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夫君不好养》 楔子 当子衿的匕首向我刺来的时候,我不顾体内真气混乱伸手挡住了他,如果我受伤,那个人一定趁机将子衿除去,那么我费尽心思的将子衿留在王府中,就显得毫无作用了,但尽管我竭力压制,最后还是忍不住一口鲜血喷了出来…… 朦胧之中,我看见一群侍卫冲进来,他们脸上那惊恐的表情,是害怕我死了他们会受到处罚,还是害怕我没死,醒来时又会大发雷霆,折磨他们?我看见被我喷了一脸血的子衿被侍卫押下去,苦笑一声,我还是没能保护好他是吗? 最后,我看见一个与我模样一样的女孩子,她面前不知摆放着什么,她笑得自我,不时捂住眼睛只留出指间点点缝隙,她一会儿在床上捂住肚子笑得打滚,一会儿用被子把自己包裹得严实,甚至快速伸出一只手将露在被子外面的头发拉了进去。 虽然她的动作很诡异,但我还是感受到了她心中,真实的快乐。活得真肆意啊,我有感觉她会替代我活下去,用她独特的方式解决我留下来的麻烦,真好。 女孩,抱歉,将你带入这些麻烦之中,以后的你恐怕不能笑得那么自由。女孩,希望你可以好好替我活着,我相信你有能力过得幸福,我期待你的表现。一直以来我活着太累了,现在,我缓缓闭上眼睛,视野逐渐陷入黑暗之中,我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你将我从睡梦中轻轻唤醒,我亲爱的女孩。 第一章 年少足风流(一) 是什么?在鼻子边轻轻挠着,好痒……明明在看恐怖片来着,被鬼抓走了吗?上官瑾连忙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放大的……呃……包子脸。 面前的少年有一双细长迷人的丹凤眼,此刻微微眯着,眼中似是收集阳光细碎的晶晶亮,翘挺的小鼻子微微向上拱起,白嫩的皮肤,外加带点婴儿肥的下巴,看起来好像刚出炉的白面小包子! “本少爷就说他没那么容易死嘛……祈凡,赶快告诉小皇帝,让他放了子衿!” 小包子看见她醒了,漂亮的丹凤眼更是眯成一道缝隙,艳如桃的唇咬住手里刚刚戏弄她的狗尾巴草的青茎,看向身后的白衣男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即使王爷醒过来了,子衿他刺杀王爷,仍然死罪难逃……”温润如玉的声音,仿佛一道浅溪的流水,又仿佛两块碎玉的相击。 上官瑾眨眨眼,这都什么和什么啊,不就看一部恐怖片吓晕了嘛,这是哪里?被哪个无良导演抓来充当群众演员了?还是……穿越了? 想到这里,上官瑾的身体不经意颤抖了下,仿佛掉入冰窟般寒冷,她咬了咬唇,齿间的那片柔软传来的疼痛感让上官瑾稍微冷静了下来,上官瑾眯着眼睛开始打量周围。 她坐在一张很大的床上,一眼看上去,至少可以平躺五个人,底下铺着昂贵的貂皮毛毯,摸上去很是柔软舒适,而身上盖着的被薄如蝉翼,却十分温软,被面针绣的牡丹栩栩如生,一看便知非常人所作为,而抬起眸子,上官瑾更是心惊,金色的琉璃珠帘,暗红的檀木桌椅,褐红的羊毛地毯…… 屋内的名人字画,珍贵瓷器,一切一切都显示着房屋主人身份的高贵和财力的厚实。北京故宫?那她现在是不是非法逃票进来的啊…… “上官瑾!快说你放了子衿!” 宿月自知祈凡不过是享有在王爷府的微薄权力而已,而子衿的命运是被上官瑾所决定的,只好对着此刻正在神游太虚的上官瑾怒吼着。 上官瑾不悦地看着宿月,别打扰我看古董呀没眼力劲的小子,不知道现在免费的能多看一眼是一眼啊!对哦,面前这两个身穿古装比cosplay还炫酷的远古人类貌似可以归纳到很值钱的古董一类吧。提到古董,而且还是很值钱滴,上官瑾就非常有兴趣地看向宿月……身后的美男。 嗯,美男是很具有鉴赏意义的,而面前的小包子只会让人想到《舌尖上的中国》……唔,有点饿。只见美男他穿一袭白色衣衫,只用白色长带束在腰间,衣襟微微松开,露出的肌肤白如初雪,乌黑长发仅用一只玉簪挽住,留下两束鬓角的长发垂在胸前,脸上带着温雅的笑容,一双墨染黑眸,两片梅映薄唇。 祈凡见上官瑾像受到惊吓的小兽般左顾右盼,现在又直直地盯着他看,刚刚醒来还带着一丝迷茫的水眸中充满惊艳,不免轻笑一声,带着如同三月春风拂面的温柔。 “王爷,身体可有不适?是否传御医?” 上官瑾愣住,呃,王爷?王爷! 她顿时感觉自己的心像是从玻璃渣上面碾过一样难受,如果穿成不受宠的庶女小姐,她可以凭借自己看过的小言经验来斗后母,救亲妈。如果穿成贫困人家的女儿,她可以运用现代的经商之道带领全家老小幸福奔小康。再不济,穿成青楼的魁,她也可以利用自己三寸不烂之舌哄得老鸨呵呵笑,求得自保。 这些起码还是个女人啊!掀桌!可现在穿成男人怎么办?变性?古代没这技术吧……不对,古代还是有这技术的,不过不叫变性,叫自宫!呜呜呜……她不要变成人妖……太监也不行! “你这家伙,到底有没有听本少爷说话?”宿月见上官瑾的目光越过自己,看向祈凡,不禁有些生气,不愧是恶名远播的摄政王,此时此刻还想着痴吗? “王爷,子衿刺杀王爷固然罪该万死,但祈凡也斗胆请求王爷放过子衿,王爷让祈凡管理王府,子衿之过,应由祈凡承受。” 看着上官瑾的目光像是透过自己看向不知名的地方,晶亮的水眸中,先是愤慨,再是迷茫,然后痛心,最后绝望,几种神色夹杂在一起,祈凡这次也看不出上官瑾心里在想什么,只是以为经过子衿刺杀一事,上官瑾受到打击太大。尝试着出声,心中却已百转千回,这次想要救子衿,未免困难了些。 “子衿?”是谁啊!谁能先解释下怎么回事么?我刚刚穿来,都没经验呀,听不懂你们的话啊。但看着眼前两双眼睛的晶晶亮地盯着自己,上官瑾假咳一声,要淡定! “哦……子衿啊,让我想想……你们,你们先回去吧。”对啊,快点回去吧,当着你们面,我怎么好调查这个关于穿越的问题。 祈凡见她这般说,便知多说无益,说了一句“祈凡告退”便带着小包子一起离开,临走时,小包子还不满地朝着上官瑾龇牙咧嘴道:“上官瑾,本少爷警告你,快放了子衿,不然本少爷一定不放过你!” “恩恩,我知道了……”上官瑾继续淡定,但其实心里挺害怕的,不过有句话叫做心里越是慌张,表面就要越是淡定嘛。还记得现代时,妈妈经常取笑她粗神经,属于不见棺材不落泪的那种人。想到这里,现代再也回不去了吧?爸爸妈妈……上官瑾低下头,手里紧紧攥着被子,显得有些黯然神伤。 不行!要振作,一定有方法回去的,她不能在困难来临之前就被困难压倒! 上官瑾抬头看见两人的背影渐离渐远,唇角微微弯起,从他们的话中,上官瑾主要收集到了这几个信息。 她穿来的这个身体是一个王爷,什么朝代的王爷不知道,不过倒是和她名字一样,都叫上官瑾,是被一个叫做子衿的家伙刺杀而死,所以她才有机会穿越到这里,刚刚那叫做宿月和祈凡的不明身份,而且他们一定是很讨厌上官瑾这个人的,即使那个叫做祈凡的美男对她态度很温和,但言行举止之间却保持着一定距离。 ……真是麻烦啊! 上官瑾抓抓本来就很凌乱的头发,就势倒在后面的大床上,软软的,若是以前的她,一定很欢快地在床上打几个滚再说,可现在这种令人难堪的身份,怎么也欢快不起来啊,而且,虽然王爷的身份很尊贵,但是个人都知道,王爷这玩意是为了衬托最后的真龙天子的,最容易变成炮灰了。 不行!她不知道以前的上官瑾是怎样的,但既然她现在进入了他的身体,就一定要好好护着这条小命,说不定还能找到回去的方法。她要尽快弄清楚这个上官瑾的身份,才能不露出破绽。 虽然假装失忆是很好的方法,也被历来穿越人士所运用,可上官瑾知道,他现在的身份是王爷,不管是什么王爷,假装失忆都显得太过愚蠢,不仅可能查不到她想要的信息,而且容易被人利用,成为他人的利刃。 她,上官瑾,虽然只是现代普普通通的一名大学生,但她有自己的骄傲与自由,只有自己可以支配自己的行为,她不愿,成为一个被人控制的傀儡。 以前的上官瑾不就这么轻易地死去了吗?虽然名义上面是被人这个叫做子衿的人杀死的,但小包子出言威胁自己放过子衿,可见这个子衿身份并不尊贵,武功也不够高强,这样的人,怎么杀得死堂堂一国王爷呢?护卫都是摆设的吗?上官瑾眨眨眼睛,这下好玩了吧,搞不好小命就玩完了耶。 对了,上官瑾不是被刺杀而死吗?身上应该有伤口啊,为什么她一点都不觉得痛呢? 上官瑾看看身上绣着白色牡丹的亵衣,有些汗颜,一个大男人,喜欢什么牡丹啊!正想扒开衣服检查一下,上官瑾突然一个激灵,已经拉住衣带的手又垂了下来,上官瑾,你要冷静,这可是男人的身体啊,看了会不会长针眼啊?想了想还是放弃吧,虽然总有一天要接受这个身体,这个身份,但也给她一点时间吧……嗯,对,时间。 而且说不准再过一会儿她又穿回去了呢,就好比你欠别人钱,能明天还就尽量别今天还,说不定他明天死了呢,就不用还了,多好。咳…… 上官瑾吐了吐舌头,爬下床来,四处看了看,没发现镜子一类的东西,说不上失望,但心里到底还是有点纠结的,爱美之心,人人有之嘛,嘿嘿。 在房间里面随意转了转,找到几件干净的衣服,估计是这个倒霉王爷平时穿的了,每件衣服用料都十分精贵,而且都绣着精美的牡丹,这种红艳艳的大。 上官瑾无语望房顶,站在男人的角度,再次感叹这位小王爷的品位有多么……娘们!选了一件白色的,当然袖口还绣着大红牡丹的长衫直接换上,这玩意,怎么穿来着?手上拽着几根带子不知道往哪里系,算了,就这样吧。 推开房门,迎接她的是明媚的阳光和黑压压跪着的人群,上官瑾,不淡定了。 第二章(上) 年少足风流(二) 众人看见一向注重仪表的摄政王大人此刻却是衣衫不整地出来,更加的惊恐,完了,王爷这次一定特别生气,连衣服都没穿好就出来了。更有甚者,已经在想着,自己死了,那家中年幼的孩子年迈的父母可怎么生活啊?思及此,不免哀从中来。 上官瑾愕然地看着这一群头上冒黑气的人,一个个脸上那哀怨至极,又带着濒临死亡的绝望是怎么回事? 上官瑾扶额,打算先下手为强,先问问他们这是怎么回事再说! “你们……” “王爷,都是我们的错,我们知道了。”一干侍卫丫鬟齐声说到,呵,跟排练过似的,可接下来上官瑾就笑不出来了,因为这些人个个跟变魔术一样,手中就多了一把匕首,说完就打算往脖子上面抹去。 “哎哎!你们住手!”上官瑾急忙夺过了离她最近的一个小丫鬟手中的匕首,大声喊道。知道?知道什么!她都还什么都不知道好吗? 上官瑾看了看被她夺了匕首的小丫头,清秀干净的脸庞,眼神还呆滞着,一副单纯好骗的样子,不如先从这个小丫头下手?心里不怀好意地打着主意,表面是当然还是一本正经的,眼神故作冰冷地看了这些人一样,不屑地说了一句:“一群没用的东西!” 上官瑾其实心里紧张得要死,她这样,是不是很拉仇恨值啊?看着底下的人因为她这一句话,身体都僵直了,看着她的眼神害怕之下还隐藏着愤恨,上官瑾哀叹一句,人家穿越是为了收获人心来着,她倒好,刚刚穿来,就把这一院子人给得罪了。 “知道你们错哪里的吗?”上官瑾紧紧拽着身上衣带恶狠狠地问道,没办法,刚刚衣服没穿严实,如果不拽紧,衣服就掉下去了啊,虽然里面还穿着亵衣,但是这和大庭广众之下,你穿着睡裙有什么区别?不行,得赶快解决这群麻烦。 而这举止,在跪着的一群人看来,却是上官瑾愤怒到极点,紧紧拽着自己衣服克制发火的举动! “我们……我们没能保护好王爷!” “哼!连错在哪里都不知道!滚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再来认错!”上官瑾冷哼一声。 “记住,不许自杀,还有你,和我过来!”上官瑾伸出一只爪子,指了指刚刚那丫鬟,也不顾他们脸上那大大的问号,不是没有保护好王爷?那是什么,还有什么可以令王爷如此生气的吗?难不成是因为子衿公子被带走了? 小丫鬟凝了下神,面带绝望地看了还在跪着的一群人,脸上悲怆的神色,上官瑾大概总结成了各位哥哥姐姐,若我不幸去了记得替我收尸啊。呵,她有这么可怕吗?不对,不是她,是以前的上官瑾一定很可怕。 等进入房间里面,上官瑾让小丫鬟把门关上,然后调理了下脸上表情,她现在算是知道演员有多累人了,以前就不应该和小伙伴们吐槽电视里面的演员演戏的破绽了,这下好了,现世报来了吧,感觉再也不会爱了。 第二章(下)年少足风流(二) “别害怕,我只是需要一个贴身丫鬟,所以我要问几个问题检验你对我的忠诚程度,你可要实话实说,否则,后果你是知道的。”上官瑾开始发挥她无敌的忽悠本领。 “啊?王爷不是从来不用贴身丫鬟的吗?”小丫鬟显得十分惊奇,突然意识到自己这样不合规矩,连忙低下头,弱弱地说一句“王爷,您请问。” “这样吧,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包括我的身份,现在年代,王爷府里哪些人员,家财如何,我何故受伤?”上官瑾靠在软榻上,微闭着眼睛问。 “啊?哦……好,王爷是摄政王大人,掌管羽西国三分之一的兵力,王府里面有王爷,六位公子,管家齐叔,一些侍卫家丁和丫鬟,财力奴婢不知,不过是由祈凡公子掌管的,王爷受伤……受伤是因为要……要子衿公子侍寝,子衿公子不肯,误伤了王爷。”小丫鬟看着上官瑾眼神中既有敬佩也有鄙夷。 “你在说谎吗?我是男子,为何会让那子衿侍寝,六位公子又是何人?府中人多数对我不满,我又怎能成为摄政王,现在的皇帝又是何人?让我掌管兵力,他放心吗?”上官瑾忽然睁开眼睛,语气不善地问。 “奴婢该死,奴婢说的都是真的啊,王爷熟知兵法,用兵如神,深知治国之道,年仅十五岁就被封为大将军,先帝驾崩前说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王爷摄政,直到皇上及冠,先帝是王爷的皇叔,与王爷感情深厚,王爷自皇上驾崩后,就……”小丫鬟迟疑了下,上官瑾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就沉迷男色,喜爱杀人,府中六位公子就是王爷的……面首。书寒公子,祈凡公子,墨错公子,子衿公子,宿月公子和席杞公子,所以在王爷摄政的这一年多来,引来众多非议,王爷,求你放过子衿公子吧,奴婢死不足惜,可子衿公子只是一介书生,无意冒犯王爷您啊!” 小丫鬟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清秀的脸上尽是泪,像是用光了毕生的力气,说完闭上了那双死寂一片的眼睛,等待王爷的大发雷霆。 “你起来吧,以后在我面前不需要下跪!记住,今天你所说的一个字都不能对别人提起。你先回去,等我需要你的时候自然会找你的。对了,你叫什么?” “呃……奴婢叫木喜,王爷,奴婢告退。”木喜看了一眼上官瑾,轻轻开门走了出去。 面首?男宠! 上官瑾再次闭上了眼睛,比想象中还要复杂啊,没想到这个上官瑾竟然是个gay,脾气暴躁,爱好杀人,喜欢折磨别人,人死了都没有全尸的那种。 看这一院子人被他吓得,没有心脏病就不错了,而且还收了这么多美男养在府中,其实除了好色残忍,人品不好,这个王爷政治才能还是不错滴,早些年有所作为,现在过于**,自己竟落得惨死男宠的地步,呜呼哀哉!所以说,色字头上一把刀啊,古人果然诚不欺我。 下午阳光正好,上官瑾微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正要与周公子约会时,噗……什么东西,好重,肚子都压扁了。向上推了推,触摸到的是柔软的头发…… 啊……上官瑾一下子就惊醒了,睁开眼,一个圆圆的小白脸,长长的睫毛不安地闭合着,玉制的精致鼻子,小唇粉嫩粉嫩的,脸蛋像雪洗过似的,乌黑长发披在肩上,看样子都没有梳理好呢,好萌的小帅哥,看着就想在他光滑的脸蛋上面啃一口。 “瑾哥哥!你没事吧?杞儿起来就听说瑾哥哥醒了,杞儿好担心你!”小孩子稚嫩的声音格外好听,上官瑾高兴地伸手把席杞揽在怀里,在他脸上吧唧一口,她最喜欢小孩子了。 “小家伙,你是……”谁? “席杞公子,席杞公子,你还没梳洗呢?”一个穿粉色衣衫的丫鬟追了过来,看见上官瑾,急忙跪了下来。 “惊扰王爷,奴婢该死!”声音有些颤抖,可见这个丫鬟很害怕啊。 “没事,你起来吧,别动不动就该死。你先下去吧,我和杞儿一起说说话。”上官瑾说着,心中有些汗颜,小家伙午睡起还没洗脸呢,那刚刚她得亲到多少灰尘啊。 那个小丫鬟担心地看了席杞一眼,才恋恋不舍地转身离开。上官瑾无语,就算她好色,也不会对一个小孩子下手吧。 将小家伙扶起来,发现本来就穿得很宽松的衣服更是散开来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急忙将衣服整理好,小家伙噗嗤一笑,雪白的小脸上染上一点红色。 “瑾哥哥好笨!都不会穿衣服,杞儿都会哦。” “那杞儿帮哥哥穿衣服好不好呀?”上官瑾放柔声音诱惑小孩子,反正现在身体也是男的,看小孩子看看有什么关系! “上官瑾!你这个无耻小人,连席杞都下手!”木门突然被人踹开,一声怒吼传入上官瑾耳朵。 第三章(上)年少足风流(三) 上官瑾眼睛微眯,门口的男子一身黑衣,额前碎发微微遮住眼睛,哦……原来是小包子。他来这里干什么? 救杞儿? 看来是刚刚那个小丫鬟怕自己对席杞干出什么事情,所以才偷偷去让小包子过来的啊!木喜拼命为子衿求情,这个丫鬟又偷偷背着自己去找小包子,他上官瑾的家仆还真是忠心呢! “月哥哥?你来啦!”席杞看见宿月立刻飞奔到宿月怀里,用红扑扑的脸蛋在宿月怀里蹭了蹭。宿月一只手揽住席杞,怒视着上官瑾。 “上官瑾,你害了子衿不说,现在又对杞儿下手,他还那么小,那么单纯,你真是禽兽不如!”宿月觉得自己都快被气死了,这辈子还没遇到这么一个无耻好色的人呢,亏爹爹提到上官瑾还一脸敬佩的样子,让自己和上官瑾多多学习,哼,断袖么?真学习岂不是让我宿家断子绝孙吗?真不知道这样的人是怎么当上大将军又被封为摄政王的! 上官瑾感到有些好笑又有些无可奈何,得了,自己现在就是一个病毒,谁都不能靠近,靠近就传染的那种。 现代有句流行的话,我不是人民币,做不到人人都喜欢的地步。 可也没人愿意所有人都讨厌自己啊,她又没有做错什么不是吗?穿成摄政王也不是她愿意的啊!凭什么所有人都可以指责她,拿那种鄙夷的眼光凌迟她,上官瑾觉得有点委屈,而听见宿月那句“禽兽不如”心里更加烦躁。 “滚开!子衿,我会救出,你,也请闭上嘴巴,带上你所谓的正义心消失在我的视线之内。” 上官瑾从来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可以这样冰冷,像是在冰洞中飘来的,空灵的声音。自己这是怎么了?在现代的时候,朋友们都笑她脾气太温和,他们还曾经打赌,自己什么情况下会生气,可无论是被他们故意放鸽子还是开玩笑踩到痛处,她也往往只是淡然一笑而已,怎么如今会生气,会委屈? 是在这个世界她找不到真正的朋友觉得害怕还是……她继承了以前的上官瑾身上的戾气?她不要!她就是她,她不要被原来的上官瑾所影响! “你!上官瑾……希望你不要食言!” 宿月不知道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看见上官瑾对自己这么冰冷,不是自己正希望的吗?为什么听见她声音里的冷漠和愤恨会觉得难过!对了,他凭什么这么说本少爷啊!什么叫做所谓的正义心啊,本少爷……本少爷这是不畏强权见义勇为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好不好? 对!一定是被上官瑾气糊涂了,消失就消失,别以为本少爷很稀罕和你在一起似的! “杞儿,我们走!”宿月拉着席杞就要离开这里,有上官瑾的地方,多呆一会儿就令人发疯。 “瑾哥哥……有空来找杞儿玩啊……”席杞边走边回头朝着上官瑾大声喊道。 “瑾哥哥,看上去好悲伤啊,一定是没有人和瑾哥哥玩的原因,没有人陪杞儿玩的时候,杞儿也很难过的,不知道为什么五位哥哥都不喜欢瑾哥哥,可杞儿很喜欢啊,瑾哥哥身上味道好好闻,杞儿喜欢和瑾哥哥一起玩。”席杞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宿月说道,声音小小的,生怕宿月生气不理自己似的。 “小杞儿,上官瑾不是好人的,不要和他玩,他吃了你你还不知道呢小家伙。” 宿月只觉得有点好笑,上官瑾?他那样的人会悲伤,心里虽然这样想着,却情不自禁回头看了一眼上官瑾,长发如墨染过的乌黑,静静地披在身上,一件白色长衫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红色牡丹独自孤独地绽放,却不显得邋遢,反而有一种尘世间所没有的潇洒自然。 她长睫低垂,遮住眸子里的哀伤,粉色淡唇轻抿着,没有杀人嗜血的暴躁,也没有痴迷酒色的萎靡,就那么淡淡的,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独自悲伤,不受任何凡尘俗世所扰。 他……该死地好看,宿月正看着发呆,上官瑾却突然睁开眼睛,语气轻佻,面带邪气地问:“你怎么还不走?怎么?喜欢我了?” 他他他……他怎么会觉得上官瑾好看,明明还是以前那个邪恶的上官瑾。收回目光,宿月气呼呼地拉着席杞离开了。 第三章(下)年少足风流(三) 上官瑾看见宿月离开了,呼出一口气,让门口侍卫带自己去书房,她要尽快搞清楚这个时代的历史,尽早回家,她讨厌死了这种无可奈何的感觉! 书房很简单,一桌一椅一镜子,再则就是偌大的书架,满满的都堆了书,上官瑾也很奇怪,为何将镜子摆放在书房而不是寝室,难道这个上官瑾非常自恋,在看看书写写字之后还照照镜子,看看自己形象如何? 上官瑾站在镜子前,这是一个全身镜,打磨得十分光滑,和现代的镜子简直相差无几,镜中的自己,和现代竟然是一个样子! 柳叶眉天生的不加任何修剪,明亮的水眸如同镶嵌在白玉的脸庞上,翘挺的小鼻子一向是自己的骄傲,桃色染的红唇习惯向一边弯起,带出点点邪气。还是自己……太好了,那这副身体…… 上官瑾顾不得长不长针眼的问题了,扒开衣服的前襟,看见胸前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白布,上官瑾兴奋得甚至想要吻一吻自己!真是想不到啊,这个原来的上官瑾不仅平的了天下,还平得了胸啊哈哈。 将手心掐出几个月亮印,才稍微使自己冷静下来,还是女儿身固然可喜,但目前的情况绝对不是可以乐观的时候。将衣服整理好,当然,那几根多出来的带子当然还是随便系的啦,走到书架前面开始收集自己需要的书,值得高兴的是,这些字体就是繁体字,上官瑾曾经陪朋友去听过中文系的课,这些繁体字对于她根本不成问题。 原来这个朝代一共四个国家,一个是她所在羽西国,一个是邻国月离国,一个是女尊国天凤国,一个是国度遥远的红雪国。 羽西国现在皇帝是上官瑜,一个未满二十岁的小皇帝,没什么实权,而自己这个摄政王也不过十七岁而已,是老皇帝弟弟的孩子,不知道为什么父母在自己出生的时候就把自己丢给老皇帝抚养,两个人开开心心地浪迹天涯去了。 老皇帝对这个可怜的孩子特别好,比亲生子女还好,各种教导,甚至在繁忙的公务之下还抽出时间陪原来的上官瑾玩耍,检查上官瑾学习的如何如何等等,原来的上官瑾确实是个争气的孩子,年纪轻轻就非常聪明,武艺高强,在老皇帝的器重之下,十五岁就封为大将军,征战沙场。 可惜在沙场还没驰骋太久,老皇帝生病告急,上官瑾急急忙忙赶回来,就听见老皇帝说了一句让她当摄政王直到小皇帝弱冠之年!再大致看了看羽西的历史和各个国家的概况,上官瑾决定把这些书抱到自己的寝室去慢慢啃。 上官瑾从书房出来时,发现外面竟然一个侍卫都没有,不免哀叹一声,上官瑾你人品真不咋地,别人看见你如同看见猛兽一般,你的侍卫也不够义气,怎么说把自己丢下就丢下了,自己根本不认识路啊挠墙! 不得已之下,抱着一堆书,脸上是黛玉葬的凄凄惨惨戚戚。在王爷府里如同幽灵一样飘着飘着,突然飘到一片竹林深处,阵阵琴音传来,她只看见面前的俩人,一男子抚琴,另一男子面带微笑地看着抚琴之人,这画面简直如漫画一般,上官瑾就连呼吸都不敢大声,生怕打扰了这美好的一幕。 第四章 棋盘谁对弈(一) 那抚琴的男子,内穿一件湖蓝色衣衫,外笼白色透明纱衣,如墨发丝半束起,半披散及腰。如玉的手指修长纤细,此刻正在琴弦之上翻飞着,他注重地弹着琴,长睫如同扇面一般,神情安静而美好。 不知为何,上官瑾总觉得这样的男子是该放进手心呵护着的。 祈凡在任书寒琴音落下的时候,微微颔首。看见不远处呆滞的上官瑾,揽衣起身,举止之间尽显优雅姿态,走到上官瑾身边,对她微笑示意,又转过身去,看向一脸冰冷的任书寒,笑道:“书寒琴技又进步了呢,连王爷也被吸引来了竹清苑……呵呵” 不是,其实是我迷路了。上官瑾着实想要解释,可是哪个王爷会白痴到连自己家都不认识啊,这么一解释,不是摆明了我不是你们那个王爷,是个冒牌货么?上官瑾只好眼观鼻鼻观心,默默地不说话,不是有种境界叫做“此时无声胜有声”么?听前人的,没错! “哼,还请祁公子将王爷带回去,竹清苑地小,怕弄脏了!”任书寒甚至都不想看上官瑾一眼,只看着祈凡说道,然后将摆放在石桌上面的琴抱在怀里,转身走进屋里。 好感瞬间全无……一个大坏蛋!都说不可居无竹,无竹使人俗。怎么?任书寒,你是把竹子都当成肉吃掉了么?所以住在这么一个清静幽雅的竹林深处还这么俗气,大熊猫! “王爷若是想听琴,下次祈凡邀请书寒来逸凡居就好。竹清苑,王爷确实不应该来。” 祈凡温和地笑着,伸出手想要将上官瑾怀里的书接过来。上官瑾冷淡地看着他,不累吗?明明心里那么讨厌她,表面上却要做出一副关心她的样子。 她可不认为祈凡的那句话是无心之言,不过是想引起任书寒的注意,好借他的口羞辱自己罢了。将书抱得越加紧些,转身欲离开竹清苑。 “不用了,呕哑嘲哳难为听!”上官瑾故意说得很大声,让屋里的人听见,其实她根本不懂琴律,只勉强感觉真正打动人心的音律是高山流水般的自由自在。 琴者,结天地灵气,窥尘世凡心。音律是体现琴者内心的感受,所以才会有觅知音为好友这一说,任书寒的琴声固然动听,在上官瑾看来却少了灵气,也就是琴心!只不过她故意说得严重一点,好刺激一下屋里那位,想来任书寒此刻应该在屋里抓狂呢,但这句不用了何尝不是间接拒绝了祈凡? 祈凡与上官瑾一同走在竹林里面,四周一片寂静,偶尔传来风拂过竹叶的沙沙声。 “王爷,自从醒来好像变得太多……”祈凡打破沉寂幽幽说道。 “大难不死,总会看清一些事情,不是吗?”上官瑾暗自心惊,果然,还是被他察觉了,这个人,不容小觑。 “呵,是吗?”祈凡脸上挂着万年不变的微笑,一双黑眸,谁也无法探知里面的意味,反而容易深陷其中。 突然祈凡一个转身,将上官瑾抵在竹子上,一口朝着上官瑾白皙的颈脖咬下,上官瑾已经震惊得无法用言语形容了,手里的书籍纷纷掉落在地,在寂静的竹林里平添了一抹诡异气氛,脖子上的痛感提醒上官瑾,她她她……遇见吸血鬼了哇! 清醒过来的上官瑾一把推开祈凡,随即就是一个响亮的巴掌。 “你干什么!” 祈凡身体一个趔趄,随即抹光唇上不知沾染的上官瑾的血还是自己的血,微笑着赔罪:“是祈凡逾越了……” 祈凡微微弯下身子,将掉落在地的书籍一本本捡起,仔细地将书籍整理干净。 看着祈凡俊秀的脸快速地红肿了起来,上官瑾看向自己的手,她……应该没用多大力气啊,怎么脸肿得怎么……大!看向正低头专注整理书的祈凡,上官瑾感到十分疑惑。 “你,为什么?”声音带着一丝丝的不确定,不知为何,她有点害怕从祈凡的嘴里会说出让她措手不及的答案,她真的很看不懂面前这个外表柔弱城府却极深的男子。 “王爷的血,有异香。”祈凡淡笑着将书籍递给上官瑾,即使脸已经青肿得令人无法直视,但却好像丝毫不影响他的俊逸气质,相由心生,或许祈凡骨子里就是这样一个飘逸优雅的人吧。 “异香?”为何我闻不见? “嗯,上次子衿……就是侍卫闻见王爷的异香,及时进去救了王爷的。”祈凡耐心地解释。可恶,竟然怀疑我?不能再和这个人一起呆下去了,若不还是这副身体,一定就露陷了,上官瑾此刻也猜出来祈凡咬她的目的,心里思虑着,以后能远离祈凡就远离他,脚步不自觉向另一个方向走去。 “天色已暗,王爷要去哪里?不如让祈凡送王爷回瑾园。” 祈凡在后面喊道,语气有点焦急,他没告诉上官瑾的是,她的血,可以吸引来猛兽。 上官瑾闻言脚步顿了顿,瑾园?就是她居住的地方了,抬头看了看,确实已经傍晚时分,虽然祈凡是一个危险的人,但他尽管测验之后,暂时一定不会为难自己,让他送自己回瑾园确实比自己一个人在偌大的王府里晃荡好得多。 “好,回瑾园。”上官瑾转身看着祈凡说。 第五章(上)棋盘谁对弈(二) 上官瑾自上次王府迷路之后,就将木喜接到身边当丫鬟,一个肯用自己生命来保护他人的人一定很忠诚,只是这个丫头现在忠心的对象还不是她。 而祈凡却像故意似的天天顶着一个比大饼还大的脸在王府各个角落晃荡,当别人问他怎么了的时候,他笑而不语,只是目光轻扫了一下自己,看见众人一副了然的神色之后就拿刀子般的眼神凌迟自己,尤其是墨错直接将剑架在了她脖子上,冰冷冷地对她说了一句:“若是祈凡出了什么事情,我必让你上官瑾死无葬身之地!” 而王府的其他人该干嘛干嘛,根本没管她的死活好吗?宿月那死小包子还非常高兴地说了一句“活该!”这群混蛋!不知道剑真的很重的吗?我的肩膀都压歪了你们赔得起吗! 上官瑾欲哭无泪,她这王爷是不是当得太窝囊了,根本没有树立威严啊啊啊。 要不杀只鸡给这群猴子看看? 上官瑾举手:“张婶,那只小不要在厨房里宰……来来来,当着墨错的面杀。”嗯!小是张婶养得好久的大芦鸡,胖得走起路来跟球在地上滚似的,上官瑾都眼馋了好久的。 “好咧,阿瑾,你等下啊!” 张婶是王府的厨娘,性格非常温和的一个人,当然不像祈凡的那种腹黑,上官瑾经常半夜去厨房偷吃的,没办法,古代没什么夜生活,实在睡得太早了,对于上官瑾这种夜猫子怎么活?漫漫长夜不填饱肚子怎么行?害得上官瑾每天早上顶着一对熊猫眼出来,王府下人们曰:王爷纵欲过度…… 在张婶说完的那一刹那,仿佛一切都禁止了,下人们神态各异地呆着维持原来的动作。 祈凡正拿起喝茶的杯子忘了放下去,宿月的狗尾巴草正要放进嘴里,嘴巴还张着忘记闭合,而墨错的剑一抖削掉上官瑾几缕头发,上官瑾看着飘然而下的发丝,心想不是她躲得快,现在飘的就是她脖子,真是太血腥了。 上官瑾心里十分得意,与张婶的革命友情可不是一般般滴,有次上官瑾又去偷吃的被想留下来张婶抓耗子的张婶逮到,张婶才明白上官瑾原来就是那只害食物经常失踪的“大耗子”! 张婶好笑着去给肚子饿得咕咕叫的上官瑾下面条,让上官瑾感动得差点抱着张婶叫妈。 看着肥胖的张婶手里拎着一个球欢乐地往这边滚,不……是跑,不过看上去真的好像球妈妈带着球宝宝在滚是怎么回事? 众人咽了咽口水,阿瑾?什么时候王爷和张婶怎么好了?祈凡尴尬地将杯子缓缓放下,墨错看见张婶真的在他的面前杀鸡,然后就……怒了! 上官瑾见势不好,赶紧凭借着以前上官瑾留下的武功底子在王府中上蹿下跳,墨错也拿在剑在后面苦苦追着。宿月将嘴里狗尾巴草吐掉,走到祈凡旁边,手架在祈凡肩膀上,惊讶地说:“那家伙竟然没用轻功哎!” 祈凡随着宿月目光看向王府中追逐的两人,墨错他……真的没用轻功,不然就墨错的速度怎么可能追不上上官瑾呢,这王府,怕是要变天了。 祈凡扬起眉,看向吊儿郎当的宿月,微笑着说:“是啊……”宿月也看向祈凡,然后捂住肚子看着指着祈凡的脸哈哈大笑。 “哈哈哈哈哈哈,祈凡,你的脸真的好大,真的好像张婶早上做的大饼!哈哈哈……不行了!笑岔气了!” 祈凡:“……” 第五章(下)棋盘谁对弈(二) 正当王府中鸡飞狗跳的时候,门口传来:“圣旨到,摄政王接旨!” 上官瑾愣住,虽然早就想到会有怎么一天,但是,来得太快了吧!也是,那个监狱里面的美男估计也受尽磨难了,哎,以前的那个上官瑾,我也替你报仇了,你就不要怪我抢了你身体了咯! “哟,这是咋了?” 刚刚来的喜子公公看见地上笑得打滚的宿月问,祈凡看了地上的宿月一眼。 “笑岔气了……公公此番过来是皇上有何事么?”祈凡温声问道。 “是这样的,摄政王受伤已休养许久,皇上甚为挂念,而且现在朝中内外皆有动乱,望摄政王早日重返朝廷才好。” 喜子公公笑得一脸褶子,香粉扑扑地往下掉,一旁的上官瑾一阵恶寒,立刻退避三尺。本来第一次看见太监这种生物还挺高兴的,见这形势,别说高兴了,她能离这喜子公公远点就远点。 “王爷虽说看上去已无碍,但上次王爷吐血却是从未有过的,怕是有什么内伤,现在不宜劳累……皇上应体恤臣子……” 祈凡不知怎么想要为上官瑾再争取几日,现在这样看似聪明实则粗心的上官瑾实在让他放心不下,他在王府中肆意得很,可到了朝堂之上,面对皇上与文武百官,他又应该如何处理? “不用了,我身体已经全部好了,喜子公公,你回去就和皇上说,我明日就上朝去!” 上官瑾在旁边插嘴说,本来听见祈凡的话还愁眉苦脸的喜子公公大喜:“极好极好,摄政王大人果然为国为民,尽心尽力,鞠躬尽瘁,死而……” “好了,别说好听的话了,你赶紧回去吧,皇上说不定还着急等你答案呢?”上官瑾一脸无语,果然是太监,就改不了拍马屁这个习惯吗?呸呸呸,说什么呢?她是人……不是马! “是是是!奴才告退……”喜子公公很是得意得带着他一干小太监离开了王府,果然皇上交给我喜子做的,就没有不成功的事,哈哈! “你,这是为何?”祈凡在喜子公公走后,一扬宽大的袖子,坐在椅子上,脸色阴沉着,显得十分生气。 咦?万年微笑美男生气了哎? 上官瑾睁大眸子盯着祈凡,想知道祈凡是吃错药了还是现在这个祈凡也是别人穿越过来的,祈凡见上官瑾不说话只是死死地用一双动人的晶亮水眸盯着他,像小动物讨食一般,不禁有些难堪,忍不住想要伸出手揉一揉上官瑾柔软的头发,却及时反应过来,一下拍在上官瑾脑袋上,唔……痛! “王爷,祈凡是问你为何着急入宫,难道你不知道……”祈凡的声音有所缓和,但脸色依旧阴沉着。 “可是子衿还等着我去救,不是吗?他不是被皇上抓起来了么?” 上官瑾揉着头发反问,祈凡真是讨厌,不知道很痛么?不过平时优雅俊秀的祈凡此刻顶着一个这样大的脸动怒真是……莫名的有喜感哎。 其余本来也想问上官瑾的人此刻也都安静了下来,没想到上官瑾进宫尽是为了子衿,是啊,子衿一介书生已困在监狱许久了,不知他现在怎样? “那阿瑾,今天晚上就拿小炖汤给阿瑾补补身体……”张婶打破寂静笑道,上官瑾闻言又差点扑上去抱住张婶叫妈。 看着一院子的人,虽然都没有说什么,但眼里都露出担忧的目光,上官瑾欣慰了,难怪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这还没救呢,竟然就博得一院子人的好感。 “你说,王爷好了之后变得好像有点傻,明天不会闹出什么事请?万一皇上一气之下将王爷抄家了,我们不就死定了?”某个角落里面传来甲的声音。 “是啊是啊,我也担心呢,不过王爷是先帝钦封的,应该没这么容易抄家吧?”乙符合道。 