面全部都是满满的礼物,瞬间心里就没底了。 原本他是奉了妻妾们的命令,来到这里好好的欺负一下,让她知道这里可不是好玩的地方。 可是不等他们发难,姝凰就给了他们下马威。 “夫人们等候很久了,我们知道宋姑娘来,准备了接尘的宴席,等宋姑娘就宴席。” 管家跟了上去,在一旁叨叨絮絮的说着。 “带我去见晶夫人。” 姝凰扫了他一眼,仅仅是一眼,就让旁人再也不敢说一个字。 只不过是一个十四五岁的丫头,竟然有这种可怕的眼神,看来来人不可小觑,要快点禀报给夫人们才行。 即便说是百户候的主母,可是晶夫人的院子却有些小,甚至还比不过从前的宁园,而且里面也只有三两个走动的婢女,晶夫人的地位还真的很低。 姝凰径自走进去,就看到晶夫人坐在那里,不难看出她是在这里特地等她,只是脸上却没有高兴和期待的表情。 “姝凰见过晶夫人。” 姝凰走上前去,看着晶夫人点头说道。 “嗯。” 晶夫人只是淡淡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手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说道:“我已经听表妹说了,那些繁文缛节也不比再啰嗦,房间也已经准备好了,你去休息吧。过段时间等你及笄以后,会有媒人上门提亲,到时候所应该有的程序不会少的。这段时间,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吧。” 晶夫人一口气说了很多,看来她对姝凰是不抱有任何的期望。无子,七出之条之首,谁都改变不了她的现状,所以晶夫人根本不抱有任何期望。 第一百九十二章 下马威 姝凰并不介意她的态度,外表看来她仅仅是一个只有样子看得过去的小姑娘而已,如果不做出一点成绩的话,是绝对不可能得到晶夫人的认可。 “姝凰多谢晶夫人的照顾,这些是我的小小心意,请晶夫人笑纳。” 姝凰说着,把锦盒递上去,除了锦盒还有后面源源不断送进来的礼品,几乎要把晶夫人的屋子都填满。 晶夫人本来对姝凰就没有过多的期望,她早在何贵妾的嘴里就听说了,姝凰只不过是一个不受宠的嫡女,甚至连嫡女的身份都算不上,而且也已经被赶出宋府,只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 但是,一个路人可以有那么多钱,可以买那么多东西吗? 还是说,她太小看了姝凰? 晶夫人把锦盒接过去,打开一看,愣了一下,对于百户候来说,这真的不是随便可以买的奢侈品。 “你就先去休息吧,一路走来也累了,晚饭好的时候我会让人去喊你。” 也许是看到了丰厚的礼品,晶夫人的口气也和缓了不少。 “现在去休息,似乎早了一点,或者我们有其他事情可以做。” 姝凰笑了一下,露出狡黠的笑意说道:“晶夫人,我可不是仅仅来这里耗日子而已。” 晶夫人愣了一下,她看着姝凰,忽然间有些明白,为什么表妹不推荐别人给她,偏偏是姝凰,也许别有用意。 但是她猜错了,何贵妾才没有想那么多,只不过是姝凰有些无聊了,想找人打发时间而已。 “那好吧,现在你也算是我的养女,总要给大家见一下。” 晶夫人笑了一下,站起来,姝凰跟在后面走出院子,明明是正妻,就因为没有儿女,就连妾也不如。那么在何贵妾的心中,曾经的天才变成这样,她心里到底怎么想? 姝凰是无论如何都不会明白的,两世为人她甚至没有动情过,更不可能体会到一个母亲的想法。 “晶夫人。” 姝凰跟在身后,看着晶夫人问道:“我可以用我所能想到的方法吗?” 晶夫人看了她一眼,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 她的娘家是将军府,单单凭着这一点就算没有子嗣也能稳坐主母的位置。所以,就算是过分一点,也绝对没有问题。 她从前不争是因为没有必要,丈夫不爱,没有儿女,就算再用力的争又有什么用呢。 但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姝凰的到来,虽然说只是养女,终究养不熟,不过也该是好好的教训一下那几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贱女人了。 “去吧,只要是你想到的事情都去做吧,有我呢。” 晶夫人阴险的笑了一下,这些年来她受的苦,总算是可以吐出来了。 “谢谢晶夫人。” 姝凰也同样笑了一声,两个人的想法都一样,的确是好事。 不多时两人就来到大厅,才走进去,就看到里面坐着三个风韵犹存的少妇,比起晶夫人年轻不少,容颜也靓丽不少。 其实算一下时间就知道,晶夫人十五及笄,然后嫁给百户候,如今也有二十余年,怎么说也快四十岁了。 可是这些小妾最多也就三十出头,更有的只有二十余岁,根本没法比。 “姐姐今天怎么那么有空来大厅这里呢,这位是谁?” “我听说,姐姐找了一个养女,瞧这美艳的样子,更像是为老爷找小妾吧。” 她们根本没有把晶夫人放在眼里,你一言我一语的说和,然后捂嘴笑。 看来平常也是这样态度,所以就算有外人在,也觉得无所谓。 晶夫人脸上并没有过多的表情,如果三两句话就生气的话,这二十余年来,她早就不知道气死多少回了。 “这三位就是管家口中的夫人们吗?” 姝凰走上前一步,很恭敬的做了礼数,然后笑着说道。 “哟,还懂一点小礼数呢。” “到底是年轻,知道风向怎么转,姐姐你怕不是走漏眼了,看错人?” 她们继续在那里七嘴八舌,晶夫人看着姝凰,也觉得有些冒险,才认识的人,就马上带出来,连底细都不知道。 “晶夫人,能把管家叫过来吗?” 姝凰转过身看着晶夫人说道。 晶夫人想了一下,摸不透姝凰想要做什么,当还是让人去把管家叫了过来。 管家很快就来了,看到姝凰笑了一下,这是当然,一两银子可不是白给的。 “管家先生,刚才你说夫人们准备接尘的宴席,是吗?” 管家看了一下妾侍们,点头说道:“没错,夫人们的确是……” “来人,那管家拿下!” 姝凰不等他说完,冷冷的喝了一声,把大家都愣住。可是,她毕竟只是一个外人,就算这样下了命令,也绝对没有人听她的话。 “晶夫人。” 姝凰抬起头看着晶夫人现在有权利的人只有她,就算没什么地位,想要使唤几个人也不是难事。 晶夫人点点头,马上就有人上前把管家压住,等候命令。 “到屋里搬一只长板凳,还有绳子,找两个好的打手。” 姝凰笑着说,嘴里说着可怕的话,可是脸上却依旧是笑意盈盈。 大家还是没有动手,只是看着晶夫人,只有她才可以下命令。 “听姝凰的话吧,她现在是我的养女,也就是府上的姑娘,她说的话就是我说的话。” 晶夫人决定相信姝凰。 很快,就有人把管家帮起来,然后像晒鱼干那样横在长板凳上,两个打手手持长棍,立在左右。 “小的做错了什么事,一来到就把我绑在这里,就算是死罪也要有个理由吧。” 管家大声说着,就这样莫名其妙的绑起来,无论是谁都不会服气。 姝凰走上前去,蹲下去看着管家,扯起嘴角冷冷的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么做,可是为了百户候,区区教训,就当做杀鸡儆猴吧。” 妾侍们不想姝凰会做出这种事,纷纷走出来,在那里指手画脚。 “你算什么东西,一来到就伤人。” “姐姐,你带回来的是什么货色,要是老爷知道了,非生气不可。” 晶夫人听到老爷会生气,也有些担心,她在府上已经那么惹人嫌,如果因为姝凰,再被讨厌的话,这些罪名都该算在姝凰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三章 有些人吃撑了 “姝凰,你这样做,总要有个理由。” 晶夫人也有些慌张了,姝凰这么做,的确是有点太过于抢眼,简直就是一来到这里,就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中。 姝凰站起来,环绕一圈,语气平和却又不是威仪的说道:“我很奇怪,堂堂一个府邸的管家,竟然完全不懂任何礼数,我只是知道一个府上只有一位夫人,剩下的都是妾,而管家却把妾成为夫人们,这等礼数,不知道在那里学的。” 古时候的礼数是很森严的,所以才会有贤士这一个称呼,即便是没有任何官职,也没有任何能力,可是只要被人认为是贤士,在这个社会上就会得到相应的尊敬。 很多达官贵人都喜欢结交贤士,甚至还可以得到进入皇宫的名帖。 总而言之,等级的森严,还有礼数的周全,是绝对不可以逾越的。 “我……” 管家怎么会不知道呢,可是他在这里就必须要讨好各位妾侍们,才会有好日子过。 “打。” 姝凰转过身,不再去听管家的狡辩,首先她要帮晶夫人震慑府上的奴仆们,这原本就不是很困难的事情,只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罢了,稍微几句话,就能把他们唬住。 晶夫人听到姝凰这样说,默认的点了一下头,身后马上就传出一阵阵惨叫声,大家都看在眼里,却不敢上前。 不管怎么说,晶夫人依旧是府上的主母,言行举止上可以对她无礼甚至蔑视,却不能违抗她的命令。 那群姨娘们面面相觑,竟然丢脸了,被一个区区的小丫头耍了一道。 “走,我们找老爷去,让老爷评评理,一个野丫头,竟然踩在我们头上。” 好汉不吃眼前亏,她们可不会再在这里待下去,就算晶夫人是主母又如何,这个府上,依旧是老爷做主。 身后的惨叫声渐渐低了下来,看来管家已经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晶夫人,没关系吧。” 姝凰看着她,指的是那群姨娘们去告状的事。 晶夫人脸上微微有了笑意,多久没有这么畅快过了,反正自己的夫君从来都只是给自己脸色看,再给一次脸色也无所谓。 “没关系的,我们就在房间里等他们来吧。” 晶夫人笑了一下,眼角和嘴角边的皱纹是那么的明显,和养尊处优的尤氏几乎差了十岁不止。 姝凰也不多说什么,跟着晶夫人回到她的院子里,冷风已经很明显了,阑珊细心的为姝凰披上斗篷,可是晶夫人却什么都没有,连一件像样的斗篷都没有。 果然,她们才坐下来,连椅子都没有做暖,百户候就在几个姨娘的簇拥下,怒气匆匆的来到屋子里。 几乎是人还没有到,怒吼的声音就传了进来。 “你给我出来,找了什么野丫头,竟然敢在我的面前撒野?” “老爷?” 姝凰看了晶夫人一眼,晶夫人苦笑一声,然后点点头。 姝凰却变得很开心,站起来小蹦出去,一直来到百户候面前,不等百户候问话,她就露出自认为是最迷人的笑容,在百户候面前屈身作礼说道:“姝凰给老爷请安,愿老爷万寿无疆,吉祥如意,我是晶夫人的养女,原本应该马上到您的屋里请安,可是碰巧有点事,给耽误了,姝凰在这里给老爷赔个不是。” 姝凰说着,又屈身作礼,笑得面若桃。 百户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姝凰稍微一想就知道了,他一个四五十岁的人,却纳了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姨娘,充其量也不过是一个好色之徒。 说到美貌,姝凰自认不输给任何人,所以在百户候面前,也是有恃无恐。 果然,百户候看到她,马上两眼散发精光,他活了那么大岁数,还没有见过这么美艳的女子,顿时两眼发光,就差扑上去了。 “你,你就是那个宋……” “宋姝凰。” “我还想着你什么时候来,却不想马上就到了。” 百户候说着,走上前两步,似乎想要做什么不轨的行为,但是姝凰马上就躲了过去,笑着说道:“晶夫人就在里面,我们进去再说吧,而且晶夫人还准备了晚饭。” “嗯嗯,好。” 百户候几乎是没有任何抵抗的就跟了进去,身后的姨娘们却不甘心,大声尖叫着:“老爷,我们来这里是有事情要做的,这个没有礼貌的野丫头,她竟然一来到这里,就把管家打伤了。” “对对,有正经事要做。” 百户候连忙醒悟过来,他可不是来这里吃饭的,对着一个老女人吃饭,还不如对着他的那些美娇妻们吃饭。 姝凰歪着脑袋笑了一下,看着百户候说道:“姨娘们说的是那件事啊,我正好也要对老爷说这件事。” 姝凰又是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拉过百户候的手说道:“老爷再不进来,饭菜都凉了。” 这种诱惑,也许别人可以抵抗,可是百户候却没有办法抵抗,于是一行人都进了屋子。晶夫人看到百户候,愣了一下,可是到底还是尽了一个妻子的责任,在一旁倒茶,虽然他从来都不喝。 “姝凰说,你准备了饭菜是吗,那就吃饭吧。” 百户候看着晶夫人,很随意的说了一句。 “我们……” “请姨娘们回避吧。” 姝凰还是没有给她们说完的机会,目光微凉,一副毫不客气的样子。 “一起吧,人多热闹。” 百户候看到姨娘们不满的神情,在一旁开口说道。 “老爷,您和夫人吃饭,除非是宴席,否则姨娘不许上桌,只能在一旁伺候倒酒添饭,而且有没有添饭的资格,还要夫人说了算。” 姝凰笑得很灿烂,她虽然嘴里说着这些话,可是却笑得天真无邪,直把百户候看呆了。 这原本就是其中的礼数,无论多大的官职,只能娶以为妻子,其余的都是妾,妾本来就是正妻的奴婢,礼典上也是这样规定的。 若是不从,正妻有资格废除妾,根本不需要经过老爷的同意。 只是这些规矩,在百户候府上,似乎已经慢慢丢失。姝凰不过是帮大家,重新捡起来罢了。 “对,是这样的,你们就先回去吧。” 这点礼仪,百户候怎么会不知道,如今姝凰提起来了,百户候为了博美人一笑,自然要委屈一下她们。 “老爷……” 这群姨娘们还没有开口,姝凰就在一旁阻挠说道:“老爷,菜要凉了,快上桌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拉过晶夫人和百户候的手,往饭厅走去。 因为没有料到百户候回来,所以晶夫人也没有准备什么好菜,不过有秀色可餐的姝凰在这里,百户候吃什么都是香的。 “关于管家的那件事,姝凰要在这向大家赔不是,因为管家竟然管晶夫人以外的人喊夫人,我气不过,才这样做。” 姝凰笑着说,继续道:“我在二品官家中长大,礼数本来就很周全,加之进宫以后看到太后宫殿里的森严规矩,不觉就擅自做主了,还请老爷见谅。” 她看似不经意,可是却把二品官和太后都搬了出来,也算是给自己立了后台,想要碰她的人,可要掂量一下。 “教训的对,这群奴才可不能惯着。” 百户候连连说着,想不到自己夫人的养女这么有来头,竟然是二品官家中的姑娘,还和太后有关系。 这么说来,自己夫人除了娘家是将军府,各姐妹也嫁的不错,好像还和亲王府有关系。 他太久没有去想过这些事,原来自己的夫人背后的关系是那么厉害的,是他那些年轻的妾侍们无法比拟的。 饭后,姝凰也不想打扰他们,也许晶夫人自己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这样子和自己的夫君说过这些。 她坐在院子里,想着下一步要怎么做,第一是教训那些并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奴仆们,地位是帮晶夫人重新抓住百户候的心,第三是好好玩弄一下姨娘们。 “千万不要让我觉得无聊哦。” 姝凰冷笑一声,一天就这样过去了,还真的无聊,如果是对付尤氏和瑜她们,肯定不会那么简单。 她正想着,听到外面有人叫她的名字,循着声音望过去,看到韩晋的半张脸出现在围墙后面。 姝凰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疑心自己看错了。 她走到围墙边上,伸手敲了一下墙面,小声说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跑腿。” 话音刚落,姝凰就看到一个黑影闪过,然后韩晋稳稳当当的站在她的面前,手里还拿着一个包裹。 姝凰连想都不用想,很无奈的说着:“你知道我不会饿着巧妮的。” “在路上看到顺便就买了,不要告诉她是我买的,否则我怕她不敢吃。” “谁让你面目可憎。” 姝凰白了他一眼,可是还是接过了过去,真不知道前世欠了巧妮什么东西。 “可不止我一个人来了。” 韩晋眼里满满都是玩味的笑意,让姝凰很不爽。 “意琛在外面,我让他进来,他没有进来。” “那是自然,你以为谁都像你这样,擅闯别人府邸?” 姝凰冷冷的说着,却有些疑惑,如果没有特别事情的话,意琛来这里做什么,吃饱撑着没事做? 第一百九十四章 姝凰的小把戏 虽然是带着反感,但是姝凰瞬间就想到了一个好方法,好色是男人的共性,可是,想要加官进爵也是男人的共性。 想要牵制控制百户候,她一个没有任何权力的女子,说再多也没有用。 可是意琛和韩晋就不同了,一个是礼亲王之子,一个是韩尚书之子,不管放在那里,地位都不低。 所以,姝凰走到墙边,伸手敲了一下墙壁,小声说道:“意琛,听到了吗?” 外面没有人说话,可是作为回应,也用手在墙面上敲了一下。 “如果你们有空的话,就到百户候府上拜访我吧,来的时候不要太谦逊,要符合自己的身份。” 姝凰说完,低着头笑了起来,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也懒得为了所谓的一点点尊严,就把所有的活都揽上身。 “凭什么。” 虽然姝凰看不到围墙外面的人的表情,不过听语气却能大概猜出来。 意琛不问为什么,却说凭什么,那就表示,只要是意琛觉得值得的话,他就会去做,如果不值得的话,他是绝对不会劳烦的。 “凭我要讨好晶夫人。” 其实要讨好晶夫人已经不是难事,姝凰今天做的一切,已经足以讨晶夫人欢心,接下来的事,只不过是姝凰自己想做而已。 好好教训一下,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 又或者说,她心里一直憋着气,想要找人释放而已,刚好有几个不知死活的人送上门来,那就玩玩咯。 自从百户候在晶夫人的屋内吃了晚饭,似乎对晶夫人的态度也有所好转,甚至在第二天就让人送了一件袄过来。 晶夫人一直抱着袄,用手抚摸着也不说话,谁都不知道她心里想着什么。 姝凰坐在一旁,也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就是男人,曾经许下的海誓山盟,却终究抵不过无情岁月在脸上的刻画,只听新人笑不闻旧人哭。 她不想以后的自己,此生也变成这样,独守着一个念头过完一生。在这个男人可以三妻四妾的世界里,如果身为妻子的吃醋还会被视为小气狭隘没有后宫之德。 也许只有嫁给仲良,才不会沦为男人的玩物。 开始的几天,那些姨娘们还没有行动,可是几天过后,就沉不住气。 姝凰坐在庭院里,无聊的拿着手中的石子,往湖面上扔,六品官很小,所以庭院也不大,眼前这个人造湖更是一眼就望尽,想要躲一个人都不行。 所以姝凰很快就看到那三个姨娘一脸气愤的朝着自己走过来,姝凰摸着下巴,如果是对打的话,她加上阑珊还有巧妮一人一个不是问题,只是她却没有把握可以打得过一个女人。 主子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过羸弱了。 只适合和小孩子打。 “打不过还躲不过吗?” 姝凰站起来,她可不想正面交锋,那些正人君子的作风不适合她,只要能完成任务,任何路径都可以。 “怎么,看到我们就像过街老鼠那样逃跑,只懂得在背后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吗?” 她们拦住姝凰的去路,厉声问道。 姝凰被拦住了去路,站在原地悄悄伸手折了一根枯树枝藏在衣袖中,不管是什么,只要在适当的时候,都可以成为致命的武器。 “我想想,你是第二个说我是过街老鼠的人,第一个人叫汪雨佳,你们不认识的。我不知道她现在怎么了,不过应该过得不太好。” 自从汪雨佳被太后亲自点名品行不好以后,就再也没有名媛淑女去找她,要知道女子的名声可是她的本钱,更何况是被太后亲自点名,只怕是以后找夫婿,也降了好几个等级。 “呸,别以为说两句话就能吓唬我们,你只不过是那个老太婆找回来的工具而已,她给了你多少钱,我们同样也可以给,而且是双倍的价格。” 为首的姨娘一脸嚣张,她错在向姝凰提钱,如今姝凰所拥有的钱,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可以比拟的。 而且冬天一过,在绒上再赚一笔,她的资产就会更加丰厚。 “我想要的东西,可不是你们几个‘老太婆’可以给的聊的。” 姝凰笑了一下,这三个字却彻底激怒了她们,让她们几乎要忘记自己的身份,上前就要打。 阑珊和巧妮两人拦在前面,姝凰也不后退,她笑着上前,然后推开阑珊等人,直接拉住为首的人,扬起下巴,看着她说道:“说实在的,我并不在乎在这里做什么,因为都是玩一下而已,因此我不在乎得罪谁,也不在乎是否做得过分,你要和我玩一下吗?” 她这个样子,别说是姨娘们,就算是阑珊也觉得实在是欠扁,不明摆着把脸伸出去让人打吗? 真是一个乱来的主子。 阑珊叹了一口气,既然主子乱来,她们肯定也要奉陪。 姝凰的话,无疑是一种挑衅,所以她很快就失去理智,只想要好好的教训一个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丫头,可是她才刚伸出手打下去,手没有碰到姝凰,可是姝凰却顺势倒下,几乎是倒地不起。 阑珊和巧妮连忙围上去,把姝凰扶起来。 “姨娘为什么打我呢,我现在的身份,可是晶夫人的女儿,地位可是在你之上哦。” 姝凰抬起头,除了衣摆上沾有一切灰尘以外,就是脖子上那条不深可是却很长的血痕,早已破皮,而是血潺潺流出来。 阑珊连忙用绢帕把伤口捂住,还好姝凰这回还算是爱惜自己的脸上,只是在脖子上划了一下,不过处理不当的话,也可能留下伤痕。 “你说什么,我明明没有碰到你,你不是躲了过去吗?” 姨娘退后一步,看着自己的手,她根本没有碰到她,姝凰在说谎。不过就算她想用说谎来陷害她也没用,老爷不会因为这区区一点小伤就责备她,不管怎么说,她是最受宠的。 “姨娘怎么可以这样说呢,大家都看到的,不管我是的人,还是你的人,大家都看到的,可抵赖不了哦。” 姝凰站起来,很悠闲的拍了一下手中的灰尘,也顺势扔掉树枝,没有消毒过,也不知道会不会破伤风。 第一百九十五章 一切尽在掌握 既然是姝凰计算在内的事,那么无论姨娘说什么,她都不会改变想法。 “那么,我们就去请老爷定夺吧。” 她笑了一下,然后打算往前走,见她要走,姨娘们又围了上来,打算伸手要把她拉住。只不过来这里几天,就把她们闹得鸡犬不宁,要是不给点颜色的话,以后在府上就没有立足之地了。 姝凰却不介意她们上前,只是目光锐利且冰冷的说道:“你们想挡我吗,不是说要找老爷评理吗,自知理亏不敢去?” 其实,说到理亏,本来就是姝凰理亏,只是她躲闪的动作实在是太好了,除了当事人,其余站在一旁的人心里都百分百认为是姨娘的指甲刮伤了姝凰。 “去,怎么不去了,老爷还能把我怎么了?” 一旁的姨娘大声说道,然后雄赳赳气昂昂的走在前面,一副谁要是不敢去就是小狗的模样。 她在百户候府上这么多年,最会揣测老爷的心思,只要她痛哭撒娇,再来点诱惑,区区一个宋姝凰,连立足之地都没有。 “走吧。” 姝凰轻声说着,然后跟在后面走。 “阑珊,我们似乎没有带药箱来。” “你才知道。” 阑珊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跟在这种主子身边,若非是反应速度快点,迟早会累死。 而且,她也担心,人家姨娘跟在百户候身边已经有好多年,甚至还为他生儿育女,到时候真的会偏袒自家主子吗? “阑珊别生气嘛,回去我让人炖好吃的给你。” 姝凰笑着说,她根本不在乎百户候会不会相信她,会不会偏袒她,她来百户候的目的,第一是以这里的养女身份嫁出去。 只要晶夫人同意点头,那就无所谓了,剩下的就是讨好晶夫人,所以她吧不在乎是否讨人嫌,又或者树敌。 六品官的姨娘和礼王府相比,那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离开这里永不相见,这么想来,让人恨着记挂一辈子,也不见得是一件坏事。 “算了,给巧妮是吧,对了姑娘,前几天你拿了一大包好吃的给巧妮,在哪里拿的。我们现在身处百户候府,吃穿用度都是定好的,那些东西哪里来的?” 阑珊是一个有心思的人,她才不会和巧妮一样,见着一包好吃的,直接就躲在角落开吃,完全不问来历。 “秘密。” 姝凰轻声笑了一下,韩晋只不过是一厢情愿,谁知道最后的结果是什么,她从来不打没有准备的仗,肯定也不会那么快就下定论。 两人小声说着,很快就到了百户候的书房,与平时不同的是,外面还有人守着,看到姨娘们过来,作揖说道:“老爷在里面,暂时不方便见你们。” 奴仆们说着,还抬起头特意看了姝凰一眼。 姝凰虽然也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既然不方便见,自然就不会强迫,说到礼数,她很清楚要怎么做。 “那我们就先回吧,这种天气最好就是和晶夫人喝茶。” 姝凰拉了一下衣领,十二月真的很冷了,依照往年的惯例也快下雪了,而离她十五岁的生辰,十天不到。 想到这里,姝凰的目光淡了几分,十五岁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一般家中都会举行盛大的宴席,庆祝女儿长大成人,可以梳起发髻,到了嫁人的年龄。 不过,这些事,似乎和她没有多大的关系。 “让人准备一点糕点,然后还有奶酪茶,闲时聊天也好。” 姝凰说着,转身要走,既然百户候不见客,那么她总不会要在这里站上一天吧。 她可没有自虐的倾向。 看到她这么悠闲的样子,姨娘们气的牙痒痒,简直不把她放在眼里。 “老爷见什么客人,是官场上的同僚吗?” “不是,来人是生面孔。” 奴仆很恭敬的回答,其实这恭敬的成分已经降低饿了不少。 从前,晶夫人无力把持后院,甚至连奴仆们都能把姨娘们喊夫人,姝凰来到这里一顿教训管家,加上又对百户候说了一些话。因此,百户候呵斥了府上的小厮婢女们,大家都不敢明着再喊她们做夫人。 其实,姝凰的那些话,只是一些简单的话,无非也就是一些仁义道德,还有一些小小的威胁,如果被外人知道,百户候颠倒伦理,让妾趴在妻的头上,会被冠上什么称号,会对他的仕途造成多大的影响。 百户候虽然算不上聪明绝顶,可是这些话,还是可以权衡利弊。 “那是平日的好友吗?” 姨娘依旧不懈的问着。 “也不是,看样子,似乎是第一次登门拜访。” 姨娘听了,冷笑一声,原来不是重要的客人,亲自登门拜访就表示,有求于百户候,既然如此,算不上要忌讳什么。 “让开,我要进去,再不给你们一点颜色看看,只要是个人都能爬到我头上了?” 姨娘说着,一把推开小厮,看来她平日在府上也是这种蛮横的态度,所以小厮脸上有难色,却也不敢挡着。 她把人推开,看到姝凰已经转身打算离开,不由得怒火中烧,认为姝凰是胆怯,不敢和她对峙。所以她大步上前,直接抓着姝凰的手腕,用力把她扯进书房,一边扯还一边说着:“让大家看看,我到底有没有碰到你。” 姝凰的关注点和她不同,因为天生运动细胞就不好,加之姨娘这么用力,稍有不慎就会摔倒。所以被推进书房,她并没有第一时间抬头看屋子里坐了什么人,而是注意脚下,以免摔倒。 “老爷,妾身真的很冤啊,我并没有动手打她,可是她却污蔑妾身。” 撒娇告状什么的,一定要先发制人,因为每个人对第一印象都特别深刻,不管是好事还是坏事。 一般说来,撒娇告状都是妾侍所为,因为身份不不重,很多时候做事需要刷点手段。可是正妻自古以来就要求端庄威仪,可是往往在沪郡看来,就显得有些古板不讨好。 “出去!” 不等姨娘说完,百户候暴怒的声音就吼了出来,把在座的人都吓了一跳,姨娘更是一愣一愣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我不是说见客期间是,谁都不准进来吗?” 百户候大声说着,额头上的青筋在那里欢快的跳动,姝凰抬起头,疑心如果百户候再激动一点,会不会直接就冒一条血柱出来。 “老……老爷,你这是怎么了?” 她愣在那里,自从加入府上,老爷还从来没有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 她可是最受宠的妾侍啊。 “你马上给我滚出去,还有你,你也出去。” 第一个你,指的是姨娘,第二个你,指的是姝凰。 姝凰站稳以后,抬起头,总算是看到了百户候的客人长什么样子,这三个人像是阴魂不散似的,直愣愣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除却懋泽一直都是温文儒雅的样子以外,其余两人都是幸灾乐祸的表情,似乎对姝凰在这里受苦受难很感兴趣,就知道这几个人绝对靠不住。 “既然进来了,也算是打个照面,这样子出去,不妥吧。” 说这话的是韩晋,依照意琛和懋泽的性格,他们才不会出声,只会静静的看着姝凰,看她有什么本事。 “可是……” 百户候看了一下他们,男人们在谈话,后院的妾侍却推门进来,而且还大声嚷嚷,让他简直颜面无存。 “人多热闹,不是吗?” 只有韩晋才会这样耍贫嘴。 “各位大人喜欢的话,贱内就留下来给大家倒茶吧,只是这位是夫人的养女,在这里站着实属不妥。” 百户候抹了一下虚汗,这样的大人物,他一辈子都不敢奢望可以看到,如今竟然主动拜访他,简直折了十年寿命。 原本以为表现的很完美了,可是却被这个蠢货推门进来破坏殆尽。 姝凰站在那里,前几天她只是说让他们稍微符合自己的身份,却不想他们做的有些夸张了。 要知道他们虽然身份高贵,可是平常的穿着打扮上,也只是觉得是一般的富贵人家而已,并没有过多的彰显。不过此刻,似乎就有点过分了。 懋泽和意琛两人的衣衫款式差不多,除了颜色的不同,在衣领和袖口处都有皇族才能穿上的祥纹,头上的冠束是金镶玉的材质,这可不是一般人能佩戴的起。 而韩晋也相应的才穿上属于自己身份衣衫,头上的冠束是琥珀,也是贵重的物品。 不过,最终能瞻显他们身份的,都不是这些一眼可以看出来的外物,而是身上的腰牌和玉佩,上面的篆字是不可复制的。 简直就是招摇过市,恨不得所有人都能注意到他们的身份,虽然说这事姝凰的初衷,可是看到他们现在这个样子,姝凰还是有想要揍他们的冲动。 “看来,你们在这里喝茶很欢快的样子嘛。” 姝凰看着他们,冷冷的笑着说道。在这里的一切都不过是她放松的游戏,所以她连最基本的尊重都懒得。 第一百九十六章 一起生气吧 韩晋看着她,哈哈大笑起来,说道:“我还以为你在这里会把人欺负的很惨,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你比较惨。” “是吗?” 姝凰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反正这是他们之间的玩笑,也许旁人看来似乎很无礼,说了一下不该说的话,但是只有他们之间,无所谓这样的玩笑。 “你们,认识吗,姝凰,你和世子公子们认识吗?” 百户候有些吃惊的问道,他仅仅知道姝凰是二品官上的姑娘,除此之外,一点联想都没有。因为他想着,如果姝凰真的有那么大的能耐,也就不会被赶出宋府,原以为只是一个没多大用处的人。 还以为,可以把她搞到手,让自己的后院又多一个侍妾。 “不算认识。” 姝凰笑了一下,她和他们之间还真的连认识都算不上,只不过是互相利用的关系而已。 姨娘站在那里,她从来都没有这样被冷落过,一次都没有,可是她现在站在这里,不但被大声吼叫,而且还被漠视,简直就好像不存在似的。 “老爷,你有没有听到我在说话?” 她跺着脚,在那里娇声说着,这是一种听了就会让人骨头酥软的声音,姝凰等人用时打了一个冷颤,这样的女人,实在是无福消受。 “闭嘴。” 百户候现在满脑子都在想着姝凰和他们有什么关系,哪里还顾得上身旁的小娇妻。而且,他的如意算盘也早就打好,如果能通过几个人加官进爵的话,什么样的女人没有,还在乎这个吗? “老爷!” “我说了让你闭嘴!” 百户候站起来,举起手狠狠的掴了她一巴掌,一瞬间半边脸都红肿起来。 “没看到这里有重要的客人吗,你到底懂不懂事,马上就给我滚,滚回你娘家,我这里不要你了!” 百户候大声说着,这些话对姝凰意琛来说,无足轻重,可是对姨娘来说,却是晴天霹雳。她连连退后两步,然后跌坐在地上。 她不相信老爷会说出这种话来,一定是自己听错了,只不过是闯进来而已,这种情况又不是没有发生过。 而且,就算以前她当面和晶夫人对着干,老爷没有对她说个不字。现在却为了一个刚来到这里不到几天的女人,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我不信,你要是休了我,我就去死!” 姨娘说着,站起来,往外跑出去,一旁的小厮左右看了一下,连忙追出去说道:“不要做傻事,快来人挡住赵姨娘。” 百户候收回目光,一脸赔笑的看着懋泽,在这里他的身份最高。 “让世子见笑了,是下官无能,没有好好管教贱内。” 懋泽跟本就不在乎这些,广场上的卑劣他见过了,几句话算得了什么。他的目光扫过百户候,然后停留在姝凰的身上,几乎是马上就能注意到她脖子上的血痕,已经有好几滴滴落在衣襟上。 什么时候弄伤的,是谁弄伤的,是刚才那个女人吗,她刚才好像推了姝凰一把,果然是她吗? 一般温润的人,腹黑起来都特别可怕,也没有多少同情心可言。 “刚才那位,是你的妾侍?” 懋泽抬起眼帘,看着百户候说道。 “是,她有点不懂事,下官回去会好好教训她的。” 百户候又擦了一下脸上的虚汗,极其不自然的说着,那个妾侍他还很是很喜欢的,看来又要钱买东西把她哄好才行。 “身不修,何以齐家;家不齐,何以治国?” 懋泽的目光冷起来,看着百户候的眼神,也变得十分可怕。 “我看你连一个小小的侍妾都没办法制服,这官,当着也没用。” 懋泽的手指轻轻的敲打着桌面,一字一顿的说道:“皇上的天下,需要贤士,你的话,似乎不太及格。” “世子殿下,我……” 百户候这回不是虚汗了,而是大滴大滴的汗水往下流,他的去留只在懋泽的一句话。 “阑珊,去拿药。” 意琛知道懋泽的毛病又犯了,他自从懂事开始就跟在礼亲王身后转,官场上很有一套。 不过,这是他大哥的事,和他无关。 而且,让他稍微有些不爽的是,原本只是打算和韩晋两人来,却不料被懋泽知道了,还扯上什么鬼话,说做大哥的也要关心一下二弟之类的。 这么蹩脚的借口,也好意思在他的面前说起来。 姝凰真的那么重要吗,只不过是一个女人,有那么重要吗,一开始不是谁都厌恶她吗,那么会耍心机,那么多诡计,和那些王府里勾心斗角的女人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意琛微微眯起眼睛,懋泽让他生气了。 既然懋泽让他生气了,那么他也要小小报复一下,让懋泽生气一下才行。 “你过来。” 意琛站起来,走到姝凰的面前,伸出一只手指挑起姝凰的下巴,细细查看了一下伤口的形状。 “走开。” 姝凰几乎是马上的,就打掉他的手,这个男人疯了么? “不是指甲刮的。” 意琛看了一下,在刮伤的周围,可以看到轻微的灰色,应该是树枝之类的东西。 看来,这个女人又在耍什么阴谋了,真是看少一会都不行。 “我帮你上药吧,其实对于伤口,我很在行的。” 意琛笑了一下,虽然是玩笑的口吻,可是说的却还是实话,在王府长大,虽然衣食无忧,可是一些暗中导致的伤口,也不在少数。 “你神经病吗?” 姝凰不知道意琛这样做算什么意思,但是直觉告诉她,绝对不能让他得逞。 “懋泽在谈正事,我们先出去吧。” 意琛说着,伸出手拉着姝凰的手腕往外在走,姝凰的手很凉,似乎一点温度都没有,明明房间内有暖炉。 姝凰瞥了一眼,官场上的事,她的确一点兴趣都没有,朝前之事,她还没有这个心思理会。 “我自己会走出去,不需要你拉着。” 姝凰用力抽回手腕,可是,她的力气哪里比得过意琛,只有被硬拽着离开的份而已, 韩晋却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玩味的笑意很浓。好吧,一个要谈官场上的事,一个要谈风月上的事,正好他可以抽空去会会巧妮,再问一下她喜欢吃什么。 第一百九十七章 没有心,不会痛 书房外面有凉亭,他们两人也不打算走远,反正没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也不怕别人看到。 姝凰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她到底是心疼自己,所以也只是轻轻划了一下,只是皮薄所以看起来流了很多血,实际上一点都不严重。 “几日不见,已经沦落到要自残的地步了?” 意琛挑了一个向阳的位置坐下,离开了房间的暖炉,一阵寒风吹过来,把他的衣领吹得翻卷起来。因为是临时做出来,斗篷披肩等都挂在书房里面,因此他的身板在寒风中,略微显得有些单薄。 相比之下,姝凰就被照顾得很好,虽然她对自己的身体不算在乎,可是有两个忠心不已的婢女,想把自己饿着也是一件难事。 “借刀杀人而已。” 姝凰简单的回答,然后望了一眼书房里面,不知道懋泽会对百户候说什么呢,从来没有见过他对别人这般不客气。 一般说来,懋泽好像也就只是对她说话不客气而已,不管对谁仿佛都是彬彬有礼,甚至是对着婢女下人也是这样。 难道自己比较招恨吗? 姝凰摇了摇头,拉回思绪,懋泽是该恨她的,不管怎么说她也破坏了他的姻缘,今生今世和瑜是绝对没可能的了。 “说吧,你们盛装来到这里,该不会只是简单的帮我?” 姝凰抬起头,看着意琛,这个男人狡猾多端,少看一刻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来。 “只是简单的来这里坐坐。” 意琛笑不露齿,绝美的容颜几乎要把人给看呆,姝凰鼻子轻哼了一声,一个男人长得好看又如何,总不能在干大事的时候,露出一张脸来定胜负呀。 “意琛公子真有闲情逸致。” 姝凰干笑一声,如果只是单纯的炫耀,她又何必特地要求他们过来呢。 难道意琛真的那么笨,连她要做什么都猜不出来吗? “离你及笄不到十天的时间,等及笄过后,何贵妾就会派媒人上门提亲,这些事晶夫人都应该知道怎么做,我只是再提醒你一下。” 意琛平淡的说着,可是姝凰却用更平淡的表情回应,此刻谈论的事情,仿佛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嗯,我知道了。” 姝凰也没有多少话要和意琛说,也许因为她能感觉得出,她和意琛有些相像,所以总会不自觉地回避。 “如果你现在说反悔,还来得及。” 意琛见她要走,忽然在身后说了这么一句话,听起来就好像是规劝的话语似的。 无论谁劝她,姝凰从来都是一笑而过,不管是阑珊巧妮,还是长生祥嫂,她都表现的很不在乎。可是如今连意琛都这样说,她这颗沉下去的心,终究还是沉不到底。 只见姝凰转过身,大步走到意琛的面前,伸手抓着他的衣襟,可惜自己矮,而且也没有这个力气把意琛提起来,顶多也就只是做一个样子而已。 “你凭什么这样说,事到如今你凭什么还能这么轻松的说反悔的话,我已经什么都没有了,反悔可以得到什么?朱意琛,这件事上面,你也出了不少力,别忘了你也是罪魁祸首之一。” 姝凰咬牙切齿的说着,她一直都不咸不淡的样子,是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她没有心,不会痛? “放手。” 意琛垂下眼帘看着她,轻声说着。 “你也会有怕的时候吗,意琛公子,我手无缚鸡之力也伤不到你,就算伤了你地位高高在上,想要给我一个什么罪名都可以。” 姝凰平时很克制,可是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一旦失控的话,就会变得很严重,什么话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我说,放手。” 意琛依旧是看着她,其实他如果真的想要挣脱的话,直接拽开姝凰的手就可以了,但是他却没有这样做,连手都没有抬起来,只是简单的说这两个字。 “事到如今,轮到你怕了吗,觉得我这种人,连嫁给傻子的资格都没有吗?” 姝凰才说完,就放下手,把头转过去,看到懋泽和韩晋刚刚好从里面走出来,而百户候则像个哈巴狗似的,弯着腰跟着走出来。 这一切原本就不属于她,真实的灵魂只不过是一个孤女,一个婢女而已,就算是借用了这具身体,也改变不了什么。 如果是主子的话,她会怎么做,真的愿意嫁给仲良吗,连一丝丝反悔的余地都没有吗? 如果重生一次,她依旧过的不开心,依旧被人牵制的话,那还有什么意义可言呢? 或者,是时候毁掉一切了。 姝凰没有再看他们,转身离开,那些所谓的仁义道德,都见鬼去吧。 而意琛他们再也没有来找过她,仿佛这次盛装来到这里,真的仅仅只是找百户候聊天而已。 姝凰不知道懋泽对百户候说了什么,又或者是用了什么手段,但是可以肯定的是,懋泽如果真的想要出手,那么倒霉的人肯定是百户候。 她的猜想很快就得到了证实,第二天百户候就开了家宴,除了她和晶夫人以外,姨娘们以及那些庶出的孩子们也都到齐。 只是,这顿家宴只有他们三人可以上桌,其余人都站在那里看。 姝凰低着头在吃饭,感受着背如针扎的感觉,其实感觉也不错。有一些人,一旦优越的环境待久了,就渐渐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我寻思想了很多天,劳累了半生,虽然算不上当了大官,可是百户候的六品官也不算太差,总算是对得住列祖列宗。” 百户候吃到一半,把碗放下,开始讲话。 晶夫人从开始就没有,她的心思就不在饭菜上,见百户候说话,自然也吃不下,定睛看着她。 姝凰却在一旁像个没事人那样大口大口的吃着,事实上她本来就是没事人,这些是别人的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她要做的,只不过是三天以后的及笄之礼,然后一切都尘埃落定。 “前些天,蒙的圣恩,懋泽世子来到府上,和我说了良多,却有些可惜了。” 百户候说着,脸色依旧有些不好,看来懋泽那时候真的是下了狠话,至于是如何的狠话,姝凰也懒得去猜。 “像我劳碌半生,到头来却终究没有一儿半女……” “老爷,你这是什么话,你没有一儿半女,那么他们是什么?” 站在那里的姨娘们终究是耐不住,尖叫起来。说话的是那天挑衅姝凰的姨娘,叫嚷着要寻死,现在不也站在这里,乖乖的哪里都没去。 自古男尊女卑,在官衔或者是财产的继承上,女儿都是没有任何资格的,所以撇开不谈。那么自然就要讲到儿子的身上,嫡出和庶出几乎有着云泥之别,在等级稍微森严一点的名门望族来讲,庶出基本上就是府上的奴才,稍微强势一点的小厮都能对他们呵斥。、 要知道,儿子的地位一般来源于生母,如果母亲娘家有极高的权势,或者是明媒正娶的正妻,身份自然就高贵许多。 如果生母只是奴才抬了的姨娘,又或者是穷苦人家的女儿,那么连带着自己的儿子,也只不过是奴才。 百户候府上有些特殊,因为晶夫人无所出所以府上并没有嫡子。可是百户候却被姨娘们**了头脑,对几个儿女十分疼爱,地位也很高。 只是,懋泽的一番话,连带着威胁,让他清醒过来。 庶出终究是庶出,谁也改变不了,除非是…… “闭嘴,我说错了吗,到底是我不懂,还是你们装不懂?” 百户候大声呵斥,把姨娘唬住,脸色忽青忽白,很是难看。 而站在身后的几个儿子也面面相觑。 “我老了,这个位置终究要有人继承,世子说的没错,非嫡子不能继承大统。” 百户候说着,端起眼前的酒杯,一口喝尽。 那么简单的事,他从前怎么就想不通呢,自己妻子可是将军之后,众多亲戚也属于皇亲贵族,等他讨好了妻子,眼前区区这些货色,想要多少有多少。 “你们也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我也不逼你们,过继到夫人的膝下,就是夫人的子嗣。要知道按照宗法制度,立嫡不立长。谁先愿意过继到夫人的膝下,也就是我的嫡子,府上的一切不出意外的话,他都能继承。但是有一点,既然养在夫人膝下,就是夫人的亲儿,大家懂了吧。” 百户候说着,扫过眼前所有人。 姨娘们的脸色白如死人,养了十多年的儿子,怎么可能白手送给别人;而那几个孩子,面面相觑,到底是成为奴仆都不如的庶子,还是成为夫人膝下的嫡子? 这一切,都在姝凰来了以后,翻天覆地的改变了。 这种丑态,姝凰不想看到,于是她站起来,朝着晶夫人点点头,转身离开。 身后,是渐渐吵开的声音,夹杂在一起,分不清谁是谁,在权力财富面前,亲情是那么的可笑。 也许到了礼王府,会比这里吵得更加不可开交。 还有三天,姝凰捏紧拳头,如果想要逃走的话,也只能在这三天之内。 第一百九十八章 幕后的爪牙 皇宫内,一片香气萦绕的宫殿里,一排宫女跪在外面,而寝殿内,只有三四个人伺候着,除了香气以外,还有淡淡的药香。 太后躺在床上,老嬷嬷站在身旁,手里拿着一个小香炉,里面熏蒸出淡淡的安息香的气息。 “太后,药已经熬好了,现在要喝吗?” 太后微微睁开眼睛,在嬷嬷的搀扶下坐起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病容。 “这人老了就不中用,天气稍微冷一点就撑不住。” 老嬷嬷扶着太后坐起来,拿起一张垫子垫在太后的腰后面,把香炉放在一边,笑着说道:“太后您又说笑了,太后有圣体庇护,岂能是一点小病就能得逞呢。” “来了什么人?” 那些恭维的话,太后听得不少,所以也不在意,而是看了一下门口外面。 “几个公主和皇子都来了一下,带了千年人参还有一些补血延年益寿的药品,不过奴婢说太后还在休息,他们也就没有再打扰,坐了一会就回去了。” 老嬷嬷说着,见太后的脸色有些难看,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文玉郡主也来了,她让奴婢带了一套护膝过来,说是天凉了,太后的老寒腿可不能再受凉。” 太后欣慰的笑了一下,她活到这个岁数,有登上最尊贵的位置,想要什么只需要说一声就可以了。可是自古皇家亲情薄凉,那些能用钱买的东西,从来都不需要珍惜。 “拿来让哀家瞧瞧。” 太后抬起头说着,老嬷嬷起身去把护膝拿过来,放在太后的手中。 “文玉这丫头,又进步了。” “对呀,郡主可以嫁人了,谁要是娶到她,必然是前世修的福气。” 老嬷嬷也宽慰的说着,文玉也算是她看着长大,做长辈的怎么能不疼爱呢。 太后仔细端详了一下,然后把护膝放在一旁,看着老嬷嬷说道:“哀家让你办的事,可都办好了?” 老嬷嬷低眉顺眼,把护膝收好,才走到太后的面前说道:“凰姐儿如今住在皇城内一个百户候的府上,其中府上夫人是礼亲王府上何贵妾的表姐,想必也是托了这一层关系的原因。” “她是因为什么被赶出宋府的。” 太后不管百户候是谁,也没有心思知道何贵妾是谁,这些人在太后的眼里,如同尘土一样,不值得一提。 “奴婢猜测,应该有两点。” 老嬷嬷依旧语气平静的说着,在皇宫里,陪着太后出生入死数十年,说没有一点本事,谁都不相信。 “不知道哪个嚼舌根的人,传了凰姐儿和懋泽世子,以及仲良公子的碎语出来,掌院大人那边兴许是因为这件事,才气坏了。懋泽世子可是这些姑娘们的香饽饽,应该是知道了懋泽世子的心意,才到处乱说凰姐儿和仲良公子的事,这等捏造,也敢说出来。” “仲良?” 天后一是时间想不起是谁,虽然说和她一脉相传的只有皇上和荣亲王,可是那些大大小小的亲王却也要喊她一声母后,每一府的子嗣那么多,她未必都记得。 更何况,仲良自从患病以后,就再也没有踏出礼王府,已经有十几年之久。 “礼亲王府上的二公子,自小聪明伶俐,有一次在皇宫宴席上,还得到皇上的赞许。” 老嬷嬷适时的提醒说道。 “哦,那福薄的孩子。” 太后恍然大悟的说着,但是马上有抛之脑后,那些事和她没有多大关系。 “懋泽世子不管是明着还是暗地里,都帮了凰姐儿好几次,在知道凰姐儿去了百户候府上,似乎也跟着去了一次。看上去,他对凰姐儿,倒也算是用情至深。” 老嬷嬷依旧语气平稳的说着,她一边说着,一边观察天后的脸色,跟在太后身边这么多年,太后的一个眉目她都能揣测出来。 “奴婢也认为,凰姐儿和懋泽世子,倒也真是郎才女貌,一双璧人。文玉郡主若是知道太后的心意,必然也会很开心的,她自小在宫里长大,谈不上有知心好友,凰姐儿也许是唯一一个。” 老嬷嬷的话,把太后说的有些信服,她并非是真的要逼害姝凰,也暗中派人留意她的一举一动,想要成为文玉的好友,而且得到她的帮助,可不是随便一个人都可以做到。 如果当初姝凰有一瞬间的乞求,又或者回去以后,成为一个长舌妇之类的人,那么太后真的会把她比如死路,就好像对待汪雨佳一样。 可是,不管怎么样,姝凰依旧不卑不亢,好像对于自己的宠辱都轻笑而过。 而老嬷嬷也知道太后的心思,她是真的欢喜凰姐儿,于是在禀报事情的事情,也尽量多说太后喜欢听的,那些不喜欢听的,她都一笔带过去,比如仲良的事情。 “那么,哀家也该做点事,省得被人说老糊涂了。” 太后点头说着,目光变得睿智起来,试探什么的,也该到此为止了。 姝凰在软榻上睡着了,阑珊拿来毛毯盖在她的身上,才一个转身,姝凰就惊醒了,把毛毯掀落在地上。 “怎么了?” 阑珊连忙把毛毯捡起来,看着姝凰关切的问道。 姝凰揉了一下太阳穴,很轻微的皱了一下眉头,然后露出一个舒心的笑容说道:“好像做了一个噩梦,可是醒来时,却想不起是什么了。” “想不起,也就是无关紧要的事,晶夫人让你去她屋里,好商量一下两天后的及笄之礼。” 阑珊说道这个话题的时候,也不知道该不该笑,好不容易等到了及笄这天,从在普华寺开始就一直在期待这一天,可是如今阑珊却无论如何也没办法笑出来。 “好。” 倒是姝凰自己轻轻的笑了起来,想不起的事,那就是不重要的事情。 晶夫人这边的是也差不错了,如今长子也过继到她的膝下,百户候也对她万分敬重,倒是渐渐疏远了那些姨娘们,府里上下婢女家仆们都循规蹈矩。 那么剩下来,就是她的事情了。 事到如今,她倒要看看,还有谁能阻止她,谁还有这个能耐,把她的计划都统统打断? 第一百九十九章 事情的转折 她再去看晶夫人的时候,晶夫人的脸色明显好看很多,脸上也带了少许的红晕。 晶夫人看到姝凰走过来,主动站起身迎了上去,把姝凰拉到一旁的卧榻上坐着,屋子里很暖,还焚了熏香,给人很安宁的感觉。 “晶夫人叫我来,有什么事吗?” 姝凰对晶夫人其实并没有多少好感,连自己命运都把握不住的人,即便这一刻有她在一旁帮忙,谁又能保证三五年后,百户候再纳妾。 若对方是一个厉害的角色,晶夫人也未必能改变的得了既定的命运。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么弱小,姝凰根本就不会在意。 “过两日,就到了你的生辰,虽然说笄礼都差不多,可是还是想问问你的意见。” 晶夫人笑着说,她没有子女,所以也没有帮女儿行过笄礼,再者姝凰有恩于她,这笄礼无论如何都要办得很盛大才行。 姝凰不在意的笑了一下,看着晶夫人说道:“夫人是长辈,一切听夫人的安排。” 那么麻烦的事情,她才不要参与其中。 “前些天我已经命人去准备了几套新衣裳,只是刺绣的款式还没有定下来,待会让人拿给你看一下。” 晶夫人并没有察觉到她不在意的态度,依旧在那里不停的说着,然后让人把新衣裳还有笄礼所用的簪子拿来。 那是一支玉簪,也许是晶夫人觉得不够华贵,让人在上面镶嵌了许多珍珠宝石,还做了一层鎏金。 原本挺好看的一支蝴蝶玉簪,经过这样一番打扮,倒是显得很庸俗,就好像暴发户恨不得到处炫耀自己财力的感觉。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却什么都没有说,反正她也不在乎。 “我想想还缺了什么,趁着还有时间,让人快点去准备。” 晶夫人很满意的看着玉簪,小心放好,这可值二三十两银子呢。 “那天的流程安排,我都让婢女小厮们排了一下,和你说说吧。早上起来,你要穿戴整齐的坐在东房的团蒲上,然后有礼者奏乐,我和老爷就算是你的父母,,把宾客迎如场后,老爷会简单致辞……” “我知道该怎么做。” 上一世她做婢女,及笄之礼就是很简单的在起来那天,由祥嫂帮她穿衣梳头,然后插上簪子而已。 但是,她却陪着主子行了及笄之礼,倒也懂得,不需要晶夫人再说一遍。 “知道,知道就好。” 晶夫人讪讪的笑了一下,忽然间又觉得自己多事了,人家姝凰可是大官府上的姑娘,又和皇亲国戚有关系,这种礼数自然比她们小户人家清楚。 姝凰看似一个很随意的人,但是想要接近她却很难,她并没有任何想要和人打交道的想法,似乎所有的人对她而言,都是明天会离开的路人甲。 晶夫人又怎么会看不出来,连她都感叹这般伶俐貌美的姑娘,为何却愿意嫁给仲良。 两人闲聊之际,有小厮快步走进来,眼角余光看了姝凰一眼,就把头低下去。大家都知道这个新来的姑娘不好惹,若是被盯上了,就会像管家和姨娘们那样,连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禀报夫人,堂前来了客人。” “来了客人就去请老爷,跑来我这边厢瞎嚷嚷什么?” 晶夫人有了地位,说起话来也硬气不少。 “是来找姝凰姑娘的,而且,看轿子顶的装饰,似乎是宫里的轿子。” 晶夫人吃惊的看着姝凰,皇宫是一个多么神圣的词语,多少人一生都无法瞻仰的地方,可是姝凰却和那里颇有渊源。 姝凰眉目颤了一下,心里的不安,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站起来说道:“既然是找我的,便出去看看吧。” 来找她的人,会找她的人,只有一个。 姝凰捏紧了拳头,一路无阻的来到堂前,远远的就看到一抹清瘦的声音背对她站着,察觉到有人走过来,转过身,是轻笑着的云锦姑姑。 姝凰基本不去想为什么她会知道自己在这里,只怕是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别人的监视之中。 “姝凰见过云锦姑姑,不知道云锦姑姑光临寒舍,可有什么吩咐?” 姝凰行了一个宫礼,极其谦逊的说道,她如今已经没有任何身份,只不过是一个弃女而已。 云锦姑姑依旧是风轻云淡的样子,可是眉宇间的气息,却生生把人压制住。 “我是过来接宋姑娘的。” 云锦姑姑笑了一下,然后示意一旁的宫女,她们都是训练有素的,只需要一个眼神,就知道往哪里走,去收拾东西。 “去哪?” 姝凰看了一眼,往后院走去的宫女,并没有拦着,她知道就算拦也是拦不住的。 “郡主府。” 姝凰微微长大了嘴巴,有些吃惊的看着云锦姑姑,疑心自己听错了,又或者是云锦姑姑换了一个郡主伺候,可是无论是哪一样都不可能。 “今天,我是替太后传口谕的。” 云锦姑姑说着,走到姝凰的面前说道:“太后已经赐了一座府邸,作为文玉郡主的私有府宅,早就让人收拾妥当,只要进去住便好了。太后也知道,这件事会让其余公主郡主们妒忌,所以并没有大肆渲染,也算是替文玉郡主挡了不少。太后已经嘱咐我们,把宋姑娘也一同接到郡主府同住,期间享受和郡主一样的待遇。” 虽然没有名分,可是却享受和郡主一样的待遇,这是何其重大的殊荣。 “怎么忽然间,太后竟然做了这个决定?” 偌大的府邸,可不是一夜之间就可以收拾利索,虽然说一般都住在皇宫里面,可是除了皇宫以外,也有不少府邸,平日用做别院或者避暑又或者闲适的时候游玩所用。 极个别情况也会赏赐给别人。 但是,偌大的府邸,却不是几天之内就可以收拾好,难道说其实太后在她提出让文玉离开皇宫开始,在心里就已经默许了? 收回她的名帖,看着她被赶出去,这些都在太后的掌握之中,果然是老奸巨猾的狐狸呀。 “太后果然还是太后呀。” 姝凰笑了一下,她以为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原来也不过是被人玩弄了一番而已。 “既然姑姑亲自来,我要是让姑姑久等,那就是我的不是了。但是我现在依旧住在这里,无论如何都要和府上的老爷夫人说一声。” 晶夫人和文玉,闭上眼睛都知道要怎么选择。 阑珊和巧妮两人像是吃了五石散那么兴奋,恨不得变出八只手来收拾,如同旋风一样,眨眼之间就收拾好了。 其实姝凰哪里有什么好收拾的,去到哪里都是暂住,身上的衣服也就三两件。 一切来得太快,晶夫人还来不及反应过来,已经有宫女上前告知一切,让她慌了神。她在府上的地位才刚刚树立,如果姝凰不在的话,说不定一切都会回到原来。 而百户候更是慌了神,他还指望依仗姝凰,能和皇亲国戚攀上关系,从而让自己的官位往上爬。 所以,当姝凰跟着云锦姑姑走出府门的时候,两人连忙追了上来,看见云锦姑姑穿着的是宫女的衣衫款式,也没有多客气。 其实,只要是稍微懂得皇宫礼仪的人,从衣衫的衣襟款式就能分辨得出等级位阶,可是他们却不懂。 “你们要把姝凰带到哪里去,过几天姝凰可要行及笄之礼,要是误了时辰,可不是你们几个宫女能担当得起的。而且礼王府的世子和公子也颇为重视,何贵妾把人交到我们身边,总不能一声不吭就把人带走吧。” 百户候拉住云锦姑姑说着,好不容易的“摇权树”可不能不明不白的就走了。而且,为了这个及笄之礼,他们也了不少心思,准备的用品也有四五十两银子的,对于一个六品官来说,是一个非常大的数目。 云锦姑姑平静的看着百户候在自己面前大声说话,看了姝凰一眼,然后对身后的人点点头就转身离开。 百户候见她要走,连忙拦了上去,只见一直站在那里的护卫马上冲上前,把百户候扣押在地上。 云锦姑姑的地位,岂是他能说随便吆喝的。 姝凰低头走进马车,听到身后有吵杂的声音,也没有回头去看一下。 对于那些看不清楚形势以及狗眼看人低的人,她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了解。 反正,在百户候府上这段时间,也不过是一个小插曲,从今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宽敞的马车里,只有她一个人,云锦姑姑可是很严格的,不会让婢女也跟着上去坐着。 马车缓缓朝着皇城中心飞驰而去,太后对文玉是真心好,赐予的府邸也是挨近中心。就算天后并没有做过多的张扬,但是单单看位置,也不难猜出太后的心思。 不多时,马车就停在了郡主府前,姝凰由婢女扶着下了马车,然后抬起头看着头顶上的牌匾,苍劲的大字显赫的写着,这就是文玉的府邸。 “请宋姑娘进去吧,郡主在里面已经等候多时了。” 云锦姑姑下了马车,走到姝凰的面前说道。 第二百章 忽然间的眷宠 走进去,果然这是姝凰见过的最别致最华贵的府邸,就算是礼王府也只能和它不相仲伯,除了占地大以外,讨要不了一点胜算。 但是,她却没有多看一眼,而是直接朝着大堂走去,文玉在那里等着她,这是最令她开心的事情,谁能想到再次重生,她最好的故交不是别人,而是文玉呢? 果然,文玉也在大堂等她,见她走了过来,伸手摒退了身边的婢女,站起来朝着姝凰走过去,笑着说道:“竟然来的这么慢,让本郡主好等。” 姝凰笑着行礼,可是才行了一半,就被文玉拉住。 “你我之间,还需要这等虚伪的东西么?” “礼数终究是不能少。” 姝凰虽然嘴里这么说,却也没有再勉强,而是站在那里,看着文玉,两月余不见,好像消瘦了一点,不过却比从前好看了,果然是女大十八变。 文玉笑着走到云锦姑姑的面前,撒娇般的说道:“辛苦乳娘了。” “郡主这话严重了。” 即便是看着文玉长大,云锦姑姑身为她的乳娘,不但在生活上多加照拂,在一般的礼数上也是容不得任何的不轨。 云锦姑姑深的太后的欢心,自然有她的处事风格,其中严谨和遵从就是很大的一点,就算是文玉的乳娘,也没有仗着资历胡作非为,依旧是那么恭敬诚恳的语气。 “我好久没有见姝凰了,有好多交心的话想要和她说。” 文玉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毕竟让云锦姑姑跑一趟,却马上又要把她支开,可是很多时候,交心的话只能说给某个人听,虽然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可是若不是独处的话,就不叫做交心的话了。 云锦姑姑知道她的意思,轻轻的点了一下头,然后对身后的阑珊和巧妮说道:“今后的一段时间里,你们的主子就要住在这里,先带你们去熟悉一下环境吧。” 阑珊和巧妮自然是欢喜的不行,这真的算是峰回路转,经过了那么多事情,自家主子总算是有了一个固定的住处,而不是总也被撵来撵去,虽然主子什么都不说,可是她们看在心里,却十分的心疼。 “有什么话要和我说?” 姝凰看着大家陆陆续续离开,宽敞的大堂里只有她们两人。 “我整日在宫中,能有什么好说的,倒是你,可经历了不少,就当做是说书那样说给我听吧。” 文玉比姝凰小,心智更是偏向玩,所以见到姝凰就迫不及待的想要从她的嘴里听到一下新鲜的玩意儿。 姝凰坐在一旁,歪着头,她实在是不知道经历的那些事有什么好玩,也挑不出感兴趣的趣事出来。不过既然文玉要听,那么就从她回到宋府那天开始讲起。 “竟然有这种做爹的,他这不配!” 文玉听到一半,义愤填膺起来,颇没有形象的连连呸了几下。 “你一定很难过吧。” 文玉难过的看着姝凰,被自己的亲爹打骂,然后隔离在院子里,最后还要被赶出来,断绝父女关系,放在谁的身上都不会开心。 可是,姝凰却很开心。 “怎么会难过呢,我不是说了吗,这一切都在我的算计之中。” 姝凰轻轻的笑了一下,然后就开始讲到别院,不过这一点却省略了很多,长生的事,懋泽的生气,还有意琛的异常,都统统省略了,倒是把韩晋和巧妮的事,大肆渲染了一番。 “要撮合他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韩晋是独子,韩尚书对他可算是委以重任,而韩晋的能力也不差,最后也会尾随父亲走上仕途。他和巧妮的身份相差太多,就算是不顾一切也不可能成为正妻。” 文玉对这种事情很清楚,而姝凰也同样很清楚,巧妮只是一个被买回来的婢女而已,这种身份在普通人家抬了姨娘已经算是最好的归宿。 可是,韩晋是独子,将来肯定要走上仕途,那种不顾一切都要娶的事情,只存在在说书人的故事中。 “也许总有解决的方法。” 姝凰垂下眼眸,这也是她一直不肯对巧妮明说的原因,而不仅仅是因为巧妮听信传言,对韩晋感到害怕那么简单。 “我倒是好奇,为什么太后会忽然间改变主意,让你出宫,而且还自立门户,先前不是很生气的吗?” 姝凰定了一下心神,看着文玉问道。 文玉站起来,走到一旁的锦盒里,把名帖拿出来,放在姝凰的面前,满心忧愁的说道:“其实,皇祖母病了。” 姝凰看着自己的名帖,并不意外,算一算时间,太后的身体也是从这一年开始大不如从前,所以才会想着为文玉的后半生打算吗? “皇祖母说,如果有一天她不在了,能成为我依靠的人,也许就只有你。她想要太高你的身份,可是又不能无缘无故的再立郡主,只能作罢,让你在这里住着,享受郡主应有的一切,也许会好一点。” 文玉说着,脸上闪过一丝狡猾的笑意,但是闪的太快,姝凰并没有注意到。 “而是皇祖母也说了,如今你没有双亲,后天的及笄之礼,她虽然不能来,可是长辈的话,她暂且代着。而且乐府的人会到这里亲自主持,到时候肯定会空前盛大,到时候皇城内,没有人会不认识你宋姝凰的。” 今天以前,她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女子,也许其他姑娘会在饭后茶点说起她,然后笑一下。 可是,今天以后,皇城之中,再也不会没有人不认识她。 及笄之礼的长辈,是当今太后。 当一切来的太快的时候,是好事还是坏事,难道真的否极泰来? 姝凰的心一下子就乱了,太后的心思就仅仅如此,让她抬升地位,和文玉交朋友? “代我谢过太后。” 姝凰轻声说着,然后舒了一口气,既然是要来的那么就躲不开,还有什么好怕的呢。她面对着无家可归都不曾胆怯过,却因为空前的盛宴,就害怕起来了吗,真是可笑。 第二百零一章 及笄之礼 两日后的及笄之礼,姝凰基本上就是坐在那里不用动,乐府的人已经包办了所有,从姝凰睁开眼醒来,用艾草叶子洗脸开始,阑珊和巧妮基本帮不上任何忙。 姝凰虽然不是帝姬,可是既然太后要求礼同郡主,自然就马虎不得。阑珊和巧妮可没有见过这么大场面,站在那里连手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放,更被说帮着做事。 等梳洗完毕,姝凰穿上新裁缝的衣裳,在女官大引导下,披发垂肩的缓步走进大殿东房,然后坐在那里,由云锦姑姑亲自把她的长发梳成一个总髻以后,再由女官引到大堂之上。 一旁乐府的演奏者见姝凰缓步走进来,都停止了奏乐,然后在大堂之上站着一个老嬷嬷。 姝凰抬起头看了一眼,是太后身旁的一个老嬷嬷,能把她请出宫,姝凰的架子可不小。 只见她站起来,手里拿着一枚玉如意,缓缓说着祝词:“令月吉日,始加元服。弃尔幼志,顺尔成德。寿考绵鸿,以介景福。” 巧妮站在一旁,拉着阑珊的手,小声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呀?” 阑珊摇了摇头,示意她不要说话,说实在的别说巧妮,连阑珊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自家主子对诗词歌赋并不在意,自己不学习的同时,也不会强迫她们去学。 原本正式的笄礼是由家中长辈来主持,然后宴请宗族的亲戚来祝贺,但是姝凰如今只身一人,已经没有长辈,也没有宗族亲戚。 所以,除了文玉坐在一旁以外,其余的一切都是由乐府的宫人包办。 在堂前的桌子上,有一方团蒲,上面放着一串祖母绿珠串,色泽浑厚剔透,一看就知道是不可多得的人间珍品。 这是太后长年带在身上的珠串,放在这里,也算是她老人家亲自来过,当这次笄礼的长辈。 接着又是一通繁琐的仪式,执事端来酒菜,象征性的进行馔食,然后再回到东房换上冠服,才回到堂前坐在。 早有年长的老嬷嬷站在那里,等姝凰来到,含笑的把篦梳给姝凰梳头,然后把一支玳瑁簪稳稳的插在发髻上。 掌乐起声响起,然后说辞人继续唱到:“旨酒嘉荐,有飶其香。咸加尔服,眉寿无疆。永承天休,俾炽而昌。” 就算礼毕。 姝凰长长的吁了一口气,一早起来折腾,连早饭都来不及吃,饿着肚子总算是完成了。 其实,若是论上正式的话,要折腾一整天,而不是这小半天就能完事。毕竟她没有家人,也没有亲戚,所以这个环节统统省了下来。 文玉在一旁笑着,迎上去说道:“这些,你就算是跟人私奔也算是到了年纪。” 姝凰白了她一眼,如果要私奔在能在一起,这种没用的男人,她会看得上么。 “但是,不管怎么说,都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 文玉笑着说,确实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在场的人除了姝凰似乎都洋溢着笑脸。就算这个笄礼除了文玉以外,一个外人都没有参加。可是她知道,消息这种东西,都是没有脚的,在明天之前,肯定会传的沸沸扬扬。 大家都会知道,宋荣茂赶出去的,不守妇道的女儿,却有太后的名义完成笄礼,就算是一般亲王府上的庶出姑娘,都不会有这种待遇。 虽然看似无限的眷宠,可是这明摆着就是把她推上风口浪尖,所有的目光和敌意都会投射到她的身上。 太后果然是宠爱文玉。 姝凰苦苦的笑了一下,她何德何能,可以入得了太后的眼帘,靠的还不是文玉这一层关系。 太后想要让文玉自立门户,所以准许她出宫,并且有了自己的府邸;可是,太后心里到底是心疼文玉,所赏赐的东西都是极好的,加上这些年的眷宠,如果文玉一旦出宫,加上这美轮美奂的府邸,肯定会有很多郡主公主找上门来。 所以,这个时候,就必须要有一个挡箭牌。 姝凰就是那一个挡箭牌。 一个民女可以得到那么大的殊荣,从来都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后面陆续而来的事情,才可怕。 太后是想让她替文玉挡煞。 是不是她怎么样都无所谓,根本没有人在乎。 “你怎么了,忽然间发愣起来。” 文玉伸手在她的面前晃了一下,姝凰才回过神来,露出一个无奈的笑脸。 “我是累坏了,等到下一年你笄礼的时候,就知道有多惨了。” 文玉对她从来不怀疑,所以并没有细细追问下去,反而是一个人站在那里偷笑。这等不寻常的事,放在平常姝凰早就看出端倪,可是今天实在是太累,而且她也在想着太后的事,反倒是忽略了。 其实,姝凰就算能察觉出来,也未必能阻止的了。 午膳过后,乐府的宫人们陆陆续续离开,倒是还留下好几个老嬷嬷陪在姝凰的身边,说是要教什么妇德、妇言、妇容、妇功。 姝凰一脸呆滞的坐在那里,那些内容好像梵文一样,连成一串从她的左耳朵钻进去,然后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又从右耳钻了出去,连痕迹都没有留下来。 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要坐在这里听这些东西,若是放在晶夫人那里,可能就简单多了,至少她在晶夫人那里说话还算是有点分量。 可是,如今面对着乐府的各种老嬷嬷,她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文玉听到一半直接就趴在桌子上,只差没有打呼呼而已。 姝凰看不过去,用手肘推了她一下,小声说道:“我受苦的时候,你可不许闲着。” 文玉揉着眼睛,眼前的这些老嬷嬷都是训练有数的,简直就是一个刻板的老古董,一般的话语根本没办法让她们笑一下,更别说通融别讲了。 外面有婢女走了过来,看了老嬷嬷在那里讲礼,顿了一下站在那里没有说话,而文玉却像个兔子那样,蹦的就跑了出去。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反正听老嬷嬷训话的人不是她,也不能强迫,只好自己继续听下去。 但是,不到一会儿,文玉又像兔子那样窜了回来,脸上带着狡黠的笑意。 “姝凰,接旨了。” 她看着姝凰小声说着,姝凰皱了一下眉头,然后看到有宫女在总管太监的陪同下,走了进来,然后站在大堂中间,锐利的眼睛环视了一圈,然后朗声说道:“宋姝凰接懿旨。” 姝凰虽然心里有疑问,可是还是走过去双膝跪在地上,低头听着懿旨。 太后有什么话不能直接说,而是要传懿旨,而且还选在这一天,所有的事情,都让她觉得奇怪。还有文玉的举动,现在想来,好像有诸多的疑点,看来待会要好好的问一下她。 “咳咳。” 太监总管在念着懿旨,姝凰却在想着自己的事,根本就没有听他在讲什么,反正待会懿旨也会交到她的手中,有的是时间去看。 但是文玉却轻声咳了一下,提醒她注意听。 “……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哀家甚悦……” 姝凰歪着头想了一下,这些优越的品质她一点都没有,那些写懿旨的人,是怎么能掰的下手。 “注意听。” 文玉站在一旁,咬牙切齿的说着,听个懿旨都那么不专心,是要把人活生生气死吗? “……与朱懋泽郎情妾意,两两生辉,相互扶持,特赐婚……” “胡闹!” 姝凰煞白了脸,整个人都气的发抖,什么都可以开玩笑,唯独这件事,是绝对不可以开玩笑。 文玉被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把她压在地上,小声说道:“你疯了吗懿旨还没有念完,谁让你站起来?” 姝凰却没有丝毫的畏惧,她看着文玉,两眼发出狠光,冷冷的说道:“是不是你说的?” 文玉被她这个神情吓了一跳,有些不自然的躲开了她的目光,小声说道:“皇祖母所决定的事情,又岂能是我们这些做小辈的可以左右,等懿旨念完以后,再说吧。” 就算被姝凰打断,但是太监总管却没有收到多少阻挠,还是很顺利的把懿旨念完,然后示意姝凰站起来收回去。 姝凰看着太监总管手中明黄盖着封印的懿旨,好一会儿以后才站起来,接了过去,紧紧的抓在手中。 一开始太后把文玉安排在礼王府,为了就是看中懋泽,为什么忽然间就落在她的身上,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说。” 姝凰眉目冷峻,看着文玉,无论文玉做什么她都不会计较,唯独这件事上面,一点点的妥协都不可以有。 文玉见她真的生气,有些慌了神说道:“姝凰,你到底在生气什么,这可是皇祖母亲自赐婚,到时候的婚宴一定会比现在隆重一百倍一千倍,所有人都会仰望你。” “他不行,天底下哪个男人都可以,只有朱懋泽不行。” 姝凰捏着懿旨,她从来不知道自己的语气可以这么冷。 第二百零二章 做不做都是坏人 “姝凰!” 文玉也不是没有脾气,她从前在宫中的地位,就连一般的嫔妃见了她都要行礼,可是在姝凰的面前,却什么架子都摆不出来。 如今,她为了自己的好姐妹,这般努力就是想要她有一个好归宿,却遭到这种反应对待,说不生气是假的。 姝凰把懿旨放在一旁,连多看一眼都难受。 她明明什么事都没有做,到了后面更是对懋泽各种冷言冷语,为什么还会有那么多误会,连解释都懒得。 “你为什么就不懂呢,我如果真的对朱懋泽有心思的话,为何想尽一切办法,都要嫁给仲良呢?” 姝凰看着文玉,两个月不见,两人之间肯定有很多话没有说,想不到竟然有了那么深的误会。 文玉捂着嘴巴,不敢置信的看着姝凰,有些结巴的说道:“那些流言,都是,都是真的吗,不是那些恶女人编出来的,而是你自愿的?” 这些话,如果不是姝凰亲口说出来,文玉是打死都不会相信。 “我不相信你喜欢仲良,只不过是一种借口,用来完成你某种利益的借口而已。” 文玉又怎么会真的相信,姝凰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那么乱来,可是却没有都这一次竟然乱来到这个程度。 “你到底是为了什么,给我说清楚。” 文玉抓着姝凰的手,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就算是姝凰自愿的,她也不允许这样做。 “没有必要和你说。”姝凰不再说声,低头回到房间里,她要想办法,太后做事干净利落,她的懿旨在笄礼以后才送来,摆明着就是算计好的。 那么,在礼王府那边肯定也收到了同样的懿旨,看来那边炸锅的样子肯定比这里厉害多了。想到这里,姝凰不知道怎么的,心里平衡多了。 “姑娘,你开开门呀,不要躲在里面。” 阑珊和巧妮两人在房门前敲了良久,也得不到任何回应,担心的看了一眼,有些事峰回路转太多,连她们都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该担心姑娘嫁给傻子,如今却要担心姑娘嫁给懋泽世子,按照现在的形势看来,好像哪边都不太好的感觉。 姝凰在房间里转了几圈,忍住想要砸东西的冲动,她对于自己将来是没有任何打算,可是太后如此一来,就真的是彻彻底底帮她招了仇恨,这回不光是那些闺阁小姐,就连宋府还有意琛他们,都恨死她了吧。 “不行,我绝对不能这样做。” 姝凰可不是一个慌乱的人,就算有再大的事情,也会马上想到办法。而她现在的办法就是去找长生。太后的懿旨是推不了,她可不想年纪轻轻就从被赐婚到赐死。 不过让她选择死也好过嫁给懋泽,所以,只有第三种办法,那就是逃。即便是和她最初的意愿相冲突也无所谓。在这个世界上,她唯一的亲人只有祥嫂和长生,出了这种状况,肯定要和他们商量。 还好有烟水行,不管去哪里她都饿不死,也算是在无意之中给自己添了一条后路。 姝凰站起来,拉开门见阑珊和巧妮还站在门外,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姑娘……” “走,马上去找长生,趁着事情还没有闹大之前。” 姝凰拉起阑珊和巧妮的手就要往前走,可是阑珊和巧妮两人却面有难色的看着她,连连摇头。 “想要走之前,也先把难关过了吧。” 阑珊看着她,然后小声的说着:“姑娘你刚才关进房间的时候,礼王府的人就都过来了,连礼亲王都来了,还是先去看看吧。” 姝凰无奈的闭了一下眼睛,她实在是不应该在房间里想太多,而是当时马上就转身去找长生。 “看来,就算不是我的错,也躲不过去。” 她说着,往大堂的方向走去,她不是什么正人君子,所以躲着离开也不觉得是什么羞愧的事情;可是,如果逮上了,她就不会去做逃兵。 才走到大堂,还没有靠近,姝凰就感觉到大家的目光如同刀子一样射过来,而且大部分都没有带着什么善意。 “姝凰见过礼亲王,礼王妃,懋泽世子,意琛公子,不知道忽然间造访,所为何事呢。” 既然是不友善的目光,那么她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尊敬,从头到尾她都没有做过任何不对的事情,可是全部的责任都落在自己的身上,多么不公平呀。 礼亲王还算是沉得住气,可是礼王妃就沉不住气了,她看到姝凰马上站起来,只差没有蹬鼻子上脸的骂过去。 “你给我说说,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忽然间太后的懿旨会替泽儿赐婚?” 姝凰看着礼王妃,礼王妃一向都看不起自己,如今却要成为她的儿媳,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礼王妃你真好笑,这是太后的懿旨,你不进宫面见太后,却来找我,礼仪上是不是有点说不过去?” 姝凰冷冷的说着,她并不怕在场的所有人,而礼王府的人来这里也确实是没有道理,应该是气晕了头脑,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况且,太后如今抱病在身,就算礼王妃入宫面见,也未必能见得到太后。 “肯定是你,是你耍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先是说要嫁给仲良,让我们放松警惕,然后就在太后的耳边谗言。宋姝凰,我还真的小瞧你了,你别以为这样我们就会妥协。” 礼王妃厉声说着,她的儿子,怎么能娶这种女人,被赶出家门的女人,简直就是耻辱。 懋泽皱了一下眉头,在一旁说道:“娘。” “你闭嘴,难道你真的要娶她吗,有多少好女子你不挑,真的要娶她吗?” 礼王妃是一个十分注重形象的人,不过现在看来,似乎已经顾不上了。 姝凰悄悄翻了一下眼皮,看着意琛,现在她唯一觉得有些亏欠的人就是意琛,他忙上忙下做了那么多事,却一下子就打回原形了。 意琛坐在最不起眼的角落,他一向如此,见姝凰看着他,两手做了一个稍安勿躁的姿势。 不知道为什么,姝凰看到他这样子,心里安定了不少,意琛这个人,肯定会有办法的。 第二百零三章 意琛的试探 姝凰深呼一口气,看着礼王妃说道:“今天是我的笄礼,如果你们是来祝贺的话,我很欢迎;可是,如果你们连自己的身份都不顾,要和晚辈在这里大吵大闹的话,我也会奉陪到底。” 是不是每个人都觉得她很好欺负,那么也就无所谓了,反正做错了什么都有太后在身后护着,她想要做什么都可以。 礼王妃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看着礼亲王说道:“王爷,你看看她,这是什么态度,这种人我绝对不会让她入门的。” 她宝贝了二十年的儿子,指望着有一天能成为贤能之人,这一生怎么能会在一个叫做宋姝凰的女人手中。 姝凰第一次见礼亲王,眉目之间和懋泽几分相像,也带着儒雅之风,他从进来以后就一直坐在那里也不说话,看来,是一个很沉稳的人。 在众多亲王中,他在朝廷里的地位最高,拥护也是大声的,这样的人应该很能干,不会像礼王妃那样大呼小叫。可是,他却也来了,看来两人都十分关心懋泽。 “你们一来到这里就对我兴师问罪,那我想要问问,懋泽世子是怎么想的?” 姝凰看了懋泽一眼,他坐在那里,脸色很平静,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懋泽这个人便是这样,越是遇到了大事就显得越平静,让人想不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懋泽见姝凰叫她的名字,稍微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惘,按照道理说来,如今该迷惘的人应该是姝凰才对,可是他却是这个样子,让人有些奇怪。 礼王妃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什么对懋泽说道:“对,泽儿,你快说说,只要你不喜欢的话,我就算是面见皇上也不会让这门亲事成的。” 懋泽看了姝凰一眼,然后垂下眼帘,没有说话,此情此刻他要说什么呢。 “你说话呀,你这个孩子,还不都是因为你。” 礼王妃见他不说话,气的在那里直跺脚,她是一个追求完美的人,从礼王府一草一木都可以看出来。可是,现在却有点像个泼妇那样,只差没有上前去揪着姝凰的头发了。 文玉坐在一旁,这种情形她早就想到了,所以也不需要太担心,如果真的出了什么状况,她这里有人拦着,所以且看姝凰是怎么应对的吧。 如果,此刻在这里都应付不了的话,日后姝凰嫁到礼王府,这日子才叫难过呢。 “还不是因为你这孩子多事,她们姑娘家的闹事就由着她们去闹,你倒是为了这些事奔走数日,这下好了,让太后误会了。” 礼王妃实在是没辙了,其实姝凰很清楚,如果礼王妃和礼亲王真的有办法的话,早就去做了,不需要特地来到这里。 由此不难猜测的出,太后那边肯定是施加了什么压力,让他们没有办法去推掉这门亲事。不被逼到这个地步,也不会来到她的面前撒泼,应该是想要借姝凰的口,去推掉这门亲事。 说白了,就是想要她成为替罪羔羊。 可是,姝凰却没有那么笨,不管礼王妃怎么说,她都没有生气,而是很顺利的把话题推到了懋泽的身上。 没有人在乎她,只要是可以利用的话,每个人第一个想到的都是她。 礼亲王坐在一旁听了好一会儿,然后摆手示意礼王妃住嘴,就算有一百个不情愿,礼王妃还是住了嘴,然后坐在一旁,双手环抱着胸,把头扭到一边去。 这种情况,更证明了姝凰的猜测,太后肯定会想到,一通懿旨下来,礼王府肯定不会那么容易就妥协,肯定拿了什么作为威胁。 是礼亲王的仕途,还是懋泽的仕途,亦或是用生命作为威胁,这些都是姝凰所不知道的,但是不管怎么样,姝凰现在看似处在弱势,其实却是占着优势。 “宋姑娘。” 礼亲王看着姝凰说道:“对于这件事,你有什么看法。” 看来,礼王府里,总算是有一个可以讲道理的人,姝凰是一个讲道理的人,虽然有时候也会讲歪理。 “我这是一介民女,对这件事并没有什么看法。” “那你对我家犬儿,可有什么想法?” 不愧是久经沙场的礼亲王,就算姝凰的态度不明确,他也不见得会生气。 “这些事问我也没用,我只是一个没有身份和地位的民女,我喜欢的话就可以随便得到吗,我若是不喜欢的话,也可以随便拒绝吗,这些话还是问懋泽世子吧。” 姝凰笑着说,这些话她才不会直接回答,不管是什么话对她来说都没有好处。 “是吗,这就是宋姑娘你的想法?” 礼亲王挑了一下眉毛,果然是滴水不露,她的一点想法都问不出来。 “也就是说,长辈的安排,你不会有任何意见?” “是。” 姝凰简单的回答着,然后站起来,看着他们说道:“我感觉到身体不适,想先去休息,你们先坐一下吧,郡主会招待你们的。” 文玉坐在一旁,张了嘴巴,又把难搞的事情,推到她的身上,这已经不适交友不慎的程度了。 姝凰可不想跟他们去纠缠这些事,她改变不了任何事情,太后生病,她也不可能进宫,如果可以面见太后,礼王妃早就做了。 “还没有说完呢,事情没有解决你就想走了是不?” 礼王妃见她要走,连忙站起来,他们从礼王府赶到这里来,可不是为了说这三两句话那么简单,如果没有一个解决的方法,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回去的。 可是,她才站起来,一旁的礼亲王就拉住她,只不过是几句话,礼亲王就察觉出来姝凰不是那么好对付的,就算再说下去,也问不出什么。 姝凰走出大堂,一路往前走,可是走着走着就停了下来,她要和长生说什么呢,直接说她不想嫁人,然后让长生准备东西让她逃出去避难一下? 太后是和等人也,即便从来没有出宫,对她的事情也是了如指掌,难保不会没有查到长生那边去,如果她不见了,太后肯定要找到,到时候只要是和她有牵连的人,都会遭殃。 想到这里,姝凰止住脚步,不能因为自己,把他们都拖入困境。 “对,还有一个人可以找。” 这个时候,姝凰只能想到意琛,除了他谁都不会帮得了。 姝凰想到这里,连忙转身,以免意琛回去了以后,她不知道要怎么找。 可是,她一转身,就看到意琛站在她的身后,把她吓了一跳。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意琛似乎很喜欢站在别人的身后,也不知道是对待每个人都一样,还是仅仅是对她这样而已。 “下次,把喜欢站在别人身后的毛病改一下吧。” 姝凰轻声说着,这的确并不是什么好的习惯,要是被胆小的人看到的话,指不定会被吓一跳然后大喊救命,那他的一世英名估计就这样没了。 不过,单单看着意琛的容颜,只怕也没有多少人会喊救命。 “我从来不站在别人的身后。” 意琛语气平淡的说着,如今他就是站在别人的身后,竟然可以这样随便的就说出这种谎言。 姝凰也不和他争执,十分无奈的说道:“有些事总是计划赶不上变化,如今要怎么办?” “不知道。” 意琛回答的更是干脆,根本就没有帮忙的意思。 “那就不要在这里丢人现眼。” 姝凰现在没有心情跟他开玩笑,难道真的要在十天以后嫁给懋泽,这种笑话她承受不起。 意琛站在那里,左右看了一下,这里一个人都没有,说话也不需要有避忌。 “太后的赐婚自然拒绝不得,大哥好像对你有点意思,其实若是能嫁给我大哥,也是一件不错的事。” 意琛看了一下四周,然后说道,对他而言,不管姝凰嫁给谁,都会他的嫂子,没有任何影响。可能还会麻烦一点,再帮仲良找一个妻子吧。 “别说笑了,别人就算了,连你也说这种话!” 姝凰不容易生气,可是接连两次生气都是因为意琛,果然是一个令人讨厌的人,他这种刚愎自用的性格,得不到重用果然是对他最好的惩罚。 “你嫁人本来就不抱着一人心的想法,否则也不会选择懋泽,这不过是你的一个手段而已,既然如此,只要是能进王府就达到了目的,不是吗?” 意琛不傻,姝凰的意图并非那么简单,她的目标是进礼王府,阻隔懋泽和瑜之间的可能,而且还想要利用王府里的地位,去阻止瑜。 今生瑜过的不好,就是她最大的期望。 “有人说过,太聪明的人,很遭人嫌吗?” 姝凰的目光变得有些凶狠,她自认为和意琛之间,还没有熟络到可以随便谈论这些事。事实上,这些事她从来不曾和谁说过,她一直都是孤身一人,即便想也没有可以依靠的人。 “你执意不嫁,难道说,你对仲良的喜欢还多过于阿泽,果然口味很奇怪。” 意琛惯有的弯起嘴角,露出玩味的笑意来。 第二百零四章 差点忘了 姝凰咬着嘴唇,这个男人是故意这样说的,明知道她的难处,却还要这样说,就算四处没有人,可是他这样说,放在谁的身上都会难受。 “你闭嘴。” 她低声呵斥说道,但是这种呵斥对意琛来说,一点用处都没有。 “反正你们礼王府上上下下,都没有想过让我嫁给懋泽,说不定礼王妃现在正准备让人扎一个巫毒草人,准备诅咒我呢。既然如此,为什么不亲自去说,却要跑到我的面前撒野,这就是皇家之风吗?” 姝凰冷笑一声,她什么都没有做,可是现在却认为所有的错都是她,那么就错上加错吧。 “你以为,我就看得上朱懋泽吗?” 她看着意琛,又是一声冷笑,目光也变得轻佻起来,反正一开始就错了,她再装什么好人也没有人会去在意,倒是做个恶人,还算是让人瞧得上。 “我接近他的目的不过是想要破坏他而已,没办法呀,谁叫我和宋瑜不和呢,而且宋瑜又喜欢朱懋泽,那么只要拆散两人。” “你不怕我说给阿泽听?” 意琛从来不知道姝凰这样做的原因,又或者说她是故意这样说的,没有人能看懂她做什么,一切都是那么胡来。 “这些话,我早就对他说过了,是他那么笨,还一直以为我有什么苦衷,想要帮我,这是可笑。” 姝凰说着,伸手捂住嘴巴,轻声笑了起来,真是笨,懋泽那么笨,她也那么笨,重生以后,她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就过的越艰辛。 这一次也是,如果她不想着去改变文玉的命运,是不是就不会把自己逼到如此绝境呢? “不过,你们若是心疼他被我骗了的话,就要快点进宫让太后收回成命,一旦到了吉日,我就是你的大嫂,然后整个礼王府都在我的手心,这种情形你不想看到吧,我这种歹毒的女人,一步步毁了你的家。” 姝凰冷冷的说着,现在不能去找长生,也不能进宫,她肚子里憋着的火气,总算是可以发泄出来。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喜欢阿泽?” 意琛并没有生气,那个所谓的家,就好像姝凰对待宋府一样,感情是一样的,只不过是一个睡觉的地方而已,并没有什么感情。 如果说还有需要留恋的,也许就是他的娘亲,仲良还有懋泽吧。 说到这里,意琛总的来说,也比姝凰幸运,最起码他还有兄弟,而姝凰什么都没去。 “谁会喜欢他那种人,世人都说他温婉如玉,有儒雅之风,我看只不过是伪善罢了。” 姝凰并不讨厌意琛,甚至可以说喜欢,如果不是的话,为什么重生要帮助意琛,想要他娶一个好女子,千万不要再和瑜有什么关系。 只是她的喜欢,和男女之情没有关系,也许只是当做朋友的那种喜欢而已,却总是被人误会。 “我也觉得,他一向很笨。” 意琛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然后一拍手掌说道:“你不喜欢就好,这样就可以下狠心去拒绝了,是吧。” 他说的最后两个字,可不是对着姝凰说道,而是把头微微侧向一旁,郡主府这里院子很大很漂亮,画匠们在规划的时候,早就注意到草树木四季的变化,所以在栽种的时候,把四季开和常绿的都参差种在一起。 即便现在是寒冬,也不会闲得很萧条,有个人躲在后面也不轻易会被察觉。 就这样被结结实实的摆了一道,而且意琛貌似很有心计,一步步的引诱她说出最狠最违心的话。所以,就算姝凰想要反悔,也没有机会让她反悔。 姝凰看着意琛,他嘴角的笑意越发的深了,对自己的心计一点都不保留。他厌恶她,姝凰看得出来,而且也看的出来,意琛在生气,很生气,绝对很生气,虽然他一个字都没有说,可是举动早就表现出来。 了那么多的心思,眼看着就要成功了,却被一道懿旨打乱,他怎么能不生气呢。 “原来我一直给你添了那么多的麻烦,在这里和均向你配个不是,让太后误会,叨扰了宋姑娘的清白,和均自会解决,不需要宋姑娘担忧。” 躲在树丛后面的人,正是懋泽,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摆脱得了大堂里面的那两个人,和意琛一唱一和的演了这一场戏。 姝凰此刻只想大笑,她的身边再也没有人了,怪不得谁,都是她亲手赶走的。 “懋泽世子有自知之明就好,那么我就在这里等着懋泽世子的好消息。” 她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既然已经到了这个份上,那么也就不需要再做什么挽回了。 寒冬的天有多冷,懋泽的脸色就有多难看,姝凰站在那里,看着懋泽转身离开,然后低头自嘲的笑了一下。 这难道不是最好的结果吗,她梦寐以求的,就那么轻松的实现了,可是为什么却不开心呢。 已经闹到这个份上,意琛站在这里已经没有什么意思了,可是他却没有跟着懋泽离开。旁人都说意琛除了那张俊美的脸蛋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只不过是懋泽的影子而已。 但是,也就知道他们自己,实情根本就不是这样,或者,正好相反。 “言不由衷的话,很难受吧。” 意琛看着她,轻声说着。 姝凰猛地回过头去看着他,这个男人,他什么都知道,却还是一直引诱她说出这种话,他明明知道她是言不由衷,也知道懋泽就站在后面,可是却还是这样做了。 世上,怎么会有这么过分的人呢?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他,此人深不可测,绝对不能再有任何的接触,反正懋泽会去推掉赐婚,她也不会再嫁给仲良,和意琛之间,也算是断了最后的联系,再也不会相见。 既然如此,那么就连生气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很累,就不送客了。” 很意外的,姝凰不再和他吵,而是转身回房,已经了太多时间和礼亲王家的三兄弟纠缠,已经足够了,她都几乎差点忘记了自己最初的目的。 第二百零五章 虚伪的游戏 其实,她根本不需要去烦恼什么,因为那些人会像闻到味的苍蝇那样扑上来。 虽然说姝凰并不是郡主,只不过是托了文玉的福,才能住在这里,不过在大家的心里,早就把她当做这里的其中一个主子。 文玉在姝凰的面前从来不会端着架子,而且好像也对自己做过的事表示歉意,所以任由姝凰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从来不去阻止。 而姝凰想要做的事情就是大门紧闭,那些带着虚伪面具的人,她一个都都不想看到。 在她落魄的时候,每个人都关起门来嘲笑她,那么现在也不需要为谁假笑。 “把门都看好了,谁都不许放进来。” 这是姝凰对府上所有人的警告,他们有些不安的看着文玉,如果是一般的拜访者也就算了,可是其中也不缺乏一些达官贵人的女眷,如果得罪的话,似乎说不过去。 文玉没有一件的在一旁点头,这等麻烦事她才不会掺合进去,反正太后的意思就是让她尽量不要张扬,她只求这个孙女可以安稳的过一辈子,不求有多大的人脉广泛。 而且,这些人脉还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得到了两位主子的明确肯定以后,他们可算是坚守阵地,不管是谁都没有放进来。如果是那些品位比较低的也就罢了,可是那些一二品官家中的女眷,可就不是那么好应付的,有的在那里甩脸色,有的在那里骂婢女家仆们。 总之,郡主府门外,每日都上演着各种热闹,就算姝凰和文玉两人在院子里的亭子里烤火说笑,也能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你要是再不把他们放进来,只怕日后结仇的人,就好像地上的蚂蚁那么多了。” 文玉手里握着暖炉,看着姝凰轻声说着,自从那天礼王妃和礼亲王来拜访过后,已经过了五天,还有五天的时间,不管两家愿不愿意,都会押在一起,拜天地。 可是,姝凰看起来,却是一点都不着急,每天还是该吃吃该睡睡,跟本不提起这件事。 难道真的以为,皇家的赐婚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等时辰到了,一句不去就可以推掉的吗? 这是抗旨,轻则送入牢房,重则丧命。 文玉这几天可是吃不好睡不着,可是偏偏遇上一个根本不管事的姝凰,真是有气也撒不出来。 “多了明着来的仇人,也比暗地里使坏的朋友好,不着急。” 姝凰笑着说,然后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冬季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好像有一块浓重的云挂在上面,无论如何都化不开,连稀薄的阳光都照射不进来,这样子让人的心里无端感觉被堵住一样。 “算了,我有些累,先回房休息了。” 姝凰说着站起来,文玉也不多说什么,姝凰就是那种那个人,所有的事都放在心里也不肯对别人说起。 “你们到府门口看一下,别让她们闹得太凶,让出一个偏厅让她们稍息吧,反正姝凰是不想见到她们,我也不想,如果她们愿意坐的话,就在那里坐一天吧。” 文玉见姝凰走开了,把一旁的婢女招到面前,稍微做了一些吩咐。 能从皇宫出来的人,虽然没有十足的本事,可是也别想着都是善类。 一回到房间,姝凰就让人把门关上,还让巧妮进来的时候,在门外面瞧着看有没有人。虽然说在郡主府这里算是最安全的,可是她还是要小心一点。 “我让你们准备的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姝凰坐下来,看着阑珊和巧妮两人问道。 阑珊和巧妮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走上前去,在一个隐蔽的角落拿出一个锦盒递到姝凰的手中,姝凰打开看了一下,全部都是银票。 依照这个数量,就算找一个无人的地方,安逸的生活一辈子不用工作,也绰绰有余。 值得一提的是,即便长生掌管了烟水行,可是每当有利润的话,都是以姝凰的名义存在银号,然后把银票给姝凰,只留下一些周转以及进货的钱而已。 相比起福生,长生可以说是一点私心都没有,就算过了那么多年,他在皇城里也算是有地位的商人,却始终没有忘记自己的身份。 “我们真的要不辞而别呀。” 巧妮忧心忡忡的说着,她以为自家姑娘终于熬出头了,可是却要舍弃这里的荣华富贵,从此过上亡命天涯的生活。 “难道你们要我嫁给懋泽世子呀。” 姝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这两个笨丫头,真是无论怎么说,都没办法开化她们的木鱼脑袋。 “恩恩。” 两人把头点得如同鸡啄米一样,不管怎么说,她们两人都想不出,还有比嫁给懋泽更好的结局,这可是皇城内,所有闺阁小姐的梦想,如今却给自家主子占去了。 这儿时候,就应该好好准备一下,如何做一个新娘子,可是,姝凰倒好了,这些是不想,却暗中兑换了银票,打算来个一走了之。 在姝凰的心中,她唯一害怕的就是,离开以后,会不会牵扯到长生一家,也真是因为这个原因,五天来,她都没有去找长生。 至于宋府,她跟本就不在意,生死与她无关。 她的善心就只有那么多,已经分给了身边所重要的人,已经无法去顾及宋府的一切。 “你们两个,是要把我气死吗?” 姝凰呼了一口气,她这个做主子的,果然是越来越没有地位了,以后浪迹天涯的时候,就别指望这两个丫头会对自己俯首称臣。 “姑娘,我们要被你气死才对,有康庄大道不走,非要走这种羊肠小道。” 阑珊在一旁说着,然后把锦盒收起来,继续放回隐蔽的地方去。这些都是逃跑时候的必需品,要是不见了那就麻烦了。 “不过,既然姑娘你已经做了决定,不管到底有什么苦衷,我们也就只好陪在你的身边,谁让你是我们的主子呢。” 巧妮无奈的说着,自家主子一向任性,她们是知道的,既然改变不了主子的性格和脾气,那么就只能迎合。 就连逃命,都有两个忠心的婢女个跟在身旁,还有什么遗憾呢。 姝凰笑了一下,然后想了一下说道:“狗娃也要念私塾了,水仙还小,我想意琛他们并非是无情的人,这件事就不要告诉她们了,意琛总不会因为我们逃跑就加害她们,实在不行,文玉也会照料。” 姝凰早把大家的后路想好,也算是了无牵挂。 正说着,外面有人敲门,然后就听到有声音说道:“郡主请姑娘到大堂外等候。” 听声音是文玉的贴身婢女,文玉是知道她休息的,如果不是什么要紧的事,绝对不会让人过来这里叫她。 到底是什么重要的事情呢? 姝凰想了一下,却还是没有什么头绪,于是让阑珊等人把东西收拾好,然后跟着走出去。 她走到大堂,只是抬头看了一眼,就转身打算离开,文玉也真是的,难道连大事或者是小事都分不清楚吗,这种事情,也要叫她出来,还让不让她休息了。 “姝凰,你等一下。” 文玉见她要走,开口把她拦了下来,其实姝凰一般说啦,再怎么胡闹,她都没有管过,可是在这件事上,却意外的固执。 姝凰嘴角抿过一丝冷冷的笑意,这个面子,她只给文玉一个人。 想到这里,她转过身,款款的走到来人的面前,露出一贯没有任何意义的笑意说道:“不知道宋大人宋夫人来这里,找我有什么事呢?” 如果他们乖乖的没有出现,姝凰说不定还会对他们有那么一分的佩服,可是现在宋荣茂和尤氏坐在这里,除了让她鄙视以外,还真的一点用处都没有。 “凰儿,这么多天不见,你瘦了。” 宋荣茂赔着笑脸说,站起来看着姝凰,如果不是姝凰冰冷的脸,他还真的想要马上拉着姝凰的手回家去。 “多谢宋大人关心,你还没有回答我,来找我有什么事?” 姝凰退后一步,冷冷的看着他,真不知道他还有什么脸面跑来这里和她说这些话。 “文玉,我不是说了吗,所有人都不要放进来,除非那些不是人的东西。” 姝凰看了文玉一眼,文玉双手一摊,她把宋荣茂放进来就想到姝凰对她有意见。 “宋姝凰,你说话不要那么过分,如果不是老爷念着你,我们才不会来呢。” 尤氏在一旁看不过去,她的脸色很难看,还以为姝凰这个人已经废了,可是谁想到她竟然还有翻身的一天,这是谁都想不到的。 “我和宋大人说话,内眷有发话的资格吗?” 姝凰看了尤氏一眼,冷冷的说着,对她不好的人,连和她说话的资格都没有。 “凰儿,你怎么可以用这种态度和你母亲说这种话,你即将要和懋泽世子成婚,怎么能没有人操持呢。我们这次来,就是要带你回去,好好准备一下。” 宋荣茂依旧赔着笑脸,姝凰如今在他的眼里,就是数不清的金山银山,可不能再放她离开。 “宋大人,你是不是老到已经得了老人痴呆症,这才不到一个月,就忘记你说过的事情?” 姝凰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和这等没有用处的人说话,她还要计划一下周详的逃跑路线,哪里有时间陪他们玩这种虚伪的游戏。 第二百零六章 她的两个条件 “你说话不要太过分。” 就算是一心求和的宋荣茂,被姝凰连着气几回,也忍不住了,可是如今在他人的屋檐下,他总不能在文玉的郡主府这里大吵大闹。 “不知道过分的是谁呢,跑到人家的府上,胡乱认什么亲戚,真是好笑。” 姝凰可不会再给面子给他们,反正也没有什么关系了。 “是不是宋府现在周转不灵呢,虽然我没有什么本事,但是说到借钱的话,还是勉强可以借一点。” 她说着,轻蔑的看着眼前两人,果然面子是自己挣的,谁都给不了,但是既然宋荣茂已经不要自己的面子,那么她也不需要给他们挣面子。 “我们会缺那点钱吗,你别以为你离开了宋府就可以一走了之,不管怎么样,你还是姓宋,身上依旧留着我的血,这是谁都改变不了事实。就算以后你嫁给懋泽世子,成为世子妃,我也是你爹,我也是你世子妃的爹!” 宋荣茂大声说着,最后的那句话总算是暴露了他的狼子野心。 “事实?” 姝凰摇着头,这么天真的男人,怎么能当上掌院大人的呢,有些时候事实根本没用处,如果不是的话,笄礼上的长辈,太后大可以派人去请宋荣茂,为什么要用自己的珠串代替。 从这里就可以很明显的看出来,太后也觉得姝凰有没有娘家长辈的支持,都可以。 反正笄礼上的长辈是太后,那么也可以默认,姝凰的娘家,是太后,和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既然是事实,那么你大可昭告天下,我宋姝凰是如何弃家中老父不顾,一个人享尽荣华富贵。” 姝凰目光犀利,像刀子那样上下刮着宋荣茂,令他全身都不自在起来。对于他,姝凰是一点情面都没有留,当初是谁为了保全自己的面子,弃姝凰不顾。 也没有考虑过,一个弱质女流,被撵出家门,日子会好过起来吗?如果姝凰不是早留有后路,有意琛懋泽的帮助,有长生的帮助,这一个月来,她要怎么度过。 如今,却找上门来,指着鼻子骂她不孝,当真是脸皮比什么都厚。 “不过,你在昭告天下人之前,可要记得回家把族谱上缺失的那一页给补上,才有借口呢。而且,记得补好看一点,别让人看出有任何破绽。” 姝凰一字一顿的说着,不管是玩明的,还是阴的,她都不怕。 “如果你们要回去,我就不送了。” 姝凰说完,转身就想要离开,真是让她清静一会都不行,如果被宋荣茂每天缠一次,她就真的别想逃走了。 “是,是为父错了,我不该赶你走,我现在后悔了。凰儿,我们这次来,就是想要接你回家的,一起回去吧。” 宋荣茂涨红了脸,先不管这些话是不是违心的话,只要能把姝凰劝回去,那么不光是他还是息,这辈子都算值得了。 文玉坐在一旁,像看戏那样看着他们,父母俩竟然可以吵成这个样子,一点情面都不留。 “要我回去?” 姝凰笑了一下,然后目光落在尤氏的身上,想了一下,然后说道:“没问题呀,诚如你所说的,不管怎么说我到底是姓宋,身上也是流着宋家的血液呀。” 文玉看着姝凰的脸色,知道她又在想着什么鬼主意,如果想要得到她欢心,肯定会有人会剥一层皮才行。 “好好,只要你回来,我什么事都会答应你的。” 宋荣茂也不问什么事,连连点头,这种连后果都不计较的人,注定做不了什么大事。 “很简单,两件事,你做到了,我就回去,反正离大婚之日还有五天的时间,宋大人那么能干,肯定办得了。” 姝凰说着,目光从尤氏身上移开,尤氏抓着椅子的扶手,整个人都紧张起来,咽了一下口水,然后看着宋荣茂。她只是一个扶正的姨娘,一生的指望都在夫君的身上,只要宋荣茂的一句话,就能决定她的去留。 “第一,彻查当年我娘亲得了什么病,为什么会死。” 宋荣茂听到这里,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他对孟氏到底有没有感情,谁也不好说,已经过了那么多年。而且,姝凰的容颜继承了孟氏的美貌,谁知道宋荣茂当时是不是贪恋她的美貌而已。 “陈年旧账,尸骨都化灰了,还说这种事做什么。” 宋荣茂的脸色很不好看,可是姝凰的脸色也不见得有多好看。 姝凰只不过是借了一具身体,她从来没有见过孟氏,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言;可是看着礼王府内,就连那么耀眼的二公子,照样可以被人陷害成这个样子,一个孟氏又能做什么呢。 “那么说,就是不能答应了?” 姝凰又是一笑,她并不在乎能不能找到真相,反正对她来说,孟氏一点感情都没有。不过如果可以找到真相的话,那倒是一件不错的事情。 宋荣茂不料她会这样说,现在有求于她,不管做不做得了,还是先答应下来吧。 “好,我知道了,那么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我娘亲葬礼上,那个秃头瘌痢,说我是娘亲是克星,克死了爷爷,说我也是克星,即将要克死奶奶。帮我找到他,对于这么神机妙算的一个人,我想要当面感谢。” 姝凰笑得嘴角边的酒窝都露了出来,然后眼角余光看着尤氏,大冬天的,她竟然看到尤氏额头上细密的汗珠,还有微微颤抖的手。 看来,天恢恢疏而不漏,做错事的人总有报应的一天,只是看时机而已。 “就这两件事?” 宋荣茂皱起眉头,他虽然不是什么聪明绝顶的人,可是也不会太笨,姝凰这样说肯定有她的原因,难道说当年孟氏病故,真的有什么内情? “请宋大人把这两件事办妥了,我自然就会回去。” 姝凰不多说什么,她怕她再说下去,尤氏会被吓得心脏病发死在这里,她死了无所谓。只是文玉和她还要住在这里,以免脏了地方。 第一百零七章 鸡犬不宁 宋荣茂看着姝凰,她的态度那么坚决,知道此刻说什么都没有用,而且姝凰说的这两件事,他也想去查查。 “你的要求我会尽力完成,到时候你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 他站起来说动,然后走出去,尤氏的脸色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好看过,见宋荣茂满口答应,连忙站起来跟了上去说道:“老爷,使不得,你是她的长辈,怎么可以被她命令做事呢,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咱们宋府的面子……” “那就不要传出去。” 宋荣茂回过头来,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在场的也就这几个人,这件事是姝凰提出来的,她没有必要到处声张自己欺压父亲,文玉和这件事无关,更是一个字都不会提。 如果传出去的话,也就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尤氏自己说出去的。 尤氏的脸色越发的难看,紧捏着的拳头不停的颤抖,却依旧心存侥幸,都已经过了那么多年,早就物是人非,就算是想要追查,泱泱大地,想要去找人,何其容易呢? “老爷,您别气着身子,我们回去再商量吧。” 尤氏说完,踏着小碎步跟了上去,夫君便是她的顶天柱,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要讨好宋荣茂,只有这样,她在宋府的地位,才会坐的稳。 可是,就算她不说,明眼人也渐渐看得出来,宋荣茂开始对尤氏感到厌倦,看到就莫名的心烦,转而更多的去其他姨娘那里。 风水轮流转,也许说的就是这种事情。 姝凰站在原地,看着两人带着狼狈离开,嘴角的笑意渐渐晕开,和她斗,真是可笑。一群贪生怕死而且只顾着眼前利益的人,怎么和她这个从白骨堆里爬出来的人斗呢? “姝凰。” 文玉坐在那里,看着姝凰的表情那么冷漠,忍不住叫了一句。 在她的印象中,姝凰并不是什么温婉的小家碧玉,她有自己的心计和想法,这是一直都知道的事情。但是,却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咄咄逼人和冰冷的笑意。 “嗯?” 姝凰回过头去,刚才脸上的冷漠阴霾早就散去,让人疑心是不是自己看错了。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文玉带着歉意的说了一句,其余人想要把他们都拦在大门外面不是难事,可是若是面对着姝凰的爹娘,她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 至亲不过血肉,她以为不管姝凰和宋府之间有什么误会,终归会血浓于水,但是依照现在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怎么会呢,要是不让他进来,才会让人有了说辞。” 姝凰脸上的笑意不减,可是已经从刚才的冷笑变成了轻淡的笑。 “而且,要不是因为这样,我怎么能要挟他做这两件事呢。” 其实,对姝凰来说,这两件事做不做,她都没有什么印象,可是既然摆在她的面前,若是不做,似乎就有点太对不起自己,也让尤氏过的太舒服。 尤氏已经舒服了那么多年,是应该让她知道什么叫做抽筋扒皮的滋味了。 “我自小无父无母,对别人可以在双亲膝下承欢,总是很羡慕,可是看到你这样,却又觉得,自己仿佛也过的不差。” 文玉笑着说,她原本想要帮姝凰做好事,额款式如今看来,似乎还真的是做错了事。 “你才知道自己命好呀。” 姝凰打趣的说着,把紧张的气氛缓和了一下,陈年旧事,想要回忆起来都难,更别说去把当年的人都找回来。 只有五天的时间,姝凰知道是没法完成的,也不过是给大家一个台阶下,以免宋荣茂在人家的府邸闹事。 “对了,我见着这几天,你那两个丫头总是进进出出,神秘的很呢,做什么呀。” 文玉见姝凰没有生气,暗自吁了一口气,然后转了一个话题问道。 “准备嫁妆呀。” 姝凰答得无比顺溜,比今天晚上吃什么菜还要来得顺溜。 “可是我怎么没见买什么回来呢?” 每次都是空手出去,然后空手回来,文玉也不是多事的人,只是看得次数多了,难免的就会记在心中。 “没办法,我这两个丫头跟着我,眼光都高了,总是挑不了合心意的。” 姝凰说的振振有词,加上她一本正经的样子,谁都不会怀疑她。 “如果是这件事的话,你根本不需要担心。” 文玉靠在软榻上,依偎着暖炉,如今已经是隆冬,外面呼啸的寒风似乎要把空气撕裂似的,就算窗户糊了墙纸,依旧觉得冷。 如今不比宫中,每一样事情都要做的贴贴服服,就算是在自己的宫殿也要言行规矩。现在已经有了自己的府邸,她就算是四仰八叉的睡觉,再也没有人说她的不是。 “这里便是你的娘家,你的嫁妆皇祖母早就帮你准备好了,肯定衬得上礼王府的身份。” 文玉笑着说,如果是这种事情,根本就不需要担心。太后既然下了懿旨,那么接下来的事情,肯定也会考虑周全。 即便是太后没有考虑周全,身旁的人也会把这件事做好,绝对不会让姝凰丢一点面子。 “真是有劳太后了。” 姝凰轻轻笑了一下,这些连出去的借口都没有了,幸好兑换银票的事情而已办得差不多,剩下的就是查看路线,要知道过了酉时,城门就会关起来,要到第二天的卯时才会开。 如果错过了,又要再等一天,她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去等。 “对呀,我也甚少看到皇祖母会对别人那么上心,姝凰你可是第一个哦。” 文玉懒洋洋的靠在方垫上,如果被云锦姑姑看到的话,肯定有要责说一顿。 “但是呀……” 文玉说着,目光一转,停留在姝凰的身上,发出锐利的光芒。 “姝凰,这次是赐婚,可不是闹着玩的,你别使一些小计谋,偷偷跑出去躲起来,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我也帮不到你。” 半开玩笑半带着警告,文玉是认真的,她从前以为姝凰喜欢懋泽,才在太后的耳边吹风说悄悄话,可得现在看来,姝凰压根就没有喜欢过懋泽。 既然这样,为什么总是要在意懋泽的一举一动,甚至还为他赶跑身边的狂浪蝶,想要让人不误会也很难。 “我怎么会这样做呢,我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 姝凰笑不露齿,从文玉的语气看来,她应该是不知道,只不过是作为朋友的一种告诫。伴君如伴虎,逃婚是何等大的重罪,如果没有十成的把握,姝凰才不会贸然行事。 可是她真的够时间去周详这些事情吗,大婚前一天要斋戒沐浴,到时候身边会有很多人围着,而且这次承办的人是太后,就算她不会亲自来,文玉也会看着。依照文玉的性格,是绝对不会让她跑的。 那么就只剩下四天的时间,要在这四天的时间里,规划好路线,避开有可能追上来的人,而且这一避,可不是三五天那么简单。 离开以后呢,她就成了罪人,东躲西藏的,三个柔弱女子要怎么在陌生的外乡生存下去。 这些事情,都需要姝凰一一去周详规划清楚。 可是,她现在就连出去多两次都会引起注意,更别说要详细的踩点规划。 “你要是真的愿意乖乖呆着,别闹事就好了。” 文玉叹了一口气,希望自己多心了,不知道礼王府那边如何呢,有没有在很认真的准备大婚的事情。不管怎么说,此次娶亲的也是世子,可马虎不得。 “我让人吩咐了厨房,今天我们打火锅吧。” 文玉的烦恼来得快也去得快,她毕竟年纪还小,又一直在太后的庇护下长大,纵然有心计,也不会有太多的烦恼。 “你再吃,就和巧妮一样了。” 姝凰上下打量了她一下,很不客气的说道。 比起郡主府这边的有惊无险,礼王府那边可就不好过了,做下人的每天都吊着心眼,生怕做错了什么,被主子们迁怒。 礼王妃和王爷像是吃了火药似的,整天黑着一张脸,何贵妾也不见得有多和颜悦色,越发的刁钻难缠。韩贵妾倒是在一旁幸灾乐祸,逮着谁都想闹一闹,根本就没有消停的意思。 最可怜的就是府上的总管和管事嬷嬷,自家世子要迎娶世子妃,这可是府上几十年不遇的大事,而且时间紧迫,根本就来不及做任何安排。 要知道,就算每天亲王王妃的生辰,都要一个月的时间准备,更别说如此重大的节日。 可是,他们要是着手准备,就会被礼王妃骂的狗血淋头,已经有好几个人被礼王妃下令杖打。 另一方面,礼亲王回来看到府内一片冷清,一点喜庆的气息都没有,又把总管和管事嬷嬷叫来,狠狠的批骂了一顿,不管怎么说,这都是太后的赐婚,难道礼亲王府上的世子迎娶世子妃,竟然落得如此冷清? 于是,又有好些人被推出去杖打了一顿。 这些天,这群婢女家仆们,是睁开眼睛就心惊肉跳,闭上眼睛也同样不得安宁。 第二百零八章 如了谁的愿 祸不单行的是,原本府内已经乱成一片,可是那些侯府夫人们,却不想错过这一出好戏,由荣王妃带头,恭王妃牵线,来客那叫一个络绎不绝,差点要把礼王府的门槛都踩烂。 恭亲王的世子朱承,曾经觊觎姝凰的美色,想要讨去做小妾,这亲事已经和宋荣茂等人谈过,只是后来发生了一连串的事情,加上姝凰被逐,才作罢。 现在却嫁入礼王府,恭王妃怎么咽得下这口气,肯定要过来这里好好嘲笑一番。 原本我家儿子的妾,却成了你家儿子的妻。 礼王妃碍着太后的赐婚,是有苦说不出,加之被礼亲王告诫,不许再去找姝凰的麻烦,这件事也不是姝凰可以改变得了的,以免去那里丢脸。 如果日后姝凰真的成了自己的儿媳,因为这样一闹,导致以后难相处,那就是得不偿失。 不过让礼王妃最生气最无奈的,不是这些看热闹的侯府夫人们,也不是到底要不要像样的办一个大婚,反正只有十天的时间,根本办不出像样的事情出来。 而是一阵慌乱以后,看到家仆把懋泽抬了进来。礼王妃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昏死的样子,双脚一软,几乎要跪坐在地上。 “泽儿,怎么会这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谁打的,谁有这个胆子,敢打礼王府的世子?” 礼王妃尖声叫着,这么尖锐的声音,听到的人都皱了一下眉头。 意琛从外面走进来,看着被人扶着坐在椅子上的礼王妃,然后示意他们把懋泽抬进去,一个失去意识的人,要好几个人扶着才能动呢。 “你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泽儿到底怎么了?” 礼王妃挣扎着站起来,走到意琛的面前,抓着他的衣襟,一拳一拳的打着他,虽然算不上有多少力道。可是意琛却不躲开,让她随便打。 “要是泽儿出了什么事,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你的价值就是保护好他,为什么你没有保护好他!” “他进宫了。” 意琛别开脸,擦了一下,然后看了一下掌心,只见有两条淡淡的血痕。是礼王妃的长指甲抓的。 “进宫,他为什么会进宫的?” 礼王妃愣了一下,然后马上又像是疯了一样抓着意琛继续咆哮说道:“他进宫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劝他,你的心肠怎么可以那么歹毒,是不是盼着他快点死掉,然后你就可以成为世子?” “我出宫的时候,已经请了太医,估计马上就到了。” 意琛根本就没有在意礼王妃说的话,对着一旁的婢女吩咐到,对于像疯子一样的礼王妃根本是置之不理。 “我在对你说话,你竟敢假装不理我?” 礼王妃又冲上来,抓着他用各种狠毒的话语咒骂着他,反正在礼王妃的眼里,除了自己的儿子是宝贝以外,所有的一切都不值得一提。意琛在她眼里,只不过是一条狗,跟在懋泽身边保护他的一条狗而已。 “他不想和姝凰成亲,也知道这是太后的赐婚,违背不得。所以,就去请太后收回成命,可是似乎惹恼了太后,受了五十下杖罚。” 不管是多强壮的人,被碗口粗的长棍用尽力杖打背后,就算不吐血身亡,也昏迷不醒,这绝对不是几天休养就可以复原的。 太后竟然对自己这个孙子也这么的不留情,看来她是真的很生气,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这桩婚事,无论是谁,都没有开口说不的权力,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改变得了太后的愿意。 “太后她竟然下那么重的手,怎么可以这样,太过分了,一定要和王爷说。” 礼王妃恶狠狠的说着,然后瞪了意琛一眼,仿佛就好像在看着一条没有尽忠保护好主子的狗那样。 在礼王妃的眼里,除了她的儿子以外,所有人都不值得一提。 意琛看着礼王妃走开,然后对一旁的婢女们说道:“好了,都没事了,该做什么就去做什么,别忘了多事的人,都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是。” 大家垂下眼帘,小声的回答。 意琛只是随意的把脸上的血痕擦掉,一点都不在意自己绝美的容颜,这种附加在他身上的东西,对他来说,根本不在意。 他真正在意的是,懋泽为什么会这样做,明知道太后是一个极其倔强的人,小时候就算进宫去玩,太后也只是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他们,绝对不会像一个慈祥的祖母。 所以,他们这些兄弟姐妹们,和太后一点都不亲,除了文玉喊她皇祖母以外,基本上大家都尊称她为太后。 但是,就算是这样,懋泽却为了姝凰,敢硬闯皇宫,也要和太后对峙。现在想来,其实这并不是懋泽的愿意,只不过是因为姝凰不愿意,所以懋泽才会以身试险来成全她。 不过现在看来,好像并没有什么用处。 “我去看看仲良,天冷了,看看衣等物准备的如何。” 意琛揉了一下眉心然后站起来,懋泽的以身试险,还有姝凰的毫不在意,关他什么事呢,半年前他和姝凰可以说一点交集都没有。 可是,半年后的现在,姝凰却几乎占据了他生命里最重要的那部分,可不能再这样放任自流下去。 “是了,阿泽醒来以后,告诉我一声。” 游戏到此结束,他不会让姝凰乱来,至少别想在他的眼皮底下乱来。 不过这似乎要付出一点代价,但是如果是懋泽的话,应该会答应的,毕竟连命都愿意交付出去,剩下的只不过是虚名而已,应该不会在乎的。 懋泽并没有外表看起来那么柔弱,虽然他一直给人的感觉就好像一个温婉的公子,但是其实并不弱。 所以他在半夜就醒了,一睁开眼睛就是钻心的痛,因为伤着背后,所以只能趴着,一睁开眼睛就看到意琛坐在面前,双手抱胸眯着眼睛休憩,见他醒来以后,才揉了一下脖子。 “我还以为你醒不来了。” “呵呵,让你希望落空了,真不好意思。” 懋泽的脸色很苍白,他整个后背都被打得血肉模糊,幸得有练武底子,只是轻微的伤了筋骨而已。 “也许这次,我的希望不会落空。” 意琛笑了一下,然后看着懋泽说道:“你真的要在五天以后,和她完婚?” 懋泽的目光黯淡了一下,然后扯起嘴角笑了起来。 第二百零九章 不如让位给我 说道姝凰,懋泽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其实也算不上难看,只是少了平日的温和,多了一股戾气,让人有些不习惯而已。 “这种擅长工于心计的女人,我娶回来做什么,难道要府上的事,再上演一遍吗?” 懋泽冷冷的说着,不顾身上的痛楚坐起来,就算他定力很足,也还是皱起了眉头,他自小在众人的呵护中长大,这种伤还真的是第一次。 而且,太后还真的一点情面都没有讲,当着众人的面,把一个世子给打了。明天,在皇宫肯定又要闹一出戏,不过,这些和他们都没有关系了。 礼王妃做的事,虽然没有证据,可是已经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既然大家都知道,礼亲王没有理由不知道,可是已经毁了一个儿子,难道要为了一个毁掉的儿子,再去毁掉一个儿子吗? 所以,这件事不被允许再提起来,也就只当做是一场大病,也就过去了。 这些年来,懋泽心里一直都不好过,如果不是因为他,不是因为他母妃,仲良不会落得如此田地。而意琛一直努力帮仲良找个可靠的贤内助,现在看来,似乎也砸在他的手中。 “若是能躲开这场祸事,还真的要烧高香了。” 懋泽轻声说着,目光带着一点闪烁,分不清他说的这些话,到底是因为姝凰那时候导致的气话,还是真的这样想。 不过,对意琛来说,他不在乎懋泽这些话的真假,只要他说出来就好了。 “既然你不想,那为什么不逃婚?” 意琛说着,一双好看的眼眸微微抬起看了,看着他的兄弟,多少年了,自从他懂事以后就被安排跟在懋泽的身边,如同影子一样。 多少光辉都是懋泽享受,他只能如同影子那样尾随左右,出了什么事第一个问责的就是他。 就因为生母不是正室,所以一切的才华和能力就被抹杀,真的甘心吗? 不过,现在说这个话题已经没有意义,虽然在外人看来,意琛只不过是一个依仗懋泽才能被人记住的傀儡,一点用处都没有。 可是私底下他们几兄弟都知道,向来发生了什么大事,其实,都是意琛来拿主意。懋泽生性平和不爱管事,既然既定的身份无法去改变,那么私底下还是可以做自己。 “逃婚呀。” 懋泽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然后捏着拳头朝着床头的柱子打了一拳,力道不大,床柱也只是摇晃了一下而已。 “阿琛,你这是陷我于不义。” “反正你世子的位置也坐了那么久,就让给我吧。” 这些话,竟然是从意琛的嘴里说出来,他目光寒凉,面对着一同长大,同住二十年余年的胞兄,竟然说出这种话来。 如果懋泽不是自小就知道他的脾性,当真的会以为意琛有不轨的心思。 “你……” “大哥你可要想好,如果你留下来,五天之后就是你的大婚,别说你抱恙在身,就算是瘫痪在床上,也照样要抬着去拜堂成亲。刚才你不是说,这种工于心计的女人,你是绝对不会娶回来的吗?” 意琛条路清晰的说着,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错了什么,如果这些话懋泽有意传出去,被礼王妃和礼亲王听到的话,到时候清理门户的,可就是意琛本人了。 “这是太后的赐婚,我要是逃婚的话,就是公然忤逆太后,到时候世子的位置,肯定是不保的。” 懋泽自嘲的笑了一下,这点道理他还是懂得。 只是离开以后,礼王府会不会也遭受责难,这就真的很难说了,不过意琛还在这里,他肯定有能力抗的过去。 真的要走吗?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却因为不想娶一个女子,就落得逃婚的下场,这样做,真的好吗? 懋泽低着头想,看来意琛对他开出来的这个建议,还真的值得细细考虑。他不是那种喜欢逼迫他人的人,如果姝凰不喜欢他,他也不会逼她留在自己的身边。 而且,他有姝凰所没有的优势,那就是他逃婚的话,也许就是责罚一顿,然后夺去世子之位,好歹也算是皇亲国戚,轻易要不了他的性命。但是,这件事要是放在姝凰的身上,分分钟是死罪。 “你要是惦记着世子的位置,就安心做留在这里做新郎官吧。” 他只是建议,不是说一定要懋泽按照他说的去做,而且守了他大半夜也累了,还不如回去睡觉。 “等一下。” 懋泽见他要走,就把他叫住,可是叫住以后,却又没有说话。 意琛也不着急,只是靠在门边,然后冷冷的看着他。忽然间要把世子位置让出来,而且还要逃婚,可不是一瞬间就能决定的事情。 如果被礼王妃和礼亲王知道的话,很有可能活活被气死。所以这么重大的事情,意琛也不认为懋泽能在一瞬间就决定好,不过不管懋泽做什么样的打算,他都能有把握,得到他想要的结果。 懋泽看着他,皱了一下眉头,看着他问道:“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意琛顿了一下,旋即自负的笑了起来,有些睥睨的看着懋泽说道:“你觉得能发生什么事呢,只不过是一直当你的影子有些腻了,想要坐一下你的位置,看舒不舒服。” “你从来不会在意这些虚名。” 懋泽看着他,认识了二十余年,如果还看不出人心的话,他多半也不需要再活下去了。 “真是可笑,你当世子那么舒服,前拥后簇的,自然会说这种是虚名,可是这么多年以来,我得到了什么,一点好处都没有。” 意琛冷冷的笑了起来,仿佛在笑着他的愚蠢。 “如果你想通了,就告诉我一声吧,说到藏身之处,我倒是可以帮你一把。” 意琛说完,也没有再理会他,转身拉开门走了出来。隆冬的深夜,风呼呼的刮着,如同刀子似的刮在身上,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而他并没有披上斗篷,只是简单的穿着一些御寒的衣物,却也不见他加快步伐,就好像是刻意在这里吹冷风似的。 他相信懋泽,就算没有明说,懋泽也肯定会懂,有些话不需要言明。只是,懋泽真的逃婚,他顺理成章成为世子以后,那才真的是一条不归路。 要知道半路出家的世子,和那种一出生就定了世子位的人不同,这条路是异常的艰辛,并不是所有人都会接受,像礼王妃这种人,知道自己儿子的世子位置被意琛抢了,必定动杀念;而其余的官侯们,向来和懋泽打交道习惯了,一下子换了人,肯定会多加阻挠,像意琛这种人,不会不懂其中的利弊,而懋泽更是不会想不通,意琛这样做,绝对有理由。 不过,比起即将要翻天覆地的礼王府,文玉郡主府这里可以说是养老的好地方。 其中,姝凰又是最悠闲的,虽然每日上门拜访的人不在少数,可是却一个都不能放进来,倒是文玉专门用来盛放礼品的房间,几乎快要塞满,想要走进去走显得很困难。 “姑娘,你要是再吃饱了就睡,一定会像巧妮那样,到时候嫁衣就穿不下了。” 阑珊虽然嘴里这么说,可是却端了一旁新鲜的水果过来,在暖烘烘的房间里,吃上新鲜带水的水果,最好不过了。 “还不是你喂肥我的。” 姝凰依偎在文玉的身旁,笑闹着说,就好像两小误差似的,没有办法安分下来。 “别靠过来,重死了。” 文玉推开她,却也跟着玩起来,云锦姑姑带着婢女们出去办事了,如果回来看到她们这个样子,肯定又要皱起眉头了。 在没有严厉长辈的情况下,这群小姑娘总是沉不住性子,在这里几乎没有主子婢女之分,全部都闹成一团。 忽然间,文玉看着姝凰正色到:“明天就要斋戒沐浴了。你可准备好了没有,或许我错了,让你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 “女人嘛,嫁给谁都一样只是附属品,那何不嫁给一个有权势的人,至少也能保证衣食无忧。” 姝凰无所谓的笑了起来,计划在今天晚上,郡主府上所有人的作息他们都查的很清楚,只要计算好时间的话,逃出去不是问题。 只是到时候城门已经关闭了,只好找一个隐蔽的地方等到城门开,等到他们发现的时候,早就已经逃得远远的。 那么剩下来的问题,就是如何逃跑不被抓到。 “真的?” 文玉用可疑的目光看着她,姝凰可不是那种轻易会屈服的人,可是现在却那么容易认命,让人不怀疑都难。 “难道我是那种会为了一口气,而赌上性命的人吗,要知道我是很爱惜生命的。” 姝凰点着头说,不忘把一块水果塞在嘴里,今晚开始就要逃命了,这等安逸的生活可能再也很少可以享受,所以先吃饱了再说,就算是吃撑一点也无所谓。 “真的?” 文玉又问了一句,虽然姝凰的理由让人很信服,可是无论如何都还是觉得可疑。 “算了,不管怎么样,你今晚早点休息,明天一早乐府的女官会来这里为你斋戒的。” 文玉轻声说着。 第二百一十章 只不过被悔婚了 “斋戒的意思,该不会吃一天的素,然后被困在房间里不能动弹吧。” 姝凰可怜兮兮的说着,她在普华寺吃了五年的斋饭,把自己养的面黄肌瘦,这半年来好不容易才养出一点肉,难道又要瘦回去? “反正你又不是没吃过,难道不习惯了吗?” 文玉才没有打算可怜她,看她的样子,根本就让人可怜不起来。 “云锦姑姑回来了。” 有婢女小跑进来提醒说着,云锦姑姑很严厉,不允许文玉和婢女们闹在一起,所以每当云锦姑姑出去以后,总会有放风的人,等她回来以后,及时报告。 就好像是,顽皮的孩子在等着母亲回来,做好一切小动作,以防被母亲知道自己捣蛋受罚一样。 “乳娘回来了。” 文玉连忙坐好,一副端庄淑女的模样;姝凰也不想给云锦姑姑唠叨,所以也一副乖孩子的模样,等着云锦姑姑回来。 她带着婢女出去办事,其实算起来,也只是为了姝凰,去购置婚假所需的东西,她比谁都清楚应该应该买什么,准备什么。 姝凰从来没有见过婚嫁的嫁妆,她从前陪着主子是选秀女入宫,一切都循环渐进,听话做事就行了,所以难免也会好奇。 不过,云锦姑姑走进来的时候,脸色非常难看,而且还有些走不稳路。她是宫里资质年长的掌事姑姑,又连着伺候过太后、敬芫公主等人,照理说来,就算泰山崩于眼前也未必会眨一下眼睛。 “我回来了,你们都出去。” 云锦姑姑走了进来,深呼吸一口气,然后眼睛凌厉的扫过众人,大家都好像耗子见了猫一样,连忙走了出去,根本不敢在这里再停留一分。 “乳娘,怎么了?” 文玉有些不安的看着她,云锦姑姑在她身边这么多年,甚少露出这种表情来。 “宋姑娘,我要怎么和你说呢,懋泽世子不见了。” 云锦姑姑也不是拖沓的人,越是重要的事情,就越是干脆利索的说出来,因为避免不了,所以就不需要浪费更多的时间。 “去哪里了?” 姝凰直接问到,她不是没听懂云锦姑姑的话,里面的每一个字她都懂,可是连在一起,就听不出意思来了。她不认为,现在被逼上绝境的是懋泽,也不认为他有逃避的理由。 “只字未留,从昨晚开始,就不见了。” 云锦姑姑焦急的说着,这种事情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赐婚的主角竟然跑了,而且一个字都没有提起。 这简直就是挑战太后的权威,即便是因为抗旨被杀,礼亲王也说不出一个求情的字来。 “宁可死也不娶我呀。” 姝凰笑了一下,她原本打算连夜逃走,可是现在看来,根本没有这个必要了。 “那么,宋姑娘,这要怎么办?” 就算是经验丰富的云锦姑姑,此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件事已经不是一两个人说了就可以决定。 “怎么办呀,我又没有决定权,现在只能祈祷,懋泽不要在太后盛怒的时候被找到,否则……” 她眯起眼睛,语气也变得有些冷。 “会死的哦。” 姝凰这样说,是为了缓解气氛,虽然当事人是她,但是文玉和云锦姑姑的脸色比她还要差。 “宋姑娘,你也许不知道事情的严重。” 云锦姑姑面色凝重的看着她,说道:“不管懋泽世子做了什么事,到最后伤害最终的人,是你才对。” 文玉也跟着点点头,她们都是在宫里长大,对宫中的事情和办事手段很清楚,但是姝凰就未必那么清楚了。 “首先,这桩婚事原本就是太后一个人拟定的,包括礼王妃还有很多人在内都反对,剩余的人也都是心有不甘,如今懋泽世子逃婚,对这些人来说,更多的是抱着看好戏的心态,看宋姑娘你的困窘。” 云锦姑姑看着姝凰说道,这些事姝凰的确没有她考虑的那么周全。 “其次,懋泽世子可是流着皇家的血,即便是逃婚也绝对不会被杀,最严重的也不过是剥夺世子之位,想必懋泽世子也做了这个打算。到时候,落得被抛弃之名的人,只有你而已,你会成为皇城内最受奚落的人,而懋泽世子却会成为侯府小姐们心中的英雄。” 云锦姑姑一口气说了很多,懋泽的做法,让姝凰从前一刻,所有人都羡慕不已的对象,变成每个人都不捂着嘴耻笑不已的对象。 而这一切,都拜懋泽所赐。 又或者说,这一切都拜意琛所赐。 “然后,就是太后要怎么做呢,认为自己做错了,逼走自己的孙子怪罪于你,还是说愧疚于你,然后再为你赐婚呢?宋姑娘你想想,你是一个被抛弃的女子,有谁愿意娶你,就算是迫于压力娶了你,男方也会觉得丢脸,你嫁过去就是踏入地狱;可是,你若是抗命不嫁,也是死路一条。” 只不过是懋泽不见了,云锦姑姑就能联想到那么多事情,果然在宫中,每走一步都不会是单纯的一步而已。 “还有那么多要烦恼的事情呀。” 姝凰不以为然的说着,如果只是区区名誉的话,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如同生命那么重要,可是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不值得一提的事情而已。 “姝凰,也许懋泽只是出去转转而已,又或者是……反正很快就会回来的。他喜欢你,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来,他绝对是喜欢你的,所以绝对不会这样做的。” 文玉着急的说着,这种事情,连她都不愿意相信。 “好了,我又不伤心,安慰我做什么呢?” 姝凰笑着了连连摆手,其实整件事她一直就像是一个局外人,甚至连嫁妆都不曾过一分心思去理会过,还想着逃跑。 所以无论发生什么事情,姝凰都不觉得意外。 “姝凰……” “好了,你们慢慢聊吧,还有也不再需要准备嫁妆了,多费钱呀,我先回房间了。” 姝凰站起来,往外走去,只不过是被抛弃了而已,只不过被悔婚了而已,只不过是这样而已,没有什么好在意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 只为自己而活 回到房间,姝凰把阑珊和巧妮都叫了过来,然后大概说了一下事情的经过,两人脸色煞白,跟本不知道要怎么办好。 虽然她们没有云锦姑姑想的那么多,可是也不是什么都不懂,懋泽逃婚,意味着姝凰还没有嫁出去,就成了弃妇。 多难听的两个字啊,弃妇。 “好了,所以今晚的计划取消,我们就安心的睡觉,也不用想着逃亡,过风餐露宿的生活。” 姝凰可没有她们想的那么多,她甚至觉得这件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自从接到懿旨一直到现在,八天的时间,姝凰都觉得这件事好假,根本没有把心思放在上面。 所以,也别想她会难过。 她不会难过,不表示阑珊和巧妮不难过,做婢女的最大的心愿,就是能看着自己的主子有一个好归宿,可是自家主子好像中了魔咒似的,每当好事情即将要发生的时候,总会出现一些事情阻挠。 然后,自家主子就一次比一次过的惨。 还有什么比弃妇更惨,而且男方更是冒着杀头的危险逃婚。 “姑娘!” 阑珊涨红了脸,面对这么任性的主子,她一再忍耐,总觉得姝凰有一天会醒悟,会为自己的幸福争取;可是,直到现在,直到懋泽世子逃婚,沦为弃妇,也不见她有任何着急伤心的表情。 “你为什么,就不能好好照顾自己呢,你为什么,就不能为自己的以后着想呢?” 她这么大声说话,就算是在外面经过的人,也能听到。 巧妮像是看疯子那样看着她,哪有这样和主子说话的,就算主子纵容她们,可是也不能这样。如果姝凰一个不高兴,把她们换了或者是卖了,要怎么办? 姝凰看着她,稍微有些吃惊,她已经很久没有吃惊了,虽然知道她一直都没有什么主子架子,可是却没有想到竟然会被自己的婢女大吼。 “既然你对自己不在乎,为什么又要搀和到侯府的斗争中呢,你大可以和长生大哥远走高飞,凭借着姑娘你的能力,天底之下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 阑珊看着她大声说着,她想不通姝凰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既然不是为了自己,为什么又要涉身险阻。 “你现在,轮到帮长生说话了吗?” 姝凰也不生气,只是杵着下巴看着她,觉得她生气的样子很可爱。阑珊这个孩子性格太沉稳了,和巧妮不同,不管是大事小事,都没有多少表情,现在能看到她生气,似乎也不错。 “我只是想姑娘你过得好,其实只要你愿意的话,祥宁富贵的生活,随手可得,但是为什么你总是要舍近求远,寻找那一条最艰难的路呢。” 阑珊可没有心情理会姝凰的嬉皮笑脸,为什么她说什么,姝凰都不会明白呢? “懋泽世子他是喜欢你的,你是知道的,为什么逼他离开。现在姑娘你要怎么办,要怎么办才好呢。” 阑珊说着,就抹着眼睛哭了起来,因为太在乎主子,所以只要看到主子受一点点的委屈,自己就先受不了。 因为阑珊自己只是一个婢女,什么能力都没有,甚至连帮姝凰做决定都做不了,只能在一旁着急,在一旁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可是我,并不觉得难受呀。” 姝凰有些歉意的说着,原来在不知不觉中,让她们担心了。本来,姝凰就是害怕她们担心,才什么都不对她们说。可是这样做的后果,似乎让她们更加的担心了。 “让你们担心,真的太抱歉了。” 姝凰轻轻的笑了一下,看着阑珊的眼泪,忽然间就好像明白了一些什么。 上一世的事浮现在脑海里,她已经很久没有回想起上一世的事情了,因为都是一些不开心的事,没有回想的必要。 但是上一世,她好像也和阑珊有同样的感觉,心疼着主子却又生着主子的气,为什么要软弱,为什么要妥协,为什么要成为别人嘲笑的糯米团子?她曾经也想质问主子,已经成为了皇上的妃子,为什么还要喜欢懋泽世子,既然知道了和懋泽又苟合之意的是德妃,可是就因为喜欢着懋泽,甘愿顶替一切。 为什么要那样做,怎么可以这么笨。 她曾经也想大声把主子骂醒,可是最后终究作罢,阑珊倒是做了她想要做的事情,不过身份互换了而已。 看来,她在不知不觉中,也成为了她主子那样的人,只想着自己的事情,倒是忽略了身边关心自己的人的感受。 “呀,真是的,我竟然成了这么自私的人。” 这些年来,她都是为主子而活,却连一刻都没有考虑过自己。 实在是太对不住自己,也对不住身边的人了。那么,从今天开始,就为自己而活吧,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当然,报仇也是很有必要的。 “我没事的,你们不要担心,反正郡主府这里好吃好住,就这样住着把。” 姝凰看着阑珊,然后拉过巧妮,把她们都拉在自己的身边,从前很多事她都没有和她们说起,也不和她们商量,看来,这个毛病要改掉才行。 “先不要着急,你们想想,我现在什么身份都没有,难道要跑到人家府上大闹为什么悔婚不要我了?” 姝凰比划着说道:“这样做,只会让自己掉价而已,这次是赐婚,不管礼王府想不想要隐藏,两天以后就是大婚之日,如果他们还是找不到懋泽的话,无论如何都要向我说清楚。到时候,掌握主动权的就是我们了。” 姝凰轻松的说着,她说的这些话,并不是为了安慰巧妮和阑珊那么简单,如果两天之后,还是找不到人的话,到时候就是姝凰她们处于上风。 “真的吗,真的会这样吗?” 巧妮看着姝凰,好奇的问道。 “那是当然了,我有骗过你们吗?”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来找人商量一下,也不是坏事。 阑珊一直站在那里,看着姝凰,然后深呼一口气,愧疚的说道:“姑娘,对不起,我……” “你看,我一直都那么任性,明明你的年纪比我小,却比我懂事多了。” 姝凰看着她摇头,看来她的忍耐还不够,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然后是文玉的声音:“姝凰,你没事吧,我能不能进来?” “我去开门。” 巧妮笑着蹦跳出去,就好像永远不知道烦恼是什么东西一样。 “你看,还是有很多人关心我的,所以不用担心。” 姝凰看着阑珊,这个孩子实在是太纤细了,稍微的动静都会影响到她,因此只能不停的给安慰,才是正确的做法。 文玉走进来,一下子就看出了不对劲,虽然已经和好,可是气氛中的微妙她还是能察觉出来。 “你们都出去把,我和姝凰说一会话,很快就会把你们的主子还回去。” 文玉打趣的说着,然后阑珊朝着文玉点点头,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我打算明天入宫见皇祖母,至于的你话,一切都照计划行事,还是斋戒沐浴吧。” 文玉看着她说道。 姝凰想了一下,大概就明白了文玉话里的意思。 “懋泽逃婚的事,还没有宣扬出去吧。” 姝凰看着文玉说道。 文玉知道姝凰是一个聪明的孩子,只需要说一个开头,马上就能联想到剩余的事情。 “除了我们以外,还没有人知道,不过我想,今天过后皇祖母就会知道。我也不想帮懋泽,他这个混蛋,如果找到了他,我一定会,狠狠的揍他一顿。” 文玉恶狠狠的说着,然后拍着姝凰的肩膀说道:“明天,我会和皇祖母说明白,做错事的人,一定要接受惩罚。” “原来,你也是那么腹黑的人呀。” “我可从来都没有承认自己是好人呢。” 文玉冷笑一声,她这一辈子的朋友不多,也就只有姝凰一个人,现在那个不知好歹的混蛋竟然悔婚,若是不让他扒几层皮的话,怎么对得住姝凰呢。 “那好吧,我明天会乖乖的在府上斋戒沐浴,等你回来。” 姝凰双手一摊,事到如今难道还有更好的办法吗? 文玉看着她,盯着她的脸看了许久,也没有看出异样出来。只是看不出异样不代表没有异样的发生,特别是对姝凰这种满肚子鬼主意的人来说。 “我说,姝凰你……” 文玉看着她,然后继续说道:“如果懋泽没有逃婚的话,是不是就会轮到你?” 姝凰愣了一下,果然文玉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绝对不能小看,就算瞒得再好,也有绝对的推理和直觉。 “我很爱惜自己的小命的,所以这一点你绝对不需要担心。” 姝凰摆着手,笑得一场灿烂,如果被文玉知道她也有逃跑的打算,从今天晚上开始,只怕睡觉的时候,外面都会有守卫跟着。 “真的?” 文玉眯起一只眼睛,根本就不相信她的说法,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么乖的人。 “但是,如果你真的那种想法,反过来说,懋泽救了你,不是吗?” 第二百一十二章 无意中帮了她 “救了我吗?” 姝凰从来都没有往这方面想,但是文玉好像又说的没错,如果不是听到云锦姑姑说懋泽逃婚,今晚逃跑的人,就会是她吧。 比起流着皇家血液,又是世子的懋泽来说,姝凰真的微不足道,如果她逃婚被抓到的话,只有死路一条,就算是文玉也救不到她。 “那么说的话,我倒要是要谢谢他了。” 姝凰轻声说着,也许自己是幸运的,在无形之中大家还是保护了她。 文玉见她这个样子,叹了一口气说道:“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肯定不会饶了懋泽。” “又给你们添麻烦了。” 姝凰苦笑一声,她以为自己已经很厉害了,但是如今看来,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她看着文玉离开,靠在方垫上,却隐约觉得有些不对劲;虽然和懋泽之间并没有太深入的了解,可是也算是两世认识,也只是普通的交情而已。 即便是这样,姝凰也不认为,懋泽是那种会因为面对不了,然后就逃跑的人,这实在是太不符合他的性格了。像他这种人,应该是据理力争,跑去找太后理论,然后说清楚心意,即便是被打死也无怨无悔的人才对。 绝对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就悄无声息的逃跑,如果这不是他本身的意愿,那么就有人在他的面前说了这么。 而这个人,最有可能的就是意琛。 想到这里,姝凰捏紧了一下拳头,为什么要怂恿懋泽逃婚,这样对他来说,有什么好处。 姝凰一边想着,一边拿起身边的东西比划着,这是她的习惯,在皇宫待久的人都知道写下来的东西是绝对不可靠的,那么就只能用身边的东西比划,而绝对不能写下来。 “懋泽离开的话,就算不死,也要受到惩罚,太后那么生气,这个惩罚肯定不会很轻,绝对有可能剥夺世子之位。” 姝凰低声说着,然后继续往下说:“礼亲王有三个儿子,仲良已经没有任何用处,如果懋泽也被夺去世子之位,那么剩下来的人只有……” 她想到这里,愣了一下,手中抓着的杯子一滑,摔在地上。 他想要做世子? 原来,最有野心的人,是意琛。 第二天姝凰很早就醒来,自从想到意琛的野心以后,她就无法安心,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礼王府现在这样太平着不是好事吗,如果世子之位换人的话,必然会出打乱。 意琛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姑娘,姑娘,你在想什么,在发什么呆呢。” 巧妮帮她挽着发髻,叫了她几声都没有反应过来。 “怎么了?” 姝凰抬起头,她想意琛的事情太投入了,根本就没有听巧妮在说话。 “云锦姑姑陪着郡主进宫了,现在这里只有我们,刚才阑珊说,女官来了。” “快请进来把。” 姝凰轻声说着,其实她完全就不在意女官来这里作什么,反正也只是一些仪式上的东西而已,她一点都不在乎。 “姑娘,那个斋饭,我能不能不陪着你吃啊。” 巧妮为难的说着,要吃一整天的素食,而且炒菜的时候,连油都不能放,简直就是开水煮白菜,很痛苦的。 “不行。” 姝凰瞪了她一眼,说好的患难与共,怎么能临阵逃脱呢。 “姑娘。” 巧妮可怜兮兮的说着,吃一天斋呢,整整一天,连一滴猪油都没有。 “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哪有主子吃菜你吃肉的道理。” 姝凰不和她多说,现在她的心思全部都在意琛的身上,哪有心思去理会巧妮的肉;真的要吃肉的话,去找韩晋不就好了。 对了,还有韩晋。 身为意琛的表哥,总会知道一点事情,看来要找个时间好好的问一下才行。 乐府的女官很快就来了,她们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都恭敬有礼的对姝凰笑着,然后嘱咐一天下来要做什么。 其实也很简单,说白了就是吃素洗澡外加不准出门,聆听一下女训女戒之类的,然后再由老嬷嬷交待最重要的事情。 那就是,新婚之夜,新妇要做什么。 一般的姑娘家,听到这里,都会羞红了脸,扭捏一番,但是为了讨好夫君,即便是扭捏也会认真去听。 姝凰怔了一下,原来是要说这个,看来所谓的斋戒沐浴只不过是一个幌子,最重要的还是讲解房事。 “咳咳,老嬷嬷,现在要讲这个吗?” 姝凰看着眼前的三个老嬷嬷,看来都是宫里的个管教嬷嬷,十分熟悉要怎么做。 “宋姑娘,虽然老身知道这些事有些为难,可是作为新妇,伺候好夫君是首要的任务,而且嫁过去以后,你就要为生育下一代做准备,这些待会都会一一为姑娘您详细讲解。” 老嬷嬷以为姝凰害羞,不过有这种反应,这也是正常不过的事情。 实际上,姝凰一点都不害羞,在宫中伺候了六年,每次皇上留宿青苍宫,她身为贴身宫女,房事那是司空见惯,如果说她吃惊害羞的话,那是假的。 不过那时候她只是在一旁伺候而已,如今却成为当事人,让姝凰产生一种奇怪的感觉。要如何和男人温存,她虽然是见多了,可是当真的轮到她的时候,就有说不出的感觉。 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和男人温存是什么情形,光是想想,都觉得有股寒风吹过,实在是太可怕了。 果然懋泽逃婚是正确的选择,意琛的判断也是正确的,否着此刻就是她在逃亡之路上奔波不停了。 姝凰忍着打瞌睡的困倦,总算是把文玉等回来了,老嬷嬷们见时间也差不多,才纷纷站起来告退,她们要做的事情已经全部都做完了。 现在,皇城内所有人的眼睛都看着他们两人,等待着明天的到来。 文玉一回来就瘫在软榻上,尾随进来的云锦姑姑不动声色的扫了她一眼,马上就坐的端庄得体。 “明天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至于你想演一个可怜楚楚的弃妇,或者是演一个悲愤交加的女子,就看你怎么想了。” 文玉做的端庄,看着姝凰笑着说。 第二百一十三章 深夜拜访没好事 “让我自己选吗?” 姝凰闻言笑了起来,太后竟然给了她那么大的权力,让她有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过仔细想想,这也是太后的手段,只要所有人把目光都投向她,那么文玉就是安全的。 为了这个孙女,太后可以说是机关算尽。 要是放在以前,姝凰根本不会看多一眼,悔婚就悔婚呗,弃妇就弃妇呗,她在乎的根本就不是这些事情,才不会在人前装楚楚可怜,又或者是像个疯婆子那样大闹。 可是,现在她可不这样想了,既然是要为自己而活,肯定要做对自己有好处的事。 前十五年的宋姝凰,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软糯米团子,别人喜欢什么形状就被捏成什么形状,这样的伪装,她已经受够了。 接下来,就是她用真面目示人的时候。 “那么,明天我们就去大闹一场?” 姝凰想罢,看着文玉眨了眨眼睛,笑着说道。 “好吧。” 文玉跟着她笑了起来,与其哭哭啼啼的装个弱者,还不如随着自己的想法去大闹一场。 反正如今理亏的事礼王府,不管姝凰做了什么事,都不会有太多的职责。 顶多也就是那些喜欢懋泽,并且想嫁入豪门的侯府小姐们,在身后嘲笑姝凰恼羞成怒而已。 “那我们要怎么去呀?” 文玉可没有经历过这种事情,暗地里的勾心斗角多了,可是如今是明着到人家府上,她可从来没有试过。 “自然是要凑着吉时过去,你知道吗,吵架也是要看时辰的。” 姝凰把眼睛眯起来,早有想法在她的脑海生成,她可不觉得有谁可以欺负她。而云锦姑姑却很少有的,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并没有多说什么话。 看来,她也赞同去大闹一场。 是夜,月凉如水。 姝凰独自一个人坐在自己的院子里,披着厚重的斗篷,阑珊害怕她着凉,特地找了一件艳色而且脖子间围着一圈貂毛的斗篷,十分暖和。 而且,还很细心的准备了火盆放在一旁,还准备了一定分量的银丝炭。 姝凰就这样靠在柱子上,看着天上的圆月,十五已经过去了,月亮又开始有了缺口,而且也快要过年了,可是她依旧是孑然一身,还多了一个弃妇的身份,真是糟糕透了。 “明天是一场恶战啊。” 姝凰虽然是这么说着,可是却不见她有任何着急或者不安的样子,依旧是那么轻松。 其实如果说一点都不在乎,那是假的,姝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为自己活着,不去考虑瑜的事情,只为了自己,为自己讨回一个应有的公道。 也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能真正摆脱主子的影子,走自己的路。 “躲在暗处,可不是君子所为哦。” 姝凰看着脚下的火盆,她虽然不习武,可是也不笨,夜晚那么静,稍微有一点点的动静,都能察觉出来。 而且,今晚是大婚的前一天,如果真的是那么风平浪静的话,就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了。 “所以说,我一直都不喜欢敏感的人,没办法,不能不来。” 意琛站在树杆后面,嘴角抹过一丝邪魅的笑意,他这话并不是开玩笑,而是真的不喜欢,太敏感的人,让他很受约束,什么都做不了。 “我也不喜欢深夜拜访的人,深夜都藏着不好的东西。” 姝凰轻声说着,用火钳拨弄了一下火炭,让火烧的更加旺盛一点。果然她想要稍微安宁一下都做不到,不过意琛不是无聊的人,至少他不会山长水远的跑来这里,就是为了给巧妮送好吃的那么简单。 “说吧,来这里有什么事。” 她说着,抬起头来,看着意琛往自己走来,隆冬的夜晚真的很冷,可是即便是这样,意琛也不见得穿很多,顶多也就只是多了一件袄子,整个人显得很单薄,而且因为太冷,嘴唇微微有些发白。 姝凰看着他这个样子,微微走起了眉头,又不是没钱,干嘛把自己搞的看起来惨兮兮的样子,仿佛随时都有冻死的可能。 “只是想和你说一声,阿泽没事。” 意琛走过来,在一旁坐下,然后双手伸到火盆旁边取暖,说不冷是假的,他只是不习惯穿太多的衣服,因为臃肿会限制一个人的行动,而且太过于温暖,也会让人产生惰性。 他长大的环境,比姝凰更加艰难,稍微一点点的都松懈都有可能毙命,所以他必须要每时每刻都警惕着,绝对不能有一刻的松懈。 “我会在乎他吗,可不要忘了,是他先抛弃我的,我可不觉得我有这么慈悲的心肠。” 姝凰虽然是这样说,却也没有真的做到铁石心肠,她的狠毒只会去对付那些害她的人,很幸运的,至少现在意琛等人还没有害过她,至于以后的话,就很难说了。 她把手中的暖炉扔过去,意琛很轻巧的就接了下来,然后拿在手中把玩着。这是一个很精致的小铜炉,里面放着烧红的火炭,因为造工很轻巧,在铜炉中间有一层隔间,所以拿在手中只会觉得很温暖,却不会觉得很热。 阑珊还缝制了一个毛茸茸的口袋,把铜炉放进去,抱起来很舒服。 这种东西,在富贵人家很常见,就算是姝凰这种在宋府被排斥的人,也从来都没有缺少过这种东西。 但是,对意琛来说,这种东西却是第一次拿在手中。 “铜炉?” 意琛看着姝凰,问了一句。 “可别告诉我,你不知道这是什么,我会鄙视你的。”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他,有些不相信,堂堂一个亲王府的公子,竟然什么都没有用过,他到底是被人家刻薄了,还是自己刻薄自己。 “还有,让懋泽离开的,是你吧。” 姝凰看着意琛,态度极其的不友好,虽然说她宁可亡命天涯也绝对不要和懋泽成婚,可是如今无端成为了弃妇,难道她就好受吗? 而这一切,都拜意琛所赐。 “如果不让他走的话,这个笨蛋会被打死的。” 意琛笑着说,两人在这种时候如此平和的说话,简直有些不可置信。 “是指太后杖打的事吗?” 姝凰已经从文玉的嘴里听说,所以也不觉得有多惊讶,但是懋泽竟然会为了悔婚,而力闯太后的宫殿,就有点让她意外了。 懋泽从出生那一天,就注定是世子,所有的生存方式也是依照世子的模式去生存。 所以他可以说,他是很懂得要怎么做才会保护好自己,拉拢别人巩固自己的地位。以这种模式活了二十余年,是很难改变的,但是,他却为了姝凰得罪了太后,还被杖打,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 “这是懋泽自讨苦吃,和我有什么关系呢。” 姝凰冷笑一声,每个人误会她喜欢懋泽,才会闹出这么多事情出来,那么从现在开始,她要漠视懋泽的存在。 反正,最初的目的已经达到了,她已经拆散了懋泽和瑜之间的孽缘,这就够了,这已经是她的目的。所以,没有必要再去重视懋泽,他的一切,都和自己没有个关系。 “不是自己的夫君,所以态度一下子就冷了下来吗?” 意琛笑了一下,他脸上的笑意恰到好处,让人分辨不出来这到底是说笑呢,还是真的这么说。 说完,意琛把手中的铜炉扔回去给姝凰,这种东西实在是太过于暖和,只是抱在怀里,就会慢慢的暖起来,真的太舒服了。 这么舒服的东西,实在是太可怕了,如果沉溺下去的话,只怕会降低自己的警惕性。 舒服的东西,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 “还有什么事,一次说完就好了,何必匿藏起来呢,你来这里到底有什么事。” 姝凰抱着铜炉,这么舒服的东西,都扔回来,看来意琛不是一个乐于享受的人。 她对意琛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一分钟都无法再待下去,这个男人到底想要做什么,她根本不想关心,只要和他没有任何冲突就好了。 “呀,差点忘记了正事。” 意琛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看着她,若有所思的说道:“明天,不要出现在礼王府。” 姝凰听了,差点把手中的铜炉掉在地上,这个男人是不是疯了,还是真的那么讨厌她呢? 说到底,自己沦为弃妇,还不是拜眼前这个男人所赐,自己只不过是想要讨回公道而已,却被他连夜闯进郡主府来,告诫自己不要去礼王府闹事。 果然是一个令人讨厌的男人。 “我去哪里还有得到你的批准吗,意琛公子,你不觉得自己管的有些宽了吗?” 姝凰收敛了一下心神,看着意琛,凭什么要被他牵着鼻子走? “总之,你听我的话,就行了。” 意琛站起来,他出来也挺久了,因为不能大张旗鼓,所以从礼王府到这里,都是走过来的,再走回去也要上一点时间。 “你若果不说说服我的话,我可是不会听你的。” 姝凰也跟着站起来,她可不是那么好忽悠的人。 第二百一十四章 文玉的鬼主意 “真的不说,你就不懂吗?” 意琛冷哼一声,看着姝凰的眼神也变得有些轻佻,仿佛是在嘲笑。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目光一直跟随着意琛的声音。 意琛在说什么,她未必不懂,但是现在一时片刻,她就参悟不了意琛这话里的意思。 “算了,既然你那么笨,我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意琛果然不打算说,一直往前走,他要回去了,从懋泽不见了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没有停过,被各种质问,不管是礼王妃还是礼亲王,还是其他人,都很敏锐的感觉到这件事和意琛有关系。 可是却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懋泽的失踪和他有关。 不管明天姝凰来不来,都是一场恶战,如今礼王府除了他已经没有任何可以支撑的人,所以有些事必须只能是他来说,除了他其他人都不行。 “如果说,我执意要去呢?” 姝凰其实对礼王府讨要公道一点想法都没有,正如她以前说的,她对于自己的不公平对待,压根就不在乎。 可是,她却在意,意琛来到这里,对她说这些话,到底是为了什么。 “真是不听话的小孩,看来你受的苦头,还很少呢。” 意琛看着她,然后环顾了一下四周,缓缓说道:“加强一下这里的护院,你们毕竟是两个姑娘家,就算这里是郡主府,可是离开了皇宫,到处都是一样。还是说,你们根本就没有想过周全这回事?” 护院? 姝凰想了一下,这些事她还真的没有想过,不管在哪里,她都不需要担心护院的能力,可是现在不同了,因为她和文玉两个人住在这里。除了她们两人,没有比她们更高的辈分,自然的府上所有的事,都要打理。 可是,文玉和她,却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加强护院的管理,既然意琛能在半夜进来,还不被任何人发现,那么稍微有能耐一点的盗贼或者贼寇都能进来。 想到这里,姝凰就吓出了一身冷汗,看来,她还是太幼稚了。 见意琛真的要走,姝凰连忙跑过去,张开双臂把他拦住。 “给我说清楚,如果不说清楚的话,我不会让你走的。” 姝凰看着他,张开的双臂迎着风,袖子呼呼的摆着,发出猎猎的声音。她终归是高估了一直,在意琛的面前,是一直败北,几乎就没有赢过。 甚至姝凰还曾经暗自庆幸过,意琛不是自己的敌人,否则这条复仇的路,真的是太难走了。 “给我一个不去礼王府的理由。” 姝凰看着他,朗声说道,这个男人太聪明,而且想法太多,不能被他一直牵着鼻子走。 “我如果说不呢?” 意琛的脚步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直往前走,很快就走到姝凰的面前,姝凰别无他法,只能张着双臂一路的后退。而意琛却一直往前走,然后就出现了这样的一幕,一人后退,一人前进,而两人之间,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而已。 姝凰甚至可以闻到他身上淡淡的香气,说不出是什么香气,却好像也就只是独独属于他一个人的香气而已。 “停下来。” 姝凰每退一步,心里的坚持就减退一点,千辛万苦走到这一步,怎么能因为这个男人就产生了胆怯之心呢? “姝凰,你拿什么来威胁我呢?” 眼前的男人,依旧小的邪魅,映衬着皎洁的月光,俊美的脸,根本不像凡人。 姝凰心里一直有一个疑问,这样的男人,基本上就是过目不忘的男人,不管是他的气势,还是他的容颜,亦或是他亦正亦邪的性格,只要看上一眼就不会忘记。 可是,为什么上一世,她竟然一点印象都没有。是因为主子走的那一条路和意琛没有交集,还是别的原因。 上一世,礼王府被抄家的时候,她被绳索绑着,押到礼王府指认人,礼王府的所有人她都见过,包括一直被藏在葱郁大院深处的仲良。 却唯独没有意琛的印象。 这之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给我停下来,我说停下来。” 姝凰越想越乱,就算上一世没有意琛这个人的印象那又怎么样,他又不是重点,也不是自己一直在意的人;所以根本就无所谓,意琛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她都无所谓,那么为什么还要去想。 因为乱了思绪,忘记脚下的路,一下子就踩空了,往后一仰跌坐在地上。冰凉的触感让她马上就清醒过来,她一向是个冷静的人,可是却在不知不觉中,中了意琛的魔咒。 意琛停下脚步,看着跌坐在地上的她,如果是懋泽的话,会在她摔下去的那一刻拉住她,但是很可惜,他不是懋泽。 “笨蛋,连路都看不好。” 意琛虽然没有拉住她,可是却也蹲了下来,看着她轻声说了一句。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可是现在的姝凰,和最初看到的有了很大的变化,有了喜怒哀乐的表情,做事也会为自己着想。 如果是以前,最开始的姝凰,应该对他说的话无动于衷,只是轻笑一过而已。 比起以前那个对自己都不在乎的姝凰,似乎眼前这个姝凰,可爱多了。 “告诉我,让我信服的理由。” 姝凰已经冷静了下来,抬起眼帘看着意琛,目光变得薄凉而且没有温度。绝对不可以被这个男人牵着鼻子走,否则一定会过的很惨。 “真是坚持呀。” 不知道为什么,意琛忽然笑了起来,不是那种冷笑,而是寻常的笑意,好像很熟络的样子。 他伸手把姝凰拉起来,看着她很不甘心的拍着裙摆,才娓娓道来:“你难道看不出,这是文玉的一个阴谋吗?” 文玉? 姝凰抬起头,文玉这个丫头,鬼主意多得是,稍微不注意就会想出各种鬼主意,难道这次,她又被算计了。 “阿泽逃婚,礼王府就欠你一个人情,如果你去闹的话,就是众人皆知,到时候,为了平息你的怒火还有众人的信服,你觉得太后会怎么做呢?” 意琛看着她,知道她的聪明,马上就会想出来,可还很是继续往下说。 “肯定会为了补偿你,再次赐婚,礼王府如今能赐婚娶妻的,除了阿泽,还有谁呢?” 第二百一十五章 巧妮有九条命 意琛的话,好像山中的回音一样,不停的在姝凰的脑海里回荡,一遍又一遍,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这都是事实。 而且,是极其可怕的事实。 “我说完了,可以走了吗?” 意琛看着她面如死灰,几乎要站不住的样子,让他心里腾起一股很不爽的感觉。 不管是她自导和仲良的婚事,还是太后赐婚和懋泽的婚事,对姝凰来说,都如同局外人那么风轻云淡,似乎这些事情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可是现在一旦说到他,姝凰却露出这么可怕的神情,仿佛自己是幻变的妖魔鬼怪似的。难道他在姝凰的心中,真的那么面目可憎吗,讨厌他的人不多,而姝凰就是其中最厌恶的那个。 既然意琛把要说的都说了,姝凰也就没有拦着他的必要,她点点头,除此之外也没有别的话要说。 意琛见她不挽留,大步朝着前方走去,已经是深夜,就算是路边的石灯,有的也已经燃尽灯油,四周一片漆黑。 从这里回到王府的路会更加黑吧,他是偷偷跑出来,谁也不知道,就算是恭言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如果被人知道,他在今晚出现在郡主府这里,和姝凰见面的话,这里面的误会,是谁都说不清的。 因此,他一直往前走,没有做过多的停留。 姝凰是一个很特别的人,至少在他认识的人之中,算是比较特别的,因此才会多加注意。 只有懋泽这种意志不坚定的人,才会喜欢上这种歹毒富有心计的女子。 他绝对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可能,都要抑制。这也是他今晚会冒险来到这里的原因,绝对不能因为文玉的那点鬼主意,把自己卖了。 他和姝凰是两个世界的人,是无论如何都走不了一起,就不必要为这种事伤神。 姝凰看着他离开,背影很快就消失在夜色中,只留下渐行渐远的脚步声。意琛大部分时间都是穿白衣裳,俊美的容颜配上白衣裳,很是显眼,无论走到哪里都很难忘目。 但是今晚也许是因为夜行的缘故,换上了暗蓝色的衣衫,却也异常的好看。 姝凰忽然间像是想起了什么事,快步走上前,在他的身后问道:“懋泽离开,是你的建议吧,叫他走,对你有什么好处,还是说,世子之位,对你有什么好处?” 刚才姝凰是一时慌神,才想不出意琛想要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但是经过摔倒,手掌触碰地面的冰凉,倒是让她清醒了不少。 意琛不是没有能力,私底下接触过他们的人都知道,一向都是他在做主,这些事只是旁人不知道而已。 意琛是一个坚定的人,既然是他不想说的事,不管谁问都不会说,就算这个人是姝凰,也不会例外。 他的背影彻底消失在夜幕之中,姝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直到有风吹过来,让她不禁打了一个冷颤。 这个男人,真的太危险了,果然不能靠的太近,否则受伤的只会是自己。 “文玉这个丫头,这是一个不留神,就中了她的计谋,怪不得当时连云锦姑姑都不说话制止我们。” 姝凰低下头,轻声说着,然后笑了起来。 她知道文玉是为了她好,她一个弱女子,娘家那边只懂得在她身上讨要好处,既没有身份也没有地位,就算有名帖,得到太后的赏识,和文玉也成了朋友。 甚至,现在还住进了郡主府。 可是,她依旧只是一个弱女子,什么权利地位都没有。 文玉这是心疼她,所以才想要帮她找一个好夫婿,既然懋泽临阵逃脱了,肯定就要再找一个。而文玉的目光,似乎投向了意琛。 “文玉,这次恐怕也不能如你的愿了。” 姝凰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转身回到凉亭处,把没喝完的茶水倒在火盆里,才转身离开,回到房间。 既然不能去礼王府,那么总也不能待在郡主府,天一亮,吉时一到,她原本就是该出嫁的新妇。 思来想去,她现在似乎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既然她姓宋,那么在明天这个特殊的日子,只有这个地方可以回去。 宋荣茂欠她的解释,还没有说清楚呢。 第二天天刚亮,姝凰就睁开眼睛,其实她可以说,一个晚上都没有谁,自从意琛出现在她面前开始,她就再也没有睡意。 穿好衣裳,姝凰蹑手蹑脚的来到阑珊和巧妮的房间,钻了进去,说道:“别睡了,快起来,一群懒猪。” 阑珊很警惕,姝凰才走近一点,就睁开了眼睛,看到她出现在这里,很惊讶的看着她。 “姑娘,你怎么在这里?” 阑珊说着,抬起头看了一下天色,因为是隆冬,所以天还是灰蒙蒙的,这个时候大家都没有起床,为什么姝凰会穿好衣裳在这里呢。 难道是出了什么事? 想到这里,阑珊猛地跳起来,她所做的一切所关心的一切,都是姝凰,所以姝凰的一点异常,都会惊起她的神经。 “没事,把巧妮叫醒,我们要去一个地方做了断。” 姝凰笑了一下,待会要是云锦姑姑或者是文玉醒来的话,就别想走了。 阑珊看着姝凰,虽然心里有疑问,可是既然是姑娘的吩咐,就一定会遵守。 她随意披了一件衣裳,走到巧妮的床前,摇了一下,没有反应。 “起床。” 她轻声喊了一句,可是巧妮只是翻了一个身,根本没有醒来。 “快起床了,别贪睡。” 阑珊又喊了一声,还伸手推了她一把,可是巧妮只是砸吧了一下嘴,一个翻身把被子蒙在头上,好像不想让人打断她的美梦一样。 姝凰站在一旁吃吃的笑了起来,对阑珊说道:“你这是没有抓住重点,让我来吧。” 她说完,俯下身凑到巧妮的耳边轻声说道:“鲍鱼,黄玉参,瑶柱,麻虾,菇,猪蹄,墨鱼丸,莲藕……” 她每说一个名字,都往后退一点点,而巧妮虽然没有睁开眼睛,可是听到食物的名字,身体却无意识的跟着往姝凰靠过去。 阑珊翻了一个白眼,为什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种人,她的脑子里只想着吃,除了吃什么都不存在。 而这样的人,竟然能活的那么好,如果不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跟上了姝凰这样的主子,巧妮的日子绝对不会好过到哪里去。 事实上,上一世,巧妮的日子一点都不好过,自从姝凰跟着主子进宫,把她一个人留在宋府,就受尽了尤氏的虐待。 “可是,这些好吃的东西,全部都被韩晋抢走了。” 姝凰忽然间把声音抬高,可怜的巧妮正做着大快朵颐的美梦,忽然间听到韩晋的名字,活生生的就被吓醒了,整个人像虾那样跳起来。 “救命呀!” 巧妮吓得容失色,定睛看到姝凰在面前,狂跳的心才渐渐平缓下来。 “姑娘,我就算是猫,有九条命也不够你吓。” 巧妮说着,便嘤嘤的哭了起来,这种惊吓对别人也许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对巧妮来说却是致命的。 “快起床吧,真正的惊吓,在后面呢。” 姝凰不在她的身上多浪费时间,要是晚了出不去,对她而言才是真正的惊吓。 天还是灰蒙蒙的,看门人蹲在一旁打盹,看到姝凰走过来,连忙上前去,打哈笑着说道:“这么早,宋姑娘要去哪里?” “晨运。” 姝凰心情好的时候,笑得很好看,足以把人看呆。 “可是,今天是宋姑娘你的大婚之日,可别误了时辰,还是不要出去了。” 看门的人,似乎还不知道即将要发生的事,其实别说看门的人,除了他们几个以外,根本没有人知道懋泽悔婚这件事。 礼王妃和礼亲王最钟爱的儿子,无论如何都不想在他的身上抹黑点,所以只要是可以隐瞒的事,不到最后一刻都不会说出来。 “没事的,赶得上的。” 姝凰笑着摇头,然后大步迈着步子走出去,看门人跟着在走出来,一阵寒风吹过,颤抖了一下。 “要小的给宋姑娘准备一辆马车吗?” “坐马车,就不叫晨运了。” 姝凰谢过看门人的好意,反正这里离宋府也不远,去那种地方,不需要动用马车。 阑珊和巧妮两人走了一段路,才发觉姝凰的想法,马上停住脚步。 “我们现在去宋府?” 阑珊吃惊的问着,宋荣茂是何等势利眼的人,如果知道自家主子成了弃妇,还会像前几天那种好脾气吗,去宋府,难保不会有危险。 “我让宋荣茂帮我查的事,他还没有给我答复呢。” 姝凰一边走着一边说,路上没有多少人,让人感觉清冷无比。 在第一束阳光投射过来的时候,姝凰站在宋府的大门前,抬起头望了一眼,是那样的陌生,如果不是牌匾上赫然写着“宋府”两个大字,她几乎都想不出宋府的样子。 “叩叩。” 她伸手拉起门把上的拉环,很快的里面传来慵懒的声音,答道:“来了,来了,等一下。” 第二百一十六章 她也有羡慕的事 门打开了,来人看到是姝凰,舌头在嘴里打结很久,也不知道要怎么称呼。 过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的说道:“三,三姑娘,你怎么回来了,今天不是您的大喜之日吗?” “老爷和夫人呢?” 姝凰语气陌生的说着,在旁人面前,也不再娇作的喊他们做爹娘,反正族谱里已经没有她的名字,不管她怎么称呼,谁都不能说她一句不是。 “老爷和夫人老早就起来了,正准备着贺礼到礼王府上喝喜宴,正是三姑娘和懋泽世子的大喜之日。” 看门人正和姝凰说这话,管家也急匆匆的跑了过来,如今在宋府人的眼里,姝凰就是无上的贵宾。可是,他们也不想想,当初姝凰被宋荣茂赶出去的时候,是多么的落魄,那时候的事大家都仿佛集体失忆了似的,谁都不会再提起来。 “带我进去吧。” 姝凰看着小跑过来的管家,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说,径自往里面走去。 看门人和管家对视了一眼,又不敢多说什么,只能跟在姝凰的身后,心里总也惴惴不安。 姝凰走进去,不过是过了一个多月而已,里面的所有都没有改变,如果愣是要吹毛瑕疵的话,那就是原本郁郁葱葱的树木,如今都只剩下光秃秃的树杆,有种莫名的苍凉的感觉。 从前的姝凰,跟在主子的身边,认为二品官是很厉害的官,有多少人可以做到二品官,能在大殿上面圣皇上,呼风唤雨。 可是,现在在姝凰的眼里,原来二品官也不过如此,匍匐在他人的脚下,尽自己所能去谄媚,希望可以爬的更高,或者是巩固自己的地位,别被人拉下来。 今天是特殊的日子,三姑娘不在郡主府那里准备,吉时来人迎亲,却来到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管家忧心忡忡的想着,他是尤氏的人,虽然不曾帮过姝凰什么事,当也没有害过。他在宋府三十余年,可是说是看着姝凰长大的。 从前的三姑娘,胆小怕事,不管是面对着老爷夫人,就算是面对着奴仆婢女们,都是一副胆小怕事的人,从来不会给谁甩脸色,就连婢女都没有骂过。 可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三姑娘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无论是谁,都别想从她的身上讨要一点点好处。 “管家,老爷和夫人在大堂吗?” 姝凰收回目光,问着跟在身旁的管家说道。 管家连忙拉回思绪,恭敬的说道:“是的,今天老爷和夫人很早就醒了,准备到时候去礼王府恭贺,要不我现在带三姑娘过去?” 管家看着姝凰说道,可是姝凰脸上却没有任何高兴的表情。 “不了,我想去见见奶奶。” 姝凰摇摇头,趁着还有稍微一点好心情,她可不想那么快破坏。 “老夫人在雅园,这人老了就不容易睡着,所以老夫人每天都醒来很早,在佛堂。” 管家依旧是恭敬的说着,无论姝凰说什么,他都会尽力去完成。 “那就不怕吵到奶奶休息了。” 姝凰嘴角抹过一丝笑意,大步往雅园走去,那个佛堂,曾经关过她,差点死在里面。 但是,不管怎么说,奶奶却并未真的想她死,也许正是因为这一点,所以她现在做了断之前,来这里看看。 也许,曾经有一份亲情差一点唾手可得,可是却因为那个秃头瘌痢,一句似真似假的话,就生生阻隔了两祖孙之间的感情。 她走到佛坛前,把门推开,看到奶奶跪在团蒲上,手中拿着佛珠,见到有人推门,顺势看了一眼,就愣在那里。 “三丫头?” 老夫人看着姝凰,整个人都愣了,手中的佛珠跌落在脚下,但是很快的就又捡了起来,然后摆出一副恶狠狠的样子。 “你来这里做什么,要是没事的话,给我出去,别来打扰我。” 老夫人说完,不再看她,转过脸去,继续诵佛,可是看似平静的表面,内心真的可以马上就平伏下来吗? 姝凰也不介意,走上前去,在一旁取了三根香,点燃插在香坛里,双手合十拜了一下才睁开眼看着跪在团蒲上的老夫人。 其实,姝凰根本不必这样做,她不过是占据了一副身体而已,宋府上的所有人,都不是她的亲人。 即便是恨,即便是离去,也不该有任何的感觉。 也许是看到文玉和太后这般好的缘故,才让她内心有些感触,这么说起来,其实文玉和太后之间,也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既然文玉可以得到亲情,为什么她不可以呢? “奶奶,我要离开宋府了。” 老夫人并没有任何表情,就好像眼前站着的人是空气,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今天不会嫁给懋泽。” 姝凰也不介意,她只是想要把自己的话说完,至于有没有人听,和她没有关系。 但是,老夫人却没有她那么冷静,听到这里,不自觉的抬起头。 这个三丫头,她曾经是最喜爱的,她最爱的一个孙女,比息还喜爱。 因为,这是她儿子正妻所生的孩子,宋府唯一正统血缘的孩子,和孟氏一样,性格温婉善良,很讨她的欢心。 可是孟氏却死了,死了也就算了,她还会有更多的儿媳,虽然那些都不是正室,但是无所谓。 但是为什么,孟氏死了却要把她的夫君也带走,肯定是克人的命,她这个曾经最疼爱的孙女,和她的短命娘亲一样,也会克人,而且克的是她自己。 综上所述,她要怎么喜欢姝凰呢。 这个有可能要她命的孙女。 “如果被老爷知道,懋泽逃婚的话,他还会用什么态度对我呢。” 姝凰轻声说着,然后坐在地上,地面那么寒凉,可是她却一点都不在意。 “奶奶,我真的很羡慕文玉,她没有爹娘,却有人疼爱她,我有爹娘,却什么都得不到。” 姝凰伸手抓着老夫人的手,这次老夫人并没有甩开,也算是很奇迹了。 “奶奶,如果我说当年那个江湖术士说的话,都是假的,你会不会相信我?” 姝凰看着老夫人,缓慢而坚定的说道。 第二百一十七章 和奶奶的对话 老夫人没有挣开姝凰抓着的手,而是抬起头,一双浑浊而老态龙钟的眼睛,看着姝凰说道:“你刚才说,懋泽世子怎么了,他不愿和你成婚吗?” 姝凰听了,无奈的笑了一下,她说了那么多,奶奶只记住这个,难道对于宋府的人来说,她就真的只是一个争取功名权力的工具吗? “是的。” 姝凰轻声说着,想要把手抽回来,可是老夫人却一把反抓着她的手,神情有些着急。 “他算什么东西,一个黄毛小子,太后的赐婚,竟然也敢违抗。” 她说着,便要站起来,一旁的老嬷嬷连忙在走过来扶着她。但是她根本没有在意,还是一直抓着姝凰的手,想要往外走。 “走,老身去给你讨要一个公道。” 公道? 姝凰愣了一下,宋府的人会帮她讨要公道,而且是向来都十分讨厌她的奶奶? “我们宋府的儿女难道是那么好欺负的吗,那黄毛小子在哪里,带我去,看我的龙头拐杖最近是闲得慌了。” 老夫人一边说着,一边挣扎要往外走,老嬷嬷连忙拦住她,有些哀求的看着姝凰。 “奶奶,你找不到他的。” 姝凰会意的点点头,拉住老夫人说道:“连礼王府的人,都找不到他,我们又何必去那里惹人嘲笑呢。” 老夫人看着姝凰在,这个孙女是越长越标志了,也已经过了及笄的年纪,是大人了,可以成婚了。 但是,却在成婚的这一天,遭遇到这种事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老夫人有些趔趄,姝凰见状,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不管老夫人心里面想什么,就是刚才的那个举动,姝凰就决定原谅她做过的所有事情。再也不去计较,那些曾经的伤害,在***心目中,其实一直都有她这个孙女的位置,只是当年的伤害,那些谗言,那些克人的谗言,在她的心中,到底占据着重要的位置。 “我只是一个被老爷赶出去的弃女而已,不管这门亲事是谁赐的,对于礼王府的人来说,我连一等丫鬟都不如。其实,这都不是懋泽世子的错,是我的错,我惹恼了他而已,因为我不能嫁给他,天底下谁都可以,只有他不行。” 因为,他是主子所爱的人。 老夫人听不懂姝凰说的话,她只是知道礼王府的人,竟然敢不要她的孙女,单凭这一点,她就要和礼王府势不两立。 “把茂儿给我喊过来,我要让他去讨要一个公道,就算是皇亲国戚又如何,既然是太后赐下的亲事,怎么可以随便悔婚,如果不拿出一个说法出来,我这把老骨头,就死在他们的门前。” 老夫人气呼呼的说着,这人老了,就像个小孩子那样,说话也是气呼呼的,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姝凰站在一旁,有些意外,她以为奶奶不问世事,一心都扑在诵经念佛上,可是却还是知道了她的亲事是太后赐婚的,而且就定在今天,也记得她已经及笄了。 曾经在宋府上,那些对她假意示好的人,都露出了他们狰狞的面容,只有一直以来对她厌恶有加的奶奶,却一直惦记着她。 看来,这一趟回来,真的没错。 “没事的,奶奶,你看,我一点都不难过。” 姝凰笑着蹲在老夫人的膝下,轻声说道:“我呀,也不喜欢懋泽世子,原本打算逃婚的,连银票路线都准备好了;可是,懋泽世子却比我快一步,这样说来,算是他救了我,对不对?” 老夫人不可思议的看着姝凰,这是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可是她这个孙女却说,如果懋泽不逃的话,她也会逃。 如今年轻人的想法怎么那么惊悚,这种事情竟然可以轻易说出来。 “三丫头,你可别吓我,你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吗?” 老夫人拉着姝凰的手,抗婚是何等的大罪,寻常人连说都不敢说,可是姝凰却已经计划好了一切。 “不过,幸好懋泽比我快了一步,否则我现在也没有机会站在这里和奶奶你说话。” 姝凰只是想来这里,把想说的话说完,可不是来这里拉家常的,而且宋府里面全部都是眼线,她回来的消息,很快就会传到宋荣茂等人的耳朵里。 和奶奶相处的这一点时间里,她不想被任何人打扰。 “前些天,老爷到郡主府找我……” “胡说什么。” 老夫人很不客气的打算了姝凰的话,低声呵斥说道:“什么老爷老爷,他是你爹!” “老爷到郡主府找我,希望我回来,可是我拒绝了。”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却坚持自己的称呼,也不想改回来。 老夫人活了那么多年,也不是不通事的人,姝凰坚持这样叫,有她的道理,任何人都没有办法劝服她。所以她看着姝凰,想了一下,还是作罢。 “我对老爷提出了两个要求,第一是彻查我娘的死因,第二是我娘头七那天,过来说我命硬,克***秃头瘌痢到底是受谁的命令,来这里说这些话。” 老夫人听了,脸色大变,一把把姝凰推开,脸上又露出了往昔那厌恶的表情。 “你查这些做什么,你在怀疑什么,难道你怀疑是我杀了你娘,然后再叫人过来,随意说这些捏造的话吗?” “我并不认为是奶奶。” 姝凰平静的说着,其实想一下其中的利弊,不难想出是谁。但是,有一些人就是不愿意去联想,因为怕如今眼前难得的平静会在瞬间打破。 老夫人已经老了,她已经没有精力去管那些多余的事情,不管宋府里暗藏着什么波涛汹涌的真相,她只想要一家人平平安安,那就好了。 “那你认为是谁,一家人难道还会尔虞我诈,害人性命不成吗,这样做,对那个人有什么好处?” 老夫人把脸一横,死死看着姝凰,即便是姝凰,如果敢做出破坏宋府的事,她也绝对不会放过她。 “怎么会没有好处呢,奶奶你想一下,这件事之中,谁获利最大呢。” 姝凰垂下眼帘,好多事她不想去追究,可是却不得不去追究。 “怎么会,怎么可能,绝对不可能发生这种事,在我的眼皮底下。” 老夫人老朽的身体有些颤抖,她不相信姝凰说的话,一个字都不相信,姝凰不过是因为宋荣茂把她赶出去,所以心存恨意,过来报复而已。 “你出去,我不想听你再说一个字。” 老夫人抓着龙头拐杖,举起来,作势要打过去。可是,她颤抖了好一会儿,手中的拐杖,却还是没有落下去。 即便是不愿意相信,老夫人心里也很清楚,如果姝凰真的克她,那么不管她有多厌恶,终年不见也没有用。 从那时候起,已经过了十二年,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而得益最大的人,是…… 老夫人不敢往下去想,其实这么多年来,她不是没有疑问,可是有疑问又能改变什么呢,还不如一直装聋作哑的过下去。 “老爷应该很快就会来了,如果被他知道我嫁不进礼王府,就会马上赶我走。” 姝凰看着她,心里有一点点的愧疚感,她把一个老人逼到这个地步。 “茂儿他是你爹,无论出了什么事,他始终是你爹,他依旧是那么疼爱你的。” 老夫人看着姝凰,不认同她说的话,正所谓虎毒不食儿,茂儿是绝对不会把姝凰赶出去。 “那奶奶,我们来赌一把吧,如果会的话,你帮我查当年的真相;如果不会的话,也没有查真相的必要了。” 姝凰目露柔光,如果宋荣茂知道她嫁不进礼王府,哪里还会像那天那样好脾气好说话,还去查那么久远的事情。 老夫人看着姝凰,眼前的女子很陌生,一点都不像她记忆中的那个怯生生的三丫头,姝凰自有一股气势,让人不得不信服,不得不答应。 果然话音刚落下不久,就听到急促的脚步声,接着就是宋荣茂的声音。 “凰儿,你怎么会在这里?” 姝凰抬起头站起来,看着他,还有身后赶来的尤氏,已经瑜息还有奕春丹怡等人。 明明是自己的亲人,可是姝凰却觉得那么陌生,恍如隔世一样。 “忽然间想回来看看。” 姝凰看着宋荣茂,然后眼睛闪过尤氏,最后停留在瑜的脸上。 瑜紧紧抿着嘴,同样打量着她,眼中的恨意是越发的明显,根本就没有一点隐藏。她怎么能不恨,原本她是最后可能嫁给懋泽的,就是因为出现了姝凰,一切都变了。 “你在这里胡闹什么,妆也没画,喜衣也没有穿,等到吉时礼王府的轿过来怎么办?” 宋荣茂急的馒头大忙,只差没有上前去把姝凰拽出去,然后送回郡主府。 “我让你查的两件事,有结果了吗?” 姝凰拉回目光,看着他说道。 “什么结果……先别管这些,你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吗,快给我回去,如果错了时辰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 宋荣茂见她无动于衷的样子,大声说着。 第二百一十八章 再次撕破脸皮 姝凰看着他,语气淡定的问道:“你还没有回答我。” 宋荣茂有些语塞,其实他是想要查的,可是姝凰的一句话,和尤氏每晚在耳边吹枕头风,不用想也知道最后谁会胜利。 “先不要管这些,先说说你在这里做什么,有什么重要的事一定要现在过来吗?如果误了吉时,我们要怎么和礼王府交待。还有文云郡主她是怎么搞的,难道连这点都没有和你讲吗?” 宋荣茂把话题扯开,那些成年旧事放在此刻一点都不重要,他要的是联姻,只要成为礼王府的亲家,以后什么都好说。 “现在别说这个行不。” 老夫人有些看不过去,在一旁说道。 平日宋荣茂还算是敬重老母亲,可是如今可是着急的事情,哪里还顾得上这些礼节。 “娘,你什么都不懂,就不要插嘴好不好。” 宋荣茂烦躁的说着,不顾老夫人已经难看的脸色,继续就着姝凰不放。 “快点给我回去,我信不过这两个奴婢,派人跟着她,别让她胡来。” 宋荣茂大声的说着,极度烦躁,眼看着大好的事就要完成了,却碰上如此不懂事的女儿,姝凰的胡来他不是第一次见识,却想不到她竟然可以拿自己的婚事胡来。 “不用了。” 姝凰伸手挡住上前的人,看着宋荣茂说道:“不用等吉时了,已经没有意义了。” “什么,什么不用等吉时了?” 宋荣茂把眉头深深的皱了起来,这是什么话,难道皇家成婚,连吉时都不用看吗? 瑜站在一旁,她始终是最安静的那个,比起在一旁挤着想要上前看清楚的奕春来说,她显得十分冷静而且有想法。 在听到姝凰这样说以后,只要稍微想一下,嘴角就露出了轻淡的笑意。 这才对嘛,只不过是一个没娘的孤女,什么都没有,凭什么她可以得到那么多。看来,她还是太高估了姝凰,到头来,她这个三妹妹,也不过是落得一个弃妇的头衔罢了。 瑜的笑,如数落在姝凰的眼中,看来在宋府,到底还是有一个明白人,只是这个明白人,对她来说,实在是太危险了。 “懋泽世子已经走了,就算我披着盖头,等着吉时到礼王府,也不会有人和我拜堂成亲。” 姝凰看着宋荣茂,既然这些话他都听不懂,那么就大发慈悲的说明白给他听罢。 果然,宋荣茂听完以后,脸色马上煞白,好像被惊吓到,一点血色都没有。 “你说什么,懋泽世子走了,他去哪里,什么时候回来。他不回来拜堂成亲的话,谁来拜堂成亲?” 宋荣茂差点站不住,如果不是尤氏在后面扶着他,肯定要摔倒在地上。 姝凰看着他失态的样子,心里冷笑一声,这些话真是废话,真不知道这么窝囊的男人,是怎么做到掌院的位置。 “这件事只有我和礼王府的人知道,也许是考虑到门面,礼王府的人一直都没有公开讲,你们不知道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姝凰笑着说,根本不去看宋荣茂,她只不过是来这里做一个了断,不管是谁都无所谓。 “这么说,什么都没有了,你还没有过门,就被抛弃了?” 宋荣茂到底不笨,还知道姝凰说的话,他还准备了那么多天,让裁缝缝制了新衣裳,还准备了那么多的贺礼。最重要的是,他这些天,在各种大官小官面前,吹嘘说自己很快就要成为礼王府的亲家,到时候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只是一眨眼的功夫,这一切都没有了。 “是不是你说错了什么话,惹恼了懋泽世子,快给我滚出去,把懋泽世子找出来,给他道歉,不管说什么都好,给他道歉,让他回来。” 宋荣茂好像又想到了什么,挣扎着走到姝凰的面前,两只手掰着姝凰的肩膀,用力的摇着。 什么都不问,什么都不管,就一昧的认定,这一切都是姝凰的错,只要姝凰去道歉去认错就可以了。 阑珊和巧妮两人连忙上前,把宋荣茂推开,在她们眼里,没有老爷也没有夫人,只有姑娘一人。 尤氏见状,马上尖声叫了起来,指着她们两人喊道:“反了反了,这两个奴婢,还敢打老爷了,快把她们拿下!” 姝凰把阑珊和巧妮两人拦在身后,扬起下巴看着尤氏,冷冷的说道:“我的婢女,什么时候成为尤惠你的奴婢了?” “你……你敢直呼我的名字?” 尤氏不可置信的看着姝凰,竟然有做女儿的敢直呼母亲的名字? 姝凰轻轻的笑了起来,好像在笑尤氏的愚蠢。 “你难道忘了吗,我和你们宋府没有一点关系,而且她们两个,我可是了百倍的钱买了过来,卖身契不在你那里。” 是不是只要是人都会失忆,只记得对自己好的事情呢。 瑜见状,走上前,扶着尤氏,眉眼撇过姝凰,语气生冷的说道:“既然你知道这里是宋府,那你站在宋府的土地上,就该遵守宋府的规矩。” 在这里,说到底,也就只有一个人可以和她对抗,那就是瑜。 只是,今世的姝凰不是上一世的姝凰,几句话还吓唬不了她。 “宋府的土地?” 姝凰挑了一下眉心,看着宋荣茂说道:“她说的对吗?” “对,这里是我的地方,你这个不孝女,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你给我闭嘴!” 宋荣茂如今是恼羞成怒,他眼看着大好机会从身边飞走,却无力去阻止。如今,他所有的怒气,都撒在姝凰的身上。 “你这个没用的贱骨头,就算是天掉下来的好处,落在你的头上,你也没有这个命去享受。连一个男人都抓不住,你有什么用,我当初正是聪明,及早把你赶出去,否则还不指定你做出更多丢我脸的事情!” 宋荣茂大声的说着,也不顾这里有多少人在看。 姝凰去歪着头,对巧妮笑着说道:“记得宋大姑娘说的话,这里是宋府的土地,我倒要抽个时间进宫问一下太后,皇城之内天子脚下的土地,什么时候成了宋府的东西?” 第二百一十九章 总要有撒气的人 巧妮兴奋的点了点头,欢快的说道:“我记下来了,一定忘不了。” 尤氏听到她这么说,一双眼睛如同刀子那样,想要冲上去,把这个乱说话的贱婢的嘴巴撕烂,可是瑜却拦着她。 “如果宋姑娘有这个闲心的话,那就去禀报吧,不过我想,宋姑娘如今身为弃妇,大概也没有多少闲心吧。” 瑜可不是一个容易对付的角色,三两句话,还不足以吓唬到她。而姝凰的确只是说说,她才不会有这种闲情逸致,打这种小报告。 果然面对瑜,可不能掉以轻心。 “我只是想来看一下奶奶,顺便和你们说一声,礼王府就不要去了,省的丢脸。” 姝凰冷眼扫过他们,然后看着老夫人,很是无奈的舒了一口气,好不容易关系才稍微缓和一下,可是她已经再也没有来宋府的理由了。 老夫人看着她,她的孙女,才十五岁而已,看起来那么羸弱,仿佛一阵风吹过来,都能把她吹倒一样。 大户人家的姑娘,从小都是娇生惯养,就算是丹怡,也很是长肉,但是却唯独姝凰看起来总是那么弱不禁风。 她听信秃头瘌痢的话,对姝凰不闻不顾,而且还多处针对。就算尤氏把她养在膝下,又怎么可能像对待自己亲生女儿那样对待。 恐怕那些好,只是表面上的好,背后什么样龌蹉的事情都做了一个遍才对。 “我现在住在文玉的郡主府内,就是柳树巷里面红砖青瓦的那间府邸。” 姝凰低声说着,然后大踏步打算离开。宋府,自此和她,再也没有半点关系。 宋荣茂见她要走,直接上前把她拦住,面色是冷的,目光是锐利的,再也没有前些天到郡主府上,那低声下气的模样。 “你给我交待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悔婚这件事是不是真的,懋泽世子真的不见了?” “我至于用这种事情来骗你吗,宋大人,能否聪明一点?” 姝凰见他拦着自己的去路,稍微有些不满,这个男人到底有多厚颜无耻,她已经和宋府没有半点联系,却依旧想要从她的身上讨要好处。 “你不准走,你还没有解释,为什么礼王府会退婚,这是太后的赐婚,难道他们不要命了吗?” 宋荣茂始终不肯相信眼前的事实,他早已夸下海口,也收了无数人的钱财,都是做买官和打点之用。可是如今姝凰一句话,就把他打落地狱。 “你想要解释,不应该去问懋泽本人嘛,还是说你在合格胆小如鼠的人,得罪不起他们,只好把怨气都撒在我的身上?” 姝凰睥睨的看着他,身上留着这种人的血,对她来说,是一种羞耻。 她说完,伸手把宋荣茂的手打开,他想走,还没有谁可以拦得住。 “给我站住!” 宋荣茂还想挣扎,但是老夫人在后面喝住他,有些恨铁不成钢的说道:“你还要胡闹到什么时候,把自己的女儿赶出去,你还有什么脸面让她帮你善后。” “娘,这件事和你没有关系,你吃斋念佛就好了,别管行不行。” 宋荣茂心里早就烦躁不已,语气也变得很难听,老夫人脸色顿时不好看,举起龙头拐杖就要打下去。这么多年来,她一直都疼爱儿子,不管他做了什么事,才老夫人的心中都是最好的。 可是,如今,她却真的看不下去。 姝凰没有理会他们,径直往前走,她以为宋荣茂无论如何也会看在和孟氏是一场夫妻的份上,去查一下当年的事,可是看来,男人嘛,都是靠不住的。 她走出佛堂大门时,瑜站在一旁,压低声音,用只有两个人才听到的声音说道:“就算你用尽一切手段,把懋泽世子抢过去了又如何,他还不是从你的身边逃跑了,你除了得到一个弃妇的头衔,什么的没有。” 瑜眯着眼睛,笑得那样冷,对于这个妹妹,她是恨不得姝凰死去,最好是被自己杀死,这样才能解除她心头只恨。 姝凰听了,顿住脚步,笑得仪态万千。 “即便是这样,他也不是你的。” 如果真的要论起胜利的话,其实两人都不相仲伯,不过要是细分的话,倒是姝凰略胜一筹。 “同样也不是你的。” 瑜以为,姝凰不惜一切,想要破坏她和懋泽之间既定的姻缘,是因为喜欢懋泽,也为了想要报复自己,可是瑜却猜错了,姝凰对懋泽一点兴趣都没有。 只要是能报复到瑜,不管是不是懋泽,亦或是其他人,都无所谓。 姝凰懒得和她说太多,走出去几步,忽然间像是想到了什么,顿住脚步,阑珊和巧妮也望着她。主子的行事风格太过于乖张,完全不知道她下一步想要做什么。 “那些事,是你安排的吧。” 姝凰看着她,虽然都是一些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提起来。但是,无论如何都要做一个了断。 “什么事?” 瑜挑了一下眉毛,她做过的事情那么多,忽然间这么说一句,哪里记得是什么事。 “陈宛令约我去观音庙,告诉她要怎么做的人,是你吧。” “陈年旧事也搬出来说,你是彻底没辙了吗?” 就算是被识破,瑜也没有任何愧色,这种事情对她来说,最是正常不过。 “中秋夜我们一起去礼王府,汪雨佳过来假意对我示好,也是你在背后点拨的吗?” 姝凰继续说道,其实还有很多事,只是不愿意一一说起来而已。 瑜看着她,一会儿以后,把目光移开,从鼻子里发出一声冷笑。 “是吗?” 就算瑜不会当面承认,姝凰也十分肯定。 那时候,她才刚刚从普华寺回来,存在感理应是十分低的,连丹怡都不如才对。 可是每个人一看到她都针对她,或者对她示好,只要稍微一想,就会知道不对劲。看似所有的事情,瑜都没有参与,好像无关紧要的人一样在一旁冷眼相看。 其实,所有的事情,都是她一手安排,一次弄不死姝凰,就来第二次,或者第三次。 尤氏见瑜和姝凰说话,很是不满,大步上前拉着瑜的手,就往屋里拽。 “别和这种人说话,可不要降低了自己的身份。” 尤氏说着,狠狠瞪了姝凰一眼,仿佛看着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垃圾一样。 姝凰无所谓的笑了一下,往外走去,这个了断还真是彻底,让她连一丝丝的留恋之心都没有。 管家站在那里,一直用一种惊恐的眼神看着她,无论什么时候,三姑娘总是能给人一种有惊无喜的感觉。 “三姑娘,你要走了吗?” 管家看着姝凰,他看着姝凰长大,也看着姝凰是如何离开宋府。就算所有的指责都落在姝凰的身上,但是只要是明眼人,都知道到底是谁受了委屈。 “麻烦你继续守着宋府,帮我照顾好奶奶。” 姝凰笑着点了一下头,才走出去几步,就看到今天早上帮她开门的小厮一脸惶恐的跑过来。因为跑的太着急,没有看到路,一个趔趄扑到地上,连着滚了两圈,一直滚到姝凰的脚下才停住。 他来不及喊痛,看着姝凰,结结巴巴的说道:“外面,大门外面,有人找三姑娘你。”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现在能来找她的人,似乎不用掰着手指头也能数出来。 “谁会来这找我?” 姝凰看着他问道,因为听到声响,宋荣茂和尤氏等人都走了出来,想一看究竟。 小厮看起来还是惊恐未定,还是结结巴巴的说道:“来了好多人,好像是文玉郡主,可是,还有很多其他人。” 肯定是文玉一早起来,找不到她,所以才会来这里。 “只是文玉,也能把你吓成这样。” 姝凰没好气的笑了一下,待会看到文玉要好好的嘲笑她一番,让她把人给吓到了。 “不止文玉郡主,还有很多官兵。” 小厮挣扎着站起来,担忧的看着姝凰,以为这个不省心的三姑娘是不是又闯了什么大祸。 宋荣茂听到来了很多官兵,顿时脸色大变,要上前拉着算的手,好好诘问一番。 可是,姝凰却躲开他,往前面走去。 文玉带了官兵过来?她只不过是不想到礼王府大闹而已,有必要这样子带人来抓她吗? 还是说,在她不知道的情况下,又发生了很多事情? 很快就来到了大堂,除了姝凰,身后跟着一大群人,黑压压的一片,大家都不敢走在最前面,于是都跟着姝凰,一副贪生怕死的模样。 姝凰在心里冷笑,走进大堂看到文玉坐在那里,很悠闲的喝着茶,云锦姑姑站在文玉的身后,也是一脸平静。 “我只是出来一下,用不着带人来抓我吧。” 姝凰打趣的说道,可是文玉却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她,目光有些无奈的说道:“姝凰,我也不想的,这是皇祖母的意思。” 姝凰脸上的笑意,在听到皇祖母三个字,渐渐褪了下去。太后是最大的老狐狸,她这么做肯定有她的意图。 第二百二十章 知道什么时连罪吗 “到底是什么事?” 姝凰看着文玉,这个丫头,瞒着她那么多事情,一定要找一个时间,好好盘问一番才行。 文玉站起来,无视姝凰身后的人,而那些人,才是宋府的主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忽然间,不跟我去礼王府大闹一场,明明昨晚已经说好的了。” “我要是真的跟着去了,不就中了你的圈套?” 姝凰叹了一口气,别把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的笨蛋好不好。 即便是被识破,文玉也没有任何困窘的表情,反正跟无奈了。不管她做什么事,有时候即便是做错了,也绝对是为姝凰好,这一定毋庸置疑。 “既然这个是圈套,那么就算你不去,也不会轻易放过你的。” 文玉不知道她在哪里得知千万不要去礼王府的消息,但是这件事既然是太后牵头,又怎么可能随便唬弄过去呢。 总之一句话,姝凰是躲不过去的。 “所以,你就带人来这里抓我?” 姝凰苦笑一声,她何曾想到,有一天在她的身上也会动用武力。 宋荣茂不知道两人在聊着什么,他是文官,单单看到那么多的官兵手持长矛大刀出现在自己府上,早就吓得三魂不见七魄。 “文玉郡主,发生什么事了,怎么来了那么多官兵?” 宋荣茂走上前去,看着文玉说道:“我们宋府都是规规矩矩做事的人,绝对不会惹上官非的,他们都是来找宋姝凰的吗?” 刚才,还一口一个凰儿,如今倒变成了连名带姓的喊她了。 文玉早就听闻宋荣茂的事,所以从来都不打算来宋府,这次来也确实是无奈之举,看到宋荣茂说这种话,她更是恶心不已。 宁可成为孤儿,也不要有这种父亲。 姝凰想了一下,在身后悄悄的对着文玉眨了眨眼睛,文玉一边和宋荣茂说话,还要应对姝凰的小动作,而且还要从她的小动作分析仇她想要做什么。 简直是少一点脑力都没有办法参透姝凰着砸了眨眼的动作,到底意味着什么意思。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带着人就来了,这是谁允许的。” “他们不是一般的官兵,是太后亲属的御林军。” 文玉周旋着宋荣茂,然后看着姝凰的动作,最后被宋荣茂逼急了,大声说道:“对,太后就是让我来抓姝凰的,不光是她,任何和她有牵连的人都要抓起来。” 姝凰还怕文玉不能领悟,可是见她被逼急了这样一吼,顿时开心起来,看来文玉还真的不笨。 宋荣茂被文玉这番话吓到了,不光是他,就连尤氏瑜等人都吓了一跳。 “这,这话怎么说,悔婚的不是礼王府吗,不是懋泽世子吗,怎么会怪罪到这里来?” 宋荣茂想不明白了,就算是要抓,也应该抓懋泽才对,这里的人都没有做错事呀。 文玉冷笑一声,笑宋荣茂的天真。几十岁人了,这种话竟然还会从他的嘴里说出来,幸好姝凰没有遗传到他的愚蠢。 “宋大人,懋泽世子身上流着的可是皇家的血,太后就算生气,也不可能会下旨杀了自己的孙子。但是悔婚是大事,不管如何,重要找一个人来定罪,如果懋泽世子不行的话,那么该找谁,我想宋大人心里有数。” 宋荣茂不相信,世上竟然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做错事的不用收到惩罚,可是没做错事的却要受到惩罚。 “怎么会这样?” 他连着退后两步,看着姝凰,好像看着一个瘟神似的,神情闪烁,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就会沾上晦气一样。 “宋大人,你知道连罪吧,就算如今要抓的是姝凰,但是只要是相关人等也不能放过,正所谓宁可杀错一千,也不要放过一个。” 文玉说着,露出阴险的笑意,对身旁的御林军说道:“把姝凰抓起来,还有他们,也一起抓起来。” “是!” 训练有素的御林军,双手抱拳大喝一声,把在场的人都吓了一跳。 就算是瑜,也有些架不住,毕竟她怎么说,也只是十六七岁的女子而已,看到那么多拿着武器的御林军,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果姝凰不是信任文玉,知道无论发生什么事,文玉都不会害她,才不会这么镇定。 “等一下!” 宋荣茂见御林军上前,连忙大声喝道:“郡主,你搞错了,我们宋府和宋姝凰一点关系都没有。” 文玉挑了一下秀眉,根本不相信他的话,这种事情可不是说两句话就行了,总要拿出一点证据出来。 “我可不觉得,我是在宋府找到姝凰,而且她是你的女儿,这一点无论是谁都赖不掉的。宋大人,我朝的律法,可不是你说三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文玉没有理会他,示意他们上前去抓人,然后就听到各种女眷的尖叫声,姝凰想要捂住耳朵,可是她双手被人抓着反剪在身后,就算是想要捂耳朵也做不到。 “她不是我的女儿,我宋荣茂没有她这个女儿,我们早就断绝了父女关系,族谱上也已经没有她的名字了。我也不知道她怎么今天会出现在这里,我刚才已经大声说道,要把她赶出去,这些话全部人都听到的,他们可以作证。你快点去把族谱拿来,给文玉郡主看看。” 宋荣茂大声说道,然后对一旁的管家说,如果要证据的话,族谱就是最好的证据,上面已经没有姝凰的名字,她和宋府一点关系都没有。 姝凰低头冷笑,她真是幸运,在有生之年,竟然可以看到这么贪生怕死的男人,这般丑陋的面目。 文玉接过管家递来的族谱,翻了一下,果然没有姝凰的名字,可以看得出边缘有撕掉的痕迹。 “原来如此,那么我误会宋大人了。既然姝凰已经找到了,我可要回去向皇祖母复命,就不打扰了。” 文玉笑了一下,把族谱给回管家,朝着他们笑了一下,示意他们押着姝凰离开,才跟着走出去。 宋荣茂在后面,吓出了一身冷汗,也不敢伸手去擦一下。 第二百二十一章 这并非是玩笑 正当大家都松了一口气的时候,瑜却歪着头,有些不解的看着走出去的文玉,以及被押着一同走出去的姝凰。 两个婢女早就吓白了脸,怎么看都不像是作假。 但是,瑜却不相信眼前看到的事情,太后真的会下令把姝凰抓起来,那么眷宠她,甚至还给了名帖赐了婚。 会不会,只是两人联合起来,演的一场好戏。 瑜想了一下,走过去拦住文玉。 她这个举动,把刚放下心来的宋荣茂和尤氏吓了一跳,尤氏连忙上前拉住她,轻声说道:“你干什么千万不要做傻事。” 御林军手中的长矛和长刀闪着冷冷寒光,就算是大汉看了都会竖起寒毛,更别说只是一介女流。 姝凰看着瑜挡住她们的去路,暗自吁了一口气,总有一些人很难对付,绝对不可以掉以轻心,稍微松懈一点点,都会一败涂地。 瑜拦下文玉,抬起头看了眼前的人,然后才说道:“真的是太后的懿旨吗?” 文玉早就知道瑜的为人,就算姝凰从来没有刻意在谁的面前说过瑜的不是,但是文玉和姝凰相处那么久,知道她是一个不拘小节的人。既然姝凰这么恨她,自然就有恨的理由。 “宋大姑娘的意思,我不是很明白。” 文玉轻轻笑了一下,看着瑜说道:“我猜想你的意思是,我假传懿旨,为的就是在这里把姝凰带走?” 瑜看着文玉,没有说话,虽然文玉的话并没有完全说出自己的意思,可是却对了七八成。 “不过我想,宋大姑娘还是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郡主而已,御林军可不是我一个人说调动就能调动的。如果没有太后的口谕,就算是把刀架在他们的脖子上,也别想动一下。” 文玉不怕瑜,她的身份足以可以压制宋荣茂,区区一个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内院姑娘,实在是不足以畏惧。 而且,文玉无意参与进那些繁杂的府候内斗,就算是得罪了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我只是有点疑惑而已,郡主不必说的那么严重。” 瑜笑着打圆场,她差点就失算了,文玉不是其他笨姑娘,三两句话哄不住,而且她也没有多少资本,可是控制文玉。 “宋大姑娘若是不相信的话,请跟着我一起来吧。我生平做事光明磊落,如今却因为这件事情遭到他人的怀疑,总要还自己一个清白。” 文玉不温不燥的说着,她自小在云锦姑姑的教导下,对于这种找茬的事情,可以说得心应手。 而且,她和瑜之间,没有血缘的关系,也没有什么仇恨,所以根本不需要做任何的避忌。 “郡主这话,说得严重了。” 瑜勉强的笑了一下,她看了姝凰一下,姝凰只是站在那里,而且她的双手被反剪在身后,怎么看都不像是做戏。 其实,瑜很清楚,文玉根本没有必要做戏,宋府是困不住姝凰的,她想要走,根本不需要做这种苦肉计。 “我只是很奇怪,三妹妹什么都没有做错,在府上待嫁,为什么到了最后,所有的错都要落在她的身上。你们把三妹妹带走,总也要给一个说法吧,宋府可不是随便可以把人带走的地方。” 瑜看着文玉,话语里处处都透露着担心,但是谁又知道这是不是真的担心呢。 “瑜儿,回来。” 尤氏上前几步,把瑜拉了回来,还不忘小心翼翼的看了文玉一眼,生怕因为瑜这番多嘴,文玉会把她而已带走一样。 “瑜儿年纪小,不懂事,郡主不要和她一般计较。我们宋府和宋姝凰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在场的各位,还有什么要问的吗,如果没有的话,我就要走了,还要到礼王府那边去一趟。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可以一同前行。” 文玉慢慢的说着,见大家都不说话,才往外面走,就算整个礼王府想要和她斗,她都不怕。 姝凰浅笑着离开,这个地方呀,恐怕是再也不会来,就算日后,宋荣茂抬着八人大轿,也未必能把她抬进来。 一行人在御林军的包围下,簇簇拥拥的走了出来,就算是有很是好奇的婢女小厮,也没有谁敢跟着上前偷看。 姝凰被押着走出大门,略显无辜的看着文玉说道:“可以放了我了吗,就算不顾全我的面子,这样抓着手腕也很难受。” 她刚才挤眼色,就是想要文玉配合自己演一场戏,结果发现文玉的演技还真的不是一般的好,如果日后落难了,她到倾醉楼里说戏,肯定能夺得头魁。 “不行。” 文玉认真的看着她,虽然示意御林军放开了姝凰,可是却站在她的身旁,限制了她的自由。 “我刚才和宋瑜说的话,并非全部都是假话。” 文玉有些抱歉的看着姝凰,语气有些不忍,可是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姝凰脸色稍微变了一下,仔细回想刚才文玉说的话,她以为那些只是文玉吓唬他们的话,却不料都是真的。 其实,文玉说的没错,她只是一个郡主,就算太后再如何的宠爱,也终究只是一个郡主而已,御林军岂可能那么容易就调动出来。 “真的是太后让你来抓我的?” 姝凰只要稍微想一下,就清楚了。太后的威仪,又怎么会是几个后辈就能玩弄在鼓掌之中,就算太后不去追究,皇上敬重太后,也会为她出面,干预这件事。 “其实,也不算是抓。” 文玉示意了一下,两人上了马车,然后马车缓缓的朝着前面走去,而路线就是刚才她说的,礼王府。 上了马车以后,文玉才略表歉意的说道:“他们有没有伤到你,都是一些粗人,下手不知道轻重。” 姝凰看了一下自己的手腕,除了微微有些发红以外,并没有太大的问题。比起这些微不足道的事情,她跟关心,为什么太后会这样做。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姝凰看着她,昨晚意琛出现在郡主府,已经很清楚的说了,绝对不要大闹礼王府,否则礼王府会为了平息这件事,而另外许配。 “自然是我昨晚进宫的时候,就和皇祖母谈好了,如果你今天乖乖的去礼王府,那么我就陪着你去;如果你临时逃跑的话,那么就抓着回来,再一起去礼王府。” 文玉点着头说,反正今天无论如何,姝凰都是逃不掉的。 “可是,如果我去礼王府大闹的话,礼亲王为了息事宁人,肯定会……” 姝凰说道一半,停住了,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文玉,目光变得闪烁不定。 “你们算计好的,无论如何,都要我嫁到礼王府去?” 姝凰说着站起来,奔走的马车内,站起来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稍微摇晃一下,都有可能摔倒,更严重的会被甩到车厢外面去。 文玉连忙拉着她坐下来,眼里满满的都是抱歉的神情。 “这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皇祖母真的很生气,我从来没有见过她这么生气。你要知道,皇祖母几乎没有对谁赐婚过,好不容易才赐婚了。便马上遭到礼王妃和礼亲王的上书阻挠,然后懋泽又闯了太后的宫殿,让宫人杖打了一顿,这回更是做绝了,直接消失不见,连后路都没有留下来。” 文玉一口气说了很多,其实有很多事情,都是姝凰不知道的,大家都瞒着她,觉得这样事为她好。 可是当事情全部都暴露的时候,姝凰才知道自己,原来什么都不知道,只有被摆弄的份。 想到这里,她就有些生气,挣开文玉的手。 “别人也就罢了,我从来不想从别人的身上得到什么好处;可是,为什么连你也要骗我,一直把我蒙在鼓里?” 见姝凰生气,文玉有些慌张,连忙解释说道:“其实,我也是昨天才知道的,想要阻止也阻止不了。” “是吗?” 姝凰没好气的说着,敢情耍了一大轮,她才是那个大白痴。 “你想想,太后的威仪,有谁敢忤逆。” 云锦姑姑在一旁看不过去,轻声说道,她是最明白事理的人,由她的嘴里说出来,也最能说服人。 姝凰没有吭声,等她继续往下说。 “而且,太后赐婚,原本就抱着想要你们百年好合的心情,却中途逃跑了,换做谁都会生气,更何况是太后呢。” 云锦姑姑继续说着,姝凰低下头,这些道理她都懂,可是这和她有什么关系呢,逃婚的人,又不是她。 虽然,她差点也跑了。 “站在太后的立场来说,懋泽世子逃婚了,一时半刻找不到也是没办法的事。但是赐下来的婚约,可不是那么容易就取笑的,礼王府如今还有一位公子。” 姝凰听到这里,抬起头来,这才是问题的关键。如果要她嫁给那个阴晴不定,而且能看透别人心思的意琛,她还不如跟着懋泽逃走,一起亡命天涯算了。 “请云锦姑姑说清楚一点。” 姝凰呼了一口气,说道。 第二百二十二章 终于还是要废 “那我就明说吧,如今宋姑娘你就是太后的面子,太后的的赐婚,是因你而起。所以懋泽世子逃婚了,必然要有一个人补上。” “而这个人,就算不是意琛公子,也会是别人,只要你一天不嫁出去,太后的面子挽不回来,就不会停止。” 这是事实,残忍却又不能不接受的事实。 姝凰感觉到脸上的肌肉抽了两下,按照现在看来,她就算是跳马车,也会被马上抓起来,然后塞到礼王府去。 “所以,奴婢觉得,既然这是既定的事实,那么就去面对吧。” 云锦姑姑说的倒是轻松,也不看看,即将要面对这些事的人,是她宋姝凰。 “那么,我去大闹一场,让礼王府和礼亲王对我厌恶无比,主动推掉那就好了。” 姝凰暂时能想到的就是这些,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如今脑子乱成一片散沙,就算是想要好好的思考一下也做不到。 但是,要做到让礼王府和礼亲王厌恶的话,倒也不是难事。 “如果只是这件事情的话,那就好办。” 文玉坐在一旁,依旧开心不起。 有一些事情,并非像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姝凰看着文玉的表情,心里想了一下,也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否则,就不会连御林军都出动了,简直是就要镇压狂徒的感觉,可是这里哪有什么狂徒,她只是一个弱女子,有这个必要吗? 最有可能的就是,跟着来的御林军,根本就不是为了她而来的,只不过是文玉知道她不见了,知道她来宋府。顺便的,就把御林军带过来,就是那么简单而已。 “那么不好办的事情,是什么。” 姝凰也不闹了,面色凝重的看着文玉,如果不是重要的事情,她不会露出这种神色。 文玉叹了一口气,看着姝凰说道:“你认为,有什么重要的事情,要动用御林军来镇压的呢。” 如果不是有十足的把握,姝凰是不会轻易做猜测,可是如今看来,她根本不需要做猜测,就能知道太后的用意。 “终于,还是要废掉懋泽吗?” 姝凰苦笑一声,虽然在最初听到懋泽悔婚的时候,她就有这种想法,但是也终究只是想一下,觉得不大可能。 “皇祖母的意思,是不留了。而且,皇上也同意了,圣旨大概在中午的时候就会到达,我如今带兵过去,也只是做一个万一。” 原来,所有的事,在不知不觉中,早就部署好了,让人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姝凰低着头,她不知道重生以后,她做了那么多的事情,到底算是救了懋泽,还是害了懋泽。如果她是害了懋泽的话,那么她和上一世的德妃有什么区别呢。 在这个时候,她不知道为什么联想到意琛,他那冷冷,带着满腹心机的笑意,忽然间就这样浮现在她的脑海里,如果懋泽被废,那么成为世子的唯一人选,就是意琛。 这个满腹心机的男子,是无意中的到世子的位置,还是说这一切都在他的鼓掌之中。懋泽这种性格的人,宁可去找太后理论,被杖打五十大板,也绝对不会来郡主府,和姝凰多说一句话。 这种看似温和,却十分坚韧的性格,真的会一声不吭就逃婚? 姝凰越想越不对劲,意琛绝对脱不了关系,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绝对参与其中。 “你在想什么呢,脸色那么难看,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文玉不知道姝凰想的事,以为她害怕到礼王府,于是轻声安慰着。 马车一路朝前奔走,很快就停在了礼王府大门前,王府大门前,被围得水泄不通。这些人都是来祝贺的,手里捧着各种贺礼,带着各种家仆婢女们,可是没有一个人能进去,于是就把礼王府里里外外的为了三圈。 文玉的马车进不去,只好下车,由御林军护着往前走。 因为想要保存面子,也希望在最后一刻有转机,礼王府一直都没有把懋泽失踪的事说出来,自然的大家都不知道亲事已经取消。 带着各种祝贺和攀附的心情来到这里,却吃了一个闭门羹,大家的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里去,也加重了他们的猜测,每个人都相互讨论着什么,不管如何都不肯离去。 而他们看到由御林军护着,走过来的文玉和姝凰,顿时就炸开了锅,各种挤过去,想要看一下姝凰的真容,也想要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若不是御林军手中闪着寒光的大刀和长矛,恐怕她们就算是上一个时辰,也未必可以走到王府大门前。 云锦姑姑走上前去,对着紧闭的大门敲了一下,里面没有任何反应。看来,看门人都是被交待过的,无论是谁,都不可以开门。 但是,这也不是绝对的。 “你们去通传一声,说是文玉郡主和宋姑娘来了。” 云锦姑姑没有多一句废话,单单是这样说,他们就应该会知道怎么做了。 那些看客们,原本就各种猜测,看到御林军来了,更是又惊又怕,唯恐一个不小心就连累了自己;但是如此难得见到的局面,又不想错过。 原本里三圈外三圈围着的看客们,越发的嘈杂起来,文玉在姝凰的面前轻声说着话,她也听不清楚。 很快的大门就打开了,大家见门开了,想要一拥而上,但是御林军却纷纷把武器亮出来,逼退了众人。姝凰和文玉安然的走了进去,大门马上就关了起来。 原来,几个亲王之中,最有威仪的礼亲王,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会沦为被人观赏的笑柄。 在大门后面等候的是恭言,姝凰看到认识的人,心里安定了一下,可是想到恭言是意琛的人,又皱起眉头。 恭言也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绝对不能小看他。 “公子让小的在这里等候文玉郡主和宋姑娘。” 自从姝凰离开了宋府,就再也没有人称她为宋三姑娘,都是直接喊宋姑娘,以示她和宋府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作者题外话】:终于到了传说中的“222”章 第二百二十三章 礼王府的闹剧 姝凰对意琛有所警惕,所以相对的看到恭言也是有所警惕,恭言察觉出她的动作,轻轻笑了一下,走在前面带路。 礼王府的路,姝凰和文玉都很熟悉,根本不需要有人去带,如此刻意的做法,可以看得出来,如今礼王府内,可谓是人心惶惶。 “意琛在哪里。” 姝凰走在恭言的身后,语气不善的问着,其实恭言没有惹她,只不过既然是意琛的心腹,自然的就要脾气转接一下。 “意琛公子和王爷王妃在大堂里。” 恭言语气平淡,好像把所有的事都置身事外的感觉,府门外面都快要挤爆了,可是这些事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 “派你在这里等候,也是他的主意吗?”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一开始她什么都不知道,如果不是文玉把前因后果都说了一遍,她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心里早就憋了一肚子的火气,反正她的优雅姿态不需要表现给任何人看,特别是不需要表现给意琛看。 恭言在前面带路,看不到姝凰的表情,可是从口吻上大抵也猜得出来她此刻的心情。 “意琛公子真是让小的在这里等候上门的客人,并没有指明等候的是谁,所以不敢妄自说,这是意琛公子的主意。” 果然是一个忠主的忠犬,想要从他的嘴里,听到意琛哪怕是一句不是,都非常难。 姝凰也不想围绕着这件事在纠缠,想了良久依旧是无果以后,一抬起头,已经到了大堂。 姝凰和文玉并排走进去,偌大的大堂里只有三个人,甚至连一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每个人脸上都没有表情,绷得紧紧的,仿佛只要稍微有一点动静,都能闹出大事。 礼王妃看到姝凰走进来,尖叫一声从椅子上弹起来,冲到姝凰的面前,伸手就要掐她的脖子。 文玉和恭言见状,马上挡在姝凰的面前,而姝凰也不想自己无缘无故被欺负,顺着文玉的动作,闪到一边去。 “你们都给我让开,我要杀了这个贱人,如果不是她,泽儿怎么会不见了,王府又何至于沦落到如斯田地。” 礼王妃大声说着,把所有的责任都怪罪在姝凰的身上,可是却没有想过,其实这一切说到底,姝凰才是最无辜的,她什么都不知道,因为文玉的一句无心话,让太后误会赐婚。 又因为懋泽的逃婚,让太后觉得自己的威仪受到威胁,所以才会大肆做出此等举动。 从头到尾,姝凰一个字都没有说过,却步步攀爬上来,直到成为众矢之的。 “如果没有她,没有这个贱人的话,我们不会变成这样,她把泽儿害的如此惨,你们还护着她做什么。” 礼王妃嘶声裂肺的说着,但是大家只是拦着她,什么话都不说。 姝凰叹了一口气,看来她这是八字不好,去到哪里都遭人嫌。 “姝凰见过礼亲王,愿王爷福体安康。” 不管礼王妃发什么疯,姝凰该做的事情,也不会少,至少在这种情况下,她还是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礼亲王本来就很不喜欢姝凰,虽然从来没有正式见面过,加起来也只是第二次而已。 不过因为发生了那么多事情,礼亲王对于这个宋姝凰,是一点好感都没有,不过看在她还算是懂事的份上,微微点了一下头,也算是认可她。 “世子的事情,我在前几天从云锦姑姑的口中知晓,原本今天不打算过来的,可是身不由己,还请王爷见谅。” 姝凰简单的说着,她不是为自己开罪,可是如果不说清楚的话,只怕在她身上的误会会越来越深。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礼亲王果然是不喜欢她,说话的时候脸上一点表情都没有。 “旁观者而已。” 姝凰无奈的摆着双手,她可没有说谎,如果不是文玉带着御林军把她押到这里来的话,她可不会来这种地方。 “王爷,你还和她说那么多做什么,如果不是这个贱女人,怎么会害的泽儿有家不回?” 礼王妃挣脱开来,想要冲上前去和姝凰厮打,可是姝凰却没有这个意思,几个轻巧的动作就躲了过去,剩下礼王妃一个人傻在那里。 “王妃,我无意和你起争执,但是如果你要把所有的过错都怪罪在我的头上,也就别怪我了。” 姝凰从来都不是懦弱的人,什么时候该强硬态度,她一点都不含糊。 这里是礼王府,她就算闹起来也不会占有一点便宜,可是如果礼王妃咄咄逼人的话,她就有理由反抗了。 “行了,你还嫌不够乱是不?” 礼亲王大喝一声,礼王妃就愣住了,但是马上的就又捂着脸,嘤嘤的哭了起来。她这个样子,和姝凰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那种盛气凌人的模样,简直判若两人。 “你也不管是不是,他是你的儿子,和这些废物不同,他是你的嫡子,你也不管了是不是?” 礼王妃捂着脸哭了一会,然后抬起头指着意琛大声说着,看来,懋泽的失踪,已经让礼王妃彻底崩溃了。姝凰并不觉得奇怪,一个女人为了自己儿子的地位,可以去害死另外一个孩子,还有什么是做不出来的。 “够了,给我回房间!” 本来,这些事情女眷就不该过多的参与,她在这里闹了那么久,礼亲王算是很好脾气了。 礼王妃看着礼亲王,愣了好一会儿,才捂着脸,拨开珠帘跑了进去。 由始至终,意琛都只是坐在那里,连动作都没有变更过,仿佛刚才礼王妃嘴里所说的废物,不是指自己一样。 “内人有些着急犬子的事,让你们见笑了。” 礼亲王笑了一下,可是任凭谁都看的出来,他这个笑意有多勉强。如果今天来敲门的不是文玉,他根本不会放任何人进来。 文玉很了解的点了一下头,看到礼王妃离开也松了一口气,如果她继续在这里闹的话,她还真的不知道要不要继续待下去。 “我这次和姝凰来,其实正是关于懋泽世子的事。” 文玉站起来,走到礼亲王的面前,她一开口谈懋泽的事,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到她的身上。 这也让姝凰知道了,懋泽在大家的心目中,都十分的重要。 如果懋泽真的因此没了世子的名位,她绝对会被礼王妃杀死,而且死无全尸。 “他的什么事?” 礼亲王的眼神忽然间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只要文玉稍微说错一个字,都会很惨一样。 文玉到底是年纪比较小,才十四岁而已,一下子就要面对这么大的事情,而且还是和身经百战的礼亲王正面交锋。 她根本就招架不住。 太后的用意很明显,她怕有一天,自己不在了,文玉依旧没有办法独立起来。有时候太过于保护一个人,并不是一件好事。 而太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所以她正在慢慢的把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文玉去做,就是希望她可以独当一面。 只是,有些太早了。 文玉被礼亲王的眼神看了一下,原本想好的话,马上就变得结巴起来,根本没有办法交架。 姝凰看不过去,文玉对付不了礼亲王,但是她对付得了。 她没有任何的名分,也没有任何的权力,所以相对来说,她没有任何需要顾忌的地方。 “王爷,文玉郡主这次来,不单只是我们,府门外面,还有上百名御林军。” 姝凰站起来,文玉在乎她,她同样的也很在乎文玉,所以就算是礼亲王,想用这种态度把文玉吓到,她可不允许。 “你说什么?” 礼亲王大吼一声,差点就要从椅子上跳起来,他是堂堂亲王,可是竟然御林军已经在他的府邸外面等候着。这种事情,他堂堂一个亲王,竟然会不知道。 “我刚才说的话,王爷没有听清楚吗?” 几声大吼,并不能让姝凰退缩哪怕是一点点。 意琛原本很是无聊的坐在那里,这种场合他一点都不愿意出现,可是如今礼王府里,除了他再也没有别人可以站出来。 可是,姝凰的话,却引起了他的注意,可没有多少人敢用这种口吻和礼亲王说话。应该说她太年轻,初生牛犊不怕虎,还是说她本来就是一个大无畏的人。 “为什么外面有御林军,难道这种事情还要惊动御林军不成?” 礼亲王猛地拍了一下桌子,他站起来比姝凰高一个头都不止,气势上,更是压倒。 姝凰舒了一口气,计算了一下时间,应该也差不多了,就算是这个时候说,也应该没有影响。 想到这里,姝凰偷偷看了文玉一眼,然后又看了意琛一眼,希望她把话说完之前,礼亲王不会杀了她。 “王爷,恐怕你宠爱了二十余年的世子,从今天开始要换人了。” 死就死吧,她的命那么硬,就算是到了地府,也被送了回来,总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死在礼王府。如果真的死在礼王府,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文玉和意琛这两个人的。 第二百二十四章 必定是世子妃 “你再说一遍,你有胆的话再说一遍!” 这下真的把礼亲王彻彻底底的惹毛了,他站起来,顺手就把手边的所有东西都掀翻,稍微再一个动作,很有可能就会掐死她。 “这是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其实王爷你大概也想到现在的后果,只不过在一切都没有一个定夺之前,你不想去想而已。” 姝凰站在他的面前,语速的很慢可是每个字都说得很清楚,就算不想听也不行。 礼亲王涨红了脸,可是马上就变得惨白起来,当朝那么多年,其实到底会发生什么事,他比谁都清楚,只是一直都没有发生,所以不愿去相信。 “王爷,外面,他们……” 外面跑来的小厮,一路狂跑进来,看到礼亲王和姝凰两人面对面的站着对峙,哽在喉咙里的话,全部都说不出。 “什么事?” 礼亲王忍着脾气,狠狠的瞪了那小厮一眼,小厮觉得自己浑身都不对劲起来。 “回禀王爷,宫里来人了,太监总管带着御林军护卫,一起进来了。小的想要拦住他们,可是拦不住,已经朝着这里走过来了。” 小厮说完,脸上的冷汗已经滴下来了,这种事情他哪里经历过,单单是看着那些闪着寒光的刀枪举到自己的面前,早就吓坏了。 “本王的府邸,什么时候轮到他们擅自做主了?” 礼亲王眉眼一横,大踏步想要走出去,不过他还没有走出大堂,太监总管和护卫已经走了进来,神情肃穆,看到礼亲王,稍稍作揖。 他们只是来传旨,礼亲王终究是礼亲王,并不因为这件事就使得身份有所降低,所以必要的礼数和恭敬是很有必要的。 “奴才见过礼亲王。” 太监总管尖着嗓子说道,脸上依旧是卑微的神情,他在皇上身边那么多年,已经变得极其会洞察每个人脸上的表情,所代表的意思。 而礼亲王现在脸上的表情,他根本就不需要猜,也知道发生什么事。 而且,正是因为伺候权贵,所以不管今天谁落魄了,谁飞黄腾达了,对太监中原来说,都要用恭敬的态度去对待。谁也不知道有朝一日,谁会变成阶下囚,谁会俯览众生。 “你来做什么?” 礼亲王极其不友善的看着他,眼睛滑到太监总管手中拿着的圣旨,明黄色绣着一条腾飞的龙,刺痛了他的眼,就算还没有宣读圣旨,他也已经能猜得出来,里面的内容。 “王爷,外面聚集了很多人,奴才怕熙熙攘攘的人群会挤出事来,便让人都遣了他们。擅自做主,还请王爷见谅。” 堂堂礼王府,大家像看戏一样,在那里围着看,实在是不符合规矩。礼亲王早就没有心思去管,所以才放任他们围观,如今有人帮他遣散,倒是一件好事。 “公公有话,就直说吧。” 礼亲王如今没有一丝耐心,他也不想等下去。 “礼亲王接旨。” 太监总管见礼亲王这么不耐烦,既然如此那么就省掉开场白,直接进入正题吧。 听到宣读圣旨,在场的所有人都跪了下去,连通着完全没有关系的姝凰和文玉等人,也通通下跪听旨。 “奉天承运……” 因为和自己没有关系,姝凰没有去听内容,反正差不多的意思文玉已经告诉了她,没有必要再去留意。 她倒是悄悄看着每个人脸上神情的变化,果不其然,礼亲王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这也难怪,自己宠爱了二十余年的嫡子,忽然间就这样撤掉世子的位置,从今以后富贵荣耀和他再也没有任何关系。 “……礼王府三公子,朱意琛,举止得体,聪慧灵敏……” 姝凰听到意琛的名字,特地看了他一眼,他脸上没有过多的表情,跪在那里像一个局外人一样。但是当太监总管念到,册封他为世子的时候,姝凰真真切切的看到他嘴角弯起了一丝笑意。 姝凰以为自己眼,可是砸了眨眼,意琛嘴角的笑意依旧没有褪去。 这个男人,这一切全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不管是赐婚,还是懋泽逃婚,以及现在的册封,根本就在他的意料之中。 这些话,在姝凰的脑海中闪过,实在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蛰伏了那么多年,终究还是让他得到了世子的位置。 只是,有礼亲王和礼王妃在,这个世子之位,真的那么好坐吗? “臣接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礼亲王几乎是哑着嗓子接过圣旨,他只是臣,永远都斗不过君,就算是血缘相亲的哥哥,也永远没有办法忤逆。 太监总管见礼亲王接过圣旨,松了一口气,还以为会有过多的争执,如今这种相安无事的画面,是他最先看到的。 见任务完成了一般,太监总管先是循例走到意琛面前,作揖道了一声恭喜,就再也没有说过多的话。 毕竟,这不是什么值得恭喜的事情,只要是明眼的人都知道,太后和皇上这种做法,是在替意琛招恨,各种恨意会冲着他来。 意琛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兴奋的喜悦。 然后太监总管又走到文玉的面前,脸上明显多了一丝熟络的笑意。 “太后很想念文玉郡主你,不过近段时间身体抱恙,需要静养,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就不要进攻了。” 文玉明白的点了点头,如今是非常时刻,文玉每一次进宫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她看,为了她的安全,太后是想尽了一切办法。 “我知道了,请公公帮我转告皇祖母,有姝凰在身边,文玉一切安好。” 文玉是真的欢喜姝凰,也想要保护她,就算是传达话语,也不忘把姝凰拉上。 太监总管点点头,这点小心思,他怎么会不知晓。然后,他又绕身走到姝凰的面前,先是作揖,才慢慢说道:“虽然最终的圣旨,皇上还没有定下来,但是皇上让奴才给宋姑娘传口谕;宋姑娘必定是礼王府的世子妃,因此你愿意住在礼王府和文玉郡主府都可以。” 第二百二十五章 别人眼里的好运 姝凰只觉得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那么炽热,让她感到难受。 “公公这话,没有传错吧?” 姝凰看着太监总管,问了一句。 顿时,太监总管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他在宫里伺候了这么多年,难道连皇上的口谕都会传错吗? “奴才可是每个字都传到了,绝对不会有错的,如果宋姑娘不相信的话,奴才也没有办法证明。” 在天子身旁伺候,自然要有一些脾气,听到了不中听的话,语气也不会好到哪里去。 “敢问公公,天下贤惠端庄的女子何其多,为何就独独选择了身份卑微的我,礼王府乃是皇亲国戚,姝凰实在是高攀不起,能否听我传话……” “放肆!” 太监总管大喝一声,宋姝凰是何许人也,他从来没有听说过,如今也不知道是几世修来的福气,能嫁入礼王府做世子妃。不马上跪地叩恩,却还要质疑传话,果然是名不经传的野丫头,连规矩都不懂。 “这是皇上和太后的英明决定,宋姑娘你的意思是,想要忤逆皇上和太后的决定是吗?这等大事奴才可不敢多说一个字,还请宋姑娘若是有办法,就亲自向皇上和太后禀告心迹吧。” 文玉拉着姝凰,她知道姝凰的脾气,如果真的犟起来,分分钟会拿上名帖入宫,可是皇宫内的事,又岂是那么简单就能决定呢。 “我知道分寸。” 姝凰低声说了一句,好歹也算是在宫里待了六年,她只是有点着急了,什么叫做注定是礼王府的世子妃,难道她的命运都不能掌握在自己手里吗? 其实,嫁给谁,对姝凰来说,都是无所谓的,因为没有喜欢的人,所以不会有遗憾。 可是,为什么偏偏要和礼王府摊上关系呢,她绝对不能嫁给懋泽,好不容易才摆脱了,而且还是让大家都付出了那么大的代价。 怎么能又落到意琛的手中,难道她就是命苦,不管是婢女还是主子,到最后都只是落得一个身不由己? “刚才太震惊了,说话没有经过考虑,说了一些不体面的话,让公公见笑了。如此盛宠就好像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把我砸的一时昏头转向,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姝凰浅浅的笑了一下,故意这么说,把自己表现的如同什么都不懂的民女一样。 太监总管冷笑几声,这也难怪,一个什么身份都没有的民女,还因为不知道检点被送到普华寺五年,后来又因为不懂事惹恼自己亲生父亲被赶出去。 这种女人,为什么会被太后看上,还得到如此殊荣。 身为外人的太监总管,和很多看热闹的外人一样,除了奇怪以外就是感叹姝凰的好命,皇城内那么多闺阁小姐,论出身比姝凰好的大有人在,论相貌,也有好几位赶得上姝凰。 可是,全部的好处,却落在她的身上。 这原本是天大的喜事,意琛晋得世子之位,并且不日便要完婚,而礼亲王也多了一个儿媳,并且是太后赐婚,这段婚姻必然会成为一时的佳话。 可是,如今在礼王府的大堂里,每个人都沉默下来,空气中是令人难受的窒息气氛,就连太监总管站在这里,都觉得很难受。 “王爷要是没有别的吩咐,奴才还要回去复命,就不在这里逗留了。” 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这里不对劲的气氛,太监总管可不想在这里做炮灰,反正他只是一个传话的,只要话传到了,他们喜欢怎么斗都无所谓。 “有劳公公了。” 礼亲王的脸色已经难看到了极点,要不是顾忌着这里有外人,估计他已经要对意琛发飙了。 就算两个人都是自己的儿子,可是在感情的对待上,跟本就不一样。礼亲王曾经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仲良的身上,后来又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懋泽身上。 对于这个小儿子,他却从来都没有用心去照料过,也许是他不会撒娇,也不会主动和自己说话,以致于已经二十余年了,甚至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姝凰看着太监总管离开,才把目光收回来,看着文玉,示意了一下。 这里的氛围太不舒服,她和意琛都没有做错什么,可是空气中微妙的感情,却把所有的过错都叠加在他们的身上。 所以,她想要离开。 文玉会意,有些怯意的走到礼亲王的面前,她可没有办法像姝凰那样做到面不改色,可是这些事是她必须要去做的,就算是害怕也没有办法。 “王爷,实不相瞒,外面的御林军,是太后派过来的。” 文玉看着礼亲王,虽然胆怯却一字不差的说着。 姝凰站在一旁,大堂内虽然生着火盆,可是因为大门开着,寒风呼呼的灌了进来,从脚跟吹上来,她站在原地不动,都感觉一股股寒意。 其中有一股寒意,不是来自外面的寒风,而是来自面前的男人。 昨晚,他冒着寒风独自一个人来到郡主府,就是要告诉她今天不要出现在这里,姝凰答应了,可是如今却站在这里,不管有多大的理由,她都负了意琛。 “太后倒是算得准,还派了御林军来,是不是我一旦有任何的轻举妄动,就要把我扣押起来?” 礼亲王鼻子里冷哼一声,他不相信还真的有人敢把他扣押起来。 “是的。” 文玉抬起头,大无畏的回答说道,太后的意思就是这个,如果礼亲王不服从的话,门外上百名御林军,真的会把他扣押起来。 “你敢!” 礼亲王听了,大吼一声,声音之大,连窗边的糊纸都抖了好几下。 文玉被吓得连连后退两步,被姝凰拉着挡在身后,他两世为人虽然加起来的岁数不急礼亲王,却也是鬼门关转了一圈的人。 礼亲王生气的时候,虽然很可怕,却比不过是死亡的恐惧。 “王爷要是有意见,大可直接和皇上太后商议,何必在这里对文玉咄咄逼人,她不过是听命行事,你一昧的把气撒在我们的身上,难道就能改变事实吗?” 姝凰说的是实话,没有理由的责骂,不管是谁,她都不会接受。 “你是什么身份,敢用这种口吻对我说话,可别忘了,就算你高攀我礼王府,我也是你的家翁。” 礼亲王其实是一个很温和的人,懋泽的性格有一大部分来自于他,可是着一连串的事情,让他几乎丧失了原来的本性。 “其实,我觉得太后的担心是多余的,对于礼亲王来说,确实是知道该怎么做。这么想来,我们这一趟,倒是多余了,做了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给大家添麻烦了。” 姝凰淡淡的说着,拉起文玉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知道礼亲王是一个很理智的人,只要让他稍微独处一下,就能想到发生了什么事。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再在这里待下去。 最重要的是,太监总管刚才宣读的圣旨,说不定待会就会传到礼王妃的耳边。 她现在像个疯子一样,懋泽的失踪,加上被剥夺了世子之位,足以把她逼疯。 这是礼王府的家事,她没有必要留下来,到时候是帮谁好呢,帮意琛,绝对不可能,不帮他,也不可能。这种矛盾的事情,她才不要经历。 “姝凰……” 文玉还没有把事情办完,现在离开的话,皇祖母会不会怪罪与她呢。 “没事的,如果连这种事情都没有办法熬过去,也就只能说只不过是这样而已。”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根本没有给面子给礼亲王,一个四五十岁的男人,却没有她冷静,也只能说不过如此。 “我送她们。” 坐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意琛,见姝凰要走,站起来说道。 他在王府里给人的感觉一直都是可有可无,就是那种坐在那里没有人会在意,离开了,别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的那种。 姝凰知道他的实力远非如此,可是他却愿意把自己化作影子,肯定有他的道理。 礼亲王没有说话,刚才姝凰看似没大没小的话,却给了他一点醒悟,他在生气什么,做什么呢。 亲王就是皇上的左右手,他的一举一动都被别人看在眼里,这次不管是废除懋泽,还是赐婚意琛,大家都看在眼里。 他身为亲王,皇上的话就是天旨,永远都不能违抗。可是礼王妃这些天在这里闹个不停,加上懋泽不见了,让他一下子就乱了阵脚,跟着一起闹。 如果今天这件事传开了,皇上会怎么想,会认为他这个礼亲王居高权重,连太后和皇上的话都违抗吗? 因为这些年,他在朝廷里的呼吁和拥戴越来越高,好几次早朝,皇上对他都颇有微词,也指桑骂槐了好几次。 这次废除世子和赐婚,全部都落在他礼王府头上,难道,就不是试探吗? 如果不是姝凰刚才的话,他很有可能还要糊涂上好一阵子。 想到这里,礼亲王就一身冷汗下来了,伴君如伴虎,从来都没有亲情可言,他若是稍微有点不慎,就会中了他人的计谋。 第二百二十六章 如果你不想 姝凰看了意琛一眼,她才不要他送呢,这明摆着就是质问的态度。 “我知道回去的路,不需要意琛公子相送。” 姝凰特地把公子二字咬音特别重,也算是一种反讽,她连礼亲王都不怕,能当面对峙,可是面对着意琛却只有逃避的份。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物降一物吗? “我有话要和你说,文玉你回避一下吧。” 意琛根本不管她,直接说道,然后就拽着她往外面走去,文玉愣在那里,她素来知道意琛是一个孤立独行的人,可是人家礼亲王还在大堂内,可把这些都看在眼里,难道也无所谓吗? 文玉小心翼翼的回过头去看了一眼礼亲王,以免他又咆哮起来的时候,把自己吓一跳。 但是很奇怪的是,刚才还十分生气的礼亲王,在这时候,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站在那里,根本不去管他们两人。 “也好,算是培养感情。” 文玉叹了一口气,找了一个位置坐下来,来到这里这么久,都没有人端茶倒水,也算是把她累坏了。 姝凰带着各种警惕,跟在意琛的身后,直到两人走到嶙峋怪状的假山旁边,她再也不跟上去了。这几天因为各种缘故,礼王府上下婢女和家仆们都不敢随意走动,所以院子里的人很少,如果再玩下走,那就真的是人迹罕见了。 “有什么话,在这里说就可以了,我想你也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吧。” 姝凰看着他,警惕的说着,而且心里也已经盘算好,如果意琛敢有任何不轨的举动,她就马上往后逃,然后大声喊救命。 反正阑珊和巧妮就在附近等候着,她了那么多心思,才走到这一步,要是因为今天来到这里,就被意琛杀了,那实在是太说不过去了。 “为什么还要来。” 意琛也是一个不爱兜圈子的人,自从姝凰踏进大堂那一刻开始,他就一直在生气,直到现在都没有停下来。 “我昨晚不是和你说了吗,叫你不要……” “我知道,我都知道,可是我能怎么办?” 姝凰打断他的话,每个人都指指责她,她受够了,只有意琛,她不想有任何的委屈和迁就。 “这是我能决定的事情吗,刚才你没有听到口谕吗,不管发生什么事,我注定是礼王府的世子妃,所以如果你不想娶我的话,就去那懋泽找回来,或者想办法让我嫁给仲良,就是这么简单。” “我只是想要问一下,你没有必要那么生气。” 意琛蹙了一下眉心,他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姝凰就直接说了起来,他从前认识的姝凰,可是风轻云淡,任何事情都不会多看一眼。 如今,到变得很不一样了。 “我连生气的权力都没有了吗,文玉带着御林军到宋府,直接把我架到这里,太监总管在大家面前,把口谕传给我,这些事不管怎么看,都是要把我推出去,抵挡一切风雨,难道不是吗?” 姝凰数总和,抬起头看了意琛一眼,觉得有些话虽然不该说,可是却又不能不说出来。 “今天皇上圣旨的内容,其实你早就猜出来了,是不?” 刚才在宣读圣旨的时候,姝凰分了心去看意琛的表情,他没有一点惊讶的表情,就好像一切了如指掌一样。 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是意琛所掌握而她却不知道的? “是吗?” 意琛眯起眼眸冷冷的笑了一下,那种压迫的危险感,又涌了上来。 姝凰觉得她越来越看不懂眼前这个男人,礼王妃和礼亲王的态度他不是不知道,却还要做这个世子,不受任何人的期待,甚至会让大家都恨他,为什么还要这样做呢。 “就算你做了世子,你也永远都比不过懋泽,没有人会承认你,也不会敬重你,就算是这样,你也还是要做,对不对?” 姝凰看着他脸上的冷笑,觉得似曾相识,曾几何时,她在宋府也是摆出这副冷笑的模样。在别人看来,她也是一个异类,做的每一件事都不为自己,却还要义无反顾。 “和懋泽一样,逃吧,你根本不想嫁给我。” 意琛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自顾的说着,这多少让他感到挫败。姝凰宁可处心积虑嫁给一个傻子,也不愿意嫁给他,从姝凰的眼神里,就可以看出一切。 “你以为我不想吗?” 姝凰苦笑一声,懋泽的逃婚让太后有了防备,否则也不会调动御林军,而且如果猜测没错的话,有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看着她。 让她别乱跑。 文玉虽然做什么事都为她好,可是却未必会放她走,就算能说服文玉,也说服不了云锦姑姑。 意琛垂下眼帘,神情有些落寞,他一直都是孤立独行,从前就算总是跟在懋泽身边,可是总也融不进那种环境,他只是静静的站着,看着懋泽和其他公子哥儿在谈笑欢声。 一直给人的感觉,都是很寂寥。 “如果你不想嫁给我的话,我会想办法,但是世子之位,我是绝对不会让出去的。” 意琛看着她,语气淡漠的说了一句,好像不认识姝凰,陌生而有礼貌。 “如果你能想到办法的话。” 姝凰笑了一下,但是很快的,脸上的笑意就凝固起来,因为她看到礼王妃正怒气冲冲的朝着这边小跑过来,身旁几个婢女都没有办法把她拉住。 看来,太监总管的话,已经传到礼王妃的耳朵里,这个女人,为了自己的儿子,能把仲良害成这样,再来对付意琛,又有什么难呢。 她和意琛是面对面站着,所以看到比意琛快,反应也及时,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直接伸手拉过意琛的手,把他扯到一边去。 刚扯开,意琛站着的地方就落下一盆,哗啦一声巨响,陶瓷的盆碎成好几块,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这个白眼狼,这么多年来,我亏待过你吗,现在你要这样害泽儿,你要这样害我们娘俩?” 礼王妃看着意琛,撕心裂肺的喊着。 第二百二十七章 出乎意料 礼王妃像个疯子似的,几个人都拦不住,她不顾形象的冲到意琛的面前,伸出又尖又利的指甲,在意琛的身上乱抓。 而意琛也不躲,只是站在那里,面无表情的承受着一切,也许平时礼王妃对他就没有多少关心,更谈不上有好态度。 可是就算是这样,意琛却从来不会和礼王妃有任何的冲突,不管对不对都只是沉默。这一点,他和姝凰很不一样,姝凰从前在宋府,也没有让自己吃亏。 礼王妃对着意琛大挠了一遍,见意琛不说话也不反抗,觉得没意思,还不解恨,瞥见站在一旁的姝凰,把所有的气都撒在她的身上。 “还有你,你这只狐狸精,你这个贱人,如果不是你的话,一切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礼王妃冲上去,伸出又长又尖利的指甲,朝着姝凰挠过去。 姝凰下意识的躲了起来,她总不能和礼王妃对打,要知道如果这次逃不掉的话,她就是礼王妃的儿媳,和未来婆婆撕破脸皮,可不是什么好事。 气疯了的礼王妃,又怎么比的过灵敏的姝凰呢,几次想要扑过去都扑空,她已经丧失了随后的理性,抓起安放在嶙峋怪石假山上的盆栽,就想要砸过去。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直默不作声的意琛忽然间伸手打掉了半空中飞来的盆栽。看着摔到一边,碎成一地渣渣的盆栽,整个人都愣在那里,然后捂着脸一会大哭一会大笑。 不管怎么说,她也只是一个女人而已,所做的一切都不过是为了懋泽,如今懋泽下落不明,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她哪里还有坚持下去的理由。 姝凰站在那里,冷冷的看着礼王妃,没有丝毫的同情,如果说到伤心欲绝,何贵妾这些年来的伤心,不是每个人都能体会得到。 “你先回去吧。” 意琛放下手,徒手去挡住飞来的盆栽,不可能毫发无损。 姝凰悄悄的看了一眼,意琛的手背青了一大块,而且已经破皮渗出血丝,但是他看起来根本不在乎。 已经闹成这样,再留下来也没有用处,只会给大家添麻烦而已。 意琛会帮她,这点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不是冷面阎王么,不是一直对她有意见吗? 意琛到底想要做什么,姝凰总是看不懂。 礼王妃见她要走,挣扎着站起来,想要扑过去,但是意琛再也没有给她机会,用眼神示意一旁的人把礼王妃拦住。 不管礼王妃怎么对待他,他从来没有说过一句话,可是如果在他的面前伤害别人,那么他是绝对不允许的。 姝凰回到大堂,见礼亲王还坐在那里,走过去屈身作礼说道:“今天真的太添麻烦了,时候也不早了,我和文玉就先回去,如若王爷有什么事的话,派人到郡主府通传一声即可。” 其实姝凰在外面,一直都表现的很知书达理的模样,如果不是因为这一连串的事情,礼亲王也许会很喜欢她。 “嗯。” 礼亲王看着她,已经没有多少力气去答应,挥了挥手就算是应了过去。 姝凰见状,朝着文玉点点头,今天那么早起床,闹了一大轮她也累了,还不如回去好好休息一番。 文玉会意的站起来跟着她,准备走出去,却听到礼亲王在身后叫住了姝凰。 “你等一下。” 礼亲王把她叫住,似乎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会这样问。 “宋姑娘,你对我的三个儿子怎么看?” 礼亲王是一个理性的人,既然太后和皇上的决定是没有办法改变的,那么只要承受下来。 但是却有一个很棘手的问题,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他虽然从来没有去在意过,可是她的名字却一直都在耳边回响。 在几个月前,他一向温文儒雅的大儿子懋泽,忽然间像是变了一个人似的,要跑去人家太傅府问罪,就因为太傅的女儿伤了一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不久前,何贵妾在他的耳边说着,要么帮仲良找个妻子吧,知书达理,相貌上乘,这个女子也叫做宋姝凰;可是,最后,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却即将要嫁给意琛。 这么说来,宋姝凰和礼王府的渊源,也实在是太深了。 看似简单,却不容易回答的问题。 姝凰浅浅的笑了一声,看着礼亲王,轻声回答说道:“我的身份是皇上的一句口谕,不管谁成为礼王府的世子,我便是他的妻子,这一点谁都改变不了。” 没有正面回答礼亲王的问题,可是答案已经说得很明白,大家都是聪明人,已经没有问下去的必要。 “是吗,那我会尽快给宋姑娘一个答复。” 姝凰轻轻的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她不需要礼亲王的任何答复,事实上她谁都不爱。 只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真的一点感情都没有吗? 离开了礼王府,原本围观在外面的人群,早就散去,地上留下稀稀拉拉的几片碎片,告诉别人这里曾经很热闹过。 如果不是有人提醒,姝凰是根本不会想起,今天原本应该是她和懋泽的大婚之日,但是很讽刺的是,原本应该大红灯笼高高挂起,红布罗曼密布的地方,却一片萧条。 这就是她的大喜之日。 上了马车,文玉才刚坐下,就惊叫起来,指着她的衣袖说道:“姝凰,你怎么受伤了?” 阑珊和巧妮听了,马上着急上前,她们两人刚才在外面等候的时候,就听到假山那里有吵闹声,又不能过去看,莫非是因为这样而受伤了。 姝凰低头看了一下衣袖,素白的布料上撒着几滴猩红的血迹,已经晕开,很是刺眼。 “我没有受伤呀。” 姝凰见她们担心,回了一句,刚才虽然礼王妃冲了过来有些混乱,可是她自己有没有受伤,还是很清楚的。 “姑娘你总是对自己不在乎,还是多检查一下吧。” 阑珊坚持说着,她满腹心思都在姝凰的身上,这要是在礼王府受伤的话,她肯定恨死了礼王府的所有人。 “不用了。” 姝凰忽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摆了摆手,这根本就不是她的血,而是意琛为她挡下礼王妃扔过来的盆栽,那时候所受的伤。 她根本没有想过,意琛会为她做什么,那个男人对所有的事情都不在意,对她更是颇有微词,却会为她挡下来。 “不行,我还是要看看,姑娘你总是不会照顾自己。” 阑珊坚持着,她对姝凰实在是放心不下。 “不是我的血,是意琛的。” 姝凰对她们,是没有任何隐瞒的,而且再说这种事情,根本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下,反正也不是什么复杂的事情,随便三两句话就能说完。 但是,也就这三两句话,却让她们都愣住张大了嘴巴。 “意琛公子,他怎么会……” 巧妮的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这些话由她一个婢女的口中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不对劲。 “谁知道呢。” 姝凰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意琛会对她好,那绝对是错觉,又或者是在那种情况下,他不得不出手而已。 马车缓缓往前开,很快就回到了郡主府,其实礼王府和郡主府并不远,实际上也就隔着几条街道,只不过是兜兜转转看起来有些远而已。 姝凰不用任何人扶着,自己跳下马车,揉着眉心说道:“我有些累了,吃饭的时候记得叫我。” 不管什么时候,填饱肚子绝对是头号重要的事情。 阑珊和巧妮两人对望了一眼,连忙跟了上去,不管姝凰去哪里,她们都会跟在身边伺候着,因为姝凰是她们最后的归宿。 回到房间,姝凰终于卸下一身的伪装,懒散的趴在软榻上,可是那些烦心的事情,却始终挥之不去。 难道,真的要认命,一想到这里,姝凰就算是躺在软榻上,也睡得不安稳。 阑珊和巧妮同样也很不安心,刚才去礼王府里发生的事情,她们都看在眼里,如果自家姑娘真的嫁过去的话,根本就不会有好日子过。 一个礼王妃就会把所有的事情都搞得鸡飞狗跳,更别说会掺合进来一个何贵妾,还会有其他什么人,她们两个是连想都不敢去想。 “姑娘,我们逃走吧。” 阑珊想了很久,走到姝凰的面前,看着她说道。 姝凰睁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阑珊,她这样说,肯定有她的道理在里面。 要知道,当初最反对姝凰逃跑的人,正是阑珊,如今由她说出来,能不奇怪吗? 阑珊也看懂了姝凰的眼神,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今天在礼王府瞅着,与其嫁进去受罪,还不如浪迹天涯,说不定在路上还会遇到什么真命天子。”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伸手点了一下阑珊的额头,打趣的笑着说道:“还真命天子,你是听书听多了,那些故事都听到脑子去了吗?” 说到这里,她的语气忽而急剧下滑的压低了嗓音。 “你们以为,我现在还能离开这里吗?” 第二百二十八章 只是一颗棋子 礼王府内,意琛好不容易才让人把发疯的礼王妃劝回房间去,独自一个人站在园里,看着一旁枯败的莲叶,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恭言走了过来,一眼就看到意琛手背的伤,虽然不是伤得很深,可是看起来却很严重,青黑了一大块,而且擦破皮,血沿着指尖滴在地上,看起来很骇人。 “公子,让小的为公子包扎吧。” 恭言走过去,看着意琛说道,他的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拿来了药箱,里面都是一些寻常止血镇痛消肿的药粉药膏,还有纱布之类的。 整个礼王府那么大,不管是谁都难免有一些磕磕碰碰,而仲良更是经常无端把自己弄伤,所以药箱可是说到处都放着。 “王妃怎么了。” 意琛有一点和姝凰很像,那就是在礼王妃面前,会喊她母亲,可是在背后,却尊称王妃。而姝凰也同样,在尤氏面前叫她母亲,可是转身过后,却叫她尤氏。 在他们的心中,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只有一个娘亲,其余的人,不管如何,也只能是其余的人。 “情绪有些不稳定,王爷已经让人去请太医,等太医来到开了安神茶估计就没有什么大碍了。” 恭言说着,打开药箱,把纱布拿出来。 “待会你回到仲良的身边吧,何贵妾那边,估计也不好惹。” 意琛想了一下,如此说道,他成为世子这件事,不光是得罪了礼王妃,连何贵妾也一同得罪了。要知道,仲良曾经是最有希望得到世子这个位置的,就算这么多年过去了,何贵妾依旧没有忘记。 “公子,这条路,小的看来,走得很艰辛。” 恭言一直陪在意琛的身边,很多事情都知道,可是就算知道了,只要是意琛决定的事情,就无论如何都改变不了。 “回去吧。” 意琛不和他多说什么,恭言是他安排在仲良身边照顾的小厮,如果被人看到他和恭言之间有太多的联系,可能会坏事。 他随手拿起一条纱布,在手上缠了几圈再打个结就算完事,对自己的伤是一点都不在乎。 原以为还要等一段时间,不过今天看来,所有的事都尘埃落定了。 那么就要去向懋泽说明一切,省的他在那里干着急。 其实意琛一直都知道懋泽在哪里,因为一开始奉劝懋泽离开的人是他,依照意琛的性格,既然他能这样说,那么肯定所有的事都安排好,只需要懋泽点头而已。 而懋泽的藏身之处就是倾醉楼。 曾经姝凰说过,倾醉楼处在闹市之中,而且因为里面都是听书看戏的地方,蛇龙混杂,虽然看来并不是善类,但是若是想要隐藏,这里是最好的去处。 意琛也同样有这种想法,所以才让懋泽住在这里,而礼王妃和礼亲王派的人,却越找越远,都已经出了皇城,也没有想到这个地方。 “今天圣旨下来了,我即将要取代你,成为世子。” 房间里,幽静典雅,半透明的帘子挡住了一半的视线,隔开了内屋和外室。 懋泽坐在软榻上,手中把玩着一个精致的暖炉,脸上是清浅的笑意,对意琛的话不以为然。这件事原本就在他们的意料之中,没有什么好惊讶的。 “你要如何祝贺我,要送我什么东西?” 意琛很难得这样开玩笑,而这种放松一般都是对着懋泽或者韩晋才会表现出来。他一直都在伪装和压抑,每个人都以为他只是徒有相貌的影子而已。 懋泽懒散的打了一个哈欠,他对意琛的安排,除了不能出街游玩以外,一切都很满意;看来,他这种慵懒随和的性格,真的很适合当一个散客,而不是朝政上的棋子。 “说到有钱,你可比我有钱多了,这样都要敲诈我一笔吗?” 这话不假,懋泽很忙,每天跟着礼亲王到处奔走,相对来说,意琛就有很有空,可以做各种事情,比如经商。 “而且,你腰间佩戴的玉佩,可不便宜,少说也有四五百两银子吧。” 懋泽变换了一个更加舒服的姿势,嘴角是玩味的笑意:“你什么时候变得爱摆显你的钱财了?” 意琛手中的钱很多,可是却从来都没有表露出来,因为在众人眼前,他只是懋泽的影子,如果很有钱的话,好像说不过去。 听到懋泽这样说,意琛往下瞄了一眼,腰间的是一块老坑玉羊脂玉佩,从表面看来并没有什么出奇,甚至有些古板陈旧。 可是,只要稍微懂得玉的人,都知道这是一块上等的好玉,而且是可遇不可求,有时候就算是有钱也未必能买得到。 遇到了,又未必有这个钱,可以买下来。 不用再多表述,也知道这是姝凰送他的,与其说是送,更不如说是还,曾经在倾醉楼里,意琛为了挡下倾倒的水桶而损了一块玉佩。 不过,意琛收到这面玉佩,并不是姝凰亲手交给他的,而是由阑珊转交,就好像完成一件任务而已,并没有一丝丝的感情在里面。 因此意琛也不去在意,别再腰间当做一般的配饰,并没有认真的去看过。现在懋泽特地提了一下,他才仔细看了一番,不得不佩服姝凰的眼光。 “你打算什么时候回去。” 意琛很快的就把目光收了回来,姝凰只不过是他计划中的一个棋子而已,不应该在棋子的身上太多的时间。今天徒手为她挡了一下,已经超出了一个棋子的范围,难道因为懋泽的不正常,让自己也变得不正常起来了吗? “再过两天吧,现在回去,他们会杀了我的。” 懋泽抱着暖炉笑着说道,他可是深知母妃和老头的脾气,正在气头上,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去的。 等事情尘埃落定了,他们没办法的时候再回去。 “是了,还有一件事,我差一点就忘了和你说。” 意琛抬起头,看着懋泽,其实像意琛这种心思缜密的人,每做一件事都在心里算计很久,又怎么可能是真的忘记呢。 第二百二十九章 交换的筹码 “什么事?” 懋泽抬起眼眸,他和意琛是血缘相连的兄弟,又是一起长大,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异样,都能马上察觉出来,就好像现在。 “皇上不光是传了圣旨,还传了口谕。” 意琛也察觉自己的异样,他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一般说来有什么话,都会依照情况说出来,而不会像现在这样,拖拖拉拉的。 “但是,口谕却不是传给我的。” 听到这里,懋泽不觉坐直了身子,他不笨,就算这些天不在这里,可以单凭意琛的一些话语,再结合起来就不难想出来到底是什么事。 他最在意的那个人,这些天里从来没有主动问起来过,而意琛也很有默契的没有提起。 “是给姝凰的。” 意琛语气平和的说着,他的目光又停留在腰间佩戴的玉佩上。 “皇上的口谕说,不管礼王府内,谁会成为世子,她注定都是礼王府的世子妃。” “哐当。” 意琛的话音刚落下,懋泽手中捧着的暖炉就掉落在软榻的木脚前,再滚落在地上,连着翻了几个身,最后落在意琛的脚下。 “手滑了一下,没撞到你吧。” 懋泽说完站起来,走到意琛的面前,弯腰把暖炉捡起来,这么精致的暖炉,如果一个不小心磕碰了一下,那实在是太可惜了。 意琛没有答话,反正这件事迟早懋泽都会知道,与其让他在别处听到胡思乱想,还不如亲口告诉他。 懋泽弯腰捡起暖炉,他低着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不过就算看到了,估计也不能从表情里看到过多的信息。他自小就被教育,喜行不露于色,好坏都要压抑在心中。 “没有。” 意琛嘴角弯起一丝笑意,谁都看不出他到底想要做什么。 他想要做的事情,除了他自己以外,谁都猜不出来。 “没有就好,别看暖炉很精致,可是终究也是铜铁做的,要是撞到了,很痛的。” 懋泽捡起来,回到软榻上,恢复成刚才的姿势,只是他说的这些话,似乎若有所指。 “你总是爱瞎操心。” 意琛简单的回了一句话,两人表面上说的事情都是围绕着暖炉,可是实际上要说的是什么,都心知肚明。 两人说完以后,都默不做声,好兄弟之间,有时候权力地位可以分享,但是有些东西却不能够分享。 “我先回去了,如今府上乱成一锅粥,也没有一个能说话的人。” 意琛坐了一下,就站起来,其实他回去也未必可以做得了什么。虽然圣旨是到了,可是正式的加爵还没有完成,府上的人对礼王妃有所顾忌,肯定也不敢大肆宣扬的说出去。 不过,消息是没有脚的,就算不敢大肆宣扬的说出去,恐怕在皇城内,早就家喻户晓,私底下闹得沸沸扬扬。 懋泽见他站起来,也跟着站起来,房间里就这么大,虽然说住的是倾醉楼最好的厢房,但是和礼王府比起来,还是有点差距。 “路我认得,不用送了。” 意琛抬起头,见懋泽跟了过来,在一旁小声的说着。 不过,懋泽却不是来送他的。 “她有没有说什么?” 懋泽低着头,并没有看意琛,他作为兄长,在弟弟面前表露出为情的样子,似乎大为不妥。 “没有。” 意琛很简洁的回答着,然后连片刻都没有逗留,直接离开。好像有一些事情已经偏离了轨迹,他原定的计划,一步步被打乱,而打乱这一切的,正是他曾经计划的一颗棋子。 一路无阻的回到礼王府,婢女家仆们看他的眼神都已经变了一个样,似乎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 而且更为诡异的是,大家看了他,都十分恭敬的行礼,一丝马虎都不敢,可是却没有人说话,仿佛在顷刻之间,所有人,都成了哑巴。 大家都不敢说话,更不敢随意叫意琛,如今加爵的日子还没有定下来,可是皇上的圣旨却已经下来了。 是继续喊他意琛公子呢,还很是叫他意琛世子,谁都不敢乱来。 意琛也没有理会他们,大步往前走着,然后像是想到了什么,停住脚步,叫住迎面走过来的一个小厮。 “你过来一下。” 意琛看着他,面无表情的说了一句。 可是那小厮却像是受到了不小的惊吓,整张脸都白了,连忙小跑到意琛的面前,先是作揖,然后双膝跪在地上,看着意琛颤巍巍的说道:“意琛……公子,您有什么吩咐。” 想了一下,还是先喊公子,如果看到意琛的脸色不对,再马上改口。 “王爷在哪里?” 意琛懒得去理会他的动作,他连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可是在别人面前却成了猛虎饿狼。 “王爷在书房。” 小厮低着头回答说道,暗自吁了一口气,幸好他刚才才从王爷的书房走出来,这要是被意琛问话却不会回答的话,真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知道了,去干活吧。” 意琛随意的摆了摆手,那小厮连忙站起来,朝着意琛鞠了一躬,然后飞快的逃离,生怕慢一步的话,意琛活把他生剥活吞似的。 意琛抬起头,望向书房那边,其实按照一般说来,应该是做爹的主动找儿子谈这件事。不过礼亲王却似乎没有这个打算,是不知道该怎么谈呢,还是压根就不在乎? 他没有做过多的细想,大步朝着书房走去。 其实三兄弟之中,他在外人看来是最平庸的,幼年没有像仲良那样,散发出万丈光芒,也没有一个主母娘亲。而且他也不爱多说话,一直如同影子一样跟随着懋泽。 不被期待。 他一路走到书房,停下脚步来看了一下四周,很陌生。就算他从小在礼王府长大,但是对于礼亲王的书房,依旧是很陌生。 他的书房,在一个很偏僻的庭院,一般人从那里经过,都会以为是杂物间,只有姝凰不小心误闯了一次,其余时候是没有人进去的。 甚至,礼亲王都不知道自己的三儿子会有这么一个如同藏宝阁一样的书房。 意琛看了一下两边的松柏,就算是隆冬,也依旧郁郁苍苍。 “阿泽应该对这里很熟悉吧。” 意琛低声自嘲的笑了一声,却再也没有多想,走上前去伸手轻轻的敲了一下门。 “进来。” 里面的声音顿了一下,听得出来有些犹豫。 但是意琛却没有一点犹豫,直接推门走进去,看到礼亲王坐在案桌前,可是却没有在看书,更没有在写字,纯粹就是坐在那里发呆。 礼亲王看到走进来的是意琛,脸色变的有点难看起来。 “你来做什么?” 不被期待,不想看到。 “我有些事,想要和爹说一下。” 意琛走到案桌前,看着礼亲王,语气平和的说道。 “我现在没心情,有什么事留到我有空的时候再说吧。” 礼亲王甚至根本不想知道意琛来这里,是想要说什么。这么说来,他才察觉意琛一次都没有主动来到过这个书房,只有少数的几次,他有事和意琛交待的时候,才会叫他来这里。 而仅有的那几次,其实都和懋泽有关。 “可是,我现在想说。” 意琛根本就没有理会礼亲王的话,从前他是不在乎,所以也不会去管别人对他是什么态度。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他已经是世子,和亲王有平等说话的权力。 “出去!” 礼亲王见他刚忤逆自己的话,顿时气得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好你一个意琛,以为皇上的圣旨来了,就长了你的脸面,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吗?” 礼亲王站起来,怒目看着意琛,可是他依旧还是那张平静的脸。 原来爹,已经没有从前那么宏伟如山了,两人并排站着,爹甚至没有自己高。 “你为什么不听我把话说完呢,也许这些话,是你想听到的。” 意琛收回目光,停留在案桌上,上面摆放很整齐,就连笔架上的狼毫笔都有小到大的排列着。 火盆里的银丝炭,吐着火舌,时不时发出“啪啪”的声响。 “你有什么,是我想要知道的。” 礼亲王冷笑一声,他从来都不曾在意过的儿子,难道还能有什么样的神通,知道他在想着什么还能帮他解决不成。 “我知道阿泽在哪里。” 意琛的目光冷了几分,这就是他和礼亲王谈判的条件。 果然,听到懋泽的名字,礼亲王的目光顿时亮了起来,他连忙抓着意琛的肩膀,有些着急的问道:“你知道他在哪里,那么他现在在哪里,快点告诉我。” 意琛看着搭在自己肩膀上的手,已经布满了皱纹和青筋,渐渐显出老态来。 原来不知不觉,已经过了二十三年,爹都已经老了,再也不能撑起一片天。 “加爵的仪式完成以后,我就会告诉你。” 意琛收回目光,他要的筹码还没有到手之前,怎么会那么轻易就说出来呢。 “你说什么,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礼亲王听到他这么说,忽然间暴怒起来,想不到最默默无闻的意琛,却是最后心计的那个。 第二百三十章 渐渐清晰的主线 意琛稍微的闪了一下身,以免礼亲王暴怒起来,会殃及无辜。 不过,他也不能算是无辜的那个。 “我说的不够清楚,让爹没有听清楚吗?” 意琛看着他盛怒的样子,忽然间很想笑,如果失踪的是他,爹也会这样着急和盛怒吗? 这种如果,他连想都不愿意去想。 “马上告诉我,阿泽在哪里,否则你信不信我打断你的腿。”礼亲王如今可没有那么多心思去和意琛往文字游戏,他只想要知道懋泽在哪里,然后把他抓回来,然后让他成亲。 不管是去宋姝凰,还是娶其他的女人,只要太后的赐婚完成了,那么懋泽世子的位置就算是保住了。 “那可不行哟。” 意琛看着他,深不可测的笑了起来。 “我从前记得爹说过的话,博弈可不能随便认输,只要抓住了对方的软肋,慢慢施加压力就好了。我的条件是马上举行加爵仪式,这一点对爹来说,并不难吧。” “意琛!” 礼亲王大吼一声,他怎么可能把世子的位置给意琛呢,虽然都是自己的儿子,可是一个是嫡出一个是庶出,而且这些年来,投入的感情完全不一样。 “爹,其实我和你一样,很没有耐心的。如果你不愿意马上举办加爵仪式的话也无所谓,反正无论如何都会走到这一步,你不做,皇上或者太后都会做;只是,如果你想要快点知道阿泽的下落,那就尽快举行好了。” 意琛对他解释说道,也表明了自己的立场,礼亲王是没有任何筹码和他谈的。 “你放肆!” 礼亲王被意琛这番话彻底惹怒,举起手就要掴下去,他是礼亲王,先王在世的时候,对他是十分器重;就算后来皇上登位了,鉴于他在朝廷上举足轻重的影响,也是对他十分敬重,甚至有很多事情,都会找他商量。 谁敢对他无礼,也就只有眼前的意琛。 意琛却连闪都没有闪,直接拦下礼亲王下来的手,他一点都没有顾虑到自己手背上的伤,被礼亲王狠狠的撞了一下,伤口顿时裂开,随便缠绕着的纱布,马上渗出丝丝血红。 直到现在,礼亲王才发现,原来意琛受伤了。 “我长大了,可不能随便再打。” 意琛淡淡的说了一句,他想走的路,谁都不能阻止,而且连懋泽都愿意退出,成全他;既然如此,更是没有退缩的余地。 “而且,有一件事,我没有和爹你说。” 意琛走到门边,准备走出去,却顿住脚步,嘴角弯起一贯的笑意,带着些许的自嘲。 “阿泽逃婚,是我出的主意。” 说完,他关上门,走了出去。 身后,是礼亲王不敢相信的怒吼,接着就是各种摔东西的声音,他曾经敬为天的爹已经老了,盛怒的时候,只能摔手边的东西泄愤,除此以外,已经成不了气候。 回到自己的房间,虽然很大,可是布置却很简单,一点都看不出这里是亲王公子的房间;除了必要的布置以外,一点多余的摆设都没有。 墙边的博古架上全部都是各式各样的书,有儒学,有法学,有兵书,也有史记,通鉴等。不过,却连一块用来装饰的玉石都没有。 意琛坐下来,揉了一下眉心,好久没有这么累过了,看来以前的日子,他让自己过得太惬意。 眼角余光瞥见手背的上,他想了一下,解开手上的绷带,没有经过任何处理的手背,已经肿胀起来,而且血流不止。 如果不是因为姝凰,他怎么会受伤,就算礼王妃在一旁不依不挠,他也是有分寸的人,顶多被挠几条血痕,断然不会这么严重。 为什么要帮她挡下来呢,只不过是一个女人罢了,随便一抓都是一大把。 “公子。” 意琛撑着脑袋想着时,一个身影极快的闪了进来,双手抱拳对意琛行礼说道。 “说吧。” 意琛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他身边的眼线,足可以用多如牛毛来形容。 “今天圣旨下达以后,各家都开始按兵不动。” “继续观察。” 意琛连头都没有抬起来,这不是他想要知道的消息。 “史太傅等人也加入了他们,应该不日以后,就会联名上书声讨王爷。” 那个身影继续说道。 “连没用的史太傅都加入,怕且不是他的主意吧,找个时间,把太子盯住。” 意琛终于算是抬起了眼帘,这是对眼线努力的肯定。 史太傅是太子的先生,却没有任何实权,这样的人只要求自保百年以后就好了,无端加入阵派,肯定不是他自己的本意。 那么最后可能的就是太子在身后操纵,碍于身份不能太明显,只要派出一个傀儡。 先王还在的时候,就对礼亲王各种期望,后来因为各种原因,最后皇位没有传到他的身上,却也积累了大量的人脉,虽然说荣亲王才是皇上的胞兄,可是影响力却不如礼亲王大。 要知道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皇上怎么会真的放心礼亲王呢。 有一些事情,温和如玉的懋泽做不了,已经老了只会摔东西的礼亲王做不了,那么只好他亲自来做。 保全礼王府,这是他唯一想要完成的事,无论谁做棋子都无所谓。 和布满阴谋的礼王府比起来,郡主府这边就算是祥宁无比。 姝凰靠着方垫,看着阑珊,继续说道:“你们以为,懋泽逃婚以后,太后还会让我也逃婚吗?” 阑珊和巧妮眨了眨眼,就算再笨,跟在姝凰的身边这些年,那些巧慧就算学不到十足,也有两三成。 “那些御林军……” 巧妮惊叫一声,连忙把嘴巴捂住,生怕因为自己太过于激动,坏了事情。 “对呀,他们的用处,可不仅仅是为了今天在礼王府宣旨的时候,防止混乱;还有一个作用就是防止我逃跑,如果被他们抓了,我想应该是先斩后奏。” 姝凰说完,笑了起来,一双眼睛弯成柳叶。 她不过只是一个民女,太后和皇上是绝对不会允许她一再挑衅皇威,所以她如果敢逃,就格杀勿论。 第二百三十一章 议婚六礼 姝凰撑着下巴,一开始,原以为懋泽逃婚,她就不需要再逃,可是谁知道既然得到了比逃婚更严重的后果。 “但是,如果不逃的话,姑娘,你就要嫁入礼王府,那种地方……。” 阑珊苦着脸,都快要哭出来了,为什么自家姑娘想要得到幸福那么难。 “你当初可不是心心念念着要我嫁过去的吗,现在又苦瓜着脸,阑珊你很难伺候耶,知不知道啊。” 姝凰她叹了一口气,她都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办,可没有多少心思去安慰阑珊。 “我们偷偷跑吧,趁着夜色,那些御林军总不能一天都不睡觉吧。” 巧妮在一旁出着注意,她就算脑子没有那么灵活,可是今天在礼王府,也足以看明白了形势。 “人家不能轮班吗,一天论四次班。” 姝凰又叹了一口气,巧妮的智商显然还没有高到一定的层面。她可没有心思去理会她们两人的心情,挥了一下手说道:“算了,你们先出去吧,让我安静一下。” “阑珊,我觉得真的可以耶。” 巧妮一边往外走,还不忘继续说着,阑珊可没有那么好脾气,直接当做听不到,往外走。 姝凰抱着方枕躺在卧榻上,很没有形象的转了两圈,脸上的笑意早就褪尽。 意琛不傻,他这样做,别说礼王妃,就算是礼亲王都对他极其有意见,就算的到了世子的位置,只怕以后的日子,过的比现在敢惨。 难道,是即将有什么事情发生? 姝凰躺在卧榻上,是想了又想,也想不出到底有什么事情,可以让意琛做出这种决定,而且还能说服懋泽。 上一世她和礼王府也算是有渊源,可是却唯独对意琛没有任何影响,而且算了一下时间,她开始注意礼王府,是在进宫以后;进宫以后,主子一心伺候皇上,可是后宫女人那么多,有一些妃子,就算是一个月也未必能进到皇上一次。 因此,德妃耐不住寂寞,找回了旧情人懋泽。 懋泽因为是皇亲国戚的关系,进宫倒也方便,这一来二往就出事了。 也正是这个时候,姝凰开始注意主子的心思,还有懋泽和德妃两个人,她也逐渐了解了一下礼王府的情况,知道有一个痴呆的公子叫做仲良。 可是,对于意琛,却真的还是一点印象都没有。 为什么呢,意琛是存在过的,绝对不会凭空消失和凭空出现。即便是这一世,她顶替了主子,成为姝凰,代替姝凰完成这一生,也有人顶替了她从前阑珊的身份。 所以由此可以肯定,上一世肯定也有意琛这个人的存在,只是为什么她会一点印象都没有呢。 姝凰越想越不对劲,能让人忘掉另外一个人的存在,最后可能的就是,这个人已经不存在在这里世上,死掉的人,才会被人忘记。 意琛会死? 姝凰被自己这个想法吓了一跳,意琛这种男人,怎么会死呢,他那么会算计,就算全部的人都死了,他都会有办法救自己。 “只是,只要是人,就会死。” 姝凰轻声说着,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感觉,意琛会发生什么事,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那么紧张,又有什么必要呢。 如果意琛死了,她就不用嫁过去,难道不是一件值得开心的事情吗? “好烦啊!” 姝凰滚了一圈,差点滚在地上,她咬了一下头,打算不再去想这种事情。 也不知道太后是不是担心,这件事也会像上次那样,无疾而终。 第二天,姝凰无聊的拿着鱼竿的坐在池塘边,如同一尊木偶那样,学着那些老者在垂钓。 “姝凰,姝凰……” 文玉一蹦一跳的跑过来,嘴里还大声喊着。 姝凰无奈的白了一下眼,转过头看着文玉说道:“鱼都被你吓跑了,难道你不知道钓鱼要注意什么吗?” 文玉做到姝凰的身边,脸上带着笑意说道:“你要吃鱼的话,让厨房去做就行了,何必这么辛苦。” “意境,这叫意境。” 姝凰调整了一下鱼竿的姿势,她在这里已经坐了两个时辰,别说钓一条鱼,就算是一条小虾米,也没有钓起来。 “隆冬季节那些鱼都冬眠了,哪里还钓得到,快跟我来。” 文玉拉着她就跑,哪里还管得了什么鱼竿。 “鱼也会冬眠啊?”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她虽然不事农务,也不懂那些渔活,可是却从来都没有听说过,鱼也会冬眠的。 “你要带我去哪里啊,这么没有形象,待会云锦姑姑又要骂你了。” 姝凰被她拉着往大堂的方向走去,郡主府虽然没有礼王府那么大,但是想要从后院走过去,也需要一点时间。 “来人了。” 文玉的笑意慢慢淡下去,这件事虽然文玉并不是主要的始作俑者,可是当初她误会姝凰喜欢懋泽,才会发生后面一连串的事情。 所以,她对姝凰的事情十分上心,稍微有一点点的事情发生,都十分紧张。 “谁来了。” 姝凰轻蹙眉心,就算礼亲王来了,也不需要紧张。 “敬事房的人。” 文玉在宫中这么多年,对于这些流程可是很熟悉,只是姝凰不清楚而已。 “来做什么?” “对八字。” 文玉说完,吐了一下舌头,其实这些事她原本想要悄悄完成,无奈敬事房的人每个都很古板,非要按照程序做事。 “对八字,就要嫁了。” 姝凰挣脱文玉的手,看着她问,这次的婚事,可不会像上一次那么匆忙,什么都没有准备。 “意琛,也不是不好。” 文玉不敢去看她,小声的说着,平心而论意琛是一个不错的人选,在皇城内也有很多侯府姑娘想要嫁给他。 “而且,今天在礼王府,意琛加爵。” 昨天才下了圣旨,今天就加爵,这让姝凰有些意外,原以为礼亲王和礼王妃会拼死阻止这件事,却没有想到会那么快就答应下来。 肯定是意琛抓住了礼亲王的某种把柄。 真是一个可怕的男人。 来到大堂,敬事房的人早就在等候着,见姝凰进来,作揖行礼,然后就开始墨砚提笔,每一步都按照规矩来,不苟言笑,一行一笔。 姝凰在普华寺早就养野了性格,最怕就是这样活化石一样的人,对着敬事房这些太监嬷嬷们,根本没辙,只要问一句话回答一句话。 “辛苦宋姑娘了。” 太监嬷嬷们站起来,对着姝凰点头作礼以后,才收拾东西,缓步站起来准备离开。 “请问一下,还有什么要做。” 姝凰见他们要离开,轻声吁了一口气,抬起头问着他们。 这要是每天来一次,然后气氛严肃的谈上一个时辰,她会死的。 “回宋姑娘的话,从议婚到完婚有六礼,分别是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亲迎。今天奴婢是过来问名的,还有五礼,也会在不日完成。” “五礼?” 姝凰觉得自己嘴角抽了几下,回过头看着文玉,而文玉却双手一摊,打算做一个无事人。 其实,这些事原本都只需要较年长的长辈去完成,做姑娘家的,只需要坐在闺房里等吉日到就好了。不过现在姝凰孤身寡人,这些事她不亲自来做,还有谁做呢。 但是,姝凰再无奈,也不及宋府上下无奈。 宋荣茂昨天才在庆幸在文玉面前,摆脱了和宋姝凰之间的关系,都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笑一下。 可是马上就接到了宋姝凰要嫁给意琛,而且意琛即将取代懋泽成为世子。 世上还有比这还要离奇和意外的事情吗,他一个晚上辗转反侧睡不着,都没有想出办法来。 等敬事房的人走了以后,姝凰看了云锦姑姑一眼,她表情无异,依旧做着寻常的事情,不过也对,对于云锦姑姑来说,姝凰不过是文玉的过客而已,没有需要在乎的必要。 有时候,人与人之间,就是这么残忍。 “我可以出去一下吗?” 姝凰站起来,伸了一下懒腰,看着文玉说道。 文玉点了点头,见她要往外走,及时提醒说道:“不要走太远,否则的话……” 后面的话,她没有说出来,不过就算没有说出来,聪明如同姝凰,又怎么会没有猜出来呢。 “放心吧,我今晚会回来的,要知道我可是很爱惜自己的小命。” 姝凰说着,大步往外走去,阑珊在身后跟着,适时给她添上一件斗篷来御寒。 巧妮在墙角拿了两把油纸伞,看着天色灰蒙蒙的,很可能就要下雪了。 “姝凰她,一点都不笨呢。” 文玉坐了下来,收回目光,看着坐在一旁的云锦姑姑说道。 云锦姑姑一副心事全部都在文玉的身上,她看着压在墨砚下面的红纸,上面写着姝凰的生辰八字。 “郡主,你还有半年的时间,也要及笄了,可不能总是考虑别人的事,自己的大事,也总该考虑一下;否则,到时候太后赐婚,你难道也要像宋姑娘那样,闹出一大堆事情吗?” “乳娘,你放心,我可以没有姝凰那么能折腾。” 文玉用手托着下巴,心仪的男人,真是一个无趣的笑话。 第二百三十二章 你以为是你的吗 姝凰离开郡主府,只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烟水行,在无助的时候,总想着要有亲人在身边。 而长生,就是她的亲人。 大明眼尖,大老远的就在熙攘的人群中,看到姝凰的身影,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找掌柜吗,他在屋后,姑娘是认识路的,我就不带路了。” 看来这次,大明学精明了,知道跟着过去也没有他的好事,还不如做一个指点人情,乖乖在一旁看好戏。 那两姐弟在店铺内帮忙,比起以前,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虽然不是什么名贵的布料,却收拾得很干净整洁,见姝凰来了,两人连连走上前,作礼问好后,腼腆的站在一旁。 姝凰只是看了他们一眼,就走了进去,留下巧妮陪着他们。 如今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太多,她已经无暇去顾及这两姐弟,而且她是一个多事缠身的人,而这两姐弟最需要的就是安稳的生活,实在是不需要再去打扰他们。 大明在一旁站着,见姝凰走了进去,才拉过巧妮,小声问道:“你家姑娘怎么了?” 大明是一个伶俐的人,虽然猜不出任何事情,可是单单看面相,也能大抵知道一些不对劲。 “没事,你多想了。” 巧妮随口说了一句,既然不是三两句话可以讲清楚的事,那么就不要讲了。谁都帮不了,就不需要被更多的人知道。 大明耸了一下肩膀,他只是一个店面伙计,这些事原本就和他没有任何关系,只不过是关心才问两句,如果不方便说的话,他也就不问。 但是,不问不代表真的大家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要知道,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虽然说大明他们只是普通的平民百姓,可是也是在皇城内,多少风声也听到不少。 更何况,赐婚原本就是不多见的事情,而且赐婚了新郎官还逃婚,这可就是百年难得一闻的事情。 烟水行是皇城内最大的布匹行,大多数的客人都是达官贵人,一些小道消息也会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再加上长生那么在意姝凰,只要是关于她的,不管是人家主动说,还是他主动问,总之都知道不少。 姝凰一路上很熟悉的来到账房,后院这里所有东西都没有改变,甚至姝凰上次来这里,随手折了一根杨柳枝擦在土冒上,现在也还在原位,只不过是柳叶已经枯萎,只剩下一根光溜溜灰不溜秋的一根树枝。 这并不是烟水行的人偷懒没有去收拾,而是长生不让人收拾,只要是姝凰经受过的东西,不管多久,都会维持原样,仿佛时日不曾走动过一样。 因此,就算姝凰很少来这里,闭上眼睛也能找到自己想要去的地方。 账房的门只是虚掩着,姝凰走上去,轻轻一推就开了,她走进去,见到长生坐在案桌上,一旁摆着厚厚的一叠账簿,手旁边是一个算盘,然后面前还有墨砚笔架等。在一旁的茶几上,摆着一个白底青釉的瓶,上面插着两只白梅。 因为屋内生着火,为了听风透气,窗户开了一半,姝凰这样忽然间把门推开,屋内的风就流动起来,原本放在桌面上的宣纸被吹得飞了起来,在半空中飘了几下,最后落在姝凰的脚下。 长生抬起头,就看到姝凰走进来,并没有任何惊讶的神情,只是眯着眼睛微微的笑了一下。不管姝凰什么时候来,就算没有通传一声,他也不会觉得惊讶。 因为,这里的一切都是姝凰的。 而跌落在姝凰脚边的宣纸,姝凰还没有来得及弯下腰捡起来,就有人走过来捡起。 姝凰看到这个人是福生,稍微愣了一下,因为福生很少来这里,比自己还要少。 要知道福生是一个读书人,只有一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自傲自负在里面,会出现在满是铜臭味的账房里,的确有些少见。 “你来这里做什么?” 这句话,不是姝凰问,而是福生问出口,还是对着姝凰说。 “那你呢,你又来这里做什么?” 姝凰毫不客气的把这句话,原原本本的回敬给他,自从那么晚上,福生捏着她的手腕说的那些话,姝凰就知道,再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在意。 “这里是我家,我不在这里,难道你一个外人就应该在这里?” 读过书的人,说起话来,就是不一样,虽然做不到举一反三,可是顶嘴还是不难。 长生见状有些不对劲,站起来走到两人旁边,用眼神示意了福生一眼,然后和颜悦色的看着姝凰说道:“你怎么有空来,我还以为你会很忙。” “我会忙什么呢?” 姝凰浅浅的笑了一下,不去看福生的脸色,而是走到案桌前,随手拿起一本账簿翻了一下。看到里面很多红圈圈,这些都是没有收回来的旧账。 “今年这么多吗?” 对于烟水行的账目,姝凰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虽然对具体的操作不算太了解,但是账目这方面,都是经过她的手。甚至每年每个季节要进什么样的货,其实也是她在做决定。 “今年多一点,还不到十天的时间就要过年了,很多商铺都开始结业,这两天我会加紧去收账的。” 长生走过来,指了一下几个红色的叉的说道:“这几笔比较麻烦,兴许是经营不善,又或者是支不抵债,就算是拿货充数也抵不回来货款,正打算和你说这件事。” “如果数目不多的话,就记坏账吧,快到年关也别太追究别人。不过……” 姝凰放下账簿,看着长生说道:“适当的吓唬还是要的,以免日后每个人都说自己没钱。” “我知道了。” 长生笑着点头,姝凰想事情还是那么周到。 福生站在一旁,越听越不是滋味,大声喝止他们说道:“这些事,这些账目,和姝凰你没有关系吧,你来这里做什么,直说就是了。和大哥说什么坏账还钱,你当真以为烟水行是你的吗?” 第二百三十三章 摊牌 姝凰抬起头看了福生一眼,然后抬脚退后两步,颇为挑衅的看着他说道:“所以,我现在要出去?” “你在说什么,快和姝凰道歉。” 长生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这些话竟然由福生的嘴巴里说出来,他连想都不敢想。 账房里的窗半开着,风时不时的吹进来,带着丝丝的寒意,让人的头脑十分清醒;所以姝凰可以很肯定,福生说这些话,可不是一时兴起那么简单。 福生是的的确确把姝凰当做敌人来看待,一个觊觎他们丰厚家产的人。 “我有说错什么话吗,烟水行是我们的东西,不是她宋姝凰的,当初我以为她会成为我的嫂子,反正都是一家人,所以也就无所谓。” 福生并不示弱,看着长生说道。 其实,在这里一点上面,姝凰还是蛮欣赏的,虽然这些话不好听,但是总比在夜里偷袭好上千百倍。 长生的脸渐渐涨得通红,几乎要成为了猪肝色。 他的心意一直都埋在心底,虽然姝凰也知道,只不过是却从来没有明说,那层纸一直都没有捅破,他不敢相信,如果有一天,这一层纸捅破的话,他还敢不敢出现在姝凰面前。 对周家来说,姝凰就是他们的恩人,不管是祥嫂,还是周家两兄弟,都受了孟氏和姝凰的照拂。 爱上自己的主子,可不是一件可以光明正大拿出来说的事,长生也知道自己的身份,先别去说别人怎么想,他在铜镜里,都觉得自己配不上姝凰。 “福生,你闭嘴。” 长生小声的喝了一句,他从来没有对福生大声说过话,一直都很宠溺这个弟弟,从来都没有对他呵斥过。 所以,这一声呵斥,让福生更加生气,不过是一个女人,大哥就对自己生气了。 “我说错了什么吗,娘亲只是受到过她们宋府的照拂而已,再说也不是白拿钱,可是有干活的,这么说来也不算是得到她们的照拂,只不过是各取所需而已。” 福生看着姝凰,毫不客气的说,这些话从前他不过是说给姝凰一个人听,但是现在当着长生的面,也照说不误。 “如果是以前的话,我也没有什么意见,就算我们有钱,可是我们还是平头百姓,你宋姝凰是官家子女。但是,现在已经什么都不是你了,你已经被赶出去了,你比我们更加不如,凭什么高攀我们?” 福生越说,声音越拉高,而且语速也越来越快。 姝凰只是站在一旁听着,并没有答话,既然福生想要说,那么就让他说。她知道就算此刻能堵住他的嘴巴,也堵不住他的心。 “我说让你闭嘴!” 虽然姝凰无所谓,但是不代表长生无所谓,长生走过去,双手揪着福生的衣襟,几乎要把他提起来。 长生因为常年在外面跑,所以长得又黑有壮,相比起如同白脸小生的福生来说,几乎要高了一个头。他想要把福生提起来,根本不是问题。 “这是你该说的话吗,她不是别人,她是姝凰,你知道不知道如果没有她的话……” “长生!” 姝凰站在一旁,喝断长生的话。 从前,她是觉得福生还小,要知道姝凰被送到普华寺那年,只有九岁,而福生也只有十一岁。 等到三年以后,姝凰十二岁,而福生也只有十四岁,那么小的年纪,什么都不懂,她才打算让长生独自接过烟水行。 等福生年长一点,懂事了,再告诉他缘由,如果可以帮着长生管理的话,长生也没有那么累。 姝凰可不想让自己的心血,给别人拿去,如果是周氏兄弟的话,就无所谓。 不过如今,姝凰却已经不想让福生知道,因为烟水行是她的,倘若有一天长生说想要,她会眼睛也不眨一下,直接给他;不过这一切,已经和福生没有任何关系,他已经没有任何资格。 “让他说。” 姝凰站在那里,跟本就不在意,既然福生敢在长生的面前说,就要全部都说出来,要是漏一点点的话,都会遗憾。 福生不知道她这样做,是引诱他继续往下说,还以为姝凰怕了他,以为这样激一下他就不敢说。 所以,福生用力推开长生,指着姝凰恶狠狠的说道:“你这头蠢猪醒醒吧,她已经不是以前的宋姝凰了,她只不过是爹不要娘不爱的孤女而已。最重要的是她想要高攀人家王府的世子,人家宁可顶着抗婚的罪名,也要逃跑,这种女人,除了一张狐媚的脸,还有什么?” 福生把自己想要说的话一口气说出来,他从来不知道原来自己可以一口气说这么多话,连顿一下换口气都不用。 “闭嘴,你给我闭嘴,你知道什么,你什么都不知道。” 长生抡起拳头,朝着福生的脸狠狠的揍了一拳,白嫩小生的福生,在家里连一丝重活都没有干过,忽然间被打了一拳,整个人都蒙住了。 第二百三十四章 只能做兄长 长生垂下眼帘,虽然这是明知道的事实,可是却依旧掩盖不住他的难过。 不管怎么做,他也只是姝凰的得力下属而已,这一个鸿沟,是任凭他怎么努力,都不会改变的事实。 “现在我住在郡主府,虽然说是借住在别人那里,可是文玉是好人,所以也乐得自在,你不需要担心。如果有什么急事的话,派人来找我就行了,不过要派生面孔的人。” 姝凰说着,伸出手指弹着桌面上的笔架,笔架是由陶瓷制成,伸手弹过去,发出清脆的声响。 “我知道怎么做,姝凰你就别担心了。” 长生闷闷的回了一句,既然他是姝凰的得力下属,那么就该把分内事做好,绝对不会让姝凰操心一点点事情。 “外面盛传,说礼王府的世子,这件事是真的吗?” 这些事,他虽然从来不没有刻意去打听,可是也不能说不知道。 “是真的哦,否则我前两天就嫁作他人妇了,还能到这里闲逛吗?” 姝凰听到这里,咯咯的笑了起来,反正她已经成为了整个皇城的笑柄,与其狼狈否认,还不如大大方方的承认下来。 “原来不是谣言。” 长生听到姝凰并没有嫁人,也开心不起来,还没有嫁就沦为欺负,他一心呵护了那么久的姝凰,却落得如此下场,怎么会开心呢。 “对呀,不是谣言呢。想不到这些事,竟然传的这么远。” 姝凰低着头喃呢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着长生说道:“那你知道不知道,礼王府后续的事呢?” “什么事?” 长生疑惑的看着她,礼王府的世子逃婚,已经是最大的事了,难道还会有其他事情吗? “不知道呀,算了,也不重要。” 姝凰随便找了一个借口唬弄过去,原来大家只是知道懋泽失踪,她被抛弃。 至于意琛加爵以及她再次被赐婚的事,倒是没有多少人知晓。 今天是意琛的加爵,照理来说,应该空前盛大,虽然不至于皇城内所有的人都家喻户晓,最起码那些当权者们都很清楚才对。 长生无时无刻都在关心着她她的事,没有理由不知道。 那么就说明,即便是意琛是皇上册封的,但是对于礼亲王和礼王妃来说,只是一个不得不遵守的命令而已,越少人知道越好。 为什么要走上这么一条艰难的路呢? “姝凰?” 长生见她有些呆滞,小心的叫了一声,从前姝凰很少在他面前发呆,可是今天却已经是第二次了。 “我先回去了,毕竟出来太久也不见得是好事,若是被有心人利用的话,可就说不清楚了。” 姝凰回过神,直接站起来,她知道一直都很对不起长生,可是感情的事从来都不是可以控制的。 “外面冷,我让人缝制了一件斗篷,上好的羚羊毛,很暖和的。” 长生没有权利决定姝凰的去留,他唯一能做的事,就是在身后默默的守护着。 姝凰接了过去,虽然这件斗篷看起来其貌不扬,但是拿在手中却十分的软糯,皮毛十分浓密,稍微识货的人都知道是绝好的斗篷,非皇亲贵族上乘都很难到手的东西。 “福生的事,你不需要多管。” 姝凰推门走出去,既然福生针对的是她,那么就要由她来解决,没有必要把长生也算在里面。 “姝凰。” “可以了,长生,你已经为我做了那么多,已经可以了,剩下的事,谁都帮不了我。如果你一直这样对我好,我会失去斗志的。” 姝凰苦苦的笑了一下,但是一扬下巴,又恢复那个高傲自负的她。 长生站在案桌前,看着姝凰走出去,一直看着她的背影消失在甬道里,才收回目光。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一直对你好。” 长生轻声的说着,但是他知道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今生今世,他只能成为兄长一样的人,守护在她的身边。 巧妮和姐弟两玩的开心,见姝凰走出来,马上收敛心思站起来说道:“姑娘,那么快就回去了。” “回去了。” 姝凰把斗篷递给阑珊,准备往外走。 “我看到福生公子气呼呼的走了出去,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上次在祥嫂的屋里,我就察觉到福生公子有些不对劲,是不是对姑娘你有意见了?” “阑珊,你又聪明了。” 姝凰笑了笑,走出烟水行,彻底收敛了笑意。 就算是福生,她也绝对不会放过。 不过算福生的运气好,她现在没有心思和他玩,那就让他先好好的玩几天。烟水行,她是绝对不会让福生沾边一根毫毛。 “这件斗篷很好呢,是不是长生大哥送的,他好偏心,只给你一个人,我们都没有。” 巧妮伸手摸了一下羚羊毛斗篷,两眼发光的说道。 “现在谁是主子了?” 姝凰假意发怒,可是巧妮却不害怕,依旧笑嘻嘻的说道:“等姑娘不喜欢了,就是我的了。” “看来,我要换奴婢了。” 姝凰虽然和巧妮开着玩笑,可是脸上还是一点笑意都没有,可以看得出来,刚才福生的话,她跟本不可能当做一点事情都没有。 现在是下午时分,市集上的人那么多,熙熙攘攘的,三个人走在一起,还要被跌跌撞撞。 姝凰一直低着头没有说话,也没有注意到四周发生什么事情,感觉有人挡在她的面前,然后她往左边移了一下。 但是那个人也跟着往左边移了一下,然后她往右边移了一下,那个人也跟着往右边移了一下。 如果是平时,她也就算了,可是今天她的心情很不好,所以想也没有想,直接抬起头开骂:“你眼瞎了是不是,这条路那么宽,哪条不走偏偏要走这一条,是不是故意和我对着干啊。” 姝凰向来很少骂人,就算是对着奴婢们,也很少红脸白脸的说着。 “嗯,是和你对着干。” 虽然说这条路很多人,可是如果不是故意的话,绝对不会挡住道路。 不过,市集这么大,姝凰都能遇到意琛,如果不是前世仇恨太深,就是这一世缘分未尽。 第二百三十五章 一个难缠的男人 姝凰抬起头,直愣愣的看着意琛的脸,虽然是一张俊脸,可是却也是一张欠揍的脸。 “怎么会是你,你在这里做什么,这条路那么大,难道都是你们家的吗,还是说挡着路是你们礼王府的优良传统?” 姝凰看清是意琛,想也不想就破口大骂,反正她现在骂谁都可以,无论做什么都比不上一个弃妇的名誉更加不齿。 “还站在这里做什么,这条路真的是你家开的吗,还是说你不知道我在骂着你,有多远给我滚多远,站在这里很好看吗。难道你以为你真的是很养眼,皇城内的所有女子都要为你倾倒吗,意琛世子,请让让。”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其实她不是一个喜欢骂人的人,就算在宫里待了六年,听尽宫里头那些老宫女嬷嬷们各种骂人的招数。 但是,她却很少会用到。 不过不知道为什,面对着意琛,却是什么话都能说出来。 最后的那一句,更是讽刺。 意琛却不生气,站在原地根本没有打算挪开脚步,他看了姝凰一眼,然后对身后的阑珊说道:“你家姑娘今天出门,踩着地雷了?” 阑珊耸了一下肩,她对意琛也是十分的不喜欢,所以姑娘骂了一通,她也觉得十分解气,故意装作听不见。 “让开。” 和人吵架,最怕的就是自己在那里吵得欢快,可是对方却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正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一定要有人才能吵起来。 不过意琛却不爱吵架,准确来说,与其叨叨絮絮的吵闹着,还不如用沉默来致胜。 姝凰也察觉了这一点,所以没有再说话,为什么偏偏要在这个时候碰上意琛,她心乱如麻,根本没有招架的余地。 “谁惹到你了,不是我吧。” 意琛看着她,淡淡的说着,自然是得不到姝凰的回答,不过也无所谓,他并不在乎。 平日的意琛,总是穿着白色的衣裳,可是今天却穿着深蓝色的长袍,金丝滚边尽显身份。 姝凰这才注意他换了一身新衣裳,而且好像很眼熟,好像在哪里也看过差不多的,想了一下,姝凰就想出来了,懋泽也有差不多的一件。 原来,加爵已经结束了。 “看来,你真的成了世子。” 姝凰轻淡的笑了一下,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夸奖还是讽刺,总之说出来听着就有些不舒服。 “倒也顺利,没出什么差错。” 意琛回了一句,终于让出了一条道,他原本独自一个人在市集上走,身后也没有跟着什么小厮,只是想要静静的走一下,却看到姝凰迎面走过来,才故意想要去阻着道路而已。 “真的一点差错都没有?” 姝凰虽然不曾参加过所谓的加爵仪式,可是这些皇室的事,到底也懂得一点,不管那个流程如何,但是绝对不会那么快结束。 就在不久以前,太后派乐府的人,替她操持及笄之礼,就了足足两天的时间,第一天准备,第二天全程都在各种仪式上度过。 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而已,一点身份地位都没有,再说及笄之礼是每个女子都必经的礼数,场面的盛大只不过是看家底是否宏厚而已。 但是,世子的加爵,可就不是每个人都会经历的寻常事情,这可是牵涉到皇家的大事。 却只了半天就完事? 姝凰不笨,个中道理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意琛了那么多心思,去策划这件事,到最后他成功了,做了世子,可是那又怎么样呢。 这不过是一个虚名,在皇家族谱上,添了一笔,只是那么简单而已。 却在每个人的心中,都不会有人承认意琛的地位,他永远只能是一个笑柄,被别人嘲笑却不被别人承认。而且,他抢了自己胞兄位置这件事,会被人一直说下去。 真的值得吗? 姝凰很想问他这个问题,真的值得吗? “没有。” 意琛简洁的回答,阻止了姝凰继续问这个问题的可能,他眯着眼睛,看了一下远方,若有所思的说道:“既然你的心情不好,我们去听戏吧。” “听戏?”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这算什么,谁规定心情不好,就要去听戏的,而且就算心情不好要去听戏,她为什么要和意琛去听戏,这不是自讨苦吃吗? “不去。” 姝凰果断拒绝,迈开步子就想要离开,只要摊上意琛,就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这是她的经验。 “走吧。” 意琛不理会她的拒绝,伸手抓着她的手臂,大步往前走,姝凰就这样被他拖着往前走。 “放手呀,我让你放手呀。” 姝凰没有多大力气,别说想要挣脱意琛的禁锢,就算是想要稳住脚步都做不到。 阑珊和巧妮两人见自家姑娘在青天白日之下,被意琛拖着走,肯定不乐意,直接挡在前面,毫不客气的说道:“意琛世子,请你放尊重点,这里可不是你们礼王府,大街之上做这种事,有违你的身份吧。” 阑珊看着他,一字一顿的说着,毫不客气。 意琛却没有理会她,继续拉着姝凰往前走,按照这样走,去的方向,应该是倾醉楼,听戏最好的地方。 “朱意琛,你信不信我去报官,说你当街之下调戏民女,你可不想刚当了世子,就出这种事吧。”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扭着胳膊,意琛的手指好像嵌入她的手臂里一样,不管她如何挣扎,都没有办法挣脱开来。为什么这个男人可以那么大力气,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为什么要抓她去听戏! “调戏民女?” 意琛挑了一下眉心,手上稍微用力,直接把姝凰拽到自己的面前,眼里含笑,冷冷的笑意。 “宋姝凰,你可别忘了,皇上的口谕,你可注定是礼王府的世子妃,那么说来就是我的未婚妻了,我这么做,可没有什么不对。” “就是不对,我只是你的未婚妻,可不是你的妻子,你不能乱来。” 说道耍嘴皮子,姝凰可不怕,虽然武斗斗不过意琛,但是文斗,还是稍微有点胜算。 “意琛世子。” 阑珊和巧妮见意琛丝毫不理会,继续拽着她们家的姑娘往前走,只要一边跟着一边哀求。 “你们能做什么呢?” 意琛瞥了她们一眼,并没有理会,即便全部人都只是把他当做笑柄来看待,他始终都是世子,谁也改变不了这个事实。 所以,阑珊和巧妮拿他没有办法。 甚至姝凰也拿他没有办法。 “有什么事不能在这里说吗,一定要到倾醉楼去吗,还是说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在这里说会见光死?” 姝凰咬着下唇,意琛丝毫没有留情,禁锢着她的手腕力气奇大无穷,她半边手臂几乎都要失去知觉了。 其实,意琛并没有想要伤害她,只是她一直在用力挣扎,如果不用力的话,只怕会给她逃跑。 说到底,这不过是姝凰自找的。 “你最好乖乖听话,要不是我在这里轻薄你,就算你告到太后那边去,也奈我不何。” 意琛伸出另外一只手,捏着姝凰的下巴,凑上去。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碰到一块。 姝凰从来没有和男人那么亲近过,仿佛只要稍微轻轻用力垫一下脚尖,就能触碰到她。 这种感觉,让她无端紧张起来,咽了一下口水,那些准备骂出口的话,也随着口水咽到肚子里。她不知道意琛的话是真是假,但是这个险,她不能胡乱冒。 见姝凰安分下来,意琛很满意的闪过一丝笑意,把脸转过去,继续往前走。 真有意思,这个女人,竟然吃硬不吃软。 “疯子,这个男人疯了。” 姝凰轻声说着,也不挣扎了,随便让意琛抓着自己往前走,她实在不能确定如果她不顺从意琛的意思,他会做出什么事情出来。 他不是讨厌她吗,曾经从意琛的眼里,她清楚的看到厌恶的神情。 一个人,会对着自己厌恶的人亲下去吗,至少她做不到。 很快两人就来到了倾醉楼,这里的所有伙计都认得意琛,而且那个管事也在,他靠在柜台的位置,见意琛抓着姝凰的手臂走进来,挑了一下眉心,露出玩味的笑意,然后对身边的伙计说了两句。 那个伙计马上上前,对着两人鞠躬打哈说道:“意琛公子,楼上请,已经准备了上好的雅间。” 还叫他公子,看来他加爵的事情,除了少数的人知道以外,根本没有公开出来。 “雅间,去雅间做什么,有什么事不能在大堂里说?” 姝凰瞪大了眼睛,如今这里那么多人,她都搞不定意琛,等到了雅间,她更加没有把握能搞定意琛。 “这个,大堂多吵闹呀,碍着两位,也不好说话吧。” 伙计笑着说,还一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把他们带到楼上去。 “朱意琛,你刚才不是说听戏的吗,人多热闹,听戏好玩,知道不?” 姝凰咬牙切齿的看着意琛,恨不得把他撕碎吞到肚子里以解心头只恨。 “听她的吧。” 意琛也没有坚持,看着姝凰说道。 第二百三十六章 打量的目光 既然意琛都这样说了,店面伙计也没有坚持的理由,脚下一拐,马上换了一个方向,依旧眉开眼笑的伸手在前面带路说道:“好嘞,大堂上好的雅座,快去备茶水点心嘞。” 他一边吆喝着,一边在前面带路,大堂里热闹非凡,差点就要赶上集市的热闹程度,看戏的人分为三六九等,那些没钱的人,只能站在最外面,垫着脚尖看。 可是,偏偏这九等人最多,而且素质参差不齐,或者大声叫喊,或者拍手叫好,把路都堵得严严实实。 可是店面伙计愣是有这个本事在,在吵杂的人群中穿梭自如,而意琛和姝凰跟在他的身后,自如也就行云流水。 店面伙计把两人带至最前面的雅座,这里远离吵杂的人群,环境清幽而且距离戏台最近,也看的清楚。这雅座可不是什么人都能随便坐上来。以为倾醉楼也就那么大,能设置的雅座也就那么多间,并非是有钱就能包下,还要有点权力和地位,又或者是和掌柜相熟。 “意琛公子,茶水点心还是照旧吧。” 看着店面伙计讨好的样子,就知道意琛具备了所有可以坐上雅座的资格,皇亲国戚的世子身份,随便可以用钱砸死人的财力,还有和美人老板极其相熟。 “问她。” 意琛微微转过身,看着一旁坐下来的姝凰说道。其实姝凰坐下来并非是她的本意,只是无奈手臂被牢牢禁锢着,她想要保持清高节气站着也很难。 姝凰扭过头去,她才不会顺着意琛的意思,无端把她绑架来这里,早就憋屈了一肚子的气,现在怎么可能那么听话呢。 “最贵的,最好的,天上飞的,地上跑的,海里游的,只要是钱肉疼的那些,就拿上来吧。” 姝凰恶狠狠的说着,反正不需要她的银子,点多少东西都无所谓。 “好嘞,最好的,最贵的,全部都上——” 店面伙计大喊一声,身影很快就消失在嘈杂的人群中,让人怀疑,他是否还记得回来的路。 “还没过门,就想着我的钱了?” 意琛总算是把手放开,冷笑着说道。 姝凰丝毫没有退缩,难道现在最理直气壮的人不是她吗? “意琛世子难道还在乎那点钱吗,还是说,你费尽心机得到的位置,连在倾醉楼这里吃一块点心的钱都给不起呢,要是让人知道的话,会笑死吧。” 姝凰扬起下巴,狠狠的说着,然后揉着自己的肩膀,她今天肯定是没有看黄历就出门,否则怎么会碰到那么多不称心如意的事情呢。 戏台上正演着黄梅戏,伶人翘着兰指,翘首做姿的摆弄着各种撩人的动作。 姝凰很少看戏,此刻也没有这个心情,所以只是匆的瞟了一眼,就算了。她觉得这一生她都不可能成为那种很优雅的贵妇,这种生活实在是不适合她。 “我真没带钱。” 意琛也不怕人笑话,虽然他身上的行当,随便把衣服上的绣线拔出来,都是金丝。但是,他的确是连一两银子都没有。 一般说来,像他这种人,身上若是带了钱那才是俗气的事,钱么,都放在随从身上,只是他出来的时候并没有和谁说,自然也就穷的只剩一身行当。 姝凰也算是在侯府家中这么多年过来,对这种事情很是了解,也知道意琛没有必要说谎。 她双手一摊,看着他说道:“没关系呀,要是你没有钱的话,拿东西抵押我也接受。” “这个呢?” 意琛低下头,指了一下腰间佩戴的玉佩,这是姝凰送他的玉佩,不过说是送,不如说还。 “意琛世子很会算,那我给出去的东西给回我?” 姝凰说完,叹了一口气,看着他正色到:“为什么你会在这个时候出来,难道礼王府都不需要你主持大局吗?” 加爵的仪式,可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说完,可是他此刻却坐在自己面前,几乎不用想,都知道如此繁琐的仪式,礼亲王还真的就只用了几句话,把要交代的事情随便交待了一下而已。 而意琛也不是死皮赖脸的人,既然他得到了自己想要东西,那么这些表面上的虚礼,有没有又有什么关系呢。 “不过是一群老不死而已,与其在那里看他们的老脸,不如来这里看我未婚妻的娇颜,对不对?” 意琛轻轻的笑了一下,目光在姝凰的身上打量了一下。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虽然男人的目光,她也没有少见,但是被意琛这样盯着,还真的是有些不习惯,浑身的疙瘩都往下掉。 “朱意琛,说话注意点。” 姝凰的脸上带了杀气,今天的意琛有些奇怪,忽然间这样装作亲昵,实在是说不过去。 “东西来了,边吃边说。” 意琛目光宛转了一下,没有继续往下说。 “我不饿,巧妮,你给我吃光它。朱意琛,我念在我们都是在一条船上的人,你要是对我耍招的话,你自己也好过不到哪里去,可要想清楚。” 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和意琛打交道就好,所以一开始她一定要把握住上风。 “是,多谢姑娘。” 巧妮看着丫鬟们手里捧着珍馐美食过来,两眼放光,口水几乎都留下来了。 “谢世子,他埋单。” 姝凰翘起嘴角,冷笑着说。 这里虽然说是雅座,可是相互之间的间隔也不是很远,稍微把声音说大一点的话,隔壁都有可能听到。 所以,姝凰就算对意琛这种目光十分不满意,也尽量控制着音量。 只是,她这么想,不代表别的雅座也是这么想。 一些笑声陆陆续续从隔壁的雅座传了过来,特别是在意琛和姝凰两人沉默的时候,更是听得清楚。 “……所以,我说像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最好找个机会教训一顿。” “她可会装呢,遭人抛弃成了弃妇,却还有脸皮巴上我大哥,我要是不阻止的话,家中的财产肯定被这个不要脸的弃妇偷走。” 第二百三十七章 演一场好戏 就算不用猜声音,单单是听说话的内容,也不难猜出是谁。 正所谓家丑不可外扬,特别是要面对这个不省心的意琛,更是一个字都不想被他听到。 所以,就算知道隔壁雅座是谁,姝凰也装作听不到,随便他爱怎么说,也无所谓。反正这笔账,她是一定要和福生算的。 “弃妇?”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这可不是像去集市买菜就可以随便听到的词语,就算是皇城内的其他弃妇,也没有多少个个可以让坐的上雅座的人谈论。 其中,姝凰算是其中一个。 “意琛公子,你可别听风就是雨,难道我身上刻着弃妇两个字,但凡是每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都是我吗?” 姝凰瞪了他一眼,果然太聪明的人,都不招人喜欢。 “我只是说了两个字,你却一连串的说个不停,心虚吗?” 意琛看着她,说得意味深长。 真是令人讨厌的男人,如果以后真的要每天都对着他的这张脸,何止是减少十年寿命那么简单。 “哼。” 姝凰把脸别过去,她一向都是很冷静的人,却在这里失去了理性,刚才说的话,简直是自掘坟墓。 “我迟早会让她吃苦头的,要知道我们周家也不是吃素的。” “我听家中小妹说,宋姑娘可是一个尤物,多少男人见了,都魂牵梦绕的。” 在隔壁雅座那里,依旧源源不断的传来说话的声音,而且越说越难听。 姝凰虽然名声外扬,可是却很少露面,更少在男人面前露面,顶多也就是在那些姑娘们面前露一下。既然刚才的人说,是家中小妹告诉他的。 那么,也就说明,隔壁雅座的,同样都是府候中的公子,只是福生怎么会认识这种府候公子呢。 “指名道姓宋姑娘了。” 意琛嘴角抹过笑意,看来这下姝凰想要掩饰也很难。 “呵呵。” 姝凰笑了一声,她怎么就那么命苦呢,一再把所有的糗事都摆在意琛的面前,无处可逃的样子。 “我原本以为,你只是不招那些姑娘们的喜欢,原来,你还招惹了那些公子?” 意琛随后拿起一杯茶,玩味的看着姝凰,原来臭名远扬的,不只是他,还有姝凰。 “人红事多嘛。” 姝凰笑了一下,被意琛看小的这笔账,她一定要记在福生的身上。 “下次,我们看到那个宋姑娘的话,那就一起玩玩吧。” “只不过是我大哥太蠢,这种贱女人的嘴脸,我很快就会揪出来的。” 福生的声音越说越大,似乎喝多了,也开始在一旁吹牛起来。 “等到考了贡士以后,我就让大哥帮我捐官,到时候我就可以做个小官了,想要什么还难吗?宏兄,日后,也要拜托你多多关照了。” 福生笑着说,声音足以让两个雅间的人听到。 “他那种人,也可以做官?” 意琛垂下眼帘,他为了这个世子位,费了那么多的心思,牺牲了那么多,可是福生却只要稍微用功念书,再捐一点钱,就可以当官。 “再好的粮仓,也挡不住老鼠,不是吗?” 姝凰不想再去想福生的事,只要福生别撞在她的手上,否则她不保证会做出什么事,很有可能福生的前程,她都会亲手毁掉。 经过了那么多事情,姝凰的心早就变得很坚硬,谁对她好,她就对谁好,如果谁对她不好,就别怪她心狠手辣。 “先不说老鼠的事,在这里坐了那么久,东西都快要被巧妮吃完了,到底有什么事,我要是晚回去的话,文玉会担心的。” 意琛是一只老狐狸,就算是在街上撞倒是巧合,可是却被拉着来到这里,那可就不是巧合那么简单了。 她可没有心思坐在这里,等到台上的黄梅戏演完。 “怕什么,我又不会把你卖了。” 意琛看着她,眼睛瞟了一下隔壁的雅座,站起来说道:“台上的戏你要是不满意的话,我演一场戏给你看好不好?” 姝凰也不傻,意琛的小动作她怎么会漏掉,她当即笑了起来,点着头说道:“如果不是上好的大戏,就没有必要演给我看了。” “如你愿。” 意琛站起来,端起桌面上的酒杯,就往雅间走过去。 “阑珊,偷偷跑去看看,然后告诉我。” 姝凰靠在雅间的间壁上偷听,她可不能出面让福生知道,只要让阑珊去看着,巧妮太笨,怕一个不小心就露出破绽,那么这场好戏就看不到了。 意琛端着酒杯走过去,脸上是一贯的笑意,看似谦和但是却没有任何意思,其实只要是不和自己人相处,他一直都是这样,冷漠而生疏,很难接近。 坐在雅间里的,正是福生和其他三个人,而他们意琛都认识,他跟在懋泽身后这么多年,虽然他一直都只是影子,让大家以为没有任何作为。 可是,他却把所有的事情都记在心中,坐在雅间里的这三个人,是哪家的公子,叫什么名字,有什么本事,他全部都清楚。 “这么巧呀,你们也在这里听戏?” 三人看到意琛走过来,连忙站起来,点头笑着说道:“意琛公子,怎么这么巧呢,你也会在这里。” 意琛笑了笑,指了一下自己的衣襟,还有手上的指环。 福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平民百姓,他因为家中有钱,经常在学堂那里大手笔的请人吃饭玩乐,所以也认识到一些人,再通过各种关系,见识一些大官府上的公子,也不是奇怪的事情。 再者,这次来到也是他出钱,反正烟水行有的是钱,把整个倾醉楼买下也不是难事,只是人家愿不愿意卖就是一个问题了。 所以,他不认识意琛,也是很正常的事。 那三个人见福生一脸无所谓的样子,又看到意琛衣服上的纹,还有手上的指环。 他们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连忙站直看着意琛说道:“世子……意琛世子?” 要知道皇家的等级那么森严,有一些纹可不是随便哪一个人都可以用,一定要对上身份。 所以,官道上的人,只要看到相关的纹,就知道身份。 “在谈着什么呢,这么开心,算我一份吧。” “这纹,怎么会这样的呢?” 其中一个穿着蓝衣服的人说道,看着意琛,连话都不敢大声说。 “那么懋泽世子呢?” 另外一个穿着黄衣服的人,不识相的说着,但是马上又觉得自己说错话了,抗婚的人哪里还有资格当这个世子呢。 “难得世子赏脸,快快坐下,福生,你还愣在这里像个傻子做什么,还不快请世子坐下,倒酒。” 福生通过钱,结识了一些官家子弟,也是也只是五六品小官家的公子,哪里见过皇亲国戚这么大的身份。 “世子,世子……我是周福生,烟水行的掌柜就是我大哥,世子,快点坐下,这个位置最好了,看戏最好了。” 福生弯着腰,笑着说,只差没有把自己变成一只哈巴狗。 意琛冷笑一声,环视了四周的人,敢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姝凰的坏话,还以为什么了不起的大人物,结果不过是几个差点连名字都记不起的豆丁而已。 “说着有趣的事啊,我在隔壁坐着,都听的一清二楚。” 意琛毫不客气的坐下来,看了福生一眼,又笑了一下,说道:“周福生,很生面孔,没有见过呢。” “世子能记住我的名字,是小的荣幸,如果世子有什么需要的话,可以到烟水行,挂我的名字。” “烟水行?” 意琛调查过姝凰,知道很多事情,也知道烟水行是长生的生意,不过却没有听说关福生什么事。拿着大哥的辛苦钱,到处费,也不知道到底谁才是觊觎家产的人。 “对,就是烟水行,皇城内最大的布匹行,可是不关是皇城,连隔壁的那些城池,也有我们的分行。” 福生一连串的说着,简直要停不下来。 意琛只是笑着听,他对烟水行的了解,比福生还清楚,所以根本不需要福生来解释。 “我是礼王府的世子,要钱有的是,区区一个烟水行,我也不在乎。” 意琛才不关心这种事情,对他一点兴趣都没有。 “刚才你们说什么弃妇?” “就是那个不知好歹的女人啊,懋泽世……公子的不曾过门的未婚妻呀,不过她没有这种命,成不了世子妃,也就只能成为弃妇而已。” 一直没有说话的青衣服男子在一旁笑着说,他以为懋泽宁可丢掉世子的位置,也不愿意和姝凰成亲,那么礼王府的人一定很讨厌姝凰,所以才敢这样肆无忌惮的说话。 很可惜,他估算错形势,懋泽和意琛根本不可能讨厌姝凰。 “原来,你们在说的是,我曾经的大嫂呀。” 意琛低头笑了一下,喝光酒杯里的酒,福生马上弯腰把酒杯倒满。 笑着说:“那种女人,怎么配做世子的大嫂呢,世子大人你不知道,她巴结不上礼王府以后,又想要觊觎我们家的家产,刚才在烟水行,我才把她狠狠的骂了一顿,估计现在肯定肯定羞愧的不敢出门了。” 第二百三十八章 巴结的代价 意琛听了,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眼角余光瞥隔壁的雅间,福生把话说得那么大声,想必不需要阑珊传话,姝凰也听得很清楚吧。 “我听说,她是二品掌院的女儿,这样你都敢骂啊。” 意琛把目光收回来,有一个那么会经商,有生意头脑的大哥,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弟弟呢。 “这有什么不敢,她只不过是仗着我娘亲曾经伺候过宋府,还以为一直都是我们的主子。而且,宋府更是厚颜无耻,每个月到烟水行里把上好的布匹拿走,也没见过给钱。” 福生越说越来劲,继续手舞足蹈的说道:“不过,大哥也不傻,每一笔账都记着,总有一天会向他们拿回来的。” “你大哥那么聪明?” 意琛又把酒杯里的酒喝完,这可是高度数的酒,可是他却像是喝白开水那样,脸色都不红一下。 “我大哥很聪明的,只不过是喜欢上一个贱女人而已,不过女人嘛,只要有钱难道还怕没有吗,我大哥太傻了。” 福生越说越生气,一轮嘴的说个不停。 “够了,你这点狗屁家事谁要知道,用得着整天说,现在还要在世子面前说吗?” 蓝衣裳的男人打断福生的话,这种事情有必要一说再说吗,就算说的人不厌听的人也烦了。 福生被他们一喝,马上噤声不敢再说话。 “没事。” 意琛挥了挥手,他来这里只不过是想要知道姝凰的事,别人的事他还不想知道。 “意琛世子,你忽然间成为世子,为什么之前没有收到任何消息的,也好让我们上门恭喜一下。” 福生没有说话以后,那三个人就围上来,对着意琛是各种恭喜。 意琛没有说话,只是在轻轻的笑着,他连加爵仪式的那些虚礼都不在乎,这些人巴结的恭喜,对他来说,比空气更加不如。 他们说的都是官场上的话,而且说来说去的内容,全部都是和礼王府以及朝廷里的事情,福生只是一介草民,根本插不上嘴,只能在一旁干站着。 姝凰靠在隔间里,都是一些无聊的事情,也懒得再听,只好坐在软座上,眼神空洞的看着台上的戏,正是看到男角和女角在情意绵绵。 戏里面的世界,总是那么简单而美好。 巧妮已经吃饱,把肚子吃得圆圆的,肯定要长几斤肉,而且她自己吃饱了还不算,让店面伙计拿来很多纸皮袋子。她自己吃饱了不要紧,还全部打包起来,拿回去给文玉还有云锦姑姑们吃。 “原来,在外面把姑娘你的名声搅坏的,不是那些姑娘,也不是宋瑜,而是他周福生!” 阑珊气得浑身发抖,这些事情她一直都不知道,只有姝凰一个人默默的承受着。 “他还真的以为,现在所有的一切是他的。” 阑珊也气得在一旁坐下来,她可没有巧妮这么没心没肺,如果不是意琛说把事情交给他,肯定早就跳过去,把福生揍一顿。 “你再大声一点,福生就过来了。” 姝凰看了她一眼,往嘴里塞了一颗葡萄,当事人都不生气,阑珊到底在生气什么。 “可是,姑娘,他现在拿着你的钱,却再伤害你。” 阑珊可没有那么大方,可以原谅这种人。 “所以,意琛现在不就在帮我咯。” 姝凰眯着眼睛,一脸的惬意。 “意琛世子这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人,他狡猾得很呢,我怕意琛公子根本不是在帮你,而是想着什么坏心思。” 阑珊着急的说着,反正从意琛威胁她,要查姑娘往事开始,她就没有相信过意琛。 “就算是坏心思,也是愿意帮我,现在愿意帮我的人,可没有几个。” 姝凰用眼神示意她继续去偷听,如果她听漏了,再去问意琛的话,可别想从他嘴里再听到任何消息。 意琛听他们几个人在那里叽叽喳喳的说个不停,很乏味的哼了一口气,用手指点着桌面,他之所以不喜欢从政,跟在懋泽身后,做个影子。 现在他世子的身份还没有正式公开,就被这些蝼蚁们缠着。 真是烦人。 “你们慢慢聊吧,我在隔壁雅间还有客人,可不能让她久等。” 意琛站起来,大家也跟着站起来。 “世子有客人,也带我们见识一下嘛,能成为世子的客人,肯定是贵客,也介绍一下我们吧。” 他们站起来,想要跟着意琛一起走过去。 意琛站起来,稍微往前一档,就把他们四个人挡在身后,目光寒凉而凌厉。 他凶狠起来,眼神有多可怕,就算是身经百战的姝凰,有时候都招架不住,更别说这几个软脚蟹。 “不用了。” 意琛狭长的眼眸扫过她们,这种震慑力让他们四个人感到头皮发麻,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站在那里脚下像是生根一样,一动不动。 “是,是,世子说得对,我们太得意忘形了。” 稍微年长敢说话的那个男子,咽了一下口水,小声说道。 意琛对他们这些人没兴趣,连玩的兴致都没有,更重要的是,他不能让福生看到姝凰。 “对了,周福生。” 意琛假意迈开步子,然后回过头,无视身后的三个男子,看着福生说道:“我挺中意你,日后有什么事要找我,到礼王府吧。” 福生一听,马上两眼发光,这回还不钓了一条大鱼,只要咬着不放,他日后的仕途,就可谓是一帆风顺了。 “谢谢世子,谢谢世子,我一定会的,多谢世子看重我。” 福生不停的在点头哈腰,但是他不知道,这么出位的动作,会招恨其他人。 而这也正是意琛的用途,想要出位嘛,那他就帮帮福生,只不过这样做的代价是,他用钱天酒地回来的所谓朋友,很快就散了。 意琛低着头笑了一下,没有再理会他们,回到自己的雅间,看到姝凰像一条带鱼一样,躺在软椅上。如果不是雅间来往的人少,被人看到倾国美人这个模样,实在是太难看了。 【作者题外话】:感谢姑娘的过节费,奴婢这厢有礼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 羸弱的身子 “你们主子怎么了?” 意琛皱了一下眉头,他不过是离开了一下子而已,难道这个女人连这一点耐心都没有吗,大庭广众之下,竟然就这样睡着了,还有点样子吗? 巧妮两只手都拿的满满的,见意琛来了,点着头说道:“意琛世子你回来了,我们走吧,再不走茶点都凉了。” 阑珊坐在那里,没有好脸色的看着她,摇了一下也没有把姝凰摇起来。 其实姝凰平日要想的事情太多,一旦放松下来,便会睡得很沉,叫也叫不醒。 “姑娘她很辛苦,你就让她睡一下吧。意琛公子如果贵人事忙的话,就先离开吧,我们会照顾好,我们自己的主子,和你没有关系。” 阑珊的话有多冷,对意琛的讨厌就有多深。 意琛并没有理会阑珊,解开自己身上衣裳的扣子,披在姝凰的身上,因为是隆冬,他穿了一件很厚的皮草长袍,脱下来就好像一张被子似的,盖在姝凰的身上。 虽然大堂这里很多人,也很暖和,可是要是睡着了,也会着凉。 姝凰睡得很沉,丝毫不知道发生在自己身边的事情,如果她知道意琛会把衣服脱了给她盖上的话,肯定吓得马上跳起来,然后去洗澡,把意琛的味道洗干净。 “上去再说吧。” 意琛这个人,本来就不喜欢穿很多衣服,他似乎很不喜欢让自己过得安逸,即便是有能力让自己过得好,他也没有这样做。 把身上的长袍脱下来以后,他身上只有两件单薄的长衣,外面是下雪的零下气温,他这点衣裳,根本不够御寒。 他说完以后,俯身把姝凰抱起来,这个动作把阑珊和巧妮吓了一大跳。 巧妮吓得把手中的东西都掉在地上,也不顾上捡起来,连忙伸手去拉着意琛的手臂。 “你要做什么,你要把我们姑娘带到……” 巧妮是一个不受分寸的人,马上挡在前面,大声说着。 意琛一手把姝凰抱起来,另一只手捂着巧妮的嘴巴,她再大声一点的话,隔壁雅间的福生就会知道姝凰在这里。 “小声点,上二楼吧。” 巧妮瞪大眼睛,看着阑珊,无助的求救着。 阑珊知道此刻她根本没有做决定的资格,如果是主子的话,她会怎么做呢。 阑珊想不出来,她实在是没有办法代入姝凰的角色,去想她的心思。 “上二楼吧,这里人多复杂。” 阑珊最后还是点了头,她根本没有帮主子做任何的决定,但是意琛有,所以只能听意琛的话。 意琛没有再理会她们,拉了一下外套,把姝凰的脸遮掩起来,才往外走。大堂这里这么多人,热闹拥挤,没有店面伙计在前面带路。一个大堂他走了二十多分钟,为了不让姝凰有任何碰撞,总算是来到了楼梯口。 倾醉楼的管事坐在大门口处的掌柜位,眼睛余光看着意琛,无意的吹起口哨。他跟在意琛身边这么多年,深知他的为人,对他有用的人,他会善加利用;对他没用的人,别想让他多看一眼。 却从来不知道,他竟然也会对女人有兴趣。 意琛把姝凰抱上二楼,一直走到走廊尽头的那一间房间,伸手敲了几下暗号。 不到一会儿,就有脚步声走了过来。 “怎么会来的,今天你可是大忙人。” 懋泽一边打开门一边笑着说,一打开门就看到意琛手里抱着一个人,因为被长袍遮着,他没有看清意琛抱着的是谁。 “你这是做什么,抱着谁来见我?” 虽然看不出是谁,但是从衣着身形来看,是一个女人。 “这里最安全,没办法,帮我好好看着她。” 意琛走进去,把姝凰小心的放在床上,然后把被子拉起来盖上。 “我还要回去,刚才觉得府里有些闷,打算出来转两圈而已;谁知道一转就是两个时辰,再不回去,只怕府里打起来。” 意琛顺手捏了一下被角,才站起来,看着懋泽说道。 “辛苦你了。” 懋泽打算去倒茶,可是没有转过身到桌子旁,就看到阑珊和巧妮两人走了进来,整个人都楞了。 他僵硬的转过身,看着床上的人,帐子遮着看不清楚,可是也足以知道是谁。 “阿琛,你把她带来做什么,她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 懋泽上前两步,抓着意琛的衣襟,大声质问道:“你对她做了什么,阿琛,你的计划我无权过问,但是不能利用她。” “睡着而已,别那么大声把她吵醒。” 意琛拍掉他的手,目光阴狠,懋泽任何事情可以迁就他,但是唯独牵涉到姝凰的事,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 “她醒了,你自己和她说明白所有事吧。” 意琛说完,不再理会他们,大步走了出去,不过在离开的时候也不忘记把门关上。 懋泽走到床边,伸手撩开帐子,看着熟睡的姝凰,想要伸手摸一下她熟睡的脸,可是最后还是忍住了。 “你们在这里等她醒来,再去隔壁叫我吧。” 懋泽放下帐子,对阑珊说了一句,就想要走开。虽然说这里是他的房间,可是毕竟孤男寡女,留下来也不大好。 事到如今,阑珊和巧妮也没法,只好守在姝凰的身边。 可是,她们两人从下午一直等到午饭时间都过了,也不见姝凰醒来。 懋泽走过来敲门,然后看着阑珊说道:“她真的很累吗,也不能不吃饭吧,先把她叫醒吧。” 阑珊也觉得姝凰这么睡下去有些不妥,即便是再累也已经一个下午了。 “姑娘,姑娘,醒醒。” 阑珊走过去,摇了一下头姝凰,可是她却依旧没有醒来。 她看着姝凰面色通红,伸手摸了一下姝凰的额头,滚烫滚谈的。 “不好了,姑娘好像有些不对劲。” 阑珊只要是涉及到姝凰的事,就会变得很紧张,连最基本的沉着都做不到。 其实只要稍微留一点心眼,就不难发现,刚才在雅间那么吵她没有醒来,后来意琛一路抱着她二十多分钟,她也没有醒来。 甚至懋泽的两声咆哮,也没让她醒来。 “什么?” 懋泽紧张的走过来,想要摸一下姝凰,但是手才刚伸出去,就被阑珊打开。 “别碰她。” 阑珊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说道:“安排车,我们要回郡主府。” “她病了,不能随意搬动,我去叫大夫吧。” 懋泽站起来,就要往外面走。 巧妮见状连忙追上去,急匆匆的说道:“你能出去吗,礼王府的人都在找你。” 巧妮笨了那么久,总算是聪明了一回。 懋泽顿住了脚步,差一点点就坏事了,他可不能让意琛的计划失败。 “我让人去叫。” 懋泽走了出去,巧妮也没有闲着,马上去大冷水过来敷额头。 阑珊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入冬以来她们一直很小心的照顾姑娘,因为姑娘的身体实在是太羸弱,不足月的婴孩,却一直都没有好好照料过,只要天色一变,就很容易生病。 而且,会持续整个冬天结束,如果遇上春季梅雨天气的话,也断不了病根。 很快大夫来了,开了药再交代几句便离开。 “她什么时候病的,你们为什么会不知道?” 懋泽有多紧张,只要是人都能看出来。 阑珊和巧妮两人抿着嘴也不说话,她们的确是没有做好自己的本职,因为姝凰实在是太好强了,她好像什么都会做,即便没有人教过,只要是看到的事情都会做。 有时候根本就不像一个姑娘那么柔弱,甚至比一个婢女做的还要好,让阑珊和巧妮也渐渐的忘记了主仆之间的关系。 “巧妮,你先会郡主府,通知文玉,让她别太担心。” 懋泽见她们两个不说话,知道她们心里也难受,再说下去也没用。 “好。阑珊,看着姑娘。” 巧妮站起来,看了看姝凰,才走了出去。 “我让人去通知阿琛,你看着姝凰,有什么事的话,让阿雄叫我。” 阿雄就是倾醉楼的管事。 “懋泽……公子,你们做什么我只是一个婢女,我管不着,但是请不要牵涉到姑娘,她已经很苦了,却还要成为你们争权的牺牲品,这样做,对她公平吗?” 阑珊看着懋泽,毫不客气的说着。 “姝凰教出来的人,的确不简单。” 懋泽看着她,可是余光却放在姝凰的身上。 “你这些话,留给阿琛说吧,这次计划的主谋是他。”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懋泽知道自己比不过意琛,就算不甘心,也没有办法。 “那么说,你为了帮助意琛的计划,连自己的爹娘都不顾了?” 姝凰睁开眼,撑着身子坐起来,除了有些乏力以外,她还觉得浑身发烫。 “姑娘,你醒了,觉得怎么样,要不要喝水,饿不饿,要不要吃东西,药也煎好了,但是空腹喝药也不好。” 阑珊马上扑上来,在一旁嘘寒问暖起来。 姝凰苦笑一声,看着阑珊可怜兮兮的说道:“你说这么多,我要回答哪一样。” “姑娘,别玩了。” 阑珊急的都快要掉眼泪了,为什么姑娘就这么不紧不慢呢。 “喝粥好不好,我要最软糯的那种,快去吧,我饿了。” 姝凰双手一摊,一副受伤小猫的样子。 第二百四十章 谁害了谁 姝凰看着阑珊走开,才回过头看着懋泽说道:“有什么事要和我说的吗?” “没有。” 懋泽看着她,捏了一下拳头,又放开。 “是吗,既然没有的话,我也不会强迫你。” 姝凰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一直都不是,只要和她没关系的事,她连问都不会问。 看到姝凰不再问下去,懋泽张开的嘴硬生生的闭了起来,有一股淡淡的失望在里面。 “挺好的。” 懋泽勉强的笑了一下,找了一个凳子坐下来,看着她说道:“很晚了,你就在这里睡一晚吧,这里很安全的。” “因为这里是意琛的地方?” 姝凰垂下眼帘,意琛还有多少事情,是她不知道的呢。 “对呀,这里是他的地方。” 懋泽觉得自己苦笑已经不足以表达自己的心情,这二十多年来,他虽然是世子,表面风光不已,但是实际上,能做事的人,却是意琛。 “你这个做大哥的,还真是没话说,弟弟说想要什么,你就给什么。” 姝凰揉着太阳穴,虽然懋泽意琛的事,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可是如果说真的一点都不管,她根本做不到。 “我欠他们的。” 懋泽低着头,他的痛苦,不比谁少。 “真搞不懂你们这些皇亲国戚,一下子你欠我,一下子我欠你,很好玩吗?” 姝凰看着他,自嘲的笑了一下,说道:“这么说来,只有我没有欠任何人了。” 懋泽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抬起头来,却不去看姝凰。 “这么多年来,我和意琛不是没有势力,我们会安排你离开这里,越远越好,下半辈子你一定会安枕无忧的。” “那你们呢,互换了地位,想要做什么,都是礼王府的人,谁做世子有什么区别呢?还是说,有一些事只有意琛才可以做得到,你做不到?” 姝凰弯起嘴角,冷冷的笑着说,虽然从来没有人和她说过任何事情,可是她也不傻。 “对呀,有一些事的确是我做不到的,因为四兄弟中,我是最蠢的那个;资质不好,头脑也不好,我知道我的弱点,所以我一直都做一个温和的人,因为温和的人什么都不需要,站在一旁笑着就行了。” 懋泽把玩着桌面上的茶杯,里面有半杯水,可是他转起来的时候,里面的水竟然都不会滴出来。 “仲良是最聪明的,但是他的天资太快表现出来,如果不是我的话,他不会变成今天这样;你知道我还有一个胞弟,一母同出,他从前背书比我快,脑子也很灵活,若非不是我带他去玩,他也不会淹死;还有意琛,他……” “够了,你们这些兄弟情义,我没有兴趣听。” 姝凰打断他的话,她只是想要发生什么事,那些陈年旧事,过去了就过去了,没有谁可以改变。 “皇上想铲除礼王府。” 懋泽抬起头,看着姝凰,很冷静的说道。 姝凰的目光闪了一下,并没有露出太多惊讶的表情。 她这么冷静的表情,让懋泽稍微有点诧异,这种事,就算是一般人听到也会惊讶,可是姝凰却一点都不惊讶。 看来,姝凰一直都没有变过,她依旧是那个满肚子诡计,心狠手辣的女人。 “礼王爷这些年来,在朝廷之上,那么得人心,肯定会招惹是非。” 姝凰很清楚,上一世皇上要诛杀礼亲王全家,绝对不会因为懋泽和主子偷情那么简单。 所以,这一世要走的路,要发生的事,姝凰很清楚,也没有什么必要惊讶。 “所以招惹上是非也是很正常的事。” 姝凰说这些话的时候,并没有看懋泽,如果上一世的记忆没有错,礼王府一家,不管有没有懋泽苟且一事,都保不住。 “听你的语气,连一丝丝的惋惜都没有呢。” 看着她满不在乎的样子,懋泽忍不住想要讽刺两句,可是讽刺又如何呢,礼王府就算灭门,也的确和姝凰没有关系。 “惋惜,我有什么惋惜的呢,本来我一世无忧,可是却因为你们,导致我现在沦为弃妇,整个皇城耻笑的对象;如今,又因为你们礼亲王功高盖主,我这个未过门的世子妃,即将要被杀害;就算是这样,你还要我惋惜?” 姝凰说着,站起来,看到身旁有一件外套,她记得是意琛穿过的,可是却披在她的身上。 天那么冷,意琛只不过是两件单薄的长衣,就要从这里走回礼王府,这一路上,有多冷呢。 姝凰顺手就拿起来,放在自己的臂弯上,对着懋泽点点头说道:“叨扰了那么久,就不再麻烦懋泽公子了。” 她想要走,谁都拦不住,懋泽根本不是她的对手。 “姝凰……” 躲了将近一个月,在这个暗无天日的房间里,姝凰的出现,无疑就是一束光明,可是却不是用来照亮他的。 “路我知道怎么走,公子不必相送。” 姝凰故意停顿一下,挡住了懋泽的脚步,然后身体很轻盈的走了出去,还顺手把门关上。 她这样的举动,是否伤人,姝凰不想去了解。 她一开始想要接近懋泽,目的很明显,既然目的已经达到了,那就再也没有接近的理由。 而且,文玉的误会,让太后赐婚开始,她和懋泽之间,注定连朋友都不再是。 “是吗,不用送吗?” 懋泽站在房门后面,眼神温和的说着,一句话还没有说完,门已经关上。 阑珊已经通知了人,往回走看到姝凰走了出来,连忙走上去说道:“姑娘,你怎么出来了,还没吃粥喝药呢。” “不急,这种事,回去再做也不迟。” 姝凰接过阑珊手中的粥碗,放在一旁的窗户边,笑着往外走。 “姑娘,你才刚醒来,现在就走的话,似乎有些不妥。” 阑珊急忙跟上去,眼里满满的都是担心。 “都是老毛病而已,你又不是不知道。” 姝凰走下楼梯,眼角余光看到管事阿雄坐在门口旁边,眼神迷离,似笑非笑。 “等冬天过了,就好了。” 姝凰没有理会阿雄,安慰着阑珊继续往外走。 第二百四十一章 与狼成交 姝凰走出烟水行,耳边喧闹的声音马上小了下去,孤寂的感觉渐渐涌上心头。 华灯初上,街上的灯火通明,每一个人都有家回,虽然有文玉在等着她,可是那是文玉的郡主府,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姑娘,天寒,把外套披上吧。” 原本长生送了她一件羚羊毛斗篷,可是却被巧妮冒冒失失的拿走,只剩下意琛方才脱出来的外套。 姝凰看着手肘上的外套,上面还残留着意琛的味道,让她非常不喜欢。 不过,相比起不喜欢,她更加不愿意寒冷,还有不到几天的时间,就到年关了,务农的百姓也早早就停止了,大家都在趁着最后的时间,在商铺买着必需品过节。 看来,又准备下雪了。 姝凰皱着眉,勉强披在身上,果真是不顺心的一天。 有一点她很在意的,为什么保护礼王府这种事,只有意琛可以做得到,而懋泽做不到。 虽然在外人看来,意琛是为了权力和地位不折手段,当是姝凰却明白,意琛是为了保护懋泽,和皇上斗,又岂会是那么简单。 敢和皇上斗的人,绝对不是泛泛之辈,但是为什么她会对他一点印象都没有。 “我们出来了一天,再不回去的话,郡主要担心了。” 阑珊在身旁说着,但是姝凰却一点都不担心,她出来难道就真的一个人出来吗,虽然看不到,但是在暗处却人头簇拥。 她现在是有皇命在身,在皇城内到处乱转的话,一点问题都没有,但是她要是敢踏出城门一步,躲在暗处观察的御林军就不客气了。 “知道有人跟着,稍微脱格的事都不敢做啊,阑珊,连抱你都不好意思呀。” 姝凰伸了一下懒腰,然后一阵风挂过,把她披在肩上的外套吹掉。 她看着外套吹落在地上,想了一下才弯腰捡起来,这件外套可不是普通的外套,世子加爵所穿的,就算拿出去典当都能当到不少钱。 “我的东西让你那么厌恶吗,连捡起来也要想好一会儿。” 什么叫做阴魂不散,意琛做了一个很彻底的示范。 姝凰咬着贝齿,紧紧捏着他的外套,然后甩回去给他,仰着脸说道:“卑鄙的人的东西,能不厌恶吗?” 意琛接了过去,也只是拿在手中,依旧是两件单薄的长衣,嘴唇冻得微微发青。姝凰看着他,觉得他是否有自虐的倾向,有好日子不过,非要让自己过得那么艰辛。 原以为意琛这种人,斤斤计较,会和她斗嘴一番,可是意琛却只是看了她一眼,就往前走。 看着他面无表情的离开,姝凰站在身后重重的吁了一口气,一股失望感油然而生,如果连意琛都不和她说话,那就没有人可以斗了。 “他说了,全部都和我说了。” 姝凰看着他的背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样说,在一瞬间自己就好像变成了自己曾经最不齿的人,那么诸事八卦,多嘴多舌。 意琛听到了,却没有停下来,继续往前走。 姝凰见他没有停下来,不甘心的跟上去,跟在意琛的身后,她不想被人置身事外,好像多余的人一样。 “我在跟你说话!” 姝凰追上去,可是她走的并没有意琛那么快,很快就气气喘吁吁起来,也不见意琛放慢脚步。 “你真的以为,和他们斗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吗,朱意琛,你斗不过的。” 如果斗得过,上一世就不会沦落到那种凄惨的地步。 意琛终于停住了脚步,面无表情的转过身,看着姝凰,目光寒凉带着狠劲。 他如果下定决心去做某一件事,谁都阻止不了他,就算这个人是姝凰,他同样也不会手软。 “还没开始,你就说斗不过,凭什么那么肯定?” 意琛给人的压迫感是很强的,特别是他生气的时候,每个人都想要自保而不去招惹他。 姝凰总不能说,她见过上一世的事情。 “因为……你不够强。” 死就死吧,她就不信意琛敢在大庭广众之下杀了她,那些躲在暗处的御林军也不是吃素的。 听到姝凰这么说,意琛的脸色更加难看,一旁的阑珊都不自觉的往姝凰身后躲了一下,意琛这个人实在太可怕了,他连自己的兄弟都可以设计对付,更别说她一个小小的婢女。 有很多事,这些做婢女的,只能看到表面,实际的东西,却无从得知。 “你只不过是一个人,就算这些年,你在生意上有些建树,例如倾醉楼这些,但是那又有什么用呢。可别忘了你现在要对付的人,可不是一些唯利是图的生意人那么简单。” 姝凰说完,咽了一下口水,然后打了一个寒颤,好想快点回去,文玉肯定暖好了房间等她。 “你这个位置,首先连自己的爹娘都不服,又怎么敢奢求其他人服你呢?” “呵,好像说的,只要有你在,就能说服那群老不死?” 意琛气恼的时候,说话也变得很不客气。 “是。” 姝凰走到意琛的面前,抬起头目光坚定,她想做的事情,就算是刀山火海,她都必然要做到。 看着姝凰坚定的样子,意琛叹了一口气,这种不要命的女人,和她置气真是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走吧,我知道现在你行动不便,但是我会想办法,在婚期那天到来,把你送走。” 为了得到目的,意琛可以利用所有的事所有的人,多一个姝凰愿意扑上过来,照道理来说,意琛是想也不想,就直接点头。 但是,他却说要想办法把姝凰送走。 “你是不相信我,还是要保护我?” 姝凰可不傻,认识了意琛这么多年,虽然不是时时刻刻都接触着,但是意琛的一丁点改变,她都分辨得出。 意琛对她的态度,看似很恶劣,但是其实已经变了不少。 “保护你?” 意琛眯了一下眼眸,稍微伸手,就能够着姝凰,他伸手拉着姝凰的头发,把她拉向自己。 其实拉头发比拉衣袖之类的要聪明很多,至少拉头发姝凰会痛,也不敢随便挣扎。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还是说你这种女人,只要别人稍微说两句好听的话,你就会觉得就是要爱上你?你不觉得你这样,很恶心吗?” 姝凰扯了一下脑袋,不但没有把头发扯掉,还把自己弄痛了。 “授受不亲,你知道什么叫做授受不亲吗,给我放手,你信不信我去报官。” “你是我的世子妃,有本事就去说,谁敢帮你做主?” 意琛说着,收了一下手,把姝凰更拉近自己。 “我警告你,别做多余的事,这可不是你和那些无知愚蠢的府候小姐的玩笑,一旦出了错,需要陪葬的人,你连想都不敢想。” 意琛不得不做警告,就算他不在乎姝凰的生死,也不能把礼王府的命运交给一个女人。 “我和你做一宗交易,如果我帮不了你,你也亏不到哪里去。”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扯着自己的头发,她尚未出嫁,所以并没有把所有的头发都绾上去,才让意琛有机可趁。 “你只不过是想要权力,我帮你得到,如果我不做不到你也没有任何损失,不是吗?而且你的事情,懋泽已经和我说了,想要我假装忘记是不可能的,顺水推舟才是聪明的选择,意琛世子,这种事情,不用我明说吧。” 二月二的选秀,她一定要阻止。 意琛看着她,觉得她的话很有道理,如果姝凰有这个本事,让她帮就会让自己事半功倍;如果姝凰没有这个本事,他也没有损失。 “什么交易?” 有好处,他没有理由不要。 “我想要一个秀女落选。” 姝凰扯了半天,总算是把头发扯回来了,不过不是她自己扯回来的,而是意琛自己松手。 一个待嫁的女子,去关心秀女,皇上的女人做什么? 意琛吁了一口气,这个女人,难道就不能安分一点点吗? “我知道选秀涉及的部门太多,有户部,都统衙门,最后由礼部和内务府决定这一届的秀女名单。” 姝凰看着意琛说道,选秀三年一次,如果瑜错过了这一次,她的年纪就过了,再也没有机会。 “选秀的流程,你一个普通人,为什么会那么清楚?” 意琛警惕的看着她,姝凰是一个不简单的女人,她知道太多和她这个年纪以及身份不相符的事情。 意琛不知道她是从哪里知道这种事,为什么要知道这种事。 “具体你不用知道,只要告诉我,这个交易,你做不做?” 姝凰看着他,跟他说太多,没有好处。 “对我没坏处的事,答应也无妨,那我也说说我的条件,一个月内,我要得到世子之位,应该得到的尊重和敬畏。” “笑话,一个月之内!” 姝凰大喊一声,这种事情,难道不是一个男人该做的吗,让一个女人帮自己去夺尊重和敬畏,难道不觉得可耻吗? 姝凰等着意琛,真是一个厚颜无耻的男人,这种话都说的出来。 第二百四十二章 限期一个月内 “做不到的话,就算了,我无所谓,但是我觉得你,好像不能无所谓。” 意琛并不认为,她有这个本事做到这一点,所以也只是说一下而已,没有真的指望姝凰。 “好。” 姝凰几乎要把嘴唇咬出血,如果她做得到,绝对不会求助于意琛。 不管是户部还是都统衙门亦或是内务府,她连接近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是这样,怎么可能找上意琛这种人。 “离二月二,还有三十七天的时间,我让你在一个月内让我得到懋泽从前相同的尊重和敬畏,并没有很为难你吧。” 只有三十七天的时间,还叫做没有很为难。 姝凰嘴角扯出笑意,死死瞪着意琛,这个仇,她得好好记着,总有要还的一天。 “别这样看着我,如果你做得好,我会顺带送你一份小礼。那个叫做周福生的人,你想怎么样。” 意琛做事,早就预谋,想要整垮一个人,就要先取得他的信任和仰慕,如果不是的话,那就整得不够彻底。 周福生…… 姝凰的目光黯淡了一下,她这个人没有多少感情,对她好的她会十倍奉还,对她不好的,她会百倍记仇。 但是,周福生若是出事的话,伤心的人只会是祥嫂和意琛。 不过,如果任由他继续这样下去,姝凰的这口气,也咽不下去。 “搓搓锐气就算了。” “真的,你会就这样罢休?” 意琛可不记得姝凰是这么仁慈的人,那些只是稍微招惹她的府候小姐们,最后的下场似乎都好不到哪里去,再也没有办法在姝凰面前兴风作浪。 而且,她们多次买了好礼送到郡主府,姝凰只是如数收下她们的礼物,却一次都没有见她们。 这样堂而皇之的得罪人,也就只有姝凰这种不计后果的人,才敢做出来。 “够了,不需要做得太绝。” 姝凰垂下眼帘,她讨厌做事的时候,因为人情而被缚手缚脚,但是世上有谁真的可以抛开人情一意孤行。 “可以。” 意琛也不勉强,与人为敌本来就不是他的本意,只不过因为这个人是姝凰,他才这样做而已。 姝凰转身离开,一点都不拖泥带水,一个月的时间,她要让意琛成为皇城内最炙手可热的世子。 已经没有时间去浪费时间了。 “姑娘,你要怎么帮他。” 阑珊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要做什么才能让意琛变成炙手可热的世子,这种事情,比天方夜谭还让人难以接受。 “谁知道。” 姝凰没好气的说着,大步往回走,她要回去吃一顿饱饭,然后好好的睡上一觉,至于别的事,到时候再说。 如果,她没有办法完成意琛的任务,依照意琛的性格,是绝对不会破例来帮她。 难道,她要到二月二那天,扑倒在皇宫门前,用命和瑜相博吗? 等她们走回郡主府,府前大门开着,灯火通明的等着姝凰回来。 姝凰眯着眼睛,嘴角弯起来,轻轻的笑着,也许文玉也是她为数不多的一个牵挂。 大堂内,文玉坐在椅子内,见姝凰回来,便开始冷嘲热讽的说道:“这女大也真的不中留,枉我让厨房弄了那么多好吃的,结果只能浪费了,日后这种实力不讨好的事,云锦姑姑,我们还是少做为妙。” 姝凰挑了一下眉头,没有说话,走了进去坐下。 “我以为我坦诚相待,别人也会对我坦诚相待,不知道是谁前些天说不喜欢这个不喜欢那个,结果还不是差点在人家那里过夜。” 姝凰揉了一下眉心,好不容易把外面的那个哄好,还要继续哄家里的那个。姝凰觉得,自己是不是负心男人,对付好外面那位,还要对付家里这位。 “你再说,我就去睡觉了,什么都不告诉你。” 姝凰狡黠的笑着,只见文玉两眼发光,像个饿狼似的扑上来,抓着姝凰的手说道:“快点告诉我,事情经过是怎么样你,你什么时候和意琛那么熟悉了?” “这就是你的淑女教养?” 姝凰睥睨的看着她,毫不客气的把她的手推掉,真是一个八卦的女人。 “宋姝凰,你这可是过河拆桥,我那么帮你,透露一点点都不行吗?” 文玉也不甘示弱的回答说道。 “八卦。” 姝凰看着文玉,想起和意琛的交易,暗自吁了一口气,一个计划浮现在脑海里。 “我和意琛去看戏了。” “真的,是不是去那么倾醉楼,听说那里很好玩,我还没有去过呢。” 文玉的兴趣马上就被勾了起来,她年纪也不小了,也知道什么叫zuo爱慕,虽然没有喜欢的人,但是对于这种风雪月的事,很是感兴趣。 “对呀,看戏看到现在才回来,你知道的,我的婚事是太后和皇上定下来的,生死不离,与其和一个没有感情的人过一辈子,还不如好好培养感情。” 姝凰看着文玉,专挑她喜欢的词来说。 “培养感情,培养成如何了?” 文玉两眼发光,差点连嘴边的哈喇子都流下来了。 “不好。” 姝凰忽然间变得一本正经,只差没有双手插在腰间。 “怎么个不好,难道他变心了,不对,他都没有喜欢过你,算不上变心。姝凰,你有的是本钱,好好勾引一下,绝对没事的。就算有也绝对比不过你的,你肯定是正妻。” 文玉的想象力,不是一般的那么好,让姝凰额头上青筋暴走了一会。 “不过意琛很苦闷。” 姝凰说着,看了文玉一眼,一个月的时间不多,她一分一秒都浪费不起。 “怎么说?” 果然,文玉刚沉浸在才子佳人的想象中,听到姝凰这样说,肯定着急起来。 “身为男儿,自然不会和我们妇道人家那样,他志在仕途,可是却没有人承认他,怎么会不苦闷呢。” “那种事,我帮不了。” 文玉不愧是宫里长大的,和姝凰好是一回事,能否帮又是一回事,和前朝政事有任何关系的,她连想都不想,直接拒绝。 第二百四十三章 好心办坏事 姝凰知道文玉的顾虑,她也不打算让文玉去帮,文玉的作用不是在这种方面。 “我才不想要你去帮他呢,根本没有这个必要,如果他没有办法巩固自己的地位,还要女人去帮,不觉得太没用了吗?” 姝凰双手一摊,揉着文玉的头说道:“倒是你呀,人小鬼大,这种事情是你该问的吗,看来我要让云锦姑姑好好教你一下了。” 她说着,看了一旁站着的云锦姑姑一眼,云锦姑姑只是站在那里笑,并没有说话。 “这是必经之路呀,我这不是向你取经么?” 文玉俏皮的说着,看来思春的心,开始有萌芽了。 “我在想着,我要变强才行,托你的福,我现在是礼王府未来的世子妃,世子如今那么不受待见,连着我以后的日子,也过的艰难。” 姝凰故意叹息的说着,她不需要文玉去帮意琛,因为文玉的作用是帮她。 文玉听了,马上噤声,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如果意琛一直都不受待见,那么以后姝凰的日子,可以预见有多难堪。 “趁着我现在还算是自由身,多潇洒两天,日后要对着一个没有作为建树的夫君,还有婆婆家翁的厌恶,更加有数不清的人耻笑,想着就开心不起来。” 姝凰撑着下巴,神情忧郁无奈,这些话并不是为了故意说给文玉听,因为这是事实,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以后姝凰的处境。 “对不起。” 文玉低着头,她想做好事,却变成无心办坏事。 “不是你的错,说不定这就是我的命呢。” 姝凰目光流转,这也许是她的命,曾经她想尽办法,都不想和任何权贵扯上关系,也说过此生不嫁皇侯家。 但是,她的所有不愿意,都一一实现了。 上天是让她重生,然后好好的玩她一把。 文玉低着头,想了很久,然后抬起头来看着云锦姑姑,云锦姑姑目光锐利,不过还是点了一下头。 “其实,姝凰,我帮不了意琛,这种前朝政事我管不着,但是如果是你的话,我文玉还是有点本事的。” 姝凰听了,低着头,脸上掠过一丝笑意,文玉太天真,这么容易相信别人,如果此刻坐在这里的人不是她而是其他人的话,文玉要有多危险。 虽然是在宫里的尔虞我诈中长大,但是她毕竟年幼,说到心计,还是很稚嫩。 “我知道你想我好,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只是一介民女,没有身份没有地位,你要帮我,谈何容易。” 姝凰看着文玉,不动声色说着,想要诱猎物,就要慢慢来,稍微急躁一点,都会吓走猎物。 “再说,你能给我一个住处,能给我暂时安稳的生活,也不能保证可以给我所有我想要的事情。” 姝凰说完,露出苦笑,一个月的时间,意琛还真的敢开口,如果她完成不了的话,就真的要卧轨在宫门前的秀女车上了。 “过几天除夕夜,是惯例的家宴,你也一起来吧,我想皇祖母不会说什么的。” 文玉咬了一下嘴唇,这是她能为姝凰做的最后一件事,就是帮她铺一条充满着荆棘的路,剩下的就是看姝凰又没有本事,把荆棘的路,走出康庄大道。 “家宴?” “除夕夜,就算是皇上,也会和普通人一样,和家人在一起吃饭。姝凰,如今你也来的话,你就可以在一晚上,认识所有人。” 文玉说完,看了云锦姑姑一眼,她是云锦姑姑带大的,虽然身份比云锦姑姑大,不过很多事情她还是要听云锦姑姑的话。 “很好。” 姝凰笑了一声,她不能一直依靠别人,文玉能帮她的就只有这些,剩下的路就要她自己走了。 离除夕夜,还不到五天的时间,她从来没有参加过这么重要的宴席,可不能有任何的马虎。 当晚,就下了大雪,鹅毛般的雪,簌簌往下落,就算是屋内生了火盆,也抵挡不住外面呼啸的寒风。 姝凰的病又复发了,连着两天都没有下过床,不过因为是旧疾,所以也没有太担心,每日按时吃药,等风雪过后,就渐渐好了起来。 这天,姝凰披着羚羊毛斗篷,坐在湖边,平时波光嶙峋的湖面,早就结冰了,枯叶落在上面也没有人打扫,显得有些狼狈。 阑珊抱着暖炉走过来,毫不客气的塞到姝凰的手中,气哼哼的说道:“你能让我省心一点吗?” “反正也差不多了。” 姝凰接过暖炉,目光看着湖面上的冰块,说道:“文玉准备好了吧。” “差不多了,马车已经在等候着,姑娘你换上衣裳就可以进宫了。” 今天,已经是年三十的除夕夜。 而成败之举,就在今天。 “我现在反悔的话,你说好不好?” 姝凰看着阑珊,她对她并没有多少事情隐瞒的,这一次去也不是单纯的想要吃一顿家常便饭那么简单。 “姑娘的决定,我和巧妮一定会支持的。” 阑珊点着头说,不管姝凰做什么,她都不会去问原因,只要照做就好了。 “那就好。” 姝凰站起来,和皇家人打交道,实在是太费心思了,她没有时间去管其他事情。 “你去告诉巧妮,不用她跟着我来了,去别院和林嬷嬷过除夕夜吧,我这边的事,不需要她来帮忙。” “这个……” 阑珊愣了一下,巧妮为了陪姝凰进宫,紧张了好几天,怕自己毛躁的性格会给姝凰惹麻烦,做了很多努力,可是如今姝凰一句话,就要抹杀她的全部努力。 “她没有必要跟着,巧妮的性格不适合尔虞我诈的世界,有人对她好,愿意照顾她,就成了。” 姝凰站起来,把暖炉交到阑珊的手中,她并不是因为不冷,才不用暖炉。而是故意让自己冷一点,也许正是因为这样,也稍微明白了意琛的举动。 不要让自己过得太舒服,而忘记了潜在的危险。 “是韩晋公子吗?” 阑珊也不傻,就算姝凰什么都不曾说过,可是那么明显的事,只有巧妮一个人看不出来而已。 “果然,这种事情,只有当事人看不出来。” 姝凰笑了一下,也有些担心,巧妮现在看到韩晋还是好像看到锁魂的厉鬼那样,想要虏获巧妮的芳心,看来还要做更多的努力。 “看不出事实的当事人,不止巧妮一个人。” 阑珊跟在姝凰的身后,轻声说道。 “是吗,你想说什么?” 姝凰瞥了阑珊一眼,语气有些不善的说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和意琛世子之间,到底说了什么,可是我却能感觉到出来,意琛世子对你的态度,和从前很不一样了。” “多事。” 姝凰瞪了她一眼,平时说什么都行,但是一旦越界的话,就算是阑珊,也没有情面说。 “这种事骗不了谁,当局者迷旁观者清,姑娘,意琛世子绝对不是好人,和他缠上一定不会有好事情发生的。” “我能躲吗,躲到哪里去?” 姝凰语气徒然的冷了下来,站住脚步,看着阑珊,毫不客气的警告说道:“我的事,你不需要过多的去掺合,我要你做什么,你听话就行了。别以为你在背后的那些小把戏我全部都不知道,阑珊,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所以才会这样做,但是到底什么事情才是真的对我好,只有我自己清楚。” 阑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几乎要站不稳,这么多年来,自家姑娘何曾用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可是,如今却因为谈到意琛的事,就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其实,一直原来,变的人不止是意琛一人。 “还有,你真的以为,那些小把戏,做的那么完美,那么天衣无缝吗。如果真的要说到责任的话,一开始不是你跟那些多嘴舌的婢女们,传言我和懋泽之间有暧昧,让太多的人误会。那么文玉就算和太后进言,太后也未必会听文玉的话。” “别小看太后的眼线,她要是有心想要查一个人,就算远在皇宫深处,也能知道此刻这里发生什么事。那时候,如果不是你在一旁乱说话,被那些眼线回禀太后,这个赐婚的决定,也不会那么坚决。” “如今,懋泽潜逃在倾醉楼,失去了地位,意琛就算上位,也得不到任何民心,我更是和礼王府的兴衰捆绑在一起。这么说来,阑珊,你功不可没。” 姝凰看着她,把所有的事情原由说出来,有时候,曾经无心的一件事,会导致后面错很多。谁都不想有这种事情发生,可是发生了,谁都改变不了当初的那个做法。 阑珊的脸色白的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姝凰,可是到头来,才发现,原来把她推到这件事深渊的人,正是自己。 她扑通一声跪在姝凰的面前,不愿意相信,姝凰所说的话,她一句都不想听到。 “不是这样的,姑娘,我做的一切都想要为你好,绝对不会发生这种事情的。” 第二百四十四章 除夕夜之前 姝凰只是无动于衷的看着她,随便她怎么说,人一旦放纵的话,就会开始自以为是,姝凰就是对她太过于放纵,让她开始照着自己的意思去做事。 “你如果还是想要留在我身边的话,就把你的小聪明收起来,只需要听我的话,就可以了。” 其实姝凰去苛责阑珊,自己也不见的有多开心,她在乎关心的人就只有那么几个,而阑珊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 只是,以后的路会越来越凶险,套用意琛的话,不是和那些无脑愚蠢只是知道炫耀争宠的府候小姐们小打小闹那么简单。 如果阑珊继续用她的小聪明,以为就能瞒天过海,把别热耍的团团转,那就真的太天真了。 “姑娘,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并没有任何的私心。你千万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会很乖的,一定尽心伺候,再也不会节外生枝。” 阑珊跪在地上,拉着姝凰的衣袖,可怜兮兮的哀求着,纵然是天大地大,可是离开了姝凰的身边,阑珊觉得再无去处。 姝凰看着她想了一下,然后叹了一口气说道:“算了,你也是为了我好,我知道的,去和巧妮说一声,让她别跟着我们了。” 阑珊听了,连忙点头站起来,小跑着去找巧妮。 姝凰站在原地,看了阑珊的背影一眼,大步往前走,谁都不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她们两个,谁都不能跟着过去。 文玉早就装束整齐,见姝凰一个人走过来,奇怪的问道:“很少看到你被抛弃,两个小尾巴呢。” “走吧,她们笨手笨脚的,去到那种地方,只会给我添麻烦,你身边那么多人,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到时候借两个用用也成。” 姝凰无所谓的说了两句,弯腰走进等待已久的马车,文玉也没有阻止,跟着她一起上了马车,然后示意他们出发。 “你这样可不好,总是偏袒自己的婢女,拿我的婢女当挡箭牌。” 文玉又怎么会不知道她的用意,只是没有阻止的必要而已。 “她们太笨手笨脚了。” 姝凰低声说着,也懒得去做任何的解释,她除了要去保护她们以外,的确也不想她们在身边碍手碍脚。 “皇宫家宴,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也许不会像普通人家那么热闹,可是也不是牛鬼蛇神的地方。” 文玉摊着双手说道,那个地方有那么可怕吗,她在那里住了那么多年,怎么不清楚呢。 姝凰没有说话,如果只是一般的家宴,那倒是没有可怕的地方,但是谁知道今晚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皇上和各位大臣联合起来,要对付礼王府,意琛想要用他们手中保住礼王府,可怜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夹杂在中间,能活命就不错了。 因为书除夕夜,所以路上基本没有人走动,马车很顺利的就来到宫门前,检查了身份,就很是顺当的驶了进去。 家宴在酉时才会开始,那就是太阳下山以后的傍晚,可是她们一行人中午就来了。 宫里的一切都打扫的很整洁,宫人们也换上了新衣裳,张眼望去一派喜庆的模样。 文玉下了马车,直奔太后的宫殿,对眼前的美景是一秒钟的停留都没有,姝凰自然也没有任何停留,跟在文玉的身后。 这种美景,她从来没有认真看过,从前在皇宫里,她不过是一个宫女,每逢过节,看风景的都是各宫的主子们,她这种身份低微的婢女,过节就是她们忙碌加提心吊胆的时候,哪里有心事去看风景。 入宫六年,她家主子从来不曾参加过皇家的家宴,因为这可不是每个后宫的女人都可以参加。 那是皇后以及四贵妃和几个特别得宠的妃嫔才能列入名单之内,不过所有的子嗣,倒是可以分到一个位置。 “你一进宫,就去看太后,她知道的话,会很开心的。” 姝凰在文玉的身旁打趣笑着说,文玉也笑着回答说道:“除了这里,其实我哪里也去不了。” 有一些苦,只有自己知道。 老嬷嬷在宫殿里的院子里扫着雪,见到文玉回来,都惊喜的看着她,连忙上前嘘寒问暖的说道:“文玉郡主你回来了,太后知道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 “皇祖母在里面吗?” 文玉顾不上和她们嘘寒问暖,一边说一边走进去,老嬷嬷和宫女们也跟着走进去说道:“太后吃了午饭,这个时候应该准备午睡了。” “那,我还是在外面等一下吧。” 文玉虽然想要早点见到太后,但是也知道分寸。 老嬷嬷从里殿走出来,见文玉来了,心中欢喜,把她拉过来笑着说道:“不用不用,太后见着郡主来了,欢喜还来不及,快进来吧。” 她把文玉推到里殿,一直笑眯眯的看着文玉走到里面,才回过头,看着站在那里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姝凰。 “老身见过宋姑娘,给宋姑娘请安。” “嬷嬷好。” 姝凰屈身做了一个宫礼,看着老嬷嬷,她是几个跟在太后身边的老嬷嬷,一生都伺候在宫里,她知道的事情,真的很多。 也许,会姝凰有比较好的建议。 “宋姑娘这些天,过得可好?” “有文玉的照顾,我过得很好,这一切都有赖太后的安排。” 姝凰眯着眼睛,笑着说,可是深深浅浅的笑意,却还是没有到达眼睛,她很清楚,眼前的老嬷嬷,也能看出她这不到达眼睛的笑意。 “那么,宋姑娘对太后和皇上的赐婚,也很满意吗?” 老嬷嬷这些话,马上就让大堂内的气氛紧张起来,那些无关紧要的宫女们,都纷纷放下手中的活,走了出去。 “老嬷嬷这话,姝凰不是很明白,请老嬷嬷明说。” 姝凰说着,朝着老嬷嬷屈身作礼,看着她,等着下文。 “太后让老身过来,就是想要和宋姑娘说明,人世浮沉,很多时候都身不由己。也许这一面看来不是好事,但是从另一面看来,说不定是好事。” 第二百四十五章 没亲情可言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脸上依旧带着不咸不淡的笑意,又屈身做了一下礼数,看着老嬷嬷说道:“姝凰天资愚笨,老嬷嬷说的那些,我不是很明白,可否再明说呢?” 老嬷嬷笑了一下,看着姝凰说到:“宋姑娘谦逊了,你那么聪慧,只要想一下就会明白的。” 真是一个嘴不漏风的老狐狸,在这里的所有人,都是老狐狸,想要从她们嘴里套一些话,都很难。 姝凰暗自吁了一口气,她很清楚这是警告,虽然文玉搭了关系,让姝凰也能参加皇家的家宴;但是这也是有条件的,这种场合下,可不会允许让她随便乱说话。 果然是需要步步为营的地方,少一点警惕连怎么死都不知道,她不让阑珊巧妮来这里是对的。 巧妮这种直率性格的人,闹出一点事情,旁人也会包容,但是在皇宫这里,可没有人会包容,出了事,姝凰保不住她们。 “我会记住嬷嬷的话,知道怎么做。” 姝凰勉强的笑了一下,朝着老嬷嬷点了一下头,走在一旁坐下来,低着头看着自己的手指,显得乖巧而听话。 老嬷嬷见她这个模样,也不再多加理会,转而去做自己的事,对于她们而言,姝凰也同样是一个棋子,能牵扯到礼王府随意一个人,就算是有利用的价值。 也不知道文玉在里面说了多久话,姝凰手旁的茶水是换了又换,她也不喝,不过一旁的宫女倒是尽责,算着时间,只要茶水凉了,就马上倒上热腾腾的。 姝凰又很多事情要问,不过她知道,这里的宫女嘴巴很严密,就算想要问话,也不见得会说什么,只怕会打草惊蛇。 也不知道做了多久,姝凰这么耐性子的人,都快要睡好了,云锦姑姑才从珠帘后面走了出来,来到姝凰的身旁,屈身作礼说道:“太后有请你进去问话。” 既然是问话,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好事。 “我知道了。” 姝凰站起来,朝着云锦姑姑点了点头,才拨开珠帘,走进内殿。 里面,香气萦绕,带着淡淡的药香,太后坐靠在卧榻上,文玉伺候在一旁,看着姝凰走进去。虽然内殿伺候的宫女不多,可是阴沉肃穆的格调,还是让人很难受。 她走上前去,双膝跪在地上,低着头朗声说道:“民女宋姝凰,见过太后,愿太后万福金康。” “坐吧,如今你的身份也不比从前了,不需要太拘谨。” 太后的目光锐利,看着姝凰如同猎鹰看着猎物一样,停留在她身上的目光让人难以忍受。 姝凰谢过以后,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来,也不说话,等着太后的问话。 文玉坐在一旁,帮天后捏脚,眼睛却看着姝凰,别的地方还好说,在这里她一句帮忙的话都说不出来。 “听玉儿说,你今晚也会来?” “承蒙圣恩,才能在皇家家宴上占得一席位置,不敢有过多的奢望,能一睹恢宏,三世修来的福气。” 姝凰低头轻声的说着,这些场面上的话,她连想都不用想,直接开口就说了。反正太后活到这个年纪,什么样的话没有听过,真真假假的,她也不在乎,反正都是一些客套话。 “即便是福气,也是凰姐儿你自己修来的福气,虽然你还没有过门礼王府,不过这么名分已经定了下来,你的位置原本就跑不掉。” 太后看着她,慢慢的说着。 姝凰笑了一笑,没有答话,什么叫做她的位置,她的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给的,别人一句话就马上收回去,连留恋都没有。 “皇祖母,你这么说,把姝凰吓到了。” 文玉在一旁打着哈哈笑着说道:“今晚,就由我看着姝凰,她聪明伶俐,在我的暗中提点下,保证出不了错。” “小滑头。” 太后笑着说道:“你先顾着自己,到时候别人家没出错,倒是你错了。” “皇祖母,你怎么能取笑我呢。” 文玉故作委屈,在那里嘟着嘴,做出闹别扭的样子,太后也不责备,笑着揉着她的头发,说着宠溺的话。 姝凰坐在那里,连眉目都没有抬起来,她知道这些事不是她能去在乎的。 “有人在,你可别闹了。” 太后慈爱的看着文玉,说道:“哀家让人准备了一下今晚的事,你去看看吧。” 文玉知道天后是想要支开自己,没有多说什么,点了点头,就跟着一旁的老嬷嬷离开。 内殿里,就只有太后和姝凰,还有一些伺候着的宫女,可以忽略不计。 “玉儿这丫头,看起来气色不错。” 太后看着姝凰,开始拉家常的说着。 姝凰笑了一下,并不邀功,依旧谦逊的说道:“这是太后安排的好,在宫外的郡主府里,过的无忧无虑,都是太后的功劳。” 太后眯着眼睛,点了点头,对于她的回答,很是满意。 “那你呢,凰姐儿,在郡主府,住的可习惯?” “一切都好,没有任何可以挑剔的地方。” “那么,和你从前的家比起来,可好?” 兜兜转转,还是离不开宋府,即便现在看来一点关系都没有,血缘的至亲,谁都否认不了。 “宋府的事,我不记得了。” 姝凰抬起眼帘,看着太后,语气平缓而坚定的回答。 在别的事情上面,姝凰也许还会随意回答,但是在关于宋府的这件事上,她一点妥协都不想,宋府里的所有人,都对不起她和她的主子。 太后不料她会回答的这么干脆,眼前这个女子,绝对不是那种会随波逐流的人,虽然看似总会依附他人,但是却坚守自己的原则,绝对不会逾越。 “哀家听玉儿说,你和礼王府的世子,似乎相处的有些不好。” 太后记不住意琛的名字,从前的意琛,太过于隐藏自己,把自己放在暗处,太后有那么多的子嗣儿孙,不会记得全。 但是,姝凰却知道太后是故意这样说的。 新晋的世子,只怕整个皇城内的达官贵人们,都把意琛的底细日常刮的干干净净,作为始作俑者之一的太后,又怎么会记不住意琛的名字呢。 姝凰眉目一转,知道太后是故意的。 “我和意琛世子,之前有少许的误会,让他以为我是一个唯利是图的女子;如今的婚约,也有些突兀,或许是意琛世子暂时还不能接受曾经差点成为嫂子的我吧。” 姝凰明白太后知道的事情不少,所以也不打算捏造,是什么就说什么。 太后点了点头,目光锐利且试探的说道:“你对此,可有什么不满意的,趁着这个机会,和哀家说说,或许有改变的余地?” 姝凰心里笑了一声,改变的余地? 如果真的可以改变,她就不会两次被赐婚,而且都是和礼王府有关,也许第一次太后真的是出于好心,觉得想要来个成人之美。 但是,第二次,绝对不是偶然。 太后虽然名分上说,所有的亲王都是她的儿子,可是血缘相承的只有恭亲王和皇上。 想也不用想,太后会帮谁。 思念至此,姝凰的手指凉了一下,不仅是皇上,连太后也要毁掉礼王府。 “错蒙太后垂爱,我只是一介女子,纵容是有一些小聪明,也难登大雅之堂。再者,我知道自己名声不好,又是弃妇,如果想要再嫁,也只能落得和草夫俗子过一生;现在,有机会过上富贵的一生,可是求之不得。” 姝凰说完,还拿起绢帕捂着嘴角自顾的笑了一下。 她必须要完全取得太后的信任,否则在还没有和意琛成功交易之前,自己就会成为下一个政治牺牲的目标。 “你真的这样想?” 太后可不是那么好唬弄的,几句话,还骗不了她。 “人活一生,有为名的有为利的,我只是妇孺,名利和我没有任何关系,只要丰衣足食,不为三餐奔波,过上贵妇人的生活,那就足够了。” 姝凰说着,忽然间就好像恍然大悟一样,自打一下,道了歉意说道:“瞧我这嘴巴,在太后面前乱说话,真是该死。” “既然是道出自己的心声,说什么都无妨。” 太后点了点头,姝凰的话不无道理,身为女子,此生和功名利禄没有任何关系,谁不想嫁一个如意郎君,而这一切,意琛都可以给她。 “谢过太后谅解。” 姝凰低着头,抿着嘴轻声笑了一下。 到最后,谁是谁的棋子,还说不定呢。 “罢了,你也去准备一下吧,虽说是皇家家宴,说到底也只是一起吃顿饭,大家热闹热闹。哀家也累了,你陪玉儿去玩玩吧。” 既然这样说,姝凰也不逗留,作礼退了出去,见文玉早就在外面等候着,看到姝凰出来,连忙上去把她拉到一边,小声问道:“怎么样,皇祖母有没有为难你呢?” “怎么会呢,太后对我很是关心,怕我今晚不习惯,让你带我去转转。” 姝凰笑着说,看不出任何异样。 “真的?” 文玉在姝凰的脸上找了个遍,也没有找到可疑的地方。 第二百四十六章 文昌殿 “如果受委屈的是我,我还捂着不说,我傻呀。” 姝凰笑着挽过文玉的手,往外走,其余宫女们也只是站在那里,笑着看着她们。 “带我去皇宫的御园转转,看是否对得起这个名号。” 姝凰挽着她往外走,整座宫殿,都是太后的眼线,随便说一句话,都会马上传到该听的人耳中。 “其实,我看多了,还不如皇城郊外的绿树红,而且还要看别人脸色。” 文玉嗤之以鼻,再美的景色,也禁不住人心的摧残。 “咱们郡主,是过惯了好日子,才会不在乎。” 姝凰笑着说,把文玉拉得远远的,直到没什么人来往的灌树后面的木长椅上,才停下来。 这个地方很隐秘,来回走动都不会察觉到这里会有人,而且即便是冬天也不会枯萎的灌树,能很有效的阻隔声音。 这样的地方,并不是宫廷的工匠所建造的,而是常年以来,那些太监宫女自己造的,为的就是可以悄悄偷懒和嚼舌根用。 从前文玉在这里住了那么多年也不知道,是一次偶然的机会,才知道有这么隐蔽的地方,连一般的匠都不知道。 可是,姝凰却连路都不需要看,直接就摸索着路走进来,还很自然的坐下。 文玉一直都对她有疑问,只是不知道要怎么问出口而已,也许就是巧合,这种灌树木凳,整个皇宫后院多得是,姝凰巧合遇上一两个,不是什么问题。 “看着这里这么热闹的样子,可以想象今天晚上,会有多热闹,肯定很多人。” 姝凰说着无关紧要的话题,套话这种事,要一步步的来,绝对不能有一点焦急,那样做只会让人怀疑。 “只是人多,并不热闹。” 文玉点着头说,皇家子嗣那么多,每个人一个位置,再配上伺候的宫人,那场面真的很大。 “但是,因为有皇上在,所以大家说话都很拘谨,只有皇上点头了,大家才能说话,一点说笑都不成。”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姝凰想还不如待在府上算了,最起码她想吃就吃,想睡就睡。 “不过,你不是想要帮助意琛吗,那多艰难都要迎面上。” 文玉说着,见姝凰不说话,叹了一口气,世上的道路有那么多条,可是她偏偏选择了最艰难的一条。 “有一件事,也许你也已经猜出来了,既然是家宴,那么意琛也会来,你的位置,就在他身旁。我知道你们有过节,但是在那么多人之中,千万要忍耐。” “真快又要见面了。” 姝凰笑了一下,带着丝丝的狡黠和期待,那次过后她和意琛有好多天没有见面,加上身子也不大好,连府门都没有迈出去。 如今,在众人面前,可要表现的相敬如宾。 相敬如宾,这四个字说起来容易,可是当真的做起来,姝凰就差点要把手掌心捏出血。 还不到酉时,文玉和姝凰两人就已经来到文昌殿,各自在位置上坐下。文昌殿虽然说是一个大殿,可是有些不同的是,除了宏伟围起来的殿墙以外,殿顶是空的,只要抬头就能看到天上的星汉灿烂。 为了保暖,四周都生起了火盆,火舌卷起半尺高,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 整个文昌殿四周都生满火盆,中间是一个大大的篝火,布置的很漂亮,没有寻常人家的普通。文昌殿内,被火光照的如同白昼一般。 姝凰才刚坐下来,手里捧着一个汤婆子,连坐垫都还没有坐热,就感觉到有人走过来。她没有抬头,只是用眼睛余光瞟了一下,见到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三三两两走进来,低声说着客气的话,应该是她从来不曾晤面的那群皇亲国戚们。 然后,她看到意琛也走了进来,身上是极其奢华的衣裳,一件又一件的套在身上,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衣襟的层叠。 别人都是三三两两的走进来,只有他一个人,在诺达的文昌殿里,显得很孤寂。 不过,姝凰却一点都不同情他,这人际关系好不好,都是自找的,意琛这种性格的人,别人不掉头走,已经算是给面子了。 “远远就看到位置旁边有个身影,不知道是谁,原来是你,手脚还真快,马上就过来占位了。” 意琛在她的身旁坐下,接过一旁宫人递上来的毯子盖在膝盖上,家宴一般都是在露天的殿堂内举行,虽然火盆、汤婆子、暖炉之类的东西都备好,但是保暖用的毯子也少不了。 “你也不见得太晚,我还以为像你这种风高亮节的人,会不屑一顾。” 姝凰毫不客气的反击,她对意琛,不需要有任何的好脸色。 “这种事,推托不了。” 意琛坐了下来,伸手指了一个角落,虽然整个文昌殿灯火通明如同白昼,可是中也有一些角落,看起来特别的隐晦,如果不是特别指出来,根本不会有人知道。。 “我从前坐在那里,这里原本是懋泽的位置,原来这么光亮。” 姝凰面上带着笑意,心里却一阵嘀咕,他从前坐在哪里,关她什么事呢。如果真的要说从前的话,她连文昌殿都不能靠近,谁比谁惨。 “懋泽怎么样了。” 姝凰看着他,嘴角是毫无意义的笑意,声音压得低低的,以防有人听到。 “独自举杯共邀明月吧。” 意琛也回敬笑意,对于让自己的兄长可怜兮兮,有家归不得,这种惨况似乎并没有打算反省。 “你的心,还真狠呢。” 姝凰眯着眼睛,瞥见有人走了过来,到了一杯酒,递给意琛说道:“世子,我敬你一杯。” 意琛接了过去,顺势拉过姝凰的手,笑得迷离。 “宋姑娘多礼了。” 姝凰脸上的肉抖了两下,恨不得抽手掴他两巴掌,但是看到已经有人走了过来,到底还是忍住了。 “大庭广众之下,你们这么恩爱,似乎不妥。” 来人,是承世子,笑得不怀好意。 姝凰把所有的怒气,都化作笑意,看着承世子说道:“承世子,许久不见。” 第二百四十七章 喧宾夺主之嫌 朱承看着姝凰,目光带着不善,而且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身上转来转去,根本不怕有什么避忌。 “的确是许久不见,如果凰妹妹想我的话,可以到我府上来找我,只要报上你的名字,肯定会有人招呼的。” 朱承看着姝凰,眼里的垂涎并没有刻意隐瞒,他曾经想要得到的女人,这么美的女人,竟然会落在意琛的手中,真是不甘心呢。 “承世子有心了,可是我对你们恭王府,没多大的兴趣。” 姝凰看着朱承,笑了一下,直接说道。 “什么?” 朱承疑心自己听错了,他的爹恭亲王可是皇上的亲胞兄,多少人要巴结在他的脚下,他都未必会去看一眼。一个小小的姝凰,凭什么说没有多大兴趣? “承世子是耳朵不好,听不到我说话呢,还是脑子不好,理解不了我说的话呢?” 姝凰一点情面都不给,如今能坐在这里的人,都是皇上的客人,她不相信有谁敢在今天把她赶出去。而且,意琛抓着她的手不放,已经让她的耐心消磨殆尽。 “你,好你个宋姝凰,竟然敢这样和我说话,是不是活腻了?” 朱承从小到大,都是含着金汤勺出世的,从来没有谁敢对他说一声不是,就连恭王妃,也不敢这样和他说话。 他说着,举手就要打姝凰,虽然说如此貌美的脸蛋,打下去会变得又红又肿,可是比起他的面子,这些都不重要。 只不过有意琛在这里,谁都别想动姝凰一根毫毛,他连手都懒得抬起来,只是拿起桌面上的一根象牙筷箸,跟在朱承的面前。 举手打下的力道,竟然全部都被这根小小的象牙筷箸挡住,使得朱承没有办法继续往下。 “朱意琛,你这是什么意思?” 朱承瞪大眼睛,抡着拳头就想要开打,他是恭王府的世子,而且是货真价实的世子,根本不怕这个半路出家的野来世子。 意琛看着他,收回象牙筷箸,很嫌弃的看了一眼,递给身旁的宫人说道:“脏了,换一双。” 一旁的宫人不敢多说什么,在场的可都是惹不起的主,连忙接过象牙筷箸,飞快的离开。 传闻意琛世子不是一个好惹的人,这才刚坐下没有两分钟,就和承世子杠上了。 “朱意琛!” 朱承见他这个举动,马上冒出火气来,大喊一声,其余桌位上坐着的人,都纷纷抬起头来。皇亲国戚们,从来都不愁吃穿,也没有什么生活上的疾苦。 所以,看热闹,成了他们最大的爱好。 “你别以为你当得了世子,是皇上对你刮目相看,只不过是你们礼王府人丁单薄,找不到人而已。” 朱承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留,大声的说着,反正皇上太后也还没有来,说什么都不怕。 可是,恭王妃和共王爷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不管事实是什么,这样当面说出来,日后要是有什么把柄落在别人的手中,可就不好。 幸得礼王妃和礼亲王两人都借口身体抱恙,没有来,皇上也知道最近的事情,对他们两个人的打击太大,也就准了。 所以,如今旁的亲王府上,都是携妻带儿的来,浩浩荡荡一大家子,坐下来有说有笑,很是热闹。 只有礼王府,偌大的礼王府,却只有意琛一个人来,不但礼亲王和礼王妃没有来,连那两个庶出的妹妹也没有来。 说是不被人欺负,那是开玩笑的。 “就算是这样,我的身份和你无差。” 意琛放开姝凰的手,姝凰马上缩回手,还在衣裳上蹭了一下,生怕意琛有一个什么传染病毒。 “我今天心情好,对你,就不计较,滚吧。” 意琛今晚来这里,是第一次用世子的身份,太多的纠纷他懒得去在乎。一个愚蠢的朱承,如果他想要对付的话,根本不成问题。 但是,不是在今天晚上。 “不和我计较,我看你是不敢和我计较。” 如果不是下雪的隆冬,依照朱承的性格,早就撸起衣袖,想要开打。不过,从刚才的举动看来,别说想要意琛打个平手,能保住小命,也是一件不错的事情了。 意琛没有接过话,他手里把玩着一个小小的陶瓷玩意,那是用来放筷箸的筷子托,制作的很精美,小小的月牙状,真好握在手掌心里。 朱承见意琛不说话,以为他心虚害怕了,更是口不遮掩的说道。 “果然是什么货色,就对应什么货色。” 看来,朱承这把火,不单止是对着意琛烧,还想烧到姝凰的头上来。 姝凰微微抬起眼帘,冷冷的看着他,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从姝凰的眼里看到危险的讯息,可是朱承却只顾着贪一时口快,根本没有注意到。 “朱意琛,你以为你娶了一个漂亮的女人回来当妻子,是修来的福气吗?” 朱承说着的时候,大家已经把目光投了过来,更有甚者走了过来,双手负在伸手,权当是看一个热闹。 不过,从大家的神情看来,大家并不想帮谁,如果待会真的打起来的话,绝对不会有人上来帮忙。 “她只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我想想,她好像从小就因为不守礼节,给送出皇城,省的给家里丢脸。” 姝凰嘴角的笑意不断,她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女子而已,一点地位都没有的平民百姓。发生这些事的时候,和朱承一点关系都没有,他却能精准的说出来。 说明了,今天的找茬不是偶然,朱承根本就是处心积虑。 想到这里,姝凰捏紧了拳头,她一向不赞成暴力,但是时刻去,却用眼神,示意意琛可以出手打人了。 意琛回敬她一个白痴的眼神,在这里打人,难道不想活了。 “我不管。” 姝凰张着嘴型,无声说着,如果再不阻止朱承的话,不知道他还会说出什么。 她的名声,女子最在意的名声,尽管她从来都没有很刻意的去毁掉;但是,也没有真心想要毁掉,不过现在看来,已经没有了。 “宋姝凰只不过是一个人尽可夫的女人罢了,先是和韩晋有一段,然后又是那个过气的世子,最后是你,现在算来,是三手货呢。” 朱承阴险的笑着,然后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拍着自己的脑门说道:“哎呀,我真是糊涂了,这可不是三手,而是四手,因为她家呀,可曾经到我府上谈过。好在我聪明,可没有应承下来。” 他说完哈哈大笑起来,其余的人也都三三两两的笑,而且还低声说着什么。 很多人,虽然没有见过姝凰的真容,可是闹出了那么多事情,也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没有想到,是如此不堪的一个女子。 “承世子,查的还真清楚。” 如果再忍下去,她就不是宋姝凰,意琛见她站起来,伸手想要把她拉住,可是姝凰却不领情,直接甩掉他伸来的手。 只不过是一个相互利用的男人而已,在自己被羞辱的这个关头,不曾想过为她出头,而是要拉住她。 原以为意琛有多厉害了不起,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如此而已。 意琛蹙了一下眉心,他既然能沉得出气,自然有他自己应对的办法,可是姝凰却意气用事。 “这些话,可都是承世子你自己说的,在座的各位,也听得很清楚,是吧。” 姝凰站起来,毫不畏惧的看着朱承,与其说毫不客气,还不如说是用看着蝼蚁的眼神去看着他。 “刚才我以为承世子只不过是说笑而已,不过现在看来,承世子这些话,可都是针对我呢。” 姝凰环绕了在座的一圈,除了皇上太后以外,大家都陆陆续续来齐坐在那里,文玉则坐在太后隔壁的位置上,担忧的看着她。 “是我说的又怎么样,既然是事实,那就不怕大家说出来。” 朱承依旧没有醒悟自己说错了什么,大声回答说道,一旁的人已经开始慢慢散开。姝凰这样说,稍微懂一点利害关系的人,都能猜出姝凰的意图。 只有朱承,这个自小被宠得无法无天的人,才想不明白。 “我和意琛世子的婚约,是皇上赐的,刚才你对我述说,既然是实话,那么我可以看做你是在‘讨伐’皇上吗?” 姝凰特地在“讨伐”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朱承的脸色变了一下,连忙解释说道:“你可别混淆视听,我说的是你,别烧到我的身上来。” “这我就不明白了,我和意琛世子的婚约,是皇上定下来的,皇上这么英明神武,任何瑕疵都逃不了他的双目。刚才承世子你说的那些‘不好’,我想皇上应该也会知道,既然皇上什么话都没有说,承世子就在这里大张旗鼓的说着,让我这个小女子,差点以为你想要‘宣宾夺主’呢。” 姝凰抿着嘴,笑得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是有十五岁的样子,而且长得倾世绝美,她笑着说出来的话,有一种让人不得不点头信服的魔力。 第二百四十八章 不知好歹 朱承哪有姝凰这么牙尖嘴利,刚才的话的确是从他的嘴里说出来,谁也抵赖不了。但是他说那么多,也只是为了想要羞辱意琛和姝凰而已。 那些什么喧宾夺主,什么讨伐之类的事情,他连想都不敢想,被姝凰这样语气坚定的质问,早就站不住脚了。 “你给我闭嘴,别以为想嫁祸我,我可不会那么容易上当的。” 朱承大声的说着,但是刚才看热闹的人,都已经离开,他独自一个人站在那里,难免有些站不住脚。 “承世子莫要慌张,姝凰也不过是说事实而已,这些话大家都听到的。如果承世子对我有任何的不满意,待会可以亲自向皇上说明一切。” 姝凰说完,顿了一下,露出一个邪魅的笑意,看着朱承,毫不客气的说道:“如果承世子不好意思说,不如就让姝凰代劳,和皇上转达刚才承世子所说过的话,可好?” 朱承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愤恨的看着姝凰,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意琛坐在那里,一只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的看着姝凰,真是一个牙尖嘴利的丫头,不过具体说来,只不过是朱承太蠢,连反驳的话都说不出来。 “承儿回来,别和这种人说话,折了自己的身家。” 恭王妃走过来,把朱承拉了回去,还不忘狠狠的刮了姝凰一眼,但凡是和她儿子作对的,都厌恶无比。 “恭王妃慢走,承世子慢走。” 姝凰并不生气,稍稍做了一个礼,看着他们两人离开。 “意琛,你可别告诉我,你打算什么都不做。” 姝凰坐下来,眼角余光瞟了意琛一眼,这种事要一个女子出面,好像有些说不过去。 “你那么强悍,还需要我帮忙吗?” 意琛笑着说,眼睛眯成一条缝,手中把玩着的象牙筷子托,然后用快到看不清的动作,快速把筷子托弹出去。 如果姝凰不是一直看着他把玩的手,也绝对不会察觉有东西从他的手中飞过去。一个有身份的公子,不好好享受,偏偏要那么辛苦的去学武,实在是让人可疑。 “哎呀……” 朱承是那种,一看就知道平日里,连凳子都不会搬一下的人,说不定力气和姝凰也就差不多,被意琛这样弹一下,根本没有任何招架之力。 所以,他在大庭广众之下,膝盖一弯,双膝跪在冰冷的青石砖地板上。 恭王妃大吃一惊,还没有回过神来把朱承拉起来,意琛就马上又弹了第二个筷子托,打在朱承的肩膀上。朱承本来就没有防备,跪下来以后,更是慌了神,再次中招,不负众望的趴在地上,来了个五体投地。 “承儿,你怎么了,没事吧。” 恭王妃见到朱承五体投地的趴在地上,连忙把他扶起来,尖声问道。 “母妃,好痛。” 朱承皱着眉头,忽然间没有任何的防备,双膝重重的磕在青石砖地板上,就算没有出血,也会淤青一大块。 “是谁,谁暗算我?” 朱承再笨,也不会笨到无药可救,他搀扶着站起来,一步一个趔趄的来到两人的面前,大声喊道:“你们敢偷袭我,来人呐,把这两个刺客拉下去!” 文昌殿内,护卫一大把,大家都整幅武装,手里拿着长矛,腰间配着长刀。朱承的话,也都听在耳朵里,但是都没有动手。 他们是听皇上的话,可不是一个执绔蛮横的世子,可以使唤的动的。 “就是你们,我的承儿要是有任何差池,我绝对不会放过你们的。” 恭王妃也在一旁附和说道,语气十分歹毒。 姝凰却不以为然,笑着笑,看着恭王妃说道:“恭王妃这话,是不是有些不妥呢。” “不要再狡辩了,我的承儿向来和谁都没有过节,偏偏和你们有过节,如果不是你们的话,还会有谁?” 恭王妃用手指着姝凰大声说着,要知道在这种场合,这种身份,用手指指着别人,是极其不礼貌的事。但是恭王妃看到朱承摔倒,也昏了头,什么都顾不上。 一旁的看客,只知道朱承摔倒,恭王妃去指责别人,意琛动的手脚,他们还没有本事看出来。 “真是好笑,恭王妃,你说我们和承世子有过节,那么退一步来说,如果真是我们要承世子跪下,来个五体投地的磕头,也应该是面的着我们。” 姝凰说着,拿出手帕捂在嘴边轻轻的笑了一下,眼神极为不屑。 就算朱承主动要向她下跪,她都要考虑一下接不接受,以免脏了自己的鞋袜。 “可不会承世子背对着我们,露出一个大大的屁股,看起来,多难看呀。” 恭王妃整张脸都变得乌青难看,伸手就要挠姝凰的脸,不过姝凰却体态轻盈的躲了过去,翘起兰指说道:“恭王妃,你们再闹下去,可就便宜了那些看戏的人,我只是一个平民百姓无所谓,恭王妃,你真的无所谓吗?” 她刚说完,不等恭王妃发作,站在文昌殿大殿门前的太监,尖着嗓子喊道:“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前戏了那么多时间,缺席的主角们都要到场了,如果恭王妃想要闹的话,姝凰是无所谓奉陪到底。 但是,恭王妃和朱承两人却变了脸色,也顾不上身上的疼痛,飞快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姝凰也坐下来,嘴角弯起冷冷的笑意看着意琛说道:“还能跑,看来,你手下留情了。” “娘子凶悍,不需要我出手,也能安然无恙。” 意琛依旧是一只手托着下巴,说起话来,也轻淡无忧。 姝凰却变了脸色,看着意琛,咬牙切齿的说道:“给我闭嘴,谁是你娘子?” “刚才,娘子不是在众人面前,再次强调我们的婚约吗,可不要反悔。” “朱意琛!” 姝凰咬着牙关,真是一个不知好歹的男人,她出面帮了他,竟然连一声谢谢都没有,还在这里和她怄气。 意琛却不说话,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就看到文昌殿一抹明黄色的身影,在大量的宫人拥簇下,宽步走了进来。 第二百四十九章 孤身作战 姝凰瞪了意琛一眼,还是端坐好,为了一个男人触犯圣威,似乎不值得。 等皇上和太后坐下,众人齐声整齐的喊着祝贺的话,然后坐下来,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等待着皇上发话。 与其说是家宴,不如说是集体来这里受罪,每一个人都做的笔直,接受皇上的轮番质问,不对,是询问。 姝凰坐在一旁,低着头听着那些官面上的话,大家都坐在下面,然后皇上依次问话。 大多都是一些和政事无关的话,都是一些家常便饭的事情,若是谁家的姑娘到了适婚的年纪,皇上就会问一下是否有心上人,聘礼如何。 要是哪家添了新丁,皇上就会问一下出生年月,生辰八字之类的。 笼统说来,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话题,除了被问话的那个人,其余人的心思都没有放在上面。 姝凰看着中间搭台上的舞姬们,翩跹起舞的身姿,果然比外面的戏班子好看多了,如果能讨得皇上的欢心,也许会多有赏赐,被留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但是,姝凰看了一圈,在零度以下的气温里,大家都穿着厚厚的袄,还生着火盆来取暖。 可怜上面的舞姬,只是穿着轻薄的纱衣,寒风中转着圈,脸上还要努力克制着笑意。但是,真心会去看她们舞姿的人,寥寥无几。 “这么无聊的家宴,你们每年都要参加呀。” 姝凰坐的端正,脸上也一直浮现没有意义的笑容,低声问着一旁的意琛。 意琛招手对一旁的宫人示意,再拿两个筷子托过来,见姝凰问他,眨了一下眼睛回答说道:“虽然是无聊,可是来的人却求之不得。” “那你呢,是不是也求之不得?” 姝凰说话,从来都不会客气,特别是对着意琛。 “态度好点,我们可要在人前恩爱呢。” 意琛不介意她的态度,如果哪一天姝凰对他盛情款待,那么就要考虑一下,是否有企图了。 “我以为意琛世子天不怕地不怕,原来也不过如此,还要学着假装。” 姝凰挪揄了他两句,可是发现无论自己说什么,都不能把他激恼,顿时就没有了心情。 “下一个到你。” 意琛看了一下在场的人,对姝凰说道。 皇上点人起来答话,并没有任何特定的顺序,也不会说是从左到右,或者是按辈分而来,仿佛是即兴而已。 但是,意琛却能从中,察觉对皇上点人问话的次序。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她的心思并不在皇上的身上,那个中年男人,和礼亲王差不多年纪,可以做得了她的父亲。却三年一次选秀,都是十几岁的秀女。 对于这种老牛吃嫩草的人,她嗤之以鼻。 “你凭什么这么说。” 姝凰才刚说完,就听到皇上叫她的名字。 也许是刚刚才和朱承以及恭王妃大闹一顿,所以当皇上喊着她的名字的时候,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或者好奇,或者看戏,或者幸灾乐祸,或者暗中观察,什么样的眼神都有。 “姝凰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姝凰站起来,双手叠加放在左胯下,端端正正的行了一个宫礼。看来,意琛的猜测,不无道理。 “不必紧张,朕只是和你闲谈三两句而已,坐下吧。” 皇上一脸仁慈的说着,不过在仁慈的背后,是不可忽略的来自身份的威仪。 “是。” 姝凰笑着坐下来,看着皇上,从前跟在主子身边,看到皇上的态度,和现在似乎一点都不一样。 “这里的一切,还算习惯吗?” “回皇上的话,这里的一切都非常好,能坐在这里,蒙的圣恩,无法用言语表达。” 姝凰轻声说着,反正都是客气的话,她清楚,皇上也清楚,这些事不需要明说。 “很好,如果有什么伺候不周到的话,就和宫人们说吧。” 皇上看着姝凰,脸上是浅浅的笑意,浅到如果不认真去看的话,根本察觉到不了他在笑。 “是。” 姝凰就算牙尖嘴利,也绝对不会在这个时候,用自己的小命去测试皇上的耐心。 “上次,朕让人去宣旨,你也在场吧。” 原本的家宴,说的都是一些无关紧要的话,意在让人放松心情,但是皇上的这句话,就让姝凰警惕起来。 “我恰好在场。” 姝凰抬起头,有些冒犯的看着皇上,她的命运,绝对不能被别人掌握,就算是当今皇上,也没有资格去掌握她的命运。 “那么,你对朕的决意,有什么意见吗?” 如果姝凰不是肯定,她和皇家之间没有任何利益关系,肯定会以为,皇上这句话,是在针对她。 天底之下莫非皇土,可是皇上却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问她是否有意见,就算是有意见,也没有谁敢当面说出来。 得罪她的人,一定要付出代价。 “我只是一介民女,却能成为礼王府的世子妃,这种事情连想都不敢想,如果说一定要有意见的话,那就是太过于突然。我时常醒来,总以为自己还身在梦中。” 姝凰轻笑着,嘴角露出小小的梨窝,眼睛不经意的瞄过坐在对面的朱承还有恭王妃。 朱承的脸色顿时变得难看起来,他捏着掌心,害怕姝凰会乱说话,可是此情此景,他没法做任何话。 “哈哈,母后说你是一个可人儿,很会讨人欢心,看来的确不假。”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整个文昌殿里,除了丝竹声乐以外,没有一点声音,所以皇上的笑声,就显得很突兀和尖锐。 “皇上过奖了,这是我的福气,连做梦都会被笑醒;只是,却不是每个人都对我没有意见,也许是我做得不够好,假以时日,我会让大家都对我满意的。” 意琛原本只是坐在那里听,可是听到后面的那一句,就忍不住皱起了眉头。这个女人就真的那么记仇吗,别人对待她的事,一定要讨要一个说法吗,连一点饶恕都不肯吗? “姝凰。” 意琛在桌子底下悄悄的拉了一下姝凰的衣袖,这里可不是可以随便意气用事的地方,如果用的不当,只会适得其反。 姝凰却拍掉他的手,别人忌讳是因为别人熟悉这里,知道有些话可以说,有些话不可以说。 但是,这些约定成俗的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因为她是第一次来到这种地方。就算说错了什么做错了什么,也有借口可以推托掉。 “你的意思是,有人对你不满意?” 皇上不料姝凰敢这样直白的说出来,如果说全部人都不满意,这些话连皇上自己都不相信,可是他是天子,就算有谁对他的决意不满的话,也不敢当面说出来。 想到这里,皇上皱了一下眉头,听闻说宋家三姑娘很聪慧,可是却在这种场合下,说出如此不体面的话,看来,传言并非真实。 姝凰仔细的看着皇上的脸色,从他皱眉开始,姝凰就知道自己骑虎难下,不过她的性格是,宁可两败俱伤,也绝对不要看到欺压过自己的人,活的欢快。 “这些话,姝凰不知道当不当讲。” 姝凰顺势扭捏了一下,余光瞥向朱承,朱承的脸色已经发白,真是一个歹毒的女人,谁要是早惹了她,就算用一切作为代价,她也要夺回来。 “想到什么就直说,有朕在这里,再不平的事,也会理清,谁对谁错,绝对不会冤枉好人。” 皇上说话的声音,忽然间抬了几个音节,目光也变得锐利起来。 其实,他这些话可是有双层意思,错的是别人,他会狠狠的惩罚,但是如果错的人是姝凰,他也绝对不会姑息。 “皇上英明,那民女就明说了。” 姝凰屈身做了一个礼,然后款款道来:“我和意琛世子之间的婚事,是天后和皇上的主意,对我而言,就是天作之合。可是刚才承世子却走过来对意琛世子说,他得到的不过是四手货,我只是一个民女,对于皇侯之间的事情不甚了解,不知道做错了什么,让承世子对我有这么深的敌意。” 姝凰说着,垂下脸,一副委屈不已的样子。 下面的人,都哗然起来,皇室那么大,谁没有一些矛盾,可是又有谁敢真的在皇上面前,这样直白的说出来。 也真不知道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是胆大直白,还是愚蠢透顶。 “什么,真有此事?” 皇上皱了一下眉头,和太后对视了一眼,看着朱承说道:“承世子,既然宋姑娘指名道姓说到你,你可有什么话向朕解释?” 朱承抹了一下虚汗,站起来,作揖行礼后,才说道:“吾王英明,虽则我不才,可是身后担着的也是整个恭王府,如此不识抬举的话,绝对不会出自我的嘴。可能凰妹妹对我有什么误会,大家也要为我作证。” 