上官瑾怒,去他的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第六章 棋盘谁对弈(三) 上官瑾此刻正坐在去往皇宫的轿子里,她闭着眼睛,看似在小憩,心里却将今天的可能发生的情况猜了个七七八八。 昨天席杞在听说她要去皇宫时,一直哭闹不休,一个九岁的孩子尚且知道伴君如伴虎,她又怎会不准备好,拿自己生命开玩笑呢? 还记得昨夜她去逸凡居的情景,上官瑾不禁扬起了唇角。 逸凡居十分安静,与竹清苑不同的是这里多了一份人气。 门口栽着两棵梅树,树下一块卧石,卧石前面是石桌石椅,石桌上面摆放一副棋盘,当梅的瓣落在棋盘上时,多了一份宁静幽美。 上官瑾素手拂过卧石,入手冰凉平滑,想必祈凡经常躺在这卧石之上,观清风,赏落,逍遥不已。 再观这棋盘,却是一副死棋,她在现代对围棋有些研究,围棋看似简单,却内藏深机,会下围棋之人必定拥有大智慧,中国古代的子房不就是如此吗? 她当初就是看《秦时明月》的动漫,爱惨了里面的子房,那叫一个温润如玉玉树临风风流倜傥哟,尤其看他运筹帷幄,一副“子房早已料到”的样子,简直帅哭了!因为子房是她为数不多敬佩的人,她才去学习围棋的。 而上官瑾此刻脑海中却想象出了祈凡独自下棋的场景,有一种傲然的孤独,祈凡这样的人,如同这死棋,看似宁静,却只是缺少可以与之对弈的人,若是棋逢对手,这棋盘必定惊涛骇浪! “王爷有兴趣对弈吗?”祈凡温和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棋艺不精……”上官瑾转身看着祈凡,一阵微风拂过,梅树的瓣纷纷飘落下来,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只剩下面前这个笑得如沐春风的人,这样的场景,美好得让多年后的上官瑾想起来依旧无法释怀。 “无妨,怡情而已,今夜王爷来找祈凡必定有事相问,不如就在棋盘之上询问吧?” 祈凡落座在石椅上,动作优雅自然。拿出怀里的黑白棋子,将白子交给上官瑾,上官瑾也学着祈凡的模样淡淡笑着,不得不说,祈凡确实是一个君子,在古代的时候,是白色先落子的。 “好……”上官瑾也不客气,一边与祈凡下棋,一边缓缓开口:“我要文武百官的秘密,不能被皇上知道的那种。” 打蛇打七寸,若是明天哪位官员落井下石,也别怪她不够仁义了! “王爷的问题真不小……”祈凡落下一枚黑子,抬头向上官瑾笑道。 “别说你不知道……”上官瑾盯着祈凡,见祈凡轻笑,低头向棋盘看去,原来祈凡的棋子已经把她逼入死角了,她举着的白玉棋子迟迟未能落下。 “尚书李杰夜夜流连霓裳楼,侍郎……” 祈凡将棋盘掉了个边,接过上官瑾手中的白玉棋子,触感温热,将手边的黑棋移至上官瑾身边,做了一个请的动作,缓慢地开始向上官瑾诉说朝廷文武百官那不得不说的故事…… 上官瑾将黑子落下,轻笑,一方面笑那文武百官竟也有这些风流韵事,一方面笑她从未知道围棋竟然可以这样去下,还有一方面,就是想不到淡泊如祈凡竟然也会如此八卦,果然,八卦从古至今无所不在啊。 一夜无眠。 “王爷,到皇宫了”下人的通报声将上官瑾从回忆中唤醒,那么,挑战到了。 第七章(上)抬头有晴天(一) 琉璃瓦在朝阳的映射下显得金碧辉煌,朱红的柱子直挺地立在宫殿两侧,像位忠诚的战士守护着这里,冰冷的台阶,高立的围墙,为皇宫添增了一份肃杀。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 上官瑾低眉,皇宫是孤独的,它像一只豪华的笼子,困住高贵的金丝雀,是荣华富贵了,但他们哪知道小小麻雀的自由自在呢?金笼一直在,只是里面的鸟儿换了一批又一批。 现在这个朝代看似平和,实则波涛暗涌。 “摄政王大人,听闻您前些日子受伤了,不知现在身体可有痊愈,下官实在担忧啊……” 一声突兀的声音从远处传来,上官瑾抬头看去,只见一个体态臃肿的官员一步步向她走近,还泛着油光的脸上挂着不怀好意的笑容。 “唉,本王是想借受伤之事偷得半日闲,奈何食君之禄为君分忧啊,你说可对?”上官瑾摆弄袖子上面的牡丹说得风轻云淡。 呵,老皇帝对上官瑾还真是宠爱,竟然允许她在朝服上面绣牡丹! 唯有牡丹真国色,开时节动京城。 上官瑾这是何意呢?若是单纯地喜欢牡丹,家中种些牡丹就好,为何每件衣服上都绣有精美的牡丹,不怕引来危险吗,上官瑾,她究竟是太过高傲还是别有用心?……算了,想不通的事情暂时就不要想了。 抬眸看向那位官员,只见他的脸色青了青,上官瑾感到好笑,她这话无非表明两个意思,一则本王爷我身体健康着呢,不劳你操心了,二则我被叫来上朝是皇上重视我,你别跟我比好吗?你根本比不过我好吗? “对对……摄政王说得是!”官员讨好地笑着,却掩饰不了眼里的恶毒,不会演戏啊……回深山修炼吧大胖子,等你达到祈凡那程度就可以出来混了!上官瑾感叹。 又在朝堂上等了一会儿,小皇帝才姗姗来迟,十七八岁模样,放在现代一名高中生呢,他头上戴着紫金龙冠,身上穿着明黄龙袍,脸上带着温和笑容。 不知为何,上官瑾觉得这样的笑容总没祈凡来得好看,其实上官瑜也是一位俊秀男儿,但也许在沉寂的皇宫长大,还带着帝王的王八之气,给人的感觉总有几分阴鸷之感。 “皇兄,你伤刚愈,朕就让你来朝堂之上,你不会怪朕吧?”上官瑜坐在龙椅上,大拇指轻轻抚摸食指上面的翠玉扳指,眼里好像还有几分愧疚,温声问上官瑾。 “一朝为人臣子,自当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处江湖之远则忧其君。哪有臣子责怪君主之理呢?” 在众人看来,上官瑾此刻面带微笑,一脸正气凛然的模样,话语虽轻柔,却如同雷霆万钧,让大臣们都缓不过劲来,摄政王此刻如同神祗一般发出圣洁光芒不容侵犯。 上官瑾在心里偷笑,为了练成这样的气势,她可模仿了祈凡好几天呢,虽然不如祈凡的动作来得行云流水,自然优雅,不过忽悠这群自以为是的大臣们足够了。 “摄政王说得对呀,做人臣子……”一大臣说道。 “是啊是啊,精忠报国是我们的责任啊……”一些大臣也随即附和道,上官瑾得意,毛爷爷说得对,一切反动派都是纸老虎,不管什么场合下,都不能输了气势啊! 第七章(下)抬头有晴天(一) 上官瑜看着底下的大臣们开始议论纷纷,眼里划过一抹精光,大拇指又在轻轻抚摸翠玉扳指,抱着“你们放心吵着朕眼瞎看不见”的态度看好戏。 底下一名大臣看见皇上这貌似无意识动作,立马上言! “臣有本要奏!摄政王身为男子却不自重,在王府中豢养男宠,在京城引领断袖之风,为官却滥用职权,强抢民间男子!引起百姓恐慌,我羽西国的大好俊秀男儿竟落得白日不敢出门的地步,而这一切,都是拜摄政王所赐!” 好一个义正言辞字字铿锵啊!上官瑾都忍不住拍手叫好,大骂这个摄政王人渣! “对啊,听说摄政王就是因为要强!迫!那民间男子与他行!欢!才受伤的呢!” 立刻又有大臣出来说话,该强调的地方还真是强调得特别明显,一下就让人抓住了重点。 “国之不幸啊,看他刚刚还说得如此忠心耿耿,真是虚伪小人!”又一大臣痛心疾首说道。 上官瑾无语,孩子,你说得这么直白,你皇上知道吗? “依微臣看,皇上现在也十八寿辰,摄政王年龄才十七而已,当初先帝是看上摄政王治国的才能,可现在……不若皇上早日执政吧……”一个弱弱的声音传来,声音不大,却保证整个大殿都听得到。 嘿,狐狸尾巴露出来了吧?前面又是说她引领断袖之风,又是强抢民男?那是什么,那叫铺垫,为后文埋下伏笔的! “这,皇兄是父皇钦定,朕怎能大逆不……”上官瑜看时机成熟,犹豫着开口,事先当然要推迟一番,装装样子啦,可还没说完就被上官瑾抢过话题。 “是啊,刘大人,你想让皇上成为那大逆不道之人,受尽天下人耻笑吗?你居心何在!黎民百姓谁人不知皇上孝心天地可鉴日月不改,你这是让皇上违背先皇之命,亵渎先帝不说,你竟然让天下人误解皇上,你!你!你……” 上官瑾捂着胸膛,一副因为皇上名誉受损而气得说不出来话的模样,其实上官瑜此刻是真的被气得说不出话,上官瑾先是怒斥刘大人居心不良,再对自己的孝心表示赞赏敬佩,这这这……竟然让自己无言以对! “皇上!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刘大人见上官瑜面色不善,吓得冷汗直下,噗通一声就跪在了冰凉的大殿地面上。 上官瑾眨眨眼,哟,这声音,听着就疼呢,孩子,你不知道作为一名好的演员要学会抢戏的吗?让上官瑜把话说完了,把我这摄政王的身份给扒了,我还能活着回去么? “好啦!起来吧!下次再说这样的话,朕定不轻饶!”上官瑜面色阴沉着,像是因为刘大人的话而不高兴似的。 “皇上,我王府那裴子衿虽误伤了微臣,但微臣实在……”上官瑾没有继续说下去,但他们都知道了她接下来的话,不就是还贪恋裴子衿美色,不忍杀害呗! “摄政王,你们皆是男子,怎可……”呵,竟然是那夜夜流连青楼的尚书李杰! 第八章(下)抬头有晴天(二) 熟悉的地方真好啊,祈凡已经在门口等着她,上官瑾从马车上面跳下来。看着脸上还带着担忧之色的祈凡,心里弥漫出一点点的幸福感,这王府开始有家的感觉了。 “祈凡!” “阿瑾,你回来了……子衿被送回来了,你却没有回来,杞儿担心得哭呢。”其实他何尝不担心呢?所以才会一直在门口等候,心内苦笑下,他什么时候对上官瑾这般关心了? 上官瑾歉意地笑笑,这个小家伙,真的就像自己的弟弟一样,很让人疼爱呢。对了,祈凡什么时候对她怎么亲切了?还阿瑾?不是只有张婶才怎么叫她吗?难不成是她出手救了子衿,好感值一下子倍增了…… 想到子衿,上官瑾又正色问道:“子衿如何了?” 祈凡听罢,摇摇头。 “御医说,虽无内伤,但很多皮外伤,失血过多,现在还昏迷着。” “我去看看!” 上官瑾越过祈凡,急步走到裴子衿居住的幽阑院,除了在床上躺着的裴子衿,就剩下宿月一个人,宿月抱着剑靠在柱子上打瞌睡,小脑袋摇摇摆摆的,一会儿磕在剑柄上,一会儿摇摇头又靠在柱子上,闭着的眼睛下一片青影,昨夜没睡好么小包子? 上官瑾转过目光,又走到床边,裴子衿已经被清洗干净,换上新的亵衣。 他眼睛不安地闭合着,长睫如蝶,不时地翩飞几下,睡的十分不安稳,如玉的脸上有好几道血痕,而颈脖上面的伤痕一直延伸到白色亵衣里,不用看,上官瑾也知道身上这样的伤痕一定不少,心疼地摸摸裴子衿苍白的面孔,他的唇色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有些发白,整个人如同透明的玻璃一样易碎。 “上官瑾,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你在干嘛?如果你再欺负子衿,本少爷定不轻饶!” 宿月一下磕在柱子上面就被惊醒了过来,正摸着脑袋呢,抬头就看见上官瑾摸着裴子衿的脸,一副要轻薄他的样子,不禁怒从中来,一下用剑柄打开了上官瑾的手,挡在她面前,恶狠狠地威胁,只可惜他说来说去都这么几句话,上官瑾早就免疫了。 “小包子,我只是想看看他怎么样了……”上官瑾扶额,看来小包子和裴子衿感情不错,明明都困得要死,还一直在他房间等他醒来,如此挚友,夫复何求?子衿真的很幸运了。 “看就看,动什么手啊!”宿月不屑,仍然不依不饶地说着。 “算了,懒得理你,他怎么样了?”上官瑾双手抱胸看着宿月,这家伙,看上去懵懵懂懂的,可脑子里天天没想些好的,怎么这么不单纯?唉,真是浪费了他那副单纯无害的皮囊啊。 “御医说,伤势过重,容易引起风寒,若是这样就麻烦了。不过,过了今晚他若无事也就行了,日后好好调理,伤口会很快愈合的。”宿月说得有些沉重,还不忘瞪上官瑾一眼,嗯哼,这一切还不都是拜你所赐! 风寒啊,感冒么?那这个时代有阿莫西林吗? 第九章(上)抬头有晴天(三) 吃过晚饭后,上官瑾来到幽阑院,照顾裴子衿的小厮站在一边头点个不停,呵,站着都能睡着,看来也是累坏了,再看看床上唇色青紫的裴子衿,低下头有些自责,如果不是因为她小小的报复,如果她早点把他救出来,子衿或许就不会伤得这么重了。 “热,好热……水,喝水……” 床上的人喃喃出声,上官瑾靠近裴子衿唇边才听清楚他说的话。 急忙过去倒了一杯水,过来喂裴子衿喝下,裴子衿无意识喝完水后,稍微安稳了些,但不一会儿,又喊着“热……”上官瑾担忧地用手摸了摸裴子衿的额头,好烫! 御医说的不错,裴子衿果然发烧了,可是怎么办?这么高的温度,古达又没有退烧药,怎么办啊!上官瑾焦急的想要跺脚,目光不经意看见杯子里面晃荡的水,有办法了,物理降温! 打来一盆冰冷的井水,井水是地下水,有天然的矿物质,而且很凉,适合降温。上官瑾取来一块干净的布,在水里沾湿了,轻轻地盖在裴子衿的额头上。略微思考了下,伸出手来将裴子衿的上衣脱下,用湿布为他擦拭身体。 窗外的抱琴男子看见这一幕,想要进去阻止,却被一把折扇挡住,回头看,是祈凡。祈凡看了看屋内上官瑾忙碌的身影,笑着朝着任书寒摇了摇头,示意任书寒和他到旁边去。 “你为何阻止我,祈凡?” 任书寒将心爱的琴放在石桌上面,面色平淡问祈凡,但心里却不是如此平静,只是现在的他善于掩饰情绪,装成一切都不在乎的样子。 虽说他住在幽静的竹清苑,不问世事,但与这些人在一起生活了一年多,还是有感情的。 子衿受伤,不说宿月担心,他也很担心,今晚宿月实在太累,被墨错点了睡穴,他才过来看看子衿,看有没有什么是自己可以帮忙的。 却没想到看见上官瑾奇奇怪怪的将沾水的布放在子衿额头上面,不知道上官瑾要干什么,他便站在窗户外面看着,直到上官瑾脱下了子衿的衣服,他就忍不住了。 “她在为子衿驱逐风寒,医术上有说,风寒者,体热,需凉水降温。祈凡猜想,上官瑾此刻就是在为子衿降温。” 祈凡笑着说,这方法很少人知道,祈凡也是几年前无意间在一本民间医书上面看见的,贫苦人家染上点风寒,没钱治病抓药,只好这样了抵制风寒。 不过,上官瑾贵为摄政王,从小养尊处优的,为何也会这样的方法呢?祈凡突然觉得现在的上官瑾像一个迷宫,他越是深入探险,越是感到前路迷茫。 “是吗?那书寒就放心了,书寒先回去了。”任书寒压住心里的惊讶,抱起琴,向祈凡点点头,转身朝着竹清苑的方向走去…… “书寒,他真的变了好多,你当真不肯原谅他吗?” 祈凡在后面突然出声问道,任书寒停下来脚步,沉默了一会儿,才慢慢开口说“祈凡,若是你,你会吗?还有你心里当真原谅他了吗?”半天,身后没有祈凡的回应,任书寒冷笑了下,没有回头,直接走向了黑暗,走向了未来的一天,他心痛到死的地步。 第九章(下)抬头有晴天(三) 裴子衿在上官瑾的精心照顾下终于退烧了,而上官瑾两天晚上没睡觉,现在也累趴了,就连早朝,她也找各种奇葩理由旷课了!在床上哼哼吱吱睡了一整天,睡得特别香甜。 “子衿如何了?”醒来上官瑾第一件事情就是询问裴子衿,祈凡笑笑。 “御医说康复得很好,阿瑾不用担心,不若,阿瑾去看看子衿吧。” 上官瑾闻言,点点头,随着祈凡去幽阑院。 路上,祈凡像是随口问出:“阿瑾,若是祈凡以后伤害了你,你会原谅我吗?” 上官瑾不懂祈凡为何这样说,在穿越到王府的时候,所有人都讨厌她,只有祈凡看见她会笑,会关心她还好吗?如果是祈凡伤害了自己,一定会很难过吧,因为祈凡……对呀,因为什么呢?因为祈凡一直对自己很好吗?所以习惯了,所以把祈凡当成了亲人朋友。 可是这样的祈凡可以吗?这样危险的祈凡,过于相信他只会让自己万劫不复。上官瑾装作轻松的笑笑。 “会!”因为祈凡你如果伤害了我,我会死心,放弃对你所有的感情,所以也谈不上原谅不原谅了,祈凡,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祈凡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到了幽阑院,祈凡让上官瑾独自进去,而他自己回到了逸凡居,背影落寞。 上官瑾亦没有留住他,留不住的人,就让他离开吧,握不住的沙,那就扬了它。 走到屋内,子衿此刻已经清醒了过来,坐在床上,对于上官瑾的关心毫不感激。 “如果是你救了我,我不如去死……”他坐在床上,别过脸不看上官瑾,冷冰冰的说。 “你抬头看……”上官瑾也不生气,只幽幽地说了一句,然后向门外看去,裴子衿闻言回过头不解地看着上官瑾,他为什么这么说,抬头看,是什么?屋顶? “噗……哈哈,不是那里啦,我说抬头向窗外看,你看见了什么?”上官瑾看见裴子衿的目光扫过屋顶就猜到他误解了自己的意思。不禁笑出声音来,这裴子衿还真是可爱,气呼呼的像个孩子不理自己,又忍不住好奇心听自己的话。 裴子衿见上官瑾开朗的笑容有些生气,想将脸别过去不听她的话,却忍不住随着上官瑾的目光看向窗外,光溜溜的,什么的没有啊。 正奇怪着,就听见上官瑾的声音像是穿越了千年的时光翩然而来。 “是天,晴天。小时候,我难过的时候就喜欢看天,我不知道这是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是我总是觉得看天,心情就好了,万物再高,高不过天,烦恼再宽,宽不过天,在这样的高得无法触手可及,纯净的蓝色面前,你会发现,其实一切都微不足道,死,不可怕。一个人的生命有多卑微。怕的是活着,既然活着,就好好活下去,你就发现,一个人的生命也很尊贵。天也会哭泣,但它不曾坍塌。呵呵,我都不知道我在说什么……只是我想告诉你,子衿,好好活着,没什么比生命更尊贵。” 上官瑾回过头来,带着盈盈笑意。 裴子衿已经呆住了,他只觉得,站在他面前不是上官瑾,甚至不是一个人,是神仙来为他解开疑惑吗? 如若是上官瑾,他眼里怎么会有那样沉重的哀伤?他又如何懂得这些道理,谁来告诉他,他应该怎么办?裴子衿觉得好头痛,滚!不要接近我,不要告诉我那些道理。 上官瑾,我恨你,你离我远点,否则我会杀了你。 第十章(上)悠然一场梦(一) 上官瑾眯着眼睛盯着面前的裴子衿,虽然自己救了他,但是不至于他就会放下对自己成见,对自己感恩戴德吧? 再看看桌子上面的一盅汤药,强身健体?调养生息?他裴子衿会对自己这么好?上官瑾宁可相信裴子衿会在里面下毒药。 “上官瑾,我子衿从来不欠人情,尤其是你上官瑾!这盅汤药你喝了有利帮助你运气,你内力深厚却不知如何使用,你在强行运气的时候会对身体造成伤害。” 裴子衿顾着冷冰冰的说着,但此刻上官瑾正专注着盯着桌子上面的黑乎乎的药看,看起来很不好喝的样子啊。 上官瑾是美食主义着,从来不会为难自己的嘴巴,现代时候也有很多养生之道,听起来各种高端大气上档次,但上官瑾依旧胡吃海塞,只吃自己喜欢的,正在思考中的上官瑾没注意裴子衿的手已经紧张得握成了拳头,他的手心全是汗。 “那个,我觉得子衿你才刚刚好,应该要补补。这药还是你喝吧,我就不用了哈。” 既然是强身健体,调养生息的药,应该是补药吧?那子衿喝了应该没事,自己这种怕苦的人就不要凑热闹了哈。 裴子衿闻言一愣,他发现了吗?不自觉的,手心被他掐出来几个月牙。耳边响起上官瑜的话,咬了咬牙,手慢慢移上衣襟,解开衣带,一片伤疤才刚刚消失的雪白肌肤便暴露在空气中。 “你你你……干嘛啊?快穿上衣服啊!”上官瑾一看见裴子衿的上身已经差不多快剥光了,吓得从椅子上面跳了起来,双手捂着眼睛,不敢向子衿看去。 “呵,王爷竟然脸红了?王爷不是想要子衿很久了吗?子衿听下人说在子衿昏迷的那一晚,王爷用凉水为子衿拭身,不已经看过子衿的身体了吗?” 耳边传来裴子衿笑得邪魅的声音,丫丫的,裴子衿,你是书生啊书生,读圣贤书的好不好?你会点医术就已经是额外的技能了,就不要这样邪魅狂狷了好不好?不符合你文质彬彬温文儒雅的气质啊! 睁开眼睛,盯着裴子衿,算了,瞎就瞎了,面前的只是一个苹果,嗯,苹果,削了皮的苹果,很好,这么想着可以正常说话了。 “子衿啊子衿,那是我救你才无意冒犯,你现在身体已经痊愈,脱衣又是为何?回去吧啊乖。”上官瑾苦口婆心地教育到,她丫的终于体会到现代当老师的可怜之处了,教书育人真是一个伟大的职业啊。 “穿着衣服……如何侍寝呢?呵,王爷,对你看见的可还满意?”完蛋了……裴子衿果然是衣冠禽兽啊!穿上衣服是文弱书生,脱了衣服那就是霸道总裁。 祈凡宿月……哪个来救救我啊,本姑娘怕我晚节不保。 “不用侍寝!我过敏,会传染!你回去……穿上衣服,快点回去!” 上官瑾已经风中凌乱了,此时此刻的她只希望天上降下一道天雷,要么劈死子衿,要么把自己劈得外焦里嫩。一只手捂着眼睛,还有一只手快速的把子衿衣服往上提,能遮点就遮点吧。 第十章(下)悠然一场梦(一) “那这个药……”裴子衿像是犹豫地看着放在桌子上面的那盅汤药,上官瑾闻言立刻拿起药碗咕噜咕噜喝了下去,好苦啊! 裴子衿心满意足地收拾了空碗,将衣服理整齐,退了下去,临走前,终于绽放一个真心的笑容,向上官瑾说:“我们互不相欠了上官瑾!” 上官瑾站在桌子旁边,表情有些呆滞,裴子衿千方百计想要让自己喝下这药,不会真的有问题吧? 要死了要死了!上官瑾啊上官瑾,他脱就脱啊,又不是你强迫的,干嘛阻止,还喝下这药,真的有毒怎么办?死了会不会穿回去啊! 鼓着脸,带着迎接死亡的气息,上官瑾在园里面晃悠,看见在园练剑的宿月。 唉,上官瑾叹了一口气,宿月的剑抖了一下,上官瑾摘下一朵牡丹,唉,又叹了一声,宿月的剑不小心地又抖了一下。 在循环了好几次的时候,上官瑾手里还捧着坐在亭子里顾影自怜,而宿月的手已经抖麻了,在上官瑾又是一声长长的叹息后,宿月终于受不了了,一下子用轻功飞到亭子里。 “你怎么了?上官瑾!”宿月没好气地说。 “小包子,我要死了啊啊啊!呜呜呜……”上官瑾挂着一个苦瓜脸看着宿月说,就差扑倒他怀里飙泪了,咳,当然她是不敢的,依小包子的武功,她还没扑到小包子怀里就被他手里的剑给灭了! “怎么了?怎么会要死?”小包子急忙说着,语气里面是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关心。 上官瑾抹了抹小泪,凄凄惨惨地开口:“刚刚子衿非要给我喝一盅汤药,说是对身体有好处。我不喝,他就……” 上官瑾说着说着突然意识到,如果说自己不喝要,子衿就脱衣服会不会有损他名誉啊?不,这不是关键,关键是她这么说了也没人相信她吧? “就什么?”提到子衿,宿月就放心一半了,按照他对子衿的了解,就算子衿下了毒药,应该也不会致命。 “没……反正我最后就是喝了那个汤药,会不会有事啊?”上官瑾着急地问,小包子是子衿的好朋友,应该了解他吧?宿月无奈地看了上官瑾一眼,真是一天都不会安分! “把手伸出来!以后别招惹子衿,他会的不仅仅是医术,还会用毒。”宿月说。 “你要我爪子干嘛?” 上官瑾警惕地看着宿月,把手夹在怀里,她搞不好已经中毒了,再让宿月把她爪子剁了,那她的人生过得多么悲催啊! 宿月睁大一双眸子看着上官瑾这动作,包子一样的可爱圆脸冒着一层层黑气,她是动物吗?还爪子!那我这是什么? 宿月伸出自己的手看了看,和上官瑾的比了比,比上官瑾的爪子……手大了很多啊,还布满茧子,练剑练出来的,最后宿月悲哀地得出一个结论,他这只能是蹄子。 “把脉啊笨蛋,本少爷天资聪颖,和子衿学过医术的。”上官瑾闻言立刻把手伸了出来,宿月轻轻的按在上官瑾的脉搏上,不一会儿,宿月的面色变得沉重起来,上官瑾看见他这般十分紧张,心里也紧张起来。 “你中毒了,上官瑾。” 第十一章 悠然一场梦(二) 宿月在说完以后就抱着剑悠然地坐在旁边,脸上可爱的笑容在上官瑾看来却是越来越碍眼。 上官瑾郁闷地吐出一口气,她中毒了,但宿月看起来很开心啊混蛋!是很巴不得自己死吗?这个臭小子,我王府竟然养了一只白眼狼,不,不是一只,是除了席杞之外的五只! “什么毒?”上官瑾冷静下来,淡定地询问道。话说小言上面的女主都是吃了什么果子然后万毒不侵吧?还是应该戴个什么名贵的玉佩? 嗯,等下让木喜把后山的果子全部摘来,然后就把全王府的血玉啊碧玉啊翠玉的全部搬出来戴上! 其实她表现得如此平静是因为知道自己虽然中毒但不致命,小包子虽然恨她,却也是侠义心肠,若是她真的会因为中毒而死,恐怕宿月就不会这般轻松神色了。 “消桃散!古有分桃断袖之情,而消桃散能够增强体魄,增加内力。而它的的唯一坏处就是……三年之内不得与男子交欢!哈哈,上官瑾,这药真是再适合你不过了!” 宿月哈哈大笑起来,而上官瑾听宿月如此说也松了一口气,反正她现在也才十七岁,三年后也不过二十,现在她还不想早恋呢,不错不错,不会死人就好,但裴子衿你丫的,我上官瑾要真是一个男人,一辈子都不用和男人……交!欢! 而裴子衿在幽阑院握着手中的青玉瓶子,想起来上官瑜对他说的话。 当他在监狱中饱受折磨的时候,他的眼睛所看到之处都充满了鲜红的血,那是从他身体里面流出来的,好痛,快死了吗?呵呵,好,死了就解脱了,死了就不会看世人冷眼,听世人嘲笑,也不用再面对上官瑾了…… 正当裴子衿都以为自己要死了的时候,狱卒们都跪下来,他的眼前出现一抹明黄的色彩。 “救醒他……”在裴子衿最后陷入昏迷的时候,他听见那个人说。 在醒来的时候,就看见上官瑜站在他的床边,俊朗的面容带着几分邪气,却又有几分帝王之家的霸气,两者看上去甚不和谐。 裴子衿忍着痛就要起床下跪,却被上官瑜挡住了,他勾起了唇角。 “不用了,朕救你只是因为你还有利用价值。告诉朕,你恨上官瑾吗?”上官瑜问道。 “恨……”裴子衿想起这一年来众人看他那鄙夷的眼神,还有在王府的处处屈辱,想他堂堂一个男子,竟被人强迫着当了男宠,这让他如何不恨?哈哈,上官瑾,若有机会我定嗜你血啃你骨! “不用等机会了,现在朕就给你一个机会,先皇偏爱上官瑾,看上上官瑾的能力,他明明比朕年幼却让朕称他为兄,更让上官瑾在朕弱冠之前摄政!而这些不过是为上官瑾日后登位提供方便而已。” 上官瑜的眼睛眯了起来,里面满满的都是恨意,上官瑾,朕要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什么?皇上你不是先帝的亲生儿子吗?为什么是……”上官瑾登位?裴子衿此刻非常震惊,这皇族之事,何其复杂? “当年上官瑾的父王怀南王为长子,对皇位却无兴趣,将皇位让于我父皇,父皇感激在心,一直着重培养上官瑾,并想让上官瑾继位。若是这般,朕也安心了,可上官瑾这一年来的表现……子衿,朕想必你也知道,朕怕日后若上官瑾继位,这大好河山,这羽西国百年基业就毁在上官瑾一人手中。朕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上官瑜看见裴子衿一副震惊的模样,眼里划过一抹精光,转眼又换上一副悲伤又亲切的样子看向裴子衿,双手举起,做了一个只有皇室人才用得上的礼节。 “若裴先生帮朕除去上官瑾,你就是我皇家的恩人,是这羽西国的恩人,上官瑜在这里恳请先生助我完成这千秋大业!”上官瑜适时地将自称换成了我,以示恭敬之礼。裴子衿虚弱地靠在后面锦被上,他,要参与这场政治斗争吗?上官瑾虽然荒谬,但罪不至死啊,可是,如果真的让上官瑾当上皇上,黎民百姓该如何?羽西国又该如何自处? “好……你要我如何帮你……”裴子衿闭上眼睛,神情疲惫地说,他不怕死,但他希望能够救王府里面的其他人出去,祈凡,书寒,墨错,宿月,还有单纯的席杞,席杞还小,他要保护他! “这个,你让上官瑾喝下去……”上官瑜在怀里缓缓拿出一个青玉瓶子,伸出白皙的手,递给裴子衿。 裴子衿自幼学医,他接过来后闻了闻,奇怪地看着上官瑜:“是消桃散?” “不!这是又三夺魂,采用月离国秘术而成,朕很久之前就招募天下能人异士开始炼制此药。”上官瑜笑得有点得意,仿佛马上就看见上官瑾死在他面前一样。 “又三夺魂?月离国的禁药!皇上,他是你的哥哥啊……你怎么可以……”裴子衿一张本来就素白的面孔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又三夺魂,三年则死,世间并无解药,若在饮又三夺魂之后,再喝下即使是普通的毒药,就能加快死亡速度,而且是全身溃烂,最后化作一滩血水,被土地吸收……而且,用月离秘术炼制,传说就连魂魄也会随着身体的消弭而化为乌有,所以名夺魂。 “起码我给了他三年,子衿,你想想,上官瑾现在如此残暴,若是他日后未死或者魂魄扰人,将会给羽西带来多大的灾难!这药,你收是不收?此药竟然练成就绝无浪费之理,若摄政王未喝,我也只好把它赐给摄政王府的公子们……” 上官瑜语气震慑地说,眼里流露出一抹杀气,若是裴子衿如此不识抬举,朕也只好对他不客气了!上官瑾有先帝庇佑,手里握有重权,他奈何不了,但对付上官瑾这几个男宠却是绰绰有余。 裴子衿低头想了一会儿,才颤抖着将青玉瓶子收进了怀里,全身气力仿佛全被抽光,面上一片死寂之色。 “若是他不肯喝,你只要以侍寝威胁便好,放心,他不会动你。” 上官瑾所习武功是不能碰没有武功的男子的,否则这个男子就会被吸尽精力,虚弱而死。若上官瑾如此不顾及裴子衿的性命,裴子衿就无法完成任务,留着世上又有何用?上官瑜笑着凑近裴子衿的耳边缓缓说道。 第十二章 悠然一场梦(三) 裴子衿望月沉思,美丽的眼眸里尽是哀伤。只是今夜对月遥望的人又何止他一人,上官瑾也在书房内把酒问青天,对影独酌。 她来到这异世已经许久了,一直浑浑噩噩的生活,抱着过一天是一天的态度,可经过子衿一事之后,她有些迷茫。 虽消桃散对于她无碍,但是谁又是愿意被人下毒呢?她上官瑾自问虽然并不是登徒浪子但也绝不是正人君子。 她没有绝高的智慧再去应对这些人,也没有宽大的胸怀去包容这些人,祈凡的那句问不也是点明了若有一天自己妨碍了祈凡的目的时,祈凡也会除了自己吗?帝王的笑里藏刀,臣民的落井下石。 原来的上官瑾啊,柔弱女儿身,从小四书五经,文韬武略样样都会,十五岁更是征战沙场,她也很累的吧?她不信,这样的一名奇女子又怎么会如此荒唐,沉迷酒色,嗜血易怒,应该只是她的伪装吧?这样一个十七岁的女孩,真的很让人心疼。 上官瑾站起来,走到书房内那个偌大的镜子边,镜子的材料很是奇特,与现代并无异样,照得非常清楚,这是古代的青铜镜无法做到的,而镜子的边框是金制的,镶嵌着几颗宝石,真的很像西洋物件呢,但是这个时代,是没有这个的东西的吧? 将手伸过去,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上官瑾想要收手却已经来不及,霞光一闪,没人知道,此刻的书房已经空无一人。上官瑾头疼地打打脑袋,是醉了么?这里是哪里? 恍惚间,看见一名女子面色凛然,神情决绝地站在悬崖之上,后面是两个身穿白色铠甲的将士。上官瑾睁大眼睛,为什么,为什么她看不清这个女子长什么样子,只依稀感觉此女子乃是人间绝色。 这位女子,回头看去,冷笑一声。转身决裂地跳下了悬崖,不要!不要啊……上官瑾想要阻止,但是她的脑袋实在太疼,那位女子却又听不见她的声音。 好痛,是心好痛,为什么看见那个女子跳下悬崖,她会如此的痛苦…… 眼前又出现两个婴儿,一个身穿华服,被一个长衫男子抱在怀里,男子亲了亲那个婴儿的粉嫩脸蛋,苦笑。 只听见那男子说天赐麟儿却不属于他怀南王,将那个婴儿交到一个穿着明黄色衣服的人怀里,男子牵起身边年轻少妇的手,毅然跨进了马车,消失在天尽头,别走……你是怀南王,是上官瑾的父亲,你不能走,别丢下她…… 深宫高墙冰冷,人情淡薄,她永不得自由…… 上官瑾上前一步,想要拦住马车,却画面一闪,另外一名婴儿已经在握着筷子,咯咯地笑,而身边的母亲脸上充满无奈,将婴儿手里的筷子拿开,又收拾了一地的米粒,抱着婴儿去公园中看赏月,那是妈妈吗? 那么那个婴儿是自己?妈妈…… 走上去,面前的景象竟然又全部消失,只看见一个小小的少年,拿着一把匕首在厮杀他前面的狼群,在狼群全部死了的时候,少年冷漠地收起匕首,擦掉脸上所有的血,走到一个明黄色的人面前,在那人手里接过来一块令牌,令牌上面的黑祈两个字充满着杀戮和戾气。 画面一幅幅在上官瑾面前仿佛无声电影一样回放着,好痛……上官瑾捂着头。 每当她想要参与到画面中的场景时,便又切换为另一个场景。 直至最后,上官瑾看见一个男子用匕首刺向另外一名男子,被刺的男子用手挡中了攻击,却因为体内气息混乱而一口鲜血喷出…… 我会一直沉睡下去,直到你将我从睡梦中唤醒,我亲爱的女孩。 刹那,所有的画面都已清晰,她看到的,是自己和古代的上官瑾所有过往,一切……一切她都知道了,原来她和古代的上官瑾是一个人! 原来……啊! 上官瑾捂着脑袋痛苦的叫了一声,美丽的眼眸紧紧的闭了上去。 上官瑾此刻倒在了书房内设的软榻上面,而那个镜子却一跃而起,在夜空中划成一颗流星,既然任务完成,它也没有留着人间的必要了。 早晨的阳光从窗外照进来,映得上官瑾的如玉脸庞更显绝艳,一双妖媚的眸子就此睁开,发出摄人的光芒,然后又缓缓闭上……过了一会儿,上官瑾醒了过来,而现在的她,眼睛里面不再是迷茫,而满是坚定。 抖一抖绣着牡丹的袖口,上官瑾勾起一抹邪笑。 上官瑜,你要玩,我奉陪到底! 在上官瑾走出书房的那一刹那,所有人都呆住了,仿佛看见以前的王爷又回来了,转眼,上官瑾又收起身上的迫人气息,无辜地扬起一个笑脸。 “大家早上好啊!” 众人见上官瑾还如往常一般,也就放心了,各自忙各自的了去了。上官瑾幽幽地笑了笑,转身去了未惜居,小杞儿,姐姐都想起来了,日后的你,由我来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到你。 第十三章 暗夜星斗转(一) 当上官瑾到达未惜居的时候,席杞捧着白嫩的小脸趴在桌子上,大大眼眸像满足的猫儿一样眯着,满是幸福的意味,在他的面前,任书寒微笑着将琴收起。 “杞儿,听得如何?” 比琴声更加动听的是任书寒的声音,宛如幽静的丛林中一声鸟啼,又似热闹街坊繁盛开的微微颤抖,充满大自然的灵动。 祈凡的声音也很动听,是碎玉相击般的。 上官瑾迟疑着该不该进去,若是将如此单纯的席杞带入皇族斗争,以后怕是再难以看见席杞如此的天真笑颜了,她该如何? “书寒哥哥的琴最好听了,咦?是瑾哥哥!瑾哥哥,你来看杞儿啦……”席杞抬起小脑袋,看见门口徘徊的上官瑾,欣喜得扑到上官瑾怀里,在上官瑾如玉的脸上吧唧亲了一口。 上官瑾宠溺地揉了揉席杞的头发,小家伙竟然还不满地嘟起嘴,竟然把他发型揉乱了,很生气!于是,席杞也伸出胖胖的爪子了揉上官瑾的头发,却被上官瑾抓住他的手指,接着两个人笑成一团。 任书寒看着嬉笑的两个人,脸上露出一抹黯然,将桌案上的琴抱起,转身欲离开未惜居。 上官瑾将怀里的席杞轻轻呵护般放下来,伸出一只手,竟抓住了任书寒的一角衣衫,任书寒不解地看着上官瑾,却无恼色,两个人如此对视着,半饷,上官瑾才缓缓开口:“你是不是很想离开王府?” 任书寒面色一僵,这次上官瑾又想如何,杀了自己?还是大发慈悲只是打断自己的腿?呵呵,我任府一百多条人命皆是因为上官瑾你而死,加上我任书寒这条命又如何呢? 见上官瑾向他手中的琴看来,任书寒下意识将琴抱得更加紧了一点,这是娘亲辛辛苦苦做出来的琴,绝对不能让上官瑾毁了。 “你失去了属于你的那份天然,如同这琴失去了琴弦,你的琴声早已不堪入耳了。”上官瑾不无遗憾地说到,若不是为了保护任家这最后一条血脉,若是让他自由翱翔天地间,他才弹得出真正属于他的琴声,真正能够打动人心的声音吧。 “为什么,上次你也这么说,我的琴声,当真如此不堪吗?”任书寒的眼神充满疑惑,从来都没有人说过他的琴声难听,一直以来,他听到的只有赞美。 从未想过会有人说他的琴声不堪入耳,而且还是被上官瑾这个他最恨的人说了两次! 席杞鼓着脸看着这两个人,脸上写满疑惑 拉拉上官瑾的袖子,见上官瑾没有理睬自己,又跑到对面拉拉任书寒的袖子,哼!又不理自己,哇!杞儿生气了,非常生气,这次你们哄不好我了,席杞捂着眼睛趴到他自己的那张大床上,看不见看不见,不理杞儿,杞儿也无视你们! “这个日后,你就会明白,任书寒,我们做笔交易如何?你若答应了,一年之后,我放你自由……”从现在起,她要转移王府的财力和召集黑祈军,培养自己的势力,与上官瑜对衡。 “什么交易?你需要我做什么?”任书寒冷哼一声,自己这个与世隔绝,一心爱琴的人还会有利用价值吗?上官瑾想要放自己自由,为什么? “这一年来,我可能会有大量时间不在王府,我想要一个掩护。你就是最佳人选,你与王府中所有人不加来往,竹清苑更是清幽不容其他人进入,我所想要的,就是给别人我一直和你在一起的假象。另外,你大可以放心,我不会伤害你,包括王府的其他公子。” 上官瑾缓缓走到茶桌上,悠闲地坐下,从茶壶里倒出一杯茶,在说完这一段话之后,轻轻抿了一口,白色袖口上的红牡丹随着她的动作仿若盛开,妖冶至极。 “好,一年之后,我们永不相见。” 任书寒看了一眼上官瑾,随即毫无留恋地转身离开。 一言为定,上官瑾在心里默念,任书寒,其实我是挺喜欢你的,绝世的容颜,而令我最欣赏的,你从始至终都是我们中最单纯的人,即使你全家蒙受冤屈,但是你一直被保护得很好,希望你能够保持这样的赤子之心,千万不要受人利用。 任伯伯,我会好好保护书寒,一年之后,天高任君飞。 “珏儿?不要生气了,和姐姐说说话。” 上官瑾放下茶杯,走到席杞的床边,脸上挂着温柔的笑容,而席杞在听见上官瑾这句话后,立刻坐了起来,眼睛都瞪直了,不一会儿,豆大的泪珠从他的眼里掉落下来,席杞……不,此刻应该叫做上官珏狠狠地扑到上官瑾的怀里。 “姐姐,姐姐!一直让你受苦了,是珏儿对不起你!”声音嘶哑,蕴含着极度的悲伤,而平时甜甜的声音完全不同。 “这是姐姐应该做的,珏儿,不哭,你会是未来的帝王,一国之主,你不能哭,珏儿你明白吗?”上官瑾擦掉上官珏的眼泪,脸色有些严肃地说。 而她怀里的上官珏狠狠地摇摇头,我不要当帝王,我只想和姐姐在一起。 第十四章 暗夜星斗转(二) “王爷,我们真的要去霓裳楼吗?” 木喜有点害怕得拉着上官瑾的袖子,霓裳楼是羽西国最大的青楼,不仅有女伶还有男伶。 在这羽西国算得上是惊世骇俗了,可不知道霓裳楼幕后主人是谁,经营这么多年,竟无人敢在霓裳楼挑起是非。 “木喜,我们进去吧,我听说这里有男伶,到时候也可给你找一位俊秀男儿啊!”上官瑾打开纸扇,眼眸中都含着笑意,调侃木喜道。 她今天穿了一件素色华服,衣上没有了那摄政王标志似的牡丹,感觉很不错啊,待大事成就时,她一定要换下所有有牡丹的衣服。 “王爷别取笑木喜了。”木喜脸色飞快地红了起来,小声地说道。 上官瑾朗声大笑,那绝美的脸上露出的光芒让人睁不开眼睛。也吸引了二楼一位红衣男子的注意。 “真是一位绝色公子呢……若是来我们霓裳楼,必是头牌!”男子拿起桌上的一杯绿茶象征性得轻轻抿了一口,闻言,旁边的一位美艳女子轻笑。 “公子难不成又看上她了?绿依也算姿色不错,公子当真不喜欢绿依吗?”女子弯身把红衣公子的茶杯续满,又站到旁边,脸上的笑容似幽怨般的。 “哈哈,绿依啊绿依,若本公子不喜欢你,又怎么会把本公子的霓裳楼交给你打理?不错,若单纯的说容颜,我的绿依确实没那男子好看啊!”红衣男子大笑,脸上戴着的面纱随着窗外的风揭起一角,光是那露出来的半边下巴就已经令人遐想,魅惑无比。 “公子真是的!怎能拿绿依与男子比较呢?”绿依不满地说道。 “走,下去会会这位公子,本公子喜欢他!” 红衣公子站了起来,一阵清脆的铃铛之声,再仔细看,原来这位公子脚脖之上有一串银铃,随着他的动作,银铃欢快地响了起来。 而上官瑾此刻进入大堂,霓裳楼并不像其他青楼,室内装设十分雅致,男女装着华丽整洁。 上官瑾满意地点点头,好地方啊哇哇!难怪许多人都喜欢夜宿青楼,要是我住在这么好的地方,我也不舍得回去啊! 上官瑾下了决心,以后她夫君要是往青楼跑,她一定不会像那些泼妇一样来青楼打打闹闹,多损害她的气质啊。可她不知,当这一天真的来临时,她直接叫木喜搬来被子和夫君一起在青楼住。 台上摆放几幅美人画,台下许多人在喊价。 上官瑾眉间皱了皱,难道这些人喊价是为了这些美人图? “这位公子!长得好生俊俏呢?这位是……公子难道还带着家妻来逛青楼么?”绿依立马迎过来,娇笑道,哼,我家公子可是守身如玉洁身自好的,他看上的你当然也要如此! 要是这个长得实在不咋地的小姑娘是你内人,姐姐我绝对会把她变成废人!唔,要把公子嫁出去了,感觉好惆怅…… “这位是家妹,还请姑娘好好照顾。对了,姑娘,请问这些人是干嘛呢?”上官瑾颇具风度地说,浑身上下弥漫着一股仙人气质。见周围无论男女都停下来看着他,上官瑾满意得笑了笑,会运用体内真气真是太幸福了,随时都可以营造出这种高手的感觉啊,想当初她可还辛辛苦苦学了祈凡好几天呢。 楼上红衣男子见上官瑾这一笑又是引得全场用色眯眯的眼神看着他,不满地翘起唇,我隐言看上的男人岂能让你们眼神侵犯?又哀怨地看了看上官瑾,还没在一起呢就如此招蜂引蝶,日后还要好好**才好。 这样想着,男子的唇轻轻勾起。 上官瑾独自笑着,丝毫不知道自己原来已经被某人打上了他的标记。 木喜不安地拉了拉上官瑾的袖子,绿依抬头看见自家公子脸上一层层黑气,隔着面纱都看得到,心里大惊,不好,姑爷这是当着公子的面与人家**啊,她绿依怎么可以让公子委屈? 绿依立刻抓住木喜的手,“妹妹,这边来,你哥哥还有事情,你就别打扰他了。呵呵。” 上官瑾见木喜被绿依带了下去,摇摇头,又拿起纸扇。有趣了,不知道她要找到的人在不在呢? “一万两银子……还有人价格更高吗?”台上一名妙龄女子上来说到,脸上笑意嫣然。上官瑾打了一个响指。 “一万零一文钱……” “这这这……”那位说一万两的老爷气的晕了过去,他刚刚好带一万两,现在竟然还有人比他多出一文钱,这让他如何不气? 上官瑾笑着说:“钱没有带够吗?带这么一点点钱逛平常青楼可以,这么可以来霓裳楼呢?呵呵,去借啊……” 自古美人配美人,这些人没有得到美人,若是看见抢走他们心中女神的是一俊美男子心里多少平衡一点,毕竟无论金钱,容貌都比不上人家,但又怎么会服气这个面容丑陋,财大气粗的人抱得美人归呢?何况在这无人认识的霓裳楼…… 只见那位老爷肥胖的身体在人群中穿梭,一文钱都借不到,上官瑾冷笑了下,世人啊,多是好色自私一辈。 “她,我要了!” 上官瑾指向台上的一副美人图,此时,却有一道声音破空而来,带着哀怨般的语气,充满魅惑的声音。 “那我呢?” “也要了!”受到声音蛊惑,上官瑾随口答了出来,说完才发现有所不对,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那是一个红衣男子,带着面纱,看不清容貌如何,他只是静静地站在二楼台阶处,给人的感觉却妖娆至极,像是精灵一般的,落在这尘世间。 对上他看自己的眼,竟然被吸了进去一样,上官瑾握紧了扇子,一个想法在她脑海中闪过,媚术! “公子太贵,在下怕是要不起!”上官瑾笑着说,眉宇间尽是懊恼之色。 “不,公子,那画上的姑娘只需一万两即可,而我,是那一文钱买来的。” 好便宜…… 第十六章(上)暗夜星斗转(四) 黑风明月,上官瑾一身黑色衣衫,立于屋檐之上,翩鸿若影,上官瑾的眸光在黑暗中熠熠生辉,而在她的面前,几位威武男子长身玉立,英俊非凡。 “是,少主!属下听令!” 这几位男子齐声说着,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兴奋的神色,少主筹谋一年多,在一年里,名声败尽,不过就是为了降低上官瑜的戒备心,将黑祈军移至幕后,暗中扩大黑祈军的势力,再对他们进行保护。 几个人看着就心疼,想当年,上官瑾与他们金戈铁马,征战沙场,肆意的很,哪像如今受这般委屈?没错,他们就是黑祈军的几位主要将领。 “很好,各位将军们,黑祈军是先帝与我父王共同建立的,是为守护羽西国而生,现羽西国帝君残暴肆虐,害死皇叔篡位不说,还想加害小皇子,是可忍孰不可忍,我上官瑾存在的一天就必定灭暴君,扶新帝!” 上官瑾面色严肃地说,以前她被传说在王府中嗜好杀人,而那些人被折磨得死无全尸,而这些不过是一个幌子,是她看这些人资质上好,品格优良,暗中安排他们进入黑祈军磨练而已,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上官瑜,你的性命,我取定了。 “灭暴君,扶新帝!灭暴君,扶新帝!” 几位将领振奋地说,在一片鼓舞人心的声音中,上官瑾勾起了唇角,露出一抹邪笑。 而此刻的逸凡居内,祈凡手握一颗白子,独自在棋盘之上下棋,貌若仙人。 在他的面前,两个人恭敬地跪着地上。 “宫主!江湖上近日出现一个与摘星宫相同的情报组织,名叫揽月阁……在相当短的时间内便占据一方势力,属下……属下却怎么也查不出揽月阁幕后主人是谁,请宫主责罚!”那跪着的两人中一名男子说到,声音里不由愧疚之情。 “无碍,清风明月,你们起来吧,宫中近日可好?”祈凡神色自若地落下一枚白子,就像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般。 “宫中尚好,只是,宫主,您何时回去?在这王府中,太委屈您了,明月不明白您为何要一直在这王府里面,那上官瑾不过是一个粗鄙好色之人罢了,就连利用的价值的没有……” 旁边的那名女子愤恨地说着,眸中带着对祈凡的殷殷情意,但话还没说完便被清风拦下了。 “明月,不得无礼,我们岂能干涉宫主的决定!”清风义正言辞地说着,其实他看不惯明月许久了,区区属下,竟妄图凭借美貌魅惑宫主,爬上宫主的床笫,自不量力。 若是说美貌,这羽西国内,摄政王上官瑾若说第二,无人敢说第一。 宫主日日与上官瑾相对亦然自持,何况是你小小的明月呢? 其实,他还是比较敬佩上官瑾,虽他这一年多外界传闻十分不堪,但当年,上官瑾年仅十五便行军打仗,带领黑祈军护卫羽西疆土,用兵如神,创造一个又一个的奇迹,上官瑾那时成为羽西国的一代神话,光是这点就极让人敬佩的。 如不是断袖之情有背常理,他清风认为,宫主这样的人中之龙,神仙人物,当真只有那同样绝世无双的上官瑾般配! “哼,清风,你就巴不得宫主不回宫,你好在摘星宫称王!”明月听清风如此说到,心中气急,我可是未来宫主夫人,你清风竟然管我?明月说话不经思考,以至于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 清风闻言,心中焦急,清风绝无此意,刚想开口解释,祈凡便向他摆摆手,一幅了然之色,宫主,谢谢您相信清风。 “明月!你过分了,向清风道歉……”祈凡从容的面色终于有了一丝破裂,他运筹帷幄步步为营,将世人玩弄于股掌之中,又怎么会看不出明月这一点小小心思。 若是明月安分守己也就罢了,不若,他不介意让这颗棋子化为废棋,稍用内力,原本光滑圆润的白棋便在祈凡的手中化为虚无。 第十六章(下)暗夜星斗转(四) 清风明月见祈凡这般动作,心里皆是一惊,是他们逾越了,竟敢冒犯宫主! 明月现在也不敢放肆,宫主看上去温良纯善,可他们见识过宫主的本来面目,宫主是可以为了目的不择手段的人,不仅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宫主,明月从第一次见你便生爱慕之心,可这么多年来,你从未抬眸看过我一眼,到底是怎样的人才入得了你的心里,还是宫主你,根本无心? 明月心里这样想着,表面上恨恨地说一句:“对不起,清风,是明月放肆了。” “清风明月,你们先回宫吧,本宫的事情本宫自会处理,揽月阁的事情勿废心思,你们有更加重要的事情处理。” 祈凡冷眼说道,忽视他心里刚刚听到明月辱骂上官瑾时浮现的不舒服的感觉,上官瑾,怎会是这样的人呢?他所欣赏的上官瑾……怎么能是这样的人! 现在局势渐变,上官瑜,应该迫不及待要对上官瑾下手了吧……只是震慑于黑祈军的势力,迟迟未敢动手,黑祈军……真的消失了吗?还是在幕后操作? 祈凡看着棋盘上的棋子,似乎有一颗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清晨的露水在阳光的照耀下逐渐化成天际的一片云彩,上官瑾推开瑾园的门,不错,一个好天气啊!伸了一个懒腰,上官瑾黑亮眸子转了转,这么好的天气?调戏美男去! 养在王府中不能吃就算了,还不带她调戏调戏啊?嘿嘿,亲亲美男,我来了……唔,怎么感觉像猥琐大叔要残害唇红齿白根正苗红的好少年似的。 要维护形象……形象……不能让节操碎了一地了。 “子衿……”上官瑾看见幽阑院内,子衿安静地站在院子前面摆弄他刚刚大清早采来的药材,真是美男如画啊!怎么可以好看成这个样子! 上官瑾用手托着下巴,认真地看着那些晒得干瘪瘪的草药,也不打扰裴子衿,只是想用她的小爪子学着裴子衿的模样来碰一碰这些药材,她在现代的时候对中药可好奇了…… 偷偷抬眼瞄了一下裴子衿,嘿嘿,很好,子衿很认真地看着药材,丝毫没有注意她,然后慢慢抬起自己的小爪子,静静地向那些药材探去……可就要碰到那些可爱的草药时,被裴子衿一手抓住她的小爪子,呃……被逮到了,上官瑾捂脸。 “这些药都是有剧毒的,你不想活了吗?”裴子衿的语气有点急切,上官瑾现在的体制,在中了又三夺魂之后,即使是这些毒性微薄的草药都可以要了她的命! “不不不,我只是好奇……嘿嘿,我当然想活着啊,活着多好,静待庭间开落,坐赏天际云卷云舒。多美好的生活啊……活着真好。” 上官瑾低头看着裴子衿抓住她的手,子衿什么时候和她这么亲切了?貌似在他醒来之后,对自己的敌意少了很多啊……裴子衿随着上官瑾的目光发现自己还抓着上官瑾的手,不禁脸红了下,飞快地放下了上官瑾的手,但刚刚手心接触到的那片柔软,光滑得像珍贵的丝绸令裴子衿一阵恍惚。 上官瑾见裴子衿脸红了,笑了笑,抬头看着天空,等她大事成就之时,她就抛去这一身铠甲,找一个清静的地方,逍遥人间!裴子衿见上官瑾抬头那般神往,想起了那日上官瑾对他说“一个人的生命是尊贵的……”是吗?活着这么好吗? 上官瑾,对不起…… “喂,子衿,你明天什么时候采药,我和你一起去吧……” 突然,上官瑾像是想到什么似的,欣喜得抬头对裴子衿说。裴子衿下意识想要拒绝,但对上上官瑾那双亮晶晶充满期盼的黑亮眼睛,话到了喉间,却怎么也无法说出,上官瑾最长的寿命不超过三年了,以后怕是再没有这样的美好时光,答应他吧,答应他吧……毕竟是自己给他下毒的。 “好……明日,你来幽阑院找我吧。” 第十八章 你命我自惜(二) 上官瑾看着满身伤痕的裴子衿,死不掉吧?子衿啊子衿,你是我上官瑾见过最悲催的人诶? 刚刚身上伤口才好了吧?现在又是这么多伤痕,上官瑾掀开裴子衿被崖边突出的尖石划开的衣服,青紫了一大片,还渗出鲜红的血珠,有些严重的地方更是皮肉绽开,深可见骨。 上官瑾烦躁地甩了甩头发,她的发带刚刚在掉下山崖的时候被树枝刮掉了,现在三千青丝全部披散在肩,可她已经无暇去管,将裴子衿一只手臂搭在自己的肩膀上,支持着,一步步向山下走去…… 而宿月早就等在门口来回渡步着,着急得将剑往地上一插,通体冰寒的剑发出雷鸣般的声音,宿月见他的佩剑这样反对,敢情是生气了啊? 无奈地趴到王府的大门上挠了一下门,才笑眯眯地将剑拔出来背在身上,他家世代铸剑,是江湖上有名的宿剑山庄,铸造的剑中有三把具有灵气,一般是他手中的这个冰魄剑,一把是墨错手里的碎水剑,还有一把是至今还尘封在宿剑山庄的渊锦剑。 “来来来,小包子,接我下,累死了……”正在宿月沉思的时候,突然上官瑾的脸出现在他的面前。 一张黑扑扑的……脸,吓得宿月差点就以为她是僵尸,拔剑为民除害了。 呀,子衿,宿月终于看清了上官瑾扶着的子衿,急忙从上官瑾手中将裴子衿接过来,扶着他进了王府,上官瑾眨眨眼,看了看空空的手,都没有人……来扶着她吗混蛋! 上官瑾再次感叹自己的人品这么好怎么就不受到别人欢迎呢?脸上带着鄙夷的神色向蓝天举了一个中指。 “轰通!”一道雷声,晴天霹雳! 上官瑾默默得收回中指,她什么都没做对吧?嗯嗯,自己还是一个单纯可爱,温婉善良的好孩子嘛。 “堇儿!”一道清晰的男声突兀地传来,上官瑾吓了一跳,捂住眼睛,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啊!你要不要这样吓唬我啊混蛋! 隐言奇怪地看着上官瑾,怎么堇儿看见自己很害怕的样子啊?伸出一根手指点了点上官瑾洁白光滑虽然现在染了黑的额头,上官瑾惊得睁开眼睛,就看见离她距离近得可怕的隐言。 我去! 隐言,你没病吧?青天白日,你这个妖孽怎么就跑出来了?不怕被和尚道士什么的收了啊!隐言不知道上官瑾心里再想什么,只觉得上官瑾的额头好好玩,便一直戳啊戳啊。 上官瑾气的伸出爪子一下子挡住隐言的又来侵犯的手指,却被隐言就势将她的爪子握进了掌心,用拇指磨蹭着上官瑾的手,嗯,堇儿的玉手也好好玩。 “你怎么知道这里?”上官瑾眯着眼睛,想甩开隐言的手,却被他紧紧握在掌心,温暖宽厚。几次甩开无果之后,上官瑾也就随他了,毕竟自己现在还不能暴露会武功的事情,顶多给别人的感觉是拥有雄厚内力却不知如何使用的废物! “呵呵,堇儿,若是揽月阁连你的身份都查不出来,我岂不是会辜负你的信任?”隐言勾起唇角,他的堇儿都好好玩…… “也罢……在外我化名王堇,隐言,你不要暴露我的身份。”上官瑾径直走进王府之内,而一直拉着他的隐言也随着上官瑾走进了王府。 隐言挑眉看着王府内的繁华绿树,假山流水,呵呵,六位面首?貌似好玩了,不知道堇儿的六位夫君比起自己如何呢? 堇儿啊,你怎么这么好玩,连你的王府里面的人也都好好玩。看着远处一个眼中貌似冒着绿光的男子,隐言很期待上官瑾后院起火的场景。 “上官瑾!你你你光天化日之下,与一男子手牵手,成何体统?”宿月刚刚将裴子衿安置好,让木喜叫来祈凡照顾裴子衿,自己却还是不放心上官瑾,急着来带上官瑾回去,没想到竟然看见这么一副场景,简直毁灭他从小到大的世界观! “小包子,别……”上官瑾就知道按照小包子那傲娇别扭的个性和神乎其神的想象力一定是误会了,刚刚想要解释,就听见隐言在旁边幽幽地出声,脸上还带着那么一点怨妇般的哀愁,简直比李清照还李清照啊,载不动,许多愁…… “堇儿一文钱将隐言从霓裳楼买了出来,现在隐言已经无家可归,无处栖身。隐言不企求堇儿只闻新人笑,哪闻旧人……咳,看我说什么呢,哥哥莫怪,隐言读书少……不会说话……”隐言像是讨好宿月一般地说,却让宿月越听越觉得生气。 他的意思是很希望上官瑾喜新厌旧吗?本少爷读书少,你别骗我! “上官瑾,本少爷问你为什么要在霓裳楼把这个家伙买出来?你钱多是吗?府里……”有我们几个你还不满足吗?……还好,宿月拍胸急叹,差一点,就把后面的话也说出来了,话说,他为什么会这么想?好奇怪。 对了,这种香味,好熟悉……啊,是上官瑾的异香! 上官瑾见宿月像狗狗一样,凑近她,一直在她身上嗅,举起手,一下子拍在宿月的脑袋上,宿月,你被狗咬啦?染上狂犬病了吗? “上官瑾,别闹,你受伤了?”宿月拉过上官瑾的手臂指责上面一道狭长的伤口,上官瑾显得有些不以为然,只是不小心刮伤了而已嘛,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她没注意一向眉稍带笑的隐言此刻也皱起了他那好看的眉头,这种香味是堇儿血的异香,他还以为是堇儿今天用的香料…… 这味道有点奇怪,隐言低头沉思一会儿,什么地方闻过呢?好像……不会吧?隐言想到了什么立刻抓住上官瑾的手臂仔细观察,那鲜红的血液已经开始凝固,但依稀看见血里面闪现的幽幽的蓝光,隐言颓然地放开上官瑾的手臂,是又三夺魂,他月离国的禁药。 羽西国为什么会有这种药?堇儿为何会中毒?隐言突然觉得,这一切的谜团慢慢将上官瑾他们推入深渊。 “隐言,你怎么了?”上官瑾问道,而小包子被隐言这无礼的动作气到,刚想指责隐言,抬头看见隐言朝着他看的漆黑眸子,一下子便撞进了那墨色的幻境里,眼前开始迷蒙,仿佛不受自己控制…… 上官瑾看见宿月双目无神地走了出去,心里有丝愤怒地抓住隐言的衣襟,他隐言的媚术对谁使用都可以,唯独这王府的人,他一个也不能碰! “堇儿,你中毒了!”隐言推开上官瑾的抓住他的手,神情显得有些落寞。 “我知道……”消桃散嘛,早就知道的,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是隐言的神情为何如此紧张? “是吗?呵呵,堇儿,聪明如你,也未必知道你中的是什么毒……”隐言的声音阴沉得像是从地狱传来的。 刹那间,上官瑾仿佛看见彼岸遍地盛开,鲜红如血…… 第十九章 你命我自惜(三) 望明,青丘,南海,玄林这四个地方自远古流传而下,传说如同仙境,四个非常有灵气的地方,人妖仙混合。 望明灵鸽,青丘火狐,南海鲛人,玄林神虎。 而上官瑾所中的又三夺魂乃阴险极恶之药,世间并无解药,而且与消桃散极为相似,一般人都分不出二者区别,隐言不过是月离国之人,所以才对此禁药十分熟悉,可是这药月离国皇族之人才知道如何配置,羽西国又是怎么有此药的呢? 又三夺魂,需青丘火狐可解,可这四个地方,不在四国之内,准确地说,是没有人知道这四个地方在哪里?就像神明,在人间一直传流,却没有人真正见过,也没有人到过这四个地方。 上官瑾苦笑,陶渊明啊陶渊明,没想到我穿越时空,竟遇到了你笔下的桃源,想必那自己最后会同那南阳刘子骥一般苦苦追寻,最后生命逝去。 三年吗?当我所有的时间只剩下了三年,这三年又变得何其珍贵?有言道,人不怕死,怕的是等死的过程,人不知道前路如何,便活得坦然,潇洒自如,而当知道你的死期的时候,所有的悠闲时光便变得惊恐起来,放不下的,得不到的,喜欢的,憎恨的,这一切,都将在这三年里剥夺时光,占据自由。 上官瑾承认,她没那么坦然,她不想死,她想看着上官珏当上皇上,羽西国长治久安,黎民百姓幸福安宁,她想走遍四国的千山万水,踏遍秀丽江河,她还想寻得一生一世一双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可是这些她都不能做到了,她只能充分利用这三年时间,为上官珏打下这如画江山,铺平前进道路。才能无愧于父王,无愧于皇叔,无愧于这羽西国! 呵,裴子衿啊裴子衿,枉我真心相对,你竟然如此待我?上官瑾颓然坐下,闭上眸子,哈哈,我上官瑾文韬武略无所不精,却最后会死在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手里,上官瑾捏住桌子的一角,用力之下,那坚硬得万年不蚀的红木桌子的边角竟然在上官瑾的手心化为灰烬。 隐言说他会利用揽月楼调查青丘的地方所在,但上官瑾知道这何其困难,且不说现在青丘在世人的眼中只是一个相当于女娲造人的传说而已,再言那火狐是充满灵性的生物,会救她这个普通人吗? 上官瑾摇摇头,她不能依赖这莫须有的传说,世间绝无解药吗?死后魂魄也会消弭吗?哈哈,原来上官瑜你这么怕我,就是我死了,你也不会安心,那么,就趁着我活着的这三年势必让你生不如死,为你的一切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 “上官瑾,上官瑾……”裴子衿清醒第一件事情就是去瑾园,他脑海中深深记得上官瑾俯身向他伤口中吸允的模样,那一刻是从未有过的动容,若是上官瑾因此而丧命,他会一生不安。 上官瑾,对不起,你不要对我这么好,我会愧疚,裴子衿在心里想着,他不知道当上官瑾真正忽视他的时候,他会心疼到死,而这些不过是他自寻的苦果…… “何事?”上官瑾收起脸上的复杂的神色,站起身来,将袖口挽起,她喜欢穿素白的衣衫,虽不如小龙女一般仙灵飘逸,但是显得几分洒脱,但现在竟显得如同丧服一样。 心态变了,喜欢的东西也再也回不去了,裴子衿,我不是个小心眼的女人,也不是个豁达得你要杀了我,我还可以对你笑意相迎的人。你既然有决心下毒,就要有勇气承担下毒的后果…… “上官瑾,你没事吧?”裴子衿急忙想拉过上官瑾的手想要给他把脉,却被上官瑾挡住,上官瑾冷眼看着他,裴子衿,你当真关心我吗? “上官瑾,你……”裴子衿抬起头,却看着上官瑾低头朝着自己吻过来,她的眼睛闭着,长长的睫毛自然得翘起,肌肤像牛奶沐浴过的雪白,靠近他时,有幽幽的芳香传来,沁人心脾。 裴子衿想要推开上官瑾,手却僵硬了一般,只抵在上官瑾的腰间,上官瑾将裴子衿缓缓压在身下,唇间相接,一道电流仿佛袭卷了裴子衿全身,好像此时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一样,想要拒绝却贪念唇间的芳香与柔软,他唯一能够做到的咬紧自己的牙关,不让上官瑾侵入…… 上官瑾微微睁开眸子,看着裴子衿呆滞的样子,裴子衿,连这点诱惑都受不了,你如何能够自强自立呢?第一次被上官瑜利用,你下次是否还会被其他人利用? 细细得啃咬着裴子衿的唇瓣,上官瑾从未接过吻,这种的吻,说成咬其实更加准确一点,但正是这种不得章法,青涩的吻技才让裴子衿更加情动,原本抵在上官瑾腰间的手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揽在她的腰间。 当上官瑾觉得裴子衿的唇差不多被她蹂躏得红肿起来的时候,适时地抽身而出,伸出手,满意得抚摸着裴子衿的唇瓣,很好,这样的子衿出去,上官瑜藏在王府的暗侍就会把裴子衿受宠的消息带给上官瑜…… 一方面,她就可以找到上官瑜的细作,反过来操控上官瑜。还有一方面,就是让上官瑜觉得裴子衿仍然有利用价值,就暂时不会伤害他,这是可以保护他的最好方式。 “瑾……瑾……”裴子衿茫然地看着脸上带着一抹邪气的上官瑾,轻轻地喃出声,他的心好乱,不受控制地跳动,全身火热得像要把他燃烧掉,他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是男人的上官瑾产生心动的感觉,还是他生病了?不可能,他是男人,上官瑾也是男人,他怎么可能对上官瑾动心?一定是生病了! 上官瑾抚摸着裴子衿唇瓣的手转而贴上裴子衿的脸,很烫啊,呵,裴子衿一个血气方刚,不经世事的弱冠男子,自然是受不起任何挑逗的。红唇靠近裴子衿的耳边,语气亲昵地说:“你的味道,很不错。” 裴子衿刹那觉得一桶冰水向他浇下,全身上下都冰冷得打着寒气,此时的他只想落荒而逃,离开上官瑾,他是个恶魔!离开他…… 在裴子衿冲到门边的时候,上官瑾清幽幽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子衿,我们做一个对你百利无一害的交易如何?” 第二十章(上)我今生何求(一) 上官瑾慢慢渡步到裴子衿的身边,将自己垂在胸前的一缕头发绕在指尖玩耍,看着裴子衿站住了脚步,他脸上带着一丝迷惑,而自内散发的那种儒雅的书卷气却是怎么也无法让人忽视的。 “你家世代经商,奈何工商食官,虽然祖上曾富甲一方却从你父亲一辈开始落魄,钱不过权,所以令尊对你严加管教,希望你可以考取功名……可惜,你却被我看中,强迫进府,因此你恨我,是吗?子衿……” 上官瑾稍用力扯下一根发丝,眼睛微眯,呵,别以为她是有自虐倾向,只不过这三千烦恼丝,裴子衿的这根,她势必要拔除,心态坦然地去面对子衿,面对她只剩三年的生命,看着手中的这根发丝,乌黑亮丽,没有一点分叉。 有些东西,再好,但如果成为了她的阻碍,她的牵绊,那么就是忍受疼痛,她也会将这些东西除去。 “你想说什么……上官瑾。”裴子衿不明白地看着上官瑾,看着她拽下一根发丝,拿在手里细细看着,然后,她一松手,那根头发便飘飘扬扬地落在地面上,他的目光便也随之看去,静默地盯着地上的头发,裴子衿心里千般难受,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你生性纯良,其实官场并不适合你,你从小与你父亲行走在各大商铺之间,耳濡目染,你可说是对商业了如指掌……” 上官瑾并不着急,随意地走到椅子边,轻坐下,拍了拍衣服上其实并不存在的灰尘。当初,她见裴子衿医术高超,博览群书,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但最关键的是他的商业才能。如果只是单纯地为官,按照他的性格,只会死在这官场斗争中,但如果设法将他从官场拉出,提供一个机会,那么他的前途不可限量。 “那么,裴子衿,本王与你订下约定,你为我开辟富贵道路,我放你自由逍遥……你在这一年里面,管理王府所有账目,大胆施展你的才能,一年之后,我要看见我摄政王府的商业遍布四国之内!子衿,你可能做到?” 上官瑾突然严肃起来说道,她以本王之称就是为了表示她是以一国摄政王的身份与他定下协议,这说明了她必定一言九鼎……商业自古到今,就是很重要的发展,有了钱,才能研发新事物,才能培养强大的士兵,美国当初正是大发战争财然后才变得如厮强大,国家富强,先富才能强。 上官瑾向来是喜欢兵行险招的人,她要么不用裴子衿,要么全部相信裴子衿。 “你……信我?” 裴子衿感到震惊,没错,他不喜欢为官,反而他喜欢世人所不耻的行商,当初他想要帮父亲管理账目,可父亲却认为他年龄尚小,怕他将裴家百年基业毁了,不敢将祖业交给他管理。可现在上官瑾居然将整个王府的账目交给他,他如此信任自己吗? “嗯……我始终相信你。” 上官瑾露出一个魅惑的笑容,裴子衿,你会再次让我失望吗?我赌你不会了,那么赌注就是我的命…… 裴子衿黯下脸色,上官瑾如此相信他……可他却做了那件事,他要怎么才能弥补,想到三年后的上官瑾便会死,他的心,就好像被针扎了一般痛。 遍布四国吗?一年内,好,上官瑾,如你所愿,我不会让你失望。 “好……”裴子衿艰难地开口,虽然只有一个字,但充分表达了他的决心。 “嗯……” 第二十章(下)我今生何求(一) 上官瑾点点头,让裴子衿在屋内停留一会儿,而她先迈出门去,上官瑜,你认为我学习的武功不能碰不会习武的男子?那你可知那只是针对男子习这武的,真气太过刚阳,男男结合只会让没有内力抵抗的男子身亡。 而我,是女子,我学习这个武功的唯一作用不过是让自己显得刚阳点,脉搏移动,以至于我女扮男装你们不会发现。 你如果知道我宠幸子衿后,他还是好好活着,你会不会心慌呢?你会怀疑我的武功还是怀疑你派在王府的细作呢?上官瑜,我要的就是你以为你对我认知都是错误的,要的就是让你先乱阵脚! 走出门,上官瑾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裴子衿的事情就算是告落一段时间了吧?时光美好,她现在又怎么舍得浪费时间了呢?青丘的事情让隐言去调查,而她要解决的事情还有很多…… 上官瑾勾起唇角,同时,她给予裴子衿的恩惠,会让他感激在心,她相信万物相生相克,道法自生,既然有又三夺魂这样的毒药,必定会有对应的解药,按照裴子衿的医术,若是日后有所发展,说不定能够研究出又三夺魂的解药。 不能说是她上官瑾太过乐观,而是三年之后,风云突变,谁能够知道三年后的事情呢? 而屋内的裴子衿犹豫了一会儿将上官瑾扔在地上的发丝小心翼翼地拾起,放进了他随时带着的一个锦囊之中,而后走出门口,回到他的幽阑院,路上遇到许多侍卫丫鬟,他们都惊奇地看着裴子衿,裴子衿心里不禁疑惑,他却不知,这一切只是上官瑾设下的一个局。 仅一日后,裴子衿受宠的消息便在王府上下流传,说什么王爷终于抱得美男归,终于如愿以偿了什么的,上官瑾听木喜说起这些的时候,满意得笑笑,舆论的作用本来就强大,再加上她在幕后推波助澜,不出几日,这羽西国茶前饭后便会讨论着她摄政王的风流韵事。 果不其然,三日未到,羽西国便传出摄政王上官瑾先是买下霓裳楼男伶,而后对府内四公子裴子衿及其宠幸的消息。 听闻后的上官瑾漫步行走在王府的园内,一切都按照她的计划发展,不是吗? 抬头却看见前面的水榭亭台上,祈凡独自一人在下棋,而墨错抱着剑站在旁边,好悠闲呢……可是这样的平静下隐藏的是怎样的惊涛骇浪? 祈凡,我们会成为敌人吗?和如此聪明的你为敌,我胜算又有多少?所以我会选择避开你,避开你的锋芒,避开与你执剑相对的一天。 上官瑾转身想要离开,她知道,熟知王府所有的事物的除了安插细作的上官瑜,便是人气高得有点可怕的祈凡,裴子衿红肿着嘴唇从她的瑾园出来,他们必定会产生误会,那么祈凡,你这是来兴师问罪吗? 祈凡善于收买人心,王府上下,他为王,不是就连自己都差点沦陷在他那双漆黑却温柔的眸子中吗?若不是及时恢复记忆,祈凡,我只会成为你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你对我,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第二十一章 我今生何求(二) 祈凡将手里的黑棋落下,见白棋已经被他逼入死角,这棋,下不下去了。 祈凡抬头看见上官瑾正要离开,低头将棋盘上的黑子白子重新细细码好,映着周围的风景,祈凡白衣胜雪,面色如玉,再配上他浑然天成的淡然气质,只觉得“夭夭桃李,灼灼有辉光”不过如此了。 “阿瑾,既然来了,何不对弈一局?”祈凡清淡的地出声,声音里带着一丝寒气。 上官瑾停下脚步,也好啊……之前王府账目是由着祈凡管理,现在她全权交予子衿,祈凡美男生气也是应该的,自己是该给他一个交待…… 咳,怎么说得好像她把祈凡怎么地了似的,还给人家一个交待…… 上官瑾挠了挠头发,找个什么理由呢?难不成是她觉得祈凡太有钱了会在外面包养小白脸?还是觉得这钱丫的就是我的,我每个月零钱你分配给我一点点不说,就连珏儿分到的月钱都比我多! 嗯,对,王府钱本来就是我的嘛!我拿来做做小本生意,不可以吗?不知道按你们几位公子的销,我王府会坐吃山空啊? 祈凡,你说说,你手里的棋子是不是寒玉做成的! 还有子衿的名贵药材是不是王府出大价钱抢购的! 墨错用的飞镖是不是银子打制的! 书寒的琴弦是不是保养一次,就需要大把的金子! 小包子那小子是不是喝醉酒就把人家家里的擀面杖偷回来,你还要拿钱赔的! 杞儿……算了,杞儿是自己弟弟就不说了,他也只是比较能吃而已……吃的东西比较贵而已…… 特么的!这些都需要钱啊!敢情这王府里只有我这个摄政王最穷啊,穿的都只有这来回几件绣着牡丹的衣服……还有,小包子,你到底是个什么坏习惯? 嗯!咆哮,不能让祈凡占了上风,一鼓作气势如虎!上官瑾加快脚步跑到祈凡身边,然后一个急刹车。怒气冲冲,面目狰狞地出声。 “其实那件事,我只是觉得祈凡你太累了,所以让子衿帮帮忙的……”上官瑾脸上挂着讨好的笑容,眼睛弯弯的,眯成一条缝。 