听到朱承这样说,皇上锐利的目光扫向众人,说道:“承世子的话,是真的吗?” “回皇上,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承世子和宋姑娘有过节吗,我们怎么不知道的” “……” 第二百五十章 事前没有打招呼 姝凰面无表情的站在那里,刚才的那些看客们,早就把所有的事情推得一干二净,谁也别想从他们的嘴里,掏出一个字来。 而皇上的态度,明显就是偏向朱承,姝凰如果再坚持下去,最后吃亏的人绝对是她。 “也许是我理解错了,承世子的意思不是我刚才说的那样,请皇上见谅。我一个平民百姓,忽然间晋升到如此富丽堂皇的文昌殿内,确实是有点不知所措。” 姝凰暗自吁了一口气,看来她太高估了皇上的公正,其实最不公正的皇上。 “罢了,不知者无罪。” 皇上看了她一眼,摆手示意她坐下来,又继续问下一个人。 他在姝凰的身上耗费了太多时间,这是始料未及的事情。其实,皇上对姝凰一点意思都没有,对于他来说,姝凰只不过是一枚棋子,用来牵制礼王府的棋子。 就算牵制不住,也足以搅乱礼王府,只要能达到目的就可以了。 姝凰坐下来,长长的吁了一口气,看着意琛说道:“这种袒护,还真的明显呢。” “别做多余的事。” 意琛的脸色并不是很好看,皇上可不是一个普通人,因为旁人的一些话还有眼前的事,就能把自己亲兄弟一家铲除。 这种人的心肠,可不是姝凰三两句话就可以改变的。 如果今晚姝凰有哪一句话说错了,当场毙命也不是意外的事情。 “对你来说是多余的,对我来说却不是。” 姝凰看着意琛,认真的说着,哪个女子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这样羞辱名声,却还要忍耐过去。 意琛想了一下,对她说道:“好吧,我帮你教训他,但是不是现在。” 他的改变,也许自己察觉不出来,但是姝凰却察觉出来了;当初的意琛,才不会问她为什么要胡来,也不会给她忠告,更加不可能说会为她出头。 改变是好事,但是对姝凰来说,意琛的这种改变却不是一件好事。 她已经无心再去理会皇上接下来说了什么,满心都是意琛的改变,令她惊悚不已。 一个大胆的想法在她的脑海里浮现,可是马上又被否认掉,整晚都沉浸在心神不宁之中。 家宴进行到一半,皇上就借口说不适,和众人喝了一杯以后,便准备和太后离开。 大家的神情无异,看来这也是惯例,只要有皇上和太后在,就别想他们会放开肚皮来吃。所以他们才会退下去,大家之间不需要惺惺作态,可以做去自己想做的事情。 “待会就看你的表现了。” 意琛放下酒杯,看着宫人们起步,打算护送皇上和太后离开,忽然间看着姝凰说了一句。 姝凰放下酒杯,因为在露天的殿内坐久了,会有些凉,她才打算喝点酒暖身,可是嘴里的酒还没有咽下喉咙,意琛忽然间就说了这么一句。 “你想做什么?” 姝凰马上警惕起来,其实仔细想来,礼王府所有的人都谎称抱恙没有来,意琛却顶住了所有的压力,来到这里。 难道就真的仅仅是为了露一个面,真的那么简单吗? 意琛没有答话,目光盯着皇上站起来,然后往文昌殿的殿门走过去。 姝凰的目光却望着四周,意琛要她做什么,也不明说,她又不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什么时候朱意琛才不要那么自大。 但是,她很快就发现异样,那是一根高架灯,一大条长长的圆木,被削的很圆溜,树立在殿门两边,上面挂着一连串的灯笼,把一方都照亮。 因为是殿门两边的门面,所以不管是圆木还是灯笼,看起来都很巨大。 不过,其中一侧,似乎有些不对劲,从中间可以看出倾斜。 如果不是意琛提点,她也绝对不会去在意四周,一旁的皇亲国戚还有那些宫人们,谁都没有注意到这个异样。 就在一刹那间,姝凰心里想过上百种可能,连她都不知道为什么她的小脑瓜子可以想到那么多。 但是,有一点她是可以确定的,那就是这一切都是意琛安排的,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不过如果被人发现的话,跟本不用费尽心思去和谁斗,今晚礼王府全家都得死。 而且,姝凰自己也逃脱不了。 “朱意琛,这笔账,你给我记着!” 姝凰咬牙切齿的说了一句,然后站起来,快步跑过去。 谁都料不到她会有这个举动,只能呆愣愣的看着她,最先反应过来的是站在一旁的带刀侍卫,姝凰朝着皇上跑过去的时候,他们就大声喝止,然后拔刀出来。 姝凰眼角的余光瞅着高架灯圆木已经整根断掉,重重的往下砸。 她如果动作不快一点的话,就算没有被从身后冲上来的护卫砍死,也会被圆木砸死。 意琛这个人,既然安排好了事情,那么就不会有一点点的余地,要不是看起来就不够真实了。 不过好在上天眷顾,姝凰总算在护卫大刀落下来之前,扑倒皇上的身上,把他推到一边,自己也重重的摔在地上。 所有人都始料不及,混乱成一团,一旁的宫人们早就慌了神,除了尖叫以外就是护在皇上的身边,而太后更是吓白了脸,捂着胸口,由一旁的老嬷嬷扶着。 身后的圆木重重的砸在青石砖地板上,打起一阵尘土。 姝凰趴在坚硬的青石砖地板上,整个手掌和手肘都擦破了皮,下巴也伤了一点,痛得她皱起眉头。 可是不等她撑着坐起来,依旧是以一副趴着的姿态,十多把明晃晃的大刀就横在她的身上。而且似乎都不留情,隔着衣裳,姝凰都能感觉到刀压在她身上的重量。 该不会这么倒霉吧,拼死把人救下来,就得到一个身首异处的结果。 “住手!” 皇上站稳以后,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断木,因为是从高出砸下来,最下面的那块砖,已经裂开,这要是砸在人的身上,那就可大可小。 姝凰低着头笑了一下,艰难的撑着地面坐起来,看来这个皇上,还没有糊涂到不分好坏。 【作者题外话】:国庆七天结束了,多谢款待 第二百五十一章 信口拈来的借口 251 姝凰看着掌心,因为用力过猛,凹凸不平的沙烁陷入手掌心中,擦破了皮,血沿着手腕弄脏了衣袖。 顾不上怜惜自己身上的疼痛,姝凰坐起来,然后朝着皇上的方向跪着,语气诚恳凄楚的说道:“求皇上恕罪,姝凰并非是有意冒犯,只是事出突然,怕言语不清,才出此下策;若是伤得皇上半分,姝凰惶恐不已。” 其实说到伤,只要是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谁才受伤了。 皇上也不过是忽然间被推了一下,根本连地都没有碰到,就被身旁的总管太监扶着,安然无恙的站在那里。 而姝凰不但多处擦破了皮,还扑倒在地上,头上的发髻也松散开来,相比起在座各位公主郡主,王妃世子而言,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皇上看着她,神情胆怯,却又不是真挚,看着一旁断裂开来的圆木,如果没有姝凰的拼死相救,这么一砸下来,他一身脆崩崩的骨头,也不知道能不能撑得住。 “起来吧。” 听到这句话,就表明皇上并没有生气,还会有大大的褒赏。 姝凰本该是开心,可是她撑了一下地面,却发现自己起不来,膝盖和手肘隐约作痛。 她心里生了一阵委屈,如今阑珊和巧妮也不在身边,连一个扶着她起来的人都没有。虽然说文玉也调了婢女在她身旁,做临时的伺候。 可是,如今皇上站在面前,身后是一排排的带刀侍卫,哪个婢女敢上前,也就只有阑珊和巧妮,这两个不要小命的笨丫头才会上前扶起她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也会有人把她扶起来,只是与其说是扶起来,还不如说是抓着手臂,活生生给拽起来。 如果不是周围令人窒息的氛围,姝凰绝对会破口大骂,扶人是这样扶的吗,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意琛想要谋财害命呢。 不过意琛到底是真心诚意想要把她扶起来呢,还是想在皇上面前表现的相敬如宾,这就不得而为知了。 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弄这种把戏,如果她当时有一刹那的犹豫,现在指不定就天下大乱了。意琛这个人,他的心到底有多大,这种事情都敢做出来。 “既然宋姑娘受伤了,就先扶她到内殿休息,传太医。” 皇上只是浅薄的看了姝凰一眼,并没有太多心思停留在她身上。 意琛点了点头,放开姝凰的手,让她独自站着。虽然说未来的世子妃,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也不能有过分的亲昵。 “错的皇上垂爱,姝凰先退下了。” 姝凰低着头,没有去听意琛和皇上说了什么,也没有看两人的神情,从头到尾她都知道自己不过是一颗棋子,是意琛的棋子,也是皇上的棋子。 一颗合格的棋子,不该有太多话。 文玉已经走了过来,却没有上前,只是示意宫女扶着,往内殿都去,然后她在身旁跟着。 这里可不是郡主府,那些小性子在这里都不能摆显出来,而且越是有人在意关心姝凰,她就会越遭来麻烦,文玉这样做,只不过是保护她而已。 姝凰看着早就乱成一段的文昌殿,所有人都跪在地上,口里喊着惶恐和罪该万死。 平日里嚣张不已的亲王王妃们,把头埋得低低的,生怕皇上一个降罪,厄运就落在他们的头上来。 皇家的亲情,比寻常百姓家更加不堪,所有的事情都和权力名分挂钩,即便是关上门来,也不可能有半分亲昵。 她收回目光,不再去看他们,今晚谁生谁死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内殿在不远的地方,姝凰忍着痛一路走到内殿的厢房内,坐在软榻上,微微喘着气。 文玉面无表情的站在一旁,看着宫女们生起火盆,才冷冷的命令说道:“都到外面去看太医来了没有,没有命令都不许进来。” 纵使文玉已经离宫,可是她在宫里的地位也不低,一声令下,一旁的小宫女们,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带上门走了出去。 见门关好了以后,文玉才走到姝凰的身旁,皱着眉头看着她身上的伤,大多是擦伤,算不上严重,没有伤到筋骨也没有伤到内脏。 可是一个姑娘家,肌肤如同雪一样白嫩,却擦伤了一大片,血沾到哪里都是,看起来触目惊心的可怕。 “你觉得哪里痛,先忍耐一下,太医马上就来了。” 文玉虽然心急,可是也无从下手,只能在一旁用言语安慰着。 姝凰勉强露出一个笑容,刚才还不觉得有多痛,可是现在擦伤的地方才火辣辣的痛了起来。而且因为是冬天,四肢冻得麻痹起来,受伤的话,就像是刀子割那么痛。 “还好,还不算破相。” 文玉见她还有心情说笑,是又气又恼,指着她的下巴说道:“谁说没有破相,你看这里擦伤了,也幸亏已经指婚,要不是你就嫁不出去了。” 姝凰抬起头看了一下不远处的铜镜,只是轻轻擦了一下,根本不碍事。 倒是手掌和手肘的位置,只怕会留下伤疤。 她在阑珊和巧妮两人如此细心的照料下,说不上满身的伤痕,可是算起来也不算少。 曾经被奕春推下土坑里,磕到了额头,一直到现在,都有一条白白浅浅的伤疤,小腹下,拜史月舒所赐,也留下一条棱状的伤疤。 今晚,却是拜意琛所赐。 “刚才,看到你冲出去,我几乎要叫起来了。” 文玉还有些惊魂未定的说着,刚才的事实在是太惊险,虽然言语上三两句话就表述过去,但是亲眼所见可不是几句话就可以简单说出来的。 “是吗?”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没有多说什么,就算是文玉,这件事,她也不会告诉文玉。不是信不过,而是没有必要让太多的人知道,多一个人知道就对一分危险,对她是这样,对意琛也是这样,对文玉也一样。 “你是怎么知道那高架灯会断掉的,我们都没有注意到。” 文玉惊叹过后,就有了新的疑问,其实这个疑问,可是在座所有人的疑问,在场的几十个人中,都没有一个人发现异样,却唯独只有姝凰一个人发现异样,实在是说不过去。 也许别人没有很好的解释,可是姝凰却有她的优势。 只见姝凰愣了一下,然后扭着衣摆,有些拘谨不安的说道:“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文玉不想姝凰会这样回答,连忙摆手说道:“怎么会呢,你救了皇上,这是天大的功劳呢。” 救了皇上,的确是天大的功劳,但是天大的功劳,稍有不慎,就会成为天大的劫难。 姝凰很明白这个道理,意琛又怎么会不明白,却还是把她推了出去,难道她的生死,对他来说,真的一点意义都没有吗? 姝凰低垂着眼帘,眸子里是深深浅浅的恨意,她就真的那么无所谓,生死都触动不了这个男人的心扉吗? “姝凰,你别怕,你是功臣,绝对不会有事的。” 文玉看着她低着头,以为她在担心,连忙安慰着说道。 “文玉,你知道的,我第一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宴席,难免会紧张。在场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加上承世子先前的挑衅,我都不知道要把眼睛往哪里摆了。所以,无聊着只要看天上的月亮星星,却恰巧看到歪斜的圆木,这才发生了这种事。” 说道借口,姝凰可以信手拈来十个八个,至于有没有人相信,那是另外一回事。 “原来是这样,那姝凰你算是歪打正着了,我要是和皇祖母说起来,她肯定会说是佛主显灵。” 这里有一个对姝凰说的话深信不疑的人,而且还是一个很至关重要的人,她的每一句话在太后的面前,都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姝凰抬起头看着文玉,觉得自己当初在普华寺那里,选中了文玉,真是这一生做得最好的决定。 “但愿如此。” 姝凰抿了一下嘴唇,有文玉在这里,那就不成问题了,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两人说着,宫女就领着太医走了进来,文玉便让到一边去。 因为姝凰是女子,所以来的是女太医,年过五十左右,一脸的慈眉善目,身上散发着淡淡的药香味。 她仔细清洗了姝凰身上的所有伤口,用精制的草药覆在伤口上,再缠上雪白的纱布。 虽然说姝凰的伤口不算严重,可是却伤的很多处,所以一眼看过去,全身大部分都缠着雪白的纱布,看起来就好像很严重似的。 文玉在一旁看着直皱眉头,似乎很不满意这个太医的手法,但是姝凰却很满意。 “你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跟着太医去煎药。” 文玉不放心,跟着走出去,厢房里只留下姝凰一个人,她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半靠在垫子上。她不过是来这里蹭一顿饭,差点连小命都搭上了。 可是,才刚躺下,就听到靠近的脚步声,万不得已之下,姝凰只要又坐起来,上天是要玩她吗,连休息都不给了是么? 第二百五十二章 万般委屈 脚步声几乎没有任何的停顿,直接就走了过来,把门推开,然后意琛连一点忌讳都没有,往前不去顾及房间里的人,是否在做着一些别人不能看到的事。 因此,姝凰怒了。 “堂堂的世子爷,原来连敲门是什么都不知道。” 姝凰看着他,恨不得上前,把他揍一顿,怎么这个世界上会有这么讨厌的男人,为了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可以不折手段到这个程度。 意琛走进来,顺手就把门关上,抬起头瞥了姝凰一眼,差一点就要包成粽子了。 “你还真有能耐,把自己摔成这个样子。” 意琛拉了一张凳子,在姝凰的软榻旁边坐下来,可是屁股还没有碰着凳子,姝凰就伸脚把凳子踢开。 “离我远点。”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再面对这种人,命都要短几年。 “这又不是你家。” 意琛把凳子拉过来,然后一屁股坐下来,很是无赖的说着。 姝凰愤恨的捏着拳头,纱布包着整个手掌心,这样一捏,痛得她皱起了眉头。 意琛看到她这个模样,伸手把她的手掌拉过来,放在自己的面前,用拇指划了几下。 “你怎么那么笨,我只是让你去推开皇上,可没有让你把自己往地上摔。” “我要是不笨,怎么显得你聪明呢。”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要把手抽回来,可是意琛抓地牢牢的,根本不给她缩回去的机会。 “伤口的沙烁都清理干净了么?” “这是太医的事,你想要知道的话,就去太医院问吧。” 姝凰恶狠狠的说着,反正在意琛面前,也不需要有任何的假装。 “这个位置,应该不会留下伤疤。” 意琛看了一下她的手掌心,被厚厚的纱布缠着,根本看不到里面,如果不是怕姝凰会痛,他说不定会拆开看一下。 “反正有没有伤疤,也不是世子爷你,怕什么?” 姝凰挣扎了一会无果以后,抬起脚踹了意琛一下,才把手抽了回来。因为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痛的她在一旁呲牙咧嘴。 意琛看着她抬起来的脚,虽然长得一副甜美可爱的模样,但是私底下知道她脾性的人,都绝对不会和大家闺秀联系起来。 “你这么粗鲁,以后要怎么嫁出去呢。” “朱意琛,如果你是真的为我好,就去求皇上解除婚约,要不是我早晚有一天,会死在你手中。” 姝凰可没有那么好的耐心和他开玩笑,而且这里是皇宫内殿,虽然他们两人有婚约在身,可是这样孤男寡女大晚上的,单独见面,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如果意琛没有重要的事情,是绝对不会选在这个时候来的。 “有什么事情,就直接明说吧。我们两个如今是栓在一条线上的蚂蚱,谁也逃不了。” 姝凰警惕的看着他,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在文昌殿那边,现在可定乱成一锅粥了,可是始作俑者,却还能坐在这里,神清气爽的笑着。 那是不是就证明,没事呢。 “谁要和你做蚂蚱?” 意琛还有心情开玩笑,就证明这件事情牵涉虽然广,可是却牵涉不到他们的身上来。 想到这里,姝凰才稍微定了一下心神。好不容易才重生,一天好日子都没有享受过,就被意琛害死的话,她做鬼都不要放过他。 “这件事不过是天灾而已,算不上**。” 意琛眯着眼睛,笑得意味深长,这种笑意让姝凰无端生出一身冷汗。 捉摸不透的笑意,根本无法从表面去判断,朱意琛这个人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他刚才,差点就把皇上杀了,整个国家的天子,他竟然还可以说出那么轻松的话来。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我付出了那么多,总该有知道的理由吧。” 姝凰定了一下心神,再可怕的男人又如何,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难道还有什么好怕的吗? “白蚁。” 意琛向来是独来独往的人,从前和懋泽韩晋在一起的时候,他都是做主的那个,而且就算其他人有什么意见,他也依旧这样走下去,不会去理会,更别说解释。 但是,他如今,却对姝凰解释了,虽然简洁,可是到底也还是解释了。 姝凰眨了一下眼睛,回想起刚才圆木断裂的形状,的确像是被白蚁啃食的形状。但是,意琛到底有何种本事,能让白蚁啃食那个地方,而且又恰好算准了时间,等皇上经过呢。 她看着意琛,等着他继续往下说,但是意琛只是耸了一下肩膀,如果连这个都想不出来的话,那么姝凰没有资格和他搭档下去。 “算了,这是你们的事情,我不想知道太多。” 姝凰看着意琛的眼睛,如同一潭平静的泉水,看不出任何的波澜不惊。 这个男人,绝对不能招惹。 皇上只不过是对礼王府动了杀念,还没有付之行动,意琛就已经开始行动了。 “如果,我没有及时扑倒的话,死的那个人会是我,还是皇上。或者说,我们两个都有可能?” 姝凰看着他,忽然间觉得气愤起来,不顾掌心的疼痛捏成一团。眼前这个男人,可以去杀任何人,只要那个人想要伤害礼王府,就有理由。 可是,他竟然连自己都想杀。 想到这里,姝凰就觉得万般委屈,被丢到普华寺的时候,她没有这种感觉;被宋荣茂毫不留情的赶出宋府,让她颠沛流离,她也没有这种感觉;就算被福生当面羞辱,被朱承当面耻笑,她也能一笑而过。 可是,意琛想她死,这件事,却让她委屈得不得了,眼眸里腾起水雾,她死死咬着嘴唇,不让自己看起来很脆弱的样子。 意琛看着她,然后把头转向另外一边,看着火盆里跳跃的火舌。 “都不会。” 意琛虽然这样说着,可是语气里的不确定,还是被听了出来。他虽然计算了圆木腐朽的程度,也算好了手中石子弹出去的力度和方向。 可是,最后的结果,到底会伤了谁,根本没有人说得清楚。 连他自己都不能保证。 第二百五十三章 她不是对手 姝凰并没有退缩,看着他冷笑说道:“的确,没有人受伤,或者说,没有人受重伤。” 既然已经不顾她的生死,那么她也没有必要再好言相对,真正自私的人其实不多,可是姝凰却全部都遇上了,不能不说奇葩。 “隔墙有耳,我不想和你说太多,你想要保全家人是你的事,没有必要把我也拉下水。朱意琛,我不欠你什么,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他想死就一个人去死吧,没有必要拉上其他人。 姝凰也搞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怎么了,这种事情根本不值得生气,想她死的人,不止一两个,早就习惯了。 她对意琛从来都没有期待,照理来说,没有期待,就不会有失望。 但是此刻,她却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这种男人,最好永生不见。 “我也没打算,在这里逗留太久,外面乱成一团,在场的每个人都要仔细盘问……” 意琛又怎么会听不出姝凰语气里的恨意,不过没有解释的必要,因为一开始他就是这样计划的,姝凰本来就是他计划之内的棋子。 “除了你。” 意琛说着,看了她一眼,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一副很洒脱的样子。 这是一步险棋,不管姝凰又没有成功,她在众人之下不顾一切救下皇上,这是既定的事实,谁都无法否认。 当然,受伤是难免的,姝凰也算是轻伤了。 姝凰把手掌捏成拳头状,满眼是不甘心和愤慨。 “后果会怎么样,总要有人承担责任吧,就算你世子爷聪慧过人,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总不会一句天灾,就轻描淡写而过。 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关心其他人,真不知道是善良呢,还是天真。 意琛看着她的脸,如果不知道的人,还真的会以为她是天真无邪的女子,多么善良和可爱。 也许,姝凰这个女子,心底并没有像她表现的举止那么歹毒呢。 “负责今晚事宜的乐府令还有太乐令,以及那些宫人们,会被问责吧,也许会死。” 整个乐府和礼司有多少人,这要是真的一个个问责的话,铁定要血流成河。 姝凰看着关上的门,渐渐的浑身发凉起来,她虽然想过报复,可是也只是针对人而已,但是意琛不同,为了达成目标,他可以把无辜的人拉过来垫背。 幸好自己不是他的敌人。 姝凰看着自己发凉的指尖,她终究还是太幼稚,对不对? 那些要为这件事负责的人,姝凰明知道他们是无辜的,却说不了一个字去帮他们。 她就这样一直坐在这里,一直做到脚都麻了,文玉才带着宫女走进来,宫女低着头,把煎好的药放在一旁,没有说什么就直接离开。 看来,文玉是吩咐过她们的,在姝凰的面前不要乱说话,即便是问起来,也不能随意说。 “来,快把药喝了,就不痛了。” 文玉端着药,递给姝凰。 这样的举动,也许从前的文玉,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会这样做,她是高高在上的郡主,即便是皇上自己的女儿,也没有这个尊贵的身份。 姝凰接了过去,却没有喝,她讨厌药的味道,让她想起上一世的毒药,一样那么苦。 “文昌殿那里,现在如何了?” 越是不想她问,她就越想要知道,就算知道那些可怜的乐府令还有太乐令是无辜的,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救,也想知道结果。 她不是圣母,不会因为听到某一些人是无辜的,就不顾一切的去说明事实,然后用命相抵。她是一个很理智的人,那些人固然可怜,但是和她没有多少关系,如果这件事被皇上知道了,别说整个礼王府,连她这个才刚知情的人,都免不了一死。 要是诛九族的话,长生祥嫂整个烟水行,还有阑珊巧妮,那对姐弟们,以及她这一生接触过的人,基本上都要扑杀。 这个代价,她给不起。 文玉知道如果她什么都不说的话,姝凰肯定不会罢休,那么至少不要把所有的事情都说完。 “我没有回去文昌殿,不知道那里怎么了,但是皇上和皇祖母都回了自己的宫殿,这件事有刑部的人来查,相信很快就会有答案的。” 文玉说着,看了姝凰一眼,她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好像早就知道她会这样说似的。 “其他人都回去了,不过却是由御林军送回去的,在场的所有人,虽然说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当是却也有嫌疑。” “朱意琛呢,他也回去了吗?” 姝凰对那些皇亲贵戚们不关心,他们的生死对姝凰来说,如同蝼蚁一样,她只想要知道,那个始作俑者,手里拿捏着数十条人命的混蛋,现在是不是过的很逍遥。 不过,在这种情况下,姝凰这么着急问出来,文玉的理解却和她大不相同。 文玉觉得,姝凰在关心着意琛。 这赐婚果然是一个奇妙的东西,原本毫不相识的两个人,却因此而变得熟络,还互相关心起来。 “他也回去了,虽然说有御林军跟着,但是这也不过是程序上而已,没事的,你不用担心。” “谁会担心他,我恨不得他在半路马车掀翻了。” 姝凰翻了一下白眼,咬牙切齿的说道,如果这样的人,都能好好的活下去,这个世界,才叫没有王法。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好意思说起他的事,我就不说了。但是他很安全,你不用担心。” 文玉说完以后,鼻子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就好像看着闹别扭的孩子一样,把姝凰气的有话说不出来。她总不能对着文玉说,文昌殿的圆木会断,是因为意琛动了手脚,他想要皇上死,或者是从皇上的手中,得到权利吧。 “也许就真的是天灾,文昌殿一年才开一次,奴才们就算仔细检查,也总会有纰漏的地方,况且是那么高的圆木,就算看不到,也有可能。” 文玉倒没有多想,她说着说着,发现自己说的有些多了,姝凰才刚刚经历劫难回来,这些事实在是不应该再说下去。 于是,文玉看着她笑着换了一个话题说道:“这可是我跟着太医到太医院亲自煎的药,你可要一滴不漏的喝下去才行。” 姝凰端着药,苦涩发麻的味道,就算还没有喝,也已经闻到,让她一阵阵头皮发麻。 她是一个不害怕受伤,却害怕喝药的人。 那些曾经的记忆,不管过多久,都抹不掉。 “是,我的好文玉。” 姝凰没有办法,捏着鼻子,一口气灌了进去,然后整张脸都发白起来,好像从鬼门关走了一遭。这笔账,也要原封不动的,全部记在意琛的名下。 “笨蛋,谁让你一口气灌下去呀。” 文玉接过碗放在一边,看着姝凰已经苦到扭曲的脸庞,无奈的笑了一下,从怀里拿出一个小布包,打开是几块陈皮。 “这是我问太医拿的,知道你怕苦。” 姝凰一句话都不说,几块陈皮下了肚子,才稍微捡回半条小命。 文玉见她并无大碍,才稍微安心,站起来看了一下周遭的环境,笑着说道:“天色已晚了,你今晚就在这里睡下吧,有什么事明天再说,皇祖母怕是吓坏了,我也想陪陪她。” 话说道这个份上,姝凰还有什么好说呢,只能点点头,如今她就算回去,也是一个冷清没有人的郡主府,还不如留在这里。 因为,这是意琛给她的机会,一个救了皇上的机会,如果连这个都不会把握住的话,她也枉费再活一遭。 “那些宫人们,会怎么样。” 姝凰看着想要离开的文玉,到底还是忍不住,那些人是无辜的,却因此丧命。 虽然姝凰不会因此倾其所有去相救,却也不能不在乎。 文玉看着她,心有不忍,皇家本无情,更何况涉及到皇上这么大的事情。 只怕在场的所有宫人,还负责今晚宴席的乐府令还有太乐令们,都不得安生。 “总要问责几个人的,这是惯例,不需要担心。” 文玉笑了一下,有些勉强,姝凰是何其聪明的人,但是却没有再继续问下去,既然文玉要她装傻,那就只好装傻到底,一切的事,留在明天吧。 也许是换了一张床,姝凰躺在床上,左右翻转也没有办法入睡,伤口擦皮的地方,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更加的痛了,几乎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最后,姝凰干脆坐起来,点着了床边的青灯。她想要到外面走一下,可是这里是皇宫,她还没有活腻到在大半夜的在外面走。 而且是那么敏感的时候,只怕才刚走出,就会被当做刺客扑杀掉吧。 想到一个杀字,姝凰的眼眸就冷了下去,是她一直以来太天真,还是意琛太狠毒。从前做了那么多事,在懋泽和意琛身上动过心思,她竟然还能活下来。 如果意琛真的想要对她出手的话,只怕在很多年前的礼王府,她还没有出手利用意琛来躲劫,就化作尸骨了。 第二百五十四章 皇威也不过如此 第二天,天才刚亮,就有宫女进来为姝凰梳妆,因为怕她受伤的位置沾水,那叫一个小心翼翼,比原本多了三四倍的时间,才算是完成。 而且,姝凰没有带换洗的衣裳,便拿了文玉的宫装,再配以头饰,娇嫩可人,如同滴水的木芙蓉。 姝凰站在铜镜前,愣了好久,她仿佛记起从前,伺候主子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前世和今世的记忆差一点就要混淆起来,让她不记得自己是谁。 “宋姑娘,你看这样可以不?” 一旁的宫女站在一旁,看着姝凰,小心翼翼的说着,在宫里当差本来就是心思活,并不是看谁伺候的好,就可以平步青云,而是看你有没有本事在这个与世隔绝的世界里,找到活下去的技巧。 “嗯。” 姝凰收回目光,决定不再多想,那些曾经的事情,对她一点帮助都没有,如今她要面对的是皇上,这个国家最高的天子,错不得一步。 “皇上有命,让宋姑娘妥当以后,到御书房去。” 一旁的宫女说的很小心,她们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到底是什么来历,竟然可以不经过礼部的审查,就直接住下来,而是皇上也在御书房等着。 “请带路吧。” 姝凰收敛了心神,目视前方说着,她和意琛的交易,还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难道真的要跑到秀女的马车轱辘下挡路吗? “是,宋姑娘,这边请。” 带头的宫女在前面带着路,姝凰走出房间,一股冷风吹过来,把她的汗毛都吹得竖了起来,脑袋马上清醒起来。 其实,不需要任何人带路,她闭着眼睛,都能摸索到御书房的路在哪里,有一些事情深刻在脑袋,想要抹掉也抹不掉。 一路上走过来,姝凰发现,警戒多了不少,甚至在后宫这里,也有佩刀侍卫在巡逻,这可不是寻常可见的事情。 要知道,皇上的老婆们都住在后宫,粥多僧少的情况下,想要保住后宫的清誉,首先就是要控制男人。 否则,上一世,也不会出现德妃和懋泽这件事情。 很快就来到了御书房门前,她站在那里等候着,有人进去通传。 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她在外面站了将近一刻钟,也没有人出来告诉她可以进去。 大年初一的寒风,足以把水滴吹成冰,她身上穿的不多,而且也没有护手暖炉。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寒凉的感觉,从指尖慢慢蔓延全身,脚下像是灌了重重的铅水,一步都动不了。 这就是所谓的皇威吗,就是强迫别人在恶劣的环境下,一动不动的站着,用来瞻显他的皇威吗? 姝凰冷笑一声,原来也不过如此,真是可笑的做法。 两刻钟过去了,当姝凰已经不知道什么叫做感觉的时候,御书房紧闭着的门终于打开。 从里面出走一个小太监,年纪也约莫十几不到二十岁,刚走出来就搓着双手哈气取暖,走到姝凰的面前,弯腰作揖说道:“宋姑娘,皇上有请。” 姝凰点了点头,她不知道此刻的脸色怎么样,会不会变得很难看,在寒风中这样吹了两刻钟,还有力气抬起脚往里面走,她觉得已经是奇迹了。 御书房里面很暖和,火盆放在一旁,香炉里燃烧着黑檀香,丝烟袅袅升起,很有诗情画意。 但是,从姝凰走进去开始,里面就有种很压抑的感觉,这就是当权者刻意营造出来的,用来控制民心。 “姝凰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姝凰走进去,连头都没有抬起来,直接在案桌前双膝跪在地上,已经冻僵的身体,忽然间来到如此温暖的地方,不但不觉得舒服,反而会更加难受,体内的寒气被体外的热气包裹着,出不来,只能一路乱窜,让姝凰连气都喘不过来。 而且,冻僵的双膝跪在地上,一点感觉都没有,如果此刻皇上让她站起来,她也未必能站起来。 不过,皇上却没有让她站起来,而是一直跪着。 “宋姝凰,你救了朕,朕很感激。” 皇上虽然口里是这么说,可是语气中,却没有一点感激的意思。 “皇上吉人自有天相,是姝凰碰了这个巧,说到底,是姝凰沾了福。” 姝凰低着头,她也不想去看皇上的样子,甚至连他的表情,也不想去注意。 “你是怎么知道,文昌殿的高架灯圆木,会掉下来。” 皇上继续问道,而且开口就是这个问题,让姝凰感到一阵危险。 他不信她,世上没有那么碰巧的事情,在场有那么多的护卫长,却偏偏是她这个羸弱的女子救了皇上。朝中有人想要铲除礼王府,而她又是未来的礼王府世子妃,这千丝万缕的关系,让她百口莫辩。 不过,好在,她为自己留了一条后路。 姝凰低着头,嘴角略过一丝寒凉的笑意。 她把昨晚对文玉说的话,原封不动的再说了一遍,大意也就是自己初次参加这么重要的宴席,眼睛无处摆放,才恰好看到。 她估算着,她昨晚对文玉说过的话,肯定也已经传到皇上的耳边,就看文玉到底说了多少。 如果,想要让皇上相信,那么不管谁问,不管问多少次,姝凰都要保证,每一次说过的话,都要一致。 皇上看着姝凰,一副怯生生,仿佛稍微大声呵斥,就会吓哭的模样,实在是没有可疑的地方。 而且,昨晚太医也过来禀告,说是仔细检查了姝凰,发现她手脚无力,而且身上连一块茧子都没有,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根本不可能耍出什么样。 “起来坐着说话吧。” 皇上盘问一番,总算是把最后的戒心放下来,点头允许姝凰起来坐着说话。 “谢皇上恩典。” 姝凰也不客气推托,跪了那么久,麻木的膝盖渐渐刺痛起来,这一趟看来伤痕不少。 “先不说这件事了,朕且问问你,你对意琛世子,有什么看法?” 身为皇上,日理万机,却对一个从来不曾关心过的外甥,这么上心,的确可疑。 第二百五十五章 一品诰命夫人 姝凰想了一下,面无表情的回答说道:“姝凰不是很清楚皇上的意思。” 她的确是不知道皇上这样问,到底想要听何种结果的回答,是满意呢,还是不满呢。 如今的形势,好像回答哪一个,都保证不了绝对的安全。 “就按照你想的,说说吧,说错了也无妨,只不过是家常话而已。” 能踩着万骨枯爬上来的,能有几个是省油的灯,她已经装了一次糊涂,可是皇上却比她更厚脸赖皮。 这种事是可以随便说的吗,说错了真的无妨吗,姝凰可不傻,皇上的试探如果稍微有一句话对不上他的心思,马上就会被划党派。 而且,御书房是拉家常的地方吗,如果真的有心拉家常的话,那么多宫殿大堂,哪个地方不行? “我没有任何想法。” 在还不知道要怎么斗的情况下,委曲求全,显示自己资质平庸,才是保全的上策。 皇上听她这么说,稍微有些好奇的侧着头,继续听下去。宋姝凰这个名字,他不止一次在太后的嘴上听过一次,如果没有一点本事的人,绝对上不了台面。 “我天生是女子,女子便是依附他人而长,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这是既定的宿命。因此,我没有任何想法,若是皇上问起的话,那么最大的想法,也许就是相夫教子,合家和睦。” 这些虚伪的话,姝凰说出来都忍不住在内心吐槽一番,这种身不由己的地方,真是多呆一刻都折寿。 “妇人之见。” 皇上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慢慢的不屑,一个女子能做什么,也就知道母后才会夸赏她。 他这四个字说的很小声,几乎就是动一下嘴型而已,但是书房内很安静,所以姝凰听得很清楚。 对于这种贬义,她不但没有生气,还暗自吁了一口气,这条小命,算不算暂且保住了呢? “你有这个想法是好事,意琛世子娶了你,倒是修来的福气。正月多事,你们的婚期,朕会和母后商议以后,再告诉你们。” 皇上换了一副表情,看着姝凰说道。 姝凰点点头,表情波澜不惊,她也想像那些无知无脑的女子那样,马上站起来口头言谢,欣喜若狂的样子。但是无奈,这种举动,她做不出来。 想表现的无知一点,都做不到,真是悲哀。 “一切谨遵皇上的吩咐。” 皇上有一句没一句的问着闲事,姝凰也是句句回答,可是那些都是场面上的话,真正有营养的没两句。 一轮下来,始终只字不提关于昨晚的事,姝凰心里想,是皇上信不过她呢,还是想要试探。 想要完成交易,让意琛帮她固然是最好的,可是完成不了她也不会强求,难道还真的为了复仇把小命都搭上吗? 此路不通,再想办法。 就在姝凰准备放弃,再想办法的时候,皇上忽然间就来了一句:“你救了朕,想要什么赏赐?” 这就好比,打了你一巴掌,不等你发怒,马上又赏一颗。 这种把戏,姝凰已经看透了,只是轻笑一声,皇上真的把天底下的人都当傻瓜来看待吗,别人既然愿意顺着他的意思,姝凰也就顺着他的意思呗。 “这是姝凰该做的事,谈不上赏赐,皇上真要这样做,也是折煞了民女。” 这点赏赐,她还不稀罕。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姝凰还没有打算和皇上站在同一阵营里。 “朕向来公正,赏罚分明,既然你立了功,自然就要封赏,如果这个规矩败坏了,日后朝纲可就乱了。” 皇上说着,微微笑了一下,阴狠毒辣的笑意。 姝凰眨了眨眼睛,露出天真不解的神情,可是内里的心思却警惕起来,她只是一个女子,不得议政,皇上无端和她说起朝纲乱了,这可不是小事。 “皇上说的是,姝凰糊涂了,望皇上切勿怪罪。”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笑,依旧摆出一副什么都不懂的样子,从前是和老狐狸做对手戏,现在是和豺狼做对手戏。 “让朕想想,到底要赐你什么好呢,礼王府位高权重,也不缺那点金银珠宝,还是换一些实在一点的吧。” 皇上看着姝凰,慢悠悠的说着。 “不如,赏你一个三品诰命夫人,你是女子,虽无实权,可是却也任以官职,按月领取俸禄,出入行三品官礼数;虽然一下子赏封这么大,吏部那边会有疑问,不过你救了朕,这是铁板上的事实,宋姑娘,你看这样可好?” 这一下子就来个三品诰命,不是吓死人的节奏是什么,要知道有些人,做了一辈子的九品芝麻官,连八品的尾巴都没有摸到。 姝凰自认是福薄的人,这种“大礼”,她受不起。 于是,姝凰站起来,走到案桌前跪下,抬起头看着皇上,无所畏惧的说道:“回皇上,姝凰只是一介民女,得幸入宫,这么大的殊荣,怕是折寿。而且诰命夫人官从夫君,我虽然和意琛世子定有婚约,可是还没有嫁入礼王府,这事万万不妥。” 皇上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地上的姝凰,忽然语调变得生冷起来。 “没错,诰命夫人官从夫君,懋泽世子是皇亲国戚,没有品阶,但是细说却在官员之上。宋姑娘,你的意思是,莫非嫌弃三品太低?” 姝凰好意推托,可是从皇上的嘴里说出来,就变了意思。 姝凰的脸色微微一变,看来,皇上想要处置礼王府一家已经成为定局,她若不是恰好救了皇上,哪里还有小命在御书房这里说话。 “姝凰不敢,绝对不是这个意思,望皇上明察。” 姝凰把头埋在地上,嘴里说着惶恐的话,脸色却无比凝重。 这何止是一场硬仗那么简单,意琛这个混蛋,竟然那么轻松就把她往泥潭里推。 是不是她死了,意琛也不在乎? 身为一个男人,这样算计一个弱女子,实在是太过分了。 “起来吧,朕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而已,不用当真。” 皇上忽然间扬高声调,语气欢欣的说着,姝凰也跟着笑了起来,站起来坐到一旁。 “皇上真会说笑。” “那就这样决定了,等此事暂且落下以后,朕再拟定诰赏的诏书。” “皇上,民女斗胆说一句。” 姝凰把心一横,思来想去,她还是不愿意用自己的身躯,挡在秀女的马车的轮轴下。 皇上一直都在试探她,从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停过。可是姝凰却一直都表现的怯生生,根本无从下手,她忽然间这么来了一句,皇上的目光也跟着闪了一下。 终于忍不住了吗? “想说什么就说吧。” 皇上出奇的宽容,点着头让姝凰继续说下去,这本来就是双面局,皇上在算计着姝凰,而姝凰又何尝没有在算计着他呢。 只不过两人各有优点而已,皇上的优点在于位高权重,有着绝对的生杀大权;而姝凰的优点在于,没有人会料到她算计的心思有多重。 “我只是一个小女子,注定一辈子都是依附在他人的身后,如果意琛世子是我未来的夫婿,他高官厚禄,便是我的福气。” 姝凰看着皇上,他的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让人无从猜测姝凰说的话,是否合他的心意。 “诰命夫人这个称号对我来说,是一个无上的殊荣,我自认没有多大的才能,这个无上的殊荣落在我的身上,只会成为一个虚名。” 姝凰说完,手心已经全部是汗水,从来不曾想过,会有一天,她在皇上的面前讨价还价。 有谁敢把皇上的赏赐做一轮评判,说它是好还是坏,这种事情,就算放在三朝元老的身上,都还要掂量几番才敢说出口。 也只能说,姝凰这是初生犊子不怕虎。 “如果可以的话,姝凰斗胆向皇上请求,这份殊荣请赏赐给意琛世子吧,他一生的荣耀,便是我将来要依附的结果。” 如果她今天激恼了皇上,死在这里,那么她做鬼都不会放过意琛;要是她今天侥幸逃脱了,一定要到观音庙里还神,虽然说那家观音庙并不算太灵验。 “这就是你的想法?” 皇上变换了一个姿势,坐在那里看着姝凰,目光深邃而阴狠,眼眸狠狠的在姝凰的身上刮了几个来回,像是要从她的身上,寻找哪怕一点点的不对劲。 “回皇上的话,这就是我的想法,要是有哪里说错了,也请原谅我少不更事。” 姝凰吁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皇上,等着他的结果。 时间变得很漫长,一分一秒的过去,姝凰坐在那里,觉得书房内越来越热,她想要喝口水,但是手旁边连一个茶杯都没有。 “朕赐给你的名号,便是你应得的,如果你再推辞的话,朕就当做你对朕的安排不满意。” 皇上说着,眼底闪过一丝危险的杀气,要不是看在姝凰昨晚救了他一名,他可不保证还会那么好脾气,坐在这里听着一个无知女子说着这么天真的话。 “至于意琛世子,朕自然会再给他赏赐。” 第二百五十六章 天生劳碌命 既然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姝凰也不能再多说什么,只能跟着笑。 文玉没有跟着她出宫,太后原本身体就不大好,因为这一惊吓,马上又病倒了,文玉自然要留在宫里陪伴。 但是对于姝凰而言,姝凰只是一个普通的民女,诰命夫人的圣旨也还没有下发,她实在是没有理由再留在皇宫。 马车的车轮碾在皇宫的青石砖地板上,平平稳稳的驶离开皇宫,姝凰独自坐在马车上,面色凝重。 自从皇上说,他会另外赏赐意琛以后,就没有再继续谈下去,她离开御书房以后,还没有来得及见文玉一面,就被安排离宫。 自然,还是有御林军跟在马车后面。 马车很平稳的一路驾驶回到郡守府,郡守府占地面积很大,可是因为只需要伺候两个主子,而且这两个主子也不是挑剔的人,所以整间郡守府人烟稀薄,走上半天都看不到一个人。 今天是大年初一,文玉和云锦姑姑不在,郡守府更是冷清不已。 姝凰下了马车,只有阑珊和巧妮两人在府门前等候,见她下来,连忙迎上去,看着她浑身缠着纱布,虽然被厚厚的袄衣盖住,但是药膏的味道,却掩盖不住。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两小丫头惊叫一声,把姝凰团团围住,只差把她的伤口掀开,看看里面长什么样。 “先让我进去好么?” 姝凰笑着说,看到熟悉的脸庞,永远都是最舒心的,不需要算计,也不需要提心吊胆。 “先说清楚,再进去。” 阑珊憋了一肚子火,她去通知巧妮,结果一转身回来以后,却发现自己被姝凰抛弃了,留她一个人在郡主府这里,独自一个人,那么可怜。 “我的好阑珊……” 姝凰眨着眼睛,使劲憋出几滴眼泪,一副娇弱的模样,也没有打动阑珊的铁石心肠。 “说。” 阑珊双手抱胸,斜着眼睛看着姝凰,巧妮倒不敢这样做,但是也默认的站在阑珊的那边。 她们家的主子实在是太不听话,而且也太会惹是生非,所以她们做婢女的,实在是太痛苦了,整日活的提心吊胆,跟本没有安心的一天。 姝凰见卖萌这一条路行不通,马上又换了一副严肃的表情,看着两人说道:“这件事,事关皇上,在大街上可不能乱说。” 就算自家主子再如何的不靠谱,也不会拿皇上来当借口,阑珊抿着嘴唇,想了一下,最终还是做了让步。 姝凰见状,眯着眼睛笑着走进去。 走到房间里,阑珊和巧妮把门窗都关紧了,神情严肃的坐在一旁,像听戏一样,听姝凰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当然,有关意琛的那部分,她很巧妙的都给“遗忘”掉。 “天呀,竟然还会有这种事情。” 就算是阑珊这么沉稳的人,竟然都会倒抽一口冷气,如果做完,这次的意外,真的导致了皇上驾崩的话,就算在场的人不会全部陪葬,也会拉上不少人。而且一时之间,群龙无首,那些亲王还有诸侯国,藩王们,还不趁机大闹一番。 后果,姝凰比她们想的更深,所以才不敢相信,意琛为了想要救下礼王府,连这种事情都敢做。 “所以说,你们主子我,是很厉害的人,以后我就能每月领俸禄了,你们两个丫头的嫁妆,也不需要担心了。” 姝凰靠在垫子上,懒散的说着,想来,她真是天生劳碌命,没有一天休息过。 “谁要嫁人了。” 这个年纪,都是思春的年纪,阑珊巧妮和她相差不了太多,也陆陆续续到了婚嫁的年纪,姝凰可不会那么狠心,让她们在身边伺候一辈子,变成老嬷嬷。 “好了,我真的累了,你们去把府上的所有家仆婢女都叫来这里见我。” 姝凰揉着眉心,交待了事项。 她们两人虽然看起来对姝凰各种唠叨,可是说到派下的任务,绝对是无条件顺从的。 不到一会儿,府上的全部人都站在姝凰的面前,连带着厨房的厨子,庭院的画匠,还有夜晚的更夫,已经那些平时很少看到的修葺工等,加起来都不到五十人。 郡主府有多大,只有看过的人才会知道,这是所有郡主公主之中,最大的府邸,面积差不多逼近礼王府,只不过没有那么精致奢华罢了。 这点人丁扔在郡主府,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这么空旷的地方,要是到了晚上,还真的不敢到院子里转,只怕能听到的,只有虫鸣声。 “今天是大年初一,你们都还在这里坚守岗位,我真的很欢欣,如果你们都不在这里,那么郡主府就成了一座空府。” 姝凰看着他们,不到五十个人,一眼就能看尽。 “大家都到账房那里去领十两银子,我也不想因为谁的身份高低而有所区别。” 她这话才刚说出来,地下马上就想起一阵唏嘘,要知道像守夜的更夫,厨房的帮厨这种低端的工种,一个月还未必有一两银子。 “文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我喜欢热闹,反正府上有的是厢房也庭院,正月十五之前,把你们的家人也接到府上,好热闹热闹,这件事,就让管家和管事嬷嬷去办吧。” 姝凰笑着说,这可是前所未有的先例,每个人都愣在那里,管家和管事嬷嬷更是惊的不知道说什么好。 但是姝凰却没给他们说话的机会,挥了挥手说道:“我累了,就照这样做吧,如果没有别的重要的事,就下去吧。” 既然这样说了,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陆陆续续退了下去。 姝凰刚刚才说自己是劳碌命,所以刚安排了府上的事,马上又叫住阑珊说道:“备马车,我要去看看祥嫂呢。” 也许此刻,家家户户的偶聚在一起,享受着少有的团聚时刻,但是姝凰从昨晚开始到现在,都不知道什么叫做团聚。 也该是时候,让自己放松一下,暂且忘记朱意琛这个人。 阑珊听了,却没有马上去准备,而是面有难色的看着姝凰说道:“姑娘,大堂外,意琛世子来访。” 第二百五十七章 不该来的来了 如果此刻有谁去注意姝凰脸上的表情,绝对不是翻白眼那么简单。 “让他滚。” 这么生冷的语气,别说这两个小丫头,连姝凰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们从来不曾见过姝凰用这种语气说话,而且内容还那么粗俗不雅,都呆在那里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姝凰也觉得自己有些过了,稍微调整了一下心态,说道:“我想去看祥嫂,其余的事,先放在一边吧。” “是。” 既然姝凰已经这么说了,那么她们只有照做的份,有些胆颤心惊的退了出去,一个去准备外出的马车,一个去和意琛传话。 姝凰看着关上的房门,揉了一下眉心,站起来,目光看向屏风上。这是房间内,隔着闺床和座椅之间的屏风,前段日子还是枫林踏青的图案,如今也应景的换成了鹿踏白雪的图案。 她的目光落在羚羊毛斗篷上,灰黄的毛色虽然不见得有多惊艳好看,却是绝对的御寒防雪,是一件不可多得的珍品。 但是,她的目光却滑了过去,拿起另外一件梅红色的斗篷,随意的披在身上,在领口处扎了一个蝴蝶结。 既然郎有情妾无意,那就不要做过多的误会,这样只会让人厌恶。 她推开门,一阵刺骨的寒风迎面而来,地上的积雪足以埋没脚踝。 抬起头,看到意琛就站在她的面前,依旧是单薄的两件长衣,可是锦绸的布料却衬的很好看。 一个连天冷都不会穿多一件衣服的疯子。 姝凰在心里嘀咕了一声,强忍着怒火,装作没看到,往前走。 但是,意琛却很不知死活的往边上一挪,挡住了姝凰的去路。 姝凰还是装作没看到,再往边上走,于是意琛继续挪,不管姝凰打算往哪个方向走,他都把路堵上。 “朱意琛!” 姝凰自认自己不是脾气特别好的人,但是这么多年来,也学会了隐忍,不会轻易表露自己的感情。 但是,意琛这种做法实在是太过分了,让她连忍下去的耐心都没有。 意琛被她这样一喝,抬起头看着她的脸,嗯,气色还算不错,最起码骂起人来来,中气十足。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姝凰瞪着他,语气咄咄逼人的问着,对她来说,意琛是一个意外,计划外的人。 她走的每一步路,包括文玉,包括长生,还有懋泽等人,都是在她的计划之内,因为这些路,上一辈子已经走过,所以她有十足的把握来应付。 可是,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男人,却是一个意外,他做的每一件事,姝凰都没有办法摸到轨迹,这种无法掌控的不安感,让姝凰很不舒服。 “礼王府的家教果真奇特,主人家还没有请,就擅自闯了进来,还一再的挡住他人去路?” 想要和姝凰斗嘴的人,肯定会被她气得半死。 不过也有例外。 “为什么不肯见我。” 总有一些人,会无视别人的问话,只问自己想要的事情,脸皮厚的就算是开水烫也不怕,意琛就是这种人。 姝凰刚要张嘴大骂,见阑珊站在一旁,忍了忍,示意阑珊离开。 意图谋杀皇上这个罪名太大,她抗不下来,更不能让阑珊知道。 等阑珊走开以后,她才一把抓过意琛,粗鲁的把他推到房间里,然后把门关上。 “你还来这里做什么,嫌黄泉路上太寂寞,再拉一个人垫背吗?” “鹿死谁手还不清楚,姝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悲观了。” 意琛一边说着一边抬头看着房间里的格局,这是女儿家的房间,虽然姝凰从来都不曾放过多少心思进去,左右不过是一个睡觉休息的地方而已。 但是,阑珊和巧妮却把这里布置的很温馨并且很小女子化,随处可见的轻纱,粉嫩粉嫩的,还有很多女儿家的挂件,甚至在墙上还钉了一把风车。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样的一面。” “闭嘴。” 姝凰也看到了钉在墙上的风车,那是有一次逛夜市的时候,巧妮愣是要买,后来放在这里,她也没有多加注意。 如今,却成为了意琛用来取笑她的笑柄。 “挺好的。” 很意外,意琛并没有借题取笑她一番,只是浅柔的笑了一下,这个浅柔的笑,却被姝凰看成是一种很恐怖的讯号。 如此心狠手辣不折手段的男人,又有什么必要对她温柔呢。 她退后两步,看着意琛,满眼都是警惕,如同待守的猎物一样,机警而敏感。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就直说吧,不需要在我面前一再卖关子。都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也不需要担心我会出卖你,如果我真的出卖你,现在你也不会那么安稳的站在这里跟我说话。” 姝凰看着他,毫不客气的说着,如果她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还不如忍辱嫁给懋泽算了。 “我来,并不是为了说这些。” 意琛看了一轮,挑了一张摇摇椅坐下,童心未泯的兀自在那里摇呀摇,和他的身份极为不般配。 其实,这种酸枝木的摇摇椅,也不是她买的,甚至她自己都没有坐过,这是阑珊见着好看好玩,愣是搬了回来,塞在她的房间里。 每次过来伺候,都自己坐着玩。 如此说来,姝凰倒是被两个最亲近的婢女坑了。 “那是要说什么,快说完快滚,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做。” 姝凰看着摇摇椅,原本一脸正经的意琛坐在上面摇个不停,像个孩童一样。 意琛脸上一直挂着的浅笑,慢慢褪了下去,用脚踩停摇摇椅。 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面前,如同兔子般警惕的姝凰。 “只是想要过来看看你,都要像现在这样,过五关斩六将吗?” 一个极尽心思的人,忽然间说出这种温情的话,对姝凰来说,一点感动和意外都没有。她想得更多的是,意琛是不是又想到了鬼点子,想利用她。 这一世才那么短,区区的十多年,可是姝凰却走得异常艰辛,身边最亲的人,一脉血缘关系的亲人,最后都沦落到各种算计。 连最亲的人都信不过,姝凰又怎么会轻易相信一个全然没有关系的人的关心呢。 “不好意思,没遂了你的意,御书房一战,我没有被斩首,还多了一个诰命夫人的头衔。” 姝凰说完,嘴角抹过一丝嘲讽的笑意,每个人都想她死,但是很可惜,每次都没死成。 “你没事就好。” 意琛不和她多计较,这种嘴巴上的斗争一点意义都没有。 “如此这般,你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人了吗?” 意琛看着她,从前的姝凰不会像现在这样,对他处处提防。 只不过是几个无关紧要的人抵命罢了,姝凰甚至连他们的相貌性命都不知道,却因此生气那么久。不是一个心肠歹毒工于心计的女人吗,现在看来,似乎多有不像。 “怎么会不相信呢,如果是阑珊她们,我会闭着眼把命交到她们手中,如果是你,我还要拿着匕首防身。” 姝凰抿着嘴,她的愤怒,不能表现出来的无奈,谁都不懂。 “你要权力而已,你不是要人命,为什么要这样做,有一千种一万种方法,为什么偏偏选择这种,你踩着别人的尸骨往上爬,那你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为什么呢?” 意琛看着她愤怒的表情,依旧是一笑。 “因为我比谁都理智,姝凰,皇侯将相从来都不是可以说感情的地方,谁先动情谁就输了。如果你只能一昧的妇人之仁,这条路,你不适合走下去。” 意琛看着她,连安慰都没有,用最残忍的话说出事实。 一开始就是抱着复仇的心重生的,如果还带着怜悯,左右兼顾的话,复仇就没有意义了。 要知道,敌人可不会站在原地,等你把所有人都施舍完毕,然后露出脖子说,砍这里。 “这种道理,你不用说,我也知道。” 姝凰咬着牙关挤出几个字来,她两世为人,却被一个小毛头教导大道理,那岂不是可笑。 “如果你以后,还是像今天这样,问我这么幼稚的问题,那些人该怎么办,他们是无辜的这种话,我就会送你离开。” 意琛看着她,目光沉稳,如同一潭深幽的泉水,看不清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姝凰不由的心里一紧,捏着拳头,一声不吭。 “我知道有御林军在跟着你,不允许你离开皇城一步,但是你想要走的话,我可以有办法做到。” 如今,不是姝凰自己想办法离开,而意琛让她离开。 有一种,被人抛弃的感觉。 “你以为你是谁,所有人都要听的话吗?” 姝凰何曾不想离开,此生不入皇侯家,这原本是她给自己的底线,可是做的每一件事都和皇侯家脱离不了关系。 如今,意琛开口说,可以把她送走,离开了皇城,虽然说要隐名埋姓,可是凭着她的能力,不管去到哪里,都绝对衣食无忧。 可是,此刻的是姝凰,却不想离开。如果意琛说什么,她就听什么,是不是太没有面子。 第二百五十八章 只是想来看你 258 意琛见她这样回答,挑了一下眉毛,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语气带了一些调侃的说道:“我能理解为,你不想离开我吗?” 算不上是说破,姝凰只是不想离开皇城而已,至于意琛嘛,有没有都无所谓。 “你别多想了,我一个人随便哪里都可以去,但是身边的人,总不能全部的都逃亡吧。” 姝凰平淡的说着,没错,她不想离开是因为朱意琛,而是那些她内心最重要的人。 而且,逃避是懦弱的表现,如果她真的生了逃避的心思,那么一开始,就不要带着恨意重生,还不如走过奈何桥,喝过孟婆汤,再来一遍就好了。 她何时变成了这么懦弱的人了。 意琛也不强迫,见她不愿意说,就换了另外一个话题。 “今天,在御书房,皇上和你说了什么?” 小打小闹结束以后,就开始进入正题,姝凰也换回认真的表情,就算再不愿意再讨厌,姝凰都始终记得,她和意琛之间的交易。 “皇上也不是不相信我,否则我现在不会还有机会站在这里,但是看得出他对我是非常的防范。” 姝凰搬过一张凳子,放在摇摇椅的面前,坐下来看着意琛说道。 意琛也坐直了身子,摇摇椅下面不是四条凳腿,而是两个半弧形的木条,平时想要保持平衡都很难,可是意琛坐在那里,想要它摇起来就摇起来,想要它停止就停止。 “在御书房里,他多番对我是试探,而且还提到我对你的看法。” 姝凰说着,顿了一下语气,看了一下意琛;但是很可惜的是,意琛脸上并没有任何表情,好像在听着和他没有关系的事情。 他一直都是这样,从姝凰最开始见到他开始,一直以来,都是最冷静和最安静的,没有人知道他的内心到底在想着什么。 “我说,我对你没有任何看法。” 姝凰特地加重了语气,再一次做申明,也不知道是警告意琛不要做过多的乱想,还是让自己不要做过多的乱想。 “皇上不肯收回诰命夫人的头衔,而且还说,对于你的赏赐,也不会落下。” 意琛听到这里,微微抬起眼脸,但还是什么都不说。 姝凰不喜欢他这种态度,一副把人玩在股掌之间的感觉,一声不吭,却把所有的事都做完了。 “昨晚,如果我没有听你的话,你要怎么办?” “你不是已经听了吗,事后的讨论,没有意义。” 意琛见时间也差不多了,站起来看了一下外面的天色,因为一整天都在间歇不断的下着雪,所以天色一直都是灰沉沉的,连现在是什么时辰都看不出来。 “好走不送。” 姝凰白了他一眼,一副好皮囊的淑女样,在意琛的面前,算是消磨殆尽。 反正她一开始就是要出去的,如果不是意琛挡道,说不定她已经到了祥嫂家中。 意琛走到门边,把门推开以后,又关了起来,转过身,看着姝凰。 姝凰被他这举动吓了一跳,刚才是因为太过于激动,才会直接抓着他进房间,在进来的那一刻就后悔了。现在好不容易才盼着他离开,却又把门关上,这是要闹咋样。 姝凰就算再不懂,也知道什么叫做男女之事,不能不避忌。 “你还不出去?” 姝凰感到一丝不妙,打算往后退,可是她的速度到底是没有意琛那么快。 只见意琛伸出手就抓住了她的手腕,然后往自己这边用力拉,姝凰连一点挣扎都没有,直接被他拽了过去;他把姝凰圈在自己的臂弯里,稍微把头低下来一点,下巴就能蹭在姝凰的头顶上。 “你做什么,放开我。” 姝凰把心眼都提到嗓子眼上,论力气这一直都是她的弱项,这么羸弱的身体,什么都做不到,她也知道自己这方面的弱势,所以只要是能动脑的地方,就绝对不会动手。 他想要做什么,装了那么久的风高亮节,终于要露出狐狸尾巴了吗? “朱意琛,你要是敢碰我一下,我一定让你不得好死!” 姝凰大声喊着,一边挣扎,可是被意琛的两条手臂牢固的圈在怀里,这种小打小闹的挣扎,除了给自己带来伤害,已经把纱布包扎好的伤口弄裂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你属泥鳅吗?” 意琛皱着眉头,她就在他的怀里,就算不用刻意,也能闻到她身上的女儿香,浅浅淡淡,如同初春的郊外一样,清新恬淡。 虽然说,在力气上,他有着绝对的优势,但是姝凰这样拼命挣扎,想要圈住也不是那么简单。 “你想要女人而已吗,我知道哪里有,大不了我出钱让你玩,朱意琛,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你懂不懂这个道理?” 姝凰从来不曾和男人这么亲昵过,早就慌了心神,除了挣扎以外,已经不知道自己在说着什么。 虽然从前,她跟在主子身边,榻前伺候,更衣守夜之类的事情没有少干过。 所以,男女之事,她很了解。 只是再了解,也不代表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也能像伺候主子那样,那么安静和无所谓。 她见挣扎不过,只好抬起脚,猛跺意琛的小羊皮登高长靴,可是似乎也不起任何作用,最起码意琛了脸上,连一丝痛苦的表情都没有。 意琛见她实在是安静不下来,稍微松开了一点力道,然后稍稍弯下腰,低下头,靠在她的肩膀上。 这个方法果然奏效,姝凰紧张的咽了一下口水,马上变得一动不动;虽然她看不清意琛的表情,可是却能感觉得到他的脸庞紧贴在自己的脖子上,凉凉的。 “这样才乖嘛。” 意琛眯着眼睛,意味深长的笑了一下,很快的就抬起头,他似乎有一个坏习惯,那就是但凡享乐的事,从来不会允许自己沉溺下去。 姝凰觉得自己的脸颊很烫,几乎要烧起来,她到底在紧张什么,不过就只是一个男人,有什么好害怕的。从意琛进来那一刻开始,她似乎就变得有些不像自己。 讨厌此刻的自己。 第二百五十九章 仁慈不是对着敌人的 她绝对不要变成这样,如果活着只是为了一个男人的话,这种人生,不要也罢。 “朱意琛,原来你也喜欢玩这种把戏吗,看不出呢。” 姝凰笑了一下,也不再挣扎,男人的心态她还是懂得一点点,如果拼命挣扎的话,说不定还会让他觉得有意思,不过主动投怀送抱又或者是表现的不屑一顾的话,说不定他也就觉得没意思了。 意琛想要做的事,又怎么会是姝凰这种笨拙的伎俩,就能识破的呢。 他靠在她的脖子上,原本圈着她的手臂也放开,举起一根手指,在姝凰的手掌心中,无意识的画着圈圈。 这些年来,虽然有懋泽一直在身边支持着,可是他依旧觉得孤单,太多的苦,只有自己知道,谁都帮不了。 姝凰见他松懈了,想要抽身离开,又觉得没有十足的把握,只好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在怕什么?” 意琛眯着眼睛,终于把她放开,姝凰从来都没有发觉,原来自己可以这么敏捷,直接跳来半米远,脸色发白的看着意琛,不能猜测的出刚才意琛的用意。 意琛看着她,见她脸色难看,眸子沉了一下,继续再重复说道:“你到底在怕什么呢?” 姝凰捏着掌心,昨晚包扎好的伤口,早就撕裂开来,血水一点点的渗了出来,也无暇去理会。 “我不知道你在说着什么。” 姝凰别过脸去,刚才一瞬间的心跳和脸红,因为现在理智的逐渐恢复,让她觉得很生气,生自己的气,也生意琛的气。 “既然你选择了留下来,那么这场戏你就要演下去,那么多双眼睛看着我们两个人,如果继续的貌合神离的话,会被看出端倪的。” 意琛嘴角掠过一次冷笑,从他的语气和神情看来,刚才的举动并不像是一时兴起,更多的是故意而为之。 因为已经有婚约在身,以后要一同出席的场合太多,总不能一直抱着这种敌对的样子。 “我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示范。” 姝凰指着房间大门,毫不客气的说道:“你可以出去了,人前怎么做不需要你教,但是人后,请你搞清楚,我和你并没有任何关系。” 只不过是刹那的犹豫而已,绝对没有任何的感情成分在里面。 姝凰悄悄的深呼吸,把狂跳的心按捺下去。 “我还有别的事,你暂时不要给我捣乱。” 意琛看了她一眼,连多一秒的停留都没有,拉门走了出去。 房间里,又恢复了往昔的安静。 姝凰看着关上的房门,浑身像是被抽掉了力气,瘫坐在地上。再怎么坚强,她始终是一个弱女子,别人怎么对她,她可以不眨眼的十倍奉还,所以想要伤害她也好,想要陷害她也罢,都无所谓。 但是,意琛这样做,这种多余的暧昧,身上挥之不去的味道,难道她也要十倍奉还吗? 抱十下,还是靠十下? 她是姝凰,宋姝凰,那么连阎王都不怕的女子,一个朱意琛而已,算不了什么。 想到这里,姝凰咬着下唇站起来,决定把刚才的事情全部都抛之脑后。 可不能再拖延下去,她还要去看祥嫂,如果来得及的话,说不定还可以顺道一起吃个晚饭。 想到这里,姝凰苍白无血色的脸上,总算是有了一点生气,祥嫂那边是她动力的来源,每次只要累到不想再继续的时候,只要去看看他们,就会精力充沛。 巧妮早就备好了马车,在大门口那里,左右等不出姝凰,正坐在马车上摇着脚,看到意琛沉着脸走出来,张了张嘴还是打算装作看不到。 但是,紧接着,姝凰也走了出来。 “姑娘。” 巧妮见到姝凰走出来,马上蹦过去,一脸的欣喜。 “我刚才看到意琛世子走了出来耶,他又来这里做什么,捣乱吗?” “去祥嫂家。” 姝凰现在不想说起关于意琛的任何事情,直接钻上马车厢,她要去祥嫂那里转转运,然后还要到城东的观音庙那里还愿。 “是……” 巧妮那嘴嘟得老长,看到阑珊在后面跟着过来,委屈的黏了上去,一副可怜的不得了的表情说道:“阑珊,姑娘她凶我。” “她可没有凶你,是你玻璃心了。” 阑珊可没有时间安慰她,也跟着钻进马车厢,她曾经以为姑娘的所有事情,她都知道,一直在她的身边帮忙。 可是,现在姑娘做的所有事情,她都没有办法知道,好像一个局外人,和姑娘的距离越来越远。 是她没有本事呢,还是被姑娘可以排挤在外面呢。 阑珊看着姝凰,脸上的表情很难看,是不是再也回不到从前那样? 祥嫂的家在半郊外,郡主府却在皇城最繁荣的地段,姝凰晕车的,所以当马车停在祥嫂的家门前,她又只是剩下半条小命。 祥嫂家中的婢女长工们,因为过年,所以都告假回去了,也没有一个开门的人。 祥嫂做了大半辈子的婢女,深深知道给人打工的滋味,所以对待这些婢女长工们,都很客气;所以每到过节,都会放假,让他们回去陪伴家人。 因此,姝凰下了马车,也没有开门的人,只好走到大门口前,亲自敲门。 过了很久,在门的那一端,才响起脚步声。 “来了,等一下。” 随着招呼声,门“吱呀”一声打开,福生的脸出现在姝凰的面前。 正所谓冤家路窄,有时候是很有道理的,想要躲都躲不了。 姝凰唉了一口气,原本很好的心情,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她想要看到祥嫂和长生,可是又不想面对福生,看来有些事情,是没有办法只往好的那一面想。 “你来这里做什么?” 福生也不见得有多少好脸色,在他的心目中,姝凰就是一个脸皮比城墙还厚,不惜一切博上位的女人而已。 所以,姝凰做的一切,在朝廷中的地位,甚至已经成为了诰命夫人这种事情,他区区一个平头百姓,是绝对不可能知道的。 “反正不是来看你的。” 姝凰不想见到他,伸手抵着门想要进去。 但是,福生却不想让她进去,用力想要把门关上,见到她手长缠着纱布,还能闻到淡淡的药香味,冷笑一声,更加睥睨的看着姝凰。 “怎么受伤了,被人打了吗,是不是又想要勾引哪个有钱的公子哥儿,被人家原配打了?” 福生的话,要多难听有多难听,一点都不顾姝凰的感受。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抵着门的手捏成拳头状,她一直都不想和福生之间有任何比较尖锐的矛盾,可是福生却一直都不肯放过她。 一个饱读诗书的人,为什么嘴巴那么臭,如此难听的话,都说得出来。 “周福生,我一直隐忍你,不是怕了你,只不过是给了祥嫂和长生面子而已,如果你是聪明人的话,就该知道怎么做?” 姝凰瞪着眼睛,散发出隐隐约约的杀气,凌驾于福生之上。 福生怂了一下,但是他不觉得这是姝凰的气息,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怎么,说来听听,你能对我做什么,不要忘了,你只是一个没人要的女人而已;可是我呢,我很快就做官了,还结识了世子爷,就凭你,能对我怎么样?” 福生大笑着,他从心底看不起姝凰,除了一张绝世的容颜,用来勾引男人以外,一点本事都没有。 “我说,滚开。” 姝凰原本想要忍下来,但是还是失败了,她抬起膝盖,毫不犹豫的冲着长生的xiati撞过去,反正延续香火的事,还有长生,祥嫂家断不了香火。 “啊。” 福生从来不曾想过姝凰敢对他下手,而且还是那么龌蹉而阴险的招数,弯腰捂着,一脸痛苦无比的模样。 “没死吧,没死就让让。省的在这里丢脸。” 姝凰连眼角都没有看他,一把推开,大步跨了进去。 意琛说得对,可以留下来的就掏心掏肺的对他们好,如果是碍事的,那就不必手下留情。 从前的自己,就是太心慈手软,做每一件事都想着会不会伤了他们,其实真的没有必要这样做。 “你,给我回来,贱女……” 福生话还没有说完,姝凰就转身,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她没有办法把福生提起来,但是她可以弯腰俯身下去。 “给我闭嘴,那么多话,小心我让人割了你的舌头。” 姝凰的语气和隆冬那么冷,甚至比隆冬还要冷,把福生唬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谁来了?” 听到院子里有声响,祥嫂一边走出来一边问道,姝凰轻轻放开福生的衣领,轻盈的转过身去,换上一副柔柔的笑意,往祥嫂的方向走去。 “祥嫂,我来看你了。” 姝凰走过去,见到祥嫂,顺便就挽着她的手臂,往里屋走去,阑珊和巧妮两人也跟着上前,把一脸痛苦相的福生抛在身后。 祥嫂见姝凰来了,早就高兴的不知道东南西北,哪里还会顾得了天天都能看到的福生。 第二百六十章 值得幸运的事 260 “祥嫂,这里布置的很有年味呢。” 姝凰走进屋内,看到贴着通红的窗,打扫一新的房子,壁炉里生着红旺的火。 阑珊接过她的斗篷,放在一边。 “年年岁岁还不是这样过,也没有什么新奇的地方,福生在外头做什么,还不进来。” 祥嫂探头看了一下,见福生半蹲在雪地里,不知道干什么。 “祥嫂,你在做什么,包饺子吗?” 姝凰见状,拉过祥嫂笑着说,她总不能让祥嫂出去,看到自己的宝贝儿子被自己顶了一脚吧。 “长生让店里的伙计托人回来说,今晚想吃饺子,我这不就先准备着。” 祥嫂听到姝凰叫她,回过头来笑着说,大冬天的,就是应该一家人围在一起,吃一顿热腾腾的饺子,也算是犒劳一下过去一年的辛苦。 “真好,我也喜欢吃饺子,我来包。” 姝凰笑着走到桌子前,拿起擀面棍,她从前在过年的时候,也总是喜欢包饺子,但是重生以后,却一次都没有机会再做这种事情。 “姑娘莫说笑了,你从来都没有和过面,怎么会包饺子呢?” 祥嫂笑着说,她也算是看着姝凰长大的,就算吃再多的苦,也有两个婢女跟着,怎么会做这种事情呢。 “谁说我不会?” 姝凰得意的笑了一下,这可是她的拿手好活,如果不露一手的话,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祥嫂听完,笑了起来,却也不忘看了阑珊和巧妮一眼,这一眼里有责备,这两个婢女,竟然让姑娘做这种粗重活? 阑珊和巧妮两人很无辜的眨了眨眼睛,姑娘什么时候会包饺子了,连她们都不知道。 “而且,既然长生大哥也回来,那我要包多一点了。”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笑,比起昨晚的惊心动魄,今天早上的诡异算计,现在这种场面,还真的算得上无比温馨了。 “好,姑娘想要,那老身就陪着姑娘一起包。” 祥嫂现在已经忘记了福生还在外面,满腹心思都已经放在了姝凰的身上。 在短暂的信息过后,祥嫂忽然间顿住,拉过姝凰走到一旁,看着她的手掌还有下巴,然后撸起她的衣袖,脸上一阵阵抽搐。 “你们两个给我过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祥嫂再也没有这样生气过,但是如今她真的很生气。 阑珊和巧妮最怕祥嫂了,因为她们是祥嫂买回来的,如果没有祥嫂,就不会有她们这一天。 “到底发生什么事,你们是怎么照看姑娘的,把她照看的满身伤痕,这就是你们的能耐吗?” 被祥嫂这样大声吼着,阑珊和巧妮两人低着头,连吱一声都不敢。 “当初我是怎么教你们的,给我说清楚!” 虽然年过半百,但是祥嫂生气起来,也还是很恐怖,姝凰坐在一旁,看着祥嫂教训着他们,就好像教训着自己一样。 阑珊和巧妮两人,吓得面色发白,如同在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兔子一样。 “我们,我们并不知道,姑娘是怎么受伤的。” 巧妮可怜兮兮的说着,当时她们两个被留在郡主府,没有跟着进宫,对于宫里的事,也是听姝凰提起而已。 “你们不知道,那你们还留在姑娘的身边做什么,我还不如卖了你们。” 祥嫂还是不改从前在宋府做嬷嬷时候的威严,对她们还是一如既往的严格。 “祥嫂,你别说她们了,她们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姝凰看不过去,如果不制止的话,祥嫂有可能一整天都在那里呵斥。 “姑娘,我还没有说你呢,你已经及笄了,是大姑娘,为什么还那么不会照顾自己?” 祥嫂看着姝凰,心疼的说着,自从姑娘给扔到普华寺开始,她的厄运就没有停止过,如今还弄得一身伤痕累累,怎么能不心疼。 “我这是别无他法呀。” 姝凰抿着嘴笑了一下,把昨晚的事大概说了一下,在祥嫂惊讶的表情下,俏皮的笑了一下说道:“这可不是亏本的生意哦,我现在也算是有了名号,可是三品的诰命夫人呢,是不是很厉害呢。” 但是,她的笑,并没有缓解祥嫂的担忧。 “如果夫人还活着话,她绝对不会让姑娘你过得那么可怜的,如果夫人知道你这样的话,她该有多伤心啊。” “好了,大过年的哭,可不是好兆头哦,而且,我们还要包饺子,等长生大哥回来的。” 姝凰苦笑了一声,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她连一地眼泪都流不出来,可是却有人替她哭。 也算是一种幸运吧。 “对,我们包饺子吧。” 祥嫂抹干眼泪,勉强露出笑容。 姝凰站在祥嫂的面前,透过祥嫂看到福生走了过来,脸上的很明显的恨意。 “福生你也过来包饺子吧,难得姑娘过来一趟。” 福生见到祥嫂,很勉强的收回脸上的恨意,走到桌子前,看着姝凰说道:“姝凰的确是很少过来,如果有空的话,就常来吧,我娘一个人在家,也很寂寞。” “住嘴,没大没小,姑娘的名字是你叫的吗?” 祥嫂虽然这样说着,但是却没有生气,更多的只是宠溺而已。 他们还没有把饺子全部包完,长生就回来了,见到姝凰愣了一下,移开眼睛,笑了笑说道:“今晚吃饺子呀。” “见到姑娘也不问好了是不是,一个两个都这样。” 祥嫂说着,指了一下外面的水井说道:“快去洗手,吃晚饭了。” “好。” 长生很听话的应了一声,走出去。 姝凰低着头,看来要快点给长生找一个妻子,否则她以后都不知道自己还要不要来这里。 饭桌上,祥嫂一如既往的健谈,而且阑珊和巧妮也可以坐在饭桌上一起吃饭。 倒是另外三个人,无比沉默,除了吃以外,几乎都不做声。 “姝凰,你快点吃吧,我待会想带你去一个地方。” 忽然间,长生这样说着,但是他马上又察觉有些不对劲的说着,补充说道:“你还记得我曾经和你说过,从前好几次我们的货物在水道那里受到阻滞,有一个贵公子帮助我们,今晚我约了他,也想让你见见。” 第二百六十一章 雪天被放鸽子 姝凰从来没有亲自管过烟水行的生意,对于这些事,也只是听说过而已;不过,她还真的听说过不止一次,在烟水行遇到的几次运货危难中,都很凑巧的帮了他们的忙,否则烟水行也不会那么快,成为皇城乃至周围几个城池最大的布匹商行。 “是吗?” 姝凰应了一句,然后感觉到福生的目光投射了过来,原本她对生意上的事情是不感兴趣的,因为有长生在管着,所以她很放心。 但是正是因为福生这种目光,让她改变了主意。 “我也很想去见见,你口中无比尊敬的贵公子,到底是何方神圣。” “大哥,生意上的事,不必要让姝凰都知道。” 福生冷冷的说着,很长生为什么还要向她说这些。 “福生,你给我闭嘴!” 祥嫂忽然间大声的说着。 “难道你不知道……” “祥嫂,不用说了,我待会和长生出去一下。” 姝凰阻止了祥嫂继续说下去,放下碗站起来,朝着祥嫂笑了一下,也许会有福生知道的一天,但是绝对不是现在。 依照福生如此极端而偏激,如果让他知道的话,其实他们周家什么都没有的话,指不定还会做出更加不可挽回的事情。 “祥嫂,就像现在这样,平平静静就好了,其他事情就不需要再多说。” 姝凰看了祥嫂一声,稍稍作了暗示,然后看着长生。 长生满眼都是抱歉,他也成私底下和福生好好的长谈过,不过似乎效果不佳。 姝凰倒也无所谓,一个小喽啰,不至于坏了她的心情,她拿过阑珊递过来的斗篷,自己熟练的系好以后,抬起头看着长生说道:“我也好久没有逛市集了,不过今天街上应该没人吧。” 做生意的,不差这两天,天寒地冻在外面站着,不如回家守着家人热炕温汤。 “不是的哟。” 长生稍微有些得意的笑了笑,大跨步走在前面,而姝凰就在后面晚一步的跟着。 “我们做商人的,最重要就是见缝插针,即便是一铜板的利润也不能放过,所以说,还是很热闹的。” 长生没有骗她,两人来到市集的大街上,因为晚饭时又下了一场雪,如今积雪已经埋过小腿,在路上走着,可要费劲九头二虎之力。 阑珊和巧妮两人都陷在雪里,无法自救,更别提要搀扶着姝凰,果然大雪天的出来,除了折磨自己,也折磨别人。 姝凰提着裙摆,心里暗自诅咒着那个约在这种天寒地冻见面的所谓贵公子,这不是成心刁难人是什么。 但是反过来一想,他也不是什么能人异士,这条厚厚的雪路,也要亲自走过去,想到这里,她的心情稍微好过一点点。 “来,扶着我的手。” 长生很高很壮,这些积雪还难不倒他,所以在行走之余,还能空下心思顾及姝凰。 姝凰想了一下,还是抓住他的手,姝凰和意琛不一样,她不会刻意去虐待自己,能好好享受就不要走弯路嘛。 为什么又会想到意琛,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差点一个趔趄栽到雪地里里,幸好有长生扶着。 “小心点,路还远着呢。” 长生说着,指了一下街角的尽头,还要往里面更深的巷子走路,华灯初上,店铺大多数都关了门,只留下门口的灯笼照着路。 姝凰眯着眼睛看了一下,不禁一阵苦笑:“这位贵公子,是诚心想要摆鸿门宴吗?” 长生听了,很不好意思的搔了一下脑袋,讷讷的说道:“其实,地点是我约的。” 搞了半天,原来是自己人坑了自己人。 姝凰是一点脾气都没有了,深一脚浅一脚的走着,忽然瞥见在巷口处有一个胡子白的老头儿站在那里卖风车,手工做的风车,竹签柄,彩纸裁剪四角的风车,寒风一刮,呼呼的转了起来。 她想了一下,指着那些风车说道:“我们买一个吧。” 那老头儿的风车一个个整齐的码在稻草棒上,和插葫芦的棒子很像,不过更大一点。 长生几乎是没有任何的疑问,直接听话上前,然后一番交谈过后,把人家全部风车和稻草棒子都买了回来,放在姝凰的面前。 即便是有钱,也不是这样法。 “我不要那么多。” 姝凰勉强的笑了一下,余光看到那个老头儿满是皱纹的脸上,绽开了舒心的笑意。 也是一件好事。 “给你当拐杖杵着。” “你觉得我杵得动吗?” 姝凰看了长生一眼,他不该这么笨,否则也管不了那么大的商行;但是姝凰不知道,其实不管她想要什么,长生都会全部买回来给她。 “那,我杵着,你拉着我吧。” 长生也发现了这个问题,于是便出现了一个四人队伍,前头那个杵着几十个风车,寒风刮来,呼呼的转。 姝凰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到甘梅居,因为积雪的缘故,马车没法前进,才会深一脚浅一脚的走过去。 甘梅居是一个更高雅的地方,一点市侩的味道都没有,所谓的高雅是只在冬季开业,其余时间都歇息整顿。 整个甘梅居里,栽种着各种梅,红梅,墨梅,白梅,罕见的绿梅,在这里只要是想到的,都可以见到。 皇城里竟然有这种地方,她根本不知道。 一个月才开张那么几个月,而且里面的客人,似乎并不多。 真够糊口? 姝凰没有多想,才刚走近,就有婢女上前,把他们迎了进去,准备好毛茸茸的更换鞋,一路雪地走过来,她们的鞋早就湿了,所以马上就有人拿去烤火。 “是周公子吗,请到这边来。” 在前面领路的是一位看起来风姿卓越的妇人,嘴角含笑,微微颔首,让人帮他们换下斗篷和外套,整个建筑暖烘烘的,而且灯火通明。 最重要的是,她对于长生手中拿着一大棒子的风车,根本没有一点惊讶,而是帮忙放在雅间的一旁。 雅间被做的很精致,地板整个抬高,铺上一层细细的绒毛毯子,下面生着炭火,才走进去,就犹如初夏那么和熙,还要开窗让丝丝冷风吹进来。 才坐下来,就有侍女鱼贯进来,手里捧着各种精致的糕点,洋洋洒洒铺满了整个桌面。 姝凰坐在那里,微微感到有些发热,拿着合欢扇摇着,看到每个小碟子上就只有两块比拇指头大不了多少糕点,铺满一整桌也未必能喂饱巧妮一个人。 最难能可贵的是,所有的糕点,都是用梅治成的,因为用料不同,差之千里。连倒上的热茶,也含有一股梅的香气,一旁燃烧着的香料,更是黄香梅干片。 原本是清高无比的植物,开在冷冽的寒风中,可是因为这样大肆使用,反倒让人觉得有些刻意造作。 姝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只是抿了一口茶,手里拿着一把风车,无聊的吹着,坐等这位贵公子的出现。 虽然不曾见过面,但是既然帮过他们,就算是恩人,请吃一顿饭也是很有必要的。 这个想法,持续到第一片黄香梅香干烧尽,一旁的侍女很及时的换上第二片。 巧妮也早已经扫光了桌上的糕点,长生又让人换上了一桌。 “长生,你确定他没有冻死在外面的风雪中?” 长生看了一下外面,他和那个贵公子也见过几次面,不过说道请客吃饭,倒是第一次,所以他也拿不准。 “应该不会冻死在外面吧。” 长生的语气中,带着几丝的不肯定,如果只是他一个人的话无所谓,但是现在把姝凰带来了,就不能白来一趟。 “很难说,你看,又下雪了。” 姝凰站起来,朝着窗户外面看了一下,雅间里很暖和,就算是穿着夏天的薄纱也不会觉得冷。 “周公子。” 刚才那个风姿卓越的女人走了过来,脸上依旧是优雅的笑容,不过却略带一点歉意。 “刚才,有小厮过来,交下一张便签,说是给周公子的。” 长生接过来一看,是寥寥几行草字,看得出主人写这段字的时候,非常的匆忙;可是即便是这样,草字也写得很好看,每一笔行云流水,沟壑有力。 “他说了什么?” 姝凰回过头,看到长生的脸色很难看,顺口问了一句。 “他说他临时有事,来不了,时间再约。” “看来,大雪天的,被放鸽子了。”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拍了一下双手,对阑珊和巧妮说道:“也很晚了,我们先回去吧。” 姝凰抬起头,看着长生说道:“烟水行的事,就多麻烦你了,太晚了,我一个女子也不好在外面。” “那我送你回去吧。” 长生那便签捏成一团,塞在袖子里,走到姝凰的面前说道。 “不用了,甘梅居看起来并不像那么没本事的地方。” 姝凰笑了一下,隐约感觉到甘梅居不是普通的客居,只要给钱,就算是下着冰雹,也绝对可以把她送回去。 “那,那这些东西呢?” 长生知道她的顾虑,也没有坚持下去,指了一下放在一旁的风车。 第二百六十二章 意料中的意外 姝凰看了一下,她对这些玩意本来就没有多大的兴趣,买下来也不过是因为看到那个老头儿在寒风中,还伫立在那里卖东西。 有些可怜罢了。 “留给那个公子吧,我也没有办法拿走,你也不会要吧。” 姝凰抬起眼帘,看了一下长生一眼。 “也对。” 甘梅居的雅间,每一处都精致无比,和这个粗糙的风车格格不入。 “老板娘,麻烦送我回文玉郡主府,如果刚才那位来送信的小厮的主人来了,和他说一声,这些东西我留给他的。” “好的,没问题。” 那风姿卓越的女人莞尔一笑,点了点头说道:“请宋姑娘稍等下,我让人准备轿子。” 既然大雪封路,马车过不了,那么只好用人来抬轿子。 巧妮见要回去了,见到桌子上一桌精致好吃的糕点,连忙站起来,让一旁的侍女拿来食盒,全部都打包起来。 “你可没轿子坐,拿着那么多,你能走回去吗?” 阑珊在一旁不动声色的说着,算是给了她当头一棒。 “你也帮我拿一点嘛,回去五五分。” 巧妮知道这里的东西不便宜,既然点了可就不能退货,因此绝对不能浪费。 “那你先回去吧,我等一下再走。” 长生看着姝凰,笑了一下,就算表面笑得再甜美,可是眼底的落寂,却清晰可见。 “嗯。” 姝凰却垂下眼帘,既然给不了,那么连最小的希望,都不会给。 “姝凰。” 长生看着姝凰走出房门,忽然间叫住了她。 “福生的事,我很对不起,至于烟水行的事,我会和他解释清楚的。” “暂时不需要。” 姝凰顿住脚步,却没有回头,福生的事,是她的事,和其他人没有关系。 “你以为福生只是和我在嘴皮上有过节吗,如果细细数来的话,我们也算是打过哦。” “什么,福生他……” “所以,这件事不是你仗着大哥的身份,就能劝服的,现在他一直认为烟水行是他家的,如果被他知道了真相的话,他会怎么做呢。也许他并不会乖乖的奉还,而是会用其他的手段夺过去。” 姝凰顿了一下,说道:“你是福生的大哥,到时候你要怎么做呢?” “我……” “我先回去了,夜深了,你也别在这里待太久,回去多陪陪祥嫂吧。” 她不想逼长生,踏步走了出去,真是内忧外患,祥嫂那里隐藏这两个麻烦,礼王府那里全部都是麻烦,现在还被皇上和太后盯上了,文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最重要的是,宋府的消息她已经断了很久,根本不知道瑜现在到底在做着什么。 她坐在轿子里,一摇一摇的慢慢朝着郡主府回去,眼神慢慢冷冽起来。 也许她一直都想错了,虽然是抱着复仇的目的重生,可是这一生,有比复仇的事,更加来得重要。 瑜虽然是她最恨的人,但是她发现,现在任何一个人的消息,都比她来得重要。 意琛、文玉、懋泽、长生…… 随便一个名字,都比她来得重要。 当轿子停在郡主府门前时,她下了轿子,看到府门挂着两个大灯笼,然后还有很多人站在府门前,等着她回来。 “你们,在这里做什么?” 姝凰虽然不太懂看时辰,但是也知道此刻应该是睡觉的时候,大家站在这里,好像有些不寻常。 “宋姑娘,他们都是府上婢女家仆的家人们,来这里是想要和你说一声谢谢的,能在大过年的时候,和家人团聚,还能住在这么豪华的地方。” “举手之劳而已。” 姝凰眼底漫过一丝温柔,虽然在今天,大过年的,她依旧孑然一身,没有亲人也没有朋友,更加没有爱人,但是她看到大家都能有亲人陪伴,那就足够了。 “但是,大家还是想当着宋姑娘的面,亲自谢一遍。” 管家笑着说,他在宫里当差那么多年,如今陪派到这里,做郡主府的管家,那次不是按规矩做事,从来都没有这样胡来。 要知道,府上五十人,就算每个人带三四个亲人过来,都几百号人,原本清冷无比的郡主府,一下子变得热闹无比。 管家说着,众人朝着姝凰作揖行礼,齐声说道:“我们在这里谢过宋姑娘,愿宋姑娘身体安康,心想事成。” 她一个黄毛小丫头,却在这里,被那么多人拜了一个早年,让她觉得很可笑,却又很欢愉。 也许,这就是这段时间以来,唯一值得开心的事。 寅时,就连打更的更夫都已经躲到温暖的被窝里,甘梅居虽然灯火通明,可是除了大堂还有一个值守的伙计以外,大家也都睡着了。 一个白色的身影踏着雪,一步步走了过来,身后留下一连串的脚印,除却脚下的小羊皮高登长靴和一头半扎成结,披洒在脑后垂到腰间的黑发以外,远远望过去,根本分不清人和雪。 打盹的伙计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连忙睁开眼睛,这个时候,哪里还会有客人上门。 “这么晚你来这里做什么……” 那伙计随意说了一句,等看清楚来人以后,马上清醒了。 “公子,你怎么这么时候来了,掌柜都睡下了。” “没事,我自己走走就可以了。” 语气很平和,却掩盖不住疲倦的气息。 这个白衣公子正是意琛,他同样也是长生口中所说的贵公子。 阴差阳错之间,在他还没有和姝凰有任何的接触时,就已经留意住烟水行,一个小小的布匹行,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壮大起来。 所以,他借故帮助长生,为的就是接近长生,想着有一天可以利用烟水行的力量;可是,后来,随着他和姝凰之间的纠缠越来越重,派人查了姝凰的事,才知道,原来姝凰和烟水行的掌柜,也很熟络。 否则,这么晚了,外面的积雪又那么深,他也不会在忙完所有事之后,还会来到这里。 他走到长生定下来的雅间,把门推开,吹着火折子,就看到房间一角,堆放着一棒子的风车。 第二百六十三章 有意造访 意琛也算是和长生打交道了好几次,因为一开始就是本着利用的心思去打交道的,所以意琛对长生并未上心。 可是也算是知道长生的性格,猛地一看过去是一个很憨厚的人,和他聊天说话也大大咧咧不拘小节,各种钱财也不会计较。 但是,一旦涉及到生意上的事情,就会变得很警惕,一点风声都不会透露,活像一个笑面虎,是天生的生意人。 意琛坐在靠窗的位置上,虽然房间里很密实,但是因为是晚上,雅间下方的炭火早就熄灭,雅间里的温度不算高,他坐在靠窗的位置,感觉更冷。 周长生不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会玩这种东西的人。 不过,他倒是在姝凰的房间里见过这种类型的风车,竹篾的架子,彩纸折成的四角风车。 也许她会喜欢。 意琛想了一下,微微垂下眼帘,眼底是少有的温柔神色,也许连他自己都不曾察觉出来,他会对姝凰有这种感情在里面。 “你和老板娘说一下,这东西我带走了。” 意琛想着就站起来,对一旁的伙计说了一声,单手拿起那一棒子的风车,走了出去。 “可是公子,那风车……” 伙计在后面小小的说了一声,见意琛已经大步离开,所有的话都咽进肚子里。 这可是周公子放在这里,也没说能不能拿走,要是往后周公子要寻回来,如何是好。 姝凰第二天很早就醒来,不是她不想多睡,天寒地冻的,既没有长辈要请安,也没有家翁要请早,更没有要紧的事去做。 她睁开眼睛,就抱着被子懊恼昨天的决定,如今府上一下子多了十几个五六七**岁的孩子,正值大过年的,无忧无虑的在那里放鞭炮,噼里啪啦响个不停。 还有好几个刚过周岁的奶娃,半夜啼哭不停。 还有数十个十几岁的孩子,虽然懂得帮着爹娘做事,可是人多噪杂这句话永远是真理。 “姑娘,你可醒的真早。” 巧妮捧着铜盆走进来,满脸的笑意。 “我是被迫无奈,忍无可忍。” 姝凰揉着眼角,如果这种情况再继续下去的话,整个冬天她都有可能每天早上往窗户外面扔瓶大吼。 “我还说有些习惯,文玉和云锦姑姑在宫里清幽惯了,见到这个情形,还不杀了我。” 果然,做事,欠缺考虑。 “不会,文玉郡主回来看到那么热闹,肯定夸姑娘周全,大大有赏。” 阑珊显然心情也很好,附和着巧妮的话说着,在她们几个人说话时,外面又响起爆竹的声音。 姝凰担忧的看了一下窗子外面,这种火药炸开的威力虽然不大,可是红纸片儿满天飞,还会留下青紫色的灼烧痕迹,文玉一定会杀了她。 “姑娘,你要快点梳洗,然后去吃早饭。” 在巧妮心目中,没有东西比得上吃饭重要。 其实一般说来,早饭都是在自己房间解决,会有婢女端进来,吃完再出去。 不过,今天看起来,有些不一样。 巧妮连忙在一旁解释说道:“人太多了,总也不能分开,所以在大堂外面的广阔庭院里,露天吃。” 那就是大锅饭的感觉。 姝凰也觉得好玩,也不妨去看看,庭院的积雪都扫干净了,露出冻硬的黑土,踩在上面,发出滋滋的声响。 好几百号人吃饭的场面是很壮观的,而且其中还不缺乏穿梭其中的小孩子;因为人太多,而府上没有这么多椅凳,便出现了分批的情况。 好在,姝凰不需要等。 大家看到姝凰走过来,都笑着问好,一路上的招呼多如牛毛。 “我说了吧,文玉郡主看到了,也会很开心的。” 巧妮不忘继续游说,但是姝凰却不觉得,本来端庄高雅的郡主府,很快就要成为菜市场了。 大家看到姝凰过来,都放下手中的活,向她问好,此刻的姝凰,在大家的心目中,都无比的尊敬。 姝凰也弯起嘴角,一一回过他们,才在位置上坐下来。 因为是露天吃饭,所以无端的就觉得心情很好,抬起头就能看到广阔的天边,正徐徐升起的骄阳。 在姝凰的身旁,放了一个取暖的火盆,倒也不觉得冷。 很快,早饭就端上来了,瑶柱肉末粥,鲜磨的豆浆,馒头卷,咸菜包子,在一旁还架起了一口油锅,正炸着油条。 如果是往常,管家肯定要开骂,可是今天他竟然也饶有兴致的站在一旁看。 “菜式是管事嬷嬷决定的,说虽是简单,可是美味。” 巧妮乖巧的站在一旁,就算姝凰再好说话,她也不会忘记自己的身份,没有主子的吩咐,不能同坐一桌。 “并非山珍海味才是美食呢。” 姝凰低着头笑了一句,从前的日子比现在还要难过一千倍,冷宫里的馊饭,比这里可怕太多。 兴许是昨晚的一场大雪,所以今天的天气很好,能看到很远的地方那棵白杨树。 有小厮走了过来,看着姝凰轻声说道:“宋姑娘,有访客。” 大清早的,会是谁呢,而且大过年的,也不是拜访的好时机。 姝凰抬起头,把有可能的人在脑海里掠过一遍,就不难知道答案。 他来做什么? 姝凰不可抑制的皱了一下眉头,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她和意琛之间的关系,想要躲也躲不掉。 他频繁来到这里,是想要逼死她吗? “吃着早饭,不方便见客,让他在大堂等着吧。” 姝凰想也没想,直接回绝,她不想和意琛有任何的接触,因为,她知道她赢不了他。 没有胜算的仗,不值得去打,所谓的证明勇气,只不过是一种自欺欺人的借口而已。 小厮听到姝凰这样说,面露难色,用手指了一下身后的石拱门说道:“其实,世子已经过来了。” 这个朱意琛,还真的仗着自己的身份,在郡主府这里横行霸道,所谓的礼数,在他眼里,都是死的。 “还真的知道什么叫做不客气呢。” 姝凰冷笑一声,歪着头看向小厮的身后,果然意琛已经站在石拱门的后面,微微能看到他的衣摆。 忽然间,姝凰就生气不起来了,她曾经认识的意琛,什么时候不是意气风发的。何曾这样站在石拱门的后面,像个小猫一样待着。 也许是因为自己。 姝凰暗自吁了一口气,她也好像变了,变得不像自己了,不知道成为了谁。 “你们先吃着吧,我去去就回来。” 姝凰说着,站起来,朝着那边走过去。 巧妮和阑珊两人都是陪着姝凰一路走过来的,这些事也是看在眼里,所以她们什么都不说,只是假装看不到,然后埋头吃着。 如果意琛世子是一个好人的话,可以陪着姑娘一辈子的话,那么她们两个做婢女的,是一点意见都没有。 不过,如果是利用的话…… “你来这里做什么,难道你们礼王府连早饭都吃不起了吗,还要过来这里蹭饭?” 姝凰还没有走近,就开始冷嘲热讽的说道。 其实,她对待其他人并不是这样子的,却因为这个人是意琛,所以特别对待而已。 意琛看着她,不自觉的笑了一下,歪着头说道:“你这里,好生热闹。” 能不热闹吗,好几百号人在这里,像开村里的宴席一样,而这样的情况,还要持续到正月十五。 足足十五天。 “也不关你的事情。” 姝凰绷着脸,她原本的心情很好,看到意琛,也没有生气。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这些话到了嘴边,就变了一种味道。 讨厌这种言不由衷的自己。 “你好像变得有些奇怪。” 意琛这个人,可以察觉的出来,姝凰的奇怪,却察觉不出自己的奇怪。 “直接说吧,我不想我们之间,有什么不可以告人的事情。而且,如果可以的话,请不要再出现在这里,毕竟我还是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就算我们两人有婚约在身,也难免被人闲言碎语。” 姝凰说完,眸子黯淡了一下,那些言不由衷的话,也许有时候,不是坏事。 意琛却没有理会她的话,而是自顾的说着:“我还没有吃早饭,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不可以留一个位置给我?” 姝凰刚才才为自己的这番话安置伤神了一会,可是听到意琛这样说,马上就火气冒了三丈高。 “你把我这里当做什么,客栈吗,饿了吃饭,累了睡觉?” 为什么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厚脸皮的男人。 “对了,我也累了,顺便借一间厢房歇息一下。” 意琛这个男人,脸皮真的很厚,顺着话题就往上爬。 “你!” “放心,我不会赖账的,这个送你,当做是一顿饭还有一间厢房。” 意琛说着,伸手指了一下放在墙角上的东西。 如果不是他特地指出来,姝凰根本不会注意到,这里还有其他东西。 但是,只需要一眼,姝凰就僵住了,整个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昨晚她让长生买的风车,怎么会在这里? 难不成这个东西有脚,会自己跑到这里来。 【作者题外话】:原本不更的,但是想想,还是到了吧这里来。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来吧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 有些事不能说笑 如果不是风车有脚,会自己走到这里来,难道说是意琛在甘梅居偷的? 姝凰冷笑一声,难道她还会相信这种事情吗? 意琛没有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而是错身过姝凰,直接走了进去,然后在姝凰的位置隔壁坐了下来,像个主人家似的,说道:“来碗粥,还有豆浆,卷也要几个。” 家仆们见到意琛这样平易近人,都很开心,马上端着热腾腾的粥走了过去。 平时的山珍海味吃的多了,现在轻淡一点,不但觉得寡味,反而觉得实在是太好吃了。 而姝凰还站在原地,虽然昨晚,她并没有细心去看那些风车还有棒子的形状,但是也不难分出来,这根本就是昨晚的个。 难道说,长生口中的那个帮了烟水行好几次的贵公子,根本就是意琛? 依照意琛的能力,水路陆路都有人这不是一件难事。 但是,皇城内有那么多的商行,为什么偏偏是帮了烟水行。 难道,意琛知道,她才是烟水行的掌柜吗? 就算是这样,也没有帮忙的理由。 姝凰越想越不对劲,她是烟水行的掌柜,这是她为自己准备的退路,连福生她都不打算告诉,更别说其他人。 最后,姝凰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那就是,意琛来找她,根本就是一时兴起,根本和试探没有关系。 她走到意琛身旁坐下,看到他已经喝完一碗粥,好像很饿的样子,堂堂礼王府的世子,怎么可能会饿呢。 他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为什么会让人送来一张便签,却没有赴约? “你来这里,不会只是讨两碗饭那么简单吧。” 姝凰坐下来,看着他说道。 意琛抬起头,明媚皓齿映衬着这么美的景色,几乎要把人看呆。 姝凰也算是有免疫了,所以并没有被他的外貌给欺骗,但是一旁的婢女倒是看呆了,手里捧着碗,拿着馒头呆在那里,一动不动。 而那些家仆们,就有些担心自己平凡的样子,会拴不住妻子。 “真的,就只是来讨两碗饭而已。” 意琛接过她的话闸子,笑了笑,说道:“煮粥的人好手艺,你要加他薪粮。” 这是转移话题呢,还是真心诚意? “风车在哪里买的,你不像是那么有闲情的人。” 姝凰看着他,神情严肃,这件事事关她的后路,不能不紧张。 “在友人处拿的,也不算是拿,不过不重要了。我在你的房间里看到过这种风车,觉得你会喜欢,所以拿来给你。” 意琛说着,顿了一下,看着她说道:“喜欢吗?” “喜欢。” 姝凰下意识的答了一句,但是马上又觉得不妥,她什么时候喜欢风车了,怎么连她自己都不知道呢。 乱了,一切都乱了。 “那就好。” 意琛听了后,眯着眼笑得更加开怀,忽然间把手中的画卷伸过去说道:“这个也很好吃。” “你咬过的。” 姝凰忍下了额头上的青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她还真的以为,是不是有人冒充意琛的样子,来和她说话;还是说意琛今天撞邪了,整个人都变了似的。 “是吗?” 意琛低下头,吃吃的笑了一下,然后自顾的吃了起来。 “你昨天晚上去了哪里?” 姝凰看着他,觉得这样的问话有些突兀,连忙补充了一句解释说道:“我的意思是,一大清早买不到风车的,所以你肯定是晚上买的,对不对。昨晚下那么大的雪,你不在府上带着,却满大街的跑,做什么呢?” “我昨晚呀。” 意琛放下手中的碗,狭长的眼眸有些迷离,眼角余光很快的扫视过周围的人。 姝凰这一桌除了他们两人,就只有阑珊和巧妮,不算是外人。 “你猜猜,大雪天,我会去哪里?” 眼前这个人,绝对不是意琛。 姝凰有种伸手去掐他的脸,看是不是有人戴了面具坐在她的面前。 “我不知道,也不知道怎么猜,你要是不想说,就算了。” 姝凰低下头,喝着碗里的粥,煮了很久,软糯软糯的,基本上不需要嚼就可以直接吞到肚子里。 意琛一口一口的把卷吃完,然后把豆浆喝完,抬起头问着阑珊说道:“郡主府一下子来了那么多人,还有空余的厢房吗?” 阑珊没有防备,被他这样一问,下意识的点头说道:“还有。” 刚说完,她就恨不得咬下自己的舌头。 这种情况下,肯定要说没有,然后把他赶走才对。 “那就好。” 意琛说完,站起来,却没有马上离开,目光依旧看着姝凰说道:“你想知道我昨晚去了哪里吗?” 姝凰抬起头,对上他的目光,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 “我昨晚,杀了人,很多人。” 这句话,说的很轻,好像稍微有一点风,都会吹散似的。 姝凰僵直在那里,风车的意外,身份泄露的担心,在此刻变得一点都不重要。 “你,你说什么,不要开这种玩笑,不要在我的面前……” 姝凰结结巴巴的说着,但是他知道意琛没有说谎。 他真的杀了人。 “我很累,可是想了很久,才发现,我最想来的地方,是这里。” 意琛少有的露出苦笑,然后潇洒的走开,越走越远。 姝凰坐在那里,就算穿的很多,还有火盆,但是她此刻却觉得有人拿着一盆冰水,兜头从她的身上浇下来,连脚趾头都冷透了。 “姑娘。” 阑珊和巧妮两人的脸色也吓白了,她们只是十几岁的小丫头,听到这种事情,还不给吓死。 “意琛世子,他刚才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巧妮咽了一下口水,看着姝凰问道。 姝凰回过神来,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看着两人说道:“他跟你们闹着玩呢,真要是杀了人,还能坐在这里吗?” 说着,她站起来,想要追上去,想了一下,又回过头,看着她们两人说道:“这件事,烂在肚子里,不要随便乱说,引起麻烦就不好了。” 既然意琛来找她,那就表示意琛是相信她的。 姝凰想要帮他,无论是什么事。 【作者题外话】:回到家,遭贼了(苦笑),笔记本也没有了,不可能一直都在吧,不过我尽量不会断更的。 第二百六十五章 提前六年的杀机 265 姝凰一直沿着意琛走过的路小跑过去,清早的空气是冰冷的,吸进肺里,冻得火辣辣的痛。 “等一下,我说让你等一下。” 好不容易,姝凰才追上意琛,她弯着腰,撑着膝盖,因为大口吸气,冰冻的空气,直钻到肺部,差点把她的眼泪都逼了出来。 我会帮你。 姝凰在心里默念,可是说出口的,却是另外一句话。 “我这里不想藏着杀人犯。” 为什么会说出违心的话,而且是那么讨厌的违心话。 也许,姝凰知道,有一种情,她不能动,这一生不是用来给她贪图享乐的,她没有资格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所有人的身上。 意琛原本见她追上来,不自觉的笑了一下,但是听到她下面的那句话,嘴角摸过一丝受伤的冷笑。 “你放心吧,我不会连累你的。” 还有什么能比正月的雪要冷,那就是人心。 即便是装出来的人心,也让人感觉冷酷无比。 姝凰捏了捏拳头,她身上的纱布也拆了下来,只是结痂的伤疤看起来有些碍眼而已。 “我不管,我身上背负了那么多条人命,可不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轻易装作不知道。” 姝凰说着,走到意琛的面前,她虽然身材高挑瘦弱,可是却直到意琛下巴往下一点的位置,不管是从任何方面看来,都没有任何的胜算。 “所以,朱意琛,我给你两条路,你只能在里面二选一。” 姝凰并非是贪生怕死的人,如果哪一天,上天要把她这条借来的命拿走,她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可是,却不能连累了身边的人。 她不畏惧意琛如雪一般冷的眼神,直接说道:“第一,把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我,反正如果你行迹败露的话,身为未婚妻的我,也逃不掉,何不一起面对。” 然后,她又伸出第二根手指,说道:“你可以什么都不说,但是如果是这样的话,我和你就没有任何关系,也请你离开。” 这不是一个艰难的选择,无论从哪里看,都是意琛占了便宜。 “是一趟浑水,又何必跻身进来呢。” 意琛叹了一口气,看着姝凰坚定的样子,伸手抓着她举起来的手指,捏在掌心,往前走。 虽然没有正面回答,但是这个举动,足以说明一切。 从前,他把所有的事都和懋泽说,但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那这些事,都藏在心里,然后时不时的,告诉姝凰。 这个曾经在他的心中,被定义成歹毒女人的她,能被信任吗? 姝凰见他牵着自己的手,稍稍愣了一下,也没有抽回来,踩着雪,深一脚浅一脚的往南厢房那边走去。 所有的人,都在庭院那里,所以一路上都空旷寂静,谁都没有说话,只听见踩在雪上面轻微的声音而已。 虽然说郡主府这里多得是厢房,可是忽然间涌来了那么多人,原本的下人房也不够用了,因此暂且占用了厢房。 但是,几间上好的南厢房,还是有的。 否则,依照意琛这种厚脸皮的男人,肯定会把姝凰的房间都霸占去。 “我听人家说,元月开始,春天就会来了。” 意琛说着,抬起头,一旁光秃秃的枝梢,并没有冒新芽的迹象。 “还有好几场春雪。” 姝凰想要抽回手,却被他抓的紧紧的,甚至抓的指尖微微发疼。 她抬起头看着意琛,依旧是那副冷漠没有表情的脸,好像把所有的事情都置身于世外的那种感觉,对谁都不在乎,冷眼旁观。 但是,姝凰却很明白,在他那张冷漠的脸庞下面,挥之不去的是紧张。 抓着一个女子的手,如果不是常年流连烟场所的执绔子弟,又怎么会能当做一点事情都没有呢。 即便是那颗心被锻炼的再冷漠无情,意琛终究也只是一个普通的男人。 姝凰眯起眼,把视线从他的脸上移开,初春的宁静,就暂且这样子平稳的过去吧。 南厢房里,虽然收拾得很干净,因为没有预计有人会住进来,所以也没有生气火盆,刚打开门,一股阴阴凉凉的风就钻了出来。 姝凰不禁缩了一下脖子,比起外面逐渐升起的骄阳,里面确实不是一个好选择。 意琛却还是没有松开她的手,直接把她拽进房间,既然说了要同甘共苦,就不能一个人冻着。 这是意琛的逻辑。 果然是一个满脑子都是各种权术的男人呀。 姝凰叹了一口气,缩着脖子走进去,就马上爬到软榻上坐着,虽然没有火盆,可是她也不想坐在冰冷的凳子上。 意琛进来以后,四顾看了一下,然后走到柜子前,打开拉了一张被褥出来,转身就把姝凰裹得严严实实,像个粽子似的。 “住手,你这是做什么?” 暖和是暖和了,可是你见过哪家的闺秀,会在客人面前,把自己裹成一只粽子。 “别动!” 意琛捏着被角压了一下,在她的身旁坐下来,几乎没有先兆提醒,就直接开口说道:“昨夜大雪封路,我带着几个心腹,潜行到城外的驻营地,把为首的杀了。” 在意琛的心中,那些阻碍他的人,都得死,没有别的理由去可怜谁。 姝凰抿着嘴没有答话,她再次重生,原本也不过是想要给枉死的自己和主子讨回公道,让该受惩罚的人,受到应有的惩罚。 可是,事情远远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不过他们比想象中难缠,所以我很晚才回来,城门也锁了,只要趁着守卫们不注意,翘城门回来的。” 城门高耸,想要躲过那么多人的眼睛,神不知鬼不觉的回来,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姝凰还是没有做声,她知道无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意琛的决定,所以没有必要多说。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杀他们吗?” 意琛见她那么沉默,忍不住问了一句。 “城外的驻扎营,是近期才调来的吗?” 姝凰轻声问着,虽然她从来不参与政事,可是上一世最后那段日子的动荡,她不是看不懂。 皇上借口德妃和懋泽的事,在一天之内就屠杀了大半礼王府上的人,从这个举动看来,根本就是有预谋的。 只是为什么会那么快呢? 瑜二月二进宫,主子陪在一起进宫,六年后才事迹败露,然后德妃栽赃。 不管怎么说,都是六年后的事情,为什么会提前了呢? 导致事情的催化,到底是哪个环节? “据我所知,是近期才调过来的。” “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就是等于告诉皇上,你已经知道了皇上要对付礼王府;这就是宣战,你只是一个世子,你斗不过皇上,如果你什么事都不做,还能安稳一段时间,可是现在,只怕皇上也会下定决心。” 姝凰的心思飞快的转了起来,意琛的这种做法,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不怕,我做了手脚,只会当做是山贼掠抢。” 意琛见她那么着急,轻声安慰着说道。 “天下间会有那么笨的贼,去军营里抢东西?” 姝凰瞪了他一眼,真把她当傻瓜来看了吗? “真没骗你呢。” 意琛很认真的说着,他是一个计划周详的人,怎么会随便胡来。 “驻扎营的将士也不是泛泛之辈,和东郊的山贼多有过节;而且,我昨晚也留下一些混淆视听的证据,总之不会怀疑到我们身上来。” 就算是以前,他也不会这样好耐性的和懋泽讲话,更多的只是点头和摇头。 姝凰没有认真听他说话,因为她被另外一件事困惑着。 为什么皇上的决定会提前了足足六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姝凰知道问题出在她的身上,因为她从普化寺回来,就逐渐的改变了既定的命运轨迹。 可是她到底在哪里做错了呢? 意琛说了很多,他很少说话,有时候一天也不多说两句,今天却说了那么多,可是没有人回应。 “姝凰,姝凰?” 意琛察觉有些不对劲,伸手推了一旁裹成粽子的姝凰。 “呃?” 姝凰茫然的抬起头,从刚才开始,她就在脑海里寻找着到底哪里做错了,对于意琛的话,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你不用担心,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姝凰眨着清澈的眼睛,她什么时候担心过意琛了,这个连皇上都敢谋杀的男人,还能全身而退,甚至把她推出去当挡箭牌的男人。 姝凰是有多圣母心,才会去担心他呢。 如果真的有这种闲工夫的话,还不如担心一下自己,看什么时候又会被意琛利用。 “我不会有事的,只要你不出事的话。” 姝凰一针见血的说着,她只不过是意琛的附属品而已,只要意琛不出事的话,谁都不会怀疑到她的头上来。 意琛又何尝听不出她话里的意思,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说道:“不管怎么样,我不会连累你的。” 姝凰因为有心事,所以根本无暇去顾及意琛忽然间变得很敏感的心思。 她到底改变了什么,才让皇上的杀机,足足提前了六年? 第二百六十六章 蠢蛋的东西不能拿 “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要问的话,我想休息一下,但是如果你不介意陪着我睡的话,我也是无所谓嘚” 意琛见姝凰心神恍惚,而且并不是因为自己的事情,便觉得有些心灰意冷,索性给出最后的通牒。 如果姝凰再不理会他的话,他就要赶人了。 姝凰低着头,重生以后,她的确做了很多事情,但是每一件事都是不足以挂齿的小事,至少对皇上来说,是如此。 唯独有两件算是比较大的事,和皇上扯得上关系。 第一件是认识文玉,但是文玉和皇上倒没有多大的关系,顶多是太后在那里紧张而已。 还有一件事,就是赐婚懋泽,导致懋泽逃婚,连世子的身份都没有。 懋泽是礼王府的人,而且和皇上有很大的关系。 难道就因为这件事,所以让皇上动了杀机? 姝凰想到这里,猛地抬起头来,看着意琛,稍稍有些急促的说道:“懋泽现在是不是还在倾醉楼?” 意琛刚刚才觉得自己有受伤的感觉,因为姝凰好像沉浸在另外一件事里面,对他昨晚发生的事情,只是感到一瞬间的惊讶,过后什么都没有。 现在,又听到她那么激动的喊着懋泽的名字,狭长好看的眼眸,是完全沉了下来。 “你找他做什么?” 意琛的语气太冷,冷到姝凰想着其他事情,都能马上察觉出来。 “我……” 姝凰能说什么,难道说皇上忽然间提前动了杀机,是因为自己的缘故这种话吗,谁会相信? “大过年的,大家都能在自己家里,可是懋泽却只能一个人,所以我想去看看。” 姝凰如果说有什么过人之处的话,那么就是有相当不错的急智。 “我也是一个人。” 意琛看着她,表情如此认真,就好像对待生死一般,让姝凰不禁咽了一下口水。 “此刻的我,也没有待在自己的家里,也在外面。” “意琛……” 姝凰看这个他,不明白他忽然间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 “你为什么只想到他,为什么不想想我?” 意琛看着她,伸出双手掰着她的肩膀,沉哑着嗓子说道。 “放开我。” 姝凰缩了一下,因为有被褥裹着的缘故,所以很容易就从被褥里脱身出来。 “朱意琛,你知道你自己在说着什么吗,你拿了懋泽的位置,现在大摇大摆的到处去,可是他却只能一个人躲在倾醉楼。你就只看到你的牺牲,而他呢,他为了成全你,什么都放弃了,难道连这样你还要记恨他吗?” 姝凰说着,站起来,走到大门口前把门打开,反正房间里和房间外的温度也差不了多少。 “如果你真的这样想,我对你很失望,你比我自私多了。” 意琛坐在那里,看着姝凰真的没有一刻停留,直接走了出去,连门都没有关。 “呯。” 一声闷响,意琛一拳打在墙上,因为这是木制的隔墙,并不坚实,经受不住拳头的力道,凹陷了进去,还断裂了几条裂痕。 “谁都喜欢他,从小到大,无论是谁。” 意琛苦笑一声,这是事实,他一直都知道,从前不争,是因为觉得没有必要。他就是他,没有必要去比较,也不需要谁来喜欢。 可是,却因为姝凰。 从一开始,从他小时候,第一次在礼王府的女儿节上面,见到姝凰开始,姝凰就对懋泽很特别。 那时候,姝凰才八岁,是一个长得粉嫩的小女娃,随着尤氏到礼王府,乖巧的坐在那里,不像她的二姐姐那么聒噪,也不像她大姐姐那么有心计。 但是,她却时不时的看着一旁坐着的懋泽,然后小脸红了一下。 那时候,他是第一次那么关注一个人,一整晚上的时间,他的目光,都落在姝凰的身上,可是她却不知道。 后来,他故意把汤汁倒撒在她的身上,然后顺势把手帕伸过去。 在那个时候,懋泽也把手帕伸了过来,懋泽就是这样的人,温和有礼,对谁都好。 于是,姝凰接过了懋泽递来的手帕,却无视了他。 再后来,又是一年女儿节,姝凰再次来到礼王府,却躲在假山后面,单独和懋泽见面。 这一切,他在远处,都看在眼里。 一个小女子,单独约见陌生男子。 又到了后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姝凰对懋泽的事都非常上心,知道瑜心仪懋泽,竟然还直愣愣的拆散。 皇城内开始盛传懋泽喜欢姝凰,甚至为了她,不惜摒弃一贯的温和性格,去太傅府讨要公道。 赐婚,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 意琛想,也许他们就是一对金童玉女,理应该在一起。 但是,就在大家以为尘埃落定的时候,姝凰却咄咄逼人,硬是逼得懋泽主动去找太后退婚。 意琛承认,他看不懂姝凰。 既然已经放弃了,两人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为什么还要去关心。 姝凰大步走到庭院那里,大家已经吃完早饭,收拾着东西,小孩子又恢复了天真的本性,到处跑闹。 “我要去倾醉楼一趟,阑珊陪着就好” 姝凰说完,转身就走,她要做的事情,是马上就要去做,跟本不会等一分钟。 “那,这个要怎么办?” 巧妮留在府上,是一点意见都没有,她指着放在一旁的风车,想破脑袋,也想不明白,为什么昨晚的风车,会突然出现在石拱门旁边,难道是自己长脚跑回来了? “分给他们吧。” 姝凰看了一下在身旁跑来跑起的小孩,面无表情的说着。 她如今做的任何一件事情,都是为了意琛,这个男人太自负,知道了皇上要对礼王府不利以后,没有和任何人善良,想凭着一己之力,力挽狂澜。 她总不能看着意琛白白送死吧,所以她要去掌握主动权,因此要去见懋泽。 “拿了蠢蛋的东西,会被传染的,也会变得像他那么蠢。” 姝凰收回目光,眼底是深到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寂寥,意琛永远不知道她到底在想什么,到底要做什么。 第二百六十七章 早就埋下的祸端 巧妮没有听出是气话,在一旁纳闷的回答说道:“姑娘,那你也不能坑这些孩子呀。” 姝凰被她气得不轻,没有理会她的话,直接走了出去,她身边的人,都是上天派来惩罚她的吗? 从来不曾想过,自己会走上这一条路,已经不单只是单纯的报复那么简单,而是要和皇上为敌,保全自己和身边的人。 意琛他到底是做了怎么样的决心,才会这样做呢。 姝凰低着头在那里想,马车缓缓的前进,压着雪,一路朝着倾醉楼前进。 虽然还是大过年,按照惯例,都是在家守着火炕,可是总有一些喜欢听书听小曲儿的人,聚集在这里,只不过没有往常多。 阿雄还是坐在靠门口的位置,翘着二郎腿,手里拿着旱烟枪杆,却没有点火。 他没有抽烟的习惯,只不过是拿在手敲着玩,而且要是看到哪个伙计偷懒的话,还可以打一下。 要知道,旱烟枪杆一般都是用精铁制造而成,如果用力敲打下去的话,不脱一成皮都难。 他平日就是坐在这里,照看着倾醉楼,虽然只是一个管事,可是却比老板娘要尽责很多。 看到马车停在店门前,他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这辆马车他可认得。 是文玉郡主府上的马车,不过里面坐着的人,可不是文玉。 阿雄伸手招来在一旁闲站着的伙计,对他们说道:“去看看客人们有什么茶点需要。” 管事吩咐了下来,谁敢不从,那些站着准备偷懒的伙计,连忙小跑去干活,否则管事的旱烟枪杆落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把人支开了以后,阿雄才站起来,走到马车面前,看到姝凰下来,恭敬的说道:“想不到今天会迎来贵客。” 姝凰知道阿雄是意琛的心腹,也算是信得过的人,因此对他没有需要隐瞒的地方。 “我是来见懋泽的。” 阿雄并不意外,一个大家闺秀,总不能喜欢跻身在人群中,跟着大家听戏吧。 “宋姑娘,请跟我来。” 阿负手把旱烟枪杆放在身后,另外一只手做了请的动作,在前面两步的距离带着路。 这个所谓小隐隐于野,大隐隐于市,就是这个道理。 即便是一个倾国的美人,在倾醉楼这个人多如蚂蚁的地方,不会有太多人刻意的关注。 姝凰连斗笠都不需要戴,就可以直接上了二楼,走到最后一间厢房门前。 “我就不打扰二位了,如果有事,拉一下门边的铜铃就可以了。” 阿雄说完,转身就离开,不是所有的事都必须要好奇,他跟在意琛身边这么多年,对这个道理深信不疑。 姝凰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看起来很安静,四周的厢房也没有安排人住进来,仿佛与世隔绝了一样。 “你在外面守着吧。” 姝凰对阑珊说着,伸手推了一下门,竟然没有上锁,这里就那么安全,甚至已经到了夜不闭户的地步? 门才一打开,懋泽就抬起头来,看到进来的人是姝凰,怔了一下,但是马上的就掩饰了过去。 甚至,他还摒弃一贯温和的样子,颇有些痞子的模样,说道:“怎么来这里了,难道你也变得无家可归了?” 懂得开玩笑,就说过的还不差。 姝凰走进去,找了一张凳子,距离懋泽不远不近的坐下来。 刚才才郡主府里的满肚子火气,在半路上已经消磨殆尽,而且懋泽也不见得会知道更多的事情,意琛这种自负的男人,只会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 “我本来就没有家了。” 姝凰轻声笑了一下,见他坐在案桌前,各种书籍账目堆在桌面上。而且他的性格看起来,并不像是这么没有条理的人,应该会把所有东西都收拾得很整齐。 单单看一旁的茶几,上面的四个杯子杯柄都往同一个方向,就知道他的日常习惯。 但是,案桌上,却乱的可以放只小鸟在上面孵蛋。 难道是遇到了什么棘手的事情吗,姝凰看了两眼,又觉得去看别人的东西不是好习惯,所以把目光移到一旁的细口高脚瓶上。 上面插着几株墨梅,飘着幽幽的香气。 “你来做什么。” 懋泽知道,姝凰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是不会来这里的。 如今她的身份,是自己的未来弟媳,不管从哪方便讲,都应该避嫌,从前那种见面了以后,肆意交谈的举动,只怕是再也回不去。 如果不是条件不允许的话,他也不会在房间内和姝凰说话,各自的清白,都背负不起。 姝凰的目光,依旧是放在那株墨梅上。 “我来这里,是想要问一下,从前你是否受到皇上的器重?” 器重这是肯定的,曾经他被誉为,皇城第一世子,不单单是性格温和,处事得体就可以换回来的。 必须要皇上点头。 世子这两个字,对懋泽来说,已经是前尘往事,忽然听姝凰提起来,肯定异常。 “发生什么事了吗?” 懋泽把桌面上的杂乱拨到一边,看着姝凰说道。 姝凰感叹于他的敏锐,两兄弟都不是简单人,如果不是生不逢时,处处被人牵制住的话,肯定有一番大作为。 “昨晚意琛他带人潜到城外的驻扎营,杀了不少人。” 说到杀人,姝凰的目光淡了一分,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剥夺谁的性命,那都是生来不易的东西,谁都没有资格去剥夺。 上一世,德妃视人命如粪土,只要是威胁她的,可以巩固她的,就算是自己的亲妹妹,也在所不惜。 如今,意琛也是这样。 “是吗?” 懋泽对此,并没有多大的惊讶,从他点头让位给意琛开始,无论意琛做什么,他都不会有太大的惊讶。 “阿琛做事有分寸,不需要担心他,没事的。” 懋泽眉色依旧平淡,如同窗子外面的雪,平平淡淡,不见一丝起色。 “有分寸的人,会杀人吗?” 姝凰不禁追问的说道,有分寸的人,真的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但是,她却不能怪任何人。 “你只是纠缠阿琛杀了人,却不去理解,他为什么杀人。姝凰,这样对他,不公平。” 懋泽不愧是兄长,所有的事情,都不会片面的去看,而且他是绝对的相信意琛,所以才会那么放心的把礼王府交给他。 “你来找我,应该不会仅仅是想要和我说这件事吧,还有其他的事情吗?” 懋泽很睿智,也不会轻易就被糊弄过去,那么多年来和人打交道的经验,可不是白费的。 “皇上对礼王府有意见,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既然懋泽一再坚持,姝凰也没有绕圈子的必要,她并未是真心想要救礼王府,只是如今荣损一体,她帮了意琛,也就是帮了自己而已。 “一开始。” 懋泽说着,抬起眼帘,对上姝凰的眼眸。 “也许你不知道,不过好多人都不知道,所以也就隐瞒了下去,先帝原本打算里爹做皇上,后来却不知道为什么立了当今皇上。” 懋泽语气波澜不惊的说着,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一点都不需要特别在意。 一代君主一代臣,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如今皇上登基已经十多年了,当年的老臣要么告老还乡,要么各种罪状入狱,当年的事,没有多少人知道。 姝凰也不过是十五有多而已,朝代的变更,根本没有经历过。 “出了这种事,本该避嫌的,爹后来也想过自愿请戍疆守,抹掉皇上的猜忌之心,但是皇上却不同意,反而是加官进爵,让他留下来。其实,你也看得出来,恭亲王和皇上才是一母同出,可是在朝廷之上,我爹却更有权势。” 懋泽很平静的说着,这些是他亲身经历,半句差池都没有。 后面的事,姝凰是知道的,所以尤氏和宋荣茂才一再的想要拿自己的女儿去巴结礼亲王府,就是看重这一点。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就是礼亲王。 可是谁料到,在耀眼殊荣的背后,暗藏着如此大的杀机。 “刚开始,爹倒是战战赫赫,相安无事;可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太平的日子过习惯了,逐渐就忘记了威胁。其实,我也差点记不起来,意琛却一直都在警惕着。” 懋泽说着,自嘲的笑了一下,看着姝凰说道:“还有什么,是你想要知道的?” 这些事,无一不是忌讳不能讲的,可是却因为姝凰问起来,所以懋泽连一点隐瞒都没有。 但是,姝凰想要知道的却不是这些,过去的事,任凭谁都没有办法改变。 她只是想要知道,为什么皇上把计划提前了六年。 难道是因为懋泽上次进宫,冲撞了太后,让皇上一直不曾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吗?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么补救的事情,可不能让意琛一个人扛着。 可是她能做什么呢,一个诰命的身份,不大不小,如同鸡肋。 “你上次进宫,在太后面前说了什么?” 姝凰沉吟了一下,抬起头来,既然问题是出在那次,她就要问清楚。 第二百六十八章 成全彼此 懋泽见她问起那次的事情,一直没有多少神色的脸上,出现了一丝丝的阴霾。 并非是他后悔为了姝凰硬闯皇宫,只要是为了姝凰所做的事情,他从来都不会觉得后悔。 他之所以不想在姝凰的面前提起来,只是觉得已经没有必要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再说起来,也不会是什么美好的回忆,只不过是一些没有意义的傻事罢了。 “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你现在问起来,做什么?” 刚才那么忌讳的事情,他都可以在姝凰的面前说起来,但是这件事,却变得有些不愿意。 姝凰又怎么会不知道他心里想着是那么,但是却没有说出来。 “我只是想要知道而已,你如果不想说的话,那就算了。” 现在的她,已经没有资格再去要求懋泽为她做什么事。 她不过是打算改变懋泽的轨迹,让他和瑜之间,没有任何关系,可是谁知道,却真的彻彻底底改变了他的轨迹。 “也不是什么好隐瞒的事情。” 懋泽察觉到自己的态度好像有些不妥,既然已经决定要放下了,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两人都各自怀着心事,却又不肯说出来。 “就是有些冲撞,在太后的面前说了一些不该说的话,比如不接受赐婚,如果一定要这样做的话,我宁可不要这个世子之位之类的话。” 懋泽说着,觉得有些困窘,自嘲的笑了一下。 一语成谶。 那时候为了成全姝凰,而脱口而出的话,如今也成全了自己。 “只有这些吗?” 姝凰看着他,只是这些话,应该不足以成为皇上起兵的理由。 “……没有了。” 懋泽深呼吸了一口气,脸色徒然变得很难看,他站起来,走到一旁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也给姝凰倒了一杯茶。 “你来了那么久,都还没招待你呢,真是对不住了。” 姝凰见问不出什么话,也就作罢,也许是自己想多了,皇上提前起兵,不一定关她的事。 懋泽一边往回走,一边喝着茶,但是如果细心看的话,就会发现他的手指微微的颤了起来,几乎要把茶水打洒在地上。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了,你在做什么,把桌面弄得那么乱,一点都不像你的性格。” 姝凰露出甜美好看的笑容,当把心里的负担暂时放下来,整个人的放松下来。 懋泽勉强把茶杯放在桌面上,看着桌面上乱成麻的账目,苦笑起来。他曾经是礼王府的世子,什么样的大风浪没有见过,可是最后却进入会败在这些看起来很简单的账目上。 “阿琛很忙,他名下的账目暂时都由我管着,那些看起来简单的事情,做起来才发现好像也不容易。” 从前的意琛,根本没有想过,要抢懋泽的位置,所以也没有想过摄政。 多余的精力和睿智,倒是用在了生意上面,虽然每一桩生意,都没有归纳在他的名字,可是他却是确确实实的背后掌柜,和姝凰一样。 姝凰听到是账目,站起来走过去,连拿都没有拿起来,只是粗略的看了一下。 其实,并不难,只不过是到了年关,一年的账都堆在一起,林林总总的,有些多而已。 “这就是意琛名下的生意?” “嗯。” 懋泽点了一下头,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还以为,是一些很容易的东西,只不过是敲算盘而已。” “我教你吧。” 姝凰看了一下,基本上都没有赤字,要知道做生意这种事,不可能一帆风顺,说明意琛有过人之处。 懋泽有些意外,这些东西,连他都不会,养在深闺里的姝凰,竟然说要教他,真是可笑。 “可别开玩笑,如果弄乱了,阿琛肯定和我急。” “坐下吧。” 姝凰别的事不敢说,算账的话,可是有好多年的经验,而且烟水行的壮大,就是她能力的证明。 懋泽见她自作主张的坐下来,也跟着坐下来,他弄了大半个月都没有弄好的账目,就看姝凰有什么能耐完成。 “先从总数算起,基本上按照季度,金额会改变,再推算细数,才不会乱。” 懋泽遇到事,就会变得很认真,更何况这些账目是意琛的,她要更加细心。 “然后看每个月的支出,在哪些方面,一个月是看不出问题的,但是几个月连着看,就可以发现,那些伙计有没有偷账。”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拿出算盘,细长嫩白的手指,在上面飞快的敲算着,她根本不需要抬起头看算盘,另一只手翻着账目。 “当然,也有做假账的可能,这个时候,你要从收入和支出之中找可能性。” 她没敲完一个数,就写下来,洁白的宣纸上,数字越来越多,懋泽都看的眼缭乱,可是她却很有条理。 慢慢的,懋泽本着玩味的笑意,已经从脸上褪去。 他看着姝凰,有些警惕的问道:“你从哪里学的?” 姝凰停下手中的动作,并没有回答懋泽的问题,而是平静的说道:“你学不学?” 她的事情,连意琛都不想告诉,又怎么会告诉懋泽呢。 “我在问你话。” 懋泽的性格,也未必像是外表看起来那么温和。 “我说是天生的,你相不相信?” 姝凰也不甘示弱,看着他继续说道:“不相信,那么又何必要问呢?” 不等懋泽回答,姝凰就推开算盘站起来,说道:“你按照我刚才说的去做,应该就会快很多,我还是回去吧,出来很久了。” 也许,不是所有事都能一直瞒下去,但是现在不是时候。 懋泽看着姝凰离开,一直含笑温和的脸,渐渐冰冻起来,和外面的白霜一样。 他看着手旁的杯子,忽然间用力一扫,把杯子扫落在地上。 那次入宫,说的话,还历历在目,挥之不去。 我的婚事,难道还由不得我去做主吗,我若是太子,也决定不了自己的婚事吗? 那时候,盛怒之下的口不择言,也许就是皇上起兵的理由。 我若是太子…… 便是祸事的起因。 第二百六十九章 步步沦陷 当然,这件事他不说,天荒地老都不会有人知道。就算被别人知道了,也不会因此改变皇上的敌意。 再正义凛然的人,都会有言不出的私心,因为责任过于庞大,连背负的勇气都没有。 懋泽看着地上摔成碎片的茶杯,已经恢复不了原来的模样,再巧手的工匠,都做不到这一点。 祸事是他无心惹出来的,却连去弥补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像个过街老鼠一样,依靠着意琛的力量,躲在不见天日的房间里,到底什么时候才是一个头。 如果意琛保不住礼王府…… 如果姝凰被卷入洪流中…… 懋泽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如果是不认识的人,从他的身旁经过,绝对不会把温润如玉这四个字,加在他的身上。 他坐在那里,把拳头捏得紧紧的,也许有一些事,他是可以做得到的。 姝凰回到郡主府,不过是午后偏差一点点而已,可是冬日的太阳已经隐没在一片浓雾之中,已经开始起风,卷起地上枯败的落叶。 她站在大门口前,因为府上如今人很多,所以即便是冬日萧瑟,也不会觉得孤清。 只是,文玉还没有回来。 太后急病,确实是需要有人陪在身边,可是文玉是一个已经出宫的郡主,在宫里连住数天,根本就不合礼数。 到底是太后急病太重走不开,还是太后牵扯不让文玉出宫,省的和她厮混在一起,招来不必要的杀身之祸。 又或者是,她想多了。 姝凰回到府上,哪里都不忙,唯独是厨房的厨子都快忙出火热夏季的感觉,而且因为厨房太小,还在隔壁临时搭建了两个隔间,夹着几口大锅,老远就能听到菜刀剁砧板的声音。 才不过是未时末,就已经开始准备晚饭,这每天的销,可不小呢。 姝凰掂了一下钱袋子,好歹还算是丰盈,还不至于让大伙都挨饿的地步。 她才刚走进来,巧妮就迎了上来,看着她说到:“姑娘,你回来了。” 姝凰点了点头,然后警惕的问了一句:“他还在不在?” 巧妮眨眨眼,知道她说的是谁,很用力的点着头说道:“一直在厢房里睡觉,还没有醒来过。” 看来,是真的很累,才会在陌生的地方,睡得那么安稳。 “他醒了,来告诉我。” “姑娘要是有什么要紧的事,直接去找意琛世子就可以了,反正他也睡了那么久,就算是猪,也该醒来了。” 巧妮和阑珊一样,也不喜欢意琛,她们都是很单一的人,谁对自家主子好,那就是她们应该尊敬的人,不过意琛世子,无论怎么样看,都不觉得是一个好人。 “神的某人起床的时候,有起床气。” 姝凰一语双关的说着,不再理会巧妮,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她要问意琛的事情,并非是什么太要紧的事,可问可不问,那就不要去招惹。 刚才在倾醉楼里,懋泽一瞬间的动作,虽然掩饰的很快,但是,她也注意到了。 上次硬闯太后宫殿,应该还有什么事情,他没有明白的说出来。 也许意琛会知道。 她回到房间,就马上坐在桌子边上修书,已经到了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的地步,身边所有重要的人,她都必须要有一个安排。 妥当的安排。 首当其冲的肯定是巧妮,这个孩子,虽然比阑珊年长,可是却天真无邪,无论一路上走来,陪着她见了多少的风雨,可是就是没有办法做到极深的城府。很容易就被人利用,如果有一天,她被人利用来对付自己,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对巧妮下手吗? 她很快就写好了信,反复看了两遍以后,才装在信封里,交给一旁的阑珊说道:“一定要送到韩晋的手里,绝对不可以转交。” 事关巧妮的将来,姝凰半分都马虎不得。 阑珊郑重其事的把信放在怀里,却不见得很放心。 “韩公子信得过吗?” “事到如今,难道还有更好的选择吗?” 姝凰抬起头看着窗子外面,如果真的牵连起来的话,株连九族可不是闹着玩的,韩晋是意琛的表哥,也在九族以内。 把巧妮交付给韩晋,根本就没有任何安全可言。 但是,除了韩晋,她实在是想不到更好的办法。 难道现在随便去找一个男人,然后告诉他,请好好的保护巧妮,不管发生什么事,就算有一天,吏部的人会找上门来,对你严刑拷打,也绝对不能放弃巧妮,这种话,只怕是谁听了,都会马上调头离开。 “我知道了。” 阑珊不再多说什么,她们都是姝凰的奴婢,如果有一天,姝凰让她们去死,也绝对不会问为什么。 实在是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阑珊把信收好以后,想了一下,看着姝凰说道:“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不想告诉巧妮,但是你可以告诉我,也许我可以帮你做。” 她就是太过于关心姝凰,从被祥嫂买回来的那一刻开始,她整颗心都放在姝凰的身上,姝凰的安危和此生的幸福,便是她最大的念想,其他的事情都显得不重要了。 “没有了,你快去快回,可别误了饭时。” 那么多的事情,她连文玉都不说,又怎么会对阑珊说呢。 这个孩子太聪明,而且太喜欢自作主张,如果被她知道了的话,肯定会擅自做主,到时候还更加不容易控制。 “姑娘。” 阑珊决定的事情,和姝凰一样,同样那么倔犟,不肯退让半步。 有时候,姝凰会忍不住这样去想,上一世她就是阑珊,如今她的魂魄替代了姝凰的位置,那么原本属于她的位置,被今世的阑珊所替代。 那么这个身体里的魂魄,即便不是她本人,也应该差不多。 她的倔犟,同样也是阑珊的倔犟。 阑珊见姝凰不说话,拉了一下裙摆,双膝跪在冰冷的地板上。 “姑娘,难道这么多年来,我还不值得你信任吗,你是觉得我不配帮助你,还是觉得我从头到尾,都是外人?” 她同样也有一副尖牙利嘴,只是因为有姝凰在,甘心当绿叶的角色。 姝凰知道她说这些话的意思,不过是威胁而已,那就让她去威胁,去误会算了。这总比让阑珊去胡闹,这可不是闹小家子游戏。 “我从七岁开始,跟在姑娘的身边,就决定了一世跟在姑娘的身边。我做错过事情,也在努力的弥补着,姑娘,你是觉得因为我曾经做错过,所以对我一再防范,是吗?” 阑珊看着姝凰,一字一顿的说着,自从上次,姝凰和她说过,她曾经做过的事情,到头来都不过是给姝凰造成麻烦开始。 她就很小心翼翼,每一件事都思量半天,才去做。 “我知道你想要说什么,你说什么都没用,不要惹我生气。” 姝凰不去理会她,任由她跪在地上,有些时候不能心软,否则害了的不单单是她,还有阑珊。 “如果我留下来,不能帮你,只是做着一些斟茶倒水的事情,那么这些事情谁都可以做,姑娘不如遣了我吧。” 阑珊见一计不成,便生了另一计,她说的这些话,并非说笑那么简单。如果姝凰点头,她真的会离开,留在这里如同废人一样,她不如离开。 姝凰眯着眼睛,如今外面的事情那么多,多到她根本不知道着手去做哪一件,阑珊就给她闹乱子。 难道,上一世的自己,也曾经这样给主子闹过乱子吗? “我可以帮得了姑娘的,这段时间以来,我看着你那么苦恼,却没有办法帮,你可知道,我并不比你好过多少。” 姝凰看着面前的宣纸,因为刚才修写书信的时候,落笔太过于用力,导致有一些墨汁渗透到了下一张纸上面。 她拿起来揉成一团,扔到火盆里,虽然不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但是不留任何笔迹,是她上一世养成的习惯。 “如果,我留下来只会成为姑娘的累赘,让你像对巧妮那样,各种心思来保我周全的话,不如让我离开,这样做,也算是我最后帮姑娘做的事。” 阑珊说完,见姝凰还是没有动静,深呼了一口气一口气站起来,既然姝凰不留她,那么她就没有留下来的理由。 见她决绝离开的样子,姝凰叹了一口气,她了解阑珊的脾性,如果阑珊和她是一样的话,就算离开了,也会暗中偷偷的来。 到时候,不在她的眼皮底下,只怕会变得更加危险。 “阑珊,你答应我,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去做什么,绝对不能擅自做主。” 姝凰看着她,继续说道:“如果让我知道你乱来的话,我就让人把你卖到疆漠,让你十年不许回来。” 既然阑珊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那么姝凰又何尝不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 阑珊的眼眸亮了一下,走到姝凰的面前,猛然的点头说道:“我知道了,姑娘说的话,我全部都会记下来,绝对不会再乱来的。” 第二百七十章 需要认真考虑 “那就去帮我送信吧,记得……” “亲自交到韩公子的手中嘛,我知道了。” 阑珊心情无端的好了起来,说话也轻快,大步离开,留下姝凰一个人坐在那里,脸色却不见得有多好看。 意琛一直到了晚饭时候,也没有睡醒,姝凰本来想着就让他睡个天昏地暗,省一顿饭是一顿。只是巧妮太好心,还不忘赶在吃饭之前把他叫醒。 心里明明是不喜欢的,却害怕他饿着,她便是太好心,在这个尔虞我诈的世界里,根本没有生存下去的权力。 意琛似乎并不太在乎自己的形象,压皱了的衣摆也没有拨正,散下来的发冠也懒得在挽上去。 在这里,只有姝凰能媲美他的身份,所以没有悬念的,他的桌位就在姝凰的身旁,偌大的一张桌子,只坐着两个人,这十菜一汤一甜点,显得有些多余。 姝凰低着头,只顾着夹菜,根本就没有去理会走过来坐下来的意琛。只不过是一个男人,根本不需要过多的去在意。 但是,却永远有一种人,和她对着干,而这个人就是巧妮。 她见姝凰没有理会意琛,以为她没有看到,在一旁大声说道:“姑娘,意琛世子来了,你不是说他醒了要告诉你吗?” 姝凰夹着肉丸子的手抖了一下,这种坑主子的婢女,还是快点送走的好,省的不知道什么时候在背后说一些不该说的话,到时候就算是有洞给她钻,她都不好意思钻进去。 意琛一听,来了兴趣,眯着眼睛看着姝凰,用筷子点着碗边,问道:“你有事找我?” “见你睡了那么久,想要知道你是不是睡死过去了,省的我还要找仵作过来帮你验尸证明清白。” 姝凰不耐烦的说着,挥手让巧妮离开,找个地方好好吃饭,以免她又说出什么不该说的话来。 “见到阿泽了吗?”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倒是像模像样的吃起饭来,他向来处事不惊,既然姝凰真的会找他,那么就是有话要对他说,等一下不是问题。 “见到了,还知道他现在免费在帮你管账,你如果有良心的话,可要记得算薪粮。” “他只会把账目搞得一团糟,我不过是不想让他觉得自己太无聊,才让他玩一下而已。” 看来,意琛也知道懋泽对账目是一窍不通,这可不是看在眼里,然后拨弄两下就会变神通的事情。而且现在的条件,也不允许带一个账房先生去教他。 “你还是回礼王府吧。” 姝凰没有再谈关于懋泽的事情,她再笨,再不更事,也知道不要在一个男人的面前,去谈另外一个男人的事情。 尤其,他们是兄弟的情况下。 “……好。” 意琛并没有坚持,他本来就是擅自闯进来,所付的代价只不过是从甘梅居那里,不经过允许,拿来的一棒子风车而已。 这里对他来说,是一纸温柔,虽然很想贪恋下来,却不能沉沦下去。 意琛的一个好字,为这顿饭做了结尾,知道结束,谁都不曾再说过一个字。 姝凰一直都低着头,一个字都没有讲,饭桌是摆在庭院外面,因为有火盆和高架灯,倒也看的清楚。 也许是因为太过于清楚的缘故,所以,她能清楚的感知到意琛并没有吃太多,就站起来,越走越远。 她终于把手中的饭碗放下来,其实碗里满满的一碗饭,还剩下大半碗,都不过是在演戏罢了,看谁能撑到最后。 “阑珊,你去了哪里,我到处都找不到你,还想等着你吃饭呢。” 巧妮忽然间大声叫了起来,阑珊却并没有理会她,直接走到姝凰的面前说道:“姑娘,已经办妥了,时间和地点,也照着你的意思去做。” “很好。” 姝凰放下碗,终于不需要再装下去了,她站起来,连一秒钟都别想再在这里待下去。 她想要证明自己,也可以做很多事情,不单单是依靠着别人的力量。 “姑娘。” 巧妮看着她们两人离开的背影,咬着筷子,连好吃的饭菜此刻都觉得有些难以下咽。 她只是心思单纯,但是却不是笨,这些连隐瞒都懒得去做的举动,她并非没有看出来,被排挤在外的感觉,是很难受的。 “林嬷嬷和水仙都在别院那里,也当做是顺便去看看她们吧。” 姝凰说着,便钻进马车里,她和韩晋约了在别院那里见面,一是因为那里够偏僻,没有多少人会去在意;第二是,那里是意琛的地方,到处都是自己人,也比较安全。 她去到的时候,韩晋早就到了,一个尚书的嫡子,可以接到书信,马上就赶到这里,看来他还真的不是一般的空闲。 韩晋披着斗篷,坐在一旁的秋千架上,上面的雪已经被拨到一边去。 他看到姝凰走了过来,左右看了一眼,脸上带着丝丝笑意说道:“好久不见。” “她没来,我没让她知道。” 姝凰知道他在找着什么,但是她现在可不是来玩的,没有必要带着巧妮一起过来。 韩晋双手一摊,做了一个无所谓的表情,看着姝凰说道:“找我那么急,难道有你和阿琛都解决不了的事情?” 姝凰懒得和韩晋开玩笑,这两表兄弟之间的性情相差太大,根本就是要用不用的方法,才能沟通下去。 “我来这里,就是想要问你一句话,你能不能照顾巧妮一辈子?” 所有的人,她都要逐一安排,首先从巧妮开始。 韩晋脸上的笑意并没有减退,却稍微认真了起来。 他坐在秋千架上,若有若无的摇着,长长的斗篷一直垂到地上,沾湿了后摆,也没有在意。 “我不知道。” 韩晋看着姝凰,不觉得自己这个答案说出来,会不会让姝凰暴打一顿。 “有时候,我觉得我也许真的是得了克妻的命。” 就算三任妻子的死和他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一年之内,三个妻子,多少让他有些忌讳。 从前他娶她们,只是因为父母之命,所以除了惋惜并没有多大的感情投入。但是如果这个人是巧妮的话,他就不得不,好好考虑一下。 第二百七十章 主动送上门来 姝凰听他这么说,低着头把鬓间的碎发拨到耳朵后面,也没有做任何的强迫,这种事情原本就是两厢情愿,谁都没有办法去说你必须要怎么做。 但是,如果是因为害怕这种虚无缥缈的传言,那就真的不可靠。 “原来你有这样的顾虑。” 姝凰看着他,目光坚定而沉着。她在韩晋回答的那一刻,已经做好的决定。 “也对,要保护一个人,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说出口的事,韩晋,我知道你的难处,那就算了。” 她对韩晋其实并没有意见的,从第一次见面开始,就觉得他是一个很不错的人,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也许在仕途上,会有很好的康庄大道。 不对,他和礼王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他爹尚书大人,还是韩贵妾的哥哥;单凭这一点,他就别想在朝廷里,有太大的建树。 想到这里,姝凰便觉得有些可惜,韩晋是一个好人,他若是能做官的话,也许会造福一方,但是,永远都不会有这种机会了。 “你要是想见巧妮的话,就多去找找她,过几天,也许就看不到了。” 姝凰看着韩晋说着,她所想象的,会有一个男人拼了命去保护一个女人的事,也许会有,但是更多的是存在听书里面的故事而已。 韩晋听到她这么说,忽然间站起来,因为速度有些快,座下的秋千翻滚了一圈,变得有些孤零零的样子。 “你这是什么意思,你要离开这里吗?” 在韩晋看来,巧妮是绝对不会离开姝凰的身边,除了姝凰要离开皇城,否则她是不会独自离开的。 “我不会离开的。” 她若是想要走,曾经有更好的机会,谁都拦不住她,可是逃避是软弱的表现;上一世,她保护不了自己所珍惜的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这种遗憾,她不想再背负。 “那……” “那只是让巧妮离开而已,这里已经不安全了,确切来说,是我们已经不安全了;意琛唆摆让懋泽抗婚,夺取世子之位开始,我们半条命已经悬在空中,我不相信你会看不出来。” 韩晋轻蹙了一下眉头,从前他们三人,每天都聚在一起喝酒作乐,畅谈自己的远大理想,虽然懋泽很忙,总是要跟着礼亲王到处奔走,去做一个称职的世子;而意琛也不见得很有空,他已经有了那么丰厚的家底作为支撑,就算不是世子,以后也是衣食无忧。 但是,他却很热衷在各种生意中奔走,有时候会为此离开几天,但是就算是这样,他们几个人还是会聚在一起,各种畅谈。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改变的呢,好像是从认识了姝凰开始,懋泽就开始有些改变,然后又是一系列的事情,到现在变得四分五裂。 但是,却又不是姝凰的错。 “那又怎么样,和巧妮会离开有什么关系?” 韩晋依旧不肯去联想这些事情,因为意琛除了姝凰,根本没有和第二个人说起过,皇上对他们起了杀意的事。 韩晋认为,不过是懋泽得罪了太后,抗婚而已,这种事情随着时间过去,谁都不会再提起来,犯不着会牵涉到巧妮一个婢女的离开。 “会死很多人,在以后一定会死很多人,不单只是意琛昨晚在郊外的驻扎营那里杀的几个人而已。谁都可以死,我无所谓,那些人和我没有任何关系;我有我自己的私心,只要她们没事就可以了,谁都可以死,只有他们不行。” “阿琛他,杀了人?” 韩晋很震惊的看着姝凰,他爹是尚书大人,今天一早就进宫,大概是商议昨晚忽然间有山贼闯入驻扎营的事情。 韩晋听他爹提了一下,并没有在意,可是却想不到,是意琛做的。 阑珊站在一旁,心眼一下子提到嗓子处。 姑娘,和一个杀人犯在一起,那么危险。 “谁知道呢,也许是,也许不是。” 姝凰冷笑一声,意琛手下那么多心腹,他到底只是指使,又或者是亲自动手,谁都不知道。 “到屋里说。” 韩晋眼角余光撇过了一旁,虽然并没有其他人,别院这里也都是自己的人,可是谁能保证,没有其他人的混入和。 “阑珊,你在外面守着,有事的话进来通报。” 韩晋说着,便和姝凰进入房间里,阑珊想要跟着进去听;但是她答应过姝凰,绝对不会轻举妄动,擅自做主。 韩晋把门关上,直接看着姝凰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从那次以后,他们什么都不和我说,而你,一直都知道的,是不是?” “你别把我看得太厉害了,你和他们一起长大,都不会知道的事情,我又怎么会知道呢。” 姝凰坐在椅子上,嘴角微微弯起来,她所知道的事情,只不过是各种前世今生的事情,推理出来罢了。 意琛并没有告诉她太多重要的事,韩晋这样问她,是不是有些太看重她了呢。 “阿琛在计划着什么事情。” 韩晋不愧是从小看着意琛长大,虽然不说,可能察觉出不少事情。 他以为意琛已经长大了,足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所以就算有任何的不妥,他也并没有去加以制止,觉得他会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但是,这次却杀了人。 “他杀了人,难道已经这样了,你还是什么都不肯说吗?” 韩晋是兄长,他的义务就是要看着意琛,不会让他深陷泥潭。 “不重要,对我来说,他做了什么都不重要。” 姝凰看着韩晋,真是一身的正气凛然,但是很可惜的是,姝凰可不觉得自己有这股正气凛然。 “宋姝凰!” “我们都没有做错任何事,韩晋,你什么都不知道,就一口断定,是我们做错了吗?” 姝凰不甘示弱的回答说道:“皇上想要铲除整个礼王府,你以为你们韩尚书府就可以脱得了关系吗?” 韩晋震惊的说不出话来,这是不可能的事情,礼王府在朝廷的地位举足轻重,怎么可能说随便铲除就可以铲除的呢。 “这是不可能的事情,一定是弄错了,你们弄错了。” 韩晋怎么会相信这么荒诞的事情,只不过是姝凰的弄错了。 一直守在外面的阑珊,在这个时候,连门都没有敲,直接闯了进来,脸色有些难看。 姝凰皱了下眉头,却没有生气,只是看着阑珊说道:“你那么着急,做什么?” 阑珊脸色有些苍白,看了韩晋一眼,又看着姝凰说道:“外面来人了,是宋瑜。” 真是一个久违的名字,姝凰几乎都忘记她还有这么一个敌人。 如今,她不去找她麻烦,却主动找上门来,如果不是有百分百的把握,宋瑜是绝对不会来这里。 “原来是大姐姐呀,她来这里做什么呢?” 姝凰并没有惊讶,她还有什么可以给宋瑜害的呢。 “姑娘,宋瑜她不单只是一个人来,还带了好多人,说是来……抓奸。” 阑珊顿了一下,才把最后的两个字说出来。 这就是宋瑜的百分百把握。 姝凰愣了一下,并不是害怕,而是觉得意外。 这原本就是一个大家闺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世界,姝凰如果不是因为被宋荣茂赶出宋府,没有了长辈的约束,只怕是想要坐着马车到处去,也是不大可能的。 也正是因为没有了这层道德的束缚,所以她可以去做一切她想要做的事情,都没有谁来指责。 可是却忘记了,有些事在别人看来,她就是离经叛道,就算清清白白,也不是一两句话可以说得清楚的。 “韩晋,连累了你呢。” 姝凰笑了笑,并不在意,反正已经是名声狼藉的女人,再加上一条通奸的罪名,对她也没有多大的影响。但是,对韩晋来说,就未必是一点影响都没有。 “我倒也想看看,怎么捉奸法。” 既然姝凰都不介意了,韩晋难道还要像个女人那样,抓着手帕尖叫一番吗? 姝凰站起来,对阑珊说道:“你答应过我的,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轻举妄动。” 不等阑珊点头,她就走了出去,宋瑜是做了万全之策,不单只是一个人来,而是带了很多人来,所以就算没有得到首肯,也闯了进来。 本来别院这里就是他们准备空余时间喝酒作乐用的,除此没有更加重要的用途,所以护院都不多一个,宋瑜有心闯进来的话,根本抵挡不住。 她看到宋瑜得意洋洋的站在她的面前,身旁还站着很多人,那些都是她不认识的,看来在这段时间里,宋瑜又拉拢了不少权贵小姐,打算壮大她的势力。 宋瑜的确是有这种能力,当年,她刚刚从普华寺回来的时候,宋瑜也是极尽讨好,还让人为她做新衣裳,如果是不知情的人,的确很容易被她收买。 “大姐姐,好久不见了呢。你这么想我吗,想到要带那么多人来看我,真让我受宠若惊呢。” 姝凰站在原地,看着迎面走来的宋瑜,还有一大群人。 第二百七十一章 撕谁的脸面 宋瑜知道她这个三妹妹,心计多着呢,根本不会因为这种排场,就吓得容失色。 “三妹妹,我这个做长姐的,可不能看着你错下去。所以,你可不能怪我,要知道,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你好。” 宋瑜一开口,就是这么一大段正气凛然的话,让不知情的人,马上就知道站在那边才是对的。先发制人,向来都是她的拿手好戏,每个人都会优先的相信自己的第一感觉,所以说宋瑜是一个极其会使用心计的人。 姝凰笑了笑,说道:“如果大姐姐是真的为我好,那么姝凰肯定是感谢都来不及,怎么会责怪大姐姐呢。” 她说着,然后马上就峰回路转的说道:“不过,只是打着对我好的幌子,做见不得人的事,那就别怪我了。” “见不得人的事的,难道不是三妹妹吗?” 宋瑜捂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看着姝凰,意味深长的说着。 她又指了一下姝凰身后的房门,看了一下身边的人说道:“大家都知道,三妹妹是有婚约在身的人,你身份无比尊贵,是未来的世子妃,那么在房间的,是世子爷吗?” “不是。” 姝凰平静的回答说道,既然宋瑜有心来这里,肯定就已经做好了万全之策。 “哎呀呀,大婚前夕,和不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幽会,这可是重罪呢。” 宋瑜又笑了起来,看着身旁的人说道:“你们说说,这种行为,是一个守妇道的女子该做的吗?三妹妹,你可不要怪我,这可是重罪,皇上责怪下来,会死人的。你为了一时的作乐,不顾宋府上下的性命,我不能任由你胡来。” 说的还真好听,如果姝凰不是知道发生什么事,还真的以为她是好人呢。 韩晋从里面走了出来,这种事情可不能让姝凰一个人面对。 “这是我的府邸,不知道各位有什么紧急的事情,不得我的同意,擅自闯了进来呢?” 韩晋走了出来,把姝凰抵在身后,看着他们声色内敛的说着。 宋瑜一点都不意外,这件事是她一手策划,房间里的男人是谁,她一早就知道。 但是,她还是装作很吃惊的看着韩晋说道:“怎么会是你在里面,世子爷呢,他在哪里,他知道你们两人在房间里面吗?” 其余的人,看到走出来的是韩晋,多多少少有些意外和惧怕,因为外面的各种流言蜚语,韩晋已经被人妖魔化。 “我认得你,你是姝凰的大姐。” 韩晋看着她,不咸不淡的说着。 “能被韩公子记着,真是莫大的殊荣。” 宋瑜笑着说道,却不忘记来这里的初衷,她了那么多时间的筹备,终于等到了这一天,怎么能不好好的利用一下呢。 “只是,韩公子怎么会和我妹妹在房间里呢,请你解释一下好吗?” 宋瑜不停的说着,想办法去挑衅两人,也让其他见证的人,更加的清楚现在发生了什么事。 姝凰看着宋瑜,又看了一下周围的人,大多数都是权贵小姐,零星的仆人在周围站着。虽然说女子并没有多少能力,可是她们的嘴巴,可不是闹着玩的,经过今晚,肯定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未来的礼王府世子妃,在这里偷人。 姝凰冷笑一声,扶着额头。 又是一样的结局,上一世,这一世,都一模一样,被人诬陷有苟且之事。 “你想要做什么,就直说吧,宋瑜,我和你之间,根本不需要再有这种虚情假意。” 姝凰没有心思和她在这里纠缠下去,如果宋瑜以为自己就此胜利的话,那就实在是太天真了。 她连生命都不要,难道还怕这些流言蜚语吗? “难道我想要做什么还不清楚吗,你不顾名节是你的事,但是我不会让宋府陪你一起蒙羞的。” 宋瑜脸上依旧挂着好看的笑意,美丽而歹毒。 “你如果不带人来,怎么会有人知道呢,宋府怎么会蒙羞呢。大姐姐,你这个理论,这是好笑。” 姝凰看着大家,她们眼底更多的是好奇和唾弃,看着比自己过的好的人堕落,是一件无比欢快的事情。 “你是怕做了见不得人的事,被人知道吧。” 宋瑜看着她,到了此刻,她的丑事已经宣扬开来,可是却还能镇定的站在这里,真是奇怪。 “那就去带更多的人来吧,最好把皇城里的所有人都带来,告诉他们我做了什么。” 姝凰略微歪着头,笑了起来,看着宋瑜说道:“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不陪你了,喜欢留下来的话,我让人泡茶,想走的话,不送了。” 她曾经以为宋瑜很聪明,但是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当年主子真是枉送了性命。 可笑之极。 “你,你为什么还能这么嚣张?” 宋瑜指着姝凰,大声说着,事到如今为什么她还可以这么镇定,一个弃妇一个**,为什么还可以那么淡定呢。 姝凰走到宋瑜的面前,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你真的是蠢得无药可救,我连搭理你的兴趣都没有,滚吧。” “宋姝凰,你说什么?” 只不过是一个下贱的孤女,被赶出家门的孤女而已,凭什么这么嚣张。 “韩晋,我先回去了,这件事你不需要担心。” 姝凰说着,打算往外走,却被宋瑜拦住。 “你不许走,给我说清楚,为什么你不怕,为什么你还能这样平静。” 宋瑜不甘心,她做了那么多事,侍机那么久,不是想要等来这个结果。 姝凰拨开她拦着的手,笑得异常开心,既然她开口问了,那么就大发慈悲的告诉她吧。 “皇上的赐婚,我就是他的脸面,你如今当着世人的面,去给皇上抹黑;退一百步,就算我给处罚,你也脱不了关系。” 当年的德妃那么聪明,今世的宋瑜这么愚蠢,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姝凰不得不做一个大胆的揣测,上一世的德妃也不过如此,或许从头到尾,都是皇上在背后操纵。 他知道一切,德妃苟且之事,他也知道的很清楚,所以上一世,德妃的下场,说不定更加悲惨。 第二百七十三章 越演越烈 宋瑜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她只想着如何让姝凰难堪蒙羞,却没有想到更深沉的问题。 “你别想恐吓我,世上还会有这么荒诞的事情吗,不去怪罪你这种不守妇道的女人,反而来怪罪我这个揭穿真相的人吗?” 宋瑜才不愿意相信,她这是帮了皇上做好事,怎么会受到惩罚呢。 “不相信吗,那就试试吧。” 姝凰冷冷的笑着,像看蝼蚁一样看着宋瑜,笑自己的无知。 她恨了那么多年,处心积虑想要报仇的人,原来只是一个笨蛋,被人利用的笨蛋,为什么她到了现在才看清楚呢。 “我……” 宋瑜咬了咬嘴唇,她不愿意相信姝凰的话,可是姝凰说的这些话,又不是没有道理。 姝凰大步走开,回头望了一下,在宋瑜带来的人之中,她几乎都不认识,只有站在角落,穿着绯色衣裳的女子,倒是有些印象。 她眨了眨眼睛,回想了好久,也没有想起是谁。 韩晋见姝凰要走了,也不再客气下去,他无心去惹事,不过如果事情找上门来,他也绝对不会手软。 “在场的各位,我不管你们有什么样的理由,但是擅闯民宅,我就不会善罢甘休。待会我会到你们的府上,逐一去拜访说清楚。” 虽然说被宋瑜设计抓奸,可是没有得到允许,就擅闯别院,也不是允许的事情。 她们这些人都是权贵小姐,最爱就是一些八卦的事情,听到瑜说有好玩的事情,连后果都没有想,就直接跟了过来。 现在被韩晋这样稍微一吓,早就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如果被家里人知道她们做了这种事,跟着来这里抓人,还不狠狠骂一顿。 “我们只是跟着瑜过来的,不关我们的事的,瑜,你快点他说清楚啊,这不关我们的事。” 她们拉着宋瑜,要她来个说法。 宋瑜满心都在想着姝凰刚才的话,见她们都挤上来,早就心烦意乱。 “怕什么,做了亏心事的人还敢大张旗鼓吗,就让他去说啊,看他能保住谁。” 宋瑜抬起头看着韩晋,她没有办法向姝凰下手,只好把气都撒在韩晋的身上。 韩晋看着宋瑜,即便是一个女子,他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 “请你出去,我不想让人赶你。” 若非她是姝凰的姐姐,韩晋也不保证还会有现在的好脾气。每个男人对别的女人有极好的耐心,都会因为某些事情,可不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无限放纵。 “恼羞成怒了吗,你们这对狗男女做这种事情,都不怕别人指点,我只不过是来揭穿你们,难道我就需要害怕吗?” 宋瑜梗着脖子,朝着韩晋大声说道,她不会认输的人,错的人明明不是她,姝凰刚才的那三两句胡话,是绝对骗不了她的。 “送客。” 韩晋不想和她多说,应该庆幸韩晋的涵养不错,还不至于沦落到当众打女人的地步。 “韩公子,你那么快想要赶我们走,是不是怕我们发现你和宋姝凰更多见不得人的事,我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你们的丑事,应该被公布出去!” 宋瑜大声的说着,一旁的人,没有一个附和她的言语。 一来,大家害怕已经讹传成神鬼化的韩晋,会变成厉鬼来报复,二来是刚才姝凰的话,这桩亲事是皇上定下来的,如果被知道是她们来抓奸,会不会连她们都一同被处罚。 不过,虽然大家都有这样顾虑。 第二天,该知道的事不该知道的事,还是传到街知巷闻。 不能保证这些话是宋瑜一个人传出去的,还是见者有份。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大有越演越烈的攻势。 原本热闹熙攘的郡主府,一下子安静下来,偶尔有小孩跑过,他们的爹娘马上出来,敲着他们的脑袋,提着他们回房间。 宋姑娘已经很烦恼了,不要再给她平添烦恼。 大家都是这么想的,虽然和姝凰接触的时间不长,但是他们都知道姝凰是一个好人,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肯定是有人诬陷。 巧妮气的在房间里足足骂了一个多时辰,也不见她停歇下来。 “如果我当时在场的话,我肯定会撕烂她的嘴巴,看她还能不能说话。” 巧妮说着,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刻都没有停下来。 姝凰托着下巴,对于巧妮这怨妇似的话语,根本没有听进去,她震惊于自己的想法,如果从一开始,她就恨错了人,真正的仇人是皇上的话,她要怎么做? 从一个默默无闻的民女,爬到诰命夫人的位置,她了那么多心血,可是,依旧是皇上手中的一颗棋子。 她要怎么做,才能真正报复成功呢? 巧妮骂了一通,停下来喝了一口水,忽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看着姝凰,认真的问道:“可是,姑娘,你为什么要约韩公子见面?” 她见姝凰没有说话,马上又胡思乱想到另外一方面去。 “难道姑娘你,真的对韩公子有意思,这可不行啊,会折寿的;而且姑娘,韩公子他……” 阑珊看不过去,站起来一记暴栗打下去。 如果是别人就算了,连巧妮都这样误会下去的话,简直就是罪无可赦。 “你能不能别往这方面想?” 阑珊没好气的说着,她何尝不生气,若非是答应了主子不许胡来,她早就让人在半路把宋瑜截住,暴打一顿,以儆效尤。 “但是,无端端的,怎么能让人不起疑心呢。如果要狡辩的话,也该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才对。” 巧妮不甘示弱的看着阑珊,她的年纪比阑珊大,入府的时间也比阑珊长,所到底也算是阑珊的姐姐。 平时她没有阑珊聪明,让着阑珊也就罢了。 现在,她却不想让。 姑娘和韩晋公子牵扯到不清不楚,她就是想要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嘛。 难道这也错了吗? “姑娘已经有婚约了,就是有婆家的人,还和别的男人这样纠缠不清,难道就一点问题都没有吗?” 巧妮跺着脚,心里无端升起一股火气来。 韩晋也是一个混蛋,难道连避嫌是怎么一回事都不懂吗,还跟着瞎胡闹。如果姑娘的名誉受损的话,她一定不会放过韩晋的。 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蛋,前几天姑娘进宫的时候,还对自己那么好,转眼之间,就看上了姑娘。 这种人,真该拿去浸猪笼。 “还不是因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你,可是你除了会在这里吵闹,什么都不会。” 阑珊忍无可忍的站起来,用手指戳着巧妮的额头,每天吃那么多,都快要赶上猪了。 “我做错了什么?” 巧妮不敢虽弱的反驳说道,她在府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难道还错了不成? “姑娘到别院,是和韩公子商协你的亲事,不是你的错,难道是我的错,是姑娘的错吗?” 有时候,很多事情是不可以隐瞒的,因为误会,导致的严重后果太多,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但是,开口把自己的秘密都说出来,也需要一定的勇气。 “我的……亲事?” 巧妮像被当头一棒似的,呆在那里,不敢相信。 姑娘不要她了,要把她卖掉,而且买主还是那个吃人不吐骨头的韩晋公子。 想到这里,巧妮就大叫起来,想要向姝凰求情,这可不是拿着玩的,她年纪轻轻怎么能就这样香消玉焚呢,大好的美食还在等着她呢。 姝凰揉着眉心,她早就应该给自己换一拨婢女,至少是乖巧伶俐,而且话语不多的才对。 她站起来把门打开,然后三下除五的把阑珊和巧妮两人都推了出去,然后把门锁上。 如果她们两人,连这样都不会反思的话,她就没话可说了。 从前和宋瑜斗,她都觉得无所谓,因为那些都是和她身份相符的人,谁都没有比她高贵一分。 但是,此刻的却是掌握别人生死大权的人。 真的可以赢吗? 她一个人的话,绝对没有胜算,但是如果是联合意琛的话,那就难说了。 姝凰想到这里,一直紧皱着的眉头,也还是没有舒展开来,有一些事说起来简单,但是做起来,实在是太难了。 又过了两天,这种传言越来越厉害,甚至演变成,亲眼看到他们在床上撕磨这种不堪入耳的话语。 姝凰并不觉得奇怪,既然宋瑜有心想要让她的名声落败,那么无论有什么样的传言流出来,她都觉得正常不过。 府上的人,也由原本开始的为姝凰抱打不平,变成了惴惴不安。 暂且不管真假,这些话要是传到宫里,被皇上知道的话,这罪名可大可小,如果牵连起来的话,大家都要杀头。 于是,不到正月十五,已经有很多人来到姝凰的面前,请求早点离开。 姝凰知道他们顾虑,点头准许他们离开,如果有谁不想在这里继续打长工,可以领了当月的薪粮离开。 这些流言,虽然姝凰不去在意,可是并非对她一点损失都没有。 人心,终究是自私的。 第二百七十四章 瓮中之鳖? 等正月初八过了以后,姝凰那天起得很早,一早梳妆打扮好,还让阑珊特地为她梳了一个宫里常有的发髻。 初八过了,便算是年也过完了,这时候进宫并不是什么太唐突的事情。 她知道从宋瑜有意栽赃诬陷她的那一刻开始,所有的人都会知道这件事,包括太后和皇上,甚至连文玉都知道。 那些潜伏在暗处的禁卫军,可不是简单的看着她不让她离开皇城那么简单。 甚至,她去倾醉楼,见了谁都掌握的很清楚。只不过任由她继续下去而已,因为懋泽在哪里,对他们来说,一点所谓都没有。 还好,因为他们躲在暗处,所以也仅能知道她去了哪里见过谁。对于她做了什么事,有什么计划,暂且还是一无所知。 与其等到事情发展到不可收拾,还不如她主动去认罪。 有名帖的好处就是,她想要什么时候进宫,就可以进宫,只不过只能在指定的偏殿等着,要有人传召来可以算是正式的进宫。 依旧是照例的,姝凰只是在郡主府里随便找了一个婢女,并没有把阑珊和巧妮带上,越少的把她们牵涉到其中,比较好。 她一大早就在偏殿等候,直到午膳时间,宫女端着饭菜进来伺候,也没有太监过来传召。 这是惯用的伎俩,他们似乎认为,让人等得越久,就越能体现自己的地位。真是幼稚,这种手段,难道真的可以让人信服吗? 姝凰撑着脑袋在桌子旁睡了一轮,察觉到有人走过来的脚步声,微微睁开眼睛,眼角余光瞥见皇上身旁的内监走了过来。 她站起来,朝着内监稍稍作礼,并不说话。 “让宋姑娘久等了。” “公公客气了,皇上日理万机,还愿意接见我,是我的福分才对。” 姝凰说了一句客气话,便随着内监往御书房走去。见皇上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多少人一辈子连皇上的图像都看不到,更别说要看到真人。 可是,就是这么讽刺,有一些人一辈子都触摸不了,但是有一些人却很轻易的就看到。这只不过是身份的问题,只要处在了这个身份之上,就可以做很多人做不到的事情。 当然,要付出代价也不小。 姝凰一路走过去,时不时有宫女太监在鹅卵石路上走来走去。年过了以后,就算是早春,各个宫殿的主子们,开始更换宫殿里的装设,用来迎合这个春季,还有皇上。 他们对姝凰并没有太大的在意,手里抱着春海棠或者是屏风,行色匆匆。 “宋姑娘,请。” 御书房门前,内监停在那里,做了一个请的举动,并没有跟着进去。由这个动作看来,姝凰可以猜测得出,这次见面,至于她和皇上两个人,里面连一个伺候的人都没有。 “谢谢。” 姝凰来不及细想,推门走了进去,果然御书房里除了皇上以外,连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 而皇上只是穿着便服,随意的披着一件明黄色的外套,一看就知道是刚午睡醒来不久。 他倒是睡得舒服,可怜姝凰在偏殿那里,坐的屁股都扁了。 “姝凰参见皇上,愿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姝凰跪在地上,虽然她已经名列官位,但是女子不能前朝当官,所以说白了诰命虽然是官名,却也是虚的,而且正式的告文还没有下,姝凰不能以女官自称。 “免礼,坐。” 这次,皇上并没有假意在那里看书卷,而是直接看着姝凰说道。 “你特地来见朕,是否有重要的事情,如果没有的话,朕觉得很不开心。” 一开口,就是威胁,天子容颜不是谁都可以看到的,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姝凰要为自己的鲁莽付出代价。 姝凰又怎么会听不出皇上的意思,她站在原地,并没有跪下来,就算是皇上,那又如何,随随便便就跪下来,实在是太折自己的身价。 “民女是来向皇上请罪的,数日前,民女在别院和韩尚书之子见面,被宋掌院之女误会,带人堵截,诬告苟且之罪;我和韩公子虽然没有任何不可告人的关系,但是因为自身特殊的身份,出了这种事,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故而来这里向皇上请罪。” 姝凰一边说着,一边抬眼看着皇上的神情,他的神情很平静,对姝凰的话并没有在意。 那么可能性就只有一个,那就是皇上他一早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知道姝凰进宫的理由。 “你去见韩晋做什么?” 皇上看着她说道。 此话一出,姝凰更加断定,皇上他接见自己是有目的的。 朝中大臣那么多,儿子更是数不清,她刚才只是说韩尚书之子,并没有点明姓名。 可是,日理万机的皇上,竟然一下子就知道韩晋的名字。 他们都已经成为瓮中之鳖了吗? 姝凰在袖子里捏紧了拳头,踩着尸骨而上的帝王,根本不容小觑。 但是,那又如何?眼前这个男人,即便是踩着尸骨而上,但是她却是由尸骨里而生的人。 “探话。” 姝凰缓缓的说出两个字,手心瞬间就冒出冷汗,她在刚才一瞬间,脑海里冒出一个大胆的想法,既然皇上要他们死,何不顺着皇上的意呢? “什么意思?” 皇上略微蹙了一下眉心,看着姝凰,目光犀利而带着危险。 “姝凰不敢说,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也不知道该从哪里说起来,我很害怕。” 姝凰低着头,颤抖着声音说道,她的颤抖并未是假,但是却不是因为害怕不知道从哪里说起来,而是害怕皇上是否会相信她。 “说。” 皇上看着她,目光炯炯,没有给她继续拖延的余地。 姝凰咽了一下口水,反正左右都是死,何不赌一把。 “那日意琛世子来到郡主府,好像很累,我便让他到南厢房歇息,他无意中对我说了一件事,郊外驻扎营的人,是他杀的。我不知道他是不是在开玩笑,可是我很害怕,没有办法坐视不理,所以就去找他的堂兄韩公子,想要探话。” 姝凰说完这一段话,手心的汗几乎可以滴成水。 第二百七十五章 各怀鬼胎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姝凰就无法把自己置身事外,这已经不仅仅是帮意琛那么简单,而是帮自己。 皇上坐在椅子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审读的意思。 姝凰把握不准,她这话一出,皇上会不会马上就派兵到礼王府,把意琛抓起来杀掉,虽然她觉得区区的御林军,未必能抓得住意琛。 但是,这个赌似乎风险太大。 “你凭什么这样认为。” 皇上到底是心思缜密,不会因为姝凰的一句话,马上暴怒采取行动。他想要除掉礼王府,可是礼亲王位高权重,没有一个正当的理由,是除不掉的。 而且,他也不想背上昏君的骂名。 “我没有任何的证据,他说过的话,我只能复述,没有办法保留下来。” 姝凰低着头,小声的说着,她这般楚楚可怜的模样,很容易让人家误会她是在害怕。但是只有她知道,她一点都不害怕,声音放小,只不过是让自己有更多的时间思考而已。 皇上不会杀她,至少暂时不会。 姝凰下了定论,她是一个极会察言观色的人,稍微一点点的举动,都逃不过她的眼睛,皇上的语气,他放在桌面上的手,都尽收眼底。 至少在她说完这段话以后,皇上放在桌面上的手不曾动一下,那就表示,他根本没有打算行动。 姝凰说完,站起来,朝着皇上略微施礼,并没有跪下去。 上一世,她在宫中为奴六年,为了主子忍辱偷生,不停的下跪,已经厌烦了。 “我只是一个弱女子,也许世子爷的做法并没有不妥,只是我自己多心了,然后我定然会恪守本分,再也不会窥探任何事情。” 皇上只是看着她,并没有说话,脸上带着皇者特有的气息,一眼一眸似乎都想要把姝凰看穿似的。 “请皇上降罪。” 姝凰说了那么多,也不见皇上说话,只好说了最后一句,作为结语。 接下来,是死一般的沉寂,谁都没有说话,风吹过珠帘,相互交杂在一起,碰撞出清脆的声音,让此刻变得更加难受。 “朱意琛去了郡主府?” 打破这种可怕的沉寂的人,是皇上,姝凰感觉自己过了一百年那么漫长,终于可以缓出一口气。她不知道自己这个赌有没有赢,但是至少是对了。 “是。” “朕从来不知道你们的感情这样好,还以为他是因为赐婚才点头娶你。” 皇上看着她,正值妙龄,一肌一容都美艳动人,宫里收囊的那么多美人,只怕能比得过的,没有多少个,有她这么玲珑心思的,更是难找。 这样的可人儿,怎么会有男人不喜欢呢。 懋泽逃不了,意琛又怎么会逃得掉呢。 男人么,终其一生,要不是就为了权力,要不是就是为了女人,总也逃不掉一个。 皇上看着姝凰,凉薄的嘴唇,终于抿出一丝笑意。他从前不曾去在意过朱意琛,礼王府的另外两个公子实在是太耀眼了。 从前有仲良,这个百年难得一见的奇才,他虽然心生担心,却也不得不夸奖;而懋泽厚道老成,不管在他的面前说什么,他总也只是笑笑,就算是老奸巨猾的老臣,也猜不出他的心思。 所以,从来都没有人把目光放在意琛的身上。 但是,当大家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最聪慧的那个孩子,已经在兄长的光环下,各种隐藏中,平安的长大,长大到足以威慑一方。 他怎么能不防。 “姝凰不懂。” 姝凰低着头,这只老狐狸,开始想要对她试探了。 不过,如果是关于意琛的事情,是问不出什么的,因为她对意琛,根本就不熟悉,更谈不上熟络,就算没有任何戒备,突然间的问话,也不会从她的身上,得到任何秘密。 算起来,她九岁见到意琛到现在,竟然连他是一个怎么样的人都不知道。 “你有你的优势,你的美貌就是你的优势,可不要浪费了。” 皇上看着姝凰,想了一下说道:“既然你和韩晋之间,只不过是误会,那么这件事,由朕做主,就没有后顾之忧了。” 有了他这句话,就相当于是有了免死金牌,所有的顾虑都没有了。 “当时,你说你在别院,这是私人府邸,那么为什么宋掌院之女会闯进去?” 姝凰眨了眨眼睛,自作孽不可活,看来,这次就算宋瑜有过人的智慧,也救不了自己,况且,她根本就没有过人的智慧。 “姝凰想,她是关心我吧。” 姝凰并非是想要帮宋瑜说好话,只不过是当做一个跳板而已,宋瑜的生死与她没有关系,当初她可以罔顾姐妹情深,那么现在她同样也可以罔顾,更何况,她根本就不是宋瑜的亲妹妹。那种所谓的感情,对她来说,还不如街边一个乞丐来的深。 她故意在皇上的面前,对宋瑜说情,只不过是想让皇上以为她是一个善良无主见的人而已。 主要能让皇上产生这种想法,毁掉一个宋瑜,又有何难。 “就算我已经不是宋府的人,但是她曾经是我的姐姐,可能是偶然看到我离开郡主府,想要知道我去哪里,担心我的安危,才会一路跟着到郊外的别院吧。” 姝凰轻声说着,一字一顿都说的很清楚。 “令姐如此关心你?” 皇上鼻子里哼出一声冷笑,这种事情,只要是明眼的人,都能看出到底是怎么回事。可是姝凰却还能在这里,大言不惭的说着,宋瑜关心她。 难道真的应了那句话,长得好看的人,通常都没有什么脑子? “大姐姐确实是很关心我,处处都为我着想,那时候我性格顽劣,她为了让我修心养性,说服爹娘让我到普华寺去常伴青灯佛祖,现在想起来,还真的好呢。” 姝凰说的天真无邪,但是也就只有她自己才知道,她这是推着宋瑜去死,这么笨的人,连和她对手的资格都没有。 她说了好久,见皇上也没有什么表示,她略施小礼说道:“姝凰这次来,是向皇上请罪的,幸得皇上宽宏大量,不加追究,姝凰心底感激不已。皇上日理万机,不敢再做任何打扰,就先退下了。” 说着,姝凰略微侧了一下身体,只要皇上一个点头,她就会离开。 “等一下。” 姝凰的步步逼近,不温不火,但是终究是起了作用。 她在心里冷笑,那些想要利用她的人,都要掂一下自己的能耐。她有自己的优势,一个孤女,又被赶出家门,从小就被人传言是一个糯米团子,生性担心,任人拿捏。 而且,她在皇上的面前,也确实是这样的表现。 除了意琛等人,谁都不会想到她会是腹黑的主。 “朕有话要和你。” 皇上看着她,对她的戒心总算是一点点的瓦解了,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一点的美人,却是一个蠢材,也许可以利用。 他必须要巩固自己的地位,不管礼亲王到底有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他都不可以冒这个险,朝代的更迭,付出的代价实在是太大,如果可以的话,牺牲一个礼王府,可以换的百年的安稳,倒也是不错的事情。 关起门来,密谋的,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事。 正月十五,家家户户团聚在一起吃汤圆的佳节。 姝凰坐在院子边上的走廊上,这是木制的走廊,而且打扫的很安静,坐在上面,既显得悠闲,又不会很冷。 郡主府恢复了往日的冷清,大部分人都离开了,生怕被各种连累,姝凰也不去阻挠他们。但是郡主府还是要继续维持下去,所以她拜托管家和管事嬷嬷,到处去招募长工,不论出生,不论相貌,也不论年纪,但是有一点,必须对主人家忠诚。 大家的惴惴不安,最后被一道圣旨打破。 皇上在大年初一的早上,对姝凰承诺下来的诰命夫人的封赏,总算是下来了。 姝凰跪在地上听旨,脸上从头到尾都挂着虚伪的笑意,根本不需要假装,就自己弯起来的嘴角。 伪装嘛,谁都会。 “恭喜宋姑娘,哎哟,瞧奴才这种罪,恭喜诰命夫人,这可是少有的殊荣,奴才在这里给诰命夫人行礼了。” 来宣旨的小公公很活泼,说出来的话也很逗笑,各种夸张的动作,把一旁的婢女逗得捂着嘴巴偷笑。 姝凰却只是稍微点了一下头,接过圣旨,随手放在一旁,让阑珊打赏。 小公公笑着接了过去,掂了一下,分量可足着呢。 “奴才多谢诰命夫人,愿您万寿安康,心想事成。” 若是真的能万寿安康,心想事成,她宁可把整个烟水行拱手让出去。 姝凰在心底冷笑一声,走了出去,院子里几乎要被赏赐堆满,各种锦盒堆放在院子里,把地上的雪掩盖住,美好而奢华。 皇上的话,还在耳边回想起。 “你从今以后,便听朕一个人的指示,但凡是朱意琛的一举一动,都必须要向朕汇报,属于你的荣耀,一分也少不了。” 第二百七十六章 迈出第一步 她亲手把自己推向了权斗的核心,连抽身离去的资格都没有。 姝凰看着眼前的琳琅满目,忽而大笑起来,声音嘹亮,把树上埋头在翅膀里睡觉的寒鸦惊醒,拍着翅膀一跃飞的老高。 阑珊和巧妮从来不曾看到她这个模样,担心的上前扶着她,却被她一把推开。 “我只是开心,开心有什么错呢,是不是?” 姝凰转过身,看着巧妮说道:“小公公们远道而来,想必也是累了,设宴款待吧,至于阑珊,跟我进房。” 她这样的异常,让她们都不敢多说什么,直接照办。 回到房间,阑珊站在案桌旁边,看着姝凰,从她进府伺候在姝凰的身边,就很少看到她大喜大怒,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远离她。 到底上次进宫,主子发生了什么事。 “把百官名册拿过来。” 这种东西,寻常百姓家也许没有,但是郡主府怎么可能没有,上面记载了朝廷里的百官,还有家中眷属,都历历在册。 阑珊不敢多说什么,照做就是了。 姝凰拿了过来,然后提笔开始写请柬,这种粗重活,只要叫账房先生写就行了,但是姝凰却自己动手,因为这是她的第一次举宴,用诰命的身份。 她和意琛之间的约定,其实已经没有多大用处了。 就在半个月以前,她什么都不是,如果不是文玉的话,她就是一个被抛弃的孤女,什么都不是。就连要阻止宋瑜进宫,都做不到,还要求助于意琛。 但是,现在凭着她在皇上面前的地位,一句话的事情,宋瑜别说想要进宫,就算是想要好好的生活下去,都成问题。 但是,她却依旧还是继续履行对意琛的承诺。 一个月之内,让文武百官对意琛刮目相看,并且就好像曾经对懋泽那样的遵从和敬重。 “让人按照名字送过去吧,十五的月亮十六圆,开年的第一个圆月,我宋姝凰陪她们赏。” 从前谁都看不起她,因为没有权利也没有地位,那么就来看看,现在的宋姝凰,到底还是不是她们认识的宋姝凰。 “姑娘要请宴?” 阑珊看着手中的请柬,想不到一品官的女儿,竟然也不少,细细数来也有十多个。 “都是细皮嫩肉的官家小姐,可不能马虎。”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她和意琛是不是同一阵线不敢说,但是她和皇上之间,肯定不是同一阵线。 虽然她恨不得杀掉皇上,为自己为主子报仇,可是他是天子,根本撼动不了。再者,身为皇者,他这样做虽然是牵连很多无辜的人,可是却没有人可以责备他。 至少,这一世不能让他如愿毁掉礼王府。 “这一份,送到礼王府,请意琛世子过来一趟。” 姝凰把手中的另外一份请柬递到阑珊的手中,特别嘱咐了一句,她一个人的力量实在是太小了,一定要借助意琛的力量。 诰命的贺礼,一直到夜幕升起,才算是全部都收纳到藏物室,当庭院空下来的时候,好像一切都只是做了一个梦似的,根本没有发生过。 姝凰换上新衣裳,坐在凉亭里,用小火炉温着酒,一旁也没有再放火炉。 皇城这里有个好处就是,年前的冬天特别长而且冷,但是过了年,春姑娘好像就闻到了香气,跨着步子急匆匆的到来。 甚至,一旁的树枝,已经开始抽芽。 她看着天色,圆月已经爬到树梢处,意琛是一个很准时的人,他不会迟到,也不会早到,总也是刚刚好。 所以到了约定的时候,姝凰根本不用抬起头,就能知道走过来的人是谁。 “我帮你温了酒,你看可不可以。” 姝凰说话的时候,头根本就没有抬起来一下,既然是早有预谋,根本不需要特别对待。 来人果然是意琛,他缓步走到姝凰的身边,脚下的步子很轻却很沉稳,就算姝凰这种什么武功都不懂的人,都知道意琛身手了得。 “直说吧。” 意琛在她的身旁坐了下来,一手撑着额头,微微颔首看着姝凰,语气生冷中夹杂着熟悉的气息。 “真是不给面子呢,我很少亲自做事的。” 姝凰看着他,给他倒了一杯酒,大冬天的喝一杯酒暖和一下身子,是最好不过的。 特别是初春,皇城的春天来得特别早,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融雪,比下雪的时候还要冷,虽然无风,但是寒冷刺骨的冬意,却能透过厚重的衣衫,直透人心。 “酒误事,我没有这种爱好。” 如果意琛能放下礼王府的所有,他肯定是一个很出色的和尚,滴酒不沾,肉好像也不多吃,而且颇有苦行者的感觉,总是喜欢做一些自虐的事情。 姝凰不在勉强他,好在温的是果酒,就算意琛不要,她也可以浅尝一些。 “我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个名号,你不该恭喜我吗?” 姝凰为自己倒上一杯,浅尝一口放在一边,这种别人认为的琼浆,对她来说,还是勉强了一点。 “难道不是我一手策划的吗?” 意琛毫不客气的说着,如果不是他,又怎么会有姝凰的今天呢。 姝凰冷哼一声,真是一个自负的人,这种功也好在她的面前邀,也不想想,到底是谁,拼了命才得来的殊荣。 “却是我用命换来的。” 姝凰不想在这件事上面和他继续纠缠下去,感觉就好像两个小孩子在吵闹一样。 意琛沉了一下眸子,姝凰是他一开始就设计好的棋子,不过却已经超出了他所能顾及的范围了。 “其实,我不想把你卷进来的。” 意琛沉着嗓子说了一声,不想又能怎么样,已经改变不了事实了。 “他不是一个好对付的人,你的那点小心思,最好别用在他的身上。” 这个他,彼此都知道是谁。 姝凰看着桌面上的酒杯,里面的酒映衬着圆月,在杯的中央。 “太迟了。” 姝凰笑了一下,抬起眼眸,清亮而炯炯有神。 意琛却慌乱了一阵,有一些话,不需要明说,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第二百七十七章 关心的话 意琛靠过去,想要抓着她问清楚,但是姝凰却比他更快一步躲开,慌乱之中,撞翻了酒杯,圆圆的酒杯在桌面上滚了两三圈,最终砸落在地上。瞬间,到处充斥着果酒的芳香,挥之不去。 “所谓君子,非礼勿动。” 姝凰一连退后三四步,退到凉亭外面,才停下来。她说不上为什么害怕意琛,这个男人不会害她,也不会吃了她。但是只有远离,才觉得安心。 意琛却不打算做君子,他三步并作两步,直接伸手把姝凰拉住,一把拽回座位上,把她按了下去。 “你给我说清楚,什么叫做太迟了。” 他处心积虑了那么久的计划,怎么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就崩盘瓦解,但是他了解姝凰,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最怕就是,擅自行事。 姝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意琛这个人,甚少和女子相处,虽然有两个同父异母的妹妹,可是因为是庶出的缘故,所以基本上也就挂着一个名分而已,根本就没有理会过。 他下手不知道轻重,捏着姝凰的手腕,强迫她坐下来,捏过的手腕勒出红印子,要许久才会消除。 姝凰却不温不愠,看着跌碎的酒杯,抬起头看着意琛说道:“你要赔我酒杯,要知道这套酒壶,是名家所做,缺了一个,就用不成了。” “别给我扯开话题。” 意琛可没那么好说话,明知道她是故意扯开话题,也没有打算放过她。 “那你要我说什么?” 姝凰知道躲不开,也没有必要躲下去,她主动叫意琛来这里,可不是喝酒那么简单,至少她还没有矫情到这个地步。 “我本来是想着,让你喝一点酒,镇定一下,以免一惊一乍的。可是你不愿意,还让我把酒杯都打碎了,我这个时候和你说话,不是嫌自己活腻了吗?” 姝凰揉着手腕,语气有些埋汰的看着他说道。 意琛是一个冷静的人,至少姝凰所认识的那个意琛,有泰山崩于眼前也毫不畏惧的神色,何时变得如此容易激动了呢。 他被姝凰这样一说,似乎也察觉到自己的轻微不妥,深呼吸了一下,退后一步和姝凰隔了几个拳头的距离。 是该冷静一下才对,只不过是一句话就让他乱了分寸,这样如何去成大事。 意琛想了一下,抓起温着的酒壶,直接对嘴一口饮尽,仿佛就只是一些清水罢了。其实果酒只不过一些酒曲加鲜果酿成,虽然有酒气,但是更多的是偏向于鲜果。 像他这种,常年和韩晋在别院饮酒,虽然不说能锻炼出千杯不醉的本领,可是这区区一壶酒,对他来说,连蚊子咬都不如。 “可以说了吗?” 他放下酒壶,连嘴角的湿濡都懒得去擦,他只想知道姝凰做了什么。 自从姝凰初八进宫后,那些流窜在大街小巷的各种流言蜚语,仿佛在一夜之间,全部都见光死了一样。 有这种能耐,能把所有的人的嘴巴都封上,除了皇上还会有谁。但是日理万机的皇上,又怎么会有时间,去管一个小女子的杂事。 其中,牵涉到了什么,稍微一想,就知道了。 姝凰瞅了一眼空空如也的酒壶,觉得自己失策了,对付这种难啃的硬骨头,一壶温酒根本就没有任何作用,还不如拿绳子绑起来,以免他暴走来的痛快。 “我先提前和你说明白,虽然我未必和你们站在同一阵线,却也没有害你们的心思。” 如果连告密都不算是害的话,姝凰确实是没有害他们的心思。 意琛站在那里,居高临下的看着她,面无表情,谁都不知道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瑜陷害我,为了我的清白,我必须要进宫一趟。” 姝凰坐在那里,耸了耸肩,无可奈何的看着意琛,她本无意侯门,也不喜任何权贵,否则一开始也不会以经商为目的。 可是所有的事,都注定了她逃不掉。 既然逃不掉,那就要主动迎上去,才算及格。 “然后我和皇上说了一部分实话。” 姝凰顿了一下,见意琛还是不说话,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要么一惊一乍像个兔子似的,要么懒懒散散一动不动,像条蛇一样。 “我不会依附你,这样做也不是为了你更不是想要就礼王府,我只是在做着自己想做的事。” 姝凰呼了一口气,她迄今为止做的任何事情,都是为了自己,那种大仁大义如果套在她的身上,会让她很恶心。 “你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 意琛看着她,目光微炯,他向来薄寡,从来不去过问别人的事,可是现在他却主动问姝凰的事情。 姝凰抿着嘴唇,如果按照名分说来,她和意琛只不过是没有行礼的夫妻,不管是谁,都不敢向她提亲,也不敢上礼王府为意琛说媒。 如果不是对方的话,只怕这一生,都没有媒人敢上门,只好孤独终老了。 “你想要做的事,告诉我,我去帮你做;其余的事,你不要插手。” “你怕我拖你后腿?” 姝凰一挑眉毛,很不满的说着,这么多年来,有谁是可以真正欺负得了她的,那些所谓可以欺负她的人,都是姝凰自己不想玩了,任由她们胡闹而已。 意琛看来,是小看她了。 “不是。” 意琛摇了摇头,意外的坦白说道:“我不想你受伤。” 什么叫做情话,姝凰从来不知道,她甚至连亲情是什么都不懂,一路隐忍过来说到底也不过是想要自己活得更好而已。 至于感情这种东西,如果不能让她活下去,那么就没有任何意义。 意琛的话,说的那么简单,没有山盟海誓,也没有天长地久,却是真真切切,内心的想法。 也许他们没有办法活得如同天地那么长久,可是意琛想要保护她的心思,却比天地来的要真实。 姝凰听了,微微长大一下眼睛,然后又眯起来,笑得轻轻浅浅。 如果这些话,在上一世,有人和她说,那么她是否就不会这样辛苦,拼了命也要再活一次? 第二百七十八章 只道是情错 姝凰看着意琛,虽然他说不想让她受伤,可是她却不想一直都在他人的庇护之下。 “你连自己都自身难保,却还说不想我受伤,这种话,是不是有些自大呢。” 姝凰笑了一下,看着他继续说道:“我假意站在皇上那边,虽然现在还不能取得他的全部信任,但是也算是有五成。” 意琛的目光颤抖了一下,深邃的目光似乎要把她的内心看穿,想看一下这个女人到底想要做什么。 “你拿什么博取他的信任?” 皇上是一个生性多疑的人,就算当着面把心肝挖出来,都未必能让他相信一分,如今姝凰却大言不惭的说,她虽然不能让皇上信全,却能信得五成,实在是有点不敢相信。 姝凰知道他不相信,所以才让他喝一点酒定惊,不过现在看来,那点酒跟本一点用处都没有。 “我把郊外驻扎营的主谋,告诉了他。” 姝凰才刚说完,就感觉到有一股风拂过,然后意琛的手就捏着她的脖子,虽然没有用力,可是却也不好受。 “你怕?” 姝凰并不挣扎,意琛只是掐着她,却没有杀了她,看来她命不该绝。 “我想要取得皇上的信任,最起码的,要有重要的情报告诉他才行,这个道理,你不会不懂的吧。” 姝凰看着他,目光清澈,并没有一丝的隐瞒,意琛渐渐的把手放下来,为什么会手下留情,杀了她就一了百了,再也没有夜里辗转反侧,也不用担心和懋泽之间的兄弟关系。 可是怎么下的了手,他从小就一直默默的关注着她,谁都不知道,有时候他的举动实在是太平淡,连自己都把自己骗了。 “这是礼王府的事,和你没有关系,不要再插足进来。” 意琛打算离开,如果找他来,只是想要讲这种事情的话,那实在是太多余了。 “礼王府的事情,和我没有关系,那好,你大有本事像你大哥懋泽一样,闯到皇宫,去到皇上的面前,让他撤回成命。” 已经到了这个地步,意琛却说,这件事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就算她想要全身而退,谁肯? 意琛顿住脚步,回头看着她,眼里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情。 他忽然间伸手,抓着姝凰的肩膀,把她提起来,另外一只手搂过她的柳腰,生生把她揽到怀中。 姝凰大惊,想要退已经是不可能的事,两人离得那么近,中间别说放下一个拳头,就算是一面手掌,都苦难。 她紧贴着意琛的胸膛,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扑通扑通的,差点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但是,她到底是沉稳,就算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搂着,也没有慌乱,而是仰起脸,一如平常高傲的神色。她毫无畏惧的对上意琛的眼眸,冷讽说道:“世子爷这是想要做什么呢,虽然说这里没有旁人,可是也不需要这么猴急吧。” 到底要到什么时候,她才肯在自己面前示弱,就算是稍微的害怕或者是娇羞都可以。 “你那么聪明,没有理由猜不到我想要做什么的。” 意琛的语气,和旁边的空气那么冷,已经到了融雪的时候,到处都冒着骇人的冷气,而意琛便是用这种冷冰冰的语气和她说话。 她这么倔强,让人就算是想要疼,也不肯屈就;可是放任不管,却也做不到,真是让人又爱又恨。 这么美的一件东西,如果能毁在自己的手中,那是再好不过了。 意琛的脑海里忽然间冒出这种想法,把自己都吓了一跳,自古红颜多薄命,想必也是因为这种原因,因为太过于美好,所以不想让她留在这个世界上,让所有的人都可以看到,如果能毁在自己的手中就好了。 但是,他怎么舍得让伤害姝凰一分呢。 几乎是入了魔似的,他一手搂着姝凰的腰,那么紧,即便是单手,姝凰也没有办法逃出他的禁锢;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准确无误的捏着姝凰的下巴,迫使她扬起下巴。 诱人的樱唇,不点而朱,脑子里有个该死的声音,在不停的喧嚣着,让他连思考的余地都没有。 他从来没有想过会得到她,因为从一开始,他就知道这个叫做姝凰的女子,并不是那么简单,她有自己的心计,可以为了想得到的事情,不折手段。而他,只想要一个简单傻乎乎的女子,执手过一生就好了。 一切都乱了当初的计划。 姝凰心里慌乱了一阵,却没有表现出来,而是看着他说道:“你这个举动,会让我以为,你爱上我了。” 她以为激将法会有用,尤其是对意琛这种心高气傲的人,听到这样话,最正确的举动,应该是把她甩开,然后再狠狠的奚落一顿。 可是,她想错了,这样说不但没有得到预想的结果。 意琛非但没有把她推开,反而一个翻身把她压在身下,两人鼻尖互碰,交织着炽热的气息。 姝凰虽然说从前跟在主子的身边,对于这等香艳的事情,可以说是见怪不怪。但是如今落在自己的身上,意琛身上属于男人的气息充斥整个鼻腔,钻到心底,都是他身上清幽幽的香气。 她的大脑,轰的一声,已经空白一片,连思考都变得奢侈。 他的唇离她那么近,根本不需要用力,就能亲吻上,如同天下间最美味的美食一样。 姝凰很害怕,她从来不曾经历过这种事情,那种害怕的感觉,连指尖都凉了,仿佛回到那天,太监总管带着毒酒逼她喝下去的那天。 但是,脑海里却有一个声音,不停的股东着她。 亲过去…… 连死都不怕了,难道还怕一个大活人吗? 想到这里,姝凰伸手环过意琛的脖子,闭眼亲了上去,反正是意琛先招惹自己的,就算被夺了贞操,也怨不得别人。 她不过是投石问路,嘴唇之间的轻轻碰撞,但是却引来更为热切的亲吻,这是属于意琛的。 这下姝凰真的慌了,也不顾什么身份,直接想要把他推来,尖利的指甲在他的衣服上划,带出根根细丝,却没有办法把他推开。 她原先和意琛开玩笑,这样一个冷傲的人,如果被人亲一下,肯定会吓到,熟料却更热切的回吻。 姝凰在原地错愕,真好让意琛乘虚舌尖探如,交织在一起,极尽缠绵。 也许抛开一切,什么都不要想,这是最好的逃避。 但是,姝凰却不能什么都不想,她嫁给意琛,本来就不是她的本意,只不过是皇上和太后对礼王府的束缚而已。 那么意琛对她,应该也没有感情才对,男人嘛,逢场作戏最是了得,更何况是意琛。她不是没有见过,在倾醉楼里,那个美艳的老板娘,对意琛投怀送抱的样子,也不是没有看到意琛并没有把她推开,一脸平常的模样。 她和她们不一样,不是对谁都可以谄媚卖笑。 姝凰越想越难受,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愣是挣脱开来,不顾身后到底有什么,一连退了好几步,一脚踩空台阶,往后摔了下去。 “姝凰!” 意琛伸手想要把她拉住,却没能拉住,本能的喊了一声,却看到姝凰苍白如雪的脸,慢慢收回手掌,捏成拳头。 他在她的心目中,如此不堪? “别过来。” 