脸变得真快。 好吧,上官瑾检讨,她没出息,竟然输给了一个文文弱弱的祈凡,她实在不知道自己怒气磅礴地指责什么都没错还面带微笑,倾世温柔的祈凡是怎样的场景? 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她没有办法对祈凡发火,希望祈凡看在她眯眯笑的份上也不要太生气啦。 祈凡无奈地看着面前笑得比还灿烂的上官瑾,为什么她在自己面前总是小心翼翼呢?自己没那么吓人吧?他一直以来给自己在外界塑造的形象都是温文儒雅,淡然如风的啊…… 到了上官瑾这里,上官瑾却视他为洪水猛兽。 “阿瑾,这次做的很好……”祈凡轻轻出声表扬着。 咦?上官瑾抬起头,祈凡没有生气?她这可是剥夺了祈凡的财政大权啊…… 看着上官瑾像是得到果的小孩子一样的神色,祈凡笑了笑,继续说。 “子衿一直极为看重儒家礼仪,在王府中……他认为这是不耻之事,他医术高超,可王府中皆是习武之人,大家极少有伤痛病症。子衿善理账目,阿瑾的选择是对的……” “可是,你一直也将王府打理得很好……”祈凡难不成会妖术不成,几句话说得上官瑾心里居然有些愧疚,好像这次她突然让子衿打理账目是有一些唐突了。 祈凡在管理账目的时候,条理分明,丝毫没有出过差错,府里人都敬他,爱他。 现在自己却突然剥夺祈凡权力,是不是很对不起他……其实,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府里对祈凡有个人崇拜的那几个人会不会暗杀了她? 先那个啥再那个啥……太恐怖了!想什么呢? 就看看墨错在旁边抱着剑,英气的眉皱起,刀削过似的俊朗面容呈现一种堪比包青天的黑色,好像自己一句话说得祈凡生气了,墨错就会先把他那把很重很重的碎水剑搁她脖子上,然后……削她头发! 再削就可以直接出家了混蛋! “祈凡相信子衿会更加出色……”祈凡将一颗白子递给上官瑾,温和如玉地笑着说。 “那你呢?” “祈凡自然就落得个轻松快活了,若是阿瑾觉得祈凡无事可干,在王府中吃白食,祈凡可为阿瑾……安排侍寝之事……” 后面一句话,祈凡慢慢倾身,靠近上官瑾的耳朵轻声说到,唇瓣像是不经意得磨蹭到上官瑾的圆润的耳珠,带起一阵痒意,闻言,上官瑾浑身一颤。 侍侍侍……侍寝?算了吧,上次子衿说侍寝的时候就是为了给她下毒,还要再来一次吗?她难道觉得自己三年的寿命还不够短? “不用了!我觉得我年龄尚小,还没有那个需要!”上官瑾哗地一下站起来,僵硬地仿佛人工语音一样将这句话说完,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到了一边,抱着柱子,挡着祈凡。 祈凡轻笑一声,将棋子收了起来,看来今日,无论是和自己还是和阿瑾下棋都无法下下去了啊! “可上次子衿从……呵,若是需要,阿瑾自可与祈凡说,祈凡定会安排妥当。不若,坏了可不好。”祈凡清幽幽地说着,眼光翩然一转,竟生出万般妩媚。 上官瑾此刻却想不到什么风雪月的事情,见祈凡好像还瞟了她那里一眼,上官瑾一阵恶寒,将身体完完全全挡在亭间柱子后面,只露出一个毛茸茸的小脑袋看着祈凡。 我去!以前她怎么就没有发现祈凡是如此的邪恶,又是一个拿纯洁外表骗人的家伙! 上官瑾总结出了,做人一定不能光看外表,她虽然外表有点邪气,但是事实证明她内心好纯洁的啊挠墙!但是小包子和祈凡看上去是多么纯洁的人啊……他们…… 特么的,我再也不相信爱情了……不,我再也不相信外表了! “再过一个月,想必王府里面又要添人了呢?”看着上官瑾一幅逃避的模样,祈凡笑意盈盈地开口。 “啊?”上官瑾惊讶出声。 第二十二章 我今生何求(三) 听祈凡说,好像再过一个月,月离国的公主就会来羽西国和亲了吧? 呃……王昭君千里琵琶曲…… 好吧,原谅上官瑾这个倒霉孩子吧,她一听见和亲这个词就不由地想起了中国历史上的那个传奇女子王昭君。四大美人之一呢……不知道这个月离国的公主漂不漂亮。 对了,和亲,和谁亲? 羽西国的就上官瑜一个人了吧?不过未满弱冠不是不能立正妃的吗?难不成一国公主来到羽西当个美人就满足了,月离国也太好打发了吧? 上朝时,小皇帝端坐在龙椅之上,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上官瑾负手站立在殿下,唇角一贯的弯起,带起一抹邪气。 上官瑜,笑得如此温和,可谁知道你笑容之下隐藏的是怎样的杀戮与残忍呢? “皇兄,再过不久,月离国公主便会驾临羽西,月离国皇子殿下也会护送妹妹来到羽西……”上官瑜看着底下的上官瑾说到。 这几日他将安排的王府的暗卫已经全部召回,这些人,情报竟然不准确,都该死!而上官瑾又在搞什么阴谋,为什么他现在一点都猜不透上官瑾的心思了呢。 不过,上官瑾既然真心喜欢男子,并非伪装,他一定会拒绝这门亲事,抗旨不遵事小,他贵为摄政王,自己奈何不过。 不过若是因此引出羽西月离两国的战争,那么上官瑾,他就是两国的罪人!是历史的罪人! “呵呵,皇上,臣为一国摄政王,自然当率领群臣迎接月离国公主大驾,以尽地主之谊。” 上官瑾适时地接口,上官瑜指名道姓地和她说这句话不就是为了引出她的承诺嘛,到时候,公主一来,就全部都是他上官瑾的事情,他落得悠闲,而自己却会为了那个公主忙东忙西。 “如此甚好。” 小皇帝上官瑜满意地笑笑,冲上官瑾低低头,眼睛里面似乎说着:“朕就知道皇兄不会让朕失望。” 上官瑾冷哼一声,上官瑜,你不要高兴得太早,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管你出什么阴险毒辣的计谋,我都一定会一一化解。 退朝之后,上官瑾并没有向往常一样回到王府,而是直接来到一位已经告老还乡的大臣所在的清水镇,这个大臣叫于清华,是先帝在时非常重视的,还曾经教导过上官瑾治国之道。 至上官瑜登位之后,于清华倍受冷落,见自己培养出来的学生上官瑾又如此不堪, 于清华非常失望,就索性一纸奏折,说自己年事已大,请求回乡颐养天年。 或许是上官瑜太过自负,认为单凭于清华的力量掀不起来什么风浪,才允许于清华平安回乡。 不过这倒是给了上官瑾一个契机,于清华为官一生清贫耿直,爱民如子。在朝堂上受大臣尊敬,在民间受百姓爱戴,若是有他的支持,珏儿的登位便有了一半的助力。 在充满乡土气息的一个小村落中,人们在田地间忙碌着,时近正午,有些家庭已经燃起了袅袅炊烟,映着一片安静祥和的样子。 上官瑾走下轿子,深吸一口气,有飘扬而来的饭菜的香味,有香,有泥土的气息。举目看去,一片片绿色映染眼眸。若是以后,当她使命完成,她便移到这乡间,隐姓埋名。 有几个村中正在玩耍的小童,见一向平和的村子里面突然来了几个官兵。都吓得待着大树后面,又忍不住好奇地看着上官瑾,上官瑾微微一笑,竟让那几个小童看呆了。 “不要害怕,我不会伤害你们,你们过来好吗?” 上官瑾歪着脑袋,弯下身子与那几个小童保持同样高度,努力使自己的笑容看上去更加单纯无害一点,骗得这几个小孩的好感。 一个年纪稍长的少年想要靠近上官瑾,旁边一个女孩子拉住他的手。 “亦然哥哥不要去,于爷爷说,当官的没有几个好人的,他是当官的。”女孩的声音小小的,生怕上官瑾听见了会大发雷霆。 “没事的,燕儿。”少年回头安抚地摸摸那个叫做燕儿的女孩子的脑袋,然后向上官瑾走过去。 “这位大人,不知道来清水什么事情呢?” 亦然脸上带着清灵的笑容,刚刚发育的男孩身体已经有了初步发展成为美男的趋势,一声粗布衣衫却无法掩饰这个少年即将绽放的光华。声音或许还没有变声,有点偏女性的嗓音听起来却是异常的悦耳。 “小弟弟,我是来……找我的老师……”上官瑾抬头向天看去,于清华虽是一个老臣却不古板。 那时候,在于清华教导她读书的时候,她经常会捉弄于清华,有时候趁着于清华睡觉把他保养得很好看的胡子剪掉。 于清华气的拿戒尺抽她的小手心,却有不忍心太用力,被剪得参差不齐的胡子一抖一抖的,让上官瑾乐不可支。 那时候,在宫廷的生活很辛苦,但是总会有几个人爱护她,例如于清华,又例如珏儿,以至于上官瑾在那样的生活下还没有变的残忍冷血。 亦然看着面前这个大哥哥一脸向往的样子,精致的面容上溢出笑意,好漂亮的人呢,是他见过最好看的人了,比上次的墨错哥哥还要好看。 “大人的老师吗?是谁呢?”亦然带着一点迷惑地问,清秀的脸上挂着温雅的笑容。 “小弟弟,你叫亦然是吗?”上官瑾低下头,扶住亦然的肩膀,轻轻得问道。亦然闻言,轻扬起唇角,点了一下脑袋。 “嗯!” “那亦然你带我去找一位叫做于清华的老人好不好?他也住在清水镇的。”这个消息是揽月阁查出来的,应该不会出错。 上官瑾的声音轻轻柔柔的,怕吓坏了面前这个少年,到时候,她就真的不知道怎么找到于清华了。 “于清华……是我师傅呢!嗯,大哥哥和我一起来。”亦然高兴拉住上官瑾的手,丝毫没有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向其余的小伙伴挥了挥手,带着上官瑾离开。 呵,换了称呼呢,手心里包裹的小小的手温软的,乡村的孩子多淳朴,他们可能因为一句话就喜欢一个人,因为一个动作就亲近人,没有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这里的孩子,纯洁得像一个天使。 第二十三章 我今生何求(四) “到了哦,大哥哥。”亦然将上官瑾带到一个竹子做成的小屋前面,屋内种着几株牡丹,繁正好,看来是被精心照顾的。 上官瑾鼻子一酸,于清华是不爱牡丹的,他以为牡丹太过妖艳,最是人间富贵,牡丹未免太过俗气。而于清华一直喜爱的是莲,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现在这几株牡丹,是于清华为了怀念她而种下的吗?可她当初为了消除上官瑜的疑心,彻彻底底伤了老师的心。 “然儿吗?”屋内也许听见外面的动静,传来于清华有些苍老的声音。 “是,师傅,徒儿还带来一个人来呢!”亦然不明所以地答着。 “谁?” 于清华感到有些诧异,亦然待人温和,却也很少与人过分亲近,为何会带人来这里见他呢?这清水镇还有人想要来见他这么一个糟老头子吗? “不肖学生上官瑾叩见老师!” 上官瑾拉开衣服下摆,噗通一声结结实实跪在了地上,幸好乡村的地面都是泥土的,不然上官瑾这一跪,双膝势必会磕破。 一滴清泪从上官瑾的眼角滑落,掉进尘埃,消失不见。 屋内的老人闻言,先是一愣,然后那有些浑浊的眼睛里闪现了一些晶莹的泪光,步伐蹒跚地开了竹门,看着地上跪着的那个少年,他是瑾儿啊……是他最得意的门生。 亦然也愣住了,师傅经常会对着那些牡丹发呆,他不懂师傅眼里的哀伤难过是怎么回事?便小心翼翼地拉着师傅宽大的袖子询问。 师傅拉着他在院子里面坐下来,看着那开得茂盛的牡丹,师傅缓缓的诉说,那个关于摄政王上官瑾的故事。 上官瑾在刚刚出生的时候,怀南王便带着王妃离开了羽西国,将尚在襁褓中的上官瑾交给先帝抚养,先帝非常重视对上官瑾的培养,各个方面都很是苛刻。 上官瑾在先帝驾崩之前表现得很是优秀,对于于清华来说,上官瑾不只是他的学生,更像他的孩子,他一生无儿无女,对上官瑾是对自己孩子般的疼爱,虽然有时候上官瑾的调皮也让他非常无奈。 可心里总是牵挂这个孩子,在上官瑾上战场的时候,他一个读书人,子不语,怪力乱神。可他还是日日求佛祖保佑,让上官瑾平安回来。 幸好上官瑾没有让他失望,不仅平安归来,更是带来了久违的凯旋之音,让羽西国的边疆处于和平稳定的局面。 上官瑾十五岁就封为大将军,成为羽西国的传奇,不容侵犯的神祗。 可后来,先帝驾崩,上官瑾一蹶不振,不仅沉迷酒色,爱好男风,更是狂躁易怒,杀人成性。 于清华去王府规劝上官瑾,上官瑾却让下人将其乱棍轰出。 于清华不相信,他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他顶着脑袋上面的血痕要冲进王府,没想到上官瑾脸上带着嫌弃表情走出来看着他。 “如果这个老头子不肯走,就乱棍打死……”冰冷的话语,让于清华彻底寒了心。幸好那些下人见他是朝堂大臣,不敢下手,奉劝他离开了,身上的伤口渐渐好了。 可上官瑾的那句话却像刀子一样在他心口上重重一剜,让他一疼,就是这么多年。 “原来就是你,让师傅伤心!我讨厌你,大坏人!” 亦然的脸色变得愤恨,指着上官瑾说,师傅是对他最好的人,可这一年来,师傅都没有真正开心过,都是因为上官瑾!眼前跪着的这个人! “然儿,不得无礼,摄政王大人,老夫只是一个乡野老头了,怎么受得起您这一跪呢?您这不是折煞老夫吗?” 于清华将亦然拉过来挡在身后,他现在不知道上官瑾什么心性,只希望他不要伤害然儿。 “老师,都是瑾儿的错,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请受瑾儿这一拜!”上官瑾看着面前这个慈爱的老人,深深地低头磕了一个头。 于清华别过脸,不想看上官瑾,他怕就像以前上官瑾无数次做错事,他看见上官瑾脸上的哀伤就会原谅他一般,他怕再看一样,就会忍不住去扶上官瑾起来。 “老师,瑾儿也不想来打扰老师的安宁生活,但瑾儿真的没办法了……” “呵,原来摄政王大人是有事才来找老夫,那恐怕要白来一趟了,老夫一个老头子,什么事情都做不成了……” 于清华笑着摆摆手,可笑容之下的苦涩却是显而易见的,亦然咬了咬唇,想要开口。 “老师,求您了,瑾儿在这世上恐怕时日无多,若老师不肯帮忙,瑾儿只能抱憾而终。”上官瑾忍不住大声说道,声音里带着哀伤。 上官瑾定定地看着于清华,她本知道恩师安好,便就安心了,奈何中毒,三年后,如果她如此不幸去世的话,她唯独放心不下上官珏。 上官珏年纪小,对自己又过分依赖,万一自己身死,导致珏儿受小人蛊惑,成为暴君或者昏君,那该如何呢? 于清华是很合格的一位老师,相信在他的教育下,珏儿以后一定会过得很好。 “你,怎么可能!为什么?” 于清华心中一痛,不可置信地看着上官瑾,他还那么年轻,怎么可能时日无多? “老师,我们进屋说话吧?”上官瑾站了起来,扶着于清华进屋,亦然也是一愣,这个人,要死了吗?在世人中风华绝代,奉为神祗的他,原来也会死吗? 见上官瑾将于清华扶进屋里,亦然也随即跟了上去。 在三个人都进去后,远处柳树丛中,一个黑衣男子走了出来,他好像听见了上官瑾说什么…… 上官瑾他时日无多?可惜隔得太远,迷迷糊糊听不清晰,这句还是上官瑾说话的声音稍微大些,他才勉强听见了。 很想冲进去抓住上官瑾仔细问一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低头想了想,上官瑾是死是活关他什么事情呢?或许,他死了,自己反而只有了,和祈凡的约定也不用遵循了。 墨错抿了下他平直的唇,忽视心里一点不舒服的感觉,转身离开了清水镇。 第二十四章 我今生何求(五) 上官瑾牵着亦然的手进了王府,只说是路上碰到的孤儿,见他可怜便带回来了。王府所有人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上官瑾,王爷你把他带回来,他才是真正的可怜好吧? 唉,又是一个被王爷残害的好男儿。 上官瑾看着众人一副怜悯的模样,再加上那鄙夷的目光,便知道他们又在乱想了。 算了!一群神一样的下人,站在不与这些人计较的宽容角度,上官瑾感叹,你们这些无知的人类啊。 于清华已经被她秘密安排进了一个隐蔽场所,不日就可以与上官珏见面。 而当年的事实真相不是一言两语便可以说清。 当年,天凤国皇女天夏玉顽皮好动,竟偷偷潜出天凤,来到羽西,羽西不同于天凤是女子为尊的。 在羽西这个男子为天的国家,美丽的天夏玉如同掉进了狼窝,幸好被当时还是太子的怀南王上官风所救,两人一见钟情。 天夏玉的个性爽直,不同于羽西国的女子,引来二皇子上官云的倾心,奈何佳人芳心已许,上官云只能选择退让。 可当时为了让月离和羽西交好,羽西国国君也就是太子上官风必须娶月离皇室女子为妻,天夏玉生在女尊国,哪肯与其他女子共事一夫。 要么你当你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嫔妃,要么,你与我一起放弃皇族身份,一生一世一双人。 当时的天夏玉如此说到。 为了不拆散这对神仙眷侣,上官云提出由他迎娶那月离群主为正妃。上官风深深觉得对不起自己的亲弟弟,便主动退出皇位之争,拥护上官云称帝。 这样只要立那群主为一般妃子便可,也不会耽误上官云一生的幸福。 上官风为怀南王,天夏玉为王妃。上官云成为羽西君主,月离群主封为离妃。 离妃心肠恶毒,为了自己的孩子未来能够顺利登上皇位,便设计残害宫中其他贵妃和皇子。 上官云一直忙碌朝堂事务,边疆战况,无暇关注后宫,待到发现时,才发现后宫已经被离妃残害得不成样子了。 而且,当年怀南王夫妇丢下年幼的她外出并不是为了逍遥自在,浪迹天涯。 而是离妃知道这么多年皇上还对天夏玉念念不忘,以至于自己的每个孩子的名字里面都有美玉之意。 善妒的离妃给天夏玉下了她月离国的奇毒,无药可治。上官风为了保住天夏玉的性命不得不对外谎称四国云游实则是为了给天夏玉寻访名医。 上官云对于此事极为震怒,将离妃割去十指,剜去双眼,关进冷宫,终身不得外出。 而上官瑜当时仅仅两岁多而已,稚子无辜,上官云将他交给另外一个妃子抚养。 他却不知这个妃子以前遭受离妃的迫害,对于上官瑜也是恨之入骨,不仅没有教育好上官瑜,更是对年幼的上官瑜非打即骂,让仇恨的种子埋进了上官瑜的心里。 上官瑜在宫廷斗争中学会了处事圆滑,阴险狡诈。面上是一个温和如玉的君子,实则阴狠毒辣的小人。 上官瑜在宫中暗中残害皇子,在宫外则培养自己党羽。 年少的他,做事却非常谨慎,以至于没有人抓到他的把柄,上官云却了解他毒蝎心肠,如同他母亲当年一样,羽西若让他称帝,百姓则苦不堪言。 而上官珏是一名普通的妃子所生,单纯可爱,让上官瑾一样看到他便发誓要保护他一辈子。 几年中,本来繁华的皇宫中却只剩下了上官瑜与上官珏两位皇子,上官云何其悲哀,为了防止上官珏被害,便设计让上官珏假死。 从此,上官珏化名为席杞被暗中保护起来,成为上官云真正的皇位继承人,而上官瑾则守护他,直到上官珏年长登位。 上官瑾便更加严格要求自己,她一定要变强!这样的信念支撑着这个女孩与上官瑜展开了生死斗争。 在宫内,她尊于清华为师,学习诗词歌赋,兵法策略。在宫外,她拜魔析为义父,学得绝世武功,深厚内力。 却没想到,上官瑜竟然如此之狠,给上官云下了慢性毒药,待到上官云发现时已经时日无多。 彼时,她已经接掌了黑祈军,在军中建立威信,被上官云一旨召回。无奈战情延误,等她回来时,只听到上官云封她为摄政王,直至上官瑜成年。 她年幼上官瑜一岁,本于理不合,只是上官云下旨,上官瑜必须尊称上官瑾为皇兄,而上官瑾在名义上永远大上官瑜两岁。 上官瑾知道这只是皇叔为她争取时间罢了,上官瑜竟然敢肆无忌惮的毒害他,背后一定有强大的势力支持。 上官瑜暂时还不敢动自己,一来战神上官瑾的名称并非虚传,若是真的打起来,上官瑜未必成功,何况他现在帝位不稳。 二来,上官瑾在臣民中威信太高,一呼而群雄起,上官瑜不敢冒险。 三来,上官瑾名正言顺是先帝赐封,上官瑜没有理由发兵。 而上官瑾而借着皇叔驾崩,哀伤过度导致性格大变的理由开始伪装自己,降低上官瑜的戒备心,将黑祈军转入地下,暗中培养壮大黑祈军的势力。 另外,以爱好男风的理由将书寒席杞他们保护起来。 可以说一切都掌握在上官瑾手里,只是天意弄人,上官瑾有次在习武的时候,内息不调,差点走火入魔。 上官瑾知道王府中安插了上官瑜的细作,她不敢在外多逗留,只好进入了离她再近的裴子衿的住所幽阑院。 奈何子衿以为她要侵犯于他,激动之下,竟然拿匕首向上官瑾刺来,上官瑾用内力挡住了他,却禁不住体内真气混乱,一口血喷出。 所以,她,也是上官瑾的一缕幽魂便来了。前世的上官瑾魂魄一分为二,一者在古代羽西出生,一者却穿越时空在现代降生。 如不是这次上官瑾重伤,引起了二魂感应,她也不会穿越而来,在她穿来的时候,那个半魂重伤被压制,后来借助仙灵镜的灵力,二魂重新合二为一。 所以现在的上官瑾既是摄政王上官瑾也是现代高中生上官瑾。 第二十五章 我今生何求(六) “哥哥,我……”亦然拉着上官瑾的手想要说什么。 上官瑾笑着看向亦然,他自小在乡村之间长大,突然来到王府,她知道他心里是紧张的。 她将手指贴近唇边,然后摇了摇头。 亦然年幼,她本不想让他陷入这些阴谋之中,奈何于清华说,亦然天赋异禀,聪慧冷静,或许呆着她身边是对亦然最好的选择。 不得不承认,于清华说的是正确的,这样的亦然,若是长大,一定如同王府中那位一样风华绝代。 上官瑾本就喜欢这个孩子,略加思索之下便同意了,亦然来和珏儿作伴也好。 带着亦然来到瑾园,没想到,竟看见那人翩然如鸿的身影,正摆弄着她园内的牡丹,饶是娇艳的牡丹在那人的面前,竟然也显得暗淡无比,没事,长得那么好看干嘛? 听到声音,祈凡转过身去,见上官瑾手里还牵着一个孩子,微微一笑。 “饭菜已备好,阿瑾是否现在用餐呢?” 他还是那么体贴入微,上官瑾摇摇头,她在于清华那里已经吃过。 亦然歪着脑袋盯着祈凡,不知为何,他第一眼就很喜欢这个笑得如同春风般温柔的大哥哥! 祈凡愣了一下,见亦然向他看来,便俯下身子,与亦然平视着,摸摸亦然柔软的墨发,脸上带着温和的笑容。 上官瑾见祈凡这般喜欢亦然,心里也是非常高兴的,亦然与祈凡在一些程度上很是相似,或许让祈凡教导亦然,亦然将来必会成为一个羽西国举足轻重的人物! “祈凡,他叫亦然,将来便会居住在王府。你若有空,倒是可以教导他,我觉得你与这孩子投缘。” 上官瑾其实想过让亦然跟着子衿,一来学习下医术,二来可以帮子衿打理下账目,近日极少看见子衿的身影,想必生意上的事情忙坏了他。 但眼前这副景象却是极温暖的,或许,亦然更加适合跟在祈凡身边,她便改变了主意。 “好” 祈凡淡唇轻启,清澈的声线,他便是答应了?是啊,哪次她向祈凡提出什么要求,祈凡会不答应呢? 于公,她是他的王爷,她的命令,他不能不从。于私,他是她的夫君,他的顺从,是他的义务。 他们就像棋盘上的棋子,明明离得那么近,却又隔着楚河汉界般遥远。 上官瑾轻轻勾起唇角,却难掩她脸上的一丝苦涩。 “祈凡已让木喜安排了亦然的住所,阿瑾可要提名?”祈凡抬眸问道,一双黑眸闪现着不同以往的意味。 王府名下归上官瑾所有,祈凡这一问也实属正常。 上官瑾苦笑下,当年她装作好色之徒,为府间六位公子忙碌也悠然自得,现在却失了那份闲情逸致,倒不如让亦然自己决定。 “亦然,你为你的住所命名,可好?”上官瑾看向不明所以的亦然。 “亦然居。”亦然倒是回答得干干脆脆。 “亦然居……”上官瑾轻声喃着,品位着这个名字。似是不妥,却又显得合理恰当。 “嗯,一听就知道是我亦然住的地方!” 亦然虽然较其他孩子慎重点,但还是存在一些小孩子心性的,此刻脑袋微微扬起来,脸上尽显得意之色。 “你这孩子,想法倒与别人不同。”祈凡微微笑道,眼里不乏流露出赞扬之色。 上官瑾闻言,撇撇嘴,我瑾园一听也知道是我上官瑾居住的地方,也不见你祈凡夸奖我半句啊。 回头思量又被自己惊讶到,怎么和一个争宠的孩子似的? 不日后,祈凡便让人送来他提笔的一块匾。 亦然居,三个字,有形有魂,似蛟龙般气势恢宏,又同云彩般轻盈飘逸。上官瑾早知祈凡书法一流,却不知是如此高超,若是让王羲之与其相比,不知谁更胜一筹? 摇了摇头,王羲之是那个世界的历史人物了,自己又怎能作如此期盼,不是自寻烦恼么? 回头看着自己的瑾园二字,虽说也娟秀潇洒,但总觉得不如祈凡写得好看。 算算时间,那月离国公主也该到了,暗中调集了一些黑祈军的人安插在王府之中。 这里都是世间少有的绝色男儿,引起他人觊觎倒无关,但如果引出对他们的伤害…… 上官瑾笑得有点残忍,若是我倾尽一切保护的仍然受到伤害,那么我便会让伤害他们的人受到十倍的代价。 “吁!”一声马啼唤醒了上官瑾,上官瑾抬头看去。 高头大马上的男子一身黑衣,身材修长,俊逸的脸上带着寒霜,星眸中带着冷冽杀气,四周一扫,竟如同一月风雪扑面而来。 “墨错?你怎么现在才回来?”祈凡之前让他出去探知那月离公主的行踪,竟过了好几日墨错才回来。 “迷路了……”墨错跳下马来,将那匹马牵到一边,喂了它些干草,才回过头看着上官瑾缓缓说到。 虽然他查到月离公主的行踪和为人品性,但回来路上竟又走错了地方,去了以前就在那里迷路过的清水镇,无意间竟听闻上官瑾时日无多。 心中思虑着是否将此事告知祈凡,按祈凡的能力,若是上官瑾将死他会不会知?摇了摇头,他要保护的人仅仅祈凡,其余的人,包括上官瑾,也都与他无关。 “噗嗤……想不到鼎鼎大名的武林高手,天下第一杀手居然是路痴吗?”上官瑾摇摇晃晃地笑道。 墨错的神情里出现一丝恼意,看着上官瑾笑得枝乱颤的小脸,竟生出想要掐掐她的脸蛋,警告她不许笑了的想法,一时间,却忘记了自己以前的身份仅仅祈凡知道,上官瑾又是哪里得知的? 事实上,他也真的如此做了,只是手指在触到上官瑾那一片细嫩光滑的肌肤时,竟不忍心下手,只将掐改成了抚摸,像是对待一件上好的瓷器,小心翼翼却又舍不得移开。 上官瑾奇怪地看着墨错在她脸上摸了摸去的,他不会把自己当成了包子,想吃吧? 再一看,在高大的墨错面前,自己未免显得太过小鸟依人,虽说她年纪不大,但如此的最萌身高差还是容易引起有心人起疑的。 急忙避开墨错的手,向后退开一步。她拒绝和身材好个子高的人站在一起! 墨错经过她一避,也知道自己失礼了,干咳一声,一转眼便消失不见了。 害羞就用轻功逃跑的家伙,你那刚刚是调戏我你知道吗? 第二十六章 初见似故人(一) 祈凡神色古怪地看着眼前的上官瑾,几日没见,她如何长这么高? 上官瑾跑到祈凡身边,比了比两人的高度,虽然还是没有祈凡高,但好歹看起来悬殊不是太大了。 这几天,她躲在瑾园中画出了内增高的鞋样,让木喜拿去赶制了出来,现在穿上感觉好多了啊,让小包子以后还嘲笑她矮冬瓜! 其实她身高在女性中算高的了,只是站在这一群男人中间才显得矮小。男女之间的差距啊……真是怎么装都装不来的。 祈凡抬起手,突然发现上官瑾长高了,不比以前好摸她的头发了,一直自持冷静的他也不免染上郁闷之色。 难不成是子衿给了上官瑾吃了什么药物,才几日内长这么高?还是上官瑾正是发育阶段,突然长成这样? 祈凡在心里猜到,饶是聪明的祈凡却也想不到上官瑾在鞋子里面塞了内增高! “祈凡!今天那月离公主便要来京,我先得上朝去,你在家等我!” 上官瑾发现自己还是依赖祈凡的,她每次回王府的时候,看见那一抹脱俗的飘逸身影,心就突然安定下来了。 祈凡美貌不比书寒,书寒的美让人只需一眼便再难以忘怀。 武功不及墨错,墨错曾经是天下第一杀手,只因重伤为祈凡所救,为了报恩一直呆在祈凡身边。 正义不比宿月,宿月虽然鲁莽,但看见不平之事,他绝对出手相救,不图回报。 才能不及子衿,子衿用医用毒,皆是高手,而且饱览群书,知识渊博,擅长账目,本以为祈凡的重任一下交到他身上,他会有所不适应,没想到,换成子衿,账目依旧处理得井井有条。 而祈凡,却如同天降仙君一般,不管是什么,他都会,不张扬,却又让人无法忽视他的光芒,他只需在那里一站,天地便为之失色。 而祈凡的温柔,或毒或蛊,深深浅浅,让人沉浸在他的温柔里面,不可自拔。 “好,祈凡便在家等你……”他温润地笑着,像是许下承诺般。 上官瑾听见他的话,便安心得去了皇宫,而今日皇宫中,也必定是一场恶战! 小皇帝如同往常一般端坐在龙椅之上,只是今日他眼眸中多了一些不同的意味。 在听取殿前侍卫通报月离国四皇子和月离二公主到来之时,所有大臣都忍不住好奇之心,抬头仰望着。 唯独上官瑾玩味得低头沉思,上官瑜绝对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是让他拉拢月离的兵力,那对于上官珏登位是极大的困难,并且上官瑜本就是月离群主的儿子,与月离皇室沾亲带故。 一定要赶在上官瑜前面破坏他勾结月离的想法。 同时,一串熟悉的银铃声音想起,上官瑾不禁抬头看去。 一个身穿正装的男子正款款而来,面若冠玉,精致的眉眼即使是看惯美男的上官瑾也为之一惊,与书寒的美不同,这个男人的美似乎超脱了世俗。 即使是男人,上官瑾也误以为这是遗落世间的天使,误入凡尘的仙子。 衣衫穿的整整齐齐,一丝不苟。而那串银铃之声却是从他的脚上传来,为空寂的大殿添增了一抹欢快的异声。 只可惜,此人的眼眸却是暗淡无光的,直直看向前方又像什么都没有看到。那双眼睛是极美的,是聚集了世间所有的纯真,像是一片纯净的天空,又像一弯清澈的泉眼。 众人这才注意到,是旁边一名侍卫一直指引他行走,想不到绝色无双的月离四殿下竟然是一个瞎子,就连上官瑾都不免为之憾惜。 而他身后一名女子踏着莲碎步,轻飘飘地走起来,粉红宫装衬着她肤色雪白。 再仔细看去,她面色秀丽,柳眉轻挑,红唇如樱,面如桃李之颜,色如春晓之,当真美人也,不过与前者相比,却只能称得上是小家碧玉了。 “月离四皇子隐言拜见羽西陛下!”清澈的声音传来。 !隐!言! 这三个字如同魔障般传入上官瑾的耳膜,她不可置信地看了看面前的绝色男子,怎么看也不像霓裳楼那位啊?完全不是一个气质。 “月离二公主香玉拜见羽西陛下!”那公主也学着兄长的模样鞠了鞠躬。 看得出上官瑜显得很欢喜,至于他的欢喜是怎样的,就不得而知了。 第二十七章 初见似故人(二) 上官瑾没想到上官瑜竟是以摄政王上官瑾王掌管羽西内外事务,所以这月离来客也应该由摄政王接待的理由,就把隐言和香玉丢给她了? 郁闷地看着身后的一个皇子一个公主,这王府里有那五位就已经不得安生了,现在再来两个干嘛?和自己凑两桌麻将吗? 她上官瑾可没有聚众赌博的爱好。 绕过木槿间,悠扬的琴声阵阵传来,上官瑾几人都驻足倾听。 那琴声似是天外之音,清清冷冷,如同晶碎的弹珠相击,随着这风声,缠缠绵绵,余音袅袅,又像抛却一切,翩然而逝。 上官瑾勾起唇角,几日不见,书寒的琴声动听不少,说明他放下了吗? “小娟,将本公主的琴拿来!” 香玉显然也为这动听的琴声打动了,激动得让她身边婢女将琴拿来,想与之共曲,她自幼学琴,在月离若说第二,无人敢称第一,现在碰见一个琴中高手,如何不激动? 飘扬的琴声随之而起,追溯而上,与之前的琴声纠缠一起,香玉琴技也颇为高超,在任书寒调试了几个音之后,她竟然也都跟随而上,不出差错。 二人的合作可谓无双,琴声固然动听,上官瑾心里却不怎么舒坦了,也说不上怎么回事,只觉得有点气愤又有点难过,像是心爱的玩具被人霸占了。 “王爷不开心吗?你的呼吸重了……”与上官瑾同立的隐言突然开口,话语虽是表达关心之意,却不难以听出其中的调侃之意。 “哼!” 上官瑾默默不说话,只摘下一片竹叶,放在嘴边轻轻吹起来,若说上官瑾不懂音律就不要胡乱摆弄了。 如同杀猪般的声音深深撕裂了美丽的合音,亏得她竟可以将竹叶吹出这样大的声响来,隐言忍不住弯了嘴角。 香玉被这噪音逼得不得不停下弹琴,怨恨地看了上官瑾一眼,这战场上的大老粗,丝毫不懂诗情画意!若说这相貌,倒是一等一地好,不知怎么却是个这样的性子! 任书寒不自觉眼眸中出现一丝暖意,似是想象到了上官瑾脸上的郁闷之色,玉手轻轻拨动琴弦,那琴音居然换了音律,与上官瑾刺啦的噪音结合一起,将她的竹叶发出的声音压了下去。 在任书寒一曲终了之时,上官瑾也放下了竹叶,细细看着青翠欲滴的竹叶上清晰的纹路。 这吹叶之声,她并非不会,只不过想要气气那人罢了,却想不到他竟然与之相随,生生将她这用内力吹出来的噪音化解了去。 再看那香玉,呀!这秀丽的小脸已经变成了……黑锅巴! 上官瑾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一脸的无辜。小姑娘,里面弹琴的那丫的是我的夫君,你和他是弹弹琴还是谈谈情啊?我会吃醋的好不好? 隐言虽然看不见眼前的场景,但听着香玉咬牙之声,也猜到了几分,笑着开口。 “听闻羽西有三奇,一为摄政王上官瑾战无不胜,为不容侵犯的神祗。二是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琴音绝世无双。三嘛,宿剑山庄剑可通灵,被世人称为仙剑。” 仙剑……丫的我还仙剑奇侠传呢,对了,小包子不就是那宿剑山庄的大少爷嘛!奇侠……上官瑾抽了抽唇角,蠢侠还差不多。 “想必,这位公子便是那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了……”隐言顿了顿,继续说到,从始至终,脸上都带着平淡的笑容,眼中毫无色彩。 上官瑾盯着他的眼睛仔细瞧,霓裳楼那位,她是见过的,脸上总带着幕离面纱,看不清相貌,但那双眸子流光溢彩,顾若盼兮,恰似天上明星的璀璨光芒。 而且那人一身媚色,只需静静站立便是一位魅惑世间的公子,而面前这位,脸色温玉,如仙子般不能让人染指。 当真不是同一个人吗?那相同的姓名,上官瑾又低头看了看他脚脖处的铃铛,霓裳楼那个也是如此,看来他是冒牌的了? 又仰头仔细地直视隐言的俊朗脸庞,不放过他任何一个表情。上官瑾放轻了呼吸,反正隐言一个瞎子,也看不见她在干嘛,倒免了她凑近他的尴尬之情。 任书寒微笑着将琴抱起,从影之处走了出来,从他的角度看去,正看见上官瑾抬头吻着那名男子的场景,刚刚回暖的眼眸瞬间凝成冰霜,转身正欲离去。 “公子请留步!”香玉听闻隐言说那弹琴之人便是天下第一美男,便忍不住好奇心一直张望着,好不容易将他盼出来了,又怎么会轻易让他离开。 再一看,前方的男子,身姿修长,穿着冰蓝色衣衫,那长长的流苏墨发与风共舞,而当他转身过来,更加心惊,世间怎么会孕育这样美貌的男儿? 和自家皇兄不同,他双目虽然冰冷,但那身上的气质已是世间难以追寻,何况再加上这般的绝色。 他,一定要得到! 任书寒嫌弃地看着面前的女人眼里毫不掩饰的痴迷与贪婪。又一好色之徒也,不欲多言,甚至后悔刚刚一时冲动与她共曲,毫不犹豫的想要离开。 “书寒……”清脆的声音在后面响起,任书寒刚迈出的脚步却又忍不住停了下来,他想知道上官瑾接下来会和他说什么。 任书寒冷笑了下,新欢面前,她会怎么对待他们这些旧人呢?似乎这想法中有他自己都不清楚的意味。 “书寒,这两位是月离四殿下和二公主,你来见一见吧?别让贵客觉得我们摄政王府失了礼数。”上官瑾轻轻抬步走到任书寒的身边,在他耳边轻语到。 毫不顾忌外人在场,像是张扬他们的亲密无间,刚刚香玉眼中的觊觎,她可不是没有看到,哼,笑话!我上官瑾的夫君,是你可以染指的吗? 任书寒本该拒绝,却思虑了会,他与上官瑾有一年的君子之约,只好走到隐言他们身边,冷淡地打了招呼,即使这样,对他而言也实属难得。 第二十八章 初见似故人(三) 上官瑾头疼地看着面前吊儿郎当的红衣男子,好吧,她彻底相信了,这位和王府中那个隐言不是同一个人。 “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上官瑾将手搭在隐言的肩膀上,靠近他的耳边,缓缓说道,吐气如兰。 月离的使者不会有假,不然香玉与他相处那么多年,怎么会不知?那么假冒的就是眼前这位了?他冒充月离国皇子到底有何用意? 隐言低头看着肩膀上面那只洁白的小手,明明尖尖细细,却又像没有骨头一般,指尖圆润光滑,逼得人生生想摸一摸,是否真的有骨头。上官瑾的气息喷在他的颈脖处,丝丝痒痒的,直挠人心。 “自然是隐言……”红衣男子纸扇一收,低头看着上官瑾,浅笑道,眸光扭转,媚意横生。 “不可能,他是个瞎子!” 上官瑾推了隐言一把,心中苦恼,这个人知道自己的身份,自己的一切,而自己却对他一无所知,就连姓名,也是盗用那月离皇子的,心里突然徒生出一股无力感。 看着上官瑾脸上的黯然,隐言也沉默了下去,身份这事,当真不是一言两语可以说清楚的。 “我自不骗你,我当真叫隐言……”隐言说完便靠在软榻之上,用纸扇轻轻摇动,闭上了他那双倾世的眸子,神情有丝落寞。 上官瑾诧异地看向他,若是同名同姓倒也可能,可真的有人敢与皇家之人同名吗?见隐言自顾自地闭目小憩,睡,睡死你! 就在上官瑾以为隐言不会说话之时,隐言突然开口问。 “他,和你说了什么?” “并无。” 虽然隐言只是以他称呼,但上官瑾明白他说的便是王府那位,脸上出现一丝诧异。但看见隐言脸上难得的正经之色,便知也问不出什么,站起身来,扬了扬袖子,正欲离开霓裳楼。 “堇儿!……青丘之狐,我,未能找到。” 即使是没怎么抱有希望,此刻听隐言如此一说,上官瑾心里还是疙瘩了一下,当真,她这样的人,不能久活在世间么? 垂下眸子,上官瑾大步向前,隐言如此说,便是他已经尽力了,揽月阁倾尽全力都无法得知的地方,究竟是怎样的人间仙境? 正走进王府中,一个娇小的身子突然扑上来,上官瑾下意识揽住。 仔细一看,好漂亮的一个美人。 如同黑珍珠的眸子正不安地看着她,粉嫩的唇瓣惊讶地张开。看上去很像《红楼梦》中那个调皮活泼的探春啊,一瞬间,上官瑾对这个迷糊的小姑娘很有好感。 墨色看见上官瑾盯着她看,小姑娘不免羞红了脸。 “上官瑾,你干什么?放开我师妹!” 墨错拎着剑,怒气冲冲地跑出来,看着上官瑾正揽着自家师妹,眼中怒火更盛。 “哎……呀!师兄来了!”墨色一听见墨错的声音,便急忙从上官瑾身上跳了下去,躲在上官瑾后面,拉着她绣了精致牡丹的袖子。 “哈,我说是谁呢?墨错大帅哥,你欺负一个柔弱的女孩子是何故?”上官瑾倾下身子,靠近墨错,直到鼻尖可以碰到鼻尖。 墨错有些呆滞地看着面前这个男人,他以前就知她长得好看,可因为对她的厌恶,从来没有仔细看过她。 现在一看,极其精致的眉眼,长长的睫毛似乎一眨就可以扫到他的脸,娇嫩粉红的唇总是习惯性地想一侧弯起,带着让人无可奈何的邪气。一股幽香从上官瑾的身上传来,说不出是什么香味,却有着让人无法抗拒的诱惑。 墨错就这样看着她,心里竟生出想把她压在身下,好好蹂躏她的唇,不让她笑得这般妖娆的想法。突然意识到自己在想什么,墨错的俊脸刹那就红了。 “上官瑾,你……你……”墨错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句子。 “上官瑾?” 墨色听到这个名字,立马拉过上官瑾,狐疑地看着她,这就是师兄的夫君?她威武帅气英俊正直单纯的师兄就嫁给了这么一个男人? “你就是上官瑾?” 不是说上官瑾好色暴躁,骄奢淫逸吗?怎么是眼前这个,嘿嘿,长得真好看的柔柔弱弱脾气看起来很温和的美男? “嗯……姑娘怎么称呼?”上官瑾拿出她自认为最单纯无害,最温文儒雅,最温润如玉……反正怎么看怎么好看的笑容对着墨色。 但是她忽略了,墨色一个未经世事的小姑娘,除了看自己老得可以当爹爹的老顽童师傅墨狂,就是这么一个冰冷冷不懂风趣的师兄,这下看见一个绝世美男还一脸温和地对着她笑。 墨色她也是醉了,感觉鼻间有温热的液体流了下来,伸出手一抹,竟是鲜红的血。 啊啊啊啊啊!她居然对着这么一个帅哥流鼻血了,好丢人!墨色捂着脸,不敢看上官瑾。 噗嗤,上官瑾忍不住笑了出来,这丫头,真是有趣得很。 递给墨色一块洁净的手帕,墨色接过来一抹,看见干净的手帕上面染上血迹,心里竟有说不出的难受,想着回去洗干净再还给上官瑾,可已经脏了手帕还给她,是不是有点过分啊,一向没心没肺的墨色此时竟然也纠结起来了。 抬头看着上官瑾依旧笑得如沐春风,突然觉得自己扭扭捏捏的岂不是和王府里那个贱公主一样了? “师兄!我终于知道你为什么不肯回去了!”对着上官瑾这么一个优质男,要是我我也不回去。 “你知道什么!回去,以后不许胡乱出来。” 墨错没好气地说,摊上这么一个没心没肺的师妹算他倒霉,偏生师傅是极喜爱师妹的,才将当年听话的小丫头惯成了现在这个蛮不讲理的样子。 “不,我不要回去,我要留下来,和你一起嫁给上官瑾!”墨色上前一步抱着上官瑾的手臂,摇摇晃晃地说道,丝毫没有女儿家的羞涩。 上官瑾哭笑不得,敢情自己被一个女孩子调戏了啊? 第二十九章 王府试锋芒(一) “胡闹!你知道他是什么人么?”墨错冷哼一声,他留在王府是无可奈何,难道把自家师妹也搭进来不成? “我知道,他断袖嘛!不过,我以后会好好教导他,争取把上官瑾变成正常人,但是师兄,你不要吃醋!” 墨色睁着亮晶晶的大眼睛真诚地看着上官瑾,一副不把她掰直了就不罢手的好老师模样。 墨错闻言,看着墨色的眼神中都带着“你无可救药了”的意味,对于不善言语的他,今天的表现已经够突出了。 得,上官瑾这下子是真的受不了了,谁养的一对活宝师兄妹快来领走,我要笑死了! “瑾瑾啊……我和我师兄一块服侍你好不好?我可比我师兄好玩多了,虽然你现在不喜欢我,但是我相信你,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墨色抱着上官瑾的手臂撒娇地说,嗯哼,我会撒娇师兄你会吗? 上官瑾从头发尖到脚趾甲都僵住了。 瑾瑾?倒是没有人敢这么大胆叫她瑾瑾啊!还好玩?看了看墨错那张冰块脸,没错,这小姑娘确实比他好玩得多,但是我丫的要是喜欢你,我就不是断袖而是百合了啊孩子!想到这里,上官瑾免不了抽抽嘴角。 墨色扬起眉送给墨错一个挑衅的眼神,师兄,别用你那充满杀气的眼神看着我,你知道我不怕的,有本事你撒一个娇哇!没错,她现在的行为就是要和墨错争宠的! “不好,因为王爷他即将是我的夫君!”王府内一个娇气的声音响起,却带着势在必得的霸道。 啥?包括上官瑾在内的一干人等傻眼了。 “王爷,你难道不知道人家千里而来就是为了和亲的嘛!” 香玉羞得跺了跺脚,跑到上官瑾的另一边,如墨色一般抱住她的手臂摇晃。 上官瑾只觉得自己的左右两边都被人禁锢着,一道细长的电流在两边穿插着,直接将上官瑾电得透心凉。 和亲?原来是和自己亲!脑海里突然想到祈凡上次说的那句,想必王府里又要添人了。 他一定是猜到了! 愤怒之下不自觉的用内力震开了像树袋熊趴在自己身上的两个人,向逸凡居的方向走去。 香玉不会武功,被震得差点摔倒在地上,而墨色眯起了眼睛,好强的内力!转而又换上了一副笑颜,她的瑾瑾好厉害。 不屑地看了那个娇弱公主一眼,哼,空有一个好看的皮囊而已。鄙视完香玉之后,墨色屁颠屁颠地跟着上官瑾离开了。 正当要走进逸凡居的时候,上官瑾突然停下了脚步。 呵,去质问他吗?可是自己又有什么理由去质问,远远的便看见逸凡居那独自盛开的梅树,上官瑾终是轻轻离开了。 而祈凡此刻正靠着窗户,见上官瑾来了又走,唇角浮现一抹苦涩的笑意,将书放在桌案上,该来的一切都会来,他阻止不了也不会阻止,而这一切是上官瑾终将面对的。 自那日后,墨色便也住在了王府中,天天和看不惯自己自己也看不惯的香玉拌嘴,两个人倒是吵得不亦乐乎。 是夜,王府中黑影翻过,只听得“噌”的一个破空之声,随即一声闷哼声传来,巡逻的侍卫到处查看,却丝毫没有发现王府中有什么不同之处,便也都散了。 上官瑾嗅得空气中一抹不易察觉的血腥味,上官瑾从床上翻身而起,倏尔,一把冰凉的剑就架上了上官瑾的脖子。 上官瑾垂眸看了看脖子上面的冒着寒气的剑,紧贴在雪白的脖子上,只要上官瑾稍微一动,那锋利的剑势必就会割伤她的脖子。 再向那黑衣人看去,他身上还带着刚刚杀戮的血腥,似乎身负重伤,握着剑柄的手有丝毫的颤抖。 “阁下夜行王府,不知所谓何事?”上官瑾反倒安定下来了,这个人武功高强,如果要杀她,一剑致命便可,何必现在和她磨磨蹭蹭的。 “走!”黑衣人明显是变了声音说话,却依旧动听。他携着上官瑾从窗户一跃而过,依旧来无影去无风,仿佛身上的重伤对于他无关紧要是了。 上官瑾瞄了瞄黑色人胸口正在冒血的伤口,看来伤的很重了。 “喂,我想你治治伤比较好,不然还没将我带到目的地,就失血过多死啦!”上官瑾好心提醒道。 黑衣人却充耳未闻,将上官瑾像拎小鸡般拎到山崖的一个高处才将她放了下来。 夜里山间风大,上官瑾颤了一下,抱紧了身子。 “喂,帅哥,你到底带我去那里啊?这里很冷哎!”上官瑾踢了踢旁边的黑衣人,不见有动静,凑过去一看。真让她说中了,失血过多,晕死过去了。 上官瑾蹲下身子,看着有着俊秀眉宇的男子一眼,可想而知,这黑色面纱之下蒙着的是怎样的绝色面孔,无奈地摇摇头,动手撕开他伤口处的衣服。 借助月光,上官瑾才发现这比她想象得要严重得多,看伤口像是利物穿透了他的身体,而位置,伤他之人想必无意要他性命,与心脉只隔半寸距离。 啧啧啧,这个洞会不会透光啊?若不是觉得自己的想法太过变态,上官瑾真想将黑衣人翻个边,举起来看看能不能将月光透过来。 看着硬币大小的孔,在现代,即使一般的子弹都无法冲破阻力,将一个人直接打穿,更没说是这个不发达的时代了,这得是多强的内力才能将人伤成这个样子了。 再看了看伤口,上官瑾来不及寻思是什么尖利的暗器了,急忙在黑衣人几个穴道点下,先止血再说…… 撕开自己的衣服下摆,不得不说,古装戏里,衣服随便一撕就撕开了那都是劣质产品,自己的衣服,上官瑾是又撕又拽又咬的才勉为其难地撕开了一小块,将黑衣人的伤口简简单单包扎了下。 看了看死猪一样的男人,上官瑾郁闷地抬头望着月亮,她怎么这么悲催呢?在家睡好好地,就被人拉到这悬崖之上,一句话还没有说上,抓她的人还昏迷了! 伸手想解开黑衣人的面纱却对上一双漆黑的眸子,上官瑾假咳两声,怎么感觉是干坏事被人当场抓到了呢? 第三十章 王府试锋芒(二) “看过我脸的人都要死。”不久,黑衣人冰冷刺骨的声音传来,却无杀气。 “嗯嗯啊啊……既然你还活着,还有力气喊着杀人什么的……也有力气自己下去吧。” 上官瑾尴尬着转过头,开始观察周围环境,荒山一个,到处悬崖峭壁,倒是一些凶猛动物容易出没的地方,例如,狼。 关键这丫的将自己丢在这悬崖中间算什么回事,上不上,下不下的。 过了半天,后面一点声音的没有,回头一看,那黑衣人早已昏过去了。 “不是吧?让自己走就装死?” 上官瑾无奈地蹲下来看着黑衣人,摇摇头,为什么是你呢?就算不看你的面容,难道我就猜不出你的身份吗? 清冷的月光照在他们身上,徒生出一股悲凉之感。 上官瑾呼出一口气,将黑衣人扶正,然后盘坐在黑衣人身后,闭上眸子,专心为他疗伤。 当真气在黑衣人体内游走时,上官瑾感到另外一股真气阻止她的前进,强行运气之下,上官瑾竟被黑衣人体内横冲直撞的真气逼得喷出一口血来,随即,也眼前一黑,昏了过去。 唔,头疼……上官瑾揉着太阳穴醒了过来,眼前黑压压一片,上官瑾用手摸过去,触感潮湿冰冷,再贴着摸过去,这里,好像是个山洞? 突然触到一个温热的物体,上官瑾吓得将手缩回去,什么东西?过了一会儿,上官瑾屏住呼吸,感受到前面微弱的呼吸,是个人?那个黑衣人吗? 正当上官瑾奇怪着,山洞的石门突然打开,一道光束照了进来,上官瑾下意识遮住眼睛。 光影之中,进来的是几个黑衣人,不过凭上官瑾判断,那个受了重伤的黑衣人并不在里面,为首的黑衣女子一扬手,便有两个黑衣人上来将上官瑾刚刚摸到的那个男子抬走。 上官瑾只来得及看到残破不堪的白色衣衫的一角,以及垂落下来的一缕黑发。 “那个人,再不治,可就死咯?”上官瑾悠然自得地借着亮光在山洞寻了一处较为干净的地方坐下,轻巧地出声说道,丝毫没有自己现在是阶下囚的意识。 “他死不了,不过你,就不一定了。”女子的声音冰冷残忍,但显得有些沙哑,显然也是经过变声处理的。 上官瑾快速在脑海中转动,寻找类似的声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这个女子,她不认识。 “既然不一定就不用管啦!不过阁下邀我至此,是何意?”绑架一国摄政王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此时,上官瑾心里既有几分后悔也有几分期待。 她若不愿跟随那个黑衣人至此也不会受此劫难,但她既然来到这个地方,就说明她距离幕后黑手不远了,若是单单靠上官瑜的力量,又何足为惧?只是不知上官瑜与谁合作着? “黑祈令在哪里?”黑衣女子直言说到,看得出来,她并不想与上官瑾过多废话。 上官瑾轻哼一声,笑得灿烂如春。 “你说那个黑牌子啊,说不定被我讨好哪位公子了吧?可惜啊,姑娘你不是男儿身,不然我一定拿来送给你啊……” “胡说!你若是已经送予他人,又怎么会拿得来!”女子抓住上官瑾话里的破绽,眼光凌厉地看着上官瑾,恨不得将她割成千万片。 “哎呀呀……看我,真是的……怎么说漏了!”上官瑾装着很苦恼的样子敲敲自己的脑袋,眼珠快速地转动一下,上官瑾又缓缓说道。 “自然是送给认识的人咯……若是姑娘真想要,我大不了抛下脸面去要回来就是了。” 上官瑾故作玄虚的模样让黑衣人们面面相觑,真真假假,上官瑾说的,能相信多少,又不能相信多少呢? 而上官瑾自然知道,若一言咬定黑祈令不在自己手里,这些人难免恼羞成怒杀了自己,半真半假,才好吸引他们。 “少贫嘴,说!黑祈令究竟在哪里?”黑衣女子显然不耐烦了,凶恶地说道。 上官瑾站起身来,直直地看着黑衣女子,这个女子看着自己的眼光恨不得杀了自己,什么时候惹下的仇家吗?可她记得并不认识这个女子的。 “呵,姑娘,你难道不知道我与世闻名的除了战无不胜还有……血藏异香吗?”上官瑾丝毫不见惊慌,荒山之洞,她刚刚注意了,这个地方是很适合狼群居住的。 黑衣女子再一看上官瑾,面色立刻变得惊恐起来,在遇到上官瑾的时候,她的身边就围满了狼群,这些狼群见他们要带走上官瑾,竟然发疯了一般上来撕咬他们。 为此还损失了许多手下,那种骨肉撕裂的场景依稀在黑衣女子面前出现,而上官瑾不知何时,手臂已经被她划出一个口子,鲜血汨汨得流出来,空气里霎时弥漫着一种特殊的香味。 “不好了,小姐,洞口被狼群包围了!”一个黑衣人上来对那名黑衣女子说道。 黑衣女子瞪了上官瑾一眼,吩咐手下将石门关上,急忙离开了山洞。 看着石门慢慢闭合上去,上官瑾再次陷入了黑暗之中,呵,有趣了…… 刚刚那个人,是谁?难道之前这个山洞一直囚禁的是他吗?气息那么微弱,想来被这群人折磨得快死了吧,不知道为何想到这里,上官瑾竟觉得心口有丝丝的疼,难不成这人,与自己有何渊源? 上官瑾倒也不怕黑暗,就地上的茅草躺了下来,空气中她自己的异香自己是闻不到的,只不过她倒是闻到了另外一股很是清新的气息,说不上是香味,只是很好闻,类似植物般新生的气味。如果说这山洞中是封闭的,是不可能是这样的清新的空气的。 敲了敲地面的石板,传来的回音明确表示,这里除了石门那门缝透进来的空气就没有其他出入口了可以容空气沁入了。 那么,这味道是刚刚那个男子身上的? 上官瑾想着那名被囚禁的男子,至于王府中,她相信祈凡会将她失踪的事情处理得很好,而且她已经派了一些黑祈军暗中进入了王府,就是为了防止不测的,这下,倒是让她提前猜到了,几日之内,王府应该是不会出问题的。 接下来,她就安心下来慢慢陪这些人玩玩吧,上官瑾在黑暗中勾起一抹邪笑。 既然那些人将她放到这里就一定会再回来的,那么,他们就应该好好掂量绑架她上官瑾的代价了。 第三十一章 王府试锋芒(三) 上官瑾眼冒星星地看着前方的黑衣男子,男子正在烤鸡,香喷喷的肉味让上官瑾口水都差点流下来了。 待男子烤好后,倒是很大方地扳下一块鸡腿给上官瑾,上官瑾接过鸡腿,就谢谢都懒得说,直接塞进嘴里,又烫得差点吐出来,狼狈地用力吹凉着剩下的鸡肉。 上官瑾一副急不可耐的模样让黑衣人面纱里面坚毅的面容有所缓和,平直的淡唇也微微弯起。 以前在王府的时候,她怎么不觉得鸡肉有这么香呢?在这里,上官瑾要以她的亲身经验教导世人。 小葵课堂开课啦,孩子挑食老不好,多半是饱的,往死里饿一顿就好了。 上官瑾心里正在琢磨回去要不要也把席杞饿一顿,谁让他总是挑食,非要吃那么……贵的东西! 上官瑾面色故作沉重地点点头,是时候让席杞了解下人间疾苦了,她可不想让席杞成为类似于现代历史上那个百姓饥荒,还一脸带着让人想痛扁他的单纯地问:“百姓没有饭吃,为什么不喝肉粥呢?”的傻皇帝! 其实,她就是觉得席杞吃的东西实在太贵,她已经养不起这个胖娃娃了。不要揭穿好不好?泪。 “你上次的伤好啦?” 上官瑾吃饱喝足后懒洋洋地躺着草地上问道,没错,这个黑衣人真是上次去王府中抓走她的那个,现在又被派来看管她,呵呵,那个黑衣女子还真是怕死啊。 黑衣男子愣了愣,微微点了点头。一直以来,他负伤无数,却从未有人说过关心的话语,他们只会问任务完成了没有,在他们眼中只有惧怕和利用。 而上官瑾看他的眼神清澈,没有丝毫的疑惑或者愤恨,只是像老朋友在一起拉拉家常般自然。 “你为什么不问我?”黑衣男子迟疑地开口。 “问什么?” 上官瑾将胳膊压在脑后,沐浴着阳光,舒适地眯起眼睛,像一只慵懒的猫儿,真爽啊,在山洞中困了那么久,只有这个男子来的时候给她带点吃的时间,才会让她在外面山间呆一会儿。 “问我是谁?抓你来干嘛啊之类的。”一般被绑架的人不都会这么问吗? “你会说吗?”上官瑾翻了个身,开始摆弄地上的草草玩。 “不会。” 男子毫不犹豫地回答,向上官瑾看去,只见她嘴里含着一颗嫩芽,很难得在这冬日荒芜之季,她还能寻到嫩草芽。 “那不就是了,唔……困了,睡觉!”上官瑾哈了一口气,也不管黑衣人在不在,径直躺在草地上睡了下来。春困夏乏秋无力,冬日正好眠啊! 不过,也有句话叫做生前何必久睡,死后自会长眠。 她就剩不到三年的时间了,怎么会将大好时光浪费在睡觉上面,看上去她是闭着眼睛在睡觉,其实在上官瑾脑袋里已经转过了千万种可能。 这些人为何将自己囚禁于此,这里封闭,丝毫听不到皇城的消息,那王府中现在究竟如何了?他们与上官瑜是同一帮人,还是其他觊觎黑祈军的人? 剪不清,理还乱啊。 看来不能一直呆在此处了,要想办法出去,上官瑾趁着黑衣人不在意,将一块石子握在掌心。 在日落之际,黑衣人叫醒她,进入山洞之时,她偷偷将石子放下,此时石子上面已经刻有一个“堇”字。 如果这样揽月阁还查不出她的消息,那未免太没用了些。 果不其然,半夜时分,上官瑾听到了熟悉的银铃声音,在空寂的山洞里面平添了几分诡异。 “堇儿,受苦了,我来了。”石门渐渐开启,那边是隐言一贯的笑容,媚意横生。 “嗯嗯啊啊……朝廷最近有何异动吗?”上官瑾询问道。 “全城戒备,搜查王府!还有……香玉失踪,墨色入狱。”隐言一字一顿地说道。 “嗯……”上官瑾平淡地答道,似乎一切她早已知道。 上官瑾回头看了一眼山洞,折下一枝树枝,在较为光滑的石壁上刻下。 “话不多言自离去,时来运转勿忧之。” 她给予那个黑衣人一个承诺,她相信他看到了自会明白,解决黑衣人的问题,并非她多有善心,只不过这是她上官瑾欠下的,她必须还。 “我们回去吧……”上官瑾扔去树枝,将身上衣衫整理好,这冬日的,即使几日不沐浴并无关系,但是还是感觉难受,恍惚中,又想到那个之前囚禁在此的男子,不知道他是不是还活着? 上官瑾径直离开,隐言却是暗中心惊。 都说以卵击石不可能,但上官瑾却用脆嫩的树枝在坚硬的石壁上刻字,这起码有三四十年的内力修为,而上官瑾才十七度春秋,怎么会这么高的武功? “呵,堇儿真是深藏不露,不知天下谁能与你为敌?”隐言出言试探道。 一个贵族少年,战场上叱咤风云,官场上游刃有余,现在更是运筹帷幄,步步为营。不过他究竟想要得到什么呢?皇位?可上官瑾肆意潇洒,不像执着功名利禄之人,那又是为何呢?仅仅为了保护她那一院子的夫郎? 想到这里,隐言只觉得醋意涌上心胸。 而上官瑾闻言停下了脚步,想起来黑衣人身上那个直穿而过的伤口,这个人,深藏在王府的高手?若是敌方,却是不小的麻烦。 “隐言,你知道谁可以将暗器直穿过人的身体吗?” 暗器伤人,并非难事,但一般情况下,暗器在进入人体的时候,因为阻力原因而留在人体中,极少有横穿而过的情况,除非这个人的武功非常之高! “哪类暗器?”看着上官瑾脸上凝重的表情,隐言难得的也正经起来的,不同的暗器尖锐程度不同,刺穿人体的程度自然也不同。 “不知,直径一文钱大小。”没发现暗器,这自然也是上官瑾苦恼的地方。 “据我所知,江湖上擎天可为之。” “擎天?摘星宫宫主?”上官瑾倒是在隐言那里早就听说过这个名字,不过大名鼎鼎的擎天会在她一个小小的王府里?怎么想也是好梦幻的一件事情。 第三十二章 王府试锋芒(四) 走到王府那朱红色的大门口,上官瑾惆怅了,这该找个什么理由解释她消失的这几天啊,难道说是外星人将她抓走搞研究去了? 好吧,为了平安进入王府,她还是蛮拼的。 与门口那一对威武的狮子面对面直视了一刻钟,上官瑾都快睡着了,怎么?她王府门口不说是门庭若市也不必门可罗雀吧!这么半天,都没有一个人出来看看的吗? 守卫呢?别光拿工资不干活啊! “这位公子……你在这里作甚?” 终于,在石狮子都被上官瑾看得羞了脸的时候,有一个路人忍不住上前询问道。 “呃……小哥,我问下,这王府是怎么了?大白天的一个人也没看见进出……” 上官瑾迟疑地问道,心里浮上些不好的预感,故作安慰地对自己说,不会有事的,且不说上官瑜还忌惮黑祈军的势力,暂时不敢拿她怎么样,而且王府的那几位相信也不是好惹的。 “唉,也不知造得什么孽哟,摄政王爷先是性格大变,娶了这么多夫郎,这下可好?摄政王不见踪影,倒害惨了祈二公子。” 那名路人一副悲哀脸色,止不住的叹息,那祈二公子可是好人呐,从来不自持清高,为难他们,而且还经常救济困苦人家。可惜了…… “祈凡?你说,他怎么了!” 提到祈凡,上官瑾脸上露出焦急之色,祈凡那样的人,他会怎么样? “唉,王府里摄政王与那月离公主差不多同时失踪,皇上大怒,祁二公子怕府里其他公子受到连累,便自行请罪去了,今日要在东市砍头呢?你说这摄政王是不是害人啊……娶了这些个美貌的公子,却……” 那名小哥还在絮絮叨叨讲着什么,上官瑾却急忙赶到东市,祈凡你逞什么能啊,若说以前王府由他管理,他会负罪倒有可能,可她已经将祈凡的权利尽数交给子衿管理了。 上次的事情还未平息,想必上官瑜会顾及她面子暂时不会为难子衿,等她回来搭救便是,千算万算,就是没想到祈凡会自告奋勇地跑去认罪。 认个毛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上官瑾忍不住爆出一句粗口,心里是她自己都意识不到的焦急愤恨,祈凡若出了什么事,我必定让你血债血还。 看着上官瑾极快就消失不见的身影,那名小哥愣住了,刚刚没注意,现在回想起来,那位公子怎么那么像王府失踪好几日的摄政王上官瑾? 东市之中,台上的男子那孤傲的身影仿佛摇摇欲坠,平日的白衣胜雪早就成为了一片血红,不知他身上是受了多少伤,才会染出这颜色。底下不少受过祈凡恩惠的百姓都忍不住垂泪涕泣,像祁二公子这样的好人都会被斩首示众,这世道,当真无情。 台上的侩子手拿着大刀挺着一个大肚子站立在旁边,脸上满是对生命的漠视,而无人注意,台下也是波涛暗涌。 摘星宫的清风明月看着台上的男子,明月握紧手上的剑,正想冲上去救下宫主,以示忠心,说不定宫主会因此感谢她呢,而清风出手拦住她。 “宫主并没有让我们去救他!你这样反而会让宫主的身份暴露。” 宫主的心思谁也猜不透,不过清风知道的是这样的东市斩首,宫主根本没有放到心上,宫主这样做一定有他的目的。 而另外一边,黑祈军的将士也在暗暗着急,是救还是不救呢?公子吩咐要保护好王府的每一个人,但要先暗中不动,不到最后紧急时刻,不得出手暴露自己的身份。 “时辰已到,祁二公子,皇上特许你不跪,那么只好站着行刑,祁二公子,对不住啦!”这个侩子手还是很敬佩祈凡的,他在民间名声颇好,莫不是人中龙凤,只是毁在这摄政王上官瑾身上,实在可惜。 “请随意。” 即使面临死亡的境地,即使现在狼狈不堪,但祈凡依旧笑得温和如玉,举止间尽显优雅姿态。 侩子手仰头喝下一口酒,喷在那口锋利的大刀上,眼见着挥刀就要砍下,下面的摘星宫的人和黑祈军的将士都准备着冲上去,与此同时,硶的一声,一颗石子弹开了侩子手挥下的大刀,再向那锋利的大刀看去,竟硬生生碎成了两半。 “刀下留人!”远处上官瑾的身影刚好赶到,洁白的小脸上因为剧烈运动而染上红晕。 话说这句老套的台词,上官瑾真的不想说,其实她丫的更想说,你砍下试试,想像你大刀这样碎成两截你就砍下试试!但是为了很温厚很纯良地表明刚刚那石子真的不是她打的,只好说这么一句令人吐血的台词。 老百姓们在冬日暖阳下晕眩了,刀下留人?刀呢?台上那断了一半的刀柄子算是刀吗? 祈凡在众人不经意间勾起唇角,他赌对了,精神一下子放松下来,疲倦也随之涌上,终于安心地闭上眸子,倒在赶来的上官瑾怀里。 看着祈凡一身伤口,此刻更是晕了过去,上官瑾用手探了下他的鼻息,很是微弱,顾不上暗藏自己的武功,直接抱住祈凡用轻功赶去王府。 众人只觉得衣袂随风而起,便不见了眼前的两个人。 黑祈军的将士们呼出一口气,公子来了,他们也不用担心了,大家散了吧散了吧,改回去洗衣的洗衣,做饭的做饭,带孩子的带孩子。 侩子手心疼地拿起断成两截的大刀,呜呜呜,他当个侩子手容易么吗?不仅要吃成一个怀孕一样的大胖子才有气势. 而且这法场救人三四天就闹腾一次,知道为啥砍人之前要喝口酒喷上大刀吗?你以为消毒啊?根本是为了拖延时间让人来得及喊“刀下留人”好不好?而且喷口酒就是为了让大刀不要上锈好不好?现在居然直接断了,我不干啦! 而明月面色呆滞地问清风,刚刚的那是上官瑾吗?可是,是谁也不可能是她啊! 清风奇怪得看着明月,明月这几日一直不大对劲,她不会做了什么事情瞒着宫主吧? “明月,你是不是做了什么事情瞒着宫主?”清风厉声问道。 “不是,我没有,不是我做的!”明月着急说到,她惊慌的表情让清风不由得凝重起来。 第三十三章 若是情长时(一) “子衿呢?” 房间里传来上官瑾的怒吼声,祈凡现在重伤昏迷,而这一些庸医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只知道开药方!开药方!开到现在祈凡都还没有醒过来。 现在算是明白了,电视里看见那些太医救不了人,皇上一气之下要把他们全部砍了的原因,谁受得了焦急之下还听这些太医叽叽喳喳啊,说什么吉人自有天相,有天相还要你们干吗使? “哎……你别急嘛。子衿在渝州商议四国通商之事,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回来的。” 宿月郁闷地跳上房梁,捂着耳朵说。 上官瑾抱着一身是血的祈凡回来的时候,他也呆住了,这几日,墨错不知怎么也失去了踪影,想必又在哪个角落里迷路了。墨错这个路痴的毛病啥时候能好? 为了保证他宿剑山庄的碎水剑完好,完成父亲的嘱托,他只好也追了过去,用冰魄与碎水一起感应,才在清水镇寻到了醉酒醉得快死了的墨错,他要将墨错带回,墨错却不愿意,两人因此起了争执,打斗起来。 打斗之中,墨错吐血昏迷,他才知道墨错受了极重的伤,就近将墨错安排在一家客栈中,找了一个大夫为墨错看看,直到大夫说没事了,他才放下心来,好不容易轻松了下,慢悠悠地回到了王府,却又得知了这些事情。 丫的!他真想说一句,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啊? 前几日上官瑾失踪,祈凡还能应付,将此事瞒了下来。王府中尚且风平浪静,只是在暗中派人寻找上官瑾,在王府加强防备之时,那月离公主香玉硬要上街观赏羽西的繁华。 祈凡无奈,只好派人跟着那个公主,没想到在大街上,公主突然被一群黑衣人劫走,而祈凡派去跟随的侍卫也死伤颇大。 这下才引起了上官瑜的重视,毕竟一国公主失踪可不是好玩的事情,搞不好就成为两国起纷争的理由了,祈凡为了保全王府的其他人,只好只身上前认罪,以化解两国纷争。 而裴子衿早些日子就去往渝州与商贩们商议着在四国之内建立联盟,为行商提供方便。祈凡下令不得将裴子衿召回,所以裴子衿是不知道王府中的事情的。 而在远方的裴子衿,也风尘仆仆地往王府中赶,他不负上官瑾所托,好不容易才与那些商贩谈妥了,还来不及休息片刻,便接到王府的飞鸽传书,要他离开回来,祈凡重伤昏迷。 在路程中,裴子衿听家仆告知了他一切,本上官瑾将王府事物都交予他处理,这件事情本也应该由他一力承当,只是想不到祈凡为了保他,竟隐瞒了这些事情,并飞鸽传书说王府一切安好,勿忧。 祈凡啊祈凡,你究竟要我欠下你多少? “砰……”马车突然停下,裴子衿拉开幕帘,问那些侍卫,为何停下?侍卫说前面山路因为之前暴雨来袭,被刷落下来的山石挡住了。 裴子衿吩咐众人也一起去搬开挡路的大石,尽早赶回王府,眼见天要黑了下去,这一拖又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回到王府,祈凡的伤拖不得,百无一用是书生,而他却也只能暗暗着急。 “王……王爷,皇上召你进宫。” 一名侍卫进来哆哆嗦嗦地说道,为了这份工作,顶着上官瑾的怒火进来禀报,他也是蛮拼的。 “告诉上官瑜,本王没时间去!等祈凡醒来了,我自然会去负荆请罪,不过他打了我的人,心里最好也要做些准备。” 上官瑾揉着太阳穴说道,看着逸凡居内堆积成山的书,账目等,她便知道祈凡平日是有多忙,她原以为裴子衿接下王府的账目,祈凡便会轻松些了,现在看来子衿接手的不过是祈凡工作的一部分。 翻看书案上那些物件,很多都细细打上了备注,字迹是他一如既往的潇洒飘逸。 而上官瑾也知道众人敬爱祈凡的原因,他关注的不仅是王府的事情,着重点更是在黎民百姓身上,以她摄政王的名义造福百姓,若不是如此,她上官瑾这么会在荒废将近两年之后,还被百姓称为神祗呢? 大部分,都是祈凡的功劳。 再看着床上那安静的睡颜,不时因为身上的疼痛而皱下眉头,却不曾**一声,他平时,也是这般忍受的吗? 抚平祈凡的眉头,耳边响起那些所谓太医带着绝望的声音,祈凡公子失血过多,无救了。在她的震怒之下,又说吉人自有天相,祈凡公子定会清醒过来等等。 宿月说,祈凡现在不过是因王府的珍贵药品吊着他的一口气,这口气若是咽了,他也就不行了。 竹清苑的琴声不时传来,带着哀伤,带着绝望。 杞儿听说了祈凡的伤势来哭闹了一阵,终于哭得累了,被亦然哄着睡下了。 现在,所有的希望便在还未回来的裴子衿身上,他医术高超,一定可以将祈凡救回来的。 看着王府中一派死寂沉沉的景象,上官瑾问道子衿因何还不归,探查之下出知道前些日子,城外暴雨,想必是山路阻了,裴子衿才迟迟未归。 上官瑾握紧手,指甲深深陷入掌心,而她却不自知。 看着天一点点将要黑回去,上官瑾冲进马厩,将一匹火烈暴躁但也是跑得最快最耐久的马烈风牵了出来。 “上官瑾,你要干嘛?”宿月挡住上官瑾牵着马缰的手。 “去接子衿回来。”上官瑾拍拍烈马的脑袋,亲爱的烈风,你可要争气啊。从我打仗的时候,你就一直跟在我身边,现在也不能丢了你的雄风。 “山路被阻,长达数十几里,那一带尽是悬崖峭壁,就是你去也没有用,上官瑾,要去也是本少爷去!” 宿月急忙说到,上官瑾打仗是不错,可那武功就算了吧,要是路上出点什么事情,就是再这么救祈凡也救不了了。 “哼,你能带着子衿飞数十几里吗?” 山路被阻,要想快速地通过只能用轻功越过,而数十几里的路程可不是小距离,轻功好的人才能勉强一口气飞过去,更别说是带着一个人了,稍不注意,就会两个人双双跌落悬崖。 宿月愣住了,让他带着裴子衿一个丝毫不会武功的人飞过这么长的距离,确实不可能,在这空当,上官瑾已经骑上了烈风,挥鞭而去。 看着上官瑾远去的身影,宿月迷惑了,上官瑾的意思是,她可以吗? 第三十四章 若是情长时(二) 裴子衿正与众人一起搬动那些阻挡道路的岩石,虽然他力气不大,但好歹多个人,多一份力量。 众人拾柴火焰高,这个道理他还是懂的。 素白的手早就被岩石尖利的凸起划得伤痕累累,可他并不觉得疼痛,想到祈凡还等着他去救,就是这双手废了,他也要尽快赶回去。 何况那个人一向偏爱祈凡,祈凡伤成这样,她一定很担忧,不是吗? “公子!快躲!” 突然,裴子衿身边的侍卫喊了一声,裴子衿随着声音看上自己的前方,没想到山顶上一块巨石正摇摇欲坠,向他滚了下来。 裴子衿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却一脚踏空,整个人不受控制得向后倒去,坠落悬崖。 “你抬头看……是天,我最喜欢天。” “嘿嘿,我当然想活着啊,活着多好,静待庭间开落,坐赏天际云卷云舒。多美好的生活啊……活着真好。” “你为我开辟富贵道路,我放你自由逍遥……” “嗯……我始终相信你。” …… 裴子衿感受着身边呜呜的风声,他的身体在极速下落,这次,真的会死了吧?这是惩罚啊,对他给上官瑾下毒的惩罚。 看着上面众人或怜悯或惊慌或惋惜的表情,裴子衿轻轻闭上自己的眸子,笑了。 一瞬间,脑海中闪现无数个上官瑾,那日他躲在大殿之后见到的舌战群臣时脸上一派神采飞扬的上官瑾。 彻夜为他用凉水试身的脸上带着疲倦的上官瑾。 和他一同去山上采药,在背后调皮地向他吐着舌头的上官瑾。 在他受伤时,毫不犹豫倾身为他吸出毒血的上官瑾。 还有,那日霸道地吻向他的上官瑾。 对不起,上官瑾,你说活着真好,我剥夺了你的生命,所以注定我也不能体会你说的活着的乐趣。 在渝州的时候,他也这般想念上官瑾,却只能用那些繁杂的经商之事来阻止自己的胡思乱想,他告诫自己,只是为了那个和上官瑾的约定换取自由,却不能不承认,他如此卖力的去策划,查看各个商铺更多的是为了得到上官瑾的赞赏。 什么时候,上官瑾在他心里已经如此重要了? 是大殿之上,那惊世骇俗的告白? 还是那不容他反抗的一吻? 上官瑾绝美的笑容似乎还在眼前,裴子衿眼角落下一滴晶莹的泪珠。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上官瑾,下辈子再见了。那时候,我们在一起好不好?我用一生去还你的情,去还我放下的错。 “瑾……”不自觉的裴子衿喃喃出声。 “嗯,我在。”上官瑾冷淡的声音在耳边突然响起来,接着,裴子衿感觉自己的腰被人揽住,惊得立马睁开了眼睛。 那人光滑如玉的脸庞也贴着他的脸,两个人的发丝随着风缠绕在一起,裴子衿眼睛变得迷离起来,结发为夫妻…… 是做梦吗?否则上官瑾怎么会出现在此处,如此靠近他?可既然是梦,又为何如此真实?裴子衿伸出一只手抚上上官瑾的脸颊,触感温热。 