姝凰没有力气站起来,那就干脆直接坐在地上,捂着嘴巴,刚才的情景如同刀刻一般,刻入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疯了,意琛也疯了。 看到她这个样子,意琛的眼眸沉了下去,如同夜里的泼墨一样,眼眸变得浓黑,嘴角弯起一抹若有若无的自嘲笑意,只是嘴角的那一抹笑意,无论如何都传达不到眼底,仿佛陷入一种永不见天日的绝望之中。 “既然不要我过去,又何必主动,给我错觉呢。” 这下,仿佛一切的错,都是姝凰引起的。 “我累了。” 就算是平日牙尖嘴利的姝凰,此刻也不想多说什么,如果想要反驳的话,她未必会输给意琛,只是在这种事情上纠缠,有什么好处呢。 “意琛世子如果没有别的事情,请先回去吧。” 姝凰撑着身子站起来,地上多有积雪,倒也没有伤到哪里,不过有一些伤,却是肉眼看不到的。 在意琛的心底,她算什么呢,也许和倾醉楼的那些女子一样,稍微卖笑两声,就可以拥入怀中,缠绵一番? 今夜的她,不但疯了,还败得一塌糊涂。 意琛的脸色也并不好看,黑沉沉的,抿着嘴巴不知道在想什么,他的目光一刻都不曾离开过姝凰,可是姝凰却再也没有抬起头看他一眼。 如果,她稍微抬起头,看他的话,就会知道,意琛他并未比自己好过多少。 “月色撩人,兴许是一时情错,今夜的事,请世子爷不要往心里想;至于我们两人之间的约定,还有小半月的时间,我会知道怎么做的。” 姝凰说完,转身离开,她说过要让意琛陪那一套价值不菲的酒壶,可是却也没有再问下去,今晚的所有事情,都如同那泼洒在地上的果酒一样,消失无踪。 第二百七十九章 三杯酒祝贺 姝凰下的请柬,除了一个待嫁的姑娘,不方便出门以外,全部都到齐了,那些曾经在礼王府聚会,三三两两坐在一起,看着姝凰笑话的那些姑娘们,每一个都来了,而且还是来得规规矩矩。 盛装打扮,送来的贺礼也不少,全部都坐在早就准备好的大厅里,翘首以待。 其实,从姝凰入住郡主府开始,她们就想来拜访,拉拢关系,可是那时候姝凰无心理会,礼物倒是照收,却连门都没打算放开。 惹得她们私底下一阵阵怨言,却也不敢多说什么。 如今,姝凰亲自写请柬邀请,岂有不来的道理。 “姑娘,她们都到齐了,要出去么?” 阑珊站在她的身后,帮她梳着柔顺的发梢,等到她嫁人以后,所有的头上都要绾上去,再也不能梳这种少女的发髻。 姝凰坐在镜子前,用手指绕着一小戳头发,漫不经心的把玩着。 “由她们等吧,她们喜欢这种把戏。” 姝凰说完,抬起眼帘,看着镜子中的人,多么精致的一个瓷娃娃,就算是她看了那么多年,还是忍不住想要赞美一番。 昨夜,她一个人在凉亭里坐了好久好久,几乎整个身子都冻麻了才回到房间。幸好今天一早醒来,也没有染上风寒,要不是阑珊又要责备一顿了。 如果她不是她,至少她并没有这倾世的容颜,一沉思是否会有昨晚的举动呢? 想到这里她心里便是一沉,世上哪个女子不喜欢被人夸长得美,可是世上每个女子都不喜欢别人是因为她的容颜而爱上她。 “可是她们等久了,会不会有意见呢。” 阑珊有些担心的说着,这些千金小姐们可不比其他人,都是一品官的闺秀,从小被人伺候习惯了,等下去不会没有意见。 “正是官高,才要等呀。” 这种套路,姝凰在皇宫里已经领教了不少,连带着这些大官的儿女,也沾惹了这种坏习惯,你若是不教她们等等,她们就还真的不把你当一回事。 又过了一会,姝凰觉得时间差不多了,才起身往大厅走去,虽然说这是她第一次宴请诸位,但是更大的场面从前也见过不少,所以比起来,还是游刃有余的。 才刚走进去,这十余个姑娘就纷纷站起来,每一个人都打扮的枝招展,给沉闷的冬季来带一些生机。 “凰妹妹来了,快进来,可等你好久了。” 年长的,唤她做凰妹妹,年幼的,唤她做凰姐姐,每个人都刻意避开诰命二字。 不是不愿意提起,虽然说女子不从政,可是这到底是官名,领着朝廷俸禄不做事的那种。在这种私下聚会的场面,官名还是不要提及的好。 姝凰欣然点头,毫不推脱的坐在主位上,才开口说道:“前段时间总也一直忙着,如今才能抽空请各位姐姐妹妹,前来府上,小聚一番。” “不急不急,凰妹妹贵人事忙,却还记得我们,已经不胜感激。” 一旁的一个女子抢着答话,姝凰顺着话音望过去,却认不得她的模样。也是,皇城内官员那么多,膝下儿女而是数不尽,而姝凰手写请柬的时候,并不分嫡庶,跟本记不住。 “那就好。” 姝凰浅声说了一句,然后示意一旁的婢女把早就准备好的各种精美点心端了上来。 虽然说她们都是一品官的闺秀,可是堂上的点心却未必都吃过。 当时太后怕文玉在皇宫外不习惯,所以郡主府上的婢女家仆甚至是厨子,大多都是宫里所出。 所以,只要一进来,就能明显的感觉到,这里给人的压抑感,不是别处可以比拟的。 姝凰听着她们的赞美,也懒得去分真心假意,等时候差不错了,才抬起头,看着她们说道:“今晚备了薄酒菜肴,如果各位姐姐妹妹没有特别着急的事,倒是留下来一起赏月吧。” 她这么说,就算是真有急事,也会推开,诰命夫人的宴席,可不是寻常人可以参加的。 管事嬷嬷不愧是宫里的老嬷嬷,姝凰昨天才突然说要大摆筵席,今天管事嬷嬷就弄得漂亮,不输给任何府上的宴席。 地点设在中厅,这里有一面可以掀开的珠帘,整个中厅就空了一面墙,可以坐在那里欣赏庭院外的假山流水,腊梅芳沁。 每个姑娘都单独设了雅座,还专门有个婢女站在一旁伺候着,一旁有一队乐师,坐在那里奏着动听的丝竹之乐,却没有歌舞表演。 姝凰觉得,既然在座的都是女子,就没有必要再叫来浓妆艳抹的舞娘过来,这不是故意给各位闺秀们添堵么。 但是,叫来戏子伶人,似乎也不妥。 于是想想也就作罢。 漫漫长夜,总也要有点节目,才算是有意思,所以她就让人准备了很多走马灯,上面挂着灯谜;让各个姑娘投掷,打中哪个就必须猜,猜中了姝凰自然有赏,若是猜不出,就自罚一杯,然后传给下一个。 本来是寻常的游戏,可是大家都想要知道姝凰到底能给出怎么样的赏物,倒也蠢蠢欲动起来。 一品官的闺秀,可都是识字懂书的人,一轮下来,猜中的也有**个,猜不中的倒也不扭捏,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姝凰的赏物倒也不吝啬,都是聚宝斋上好的首饰,有钿,有珠串,也有玉簪,手镯。 巧妮在一旁看得心疼,这些可都是白的银子,拿到赏物的姑娘,自然是眉开眼笑,要知道即便是她们,每月的例银也就那么多,平日里添一些物件,打赏一下下人马马虎虎就过了。 一开始她们还迁就着姝凰,看着她的脸色来玩,可是等酒过三巡以后,逐渐就忘记她这个主人家了。 姝凰也不在意,一个人坐在一旁,端着酒杯,心思根本不在上面。她这样做,大肆去广交权贵闺秀,并不是为了自己。 女人的嘴巴是最靠不住的,不管你跟她说这件事能不能说出去,最后都全部说了出去。 她如今的身份除了是诰命以外,还是未来的世子妃,她广交了这些人,也就相当于意琛广交了这些人,再累及父兄,可不是一个小的关系。 幸好家底丰厚,举办十次还卓卓有余,否则靠着诰命那点小俸禄,哪里够喂她们。 “凰妹妹。” 她端着酒杯想的出神,听到有人喊她,顺势就抬起头,脸上是一贯的笑意。 来人是一个穿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子,虽然说不上明艳无比,却也是人群中很是抢眼的一道风景。 “君昕姐姐。” 姝凰颔首含笑的应了一声,算上这一次,她和君昕是第三次见面了。 第一次,是在礼王府,当时她跟在汪雨佳身旁,默不作声,就像一个小尾巴似的,姝凰不曾留意。 第二次,也就是前不久,宋瑜带着一干人等,到别院闹事,她看着她觉得眼熟,却是想不起。 昨晚抄写请柬上的名单,忽而就想起来了。跟在汪雨佳这不成气候的东西身后,竟然是一品官嫡女,如果不是太笨,就是太聪明。 而姝凰把她归结为后者。 “凰妹妹为何有这么好的兴致,邀我们饮酒赏月呢。” 君昕站在姝凰的面前,笑得恬淡温和,和她身上鹅黄色的衣裳配在一起,有一种暖心的感觉。 是真的暖心吗?还是犀利的火焰,靠近就会烤伤? “我高兴呀。” 姝凰伸手招了招,让君昕坐在自己身旁,管她蛇蝎亦或是美人,如今都是来者不拒,且看她有什么样可以玩。 而且,她在君昕面前,是没法再装柔弱的。 半年前,她在礼王府的后园,力据汪雨佳,几天不到把她打的落流水,当时君昕就站在一旁,看的真切。 “诬陷得到真相大白,而且皇上又赏赐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姝凰看着她,毫不忌讳的说着。 既然没办法在君昕面前装糯米团子,那么装聪明且贪图权贵的庸俗女子,倒也不难。 “那我要敬一杯,凰妹妹沉冤昭雪。” 君昕还是笑了笑,举起手中的酒杯,朝着姝凰拜了拜,然后一饮而尽。 姝凰却没有动杯,君昕怎么看都不蠢,不和她们饮酒猜灯谜,却特地来找她,难道就是为了一句贺语这么简单? “第二杯,恭喜凰妹妹封下诰命,光耀门楣。” 君昕说着,又为自己添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 虽然是果酒,含着鲜果的香气,但是怎么说也是酒,而且她的凶,一杯杯的灌,很快脸上就起了红晕。衬着一旁的青宫灯,很是好看。 “还有一杯,可不能忘了,祝凰妹妹和意琛世子白头偕老,儿孙满堂。” 君昕说着,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姝凰只是坐在那里,看着她不停的倒酒,没有加以制止。 反正喝酒的不是她,酒气上涌的也不是她,何必要去阻止呢。 等君昕喝完,脸颊早已通红,可是却没有失态,脸上是含笑的容颜,因为脸颊微红,更显娇美。 姝凰心里想,真是一个耐看的美人,连她身为女子都忍不住赞叹。 第二百八十章 想要说的话 “君昕姐姐好酒量,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来这里讨好酒喝的呢。” 姝凰笑着说了一句,虽然君昕看起来很豪爽,连喝了三杯,但是她还是不打算碰一下酒。 “姝凰妹妹就当我是来这里讨要好酒的吧。” 君昕说话,还真的滴水不漏,什么都顺着姝凰的意,刻意讨好,一点主见都没有。 这也许可以理解,为什么汪雨佳会把她当做跟班来看待,只能说汪雨佳实在是太笨,也太自负。 姝凰曾经也这样装傻,所以对君昕的举动,很是了解,甚至她还可以猜出来,君昕下一步到底想要做什么。 既然如此的话,就顺着君昕的想法去做吧。 “君昕姐姐,你知道我今晚大摆宴席的用意是什么吗?” 姝凰侧起下巴,看着君昕说道。 就算君昕刻意隐瞒,但是姝凰还是注意到了她脸上稍瞬即逝的惊喜表情。这个女人,根本就是故意来接近她的,那就看她有多大的本事。 “凰妹妹喜事在即,想要和大家一起开心,也不为过。” 君昕依旧回答的天真,这种天真,也就只有汪雨佳会相信而已吧。 “这不是主要的原因。” 姝凰摇了摇头,看着君昕,诚恳的说道:“其实,我实在担心,意琛世子只是半道出家的世子,我怕大家心里对他不服。要知道我以后就是世子妃,当然是想要享尽荣华富贵,大肆设宴,也是为了给他铺路。” 姝凰笑着说,用一种很垂涎的口吻说着,仿佛对荣华富贵十分向往的样子。 “想要过好的生活,这是人之常情,而且凰妹妹长得这么美,要还是过的委屈了,我也替你不值。” “所以,你会帮我的吧。” 姝凰热切的看着她,伸手去抓着她的手,笑着问道。 虽然君昕一直都低调,就算是有人,也只是站在边上,安静而不说话。但是她爹是大理寺卿,掌管着最高的刑罚,各种狱案,都是大理寺卿统管。 那个人是否有罪,大理寺卿有很大的话语权。 “我要怎么帮你呢?” 君昕想了一下,看着她说道。 这是一场沉默的对弈,姝凰想要利用她,她又何尝不是想要利用姝凰呢。只是到了最后,也不知道谁才是赢家。 “我也还没有想到,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呢,如果朝廷里的人,都能像敬重遵从懋泽那样,敬重遵从意琛世子的话,想必会很好。” 这就是深渊,明明就在眼前,一个谁都可以看到的陷阱,就看谁能把谁推下去。 “是吗?” 君昕轻声说了一句,然后就是短暂的沉默,大家都各怀鬼胎。 姝凰说完自己想要说的,便站起来,朝着玩的兴起的众人说道:“时间也不早了,如果再不送你们回去的话,你们的爹娘怕是要问我要人了。” 说好了今晚是来赏月的,但是酒喝了不少,灯谜也猜了不少,却不见有谁真的抬起头看那皎洁的月光。 大家也玩的尽兴,至少每个人都得到了一件饰物。 “既然是凰妹妹的邀请,就算是彻夜通宵,也不怕的。” 人群里,有人这样笑着说。 姝凰也只是点了点头,就算她们想要留下来,她也没有那么好心情去彻夜招待。 “都散了吧,来日再聚的机会也不是没有。” 姝凰既然已经这样说,大家也没有再留下来的必要,笑闹着道谢后,纷纷离开。 君昕也没有再和姝凰多说一句话,一如她的性格那样,喜欢站在暗处,观察各人的表情。 等人群散了以后,姝凰梳洗完毕,坐在软榻上,靠着方枕,手中拿着书卷,有些劳累的揉着眉心。 看来,这种公关的工作,实在是太不适合她做了。 “姑娘,我帮你揉揉。” 巧妮乖巧的走上前,捏着姝凰的肩膀说道:“我乖不乖呀。” “我敢说你不乖吗?” 姝凰对着她们的时候,才会卸下那一层伪装,懒散散的才像一个十几岁的少女。 “姑娘呀,我问你一件事哦。” 巧妮忽然间扭捏了一下,一点都不像她的性格。 姝凰察觉有异样,转过头看着巧妮,问道:“有话就说吧,我何时没有答应过你。” 她以为,巧妮肯定是找到了哪一家好吃的菜馆,想要溜出去品尝一顿。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想要问一下,那一天你到别院,和韩晋公子说了什么?” 巧妮说完,整张脸都涨得通红,好像随便一碰,就会滴出血来,真是夸张至极。 但是,姝凰比她更夸张,张大的嘴巴几乎能塞下一整个鸡蛋。她不是每次见到韩晋都被吓得半死的吗,还以为自己擅自做主,会让巧妮生气,但是现在看来似乎做对了。 难道对巧妮来说,只要谁肯买好吃的给她,那就可以了,就算这个人是别人口中传言的,会吸人精气的鬼怪也在所不惜。 “巧妮,春芽还没有冒呢,你就开始思春了。” 巧妮大窘,跺着脚快步跑了出去。 姝凰还没有回过神来,看着一旁收拾床褥的阑珊,问道:“看来,我有很多事情,是不知道的。” “你若是再把我们胡乱扔下的话,只怕她成亲生子,你都不知道。” 阑珊没好气的说着。 “好了,好了,我错了嘛。” 姝凰也不介意,反正私底下,她根本就没有一个主子的样子,也不打算继续装下去。 “把名册拿给我。” 姝凰笑完以后,把手中的书卷放下,站起来,走到案桌边。 阑珊愣了一下,却还是走过去。 “姑娘,今晚的事情,还要继续吗?” “总不能厚此薄彼,明晚是二品官的千金们了。” 一级级落下去,人数会越来越多,而二品官对阑珊来说,却不得不担心。 因为宋荣茂是二品官,那么就意味着,明晚来到这里的人,除了宋瑜,还有奕春和丹怡等人。 “姑娘,她们……” “不需要担心,只不过是手下败将而已,谅她也闹不出什么样。” 姝凰看着跳跃的灯火,浅声说着。 第二百八十一章 不省事的姐妹 虽然话是这样说,但是阑珊如果说真的把心放下来,那个地方对姝凰无情,宋瑜这个人倒是对谁都笑着一张脸,可是对姝凰却是恨之入骨,连这种苟且之事都能捏造出来,还有什么是做不到的。 “我不怕她能明着害姑娘你,但是很多时候,只怕是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阑珊的无不担心的说着,但是看着姝凰笃定的神情,就觉得一切担心都是多余的,她想要去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 姝凰翻开空白的请柬,一笔一划的写下她们的名字,她虽然不喜欢念那些古书诗经,可是这一手好字,却是从前主子硬生生比她学写的,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体面招数。 虽然嘴里说不在意,但是写到宋瑜三个字的时候,她还是顿了一下手中的狼毫笔。 原以为一直知道自己和主子的仇人是谁,可是了那么多年的时间,却也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这种无奈的心情,没有人会明白。 那个任谁都扳不动的男人,杀了他是天荒夜谈,那么要怎么做,才能让他也感受一下寝食难安的感觉呢。 一种无力感,爬上她的心头。 阑珊站在一旁,见她顿住了笔,不知道她想着什么,只好轻声说道:“夜深了,要么明天再写吧。” “省的明日还要写。” 姝凰收回思绪,落笔干脆利索,既然宋瑜不是她最后想要对付的人,那就不需要把太多的心思在她的身上,一点都不值得。 这官有九品,小小一个皇城,是天子和乞丐同住的地方,姝凰就算有这个精力,一天宴请一品,也要九天的时间,别说把时间都浪费了,这费的银子更是多不胜数。 可怜长生在那里兢兢业业的做着生意,每当有一点盈余,都全部过数给姝凰,她却用来购置各种精美的首饰和玉石用来送给这些闺阁小姐们。 如果被福生知道了,他还不一口老血喷出来,直接死了算了。 “明天,你帮我好好看着瑜,她一定会来,却不会安分守己,我要知道她在我的眼皮底下做什么。” 好一会儿以后,她总算是把请柬写完,足足有二十多分,看来这官品越低,就纳妾越多,也就生的越多。 第二天戏码照旧,姝凰念的开场白和第一天无异,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谁都不是真心来赴宴,然后知心世交,所以姝凰说什么,她们也并不在意。 只要人到了,被姝凰记下来,那就足够了。 巧妮看着锦盒里的首饰,各种心疼的看着姝凰,小声说道:“其实,并不需要给她们那么好的东西。” “那也是要靠她们的本事才能拿到。” 姝凰并不在意,她如今付出多少,总会问意琛或者是皇上拿回来。 照理是在中厅闲聊,晚饭后就有余兴节目,昨晚是猜灯谜,今晚是投壶,都是宫里常玩的小把戏。 大意就是把一个细口酒壶放在一定的距离,然后拿着竹签投掷。本来是挺无聊的游戏,可是参与的人多了,在一旁笑闹助威,还有姝凰的赏赐,倒也玩的不亦乐乎。 姝凰也只是站在一旁看,投掷这活,看着容易,可是却考腕力和眼里,缺一不可,否则就会差之毫厘谬以千里。 她的腕力不行,主动去出糗可不是她的爱好。 但是,她不主动去,不表示没有眼色的人不会主动黏过来。 特别是做事从来都不经大脑的奕春,在早上接到姝凰的请柬时,差点就忘记了自己姓什么,一整天都在她自己的院子里转来转去,然后换了一身七彩斑斓的衣裳,头上也戴着五彩缤纷的头饰,活脱脱就像一只多彩的山鸡似的。 姝凰早就不是宋府的人,所以就算是看到她们,也只道是平常。 但是奕春却摆着和自己很熟络的样子,凑上来一个劲的问东问西,姝凰倒是有一句没一句的打理着,她却还是不知好歹,继续说着。 “三妹妹,一起去玩,你坐在这里多无聊呢。” 姝凰好不容易才把她撇来,但是奕春马上又黏了过来,还一直喊着她三妹妹,自认为比起其他的官家小姐,优越许多。 “你去吧,我没有兴趣。” 姝凰连借口都懒得找,对付笨蛋如果也要耍心机的话,最后只会把自己耍了。 “别这样,一起来玩呀,我们两个比谁投掷的多。” 奕春还是没听懂姝凰的意思,又或者是她故意装作不懂,在宋府她只不过是一个庶出,生母又不讨喜,从小就在尤氏膝下长大,知道怎么样去讨好别人。 就算别人对她嗤之以鼻,她也不会生气。 “宋二姑娘,请自重。” 姝凰毫不客气的抽回被拉着的手,她无意再和宋府的任何人结亲,自然对奕春也不需要有任何委曲求全。 奕春听到姝凰喊她宋二姑娘,整个脸色都变了,但是马上又勉强的笑了起来,想要伸手去拉姝凰。 姝凰却没有再给她机会,一整晚都如同聒噪的树蝉一样,在耳边不停的说着,饶是谁也觉得烦躁。 “三妹妹觉得累了,就先休息一下,我去看她们玩。” 奕春见姝凰直接把手抽回去,压在袖子下面,知道自己再过去也只是自讨没趣,讪笑了一会,就走到人群中。 奕春是一个头脑简单的人,她害人的目的也很简单,就是想要让自己过得好一点。但是她对曾经对姝凰这么过分,不是短短几个月不见,就可以一笔勾销的。 姝凰也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只不过她觉得既然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就不要再和她们有过多的接触。 毕竟,她连自己明天是否安好都不能保证。 投壶不比猜谜,姑娘们都是十多岁,正是孩子心性,很快就玩的额头上都冒出细汗,姝凰见状,便让人把火盆都扯到一边去。 当把一旁的火盆撤掉,姝凰看到丹怡坐在角落那里,也不和其他人玩。一个人坐在那里,显得很孤独。 姝凰想了一下,朝着她走过去,曾经她对丹怡说过,如果可以她会照顾丹怡,不过这个承诺却没有时间实现。 丹怡见姝凰走过来,慌乱了一下,连忙站起来行礼,嘴巴张了张,也不知道该喊她什么菜妥当。 最终,她还是叫着多年熟悉的称谓:“三姐姐好。” 姝凰到没有像对奕春那样对她,只是浅浅一笑,示意她坐下来说道:“一个人在这里坐着,不会无聊吗?” “我手笨,不比各位姑娘玩得好,在一旁看着就行了。” 丹怡怯生生的说着,她由妾侍所生,却一直跟着生母,没有养在尤氏膝下,在宋府顶多也就是一个留着宋荣茂血液的婢女而已,稍微年长一点的奴才都能对她大声吆喝。 “那我带着你玩吧。” 姝凰虽然对宋府没有感情,但是对这个小妹妹还是多加照顾,也许这一生中,她都没有多少亲人,至少多一个算一个。 丹怡惨白的笑了一下,跟着姝凰站起来,人群中见到姝凰走过来,都纷纷让出一条小道,看着她玩。 这种投壶的小把戏,从前在宫里解闷的时候,姝凰玩的不少,很是在行,十根竹签,也能扔进七八根;但是,丹怡却从来没有玩过,十根全部都落在地上,把她的脸生生涨红。 “没关系的,要多练习。” 姝凰笑着说,语气和善的对丹怡说着;一旁奕春连忙凑上来,看着姝凰讨好似的说道:“我也不会,三妹妹也教教我。” 她怀里放着刚刚赢来的两件小饰品,可是却能这么自然的说着不会的话。 姝凰眼睛又不是瞎的,怎么会没有看到。 “丹怡也快要嫁人了,可要收敛一下心性,别玩那么多。” 奕春走过来,顺势就把丹怡挤到一边去,习惯性的说教。 丹怡脸色一沉,几乎要哭出来似的,连忙往后退到暗处,如同生长在幽冥的菌类一样,不见阳光。 姝凰愣了一下,她们三人相差的岁数不到一年,也该是成亲的时候,所以奕春的话并无不妥。 但是,丹怡嫁给谁呢? “她的夫君是谁?” 姝凰拉着奕春问,奕春见姝凰主动和她说话,当即欢快起来,眉飞色舞的说道:“丹怡可算是命好,一个奴婢生的,也能嫁给大学士的儿子,这可是堂堂一品官呢。” 奕春说着的时候,脸上并没有任何羡慕的神情,反而笑得幸灾乐祸。 姝凰愣在那里,果然如果没有她的介入,每个人的命运根本就不会改变。 “三妹妹,我也许了一户人家,虽然是兰翎侍卫,没有丹怡的强,可是也不差。” 奕春笑得那样甜,旁人过的比她不好,那就是最好不过的结果。 “是么,那真是恭喜了。” 姝凰讷讷的回了一句,她曾说过,要护住丹怡的亲事,虽然不能许她一个举世无双的夫君,只要也不是那个酗酒的坡脚混蛋。 “我还跟你说啊……” 奕春就是一个大嘴巴,也不管姝凰到底有没有用心思去听,就在那里巴拉巴拉的说了一大堆,虽然姝凰根本不知道她说了什么。 第二百八十二章 比死容易多了 姝凰想了一下,打算喋喋不休的奕春,问道:“丹怡的这桩婚事,是谁牵线的。” 奕春见姝凰开口就问丹怡的事,神情黯淡了一下,但是马上又神采奕奕起来,好歹姝凰现在是和她在说话。 “是大姐姐牵线的,这息大哥要是能娶到殿阁大学士的女儿,这往后的路就轻松多了,是不?” “又是她。” 姝凰冷笑一声,宋瑜果然是一个好妹妹,为了自己哥哥的前程,倒是可以不用理会另外一个妹妹的死活。 “你的婚事,也是她牵线的吗?” 她话锋一转,转到奕春的身上。 奕春笑着点头,继续叨叨絮絮的说道:“虽然只是六品官,怎么能配得上我呢,不过也算了,他还算是长得一表人才,而且还是家中嫡子。” 如果嫁过去的话,奕春便是府上的主母,想想都觉得这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姝凰却不这样认为,瑜是一个尽其所用的人,她能利用丹怡帮息铺一条康庄大道,也能利用奕春。 只有这个笨蛋,被别人卖了,还在这里感谢一番。 “你就在这里玩吧,缺什么就和婢女说吧。” 姝凰转身离开,一个晚上她都不曾和瑜说过一句话,而瑜也没有和她说过一句话。 但是因为丹怡的事情,她不得不去找瑜。 瑜坐在一旁,见姝凰走了过来,嘴角抹过冷冷的笑意。 “过来这么久,也不向主人家打招呼,这就是你宋大姑娘的礼数?” 姝凰走上前去,看着她说道,对于宋瑜,她再也想不到有任何的情面可以留。 “你可别搞错了,是你写请柬请我来的,我来了是给你面子,还需要向你打招呼吗?” 瑜看着她,讥笑的说着,她心里恨,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甚至也带着一大群人来见证。可是不知道姝凰做了什么,那些精心策划的流言,竟然可以在一夜之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为什么上天每次都眷顾着她,真是不甘心。 “你要作践自己,谁都不会拦着,但是丹怡是无辜的,为什么要把她的下半生交付给那种混蛋!” 姝凰拍着桌子,幸好大家都顾着玩,没有人注意她在做什么。 瑜却显得很无所谓,她抬起头看着姝凰,这个不听话的妹妹,生气起来也那么好看。真是可恨啊,为什么她总是可以得到最好的? “你替她心疼,真是可笑,宋姝凰,你什么时候变得那么菩萨心肠了,你和丹怡讲过多少句话,还没有和我说的十分之一多吧,为什么不把你的菩萨心肠分一点给我呢?” 瑜看着她,眯着眼睛笑得好看,尤氏和孟氏是两表姐妹,模样也有些相似,所以瑜虽然算不上是倾国美人,却也差不到哪里去。 “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姝凰抿着嘴,她想要救的人,就会救到底,更何况只是一个小小的瑜,算得了什么。 “这是宋家嫁女,你一个外人,管得了什么?” 瑜也不甘示弱,抬起头看着姝凰,她以为姝凰会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却来这里问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 “我要是管得了,你能怎么样?” 姝凰看着她,目光坚定而凌然,她说过会救,就一定会救。 “拭目以待。” 瑜也看着她,今生今世,她都是宋姝凰的姐姐,做妹妹的,怎么可能斗得赢姐姐呢。 姝凰站起来,一边往外走一边对阑珊说道:“让管事嬷嬷准备一下,今晚的宴席结束了。” “那你总要去说点什么吧。” 阑珊跟在后面,担忧的说着,主人家如果什么都不说直接离开,实在是太不妥了。 “这等小事,管事嬷嬷会知道怎么处理。” 姝凰说完,就往房间走去,宋府的事本不该再去管,可是,她这个乖巧的妹妹,怎么能真的不管呢。 她亲自出面走到宋荣茂的面前,叫他不要把丹怡嫁给那个坡脚公子,是绝对不可能的。 只有比宋荣茂更加高官的人,才能震慑住宋荣茂,比如意琛,比如皇上。 一想到要去找意琛,姝凰连想死的心都有了,但是如果不去找意琛,转而去找皇上的话,她觉得,其实死也不是什么大事。 打定主意以后,姝凰取消了明天的宴席,正月不好出嫁,可是正月快过完了,依照宋荣茂这个人的性格,有利益的事情,肯定是越早办越好。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姝凰揉着眉心,她实在是不想去找意琛,但是总不能一辈子不见。 而且,她也学精乖了一点,往后和意琛见面的时候,绝对不能让他喝酒,这点是绝对的,没有商量的余地。 第二天姝凰起得很晚,其实她早就醒了,只是赖在床上,直到没有办法,才坐起来。 阑珊和巧妮两人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见她坐起来,才不咸不淡的说着:“我俩打赌,你能不能装睡到饷午。” 姝凰干笑两声,她这主子的架子,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 “既然知道我想要做什么,还不赶快准备准备。” 她一定要给自己换两个新的丫头,这样才会有一点点身为主子的优越感。 不过如果她敢动心思把她们换掉的话,这两个丫头肯定不会放过她的。所以这个念头,是绝对不可以再继续想下去。 “只是去见意琛世子而已,姑娘你就这么着急想要见他吗?” 巧妮捂着嘴笑着说道:“我还知道那晚你和意琛世子两人单独见面,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呀。” “多事。” 姝凰瞪了她一眼,那晚的事情要是被她们知道的话,她一世英名就要毁了。 “快去准备,姑娘要生气了。” 阑珊推了巧妮一下,看着她离开房间,才看着姝凰说道:“姑娘,你找意琛世子,该不会像巧妮说的那样吧。” 阑珊聪颖,从昨晚和瑜的谈话,就猜出不妥,所以才会支开巧妮问话。 姝凰也不隐瞒,对阑珊隐瞒的话只会让她自己胡来。 “我要阻止丹怡,不过不会简单就能办到。” 姝凰叹了一口气,真是牵连的人越来越广。 第二百八十三章 何贵妾的恨意 阑珊一听是关于宋府的事情,马上就在那里摇头说道:“还和她们牵扯上什么关系呢,姑娘你无论做什么,他们都不会感激你的,何必还要理会呢。宋大人连自己的女儿都不管,我们还管得着吗?” 她说的有道理,可是如果真的不管,又未必放得下心。 姝凰不和她扯这种是非得失,看着她问道:“昨晚我让你暗中观察瑜,她有什么异常吗?” 阑珊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我一直都在观察她,倒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也就是不大说话,一个人独处着。” 她说完,又觉得这事很正常,继续说道:“或者是,其他姑娘也不爱理她,搬弄是非想要诬陷姑娘你,只要是明眼的人,都不会和她有任何来往的。” 虽然听着阑珊这样的分析头头是道,但是姝凰还是有些放心不下,瑜虽然说只不过是皇上用来处置礼王府的一个棋子。 但是,如果太笨的话,连做棋子的资格都没有的。 瑜既然没有找借口推辞,那就表示她有十足的把握,总不会闲着过来这里,就为了吃一顿饭那么简单? 姝凰越想越不对劲,可是既然阑珊都说了她并无异常,那也只好暂时作罢。她如今长住郡主府,瑜就算是想要害她,也没那么容易得逞。 郡主府和礼王府隔得不远,上门拜访的请帖刚送过去没多久,姝凰就到了。 来开门的人是恭言,他本该伺候在仲良身旁,也不是一个看门人。 稍微一想,就知道是意琛派来的。 “恭言,好久不见。” 姝凰笑了一下,看着恭言说道,但是恭言却一丝不苟的点头作揖说道:“宋姑娘,世子在里面等着你。” “好。” 既然是到了人家的府上,那么就要听话一点,一副乖张的样子,可不行呢。但是,即便她很清楚在他人屋檐下要低头的道理,可是还是不想去见礼亲王和礼王妃。 这两个人每日看到意琛以世子自称,进出王府,只怕离崩溃的边缘不远了,但是却不得不接受。 恭言跟在姝凰的身后,他不需要在前面带路,因为礼王府的路,姝凰再熟悉不过了。 “有些话,我做奴才的不该说,可是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经常来王府,世子一个人实在是太寂寞了。” 姝凰一直往前走,恭言说的话她听到了,可是那又能怎么样呢,也绝对不可能回应的。 她和意琛之间,两个人都很清楚,这只不过是一场交易,因为这是最好的选择。 “其实宋姑娘想要来礼王府,没有人可以把你拦住,世子他一个人扛的东西太多了。” 恭言还是在身后絮絮叨叨的说着,他是一个性格沉稳的人,这样子多话,可不像他的性格。 除非…… 姝凰往前走的脚步顿了一下,继续若无其事的往前走,意琛是一个谨慎的人,如果不是绝对信得过的人,他是不会把事情告诉他的。 恭言有那么重要吗? “我想请问一下,宋姑娘,你也知道的,对不对?” 姝凰这下不得不顿住脚步,回过头去看着恭言,上下打量了一番,看着恭言精明的样子,就知道他们想的是同一件事。 “我阻止不了。” 姝凰叹了一口气,再说这种事情怎么可能会去阻止,难道要她走到意琛的面前,告诉他,一切都算了,该死的就让他们去死吧,只要自己好好活着就行了。 这种话,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 “我还以为是谁呢,原来是宋姑娘,这是吹了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 姝凰和恭言站在园里,看到何贵妾走了过来,她和两个月前比起来,脸色似乎好了一点。 也许是因为看到礼王妃的儿子没了世子的身份,而且还下落不明,所以觉得一直堵着的气,也好过了不好。 “何贵妾。” 姝凰看着她打了一声招呼,看着何贵妾幸灾乐祸的脸,知道自己是走不了了。 何贵妾看着她,捂着嘴巴冷笑一声,夸张的屈身作礼说道:“妾身见过未来世子妃。” “你这又是何必呢。” 姝凰知道她是在讥讽她,这件事上面虽然也不是她想的,但是确确实实是对不起仲良。 “我可是向世子妃行礼,难道这也做错了什么吗?” 何贵妾看着她,觉得这样冷语讥讽还是泄不到心头的恨意。她压抑太久了,久到已经有些神志不清了。 “你这个言而无信的女人,你说过要嫁给良儿的,你说过的,但是你做了什么?” 何贵妾说着,扑向姝凰,但是马上就被自己身边的丫鬟,还有阑珊等人拦着。 她一直以来精神就不是很稳定,前一秒钟还能正常说话,下一秒钟就会变得歇斯底里,姝凰已经领教过她的疯狂。 “贱人,你是贱人,你和那个害我儿子的女人一样,都是贱人;同样也不过是嫌弃我儿子是傻子,既然如此还说那么多好听的话做什么,你只肯嫁给世子对不对?” 何贵妾挣扎着,想要扑过去,姝凰至始至终都站在原地,面无表情的看着她把自己的头饰弄乱,把自己的衣衫扯破,把自己弄得狼狈不堪。 “事到如今,你说这些对我来说,又有什么意义呢?” 姝凰冷笑着,她对何贵妾并没有同情的意思。曾经,她是真心诚意想要和仲良过一生,反正对谁都没有感情,那么仲良是最好的选择。 不断的悔婚,不断的赐婚,难道这些都是她要求的吗?受害者是他她,可是却从没有人会站在她的立场去想,她到底有多艰难。 “你还敢狡辩,你倒是步步高升,宋姝凰你不要忘记了,你被自己的爹娘赶出来,无家可归的时候,是谁帮了你。是我,如果没有我的话,怎么会有你今天!” 何贵妾嘶声裂肺的说着,几乎要把嗓子喊哑。 “那我真的多谢你了。” 姝凰笑了一下,她不打算在这里和何贵妾多说什么,这个人已经变得无法理喻,想要让她停消的话,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让仲良当世子。 但是这是最不可能的事情,所以何贵妾永远都不会停消。 “你怎么敢说这种话,你怎么敢这样对我的良儿。” 何贵妾把嗓子喊哑,跪坐在地上,揪着自己的头发,散落一地。阑珊和巧妮没有见过这般情景,都不知道怎么是好。 但是恭言和何贵妾身边的婢女,看起来见怪不怪,只是任由她坐在地上。 “何贵妾也闹累了,你们扶她回去休息吧。” 姝凰看着一旁的婢女,轻声吩咐着。 婢女连忙点头,有点佩服姝凰的淡定和果断,打算站起来叫帮手,可是才刚站起来,就惊叫一声,连忙跪下来行礼。 “王,王爷。” 也不知道礼亲王站在这里多久了,他看到了多少,听到了多少,都无人知晓。 姝凰刚才也只是顾着看何贵妾,没有注意到礼亲王什么时候来的。 “礼亲王吉祥。” 她朝着礼亲王稍微作礼,然后简单的说明来意:“我来这里是想看一下意琛世子的,却不想惊扰了何贵妾,是我的错。” 礼亲王看着姝凰,脸色阴沉,这个女人真不简单,每次她来到这里,一定会弄得鸡飞狗跳。 “还不把她扶下去,要丢人到什么时候。” 礼亲王沉着脸对一旁的婢女说着,她吓得马上站起来,扶着在那里还叨念个不停的何贵妾,匆匆作礼离开。 “我也不打扰王爷了。” 既然何贵妾离开了,姝凰也没有必要再站在这里,她和礼亲王之间,没有什么要说。 “且慢。” 礼亲王伸手把她叫住,脸色依旧阴沉不定。 “本王想,意琛可以等一下。” “……是。” 姝凰想了一下,点了点头,也好,她本来不想那么快见礼亲王,不过既然来了,就得接受。 恭言说的没错,意琛他很不容易,一个人抗下整个家,而这个家却没有人感激他。 至少姝凰要尽到一个做未婚妻的责任,他的这一份努力,至少要让人知道。 她第一次来到礼亲王的书房,比起皇上的御书房,自然是逊色不少,但是也很壮观,数不清的书黑压压的,让人怀疑穷其一生是否能把这些书看完。 “礼亲王把我叫到这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和我说吗?”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如果姝凰还遇到事情就怯生生的话,那也实在是太没有长进了。 她站在案桌前,面无表情的看着礼亲王,言语间很是平淡,并没有因为对方是亲王,就显得十分恭敬。 礼亲王坐下来,看着她,这个即将要成为自己第一个儿媳的女子。 “本王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还那么小。” 礼亲王说着,用手比了一下高度,只到桌脚的位置,看样子也不过是两三岁。 那么久远的事情,姝凰根本不会知道。 “本王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当年手里抱着的小娃,竟然会有这么大的作为。” 这句话,不知道是赞是贬。 【作者题外话】:昨天霜降,大家有没有吃柿子呀 第二百八十四章 掌握主动权 “王爷这话,听起来可不像是夸奖姝凰,不知道姝凰做错了什么,一来到这里,就被王爷这样说。” 姝凰看着礼亲王,慢慢的说着。 礼亲王看她如此不客气,不可避免的皱了一下眉头,手拍了一下桌面说道:“你这是和长辈说话的态度?” “姝凰不敢。” 她看着他,稍稍作礼说道:“只是姝凰懂得,别人对我好,我就会对别人好,倘若别人对我不好,我也不比对别人好。这个道理,就算是几岁的孩童也懂得,王爷,你认为呢?” 言下之意,就是礼亲王对她不好,所以她才这样说话。 一切都不能怪她。 礼亲王心底叹了一下,果然是一个尖牙利嘴的丫头,小觑不得。 “你来找意琛做什么?” 他看着姝凰,直接问到。 “我是他的未婚妻,来这里看一下自己的未婚夫,该不会也要得到王爷你的同意吧。” 姝凰笑着说道,但是她说话的语气中,没有一点关于想要见到意琛的意思。 “好,我不问你这件事,我问你另外一件事,你应该不会不知道的。” 礼亲王压下对姝凰的火气,这么多年来,他贵为亲王,朝廷之上,所有人都要对他礼让三分,就算是皇上,也不管太大声的对他说话,凡事都要亲自询问过他才办。 他便是这个王朝的半壁江山。 但是,如今这个毛都没有长齐的丫头,竟然敢不把他放在眼里,如果不是因为有事情要问,他早就把她撵出去了。 “懋泽在哪里,你是知道的。” 礼亲王可不傻,即便是年纪大了,人也变得自负起来,可是与生俱来的聪明,可没有因此而变得愚钝。 姝凰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点了点头说道:“是的,我知道。” 既然礼亲王这样问了,就表示他有八成的把握,这时候否认不是明智的选择。 “他在哪里?” 听到姝凰承认,礼亲王撑着桌子站起来,很失态的朝着姝凰大声说道。 姝凰被他忽然间的举动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一步,礼亲王把她的动作理解为害怕。 “马上告诉我,他到底在哪里,否则的话,我就……” “王爷就什么呢?” 姝凰刚才只是被他吓了一跳,并没有害怕,听到他大声说出这种威胁话,便打断他的话。 “王爷,懋泽是你的儿子,如果你做爹的都不知道他在哪里,却对着一个弱女子这样大声吼叫,你觉得合适吗?” 姝凰承认她知道懋泽在哪里,但是却绝对不会说出懋泽在哪里。 因为她可以决定自己的事情,却不能帮懋泽决定。 “你给我闭嘴,本王只想要知道懋泽的下落,你说便是了,你敢忤逆我,你以为你还能嫁入我府上吗,只要我向皇上觐见,你便是一文不值,知不知道?” 礼亲王大声说着,就算是关着书房的门,外面的人也听得一清二楚。 姝凰却笑了起来,笑得几乎弯不下腰。 向皇上觐见,让她变得一文不值?看来礼亲王还真的是老了,老到已经看不清形势,还以为自己依旧是高高在上的礼亲王,就连皇上都必须每一件事亲自过问。 却不知道,他越是这样把持政权,就越让皇上忌惮,否则杀身之祸为什么回来的那么快。 堂堂礼亲王,曾经是先王认为最有出息的儿子,打算把皇位传给他;可是如今也老到,要靠着儿子苦苦支撑,却还在那里自夸,真是让人听不下去。 “如果王爷可以做得到的话,为什么还在这里对我说大话,而不是直接进宫?” 姝凰毫不畏惧的看着他说道,直接戳到他的痛处。 如果可以的话,他怎么会让意琛做世子,怎么会默认他们的赐婚? “闭嘴!” 礼亲王抓起案桌上的书籍,笔架,墨砚,纷纷朝着姝凰的身上砸去。 姝凰只是闭上眼睛,并没有躲闪,她知道现在疯的人,不单只何贵妾一个人,连礼亲王也疯了,要是躲的话,只会让他更加歇斯底里。 整个礼王府就被慢慢的逼疯了,皇上还几乎什么都还没有开始做,他们就疯了。也对,十多年来,无上的殊荣,几乎要忘记了做臣子是什么滋味,现在权力一下子架空,心高气傲的礼亲王,又怎么接受得了。 “王爷,如今离开的是懋泽,留下来的却是意琛,整个礼王府还能井然有序,这是谁的功劳,你认为这还是消失月余的懋泽的功劳吗?” 姝凰低头看着一地的狼藉,书籍的角还有墨砚等硬物,砸在身上,痛楚一点点蔓延开来,她甚至开始理解为什么意琛总是让自己疼痛受冷;在这种地方,真的会把人逼疯,比宋府好不到哪里去。 礼亲王站在那里,气的浑身颤抖,白的胡子也跟着一颤一颤的。 “自从懋泽离开王府以后,皇上对你的态度,难道你真的看不出来吗,他在一点点的吞噬你的权力,最后你只会成为一个顶着虚名的王爷,礼王府也渐渐虚空……” “我说了,你给我闭嘴!” 礼亲王双手掰着案桌,把整张案桌都掀翻,姝凰就站在案桌前面,差点就砸到她了。 姝凰看着他这个模样,却没有打算好心闭嘴,而是继续说道:“其实你早就察觉出来,却不愿意相信,还做着醉生梦死的梦,真是可笑。” 礼王府早就被掏空了,皇上一点点的把他的权力架空,而姝凰的介入,便是催化剂,把事情整整提前了六年。 “如今礼王府还能太平下来,是意琛在支撑着。” 姝凰走上前去,看着礼亲王,沉哑着嗓子说道;她看着他面如土色,难看之极的脸,想了一下说道:“王爷,我如果是你的话,明天就递上病历,不要再给自己的儿子添麻烦了。” 她说完,不再去看礼亲王,推门走了出去,外面的小厮听到里面的巨响,吓得脸色发白,看到姝凰也忘记作揖答好。 而姝凰也不介意,一场场对弈下来,姝凰知道自己占了上风,可是高处不胜寒,她若是输了,摔下来是不是很痛? 第二百八十五章 她拿他没办法 姝凰走出书房,走出幽静的院子,恭言一直站在那里等着她出来,看到她双手作揖说道:“宋姑娘没事吧。” “你不都能猜出来吗,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姝凰淡漠的回了一句,能跟在意琛身边的,都绝非是等闲之辈,所以不需要解释太多,恭言就能猜得出来。 最让姝凰警惕的是,她和恭言说的每一句话,最终都会落在意琛耳朵里,这才是最让她受不了的。 “世子在书房等你。” 又是书房。 姝凰却知道,意琛的书房在哪里,一个很特别的地方,败落而且没有人的庭院,就算是一般人都过去,都会以为这里不过是下人住的地方而已。 而且,意琛的书房就好像一个杂物间,在里面可以找到任何想象不到的东西。 甚至是一个穿了三年的的短靴,也能在角落找到。 “我知道在哪里,你去陪着仲良吧。” 姝凰轻声说着,如今何贵妾这个样子,连自己都照顾不了,大声吼叫只会吓到仲良,除此之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是。” 恭言出奇的顺从,不管发生什么事,他还是记得自己是仲良的小厮,这一点不会改变。 他打算走开,但是又折返回来,看着姝凰说道:“仲良公子时常提起你,如果可以的话,你可以去看看他吗?” “我会的。” 如果她还有精力的话,也许会去看仲良,不过如今看来,她在礼王府似乎很不受欢迎,留下来的时间越长,就越讨人厌。 意琛的书房很僻静,要走很长的一段路,才找到他的书房。 “或者,你可以搬一个更容易找的地方。” 姝凰推开门,看着意琛说道,意琛坐在软榻上,知道她走进来,却连头都没有抬起来。 “你还不是独自找到了。” “我来找你,是有事要和你说的。” 姝凰走进来,抖掉走过来的时候,沾惹的碎雪,拉了一张凳子坐在他的面前说道:“我刚刚去见了王爷。” “是么?” 意琛抬起头,俊朗好看的脸上,有几条新晋的挠伤,看样子绝对不超过半个时辰,上面的血痕甚至还没有干涸。 “你……” 姝凰愣了一下,虽然说男子没有女子那样在意容颜,可是若是在意琛身上,让姝凰觉得,宁可让一个绝世女子毁容,也不要在他的脸上挠出几道血痕。 真是暴殄天物呢。 “你还没有给我倒茶呢,这算是尽了一个地主之谊的人吗?” 姝凰决定不去问关于他脸上伤疤的来由,只要是明眼人看了,都知道是女人挠的,在礼王府,敢出手挠她的女人,除了礼王妃就是何贵妾。 “倒吧,也许凉了。” 意琛指了一下一旁的茶杯,看来他不愿意亲自倒茶,而让姝凰惊讶的是,堂堂世子,竟然没有一个伺候的婢女,连喝着的茶,都是凉的。 “你和殿阁大学士的交情如何?” 她和意琛之间,并没有太多的闲话说,也许是不想,也许是没有必要,那天晚上的事情,大家都让它烂在了心底,谁都没有再提起过。 “有什么样的事,让你非来求我不可?” 意琛直接了当的问,姝凰来看他,他很开心,但是姝凰一来到就用这种公事公办的口吻和他说话,让他又不开心了。 “是丹怡,她要交给殿阁大学士那个坡脚儿子,也会毁了她的一生的。” 姝凰着急的说着,这一辈子她可以说是一个没有亲情的人,所以哪怕只有一点点的可能,姝凰都想要争取。 “婚姻大事,父母做主,姝凰,这件事应该是宋大人决定的,和你没有关系才对。” 意琛甚至连坐着的姿势都没有变换,看着姝凰用一种波澜不惊的语速说着。 “意琛!” “我说的不对吗,别人的婚事你那么着急,你自己的婚事却连看都不看一眼,难道你就对自己的命那么不在乎吗?” “……我无所谓。” 姝凰摇着头,这种复杂的事情,她现在不想和意琛一一说清楚,否则就太冗长了。 “条件是什么,我知道要你做事是需要条件的,直接说出来吧。” 姝凰看着他,简单明了的回答,和意琛打交道太痛苦,她甚至可以大声和礼亲王说话,把礼亲王气的掀翻桌子,却不能对意琛用同样的办法。 意琛抬起头想了一下,送上门来的大餐,如果不吃的话,就有点对不起自己了。 “你喜欢怎么样的装饰,上次的亲事有些马虎了事,但是这一次,我不会逃走,你也逃不了,那总要办得好好看看吧。” “这就是你的条件?” “对,很难办得到吗?” 意琛终于抬起眼帘看着她,眼神清澈无比,他和姝凰在一起的时候,不想谈起那些龌蹉的阴谋,只需要最简单的话语就够了。 而聊聊成亲那天,需要怎么样的布置,也许是最好的选择。 礼亲王和礼王妃不会帮他准备一切,而韩贵妾只是一个妾,就算她想要帮自己的儿子操办,也没有这个权利。 “我不是和你开玩笑的,丹怡她虽然和我没有太大的交接,可是殿阁大学士的那个儿子,如果是他绝对不行。” 姝凰可没有心思和他继续说着这种话,她来这里是很严肃的谈着丹怡的事情,而不是来这里商量婚事要用什么样的布置。 “你觉得帘幔好呢,还是剪纸好,我想两个一起用上,如何?” 意琛没有理会她,继续说着。 “因为婚期定在二月,连枝丫都没有长出来,我想用帘幔把树丫都缠绕起来,不过这样似乎太铺张浪费了,是吗?” 意琛继续说着,甚至嘴角还露出笑意。 姝凰长长的叹了一口气,双手一趟,投降的说道:“好吧,你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你高兴就好。” “喜服我已经让人去准备了,烟水行的绣工和布匹是最上乘的,我和他们掌柜说了以后,他们掌柜很热心的包揽了下来。所以我觉得,你也会喜欢的。” 意琛看着她,眯着眼睛说道。 他只是知道长生和姝凰有关系,长生的娘曾经伺候姝凰的娘亲,却不知道他们之间真正的关系。 “但是还不知道你的尺寸,否则就好办多了。” “问阑珊拿吧。” 姝凰顺着他的话往下说,她知道意琛这个人,一旦决定了的事情,和她一样,都是非常倔犟的,无论如何都不会改变。 “虽然说你现在住在郡主府,可是也不能没有长辈,我知道你不想看到宋大人等,但是你有一个奶奶,到时候请她来,你觉得好不好?” “很好。” 姝凰有些意外,意琛从来都不曾问过她的任何事情,可是却好像对她的事情很是了解一样。 “其实我也对这些礼数要怎么做,所以我打算请礼部的人来操持一下,应该不会太差。” 意琛想了一下,觉得这样有些太过于武断,所以抬起头看着姝凰问道:“但是,礼部一般操持的都是各种宴席,还有皇亲国戚之间的亲事,看起来会有些死板,我想你是不喜欢的,因此想要问一下你的意见。” 姝凰白了他一眼,忍不住吐槽说道:“难道你不是皇亲国戚?” “但是你不喜欢拘泥这种条条框框的。” “总之,想问一下你喜欢怎么样的。” 意琛眼底漾起笑意,把姝凰看呆了,她连忙把脸转开,从来都是她牵着别人的鼻子走,可是如今却让意琛牵着鼻子走,跟本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喜欢怎么样的亲事,要怎么样安排? 那种事情很重要吗? 上一世,她为了主子而活,这一世,她为了主子重生。 对于自己,她连受伤都不在意,又谈什么在意怎么样的亲自,这种事情,真是好笑。 不过如果是能让她选的,她是否真的会有自己想要的东西呢,一个她爱的人,一个爱她的人,然后平淡的一生。 是不是已经注定没有可能了呢? “你安排吧,你安排的我应该都喜欢。” 姝凰的目光亮了一下,但是很快就黯淡下去,她和意琛之间,只不过是一种交易,没有办法才会成亲的交易,如果他们赢了,让皇上放过礼王府的话,她和意琛之间,也该结束了。 “我也想让你决定。” 意琛坚持着说道,伸手比划了一下:“就当做是帮宋丹怡的条件。” 他总有办法牵制着她,无论如何。 “简单一点吧,那些我不认识的人,我不想见到她们。” 姝凰轻声的说着,这并不是什么值得开心的亲事,所以她不想让太多的人来参加,已经满身狼狈的她,不想让太多人知道。 “好。” 意琛倒是没有多问,点了点头,答应了她的要求。 人少一点,正和他的心意,他也不想太多人来,看来请柬可以减少很多。 “意琛。” 姝凰脸上没有任何的笑意,和意琛眼底的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你我都知道,这不过是一场欺骗世人的亲事而已,不需要心思在上面。” 第二百八十六章 只要是为了姝凰 姝凰说完,就觉得一阵冷风吹过,窗户虽然是半开着,可是却没有风吹进来,是她的错觉吗? “我知道你要骗过礼王府上的人,但是如今看他们的情况,就算你在成亲的那一天,穿着寻常的衣裳,他们也不会在意的,所以这种准备,是没有必要的。” 姝凰慢慢的说着,自己也不自觉的吁了一口气,人活在这个世界上一辈子,也就成亲一次,可是却只不过是一个笑话,她怎么会不难过;所以,她一直都避免去谈论这个问题,但是,意琛却一再的说了起来,而且好像还很开心一样。 难道,这个男人对成亲,这种事情,也能一笑而过吗? 他的心肠就真的那么硬,所有的事情都能无所谓,只要救得了礼王府,搭上自己和她的一身都在所不惜? 想错了,一个男人,在这个年代,三妻四妾不是什么新鲜的事情,但是对于一个女子来说,如果事情完结以后,她和意琛和离,在别人眼里看来,已经不再贞洁,弃妇这两个字,就真的变得名副其实。 “对你来说,这种事情,是多余的?” 意琛忽然间站起来,走到窗边,一下子把半开着的窗户全部打开,凉风如水一样倒灌了进来,姝凰受不住,连着打了两个喷嚏。 “你不怕冷,不代表我不怕冷,你这个受虐狂。” 姝凰搓了一下手臂,这个人的性格还真的难以捉摸,她有没有说错什么,无端端生气身呢,真是不可理喻。 “你是怎么看我的?” 意琛站在窗户前,用身体挡住了大半的冷风,声音也一如冷风一样的问道。 两只眼睛看的。 姝凰心里嘀咕着,可是这话不敢当着意琛的面说出来,他并不是一个可以开玩笑的男人,姝凰太明白,所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站起来,用一贯的口吻说道:“是一个心思缜密的男人,你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如果可以的话,我不会选择和你交手的。” “只是这样?” 虽然意琛掩饰得很好,但是还是透出一股失望的感觉,他以为姝凰会多说一点,可是她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很陌生。 “如果还要说的话,那就是你明明是一个感情很炽热的人,没有人比你更加关心礼王府,可是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罪都往身上揽,这样做难道是觉得自己很伟大,很有牺牲的精神吗?” 姝凰不客气的说着,是意琛叫她说的,所以无论她说了什么,意琛都不许生气才对。 “即便我说了又能怎么样?” 意琛终于好心的把窗户关上,姝凰搓了一下手臂,丝毫没有把自己当做客人,把软榻上的毛毯拿过来,披上身上。反正在意琛的面前,她也很失态的披过毛毯,无所谓了。 “人多口杂,我说皇上想要杀我们,他们会信吗;即便是信了,要怎么做,仲良连自己都不照顾不了,王妃会让懋泽去涉险吗;再者,依照爹这心高气傲的性格,他只怕会当面和皇上对峙,都不是能帮忙的人,还不如什么都不知道。” 他有他的难处和顾虑,谁都帮不了。 “那为什么,要把所有的事,告诉我。” 姝凰垂下眼帘,意琛是一个谨慎的人,他连懋泽韩晋等人都不肯细说,为什么就独独告诉她一个人,难道就因为没有血缘关系,所以就算是涉险,死了也无所谓吗? “我不想瞒你。” 很直白的理由,让人就算是想要生气,也不知道从哪里开始生气。 “我来这里很久了,让人瞧见不好,还是先回去了。” 姝凰站起来,撞了一下放在一旁的陶瓷大瓶,这是一个宽口瓶,专门用来插画卷的。 就算是再次来到这里,还是那么多东西,如同杂物间一样,也没有婢女在这里伺候着。意琛他虽然已经成为世子,可是府上的人,根本没有人看得起他,比起从前他默默的站在懋泽的身后,如同影子一样,他现在的境况更加惨。 但是,姝凰知道,如果意琛想的话,他绝对可以在短时间内,让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尊敬他,甚至比敬重礼亲王更加的敬重。 他不过是,故意让自己过得很苦而已。 这种人,不值得让人心疼;连自己都不疼自己,还指望谁来疼他呢? “嗯,你回去吧,宋丹怡的事,我会处理的。” 意琛并没有阻止她离开,只不过是那么小的事情,没有问题的,只要是姝凰的要求,他都会去完成。但是,姝凰每次来找他,都是因为别人的事情,没有一件是为了自己。 两个人都有同样的脾性,在乎身边的人,却一点都不在乎自己,性格还十分的倔犟。 姝凰走出书房,看了一下天色,还算早,去看一下仲良也好;虽然她并没有亏欠仲良什么,但是看着他这个模样,始终是于心不忍。 倒是意琛,还留在房间,手指敲打着窗台,似乎在想着什么。 然后,他弯起嘴角,笑了起来。 只不过是想要阻止丹怡出嫁,再简单不过,一个计谋在他的脑海里渐渐成型,只要是能帮得了姝凰,那么不管是做什么,在他眼里看来,都显得很无所谓。 两日后,姝凰懒散散的坐在太师椅上一摇一摇的,原来这张椅子也还算是蛮舒服的。 然后就看到巧妮连跑带扑的跑进来,大声喊到:“姑娘,姑娘,不好了,尤氏带着人在外面闹事。” “尤氏?”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她最近好像没有招惹到这个女人,怎么会忽然间跑过来呢。 想了一下,姝凰想起拜托意琛的事,除此之外,再也没有别的原因。 “那就陪我去看热闹吧。” 姝凰站起来,大步走了出去,尤氏来闹,就表示丹怡的亲事解决了,那就没有什么后顾之忧。 还没有走到大门口,就听到尤氏的声音,大声吼着:“宋姝凰你给我出来,别以为躲起来,就没有人知道你做什么好事,今天你要是不给我一个交待,我绝对不会放过你!” 第二百八十七章 来府上闹事 管家和管事嬷嬷看到姝凰走了出来,面色为难的说道:“宋姑娘,你看这妇人在外大吵大闹,要不要让人把她赶跑?” “罢了,她曾经是我的母亲,把她赶跑的话,只怕她的大嘴巴,会到处说。” 姝凰笑着摇了摇头,看得出她的心情很不错,就算尤氏隔着门在外面骂,也没有过多的计较。 其实她的名声早已狼狈不堪,虽然步步高升,可是也换不回那些以及丢弃的好名声,所以她跟本不怕尤氏到处乱说。不让管事嬷嬷他们赶走尤氏,只不过是想要问一下她,丹怡的事情。 府门打开,姝凰走了出去,看到不止尤氏一个人,还有瑜奕春和宋府的家仆。 “这快到饭点了吧,宋夫人不在自己的府上,来到我这里做什么?不过如果是想来吃饭的话,倒也无所谓,一双筷子的事而已。” 姝凰款款的走出去,看着尤氏,目光扫过众人,脸上泛着淡淡的笑意。 尤氏见姝凰出来,马上冲上去,想揪着姝凰的头发,狠狠打一顿,让她知道自己的厉害;可是,她还没有碰到姝凰,府上的家仆早就冲了出来,手里拿着长棍,挡在前面。 早些时候,姝凰让管家和管事嬷嬷找一些忠心一点的长工,倒是办事很有效率。 “宋夫人,有话慢慢说,动起手来,可是不带眼睛的。” 姝凰冷笑一声,真是不动脑子的人,这样来大吵大闹,有理也变没理,更别说一个原本就没有道理的人。 “宋姝凰,你已经不是宋府的人了,为什么还要插手管我们的事情,你为什么还毁了息儿的婚事!” 尤氏锤着心口,看着姝凰大声说着。 瑜在一旁扶着尤氏,眼里喷着火气,可是又无可奈何,她现在拿姝凰一点办法都没有。 “宋夫人,你自己也会说,我已经不是宋府的人了,那我为什么还要插手管你们的事呢,证据在哪里,你倒是拿出来给我看看啊。” 姝凰冷笑着,觉得尤氏还是没有笨透顶,她不自己不出手,让意琛出手,就是不想惹上这些难搞的婆娘,但是尤氏还是第一时间怀疑到自己的头上。 “证据,奕春就是证据!” 尤氏恨不得把姝凰杀了,她处心积虑,就是想要让自己的儿子平步青云,可是现在一切都没有了。 “奕春?” 姝凰转过头看着奕春,奕春站在一旁,整张脸都白了,什么话都不敢说,看来她也是被尤氏和瑜逼到这里来,不得不听她们的话。 “前几天,你不是假装写请帖,让她们到你这里做客。真是好卑鄙,竟然朝着奕春问话,问道丹怡要嫁给赵公子,你就开始阻挠了,这件事和你有什么关系,嫁给赵公子的人,又不是你。” 尤氏见姝凰在装不知道,更是恶狠狠的说着。 姝凰恍然大悟起来,看来聪明的人不是尤氏,而是瑜,她看到自己跟丹怡还有奕春说话,稍微猜一下就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真是搞笑,你自己也会说,嫁给赵公子的不是我,我为什么要这样做呢?那天晚上,我和那么多姑娘都说了话,那么他们家死了一只蚊子,也要归算在我的头上吗?” 姝凰既然决定让意琛出手,就不会承认这件事和她有关系。 错的只不过是宋荣茂和尤氏,为了息一个人,就拿丹怡的一生去换;殿阁大学士的坡脚儿子,出了名的脾气暴戾乖张,自家府上的婢女都活活打死好几个,只不过都用钱堵了过去;他不但是脾气暴戾,而且好酗酒,整日醉醺醺的。 大家都疼爱自己的女儿,谁都不愿意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只有宋荣茂,这个翰林院的大学士,满嘴仁义道德,为了让息成为殿阁大学士的女婿,就拿丹怡去换。 如今赵姑娘不肯嫁了,把丹怡塞过去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你们来找我麻烦,倒不如去问问赵姑娘为何不肯嫁了。” 姝凰把话堵了回去,不管怎么看,她都占着上风,根本不需要担心。 “你,你……” 尤氏气的浑身发抖,无奈姝凰尖牙利嘴,就算是想要骂,也骂不过。 “外面风大,如果不介意的话,到屋里坐着,喝口茶继续骂吧。” 姝凰心情好,也不和她们做过多的计较,丹怡没事就好了,剩余的事情就由着她们去说吧,反正她的名声已经一文不值,也不在乎她们继续去败坏。 “我们宋府有的是地方,不稀罕来你这里坐。” 尤氏往地上啐了一口,恶狠狠的说着,只要是有姝凰的地方,她就觉得恶心不已。 “既然宋府有的是地方,就不要来我这里撒野了,让过往的人看到,会笑话你们的。” 姝凰笑了一下,拨开挡在前面的家仆,走到瑜的面青,无视气的七孔生烟的尤氏。 “你想对付我,拜托想一些聪明的办法好不好,如果一直都是这样,我会觉得很无聊的。” 瑜的脸色难看之极,可是却又不能说什么,好一会儿以后,她勉强的笑了一下,看着姝凰说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知道就算了,我也从来不觉得,你有多厉害。” 姝凰故意说了一句,但是却没有能把她激恼,便不再多说什么,转身对尤氏说道:“宋夫人如果是来做客的话,我很欢迎;可是如果是来闹事的话,就休怪我了,好歹我现在也算是有个女官在身,你若是冒犯了我,我会亲自去找宋大人说清楚的。” 这句话便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这种小人物,姝凰如今没有时间陪她们玩。 “你,你这个……” “贱人是吗,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是尤惠我告诉你,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否则当年的事我全部都翻出来,娘亲的死,秃头疙瘩说的话,我都有办法找出来,你信不信?” 尤氏再也撑不住,一屁股坐在地上,浑身发抖,咽口水的看着姝凰,她不会知道的,这种事情。 第二百八十八章 绝非善类 姝凰其实手中并没有证据,而且时隔那么多年,所谓的证人早就不知道去了哪里,她故意这样说,只不过是让尤氏心里害怕。 当她看到尤氏的表情,就知道她的猜测并没有错。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就算现在找到证据,死去的人,她那么多年来,受到的不公平对待,也不会有所改变。 只不过是想要吓唬一下尤氏,让她再也不敢对自己胡来,现在看来,似乎很有效果。 “我放过你,没问题,但是如果你敢再来找我麻烦的话,我就不保证你合格宋府的主母可以继续当下去。” 尤氏看着姝凰,现在是正月隆冬,可是她竟然冒出冷汗,只差没有聚成一条线滴下来。 听到姝凰这样说,她不自觉的点了一下头,她从小看着长大,也算是自己的半个女儿,竟然有这种魄力,看着她连开口说话的力气都没有;她什么时候成长的这么厉害,是自己不知道的呢。 瑜见尤氏点头,心里是又气又恼,怎么就有这么没用的一个娘亲呢,做爹的没用,做娘的也没用,那些庶妹们也靠不住,而大哥除了关系自己的功名利禄以外,对其他的事情也不在意。 “娘,起来,我们先回去吧。” 瑜把尤氏拉起来,她知道如果待久了,肯定会出破绽,对付姝凰,还需要从长计议。 “慢走不送。” 姝凰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看着她们匆匆离开,才转身回到府上,看着阑珊说道:“去打听一下,到底出了什么事。” “是。” 阑珊点头离开,独留姝凰站在原地,她想要知道意琛做了什么,短短两天的时间,他到底做了什么,让赵姑娘改变心意,不肯嫁给息。 为了丹怡,这下她得罪的可不简单的是尤氏而已,只怕息现在也恨死她了吧。 对于这个大哥,姝凰并没有多大的感觉,他除了不大理会自己以外,并没有害过她。着并非表示息是一个好心肠的人,他是男子,关心的事情自然和她们姑娘家不一样,这种小气吧啦的勾心斗角自然没有心思理会。 依照姝凰对他们的了解,如果姝凰是一个男子的话,息肯定不会那么顺当,只怕斗争比在礼王府更加激烈。 而且,她做了那么多,还不知道丹怡到底领不领情。 想到这里,姝凰就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她这些事情都是自找的,就算有麻烦,也自己闲着没事干。 但是,她这庸人自扰的烦恼还没有开始多久,管事嬷嬷就走了过来,面带笑意的说道:“姑娘,宫里来人了,送赏赐的。” 姝凰眨了一下眼睛,她最近可没有做什么好事,才刚刚拆散了两对婚事,这样都会有赏赐? 这种小事,姝凰就算是做一百次,皇上也不会知道。 那么赏赐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姝凰捏了一下拳头,真是一个急性子的人,这么快就想要来问消息了。 她点了点头,整理了一下衣裳,就跟着管事嬷嬷来到大堂,宫里的太监早就进来,在那里等候着,见姝凰来了,马上弯腰作揖说道:“奴才拜见宋诰命。” “公公受累了,不在宫里伺候皇上,倒是来到我府上,必定是有很重要的事情吧。” 姝凰只是简单的回了礼,笑着说道,然后瞥见大堂的空地上,有几个锦箱,这可都是皇上的赏赐,足以有几大箱,就算不是太值钱的东西,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她想,如果皇上隔几天就赏赐一回的话,她这个烟水行也就不需要开门做生意了。 “不累不累,这可是替皇上做事,宋诰命请过来点一下数,可都和锦帛上写的对的上。” 小太监笑着说道,把锦帛递上,锦帛上一般都是些赏赐的名目,上面的蜡封还没有拆过。 姝凰接了过去,随意拆开,微微的蹙了一下眉心,小太监是常年伺候在皇上身边,很是机灵,所以姝凰的举动并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怎么了,有数目对不上吗?” “没什么,皇恩浩荡,我只是被这些赏赐惊喜到了而已,公公一路走来也辛苦了,先坐下来休息一会,我让人伺候着。” 这些话都是暗话,能帮皇上做事的,肯定能得到不少打赏,小太监也笑了起来,双手作揖说道:“恭敬不如从命,那就不谢过宋诰命了。” 姝凰点了点头,转身往房间走去,身边一个人都不带,独自一个人。 这是她一个人的事情,没有必要牵扯到任何人进来。 锦帛上,除了列明赏赐的名字还有数量以外,还有一句话,寥寥几个字,却让姝凰整个人都沉了下去。 “后事如何?” 四个字,却已经把要说的事情,都交代清楚了。 “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了吗,真是让人稍微停歇一会都不行。” 姝凰看着锦帛,放在案桌上,她的一举一动还真的被人监视着,前两天才刚到礼王府见过意琛,皇上马上就找了借口来问话。 他知道姝凰太频繁的进宫不是好事,所以就假借赏赐的名义,她作为臣子,接受赏赐倒也不是什么坏事。 但是,她有什么事要告诉皇上呢,她甚至不知道皇上知道多少东西,也许他全部都知道,如果不提供一些有用的消息,她连棋子都没有资格做。 想了良久,姝凰动手磨起墨砚来。 既然不知道皇上他到底知道多少事情,那么就表示,如今发生的一切她都不能说,一说皇上就知道真假,那么捏造的事实呢,皇上就不知道了,也不会知道是真是假。 打定主意以后,姝凰就在锦帛上回话,但是字数也不多,只不过是比寥寥几笔,更多一点点而已。 亲王倦态,府中所有事,由世子执掌。 姝凰写好以后,拿出蜡封点火滴上,然后再拿出刻有自己姓名的玉段,印上去。 如今礼王府是不是全部都有意琛来管,她并不知道,但是看到礼亲王这个样子,估计就算自己管不了,也不会让意琛来管。 真是人老了,便糊涂不已,总以为只有嫡子才是自己的儿子,却不知道一直呕心泣血的到底是谁。 但愿她这句话交给皇上以后,会对礼亲王少一点监视吧。 想到这里,她又抄写了自己的原话和皇上的原话,藏在衣袖之中,才走了出去。 小太监见姝凰走了出来,马上站起来,眉开眼笑,看来巧妮也打赏了不少,才让他这般开怀。 “时候不早了,奴才也要回宫禀命,就不多做打扰了。” “有劳公公,请把这份锦帛带给太监总管吧。” 姝凰说着,把锦帛拿出来,小太监看到上面又重新上了蜡封,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问,这是大人物的事情,他一个做奴才的,听命就是啦。 姝凰交给他以后,转身就对巧妮说道:“我想吃倾醉楼的烧鸭,你到那里,问阿雄买一只吧。” 巧妮愣了一下,姑娘什么时候也变得这么贪吃了,可是当姝凰把手中的纸塞给她的时候,她马上就回过神来。连连点头,收起来,然后从容的走出去。 等大家都走了以后,管事嬷嬷打开锦箱,惊叫到:“姑娘,你看着赏赐,颇丰呀。” 姝凰站在院子里,看着远处灰蒙蒙的树林,淡漠的说道:“你们喜欢什么,就拿吧,剩下的放到仓库里就好。” 她很清楚,如今她所有的一切,都不过是别人给的,那么不管是多了什么少了什么,都无所谓。 巧妮和阑珊两人几乎是同时回来的,两人都气喘吁吁,生怕姝凰久等了,不过巧妮看起来喘的厉害,因为她不但是去买了一个烧鸭,还有半只盐焗鸡,各种镇店的糕点和水。 她这副饿死鬼的模样,就算是心思再缜密的人,都不会觉得她是去通风报信的人。 “姑娘,我查到原因了。” 阑珊走上前去,小声说道:“两天前,殿阁府上的赵小姐除外游玩,遭遇贼人,被一翩跹公子所救,各种甜言蜜语相哄,赵姑娘一下子头脑发热,便私定了终身,回到殿阁府上,又是上吊又是投井的,无论如何都不肯嫁给宋息。” “还有这种事?” 姝凰听得一愣一愣的,这种龌蹉的事情,也就只有意琛这等阴险小人才想得出来,一个黄大闺女的清白,就这样葬送了。 如果赵姑娘是一个死心眼的孩子,当真一心一意的话,难道意琛还真的让他派出去的人娶了不成? “这事闹得凶,大学士没有办法,如今把赵姑娘软禁在府上。” 阑珊有些担忧的说着,虽然她心里只有姑娘一个人,可是同为女子,听到这种事情,也唏嘘一番。 姝凰知道意琛只不过是为了完成对自己的承诺而已,他能派出去的人,必然都是心腹,绝对不会轻易就成家立室。 只怕是苦了赵姑娘的一往情深。 这也让姝凰感到后怕,意琛绝非善类,只要是能达到目的,就算是毁了一个姑娘的一生,对他来说都无所谓。 那他对自己,还真的算是格外开恩了。 第二百八十九章 离家出走 巧妮见阑珊说完,马上凑过去,邀功似的说道:“姑娘,你交待的事情,我也办妥了,而且在路上,我还特地去留意有没有人跟踪。” 姝凰看着桌子上的大包小包,这小妮子不自己的银子,倒真的不心疼。 “你赶集似的大包小包,就算有人盯上你,也会觉得自己浪费时间。” 巧妮听了,站在那里搔着头,脸蛋儿马上就红了。 “姑娘,你甚少说想要吃某一样东西,忽然间说想吃了,我做奴婢的自当是万死不辞。” 巧妮是那种得了便宜卖乖的主儿,这话要是说开了,就会继续往下说下去:“到了那里,我想着,只是一只烤鸭,好像也太小气了一点,姑娘,你想想,你如今是什么身份呀,这点东西哪里衬得出你的高贵,自然要多一点才行,所以我又添了几样。” 姝凰知道她想要扯开话题,也懒得和她争论下去,这原本就是没完没了的事情。 她上一世和巧妮共事的时候,就知道她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就怕饿着的人。 “我让你去倾醉楼,真的是让你去买吃的吗,事情可都办好了?” “都办好了,我谁都没搭理,专门跑到管事那里,那姑娘的纸条递给他,千叮万嘱要拿给意琛世子。” 巧妮说着,眼睛不忘在桌面上的美食上转一圈,如今还不到晚饭时间,可是巧妮这么一个来回,肯定又饿了。 “算了,你吃吧。” 姝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只要把纸条交给意琛就好,她虽然不是站在意琛那边的,可是也不想因为她和皇上周旋的事情,而影响到他。 她的不安,阑珊看在眼里,虽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但是阑珊出去的时候,见到姝凰因为丹怡的事情,还很开心,可是宫里来了一趟人,她就不安起来。 “姑娘,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阑珊把她拉过来小声问道,几次如今,姝凰都刻意没有带上她们,所以就算阑珊有心思去想要知道发生什么事,也猜不出来。 “能有什么事呢?” 姝凰轻声笑了一下,既然是阑珊没有本事去解决的,那么告诉她多一个人知道,又有什么意义呢? “姑娘!” 阑珊不依不挠,抓着她的衣袖不肯松手,从她跟着姝凰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决定这条命要为姝凰奉献,如今姝凰这中要把她置之度外的感觉,让她很不开心。 “你说过的,以后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会再瞒着我,只要是能用得上我的事,都会告诉我,让我去做的。这是你亲口说的,你不能不守信用。” 姝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对上这两个婢女,她还真的没辙,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了。 “只不过是担心宫里人送来的赏赐,我什么都没有做,却赏赐了那么多东西,正所谓无功不受禄,心里不安呢。” 姝凰半真半假的回答说着,这种回答她最擅长,除了她自己以外,几乎所有人都会被她骗了。 “真的吗?” 阑珊已经被姝凰骗过无数次,所以就算姝凰说的再如何天衣无缝,都会有所怀疑。 姝凰则很真诚的点着头,眨着无辜的大眼睛说道:“难道阑珊你不会担心的吗,帝王家的东西是那么好拿的吗,皇上无缘无故就赏赐了那么多东西,难道不会有什么企图吗?” 听她这么说,又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可是阑珊还是有疑问,既然赏赐了那就收着呗,依照主子的性格,是不会因为这些小事而担心的。 巧妮吃到一半,好像想起了什么重要的事情,百米冲刺的跑了过来,姝凰和阑珊都很配合的躲开,以免被她油腻腻的双手弄脏衣裳。 “我想起来了,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巧妮来不及咽下嘴里的东西,含糊不清的说着,看着她这般模样,姝凰就知道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 “在我的口袋里,阑珊帮忙拿一下,我去倾醉楼的时候,管事给我的,让我务必交给姑娘你。” 这么重要的东西,巧妮却是吃了一半才想起来,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真的很重要。 姝凰接了过去,看到是一张信笺,封口处已经有些泛黄,看来应该也有好几天,是谁要把信笺交给她却又一直放着呢。 她打开一看,并没有马上看内容,而是直接看落款人。 是懋泽。 心里的内容,大意就是讲,他不想再呆在倾醉楼,不想再在意琛的保护下,过着暗无天日的日子,想要离开一段时间,等到必要的时候,就会回来。 可是天大地大,懋泽可以去哪里呢? 姝凰捏紧信笺,他可不比意琛,从小就冠以世子的名号,他懂得东西,全部都是和官场职权上面有关的,和人交往也许可以游刃有余,可是说道脱离礼王府,只身一人在外面的话,只怕比姝凰一个女子独自流浪在外,更加不堪。 这样一个养在侯府的贵公子,可以去哪里呢? 反正都已经倾醉楼躲了那么久,为什么会突然间离开呢,姝凰想了好久,从封口发黄的时间看来,应该是她上次去找懋泽不久以后的事情。 难道是她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吗,姝凰一个人想了很久,也没有答案,难道只不过是教了他一点账目的算法,就把他打击到离家出走不成? 如果懋泽丢了,意琛肯定会杀了她,连给她狡辩的机会都没有。 想到这里,姝凰就坐不住了,她要马上去找意琛,然后好好解释一番,必要的时候,连信笺都要拿出来作证据。 “姑娘,你要去哪里呀,快吃饭了。” 巧妮见她大步离开,连忙跟了上去,也来不及擦手。 阑珊见她往外走,也急匆匆的帮她取了外套跟了上去,并交代巧妮留在府上,如今文玉没有回来,府上不能连一个自己人都没有,形势那么不明朗,巧妮跟在身旁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姝凰大步走了出去,连马车也来不及等,反正都是闹市,走过去也不了多少时间。 第二百九十章 谁才是被利用的 阿雄似乎对姝凰的到来,并不感到惊讶,事实上,倾醉楼龙蛇混杂,如果只要是个事都要惊讶一番的话,阿雄早就没有力气去做其他事情,光顾着惊讶就好了。 “宋姑娘徒步前来,可有累着,到楼上歇息一会可好?” 阿雄站起来,看着姝凰,笑着说道,姝凰还没有羸弱到走上一会儿路,就要坐下休息的地步,她甚至没有看其他地方,直接抓着阿雄问道:“懋泽去哪里了,你为什么让他走?” 面的姝凰的诘问,阿雄并没有任何慌张,脸上依旧不带着浅浅而客气的笑容说道:“宋姑娘,你这话就是冤枉了我,懋泽公子是倾醉楼的贵客,他想要去哪里,又怎么会是我能管得到的呢。” 这番话倒是说得好,一下子就把责任推得干干净净。 “别给我在这里打哈哈,我知道你是意琛的人,你在这里不会真的就屈就做一个管事那么简单。是不是懋泽威胁你,否则这件事你不会连意琛都没有通知。” 姝凰对他根本不买账,他在想着什么,姝凰怎么会不知道,其实说来她对阿雄也实在是太苛刻了一点,懋泽想要去哪里,阿雄的确是管不着,但是连意琛都不知道的话,就有点说不过去了。 如果今天她不是让巧妮来一趟的话,只怕懋泽离开的消息,到何年何月才会被知道。 “宋姑娘说是,那便是了。” 阿雄甚至连替自己解释都没有,既然这件事是他包揽了下来,那么就应该知道后果,如果还在一旁不停的解释,就算姝凰不觉得厌恶,他也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厌恶。 “你这个人,真让人讨厌。” 姝凰叹了一口气,意琛管教出来的人,果然没有那么容易妥协,只怕是动刑,也不会让他多说一句他不想说的话。 “多谢宋姑娘谬赞。” 阿雄笑了一下,虽然姝凰这话说得不好听,但是他也听出来姝凰无奈的夸奖,微微笑了一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动作,说道:“宋姑娘先到雅间小憩一会,世子爷很快就来了。” 姝凰警惕的抬起头,她并没有告诉谁会来这里,但是阿雄却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 阿雄看出姝凰的疑惑,笑着解释说道:“我知道懋泽公子信笺的大概意思,所以想到以宋姑娘你和懋泽公子的交情,应该会来这里对着我诘问一顿;而且,如果宋姑娘你知道的话,世子爷那边也瞒不了多久,再加上你有纸条要转递给世子爷,我想着,这几件事,还不如一下子就完成了,不是更好吗?” 他的猜测,完全就在情理之中,就算是姝凰,也没有比他更加精密的猜测。 这个人,果然是不能小觑,否则偌大一个龙蛇混杂的倾醉楼,怎么会这么多年来,生意蒸蒸日上,而且连一点纠纷都没有。 真不知道意琛到底修了什么福气,竟然会有这么得力的属下,再反观自己,只有巧妮和阑珊两人,顿时有一种永远都不会赢的感觉。 “你都安排好了,又何必来问我好不好呢?” 姝凰看着阿雄,想着如果可以收为己用的话,那就真的极好,可是如果阿雄是那种容易易主的人,那么姝凰也不会多加欣赏。 “请。” 阿雄又是一笑,对姝凰的话根本不在意,依旧是文质彬彬。 他果然是安排得当,姝凰才在雅间坐下来没多久,香炉里一片香片都没有燃尽,意琛就推门走了进来,从他微微有些匆忙的脚步可以看出来,他是一刻都没有停留,直接朝着雅间走上来。 “意琛……” 姝凰站起来,还没有开口说话,就看到他手中捏着自己写的纸条,所有的话都咽到肚子里,既然他什么都知道了,那么也就不用多说了。 “这是什么意思?” 意琛直接走到她的面前,只差没有把她压在墙上质问。 姝凰看了一下他的手,反问道:“你一来到这里,不问懋泽的事情,倒是关心这些有的没的,看来兄弟之情,也不见得有多深厚。” “回答我的话。” 意琛并没有被她的话带过去,反而因为她的转移话题,更加的执着问着。 “我这也是权宜之计,没有办法之中的办法,那时候的情况,根本就没有给我思考的时间,我总不能让人小太监在大堂里等上几天,然后找你商量该怎么做吧。” 姝凰说这话的时候,心有些虚,就算她这样做,并没有真心想要利用谁伤害谁,可是没有经过意琛的同意,就擅自做主,说到底是理亏了。 “这就是你给我的理由?” 意琛却没有那么容易妥协,他甚至把揉成一团的纸团扔在地上,目光凌然的看着她,沉着声音,再一次问道:“你和他,到底在做着什么交易?” 姝凰的手,无端就捏成了拳头,她知道终究是逃不过意琛的质问,可是她要怎么回答呢。 这一世,她和皇上并没有任何纠葛,甚至皇上根本没有加害过她任何事情;可是,她如果和意琛说这是上一世的纠缠,他会相信吗,这么荒诞的事情,就算是她自己,也未必会相信。 “用不着你管。” 姝凰别开脸去,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说,一些别人绝对不会相信的话,她又何必去说出来呢。 意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一把抓着姝凰的手,毫不留情捏得生疼。 他部署了那么久的事情,绝对不可以因为一个女人,就有所改变;如果是别人的话,他早就杀了她又或者是找个机会,把她流放到很远很远的地方去。 可是,就因为这个人是姝凰,所以,他所任何事情都有所顾忌,也正是因为这样,眼前这个女人似乎一直都在挑战着自己的极限。 甚至,还莫名其妙的卷入这场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的战斗中,这是为什么呢。 她本来可以做一个什么都不知道,可以过得很好的大家闺秀,依照姝凰的聪明,她如果想要让自己过得很好,这绝对不是一件难事,但是,却很是不听话的,专挑难的去做。 “用不着我来管是不是,那很好,你就乖乖做你该做的事情,礼王府和我的事情,就请你宋姝凰高抬贵手,不要再搀和进来,好不好?” 意琛的脸离她很近,因为急促而呼出来的气,吹到姝凰的脸上,痒痒的,让姝凰不得不皱起眉头;这样的一个美男子凑过来,不是引诱她犯罪是什么,但是她还没有饥渴到要对意琛犯罪。 所以,她用力推开意琛,却挣扎不开他扣着的手腕。 “够了,你一来到这里,就对我各种责问,这算什么,好像所有的错都是我的原因一样。” 姝凰扬起下巴,说道耍嘴皮子,几乎没有任何人能说得过她,她也知道自己这个优点,所以很多时候都是适可而止,反正得饶人处且饶人。 但是,如今面对着意琛,如果不拿出十成功力的话,就真的赢不了了。 “一开始,是我自己愿意踏足在这趟浑水之中吗?” 姝凰看着意琛,开始反攻说道。 意琛眯着眼睛,意外的没有打断她的话,让她继续说下去。 “还不是你自己设了陷阱,到了临危关头,知道如果你自己上前去救驾肯定遭受怀疑,才临时让我补上的,难道不是吗?” 姝凰看着意琛,大声说着,而意琛却没有说话,的确把姝凰拉上是他临时的主意。那时候姝凰的身份低微,他甚至不觉得家宴会让姝凰参加,也是看到她以后,才觉得由她这个无关紧要的人上前救驾,才不会得到怀疑。 姝凰见他没有说话,知道自己逐渐占了上风,马上就接了下一句说道:“你的主意倒是成功过了,可是有没有想过我,皇上是那么好对付的人吗,在御书房里,如果我没有小聪明的话,现在还可以站在这里和你说话?朱意琛,你倒是会利用人,难道你没有想过,如果不成功的话,我现在在哪里?” 意琛放开姝凰的手,她说的这些,又何尝不是自己想过的。 但是,当时哪里能选择得了。 一方面是自己的家人,一方面是姝凰,根本无从做选择。他是一个冷静的人,在那种情形之下,只能选择最有利的一方。 “我答应了皇上,向他传递你的任何消息,换取他的信任。” 姝凰揉着手腕,这个男人还真的不知道什么叫做怜香惜玉,也不知道往日和他来往的那些女子是怎么受得了他这等粗鲁的对待。 “你的意思是?” 意琛看着她,目露凶光,看样子似乎又想要扑上来给她一顿教训。 姝凰见状,连忙后退几步,警惕的看着他的举动,才慢悠悠的说道:“我一个弱女子没有办法,只好暂且屈服于他,而且消息也不能太假,以免起疑心。但是,这难道不是一个很好的办法吗,我们可以不停的给皇上各种消息,那就等于是,牵着他的鼻子走。” 姝凰说完,露出狡黠的笑意。 第二百九十一章 我就这样廉价 意琛见她这样一笑,稍微怔住,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姝凰这个人,看似柔弱,可是如果她想要使诈,谁都逃不出她的手掌心。 他在一瞬间,竟然有种庆幸,因为他不和姝凰为敌,这个女子实在是太会趋吉避凶,好像天生就有一种洞察危险的能力。 其实,这也不过是因为姝凰曾经经历过,所以才知道怎么做,不过是一种本能而已。 而且,她敢算计的人,是天底下所有人都不敢算计的,没有十成的把握,她肯定不会这样贸然行事。 意琛想到这里,眉色冷峻的看着姝凰,开口问道:“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想该不会是因为要帮我吧,皇上意图毁我礼王府一家,可是,他对你却无害,你至于拼了性命去这样做吗?” 和敏锐的人打交道,从来都不是一件轻松的事情,姝凰心里一笑,她知道单凭几段话,是没有办法彻底说服意琛的。 必须要有一个他没有办法反驳的理由。 因此,姝凰耸了耸肩,走到桌子边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假意营造一种很轻松的氛围。 “是你逼我的。” 姝凰说着,抬起眼帘,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错。 “我本无忧无虑,对你们也没有任何的觊觎,可是你们皇家不肯放过我,一再把我牵连进来,难道不是你们逼我的吗?” 姝凰说的倒是好听,让人想要反驳都要再三思度。 意琛更是无可否认,他当初就是把姝凰当做一个棋子来用,没有过多的想法,只不过是一个聪明的棋子。 但是,现在他后悔了,如果可以有的选择的话,他宁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在一旁看着姝凰无忧无虑就好。 “我很早就说过,我不想让你涉险,我会送你离开,就算有御林军的人在背后监视,我也可以办得到。” 事到如今,再去说从前根本就没有意义,所以意琛并不纠结从前那些想做确没有做的事情。 而是放眼现在,就算姝凰说她想要离开,意琛也还是能办得到。 “我不走,只有懦弱的人,才会想着离开;你也可以偷偷把你的亲人送走,从此过上暗无天日,整天东躲西藏的日子。” 姝凰毫不留情的拒绝,这里是她复仇的地方,怎么能离开。 就算没有意琛,她也不会停滞不前,了那么多年,终于知道幕后黑手,即便杀不死,也不会让他安稳下去。 她本是无辜的,主子也是无辜的,却在迷糊之中成为了皇上和礼王府两家之间恩怨的牺牲品,这种事实,让她怎么能接受呢。 “是我对不起你。” 意琛见她这个样子,声音忽然间降了不少,他虽然不知道姝凰留下来的真正意图,可是连累姝凰却也是不争的事实。 姝凰等的就是他这句话,意琛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从他嘴里说出抱歉的话语,不比在皇上那里讨要赏赐来得容易。 这么好的机会,怎么能不好好把握住呢。 “既然你知道你对不住我,那就不要为难我,毕竟我也只是为了偷得一日安宁,才这样做。” 姝凰觉得,她为了好好的活下去,然后再复仇,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对谁说话都三分真七分假,也许到了某一天,连自己都骗了,也不知道。 意琛看着她,似乎是下了很大的决心,才点了点头,说道:“我总让为你好,可是却不知道要怎么做,才算是为你好。” 姝凰有一刹那的晃神,看着意琛几乎都不会思考了,这个俊美的男人,实在是妖孽,平时实在是太过于冷漠严峻。 一旦稍微柔情一点,姝凰就几乎要跌入他的温柔陷阱里,爬不起来。 她悄悄的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疼的呲牙咧嘴的,才算是回过神来。 “你怎么了?” 她轻微的表情,并没有逃过意琛的视线,他轻蹙着眉头问了一句。 “蚊子咬了一口。” 姝凰草草回了一句,她才不要让意琛觉得她失态,特别是因为他而失态,这种事情,打死她都不愿意发生。 “这个季节,有蚊子?” 这下,意琛的眉头皱的更加深了,皇城的冬季虽然不长,可是来的迅猛,常常没有什么征兆,一夜大雪,足以覆盖所有的东西。 “是屋后的沟渠积水没有清理吗,我和阿雄说说。” 好在意琛虽然聪慧睿智,但是对于这种琐碎小事,特别是姝凰说的话,并没有太多的怀疑。 其实沟渠哪有什么积水,即便是有,也早就冻成冰块,只是姝凰这话说了出来,可能就要苦了倾醉楼里的伙计们,彻夜去翻修这条沟渠。 “你就真的不关心懋泽去哪里了?” 姝凰见气氛冷了下来,连忙转移话题,呆在同一间房间里,如果两人都没有话说,那样会显得特别尴尬。 “他是我大哥,处处要我照拂,可说不过去。” 意琛甩了这么一句,在椅子上坐下来,看得出他刚得知这件事的时候,也是异常愤怒。 他揽下所有的事,为懋泽提供了避身之所,可是却换来一走了之,甚至一句口信都没有留下来。 “会不会被人绑了,用来要挟我们?” 姝凰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如今他们本来就算不上处于上风,如果懋泽出事的话,那就真的连斗的筹码都没有了。 “不会。” 意琛沉吟了一下,看了姝凰一眼,才说道:“没有必要这样做,如果皇上真的要控制我们,一声令下御林军直接围住礼王府就行了,不需要搞那么多样。他迟迟没动手,只不过就是因为不想让人冠以暴君的名声而已。” 意琛比她更加了解皇上的脾性,所以才会这样下结论。 “说不定,他在这里关了两个月,觉得闷了,出去走走。” 这样的说法,倒也合理,只是放在懋泽的身上,就不觉得有多合理了。 有一点两人都没有提到的就是,自小被娇惯着,各种虚衔围绕的懋泽,自然也养成了心高气傲的性格,怎么会愿意一直当个缩头乌龟,躲在暗处由弟弟保护呢。 坏事,往往就发生在这意气用事之间。 “如果真的是出去走走就好了,他这种扔到荒山都不知道怎么煮食的贵公子,真不知道要怎么活下去。” 姝凰叹了一口气,幽幽的说着。那个男人根本就没有生存的能力,姝凰怀疑他甚至连鸡蛋都不知道怎么剥壳。 “你就那么关心他吗?” 意琛不留痕迹的问了一句,也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大冬天的刚路过来,很口渴的。 “能不关心吗,他要是出事的话,那可怎么办?” 姝凰叹了一口气,觉得前世主子的眼光特别不靠谱,怎么会看上这样的一个男人,实在是一点生存的本事都没有。 “那我丢到荒山去呢?” “放心啦,别说是荒山,就算是老林,你也能活下去,妥妥的。” 能管理那么多名下生意,还能和府上的人周旋,甚至连皇上都敢意图谋杀。这样的人,即便是在深山老林遇到老虎豹子,也能很好的活下来,完全不需要担心。 姝凰觉得这些话是夸他,要知道能在深山老林生存下来的人,如果没有过人的本事,是做不到的。 不过,在意琛看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他只是知道姝凰不但心里担心,嘴里也担心,担心着懋泽吃不饱穿不暖睡不好。而对于自己,即便是剥光了扔在老林里,也未必会去在意。 每个人的心意,如果不说的话,都不可能传到下一个人的心里。 “我便这样……廉价?” 意琛压低了声音,苦笑一声,姝凰没有听清楚,抬起头看了他一眼,问道:“什么?” 意琛却没有再说什么,他有他的傲骨,断然不会去向另外一个人祈求哪怕是一点点的温暖,这不是他的性格,也没有这个必要。 “你确定,皇上会彻底的相信你?” 当情感不再的时候,就会恢复到理性,所以意琛也被很多人说过,真是一个无趣的男人。 姝凰苦恼的看着窗外,她又不是皇上肚子里的一条蛔虫,怎么知道那个踩着万人尸骸的男人,到底有没有相信她呢。 “相信,却不彻底。” 姝凰想了一下,其实这个答案很浅显,就在皇上今天的赏赐之中。 如果皇上一点都不相信的话,赏赐不会那么丰厚,即便是皇家,也没有到处砸钱的必要;但是却又不彻底,怎么会那么容易就去相信另外一个人呢。 “那就按照你想要去做的,你想要怎么做,我都帮你。” 既然姝凰是他卷进来的,那么无论姝凰想要做什么,他都会尽他的能力去帮,这是他对她好唯一的举动。 虽然,对于姝凰来说,她并没有在意过。 “你说的,那么以后就不要对我兴师问罪,像刚才那样的举动,我不希望再出现。” 她说着,举起手来,她的皮肤很细嫩,属于那种很容易磕碰的人,虽然不会觉得很痛,但是却很容易淤血,看起来很严重。 第二百九十二章 影子般的存在 “我看看,很痛吗?” 意琛倾着脑袋,他记得并没有用太大的力气,要知道他平时练功的时候,用的都是又快又准的狠劲,正因为顾忌着是姝凰,所以只是抓着她的手,不让她挣扎开来而已。 难道,这样也伤到了她了吗? “当然……不是很痛。” 姝凰本来想要朝着他诉苦,但是见他站起来,朝着自己走过来,马上就往后退,那些准备诉苦的话,马上咽到肚子里,连连摆手说道。 “拿来。” 意琛却没有理会她,伸手把她的手腕抓过去,果然是一个不会怜香惜玉的男人,想要看别人的伤痕,而不懂温柔一点,而是直接抓了过去,凑过去仔细端详。 姝凰心里一阵嘀咕,从前看着意琛似乎和各种女人都很熟络的样子,好歹也应该学会怎么哄女孩子,怎么还是这副摸样,难道那些女人都没有意见的吗? “我并没有出太大力,也不知道这样就会伤到你。” 意琛看了一下,勒出了两三条血痕,不过只是皮下出血,没有破皮,时间长了血色变成了紫褐色,印在白嫩的肌肤上,很是显眼。 “你不是我,又怎么知道我能承受多大力呢。” 姝凰没好气的说了一句,难道男人都是这副德行,做了坏事以后,就给自己找借口,就想要撇开责任吗? “要知道……” 姝凰还打算继续叨叨絮絮的说下去,可是看到意琛抓着自己的手腕,低头就亲上去,她的心就漏跳了半拍,连忙用力把自己的手抽回来。 意琛怕他再用力,会再次弄伤姝凰,所以便松了手,让她抽了过去。 “你想要做什么?” 姝凰的心无端就跳了起来,她不知道意琛想要做什么,每次和意琛独处的时候,他的表现都很怪异,一下子很生气,一下子很认真,一下子又像刚才那样,做出不可以理解的事情来。 难道是她没有吃饭,饿晕了,所以眼睛昏起来,刚才意琛并非是想要亲她的手腕,而是想要咬来吃,怎么说都说不过去。 意琛却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依旧语气淡然的说道:“我小的时候,摔倒了,娘亲也会这样对我。” 他口中所说的娘亲,应该是指韩贵妾,礼王妃除了对待懋泽十分疼爱以外,对任何的其他子嗣,都抱着警惕排除的态度。 “是吗?摔倒了,要这样做吗?” 姝凰摸着自己的手腕,想着刚才意琛的动作,有些不相信,她自小就孤儿,即便是这一世重生成为宋府三姑娘,也是一个没娘的孤儿,这种亲昵只有亲娘才会做的举动,她从来没有感受过。 “可是,我这不是摔倒。” 姝凰收回目光,自嘲的苦笑了一声,即便是每个人孩提时候,都会经历的疼爱和温暖,可是对她来说,这些都是遥不可及的事情,她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双亲是谁,也无从去寻找。没有爹娘没有姐妹的她,在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是孑然一人的。 否则,也不会把主子当做自己的依靠,不惜一切都要为她了。 想必,今世的阑珊,也是这种感觉吧。 意琛知道她在宋府也没有人疼爱,至少自己还有一个娘亲,可是姝凰什么都没有。 “饿了吗,我让人送饭菜进来。” 意琛不愿意再触碰到她的伤口,故意挑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窗外已经全部黑了下来,只有厚厚的积雪泛着月光,露出神秘的银色。 “好。” 听到有吃的,姝凰马上就变得有些可怜巴巴起来,只有当真的饿了的时候,才能体会到巧妮的那种心情,再所有事情面前,只有吃的是老大。 见到她这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意琛宠溺的笑了一下,摇着头走出去;姝凰和他不多接触,因为一直以来,她所有的心思都在懋泽的身上,对于意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从来不去深究。 不过,他刚才这样的笑意,若是被他的那些属下看到,肯定第一个反应就是,他们的主子被抓到了,然后敌人易容术找来一个根本不知道他们主子平日习惯的冒牌者。 姝凰一直以来,对他的关注实在是太少,所以,不管意琛有时候很暴躁,有时候很冷漠,又或者有时候像刚才那样,显得有些宠溺,对姝凰来说,都不值得大惊小怪。 阿雄是一个很得力的属下,虽然姝凰早先什么要求都没提出来,可是他却能猜到下一步要做什么。 简单来说,就是意琛后脚才刚走出去,马上就有俏丽的姑娘们,端着菜肴走进来,对着姝凰福了一个身,才走出去。 姝凰坐在椅子上,等着意琛回来,才动手去盛饭,原本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但是意琛进来以后,见到她这个样子,却有些奇怪起来。 “你为什么等我?” 这是一句很奇怪的话,姝凰甚至觉得意琛是故意在开玩笑,难道礼王府有不等人齐吃饭的习惯吗? “你很希望我不等你?” 姝凰看了他一眼,还是把碗放在他的面前,虽然一直以来都有婢女对她悉心照料,但是她学会的手艺却是一直都不会丢弃,甚至比任何人都好。 意琛却不说话,只是笑了笑,仿佛寻常人一样,那些权谋诡计,生杀予夺,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也许是他这样几近无奈的笑意,让姝凰一下子明白发生什么事。 意琛在礼王府,就是一个影子一样存在的角色,见过谁对一个影子尊重,对一个影子说话,甚至会等影子来了才一起吃饭的呢? 礼王妃是一个绝对强势而且歹毒的人,只要是威胁到她儿子的人,不管是谁都不会放过,仲良是最好的证明,而两天前,她去找意琛,见到他脸上的指甲血痕,也是其中的证明。 即便是过了两天,血痕结痂还没有脱落。 “如果……你在礼王府……” 姝凰深深的吁了一口气,像是下定决定似的抬起头,看着意琛说道:“你可以到我的府上,我们府上吃饭都等人的。” 第二百九十三章 他的不寻常 姝凰说完,才觉得有些不妥,一个大家闺秀,怎么可以当着面,叫他来府上吃饭呢;再者,意琛又不是什么流浪汉,他的身份在她之上,却被招上门来吃饭,这种事情,无论怎么说,都是说不过去的。 “其实,我不是这个意思,反正饭多着也是多着,吃不完的话,也是倒掉,不要浪费嘛。” 这样的措词借口,姝凰怎么听都觉得别扭,她的尖牙利嘴,在这一刻,仿佛失去了所有的优势,说什么错什么。 招他上门吃饭已经很是不妥,竟然还说如果不吃就倒掉,那么她给意琛吃的那些饭,是什么来的。 而意琛却没有生气,反而是柔柔一笑,回答说道:“好呀。” 真是一个奇怪的男人,都说了要把剩饭给他吃,却还那么高兴,难道他开心的方式和其他人不一样。 姝凰没有多想这种事情,只要意琛不因为她的无心过失生气就好了。 “可是,我那里也不是白养人的,你若是要过来吃饭,定然不能空手而来。” 姝凰看着他,先把定心针打了再说,虽然说她现在不愁吃穿,可是谁知道以后的事情呢,无论是盛世还是乱世,多存一点银子,是绝对不会有错的。 “你如果一定要的话,我再找一点风车给你?” 意琛可没有忘记,他曾经用了一棒子的风车,换了一顿饭和睡一宿。 其他事情还好,说到风车,姝凰就有些紧张起来,她看着意琛,小心翼翼的问道:“你说过,那些风车是你拿的,在谁那里拿的?” 烟水行是她的底线,她把所有的心血都放在里面,而且那里也是拴着祥嫂一家人,所以不能有任何的差池,至少不能让人知道她和烟水行有太大的关系。 意琛夹了一条菜,对姝凰的问题并没有太在意,他觉得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这个人,你也认识,就是烟水行的周长生。他是你从前府上一个老嬷嬷的儿子。” 意琛虽然查过姝凰,但是那时候阑珊在回答问题的时候,留了一个心眼,有关烟水行的事情,都全部瞒了下去。 所以,意琛只能查到一些表面的事情,而那些内在的东西,却一个字都不知道。 姝凰砸了眨眼,然后才点着头说道:“好像是有这么一回事,但是不大清楚,毕竟是其他人的事情。” 她吃不准意琛是不是在试探她,所以说的毫不在意,这是她唯一的底线,就算是意琛,也不想让他知道。 “我曾帮过他几次,那日约在甘梅居,因为有事,所以就没有赴约,等我再去到的时候,雅间只留下那一棒子的风车;我觉得应该是留给我的。” 意琛说的有条不紊,吃起来饭来也是很慢悠悠的。 姝凰却在心里咒骂了一顿,这可是她留下来的,因为太难以带走,才说是留下来给那位贵公子的。可是意琛这个厚脸皮的家伙,却竟然又把它当做礼物,送了回来。 “是你潜到城外诛杀驻守军的那晚吗?” 姝凰脱口而出,马上就想要咬掉自己的舌头,今天是怎么了,在意琛的面前,错漏百出。 好在意琛并没有对她有过多的想法,否则凭着她这些举动,再加以想象的话,他想要知道任何事情,都不是难事。 “对,就是那天晚上,我也对周长生感到抱歉,只好下次再约了。” 意琛说着,看到姝凰手中的碗,里面的饭菜还没有动过。 “怎么,不和你的胃口吗?” “忽然间,觉得不是很饿了。” 姝凰放下手中的碗,这个时候,她还吃得下什么呢。用内忧外患这种话都不足以形容她现在的状况。 “嗯。” 意琛不再说话,其实今天他说了那么多话,已经超乎了想象,平日里,他作为懋泽的影子,是没有说话的权力的,也没有人需要听到他讲话。 要知道在政权和朝野上,只有身份地位和能力,才能决定一切;意琛的容貌,对政权和朝野没有任何作用,顶多也就是在宴会上,吸引众多闺秀的目光而已。 姝凰却打定主意,既然意琛还不知道她在烟水行的身份,那么就不要再和长生去见所谓的贵公子,如果姝凰一早知道是意琛的话,她才不会让长生和他之间有过多的接触。 “我只是担心懋泽而已,既然已经没有事情了,我就先回去。” 姝凰说完站起来,她面前的碗里,基本上就没有动过;她不像巧妮,无论是多么危机的情况下,都会惦记着还没有吃完的饭。 “我送你回去。” 意琛见她要走,也跟着站起来,反正今天他做的事情,早就和平时的他一点都不像;那么多做一点,又有什么不可呢。 “不……” “外面黑,你是走过来的,再走回去也不安全。而且……” 意琛说着,故意顿了一下,才悠悠的说道:“你现在告诉皇上,你为了自保而作为他的棋子,来监视我;所以如果他看到我和你亲昵的话,也许会很高兴。” 意琛的要求很合理,姝凰就算是想要拒绝,也要想出更好的办法,才能拒绝。 不过,既然有马车坐回去,不用走路,为什么要拒绝呢。 两人走出房间,阿雄和阑珊早就在外面等候多时,阑珊见她出来,马上递上斗篷;倒是阿雄,站在大门口旁边,眼角眯着了然的笑意,什么话都没有说。 如果他说了什么,哪怕是几个字也好,这样什么都没有说,让姝凰有说不出的讨厌,这种洞察人心的眼神,实在是让人喜欢不起来。 “世子爷,宋姑娘,慢走不送。” 阿雄看着两人,双手握住,藏在衣袖里,朝着他们点了点头。 虽然他的身份是倾醉楼的管事,说到底也不过是一个下人,可是他给人的感觉,绝对不像是一个下人,而是平等对待的人一样。 “多谢款待,至于钱的话……” 不管怎么说,消费了就要付钱,倾醉楼是做生意的地方,姝凰可没有打算逃掉这一步,吃霸王餐。 阿雄虽然是意琛的属下,可是倾醉楼还是由老板娘掌管着,如果账目总是对不上的话,也交待不过去。 “不用了,世子爷可不缺这一点,对吧。” 阿雄说着,看了意琛一眼。 “关他什么事?” 姝凰不屑的说了一句,然后马上都心领神会了,这种事情不是有多隐秘,一点都察觉不出来。 只不过,从一开始,姝凰就没有关心过意琛的存在,因为懋泽是一个太耀眼的人,而且姝凰接触礼王府也是因为懋泽而已,对于那个影子一样的男人,根本不曾多看过一眼。 但是,从什么时候,她开始把越来越多的目光,都聚集在他的身上。 第一次,她来到倾醉楼这里听戏,就遇到懋泽和意琛两人,意琛还为她断了一枚玉佩;第二次,也是在这里遇到;再到后来的后来,所有的事情都是在这里商谈,甚至就连藏着懋泽,也是选择这里。 如果意琛只是和倾醉楼的老板娘有交情的话,依照他这么谨慎的性格,怎么会把那么重要的事情,都放在这里。 答案轻而易见,只是她从来没有多想而已。 倾醉楼涉及的方方面面那么大,龙蛇混杂,能管理好的话,所有消息都能流进来,也能散播所有消息出去。 当初,姝凰也是看好了这里,想要让长生买下来,只是不过后来作罢了而已。 想不到,竟然是意琛经营的一处地方而已。 她了六年的时间,才把烟水行经营成现在的样子,而且听长生说,有好几还是意琛这位贵公子帮了忙。 那么意琛的实力,到底比她多多少呢? 想到这里,姝凰就觉得很不甘心,两世为人,加起来的年纪足以比得上意琛这个黄毛小子,如果输给他的话,怎么可以呢。 “走吧。” 意琛站在一旁,目光笑得几乎可以溢出水来,姝凰几变的脸色,他都看在眼里。不过是倾醉楼的甩手掌柜而已,也值得让她这样惊讶吗? 意琛的马车,异常的舒服,里面铺上了一层厚厚的绒毯子,就算到处乱撞,都不会撞痛。 虽然说礼王府的人,对意琛还是爱理不理,可是身份摆在那里,衣食住行还是要做到足。所以身份该有的一切,他都不会少。 “真是舒服呀,回头我也让管事嬷嬷帮我做一辆。” 看着外面金碧辉煌,里面奢华无比的马车,姝凰觉得自己一直以来,过的还是太简朴。 “你要是喜欢的话,要去哪里,和我说就可以了,我可以送你去你想去的地方。” 意琛今晚变得异常好说话,这种变化,让姝凰感到不妙,和意琛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觉得不对劲。 她只不过是想,既然她的敌人是皇上,而皇上的敌人是意琛,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只是那么简单而已。 如果牵涉到太多的情感,未必是一件好事。 所以,和意琛之间,不需要太多的接触。 第二百九十四章 小妮子的心思 “不需要了,你送我回去就可以了,我虽然不比世子爷你,但是好歹也算是一个三品诰命,如果连外出都要用到你的马车,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姝凰露出轻淡的笑意,只是这份笑意,只是停留在嘴边,却没有传达到眼底里。 意琛是何等聪慧的人,只需要一句话,一个动作,就能知道姝凰的意思;他收回目光,脸上一直挂着的笑意,在一瞬间消失殆尽。 他本来就不是那种轻易动情的人,多年来在王府的生活,让他几乎是从懂事开始,就知道怎么隐藏自己的感情,不会轻易表露出来。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个愿意朝着她表露感情的人,可是姝凰刚才的那一番话,却彻底扑灭了这场刚刚燃起来的小火苗。 “你喜欢。” 意琛说着,在一旁的角落挑了一个位置,坐下来,伸手撩起车帘子,看了一眼以后就双手交叉抱胸闭眼养神。 他这样的举动,无意是在生着闷气,可是对姝凰来说,却是再好不过。 本来就是无意王侯家,她只想要所有的事情都做一个了结,然后就离开皇城。这里承载着太多人的富贵,也记载了太多人的悲伤和无奈,姝凰不想把自己的一辈子,都葬在这里。 而意琛,却是礼王府的世子,如果这场战役输了,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如果这场战役赢了,他就是尊贵无比的世子;无论是哪种结果,都不是姝凰所想要的。 也许,在一个无名的村庄里,安稳的过一生,就算身边有没有人陪着,都无所谓,这才是她应该去过的生活。 “姑娘……姑娘……” 阑珊在一旁轻声的说着,见姝凰没有答应,伸手摇了一下她。 本来倾醉楼里郡主府就不远,可以徒步走来的地方,坐马车更是一会儿就到的事情。可是,姝凰却在那里想事情,连到了也不知道,阑珊只要出声叫她。 回过神来的姝凰,脸上多了一丝寂寥,她明明对这个地方一点眷恋都没有,可是想到以后要离开的话,竟然生出了一丝丝的惆怅。 “多谢意琛世子的照拂。” 姝凰朝着意琛稍加作礼,才弯腰走下马车,意琛只是睁开眼睛看着,听着她忽然间变得生冷的语调。虽然不知道她在想着什么,但是既然这是姝凰的决定,他也不会去改变。 郡主府大门前,明亮的灯笼高高的挂在门前,有家仆手里拿着灯笼,来回走着,见到姝凰回来,顿时变得眉开眼笑。 他们从来没有遇到那么好的主子,对他们那么好而且没有多少要求,这样的好主子,实在是不多得。所以,他们对姝凰都很忠心,知道姝凰外出还没有回来,便自发的拿着灯笼,在门口等着姝凰回来。 “宋姑娘,你回来了?” “嬷嬷们煮了甜汤,在屋内等着你呢。” 大家围了上来,你一言我一语的说着,阑珊却在那里发挥着大姐的风范,虽然年纪不大,可是气魄却不小。 “都让开去,一群大男人凑到姑娘的身边做什么。” 阑珊没好气的把他们都拨开,然后拉着姝凰走进去,自家姑娘实在是太善良了,所以他们才会这样放肆,如果是在宋府的话,怎么会这样随便呢。 不过,也幸好,这里不是宋府。 阑珊虽然嘴里说着,可是心底却笑了起来,幸好这里不是宋府,那个地方和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冷冰冰的地方,白昼和黑夜一样。 巧妮正在和一群嬷嬷们在一起掐面粉,弄得像个脸猫一样;她虽然贪吃,可是却很少下厨,更别说弄出什么好吃的饭菜出来;如今却那么卖力,让姝凰觉得有些不寻常。 但是,和意琛周旋,已经光了她所有的力气,根本没有心思,却理会巧妮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姑娘,你回来了,我学着做炸饺子,待会让你尝尝。” 巧妮笑着说,一边努力的学着,她在这方面似乎有很不寻常的天赋,才一会就学会了不少。 “反正你第一个想要尝的人,不是我,那就算了。” 姝凰揉着肩膀说着,虽然无心去理会巧妮的事情,但是不代表她什么都不知道。 巧妮的脸蛋顿时就通红一片,那些老嬷嬷都是过来人,一看就知道巧妮这孩子是春心起了,在那里哄堂大笑。 姝凰叹了一口气,走进房间里,阑珊见状也连忙跟了进去。 “今天几号了?” “回姑娘的话,正月二十。” 阑珊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日历,轻声回答说道。 文玉离开,差不多一个月了。她离开的时间越长,就表示姝凰越危险,太后是何许人也,只要稍微有一点点的危险,都不会让文玉去涉足。 如果文玉不回来,那么什么都做不了。 “我修一封简书,你明日拿着我的名帖,带给文玉。” 姝凰想了一下,决定不再坐以待毙,和意琛越好的时间,没有几天了,而且二月二就是选秀女的日期,她不会再坐以待毙。 那些该由她来完成的事情,不会主动自己去完成。 “下一波,还是到三品官的闺秀了吧。” 姝凰一边修着简书,一边抬起头问道。 “是的。” “那么剩下的事情,就劳烦你办得好好看看。” 姝凰看着阑珊笑着说道,阑珊是一个喜欢担心的人,和她一样。所以她知道要怎么让阑珊安心下来,那就是给她很多事情去做,让她忙的没有时间来担心,那就最好了。 “是。” 果然,阑珊见姝凰交给她那么多重任,郑重其事的点着头。 阑珊接过蜡封好的简书以后,看着姝凰,有些犹豫,可是又不得不说,踌躇了一会,才开口说道:“其实,意琛世子也算是一个不错的人,他对姑娘你,算不上太好,可是却很真挚。” 要为一个曾经很厌恶的人说好话,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姝凰听了,却不以为然的抬起头,用俏皮的语气回答道:“我以为你很讨厌意琛,却想不到你也会为他说话。” 第二百九十五章 当收起温柔时 阑珊被姝凰这样说,脸上露出了不自然的表情,但是却也觉得自己没有做错。 当时,有温文儒雅的懋泽,有一心一意的长生,而意琛却像个处心积虑的坏人;她身为姝凰的贴身婢女,任何人都要在她的脑海里仔细审度一遍。 但是谁知道,千算万算,最错的那个人,才是最对的那个人。 “我不管从前的事,只要是谁对姑娘好,奴婢便愿意伺候谁。” 阑珊坚定的说着,也许从前她是做错了事,但是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姝凰;所以就算是再来一次,她也可以毫不犹豫的认错,然后继续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 “可是,对我不好的人太多,多到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有多少。” 姝凰苦笑一声,推开凳子站起来,从明天开始,有太多事情要忙,所以要早点睡。 无论如何,她都要文玉回来,回到郡主府,这是她能平安的筹码;如果文玉在身边,就等于太后也在身边,就算皇上对她有杀意,也要顾虑这一层关系。 只是如果按照接下来的顺序,太后在两年后会仙薨,只不过姝凰担心事情不会如她所料。 皇上对礼王府的铲除计划足足提前了六年,那么谁能保证太后会不会活到两年后。 五天后,她再次见到意琛,这不是在路上偶然遇到那么简单,而是约他在郡主府见面。她让阑珊送去的书简,已经过去了五天,可是依旧杳无音讯。 偌大的郡主府,让她一个人住着,还真的不好意思。 意琛是一个很准时的人,不会早到给主人家添麻烦,也不会晚到让主人家等。 姝凰坐在大堂内,眼睛盯着角落摆着的漏壶,那是古时候用来计量时间的东西,在指针快要接近约定的时间,堂内小厮跑了过来,弯腰作揖说道:“礼王府意琛世子求见。” 真是分秒不差,若非漏壶太大,没有几个人是搬不动的,姝凰真的以为,意琛他随身带着一个漏壶,看准了时候才走进来。 “让他进来吧。” 姝凰点了点头,今天的意琛,倒是学会了礼数,竟然没有硬闯,而是让人通报。 她来不及多做细想,意琛已经来到她的面前,意气风发,铮铮铁骨,一身玄色衣袍很是抢眼,腰间陪着镶玉宽腰带,把身材通通都显秀出来。 自从他继位了世子的头衔以后,就很少穿白衣裳,都是各种深色的衣裳,有时候是玄色,有时候是黛绿,有时候是宝石蓝。 这种深色的衣裳,无端给人一种很沉重的感觉。 “今天可没有硬闯了?” 姝凰抬起头,看着他笑了一下,可是意琛却没有如同往昔一样,回他一个笑意;而是一脸的漠然,找了一个距离姝凰不远不近的地方坐下来,看着她开口问道:“你找我来,有什么事?” 这么生冷的语气,让屋内温暖的气息也跟着冷了起来,已经是一月末,皇城这里的冬天来的迅猛而且强烈,可是过完一月雪水就渐渐融化。 意琛这个态度,无意就是觉得这个冬天似乎过得有些太快,想更冷一些。 “我只不过是来履行我们之间的约定而已。” 姝凰见意琛用这种语气说话,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可是处于本能的骄傲,她也用同样冷漠的语气回答。 “说来听听。” 意琛并不要介意,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然后捧在手心里把玩,茶是刚上的热茶,用来取暖最是合适不过。 “皇城内所有官员家里的姑娘们,我都请来小聚了一会,虽然算不上是全部人都来,可是但凡是来了的,也算是给面子我。” 姝凰幽声的说着:“纵使是我和她们无意成全交情,但是门面上功夫还是要做足的。” “拿一些女儿家的东西,就想要糊弄我?” 意琛并不以为然,他记得当初和姝凰的约定,也不是这些。他要的是取代懋泽地位的敬重和尊敬,只有这样,才会更加的行事方便,而不是希望让更多的闺秀痴般的认识自己。 姝凰料到他会这样说,轻蔑的冷笑一声,伸出食指指着意琛,轻声的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你们这种男人,总也看不起女子,觉得无非就是用来生子传宗接代的工具罢了。” 意琛并没有反驳她这句话,对于女人,他从来没有过多的想法。 在府上看多了后院的斗争,为了男人,为了子女,各种勾心斗角,总之有礼王妃在一旁,从小到大给他做着榜样,让他觉得,女人其实也都是那么回事。 所以往后如果要娶妻的话,千万不要取太聪明,太心狠手辣的,只要普普通通,不妒不忌,那就够了。 不过,天与意违,他看上的额姝凰,似乎一点都不普普通通,也没有不妒不忌。 这个女人,如果当真发狠起来,可不是开玩笑的。 总之,不管怎么说,都和他从前的期望,偏离太远。 “别以为官家小姐足不出户,就起不了任何作用,皇城内所有的消息,哪一件不是通过她们来传递的;我可没有忘记自己的义务,在宴席上毫无保留的夸奖你,这些话,估计也早就在各个府邸传开了。” 姝凰慢悠悠的说着,若非是和意琛有约,她才不会费尽周折各种赴宴,要知道举办一场宴席,可没有那么简单。 如果一点用处都没有,她怎么会费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呢。 这些精巧的事情,也只有女儿家细腻的心思才会察觉得到,这些男人,总是想着要办大事的,对于细节总是忽略。 “所以呢。” 意琛有些意外,他是一个自负自傲的人,即便这么多年来,成为影子也只不过是他心甘情愿而已;这样的一个人,是断然不会想过,要利用女儿家去完成他的计划。 可是,姝凰可却不是大丈夫,真正的君子,对她来说,只要有用的人那就可以去利用,和女儿家没有关系。 这也许是她即便没有意琛那么有能耐,却又不会输他的理由吧。 “所以说,你所看不起的,未必会比你的那些正儿八经的差。” 姝凰微微扬起下巴,她就是要让意琛知道,红妆未必比大丈夫差。 意琛的目光从她神采飞扬的脸上移开,用一种自己都不曾察觉到宠溺无奈说道:“好听的话,谁都会说,我要的是结果,你却给我看过程;谁知道你做了那么多事情,是否真的如同你说的那样好呢。” 今天的意琛,似乎格外的难说话,不管说什么,他都能挑刺。 姝凰微微眯起眼睛,自从倾醉楼回来,过了五天之久,这五天她都忙着各种宴席,根本没有去招惹他更没有去招惹其他人。这个男人,是生着哪门子的气呢? “反正,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姝凰倔犟的说着,她没有做错事情,那么就由不得任何人对她甩脸色,指着她的不是。 “一个月期限已经到了,你什么成绩都没有,所以我们之间的交易就取消吧。” 意琛似乎不想和她多说话,放下一直握在手中的茶杯,站起来打算往外走。 姝凰见他要走,连忙站起来,她自然有自己的计划,想要在一个月内身份拉高到懋泽二十余年经营起来的形象,这根本就是痴人说梦话。 她已经用了最快捷的方法,成效自然是要慢慢来才行,意琛是一个谨慎稳重的人。怎么可能因为一个月办不到就是去耐心呢,实在是太可疑了。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意琛不帮她的话,二月二的选秀女,难道她真的要用身体躺在车轱辘之下吗? “等一下。” 姝凰追了上去,挡住他的去路,看着他说道:“就算你否定了我的成果,可是好歹也有辛苦费吧。” 她和她的交情,虽然算不上到了生死交付的地步,可是也不是那种浅尝辄止;凡事有商量,而且,好歹也算是亲过的,应该有话好好说。 “我认识的宋姝凰,什么时候开始,学会了这般耍无赖?” 看来,意琛对她,是没有往昔的那种耐心。 “是你从来没有看懂过我。” 姝凰依旧不肯把手放下来,她努力了,那就该有褒奖,这是最起码的事情。 “宋瑜已经没有能力和你争什么了,从你九岁开始,只要是和她有关的事情,你都要去阻挠;如今,她想要入宫,你也想阻挠吗?” 意琛如果不感情用事的话,说出来的话,本来就是很伤人的。 姝凰抿着嘴唇,有太多的事情,她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也解释不了;但是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是没错的,那就足够了。 “我只要听你说,帮还是不帮,其余的废话,我不想和你说。” 皇宫是她疼痛的记忆,她如果想要抹掉这一切从来的话,宋瑜连进宫的资格都没有,如果不破坏这条既定的路。宋瑜依旧会被皇上利用,到时候出了什么岔子,她根本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第二百九十六章 他送她的大礼 意琛知道她对瑜的成见很大,却不知道这对姐妹因为什么事,闹成现在这个样子。不过,她看着姝凰眼里的恨意,这可不是一般的抢了一件好看的衣裳,或者是在背后说一句坏话的那种恨意。 他从来没有见过,恨一个人,可以露出这种神情。 不管姝凰和瑜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意琛都觉得,这一切都不是姝凰的错,无论她做了什么,都不会是她的错。一个做错事的人,是不会露出这种神情。 “我们之间的交易,你没有完成,但是不可否认的是,你有努力过,所以我就当完成一半吧。” 意琛虽然没有明说,但是谁都听得出来,他这话是什么意思。对于这个执拗的女子,意琛还是没有办法做到完全不管不顾。 姝凰放下手,其实她不是不可以去找别人,或者是动用别的办法,既然有能力把全皇城权贵家中千金都请到府上做客,那么在选秀上动一点小手脚,并不是困难的事情。 漏掉名字,或者在送选的时候出现小小的纰漏,或者是教唆瑜去做一些皇上和太后忌讳的事情,都不是难事。 但是,她没有去借助任何人的力量,而是只要意琛的。 姝凰其实和意琛一样,也是自负自傲的人,如果可以的话,她绝对不会轻易去请求任何人。如果一定要请求别人的话,那么这个人也必须是她认可的人,比如意琛。 “我不会出手帮你,对我来说,宋瑜也许有负于你,但是却没有负于我。” 意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或者你可以亲自和皇上说,他的妃子,他有资格知道;而且,你不是要带文玉回来吗,也一同去做吧。” 他总是知道姝凰要做什么,也知道姝凰在顾虑什么,既然如此,那么就一次性去解决吧。 姝凰不料意琛会这样说,但是他也就这样说,才变得像他。从来都如同影子一样的意琛,是绝对不会帮别人把事情都办得妥妥当当,他只会指点路途,要怎么走下去。 “我会给你入宫的借口。” 他说着,从怀里拿出一封拆开的是书信,上面的字迹不是意琛的。 姝凰狐疑了一下,接过去粗略的看了一眼,震惊于里面的内容,却又不知道这是谁写的。 “你会凫水,自然也应该了解,再平静的湖面,下面都波涛汹涌;皇上作为船上的渔人,虽然不会轻易下水,但是对水里的波涛汹涌,比谁都关心。姝凰,你不会不明白的吧。” “希望这件事,不会对你牵连太多。” 姝凰收好书信,抬起头,轻声说着,瞥见意琛脸上的血痂已经开始脱落,如果处理得当的话,应该不会留下什么伤疤。 她想要伸手摸一下,留在脸上的血痂,是怎么样的。 虽然说男人不是靠着脸蛋去闯天下,可是美男子的脸上留下伤疤,到底还是一件让人难过的事情。 多可惜呀,如果能处理得当那就好了。 但是,她伸出去的手,还没有碰到意琛的脸,就被他轻易的躲开。 “如果没有什么别的重要事情,我就不打扰你了。” 依旧是那么生冷的语气,仿佛前些天的相处,都只不过是姝凰一时想象出来的幻觉而已。她的手难堪的停留在半空中,不管是继续伸出去,还是收回来,都显得很是不知所措。 最后,姝凰还是把手收了回来,自嘲的讪笑了两声,或者从一开始就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而已,和谁都没有关系。 “世子爷,慢走不送。” 姝凰朝着他压胯,做了一个礼数,才轻声说道。 意琛已经为她做到了这一步,对于一个只是携手合作的伙伴,他已经做的够多,实在是不应该再要求什么。 其实,认真说来,她也不是什么好女人,一开始想要刻意保持距离的人是她,那么如今意琛做到了保持距离,她又有什么不开心的权力呢。 上一世,她没有任何有关意琛的记忆,那么就说明,在意琛的身上,肯定还会发生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她绝对不能掉以轻心。 等把身边的事情办好以后,她让人拿着名帖到宫里请名,皇上可不是任何人想见就可以见到的,而皇上想要向她问话,也并没有召她入宫,而是利用赏赐的名义;足可以看得出来,皇上并不想让人觉得他们之间的关系,太过于熟悉。 因此,姝凰一等又是五天,到了选秀的前夕,她才允许入宫面见皇上。 这一次,姝凰并没有在偏殿等太久,她已经等了五天,没有时间再等下去。 而皇上的心情似乎很好,谈话的地点也不在御书房,那个阴霾而且充满了诡计的地方;而是换成在凉殿内,何谓凉殿,其实就是一个很大很大的凉亭,里面足以容纳好几十人,布置的很是华丽,周围有透明的纱帐,还有卷起的珠帘,坐在里面,不受风雨吹打,却可以饱览四处的景色。 姝凰低着头,任由小太监把她带到凉殿处,她才抬起头。只有皇上心情好的时候,才会来这里。她曾经陪着主子来过一次,可是却没有靠那么近,因为皇上在这里的时候,并不喜欢有过多人陪着,于是主子便让她在一旁等候。 谁料今生,她却可以堂堂正正的立足在这里。 “姝凰见过皇上,愿皇上龙体安康。” 少不了的,依旧是这样客气的场面话,皇上只是点点头,指了一下一旁的椅子说道:“这里不比书房,不需要多加拘礼,坐着说话便是。” 姝凰也没有过多的推托,难道有椅子不做,非要站着才舒服吗? “皇上今日心情舒畅,像是有开心的事情,容姝凰稍作猜测,是为了后天的选秀吗?” 姝凰正是为了这件事而来,所以直奔主题,不愿做任何拐弯抹角。 皇上听了,眯着眼睛打量姝凰一番,笑了一下说道:“你倒是很懂朕的心思,如若你不是许了人家,朕还真的想,让礼部把你的名讳加上去。” 第二百九十七章 绵里藏刀 姝凰听到他这样说,当场愣在那里,毫不掩饰自己的惊讶,这种事情,无论是谁听到了,都不会笑得出来。 皇上的岁数和礼亲王差不多,做她的爹都嫌大,忽然间说出要那她为妃的话,无论是谁,都不会觉得是一句笑话。 天子是会这样说笑的人吗? 皇上把姝凰的神情全部都看在眼里,忽而一笑,继续说道:“朕只不过是和你小小的开个玩笑而已,这里不是御书房,不需要太紧张,一些笑闹的话,也不是不能讲。” 姝凰回过神来,心里暗自吁了一口气,忽然间就明白了皇上刚才说那句话意思,他是在试探她,一步一步,从任何方面,都是一种试探。 她不知道刚才自己的举动,在皇上眼里看来,到底有没有及格,或者她该娇羞一笑,还是义正言辞;不管是哪一种,此刻的姝凰,都没有办法去确定,对和错。 “是姝凰失态了,请皇上降罪。” 姝凰回过神来,用一种最为保险的话语说着。 皇上点了点头,端起手旁的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看着不远处的阳春白雪,语气轻松的问道:“你来找朕,找的这么急,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 一番无用的话语过后,总算是有一些有用的话说出来了,但是姝凰却忽然安静,不想说了。 眼前这个中年男子,仗着自己是天之骄子,生杀大权掌握在手中,就可以依仗着自己的喜好去做任何事情。 但是,他却不知道,眼前的姝凰,却不在他的生杀大权之内。 上一世,他虽然可以轻易的剥夺她的性命,可是她却有了再来一次的机会;所以,从阎王殿爬回来的人,即便是面对着皇上,也从来没有害怕的感觉。 “早些天,宋大姑娘到我的府上来找我对峙,大意是因为殿阁大学士府上的赵姑娘,忽然间不想嫁给宋公子;宋大姑娘觉得是我在从中作梗,于是对我耿耿于怀,大闹了一番。” 姝凰慢悠悠的说着,她的声音虽然很轻,可是每一个字都很清楚,绝对不会让人漏掉一个字,或者听不清楚,而产生歧义。 “我寻思着,如今的身份可是皇上钦赐,所做的每一件事都必须要体面好看才行,出了这种事情,我想了很久,觉得必要向皇上说清楚。” 她说完,抬起头来,偷偷打量着皇上的脸色。 果然,当姝凰最后一个字落下的时候,皇上的脸色,很是不好看。 他留着姝凰在身边,可不是为了想要听她说这些家里长短。 “宋大姑娘也曾经是你的姐姐,她不会无故怀疑你,如果有什么矛盾,当面说清楚便是,这些是不需要和朕说。” 皇上压抑着火气,自从他登基到现在,谁敢在他的面前,说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就算是皇后,到了皇后的宫殿,也只不过是细细的说两句。 可是,眼前这个女子,却因为这种小事,就递了名帖?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到底是真笨还是假傻。 姝凰不理会皇上的话,依旧用慢悠悠的语气说道:“姝凰原本也是这样想的,不是什么大事情,不敢惊动龙颜,但是我的身份是皇上钦赐的,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不敢有任何丝毫的差池。” “我已经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如今住在郡主府也没有一个可以担待的长辈,对我谆谆教诲;从前文玉郡主和云锦姑姑还在府上,对我的所作所为,还是会教导几句,如今文玉郡主进宫差不多月余,我一个人住在郡主府,实在是拿不了主意。” 姝凰虽然说了很多的话,可是因为她说的悠然,即便是一大段,却也不觉得不耐烦。 她说完以后,顿了一下,看着皇上的脸色。 这不就是皇家的坏习惯么,总喜欢让人在偏殿等,一等就是大半天;又或者故意接到名帖,一连甩个好几天都不搭理。 既然是这样的话,姝凰也来一个欲擒故纵,她知道皇上想要知道什么,但是她就是不说;谁又能奈她何呢,自从御书房里,皇上对她说,可以有一个很好的交易开始,她就开始逐渐占着上风。 正所谓,谁主动了,谁就输了。 “母后身体违和,文玉这丫头在皇宫里陪着母后散心,也让她开心一下。” 皇上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姝凰说了那么多话,可是没有一句是他想要听到的。这个女子,到底有多蠢,难道他钦赐了身份,还赏了那么东西,就真的只是想要封一个诰命那么简单吗? 不过也好,既然是为他所用,太聪明的人,反而不好控制。 “皇上这样说,我倒是想念文玉郡主了,郡主府是太后赏赐给她的,除了长公主以外,所有的公主郡主到了年纪,都要住在宫外;如今,文玉郡主长居皇宫,我倒是没有什么,只怕有些人开始颇有微词了。” 姝凰说着,露出一个担忧的表情,她要说的话已经说完了,再多说就显得啰嗦,只等皇上去定夺了。 其实,姝凰这些话,听起来杂乱无章,却包含了两个目的。 第一,她要提出宋瑜,不管皇上对她的印象如何,选秀女只不过是想要充盈后宫,在政务之余有个舒心的去处,会闹事的人,基本上是不会选上的。 第二,她需要文玉这个筹码,文玉在宫里越久,她就越危险;所以,她要用悠悠众口来让皇上有多顾忌。 不过,她似乎有些低估了皇上的耐心,两人都不说话一段难看的沉默以后,姝凰忽然间站起来,朝着皇上作礼,说道:“姝凰不敢打扰皇上赏,就此退下。” 正月里,哪有什么可以赏,有的只是雪罢了。 “你还有话没有说吧。” 皇上见她要离开,锐利的眼眸抬起来,忽然间说了一句。 能成为天之骄子的人,不管是用什么手段登上皇位的,如果没有过人的本事,这个位置是不会坐的下去的。所以,他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姝凰这趟来不会那么简单。 第二百九十八章 不知名的奸细 姝凰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这一场博弈,看起来像是很危险,因为她要面对的是掌握着生杀大权的男人。 但是,一次次较量下来,她已经能逐渐摸透皇上的脾气,只要是对他有利用价值的人,就可以提出要求,只要不那么过分就行了。 如今,她就是那个有利用价值的人,如果不善加利用的话,就真的对不起自己,对不起意琛了。 皇上的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他看着姝凰,如果不是还有一点用处,而且是唯一能安排在意琛身边,而不被怀疑的女子,他怎么一再忍让呢。 等解决了礼王府以后,宋姝凰也不必留下来了。 “嗯。” 姝凰想了一下,歪着头略微皱着眉头,看样子就好像在很艰难的回想着什么事情。姝凰很会演戏,这些都是她在宋府学到的,因为宋府的人实在是太会演戏,上一秒钟还好好的,下一秒钟就变脸,如果不学一点,还真的对不起自己。 “若非是皇上提起,姝凰还真的忘记了。” 姝凰说这着,抱歉的笑了一下,看起来是那么的人畜无害,就好像普通的小女孩一样。 毕竟,姝凰也不过是及笄刚过,一个十五岁的女子,可以做什么呢?如果是那些侯府的千金小姐,也只是懂得装扮自己,在爹娘面前撒娇,然后心仪着自己喜欢的翩跹男子而已。 所以,这便是姝凰很好的保护色,只要她肯装,就没有人会怀疑,她能有多大的城府。 说完以后,姝凰从怀里拿出意琛交给她的书信,递给一旁的太监。 想要交东西给皇上,是不可能亲自递交的,必须要贴身伺候的太监检查以后,才会交到皇上的手中。 她就这样站在原地,看着皇上打开书信,把最后一个字看完;这下脸色,就真的如同暴风雨前夕的黑云滚滚了。 姝凰是聪明人,刚才如果说还可以和皇上对着说两句话,那么现在她就很明智的选了闭嘴,一句话都不去打扰。 其实,那封书信不是意琛写的,他不会为了帮姝凰,把整个礼王府做抵押,但是他却是收件人。 书信是朝中一名三朝元老写的,虽然不过是从二品官,可是却在朝廷里占据着很重要的地位。而信上的内容,大概的意思是,知道太子结党,就是想要除掉礼王府,所以力举意琛,作为三朝元老,当年的事情可是很清楚。 他认为,礼亲王更加有资格去当帝王,换句话说,那就是意琛原本该是太子。 这种书信,如果落在他人的手中,这位三朝元老,只怕是老不得善终。对于自己拥戴的人,意琛可以毫不犹豫的出卖,只要能完成想要做的事情就行了,他可以利用任何人,受到所有人的唾弃,也在所不惜。 “谁给你的!” 皇上把书信中中的摔在地上,大声吼着,一旁伺候的太监宫女们都纷纷跪在地上,不敢抬起头来;只有姝凰站在那里,不曾过一下,上一世她身为奴婢,跪过太多人,这一世,她不想再跪任何人。 “我在意琛世子的书房里,偶然拾取的。” 她不紧不慢的说着,既然接下来都是谎话,那么就不要说太快。 她最近这段时间,去过礼王府,也去过意琛的书房,所以就算是捏造谎言,也是很成功。 “我不知道它有多重要,但是但凡是涉及到意琛世子的事情,我都觉得,需要向皇上说明白。” 其实姝凰不是没有担心,在拿到书信的五天里,她一直都在担心,如果交给了皇上,到底会发生什么事。 不过既然是意琛亲手给她的,依照那个男人的本事,他可以这样做,就可以善后;所以姝凰才放心的,把书信交到皇上手中。 “很好,真的很好,你们一个个的,都是有本事的人,明着暗着来反朕了。” 人在极怒以后,反而会笑起来,皇上哈哈大笑起来,可是这个样子反而更加的吓人。 “朕的好儿子,竟然也会帮着朕做事了,是谁告诉他,朕要对付礼王府?” 皇上抬起头,一脸凶狠带着杀意的看着姝凰,这种事情,姝凰怎么会知道;皇上对礼王府有杀意,尚在筹划之中,也只有少数的几个心腹知道。意琛部署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会知道多少,但是为什么太子会知道,那就不得而知了。 “太子愿意为皇上分担,是一件极好的事情。” 姝凰轻声的说着,觉得有些不对劲,可是哪里不对劲,却又说不出来。意琛这种人,连天都敢逆,做事绝对不会只是考虑一个方面。 从这封信可以看得出来,他和那位元老大人,并不是第一次通信,既然有好几封信可以选择,那么为什么单单选择了这一份。 “好事?” 皇上重复了一句,猛地点头,不停的说道:“是好事,怎么会不是好事呢,朕的好儿子,懂得为朕分担了。” 他说着,大步往前走去,一脚才在书信上面,也不管姝凰还站在身后,就这样离开了。 姝凰站在原地,看着原地的背影,地上的太监和宫女们还是不敢抬起头来,他们从来没有见过皇上这么生气,说出这样的话出来。 既然主角已经离开,那么她留在这里也没有多大的意义,看风景么,这些消融的白雪有什么好看的呢,吃这里的精致点心,郡主府也有厨子,不比这里差。 她走过去,捡起地上的书信,随手丢到火盆里,看着火舌卷起书信,燃成灰烬。 “你们都起来吧。” 她转过身,面无表情的看着地上的人,轻声却不缺乏威仪的说道:“虽然没人说什么,还是要好好的管一下自己的舌头,今天在这里发生的事情,如果透露出去的话;刚才皇上的态度你们也看到了,绝对不会是两句责罚就能混过去的。” 说完以后,姝凰大步离开,可是走了两步,觉得说的还不够清楚;她并不在乎这里的人生死,天下那么多人每天都要死去,她能关心多少呢? 但是,她却不能不去在乎如果这些话传出去的话,会影响到多少人。 “或者你们死了无所谓,但是想想你们宫外的家人,只怕也逃脱不了关系。” 这句话,是姝凰加上去的警告,她不要可能没有人说,而是要百分百没有人说出去。 后来的事,一切如姝凰所愿。 她不知道意琛给她的那封书信到底有多重要,但是二月二那天,她派了人守在宋府门口前和宫门前,都没有看到宋瑜离开宋府的行踪,也没有在宫门那里看到宋瑜的身影。 此刻,她应该在砸着东西,狠狠的泄愤吧。 姝凰无聊的想着,用手托着下巴,二月二果然是春意的将来的日子,她抬起头,看到窗边的树枝隐约有了绿意。 明明是生命的迹象,可是姝凰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她向皇上提出的两个要求,如今完成了一个,还剩下一个,看什么时候会完成呢。 巧妮和阑珊两人在外面轮流打探消息,因为姝凰并没有明说要打探什么,所以只要她们稍微听到一点风声,就回来说上一通。 比如,哪家的千金选上了秀女,又比如哪家的千金被刷了下来,正在府上闹着脾气;还又如哪家的府上,今天生了一个大白胖子等,都源源不断的传了过来。 巧妮和阑珊忙乎了一整天,把所有能派出去的人都派出去,只要是消息,都带回来。 但是,姝凰只是面带笑意的听着,却不发表任何意见。 直到阑珊实在是忍不住了,在一旁问道:“姑娘,你到底想要我们打探什么消息,直接说出来我们去打探就好了,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是大海捞针。” “继续就好了。” 姝凰却只是笑笑,仔细听着来人报告,这件事是她和意琛之间的事,她不想让阑珊额巧妮牵扯进来,多一个人知道只会多一份危险。 半夜,姝凰想要知道的消息,终于来了。 巧妮急匆匆的跑进房间,不顾姝凰睡着了,也把她叫醒;因为姝凰说过,如果有任何消息,就算是睡着了,也要把她叫醒。 “姑娘,这个有件事。” 巧妮急匆匆的说着。 姝凰揉着眼睛,她开始后悔,不该让巧妮再大晚上把她叫醒了。 “说吧。” “礼王府大半夜着火了,把一个院子烧起来,不过幸好只是一间普通的杂物间而已。” “杂物间?” 姝凰刚刚睡醒,脑子还没有转过来,等她转过来的时候,愣了一下,意琛的书房,也是一间普通的杂物间。 而且,她曾经和皇上说过,她的书信,是在意琛的书房里无意中找到的…… “什么时候着火的,谁先发现的,现在情况怎么样?马上去给我好好的调查一下,然后回来和我说。” 姝凰的睡意顿时全失,两件事综合起来,只有一个解释,那就是礼王府里有皇上派过去的奸细。 意琛有危险。 第二百九十九章 谁都不简单 一整晚的时间,姝凰都没有再睡,各种消息不断的传过来,可是都是没有多大用处的消息。 火在半夜被打更的更夫发现,因为是冬天,到处都很干燥,备用水缸里的水都结冰了,打井水根本来不及。 意琛的书房,瞬间烧成灰烬,什么都没有留下来。 至于起火的原因,大家都找不到头绪,也就只当是风干物燥,吹落了煤油灯,引起的火宅。因为没有人受伤,于是扑灭了火以后,大家就逐渐散去,等天亮后再收拾。 但是姝凰却放心不下来,又不能亲自去看,只好叫人一直注意着,有什么异样就马上回来报告。 冬天干燥很容易起火,大户人家更是难以避免,在旁人看来也不过是一件寻常的事情那个,她却觉得这一切都是她的错。 才不过在皇上面前,说了书信的来源,马上就起火了,着真的是巧合吗? 她坐在桌子边,双头撑着额头,第一次感觉到肩膀上背负的重担;她的一句话,甚至可以决定别人的生死,就算是无心的一句话,也很危险。 要是那一天,她在皇上面前,稍微说错一个字,只怕今天听到的消息,不会是简单的书房着火那么简单。 她和意琛两人,真的斗得过皇上吗? 姝凰坐在桌子上,看着窗外的太阳缓缓升起来,刺眼而耀目。 “姑娘,既然你那么担心的话,就去看一下吧,我们只是在外围打听消息,终究是不够真切。” 阑珊见她一宿没睡,知道她心里担心,只好轻声说道。虽然姝凰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任何关于意琛和皇上的事情,但是姝凰来反在两人之间,多多少少也能猜出一点端倪。 “继续打听消息,小心一点不要暴露身份。” 姝凰深呼一口气,她知道这不是简单的走水,既然礼王府有皇上的眼线,那么谁能保证郡主府没有呢。 她要是贸然去礼王府,那不就是告诉所有的人,她真的很在乎意琛,一个女人既然能在乎一个男人,谁会相信她会潜伏做奸细,害这个男人呢。 因此,她绝对不能出现在礼王府,为了自保,也为了保住意琛,不能让皇上起疑。 “是,我知道了。” 既然姝凰已经这样说,阑珊只好听令去办事,仿佛再也回不去从前,三个人在普华寺的时候,那段无忧的日子。 如今走的每一步路,都如履薄冰,稍微不深,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阑珊,你要小心点,告诫巧妮也要小心点,如果一旦有什么异常,先想办法全身而退。” 姝凰抬起头,看着阑珊说道,她做那么多的事情,就是为了保护身边的人,如果她们出事的话,她这些努力,有什么用处呢。 “姑娘放心吧,别看巧妮平时冒冒失失,其实她心思很通透。” 阑珊安慰了她一句,笑着说道。 其实巧妮只是在姝凰的面前,才会这样大大咧咧,很多细节都能看得出,她是一个心思通透的人。 祥嫂当初选她在姝凰的身边伺候,依照祥嫂那么疼爱姝凰,帮她选的婢女,绝对不会差到哪里去。 而且,当初桂嬷嬷在茅厕堵住阑珊的时候,巧妮也能很快判断应该怎么做,化险为夷。远的不说,就是最近发生的事,那次姝凰把纸条塞给巧妮,只是对她说了一声,想要倾醉楼的烤鸭。 她心思一转,马上就能想到,姝凰的纸条要交给谁,这些是她都做的十分妥当。 “我知道。” 姝凰柔柔一笑,她虽然有时候很无奈的想着要换一下婢女,方能显得她身为主子的威仪,不过如果真的要她换的话,她还不愿意呢。 阑珊出去没多久,姝凰趴在桌子上,沉甸甸的睡了过去,每到冬天她的身子都不大好,似乎很是惧冷,每年都要病上几次。 但是这个冬天却异常的健康,姝凰知道不是自己身子变好了,而是今年发生了太多的事情,让她连生病的时间都没有。 可是不等她谁沉下去,就听到一阵急匆匆的跑步声,抬起头,看到巧妮哈着白气,一溜烟的跑进来。因为太过于着急,绊倒门槛,直接扑到地上,连滚两圈,滚到姝凰的脚下。 “其实,我也没有那么着急。” 姝凰看着她,讷讷的说了一句,这样冒失的丫头,也幸好是跟在自己的身边,如果是别的严厉主子,还不知道要怎么惩罚呢。 巧妮撞得眼里溢满了泪水,但是却来不及喊一声痛,抬起头看着姝凰说道:“姑娘,除了礼王府走水以外,还出了一件大事。” 能让巧妮这样着急,肯定是一件不小的事情。 姝凰抬起头,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陆大人不知道做了什么事,得罪了皇上,今天一早就有大批禁军把光禄寺卿府上团团围住,抓了很多人离开。” 只不过是一晚上的时间,竟然就做了那么多事情,看来皇上这个人,也是果断的人。他可以为了想要做的事情,可以蛰伏多年,但是一旦掌握了证据,就会马上出手。 其实陆大人根本没有做错什么,他只不过是效忠礼亲王而已,却被意琛出卖了。 而姝凰她,同样也是帮凶。 她捏着拳头,好一会儿后才抬起头,看着巧妮说道:“还有什么?” “看热闹的人很多,我在一旁听别人说,路大然三朝元老,这回也不知道做了什么事,竟然把禁军都惊动了,只怕是凶多吉少。” 巧妮继续说着,也许是因为这件事实在是死伤太多,多以她才会那么着急的回来报告。 “其实,姑娘你到底想要知道什么样的消息,已经一个晚上了,只要是外面有任何的风吹草动,我们都马上回来禀报。” 巧妮平时看起来是没心没肺,可是她心思可细腻着呢。 “姑娘,你想要知道的,就是礼王府和陆大人府上的事情,对不对?你好像早就知道,昨夜会发生很多事情。” “巧妮,原来你也不笨呢。” 姝凰轻声笑了起来,却没有回答,她看着大门口外面,一晚上都有人不停的走来走去,所以露出一条很明显的脚印。两旁都是皑皑的白雪,只有那里,刺眼的乌黑。 “让人把雪都扫了吧,看着刺眼。” 姝凰轻声的说着,然后看着巧妮说道:“你也忙了一个晚上,眼里都是血丝,去休息吧,昨晚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 看来,在她不经意之间,阑珊和巧妮早就长大,有了自己的心思;她以为她们会一直的单纯下去,才发生,在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真正单纯的人。 “阑珊还小,我一直把她当做妹妹,虽然她比我细腻沉稳,但是我也不是看不懂;姑娘你在担心我们,处处都为我们好,但是我们也担心姑娘,做的每一件事,也是为了姑娘好。” 巧妮少有的成熟模样问道,让姝凰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去回答。 “我看得出意琛世子他很保护你,但是他本身就是一个危险,再怎么保护你,也是在危险前提下的保护;我一直伺候在你的身边,从前的姑娘很无忧无虑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你总是有很多东西要想。” “我不管姑娘你有什么事情要做,但是如果是危险的事情,我不会坐视不理的;就算是违背你,我也要阻止。” 巧妮说完,面无表情的离开,这就是和主子说话的态度。 姝凰坐在椅子上,长长的叹了一口气,果然她的两个婢女都没有一个是省心的。 阑珊总是在她的耳边闹着,要帮她的忙,还以为巧妮是一个没有想法的人,才知道最是无忧无虑的人,才会闷不做声的做事。 她没有再去找意琛,也没有再去关心陆大人的事情,有些事需要避忌,正如现在。 一晃又过了半月有余,院子里的雪已经化去,露出难看的黑土。 看来,还要很久,才会长出青绿的草出来。 她要皇上做的事情,还有一件,所以她也按兵不动,等着事情完成。 只要文玉回来,她就有筹码在手上,到时候做事就不会缚手缚脚。 不过,姝凰她不确定,如果真的是这样,她是否可以像意琛那样心狠手辣,为了自己想要做的事情,可以出卖所有人,包括文玉在内呢? 如果有一天,真的要出卖文玉求自保的话,她会变成这样的人吗? 正当她胡思乱想着,管事嬷嬷忽然间快步走进来,管事嬷嬷已经五十多岁,还走这么快,真是让人担心她这把老骨头。 “姑娘,你快出来,郡主她回来了。” 才说曹操,曹操就到了。 姝凰抬起头,却没有预想的那么开心,甚至有一种文玉不回来就好了的感觉。 如果她一定要利用文玉的话,还不如当初,就不要结识她。 “我马上过去。” 虽然姝凰是这样想,但是已经回不了头了,只要往前走。她站起来,把头发拨到身后,跟着管事嬷嬷的脚步,一路往大堂走去。 第三百章 怀疑是避免不了的 几乎两个月不见,文玉倒是没有多少改变,如果硬是要说有什么改变的话,那就是长肉了,看来宫里的伙食真的很不错,有太后在一旁监督着,怎么能不长肉呢。 她见到姝凰走了过来,笑得眼睛都如同月牙一样弯了起来,扑到姝凰的身上。 姝凰可承受不住她的重量,更别说忽然间扑过来,谁都没有防备之下,两人一同跌倒在地上,惊得所有人都叫了起来。 连一直都很沉稳的云锦姑姑也惊讶的叫了一声,连忙走过去要把两人扶起来。 但是,文玉却不介意,压在姝凰的身上,哈哈大笑起来。 “姝凰,你比从前更加不堪了。” “滚……下去。” 姝凰只觉得腰都快断了,有一种养了大狗,很久不见被扑上来的感觉。等到仲良院子里的小黑长大以后,估计仲良也是这种感觉吧。 云锦姑姑已经走了过来,把文玉拉了起来,看着姝凰带着歉意的说道:“凰姑娘,你没事吧。” 姝凰勉强站起来,难道不知道她在冬天的身子是很虚弱的吗,根本经不起任何的折腾。 “多谢云锦姑姑的关心,我还活着。” 文玉不在的话,就显得很沉闷,可是她回来以后,就好像热闹过了头似的。 “不要拉着我嘛,知道我有多久没看到姝凰了,宫里都快把我憋死了。” 文玉扭着身子说道,还想要扑上去,却被云锦姑姑拉住动弹不得。 “不许讲死字,教你的礼仪,倒是忘得干干净净了。” 云锦姑姑还是那么严厉。 “我这是比喻,比喻知道么,他们都是这样说话的,我觉得这样很好啊,何必总是文绉绉的呢。” 文玉不以为然的指了一下下人们,一脸正色的说道。 可怜这些当下人的,知道云锦姑姑是一个非常严厉的人,如果被她知道,下人们私底下都是这样说话,而且还教坏了文玉郡主,就算不扒一层肉也要扒一层皮。 “文玉,你都这样说了,日后他们谁还敢和你玩啊。” 姝凰笑着在一旁坐下来,文玉离开那么久,回来也没有任何生疏的感觉,反倒是热闹了不少。 “总之,我觉得这不是坏习惯就成了。” 文玉依旧犟着脾气说道,她知道云锦姑姑是十分疼爱她的,所以才会有恃无恐。 “本来我是想着回来的,可是皇祖母的身体时好时坏,我也走不开;前两天她忽然间好起来了,还说要把我赶出来,所以我就回来了。” 文玉走到姝凰的身边,装可怜的说着:“你不会怪我把你扔在这里吧。” 从年三十家宴开始,到现在二月末,她都没有再见到文玉。不过却没有什么生气可言,文玉只不过是被蒙在鼓里,也是不知情的。 “那我写的那些书信……” “什么信?” 文玉抬起头,一脸的茫然,她在宫里住了差不多两个月,都没有姝凰的只字片语消息,所以才会以为姝凰在生她的气,一点消息都没有。 “没什么了,我说如果你再不回来,我就要写信给你了。” 姝凰面不改色的说着,看来她那些天写的书信,根本就没有传到文玉的手中。如果不是意琛给了她和皇上谈判的筹码,估计皇上是不会那么快就把文玉放回来。 她不相信皇上是真心在意文玉的安全,只不过是大臣之女,和皇上没有任何血缘关系,只不过是因为太后这层关系,才成为最受宠的郡主而已。 如果皇上真的把文玉当成是自己的女儿,就不会在太后死了以后,马上把文玉和亲番外。 “你不用写了,我回来了。” 文玉说着,揉了一下肩膀,苦恼的说道:“一早起来就收拾东西,快把我累死了,我可是带了很多玩意儿回来,也不知道你喜欢哪些,到房间里挑吧。” 她说完,拉着姝凰的手站起来,往房间走去。 姝凰倒也没有事情要做,和意琛那边也算是断了联系,既然文玉回来,那就好好陪着她吧。 文玉的房间,姝凰每日都让人去打扫,还时不时的插上几株鲜,以便驱赶没有人住的时候的霉味。 她这样做,是真心把文玉当做朋友来看待,那么无论发生什么事,她都绝对不会出卖文玉;意琛的坚决,是她所做不到的。 文玉让人把锦箱抬进来以后,把人都叫出去,然后关上门对姝凰说道:“你喜欢什么,就拿什么吧,这都是上好的宝贝。” 姝凰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这是上好的宝贝,鉴定宝物的本事,比文玉还要好。 “既然你都这样说了,我自然是不客气的。” 有谁嫌钱多,而且她现在几乎没有再去烟水行,根本不敢和长生之间有任何的瓜葛。所以,要多多的存钱在,这是很有必要的。 她伸手进锦箱里,几乎是没有挑,抓到什么就直接拿起来,放到一边。 文玉只是在一旁坐着看,眼睛眯成一条线,因为眯的太过于用力,所以反而让人觉得,她根本就不是在笑。 姝凰是何许人也,她从文玉把她拉进房间开始,就有些察觉,文玉这勉强的笑意。 “怎么了,是不是我拿的有些多,所以你心疼了?” 姝凰抬起头,看着文玉,打趣的说道。 文玉依旧眯着眼睛,可是嘴角却没有弯起来,这个神情有些凶。 “你在做着什么危险的事情,他们对你的态度,改变了很多。” 姝凰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谁都不会对文玉多说什么,可是文玉是在宫里长大的,察言观色几乎是还没有懂事就学会了。 “我一个小女子,能做出什么惊涛骇浪的事情呢,你想多了。” 既然他们都没有告诉文玉,那么为什么她要说,让文玉无端担心呢。 对文玉来说,皇宫就是她的娘家,太后就是她的亲人,现在姝凰和意琛联合起来,要对付她亲人的儿子。 这种事情,让文玉来做选择的话,实在是太残忍了。 “你真的没有骗我?” 文玉依旧不相信。 第三百零一章 谎话中的谎话 骗人这种话,姝凰可是很在行,就算是在皇上面前,也可以做到面不改色,对于文玉,更是信手拈来。 “我有必要骗你吗,再说我只是一个小女子,可以做到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让太后和皇上对我多加防范呢?” 姝凰说完,见文玉还是不相信,双手一趟,露出一个苦恼的表情说道:“莫不是上次高架灯的事,让大家心里都耿耿于怀吧。你知道的,当时是我救了皇上,肯定有好事者说三道四,才让你误会的。” 她说完,见文玉站在面前,不说话也不动,就是睁着眼睛看着她,好像看着她是不是在说谎一样。 “而且呀,前些天,皇上还赏赐了很多东西给我,比你这里的多多了,你要是喜欢的话,我拿给你看看。” 姝凰笑得人畜无害,任凭是谁,都不会觉得她在说谎。 但是这个谁,不包括身边的熟人,和感觉敏锐的人,而这个人就是文玉。 “你在说谎。” 文玉摇摇头,眼里更多的是无奈和担心,她虽然是在太后的保护下长大,可是能承受得起这份殊荣的人,莫不是有很强的判断能力才行。 “你对所有的事情,从来都不会在乎的,更懒得解释。我只不过是问你一句话,你却用那么多句话来解释。” 看来,文玉这也是一个坑,挖了一个坑让姝凰跳进去。 “真是败给你了。” 姝凰怔了一下,用手捂着额头苦笑了一声,正所谓物以类聚,就是这个意思吧,平时看着挺傻的人,其实都很有心计。 巧妮是这样,文玉也是这样。 “那我就只好对你说实话了。” 她看着文玉,只见文玉从一旁拉过一张凳子,坐在她的面前,等她继续往下说。 “皇上也许在怀疑我,整件事都是我策划的,虽然明着是封了我做诰命,可是暗地里却对我多加防范,不让你回来并非是太后身体抱恙,而是怕你回来有危险。” 姝凰慢慢的说着,脸色很凝重,就好像在说着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语一样。 “不过好在,真凶应该找到了。” “是谁?” 文玉从最初的怀疑,已经到了对姝凰的话深信不疑,马上就着急的想要知道,这个真凶到底是谁。 姝凰眨了眨眼睛,这是她说谎的特征,可是因为她长得实在是人畜无害,而且眨着大眼睛,只会让人觉得她更加无辜。 “半个月前,光禄寺卿陆大人被抄家,男丁全部处死,女眷发配边疆;然后你就回来了,也许这两件事,不会没有联系。” “陆大人,怎么会呢?” 文玉捂着嘴巴,不敢相信,姝凰今天给她的打击,实在是太大了。 “陆大人是三朝元老,德高望重的人,那是家宴,他怎么能进去做手脚呢?” “着我就不知道了。” 姝凰摇摇头,脸上的凝重气息,并不是装出来的。 面对文玉,她到了最后,还是没有说实话,而是用一个谎话,编织在另外一个谎话上面。 她对陆大人是有萧萧的愧疚,可是既然已经成为事实,那么陆大人对她的用处,就是用来实现其他的谎言。 反正谁都不是绝对善良的人,她从很早开始,就知道自己不是善良的人,那么就没有必要去刻意做这些善良的事情。 “怪不得皇祖母一直都说自己的身体不好,让我多陪陪她,可是我又觉得皇祖母的身体比从前好了不好。前两天,她忽然间就好了起来,还说不需要哦陪着,让我回来了,原来是这样。” 文玉已经完全相信姝凰的话,顺便也把所有的事情,都推理进去。 “姝凰,对不起呀,我竟然怀疑你。” 文玉看着姝凰,抱歉的说着。 “你的怀疑是理所当然的,就算是我,也会有这种怀疑的。” 姝凰宽容的笑了笑,既然太后等人都在刻意的保护着文玉,不让她知道更多的事情,那么她也想刻意的保护着文玉,这种龌蹉的事情,实在是没有必要让她知道。 “好了,我们不说这些,来看看皇祖母都赏了什么给我。” 文玉把烦心的事放在一旁,拉着姝凰的手,看着精美的赏赐。 姝凰却没有那么好的兴致,只是坐在一旁,笑着看,就好像一个局外人一样。她骗了阑珊,骗了巧妮,还有文玉,已经长生等所有人,她都一一的骗了过去。 生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之中。 只有意琛是真实的。 刚想到意琛,文玉就抬起头,好像想起某一件事似的,拍手说道:“还有不到十天,就是你和意琛的大婚呢,你知道吗?” 这句话,果然把一直沉思的姝凰吓到了。 她知道她被赐婚,一段跌宕崎岖的婚事,可是谁都没有告诉她大婚的日子。 “三月初六,你不知道吗,日子是皇祖母定下来的,应该早就送到意琛的手中,他都没有和你说起过吗?” 文玉奇怪的看着她,觉得她不应该什么都不知道才对。 “我应该知道。” 其实有端倪的,只是舒缓从来都没有去细想而已。那次到意琛的书房,可以说是火烧前最后一次到他的书房,意琛就问了很多关于亲事的细节,要怎么布置,怎么装饰等。 但是,那个时候,姝凰只是当做意琛在对她调侃,所以并没有放在心上。 现在想来,其实一切都是有秩序的往下走。 “什么叫做你应该知道,意琛也太过分了,连这种事情都不告诉你,哪里来得及准备。我要去拜托乳娘,她肯定会做好。” 文玉皱了一下眉头,成亲是大事,可是姝凰却爱理不理的,仿佛在说着别人的大事一样。 “他会把一切都安排好的,不用担心。” 姝凰柔柔的笑了一下,这是她自己都不知道的笑意,提及意琛的时候,才会露出来。 文玉看着她这个神情,了然的笑了笑,说道:“皇祖母好像很喜欢你呢,多次问我你的事情,而且呀,我还看过好几次,皇上到皇祖母的寝宫,说起你们的婚事。” “劳他们这么挂心,姝凰真是过意不去。” 姝凰轻声说着,站起来按了一下文玉的肩膀说道:“你这样赶回来也累了,好好休息一下,我让云锦姑姑准备一下今晚的晚饭,有好多有趣的事,要和你说呢。” “姝凰,我……” 文玉想要拉住姝凰,可是姝凰已经站起来,打开门走了出去。 她不过是个没有爹娘的孤儿罢了,却连婚事都要惊动皇上和太后,实在是太受宠若惊。 而这些只不过是开头而已。 按照这里的习俗,在大婚之前,男女是不能见面的,否则就会不吉利。 姝凰是死过的人,那些所谓的吉不吉利,她根本不在乎,但是意琛是否和她是一样的想法呢,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姝凰还是没有去找他,最后一次见面,意琛的举动已经很明显,他只想把姝凰当做一个陌生人,那么就遂了他的意思吧。 自从文玉回来以后,府上就热闹了很多,文玉和她都不喜欢责备下人,只要把分内事情做好的话,那就可以了。只有云锦姑姑很是严格,只要有任何事情被她看到是不妥的,那就要遭殃了。 府上的两个姑娘,每天醒来以后,主要的任务就是吃,吃饱了就是玩,玩腻了就是睡,周而复始。 其实,这也是寻常事,像她们这种身份的女子,不用去干粗活,也不用议政,在还没有嫁人相夫教子之前,只需要吃饱睡好就行了。 姝凰也跟着文玉这样没心没肺,整日在府上养肉,但是她心里却很清楚,她和文玉都在假装,只是谁都没有说破而已。 文玉是一个聪明人,那天的解释,也许能一时间骗的了文玉,可是仔细一想,还是有点不对劲。 她虽然未必能猜得出姝凰现在在做什么,但是却能知道姝凰在做着不能告诉任何人的事情,既然不愿意说,那么就不需要去问。 两人各怀心事,一直到了三月初五晚上。 如果不是云锦姑姑让人在府上大挂红幔灯笼,她还觉得一切都不过是假象,最终还是要走到这一步。 嫁衣已经送了过来,一如意琛所说的,是烟水行绣娘的手工,奢华无比,上面用金丝线绣了一层好看的金边,不管是不是行内人,一看都知道非富则贵。 就连见多识广的云锦姑姑见了,都不禁赞叹了起来。 除了凤冠霞帔,还有各种聘礼,把半个院子都堆满,看热闹的人围了好几层。 文玉坐在聘礼上,拍了一下说道:“想不到礼王府财力这么丰厚,这回可赚到了。” 姝凰歪着头,她不觉得礼亲王和礼王妃会理会这种事情,那么就说明这些都是意琛自己所出,真是深藏不露的男人。 “赚什么,我上无高堂也没有亲人,这些东西虽然是给我了,可是我明天就是礼王府的人,还不相当于是在我的手上过了一遍,又回到他的手中。” 姝凰比谁都清楚,意琛是不会做亏本的生意。 第三百零二章 他还是回来了 姝凰基本上一晚都没有睡,不是她紧张的睡不着,而是其他人紧张的睡不着,干脆把她拉起来,按在梳妆台前,各种变换着发髻的造型。 姝凰托着下巴,眯着眼睛打盹,明天还要做戏一天,难道就不能让她先补眠吗? 可是文玉和巧妮两人却显得很是兴奋,不停的在她的头上捣鼓,然后把她摇醒,拿着喜服配起来看一下,然后拆开又重来。 “闹够了吗,是不是要我把长发都剪光才行啊。” 在姝凰内吵醒的第三次后,她终于忍不住了,只不过是一个出嫁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再者她这个弃妇又不是第一次出嫁。 “姑娘,你要出嫁了呀。” 巧妮笑着说,手中拿着梳子,脸上是饱满的笑容,可是笑得太过于明媚,反而让人难过起来。 “这次,不会再有任何状况了吧?” 巧妮看着姝凰,虽然是笑着,可是语气里的担心却很明显。 “谁知道呢。” 姝凰却不以为然,天亮以后会有什么变数,事到如今真的有变故的话,意琛和皇上也会挡下来吧。 两主仆谈话间,东方的白日渐渐升起来,满意的发髻终于梳好,披上喜帕,她坐在床沿上;然后媒婆把她背到轿子上,一切都好像演练了数百遍一样,一点纰漏都没有。 甚至到了日后,姝凰再回忆起这一段的时候,什么都记不起来。 她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原本打算复仇的,可是如今却走上了别人安排的人生,真是讽刺可笑。 “世子妃,到了。” 轿子停在礼王府大门前,姝凰坐在轿子里,听着外面的人喊她,可是称呼已经改变了。 世上没有任何事情比她曾经最不愿意做的事情,就这样发生在她的身上,而且连拒绝的机会都没有。 她被媒婆背着,跨过火盆,就算头上盖着喜帕,看不到四周的情况,可是略微显得安静的四周,依旧有些不寻常。 好在,她从来都不曾对这场亲事有任何的期待,所以连想都没有想,跟随走进去,听着媒婆在一旁小声的说话。 “世子妃,请跨过门槛。” “世子妃,请走到这边。” “世子妃……” 姝凰始终低着头,少有的温顺,反正这一出原本就是演给远在皇宫里的皇上看的,所以做什么都可以。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仪官站在一旁,拉长声音说着,他的声音虽然不大,可是却很有冲击力,在场的所有人都听得清清楚楚,连角落都不放过。 姝凰低着头,只能看着意琛的靴子,也直到这一刻,才真真切切的感觉到,原来这就是出嫁。没有爹娘的牵挂和祝愿,也没有兄弟姐妹的依依不舍,同样的也没有翁婆的迎接和喜爱。 她就是一个跳梁小丑,为了一个可笑的理由,抛弃了所有。 “世子妃,我们进去吧。” 当所有的仪式都结束以后,媒婆在她的身旁低声说着,然后想要把她扶到珠帘后面。 从来女子都是低微的,成亲明明是两个人的事情,可是女子所扮演的角色,不过是刚进门的时候,让在座的宾客惊艳一番,然后完成所有的仪式,就被关在后屋里。 之后所有的玩乐,喝酒也好,吃菜也好,和朋友之间说笑也好,通通的这一切,再也女子没有任何关系。 她半个身子已经跨到珠帘后面,就听到身后一阵不小的喧哗声,她走进来的时候几乎听不到任何声音,可是等她快要走进去的时候,却这样喧闹。 那就肯定不是冲着她来的,那么发生了什么事? 她想要转过身,可是媒婆却把她拉住,依旧是在耳边小声的说着:“世子妃,可不要再出去了,我们要回房间了。” “闭嘴。” 姝凰冷冷的接了一句话,甩来媒婆的手,她想要做什么,那是她的自由,谁都阻止不了。一路上走来,媒婆像个苍蝇似的在她的耳边唠叨不停;她并不是逆来顺受,只不过是懒得反驳而已。 现在她想要站在这里,谁都管不着。 “世子妃……” 媒婆被她这个举动和声调吓到,也不敢再说什么,由的她站在珠帘后面。 在一阵喧闹声过后,一把尖锐的声音响了起来。 “泽儿,你回来了?” 礼王妃的声音,竟然可以这么尖,然后就是撞倒杯子跌落在地上的声音。 大喜之日,摔碎东西,可是不吉利的。 “三弟大婚,怎么能不参加呢。” 是懋泽的声音,温文儒雅,听不出任何情绪。 接着是礼亲王的声音,他怒不可赦的大口一声:“畜生,你还有脸回来。” 然后,就是一记耳光,接着又是礼王妃在一旁劝阻的声音,配着宾客们的窃窃私语,简直乱成了一团。 光是听声音,可判断不出什么。 姝凰一把把喜帕扯了下来,顿时眼前开阔了不少,早就应该这样做了,被那媒婆像个苍蝇一样在耳边嗡嗡嗡嗡,几乎要烦死。 “世子妃,你可不能自己掀开喜帕啊。” 媒婆被她这个动作吓到,尖声叫了起来,一旁跟着的阑珊和巧妮也被吓了一跳,她们知道姑娘是一个做事不靠谱儿的主,可是却也不能这么不靠谱。 原本相安无事的,却因为媒婆这样尖叫,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珠帘之后,姝凰的身上。 “真是一个蠢材。” 姝凰叹了一口气,无惧所有人的目光,抬起头来,率先看到的是意琛,和她一样一身大红喜袍,平时披洒在身后的长发全部都梳成了冠髻,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相反绷得紧紧的。 然后就是懋泽,他只剩一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贺礼,一贯温和的笑意。 特地挑这个时候回来,如果说他不是有心的,只怕谁都不会相信。 为什么就不能让她安稳一阵子呢,所有人都要逼她,一步一步,让她连喘息的机会都没有。 “我们进去吧。” 姝凰说完转身大步走了进去,反正对她来说礼王府很是熟悉,就算没有人带路也不会迷失。 第三百零三章 为什么要看他 礼王府的后院里,还有端着东西,脚步匆忙的婢女家仆,今天可是大日子,谁都不敢马虎,大家都是见过姝凰的样子。 所以,当看到姝凰一身大红喜服,手里拿着喜帕,大步朝着意琛世子的庭院走去时,都愣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阑珊陪在姝凰的身边,无论她做什么事情,都有自己的理由,所以做婢女的不该过问。 巧妮却在那里使出浑身解数,连哄带骗的把媒婆赶到一边去,终于觉得耳根清净了不少。 伺候在院子里的婢女见到姝凰走过来,都被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不敢说话。 其实从很多天以前,礼王府就沉浸在一种很可怕的气氛中,极度的压抑,好像多说一句话都会死无葬身之地的感觉。 还以为,意琛世子娶妻是一件喜庆的事,从前世子妃也在府上住过,看着性格是一个糯软的人,肯定很好相处。 可是,这种开心还没有持续一天,看着姝凰面无表情,而且没有人带领,甚至连喜帕都不披的走进来。 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不吓破了胆子,哪里还敢多说什么。 姝凰走在最前面,推门走了进去,房间里很是暖和,布置的很美,大红的帘幔,几乎要揉进心底。那一双龙凤对烛,更是摇曳着火光。 这原本是属于她的良辰美景,可是此情此刻,却显得那么讽刺,那么好笑。 意琛待她好,也不过是看中她在皇上面前的地位吧,一个可以传递消息而且不会出卖他的人,无论如何都值得下重本,难道不是吗? “世子妃,你为了是这样走进来的,她们呢?” 终于,有胆大的婢女上前,低着头在姝凰的面前小声的说着,她还以为姝凰是那个性格软糯的宋三姑娘,才敢上前问几句。 “前堂热闹着呢,我也不需要你们伺候,该干什么都去干什么吧。” 姝凰懒得回答她,挥挥手让她离开,既然全部人都只把她当做一个可以利用的笑话,那么她又何必要用一颗赤诚之心去面对呢。 懋泽为什么要选择今天回来,明知道这是她的大婚,就算大家都知道是假的,另有图谋,可是就不能让她稍微成为今天的主角,只是稍微的一天,让她觉得自己活着还有点存在感。 但是懋泽的出现,让她彻底沦为尘埃,今天所有人都只会记得,朱懋泽回来了,他失踪了好几个月,平安无事的回来了。 至于世子妃,她是谁? 把门关上,一直力挺姝凰的两人,才拉下来脸来。她们纵使是心里有气,可是在旁人面前,无论姝凰做了什么,都是对的,哪怕是杀人,阑珊和巧妮都会点头护着她。 当门关上来以后,才会细细问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姑娘,大红喜怕可不能自己掀掉,这样多不吉利啊。” 巧妮拉过姝凰手中的大红喜怕,作势要往她头上盖,但是却被姝凰挡住。 “行了,我头上的头饰还不够重啊,你想要把我的脖子压断啊。” 平日姝凰的装扮很是清淡,也不过是一支玉簪和头而已,她天生丽质就算没有这些外来的东西,也不减她美丽一分。 “快快,等姑爷来看到就不好了。” 巧妮还是拿着喜帕,要往她头上盖。 “姑爷?”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这小妮子改口也太快了吧,她听着都觉得别扭,巧妮这是多顺畅啊。 “对了,我们做奴婢的也不能再喊你姑娘了,要叫你夫人才对。” “夫人?” 姝凰的眉头皱额更深了,她的婚事在所有人的眼里,难道就真的成为了一桩好笑的事情了吗? “对啊,多显气派呢,身份一下子就上来了,是吗?” 巧妮还是锲而不舍的要往她头上盖,这是传统的仪式,哪有人自己掀开喜帕呢,这要是让意琛看到,能开心吗? “关我……什么事。” 姝凰揉着眉心,把巧妮手中的喜帕拿过来,一屁股坐在上面,抬起头说:“我从早上开始,就没吃东西了,到厨房给我找点好吃的。” 作为吃货,只是关心好吃的,所以巧妮没有太多想法,直接走了出去。自家主子是倔犟的人,她不愿意把喜帕往头上盖,就别想可以劝服她。 巧妮离开后,姝凰站起来把龙凤对烛吹熄,她讨厌蜡烛的味道,在冷宫里也看得太多了。 “阑珊,这里可不比宋府,不会暗着斗,连仲良身为公子,也不能幸免;你和巧妮说一声,以后在礼王府,旁人对你好,听着就是了,若是对你不好,百倍奉还都无所谓,我撑着一切。” 她能对这两个人做的,就只有这样了。 “奴婢清楚,绝对不会替夫人惹事的。” 阑珊看着姝凰,屈身做了一个礼数,转身走了出去,主子要做什么,已经不重要了;不要成为主子的绊脚石,那才是最重要的。 姝凰不知道外面大堂那里,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场景,是冷清的可以拍苍蝇呢,还是高堂满桌,热闹如同过年呢? 虽然姝凰猜不出来外面到底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但是她在房间里等到夜幕降临,也不见意琛回来。 喝死在外面了吗? 姝凰坐在床沿上,两条腿一翘一翘的,还没有想好意琛到底喝死在哪里,门就被推开了。 毫无意外的,走进来的人是意琛,因为姝凰早就吩咐下去,不想把她惹恼的话,就不要回来。 意琛一走进来,房间里就充斥着酒的味道,不用想也知道意琛喝了多少,但是即便是这样,他脚下的步子,也还是很平稳。 “怎么这么冷清,姝凰,你的爱好真的很特别。” 意琛走进来,抬起头看了一下,这个房间是他亲手布置的,就算有家仆婢女进来想要帮忙都被他轰了出去。 横梁上的帘幔,还有半月型的过廊上的喜字,都是他亲手粘上去的。 就连桌面上的龙凤对烛,也是他摆正后,点上的。 那些家仆和婢女们都在那里笑,意琛世子是一个很冷淡的人,有人在这里伺候了数年,甚至都没有见过他会笑。 他一定很爱世子妃,所有人都捂着嘴笑,原来冷漠的人温柔起来的话,给人的印象更加深刻。 不过,他亲手布置的一切,如今看来不但没有一丝温暖的感觉,反而在姝凰吹熄那对龙凤对烛开始,那些温柔就已经不复存在了。 “前堂很好玩吗,从中午到现在,喝的伶仃大醉。” 姝凰答非所问的说着,如果放在最初,她会为之感动吗,也许会,可是现在呢,她的心早就麻木了。 “大家都很开心呢。” 意琛抿起笑意,走到姝凰的身旁,随手拉过丢弃在一旁的喜帕,说道:“看来,我这一辈子,都没有机会再挑起喜帕了呢,真是失败呢。” 姝凰只是看着他,没有说话。 人生似乎有些不可思议,她最初见到意琛,是九岁那年,只不过觉得他是一个看起来比较早熟,比较有城府的小屁孩而已。 想要利用他,达到自己的目的。 谁知道多年以后,她曾经认为只是过客的小屁孩,竟然和他站在同一阵线上,还成为了她的夫君,真是可笑至极。 “阿泽永远都那么厉害,只要他出现了,所有人的目光都会聚集在他的身上。” “是吗?” 姝凰也跟着笑了一下,意琛的确说的没有错,今天她和意琛才是主角,可是懋泽忽然间的出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懋泽的身上。 “好像我无论做什么,都永远逃不脱他的影子,就算我是礼王府的世子,就算我是今天的新郎官。可是阿泽回来了,所有人都看着他,无一例外。” “无一例外?” 姝凰重复了一边,没有那么夸张吧,至少她就没有因为懋泽回来,而把目光都聚在他的身上,掀开喜帕,只是因为过度的震惊而已。为什么选择这一天回来而已,并不是因为这个人是懋泽。 “难道不是吗?” 意琛抬起头来,忽然间抓着她的手腕,厉声问道。 姝凰不知道他忽然间这是做什么,想要挣脱开来,不是好好说话吗,干嘛动手起来了。 “放开我,你想要做什么,懋泽回来是他惹到你了,不是我惹到你了,也该适可而止了吧。” 明知道她是容易淤青的人,还那么大力捏着,简直就是故意的嘛。 “为什么要看他?” 意琛盯着她的眼睛,语气里的愤恨几乎要掩盖不住。 姝凰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想要推开他,可是这个举动却反而把他激恼了。 “回答我,为什么还要看着他,为什么要自己掀开喜帕,就因为他回来了?” 意琛凑上去,两人的鼻尖几乎要相碰在一起,姝凰害怕两人凑这么近,这种距离,总会让她失去平时的冷静。 “我没有。” 姝凰好艰难的才吐出三个字,她知道那时候的举动有些失态,如果不是那个媒婆在那里唧唧歪歪,也不会那么冲动,只是现在说什么,似乎都解释不清楚。 第三百零四章 什么都没有发生 意琛却越发的生气,额头上的青筋一凸一凸的,为什么他就是赢不了,从小到大,无论做什么。 从前是他不争,觉得没有必要,等他想要为姝凰争的时候,却发现似乎已经没有争的能力。 “既然你放不下他,一开始为什么要逼他走,现在他回来了,你是不是很开心,是不是觉得后悔了,宋姝凰!” 当一个人妒忌发怒的时候,说出来的话,根本不能用常理来判断,他的眼里只有姝凰当时掀开喜帕,一脸吃惊的看着懋泽的样子。整整一个晚上,这个举动在他的脑海里挥之不去,不管喝多少都没有办法忘记。 天底下有那么多的男人,为什么姝凰偏偏要选择他们兄弟,难道这样好玩吗? 姝凰看着他猩红的眼睛,想要往后退,她害怕和意琛单独相处的时候,更害怕他异于平常的举动。 “你要我说多少次才肯相信,我没有,你喝多了,我让人去给你端醒酒茶。” 姝凰挣不开他,索性也不管什么礼不礼仪,抬起脚就朝着他狠狠的踢过去,醉酒的人最麻烦,不管你和他说什么,都没法讲理。 但是对付意琛,单单是用脚踢是没有用处的,在姝凰决定抬起脚的那一刻,她的重心就往后偏移,意琛只要稍微用力压了一下,很容易就把她压倒在床上。 事实上,他的确是这样做,把姝凰整个人都压在床上。 姝凰很不争气的,此刻没有多想什么风雪月的事情,只是庆幸床铺很松软,否则忽然间被推到的话,肯定会被撞得很痛。 “证明给我看。” 意琛把她压在身下,喘着粗气,哑着声音说道。 姝凰这才有些醒悟回来,她咽了一下口水,声音有些颤抖的说道:“朱意琛,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我们只是做戏而已,就算是玩笑也要有个度吧。” 她不相信,意琛会这样没有分寸,在她的印象当中,意琛是永远都不会乱了分寸的人,这个人肯定也不是意琛,和那天晚上意乱情迷的意琛,都不是她认识的意琛。 “你是选择我,还是选择懋泽。” 意琛却不理会她的话,眯着眼睛,把她的手反压在头顶上。比不过懋泽吗,他不这样认为,懋泽所拥有的所有东西都是别人给的,而他的所有是自己争取的。 没有可比性,他从来不输懋泽。 “都不选。” 姝凰看着意琛,离得那么近,一个男人俯身在自己身上,真是一个暧昧的举动,不管是谁看了都会羞得脸红。 如果自己不是有六年伺候在主子身边,看惯了这种风雪月,只怕她是一刻都待不下去要尖声叫起来了吧。 这种站在帘帐外面看着的感觉,和亲身体验,却根本不是同一回事。 在极度惊慌以后,姝凰反倒是镇定下来,别过脸去,不去看着意琛。 这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男人,活着简直是一种赤果果的炫耀,只要是女人看着他,都有种自卑的感觉。 姝凰已经作了回答,但是意琛却没有放过她,反而是有些疲倦的把头埋在她的颈脖上,一阵阵的酒气熏了过来,让姝凰都有种昏昏欲醉的感觉。 “姝凰,你从来都不知道,我做了什么你从来都不知道……” 意琛把头埋在她的颈脖上,喃呢的说着,净说着一些一些姝凰不知道的话。 “你喝醉了,我叫人进来。” 姝凰听着他的喃呢,一直提着的心眼,渐渐有些软了下来。意琛是特别的,对她来说,为什么这么耀眼的人,她却一点印象都没有,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错。 “我想你陪着我,就这样陪着我好不好。” 意琛依旧没有动静,他整个人都压在姝凰的身上,根本没有给她脱身的机会。 他如果不想要移开的话,姝凰也没有办法去叫人,她这样高傲的性格,才绝对不会喊人进来,看到她这么狼狈的摸样。 “我保证,只是让你陪着我而已……” 意琛的话语,变得很碎,碎碎念念的,根本毫无章法,再往后面姝凰已经听话不清楚他到底在说着什么。 姝凰推了即便,也么有办法把他推开,最后干脆作罢,随他去吧。 她也累了,昨晚上被巧妮和文玉烦了一晚,然后天不亮就各种仪式,又在房间里呆坐了几个时辰。 迷迷糊糊中,她好像亲了意琛几次,又好像是意琛亲了她几次,总之大家都不记得了,仿佛是因为刻意的放纵,所以怎么样都无所谓了。 后半夜,姝凰感觉到有人把她扶正,还给她盖上被子,旁边空缺了一个位置,无端清冷起来。 她想要睁开眼睛,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是内心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切都无所谓,最好不要醒过来,睡着的时候,什么都不用想是最好的。 “你永远不知道我在想着什么,你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那为什么不肯离开,到底是为了什么?” 迷糊中,姝凰感觉有人在看着她,然后说了很多话,都是一小段一小段,记不清楚;然后,一双大手覆盖在她的额头上,很暖。 她仿佛变回了很小很小的时候,有娘亲在身边照顾着,也是这样,有人坐在她的床头看着她,让她无端的安心起来。 “别走。” 姝凰转了一个身,拉住覆盖在她额头上的大手,紧紧的抓着,如同抓或者救命的稻草一样,成为孤儿前那点破碎的记忆。 可是,再好的梦,也会醒了,面对着尔虞我诈的尘世。 “夫人,你醒了,快洗漱,然后要去敬媳妇茶。” 睁开眼睛,巧妮做在一旁笑着说,阑珊站在门边,门是关上的。 姝凰一个激灵坐了起来,左右看了一下,偌大的床上,只有她一个人,好像做了一个奇怪的梦,醒了以后,只剩下她一个人。 “夫人……” 巧妮和阑珊虽然是黄大闺女,可是看着姝凰不曾换过的喜服和头饰,再多的疑问,就算不说出来,也明白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百零五章 礼王妃的刁难 “那就去吧,新妇可不能失礼。” 姝凰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一把扯下头上的凤冠珠,头皮生疼的感觉让她真切的感觉到,这并不是梦。 巧妮无声的帮她梳了一个好看的发髻,所有的头发都绾到脑后,不过是豆蔻年华,可是看起来却庄重了许多。 也不知道是意琛吩咐过,还是他们都畏惧昨天姝凰的神情,那些伺候的婢女们都在外院等着,谁都不敢进来,看到姝凰走了出来,连忙上去,小声说道:“世子妃,王爷和王妃都在大堂等着。” “嗯。” 姝凰睥睨的看了眼前的人一眼,抬起头往前面走去,她如果想要实施目的,那么一开始就要巩固自己的地位。 反正,礼王府无人敢动她。 昨天还看到的一片洋红色,今天全部都扯了下来,仿佛一切都不曾发生过一样,四下看了过去,一点红色都没有。 姝凰不禁在心里感叹,礼王府的家仆,似乎干活很是卖力。 在大堂外,意琛双手背在身后,看着姝凰走过来,他今天穿了一件浅色左衿,比起姝凰的艳色,在气焰上稍稍输了一点。 他见姝凰走过来,眉眼转了一下,然后笑了起来,伸手想要拉过姝凰。 姝凰是本能的回绝,但是看到他脸上深不及眼底的笑意,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夫君。” 咬着牙挤出两个字,姝凰把手搭在他的手中,两人缓缓走了进去,意琛曾经给过机会让她走,不过她拒绝了。 大堂里,坐着礼王府的所有人,正位上是王爷和王妃,侧位是韩贵妾,她因为是意琛的生母,所以也能占上一席之位。 懋泽坐在王妃隔壁,脸上挂着笑意,却显得阴森冷冷,何贵妾在一旁安抚着仲良,大清早就被叫起来还要坐在这里,仲良开始闹别扭了。 罗侍妾和两个庶出几乎没有任何地位的女儿,坐在一旁,这两个女儿年纪都比姝凰稍长,也到了婚嫁之年,可是因为礼王府忽然间出了那么多事,所以她们就被耽误了下来。 每个人都看着姝凰,各怀鬼胎。 意琛拉着她,走到礼亲王面前,跪了来,马上就有嬷嬷上前说着各种好听的话语,然后递上媳妇茶。 先是意琛敬了,然后是姝凰,一切都还算是平安无事。 然后在王妃这里,就出了一点小意外,意琛双手端着茶杯,王妃却没有马上接过去,她顺了一下发髻,又整理自己的衣裳,才慢悠悠的接了过去,也不喝,看着意琛,似笑非笑。 “意琛啊,想不到你也到了成婚的年纪,尤记当年,你养在我膝下,还那么小,我也只是当做多了一个儿子。如果当年我知道你会成为世子,那真的应该对你毕恭毕敬才对。” 话语里,满满的都是各种讽刺。 意琛却什么话都没有说,这种讽刺的话,他听得太多,犯不着生气。 到了姝凰敬茶,王妃倒没有让她端着茶等太久,不过刚接过去,顺势就撩翻,滚烫的茶水直接泼到姝凰的手背上。 就连一旁的嬷嬷看了,心里都抽了一下。 姝凰却不动声色,略微抬起头,看了嬷嬷一眼,嬷嬷这才回过神来,大喊一声落地开,碎碎平安后,马上又倒了一杯茶,递给姝凰。 她看到姝凰的手背红了一大块,如果不及时处理的话,只怕要长水泡感染。 但是如今姝凰不说话,王妃也没有提起,她一个做奴才的,哪里敢多话,只能当做看不到算了。 “请母亲喝茶。” 姝凰面不改色的说着,她一声不吭,让礼王妃连发作的借口都没有,接了过去重重的搁在桌面上。这个女人真的好多心计,礼王府所有的世子公子都被她耍了一个遍,礼王妃又怎么喜欢的去呢。 敬完以后,就到懋泽,懋泽只是坐着,脸上带着一贯的笑意,看了姝凰一眼,复杂的笑了笑,没有说话。 也就只有他才会那么顺当,到了何贵妾那里,脸色不比礼王妃好看,在何贵妾看来,姝凰就是一个贪图富贵的人。 倒是仲良,见到姝凰很是开心,站起来看着她说道:“衣服真好看,姝凰,我们去看小黑吧。” 他不理众人,拉着姝凰就想要离开,在这里坐了那么久,早就腻了。 姝凰对他还是很好的,害怕伤害到他所以没有挣扎,可是要真的跟着他走,似乎也不妥。 最后,是意琛拉住仲良的手,下了多大的手劲她不知道,但是仲良却是被他按在座位上。 “二哥,你要喊她弟妹,知道吗,弟妹。” 意琛看着仲良,很认真的说着,还强调了一遍,就算是仲良,他也不允许对姝凰无礼。都说男人大度,没有女人那么斤斤计较和爱吃醋,但是他们一旦计较起来,更为尤者。 “弟妹,弟妹?” 仲良奇怪的看着姝凰,又笑了起来,很是欢快:“姝凰改名字了?” 何贵妾见意琛按着她家宝贝儿子,连忙打掉他的手,把仲良护在怀里。 总有一些人,忘记了谁曾经伤害过她,总是记着后来对她好的人,图谋不轨;她很礼王妃,可是没有能力报复,只能恨着身边的人,只要谁不还手,她就能一直恶声恶气的对待。 所以,伤害仲良的不是意琛,但是意琛因为多加照顾,却对意琛怀了恨意。 姝凰对罗侍妾和那两个庶出丫头没什么印象,大家彼此没有过节,所以一笔带过。 挨个把茶敬完,嬷嬷拿来团蒲,让姝凰和意琛跪在上面,聆听王爷的教诲,还有王妃的教礼。 虽然大家心里都憋着一团气,可是该有的礼数,即便是不情愿,也要做足。 姝凰最怕说教,她性格本来就不适合那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深闺,连书卷都看不下去,一手好字还是主子逼迫练就的。 如今,跪在团蒲上听教,已经算是很给面子了。 从昨天到今天,姝凰滴水未进,还能跪着,也不知道是什么在支撑着她。 终于,所谓的说教终于结束以后,阑珊扶着她站起来,打算离开,本来就是做戏,还指望做全套不成? “且慢。” 礼王妃见姝凰要走,开口把她叫住。 “既然你是新妇,那就是朱家的人,自然也要为了朱家各位安康,尽你最大的努力;从今天开始,你每日都到佛楼里念佛,你在普华寺那么多年,这些事不需要教吧,我觉得什么时候满意了,你再出来吧。” 如的女子,进了佛楼念佛,那是何等的浪费呢。礼王妃是府上的主母,后院的事,王爷不会理会,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如果她不开心了,让姝凰念十年,也得念。 肚子饿的人,心情都不大好,更何况饿了整整一日一夜的姝凰;她听了王妃这样说,吁了一口气,走上前去,扬起下巴,看着眼前的美艳妇人,冷笑一声。 “母亲,你这是说教说傻了吗?” “什么?” 王妃自从嫁到礼王府,还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和她说话,就算是设计陷害忠良,也无人职责。 “母亲是一个很喜欢念佛的人吗,要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假手于人,要亲力亲为才显得虔诚;如果你不愿意亲自去念,那就表示你自己也不喜欢,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母亲是深明大义明事理的,应该不会刁难我这个晚辈。” 对上尖牙利嘴的姝凰,就算是王妃,也要被气的气孔冒烟。 “宋姝凰,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你以为你是谁,敢这样和我说话,你信不信……” 王妃大抵是过惯了舒适的日子,被这样一气,锤着胸口说不出话来。 懋泽见状,连忙上前扶着她,就算王妃做了再多的错事,对他而言,都是娘亲。 “把我休了?” 姝凰秀眉一挑,其实对一个已嫁女子,能威胁到她的也不外乎几件事,夫君,子嗣和休弃。 姝凰没有子嗣,夫君的话,王妃还管不着,那么就只剩下休弃了。 “我并没有意见。” 姝凰毫不在意的说着,眼神略过站在一旁,表情冷漠的意琛,顿了一下,好像觉得把话说的有些绝了。 大堂里除了王爷早早离开,大家都把这一幕看在眼里,也许心里冷笑着,礼王妃也有这么的一天。 “不过……” 姝凰说着,停顿一下,露出一个好看包含毒汁的笑意,略微低头用绢帕捂着嘴巴,轻声说道:“这门亲事是皇上赐的,母亲对我多有不满意的话,和皇上说吧。” 本来就是来这里求和的,如今礼王妃不知好歹的一头撞进来,不拿她开到唰唰怎么行呢。 “别闹了,姝凰。” 说话的是懋泽,他夹杂在两人中间,很是为难,他一直都扮演着好人的角色,但是面对着礼王妃和姝凰,竟然无从选择。 “是,大伯。” 既然是懋泽开了口,姝凰自然就不会再闹下去,她顺了一下眉眼,低声应了一句,却再也不喊他的名字。 懋泽终究是没能再继续笑下去。 第三百零六章 想要主母之位 姝凰说完,不再去理会他们,在一群奇异的目光中,转身离开,事到如今还是解决温饱问题比较重要。 她来礼王府可不是为了做一个乖乖女,也不是为了讨好谁在这里有一席之地,所以知趣的人,最好离她远一点,省得误伤了,还不知道要找谁哭诉。 意琛见姝凰走开,也跟在她的身后。 “你执意不肯走,就是想要把我家闹得鸡犬不宁吗?” 对于意琛的话,姝凰就不敢苟同了,她在那里说的兴起,如果意琛真的对她有意见的话,早就把她拉住了,又何必让懋泽出手呢。 “世子爷这话可说的不好听,我这是在帮你呢,却被说的如此不堪。” 姝凰不理他,大步往前走,再不去找点好吃的,只怕她要晕倒在这里。 “你除了要把王府搅成一锅粥以外,我看不出有任何帮的感觉。” 意琛虽然这样说着,但是脚步却跟着她往厨房走去,姝凰一天一宿没有吃东西,他又何尝不是。除了昨晚猛的灌酒,却怎么都没有办法把自己灌得烂醉如泥外,什么都没有吃。 大半夜的,回过神来,强忍着头痛,在大寒天洗了一个冷水澡后,才算是恢复了平时的自己。 正如他所说的,他做了什么姝凰根本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王府里人员众多,所以厨房里的厨子可以说是总在工作,无论什么时候来都不会缺少吃的,这一点巧妮只怕是最满意了。 “你要是不满意我的话,也可以和皇上说。” 姝凰抿着笑意,也不要别人帮忙,亲自端着饭菜,就坐在一旁的凳子上,这里是厨子们平时用些休息的地方,虽然很简陋也没有多干净,可是却很亲切。 意琛跟着坐下来,一点架子都没有,如果不是那一身衣服还有配着脸蛋,还真的就以为是这里的伙夫。 “姝凰,你总是记不住我说的话。” 意琛似乎对吃的不挑剔,只要是能塞满肚子就好了,所以他伸手拿起碟子,倒了一点汤汁,也没有去夹菜。这种吃饭,让姝凰看着碗里的肉,无端生了罪孽感。 又不是穷苦人家的孩子,有必要这样折磨自己吗? “你做什么,我都会帮你的。” 意琛又说了一遍,但是他知道,就算他再说一遍,姝凰有可能还是记不住。 “是吗?”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露出不怀好意的笑容,看着他,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说道:“我要成为礼王府的主母。” 意琛却没有被她这样忽然间冒出来的话给吓到,好像早就想到她会这样说。 “我可以帮你,关键在于,你有没有能力。” 后院之争,虽然说是一家之主来选谁是主母,但是真正掌握权力的,是有能力的人。 “只要保证我在礼王府上,不会无端被杀,或者被毒哑就可以了。” 姝凰不甘示弱的说着,既然上天不让她成为一个普通的女子,那她就是一步步的往上爬,看能走到哪个阶段。 “那倒不难,府上的人,我已经开始逐渐更换。” 说到更换,姝凰这才想起,意琛被烧了的书房,看来她对意琛真的很不在意。一个大活人整天在她的面前晃来晃去,但是她却从来没有想过要去关心。 其实说到底,是因为意琛总是给人很安心的感觉,无论发生什么事,他都会办得很妥当,根本不需要人担心;因此,姝凰对他是从来都不会担心。 一个男人,在外经商可以做到谁都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大能耐,在内,可以把整个王府都管起来,还需要谁去担心呢。 “你的书房,可惜了。” 姝凰抿了一下嘴,确定她无论说什么,意琛都不会有杀了她的冲动,才说道:“是我和皇上说,那封信我在你的书房里无意找到的。” 意琛顿了一下,他的书房虽然说很杂很乱,可是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是他一点一点带回来的。这么多年来,他认为喜欢的东西,就堆放在那里,看起来像是很杂乱,其实他都记得每一样东西在哪里。 不过,也无所谓了,那些死物,再珍贵,也比不上眼前的这个女人。 “还好你说了是书房,如果你说是我的房间,我可就躲不过了。” 还有心思开玩笑,就表示还不想把她杀了。 姝凰心里吁了一口气,却也觉得有些可惜,虽然那里很乱,可是她很喜欢,再也看不到了吧。 她左右看了一下,这里除了他们两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 “奸细是谁?” 姝凰小声的说着,礼王府可不是一般的寻常家里,招手家仆奴婢等,都不会很马虎,更多的是家中老仆推荐,都是知根知底的。而且,一做就是很多年,绝对不会时时刻刻就招收新人。 那么说,其实奸细,早就潜伏在礼王府很多年;看来,皇上对礼王府有戒心,也不是一两天的事情。 “你不需要知道,像你这种毛躁的性格,再还没有找到证据之前,肯定会打草惊蛇的。” 意琛每一句话都带着损人的意味,不过这也只是明说着一半,还有一半是他不想让姝凰卷进这件事里来。 别以为在皇上面前扮演奸细,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皇上是一个很多疑而且细心的人,稍微一句话说错,或者是一个神情不对,他都会马上起疑。 比起意琛明目张胆的对着干,姝凰才是那种走在钢丝上面的人。 “吃完以后,你不要那么快会房,王妃这会估计摔得很开心。” 意琛把拌了汤汁的饭吃完,想起还有别的事情要做,抬起脚走之前叮嘱了一声。姝凰初来咋到,很多规矩还是不懂的。 而意琛只有在家人的面前,才会叫礼王妃做母亲,其余的时候,都是喊她的称号。 “如果有什么不懂,就去找恭言吧。” 说完,意琛才大步离开,看来恭言就是他离开王府以后,这里的帮手。 “摔东西?”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这么幼稚的事,礼王妃还在做着? 第三百零七章 步步逼近 她没有听意琛的建议,而是伸手招过阑珊巧妮等,抿着嘴笑了笑,说道:“我可很久没有看人摔东西了,一起去看个热闹。” 也许朝廷之上的政事,她不清楚也不知道从何入手,但是这些后院讳事,她倒也能帮上一点忙。 一路从厨房走到意琛的院子里,路上婢女家仆们的眼神都很怪异,看来她和礼王妃争执的事,不消一会儿就传开了。 意琛的庭院,石拱门上,一块雨石板上刻着“厚德”二字,倒是很不错,不知道是王爷帮他取的,还是他自己取的。 厚德载物。 还没有走近,就听到一阵阵摔东西的声音,都是一些瓷器,也有木器的声音。时不时的夹杂着礼王妃的咒骂,很难相信初次见面,表现的高高在上,而且力求完美的礼王妃,会做出这种事进来。 但是,其实一般对外人越是完美,在屋内越是龌蹉不堪。 虽然说意琛院子里的东西,和她没有任何关系,砸了也不心疼,但是她到底也还是要住在这里,缺了什么,还是有点不方便。 “在屋子外头就听到响声了,还以为发生什么事,原来是母亲来了。不知道母亲在生气什么,要拿着这玉碟出气呢?” 姝凰款款的走了进来,双手叠放在小腹前,和礼王妃比起来,胜出很多。 礼王妃摔得兴起,见姝凰走了进来,冷笑一声,喝道:“我还没有去找你,你倒是找过来了,来人呐,把她架起来!” 礼王妃的命令,谁敢不听呢,要是不好好听话的话,只怕下一刻就要卷包袱走人。 阑珊和巧妮两人连忙护在姝凰的左右,生怕他们对主子做出任何不好的行为。 但是,姝凰却一点都不害怕,反而是笑了起来,好看的眼眸扫过众人,给她的权力如果不用,是不是有点浪费了呢。 “你们动手试试,伤了世子妃可能没什么,要是伤了诰命,我就不保证会发生什么事了。” 忤逆了礼王妃的话,顶多被撵出王府,要是敢动姝凰的话,只怕小命不保。想到这里,他们就开始犹豫起来,大家都面面相觑,不敢上前。 礼王妃见状,用力推开他们,指着鼻子大骂没用;做奴才的不敢上前,她却不怕,难不成还有人敢对付她不成? 姝凰见她冲上来,好汉不吃眼前亏的连着退后几步,她虽然不喜礼王妃,可是也不会和她动手,否则有理都变成没理。 “母亲,你一个做长辈的,真要和晚辈过不去吗,在场那么多人,大家可都看在眼里,你这个主母,要怎么当下去。” 她竖起眉眼,看着礼王妃冷冷的说着,好歹也是名门出身,礼王妃不会这么没有分寸。 果然,她的威胁起了作用,礼王妃迟疑了一下,气的浑身发抖,喃呢着嘴唇,怎么都说不出一个字来。 “我和你无仇无怨,犯不着如此针对,意琛也没有做错什么,你心疼懋泽,总是想要为他好,这也许不是他想要的。” 姝凰不在乎礼王妃能不能把她的话听进去,反正她把自己想要说的都说完就行了。 果然,礼王妃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尖声叫道:“你不是泽儿,怎么知道他不想要,我是他亲娘,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他好;如果不是你,他根本不会逃婚,他会和文玉郡主成亲,他以后就是礼王府的王爷,都是你,宋姝凰,都是你害的!” 礼王妃激动起来,也顾不上什么,冲着姝凰就要开打,被阑珊拦着。她冷眉一扫,看着不知所措的众人说道:“还不扶王妃回去休息,等闹出事来,你们谁能担得起。” 被阑珊一喝,大家纷纷回过神来,上前扶着王妃,各种好话相劝,推搡着离开厚德苑。 原本闹得不可开交的院子,一下子变得如同死一般寂静,早上醒来看到那么好看的布置,全部都是意琛亲手做的,如今都摔得粉碎,就连床帐子也被撕扯了一个大洞。 “收拾一下吧。” 巧妮也看不过去,让一旁的小丫头们打扫,看礼王妃如此熟练的动作,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姝凰伸手拨掉椅子上的东西,坐下来,伸手杵着下巴,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轻声笑着说道:“意琛和懋泽,还真的把王妃宠坏了。” 她眯着眼睛,不知道当上礼王府的主母,是何等的风光呢,不过要如愿的话,好像也挺麻烦。 “走吧,带着小厮们,出去一趟。” 姝凰想到这里,站起来朗声说道:“我堂堂世子妃,可不会住在这破烂的地方,去添置一些新东西回来吧。” 如今礼王妃气在火头上,如果待会想不通,拿着菜刀过来砍人也不是不可能,为了保住小命,还是暂时离开的好。 而且,她也想去看看祥嫂等人,几个月没有音讯,也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着急。 “世子妃。” 不等姝凰走出院子,就有小婢小跑过来,怯生生的说着:“世子妃,今天不好外出吧。” 看着她这嫩生生的模样,姝凰知道意琛院子里的人,虽然说不上百分百信任,但是既然意琛可以把他们留下来,就肯定可以放心。 “今天,天色还算不错。” 姝凰抬起头,三月初的天,很是暖色,也不需要披着斗篷,穿着厚厚的袄子,再过不久就可以踏青狩猎了吧。 “不是天色问题,世子妃现在已为人妇,可不能随意抛头露面,而且今天是新婚第一天,就出去的话,被人看到了,怕有不好的话传出去。” 那时候的女子是可悲的,未出阁的时候,要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以免被旁的男人瞧见了,掉身价。 嫁做人妇以后,也不能轻易的抛头露面,每日在家里操持家务,把自己熬成黄脸婆。如果和其他男子哪怕是说话,都会被误会,辱了贞洁。 “只是这种小事呀。” 姝凰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她也许什么都怕,可是唯独这个贞洁,还真的算不了什么;她早就毁誉参半,再来一条欲加之罪,又有什么所谓呢。 “念在你对我担忧的份上,许你跟我一起出去。” 姝凰看着她轻轻的笑了一下,大步往外走去,其余小婢都被世子妃豪迈的举动吓到,有那个女子不爱惜自己的名誉。 倒是阑珊她们,早就见怪不怪,跟在后面就是了。 既然有了俸禄,又有意琛的聘礼,姝凰自觉也是一个小富婆,如果日子过得太艰辛,那就实在是对不住自己。 于是,她先到聚宝斋转了一圈,掌柜远远见到她走过来,连忙迎上去,笑着说道:“宋姑娘,大驾光临,今天想要买些什么呢?” 姝凰在这里可是挥霍了不少钱,单单是宴请那些闺阁小姐,买的珠发簪玉镯,都把聚宝斋一两年的生意给做完了。 在掌柜的眼里,姝凰就是摇钱树,而且是那种枝繁叶茂的。 “大胆,见到夫人还喊小姐,要喊世子妃。” 巧妮在一旁笑着喝道,还偷偷看了姝凰一眼。 掌柜一愣,这多日不见,咋就成了世子妃,听闻礼王府娶亲,可是堂堂礼王府的亲事却显得格外低调,也没有大肆添购什么。 他们这些小老百姓,也就只当做是捕风作影,谁料到世子妃竟然就这样出现在他面前。 “世,世子妃。” 掌柜抹了一下额头的虚汗,这真的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来买点东西,有什么能摆得上台面的,都拿来吧。” 姝凰只是笑笑,她和掌柜不过是存在着利益关系,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而已,不需要说太多。 “请请,到里面细看。” 掌柜连忙把姝凰迎了进去,一脚揣在伙计的屁股上,骂骂咧咧的说道:“短命的东西,也不看谁来了,还不快点把宝贝都端上来。” 姝凰只是随意的看了一眼,把顺眼的都点了包起来,谁知道礼王妃还会不会过来,又砸一次。 “送去礼王府,记在礼世子名下。” 姝凰挑选完,站起来,打算去下一家,每当憋屈不开心的时候,钱是最能解忧的。 掌柜笑得几乎要把眼睛都比起来,他活了几十年,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手笔的娃儿,看来厉害的人还是多着呢。 