上官瑾郁闷地看了裴子衿一眼,她刚刚骑着烈风来到这里,便看见裴子衿那一道青影坠落下去,来不及多想,便立刻用轻功上前救下子衿,这家伙就像感知她来了一样竟然叫出了她的名字? 若不是清清楚楚地知道裴子衿不会武功,上官瑾还以为他是个绝世高手呢。 现在这个家伙又毛手毛脚得摸她的脸!一脸痴迷的样子就差流口水了,难不成为了赶路一直没吃东西?现在把她看成了食物? “哎……子衿啊……” 上官瑾从袖口中飞出一把匕首深深插入下方的岩壁上,然后脚尖一点,借据匕首的力量再带着裴子衿向上飞去。同时,她轻轻出声,有必要提醒这个家伙,自己不是食物,免得被他啃了。 可下一秒,上官瑾惊恐了,因为裴子衿真的啃她了,还啃得是她的唇。 裴子衿颤抖得碰到上官瑾的唇,唇齿间的甘洌气息让他失魂,他害怕,害怕下一刻上官瑾又消失在他面前,舌轻轻舔过上官瑾的娇柔唇瓣,却舍不得离开了。 在上面轻轻咬着,在上官瑾惊讶得微张了嘴巴时,又轻巧得将舌头伸进去,邀她共舞,如兰似梅的气息让他沉醉,最后两个人都气喘吁吁,透不过气了,裴子衿才依依不舍地放开了上官瑾的唇。 如此一番,即使是坠落地狱他也心甘情愿。 上官瑾瞪了裴子衿一眼,什么时候他的技巧这般娴熟了?难不成被外面那些三教五流带坏了? 喂,上官瑾,你好像弄错了重点?重点是他吻你啊吻你,不是技巧啊! 待上官瑾反应过来,正想骂骂裴子衿的时候,他又紧紧得抱住她,将脸埋进她的发际,不时,上官瑾便感觉肩膀处有温热的湿意传来。子衿,这是哭了? 一跃而上,终于顺利得带着裴子衿回到了地面。 “子衿,你怎么了?”上官瑾将裴子衿的脸转过来,好好一张美人脸,吓得煞白煞白的,她也不好意思说什么责怪的话了。 “你……你怎么来了?” 看着日思夜念的脸就在眼前,裴子衿终于清醒过来了,知道这不是做梦,而是上官瑾真真实实的出现在他眼前,想到刚刚以为要死了才鼓起勇气主动去吻上官瑾,裴子衿恨不得一头撞死在那岩石上,才能掩饰自己的尴尬之情。 “你还说!如果,我晚来一步,你就死定了,知不知道?” 上官瑾嗔道,心里也在庆幸,还好自己及时赶到了,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我……”裴子衿想要解释什么,却又发现语言是多么的贫瘠,以至于他什么话也说不出口。但想到上官瑾是为他而来,心里又忍不住开心起来。 “别我我我了,祈凡危在旦夕,我们快点回去。”上官瑾坐上马,然后将裴子衿也拉了上来,冲另一边的侍卫喊,让他们留在这里帮忙清理山路,而裴公子,她先带回去了,勿忧。 裴子衿听到她说起祈凡,唇角泛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原来,她不过是为了祈凡才赶来的,她一直在乎的人,只是祈凡。 第三十五章 为君披红装(一) 裴子衿看着床上那苍白的面孔,平时宛若清风明月一样高雅淡然的人此刻却躺在这里,脸上却是强忍着痛苦的模样。 轻轻掀开祈凡身上的被子,里面已是体无完肤,裴子衿皱了下眉,不知祈凡在那监狱中受到怎样的非人虐待,身上的血都快流干了。若不是被这王府珍贵药物还吊着气息,怕是此刻已经不在人世。 “子衿,如何?”宿月在旁边问道,见子衿这般神色,怕是不好治疗。 “祈凡失血过多,只能用血牵。” “血牵?”上官瑾在旁边疑惑问道,既然有法可解,为何子衿还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想必这“血牵”并非如此容易。 “血牵,是需要一个人将全身血液与之融合,以血补血,以血养血……” 宿月跟在裴子衿身边甚久,对于各类药物也了解一点,“血牵”他以前倒是听裴子衿说起过,此刻听上官瑾问起,便开口解释。 “那用我的血。”上官瑾毫不犹豫地说。 “不可,祈凡是男子纯阳之体,需要的是女子阴柔之血。瑾,你是男子,你不能。” 在裴子衿说完了之后,上官瑾略微思索了下,便整理衣衫要出门去,她去寻一位女子回来。 “瑾!需要的不是普通女子,血牵对输血者伤害极大,若是输血者在此过程中死去,那祈凡也不得救,所以要的是一名武功修为极高的女子,可以运用真气护住二人血脉,防止血奔等情况发生。” 裴子衿拉住上官瑾,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血牵”若是那么容易施行,他就不会如此犹豫了,看了一眼床上的祈凡,再次开口说。 “即使这样,输血者短期内也会元气大伤,更甚者武功尽失,香消玉殒,可施行血牵的过程需二人心甘情愿,且不说祈凡如何,但天底下岂有女子那般傻,白白送上性命来。” 上官瑾闻言颓然坐在椅子上,习武女子在羽西国本就少,何况短时间内她哪去找到这么一位女子,若是说墨色可以,可此刻墨色又被关进监狱里,除非……自己恢复女儿身! 只是现在正面临香玉失踪之际,上官瑜势必有所行动,若是自己此刻元气大伤,是极为不利的,可祈凡重伤不愈,她又怎能冒险牺牲祈凡?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关键,祈凡若与女子定下血牵,以血结缘,以血牵情,以后便是谁也离不开谁了,就算并无情爱,祈凡以后也必定要娶那名女子为妻。” 裴子衿看着上官瑾绝美的脸,幽幽说道。 见上官瑾像下了何决定般,裴子衿便知她心里应当想好人选了,只是这最后一条,便是拱手将祈凡推入其他女子的怀抱,祈凡是她的夫郎,她又素来最喜祈凡,她能够接受祈凡为他人之夫吗? 上官瑾闻言愣住了,离不开吗?可她寿命只剩下两年了,若她死了之后,祈凡会怎么样? “若她死了如何?”这样想着,上官瑾便问了出来。 裴子衿大惊,以为上官瑾为了护住祈凡事成之后便要杀了那女子,急忙挥手。 “不可!定下血牵,若那名女子死了,祈凡必定会感应得到,就算与她并无情分,祈凡也会思她之痛。你如果杀了那个女子,只会让祈凡恨你!” 上官瑾听见裴子衿的话忍不住笑了起来,他竟认为她要杀了那个为祈凡输血的女子,她在子衿眼里,当真如此心狠手辣吗? “就是说那名女子若是死了,祈凡固然会觉得痛苦,但对他身体无恙是吗?” 上官瑾再次问道,这次裴子衿只是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若她真的决定了什么,也不是自己可以阻止的。 “他还可以坚持多久?我需要时间。” 上官瑾走到床边,手轻轻抚上祈凡的如玉脸庞,当初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这个男子温暖淡然的笑容,虽然他来到王府是有所目的的,却一直是帮着她的。 什么时候,这男子已经成为了她心上的一轮明月,割舍不去,也忽视不得。 在听说他将被斩首之际,心里是前所未有的慌乱,看着那站台只是一身血衣的他,她差点控制不住,想要挥军杀进皇宫为他报仇。 如果可以,如果他们没有背负那么那么多的仇恨与责任,她多想,拉着这个人的手,与他一世相随。 可眼下,她已经中毒,上官瑜也在蠢蠢欲动,她哪里有时间顾得上这些儿女情长,可她又是自私的,她不愿意这个男子为别的女人所困,她宁愿自己身死,他牢记她一辈子,她也不愿意看见他与别的女子相守一生。 “三天!如果三天之后还没有人来为祈凡输血,他必死无疑。” 裴子衿只能再用金针刺穴和调善药方控制三天。 “好!三日之后自有一名女子上门,唯一要求是,你不要问及她的身份。” 三天时间,她必须处理好黑祈军一切势力,于清华在被他接回来后,已经利用自己以前在朝中的威信,召集了一些旧的部下和他亲身教导的门生。 而父王以前的部下,她也一一寻到,只是任伯伯一家受到迫害,除了任书寒一人全部惨死之外,其他人虽不同程度上也受到了危害,但风采不减当年。 更是有几个家族年轻的后生已经送入黑祈军内部接受训练,不日之后,将可担当大任,而揽月阁那里自有隐言,黑祈军与揽月阁是合作关系,她也不必有所担心了。 至于珏儿,她一方面在王府令亦然对他进行教导,一方面派黑祈将领对珏儿和亦然进行严格训练,其训练程度不亚于训练死士。 当她第一次踏入训练营,看着珏儿幼小的身躯却拿着一把匕首与狼群拼搏的时候,那脸上的坚定与不屈,她竟不忍再看,可珏儿如果不经过严格的训练,难担大任。 当珏儿满身是血扑进她怀里哭的时候,她也只能狠心将珏儿再次推进黑暗之中,接受第二轮训练。如果珏儿连这点苦都吃不起,以后死的只会是珏儿,训练越残酷,活着的机会就越大。 只是没想到亦然竟然也要求与珏儿一起训练,她原本打算将这个气质淡然,善于算计的男孩训练成文臣的,日后能够辅助珏儿处理政事就罢了。 可喜的是,这那样残酷的训练下,亦然和珏儿还保持着他们的赤子之心,没有变得残忍冰冷。这倒是与她当年接受皇叔的训练是一样的,只是珏儿的训练程度比起她当年低了太多,她要的是培养一个优秀的帝王,不是杀人机器。 第三十六章 为君披红装(二) 宿月已带着家仆在王府门口等候着,人家姑娘舍命来救祈凡,他王府也不能太没诚意,亏待了人家姑娘呀。 眼看着快到中午,阳光照在身上甚是舒服,而那姑娘却迟迟未来,宿月也不免着急了起来,却又无他法,只能在王府左右来回渡步着。 而两边守着的侍卫也不敢说话,无聊之下只好默默数着宿五公子来来回回转了多少圈,终于在数到三十的时候。 一个黑衣少年驾马而来,那少年泼墨青丝随意地系在耳后,刀削般的俊逸脸庞像是蒙上了冰霜,浑身上下无处不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场,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剑更是在他淡漠的脸上增加了一抹肃杀。 此人,却是墨错。 墨错跳下马来,恭敬得退至一边,对着身后的轿子高声说道。 “王姑娘,王府到了。” “嗯……” 从轿子中淡淡地传来一句嗯,却如同高山流水般悠闲冰冷,又如同幽林莺啼般自在欢愉,这看似的矛盾却是完美的结合。光是听声音就让人想要一窥究竟,是哪家的姑娘竟拥有这般灵动声音。 接着,从车帘中伸出一只手,那只手毫无瑕疵,白皙修长,粉红的指甲透出圆润的光泽,已是极美。 宿月却瞧着颇有熟悉,这倒很像是上官瑾的那双爪子…… 不过他心思单纯,倒也没多想,只是想到哈哈哈哈,上官瑾居然长了一双女人手。 那姑娘走了出来,白衣似雪,青丝成墨,光是看着,竟像是水墨画里的,脸上带着面纱,看不清是何模样,但那纤细修长的身形,已是让人向往。 她一瞥王府的众人,眸光虽平淡,却徒生出一种远山松柏的傲然之气,逼得人不敢直视。 风过去,撩起她的面纱一角,光是露出的粉唇就魅惑无比,这样一双眼再加上那样的唇,相信只要她的鼻子没有长歪,就是世间难得的佳人。 宿月拽着自己的手,忍住不去掀开那姑娘的面纱,唐突了佳人。 不过这姑娘给他的感觉很像祈凡啊,眼见这姑娘不求回报地来为祈凡输血,他就是想看看,这姑娘是不是祈凡失落多年的妹妹啊什么的。 “喂,姑娘你叫啥啊!” 看着那位姑娘就要随着墨错走进逸凡居,宿月急忙喊道,却是忘记了上官瑾所说的不可问及她的身份。 “王堇。” 远处随着风飘来一句回答,王堇戴着面纱下的唇轻轻向上勾起,尽显邪气。 裴子衿看着面前的少女,竟有几分尴尬,原来准备的说辞也全部说不出口。倒是那姑娘显得比他还自然些,举止间落落大方,让人生出几分好感。 “裴公子,不输血吗?”王堇见裴子衿只一直在打量她,便开口问道。 裴子衿却是脸上一红,他事先已经吩咐下人烧好了热水,便将王堇带到浴桶边,对上王堇疑惑的目光。裴子衿已经平静下来了,便开口解释。 现在是冬日,施行血牵之后,他们两个人势必是非常虚弱的,万一受寒了也不易处理,而且这热水有利于加快血液相融和流动。 王堇轻轻点了点头,而带祈凡过来的两名家仆却说,祈凡公子似是不愿意过来,故一直挣扎着。 裴子衿闻言也是一惊,之前祈凡昏迷,他也大意没有考虑到这上面去,但血牵一定是两个人自愿才能完成的,祈凡看上去淡泊,骨子里却是极傲的,他不愿余生为一女子所困实乃正常,可是除了这个别无他法,难道要眼睁睁看着祈凡去死吗? “让我试试,可好?”看着裴子衿为难的模样,王堇轻笑说道。却也只是一个形式,没有等裴子衿应下便自行来到祈凡的床边。 床上躺着的他双目依旧紧紧闭着,秀气的眉微皱,比起前几日少了一份淡然。王堇知道他虽然昏迷着,神智却是清晰的。 凑近祈凡的耳边,她轻轻说了一句话,祈凡在听她说完后却是安定了下来,任由着家仆将他搬入浴桶里面。 裴子衿看着面前的一双手,祈凡的手骨节分明,十指修长,他早就知道,却不想王堇姑娘的手也是极美,一时间,竟不忍心伤害。 轻轻用匕首划破两个人的掌心,让他们紧紧握住,然后喂他们吃下血牵的药引。 而王堇也在运气护住两个人的心脉,那过程很是痛苦,全身血液仿佛沸腾了一般向掌心流去,然后又回转逆流,忍痛之下,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再看看祈凡,情况也比她好不了多少。 祈凡,若你活下去了,可欠我一个大人情! 王堇在心里愤恨地说道,却又重新闭上眸子,专心地用真气为祈凡疗伤。 不知折腾了多久,浴桶中的水被换了数次,裴子衿才让他们的手分开,又各自喂下一粒药丸,血牵已经完成了,祈凡原本苍白的脸重新染上红润。 而王堇像是全身力气全部被抽光了一般,觉得疲倦至极,支撑着从浴桶中站起来,那身白色衣衫经过热水浸泡,现在却是紧紧贴在身上,将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勾勒得更加完美。 裴子衿看去,不禁又红了脸,用一件宽大的披风裹住王堇,然后将早就准备好的干净衣衫递给她,示意她去换衣,不然一身湿透的衣衫穿在身上很容易得风寒。 宿月却很好奇怎么是墨错接王姑娘来的,难不成两个人认识?上次他明明将醉酒的墨错般到一家客栈了,他什么时候又出来的?身上伤口都好了呀? 拐弯抹角地想要从墨错那里知道些消息,无奈这个冰块脸比之前在王府更冷了,一个凌厉的眼神飘过,宿月只觉得寒气逼人,算了吧,大冬天的,他还是哪儿热乎哪儿呆着吧。 墨错将虚弱的王堇扶上轿子,又接过裴子衿给的药物,这些药对王堇恢复内力有很大帮助。 到了清水镇,将王堇安排在于清华以前的住处。 “上官瑾答应我的,可能做到?”看着床上眉间都带着倦色的女人,墨错冰冷地说。 几日前,上官瑾在山洞中留下的那一句话,他便知,上官瑾已经知道了一切,并承诺助他。 可他怎能不担忧呢,墨色这次来王府就是通知他,师傅被人所抓,被关了起来,墨狂武功奇高,想要抓他并不容易,想必对方势力强大,武功也是深不可测。 所以他才会妥协下来,只是没想到对方提出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将上官瑾带去山洞。只是现在凭借上官瑾之力如何能救出师傅? 所以他才会绝望地买醉,在客栈养伤期间,上官瑾却找上门来,让他将这名叫做王堇的姑娘送去王府为祈凡输血,而他的师傅,已经查到了关在什么地方,只需计划好去营救便行。 “呵,令师所囚禁地方凶恶无比,也不失为一处平安之所,上官瑾说助你,你应当信他。”王堇说到,话语中尽是轻嘲之意。 “好,在下答应之事已完成,告辞!”墨错看着王堇一眼,凭他耳力,已经知道这小屋外面上官瑾的下属已经赶来,他无需多呆,临出门之际,想到这王姑娘像是从天而降,以前不曾听说过,便忍不住问。 “你是他何人?” 王堇愣了下,才明白墨错说的他是上官瑾,轻笑一声,幽幽开口。 “我是她最重要的人……”每个人对于自己都是最重要的,她也不算说谎吧? 第三十七章 为君披红装(三) 祈凡捏着手中的寒玉棋子,浅笑一声,就势倒在身后的软榻之上。 王堇,瑾字也,要么任意取名敷衍了事,要么她便是上官瑾!那半睡半醒间,耳边的呢喃是真是假,那人对他说了一句“我是上官瑾”是幻想还是确有其事? 庄周梦蝶,是谁入了梦镜?祈凡将手抬了起来,那白玉般的掌心划下的一道血痕,宣告着他一切都赌对了,可心里却生出几分苦涩。 他不惜身体,以性命迫她现出真身,若那位女子是她,牵在一处也便是好的,若那女子不是她,有血牵又如何?他素能忍,又岂会让半分情谊不有的女子困他一世? 正思虑间,一件貂皮雪衣却是搭在了他身上,驱逐了这清晨的寒意。 “你伤刚愈,岂不是又要得风寒?” “若得她一夜照顾,想必也是好的。”祈凡如此说着,却还是伸出手将雪衣拉了拉,盖得更加严实点。 裴子衿看着那几乎与雪衣融为一体的手,想起了另一双柔若无骨的手,听了祈凡这句话,便知他是指那回他昏迷不醒夜半高烧,上官瑾为他凉水试身的事情。 “呵,你当真上心了?对她?祈凡,你不该如此……” 以祈凡的能力,又岂会甘愿来到这王府做一名小小的侍郎,他们五个人,来到这王府谁不是各有目的,当初约定的,谁都不能动心,不知谁还守得下去。 “你问得多了……”祈凡从怀里拿出一缕红线系着的青玉,递给裴子衿,裴子衿也就接了过来,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那个青字,泪却是忍不住落了下来的。 青青子衿,他乳名青儿。 “她,可好?”裴子衿将玉佩收到怀里,缓缓问道。即使,那个人将他残忍得抛下,可也终究是他的亲母,他再怎样,也是不能忘了母子间的那份情怀的。 祈凡摇摇头,眼里却拼出一抹杀意,这样的母亲,不要也罢,若不是裴子衿还顾及这那份母子之情,他当真让那女人生不如死。 裴子衿见他摇头,心里也就了然了。过了一会儿,才又开口说话。 “上官瑜召王爷入宫,怕是就香玉一事找王爷麻烦。” “准备下,找一俊秀的干净女子,晚上给王爷侍寝,明日多给那女子家人些补偿。”祈凡温声吩咐道,裴子衿却是一愣。 自来皇家男子成人娶亲之前将由一名干净的女子为之开苞,第二天,那女子却是要处死的,这么做一方面是宣誓皇家男子的身份尊贵,另一方面却是警戒皇家男子,女人是不必怜惜的,只不过是泄欲工具罢了。 其实在裴子衿看来,皇家哪一个儿女不是面子正经,内里荒诞的,那事想必私下也干了无数次了,何必多此一举?也就眼前这位,冰冷无比,不近女色罢了,那些下属无数次将女人扔上他的床榻,哪一次不是被他丢了下来? 只是上官瑾之前虽行为荒诞,将他们娶进府来,却也是没强迫他们行那难堪之事,听现在祈凡这般说,难不成是上官瑾将要娶亲了? 见祈凡面上还是一片淡然,不免出现些恼意,丢下一句“王爷是断袖”便自行离去。 祈凡接住从树上掉下的一片梅瓣,勾起唇笑了笑。 “侍寝……”换成男子好了。 “什么侍寝?”上官瑾从树上跳下来,那跃下的身影竟让人恍惚间觉得是这梅树仙子现身了一般。 祈凡为图偏静,将逸凡居选在了王府边角,那梅树是在王府外面就能够看见的,上官瑾一时调皮,就爬墙进来了,越上梅树,却还是不慎弄出了动静,让那一片梅瓣掉了下去。 “阿瑾,今日如何呢?”祈凡起身揽过上官瑾,她朝服还未换,还带着外面的一路冰霜和刚刚梅树上的寒梅冷香。 “那小皇帝竟然以我名义上大他两岁的由头让我迎娶那月离四皇子!话说那四皇子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妹妹失踪,脑袋抽了啊,居然同意了?他居然同意了!” 上官瑾虽依偎在祈凡怀里,却还是手舞足蹈地表达她的愤懑之情,娇小的身子在祈凡身上蹭了蹭去,便是祈凡这般淡定的人也不禁被她蹭出一身火,忙将上官瑾牢牢抱住,不再让她乱动。 上官瑾才反应过来自己被祈凡抱在怀里,一向皮厚的她此刻也红了脸颊。伸出手指戳了戳祈凡难得泛着绯红的脸,俊秀的面孔虽非绝色,但却让她迷了心的。 凑上去想要吻他,却被祈凡侧过脸,那吻便落在他的唇角。 “阿瑾,今夜便会安排人为你侍寝,现在怕是于理不合。”祈凡轻飘飘地说,那双眸子一片清明。 “侍寝?呵,那我要你侍寝如何?” 上官瑾的眼色冷了下来,原来他刚刚说的侍寝是指她,原来他早就猜到了一切,包括这次入朝堂,上官瑜让她娶隐言并寻回香玉给月离国一个交待之事。 “那侍寝的人是要处死的,阿瑾这般不待见祈凡?” 祈凡轻轻笑着,依旧那般云淡风轻。 上官瑾瞪了他一眼,祈狐狸真有让人气死的本领,却还是怪不得他丝毫,明知她不可能让他死,还这般说。 慢慢从祈凡身上滑落下来,站在榻前,整理了下自己凌乱的衣服,倾身看着祈凡那双漆黑的眸子恶狠狠地问。 “祈狐狸你说,还有什么事情是你不知道的?” “皇族之事,祈凡不敢妄下评论。”祈凡直视着上官瑾的眼,语气十分恭敬,但上官瑾还是从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面看出了一丝戏谑。 这只狐狸倒是知道将事情推得一干二净,忍住把祈凡拖下来暴打一顿的冲动,急忙忙摆手说了一句“晚上,你也别为我安排什么女孩子了,我受之不起!”便向她的瑾园走去。 等到了墙角,确定再也没有人的时候,上官瑾一口鲜血吐出,捂着胸口,上官瑾苦笑了下,不过是想调息内力尽快恢复武功,竟引起了体内血脉紊乱,这血牵可真是害人。 待上官瑾走后,一个黑衣男子才从树下跃下,看着地上的那一滩血迹,墨错的脸阴沉着,眼中意味不明,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死皮赖脸求评小剧场:上官瑾勾着祈凡的脖子,娇声问道:“凡儿,今夜你为我侍寝可好?” 正在下棋的祈凡嘴角一抽,神色却未变,施施然看了她一眼,漆黑的眸子中染上了一抹似笑非笑。 “阿瑾这般说,不怕小亦生气?他素来最疼你的。” 上官瑾闻言,冷哼一声,放下勾着祈凡的手转而去蹂躏他面前的梅树。 “胡说,他若疼我,为何时至今日,还不让我吃了你?” 祈凡将一枚掉落在棋盘的梅瓣拾起,无奈地笑了一声,站起身来,将上官瑾撕扯梅树枝桠的手紧紧握住。 “想必是点击评论少了,小亦心里不痛快得很,你又不是不知他那般性子,又何必糟蹋了这梅树。”祈凡的声音温温柔柔,挠得上官瑾心里直痒痒。 小亦那个不急的,明上说最疼她,却是极护住那些男人,唯恐磕着碰着。心想若是小亦再不有所表示,她便挥军而下,平了小亦! 却见珏儿白白胖胖的小手拉着她袖子。 “姐姐不是说黑祈军要留给珏儿登上皇位的么……” 听见小珏儿甜甜的声音,上官瑾叹息一声,她总不能牺牲黑祈军来与小亦对抗的,只好脸带悲伤,顺便掐了自己大腿一下,逼出两滴清泪,面朝各位读者大大。 “亲们也知,我中了那又三夺魂,也活不久矣,在此之前,不能吃了祈狐狸,怎么能安心?还请各位行行好,有的送送,没的留留评。小亦一高兴,没准这事就成了。” 读者大大们一见强势女主变身柔弱小白莲,各自切了一声,溜走了。 上官瑾两条宽泪下,当真如此无情不让她碰祈凡?抬头看见祈凡染笑的眸子,怒从中来,上前一步,抓住他白色领口。 “你说,小亦迟迟不肯让我碰你,是不是她自己想包养你?” 祈凡摆摆手,一派从容淡定,轻声说:“祈凡是阿瑾的夫君……”见上官瑾面色有所缓和,便又开口说道。 “只不过小亦说祈凡颇受那些读者们的喜欢,身价自然高些的。阿瑾想让祈凡侍寝,还是要打滚卖萌让读者们多开金口,求情两句的。” 上官瑾继而又两条宽泪下。 第三十八章 为君披红装(四) 不多时,摄政王将娶月离四皇子的消息便传遍了王府上下,众家仆在一起津津乐道,看来四皇子完全被王爷的皮相迷惑了啊,不然怎么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嫁给王爷呢?又不是天凤国男子。 宿月刚刚外出回来,听见下人讨论愣住了,忙抓出一个侍从,问他:“你们说什么?上官瑾要娶谁?” “王……王爷要娶月离国四皇子!”侍从被他一抓,对上宿月凌厉的那一双眼,竟害怕得哆嗦起来。 宿月莫名得觉得烦躁起来,放开那名侍从,一溜烟跑到幽阑院偷酒喝,子衿酿的青梅酒是极好喝的。这会儿,子衿去采药了,不在幽阑院内,正好方便他去偷酒。 拨开青梅树下的土,将一坛子酒搬了出来,解开上面红缨,就直接地向嘴里倒去,酒液随着他的嘴角流下,映着那一起一伏的喉结煞是诱人。 半坛子饮下,宿月才发觉这青梅酒不像往日般甘洌,而是苦涩,苦到了心里,那舌尖的涩味绵长不去,逼着他扶着青梅树吐了个天昏地暗,裴子衿将草药放下,看见的便是宿月这副狼狈景象。 “子衿,你丫的酒里放了什么?好苦……”宿月迷迷糊糊抓住裴子衿的袖子,怒道,心想他是不是知道自己会来偷酒,故意把酒弄得这么苦涩的。 裴子衿瞥了眼那只剩半坛子的酒,酒不涩人人自涩,这青梅酒固然好喝,只是宿月心里苦涩,才将味道喝得苦涩。 “宿月……”迟疑着,裴子衿慢慢开口。 “嗯哼?”难得宿月还记得自己的名字,回应了一声。 “你动心了对不对?对上官瑾动心了?”先是见祈凡那般,现在宿月又是如此,而自己,何尝能够自持呢?难道他们几个人真的逃脱不了命运? “没有!本少爷怎么会看上那个死断袖?不可能……明明是你这酒不好喝,不好喝……” 宿月的包子脸染上醉酒的红晕,摇晃着走出幽阑院,脚尖却是一跃,溜去王府后院把张婶平日揉面的擀面杖揣进怀里,然后打了一个哈欠,随便找了一棵大树,爬上去睡觉了。 而上官瑾沐浴之后,也是累得很,一想到过几天还要去娶那个皇子,头皮就一阵阵的麻,刚刚被热水一泡,全身都舒展开来,直接倒在了大床上沉沉睡去,睡梦中却感觉有一双手颤颤巍巍地脱她衣服。 这下,哪还敢睡觉啊!直接从床上跳起来,看见一个长相俊秀还带着几分凄然之色,颇具小受模样的少年。 那少年见上官瑾醒来怒视着他更是吓得不敢说话,但一想到反正自己明天也是要处死的,万一让王爷扫兴了,还连累了父母,只好又鼓起勇气去脱上官瑾衣服。 却被上官瑾一把握住,上官瑾逼近他,靠近少年的耳边,压低声音却不失气势地问:“谁让你来的?” “是……祁……祁二公子让来侍寝……” 上官瑾闻言皱了眉头,手不自觉的握紧,却疼得那少年说又不敢说,只好将泪含在了眼里。上官瑾抬头看着少年憋红了脸,才注意到自己竟把那少年白嫩的手勒出红印来,急忙放开了。 “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少年见上官瑾居然还给他赔礼,惊讶得睁大了漂亮的大眼睛看着上官瑾,上官瑾被他这么瞅着也怪不好意思的,看着面前粉嫩粉嫩的少年,心里却是将祈凡祖宗十八代都慰问上了。 “那个,你也知道怎么做吧?”上官瑾迟疑着开口问。 少年害羞得点点头,他自然是被**好了才能来服侍王爷的,虽然男男之欢不容于世,但如此看见王爷这般惊为天人的相貌,以前的功绩更是无法抹去,在这样的人身下承欢,他也是愿意的。 “那好,你自己在里面能叫就叫,能喘就喘,不用担心,我明晨就回来,然后保你性命如何?” 上官瑾一听少年这样说就乐了,祈凡不是让人给她侍寝嘛?她偏不如他所愿。少年却是傻眼了,自己?能叫就叫,能喘就喘?王爷这意思是让他干自己一回? “……王爷,不一起?” 少年小心翼翼地开口,尽管听到上官瑾能保他性命心里是欢喜的,但这侍寝一事,王爷贵为摄政王,也是不能马虎的。 “嗯呐,宝贝,我回去透透气,你自己玩哈,动静越大越好,别让外面人看出破绽,不然他们在我回来之前杀了你我可保不住。” 上官瑾邪气得笑着,还轻佻地在少年白嫩如瓷的脸上摸了一把,嘿,手感真好。然后一个翻身,却是从窗户那越出去了。 那少年愣愣得看着上官瑾的身影消失在窗外,才犹豫着将手伸进了身下,为了保命,他自然不敢怠慢的,能弄多大声音就弄多大声音。 外面守着的侍卫听着屋内人的轻喘和床板的晃动声,久久不绝,心想王爷不愧是战场上滚过来的,干起这事来也这么激烈持久。听着这声音,他们也恨不得快点结束,好回去抱着自家婆娘也干她的一回。 墨错从树影处现身出来,屋里动静虽大,却只有一个人的呼吸声。想必上官瑾早跑得没影了,不自觉的,冰冷的眸子里染上一丝笑意,抱着剑也悠悠得转回了他的墨香阁。 上官瑾正撒欢地左看看,右看看。 哗啦,奇怪的声音,若不是上官瑾反应过来躲得快,肯定要被这天降一物砸破脑袋,倾身将滚落在地的擀面杖捡起,看向头顶,却见小包子那个家伙这树上睡得舒服。 不满地踹了大树一脚,那小包子居然就这么掉下来……掉下来了!上官瑾急忙想运功避开,却因为血牵一事丝毫提不起内力,被宿月砸个正着。 我去!还不如让擀面杖砸一下呢。 上官瑾被宿月紧紧压在身下,一口气差点没喘上来,背后更是火辣辣地疼,敢情给小包子当了一次垫背的了! 宿月经过这么一次折腾,原来眯着的眼睛眨巴几下,便睁了开来,见上官瑾被他压在身下,一下就乐了,像小动物一样,用脸蹭着上官瑾的脸,嘴里还喃喃着。 “让你娶亲,让你娶亲……我不好吗?” 上官瑾正在想法子搬开身上这个死沉死沉的宿月,没听清楚他说什么,便拍拍他的脸。 “小包子,你说什么?不要蹭我脸呀,呵呵呵,好痒。” 闻言,宿月倒是不蹭了,只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看着上官瑾,像是要把她吸进去,然后低头寻了她的唇便重重吻下,一边舔咬着,却还不满足地用手将上官瑾的衣服拉开。 在上官瑾衣领都被宿月扯开了,露出一片白如羊脂的香肩时,一阵寒风而过,上官瑾终于清醒过来,一个手刃砍向宿月的颈脖,宿月深深抬眸看了她一眼后便彻底昏了过去。 上官瑾推开身上的宿月,闻见他一身的酒气,小包子又抽什么疯?捏着嗓子喊:“来人呀,宿公子昏迷了!”便立马隐身到暗处,看着有家仆过来将宿月送回紫月筑内,她才又安心地溜去逸凡居,他今夜丢了个侍儿给她,她又岂能让他好过? 第四十章 为君披红装(六) 碧螺珠帘,红罗帐里。 隐言不能视物,听着外面的喜庆之声,脑海中却是可以想象到是怎样的繁华景象的。他选择嫁给上官瑾确实鲁莽了,但这也是那个人心心念念的。 呵,月离国四皇子的身份倒不如他霓裳楼楼主活得逍遥自在。他此次随着香玉来羽西,一方面是那人心有所想。另一方面,和亲势在必行,上官瑾不好女子,若真的让香玉和亲,必会起纷争,父皇让他来,不还是看重了他容貌吗? 自小被人当成妖孽,牺牲他一个,却笼络了羽西国和拥有黑祈军的上官瑾,父皇何乐而不为? 捏紧了手,那原本黯然无光的眼睛闭了下去,再睁开时,却显得流光溢彩,横波微漾。隐言走到桌旁,拿起一颗龙眼,剥了壳,白嫩的果肉与他的红唇相映,诱惑十足。 一念成仙,一念成妖。仙妖本就同体,为仙时清心寡欲,为妖时魅惑世人,这便是他,隐言。 隐言勾起唇,笑了笑。心里说了一句:“谢谢你。”他知他一颗心尽放在了上官瑾身上了,才会委曲求全来此,否则即使他眼瞎了,如他不愿,父皇又怎么能强迫得了他? 他们虽同身共生,却是不同的思想,他们互相不知道对方的事情,却又心有感应。至此,明言为他,而自己为暗言。 叹一声,也不知此生如此是福是祸,明言不知何为情,何为爱?也不愿涉足这凡尘情爱,与其以后娶一个不爱的女子,倒不如遂了自己的愿,嫁给上官瑾。 隐言打开窗户看向外面的辰星,他天生魅眼,凡是看过他眼睛无一不为其所惑。也因此自小被人当成妖怪,依他性格,自是不予理会的。但有日一云游和尚指着他说,此人,仙妖共体,祸国殃民。 此话被有心人利用,母妃受累而死,年幼的他不能力保母亲,却将这恨埋进了心的。明言心伤,明明他的眼睛纯洁如婴儿,洗涤万千尘事,但他自废双眼,再不视物。 他虽惋惜,却无办法,一切是他的魅眼引起,幼时,母妃告诫他,千万不能让人看见他的眼睛,明言牢记着,而他生性张扬,才落得人把柄,所以,世人只知他媚眼迷惑世人,却不知他的眼睛也可以纯净得包含世间万物。 母妃受难死去后,明言是怨他的,他明白,所以他才会隐身霓裳楼中,从此,月离国四皇子与他暗言再无关系。 听见那木刻雕栏门响了一下,隐言立刻闭上眼睛,再睁开时,又恢复了原来那般黯然无光的样子,却极纯净的美。 “传言四皇子是月离第一美男,可我觉得,越美的东西越有毒,四皇子认为呢?” 上官瑾倚在门框上,一身合体的红色锦服将她的身材勾勒得妙曼无比,盼目生辉,红烛的光影照在她眼里,生出别样的璀璨光芒。唇角的那抹笑,越加的邪气,却让人甘愿沉沦。 “听闻王爷一个夫郎便是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而其他夫郎也个个人中之龙,王爷更是绝色。又多上隐言一多?”隐言施施然说道,语气淡泊宁静。 上官瑾被噎了一口,神色有些尴尬,却也不服输地顶了一句。 “牙尖嘴利。” 隐言闻言爽朗一笑,那笑声在房间里弥漫,久久才化开。 上官瑾端起一盘茶果,跃到床上开吃起来,那床下却好不咯人,掀开被,上官瑾瞪着那些桂圆,枣子什么的。早生贵子?生你妹啊!两个男人生?你当基因异变啊? 看着这一屋子红红火火的,上官瑾好不烦躁,将指甲放进嘴里啃了一阵,乌黑的眼珠圆溜溜得转着,看着面前的男人,即使一身俗气的红装穿在他身上也显得清雅无比,眼睛是如同初生婴儿的纯净,若是真的有不食人间烟火的人,那上官瑾相信,此人便是。 “你眼睛怎么瞎的?”不知为何,上官瑾总想到霓裳楼里那双魅惑世人的眼,再看看眼前的隐言,他简直符合现代最优质老公的标准啊! 一,身家好,都一国皇子了,谁有他富二代?二,相貌好,这脸长得,她自问自己皮囊不错,在他面前,却深深感到自卑了,三,他眼瞎!眼瞎啊!就算他老婆是个小丑比,他也可以温柔地揽着她的腰,语气轻柔地说“你丑没事我瞎。” 光是想想都觉得这画面太美……等下,天杀的现在自己才是他老婆,想着他跟着别人亲热?那她脑袋上不是顶着一片鲜嫩鲜嫩的绿豆芽? “想瞎,自然就瞎了。”隐言愣了愣,随即微笑着回答。 “这是什么破回答,喂,你看过雪吗?” 上官瑾将窗户推开,一阵寒风吹进来,她打了个颤,却看见外面纷纷扬扬的雪,这年冬季,还是第一次下雪。 低下头,突然想起这样的一个画面。 雪地里,两个粉雕玉砌的孩子在一起玩雪,那两个娃儿生的白白嫩嫩,十分好看。那个女娃一下拍在男娃头上,奶声奶气地问:“欲绝哥哥,这里会不会有雪仙啊?” 那男娃将白胖的小手负在身后,故作成熟地说:“不怕,有雪仙,我也可以打过他。” 那女娃听了,又欢天喜地揉了一个雪团朝着男娃砸过去,男娃竟化身为异兽,用脑袋一顶,雪团又落在了女娃身上。 这样想着,心里却是一疼,这记忆,她肯定自己是没有过的,却不知在哪里见到的景象,竟牢牢印在了脑海里。 隐言黯下眸子,月离国地带偏热,即使冬季也暖如三月,是不曾下过雪的,可他好像又是见过雪,仿佛久远到了前世,可他自当是暗言四处游玩见过的,记得深了,所以他也感应到了。 “无……” “走,我们去看雪。”上官瑾笑起来,拿了两件绒毛披风,将一件搭在隐言身上,又细细得为他系好带子,颇具贤惠的小妻子模样。收拾妥当后,拉着隐言直接从窗户跃下。 祈凡站在不远处,银白的披风与雪化为一体,他浓密如扇的睫毛沾上细碎的雪绒,也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见隐言与上官瑾的身影走远了,他才伸出手,接下一片雪。只是他的手似乎比那雪更加寒冷,那雪落在他的掌心,竟未能化去。 行至逸凡居内,惊异般的发现他们几人也在此处,裴子衿拿了小勺在煮酒,而墨错抱着剑倚靠在他种的一棵梅树上,宿月哈着气搓着手眼巴巴地看着裴子衿煮酒,就连甚少出来走动的任书寒也架起琴在一边等着,见他来了才素手拨弄起琴弦。 祈凡微微一笑,本来就清秀俊雅的脸庞却因他染上笑意的黑眸而显得绝艳,仿佛万物也可因他这一笑而失色。 “想不到,今日逸凡居当真热闹。” 裴子衿倒了一杯酒给祈凡,酒液微微荡漾,却冒着朦胧的热气。祈凡接过,抬手饮了下去,顿时觉得身上暖和了不少,随意找了一处坐下,将酒杯递还给裴子衿。 “这大冬天的,就你院里梅树开得好看了,哎哟,可真冷,今年是第一次下雪吧?”宿月见裴子衿煮好了,忙抢过一杯,一口喝尽了,满足地趴在祈凡的那卧石上直哼哼。 祈凡眉梢一扬,抬头看着初生的梅,洁白胜雪。 “虽下雪了,但见这气象,少不得明日就化了,想必她是看不到这么好的雪景了。”墨错也放下剑,倒了一杯酒来饮,此话一出。任书寒的琴声却是一窒,好好的曲子在他的手下生生跑了一个音。 这里虽未点明他是谁,但谁又是不知道的呢?今日上官瑾大婚,自是没有这么多闲情逸致与他们一起喝酒观雪的。 宿月听了心里也觉得难受得很,又说不出是什么个难受法,直拍了裴子衿的背,囔着说,子衿甚少煮酒,难得喝一次,也得多煮点,他好好品尝品尝。 祈凡见他一杯接着一杯得向嘴里倒去,抬手拦下了他。 “今夜,他们未在屋里,翻窗出去看雪了,你也无需买醉。” 宿月目光一冽,祈凡的话,他三年怀疑不了分毫的,只是这雪夜,实在搞不清楚上官瑾为何拉着隐言出去看雪,而且隐言那眼睛也是看不见的。 而他以前梦里总是看见一个粉嫩的女娃娃在玩雪,再想也是想不出来的,久了也就淡忘了,今日下雪,竟勾起他那以为忘记了的回忆。 祈凡这话一说,周围却都黙了下去,安静得像是雪落地的声音,他们都能听见,任书寒收起琴,走到祈凡身边。 “给我,绝情谱。”声音冰冷冰冷的,比这雪夜还冰上几分。 “你知我不会给……况修炼绝情谱对你伤害极大,你当真要一辈子无情无爱吗?” 祈凡抬头看着任书寒,他们五人来到这王府各有目的,三年多的相处,他们不打听对方的私事,却又对他们熟悉无比。 他们几个人,大抵是天下最陌生的熟人。 每个人之前都有一道伤,没人问起,也没人提及。没有人干涉对方的事情,这是长久以来形成的默契,而现在祈凡却打破这份默契,阻止任书寒修炼绝情谱,虽不该,但他却是为任书寒着想的。 第四十一章 无心伤绝情(一) 青山绿水,烟雾袅漫,看上去是极美的风景,但只有上官瑾才知道这里是多么凶恶的地方。 握着剑,她独闯青雾山并非信心十足,即使能活着回去也不免掉半条命的,但一想,横竖只有一年多的性命,死了也不亏,能救墨狂一命,墨错必定还恩于她,若得墨错相助,珏儿登位一事就更加容易得多。 珏儿现在已经可以立足一方,有亦然,怀南王旧部,揽月阁,黑祈军等帮助,她就算现在放手,相信他们也可以将接下来的事情处理得很好。 她已经将黑祈令销毁,此次,黑祈军不再听命于执黑祈令之人,黑祈军为保卫羽西而存在,现在珏儿正在军中接受磨练,建立威信,相信不久之后,黑祈军就会如数听从于珏儿。 正在遐想中,旁边的树叶抖动,一庞然大物向上官瑾扑来。上官瑾抽身一闪,尽管避了过去,手臂还是被那异物的利爪抓出几道伤痕。 一阵巨疼从手臂传来,那白色衣衫立刻被血染红,那异兽看上去很像剑齿虎,只是身形大上许多。狭长雪白的尖牙冒出森森寒气,闻见她带着异香的血腥味,异兽更加兴奋,利爪在地上抓了几下,试图再次向她扑来。 上官瑾捂住伤口,该死,她的异香可以引来猛兽,怎么忘了这一点。眸中寒光凛冽,执紧手中的利剑,哼,区区异兽,也能挡得住我吗? 在异兽再次扑上来的时候,上官瑾把握时间,脚步一滑,反从异兽身下穿过,一剑刺过去,异兽疼得一声吼叫。 上官瑾急忙运功调息,却也忍不住被这吼声震出一口鲜血来,体内气息翻滚紊乱,一时间再提不起半分力气。 眯了一只眼睛看向那异兽,不是刺中它菊了吧?叫得那么凄惨,真丢异兽群的脸! 上官瑾见异兽顾着自己的伤口,便小心翼翼向后退去,她就是能够打得过这只异兽,但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够解决的事情,里面不知道还有多少这样的怪物,她在这里力气用尽,后面的危险却高出很多。 在上官瑾退后的时候,却耳利地听见四周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用牙咬了手腕部分的衣衫,扯下一块布条来,把剑和右手绑住。忍着痛,受伤的另一只手掌心聚集了些内力。 靠在棵粗壮的大树边,眼神犀利得盯着四周,永远不要把背后丢给敌人,这是魔析第一次教她武功时就对她说的。 果不其然,从密林中走出很多似人非人的怪物,明明是人的形状,却面色惨白,身上皮肤也呈现出腐烂的状态,那眼睑的干涸表明他们是死了好久的,可他们又像是能够看见一样,身体僵直得向上官瑾走来。 上官瑾鸡皮疙瘩抖了一地,青天白日的,却感觉寒气从脚下向上冒起,全身无一处不打着寒颤。 这些是什么东西?僵尸?据她所知,青雾山虽异兽虽多,却是没有这样的东西的,眼瞥过他们身上的破旧衣衫,可以看出他们之前是一些猎户农民的,现在却是这样的模样,是发生了什么? 随着僵尸群的逼近,上官瑾不由得想要退后,绝望从心里弥漫开来,她对付异兽什么的也可以,对付僵尸要怎么办?光是看着这些东西,就感觉好恶心了。 现在来得及她回去请个和尚或者道士吗? 那些僵尸却是奔着那异兽去的,一个个扑到异兽身上,一撕咬,扯下鲜血淋漓的一块皮肉,异兽疼得又吼了一声,将身上的僵尸甩了出去,却更多僵尸相继向它扑过去。 原来这些僵尸是被异兽的吼声吸引来此的,心里有些后悔刺了异兽那一剑,不然它也不会吼叫出声,引来这么多的僵尸。 异兽不一会儿便被啃得可见骨头,与肉相连着,僵尸们嘴里都叼着鲜肉,血流了一地。 那场景,说不出的诡异恐怖。 上官瑾倒吸了一口气,仿佛僵尸群撕咬的是她,想要退去,但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不得半步。 “还不走?等着被蚕食吗?”空中突然传来一道清晰动听的声音。 有人?上官瑾抬起头,那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飘来的,而僵尸群却一如既往地啃食那异兽,难道说只有她才能听到这声音? 来不及查探是谁向她发出警示,上官瑾急步却动作轻盈得向一边闪去,到了另一处地方,雾渐渐小了,她怕再遇见那僵尸,用布条将鞋绑了起来,尽量减少行走时放出的声音。 在听见那声音,知道这里还有人的时候,原来快要跳出来的心也慢慢平复下来,这青雾山实在太过诡异,幸好,她没有告知墨错墨狂关在此处,否则冲动之下,墨错来营救,必会命丧此处。 又相继遇见几个小兽小怪,一路打下来,上官瑾也已经伤害累累。一身白衣染成血衣,在进入青雾山最里面的时候,却是柳暗明又一村,雾霭尽数散去。 一切都变得明朗起来,少了开始的触目惊心,上官瑾却也不能放下心来,倚剑来到一个光滑如镜的悬崖处,若非高手,是绝对不可能从这样的悬崖越上去的。 上官瑾提起一口气,箭步跃了上去,原本的陡峭悬崖在她脚下却比平坦的道路更加容易行走似的。 在悬崖顶处有一个幽深的山洞,上官瑾一个闪身,缩了进去。 洞里别有洞天,一位老人被缚在一块巨石之上,身形狼狈,但眉宇之间还充着英气,嘴角带着笑意。 “小娃娃,你是上官风那小子的女儿上官瑾?” 上官瑾点了点头,带着一点释然,自掌心放开一只蜜蜂形状的飞虫,这是寻蜂,她之前去了墨狂的住所,让寻蜂熟悉了墨狂的味道,然后寻蜂才找到了这个地方。 “墨伯伯,瑾儿来救你。” “不必了,之前听说外人谣言,老夫还在想上官风那小子生得是什么个东西,今日一看,果然虎父无犬女啊。不过这青雾山着实诡异得很,你快快离开吧!” 墨狂爽朗一笑,当年他和上官风也算是朋友一场,现在看到他女儿,不亏!独自一人竟敢闯青雾山,真是后生可畏啊后生可畏。 “瑾儿已答应墨错势必将墨伯伯平安带回去,墨伯伯这般不是让瑾儿失信于人?” 上官瑾微微笑着,一派从容淡然。 脚步尝试着向前走去,突然又停了下来,在地上捡起一颗石子,轻轻向前扔去,只听见叮的一声,原本的石子却碎裂落下,上官瑾皱了皱眉,万一她大意向前踏出一步,就落得与这石子一样的下场。 正起脸色,微眯了眯眼睛。那个幕后之人究竟是谁?能够将墨狂抓到这地方,而且设下这天罩杀。 天罩杀,是将一个人的内力会聚于一地,若外人强行进入,便被内力的吸力和张力撕扯成千万片,和黑洞是一样的。 是谁,竟有这样高的内力修为? 在上官瑾看来,世间能够做到的只有她义父魔析一人,但怎么可能是义父?难道除了义父,世间还有人拥有这么高的武功?一山更比一山高,上官瑾此刻更加坚定了出去要努力习武的决心。 上官瑾闭上双眼,用心感受这内力的强弱起伏,义父说过,天罩杀看上去凶险无比,但必定有一条缝隙是脆弱无比的,只要以这条缝隙劈下,天罩杀就自然解开。 闭着眼睛感受了一阵,在这里,上官瑾欣喜得睁开眼睛,勾起唇,握剑的手运上内力,向那薄弱区毅然劈下,砰的一声后,类似于玻璃一样的透明模块裂了开来。 进去将锁着墨狂的铁链解开,墨狂咳了一声,身体有些不受控制地倒了下来,上官瑾急忙上前揽住他,然后伸手把上墨狂的脉搏,这一把之下,竟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墨狂。 “墨伯伯,是谁吸了你的内力?” 按理来说,墨狂武功虽然比不上魔析,但也是江湖上数一数二的,但现在体内真气散乱游走,内力全无,显然是有人吸取了他的内力所致。 一时间,上官瑾不知是何感慨,对于习武之人来说,功力尽失,是最生不如死的事情,她答应墨错将墨狂平安救出,但现在墨狂却武功尽失,脸上难免浮上些愧疚之色。 “不怪你,孩子,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墨狂又怎么看不出上官瑾心里所想呢,她一个女孩子,从小便受遍了苦,这难道就是这个孩子的宿命吗?心疼得摸摸上官瑾的脑袋安慰道。 “墨伯伯,你说是谁?我一定为你报仇!” 上官瑾抬起眼,眼里的坚定就是墨狂也为之一惊,满足地点点头,心里却漫上苦涩,这个人,他不能说。 上官瑾见墨狂闭嘴不言,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便不再追问,她一定会自己查到这个人的! “墨伯伯,那你知不知道青雾山中出现了僵尸?” 想起僵尸群蚕食异兽的景象,上官瑾还是不自觉的打出一个冷颤,她觉得这背后一定有一个巨大的阴谋,有时候女人的直觉没有任何依据,却又准得出奇。 “那不是僵尸,是蛊人。” 墨狂面色凝重地说道。 第四十二章 无心伤绝情(二) “蛊人?” 上官瑾睁大了眸子,讶然问道。 她知在苗疆有一种用虫子控制人体的秘术,就是蛊术。可这里怎么会有这种妖邪之物? “对!他们将蛊植入猎户和农民的体内,猎户们不堪蛊虫折磨而死,那些蛊虫却还活在他们体内,繁衍生殖,最终控制他们的**,成为行尸走肉。” 墨狂慎重说道,如此妖邪之法以后不知要祸害多少人?如不尽快将这些蛊虫解决,后果不堪设想,只可惜,他内力全失,再怎样也不能与这些毒虫子相斗,他们唯一能够做的只有避开。 “瑾儿,我们快离开这里,不然蛊人闻来了,我们就打不过这些死人的。” 墨狂急忙说道,这个山洞虽然隐蔽,但不确定蛊人会不会寻来,一旦遇上这些杀又杀不死,救又救不活的怪物,他们就糟糕了,不仅可能被蛊人蚕食,更有可能沾染蛊虫,变成与他们一样的怪物。 “有什么办法可以将这些蛊虫消灭?” 上官瑾却停下了脚步,她听着墨狂的话,也明白了一些。这些蛊虫是可以转移的,她生活在现代,知道疾病传染是多么的厉害,有些发病源可能只是一个,但感染下来,毁灭的就是一个城市,甚至一个国家! 蛊人也会是一样的道理。 虽然这些蛊人现在还只是游走在青雾山里,但青雾山在羽西国境内,一旦这些蛊人走出了青雾山,后果不堪设想! “将他们的脑袋击落,母蛊藏在他们的脑袋里面,更好是火烧!” 墨狂皱着眉头,他心里隐隐觉得不安,看着上官瑾脸上坚毅的表情,却不见丝毫惊慌胆怯,就是他活上半辈子了也暗暗敬佩,常人遇到这些蛊人,个个不是怕得屁滚尿流? “好,我们赶快离开。” 上官瑾扶起墨狂,嘴上答应着,心里却是另外一番较量。 她身上也是疼痛至极,但仍然强撑着,用剑维持重力着带墨狂出去。 一路上拼杀着终于到了青雾山脚,那里有一个小小的幽冥穴道,通过穴道便是羽西国境内。却不想,有一群蛊人在那里行走着,散发着瘆人的寒气。 墨狂一把抓住上官瑾,沉下声音说:“瑾儿,你等下先冲过去,老夫虽然内力没了,但拳脚还健朗,对付这些蛊人没问题。” 横竖他就是一个糟老头子了,死不足惜。但怎么能让上官瑾一个年轻后生为了救他而死,传出去也为江湖人所不耻,他墨狂做不到! “晚辈怎能将任伯伯丢下,要出去一起出去。” 上官瑾也轻轻回应道,但也许是上官瑾身上浓重的血腥味让蛊人嗅见了,那些蛊人竟统一都向上官瑾这个方向袭来。 眼看着蛊人一步步逼近,上官瑾挥剑如柳,剑剑直中那些蛊人的眉心之处,但后面的蛊人闻见残暴嗜血的气息,一个个兴奋得扑上来撕咬倒下去同伴的尸体。在这空档,上官瑾低头沉思了一会儿,压低声音对墨狂说。 “墨伯伯,你等下先上去解决这些蛊人,瑾儿在后处理!” 墨狂微微一笑,到底是个不谙世事的丫头,见这场景难免是害怕的,虽然上官瑾让他上前解决这些蛊人是无异于送死的行为,但他墨狂不怨,人家丫头冒死来救他已经不易,现在他难道还想着让瑾儿为他送命? “好!瑾儿……墨错和墨色就拜托你了……” 墨狂低沉有力地回答着,虽然狼狈,虽然内力尽失,但唯一没有失去的就是他那份豪气,他活了大半辈子了,什么东西放不下?就是他那两个宝贝徒弟……唉,只要他们安好,他就是死,也放心了。 可墨狂万万没想到,真当他扑上去与蛊人厮杀时,一股内力生生将他卷进幽冥穴道,大惊之下,他看向上官瑾。 上官瑾血染白衣,面容却如玉般圣洁,笑盈盈地站立在那里。随即从腰间取下一块玉佩朝着墨狂扔下去,笑着说:“你那两个徒弟,我可不想管……带着这块玉佩去摄政王府找他,自己管教吧……” 没想到一个蛊人趁这机会向上官瑾扑过去,上官瑾险险避过,一剑刺中那蛊人的眉心,但肩膀处传来丝丝疼痛,垂下眸子,看见那被蛊人尖利的指甲刮出一道血痕。 上官瑾脸色黯了黯,她知道,这次,她活不了了,转身索性勾起一块大石头向幽冥穴道口砸去,她就是死,也要把这些蛊人困在这青雾山,不得出去祸害黎民百姓! 在巨石落下封住穴道口之际,墨狂看见的最后一眼便是层层叠叠的蛊人向上官瑾扑过去,上官瑾执剑舒了一口气,笑着对着他的绝然模样。 多少次,他在生与死的边缘徘徊过,又多少次,他冷眼看着别人的生离死别,无动于心。这些年,他以为他的心已经历练得不会有任何触动,但看着上官瑾这样,他本就浑浊的眼里却逼出了两滴清泪。 多么好的一个孩子,却因为他……却为了救他而死!他要怎么对得起上官风,他要怎么向墨错解释? 墨狂捡起地上刻着瑾字的玉佩,仔细得收进怀里,再回头看了一眼密不透风的穴道口,心里又是一阵顿痛,咬下牙,瑾儿,墨伯伯一定会为你报仇!一定! 祈凡正在王府中与裴子衿下棋,心口突然一阵疼痛,逼得他冷汗直出,连手里的棋子掉落在地都浑然不知。 陪子衿皱了皱眉,然后一把抓过祈凡的手为他把脉,是血牵…… “怎么了?”见裴子衿神色有异,祈凡忍住心口的疼痛,出声问道,饶是他这一放松,也疼得冷汗直下,忙又咬紧了牙口。 “是血牵……王姑娘出事了……” 王堇……祈凡喃喃出声,心口这种不安的感觉折磨得他心神不宁,可又当这种时候,王府门口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裴子衿见祈凡疼得实在无法忍受,心里一凉,恐怕王堇凶多吉少。 想起上次见到的那个飘逸身影,裴子衿叹息一声。唤来一个下人问是门口出了何事? “裴公子……是一个老乞丐吵着见墨公子。侍卫见他疯疯癫癫就没理他,结果老乞丐赖在门口不走了。”下人恭敬得说道。 而祈凡感受到了成片的尸体还有鲜血……一幅幅画面在他脑海中闪过,那个地方……是青雾山?一种巨大的惶恐喷涌而上,祈凡皱紧了眉头,心口的疼痛让他几乎脱力,究竟是怎么了?那位王姑娘陷入如此困境? “去,扶我去王府门口看看。” 祈凡显得有些虚弱,那疼痛也渐渐麻木起来……被裴子衿搀扶着去了门口,见到门口侍卫所说的老乞丐,却是大惊,急忙叫人请了进来,另外让人去墨香阁请墨错过来。 “墨公子,墨公子……祁公子说墨狂老前辈过来了,请你过去逸凡居一趟。” 墨错闻言一惊,这下才发觉身上的穴道已经解开,该死的上官瑾,竟然点了他穴道,而且他无论如何也解不开这该死的穴道。心里却浮上些喜悦,上官瑾果然没有骗他,将师傅救了出来。 加紧赶去逸凡居,不自觉的,都用上了轻功,健步如飞。 墨狂颤颤巍巍将怀里的玉佩拿出来交给祈凡,想起上官瑾最后为他挡下那些蛊人,又是老泪纵横。 “老夫对不起你们……瑾儿死了……只留下了这个玉佩。” 即使在山洞中关押那么久,他依然意气风发,即使被那人吸去了数十年内力,他依然仰天长笑。但这下仿佛苍老了十几岁,只因为她,上官瑾用命换了他一命! 他怎么不愧疚?之前还那般想上官瑾,任他在江湖上漂泊几十年,可他却仍然以小人之心渡君子之腹。 祈凡接过玉佩,那玉佩上的瑾字还沾着已经干了的血,轻轻一闻,是上官瑾身上的异香。她……死了?心口的疼痛再次弥漫上来,仿佛呼吸不上,卡在喉咙里一片难受。 “师傅!你说什么?上官瑾死了!”墨错刚来到门边便听见墨狂这话,脚步一顿,待反应过来便如风一样来到墨狂身边。 她怎么可能死呢?师傅都已经平安回来……她为什么会死? 墨狂抬头看着墨错,本来他在山洞中困了这么久,身体已经虚弱到了极限,能够赶回摄政王府也完全靠着毅力在支撑着,这下见到墨错,心里的弦放下了,反而支撑不住,尚未说话便昏了过去。 “师傅!” 裴子衿在给墨狂把脉之后,开了几幅药方,已经让木喜去熬药了……而他摇摇头,告知墨错,墨狂老前辈的内力被人尽数吸去,以后与常人无异。 墨错握紧了剑,碎水感受到他心里的愤怒,竟自行脱鞘而出,在前方画了画,想逗墨错开心。墨错叹了一口气,师傅内力全失,对于他来说是多么痛苦的事情,而上官瑾为救师傅而死……他又欠了她多少? 祈凡在旁边静坐着,看到墨狂正要醒来,便吩咐裴子衿将墨错带下去说说墨狂的身体该怎么调养,好让他准备一下。 裴子衿摆弄药材的手一顿,知祈凡是有事情要问墨狂,便拉着墨错离开了逸凡居。 第四十三章 无心伤绝情(三) “墨前辈,还请告知祈凡,上官瑾在何处?” 祈凡拜了一个辑,恭敬地问道,眉宇之间的认真坚定让他整个人显得霸气十足,不同于以往的温润和煦,墨狂为之一惊,这样的目光…… “那里都是蛊人,就是武功再高去了也无济于事!” 墨狂将头一扭,不再理会祈凡,想起那些蛊人向上官瑾扑过去的场景,寒气就从心里冒出来,就是武功再高,对上那些不生不死的怪物也会丧命! “蛊人……呵,那前辈将阿瑾独自丢在青雾山岂不妄为君子?” 祈凡脑海中闪过他看见的那些成片的尸体,看来是真的!上官瑾……就是王堇,与他结下血牵,所以他才能感知到上官瑾的困境,她一定很害怕吧?区区女子,本应在金屋玉栏下生活,却面临那样恐怖血腥的场景。 “你!你如何得知青雾山?无知小儿!老夫不让你去是为你性命着想,瑾儿已经不在,她辛辛苦苦保下你们,我又怎么能让你们去送死?” 墨狂听见祈凡的话,怒从中来,瑾儿拜魔析为义父,尽得魔析真传,她的武功修为非常人可比,就是摘星宫擎天也未必打得过瑾儿,现在连瑾儿都身陷囹圄,何况她府上小小的侍郎! “墨前辈未免太过绝情!阿瑾之命难道比墨错的低贱?况且墨前辈口口声声说阿瑾已死,你可有看见阿瑾尸身?祈凡既是阿瑾的夫,生当同寝死亦同穴!既然阿瑾现在还在青雾山,那祈凡也无须墨前辈相告阿瑾下落了!” 祈凡步步紧逼,不得退让,那双如墨一样沉静内敛的眸子此刻却染上了嗜血的杀意,墨狂被困青雾山,以他之力,就是武功全失也可自刎了事,绝不会作为要挟令阿瑾身陷囹圄。 不过是贪生怕死才落得这般境地,阿瑾相救他非但没有感恩图报,在墨错问起的时候却心疼自己的徒弟,怕墨错去营救,竟假装昏迷!口口声声说到阿瑾已死,不过是不想墨错为报阿瑾之恩随着去青雾山! 当真无情无义也。 被祈凡说中心思,墨狂假咳一声,以掩饰尴尬之情,他确实没看见上官瑾死去,但那些蛊人同时向她扑上去,想必她也活不了的了,青雾山实在是人间炼狱。 错儿是他的徒弟,他的心性墨狂一清二楚,错儿如果得知上官瑾尚在青雾山,一定会赶过去相救,不过徒增一条性命而已,倒不如说上官瑾已死,断了他的念头。 祈凡也不愿看向墨狂,武林豪杰敬仰的墨狂竟是这般模样,实在令人寒心得很,一甩宽大的袖子,愤然离去。 而上官瑾正在和面前的毛茸茸的小东西大眼瞪小眼,咳,其实她才是那个小眼。面前这个拥有漂亮大眼睛的红色小狐狸害羞地看着上官瑾,甜甜地叫了声:“主人~” 哎呀妈啊……还会说话,上官瑾一下子缩到老后面。 刚刚就当那些僵尸扑上来,她以为要死的时候,突然一只狐狸跳下来,那毛茸茸的尾巴一扫,那些蛊人竟然像是被恐怖的东西吓到一样,一个个发出难听沙哑的尖叫声仓惶离去,而小狐狸还不放过他们,嘴里竟然喷出火焰将蛊人烧得干干净净,连灰都没剩下。 红……红孩儿? 一身火红色的皮毛油亮光滑,毛茸茸的耳朵看上去就很想用手捏一捏,尖尖的小鼻子满是狡猾的意味,而那双眼睛竟然是和天空一样纯净的蓝色,简直就是现实版阿狸啊有没有? 而这只不眨眼就消灭了一群蛊人的小家伙现在却用讨好的神色看着她,上官瑾一愣,那小狐狸就趁机扑上来。 “主人,我好想好想你~” 整个小身体都挂到上官瑾身上,小脸在上官瑾的胸前蹭啊蹭,火红色的尾巴欢快地摇着,主人还是软软的,好香,小狐狸闻到上官瑾身上熟悉的味道,蹭得更加欢快了。 啊啊啊啊,小色狐狸! 上官瑾急忙拎起小狐狸的尾巴,一人一狐又进行新一轮的瞪眼比赛。 “小家伙,你是什么东西?” “哇哈哈哇啊哈哈,主人输了输了!”小狐狸蹬着四条腿,挣扎得要下来。 “什么输了?”上官瑾也不敢多拎,真把着小家伙拎生气了,说不定就可以直接把她火葬了。见小狐狸要下来,也就松了手。 小狐狸跳下来,睁大一双漂亮眼睛,双爪叉腰,一副憨态可掬的模样。 “主人不是玩游戏吗?谁先说话谁输哇……” 上官瑾眨眼,敢情这小家伙以为她在和它玩游戏,小狐狸不知道为什么上官瑾冲它眨眼,也一副羞涩的模样对着上官瑾眨眼,没反应?再眨!眨得都快翻白眼了,上官瑾还没有理它。 小家伙郁闷了,难道自己眨眼魅力不大?拉拢个脑袋,就连脑袋上那一直翘的一撮毛都垂了下去。突然想起刚刚上官瑾说得说什么,往上一跳,趴在上官瑾身上。 “主人~我不是东西……我是青丘火狐啊……主人怎么可以忘记~” 甜甜的声音引得上官瑾鸡皮疙瘩直掉,而且,为什么这个小家伙动不动就喜欢趴在她胸口? 对了,这个东西是火狐? “你是火狐?那你能够解开又三夺魂吗?”上官瑾抓住小狐狸脑袋上翘的那一撮毛语气激动的问道。 “恩恩,可以呀~主人为什么要吃又三夺魂呢?很好吃吗?” 小狐狸好奇得看着上官瑾,上官瑾闻言咳了两声,谁没事闲的吃那玩意啊? “你叫啥?为什么一直叫我主人?”上官瑾正色问道,她,应该和青丘火狐没关系吧?而且,这里也不是青丘,为什么小狐狸在这里? “我不记得了呀~只知道主人是我的主人啊,主人身上有我种下的弥香的~这次主人受伤好严重好严重,我感受到了呀,就赶来这里的,救下了主人哦~” 小狐狸又在上官瑾身上蹭开了,上官瑾无语地拎起它的小尾巴,这家伙怎么有机会就蹭她?小狐狸可怜兮兮地看着上官瑾,漂亮大眼里尽是无辜。 “那以后,我叫你……阿狸?弥香?是我血的异香吗?原来是你弄的!”上官瑾想着可能是这次血流了太多,血里的异香也浓了起来,小狐狸才知道她在这里的。 “好哇好哇……阿狸好好听!主人~那群想伤害主人的怪物,阿狸已经把他们烧了,主人我们快点离开这里吧?” 阿狸尖尖利利的小爪子在地上一点,就动作轻盈地跃到上官瑾的肩头,眯着大眼睛打量周围的环境,好多邪气,主人现在是凡人之躯,很容易邪气入体的。 “你确定都烧尽了吗?”上官瑾也眯起眼睛,如果被这些蛊人冲出青雾林就糟糕了。一人一狐此刻的神情倒是蛮像的。 “恩呢!三味真火~连灰灰都没有了~”阿狸伸出爪子挠了挠脑袋上的红毛,很是得意得说。 上官瑾闻言便也放心了,带着阿狸向幽冥穴道口走去,不知为何,她总是感觉这些蛊人如果不处理干净了,在未来将是巨大的麻烦。 祈凡走到青雾山的外围,看见那封闭的幽冥穴道口,心里一阵难过,她就是死也不愿意这些蛊人出来伤害别人,可她的命呢,谁能保护她? 运用内力,抬手之间,那巨石就炸裂开来,从幽冥穴道口传出的血腥味让祈凡的面色更加凝重。 抬步走了进去,青雾山中空空荡荡,徒留一地的鲜血,祈凡俯下身体,地上的血都带着隐隐的暗香,这些血都是上官瑾身上的?那她? “阿瑾,你真的死了吗?”垂下眸子,祈凡竟无法抑制地流出眼泪来。 上官瑾和阿狸在树后躲着看,看到祈凡竟流出眼泪来,那面上的哀伤也不是能够装出来的,上官瑾叹了一口气,没想到,来这里救她的竟然是她认为城府最深的祈凡。 “主人,不出去吗?” 阿狸看着上官瑾,凑到上官瑾身边咬耳朵。 “你不能被他发现的……”青丘火狐一旦现世,必将引起波澜。 “放心啦~阿狸隐身的时候,除了主人和世子,没人可以发现阿狸哦~”阿狸吹着身上的毛说,咧开小尖牙说道。 上官瑾笑了笑,既然这样,出去看看祈凡吧,好让他们安心。 祈凡在青雾山寻了一阵,没有,什么的没有!传说中异兽,他感应到的蛊人,没有……就连上官瑾也丝毫不见踪影,绝望弥漫到了他身上。 “阿瑾,你真的死了吗?如果你没有死,你又在哪里?”祈凡喃喃道,不知是因为血牵还是别的,他觉得自己的心好痛,痛得他想杀人…… “谁死了啊,你那么难过?”在祈凡正陷入绝望之际,上官瑾俏皮的声音在耳边响起,祈凡抬头一看,那人虽一身红衣伤痕累累,但依旧笑如春,在这冬季里添增了一抹暖意。 欣喜涌上心头,祈凡上去一步将上官瑾揽在怀里,生怕这是一场梦,转眼上官瑾又消失在他面前。阿狸偷偷从上官瑾的背后伸才一颗毛绒的脑袋来,然后用爪子捂着眼睛,两个人抱抱,羞羞~ 上官瑾推了推,看上柔弱的祈凡竟如钢铁一般,紧紧将她锢在怀里,差点没喘个气来。 “祈凡,你先放开我啦,这里不易久留,我们出去再说。” 上官瑾推开祈凡,拉着他出了幽冥穴道,呼吸着山下新鲜的空气,上官瑾心里别说多舒畅了,本来嘛,救出了墨狂就不错了,竟然还遇到了阿狸,解了又三夺魂,她能不开心吗? 第四十四章 渊锦剑释情(一) “主人~你血液里还有血牵,需要解开吗?” 火红色的阿狸从上官瑾的肩头缓缓滑落下来,又机灵得用脚尖在桌子上轻点了一下,使身体立正住,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抓住一个红色的苹果在啃,却因为苹果太大,小狐狸身材又比较迷你,所以抱着苹果滚成一团。 上官瑾面无表情地拿过小狐狸怀里的苹果,一口咬了下去,看着残缺一块的苹果变成手机业的高档次产品才慢悠悠地说道:“要解,但不是现在。” 狭长妩媚的眼睛无意朝着阿狸看过去,没想到那小家伙不知道从哪里拽出来一块雪白的手绢,咬着小手绢,漂亮的蓝色眼睛里还闪着晶莹的泪委屈地看着上官瑾。 上官瑾顿时一阵恶寒,加紧把手里的苹果还给阿狸,阿狸便又放弃小手绢,欢欢喜喜地咬着苹果玩了,毫不嫌弃上官瑾的口水。 上官瑾整理了下自己身上的月白色长袍,那牡丹便独自妖冶地开放,动作缓慢地起身,抬起眸子,负手看着窗外,万物凋零,那寒梅却傲雪,开出一地香气…… 小娃娃,你拜我为师怕死吗? 怕! 呵,上官瑾,你为什么这么怕死呢? 那人似是不满意她的回答,习武之人岂能够怕死,习武便入江湖,怕死的人却入不得江湖,于是连之前亲昵的小娃娃都变成了直呼其名。 因为上官瑾不能死……不能死!她握着匕首向那群饥饿的狼群冲过去,利爪划破了她娇嫩的肌肤,尖牙咬伤了她柔弱的身躯,可她不能哭,也不能死! 为什么不能死,因为要保护那个孩子,保护她要保护的人! 呵,都希望我死吗?那我偏要活着,活着给你们带来最大的痛苦。 “上官瑾!上官瑾!你给本公主出来!” 屋外香玉的声音震动了整个王府,上官瑾将自己的一缕长发放下,这个月离公主简直愚蠢之极,自从她将她从霓裳楼救下的时候,她居然就赖着自己不放了。 “呵,不知公主殿下找本王何事?按理说,公主应称本王为皇弟?又或者王爷,无论如何也不该直呼本王其名!” 上官瑾笑得如沐春风,可语气却比这寒雪月天还冷,迫人的气息吓得香玉不敢说话。 “你……你!你就算看上我皇弟,你不娶本公主也不该让人抓本公主去那霓裳楼那种下贱的地方,现在本公主名誉尽毁,你要娶我!” 香玉恨恨地说道,虽然上官瑾绝色无比,但她其实更看重的是她的摄政王正妃之位,之前上官瑜和她说,上官瑾喜爱断袖,绝无可能娶她一个女子为妻,所以她才想出一个办法,让自己的名誉因上官瑾而毁,这样上官瑾迫于压力也得娶她为妻。 不料她还没准备爬上上官瑾的床时,府里就传出上官瑾失踪的消息,想必是上官瑾为了躲她而想出来的权益之计。所以她才假意被人抓去霓裳楼,逼上官瑾出来救她! 不得不说,霓裳楼里那些小倌儿味道好得很,她都有些乐不思蜀了,她生性浪荡,在月离的时候,府上就豢养了许多俊秀男宠,只是后来父皇命她来羽西和亲,她才收敛了些。 这么一弄,正好解释了她不是处子的原因,呵呵,这次,上官瑾你逃不出本公主的手掌心,看着上官瑾那俊熙的容颜,虽然稚嫩了些,不过在他身下一定别有一番风味。 还有上官瑾府中的那些夫郎,个个莫不是人间绝色,尤其是那天下第一美男任书寒,想到如果上官瑾娶了自己,那么那些绝色男儿也是自己的了,香玉心里就一阵阵的开心。 上官瑾又怎会不知香玉心里所想,很好,主意都打到她的夫郎身上了,简直是……找死! “哦?难不成公主在霓裳楼中为人所污?” 香玉没想到上官瑾竟说的这么直白,这不一般是心领神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的吗?看着旁边下人捂着嘴在偷偷笑,心里一阵懊恼,但为了能够当上王妃,香玉假意委屈地掏出手帕擦擦眼角根本不存在的泪水,看似痛苦的点点头。 “啊!公主当真被人污了?啧啧啧,这可怎么好?不知那人是谁?既然皇上让本王照顾公主殿下,本王定要找那人,为公主讨回一个公道!” 上官瑾义正言辞,一副誓要护卫公主清白肝脑涂地,死而后已的模样让暗中观察上官瑾的香玉沾沾自喜,有戏!只是这打仗的大老粗,女儿家的那事,她竟然那么直白就说出来了。 “霓裳楼人众多,香玉怎么知道是谁……”香玉适时地表现一副柔弱的样子说着就想向上官瑾怀里靠去。 上官瑾像是不经意地向旁边一退,令香玉扑空了,差点摔倒,她却还像不知道的似的气愤填膺地说:“那先发告声明说,寻到那人就封为驸马,寻不到就将霓裳楼的男子全部抓来给公主为夫!公主身份尊贵,那也是不亏的!” “砰!”有人摔倒的声音,霓裳楼所有的男子……这位公主以后的生活可真是幸福啊,简直是天凤国女王的待遇。 “你!上官瑾,你真的不打算娶本公主?”香玉闻言气愤不已,这上官瑾软硬不吃,这该如何,她才会老老实实娶了自己? “皇姐这是要抢隐言的夫君?” 远处隐言被人搀扶着过来,他虽然看不见,耳力却惊人的,自是听见了香玉和上官瑾的那一番对话,微微笑着,语气中却带着一丝鄙夷,这位二皇姐在月离的名盛传,又何来处子之身,不过是找个借口赖上上官瑾罢了。 “哎,言儿,你眼睛不好,不是让你少走动吗?这点小事,为夫解决就好。” 上官瑾笑着上前揽住隐言,感觉到怀里的隐言身体一僵,乐得直打颤,这个隐言还真是单纯,她不过出言调戏下,身体就僵直得不成样子了。 “好,瑾儿……” 隐言靠近上官瑾耳边,轻轻说道。温热的气息吐在上官瑾的脖子上,引得上官瑾想伸手抓抓痒,懊恼地将隐言一推,隐言却是看见一样,唇瓣擦过她的脸,柔软的触感,让人流连。 这人,还真是睚眦必报。 “哇哇哇!瑾瑾,你这样怎么可以对不起师兄和我?” 从树丫中突然倒垂下一个人影,把香玉吓了一跳,墨色伸手在树上撑了一把力,从树上跳下来,俏丽的脸生生鼓成了和宿月一样的小包子。 “是你!死丫头,在监狱里,你怎么没被打死呢?” 香玉看见墨色就气不打一处来,之前就处处和她作对,现在在牢里关了几天出来还是和她作对。 这丫头要死的武功竟然出奇地高,在监狱里非但没有受到虐待,反而将那些仗势欺人的狱卒打了一顿,让人恨得牙痒痒。 “嘿,那没办法咯,我还要嫁给瑾瑾呢!死了多划不来啊!” 墨色挑衅地看着香玉,跑到上官瑾身边将保护得好好的汤盅递给上官瑾,挂着讨好的笑容,顺便将隐言挤一边去,瑾瑾是师兄和她的,谁都不能抢。 “好了!停,首先,墨色到旁边去!”上官瑾终于受不了这两个的女人的争风吃醋,大声喊了一句,女人啊,真是特么的麻烦。貌似某人女扮男装久了不拿自己当女人看了哦? 墨色委屈地看了上官瑾一眼却不敢出言顶撞,只好抱着汤盅缩到旁边看着,香玉得意洋洋地看着墨色,被墨色一瞪,又想骂她,碍于上官瑾在旁边,也就憋着不说话。 “公主殿下,既然本王要护你安全,本王只会找到那人为公主负责,至于本王,本王的心很大,容下王府的七位夫郎,但也小,除了这七位夫郎再容不下别人!” 上官瑾优雅地摆弄着身上的白袍,和煦地说道,只是那话语中的气势却是让人不得反抗。 “你!上官瑾,你总有一天会后悔的!本公主会让你跪着求本公主嫁给你!” 香玉指着上官瑾说道,她快要气疯了!却又拿上官瑾无可奈何,只好带着身边的侍卫宫女怒气冲冲地离开了。 墨色也有些难过,瑾瑾真是……太坏了,这也是将她拒绝了啊。 “瑾瑾,你伤才好,将汤喝了吧,我熬好久的。” 墨色好不容易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容,将在怀里保温的汤盅递给上官瑾,上官瑾接过,这么长时间了,还是热乎乎的,可见墨色是用内力一直加热着,无奈地摇摇头,笑着说:“墨色,我等会喝,先回去吧。” “哦” 墨色应了一声,然后失魂落魄地离开,瑾瑾不喜欢她啊,可是她觉得自己很好啊,长得虽然不如师兄英俊潇洒,但也是可爱漂亮啊。 上官瑾看着墨色失落的背影,叹了一口气,墨色是一个单纯可爱的姑娘,如果她真的是一名男子,如果她没有这么多的使命,她会选择和墨色这样简单的人在一起,墨色她会找到一个良人,只是这个良人绝对不会是她! “呵,瑾儿,你还真是多情!” 隐言在旁边笑道,祈凡的爱护有加,暗言的生死相许,子衿的忠诚守护,墨色的无私奉献。多情之人最无情,上官瑾又真正的喜欢谁呢? “我本无心。” 上官瑾丢下一句话便自行离去,隐言的眼睛太过透明,明明什么东西都看不见,可什么东西他又是看得最为透彻。 这样的人,她不愿多接触,因为她有太多……太多不能为人所窥知的秘密。 无心吗?呵…… 第四十五章 渊锦剑释情(二) 宿月指尖一下又一下敲着桌面,白嫩嫩的包子脸鼓得更加可爱了,看见上官瑾在旁边一手吃着张婶新做出来的茶点,一手端着新发芽的上好毛尖,那惬意的模样……很欠抽! “喂,上官瑾!” “嗯?何事?” 