买了装饰的玉器以后,就轮到瓷器,还有是木具,带来的家仆们慢慢少了,都去搬东西,或者跟着伙计回王府。 直到最后,阑珊都看不过去了,看着姝凰说道:“夫人,接下来,要去买布了吧。” 姝凰眯着眼睛,笑着点头。 带来的人,已经被她分散,如今身旁只剩下阑珊巧妮,还有那个怯生生的小丫头。 她的神情,让姝凰想起在别院的水仙还有林嬷嬷,她们已经有了安稳的日子,不需要再去打扰。 现在就只剩下祥嫂还有长生,要把他们都好好安置的话,烟水行对他们来说,实在是太沉重了。没有必要因为她,而把一生都搭进去,这也是姝凰打算去找长生,所要说清楚的事情。 第三百零八章 该来的躲不掉 因为是下午时分,所以店面里没有什么人,店里的伙计都有些无精打采,只差趴在桌面上睡觉了。 如今只不过是三月,还不到布庄的旺季,冬衣在年前都添置了,春衣还没有开始。 所以大明也没有对他们太过于苛责,就任由他们休息一下,倒是自己却很勤奋,左摆弄一下,右摆弄一下,没有一刻是可以停下来的。 他看到姝凰走了过来,很是开心的迎了上去,因为他知道长生喜欢姝凰,既然是长生喜欢的人,他都必然会好生招待着的。 “宋姑娘……” 大明刚喊了一句,舌头马上就打结起来,咔的一下咬到自己的舌头,顿时冒出眼泪。如果他不是堂堂七尺男儿,早就在那里跳起来。 他可不笨,做布匹生意的,对人的衣着发饰是很在意的,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劝服别人买什么样的布匹,和什么颜色搭配。 因此,他一眼都看到了姝凰绾起来的发髻。 才不过两个月,她竟然于归了。 古时候,称女子嫁人为于归,大概的意思就是,她回到了自己的家里。因为出嫁的女子,从前的家,是娘家,还有夫家,才是自己的家。 因此,叫做于归。 “我来找长生。” 姝凰看到他眼里的异样,别说大明他不相信,连她自己都不相信,忽然间的就嫁了人,一点感觉都没有,一切都好像安排好的,连期待都没有。 大明这才回过神来,看着姝凰愣愣的说道:“掌柜,他在后院,他……” 他有些语无伦次的说着,好像不大方便姝凰走进去,不过既然来人是姝凰,那么肯定就是要特别对待才行。 “我去叫掌柜,你先在这里坐一下。” 大明说完,拍醒一旁的人,快步走了进去。 姝凰只是看了一下帘子后面,既然长生不方便,应该是约了人在谈生意,她从来都不曾露过面,实在是没有必要去掺合。 她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用手托着下巴,想着如果烟水行关了的话,会是怎么样的一番景象,多年的心血没了,最心疼的不是她,而是长生吧。 长生很快就走了出来,见到姝凰,那笑容是打心底的露出来,走到姝凰的面前,有些傻乎乎的说道:“你怎么来了,也不说一声。” “恰好有空。”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纯良,和在王府里,与礼王妃咄咄逼人的时候,判若两人。 “你今天的穿着,好像变了,很好看。” 长生继续笑着,他从看到姝凰开始,脸上的笑意就不曾减过。而且,姝凰穿的衣裳,怎么看都很熟悉,但是又说不出到底是哪里熟悉,总之就是似曾相识。 “变的,不仅仅是衣裳吧。” 姝凰自嘲的笑了一下,她今天早上起来,看到柜子里全部都是新裁的衣裳,应该意琛帮她准备的。她果然是一个缺衣裳的人;虽然经营着皇城内最大的布庄,可是却是最缺衣裳的,不管去哪里,都要别人为她准备衣裳。 “还有,还有……” 长生说着,仔细打量姝凰,脸上的笑意满满凝固起来,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只不过是一段时间不见,她竟然嫁人了,长生不敢相信,认为姝凰只不过是和他开玩笑。 “我成他人妇了。” 姝凰平静的说着,她来这里的时候,就预料到这样的情况,长生对她有情她不是不知道,也许这是一个不错的结果,让长生收起心思,成家立业。 “哈哈,是吗,真是意外呢。哈哈,姝凰,你无论做什么事,都让我觉得意外。” 长生后退两步,用手拍着额头,像是在笑又像是在哭,这样的举动,连大明都没有见过。 “是你上次说的赐婚吗?” 好一会儿后,长生才看着姝凰,目光已经变得隔世荒夷;他一直都知道自己配不上她,可是却不想连最后的念想都没有。姝凰是大富大贵的人,她注定便是要享尽荣耀,像他这种人,根本配不上。 “嗯,是上次的赐婚。” 姝凰点了点头,如此看来,就算长生不愿意,也会断了念想,从今以后娶一个贤良的妻子,过完余生安安稳稳的就好了。 “有客人吗,既然是这样的话,我就先不打扰你们了。” 其实,这一趟来,姝凰的目的已经达到了一半,第一是让长生断了念想,第二是想让长生关了烟水行,离开皇城。 意琛和皇上都是不达到目的绝对不会罢休的人,现在不过是互相忍耐,如果真的到了不可不打的地步,谁知道会牵连多少人。 长生脸色有些苍白,姝凰从来都不是他能触碰的,那么不管姝凰做了什么,都轮不到他在那里品头论足。 “是客人,也不算客人,姝凰,你也进来吧,说到底你才是掌柜呀。” 长生勉强的笑了笑,做了一个请的举动。 “当了太久的掌柜,都几乎忘记了自己的身份,真是可笑呢。” 长生一边说着一边往里面走去,姝凰颔首跟着走进去,只是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 “上次没见着,这些你来了,还真的不能说不是缘分,这回可要好好的介绍才行呢。” 长生心痛的几乎无法呼吸,可是却还勉强自己走的安稳,而且不停的说话,也许只有这样,他才让自己不要多想。 说到底,这一切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姝凰自有她自己要走的路,谁都不欠谁的。 “上次?” 姝凰想了一下,她曾经有段时间因为无聊跟着长生到处奔走见识合伙生意人,但是也没有哪个人是没见着的。 除非是…… 她心里惊了一下,下意识的退后一步,可是还是迟了一步,长生已经把门推开了。 在平栅栏前的长排椅子上,意琛正坐在那里,看着宽敞走廊上的初春风景,见门推开,转过头看了一眼。 他看见姝凰,并没有太大的惊讶,本来就知道姝凰和长生相识,即便是来往,也很正常。 但是,姝凰却不想待下去,这不是冤家路窄吗? 第三百零九章 如小丑一般 意琛见她也在,语气寻常的笑着说道:“你怎么也来了?” 饶是听着意琛这熟络的口吻,只要是一个人,都知道他们是认识的,根本不需要介绍。 说不定,书黄河意琛两人的熟络程度,比姝凰和长生的还要深,因为意琛对她没有使用任何的敬语和称谓,只是简单的一个“你”字。 长生顿了一下,看着姝凰又看了一下意琛,说道:“原来你们认识的,我还打算说作介绍呢。” 姝凰转身便要走,这个男人日后在家里,可是要日对夜对的,如今能少看一会,就少看一会。 长生不明所以,他早些时候,和姝凰说起那位相助的贵公子时,不是也很开心很期待的吗,如今更是好友见面,怎么能说走就走呢。 “姝凰,你怎么走了,也要打一声招呼吗?” 长生拉着姝凰的手,把她拽进去,说道:“既然是熟人,那么就更加不需要拘谨了,对不对?” 其实长生有着自己的私心,他总想多见一回姝凰,所以不管是怎么样的措辞,只要让姝凰留下来久一点,那就好了。 姝凰小挣扎了一下,反正论力气她是一点胜算都没有的,再者意琛也不会吃了她,只要长生不要乱说话,一切都没问题。 “你们有事要谈,我也不好打扰。” 对待长生,姝凰还是很好说话的,不会动不动就毒舌,也不会字字力争。 “也没有要紧的事,公子不过是过来感谢前段时间赶制出来的一批新衣裳而已,反正人多了热闹。” 长生笑得很牵强,他现在必须要身边很多人,说什么都行,但是千万不要让他一个人独处。 一个人的时候,总会想很多。 意琛走了过来,站在两人中间,伸出手做一个手刀的模样,顺着往下劈,力气也不大,可是长生拉着姝凰的手,就被劈开了。 “站着说话,不累吗?” 意琛的语气不大友好,而且这个举动也不大友好,长生不明所以,只能是奇怪的看着意琛。 倒是姝凰,瞪了他一眼,往里面走去,如果他敢乱说话的话,这个厚德苑,就该改名叫做姝凰苑了。 “对,坐着说话比较好。” 长生附和了一句,在两人面前,他竟然有种错觉;这里是他的地方,而姝凰和意琛都是客人,可是他在两人面前,竟然连说话的余地都没有。 “你和我说有事情要做,原来就是来这种地方?” 姝凰在一旁的长栏杆椅子上坐下来,毫不客气的问着,这里是西厢偏屋,有一大面敞开的竹帘,卷起来以后,可以看到整个庭院,基本上就是置身在庭院里的感觉。 如今是初春,觉得景色一般,若是到了盛夏,便可以看到池塘上的荷开得正艳,绿柳吹过的风夹杂着凉意,精心布置的庭院近在眼前。 “我去做了别的事,只是顺道经过,过来感谢而已。” 意琛很难得的在解释,他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人解释,但是姝凰问起的话,他还是会说的。 “我刚才带了很多人出来,把这一条街的店铺都搜刮了一遍,全记在你的名下。” 姝凰才不在乎他去做什么,那些事她管不着,所以只需要说自己想说的就好了。 “行。” 意琛点了点头,很随意的答了一句,姝凰想要什么,她都会答应。 只有长生,如同一个外人那样,站在原地,看着两个人在说话,却怎么都融不进去。 这就是所谓的高高在上吗,是他这种粗布麻衣没有办法接触的世界,就算如今换了一身锦衣华服,装作富贵人家,那种权势的世界,他依旧融不进去。 “我去把礼王妃撵出厚德苑,估计她此刻对我恨得牙痒痒的,今天的晚饭可要小心,可能会下毒。” 姝凰口气轻快的说着,一想到高高在上的礼王妃被她气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时候,姝凰就有种说不出的畅快。总的来说,礼王妃并没有太多的刁难她,只不过是迁怒而已。 但是,她曾经害过仲良,又挠伤意琛,以及很多姝凰还不知道的事情,就让姝凰没有办法对她手下留情。 “依照她的性格,很有可能。” 意琛依旧不紧不慢,他早就料的姝凰的性格,怎么可能会那么乖,在外面安静的等礼王妃撒野完离开,才会去呢。 “不过没关系的,你会很安全。” 意琛能在礼王妃的眼皮底下毫发无损的长大,比如有他的本事,所以轻声答了一句,让姝凰别在意。 “你们,在说着什么有趣的事情呢,我也想加入。” 从前的长生,是一个憨厚腼腆的人,可是为了烟水行的生意,愣是和人打交道,练出奇厚无比的脸皮,还有各种搭讪不怕被拒绝的本事。 姝凰和意琛两人同时抬起头,看着长生,都各自心里有着想法,却又不尽相同。 “闲聊罢了。” 姝凰看着他回答说道,如果不闲聊的话,她连一刻都坐不下去。 意琛看着两人,眯了一下眼睛,难道是他的调查出错了吗,怎么看两人都不像是普通关系。 想到这里,他心里生了一丝恶意,弯起嘴角,故意说道:“闺中闲聊。” “什么?” 长生呆呆的问了一句,觉得自己很是可笑,其实他对姝凰有多了解呢,应该说一点都不了解吧。 多年前的一天,娘亲忽然间带他到普华寺的后山,在那里他第一次见到姝凰,坐在树荫下的女子,虽然年幼可是眼里却闪着睿智的光芒,举手投足之间,都可邻家小妹判若两个世界的人。 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女子,只要她在,仿佛就吸收了所有的光芒,让人的眼睛再也移不开到其他地方。 后来,姝凰笑着问他的名字,年纪,还有爱好等。 真是可笑,长生自己明明比她长五岁,可是姝凰的口吻却像极了大人,衬托着自己的幼稚和无知。 最后,在太阳快要下山的时候,姝凰问他,愿不愿意帮自己做一件事,那就是开一家布庄,叫烟水行;为什么取这么轻柔的名字,他还记得姝凰那时候的话。 “所有东西都会如同烟那样消失,水那样流走,什么都不会永远留在身旁。” 一个女娃,说出这种话,实在是让人觉得惊讶。 他那么努力,可是和姝凰却依旧有着不可跨越的鸿沟,眼前这个男人,却可以这么风轻云淡的和她说话,真是妒忌呀。 “意思就是说……” “很晚了,我要回去了,也不能出来太久呢。” 姝凰打断意琛的话,她知道他是故意要闹事,真是让她安稳一下下都不可以吗? “不会很晚呀,就算赶不上晚饭,也可以在这里蹭餐,不是吗?” 很可惜,姝凰这个再明显不过的制止,对意琛这种脸皮厚而且我行我素的人来说,是不管用的。 长生本来对意琛很是喜欢,多次帮助烟水行帮助自己的贵公子,简直就是贵人;但是,见意琛和姝凰这么熟络,他内心又有些不快,两个人站在一起如同一双璧人似的,如果被姝凰的夫君知道的话,难免会不好。 他可要保护姝凰,一点一滴都要做到。 “还是早点回去吧,要是晚了姝凰的夫君也许会着急担心,烟水行在这里不会长脚离开,姝凰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 长生在一旁替姝凰辩解,可是不明真相的人,所做出来的辩解,在明白真相的人眼里,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情。 比如在意琛的眼里。 “她的夫君?” 意琛歪着脑袋,玩味的看着姝凰,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的转动。 原来,刚才姝凰制止自己说下去,是这个意思。 嫁给他真的那么不堪,甚至不愿意在别人的面前提起吗? “对呀,如果姝凰不回去,她的夫君会很担心,也会很生气。” 意琛说着,看了姝凰一眼,目光锐利而且略带一点怒气,既然姝凰不愿意让别人知道,那么他偏要燃烧所有人都知道。 “所以,娘子,我们回去吧。” 如果此刻姝凰手中有一把刀子的话,她肯定会毫不留情的往意琛身上捅过去,为什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她并不是不愿意让大家都知道,只是不想在长生面前讲,知道她嫁人了,长生一直都在强颜欢笑,至少要给他一个适应的过程。 但是长痛不如短痛,一时的怜悯,看起来好像很善良,其实才是最狠毒的。 “……我知道了。” 如果这是意琛想要的,她又何必再去坚持别的想法呢,反正他都不在乎,不是么? 这下长生彻底呆住了,就算是假装,都不想再继续装下去。 “真可笑,你们都骗我,到头来只有我一个人,像个小丑一样,忙东忙西的;你们心里肯定觉得很可笑吧,我这样的人。” 长生颓然的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额头,苦笑着说道。 意琛目光深邃的看着他,这些话出自一个曾经老奴的儿子身上,似乎有些不妥,难道还有什么事情,是他不知道的吗? 第三百一十章 真的心狠手辣 既然是他不知道的事情,那么就要弄清楚,否则有一个男人一直在眼前晃来晃去,任凭谁都会觉得不开心。 “朱某可不记得什么时候骗过周公子,你不曾问过我有没有成婚,也没有问过我内子是谁,这么一顶帽子扣在我和姝凰的头上,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意琛虽然没有姝凰那么牙尖嘴利,可是要对付长生,还是绰绰有余的。 长生看着意琛,在他的印象中,意琛一直都是一个不爱说话的贵公子,高高在上,如同画一般。 他是多么的妒忌,大家都是人,娘生爹养长大的,为什么总有一些人看起来那么耀眼,如同夜明珠一样,让人一旦看了就移不开眼睛。 他私底下也曾想过,也许只有这样的男人,才配得上姝凰吧,所以他一直都很崇拜他,希望有朝一日,也能像他这样。 可笑他做那么多事情,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为他人做嫁衣,姝凰的喜服还有身上穿的所有衣服,他都亲自把关,每一条都检查。 怪不得一开始,他觉得今天姝凰的衣着,那么眼熟。 原来这一切都不过是可笑的游戏而已。 “是我自己高攀不得。” 长生苦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站在自己眼前的姝凰,从前就觉得姝凰离他很远,如今才发觉,从来都没有靠近过。 “长生,我先回去了,也许各种有什么误会,我会找时间和你解释清楚的。” 姝凰虽然生气意琛乱说话,可是这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长痛不如短痛,如果祥嫂的宝贝儿子真的被自己耽误的话,她真的是以死谢罪都不足以。 找时间? 意琛又皱起眉头,这是不是表示,还要见面呢。 他虽然还不清楚两人之间的关系到什么地步,但是很明显可以看得出来,这个叫做周长生的男人,对他家娘子有意思,而且还不是一点点爱慕那么简单。 如果再次见面的话,肯定是挑他不在场的时候,想到这了,意琛就觉得要把这种可能扼杀在摇篮里才行。 “你们之间有什么误会是我不知道的呢,姝凰,可不要瞒着我什么事情,否则我会不开心的。” 他抬起头,看着姝凰,语气轻快的说着,这里面分明带着戏谑的意思。 姝凰气的只想跺脚,她和长生说话,关他什么事,不过是做戏的夫妻而已,他还真的玩上瘾了吗? “意琛。” 姝凰压低声音,走到意琛的面前,眼睛瞪得大大的,就算是意琛,再这样说话她也会生气。这个男人,总是用自己的意识去行事,一点都不去考虑,长生对她来说有多重要。 她这一生都不过是被人安排好的,所有她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身边的人身上,只要他们过得好,这比什么都重要。 但是,意琛却似乎想要毁掉这一点,单单是凭着自己的爱好,就可以把一切都毁掉。 如果是这样的话,就算是意琛,她也会生气。 意琛却不怕她这样的口吻,而是眯着眼,当着长生的面,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的面前,猛地一看起来,就好像两人抱在一起似的。 他这样做,根本就是做给长生看。 敢觊觎他的女人,除非是活腻了,也不掂量一下自己有多少斤两。 “你越是袒护他,我就越是想要试着去破坏,你觉得这样好不好?” 意琛拉过她,在她的耳边小声的说道。 这句话,已经不是简单的威胁那么简单,意琛这个人,就连皇上都敢设计,一个小小的周长生,在他的眼里,和蝼蚁没有区别。 “你敢!” 姝凰也不甘示弱,扬起下巴,如果意琛敢伤害他们的话,就别怪自己倒戈,到时候看谁成败。 看着姝凰越是偏袒的样子,意琛越是生气,但是他知道姝凰是一个吃软不吃硬的人,这样争论下去,是没有结果的。 “好,我认输。” 一个那么骄傲的人,独自面对所有的苦难,从来都没有说过一句苦,更别说什么认输之类的话。 他此刻愿意说出来,是因为这个人是姝凰,在她的面前,没有赢的必要。 长生坐在后面,听不到两人在说着什么,只是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有些恩爱罢了。 “你们慢慢谈吧,我还有事情要忙,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爱慕姝凰很多年,可是也有属于自己的尊严,从一开始就知道他配不上姝凰,不敢多做奢侈;他们两人看起来,无论如何都是一双璧人,只是自己不肯承认这件事而已。 何必在这里看着他们恩爱呢。 “长生……” 姝凰转过身,却没有再把他叫住,随着他离开把门关上。 她没有时间去安慰长生受伤的心,每个人的心都是自己的,如果连自己都不保护的话,还有谁可以保护的了呢。 她推开意琛,目光便会淡漠的样子,看着他说道:“你出来的时间很长,不会一直都在烟水行,去了哪里?” “查岗吗?” 意琛又是戏谑的笑了一下:“那么不放心我独自外出,哪怕是一会都不行?” “我没心情和你说笑。” 姝凰有些疲惫的坐了下来,一如那个怯生生的婢女所说,今天是新婚的第一天,而且王府里闹得一团糟,意琛还有心思往外跑,肯定有很重要的事情。 “不过是去见几个人而已,但是大家都有点害怕,因为陆大人的事情,所以和我接触都谨慎了很多。” 意琛摊开双手,颇为无奈的说着,那些人都是一些乌合之众,根本派不上用场,只不过是想趁着混乱,捞一点好处而已。 说到陆大人,姝凰的目光更是冷了下来,虽然这件事是意琛提议,但是把书信交给皇上的人却是她。 陆大人家族中,男丁处死,女眷流放塞外,这是重罪,却是因为她的双手。 “陆大人不是帮你吗,甚至还要推你上皇位,这样忠心耿耿的人,你竟然对他下狠手。” 姝凰看着意琛,这个男人,是真的心狠手辣。 第三百一十一章 太耀眼的寻常 “忠心耿耿?” 意琛笑得如夏日艳阳那么灿烂,怎么他不知道原来陆大人那么忠心耿耿呢,看来,他要错怪他了吗? 姝凰敢说完这句话就有些后悔了,对于自己不熟悉的事情,绝不要多嘴,她并不怜悯陆大人,只是一家的惨状让她有些触动而已。 “只不过是一个为了自己私欲的老头而已,恰好遇到我这种心肠歹毒的人,就只能自寻死路了。” 意琛不想多说,反正世人对他的误会那么深,多一个姝凰又怎么样呢。 三朝元老又如何,也不过是一个三品官而已,皇上性格多疑,一朝君主一朝臣;留下陆大人只不过是皇上想做个明君,不想有任何的污点,才没有对陆大人撤职。 这一点,从皇上没有直接派兵铲除礼王府,而是在想着一个堂而皇之的办法,就可以看得出来。 陆大人大抵上也是知道自己不被重用,所以不知道哪里来的消息,知道礼王府里的朱意琛打算叛上,才想要拉拢过来,如果意琛成功了,自己就是开国功臣。 他以为朱意琛和他是同坐一条船上,绝对不会告密出去,可是他想错了朱意琛的为人。 只要是哪怕一点不忠,他都不会留在身边。 可以在他身边做事的人,都是绝对信任,交付性命的;但是却有一个例外,他没有办法掌控姝凰在想什么,却愿意把最深的秘密和她讲。 一定是自己疯了。 “回去吧,虽然也不会有人给我们留饭。” 意琛不愿做多想,站起来拍了一下衣摆,不过好在,现在已经有一起吃饭的人了,回王府也变得有些期待。 “嗯,记得付账,可不少呢。” 姝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往外走去,此刻长生应该也不会在店里,这个孩子的性格她太清楚,总是对得不到的东西存着幻想。 也该是时候打破了。 皇上虽然很在乎自己的名声,可是既然已经闹开了,也忍让不了多久。 姝凰一边走着,一边看着庭院,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她喜欢的样式来建造的,因为自己住不了,所以想让亲人住。 不过这里,很快也要毁了吧。 回到厚德苑,就看到堆在院子里的物什,连路都走不了了。 院子里的家仆和婢女见意琛回来,连忙上前解释说道:“世子爷,我们会尽快收拾好,只是数量有点多,再一会就好。” 这也不能怪他们偷懒,姝凰买东西根本杂乱无章,只要是顺眼的,都订下来,有一些是根本不需要的,丢掉可惜,放置的话,要挪动很多地方。 姝凰见意琛看着自己,微微扬起下巴,一脸无奈的说道:“这可不怪我,谁让你母亲老当益壮,什么东西都摔碎了。” 根本就是赤果果的推卸责任。 意琛是不会责怪她的,至少不会因为这些小事,但是房间进不去也是事实,礼王府那么大,其实意琛能去的地方不多。 至少,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 “去看一下我娘吧。” 意琛看着姝凰,轻声说着。 “韩贵妾……” 姝凰的眉目一转,知道意琛说的是韩贵妾,意琛被养在礼王妃的膝下,就是她的儿子,所有人都会这样觉得。至于韩贵妾,只不过是意琛的生母罢了,在外人面前,就连意琛,也不能叫娘亲,而是呼其为韩贵妾。 “也好。” 兜兜转转,虽然韩贵妾依旧是韩贵妾,但是如今她是意琛的娘子,去拜见生母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韩贵妾,她还没有接触过呢。 能是意琛的生母,而且和意琛一样,在府上给人的感觉如同影子一般,绝对不是普通人。 韩贵妾的院子,很是幽静,红墙绿瓦,围墙上爬满了绿萝和蔷薇,这么安静的院子,仿佛没有人住似的。 只有两个婢女在院子里打扫,见意琛走了过来,两人急忙迎上去,见姝凰也跟在身旁,脸上露出笑意。 她们都是韩贵妾在娘家带来的人,很是忠诚,既然是意琛的世子妃,自然对姝凰也是颇有好感。 “世子吉祥,世子妃吉祥,这个时候还没吃过晚饭吧,幸好夫人今天想多吃一点,让厨房加了菜,快快进来。” 说话的是站在前面的婢女,看样子也三十有多,听着她的语气,在这里也算是有点地位。 意琛只是点点头,往里面走去,姝凰跟在一旁,其实比起和人打交道,她更加愿意懒散的戴在房间,只是房间如今被她弄得有些进不去。 走进去,才发觉,与其说这里是王府,还不如说这里是房,一走进去,边上就挂着几株吊兰;然后一旁的窗台上,摆着一排的蝴蝶兰,这个时候开得正艳;地上是好几株马蹄莲和菖蒲,桌子上插着几株白梅,在博古架上点缀着鸢尾和萱草等。 而房间里也被改造成房的样子,窗户很大,随时可以打开透入阳光,看不出韩贵妾是爱之人。 因为如果无心权贵的话,当初只要嫁给一个平凡人就好了,说不定在养之余,还有美满的家庭;又何必来到礼王府,屈就一个贵妾,看着礼王妃的脸色过日子呢。 连儿子,都喊别人做母亲。 韩贵妾坐在软榻上,手里拿着一柄精巧的剪子,对着一盘小叶榕修剪着,见意琛走进来,放下手中的剪子,满脸的慈爱。 “琛儿,过来。” 韩贵妾一脸慈爱的看着意琛,伸手把他招到身边最下来,才看到身后站着的姝凰,同样也是一笑。 “这就是我儿的乖媳妇了,快过来给我看看。” 韩贵妾笑着说道,也伸手拉过姝凰,很满意的笑着说道:“模样长的真是标致,我家琛儿有福,能娶到那么漂亮的媳妇。” 从来都没有人对姝凰说这种话,她听了,把头压得低低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如果是礼王妃那种咄咄逼人,她有办法更狠的回绝,可是如果有人对她好,她却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见她不说话,韩贵妾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听人家说,凰姐儿牙尖嘴利,怎么到了我这里,就不爱开口说话了?” “娘,姝凰认生,过段时间就好了。” 意琛在一旁替她解围,他知道姝凰的性格,一直以来都被人冷落,被人恶狠狠的算计,那些温暖的话,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应对。 “也对,咱们不说这些了,先吃饭吧,否则就凉了。” 韩贵妾说着,一手拉过意琛一手拉过姝凰,往饭厅走去,那里六菜一汤,三个人吃,无论如何都不会少。 姝凰看着笑得一脸慈祥温和的韩贵妾,心里却很是赞叹,她和意琛之所以会过来,完全是一时兴起,根本没有定性。 如果说,韩贵妾能窥知儿子的想法,但是当时在厚德苑,意琛说要过来的时候,她摇头的话,也是不会过来的。 “琛儿,你总是那么忙,也不记挂着来看为娘,以后有了媳妇,更是不记得我了。” 韩贵妾幽怨的说着,礼亲王并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从韩贵妾嫁给他的第一天开始,就很是清楚。所以,她把所有的心血都寄托在意琛的身上。 自己不过是一个侍妾,所以,她宁可让意琛养在礼王妃的膝下,也不要任性的把意琛放在自己的身边。 “娘这些话说的有些过了。” 意琛笑了一下,抬起头看了姝凰一眼,眼底是满满的眷宠,但是很快就收了回来。 “从此以后,就有两个人陪在娘的身边。” 两母子旁若无人的说这话,因为他们都不把姝凰当做外人看待,所以说话也格外的寻常和亲昵。 但是他们就算没有把姝凰当做外人,姝凰自己也不可能那么快融进去,那个叫做娘的字眼,对她来说太过于陌生,是这一生都不曾接触过的过往。 她一副外人的模样,坐在那里端着碗筷,看着两人,嘴角含笑的听着,却一个字都不说。 “怎么不说话呢,饭菜不合胃口吗?” 韩贵妾见她呆坐在那里,给她夹了一块肉,笑着问道。 “很好,我很喜欢。” 姝凰安静的说道,她甚少说出喜欢两个字,也不会有什么喜欢的东西,因为看的太清楚,所以知道就算此刻再珍惜的东西,总有一天都会离开,不属于自己。 既然都会离开,为什么还要投入感情呢。 “喜欢就好,你不知道呀,琛儿小时候,总是不喜欢我夹菜给他,只要是我夹的都不吃,只肯吃自己夹的。” 说道意琛,韩贵妾眼底的笑意,是无论如何都藏不了,盈盈如水,快要溢出来。 “这么倔犟?” 姝凰答了一句,真是一个性格顽劣的人,旁人对他好还不允许,非要什么事情都自己来。 原来,在那么小的时候,就已经是这样亲力亲为的人。以至于到了现在,他宁可把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得罪,也不肯把事情都说出来,也不愿旁人担心。 “意琛他总是自己扛着很多事情,真的很累。” 姝凰叹了一口气,笑着说道。 第三百一十二章 平静的夜晚 韩贵妾看着姝凰,好一会儿才说道:“我知道他不容易,这个孩子很多话都不肯对我说,即便说了也是一些报喜不报忧的话。我这个做娘亲的,对他还不了解吗,只是我什么都帮不了,以后就麻烦你在他的身边,多加照顾。” 这么重要的话,竟然对她说,姝凰愣在那里,这么重的担子,她怕抗不过来。 再说,她和意琛,只不过是假装,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嫁给意琛,而意琛也从来没有想过要娶她,这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只要相互的愿望实现了。 那就该,分道扬镳了。 “其实我做……” “娘,你一下子和姝凰说那么多,她怎么记得住,别把她吓坏了。” 意琛不动声色的说着,他知道姝凰要说什么,但是他不想她说出来,一个字都不想听。 “对呀,你看我都老糊涂了。” 韩贵妾抱歉的笑了起来,拉过姝凰的手,看着她语重心长的说道:“凰姐儿,琛儿就交给你了。” “我……” 这种重担,她怎么承受得起呢,要接过另外一个人的一生,这种事情,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姝凰还觉得可以应付得了,但是意琛这种人,她要怎么接受呢。 “我知道你现在一时之间很难回答我,但是没关系的,你们有一辈子的时间,慢慢来。” 一辈子…… 这三个字,如同沉重的枷锁,让姝凰喘不过起来,她有些慌乱的看着意琛,却对上他沉静的眼眸,就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夫人,我怕我做不到。” 到了最后,姝凰还是如实的说着,她从来没有想过和意琛过一辈子,只不过是相互利用而已,这一切都是假象。 对于眼前这个仁慈的妇人,姝凰不愿意欺骗她,如果让她在自己的身上有了希望,就会有失望,她不愿意看到韩贵妾失望。 “傻孩子,还改不了口吗,虽然你在外人面前,只能喊我侍妾,但是如今四下无人,你就跟着琛儿一样,喊我娘吧。” 韩贵妾吃吃的笑了起来,脸上浮起红晕,竟然如同少女般好看。 其实,韩贵妾并不算年衰,十六岁嫁给礼亲王,十七岁生下意琛,如今也不过是二十一年过去了而已,她连四十岁都不到。 连半老徐娘都不算不上。 姝凰看着韩贵妾,张了张嘴,可是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这个字,从她有记忆开始,就再也没有叫过,如今两世为人,这些前尘往事,对她来说,更是飘渺不已。 “娘,你再说,姝凰就真的不敢吃饭了,我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照理也是我去照顾姝凰保护姝凰,怎么能轮到她来照顾我保护我呢?” 意琛帮姝凰说话,知道如果韩贵妾再问下去的话,姝凰肯定什么都答不出来,到时候很有可能让娘亲起疑。 能在礼王府,在王妃的管治下,让自己的儿子平安长大,她不可小觑。如今躲在院子里养,不是因为惧怕王妃,只是觉得不需要再争什么了。 “才刚有了媳妇,就舍不得了,日后还有娘的位置么?” 韩贵妾在一旁打趣的说着,意琛连忙解释,能让他这样牵动神经的,恐怕不多。 一顿饭,平时都是半个时辰就能吃完,这顿饭愣是吃了一个半时辰,走出院子的时候,早就夜幕将领,繁星高挂。 两人默默的并肩走着,各怀心事,一路上都显得很是孤清,但是谁都没有打破沉默。 韩贵妾以为的事情,在两个人的身上,都不曾发生过,也许到最后,都不会发生。 快回到厚德苑,远远的就看到原本很是拥挤的院子,已经宽敞了不少,这一切都有赖那群忠心的婢女们。 如果说吃饭还不算是一件难事的话,那么接下来的肯定是难事,那就是睡觉了。 没有人会在房间里准备两张床,布置的婢女们,谁都不会想到在新婚期间,还会出现分床睡的局面。 那么,最现实的问题是,到底谁睡偏厅的卧榻呢,这个问题,很值得拿出来一说。 姝凰是一个从来不会委屈自己的人,有温软的床不睡,主动跑去睡卧榻,这种事情,她做不出来;但是退一步讲,意琛好像才是院子的主人,她再怎么厚面皮,也做不到喧宾夺主。 “那个,今晚的话……” 姝凰觉得今天自己一晚上都说话不利索,总是断断续续,想要果断起来都很难。 “我让人打水给你洗澡,然后你就先回房休息吧,我想去看一会书。” 意琛没有给她说下去的机会,他是何等聪明的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大抵上就能猜得出来她在顾虑着什么。与其让她为难,还不如一开始就说清楚。 姝凰没有阻止,既然给了台阶,就要很识时务的走下来才对。 她洗漱完,换上亵衣,再给自己披上外套,光着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地板上的地毯是她新买的,觉得式好看,一下子买了好几卷,辛苦那些婢女们,一整晚才铺好,踩在上面软软的。 但是随着开春,也用不了很久,她就是这样一个铺张浪费的人,想着不用自己钱,倒是一点都不心疼。 她光着脚踩在地毯上,看着新布置上的物什,因为买的时候没有考虑太多,堆在一起倒也显得有些不伦不类,也不难看。 就算下次礼王妃想要摔,有着地毯,也摔不烂吧。 想到这里,她低着头一个人在偷笑,眼角余光却看到意琛站在门边,也不知道站了多久。 屋子的格局是通卧,卧室和外室是连在一起的,并没有门,只有珠帘隔开而已,所以站着一个人并不容易察觉。 “回来了。” 姝凰顿了一下,小声的说着,伸手不自觉的拉拢了一下领口处的外套。 她到底是做了什么,才把自己推到这般困窘之境。 意琛走到她的面前,甚至没有给她后退的余地,伸手拉过她的手臂,俯身在她额头上亲了一下,柔声说道:“晚安。” 【作者题外话】:晚安~~~ 第三百一十三章 喜欢蠢的人 不给姝凰错愕的机会,意琛就退身走了出去,拨过的珠帘敲打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响,告诉她一切都不是假象。 她也总不能跟着跑出去,拦住意琛问他,这个举动到底是什么意思,仿佛一切都乱了思绪。 就算是假装,如今房间里没有别人,有什么好假装呢。 她呆站在那里好久,才转身回到床上,拉过被子把自己包的严严实实的,怪异的人怪异的动作。 一晚上的时间,姝凰都辗转反侧睡不着,她可没有打算把自己卖掉,男人么,都是喜新厌旧的动物,只要他对别的猎物动心的话,就不会再有时间顾及她。 想到这里,姝凰猛地坐起来,天还没有亮,但是她却亢奋的睡不着,看来为了自己的清白,不但要在意琛和皇上这两边周旋,还要物色美好的女子啊。 她下了床,悄声走到外室,看到意琛躺在卧榻上,因为卧榻的作用是白日的时候,提供小憩的,自然不会做的和床那么精致和宽敞。 躺在上面,如果稍微乱动翻身的话,很有可能会掉下去。 好在意琛的睡姿和他的性格一样,都是一板一眼的,看起来虽然屈就了一点,但是不至于会掉下去。 她站在卧榻前面,很小声尽量不要把他吵醒,看着他睡着的容颜,真是让人妒忌不已。 姝凰看着窗外,还是漆黑一片,这样的宁静,还能维持多久呢,皇上不会因为她的婚事,暂且放下所有的谋算。 而昨天意琛出去,除了见长生以外,还做了其他事情,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想到这里,她就皱起眉头,打仗是男人的事,她要做的就是保护好应该要保护的人,首先就是要得到权力,而权力目前就来自礼王府主母这个位置。 她如果愿意的话,去和皇上说,只要是说明为了更好的控制礼王府,他没有理由不答应;但是,姝凰想用自己的实力来夺得礼王府,当然这件事要和礼亲王交涉。 好不容易坐在椅子上,等待意琛醒过来,还来不及洗漱,姝凰就凑上去,一脸八卦的问道:“意琛,我问你一件事,要老实回答,绝对不能有任何隐瞒?” 意琛见她凑得那么近,下意识的往后躲了一下,就好像姝凰会扑上来夺他清白一样。 他拉过一件外套给自己套上,看着姝凰,顿了一下回答说道:“可以。” 姝凰绝非是善类,她忽然间这样热情的询问,肯定不会有什么好事,鉴于两人如今是盟友关系,还不至于会害他,就看看她会说一些什么。 “嗯嗯,那你喜欢的女子,是什么类型的呢,温婉大方,还是热情奔放,又或者是大家闺秀,还是小家碧玉?” 就算是想要给他介绍的话,至少要知道喜好才行。 意琛看着她,目光锐利而深远,好一会儿都不说话,似乎要把姝凰最深处的想法看透。 “蠢的。” 所有的想法都在意琛的脑海里掠过,最后说了一个他曾经最初的想法,也是现在的想法;他说过,不会对姝凰说谎,那么就是不会对她说谎。 他本来就是极其聪明的人,因为思考的事情多了,所以对于枕边人的要求,只要能生儿育女,维持家里就够了,其余的事情,他会办妥。 因此,蠢女子,是最理想的。 “诶?” 姝凰愣了一下,这种要求,除了奇葩二字以外,她实在是想不出还有什么别的词语可以形容。 “你好歹也要说具体一点,比如相貌,比如性格,比如家世,比如喜好等;你这样子,让我怎么去找,就算我愿意去找,直接说出,你们当中,谁是蠢的,根本不会有人应答我。” 姝凰稍稍有些抱怨的说着,她觉得意琛肯定是故意的,找这种完全不可能的要求给他。 意琛看着她的目光冷了一些,这个女人要给他找小妾,只不过是第三天,就这么迫不及待的想要给他找小妾,难道和她独处,真的那么辛苦吗? “我当真是娶了一个好妻子,不但不妒忌,还那么热心肠的为夫君找妾侍。” 意琛冷笑一声,嗖的站起来,推开姝凰大步走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声音很大,似乎要被木门都震碎。 姝凰呆在原地,她做错了什么? 这种事情,只要是一个男人,都十分乐意的,齐人之美还不需要得到正妻的各种妒忌和迫害,难道不是最好的吗? 又做了多余的事情? 姝凰叹了一口气,她不过是想维护自己的清白而已,孤男寡女的,总有发生一点什么,只要再给他找一个女人的话,那么就安全了。 很多事情,都未必会如愿。 想到这里,姝凰叫来阑珊,认真的说道:“你回忆一下,宴席上,有哪家的姑娘是比较内敛害羞,嗯……就是比较蠢的。” 如果说谁比较出众的话,那还好说,因为出众的人,总是会被人记住,姝凰所说的这些条件,基本上就是在人海茫茫中,一扔进去就看不到了。 姝凰的要求,对阑珊来说,简直就是强人所难。 不过,对姝凰来说,如果是一件很容易就办得到的事情,早就自己去做了,根本不需要阑珊去办。 “夫人,这么不起眼的姑娘,我上哪去找呢,每晚的宴席上,那么多的姑娘,那些堙没在璀璨中的姑娘,根本就没有在脑海里闪过。” “不一定要不起眼的,笨一点的也行,说话不经大脑,像奕春那种。” 有了参照物,阑珊就了然很多,说到笨,的确是没有多少人比奕春笨。 “那我就知道怎么做了,可是如果要找帮手的话,难道不是聪明一点的更好吗?” 阑珊并不知道姝凰想要做什么,在一旁给出了自己的意见。 “某人不喜欢聪明的。” 姝凰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拍了一下阑珊的肩膀,把事情都交待给她以后,独自走了出去。 意琛已经那么艰难了,她如果只顾着享乐的话,就说不过去了,如果如果说礼王府的人都在享乐,那就更加说不过去了。 所以,礼亲王绝对没有继续安逸下去的资格。 在年前,皇上就逐渐免了礼亲王在朝中的大多数职务,理由自然是以礼亲王身体不适和儿子操办婚礼为由。 礼亲王心里很不是滋味,他在朝中的地位那么牢固,甚至有时候连他自己都觉得,有可能在皇上之上。 如今,变相的降职,对礼亲王来说,意味着屈辱。 他堂堂王爷,怎么可以变成无用之人? 近段时间来,他的脾气越来越差,伺候在身边的小厮更是心惊胆战,生怕不知道做错了什么又惹到王爷生气。 正当礼亲王在烦恼着,小厮小心翼翼的走过来,小声说道:“禀告王爷,世子妃在外面求见。” “让她等着,本王没心思见她。” 礼亲王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这个媳妇,他从来就没有满意过,只不过是皇上派来的人,他很是讨厌。 “但是……” “但是什么,你难道聋了,听不到我说什么吗?” 礼亲王庞然大怒起来,拍着桌子站起来,现在连一个奴才都不听自己的话了吗? “父亲这样大怒,可是会失去民心的。” 姝凰推门走了进来,她根本没有打算在外面等着,让人进来通报一声只不过是一种礼仪而已。 “谁让你进来的,出去,滚出去!” 礼亲王大声吼着,上次他和姝凰谈话,气的他把桌子都掀翻了,这次姝凰更是有备而来,真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 他潜意识里,竟然有点抗拒和姝凰做正面接触,这个女娃虽然看起来年轻,但是却不容小觑,对她稍有轻看,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事。 “这是我家,我在自己家里走着,有什么不对的吗?” 姝凰笑了一下,用眼角余光看着一旁的小厮,小厮马上会意,点头走了出去。 “放肆,这就是你对本王说话的态度吗?” 礼亲王气的想要拍桌子,但是鉴于上次的行为,还是忍耐了一下。 “听你的语气,看来是不大想我喊你父亲的,那么还是喊你王爷吧。” 姝凰不介怀的笑了一下,看着礼亲王,找了一张椅子坐下来,慢悠悠的说道:“这里真舒服啊,什么都不用做,也不需要劳动,就可以得到无尽的财富,有那么多仆人伺候着,还有人尊敬,王爷你也觉得这样很好吧。” 她一边说着额,一边看着礼亲王的脸上。 果然,等她说完,礼亲王的脸色涨成猪肝色,这种刺入,从来都没有人敢对他说起过。 “人分贵贱,既然本王生来富贵,自然就享尽富贵,这有什么错?” 很伤人的话,可是现实就是这样,虽然很不甘心,但是有一些人本来就是生而富贵。 “富贵吗,这些话,我倒是没有反驳的理由。” 姝凰说着,稍微抬起眼帘,看着礼亲王说道:“可是,王爷,你知不知道,你如今的富贵,是谁帮你支撑着呢,当真是当今皇上吗?” 第三百一十四章 谁在保护着你们 礼亲王皱了一下眉头,他不知道姝凰想要说什么,什么叫做他如今的富贵是谁在帮他支撑着。他生来就是皇亲国戚,这种事情不需要谁来支撑着。 “本王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别以为三两句话,就能骗我。” 人要是上了年纪,就会很顽固,谁的话都听不进去,特别是讨厌的人的话,她更是听不进去。 “我有必要骗你吗,真是可笑,王爷你自己也很清楚,就算你表面上是最尊贵的王爷,但是朝廷上,对你真的尊敬的人,还和以前一样多吗?” 姝凰冷笑一声,这些事,礼亲王不会不知道,只是他不愿意去承认而已;这两年来,阳奉阴违的人实在是太多,多到他几乎都算不清有多少,于是只要自欺欺人,一切都如同以前一样。 “你懂什么你这个丫头,你懂什么!” 礼亲王恼羞成怒,拍着桌子,这是他心里的痛,一直都不肯承认,却被一个小女娃说破。 到底为什么会这样,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个最为尊敬的王爷,逐渐沦为朝中大臣眼里的鸡肋。 如今皇上撤掉他大部分的权力,更是让他在朝中大臣面前抬不起头来。 懋泽抗婚被罢,让他们再次沦为笑话,意琛的婚礼,其实也没有多少人来,来的都是以前的旧友,又或者是想要看热闹的人而已。 礼王府,再也不是从前的礼王府了,只不过是苟延残喘而已,谁知道什么时候会崩塌呢。 “皇上想你死。” 姝凰看着他固执的样子,连一点准备都没有,直接把话说出来。 “不单止是想你死,还要整个礼王府陪葬,你以为谁在支撑着这一切,你整天躲在王府里,就能解决问题了吗?” 姝凰说着,很是伤心,意琛做了那么多,导致最后所有人都不理解他,却还是不肯放弃。 “你胡说,竟敢说这种话,这种大逆不道的话,我看你是活的不耐烦了。” 礼亲王站起来,拿过挂在墙上的剑,拔出剑鞘,直指姝凰。 “就让我来教一下你,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真是不知道天高地厚,就让本王来好好教一下你吧。” 礼亲王说着,走到姝凰的面前,虽然说已经上了年纪,但是身为皇家的人,从小骑射无所不能,要对付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还是很有把握的。 “你想杀的话,那就杀吧。” 姝凰一点都不害怕,抬起头看着里礼亲王,轻声说着,她是死过一次的人,如果今生再怕死的话,早就离开皇城,去一处世外桃源。 “哼,愚蠢。” 礼亲王说着,举起剑朝着她砍下去,只不过是几句话,难道他还会生了恻隐之心吗? 但是,身为血气方刚的男子,拿着剑对着一个丝毫都不逃避的女子,真的能下手吗? 他往下砍,锋利的剑刃割破姝凰的肩膀,马上就涌出鲜红的鲜血。姝凰蹙了一下眉头,她不是圣人,痛了也会有感觉,让她做到没事发生一样,是不可能的。 “对本王求饶,我就可以饶你一条性命。” 礼亲王看着姝凰的肩膀,他用力不小,只不过在最后收住了力道,否则姝凰的手臂顷刻之间就会被砍下来。 “王爷是我的长辈,不管你做对了还是做错了,做晚辈的都没有资格评论,这就是你的观点;既然是这样的话,我还有什么好说呢。” 姝凰倒抽了一口冷气,这个伤口如果被阑珊巧妮知道的话,肯定又要唠叨很长一段时间了,想到这里,她心里苦笑了一声;到底要把自己弄得如何的遍体鳞伤,才算是结局呢。 “哼。” 礼亲王鼻子里冷哼一声,稍微加重了力道,血更像是喷泉一样涌了出来。 姝凰只觉得整个左臂都冰凉无比,至于疼痛已经麻木到没有感觉,整条手臂就好像不属于自己的一样。 “你真的以为本王不敢杀你吗?” 礼亲王看着她,其实语气中已经有点犹豫了,到底还是一个怎么样的女子,就算是死也不肯松口,而一定要把这些话和自己说呢。 如果只是一个玩笑的话,值得用命去相博吗? “礼王府还能如常,不是你宝贝的懋泽儿子,而是你一直厌恶的意琛,他做了那么多事情,都是为了王府;我实在是不忍心看下去,努力的人得不到任何回报。” 姝凰说到最后,已经没有任何力气了,上次受伤的时候,是在画舫上,史月舒下的手。但是那时候,她直接坠入湖底,什么都不用想;这一次却不行,她还要保持清醒的意识。 怎么能就这样死去呢,实在是不甘心。 “意琛他做了什么?” 礼亲王皱了一下眉头,他不喜欢这个儿子,但是现在仔细想想,为什么不喜欢呢,意琛从来没有做过任何让他厌恶的事情。 如果真的要追究到底的话,那恐怕就是意琛没有懋泽那么温和,作为儿子的,他从来都不肯和自己亲昵,什么话都闷在心里面,两父子之间甚至没有认真的谈过话。 因为性格的原因,两父子终究是逐渐疏远。 “他做了什么,你做爹的,问我意琛做了什么?” 姝凰跌坐在椅子上,肩膀也脱离了剑刃,可是却不是什么好事,伤口的血不断的涌出来,她也没有按着,好像无所谓似的。 “他就在府上,你既然想要知道的,为什么不亲自去问他呢?” 姝凰喘着气,艰难的说着,也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她觉得越来越冷,连睁开眼睛都很困难。 礼亲王看着她,神情复杂,其实礼亲王并非是一个蛮不讲理的人,要不是从前先王也不会想过把王位传给他。 想了一会儿,礼亲王终于放下手中的剑,转身拉开门,对外面的小厮说道:“去把意琛叫过来,马上!” 小厮不知道发生什么事,猛地点头,然后一路狂奔离开,去找意琛。 礼亲王把门关上,回过头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姝凰,语气冷淡带着威胁的说道:“你最好不要骗我。” 第三百一十五章 稍不慎就胡来 姝凰冷笑一声,闭上眼睛,她不想在意琛的面前太狼狈,至少不能晕倒;意琛总想把所有的事情,都一个人扛下来。但是,一个人的力量能做什么呢,她至少要帮一下他。 礼亲王把剑挂回墙上,看着姝凰,觉得她说话不假,但凡是谋算家,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自己,有那个谋算家,会把自己的性命去算计一件事情呢。 连命都没有了,成功与否还有什么意义? “你对我儿,可有什么想法?” 姝凰痛的不愿说话,可是既然礼亲王问到了,要是不回答的话,谁知道这个固执的老头,会不会以为她恃宠而骄呢。 “我夫君而已。” 姝凰睁开眼睛,艰难的回答着,眼角余光瞥着自己的左肩,原来身上有那么多的血,不停的流出来,仿佛一直都流不完一样。 “皇上的赐婚,谁都逃不了,我没有勇气像大伯那样逃婚,他除了剥除爵位以外,不会受到太大的处罚,我只是一介民女,折腾不起。” 姝凰轻声笑了起来,可是这个笑容因为剧烈的疼痛,并不好看。 她的回答,让礼亲王无言以对,从头到尾,姝凰都是被动的卷入这场斗争,她所做的不过是本能反应,说不上对错。 “好一副尖牙利嘴。” 礼亲王冷哼一声,看着姝凰,无视自己造成的伤口,目光锐利的看着她;活了那么多年,在朝野之上他观察人的本事,自有一套。 “你来这里,不惜激怒我,不会还是为了替意琛说情那么简单吧。” 礼亲王看着她,这个女子的心计太大,不可不防,如果是盟友的话,倒是很好;但是如果是敌人的话,那就真的太危险了,一定要除掉。 “当然不是。” 姝凰咧开嘴,笑了一下,因为动作太大,所以伤口的血又涌了出来,她用手按了一下,满手都是鲜血。 “如果只是意琛的事情,我又何必这样做呢,左右都是你们朱家的事,我在一旁操心,不显得太自作多情了吗?” “那你的意思是?” “我让你们父子关系重修旧好,总要有报酬吧。” 姝凰不露痕迹的笑了笑,对待老狐狸就要一步一步来,着急不得。 “王妃在府上已经失了民心,大家还听她的话,不过是畏惧权力和地位而已。” 姝凰微微喘着气,她如今的身体,根本就不适合再继续说话。 “你……” “她的过错,你很清楚,却从来不曾惩罚过,甚至连责备都没有,是因为发生了没法改变,所以觉得惩罚责备都是徒劳吗?” 被一个小女娃说教,就算是谁都觉得憋屈无比,他拍着桌子打算站起来,可是还没有开口说话,门外面就响起了敲门声。 “父亲。” 意琛的声音在外面响起来,姝凰吁了一口气,半躺在椅子上,就不能来快一点吗,磨磨蹭蹭的,想她失血过多而死吗? “进来。” 意琛走进来,第一眼看到的是姝凰,第二眼看到的是她肩膀上的伤口,这么多血,简直到了触目惊心的地步。 他不露痕迹的皱了一下眉头,一刻不惹祸都不行吗,难道真的以为自己是猫,有九条命不成? 他走到姝凰的面前,在她的伤口上按了一下,痛的姝凰尖声叫起来。 “意琛,你想我死的话,就给我个痛快算了。” “少点惹事。” 意琛压着怒火说道,她真的以为自己的身体就是自己的,随意践踏都没有问题吗,旁人看了就不会心疼吗。 “行行行,你们父子谈话,我回避。” 姝凰勉强站起来,想了一下看着意琛说道:“把你的外套脱给我。” 这身狼狈的样子走出去,实在是太不妥当了。 “我陪你回房间吧。” 意琛无视坐在一旁的礼亲王,从进来开始目光一直停留在姝凰的身上,这个女人实在是太乱来了,只要稍微松懈一刻,就不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我伤的不是脚。” 姝凰淡漠的拒绝了意琛的提议,她了那么多心血,才让礼亲王稍微有点接受,叫来意琛谈话论事,如果现在跟着她回房间的话,她会有把意琛杀掉的冲动的。 “小心点。” 既然是她的坚持,意琛也不多说什么,两人从来都是不喜欢儿女情长的人,对于一件事的关心不会磨磨唧唧,像个妇人似的。 所以,他脱下外套,搭在姝凰的身上,还很细心的帮她把前面的两个扣子系上,保证看不到肩膀上渗出来的血,也不会着凉以后,才放心让她离开。 等姝凰离开以后,意琛才转过身,看着礼亲王,表情有些不爽,也许是因为礼亲王刚刚伤了姝凰,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去伤害的人,竟然被礼亲王这么轻易的伤害了。 虽然知道,一切都是姝凰自作自受,可是还是不开心,很不开心。 “找我来有什么事?” 意琛看着他,眼前这个男人,除了在名义上是他的亲爹以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算不上是一个亲爹做的。他甚至没有抱过他,也不曾温和的说过话,这样的爹要不要其实没有什么可惜。 “刚才,姝凰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礼亲王看着意琛,语调平缓的说着,真是想象不出,刚才面对着姝凰的时候,竟然会那么的激动。 “什么?” 意琛的眉头皱得很深,姝凰绝对不是听话的猫咪,少看一会都不知道要惹出什么事端来。 “你暗中和皇上对持一事。” “哦,那件事啊,这有什么的。” 意琛还以为说了什么,原来不过是这件事,已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任何人就算是礼亲王的到来,也改变不了什么。 “混账!” 礼亲王站起来,谁都想不到他这把年纪,还能有这么矫健的身手,他站起来,推开凳子,大步走到意琛的面前,举起手,狠狠的掌掴下去。 如果不是清脆的巴掌声,谁都不会想到,意琛这样的人,竟然也会被人掌掴耳光, 礼亲王的手劲,是下了蛮力的,意琛的脸被打到侧一边去。 “如果是小时候,你还可以对我说教,但是现在,你已经没有这个资格了。” 意琛并没有掰正自己的脸,而是侧着脸,看着地板上的精美纹。没有感情的说着。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你只是一个臣子,竟然敢以下犯上?” 礼亲王怒不可赦,这个小子,竟然私底下在做着这种事情,他怎么能不生气。 “父亲老了,这些事不需要你操心,我知道怎么做。” 他早就料到礼亲王会有这种反应,一个从出生就受着皇家熏陶长大的人,本来就不是执着皇权的人,否则二十年前就应该拉拢民心成为皇帝。 而不是退而成次,遭受迫害。 他的父亲,从来都是懦弱不敢行事的人,手中的权力一再被剥夺,也只是在府内自怨自艾。 “你还敢说!” 礼亲王举起手,还想要继续打,但是意琛这次却没有让他得逞,脚下稍微移了一下步伐,就轻松躲开。 他这个举动,让人怀疑,刚才的挨打,到底是不是故意的。 “你这个混小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为什么就不能像泽儿一样,安稳一点不闹事呢。” 礼亲王喘着粗气,虽然不想承认,可是自己老了这个事实,却摆在眼前。 “父亲,你放心吧。” 意琛抬起头,目光凛然而坚定,谁都不能阻止他的想法,就算是礼亲王也绝对不可能。 “这件事是我一手策划,就算是形势败露了,能追查到的也之后我的痕迹,你们全部人,就算是父亲你,还有阿泽以及其他人,全让不知情。” 意琛一字一顿的说着,最坏的后路他也已经想好了。 “皇上是个爱面子的人,处处都想树立明君的样子,事迹败露以后,我就是会罪人,抗下所有的罪过,至于你们,也不过是降职迁出皇城,最不济也是发配边疆,绝对不会要了你们的性命。所以,你最疼爱的阿泽,不会有事的。” 姝凰的心情,其实意琛可以理解的,生在这个家里,不是最疼爱的那个,只能一直不停的被比较,然后受过。 他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从来都不曾想过,有爹在一旁疼爱是什么感觉。 “混小子,混小子!” 礼亲王被他的话气的一直在跺脚,既然打不到意琛,有气又没有地儿发泄出来,只能锤着自己的胸口。 “是我教子无方,是我没用。” 礼亲王在那里垂手顿足,一个人站在那里,喃呢好久。 意琛见他这个样子,觉得有些烦,从前高大的背影如今在他的眼里,显得有些可笑。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 意琛说完,也不管礼亲王有没有允许他离开,径自拉开门,这条路往下走就再也没有办法回头。 “意琛。” 礼亲王忽然间叫住他的名字,这是很稀奇的事情,因为礼亲王很少会喊他的名字。 “你做的这一切,都是我的注意。” 第三百一十六章 也不会感谢你 意琛稍微睁大了一下眼睛,然后露出一个轻蔑的笑容,迟来的问候,这算什么;在世界毁灭之前,坏人想做一件事,然后借此变成好人吗? 真是想得太简单了。 “死老头,就算是想要邀功,也不该在这时候。” 意琛低着头走出去,真是一个死老头,连这种功劳都要抢,下地狱什么的,一个人就够了。 姝凰回到房间,把所有的人都支开,如果被她们知道的话,肯定免不掉一顿唠叨,所以只要是可以自己做的事情,她绝对不会告诉她们两个。 还有一个原因就是,不想她们担心。 伤在肩膀,这就有点麻烦了,虽然说并非是手够不着的地方,可是如果想要清洗伤口的话,也不是那么简单,还有缝线什么的,她根本做不了。 大夫出入院子,别说阑珊,就算是笨蛋巧妮,也一定会知道。 被她们不停的唠叨的话,还不如直接痛死算了。 “需要帮忙吗,免费的。” 姝凰正在惆怅着要怎么缝针,意琛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果然珠帘还是靠不住,如果不用手拨开珠帘,只是站着的话,根本察觉不出外面有人。 难道要叫人在这装上一道门,才来的安全么。 “谁让你进来的。” 姝凰随手拉过外套,套在自己的身上,刚才为了检查伤口,把帮个肩膀的衣裳都扯了下来,如果吃亏了,那就太说不过去了。 “这可是我的房间,至少有一半是我的。” 意琛走进来,看着桌子上的药瓶,还有一堆触目惊心的沾血绷带。 “你的那一半在外室。” 姝凰没好气的说着,男人是狼,少看一刻都不行,这句话是真谛么。 “可是,你每天都经过,我也没有问你交租。” 意琛拨开珠帘走进去,用手拿起绷带,皱了眉头说道:“手法很烂,如果放任不管的话,整条手臂核能会废掉。” “这有什么办法。” 姝凰叹了一口气,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哪有那么多机会受伤,那有那么多机会去学习包扎。能学到这个程度,忍着痛无视血已经很厉害了,也不懂得称赞一句。 “我帮你吧。” 意琛说着,折好一块纱布,往上点倒了一点碘酒还有止血防止化脓的药粉。 “等等。” 姝凰用手挡住他,一脸警惕的摸样,好像有点不按套路而来,她只不过是为了实现自己的报复而已,可没有打算被人吃干抹净。 “忽然间这么好,该不会是有什么企图吧,没有把话说清楚之前,我什么都不会答应你。” “我是在帮你,帮你还有把话说清楚?” 意琛叹了一口气,他在姝凰的心目中,就那么不堪吗? 姝凰黑白分明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很艰难的点了点头,比起要废掉一只手,被人看肩膀似乎也不是太难接受的事情。 “可别动手动手哦,要不是的话……” “先清理一下,可能会有点痛。” 意琛打断她的话,就算再不济,他也不是趁火打劫的男人吧,这种伤口,他并不陌生,把衣服都脱掉的话,他身上的伤疤绝对触目惊心。 “痛……” 姝凰的眼泪一下子痛的挤出眼泪,黄酒倒在伤口上的痛楚,就算是一个男子都扛不住。 “要是不消毒的话,会化脓的,忍忍吧。” 意琛一边说着,一边在布套里拿过一枚针,在煤油灯上烧了一下,再在酒精里把消过毒的线穿过去。 “为什么要把我们的事,和死老头说。” 意琛一边缝线一边说着,不过也是为了分散她的注意力而已。 “我要做礼王府的主母呀。” 姝凰咬着牙关,额头上的汗一滴一滴的滴下来,大冬天的能滴下汗来,真的很痛。 “所以,为了达成你的愿望,就来牺牲我的吗?” 意琛说着,蹙了一下眉心。 “不识好人心,我这样做,除了自己以外,还是为了你。” 姝凰抓着布条,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在礼亲王面前的倔犟,以后再行事的话,肯定要更加的小心谨慎,至少不会再拿自己的身体来闹事。 “就这样抗下所有事,这样真的好吗,所有人都误会,你真的甘心吗?就算你无所谓,我在一旁看着,也替你可惜。” “好了。” 意琛俯身咬断线头,把纱布压上去,手法很是娴熟,也许是上了麻药以后,没有那么痛了。 “王爷说了什么。” 姝凰抬起头,好歹人家也算是帮她包扎了,总不能恶言相对。 “伤口不要沾水,既然你不想让你的婢女知道,那么就自己小心一点,洗澡的时候,别让人伺候着。” 意琛语气平淡的说着,直接忽视姝凰的话语。 “我看着韩贵妾对你那么好,心里很羡慕,然后又想着,如果礼亲王也能这样对你的话,那就好了。”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姝凰也想让他人得到。 “不过,你的胳膊暂时没有办法抬起来,穿衣服很麻烦,如果肯求本大爷的话,我倒是勉为其难。” 两人,简直就是互相说着不相搭的话,一点关联都没有。 姝凰抬起头,看着意琛,好一会儿以后,才叹了一口气,做了一个投降的首饰说道:“好吧,我认输。” 不是说不过意琛,如果真要较真起来的,她未必会输。 但是,意琛的心里,肯定很难受吧;自己这样胡闹,他从来不曾责备过一句话,还帮她包扎伤口,其实意琛的内心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就算表面上冷漠无情,但是他的温柔,其实并不比懋泽少。 意琛很难得的笑了笑,看着姝凰,目光柔凉如水。 “如果你肯开口求我的话,穿衣这等事情,还是可以效劳的。” “……滚。” 姝凰咬着牙关,挤出一个字,她好歹也是黄大闺女,怎么可以让一个男人帮她穿衣服呢,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制服下,如果要是被人知道的话,还不知道要怎么指着她的鼻子骂她是狐狸精呢。 “就算你把帮我,我也不会感谢你的。” 第三百一十七章 三日归省 受伤这种事情,对姝凰来说,已经是见怪不怪,只要稍加注意就没事了,如今让姝凰烦恼的,不是伤口的问题。 而是,三日归省。 这是传统的习俗,对于没有娘家的姝凰来说,还是有点小困难。 所以,她杵着下巴,坐在院子里,看着初绿的新芽,微微发呆。 亲人什么的,真讨厌,要做戏给人看什么的,更加讨厌。 “夫人,你在想什么呢。” 自从姝凰换了身份以后,阑珊和巧妮就更加忙了,从前是照顾姝凰一个人就可以了,如今却要照顾整个厚德苑,还有身为世子妃,不得不揽下来的所有事务。 姝凰疲懒不爱管事,这些就如数落在她们两人身上。 “府上太安静,也许热闹一点好。” 姝凰轻轻笑了一下,虽然有意琛帮她包扎伤口,可是还不能有太激烈的动作。 “对呀,今天归宁呢。” 阑珊也叹了一口气,不敢在姝凰面前表露太多,以免触景伤情,只好赔笑着说道:“梅开了这一拨就谢了,我让厨房弄了好吃的梅糕,端出来让夫人尝尝?” “不要。” 姝凰依旧杵着下巴,无聊的看着风景,梅做出来的东西,味道太重,就好像加了香料的感觉,反正四月桃开,再等等也不迟。 虽然她没有娘家可归,可是找人来,却不是什么难事。 “阑珊,我们请人来,热闹一下吧。” 姝凰每当这样露出这样的神情,阑珊就知道她又想到什么奇怪的点子,而且,是拒绝不得的点子。 “我去准备笔墨纸砚。” 深谙姝凰脾性的阑珊,除了照她的吩咐去做,简直找不到任何可以拒绝的理由。 虽然说要热闹,可是姝凰也没有请太多人,宋府那边只是请了宋老夫人和丹怡两人罢了,而郡主府那里也不过是文玉和云锦姑姑,加起来还凑不成一桌。 除了这些邀请的人以外,还有不请自来,姝凰正在考虑着是不是让他坐在地上。 “韩晋,你该不会是那么好心,过来看我吧。” 姝凰凤眸一挑,看着韩晋挪揄的说着。 “不是。” 三人之中,最坦白不说谎的人是意琛,最心直口快不拐弯抹角的是韩晋。 “巧妮在厨房,你如果空手过去的话,可能会被打。” 姝凰叹了一口气,她这个做主子的,也真是失败,怎么样也算是有着倾国的容貌,高贵的身份,脾气也不算太差。可是一旦成婚以后,来找她的男子,都是奔着婢女而来的。 “多谢。” 韩晋双手作揖,转身大步走开,他就是这样的人,从来不会在别人面前惺惺作态,喜欢什么就去做,一点都不需要顾虑。 姝凰回过神来,嘴角掠过一丝好看的笑意,看来不需要很久,就能把巧妮这个贪吃的重担子送出去了。 她转身回到房间,大家都已经来了,每个人都看着她,神情各异,最多不过是三个月而已,当初那么默默无闻,甚至还要投靠晶夫人,才有一处安身之所的姝凰。 如今,她是礼王府的世子妃。 “奶奶。” 姝凰笑了一下,走到宋老夫人面前蹲下,如果勉强的说还有亲人的话,那么就只剩下宋老夫人一个人了。 “三丫头,我竟然没能参加你的亲事,就连你归宁也没法让你回去,只能让老朽走一趟。” 人要是上了年纪,就容易伤感,稍微一点事情,都能愁上半天。 “才不是呢,这才是我想要的生活,就这样最好了,奶奶。” 姝凰柔声说着,吃不准这些话是真的还是假的。也许在她的心里面,这样的生活,就是最好的。 “是我糊涂,对不住你那么多年。” 就算有姝凰的宽慰,宋老夫人还是忍不住悲从中来,拍着姝凰的肩膀哽咽着说。 姝凰原本就蹲在地上,被宋老夫人拍着肩膀,撕裂的疼痛让她差点站不起来,却还要强颜欢笑。 果然,不善待自己身体的人,都是自找苦吃。 可是她这个乖孙女的模样还是要继续装下去,不能让他们担心。 “老夫人,你就别担心了,姝凰这个人,只有她欺负人家的份。” 文玉在一旁哈哈大笑着说,一把扑过姝凰,差点把她扑倒在地上,原本只是有些撕裂的痛,这回可能就真的撕裂渗血了,也不知道意琛包扎的纱布,能不能撑到今天晚上。 “姝凰,你怎么哭了,看到我们太感动了吗?” 文玉看着她,眼里都溢满了泪水,她怎么从来不知道姝凰有这么多愁善感的一面呢。 “感动个头啊。” 姝凰咬着牙关把她推开,很艰难的站起来,一字一顿的吐出几个字:“是你太重了,快把我压死了。” 宋老夫人看着文玉,顿了一下说道:“你就是文玉郡主么?” 文玉抬起头,对上宋老夫人的视线,笑了笑,点着头说道:“是的,老夫人。” “老身多谢你这段时间以来,对三丫头的照顾。” 宋老夫人说着站起来,被文玉连忙压着坐回座位上。 “使不得,老夫人,你要是谢我,不就是折寿我吗?再说,其实,并非是我照顾了姝凰,而是她照顾了我。” 文玉打笑着说,但是这话却又不假,如果当初她没有遇到姝凰的话,现在的自己,还在宫里头,一直待着,不知道要待到什么时候。 太后疼她不假,可是太后却要把她关在后宫里,如同一只金丝雀一样来疼爱,就算锦衣华食,可是没有了自由,就什么都没有。 “我请你们来,是吃饭的,不是叙旧的。” 姝凰忍着痛,咬着牙说道,果然一时间的头脑发热,请她们过来,是一件错误。 “有饭吃呢,老夫人,我扶你。” 文玉笑着扶起宋老夫人,她一直都待在太后身边,对于如何讨好老人,还是很有一套的。 “好好,我们走。” 宋老夫人笑着说,在宋府的幽园里,那些孙子孙女们,甚少来看她,有时候她都会有一种错觉,自己到底有没有孙子孙女;如今文玉这般口甜,让她感到很欣慰。 丹怡胆小怕事,自然是跟在宋老夫人的身旁,往外面走去。 倒是云锦姑姑,站在那里,等着姝凰跟上去。 “云锦姑姑,倒是只有你还记得等我。” 姝凰虽然这样说,可是心情却很愉悦,也就只有在她们的面前,才可以这样肆无忌惮。 云锦姑姑站在那里,看着她,目光有些担忧,她在宫里待了那么多年,伺候过三个主子,如果连这一点事情都看不出来的话,也就可以说,她这些年都白活了。 “世子妃,你到底为什么受伤了。” 她一直站在一旁,所有人的脸色都看在眼里,所以姝凰脸上稍微有一点点的改变,都看的很清楚。 宫里面都是喜欢滥用死刑的地方,那些受伤的面容上,应该露出怎么样的神情,她只需要看一眼,就能猜测的出来。 “云锦姑姑这话,似乎很想看到我受伤呢。” 姝凰笑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云锦姑姑,她知道所有事情都瞒不过云锦姑姑,但是想不要要说实话,却是可以决定的。 “不敢。” 云锦姑姑嘴里虽然说着不敢,但是脸上却没有任何不敢的神情,在姝凰的面前,她虽然是奴婢,但是也是长辈。 “那就好,我只能这样告诉你,我没有受伤,所以这些猜测,也不需要在我身上继续;另外,我不希望让她们知道,你的这些没有理由的猜测,懂吗?” 云锦姑姑的目光颤了一下,很规矩的做了一个礼数,然后答道:“是。” “那就好。” 姝凰说完,仰起脸往外面走去,这里所有发生的事情,都是她的决定,和所有人都没有关系。 所以,她们没有必要因为自己的决定而感到担心。 因为今天请她们来,并没有告诉礼亲王和礼王妃,他们也不会管自己,更不会好脸色相待,所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摆宴的地方,是一个偏厅,虽然说是偏厅,可是却布置的很好看,在一旁还有几盆应景的话,开得正艳。 不用说,也是韩贵妾知道算要宴请娘家人,特地让人把院子里的宝贝搬到这里来。 “你这少奶奶,可当得舒服。” 文玉看了一圈,礼王府奢华,不是现在才知道的,但是亲眼所见,才知道传言并非虚假。 “有吃的,也堵不住你的嘴。” 姝凰假意白了她一眼,看到韩贵妾被人扶着走进来,连忙走上前去,虽然她对韩贵妾没有多少感情,但是既然是关心意琛的人,那么对她来说,也很重要。 “奶奶,她就是意琛的生母,娘,这是我奶奶。” 姝凰相互介绍着,显的乖巧无比,文玉站在一旁捂着嘴笑,她所认识的姝凰,一直都是各种心计狡黠,看来成亲对她来说,倒是显得成熟不少。 “原来是亲家,三丫头日后就拜托你了。” 宋老夫人拉着韩贵妾的手,有些哽咽的说着,这些年因为尤氏的缘故,她一直都亏待姝凰,虽然心里清楚,但是却没有勇气去承认自己的错误。 第三百一十八章 理不清的关系 “只要琛儿喜欢,对琛儿好,那我就会当做自己的亲生女儿来看待。” 韩贵妾也跟着笑,她原本是一个聪明的人,为了儿子的的安全,她甘愿放弃一切,躲在院子里养;如今有个爱护自己儿子的女子,她自然是欢喜的不行。 姝凰心里叹了一口气,这长辈要是聊起来的话,是没有尽头的,她转身走开,决定不再理会她们,还是应该和同辈人玩。 文玉见她走过来,做了一个嫌弃的动作,捏着鼻子说道:“走开走开,今天请来的主角又不是我,陪你的主角去。” 也只有她才会这样和姝凰说话,其他人怎么可能这样和姝凰说话呢。 “主角和主角们在聊天了,我只能来找你了。” 姝凰双手一摊,眼角余光看了云锦姑姑一眼,确定她不会多嘴。 “呸呸呸,谁要你来找我,我了那么多时间,来这里可是为了看意琛的,你有什么好看。” 文玉做了一个嫌弃的动作,姝凰她看多了,她来这里就是为了看意琛,这个冷面男人,是不是因为成亲以后,就会好一点,至少会对姝凰好一点。 还有懋泽,她收到消息,懋泽已经回来几天了,这个没有责任的男人;因为他,导致姝凰背上弃妇的骂名,如果不好好的骂一顿的话,怎么对得起她身为姝凰朋友这个身份。 “不看,我就走了。” 姝凰作势要离开,文玉连忙拉着她,一脸埋怨的样子说道:“你这个人,哄一下别人都不行吗;算了,我去找懋泽,好好骂他一顿,在吃饭前会回来的。” 文玉在她手上拍了一下,不等姝凰说话,就像个兔子一样窜了出去,姝凰因为身上有伤,想要追也追不到。 懋泽逃婚这件事,说真的一切的错都是姝凰的身上,和懋泽并没有多少关系。 “懋泽,真对不起了。” 姝凰站在原地小声的说了一句,然后抬起头,看到站在一旁的苏洛。 她并不想和苏洛说话,因为没有任何的必要,她和苏洛之间只不过是相互利用,只是一直都是苏洛在利用她,而她好像并没有问苏洛讨要什么。 “三姑娘。” 苏洛却一直都对姝凰很尊敬,就算当初因为想要爬的更高而抛弃了姝凰的,但是在苏洛的心目中,她这一生就只有一个主子,那就是姝凰。 “如今,不是姑娘了。” 姝凰笑了笑,这话明摆着就是想要和苏洛拉远距离,曾经背叛过她的人,不管是什么原因,她都不会原谅、 “但是,在苏洛的心目中,你永远都是我的三姑娘。” 苏洛不卑不亢的说着,朝着姝凰深深作礼,脸上是温和的笑意:“我有身孕了,虽然只不过是一个妾侍,但是有了孩子,下半辈子就有了依靠。” “身孕?” 姝凰愣了一下,算一下时间,也好几个月过去了,如果有好消息的话,也该有了。 “还不知道是男是女,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我又不是正室,以后的孩子也不会得到什么重用,这是再好不过的接过了。” 从来总是想着要各种斗,她要上位,她要钱财地位,但是自从有了孩子以后,她想得更多的是孩子,从前的事情,倒是没有再多想了。 “那就好。” 姝凰点着头笑了一下,苏洛是一个聪明的女人,她就算是不争,只要为了保护孩子,都绝对不会过得太差。 看来到了和韩晋摊牌的时候了,如果他没有担待的话,就马上把巧妮送走,让他这一辈子都看不到巧妮。 为什么阑珊就没有喜欢的人呢。 姝凰托着下巴,苦恼的想着,真是一件麻烦事。 礼王府对文玉来说,也不是一个陌生地方,她比姝凰对这里还熟悉,好歹也算是住了一段时间。 所以,想要在去找懋泽,还是不难的。 不到一会儿,文玉就找到懋泽,在一片竹林里,这里葱葱郁郁,仿若夏天一样。 “朱懋泽,我可找到你了。” 文玉还没有走过去,就大声叫起来,一旁的婢女一脸可怜样,文玉这样没有淑女形象,如果被云锦姑姑知道的话,她肯定要脱一层皮。 懋泽抬起头,看着文玉,愣了一下,旋即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 “怎么来了,也不让人通报一声。” “姝凰请我来的。” 文玉大声说着,走到懋泽的面前,毫不客气的说道:“你还知道回来,什么时候回来不好,非得要在姝凰大婚那天回来,你怎么可以这样,你怎么可以这样伤害姝凰?” 懋泽只是安静的听着她说话,始终没有因为文玉的话而生气,他们几个人之间和姝凰的关系,并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点的。 “如果你敢伤害她,哪怕是一点点的话,我都不会放过你的;懋泽,我说到做到,别以为我只是一个女子,但是好歹我也是将领后代,知道吗?” 文玉说的特别认真,姝凰曾经带她离开那么最黑暗的地方,所以她要守护姝凰,谁都不能伤害。 懋泽看着她,忽然间苦笑起来,所以说,一切都是他的错么。 “文玉,你放心啦,就算是我,伤害了姝凰的人就算是我,我也不会原谅自己的。” 这种话,忽然间说了出来,让文玉就算是有气,也不知道怎么撒气了。 她看着懋泽,这样的男人,明明那么好,如玉一样的男人,她一直都觉得他和姝凰是最般配的一对。 “为什么……” 文玉伸手,拉着懋泽的衣袖,一脸难过的样子,看着他,几乎要哭出来,带着哭腔说道:“你明明那么喜欢姝凰,为什么到了最后要放弃她,感情不是培养的吗,有你在,她会过得很好,感情什么的,难道不是可以培养出来的吗?” 懋泽听着她的话,伸手拨掉文玉的手,脸色变得严峻起来,抬起头看着她,很认真的说道:“不要再说这种任性的话了,姝凰是我的弟妹,她是阿琛的妻子,谁都改变不了的事实;我不想因为你的这些话,让他们夫妻之间,产生误会。” 第三百一十九章 冰释前嫌 姝凰觉得,大抵天底下,除了自己以外,每个人都有一项隐藏的能力,那就是很容易和别人打成一片。 但凡是姝凰信任的过的人,性格上都不会相差太多,所以相处起来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 因此整个晚上,姝凰就坐在那里,手里端着一杯茶,冷了让人添热,如此循环好几次;而她请来的人,却很快打成一片,几乎都忘记了今晚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 比如文玉很快和宋老夫人打成一片,甚至宋老夫人还给她讲自己年少时候的事情;又比如韩贵妾很快和苏洛打成一片,教她如何安胎,如何带小孩;再比如韩晋巧妮两个活泼到不行的人,拉着内敛的丹怡,听着她巧手弹古筝。 果然是一片欣欣向荣的景象,除了快要在这里坐到枯萎的自己以外。 “你要是想去玩的话,就去吧,陪着我也没意思。” 姝凰看了阑珊一眼,不过是一个十四岁的姑娘家而已,却把自己弄得如此老到,想想都于心不忍。 “我不闷,我想陪着夫人。” 阑珊越是乖巧,姝凰就觉得她越是放心不下,这样乖巧的丫头,她怎么舍得让她受伤呢。 “去吧去吧,让我休息一下。” 姝凰挥了一下手,揉着眉心,她的确是想要睡一下,伤口也无暇去顾及,一想到还要拜托意琛,她就头疼。 她撑着下巴,闭目养神,任由她们在玩,一整天的时间,都没有看到礼亲王,他是王爷,自然不屑这些女眷的事情。 但是,身为礼王府的主母,礼王妃不出面,就有些说不过去;这个极不寻常的现象,虽然文玉和宋老夫人口里不说,心里也多少明白一些。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即便是赐婚,礼王府的人对姝凰,也绝对不会十分的尊敬。 姝凰也觉得奇怪,按道理说,就算礼王妃不会来这里好声好气,也肯定会来这里讥讽几句,她连应对的话都已经想好了;如今却谁都没有来,让她有些失望,所有的准备好像都白费了一样。 在王府里,唯一能限制礼王妃行动的人,只有礼亲王,他难道和礼王妃说了什么吗? 姝凰虽然闭着眼睛,可是却一刻都没有停止思考,想要在礼王府站稳脚步,并不是有意琛在一旁保护着就可以了。 “姝凰,你别睡了,快醒来,我们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的,而是为了看新姑爷,一整天了,难道新婚也要往外面跑,有那么忙吗?” 文玉双手搭在她的肩膀上,撒娇的摇着她,笑着说道:“快把意琛找过来,否则我会生气的。” 姝凰痛的龇牙咧嘴,果然不爱惜身体的人,是要遭受惩罚的,这一点是绝对逃避不了,也许是上天对她的惩罚。 “放手,你这疯丫头。” 姝凰咧着嘴,却没有力气把她推开。 “不行不行,快去把意琛找过来,别以为他成了世子,就能对我怠慢,好歹我也是郡主。” 文玉虽然这样说,但是也并非是生气,正是因为熟络,所以才什么话都敢说出来。 “我不知道他在哪里。” 姝凰无奈的说着,意琛有多忙她怎么会不知道,但是意琛现在做到哪一步,她却一点都不清楚;连新婚都不闲着,即便是知道她身上有伤,也不肯留下来。 自然是很重要的事情,连姝凰都不敢去耽误。 “太过分了,我就知道他这个人很过分,早知道如此的话,我就该去阻止,懋泽比他……” “大老远的就听到你在咒骂我,有你这么咒骂堂哥的吗?” 意琛的声音从外面传了进来,紧接着小登高羊皮小靴踏了进来。 “意琛!” 文玉抬起头,看着他走进来,站起来走到他的面前,指着鼻子说道:“你怎么做人家夫君的,把妻子晾在家里一整天,我还不能骂骂你了?” “不和你吵。” 意琛和文玉是同辈,所以说起话来,也可以没大没小,但是其他人可就不能这样做了。 她们看到意琛走进来,都停止了说话,抬起头看着她,除了宋老夫人以外,都站起来对着意琛作礼说道:“世子爷吉祥。” “你们多礼,就是对我有意见,既然姝凰的娘家人,也就是我的家人。” 意琛走上前去,还了一个礼,打趣做笑的说着。 苏洛和丹怡对视了一眼,都捂着嘴笑了起来,这个意琛世子,从前听人家说,是一个极其难相处的人,而且长着一张好看的阎王脸,看久了都会被他吓到。 但是,如今仔细相处以后,才发现并不是一个难相处的人。 “姑爷有礼了,我们在这里好生招待,什么都有,就是缺了看姑爷一眼,如今看到了,倒是觉得满足了。” 苏洛说话精灵,所以应接的话也是由她来说。 从前她是奴婢,不能多说话,但是如今她怎么说也算是宋府的一名侍妾,说话也有了一些腰力。 意琛却只是看了看她,笑着点头,然后走到宋老夫人面前单膝跪下来,说道:“老夫人。” “这孩子,你要和三丫头一样叫我奶奶才行。” 宋老夫人点着头,看着意琛容貌俊美,身材修长端正,举止也十分有礼,觉得很是满意。 “奶奶,本来要在喜宴上请您老人家到座的,可是有一些事总也不能兼得,如今才请您过来,真是心感愧疚。” 意琛在一旁说的情真意切,姝凰眯着眼睛听得很是郁闷,奶奶明明是她请来的,什么时候变成是意琛请过来的,这表面功夫,也实在是太到位了。 “我明白,我都明白。” 宋老夫人难过的点着头,宋府和姝凰已经没有一点关系,从今以后,荣耀祸事都没有任何牵连;既然是这样,那么姝凰的婚事,自然也和宋府没有任何关系。 “你待三丫头好,那就够了,是我们亏欠了她,或者说,是我亏欠了她。” 人老了,总是不愿意承认自己的错误,所以在意琛的面前,宋老夫人可以这样说,姝凰已经没有恨意了。 第三百二十章 聪明人的交易 好不容易才把大伙儿送回去,姝凰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意琛可以一口气说那么多话,如果不是宋老夫人年纪大了,想要先回去,只怕大伙儿都要住下来。 虽然说礼王府这里的厢房多,姝凰也喜欢热闹,住下来也不是问题,但是,不能是今天。 “夫人,热水备好了,辛苦了一天,先去洗澡吧。” 阑珊说完,看了姝凰一眼,又小心的看了意琛一眼,觉得这些亲昵的话,在意琛面前说,好像有些不对劲。 因为她一直都知道,姝凰和意琛两人并没有圆房。 “行了,你出去吧。” 姝凰揉着肩膀,挥了一下手就让给阑珊出去,自从姝凰受伤以后,就没让阑珊在房间里待过。 阑珊也没有多注意,因为她知道姝凰是一个很独立的人,很多事情都可以一个人做,特别是洗澡这种事情,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做的。 “姑爷,我们先出去吧。” 阑珊把热水衣裳等备好后,准备走出去,看到意琛还坐在这里,顿了一下脚步,小心翼翼的说着。 意琛抬起头,眯着眼睛看着阑珊,却不说话,只需要一个眼神,就能把阑珊唬住,让她低着头快步走了出去。 什么时候主子和姑爷的关系这么好了,连她都不知道,不过这也是难免的,姑爷可是主子的夫君;感情这个东西吗,都是培养出来的,其他那些夫妻们,不都是这样么。 父母之言媒烁之意,哪有谁可以两心相印才成亲的呢,感情呀,处着处着就有感情了,说不定主子和姑爷也是这样。 想到这里,阑珊捂着嘴偷笑起来,看来她很快就可以抱小少爷了,想到这里,阑珊走路的步伐也不觉轻快起来。 “你不打算出去吗?” 姝凰躺在椅子上,摸着额头,觉得有些晕晕的。 “我要是不看着你,只怕不知道会出什么事。” 意琛说着,一晚上都挂着的笑意渐渐淡了下去,云锦姑姑是厉害的人,只需要看一眼,就知道姝凰发生了什么事;意琛可不在云锦姑姑之下,姝凰的强颜欢笑,他从走进偏厅就看出来了。 但是,既然姝凰在强颜欢笑,那么就表示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他又何必去戳破呢。 “小心点,别让伤口碰到水。” 意琛倒也没有回过头去看她,而是站起来走到博古架前,随意拿了一本书,就翻开看。 姝凰忍着痛站起来,闪身走到屏风后面,渗出来的血已经浸透了纱布,又干了,所以和衣裳黏在一起。 她痛的额头上的汗一直都在冒,手都颤抖起来,从来没有想过,她可以把自己伤得那么深。 果然不爱惜身体的人,都是要受到惩罚的。 但是,今天忍了一天的痛,也没有白费,她所在意的人,如今都过得不错,除了自己以外。 “你今天,去了哪里。” 姝凰坐在澡桶里,蘸着水往身上洒,低声问着。 “出去了一下。” 意琛很简单的回答着,他这样说,意思就是不想回答,他不想说的话,任何人都没有办法能让他开口。 “但是,我们已经在同一条船上了,你总不能什么都瞒着我。” 姝凰扭头看了一下伤口,却还是没有勇气撕开绑带,其实她并非是一个十分坚强的人,连看伤口的勇气都没有。 “我不想成为一个拖累你的包袱。” 如果这些事情,她没有弄清楚的话,根本就不可能放下心来。 “我还没有没用到,要靠着女人过活。” 意琛的话语很轻松,那么就表示他今天的事情办得很顺利,姝凰却不见的有多开心,意琛那边顺利,就表示皇上那边不顺利。 如果皇上不顺利的话,她的日子,也就不见得有多好过了。 “哎……” 她叹了一口气,站起来,拉过衣裳为自己披上,平时几分钟的时间可以穿好的衣裳,她愣是了十多分钟,冻得直哆嗦。 不好好对待自己的人,会有报应的。 这个血的教训,她一定会记住的。 “过来。” 意琛见她洗好以后,走了过来,伸手把她招了过来。 不等姝凰走近,他伸手一拉,直接把姝凰拉到身旁,也许是力气稍微用大了一点,把姝凰痛的龇牙咧嘴;他是故意的,他肯定是故意的,绝对是故意的。 事实上,意琛的确是故意的。 “痛了就说,为什么要死撑着,她们都曾经伤害过你,又何必这样对她们呢。” 意琛无所谓的说着,他不爱和人打交道,这不是他的专长,但是因为她们都是姝凰所在意的人,才会多说两句而已。 “因为,我只有这些东西,值得在意啊。” 意琛说的话,她又何尝不知道呢,但是如果她连这些东西都不要的话,她那么努力又是为了谁呢。 “给我看看。” 那些虚的,意琛没有再和她说下去,谁都自己的软肋,他没有办法说姝凰的不是,为了这个不争气的礼王府,他付出的也不比别人少。 姝凰想了一下,还是拉下来肩膀上的衣裳,如今也只能这样,暂时不要去想其他事情。 意琛在衣柜后面拿出药箱,阑珊是一个很谨慎的人,如果让她找到药箱的话,肯定不会那么好糊弄过去。 他看了一下伤口,眉头都拧成一团,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伤口呢,原本结痂的地方裂开,然后血染红了纱布,又干了黏在一起,继而又因为是文玉的缘故,再弄出血来。 纱布已经和伤口黏在一起,想要撕下来,几乎带了半块肉。 即便是意琛,看到这种情形,也忍不住抽了一口冷气,这个女人看似柔弱,却有着常人所不能的忍耐,一声不吭忍到现在。 “你是傻的吗,我虽然说喜欢蠢女人,但是你也总不能因为我喜欢,就这么蠢吧。” 意琛忍不住骂了她一句,他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觉得姝凰是一个极其聪明的女人你额,看来这个评价,他要收回去了。 “我怎么惹你了?” 姝凰不满的皱了一下眉头,一开始又不是她主动要求他帮忙换绷带的,既然这样说话。 “别看。” 意琛忽然间抬起左手,挡在姝凰的眼前,有时候没有看到还不觉得痛,如果看了才会觉得害怕。 这个道理,姝凰又怎么会不知道呢,连意琛都觉得害怕,她更是没有办法接受。 礼亲王果然是一个下手毒辣的人,而意琛这个果断的性格,也许就是继承了礼亲王的性格。 “也许你还不清楚,我需要的是一个可以帮得了自己的人,如果连自己的身体都不在意的人,没有资格再和我继续交易下去。” 他甚至已经无暇去顾虑姝凰在王府的生活,更别说要关心她的身体。 “我的好夫君,这可是你爹造成的,如今却要怪在我的头上?” 姝凰不满起来,真是一个尖牙利嘴的家伙,三两句话把所有的错都堆在她的身上。 “也是你先招惹的。” 意琛果然是没有一点怜香惜玉的概念,如果可以争论的话,他会一直争论下去,直到对方认输为止。 果然,姝凰气得鼓鼓的,把脸背过去,不再看他;她再这样下去,清白可怎么办,以后还要不要找如意郎君呢。 “我今天去见了太子。” 意琛忽然间冒出这句话,已经替姝凰清洗了伤口,很利索的包扎起来,却不解气似的,在她伤口上拍了一下,似乎在做警告。 姝凰吃惊的抬起头,对上意琛的视线,连同都忘记了。 “太子?” “对,太子。” 意琛不知道她在吃惊什么,这件事不是一直都知道的吗,太子不知道从哪里得知皇上想要处决礼王府,为了得到父皇的信赖,对这件事很是上心。 今天约了意琛过去,其实说白了就是摆鸿门宴,打算来个活捉或者是劝降。 但是,他太低估了意琛的实力,既然意琛敢去赴宴,自然就有办法走出来。 姝凰眨着眼,心里无端的就跳的很快,太子的事,她是一直都知道的。但是有一件事,是意琛不知道的。 那就是,当初她把书信交给皇上的时候,说了太子也想要替皇上分担忧愁的时候,皇上似乎很不开心。 那时候姝凰并没有在意,不过如今想起来,皇上似乎并不满意太子的擅自做主,很是生气呢。 或者,她可以从这方面下手。论权力,她和意琛的地位都是皇上给的,论兵权,也许意琛有一点,但是她绝对没有;;论才学和谋略,皇上身边的谋臣也不少。 但是,也许可以利用太子。 “意琛,我有一件事,从来没有对你说起过,你要是能给我好处的话,我也许可以考虑告诉你。” 姝凰露出一个狡黠的笑意,语气里带着满满的自信。 如果办得好的话,他们就绝对不会输。 意琛停下手中的动作,看着她的眼睛,知道姝凰如果能说出这种话,绝对有十足的把握。 “你不是想要主母的位置吗,算上我帮你办好宋瑜的事,你欠我的,应该差不多了。” 遇到会讨价还价的人,永远都占不了多少便宜。 【作者题外话】:双十一什么都没买,不需要剁手,那么乖求奖励。 第三百二十一章 如果我不是我 姝凰气结,世上竟然有这种男人,连一个多月前的事情,都要翻出来再讲,比女人还要婆婆妈妈。 “朱意琛,你好意思吗?” 她看着意琛,如果不是打不过他,她肯定要狠狠的揍他一顿,一定要往他的脸上揍一拳,否则都不足以让她解心头之恨。 “首先,我虽然是世子,但是其实我另外一个身份是商人,如果连讨价还价都没有的话,那就不是一个合格的商人。” 意琛说的很理所当然,一点都不觉得身为一个男人,对着一个女人说这些话,到底有什么后果。 “哼,我烂在肚子里算了。” 姝凰冷笑一声,不愿和他再计较太多,她做的每一件事,都是为了礼王府,都是为了意琛,竟然还这样和她讨价还价。 果然是瞎了眼,才会想着和意琛做这种交易。 “小心消化不良。” 意琛眯着眼睛,笑得很好看,其实他对姝凰真的很宠溺了,如果给其他熟络意琛的人看到,肯定会认为本尊被人掉包了,这个绝对不会他们认识的朱意琛。 姝凰拉过外套,在一个男人的面前穿着亵衣,她真的不打算再嫁,再找一个如意郎君了吗? “冷了吗,那就到床上去吧。” 姝凰的这个动作,没能逃过意琛的眼睛,他可以说是一个武断的人,只要自己觉得好,就不会在意别人心里想什么。为什么要去在乎呢,他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难道不比畏手畏脚好吗? “不冷……” 她的话根本没有任何的作用,意琛只需要拉着她的手,就可以轻易的把她提起来,然后打横抱着,往床上走去。 自从姝凰来这里以后,意琛就没有再到过床边,有姝凰一手布置的床的摸样,他甚至连看都没有看过,到底长什么摸样。 姝凰这个人的品味,兴许不会太差。 果然,意琛走过去看了一下,果然不过,有些眼熟,想了一下,竟然是宫里的款式,这个女人难道喜欢宫里的生活吗? 姝凰咽着口水,两只手紧紧的抓着自己的衣襟,在确定意琛不会抱着她扔出去后,才开始觉得脸红起来,这个举动似乎有些太亲昵。她又不是重病伤员,两只脚一点问题都没有,不需要抱着走。 但是,靠着意琛的胸膛上,那些拒绝的话,几句和没有骨气的咽了下去,再也说不出来了。 谁知道以后会发生什么事呢,她绝对不能把自己是的心沦陷在这里,意琛并不是一个可靠的人,他之所以没有像懋泽那样逃婚,也不是因为喜欢自己;而是觉得,与其都是要娶亲的,那么娶一个可以帮自己的人,那不是更好。 而且,他既然想要得到世子的位置,就不能拒绝。 既然不是可以托付终生的良人,又何必去抱存希望呢。 她稳妥的坐在床沿上,并没有被意琛扔出去,身上盖着软软的被褥,这么安逸的日子,让她差点就要忘记自己要做什么了。如果有一天,这样的日子要远去,她肯定会怀念的。 “有点低烧。” 意琛伸出大手,覆在她的额头上,这并不是意料之外的事情,撑着羸弱的身体一整天,只是低烧就已经很幸运的了。 “还是不愿请大夫吗?” 姝凰听了以后,连想都不想,就点点头,如此安逸的生活,每个人都过的那么开心,她不想让阑珊和巧妮担心,至少这种安逸的生活,再久一点。 “我只会处理伤口,如果是生病的话,我是没有办法的。” 意琛一边说着,一边坐在床沿边上,姝凰只顾着想事情,并没有把他踢下去。 “只是生病而已。” 姝凰其实对自己的身体并不多在意,一开始上天就不让她死,那么就不会因为一点伤病而夺了她的性命,这也是她无论做什么事情,都十分胡来的愿意。 但是,这个世上,又有谁真的会事事顺利,绝对不死的呢。 “我从前呀,生了一场大病,蜷缩在柴房里,嬷嬷也不肯给我一碗水,我也活了下来。” “胡说,你怎么可能睡柴房呢。” 意琛并不相信她的话,就算姝凰从前在宋府过的不好,但是有阑珊和巧妮在,绝对不会让她沦落到这个地步。宋荣茂就算再糊涂,也不会让自己的骨肉这样。 所以,他认为姝凰是低烧烧糊涂了,从前也试过一次,姝凰喝醉了以后,说了好些糊涂的话,醒来的时候却全部都。 好像说着另外一个人的故事一样,和自己没有任何关系,遥远而陌生的另外一个人。 “我就知道你不相信,没有会相信,一个人都没有。” 姝凰苦笑起来,闭上眼睛,她只想睡觉,这种安宁的假象,就算她心里很清楚,也不愿意醒来。 “你让我怎么相信。” 意琛是一个不会说甜言蜜语的人,也好在长着一张鸾倒众生的脸,所以就算不会说那些好听的话,自动扑上来的人,也不在少数。 “你是宋姝凰,我所认识的那个宋姝凰,就算泰山崩于眼前,也绝对不会眨一下眼,你却和我说,那些奇怪的事情。” 这个人,如果较真起来的话,连什么是胡话,什么是笑话,都分不清楚。 也幸好和他假成亲的是姝凰,如果放在其他女子身上,早就因为他这个态度,气的直咬绢帕,在那里跺脚了。 姝凰不想和她说,歪倒在一边,抱着被子闭上眼睛睡的香甜,洗完澡以后,更是连支撑的力气都没有。 “如果我不是宋姝凰呢?” 她忽然间睁开眼睛,看了意琛一眼,如同夜晚猫的眼睛一样,闪着光,让人的心无端就缩紧了一点。 但是,她很快就闭上了眼睛。 意琛看着她,叹了一口气,帮她拉上被褥,还捏了一下被角。 “你是不是宋姝凰,对我来说有什么所谓呢,我当初看到的那个小人儿是你,不知道名字,也不知道身份,只要是你就好了。” 当初,姝凰第一次到礼王府做客,他一眼便看在心里,从此再也忘不了。 第三百二十二章 愚笨如太子 结果,一个晚上,姝凰也没有说,而意琛也没有问,就这样过了一晚。 只是,意琛似乎犯了一个懒,并没有挪回自己的软榻上,而是靠在姝凰的身旁睡着了;也许是怕姝凰惊醒,又或者不想让她冷到,一晚的时间,竟然都睡和衣而睡。 幸好三月中的天气,不算太冷,否则礼王府就要出现两个病好了。 姝凰是在半夜醒来的,浑身发烫,想要喝水,看到意琛睡在身旁,先是惊吓了一下,继而觉得也没有什么。 这个男人也许是不喜欢她的,否则一个毫无防备的女子睡在一旁,竟然连钻被窝的**都没有,宁可和衣睡在外面。 想到这里,姝凰不禁叹了一口气,难道自己真的一点吸引力都没有,还是说这个男人,其实他并没有喜好女色。 姝凰越想越不对劲,看来,帮他找妾侍这件事,可不能再拖下去,意琛怎么说也是一个正常的男人,对于那方面的需求也是必不可少的。 既然他对自己没有兴趣,一开始就认定自己是一个心狠手辣的女人,自然是不会吧注意往自己的身上打。 可是,一个二十多岁的血气方刚男人,如果憋坏了的话,韩贵妾还不把所有的事都怪罪在她的头上。韩贵妾是一个好人,对她也好,正是因为这样,才绝对不能让韩贵妾没有孙子抱。 姝凰越是这样想,越是觉得自己任务艰巨,这个世上,估计没有多少人,会那么心急的给自己的丈夫找小妾。 如果真有史书记载下来的话,会不会把她描写成为那种深明大义的女人呢。 果然是不讨喜的女人啊,姝凰自嘲的笑了一下,如果她不是有一点小聪明,不是在皇上那边可以说上两句话,否则的话,只怕意琛比懋泽逃得更快。 她要对意琛说的话,到最后也还是没有说出来,太子的事情,她忽然间觉得,如果她可以自己办得到的话,就不需要经过意琛的手。 她要让意琛知道,别以为这个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有本事。 她去找太子,其实并不难,只要亮出身份,太子是不会不接见的,淡水各人心里怀着什么心思,就不得而知了。 这次,她依旧是带着那个怯生生的婢女,问了名字叫木樨,觉得是一个可信的人,于是就带在身边。 而阑珊,则有更加重要的任务去做,那就是帮意琛觅色意琛口中所说的“蠢的”女子。 太子原本是住在东宫,可是因为成亲娶了太子妃,就算是成年人了,所以从后宫里搬出来,住进了太子府。 距离皇宫,并不远。 也许让人等候是皇家的特色,即便太子让姝凰进去,也只是安排在偏厅等候,并没有马上接见。 姝凰却也不气恼,那些欠了她的人,总有一天,她会让他们全部都还回来的,只不过时间的问题而已。 倒是木樨,人小又没有见过世面,站在姝凰的身后,半个时辰过去了,脚板站的生疼,不免有些抱怨起来。 “夫人,我们还要等多久呀,如果太子没有空的话,我们改明儿再来。” 木樨的年纪,其实和阑珊差不多,但是却幼稚的可以,连一点眼色都看不明白。 姝凰也不知道要怎么教她,其实这种事情,是说通透的,通透的人,甚至不用说,一个眼神,一个举动,或者自己领悟就懂了。 “别多话。” 姝凰轻声压制着她,只希望在阑珊能平安离开她的时候,木樨稍微懂事一点就可以了。 “是。” 木樨虽然幼稚,可是既然是意琛选在院子里伺候的人,自然是信的过,这一点不需要担心,日后只要好好教导就行了。 又是等了半个小时,木樨站在姝凰的身后,站的脚板痛的受不了,几乎要哭出来了。意琛世子虽然说很严格,但是只要把分内事情做好,就不会过问。 更加不会做这种所谓的体罚,她只是一个小女子,怎么受得了。 “夫人,我难受。” 最后,木樨实在是熬不住了,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说道。 姝凰叹了一口气,如今在太子府,说不定在木窗后面,偷偷看着呢。她总不能让木樨坐下来,只好自己站起来,慢慢的在偏厅里走着,木樨跟在身后。 说实话,如果站的太难受,可以慢慢走路的话,倒是能缓解很多。 她在偏厅里的墙壁上,欣赏着墙上的挂画,听到脚步声,便看到太子一身华服的走进来。 姝凰见过太子一次,那是在宫宴上,他跟在皇上的身旁,点头弯腰,如果不是穿着太子的衣裳,姝凰真的以为,是新来的小太监。 但是因为太子和皇上长得很像,几乎就是一个模板子印出来的,想让人忘记都不行。 姝凰换上一贯的笑容,款款的走上去,正准备作礼,可是还没有弯下腰,太子就很不耐烦的打算她,直接说道:“本宫很忙,有什么事直接说,不要浪费本宫的时间。” 这个态度,是姝凰始料未及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她也不害怕。 如果真的忙,直接推托不见就是了,何必让她进来等候呢,这出戏,还真的欠缺了考虑。 姝凰只需要稍微一想,就知道太子的用意,一个跟在老子身边,像个哈巴狗一样点头弯腰的人,有什么用呢;想要用这种粗劣的手段夺去主动权,但是姝凰今天心情不好,所以不想陪小破孩玩游戏。 “姝凰不知道太子殿下这么忙,实在是罪该万死,不敢再做任何叨扰,马上离开。” 姝凰说着,点了点头,连礼数都不做,直接往外走去,木樨见状,也马上跟上去。 因为姝凰的回答实在是太坚决了,而且她说完就直接迈开脚步离开,连一秒钟的停顿都没有。 太子嘴里想好的话,都没有机会说出来,看着姝凰就这样离开,整个人都愣在那里。 但是,他不管怎么说还是太子,如果说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话,那也实在是太没用了。 “你给我站住,这里是什么地方,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吗,本宫说了让你离开了吗?” 太子大喝一声,姝凰也很配合的停住了脚步。 她嘴角抹过一丝无奈的笑意,真是一个没用的娃儿,连沉住气都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如果他的谋臣在这里的话,肯定要被他活活气死。 “姝凰不敢,只是太子说我阻碍了您的时间,所以不敢做任何打扰,只好马上离开。” 姝凰说完,顿了一下,不给太子接话的机会,眨着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眸,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看着他继续说道:“不知道此刻太子叫住我,是不是有什么事,我只能培个不是;姝凰只是一介民女,不知道太多事情,还望太子海涵。” 她一口气说了那么多,先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太子的身上,然后再装可怜,让太子就算是有话要说,也不知道从哪里说去来。 况且太子本来就不是多聪明的人,姝凰如果认真起来的话,他只有被牵着鼻子往的份。 “本宫……本宫只是……” “是姝凰不好,没有料到太子殿下这么忙碌,一切都是我的错,实在是不敢再打扰太子殿下,我这就马上离开。” 姝凰还是没有给他说下去的机会,语气坚定的说完,就拉着木樨离开,脚步都已经跨出偏厅的门槛。 太子见状,下意识的追了出来,其实从他迈开脚步的那一刻,就已经处于被动了。 皇上是一个深谋远虑的人,怎么会立这种人为太子的呢,那么没用,连一个女子都不如。 姝凰心里奇怪着,皇上绝对不会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绝对不会因为疼爱某个妃子,就把皇位传下去的人。 难道个中,有什么蹊跷。 “本宫叫你等一下!” 太子追了出来,有些困窘的看着姝凰,在他眼前的女子,看起来那么羸弱,连说话都带着敬语,好像大声吼一下,都能把她吓一跳似的。 但是,却满身都是刺,无从下手,不知道要怎么拿捏。 “你来找本宫,有什么事,我命令你马上说出来。” 太子已经失去了主动权,所说出来的话,也已经杂乱无章。 真是愚笨至极。 姝凰心里冷笑,这样的人,别说要成为帝王,就算是太子,也抬举了她。 “姝凰来这里找太子,乃至因为皇上。” 既然是一个愚笨至极的人,那么就看看,能不能收为己用。 他敢和意琛作对,绝对不是自己的主意,太子就是一个傀儡,他身后的谋臣,才是最大的祸害,为了保护礼王府和意琛,她必须要找出来。 “父皇?” 太子听到皇上,两眼放光,差点要扑上去。 姝凰这样说,可信程度很高,她和皇上多次见面,又是皇上亲封的诰命,而且连亲事都是皇上赐的。 “虽然说是因为皇上,可是来见太子,却是我一个人的意思。” 姝凰抿着嘴,轻淡的笑着说,请君入瓮,大抵上就是现在这个意思。 【作者题外话】:小科普:本宫的意思是,只要有自己宫殿的人,都可以自称本宫。所以太子也是可以自称本宫的。而后宫的妃嫔,很多都是和其他妃嫔一起住在同一座宫殿的,所以不能自称。只有单独自己有宫殿的,才可以哦~~~ 第三百二十三章 只不过是草包 太子听到姝凰这样说,稍稍有些失望,语气也生冷了不少。 “你倒是大胆,敢来找本宫,如果没有重要的事情,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一听到不是皇上派来的人,太子的脸色马上就变了,也懒得招呼起来。 “重不重要,这可是见仁见智,太子殿下这么聪慧,自然是很清楚的,不是吗?” 姝凰抿着嘴笑了起来,木樨站在一旁不知所措,她从前不过是跟着老嬷嬷,在一旁打杂而已,能在世子妃身边做事,已经是莫大的荣幸;现在又亲眼看到太子,更是疑心自己在做梦,两人聊的事情,她根本听不懂。 被人夸聪明,太子自然不能丢脸,一挺胸脯,得意的说道:“那是自然,本宫慧眼辨人,你别想在我面前有一句假话。” “那是当然。” 姝凰点了点头,忽然间抬起头,看着太子说道:“殿下可是约见了意琛世子?” 她的身份有些特殊,虽然是皇上的人,但是却是意琛的妻子,这也是她难为的地方;不管是意琛这边,还是皇上那边,都并没有百分百的信任她。 “关你什么事?” 太子的口吻,已经露出不耐烦和警惕的意思。 “是太子自己想想要去约见呢,还是因为旁人所说才去约见呢。” 姝凰早就断定他是怎么样的人,这种没有主见的墙头草,只要态度够坚硬的话,他就萎了。 果然,姝凰这咄咄逼人的态度,太子一下子语塞,拿捏不住眼前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能耐,如果一个不小心得罪了,那么在父皇那边,可能就会留下不好的印象。 “本宫为什么要告诉你。” 如果真的不想告诉姝凰的话,那么连话都不要说,直接沉默才是最好的选择,只要开口了,哪怕是说一个字,都有想要说下去的冲动。 “那么殿下,你可知道随意去见意琛世子,到底会有什么后果吗?” 姝凰看着太子,循环渐渐的说着,眼前这个男人,也有二十好几,甚至也差不多三十岁了吧;这个年纪的男人,还那么幼稚,这样真的好吗,是天生愚笨,还是皇上根本就没有督促过他的学业。 不管真相是怎么样,眼前这个男人都只是徒有虚表那就对了。 “啧啧,你是那个人的妻子,心疼了,过来质问了?是不是朱意琛对你说了什么,你还知道什么?” 论起辈分来,意琛是太子的堂弟,不过皇家哪里有什么亲情可言,就连兄弟间都可以痛下杀手,隔了一代的堂兄弟,更是一个笑话。 “那个人?”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上前一步,也不知道是她的气势太强,还是太子太没用,反正姝凰走前一步,他竟然不自觉地后退了一步,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自己的退让。 “殿下可知道,那么人是皇上的猎物,你擅自动了皇上的猎物,会有什么后果吗?” 笼统说来不过是一个草包,姝凰也没有把他当做一回事,她只是想要知道,在这个草包后面,操纵着这一切的人,到底是谁;背后的那个人,为什么要那么孜孜不倦的害意琛。 “什么父皇的猎物,父皇要做什么?” 看来,还不算是完全笨,话说到最后,还懂得留一手,如果他真的什么话都一股脑的倒出来;那么姝凰都不敢和他说得太多,省的他在其他人面前乱说话。 “殿下不知道就是最好的,皇上两次赐婚,都把我赐婚到礼王府,自有皇上的英明决策;他的意思,就已经很明确了,礼王府的事情,我来解决就行了,殿下要是不小心插一只脚进来的话,可能会让皇上对你有误会。” 姝凰说着,眼睛转了一下,威胁这种事情,她做的不少,就算是太子又如何,既然是一个草包,那么就可以用来威胁。 她为了想要做的事情,已经说了很多谎言,对任何一个人,都不曾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出来。 在一层层的谎言之下,姝凰有时候甚至不知道到底哪一件事才是真的。 就好像现在和太子说的这些事情,她只不过是皇上手中的一个棋子,用来传递信息而已,严格说起来,她低微的如同蝼蚁。 但是,在太子的面前,她却可以面不改色的说出一些,有利于自己的话,而让别人根本没有办法去寻求真正的答案。 “我……我插了什么脚?” 太子慌张的连“本宫”都忘记了说,直愣愣的看着姝凰,好像在寻求着她的保护一样。 姝凰看着他这个样子,莞尔一笑,朝着太子作礼,可不能逼得太紧,虽然草包没用,但是谁知道草包身后的那个某人,到底厉不厉害呢。 “姝凰不会说话,要是有什么说错了,还请殿下见谅。” 她从刚才的咄咄逼人到现在的温婉可人,让太子放松了不少,也跟着笑了起来。 “没事,外面站着说话不好,我们进去再说吧;既然你是父皇的人,那我也不能怠慢,是吧。” 太子说着,做了一个请的动作,姝凰想了一下,还是跟着他走进去;这原本就是她的初衷,既然太子主动邀请了,可不能放弃这个好机会。 才刚坐下来,太子就迫不及待的问道:“父皇那边,有没有说,到底打算怎么说,我很想为父皇分担忧愁,却不知道如何下手。” 姝凰想起那日,皇上庞然大怒的样子,连着说了好几句好皇儿,由此可以推断的出来,皇上根本没有把这件事告诉太子,他不知道从哪里得知,又擅自做主,早就得罪了皇上。 既然得罪了,那就无所谓继续得罪了。 “太子有这份心思,是皇上的福气,如果皇上知道的话,肯定会很开心的。” 姝凰恭维了一句,但是话锋一转,马上变得犀利起来,连语气都变了。 “我记得,皇上曾经对我说过,这件事要善加保密,知道的人只有数人,太子好像不在其中吧。” 幕后的某人,她一定要知道。 第三百二十四章 主动送上门来 太子听到姝凰这样说,困窘的说不出话来,这件事的确不是皇上和他说的,或者可以这样认为,他这个扶不起的阿斗,根本就没有想过要去做这么复杂的事情。 但是某人却在他的耳边,悄声说道,皇上对太子殿下似乎有些冷淡,要知道,就算现在坐拥着太子的位置,只要一日玉玺没有在手,什么都是浮云。 既然这样的话,太子何不为皇上分忧,最近皇上似乎对礼王府特别的上心,有心要对付礼王府…… 这些话,都是某人告诉他的,而且要怎么做,比如勾帮结派,还有约见意琛,摆鸿门宴的事情,也都是某人教的。 “本宫是听人说的,虽然只是听说,却很是可靠,因此也想要替父皇分忧。” 他虽然是草包,但是却守口如瓶,不会轻易说出来看来某人真的很认真的叮嘱过他。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她不可以出来太久,厚德苑那里的所有人,如今都是她的人,礼王妃肯定会找茬,如果她出来的时间长了,礼王妃又去摔东西,要怎么办呢。 “既然是可靠的人,那就没关系了,只是皇上还不知道殿下已经知悉这件事;依照姝凰的愚见,既然皇上不知道的话,那就不要让他知道了,以免触怒龙颜。” “对对对,仲……我也觉得是这样。” 太子连忙点头,动作幅度有点大,差点要把头上的发冠都摇下来,也因为差点说漏话,而咬到了舌头。 “其实今天姝凰来这里,并没有其他事情,只是听说太子宴请意琛世子,心里有些疑惑为什么太子会知道这件事;既然大家都是为皇上分忧,那么就没有什么好顾虑的。” 姝凰笑了一下,笑得那么好看,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但是蛇蝎美人这句话,自古以来就是真理,姝凰也从来没有觉得自己是一个好人。 只要能达成目的,利用谁都可以。 “我出来也很久了,只怕会引起怀疑,所以今天我来这里的事情,还请太子不好轻易说出去。” 姝凰说着站起来,顺了一下衣摆,显得有条不紊,她这些动作,很缓慢,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一定,一定。” 太子跟着站起来,这里明明是他的府邸,但是掌握主动权的姝凰,不能不说,他这个太子,请在父皇面前,多美言几句。” 太子只差没有点头哈做的实在是太失败了。 “如果宋姑娘进宫的话,也腰,跟着出来相送了。 姝凰听到他这样说,脚下的步子顿了一下,不客气的抬起头说道:“如今姝凰已经嫁作他人妇,殿下这个称呼,我受不起,也不敢受;要是被有心人听到的话,以为太子不满意我和意琛世子的这门赐婚。” 原本只不过是一句口误,但是由姝凰的嘴里说出来,就变得异常可怕,好像随时都会被问罪一样。 也正是因为这样,让太子在无形中,对姝凰敬畏起来,不管是说话还是想法,都变得有些畏首畏尾。 “意琛世子和殿下您,可是堂兄弟,如果殿下不介意的话,倒也可以喊我一声堂弟妹,或许会更好。” “是,是,堂弟妹说得对。” 太子竟然还真的就喊了起来,原本高高在上的太子,在一瞬间,就折价了不少,要看着姝凰的脸色行事。 “那姝凰就不打扰殿下,先回去了。” 姝凰说完,看了木樨一眼,木樨马上会意,朝着太子屈身作礼,紧跟在姝凰的身旁。 夫人和太子说的话,她跟本就听不懂,两人都是说一半藏一半的人,她这个半路插进来的人,自然是听不懂。 仲…… 姝凰快步离开,心里念着这个字,虽然还不能断定太子刚才说的这个字,到底是无心之过,还是故意为之。 不过,她要找出这个人来,皇城里面,朝野之内,所有的官员,甚至连他们的子女在内,到底谁的名字里带着一个仲字。 姝凰离开了很久以后,太子瘫坐在椅子上,只不过是一个小女娃,就算换了少妇的发髻,可是脸上尚且稚嫩,还没有完全脱离稚气的脸,无时无刻不在喧嚣着她的年纪。 但是,只不过是相处了一会儿,太子竟然觉得很累,混沌的脑子里,再也想不到任何事情。 从布帘后面,有一个中年男子踏着稳妥的脚步走了进来。 “殿下。” 虽然是尊称,可是口吻里却没有任何尊敬的意思。 “仲父。” 太子像是被咬了尾巴似的,连忙跳起来,双手作揖,对着眼前的中年男子连声说道。 眼前这个人,头发胡子有些白,可是身板骨很结实,而是目光锐利,如同鹰一样,被看着的人,都会感觉到不寒而栗。 “刚才,那个女人和你说了什么。” “仲父,她是父皇身边的人,知道我本该什么都不晓得,却约见了朱意琛,心生怀疑,才过来问一下的。” 太子小声的说着,根本没有一点气势。 “哼。” 赵方鸣鼻子里冷哼一声,不以为然,只不过是一个小丫头而已,能有什么了不起。 “仲父,我觉得姝凰这个人,好像也不错,能拉拢过来,日后助我大业。” 太子看着赵方鸣,殷切的说着,一想到大业,他真的是做梦都会笑醒。 “信的过?” 赵方鸣双手负在身后,看着太子,恨铁不成钢的说着:“你知不知道阑珊这个人?” “阑珊?” 太子疑惑的重复了一句,这个名字,他从来没有雨听过。 “就是这个女人的近婢。” 赵方鸣说道:“你刚才在这里和那个女人说话的时候,我看到这个叫做阑珊的女子,躲在围墙后面;所以这个女人,绝对不可信。” 姝凰其实把一切的事情都安排好,如果听话按照她的指示来行事的话,绝对不会发生什么事情。 但是,阑珊却因为担心姝凰,所以表面上答应了,却偷偷跟了过来,在太子府外等候着。 却不想,被赵方鸣发现,他只要稍微去调查一下,就知道阑珊的身份;因此姝凰在太子这里说了那么多,基本上是等于废了。 “她为什么要这样做?” 太子眨了眨眼睛,却想不明白为什么阑珊要这样做。 “虽然还不清楚阑珊到底为什么不光明正大的跟着宋姝凰走进来,而是在外面等候,因此阑珊到底站在哪一边,老夫还没有办法确定。” 赵方鸣皱着眉头,既然姝凰能说出来皇上来,那么就应该是皇上那边的人,这是可以肯定的。 皇上是一个多疑谨慎的人,既然相信姝凰,那么这个人就是可信的。 问题是这个叫做阑珊的女子,就不能确定了。 “仲父,那我们要怎么做?” 太子根本不知道要怎么做,只能问赵方鸣要怎么做。 “敌友不分,那就杀了吧。” 赵方鸣眼里露出凶光,一点差池都不能有,既然姝凰是皇上这边的人,那就暂且留她安稳,至于另外一个,就不需要留下来了。 “是。” 太子点头说着,赵方鸣是他的仲父,无论说什么,他都会照办。 姝凰回到礼王府的时候,阑珊还没有回来,倒是巧妮急匆匆的跑过来,差点撞上姝凰。 “夫人,夫人,不好了。” 巧妮拉着姝凰的手,一脸着急的说着。 “天没塌下来,都不要和我着急。” 姝凰说着,还假意看了一下天空。 “真的很急。” 巧妮这么喜欢开玩笑的人,都没有心思和姝凰闹下去。 “宋瑜来了。” 姝凰和宋瑜之间的事,只要不死不败,都不会有完结的一天,因此,宋瑜来这里,姝凰一点都不吃惊。 “那又怎么样,我也要去见一下大姐姐了。” 姝凰冷笑一声,她又不是当初那个任人拿捏的软糯米团子,既然主动送上门来,她不玩一下的话,怎么对得起亲爱的大姐姐呢。 “她不是来这里做客的,而是来这里长住的。”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巧妮怎么会这么着急。 “长住?”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且不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与其道听途说,还不如去看个清楚。 “木樨,巧妮,我们去见一下大姐姐吧。” 才刚走近礼王府的院子,没有走进去,就遭来异样的目光,这里都是礼王妃的心腹,自然对姝凰很厌恶。 “母亲在里面吗?” 姝凰笑着对一旁的婢女说着。 “王妃见客,不方便见世子妃,你先回去吧。” 那婢女不客气的说着,姝凰嫁到礼王府不到十天的时间,想要那么快树立威信,是不可能的。 但是,姝凰却懒得在她们面前树立威信,直接走了进去,那婢女见了马上过来拦住。 胖墩墩的巧妮在这个时候就起了作用,横挡在前面,拉直木樨说道:“我们拦着她们快点。” 木樨哪里懂得什么,只能听着巧妮的话,展开双臂,挡在姝凰的身后。这样离经叛道的时候,对于木樨来说,是第一次。 姝凰连看都不看一下身后,直接朝着大厅走去。 既然宋瑜主动送上门来,她肯定要感激涕零的去迎接,怎么能让宋瑜主动来到她的厚德苑呢。 第三百二十五章 摆明了是掐架 她就这样大踏步的走进去,把所有人都不看在眼里,如今这个架势,她明摆着就是要当坏人,来这里挑衅的;既然是这样,又何必要去装好人呢,不是吗? 院子里的婢女家仆们,虽然说都是礼王妃的人,可是做下人的,除了极个别的心腹以外,大家都是为了两顿而已,因此学会了察言观色。 礼王妃是不可得罪的,那么眼前的世子妃也是不可以得罪的,无论是哪一边,只要他们得罪了的话,都会很麻烦。 因此,大家都站在那里,不敢有任何的阻挠,甚至在姝凰穿过外厅和里屋之间的槅门时,还有一个小婢女连忙跑过来开门。 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欺善怕恶的吗? 姝凰在心里冷笑,还记得当年,在宁园,她落魄的时候,巧妮想要去厨房那里要一点好吃的,都要遭受别人的冷眼。 那时候的她,与世无争,和谁都不结仇怨,却落得那样的下场;如今,她明摆着就是一个坏人的姿态,想要上前去掐架,可是所有人都对她敬畏,而且还帮她开门。 这么说来,她就是一个天生适合做坏人的女人吧。 “母亲,既然来了客人,为什么不和我说一声呢。” 姝凰走进去,脸上挂着一贯的笑意,连一下都没有停顿,直接走到礼王妃和瑜的面前。 她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好,同坐在卧榻上,看样子正说着悄悄话,也不知道这些悄悄话里面,有没有关于她的事情。 礼王妃见她走了进来,脸色突变,甚至有些扭曲的站起来,看着姝凰说道:“谁让你进来的,这里是我的院子,你没有资格进来。” 说着,她抬起头,对着门外大叫:“来人啊,你们都瞎了吗,谁让她进来的!” 门外的婢女们,低着头走进来,跪在礼王妃的面前,什么话都不敢说,两边都是没有办法得罪的人,这个哑亏只好自己吞下去了。 “母亲这话说的可笑,我是礼王府的儿媳,也是世子妃,既然这里是礼王府的一部分,我想要进来,为什么不可以,难道说,母亲你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吗?” 姝凰说着,看了一旁坐着的瑜,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 “瑜姐姐,我们可好久不见了,我甚至都有一些想你了,待会如果没事做的话,到我的院子里坐坐?” 这些只是客气话而已,姝凰又怎么会让她到自己的院子呢,而且瑜对姝凰恨之入骨,更是不可能会到姝凰的院子。 “比起世子妃的院子,我更加喜欢礼王妃的院子。” 一句话,捧了一个人,得罪了一个人。 这也是瑜的目的,如果不讨好礼王妃的话,从今以后,礼王府和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的。 曾经,她是最有可能成为懋泽的妻子,而这个世子妃的头衔,是她的才对,这一切的东西都是她的才对。 可是,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为什么一眨眼之间,所有的东西都落在姝凰的身上,她不甘心,一直都在努力的往上爬,可是为什么只会越摔得越重。 而这个曾经被她看做是最愚蠢的三妹妹,她何德何能,竟然可以走到这一步。 “瑜姐儿,不用和这种人说话,你是我的贵客,没有人可以对你说三道四。” 礼王妃说着,回过头恶狠狠的看着姝凰,伸出手指指着她厉声说道:“马上给我滚出去,否则我就家法伺候,你还真的以为成了意琛的妻子,有什么了不起吗?” 这一直都是礼王妃心头的痛,很痛很痛。 她处心积虑,排除万难,才让自己的儿子当上世子,可是意琛却什么都没有做,好处忽然间就落在他的头上,始料不及。 “这一切都是泽儿的,一定都会回来的,到时候你什么都不是,我会让你死的很惨很惨。” “是吗,那我等着。” 姝凰略微歪着头,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这个位置,她从来都不稀罕,谁爱拿走就拿走;只怕是,他们还没有资格当上礼王府的世子妃。 至少,宋瑜她还没有这个资格。 “来这里,就想着做个坏人,其实我的要求也不多,我不想看到宋瑜,让她马上离开,否则的话……” “否则什么,你说说,否则怎么样,宋姝凰,你只不过是来找到这里十天而已,我在礼王府,已经有二十余年了,你拿什么和我斗。” 礼王妃上前两步,如果不是骨子里的教养,她说不定,就已经冲上去,抓着姝凰的头发扯了起来。 “否则的话,这个礼王府的主母,我就替你接管了。” 姝凰从来都不是捏捏藏藏的人,有什么话直接说出来就是了,反正又不是没有能力去完成。 “你,你说什么?” 礼王妃忽然间觉得全身都失去了力气,这种话从来没有人敢在她的面前说起过。 她有些站不稳,往后摔了下去,幸好有软垫才不至于直接摔在地上。 坐在礼王妃旁边的瑜,看到礼王妃跌坐在软垫上,才凑过去扶着她,从这个举动来开,就知道她对礼王妃不是真心的,只不过是利用。 “我不要见到你,你给我滚,给我滚啊。” 礼王妃捂着胸口,厉声的叫着,姝凰有些惊讶礼王妃竟然可以叫出那么尖的声音。 她心里微微叹了一口气,其实礼王妃讨厌她不过是因为觉得她和意琛两人抢了属于懋泽的东西而已,说到加害于她的话,倒也没有。 姝凰是一个是非分明的人,并不是想要对付礼王妃,只是想要得到她主母的身份,这样更加方便行事而已。 “既然母亲不舒服,那我就先出去了,但是记住我说过的话,如果宋瑜在这里,那么就不要怪我不客气。” 姝凰说完,抬起头看了一下瑜,不能入宫选秀,她这颗棋子,已经彻底废了;既然如此,不好好的度过余生,还来这里找她麻烦做什么呢。 依照宋府的权势,如果尤氏肯相助的话,瑜可以找到很好的婆家,但是如果还是这样对自己纠缠不休的话,下场可能就不会很好看。 瑜毫不胆怯的看着她,这里属于她的东西,她一定要拿回来。 “王妃,我去叫大夫来看看。” 瑜轻声安慰了一句,跟着姝凰走出去,叫大夫只是一个幌子,她根本就是想要去找姝凰。 所以,两人一路走出房门,一直来到院子那里,见姝凰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她追上前去,拦住姝凰。 “是不是一定要针对我?” 这话说的,好像从一开始,姝凰就是针对着瑜似的。 姝凰略微歪着头想了一下,其实瑜说的也没错,这一生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想着的就是瑜,血债血偿。 但是,自从她知道真相以后,她就放弃了瑜,一个多月都没有去理会。 只不过是瑜自己不甘心,愣是要跑过来,堵在姝凰的面前,求虐待而已。 “这话说的真好笑了,我一个人在礼王府待得好好的,是谁巴结了礼王妃,愣是要来这里住?” 姝凰毫不留情的说着,真是得了便宜还要卖乖,姝凰以为自己有自己才这样,原来瑜也不差。 瑜和她的面容有几分相像,所以就算是生气也很好看,并没有显得面容扭曲;她张开手拦着姝凰,两只好看的眼睛死死的瞪着她,生怕只要一眨眼,姝凰就会消失一样。 “是你在搞鬼,一定是你,为什么我会失去选秀的资格。” 瑜看着姝凰,咬牙切齿的说着,几乎要把贝齿咬碎。 姝凰听完以后,笑了一下,看着瑜,很是无辜的说道:“你是否去选秀,关我什么事呢,我有没有打算去,所以不管你做什么都威胁不到我。” “一定是你。” 瑜是一个很冷静的人,不容易动怒,所以她很少上姝凰的圈套,在别人被姝凰气的跳脚的时候,她总能想出办法来。 可是,如今她却无论如何都没有办法冷静下来,瑜是一个天生就渴望权力的人,所以,她千方百计在懋泽的面前示好,就是为了能成为世子妃;选秀入宫,也是觉得她自己的聪明才智,就算当不上贵妃,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但是,这一切,已经没有机会重来了。 “只有你才会这样做,我到底有多让你讨厌,只不过是让你到普华寺过了五年而已,你就这样记恨我吗?” 气糊涂的瑜,已经不顾身旁有多少人看着,大声的吼着。 对于姝凰来说,她已经无所谓了,瑜无论做什么事,她都已经无所谓了,之所以威胁礼王妃不要把瑜留下来,只不过是因为她实在是没有太多精力去管这个即将要成为疯婆子的女人。 “瑜姐姐,你错了,普华寺的五年,是我主动去的,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她说着,看着瑜,往前走了几步,而瑜竟然被她逼得节节后退。 “你一直都在高估你自己,我做那么多事情,从来都没有哪一件是因为你。” 第三二十六章 我帮你做到 什么最伤人,真话最伤人。 一直以来,都认为的事情,到了最后,才发现只不过是一个笑话的时候,是最伤人的。 瑜一直都以为,姝凰做那么多,是因为恨自己,但是如今才发现,原来自己在姝凰的眼里,一文不值。 “瑜姐姐,你很聪明,也很懂得思考,这一点我不想否认你;但是你有一个很大的缺点,那就是觉得自己很重要,所有人做的事情,或多或少都会因为你,其实你不觉得这样很可笑吗?” 姝凰就是这样的人,有着尖牙利嘴,不用动手,就能置人于死地。 对于送上门来的猎物,她怎么会仁慈放过呢。 “我和你说那么多,只是觉得你碍事,要是真聪明的话,就离我远点,找个良人嫁了生儿育女,一生就这样安稳的过去算了;但是,如果你还要对付我的话,我也不会手软。” 姝凰要说的话,已经说的很明白;她曾经那样的恨瑜,恨入骨髓,可是当发现真相的时候,却觉得可悲。 不管是主子,还是她,亦或是瑜,都不过是这场阴谋中的牺牲者而已,谁都逃不出这个牢笼。 上一世,她和主子无辜枉死,活下来的德妃,就真的可以做到三千宠爱在一身吗?如果这一切都是皇上设计的一个局,那么真的做了苟且之事的德妃,接下来的日子,肯定要比她们难过百倍。 而这一世,瑜最想嫁的两个地方,已经被姝凰毁了,那些过往,都应该清了。 “我不知道,你在说着什么。” 瑜见姝凰要离开,一再上前阻挠不让她离开,一直以来,都是她说了算;怎么能让姝凰说放弃就放弃了呢。 “你不该这么蠢。” 姝凰无奈的摇了摇头,拨开她的手往前走,巧妮和木樨也走了过来,一起跟着离开。 等到姝凰回到厚德苑,看到阑珊也回来的时候,不知道为什么她竟然稍稍的呼了一口气,好像一直不知道为什么提着的心一下子放了下来。 “事情办得如何?” 姝凰走上前去,见阑珊的脸色有些不好,皱着眉头问道。 “还行。” 阑珊显然也有一些心不在焉,回答的根本不在点子上,姝凰没有多想,只觉得事情有些难办而已。 “算了,反正也不是很急,那就慢慢来吧,你不要累着自己饿了。” 说到累,姝凰才是真的累,如今牵扯的人越来越多,多到她根本记不住有多少人。 不过,好歹也是有了线索。 仲…… “我去一下书房,你们就不用跟来了。” 姝凰忽然间说着,然后大步往前走,她是散漫惯了,如果被云锦姑姑看到她这样迈开步子走路的话,肯定少不了一顿唠叨。 懋泽从前是世子,所以书房里全部都是关于朝野之上官员的资料,,想要查姓名的话,去那里一定没错。 太子只不过是一个草包而已,幕后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什么要和皇上对着干,又要对付意琛。 姝凰一边走一边揉着眉心,其实礼王府和意琛的死活,关她什么事情呢,她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对付皇上就行了;趁着如今皇上对她还算是信任的情况下,周详的暗杀也不是问题。 越来越搞不懂自己到底在做什么,上一世的记忆里,明明没有意琛这个人的存在,他就好像是凭空冒出来,让她措手不及。 “姝凰。” 在路上的小径,有人叫了她的名字。 姝凰顿住脚步,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语气平淡而且带着敬意说道:“大伯。” 她和懋泽之间会走到这一步,是她始料未及的事情,从一开始只不是想要拆散他和瑜而已。 却沦落到让两人如此不堪的局面,也许是她的失策,毕竟人心这种东西,自己都控制不住自己的心,又怎么能妄想去控制别人的心呢。 懋泽捏着拳头,好一会儿以后,才换上一贯的笑意,这种笑容对他来说,仿佛天生一样,从前在面对着官员的时候,就是这样,让人看不透他的心意。 “你想要去做什么,我从来都没有阻止过,但是母妃是我娘,我不想让她出事。” 原来是为了礼王妃的事情,她把人家的娘亲气晕了,人家的儿子找上门来,这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 “我也许是过分了一点,不知道能设计害人杀人的礼王妃,竟然会这么弱不禁风。” 要说一句对不起,或者是道歉的话,很简单就说出口,但是姝凰有着自己的骄傲,那些到了嘴边的话,一下子就变了样子。 懋泽眯了一下眼睛,他怎么会不知道姝凰的性格,不过是口硬心软而已,总是说一些狠话,伤害了别人也伤害了自己。 “你想做主母,我帮你就是了,别再去见我母妃,我不想让她难过。” 懋泽就是一个温润的人,总想要保护所有人,就算是委屈了自己也所谓;但是这个世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事情,就算委屈了自己,也也不见得能满足所有人。 姝凰看着他这样子,忽然间觉得心里一痛,这样的男人,是那样的好,不管是上一世或者是这一世,所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身边的人。 可是,他的眼光似乎差了一点,上一世喜欢瑜,这一世喜欢自己,两个都是坏女人。 “你该知道,我并非是真心想要取代礼王妃的。” 在懋泽的面前,姝凰还是说了实话,这样温润的人,她不想让他误会。 “王府的事,你本来就不该参与,是阿琛擅自做主了,如果是我的话,我绝对不会让你……” 已经没有如果了。 懋泽生生把后面的话掐断,如今姝凰是他的弟妹,那么多双眼睛看着,绝对不能有任何逾越的事情,哪怕是一个字都不行。 “总之,你不该管这件事。” 懋泽看着姝凰,很认真的说着,就算两人隔着那么远那么远的距离,姝凰都能感觉到他认真的气息。 “……你还回来做什么,既然都离开了。” 姝凰看着他,问道。 第三百二十七章 所有仲字的人 “这是我家,不回来,去那里呢。” 懋泽冷笑一声,他一直都知道,姝凰不是什么好人,也不指望她会有多关心自己,可是没有想到,她开口说的话,竟然是质问他为什么回来。 “我不是这个意思。” 姝凰看到他的神情,知道他误解了,但是却没有加以解释,也许这样的结果是最好的,既然没有可能,就不要给任何的希望。 “他们可有为难你?” 姝凰又问了一句,懋泽回来已经有十天的时间,这十天的时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只不过她无暇去顾及而已。 “没有。” 懋泽幽幽的说了一句,一贯的口吻,分不出好坏。 “那就好。” 姝凰不管真假,她只是想要听到懋泽的回答就好了,两人的身份特殊,如果站在这里被人看到的话,那些不好的留言总也会到处传。 因此她只是点了一下头,就转身继续往书房的方向走去,她要比意琛快一步,比起总是受人照顾,她更加愿意去照顾别人。 懋泽没有跟上来,他是一个很懂得分寸的人,否则也不会在十天的时间里,几乎没有和姝凰相遇,住在同一个府上,竟然都没有碰面,似乎有些不寻常。 懋泽的书房很大,收拾的很整齐,什么都有,但是看起来很单一,书就是书,画就是画,一眼看过去就知道是什么东西。 比起意琛的藏宝阁,少了好几份乐趣。 姝凰几乎是没有一刻停留,直接走到书架前,拿起文武百官履历图,一页页的翻阅起来,但凡是和仲字一样读音的字眼,她都记下来。 文武百官那么多,其中的家属更是多如牛毛。 相同的字,相同的读音,加起来竟然有好几十人。 姝凰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几乎到了深夜,才抬起头,揉着酸痛的脖子,看着长长的名单,基本上男女老少都有,为了不要打草惊蛇,绝对不能鲁莽行事。 “我道你在这里做什么,竟然用功看书,真不像你的性格。” 意琛的声音在门旁边不善的响了起来,姝凰抬起头,并不惊讶,好像不管什么时候意琛的出现,都不会惊讶似的。 “你过来看看,这些人你都熟悉么?” 姝凰举起名单,这里的每一个人她都不认识,但是如果是意琛的话,也许都认识。 意琛很难得的,没有和她抬杠,而是走过来,拿起名单,很认真的看了起来。既然姝凰在做着一件很认真的事情,那么他也要很认真的对待才行。 “嗯,我全部都,不认识。” 认真看是一回事,认不认识又是一回事,很多事情,并不是因为认真,就可以改变。 “你!” 姝凰气急,不知道竟然还能这么理直气壮的说出来,看来他的脸皮不是一般般的厚。 “也许阿泽会知道,文武百官,他基本上过目不忘。” 意琛随手把纸放下来,其实只要稍微注意看一下,不难看出,所有名字都有一个特征,那就是含有仲字或者是和仲的读音相近。 “你在找谁?” “连你自己否承认,不如懋泽是不是?” 就是不想懋泽参与进来,姝凰才告诉意琛,可是他无法解决,竟然还说要找懋泽,这不是明摆着和她作对吗? “这些人,单是看官职,都不外如是,一些小虾米而已,找他们是没有用的。” 意琛虽然不知道她这样做到底是为什么,但是如果找他们,凭着这些小虾米,跟本不会有什么作为。 “说不定卧虎藏龙呢。” 姝凰没有理会他,把名单收起来,既然意琛帮不了忙,那就只好自己来了。 “你又擅自做了什么事?” 意琛皱了一下眉头,真是一个不听话的丫头,稍微不注意就会到处溜,难道乖乖的待在家里,有那么难吗? “怎么会呢,连你都没有办法在短时间内完成,我又能做什么事呢?” 姝凰笑得很是无辜,站起来往外走,肩膀上的伤口也好得差不多了,虽然说是深到见骨,但是很幸运的是,没有伤到筋骨,因此再深的伤口,也只能算是皮外伤。 有意琛的每日换药,自然是好得快,除了一层痂还没有脱落以外,已经没有什么大碍。 只是,伤疤是免不了的,姝凰想有衣裳挡着,除了洗澡以外,多数情况下都是不得见的,也就无所谓了。 瑜还是如期的住了进来,她本来就是那种很讨长辈开心的人,至少比姝凰更懂得如何去讨长辈开心。 礼王妃仿佛是要和姝凰对着干,她那日说的话,全部都要逆行着做。 姝凰几日下来,都忙着让人去查名单上的人,无暇去顾及。 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竟然发现府上的人对瑜都开始称她为:瑜姑娘。 真是深的民心呀,姝凰闻罢以后笑了笑,宋府不缺钱,她如果有心去做某一件事的话,不管多少钱都会做好。 那些墙头草般的下人,只要给钱点,什么都可以点头答应;姝凰还不想把自己辛苦钱财,拱手送给别人,这等好人的事情,她做不出来。 “夫人,我们要是再没有行动的话,瑜姑娘都要骑到咱们头上来了。” 木樨在一旁急匆匆的说着,到底是年纪小,沉不住气,一遇到事情马上就毛躁起来。 姝凰略微抬起眼睛,看着木樨说道:“可是,你也叫她瑜姑娘呀。” 她只是开玩笑的说着,但是木樨整个人都呆住了,好像觉得自己做了天大的坏事一样,双膝一软,直接跪在地上,只差没有磕头认错。 不仅是姝凰,连阑珊她们都被吓了一跳。 姝凰不是苛责的人,在她身边做事,最自由不过,根本不会去责备婢女,更不会让她们跪着。 巧妮连忙拉起木樨,在她耳边小声说着:“你快起来吧,要是跪着,夫人她就真的生气了。” “真的吗?” 木樨可怜兮兮的说着,大家都说世子妃是一个很可怕的人,连王妃都敢去得罪,但是她跟在姝凰身边那么久,看着挺温和的。 第三百二十八章 赶自己娘亲出去 姝凰用手点着桌面,悠然的说着:“既然王妃要和我对着干,我要是一点表示都没有的话,那就说不过去了,是不是?” 礼王府这里即将要成为血海,可是礼王妃却只是惦记着她的那点可怜的地位,这种人,跟本不值得去救,她想要做什么就让她去做什么好了。 虽然是面目可憎的人,但是她要是出了什么事,懋泽肯定会去救她,为了不让懋泽涉险,姝凰只要顺手把她救下来算了。 那么,救她的办法就是,让她从这个光环里摔下来,主母的位置,她暂时接代吧。 她这个想法,没过多久,就实现了。 第二天,姝凰还在睡觉,就被人叫醒,而且还很是礼亲王身边的小婢,很是眼生。 一般大早上都不会有什么好事,姝凰看了一眼卧榻,上面的被褥已经叠得很整齐,也许除了阑珊和巧妮以外,谁都不知道其实他们两人一直都是分床睡。 “王爷请少夫人到大厅去一趟。” 前来的小婢神情胆怯,甚至连头都不敢抬起来,仿佛姝凰是很可怕的人,会把她生吞活剥了。 “有说什么事吗?” 姝凰冷冷的说着,语气中充满了生冷的意思,让前来的小婢更加害怕。 既然礼王妃和瑜两人在府上传唱她是一个可怕的人,那就做到彻底吧,她就是这样可怕的人,最好看到她都要调头走。 那些和她扯上关系的人,到最后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最好所有人都躲得远远的,因为她就是一个瘟神一样的存在。 “王爷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让少夫人去一趟就好了。” “既然父亲有请,可不能让他久等。” 姝凰说完站起来,不管是什么事情,她都不会躲,有本事就冲着她来,看谁能成为最后的胜利者。 礼王府虽然很大,可是来到大厅也用不了多少时间,她原以为只有礼亲王一个人,可是走进去以后,才发现所有人都在。 甚至,连那两个庶出的姑娘都在,是什么样的大事,有必要让所有人都聚在一起,而且最后才把她叫过来。 姝凰扫了一眼,除了意琛以外,大家都在。 不是礼亲王不想让意琛来,而是他一早上就离开了,根本不知道去了哪里,别想说要把人找回来。 “一大清早的,大家都聚在这里,可不常见呢,是不是有什么天大的喜事呢。” 姝凰满脸笑容的走进来,但是她心里很清楚,礼王府再也不会有什么天大的喜事,所以礼亲王叫所有人都来到这里,肯定是有一件大事宣布,但是却不是喜事。 “你过来坐着吧。” 礼亲王面色凝重,指了一下一旁空余的座位,看来是特地为她而留的。 姝凰不动声色的看着所有人,当目光落在懋泽的身上时,就安心了下来,旁人她不知道,但是有懋泽在这里,就肯定不是对她有害的事情。 瑜也坐在一旁,似笑非笑,看不出太多的表情。 她因为巴结了礼王妃,在礼王府里面,也算是小有地位,能在这里占一席之地,并不是因为礼亲王对她有好感,而是因为礼王妃把她也带在身边而已。 “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么本王有一件事想要和大家说一下。” 是说一下,不是商量,看来这件事,是不可以商量的。 姝凰心里冷笑了一声,什么是叫做全部人都到齐了,意琛明明没有在这里,他付出了那么多,可是却被人这样忽略。 “王爷,你有什么事情,直接说就行了,还这么隆重,不知道的话,还以为要干什么事情呢。” 礼王妃捂着嘴,笑得很开心,看来这些天有瑜在身旁,倒是能把她逗乐不少。瑜是那种只要想要讨好某人,就会抓住那个人的喜好和厌恶,不停的说。因为礼王妃讨厌姝凰,所以她就会在礼王妃的面前,说姝凰的不是,顺带让王府里的所有人,都厌恶害怕姝凰。 这种把戏,从前在宋府,姝凰已经见得太多,连想都不用想。 韩贵妾听了,看着身旁的姝凰,不易察觉的拍了一下她的手背,示意她安心下来。 患难见真情,大抵上说的就是这个意思,韩贵妾对她好,是对待儿媳女儿那般的好;可是如果有一天,韩贵妾发现,她和意琛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是假的时候,她还会对自己这样好吗? “对呀,我也想知道,父亲叫我们来,想要说什么事情。” 姝凰笑了一下,眯着眼睛看着礼王妃,既然明摆着就是要和她抬杠。 礼王妃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咳咳。” 礼亲王假装咳了一下,他对后院这种怨恨妒忌的事情不关心,如果当主母的,连后院的事情都没有办法管好的话,本身就有问题,没有资格继续下去。 “够了,本王说出来,你们就知道了。” “是,王爷。” 礼王妃笑着应答了一句,她和礼亲王二十余载的夫妻,王爷心里想着什么,难道她还不知道吗? “阿菱的年纪也大了,很多时候,有什么事情你们多让着,本王不想一回来,就要心烦着你们的这些妇道人家的事情。” 阿菱是礼王妃的闺名,这是夫妻之间的昵称,一般很少在旁人面前说起来过。 所以,礼王妃听了,很是得意的点了一下头,眼角余光看着姝凰,除了炫耀的成分以外,更多的是得意。 不管姝凰是皇上的赐婚,和皇上有多大的关系,但是这里不是皇宫,而是礼王府,是王爷做主。 瑜听了,也在一旁弯起嘴角,看来她巴结礼王妃这件事,还算是做对了。 “王爷,你当着大家的面这样说,妾身实在是担待不起;往后妾身会更加尽心为了这个家,那些不懂事的人,妾身定然会更加用心管教的。” 不好的人,除了姝凰,只怕没有其他人。 礼亲王看了礼王妃一眼,又看了一下坐在一旁,面不改色,甚至连眨一下眼都没有的姝凰。 心里暗自有了对比,礼王妃已经到了这个岁数,从前记得她温婉可人,而且待人处事也很是干练,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变得目光短浅,一句话就能把她哄起来。 这样心境浮躁的人,怎么能管好整个王府,上下好几百号人,而且还要面对着皇亲国戚的不时来访。 还有一件让人安心不下来的事情,那就是皇上要对付礼王府的事情,当礼亲王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是几天几夜都睡不着,他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 也许,在这个时候,把礼王府交给姝凰来管,会是一个更加正确的选择。 “咳咳,本王正是想要宣布一件事,并且已经决定好了,阿菱你的年纪也大了,近来的身体也不好,府内的事情那么多,过了三月以后,各种节日和聚会也多了起来,你要是力不从心的话,就让姝凰来管吧。” 这个结局,对于礼王妃来说,始料未及。 “王,王爷,你在说着什么?” 礼王妃站起来,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所有话,不管别人说什么,也不管姝凰做了什么,只要王爷不点头,她主母的身份,始终都是她的。 “阿菱,就这样决定了,没有的商量。” 礼亲王态度很坚决的说着,然后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跟本不打算听礼王妃的话,也不让她跟上来,直接就走了出去。 “我知道你的身体不好,阿泽已经在郊外的别院那里给你安排了新的住处,先到那里住几天吧。” 说完,礼亲王大步离开,留下的这个烂摊子,根本不打算去收拾。 “王爷,王爷!” 礼王妃趔趄的站起来,根本不管所有人看着她的举动,跑过去想要拦住礼亲王。 但是懋泽却站起来,把她拦住,低声说道:“母妃,听爹的话吧。” “阿泽!” 礼王妃尖声叫起来,抓着懋泽的衣裳,凄厉的说道:“阿泽,你到底怎么了,被这个狐狸精下了**药对不对,她是那个贱人朱意琛的妻子,和你没有任何关系,她还害你丢了世子的身份,你知不知道?” 懋泽的衣襟被她抓的有些凌乱,大家都坐在那里,听着礼王妃这样尖叫着,心里都各种想法,却没有说出口。 本来,弟妹和大伯之间,就是一个关系很特殊的存在,因此但凡是家中有这种关系的,都会很避忌,生怕他人传出话柄。 而懋泽和姝凰,曾经有婚约在身,更是让他们两人无处可逃。 如今,懋泽站出来,替姝凰说话,要把自己的娘亲赶到别院去,怎么能让大家没有更多的想法呢。 “母妃,别院其实并没有什么不好,我可以在那里陪着你。” 懋泽拉着礼王妃的手,轻声说着。 “啪!” 礼王妃气急,甩手掴了他一巴掌,长这么大,礼王妃别说打他,就连骂也舍不得骂一句。 “阿泽,这样的女人有什么好,你竟然要联合着外人,把自己的娘亲赶出去?” 第三百二十九章 真是谢谢你了 自从懋泽那天对姝凰说出,要帮她的话,就预料到今天的结果,礼王妃还有很多其他人,都不 会想到根本的原因是什么。 “你说话呀,我让你说话,我含辛茹苦把你养大,结果你就是这样对我的?” 礼王妃揪着懋泽的衣襟,缓缓跪在地上,她处心积虑了几十年,却在短短一段时间内,化为乌 有。 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人,到底有什么通天的本事,能把府上的男人都耍的团团转。 “母妃。” 懋泽拉住她,不让她继续说下去,大家都在这里看着,她曾经高高在上,是所有人仰望的对象 ;可是,如今她却把自己闹得像一个笑话,估计不到一天的时间,所有人都知道礼王府的王妃,被 礼亲王生生掐掉了身份,让给一个刚进门的小媳妇。 “我们先回院子再说吧。” 懋泽皱着眉头,如今的情况都在他的预料之中,所以也还算是可以应付得来。 但是礼王妃却在那里不依不挠,抓着意琛,长长的指甲嵌入他的肉里面,生生掐出血来。 “旁人也就算了,泽儿,你是我的儿子,怎么可以帮着外人这样对我?” 礼王妃不停的叫喊着,跟本没有理会一旁坐着的人的表情,大家都各怀心思,虽然说都是住在 一个府上的,但是能做到一条心的,又有多少人呢。 而且,从前,她们都是被礼王妃欺凌过,自然对这样的结果拍手称快,何贵妾甚至已经在一旁 悠然的喝着茶,抿着嘴笑了起来,只差没有大声的哈哈笑。 姝凰坐在一旁看,礼亲王倒是丢下了一个烂摊子,虽然她无端成了礼王府的主母,但是看热闹 的人明显过多,甚至还有人已经看着她怎么出糗。 礼王妃闹的时间越长,就越是一种笑话。 懋泽虽然说是礼王府的儿子,但是出了这种事情,他根本就不可能搞的定,这样下去的话,只 会越发的困窘。 “别再闹了,像什么样子。” 姝凰把茶杯重重的搁下来,力道差点要把杯子震碎。 瑜坐在一旁,脸色已经变得很难看,可是这是人家的家事,她连过问的资格都没有,只能坐 在那里看着。 姝凰站起来,走到两人中间,睥睨的看了一眼,然后目光停留在礼王妃的身上。 “母亲,你这样大吵大闹成何体统呢,我们还有客人在这里,被看到了可要笑话。” 姝凰说这些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很是严肃,而且语气也很不客气,在这里身份就决定一切, 辈分倒显得没有那么重要。 “你敢这样和我说话?” 礼王妃浑身颤抖起来,挣扎着想要扑上去,却被懋泽拦住,两只手用力的伸着,却够不着姝凰 。 “请母亲见谅,我这样做可并没有什么不妥,如果放在以前,母亲也不会允许有这种状况发生 的吧。如果你还要继续大吵大闹下去的话,我只好,让人把你请下去。” 姝凰继续说着,她明摆着就是故意这样说,所以再伤人的话都可以说出来,根本无所谓。 在他人的眼里,她就是一个歹毒的女人,靠着各种关系,不断的往上爬,既然大家都是这样看 待她,那么不做一点样子出来,岂不是辜负了大家的期望了。 “你敢!” 礼王妃凄厉的喊了一声,浑身没有力气的跪在地上,幸好有懋泽扶着,才不至于真的朝着姝凰 跪下来。 “姝凰,别说了。” 懋泽已经忙得焦头烂额,一方是他的亲娘,一方是姝凰,而另一方是礼王府,他连选择的余地 都没有。 “我为什么不能说,难道我说错了吗,大家都坐在这里,母亲这样子,就是体面吗?大伯,对 于府上的礼仪,你比我更清楚吧,如果此刻在这里闹的人是我,你能保证母亲不会对我严加管教吗 ?” 姝凰说的义正言辞,连开口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有些事,也许觉得她这样子做很过分,可是如果换做是别人,又有多少个人可以做得更好呢。 “泽儿,你看看,这就是你心心念念的女人,你看看她是怎么对我的,怎么对你的。泽儿,你 怎么就瞎了眼,会看上这种女人呢,她怎么就有资格进入我们的家门呢。” 礼王妃哈哈大笑起来,笑得整个人都在发颤,这样看来,如果不让她离开,这件事会没完没了 。 越是闹得久,传出去就越是麻烦,如果传到皇上的耳朵里,肯定会有想法。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她还不想对礼王妃动粗,如果是这样的话,懋泽也不会同意。 “让她离开吧,马上。” 姝凰虽然是这样说,但是也知道懋泽根本没有办法,如果真的有办法的话,早就拉着礼王妃离 开,而不是任她在这里,住着懋泽的衣襟,扯得凌乱,而且还半坐在地上,撒泼无赖。 懋泽的眉头皱的很深,却不想伤害自己的娘亲。 之所以会联合礼亲王,做出这个决定,其实也真是想要保护礼王妃;也许过不久,这里就变成 了战场,留下来的人都会很危险,礼王妃什么都不知道,那就让她从一开始什么都不知道最好。 反正,就算知道了,她除了慌乱以外,根本帮不了什么忙。 剥除她的身份,把她安置在别院,看似降职,实际上是为了保护她。 懋泽很清楚,姝凰也很清楚。 不清楚的,只是眼前的人而已。 姝凰见大家还是没有动静,笑了起来,她笑得时候很好看,但是平时因为没有太大的感情波动 ,什么事情都是淡淡。 如今这样笑,让人觉得很意外。 “不过,说到底,还是很感谢大伯你呢。” 姝凰看着懋泽,笑着说道,但是懋泽却并没有因此感到开心,每当姝凰露出这样的神情,懋泽 就知道,她又想到了什么事情。 “那日在书房外面,你说你可以帮我把母亲赶出去,让我得到主母的位置,我以为你只是说说 而已,没有想到,你还真的做到了,我怎么能不好好的谢谢你呢。” 这些话一说出来,在座的都哗然起来,姝凰敢在大家的面前说出这样的话,就代表她并非是说 谎。 朱懋泽真的对姝凰余情未了,为了姝凰想到得到的东西,竟然连自己的娘亲都可以出卖。 大家看着他,满脸都是不相信的表情,他们都是看懋泽长大的,他是怎么样的人,大家都是很清楚 的,可是现在竟然做出这种事情出来。 礼王妃更是瞪大了眼睛,像是看着陌生人一样看着懋泽,抓着他的衣袖,好艰难的才站起来,一脸 恐惧而且茫然的看着懋泽,声音嘶哑的说道:“她说的是不是真的,那些话,是不是真的。” 懋泽有些慌张起来,看了自己娘亲一眼,又看了一下姝凰,觉得天崩地裂开来。 他是知道的,姝凰从来就不是什么性格温顺的好女子,从第一次在礼王府那里,她单独找自己谈话 ,要他远离瑜开始,他就该知道的。 后来,在普华寺见她作恶,要惩罚那几个小尼,再到后来,在倾醉楼要用水桶去泼人,还有后来的 种种,他都是知道的。 但是,他更加知道,姝凰虽然歹毒作恶,可是却不是坏人,她每次这样做,都是身不由己,想的都 不是自己。 但是,这样说出来,真的很过分。 “母妃,我……” “我不要听解释,你和我说,亲口和我说,刚才宋姝凰说的话,是不是真的?” “其实,那些话,并不是这个意思,我怎么会害母妃你呢,我……” “那就是说,你是这样说的,你亲口对这个女人说过,你要帮她拿到礼王府主母的位置,还要把我 赶出去?” 礼王妃猩红着眼睛,看着眼前的懋泽,她疼爱了二十余年的儿子,就算知道他人性,逃婚,也从来 不舍得打骂一句;可是现在懋泽的做法,真的让她很心寒。 “母亲,你这样逼迫大伯,你让他怎么说呢?他要是说是,你不就很伤心,他要是说不是,这不就 是明摆着说谎吗?” 姝凰适时的在一旁添盐加醋,既然所有人都要做好人,那么就只有她做坏人了。 “姝凰,你又何必还要这样说呢,你想要的,我都给你了,还不够吗?” 懋泽忽然间对姝凰大吼一声,把所有人都吓了一跳,包括姝凰在内。 他是一个温润公子,认识他的人,都没有办法想象他生气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如今,姝凰倒是 让他真的生气了一次,真是难得。 姝凰捏了一下藏在衣袖里的手掌,生疼的感觉让她知道,这一切都是真的。 她最终,还是把自己推到了无药可救的深渊了吗? “真好,真是太好了,我养的好儿子,你就是这样对待娘亲的吗?” 礼王妃大笑起来,用力推开懋泽,趔趄的往后退,一边笑,一边拍着手掌;起初只有姝凰一个人说 ,她还不相信,但是刚才懋泽这样说,她就彻底相信了。 二十余年,费劲一切心思的溺爱,却抵不过一个女人。 “母妃……” 懋泽想要上前扶着她,但是却被她躲开了。 第三百三十章 不必要为别人 “不要碰我,你走开,给我走开,你不是我的儿子,你不是!” 礼王妃一边后退,一边摇着头,所有的事情,她都可以忍受下来,只有懋泽的这件事,她没有办法释怀。 “这一切都不是真的,绝对不是,绝对是,你们一定是合起来骗我,我不相信,不相信,我不会……” 礼王妃一边往后退,一直退后到桌子边,眼前一给脚下一软,直挺挺的摔在地上。 “母妃!” 懋泽连忙冲上去,把礼王妃从地上抱起来,一脸的慌张。 姝凰站在那里,看着懋泽和礼王妃,其实这正是她的目的,如果礼王妃不晕倒的话,根本不可能消停,也不会愿意离开。 所以,只好说一些不逊的话,气得她晕倒的话,后面的事情也就好办多了。礼王妃是一个追求完美而且心高气傲的人,被这样一说,就算如今说要把主母的位置给回她,只怕也不会接受。 懋泽拍着礼王妃的脸,知道她只是气的晕过去而已,没有什么大碍,才稍微放下心来。他抬起头,看着站在那里的姝凰,血红着眼睛,从前他看着姝凰,眼底都是浅浅的笑意,虽然很轻,但是只要认真去看,总会发觉的。 但是如今,姝凰却在懋泽的眼底,看到了一丝恨意,恨什么呢,也许恨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的生命力,也许是恨她为什么要搀和进来这场斗争中,又或者时候恨她刚才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如果没有宋姝凰这个人就好了,那么他的人生一定不会像现在这样,如同一盘散沙,什么都不是。 “母亲既然晕倒了,那么就请大伯带母亲先回去休息吧,马车我会让人准备在大门口前面,也不需要收拾什么东西,别院那里都有。” 姝凰把这段话说完的时候,手掌心已经被自己捏出了汗水,她从来不知道,自己原来还有做坏人的潜质。 “不用劳烦弟妹,一切我都会做好的。” 懋泽语气生硬的说着,把礼王妃抱起来,大步走了出去。 “没什么好看的,大家都散了吧,然后叫管家和管事嬷嬷,以及账房先生到我院子里。” 姝凰看着懋泽离去的背影,虽然说不上伤心,可是却也无奈;如果懋泽没有遇到自己,也许会更加好一点吧。 所有人都陆续散去,带着心满意足的表情,这场戏,可是比所有戏楼里的戏都要好看,而且还要好看一段时间呢。 “夫人,走吧。” 阑珊走过来,小声的说着,虽然无论姝凰做什么,她都会在一旁支持着,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连她都没有办法预料。 “好。” 姝凰苦笑一声,伸手撩过耳边的碎发,她是否有一天,也会让自己沦落到众叛亲离的地步。 “夫人,你先回院子吧,待会我会叫他们过去的。” 阑珊知道姝凰在做着很重要的事情,既然帮不了忙,那么就是不要拖后腿。 巧妮和木樨扶着姝凰回去,三个人一路上都默默无语,也许大家心里,都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姝凰没有一刻停留,只用了一天的时间,就在管家和管事嬷嬷那里了解了王府的所有事情,而且都用心的记在脑海里;至于账房先生里面的账目,因为一下子没有办法看完,姝凰都让人搬到自己的房间,堆在案桌上。 她这样做,动作如此迅速,搞到大家都对她很有意见,本来礼王妃是一个强权,让大家都讨厌的人;可是,如今仿佛倒戈一般,大家都开始同情礼王妃,对姝凰厌恶起来。 都认为,姝凰是为了主母的位置,才联合着礼亲王和懋泽,把礼王妃赶出去。 夜幕将领的时候,姝凰坐在临间隔庭里,这是一间半开的庭院,一面墙打开来,珠帘卷了起来,可以看到院子里新冒出来的绿芽。 姝凰趴在桌子上,一旁燃着一个小火炉,虽然说是三月底,可是还是有丝丝凉意。 在临间隔庭的大门外面,有脚步声渐渐走了近来,虽然很轻,但是在静谧的庭院里,还是可以听得出来。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做的有些过分。” 姝凰睁开眼睛,连头都没有往后转,轻声的说着;从声音里,可以听得出来,她真的很累。 “不会。” 意琛走到姝凰的身旁,顺手拿起火折子点亮了琉璃青灯。 “只是何必要为了别人,把自己伤到这个程度?” 也许懂她的人,只有意琛,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是两人的性格和遭遇都是极其相似的;所有做的事情,都是为了身边的人,却因为不能明说,只能一直的隐忍着。 “谁说我是为了别人?” 姝凰倔犟的别开头,不愿看着意琛。 “我可是为了自己,一个王府的主母,这是何等的风光,顺带说一下,你也算是沾了我的光呢。” 与其让人看到她脆弱的一面,还不如让人看到她歹毒的一面,姝凰觉得,她不需要任何人对她怜悯。 “够了,已经足够了。” 意琛看着她,叹了一口气,这种滋味他很清楚,所以不想让姝凰也重蹈覆辙。 因此意琛说完以后,伸手把姝凰拉过来,楼在怀里,轻轻的拍着她的后背。 姝凰却没有任何的挣扎,把头靠在意琛的肩膀上,疲倦的闭上眼睛,懋泽生冷离开的背影,还在她的眼底,挥之不去。 这样做,她根本不知道是对是错。 “我今天,好像伤了懋泽,他看起来很伤心。” 姝凰开口说着,在意琛的面前,说起另外的男人似乎不太好,但是只有懋泽是例外的。 “没关系,他只是糊涂了,给他一点时间,他就会想清楚,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他们好。” 意琛这些话,听起来很是安慰,却又不是安慰;自小和懋泽一起长大,他并非是这么糊涂的人,连意琛都能想明白的事情,他怎会想不明白。 只不过是当时看到礼王妃晕倒,一时间晕了头脑,想不清楚而已。 给他时间,一定会明白的。 第三百三十一章 连说谎都不会 姝凰此刻不想去想关于懋泽的事情,她并没有欠懋泽任何东西,却要在这里自责,实在是说不 过去。 她挣扎了一下,从意琛的肩膀上挣扎开来,眼前这是个男人,可是姝凰却越来越习惯他在身旁 的感觉,竟然没有一点不适应。 虽然说肩膀上的伤口已经不需要换药了,只要稍微注意一点,就不会有任何问题。 “你们府上的账,很是凌乱。” 姝凰坐好了以后,伸手拉过打开的账目,她几乎是把近十年的账簿都找了出来,只是粗略的看 了一下,就知道很有问题。 很多地方都交待不清楚,甚至连月俸和年俸,以及各种上次的等级都不详细,很多地方就的用 词都是一样的。 比如:很多,同上,等等,之类的字眼。 如果说礼王府人口众多,而且很多时候都需要打点,记不过来,姝凰也就当做算了;但是,礼 亲王是朝中忠臣,这些年来,皇上的赏赐应该不在少数,这不可能不记下来的。 “我知道。” 意琛点着头说道,对于这件事并不奇怪,管账这种事情,礼亲王是绝对不会亲自参与的,堂堂 一个王爷,难道还要斤斤计较一些数目吗? 礼王妃早些年还会用心的管着,可是无论她管的多好,都没有人会查账,人都是有惰性的,逐 渐的也就不管了,全部都扔给账房先生。 “你知道你还……” 姝凰下意识的回了一句,可是说到一半就停住了,的确对于意琛来说,他用什么身份,用什么 理由去管呢,根本就说不过去。 意琛见她担心,低着头笑了一声,带着一丝丝的狡黠腹黑的口吻说道:“不过,你不用担心, 账房先生私吞的钱,都在我的腰包里。”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真是一个计较的男人,只要是他的东西,都别想逃跑。 “你该不会派人去把他打一顿,然后抢回来吧。” 虽然说这种可能性很小,但是既然遇到的人是意琛,就绝对有这个可能。 “我怎么会做这种丧尽天良的事情呢。” 意琛顿了一下,继续说道:“只不过是账房先生有些好赌而已,于是我便和赌坊的老大商量好 ,五五分而已。” 这十几年来,账房先生在礼王府拿的钱,如果细细算起来,就算不是天价,也差不多。 所以,意琛联合赌坊的人,五五分账虽然有点吃亏,但是对于有生意头脑的他来说,这就是他 如今手中众多生意的本钱来源。 “真是便宜了赌坊的老大。” 姝凰捂着嘴笑了起来,敢情账房先生和赌坊老大那么辛苦,其实都是为意琛做嫁衣而已。 “其实,我也很辛苦的,两边都要骗,而且还不能露出任何的马脚出来。” 意琛说着,还故意露出一个很累的表情出来,他一向都是一个面瘫的人,不管是悲喜,都差不 过是这个样子,所以这种很累的表情,在姝凰眼里看来,很好玩。 “如果能把几十万两都骗到手里,我宁可也累一点。” 姝凰挪揄的说着,她当初开设烟水行的时候,只有孟氏留下来的嫁妆,变卖了也就几百两而已 ,盘下一间店再进一些货,就去了大半。 最开始的大半年,她真的为了烟水行绞尽了脑汁,可是意琛却那么轻松的靠骗,这十余年来, 竟然骗了那么多的钱。 想到这里,姝凰觉得他根本不值得有任何的可怜,最可怜的是自己才对。 “你想要的话,我都给你吧。” 语气中,是很特别的宠溺,虽然意琛是用一种很无所谓的口吻说出来,就好像你想要一个苹果 ,他点点头给你那么简单。 “不用了,反正以后我自己管账。” 姝凰别过头去,她是一个很骄傲的人,要让她低头,从意琛的手中,去拿东西的话,她宁可自 己来。 况且,现在整个礼王府的账目都在自己的手中,想要圈钱,可不是一件难事。 皇上的赏赐,这两年逐渐减少,可是也无碍,月俸和年俸也不少;再者,只要是皇亲国戚,都 有自己的封地,礼亲王的封地都是处在很好的位置上,每年的地租收回来,可是一笔很客观的收入 。 只是这些,礼亲王只怕都是很不了解,只要有吃有穿,他根本就不会去顾虑这些。 姝凰如果真的想要中饱私囊的话,肯定可以把账目做得很好,任何人都看不出端倪出来。 “娘子的意思是,从现在开始,你打算把目光投向王府的账目了?” 意琛笑着说,对于有人想要搬空自己家中的钱财,似乎显得很是宽容。 姝凰想了一下,虽然说他们名义上是夫妻,可是两人到底是外人,当着面去圈钱的行为,说的 太明白,似乎不妥。 而且,最不妥的是,意琛刚才喊她娘子,她似乎并没有意识到,有哪里不对劲。 “其实,我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当真。” 姝凰眯着眼睛,她打算怎么做,难道意琛还管得着吗? 意琛抬起头,看着竹帘外的景色,夜幕降临,皎洁的月光照射在叶子上,泛着银光,很是好看 。 他有多久,这么悠闲的坐在这里,静心的欣赏着美景呢,只怕也有两三年了吧。 以后还有有这样的机会,这样悠闲的坐着,陪在姝凰的身旁,再看这种的景色吗? 连意琛这种自负的人,都没有办法去确定,还有没有这种机会;如果姝凰到了最后,也不喜欢 他的话,真的要禁锢她在身边一辈子吗? “姝凰。” 想到这里,意琛觉得有些不安,甚至想过,如果能继续下去,姝凰能留在身边的话,就算是整 个礼王府,他都愿意拱手相让。 “什么?” 姝凰伸出两只手指,捏着账簿的边角,有一搭没一搭的看着,听到意琛叫她,也没有抬起头, 只是随口应了一句。 习惯是很可怕的事情,只要习惯了,就会不自觉的沉沦下去,直到无法自拔为止。 “谁教你看账目的,很熟练的样子。” 意琛看着她的动作,拿笔圈数的举动,简直就是标准化,一个养在深闺里的女子,竟然能一下 子就看出账簿里的不对劲,实在是奇怪。 姝凰眨了眨眼睛,她一直都隐藏的很好,也就只在懋泽的面前表现出来,那时候也不过是为了 安慰什么都不懂的懋泽而已。 果然习惯是很可怕的东西,因为习惯了意琛的存在,所以连所有的假装,都完结了。 “如果我说,我是忽然间无师自通,你信吗?” 姝凰放下手中的笔,鼻尖蘸着红墨水,在账目下画的红圈,很是显眼。 意琛歪着头看着她,并没有说话。 “本来我什么都不懂的,甚至连什么叫做纳出和纳入也不懂,但是不知道为什么,今天账房先生把 账目都送过来的时,我竟然一下子就看懂了,看来我其实很有做账房先生的天赋是不是?”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说多错多,特别是在慌乱的时候,根本想不出任何事情,连逻辑都没有。 意琛还是没有说话,只是眼睛眯了起来,形成一条线,让人看了,心里无端紧张起来。 “以后,就算我流落街头,也不至于饿死,还可以到大户人家做账房先生,或者是一个管账的,是 吗?呵呵……” 说到最后,姝凰只想只想掐着自己的大腿,仿佛一世英名,都会在自己的手中了。 “我原以为,你是一个很擅长说谎的人,不过看来我是高估你了。” 意琛摇了摇头,没有继续问下去,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有一些事,一旦说破了,就再也回不去 。 “如果不是无可奈何,谁愿意谎言一个接着一个呢。” 姝凰叹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后来,礼王妃离开了礼王府,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有带去;正如姝凰所说的那样,别院那里什么都有 ,虽然不如平常的时候用的习惯,可是如果缺了什么,也可以马上去买,所以带不带过去,就不太 重了。 姝凰没有出面相送,据她所知,其实也没有多少人出来相送,离开王府可不是什么光荣的事情,太 多人出来看,礼王妃又会在那里大声吼叫。 在礼王妃离开的第二天,懋泽也离开了,一声不吭,如果不是他晚上没有回来,如果不是有婢女在 别院看到他,谁都不知道他也跟着离开了。 于是,流言又起来了,大多数的矛头都是指着姝凰的,说虽然懋泽曾经喜欢过她,但是这次这件事 做得太过分,于是连好脾气的懋泽公子,也离开了,这下子,只怕姝凰是众叛亲离了。 那些话,姝凰只是听着,没有任何的反驳,反正嘴巴长在人家的身上,爱怎么说,她也管不着。 府上的家仆婢女,除了厚德苑的以外,大家对姝凰都是阳奉阴违,虽然说礼王妃在府上也不是什么受人爱戴的人,但是毕竟相处了二十余年,面对一个才来府上十多天的世子妃,感情上到底是不一样的。 第三百三十二章 塑造坏女人形象 姝凰再进宫,是在懋泽离开以后的半个月以后,她如果再不进宫,就几乎要忘记了还有一个身份。 这次皇上倒是没有摆太大的架子,姝凰走在青石板地砖上,这里宽阔无比,一眼望过去,全部都是青石板地砖,踩在地上咔咔的响。 也许是觉得御书房实在是太隆重,而且给人的压迫感也很强,所以皇上这次把地方定在一个小偏殿,开春以后,整个皇宫都显得生机勃勃,就算很多草还没有来得及抽枝开。 但是勤劳的画匠们,已经在温室里培育了很多好看的鲜绿叶,重新栽种下去,放眼望过去,还真的有百齐放的感觉。 “听说,你的日子倒是过的不错,把礼王妃都赶了出去,看来朕还真的不敢小瞧你了。” 皇上坐在椅子上,看着站在面前的姝凰,幽幽的说着,他是一个很内敛的人,所以不管是好话还是坏话,从他的语气和神情都是判断不出来的。 但是,姝凰不需要判断。 皇上愿意在偏殿接见她,那就表示这次的接见就算不是好事,也绝对不会坏到会要了她的性命。 既然性命还在,那有什么好害怕呢。 “这件事是王爷做主,我也只是听命行事而已,实在是不敢多说什么。” 姝凰低着头,同样用幽幽的语气说着,虽然说姜都是老的辣,可是还有一句话就做后浪推前浪,到底鹿死谁手,不到最后一刻,还不知道呢。 “他是怎么样的人,朕还不清楚吗,年轻的时候也许还有一些斗志,可是如今却已经老得只剩糊涂了。这么糊涂的人,都是求家和万事兴,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呢,姝凰,你可要说实话。” 皇上笑了笑,但是最后一句话,已经说的很清楚,他找姝凰来,可不是为了拉家常,而是有话要问;对于姝凰来说,她只要回答一个满意的答案就可以了。 “是。” 姝凰点了点头,小声的说道:“皇上明察秋毫,任何事情都瞒不过皇上的眼睛。” “这件事,的确是我安排的。” 姝凰顿了一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皇上,见他脸上并没有任何异样。 一个王府上的王妃去别院暂住几天,本来就是很寻常的事情,既然儿媳过门了,让儿媳掌家,也不是十分离经叛道的事情。 可是,这等家中小事,皇上都知道的如此清楚,只能说明,皇上对礼王府的事情,真的了如指掌,连晚饭吃了什么,只怕都要汇报。 对自己的亲兄弟,真的可以痛下杀手吗?瑜这样对她,她都不曾想过要杀了瑜,只能说皇家薄凉,大抵上也就是这个意思了。 “如何安排?” 皇上眯着眼睛,看来这个女人,也不是很傻。 “只是说了一些忠孝的话而已,王爷对这些繁文缛节很重视,甚至可以说有些死板,不会灵活变通。” 对于礼王妃离开的说辞,姝凰在很久以前,就已经想好了,如今也不过是再次复述出来而已。 她看皇上眯着眼睛不说话,明摆着就是让她继续往下说下去,那么她也不客气的往下说。 “懋泽公子逃婚,连皇上太后的赐婚都敢逃,明摆着就是不把你们放在眼里;而且,让我蒙羞,成为整个皇城的笑柄,这个仇我怎么会不报呢。” 姝凰说着,嘴角掠过一丝笑意,看起来她真的很恨似的;想要骗过别人,首先就要骗过自己。 “我便跑去和王爷说了一通,把礼义廉耻还有忠孝义都说了一遍,王爷倒也明事理,知道懋泽公子这样做不对;既然他如今回来了,自然是要接受惩罚,而礼王妃身为懋泽公子的亲娘,不多加管教,本来就有错,到别院那里受罚,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姝凰一口气说了很多,让人连打断的机会都没有。 皇上看着她,似笑非笑的样子,问了一句:“你在从中,有没有什么好处?” “能让懋泽公子得到惩罚,姝凰什么都不要。” 姝凰是下了决心,要在皇上面前,把自己装扮成一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而且是一个愚昧又有强烈报复心的女人。 “真的没有?” 皇上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也变了,空气中的气氛一下子凝固起来,拥有生杀大权的男人,不管什么时候,说话都是最有分量的。 “姝凰不敢有所隐瞒。” 姝凰连忙跪在地上,小声的说着,心里却在那里无奈的叹气,这每次来都要跪着跪着,膝盖都要擦破皮了,这笔账,要好好的算在意琛的头上才行。 “朕要是不问,你就不说是不是?” “姝凰不敢有任何隐瞒,一定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姝凰低着头,把所有的事情,都掠过脑海,最后才确定在账簿身上。 做一个个斤斤计较,小肚鸡肠而且是一个愚昧又有强烈报复心,而且还贪财的女人,真的很不容易。 “府上的主母是要管账的,所以我如今也在学着,还有很多地方看不懂,账目也凌乱不已;所以才不敢在皇上面前说这些,生怕让皇上笑话了。” 姝凰低声说着,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都于心不忍。 “姝凰,做人不要贪图眼前的小芝麻,而丢了后面的大西瓜,你替朕好好的看着礼王府,如果有什么异样的话,马上让人进宫传话。” 皇上很满意的点了点头,看来还不能说太笨,知道他要说什么。 “你要是做得好的话,钱财方面,朕是不会亏待你的;但是如果知情不报,或者是倒戈相向的话,朕的丑话,可就要摆在前面了。” 先是给点小甜头,然后马上外带警告,这种小把戏,她以前经常玩,想不到如今却要被人玩耍。 “姝凰明白,我有今天的荣耀,都是皇上给的;只要皇上的一句话,姝凰定然万死不辞。” 姝凰像是背书一样,把皇上喜欢听的话,全部都背了出来;她倒要看看,到最后,这份莫大的荣耀,倒是谁给的。 第三百三十三章 宋棉瑜的心思 有了皇上的这句话,姝凰在王府里的日子,用如鱼得水来形容,都不为过。 那些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因为皇上的一句话,不但没有再继续刁难姝凰,反而都对她忠心耿耿起来。 姝凰坐在太妃椅上,轻轻的摇着,怪不得有钱人都喜欢坐这一种椅子。 “这么说,安插在王府里的眼线,就是你们几个了?” 姝凰看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人,有男有女,长相都极其普通,放在人群中,根本不会有人去特别关注。 看来,皇上在挑人的时候,也是下了一番苦心。 “回世子妃的话,虽然只有我们几个人,但是我们一定会尽心辅助世子妃的。” 跪在地上的人,小声的回答着,如今姝凰就是他们的新主人,姝凰说什么,他们就要听什么。 “身边有人,那就方便多了,以后的事情,就要多多的拜托你们了。” 姝凰杵着下巴,微微笑着他们,轻声说着。 “不敢当,能替世子妃做事,是我们的荣幸。” 他们跪在地上,齐声的说着,或者在他们看来,能替皇上或者世子妃做事,比一般的伺候,要来的好很多;毕竟,富贵险中求,谁愿意一辈子都做奴才呢。 但是,他们的运气,却不是一般的衰,因为他们如今的主子是姝凰,姝凰又怎么会真的为他们好,只不过是找了一个借口,把礼王府的所有眼线都找了出来。 “既然你们如今听令如我,如果忠心的话,我绝对不会亏待你们的;都到账房领三个月的薪粮,然后各自升一级吧。” 姝凰说完,挥挥手让他们都下去,听到有薪粮拿,又可以升官一级,大家脸上都洋溢着笑意。毕竟做那么多事情,最想得到的也不过是钱和权而已,姝凰那么大方,他们怎么会不开心呢。 等人都走光了以后,阑珊皱着眉心站在身后,姝凰虽然从来没有告诉过她,到底在做着什么;但是这么多迹象,猜的话,也能猜出个七八成。 “他们有自己的主子,忽然间跟在夫人的身边,只怕不会太忠心。” 阑珊忧虑的说着,她能看出来的事情,姝凰又怎么会看不出来呢。 “随便啦,我又不需要他们忠心,我只需要知道他们是谁而已。” 姝凰抿着嘴笑着说,只不过是几个有勇无谋的人,想要骗过他们是很简单的事情,如此一来,礼王府就算是完全落在她的手中了。 “今天天气不错,我去看一下王爷,你们就自己做事吧。” 如今姝凰手中管着礼王府,多多少少都要和礼亲王禀报才行,否则出了什么差错,她没有主动去说,让人在背后捅一刀的话,那就麻烦了。 “可是夫人,有一件事,还要你来做主的。” 阑珊见姝凰要走,连忙追了上去,她从前对宋瑜那么在意,可是现在却连看多一眼都懒得,在姝凰的眼里,瑜就是一个多余的人,她爱站在哪里都行,只要不站在自己的面前碍眼就好了。 “嗯哼?” 姝凰略微抬起眼帘来,除了皇上那边和礼王府存亡的事情以外,其余的她都很少理会;好在就算她没有理会,也有阑珊和巧妮等人在管着,一切都井然有序,没有任何问题。 “宋瑜要怎么处理,她还在府上,根本没有打算离开;当初礼王妃应承她住在南厢房那边,你没有开口让她离开,她也没有自己想要走的打算。” 阑珊不满的说着,巧妮也在一旁点着头,因为瑜欺负过她们家的主子,所以她们对瑜,可是说是十二分的不满。 但是,做下人的,根本没有权利说要赶她走,只要姝凰的一句话,那么事情就好办了。 “随她吧。” 只不过是一个无聊女人的事情而已,反正礼王府那么大,她想要住下来,耽误自己的时间,姝凰也无所谓。礼王妃刚离开王府,她就把王妃的客人赶走,这不是给自己添堵,让人有说坏话的借口吗? “但是,没那么简单,那个女人。” 巧妮嘟着嘴,打着比划说道:“前天,她还到厨房那里煮水,端给姑爷,她算什么东西,就算是要端水,也是少夫人你端才对啊。” 巧妮说着,整个人都激动起来,这种事情,就叫做不要脸,放在任何地方,都是要浸猪笼的;再者,一个未出阁的大家闺秀,来抢自己妹妹的男人,这些话要是传出去,还真的羞家。 “端水给意琛?” 姝凰停住脚步,稍微皱了一下眉头,这种事情,她怎么不知道的,而且这两天也看到意琛,他为什么不说。 太多太多的可能,在一瞬间之内,都掠过姝凰的脑海,最后只汇成一个疑问,为什么这件事意琛不和自己说。 但是,这样的疑问,也只是在脑海里飘过一瞬间而已,她是意琛的什么人呢,只不过合谋人而已,还能管着人家的私生活不成,简直就是笑话。 她不是还要帮意琛介绍傻女人吗,阑珊正在办着这件事呢,如果办好了,她就会在一段时间内,有很多妹妹,那些都是意琛的妻房。 “意琛喜欢的话,那就喝多一点吧。” 姝凰说的漫不经心,但是谁又知道,她刚才在心里想的那些事情呢;说到底,她在意琛的心目中,到底是怎么样的存在呢,真的仅仅只是合谋人而已吗? 那么,意琛对她说过的那些话,做过的那些事,又算什么呢。 “少夫人,你可不能这样,怎么可以把姑爷拱手相让呢。” 巧妮上前两步,任何事情都无所谓,要把自己的男人让出去,这可不是一件可以开玩笑的事情。 姝凰却笑得很是无所谓,看着巧妮,嘴角闪过一丝丝的笑意,答道:“如果她能的话,就试试吧。” 意琛是什么人,他那样复杂,连自己都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在外面认识什么样的人;既然他另外一个身份是商人,接触的人数不清楚,谁知道到底见过多少女人。 宋瑜那点把戏,在意琛的眼里,说不定只不过是一个笑话而已。 “我以为她巴结王妃,想要到王府里,是为了对付我;原来,还是不死心权力和富贵,如果她想要的话,那就去试试,意琛可不是懋泽,没有那么容易上当。” 姝凰说完,大步往外面走去,礼亲王还在等着呢,他这样的坏脾气,要是等久了,肯定又有生气。 能对自己儿媳动刀子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主儿。 依旧约在书房里,小厮看着姝凰走来,连忙迎上来,弯腰作揖说道:“见过世子妃,王爷在里面等着了,让小的替您带路吧。” 这个世上,都是看权力的,姝凰如今掌管着整个王府的内务,想要升谁的薪粮,想要辞退谁,都只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情,因此大家都对她唯唯诺诺。 姝凰很烦这种人,叫他做事可以,却不能交心,于是只是点点头,就走了进去。 书房里,只有她和王爷两个人,一切都收拾的很好,很整洁,和懋泽的书房一样。 “你来了。” 王爷稍稍抬起头,语气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礼亲王,只怕是再也看不到了。 “父亲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姝凰站在案桌前,脆声问道。 “今天,我上早朝的时候,皇上借口我年纪渐大,府上正是多事之秋,让我暂且休息;你说说,这难道不是变相的革职吗,虽然我现在虚担着王爷的身份,可是却连一个九品芝麻官都不如。” 王爷看着姝凰,苦笑着说道,他是心高气傲的人,却对着一个小女子说这样的话;那么就证明,他对姝凰是信任了,而且还是很信任,觉得她虽然年纪小,可是却可以做很多事情。 “那父亲就先休息一段时间,可以溜溜鸟,也可以到郊外散心,多好呀。” 姝凰顺着话往下说,这样只需要休息不用干活,又有钱的日子,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姝凰也想有这样的一天,什么都不想,那该多好呢。 “胡闹,我堂堂一国王爷,如今被架空权力,这种事情,这种事情……” 王爷说着,被自己呛到,锤着胸口,他不甘心,怎么可能甘心;这些年来,他劳心劳力,为了这个王朝,却没有任何的私心,最后却得到这种结局。 “如果不甘心的话,那就揭竿而起呀,总不能让人一直宰割,不是吗?” 姝凰看着王爷,笑着说道,她和意琛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难道还不明显吗,礼亲王竟然还要念在兄弟之情。 这种长情的人,怎么可能成为帝王呢,别说亲手堆建起尸骸,就算人家堆好让他踩上去,也未必感。 “姝凰,你……” 礼亲王看着姝凰,眼前这个小女娃,他竟然是从来都没有认真看清楚过,这个有着精致脸庞的小女娃,却有着和年龄不相符合的成熟稳重,竟然让他有些害怕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各自的心思 “皇上不会放过礼王府的,就算你现在和他说,你没有任何争权夺势的心,他也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姝凰一字一顿的说着,只有天真的人,才会以为你给人家一颗果,人家也会还回一颗果。 而她不认为,礼亲王是一个天真的人,只不过是没有皇上那么心狠手辣而已。 “意琛的想法其实很简单的,他也没有争权夺势的心,做这么多事情,只不过是想要保住礼王府里面的所有人而已。” 礼亲王没有说话,如果不是姝凰上次这样大闹一场,他这个做父亲的,还真的从来都没有去了解过,这个做儿子的,到底在做着什么。 他一个人在那里默默的付出,谁都都不会对他说一句好话,这些年,也真的亏待了他;没有礼王妃在耳边吹着枕头风,王爷沉下心来,也看清楚了很多东西。 “你肩膀上的伤,上次我这样做,是有些过分了。” 让一个长辈对一个晚辈道歉,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特别是礼亲王这种心高气傲的人,更是难得一见。 姝凰却只是笑笑,这件事她也有责任,并不能单纯的说是谁的错。 “姝凰也有错,不该惹恼了父亲,如果父亲真的想要道歉的话,这些话应该对意琛说,他做了那么多,没有一件事是为了自己的,可是这些年,你是怎么对他的,欠他的可不是一句话那么简单。” 她看着礼亲王,毫不客气的说着,对她来说,礼亲王只是一个年长的男人而已,并没有多少感情在里面,所以礼亲王怎么对待她,她都不会伤心。 但是,对于意琛来说,礼亲王是他的亲爹,这份伤害,就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说清楚的。 听到姝凰这么说,礼亲王有些语塞,她不为自己讨回公道,却为意琛说话,足以见得这个女娃为人处世真的很干练,不得不说,其实这两个人真的很配。 又或者说,意琛能娶到姝凰,真是莫大的幸运。 “我知道该怎么做了,亏欠意琛的,我会和他说清楚。” 得到这个答案,姝凰满意的点了点头,就是不知道如果被意琛知道了,他会不会嫌弃自己多事呢。 “还有一件事,我只是告诉你,不会说太多;皇上在王府这里,一直都安插着眼线,府上很多事情,都由他们传达出去,因此皇上对王府的事情,可谓是了如指掌。” 姝凰一边说,一边看着礼亲王震惊的神情,看来他对于自己府上的事情,还真的从来都不关心。 如果不是上次意琛的书房着火,她也不会想到,皇上竟然用这么龌蹉的手段,来监视着自己的兄弟。 “他们是谁,马上告诉我,看本王我不把他们剥皮拆骨。” 礼亲王大声吼着,一旁的纸窗都震了好几下。 看着他如此暴怒,姝凰只是摇摇头,如今应该做的是按兵不动,悄然行事;如果皇上的这些眼线,有任何不测的话,就表示暴露了行踪。 “我不能告诉你,小不忍则乱大谋,所以父亲,我之所以告诉你,是想要让你提个醒,不把名单告诉你,是为了让你一如往常那样就行了。” 姝凰说的头头是道,谁能料得到,这些话是从一个十几岁的女娃口中说出来;如果不是礼亲王亲眼看到,也绝对不会相信,要是仲良没有遭受不测,论才情,也许和姝凰不相仲伯。 “皇上的耐心估计也耗得差不多了,我们手中没有可以和皇上抗衡的筹码,唯一可以抗衡的是兵权,这点只有父亲你能办得到。” 姝凰说到这里,抬起头,对上礼亲王的眼睛,坚定而且睿智,有一种让人没有办法拒绝的魔力;她的提议,她的决策,只能按照她的想法去做,这种能力,就算是身经百战的人,也未必能做得到。 这让礼亲王甚至有了一种错觉,只要他们有宋姝凰,就不会输。 “我去和皇上周旋,拖延时间;意琛和那些商人有各种来往,算是铺路;而父亲你,就要想办法拿到兵权,这样才有谈判的筹码。” 计划早在姝凰的心中成型,他们实在是太渺小,想要让黄上放过礼王府,简直就是痴人说梦话;但是,如果有可以与之抗衡的实力,那么就可以迫使皇上改变主意。 姝凰知道自己很渺小,她只是一介女流,什么都没有,靠着一张嘴,调动别人。 “你到底是什么人。” 礼亲王从震惊里回过神来,看着姝凰,喃喃的说着。 姝凰在算计的时候,会很认真,但是如果没有事情做的时候,就会像个猫那样懒散;她自小没有在府上长大,而是在普华寺里长大,没有任何的约束。 因此,养成了各种懒散的性格,大中午的,铺着毯子躺在长凳上,手中拿着一柄合欢扇,挡在脸上,遮着初春的阳光,懒洋洋的午睡着。 其他人都惊奇的看着,只有阑珊和巧妮两人早就习以为常,只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你看着这里,我出去一会。” 阑珊把手上的事情做好,交待了巧妮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出去,这些天她出去的次数增多,巧妮也不曾理会过,反正女儿家长大了,自然有自己的事情。 而她也有自己的事情,那边是韩晋,虽然还害怕着各种传言,可是又忍不住想要见他,在各种矛盾中,她还是把事情交给了木樨,偷偷溜了出去。 如果被姝凰知道的话,她肯定又在那里叹息,果然是女大不中留。 木樨拿着扫帚,扫着初春跌落下来的叶苞。 “意琛世子……” 木樨迷迷糊糊发呆着,一抬头看到意琛走了进来,连忙喊了一句;意琛很少白日在府上,他总是让自己忙的像个陀螺似的。 意琛伸出食指,放在嘴角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然后朝着姝凰走去。 大庭广众之下,也就知道姝凰这个大家闺秀,会躺在长凳板上,一只手拿着合欢扇挡在眼前,另一只手悠闲的自然垂下来,如同处在世外桃源一样。 第三百三十五章 不好的习惯 “真是的。” 意琛摇着头笑了一下,解开身上披着的外套,盖在姝凰的身上,睡着的人体温会稍微上升,因此更加容易着凉。 如果着凉了,依照姝凰的性格,肯定不会让其他人担心,到时候在她身边照顾的人,又是自己了。 想到这里,意琛叹了一口气,他似乎就是上一辈子欠了姝凰什么东西一样,这一世都要被她咬得死死的,连反抗的余地都没有。 还好无论做什么事都是心甘情愿的,否则他肯定要呕血致死。 礼亲王是一个对自己人藏不住秘密的人,这也正是为什么,他会在那么多个兄弟之中,首先沦为皇上要拿来开涮的对象。 那些他所信任的人,认为是自己心腹的人,也许全部都不过是皇上安插在各个兄弟中,用来观察的眼线而已。 因此,姝凰和礼亲王说的那些话,他也已经都告诉了意琛,连带着把自己的震惊和佩服,全部都告诉了意琛。 意琛很意外,这是他的想法,从一开始,好几年前就部署起来的想法,除了他自己,没有人知道;为了救下礼王府,他按照自己的计划,一步步的往前走,他部署了那么久,赌上所有人。 可是却被姝凰,短短的一段时间内,竟然知道要怎么做,是从前他太小看她了啊? “偷看看淑女睡觉,可不是好习惯。” 姝凰把扇子移开,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醒来的,连一点睡意朦胧的样子都没有。 “醒来不说话,也算是偷听的一种吧。” 意琛笑着回答,一点困窘的意思都没有,反正大家只算是彼此彼此而已,各自有着城府,深藏不露。 “那么早回来,发生什么事了?” 姝凰坐起来,顺手就把外套拿下来披在自己的身上,她是绝对不会让自己委屈一点点的人,与其冷着还不如披上去。 “我只是早一点回来,都要被你猜忌吗?” 意琛无奈的笑了一下,他到底做了什么事情,让自己的形象变得如此不堪,如果可以改变的话,他肯定会很努力的去改变。 姝凰冷笑一声,意琛是什么人,难道她还不清楚吗,这样的男人,注定就是一心扑在事业上,怎么可能会有任何的风雪月呢。 他这么找回来,看神情这么悠然,那么就不会遇到困难,难道是好事? “你要是不愿意说的话,我也不会勉强。” 姝凰才不会去追着问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意琛是一个给人很安心的人,只要他没有亲口说有事情的话,都不需要担心。 意琛又是一笑,双手一摊,看着姝凰说道:“其实,你要是再问多一次,我就会说了。” 什么时候,意琛竟然学会了开玩笑,真的不像他。 “那算了,我就是不问,你就把这件事憋在心里面,直到永远吧。” 姝凰站起来,就算意琛变成一个很喜欢说笑的人,这也不代表可以改变什么,她和意琛,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根本没有在一起的可能。 “别走。” 意琛伸出手,很容易的就拉住她的手腕,这样的举动,他从前从来都没有对任何人做过,不是不会,而是没有必要;因为,凭着他的家世样貌,想要什么样的女人,只需要一个眼神一句话就可以搞定。 那些一个眼神一句话搞不定的女人,明摆着就是对他没有兴趣的,那么他又何必去浪费这个时间呢。 “就当做是陪一下我,只是一下子,不会碍你宋姑娘很多时间。” 他故意叫姝凰做宋姑娘,就是连给她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一个男人这样坚持,姝凰又有什么理由去拒绝呢。 “也未尝不可。” 姝凰看着被拉着的手腕,慢慢的嘴角弯起了笑意,就算知道意琛是她触手不及的人,可是只有一会也好,以后的事情,谁知道呢。 “这几天我会有一段时间的小空闲,我想你陪在我的身边,毕竟就算是做做样子,也是很有必要的。” 意琛拉着她的手,始终不肯放开,也不觉得两人就这样面对着面,却还要拉着手,如果被那些多事的婢女看到,肯定又要捂着嘴在那里笑了。 能有几天空闲,并不是什么好事情,俗话都有说,暴风雨的前夕,总是很安静的,就像现在这里。 姝凰看着意琛,他脸上很平静,除了浅浅的笑意以外,并没有其他的表情,就算想要揣测也揣测不出来。 “事情都交待好了吗?” 姝凰看着他,语气平和的说着,其实不管意琛有没有把事情办好,她都管不着;纵使她有一个聪明的头脑,但是也只能是各种劝说别人,说道实权,还是意琛才有这个本事。 “算是差不多了。” 意琛点了点头,其实他也有很多事情瞒着姝凰,很多细节上的事情,比如和谁见面,这些天都在忙一些什么,下一步打算怎么做之类的。 他很感谢姝凰的什么都没有问,很多时候,那些事情真的就只能自己去做,旁人的过问,就算是姝凰的过问,都会有印象。 “皇上那边,也按捺不住了吧。” 姝凰垂下眼帘,该来的还很是躲不了,不管怎么样,就是没有办法。她和皇上的这笔账,也该是时候,好好清算一下了。 “是的。” 意琛想要瞒她,可是那些话到了嘴边,还是说了实话。 他虽然不会所有事情都告诉姝凰,可是却不会对姝凰说谎,一来是没有必要,二来是这个女人太聪明,如果被她识破的话,就太麻烦了。 “真好,这种整日无所事事的日子,我已经腻了。” 姝凰笑了一下,目光闪烁起来,里面的光芒很吸引人;的确,整天在这里,和一群无用的下人打闹,和那些闺阁小姐们往心计,真的很腻。 她最后的目标,是在宫墙之内,那个拥有着生杀大权的男人,自以为是,站在高高的顶端,俯视着众生。 那就看看,他这样的自负,在姝凰的面前,还能撑多长时间。 第三百三十六章 泛舟并非都很美好 意琛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一瞬间的错觉,他部署了那么久,做了那么多事情,竟然全部都是用来衬托姝凰的。 “既然你明天有空,那么我们就去游湖吧,观音庙前的那条护城河,雪水也融化了,好不好?” 这应该算是第一次,姝凰主动开口,约他出去。 几乎是没有思考,意琛就点了点头,可以出去散心,而且还是和姝凰,那是多好的事情呢。 “都听你的。” 看着意琛这么配合的表情,姝凰很满意的点了一下头,然后从怀里拿出一张纸,上面同样也是名单;她递给意琛,慢慢的说道:“这是皇上给我的名单,都是王府上的眼线,但是我觉得皇上是一个多疑的人,他给的名单不会有错,但是只怕不全。” 害人之心不可有,但是防人之心不可无。 这个道理姝凰很明白,所以就算拿到了名单,她也没有任何的松懈,王府内,还是不够安全。 “只要厚德苑里的人,是我们自己的人就够了,其余的,就让他们得意一阵子。” 意琛并不介意,其实如果他想的话,那些眼线,他可以很轻松的找出来,就是因为没有必要。 “那么看来,我又做了无用功了。” 姝凰收回纸团,捏成一团,她那么努力得来的东西,在意琛的眼里,竟然显得有些一文不值,这让她生了挫败的心情;要怎么努力,才能追上这个男人的脚步。 如果他们失败了,皇上自然不会放过他们,结局如同上一世那样,男丁全部被诛杀,女眷则流放塞外;她这个欺君之罪的女子,只怕是连流放的资格都没有。 如果成功了呢,皇城是再也没有办法待下去,她离开这里之后,还有机会见到意琛吗? “怎么会是无用功呢,这是皇上信任你的表现,只要他信任你,你就安全;我只求你安全,其他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这些话听着那么像情话,姝凰几乎要相信他说的这些,可是一想到当初的婚约,意琛之所以没有像懋泽那样逃婚,是因为他需要这个世子位置,所以才娶她的,一想到这里,姝凰就开心不起来。 一切,都不过是假象,因为意琛想要就王府,所以她只不过是意琛手中的一个棋子。 棋子嘛,自然要做好棋子的本色。 “记得把明天的时间空出来,你要是临阵逃脱的话,我会生气的。” 姝凰最终还是把手抽了回去,这样牵着,就算没有旁人看到,她自己也会胡思乱想。 那些余温,还留在手腕上,时刻告诉她,这些并不是梦。 姝凰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喜欢上睡,在皇宫里看到那么多女人在后宫之中,就为了等一个男人宠幸,从二八年华,等到容颜老去。 这是何等的悲哀,那时候姝凰就坐在宫里老嬷嬷的身旁,听着她说去前朝往事,不管是哪个朝代,悲哀的都是女人。 这让她如何去喜欢一个男人呢,那些都是虚假的现象,不管曾经多么的捧在手心中,到最后都会丢弃;她不想成为这样的人,守着一个虚空的梦,直到年华老去,与其变成这样,还不如从来就没有喜欢过谁。 但是,心岂是那么容易控制的。 “就怕你到时候说不要我去。” 意琛跟着挪揄了一句,他的转变也许连自己都不曾发觉,从他决定走上这条路开始,那些朋友兄弟已经顾虑不得。也许还有姝凰在身边,就是他最大的安慰。 两人在院子里又说了一会话,很快天就黑了,就算是三月天,白昼的时间也还是很短。 姝凰半躺在软卧上,任由木樨在一旁伺候,也不见阑珊和巧妮回来,果然是女大不中留,这只要没事做,马上就撒腿不见人影了。 巧妮嘛,姝凰还是不担心的,韩晋这个人,虽然接触的时间不多,可是看着懋泽和意琛都是靠谱的人,他们的表兄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如果韩晋敢对巧妮胡来的话,可就别怪她这个主子心狠手辣,所以巧妮那方面,她根本就不会去操心,就算一夜未归都无所谓。 但是她却从来不知道阑珊也有了相好,竟然要出去那么久,阑珊可不是没有担待的人,难道出了什么事吗? 想到这里,姝凰变得觉得有些不安,随手拿了一件外套,走到厚德苑外面,想要看看阑珊回来了没有。 木樨跟在身后,很尽责的样子,如果不是这样,阑珊也不会放心把姝凰交给木樨来照顾。 “她再不回来,我可就要生气了。” 姝凰看了一下天色,弯弯的月亮已经升到了树梢上面,就算是外面的店铺也打烊了,街上哪里还有什么人呢。 “叫一些小厮过来,到阑珊平时可能去的地方,好好找一下。我再不管她们,性子都养野了。” 姝凰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下去,对木樨吩咐说道,虽然阑珊和巧妮两人在她面前,是以奴婢自称;但是对于姝凰来说,她们就是家人,这一点谁都不会改变的。 “是。” 木樨刚接过话,准备离开的时候,看到鹅卵石路上,有一个浅粉色的身影,真是阑珊;她没有拿着羊皮灯笼,仅靠着一旁石灯的微弱灯火走过来。 “少夫人,你怎么站在这里?” 阑珊走了火来,看到姝凰站在院子前面,奇怪的问道。 姝凰上下打量着阑珊,并没有任何改变,出去的时候穿的衣裳,弄得头饰也没有任何的改变,才在心里吁了一口气。 “以后你要是晚归的话,记得要说一声,省的让人担心。” 说完,姝凰也不再阑珊,转身走了进去;女子长大了,自有自己的想法,她就算是阑珊的主子,也不好多说什么。 阑珊站在原地,看着姝凰转身走进去的背影,回味着她说的话,嘴角抿起笑意;不管经历了多少事情,那个她发誓用生命来守护的主子,从头到尾都没有改变过。 “少夫人,等等我,没有我帮你铺床,你可睡不习惯呢。” 阑珊追了上去,笑着说道,今晚的事情,阑珊去了哪里,如果她自己不说的话,谁都不会知道;姝凰对她们是从来都不会多加过问,而今晚,巧妮也并没有回来。 阑珊是一个很靠得住的人,前段时间,姝凰让她在那群闺阁小姐中物色合适的人员;阑珊虽然觉得替自己的姑爷找小妾,并不是什么一件好事情,可是既然这是主子的交待,那么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第二日,泛舟湖上,连船舶等都是阑珊去联系,她越来越能干,可不能对她小觑了。 姝凰撑着纸伞,站在渡口的柳树下,三月底的柳树已经抽枝发芽,虽然没有绿叶葱葱的感觉,但是让人看了很舒服。 意琛如约而来,远远的就看到了姝凰,脚下的步伐不觉加快了以许多,一直走到姝凰的面前,才停了下来。 “一同出门不好吗?” 意琛看着她,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他向来是一个睡眠很浅的人,只要有人在身旁走过,他都会马上醒来;但是也不知道为什么,有姝凰在身边,竟然觉得很安心,一晚上无梦到天亮。 就算是睡在卧榻上,远远没有在床榻上那么舒服,可是他竟然一点知觉都没有;姝凰是什么时候起床的,又是什么时候梳洗出门的,他竟然一点都不知晓。 “反正你也来了,不是吗?” 姝凰无所谓的笑了一下,是不是一起出门,这有什么所谓呢,反正最后都会到同一个地方。 “上去吧。” 意琛看了一下画舫,姝凰是下了很大的手笔,不过是两个人泛舟湖上而已,竟然包下了整艘画舫,还真的说不过去。 “好。” 姝凰把手搭在他的手上,走上甲板。 但是,细心的意琛发现,纵使是他走上了甲板,姝凰也没有让船家开船。 他还记得,姝凰在船上受伤过,是懋泽救了她,而且还为了这件事,和史太傅杠上了。 那时候,他只是如同一个外人一样,在一旁看着,谁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他拉着姝凰的手,站在甲板上。 那时候遥不可及的事情,此刻却成真了,他有一种朦胧的感觉,害怕眼前的这一切,都会忽然间消失,让他连准备的时间都没有。 “你先进去,我还有事情要做。” 姝凰挣脱他的手,眨着眼睛笑了一下,很欢脱的往踏板那边走去。 意琛并没有多想,难得空余下来的时间,如果还要想其他事情,岂不是太虐待自己了。 他走到船舱里坐下来,船家早就备好了热茶糕点,而且船舱里面也布置的很华美。 “真是辛苦你们来一趟,热潮糕点已经备好了,请进。” 是姝凰的声音,意琛不可避免的的皱了一下眉头,难道今天除了他以外,还有其他人吗,这个古灵精怪的女子,到底又在想着什么时候。 意琛手中端着茶杯,抬起头,看到姝凰领着几个妙龄女子走了进来,论姿色还算是中上,可是唯唯诺诺的样子,让他看着就觉得心烦。 第三百三十七章 不留一点情面 “小心别磕到头。” 姝凰很好心的在一旁提醒着,她是性情薄凉的人,别说刚见面的陌生人,就算是相处很久很久的人,她也不会这么热情的对待。 意琛坐在桌子边,闻到了阴谋的味道。 陆续走进来三名女子,年纪都和姝凰相仿,但是一看就知道是那种在温室里长大,弱不禁风,对一切事物都抱有各种美好幻想憧憬的女子。 意琛对温室里的朵并没有任何恶意,但是如今他的处境,让他实在是没有时间,再去呵护这样的朵。 事实上,他也从来没有对这些女子示好过,简直就是浪费时间,就连说话都觉得浪费时间。 姝凰把她们都找过来,摆在自己的面前,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他眯着眼睛,目光一直都跟随者姝凰的身影在移动,这个女人做事总是出乎自己的意料,也不按章法来,稍微有一点不注意的话,就会落入她的陷阱之中,绝对不能有任何的大意。 “都请坐吧,这里没有外人,不比拘谨。” 姝凰笑着说道,很自然的在意琛的身旁坐下来,一点都没有察觉到,今天她的角色是媒人,哪有媒人坐在男女之间,这不不愿意介绍么? 不过,那些姑娘们,看到俊逸不凡的意琛,早就两眼冒着爱心,什么都不记得了,只要可以坐在这里,欣赏如同画中那么美好的男子,就算不说话,她们都十分满意。 “意琛,我来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赵姑娘,这位是张姑娘,而这位,这是胡姑娘,她们的家世在朝野之中,就算不是十分显赫,也举足轻重。” 姝凰很尽责的介绍着,其实这些讯息她也是今天早上才背下来的,她本来就是薄凉的人,就算见面很多很多次,只要没有任何重要的必要,她都不会记下他人的性命容颜。 所以,像君昕那样的人,那么特别,就算一句话都不曾说过,姝凰却是一下子就能记下来。 “关我什么事?” 意琛坐在那里,面无表情的回答着,管她们是什么姑娘,家世如何对他来说,只不过是过眼云烟。 “如果你在府上觉得无聊,想要约闺中好友相聚,我也不会多说什么,但是没有必要把我找来吧。” 意琛托着下巴,自始至终,他的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姝凰的身上,至于其他人到底长什么模样,是有三只眼睛呢,还是四条手臂呢,他根本就不去在意。 “意琛,你可不能对我装傻。” 姝凰不满的皱了一下眉头,她认识的意琛,简直就是可以用狡猾来形容,如今她把所有的事情都办妥了,只需要他一个点头就可以各种谈情说爱,风雪月,怎么可以在这个时候装傻呢。 意琛听她这么说,放下手,有些意味深长的看着姝凰,等她继续往下说。 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有什么好事,忽然间和他说泛舟湖上,他所认识的姝凰,是一个满腹诡计,心肠歹毒的女子,何曾这样有情调过。 “我那时候问你,如果让你可以选择的话,你会选择娶怎么样的女子。” 姝凰大义凛然的说着,她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意琛,就算明知道这样会让自己不开心,也按捺住不去管。 “所以,你现在帮我选妾?” 意琛的目光变得冷漠起来,这样的神情,姝凰很久都没有看到,差点都忘记了,最初见到意琛的时候,他那种冷漠的样子,到底有多可怕。 “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呢,皇上还真的赐了我一个好妻子,入门不到一个月,就忙着帮我张罗妾侍,我看起来有那么的欲求不满吗?” 意琛说起话来,一样可以那么伤人,他从来都不会管别人怎么想,只要是自己想要做的事情,都一定要做到。 姝凰的脸色白了一下,她料想到自己这样做,意琛可能会有一点点的不快,可是既然是男人,有美人在旁,就算生气,也不会生气的起来。 他暗地里是一个生意人,和各种女人纠缠不清,再多几个,又算得了什么。 “你知道我不会为你生儿育女,朱家的血脉总要延续下去,否则你娘也不会放过我的。” 姝凰用力的捏着掌心,挤出笑容看着一旁的三个女子说道:“你们也别坐着不说话,各自介绍一下呀。” 她们相互看了一下,其中一个看起来比较大胆一点的人,扭捏的说道:“意琛世子,我叫张永蝶,平日里没有什么事情,会在家里跟着娘亲和嫂嫂学刺绣,也学学女戒女训等;有时候,也会……” “可以了。” 意琛连听都不听,很不耐烦的挥了一下手,他本来就是不在乎自己名声的人,更何况是为了不喜欢的人,那是更加的无所谓。 “这些琐碎的事情,你和家中大娘说吧,我是没有任何兴趣的。” 意琛看了她一眼,然后端起手旁的茶杯,悠闲的喝了起来,坐在那里的张永蝶涨得满脸通红,扭着手帕,十分不安。 见她吃了干瘪,其他两个人更是什么话都不敢说。 她们只不过是倾慕意琛的俊容,还有他显赫的家世,对于他这个人,还有他的性格,都是无从了解。 姝凰蹙了一下眉心,这不是明摆着拆她的台吗,她做了那么多事情,就换来这种结果。 难道,意琛这种男人,还打算和她纠缠到不死方休吗? 韩贵妾那么疼爱她,她总不能看着意琛无后啊,这种事情她可做不出来。 “既然人是你找来的,那你就想办法搞定吧。” 说到这里,意琛的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他就这不堪吗,竟然还要给他找女人,如果他想要的话,大把女人扑过来,根本不需要劳驾姝凰。 “朱意琛,你别这么过分,我这么做是为了谁,难道你到时候还要陷我于不义吗?” 如果意琛无后的话,别说韩贵妾,只怕礼亲王还有很多人,都不会放过她。难道就不能替她考虑一下吗,这么做到底是为了谁。 第三百三十八章 只为那一份独特 意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姝凰是一个性格很倔犟的人,她认定的事情,如果没有一个人有力的答案,都绝对不会改变想法。 有一些话,他本来不想说,不是无力承担,而是怕说出来以后,会失去更多。 “你们先回去吧,就当做是一场闹剧,是我朱某人没有计划好,让各位姑娘白走一趟,择日定当亲自上门赔礼道歉。” 意琛抬起头,看着她们这样说完,站起来朝着她们作揖,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她们就算再傻也知道不能留下来。 姝凰伸手撑着头,她这到底是做了什么事,白忙活了一趟,还无端惹了三个人,只怕以后在有多了很多看她不顺眼的人吧。 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意琛,一切都是因他而起。 那三个姑娘,就算再怎么傻,听到意琛这样说,都知道是坐不下去的,面面相觑的站起来,相隔着走了出去。 船舱里只有他们两人,连多一个婢女都没有,让姝凰觉得无端的紧张起来。 意琛会做什么,他肯定会很生气,可是为什么要生气呢,哪个男人不喜欢左拥右抱,而且这三个姑娘还是她精挑细选出来的,不管是性格还是相貌亦或是家世,和意琛都绝对般配。最重要的是,一切都满足了意琛的要求,那就是很蠢。 否则,在刚才意琛对她们说的那番话中,也不会只是拘谨的涨红了脸,如果放在她的身上,她保证可以不停的说,把他说的哑口无言起来。 “宋姝凰。” 等人都走了以后,意琛才坐下来,眼睛直视着姝凰,让她无处可逃。 “行了,我知道是我的错,以后这样的事情,我会先问过你的意见;但是问过你的意见,也不见得你会同意。” 姝凰摆了摆手,虽然说着认错的话,但是她还是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难道一定要等到意琛哪天带一个女子到她的面前,对她说,这个就是我喜欢的女人,这种话吗? 与其让那一天有可能的发生,她宁可自己帮意琛去寻找,也许这样心里会好过一点。 “你还是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吗?” 意琛觉得自己的耐心,就快要被磨光了,她不是很聪慧的女子吗,那些连谋臣都搞不定的事,她只需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想明白,甚至比他们都做的还好。 难道她的大脑,全部都被这样的事情占据了,所以其他事情,就连想都想不到了吗? “以后你的事,我都不管了,行不?” 做了那么多,不但吃力不讨好,还处处要被为难,就算错的是自己,她也没有低声下去的必要。 原本她有自己很好的一生,好好的过下去,让人羡慕;可是,转眼之间,她却成为了礼王府和皇上之前明争暗斗的牺牲品,就算赢了以后又怎么样,她这个嫁过人的女子,这一生还会更好吗? “你是真不知道还很是假不知道,还是说,你宁可把我拱手让出去,也不愿意看清楚事实?” 意琛被她弄得没有办法,气急的拍了一下桌面,发出很大的声响。 “姝凰,难道真的要我说出来,你才会明白吗?” 意琛被她气得胃痛,并不是他矫情,活了二十多年,他一直都在为了礼王府而努力,跟本没有时间去想自己的事。更何况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知道下一刻皇上会不会不耐烦,派兵围剿礼王府。 他此刻满脑子却只想着姝凰,其余的事情,竟然变得无暇去顾及。 “够了,不用说了,我们回去吧。” 姝凰看着意琛的眼睛,因为愤怒和无奈,变得漆黑深邃,她本来就看不透他,此刻更加看不透。 说完,姝凰站起来,她的举动显得有些急促,狠狠的撞在桌角上,也没有停下脚步来。有一些事让她害怕,宁愿过错,也不想知道答案,太过于沉重,让她无法承受。 “不许走。” 意琛却比她更加狼狈,直接把桌子撞歪到一边去,也要挡在姝凰的面前,语气变得有些乞求;这样心高气傲的男人,即便是在年夜家宴上,算计皇上,也不见得他有这种无助。 “你是想逃避我,还是想要逃避你自己?” 意琛看着她,声音很嘶哑,眼睛变得血红可怕。 “我做了那么多,你为什么看不到,其实是你看不到还是不愿意看到?我就是喜欢你,一直以来都没有变过,从我第一次见到你开始,我不相信,你不会察觉不出来。” 大家都是聪明人,太多的话,根本不需要明说,说了出来反而变得尴尬,如同绳索一样束缚着。 姝凰的嘴唇变得没有血色,这种话怎么可以这样轻松的说出来呢。 简直是,太过分了。 “我想要回去,让开。” 姝凰看着他,想要跨过去,可是意琛却没有打算让开,话已经挑明白了,连回避的机会都有没。 “你害怕吗,怕什么,怕我还是怕我说的话?” 意琛看着她,对她这个举动很心痛,虽然他没有想过当他把自己的心情说出来的时候,姝凰会有多热切的回应,但是这种好像看到臭虫的表情,还是让他很难受。 “我不想,听你开玩笑,朱意琛,这样的话随便说出来,是很不责任的。” 姝凰只觉得浑身发凉,第一次发觉,原来想要的东西,忽然间出现在自己面前,并不会开心的接受。 “开玩笑?” 意琛冷笑一声,他把心刨出来,血淋淋的放在姝凰的面前,却换的开玩笑三个字;到底是谁过分了,如今只怕也说不清楚了。 反正,不管他做什么,在姝凰的眼中,都不值一提,她满心满眼都是懋泽,那个温润公子。 从一开始,他就很清楚,姝凰接近礼王府,为的就是懋泽,他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在姝凰的眼中。 为什么所有人都觉得他是优秀的,要怎么做,才能超越,成为姝凰心里那个独一无二的人。 “你觉得我是开玩笑,我会拿自己的姻缘来开玩笑吗,如果你觉得我是那种人,那么无论你做什么我都任由你,这也是开玩笑吗,那么宋姝凰,在你的眼里,到底要怎么做才叫做认真?” 意琛说着,伸手抓着她的肩膀,姝凰长得高挑但是骨架很纤弱,这样抓着肩膀,稍微大力一点,感觉都能捏碎似的。 “我做了那么多事情,在你的眼里,就是那么一文不值;所以你的心里只有阿泽是不是,你拒绝他的心意,逼他逃婚,也只是想要保护他,让他离得远远的,是不是?” 意琛大声的说着,几乎是用吼的,他不是容易丧失理智的人,但是眼前的姝凰,满脸都是惊恐的表情,仿佛自己是一头凶猛的野兽似的。 姝凰想要挣脱,可是知道自己如今要是说错一个字,都会激怒他,为什么要扯到懋泽呢?她和意琛之间的事情,是两个人的事情,到底为什么还要扯到另外一个男人的身上。 难道,所有人都误会她喜欢懋泽,就连意琛都误会了吗? “你就那么关心他,却没有想过,我也会有不开心的时候吗,姝凰你告诉我,我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让你注意到?” 从来都是高高在上,带着惯有的姿态睥睨众生,却在她的面前,放下所有的高傲和尊严,只为了得到姝凰的一句话。 “放开我。” 除了这句话,姝凰什么都说不出来,她根本不知道要说什么,才能表达自己的感情。 上一世也好,这一世也罢,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也有爱上别人的时候。 “我不要。” 意琛倔犟的回绝,本来是按在姝凰肩膀上的手,稍加用力就把她搂在怀里,梦牵魂绕的人,一直都在自己的身边;但是,他却找不到一个拥抱她的理由,用蛮力不是不可以,但是他更怕让她讨厌。 虽然在谋略里面,他们都是佼佼者,没有人可以打败他们;可是在感情的世界里,他们却如同孩童,连最基本要怎么做,都还没有学会。 姝凰稍微睁大了一下眼睛,但是很快的就变得柔和起来,像她这样的人,是不是也可以得到幸福呢? 占据了最尊敬的主子的身体,原本是为了报仇而来,如果舍弃了最初的目的,只为了和喜欢的人在一起。这样做的她,会不会有人来责备她,告诉她一切都是错的。 但是,她想自私一次。 “如果我不是姝凰,我没有倾城的美貌,也没有显赫的身份,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子,你还不会不会说出刚才的那些话?” 这便是姝凰一直害怕的事情,如果她不是意琛眼中的她,那么是不是会有其他的结果。 意琛一直紧紧的把她抱住,仿佛稍微一松开,她就会像一阵风似的走开,再也找不回来。 “就算你变换了模样,隐去了姓名,你还是你呀,把自己未装成为心狠手辣的毒妇,却比任何人都脆弱,只想要守护身边的人,那就够了。” 就算隐去了所有,那份独特的性格,才是意琛一直追随,念念不忘的源泉。 第三百三十九章 飞鸟尽良弓藏 姝凰只是静静的听着,这些甜言蜜语的承诺,她从前陪在主子身边,听皇上说得太多,也许他和每个妃子都这样说过。 也许那些妃子们都不傻,宁可相信,把自己埋在虚构的假象中,也不想面对赤果果的现实。 她可不会像那些女人那样,为了一句随便可以说出口的承诺,就虚度一生的年华。她只是想想要报仇,然后和祥嫂长生离开这里,去哪里都行。 朱意琛便是她的阻碍。 “就算你这么说,也改变不了任何事情,那些话我就当做没有听到;我也不会再做这种多余的事情,你也如同以前那样,就好了。” 租借着别人的身体,她还没有追求幸福的资格。 “意琛,你不是意气用事的人,如果再这样下去,交易只好取消了。” 姝凰把他推开,不给他回话的机会,急匆匆的往船甲板走去,不可以慌乱,此时的自己太奇怪了。 阑珊守在外面,见姝凰走了出来,马上迎上去,说道:“刚才,张姑娘们说要下船,态度很坚决,我便让人把船停靠在岸边。” “下船吧。” 姝凰吁了一口气,这样正好,她连等都不需要,直接就可以下船,片刻都不需要再等下去。 “可是,姑爷还在里面呀。” 阑珊指了一下船舱里面,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还不到一会儿的功夫,张姑娘她们就脸色苍白的走了出来,然后连主子也脸色也不觉得太好看。 “难道是我们甄选的人,不符合他的口味?” 阑珊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像意琛世子这样的人,如果说要让她去想,还真的想不出他会喜欢什么类型的女子,甚至觉得他根本就不会喜欢女子的人。 “以后,他的事情,我们少管就是了,回去吧,累死了。” 姝凰揉着肩膀,身上还是意琛的味道,虽然很淡,但是她还是觉得不舒服,快点回去洗澡,把味道冲散了最好。 绝对不能因为一时的迷惑,而忘记了初心。 “是。” 阑珊虽然心里有疑惑,可是主子的要求摆在首位,其余的事情,等她有空再去调查一番也可以。 姝凰想要瞒着她的事情,她都会好好的去调查,用她自己的方法去做到,然后帮助主子。 “但是,我们真的不管姑爷了吗,毕竟是少夫人你约他出来的,这样把他丢下,好像不大好。” 从前阑珊对意琛抱有很大的警戒心,但是相处下来,也能感觉他对姝凰的好,茫茫人海中,能找到一个真心对待的人,真的很难。 只要意琛世子能守护主子,其余的事情,就让她来做吧。 了那么大的价钱把整艘画舫走租了下来,可是才不到一会儿,就离开,还真的便宜了船家;只希望今晚回去的时候,意琛世子不要太生气。 姝凰一直往前走,也不看身旁的路上有什么人,准备好的马车也没有做,而是一步步的走回去。 护城河在观音庙隔壁,而观音庙在城东的郊外,从郊外走回去,要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阑珊知道姝凰在生气,可是又猜测不出来到底在气什么,难道说意琛世子狠狠的拒绝了那几位姑娘,让主子感到难堪。 但是这也说不过去,主子可不是会因为这种事情而生气的人,那么到底是什么事,看主子的模样,也不想生气,更像是迷惘。 “少夫人,我们这样走回去,只怕是天黑也未必能走回去。” 阑珊越看越不对劲,故意把时间说得很严重,她们是大清早出来的,如果光靠脚程走回去的话,肯定会要过中午。 她是下人奴婢无所谓,但是主子可经受不起这样的折腾,如果因为这样而累到了,那可怎么办。 姝凰听到阑珊的话,微微抬起头,她们已经走出了很远的位置,而马车也不敢靠近,只是远远的在后面跟着,一直都在待命。 她如今的身份,非富则贵,可出不得一点差错,不管是礼王府还是皇上太后,亦或是文玉郡主那边,她的存在都实在是太重要了;但是讽刺的是,她这么重要的存在,只不过是因为她有可以利用的地方。 把她当做一个人来看重,只怕只有祥嫂和长生等人了。 好想快点离开,快点离开皇城,到哪里都行,实在是不想再这里继续待下去。 “没关系,那就慢慢走吧,反正不赶时间。” 姝凰慢悠悠的说着,礼王府没有真心诚意盼着她回家的人,那么多早多晚回去都无所谓。 “其实,阑珊,你知道我在做什么,是不是?” 姝凰不傻,阑珊的稍微异样,她怎么会看不出来,只是觉得阑珊还没有多少本事能翻云覆雨,如果她觉得这样做可以更加安心一点,就任由她去做。 “我……” 阑珊却有种偷东西被捉到的感觉,困窘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才好。 “我不是要责备你,你这样做只不过是关心我而已。” 姝凰笑了笑,微微喘气,如此看来她们也走了好长的一段路,但是离回到王府还有好远的一段距离。 “只是,这些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皇上要对付礼王府,所有人都要死,他只不过是在等一个名正言顺的诛杀机会;他等了那么久,也许耐心已经被磨光了,机会这种东西,如果等不到就自己制造。” 姝凰说着,顿了一下,看着阑珊,目光坚定的说道:“如今,我也算是礼王府的人,皇上要杀的话,也绝对不会留下我。” 这些话,她不但是说给阑珊听,更是说给自己的听,就算她如今算是皇上的细作,但是功成,皇上也未必会留下她。 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那些所谓能和帝王共享荣华的笨蛋们,早就埋尸荒野。 姝凰很清楚这个道理,就算她和皇上之间没有这些仇恨,也知道应该怎么做。 “怎么会这样。” 阑珊捂着嘴巴,她虽然能大概猜得出发生了什么事,可是却没有猜得那么仔细。 第三百四十章 看不见的漩涡 “这荣华富贵,可不会来的这么没有道理的,总要付出代价。” 姝凰倒是无所谓的笑着,这种事情,她一开始就知道,又不是现在才忽然间醒悟。 因为身上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她就算不顾及自己的性命,也不能拿身边所有人的性命来做赌注。 意琛说的那些话,她很开心,但是开心过后,又能怎么样,这个身体这条路都是主子的,她怎么能这么自私,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呢。 有一些人,有一些事,注定了是要辜负。 “既然这样,少夫人,我们为什么还要在这里,应该马上离开,现在就回去收拾包袱离开。” 只要是有危险的地方,阑珊都不会让姝凰去涉险,招惹了皇上,更是每日过着提头的日子。 “你以为我们能逃跑吗?” 姝凰笑了一下,阑珊到底是年幼,想事情也不够全面,这正是她为什么都不把事情告诉她的原因,因为她太冲动;虽然巧妮看起来大大咧咧,好像什么事情都不管一样。 但是,她却更能察觉到危险的事情。 “说不定我们的身后,就跟着御林军乔装的人,这个走过来的男子也许是他们的人,那边那个喝茶的,也许是监视着我的,还有那个抱着婴儿的妇女,谁知道是不是真的妇女呢。” 姝凰说的很轻松,好像在说着别人的事情,从文玉那日带着御林军出现在她的面前,然后一起到礼王府,足足好几个月的时间,她就一直处于他人的监视之中。 只不过,这件事只有意琛一个人知道而已。 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姝凰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了意琛,连她都说不出为什么这样信任。 “他们,都是奸细?” 阑珊的眼神变得害怕起来,那些看起来很平凡的人,谁知道他们的背后到底是怎么样的人。 平时她根本不去在意,其实那些人都存在在她的身旁,监视着她的一举一动,包括这些天她去了哪里,见了什么人,和调查了什么事情。 想到这里,阑珊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整个人都在那里颤栗,几乎要摔倒。 姝凰见她这个样子,以为她是在害怕,柔声说道:“没事的,他们只是监视,并不会伤害你的。” 见到阑珊这个模样,姝凰心里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告诉她,深的让她担心,还什么事情都帮不了。 “回去以后,不要告诉巧妮,多一个人知道就会多一个人不自然,巧妮是一个容易担心的人,别看她总是大大咧咧的样子,其实她心思很细腻。” 姝凰要帮她们考虑未来,每一件事都不能马虎。 “而且,她和韩晋之间的事情,是我一手撮合,我就会做到底。” 姝凰坚定的说着,也许是应该让韩晋上门提亲,虽然说巧妮是奴婢出生,但是依照现在韩晋的那些流言,巧妮还是配得上他的。 至于韩大人和韩夫人那边,只要把巧妮封为礼王府第一大丫鬟,然后嫁妆丰厚一点,倒也没有什么问题。 “再过一个月,就到巧妮及笄了,到时候也好热闹一番。” 阑珊说道巧妮的事情,笑了起来,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感觉,她刚进宋府,就是有巧妮带着,两人情同姐妹。 “希望能再平安一个月吧。” 姝凰低声的说着,没让阑珊听见,继续往前走,而身后的马车,一直跟在后面,尽忠职守的样子。 好不容易两人终于走回礼王府,姝凰几乎要虚脱的样子,这副身体怎么那么羸弱,如果真的有一天要逃亡的话,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 看来要好好的锻炼,如果哪一天真的要逃亡的呀,她只会是拖后腿的一个。 “我还以为我不能活着走回来。” 姝凰叹了一口气,有气无力的走进去,大家见她回来,都恭敬的问好。 “少夫人,你可算是回来了,四姑娘等了你很久了。” 巧妮和木樨在府上等了很久,总算是等到姝凰回来,否则的话,丹怡可能还要等上好一段时间。 “丹怡来了?”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如果丹怡来拜访的话,肯定会提前通知,绝对不会无缘无故的跑来。 除非,丹怡是瑜叫来的。 “四姑娘先是在瑜那边坐了一下,然后又来到厚德苑等少夫人你,也不知道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巧妮在一旁说着,她爱憎分明,对丹怡称四姑娘,但是对瑜就直呼名字。 “我知道了。” 姝凰揉了一下脖子,往厚德苑走过去,原本打算一回到去,就瘫在床上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可是如今看来,好像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她回到厚德苑,看到丹怡坐在厅内,一脸笑盈盈的样子。看来,她不用嫁给那个坡脚公子,心情也好了不少。 “三姐姐。” 丹怡见姝凰走进来,连忙站起来走过去,拉着姝凰的手,在一旁坐下来,关切的问道:“三姐姐怎么看起来,那么疲惫的。” “去散了一会步。” 姝凰讪笑的回了一句,她总不能说自己从观音庙那里走回来的吧,简直就是自讨苦吃。 “那些婢女也真是的,知道三姐姐的身子不好,还让你多走。” 丹怡小声的说着,比起从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她如今会主动搭话,实在是很不寻常。 “你今日忽然间过来,也没有预先让人过来传个口信,是很重要的事情吗?” 姝凰看着丹怡,直截了当的说着,如果不是有特别的事情,依照丹怡这种性格的人,绝对是很重要的事情。 但是,丹怡却奇怪的看着姝凰,忽然间变得有些扭捏的说道:“不是我自己想要过来的呀,大姐姐在王府这里住了那么长时间,宋夫人有些担心,便让我过来这里看看。” 因为丹怡并不是养在尤氏膝下,所以她也不叫尤氏做母亲。 “她倒是住的安逸,不过是不是像看起来那么安逸,我就不清楚了。” 姝凰冷笑一声,瑜来这里,最初的目的是想要投靠礼王妃,然后勾引意琛也好,懋泽也罢,只要能勾搭上,那么就算是奠定了半生的富贵。 但是,很可惜的是,懋泽已经跟着礼王妃到了别院,而意琛这个人,似乎对其他女子并不感兴趣,今天已经领教过了;她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也不过是虚度光阴而已。 “大姐姐说,你院子里有很多好看的,我平时无聊的时候,也学着养,很是感兴趣,刚才进来的时候,在院子那里看到,还真的很好看。” 丹怡说话还是很轻,什么都生怕的样子。 姝凰瞥了一下院子外面,她何曾有心思去养,那些都是韩贵妾自己院子放不下了,转移到这里而已。 她从来都没有认真去管过,连什么时候要浇水都不知道。 “丹怡,你这双手是用来弹琴的,可不能上着了。” 姝凰收回目光,嘱咐了一句,丹怡并没有任何长处,她的生母因为弹得一手好琴,才被宋荣茂娶了回来,丹怡遗传了这一点,倒也有天赋。 她这样的人,没有出众的样貌,也没有伶俐的口齿,宋家也不会为了她的婚事大费周折,拥有一技之长是好事。 姝凰要管的人太多,她已经帮丹怡推掉了坡脚公子的婚事,以后的路要怎么走,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去理会。 “闲着也是无聊,我们出去赏吧,大姐姐说,三姐姐这里,有很多奇异草。” 丹怡估计等了很久,有些乏了,想要出去走走。 姝凰笑着点头,跟着她一同走了出去,三月底的天,开始暖和起来,身上的衣物穿少了,整个人都显得轻松起来。 其实,如果那时候姝凰稍微想一下,就会察觉不对劲,但是等她反应过来,一切都晚了。 姝凰是看着丹怡走出去,兴致勃勃的拿着小铲子在那里松土,然后修剪叶子。 韩贵妾放在这里的草,都是平时很少见的,丹怡更是没有见过,兴奋的如同一个小孩子似的。 姝凰对草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她两世为人,都围着主子转,别说对那些不会动的草,就连对自己的事情都不甚在意。 然后,她看到有一盆,开着朱红色层层叠叠的瓣,但是有些萎了,难道小婢们都忘记去浇水了吗? “丹怡,到那边拿那个水瓢过来,浇一下水。” 姝凰轻声说着,指了一下丹怡身旁的水瓢。 丹怡顺从的笑着点头,伸手就想要去拿水瓢,可是手才刚伸出去,就惨叫一声,整个人往后摔下去;人一旦往后摔,就会下意识的抓住手中的东西。 所以,她不但自己摔下去,连带着还扯下很多盆,一同摔在地上,看起来很惨。 “丹怡!” 姝凰冲上去,看到丹怡捂着自己的手,鲜血直流的样子,很是恐怖。 “好痛,好痛!” 丹怡抓着自己的手,在地上打滚,她的手指上,夹着一个黑铁老鼠夹,这种夹子的力道很大,一旦夹中的话,瞬间的力道能把手指夹断。 第三百四十一章 捕鼠的夹子 姝凰吃了一惊,不过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把丹怡扶起来,大声叫来其他人。 “快来人,阑珊你到房间里把药箱拿出来,巧妮你和木樨去叫大夫。” 看着丹怡躺在地上打滚,脸上是满满的都是极度痛苦的表情,举着的手指惨叫着。 姝凰看着她的手指,呈奇怪的角度弯曲着,这么大的老鼠夹,什么时候放在这里的,她竟然不知道。 “没事的,你先忍耐一下,大夫很快就来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拿出手帕,帮丹怡把血止住,可是一块手帕根本没有任何的用处,她不是大夫,不懂岐黄之术;要是乱来的话,适得其反那就糟了。 “三姐姐,我的手,我的手是不是断了?” 丹怡满脸苍白,眼泪和汗水混杂在一起,看起来更加可怜的模样,这让姝凰感到很难受;虽然说她和丹怡之间没有多大的感情,但是那么多姐妹之中,只有丹怡是对她最没有恶意的。 但是,谁知道就出了这种事。 “不会的,我会请最好的大夫,一定会有事的。” 姝凰除了安慰以外,找不到任何话可以说,在这里住了那么久,她都没有管过坛,也不知道这里有什么东西。 “我的手,要是断了怎么办?” 丹怡也知道自己的手有多重要,她并没有别的长处,只有一双弹琴的手,如果连这双手都没有了,她这一生,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阑珊!” 姝凰用手帕抱着她的手,血已经溢了出来,把她的手沾红,她对血不陌生,但是如今流着的是别人的血,不是她的。 “少夫人。” 阑珊三步并作两步的跑过来,手忙脚乱的打开药箱,里面都是一些居家的药品,比如止血的药粉,止痛的药膏,烫伤的药油,还有绷带和而已。 平常用来应付一下没有什么问题,可是要是丹怡这种伤了骨头的,就没有办法了。 “先止血,然后用包着,我去看看巧妮她们回来了没有。” 姝凰让人把丹怡扶起来,往房间走去,然后想要出去看看。 丹怡痛的馒头大汉,见姝凰要走,伸手拉着姝凰的衣袖,可怜兮兮的颤抖着声音说道:“三姐姐不要走,留在这里。” 她在礼王府,只是一个陌生的存在,如今伤了手,留在陌生的地方,肯定会害怕。 姝凰看着她,示意让阑珊出去看看,自己陪在丹怡的身边,抚着她额头上的碎发,轻声安慰说道:“没事的,一定会没事的,我有名帖,叫宫里的太医过来看过以后,就没事了。” “真,真的吗?” 丹怡痛的说不出话来,刚才的好心情全部消失殆尽,为什么会发生这种事情,她始料未及。 姝凰一直陪在她的身旁,心里乱成一团,可是慢慢的也理清了思路,所有的事情看起来好像都是忽然间发生,没有任何不妥,但是她就是感到奇怪,说不出的奇怪。 巧妮很快就拉着大夫进来,然后不等喘一口气,拿起姝凰的名帖又跑了出来,叫来大夫只不过是做权宜之计,宫里的太医,才是目的。 一直忙了一个下午,丹怡的手才被包扎起来,整个右手都包的像个粽子,用了止痛药的缘故,已经没有那么痛;喝了木樨煎好的药,沉甸甸的睡去了。 “太医,借一步说话。” 姝凰看着丹怡睡下以后,也没有更换沾血的衣裳,直接走到太医的面前,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太医看了姝凰一眼,从头到尾她的举动都十分得体和冷静,就好像经历了大风大浪的样子,和年龄有着不相符的成熟。 “丹怡的伤势如何?” 姝凰可没有心情一点点的问,直接开口说道:“骨头断了以后,接回去对她有没有印象,比如弹琴之类的。” 如果丹怡连最后的琴艺都没有的话,她日后的生活会过的很艰难,就算宋荣茂想要把她当做商品出卖,也卖不到一个好价钱。 太医看着姝凰,也不隐瞒,直接说道:“丹怡姑娘有四根手指都被夹断,因为用力很猛的关系,是直接断掉的,伤口比较整齐,接起来也不难,但是如果说没有影响,那么这些话谁都不敢说。” 他说完,看着姝凰,姝凰的脸色没有任何的异常,才放心的往下说,当太医的是最无辜的职业,因为他们只是救死扶伤,那些伤都不是他们造成的。 可是,每当他们说医不好的时候,就会各种迁怒,甚至被杀都有可能。 “骨头接好以后,对生活上的事情大致上没有多大印象,但是干细活就难说了,针线和弹琴这种细活,只怕是做不到了。” 连太医都这样说,那么再去找其他大夫来看,也不会有第二个结果。 “真的不能再想想办法吗?” 姝凰蹙着眉头说道,虽然说丹怡是在这里受伤的,但是这件事和她并没有任何的关系,如今她自身难保,连明天都预料不到;根本不可能因为丹怡的受伤,就把她的下半辈子包揽下来。 太医想了一下,摇摇头说道:“伤口不要碰水,伤筋动骨一百天,都不要动;否则就不单只是干这些细活,甚至连日常都会有影响。” “是吗?” 姝凰收回目光,也许命该如此,谁都逃不掉,但是她还是觉得奇怪,说不出的奇怪。 为什么会发生在丹怡的身上,为什么会发生在厚德苑这里,又为什么会在今天呢。 姝凰让阑珊送走太医以后,坐在外室里发呆,到了晚饭时间也没有动身。 阑珊和巧妮知道她心里难受,也不敢做打扰,让人把饭菜热着,等她什么时候有了胃口,才去吃饭。 “让人到宋府,传一个口信,把大概说一下,丹怡今晚就先住在这里,让太医这几天都过来换药。” 姝凰在椅子上做了好一会儿,才抬起头把事情交代一下,站起来走出去散步,她本来就是处惊不乱的性格,再大的事情发生在面前,都不会惊慌。 第三百四十二章 意外还是人为 她应该能理出思绪来的,只要给她时间好好的想一下,就绝对没问题;但是,如今看着丹怡躺在床上,叫她怎么能好好的理清思绪。 外面有皇上,里面有礼王府,还有意琛今天无端说的那些话,如今再来一个丹怡,难道真的当她有三头六臂,所有的事情,只要过一下手,就能解决。 她往院子外面走去,还没有走出几步,远远的就看到意琛朝着这边走过来,这里是他的院子,他出现在这里实在是太正常,而且也早就说了,这些天他都会很有空。 那么就表示,在这几天里,她睁开眼睛就看到他,无论是吃饭还是散步,亦或是午睡,都能看到意琛的存在。 真是该死。 她几乎是没有想,直接掉头离开,现在意琛的事情,应该放在最后,最末梢才对。 “站住。” 她想要走,但是意琛却未必和她一样装聋作哑,在画舫上把他一个人丢下来,现在见了面就想要走。 难道他是什么妖魔鬼怪,见了面就要马上躲开吗? “我有让人那么讨厌吗,就算是讨厌,还不是要朝九晚六的见面。” 意琛的步伐很大,一下子就走到姝凰的身旁,厉声诘问到。 他再也不会软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既然已经说出了口,那么行动也要跟得上才行。 “我现在没心思和你吵,今天就先放过我,好不好?” 姝凰叹了一口气,很疲惫的样子,丹怡的伤势会怎样,她还不清楚,哪有心情去做自己的事。 “宋丹怡来了?” 意琛和她相处了那么长时间,对她的性格还算是了解,进门的时候听到婢女们在说什么宋家四姑娘受伤了之类的话,再联系一下,就知道姝凰在烦恼什么。 “在房间睡着。” 姝凰叹了一口气,如今就算是心里难受,也不知道要找回来述说,想来想去,也就知道姝凰到底在烦恼着什么。 “今晚就把房间先让给她吧,我们到厢房去。” 她没有让丹怡去别的房间躺着,而是让出自己的房间,那就足以看得出来,虽然姝凰对这个四妹妹没有多少话,但是比起瑜和奕春,这个话不多的妹妹,还是能让她有好感。 “出什么事了?” 意琛看着她,什么房间,到哪里睡,那都是小事情;但是能让姝凰这样在乎的,肯定不是小事。 “丹怡她……” 姝凰抬起头,感到一阵阵的委屈,发生了太多的事情,都是她一个人扛着,根本没有办法和谁说,那种难受,根本说不出来。 “太医说她的手,再也没有办法恢复,我不知道要怎么和她说。” 姝凰说到这里,声音已经有些哽咽,不是因为丹怡,而是因为自己。 “没事的,不是你的错。” 意琛根本不需要去了解事情的经过结尾,虽然说姝凰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但是她的狠却从来都不是主动的;不管是谁都好,如果不主动招惹姝凰的话,姝凰才没有那么多心思去理会。 那么,这次是偶然呢,还是嫁祸呢。 “是吗?” 姝凰抬起头,苦笑一声,不知道意琛有什么魔力,他只是简单的说了几个字,心里就莫名的安定起来。 “她们说你还没有吃饭,就算要照顾宋丹怡,也不能让自己倒下,走吧。” 意琛说完,很自然的扶了一下她的肩膀,但是很快就松开,他并非是乘人之危的人。 姝凰看了他一眼,心里莫名的悸动起来,但是很快就压制了下去,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去想这种事情,简直就是罪无可恕。 丹怡在晚上才醒了过来,药劲过了以后,那种断骨的疼痛才慢慢的传到心底去。 “三姐姐,我疼,好疼。” 丹怡哭着说道,她也不过是十四岁有多的一个小姑娘而已,因为古时候的人早熟,经历的事情多了,把孩子的一面隐藏起来。但是一旦收到了伤害,就会变成和年纪相仿的样子来撒娇。 姝凰坐在床边打盹,见丹怡醒了,染阑珊去把药热好,端了过来说道:“喝了就不疼了。” 丹怡从来没有被人这样照顾过,端着药也不敢说苦不苦,一口气喝光,然后痛苦的咳嗽起来。 从她的举动就可以看出来,她在宋府,别说姑娘的地位,甚至连大丫鬟的地位都没有。 “喝那么快做什么,又没有人催你,开把吃下去。” 姝凰从一旁拿起一颗冰,放在丹怡的手中,轻声说着,也真不知道丹怡的生母是怎么照顾自己的女儿的,竟然把她照顾成这样子。 “谢谢三姐姐。” 丹怡胆怯的道谢以后,把含在嘴里,才稍微好受一点,然后看着自己的手,包扎的如同粽子一样。 “三姐姐,我的手好痛,太医来了怎么说,什么时候会好,会不会有任何影响?” 丹怡抬起头,眼里溢着泪水,就好像看着救命稻草一样看着姝凰,仿佛她说出来的话,就是圣旨一样,只要她说没事,就一定会没事。 姝凰看着她,不知道要怎么开口说,这种事情就算瞒得了一时也瞒不了一世,如果不说清楚的,等她自己发现,那时候只怕打击更加大。 但是,说出来的话,丹怡是否能承受得了,她只有一双会弹琴的手,如果此后这双手什么细活都做不了的话,要怎么办。 “太医说要小心,不要沾水,不要乱动,直到好为止;这几天太医都会来这里,你就暂且在这里住下去吧。” 姝凰轻声的说着,生怕哪个字说的不对,会刺激到她。 丹怡平时少话,可是也不是什么都听不懂,姝凰说了那么多,却没有说到重点上,大概就知道发生什么事。 她挣扎着要坐在起来,拉着姝凰的手,紧张的说道:“三姐姐,你和我说清楚,我这只手,到底怎了,是不是以后都不能弹琴了,如果我不能弹琴了,我还有什么用呢?” “你喝了药,先休息一下,这些事,以后再说好不好?” 姝凰并不是这样拖沓的人,可是面对着丹怡,这是她唯一可以秀出来的东西,如果没了,就等以把她的命拿走,这些话她说不出口。 丹怡见她要走,挣扎着要站起来,也不知道到底是太激动,还是睡了太久的的缘故,竟然没有站好,整个人往前扑过去。 姝凰惊了一下,丹怡摔倒没什么,她早在一个月之前,就任性的购置了地毯铺在地上,就算摔倒了,也不会很痛;但是,如果压倒手的话,那就另当别论了。 几乎是连想都没有,姝凰把自己挡住肉垫,接住了丹怡,自己却摔在地上,幸好不是很痛,姝凰在心里佩服自己的先见之明。 “少夫人。” 在阑珊和巧妮的心目中,丹怡的死活对她们来说,并没有多少意义,但是姝凰受伤的话,那就是很大的问题了。 “我没事,把丹怡扶起来。” 姝凰吁了一口气,这都是什么事情,明明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却惹火上身。 “你要再伤了手,让骨头没有好好的长起来的话,就真的没救了。” 姝凰看着她,语气坚定的说着,任由一个人去胡闹,也是有极限的,姝凰可不觉得自己是一个脾气很好的人。 丹怡有颓然的坐在床沿上,呆呆的坐了一会,然后抬起头,看着姝凰,眼里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感情在里面。 “捕鼠的夹子,为什么会放在那里的,不应该放在墙角,阴暗处之类才对吗,怎么会放在水瓢旁边,还那么隐蔽呢?” 丹怡的每一句话,都是质问的口吻,她看着姝凰,人是在这里受伤的,姝凰无论如何都要给出一个答复。 巧妮是心直口快的人,听到丹怡这样说,心里来气,上前一步看着丹怡,大声说道:“我说你这个人怎么那么不知好歹,少夫人见你受伤了,比谁都还要着急,我拿了名帖就直奔皇宫去,你看少夫人身上穿着的衣裳,还留着你的血迹,都没有心思去梳洗,现在你竟然这样说话。” 巧妮看着丹怡,狠狠的说着,就算姝凰什么都不做,丹怡都没有资格说什么,如今自家主子做了那么多事情,却要被这样说;这口恶气,她是无论如何都吞不下去的。 丹怡的脸色变得很苍白,她低着头,也不知道在想着什么。 “住嘴。” 姝凰喝停巧妮,否则还不知道她要说出什么话来,巧妮气的看了姝凰一眼,硬生生的闭了嘴,可是还是气不过,跺着脚走了出去。 “你先休息一下,别想太多了,太医明天会再来。” 姝凰看着她,简单的说了一句,转身就走了出去。她本来就是性情薄凉的人,会这样对丹怡,也不过是念在那点可怜的姐妹之情。 不过,丹怡还真的有一件事提醒了她,捕鼠的夹子那么危险的东西,怎么会放在随手可得的地方,而且没有任何的告示,这不是明摆着就是要让人受伤的吗? 那么这件事,到底是碰巧让丹怡遇上了,还是有预谋呢,看来要好好的查一下。厚德苑这里,也不见得,真的有多安全。 第三百四十三章 层层叠叠 已经是深夜时分,大家忙了一天,正准备睡觉的时候,就被姝凰全部都叫到了大厅,齐齐站在姝凰的面前。 姝凰早就被渲染的如同妖魔鬼怪一样可怕,这都拜礼王妃和瑜所赐,她也从来都不去解释,按照自己想要的做法去做就好了。 因此,大半夜的,姝凰把他们叫来,每个人都面面相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你们应该会知道,我为什么叫你们来吧。” 姝凰坐在位置上,目光凌然的看着底下的人,还真的少看一眼都不行,意琛曾经说过,能在厚德苑这里留下的人,都还算是可以信任。 但是,真的如此吗? “发生什么事,你们也很清楚了,要我一个个的查,还是自己说出来呢?” 姝凰撑着下巴,很没有耐心的说着,对待凶手,她可没有圣母一样的心思。 底下的人,大家都低着头,谁都不敢去看谁,更不敢抬起头看着姝凰,好像面对着很危险的事情一样。 姝凰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有人主动承认,这在她的预料之中,但是没有人承认,不代表就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我再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好好的想一下,如果还没有人承认的,今晚你们就到账房先生那里领了这个月的薪粮,离开礼王府吧。” 姝凰睥睨的看着他们,语气淡漠的说着,站在这里的,有老有幼,像木樨那样年纪小小的,也有意琛还没有出生,就伺候在这里的嬷嬷们。 她这样开口,就表示说到做到,不管在这里做了多久,也不管和意琛的交情有多么好;她开口让人滚蛋,就算是意琛,都不会过问。 众人这下面面相觑,更多的是彷徨,自从姝凰来到府上,一切都改变了,虽然姝凰看起来很凶也很难相处,加之瑜和礼王妃的关系,对她不利的话总是时有传出来。 可是,大家去没有真的看到姝凰有惩罚过谁,如今这样还真的是第一次。 “那么危险的东西,竟然放在那么显眼的地方,别包庇犯人,如今伤了人就要受到惩罚;我一旦查出来的话,必定会扭送官府,包庇的人,视同犯人。” 姝凰本来不想这样做的,但是这件事就发生在她的身上,一味的姑息,并不能改变什么。 这次伤到的是丹怡,那么下一次呢,会伤到谁,阑珊还是丹怡,亦或是她或者是意琛? 不管是谁,她都要追查到底。 姝凰悠闲的喝着茶,如果再没有人承认的话,所有的人她都会换掉,没有第二种选择。 在香燃烧到一半的时候,站在那里的人群终于有一丝吵闹,然后一个小丫头怯生生,浑身战栗的走了出来,一脸的惨白,她走到前面,双膝扑通跪在姝凰的面前。 “少夫人饶命,奴婢真的不知道会发生这么严重的事情,奴婢真的只是想要抓老鼠而已。” 这个小婢女,姝凰知道,是伺候外面的婢女,并不能进入房间伺候;大府有自己森严的等级,哪些婢女能近身伺候,哪些婢女能在房内伺候,哪些婢女只能在院子里打杂,都分得很清楚。 而且,也是根据这个来区分等级和薪粮。 “没有人教过你,应该放在那里的吗?” 姝凰无视她怯生生的表情,依旧冷漠的说着,还指了一下丢在地上的捕鼠夹子,足足有四五个那么多;给人的感觉就是,就算这个夹不住人,那也会夹得住人一样。 那个婢女跪在地上,浑身颤抖,不敢抬起头,低声的说着:“奴婢知道捕鼠夹子应该放在哪里,只是……只是……” “少夫人。” 又有人跪在地上,匍匐的爬过来,来到姝凰的脚下,打算为这个小婢女开脱。 “小衣不是故意的,前几天奴婢们在圃那里看到很多大老鼠,窜的厉害,还打翻了很多盆话;我们想着用药的话,被误食了很严重,才托人买了捕鼠夹子。” 姝凰面无表情的听着,她不爱吃零食,巧妮就算吃也会收拾的很干净,在院子里怎么会有大老鼠呢?而且,她也从来没有听谁说过,这里有老鼠之类的话。 “笑话,你们自己去看一下这些夹子,和平时的捕鼠夹子不一样,都特别改装过,力道很大。” 姝凰眯着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两个人,不耐烦的说着,平常的捕鼠夹子顶多是能把老鼠夹住,夹死都很难。更何况人的手指,竟然能生生夹断,那就实在是太不寻常了。 她们两人脸色苍白的吓人,为什么会这样,其实她们也不知道。 “回少夫人的话,捕鼠夹子是小的去买的。” 又有一个小厮跪下来,低声说着,只不过是一件事,竟然牵扯到那么多人,这让姝凰稍微有一些意外。 越是这样看起来自然,就越是奇怪,一件简单的事情,竟然牵扯到那么多人。 “说说。” 姝凰杵着下巴,看着眼前的人,只怕越是问下去,牵扯的人更多。 “下的听她们说圃那里有老鼠,怕老鼠肆虐,因此小的连忙去买捕鼠夹子,刚出王府就看到有人挑着担子,说这种捕鼠夹子很好用。” 那小厮说道最后,声音越来越小,连他都察觉到不对劲了。 他想要买什么,怎么会恰好就出现在面前呢,只是很多事情,当时没有察觉,但是再回头想一下,就有诸多的一点。 所有的事情加起来,就不止是巧合那么简单。 姝凰深呼吸,虽然说如今受伤的是丹怡,但是这件事明摆着就是冲她而来的,如果稍微有人在丹怡的面前唆摆的话,那就麻烦了。 “你们在这里那么久,何曾听说过出现大批的老鼠呢,你们三个,去弄清楚老鼠的来源,至于你们两人,去把那个卖捕鼠夹子的人找出来。” 姝凰心里逐渐明朗起来,既然她已经无心去害她,却依旧不愿意放过自己。 “至于你们三人,到账房那里领了这个月的工资,就走吧。” 第三百四十四章 爬到头上来 不管出于什么原因,就算是被人陷害,还是自愿参与进来,做了错事就要得到相应的处罚,不 能因为一句我什么都不知道就推卸干净。 他们听到姝凰这样的决定以后,都大叫起来,连忙跪在姝凰的脚下,离开了礼王府他们还能去 哪里,再也没有一个地方,有厚德苑这么轻松。 “少夫人,我们知道错了,不要赶我们走。” 他们在那里求情,可是姝凰根本不去看他们,而是站起来,望向其他人说道:“还有没有其他 的知情不报的事情,不要被我查出来,否则后果是一样的,而且连这个月的薪粮都没有。” 姝凰绷着脸,也许一直以来,对她们实在是太仁慈了,发生了这种事情,却没有一个人告知, 一直等到出事以后,才逐渐说出来。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这个礼王府的主母,有什么意义。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还要说什么,如果说了也不知道那些话有没有意义,如果不说被发现的 话,就要被赶出去。 每个人都惶恐不已,想要说可是又不敢说,那三个人还跪在地上求情,严格说来他们并没有任 何错;因为出发点都是想要抓这些老鼠而已,一点错都没有。 院子里的老嬷嬷看不过去,走到姝凰的面前,求情的说道:“少夫人,你这样处理不妥,他们 都是为了院子好,没有想到宋四姑娘会发生这种事情,如果赶他们出去的话,会遭人闲话。” 姝凰看着老嬷嬷,年纪也不小了,鬓间的头发早就白,说到做事,其实她做不了多少事情, 只不过是有一个老人在这里镇着,会比较好而已。 “老嬷嬷可有儿女?” “老身有二子,少夫人怎么这样问?” 老嬷嬷看着姝凰,其实她对姝凰说不上有多尊敬和听从,要一个五十多岁的老人,对一个十多 岁的孩子,而且还是来到这里个把两个月的黄毛丫头尊敬,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既然老嬷嬷家中有二子,就回去享清福吧,到账房那里领两个月的薪粮,姝凰就不相送了。 ” 姝凰看着老嬷嬷,语气生冷的说着,而且说完不再看她,不让她有继续说话的机会。 反正老嬷嬷留下来,只会看自己不顺眼,那就没有必要留下来。 “少夫人,你说什么,你竟然要赶我走,我在这里伺候了三十余年,我……” 老嬷嬷说着,整个人都站不稳,见姝凰不愿理会自己,仗着老人的身份,拉起就近的婢女,怒 气冲冲的往外走去。 “走,我们和世子说,老身看着世子长大的,他绝对不会少夫人这样蛮不讲理乱来的。” 姝凰站在那里,并没有加以阻止,她想要去那就去吧。 “少夫人。” 阑珊在一旁担心的说着,总不能因为丹怡的这件事,把整个院子的人都得罪一遍吧。 “如果你们有什么不满的,可以直接和世子说,只要是他说的,那就按照他说的去做吧。” 姝凰说完,坐在椅子上,揉着太阳穴,其实她听完大家这样说,已经知道是谁。 这段时间,从皇上那里回来以后,她就在想着眼线和意琛纳妾的事情,对她根本没有在乎过。 丹怡下午一看到她,就说自己先去过瑜那里,而且厚德苑这里有奇异草也是她告诉丹怡的 ,一步步就是为了部署这一刻。 瑜是怎么弄到那么多老鼠的,她不想知道,但是从院子里下人的举动看来,他们显然是更加 喜欢瑜,对于她的话,也是各种听从。 比如,要去买捕鼠的夹子,比如说,要放在哪些地方比较有效,这些说不定都是瑜告诉他们 的。 姝凰也不去问,问了她们也未必会说,而且还会认为自己想要排挤瑜。 她早该知道有异样的,从丹怡说的那些话开始,说瑜知道这里有奇异草开始,就应该怀疑 的。 据她所知,她从来都没有让瑜来过厚德苑,她怎么知道这里有老鼠,怎么知道圃里有。 看来,她这个主母,做的还不够资格。 他们看着姝凰,有一些人犹豫了起来,陆续跟着老嬷嬷离开,不过也有一些人还站在那里;那 些没走的,是更加聪明的人,姝凰眯着眼睛,冷笑一声。 “走,世子会为我们做主的。” 老嬷嬷见有七八个人都跟着她,底气也足了不少,只不过是一个皮相好看一点的小丫头而已, 竟然敢不把她放在眼里,这口气,她怎么能咽下去。 “姑母。” 那个叫小衣的婢女拉着老嬷嬷的时候,一脸担忧的说着:“我们不会被赶出去吧。” 原来老嬷嬷是小衣的姑母,所以见姝凰责罚她,才会开口求情,谁料姝凰根本不买账。 “没事的,世子是我看着长大的,一定会听我的话。”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意琛的书房,因为之前的杂物室烧了,意琛便换了另外的书房,但是他对 这个书房似乎没有多大的感情,里面布置的和礼亲王的差不多,整洁而生冷。 因为寝室被丹怡占着,他又不想那么快回厢房,所以只好在书房这里打发时间,见老嬷嬷带着 人走过来,一副质问的样子。 他放下手中的书卷,想了一下,就知道是谁惹到了老嬷嬷。 “这么晚来这里,有事吗?” 意琛看着他们,来人那么多,姝凰难道又惹了众怒的事情? “世子,你可要为老身做主啊。” 老嬷嬷走到意琛的面前,大声哭喊,作势就要跪下来。 意琛同不喜别人跪他,又没有死,不需要有人跪在一旁哭哭啼啼的样子。 “嬷嬷,有事直说,大可不必这样。” 意琛站起来,并没有碰到老嬷嬷,只是虚扶了一下,老嬷嬷终究还是没有跪下去,用袖子擦着眼睛,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流下眼泪来。 “老身伺候世子妃,兢兢业业,不敢有一丝的怠慢,可是今日世子妃却要我这把老骨头离开宋府。老身实在是没有办法,只好来这里求世子。” 老嬷嬷说的可怜,还不停的抹着眼角,那些跟着她来的下人们也跟着点头,十分的渲染气氛。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姝凰真是有本事,竟然惹了那么多人。 “她做了什么?” 意琛问了一句,语气中并没有任何责备的意思,和姝凰相处了那么久,姝凰是一个怎么样的人,他心里很清楚;如果不是有别人惹她,她是绝对不会和人结怨的,那么说来,就是老嬷嬷的错了。 “小衣只是做了自己应该做的事情,院子里有老鼠,就让人买捕鼠夹子放在那里,是宋四姑娘自己不小心伤到了,竟然把火气都怪在我们的头上,还让我们现在就离开礼王府。” 老嬷嬷大声的说着,似乎她觉得,只有把声音说大声,才能体现出她的委屈和姝凰的错误似的。 “我知道怎么回事了。” 意琛对丹怡的事情也略有所闻,其实他也觉得有疑点,只要细细一想,就感觉的出来,有人想要陷害姝凰,疏远和丹怡之间的感情。 虽然说,丹怡和姝凰之间,其实并没有多深厚的感情。 “世子明察。” 老嬷嬷听到意琛这么说,心里一喜,全部都表现在脸上,连忙说道;那个黄毛小丫头,还真的以为没有人能管着她了,要知道这里是王府,是朱家人的天下,还轮不到她在那里说三道四。 “就按姝凰说的去做吧,嬷嬷身体不好,我会让人安排马车送你回家的,其余人,领了薪粮以后,都散了吧。” 意琛挥了一下手,还以为有什么大事,只不过是遣散几个奴才而已,想要做什么就去做吧;竟然还要到他的面前来闹,这些奴才也真的太把自己当一回事了吧。 “世子!” 老嬷嬷尖叫起来,很难想象像她这么大年纪,竟然还能叫得那么大声。 “你不可以这样对老身的,我在这里伺候了那么多年,你不能辞退我的,会遭……” “够了!” 意琛冷声喝住她,抬起眼帘,凌冽而冷漠。 “嬷嬷是不是已经老到不知道什么叫做规矩了,现在府上后院当家的是世子妃,她说什么你们照做就是了,竟然还闹到我这里来;是不是打算还要闹到父亲那边去,如果你们觉得自己有那么重要,可以让父亲为你们做主的话,就尽管去吧。” 意琛说话的速度很快,让人想要反驳都不行,而且他说的每一句话都在道理上,根本不给别人狡辩的机会。 平日里,他忙于其他事情,对院子里的奴才们,根本就没有管过,只要安分守己,就绝对不会为难他们。 也许正是因为这样,让他们觉得可以爬到主子的头上,当家做主起来了? “这次侥幸是伤到了宋四姑娘,辞退你们便是厚道了;如果伤的是姝凰,我在这里可以很明白的告诉你们,怎么样伤的,伤的有多重,都给我十倍奉还。” 第三百四十五章 她的决定都是对的 老嬷嬷的脸色变得很难看,她不相信自己一手带大的意琛,会因为一个女人,说出这种话来。 “世子,你这话不是真的吧,你怎么可以为了世子妃,说出这种话来,我可是看着你长大的。” 老嬷嬷原本来这里的时候信心满满,但是听到意琛这样说,她已经拿不定主意,看来这个王府,已经快要落在世子妃的手中。 她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有这种能力,能在短短的一两个月时间内,把礼王妃逼出王府,把懋泽公子赶走,还让王爷世子都听她的话。 这个女人肯定会某种蛊术,把所有人都玩弄在鼓掌之间。 “账房的路你们知道怎么去,我就不带你们去了。” 意琛对老嬷嬷的话并不在意,他和姝凰一样,是一个薄凉的人,没有必要对谁好,反正谁离开了谁都能很好的活下去。 姝凰这样做,肯定有她的道理,且不管是什么,总之不会太错。 “世子,你不能这样做,你不能被一个女人控制着,要是传了出去,肯定会被世人耻笑的。” 老嬷嬷本来一张皱巴巴的脸,因为激动显得更加难看,不过不管她怎么说,意琛都不会改变主意。 只老嬷嬷不好,正好撞到枪口上,任何人都救不到;事实上,他们也并没有因为姝凰是世子妃就把她看在眼里,很多事情,他们都是私底下做了,然后出事才让姝凰知道。 “嬷嬷,你在王府这么久,应该知道什么话可以说,什么话不可以说吧。” 意琛的脸色变得有些难看,他从来都不曾难为过这些做下人的,因为每个人都很艰难。 但是,这样下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意琛就没有办法容忍了。 意琛的话语很有威慑力,就算语气平平,但是听的人都会有一种莫名的压迫感;可不要忘了,就算他只是一个世子,也和皇族流着一样的血统。 “老身对这个决意不服,我要去找王爷,他会为我们做主的,堂堂王府,怎么可以被一个外姓人左右。” 老嬷嬷颤抖着身子,拉着小衣,忿忿不平的往外走去,其他人看着看着老嬷嬷,又看着意琛,还是跟着老嬷嬷一起离开。 意琛看着老嬷嬷像一阵风一样,带着人来这里大闹,然后又像一阵风似的,把人都带走;最重要的是,她连书房的门都忘记关上,单凭这一点,意琛就觉得,她应该告老还乡了。 他托着下巴,虽然眼睛是看着手中的书卷,但是心思已经不在上面了。 姝凰又打算做什么呢,难道说她想要把厚德苑的人全部都换一遍?那也是不错的事情,那些人都跟在他的身边那么多年,如果出事的话,他虽然说不会太难过,可是如果他们能离开的话,也是好事。 姝凰坐在椅子上,看着底下的人,好一会儿以后才挥了挥手,说道:“好了,你们都退下吧,以后有什么事,不管大小,都要和我说。” 那些离开的人,心也不在这里,离开了更好管理。 她可没有太多的时间,和这些下人们周旋和勾心斗角,说句不好听的,他们没有资格让姝凰去烦心。 等大家都陆陆续续的退了出去,姝凰才松了一口气,这种凶狠的角色,她还没有习惯。 “少夫人。” 巧妮在一旁笑着安慰说道:“没事的,不用担心,他们就是做错了,那就要受罚,不是少夫人的错。” “巧妮,少夫人又没说自己错了,你可是马上就给她扣帽子了。” 两个人在那里斗嘴,一副吵得不可开交的样子,姝凰没有理会她们,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丹怡在寝室里面,她不想过去看。 本来,她就是一个姐妹情谊薄浅的人,好不容易有一个丹怡在身边,虽然说算不上和别家的姐妹那样感情深厚,可是好歹也算是有了一个妹妹。 不过,从刚才丹怡的态度看来,似乎不是这么一回事。 丹怡被压抑的太久,那一双手,那一手琴艺,就是她的唯一;如果说有谁敢从她的身上拿走的话,可不是开玩笑那么简单。 她一路低着头在走,就算没有人拿着六角羊皮灯笼在前面带路,一旁的石灯也把一路都照亮了。 天开始渐渐的暖和起来,她就算只是穿着两件长衣,也不觉得冷。 等她抬起头来,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厢房那里,今晚她就要这里睡。 她是一个认床的人,如果是陌生的地方,可能要辗转反侧一整晚;而且,最让她郁闷的事情就是,厢房那里并没有卧榻,总不能在让别人看到她和意琛分房睡。 那些眼线们,可是每时每刻都盯着,恨不得把那些看到的事情,全部都说给皇上听,好得到什么赏赐。 难道让意琛睡地上? 姝凰站在厢房门前,想到堂堂世子,睡在地上的样子,忍不住笑出了声来。 意琛遇上她,还真的不知道说是倒霉,还是幸运,自从她嫁了过来以后,连床都不能碰,如此说来,还真的是倒霉到家了。 “一个人在这里傻笑什么,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被什么上身了。” 意琛走了过来,远远的就听到她一个人在那里傻笑,原来姝凰也会这样笑,笑得那样无邪,一点心计都没有。难道说她只会在单独的时候,才会放开心扉,在他的面前,个绝对不行。 姝凰回过头来,见意琛也是一个人,身边连一个提着灯笼的人都没有。 “你怎么有偷听的坏习惯。” 姝凰并不介意,笑着说了一句,平日里那么正儿八经的说话,倒是现在两人站在门外面,却可以说这些笑话。 “是你笑得太大声,阴深深的,和巫婆似的。” 意琛故意说了一句,走上去,推开门,那火折子点亮八角琉璃灯笼。 顿时,整个房间都亮堂起来,让人的心情也不觉好了起来。 “有你这样说话的吗,竟然说我像巫婆,我要是巫婆你是什么呢。” 巫婆的夫君,是什么呢。 “你觉得是什么,那就是什么。” 意琛走了进去,坐在椅子上,而且坐的很随意,靠在椅背上,嘴角含着笑意看着姝凰。 姝凰被他这样看着,不觉闪开眼睛,他和她之间,什么时候变得可以这么随意的说话了呢。 “很晚了,我要睡觉了。” 姝凰低声说了一句,然后环视一圈,厢房本来就是设计给客人小住的,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卧榻或者是其他的东西。 能睡觉的就只有床,或者不介意的,就睡地板吧。 如果姝凰开口的话,要意琛睡地板,也不是一件难事。 “我睡哪里?” 姝凰注意到的事情,意琛怎么会没有注意到呢,他这样说明摆着就是故意的,谁说男人就一定要睡地上。 “你……” 姝凰眨了眨眼睛,然后坏笑的说道:“其实,意琛世子就算一晚上不睡,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守夜之类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一向听话的意琛,今天却好像有点不听话,似乎为了唯一的那张床,打算和她力争到底。 “我看着地板也不错,而且打扫的丫头也认真,你睡在地上,第二天醒来,肯定不会有人发现的。” 意琛比她快一步,仗着步伐大一点,一屁股坐在床沿上,微微敲着二郎腿,很是优雅的样子。 姝凰心里叹了一口气,难道今天她要为了这张床,和意琛争个你死我活。 “如果这是意琛世子的坚持,那我就只要屈就一下,虽然我说到底只不过是寄住在这里的客人呢。” 姝凰无奈的说着,看了一下柜子那里,因为是厢房,所以没有准备第二床被褥,难道今晚真的要蜷缩着睡觉吧。 果然做坏事是有报应的,她才刚把老嬷嬷等人赶出去,现在马上就要睡地板了。 如果谁跟她说这个世上是没有因果循环的,她马上和他急。 意琛坐在床上,看着她苦恼的样子,失声笑了起来。 “你是不是宁可睡在地上,都不愿意和我挤一挤呢。” 难道他是什么豺狼虎豹之类的东西,身上贴着生人勿进的字样,所以姝凰看着他就会自动闪开;但是他不着急,今天在画舫上想了很久,就算现在不行,还有一辈子的时间,他没有必要着急。 而且,只要他不写休书的话,姝凰这一生都是他的;如果姝凰敢逃的话,天涯海角他都会去找回来。 想到这里,意琛就觉得心情好多了,对姝凰说话,也放松了不少,所以才会这样开玩笑的说话。 “是的。” 姝凰很坚定的点着头,要和意琛谁在同一张床上,这种事情实在是太可怕了。 虽然说她满打满算也算是和意琛同床共枕两次,一次是在新婚之夜,意琛喝醉了;第二次是她受伤,低烧睡着了。 总而言之,姝凰得出一个结论,那就是她和意琛只能算是有缘无分,每一次都是不期而遇,但是总会有一些事情阻挠着,根本没有可能修成正果。 第三百四十六章 只是自私一晚 “决定好了吗,既然要睡地上的话,那我就熄灯了” 意琛见她犹疑不决,站起来,走到八角琉璃灯前,拿开灯罩吹了一下,房间内马上就黑了起来。 因为意琛的这个举动实在是太快了,根本没有给她反应的时间,她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大概说的就是这种意思吧。 她不敢乱动,厢房里的布置她还没有熟悉,如果稍微乱动,磕碰的话,肯定要青黑一块。 “真是拿你没有办法。” 意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然后她就感觉自己被抱了起来,在黑暗之中双脚不沾地是很可怕的。 “啊。” 姝凰急促的叫了一声,下意识的抓着意琛的肩膀,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他怎么可以看得清楚东西的。 “如果让你睡地上的话,你会恨我一辈子吗?” 意琛笑了一下,很精准的走到床沿前,把姝凰轻轻的放在床上,顺手就把蚊帐子放了下来。 姝凰坐在床上,不敢动弹,她可不傻,不会因为男女共处一室,还傻傻的看着一脸色相的男人问道:你为什么会呼吸加快,你为什么会脸红,你为什么全身那么烫。 这种蠢到不能再蠢的话。 在宫里面伺候了六年,那些春闺里的旖旎,她看得不少,也知道该怎么做。但是一旦落在自己的身上,那就不是那么好玩的了。 眼睛逐渐适应了黑暗,从窗子外面透进来的月光,让她看得越来越清楚,渐渐地,能看到意琛的脸。他就坐在自己的面前,那么近,她连躲的余地都没有。 “你这是做什么,朱意琛,我可不记得我们的交易里,有这么一条。” 姝凰压抑着内心的恐惧,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那么颤抖,怎么可以在敌人的面前表现自己的害怕呢,绝对不可以。 “你睡里面还是睡外面?” 意琛是何许人也,姝凰的害怕怎么会不知道呢,不管姝凰再怎么能干厉害,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孩子;当别的女孩子走着家人安排的路。 成亲,相夫教子,然后平淡偶尔有些斗争的过一生。 这种日子看起来有些无奈和平凡,但是只有得不到的人,才会去珍惜和向往。 姝凰这种,连过上平凡一生的机会都没有;是谁说过,有时候宁可笨一点,也许得不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但是失去的未必是坏事,得到的才是自己的。 “外面。” 姝凰很没有骨气的应了一句,其实最正确的做法,是应该甩他一巴掌,然后很有骨气的走出去,乖乖的躺在地上。 只是温软的床褥,还有冰冷的地板,她到底还是选择了对自己好一点的结果。 她有自己的私心,想要更靠近意琛,哪怕只是一个晚上,哪怕只是稍微靠近一点;有那么一刻,她所活着是为了自己,只是自私一点点,可不可以? “好。” 意琛说完以后,和衣躺在里面,穿着外衣睡觉很不舒服的,但是他知道,如果当着姝凰的面脱衣服的话,就真的会吓到她了。 “我可不帮你盖被子的。” 意琛补充了一句,看到姝凰这个举动,他就知道以后的日子,那叫做很漫长很漫长,几乎要看不到尽头呢。 姝凰点了点头,也不去追究她这个举动意琛到底有没有看得到,在一旁躺了下来,尽量睡在床沿上,本来不大的床,愣是在中间隔出一个人额位置出来。 “半夜掉下去的话,会很痛的。” 意琛看着好笑,姝凰这样子,几乎半个身子都悬空,稍微不注意就会摔下去。这里可不像寝室里那样,铺着一地的地毯,就算摔在地上都不会痛。这里可是硬邦邦的地砖,她摔下去的话,肯定会哭的。 “用不着你管。” 姝凰赌气的说着,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把自己弄到如此狼狈;从来,都是她在设计别人,没有人可以掏出她的手掌心,但是遇到意琛,就栽跟斗了。 “你那么害怕做什么,我又不会对你做什么,难道你一直都在想着,我会对你做什么吗?” 意琛觉得好玩,侧身躺着,一只手撑着脑袋,看着姝凰。 窗外的月光射了进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姝凰的侧脸,他几乎是从来都没有用这种悠闲的语气和姝凰说话,放在以前,这种事情是根本不敢去想象的。 “你不说话,我也不会把你当做哑巴看待。” 姝凰捏着拳头,她不得不承认,其实还真的被意琛说中,心中无端就有些恼火和失落。 女人是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连姝凰自己都承认,如果意琛敢乱来的话,她发誓,她一定会拼个你死我活,反正绝对不会让意琛占到半分的便宜。 可是,意琛如果说真的不会有任何的乱来,一定会规规矩矩,和衣睡到天亮的话,姝凰就有些失落;身为一个女人,而且还是一个相貌身材都不错的女人,却吸引不到男人,真是太失败了。 基于这两种矛盾,姝凰只想捶死自己,难道连她都不正常了吗? “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姝凰躺在床上,轻声的问道:“那天你说,就算我不是姝凰,也可以,是吗?” 如果只是任性一晚上,不去想其他的事情,主子也好,前世也好,皇上礼王府也好,什么都不想。 “你现在身上的所有东西,哪一样不是你自己争取回来的,所谓宋家,所谓宋姝凰的名字,给了你什么?” 意琛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是在意这件事,而且问了他好几次。 “也对。”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宋姝凰这个名字,除了给她无尽的痛楚和无奈以外,还真的什么都没有。 “我有些冷,你睡过来一点点吧,放心我不会打你的。” 姝凰想了一下,小声说着,就算是自私,那么也就一晚的时间,也让她任性一下。 “反正你打我,我也不会还手的。” 意琛得意的笑了一下,凑上前去,抓着姝凰的手,十指紧扣,只是这样,就足够了。 第三百四十七章 不记得最初的自己 姝凰睡得很踏实,几乎是一夜无梦到天亮,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自己枕着意琛的手臂,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她根本不知道就靠的那么近,还枕在人家的手臂上。 难道自己竟然变得这么饥渴,不对,一定是幻觉,绝对是幻觉,还在做梦。 不过嘛,既然是做梦,那么再自私一回,只怕是天亮了以后,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想到这里,姝凰又安心的闭上眼睛,就算只是一瞬间,她也想要留住。 不过,她想的东西,并不代表意琛也是这样想的。 “小懒猪,醒来就算了,还要装睡做什么。” 意琛摇了她一下,看来姝凰的任何举动,都逃不出他的眼睛,人家都已经想要温存一下,但是意琛却不是这么想。 姝凰的脸唰的一下子就红了,怎么这个男人这么讨厌,她都主动送上门去,竟然还要推开。 “我是打算起来的。” 姝凰说完,坐起来,外面的天色还没有完全亮起来,但是她只要醒来就再也没有任何的睡意。 意琛却依旧躺在床上,稍微动了一下手臂,略微皱了一下眉头,一晚上都这样被枕着,整条手臂都麻了起来;温存也是要付出代价的,不过这个代价对他来说,竟然觉得也不错。 “其实我不介意你继续躺着的。” 意琛收回手臂,脸上带着戏谑的笑意,当把一切都说破以后,之后的相处变得很容易;如果不是姝凰心里面还有底线的话,也许可以像寻常的夫妻那样。 “我介意。” 姝凰嘟囔了一声,想要下床,她一定是疯了才会做出这种行动来,像她这种骄傲的人,根本就是宁可睡在地上,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的。 可是,昨晚睡着以后,到底发生后了什么事情,她一点印象都没有。难道睡在一个男人的身边,也可以这样安心,甚至连翻身都没有感觉吗? 想到这里,姝凰只想把自己捶死,否则都没有办法平息自己的懊悔。 “你就这样走了,昨晚是谁拉着我的手臂,愣是不肯放手的呢?” 意琛见她要离开,依旧懒散的躺在床上,慢悠悠的说着,他似乎想要好好的玩一下姝凰,否则都觉得不够本。 姝凰无奈的闭上眼睛,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难道她真的去拉意琛的手;她低着头看了一下自己的衣裳,很是整齐,除了睡觉折出来的褶皱以外,没有什么不得体的地方。 “睡觉的事情,不好说。” 姝凰咬牙切齿的挤出一句话,难道她还要向他说对不起不成,不管怎么看,都是意琛赚了,简直就是那种得了便宜还要卖乖的人。 “连睡觉的事情都不好说,到底还有什么事情才好说呢?” 从来都不知道,原来意琛也可以变成这种无赖,还以为是那种不食人间烟火的贵公子,脱下那件神秘的外衣,也不过如此。 “你实在是要惹我生气是不是?” 姝凰气的跺了一下脚,果然是一子错步步皆错,从昨晚她没有挣扎顺从的跟着躺下开始,一切都错了。 “我只能说很抱歉,有时候头脑不是很灵活,做了什么连我自己都不知道。” 姝凰这些话,听起来像是对意琛说,但是更像是对自己说,果然夜晚是一个很危险的时间段;但是等天一亮,所有的一切都恢复原状,不曾有过一丝一毫的改变。 意琛坐了起来,发丝散落在肩上,这副样子更是妖孽不已,别说是女人,就算是男人看了说不定都会心动。 姝凰用眼角余光看了一下铜镜里的自己,再看一下意琛,竟然有一种被打败的感觉;不管是什么女子,都不会愿意看到自己的另一半比自己长得更加美,简直就是负担。 “所以,你的意思是,昨晚的事情,就当做没有发生过吗?” 意琛看着她,语气平淡而且悠然的说着。 “对对,就是这样,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姝凰点着头,事实上他们根本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只不过是和衣睡了一晚,对于这两个有赐婚的人来说,更是寻常的不得了。 意琛听到这里,脸色渐渐冷了下来,他站起来,随手把发丝拨到脑后,在一旁的衣架子上拉过外套给自己套上,也不去管这样披头散发是不是一件好事,就拉开门打算走出去。 “你不必困扰,是我自己把手臂伸出去的。” 意琛看着她说了一句话以后,就走了出去,原以为可以好好的在一起,就算再艰难,也可以慢慢来;但是他才发现,其实并没有那么简单,姝凰甚至根本不肯迈出那一步。 看着意琛离开,姝凰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道是要跟着走出去,还是要找个椅子坐下来。 他说的那句话,每个字都好像刀子一样,刮在自己的身上,总算是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她是否能抛弃所有,只想着自己的事情,不是为了报仇,也不是为了保护谁,而是想要和意琛在一起,而努力呢。 这样自私的她,是否会得到所有人的原谅。 她站在铜镜前面,就这样直愣愣的看着铜镜里面的人,自从九岁那边,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成为宋姝凰以后,已经过了六年有多,还以为自己已经很习惯这个身体。 但是,如今在铜镜里面看着呆呆的自己,她竟然想不起上一辈子的自己长什么样子了。真的和阑珊一模一样吗,还是换了一个样子,连自己都认不出来了呢? 一直站了很久,姝凰才凄楚的笑了一下,再去想这种飘渺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呢。 她帮自己随意的扎了发髻,便跟着走出去,就算不开心,也不能把所有的事情抛下来。 还没有走进厚德苑,就看到阑珊和木樨端着洗漱的脸盆走过来,见到姝凰有些吃惊的说道:“少夫人,你那么快就醒了?” 姝凰随手拿起毛巾抹了一下脸,抬起头问道:“老嬷嬷呢?” 阑珊和木樨两人对视一眼,而后阑珊才看着她说道:“昨晚听说老嬷嬷去找了姑爷,也不知道他们之间说了什么,然后老嬷嬷又去找了王爷,然后老嬷嬷就抹着眼泪跑回来,折腾了一晚上,现在收拾着东西,准备离开。” “是吗?” 姝凰淡淡的回了一句,老嬷嬷会离开,这是在意料之中的事情,意琛和王爷都不会因为这些小事和她对着干。她只是担心,老嬷嬷离开以后,那些跟着她离开的人,会怎么想,会报复么? 只不过是几个下人,他们想要做的事情,只不过是把石子投近湖水里而已,起不到任何的影响;但是,如果被不良居心的人利用,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跟着老嬷嬷她们离开,然后想办法让他们以及家人离开皇城,一点钱没有关系,必要的时候,绑他们走也行。” 姝凰对着阑珊交待了一句,她可没有那么好心情,陪着这些人周旋玩着,直接把后患除掉就够了。 阑珊眨了眨眼睛,没有问什么直接点头离开,只有木樨还搞不清楚,有些奇怪的看着姝凰,不明白为什么姝凰要做这种决定。 “少夫人。” 木樨有些怯生生的看着姝凰,虽然他家都说姝凰是一个很可怕的人,各种难相处,但是她在姝凰身边伺候了那么久,觉得姝凰并不像他们说的那样。 因此,她才敢开口问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做,老嬷嬷她们那么可怜了,还要让他们离开皇城。” 姝凰看着木樨,这样小的年纪,还那么单纯,她似乎从前也有过这么单纯的时光,那种时光只怕再也回不去了。 “木樨。” 姝凰摸着她的头,想了一下说道:“有一些事情,看起来好像是坏事,但是实际上这样做,是对她们好。” 木樨虽然还是听不懂,但是姝凰认真低声说话的样子,有一种蛊惑人心的魔力,不知不觉之中,她就点点头。 “丹怡醒了吗?” 姝凰抬起头来,那一群人不难对付,说到底只要是钱可以解决的事情,都根本不是什么事情。 但是丹怡这件事情,如果不好好处理的话,只怕会烧到她的头上来,瑜明摆着就是要离间她和丹怡之间的感情。瑜可不是什么傻瓜,对付她稍微松懈一点,就会有不可挽救的后果。 “宋四姑娘还没有醒来,不过昨晚又大闹了一场。巧妮说不要去打扰你,我们安慰了好一阵子,才渐渐平息下来。” 木樨还小,不存在任何的心计,所以姝凰问什么,她都会直接说出来。如果是阑珊和巧妮的话,两人会知道在什么场合说什么样的话, “让厨房熬点瑶柱粥,然后端过来,我去看看她。” 姝凰往里面走去,虽然和她并没有任何关系,但是毕竟是在她这里受伤的,如果被有心人利用的话,那才叫麻烦。 “是。” 木樨点点头离开,那样的乖巧,让姝凰不禁在那里感叹,总算是有一点主子的样子了。 第三百四十八章 可疑的小公公 丹怡还在睡着,房间里充斥这一股浓浓的药味,她当初受伤的时候,都没有这么浓郁的味道。 因为担心阑珊她们担心,都是小小用药,生怕味道传了出去,这样被人娇惯着的样子,她可从来都没有享受到。 姝凰站在丹怡的面前,看着她苍白的脸色,叹了一口气,正准备转身走出去,听到丹怡在身后喊她。 “三姐姐。” 姝凰转过身,看着她,笑了一下说道:“好一点了吗?” 丹怡撑着做起来,眼神有些怨恨的看着姝凰说道:“太医怎么说,我的手还能再救吗?” 姝凰想了一下说道:“太医还没有来,我怎么会知道呢,随便答了你,要是错了不就害你虚惊一场吗?” 就算是丹怡,一直这样下去,姝凰也未必能保证会一直好声好气的对待着。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还要等多久才能知道怎么回事?” 丹怡看着姝凰,语气变得越来越难听,在他看来,无论她怎么受伤姝凰都不会心疼,因为这不是姝凰受伤。 她唯一可以炫耀的技能,没有姝凰那样的貌美,也没有她那么好运气,她只有一双手,可是如今却没有了。 “等太医来,就知道了。” 姝凰也看着她,没有丝毫的躲避。 “他什么时候来?” 丹怡大声说着,她一向都是唯唯诺诺,大声都不敢说一下。但是此刻却对着姝凰这样大声吼着,连她自己都不敢相信。也许是因为仗着姝凰对她一直都比其他人好一点点,所以才变得恃宠而骄。 “别要激动,要是弄到伤口就麻烦了。”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好人难当,大概就是这个意思了。 “为什么在院子里那里会有捕鼠的夹子?” 丹怡刚才掀开被子站起来,现在又慢慢的坐下来,语气中不但有了轻微的怨恨,还带着丝丝的怀疑。 “我问了他们,之前是没有的,就在昨天才放上去的,正是我来的时候,而且那个水瓢,是你要我拿的,如果不是你的话,我是不会受伤的。” 丹怡看着她,语气中的怨恨越来越重。 姝凰忽然间觉得有些烦,她没有义务对谁好,不管是丹怡还是其他人,就算怨恨她一辈子,对她来说都不会掉一块肉,根本无所谓。 “够了。” 姝凰看着她,语气也变得有些生冷的说道:“你这样说是什么意思,丹怡,你昨天来礼王府,可不是我叫你来的。你好好的想想,是你自己要来的,还是别人叫你来的。” 丹怡的脸色变得很苍白,什么话都说不出来,颓然的坐在床上,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 “你自己想清楚吧,我让人煮了粥,今天就让你娘亲来这里陪你吧。” 姝凰能做的就只有这些,再多的事情她也懒得去做。 才刚走出房门,就看到巧妮小跑进来,差点撞到姝凰的身上去,都那么大的人了,还没有一点分寸,实在是不应该。 “少夫人。” 巧妮连忙站好,往里面看了一眼,小声说道:“宫里来人了,让你进宫一趟。” 忽然间那么着急,派人来要她当天进宫,想也知道绝对不是什么好事情。 “我知道了,把她看好。” 姝凰用眼睛示意了一下房间里的丹怡,就走了出去,其实根本不需要准备什么,因为宫里来人已经备好了马车,她几乎是坐上去就可以了。 “小公公好。” 姝凰走到府门前,看到听着的马车,上面有明黄色的幔帐,这可是皇家特有的,任何人都不能用这种颜色。 “礼世子妃安好。” 那小公公双手作揖,看着姝凰笑着说道,然后一阵嘘寒问暖过后,有些闪烁低声问道:“皇上让奴才告诉礼世子妃,这些天可都过得安好,有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发生。” 姝凰顿了一下,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竟然把这种事情告诉一个小公公? “有什么事情,我待会亲自和皇上禀报,辛苦小公公带路了。” 姝凰生疏而客气的说着,在还摸不清楚对方底细之前,她可不会胡乱说话,谁说皇上派来的人,就一定是皇上的人呢。中间经历了多少手人,实在是很难说。 皇上是一个多疑的人,就算是跟在他身边十数年都未必能相信,一个才年约二十的小公公,竟然可以做到他的心腹? 听到姝凰这样回答,小公公脸上的笑意很明显的僵了一下,但是很快的马上又恢复原样。 他笑着点头,掀开马车的帘子,一边把姝凰扶上马车一边说道:“礼世子妃说的是,还是亲自向皇上禀告来的好。” 就是这句简单的话,让姝凰断定,这个小公公,并不是皇上派来的人,如果不是皇上,那么是谁呢? 想了一轮,最后可能的就是太子。 皇上这回也是在偏殿接见她,简直是一次比一次随意,看来皇上也逐渐把她当做自己人来看待,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好事。 这个老谋深算的老狐狸,也许做梦都想不到,他千挑百选的人,竟然和他有那么大的渊源;礼王府并没有任何造反之心,可是他却要赶尽杀绝,姝凰和他有隔世之仇,却被当做心腹来看待。 有时候,命运就是这么可笑。 姝凰稍微作礼以后,便得以赐座,在一旁坐了下来。 “最近,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也许是最近太安静了,让皇上感觉到不安,才会那么着急来找她问个清楚。 姝凰眼珠子转了一下,绝对验证一下自己的第六感,于是,她笑了一下,很随意的说道:“姝凰还以为皇上都知道了呢,在来的路上,领路的小公公问我最近可有发生什么事情,想帮我转告皇上。” 她这话一说出来,皇上的脸色就变了一下,虽然不是很明显,但是姝凰还是察觉了出来。 “那你怎么说?” 皇上看着姝凰,语气中带了一丝丝的不善。 姝凰依旧用那种很无辜的表情回到说道:“这么重要的事情,姝凰不敢假手他人,说是要亲自向皇上说清楚。” 第三百四十九章 阴险的冷笑 偏殿内,安静的可怕,皇上绷着脸没有说话,姝凰自然也不会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好一会儿以后,皇上才终于开口,看着姝凰说道:“你倒是学会了自作主张了。” 这一切明明不是姝凰的错,不过既然是拥有着生杀大权的男人,他想要惩罚谁,那就要惩罚谁。 姝凰看着皇上,并不躲避,说实在的那一句话,她并不害怕眼前这个男人,如果可以不用顾虑一切的话,她真的可以手起刀落,拼个你死我活。 既然她最坏的打算是这样,那么就再也没有必要对着他唯唯诺诺的说话,对谁都可以好声好气,唯独对这个男人,她做不到好声好气。 “姝凰不觉得自己这是自作主张,这件事情实在是不能让太多人知道,我连自己伺候长大的婢女都不曾说过一个字,又怎么会对一个小公公说太多呢。” 姝凰这样说,里面暗含着两层意思,第一是阑珊和巧妮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如果有一天皇上真的打算赶尽杀绝,也念在无辜的人什么都不会知道的份上,可以开一面。 而第二个意思是,她是一个很可靠的人,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绝对不会像多嘴的长舌妇那样,到处乱讲。 她的意思,不管皇上是否听得懂,她都必须说,哪怕是有一丝的后路,也绝对不会放弃。 皇上看着她,眼睛里充满了精光,曾经那个跪在他面前,带着怯意的女子,真的是眼前这个坚决的女子吗? 在短短的一段时间内,一个人真的可以改变那么大,是从前看漏眼了,还是现在这个坚决的女子,只不过是假象而已。 不管怎么样,姝凰在皇上的眼里,都变得重要不可小觑起来。 “你说的不错,朕不需要多嘴多舌的人。” 等了好一会儿,皇上才看着她,这样说了一句,只是不善的语气中,依旧是判断不出他到底在想着什么。 “坐吧。”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她坐下来,端起手中的茶,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喝的举动,可是却没有真的喝下去;而是通过手指的缝隙,看着姝凰脸上的表情。 不过让他失望的是,姝凰脸上很平静,一如既往,什么都看不出来。他是当朝天子,就算是大臣觐见,也是毕恭毕敬,松懈不得。 但是姝凰却不同,好像寻常人一样,该做什么还是做什么,难道说年纪小,还不懂事,倒也未必。 “最近,礼王府里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最先耐不住性子的是皇上,这让姝凰稍微有些意外,还以为如果她不说,皇上会和她一直僵持下去,直到有一方妥协为止。 “没有。” 姝凰连一刻都没有多想,直接回答,除却丹怡的事情以外,礼王府可以说风平浪静;而丹怡的事情,显然是皇上并不想知道的。 “真的吗?” 看来,皇上并不相信她的话,皇上派出那么多人,既想做个明君,又想要除掉礼亲王,自然是很多方面都多加顾虑。 “我只是一介妇孺,所能知道的事情来源很有限,可没有皇上那么全面,而且……” 姝凰顿了一下,继续说道:“我和朱意琛的婚事,是皇上你赐的,而且我又频繁入宫,他们对我没有防备是不可能的。” 且不说姝凰和意琛联合起来,就算没有联合起来,这样频繁的入宫,怎么会说一点怀疑都没有呢。 这一点,皇上也考虑过,却没有深究,如今姝凰说起来,才发觉还真的是一个问题。 “他们怀疑你了?” 皇上的声音有些急促起来,意琛和懋泽并非是好惹的对象,他曾经试过在他们的身边安插各种眼线和细作,可是都会因为某些原因死掉或者受伤,再不是就是离开。 只有姝凰是他安插的最成功的眼线,谁都不会去怀疑自己的枕边人,所以姝凰的安好,是他最为关心的。 “还不清楚。” 姝凰摇摇头,假装有些迷惘的说道:“只是男人以事业为重,朱意琛很多事情都不和我说,即便是说也是一些小事,微不足道的。” “无妨。” 皇上摸了一下胡子,只要姝凰能在意琛的身边那就够了,都说英雄难过美人关,就算姝凰一点消息都拿不到,只要取得意琛的心,让他为姝凰各种魂牵梦绕,也能牵制住。 “就算查不出什么东西也不要紧,只要你能抓住朱意琛的心,让他待你好那就足够了。” 皇上笑了一下,有很多话,并没有和姝凰明说,但是姝凰可不傻,从他的脸上,基本能猜出很多事情。 “不过你说的并非没有道理,这样长此下去定然会起疑心,日后你便不用进宫了,有什么事情,暗中递书信。” 皇上沉着声音说着,看来他还要再想更为可靠的做法,意琛的举动越来越大,朝中呼吁让礼亲王回朝额呼声也越来越多。 他要是不把他们除掉,简直就是寝食难安。 不过很快了,真的很快了,只要再差一点,就能给他们定罪,这一次,绝对不会让礼王府逃脱。 想到这里,皇上脸上闪过一丝阴险的笑,和坊间慈祥明君的形象,有很大的出入。 “是,姝凰谨记。” 她看着皇上脸上阴险的笑意,心里一紧,安宁的日子,终究是不能一直持续下去。 从偏殿走出来,姝凰低着头走在青石砖地板上,皇宫殿前到宫门那一段路很长很长,而且望眼过去全部都是这样的青石地砖,大到几乎没有尽头。 她身边没有跟着任何婢女,每次进宫她都不带阑珊和巧妮,只有木樨在一旁;但是她也不让木樨跟着进去偏殿,而是让她在宫门等着。 这些风浪是属于她一个人的,没有必要把所有人都牵扯进来,她不可能把别人的性命来赌。 “少夫人。” 木樨远远的看她走来,连忙小跑过去,有些笨拙的行着宫礼,这是她刚刚才学会的,还不算是很熟练。 像她这种小婢女,这一生都没有想过能伺候世子妃这种大人物,更别说可以进宫,这种事情,如果她老了,可能会当做炫耀,一直说,把大家都说烦为止。 “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木樨看着姝凰,脸上红彤彤的,带着一股兴奋的笑意,能脚踩皇宫地砖,她回去以后,可以炫耀很久。 姝凰把手中的锦盒递给她,语气淡淡的说道:“嗯,我们回去吧。” 这种地方,充满了勾心斗角,如果不是有必要,她跟本不愿意来这里。 “这是什么?” 木樨拎着有些重,打开来一看,全是各种精致的糕点,宫里的师傅手艺很好,那些梅糕捏的如同真的梅似的,更别说其他各色小点。 这些不过是刚才在偏殿,摆在桌面上,大家都没有吃的小点心而已,觉得放在那里肯定也是倒掉的,于是姝凰便开口让皇上把这些小点心都赏赐给她。 巧妮喜欢吃这些,姝凰都记在心中。 不过,她在看到一脸兴奋的木樨的时候,就改变主意了。 巧妮已经逐渐离开这个漩涡,韩晋正带着她很努力的离开,那么就没有必要把她再牵扯进来。 “你喜欢,就给你吧,味道还算是可以。” 姝凰淡漠的说了一句,就上了马车里面,木樨见状连忙跟上,生怕姝凰会把她留在这里。 王府里的人都说,世子妃是极其凶悍可怕的人,但是木樨一路走来,却觉得世子妃是很好的人,也许对待旁人真的是比较冷漠,但是绝对不坏。 “少夫人,我们现在就回去吗?” 木樨在一旁兴奋的说着,到底还是孩子洗心,偷偷拿起一块塞在嘴里,一脸幸福的样子。 “你要去哪里。” 也许是感受到了木樨单纯的样子,姝凰也抛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用书撑着下巴,看着木樨问道。 木樨不料姝凰会这样认真的问她,停下手中的活,有些扭捏的看着姝凰,低声说道:“奴婢是开玩笑的,怎么敢让少夫人受累,我们还是快点回去吧。” 木樨看着姝凰,小声说着,就算她觉得姝凰是好人,但是毕竟也是她的主子,可不能胡来。 “没事,我也想去走走,那么快回去,很累。” 姝凰疲惫的闭上眼睛,一回到王府,要面对的是变得越来越奇怪的意琛,以及变得极端的丹怡,还有难收拾的瑜。 拜托,让她稍微安静一下子。 “那……” 木樨想了一下,看着锦盒里面的精致小点,有些犹豫的看着姝凰说道:“我想回家,可以吗?” 木樨可不是卖身到礼王府的,和阑珊巧妮的性质不同,她只是在礼王府这里打长工而已。 “好。” 姝凰点了点头,挥手把所有事情交给木樨以后,就靠在一边闭目养神。她要好好想一下皇上说的话,还有那一抹阴险的冷笑。 如果皇上现在决定攻过来,她和意琛能否安然无恙,如果只是他们两人的话,倒也没有多少问题,可是还有那么多人,该怎么办。 第三百五十章 梦寐以求的东西 等她醒来过的时候,木樨一脸兴奋的看着她说道:“少夫人,我们到了。” 木樨说着,掀开布帘,外面的田园景色映在姝凰的眼中,四月初的田园,已经草长莺飞,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 “这是我家,虽然简陋了一点,但是请少夫人不要介意。” 木樨红着脸说,把礼王府的世子妃拐到自己的家中来,而且还是这种破落的家里来,这种事情,放在从前她连想都不敢想;但是姝凰在入睡之前说的那些话,给了她莫名的安心感觉,让她觉得这样做,也不是不可以。 姝凰下了马车,抬头望过去,是一个很小的村庄,只有十几户人家,加起来百来人而已。如果她有爹娘的话,是不是也是住在这种地方呢,那么遥远的事情,她再也没有考究的机会。 “哪一户是你家?” 姝凰示意让马夫在一旁等着,跟着木樨往前走,在一座农家前停了下来,不是最差的也不是最好的,这种中等的农家,最让人容易忘记。 不等木樨走进,两三个娃儿抬起头,见到她连忙放下手中的活,飞迸出来大声喊道:“大姐回来了。” 接着,还有两个刚会走路的奶娃也从屋子里蹒跚的走出来,然后就有其他人走出来,年纪大约在二十岁左右,应该是木樨的哥哥们,还有嫂子等。 姝凰像个外人一样,站在那里,看着一大家子其乐融融,是她和意琛都绝对不会得到的东西。 他们有的拉住木樨的手,有的拍着木樨地头和肩膀,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美艳女子。 “大妹,她是……” “她是我的主子,礼王府的世子妃。” 木樨笑得眉飞色舞,走到姝凰的面前,依次介绍说道:“少夫人,他们是我的爹娘,这三位是我的大哥,二哥,三哥,这是嫂嫂们;他们呢,是我的五弟,六妹和七妹,这些是我的小侄子们。” 忽然间一大群人站在她的面前,熙熙攘攘的,每个人看着她的目光都带着好奇和尊敬,唯独没有敌意。 然后,木樨的爹有些犹豫的走过来,先是学着别人作揖,才小心翼翼的说道:“是大妹做错了什么事吗,她年纪还小,如果做错了什么,还请少夫人不要怪罪,是我们做爹娘的不好。” “没有,木樨很好。” 姝凰微微的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老翁说道:“既然我来了,不请我进去喝茶吗?” 老翁愣了一下,拍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懊恼的说道:“瞧我这个记性。” 旋即,那些小弟妹还有小侄子们,对姝凰一点都不避忌,见她穿的那么好看,都凑上前拉着她的手,往屋内走去。 这是很普通的黄土茅草房,因为人多,所以很乱,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看得过去的凳子给姝凰坐下来。 “爹,娘,这是少夫人给你们带来的糕点,可是皇宫里拿出来的,我刚才可是到过皇宫,还踩在皇宫的地板砖上呢。” 木樨得意的说着,拿出锦盒,里面的糕点,就算她在王府都不多见,更别说家中的人。 其他人都围过来看,小心翼翼的拿起来,只是咬一小口,便传给另外一个人,不敢多吃。 姝凰拿着水杯,里面只是温水,连一片茶叶都没有。 但是,她的脸上却带着浅淡的笑意,明明坐的那么近,可是她却感觉她和木樨他们是两个世界的人,她和意琛梦寐以求的东西,在木樨的身上都可以轻而易举的得到。 大家围成一团,和木樨打闹着,既然是王府的长工,木樨可不能随便回家,上次回来,是在小半年之前。 忽然见,大娘走到她的身边,有些局促的看着她说道:“不知道有没有打扰到少夫人。” “说吧。” 姝凰看着她,年纪大约在四五十岁左右,可是头发基本都白了,脸上的皱纹如同刀刻一样,深深的印在脸上。 “木樨是一个苦孩子,就算我们穷苦,吃穿不好,但是总归在我的身边,只有木樨这个孩子;当年如果不是我重病一场的话,她也不会到府上卖身。” 老妇叨叨絮絮的说着,抬起头看到姝凰面无表情的脸,自觉说错了话,怎么可以在少夫人的面前,说木樨是一个苦孩子,这不就是明摆着说王府的人虐待木樨吗? “我,我说错话了,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木樨能在王府,也是她的造化;能穿好看的衣服,吃好吃的东西……少夫人,你忽然见来这里,是不是木樨她做错了什么?” 没有见地的老妇人,总是喜欢说很多,但是最后都会说道点子上,那就可以了。 “没有。”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一下,看着老妇人说道:“木樨做得很好,我很喜欢,所以想来看看她的家人而已。” 她说着,低头在怀里捣鼓了一会,像她这种身份的人,身上根本不需要带钱的,只要把腰牌玉佩亮出来,到哪里都能记账礼王府,所以想要从怀里掏出银子出来,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我很喜欢木樨,这是一点小心意,希望你们不要介意。” 姝凰没有银子,可是有名贵的簪子,还有腰间的玉佩,除了表明身份的那一枚以外,全部都取了下来。 “这些对你们来说,好像并没有什么用,但是玉给孩子庇佑倒是挺好的,其余的都典当了吧;不要去当铺,那些地方坑人,到聚宝斋,说是宋姝凰让来的,绝对不会卖个坏价钱。” 姝凰能帮木樨的,只有这些,再多的她也做不到。 她并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也不是看到谁穷苦就会去帮谁,天底下那么多穷人,就算把礼王府买了,把烟水行典当了,也帮不起。 只不过是木樨所拥有的,一直都是她所梦寐以求的,既然得不到,那么就用自己的能力,稍微守护一下吧。 “多谢少夫人,您的大德,我们不敢相忘。” 老妇人捧着手中的簪子玉佩,不想相信自己的眼睛,天底下竟然有这种好人,看来木樨真的遇到了好主子。 第三百五十一章 安静的人最可怕 姝凰坐了一会,看着手中的杯子,里面的温水渐渐凉了,可不能在这里继续待下去,被那些跟踪的人记下来的话,那就麻烦了。 “木樨,回去了。” 姝凰站起来,这样的相处她很喜欢,可是再如何的喜欢,这些都不会是她的。 既然得不到,又何必去向往呢。 “是。” 木樨乖巧的站起来,主子能让她回家,还给了那么多贵重的东西,她只有更加听话,才能回报主子的恩情。 见她要走,那些小弟弟妹妹们都舍不得,拉着木樨的手,一个劲的在那里摇;他们知道拉着木樨的手没有用,只有去求姝凰才可以。 对于姝凰来说,如果木樨要走,她是绝对不会拦着的,礼王府快要撑不下去,它的奢华和气派都是表面上的功夫而已,谁要走她都不会拦着。 但是,别想她会成为超级大慈善家,各种捐赠,让木樨从此过上富人的生活;如果木樨要走,那么结了这个月的薪粮就可以走了。 “你们别闹了,我要回去了,少夫人还等着我呢。” 木樨并没有因为他们的不舍而改变想法,她是礼王府的婢女,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而且姝凰是一个好人,她更是知道。 只有努力伺候,才能对得起姝凰。 看着木樨这样懂事的样子,姝凰差点就想要破例让她留下来,然后照顾她一家人,不过到了最后还是忍住。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命运,改变了未必是好事情,一如长生和福生,直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自己这样做,到底是不是一件好事情。 来的时候觉得很快,回去的时候就很漫长了,加之天色昏暗,马车也走的很慢。 木樨还在回味着,姝凰也不理她,托着下巴看着帘子外热闹的市集,是什么模样。 说到市集,姝凰也不知道有多久没有像个普通人那样,夜晚在市集上笑闹玩耍。好在她并非是那种喜欢玩乐的人,只是看一下就好了。 才刚回到王府,大门口挂着大大的灯笼,她出去一天不回来,府上的婢女们都担心,所以才在外面挂起灯笼。 不管其他人想不想承认,姝凰在管着整个礼王府的时候,虽然遣散了很多人,也把账房先生的账簿都收回来,因此得罪了不少人;但是,她同时也成为大家依附的对象,虽然年纪小,可是真要出什么事,大家第一个反应就是想到世子妃。 只要世子妃在这里,她就能解决所有的问题。 “少夫人,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我可要叫人发全城通缉了,这么大个人也不懂事,就算要出去玩,也让人回来报个口信。” 巧妮在一旁责骂的说着,但是却没有任何生气的意思,接过姝凰的手把她扶下马车,她是真的担心。 局势未明,姝凰一早出去,身边连多一个仆人都不带,如果路上遇到什么事的话,真的不敢想象。 “这不回来了吗。” 姝凰捂着嘴巴轻声笑着,果然无论去哪里,只有回到她们身边,才是最安心的。 “是是是,少夫人是主子,我是奴婢,如果你敢下次回来那么晚,我就不让人等你了。” 巧妮虽然是这样说,却是口硬心软的人,热水饭菜早就准备的妥当,只等姝凰回来就好了。 姝凰托着下巴,脸上是无奈的笑意。 “日后你出嫁了,我就听不到你这么凶巴巴的语气了。” 巧妮顿时红透了脸,跺着脚在那里娇嗔:“少夫人,你胡说什么呢。” “难道是我误解了吗?” 姝凰故意露出一个夸张的表情说道:“从前你说要留在我身边伺候一辈子,原来是真的,那好吧,我就准你留在我身边此后一辈子吧。” 她说完,示意木樨一起往里面走去,留下巧妮一个人站在院子呆愣愣的。 “少夫人,我不是这个意思……” 巧妮连忙追上去,如果姝凰这些话是真的,那么她就真的要孤独到老了。 姝凰走在前面,摇着头笑,真是不诚实的孩子,不管是主子还是婢女,其实她们都不诚实。 她对意琛又何尝不是这样呢,那么拖泥带水,什么话都不敢说。 “她怎么了。” 姝凰一回到厚德苑,就问起丹怡的情况,她并不是担心或者关心,只不过留着丹怡就要问候一声,谁知道这一留会不会留成祸患。 “宋四姑娘今天一天都在房间里,她生母和尤氏今天也来看她了。” 阑珊扶着她坐下来,蹲在一旁揉着她的小腿,走了一天的路,要好好的休息一下。 “只是这样吗?” 姝凰揉了一下脖子,她坐在房间外面的内厅里,拨过珠帘就是寝室,为了避免昨天那种事情发生,今天她可不能让丹怡再睡自己的寝室。 做好人,也要有一个度。 “宋瑜也来了。” 如果是旁人,阑珊才不会多管,可是宋瑜和自家主子是死对头,不能不防。 “少夫人你交代过不许让宋瑜进厚德苑,可是你不在这里,尤氏霸道,而且宋四姑娘的生母又着急,愣是闯了进去,还把门反锁说了好久的话。” 阑珊很是自责的说着,她们是奴婢,根本没有资格去怎么样做,而且但是王爷和意琛世子都不在,可以说府上连一个能够管事的人都没有。 姝凰垂下目光,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因为事出突然她还没有来得及去找瑜问清楚,她倒是迫不及待的送上门来了。 只要有他在的地方,都绝对不会有好事发生。 “我去看一下丹怡。” 姝凰站起来,阑珊放心不下在身后跟着,昨天丹怡还在那里大闹,差点连自己都伤了,今天却这么安静,的确是有些不寻常。 拨开珠帘,再走上几步,就看到丹怡坐在桌子前,看到姝凰进来,勉强的挤出一丝笑容说道:“三姐姐回来了?” 姝凰点点头,不说话,只是看着她,虽然说丹怡本来就是很胆怯的人,可是这样安静却显得有些意外。 “姨娘来看你了吗?” 姝凰走过去,在两步之遥停了下来,看着她问道。 “嗯,娘来过,现在回去了。” “太医怎么说?” 姝凰又问道,她眼角余光看了一下房间的布置,除了床褥以外,所有东西都不曾动过,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只怕是想坏脑子。 “太医说,要看骨头恢复的程度,才能很好的判断。” 丹怡幽幽的说着,抬起头,把包扎着的手举起来,伸在姝凰的面前,继续说道:“但是太医比三姐姐诚实多了,就算骨头能拼凑好起来,也不能再弹琴了;你知道如果我不能弹琴不能绣,我还有什么用吗?” 姝凰看着她,没有说话,既然丹怡都已经这样想了,无论她说什么,都于事无补。 “大家都说你心肠好,连下人都不忍心责罚,既然那些和你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人,你都可以在这样对待;就算我的身份不如你,也比那些奴才高吧。” 丹怡看着她,一直说着。 姝凰抿着嘴,站在那里看着她,听她一直往下说。果然姝凰从一开始所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她本来就是也福薄的人,天地万物只能有她一个人的存在。 但是,她却想要得到木樨轻易可以得到的亲情,可是她真诚相待,却换来了什么东西呢。 “你宁可对那些奴才们好,也要来害我,这就是我的好姐姐吗,我什么都没有,对你一点威胁都没有,你却还要害我失去一只手,宋姝凰,你好狠啊。” 丹怡坐在椅子上,看着姝凰,冷笑着说道。 原来,一直会叫的狗不是最可怕的,就好像瑜,对姝凰来说,那是自从认识就是一直会叫的狗,虽然很凶,但是却不觉得害怕,凶狠的叫声会让人保持警惕。 只有这种阴霾一声不吭的狗,才是最可怕的,看起来好像很好相处,可是谁都不知道她压抑了那么多年的怨气,一旦爆发出来的时候,到底有多可怕。 “我如果有心害你的话……” 姝凰不再看她,而是走到一旁的茶几上,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其实她这个世子妃也算是混的很差的,想要喝茶还要自己倒。 “……就不会是你一只手那么简单,斩草除根难道不是更好吗?” 连这一点都想不通,丹怡这一生也只能成为别人玩弄的玩物而已。 “不愧是三姐姐,什么话到你嘴里,都成为合情合理,宋府被你一闹,几乎快要散了,你也不知道吧。也对,你怎么会知道呢,你如今是世子妃,高高在上,区区一个宋府,怎么会放在心上。” 丹怡愤恨的看着姝凰,同样都是宋荣茂的女儿,为什么就差别那么多,曾经姝凰和她一样,如地底泥那么低贱,可是为什么只有姝凰可以爬上去。 宋府变成怎么样了,她的确是再也没有理会过,只不过是借了一具身体而已,再说她和宋府已经脱离了关系,那些人的生死,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第三百五十二章 只不过是筹码 “我为什么要把一个和自己不相干的府邸放在心上,你说得对,像我这种人根本不知道什么叫做善良,又怎么能指望我善良呢。” 既然丹怡不珍惜,姝凰也没有必要挽留,想要去哪里,怎么样过她的一生,都再也和姝凰没有任何关系。 “你当然不知道发生什么事,自从你巴结上文玉郡主,吃香喝辣的,怎么会知道宋府如今的惨状。” 丹怡冷冷的笑着说道:“爹被连降四级,扣除两年的俸禄,如今宋府虽然大,可是已经养不起那么多奴仆,几乎全都遣散了。大哥考上殿试,但是皇上却连见都不见,直接划掉他的名字。谁再说起宋府,心里都在嘲笑,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你如今是文玉郡主还有皇上太后眼前的红人,自然在他们面前说好话,逼死我们。” 丹怡倒是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姝凰的身上,虽然姝凰从来没有借助谁的手去害过宋府,但是如果说没有间接,连姝凰自己都不相信。 但是,这是她的错吗? “你这个不入流的四姑娘,宋府再荣华,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姝凰想不到,丹怡会因为这样的事情来质问她。 要知道,从前宋府荣华的时候,丹怡的身份连大丫鬟都比不上。 “宋府荣华的时候,我就什么都不是,如今爹是六品小官,我连打杂的都不如了。这都是你的错,其他人不敢再说你,怕得罪你,但是我已经不怕你,你那么卑鄙,那么脏脏。” “我这里这么肮脏,怕是四妹妹也不想多呆下去,那我就不相送了,马车还在外面,想要回去也很快的。” 逐客的话已经说了出来,只要稍微有点脸皮的人,都不会再在人家的寝室里待下去。 其实,丹怡也是因为再也不能弹琴而昏了头脑,姝凰真的想要害她,又怎么会用这么粗劣的手段,而且还让她住在自己的寝室。 但是,有时候恨意就是这么容易在脑海里滋生,一旦落地生根,那么再不合理的事情,都会自动过滤掉。只留下恨意,对姝凰的恨,那么绵长。 “你想赶我走,我对你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就要把我赶走,可没有那么好的事情。” 丹怡并没有因为姝凰的逐客令,就很自觉地离开,反而有一种想要赖在这里不想离开的意思。 姝凰对此一点都不意外,这也是瑜教的吧,反正瑜现在就是赖在礼王府不肯离开,如果谁去跟她说,她就会搬出礼王妃。 “王府那么大,你要是想要住下来,我也不会不让,厢房你自己挑,至于我的寝室,你是没有资格住下去了。” 既然丹怡不想要离开,姝凰也不会勉强,真是一群傻到不能再傻的女人,如今哪个地方不比礼王府安全,可是却想要挤破脑袋进来。 那么想要送死,姝凰没有理由不成全的。 “多谢礼王妃不赶之恩。” 丹怡站起来,假意行礼之后,大步走了出去,她现在这样决绝的模样,和从前怯生生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因为再也没有任何珍惜的东西,丹怡也不需要再去畏缩任何事情,越是曾经唯唯诺诺的人,越是可怕。 “三姐姐,你待我的好,我总会想办法回报给你的。” 丹怡说着,大步走了出去,拨开的珠帘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不得不说,真的很好听。 姝凰手里端着杯子,自嘲的笑了起来,她真是一个失败的人,无论是任何事情,似乎都被她搞得一团糟。 不过这样也好,丹怡的决绝,让她从此少了一个要担忧的人,那些不需要她的人,也别想从她的身上得到哪怕一点点的好处。 阑珊从外面走进来,见姝凰面无表情的站在茶几旁边,有些担心的走上前去,示意让身旁的小婢把床上的所有床褥还有被单全部都换掉,还让人把房间里的所有东西都仔细擦拭一遍,角角落落,旯旮的地方也绝对不放过。 丹怡已经生了歹心,谁知道她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出来。 “少夫人,你为什么不把她们赶走,这样得寸进尺,根本没有必要对她们那么好。” 阑珊在一旁不忿的说着,这里是礼王府,姝凰说了算的地方,就算把她们赶出去,也没有人敢说一句话。 “留着吧。” 姝凰端着茶杯,看着窗外的蟹爪莲,在风中轻轻摇晃着,嘴角抹过冷冷的笑意。 “留着她们也没有坏处,想要兴风作浪,那就试试吧。” 阑珊听不懂姝凰的话,却又不敢问,姝凰太多事情有自己的打算,不是谁都可以理解。 “把外面卧榻也换一下,在睡觉之前哦。” 姝凰伸手拍着阑珊的头,不知不觉阑珊也长得和自己一样高了,要为她安排一个好归宿才行呢。 “是。” 阑珊就算是心有疑惑,也只能照办,但是她会替主子好好的看着那两个女人,只要稍微有一点不妥,她都会斩草除根。 “我累了,让人烧水洗澡吧。” 姝凰收回目光,不再谈论这件事,她本想放过她们,可是谁料她们却主动送上门来。 如果不好好利用的话,那就太多对不起她们的良苦用心了。 皇上的眼线在府上,她虽然掌握了一部分,但是依照皇上这只老狐狸的性格,绝对不会只有这么十余人,肯定还有一些是她所不知道的。 如果她兴风作浪混淆视听的话,肯定会被怀疑,但是如果是瑜和丹怡两人想要兴风作浪的话,就没有会怀疑。 她们四姐妹,各自有自己的性格,谁都不曾料到,那个最笨的奕春,倒是成了命最好的人。虽然嫁的如意,可是也算是离开了这个纷扰之地,接下里就看她的努力了。 而她们三姐妹,却还要继续斗,分出一个胜负,拼出你死我活为止。 想到这里,姝凰只觉得一阵好笑,瑜和丹怡费尽心思,想要和她拼个输赢,但是在她的心目中,两人都如同跳梁小丑一样,成为她利用的筹码。 第三百五十三章 也许是故意的 对意琛来说,他一回来,就看到木樨笑脸嘻嘻的走上来,安静作礼说道:“世子爷,宋四姑娘到一边的厢房了,今晚你和少夫人能在寝室里睡觉呢。” 木樨什么都不知道,对她来说,能在自己的房间睡觉,是一件很幸福的事情,不过对意琛来说,似乎就没有那么幸福了。 “发生什么事了吗?” 意琛皱了一下眉头问道,这是木樨所不能理解的,能回到自己的寝室树睡觉,难道厢房是一个很舒服的地方。 “没有发生什么事呀,奴婢跟着少夫人进宫,然后去了一趟奴婢家中,就回来了。” 木樨笑着说,这么开心的事情,为什么要皱着眉头呢,大人的世界,她果然不太懂。虽然她和姝凰之间,只是相差两岁而已。 “进宫?”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这件事他还不知道呢。 “行了,你们都去休息吧,没事不用守夜伺候了。” 只有在晚上的时间,才是属于他和姝凰两个人的,所以他不想让任何人来打扰。 “终于想起要夺回我们的房间了?” 意琛走了进去,看到姝凰靠在灯前,似乎在做刺绣,这是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的景象,那就是姝凰竟然会做刺绣,这是他从来都没有想过的事情。 身为女儿家,这种女红似乎是很正常的,但是姝凰太好强了,和她相处的时候,甚至不会觉得她应该懂这些。 因此,意琛很好奇的走上前去,看着她低头在绣着海棠。 初春的季节,绣着深秋的海棠,的确有些奇怪。 “你在做什么?” 意琛在她身旁坐下来,因为姝凰太过于专注了,所以根本没有去理会意琛坐在她身旁,要不是她肯定会用针刺过去。 “似乎有些不应景。” 意琛拿过一旁的绢布,那些都是绣不好的残次品。 “等我绣好,估计也就到深秋了。” 姝凰绣的很慢,她似乎天生就对这些女红没有天赋,不管怎么努力,都不可能有别人那么好。 在宋府宁园的时候,林嬷嬷总是教她女红,可是无论如何她都没有办法学会,那些学了一个月的女娃,都比她好很多很多。 “看得出来。” 意琛很赞同的点点头,就算是他什么都不懂,也能看出姝凰的笨拙,原来她也有不在行的东西。 “你和宋丹怡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意琛和姝凰有自己的约定,那就是不去过问对方的事情,意琛忽然见这样问出来,让她觉得有些奇怪。 “是不是谁和你说了什么?” 姝凰第一个反应是,瑜说了一些什么,因为瑜可是时刻想要巴结意琛,可以做任何事情。 “如果不是和宋丹怡发生了什么事情,你是不会让她走的,你太在意情谊,这是好事。” 意琛没有正面回答她的话题,而是看着她手中的绢布,好像是在绣着一大张东西,似乎是枕头套,深秋海棠的枕头套。 “可以绣两个,一人一个好不好。” 意琛看着她说道,这本来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做妻子的为夫君绣任何东西,都是正常的。 不过,放在两人的身上,似乎既有些不正常了,因为他们并非是正常的夫妻,只不过是因为同样的理由,走到一起而已。 “不知道,我们还能不能等到秋天呢。” 姝凰放下手中的针线,抬起头看着意琛,带着一丝遗憾。 “皇上不会等到秋天,他似乎已经找到了很好的借口,剩下的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而已。” 意琛稍微眯了一下眼睛,重重的吁了一口气,往后躺下去。 “我知道。” 意琛忽然间抬起头看着姝凰,伸手拉住她,稍微用力就把她拉着躺下来,两人一同躺在卧榻上;这是意琛睡了两个月的卧榻,想不到其实感觉也不差。 “我有好几个商铺在今天早上被无端封了,我想也差不多。” 意琛之所以会出去,也是因为要处理这件事。 “懋泽好像也因此牵连进去了,他藏匿的那段时间,帮我看过账簿,虽然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看账簿,不过我很多的商行他都知道。这次的冲突,他很是在意,打伤了好几个人,宗人府那边也小题大做,似乎一定要逮到他。” 意琛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姝凰的表情,但是姝凰却没有任何的表情,好像在说着其他人的事情一样。 姝凰肯定不能说,是她教懋泽看账簿的,这话说出来不就等于要被意琛劈死么。 不是小孩子,懋泽既然能这样做,就要承担被通缉的后果,根本可怜不起来。 见姝凰并没有对懋泽有过分的上心,他心里不觉吁了一口气,难道说姝凰从来都不喜欢懋泽,那么曾经的那些在意和上心,又是为了什么呢。 他看不懂姝凰。 “其实那些商行对我来说,根本不重要,既然我能新建起来,就不怕第二次再来,那个笨蛋。” 意琛其实很担心的,一方面要提放着自己的妻子对自己的兄长有意思,一方面又要担心懋泽的乱来,他其实过得并不容易。 姝凰并没有察觉到自己和意琛两人一起躺在卧榻上,卧榻比床小很多,两人躺在一起,中间几乎没有任何的缝隙。 但是,她却没有察觉任何的不适。 “也许,懋泽是故意的。” 姝凰眨了眨眼睛,翻了一个身,撑着脑袋,看着眼前的意琛,那么近距离看着他,还可以那么自然的举动,是姝凰从前不敢想的。 “呃?” 意琛被她这么一说,似乎也想到某种事情,懋泽怎么会真的那么笨,分不清哪一些才是最重要的。 旋即,意琛了解了姝凰的意思,嘴角抿过一丝笑意,伸手搂住姝凰的脖子,把她搂入自己的怀中,轻声说道:“你那么聪明,我可怎么办呢。” 姝凰一惊,想要推开却推不掉,论力气她根本没有赢的可能性。 也许,她还可以更加自私一点,晚上的时间,就留给她吧。用不是宋姝凰的身份,来面对意琛。 第三百五十四章 你喜欢的类型 “那你只好装笨一点,来迎合我的聪明吧。”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好看,头靠在意琛的肩膀旁边,并没有真的靠上去,有些事,她还是有顾虑的。 “你从前不是和我说过,如果让你自己选的话,比如会选一个蠢的女子,现在也是这样吗?” 姝凰对此还是很介怀的,没有人愿意被人说自己是蠢的,可是如果条件不符合的话,意琛又怎么会说出那番话来呢,明摆着就是自相矛盾。 意琛躺在卧榻上,看着天板,上面的横梁很高,就算是灯火通明的房间,也没有办法把上面的横梁全部都照亮。 “也是如此。” 说到讨女子欢心,意琛还有的好好学,他根本没有在意过说出来的话,会不会让姝凰不开心,只要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就好了。 果然,姝凰听了以后,略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打算坐起来,既然喜欢蠢女人的他,为什么自己还要放下身段,在他面前示好呢。 意琛见她要走,才后知后觉的拉住她,语气带着无奈和宠溺,正所谓女人心海底针,根本不知道哪一句话才算是对的。 “我说实话,也不可以了吗?” “世子爷自然说什么都行,只是姝凰自认为自己不蠢也不笨,反而聪明得很;这样的人,怕且也是没有资格在这里待下去,与其让你开口赶我走,还不如我自己知趣一点离开。” 面对着尖牙利嘴的丫头,少一分注意都不行,意琛何其聪明,稍微眨眨眼,就知道姝凰生气什么了。 “是是是,我错了,行不?” 意琛也跟着坐起来,抓起姝凰的额手,包在自己的掌心中,娇贵的公子哥儿,手掌心并没有如期那么白嫩,反而在掌心的位置长出了细细的茧子来。 “姝凰,你是没有喜欢过人吧。” 意琛就着灯火,看到明黄的火光映在姝凰白皙的脸庞上,透着朦胧的美。 姝凰倔犟的把头扭到一边去,谁说她没有喜欢过人,上一世在宋府做婢女的时候,她觉得打杂的虎子哥不错,后来跟着主子进宫以后,她又觉得整天偷小糕点给她的小桂子不错。 不过那些,应该不是意琛口中的喜欢吧,喜欢分太多种,总有人分不清楚,误会了自己的心意。 “在你还没有找到真的愿意过一生的人的时候,总是会幻想很多,事无巨细,连单双眼皮都幻想好;可是,当你一旦喜欢上的话,就算颠覆从前所有,都无所谓。” 意琛看着她,很认真的说着。 从前,意琛只想娶一个蠢女人,在家里相夫教子就好了,甚至不需要她好看,得体,识字。 但是,在遇到姝凰以后,一切都变了。 那些自己订下来的条件再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姝凰有什么,那就是什么。 姝凰眨着眼睛,看着意琛,这些感情的事情,她从来不多想;不管是上一世还是这一世,她都没有太多时间去想这种事情。 其实,想想也不坏。 “那你呢?” 意琛看着她,对上她的眼睛问道。 其实,仔细想想,他对姝凰很是不了解,第一次见到姝凰,实在女儿节那天的晚宴上,只不过是一个长得好看,性格却懦弱到不行的小女娃而已。 反正意琛那时候想娶的是一个蠢女人,懦弱如同糯米团子的姝凰,是他的最佳选择,愚蠢而貌美。 再次见姝凰,是一年之后,却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满腹谋算,各种心计都有;可是让他意外的是,姝凰的算计不是为了害别人,而是为了让宋荣茂送她到偏僻的普华寺去静养。 一个如果有手段的女子,怎么会甘愿离开繁荣的地方,去偏僻的寺庙呢。 从那时候开始,意琛就觉得,他看不懂姝凰了。 姝凰歪着头,喜欢的类型啊,说没有是假的,但是她喜欢的类型,似乎也和意琛大相径异。 “很会砍柴,要懂得喂猪,不要喝太多酒,如果在冬天,能上山打兔子就更好了。” 意琛原本还很认真的听着,可是在听到打兔子的时候,就再也没法淡定下去了。 姝凰这是故意的吧,这些话是故意说得吧,闺阁小姐的要求,怎么回事砍柴喂猪打野兔? “宋姝凰,我可是很认真的在问着你。” 虽然说姝凰的要求,对他来说,不算是很难完成,但是不管怎么听,都不是正常的要求。 “我也是很认真的回答,你没看到我很认真吗?” 姝凰不甘示弱的扬起下巴,对上意琛的视线,真是一个难伺候的男人,和他说假话的时候,就那么相信,和他推心置腹反而换来不信任。 “不信的话,你去抓一个婢女问一下,她们的要求是不是也这样。” 不管怎么变迁,最初的心思都不会改变,对姝凰来说,她只是一个孤女,被卖入宋府,当然只有最质朴的想法。 那就是嫁个平凡人,过着平凡的生活,那些所谓的皇亲国戚,从来都没有如果她的眼帘。 “你是婢女吗?” 意琛被她气得咬牙切齿,不过见姝凰眉宇凛然,根本就不像说谎的样子,难道聪明的女子,要求都那么奇特吗? “如果能讨你欢心的话,从此厚德苑的柴火,我来砍也行。” 那么多世子之中,也许就只有他是混的越来越差,而且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也行。” 姝凰眨眨眼,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意琛挑水砍柴是什么模样,这要是传出去的话,她一定会被传唱成惨无人寰的母夜叉。 意琛苦笑着摇头,他这样做,简直就是挖坑给自己跳下去,还是心甘情愿的那种。 “夜深了,就不要再绣了,先回房休息吧。” 意琛把那些残次品,半成品,还有说不上是不是品的绢布收拾好,也许等姝凰绣好,真的要到深秋。 只是,他们能不能等到深秋呢。 姝凰看着意琛很利索的为自己铺被褥,房间里虽然已经不生火盆,可是夜晚依旧寒凉。 意琛把被褥铺好,抬起头见姝凰还站在面前,并没有打算进去寝室里面,柔柔笑了一下,带了一些戏谑的语气说道:“怎么,难道你想和我一起挤卧榻吗?” 仅供午休的卧榻,并不是两个人一同窝着睡觉的好选择,稍微不慎,就会摔下去,虽然不痛,可是终归不好。 看着他利索当然的样子,姝凰竟然有少少的失落感,这女人心那么复杂,她自己有时候都搞不懂。 “我还以为,你会和昨晚那样,纠缠不休。” 姝凰说出了以后,才觉得有些不对劲,她这样说不是明摆着,让意琛也学着昨天晚上那样么。 意琛抬起头,看着她,好一会儿以后,才重重的叹息一声。 “姝凰,你喜欢我吗?” 姝凰张了张嘴,有一些话想要脱口而出,可是卡在喉咙中,最后还是什么都没有说。 如今乱世,连明天都保不住,谈何喜欢。 见她没有回答,意琛的目光黯淡下来,他把被褥放在一旁,站起来走到姝凰的面前,伸出双手把她抱在怀中,很轻的搂着,只要姝凰稍微一挣扎,绝对可以马上逃离。 “笨蛋,你再不走开,我就不保证我还能忍着多久,别以为每个男人都是吃素的好不好。既然你心里没有我,那我也不能伤害你。” 这便是意琛的矛盾,他想要把姝凰据为己有,可是却不能那么自私,如果到了最后,就算一辈子的时间,也无法得到姝凰的心意,那么还是要放她走。 姝凰听得脸都红到耳根上面,这种事情,她不是男人,怎么会知道呢。 “还是说,你就算是不喜欢我,也愿意让我……” 意琛把嘴走到姝凰的耳边,轻声的说着,但是还没有说完,姝凰就把他推开。 “别让我讨厌你好吗?” 姝凰按捺着火气,难道他们就不能哪怕是好好的说话一会儿吗? “去睡吧,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呢。” 意琛站在那里,目光淡然,低声说了一句,便转身回到卧榻上,很熟练的给自己盖上被子。长此下去的话,他应该会变得很适应卧榻上的生活,想到这里,意琛就忍不住哀叹一声。 姝凰低头回到房间,很安分的躺在床上,床褥被子都是新换上的,带着太阳晒过的味道。可是就算是这样,她也觉得不舒服,宽大的床褥,竟然比不上窄小的卧榻。 姝凰觉得,她也跟着疯了。 意琛说过的话,一直回荡在她的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因为一晚上都想着意琛的话,姝凰一晚上都睡不好,本想闲着无事睡到饷午,可是一大清早就被阑珊和巧妮等人的尖叫声惊醒。 能让她们惊讶的事情并不多,所以姝凰就算是很困,还是挣扎着站起来,拉上外套,出去一看究竟。 院子里,围着很多人,几乎整个厚德苑做事的家仆婢女都围在那里,各种错综复杂的声音响起来。 木樨眼尖,首先看到走过来的姝凰,连忙上前去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人群中间去。 “少夫人,世子他疯了,你快来看看。” 姝凰被木樨拉到人群中间,看到意琛在四月天的早上,穿着短打,手腕缠着布条,拿着斧头,然后在砍柴。 第三百五十五章 太让我失望了 姝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长相俊美到连女人都妒忌的男人,穿着短打,露出胳膊,在卖力的砍柴,这种镜头,可不常见。 要知道每一行都有每一行的专长,意琛的力气很大这是没错,但是砍柴这东西,可不是靠着一股蛮力就可以完成的。就好像打仗一样,能拿起十数斤的大斧,挥洒自如的人,未必能把柴火砍好;同理,能把柴火砍好的人,也未必会耍大斧。 因此,意琛砍柴的动作,至少不能用优美来形容,甚至有些僵硬可笑。 木樨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情况,还以为意琛世子一大清早被什么附身了,差点要到韩贵妾的院子里,把她老人家请过来。 “少夫人,你看这是怎么回事呀,要不要去禀报韩贵妾?” 连阑珊都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她想来知道自家主子强势,不管是什么事情都很好强;难道是昨晚闺中房事不尽人意,所以今天被罚在这里砍柴。 思来想去,也就只有这样的解释最为合理。 姝凰的目光停留在意琛的身上,这都是什么时候了,他又不是小傻子仲良,难道还要在这里耍着性子么? “世子爷喜欢做什么,你们由着他就行了,千万不要去打扰,让他玩个尽兴。” 姝凰淡淡的说了一句,转身离开,她还有很多事情要忙,各种事情,加在一起能把她整个人都埋没;意琛的这点小使性子,她实在是懒得再去管。 “可是,这……” 大家都指望着姝凰能开口说两句,谁知道当她真的开口了,竟然是这样的话,就这样由着意琛砍柴,真的好吗? “对了。” 姝凰拨开人群,走了一般,顿住脚步,看着意琛,叹了一口气说道:“以后,厚德苑的柴火,就由世子爷负责吧。” “哈?” 大家面面相觑,不知道要怎么办,伦理常纲,都不能看着意琛世子做这种事情,如果被王爷知道的话,他们的脑袋就危险了。 意琛抬起头,喘了一口气,只不过是砍了小半娄柴火,就已经气喘吁吁,看来他对这份工作,实在是太小看了。 姝凰所喜欢的,所期待的,都是他想要改变的,也许到了最后,一切都不过是白费;但是,如果什么都不去努力的话,日后只怕他会后悔。 意琛抹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想到还要去喂猪,就有些犹豫了,难道他要让人在市集那里买几头猪回来吗? 如今,礼王府生死他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在手中,还有那么多时间,去养猪吗? 意琛的这些心思,姝凰没有心思去理会,她带着婢女,低着头往瑜的厢房走去;因为从前礼王妃对瑜喜爱有加,所以分给她的厢房,带着一个小院子。 虽然没有从前的桔园大,可是住着也舒服。 正如同丹怡所说的,宋荣茂已经由翰林院掌院变成一个六品小官,那点可怜的俸禄已经养不过宋府那么多人。 瑜是一个喜欢权力和荣华富贵的人,在宋府住的那么艰难,怎么会满足呢。 所以,才会一直巴结着礼王妃,如今想来,就能说通为什么她不肯回去了。 姝凰走进瑜的院子里,一旁的婢女见姝凰走进来,都放下手中的活,上前作礼齐声说道:“世子妃吉祥。” “我的好姐姐呢,在里面吗?” 姝凰眯着眼睛,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们说着,瑜是一个极其懂得俘虏人心的人,既然在这里住了那么久,这些婢女们,只怕早就被她收买了。 “瑜姑娘在房间里面,请问少夫人找瑜姑娘有什么事呢?” 一旁行礼的婢女抬起头,看着姝凰浅声问道。 姝凰环视了一圈,院子里的布局和桔园很像,看来瑜还真的把这里当做是第二个桔园呢。 但是,瑜是不是也太小看她姝凰了呢,难道她真的会坐视不理,养着一个白吃饭的人吗? 姝凰微微眯起眼睛,举起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狠狠的掴下去,刚才和她说话的那个婢女,整张脸被打的斜到一边去。 “没用的东西,你可知道现在你吃穿用度,还有每月的薪粮是谁给你的,竟然敢问我来这里找大姐姐有什么事?” 姝凰长得高挑,所以眼前的婢女比她矮上半个头,姝凰几乎可以垂下眼帘斜视她。 那婢女被姝凰打懵了,捂着脸站在那里,惊恐的看着姝凰,半饷说不出话来。 姝凰没有理会她,径直往前走去,其他婢女见状,更是不敢再上前;姝凰说的没错,她是府上的女主人,而宋瑜不过是客人,做主人的来院子里看客人,只有蠢到不知死活的婢女,才会问姝凰来这里做什么。 “大姐姐,你知道我来了,就出来相迎吧,这样躲着,可没意思了。” 姝凰大步往里面走着,一边走一边说,她有自己的极限,而瑜就是在故意挑衅她的极限。 瑜坐在窗子边上,看到姝凰走进来,笑着站起来,虚伪的做了一个礼数说道:“礼世子妃殿下怎么那么好兴致,忽然间来看我了,是不是觉得害了自己小妹,心里过意不去,想来我这里坐坐?” 姝凰并没有生气,这些话,只不过是故意说来气人而已,谁要是认真,那就输了。 “我是想着,大姐姐做了那么多的亏心事,也许晚上睡不着觉,因此来看看而已。” 姝凰慢步走了进来,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身旁的阑珊,阑珊很知趣的退身走了出去,把所有的婢女都遣开。 等人都走光了以后,姝凰才在椅子上坐下来,很惬意的看着瑜说道:“不过看来,我是多心了。” 瑜抿着嘴,很久很久以前,姝凰只不过是她的一个小跟班,她想要怎么对待就怎么样对待。 看不得姝凰的好,哪怕是一点点都不行。 “我可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世子妃殿下难道有污蔑人的嗜好吗,我宋瑜势力单薄,只好任由你来欺负了。” 说道各种不承认,可是瑜的拿手好戏,因此说这些话的时候,她脸上一点不自在的感觉都没有。 “算了,和你说再多,也没有用,瑜,如果你只是想要靠这点小把戏,就打到我的话,太让我失望了。” 姝凰悠闲的坐着,用鄙视的眼神看着瑜,她就是要激怒她,让她做更多的事情出来,好混淆那些眼线们。 第三百五十六章 两难的选择 瑜的目光变得凶狠起来,她站在姝凰的面前,稍微有一点点的克制不住,她都不知道待会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宋姝凰,你真的以为你是好人吗?我告诉你,丹怡的手废了,从头到尾都是你的错。” 瑜看着她,神情有些激动,她长姝凰两岁,却还没有嫁人,算起来也是老姑娘了。 怎么能不急怎么能不恨,姝凰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应该是她的才对。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她怎么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她的错呢。 倘若没有他们上一世苦苦相逼,姝凰又怎么会走到这一步,这人哪,真的要多叫唤几声,让别人知道她的苦才行;否则,受了再大的委屈,都没有人知道。 就好像现在,她一句话不说,倒是瑜在那里说得好听,整个王府的人都认为宋大姑娘委屈极了,一切都是姝凰的错。 “我怎么错了,倒是洗耳恭听。” 姝凰眯着眼睛,看着瑜,看她能说出什么话出来。 “我原本只是想要借丹怡,毁了你的手而已,谁知道她那么笨,连害人都不会。不过没关系,如今丹怡为我所用,比预期的结果好一点点。” 瑜冷笑着,原以为搞砸了,但是却有意外的收获,平日里不说话的丹怡,真的恨起别人来,连瑜都吃了一惊。 “听你这么说,我原本还有一点愧疚,现在倒还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姝凰面无表情的说着,一个人如果连自己的敌人是谁都不知道,还真的没有办法同情。 她说着,抬起头,看着瑜,说道:“我想你在这里住的时间也很长了,是不是该想家了呢。” 这正是瑜一直没有跟姝凰起正面冲突的原因,如今住在人家的府上,如果稍微的不注意,被赶出去的话,就不划算了。 瑜的脸色稍稍变了一下,还是有应对措施的。 “我来这里,可不是为了看你的,而是礼王妃……” “她在别院。” 姝凰打断她的话,在她的面前,根本不需要说谎。 “我是礼王妃请来的,如果你要我走,就叫礼王妃来这里,亲自叫我走。” 瑜梗着脖子,看着姝凰语气生冷的说着,她才不会离开,这里是她所有的荣耀,如果离开了,她就真的什么都没有了。 “你想要留下来,就留下来吧,我倒是很好奇,你能耍出什么样。” 姝凰才不会赶她走,只要把礼王府搞的越乱,才越能打乱皇上的视线,这么好的机会,她怎么会放过呢。 至于这两个人联手起来,会对她有什么威胁,那倒是无所谓,这些年来,瑜害过她多少次,不也一点用处都没有吗?这两个人如今对她来说,只不过是两个笑话而已。 瑜以为姝凰会说出别的什么话出来,结果只是得到她轻蔑的眼神,这个不知好歹的女人,竟然连赶她走都懒得,难道在她的眼里,自己真的已经没用了吗? “宋姝凰。” 瑜看着她,紧紧咬着嘴唇,愤恨的说道:“我一定会让你付出代价的,今天你轻视我,一定会后悔的。” 姝凰并没有去在意瑜的话,所谓的代价,她付出了太多,一个小小的瑜,可以让她付出怎么样的代价。 她站起来,无所谓的往外走去,原本只不过是想要过来问一下结果,如今答案知道了,她也懒得再在这里待下去。 “宋姝凰。” 瑜跟着走了出来,张开手臂看着姝凰,比起那些恶言相对的话,瑜更加害怕姝凰对她不屑一顾,姝凰那种不屑一顾的态度,让她觉得自己就如同垃圾一样。 这种感觉让她难受。 “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你敢这样看着我,我是你大姐姐,资历在你之上,所有的东西都在你之上,我宋瑜是绝对不会输给你的。” 瑜有些声嘶力竭的喊着,她不甘心,输给谁都可以,怎么可以输给那个软糯米团子。 “好好好,我不赶你走,就看你怎么能让我后悔。” 姝凰叹了一口气,随意的挥挥手,往外走去,不再去理会瑜,已经被赶到穷途末路的人,说话再大声也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绝望而已。 她往外走去,见到阑珊站在一旁,而其他婢女似乎也被阑珊教训的贴贴服服,低头站着不敢说话。 “阑珊,这些丫头们伺候我大姐姐也算是有功,就别让她们再继续辛苦下去了,换一拨吧。” 那些不听话的人,如果放在从前,姝凰还会好好的对待,慢慢的说,可是现在,她可没有这个心思。如果是不满意的就换掉算了,反正礼王府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家仆婢女,谁要是不满意就换呗。 “好的。” 阑珊眯着眼睛笑了起来,微微看了一下身边的那几个丫头,她们的年纪都在阑珊之上,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她的气场。听到姝凰的话,那几个丫头惨白着脸,都不敢说话。 回到厚德苑,没有看到意琛在砍柴,难道是一时兴起而已,谁还真的能保证一个贵公子可以完全做这种粗重的活呢。 “少夫人,世子爷说如果你回来了,让奴婢告诉你,他并没有偷懒,而是到王爷那边去了。” 木樨在一旁小心翼翼的说着,她断定昨晚肯定是小两口闹别扭了,不过世子妃也实在是凶猛,竟然敢叫世子爷去砍柴,这到了以后,还有什么是不敢做的。 “世子爷说了,要是少夫人来的话,可以到王爷那里找他。” 木樨说的很小声,生怕把姝凰惹生气了,这回也要她去砍柴,那就可怜了。 “王爷?” 姝凰好久都没有去过礼亲王那边,自从她按表下来,各司其职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 礼亲王对她颇有偏见,若非是因为才华在身,怎么会任由她胡来呢。 但是,意琛既然这样交待,就是暗喻,要姝凰去找礼亲王,她又怎么会听不懂。只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一定要现在去找吗,她还真的不想去呢。 “那就去转转吧,木樨跟着来。” 姝凰还没在院子站稳,转身就往外面走去,巧妮是有心上人的人,就随她去玩吧,也不强求。 “是。” 木樨耷拉着脸,一副可怜的模样,到是巧妮笑嘻嘻的,又打算开溜出去。 礼亲王的院子离姝凰的厚德苑有些远,因为从一开始,礼亲王对意琛就不多上心,肯定不会吧院子安排离自己很近;谁料到,会有这么一天,整个王府都有意琛给支撑起来。 木樨跟在姝凰的身后,忐忑了好一会儿,才小声说道:“少夫人,有一句话奴婢知道不该说,可是我娘说,夫妻相处之道,要相互礼让,如果逼急了,对谁都不好。”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她什么时候对意琛不礼让了,难道是今天早上的事,让大家有所误会。这不过是意琛的一时兴起,可是全部的后果却却是由自己承受,连申述的地方都没有。 “其实,不是这么一回事的。” 姝凰张了张嘴,却没有往下说,为什么要和一个小丫头解释发生什么事呢,误会就让人误会咯,反正她也不可能永远留在意琛的身边;总要有离开的一天,所以不管别人说什么,都无所谓。 “要是有空,便多做事,别跟着他人在嚼舌头。” 姝凰轻声叮嘱了一声,把木樨羞得满脸通红。 两主仆说着话,不觉便来到了礼亲王的院子前,比起厚德苑,这里显得更加的庄严肃穆,和王爷的身份很是搭配。 在院子前面的小厮见姝凰走近,连忙迎上去,弯腰作揖说道:“少夫人,王爷和世子在里面等你。” 听到这话,姝凰眯了一下眼睛,才发觉被意琛算计了,他深知自己的脾性,所以才故意留下那句话,也断定她一定会来的。 想到这里,姝凰有种想要调头离开的冲动,可是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如果离开是不是有些不划算呢。 “带路吧。” 姝凰点点头,跟随走了进去,庭院里面的布局很是肃杀,就算是四月初,可是在这里也看不到任何新生的感觉。 礼亲王的妻都被她赶跑了,剩下的何贵妾满肚心思都在仲良身上,韩贵妾也只是顾着自己的房而已,而罗侍妾地位更加低,想要进来院子这里都要通报,更别说帮他收拾庭院了。 走了进去,只见两父子很随意的坐在内堂,姝凰走了进去,作礼说道:“姝凰见过父亲。” 礼亲王见她来了,也不多说什么,直接招手让她在一旁坐下,然后递过一叠折子给她。 姝凰也没有多问,低头看了一下,大概的意思便是初春狩猎;这是皇家的传统,初春和秋末都会狩猎,而初春万物复述,冬眠的动物醒来,更显隆重。 她草草扫了一眼,把折子放在一旁,笑了笑说道:“我还以为皇上没有心思去顾虑这等闲事呢。” 礼亲王看着姝凰,表情有些凝重的说道:“意琛如今是世子,这份差事理所当然落在他的身上,你是他的妻子,怎么看?” 这去了刀箭无眼,很是危险;但是不去,让皇上有出兵的理由,更是危险。 第三百五十七章 彻底的相信 “这种事情,问意琛就好了,问我有什么用呢。” 姝凰淡淡的说着,如今去狩猎场送死的人又不是她,问她有什么用呢,这种话,简直就是废话。 “如果是你,你会有怎么样的举动,杀还是不杀?” 礼亲王看着姝凰,语气沉稳的问着,他是曾经糊涂过一段时间,那是因为这些年来,他做王爷做的太安逸了。 不过现在,因为姝凰,让他可以慢慢的思考,这些年来自己到底过的有多安逸,在不知不觉中,竟然把整家人都推向深渊。 如果不是意琛和姝凰,他此刻也许还在做着醉生梦死的美梦,把刀架在脖子上,都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看着意琛,不知道礼亲王这样说到底用意如何。难道说,有想要考验她的智慧不成,看来这朱家所有人都是一个样,都喜欢各种考验人的事情。 “不杀。” 姝凰想了一下,看着礼亲王坚定的说着,其实在她说出这个答案之前,就已经知道他们两个人的用意。 她看着两人的神情,自然不需要理会意琛,这不过是礼亲王坚持一定要设的局而已,意琛只是听命。而且意琛也想让他爹彻底的相信姝凰的一切。 “好了,不要再试探了,如果连她都不相信的话,那就没有人可以相信了。” 意琛站了起来,走到姝凰身旁,把她手旁边的帖子拿走,顺手就扔到一旁的纸篓里面,这些东西既然知道了,就再也没有任何保留的价值。 “哼。” 姝凰冷笑一声,稍微侧着身子作何,等着他们的解释,原来她做了那么多,还是没有人相信;当奸细就是这么可怜,两边都不能取得完全的信任。 哪怕是一点点。 还好,还有意琛,无论她做什么事情,至少还有意琛陪在她的身边。 “我在这里和你说一声对不起,意琛是我的儿子,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我不会把他交给任何人的。” 礼亲王看着姝凰,略带歉意的说着,他这些话,让姝凰和意琛都很意外,还以为礼亲王眼里从来都只有懋泽一个人,其余的都不过是配角。 如今,倒也想起意琛好了。 “其实,交给我,也不见得有多好。” 姝凰眯着眼睛,故意这样说道。 “我和意琛之间,也不过是一场交易而已,各自想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所以,王爷如果你真的要把意琛交给我,似乎有很大的风险。” 她这话说出来,堂内出现了短暂的沉寂,但是礼亲王到底是礼亲王,应变能力还是有的。 “什么交易,阿琛,你怎么从来都没与说过。” 礼亲王看着意琛问道,这好不容易才建立起来的绝对信任,就因为姝凰的这句话,开始出现崩塌。 意琛叹了一口气,拍着额头说道:“她开玩笑而已。” 见礼亲王还是不打算放过他们两人,意琛继续说道:“大家都知道,我和姝凰之间的婚事,是皇上一手策划,她对我并没有任何感情。” 意琛说完以后,意味深长的看了姝凰一眼,姝凰连忙移开眼睛,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要躲呢,真是不明白。 “那你们……” 礼亲王有些意外,在外人看来,他们并没有任何的异样,想不到竟然是同床异梦。 “胡闹,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姝凰,你来说说,我们家意琛有哪点配不上你。都已经这么大的人了,竟然还做出这种事情来。” 礼亲王不知道说什么好,一方面是自己的儿子,另一方面是不得不依靠的姝凰,如果稍微哪句话不称姝凰的心思,让她倒戈相向,那就坏事了。 姝凰无奈的耸了一下肩膀,这种事情,她是彻头彻尾的受害者,却成为大家口中的胡闹者。 “爹。” 意琛在一旁小声的说着,他知道这一切不是姝凰的错,谁都没有理由去责罚她。 “你们,阿琛,你怎么可以这样胡闹。你们两人若是相互不喜欢,这不是耽误了姝凰一辈子吗?” 姝凰原以为礼亲王会对她怎么样的苛责,可是最后礼亲王说出来的话,却还是为她着想。这让她感到十分的意外。 就算是生父宋荣茂,也从来都不曾想过要好好的对她,而是想尽一切办法从她的身上掠夺,如此相比,还真的很可笑。 “等事情完结以后,看姝凰的心意吧,她要是不愿意过下去的话,我自然会和她和离。” 意琛压低了声音,这个结果是他不愿意看到的,怎么能放手,让姝凰离开呢。但是不让她走,难道真的要如同礼亲王说的那样,耽误她一辈子吗? “更是胡闹,名节清白对一个女子来说,何其重要,就算和离了,姝凰还能找到更好的婆家吗?” 礼亲王在一旁大声喝道,不愿意再看意琛,身为自己的儿子,竟然还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家务事。而事实上,礼亲王也不见得他把那几个妻妾之间的关系,处理的有多好。 他对意琛苛责完,转身看着姝凰说道:“虽然这是一个不成气候的笨儿子,但是不是本王自卖自夸,阿琛是一个有担待的孩子,可以托付终生。” 姝凰坐在一旁听着,不说话,只是眨眨眼,然后笑了一下。 这种事情,让她说什么好呢,是点头呢还是摇头呢,好像此刻都没有一个确切的答案。 “要不是,你再考虑考虑?” 礼亲王见她不回答,又说了一句。 这么好的儿媳,如果要拱手让人,还真的舍不得。 “好了,爹,今天我们来这里,可不是说这些的。” 意琛一直看着姝凰的脸色,见她脸色平和,好像此刻说着的这些事情,都和自己没有关系。 礼亲王叹了一口气,这儿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做爹娘的,根本管不着。 “好,你们的事,本王不管了,行不行?” “那就说说,春日狩猎吧。” 姝凰伸手托着下巴,看着他们问出这么一句,她并非皇家人,对于狩猎,也不过是听说,真要算起来,还真的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 意琛沉吟了一下,回答说道:“在西郊,山头的后面,有一个很大的皇家狩猎场,里面是连绵的山林,还有各种猛兽;每年狩猎,族中男子和大臣们,都会在马背上论英雄,看谁射杀的猎物多。” 姝凰悠闲的听着,继而脸上露出冷笑。 “只怕是,每年取胜的人,都是内定的吧。” 猎杀猎物听起来简单,可是那些公子哥儿,还有朝中文官,怎么比得上那些武将们呢,都不过是做做样子而已。 “终归不会太公正。” 对于此事,意琛同样身为公子哥儿其中一人,有些事不好明说,大家知道就算了。 “那么今年是谁?” 姝凰沉吟了一下,抬起头看着他们两人,这种事情,应该略有耳闻才对。 但是,两人都没有说话,皇上已经决定把他们排除在外,又怎么会告诉他们这些事情呢。 “不过是谁都无所谓,意琛不会出事就对了。” 姝凰也懒得想要知道皇上如今青睐的人是谁,只要不对意琛出手就无所谓。 “虽然说我们判断皇上不会在狩猎场对阿琛出手,但是狩猎这种事情,利箭无眼,只怕……” 礼亲王到底是担心,如果他们判断错误,在狩猎场上,诛杀了意琛,再伪装成不慎误杀,该怎么办才好。 “不会的。” “不会的。” 两人同时回答,抬起头看了对方一眼,由姝凰往下说。 “皇上想要杀的,是礼王府,不是意琛一个人;他现在和王爷你虽然算不上是公开的仇视,但是也算是半公开,如果皇上真的杀了意琛,那就是要和你对着干。” 姝凰看着意琛,其实,她也没有十分的把握,却不得不赌一把。 “他一直都想要树立明君的形象,绝对不会因小失大,再者,在狩猎场杀了意琛,对他来说,并没有太大的好处。相反,皇上的请帖送到府上,只不过是掩人耳目,想营造和礼王府之间关系很好的假象而已。” 她一口气说了很多,只觉得头疼无比,这种谋权的事情,是男人该关心的,她一个小女子,只要在家中相夫教子就够了。 “姝凰说的没错。” 意琛赞许的点了点头,他就知道自己没有看错,姝凰实在是太聪明了,就算是刚刚才知道的事情,都能很快的联想前因后果,什么都难不倒她。 “相反的,如果意琛不去,倒是让皇上有了排挤的借口,这才是大忌。” 姝凰叹了一口气,好吧,她也认命了,那些什么相夫教子,女红之类的事情,她就是不会;这一生,只能在各种权谋中度过了。 礼亲王点着头,同意姝凰的说法,这种分析很全面,连反驳的理由都没有。 “还有一件事,虽然说如今后院归你管,但是如果是宋府那两个姑娘为难你的话,本王……” “不需要,王爷,只是区区小事,不需要麻烦到你;而且,我还指望她们闹出一些事情,让皇上的那些眼线头疼一会。” 姝凰微微一笑,这些事情都在她的算计之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瑜和丹怡,只不过是她手上的棋子而已。 第三百五十八章 还是没有回来 几日后,是狩猎的日子,意琛早早就出了门,姝凰想着她不管怎么说,都算是意琛名义上的妻子,所以她还是早期,帮意琛穿好狩猎的衣裳。 都是一些紧身束袖扎脚的劲装,更显得意琛意气风发。 姝凰退后两步,看着意琛这个模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这个男人长得那么魅,可如何是好;原本她还对自己的皮相感到很满意,可是意琛穿劲装,把发丝都扎起来,绾得高高的都还那么好看,她就有些心里不平衡了。 “你长着这副皮相,实在是让人记恨呀。” 姝凰看着他说道,其实就算她不说,意琛也知道,他从来不因为这种事情而开心。 人是很肤浅的动物,太多的时候会看相貌去判定一切,如果是女子还好那么就算是长得貌美,得到的都是各种赞美;可是如果是男人的话,那么就会招来各种不好听的话语。 但是,如今被姝凰说起来,意琛到没有感到任何气愤的感觉。 “既然知道我长得俊美,如果你不努力一点,被其他人抢走了怎么办?” 意琛是开玩笑的,但是姝凰却不喜欢这种玩笑,一语成谶的话她听得太多,如果真的被他这把乌鸦嘴说中的话,自己能否全身而退。 “如果能抢走的话,也就证明原本就不是自己。” 姝凰说完,转过身去,这种决定果然是错的,她根本不应该早起,帮意琛更衣。 “如果是不能抢走呢,那么是你的吗?” 意琛看着铜镜,把衣带系上,淡淡的说了一句,可是却得不到任何的回应,便自嘲的笑了一下;看到,从始到终,都不过是他一个人在自作多情。 就算是长得俊美又怎么样,始终是吸引不到喜欢的人,那么就是白费。 “今晚不用等我吃饭了,今天猎杀的猎物,会成为晚宴的材料。” 意琛说完,转身离开,房间里少了一个人,顿时觉得冷清了不少。 姝凰在心里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却没有追出去,只是站在窗户边上,看着他的背影逐渐消失在石拱门的那边,才收回目光。 千万要如她所想那样,如果有稍微的闪失,意琛的处境都非常危险;狩猎场上会发生什么事情,都是不可以预料的,想要杀人灭口,更是易如反掌。 姝凰如今只是想,但愿皇上的性情和她想的一样,如今除掉意琛,并非是最好的时机。 那么最好的时机到底是什么时候呢,礼王府已经可以说是变得四分五裂了,连懋泽都借口伤人潜逃,依照懋泽的脾性,是绝对不会独自逃亡的。但是不管他到底是想要做什么,离开了皇城就是一点忙都帮不上,所有的事情都要意琛扛着,如果意琛出事的话,她要怎么办。 想到这里,姝凰坐在椅子上,撑着脑袋细想;如果是从一开始看来,不管是谁死都无所谓,因为她的目的是想要打垮皇上,虽然说是伤不了他,但是只要是阻挠皇上想要做的事情就成功了。 所以,不管是懋泽死去还是意琛死去,对她来说,都无所谓。 但是,当看到意琛离开,而且还生死未卜的时候,她才发现,根本不可能这么从容的去面对那些即将要发生的事情。 她一个人在房间里坐着,期间阑珊进来过一次,端了饭菜也是一口不沾。 “少夫人,世子爷只是去狩猎,很快就会回来的。” 阑珊站在一旁,看着姝凰说道,这么多年来,她都不曾见过姝凰露出这么担心的表情。 如果说姝凰对意琛是没有感情的,阑珊地一个不相信。 “对呀,很快会回来的,交待厨房煮好水吧。” 姝凰笑着抬起头,也许只是自己想太多了,皇上的性情,她很了解,如果会在今天杀人,那么就没有必要为了一个明君的头衔,筹划那么久。 正是因为皇上不是一个笨蛋,才知道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事情,也许正如阑珊说的那样,她是想太多了,如果这个世界上,她连自己都不相信,还能相信谁呢。 “煮莲子百合水吧,清甜消暑。” 阑珊在一旁建议的说着。 “如今四月天,哪里来的暑气?” 姝凰看着阑珊,这小妮子难道不知道如今是几月天吗? “四月天的确是没有暑气,可是少夫人你面无表情的坐在这里,样子很是可怕,我是想让厨房煮点水,给你消消暑气。” 阑珊挪揄的说着,好像想起了什么事情,托着脸庞说道:“巧妮又跑了出去,那时候不知道是谁说,最怕那个恶魔的,如今倒是黏的挺紧的;也不知道韩公子到底用了何样的美食,能把她骗到。” 原来是关于巧妮的事情,也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姝凰想了一下,抬起头看着阑珊说道:“过两天,我准备立巧妮成为礼王府的大丫鬟,毕竟韩晋也是尚书之子。” “照理说来,巧妮想要嫁给韩公子是不可能的,但是有前三人韩夫人的惨案,想要让他们点头倒也不是难事;如果巧妮能生下小公子的话,这地位就牢固了。” 巧妮的事情,阑珊也有想过,一切不过是案板上的事情,等着提议就是了。 “那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吧,巧妮的身份,还有让韩晋上门提亲,礼王府也该热闹热闹了。” 姝凰满意的点点头,总算是有一件让她开怀的事情,只希望这开怀可以持续久一点。 接着再等下去,等到月明星稀,姝凰坐在庭院的长凳上,因为无聊叫来几个婢女围着讲故事,却也没有见意琛回来。 “如今是什么时辰了?” “回少夫人的话,已经亥时了。” 一旁的木樨乖巧的回答说着,亥时的确不早了,大多数人都快要睡着了,如果等到子时,连更夫都出来了。 “往年狩猎,世子大概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姝凰是一个很沉静的人,可是如今也没有办法沉稳下来,意琛一日不回来她都没有办法安心。 上一世,她所遇到的人,这一世都出现在她的面前,却唯独少了意琛的身影,到底是为什么呢? 按照时间推算,上一世这个时候,她已经陪着主子,初初进宫,还没有德妃和懋泽苟且,也没有注意过礼王府的人。 等她开始注意礼王府的人,那已经是三年后的时候,那么在那三年之前,意琛到底是一个怎么样的人呢。 第三百五十九章 突如其来的消息 第一次,姝凰觉得等待让人难受,不管是坐着还是躺着,都觉得时间过得太慢,下一秒留恋上一秒,下一刻留恋上一刻,她一直等到深夜,也不见意琛回来。 第二天,她睁开眼睛,发现自己在桌子上趴着睡着了,揉了一下酸痛的肩膀,不安的心被逐渐放大。 “阑珊。” 姝凰抬起头,朝着门外大声喊道。 阑珊原本在外面,听到她这样大声喊着,连忙推门走进来,看着姝凰说道:“少夫人,怎么了?” “有消息了吗?” 姝凰问了一句,其实她知道自己这样不过是白问,如果真的有什么消息,阑珊又怎么会等到她主动问呢。 “暂时还没有消息,但是也没有坏消息传过来。” 阑珊宽慰着说道,她看着姝凰因为趴着睡,脸上的折痕,从来没有看过主子这样着急一个人。 “也对。” 姝凰收回目光,自嘲的笑了一下,还真的晕头转向了,连形势都不会分析了。如果皇上真的敢在狩猎场那里杀了意琛的话,消息早就传了过来,不需要她亲自去问,就能知道。 “是我多虑了。” 她说着,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整天坐在房间里,也的不到任何的帮助,意琛本来就不是凡物,至于脱险这种事情,如果他自己都没有办法搞定,她就算去掺合,也帮不了多少忙。 如今,能做的事情,就是在王府这里等他回来,为了不让自己胡思乱想,总要去做一点事情。 “叫府上的管事嬷嬷过来,我有事要和她商量。” 她一边往外走着,阑珊在身后跟着,点着头向前走,反正等着也是等着,还不如把巧妮的事情办好。 “那些嫁娶的事情,那时候都是云锦姑姑办的,我也不大清楚,这些事情,还是问嬷嬷最好。” 阑珊也来了兴趣,笑了一下拍着手说道:“很好很好,为了让巧妮嫁得好一点,我有的忙了。” “到底要准备一些什么东西呢?” 姝凰一边走着,一边问到。 “少夫人,你是过来人,你都不知道哪?” 阑珊略微皱了一下眉头,很是不满的说道:“你也实在是太不上心了,好歹嫁人的那个是少夫人你耶。” 姝凰眨了眨眼睛,她叹了一口气,总不能这样和阑珊说,这一切都是假的;她是一个没有什么大志的人,从头到尾都只是想着过小田原的生活,奈何却没有人肯放她走,只好一路走到这个位置上。 管事嬷嬷很是热心,因为巧妮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孩子,如今能嫁个好人家,自然也是很关心。 “少夫人放心,这些事全然包在我的身上,我一定会让巧妮风光嫁出去的。” 管事嬷嬷在一旁拍着胸口说道,虽然她没有云锦姑姑那么干练,可是操办一场亲事,也不是太难。 再者她们只是嫁姑娘,韩晋那边才是娶亲,理所应当的所有的事情,都应该是韩晋来操心才好。 “也不需要太繁琐,只是让巧妮看起来风光一点就行了。” 姝凰在一旁笑着说,可是心里却还是没有办法安宁下来,整整一天一夜都没有消息,这真的正常吗?不知道礼亲王那边是怎么想的呢,她忽然间想到礼亲王,猛地站起来,不顾管事嬷嬷说到一半,走了出去。 阑珊知道她心里担心,连忙向管事姑姑说了几句,就跟了出去。 姝凰还没有走到礼亲王的院子,一旁的小厮就飞快的跑着,在院子里这样飞快的跑着,如果不是出了什么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站住。” 她大喝一声,把小厮喝停。 王府院子很大,小厮一路从大门跑来,早就气喘吁吁,听到姝凰这样大喝一声,急刹车差点摔倒。他来到姝凰的面前,喘着气作揖说道:“少夫人。” “出什么事了?” 姝凰直接问到,现在所有的事情,她都要知道。 小厮看着她,神情有些闪烁,但是最终还是点头说道:“宫里派了人来,说昨天世子爷去狩猎,出了一点事,摔下了悬崖,他们沿路找了一夜也没有找到,今天过来告知我们。” “摔下悬崖?” 姝凰差点没有惊叫起来,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的情绪,她没有理会那小厮,转身朝着大门外面跑去,来通报的人肯定还没有走,她要问清楚,皇上是不会下杀手的,至少现在不会。 “少夫人。” 阑珊大喊一声,连忙跟在身后,她跑这样快,连阑珊都追不上,时刻都有摔倒的可能。但是,她却一点都没有在乎自己,捂着猛跳不已的胸口,一口气跑到大堂内。 来人并非是宫里的公公,而是身穿软甲的将士,一身劲装,脸上有些污迹,身上还刮破了几处,整个人看起来有些疲倦。 那人看到姝凰跑过来,有些吃惊的站起来,看着她说道:“这位夫人……” “意琛怎么了,他怎么了,你告诉我。” 姝凰走上前去,抓着眼前将士的衣襟,喘着气问道。 “你是礼世子妃吧。” “他到底怎么了,怎么会摔下悬崖,你们不是去狩猎吗,为什么狩猎场会有悬崖的。” 这根本就是一桩可笑的事情,狩猎场为什么会有悬崖? “礼世子妃,其实……” “还有,既然是昨天狩猎,那便是昨天摔下去的,为什么现在才来通知,是不是恨不得让意琛死了,没有办法搜救了,才来告诉我们?” 姝凰抓着他,大声的说着,此刻所有的理智,都变得多余,她连思考都懒得去思考,这些事情,本来就不合理。 “主子!” 阑珊跑过来,拽开姝凰的手,把她扶到一旁的椅子坐下来,她这么失控的模样,是姝凰从来都没有见过的。 “先听发生什么事再说好不好,意琛世子会没事的,这是找不到而已,还没有死讯,对不对?” 其实阑珊也不能做任何的保证,但是此刻能说出口的话,也就只有这一句而已。 “只是失踪了而已?” 姝凰喃呢了一声,连着呼吸了好几下,才慢慢的镇定下来,她到底是怎么了,什么都还不确定,她到底在着急什么。 “意琛现在怎么了?” 她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问着;其实她知道自己的迁怒,根本没有意义,眼前这个人看起来十分疲惫,衣裳上的刮痕就表示他也在树林里找了整整一个晚上。 “属下原本和意琛世子在同一片狩猎场,可是他的马驹忽然间狂性大发,谁都压制不住,连带着意琛世子一起一起摔落悬崖。” “为什么那里会有悬崖?” 姝凰捏着掌心,几乎要捏出血来,她从来都没有去过狩猎场,那里的地理环境,也是一窍不通。 将领看着姝凰,见她这么着急的模样,知道她是真心着急意琛,点了一下头说道:“狩猎场一面环绕着悬崖,这是一直以来就有,从太上皇开始,狩猎场一直有人管着,一面环绕着悬崖,呈扇形铺开,一方面是为了便于管理,一方面可以更好的禁止无关人等进入。” 原本是为了更好的管理,可是如今却成了夺人命的东西。 “马驹为什么会发狂。” 姝凰现在,越来越镇定了,比起刚才几近失控的样子,几乎要判若两人。 将士站在那里,看着姝凰,心里暗暗称奇,不过是年纪不大的一个女娃,却有这样镇定的姿态,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拟的。 但是他却不知道,姝凰在镇定的背后,却是几乎要捏出血的掌心,她的软弱,谁都不可以看到。如今,就算是软弱也没有人可以帮得了她,那么又何必表露出来,让人看到呢。 “后来经检查,是有蜱虫进入马驹的耳朵,让马驹受惊了。” 虽然说这种事情不经常发生,可是却还是有发生的,谁都说不过去。 姝凰轻轻吐了一口气,捂着自己的脸,让脑袋放空一点,才有能力思考;还是有一些事情不对劲,她要慢慢的想,才能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既然是昨天出事的,现在才来告诉,倒是真有居心;就算意琛危在旦夕,连交待身后事的机会都没有。” 原来不对劲的就是这件事,事情已经发生了,却要隔了一了一个晚上,如果说一点居心都没有,姝凰是绝对不相信的。 “这……” 将士看着姝凰,有些语塞,如果真的要计较起来,连他都觉得不对劲;可是,当时候皇上也派人大力搜查,却说要晚点通知礼王府,说还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之前,不要惊动礼王府的人,以免让他们过早的担心。 但是,依照姝凰这样说,如果真的经过了一晚上,很有可能连留遗言的可能都没有。 “谁让你来这里通知的。” 姝凰忽然间抬起头,目光凛然带着冷意,那种压迫感,就算是见多识广的他,都有些语塞起来。 “皇上让微臣过来的。” 他的声音小了一点,本来很正常的一件事,但是经过姝凰一步步的问下去,连他也开始觉得有些不对劲。但是,皇上并没有要害意琛世子的理由,那么为什么要逗留一晚上,才派人来通知呢。 第三百六十章 只不过是爬悬崖 姝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里也有了底,想要杀意琛的人,绝对不是皇上;一个生杀大权的人,没有必要又是蜱虫又是摔崖这么麻烦。 但是,皇上控制时间,不让礼王府及时知道这件事情,拖延救治的时间,这就是真的。 难道说,皇上根本打心底不相信她,还是说,皇上对礼亲王还有忌惮? 不管是怎么样,对意琛来说,时间越长,就越危险,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 “我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一晚上的时间你也累了,请在这里休息一下,我让人备一些早点。” “不用……” “要的。” 姝凰打断他的话,站起来走到将士的面前,朝着他屈身作礼,算是道谢他一晚上的搜查,还有来这里通报。 她刚才也是一直在试探眼前的人,从他眼底的神色,还有说话的语气,以及身上脏兮兮的模样;可是断定,眼前这个人,并不是皇上那边的人,只要是这样,就够了。 “你找了一晚上的时间,也累了,如果来到这里连一点招呼都没有,意琛回来以后知道了,会责怪我的。” 姝凰的语气很坚定,看着他,一字一顿,根本不让他有任何说不的机会。 “阑珊,你去准备一下吧。” 姝凰回过头,看着阑珊说道。 阑珊心里担心着姝凰,可是既然姝凰已经这样说了,她站在这里也没有任何用处;而是主子看起来,似乎也平静了不少,一日没有看到意琛世子的尸首,都不能断定他死了。 “是。” 阑珊转身离开,大堂内只剩下姝凰和那个将领两个人。 等阑珊走远了以后,姝凰才回过头来,掌心早就被她的指甲捏破皮,火辣辣的痛。 “姝凰用个不情之请……” 她走到一旁的博古架上,拿出宣纸和墨砚,看着那将领,似笑非笑的说着。 要她等,是绝对不可能的。 等阑珊端着早点走大堂的时候,大堂空荡荡的,一个人都没有,这种空荡,让阑珊觉得可怕。 姝凰怀里揣着墨迹还不算干透的地图,带着斗笠疾步往外走着,她褪去一身华美的衣裳,穿着最简单的婢女的衣裳,低着头往前走。 狩猎场在西郊,如果是用脚程走的话,基本上要走到天黑,像姝凰这样,走上一天的话,基本上,就是起大水泡的节奏。 她没有雇佣马车,这样实在是太显眼了,只好徒步的走着,肩膀上背着糕点和水壶,她相信意琛绝对不会有事。 如果这个男人,没用到连一只蜱虫都能把他害死的话,根本就没有资格站在她的身边。 所以,姝凰一边走着,一边在心里说,她之所以去找意琛,只不过是想要找到他而已,并没有任何任何的私心,绝对没有。因为两个人是交易的伙伴,她去找他只不过是处于伙伴之间的患难共处而已。 靠着这样不停的安慰自己,姝凰总算是来到狩猎场的断崖下,她让那将领画的地图,并非是如何去狩猎场,而是到悬崖脚下。 她一定会找到意琛,已经过了两天,就算意琛没有被摔死,也要饿死,她没有休息的时间。 姝凰摘下斗笠,来不及擦拭额头上的汗水,抬起头来看着百丈高的悬崖,很难想象,狩猎场就是建在悬崖之上。 “应该可以爬的上去的。” 姝凰把肩膀上的包袱挪到背后,搓了一下手掌心,对于爬树爬山她并不陌生,上一世这种事情做得太多,也算是占了优势。唯一有点难搞的是,就是这具身体,实在是太羸弱,单单是走到悬崖脚下,就几乎光了所有的力气,别说还余下力气去爬悬崖。 现在,已经没有退路了。 姝凰抬起脚踩了一下突出来的岩石,还算是很结实;这悬崖不像其他的悬崖,嶙峋陡峭,反而是沿着边角长出蜿蜒的树木,为了扎根在这个悬崖上,长成各种奇异的模样。 突出的部分嶙峋可怕,凹进去的地方形成自然的洞宇,虽然说看着好看,可是这几近和水平面成垂直的悬崖,想要爬上去,再慢慢查看,这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姝凰也知道,她这样沿路爬上去,根本就是大海捞针,却总比坐着什么都不做的好。 “没事的,就当做是爬山吧。” 姝凰捏着掌心,伸手往上爬,一开始还算好,到了后面,基本上寸步难移,几乎成垂直的悬崖,往上爬没有力气,想要下去也并非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姝凰一只手抓着树枝,一只手攀着突出来的怪石,往下望了一眼,只觉得整个人都晕眩起来。月亮已经慢慢的爬上半空中,更难看清眼前的事物。 好在姝凰从前老是在山里跑,大致也能知道知道怎么寻找,如果有人摔下来的话,一定会沿路留下一点痕迹;哪怕是划过,也会对一旁的树木,野野草造成压痕。 也正是因为这样,姝凰才会那么着急赶来,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那些顽强的树木等,就会恢复成原来的模样。 “这里没有。” 姝凰自言自语说着,晚上的悬崖除了蟋蟀的鸣叫声以外,什么都没有,她如果不说话,会感到害怕。 也许意琛一个人更加害怕,受伤的话,会脱水的。 想到这,她咬牙继续往上爬,沿途还左右张望,其实姝凰打算沿着之字路线往上爬,如果找不到的话,就在悬崖顶上休息,然后再沿着之字从另外一处下来。 但是,当她真的这样做的时候,才发现,悬崖之大,并不是她想象中的那么简单。 爬到一半的时候,姝凰两只手两只脚都不停的打颤,稍微不注意,就会挣脱摔下去。 她咽了一下口水,不敢张望下面,借着皎洁的月光,她到一旁的草都长得很茂盛,根本没有被碾压过的痕迹。 忽然间,一道压痕吸引住她的目光,她心里一喜,伸手攀爬过去,却不料抓住的石块松脱,整个人往下滑。 “啊——” 她连连惊叫,一直往下滑了十数米,才侥幸抓住一条藤蔓,浑身手和脚还有脸上肚子上,都被嶙峋锋利的石角划破,鲜血直流。 第三百六十一章 你还活着是不是 如果不是恰好踩在一处凹处,姝凰已经没有力气再去撑住身体,那些锋利的石子,划出的血痕,才后知后觉的痛起来。 她到底是为了什么要来到这里,意琛出了什么事,和她也没有多大关系;可是当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身体已经把所有该做的事情都做了。 等她真的冷静下来的时候,已经站在悬崖底下,根本没有给她反悔的机会。 如今,礼王府是否会乱做一团,阑珊一个人是否能完成所有的事情,府上不但有她允许留下来的瑜和丹怡以外,还有皇上的眼线,她是否能很好的隐瞒起来。 而且出了事情,皇上为了验证姝凰的忠诚,肯定会多番打探。 但是,她却那这些事情都放下来,这是她和意琛那么就的谋划,可是却在听到意琛出事的消息以后,全部都搁浅下来,连后果都不去想。 当人处在极度危险的时候,反而变得冷静下来,脑子也开始飞快的转了起来。 如果找不到意琛,或者他根本就没有活着,自己所做的一切,就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姝凰就着月光,看着自己的手臂,衣袖几乎全部都划破了,血把衣袖染得斑红,其他地方应该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她苦笑一声,看来她真的要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才罢休。 如今想要爬上去,是没有力气的,往下爬更不可能,看来如今只能这样进退两难的局面,直到她耗尽最后的力气,摔下去粉身碎骨为止。 她抓着藤蔓,努力抬起头朝着刚才的方向望过去,那里的草有被碾压过的痕迹,而且面积比较大,绝对不可能是小动物跑过去的痕迹。 难道说…… “意琛,意琛!” 姝凰大声的喊着,可是却不敢把声音真的放大,害怕在悬崖之上,还有搜救的人,如果那些人是皇上的人,又或者是仇家的人,那无疑就是自寻死路。 她控制着声音,顺着风一遍一遍的喊着,希望意琛可以听到。 又过了很久,就在她准备放弃的时候,在不远处传来一声有气无力,却还记得带上些许戏谑的回音。 “别叫了,又不是我的回魂日。” 姝凰愣了一下,疑心自己听错了,人在极其紧张的时候,总是会产生幻觉;她顿了一下,继续喊道:“意琛,意琛……你要是还活着,就吱一声吧。” 好一会儿以后,都没有任何回音,除了半山谷里想起呼呼的风以外什么都没有。 姝凰刚刚提起的心,慢慢的落了下去,看来还真的是因为太过于紧张,而产生的错觉。 就在姝凰打算放弃,继续拽着藤蔓,等着她体力消耗的那一刻。 “……吱……” 在风声停的那一刻,姝凰很真切的听到一声吱,感到又好气又好笑,差点脱了藤蔓掉下去。 她只不过是顺口这么一说,意琛顿了那么久,也许就是在思考着,到底要不要放下身段来发出那一身吱。 还知道开玩笑,就表示,他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姝凰脸上露出久违的笑意,没有掺杂着任何算计的笑意,看起来很好看。 “你这个混蛋,既然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还要让我来找你,你何德何能呀。” 姝凰虽然是这样骂着说,却伸手抹了一下脸上,深呼吸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愣是往上攀爬了好几米,让自己的视野更加宽阔起来。 意琛那边,再也没有说话,取而代之的是石块互相敲打的声音,他已经几乎两天没有吃东西喝水,说话会变得很困难。如果受伤的话,脱水会更加厉害,能不说话尽量就不要说话。 而且,在这个空旷的断崖上,敲打发出来的声音,比说话的声音,更容易辨别方向。 姝凰仔细的听着,因为有风吹过的缘故,声音有偏差,她已经没有多少体力,一点都不能浪费。明知道敲打的声音,就在自己不远的地方,但是想要爬过去,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姝凰已经感觉不到身上的痛楚,也不知道手脚的感觉,才看到一处凹进去的溶洞,说是溶洞也太抬举了这个破洞。 这个更像是某种动物遗弃的洞穴,很小,一个人进去都要弯着腰,意琛应该徒手挖过,所以洞穴看起来才稍微有些宽敞,一旁还撒着还没有干透的新泥。 “意琛。” 姝凰喘着气,惊喜的喊着,刚才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力气,瞬间就回到了那个不知名的地方,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摔,突出来的石子硌在身上的感觉,很是明显。 在关键的时刻,姝凰感觉有人抓着她的手,结实的手掌牢牢的抓着她的手臂,然后一寸一寸的往上拉。 姝凰大起都不敢喘一下,因为她脚下没有任何的垫脚石,如果意琛没有拉住她的话,就是直挺挺的往下摔,根本没有任何的悬念。 好不容易,意琛总算是把她拽了上去,狭小的洞穴里,只够两个人坐着,稍微抬起头,都会撞倒上面。 也许意琛这一辈子,也没有这么狼狈过。 姝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还没从刚才的惊魂未定中回过神来,那些说对死亡不害怕的人,都是假的。每个人在面对着死亡的时候,都会有求生的本能。 “你真的是来救我的,怎么蠢成这个模样。” 意琛看着她,其实他狂跳着的心也还没有平伏下来,如果刚才没有及时抓到姝凰的手,此刻会发生什么事情,他根本就不敢去想。 姝凰没有因为被他说蠢而生气,而是抬起头来,整个人扑上去,主动抱着意琛,那样用力,几乎要把意琛勒到穿不过去来。 “你还活着,是不是,我就知道你肯定还活着,我没有白费力气,我赌赢了,你还活着,是不是?” 姝凰大声的说着,神情明媚而欢快,可是不知道为什么,说着说着,她鼻头一酸,声音变得哽咽起来,抱着意琛的手紧紧的拽着,不肯松开。 这是第一次,姝凰没有计较任何事情,主动去抱着意琛,没有打算撒手的意思。 意琛微微颤了一下眼帘,脸上是柔柔的笑意。 第三百六十二章 只要你没事 “你再勒着我,本来还活着,就活不下去了。” 意琛笑着说,这般取笑的语气,也给人了人安心的感觉。 姝凰放开他,两只眼睛一直望着他,就好像如果一不小心,意琛就会再次消失在她的眼前一样,所以要很认真的看着,哪怕是一次眨眼都不行。 “你还活着,为什么不回来?” 姝凰便是这样的人,也许在他人的眼里是一个很无趣的人,生死重逢,不说一些情意绵绵的话,不述说一些相思之苦,也不去说,她为了意琛,下了多大的赌注,而且还独自一个人,爬到那 么高的悬崖上,差点就摔死了。 这一切,姝凰都没有对意琛说起来,而是一开口,就问意琛为什么不回来。 意琛了解她的脾性,就算她没有说出多么动听的话,可是已经用行动证明了她所付出的一切。 “我只怕很难爬下去。” 他说着,指了一下自己的脚,裤腿上是一大片的血迹,看起来触目惊心,和姝凰身上的这些轻微的划伤,根本就是天壤之别。而且,裤脚的地方,意琛还撕碎了上衣,紧紧的包扎起来,看起 来好像伤的很重。 “这……伤的严不严重。” 姝凰的脸色稍微变了一下,她没有问你为什么受伤者中没有意义的话,骑在马背上受尽,从悬崖上摔下来,只是摔到了脚,而不是摔断脖子,可以说是不幸中的万幸。 “应该不轻。” 意琛苦笑一声,如果可以轻易脱身的话,他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两天,差点饿死在悬崖里。 姝凰放开意琛,手上还带着意琛的余温,让她莫名的感到想要留恋。 “让我看看。” 姝凰弯下头,从包袱里把火折子拿出来,甩了一下吹着,顿时洞穴里亮堂起来,可以很清楚的看到这个土坑有多么的不结实,意琛的身上很多泥土,多出刮伤,而且连那张好看的脸,也划破 了好几处;姝凰看了一下,心疼起来,多好看的一张俊脸哪,如果就此破相的话,那就可惜了。 “我带了一些药过来,可以做简单的包扎。” 姝凰把目光从他的脸上移开,虽然说皮相很重要,可是如果皮相完好,但是瘸了,那就不划算。 意琛拿着火折子,这里没有可以点着的柴火,火折子很快就会燃尽,因此姝凰必须要在火折子燃尽之前,检查意琛的伤口,清洗包扎好,那些小别重逢的感动,还是留在以后吧。 他就这样坐着,看到姝凰手脚利索的解开碎步,用水清洗了伤口,然后倒上药粉,再用纱布包扎好;这一切的动作是那么的熟练,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是开医馆的。 “暂时就这样吧,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如果伤口没有感染化脓的话。” 姝凰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珠,半夜的悬崖上,风很大,也很凉,但是她却满身都是汗。 意琛坐在那里,目光一直都跟随在姝凰的身上,他从来没有想过,姝凰会冒着这么大的危险,出现在他的面前,要知道即便是夫妻,也不一定会来救他,更何况他和姝凰之间,只不过是一些 口头上的交易而已。 “你看着我做什么?” 姝凰察觉到他在看自己,伸手夺过意琛手中的火折子吹灭,她就带了一支,可不能那么快就用完。 而且,意琛这样看着她,让她脸红起来,为了不让他看到自己的窘样,才要灭了火折子。 “我在看着,你是不是天上的仙女,竟然从天而降,出现在我的面前。” 就算灭了火折子,意琛还是能把她看得很清楚,洞穴一半对着月光,透进来的银光可以吧东西看得很清楚。 姝凰知道意琛是寻她开心,把头别到一边去,其实她很清楚,从她不顾一切来到这里,就再也找不到任何借口,去推托她内心的感情。内心最深处的秘密,一下子被知道,那种感觉并不好, 甚至想着要逃避,逃到意琛看不到的地方为止。只是洞穴那么大,刚刚够两个人挨着一起坐下来,她就算是想要逃,也逃不掉。 “不饿吗,不渴吗,再乱说话,我什么都不给你了。” 姝凰把包袱塞到他的手中,转身背对着意琛,还以为他要死了,拼了命来到这里,可是却没有发现一个垂死挣扎的人,却多了个油嘴滑舌的男人。 难道这就是对她不顾后果,跑来这里的报应吗? “娘子拼命带来的,怎么会嫌弃呢,我一定会吃光的。” 意琛脸上的笑意更加的明显,忽然间感觉这一摔,变得很值得,如果那么容易就能知道姝凰真正的内心,他就不该一个人躲在夜里难受,早该制造一些“意外”出来就好了。 “最好噎死。” 姝凰没好气的说着,她简直就是自讨苦吃,现在在洞穴这里,还算好说话;等平安回去以后,意琛会不会拿这件事,时刻来取笑自己呢。 “我要是噎死了,那就对不住娘子的一片苦心,是不是?” 意琛其实早就没有力气说话,也几近脱水,如果姝凰再来晚半天的话,他就不一定能撑下去了,所以说这条命是姝凰救下来的,也绝对不会夸张。 “谁是你娘子,别这样不要脸好不好,我来这里救你,不过是因为我们两人有交易在身,如果你不在了,我想要找一个合伙人,那是很难的一件事。” 姝凰恶狠狠的说着,但是其实她的语气并没有多恶狠狠。 意琛并没有因为她这样说而感到难过,或者是气愤,这个女子,他心尖上的女子,什么都好,却唯独有一点不好;那就是不坦白,各种不坦白,特别是面对着感情的时候,宁可装作不知道,伤害自己也伤害了别人,也不愿意承认。 到底是怎么样的一个女子,感情原本是最美好的事情,可是在她眼里看来,却犹如鬼怪那么可怕。 “找另外一个合伙人,比舍命来找我,容易多了吧。” 就算姝凰这样说,意琛也不会生气,而且这次他也不打算让姝凰继续逃避。 “为什么总是不肯说实话,你到底在害怕什么呢?” 意琛抱着她,空穴那么小,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姝凰背对着他没有说话,为什么不肯说实话,其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 经历了那么多事情,让她知道,就算没有爱情,也能很好的活下去;既然是这样,就不需要再拖累多一个人。 “其实我很开心,在听到你喊我名字的时候,我真的很开心;这两天来,我坐在这里,无数次幻想,你会出现在我的面前,可是我又觉得不可能,这里不是荒山野岭,而是悬崖半空中,你怎么可能会出现呢?但是,你真的出现了,对我来说,就如同仙女一样,忽然间出现在我的面前。” 意琛的声音,在她的耳边轻声的响起来,如同情人之间的低声呢喃。 姝凰坐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忽然间眼泪溢满了眼睛,悄无声息的落下来,一点征兆都没有。 意琛感觉到有滚烫的液体落在自己的手背上,颤抖了一下,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对于这种感情的事情,也是一知半解,并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他连忙把姝凰转过来,伸手抹着姝凰脸上的泪水,有些慌张的说道:“你怎么哭了,我说错了什么吗?’ 姝凰不说话,只是在那里摇头,可是泪水却怎么都止不住。 她到底在委屈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但是强撑了那么久,只不过是为了一个已经不再存在的主子,和日渐散去的仇恨。 她什么都没有,没有亲人没有父母没有兄弟姐妹,一路倔犟的走来,从普化寺那个任人打骂的小丫头,一步步走来,旁人看来,她是风光不已,甚至心狠手辣,可是也只有她自己,才知道这段时光有多难熬。 当一切的委屈,都呈现在某人的面前,多年来背负着的包袱,有人理解一同分担以后,那份压抑着的委屈,便被无限放大。 “是我错了,好不好,你别哭了,你这样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办?” 意琛从来没有觉得这么手忙脚乱,在他认为姝凰绝对不会出现的时候,姝凰出现了;当他认为,所有人都会软弱哭泣,只有姝凰不会的时候,姝凰竟然在他的面前哭泣。今晚实在是有太多的意外,让他措手不及。 姝凰摇着头,想说这不是意琛的错,可是却说不出来,只能不停的摇头。 意琛没有法子,只好抱着姝凰,俯下脸去亲吻她脸上咸湿的泪水,心也跟着痛了起来;就算姝凰再怎么样的坚强倔犟,她也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子,没有可以分担的肩膀;但是正是因为她太过意坚强倔犟,让人很容易忽略了她柔弱的一面,总是把各种理所当然强加在她的身上。 “你是讨厌我吗,所以才哭?” 意琛紧紧的抱着她,在悬崖半空中,只有相互依偎,才能取暖。 姝凰好不容易才止住了哭泣,当她放松下来的时候,用光力气的身体只觉得很累很累,好像在温暖的怀里睡上一觉。 “阿琛,能找到你,我真的很开心,你没事就好了,只要你没事,就好了。” 姝凰把头埋在意琛的怀里,轻声的说着,很安心的闭上眼睛。 死蛋白六十三章 超常发挥 姝凰睡得很沉,即便只是蜷缩着,也丝毫没有妨碍到她,洞穴潮润寒冷,就算两人依偎着,依旧寒意阵阵;真不知道意琛一个人,在这里什么都没有,没吃的没喝的,连灯火都没有,那一个夜晚有多难熬。 但是一切都好起来了,姝凰的出现,对意琛来说,无意便是灯火一样炽热。 只要有心仪的人在身边,睡洞穴都变得没有那么嫌弃起来,至少姝凰是一点都不嫌弃,这个洞穴,比起曾经的那座冷宫,好太多太多了。 如果,她放弃了为主子报仇,做一个没用的人,只为了自己活下去,那样好不好,有没有会骂她呢? 第二天,树枝藤蔓上的小鸟吱吱喳喳的吵着,根本没有办法让人继续睡下去。 姝凰睁开朦胧的睡眼,想要伸一个懒腰,可是洞穴那么小,根本不可能允许让她伸懒腰。 “嗯……” 她揉着眼睛,发现自己靠在意琛的怀里,意琛就靠在一旁的泥土墙壁上睡觉,姣好的容颜离她那么近,几乎不怎么需要伸出手,就能摸到他的脸。 不过,已经不是貌美的小白脸,脸上满满的都是污迹泥土,还有刮伤的地方,也已经止血结痂。 姝凰想,连意琛都能狼狈到这个地步,她也不见得能好到哪里,说不清更极爱糟糕,一想到自己变成这般模样,她就不想出现在意琛的面前,简直就像要马上躲开。 她稍微一动,意琛就醒了,这个男人总是很容易醒来,好像从来都不肯好好的休息一会的样子;从认识他开始,他就是这样的人,放着好日子不去享受,总是做一些旁人看起来几近自虐的事情。就好像,在下雪的冬天,他总是不肯穿多几件衣服,冻得脸色发白也不愿意。 所以,连睡觉都显得很不安稳,总是睡得很浅,稍微一有动静就会醒来,哪怕是睡眼朦胧的样子都没有;如果姝凰不是对他熟悉,还真的以为他是在装睡。 “醒来了,不多睡一会,还早呢。” 意琛睁开眼,看到她在身边,心里便觉得开心,嘴角不禁微微的弯起来,一切都显得那么美好。 “现在是考虑睡觉的时候吗?” 姝凰继续揉着眼睛,她昨晚用光了所有的力气,一整晚睡得太舒服,也不知道中途有没有流口水这等恶习。 “如果不是,我们能做什么呢?” 意琛说着,收紧手臂,把她搂在怀里,紧紧的抱着,好像小孩子抱着小枕头那样,宠溺得不行的样子。 姝凰连忙挣扎,可是也只是稍微挣扎了一下,就停了下来,反正这里又没有谁,挣扎来做什么呢。 稍微自私一点,谁都没有资格来说她,她不是圣人,做不到全部人都喜欢。 “你是不是一摔,把脑子都摔坏了,变得一点都不像朱意琛了。” 姝凰抱怨着说道,一直以来,她所认识的意琛,都是很冷漠的,如同影子一样,站在暗处,冷眼看着所有人,何曾变得这样黏人了。但是她不知道,再冷漠再肃杀的人,在面对着喜欢的人,都会像个小孩子一样,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能看到对方的笑颜。 意琛一点都不介意她这样说,而是顺着她的话题往下说:“或者,这样才是原本的我呢。” 那个冷漠肃杀的人,这样做也不过是为了活下去而已,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没有说话,也不打算问下去,她曾经有不可告人的事情,那么意琛又何尝没有呢;她不打算说,意琛似乎也不打算说,那就算了,过去的事情,没有必要再问起来。 “倒是我有一件事,想问你一下。” 意琛说话的时候,还是把她抱得紧紧的,本来洞穴狭小,因为两个人依偎在一起,到空出了半人身的位置出来。 “宋府的千金大小姐,为什么会爬悬崖的,这种事情,就算被丢在普华寺,那群老尼也不见得会教你吧。” 等头脑冷静下来的时候,意琛才察觉到所有的不对劲,姝凰这个表现,别说千金大小姐,就算是农家小妹,也不会。 “什么?” 姝凰眨了眨眼睛,躲开意琛的目光,这要她怎么说呢,根本就不是随便可以说的事情。她也不是农家小妹,从她有记忆开始,就跟随着牙婆子,各种艰苦的事情都做过。 这些话,就算是说给意琛听,也未必会相信。 “好吧,就算你是紧急情况下的体能超常发挥,这我都能理解,带吃带喝是人的本能,但是你连药和纱布还有火折子都拿上,这可就不是普通靠着超常的本能就能做到的事情。” 意琛看着她,淡淡的说着,这些话并不是责罚,只不过是有些以外;但是的情况那么紧急,姝凰几乎都无法用大脑思考,却还能把东西准备的那么齐全。 如果放在他的身上,意琛都没有办法保证,他可以做到和姝凰那么周全。 “你都说了是紧急情况下的超常发挥,当然是脑子一片浆糊,就算你现在问起来,我也不记得了。” 姝凰目光躲闪的说着,这种借口虽然很烂,可是如果她一直这样坚持的话,却可以成为最好的借口。 意琛微微的眯了一下眼睛,对于姝凰的话,是一个字都不会相信,这个女子有太多的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其实,他查过姝凰的底细,很简单的一个人,三岁死了生母,养在尤氏的膝下,不受宠爱,自小就被瑜欺负。 任何人说起她,都认为性格软弱,就算是做下人的,稍微说话大声一点,都能把她吓到。甚至到了最后,连在宋府都没有办法待下去,被扔到一个荒野去,来个眼不见为净。 一切的转变在她从普华寺回来以后,如果意琛不是从小就见过她的模样,还真的会以为换了一个人。 “就算是面对着我,也不肯说实话吗?” 意琛的口气淡了一下,挡不住的失望,他还没有完全得到姝凰的信任,真的一点点都不能说吗? “那你觉得,什么样的话,才是实话呢。” 姝凰捏着掌心,靠在意琛的怀里,也没有学乖一点点,重生舍弃了自己的身体,靠着别人的身体活下去这件事,她这一生都不会告诉任何人。 庄周梦蝶,她已经开始迷糊了,到底脑海里存在的记忆,是上一辈子真真切切发生的,还是一个悠长真实的梦,已经开始在她的脑海里混淆。 但是,她却深信上一世所发生过的事情,否则,怎么可能对不曾发生过的未来,做出那么准确的预判呢。 “算了,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可不能把时间都浪费在这里。” 意琛也知道,如果姝凰不肯说的话,他根本问不出任何事情来,姝凰的一切他都调查清楚了,可是却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她整个人都变了。 或者,真的如同姝凰说的那样,紧急情况下的超常发挥? “更重要的事?” 姝凰坐直来,探头看了一下外面,几乎成垂直面的悬崖,如果真的可以的话,她真的想放弃一切,在这里生活算了。 “已经搜救了两天,依照皇上的性格,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总有一天会搜到这里来的,所以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你在这里。” 意琛挪动了一下腿脚,经过了两天的休息,还有姝凰带来的药,虽然说不可能马上痊愈,但是活动还算勉强可以。 “而且,就算皇上不会在这里找到我,也会关注礼王府里的我,到底在不在,对不对?” 姝凰不傻,意琛想要说什么,她还是明白的,当最重要的事情完成时候,那些次重要的事情,才一件一件的涌现出来。 意琛很满意的点点头,他的姝凰,果然不笨。 “所以,我们要回去了。” 意琛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外面,这可是严峻的工程,爬上来就了是姝凰半条小命,这要是往下爬,这回还带着一个伤员,这才是庞大的工程呢。 “回去呀……” 姝凰探头望了一下下面,风呼呼的刮着,开始有些胆怯起来,果然没有了那一股视死如归的冲劲以后,什么都变得多余了。 “没事的,回去的时候,有我陪着。” 意琛拍着胸脯,一脸大丈夫的说着,只要有他的地方,就一定可以安心下来。 阑珊双手挤捏,站在寝室的门外,一脸的平静,但是她的内心,早就狂乱不已。 姝凰再不回来的话,她就撑不下去了。 昨日端着糕点到大堂,空空如也,就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只有桌面上留着一张便签,叫她想办法假装姝凰还在府上,至于怎么装,要装多久,要是被识破了怎么办。 这些事情,姝凰都没有交代下来,整个礼王府,如今都交到阑珊的手中,如果稍微有一点差池的话,后果不堪设想。 阑珊几乎在呆了半饷以后,马上下定主意,找信得过的心腹,到别院那里把水仙偷偷的接了过来,安排在寝室里,说是因为担心意琛世子彻夜未归,在桌子上趴着睡着,感染了风寒。 而姝凰那天晚上,趴在桌子上睡着这件事,的确是人尽皆知。 第三百六十四章 哪门子的关心 就连巧妮,阑珊都瞒了过去,只是说姝凰这次的风寒很严重,巧妮是准备成亲的新娘子,如果传染了风寒,耽误了婚期,韩晋会杀了她的。 总之,各种事情借口堆在一起,倒也能瞒过去。 只是,瞒过了一天一夜,难道还可以用同样的方法瞒过第二天吗? 那些眼线们,只听令姝凰一个人,而且就算是听令姝凰一个人,真正听令的却是皇上。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皇上还不趁机观察姝凰到底是不是忠心,所以那些眼线们,虽然不敢太明目张胆,可是却不停的来骚扰。 阑珊刚刚才找借口送走了一个,马上又来了下一个。 “阑珊姐姐,你就让我进去看一下少夫人吧,我不怕被少夫人传染了;平日少夫人那么照顾我们这些做下人的,难道如今少夫人生病了,我们要在一旁干看着吗?” 阑珊站在门外,看着眼前的小婢女,恨不得一巴掌甩过去,到底是真关心,还是假关心,难道阑珊还会看不出来吗? 房间里只有水仙一个人,顶多只能穿着姝凰的衣裳躺在床上,面容举止和声音没有一处像的。 这些人如果真的进去房间里,肯定想尽办法看清楚床上躺着的人,她的真面目是什么。 “不用了。” 阑珊看着眼前的人,冷冷的回绝说道:“我才不在乎你会不会被感染风寒,少夫人如今生病,你们不好好为少夫人分忧,却要频繁进去打扰她休息,居心何在?” 阑珊语气生冷的说着,也不怕这样子说会得罪多少人,只要是能帮助得了姝凰的事情,她都会去做。 见她这般模样,那个小婢女也不好再说什么,悻悻的说了一声谢谢,便转身离开。 阑珊看着她离开,心里暗自叹了一口气,手中的绢帕几乎要扯碎。 主子你要是再不回来的话,这里我就撑不下去了,这些人如果被拒绝的次数多了,指不定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阑珊在心里默念着,根本没有办法安心下来,她死了没有关系,但是如果没有完成主子的交待,而连累了主子的话,她万死难辞其咎。 “阑珊,我煮了一些人参鸡汤,少夫人病了,可要补一下,她平时劳心劳力的……” “滚!” 阑珊早就心乱如麻,整整半天的时间,赶走了多少人已经数不清楚了额,平时主子没事的时候,每个人都是死的,根本不知道关心一句。 如今,倒是全部都来了,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还不知道他们心里打什么主意吗? 她大喝一声,伸手把那人端着的鸡汤打翻在地上,发出很响的声音来。 “阑珊,你别以为少夫人器重你,就可以乱来,今天我们见不到少夫人是绝对不会走的。” 那人看着阑珊,大声喝道,并且伸手指着她,恶狠狠的骂着说道:“到底是你在说谎呢,还是在隐瞒着什么,大家一起去看看,不就清楚了?” 他说着,就要朝着寝室走去,其他人听了,也是一起跟上,场面一下子就混乱起来。 阑珊见状,连忙跑到寝室的门前,死死的守在房门前,还叫来巧妮和木樨两人,一起拦在门外。 可是,眼线们有十余人那么多,光靠着她们三个人,根本没有办法挡住。 而且,这些人使了坏心眼,根本就不仅仅是想要推门进去,而是趁着混乱,去欺负阑珊巧妮她们。 伸手去抓她们的发髻,撕破她们的衣裳,还趁着混乱,对着她们三个人,又是打又是掐,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根本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巧妮这个人性子直,有人欺负她,不管对方是谁,都会马上还回去;因此,她变成里面最狠的人,闭着眼睛不管逮住谁,长长的指甲直接挠上去,也不管是挠到眼睛还是脸。 敢欺负阑珊的人,都得接受惩罚。 但是不管巧妮多么的凶悍,三个人怎么能抵御得了十多个人的连番攻击,很快寝室的门就被撞开,一大群人黑压压的冲到里屋,把整个里屋都塞得慢慢的。 阑珊慌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拨开珠帘走进去,绝对不能让他们知道,如果让他们不知道少夫人不在寝室的话,到底会发生什么事情呢…… “主子,主子……” 阑珊无助的叫着,忽然间觉得自己真的很没有用,只要好主子不在,那么她什么都做不到,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决定。 当她拨开珠帘,冲了进去以后,看到姝凰站在寝室中间,穿着她为水仙换上的衣裳。 “主子?” 阑珊整个人都呆在那里,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看到的一切。 姝凰整理着自己的衣领,胸口不停的起伏,证明她是刚刚才回来,甚至连呼吸都还不及去调整。 “嘘。” 姝凰伸出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顺手抓起手旁的一个细口瓶,大步走了出去。 才不过是离开了一天一夜的时间,竟然就造反了,看来她平时还是太仁慈了。 姝凰拨开珠帘走出去,不等他们看过来,直接把手中的瓶朝着人群的脚下摔过去。 他们避闪不急,瓶摔碎捡起的碎片,把他们惊得连连跳起来,惊叫不已。 “知道你们这么关心我,真是感动不已,只是你们的关心,就不能等我睡醒才过来关心吗?” 姝凰站在那里,看着他们,眼里闪过冷笑和睥睨,她实在是太仁慈了,这些人,每一个的面孔她都会记下来;敢伤了阑珊和巧妮,是不是嫌自己活腻了呢。 他们看着姝凰站在那里,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消失了一天一夜,她应该去找意琛世子才对,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只是我不知道你们这算是哪门子的关心,因为偶感风寒,我想要好好的休息,让阑珊在外面看着。你们打了我的贴身婢女,冲进来把所有东西都打翻,这种关心,我宋姝凰消受不起。” 她厉声说着,目光凛然的看着眼前所有人,那种可怕的压迫感,充斥着整个里屋,所有人都低着头,不管和姝凰有任何的眼神接触。 第三百六十五章 假死的决定 原本阑珊一直在外面守着,姝凰又没有出现,大家都以为她已经不在礼王府,忽然间走出来,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瓶的碎片散落一地,有一些人必闪不及,被弹起来的碎片刮伤了,也不敢吭一声;这种结果,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根本想不到任何借口来应对。 “怎么,刚才那么热闹,现在倒是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姝凰看着他们,眼底是冷冷的笑意,如果她再稍微回来哪怕是晚一点点的话,如今死的人,只怕是她了。既然眼前的这些人,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把她推向火海,那么她总也不能太白莲圣母吧。 “你们不说,我替你们说好不好,如果有哪里说的不对,你们也不必向我解释,直接和皇上去解释吧。” 巧妮和木樨站在一旁,因为她们什么都不知道,也不了解为什么要和皇上说;但是这是姝凰说出来的话,就有一定的道理,谁都不去过去。 那些人,更是把头压得低低的,这一棋,他们输得好惨。 “少夫人,您误会了我们并没有任何意思,只是见少夫人忽感伤寒,我们都很担心,所以才会做出这么过激的行为。” 说话的那个人,是刚才被阑珊打翻鸡汤的人,也算是在这里比较年长的。 但是,他的这些措词,对姝凰来说,却根本不起作用。 “原来如此,那么还真的辛苦你们了,我活了这些年,从来不知道男子也能随意闯入主母的房间里,你们所做的事情,我都会记下来的。” 姝凰懒得和他们多说什么,一挥手示意他们全部都出去,话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他们再待在这里,也只能落得一个骂名。 而且,姝凰身后有礼亲王,有皇上,谁都不敢去动她,只好作礼以后,懊恼的退了出去。 等他们全部都离开以后,姝凰才疲惫的坐在椅子上,那么辛苦的赶路,差点把气儿都赶断了。回来以后,连一口茶都来不及喝,就听到外面的打斗声,看来只要她不在,礼王府还真的乱了起来。 “少夫人,你没事吧。” 巧妮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真以为姝凰染了风寒,卧病在床,而且现在看来,姝凰的脸色也很苍白,连忙上前问道。 “给我倒杯茶吧,否则就真的死了。” 姝凰淡淡的说着,颇为可惜的看着地上的碎片,喃呢的说道:“我还真的挺喜欢这瓶的,那时候就是因为它独特的纹而买下来的。” 厚德苑里的东西,几乎都给礼王妃摔了,如今所能看到的一切,都是姝凰布置的,她能买下来的东西,都是喜欢的,怎么能不可惜呢。 “你要是喜欢的话,奴婢让人再去买回来,如果没有的话,就再开窑煅烧;少夫人,你可要回答我,到底有没有事呢。” 巧妮在一旁着急的问着,她伸手摸了一下姝凰的额头,没有发热却阵阵的冰凉,明明是四月天,缺一额头的汗水。 “怎么会有事呢,幸得阑珊的照顾,已经痊愈了。” 姝凰说着,抬起头看着站在一旁的阑珊,阑珊还没有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几乎是差一点点,就没有办法完成主子的交待。 “都是阑珊的功劳呢。”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很是柔和,她看着阑珊身上撕破的口子,以及被划伤的脸,那柔和的笑意,渐渐凌厉起来。真是少看一会都不行,还能在她的头上动土不成。 “少夫人没事,那就好了。” 阑珊站在一旁说着,就算这一天一夜过的有多么的艰难,几乎没有合眼的守着,只要主子没事,一切都变得很值得。 “你累了,去休息吧。” 姝凰又笑着说道,阑珊是怎么样的人,她很清楚,说着她转过头对巧妮说道:“现在,倒要谈一下你的事情了。” 巧妮站在一旁,对于两人的对话,有些听不懂,有什么事情是要两个人互相感谢;心里才刚刚有点疑问,姝凰就拉上她开始说事,马上把她羞得满脸通红。 “少夫人,我有什么事情要说的呢。” 巧妮连连摆手,她可是少女心思,这种事情怎么能光明正大的说出来呢。 “月末你就及笄了,我让人看一下五月初有什么好日子,挑一个最近的把你嫁了,省的在这里碍眼。” 姝凰早就盘算好,如果还能等到五月就好了,只怕是五月都等不下去。 巧妮一听,马上着急起来,拉着姝凰的手说道:“少夫人,是巧妮做错了什么事,你要那么着急赶我走?” “这么说,你是不愿意嫁了,要伺候我一辈子是吗,那也好;我待会让人到韩府走一趟,推了这门亲事算了。”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很不客气的说着,这一下子又把巧妮惹急了,巧妮总不能说她着急想嫁,千万不要推了这门亲事之类的话。这一来一去,把巧妮急的满脸通红。 “算了,不跟你闹了,这件事我已经拜托了管事嬷嬷去办,你可不要耽误了,喜服都要订做,快去量尺寸吧。” 姝凰也没有心思跟她闹,站起来,拨开珠帘,从里面把水仙拉出来,推到两人面前。 “这两天,水仙一直在照顾我,帮我把她送回别院吧。” 别院那里那么安全,有林嬷嬷在,她会把水仙当做亲闺女来照顾,没有必要牵扯进来这件事情里面。 “水仙,你怎么会在这里?” 巧妮奇怪的问着,礼王府这么大,难道连一个可以伺候的人都没有,还特地要找水仙过来吗?但是,姝凰已经揉着眉心走进寝室,她也不好问什么,一切遵循姝凰的意思去做就好了。 确定所有人都离开以后,姝凰把房门锁起来,然后把寝室的窗子都合上,才拉开衣柜说道:“她们都走了。” 意琛从衣柜里走了出来,吁了一口气,看着姝凰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想把我捂死呢。” 姝凰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说道:“我真要你死,还至于那么麻烦吗,在悬崖上一脚踢你下去就好了。” “刚才你对着他们说的那些话,很有主母的架势,果然我没看错人。” 意琛赞赏的说着,姝凰还有这么强势的一面,这是他没有发现的,看来,有一些事情,要偷偷的看,才能知道。 “闭嘴。” 姝凰恶狠狠的说着,拖着一个瘸子,了九头二虎之力,才回到礼王府,而且还要躲过所有人,真的差点就把她的脑细胞活活逼死。 “从前可不觉得你那么凶,人家说,相处的越是熟悉,就越口无遮拦,这是不是表示我们两人……” “是你的大头鬼。” 姝凰觉得他从悬崖上摔下去的时候,肯定不仅仅摔到腿脚那么简单,肯定把脑袋也磕坏了,而且还是那种已经进入膏肓,没法救的那种。 她从一旁的博古架上拿出药箱,虽然里面的药不多,但是对于意琛的这种伤口,还算是可以应付的过去。 “你昨晚可爱多了。” 意琛挑了一下眉毛,大有英勇就义的感觉。 姝凰深呼吸,决定不去理会他,有一种人你越是把他当做一回事,他就还真的把自己当做一回事。 “这种决定,真的好吗?” 姝凰熟练的拆开绷带,清洗伤口以后,撒上药粉,重新包扎起来;她的动作那么熟练,跟本就不像娇生惯养的闺阁小姐。 意琛心里虽然有疑惑,但是他却没有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姝凰从来没有问过他不想说的话,他也不会这样问。 “虽然不是最好的,但是目前确实没有第二个选择。” 意琛沉默了一下,开口说着。 这种决定,是姝凰和意琛在回来的时候,临时做的决定,根本就没有经过任何的考虑,直接就实施了。 那就是,既然意琛摔下悬崖,是众目睽睽之中发生的事情,谁都抵赖不了,就连皇上都不会怀疑这件事情。 而且找了两天,也找不到尸首,虽然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但是如果一直找不到意琛的尸首,谁也不敢断定他是死是活。他们要的,正是这种不确定的现象。 要把一个大活人藏在礼王府,还要神不知鬼不觉,就要靠姝凰的帮助。 “谁都不能说吗,韩贵妾和王爷他们,如果知道你死了,可就不能仅仅是用伤心这两个字就能形容的。” 姝凰把用过的纱布收拾好,既然要瞒过韩贵妾和礼亲王,那么就算是阑珊和巧妮,也不能知道。 意琛想了一下,坚定的摇摇头,他们并不像姝凰,如果稍微有一点不像的话,都会被看穿,这种险,冒不得。 “也许在我娘亲那边,你要辛苦一点,我怕她撑不住,你多去安慰她吧。” “那王爷呢?” 阑珊还是不习惯叫礼亲王做爹,还是叫他王爷。 意琛顿了一下,才说道:“父亲的话,应该没有多大问题。” 这些年来,他待在礼王府,知道他爹最疼爱的是谁,总之不会是他,就算他死了,还有懋泽活着,没有问题的。 “真的吗?” 姝凰看着他,幽幽的说着,这种不被人疼爱的感觉,她最懂得。 第三百六十六章 截然不同的对比 但是,事实真的如同意琛说的那样吗? 未必。 姝凰好不容易把意琛藏在房间里,一直藏了三天,终于有各种流言传了出来,那就是礼王府的意琛世子在狩猎场上,因为马匹忽然间发疯,倒是意琛世子摔下悬崖。 而且,找了足足六天,什么都找不到。 六天的时间,就算人没有摔死,在荒山野岭里,也会因为脱水饿死;而且,狩猎场那里养着很多凶猛的猛兽,即便是没有当场摔死,也会成为猛兽的猎物。 皇上派了慰问的人来,送上大批的东西,还有安慰的话语,这一闹,又是浩浩荡荡的一天。 姝凰穿着暗灰色的衣裳,忙了一整天,脸上不见多少表情,一直绷着脸,看不出她到底有没有再伤心。 只不过是嫁过来这里,两个月多的时间,竟然就成为寡妇,皇城里每个人都在传,宋姝凰就是一个扫把星,能被亲生父亲赶出去的,能有多好的货色。 当时,懋泽世子钟情于她,落得如此下场,如今更是因为打伤人,畏罪潜逃;而意琛世子,却跌落悬崖,生死未卜。 这一切,其实和姝凰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好事者却把一切的事情,都联系在姝凰的身上,绘声绘色的说着;她成了十恶不赦的大魔头,而其他人都是无辜的受害者。 对于这些流言,姝凰只是嗤之以鼻,嘴巴长在那些人的身上,想要说什么,她都控制不住。 “王爷让你到他院子一趟。” 姝凰清点着皇上赏赐的东西,也许这里面夹杂着什么纸条,她必须要在他人发现之前找出来,这时候有小厮来到她的面前说道。 而且,这个小厮看她的眼神,都变得有些怪怪的,那些没有根据的流言,虽然姝凰不在意,但是不代表其他人不相信。 “好。” 姝凰点了点头,让阑珊把东西都看着,在她还没有请点完成之前,所有人都不能动。 整个王府都笼罩在一种很压抑的气氛中,再也没有人笑闹,很是压抑,不过是半年的时间,礼王府就有曾经最尊贵最风光的王府,沦落到现在,几乎要家破人亡。 在王爷的书房里,姝凰推门走进去,她已经有好几天没有见到礼亲王,既然王爷没有主动去看她,她也没有必要主动来这里。 “王爷,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姝凰站在案桌前,双手叠加在胸前,看到礼亲王的脸色很是难看。 “宋姝凰,你给我说清楚,阿琛到底是不是死了?” 礼亲王毕竟是礼亲王,就算极度悲痛,也隐忍下去,但是华发丛生,那衰老的面容,却是无论如何都掩盖不下去。 “我不知道,意琛的尸首还没有找到,一切都不能定论。” 意琛说过,要瞒过所有人,就算是韩贵妾和礼亲王,都要瞒住;所以,姝凰看到礼亲王这个样子,也绝对不能说实话。 礼亲王看着姝凰,目光狠狠的,恨不得直接上前,把姝凰杀了,而且那时候,礼亲王才认为能有姝凰相助,是莫大的好处。如今,意琛的出事,让他怀疑起来。 他纵身跃起来,抓起挂在墙上的剑,拔出鞘,直指着姝凰,这是他第二次用剑指着姝凰。 “你给本王说实话,你到底是帮哪边的,是帮礼王府,还是帮皇上对付我们?” 其实,姝凰跟本不需要回答,礼亲王的态度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在心里暗自他暗了一口气,想要马上告诉意琛,他猜错了,礼亲王对他是很在乎的,比他想象的要多很多。 “你用剑指着我,那我说的话,你真的相信吗?” 姝凰并不害怕,而是伸手把剑刃拨到一边去,走上前去,看着礼亲王的眼睛,坚定的说道“你如果还是相信我的话,就请一如既往的相信下去,如果不相信的话,在这里杀了我也不难。但是,请王爷想清楚,懋泽离开了,意琛生死不明,仲良能做什么,在你的身边,除了我还有谁?” 这边是威胁,赤果果的威胁,从来都没有人敢这样对礼亲王说话,就算是皇上,对这个哥哥,还是敬畏几分。 “你,宋姝凰,你……” “这个时候,韩贵妾应该很伤心,我想去看看她,王爷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想先退下。” 姝凰说着,也不管王爷,直接走了出去。 她此刻也不知道到底是开心还是该伤心,原来她这么努力,做了那么多事情,在所有人眼里,不但是理所当然,还嫌她做得不够。 意琛死了,所有人都会伤心,就连一直对他不闻不问的礼亲王,都在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 如果有一天,死的人是她,能有多少人伤心呢。 礼王府的院子和韩贵妾的院子,有一段相当长的距离,所以等姝凰走过去的时候,心情已经平伏了下来。 院子里的婢女见姝凰来了,作礼说道:“少夫人你去看看韩贵妾吧,她这样一直哭,什么都不肯吃,迟早要把身体弄垮。” 说话的是韩贵妾身边的近婢,她眼圈红红的,看来也哭了不少。 “让人熬一点粥过来,还有煮一点安神茶。” 姝凰吩咐说着,走了进去,韩贵妾的院子里种着很多奇异草,但是现在已经没有人去照顾了。 韩贵妾躺在床上,见姝凰走了进来,好不容易忍住的眼泪,又簌簌的落了下来。 “凰儿……” 韩贵妾一句话没有说完,眼泪又掉了下来,她拉着姝凰的手,闭上眼睛,哑着声音说道:“你告诉我,不是真的?” 姝凰的心颤了一下,如果是她呢,她被牙婆子拐跑以后,娘亲是否也这样伤心的思念她呢。 “不是真的,找不到尸首,就不能说明什么,意琛绝对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 姝凰看着韩贵妾,坚定的说着,这样善良的人,她不忍心让她这般伤心下去。 韩贵妾看着她,似乎就等着她这句话,给她继续等下去的勇气。 “意琛那么聪明,你是知道的,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就摔死呢,他会回来的;所以,你要很健康的等他回来。” 姝凰一字一顿的说着,有这些话,就够了。 第三百六十七章 只是通知而已 给姝凰添堵的,不仅仅是礼亲王一个人,瑜和丹怡两人跟更是不遗余力的各种招摇,就差没把姝凰说成是千年的狐狸精,修炼成妖,下界吃人肉。 还有的说,意琛根本就没死,被姝凰藏起来了,准备挟天子以令诸侯,得到整个礼王府。 似乎还有更为怪异的,意琛世子终于看清这个歹毒女人的真面貌,不堪相处,所以假死逃离。 姝凰闲适的坐在摇椅上,皇城的天气便是这样奇怪,冬天来的迅猛,而且寒冷,但是一转眼就过去了。 她手里拿着合欢扇,若有若无的摇着,听阑珊在那里咬牙切齿的说着,一点都不气恼;意琛去了哪里,她再清楚不过,旁人怎么说,都只是猜测臆度而已。 那些诋毁她的话,已经多如牛毛,再来几条,也无所谓。 只是阑珊气得不行,揉着太阳穴,强压着努力说道:“少夫人,我真不明白,你为什么还要留她们在这里,简直就是养着白眼狼。” 别说是阑珊,就连很多人都不理解,姝凰这样做有何用意。 姝凰不回答,只是笑着摇头,反正养着瑜她们,出钱的是礼王府,又不是她;再者,她还要多谢瑜和丹怡两人这么不遗余力的帮她传出各种流言。 皇上安插在礼王府的眼线们,如今为了邀功,肯定到处打听,在流言满天飞的时候,真假难辨,对姝凰的意琛的行动,就更加安全。 瑜自认为很聪明,仗着礼王妃没有人敢赶她们出去,却不知道只不过是姝凰手中的棋子而已。 “无妨,无妨,让她们好好说,我正愁不够热闹呢。” 姝凰眯着眼睛,笑得开怀,但是她这样笑,似乎很是不妥,意琛世子生死未卜,却看不出她一丝一毫的伤心。 阑珊原以为,过了那么久,意琛世子对主子是无微不至的照顾,总会打动主子;可是如今来看,主子的心思,却依旧没有定下来。 “巧妮的喜服,做好了吗?” 姝凰知道阑珊的心思,收敛了一下笑意,她随手拿起一旁的婚约书,这是前两天送过来的,韩尚书虽然对自家儿子风光大娶一个婢女感到不满,可是鉴于自己儿子的狼藉名声,外加巧妮讨喜,还有想要抱孙子的急切心思,总算是答应,而且布置还算盛大。 她担心的是,出了意琛这事,韩尚书会不会反悔,还是早点定下来的好。 “巧妮的喜服由烟水行的绣娘完成,估计也差不多了,我下午去看看。” 阑珊轻声说着,看来主子有很多事情瞒着她,唯有她自己去查,上次查到太子府,被几个陌生人吓住;如今,还要更加深入的去调查才行。 不管主子想要做什么,她都要排除异己。 “烟水行……” 姝凰目光颤了一下,烟水行,也是保不住了。 “别等下午了,现在就去,准备一下吧。” 只不过是一瞬间,姝凰就做好了决定,她站起来,放下合欢扇;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东西,既然此生都没有办法得到,那就算了吧。 “少夫人,你也去吗,此时不太合适吧,毕竟世子爷他……” 夫婿生死未卜,姝凰不但没有穿黑衣戴素,还大肆操办喜事,这本来就够招来非议;如今不好好的待在府上,到处乱跑,更是把自己推到流言蜚语的浪尖上。 “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怎么你们都觉得意琛死了呢。” 姝凰略有所指的说着,眯起的眼睛,更是笑得好看。看来,从悬崖上摔下去,大多数人都认为意琛死了,那么皇上呢? 礼王府离烟水行很近,近到姝凰都还来不及抽回思绪,就已经到了。 开春以后,便是布匹行的忙碌时期,要添置今年第一批丝绸布绢,要开裁衣服样式,也陆续要为各大府邸准备衣裳。 和礼王府如今的人心惶惶比起来,烟水行可谓是如火如荼。 长生更是穿着短打,手上缠着一方擦汗的方巾,身为大掌柜,却一点直觉都没有,不但没有大腹便便的站在一旁指挥工人搬布匹,而是自己参与一份。 姝凰站在一旁看了一会,长生也没有发现,他比那些雇来的长工更加卖力,人家扛两卷布匹,他扛三卷甚至四卷。 如果是不知道的人,还会感叹掌柜请了一个好长工。 不过这句话也没有说错,在姝凰看来,她的确是请了一个好长工。 等长生抬起头,看到姝凰站在一旁的时候,脚下一个趔趄,撞倒一旁正在努力干活其他人,一排的倒下去,很是壮观。 长生顾不及拉起他们,一路小跑走到姝凰的面前,张了张嘴,什么话都没有说。 “进去说吧。” 姝凰笑笑,是时候做了断了,她没有能力保护太多人,只要提前把弱点都摒弃。 长生点点头,跟着走了进去,大明拿着账簿走出来,看到姝凰来了,愣了一下,目光有些复杂。但是,终究还是没有深入去看,而是继续指挥长工们干活。 掌柜的事情,自有掌柜去处理,他只是一个伙计,论辈分资格,八竿子都打不上。 堂后的院子,已经显得生机勃勃,这都是按照姝凰的喜好,一砖一瓦建造而成,可是她却一天都没有在这里住过。 “烟水行这些年来,辛苦你照料了。” 姝凰开门见山的说着,根本不给他任何问话的机会,其实对于烟水行,姝凰并没有多大感情,她不过是提供了本钱和策划,心血来自长生。 长生不傻,听懂姝凰的意思,却不敢妄加定论。 “今天为止就够了,这些年辛苦你了,带着祥嫂福生,离开这里,有多远走多远。” 既然无论如何,都一定要说出这句话,那么不如一开始就说出来算了,做那么多没用的铺垫,最后也不过是浪费而已。 长生和阑珊两人诧异的看着姝凰,疑心自己听错了。 “少夫人!” 就算是任性,也有一定的限度,怎么能这样胡来,根本没有任何先兆,皇城最大的布匹行,难道说结就结吗,上千人被辞退,可不是闹着玩的。 长生的脸色白了一下,咽了咽口水,他就算有疑问,也没有资格问出来。充其量自己不过是比较高阶的长工而已,姝凰才是最大的掌柜。 “给我两天时间可以吗,我想把事情都交代一下。” 长生能说的话,似乎也就只有这些了。 “不用。” 姝凰坐在椅子上,用手撑着脑袋,她来这里可不是为了和长生讨价还价的,而是来通知这一件事而已。 第三百六十八章 逃跑是懦弱 姝凰看着长生,目光淡了几分,决定好的事情,就不会再浪费时间去做无谓的事情。 “我现在就就把这里接下来,你还是回去准备一下,搬家也要不少时间呢。” “少夫人,你不可以这样,长生大哥为你做了那么多事情,你不能一声不吭就做这种决定。” 就算是阑珊,也看不过去,姝凰这样做,真的太过分了,感觉就好像把人利用完以后,就摒弃一样。 姝凰抬起凤眼,斜视看着阑珊,并不回答,而是继续看着长生说道:“这就是我的决定,当然也不过是一厢情愿而已,毕竟这么多年来,露面的人是你,就算我拿着符印,也没有办法经营下去。” 她知道长生的弱点是什么,所以想要劝服他,是很简单的事情。 “所以,你不想还回来,我也是没有办法的,一切都看你的决定。” 姝凰说的是实话,整个皇城的人,都知道烟水行的掌柜是周长生,忽然间冒出一个黄毛丫头来,任凭谁都不会服气。 长生听她这样说,涨红了脸,这些年来,他纵横商场,也学会了如何尔虞我诈,计较半分的说话方式。可是在姝凰的面前,他却连一点点的巧舌都学不会。 也不知道他站在那里,涨红了脸多久,才粗声粗气的说道:“不用,是你的东西,我还回给你。” 就算长生的脾气再好,也禁不住姝凰这样说,他看着姝凰,好像看着一个陌生人那样说道:“这是你希望的话,我全部都给回你,反正我只是帮你打工的,除却这个身份,什么都不是。” 谁说长生不会说话,这些话倒是说的顺溜。 “谢谢。” 姝凰抿了一下嘴唇,误会也好,恨也罢,她只要他们安全,这样就够了。 “我去交待一些事情,把所有都交待以后,就把账目和钥匙给你。” 长生的脸色涨得如同猪肝,没有一刻停留,转身就走了出去。 姝凰站起来,看着他的背影说道:“不用那么快,等一下吧。” 她如今是礼王府的主母,就算是让她来管,也没有这个时间,所有她要找其他人来。 她的话才刚说完,院子里发出一声细响,如果不是仔细听得话,根本不会注意。姝凰转过头去,看着窗户外面,还真的来得及时,如果不知道的,还以为她给了暗号。 “啊。” 阑珊尖叫了一声,捂着嘴巴,以为自己白天见鬼了。 “世子,世子爷?” 走进来的是意琛,这也是姝凰安排的,她没有能力出面,那么总要有人来管着。 意琛走进来,眼角扫过眼前的人,最终落在姝凰的身上。 “你叫我来做什么,翻墙对我的腿脚不好,要是瘸了,这辈子你就养我。” 姝凰白了他一眼,低声说道:“我没让你爬墙。” 长生站在那里,看着意琛,他知道他是姝凰的夫君,那时候他感觉上天好像在和他开一个很大很大的玩笑,那个他一直敬重的贵公子,竟然成了姝凰的夫君。 如今,再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生带着敌意说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和官府没有任何联系,所以也不知道皇家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朝廷内都传意琛死了。 意琛看着他,没有说话,用眼神指了一下姝凰。 这个坏人,看来还是姝凰来当。 “长生,你把事情交待给意琛就行了,没有问题吧。” 真的坏的彻底,坏的入骨,连阑珊都看不过去,闭上眼别过头去。主子变得很陌生,陌生到连她都认不出来。 长生伸手捏着椅背,手上的青筋突起,几乎要把椅背捏碎,但是好一会儿以后,他还是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了。” 等长生走出去以后,阑珊再也忍不住,她走到两人面前,大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没人告诉我吗,你们串通好骗过所有的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对长生大哥,主子,你明知道他喜欢……” “喝茶吧。” 姝凰淡淡的说着,没有理会阑珊的怒气,她是主子,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婢女汇报。 “好。” 意琛更加悠闲的坐下来,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是上等的龙井,看来周老板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少夫人,世子爷!” 阑珊大声说着,她替长生感到悲哀,原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利用长生而已,现在烟水行上了轨迹,就撇下他了。 “阑珊,你不相信我吗?” 姝凰抬起头,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阑珊捏紧了拳头,眼泪在眼里冒着,她也算是自小就认识长生,一直当做哥哥亲人来看待,却不想两个最重要的人,却这样算计。 “我也很想相信少夫人,那么请少夫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吗?” 阑珊看着姝凰,姝凰也看着她,还一会儿以后,姝凰却摇了摇头。这是她的事情,和阑珊无关,如果阑珊就此恨她,然后跟着长生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哼。” 阑珊冷笑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意琛坐在椅子上,目光凉凉的看着姝凰,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原来是来这里陪你演坏人。” “不好吗?” 姝凰语气变得很冷,所有的人都真的以为她的心是不会痛的吗? “我娘子的主意,自然是最好的,对不对?” 意琛说完,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姝凰的身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没事的,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对他们有多好,就算他们现在怨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姝凰闭上眼睛,她还是太弱小,一个小女子要和一国之君对抗,她不怕死,却不能不顾其他人的性命。 “我会安排他们离开,但是很对不起,就算你现在要走,我也没有办法了。你看我现在,连自由出入都做不到,御林军看你看得很紧,外面都是他们的人。” 意琛小声的说着,他在懊恼,那时候应该不顾姝凰的想法,一棍子把她敲晕,然后直接送出去就好了。 “没关系,我不会走的。” 姝凰张开眼睛,坚定的说着,逃跑是懦弱的表现,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如今,再站在他的面前,让他几乎呼吸不过来。 “你来这里做什么?” 长生带着敌意说道,他只是一个普通的老百姓,和官府没有任何联系,所以也不知道皇家发生的事情,更不知道朝廷内都传意琛死了。 意琛看着他,没有说话,用眼神指了一下姝凰。 这个坏人,看来还是姝凰来当。 “长生,你把事情交待给意琛就行了,没有问题吧。” 真的坏的彻底,坏的入骨,连阑珊都看不过去,闭上眼别过头去。主子变得很陌生,陌生到连她都认不出来。 长生伸手捏着椅背,手上的青筋突起,几乎要把椅背捏碎,但是好一会儿以后,他还是哑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了。” 等长生走出去以后,阑珊再也忍不住,她走到两人面前,大声说道:“到底发生什么事情,没人告诉我吗,你们串通好骗过所有的人吗,为什么要这样对长生大哥,主子,你明知道他喜欢……” “喝茶吧。” 姝凰淡淡的说着,没有理会阑珊的怒气,她是主子,做任何事情,都不需要向婢女汇报。 “好。” 意琛更加悠闲的坐下来,接过茶水抿了一口,是上等的龙井,看来周老板的日子过得还算不错。 “少夫人,世子爷!” 阑珊大声说着,她替长生感到悲哀,原来从头到尾,都不过是利用长生而已,现在烟水行上了轨迹,就撇下他了。 “阑珊,你不相信我吗?” 姝凰抬起头,看着她,冷冷的说道。 阑珊捏紧了拳头,眼泪在眼里冒着,她也算是自小就认识长生,一直当做哥哥亲人来看待,却不想两个最重要的人,却这样算计。 “我也很想相信少夫人,那么请少夫人,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可以吗?” 阑珊看着姝凰,姝凰也看着她,还一会儿以后,姝凰却摇了摇头。这是她的事情,和阑珊无关,如果阑珊就此恨她,然后跟着长生离开,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哼。” 阑珊冷笑一声,转身跑了出去。 意琛坐在椅子上,目光凉凉的看着姝凰,毫不客气的说道:“我还以为你叫我来这里做什么,原来是来这里陪你演坏人。” “不好吗?” 姝凰语气变得很冷,所有的人都真的以为她的心是不会痛的吗? “我娘子的主意,自然是最好的,对不对?” 意琛说完,放下杯子站起来,走到姝凰的身边,伸手把她抱在怀里,轻声说道:“没事的,其实大家都知道,你对他们有多好,就算他们现在怨你,总有一天会知道的。” 姝凰闭上眼睛,她还是太弱小,一个小女子要和一国之君对抗,她不怕死,却不能不顾其他人的性命。 “我会安排他们离开,但是很对不起,就算你现在要走,我也没有办法了。你看我现在,连自由出入都做不到,御林军看你看得很紧,外面都是他们的人。” 意琛小声的说着,他在懊恼,那时候应该不顾姝凰的想法,一棍子把她敲晕,然后直接送出去就好了。 “没关系,我不会走的。” 姝凰张开眼睛,坚定的说着,逃跑是懦弱的表现,她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 易主 一些贴心的话说完以后,就开始说到正经的事情,姝凰和意琛是一类人,那就是对正事异常的执着,那些风雪月对他们来说,好像免疫了一样。 “你叫我来这里,到底是想要做什么,你和周老板似乎谈的不大开心。” 意琛放开她,蹲在她的位置下面,抬起头看着她,淡淡的问道。已经说好了,意琛假死,也许他会在某个时间,偷偷溜回厚德苑,然后见上姝凰一面。 但是,却不想姝凰进入让他大白天的,来到人潮熙攘的市集,而且还是来到烟水行,难道是嫌没人把他认出来吗? 不过姝凰这样做,自然有她的道理,而且是很合理的道理。 “算不上是不开心,只是太突然了吧。” 姝凰平复了一下心情,伸出指尖,触碰着意琛的脸庞,低声说道:“你觉得烟水行如何?” “很厉害。” 意琛连想都不想,直接回答说道,能在皇城内占有一席之地,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有一些人,了一辈子的时间,只能得到三餐温饱和默默无闻。 可是,烟水行却能在三年之内,垄断了所有的布匹行,成为唯一的供货来源,而且即便是这样,烟水行也懂得人情世故,在商人之间,在朝廷官员之间,都有很不错的联系。 这也是为什么,他要用假名来帮助烟水行好几次,为的就是和这里的掌柜拉拢关系,如果用烟水行作为周转和掩护的话,实在是再好不过。 但是,自从他接触了长生以后,实在是想不到,烟水行那么厉害,可是这个掌柜看起来怎么那么普通,难道是深藏不露的家伙? “能在几年之内,立足皇城,真的很了不起,即便是现在,没有人不知道烟水行。” “如果把烟水行给你呢,好不好。” 姝凰看着他说道,这并不是一般开玩笑的语气,而是十分认真的语气,那种认真的程度,不压抑拿生命作保证。 烟水行在皇城内,有十数间分行,而且在在周边的城池也有不少分行;不夸张的说一声,想要传递什么,就连镖局都没有烟水行快。 “原来,周老板那么生气,就是你这个无理的要求吧。这是人家的心血,要知道也许周老板了多少心血,才建立起来的布匹帝国,怎么可能因为你的一句话就给你呢。” 意琛虽然是一个很**的人,可是也会分场合,这种开口直接问别人的事情,他可做不出来,而且也不认为是对的。 虽然说,他的确真的很想要烟水行。 姝凰无奈的呼了一口气,眼前这个男人,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难道还不明白吗? “烟水行是我的,我想要给谁,谁都没有说不的资格。” 有一些话,难道真的要她说出口,才可以吗? 意琛不是那么容易被吓到的人,可是在这一刻,他承认真的被吓到了,虽然姝凰真的很聪慧,一次次的让她刮目相看,可是却不相信,她可以做到这一步。 “你说真的?” “我有骗你的必要吗?” 姝凰忍住翻白眼的冲动,她就这么不可靠吗,谁说能撑起一个商行的只有男人,难道女人就不行吗? 意琛看着她,好像这是第一次见姝凰的样子,从头到尾仔细的打量着她,这种眼神很陌生,让姝凰感觉到不自在。 “你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没有告诉我,让我知道的,宋姝凰?” 意琛站起来,目光炯炯的看着姝凰,这个女人到底有多大的本事,她还那么小,脸上的轮廓都没有长齐。姝凰才十五岁多,烟水行是四年前凭空冒出来,四年前的姝凰,才那么丁点儿大,他不相信一个小女孩有这种本事。 “那么周老板他……” “长生并不是生气,他只是有些意外而已,长生他是好人,就是有些死心眼而已。” 姝凰避开意琛的问话,随便找了一个话题扯,她如果死都不承认的话,意琛也没有任何办法。 谁还能联想到,她重生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上,辉煌的走完这一生呢。 “而且,他还喜欢你。” 意琛可不是傻瓜,这一点都看不透的话,他就可以自插双目了。 “敢觊觎我的女人,还摆出这种气呼呼的样子来,也许是还没有领略到本世子的手段吧。” 意琛冷笑一声,刚才长生看他的眼神,几乎要把他剁碎吃掉一样。 这下,姝凰再也忍不住,直接送上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你一个‘死人’,要怎么对付一个大活人?” “自然是死人的手段。” 意琛毫不客气的说到,他本来就是一个薄凉人,想要保护的也不过是寥寥数人而已,其他人的死活,对他来说,根本没意义,而且杀人对他来说,也很简单。 但是,他所不在乎的人,对姝凰来说,却是最重要的。 “你要是敢动他,就试试看。” 姝凰的脸色冷了起来,这真是一个可笑的场面,两个名义上的夫妻,为了一个男人,几乎要吵起来的样子。姝凰对情爱没有多大概念,她总是不明白,她对别人的关心,先对的对意琛的冷漠,到底会伤害到谁。 而意琛也从来都没有和她说过。 “叩叩。” 门外,响起敲门声,两人同时抬起头,看到长生走了进来。他并不是空手走进来,几乎是捧着一大箱东西,走路起来都有些趔趄。 他把箱子放在桌面上,假装无视一旁站着的意琛,看着姝凰说道:“这就是四年来的账簿,虽然说每一本都是你做出来的,可是还是要让你看一下,我都保存的很好。” 姝凰点点头,这些东西对她来说,没有多大的用处。 “这些是商印,另外这一些是各个商行的老板名称,都比较详细的,希望对你有用。” 能经营起烟水行,那些账簿就是死物,最重要的还是后面那几句话。 “长生,对不起。” 姝凰轻声说了一句,她知道此刻她说什么,都显得很虚伪,把人利用了以后,就一脚踢开。 长生看着地面,苦苦的笑了一下,从头到尾都不过是他的一厢情愿而已,如今姝凰想要收回来也很正常,只是他过激了而已。 “我待会会回去和娘说清楚,她不会有任何意见的。” 长生支开话题,在这件事上面,从来都没有谁对不起谁,他帮了姝凰,姝凰改变了他们穷苦的一面,严格说来,他要感谢姝凰才对。 “福生那方面,也许会有点麻烦,但是没所谓的,我会和他说清楚的。” 长生继续说道,姝凰这才有些反应过来,祥嫂是一个很温和的人,即便是如今腰缠万贯,她依旧记得自己的身份,那些豪宅大院都不肯住,只是住在郊外的屋子里。 但是,福生的话,就已经逐渐的偏离了轨迹,如果让他知道,他所自豪并且看重,成为自己身份的东西,却都是假的,只不过是姝凰的施舍,到底会怎么样呢。 姝凰看着他,静静听着,烟水行易主的事情,很简单的就解决了。 “如果没有别的事情,我就先走了,毕竟我留下来也没有多大用处了。” 长生扯了一下手腕上的布条,他穿着短打,在两人面前,如同卑微的下人一样,如果再待下去,那份自卑的心态,会把他压胯。 “我送送你吧。” 姝凰不是太长情的人,更不会各种哭哭啼啼,来宣泄自己的不舍,这种虚伪的东西,对她来说,很是多余。 “好。” 长生说着,做了这一生最大胆的事情,那就是当着意琛的面前,拉过姝凰的手,她没有防备,就这样很轻松的就被拉到长生的怀里,被紧紧的抱住。 那样的用力,好像这样一抱,就再也见不到面一样;所以,他要用尽力,表达自己的感情,以后再也没有机会了。 姝凰瞪大了眼睛,却没有把他推开,只是站在那里,任由他抱着,好像这样也不错的感觉。 好久好久以后,长生才放开姝凰,转过头看着一旁脸色压抑得很难看的意琛,心中掠过一丝快-感。 “不管你想不想承认,我认识姝凰在你之前,相处的时间在你之上,这就是我们之间的距离。就算你是高高在上的世子爷,我只是默默无闻的市井流民,我所拥有的东西,你想也得不到。” 长生坚定的说完,才低下声音对姝凰说道:“我不知道你决定了什么事情,但是我和娘,永远都是你的家人,我们离开了以后,你一定要来找我们。” 等长生走后,姝凰还来不及说话,一旁的意琛就冷笑说道:“还真的感情深厚,让我看了都差点感动了。” “这么容易就感动,我要是把烟水行交到你手上,你岂不是要一死相谢?” 姝凰冷冷的说着,就算是意琛,也不能这样开玩笑。 意琛冷哼一声,看着姝凰,摆出一副丝毫不大度的样子说道:“看到我的娘子和别的男人搂搂抱抱,都不许生气,我做不到。” 第三百七十章 我不同意 “没看出你有多吃醋。” 姝凰别过脸去,这个男人,叫她娘子还真的是越来越顺口了,简直到了不要脸的地步。难道意琛真的打算要和她过一生吗,和她这种人,连过去未来都不确定的人。 想到这里,姝凰的目光黯淡了起来,她对自己都不确定,凭什么其他人可以对她确定呢。 “你熟悉一下这里,但是注意不要胡乱露脸,虽然说这里都是你眼中的平民百姓,认不出你,但是如果一旦认出的话,你就真的可以以死谢罪了。” 姝凰看着他,如此说道,这个男人实在是太危险了,跟他待久的话,会不知不觉被他同化的。 “我出来的时间有些长了,那些人会起疑心的。” 那些人,自然指的是暗中监视观察她的那些御林军们。 意琛点点头,现在谁都不是任性的时候,烟水行已经够他惊喜好几天了。 “路上小心,我会趁着空隙,回去看你的。” 如今的礼王府,在外人看来,早就崩析,只留着一个老亲王在苦苦撑着,儿媳是连她夫君死了都不会哭,还要大肆主办喜事的歹毒女人。 刚回到王府,姝凰还来不及喘一下气,木樨就很开心的跑过来,说道:“韩尚书派人送了聘礼过来,这架势可厉害了,大家都在院子里围着看呢,阑珊,我们都去看看吧。” 木樨说着,抬起头看着阑珊。 阑珊脸色很难看,一声不吭的走开,她从来没有这个样子,木樨看着她离开的背影,疑心是不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是吗?” 姝凰笑了笑,那份委屈,没有办法向谁说。 “韩晋倒是死心塌地的喜欢着巧妮,我们去庆祝一下吧。” 她不理阑珊,朝着厚德苑走去,只要能保住他们,被误解又有什么所谓呢。 但是她的脚步还没有走到厚德苑,就有小厮在甬路那里等着她,而且脸色不好看,那种感觉,就好像在看着什么恶心的东西似的。 对于府上的其他婢女和家仆小厮们来说,意琛才是他们从小一起看着长大的主子,而姝凰不过是半路插进来的一个假主子而已;如今,世子爷生死未卜,却不见世子妃有任何伤心的样子,怎么会不介怀气恼呢。 “世子妃,王爷有请。” 眼前的小厮,很简单的说着。 姝凰点了点头,说了带路两字,就跟着小厮走去。礼亲王是彻底恨她了,或者还会在心中说自己瞎了眼,才会认可姝凰。 走进礼亲王的院子的大厅,姝凰不但看到王爷,还有瑜和丹怡,这两个人,倒是不把她整死不死心呢。 “父亲,你那么着急叫我来,有什么事情吗?” 姝凰无视坐在一旁的两个人,看着礼亲王说道。 礼亲王对她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直接开门见山的说道:“既然现在后院是由你负责,那本王想和你说一件事情。” “姝凰有什么事做的不好吗?” 姝凰并没有坐下来,而是站在大厅的中间,语气也是不卑不亢,并没有因为这里有其他人,而有所改变。 “你做的好不好,本王不想知道,但是王府那么大,你才十几岁,把整个王府叫交到你的手中,本王不放心。” 礼亲王看着她,继续说道:“仲良这个孩子也这么大了,也到了该娶妻生子的年纪,本王想着丹怡这个孩子乖巧伶俐,懂事而且善良,想要配给仲良。” “父亲……” 姝凰张了张嘴,却没能把话说下去,她不在王府的时候,也不知道瑜和礼亲王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瑜有一种可以蛊惑人心的本事,她如果想要开口,并不是难事。 再加上如今礼亲王对她颇有意见,更加容易说服。 “行了,本王叫你来,不是询问你的意见,而是告知你这一件事,你去办的好好看看就可以了。” 礼亲王看着她,目光有些凌厉的说着,礼亲王是他的家,绝对不能让这个叫做宋姝凰的人毁了;那时候,是他糊涂,真的听信了这个心肠歹毒的女人的话。 否则现在也不会落得他一个儿子落跑一个儿子生死未卜。 因此,姝凰手中的权力,一定要分出来,既然他如今不能得罪皇上,也没有能力和皇上抗衡。 但是,替仲良娶妻,还是有这个资格。 瑜和丹怡两人坐在一旁,看着姝凰,轻轻的笑着,如今搬出礼亲王,就不相信姝凰还有胆子拒绝。 “我不同意。” 姝凰呼了一口气,这种镇压,还真的有些幼稚,怎么能把自己的一生,随便交付出去呢。 当时,她想要嫁给仲良,是因为心中没有所属,这是最好的办法,但是丹怡不同。 这个笨蛋,因为误会她害了自己的手不能再弹琴,倒是对瑜言听计从,就算嫁给一个傻子,也无所谓。 “你说什么!” 礼亲王听了,顿时瞪大眼睛,手掌拍在桌面上,巨大的声响,甚至把瑜都吓了一跳。 “这里有你说不的资格吗,你可别忘了,你到底是什么身份,本王想要帮仲良娶妻,还轮到你说不的时候吗?” 姝凰并没有退后,看着礼亲王说道:“如今意琛还找不到,我不觉得王府可以办这么喜庆的事情。就算是仲良娶亲,也不急在这一时。” “你还敢说话。” 礼亲王站起来,大步走到姝凰的面前,这个架势,看起来就好想要把她掐死的模样。 “不许喜庆,那你和我说说,你院子里的那些大红了帘幔,是用来布置灵堂的?” “那不一样,巧妮是出嫁,我只是送亲;而仲良娶亲,就是迎娶,父亲,你活了那么多年,不该不知道这些事情的区别。” 她本来就是性情刚烈的人,别说是王爷,就算是皇上,也未必能让她屈服半步。 “而且,我这些话,也并非是商量,而是明确的告诉父亲,还有宋家两个姑娘,我不答应这门亲事,至少短时间内是不可能答应的。如果你们有任何意见的话,可以告诉更高地位的人,比如……皇上。” 第三百七十一章 可以的话就试试 礼亲王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那副摇摇欲坠的模样,真的可以看出,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王爷,在这些年的安稳中,已经渐渐的老去了。 “你竟然敢这样说话,你竟然敢拿皇上来压我,我告诉你,就算你现在死在礼王府,皇上也不会为了你,对我怎么样!” 礼亲王粗声粗气的说着,他眼底的恨意这么深,就好像永远都不会释怀一样。 其实也不怪礼亲王会有这种反应,现在看到的情形就是这样,姝凰一家独大,而且用尽各种办法,想要弄垮礼王府。 “你确定吗?”姝凰同样不客气的说着,心里不禁怨起了懋泽和意琛,这两人倒是风流快活了,如今留下她一个人,在这里扛着所有。 如果,以后还有机会先相见的话,不连本带利的要回来,她还真的就不叫宋姝凰了。 “本王,本王……” 礼亲王快要被她气的吐血,回过头想要去找利剑,可是利剑挂在书房,如果这样兴冲冲的回去书房,那么在气势上,也输了很多。 “王爷,仲良公子的大事,您自己做主就可以了,根本不需要得到世子妃的答应。” 瑜在一旁听着,然后不知死活的插嘴说道。 如今丹怡对她是唯命是从,再加上另外两个人都不在了,只有仲良一个人,虽然说是一个傻子,可是名分上也是礼王府的公子。 丹怡若是能嫁到礼王府,她肯定会把礼王府据为己有。 礼亲王好像回过神来,气势也恢复了一点,大声说道:“没错,宋姝凰,本王告诉你,这件事,你答应了就祝福,你不答应也没有你的事。” 姝凰叹了一口气,唯恐天下不乱,大概指的就是现在这种场面。 “我们的家事,宋大姑娘能不要那么多嘴多舌好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们宋府没有家教,这样的话语,传到宋大人的耳朵里,就不好了,是吗?” 姝凰说起话来,一点情面都不留,而且说着,也没有给她还嘴的余地,抬起头看着丹怡说道:“你怎么还是那么蠢,难道你的一生,只能靠着一双手度过吗,仲良是一个好孩子,可是,这不是你能下决定的事情。” 嫁给一个傻子,又怎么会开心呢。 为的,还不是想要报复姝凰而已。 丹怡被姝凰这样说,倔犟的别过头去,不愿意听她的话。一个人,如果认定了对错,那么根本就没有改变的余地。 姝凰也不指望丹怡能看清楚事实,牺牲了那么多,才走到这一步,怎么可以被两个蠢女人来搅局呢。 “总之,我是不会答应的,必要的时候,就算请示皇上,派御林军来这里守着,我也不会妥协。” 她的态度那么强硬,让人根本没有任何回绝的余地,姝凰看着礼亲王,一字一顿的说着。 礼亲王的脸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他知道大势已去,如今府上根本没有任何人可以和姝凰抗衡,礼王府对姝凰来说,就是砧板上的猪肉,随便宰割。 “你这个歹毒的女人,我应该听她的话,绝对不会让你进门的,就算是抗旨,也不会让你进门。” 这个她,指的应该就是礼王妃吧。 当初,反对姝凰嫁到礼王府的,也就只有她一个人而已。 “还是懋泽聪明,知道你是这么歹毒女人,宁可逃婚,也不愿意娶你;只有意琛这个笨蛋,傻傻的娶了你,还那么相信你,结果把小命都搭上去了。” 礼亲王越说越过分,似乎变成了,意琛的死,都是姝凰一手主导的。 “随便你怎么说,要是觉得做得到的话,就试试。” 姝凰忽然间觉得和他们说话,有些乏味了,还不如回到厚德苑,对着巧妮那张胖胖的脸,来的有意思。 回到厚德苑,大家都不知道礼亲王的事情,所以都笑嘻嘻的看着姝凰,说道:“韩尚书家还真的是大手笔,这般聘礼,老身是多少年没见过了。” 一旁的老嬷嬷笑着说道。 姝凰笑了点头,走了进去,巧妮像个主人翁那样站在中间,很开怀的笑着。这是人之常情,对于自己的人生大事,怎么可能会哭着一张脸。 她看到姝凰走过来,连忙跑过去,拉着她的手说道:“少夫人,你看着写,都是阿晋送来的。” “这么快就改口叫阿晋了?” 姝凰挪揄的说着,非要要巧妮的脸说红为止,瑜想要怎么闹,就让她去闹吧,反正整个礼王府如今在她的手中。不管瑜想要做什么,在姝凰的眼里,只不过是跳梁小丑。 “少夫人……” 巧妮低着头,娇嗔的说着,忽而间抬起头说道:“阑珊呢,她回房间了,不舒服吗?” “也许吧。” 姝凰淡淡的回了一句,并不想解释,如果阑珊恨她或者是怨她都无所谓的,只要她们安好就行。 “不用管她的,或许只是累了而已。你的笄礼,我会让人好好安排,不过鉴于现在的形式,在王府这里,可能做不到大排场。” 姝凰说的没错,她只是嫁婢女而已,韩晋可以做任何排场,没有人会说他;但是如今礼王府笼罩在一旁乌云之中,连笑声都是禁讳,怎么可能对一个婢女的笄礼大排场的闹呢。 “无所谓的,这种事情,怎么样都好。” 巧妮忽然间安静下来,她只是性格有些活泼,不拘小节而已,并非是真的什么都看不透。 只是,像阑珊那样,一昧的愁眉苦脸,可以解决问题吗? “世子爷一定会没事的,就算是找了那么多天找不到,可是不也找不到尸体吗?” 巧妮在一旁安慰着说道,她不相信经过了那么久的相处,自家主子对世子爷一点感情都没有。 “没错。” 姝凰眯着眼睛,柔柔的笑了一下,只要找不到尸体,就不会有人相信他真的死了。 至少,那么聪明人不会相信,那么她是不是要制造一点假象呢,比如被豺狼咬得一口不剩,只剩白骨的尸体,又或者是其他惨不忍睹的状况? 第三百七十二章 如果相信我 御书房里,姝凰坐在大张的雕木椅上,能在御书房坐下来的人,就算望眼朝野,也没有多少个。 因此,姝凰能有这份殊荣,如果被传出去的话,这可要羡煞多少人的目光;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出身不见得有多高贵,也不见得有多少建树,却可以得到皇上这种对待。 但是,那么人只是看到表面的虚像,却没有人想过,姝凰如今能坐在御书房这里,平起平坐和皇上对话,到底牺牲了什么。 “真有你的本事,如今礼王府,早就破败不堪了吧。” 皇上坐在案桌那一边,用手撑着下巴,看着姝凰说道,他这句话里面,带着不少讽刺的意味,姝凰并不是听不懂。 “那是皇上的功劳。” 姝凰假意听不懂,把皇上说的话,全部都推回去,也就是说,她把那些讽刺也推回去。 如今,就算是闹翻,她也不怕皇上杀了她,既然如此,还有什么好讲究呢。 皇上干咳了一声,真不知道这个姝凰,是真笨还是假傻,不过量她也没有这个胆子,敢在他的面前算计。 “那么,你知道朱意琛落崖这件事,是谁在后面策划的吗?” 皇上能这样问,就表示,皇上并没有参与到这里面来,他本来就是爱惜自己名誉的人,如果被人知道,他眼里容不下自己的侄儿,这个罪名,虽然没有人敢仲裁他,但是后人会怎么说,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姝凰的目光淡了几分,很快的掩饰过去,可不能让这只老狐狸察觉到她有点点的不舍,要不是解释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 “知道。” 姝凰点点头,敢加害意琛的家伙,真的是活的不耐烦了。 她怎么会任由罪犯风流快活下去呢,想要查找的话,也不是一件艰难的事情;马驹平时由谁照看,在狩猎的这几天,有谁来到过马驹的身旁,而那些人又是谁。 这样一步一步的查下去,她就不相信那些蛛丝马迹,可以消失得无影无踪。 “回皇上的话,是礼王妃。” 那个照看马驹的人,自然是王府里面的人,收了礼王妃的重金,在当天把蜱虫放入马驹的耳朵上,然后在狩猎场接近悬崖的地方,吹一声哨音,一切布置的完美。 姝凰知道就算这些话,说给礼亲王听,也未必会得到他的相信,反而会让礼亲王觉得,她又来离间两夫妻了。 “是她呀。” 皇上并不觉得意外,礼王妃是一个报复心很强的人,怎么会允许留意琛一个人在这里享福呢。 “她早就想杀朱意琛了,在加害仲良的时候,对朱意琛也下了杀心,只不过那个孩子比较聪明,懂的自保。” 原来,仲良遇害这件事情,皇上早就了如指掌,却从来不加阻止,对一个不到十岁的孩子,都可以做到这一点,不愧是趴着万人尸骨往上爬的君主。 姝凰微微眯了一下眼睛,没有说话,就算如今知道了那又怎么样呢,难道打他一顿不成? “这一次,朱意琛最终还是没有逃出那个女人的手掌心。” 皇上冷笑一声,抬起头看着姝凰说道:“但是,只要一天没有找到朱意琛的尸体,朕都不相信。姝凰,你该知道怎么做,多去打听一下,立了功,朕不会亏待你的。” 姝凰坐在那里,点了点头。 事到如今,她总是知道,为什么上一世,她对意琛一点印象都没有;虽说上一世,她伺候着主子,多有来往的是懋泽,但是既然对仲良有印象,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怎么会默默无闻呢。 原来,礼王妃的杀意,从一开始就有的,为了确保懋泽这一生都没有潜在的敌人,她不能不作出一点决定。 上一世,姝凰还来不及认识意琛,他就已经被加害而死;不是说为什么意琛那么厉害还会死,敌在暗我在明,有一些事,是防不了的。 如果不是姝凰拼命去找他,说不定意琛瘸着一条腿,早就脱水饿死在悬崖之上。 “礼亲王已经不成气候,但是他如今却对我恨之入骨,而且,还想要从我手中,把权力都抢回去。” 姝凰看着皇上,漫不经心的说着,好像只是故意的提一下子而已,不过说者假装无意,听着就有心了。 “怎么夺,朕给你的东西,有谁能拿走?” 皇上笑笑,礼亲王?他还没有这个本事。 “宋家两姐妹,如今一直住在府上,我本想赶她们走的,但是考虑到这是礼王妃先前留下来的客人,不能把事情做得太绝,就留着。前天,宋大姑娘到王爷的面前,想要把宋四姑娘嫁给仲良,取代我成为礼王府的主母。” 姝凰说得很慢,皇上竟然也听得很认真,没有打断她的话。 “皇上,你是清楚的,我如今也算是半个寡妇,仲良再不济,也是礼王府的子嗣,让宋四姑娘做主母,这可是道理上的事。” 姝凰说着,露出了悲伤的神色。 “如果真的是这样,我怕且以后也管不了礼王府了,愧对皇上的厚爱,只要另寻他人了。” 一步步逼近,是姝凰惯用的手段,但是姝凰用的更加巧妙,她没有很强硬的要皇上为她做主,而是一步步来,把利弊都说了一遍,然后让皇上自己感觉到危机。 “那个家伙。” 皇上听了,沉吟了一下,轻轻吐出几个字,好像有些无可奈何,又有些可笑。 “事到如今,还想要做垂死挣扎吗?” 他抬起头看着姝凰,姝凰面色平和,对此并没有受到太多的影响。 “你说的宋大姑娘,是不是叫做宋瑜?” 皇上看着姝凰,张嘴问道。 “是的。” “果真是个不省心的女人,三番四次加害于你,还想要入宫选秀,如今还要取代你的位置。但是,能帮朕做事的人,是随便想就能做到的吗?” 皇上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走到姝凰的面前,竟然有点笑意的说道:“如果只是这样的小事,朕会解决的。” “谢皇上。” 姝凰站起来,对着皇上稍稍作礼,低着头的那一瞬间,嘴角露出难以察觉的笑意。 她本不会什么好人,也从来没有想过要一对一,公平较量之类,这种正义之士才说得出来的话。 能利用别人的力量,来达到自己的目的,难道不是最好得办法吗? 从御书房出来,天色竟然有些暗了,原来她和皇上已经说了那么多的话,但是除却个别以外,都是一些没有营养的东西。 皇上要怎么对付瑜和丹怡,那是皇上的事情,与她是一点关系都没有。 明天就是巧妮的笄礼,虽然说只是小办一场,但是也不能太简单。而且,她还要和韩晋确认一点事情,也好久没有去见过韩晋了。 这次的约见,没有定在别院,也没有定在各自的家中,更不是意琛名下的商铺,那些跟踪的人,不管姝凰去了哪里,都是汇报的。 所以,姝凰选了一个最简单的地方,那就是茶馆。 一个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地方,而且不用隐藏。 等她去到的时候,韩晋早就在那里等着,而且桌面上还摆着好多空碟子,看来他等了很久,都快要把自己吃饱了。 “你再不来,我就打算去皇宫劫持了。” 韩晋看着她,笑着说道,他没有这两兄弟背负那么多,所以也能随便的开着玩笑。 “如果你能的话就去吧,但是可别连累巧妮成了寡妇。”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那么久没见,一来到就说这种话,看来韩晋吃的苦头真是太少了。 “我大喜之日前说这种话,真是不吉利啊。” 韩晋无所谓的笑了笑,他这种被传为吃人的恶魔,难道还会忌讳这种无稽之谈吗? “特地叫我出来这种茶馆,难道就是为了讽刺我两句吗,这可不像你呢。” 姝凰在他的对面坐下来,扬手叫来店小二,上了各色糕点。在御书房那里,虽然待了很久,但是皇上才不会考虑你饿不饿,要不要叫御膳房那边弄点好吃的东西。 “我是巧妮的主子,论起来,也勉强是你的主子,这样和我说话,真的好吗?” 姝凰狡黠的笑了一下,如今能开玩笑的场合和人也是越来越少了,难得的机会,怎么会好好的抓住。 “意琛他,真的还活着?” 韩晋压低了声音,这件事也是姝凰派人传话给她的,如果所有人都恨着她,那么这种日子实在是太难过了。 “你若是不相信的话,也无妨。” 姝凰继续笑着说,其实结果不言而喻,如果韩晋真的不相信她的话,根本不会出现在这里。 “说吧,你叫我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韩晋虽然很好说话,但是如今的形势,可没有那么多时间,坐在这里煮酒论剑。 姝凰叹了一口气,放松的时间,总是过得那么快。 “我想你……” 姝凰看着韩晋,目光无比认真的说道:“成亲以后,离开皇城,越快越好,把能带的人都带上,走得越远越好,永远都不要回来。” 第三百七十三章 换几套新衣裳 韩晋眯了一下眼睛,对于姝凰这个要求,并不意外,可是总得给他一个比较合理的理由。否则,他忽然间就举家外迁,不被老爹打死才怪。 “好突然呢,难道也会波及到我吗?” 韩晋摸着下巴,笑眯眯的说着,一点都没有那种顾及性命的忧虑感。 他本来就是比较随和的人,比起表弟意琛,就温和很多了。所以,姝凰忽然间这样说,他也不会炸毛起来,然后掀桌子问为什么。 “你的生死,和我没有任何关系,但是巧妮不能出事。” 姝凰笑着说道,并不觉得说出这种话,对韩晋有多伤,他们熟络的程度,已经可以随便说这种话,也不会被误会。 “这么说来,还是我占了巧妮的光呢,看来她真的是我的福星,要好好疼她才行了。” 韩晋顺着姝凰的话说,说起巧妮,他脸上并不掩饰那份宠溺的笑意,本以为会一辈子孤独下去,但是遇到巧妮,一切都变得不一样了。 但是,笑了一下,韩晋的脸色就变得严肃起来,他在这里等了那么久,可不是为了和姝凰说两句玩笑话那么简单。 “阿琛怎么了?” 他压低了声音,看着姝凰说道,外面关于姝凰的传言太多,而且每一个传言,都是对姝凰不利的。人如果在这种环境下,听得太多,难免会产生怀疑。 就好像阑珊,曾经是那么相信姝凰,甚至可以为她去死,可是看到她那样对待长生,都产生了怀疑。而韩晋却愿意坐在这里,等了她一个下午,这一份信任,已经不是区区几个字那么简单。 姝凰余光瞟了一下外面,走来走去的都是一些看起来比较普通的人,或者扛着锄头,或者挎着菜篮,又或者三两在说话。那些人的伪装很成功,就算是姝凰,到现在都认不出来。 “起码比我过的好,每个人都在缅怀可惜他,只有我沦为千夫所指,你说他过得好不好呢?” 姝凰虽然这样说,但是语气上一点委屈都没有,这些事情是她和意琛决定,如果真的要怨的话,也是怨自己才对。 “是吗?” 韩晋看着她,他对姝凰真的每一次都都有不同的改观,一个看似羸弱不堪的女子,到底要怎么样,才能经历成为这么坚毅的女子呢。 “你如果有空的话,就去买几匹好布,裁几件新衣裳吧。我知道有一家布匹店不错,叫做烟水行,去看看吧。” 姝凰把眼前最后一盅糕点,狠狠的塞到自己的嘴里,含糊不清的说着。 韩晋愣了一下,但是旋即就笑了起来,看着姝凰点点头说道:“多谢你的意见,我还真的要换几套新衣裳呢。” 姝凰不再说话,站起来往外面走去,木樨在外面等着,这个小姑娘,还是那么少不谙事,让她一个人等在外面,姝凰不放心。 木樨在外面站着,用脚在地上划着半圆,见姝凰走出来,很开心的迎上去,看到姝凰手中拿着一个食盒,笑着说道:“少夫人又打包好吃的?” “如果巧妮没看到我带东西回去,会生气的,待会你和她说,这是韩公子给的,就够了。” 木樨懂事的点点头,看着姝凰问道:“明天是巧妮姐姐的笄礼,我怕宋大姑娘她们会捣乱。” 木樨再怎么样的少不谙事,也不至于真的笨,这种纷争她不可能看不懂。瑜打算利用丹怡来进驻礼王府,却被姝凰阻挠,怎么会罢休呢。 明天是巧妮的笄礼,在这么重要的时候,瑜如果还安静的话,那句实在是太不像她的性格了。 姝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这件事她不是没有想过,反正也没有想过大肆去宣扬,只不过是在厚德苑小小的吃一顿饭,让管事嬷嬷主持一下就好了。 不得不防呢。 “行了,回去吧。” 姝凰看了一下天色,黑的很快,刚才在茶馆那里和韩晋说话的时候,只是微微有些暗,如今还真的就马上暗了下来。 马夫很尽责的驾着马车在那里等候,见姝凰走过来,掀起帘子,等姝凰走进去以后,才放下帘子。 如今伺候在姝凰身边的人,都是有姝凰亲自挑选出来,曾经都伺候过意琛,而且意琛也交待过,无论他发生什么事,都要对姝凰尽忠。在如今这种形势下,姝凰根本不敢随意的去相信哪些人。 虽然说,有御林军在她的身后跟着,她是绝对不会出事的,但是有些秘密,比出事更加可怕。 她回到厚德苑,巧妮和木樨在一旁说着悄悄话,她一个人坐在卧榻上,如今卧榻上面厚厚的垫子已经撤掉,连木窗上也换了薄纱帘子。 可是,整个王府那么大,姝凰却觉得很是空荡,仿佛只要说一句话,都可以回音七八遍那种感觉。 从前意琛再怎么忙,都会在晚上回来,然后不顾她有多冷漠的脸庞,也会说上一句话;又或者是有一些时候,两人也都不说话,只是坐在一旁,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情。但是即便是这样,只要对方在身边,就不会觉得寂寥。 他在烟水行应该还好吧,忽然间换了人,不是所有人都可以接受的,而且如今意琛是死人的身份,必须要谨慎行事。姝凰知道他很聪明,可是如果说完全不当心,那是假的。 她一直坐在卧榻上,手里拿着一本书卷,那都是很无聊的故事书,倾醉楼里那些说书的人,说的都是这些故事书里面的公子小姐缠绵故事。 其实,姝凰对这种事情,并不多感兴趣,她只不过是是在等人而已。 等到木樨和巧妮都向她作礼,然后退下去的时候,里屋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有跳跃的烛火而已。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也许已经过了子时,姝凰听到外面响起脚步声,抬起头来,见阑珊推开门走了进来。 阑珊看到姝凰坐在这里,整个人都愣了,她就是怕看到姝凰,才特地选了那么晚回来,却不料姝凰根本就是坐在这里等她回来。 第三百七十四章 阑珊的心思 “少,少夫人,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觉呢。” 阑珊看着姝凰,有些局促的说着,她伺候在姝凰身边这么多年,几乎情同姐妹,平日也绝对是不会用这种局促的口吻说话。 可以看得出来,阑珊此刻有多意外。 姝凰手里哈市拿着书卷,歪着头看着阑珊,面色平静的说道:“这句话我还回给你,怎么这么晚了,你还不睡觉,我记得你已经是大丫鬟,根本不需要守夜。” 院子里大丫鬟一下的婢女,都要轮班守夜,一般的守夜就是彻夜守在主子的门外,只能坐在椅子上,披着被子等。可以打瞌睡但是却不能真的睡觉。 那么主子在房间里,不管什么时候想要什么都可以马上伺候。 这些工作,以前巧妮和阑珊也做过,但是现在这种事情,已经不需要阑珊做了。子时不睡觉,却来到姝凰的里屋来,不管有什么理由,都说不过去。 “少夫人。” 阑珊低着头,姝凰有多聪明,她不是不知道,如果当着她的面前说谎的话,那是一点意义都没有。 “我今天没在府上,而是出去了。” 也许说实话,还更好一点,毕竟她如今要面对的是姝凰,说谎并没有什么意义。 姝凰点了点头,放下手中的书,指了一下一旁的椅子,示意阑珊坐下来,她对阑珊,其实有特别的情感,虽然一直都没有很明显的表达出来。 这一世,她顶替了主子的位置,成为宋姝凰,那么就有另外一个灵魂顶替了她曾经的位置,那就是现在的阑珊,不管这个灵魂是谁,都是另外一个她。 每日看着曾经自己的脸庞,那种复杂的感觉,是旁人没有办法理解的。 “是你自己说去了哪里,还是让我来猜呢。” 姝凰的语气同样的也是很平静,跟本听不出她此刻的心情,但是阑珊陪在她身边那么多年,对她的脾性知道的很清楚;此刻越是冷静的姝凰,其实心里的火气越是大,只是不过忍住罢了。 “我去了祥嫂家。” 阑珊坐在一旁的椅子上,说这些话的时候,口吻有些局促,好像做了什么天大的错事一样。 姝凰早就料想到,所以也不惊讶,而是托着下巴问到:“他们还好么,东西都收拾好了吧,这些年,他们赚下来的钱,我分文不要,全部都转到他们的银号去,就算是极其奢靡的过活,也够他们好几辈子。” 这些话,姝凰并不是胡乱说,烟水行可以垄断整个皇城,专门去做达官贵人,甚至是贡品的布料衣裳,这里面的利润,十分惊人。 阑珊听到姝凰这样说,抬起头来着急的说道:“他们根本就不是这样,他们这样做,根本就不是为了钱,这一切都不过是为了主子你而已。” 她着急的说着,这正是她所不能接受的,大家那么努力,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帮姝凰而已,不是为了什么功名利禄;但是,如今姝凰的做法就是,用钱把他们打发出去,只不过是用的钱比较多一点而已。 “我也没有说,他们这样做,是为了钱,你那么着急,为什么呢?” 姝凰笑了一下,她没有责备阑珊的意思,能保护身边的人,为了身边的人,敢和自己吵起来,这才值得她做那么多事情去保护。 “但是,以后不要再去接触他们,如果你想要跟着长生离开的话,明天就可以走,算一下时间的话,他们应该会在这两天离开吧。” 姝凰看着一旁的烛火,幽幽的说着,长生有一点不好,那就是太听姝凰的话,不管是什么,只要姝凰的一句话,就会马上去做。正是因为这样听话,所以姝凰心中的愧疚感一直都在增加。 可惜的是,她却不能做任何的解释,只能一直的愧疚下去。依照长生这种死心眼的孩子,如果知道她现在做着的事情,肯定不会离开,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为什么一定要他们这么着急离开去,却连一个解释都没有,你知道祥嫂哭成怎么样了吗,还有长生他虽然什么话都没有说,但是我看的出来,他心里也不好过。” 阑珊说到这里,有些激动的站起来,走到姝凰的面前,止不住声量的说道:“祥嫂问我,你那么着急让他们离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他们是不是会拖累到你。” “主子,你到底在做着什么,难道连我们都不能告诉吗,我们就那么不可以相信吗,还是说,主子你变了?” 阑珊看着姝凰,一再逼迫的说着,但是,她这样的逼迫,却不能让姝凰开口说一个字。 “他们离开就好了,阑珊,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长生的,为什么不和我说。” 姝凰的语气变得有些冷漠,阑珊这个孩子,竟然隐藏的那么深,一直以来都没有表现哪怕一点点,她竟然都不知道。 “如果你早一点说的话,我会安排的,和巧妮一样。你如果想要跟着长生,现在就可以离开,不用等到明天,我在这里很好,就算是没有你在身旁伺候,也不会改变一分。” 没有人知道,姝凰用这种冷漠到极点的语气,说出这种话的时候,心口那一阵阵的痛楚,几乎要把她压到喘不过气来。 这一生,她再重新活一次,就是想要把当初的遗憾全部弥补过来,虽然一路走过来很艰难,看到她最起码也是做到了。 虽然她可以时间,把那些她恨的人,讨厌的人,甚至是不想看到的人,全部都折磨一遍;就好像尤氏,瑜,宋荣茂,还有很多很多,对她不好的人。 但是,这些年来,她却发现了另外一个理由。 与其时间去报复,最后就算报复成功,又有什么用呢;她连身边在乎的人,都没有办法保护的话,就算报复了,又有什么值得开心呢。 其实,对付敌人最好的办法,就是他人绞尽脑汁害她的时候,她漠视不管,就是最好的报复。 阑珊的脸色越来越难看,似乎第一次认识姝凰一样。 “主子,你以为我伺候在你的身边,也是为钱吗,如今有危险了,就弃你如不顾吗?” 阑珊终究是阑珊,她可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被骗的人,姝凰越是这样说,她越是觉得有问题。前段时间,她偷偷跟在姝凰的身后,见她去了太子府,有去了各种宗府,绝对不会是偶然。 姝凰叹了一口气,果然婢女太聪明,不是什么好事,把她这个主子的风头都抢了。 “长生知道你的心思么?” 其实,长生那种呆头鹅怎么会知道呢,直到这一次,姝凰想起那天阑珊的暴怒,还有今天的话,才联想到而已。 阑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低下头去,不敢去看姝凰。 其实阑珊是一个很高傲的人,她也有自己的能力,如果说想要自己去闯,盘下一间店也能做大,却一直待在姝凰的身边,那是对姝凰的敬重和忠心。 但是,正是因为她是一个高傲的人,所以那份心思只能是自己知道,就算是主子,也不能告诉。 怎么能告诉别人,自己一直一直喜欢的人,心里却爱着自己所敬重的主子,这种事情,她怎么能告诉其他人呢。 “算了。” 姝凰看着她这样子,也知道再问下去,是没有任何用处的。阑珊这种人,就是喜欢较劲,能把自己憋死。她再问下去,除了沉默,也问不出任何事情来。 “如今就算是赶你,也不见得你会走了。” 姝凰摸着自己的脸,有些无奈的说着,她一手带出来的婢女,怎么就变成了牛脾气,而且还像驴子那么犟呢。 她记得巧妮和阑珊,都不是属牛和属驴子的呀。 “早些休息吧,明日是巧妮的笄礼,我顺着叫文玉和云锦姑姑也过来热闹热闹,有的忙呢。” 姝凰站起来,走到阑珊的面前,伸手拉着她的手,捂在胸口轻声说着。 就算整座礼王府对她来说,是那么的寂寥,但是有阑珊和巧妮在身边,就没事了。 不对,巧妮快要抛弃她,投奔韩晋了。 阑珊很艰难的抿出一丝笑意,有一些话,说穿了以后,心里才会更好受。 姝凰一整晚都在床上辗转反正,看着雕木窗外面,银色的月光,想着皇上今天说的话,又想着韩晋的话,当然最重要的还是阑珊的话。 既然阑珊不想走,那么就不要再逼她了,只要巧妮可以离开也不错。 实在不想的话,就一棍子把阑珊敲晕,然后把她装在麻包袋里,直接送出城就好了。 想着想着,天已经亮了,姝凰感觉自己都没有睡到,顶着一双熊猫眼,迷迷糊糊的坐在铜镜前,让木樨给自己是梳妆。 现在,姝凰已经有意识让木樨替代巧妮的工作,不是她偏心,只想着如何救走巧妮,却让木樨当替死鬼。 那么多人,她救不走全部,只要委屈某一些人了。 “少夫人,你今天看起来,好像很开心的样子呢。” 木樨在一旁笑着说。 “是吗?” 姝凰凑过去,掰着自己的眼袋,木樨这是睁眼说瞎话呢。 第三百七十五章 说也没用 姝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然后把目光移开,站起来说道:“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再好看有什么意义呢。” 况且,她还要出去,迎接文玉的到来,已经好久都没有看到她,嫁出去的女子规矩很多,可不能随便邀请别人来,也不能随便去别人那里。 再加上意琛这件事,她如今是未亡人的身份,更是去哪里都不受欢迎。 但是,这些虚礼对人家来说,也许很重要,不过对于文玉来说,只是莫须有的事情。人家姝凰已经够伤心了,却还要因为这种没有来由的虚礼,而躲避闪开,这算哪门子的事情呢。 所以,她趁着巧妮笄礼的时候,连忙请了帖子,在今天登门拜访。 姝凰才走到大堂,就看到文玉坐在那里,很开心的和她打招呼,一旁的云锦姑姑也朝着她点点头。虽然只是最简单的动作,但是这已经是最好的表示。 这就说明,姝凰的目光真的很好,她所在意的人,都和别人不一样,不会因为一些事情,就马上弃姝凰于不顾。也正是因为这样,姝凰才有更好的理由走下去。 “姝凰,姝凰,快来这里,我要好好看一下你,瘦了没有。” 文玉很是欢畅的说着,还一边挥舞着手臂,云锦姑姑在一旁打着她的手背,轻声说道:“郡主,你又不注意形象了。” 也不知道文玉的心情本来就是这样,还是说皇宫的高墙禁锢了她,云锦姑姑记得从前,文玉郡主还是一个很文静的姑娘,处事待人也是中规中矩。 但是,自从离开了皇宫以后,就变成这副野样子了,就算对别人说,自家郡主是在皇宫,太后身边长大的,估计都没有任何人相信。 “只有姝凰在,无所谓的。” 文玉对云锦姑姑说着,站起来,把姝凰拉到身边,对一旁的云锦姑姑说道:“巧妮笄礼,其他人做的不够好,乳娘你去帮衬一下吧。” 其实,这种推托的话,任凭谁都看得出来,云锦姑姑也不例外,但是既然文玉想要和姝凰私底下说一些悄悄话,也不是不可。 寻常人家的姑娘,笄礼也不过是父母送一支簪子,然后吃一顿好一点的而已,哪里像姝凰这样大搞一场,而且还是对一个奴婢。 姝凰这样做,只不过是想要给巧妮长势,否则嫁到尚书府,还不给人欺负死。 “姝凰,我只不过是几天没来看你,怎么会发生这种事情?” 文玉压低声音,她也算是在皇宫混过的人,知道什么叫做耳目众多,因此说起一些比较敏感的话,都会压低声量。 姝凰眨了眨眼睛,摇了摇头说道:“我不知道。” 是真的不知道还是假的不知道,根本没有人会在乎,只要是从她嘴里说出来,就够了。 “我进来的时候,看到那些奴仆们,眼神有些怪怪的,姝凰你要对我说实话,否则我根本帮不了你。” 但是,其实两人都很清楚,就算姝凰说清楚,文玉又能帮她什么呢,这种事情。 “你不常来,他们看到了货真价实的郡主,自然好奇。” 姝凰随意的带了过去,她还没有没用到,要一个比她还要小的人来帮她。 “姝凰。” 文玉低吼一声,难道她不常来礼王府,就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吗,姝凰如今出事,多少人盼着看热闹。她甚至两次进宫,太后都和她说,不要再和姝凰有任何的来往,这个女子,已经不值得有任何的来往。 还有那些流言蜚语,如同长了翅膀一样,在一夜之间,传遍了各大府邸的后院,所有的夫人姑娘们,都捂着嘴巴在那里笑,等着看姝凰的丑态。这些事情,她怎么会不知道呢,否则也不会在今天找了一个借口,看她过得怎么样。 “你如果不说,难道要一个人抗住吗?” 文玉看着她,有些生气的说道,难道在姝凰的眼里,只有姝凰可以去帮助自己,而自己就那么没用,帮不了任何人吗? “我就算对你诉苦,可以改变什么?” 姝凰笑着说道,她笑起来的时候,眉眼温顺,给人很舒服的感觉,一点都没有那种勾心斗角的模样。这样美好的一个女子,别说是男人,就算是女子,都会很喜欢。但是,她的命运却过的那么坎坷。 “嘴巴长在那些人的身上,你还能一个个的帮我撕了不成,就算文玉郡主你有这个本事,把所有人的嘴都撕了,他们心里面就不会想了吗?再者,我就算很说了,就能马上找到意琛,这种事情如果可以那么简单的话,我现在就和你说。” 姝凰是一个强势的人,她如果不想说的话,就会先发制人,让人就算是想要说,也找不到任何理由来反驳。 文玉张了张嘴巴,最后还是不甘心的闭上,难道就要这样看着姝凰一个人,独自承担这一切不属于她的罪过吗? “今天,我们要开开心心的,就不要说这种事了,好吗?” 姝凰站起来,看着文玉说道:“去看看我们美丽的巧妮如何?” 文玉无可奈何的点了点头,真是强势的姝凰,只要是她决定好的事情,就绝对不会改变,不管是谁,都没有办法说服她。 “那我过了今晚,再和你说。” 虽然说姝凰是一个很强势的人,但是文玉也不是一个很懦弱的人。 姝凰挑了一下眉毛,没有回答,直接往外面走去,还没有行过笄礼的姑娘,只能扎着小孩子的丫髻。为了这一天,她特地去聚宝斋给巧妮挑了一只白玉簪,从此以后,她就能挽起发髻了。 在巧妮的房间,围了很多人,都是厚德苑的人,大家带着欣喜和羡慕的目光,看着巧妮一下子从一个婢女,变成贵家小姐般。 巧妮坐在铜镜前,由嬷嬷们念着拿着笄礼的话,帮她把发髻绾起来,可是才刚弄好,就看到姝凰走来。 她差点就要整个人蹦起来,还差点撞到了一旁的嬷嬷,被姝凰笑着责备:“已经是大人了,却还这么毛躁,以后怎么成为人家儿媳呢,小心韩晋退货呢。” 大家听了,都在那里哈哈大笑起来,只有巧妮一个人红着脸,嘴巴嘟成包子模样。今天谁都要取笑她,每个人都是这样,虽然知道都是开玩笑,可是还是会害羞的。 “梳好发髻,就出来吃饭吧。” 姝凰看着她,笑着说道,虽然说姝凰有意把笄礼弄大,可是如今的形势,真的搞得太隆重的话,只怕礼亲王会拿着利剑冲过来,只好作罢;小小的摆上几围酒席,也算是不错。 为了不让韩贵妾一个人太寂寞,姝凰还特地派人去把韩贵妾请了过来,一同热闹一下。 姝凰和文玉还有巧妮一行人走到大堂前,看到韩贵妾正走了进来,比起从前,她好像一下子苍老了十岁,可是精神还是很好。 “娘。” 姝凰走过去,轻声喊了一句,扶着她走到上位坐下来。 她是一个福薄的人,自小在她身边的长辈很少,如今韩贵妾疼她,她自然把韩贵妾当做自己的亲娘一样对待。 “巧妮,这是给你的贺礼。” 韩贵妾让人送上一个小锦盒,巧妮乖巧的作礼答谢,然后又互相说了一些体己的话,才陆陆续续坐下来。 “原来,今天郡主也来,早知道我就穿的好一点,才不失礼了。” 韩贵妾浅浅的笑着,因为心里烦郁,所以对衣着还有发髻都不讲究,随随便便的样子。 文玉连忙在一旁摆手说道:“韩贵妾,你这么说,就是折煞我了,论起辈分你还是我的婶婶,哪有婶婶为小侄女穿好看衣裳的呢,这要是被皇祖母知道了,非打我不可。” “胡说,太后怎么舍得打你呢。” 韩贵妾又是一笑,文玉在太后心目中的地位,还有谁不清楚呢。 “韩贵妾,你又取笑我了。” 文玉作势低着头,俏皮的动作,把大家都惹的发笑。比起姝凰的稳重,文玉就显得更加无忧无虑,她从小就是被疼爱长大,知道如何去讨好长辈。 “快点吃菜吧,都凉了。” 姝凰像一个外人似的,坐在一旁,看着大家有说有笑,却不插话,只是提醒要吃菜。这种如此温暖而且安详是她一直想要的到的,可是如果真的在面前的话,她连触碰的勇气都没有。 自己是一个福薄的人,她怕因为她,连眼前这幅画卷都再也看不到。 “姝凰就是爱操心,到哪里都是这样。” 文玉假意白了她一眼,然后低头扒过一大口饭。 韩贵妾脸上的笑意,渐渐淡了下来,她夹了一块咕噜肉,放在姝凰的饭碗里,悠悠的说道:“这是琛儿最喜欢吃的,如果他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很开心的,琛儿一定会很开心的。” 她说着,眼泪又在眼里打转,对娘亲来说,不管过了多久,自己的孩子,永远都是最牵挂的。 “意琛会没事的,他一定会回来的,无论过多久,娘,你要相信才行呀。” 姝凰抓着韩贵妾的手,坚定的说着,其他人的话,爱怎么伤心都无所谓,但是她却不能看着韩贵妾伤心。 “娘,你一直这样哭,把眼睛都哭模糊了,等意琛回来以后,你就看不到他了。” 第三百七十六章 防不胜防 姝凰轻声安慰着,她只不过年纪轻轻,可是语气中,却有蛊惑人心的感觉,只要听着,就不觉安心下来。 韩贵妾慢慢的平息下来,安慰着自己说道:“只要一天没有找到琛儿的尸体,我就不会认为他死了。” 也许,只有这样的借口,才能安慰自己。 冷下去的气氛,好不容易,才有渐渐的恢复起来,虽然比不上真正的宴席,但是对于巧妮来说,这是她从来都不敢去多想的。 刚吃完饭,韩贵妾就回去了,只留下几个年轻的姑娘们,在这里说说笑笑。 因为这里都没有外人,所以姝凰便把其他人都遣走,只留下阑珊巧妮木樨等,也没有多少主仆之分,大家都围着八仙桌坐下来,说着一些不着边的话。 但是,说的最多的,还是关于巧妮和韩晋。 这里的所有人,只有姝凰一个是成亲的,所以大家都讨问她,新婚之夜要怎么做,婚后相处要怎么办。 姝凰愣在那里,这些事情,她怎么知道,如果说到现在为止都没有和意琛圆房,只怕不被阑珊掐死,也会被文玉掐死。 “就是这样,这样就过去了,然后平常相处,很简单的。” 姝凰随便说了几句话,却发现根本没有办法唬弄过去,每个人都像豺狼那样紧盯着她,如果不说出两句建设性的话出来,是不会放她走的。 “姝凰,你这样不厚道,难道你要让巧妮到那天什么都不知道吗?” 文玉不满的说着,这么随便的几句话,根本连她都打发不了。 姝凰无奈的托着下巴,这种事情,她虽然没有经历过,但是不代表她不知道。在皇宫里,好歹也看了六年,而且还是伺候在帘帐前面,这些事真的说出去,都不会有人相信。 “好吧。” 姝凰亲了一下嗓子,看着她们说道。 大家都竖起了耳朵,只有云锦姑姑站在一旁,侧目的看着,就好像看着几个小孩在那里胡闹一样。 “巧妮,到了那天晚上,你记得要擦香,要知道香气也是很吸引人的。” 大家看着姝凰,猛地点头,让她无奈的只想摇头。 “然后呢,你就要对着韩晋扑上去,直接扯开他的衣服,把他推到在床上,然后要抬起脚,跨在他的腰间;而且,这个时候嘛,你还要记得脱掉直接的衣服,因为你们知道嘛,一个穿着衣服一个不穿衣服,怎么办事嘛,还有……” “咳咳。” 云锦姑姑的脸色有些变了,不得不在一旁干咳了两声,虽然说婚前教育是很有必要的,但是姝凰这种用词好像很是不对劲。 眼前都是很清纯的女子,听到姝凰这种大胆的言辞,脸色都涨得通红,大眼瞪小眼,不敢说话。 “世子妃,就先说道这里吧,会有嬷嬷教巧妮的。” 云锦姑姑不得不开口说道,她宝贝了十多年的文玉郡主,如果被姝凰三两句话带坏的话,这一张老脸要往哪里搁呢。 “也好。” 姝凰狡黠的笑了起来,她就是故意的,谁让她们非要缠着听,不说狠一点,只怕是整个下午都不得安宁。 文玉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姝凰,好一会儿才说道:“姝凰,你真的是这样对待意琛的吗?” 姝凰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抬起头看着云锦姑姑,云锦姑姑无奈的摇了摇头,拍着文玉的肩膀说道:“世子妃是骗你们的,哪有这样的事情。” 这种封建年代,身为正统妻子,又不是楼魁,把夫君压在身下,这简直…… 没有办法用言语来形容。 “真的?” 文玉表示怀疑,姝凰这么强势,这种事很有可能的,但是意琛看起来也不弱,想到这里,文玉捂着脸,这正是颠覆传统的事情。 “嗯。” 云锦姑姑无比认真的点头,心里保佑自家的小苗苗,千万不要因为姝凰这几句话,就被带坏了。 “是吗?” 文玉收回目光,看着姝凰说道:“你就是这样教坏巧妮的吗,能有比你更加不靠谱的主子不?” 姝凰耸了耸肩,这种事情,还不是她们逼得。 忽然间,外面想起了敲门声,有人在外面说道:“少夫人,送来了解渴的红豆沙水。” 因为大家都在那里笑闹着,于是云锦姑姑便去开门,把几碗水端了进来。 还不到炎热夏天,如果用绿豆的话,就会显得太寒凉,所以才会选用红豆;但是红豆水很粘稠,有饱腹感。 姝凰不爱吃甜食,这也是她的一个习惯,那种甜的东西,让人有种幸福的感觉,这种幸福感对姝凰来书哦,太奢侈了。 其实刚吃饭不久,大家都不饿,再者送粘稠的红豆水,似乎并不比茶水更加解渴。 姝凰没有多想,跟着文玉走到房间内,和大家看着巧妮的喜服。文玉对喜服很有兴趣,或者她这个年纪,对婚假已经有了意识和渴望。 “这绣真好看,听说是烟水行的手工,到时候,我也要让烟水行订做一套。” 文玉摸着绣,感叹说道。 姝凰站在一旁笑着说道:“还没配婚就想到这种事情,云锦姑姑,你要好好教训她一顿才是了。” 云锦姑姑站在一旁,笑着点头,任由她们胡闹,不过这绣娘的绣工还真的了得,宫里的绣娘也不过如此而已。 她们在房间里说着,没有理会几个小姑娘在外面,忽然间听到一声瓷碗摔在地上的声音,刺耳而难受。 姝凰愣了一下,但是马上的就冲了出去,今天是巧妮的笄礼,那些有居心的人,怎么会真的放过这个大好机会。 其实姝凰早就安排了人下去,从今天伺候的奴仆,还有桌上的饭菜,已经周边的环境,比如会不会多一直捕鼠夹子,都查看的仔细。 但是,就算是做了那么多,也总会有纰漏,是哪里呢? 姝凰的心,提到嗓子眼上,冲出来,看到木樨一脸被吓坏的样子,跌落的瓷碗,正是她摔的。 但是,姝凰的目光却不是落在她的身上,而是落在巧妮的身上,因为巧妮跪在地上,而阑珊正扶着她。 第三百七十七章 想置之死地 姝凰站在原地,看着巧妮和阑珊,整个人都开始凉了,从指尖开始,一寸一寸的凉了下去。 “巧妮。” 她跑上去,跪坐在地上,扶起巧妮的肩膀,可是巧妮的神情很痛苦,一直想要吐,却吐不出来,到了最后,“哇”的一声,一大口血喷在她的衣裳上,刺眼的红色,充斥着她的眼眶。 “巧妮?” 姝凰慌了神,伸手想要抹掉她嘴角边上的血,有人在她的面前受伤,这种事情,她根本就没有想过,也不知道要怎么去应付。 “你不要吓我,到底哪里痛?” 姝凰抱着她,整个人都在颤抖,如果巧妮死了怎么办,这种事情,她连想都没有想过。 巧妮握着喉咙,痛苦的摇着头,张着嘴巴说不出话来,一咳,又是大口的血,几乎要把所有的血都咳出来一样。 “叫大夫!” 姝凰抬起头,慌乱之中把椅子推倒,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去叫太医!” 姝凰又是喊了一声,木樨早就吓呆了,坐在地上傻愣愣的,只有阑珊回过神来,冲到房间拿了名帖,然后又马上冲了出去,外面顿时响了起来人声。 “没事的,我在这里,就不会有事的,你看,只要我在这里你就不会有事的。我是你的主子,我的话就是最有用的。” 姝凰抱着巧妮,低声说着,但是这样的话,对巧妮来说,根本没有多大的用处,她闭着眼睛,痛的眼泪簌簌的流,额头上更是汗珠,嘴角处不停的吐出大口大口的吐出来。 文玉的眉头紧紧的锁着,走到姝凰的身边,不介意地上的血,蹲下来拿在姝凰的肩膀上,说道:“先把她扶起来,别坐在地上。” 姝凰木讷的点了点头,但是全身却用不出力,别说要把巧妮扶起来。 “文玉,我没力。” 姝凰无助的抬起头,看着文玉,眼底的无助,那么的明显;她那么用心去保护的人,却在她的面前,受伤了,这种事情,她怎么能接受,怎么能相信。 “起来。” 文玉先是把姝凰拉起来,然后再把巧妮扶起来,在一旁的卧榻上躺下来,但是她还是捂着自己的脖子,痛苦的打转,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姝凰坐在她身旁,低声问道:“巧妮,你哪里痛,告诉我好不好,你要是不说,我根本不知道啊。” 云锦姑姑拿起一旁还没有碰过的红豆水,倒在桌面上,然后用汤勺拨开,眉头皱的紧紧的。 “郡主,你过来一下。” 云锦姑姑抬起头,看着文玉说道,她知道如今就算是叫姝凰来,她也无动于衷。 文玉照料好姝凰,才转身走到云锦姑姑身旁,看着她指着桌面上的水。 “这是什么?” 文玉皱着眉头,在红豆水里,还有不知道名字,闪闪发亮的银色碎片。 “这是什么?” 文玉捏了起来,大小如同三分之一米粒大小而已,但是呈菱形,而且还很尖利,捏在手中稍微用力就很痛。 文玉从来没有见过这种东西,不注意稍微用了比较大的力道,尖锐的菱角就刺穿了她的手指。 “好痛。” 她叫了一声,甩手把那菱形的东西甩掉,指尖顿时冒出了豆大的血珠。手指的皮肤那么厚,稍微用力就出血,更别说人的喉咙。 怪不得,巧妮说不出话来,而是一直在吐血,简直就是想要夺取人的生命。 云锦姑姑拿出手帕,给文玉之血,才说道:“我猜想,这些是应该铂银之类的东西,经过特别的加工,变成这个样子,混在水里,稍微不注意喝进去,就会刺穿喉咙,甚至能夺人命。” 姝凰一直抓着巧妮的手,每一刻都显得很漫长,她抬起头,朝着外面喊人,为什么大夫还没有来。院子里的奴仆们都面面相觑,今天本该是一个喜庆的日子,可是却突然发生了这种事情,是大家都没有想到的。 巧妮紧闭着眼睛,不停在那里吐血,整张脸都变得惨白惨白的,在殷红的鲜血映衬下,更为恐怖。 “姝凰。” 文玉想把她叫过来,看水里的铂银碎片,但是姝凰只是呆呆的坐在那里,根本就听不进去。 她没有办法,让云锦姑姑把水收起来,以免被肇事者拿走,一直陪在姝凰的身边,直到阑珊气喘吁吁的赶了回来。 “少夫人,巧,巧妮她怎么了?” 阑珊喘着气,看着姝凰,着急的问道。 姝凰木讷的抬起头,这只是一个机械的举动而已,其实她根本没有听到阑珊在说什么。 “阑珊,你把姝凰扶到寝室内,别让她看着巧妮。” 文玉到底也算是在宫里长大,对于这些事情虽然不能说很会处理,但是至少不会手忙脚乱。 阑珊稍微回过神来,上前去扶着姝凰,可是姝凰却打开她的手,有些声色内敛的说道:“我不走,我哪里都不去。” 就算有太医来这里,她也绝对不能放下心来,如果不能亲眼看到巧妮平安的话,她哪里都不去。 云锦姑姑见她执意不肯走,走到她的面前,厉声说道:“世子妃,你留在这里除了碍着太医以外,还能做什么呢,巧妮如果交到太医的手中,都没有办法的话,你又能做什么呢。难道,你就不想知道,到底谁才是凶手吗?” 姝凰缓缓的抬起头来,伸出沾血的手,抓着云锦姑姑的衣袖,用力的扯着,几乎要把衣裳给扯烂。 “是谁,告诉我是谁?” 姝凰抬起头,看着云锦姑姑,血红着眼睛,竟然有人敢伤害她的人,不管是谁,她都绝对不放过的。 “先到房间里吧。你叫做木樨对吧,在这里帮太医的忙,有什么事就到房间里面叫我们。” 云锦姑姑到底是长辈,就算是出了纰漏,也会马上安排的妥当。 木樨早就被地上的那一大摊血吓得三魂不见七魄,听着云锦姑姑的话点点头。现在最好的事情,就是让她有事情做,什么事情都好,千万不要空闲下来。 阑珊扶着姝凰,往房间走去,珠帘拍打的声音,显得那么刺耳而空洞,无限放大很多倍,除了巧妮的呻吟身以外,就是珠帘拍打的声音,其余什么的,姝凰都听不清楚。 第三百七十八章 只要还活着 姝凰呆坐在床边,所有人干什么说什么,她都看得很清楚,也听得很清楚,可是大脑却没有办法运转起来,满脑子都是巧妮浑身是血的样子。 她本来是心高气傲的人,所做的一切事情,都在掌握之中,但是这个世界上,怎么可能全部的事情,都如愿呢。 只要稍微一点点的注意,酿成的后果,不是她可以挽救的。 “是谁,你告诉我。” 姝凰看着云锦姑姑,面无表情的问道,其实,这种事情,她只要稍微想一下,就能想出来,就算是不是精准也能排除大概。可是如今,她根本没有办法去想东西,只能看着云锦姑姑问道。 云锦姑姑用绢布筛出了一些铂银,拿到姝凰的面前,倒在她的掌心里。 那些铂银在姝凰的手掌心中,闪着银光,那么寒凉,尖锐的菱角,让人看着都觉得害怕。 “这些是什么?” 姝凰看着云锦姑姑,把铂银捏在手中,尖锐的菱角刺得皮肤有些生疼。 “哪来的?” “在那些红豆水里筛选出来,做工很精细,只有三分之一个米粒那么大,而且混在浑浊粘稠的红豆水里,如果不注意看的话,根本不会发觉出啦。” 云锦姑姑在一旁轻声说着,文玉和阑珊站在一旁听,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这种事情,怎么会想得出来呢,这种东西,如果吃进喉咙里面,肯定要把整个喉咙都刺破,而且那么小,想要取出来,都很难。 姝凰坐在床边,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她还要慢慢的消化,慢慢的想,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切发生的太快,她还要好好的想一下。 “其实,就算是这么难发现,如果是世子妃你的话,应该会发现的;就算这些铂银再细,可是看到光还是会有折射,依照世子妃你这么谨慎的性格,并不会对你有很大的影响。当然,也并非说是百分百安全。” 云锦姑姑平静的说着,这已经是她最好的表现,对她来说,值得在乎的人只有文玉,也许姝凰她也很在乎。不过对于一个只是见过几次面的婢女来说,要让云锦姑姑各种紧张,听着都觉得不现实。 姝凰抿着嘴,这些铂银撒在粘稠的水里,也许她也不会注意,谁在聊天的时候,会特地去看水里面有什么东西呢。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下毒手的人,心肠真的很狠毒,如果是一刀捅死的话,还好受一点;被这些铂银刺穿喉咙,一点点咳出血而死,真的很残忍。” 她说着,也不禁皱起眉头,这种残忍的方法,就算是皇宫里,也不多见。 “是吗?” 姝凰讷讷的答了一句,捏紧手掌,任由那些铂银刺进自己的手掌心中,也许此刻只有痛楚,才能让她清醒起来。 “云锦姑姑,你还记得,是谁把水递进来的吗?” 也许是痛楚起了作用,又或者时间让她逐渐冷静下来,知道了怎么思考。 云锦姑姑点了点头,虽然只不过是一面之缘,但是这么短时间内,还是可以记记得住的。 阑珊听了,马上走出去,只要把整个王府的奴仆都找出来,不管是一百人还是两百人,所有人都找出来,就一定可以知道是谁。 姝凰闭上眼睛,其实答案已经浮现在脑海里,只是此刻比起想要去抓谁,她更在乎巧妮的伤势,只要人还活着,姝凰就不相信,她可以放弃所有的荣华富贵,潜逃离开。 不到一会儿的时间,府上所有的奴仆都站在大堂外的大院子里,黑压压的一群人,原来整个王府有这么多人,都是她所不知道的。 姝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冷冷的看着眼前的人,凶手就在其中,她闭上眼睛,全部都是巧妮的身影。太医还在房间里,可是她却连过去看的勇气都没有。 今天是巧妮的笄礼,她说过要让巧妮好好的,但是如今闹成这样,一切都是她的错。 阑珊让大家排着队,让云锦姑姑一个个都看了一遍,但是一遍下来,云锦姑姑无奈的摇摇头,送水的那个婢女,并不在其中。 “乳娘,你可都看清楚了?” 文玉着急的问着,所有人都在这里,怎么会没有呢,难道还会是有外人进出吗?而且,就算是有生面孔的人进来,也没有可能进得了厚德苑。 云锦姑姑又抬起头看了一遍,还是摇摇头,这里面没有她想要找的人,哪怕是相像的都没有。 姝凰看着手掌心的铂银,有好几粒,已经刺破了她的掌心,露出点点血印,但是很奇怪的是,她跟本就不觉得痛。 “看一下你们周围,少了谁。” 姝凰冷冷的说着,语气像是十二月的寒风一样那么冷,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就算是阑珊,都被她这种语气吓到。 把所有人叫来,并没有太大的用处,肇事者可能直接就潜逃了,这么久的时间,如果早就安排好,说不定已经走到很远很远的地方了。 但是,只要相处过,就会认识人。 所以,只要相互看一下,就能知道,到底少了谁。 这个方法果然很奏效,不到一会儿,在人群中,就发出了声响。 “少夫人。” 有人举手说道:“回禀少夫人,阿秀不见了。” 只要稍微查看一下,就能知道少了谁。 姝凰闭上眼睛,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并不想污蔑谁,也许这个叫做阿秀的婢女,只是恰好出去了而已。所以,只要把她找出来,给云锦姑姑过目就好了。 “找出来,如果找不到,把她家人找出来。” 姝凰站起来,交待了一句之后,就转身离开。虽然她不敢进去房间看巧妮,但是怎么可能不去看呢。那是她的巧妮,上一辈子,姝凰和她情同姐妹,这一辈子陪在她的身边忠心耿耿。 如果巧妮出事的话,她要怎么办才好。“ 姝凰咬着牙关,前面的路看起来那么可怕,但是她必须要去知道,巧妮怎么了。 文玉一刻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出了这种事情,也是她所想不到的。阑珊要去主持事物,木樨还小,根本没有办法担当。 姝凰这才发现,原来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少,少到一旦出事,就根本找不到更多的帮手出来。 “文玉。” 姝凰的脚步停在房门前,她把头靠在文玉的肩膀上,忍着泪水不让它流下来。 “怎么办,如果巧妮出了什么事,我要怎么办,我真的很怕。” 一向强悍不已的姝凰,竟然也有这样的一面,文玉不知道要怎么去安慰,只能拍着她的肩膀,说着一些安慰却一点用处都没有的话语。 出了事情以后,安慰只不过是一种平伏的手段,对事态的发生,其实起不到任何的作用。 “文玉,你说怎么办才好呢,今天是巧妮的笄礼,还有不到几天,巧妮她就要做新娘子,如果巧妮出事了,我要怎么和韩晋交待。” 姝凰重重的吸了一口气,整个肺都痛了起来,却还是止不住的颤抖。 “不是你的错,姝凰,绝对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很不容易了,别把责任都揽在自己的身上。” 文玉拍着她的背,轻声安慰着说道:“我们去看看巧妮,要是她醒来,让她看到我们哭,就不好了。” 姝凰点点头,文玉便把门推开,走了进去。正好看到太医用白色的毛巾擦手,一旁的毛巾堆,全部都是血,看了让人心惊肉跳。 太医见到姝凰走进来,先是作礼,然后说道:“世子妃殿下,文玉郡主,病人喉咙里的铂银,已经全部都清除了,但是为了清除铂银,也做出了一点牺牲。” 细碎的铂银,卡在喉咙里面,想要拿出来,根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就算太医医术高超,也不是难么简单。 姝凰别过头去,不想去看一旁躺着的巧妮。 “她什么时候醒来,会不会有事,会不会死?” 姝凰一连问了三个问题,足以见得她心里到底有多着急。 太医的面色有些难看,踌躇了一下,说道:“她流了很多血,看病人能否熬过今晚。可是,就算熬过今晚,喉咙和声带的损伤已经没有办法挽回,只怕以后,她不能说话了。” 姝凰捂着嘴巴,眼泪一滴滴的落下来,巧妮是她的开心果,如果此后都不能说话的话,那么…… “真的没有办法了吗,太医,你想要用什么药尽管说,我会和皇祖母说的。” 文玉在一旁说着,但是太医只是摇摇头,这种事情,根本就是回天乏术,而且能不能熬过今晚还是一个未知数。 “病人如今很虚弱,连脉搏都很弱,别说是能说话,今晚也很难过得去。” 太医摇摇头,这样的症状,他从医这么多年,都没有见过,竟然有这么歹毒的人,可以下这种毒手,简直是闻所未闻。 姝凰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拉着文玉的衣袖,哑着声音说道:“文玉,我求求你,去把韩晋叫过来,他来了,巧妮一定不舍得死,她一定不舍得死的。” 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就算巧妮以后不能再说话,再也听不到巧妮的声音,只要巧妮还活着,那就足够了。 第三百七十九章 如果做个恶人 韩剧什么时候来的,姝凰不想去知道,这是他和巧妮之间的事情,和她并没有太大的关系。虽然说她是她的主子,可是有时候主子并不是万能的。 巧妮是孤儿,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这是她一辈子的心愿,所以韩晋能守在身旁,才有活下去的动力。 直到下午时分,那个叫做阿秀的婢女,总算是找到了。 姝凰独自待在房间里,甚至不要文玉陪伴在身旁,她只想一个人好好的静一下。然后把所有的事情,都好好的想一遍的,到底还有哪里的细节,是她没有注意到的。 阑珊走过来,敲着她的门说道:“少夫人,已经找到了阿秀。” 姝凰抬起头,开房房门,只见阑珊一脸的的忧愁,并没有因为找到阿秀而显得很开心。 “韩晋在巧妮的房间吗?” 阿秀是谁,姝凰根本不关心,只要韩晋来了,只要巧妮没事就好了,其他人,怎么样都无所谓。 “韩公子如今在巧妮的房间里,反锁着门,谁都不能进去。” “巧妮醒了么?” 阑珊闭上眼睛,摇了摇头。 “走吧。” 姝凰收回目光,往外面走去,事情吗,就算再着急都要一件一件去完成,首先就要找到阿秀,其实她已经知道是谁下的毒手,只是没有证据而已。 手掌心早就捏疼,如果不能把瑜绳之于法,她怎么甘心呢。 姝凰跟着阑珊往前走,却不是走到大堂或者院子里之类的地方,而是跟着来到了一个偏僻的小道儿,这里很隐蔽,平时都不会多加注意,就连匠们,都很少来到这里。 所以,藤蔓缠绕在一起,把连绵的几棵树都紧紧的缠着,猛地一看,还以为这里是深山老林的一部分呢。 有好个人站在外面,脸色都不是很好看,可以说是很难很难看,见到姝凰走了过来,大家都只觉得让开了一条小道。 文玉和云锦姑姑也站在这里,只不过相比之下,文玉的脸色显得更加难看,如果不是云锦姑姑扶着,她还真的就站不住了。 “她在哪里?” 姝凰语气平静的说着,心里腾起了一丝不祥。 “回少夫人的话,阿秀在这树丛的后面,不过她已经上吊自尽……也许是知道自己闯了大祸,差点害死了巧妮,所以才会畏罪求死。” 姝凰听了,脸上依旧是没有多大的表情,真是出事利索,只要人死了,所有的秘密就不会再泄露出去。 她看了一下地面,有浅浅的脚印,看来阿秀是知道巧妮出事了,才会来到这里。 “少夫人,阿秀死相难看,你不要进去。” 管事嬷嬷见姝凰想要往里面走,连忙伸手把她拦住,这种污秽的事情,怎么可以被少夫人看到呢。 “没事,我想看看。” 对于姝凰来说,死人算什么,她就是从死尸里爬起来的人,况且这个世界上,从来可怕的都不是死人,而是大活人。 既然她都这样说,那么管事嬷嬷也没有拦着的必要,看着姝凰走进去。 这里的藤蔓很多,姝凰必须要弯下腰,然后跨进去,稍微不小心,就会碰断藤蔓的那些嫩芽,粘在衣裳上。 走进去以后,她抬起头,看到阿秀吊死在树杆上,整张脸都变成青紫色,眼脸外翻,张着嘴巴看似想要叫却叫不出来。 而且,她无力往下垂的手,有好几个指甲都已经翻了过来,可以看得出,人的求生意识是很强的,就算一开始想死,可是在死的过程中,却还是不由自主的想要活下去。所以,她就不停的扣着粗绳,但是就算是扣翻了指甲,还是没有活下来。 姝凰只是看了她一眼,就收回目光,一个死人,没有什么好看。 她钻了出来,走到云锦姑姑的面前,先是作礼说道:“让姑姑受惊了。” 云锦姑姑到底是见多识广,也只是稍微惊吓了一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倒是文玉,到现在还没有回过神来,整个人都傻傻的,顾及好做很多天的噩梦。 “辨认出来了吗?” 姝凰看着云锦姑姑问道,云锦姑姑点了点头,绝对不会错的,如果不是心里有愧,怎么会自寻死路呢。 姝凰深深的呼吸了一下,像是在做着什么决定一样,如今意琛不在她的身边,根本没有办法帮她分担,一切都要靠自己。 一死一伤,不管缘由是什么,都会马上传出去,礼亲王还有韩贵妾已经何贵妾等人,都马上知道,大家要么会过来安慰两句,要么就在等着看热闹。 她如今是礼王府的主母,稍微行差踏错,都有很多人在背后指点笑话。 “阑珊,你安排人去查一下阿秀,看她家里还有什么人,最近阿秀是不是手头宽裕,拿了钱回去;然后,你们几个人到阿秀的房间,查看一下她的行囊。” 只不过是片刻之间的思考,姝凰就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而且,她觉得,就算没有证据,她也应该去找瑜,每个人都要为自己所做的事情,付出应有的代价才对。证据什么的,那是留给公正之士去做,她只是一个小女子,按照自己的方法就好了。 姝凰看着云锦姑姑说道:“今天让文玉受惊了,先带她回去吧,过几天我亲自登门谢罪。” 这是她的家事,自然要关起门来,好好的整顿一下,没有必要把文玉都牵扯进来。 “……是。” 云锦姑姑颇为赏识的看着姝凰,只不过是一个十多岁的丫头,可是已经有这种沉稳的胆识,还有雷厉的手段。 刚才的失态,是因为姝凰太过于在乎巧妮,她的弱点就是身边的人,只要身边的人谁受伤了,她都会比任何都脆弱。但是,在脆弱过后,她会以最快的速度恢复回来,然后应该去做什么,一点都不会耽误。 等把人都安排妥当以后,姝凰领着木樨,还有其他几个家仆,大步走到瑜的院子去。 那种堂而皇之的借口,她不需要,那些所谓的证据,她也觉得没有必要。 如今,她想要做的,就是抓起一把铂银菱角,直接塞进瑜的嘴里,好好的尝一下巧妮的痛苦,这样就够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的来到瑜的院子时,瑜和丹怡坐在庭院里晒着太阳,这个时候的阳光,最是舒服,要是再过一阵子,就会热了起来。 瑜抬起头,见到姝凰带着人进来,愣了一下,旋即就笑了起来。 “世子妃怎么那么有空,来这里看我和丹怡呢,今天不是那个叫什么的奴婢笄礼吗?” 瑜站起来,看着姝凰,冷笑着说道。 姝凰面无表情的上前,脚步别说停下来,就算是减缓速度都没有,直接上前连想都不想,抬起手,用尽全力甩了她一巴掌。 因为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姝凰又是面无表情,速度之快,让瑜连躲闪的时间都没有,直接被她打的身子一侧,差点摔下凉亭之下。 丹怡微微的愣了一下,姝凰也是没有给她任何说话的机会,反手给了她一大嘴巴子,所用力气之大,姝凰的手心和手背都红肿起来,更别说两人的脸蛋。 “宋姝凰,你特么疯了是么,一来到这里就像疯狗一样咬人。” 瑜反应过来,捂着脸冲着姝凰大声喊道,而且她也不甘示弱,冲上去想要把这一巴掌还回给姝凰。 姝凰本来就是有备而来,明摆着就是来当泼妇的,敢伤害她身边的人,简直就是不想要命了,既然是不想要命的人,那么她又何必留情呢。 所以,不等瑜冲上来,姝凰就提着裙摆,抬起脚,直接踹到瑜的肚子上,把她从凉亭的台阶上,踹滚落到青砖地板上,也许这一辈子子,瑜都没有受过这种侮辱;就算是在二月二选秀女那天,她盛装打扮来到宫门前,却被一个小太监走过来,大声宣布她没有资格选秀,也没有这么狼狈。 丹怡只是想着姝凰也会过来盖上几巴掌,却不想她真的可以动手又动脚,站起来,想要上前去扶起瑜。 她其实不喜欢瑜,毕竟这么多年,她在宋府一直被瑜欺负嘲笑,可是比起欺负和嘲笑,毁了她的手的姝凰更加可恨。 姝凰冷冷的看着她,弯下腰抓起桌面上的茶壶,往凉亭的柱子上一磕,顿时茶壶碎成一般,姝凰抓着手中其中的一般,直接指着丹怡的喉咙。 “你要是敢上前,我就杀了你。” 姝凰会不会杀人,她自己都没有想过,但是此刻她冷漠的眼神,还有冷冽的语气,任何人听了,都不会去怀疑。 “少夫人。”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简直就是在几秒钟之内完成的事情,所以木樨才刚刚反应过来,尖叫一声。 如果少夫人真的杀了人,那么一切都完了。 姝凰无视木樨,用瓷碎指着丹怡,眼角余光看着瑜捂着肚子从地上爬起来。 “很痛吗,也比不上巧妮的痛吧。” 瑜气的浑身发抖,冲上去想要和是姝凰厮打在一起,但是她怎么可能靠的近姝凰呢,这里是礼王府,姝凰是礼王府的主母,而且她带来的人,都是忠心于她的。 第三百八十章 毒辣誓言 所以,不等她冲上去,马上就有奴仆上前,抓着她的手臂,任凭她扭捏,也没有办法挣脱开。 “放开我,你们这些狗奴才,没有资格碰我,知道我是谁吗,我是宋家大姑娘。” 瑜挣扎着,可是任凭把自己的手臂都挣扎发红,力气上也比不过几个大男人。 姝凰丢下手中的茶壶,走到瑜的面前,捏着她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看着自己。 “是不是你做的。”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一整天都在院子里,所有人都可以为我作证。” 瑜大声说着,如果她真的有心去害人,肯定不会笨到亲自出手。但是在整个院子里,和姝凰有仇的人,只有她还有丹怡。 其他高官家中的姑娘,顶多是在自己的闺房里,看着笑话而已,绝对不会出手陷害。 瑜也想过这一点,所以就算让姝凰怀疑也没有关系,只要有人可以证明自己在院子里,一步都没有走出去过就可以了。谁料姝凰竟然像个泼妇一样,根本没有证据,就冲过来一顿打。 “阿秀是你买凶的吧,她死了,你就真的以为死无对证了吗?” 姝凰说着,捏着她下巴的手更加紧,她不是宗人府,也不是府衙,做事不需要任何证据以及理由。 “哼,身为主母,管不住自己府上的奴婢,死了一个人,就跑来我这里撒野,宋姝凰,你是不是活疯了?” 瑜大笑起来,丹怡也没有愣愣的站着,而是走到姝凰的面前,扯着她的手臂,大声说道:“把大姐姐放了,你跑到这里来打人,算什么东西。” 姝凰现在只觉得很烦,很多苍蝇在耳边嗡嗡飞个不停,而丹怡就是其中一个苍蝇。 所以姝凰用力推开她,抬起手臂,但是手掌还没有落下来,丹怡就很只觉得闪到一边去,这个世界上,有谁不怕打,更何况瑜和丹怡两个人,只不过是假惺惺的姐妹而已。 “宋丹怡,我一直对你好,是不是你就觉得这一切都是理所当然的?” 姝凰看着丹怡,语气生硬的额说着,这种事情,真是让她觉得恶心。曾经她还和宋荣茂闹翻,甚至还和宋荣茂做出交易,就是为了丹怡一辈子的幸福。 如今想起来,她真的想甩自己两巴掌,让从前的自己,不要太天真。 “早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我又何必对宋荣茂处处逼迫,让你不要嫁给那个坡脚公子呢。” 姝凰痛心的说着额,她并非是痛心丹怡,而是痛心自己。 丹怡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看来这件事,她是知道的,也曾经对姝凰感激不已,只不过现在所有的感激,都化作怨恨。 “宋瑜,你以为我查不出证据,就奈你不何吗?” 姝凰说着,嘴角弯起轻轻的笑意,那如今的身份,虽然说不上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是想要杀几个人,根本就不是难事。 瑜看着她,紧紧抿着嘴巴,没有说话,她在姝凰的眼底,看到了真切的杀意,一直以来,姝凰虽然看着她的眼神带着恨意,却没有露出过杀意。 如果姝凰说要杀她,绝对不是开玩笑的。 “你不能杀我,我没有做错什么事情,你要是杀了我,让人知道的话,你也就跟着完了。” 瑜看着姝凰说道,声音有些怯意,不是每个人人在生死面前,都能表现的毫无畏惧。 姝凰觉得可笑,上一辈子,主子怎么会输给这样的人呢,如今想起来,还真的觉得不值得呢。 她伸手,轻轻的拍着瑜的脸庞,被掌掴的地方,已经红肿一片,无根指印触目惊心的留在她的脸上,而且还渗出可以看得见的血丝,足以见得姝凰下手到底有多狠。 “你真的以为,我在乎自己的生死吗?宋瑜,你为什么一直都觉得自己会赢呢,从一开始你真的以为是因为你,我才会去普华寺吗?” 姝凰慢慢的说着,那些隐藏过去的真相,姝凰一直都以为自己有多厉害,其实都不过是在姝凰的意料之中而已。 瑜的脸色越发的难看起来,挣扎着要冲上去和姝凰扭打,而是被人抓着,跟本动弹不得。 “你闭嘴,宋姝凰,你只不过是一个孤女而已,你什么都不是,你没有资格过得比我好,别以为随便捏造一些话,我就会相信你。” 姝凰笑着摇摇头,如果手中有一把刀,她真的想直接捅到她的喉咙中,让她体验一下巧妮的痛苦。 “很多事情,你也许不知道吧,你一直想要嫁给懋泽,嫁入礼王府,但是嫁进来的是我哦。” 姝凰顿了一下,俯身到瑜的耳边,轻声说道:“你不是想入宫选秀吗,知道为什么进不去吗,就是因为我和皇上说了一声,不想让你进宫,就是这么简单哦。” 其他话还好,但是这句话,几乎成了一句魔咒,牢牢的把瑜捆绑住,她瞪大眼珠,几乎要图框而出。 “宋姝凰!” 瑜嘶声裂肺的喊着,怎么会有这种事情,她不相信,绝对不会相信的。 “还有很多,你想要我逐一说给你听吗,你知道我曾经有多恨你吗?” 姝凰慢慢的说着,用一种蛊惑人心的声音说道:“但是,我后来知道,你没有任何价值了,我想放你走,是你自己不知好歹,愣是要黏上来,宋瑜,如今的一切,都是你自找的。” 姝凰的声音,要多冷有多冷。 她站直了声音,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瑜,就好像在看着芸芸众生的一只蝼蚁。 “我既然能让皇上撤掉你秀女的身份,就算杀了你,谁又能给我定罪呢。” 这是实话。 瑜张大嘴巴,看着姝凰,面如死灰,好像一刹那间所有意志,都灰飞烟灭。 “宋姝凰,我发誓……” 好一会儿以后,瑜才抬起头,发髻散落,长发披在肩上;她看着姝凰,哑着声音,慢慢的说道。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想过要杀巧妮,如果我有想杀巧妮的心思,就保佑我天打雷劈,用不得超生。” 瑜看着姝凰,厉声说着,还给自己发这么毒辣的誓言,简直就是想要人怀疑她,都不能。 第三百八十一章 想杀的是你 能发这种毒誓,而且是对着自己,做到这一点的,不是很多人。 姝凰面色紧绷着,并不因为发毒誓就有所改观,誓言这种东西,只不过是起到心理暗示而已,并不会为此而有什么改变。 “所以呢?” 姝凰看着她,语气冷冷的说道,这种小把戏,她从来就看不上眼。 瑜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声音太大了,笑到最后连声音都哑了,嘶哑的笑声很难听。 “是那个蠢丫头不好运而已,我想杀的人是你,哪怕是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想杀的人是你。” 瑜瞪着眼睛看着姝凰,声嘶力竭的说着,一直以来,瑜想要弄死的人都是姝凰,和其他人没有关系,这一次不过是多出了一个替死鬼而已。 “谁知道那个蠢丫头,竟然不让主子先吃,而是自己抢着吃,这叫什么,这就叫做迫不及待寻死……” “啪!” 不等她说完,姝凰扬手就甩了她一巴掌,然后顺势反回手背又甩了她一巴掌,不等瑜把脸转回来,姝凰继续甩了她第三巴掌,每一下几乎都是用尽了力气,整个手掌都红肿起来,她都不看一眼,更别说瑜的脸庞。 “你知道你在我眼里是什么吗?” 姝凰看着她,语气平淡,还以为需要用到什么刑罚,才可以令她招供,这个心高气傲的女人,几句激将法就什么都说出来了。 既然承认了自己做的事情,那么就要付出代价,如果不肯自愿去付出代价,那么就由姝凰来执行。 “只是一个可怜虫而已,那么可怜,让我都忍不住要给你一个悲怜的眼神。” 姝凰的目光彻底变了,一旁的木樨看着姝凰,好像在看着一个陌生人一样,她的语气她的脸色,都那么的陌生。 “宋姝凰,你别得意,总有一天,我会把你踩在脚下,狠狠的,狠狠的。” 瑜嘴角淌着血,足以见得姝凰到底下了多大的狠劲。 “你敢对我怎么样,我可是礼王妃请回来的客人,而且礼亲王那么喜欢我,如果我出事的话,你这个礼王妃也当到头了。” 瑜继续在那里叫嚣着,丹怡只是站在一旁看着,她本来就是生性胆怯,如今姝凰这样雷厉风行的在教训着瑜,她自然是不敢说话,省的那把火烧到自己的头上来。 “我不敢对你怎么样?” 姝凰裂开嘴,轻轻的笑了起来,而且还故意那手帕捂着自己的嘴巴,看起来特别端庄好看。 她转身往回走,丹怡见状,连忙让出一条路出来,直到姝凰走到凉亭的石凳上坐下来,才懒散的抬起头,目光停留在丹怡的身上。 一直都在教训着瑜,而把丹怡忽略了,让她感到寂寞,这可不好呢。 “我的好妹妹,你说我这样做,过分了吗?” 她抬起头,看着丹怡问道。 丹怡却低着头不敢说话,她从啦都没有见到姝凰这个样子,几乎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从前坊间已经闺阁小姐相传,宋姝凰有多么的心狠手辣,把礼王府据为己有。那些都是传言而已,丹怡看在眼里,姝凰从来都是冷漠而过,不解释也不生气,好像一切的事情都和她没有任何关系。 但是,如今才发现,姝凰生气起来,竟然是那么可怕,好像不顾后果一样,直接把瑜抓起来打一顿。 “怎么不说话,我记得你虽然不像奕春那么聒噪,却还是晓得说话的。是不是心疼巧妮就算好起来,以后也不能说话,所以想陪她,一起哑下去?” 姝凰的声音很低,可是口气却很坚定,浑身散发着可怕的杀气。 丹怡早就吓呆了,脑海里浮现着那些铂银菱角刮过喉咙,那种痛不欲生却又没有办法伸手去挖出来的惨状。于是,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不敢看着姝凰。 瑜被人架着,看到丹怡没用的跪在地上,鼻子里冷笑一声,大声骂道:“没用的东西,这个女人还真的敢杀了你不成,她什么证据都没有,还指望她能查到什么东西?” “哎呀呀,我一和丹怡说话,你就不开心了?” 姝凰伸手杵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看着瑜,说道:“说回刚才的话题,你说我不敢对你怎么样,是不是?” 曾经以为瑜有多聪明,如今想起来,也不过如此,真是可笑之极。从她踏进礼王府开始,就是姝凰在利用着她。 “这段时间,还真的是多谢你不遗余力的诋毁我,省了我很多力气呢,不过如今流言蜚语也足够了,你不需要再做这种事情来讨好我了。” 瑜不可思议的看着姝凰,她暗地里让人把众多消息放出去,每一件都是对她有害的,但是如今却说她这些事情是讨好她? “大姐姐,我如今看你的脸,看腻了,所以,请你为了我这个三妹妹,最后一次,安静的去死,好吗?” 好人,姝凰从来不敢这样说,坏人,她自认为自己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但是,在对待瑜这件事上面,她宁可做一个坏人,本来早就该死了,这一生还能活着,是她欠了阴曹地府的;那么就再做一次坏事,然后把账一次性还清吧。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瑜饶是再聪慧,也猜不出姝凰这样堂而皇之说出来的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这个女人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她杀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这个女人没有那么笨。 姝凰说完,笑着站起来,走到瑜的面前抬起手,瑜已经被打的有些懵了,下意识的闭上眼睛别过脸。 但是,姝凰的手掌却没有落在她的脸上,而是弯着腰,在瑜的裙摆里,好像翻找着什么东西;然后姝凰抬起头来,手里捏着一根断掉的藤蔓嫩芽,看截口处,好像是刚刚才掰断的。 “你知道这是什么东西吗?” 姝凰笑得那样好看,任凭谁都不能把她和刚才打人的姝凰联想在一起。 瑜不知道姝凰有什么居心,抿着嘴巴没有说话。 “有一件事,不知道你有没有收到消息,有一个叫做阿秀的婢女死了,她原本是我院子里,做打杂的,和我也很少会晤,所以我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 姝凰看着手中的藤蔓嫩芽,最起嘴角,轻轻的笑着说。 瑜的脸色稍稍变了,但是马上又平静下来。 “她刚刚上吊死了,在园很偏僻的角落,我去到那里看到她的时候,身体还是热的。” “你和我说这些做什么,你是礼王府的主母,人在你管辖之内死了,你没罪吗?” 瑜恶狠狠的说着,阿秀死了关她什么事情,又不是她杀了阿秀,至少不是亲手杀了阿秀。 “那是一个很偏僻的角落,四处都被藤蔓缠绕起来,如果没有去过那里的人,身上是不可能落下藤蔓的。瑜,我刚刚在你的裙摆里,发现了这一根藤蔓,你说要怎么办呢。” 说到最后,姝凰嘴角的笑意,是越来越浓,变得鬼魅可怕。 瑜的脸色,这下是真的惨白起来,姝凰这些话已经再明显不过了,她想要栽赃嫁祸,把阿秀的死,算在自己的头上。 “你胡说什么,我一直都没有离开过这里,你不能说这种话,你不能信口雌黄。” 瑜像是疯了一样,拼命的挣扎,想要扑上去,几个大男人都差点按不住她。 “宋姝凰,你敢污蔑我,你不得好死!” 瑜嘶声裂肺的在那里大声吼着,姝凰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她,笑得那样可怕。 “大家都是亲眼所见,我在你的身上找到的,怎么能说是污蔑了,是吧,丹怡。” 姝凰回过头,看着跪在自己脚下的丹怡说道。 丹怡低着头,依旧是不敢说话,这个时候,稍微有一点的不慎,就会万劫不复。 “丹怡,你和她说,我这一天都没有离开过院子,是不是?” 瑜看着姝凰,这个女人真的疯了,因为一个命不值钱的丫头,真的疯了。 丹怡抬起头,恰好对上姝凰带笑的眼睛。 “丹怡,你可要想要再说,毕竟你和瑜是住在一起的,可有连坐之罪,所以,要好好的说话呢。” 姝凰把玩着手里的藤蔓嫩芽,轻声用蛊惑的声音说着。 丹怡的身体颤了一下,小声说道:“我不知道大姐姐她是否……一天都在院子里。” “宋丹怡,你竟然敢这样说话,你竟然睁眼说瞎话!” 瑜发了疯似的在挣扎,勒着的手腕早就勒出了血痕,却没有消停下来。 “提议放铂银的人是你,凭什么你能独善其身?” 瑜大声说着,如今倒是到了狗咬狗的节骨眼,那些藏在心中的话,也没有什么顾虑的说了出来。 丹怡的脸色比雪还要白,连跪着的力气都没有,直接跌坐在地上,愣愣的看着姝凰。 姝凰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闭上眼睛,真相总是让人那么难接受,她曾经掏心掏肺对待的人,竟然给她换来了这种结局。 “来人呐。” 姝凰闭着眼睛,低声叫唤了一声。 第三百八十二章 做错事要受惩罚 丹怡连忙爬到姝凰的脚下,抱着她的脚,惊恐的说道:“三姐姐,对不起,三姐姐,我什么都不知道的,是她说绝对没事的,一定不会被查出来的,我也不知道后果会那么严重。” 事情已经发生了,那么说什么都没有用,那些都不过是想要为自己开罪的措词而已。 姝凰忽然间觉得丹怡很恶心,为什么从前没有察觉到呢。 “滚开,别脏了我的脚。” 姝凰收回自己的脚,往外面走去,看了木樨一眼说道:“你也看到了,宋大姑娘和宋四姑娘打算用铂银菱角谋杀我,却被巧妮顶替过去,然后怕泄露秘密,把阿秀杀了。” 木樨站在一旁看着,因为事情一下子来得太多,她根本就来不及消化,只能跟着点头。 “报官,礼王府出了杀人凶手。” 姝凰说完,就离开了庭院,走出去很久,还听到瑜凄厉的叫喊声,一声比一声绵长。 她大抵上,从来都没有想过,姝凰敢这样做,从前姝凰就算是再气愤,也从来没有正面交锋过。但是如今已经不一样了,姝凰已经没有任何的顾虑,谁敢动她身边的人,只有死路一条。 等姝凰回到厚德苑,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大家都没有说话,像死一样安静,整个礼王府就好像死了一样,没有一点生机。 阑珊焦急的等着她回来,不等她上前开口问,姝凰就把头靠在她的肩膀上,声音疲惫的说道:“我保护不了巧妮,如今只有你了,阑珊,你千万不要出事。” 阑珊心里一颤,不管主子做了什么,最终为的都是她们而已。 “少夫人,我让人熬了热粥,你先吃一点吧。” 不管什么时候,都要吃饱饭,那样才有思考的力气。 姝凰苦笑着摇头,看着阑珊说道:“我好累呢,想睡一下,让人不要打扰,有什么事你照看着,好不好。” 阑珊担心的看着姝凰,纵使是有再多的话,此刻说也不合适,睡觉也许是最好的办法,睡着了那么所有不想面对的事情,都会烟消云散。 姝凰回到房间,重重的关上门,连发髻都没有解,衣裳都没有换,直接躺在床上,拉过被褥把自己团团包围起来,她只想快点睡着,只要睡着了,那就好了。 睡了仿佛很久,姝凰一直都没有变换姿势,半个身子都压麻了,睁开眼睛揉了好一会儿,看到披洒进来的银色月光中,好像有一个身影,房间里没有开灯,所以看不清楚。 “意琛?” 就算是看不清楚,姝凰也能从那微弱的身影中,判断出这个人是谁? 黑色的身影动了一下,然后火折子擦亮,点亮了床头的一盏煤油灯。 来人,果然是意琛。 “你看,只要我不在你身边,就连衣服都不会换了吗?” 意琛走到床沿边坐下来,看着姝凰轻声说着。 “意琛?” 姝凰看着他,几乎是没有任何的预兆,眼泪就像是断掉的真猪一样,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我不知道要怎么办,意琛,我什么都做不到,巧妮就这样在我的面前……” 姝凰的话里带着哭腔,她其实并没有看起来那么坚强。 “我都知道,今天发生的事情。” 意琛伸手把她搂到自己的怀里,安置在这里的眼线,是他的死士,就连姝凰都不知道,所以平常府上发生的事情,甚至是姝凰每天做了什么,意琛都知道,更别说这么大的事情。 “都不是你的错,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我很抱歉我不在这里,一切的事情,都要你扛着。” 意琛拍着她的肩膀,他很少看到姝凰哭,这种次数可谓是寥寥无几,但是如今姝凰却在他的面前,表现的那么无助。 最可恨的是,他却只能在夜深人静的时候,才偷偷溜进来,看姝凰一眼,除此之外什么都帮不了;在姝凰的眼中,也许自己是一个很没用的人吧,可有可无。 意琛微微眯了一下眼睛,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对自己充满了厌恶感,为什么那么没用,连喜欢的人都保护不了。 “瑜她没有杀人我知道的。” 姝凰忽然间抬起头,看着意琛说道。 意琛静静的听着,伸手拂过她的长发,只要姝凰还在这里,安然无恙就好了,如果今天出差错的是姝凰,意琛真的不能保证,还能像现在这么平静的坐在这里。 “她只不过给了阿秀很大一笔钱,直接把阿秀的命给买了,其实也和杀人无异。” 姝凰幽幽的说着,她就算气昏了头脑,也不至于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但是,敢伤害她身边的人,就算是用卑鄙手段,她也不会放过。 “你做得对,如果没有她们,巧妮就不会出事,那个婢女也不会死,她们罪责难逃。” 意琛轻声安慰着说道,如今要安慰的人,除了姝凰还有韩晋,他几乎守在巧妮的身边,一步都没有离开。 他曾经有三任妻子,说不上爱不爱,毕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是却都在一年之内暴病离开。 如果说那些都只是意外,恰好都落在他的身上,让他背上了各种罪名,那么巧妮这一点,也是意外吗? 只怕韩晋会多想,认为自己是不祥之人,只要靠近他的女子,都会遭遇不测。 “意琛,我好累呢,能不能什么都不管,你带我离开好不好?” 姝凰无力的靠在他宽广结实的胸膛上,轻声说着,本来是那么的不安,却因为意琛来了,让她宽心下来。 甚至想过,真的想什么都不要管了,这些原本就是不属于她的事情。 “对不起,对不起。” 意琛只能低头,把下巴靠在她的头上,这些原本就不是姝凰应该承担的,但是如今却要她全部承受下去。 “等我好不好,很快的,我不会再让人伤害你。” 姝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里,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逐渐平息下来。刚才的那些,真是气话,她怎么能放下来呢,她做这么多都是为了自己,不是为了其他人。 “意琛,我说气话了。” 姝凰抬起头来,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勉强挤出一个笑容,黑白分明的眼眸是坚韧的光芒:“还差一点点,不是么?” 第三百八十三章 救兵到手 意琛的手顿了一下,眼底是愧疚的神色,对于姝凰,他真的没有为她做太多的事情。 反倒是让她一个人撑下礼王府的所有,当所有人都在谴责她,怪罪她的时候,意琛只能躲在暗处筹划,根本帮不上忙。 如今,也是姝凰告诉他,还差一点点。 他紧紧的抱着姝凰,两人靠在床头上,静静的说这话,从什么时候开始,姝凰对他再也没有任何的防备,也许要仔细说起来,还真的没有一个准确的时间。 “懋泽回来了,今天。” 意琛一只手绕着她的发尾,轻轻说着,事到如今,他心中的成见也早就放下来了。 “是吗?” 姝凰幽幽的答了一句,并不上心,如今懋泽再也不是她最重要的人,那些有能力保护自己的人,姝凰都不会去担心他们,再也没有这么多余力。 “他还带回了一样东西。” 意琛继续说道,而这样东西,是姝凰曾经交待他们去办的,因为很艰难,又加上意琛出事,礼亲王对她的不信任,倒是一度个搁浅下来。 懋泽借故离开皇城,就是去做这件事情。 “问谁借的兵。” 姝凰丝毫没有任何意外的说着,有时候,一个人太聪明,未必是好事情,稍微一向什么东西都知道,让人连幻想的机会都没有。 果然,意琛苦笑一声,知道任何事情都瞒不过姝凰,如果以后,他有任何的行差踏错,根本不需要隐瞒,直接招供出来,等候姝凰的发落就够了。 “骠骑大将军。” 他说着,把玩姝凰长长的头发,笨拙的编着发辫,在外面的这些个日日夜夜,他都思念着姝凰,她的所有,包括发尾的香气,都不曾忘记。 “他是我们的远门叔父,和爷爷的关系不大好,有没有夺权的心思,所以就请缨到了边关驻守。” 意琛口中的爷爷,自然就是先帝,身为先帝的兄弟,本来就过的很简艰难,稍微有一点不慎,都会被说成有忤逆之心,所以骠骑大将军朱承袁便图了一个清净,宁可到更远的地方,守着黄沙边疆,自立城池,也不愿意在这里过上勾心斗角的生活。 朱承袁这样一住,便是三十年,皇城里多少朝臣一代换了一代,他的名字,也逐渐被所有人遗忘。 “他凭什么要得罪皇上来帮你们,一个离开三十年的人,连皇城的路怎么走都知道,值得相信吗?” 姝凰不以为然的说着,她当初说要拉拢军队这句话,是那么多办法之中最好的,并非表示没有其他的办法;但是,懋泽还真的去做到了,而且还能让骠骑大将军朱承袁点头。 她始终不能放下心来,把全部人的性命,交给一个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人手上。 “我就知道你会这样说。” 意琛笑得很好看,他一开始也怀疑,世上竟然有这么好的事情,而且朱承袁一直守在疆域那么多年,虽然每年都有上贡珍品,但是连皇上都默许了他自立为王的事实。 皇城有兵,可是都是闲兵,和一直守在僵局的将士来说,五个都未必能打得过朱承袁的一个。也正是这样,皇上对他是敬而远之,只保佑在有生之年,不要造反。 否则,皇城的百万兵马打不过他们的二十万兵马。 “我起初也不相信。” 意琛并不反驳她的话:“对于骠骑大将军来说,看到皇上几兄弟自相残杀,是最好不过的事情,他就能得渔人之利。不过,当阿泽和他分析了一下利弊以后,他就答应了。” 意琛只是这样说,却没有把如何劝说利弊的过程和姝凰讲,这种事情,姝凰没有必要知道。 姝凰靠在他的胸膛上,揉了一下眉心,难道她生来就是必须思考各种权谋的命么。 “你就算不和我说,我也可以自己想得出来。” 这并非自夸,懋泽是独自一人前往疆域去求朱承袁,身边最多就只能带几个死士而已,对朱承袁来说就是蝼蚁,连威胁的能力都没有,这样的人,怎么能分析利弊呢。 “很晚了,我在外面部署了人,今晚可以留下来陪你呢。” 意琛不想和她说这种无趣的事情,那对夫妇深夜相处的时候,会说上这些无聊的话呢,怕且也就只有他们这一对而已。 “阑珊起得很早的。” 姝凰眼里是浅浅的笑意,她虽然这样说,但是抓着意琛的手却也没有放开;明天睁开眼睛以后,要面对的事情,实在是太难受,暂且就不要去想。 “没事,我会比她起得更早。” 意琛坏笑的说着,拿凉凉的鼻尖碰她的脸蛋,柔声说着。 意琛是一个说到做到的人,至少姝凰是这么认为的,所以等姝凰醒来的时候,看到阑珊已经端着铜盆等梳洗用具,搁在一旁,哪里还有意琛的身影呢。 她的目光淡了好几分,却没有失望,这样每日醒来只有自己的日子,也过不长了。 “少夫人,我闻到世子爷的味道呢。” 阑珊真是狗鼻子,这样都能闻出来,而且还那么精准。 “是吗?” 姝凰心里惊跳了一下,总不能瞒了那么久,一下子就穿帮吧,如果木樨或者是其他人的话,三两句话还能瞒过去,不过对阑珊来说,这些招数都没有用。 “对呀,我每天都来房间,对房间里面的味道,很熟悉。” 阑珊说着,把湿水过的毛巾递给姝凰, 姝凰撑着身子坐起来,然后在被窝里摸到一个物件,掏出来一看,是一个香囊,意琛身上总是佩戴着的香囊。 瞬间,姝凰就想通了。 一个人来过,而且是一晚上的时间,怎么会没有留下任何气息呢,意琛是一个谨慎的人,他甚至还记得把火折子放回原本的位置,又怎么会独独漏下香囊呢。 想必,这也是留给她,做一个借口来使用吧。 “什么都瞒不过你的鼻子,你闻到的是这个香囊的味道吧。” 姝凰笑了一下,把香囊放在桌面上,然后站起身来。 阑珊看了一眼,味道相似,心里咯噔了一下,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世子爷的尸体只怕早就被豺狼野豹叼走了;主子嘴里不说,晚上却抱着世子爷的香囊睡觉,心里一定很难受。 如果这些想法让姝凰知道的话,姝凰只能无奈的耸耸肩,阑珊还真的想多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 鹿死谁手 “巧妮怎么样了?” 姝凰看着铜镜里的自己,有些憔悴,这样子怎么能出去见人,只好拿出胭脂,往脸上抹了一点。 她脆弱的那一面,只能给意琛看到,其他人,连想看的资格都没有;昨天出事,那些归家小姐的后院,只怕是早就闹翻了,各种等着看好戏呢。 “巧妮醒了,韩公子彻夜不睡在照顾着,现在两人都在房间里。” 阑珊小声的说着,太医说能熬过晚上就没事了,但是她却开心不起,那个像喜鹊一样叽叽喳喳的巧妮,如果以后都不能再说话,可如何是好。 姝凰把胭脂盒紧紧的捏在掌心中,她的痛苦怎么会比旁人少呢。 “阑珊,我想和你说一件事。” 她抬起头来,表情严肃的看着阑珊说道,阑珊不知道姝凰想要说什么,但是这么严肃,肯定是很重要的事情,便把手上的活放下,看着姝凰,等待她的话。 随后,姝凰带着阑珊一个人,徐徐走到巧妮的房间,本来是为了迎接喜事,那些好事的小婢女们,把喜字提前贴在巧妮房间的窗上,如今看来,倒是显得很讽刺。 她推开门走进去,房间里只有巧妮和韩晋两人,韩晋正用调羹舀着稀如水的粥,喂给巧妮吃。 而巧妮却是一脸痛苦的模样,喉咙受到了如此大的创伤,连吞咽都是难事,但是如果不吃东西,就会饿死。 “巧妮。” 姝凰心里一紧,走上前去,看着巧妮说道。 巧妮看到是姝凰,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是整张脸却白的吓人,一点血色都没有。她抓着姝凰的手,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没有说出来,眼泪便一颗颗的落下。 “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姝凰艰难的吐了一口气,抬起头,看着韩晋,她甚至有些不敢去看韩晋的目光,她没有提韩晋保护好巧妮。 “韩晋,你看我多没用,我连一个人都保护不了,巧妮是因为我才会这样的,如果我当时坚决一点,把瑜……” “过去了。” 韩晋眼里都是彻夜未眠所留下来的血丝,却没有对姝凰苛责,瑜有心害人,在不在礼王府都是一样的,买凶这种事情,只要有钱就够了。 “巧妮还在这里,就好了。” 韩晋看着巧妮,慢慢的说着,他一度认为这是他车错,因为他是不详人,只要靠近他的女人,都会遭遇不测。 “巧妮现在变成这样了,你还会照顾她吗,婚宴还会改变吗?” 这个问题,她必须要弄清楚。 韩晋拉着巧妮的手,坚定的看着姝凰,点点头说道:“不管巧妮变成怎么样,她还是她,你是她的主子,所以我要和你说一声,把她交给我,我一定会好好的待她的。” 姝凰想要听到的,也不过是他这一句话而已,现在说出来,那就是再好不过了。 “韩晋,这是你说的。” 姝凰站起来,目光扫过两人,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便得冷漠起来。 “阑珊,帮巧妮收拾东西。” 阑珊站在一旁,听得吩咐,马上就走到衣柜旁边,打开来,然后把巧妮的衣服都拿出来,收拾在行囊里面。 “你这是做什么?” 韩晋站起来,看着姝凰,语气中带了责备,巧妮还躺在床上,姝凰就让人来收拾东西,这算什么意思。 “我是巧妮的主子,她六岁那年,祥嫂就把她带到我的身边,做我的贴身婢女。” 姝凰慢斯条理的说着:“我要的是一个可以帮我做事的贴身婢女,如今巧妮已经说不出话来,我留着也没有用处,既然你说了你不会抛弃她,那就带她走吧。” “现在?” 韩晋大声说着,如今巧妮连坐起来都很费劲,但是姝凰却要把她赶走。 “对于不能做事的人,难道我还要留着养,浪费米饭吗?” 姝凰无所谓的说着,抬起头看着阑珊说道:“收拾快点,我不想等。” 果然,阑珊马上加快了手中的动作,反正巧妮的东西也不多,一个行囊就可以收拾完,韩晋家是大府,就算巧妮什么都没有带过去,也可以重新添置。 “姝凰,你怎么可以这样。” 韩晋大声说着,指着巧妮说道:“你非要把她弄哭吗?” “韩晋,我想怎么对她,是我的事情,你管不着;你要是心疼的话,现在带她走,就没事了。” 不管怎么样,巧妮是不能留在这里,没有这个必要,有韩晋在身边照顾,姝凰很放心。 “你就算是想要巧妮离开,明说就是了,为什么要故意说这种狠话,一定要把旁人的心都伤一遍呢。” 韩晋看着姝凰大声说着,姝凰并非是心善的女子,韩晋从一开始,接触姝凰开始就知道了。一直认为这样的性格也没有什么坏处,不过如果会伤害到巧妮的话,那就另算了。 “道我要让她离开,还要好声好气吗,我可不欠她什么。韩晋,你要知道,能留在我身边的人,都是必须能做事的,巧妮现在能做什么,她养伤三个月都做不了事,我没那么多时间去照顾她。” 这些话虽然伤人,却是事实,姝凰的确没有那么多时间,如果昨晚意琛的话当真,随时一封信过来,就开始反攻了。 巧妮坐在床上,愣愣的看着姝凰,在主子身边那么多年,她是口硬心软的人,这么说肯定有她的道理,也是给外面那些眼线所下的圈套;以便巧妮离开,有一个光明正大的理由,不会被人怀疑。 所以,她拉着韩晋的衣袖,轻轻摇了一下头,示意他不要再说下去。 “你们走吧,我也不要你什么聘礼,带她走,去哪里都行。” 姝凰的口气软了一下,阑珊也收拾好东西,递给韩晋。 韩晋心情很复杂,捏着拳头,虽然很清楚如今每一个人的身不由己,但是姝凰的这些话,到底还是不好听。 “我自然会带她走,这一辈子都会好好的照顾她,绝对不会离开她,我和你不一样。” 韩晋这样说,无疑是在姝凰的伤口上撒盐,仿佛只有这样,韩晋才能为巧妮争一口气的感觉。 “听闻塞外不错,玉门关那边,有塞外江南的美称,你若是想要去看的话,带着巧妮一起走吧。” 姝凰说了一句话,转身离开,不再多看巧妮一眼;阑珊一直跟在姝凰的身后,最后望了巧妮一眼,闭上眼睛摇摇头,也不说话。 这样的话就够了,再多说什么,那些眼线稍微聪明一点,只会把这些暗话都揣测出来。 韩晋无力的坐在床边,拉过巧妮,摸着她的脸说道:“是我害你的吗?” 巧妮闭着眼睛,摇了摇头,微微露出一个笑意,拉过韩晋的手,慢慢写到:我们去塞外吧。 阑珊跟在姝凰的身后,担忧的说道:“巧妮她会不会怨恨我们?” “怨了也好,她终究不能一生都赔在我的身上。” 姝凰眼睛一直看着前面,她不能停住脚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泼辣的尤氏如果知道她的宝贝女儿被锁到牢房里,肯定会带着一群人闯进来,像泼妇那样大闹一场。 这个想法才在脑海里浮现,就看到管事嬷嬷和管家急匆匆的跑来,真是难为两个一把年纪的人,还能跑的那么快。 “慢点儿,又是慢慢说,天塌了不成?” 姝凰看着两人,如果这两个老人家因为她出了什么事,这可就过意不去了。 “少夫人,外面来了很多闹事的人,是宋家的,他们说要为宋大姑娘讨要公道。” 管家看着姝凰说道,有些小心翼翼的样子。但是大家都知道,宋瑜这样害巧妮,而且还杀了阿秀,自然对她也就不待见了。 “公道?” 姝凰冷笑一声,说道:“那就去看看,什么才叫做公道吧。” “少夫人,你先回避一下吧,王爷也出面了,但是他却把宋大人和宋夫人都请了进来,似乎对你不利。” 渐渐的,大家都把心思倾向了姝凰这边,事事都会先想到她的安危,只有礼亲王对她一直根根于怀,虽然知道瑜不是什么好人,但是能用瑜来牵制姝凰,何尝不是一件好事。 “是么?” 姝凰的目光暗了下来,她竟然是这样福薄的人,曾经礼亲王也待她如亲生女儿一样,但是这些也只不过是一场短暂的梦境而已。 “父亲都亲自出面了,我要是躲在背后,会被人诟病的。” 姝凰冷笑一声,大步往外走去,她还真的就不相信,就凭着宋荣茂和尤氏这几个人,从前整不死她,现在又有什么本事,可以把她拉下地狱呢。 “主子……” 阑珊拉着她,他们一大群人来,肯定是有备而来,而且连礼亲王都站在他们那天,肯定对姝凰不利。 “鹿死谁手还不知道呢,别忘了,他不会让我死的。”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这个他,指的可不是意琛。 阑珊紧抿着嘴唇,主子这是把自己逼入死路,但是是否能绝处逢生呢? 第三百八十五章 连脸皮都不要了 等姝凰来到大厅前,里面早就聚集了满满的人,宋荣茂也不傻,怎么会单枪匹马的来到这,自然是把能带上的人都带上,凸显气势。 反观姝凰这边,除了几个忠心耿耿的家仆跟在身后,倒是显得单薄许多。 所以,姝凰才刚走进大厅,尤氏就好像疯了一样,跑过来想要抓着姝凰厮打一顿。但是,她还没有碰到姝凰,一旁的家仆就很不客气的把她推开,并不是请,而是推开。 他们只忠于意琛和姝凰,其余的人,连看都不会看一眼。 “这么早,府上就这么热闹,父亲,看来你好生雅兴呢。” 姝凰上前,走到礼亲王面前,稍稍作礼说道,正眼都没有瞧过宋荣茂和尤氏一眼。 “我几天不管事,你倒是上屋拆瓦了,如果哪天本王两脚一伸,你是不是就要爬到我的头顶作威作福?” 礼亲王用力拍着桌面,也不知道他的手痛不痛,反正姝凰看着是痛死了。 “父亲这话说的可笑,你老当益壮,怎么会两脚一伸呢,就算是两脚一伸,我也怎么会爬到你的头上呢,顶多是爬到你的坟前而已。” 对她不好的人,她也没有必要笑脸相对,如今礼亲王在她眼里,不过是意琛的父亲而已,除此之外,并没有太大的感觉。 “你,你竟然这样说话,来人呐,家法伺候!” 礼亲王站起来,浑身止不住的颤抖,在外人面前,姝凰一点面子都不给他,这是他始料未及,但是他有何尝在外人面前,给姝凰面子呢。 大喊过后,虽然有人拿着长鞭过来,但是却没有人敢真的对姝凰下手,只能为难的站在那里,恨不得被人当做透明。 礼亲王见状,走过去,一把夺过长鞭,挥洒起来,打算好好的教训一下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人。 “父亲在动手之前,可要好好的想清楚。” 姝凰也不躲闪,倒是那些家仆们,虽然不敢拦下礼亲王,却全部都挡在姝凰面前,他想下手都没那么容易。 “你敢威胁本王?” 礼亲王举着鞭子,红着眼说道。 “只是说事实而已,皇上呀不想看到礼亲王出乱子,是吧。宋大人那么早就来到这里拜访,先前也没有任何请帖,所谓何意呢。” 姝凰抬起头,看着坐在一旁的宋荣茂,目光炯炯,语气也显得咄咄逼人。 “我……” “把瑜儿还来,你对瑜儿做了什么?” 尤氏打断宋荣茂的话,大声喊道,昨晚她听人说,瑜被扭送到府衙,她整个人都慌了神,连忙赶过去,却连一根头发都看不到。因为是礼王府扭送过来的,可不能随便探视;经过一晚的辗转反侧,天不亮就拉着宋荣茂来到这里。 “宋夫人这话说的可笑,宋大姑娘做了什么,你随便找个人问一下就可以了,这种小事还要亲自来问我吗?” 姝凰冷冷的说着,真是一个愚蠢到无药可救的女人,难道她来这里闹一下,就会放人吗。 “瑜儿才不会这样做,肯定是你陷害她,你狠她什么都比你好,所以就陷害她。” 尤氏大声喊着,想要冲上去,却只能被拦着,把自己整的狼狈。 “这些话,你去和府衙大人说,跑来我这里大闹,有意义吗?” 姝凰慢条斯理的说着,一大清早那么好的时光,全部都毁在宋家人的身上,真是不值得。 “父亲,礼王府好歹也是皇亲国戚,你这样说一遍把人放进来,而且还有那么多无关人等,是不是有些太儿戏了?” 说着,姝凰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走进来,然后把他们请出去。她都已经打算放过宋府,就算如今降级到六品小官,好歹也是衣食无忧。但是如果再这样纠缠下去,只怕是连六品小官都没法做。 “姝凰。” 一直没有说话的宋荣茂,这个时候开口说道:“瑜儿是你姐姐,她断然没有害你的心思,你也不可以有害她的心思。” 不管怎么说,每个人都觉得这是姝凰的错,不得不承认,瑜在拉拢人心那方面,做的真是不错。 “宋大人怎么知道没有呢。” 姝凰已经记不清她上次见宋荣茂是什么时候了,不过在记忆中那个高高在上,能做决定xing事情的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满头白发,甚至连尤氏都能打断他的话呢。 难道这个没用的男人,贬低了官位以后,连着那一份威仪气息,都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姝凰,你怎么能这样和爹说话呢?” 宋荣茂有些皱起眉头说道,他倒还记得自己姝凰的爹,当时出事的时候,不知道是谁为了不受牵连,把所有事情都推得一干二净。还真的把姝凰当做圣母,三两句话就能哄回来吗? “我爹,谁啊?” 姝凰呵呵的笑了起来,眯着眼睛看着宋荣茂说道:“我总算是知道你们带着那么多人来这里做什么了,原来是打算认亲认戚。” 宋荣茂是一个极爱面子的人,被姝凰这样当面捅穿,脸色一阵红一阵白,却依旧坚持说道:“姝凰,你说这些话,不怕天打雷劈吗,你身上留着我宋荣茂的血,不管大声什么事,你都是我的女儿,这一点,你就算走到天涯海角都无法否认。” 宋荣茂虽然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世上竟然有这么厚脸皮的人,姝凰也真是无语了。 “做人要有廉耻啊,宋大人,如果我把所有的事都说出来的话,你只怕会夹着尾巴,躲闪不及。” 姝凰说着,不愿意再看他的嘴脸,这样的人,竟然是主子的生父,果然这个世界上是没有完美的事情。 “父亲,你若是没有其他事情的话,我就想先退下了,至于他们想在这里坐多久都可以,但是如果胡来的话,我为了礼王府的安危,必然是要抱官的。” “亲家,亲家,你可不能让姝凰走,瑜儿要怎么办,她那么乖巧懂事,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出来的。” 宋荣茂见没有办法说动姝凰,只好转身对礼亲王讨好,这要是让人知道,他家的闺女杀了人,这六品小官也别想当下去了。 礼亲王面色极其难看,他知道他已经没有办法对姝凰构成任何威胁,但是在宋荣茂面前,还是想要挽回一点面子。 “宋姝凰,你给我站住,昨天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有人说看到你在院子里,对瑜动私刑?” 属于礼亲王的眼线,也不少。 姝凰冷笑一声,一个家的人都还要防备,她这福气,还真的不是一般的薄呢。 “什么,你对瑜儿用私刑,你打她哪里了,你怎么打她了?” 尤氏好不容易才停消下来,听到礼亲王这样说,马上又激动起来,从上来就想抓着姝凰,但是她怎么能够得着姝凰呢;一双手在半空中扑腾了好久,却没有办法上前。 “几下掌掴也算是私刑的话,那么天下所有的刑罚对父亲来说,都是触目惊心的死刑才对,是么?” 虽然说礼亲王变成这样,都是因为误会她和皇上勾结,逼走懋泽逼死意琛,但是他这样是非不分,姝凰的确是没有办法好声好气的和他说话。 “你敢打瑜儿,你算什么东西,你这个biao子养的,瑜儿是你大姐,你有什么资格打她?” 尤氏够不着姝凰,更是起从心来,也罔顾现在是什么场合,就破口大骂起来;她这种骂法,和她的身份极其不配,但是姝凰想到她曾经也不过是姨娘后来扶正而已,就原谅她了。 “宋夫人,说话要经过大脑,我曾经在你膝下养大,那如今的你是什么?” 姝凰连眼角余光都懒得瞟她,带了那么多人来这里又有什么用,这些奴才们,都不过是为了几两银子做事而已,谁还真的敢拿命相拼,所以就算黑压压的站在大堂内,也只是干看着,谁都没有动手。 “父亲,你想招呼他们,就好好招呼吧,我累了,想先退下;但是有一件事,我想还是要和你说一下的,承袁叔父来了,你也应该见见吧。” 她并不怕在那么多人面前说起朱承袁的名字,意琛说过,朱承袁离开皇城最少都有三十年,三十年期间可以是两代人的变更,在场的人,除了礼亲王以外,只怕根本没有谁会知道这个名字。 礼亲王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也没有多大表情,但是慢慢的脸色就变得有些不自在,朱承袁……这个离开了皇城,独自守在疆域,手握重兵的叔父,就算是皇上,也不敢和他硬碰的男人,姝凰怎么会忽然提起来,还说他来了皇城呢。 “你,你给我等一下,我有话要说。” 礼亲王上前两步,想要追上姝凰,但是姝凰的脚步却不曾停下来,一直往前走。 宋荣茂和尤氏两人面面相觑,刚才礼亲王还帮他们一致对抗姝凰,如今怎么就跟着他走了呢。 “亲家……” 宋荣茂叫唤了一声,上前打算弯腰作揖,但是礼亲王根本就是连看他都不看一眼,不耐烦的说道:“走开,本王现在没有心情理会你的这点破事,带着你的人,从哪里来就回到哪里去,否则休怪本王不客气。” 第三百八十六章 三日之后 礼亲王毫不客气的说完以后,拂袖大步跟着姝凰离开,留下面如土色的宋荣茂,这戏剧的一面,就无端出现在面前,一点征兆都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了?” 宋荣茂愣愣的说着,尤氏站在那里,和宋荣茂大眼瞪小眼,感觉好像被人耍了一通。 “我不管发生什么事,你都要想办法,保住瑜儿的平安,否则我和你没完;要知道,宋姝凰可是你的女儿,她如今还害我女儿,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可以发生的。” 尤氏大声喊着,从前对宋荣茂的顺从也荡然无存,一个连降四级的男人,她如今每次和那些夫人们喝茶都只能沦为笑柄,还有什么敬重畏惧可言。 “行了,你闹了一个晚上还不够吗?” 宋荣茂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现在发生的所有事情,他一件都做不了主。 “姝凰也不是一个不懂分寸的孩子,说不定瑜儿也做错了什么。” “你还敢说,你和那个贱人生的孩子,能好到哪里去?瑜儿再做错什么事情,能报官送衙门吗,那个小贱蹄子,就是想要瑜儿死。” 两人就这样,你一言我一句的在大厅里吵起来,这些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事情。 礼亲王一直追在姝凰的身后,还不容易才超到她的前面,截住了她的去路说道:“你刚才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承袁叔父?” 姝凰不耐烦的看着他,难道连礼亲王都是这么势利的人吗,听到对感兴趣的事,就不用那种厌恶嫌弃加恶心的眼神看着她吗? “承袁叔父那么厉害,独自一人镇守疆域,我怎么会没有听过他的大名呢。” 姝凰恶狠狠的说着,她已经是恶女,就算加上一条不敬家翁也没有什么问题。 “和本王说实话。” 礼亲王可没有那么傻,他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因为不愿意接受事实,不愿意原谅和相信姝凰而已。 “你不是一直认为,我和皇上是一路的话,现在这么光明正大的跑来问话,不怕我把这一些都告诉皇上吗?到时候,想要定你们的罪名,那就容易多了。” 姝凰不愿和他多说,从前她想说但是礼亲王不愿意相信,如今礼亲王愿意相信,她却不愿意说。没有谁的真心,会一直表露在空气中,然后任由旁人去伤害,都没有一点怨言,至少姝凰做不到。 “是谁告诉你,承袁叔父来了。” 礼亲王走进姝凰,低声说着,虽然姝凰身旁只有阑珊一个人,但是谁知道隔墙有没有耳朵呢。 “是不是懋泽回来了?” 也许有时候就是这样,因为是父子,所以很容易就猜到,这并非是什么神奇的法术,归根到底,也许就是血脉相传的神奇吧。 “你想知道的话,就去倾醉楼,找阿强问一下吧。” 姝凰只是简单的说了一句,便低头离开,深院府邸有各自的规矩,就算是自己的家翁,也不能独处说话,姝凰可不想,再被人添加多一条罪状。 一直走了很久,看不到礼亲王为止,姝凰才放慢脚步,看着阑珊说道:“等一下,你到书房,把我整理在案桌上的书籍,都拿过来。” 她一直在查的人,太子口中那个仲字音节的男人,到底是谁,如果找到了,就能知道到底是谁在朝廷中煽动大家和礼王府作对。 如果是少了这一拨人,单单一个皇上,不足以畏惧。 “是。” 阑珊心思流转了好几下,才浅声答应着。 她曾经跟在姝凰的身后,去到太子的府邸外面,也独自去查过几次,却一无所获。或者,在姝凰整理的那些书籍中,会有线索。 姝凰先一个人回到房间,少了巧妮在一旁叽叽喳喳,顿时偌大的房间就显得很空荡,甚至连说话都有回音的感觉;其他人知道姝凰心情不好,都不敢靠上来,只好在外面做事。 她撑着下巴,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如今这一切都是她的选择,没有错和对,不管是好是坏,都要一个人承受。 只盼着韩晋可以靠谱一点,能带巧妮离开,尽快离开这里,他现在还没有给皇上盯上,想要带着家人离开,并非是难事。 “少夫人,少夫人……” 木樨蹦哒着走进来,才一推开门,就止住了声音,有些小心翼翼的看着姝凰,见姝凰并没有责备的意思,才说道:“宫里来了公公,让你入宫。”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她现在可没有心思去伺候那个多疑的皇帝,既然想要攻打那就攻打,既想要立牌坊有要做biao子,这个世界上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情呢。 “让他们等一下。” 姝凰揉着眉心,眼角余光瞥了一下搁置在梳妆台上的香囊,这是意琛留给她的东西,用来掩盖昨晚留下来的香味。他是如此谨慎的男人,特地留下来的香囊,难道就真的只是为了掩盖香气吗? “拿剪子给我。” 姝凰对木樨说了一句,走到梳妆台前拿起那个香囊,摆弄了一下,然后用剪子剪开,仔细拨弄着里面的香干,就看到一张被折的很整齐的纸条。 “出去吧。” 姝凰不动声色的把纸条捏在手心,若无其事的对木樨说道。 木樨没有任何怀疑,点点头就走了出去把门关上。 姝凰坐在梳妆台前,才打开纸条,上面是意琛的笔迹,却很简单的几个字。 三日后,午时,崇庆门。 今天都快要过一半了,时间那么匆忙,竟然定在三天后。 姝凰点燃煤油灯,把纸条烧掉,心里忍不住咒骂两句,意琛这个人真是胡来,他就这么相信自己吗,如果她没有注意到香囊,根本就不会剪开看,那么谁会知道三天后即将要发生的事情呢。 下次见面,如果不好好的踹他一脚,她还真的就不叫姝凰。 不过,天助她也,皇上竟然在这个时候派人叫她进宫;如果说是她自己主动入宫的话,说不定还会皇上起疑心,如今是皇上主动让她进宫,那么就是说最后的疑心,也消除了。 第三百八十七章 证明自己 姝凰这次入宫,才刚刚踏入宫中,就闻到一丝不寻常的气息,好像每个人都人心惶惶,就连接待她的那个宫女,都只是低着头,什么话都不敢说。 出什么事情了吗? 姝凰皱了一下眉头,但是依旧往前走去,她的身后没有带一个婢女,从很久开始,她就孑然一人,什么事情都瞒在心中;因为她们帮不了,所以就没有必要被牵扯进去。 宫女带她到了偏殿处,这是位于早朝正殿后面的偏殿,严格来说,不算是后宫。姝凰是女子,除了后宫这些地方是不可以去的,要是到女子不能摄政,这种事情是绝对不允许的。 “走错了么?” 姝凰开口低声说着,抬起头看着偏殿上面的牌匾金碧辉煌,果然是有关于皇宫的地方,都富贵无比。 “诰命夫人,请。” 宫女走到殿门前就停住,没有再往里面走去,那里森严,并不是所有的宫女都有资格走进去。 姝凰叹了一口气,大步朝着里面走过去,既然这是属于她的路,总不能退缩。 走过一条长长的长廊,然后就闻到浓郁的黑檀香味道,这种味道很浓郁也很刺鼻,姝凰忍不住皱了一了眉头,却没有止步。 在偏殿里,除却皇上坐在殿正前方,还有好几个朝臣,而且都是她所不认识的;朝廷里的官员们,也许懋泽和意琛都很熟悉,但是对于她这个在深闺里长大的女子来说,简直就是陌生人。 “民女姝凰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姝凰端正的跪在地上,规规矩矩的礼数,让人就算是想要挑剔都挑剔不出来。 “起来吧。” 皇上看着她,面无表情的说道:“姝凰,你可都见过眼前这几位大臣?” 姝凰站起来,这才缓缓抬起头,只是扫了一眼就摇摇头,又是作礼端庄的说道:“恕姝凰才学浅疏,对于几位大人,并不认识。” 虽然不认识,但是从年纪上看,都是上了年纪的大臣,皇上是一个多疑的人,比如是放在身边重用了很多年的人,才会相信。 “朕来给你说说,这是翰林院院士,张大人;这是右丞相胡大人,这是御林军统帅,黄将军;而这位呢,是太傅大人。” 皇上指了一下站在一旁的四个人说道,单单是听来头都不小,又是院士又是统帅又是丞相的。 “姝凰见过各位大人。” 姝凰朝着他们轻轻低头说道,语气中谦卑恭顺,连头都不抬起来,那种感觉就好像姝凰是一个很胆小的人,甚至连抬头都不敢。 其中的黄将军和胡大人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么胆小如鼠的女人,真不知道皇上召她来做什么,难道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还要叫她来伴舞不成? “众位爱卿,她是礼王府的世子妃,前段时间意琛不慎跌落悬崖,至今下落不明,而礼王府上的一切事务,如今都由姝凰来操持。” 一句话,就点明了姝凰的实力,要知道王府甚大,里面的事端多如牛毛;就算他们可以在朝廷里纵横,也可以骑在马背上驰骋,但是说到管一个府邸,他们还未必可以做得到。 所以听到皇上这样说,他们才稍稍对姝凰有些改观,但是依旧觉得这样的一个女子竟然能走进偏殿这里来,实在是对她太好了。 “回皇上,臣不明白,我们谈论的事情,实在是太重要了,忽然间叫她过来,所谓何意呢?” 黄将军是一个直爽的人,双手抱拳以后,直接说道,他把其他人的心声都说了出来;因为其他人都有些畏惧皇上最近阴晴不定的脾气,所以都不怎么敢说话。 皇上微微眯了一下眼睛,看着黄将军说道:“那么黄爱卿,你觉得姝凰如何呢?” 稍微聪明一点的人,都能从皇上这些话中,听到一丝丝的不悦,他身为帝皇,叫来的人自然有他的理由,如今竟然被人质疑,怎么会开心的起来呢。 “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虽然年纪轻轻就操持一整座府邸,但是身为妇人,这种掌管后院的能力,与生俱来,算不上什么本事。” 姝凰站在一旁,心里冷笑起来,有一些男人就是这么惹人恶心,总是带着那点可怜的优越感,把女人贬的一文不值,就好像这个世界只有这些男人撑起来一样。 “姝凰,你来说说你的本事吧。” 皇上始终是皇上,他有自己身份的限制,可不能在其他人面前,猛夸一个人的好,这样做除了离间君臣之间的关系以外,一点好处都没有。 他是一个多虑聪明的人,自然知道这些事情要怎么处理才行。 “是。” 姝凰点了点头,她本来不想张扬,但是看到黄将军这种态度,也难免气愤起来。 “请问黄将军每个月的俸禄有多少呢?” 姝凰上前一步,看着黄将军说道。 黄将军不了姝凰会问这种话,俸禄这种东西,本来就属于个人**,怎么可以随便说出来呢。 但是,既然皇上在这里…… “本将蒙的皇上错爱,每月俸禄为白银五百两,黄金五十两,已经绢布十二匹,黍谷五十担;还有一些时令的赏赐,林林总总不计其内。” 对于一个将军来说,每个月能有五百白银,五十黄金,不算其他的,就已经很客观。 要知道,一般的小老百姓,一个月也挣不到一两银子。 “姝凰再问一下,将军府上有多少口人,男人多少,女人多少,小孩多少,主多少,仆多少。” 姝凰看着他,目光凌然的说道。 黄将军张了张嘴巴,竟然一个都答不出来,他偷看了皇上一眼,见皇上没有喝止,便只要硬着头皮说道:“大概有百来人,又或者不止,本将每日奔波在外面,怎么记得这些琐碎的事情。” 姝凰不介意,继续再问道:“那么,姝凰敢问黄将军,府上每日几顿,吃的菜式如何,柴米油盐每日销多少,女眷宴请一月几次,府上奴仆月钱如何,赏赐怎么算?还有,既然每月俸禄朝廷依时发放,这些俸禄又存放在哪里,是否安全,有没有亏空嫌疑,府上账房先生如何,账目将军是否每月都过目?” “这……你这都是什么破问题,谁会知道这种事情,本将每天奔波在外,这种小事,谁会记得。” 黄将军大声呵斥的说着,这种妇孺所做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 “皇上,这不公平,她问的问题,和本将一点关系都没有;就好像一个种地的,去问一个养鱼的,春天要怎么插秧,又好像一个厨子求问一个画匠,一道菜要放多少盐一样,实在是荒谬。” 皇上点了点头,认为黄将军这话也说的有道理,他抬起头看着姝凰说道:“换一个问题,朕让你证明自己,可不是让你去刁难他人。” “是。” 姝凰点了点头,看着黄将军又问道:“请问黄将军的职责是统领皇城内所有的御林军以及禁卫军吗?” “没错。” 黄将军点了点头,语气中带着掩盖不住的骄傲,他一个人掌管着整个皇城的安危,怎么能不自傲一点呢。 “那黄将军能否说出,皇城内御林军总共有少人,禁卫军又有多少人,这一级级递上的将领又有多少人,他们都分别叫什么名字,而且任命他们的时候,是通过何种办法?是考试选拔,还是功绩嘉赏,亦或是裙带升迁,而且……” “等等。” 黄将军听到姝凰一连串说了那么多,整个人都开始有些慌了神,一介妇孺,在府上相夫教子就可以了,怎么会懂得军中的等级事情呢。 姝凰并没有因为他的话,就停下来,而是继续说道:“考核制度一般多久举行一次,主考官是谁,和将领们有什么关系,能保证公平公正,为朝廷选拔整整有才华的人吗,而且进行这些事情的时候,黄将军又了多少时间了解?” “我说让你等等,哪有人问题一直问下去,问个不停的。” “最后还有一个问题,如今是多事之秋,皇上才会召集我们在这里,那么在你的将领之中,黄将军你能保证所有人都是忠心于朝廷,绝对没有二心?” 姝凰说完,抬起眼帘,直直的看着黄将军。 这话一出,黄将军心里一怂,冷汗竟然瞬间就冒了出来;而且他人在此刻,竟然有了一种侥幸的心理,幸好刚才姝凰选的不是自己,要不是现在还真的不知道要怎么回答。 “我,大胆,你这是什么问题,这明摆着就是挑破离间,皇上,您要为臣做主。” 一个活了几十岁的男人,骑在马背上驰骋的男人,竟然会被一个十几岁的黄毛丫头,逼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好了。” 皇上挥了挥手,示意大家都不要吵了,他眯着眼睛看着姝凰,只见姝凰面无异色,刚才的那些话,对她来说只是很随便的事情而已。 果然是一个有才能的女子,如果她身为男儿郎的话,这个世界之大,真的可以让她去驰骋,只可惜为女儿身。 皇上想到这里,竟然觉得有些可惜起来。 “众位爱卿们,如今对姝凰的评价如何,她有资格站在这里了吗?” 皇上大声的说着,大家都低着头,不再有任何异议,只有黄将军涨红了脸,一声不吭。 第三百八十八章 格杀所有人 “姝凰才刚如果有什么话说错了,请黄将军不要介意,姝凰并非有任何恶意,只是皇上让我证明自己,如果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话,那就是欺君之罪;因此,黄将军,多有得罪,日后姝凰定当上门赔礼道歉。” 姝凰语气恳切的说着,她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配上这样的语调,任凭任何男人,都没有办法对她生气。 黄将军鼻子里哼了一声,然后就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如果刚才姝凰说的那些话,都没有任何心思,只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那就没什么事情;不过,谁知道说者无意听着是否有意,如果皇上真的追究起来的话…… 黄将军越想觉得越可怕,站在那里,背脊骨一直冒着冷汗,根本没有办法停下来。 “朕已经和大家说过了,如何光明正大的去处置礼王府,朕的耐心有限,可不想每天都在这里等下去。” 就算如今礼王府早已经落得家破人亡,但是礼王府的人只要有一个人还在,他就没有办法放下心来。他一直派人去寻找懋泽的下落,但是懋泽就好像和意琛一样,直接消失不见。 而且,一日不见意琛的尸体,他就没有办法相信意琛死了。 大家都沉默不语,忽然间太傅抬起头,双手作揖说道:“臣有一法,不知道能都行得通。” “说。” 皇上看着他,如今几个人之中,就只有太傅还算是可以帮得上忙。 “正所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只需要传出一点风声,说礼王府有人打算谋反的话,就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去诛杀他们。” “不行。” 姝凰摇着头,这种办法是好,但是不适合现在。 “如今礼王府早就败落,只有礼亲王一人,而且还是被革职在府上,一个老头子,谋反的话说出去有人相信吗?” 太傅见姝凰反对他,皱了一下眉头,看着皇上,由皇上定夺。 皇上更是连想都不想一下,直接摇头否决。 “朕养着你们,就是想出这种馊主意吗,如果朕真的要这么做,一开始就这么做了,会等到现在?” 皇上大声说着,这里的人,没有一个能帮得上忙的,每一个人都是饭桶。 “朕说过很多次,朕要做一个明君,仁慈的君主,对待任何人都要抱有一颗仁慈的人,如果有一丁点关于朕不好的事情传出去,你们就等着家人给你们收尸把。” 他不耐烦的说着,这个问题已经强调了很多次,为什么就是记不住呢,他要做史上最伟大的君主,最仁慈却又最受尊敬的君主,一切妨碍他道路的人,都要被抹杀。 姝凰低着头,忍了好久才没有当场笑出来,杀了最多人的男人,竟然要把自己包装成为最仁慈的人,除非上天瞎了眼,否则他都不会成功的。 “皇上,姝凰有一件事要禀报。” 姝凰抬起头来,既然要闹,那就大闹一场,反正她身边珍惜的人,已经被她慢慢的,全部都送走了,又或者已经脱离了关系。孑然一身的她,如今无论做什么,都不会觉得害怕。 “哦,你也有好主意?” 皇上看着她,他对姝凰还是有期待的,不过如果姝凰也说不出什么好的主意,他就要生气了。 “不是主意,只是有一件事,今天无意中得知,恰好皇上召见我,所以才想说出来。” 姝凰慢慢的说着,只有这样,才有时间在脑海里盘算下一步该怎么办。 “不知道皇上还记不记的一个人的名字,叫做朱承袁。” 话音刚落,在座的只有两个人脸色变了一下,一个人是皇上,另外一个人则是太傅,其余人对这个名字都极为陌生,就算是黄将军,也没有听说过。 “你从哪里知道这个名字的?” 皇上的脸色,这下真的不好了,那个男人,辈分在他之上,算是他的叔叔,而且手握军权,根本没有与之抗衡的能力;所以对他来说,只要朱承袁乖乖的帮他守着疆域,那么就当他是透明的,谁都不侵犯对方的领土。 “只是无意之中得知而已。” 姝凰口气随意的说着,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 “在哪里听说到的,谁说的。” 皇上着急的从椅子上站起来,他这样失态的举动,实在是很少见,就连太傅都有些意外,这种事情,竟然被姝凰无意之中听到,是说她的运气太好,还是说她的运气太差呢。 “今天早上,在礼亲王的口中听到,他喊他承袁叔父,还说了什么要去倾醉楼相见,我当时并没有在意,只是听了大概就离开了。” 连姝凰都佩服自己,说起谎来真是脸不红心不跳,如果这个谎话不是自己说的,还真的就要相信自己了。 “承袁叔父,倾醉楼,很好,很好。” 皇上哈哈大笑起来,几乎都忘记了自己的身份。 “姝凰,你果然没有令朕失望,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你一直蛰伏在礼王府,总算是找到了消灭他们的理由了。礼亲王和朱承袁勾结,意欲谋反,朕为了江山,还有天下的老百姓们,只能忍痛铲除他们,哈哈哈哈……” 偏殿这里,回荡着皇上的小声,那么奸诈,那么狠毒,姝凰听了都觉得自己的那些狠毒,只不过是小意思而已。 “黄将军,朕让你马上出兵,围剿倾醉楼,里面的所有人,不管男女老幼,全部格杀。” “末将领命!” 黄将军听到皇上派给他任务,马上领旨然后转身意气风发的离开。 姝凰的脸色却苍白了一下,袖口里的手掌也捏的紧紧的,这个自称朕的男人,果然疯了。她不过是把地点告知一下,以博取信任。再说依照意琛和懋泽的聪明才智,肯定会在礼亲王去到那里,就转移地点,或者会留下一点假象。 但是,这个自称朕的男人,竟然要把倾醉楼的所有人都杀了,要知道那里面有很多很多的人。 而他们的性命,在今天就烟硝云散,都是姝凰害的,因为她的一句话。 “皇上,格杀所有人,这是大事,瞒不了的,皇上你是仁慈君主,可不能这样做。” 姝凰抬起头,连敬语都忘记了说,如果这些人因她而死的话,她要怎么原谅自己。 第三百八十九章 到底是谁 姝凰才刚把这句话说出来,就察觉到有些不对劲,正所谓物以类聚,如果姝凰的想法不能和他们的一样,势必会被他们认为是异类。 但是,却不能因为仅仅是被他们视为异类,就放着倾醉楼里面数百人的性命不管吗? “姝凰。” 皇上坐在椅子上面,带着睥睨的眼光,居高临下的看着她。 “成大事者,怎么能计较这些小事呢。” 在他眼里看来,倾醉楼里面数百条人命,都只不过是小事而已,这种整日把仁义道德挂在嘴边的人,那张嘴脸真让人恶心。 “姝凰谨记。” 姝凰咬着嘴唇,她从来没有想过因为自己去伤害谁,但是如今一句无心的话,却害得那么多人罔顾性命;如果这个世上真的有轮回的话,她只怕是永无超生之时。 皇上看着她脸色难看,心里冷笑一声,觉得姝凰终究是年纪小,不过是区区死几个无关紧要的人,及被吓成这个样子;这个女子,也仅仅是有一点小聪明而已,绝对成不了大事,不需要担忧。 其他人都在因为可以帮皇上完成心头大事,而感到开心,只有太傅站在一旁,看着姝凰,精明的眼珠子在那里转了转,不知道想着什么事情。 “众位爱卿暂且退下去吧,如果还想到什么,就上奏;等这件事完成以后,朕要好好的庆祝一下。” 皇上笑着说道,他脸上的笑意,好久都没有展现开来,如今一想到可以借此打击礼王府和朱承袁,这简直是可以高枕无忧了。 “姝凰,你暂且留下来。” 姝凰转身离开,但是还没有走出去几步,就听到皇上叫住了她。 她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然后转身,目光和太傅对上,从她进来以后,太傅的目光就一直在他的身上打量,姝凰并不多在意,只当太傅好奇。 毕竟,在朝堂偏殿有一抹红妆的身影,本来就不是多么常见的事情。 但是,望了那么久,还在看着她,这就显得有些奇怪的。姝凰毫不忌讳,直接对上太傅的目光,想从他的眼神中,看到端倪,但是眼前这个男人,目光如水那么平淡,根本没有办法从他的目光中,看到任何的异端。 “皇上叫住姝凰,可有什么事情吩咐。” 姝凰站在偏殿正中,这里偌大无比,而且只有她和皇上,以及皇上身边几个伺候的心腹太监。她的话音落下,就叠了几重回音,变得那么不真实,就好像做着一场梦一样。 “你那么聪慧,能否猜到朕叫住你是为了什么事?” 皇上看着她,慢慢的说道。 其实,光从语气上,姝凰就察觉到不对劲,当一个人心情不好,或者是想要诘问另外一个人的时候,说话的语调就会变得很慢而且字句很清晰。 她自认为这段时间,哪里都没有去,就算是需要做事,也从来都不会亲自动手,而是交给心腹去完成;实在是想不到皇上此刻叫住她到底是为了什么事。 “姝凰愚笨,实在是想不到皇上因为是什么原因把我留下来。” 姝凰满心都在想着那些无辜的人,已经没有心思去想皇上把她留下来到底是想要做什么,只要皇上不杀她,那么都不值得她去思考。 “真的吗?” 皇上看着她,眯着眼睛笑了一下,这个男人,从前姝凰看着他的样子,觉得很明君很慈祥,但是如今不管他再怎么笑,在姝凰的眼里,都觉得那么狰狞和恶心。 “皇上明察。” 姝凰低着头,不愿意去看他的嘴脸。 “你立了大功,朕自当对你奖赏。” 皇上忽然间大声笑了起来,对一旁的太监说道:“帮朕想想,宝库里面还有什么,朕要送给姝凰。” 姝凰站在下面,一声不吭,这种东西,她根本不屑于得到。 “还有,姝凰,我还要册封你,赐你几座庄园,包你一辈子衣食无忧。” 皇上倒是说的很开心,姝凰却只是站在那里,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皇上这样做,根本就不是真心为她好,只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虚荣心而已。 如果礼王府真的一窝被端了,她却步步高升,这不是把她推入火坑么。而且,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这个道理姝凰可是很清楚,如今再多的赏赐,等到功成身退的那一刻,她也只会落得一个不知名的罪名,然后化成一抔黄土。 “如果这次可以把他们都定罪的话,姝凰,你就是功臣,告诉朕,你想要什么?” 皇上看着姝凰目光热切而期待,姝凰是一个绝色美人,而且又年轻,任何男人看了都会垂涎无比。 皇上也是一个男人,当初是因为心里急焚礼王府的事情,如今事情差不多了,自然就开始新想另外的事情了。 男人的目光,姝凰自然是最懂得不过,看她的颜色,看在哪里,逗留多久,姝凰跟本不需要去想,就知道皇上此刻想什么事情。如果条件允许的话,她真的想拿着一把剪子,把他的眼睛戳瞎,看看到底乱看她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回皇上的话,真的要领赏的话,也要等事成以后,现在说起,姝凰受之有愧。” 她没有受封的一天,如果成了,那就是皇上输的一天,如果不成,那就是她人头落地的一天,所谓的受赏,对她来说,遥不可及。 “哈哈,姝凰真是率直,那就好,朕等你的好消息。” 会有好消息的,但是就不知道这个好消息,对谁来说才是好消息而已。 “如果没有什么事的话,姝凰想……” “还有一件事呢。” 皇上看着她,并不让她把话说完。 姝凰准备迈出去的脚,又停住,听皇上在说着什么。 “朕听皇儿说,你去找过他?” 原来是这件事,但是这件事她曾经在很久以前,就和皇上说过了,如今皇上再提起来,所谓何意呢。 “是的,姝凰曾经和皇上说过,我曾经去找过太子,那是因为……” “朕并非是责怪你去找皇儿。” 这是皇上第二次打断姝凰的话,虽然说当皇帝的,有打断别人话的权力,但是这么频繁,还是让姝凰有些意外。 “那皇上的意思是?” 为人臣者,最忌讳的便是去揣测君王的心思,姝凰可还不觉得自己到了活腻的时刻。 “朕听皇儿说起,自从你到了皇儿的府院以后,在他府院周围,就总是有一个人在四周走来走去,虽然也未必是巧合,但是这件事事关朕的皇儿,所以才要问一下你。” “有一个人?” 姝凰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皇上,她并没有派人去跟踪太子的行踪,而且这件事也没有说给意琛听,所以也不会是意琛派人跟踪的。 “姝凰不知。” 姝凰实话实说的回答着,这件事她的确不知道,再说就算是她的话,她也不会派人去跟踪,太子愚笨,只会被有心人利用,根本不值得在他的身上太多的时间。 如果她真的要跟踪的话,也只会查出太子口中那个仲音人是谁,只有跟着那个人,才算是有意思。 “这么说来,你也是不知道?” 皇上锐利的目光看着她,试图在她的脸上找出任何破绽,人是不可能做出错愕的表情,特别是阅人无数的皇上,这种表情更是一看就知道真假。 但是,他在姝凰的脸上,找不到任何可疑的神色。 难道真的是巧合而已。 “姝凰的确是不知道,我只去过太子府一次,就再也没有去过,不知道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姝凰慢慢的说着,心里却在想着,到底有谁最可能去做监视。也许并不是她的人,身为太子,肯定或多或少的得罪了其他人,被人监视着而已,总不能把这笔账也算在自己的头上。 “既然你也不知道,那就算了,一早把你叫来也累了,先退下吧。” 皇上挥了挥手,不再去看姝凰,而是揉着眉心,他的年纪和礼亲王差不多,虽然每天都是山珍海味有人伺候,但是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华发,依旧悄悄爬上了发梢。 “姝凰告退。” 姝凰低着头应了一身,然后退身到门槛,才转身离开,心思却开始转了起来。 皇上怎么会无端和她说起这种事情呢,一般按照道理来,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皇上是不会找她说这种事情,换句话说,那就是皇上在怀疑她。 可是,进出太子府的人那么多,为什么唯独怀疑她呢。 姝凰越想越不对劲,不觉加快了脚步,原本在一旁带路的宫女被她远远的甩在后面,碍于姝凰可怕的脸色,不敢说话,只能一路小跑的跟着。 木樨依旧在外面等着,她年纪还小却也和阑珊童年,不过却是因为什么都没有经历过,所以也不懂这些险恶,见姝凰出来,笑着迎了上去。 “少夫人,你出来了,今天怎么那么慢的?” “走吧。” 姝凰心里想着事情,也没有多少心思和木樨搭话,她绝对不相信皇上刚才的话,只是随便和她说起来那么简单。 再往深处想,既然皇上能问她,那就表示,跟踪太子的那个人,比如是她认识的,又或者是和她有关系的。 而这个人,是谁呢? 第三百九十章 无法回避的联想 揣着心思,姝凰一路无语的回到府上,整个王府荒凉不已。 因为礼王府很大,几个院房平时都是待在自己的院子里,如果不是特别的事情,都不会聚在一起。 姝凰也不会特地去找她们,因此一回来通过长长的甬路,就回到自己的厚德苑。这里是礼王府还稍微有些人气的地方,大家聚在这里,至少有说有笑,因为姝凰在护着他们的安危。 “阑珊呢?” 人在疲惫的时候,总是想要看到身边的人,这样才能放松下来。 “阑珊姐姐不是跟着少夫人你一起出去吗?” 一旁趁着天气好,抱着被褥在竹杠上晾着的婢女,看着姝凰说道。 “一同出去?” 姝凰皱起眉头,如果是和她一同出去的话,她怎么会不知道呢。 “对呀,我刚才看到少夫人你带着木樨出去的时候,阑珊姐姐也披着一件褂子,跟着走出去了,前后不过是两三分钟的事情,因此我们也没有问她去了哪里。” 那小婢说着,又继续晒被褥,像她这种小婢女,每天要操心的事情,不过是把手上的事情做好,那就可以了。 “出去了?” 姝凰有些失魂落魄的回到房间,没有巧妮的声音在一旁叽叽喳喳,顿时显得很空荡。也不知道这个时辰,巧妮和韩晋走到了哪里,如果已经出城的话,希望快点离开。 还有韩尚书一家,韩晋是独自,绝对不会弃他们于不顾,至于韩晋用什么办法,劝服韩尚书放弃在朝廷中的一切,就这样连一个解释都没有的离开,那是显示韩晋本事的时候。 她总不能等到阑珊也像巧妮那样出事,才要把她送走,等到阑珊回来以后,不管说什么,她都会让阑珊马上离开,就算是敲晕她,也要送走。 只有她们,是绝对不能出事,巧妮因为她的缘故,一生都不能说话,这是她永远的痛;她自认为是一个很脆弱的人,这种痛,她没有办法承受第二次。 “阑珊到底去哪里了?” 姝凰坐在窗子边,杵着下巴看着外面的绿意盎然,她很少有时间这么专心的往外看,等她忽然间有一天有空了,外面早就已经到了初夏季节,大家身上的服袄子也通通换了下来,有些爱美的婢女们,甚至已经换上了今年新裁的衣裳。 “长生也不在了,她会去找谁呢?” 阑珊也个人在自言自语,再也没有巧妮跳出来,接着她的话往下说,又或者是听她说话。想到这里,姝凰抿了一下嘴唇,感到鼻头一酸,却不肯落下泪来。 如果哭就代表自己失败了,那她怎么可以哭呢。 姝凰一直等了很久,也不见阑珊回来,只好无聊的走到案桌边上,看到一沓书,那是今天早上,她让阑珊在书房那里搬出来的,准备看却没有来得及。 她随手翻了一下,然后顿住了动作。 因为身边都是眼线的缘故,所以但凡是她看过的东西做过的事情,都会留着心眼,也算是一种自保的行为。 其实方法很简单,那就是在扉页里夹着一根不显眼的头发,又或者是弄一些粉末放在上面,只要有人动过,稍微不注意的话,就会弄掉印记。 姝凰所放在这里的印记,就是这样不见了。 有谁看过她的书? 这些并非是软香故事书,这里的婢女能认字的也不多,那么是谁看了这些枯燥无味的东西呢,那些眼线吗,还是说…… 阑珊。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的时候,姝凰觉得自己的指尖都凉了,不可能的,阑珊没有必要瞒着她看这些。也许是在搬的时候,不小心弄掉的,总之不能一概论全。 她抬起头来,大声叫来外面的婢女,听到她的叫喊声,马上进来了婢女,屈身作礼说道:“少夫人有事吗?” “去把府上空闲的奴仆都找来,让他们在大街小巷里找阑珊,不管她去了哪里,都给我马上找她回来。” 姝凰的面容很严肃,而且看起来毋庸置疑,所以站在眼前的婢女也不敢问为什么,马上转身走了出去。 所有的事情连在一起,姝凰无力的坐在椅子上,恨自己为什么那么能联想。 好长的一段时间里,阑珊每天都会出去,但是却从来都不说自己去了那里,后来姝凰也只道阑珊去烟水行找长生,毕竟她是喜欢长生的。但是如今长生还有祥嫂他们都已经离开了皇上,那么她再出去是为了什么呢。 还有皇上刚才和她说的话,如果跟踪太子的人,不是和她相熟又或者是认识的人,那么为什么会特地问这件事呢。 但是,绝对不会是阑珊,阑珊要跟踪太子做什么呢。 姝凰无论如何都说服不了自己,如今只能等阑珊回来好好的问清楚,然后一棍子把她敲晕,有多远丢多远。真是的,身边的人,没有一个省心。 “还没有找到吗?” 姝凰一直等到日落西山,找的人陆陆续续回来,但是还是没有阑珊的消息,而礼亲王出去到现在也没有回来。 礼王府,如同死一般寂静。 姝凰决定不再等下去,皇城虽然很大,但是那又怎么样,阑珊认得的地方只有那么多,怎么会找不到呢。 “少夫人,你要出去吗?” 木樨在一旁跟着,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连忙拿着灯笼和披肩跟在身后,虽然天真了一点,但是作为一个婢女,却是很尽责。 “只是稍微出去一下。” 姝凰才不愿意坐在这里干等,既然其他人找不到阑珊,那么就她去找吧。 礼王府里的谁出事都可以,只有阑珊是不能出事的。 “奴婢跟着吧。” 木樨小碎步跟上,往她身上披着披肩,还为她撩开马车的帘子。府上的奴仆都面面相觑,阑珊只不过是出去了而已,用得着这样着急吗? “到别院去看看。” 姝凰吩咐说道,其实她从普华寺回来,还不到一年的时间,这段时间里她跟本连逛夜市的时间都没有,也没有和阑珊去过哪里,实在是想不到她会去什么地方。 “是。” 马夫应答了一声,就扬鞭朝前面驾驶而去,原先还算是平稳,但是慢慢的马车就有些颠簸,姝凰本来就晕车,觉得难受,打算掀开帘子让马夫慢点,但是还没有掀开帘子,马车忽然间一个大颠簸,直接翻车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看漏眼的时候 马车剧烈的颠簸了好几下,然后从侧方打滑,来个三百六十度的翻滚,坐在里面的人,跟本连护着自己的时间都没有。 木樨连忙上前拉着姝凰,趴在她的身上,护着她的头部和背后,幸好马车里面没有硬物,除却像个球一样在车厢里翻滚了几个来回,也没有被其他东西砸到。 “少夫人,你没事吧。” 木樨护着姝凰,被砸的满头包,却依旧记得在第一时间问姝凰的安危。 姝凰眨了好一下眼,才回过神来,如今的马车头和尾调换了一个,两个车轱辘轮子朝着天,顶儿朝着下面。 “没事。” 姝凰好不容易坐直了身子,其实她并未摔疼,马车里除了被褥就是垫子,就算是砸在身上也不会很疼,她更在意的是,为什么忽然间会翻车。 虽然说讨厌她的人很多,但是却想不到到底有谁,真的会对她下狠手,难道是意外翻车。 “马夫。” 姝凰喊了一声,没有人应她,于是她又喊了一声:“马夫,出什么事了?” 还是没有人应答。 姝凰心里咯噔了一下,看着木樨说道:“我出去看看,你在这里等着。” 她在所有人面前,如果不是需要,都不会摆出主子的架子来,更何况木樨比她小,如果外面真的出事了,她也不可能让一个比她还小的丫头出去查看情况。 “少夫人,马夫怎么没声音的,他不会摔死了吧。” 木樨颤抖着说,长这么大,她还没有见过死人呢。 “人哪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姝凰宽慰着她,探头走了出去,如今已经是华灯初上时分,四周没有多少人家,只有一轮明月在半空中照耀着,昏昏暗暗的。 但是,就算是这样,姝凰也看清楚了,原来是早在前面,路上就铺满了凹凸不平的石子,然后在不远处还拦了一条粗绳,迫使马车翻车。 马夫被几个大汉架着刀跪在地上,还有好几个人站在马车周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 因为出来的着急,姝凰只带了木樨,两个女子,根本没有力气去抗衡着十余个大汉。 “请问各位挡住我的去路,是不是有什么事呢,如果是误会的话,咱们可以坐下来解决,如果各位有什么需要的话,也不妨说出一二,看我宋某能否帮助;用这种粗劣的手段,对大家都不好。” 姝凰撑着一旁的已经摔断的木把手,一跃跳下到地上,撸顺了裙摆,字句清晰的说着。 能做出这种事情的,无非也就两个要求,第一个是求财,只要给他们钱就会乖乖走人;第二个是寻仇,如果是寻仇的话,其实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只要钱给的足够多,也没事。 但是,她这些话说出来以后,站在那里的人,并没有为之动摇。 “你说话还是那么动听。” 在人群中,走出一个个子矮小的男子,虽然天色昏暗,但是姝凰还是听出了他的声音;对了,她虽然说和其他人并没有结下要人命的仇怨,但是也不能说一个都没有。 至少,还有一个福生。 “我大哥和娘亲,就是被你这么好听的话所欺骗的吧,说什么这原本就是你的东西,只不过是帮着照看而已,你以为我会相信吗?” 福生脱下帽子,朝着姝凰大声的说着,他的一切都没有了,都毁在姝凰的手中。 本来,他可以考取功名,然后利用财大气粗的实力,去捐一个更好的官;而且,他认识了那么多大官,连世子爷都认识了,平步青云已经不是一句空话。 “原来是福生。” 姝凰的语气软了下来,既然是熟人的话,那就不需要担心了。 “你大哥和娘亲呢,都出城了吧,你为什么不跟着他们离开呢。” 说实话,姝凰对福生的安危并不多关心,对她不好的人,她才不会热脸贴在冷屁股上,只要从福生的嘴里知道长生等人安好,那就足够了。 “你自然想我跟他们离开,好把所有的东西都让你给对不对,不好意思,我可没有他们那么蠢。” 福生大声说着,示意一旁的大汉上前抓住姝凰,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姝凰害的,所以他也要姝凰承受他现在的痛苦。 一个女人,遭遇了什么事情才是最痛苦的呢,反正不是死亡。 “他们都离开了呢。” 姝凰浅浅的笑了一下,并不挣扎,任由他们把自己抓起来,双手扭到身后去。 “放开少夫人,你们这是做什么。” 木樨也从里面爬了出来,想要上前推开他们救出姝凰,但是她还没有碰到姝凰,就被一旁的大汉拎起来。 “这个小妞好玩,给我算了。” 福生对木樨不感兴趣,他只要好好的惩戒姝凰就够了,这个女人,竟然敢把他的一切都毁了。 “随便你,我给了你们那么多钱,可不是让你们来玩的,带她离开。” 福生大声喊着,虽然这条路是出郊外的路,人迹稀少,但是翻了一辆马车,又杀了一个马夫,可不能在这里久等下去。 “福生!” 姝凰大声喊着,为什么到了现在,福生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错。 “我现在没有时间陪你玩,你想要什么我往后再和你说,我要去找人,你先放了我。” 由始至终,在姝凰的心中,都没有把福生当做一回事看待,所以就算福生带着一大群壮汉杀人绑架,姝凰心里也不曾害怕过一丝。比起要跟福生谈判,她更着急要找到阑珊。 福生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走到姝凰身旁,捏起她的下巴,恶狠狠的说道:“你知道现在自己是什么身份吗,少用那种居高临下的语气和我说话,我可不是笨蛋大哥,被你一张好看的狐媚脸皮给迷惑。” 姝凰的下巴被他捏的生疼,却依旧冷笑的看着福生说道:“常言道,会吠的狗,不过是虚张声势而已。” 姝凰心里疑虑,她身后不是跟着御林军的人吗,那些人会允许她受伤不成,连马夫都被杀了,她也即将要被带走,难道还要继续等下去。 还是说,交给他们的任务就只是看着她,那么简单。 想到这里,姝凰心里开始慢慢的着急起来,难不成真的见死不救吧,光跟踪有什么用,人都快要死了。 “你如今对我动手,也不见得占得半分便宜,我要是伤了一根毫毛或者死了,你想要的东西,全部都得不到。” 既然没有人来救她,那么就只要自救了,果然所有人都靠不住,关键时刻还是得靠自己呢。 “我要你什么?” 福生冷笑一声,放开手凑过去,嗅着姝凰脖子间的香气,带着垂涎的口吻说道:“真香哪,我听传闻,你夫君死了,那么年轻独守空房,是不是很寂寞。” 姝凰的眉头皱的紧紧的,她如今双手捆绑在后面,什么都做不到,但是千万不要让她有机会,否则肯定不会放过他的。 “我大哥那么喜欢你,却连你的手都不敢碰,还真不是一个男人,早知道,我就这样做,把你绑到他的床上,也算是我这个做弟弟的,对大哥的心意。” 福生冷笑着说,还在姝凰的脖子间吹起,动作这么娴熟恶心,一定是经常出入那种烟场地。 姝凰闭上眼睛,她第一次见福生,那时候福生也不过十三岁,不比长生长得黝黑,是一个白净的男孩子,让她觉得这样一个白净的孩子,干苦力活实在是太辛苦了,这才劝祥嫂让他上私塾。 如今想来,其实,她也有看漏眼的时候。 “幸好长生不在这里,没有看到你如此龌蹉的一面,否则他肯定会为难到底要不要杀了你。” 姝凰咬着贝齿,狠狠的说着。 “如今他们在千里之外,你要是有本事,就叫大哥来吧。” 福生大声说着,然后一挥手,准备带人离开,要是被过往的行人看到,虽然不至于出大事,但是也会惹出麻烦。 那群壮汉,都是拿钱办事的,这些年来,福生有心计,在烟水行陆陆续续也拿了不少钱财,想要买凶也不是难事。 只是走出几步,扛着木樨的壮汉忽然间好像脚下绊了一下,一头闷栽在地上,其他人也不在意,哄笑着说怎么那么没用,连走路都会被绊倒。 木樨被摔落地上,连忙爬起来,跑向姝凰,推搡着要他们把姝凰放了。 “喂。” 他们见他还没有站起来,察觉到不对劲,对望了一眼走过去,但是还没有走过去,也纷纷摔到在地上,诡异的很。 福生的脸色变得很古怪,揪着姝凰的衣襟说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这样的?” 姝凰看了一下四周,因为太黑了,所以看不清楚到底藏着什么人,那些御林军们,总算是开始做事了吗? “我一个被你抓着的弱女子,你竟然来问我发生什么事,不会太可笑吗?” “你!” 福生气的咬牙切齿,在说话的空隙,又有人陆续倒下,伴着昏暗的灯光,还有可怕的风声,她跟本不知道那些人躲在哪里。 福生气得没说话,站在他身旁,看似老大的人也一头栽在地上,这下吓得他连话都说不出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 为什么是你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到底是谁,明人不做暗事,出来!” 福生四处看了一下,但是除了风吹动的树梢以外,什么都没有,他看了一圈,然后又拎着姝凰的衣襟,大声喊着,他认为这一切都是姝凰搞的鬼。 其实,不可否认的是,在福生的心里面,姝凰的确是无所不能的,如果真的如大哥所说的那样,烟水行是姝凰一手创立起来,那么姝凰就算呼风唤雨,他也不会怀疑。 “是你,是你对不对,你做了什么事情,再不让他们停手的话,我就杀了你。” 福生说着,伸手就要掐着姝凰的脖子,木樨连忙掰着他的手,死死的压着他的手,就算所有的壮汉都忽然间倒下来,她们两人依旧不是福生的对手。 “放开少夫人,快点放开。” 木樨大声喊着,她是姝凰的婢女,就算是死都要护住姝凰的安危。 福生此刻早就吓得不知所措,但是眼前这个女人为什么还能有这么淡定的目光,那么多人忽然间就倒在他们的面前,一点声响都没有,就这样全部都死了,为什么姝凰一点都不害怕。 这到底是一个多可怕的女人? “滚开!” 福生一掌打开木樨,摇着姝凰,他带来的人,忽然间全死了,这种事情早就把他吓死了。 姝凰却目光淡凉的看着他,那种眼神,就好像在看着某种可怜的动物一样。 “你还不放手。” 姝凰语气淡漠的说着,福生的手不自觉的松开了,或者此刻,他认为,只有听姝凰的话,才能活下去。 “放我走,不要杀我。” 说到底是,福生只是一个贪生怕死的人,他最爱的做的事情,就是各种享乐而已。 姝凰看着他,然后抬起头,试图找出背后的人到底是谁,直觉告诉她,不大可能是皇上那边的人,要知道皇上是一个满口仁义道德的伪君子,又怎么会为了她杀人? “出来,不管是谁,你给我出来。” 她朝着空阔的平地大声喊,除了风吹过树梢的沙沙身以外,什么都没有。 “既然没有人,那我就走了。” 她说完,拉起木樨,转身就走,既然对方不想让她相见的话,她也没有必要留下来。 忽然间,身后闪过一个身影,她回头只看到一个穿着夜行衣的人,脸上蒙着一块黑布。 福生双膝一软,扑通的跪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大声喊道:“英雄好汉饶命,我是一时糊涂才做这种事情,我捂着眼睛,什么都没有看到,我不知道你是谁,我也没有看到你,千万不要杀我,要是我死了,我娘亲会很伤心的。” 当一个男人可以把自己的娘亲搬出来,多半除了孬种以外,已经找不到任何形容词。 “滚。” 蒙面男人吼了一声,福生整张脸都吓白了,直接后退了几步,趔趄一屁股摔在地上,用脚挪着往后退了好几步,好不容易才站起来,狼狈的往远处跑去,几乎是用尽了全部力气。 姝凰没有去看福生,而是看着眼前的蒙面男人,刚才还不确定,那么现在她确定眼前的人是谁了。 “为什么是你?” 她看着眼前的人,能在这个时候,救她的人,还能有谁。 “走吧。” 蒙面男人走上前,拉着她的手就打算离开,倒是木樨很尽责的冲上来,害怕的看着眼前的男人,却没有打算退缩。 “木樨,没事的。” 姝凰轻声安慰着说道,目光却盯着眼前的人,甚至还有一些愤怒。 “我们跟着他,看他能怎么办。” 姝凰朝着他走去,为什么来的人是意琛,难道不该是那些禁卫军吗,还是说她一直都误会了,一直以来根本就没有什么禁卫军在跟踪她,一切都只不过是一个误会而已? “是。” 木樨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但是只要是姝凰说的,她都会遵守,所以紧紧的跟在姝凰的身后,不敢再出声。三个人一直走,走过了一片树林,在那里有很多辆马车,而且都一模一样,甚至连帘子的颜色都一样。 “你先上去吧,我去交代一下事情。” 姝凰一声不吭,直接上了车厢里面,一直镇定着的心,才开始慢慢后怕,她也只不过是一个普通女子而已,遇到了刚才的事情,如果说不怕,那是假的,但是害怕又能怎么样呢? “少夫人,他们是谁,我们可不能待在这里,等下我引开他们,你快点离开。” 木樨想了很久,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能有这份心思姝凰就已经很满足了。 “木樨,你冷静一点。” 姝凰揉着眉心,慢慢的说着,她要问清楚,为什么意琛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不知道皇上正满大街的找他吗,如果找到了,肯定要拆骨剥皮的。 “不能冷静呀,如果慢一点,那个黑衣人回来的话,那一切都晚了;木樨也没有其他要求,如果少夫人能念着木樨的好,帮我照顾家人的话,那就足矣。” 木樨可怜兮兮却有意志坚定的说着,但是姝凰才不会答应她这种条件,什么照顾木樨的家人,她再也不会去照顾谁的家人,如果活不下去,直接去死就可以了。 “你等一下,我说了不要着急,那个人不是谁,而是……” 姝凰还没有说完,就看到木樨的脸色变了,马车的帘子掀开,然后意琛走了进来,把脸上的黑布扯下下来。 “啊——” 接着就是木樨一身惨叫,这惨叫足以把方圆十里的小鸟都吓跑! “少夫人,撞鬼了,快点跑,快点。” 木樨虽然是这样说着,但是脚已经软了,就算是想要跑也跑不了。 “你冷静点。” 姝凰伸手捂住她的嘴巴,看着她小声说道:“意琛还活着,一直都活着,没有死啦。” 难道所有人都认为意琛死了,不是说还没有找到尸体吗? “你看,你把木樨吓到了。” 木樨吓得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好一会儿以后,才伸出手摸了一下意琛的衣袖,然后顺着上去拉了一下他的手,转而用惊喜的口气说道:“世子爷没死,世子爷没死呀,少夫人,太好了,原来世子爷还活着。” 姝凰坐在垫子上,无奈的笑了一下,看着意琛叹了一口气:“现在,你总能说清楚了吧。” 第三百九十三章 她在城门上 的确是有很多事情要解释,不过要从哪里说起来呢,意琛想了一下,坐下来看着姝凰,明显有了松一口气的意思。 “你要我从哪里说起呢?” 他看着姝凰,姝凰绷着一张脸,看起来怒气未消,要小心说话才行,否则激怒了姝凰,可不是闹着玩的事情。 “从你认为可以说的那里说起。” 姝凰的语气很生硬,看来是真的生气了,她讨厌有人瞒着她,特别是身边的人,因为她对他们是没有丝毫的隐瞒的。 木樨再笨,也察觉的出来气氛有些不对劲,很自觉地缩到一边去,但是不管怎么样,世子爷没有死,那么总算是可以放心下来,而且王爷也不会再对少夫人恶言相待。 “你派人出去找阑珊开始,又或者是你今天进宫开始。” 意琛看着她,然后拉起她的手,刚才被那几个粗鲁的壮汉抓住,把她的手腕都勒红了。 “我本该早点出手,根本不需要顾虑,否则也不会让你受伤。” 他把姝凰的手包在自己的手掌心中,轻声说着,其实他是看着姝凰的马车被卡的,但是当时却有顾虑,觉得守候在一旁的禁卫军会出手,以免暴露自己的行踪。 但是直到姝凰被抓,他们只是看着,意琛才让手下去压制那些禁卫军,然后救下姝凰。 “为什么皇上会弃我于不顾?” 姝凰目光淡淡,却没有任何意外的意思,皇上对她,本来就是利用而已,如今也差不多利用完了,难道还真的会和她共享江山不成。只是,到底她哪一步走错了,让皇上这样对她。 “我猜想,是暴露了吧。” 意琛悠悠的说着,其实这一切本来就在计划之中,只不过是把时间提前了一点而已。 “主子,已经解决了。” 外面响起一把声音,意琛“嗯”了一声,并不在意。 “你杀了那些人?” 姝凰已经对杀人稍微麻木了,没有谁可以在夺权争势的时候,还满口仁义道德,连蝼蚁都舍不得踩死一只。 “不杀他们,让皇帝知道我还活着,可不好呢。” 意琛无所谓的说着,然后脸色一沉,看着她问道:“你竟然派人大张旗鼓的去找阑珊,这可不像你。” 姝凰这才想起,她是要去别院找阑珊的,可是如今却耽误在这里了。 “我要去别院,阑珊不见了,我怀疑她擅自去跟踪太子,这样做实在是太危险了,不管是不是,我都要去确认。” 姝凰着急的站起来,但是这辆马车可不比礼王府的马车那么大,“咚”的一声,撞倒木板上,听着声音都觉得疼。 意琛连忙把她拉下来,稳稳的坐在垫子上,才开口说道:“我要告诉你一件事,听着就好了,答应我,只是听着。” 姝凰的手止不住的颤抖起来,死死的咬着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她一声不吭,看着意琛,有一些事她就算是不知道,也能猜出来。一个人如果太聪明的话,总不会是一件太好的事情。 “我知道她在哪里,就是怕你去找,因此想要回府告诉你,但是你已经出来了,我沿着路才跟踪你到这里。” 意琛看着她,慢慢的说着。 姝凰还是一声不吭,继续等他往下说,不管意琛在前面找了多少借口措词,他总要说到重点。 “阑珊她在城门上,我的人发现了她,只是还没来得及告诉你而已。” 姝凰还是不说话,她好像忽然间失去了所有说话的能力,呆呆的看着意琛,试图从他的脸上找到任何说谎的痕迹。 “因为阑珊的原因,皇上一直在怀疑你,但是却没有证据,直到刚才,你大肆派人出去,又亲自去找,这才确定了对你的怀疑。因此为什么那些人只是在远处看着,并不出手相救。” “我想去看看,我们走吧。” 姝凰呆呆的说着,伸手拂开帘子要往外面走去,却被意琛拉住,这里算是半个郊外,如果姝凰想要去城门,最快的方法也应该是坐马车过去,而不是走路过去。 “姝凰,我会把她带回来的,你现在这里等着,好不好?” 意琛拉着她着急的说着,但是姝凰跟本听不下去,一直要往外走,掰着意琛的手指,执意要走到马车外面,任何人都拦不住。 原来,在皇上向她问话的时候,阑珊就已经被抓走了,那一切都不过是试探而已,如果当时姝凰有一点点的破绽,肯定没命走出偏殿。也恰好她什么都不知道,才保住了性命。 “放开我,我要去找阑珊。” 姝凰喃呢的说着,拨开帘子走了出去,却一脚踩空,整个人翻滚到地上,尖锐的石子菱角硌在身上,也不觉得痛。 “姝凰。” 意琛着急的喊了一声,连忙跳下车把她抱起来,却见她满脸的泪水,从巧妮出事到阑珊出事,不过相隔一天而已,对姝凰来说,自己睁开眼睛,再回到这里用一个陌生的身份活下去,她们两人就是姝凰的支柱。 可是,如今,全部都离开她而去。 “是我不好,意琛,其实是我不好。” 姝凰拉着他的衣襟,不住的说道:“我早该察觉出出来的,可是我什么都没有对她说起,那孩子她担心我,才会自己去查;可是,连我都查不出来的事情,她又怎么查得出来呢。” 她那么努力的去保护身边的人,可是却忽略了,身边的人也会用同样的方法去保护她。 “不是的,你没有错,不是你的错,这个人就算不是阑珊,也会是别人。” 意琛此刻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好,姝凰有多在乎身边的人,他不是不知道,甚至有时候也觉得很嫉妒。 “她在城楼上,有没有……” 姝凰哽咽着说不出话来,这些话是她要怎问呢,那种画面连想都不敢想。 “没有。” 她没有说完的话,意琛却知道她想要说什么,很坚定的点着头说道:“她很好,生前并没有遭到虐待,因为……没这个必要。” 此刻,不敢意琛说的话是真是假都无所谓,只要有一个人在她的耳边肯定,那么就算是谎言也无所谓。 第三百九十四章 大家汇集 “是吗,那就好。” 姝凰跪坐在地上,全身的力气都好像被抽空了一下,软软靠在意琛的身上,紧闭着眼睛,好像如果她不睁开眼睛,那么这些事情就不需要再去想。 “姝凰,姝凰?” 意琛拍着她的脸,见她虽然有反应,可是却没有任何应答,心里喊了一声不妙,连忙把她抱起来,也不见她有任何的反应。 他知道,姝凰只是不想这个眼睛面对这一切,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已,不管如何珍惜,都再也回不来。 “你照顾好少夫人,我们暂且不会王府。” 意琛把姝凰抱进马车,对木樨低声吩咐说着,既然皇上已经起了疑心,那么礼王府已经不能再回去,不过也无所谓了,如今的礼王府也不过是一个空壳,所有人都不在里面,皇上就算是想要抓,也抓不了什么。 在姝凰入宫的时候,他已经派人把韩贵妾还有何贵妾仲良等人都乔装运了出来,如今在各自院子里假装的,都不过是他的心腹;但是意琛也并非是草菅人命的人,那些心腹如果找到机会,也会离开。 木樨点着头,不敢有任何疑问,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奴婢,太多的事情就算看在眼里,也不知道什么意思,只要跟着去做就不会有错。 如果从一开始,阑珊就像木樨那样,乖巧听话,不擅自做主的话,也许就不会有这么一天。姝凰和意琛部署的计划,也许就能更加完美一点,不需要到了现在,才仓促更改。 姝凰闭着眼睛,把身体蜷缩的紧紧,什么都不愿想起来,那些计划,还有复仇已经将来要怎么办,她都不想去想;如果阑珊已经不在的话,她做那么多有什么意义,就算能报复皇上,那又如何,还是什么都保护不了。 她没有像昨天晚上那样整个人都崩溃了,那不是代表阑珊没有巧妮重要,而是当听到阑珊的噩耗的时候,她整个人都软了,连叫喊的力气都没有。 比起没有意义的叫喊,她更想找个地方睡一觉,睡着了那么就什么都不需要管了。 意琛一直坐在她的身旁,伸手摸着她的额头,渐渐冰凉起来,好像褪去了生气一样,他的脸色也跟着难看起来;马车飞快的奔跑着,因为是很普通的马车,所以就算在路上跑起来,也不显眼,不知道跑了多久,在一条小巷的尽头停了下来,那里有一扇小破门,门外还堆着几个箩筐,就算经过也不会去注意。 意琛也没有叫醒姝凰,而是抱着她下了马车,有随从在一旁敲着暗号,门很快就打开,意琛一个闪身就走了进去。木樨在身后低头跟着,心里虽然有疑问,却什么都没有说,她从决意跟着姝凰出去那一刻,就已经决定跟随姝凰直到永远。 如果姝凰没有睡着的话,一眼就认得出来,这里是烟水行的另外一处分行。她从来没有想过,当初只是一时兴起,打算找个生财有道的方法,让自己有一条后路不至于饿死,却会在今天变成了避难的地方。 皇上从很早开始,就注意礼王府的一切,就算意琛百般小心的经营着生意,也不代表能瞒得过所有;既然要冒险,那么干脆全部弃之,只有烟水行,是意料之外的,大家都不会注意。 韩贵妾无端被接了出来,坐在大厅里,看着礼亲王和懋泽等人,还没有问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她着急的问着礼亲王,但是其实礼亲王也不具体发生了什么事。 早上的时候,姝凰暗示他来到倾醉楼,才刚去到就被阿强架着离开,一直来到这里,接应他的人竟然是一直守在仲良身边的那个小厮,而懋泽就站在一旁。 “王爷,王府到底怎么了?” 韩贵妾在一旁问着,她还是觉得奇怪却不害怕,唯一的儿子已经不在了,那么生死对她来说已经无所谓了。 礼亲王看着她,还没有张嘴回答,就看大意琛抱着姝凰走了进来,朝着他们点点头,就往房间走去。 “琛儿?” 韩贵妾整个人都僵在那里,揉着自己的眼睛,不敢相信。 意琛看了韩贵妾一眼,顿住脚步说道:“娘。” 然后他就走了进去,有太多的话要说,但是却不是现在,只要有时间的话,所有的事情,都能一一说清楚。 “那是琛儿,王爷,妾身没有看眼吧,那是琛儿?” 韩贵妾捂着脸,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虽然她什么都不清楚,但是只要意琛还活着,那就足够了。礼亲王也愣在那里,自从那天以后,他一直都没有再见过意琛,把所有的火气都发泄在姝凰的身上,但是姝凰却一句话都不介意。 “是阿琛。” 礼亲王回了一句,整个人都好像虚脱了一样。 懋泽坐在一旁,目光随着意琛走进去,才慢慢的收了回来,他离开也有好长的一段时间,他们两人的关系,似乎变得很好;这样也不错,姝凰是他的弟妹,他不可能为了一个女人,就背叛他的弟弟,而姝凰也不会因为他的背叛,就会爱上他,所以,这样的结果,好像也不错。 “你看好少夫人,有什么事,就出来叫我。” 意琛小心的把姝凰放下来,为她捏了被角,又摸了一下她的脸庞,还是觉得不放心。如今就算是想要请大夫,也不是轻易可以请到的,只求姝凰能放下她的心结。 当他走出来的时候,所有人都看着他,就好像只有他来了,那么所有的事情,都可以迎刃而解。 他先是走到韩贵妾身边,低声说道:“是孩儿不孝,让娘亲担心那么久。” 韩贵妾一把抱住意琛,哭着说道:“娘就知道,我儿还活着,凰儿一直和我说,你还活着,只要看不到尸体就一定活着,娘一直相信,她果然没有骗我。” 两母子好好的叙了一会以后,意琛才抬起头,对着礼亲王喊了一声“父亲”,语气不咸不淡;他和礼亲王之间,本来就不亲近,一直以来礼亲王都只把心思在懋泽的身上,但是谁又料到,最后让礼亲王牵挂最多的,竟然是意琛呢。 “你没事就好了。” 做父亲的,永远都会这么严肃,就算背后的泪水哭的不比韩贵妾少,但是在人前,依旧是严肃的样子。 “我听着这里有响声,就想着大家都回来了。” 外面,响起爽朗的声音,然后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身穿软甲的走了进来。他虽然年岁已大,头发胡子也白了,但是却精神抖擞,眼眸里满满的都是精光;一走进来,把随身拿着的长剑搁在桌子上,看着礼亲王说道:“禇儿,你也老了。” 礼亲王被人叫着小命,不自觉的笑了一下,看着眼前的老人作礼说道:“承袁皇叔。” 朱承袁坐在椅子上,哈哈大笑起来,他一直守在疆域,那里是黄沙漫天的地方,更多的是义气和本事,对于这种虚礼倒是不多讲究。 “禇儿,你生了几个好儿子,比你你们这帮老小子来说,孙辈们厉害多了。” 敢这样说话的,恐怕除了朱承袁以外,再也没有人敢这样说。 “承袁皇叔过奖了,你这样说,他们恐怕要骄傲起来。” 礼亲王站起来,在一旁小心翼翼的回答着,对于这个皇叔,礼亲王的印象不深,他尚未娶妻的时候,皇叔就离开了皇上,如今一晃三十余年,还有多少人记得他呢。 “好了,不谈这些文绉绉的东西。” 朱承袁不耐烦的挥着手,孙辈们倒是哥哥意气风发,但是他的外甥,却唯唯诺诺,愣是把自己折腾在一个框架里。 “你做了什么事情,让皇上不惜一切,都要铲除你礼王府?” 本来,这种权斗的事情,朱承袁根本就懒得看上一眼,反正争死争活,对于他这个远守疆域,自立为王的人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礼亲王苦笑了一声,摇了摇头,却什么都没有说。 皇上想要杀谁,还需要什么理由呢,所有的事情都能当成理由,但是严格来说,却所有的都不算理由。 朱承袁看他这个样子,鼻子里冷哼一声,冷嘲说道:“也别把自己当成无辜,皇上虽然心狠手辣,但是也并非是喜欢给自己找麻烦的人,老子可是看着他长大了;你贵为朝中最尊贵的王爷,真的就没有持宠而娇过?” 一句话,说的礼亲王面红耳赤,这种事情,本来就不可能全然无辜。 看到他这个样子,朱承袁不再看他,而是把目光投向意琛,眯着眼睛笑了起来:“我倒是看你有些像我小时候,性子耿直,什么都不怕一直往前冲。” “叔父这样说,我会当真的。” 意琛淡淡的回答说道,并没有推脱或者在那里谦逊,他自有自己的本事,不需要假装谦逊。 朱承袁开心的笑了起来,拍着桌子说道:“我大老远来这里,可不是和你们瞎扯呢,我的孙媳妇呢,她在那里,宋姝凰,我要见一下。” 原来,懋泽能请得动朱承袁,可不是看在礼亲王又或者是其他人的面子上,而是因为宋姝凰。 第三百九十五章 再也回不去了 礼亲王站在一旁,听到朱承袁夸着自己的儿子,心里乐开了,但是马上的朱承袁就问起姝凰,心里面不免错愕了一下;他虽然不得不承认姝凰聪明,但是为人父母的,自然是更加希望自己的儿子被夸。 “她在房间,睡着了,我想还是不要打扰她。” 意琛并没有因为朱承袁的身份,就把姝凰放在后面,如今姝凰这个样子,就算是勉强让她出来见客,也未必会答应。 “是吗?” 朱承袁稍微失望了一下,他大老远来这里,就是想要看看,懋泽口中的奇女子,但是却一开口就遭遇阻挠。 “胡闹,皇叔如今亲口要求见人,难道她还有心思在睡觉吗?” 礼亲王厉声说着,如今朱承袁可是掌握着他一家人的性命,但是姝凰竟然还有心情在睡觉,而且进屋的时候也不走路,还要意琛抱着,这个女人仗着自己有点本事,倒是越来越不把大家放在眼里了。 “阿琛,去把她叫起来,成何体统?” 礼亲王看着意琛大声说着,然后又转过身看着朱承袁,赔着笑脸说道:“我这个儿媳,有些不懂事,平时倒也还好,往后我会好好教训她的。” 朱承袁看着礼亲王,鼻子里哼了一声,并没有搭理他,而是看着意琛说道:“她睡了,就让她好好睡着吧,明天也不迟。” 反正,时间定在三天后,而且一切都部署好,并非是等到今天才部署,所以,不管是今天还很是明天,对朱承袁来说,都差不多。 “可是,皇叔……” 礼亲王有些搞不懂了,传闻这个皇叔是最难伺候的,脾气也是最差的,所以当初才会和先帝闹翻,又不屑于皇位,直接搬着人马跑到疆域去。 凭着着数十年的沉淀,朱承袁带来的兵马,足以把整个皇城都推翻,却任由一个小女子任性,这种事情,礼亲王是绝对不允许的。 “现在在这里,谁做主了?” 朱承袁不耐烦的看了他一眼,真是一个不懂事的外甥,他怎么会有这样的外甥呢,看来皇上要灭他也是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几个孙辈而已。 礼亲王被呛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站在那里白着脸,倒是把所有的怨气都撒在姝凰的身上,觉得如果不是姝凰任性的话,他也不住会让皇叔责备。 “姝凰有个婢女,今日被吊死在城门之上,她一时接受不了,才会这样。” 意琛坐在一旁,低声解释着,他怕大声会吵到姝凰,才这样小心翼翼的说着;一直以来,姝凰的努力他看在眼里,如今身边最在乎的两个人都离开她,意琛真的怕姝凰会从此再也不去顾虑任何东西。 “这,就为了一个奴才?” 礼亲王差点气结而死,这都是什么事,不就是一个奴才的性命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事,竟然就因为这样,一个人躲在房间里,她还当自己还小吗? “你能闭嘴吗?” 朱承袁低声吼了礼亲王一句,这种高高在上,从一出生就带着光环,被人伺候着长大的王爷,自然不会把身边的奴才当一回事看待。 但是这对朱承袁不同,在遥远的疆域那里,不但是守着黄沙,还有时不时侵犯的邻国;所以,在他心中,没有奴仆,也没有身份低微的人,只要有本事,就可以在那里闯出一片天地。 被朱承袁低声呵斥,礼亲王这下再也说不出一句话,但是依旧不知道自己错在哪里。 “我明天会让姝凰亲自到叔父面前请安。” 意琛继续说着,心思却一直在姝凰的身上,若非是这样的事情,他要交代清楚,真的一刻都不想离开房间。 “来的途中,懋泽一直和我说,我的这位孙媳妇到底有多厉害神奇,把老夫的心思都钩了起来,要是不见上一面的话,还真的不甘心呢。” 朱承袁很喜欢意琛的性格,不急不躁,这才是做大事的人,如果连一点事情都沉不住气,在那里大声嚷嚷,也只不过是靠着家族的力量,才得以坐上高位。 “这些话可不能让她听到,否则她会和我一样,也当真的;不过,从头到尾的计划,是她提出来的,也是她提议让我们去帮找兵马。” 意琛在一旁说着,懋泽坐在一旁点头,两兄弟都有一个特点,那就是不喜欢邀功,特别是根本不是自己功劳的时候,更是不会随便就揽在自己身上。 “是她提议的没错,但是她却没有说去找谁,最后找上皇叔你的,可是懋泽的意思呢。” 礼亲王见所有人都夸奖着姝凰,心里不是滋味,在他的心目中,姝凰只是他几个儿子之中的一个儿媳,再者重男轻女的思想,也让他没有办法接受儿媳比儿子强这个事实。 朱承袁感觉到额头上的青筋在暴跳,他站起来,对着意琛和懋泽说道:“今天月色这么好,你们两个跟着我到外面畅饮一番吧。” 此话的寓意已经很明显了,如果礼亲王还敢跟上去的话,朱承袁真的会拿起桌面上的长剑,对着他刺过去。 姝凰一直都觉得自己睡着了,可是当她想要睁开眼睛的时候,却能马上就睁开,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面,陌生的床褥,陌生的布置,这里的一切,和她都没有一丝关系。 木樨因为累了,所以在一旁的桌子上趴着睡着,她是一个尽责的婢女,尽管一旁有软榻,可是她也没有上前去睡觉。 姝凰很快就闭上眼睛,就算这里是陌生的地方,也不能让她惊恐一番。 阑珊不在了,再也看不到阑珊的样子,也没有她在一旁提着各种建议,什么都没有了。 姝凰想要哭诉一番,也许这样会让自己好受一点,但是不管她怎么努力,眼泪就是没有办法流出来,整个人好像瞬间失去了表情一样。 如果从她重生的那一刻开始,就知道会有这样的结果,她还会这样做吗,为了上一世已经注定而且没有办法改变的结果,赌上这辈子? 也许,如果能让她窥窃一二的话,她宁可成为所有人口中那个贪生怕死的宋姝凰,也要离开皇城,永远都不要再回来,那么大家就不会死。 她脑海里一直在胡思乱想着,却怎么样都没有办法睡着,不是说睡着了就是最好的逃避,可以忽略一切,但是她就是没有办法睡着。 “世子爷?” 姝凰扯着身子,听到木樨喊了一句,然后就是推开门走出的呻吟。 “我知道你没有睡。” 意琛在她的身旁坐下,撩起她的发梢轻声说着:“当我知道,陪在我身边多年的随从不在的时候,我也想睡着就算了,但是就是睡不着。” 姝凰睁开眼睛,却面对着墙壁,也不答话。 “皇上故意把阑珊放在城门之上,就是在赌她对你有多重要,皇城虽然说是天子脚下,可是想要找到我们也并非是简单的事情。” 意琛把她的发梢绕在自己的手指中,绕成一个圈继续说道:“但是,我也知道阑珊对你有多重要,只要你的一句话,我会把她带回来。” 把人吊在城门之上,本来就是对死者的不尊重,这样的人,就算是满口仁义道德,也掩盖不住本性。 姝凰闭上眼睛,几乎能想象的出来,阑珊如今的样子,每当想到这里,她就止不住的颤抖,那种害怕让她坐立不安。 “不用。” 但是即便是这样,姝凰还是哑着嗓子回答说道,既然这是阑珊用命为她做的事情,她又怎么可以把自己置身在危险之中呢,如果被阑珊知道了,肯定不会原谅她的。 “意琛,其实是我的错,如果不是我的话,阑珊她就不会……” 姝凰捂着嘴巴,声音有些哽咽,可是却终究哭不出来,她恨自己竟然没有办法为阑珊流下一滴眼泪。 意琛垂下眼帘,伸出手臂抱着她,轻声安慰说道:“这不是你的错,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这不是你可以控制的事情,已经足够了,不要再把所有的责任,都强加在自己的身上。” 这样的安慰,却没能起到任何作用,姝凰像是受惊了的,一把转过身来,瞪大眼睛看着意琛,喘着气说道:“如果那时候我没有放下水和文玉去看喜服的话,巧妮就不会变成这样;我要是更加愿意相信阑珊,今天带在身边的是阑珊而不是木樨,那么阑珊就不会死,都是我,意琛,都是我,其实我……” “好了。” 意琛不愿意再听她说这些话,堵上她的嘴唇,因为激动而变得滚烫的嘴唇,便是她此刻心情的写照。 姝凰想要把他推开,可是却一点力气都没有,眼泪在眼眶里打算,她却觉得自己没有流泪的资格,因为这一切都是她害的。 “我是你的夫君,本该为你遮风挡雨,如果你觉得这一切都是你的错,那么我就罪该万死了。” 意琛把她搂入怀中,一点一点吻着她的唇,脸颊,鼻子,轻淡而温存。 “不是的,其实我本来可以选择另一种结果的。” 姝凰躲不开,只要任由他如蜻蜓点水般亲吻在自己的脸上,喃呢的说着:“但是,我却选择了这条路,再也回不去了,意琛,你要陪着我走下去呢。” 第三百九十六章 一开始就错了 姝凰原以为离开了阑珊,自己会活不下去,但是当她第二天睁开眼睛,看到窗户边上透进来的灿烂阳光,愣在那里,眼泪无声无息的往下流。原来她也不过是一个心狠的人,不停的说着谁最重要,离不开谁,但是如今阑珊不在了,她却还活着,活的那么好。 而且更重要的是,她还不能把阑珊找回来,这明摆着就是陷阱,依照她的性格,她是绝对不会那阑珊用姓名换的东西,再铤而走险。 意琛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他那么忙,不可能一直守在她的身边,一早就匆匆离开,开始部署。 姝凰起床,自己穿衣服,自己挽头发,好在这些事情她一个人都能做得很好,不会因为少了谁就活不下去。 这里是烟水行的另外一个分行,当初姝凰为了彰显特色,所以特地命人把所有分行的院落都布置的相似,因此就算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也不会觉得陌生以致于走错路。 姝凰走在后院里,整个后院都是人,但是却显得很安静,那是因为这些人并非是聒噪的长舌妇,而是每隔一段,就站着一个士兵,如同雕像一样;她从他们身旁走过,甚至连视线都没有移动一下。 她想,能培养出来这种士兵的,至少在皇城做不到;黄将军这种懒散无能的人,怎么能培养出这种铮铮铁骨呢。 除了五步一哨十步一岗的士兵以外,并没有其他人,所以才显得安静;她远远的就看到一个精瘦的老头坐在凉亭里,自顾的倒着茶,就算没有人告诉姝凰,她也能猜得出他是谁。 想了一下,姝凰还是走过去。 朱承袁看着她走过来,微微笑了一下,笑得山羊胡子一颤一颤的。 “姝凰?” 朱承袁的声音微微有些上扬,这就代表他还是有点不敢肯定,不过相比之下姝凰就更为肯定的对他作礼说道: “承袁将军。” 姝凰脆声说着,在重兵之中,还能这么淡定的坐着喝茶,若非是朱承袁,还能有谁呢。 朱承袁眯着眼,颇为赞许的看着姝凰说道:“我听他说,你很特别,如今看了,虽然不能说一眼惊艳,倒也出众。” 那个他,指的是谁,姝凰无心知道,她如今一点心情都没有,只是相比起礼亲王等人,她更加愿意和一个不曾晤面的老头儿说话而已。 “惊艳也好,出众也罢,不过是别人的评价而已,对我来说,改变不了什么。” 姝凰在一旁的石凳上坐下来,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夏天已经到了,就算是早晨,树上的鸟儿还叫的欢快,已经可以感觉到薄薄的汗意。 “你就不想知道,老夫为何千里迢迢,带兵赶到这里吗?” 朱承袁和其他的皇亲贵族不同,他已经喜欢了无拘无束的生活,在疆域那里,虽然自立为王,却没有那么多规矩,说话起来也更加喜欢直来直去,从不拐弯抹角。 姝凰淡笑一下,无所谓的回答说道:“那是将军的决定,我并不想知道。” 放在从前,姝凰也许会很感兴趣的问下去,但是现在来说,不管是发生什么事,她都觉得无所谓了。朱承袁对她这个回答感到意外,这件事分明是她牵头,如今倒像个局外人那样,什么事都不管,难道是和做天的那件事有关? 朱承袁想了一下,看着姝凰问道:“吊在城门之上的那个女子,和你有什么关系?” 姝凰抬起头,目光颤抖了一下,然后垂下眼帘,好一会儿以后,才说道:“我的一个婢女而已。” 不管她有多在乎和珍惜,阑珊的身份对她而言就是一个婢女,在旁人看来也是一个婢女,没有任何改变。 “昨天,意琛知道以后,想要冒险到城门之下,想要把她带回来,就算只是一具尸体也执意要这样做;但是后来被我们制止了,这样做的代价风险太大。” 姝凰捏紧手掌,原来还有这么一件事,意琛知道她心里面在乎的是什么,也为了她做了很多,可是这些都从来没有和她说起。 “阻止是对的,谢谢。” 姝凰苦笑了一下,阑珊的任性,就是她的任性,阑珊如今的结果,就是她种下的苦果;如果当初,她能更加的相信身边的人,而不是什么事情都一个人去扛着的话,阑珊就不会因为担心她,而独自去寻找可以帮助得了主子的消息,从而被人盯上。 看起来,阑珊的死似乎是没有意义的,但是却并非如此。 姝凰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以后,才睁开眼睛,目光凛然的看着朱承袁,一字一句的说道:“承袁将军,我有一件事一直都搞不清楚,也正是因为我的无能,才让阑珊受害;如今我想问一下你,朝中是否有一个仲字音的大官,可以左右一切?” 她查了那么多,但是仲字音的都只是一些无名小官,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朱承袁看着她,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娃,竟然有这样的气魄,眼神里面没有一丝的迷惘,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也知道后果是什么,却从来不曾害怕。 这样眼神,朱承袁见过,但是那是在黄沙大漠之上,经历过战争和死亡的人,才会有的彻悟,为什么在一个养在深闺的女子身上,会有呢,她到底经历了什么。 “你在哪里听到这个仲字音,为什么会怀疑他?” 朱承袁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看着她问道。 姝凰把当时在太子府发生的事情说了一下,毕竟她还年轻,经历的事情也没有朱承袁多,有一些常理性的东西,姝凰未必懂得。 说完以后,朱承袁心里诧异姝凰敢一个女子,跑到太子府去试探口风,看来礼王府能撑到如今,而且还扭转了形势,从一开始的手无缚鸡之力,到如今的出兵抵御,都是姝凰一个人在皇上和礼王府之间周旋。 可是,她到底是年轻,而且又不是在皇家长大,有些东西,到底还是有了疏漏。 “姝凰,你知不知道,太子会称呼一个人叫做仲父,意思是启蒙老师,并非因为那个人性命中带了一个仲字?” 姝凰脑袋嗡的一声,整个人都傻了,原来如此,她从一开始,就找错了方向。 “太傅?” 第三百九十七章 沉淀的秘密 姝凰感觉到所有的事情,在一下子就全部清晰了,原来这并非还是一个人的名字,而是称谓,太子对太傅的称谓;怪不得昨天在偏殿那里,太傅一个劲的看着她,不是好奇而是打量。 “原来是这样,太傅,仲父。” 姝凰闭上眼睛,苦笑起来,这种事情其实也就只有她不知道而已,如果当初并非是自傲自负,愿意和意琛说哪怕一句话,而不是自己去调查的话,就马上知道了。 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情,身边的任何人,不管是意琛还是韩贵妾还是文玉,云锦姑姑,只要她问一句,什么都清楚了。但是,因为她并非是皇家人,这些林种的称呼,她哪里知道。 “如果我能早点发现的话,根本就不会发生这种事情,是不是?” 姝凰捂着嘴巴,看着朱承袁,她的骄傲,让她在意琛面前很难示弱;而朱承袁是长辈,不管姝凰做了什么,都应该被长辈原谅。 “这不怪你,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姝凰,你就是把太多的事情,往身上扛;当你抗不下去的时候,就会崩溃。” 这些事,朱承袁可以说感同身受,如果不是的话,当年他也不会意气用事,就这样离开了皇城,一个人带着兵马,在黄沙之上一过就是三十余年。这也许就是他口中所说的,每个人都应该为自己的行为负责。 他守着黄沙漫天,也许正是为了自己的行为负责。 “安慰的话,总是那么好听,却无补于事。” 姝凰并非赞同朱承袁的话,一句负责不能把她的过错全部抵消。 只是,现在没有太多时间,让她在那里自责,如果意琛的香囊里的话没有错的话,明天崇庆门,就会发生一场大事,会死很多很多人。而这一切,也有她的责任。 “承袁将军,你在疆域多年,早就不过问这里的事情;如今冒着被皇上怪罪的风险,都要帮礼王府,难道就是因为想做那么简单?” 姝凰必须知道朱承袁在想着什么,她不喜欢被蒙在鼓里的感觉。 “想要看看我的孙侄媳妇长什么样,这个理由可以接受么?” 朱承袁笑了起来,尚阳胡须笑得一颤一颤的,就好像普通人家的老人家一样;但是,每个人心里面都很清楚,他们这种人,这一生都没有办法像普通人家那样,自由自在。 享受着荣华富贵,就要付出相应的代价。 “可以。” 姝凰勉强笑了笑,真是一个让人听了心情好的理由,虽然这并非是朱承袁的原意;就算他再如何真情意切,也绝对不会拿自己的将领来胡闹,就是为了见她一面。 “懋泽说他遇到了一个奇女子。” 朱承袁收敛起笑意,抬起头看着姝凰,认真了许多。 “他说他遇到了一个女子,可以从一个毫不起眼的孤女,成为万人瞩目的世子妃,老夫活了这些年,六十多也算是高寿,被懋泽这样这一说,也好奇起来。” 也不知道懋泽到底在朱承袁的面前说了什么,这如果不是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境界,都没有办法把他骗过来。姝凰心里想,如果再见到懋泽,她一定要抓着他好好问一下,到底说了什么。 “那承袁将军,如今见到姝凰,可有失望?” 姝凰苦笑了一声,谁不愿意在别人面前优秀无比,但是昨天她那样的举动,实在是任性,别说优秀,就连是欣赏,都说不上。 “没有。” 朱承袁这样的话,并非是恭维,他一个活了几十岁的人,根本不需要对一个十多岁的女子恭维。 “老夫看着你的眼睛,没有任何幼稚的行径,实在是想不到一个十多岁的女子,竟然有这种眼神,哪怕是在战场上,也不多见,因此老夫觉得这一趟,也不是没有意义。” 姝凰深呼吸了一下,有一种呼之欲出的冲动,还好在关键时刻,姝凰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手背,那些话,才没有脱口而出。 “如果不是看到你的真人,老夫是绝对不会相信,一个女子,会有这种淡漠看透生死的目光;我昨晚问过意琛,他也觉得很特别,你的成长,不过是因为被家人冷落而已,对于大府院的人来说,这种情况很正常,却没有谁像你这样……” “其实不是的。” 姝凰的心跳得很快,觉得有些口干舌燥,打断了朱承袁的话以后,也没有经过他的同意,就为自己倒了一杯茶,一口气灌了下去。 那些话,她不曾对谁说起过,就算是巧妮和阑珊,她也是一句话都没有说起。 但是,如今面对着朱承袁,她觉得,有些话,是可以说的。 “嗯?” 朱承袁并不介意她打断自己的话,姝凰这样做肯定是有她的理由,只需要认真的听着就好了。 “承袁将军,你相信前世今生吗?” “并无依据,但是也并非不可能。” 朱承袁挑了一下眉毛,现在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和他说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但是老百姓都相信,因为生活太过于困苦,所以把所有的希望都寄予在来世,希望今世的苦能换回来世的福。 不过,对于朱承袁来说,他并不相信这种轮回,否则像他这种杀了那么多人的人,死后一定会打入十八层地狱。 “那你觉得,会不会有人把曾经生活过的一生,再从来一遍,把曾经的遗憾,都抹平?” 姝凰并不指望任何人相信,这种事情,如果不是发生在她的身上,她也绝对不会相信。如果有人能把一生再来一遍,是不是对其他人来说,太不公平了呢。 朱承袁眯了一下眼睛,看着姝凰,其实心底是不相信她所说的话,这种事情,不可能只听一遍就相信了。 可是即便是这样,朱承袁还是看着她,说道:“那你的遗憾,都抹平了吗?” 姝凰从他的口气中,听出了不相信和戏谑,不过没有关系,她只是想要把心中的想法说出来而已,并非一定要谁去相信。 “没有,我发现自己又走错了另一条路。” 就算是不相信,姝凰也知道,朱承袁是她唯一可以倾述的人,只要说下去就好了,信不信这种事情,本来就是一个笑话。 “我本来可以一走了之,带着长生阑珊她们,无忧无虑的生活,有取之不尽的钱财,平稳的过一生。但是,我走错了。” 如果当初不这样的话,阑珊就不会死,这就是她的错。 姝凰说完以后,愣愣的坐在那里,并没有因为秘密说了出来而放松,反而是更加的自责,报仇真的那么重要吗?就算所有的事情都如愿以偿,就真的圆满了吗? 朱承袁看着她,到底还是年轻,他摇着头,看着姝凰,问道:“真的走错了吗?”朱承袁的目光带着睿智的光,这样问道,他可不觉得每个人选择的路有错。 姝凰抬起头,看着朱承袁,眨着眼,不明白他的意思。 “你且说说,你如果过了两生?” 这些轮回之事,朱承袁虽然不相信,但是他却不认为姝凰会对着他说谎,还是如此飘渺的事情;这个世界这么大,谁敢保证这种事情绝对不会发生。 “本是婢女之身,无法护的主子周全,含恨而亡,化身九岁主子,发誓要手刃仇人,所有欠我的人都要还回来。” 姝凰说的很简单,只是大致交待了一下,目光坚定,绝非有一点捏造的意思。 朱承袁看着姝凰,他一把年纪,什么东西没有见过,再离奇的事情,在他这一把老头的眼里,都只不过是儿戏;但是如今姝凰所说哦的这些,对他来说,竟然能把他惊得目瞪口呆;如果真的可以再来一次,那么他是选择远走他地,不再掺合争权夺势,还是留下来,和自己的手足大战一场,拼个你死我活呢? 这种事情,他自己也不能回答得了自己,如今的生活他很的可以放下来,遇到的人遇到的事情,全部都舍得丢弃吗? “九岁到现在,也过了六年多了吧。” 朱承袁看着她问道,语气中,是一个属于长辈的的慈祥,他当初听懋泽如此说,便生了兴趣,想要看看这个睿智的女子,到底是如何从地底,爬到最顶端。 昨晚,和意琛夜谈,更是让他对姝凰刮目相看,如此女子,如果不见上一面,他活了这般岁数,也许就有些遗憾了。 如今,见到姝凰,听到她说的这些话,让朱承袁觉得,他幸好没有错过。 “有六年多了。” 姝凰如实回答,不过是六年多的时间,但是她竟然觉得比一生过的要久,每一天都好像度日如年一样,让她没有勇气再过多几十年。 “你知道有多少人,了整整一生的时间,也不过碌碌无为,你却能经历那么多,是多少人想要的?” 朱承袁看着她,以一个长辈看待孙女的眼神,和她说着这些大道理。 “如果你这六年多,不是选择了待在这里,而是像你说的,带着你想要保护的人,远离他乡,那么如今在这里的一切,都和你没有关系;你遇不到后来觉得重要的人,也遇不到意琛,今天我也不会在这里和你说话,凡事都有利弊,不是吗?” 第三百九十八章 都是应得的 那些岁月沉淀下来的智慧,是姝凰所不能触及的了的,她坐在那里,听着朱承袁这些话,早上升起的阳光照在她的身上,暖暖的。 “听你这么说,又好像有点道理,那我姑且就相信着吧。” 姝凰又是一笑,和朱承袁聊了一下,竟然没有那么难受了。 “走吧,既然你和老夫说了你最大的秘密,那老夫也让你看一下,我的一切。” 朱承袁是将军,他的一切就是那些引以为豪的将士们。 只见朱承袁招来站在一旁的士兵,低声说了几句,士兵就一路小跑开。 “走吧。” 朱承袁站起来,双手背在身后,眯着眼睛笑着看着姝凰。姝凰站了起来,总是呆在后院这里,只会沦为被人保护的人,她想要亲手去保护自己珍惜的人,所以绝对不能一直呆在后院这里。 马车就在破小巷里,谁能料得到,这个破旧不堪,任何人都不会看一眼的小巷里,竟然有皇上翻天覆地找的人。 “我们这样出去,会不会有危险?” 姝凰看着眼前的马车,款式很简单,就和市集上那种最普通,扔在任何地方,都不会被重视。 “没关系的,马夫可不是普通人,而是我的副将。” 朱承袁无所谓的笑了起来,成功的人,就是可以保证身边的人,绝对会以性命保护,也可以吧性命交给相信的人手中;对于朱承袁来说,如果副将死了的话,他跟着一起死去,并非是一件令人伤心的事情。 “那么多兵马,你都是怎么带进来的?” 姝凰看着朱承袁,如果真的要和皇上的御林军抗衡,单凭着他们几个人,就算可以以一敌百,也没用。 “在一个叫做烟水行的地方。” 朱承袁像个小孩子那样,狡黠的眨了一下眼睛,看来他已经知道,烟水行是她布置下去的商行。当初姝凰想要多开分行,不过是本着可以赚钱为什么不赚的想法而已,但是谁料到这十数家烟水行,竟然成为了军队最好的藏身之处。 “承袁将军,我能收租吗。” 姝凰笑着说,懂得说笑那就表示她逐渐从阑珊的阴影中走出来,过去的人虽然难免让人伤心绝望,但是只要活着,就必须为以后做打算。 意琛和她的约定,就在明天,崇庆门,绝对不能再沉溺下去。 “这可要问意琛,这是他的注意。” 朱承袁也跟着笑了起来,他慈爱的目光看着姝凰,顿了一下开口说道:“你是不是一直都没有肯定过自己?” 姝凰坐在马车上,听到朱承袁这样问,抬起头来,有些迷惘,一时之间想不出他这样问的意义是什么。 “从你那婢女的事情,我就可以看得出来,你一直都不相信自己的能力,哪怕是一点点,你总是那么害怕;害怕身边的东西,稍微不注意,就会离开你,所以你拼了命都要保护,所有的事情,都揽上身,不给自己喘息的机会。” 朱承袁说话很慢,但是每一个字都说的很清晰,绝对不会让人有误会的可能;这一点,意琛也是一样,不管什么时候,意琛对她说话,总是有条不紊,字句清晰,很是让人信服。 “可是,我说姝凰,你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你的本事,并非和你两世为人有关;再活一世,那个人还是那个人,并不会因为这样而变得聪慧,所以你现在得到的一切,都是你应得的,事到如今你再害怕,手中的一切都会失去而变得懦弱,那么就真的会全部都失去。” 从来没有人和姝凰说这种话,围绕在姝凰身边,都是同辈人,或者是奴仆,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身份,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是一个福薄的人,从她懂事开始,身边就没有一个长辈,去指点她那些路可以走那些路不可以走。 她就这样,靠着自己,跌跌撞撞,一路走到现在,知道遇到朱承袁。 “是吗,这些都是我应得的?” 姝凰喃呢的重复了一句,抬起头,微微颤了一下眼帘,一颗眼泪无息落了下来,那么清浅,直接砸在地上,悄无声息。 但是,却砸碎了主子捆绑她的一切。 就算重生为宋姝凰,就算用着别人的名字,别人的身体以及别人的身份,她还是她,所有的想法都是她自己的,谁都改变不了。 因此她想要做什么,想要和谁在一起,那都是她应得的,谁都不能因此而责怪她一句话。 朱承袁把她的表情都看在眼里,目光慈爱了很多,如同父辈那样伸手压在她的头上,叹了一口气说道:“这些年,你过得太辛苦了。” 马车很快就停了下来,副将把帘子掀开,小声而恭敬的说道:“将军,到了。” 姝凰跟着下了马车,抬起头,又是另外一件烟水行,她虽然说是幕后掌柜,但是也并非所有事情都一概不知,至少烟水行的分行在哪里她一清二楚。 门面外,生意照旧,开春以后,客人也渐渐多了起来,要春天的绸料,还要今年新款的样式,以及和绣娘确定色等,客人络绎不绝。 这么热闹的场面,谁都没有注意到一老一少从这里走了进去,一直走到后院,穿过曲折的回廊,绕过鹅卵石铺成的甬道,来到一处明媚好看的木制房屋前。 然后,她在那里看到了意琛,还有坐在一旁的懋泽,以及很多人,穿着软甲,站的轩昂,一看就是各种将领。他们对着一张图纸,各种商量议论,都是性格直爽的人,有什么不满就拍着桌子说出自己的意见,绝对不会憋屈着。 姝凰远远的,就听到他们的声音。 “年轻人,真有活力,是不是?” 朱承袁看了她一样,往前面走去,姝凰点了点头,也跟着上去。说到年轻人,她也是年轻人,但是却少了属于年轻人的那种活力。 不等姝凰走进,意琛就察觉到有人影走过,抬起头看到姝凰走过来,目光顿时变得柔和起来。她能来这里,就表示她已经恢复了,叔父果然没让他失望。 第三百九十九章 他才是衬托 姝凰跟着朱承袁走进去,大家都止住声音,看着朱承袁,这些都是他的属下,看到他进来,肯定要有所表示。 “继续吧。” 朱承袁挥了挥手,眼睛根本没有往地图上看一眼,皇城内的地形,还有皇宫的地形,他就算闭着眼睛都能知道怎么走;当初,他同样也是最有可能成为君主的人选,但是很讽刺的是,君主这种事情,并非是合适,能力超群就可以当上的。 否则,他也不需要离乡背井,把下半辈子的性命,赌在黄沙之上。 怎么可能为了只是想看一下姝凰,就赶回来;除了这个理由之外,他还想要回来看一下,同样是无辜被牵连进去的礼王府,到底会怎么样,当初的遗憾,他想弥补在他人的身上。 “先坐着吧,意见没那么容易统一的。” 朱承袁看着姝凰,口吻随意的说着。这种事情他看的太多,因此也不多上心,大方向已经确定好了,如今要做的,也不不过是细节而已。 姝凰坐在一旁,这里的一切都很新鲜,都是姝凰在深闺里面,没法看到的,虽然大家的意见都不统一,想要说服对方,但是都是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各自努力。 这里面没有勾心斗角,也没有诡计陷害,无论吵得多凶,一碗酒下去已经是好兄弟。 这种纯粹的感情,也许就是姝凰一直所羡慕却又得不到的。 果然,她才刚坐下来没多久,那两个大胡子将领就开始骂骂咧咧,各种举例想要证明自己的观点是正确的,但是因为两人都是刚烈性格,骂骂咧咧了几句以后,就有拔刀相战的意向。朱承袁也没有阻止他们,只是在一旁看着,然后站在那里一直没有说话的高瘦个子,趁着他们开打的空隙,把自己的说话说了出来。 朱承袁点了点头,其实他们说的都不错,但是总也有一点遗漏。 “懋泽,你说说,你的看法。” 朱承袁忽然间对坐在一旁的懋泽说道,一连叫了好几声,懋泽才茫然的抬起头来,看着朱承袁,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朱承袁是何等人,这点异常他怎么会看不出来,如果懋泽真的只是把姝凰当做弟妹看待,又何必大老远的因为姝凰借兵二字,一路几乎没有休息,蓬头垢面的出现在他的面前,三句话不理姝凰的诉说着好处。 但是可惜,不属于他的东西,不管怎么样都不属于他。 “叔父有事吗?” 懋泽回过神来,并没有很惊慌,而是不慌不忙的看着朱承袁,如此问道。 “明日让你部署,你会怎么做?” 朱承袁也不计较,分心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他在疆域漠北那里,成日听属下的报告,也总是出小差,想着他的坐骑生得是雄小马驹还是雌小马驹。 “我的想法是这样的,既然明天定在崇庆门,依照皇上自负而且多疑的性格,肯定会以为我们有各种计划,也会以为我们在他处部署了兵马;皇城内的兵马有限,他是多疑的人,肯定会把人马都分散守卫,这个时候我们只需要长驱直入,必定毫无阻挡。” 懋泽这样说,有他的道理,皇上是一个连自己儿子都不相信的人,更不会把所有兵马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其实,我带来的人也不见得很多,如果倾尽所有而没有成功的话,就没有后路了。” 朱承袁对他的想法表示认可,但是同时也指出了不足之处,懋泽有官场应对的经验,却无领兵打仗的经验,一句话就听的出来。 懋泽面有愧色,但是很快就想到了第二个点子。 意琛移了一个位置,坐在姝凰的身旁,眯着眼睛看着她,今天的姝凰和昨天,简直就是天壤之别,就好像某一些事想通了以后,不再拘泥在其中。 “你怎么会和叔父一起来的?” 意琛看着她,聊着一些很家家常的话,他本想陪在姝凰的身边,可是如今不是儿女情长的时候,因此交待木樨好好照顾以后,才来到这里。 “院子遇上,说了一会话。” 姝凰看着他,心情也愉悦起来,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那就是当你一看到他,不管是什么时候,身在何方,一句话都没有,却会笑。 没错,喜欢一个人的时候,那就是当你看到这个人,就会不自觉的扬起嘴角。 “和叔父说了什么呢。” 意琛像是很八卦的问了下去,原本家常就是很寻常的话,不管是什么都可以说,面对着喜欢的人,不管说什么,都不会觉得无聊。 姝凰顿了一下,那些话,她不想和意琛说起来,否则也不会一直等到今天,遇到了朱承袁,才吐露出来。 “秘密。” 姝凰眨了一下眼睛,笑着说道,这样的事情,她才不会说给意琛听,秘密就是只有两个人知道,如果被第三个人知道的话,就不算是秘密。 “你呀。” 意琛并没有追问下去,只是笑着摇头,他纵容她这点小任性。 两人很开心的说着,而懋泽在一旁却把这些都看下去,他一直以来,都是以世子自居,而意琛不过是他的影子,从他懂事以来,这个身份就没有改变过。 说一句不好听的,懋泽还真的有那么一点优越感,一直认为在意琛之上,这种优越感在遇到姝凰之后,也没有改变。可是,谁知道就算他再优越,也不可能一生一世。 他看着姝凰,竟然忘记了如今身在何处,也忘了朱承袁在面前,愣愣站着,没有说话。 朱承袁把这一切都看在眼里,顿了一下看着姝凰,问道:“姝凰,你觉得呢?” 姝凰抬起头,看着朱承袁,如果说懋泽走神的话,那么姝凰简直是一个字都没有听进去。 “什么?” 姝凰无辜的抬起头,她不过是一个小女子而已,这种那么重要的事情,为什么会拉上她呢。 “如果是你呢,年轻人嘛,我这个老头子还是懂得的,但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是要收敛一点,是不是?” 朱承袁笑着说,把姝凰羞得满脸通红,真是一个老不修的老头。 “我的点子,可不能随便让人听到。” 姝凰看着朱承袁,弯起嘴角笑了起来,这个老不修,如果没能说出让他满意的点子,肯定不会放过她的。 朱承袁看着她,不像是看玩笑的样子,想了一下,挥挥手,把还在争吵的两个大胡子,已经等着夸奖的大高个子以及其他人都叫出去。 姝凰坐在那里,一脸无辜的看着朱承袁,依旧什么话都没有说。 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但是姝凰还是什么话都没有说,朱承袁看着懋泽和意琛两人,似笑非笑的说道:“看来你们二位,做人到底是失败了。” “这是秘密吧。” 意琛并非是好奇多心的人,而且他相信姝凰,不管她说什么,都应该相信。 “算是。” 姝凰笑了笑,看着意琛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倒是懋泽站在那里面有难色;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他的面说,连意琛都不能说。 “怎么能让我们都出去呢,难道还有什么不能让我们知道的事情吗?” 懋泽心里有火,他待姝凰如自家人,可是姝凰和朱承袁却有那么多的事情瞒着他。 “出去。” 朱承袁看着他,语气中没有丝毫可以商量的余地,他统领千军万马,那种碾压的气魄,并非是任何人可以凌驾之上的。 懋泽的脸色变得苍白,难看无比,却没有任何可以留下来的借口,只好跟着意琛走出去。 也许从一开始,他就想错了,他以为自己是天之骄子,礼王府的世子,日后也会世袭亲王的身份;多少人都用羡慕的眼神看着他,这个含着金汤勺出世的男人,不管只有身份,还有样貌和学识,本来就是不可多得的男人。 可是如今他才察觉,原来一直以来,他都不过是一个笑话罢了,那些曾经都变成了意琛的配衬而已。 “你让我得罪了他们,你也变成恶人,如果没有什么有新意的话,老夫会生气的。” 朱承袁看着她,能让他刮目相看的女子,如果说出毫无用处的点子,他可就没那么好说话的。 姝凰可没有被他的话吓到,她既然敢说出这种话,肯定就有把握。 “那天,意琛给我留了纸条,写着明天,崇庆门。时间和地点可是承袁将军定下来的?” “不算是。” 朱承袁如实回答,他可是统帅,一个好的统帅可不能一意孤行,所有的决策都是一起商量好的,这样才能服众。 “皇宫并不止一个门,崇庆门虽然说相对最为薄弱的一环,但是却并非是最好的。薄弱只是在于它是偏门,一般说来都是宫女老太监等人才从那里进出,易攻却没有多少意义,再者崇庆门和天良门相近,调动御林军过去,也很容易。” 姝凰说的头头是道,而且分析起来,也没有错。 “咱们的都是精兵,调动的时间,足以让所有人都攻了进去,再来人也不过是让我们的兵马暖暖身而已。” 朱承袁对她的说法保留意见。 第四百章 恰好是因为相信你 “一个宫中奴才的进出的地方,就算拿下来也没有任何用处,再者,我们这次这样做,可不是为了把皇上拽下台来;还是说,你们这样做,其实是想要谋朝篡位?” 姝凰抬起眼帘,她只是想要报仇而已,意琛也只是想要保住家人罢了,而懋泽呢,他根本一点想法都没有,真的攻打皇城,这不就真的帮皇上成全了他仁慈的一面,有了真的借口铲除礼王府。 “你也发觉不对劲了?” 朱承袁笑了起来,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事情,早就超出了本来该做的反抗。 “好像有些人,把这次的事情,当成一次跳板了呢。想要夺取渔人之利,在一旁煽动仇恨。” 朱承袁虽然远在疆域,但是也并非所有事情都不知道,不管走到多远,他始终都是姓朱,皇宫里面的事情,一丝一毫都逃不过他的眼线。 “承袁将军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是这个渔人一手策划?” 姝凰看了一下左右,她以为她已经想得很多,但是依旧不够这只老狐狸老谋深算。 “否则,老夫想要看一下懋泽口中的你,只需要一个人来看你就行了,带兵做什么呢?” 真是被这只老狐狸耍了一通,还真的以为自己有多重要呢,原来不过也是一个翘板而已。 “那你们的家事,关起门来好好打吧,我这个外人可以站在一旁看热闹了吗?” 姝凰觉得奇怪,这种事情,他不是更应该和意琛懋泽说吗,为什么要和她一个外姓女子说,她除了一点小聪明以外,什么忙都帮不上。 “那姝凰,你的点子是什么?” 朱承袁没有回答她的话,而是问回最开始的那个话题。 “承袁将军,真是败给你了。” 姝凰叹了一口气,她这可是千算万算,都算不到原来她成为了朱承袁带兵到皇城的借口,那么堂而皇之,甚至连姝凰自己都没有想到。 “和意琛一样,叫我叔父就好了,否则看起来多见外呢。” 朱承袁挥挥手,一副精明的墨阳,他看着姝凰,等着她说下去,无论姝凰想要怎么样扯开话题,都不会扯开的。 “明天,假意攻打崇庆门,来个虚张声势,其余的人马,就去抓渔人吧。” 姝凰虽然被朱承袁摆了一道,可是也并非一无是处,如今被朱承袁这样一说,她倒是知道该怎么做了。 “聪明。” 朱承袁哈哈大笑,从刚才开始他走了进来,对挂在那里的地图毫无兴趣,对于那几个将领面红耳赤的讨论更是充耳不闻;原来,他从一开始,想法就和姝凰一样,根本没打算攻打崇庆门。 “军中人马众多,老夫虽然能保证我身边的人绝对可以信得过,却不能保证所有人都信得过,更无法保证我的下属手中的人是否也是可以信得过。既然如此,何不一起骗过去。” 朱承袁眯着眼睛,透出点点精光,因为一定要成功,所以除了自己以外的所有人,都要骗过去,甚至包括身边的人。 但是,为什么要告诉姝凰呢? 这一点姝凰自己都想不通,她就真的那么讨朱承袁喜欢,甚至连一面都不曾见过,可以吧最重要的秘密告诉她? 姝凰做过皇上的眼线,就连礼亲王都不相信她,朱承袁凭什么会相信呢;但是姝凰不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些东西就是这么不可思议,没有办法用常理来解决,一旦说是,那就是了。 “老夫和这两个孙侄不熟,还没有摸透他们的脾性,如果让他们知道,又装的不像,那就前功尽弃了。” 朱承袁看出她的疑惑,在一旁耐心的解释。 “那为什么和我说呢?” “你够稳重。” 朱承袁看着她,慢慢说道:“昨天掉在城门之上的婢女,对你来说,很重要吧,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你宁可死掉的是自己,也不愿意是她吧。” 提起阑珊,姝凰的脸色阴霾起来,这不过是一两天的事情,她刻意压制住不想提;如今朱承袁再次提起来,她整个人的脸色都变了。 “你很想把她从城门之上带下来,却懂得克制,知道眼前什么事情才是最重要的,那个‘渔人’可是盼着你出现,带兵去取人,好知道我们窝藏地点,一打尽。” 朱承袁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睛里的精光闪个不停,能守住疆域三十余年没有发生任何城池被掠夺的事情,他有过人的本领。 “这样的是发生在意琛和懋泽任意一个人的身上,都是不可能的,如果如今城楼之上,是你的尸首,他们两人只怕早就疯了,那里还顾全的了大局。” 朱承袁说这些话,只是就事论事,没有考虑到姝凰的感受。 只见姝凰的脸色越来越难看,苍白得没有一点血色,整个人都好像掏空了似的,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 “承袁将军,你说这些话的意思,可不是夸我吧。” 姝凰的嘴唇没有一丝血色,苍白如同蒙上一层白灰似的。 “我就是这么心狠手辣的人,歹毒不已,在皇城之内只要报上我的名字,每个人都能如数家珍一样,把我的事说出来;因为不知廉耻勾引亲王家公子,被爹娘送到寺庙里修身养心,后来各种不知廉耻被撵出家门,再来一个谋害夫君,如今倒是更多了一条贪生怕死,任由阑珊一个人在城门之上?” 姝凰看着朱承袁,眼里满满的都是愤恨的意味,她不说,就没有觉得她也会心疼? “姝凰,你误会了。” 朱承袁重重的吁了一口气,看着姝凰,这个孩子心里面过的有多苦,稍微有点触碰到她的底线,就会顷刻之间崩溃。 意琛如果以后不能好好的对待她,把她曾经受过的伤害都抚平,只怕是没有资格和姝凰过一生的。 “老夫只和你一个人说,并非是因为不相信你,恰好相反,是因为太相信你;也许这样说,一点信服力都没有,老夫这一生,从来没有做过这种冒险而没有规划的事,如今都是因为你。” 朱承袁看着姝凰,诚恳的说着。 第四百零一章 搬石头砸脚 姝凰看着朱承袁,心里叹了一口气,这种殊荣,她可是一点都不想得到,因为失去的比得到的更多。 “承袁将军,你这样看重我,我受之有愧。” 姝凰苦笑一声,她这样说,明摆着就是不希望朱承袁再对她抱有希望,如果失去的比得到的还多的话,她才不要呢。 “叫叔父。” 朱承袁眯着眼睛,看着姝凰,带着长辈的慈爱,尽管他对姝凰,也有利用的成分,但是到底对姝凰,依旧是带着慈爱。 “叔父。” 姝凰知道朱承袁的坚持,那就改口吧,这只老狐狸,可不是好对付的人,一刻都不能松懈,也许是比皇上更难对付的角色;幸好,不是敌人,要不是的话,她可得把枕头垫高,好好的想一下,要怎么对付。 “好吧,该说的都和你说了,至于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朱承袁站起来,双手负在身后,往外走去;这种风轻云淡的样子,就好像看破了所有的事情,一切都变得无所谓一样。 但是,姝凰却知道,朱承袁这只老狐狸,怎么会真的风轻云淡呢,要是看破了一切,还会悄悄带兵到皇城这里?他到底是姓朱,这个江山他虽然不再有争夺皇权的心思,但是却不会允许外姓人来夺去这个江山。而姝凰当初有说错一句话,又或者是表现的对皇权有心思的话,那就是朱承袁除掉的对象。 她坐在那里,抬起头看着窗子外面,原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那个,却不料聪明反被聪明误,从她说出那个计划,去借兵开始,就已经处于被动。不管她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也不是朱家的人,没有人会对她百分百的信任;皇上也好,朱承袁也好,都没有百分百的信任。 只有意琛,他愿意相信她。 想到这里,姝凰的目光柔和了很多,就算一切都选错了,只有一件事她选对了,那就是意琛。 姝凰站起来,走了出去,这里明明是烟水行,她才是这里的大掌柜,可是满眼的士兵,朱承袁才是这里最大的主子。 果然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呀。 才不过走出几步,一个拐弯就看到意琛站在月桂树前,此时的月桂树正开的枝繁叶茂,而且苞也很多。 “叔父没有为难你吧。” 意琛走过去,走到她的面前,为她拨开额前稍稍有些凌乱的碎发,这个笨女子,就算她再怎么能干,也不可能一个人把所有的事情都做好;没有了巧妮和阑珊在身边,就连挽头发这种事情,也不愿意交给给别人,一定要自己来。 “怎么会为难我呢,叔父那么好人。” 姝凰任由他拨弄着自己额前的碎发,如果是放在从前,她肯定会躲开,然后再狠狠的踹他一脚,不过现在呢,她觉得其实这样也挺不错。 “真的吗?” 意琛可不傻,他一直蛰伏着,给人一种只有漂亮脸蛋却无能的假象,但是内心却能把所有的事情看透,昨晚和朱承袁秉烛夜谈,各自怀着心思,连问话回答都变得规规矩矩;他不知道懋泽听出多少,但是他却听出了不少。 “真的。” 姝凰不想他担心,露出明媚的笑容,不管怎么说,她到底不是姓朱,朱家的事情,还是少点掺合吧。只要明天一过,所有事情都尘埃落地,她就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意琛叹了一口气,看着她,好一会儿才伸手拉着她,把她搂在怀中,轻声说道:“没事的,不管别人说什么,我都会在你的身边,你不知道呀,从很久很久以前,你的眼里没有的事情,我就一直看着你,在旁边,因为的一颦一笑而从容。” 姝凰靠在他的胸口上,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个一成不变的男人,从什么时候开始,也会说这种情话,而且还是脸不红心不跳说着。从她的眼里没有意琛开始,他就喜欢着自己,这种情话,她听着怎么更加像是冷笑话呢。 其实,在赐婚之前,她和意琛相处的不多,满心都是懋泽和瑜的事情,仿佛天地之间所有的事情,都比不上这两个人。但是,事实却告诉她,她曾经以为最重要的两个人,在今生也不过是过客,太多美好的风景,因为她的执着而溜走。 其中一个就有意琛。 这个隐忍的男人,如果没有文玉的误打误撞,没有皇上阴谋般的赐婚,也许意琛还一直很固执的认为,姝凰做那么事情,全部都是为了懋泽;依照他孤高的性格,是绝对不会对自己兄弟的女人出手。 “这些话,听着怎么假。” 姝凰略微皱了一下眉头,抱怨着说,但是脸上却不禁露出笑容,这些话虽然听着很奇怪,不过女人嘛,谁不爱听情意绵绵的话呢。 “要是假的,就让我天打雷劈,永世不得超生。” 只有两个人的时候,要相信,再恶心的话,也能说出来,还是说的脸不红心不跳,那股认真的劲儿,不比在朝堂之上差。 姝凰不是普通的女子,并没有在意琛说这些话的时候,就连忙伸手捂着他的嘴巴,不让他说下去;而是看着他,然后快速的后退一步,带着各种警惕。 意琛没有得到预期的效果,反而把姝凰吓得后退,难道有哪些步骤做错了,应该不会错才对啊,终日进入倾醉楼,哪些说书人书中的内容,他虽然不屑,却早就背的滚瓜烂熟。有时间,见得台下那些闺阁女子,听得面红耳赤,在那里捂着嘴巴偷笑,他心里也觉得一阵好笑,却不料有一天,进入会落在他的身上,由他的嘴巴再说出来。 “我说错了什么吗?” 可惜姝凰不是那些女子,听到这些话的时候,却没有面红耳赤的意思。 “我怕你的发誓一旦灵验,一道雷劈下来,伤及无辜可怎么办?” 姝凰说的颇为认真,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珠子一转一转的,她好不容易才重生了,这要是无辜受到牵连而死的话,这冤枉可就大了。 “你,你就不能可爱一点吗?” 意琛气急,差点把自己呛死。 !! 第四百零二章 越来越陌生 “我所认识的意琛,可不会说出这种话,连大牙都要酸掉了,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倾醉楼的管事阿强,他肯定是坑你的。” 姝凰笑了起来,连连退后两步,仿佛意琛真的成了瘟疫,稍微不小心就会感染。 这种事情,意琛从来都没有做过,甚至不相信自己也会有这样的一天,而这种招数,的确也是阿强教的,很可惜,出师不利。 “你敢笑我?” 意琛的脸色阴暗下来,他好歹也是世子爷,这高贵的身份放在哪里,都是值得瞻仰的,如今却被一个小女子嘲笑,怎么咽得下这一口气呢。 “说好不生气的。” 姝凰见他的脸色比翻书还快,心里大喊一声不妙,是得意忘形了,她和意琛之间,一开始不过是交易罢了,里面的内容可没有包括可以说笑。难道说刚才意琛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一个玩笑,他依旧是那个冷漠阴沉的男人? “已经生气了。” 意琛用一种很认真的口吻说着,大步上前,抓着姝凰不让她逃跑,然后抓她痒痒;这种做法,看似很随意,也很好玩,但是只有被抓痒痒的人,才知道,简直就是酷刑,躲不掉也忍不下去,只能生生的受着,然后笑到没力。 “放手,哈哈,救命……” 姝凰一边躲一边笑着说,可是力气没有意琛那么大,被抓着手腕的她根本没有办法躲开,只能一直往后退,然后遭受攻击。 朱承袁训练有数的士兵们,手里拿着长刀长矛,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打闹,也没有松懈一分;这样的军队,别说是一挑十,就算是二十个人,都没有问题。 朱承袁敢带这些人来这里,自然是有他的盘算。 “朱意琛,你快点给我放手,再不放手的话,我真的生气的。” 姝凰躲不开,在那里大声威胁,却根本不管用,再这样下去,她可就真的要生气了,好歹也是大美人,她对自己的容貌也是有把握的,这被意琛一闹,就形象全无了。 “说错话,要收惩罚的。” 意琛没打算放过她,好不容易忍着一身鸡皮疙瘩,把这些情意绵绵的话说完,好歹也换回一个感动的眼神,结果竟然是为了自保躲得远远的,该多伤他的心呢。 “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再说一遍吧,这次就算真的天打雷劈,我也绝对不会退后的,保证和你生死与共?” 姝凰笑着躲,一直往拐弯处躲,蹭在一排月桂树上,跌落了不少叶子。 不说还好,一说出这种话,简直就是火上浇油,如果意琛不给她一点颜色看看,日后这地位好真的保不住。 姝凰被他缠的没有办法,抬脚用力跺在他的脚面上,趁着意琛吃痛的瞬间,挣扎开来,连忙往后跑;如今这种形势,也就只有他们两人还有这种心思玩,其实他们心里面也很清楚,如今只有等,等时间到来,其余的事情,做了也是多余;语气在这里凄苦的等着不知道的结果,还不如快乐一点度过。 她转身往后跑,没有注意到有人走了过来,差点撞倒那个人的身上,好在灵敏,在最后的关头给停了下来。 姝凰脸上挂着明媚的笑意,抬起头来张嘴想要说道歉,见站在眼前的人懋泽,多日不见,懋泽依旧是如玉的男子,只是由汉白玉变成了黑坑老玉。看来这一路上,懋泽可是马不停蹄的赶路,皇城里曾经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儿,一路上躲避追兵,赶到黄沙漫天的疆域,可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 “怎么这么开心呢。” 懋泽看着她,用很寻常的口吻说着,连招呼都不打,感觉就像是一直没有离开,寻常招呼而已。 姝凰又怎么会听不出他话里的心思,只是对姝凰来说,过去的就不会再回来,这一世她“破坏”了懋泽,再也没有瑜,也没有苟且之事,也不会因为他而导致皇上有了铲除礼王府的借口。 既然已经缠着懋泽这么多年,剩余的时间,她总要放手,让懋泽自己走下去。 “大伯,好久不见。” 姝凰眯着眼睛笑着说道,也许懋泽这个名字,她这一生都不会再在懋泽的面前说起,如果她不离开意琛,那么懋泽永远都是她的大伯,而她也永远都是懋泽的弟妹,谁都改变不了。 懋泽见她这样说话,心里一痛,脸上一贯最是温润的笑脸也挂不住,已经没有办法挽回了吗?如果那时候,他没有因为姝凰那些话,就愤而向太后进言,皇上就不会对意琛赐婚;如果他没有借口伤人离开,一个人远赴疆域求来朱承袁,那么就不会给两人相处的机会;如果……也许已经没有如果,一切都成定数。 “也不是很久,只是几个月而已,在我眼里瞬间的事情,但是对你来说,就很久了吧。” 懋泽赌气的看着她说道,有些话,能说的多难听,就说的多难听,希望姝凰听出他语气中的不满,以及他的希冀。 “没错,对我来说,是很久了。” 姝凰何等聪明,的确是听出了他话里的意思;不过,这个聪明的姝凰,又怎么会给他再存心思呢。 “阿泽。” 意琛从后面一排月桂树边上走过来,看着懋泽,招呼了一声,顺手就把姝凰拉到自己的身旁,两人并肩站着,要多般配有多般配。 “你怎么会来这里,我还以为叔父会去找你呢。” 意琛一边说着,一便伸手拨掉姝凰身上的桂苞,刚才在嬉戏的时候,姝凰一直往月桂树里钻,弄得一身的桂苞。 这些亲昵的动作,懋泽都看在眼里,每一个动作他都希望变成自己,如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叔父找几位将领去了,看起来心情不错,我也就不打扰他们了。” 懋泽简单的说着,眼神依旧停留在意琛的手上,帮姝凰拂去身上桂苞的手。 “你看你多有本事,把叔父哄得那么开心。” 意琛低头看着姝凰说道,朱承袁虽然是一个慈祥的长辈,但是对于晚辈的教育却是很严格的,秉承那种军人的意志。 如今姝凰能把朱承袁哄得开心,倒是出乎他的意料。 “我肯定有本事了,你以为是你吗,只懂得惹人生气。” 姝凰想起朱承袁对她说的话,一个心慢慢的落了下去,那种不安却不愿意在两人的面前表现出来。 “耍嘴皮子就有你份。” 意琛好不容易才把那些半个米粒大小的苞全部拨掉,然后抬起头看着懋泽说道:“我暗中消失了那么长时间,娘亲肯定很担心,还没来得及好好和她说话,我和姝凰先回去了。” 不管这是不是借口,都那么无暇可击,任何人都找不出让意琛留下来的借口;对懋泽来说,他只是离开了,礼王妃就算再怎么着急,也知道他只是离开了,而不是死了,对韩贵妾来说,那就不一样了,那么多人亲眼看到他掉落山崖,这可是九死一生的事情。 懋泽看着意琛,虽然中间隔着一个姝凰,但是他对这个弟弟的感情,却是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我娘她做的事情,很对不起。” 兄弟之间,本来就部分彼此,但是礼亲王心,娶了那么多女人,导致每个儿子都有不同的母亲,这不是一母同胞所处,总是隔着一点东西。 “她也是心疼你,再说,我不是活的好好的吗?” 意琛对于礼王妃加害他这一件事,并没有放在心上,最是可惜了仲良,如果当初仲良不是只有七岁,而是有十七岁,那么就能避免这种惨剧的发生。 “我会和母妃好好说说的。” 不管意琛在不在意,懋泽的亏欠却是一点都没有少,当他知道礼王妃做出这种事情,差点害死意琛以后,对礼王妃大吼了好久,如果意琛出事,他就真的再也没有兄弟了。仲良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只是过去的事情没有办法重来,他才压在心头,若是意琛也出事的话,他是不会原谅自己。 姝凰站在一旁听着,越听越不是滋味,懋泽这话说的那么陌生,这要是再说下去,可就不是兄弟,而是两个陌生人了。 “我累了,走吧。” 作为一个事不关己的她,适时开口打破僵局,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不等意琛再说什么,姝凰拉起他的手,直接就往远处。 一直走了很远,意琛才开口说道:“好了,已经走到这里了,他也不会追上来。” 姝凰没有往后看,放开意琛的手,厚实的掌心就算她张开手,也只能抓一半。 “你们这种酸溜溜文绉绉的说话方式,我听着真不是滋味,要是不把你拉走的话,这会我只怕是酸的连站都站不稳了。” 姝凰看着他,兄弟阋墙,这是她最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回去吧。” 意琛的目光冷了几分,今天的时间是属于姝凰的,他不想被其他人占去。 “我们先回去,昨天被叔父拉着说了一晚上,今天一早就来了这,也没有来得及和娘亲说话,她肯定很担心了。我知道你一直在她身旁,暗示着,如果不是你,只怕娘亲她也撑不住。” 意琛看着姝凰,眼里都是感激。 !! 第四百零三章 韩贵妾的愤怒 姝凰坐在马车上,掀开帘子看到街上都是过往的御林军,几乎是看到人都要上前盘点的样子,更别说城门把关的有多严格;从昨天开始,城门就关了,任何人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允许进出,否则格杀勿论。 “这样真的查不出我们吗?” 她放下帘子,街上坚持的那么严,一辆辆马车在街上飞奔真的无所谓? 意琛很悠闲的点了点头,他在皇城这么多年的布置,可不是白弄的,如果连一点人脉都没有,又怎么做事呢。 “本来就是普通的马车,难道还每一辆都去查不成,别看着这表面上很严格,五步一岗十步一哨的,其实大家都充其量是混一口饭吃。” 意琛在一旁解释着说,整个皇城就只有那么大一点儿地方,埋伏了上万的兵马,就算是乔装普通人进城,可是几天之内数量这么大,如果真的有心,早就察觉出来了。可是他们却什么都不知道,直到姝凰对皇上说出来,才惊慌失措起来。 单凭这一点,意琛就知道,黄将军统领的御林军,充其量也不过是那么一回事而已。 “听你的语气,就好像,这些都是纸扎的人似的。” 姝凰不以为然的说着,虽然都只不过是混一口饭吃,但是她却从来不会小看他们,皇城的兵马在他们之上,而且能在朝中当官的,可否不会是等闲之辈,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打倒呢。也许有很多事情,意琛怕她担心,所以没有表现出来吧。 想到这里,姝凰就觉得自己很没用,已经那么努力了,可是却要还是要在别的保护下,这种无能的感觉,让她很难受。 “是不是纸扎的,只要不会伤到你就好了。” 意琛看着姝凰,认真的说道,这件事本来和姝凰一点关系都没有,她也许可以嫁个好人家,然后安稳的过一生;但是,却因为曾经的一念之差,让姝凰成为了棋子,游走在两者之间,搞到如今,不管是皇上还是礼亲王,对她都不会信任。如此田地,都是意琛一手造成的,所以不好好的保护姝凰,他连自己都不会原谅。 “我可没有那么弱,根本不需要别人保护。” 姝凰连忙摇头,两人都是骄傲的人,宁可委屈自己去保护对方,也不愿意对方来保护自己,这种逞强的模样,倒是不多见。 “是是,我的姝凰很强的。” 意琛宠溺的伸手拉她拉过来,抱在怀里,那种感觉就好像在抱着一只小猫一样,姝凰的性格也一如猫,既高傲也要强,但是总有示弱的时候。 姝凰靠在他的肩膀上,眼睛却睁得大大的,一直想着朱承袁的话;如果说他带着兵马不远万里来到皇城,并非是打算夺去皇位,也并非是想要帮助礼王府,只是想守住朱家的江山,那么那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始作俑者是谁呢。 她又拿什么去相信朱承袁的话,一个三十年前赌气离开的男人,那时候是真的不想要皇权离开,还是没有办法打过先帝? 如果他当初是因为打不过先帝才离开,那么这次费劲周折,说不定就不是简单的回来保住朱家江山而已,这只老狐狸若是做了皇帝…… 姝凰越想越不安心,这里的所有人,包括懋泽在内,她都没有办法相信,只要涉及到钱财和权力,再老实的人都会改变,当初那个见到姝凰都会红着脸躲在长生身后的福生,谁想到后来,会为了钱,不惜导演一场绑架。 希望明天不会发生什么状况吧。 好不容易,总算是回到了府上,破旧的小巷里面,谁想到皇上要找的人,全部都在这里呢。 府上的那些士兵,在那里站岗,见到意琛和姝凰回来,齐声应好。 意琛拉着姝凰,往里面走去,韩贵妾在一旁的厢房里,见到意琛和姝凰走进来,连忙迎上去,抓着意琛的手,眼里溢满了泪水。 “琛儿。” 只是叫了一声,韩贵妾就哽咽说不出话来,她真的以为这一生都再也见不到意琛,一直苦苦撑着,只因为姝凰在她面前鼓励,才能坚持下来。 “娘,你再哭的话,我可就要走了,你看我还没有回来的时候,你倒还好,如今我回来,到惹你哭了。” 意琛扶着韩贵妾,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来。 韩贵妾的目光一直都停留在意琛的身上,仿佛要把那些失去的全部都看回来一样。 “不要乱说话,你都已经不小了,怎么还那么不懂事呢。” 韩贵妾在一旁说着,却不舍得大声骂一句。 “其实,若非是姝凰的话,孩儿还真的就不在这里了。” 意琛坐在一旁,看着姝凰,笑着说道,姝凰对他的好,他是不会忘记的,也不会隐匿起来。 “怎么说?” 韩贵妾只是知道意琛摔下悬崖,那么多人去找也找不到,她也亲自去了几趟,什么都找不到;可是姝凰却不理不睬,依旧忙着自己的事情,那么多人都误会姝凰,如果韩贵妾不是坚信自己儿子说过的话,永远都不要怀疑姝凰。 说不定她也会像礼亲王那样,对姝凰恶言相向,这段时间过的有多艰难,不光是姝凰,韩贵妾自己也过的很矛盾。 “其实在孩儿摔下悬崖的第二天,姝凰冒着危险,瞒过所有人独自爬上悬崖来找我,否则就算孩儿不饿死也渴死了。” 那段时间,姝凰受了很多委屈,而这些委屈,意琛都会尽心弥补。 “怎么会,凰儿可是从来都没有离开过王府呀。” 韩贵妾看着姝凰,眼底的错愕那么明显,这都是怎么一回事,这两个年轻人在她的眼皮底下捣鼓着什么计划,却从来都没有跟她这个做娘亲的说过。 “意琛是怕您担心,才没有说。而且那时候皇上也想意琛死,干脆就趁着这件事来个假死,不告诉您,是怕一个不小心露陷的话,就前功尽弃了。” 姝凰开口在一旁解释说道,不过那些曾经要小心的事情,如今都可以随便说了,再也不需要隐瞒任何东西。 他们是母子,自然心连心,很多事情根本不用说,就知道该怎么样。姝凰觉得自己坐在这里显得有些多余,这可是他们母子之间亲密的谈话,她一个外姓人坐在这里,怎么看都觉得不对劲。 韩贵妾并非是愚笨之人,否则也不会知道怎么从善如流,这些年来躲避礼王妃的迫害,让意琛平安长大。 “事到如今,你们这几个小娃的事情,总要和我这个老人家说了吧。” 韩贵妾看着他们两人,坐直了身子,像私塾的夫子一样,目光炯炯的盯着两人,非要讨一个说法,让她担心了这么久,流了那么多的眼泪,几乎要把身上的眼泪都流尽;这两个小娃如果不给她一个交代的话,她肯定不会放过两个人。 姝凰眨着眼睛,韩贵妾对待她一直都是慈母的样子,如今这样凌厉的模样,倒是第一次看到。她推了一下意琛的手肘,小声说道:“假死是你的注意,你给我搞定。” 意琛深知他娘亲的脾性,平时是极好说话的人,但是一旦生气起来,那就很可怕的,如果不解释到她满意为止,都别想从可怕的娘亲回到那个温柔的娘亲。 “其实,是这样的,礼王府已经不比从前,皇上想要铲除,连根拔起,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意琛从头开始说,只字不漏的说,一开始是为了不让韩贵妾担心,不过如今已经没有这个必要了。 姝凰坐在一旁,负责倒水斟茶,期间还让婢女端了一碟五色糕过来,直到意琛把所有的事情都从头到尾说一遍位置。 韩贵妾越听,眉头越拧起来,这些事她都不知道,却让晚辈去操心这种事情。 “娘,你都不用担心,已经在计划之中了,而且叔父也来了,我们绝对有把握的。” 意琛不停的说,好几次都提到姝凰,他亏欠姝凰的,绝对不会让她收到一丁点委屈。 “好呀,我儿长大了,都知道如何瞒着我做这种事情。” 韩贵妾忽然间拍桌子站起来,指着意琛就开始骂道:“你真的以为你长了二十余年,就真的长大了吗,身体发肤都是父母给的,你怎么可以这样肆意去伤害;还有这么大的事情,关乎整个府邸的性命,你凭什么觉得一个人可以把事情都办好,如果办不好的话,害了整个府邸的人,这笔账,你还得起吗?” 韩贵妾是一个说话细柔的人,忽然间站起来指着意琛就开骂,把意琛都骂懵了,多少年来,韩贵妾都不曾这样骂过他。 “很好啊,长大了,翅膀就硬了,什么事情都自己去做,也不用考虑后果了是不是,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你就去做好了,还要和我这个娘亲说这些做什么?” 韩贵妾指着意琛,说的上气不接下去,姝凰看不过去,连忙站起来帮她拍着后背,小声说道:“这件事不怪意琛,那是没有办法,而且如果要骂的话,我也有错。” !! 第四百零四章 当做女儿 韩贵妾拍着自己的胸口,不再去看意琛,而是拉着姝凰的手,抓的紧紧的不肯放开。 “凰儿,还好你一直留在琛儿的身边,如果没有你的话,我真的不敢想象现在该怎么办,如果没有了琛儿我也活不下去了。” 韩贵妾喊着姝凰,眼里都是泪水,她从来没有这个感谢一个人,当初只不过是姝凰这个孩子很合眼缘,长相不错性格也好,而且自己的儿子也喜欢,那就接纳下来。 “我把琛儿交给你,如果哪一天,琛儿做的不好,你尽管打他骂他;如果有一天,琛儿误入歧途,你一定要把他拉回来。” 韩贵妾看着姝凰,恳切的说着,她不能一直陪在意琛身边,那么这一世陪在意琛身边的就是姝凰。 “放心吧,如果意琛误入歧途,我会杀了他的。” 姝凰一点都不介意这些话,是当着一个母亲的面说。 “好,很好。” 韩贵妾虽然疼爱意琛,却不像礼王妃那样癫狂,为了懋泽什么都做得出来;如果有一天意琛真的做错事情了,她这个做娘亲的也绝对不会姑息。 “好了,我还什么都没有做,你们就说我变坏了。” 意琛在一旁不满的说着,他那么辛苦把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得到的就是韩贵妾的各种责骂,已经姝凰和韩贵妾两人的意见相同吗? “我让你媳妇好好管着你。” 韩贵妾笑骂着,刚才那股可怕的劲头也不见了,走到意琛的面前,伸手摸着他的脸,满眼都是浓浓的慈爱。 “你瘦了,要多吃一点东西,喜欢吃什么,娘今晚为你做。” 姝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慈子爱,心里面腾起淡淡的忧愁,这些都是她想要的却得不到的,不管她怎么努力,韩贵妾也不是她的娘亲,有一些事情从一开始的不到,就怎么样都得不到。 “凰儿,你过来一下。” 韩贵妾抬起头,看着姝凰,笑着说道。 姝凰听了,走了过去,还没有完全走过去,就被韩贵妾拉着手,一直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伸手搂住姝凰,另一只手搂着意琛。 “上天真的待我不薄,给了我一个儿子,又给了我一个女儿。” 姝凰瞪大眼睛,嘴角慢慢抹起一阵笑意,低下头看着脚面上的绣鞋。 也许,她想错了,有一些事情,一开始得不到,也不见得到后来会得不到。 晚饭时间,是在韩贵妾的房间里度过的,这也许是呼啸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到底也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也许各自怀着心事。 意琛和姝凰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韩贵妾一个人在忙里忙外,如果有人想要帮忙,她就会生气,然后把他们按在椅子上,。 “我这样坐着等吃,真的没有问题吗?” 姝凰有些于心不忍的说着,她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让婆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她却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如果被好事者看到的话,她这惨不忍睹的名声,只怕会更加的惨不忍睹。 “娘欢喜,就让她去吧。” 意琛在这方面倒是看得很开,反正又不是他的名声受损。 “你瘦了,要多吃一点东西,喜欢吃什么,娘今晚为你做。” 姝凰站在一旁,看着他们母慈子爱,心里面腾起淡淡的忧愁,这些都是她想要的却得不到的,不管她怎么努力,韩贵妾也不是她的娘亲,有一些事情从一开始的不到,就怎么样都得不到。 “凰儿,你过来一下。” 韩贵妾抬起头,看着姝凰,笑着说道。 姝凰听了,走了过去,还没有完全走过去,就被韩贵妾拉着手,一直拉到自己的身边,然后伸手搂住姝凰,另一只手搂着意琛。 “上天真的待我不薄,给了我一个儿子,又给了我一个女儿。” 姝凰瞪大眼睛,嘴角慢慢抹起一阵笑意,低下头看着脚面上的绣鞋。 也许,她想错了,有一些事情,一开始得不到,也不见得到后来会得不到。 晚饭时间,是在韩贵妾的房间里度过的,这也许是呼啸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到底也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也许各自怀着心事。 意琛和姝凰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韩贵妾一个人在忙里忙外,如果有人想要帮忙,她就会生气,然后把他们按在椅子上,。 “我这样坐着等吃,真的没有问题吗?” 姝凰有些于心不忍的说着,她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让婆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她却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如果被好事者看到的话,她这惨不忍睹的名声,只怕会更加的惨不忍睹。 “娘欢喜,就让她去吧。” 意琛在这方面倒是看得很开,反正又不是他的名声受损。 “你瘦了,要多吃一点东西,喜欢吃什么,娘今晚为你做。” 也许,她想错了,有一些事情,一开始得不到,也不见得到后来会得不到。 晚饭时间,是在韩贵妾的房间里度过的,这也许是呼啸前的最后一个晚上,到底也没有一家人聚在一起吃饭,也许各自怀着心事。 意琛和姝凰坐在桌子旁边,看着韩贵妾一个人在忙里忙外,如果有人想要帮忙,她就会生气,然后把他们按在椅子上,。 “我这样坐着等吃,真的没有问题吗?” 姝凰有些于心不忍的说着,她说到底也是别人家的儿媳妇,让婆婆一个人在厨房里忙着,她却坐在那里翘着二郎腿。如果被好事者看到的话,她这惨不忍睹的名声,只怕会更加的惨不忍睹。 “娘欢喜,就让她去吧。” 意琛在这方面倒是看得很开,反正又不是他的名声受损。 “你!” 姝凰气急,站起来打算走出去,她可不能看着韩贵妾一个人忙活。 “别走。” 意琛拉着她的手,不让她离开,整个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连一个伺候的婢女都没有。 “趁着没人,给我亲一下。” 意琛不知死活的说着,眯着眼睛看着姝凰,笑着说道。 “滚。” 姝凰扭捏着,这种事情怎么能在婆婆的房间说。 !! 第四百零五章 其余的亲人 很可惜意琛的奸计还没有得逞,韩贵妾就走了进来,见两人在打闹,姝凰更是连忙把手抽了回去,羞得满脸通红,不由得心里一笑,装作没有看到,把菜端到一旁放下来。 姝凰心思细腻,肯定察觉到了韩贵妾嘴角的笑意,心里是又气又恼,暗自抬脚在意琛的脚面跺了一下,才走过去帮忙。 意琛吃痛,一张好看的俊脸皱成一团,这个小妮子如此心狠手辣,这般用力,是想要把他的脚废了不成? “娘,我来帮你吧。” 姝凰走过去帮忙,这种事情本来不需要她来做,但是在婆婆面前,总也要表现的好一点,否则落下一个恶媳妇的头衔,谁愿意呢。 意琛一瘸一拐的走过去,在一旁坐下来,就听到韩贵妾由衷的说道:“厨房里也没有什么好菜,我也不能让人出去,大家将就着吧。” 就算他们隐藏隐秘,但是频繁进出还是会惹人注目,所以一切的出穿用度都暂且将就着,能过得去就好。姝凰自小过惯了清苦的日子,不觉得有什么,而意琛也不是非大鱼大肉不能活的人。 对于韩贵妾来说,她有意琛就足够了,夫君的话,倒显得不重要,礼亲王在她眼里,似乎变得不存在。 “小时候呀,琛儿总是不愿意吃我做的饭,旁人给什么都觉得好吃,每每被我一顿毒打。” 韩贵妾在一旁笑着说,她原先也是闺阁小姐,十指不沾阳春水,如今是为了意琛练就一身好厨艺。 “娘为什么要为他做饭呢,厨子呢?” 姝凰笑着说,她实在是没有办法想象,意琛被韩贵妾打的时候,是什么样子。 这话一出,桌上的气氛就有些沉闷了起来,姝凰心里咯噔一下,她还是太大意了。 除了仲良这种事情,王府里的孩子,还有谁敢乱吃东西,意琛能平安长大,这都是韩贵妾的功劳。而礼亲王,他明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却一直在纵容,认为只要他的嫡长子安然无恙,其他人都无所谓,整个王府都被礼王妃操控在手中。 “仲良如今在哪里。” 好一会的沉默过后,姝凰看着意琛问道,她没有办法在短时间里,照顾所有的人;但是她知道意琛会照顾得了,才放心没有过问,如今牵连起来,她总也要问上一句。 “有恭言在照顾他,没事。” 意琛淡淡的回了一句,没有再多说,韩贵妾不喜欢提起仲良的事情,每当提起来,都会沉下脸,那个可怜的孩子,一直在提醒着她,要好好的保护好自己的琛儿。 幸好如今,一切都尘埃落定。 而意琛和姝凰,也没有告诉她,意琛当日的马匹为何会发疯,害意琛跌落悬崖;这原本是礼王妃的诡计,想要置意琛于死地,却让他有了一个假死的理由。 恭言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就算另起灶台也绝对不会比现在差,但是却愿意把时间都留在一个痴呆儿身上;也不知道意琛用了何种本事,才让那么多有能耐的人,都留在他的身边,为他所用。 既然仲良没事的话,她也就不再担心,以免惹得韩贵妾不开心,要知道每次看到仲良,韩贵妾都会想起后院那些不堪入目的事情。 “吃菜吧,娘做的你可要全部都吃完,要不是我打你的。” 姝凰看了一下韩贵妾的脸色,转了一个话题,她决心要做一个好儿媳的形象,从前因为不在乎,所以女子的名声都毁得差不多了,如今她想要珍惜起来。 “凰儿,你家人呢。” 韩贵妾忽然间抬起头问了一句,她对姝凰的情况还是了解的,因此这句话绝对不是问宋荣茂等人。 既然不是宋荣茂,那么就只有一种可能。 “我不知道。” 姝凰连想都不想,直接摇着头,这具身体本来就是她借过来的,主子九岁以前的记忆,她一无所知,甚至连孟氏的样子都记不清楚,那么孟氏的家人,她哪里知道。 “这可不行。” 韩贵妾看着姝凰,如今她把人家的闺女带回自己家中,宋荣茂也不管,虽然他是管不着;但是韩贵妾来说,这可不行,好歹也有一身交待,既然宋府和姝凰已经没有任何的关系,那么就找通知孟府,这种礼仪可少不了。 “你不管怎么说都是他们的外孙女,如今你是我朱家的媳妇,于情于理都必须要和他们说一声。” 韩贵妾很认真的说着,她是书香门第出身,对这种礼仪的讲究可不少,不过对姝凰来说,就有些无奈了。 她自小就是闲云野鹤一只,谁都不管,根本没有想过要和孟氏那边的人扯上什么关系。 “娘,你有所不知。” 姝凰连忙在一旁解释,如果再不说的话,可能就真的要被误会了。 “听闻我外公外婆当年是不许我娘嫁给宋荣茂,可是她是死了心眼,不得我外公外婆的同意,偷偷私奔而来的。” 这些事,她也只是曾经听主子说起过,并没有太在意。 “是吗?” 韩贵妾还真的不知道,毕竟怎么说,孟氏都是宋荣茂的正妻,古时候有聘者为妻,奔着为妾的说法。 “后来,我外公外婆见米已成炊,没有办法才同意的。” 姝凰说道这里,便有些难过起来,听闻孟氏有名的才貌双全的女子,怎么会瞎了眼睛喜欢宋荣茂这种没用的男人呢;看来,是孟氏当时年少,不懂事就这样被宋荣茂骗了。 太过于天真,以爱情为生命的女子,都不会有很好下场。 “可苦了你娘亲,也苦了你,如果你娘亲还在这里的话,绝对不会让你过的如此悲惨。” 韩贵妾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这一叹,又何尝不是在叹着自己呢,虽然说是嫁入王府,可是这为妾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她并非是喜欢耍手段的人,也不屑于留住一个心男人的心,这一生就守着意琛一个儿子,像活守寡一样过下去。 意琛在一旁听着,他对姝凰的事情很是了解,但是也只是了解她所有的事情,对于她这个人,却是不甚了解。 “你知道你外家如今在哪吗?” 意琛看着姝凰,忽然间开口问道。 姝凰想想了一下,很干脆的摇头,从前她外公也是当朝为官,可是后来身体不适依旧,就退了官职,离开了皇城,如今倒是不知道去了哪里。 特别是当孟氏死了的时候,孟府和宋府更是一点联系都没有,他们似乎忘记了还有一个外孙女,一个人在宋府过的很悲惨,也许在他们的心目中,这个外孙女姓宋,所以和他们没有关系。 “我带你去找吧,总不可能找不到,你外公当朝为官,就算离开了,也不会一点音讯都没有。” 意琛心里生了抱歉,这么久以来,他倒是从来都没有想过给姝凰找她的家人;宋府的人是怎么对她,意琛都看在眼里,这些人根本不是姝凰的亲人,就算哪一天他们要把姝凰带回去,他也绝对不会答应。 “不要。” 姝凰下意识的拒绝,她可不要去找孟家的人,一个都不要。 她一直认为自己是一个福薄的人,这一生的福气就只有那么多,能遇到意琛和韩贵妾就差不多吧她所有的福气都用光了,为此她赔上了巧妮和阑珊。 如果再去找回其他人的话,她要拿什么去赔呢,想到这里她便有些发怵,这种事情她根本不敢去想。 只是她的顾虑,并没有传达到韩贵妾和意琛的身上。 “怎么能不要呢,等这件事完结以后,就让琛儿陪着你去找,你身上流着他们的血,不管发生什么事,都是改变不了的事情。” 姝凰的不要,在韩贵妾看来,就是耍小孩子脾气,恼怒孟氏一家对她的不理不睬。 而且,听韩贵妾的语气,似乎一点都不为明天担心,觉得都是顺其自然的事情,只要明天一过,他们就不需要再呆在这里,任由别人保护着。 姝凰没有办法和他们解释,只要跟着笑,心里却依旧那么的不安,谁知道明天是怎么样的一番光景呢。 在回自己寝室的路上,姝凰一声不吭,天上月明星稀,可是又有谁能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情。 “怎么了?” 意琛见她不说话,知道她有心事,以为是刚才韩贵妾所说的话。 “其实,你不用理会娘亲说什么,她不知道你受的苦,如果不愿意去找孟家的话,那就算了。” 他不想逼迫姝凰,虽然在他看来,韩贵妾说的没有错,一个人她不能没有亲人,她已经和宋府脱离了关系,那么总不能和孟府也一点关系都没有。 “不是这件事。” 姝凰摇摇头,其实她不过是借用了一具身体而已,对于她来说,孟府的人根本没有任何感情,她不会在他们身上浪费任何时间。 “明天要怎么办,我还是睡到日上三竿,然后在这里等你们凯旋而归,还是等待皇上派兵捉拿我呢?” 姝凰看着意琛,她说话向来直白,也不会隐瞒,特别是在意琛的面前。 !! 第四百零六章 真以为能软禁我 意琛听到她这样说,停住了脚步,看着姝凰,目光有些凌厉起来。 “你想做什么?” 哪怕只是隐晦的话,意琛也是听得出来的,他这个小娇妻,从来都不是省油的灯,这件事从头到尾她都参与在里面,可是到了最后一步,却把她排在外面。 “这么大的事情,你们却什么都没有和我说,难道连部署都不需要吗,明天一到时间就冲上去,直接开打?” 姝凰也停下来,看着意琛说道,她不想做没用的人,一昧的躲在后面,让人保护着,这种事情她不愿意,也不想看到。 “有叔父在,什么都不用担心。” 意琛轻声说着,不管姝凰说什么,他都不可能带着姝凰上战场,他有自保的能力,但是姝凰没有;这个女子她可以在各种阴谋诡计中保护自己,但是那是战场,那种地方没有时间给她用各种计谋来脱身。 “那你呢,你明天也会去吗,还是跟着我一样在这里等着?” 天上的月光很亮,几乎不用点着灯火,都能看清对方的脸上,有怎么样的表情。 “大家都去,我也去凑个热闹。” 意琛很无所谓的说着,他如果不出现的话,估计这辈子都别想在其他人面前抬起头来;有时候男人就是这么无奈,太多的事情并不想去做,可是因为他是男人,所以就要有男人的担待。 再者,依照他的性格,也根本不可能待在这里,等着别人给他送捷报。 “是吗?” 姝凰的目光淡了下来,意琛想要做的事情,谁都阻止不了,连她都阻止不了。 “要小心呀,我可不想真的当寡妇,你知道的,依照我这样不甘寂寞的性格,绝对不会一辈子为你守寡的,否则多么对不起我这容月貌的模样呢。” 姝凰低着头,努力挤出一个笑意,既然她不能阻止,那么总不要让意琛为她担心。 意琛见她这个模样,心里不忍,拍着她的手说道:“我也不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事,但是至少不要让我还要为你担心,好不好?” 这也只是唯一可以做到的事情,姝凰总是恨自己为什么那么没用。 那一晚,姝凰几乎一晚上都没有睡,睁着眼睛看着外面皎洁的月光,从一边升起来,又从另外一边落下去。 她抱着意琛,一点睡意都没有,但是意琛却睡得很香甜,整晚都闭着眼睛,睡得安稳,连翻身都没有。可是,她却不知道,其实意琛也是整晚都没有睡,闭着眼睛不想让姝凰担心而已。 快到早上的时候,姝凰终究是没有熬过去,沉甸甸的睡着。等她猛然惊醒的时候,只留下一个空空的位置,上面被褥的褶皱显示意琛离开不久而已。 她猛然坐起来,无助的看了一下左右,一个人都没有,意琛这个男人,甚至连只言片语都没有留下来。 她就这样坐着,呆呆的,一动不动,心中的担心却越来越强烈,不知道如何释放出来。 木樨从外面走了进来,见姝凰醒来,笑着说道:“世子爷一早就出去了,嘱咐奴婢如果看到少夫人醒来,就记得让你吃早饭。” 姝凰坐在床上,无奈的笑了起来,这个男人,到了这个时候,什么大事都不和她说,却独独记得让她吃饱饭别饿着肚子,难道在他的眼里,自己是一个只知道吃饭的饭桶么? “我没胃口,到院子走走吧。” 姝凰站起来,她深知自己的本事,别说要到战场上和别人厮杀,就算是和一个女子对打,她都未必打得过;拥有自知之明的人,是绝对不会做出麻烦人的事情。 “少夫人。” 木樨有些为难的看着她,指了一下外面说道:“今天一早,世子爷就让士兵守在门外,说是不准少夫人踏出去一步,等他回来为止。” 姝凰呆在那里,她这些年来,虽然被人讨厌无数,可是也不至于限制了自由,他朱意琛倒好,一来就把她禁锢在房间里面,还不能出去一步了。 但是,她是谁,她可是宋姝凰,本来也不想出去的,但是被意琛这样一闹,她反而更加想出去了。 “以为这点小事就能拦着我了?” 姝凰咬牙切齿的说着,转身走到窗户前,打开窗,看着木樨说道:“那个混蛋,真的以为这点小事就能难到我,就看看我是怎么爬窗的。” 她连爬树爬悬崖都做得到,区区的爬窗户又什么难呢。 “少夫人,不要呀。” 木樨连忙上前阻止,看到姝凰打开了窗户,但是在窗户外面,也站着两个士兵,见姝凰打开窗,站好大声说道:“少夫人早上好!” 他们倒是意气风发,却没有注意到姝凰那比锅底还黑的脸。 “啪!” 姝凰用力的把窗户关上,憋了一肚子气坐在卧榻上,丝毫没有任何淑女该有的样子,翘着二郎腿在那里用手当做扇子摇着。 “好你个朱意琛,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跑去偷情怕我去逮你,你以为你这样做,我就无可奈何了吗?” 姝凰自顾的说着,抬起头凌厉的眼神扫过木樨,木樨本来就胆子小,被姝凰这样一扫,根本不敢再看着她。 “意琛还交待了什么?” 木樨低着头,喃呢着低声说道:“世子爷说了,少夫人一定会生气,但是不管……少夫人如何生气,撒泼,……都绝对不能放少夫人出去。” 还真的藏了一手,意琛害怕姝凰昨晚答应他的话没有做到,还让人守在这里,总之就不会让她离开半步。 “我还以为他急着送死,连一句话都来不及交待呢。” 姝凰冷笑一声,微微眯着眼眸,她什么都经历过了,难道这点小事能难得了她。 要知道,这里是烟水行的分行,她才是这里最大的掌柜,掌柜被人软禁在这里,说出去还不笑掉所有人的大牙? “朱意琛,我本来还真的想要在这里等你回来,但是我现在改变主意了,且看看你有什么本事把我软禁在这里。” 姝凰说着,站起来,往博古架上走去,木樨不知道她要做什么,只能一直跟着。 !! 第四百零七章 摔东西很任性 “少夫人,你这是要做什么?” 木樨走上前去,只见姝凰把博古架上的瓷器全部都摔倒地上,发出各种刺耳的声音,而且飞溅起来的瓷碎,更是散落那里都是。 “少夫人,这是做什么?” 木樨胆小,见到姝凰忽然间这样疯狂的砸东西,以为她是因为被意琛软禁在这里,气疯了。 姝凰没有理会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木樨,继续砸着,虽然说这些并非是名家手笔,也不是什么历朝古董,但是买来这里放着的,都是要银子的。姝凰这样做,简直就是和自己的银子过不去。 外面的人听到声响,连忙冲了进来,见到满地的狼藉,纷纷拔出刀来应对,却只见的房间里只有两人。 “少夫人。” 士兵在那里抱拳问道:“您这样做,是为了什么呢?” 能放在姝凰房间里的东西,都是价格不菲的,就算是小士兵也能看得出来,却这样就被姝凰全部砸碎了,看到斗都心疼。 姝凰抬起头来,脸上是平静的表情,不咸不淡的说着:“这只是我的一点小爱好而已,没有什么的,你们去做自己的事情吧。” 士兵们对视了一眼,满脸都是不可置信的表情,看来这有钱人就是任性无比,世上还有那么多人吃不饱睡不好,可是礼王府的世子妃,却以砸东西为乐。 听到姝凰这样说,他们也没有待下去的理由,默默退了下去,把门关起来,却依旧能听到里面一阵阵刺耳的声响,让人难受。 姝凰好不容易才把博古架上面的东西,全部都砸的稀巴烂,才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真是一具不中用的身体,稍微动一下就累了;这要是放在以前她的身体,就算把整个房间砸了,都不会喘一口气。 “少夫人,你若是不开心,就和木樨说吧。” 木樨看着满地的碎片,这要是摔在上面,那就疼了;伺候在姝凰身边这么久,从来都没有见过姝凰这个模样;她不知道从前巧妮和阑珊再说姝凰身边的时候,是怎么规劝生气的她,只能站在那里干着急。 “不开心?” 姝凰抬起眼帘,看着木樨在,这个孩子还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如果是放在巧妮阑珊身上,见她这样胡来,早就把她抓起来,好好的骂上一顿,说不定绑起来又有可能。 但是,木樨不是她们,这些事情,再也不会发生,这个世上,再也不会有这样的婢女,敢这样对她。 从前,姝凰总是觉得自己没有主子的架子,这婢女的架子都快要赶上她了。如今,身边的婢女倒是对自己恭恭敬敬起来,那种日子是再也回不去了。 “我怎么会不开心了,大家都在外面用命来拼,不知道什么时候死,我却能在这里,吃香喝辣;如果连这样都还不开心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要怎么样才知足了。” 姝凰提起裙摆,绕过地上的碎片,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木樨从头到尾什么事情都不知道,自然不明白姝凰说这些话的意思,只能在一旁跟着。 姝凰摔完博古架的东西,就走到案桌上,把文房四宝都摔烂,然后把书架上的书籍全部都扔在地上,一旁的瓶也被她一脚踢倒在地上,里面的卷画全部摔出来,狼狈的撒在地上。 “少夫人,你不要再这样了。” 木樨实在是没有办法,不顾地上的狼藉,跪在地上,祈求的看着姝凰。这样的少夫人,她是从来都没有见过的,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好跪着。 姝凰却只是垂下眼帘,睥睨的看着木樨,一声不吭,走到墙壁上,伸手把上面的挂画撕烂,扔在地上。 谁爱跪那就跪着吧,她的心只有这么大,能装得下的人只有那么多,已经没有空余的地方。说她冷漠也好,说她自私也罢,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可以做到大公无私,至少她做不到。 房间里不大,姝凰如果有心的话,一下子就能把手中的东西全部摔烂。 然后,她走到木樨面前,冷着语气说道:“让人去搬东西过来给我摔。” 她的声音那么冷,冷到如同没有温度的白雪一样,木樨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根本不敢应答,直接小跑出去。 姝凰什么话都没有说,反正这里的东西,摔不摔她都带不走,发泄一些又有什么所谓呢。 她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托着下巴,百般聊来的看着木樨和门口守着的士兵不停的走进走出,手里捧着各种瓷器还有碗碟,甚至是比较名贵的玉器,放在她的面前,而她连看都不看,直接摔在地上,发出刺耳的声音。 可是,听久了,反而觉得也挺好听的。 一旁的士兵看着她的眼神渐渐有了变化,开始鄙视起来,那么多人穷苦中挣扎,为了三餐温饱而努力,可是眼前的世子妃,却因为不开心,就把所有东西摔碎,这种任性的人,令他们觉得守在这里,还有没有意义。 地上的碎片越来越多,到了以后,姝凰就算把一个瓶砸在地上,因为地上有东西垫着,竟然没有碎。 她皱了一下眉头,伸手捡起来,没有注意到一旁的碎片,一下子把手割除一条大口子,殷红的血簌簌往外流。 木樨见状,惊叫起来,想要找东西帮姝凰止血,可是这里这么乱,哪里还能找到什么。 “你们快点去拿药箱过来,快点去呀。” 木樨紧张的说着,见眼前的两个士兵不懂,跺着脚在那里大声喊着,他们对姝凰这种做法有意见,但是木樨没有意见;木樨跟在姝凰身边这么久,知道姝凰是什么样的人。 听到木樨这样说,这两个士兵才慢悠悠的离开,他们才不要那么快拿药过来,让这个任性的世子妃流多一点血,才是好事。 姝凰不在意的从怀里拿出手帕,随便包扎了一下,也许是口子划得有些深,就算是用后怕包扎着,也没能止住血,不到一会儿血就染红了大半条手帕。 “少夫人,你不要动,先止血。” 木樨手忙脚乱的说着,却见姝凰站起来,往外面走去。 “少夫人……” 木樨看着她,始终不知道姝凰想要做什么。 !! 第四百零八章 表明立场 姝凰踏出门槛外面,见士兵们还没有回来,原本意琛交待守在这里的士兵,因为她刚才的做法,已经对她厌恶至极,一时半刻是不会回来的。 “木樨,我出去一下,你在这里好好的守着,等我回来。” 姝凰说完,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木樨整张脸都变了,连忙追了上去,却对上姝凰冷漠的眼神,脚下就好像生个根一样,根本迈不动脚步。 姝凰就这样没有任何阻挠的往外走去,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也是穷苦人家出身,刚才说摔东西不心疼是假的;可是那些心疼,再怎么样,也比不上意琛重要。 她本来还真的打算在这里等意琛回来,不管等到的是意琛还是皇上的兵马,她都无悔;毕竟这具羸弱的身体,在战场上除了拖累别人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 但是,意琛这样对她,她如果还坐在这里,那么她就不叫宋姝凰,到底有怎么样重要的事情,一定要把她禁锢在这里呢;不过不管怎么说,意琛还是小看了她,既然派了人来这里看着她,就要派一些有头脑的。 姝凰并没有往大门的方向走去,既然在房间这里有人看守着她,那么在大门那里同样也不会让她出去。 她走到院子里,抬起头看了一下四周,都是高高的围墙,一旁还堆着各种箩筐等杂物,因为这里是烟水行的分行,可不是正儿八经的住宅,所以染缸竹竿等随处可见。她弯腰捡了竹筐叠加在一起,然后掂量了一下,踩在上面。 这种爬墙的事情,她还是游刃有余,三两下就爬到围墙上面,左右看了一下也没有人注意她,然后她把箩筐扔出去,垫在地上,才往下跳。 “扑通”的一声,姝凰整个人坐在箩筐上,痛得她在那里揉着屁股,幸好这个狼狈的样子没有人看到。 她挣扎着从箩筐里爬出来,拍了一下裙摆,理顺一下发髻,看着四下无人,才低着头往外走。她那天和意琛在马车上回来的时候,看到她的头像被画了出来,贴在满街都是,虽然说小老百姓都忙着过日子,但是也不能保证没有人对皇榜上面的悬赏金额不感兴趣。 姝凰没有带斗笠出来,索性把所有的发髻都解下来,及腰的黑色长发松垮垮的披在身后,扎成两条大粗辫子,随便甩在脑后。 一般商行都是开在热闹的地方,因此姝凰只需要离开破旧的小巷,就是人声鼎沸的市集,在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根本没有人会去注意这里多了一个人。 姝凰站在墙上,上面贴了一张张的画像,下面盖着官印,全部都是她的头像。 谁能料到,几天前还风光无比,可以自由进出皇宫的诰命夫人,如今却成为了通缉的对象,这种变迁,如果是承受能力差一点的人,都没有办法接受。 姝凰抬起头,看着皇榜上面的悬赏金额,张着嘴在那里梳着:“个十百千……没有千。” “这也太小看我了吧,难道我的身价就只有五百两而已?” 姝凰不满的小声说着,虽然对于一般人家来说,五百两是一个很大的数目,不过对于烟水行的掌柜而言,五百两也是可以用来摔的,根本就不必在意。 而她这个烟水行的掌柜,在皇上的眼里,就值五百两。 “这要是能抓到她,就有五百两了,可是打断双腿都不用忧愁了。” 她站在那里,有人站在她身旁,看着榜单说着:“可是,怎么会真的抓得到,满城的兵马都在找,再怎么样也不会轮到我们。” 另外一个人表示赞同,点着头说道:“这是自然,但是这个一个美艳的女子,到底犯了什么法,竟然要贴皇榜来通缉呢?” 看来,这皇家的事情,也就只有皇家的人知道。 “请问两位大哥,你们可有见过皇榜上面的人,如今在哪里?” 姝凰抬起头,看着眼前的人,脆声问道。 他们看着姝凰,觉得眼前一亮,眼前这个女子,虽然不施粉黛,也没有挽好看的发髻,但是却能教人看了就过目不忘。 “这种好事情,全城的人都想,你一个小姑娘,怎么去抓呢。” 他们看着姝凰,笑着说道,笑姝凰的不自量力,能上得了皇榜的犯人,就算长得好看,肯定也有一身本领,怎么可能随便被抓到,更别说被一个小女子抓到。 “那就是,小姑娘,你要赚现钱也不能瞅着这里,不如跟着我们哥俩去快活一下,还能赏你一些银子。” 像姝凰这样的女子,可不是在大街上可以随便碰到的,他们看姝凰一个人,便动了歹心。 姝凰见站在皇榜面前,也没有人把她认出来,也不知道是眼前这两个人瞎了眼,还是大家都对这种事情漠不关心;不过至少,她就算光明正大走在大街上,除非是熟人,否则大家都不会注意的。 “两位大哥要玩呀。” 姝凰微微一笑,露出盈盈的笑意,直把两个人都看呆了。 “但是两位大哥知不知道,调戏良家妇女,要判什么罪,可以问一下旁边的兵大哥。” 这几天,皇城里不停的戒严,佩刀的士兵到处巡逻,想要找一个兵大哥不是什么难事。姝凰眯着眼笑了一下,朝着兵大哥走去。 这两个人估计也没有什么本事,见姝凰动了真格,连忙低着头闪人,生怕被牵连进去。 姝凰的脚步走到一半顿了下来,心里长长的吁了一口气,她知道这个相貌会给她带来麻烦,但是从前出行都是有人陪着,马车不断,哪里需要亲自动脚去走呢。不过如何应对的方法,她还是很清楚的。 崇庆门那边,她是不能去的,既然说了要相信意琛,那么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她都绝对不会去崇庆门,绝对不会出现在在意琛的面前,她不想让意琛觉得她不相信他。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在大街上乱逛,谁知道待会会遇到什么人呢。 姝凰垂下眼帘,觉得自己真的很没用,如果身边没有其他人伺候着,就连走在大街上,也会被各种烦扰。 但是,她是宋姝凰,怎么能因为这点小事就放弃呢。 还有一个地方可以去,那就是烟水行总行。 那里有一个人,她还是可以依靠的,虽然说不一定。 好不容易,才走到烟水行,她站在大门口前面,看到里面熟悉的布置已经熟悉的人,只是长生不在这里而已,一眼看过去好像所有东西都不变,但是仔细看看,其实全部都已经不同了。 大明一直低着头在那里打着算盘,对于进进出出搬货的伙计,根本就没有抬头看一眼,看来长生离开以后,大明已经接手了这里,成为了这间店的掌柜。 这也是意琛的决定吧,这个男人有个长处就是很会看人,特别准。 大明一直埋头计算着,察觉到有人走了过来,抬起头顺口说道:“本店这些都是新到的布匹,姑娘喜欢的话可以慢慢挑选……” 最后的尾音,在大明的喉咙里,渐渐消散开去。 “姝凰姑娘?” 大明顿了一下,姝凰哪里还是姑娘,自己真是一个笨蛋。 “礼世子妃。” 大明比起那些普通的民众,还是知道一点点的,烟水行的生意做到那么大,和达官贵人也多有打交道,所以对礼王府巨变的事情是略知一二。 后来,满大街都是姝凰的皇榜,还有长生忽然间全家搬迁,这些事情,一下子涌了过来,让大明没有怀疑,那是假的。 姝凰看着他,微微笑了一下,说道:“我这个大掌柜,说话还算不算数?” 她相信长生是一个有交代的人,在离开的时候,肯定把来龙去脉都说的清清楚楚,所以大明现在应该知道姝凰的身份。 “小的不敢。” 大明看着姝凰,眼里是满满复杂的眼神,谁愿意相信,皇城最大的布匹行,涵盖了周边城镇的烟水行掌柜,竟然只是一个十多岁的女子。 “进去谈吧。” 姝凰可没有多少时间在这里叙旧,她不觉得朱承袁是好人,至少他的好并非是对意琛或者懋泽好,朱承袁这个人,是以大局为重的人;在他眼里,意琛不重要,懋泽也不重要,礼王府更加不重要,重要的是朱家的天下。 谁知道他到最后,会牺牲谁。 “是。” 大明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把手中的账簿放下来,跟着姝凰走进去,内庭里面,除了少了长生的影子以外,一切都没有改变。由姝凰一手一脚搭建而成的额地方,就算是闭着眼睛,也不会走错。 “刚才,我站在外面,还在想着你会不会马上把我抓起来报官,领取赏金呢。” 姝凰走在前面,而大明跟在后面,一看便知道主次。 大明听罢,连忙摇着头说道:“礼世子妃你可真会说笑,你是小的掌柜,我的衣食父母,岂有出卖自己衣食父母的行径呢。” 大明倒是说明了自己的立场,他不认为姝凰做了什么离经叛道的事情,反倒是认为如果报官的话,才是出卖。 !! 第四百零九章 疯了的决定 “我可什么都没有做,怎么就成了你的衣食父母呢,要知道如今这里的一切,都是长生在打理着,就算忽然间全部丢给我,我也没有办法管好。” 姝凰也不是一个喜欢邀功的人,至少她并没有把不属于自己的功劳放在自己身上的习惯。 “掌柜他,如今在哪里?” 大明是由长生一手提拔的,如今长生一声不吭的离开,大明肯定着急。 “不知道呢。” 姝凰慢慢的回答,她怎么知道长生去了哪里,自始至终她都没有和长生解释过什么,幸好长生愿意相信她,不管她说什么都愿意去做,就冲着这一点,姝凰已经没有资格再去问他到哪里。 只要他和祥嫂平平安安的,那就没有什么可以担心的。 “礼世子妃,我一直有一件事想要问你,如今见面了,不能不问。” 大明跟在姝凰的身后,他有太多的疑问,就算去问意琛,他也不会说。 “说吧。” 姝凰走到厢房内,这是一面对开的房间,可以看到整个庭院,很是好看。 “那些潜伏在各个分行的士兵们,都是怎么回事,虽然意琛少爷不让我去问,也不让我去管这件事,但是这里是掌柜那么多年额心血,可不能毁了。” 大明一直都认长生一个人,到了后来没有办法,才认了姝凰而已,他断然不能把烟水行的一切,都拱手相让。 “我打算关了烟水行。” 姝凰坐下来,看着外面的景色,一片绿意盎然,明明是那么欣欣向荣的景象,可是如今她看来,却萧条无比。 “你说什么?” 大明才刚跟着坐下来,听到姝凰这样说,惊得站起来一把撞的身旁的茶几摇摇欲坠,这种事情可不能随便用来开玩笑的。 “厉世子妃,就算这是你的东西,也不能随便一句话做决定的,你可知道烟水行养活了多少人,如果贸然就这样关了,有多少人失去支柱。你不能这样任性,绝对不可以,我不会答应你的。” 大明看着姝凰,大声说着。 姝凰也抬起头看着大明,苦笑起来,其实她也不过是一个挂名,大明才是经常出入烟水行和各位老板面前,所以大明如果不肯点头的话,姝凰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我不知道掌柜和你之间是什么关系,相互之间说了什么,但是这是我们的心血,你只不过是躲在暗处算账收钱而已,根本没有资格去决定一切;而且,从一开始,我就没有人通过你,如果你执意要这样做的话,我就只要自己开一家,把人都拉过去,除了改一个名字而已,什么都不会改变。” 大明说的真切,而且他一定会这样做的。 “如果你能这样做的话,也是一件好事。” 姝凰并没有因为他的无礼而生气,反正眉开眼笑起来,那么多人依靠着这一份差事过活,如果可以的话,她又怎么会把烟水行关了呢。 “可是,你怎么就不想一下,忽然间所有的分行里面,都住了那么多的士兵,难道真的只是借住那么简单么?大明,你可不笨,是不愿意去想呢,还是不愿意多事呢?” 有时候,人就是这种奇怪的动物,愚蠢到不行的人,非要在她的面前装聪明;可是真正聪明的人,却总是爱装傻。 大明涨红了脸,他怎么会不知道,无端涌进这么多士兵,就算是什么事情都不做,这里是皇城,随时都会以一个叛国的罪名逮捕,到那个时候,不仅仅是这些士兵,连着所有的人,都要受牵连。 所以,他才想要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希望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离开,然后一了百了。 “他们告诉我,定了正午时分,在崇庆门攻入皇宫;不过昨天承袁将军却接纳了我的意见,假意攻入崇庆门,实际上却是改变了地方,我不知道他会改在什么地方。” 这才是姝凰所担心的问题,既然对朱承袁来说,整个朱家的江山才是最重要的,那么其他人都是可以丢弃的棋子,她不能让意琛等人出事。 大明像看着怪物一样看着姝凰,好一会儿才从牙缝里面挤出几个字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关了烟水行,他们只不过是少了一份工,只要努力一点,还是可以活下去的;但是一旦打起来,曾经窝藏过士兵的烟水行,这里的所有人,都不能活下去。”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也不想知道你在做着什么,如果可以的话,你们这种皇亲贵族的游戏,可不可以不要在我们这些平头百姓的身上玩耍。” 大明黑着脸,看着姝凰,毫不客气的说道;这也不怪大明,他什么都不知道,姝凰忽然间就来了这么一句,谁能消化的那么快。 姝凰也觉得无所谓,她可没有那么好的心思,从头到尾说一遍,所费的时间太长了。她从府上出来,再来到这里,用了太多太多的时间,如今一分一秒都浪费不起来。 “你信也好不信也罢,我刚才在来这里的时候,身上带了好些银子,还有值钱的发簪首饰等,但是现在都没有了,你知道我做了什么吗?” 姝凰眯起眼睛,笑得很是开心,大明坐在那里,看着姝凰的笑,整个人开始发冷,止不住的发冷;眼前这个女子,不过只有十多岁,长得一脸人畜无害的样子,可是她笑起来,却是那么的可怕。 “我叫来很多小孩子,给他们钱,让他们到处说,烟水行和朱承袁将军勾结,里面藏着很多兵马。这个消息,应该很快就会传了出去,不消一会儿,就会有士兵来这里检查,到时候就什么都藏不住了。” 她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就算是破釜沉舟,也在所不惜。 大明的脸色彻底变得死灰起来,他“嗖”的一声站起来,走到姝凰的面前,抓起姝凰的衣襟,气的额头上的青筋暴起。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难道不知道这样做……” “所以,不想让太多人死的话,就快点通知所有人离开,你知道我不会开玩笑的。” 姝凰眼角余光瞥着大明抓着自己衣襟的手,上面满满的都是老茧,他如今不是长工,根本不需要再继续搬运做那么辛苦的活,可是手上的老茧却没有消去,足以见得他对烟水行的感情是那么的深厚。 长生真是有眼光,可以找到这么棒的伙计,他很喜欢。 “你……你真的疯了。” 大明看着姝凰,喃呢的说了一句,整个人都颓然的坐在地上,原以为长生一声不吭把真相告诉他以后离开,就已经是最坏的事情;后来意琛带着那么多的兵马,全部住进了各个分行,他以为不会有比这更加糟糕的事情。 如今看来,姝凰才是最疯狂的那个。 “你在这里那么久,应该知道这些士兵的头儿是谁,带我去见他,然后让所有人离开。” 姝凰丝毫没有任何畏惧的说着,站起来往外面走去,顿住了脚步说道:“跟他们说,忽然间辞退他们有些不好意思,店里的东西,喜欢就拿走吧。” 大明已经呆住的坐在地上,久久没有回过神来,见姝凰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连忙爬起来跟在姝凰的身后。 “你骗我的是不是,你不会这样做,这里是烟水行,是烟水行啊!” 大明朝着她大吼,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他在这里做了那么久,由一个小小的布匹店,到如今的烟水行,是他一手努力,怎么可以让姝凰毁了。 “既然你不相信,那就跟着我来吧,至于传达这种小事,让其他人做就而已了,你总也有几个信得过的亲信吧。” 姝凰没有给他任何考虑的余地,直接说着,大明脸色铁青,事到如今他还有什么考虑的余地呢。姝凰让那群小孩在街上到处传说,巡逻的士兵为了邀功,肯定像一窝蜂似的涌到这里来,里面的士兵,是挡也挡不住。 “跟我来。” 想到这里,大明咬着牙,大步往前走。 他带着姝凰来到后门,这里停着一辆马车,这是从前长生用的,布置尚且算是华贵,不过走在路上就有些显眼了。 “上车吧,如今也找不到车夫,不介意的话就由我来驾驶。” 大明走到边上,找来一个小厮冲冲交待了几句,只见小厮脸色大变,却也看得出是稳重的人,在大明的再三咆哮之下,终于快步离开。 姝凰上了马车,还没有坐稳,马车就飞驰起来,看来大明还真的知道除了朱承袁以外,可以统领这些士兵的人,在哪里。 不过,还没有走出几步,就要听一阵叫喊声。 “前面的马车停下来,我们要检查!” 姝凰撩起窗帘,看到巡逻的士兵围了上来,他们肯定也听到了小孩子的传言。 “礼世子妃,请坐好了。” 大明在外面大吼一声,然后甩起鞭子,抽在马屁股上,骏马长鸣一声,飞似的跑开,撞翻了路上摊档,也把前来的士兵们,撞的人仰马翻。 姝凰要用两只手抓着扶手,才以免颠簸飞出去。 她觉得自己,也真是疯了。 !! 第四百一十一章 交待好所有 庭院里面,也没有多少变化,只不过是驻扎的士兵多了一点而已,姝凰在小个子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处房间内。 “请你一个人进去吧。” 那个小个子站在门外,往里面敲了一下,对姝凰说到。 姝凰抬起头,看着大明,大明也只是点点头,他本来就是外人,就算进去也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在外面等候算了。 “好吧,有事记得喊哦。” 姝凰交待了一句,就往里面走进去,大明在那里苦笑,他竟然还要一个女子来担心他的安全。 姝凰有她可以主持大局的能力,也许是从前在大明的眼里,只有长生这个掌柜,从来都没有把姝凰当做一回事,现在想起来如果他从一开始跟着的不是长生,是姝凰的话,也许也不差。 她说完就走了进去,不过是一个大厅而已,才走进去,就看到一个男人坐在椅子上,其余的士兵都站着,看来这个男人就是她要找的副将。 姝凰无惧的走上前去,看着眼前的男人,剑眉飞扬,长得一身轩昂正气,确实有统帅之风。 “姝凰见过佟副将。” 她站在佟副将面前,略略施礼,既然朱承袁交待过,那么她就算不用做自我介绍,佟副将也应该知道她是谁。 “时间差不多,朱将军果然料事如神。” 佟副将看着天色,笑着说道,看来姝凰的到来并非是意外,如果姝凰不出现的话,那才叫做以外。 “佟副将可知道姝凰这一趟来,想做什么吧。” 姝凰站在佟副将的面前,也不拐弯抹角,她现在没有这个时间,在这里慢慢的耗着。 “不知道。” 佟副将看着眼前的这个女子,十分好奇,朱承袁让他在这里的等候一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他起初以为特地安排他在这里,会是一个很厉害的人,但是如今看到姝凰的样子,却是疑惑不已;一个十多岁的女子,她能做什么。 “承袁将军是否真的带兵去攻打崇庆门?” “不是。” 佟副将曾经被告诫过,如果姝凰问起任何事情的话,都要如实回答,绝对不要有任何的欺瞒;虽然他很奇怪,但是这个是朱承袁的命令,他只要执行就可以了。 “那么朱意琛和朱懋泽呢,他们去了哪里?” 姝凰只在乎这些人而已,其他人的生死,她无所谓;如果注定一定要流血牺牲,那么她也改变不了什么,至少这些人要平安,那就足够了。 “将军采用了声东击西的方法,假意攻打崇庆门,让大批的禁卫军全部都调到崇庆门,这样其他地方的守备就减弱了。” 佟副将看着姝凰说道,这些都是实话,没有一点点可以隐瞒的。 姝凰听到这里,脸色渐渐变了,皇上并非傻,他的那些谋臣也不傻,想要让皇上相信他们是真的攻打崇庆门,不是虚张声势的几波兵就可以解决的。 必须要有很重要的人在其中,比如意琛和懋泽其中一个,又或者是两个人。 “你说假意攻打,那么意思就是,崇庆门的那些士兵只有一点,根本就没有后援,他们只是用来牺牲而已?” 姝凰看着佟副将,脸色很不好看,说话的语气也很不好。 佟副将看着姝凰,眼里带了一丝的欣赏,就算只是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但是懂得事情还不少,稍微说一下就懂,很不错。 “的确是这样,行军作战,本来就要有所牺牲,如果说一个人都不死,直接拿下胜利,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对于佟副将来说,属下的生死并非很重要,只要能保证胜利的话,他们的牺牲就是值得的。 “混蛋!” 姝凰却没有他这么淡定,而是大吼一声,差点就要上前,把他揪在地上暴打一顿。 “什么叫做有所牺牲,你们的意思是,拿意琛和懋泽作为鱼饵,他们是承袁将军的侄孙,这种事情,也无所谓吗?” 她早该知道,从昨天和朱承袁谈话开始,就能察觉的出来,朱承袁算不上是好人,他为了朱家的江山,可以牺牲任何东西,只是见过几次面的侄孙,算得了什么。 佟副将对于她的愤怒,并不能理解,甚至觉得有些可笑。 “你在生气什么,别人死了你无所谓,只不过是那两个人死了,你就那么生气;难道别人不是的娘生爹养,只有他们才是娘生爹养,比较娇贵?” 佟副将这些话说得很有道理,不过能够不带感情说出这种话来的人,也只能表示在他看来,他和他们真的没有什么感情。 “对。” 姝凰根本不用想,她又不是神,没有办法普度众人,只要能救得了她想救的人,那就足够了。 “在我看来,任何人都可以死,只有他们不能,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朱承袁。” 姝凰说完,抬起头,看着大厅一旁的一个小暗门出,目光锐利,口气冷淡。 佟副将见姝凰直呼朱承袁的名字,愣了一下,目光也跟着姝凰一起,看着小暗门那里。 好一会儿以后,暗门那里动了一下,然后朱承袁一身软甲走了出来,双手拍着掌,很满意的看着姝凰。 “你怎么知道我在里面的,我还以为我躲得很严实。” 每个人都以为朱承袁会带兵在前,可是在崇庆门那里的那个,只不过是他的替身而已。 姝凰没有理会他的夸奖,两只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冷笑一声说道:“承袁将军这么怕死,宁可让两个孙辈在外面担着危险,来成全你的功绩;既然这样,你不像个过街老鼠一样躲在这里,还能去哪里?” “放肆!” 佟副将站起来,朝着姝凰的肩膀重重的推了一把,姝凰重心不稳,连着后退了好几步,跌坐在地上,推过的地方,整条手臂都麻了,一点知觉都没有。 “小小妇孺,竟然口出狂言,将军,就地解决吧。” 佟副将是由朱承袁一手提拔的,对朱承袁有知遇提拔之恩,当然不能由着旁人在他面前,说朱承袁哪怕一句坏话。 姝凰却不害怕,说到死,她早就该死了,如今活着的每一天,对她来说都是恩赐,如果能把这些多活的时间,用来救活他们,倒也值得。 “承袁将军莫不是被我说中了,然后恼羞成怒,想要杀人灭口?” 她死没有问题,但是如果没有把意琛救回来,那怎么行。 朱承袁脸色严肃的走到姝凰的跟前,用一种居高临下的表情看着她,才慢慢开口说道:“你这个小妮子,说话真不中听,像你这种性格的人,竟然能活到现在,还真会一个奇迹。” 姝凰揉着失去知觉的手臂,佟副将出手还真的没有丝毫的留情,她这副好皮囊,在此刻倒是一点用武之地都没有了。 “你说的还真没错,我如今能活着,还真的是奇迹,死过重生的人,我有什么本事,只怕承袁将军猜不透。” 姝凰此刻有些后悔,为什么藏了那么多年的秘密,会对一个只见过一面的老头子说起,难道说这就是命中注定么? “起来说话吧。” 朱承袁看着她,好一会儿以后,才如此说道。 姝凰虽然说不怕死,但是也绝对不会活腻到,自己找死。 好不容易,才撑着站起来挑了一个离佟副将最远的椅子坐下来,她倒是要听听朱承袁此刻还可以说什么。 “你现在很生气,我理解,但是如果你到了我这个年纪,就会看淡很多事情,知道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歪理。” 姝凰如果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人,就不会招致那么多的敌人。 “你是一个有本事的人,如果肯跟着本将军,绝对不会亏待你;至少不会像那个皇帝那样,只是一昧的利用你,然后就弃之不顾。” 朱承袁看着姝凰,逐渐开始令人垂涎的条件。 “你想要什么,只要你说得出来,本将军都可以拿到你的面前来,一世无忧,金银珠宝,还是名誉地位,这些东西,只要你开口,本将军就可以办到。” 连皇宫都敢攻打的人,而且还不是倾其所有的兵马,只不过是区区两万人而已,就敢做出这种事出来;所以他说出这样的话,让人没有怀疑的理由。 “好。” 姝凰看着朱承袁,无视一旁站着,怒气中夹杂着疑惑的佟副将。 “我要意琛,还要懋泽,只要他们两个人,你能做得到吗?” 那些优厚的条件,在姝凰看来,都是过眼云烟。 因为,那些东西,就算没有朱承袁的帮忙,她一个人都可以做到。 “你呀,到底是年轻。” 朱承袁叹了一口气,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却依旧是没有办法撼动姝凰哪怕是一分。 “想要我救他们,可要付出代价。” 朱承看着姝凰,带着狡黠的笑意说道。 姝凰心里怒骂,这个老奸巨猾的狐狸,从一开始就是他把意琛等人陷入危险之中,如今却要她用代价来换取;还真是一毛不拔,反过来还得到了莫大的好处。 这还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做得到的事情,姝凰不由得佩服朱承袁的无赖。 !! 第四百一十二章 寻找罪魁祸首 “你能说出什么代价,看来承袁将军也不过如此,还以为有什么本事,最后还是要求我这个小小的妇孺。” 姝凰说着,眼角余光瞟了一旁的佟副将一眼,每一个人对她的不敬,她都有本事一一奉还。 只见佟副将涨红了脸,他始终是没有办法相信,一个小女子可以做什么,有什么本事可以和朱承袁讨价还价。 “老夫就是喜欢你的爽快,你这个小娃决定的事情,比那些老东西们,可决绝多了。” 朱承袁眯起眼睛笑了起来,抬头看了一下天色,然后又说道:“本来皇上要应对崇庆门的事情,早就焦头烂额了,如今你又把烟水行藏兵的事情大肆宣扬出去,这不是让他分身无术吗?” 原来,她所做的一切事情,朱承袁都看在眼里,这个狡诈的老狐狸,也不知道在她身旁安插了多少人,一举一动都瞒不过他的眼睛。 “承袁将军说笑了,你的目的根本就不在皇上身上,让他焦头烂额又如何呢;再者,你对自己侄孙的性命都懒得一顾,那么侄子的性命,就宝贝吗?” 姝凰站起来,看着朱承袁说道,他想要什么代价,姝凰都可以付得出来,她不想再坐在这里浪费时间。 “呵呵。” 朱承袁笑了一下,不可否认,皇上的性命对他来说,根本不在乎,就算在混乱中皇上死了,朱家依旧有人登基。 “走吧,跟着老夫去抓罪魁祸首。” 朱承袁站起来,朝着外面走去,佟副将连忙跟在身后,唯命是从的跟着。 姝凰跟在身后,如今也只能是这样,争分夺秒在禁卫军没有完全镇压住崇庆门的兵马之前,把罪魁祸首抓到皇上的面前。 大明见到她走了出来,连忙跟了上去,却被小个子挡住,别看那人是小个子,如果真的打起来,壮如牛的大明也未必是他的对手。 “那个人是谁。” 朱承袁瞟了一眼,看着姝凰问道。 “自己人而已,没事的。” 姝凰想让大明离开,不过如此看来如果不跟着,大明是绝对不会安心的,与其像阑珊那样擅自做主酿成大错,还不如让他跟着;毕竟在自己的身边,就算是出了什么事情,也有能力保住他。 “跟着吧,到时候多了一个人手也好。” 朱承袁淡淡的说着,他既然能相信姝凰,那么姝凰身边的人,他也同样相信。有时候直觉是一种很不可思议的事情,比起姝凰,其他人跟在朱承袁身边更久,也有血缘关系。但是他可以拿其他人去牺牲,却唯独把姝凰带在身边。 等走到大堂外面,原本整齐的门面一下子变了模样,虚掩着的门,里面的所有东西都被掠夺一空,就好像被扫荡了一样。姝凰看到大明眼底一抹受伤的表情;想当初大明跟着长生的时候,只有一间门面,所有的分行都是经过他的手,可是今天却全部都毁在姝凰的手中。 “真是一点不剩呢。” 朱承袁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着姝凰说道:“你看,人就是这样,到了关键时刻,不会想起从前你的好,只会想着属于自己的好处。” 人活了一辈子,总爱有些大道理讲给后辈听。 第四百一十三章 无谓的人死活和她无关 整个太子府都被团团围住,哪怕是一直苍蝇都没有办法从里面飞出来。 姝凰也跟着下了马车,她的周围站着各种士兵,那都是用来保护她的,任何人都别想要偷袭成功。 这种有策略的打仗,本来就和在沙场上拿着刀互相砍不一样,她只需要站在一旁看着就足够了。 “我们需要敲门吗?” 姝凰看着朱承袁,这好歹也是他侄孙的府邸,这样闯进去如果没有一个正当的名声,恐怕传出去也不好。 朱承袁哈哈大笑起来,他早已经换上铠甲,手中拿着长剑,看他这个架势,绝对不会甘心只是站在一旁看着。 “我又不是皇上这只崽子,那种无谓的虚名,是绑不住我的。” 朱承袁说着,一声令下,士兵们手中拿着圆木,用力撞着大门,这并是不坚固的城门,所以只需要几下就马上被撞开了;那些护院手里拿着武器,颤颤抖抖的站在前面,面对着千军万马早就面如死灰,只是木讷的站着,连招架的力气都没有。 “本将军今天心情好,不想滥杀无辜,放下武器归降的,还能留一条性命。” 那些护院,看着朱承袁,几乎是连想都没有想,直接就把武器扔到一边去,卵石相碰,根本不用想,就知道结局。 “姝凰,我们进去吧。” 朱承袁很满意的看着眼前的境况,可是却又不能不担心,身为一个太子,身边进入连忠心的死士都没有,这种连人心都没有办法拉拢的人,怎么能成为君主呢。 姝凰跟着走了进去,大部分的眼光都落在她的身上,在一片寒铁中,一抹俏丽的红妆,本来就是那么的引人注目;而且,朱承袁对待她的态度,更是让人刮目相看。 比起上一次,姝凰来到太子府,虽然布置没有改变,但是每个人都跪在地上,微微诺怒不敢抬起头来看她。 在大厅中间,姝凰看到了太子,一身华贵的衣袍,站在人群中间,比起那些贪生怕死跪在地上的人,他总算有点皇家的骨气。 姝凰忽然间眯起眼睛,抿着嘴巴,心里的恨意一阵阵的涌了起来,她从来没有算计过太子,可是太子却对她做了什么,杀了阑珊这一条,就让她没有办法原谅。 太子看到姝凰走了进来,脸色发白,然后把目光落在朱承袁的身上,声音颤抖害怕的说道:“承袁叔父,您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每个人都以为朱承袁要逼宫。 朱承袁环顾一圈,没有理会太子的话,他对于这个草包,一点兴趣都没有;因此,他低下头看着一旁的姝凰说道:“可有那逆贼的影子?” 姝凰摇了摇头,看着朱承袁说道:“我有一些私人恩怨,希望承袁将军不要见怪。” 对于姝凰来说,她始终没有喊朱承袁做叔父,而是一直叫他做承袁将军,这里面的意思很明确,而朱承袁也没有再纠正。 “嗯。” 朱承袁点了点头,他知道姝凰的恩怨是什么。 得到了允许,姝凰走上前去,一直走到太子的面前,似笑非笑的看着他说道:“太子可还记得我?” 太子看着姝凰,脸色一阵阵发白,他想要大声骂出口,可是惧于把他团团围住的士兵,只能低声说道:“本太子待你不薄,父皇更是对你宠爱有加,你竟然联合着外人,来夺取本太子的江山?” 姝凰看着他,忽然间大笑起来,整个大厅都安静无比,只有姝凰一个人的笑声,萦绕在整个大厅里面,久久不愿意散去。 “你待我不薄,皇上对我宠爱有加?” 姝凰笑得很明艳动人,在这种环境下,她的笑容越发的嗜血明丽起来。 “事到如今你说这种话,我还会相信吗,为什么要杀阑珊,你知道吗,如果阑珊还活着的话,我也许会让人放过你,但是阑珊死了,我也不会放过你,黄泉路上,有你这么尊贵的身份为她引路,她不会孤单的。” 姝凰恶狠狠的说着,她从来没有想过要去杀谁,但是眼前这个男人她是绝对不会放过的,无论如何。 “你,你敢。” 太子这下连嘴唇都没有了血色,连忙走上前去,但是马上被士兵的长矛抵着逼回原地。 “叔父,我是你的亲侄孙,你怎么能因为一个女人的话,就对我刀刃相见?” 朱承袁看着他,轻蔑的笑着,他是一个如此重视江山的人,就算没有做皇帝的心思,也绝对不会把这个江山让眼前这个侄孙当上。 “你惹了姝凰,我没有办法,说实在话的,老夫可觉得一个姝凰比十个你很重要,如果她要杀你开心的话,倒是一笔不错的交易。” 看来,现在不管他向谁求情都没有用,只要姝凰不肯点头,他都不会得救。 太子没有办法,他回过头看着姝凰,喉咙像是梗着什么东西似的,根本说不出话来。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太子,怎么能对着一个小女子求情呢。 “姝凰,她只是一个奴婢而已,怎么可以和我比,你想要什么,我存下来的金银珠宝都给你,好不好?” 世界上没有一个人可以逃得了金钱的诱惑,连姝凰都不例外,但是很可惜的是,姝凰自己有本事去赚钱,所以对于太子的条件,并不感兴趣。 “是吗,你还没有说这些话之前,我可能会饶你一命。” 姝凰脸色凝重,敢把他这条狗命和阑珊相比,真是活腻了。 “来人,拖下去。” 朱承袁没有让太子再说下去,挥了挥手马上就有人上前,架起太子,准备拖下去。 “不要,我求求你,我不想死,我不要!” 太子凄厉的叫着,两只脚都软了,由人架着在前面拖。 “等一下。” 姝凰看着他如此狼狈的样子,叫住了士兵,看着朱承袁说道:“你准备如何处理他我没所谓,但是还没有问出太傅的下落,这就有点麻烦了。” 他们来这是要找太傅的,并非是向太子问罪,而且姝凰是一个理智的人,也绝对不会因为一个死去的人,而让她再失去一个活着的人。 “太傅在哪里,太子?” 朱承袁了然的点了点头,看着太子问道。 太子有些意外的看着两人,了那么大的心思,带着人来他的太子府,最后的目的不是他,而是太傅? “仲父,你们找仲父做什么?” 太子讷讷的看着朱承袁问道。 朱承袁摇了摇头,上前一步,反手抽了他一巴掌,清脆的耳光声,太子的嘴角瞬间就淌下鲜血。 “怎么我有这么笨的侄孙呢,既然是做叔父的,让我教你一点,在不如人的时候,听话是最好的选择,不要什么都多嘴问,知道了对你也没有好处。” 姝凰站在一旁,只是静静的看着,这一家子的事情她没有兴趣插手。 “仲父,他在后院,他说他有些事情要做,所以先进去了。” 太子不明白,他们费尽周折来这里找太傅,到底要做什么。 “那逆贼在里面,我们进去吧。你们看着这个笨蛋,等我回来以后才处理。” 朱承袁说完,大步跨了进去,姝凰在身后跟着,她左右看了一下,这里全部都被朱承袁控制着,他是雷厉风行的人,既然想到要怎么做,自然就不会有任何的手下留情。 能不能抓到太傅,又或者是能不能在他的嘴里得到重要的事情,姝凰已经不在意。她只想快点到意琛的身边,其他事情根本不在意。 一行人来到后院,其余人都被控制跪在地上,姝凰往里面走,不管她做什么,一身艳丽的衣裳,都十分抢眼。 “禀报将军,整个府邸已经搜查完毕,所有人都扣押在这里,请过目。” 小个子佩剑上前说道,整个太子府的人并不算少,但是如今都全部站在面前,任由姝凰来挑。 “你找到了吗?” 朱承袁没有见过太傅,或者说在这里能相信并且见过太傅的人,只有姝凰而已。 姝凰环视了一圈,太傅的样子,就算是化成灰,她也绝对能认得出来,可是他不在里面。 “不在。” 姝凰只是看了一眼,就摇摇头,的确不在里面,就算再找也是徒劳。 “是吗?” 朱承袁皱了一下眉头,刚才太子吓成那个样子,不像是说假话,他的将领包围着整个太子府,难道他还能插翅飞走不成。 “给我把府上再翻一遍,如果找不到人的话,你们就想办法吧。” 朱承袁大喝一声,把所有人都吓得抖了几下。 姝凰四下看了一遍,招呼来大明,一起查看起来,太傅既然不在自己的府邸上,而是来到太子府,自然就是知道自己的事迹败露。那么为什么会找不到人呢,朱承袁的兵马可都并非是泛泛之辈,他躲得再严实也会被找到。 “围墙那么高,我不认为他能爬的上去。” 姝凰站在围墙下面说着,虽然她就是爬围墙逃出来的,就算太傅真的跳了出去,也会被围在外面的兵马剁成肉酱;能利用太子无能造反的人,绝对不会那么笨。 !! 第四百一十四章 以他作为交换 如果不是飞天,难道是遁地? 姝凰想到这里,低下头看了一下地上有没有地洞,又觉得自己真是可笑,都到了这个时候,还会想这么无聊的事情。 “礼世子妃,你过来看看。” 大明巡视了好几圈,他跟在姝凰的身边,也就只有这一个可以派的上用场,一定要努力一点才行;他不想被一个女子比下去,虽然说被姝凰比下去并非是什么羞耻的事情。 姝凰走到大明身旁,那里是一口井,一口看起来十分简单而且随处可以见到的井。 “既然是井,为什么周边都没有水和水桶呢?” 姝凰因为时常有人伺候在身旁,所以对这些事情并不多加留意,但是对大明来说,他一天要打水好几次,所以只要有一点异常,都会很快注意到。 她听了大明的话,凑上去,捡起一块石头扔进去,没有听到入水的“扑通”声,反而是石头落在地板上的“咚咚”声。 看来,这个太傅不会飞天,还真的遁地了。 姝凰提起裙摆,想要跳下去一探究竟,把一旁的大明吓得连忙大声喊起来:“礼世子妃,你可不要乱来,里面不知道深浅,这要是摔伤了可怎么办,如果里面有穷凶极恶的歹徒,伤到你的话,这就惨了。” 朱承袁听到大明的叫声,走了过来,看着姝凰说道:“怎么回事?” “有地道。” 姝凰指了一下里面,如果不是大明阻挠,她此刻还真的是跳了进去,对于死她并不害怕。 “来人,进去一探究竟。” 朱承袁的性格和姝凰相似,一旦察觉到有什么事情,就会马上去做,不会说等待太久,很多时候,机会就是这样等没有了。 十多个佩刀士兵陆陆续续下去,也没见里面堵满,看来里面比现在大得多。 “竟然还在这里修了一条暗道,看来我这个侄孙,也不算是太蠢。” 朱承袁说着,就有士兵钻了出来,双手抱拳禀报说道:“禀报将军,里面是一条密道,可能是通到外面的。” “我下去看看。” 朱承袁说着,不顾自己年事已高直接跳了下去,虽然说他对待自己的亲人比较心狠手辣,而且为了想要达成的事情,有些不折手段。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他有他的本事,而且不会贪生怕死。 “我也下去。” 姝凰跟着朱承袁跳了下去,大明在一旁阻止,伸出的手却没来得及拉住她。 “礼世子妃!” 他着急的大声喊着,这种事情交给男人来做就好了,何必亲自去做,这根本就是让人担心。于是他也只好跟着一起跳下去,这个表面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水井,里面却是一条蜿蜒的地道。 姝凰跟着火把往前走,紧紧捏着手掌心,她到底浪费了多少时间,正午是不是已经过去了,那两千人是否能低档的住禁军,意琛他现在怎么了? 这些事情,她现在都没有办法知道,就算是到了这个时候,她依旧不能陪在意琛的身边。 “现在,应该已经开打了。” 朱承袁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在一旁说着,然后微微迷上眼睛笑了起来。 “如果老夫是身在寻常家,也许就能儿孙满堂围绕在其中,能有你这么一个侄孙媳妇,倒也是一件开心的事情。但是很可惜的是,这些都不是我们能决定的事情。” 姝凰并没有被他这些话所打动,能牺牲的人那么多,为什么一定要是意琛,如果要皇上相信的话,朱承袁自己亲自上前也未尝不是一个好办法。 “谁说不能选择,如果真的要像一个普通人,现在就扔下所有,直接转身离开就行了。” 姝凰毫不客气的说着,那些嘴里说着无可奈何的人,其实都并非是真的无可奈何,只不过是觉得放弃的东西比得到的东西重要,所以不敢有所行动而已。 “我绝对不会让意琛出事的,找到太傅以后,我要马上去崇庆门。” 姝凰说完,眼睛看着前面,脚步不觉加快了,上次在偏殿那里看到太傅,已经是五六十岁的老头,这样的隧道对于年轻气壮的士兵来说,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那么对于一个身娇肉贵的太傅而言,就更加艰难了。 “好,找到了那个逆贼,本将军送你五千兵马。” 总共只有两万兵马,朱承袁竟然说送她五千兵马,这简直不能用看重二字简单概括了。 “其实你想要找太傅,根本不需要我,承袁将军的本事不止这一点,事到如今重要说实话了吧。” 姝凰心水明清,如果说一开始她还想不透的话,那么到现在就不会想不通了。 如果说一定要把她留下来是因为她很有用,那还说得过去,但是从头到尾,她除了带人到太子府以外,什么都做不了。 她还真的就不相信,如果没有她的话,朱承袁找不到太子府在哪里,这不是笑话吗? 姝凰知道自己什么都没有做,而朱承袁却一直这么好脾气的就着她,这里面没有猫腻,她一点都不相信。 朱承袁听着她这些话,顿了一下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了白光,这个隧道,竟然挖到了好几百米之外,几乎离开了繁荣的地方,周围一片败落。 朱承袁看了一下周围,这里到处都是破落的房子,还有曲折的街道,以及各种树丛,要是躲着人也很难找出来。 佟副将这回不需要朱承袁的命令,已经安排了人手扇形般的去寻找,这基本就是时间的问题了。 姝凰看着天色,午时已经过了,她手心发凉,不知道自己在做着什么,也许从一开始就直接奔去崇庆门更好;也不需要把整个烟水行都毁了,跟着朱承袁在这里抓人。 “反正你一定会找到人,我想先走了。” 在这里,她一刻都不待下去。 “那可不行,你可不能走,还没有找到逆贼呢。” 朱承袁看着她,语气坚决的说着,大有如果她真的要走,就捆绑起来的感觉。 姝凰抬起头,和他对瞪起来,她想走,谁都拦不住。 “我那个笨侄孙早就料到,你肯定会不听话,他拿自己作交换,让我要看好你。” 朱承袁叹了一口气,摊上这么一个本侄孙,他还真是无奈。 !! 第四百一十五章 用他来威胁 姝凰愣在那里,她不知道朱成燕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意琛早就知道她不会乖乖听话待在家里,所以,他留了好几手准备,无论她想要做什么,意琛都要保证她的安全。 所以,她会去找佟副将,会去找朱承袁,这些都是在意琛的算计之中,而做那么多,就是为了保护她的安全,仅此这样而已? “你在说什么?” 姝凰觉得好像有一桶冷水,兜头从她的身上淋下去,冷的她差点说不出话来。 朱承袁的目光忽然间变得慈祥了许多,他活了大半辈子,到年老了才遇到几个优秀的后辈,可是这些后辈并没有把所有的心思都放在事业上,反而是儿女情长。 他忽然觉得自己老了。 “他用他的性命向老夫保证,一定会镇压住禁军,只要老夫能保住你就行了。” “才两千兵马,你要他怎么镇压!” 姝凰大声喊了起来,这个数字的概念,她还是有的,皇城里到底有多少兵马,她虽然没有去细细数过,但是才两千人,就算是精良的兵马,也绝对没有任何胜算。 “你们都疯了,他要去送死,你们就让他去送死吗?承袁将军,对你来说,朱氏江山才是最重要的,可是连子嗣都没有,你留着一个江山有什么用。” 对姝凰来说,朱承袁疯了,冰冷的江山竟然比人命还要重要。 “对老夫来说,我只是满足了意琛这个孩子的要求而已,可没有错哦。” 他这样说,好像也很有道理,根本没有反驳的余地,既然是意琛的意愿,而朱承袁又肯帮忙,这根本就是一拍即合的事情。 “所以,是我的错了?” 姝凰凄惨的笑了起来,难道到了最后,她还是只能落得一个累赘的名声吗?如果连意琛都死了,那么她活着,到底又是为了什么呢,终其一生,只能一个人过,这种生活她还不如跟着意琛一起算了。 她微微眯起眼睛,转身抽出小个子腰间的佩剑,上前两步,指着朱承袁,剑刃就抵在他的脖子上。虽然说朱承袁穿着铠甲,可是在头盔和铠甲的缝处,就不一定能很好的保护着。 “将军!” “礼世子妃!” 小个子惊呆了,依照他的身手,就算是高手也不能从他的腰间抽走剑,但是刚才他对姝凰没有任何防备,才让她那么容易得手。 大明被吓到了,他只是一个普通的伙计,被姝凰这样一搅,如今遇到的所有事情都是他从来都没有预料的。看到姝凰拿着剑指着将军,他们随时都有可能被剁成肉酱。 他可没有姝凰那么看的开,不计较生死,好歹他还没有娶亲,还没有留下子嗣,就这样死了的话,是不是有些可惜。 “你刚才说了,会给我五千士兵,我也不贪心,马上调令五千士兵给我。” 姝凰没有丝毫的留情,锋利的剑刃指着朱承袁的脖子,架在他铠甲的领口上,已经碰到他的脖子,割破了皮肤。如果朱承袁布恩答应她的话,她真的会刺下去,反正都是死,拉多一个人陪葬并非是坏事。 “你真的以为,你能杀了我吗?” 朱承袁眯着眼睛在笑,一点胆怯的意思都没有,一旁的将领纷纷拔出剑,架在姝凰的脖子上,粗略的数了一下,足足有七八把剑。 那些都是身手了得的将领,她可能还没有碰到朱承袁,就被伏诛,别说连找个垫背的,就连留下遗言都不可能。 “大家先放下剑,这刀剑无眼要是伤到就不好了,是不是?” 大明在一旁挥着手,见大家没有任何反应,这些可都是军人,不是三两句话就可以说服的人。 见他们没有反应以后,大明走到姝凰的身边,小声说道:“礼世子妃,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你这样做不大好吧,人家是将军,你没有任何胜算。” 姝凰同样的也没有理会大明,而是看着朱承袁继续说道:“反正你是一定可以找得到太傅的,只要找到他让他把所有的罪状都说出来,就能还礼王府一个清白。可是时间错过了,意琛就会有危险,我不能看着他有危险。” 连悬崖都敢爬的人,难道还怕死吗?那时候她也许还会因为害怕而失去思考的能力,现在却不会再这么没用了。 “所以说,无论如何你都一定会去吗,就算我没有给你兵马?” 朱承袁丝毫没有在乎架在自己脖子上利剑,如果姝凰手累了,稍有不慎的话,他可能就血溅五步。 “是。” 听到姝凰如此没有犹豫的回答,朱承袁满意的点了点头,他看人的眼光,还没有退步。 “那就去吧,现在去的话,说不定还能赶上见他最后一面。” 说在的话,朱承袁对他这个侄孙还是很满意的,这些孙辈比比他们的爹有出息多了,如果死了的话,那还真的太可惜了。 姝凰咬了咬牙关,终于把手上的剑放了下来,转身拉住大明,根本不敢身旁的刀剑,直接就往外跑。那些人纷纷要把姝凰拦住,都被朱承袁挥手挡开。 “我不会骑马。” 姝凰把这几个字说的理所当然,一点都不因为自己不会骑马而感到羞耻,她这一世是一个闺阁小姐,别说骑马,连摸马的机会都没有;而她上一世,只是一个孤苦的孤儿,爬山涉水倒还好说,这种只有贵族和有钱人才能骑的马,她哪来的机会。 “那你还说的那么理直气壮?” 大明简直要被她气死,难道说姝凰这个人无论做什么事情,都是不顾一切只有一股脑热往前冲而已? “我带你吧。” 事到如今,就算大明再无奈,也不能抓着她骂一顿;他利索的上了马,伸手拦腰把姝凰搂到前面,说道:“抓好了,你要是掉下去,我也没办法。” 摊上这样的主子,大明也不知道自己是幸运,还是倒了八辈子的血霉,现在都没有时间去管,他只是知道,既然姝凰要去崇庆门,他就一定要尽快把姝凰带到那里去。 否则那个叫做意琛的男人,只怕是性命不保。 “将军,难道你就这样看着他们离开吗?” 佟副将看着大明和姝凰离开,着急的看着朱承袁说道,这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女子,一点惩罚都没有的离开,简直就是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朱承袁眯着眼睛,抚着胡须看着姝凰绝尘而去,她一个小女子去崇庆门,除了送死以外,根本一点帮助都没有。人活到那个他这个年纪,再想为了儿女情长而要生要死,也不切实际;但是,他此刻却有些羡慕姝凰和意琛两人。 “年轻真好呀。” 他看着佟副将说道:“老夫可不能让她死呢,否则太可惜了,你说是吗?” 佟副将看着朱承袁,不太明白他说什么。 “老夫刚才许诺她五千精兵,可不能失信于人呢。” “将军!” 佟副将看着朱承袁,只不过是对一个区区女子,根本不需要有任何的承诺,崇庆门这一战,本来就是试探和虚张声势,用来压制禁军,待他们疲惫的时候,再一局攻破。 “老夫也很喜欢这几个侄孙,如果都死了,我也舍不得呀。” 朱承袁依旧笑着说,对于佟副将的着急,根本不看在眼里。 佟副将着急的跺着脚,看着朱承袁继续说道:“将军深思,这要是再拨五千人,那么我们就只剩一万三兵马,如果要对抗整个皇城的禁军,可能有些吃力,如果没有办法一举击溃的话,可能就攻不进皇宫了。” 他身为副将,有些事不能任性,处处都要以大局出发。 朱承袁听到他这样说,微微眯起眼睛,发出骇人的精光,看着佟副将连连退后了几步。 “我可没有说过,真的要攻破皇宫,当皇帝吧,你这样擅自做主,难道说你有当皇帝的心思?” 佟副将吓白了脸色,连忙跪在地上,也不管地上的石头硌着脚痛。这种谋朝篡位的罪名,他担当不起。 姝凰心里着急的不行,一直在催促说道:“你不觉得马跑得有些慢吗?” 大明呶呶嘴,无奈的说道:“我只是会骑马,又不是精通,要是快了控制不住怎么办?” “你!” 姝凰本来就着急的不行,却还要碰到一个慢半拍的人,这不是要把人急死的节奏吗? “我怎么就选了你跟在身边?” “我也不知道你为什么就选了我。” 大明不甘示弱的说着,烟水行被毁的账他还没有和姝凰算,就跟着她左右跑,差点脑袋就落地,这一肚子气他还没有发泄出来。 姝凰可没有开玩笑的心思,骏马一路飞驰,原本熙攘的大街上,已经看不见半点人影,就连那些巡逻的禁军也看不到半分,一时间好像所有人都消失了似的。 “怎么连一个人影都看不到?” 大明看了一下四周,他原本还担心自己的技术不佳,在熙攘的路上,会撞倒行人,现在看来,根本就是多余的想法。 “那里!” 姝凰眼尖,看到了很远处,一大群人,黑压压的,根本分不出敌我。 “我们不能靠前。” 大明很明智的拉停缰绳,根本就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情况,贸然上前很有可能变成箭猪。 !! 第四百一十六章 崇庆门 “你这个贪生怕死的混蛋!” 姝凰气急,直接跳下马背,往前面跑去,如果真的怕死的话,她就不会出现在这里,找不到意琛,躲得再好也没有任何意义。 “你,给我回来。” 大明跺着脚,气的不行却只能跟着上去,把马匹孤零零的丢在原地,这一次如果他没死成的话,一定要到城东的观音庙去上香,保佑保佑。 “意琛!” 这里这么大,两千人根本不可能攻进崇庆门,所以他们被禁军逼退到了崇庆门外面的民宅处,这里那么多人,有禁军有朱承袁的兵马,还有很多平民百姓,根本分不出来。 箭头带着火的箭射到哪里,都燃起熊熊大火,此刻也没有任何人想着要去救火,越烧越烈,姝凰就算走在其中,也没有人会注意到她。 “意琛,你在哪里!” 姝凰大声的喊着,这里那么多人,拼命的跑着,哪里都着火了,烧的噼里啪啦的响;那么多声音叠加在一起,有惊叫声,有恐慌声,有兵器相交的声音,还有鸣鼓呐喊声,她只要一喊出来,就被这些声音所淹没。 她知道,这样子漫无目的的走,除了成为箭靶子以外,一点用处都没有。可是,她绝对不能因为这样就找个地方停下来;除了大声喊,喊道意琛听见,或者是认识意琛的人听到为止,这是她如今能做的唯一事情。 大明跺着脚,不知道在哪里捡了一把丢弃的大刀握在手中,紧紧跟在姝凰的身后。他如今可以确信,遇到姝凰,的的确确是到了八辈子的血霉,甚至还不止。 “你这样是找不到人的,我们先找一个地方躲起来吧。” 姝凰没有理会大明,继续往前走,一路喊着意琛的名字,如果这里找不到意琛,她就会一直往前走,走到崇庆门里面去。 她怪异的动作,很快就引起禁军的注意,马上就有几个士兵跑了过来,手里提着长矛,大声喝道:“什么人,站住!” 姝凰根本没有看他们,依旧往前走,事到如今,她眼里只有意琛,所有人都已经不存在。 大明见有人来了,连忙举起手中的刀,各种挥舞,如果有人上前,他就会闭上眼睛不顾一切的砍上去。虽然说眼前的这些人是士兵,可是大明搬货的时候,练就了一身肌肉,对付几个人还不成问题。 但是,当一股热血喷洒在他的脸上时,他几乎吓呆了。 “姝凰,我,我杀人了。” 大明拿着手中的大刀,呆愣愣的看着姝凰,连忙跟了上去,那些士兵们如今也不敢靠前,紧紧跟在身后,不敢有任何轻举妄动。 “意琛!” “意琛,你再不出来的话!” “我就死在这里,你是不是想要看我死在这里!” “意琛!” 姝凰大声喊着,可是回应她的除了各种喧嚣的声音以外,什么都没有。因为她的举动,聚集过来的士兵开始慢慢多了起来,就算是大明,也没有办法护她安全。 “意琛……” 姝凰喊累了,缓慢的朝着前面走去,而前面,早就聚集了数十名士兵,每一个人都拿着武器,全部都指着姝凰;从他们的眼睛里可以看得出来,他们对姝凰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你是什么人,马上站住,否则杀无赦!” 士兵内,有人在大声叫喊,只是这种叫喊,也未能让姝凰停下来。她依旧往前走,眼前的士兵在她看来,全部都成了空气,无论什么都挡不住她想要去找意琛的步伐。 “停下来!” 利箭插在她的脚边,差一点就射中了她,也不能让她改变主意。 “小心。” 大明连忙跑到她的前面挡住,这肯定不是八辈子血霉,而是十八辈子的血霉。 “你这样喊有什么用,他能听到吗,你死在了这里,谁都不会知道。” 大名朝着姝凰大声喊着,她不是和聪明的女人吗,那么现在做的这些事情,到底是为了什么。 姝凰看着地上的箭头,还有一脸血的大明,本来羸弱的身体在大半天的奔波下,连一口水都没有喝过,再也支撑不住,跪坐在地上。 “意琛!” 如果她找不到他,如果他死的,如果再也见不到他,那该怎么办? 难道,她今生注定就是一个福薄的人,就算身边有任何陪着,到了最后只剩下她一个,无论怎么努力,都改变不了吗? “杀!” 士兵里,忽然间有人喊了一句,所有人都好像受到了控制一样,举起大刀,朝着姝凰他们跑过来。这些士兵虽然说是禁军,可是做的最多的事情,也不过是巡逻而已。 如今遇到这种事情,他们自己都懵了,看到任何人第一个反应就是杀掉,只有傻掉了自己才会阿全。 “姝凰。” 大明见大家冲了过来,咬紧牙拉起姝凰,手里紧紧捏着大刀,如果要杀姝凰,也要从他的身上踏过去。 但是,那些人只是跑到一半,就纷纷倒在地上,眼里带着不可思议的眼神,不甘心的死去。 姝凰看着倒下来的人,从他们身上的箭头分辨出箭射来的方向,抬起头望过去,那边是几棵高大的树木,因为树冠太茂盛了,看不清楚里面是什么人。 大明还没有回过神来,握着手中的大刀不停的颤抖着,还没有反应过来。 “意琛,是不是你,我知道是你,除了你还有谁会来救我!” 姝凰站起来,看着树冠那里大声的喊着,果然在树冠来,跳下一个熟悉的声音,几下矫健的身手就来到她的身边。 “你疯了是不是,谁说了可以让你来这里送死!” 意琛的脸,愤怒的几乎扭曲起来,他大口喘着气,可以推断的出来是拼命赶过来的。 “我不是说了让你在家里等我的吗,你要是出了事了,你要我怎么办,你说啊!” 意琛从来没有这么大声朝着她大吼,震耳欲聋的声音显示出他此刻的心情,在如此喧闹的地方,他竟然能辨认出不可能的声音,在最后一刻赶过来。 如果晚一点点的话,他和朱承袁直接的交易,还有什么意义。 !! 第四百一十七章 无以复加的怒气 姝凰抬起头看着意琛,睁着眼睛愣愣的,看起来就好像意琛吼得太大声,把她吓到了一样。 一旁是火烧的残垣断壁,另一旁是横七竖八的尸体,再另外一旁是各自逃命的无辜百姓,这一场仗,本来就来的没有意义。 一些可以坐下来好好谈的问题,因为外人的唆摆,皇上的多疑还有礼亲王的清高自傲,演变成这场可笑的场面。姝凰本来就是最无辜的,如今却被牵扯的最深,差点所有的人都离她而去。 “姝凰?” 意琛见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以为自己刚才的话说的有些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放缓和了语气说道:“我不是骂你,可是你总该知道刚才有多危险,如果我晚来一步的话,我真不敢想象……” “啪!” 姝凰抿着嘴,不等他把话说完,举起手在他好看的俊脸上狠狠的甩了一巴掌,这可真是毫不留情,就算一旁喧闹不已,隔着十数米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长这么大,意琛受伤过也被指责过,但是却从来没有谁敢甩他耳光。 “你……” 这下轮到意琛呆在那里,看着姝凰好像看着陌生人一样,他原本在后方指挥着,把禁军引出来,后来隐约听到姝凰的声音;不管是幻听还是假象,就算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他都把所有的指挥扔下来,拼命赶到这里来,只为了赌万分之一的姝凰会不会来了这里。 得到的,却是一记闪亮的耳光。 “意琛,你到底在做什么?” 姝凰咬着嘴唇,捏紧了拳头,从来没有感觉这么委屈,好像上一世这一世的委屈全部都涌了出来,怎么样都抑制不住。她就这样站在残垣断壁上,一身红艳的衣裳如此醒目,所有的人目光都落在她的身上,没有办法移开。 “我对你来说,就是包袱吗,宁可找一个地方好好的安放着,也不愿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我,你宁可自己一个人去闯,也不愿带上我吗?” 姝凰并非是贪生怕死的人,如果真的有这么一天的话,她无论如何都会陪在意琛的身边,而不是独自躲在安全的地方,苟且偷生的度过每一天。 意琛深深的吁了一口气,胸口好像堵着一块大石头一样,他那么害怕看到姝凰的眼泪,每一滴都如同刀子一样,狠狠的划过他的胸口,痛的他几乎没有办法呼吸。 “对不起。” 他看着姝凰,轻声说着,其实谁都没有错,意琛这样做是他认为最好的选择;放在姝凰的身上,如果只有一个生还的机会,姝凰也会毫不犹豫的留给意琛,只是他们都忽略了,被留下来的那个人,到底会有多害怕多痛苦。 大明看着站在远处不敢过来的禁军,还有地上的尸体,这个时候他还不敢确定树冠上面的人到底是敌是友,见两人站在中间,这简直就是成了箭靶子。 如果这个时候,禁军之间有好的弓箭手,一支利箭飞过来,那么怎么办。 “我知道你们再见面很高兴,可是能不能换一个地方,稍微,安全一点点的?” 大明身为一个局外人,可理解不了他们之间绝望的感情,可是也正是这样,他更知道什么叫做危险。 “或者是,找一个地方让我洗一下身上的血腥?” 大明看着身上的血,这是属于另外一个人的,但是就在刚才被他终止了生命,或许那一局尸体还没来不及冷却。 姝凰好不容易才收的眼泪,伸手抹掉脸上的泪水,哭这种事情对她来说,实在是太丢脸了;这一世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可以让她再哭出来。 “走吧。” 她朝着大明说了一句,不再看意琛,往树冠的方向走去;既然刚才意琛是从这里来的,那么就表示那边至少是安全的。 “姝凰。” 意琛以为姝凰还会说什么,就算不会对他莺声燕语,好歹大声骂一顿也好;可是就这样当着他的面和另外一个男人说话,还招呼他往那边走去,这是什么意思。 “你等一下。” 意琛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刚才他还是统领两千精兵的首领,生死在他的弹指之间进行,只要他说一声攻,全部人就会拿着武器冲上去;可是姝凰来了,所有的形势就变了一个样,这就是传说的妻管严吗? “你怎么可以当着我的面和别的男人说话,他怎么会来这里?” 意琛追了上去,可是姝凰的气还没有消,根本就不屑理会他。不管出于什么理由,是保护她还是珍惜她,有那么一刻,意琛曾经想过把她丢下,一个人离开。 就只有这么一刻,她都不会原谅。 在前来接应的人带领下,他们一行人来到了一处民宅内,外表平白无奇;这一处的所有平民百姓都被这无端的战争吓得连细软都来不及收拾,拖儿带女的离开,一大片空着。 因此,意琛随便找了一个地形比较的民宅,暂时安身在这里,谁都不会发现。 懋泽坐在堂内,手里拿着一张地图,他虽然有聪慧的头脑,但是领兵周旋,还是和皇城内的禁军周旋,这种事情还是第一次,稍微一个错误的决定,就会害死很多人,因此不可以松懈。 姝凰走了进去,不管她去到哪里,都会引来一大片目光,这也难怪,在这种地方,一群雄性动物的地方,姝凰忽然间走了进来,简直没有任何东西比眼前的景象更加引人注目。 她早就习惯了别人看自己的眼神,只当做没看到,径直走到懋泽的身边,果然是两兄弟,就连送死,都不忘记还有兄弟陪着。 “你来这里做什么?” 果然,懋泽的惊讶也不小,手中的地图差一点就掉在地上,不敢置信的看着姝凰。 “你们走在这里,我又能去哪里呢?” 姝凰笑了一声,在一旁坐了下来,见所有人都呆在那里,说道:“你们看着我干什么,都不需要干活了吗?” “还不去!” 意琛跟着走了进来,大喝一声,所有人都抖了一下连忙走开;敢盯着他的姝凰看,简直是活腻了。 !! 第四百一十八掌 承诺如数奉上 懋泽也逐渐回过神来,皱着眉头看着姝凰,语气很不好的说道:“你来这里做什么,这是你来的地方吗,难道我们这是在玩吗?” “那我来这里看起来就像是玩的吗?” 姝凰不动声色说着,难道她在她们面前看起来,真的那么弱吗,这种地方谁规定只有男人才可以来,难道她身为一个女子就没有资格进出这里吗? “意琛,你是怎么跟我说的?” 懋泽知道自己说不过姝凰,这个女子有太多的狡辩借口,和她争论的话,除了气死自己以外,根本找不到任何一点好处。 意琛在姝凰的身旁坐下来,说道生气,刚才他找到姝凰的时候,该生气已经生气了,如今再说什么都晚了,也没有意义。 “好了,别说了,你看看我。” 他淡淡的说着,脸上赫然的手掌印那么明显,在白皙的脸上一眼就看的出来。 “胡闹!” 懋泽鼓着一肚子气,把手中的地图甩在一边,能坐在这里的人,走做好了死的准备;懋泽他不怕死,因为这样做可以保护很多他想要保护的人。 而姝凰就是其中很重要的一个。 如今,姝凰也坐在这里,那么他做好的死的觉悟,还有什么意义。 “你们自己看着办吧。” 懋泽站起来,往外面走去,他要头透气;姝凰是他的弟妹,这是一辈子都不会改变的事情,只是这种事情为什么要发生在他的身上;当初,是姝凰主动找上他,逐渐进入他的心中,没有得到他的允许。如今退出的人也是姝凰,依旧也没有得到他的允许。 这样的来去自如,总有人会受伤,既然受伤的不是姝凰,那么会是谁呢。 “你看,先是你们任性,然后又来谴责我了。” 姝凰捡起地图,看着意琛说道;意琛长得那么貌美,有时候姝凰看到了都妒忌不已,一个男人长得那么美艳,这简直就是人神共愤;而这么美艳的脸上,却印上了一个手掌印,还是她毫不留情的打的。 “咳咳,你痛么?” 姝凰有些心虚的问道,人在生气的时候所做的事情,根本不能用道理来明说的,过后才发现不对劲,也没有办法做弥补。 “不痛。” 意琛淡淡的说着,姝凰刚才连命都不要,直接冲来这里找她的举动,不论姝凰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觉得痛。从前以为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如果姝凰到了最后,还是不喜欢他的话,他就会放她走,没有理由为了自己的私欲,连累姝凰一辈子。 但是,如今却什么都不重要了。 “是吗?” 姝凰伸手摸着他的脸庞,热热的,她那么心疼,这是她的意琛,任何人都不能碰一下;哪怕是自己,也不能原谅。 “我还能看到你,很开心,我几乎一夜不睡,怕睡了过去陪在你身边的时间就少了。早上真的很不想离开,我怕离开了你就再也看不到你,这是我最害怕的事情。” 意琛拉着她的手,抵在嘴唇上,喃呢的说着,他心里面有多害怕再也看不到姝凰,有多害怕姝凰受到伤害,这些只有他一个人知道。 姝凰垂下眼帘,她又何尝不害怕呢。 “我还在这里,不管你去哪里,都别想把我甩来;朱意琛,一开始是你利用我成为棋子,这是你的代价,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想拦着我,我一定不会离开的。” 她所说的这些话,并非是简单的情话,而是用行动去证明,她所说的每一个字,都没有掺杂谎言。 有太多的话要说,只是现在没有时间了,姝凰收回目光,看着手中地图,这是皇宫的平面图,可是很隐蔽的东西,一般人拿不到。 “承袁将军已经控制了太子府,潜逃的太傅捉回来只是时间的问题而已。” 姝凰看着地图,用手指了一下几个宫殿说道:“你们在看这张地图做什么?” 意琛抓着姝凰的手不放,虽然说他们对于情爱,可以付出性命来成全,却并非是儿女情长对于其他事情完全不顾的人。 “皇上早就溜不见了,如果找不到他,那么就算是攻下整个皇宫,都没有什么意义。如果想要和他谈判的话,就一定要找到他,但是我们只有两千人,攻陷崇庆门都问题,更别说潜进去把他找出来。” 如果能潜进去,把皇上抓住的话,那问题就容易多了。 “是吗?” 姝凰看着地图,淡淡的回答,这个看起来容易,但是真的做的话,可就没那么容易呢。 意琛他们虽然说是皇亲贵族,但是却并非是在皇宫里长大的,对于里面根本不熟悉,整个皇宫那么大,想要潜进去一点点的好,就算找一个月都未必能找到皇上的踪影。 “如果人手再多一点的话,也许我和懋泽就能分身潜进去,但是叔父似乎并不打算再派人手过来。毕竟对他来说,朱氏江山才是最重要的,任何人在他的眼里,都不过是无聊的把戏而已。” 意琛笑着说,两千人根本就是一个拖延时间的炮灰而已,就算朱承袁没有正面回答,意琛也不笨,他看得出来。 之所以答应朱承袁的交易,只不过是因为姝凰,只要能保护姝凰的话,什么都可以,无所谓的。 谁料,姝凰竟然自己来到了这里。 姝凰抿着嘴巴,朱承袁这样做也没有错,每个人都有自己想要保护的东西,在他看来,朱氏江山最重要,那么牺牲任何东西都是可以的。 正如她把意琛看的最重要,为了意琛,牺牲所有东西都是值得的一样。 “我知道怎么潜进去。” 姝凰看着地图,忽然间说道。 意琛吃惊的看着她,连他这个皇亲贵戚都不知道,姝凰又凭什么说这种话;一直以来,姝凰对他来说都很神秘,她似乎知道很多事情,而这些事情相对于姝凰的身份,根本就不是她应该知道的事情。 “是吗?” “我不骗你。” 姝凰听得出他话里面的怀疑,其实放在任何一个人的身上都会怀疑。 “那你打算怎么做呢?” 意琛想了一下,看着姝凰,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他就算不相信又能怎么样呢;既然是姝凰的话,他就相信,不管姝凰说什么,他都去相信。 “你选几个信得过的属下,而且身手要好,最起码被围攻了,也要能脱围而出。” “没问题。” 意琛想了一下,点了点头,姝凰的这点要求,还不难办到;他有自己的用人之道,这些年所培养的属下,对于姝凰的要求,还是卓卓有余的。 “然后,让懋泽在外面接应,把禁军的目光都吸引到这里来,可是我们只有两千兵马,根本吸引不了他们很多目光,连一半都做不到。” 这才是姝凰所担心的问题。 就算她能把他们都带进去,可是整个皇宫里面都是禁军,凭着他们这几个人,简直就是找死。 “这一点的话,我和懋泽商量一下。” 意琛低着头沉吟了一下,虽然很难,但是勉强为之也不是办不到。只是要死的人太多,这就违背了他当初的想法。这原本就是朱家的家事,却要害那么多人赔上性命,根本就不值得。 “我知道很难,但是如果不把人都引开的话,我是不会带你进去的。” 姝凰看着意琛,她才不管朱家直接的斗争,也不会管礼王府要不要灭亡,只要意琛安好就行了,她是绝对会让意琛去送死。 “礼世子。” 两人在大厅内谈话,就有将领冲了进来,脸上一阵喜悦的神色。 意琛芦苇的皱了一下眉头,他在这里和姝凰说话,竟然还有人没有经过允许就冲了进来,这真是活腻了吗? “什么事?” 他趁着嗓音,看着眼前的人,低声问道。 “佟副将来了,他带来了五千兵马。” 这个消息,比雪中送炭更来得惊喜,意琛看着眼前的人,没有完全相信他所说的话。朱承袁是什么样的人,他很清楚,决定的事情,是绝对不会忽然间改变的,除非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佟副将走了进来,看到意琛做了一个抱拳礼,点着头说道:“礼世子。” “佟副将不必多礼,你忽然间来到这里,可是出了什么事情,叔父他怎么忽然间许了那么多兵马?” 佟副将紧绷着脸,他到现在还是不能释怀,一个小小的女子,到底有何种本事,能让将军对她刮目相看,而且还让他改变了主意。 也许他一直都不知道,有一些人,本来就是有这种能力,不能用言语去表达。 “礼世子妃,将军让属下来告知你一句,他已经找到了太傅,对你许诺的五千兵马,如今尽数奉上。” 意琛转过身看着姝凰,朱承袁是一个连自己的侄孙都可以牺牲的人,可是却因为姝凰,而改变了主意。 别说佟副将,连他都吃惊。 姝凰微微睁大了眼睛,然后点了点头,微微笑着说道:“麻烦佟副将回去和承袁将军说一声,姝凰谢过将军的美意,自当不会辜负众望。” 佟副将鼻子里哼了一句,只不过是一个女子而已,有什么本事敢说出不负众望这种话出来。 !! 第四百一十九章 正如她相信他一样 意琛看着姝凰,带着不可置信的说道:“你竟然连叔父都劝服了?” 姝凰无辜的眨着眼睛,她都做好了孤注一掷的想法,结果在关键时刻,竟然是朱承袁邀了一大功。 “其实,我也不知道。” 姝凰摇摇头,她离开的时候,差点和朱承袁打起来,朱承袁没在背后来一发暗箭就已经算仁慈了。 佟副将在一旁看的几乎要冒出火来,这个女人什么都不知道,还摆出这样一幅无辜的神情出来;要知道一路赶来,他看到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早就心急如焚。 看到那么多尸体,就算是一个壮汉都会受不了,就好像大明这样,看到那么多的血,都呆坐在外面,还不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可是姝凰却好像一个没事人一样,她只需要考虑自己在乎的事情,至于其他人的生死,和她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到底是一个多么心狠手辣,歹毒不已的女人呢,佟副将不满的看着姝凰,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人会在乎她,甚至连将军都因为她的几句话,而改变了主意。 “那么,就这样决定吧,把懋泽叫进来吧,他总要主持大局。” 姝凰想了一下,抬起头来,眉色飞舞,那么好看,一点都没有因为外面的战火连天而有所逊色。 “麻烦佟副将去叫一下懋泽。” 意琛也跟着点点头,对佟副将说道;佟副将的鼻子都快要气歪了,这是多么自负的两个人;他在战场打仗的时候,这两个小娃儿还不知道在哪里,竟然指使他起来,那么的自然,一点都不会感到不好意思。 他的心思,姝凰和意琛都没有理会,两人倒是低下头,看着手中的地图。 “我知道怎么进皇宫,要进去,不是非得要攻破宫门,其实这里,这个位置,就可以进去。” 姝凰指着一处说道,那里看起来很是一道宫墙,但是又不会只是一道宫墙那么简单。 “你的意思是,这里有密道?” 意琛看着姝凰,有密道并不是什么奇怪的事情,整个皇宫那么大,就算日夜有禁军在巡逻,也不能把所有的地方看透。 一个普通的府邸尚且还有一个狗洞,整个皇宫,如果没有什么密道,让那些宫女宫人们,偷偷把东西运出去变卖金钱;这些话,说出来,他都不会相信。 可是,这些隐秘的通道,如果被知道的话,可是要处死很多人,牵连那么广,因此那些宫女宫人们都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 那么,姝凰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不止这里,还有好几个地方都有,但是这个位置是最好的,没有多少人经过,就算我们进去,也不会轻易被发现。” 姝凰很自然的说着,这种密道,她在从前,可是知道很多。到后面主子不受宠以后,那些狗仗人势的奴才们,在各种物质上克扣;她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要拜托其他小太监们,在这里变卖各种东西,所以清楚的不得了。 佟副将站在一旁,两人已经不再注意他,可以说根本就是忘了他的存在。他自讨了一个没趣,却也佩服两人可以那么快的就专心致志。 不到一会儿,懋泽就走了进来,张嘴就问道:“佟副将说他带来了五千兵马?” 姝凰抬起头点了点,因为这五千兵马,她一下子成为了所有人心目中那个伟大而不可触及的人。因为她,让形势一下子就扭转了。 “是的,这下再也没有问题了吧。” 姝凰点着头说道,指了一下地图上面的位置说道:“你在这里守着,假意攻打也好,真的攻进去也行,我和意琛会先潜进去,只要能找到皇上,那么就结束了。” 虽然说这全部都是朱家的事情,可是如果皇上躲起来,而且把所有的兵权都交给黄将军的话,那么就一定会斗到一方败下来位置。 她要的不是哪一方败下来,她要的是把皇上找出来,告诉他这一切都不过是太傅的阴谋而已,是他在一旁不停的怂恿,想要坐收渔人之利,如果不把皇上找出来,这些话要对谁说。 “谁和意琛去?” 懋泽以为自己听错了,再问了一遍。 “我和意琛。” 姝凰重复了一遍,看了意琛一眼,她是一个果断的人,既然事情已经决定好,就不会再浪费一分一秒。 “你拿什么和阿琛去?” 懋泽忽然间暴跳起来,这可不是去郊游玩耍那么简答,虽然他一听就知道意琛的计划是什么,但是却不能带姝凰进去。 “你只是一个女流之辈,你会武功吗,甚至连跑都跑不过别人,你进去做什么,送死吗?阿琛,你是怎么劝姝凰的,就连你也觉得,她应该进去吗?” 懋泽认可姝凰的聪明,但是不管怎么说,她还是一个女子;既然姝凰这么聪明的话,留在这里指挥大局,结果不会比他差;为什么要亲自到里面涉险,要知道能守在皇上身边保护的禁军,可不是这些普通的士兵,里面的每一个人都身怀绝技。 “你觉得我不可以吗?” 姝凰眯着眼睛笑了起来,看着懋泽,语气淡漠了几分问道:“那么你告诉我,整个皇宫那么大,如果是你的话,你怎么找到皇上,每一个宫殿的翻查,找到何年何月?” “难道你知道吗?” 懋泽大声的说着,他做了那么多,想要保护姝凰的心,一点都不会意琛少。 “是。” 姝凰坚决的点了点头,目光一点都不躲闪,她就是知道皇上会在哪里,比这里任何一个人都清楚。 因为她活了两世,在那个吃人的皇宫里待了六年,没有人会比她更加清楚。 “阿琛……” 懋泽气结,他知道单凭说话他是没有办法和姝凰对抗,如今能劝姝凰的,只有意琛一个人。 意琛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事到如今他也不会开口去劝姝凰。 “我会陪在她的身边,她的安全由我来保护。” “你……真是气死我了。” 懋泽整张脸都变了颜色,他是越来越看不懂这两个人了,这个天下间,竟然还有人忙着敢去送死。 等懋泽走了出去,姝凰收回目光,朝着佟副将屈身作礼说道:“这里就麻烦佟副将协助懋泽一起,他并非是一个毛躁的人,只是有些事一时之间还想不出为什么而已。” 这些体面的话,竟然由一个小女子的口中说出来,让佟副将大为惊讶,或许眼前这个女子,并非真的如同外表年龄那样看起来幼稚不堪。 “这是末将的分内事。” 佟副将看着姝凰,摇了摇头,这怎么可能,人家懋泽好歹也是谁说从懂事开始,就一直跟着礼亲王到处游走,所学的东西可不是一般人可以比的,又怎么会是一个小女子能比拟的。 可是不能不承认,有时候,就是这个偏心。 “总之,姝凰想要谢谢佟副将,这里只有懋泽一个人,您是长辈,如果有什么对不住的,请多包涵。” 不管会发生什么事,姝凰都先把丑话放在前面。 “包在末将的身上吧。” 佟副将豪气的说着,难道他活了这些年,还不能完成一个小女娃的嘱咐吗? 姝凰又是点了点头,才走出去,意琛跟在他的身后;虽然说如今意琛已经找到了,也没有那么着急;可是晚一刻找到皇上的话,就要死跟更多的人。 “礼世子妃。” 大明一直坐在外面,手上脸上的血迹早就洗干净了,但是衣裳上血迹却是怎么都洗不掉。 “你要去哪里?” 他走了过来,见姝凰要往外面走去,连忙问道。了那么大的劲,才跟着来到这里,如果姝凰就这样一声不吭的离开,那他岂不是所有的事情那个都白做了。 姝凰看着他,好一会儿以后才看着意琛说道:“可以吗?” 意琛点了点头,他在烟水行的这段时间里,对大明的能力还是有目共睹的,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 “那好,你跟上吧。” 姝凰说完,就往外面走去,仿佛所有的事情都掌握在她的手中,根本不需要害怕一样。 “我要跟着去哪里?” 姝凰对所有的事情了解,不代表大明对所有的事情也了解,他跟着走了出去,外面喧闹的声音马上就灌入耳朵中,让他皱了皱眉头。 这一定是梦,今天早上醒来的时候,一切还那么正常,如同平时一样;可是,当姝凰走进来以后,一切都变了,变得这一生他都没有想过的场景。 一直走到小巷后面,本来就是一条很寂静的小巷,如今更是如同死一般的安静,仿佛从来没有人来过。 “就是他们吗?” 姝凰看着眼前的十余人,加上他们三个都不足二十人。 意琛点点头,他是一个稳重的人,而且这次潜入皇宫可不是闹着玩,稍微有任何的不慎,就会丧命。而且还有姝凰在其中,他更是不会有任何的马虎。 因此,这眼前的十余人,肯定都是十分厉害,在任何时刻都可以绝对相信的人。 “好吧,跟我来。” 姝凰也不多问,正如意琛相信她一样,她也相信着意琛。 !! 第四百二十章 如果你愿意相信 一行人很快就来到了姝凰手指地图的位置,皇宫那么大,不是所有地方都能如同宫门那么光鲜亮丽,总有一些见不得人的暗处,被各种杂物堆起来,看不真切。 而这一堆杂物,就是姝凰所指的地方。 等他们把杂物全部都搬开以后,露出一个窄小的洞口,看起来只够一个人猫着腰勉强挤进去,如果稍微壮一点的人,都别想从这里进去。 “你说的就是这个狗洞?” 意琛皱了一下眉头,他知道宫墙里有很多暗洞,这些都是宫女工人们变卖东西所走的密道,可是没有想到竟然那么小,而且还那么窄。 “你见过那么大的狗洞吗?” 姝凰白了他一眼,这个人说话怎么那么不好听,真是高贵出身,把什么事情都想得理所当然,难道偷偷挖出来,用来变卖的暗道,还要修葺的富丽堂皇才行吗? “幸好我不胖。” 意琛无所谓的耸耸肩,其实翻墙进去也不是不可能,如今形势这么严峻,哪里还有多少禁军在这里巡逻,只是翻墙的举动太大,而且姝凰这种身手,想要爬上这么高的宫墙,似乎也有些强人所难。 大明站在一旁,看着人钻进去大半,紧接着姝凰也要猫着腰钻进去,终于忍不住要问到:“礼世子妃,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里面可是皇宫啊。” 本来,姝凰以及意琛带兵攻打皇宫,就是一件很不可思议的事情,如今还要跑到皇宫里面去。要知道对于大明这种平民百姓来说,别说进皇宫,就算是看到大官都是不敢想的事情。 “嗯嗯,我们进去把皇上抓出来。” 姝凰顿了一下说道,原来她还没有把事情都告诉大明,这下要解释起来也有些麻烦,还不如直接说。 “什么,什么,要去抓……皇上?” 大明惊叫起来,但是后面马上就把声音压下去,在这里惊叫不就是想要告诉全部人,他们在这里吗? “不行啊,我们不能这样做。” 大明还在说着什么,但是意琛已经拎着他的脖子,稍微用力一压,就把他压低抵在洞口处,再踹上一脚,就把他踹了进去。 姝凰的身边忽然间多出了一个男人,就算他知道大明来这里的原因,可是还是觉得不开心,怎么可以在最危险的时候,保护她的不是自己,而是大明呢。 这一脚,就当做教训吧。 大明一个趔趄,在地上滚了几圈,很是狼狈。 姝凰看着大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指了一下一旁绿荫葱葱的树丛说道:“我们从这边走吧,这里很隐蔽,一般不会看过来。” 来到了这里,姝凰就是头领,所有人都要听她的话,往哪边走该怎么做,都是她说了算。 果然,这一路走来,根本就碰不到一个人,就算是有宫女匆忙的走过,也是从一旁的另外一条路走过,根本没有往这里看上一眼。 “你看,我们现在在这里。” 姝凰走了一段路以后,打开地图,指着对意琛说道:“然后前面这个敬乾殿,皇上总是喜欢在这里纳凉。” 她说着,指着站在一旁的两个人说道:“你们小心潜进去,在殿内看一下皇上是否躲在里面,敬乾殿不大,很容易就看完的。” 那两个人看了意琛一眼,得到允许以后,以极快的动作闪了过去,马上就不见人影了。 “然后隔壁的是千飞殿,里面有各种珍贵的玩意,皇上心情不好的时候,也会去里面,你们三个人也跟着潜进去查看,要小心一点。因为里面珍稀的东西很多,有人把守,不要打草惊蛇。” 那三个人领命以后,小溜步就跑了出去。 “暂时就先找两个地方,人分的太散,对我们不利。” 姝凰说着,在草地上坐了下来,这副羸弱的身体实在是一点用处都没有,稍微动一下就累得不行。这个时候,如果有敌人跑出来,她肯定是跑不动的那个,直接坐在地上等着被捕算了。 意琛一直看着她,从头到尾目光都没有离开过她,从她打开图纸到说话,以及能准确无误的说出那些宫殿的名字开始,内心的疑问越来越重。 “你是怎么知道的?” 姝凰身上有太多的秘密,多到没有办法去想象,她的这些秘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 姝凰抬起头看着意琛,她一直以来都在假装,可是事到如今哪里还允许她去假装呢。 “我问文玉的。” 事到如今只能拿文玉来当挡箭牌,虽然说意琛根本就不会相信。 “文玉作为一个郡主,难道也会知道哪里有密道?” 意琛看着姝凰,她在说谎,从她九岁那年,在礼王府的后园那里,姝凰就带着她的狡猾,说着各种谎话。 “也许吧。” 姝凰苦笑一声,她可以说什么呢。 “你到什么时候,才肯对我说实话呢?” 意琛看着她,目光炯炯,他知道姝凰有自己的秘密,虽然现在不肯说,可是总有一天,他相信姝凰会对他说清楚所有的事情。 “我……” 姝凰心口忽然间痛了一下,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说出来,如果不是亲身经历的话,就算是别人跟她说,她也不会相信。 一个死过复活的人,占据了别人的身体,这种事情,她说了出来意琛会怎么想呢? 有时候,就是因为越在乎,才越没有办法说出口,因为怕那些不确定的因素,会失去所有。 “是不是还有这么一天,只要我肯等的话,你就会和我说实话。” 意琛不肯放开她,抓着她的肩膀,要她给一个明确的回答。 “主子,我们都查过了,这里都没有皇上的踪迹。” 姝凰张了张嘴巴,还没有开口说话,他们就回来了,一来一回,检查了所有的地方,竟然连喘气都没有;不愧是意琛相信,而且带在身边的人。 “好。” 姝凰挣脱意琛的手,点了点头说道:“还有几个地方,我们快点去吧。” “姝凰!” 意琛不给她逃离的机会,拉着她的手腕,在众目睽睽之下,让她说出口。 这里的人,都是拿着命来这里冒险的,可是如今两人却因为这些事情,而停滞不前。 “如果,你愿意相信的话,我一定会说的。” 姝凰抿着嘴,目光闪烁不定。 !! 第四百二十一章 如果能安全离开 这两个宫殿没有皇上的身影,姝凰也不会再在这里等下去,还有好几个地方,她知道皇上喜欢去哪里,哪里比较安全。毕竟主子得宠的那几年,很多事情她都看在眼里。 谁知道多年以后,这些不经意发生的事情,竟然成为了有用的东西。 姝凰往前走,忽然间想了一下,抬起头看着意琛说道:“我想,我会知道他去了哪里。” 意琛看着姝凰,同样也是想了一下,然后点点头说道:“也许只有那个地方是最有可能的。” 那个地方,就是太后常去的佛楼,当危险来临的时候,总有一些人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神佛身上,而且这个时候,皇上自然是要护着太后,两个人在佛楼的可能性是最大的。 “走吧。” 意琛拉过她的手,紧紧的拴在手心里,真心感觉能遇到姝凰,是莫大的幸运,这一生他实在是没有办法去想象,如果遇到的不是姝凰,而是其他女子的话,到底会有怎么样的变化。难道真的如同曾经想的那样,找一个看的顺眼的笨女人,然后就这样过一生,没有爱没有恨的一生。 “可是那里,一定会重兵把守。” 姝凰担忧地说着,他们只带了那么些人来,而且还要除掉她这个累赘还有大明这个半吊子,怎么看都觉得很难。 “自然不是强攻进去,你可有听过挟天子以令诸侯?” 意琛露出了一个狡黠的笑意,既然知道皇上在哪里,那么事情就好办了,他带在身边的都是高手,以一敌百可不是说笑的,想要潜入进去可是很容易的事情。 姝凰听到他这样说,只好跟着点点头,当所有的聪明到了此刻没有用武之地时,唯一能做的就是听话。 她只求懋泽那边能拖住所有禁军,只有这样,那么这边就算是打了起来,也没有援兵到。要不是就算这里的人能够以一敌百,当援兵到的话,连一点胜算都没有。 “懋泽他,会赶得及吧。” 她虽然相信懋泽,可是有时候不是所有的事情,只靠着相信二字就能完成。 “他可比我能干多了。” 意琛对这个兄长,还是很有信心的,连朱承袁都有办法劝服,只是面对黄将军这个草包,根本算不了什么大事。 但是意琛却不知道,朱承袁愿意来这里,并非是懋泽的功劳,一般是因为朱氏江山,另外一半是因为姝凰而已。 很快就来到了佛楼前面,这里比较靠后,因此十分的安静,连一个人影都没有。 外面没有人影,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呢,说不定里面坐着好几百号人,把皇上围得团团转呢。 “你在这里等着,我去去就回来。” 意琛看着一下,站起来对猫腰在草丛里的姝凰说道。姝凰连忙伸手拉着她,她本来就是狠心的人,只要是在乎的人没事,那么其他人的死活,都不在她考虑范围内。 这里还有那么多人,为什么一定要意琛亲自去呢。 “其他人不可以吗,为什么要你去?” 姝凰拉着他的手,有探路的人,为什么一定要意琛去呢。 意琛看着她,然后挣脱了她的手,笑着摇头说道:“不可以这样的,姝凰,你知道是不可以的,一直站在背后,你也不会允许自己这样做。” 姝凰抿着嘴,那些大道理从别人的嘴里说出来,总是那么难以接受。 “要小心一点。” 她放开手,如果那些人是巧妮和阑珊的话,她也会走在最前面,基于这一点,她没有资格去要求意琛什么。 几乎所有人都跟着意琛离开,对他们而言,意琛才是他们的主子,才是值得去保护的人。而留在姝凰身旁只有两个人,因为躲得隐秘,所以就算是只有两个人,也没有任何问题。 姝凰坐在草地上,不介意草地上的枯叶还有泥土,她不去看佛楼那边,迫使自己两只眼睛看着地图,这是皇宫的地图,虽然在皇宫住了那么多年,但是她却是第一次看到这幅地图。 懋泽在外面和禁军对抗,意琛在佛楼里和侍卫对抗,只有她坐在这里,除了等待再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做的事情。 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走到这一步,跟着所有人逼宫,就是要找到皇上,但是找到皇上以后,和她有什么关系呢。 朱承袁只不过是想要教训一下他这个外甥,不要误信奸臣;意琛想要找到皇上,也不过是想要还礼王府一个清白,做了那么多的事情,每一个人都有自己想要完成的事情。 那么对她来说,她想要做的事情是什么,难道要冲到皇上的面前,去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她,为什么要这样对待主子吗? 那些在她身上经历过的事情,如同撕裂般的曾经无尽的折磨着她,可是对皇上而言,这些事情都是从来没有发生过,而且以后也不会发生的事情。 她甚至不知道自己在这做什么。 “大明。” 姝凰摇了摇头,这种事情,留到现在再来想,是不是有些多余。 “如果这一次我们可以安全离开的话,我打本让你做掌柜如何?” 这种事情,姝凰最是熟悉,只是出钱出点子,所有的脏累都由别人去做,简直不能再舒服。 大明却在一旁摇摇头,看着姝凰认真的说道:“我不要像掌柜那样。” 他才不要像长生那样,这些年来,都是为了别人而活,他想要为自己而活。 说到底,姝凰对不住长生。 “我没有钱,我只是一个伙计而已,这些年存下来的那点钱,是要用来娶媳妇的。所以,礼世子妃,如果我们这次能安全的离开的话,我要为借钱,然后自己开店,做的比烟水行还要大。” “如果赔了呢?” 姝凰抿着嘴笑了起来,这做生意,可是三两句话就可以完成的是奇怪,她当初也不过是靠着上一世的记忆,在几次大雪中投机取巧。 这如果还要再来一次的话,就只能依靠本事了。 “如果赔了,我大明也一定会还钱的。” 大明大声说着,一点都不害怕以后的事情。 能这样想,真是一件好事。 姝凰笑了起来,然后收拾好地图站起来,看着佛堂说道:“我们进去吧。” !! 第四百二十二章 攻陷 见她站起来往外面走去,大明慌了神,那边还没有传消息过来呢,这要是贸然前去的话,被抓住怎么办;姝凰可是一个连跑步都跑不过别人的人,身边的两个人怎么看都不可能在人群中护她周全。 “等等,我们等一下,不用着急的。” 大明跟着跑上去,却不能阻止姝凰往前走的决心,一个女子尚且如此,难道他要躲在身后求平安吗? 他觉得他遇到姝凰,已经不是倒了十八辈子的血霉那么简单,这不顾一切的苦楚,他根本不知道要怎么说出来。 “没事的。” 姝凰看着大明,轻声笑着安慰,他们在树丛这边已经等了一炷香有多的时间,依照意琛的能力,如果他可以解决的话,早就解决了,以少搏多,本来就应该速战速决,拖的时间越长,对他来说就越加的不利。 所以,一炷香的时间已经很多了,而姝凰又脱了一炷香有多的时间,那么只有两和结局,要么就是意琛赢了,要么就是意琛输了,连出来通风报信的时间都没有。 既然是这样的话,她还要躲在这里做什么呢。 说好了,要和意琛生死与共的。 “这我要是死了,你要记得你欠我一条命呢。” 大明哭丧着脸,上一世他肯定很对不起姝凰,所以这辈子,他才会为姝凰做那么多事情。 姝凰往前走,一直来到佛楼前,伸手放在大门上,用力一推,只听见“吱”的一声,大门就这样被她推开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了过来,齐齐落在姝凰的身上,这里面起码好几百人,整个佛楼都被塞的满满的。这种壮观的场景,就算是大男人看了,都忍不住打了一个寒颤。 “意琛。” 姝凰看着眼前的人,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她,并没有任何的举动。 她叫唤了一声,迈开脚步往里面走去,佛楼里面的所有禁军,在她进来的那一刻开始,就纷纷让开通道,全部人都看着她,一条宽敞的道路,一直通道尽头。 而意琛,就站在尽头,在那里看着姝凰。 “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意琛看着她走进来,语气中带着些许的责备,可是这责备里面,却藏着宠溺在里面。 “我给你的时间到了,你不出来,只好我进来。” 姝凰嘴角弯起最好看的笑意,一直往前走,无视身旁的所有人,就算她们手中拿着个中武器,她也不去在意。 “我并不想让你看到这一幕。” 意琛看着她,他现在姝凰的面前,当一个无暇的贵公子,这种和亲人对持的场面,他并不想让姝凰看到。 “可是,这并非是你一个人的恩怨。” 姝凰说着,目光落在一旁皇上的身上,他已经没有了往日的威仪,整个人都如同枯叶一样,坐在椅子上,目光失去了神采,看着姝凰走进来,也惊不起一点波澜。 意琛手里拿着长剑,利刃抵在皇上的脖子上,几乎和利刃隔着几寸的距离,他如果有任何的轻举妄动,都会人头落地。 但是,姝凰知道,皇上他是很珍惜自己姓名的人,所以是绝对不会轻举妄动的。 “皇上,多日不见,龙体安好?” 皇上冷哼一声,看着她说道:“想不到朕竟然会落在你这个小女子的手中,真是可耻。” “皇上真爱说笑,姝凰不知道做了什么事情,怎么会说落在我的手中呢,如果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我对皇上你怎么了。” 姝凰抿着嘴笑了起来,她可是良民,一点害人之心都没有,走到这一步,到底是谁逼得。 “哼!” 皇上鼻子里冷哼一声,看着意琛说道:“你倒是娶了一个好王妃。” 意琛也跟着笑着说道:“是皇上的眼光好,姝凰是你赐婚给我的。” 皇上听了,眼底一痛,如今的局面,竟然是他一手策划的后果。 “宋姝凰,哀家自问对你不薄,你竟然联合他们谋朝篡位?” 太后坐在一旁,这段时间来,她的身体不大好,所以意琛根本就不用叫人看着她,她也站不起来。 她正满脸愤怒的看着姝凰,看样子似乎恨不得要把姝凰生吞活剥了才解恨。 “太后吉祥。” 姝凰轻轻笑了一下,对着太后屈身行礼,太后哼了一下,挣扎着要站起来,却怎么样都站不起来。 “你滚,哀家瞎了眼,看上你这么一只白眼狼。” 太后在那里骂骂咧咧,她可是怎么都想不到,竟然会有这样的一天,全部人都联合起来,想要推翻她的皇帝。 “太后不要动怒,要是伤了身子,文玉会生我气的。” 姝凰轻柔的说着,并不因为太后的话而生气,这本来就是相互利用,太后到了后来也在利用她,可是太后却不这样认为,只想着姝凰的不好,却没有想到自己的不好。 “文玉,文玉她怎么了?” 听到文玉的名字,太后着急起来,她是真的疼爱文玉,如果文玉有个三长两短的话,就和她死去的女儿敬芫公主一样,这叫她怎么接受的了。 “文玉很好,她什么都不知道,太后不用担心。” 姝凰慢慢的说着,抬起头看着意琛说道:“这是你们的家事,你们慢慢说吧。” 她只觉得很累,已经走到了这一步,她了多少时间,牺牲了多少人。 意琛点点头,看着皇上说道:“你也看到了,我们如今可以站在这里,用剑威胁你,只要是我想要做的事情,就可以做到,不管你用什么方式来威胁或者迫害我们。” 意琛看着皇上说道,皇上把头扭到一旁去,不去看他。 他是那么高傲自负的人,意琛的这些话,他怎么会听得进去,对他来说,意琛等人就是入侵者,想要夺取他的皇位;是他大意,让意琛等人有机可趁而已。 从头到尾,他都不觉得自己错在哪里。 “但是,我不会杀你,因为你始终是这个国家的君主,叔父他也从来没有任何的谋反之心,否则也不会只是带了两万人马过来。” 意琛继续说着,皇上依旧是黑着脸不说话,意琛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会相信。 !! 第四百二十三章 投降 “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相信,但是我想请你去一个地方,到了那个地方以后,你一定会相信的。” 意琛说着,稍微提了一下他的衣领,他把拉起来,往前面走去,所有人的人手里拿着武器,可是都不敢有任何的举动。人群中,让开了一条通道,意琛把剑横在皇上的脖子上,往前走去。 “你们要带皇上去哪里。” 太后看着自己的儿子被带走,连忙大声的喊了起来,捶着自己的腿脚,可是却无论如何都动弹不得。 “没事的,我们只是把皇上借走一下子,很快就会还给你的。” 姝凰在太后的身边轻声说了一句,太后愣愣的看着姝凰,然后破口大骂起来:“你还有脸和哀家说这种话,你这个杀千刀的贱女人,如果不是你的话,哀家……” “太后,你这样说话,可对我不公平哦。” 姝凰的脸色依旧很平和,甚至带了一点轻轻的笑意,她对于太后的辱骂根本不在意。 “太后你也利用过我吧,才是不久以前的事情,你不会忘记的吧。” 姝凰看着太后,轻轻的说着,太后忽然间噤声,看着姝凰,一声不吭。 “太后,你是一步步爬上后宫最巅峰的人,所以没有一定的智慧和手段是做不到的;你疼爱文玉不假,想要为文玉找朋友也不假,可是你对我却并非是真心实意的。” 姝凰依旧在笑着,笑声有些苦楚,她真是一个福薄的人,每个人都想着如何利用她,真心对她好的人,真是十个手指头就能数的出来。 “哀家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太后的声势有些虚了起来,好多事情她都没有出面去做,姝凰是怎么知道的。 “你帮我打压那些曾经欺负过我的姑娘们,是为了拉拢我,让我错以为你也是喜欢我的;伺候我和懋泽,那也是在你的计划之内,想要破破坏他们兄弟之间的感情,很可惜没有如你意;后来懋泽离开,你马上就把我赐婚意琛,就是想要借我来打压礼王府,顺便让礼王府的人把所有的怨恨都发泄在我的身上。” 姝凰顿了一下,心中的痛,只有自己知道。 “太后,你做的这一切,我都知道哦。” 太后的脸色变得而有些奇怪,但是却没有说话。 “如果是放在其他人身上,也就就成功了,但是很可惜,你是放在我的身上,所以只好失败了。” “是吧,放在你的身上,所有就失败了?” 太后冷笑一声,姝凰聪明,她是认栽了。 “但是,我想要和太后你说一声,礼王府真的没有任何叛变之心,你们只是被骗了,被那个人骗了而已。我们没有想要加害皇上的心思,只是想让他看清楚一点事情而已。” 姝凰不等太后再说什么,转身离开。 一路上,意琛用剑架在皇上的脖子上,所有人手里拿着武器,却不敢上前,只能远远的跟着。 姝凰走在意琛的身旁,脸上带着微笑,却是那么的无奈。 别人如果有仇的话,可以肆意去报仇,但是她的仇人是皇上,那不是随便可以杀的人;依照朱承袁的想法是,只要是朱家的人,就可以,只要是朱家的人当皇帝就行了。 可是,事实却没有那么简单,这个皇帝虽然说不是十全十美那么好,可是江山易主,势必会带来一阵混乱。 如果皇上真的死了,那么谁才更加适合来当这个皇帝呢,到时候的混乱又要怎么办呢。 他们一路往前走,一直走到崇庆门。 不知道有谁大喊了一声,说皇上被劫持了,所有的人都往这边看过来,懋泽和佟副将等人一举冲了进来。 电闪火之间,尘埃落定。 木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来了,是自己跑出来还是有人带她来,姝凰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 “少夫人。” 木樨眼里带着惊恐,连忙跑到姝凰的身旁,把她里里外外看了一遍,确定她没事以后,才安心的拍着胸口。 “怎么会这样的,少夫人,发生什么事情呢?” 木樨心里面有好多的疑问,可是姝凰却不会一一回答。 “我们在这里等承袁将军来吧。” 姝凰找了一个干净的石阶坐下来,双手杵着下巴,看着眼前的景象。 原来成王败寇就是这么一回事,当知道皇上被抓了以后,黄将军当即投降,所有的禁军都扔下武器,几万人被懋泽和佟副将带领的兵马团团围住,再也起不到任何作用。 “大明,你看,你还活着呢。” 姝凰抬起头,看着大明笑着说。 大明抹了一下额头上的虚汗,看着眼前的场景说道:“能看到这样的一副场景,死也无憾了。” “人怎么会那么容易死呢。” 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死的话,那么现在坐在这里,这个叫做宋姝凰的女子又是谁呢。 意琛把所有的事交给懋泽以后,就来到了姝凰的身旁,能一路走到这里,他没有想过是姝凰陪在他的身边。 如果不是姝凰的话,还不知道会持续多久,或者根本就不可能走到这一步。 “姝凰。” 意琛把她拉起来,紧紧的抱在怀里,那些路人甲们,都很自觉地退后,只当做什么都看不到。 “很多人看着呢。” 姝凰要把他推开,可是意琛却不肯把她放开。 “怕什么,让他们看着。” 意琛耍无赖的说着:“现在只有我和你了,谁都不能让我们分开。” “是呀。” 姝凰跟着笑了起来,她甚至已经盘算着要去哪里了。 “我想离开皇城了,你跟不跟我走?” 这句话,本来应该是由男人说出来的,可是如今却由姝凰的口中说出来。她是强势的人,无论是面对谁,都不会表现的很懦弱,跟着对方走。 恰好意琛却很喜欢由着她,便笑着点头说道:“那好,你想要去哪了,我跟着便是了,可好?” 能这样由着她,而且宠着她的人,恐怕除了意琛想要再找一个,还要话很多很多的时间。 姝凰是一个聪明的人,所以,她不打算再找了,此生就这个人算了,好好的守着,谁都没有逃走的理由。 !! 第四百二十四章 事端由来 用不着很久的时间,朱承袁也带着他的人马来了,全部人都堆在崇庆门,这原本只是一个宫女宫人进出的偏门,如今却成为了最重要的地方。 朱承袁骑着马,一路上都挂着恰到好处的笑容,还没有停下来就对着人群中大喊说道:“我的好侄孙媳妇呢,她在哪里?” 姝凰扶着额头,朱承袁觉得她树立的敌人还不够多,非要把她拎出来,转几圈成。 “原来你在这里,我可要好好的奖赏里,懋泽说这可都是你的功劳呢。” 朱承袁远远的看到姝凰站在一旁,停了马走过去,朗声笑着说道。 姝凰勉强一笑,知道的人觉得朱承袁爽朗,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要把所有的功过都推到她的身上。 “若非的承袁将军五千兵马,拖住所有禁军,我和意琛也不会那么容易得手。” 这种功劳,还是不要抢的好,若是成了千古罪人的话,她可担不起这个罪名。 “我的侄孙媳妇真爱说笑。” 朱承袁是军人,不拘小节,可没有姝凰想的那么多,他若是高兴了,自然想到什么就说什么。 “那么,现在倒是带我去看看皇上吧。” 朱承袁笑完以后,马上就收敛了起笑容,朝着意琛说道。 意琛指了一下一旁,虽然是贵宾待遇,可是却被很多士兵监守着,也许这一生,他都没有这么屈辱过,而这一切就是他曾经认为即将要叛变的人,赐予他的。 “皇上,你可还记得老夫?” 朱承袁走过去,看着皇上笑着说,两人分别也有三十余年没有见,如果不是在这个环境下,各自穿着象征身份的衣服,只怕他们都认不出来。 当年朱承袁离开的时候,皇上还是一个皇子,甚至连太子都不是,十多岁的样子,真是风华正茂,心里也没有那么多诡计。 “今日朕败在皇叔的手中,无话可说。” “我还是不喜欢你,更喜欢太子那小子,不过太子被你杀了吧,你可以对自己的兄弟下手,所以你的心比我狠。” 朱承袁看着皇上,感慨的说着,姝凰在一旁静静的听,这是不属于她的前朝往事,而属于她的事情,已经结束了。 “今天会发生这种事情,可是你一手造成的,如果你没有听信奸臣,没有对慎儿下手,他的儿子们,又怎么会来反你呢?” 朱承袁摇摇头,皇上有了君主的心狠手辣,可是却没有君主的睿智,这种多疑的性格,只会害死他。 “那太傅带上来。” 朱承袁对着身后的人吩咐了一句,很快的姝凰就看到太傅像个螃蟹一样被五大绑,带到了大家的面前跪下来。 “能找到他,还是你的功劳呢。” 朱承袁看着姝凰说道,他是真心喜欢姝凰这个丫头,如果不是被意琛捷足先登的话,他还真的想抓过来做自己孙子的媳妇。 “如果没有将军,就算我知道他在哪里也无可奈何。” 姝凰依旧是不邀功,她很清楚在什么场合说什么话。 “你自己说你的罪状。” 朱承袁点了点头,对着跪在脚下的太傅大声喝道,太傅耷拉着脑袋,也许对他来说,今天也是他最狼狈的一天。 可是,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要亲自说出自己的罪状,这可是一件很难受的事情。 可是,他这种耍太极的手段,也许对姝凰和意琛这中文人有用,可是对朱承袁来说,却一点用处都没有。 朱承袁也不说话,直接走过去,拔出腰中佩戴着的剑,手起刀落,谁都没有注意到那里有一个十余岁的男孩,还来不及叫出声来,就倒在地上,血渐渐蔓延开来。 姝凰吓了一跳,她虽然心狠,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要杀人,她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意琛,事到如今,已经不是她可以阻止的事情了。 意琛把她拉过来,按着她的头扭到一边去,这样的场景,他也不想让姝凰看到。 “他好像是你的小儿子吧。” 朱承袁面无表情的说着,连剑刃上的血都懒得擦拭一下,继续说道:“一般来说,皇位都是传嫡长子,看来,老夫是杀错人了。” 他看着太傅说了一句,然后上前两步,拉过一个二十余岁,长得眉目清秀的男子,手起刀落,直接把他的一条胳膊砍了下来,那惨叫声,不绝于耳。 太傅苍白着嘴唇,整个人都在颤抖,可是却依旧一声不吭,他可不傻,知道朱承袁的手段,就算他什么都说了,朱承袁也不会放过他的。 “真是一个狠心的爹呀。” 朱承袁摇摇头,直接一剑捅到那个男子的腹中,当剑拔出来的时候,那男子弯腰跌倒在地上,抽搐几下就不动了。 “还有谁呢,你那么多个儿子,真好够老夫热热身,可是你的儿子都死光了,这皇位让谁来坐呢?” 朱承袁还真的是说道做到,把太傅的孩子,一个一个的拉过来,毫不留情的抹杀,敢对他朱家江山觊觎的人,本来就该付出代价。 那些孩子,发出凄厉的求饶声,不停的叫喊着太傅,可是慢慢地,声音就弱了,几乎要听不到。 太傅颤抖的身体,让人觉得他在下一秒就会晕过去。 “够,够,够了。” 再狠的人,也有自己的底线,只要超过了,就没有办法承受。 “是我,全部都是我,放过他们吧。” 太傅闭上眼睛,老泪纵横,曾经差那么一点点就成功了,可是却输在了轻敌上,输给了姝凰。 “那就说出来吧,可不要让人以为,是老夫在逼你说谎。” 朱承袁说着,看了皇上一眼,他的这个侄子,实在是多疑,因此要堵住他的嘴。 “皇上,一切都是老臣的诡计,和礼王府没有任何关系。” 太傅嘶哑着声音,慢慢的说道。 “和皇上说,礼王府想要造反,想要做皇帝的人,是谁?” 懋泽在一旁问道。 “是老臣。” 太傅闭上眼睛,心念俱焚的说着。 “出谋划策,想要一步步对礼王府夺权的人,又是谁?” “也是老臣。” “控制太子,想要让礼王府和皇上对抗,然后坐收渔人之利的,又是谁。” “……也是老臣。” 皇上坐在那里,脸色越来越难看。 !! 第四百二十五章 我们要搬家了(完) 每一个人在面对真相的时候,都不会觉得好受,特别是被自己最信任的老臣欺骗。 “都别说了,朕是不会相信的,你们了那么多的心思,不就是想要朕的皇位吗?” 皇上抬起头,看着主城元素说道:“当年父皇抢了你的皇位,你被迫离开皇城,到疆域去,三十余年一直不肯死心,现在了那么多的精力,就是想要在朕的身上,再把皇位夺过去而已;直说就好了,何必要演这种苦情戏呢?” 没有人愿意去相信,自己不想去相信的事情。 姝凰眯了一下眼睛,挣开意琛的手,走上前去,大家都看着她,虽然她不是皇族人,可是她和其中人的牵连,却是千丝万缕。 “直到现在,你还说这样的话,是不是?” 姝凰看着皇上,就因为他的多疑,还有太傅的野心,就把不属于她的悲剧塞给她,真是可笑。直到现在,他还是什么都不愿意相信,绝对不可以原谅。 她多想,就算生灵涂炭,就算整个朝纲再颠覆一次,然后所有的人打成一片,她也想要报仇,只是现在已经没有意义。她不管再怎么说,那些事情,这一世的皇上都没有经历过,再怎么说,他都不会明白,更不会相信。 “朕输给你这个小女娃,只不过是大意,再来一次的话,朕绝对不会……” “啪!” 姝凰举起手,在他的脸上狠狠的掴了一巴掌,所有人的嘴都长得大大的,连朱承袁都没有想到,姝凰竟然有这个勇气,做这种事情。 不过想起,那天早上,姝凰在后院里,对他说的再世这件事,那么到是可以理解的。 “我多想杀了你,你知道因为你做的事情,有多少人枉送了性命,我有多恨你知道吗。可是却不能杀你,真是可惜,对我来说多可惜呢。” 姝凰抿着嘴,把手掌心捏的紧紧的,她有多恨,只有自己知道。 “你依旧是皇帝,这个皇位虽然尊贵,可是别以为每一个人都稀罕,至少我不稀罕,意琛也不会稀罕,寡人这个称呼,就留给你自己吧。” 皇上看着姝凰,讶异于她说的话。 “你敢这样对我说话?” 皇上看着姝凰,这里那么多人,可是敢这样对他说话的就只有姝凰一个人,她从来都不是普通的女子,而她眼里的悲愤也不假。难道自己真的做了很多对不起她的事情,可是那都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呢。 “你欠我的,我已经不要你还了,今生我过的不开心,可是却可以遇到喜欢的人,填补了一切;因此,你很幸运,我打算放过你。” 姝凰低声说着,能报仇是一件很痛快的事情,可是报仇以后谁知道会不会冤冤相报何时了呢。 “你放心吧,我们这样做只是想要还自己一个清白而已,你做过的事,总有一天会有报应的。我们会离开皇城,再也不回来,你的皇位还是你的,没有人和你抢。但是我希望,你也能放过我们,不再纠缠也不要再迫害。” “谁说我们要走的?” 礼亲王臭着一张脸,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竟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存在。 “谁允许你擅自替我们做主?” 他可是堂堂的的亲王,离开了皇城以后,他的府邸要怎么办,以后还有什么谁来伺候他呢,这些荣誉要怎么办;这些事情,姝凰凭什么要替他做主。 “那也对。” 姝凰点了点头,觉得她这样说也有点武断了,所以说道:“对了,我可不能替大家做主,我只要替意琛做主就行了。” 意琛站在一旁笑着点头,而懋泽也在一旁插嘴说道:“我们都会离开,谁都不会威胁到你的皇位。” “懋泽,你……” 两个儿子都离开了,他还留在这里做什么。 “还有仲良,以及你的两个庶妹。” 姝凰想了一下,既然要走,总不能忘记他们。 “那是肯定的,要是少了他们,以后会很无聊的。” 意琛也早就想到了,今天能做出逼宫的事情,就算把所有的事情都说清楚,可是这个耻辱他肯定会记着,留下来简直就是把自己的脖子往大刀里送。 “你们,如今谁才是一家之主呢。” 礼亲王在那里咆哮,可是谁都没有再听他说话。 “你也听到了吧,这些孩子们从来都没有谋朝篡位的心思,一直以来都是你在逼迫他们而已,我那里有很多的房子,他们都会到我那里去,你要是还有想要迫害他们的心思,可以到我那里去,一磋高低。” 朱承袁听到姝凰说要离开皇城,那叫一个开心,马上先预订着将来要去的地方,连房子都准备好了。既然姝凰做不成自己的孙媳妇,留在身边也好。 “就这样定了。” 不等姝凰说话,朱承袁就拍案决定,这次就算是拐都要把姝凰拐到他的黄沙大漠去。 姝凰想了一下,然后对意琛说道:“巧妮和韩晋,也去了黄沙大漠,这要是去了,就能见面了。” 意琛跟着点点头,他那个表兄,也要找回来。 “可是,我打算带着大明去找长生呢。” 姝凰又犹豫起来,她怎么能忘记长生呢。 意琛一听长生的名字,醋意顿发,怎么能让姝凰去找自己的情敌呢。 “找人的事情,我会一一办妥,还是和叔父谈一下,怎么搬家吧。” 朱承袁哈哈大笑起来,没有人再去留意不满的礼亲王,他交待一旁的佟副将说道:“我要和姝凰他们好好谈一下搬家的事情,至于这个不争气的侄子,你来处理剩余的事情吧。” 佟副将双手抱拳,领命下来,他知道要怎么做。皇上还是皇上,该有他的地位,而逆贼自然也有逆贼的后果,只是崇庆门这里尸横遍野,收拾起来就要上一点时间了。 “搬家要收拾什么呢?” 姝凰歪着头在那里想,礼王府有那么多的奇珍异宝,如果全部都带上也不可能,丢弃哪一样她都心疼。 “反正叔父有上万人马,整个王府都能抗走。” 意琛倒是一点都不担心。 “可是,还有一点问题呢。” 姝凰还是在那里担心着,礼王府的家产虽然多,可是却多不过烟水行,银号里的钱财想要搬走,可要小心一点。她还答应了大明,要打本给他重开一家店呢。 “烟水行的行当怎么办?” 意琛眉眼一挑,意气风发的说道:“为夫扛着走。” ~~~~~~~~~~~~~~~(完) 【作者题外话】:撒,我还活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