上官瑾向上扔了一个甜饼,然后张开嘴巴,那小巧精致的甜饼就自动掉入她嘴中,贝齿咬了一口,才回过头来笑嘻嘻地朝着郁闷的小包子问道。 “不管了……上……上官瑾,你得跟我回家!” 小包子像是犹豫了一会儿,才鼓起勇气一般地向上官瑾说道。 哦?这么快就见父母了吗?上官瑾玩味地把捏着自己垂下来的长发,小包子貌似很着急的模样啊,是什么有趣的事情呢? “你当初娶我的时候都没明媒正娶,你得和我回宿剑山庄向我爹提亲!” 宿月别别扭扭地拽着自己的衣袖,白瓷雕刻而成的娃娃脸上还染上一抹娇羞的红晕,整个人看上去真是欲语还休啊欲语还休。 “噗……咳咳,娶?提亲?咳咳……小包子,你豆腐馅放多了吧?整个脑袋成了浆糊?” 上官瑾不可置信地看着宿月,开什么玩笑?提亲!是让那宿剑山庄的庄主大人拿剑追着她砍吗?就是在现代,同性恋不能为人父母所接受的,更何况是这愚昧无知的古代! “我不管!渊锦将要认主,你得和我回去,不然我爹一定会逼我嫁人……阿呸,逼我娶亲的!” 没想到啊没想到,原来爹早知道他在这里了,就是觉得他太麻烦了所以才丢给上官瑾养养,开始让他带碎水回去,可碎水已经认主,不可能再带回去了,现在爹又写信来,说渊锦即将认主,那么他作为冰魄之主就只能娶渊锦之主。 他才不要! 与其娶一个不知品性不知相貌的女子为妻,本少爷倒不如嫁给上官瑾做夫郎呢!抬头看着上官瑾,由于刚刚喝茶水呛到,白皙的脸上带着一丝绯红,明亮乌黑的眸子满是灵动的光泽。 心某处,似乎在慢慢流淌…… “好啊……如此可爱的小包子,我怎么能拱手让人呢?走,收拾一下,去宿剑山庄!” 上官瑾站了起来,淡雅如风的笑容,从容淡定的气魄……上官瑾举止之间无不一处散发着贵族的优雅光芒,引得宿月有些不敢直视她,怕一接触到她的目光就忍不住揽她入怀。 听见上官瑾这么说,宿月心里隐隐地有些高兴,不知是因为不需要娶渊锦之主还是因为其他? 上官瑾看见宿月有些欣喜的脸庞,心下微微一笑。渊锦吗?听出来好熟悉呢?不知为什么,她想要,想要这把仙剑。 宿剑山庄内。 宿容看着底下温婉贤淑的女子,着急地问家仆:“不是早就通知少爷了吗?少爷回来没?” “禀庄主,少爷还没有回来……”家仆有些兢兢战战地说着,虽说庄主人很好,但是这下少爷也太调皮了,竟然去给摄政王上官瑾当男宠,这是把宿剑山庄置于何种地位? 平时也就算了,这下渊锦的主人都找到了,他竟然还不回来,真是让全庄上下为他操碎了心啊。 “呵,庄主无碍,想必月是有事耽搁了,晴儿不怪……” 女子的声音娇媚无比,长相也很是秀美,那尖细的瓜子脸,一双勾人心魄的妩媚大眼,翘挺的鼻子,樱桃般的小嘴很是诱惑。还有那精致无比的妆容和妙曼动人的身段,显得这个女子颇为出彩。 更加珍贵的是这个女子不骄不躁的行风和温婉大方的气质很是博得人好感。宿容满意地点点头,渊锦之主果然不同凡响,他能够有这么一位儿媳妇也是三生有幸啊! “庄主,少爷回来了,你看!”家仆高兴地说,用手指着前方。 宿月背着冰魄剑在前面走着,脸上鼓着,像是很不高兴似的,但眉宇之间又带着一点点幸福的感觉。狭长漂亮的丹凤眼不满地瞪着旁边的黑衣男子,嘴里貌似还说着什么…… 而那黑衣男子却充耳不闻,摇着纸扇,脸上从容淡雅的笑容,玉骨冰肌,当真一个绝世公子,人间极品也!那雌雄莫辨的绝色面孔吸引了这场所有人的目光……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人呢? 找不到任何词来形容,他妖孽中带着纯净,从容中带着妩媚。自内由外散发的气质显得他与众人有多么不同,此人何处有?唯有天上来。 莫晴儿看的有些痴迷,这男儿是宿月吗?好一个俊秀男儿,以后竟然是嫁他为妻,真是赚到了!忍不住上前一步,对着上官瑾娇柔地说:“月,你回来了,晴儿等好久了呢!” 呃?上官瑾扇子一顿,月?听起来好玩了啊。 “这位姑娘,你想必认错人了,在下……上官瑾!” 一如既往和煦的笑容却让莫晴儿凉透了心,竟然不是宿月!不经意间手捏成了拳头,也罢,她来这里的目的不过是为了成为渊锦之主,宿月不过是额外的收获,呵,至于这个上官瑾,等到主人事成之后,让主人赐她玩玩好了。 见莫晴儿看都不看宿月,直接向上官瑾迎了过去,宿容心里有些不满,只不过莫晴儿她从未看过月儿,认错人也实属正常,这般安慰着,宿容的脸色才微微好了些。 不得不说,他这个儿子也是很优秀滴,只不过和上官瑾站在一起,上官瑾光芒太盛将他遮掩了嘛! 宿月心里也很不满,那叫啥啥啥的姑娘看着上官瑾的眼光像是将上官瑾衣服都扒光了似的,这让他很是不舒服,自己都还没看过上官瑾没穿衣服的样子呢,天呀!他在想什么?竟然想到这么污秽的事情,真是的……宿月懊恼地拍拍自己的脑袋。 然后看着上面站着吹着胡子瞪着眼睛的老爹,笑嘻嘻地向上官瑾介绍说:“瑾,这是我爹!” 上官瑾回过神来,带着从容不迫的笑容:“宿庄主,别来无恙!” “原来是摄政王大人!不知光临寒舍是何事?竟让摄政王大人不劳辛苦地赶来宿剑山庄。” 虽然宿月和上官瑾表现得精力充沛,但还是显得有些风尘仆仆,京城距离宿剑山庄遥远得很,想必两个人一路上是没有多加休息的。 “呵,是这样的,宿庄主,令郎聪明可爱,本王心生爱慕,现在听闻宿庄主已寻到渊锦之主,便要让令郎相娶,本王心有不甘啊……” 既然宿容已经将她的身份告知众人,她自然也就摆起摄政王的架子,一口一句本王。 上官瑾继续摇着纸扇说,也不知道这大冬天的她能够热到哪里去?一路上拿个纸扇慢悠悠地摇着,虽说气质风韵十足,但她也不怕感冒了? 宿月睨着她,心下鄙夷得很,却掩饰不了丝丝欣喜的味道,她说……她爱慕他!嘿嘿…… 宿容不动声色,上官瑾昔日为一代战神,他绝不相信她是沉迷酒色之人,他虽是江湖中人,不过问朝堂之事,但对于上官瑾还是有几分敬佩的,一个十五岁的少年便征战沙场,沐浴血海,其中凶险多少人了解? 今日一看,光是那身气质便令人折服,那绝世的容颜也吸引人离不开视线,但宿容知道,上官瑾绝不是表面上表现得那样单纯无害。她嗜血的剑锋,有谁可以阻挡? 莫晴儿却在暗自咬牙,没想到,她莫晴儿好不容易看上一个喜欢的,居然是个断袖,这让她如何不恨?摄政王上官瑾?听起来好熟悉的名字…… 哦!原来是她,主人欲斩草除根的人!没想到居然长得这般俊秀,真是可惜了,不过,谁让你得罪了主人呢?得罪主人的都要死! 莫晴儿微微得意,她作为主人的左护法,在主人打败上官瑾之后,让她玩玩上官瑾,主人一定同意! “摄政王玩笑了,月儿他只是一个鲁莽小子,怎配得上摄政王?” 宿容这话一说,宿月不乐意了,这什么爹嘛,说得他多差劲似的,他怎么就配不上上官瑾了?想他宿月人见人爱,见开,俊秀非凡,温润如玉,侠义心肠……他怎么可以这么优秀?这么优秀的他怎么就配不上上官瑾了? 得,绕来绕去,宿月纠结的主题只有一个,他为什么配不上上官瑾? “无碍……本王喜欢的只是月儿这个人,无关其他……” 上官瑾语气轻扬地说着,暗地里却是偷偷地朝着宿月眨了一下眼睛,俏皮的模样却让宿月如同电击了一般,那么清丽的面孔,眼里的恶趣味深深吸引到了宿月。 月儿……呵呵……月儿,嘿嘿……好好听,宿月在心里傻乐着。丝毫没注意到宿容看着他们两个“眉来眼去”时的担忧和莫晴儿眼里的怨恨恶毒。 “冰魄之主只能和渊锦之主结为夫妻!现在渊锦即将认主,摄政王大人这样怕是不合适吧?” 宿容的语气变得生硬出来,他敬佩上官瑾归他敬佩上官瑾,但他绝对不容许任何人利用他儿子,不管上官瑾有何目的! 第四十六章 渊锦剑释情(三) “老爷这话说得不对,且不说渊锦尚未认主,摄政王也有可能是渊锦之主啊,再言之,月儿已是摄政王夫郎,老爷岂能棒打鸳鸯?” 从里屋走出一个美俏妇人,向宿容投去一个挑衅目光,然后又笑意盈盈地朝着上官瑾点了一下头。 而在场听见陆如这话的人都表示凌乱了,棒打鸳鸯?那要是两只鸳鸯都是公的呢?那还打不打?光是想想就觉得一排乌鸦在头顶上飞过,嘎嘎嘎…… 宿月在妇人出来之际便兴奋地扑上去了:“娘!” 陆如揽住宿月,脸上挂着温婉的笑容:“月儿还是这般调皮,看来摄政王大人并没有亏待我的月儿啊!” 上官瑾轻抿了红唇,向前恭敬地摆出一个辑礼。 “瑾儿拜见如姨。” “哈哈,亏得你还认得我呢?当年我和你娘结识为姐妹,你小时候我还抱过呢!那时候便是粉雕玉砌的一个可人,现在很为出色!很好,不愧是天夏玉的子女!” 陆如满意地笑着,丝毫没注意到旁边自家夫君黑了的脸庞,亲切地过来拉着上官瑾的手和她一同坐下。上官瑾脸上出现一抹郝色,没想到如姨太热情了啊。 “瑾儿,三天后渊锦认主,你也去试试,我就不信了,渊锦瞎了眼不成竟认那么一个女人!” 陆如看似偷偷在上官瑾耳边说着,那声音却大到在场的人都可以听到,引得莫晴儿愤恨地拉着手中的丝帕出气,这个老女人,竟敢怀疑她,她一定要除了这个女人才能安心。 上官瑾微微一笑,站起身来,将纸扇收起,风流意味足够。 “不瞒如姨,瑾儿这次来正想见识下渊锦仙剑!”此话一出,四座皆惊。 没想到摄政王是冲着渊锦来此的,难不成她想要渊锦不成? 宿月掩饰心里的点点失落,但一想到上官瑾若是真的成为渊锦之主,自己也可以名正言顺和她在一起了,不必受到世人的冷眼,还是挺开心的一件事情。 “胡闹!渊锦在宿剑山庄多年,只有莫姑娘才能拔起它,难道渊锦剑还会认二主不成?” 宿容训斥道,渊锦是上古天女素衣的佩剑,只有天女的转世之人才有资格拥有它,而上官瑾一个男子,怎么可能?这些年,渊锦无人可以拔起,不若都会被它的剑气所伤,但莫姑娘可以,看来莫姑娘便是天女的转世。 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出来的,渊锦的封印与开封还有一个办法,只是祖训有言,不得对外人说出。 上古时期,四国大乱,民不聊生。 天女以一人之力,化天怒,解人怨。却落得坠入天地崖的下场,而转世后的天女素衣也势必要完成上天给予她的使命,才能在轮回之后,重新位列仙班,不然就魂归八荒,永世不得超生。 天女夫君欲绝为寻到天女,撕裂六脉仙魂,屈尊降世,而碎水与冰魄皆是欲绝的佩剑断裂之后铸成,这便证明着,碎水和冰魄之主是天女夫君的一脉仙魂,所以,他才会让宿月无论如何都要娶渊锦之主。 这些都是宿剑山庄一直传承下来的秘密,非历代庄主不能知晓,否则便会给天女转世和欲绝转世带来灾难。 上官瑾静静听着,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感觉让她势必拿到渊锦剑,但是现在众人皆认为渊锦剑之主是那位莫晴儿姑娘,她也不能强求,只能想别的办法。 据她所知,宿剑山庄的庄主宿容是一个深明大义之人,但她只是提出见识下渊锦剑却得庄主如此训斥,看来,这剑,有问题,很有问题。 “庄主息怒,渊锦何去何从不是三日后的开封大会出会知晓吗?何不现在也让在下见了这渊锦剑,若真的不能动它分毫,在下也好断了这念头……” 江湖与朝廷从来都是互不干扰,互不侵犯,所以上官瑾不能用王爷的身份去压他们,她此刻用在下这个称呼,不过是表明自己是用江湖人的身份来此的,一句话说得有凭有据,进退有度,令宿容无话可说。 “也罢……还请上官公子与我过来。” 既然上官瑾此刻是以江湖人的身份,宿容也不好多加拒绝,也将称呼换成了上官公子,带着上官瑾穿过内室和层层机关暗术才来到仙剑堂。 仙剑堂当年被墨狂和魔析闯过一次,也就是那次,魔析居然用他绝大的内功修为控制住了尚未解封的碎水,将碎水带出,碎水的神识慢慢开启,竟然无人能够拿起,唯有墨错一次无意间拿起碎水,才与碎水结下仙缘。 随着碎水神识的开启,冰魄和渊锦的神识也慢慢恢复,没想到,宿月竟然也是欲绝转世,他拿起冰魄剑之后,宿容便令他将碎水剑带回。 一来,宿剑山庄的镇庄之宝不能随意给予别人,必须经过正式的认主仪式。二来,他抱着一点自私的想法,希望宿月先墨错一步找到天女转世。 只是他低估了碎水认主的力量,除非墨错自愿,否则没有人能够从墨错的手里拿过碎水。而后来,宿剑山庄徒留渊锦剑,而这位莫姑娘是几日前自动上门请求拿到她的佩剑渊锦。 宿容自然不信,为了打发莫晴儿,只好带莫晴儿去看渊锦,没想到莫晴儿一举拔下了渊锦,那刻,宿容是激动万分的,他终于找到了天女转世,只是他还不能说,这个秘密公之于众的话,只会让天女陷进无休止的动乱。 当然他也不能认错渊锦之主,所以才会规定三日后举行开封大会,那个唯一能够检验宿主的方法也该实施了,到时候,也将是月儿娶亲之日。 那台上端端正正插着渊锦剑,渊锦剑通体晶亮,薄细,是把绝世好剑,但形体上更像是女子的佩剑。 上官瑾按下心里的激动,忍不住想要靠前,那边剑深深吸引她。突然一个画面涌上心头,当日的绝色女子执剑看着身后的天兵纵身一跃,跳下山崖…… 她自从借助仙灵镜恢复记忆之后,便知自己的前世一定是位神女,但其余的却是再也想不起来了。 可当她的手触及那把剑的时候,突然如同焰火烧烈般疼痛,这剑上被人下了毒,而且这把剑……是假的! 底下的莫晴儿也在隐隐担心,主人将真的渊锦剑带走了,那把只是假的,而且下了烈骨,如果没有吃解药的情况下,触及烈骨就共同烈火焚身一般,那痛楚深入骨髓,所以叫烈骨。 怎么上官瑾手一直放在剑柄上却没有事情……她之前应该没有吃解药才对啊。 上官瑾心里却在犹豫,她一直用内力抵制那钻心的疼痛和毒素的侵入,但如果告明渊锦是假的,必将引起轩然大波,宿容为了一试究竟一定会触及这把假剑,如果宿容也中毒了,这件事恐怕不能善了。 只好先不点明,然后再暗中调查。渊锦剑身具灵性,那偷剑之人不日必将送回渊锦,否则将受到渊锦反噬,痛不欲生。 只是,之前的墨狂,现在的渊锦……这一切,究竟是谁在幕后推动着,要置她于死地?心里的不安越来越大,敌暗我明,上官瑾眯了眼睛,是时候,实施行动了。 轻轻一拔,上官瑾从容得将渊锦举起来,模样清雅俊秀,脸上的笑容如同繁华开放般耀眼。 但莫晴儿才知道上官瑾是忍受着怎样的痛苦,她手一直未离渊锦,想必那毒已经侵入骨髓了吧,难得还能笑得那么灿烂。 “怎么会?怎么会?”宿容喃喃着,渊锦怎么可能认二主,难道这两位都是天女,不可能!还是剑有问题? 宿容上前想要查看渊锦剑,却被上官瑾揽下了。 “宿庄主,难道你忘了不是渊锦之主拔它会被剑气所伤吗?真真假假,三日之后,开封大会便知分晓,庄主何必急于一时呢?” 宿容低头沉思了下,觉得上官瑾说得甚有道理,便想着三日后再做决定。 当日夜里,一个黑影闪入宿剑山庄,神不知鬼不觉,上官瑾看着烛光微动,勾起唇角,一个翻身,便从窗户跃下,行至一扇窗边,突然听见莫晴儿妩媚的声音传来。 “月哥哥,你留下来陪陪晴儿说话嘛……晴儿害怕。” “哎呀……莫姑娘,本少爷很忙啦!要不你找我娘去,你们都是女的,正好说说话,聊聊天。” 宿月的声音烦躁且无奈,上官瑾嗤笑一声,似是看见了小包子头疼的模样。 “月哥哥,等下嘛……” 莫晴儿絮絮叨叨说了许多挽留宿月的话,上官瑾却听不下去了,正起脸色,急忙向仙剑堂赶去,奈何白日刚刚中了那烈骨,阿狸又不在身边,疼得内力有点提不起来。 去仙剑堂的路上机关重重,光是破译这些机关就费了好一番功夫,希望如姨能够多拖一会儿了。 黑衣人刚刚将怀里的渊锦剑插入台上,底下就传来一个女子的声音。 “瑾儿如果料事如神,猜到阁下今晚来还剑,不过阁下将我宿剑山庄的渊锦偷出来不需要给一个解释吗?” 第四十七章 渊锦剑释情(四) “瑾儿果然料事如神,猜到阁下今晚来还剑,不过阁下将我宿剑山庄的渊锦偷出来不需要给一个解释吗?” 陆如慢慢从帷帐后面渡步而出,脸上是自信得意的笑容。 而黑衣人也挺直身子,冷睥着陆如。 “你以为凭你的力量,拦得住我吗?”妩媚轻蔑的声音,却有些沙哑。 黑衣人的身姿修长纤细,衣袖无风自动,一看便知是拥有深厚内力的人,陆如微微诧异,见这姑娘身形也就十八岁模样,哪来那么高的武功? “拦得住拦不住?恐怕不是阁下说得算!” 陆如笑得春风不动,自她的袖中飞出一条白绫,直接向黑衣人袭去,黑衣人面纱下的唇角弯起,带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不自量力!” 黑衣人提起那把假的渊锦健步向前,速度快得甚至看不清她的脚步。而陆如的飞绫在空中如同繁盛开,可又比瓣坚韧得多,柔软的绸带比利刃更加尖锐,与刀剑共舞着。 刀光剑影,陆如手中的绫带在空中像是凋谢的瓣一样碎裂下来,细碎的白布更如同雪般飘落,为这场对决增加了一份别样的凄美。 陆如颓然跪下,勾起的唇角流下鲜红的血液,低头看去,那把假的渊锦插在她的胸口处,陆如的眼神逐渐变得迷离起来。 黑衣人毫不留情地拔出剑,陆如一声闷哼,身子再不受控制地倒了下去。 “如姨!”上官瑾刚刚赶到看见的便是这一幕,莲步微移,立刻将怀里的一颗药丸取出来喂陆如服下,把上陆如的脉搏,见脉搏的跳动渐渐恢复了正常,上官瑾吐了一口气。 转过身来愤恨地看着那个黑衣人,眼眸微眯,也不多言,出掌出风,她最讨厌那种废话一堆的人了,既然打还说那么多干嘛? 知道灰太狼为什么每次都吃不到羊么?不就是他整天和小羊们废话,要是她上官瑾抓到羊了,第一件事扒皮放血,烤了吃了。 黑衣人显然没想到上官瑾直接向她袭来,一时间有些应接不暇。两人厮斗在一起,光影交错,分不清谁是谁,上官瑾一个翻身,握住在台上插着的渊锦剑柄。轻而易举的拔出挡住黑衣人砍下来的剑锋。 “果然是你,素衣!” 黑衣人见此,眼睛里发出恶毒的光芒,恨不得将上官瑾撕裂一般,声音微微颤抖着,而指尖更是用力将剑锋向下压去。 两个人相互对持着,由她们身上产生的巨大气场压得人喘不过气来,上官瑾勾起唇角,就是现在,反转而下,脚向黑衣人的腿部踢去,黑衣人大惊,急忙运功向后退开,却被上官瑾一掌打在胸口,喷出一口鲜血来。 那剑锋在上官瑾肩膀处划过,带出点点鲜红,上官瑾捂住肩膀,那里面还有烈骨之毒,这下却是痛入骨髓,看了一眼脸色苍白的陆如,她刚刚将唯一的解药给如姨服下了,只是她那伤…… 捂住流血的肩膀,握着剑向黑衣人走去,这个人,是制造蛊人的幕后主使,是吸取墨狂功力的黑手,是下毒于渊锦的小人,是伤害如姨的凶手,无论如何,她都不能让她活着离开宿剑山庄。 黑衣人跌落在地,感到体内真气泄露,上官瑾又一步步向她逼近,眼里是摄人的光芒和嗜血的杀气。 捏紧了手,她不甘心!为什么每一次都败在素衣手里,在九重天的时候便是,现在到了这凡尘也是。 不甘心!凭什么素衣她拥有这世间所有最好的,身份高贵,每一个人都喜欢她,即使触犯天怒,她也只是来到这凡尘一世而已,就连那个人,欲绝……九重天上最优秀最俊美的男子也不惜撕裂仙魂,只为在尘世与她一度光华! 一身黑衣的上官瑾握着渊锦的绝然模样,像极了当初在九重天之上的素衣,那一刻的绝艳风华让黑衣人恨红了眼,上官瑾!若我死了,不过是一世轮回,下辈子,下下辈子,我定要你死无葬身之地,魂归八荒,永世不得超生! 上官瑾将手里的渊锦向下砍去,却又另一道黑影将倒在地上的黑衣人揽起,那剑尖只在黑衣人身上留下一道血口。 那黑衣男子眸色复杂地看了一眼上官瑾,将受伤的黑衣人抱在怀里。 “上官瑾,在下萧然,有缘再见。告辞!”那黑衣男子说了一句,抱着黑衣人几步跳跃,在黑林密处不见了踪影,若不是地上的血迹还残留着,今晚的一切宛如一场梦醒来一样又回归了平静。 上官瑾单薄的身子一晃,唇角溢出丝丝鲜血,好在用渊锦支撑住才没有倒下,她强用内力压制烈骨之疼,生生逼出一口鲜血。 她之所以未能追去,一方面要尽快医治如姨和解开自身的烈骨毒素,另一方面,刚刚那黑衣男子的声音便是当日她被困青雾山,遭受蛊人群围攻时,唤醒她意志的那个声音! 不管是什么,总有一天会水落石出的不是吗?那么,我上官瑾很期待接下来的游戏。 看向陆如,她的脸色更加苍白,上官瑾大惊,拖着沉重的身子向陆如的方向移去,却在这时候,仙剑堂的大门突然打开,宿容,宿月,莫晴儿几个人的身影便出现在上官瑾的眼前。 “娘!” 宿月第一眼便看见倒在地上的陆如,顾不得思及其他,几乎是飞奔着来到陆如的面前,那胸口的汨汨流出鲜血的伤口刺得宿月睁不开眼睛,那伤的宽度和深度,他从小在宿剑山庄长大,怎么会不知道是什么兵器所伤? 抬头看着上官瑾,眼泪却无法抑制地流出来,他要说什么?他还能说什么?他的娘亲身上是渊锦刺下的伤口,而上官瑾手里……拿着是滴血的渊锦剑! 看着泪流满面的宿月,那可爱的包子脸上尽是悲伤之色,上官瑾的心忽感痛楚,甚至更比身上的烈骨更痛!伸出染血的手想要抹去宿月脸上的泪痕。 尖细的手指还未触及到宿月的脸,却被宿月一手拍开,时间仿佛静止在这一刻,上官瑾垂下眼眸,掩去眼里的光芒,猜到了?不是吗? 在那扇门打开的那一刻就猜到了,这里名义上只有她和莫晴儿拔得出渊锦剑,莫晴儿一晚上都赖在宿月那里,这里只有她一个人,手里还拿着渊锦……她计算了那黑衣人一次,那黑衣人也就计算了她一次。 一抬手,那渊锦便自行插进台上的剑鞘中,整个动作干净利索。 宿容不愧是一庄之主,被没有着急上来给上官瑾定罪,但那紧握的拳头已经暴露了他内心的愤怒。如果说他之前还对上官瑾抱着一点敬佩之情,但这一刻,从看见陆如受伤的一刻,他对上官瑾那仅存的敬佩也消失殆尽了。 “上官公子!你伤我爱妻,夺我渊锦,你是不是太不把宿剑山庄放眼里了!” 声音颤抖着,是压制的怒气。 “庄主,在下认为此事还需查个明白,在下并不是……” 上官瑾唇上一点血色也无,她刚刚把了如姨的脉搏,虽然伤势过重,但医治及时,并不会有生命危险,只要等如姨醒来就可以了,醒来就会真相大白。 “上官瑾!你残暴嗜血,粗鄙无耻……还有什么事情是你干不出来的,当初你强抢子衿他们入府,现在又伤我娘亲,我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为什么我要是你的夫郎!你为什么不去死……” 宿月站起来冲着上官瑾大声吼道,拔出背后的冰魄便向上官瑾刺去…… 血滴答滴答掉落在地,那声音在每个人心里回荡着,上官瑾手握着剑锋,那本来就染血的手现在更是血肉模糊,没有人怀疑冰魄的锋利,而上官瑾却是赤手握住了它! 还记得那当初是一双多么漂亮干净的手,现在血染得已经看不出原来的白皙肌肤。 上官瑾的碎发垂下,遮住大半个脸颊,看不清她此时的神色。 “原来你就是这么看我的吗?呵……你放心,有一天我会将这条命送上,但不是现在……” 宿月看着这样的上官瑾,心里的恨却是怎么也无法泯灭,只要他所谓用力,剑尖就会直入上官瑾的胸膛,就算上官瑾死不了,那她握着碎水的那只手也绝对会废了。 可是他恨,上官瑾做了这么多坏事,她怎么能够这么轻易地死了! “罢了,上官公子,拙荆重伤谁为?我不清楚,但宿剑山庄不欢迎上官公子,请回吧!” 宿容别过脸去,负手说道,不是他想忍这口气,但上官瑾的势力实在太过庞大,虽说这两年行为不端,但背后的势力与财力却是无人可比的,就是皇上上官瑜想动他也得好好思量,更何况是他小小的宿剑山庄。 他只是不想惹祸上身,白白害了这宿剑山庄好几百条人命,如儿虽然重伤,好在呼吸平稳,没有致命危险,休养一阵子也便是了。 上官瑾闻言一把拉过碎水之剑,拉起头发往下一割,一缕青丝飘落在地,那鬓角处的断发虽有些参差不齐,却丝毫不影响上官瑾的俊秀气质。 “斩断青丝为休书,宿月,从此,你不再是我的夫郎,摄政王府与你也再无关系!”上官瑾放下握着碎水的手,一步步从门口走出,每一个脚步都沉重得让人难以呼吸。 宿月的喉咙动了动,看着地上的青丝,低沉的,诅咒的声音,从他的嘴里响起。 “上官瑾,你会不得好死!你会下地狱……一定会!” 漫天的仇恨淹没了宿月心上的痛,那一向开朗如晴天的包子脸上是从未有过的阴霾。 可惜宿月不知道,爱之深,恨之切,如若不是深爱,他又怎会恨之入骨?会有一天,他将后悔他今日所说的一切,以及那个让他痛不欲生的诅咒。 “不得好死……”上官瑾轻声喃喃着,鲜红的血液却是无法抑制地从她的唇间溢出,滑落在黑衫之上,更是为那本就阴郁的黑色染上了一抹苍凉。 不得好死又怎样呢?她这样的人,就从来没想过自己会活得很好,宿月,我总有一天会下地狱,只不过在此之前,她要先将几个人送下地狱为她垫背! 第四十八章 一年期已至(一) 上官瑾整个人靠在软榻上面,闭目小憩,那紧皱的秀眉却暴露了她心里的彷徨失落。 祈凡走过来,伸出手欲抚平上官瑾的眉头,却惊醒了上官瑾,上官瑾侧目眯开一条缝隙,光影便照了进来。 那人俊秀如熙的容颜便映在眼前,半发用蓝色发带高高束起,空余鬓角的两缕乌黑长发垂下,白色衣衫的边角镶着宽厚蓝边,而衣襟处也用蓝线细细勾勒出兰图案。 一只手还停留在上官瑾的眉间细细触摸着,另一只手端放在腰腹之间,光华绝世。当真公子如玉,举世无双。 祈凡甚少这般打扮,而上官瑾又睡得迷迷糊糊,竟一刹那喊出了“子房”二字。 喊出来之后,上官瑾才倍感头疼,怎么这一下竟勾起了在现代的回忆,喊出一个那个时空才有的历史人物。不过祈凡这模样这造型实在与子房先生忒像了些,也不怪她刚刚醒来是认错了的。 祈凡却是微愣住了,将抚摸着上官瑾眉眼的素手收回,一低头,细碎的刘海掩下的那双眸子却是极致的黑。半饷之后,才抬起眸子看着上官瑾,唇角浸染着一丝丝的笑意,是带了些苦涩的。 她刚睡醒的毫无设防,却喃出子房这个名字……虽然只有这两个字,但祈凡觉得这是一个男人,一个很为优秀的男人。 “子衿回来了吗?” 上官瑾拍拍自己还晕乎乎的脑袋问道,她虽记恨着宿剑山庄,但没必要和自己的如姨过不去,回来便让裴子衿赶去为如姨治疗,算算日期,也该回来了。 “子衿已回,见阿瑾在休息,便先回去了,如夫人并无大碍,只不过还昏迷着,子衿说快则七日,慢则一月,如夫人才会醒来。” 祈凡站直身子,触摸着那树上新发的绿芽说到,那脆嫩的叶芽儿带着清晨的露水寒气,却是一个生命在悄悄绽放,宛若竟一年过去了。 “嗯……” 上官瑾闻言又重新闭上了眼睛,她觉得累的慌,这府里少了宿月的吵闹竟空寂了不少。习惯……又是可怕的习惯,看来她得多多适应一个人的生活了。 上官瑾将薄被拉上,遮住脸颊,不欲多言,祈凡却还不想放过她,扯下那薄如蝉翼却很是温暖的被子,看见上官瑾那洁白如玉的绝色脸庞重新暴露在空气中,他才又缓缓说道。 “宿月……你休了他?” “嗯,休了,不止是他,还有子衿他们都是要休的。” 上官瑾知道他要问,便老老实实说了,如同扇子一般的睫毛翩飞几下,看见那树已抽出来新芽,春光尚好,她来到这里却已经一年多了。 与书寒子衿的一年之期,也该找个时间兑现了。 “包括祈凡?” 祈凡的手指一顿,一种离愁别伤的情绪如同海浪般涌上心头,可他什么都没表示,只用一双黑得如同墨水的眼睛直视着上官瑾说道。 闻言,上官瑾坐了起来,离祈凡更近了,甚至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梅香,再仔细一吸,却又什么味道都没有了。 她鼻子一酸,竟险些落下泪来,忙别过脸去,不让祈凡发现她的异常。 祈凡是特别的,从她第一次来到这里,听见他那句“王爷,身体可有不适?是否传御医?”那样温柔的少年,却慢慢沁透到她心里,为他化成女装,为他种下血牵。放不下,又怎能放下? “怎么舍得……” 喃着声音,可祈凡又怎么听不到她所言,心里有些痛又有些开心,只是他素来不会将心里想的表现在脸上。 上官瑾就势靠到祈凡身上,揽住他的腰,原本看着他身子单薄,这一抱之下才知他的身材是极适合的,多一分嫌胖,少一分太瘦。 脸颊擦过祈凡的脸,带着温热的触感,不染自红的唇凑在祈凡耳边:“可我要不起你。” 祈凡太过优秀,他背后的身份,她从来不敢去查,怕查了就再也无法用正常的眼光去看待祈凡。 抬头看着旁边那棋盘上的摆放的寒玉棋子,那夜墨错身上的伤口是寒玉棋子所为吧?还有那日在青雾山上,幽冥穴道口的巨石无故碎裂,是祈凡干的吧? 好绝世的武功! 可笑他在王府隐藏两年多,她却一直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是不能知道还是不想知道,恐怕连她自己都说不清。 祈凡,祈祷平凡。可他的一生,又怎么能够平凡呢? 祈凡黯下眸子,突然抱紧上官瑾,两个人双双滚落到旁边茂密的草丛中,在落地的时候,祈凡躺在地上,将上官瑾护在怀里,没有受到丝毫伤害。 “你这是干什么!” 上官瑾从祈凡怀里爬起来,双手撑着地面,四目相对,她看不清祈凡眼里的光华。只闻见他身上淡淡的梅香,让人沉醉。 “阿瑾,你欠我的,该还了。”祈凡的声音带着沙哑。 语毕,却是托着上官瑾的脑袋吻了上去,紧紧咬着上官瑾的唇瓣,没有丝毫的温柔,只是一味的索取,像是在惩罚她所说的话,咬破她的唇瓣,在上官瑾吃痛之下,祈凡用舌头轻巧地顶开她的贝齿,闻见她身上幽幽的香味,更加沉溺其中。 待上官瑾反应过来,想要推开祈凡,可他的胸膛如同钢铁一般,情急之下,一口咬在祈凡的唇瓣上,血腥味在嘴里散开,分不清是祈凡的还是上官瑾的,异香在弥漫着。 祈凡的手解开上官瑾的衣带,那洁白光滑的香肩便露了出来,祈凡放开上官瑾的唇,盯着那裸露出来的雪白肌肤的眼神却是更加深邃。 “别……你过分了祈凡!” 上官瑾刚刚被祈凡吻得七荤八素,大口喘着气,用手挡着胸口,这衣服如果再拉下来一点,她女扮男装的秘密就保不住了。 “呵……阿瑾,你与我结下血牵,又是祈凡名正言顺的妻子,祈凡这样就是过分了吗?” 染上鲜血的红唇显得更加的妖孽,上官瑾从来都没有想过一直淡雅温润的祈凡有这样的一面,而令她更加心惊的是,祈凡知道了她就是王堇,他早就知道了她是女儿身! 情不自禁的想要向后退去,她真正感到了害怕,在祈凡,这个看上去纯良无害的人面前感到害怕。 见上官瑾闭口不言,祈凡出身后抽出她当初藏在他床底的擀面杖,亏得她竟然想出那样的方法,她一直怨他不告诉她自己的真实身份,而这个女人何尝对他不是满口胡言? 当真可恶也。 上官瑾看着那手擀面,想起在他找侍儿为她侍寝的那个晚上,她用擀面杖戏弄过他,事后将擀面杖藏进他的床底,竟忘了带出来,此时不禁有些脸红。 “阿瑾为什么要逃……为什么想丢下祈凡?” 祈凡感到怀里的小女人的身体在瑟瑟发抖,他越是靠近,她就越是远离,而他在幕后遥望着,她便是无视。顿时感到苦涩,将上官瑾紧紧揽在怀里,光洁的下巴抵在她的头发上。 闭着眼睛,细细感受着此时的宁静。屋内的阿狸跳跃着看向窗外的景象,主人好像有危险呀,怎么办呢?要不要出去救主人?可是这个好好看的男子长得好像世子啊。 观察了一会,阿狸明白了祈凡不会伤害上官瑾,便用两只红色的爪子捂住蓝如青天的眼睛,看上去萌萌哒,滑到地面上,咻地一声,从另外一个窗口处消失不见了。 祈凡忽地睁开眼睛,往阿狸刚刚呆着的屋内看了一眼,又低头看着怀里的上官瑾,她翘长的睫毛不安地闭合着,原本洁白的脸染上绯红,那艳若红脂的唇此刻在肿着,像是发出邀请般的诱人品尝。 祈凡伸出手,轻轻抚摸着上官瑾唇上那还在流血的伤口转而又抚上上官瑾的肚子,眼眸里的温柔沉溺了整个天空。 “如果,你这里有了什么,是不是就不会逃?” 语气温柔,但在上官瑾听来,却像是最恶毒的魔咒。无法置信地睁开眼睛,见祈凡神色温柔地盯着她的肚子看,那眸光,像是穿透了她本就单薄的衣衫,令上官瑾心里徒增了一丝寒气。 他是想……他居然…… “你疯了……” 祈凡揽住上官瑾的手巧妙地一转,反将上官瑾压在身下,倾身用牙齿慢慢咬开上官瑾的衣衫,柔顺如丝的长发落在上官瑾露出来的肌肤上,带起阵阵痒意。上官瑾挣扎着想要站起,却提不起气力,也推不开祈凡。 感觉到上身的凉意和那人毫无保留落在她露出来的肌肤上的深邃目光,上官瑾别过脸,却无法抑制地流下屈辱的泪水。 祈凡看着身下的上官瑾,那样脆弱的她,却忍受着这么多的痛楚,看着肩膀处白纱包裹的伤口,因为刚刚的挣扎,渗出来的鲜血染红了那片白纱,祈凡的眼神越加的浓黑。 舔去她眼角的泪水,入口苦涩,祈凡闭了闭眼睛,才伸手将上官瑾的衣服整理好。他想要她,但不是现在,那样的伤口,他有一天会在伤害她的人身上加倍偿还。 “别哭,阿瑾。”声音一如往昔的晴朗温润,却是带了心疼的意味。 第四十九章 一年期已至(二) 裴子衿捧着账目站立在瑾园门口,春风吹起他的乌黑长发,扬起了一抹飘逸之感,手里的账目更是为他添增了几分书卷气。但他此刻心里却弥漫起一点不安的感受。 上官瑾将王府的账目交给他处理,虽然偶尔会来幽阑院过问下,但从来没有让他将账目带来瑾园过,这次上官瑾要亲自管理账目,究竟是何意? 上官瑾推开门,见裴子衿站在门口,点点头:“进来吧。” 裴子衿渡步进去,他甚少来瑾园,平时与上官瑾有要事相商也是在书房进行。这次来竟发现这里变得特别淡雅,空旷的一间房子,后面却整整齐齐摆放了许许多多的书籍,在他的记忆中,上官瑾没这么好学吧? “请坐。”上官瑾搬出一张椅子,摆手随意地说道。 她完全公式化的语气却让裴子衿更加心寒,他们什么时候客气到这程度?抬眼向上官瑾看去,却见她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在饮着,轻吹着杯中漂浮的茶叶,动作怡然自得,却没有丝毫想要先开口的样子。 裴子衿心里有些忐忑,不知为何,他觉得这样的上官瑾陌生得很,既不像以前的狂暴嗜虐,也不像后来的浅笑和煦,而现在,完全是一种陌生的姿态,明明脸上带着和风细雨的浅笑,明明就在面前,却感觉那么遥远且冰冷。 他们看起来很亲密,但是心,却离得很远很远,远得如同隔着千秋万代,没有一条路可以到达,徒生悲凉。 “那个,你叫我,何事?” 终于,打破寂静,裴子衿将账本放在书案上,然后拂袖坐定下来,才缓缓问道。 “子衿,距离我许你的承诺有一年了吧?” 上官瑾放下了茶杯,抬起眸子,看着裴子衿说道,她知道她接下来的话会很伤人,不过这是必须有的过程,她要脱离摄政王这个身份就必须有的过程。 “不!” 裴子衿闻言忽地站起,见上官瑾讶然看着他,脸不知是尴尬还是激动显得几分红润。裴子衿知道这样的行为太过失礼,便又解释道。 “你当初许我一年时间,将商业遍布四国,可现在才刚刚步入正轨,远远没有达到你的要求。” 裴子衿的语气失了平时的淡定,显得几分着急。 他不知自己这般说是因为什么,不过他很确定,他不想离开王府,不想离开上官瑾,当初他视上官瑾为毒虫猛兽,连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可现在上官瑾的一举一动总是吸引着他的目光,她一贯温雅的笑容,有时的狡黠也让人很是头疼。 她穿衣随意,但常穿白色和黑色两种衣衫,她笑起来翘着的唇角总是显得几分邪气,她喜吃甜点,她总是对一些未知的事物特别感兴趣,待了解后又不闻不问了……她,原来自己已经了解上官瑾这么多,这么多了…… 可是怎样,他还是看不透上官瑾,上官瑾像是没有心的,就是对于她最喜爱的祈凡也是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上官瑾,你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 “已经够了……你做得够好了。一年期已至,君是自由身。子衿,难道你不开心?这不是你一直心心念念的愿望吗?终于实现了啊!” 上官瑾站起来走到裴子衿的身边,脸上带着盈盈笑容,像是在祝贺他的离开,祝贺他终于拥有了自由。 可惜这些,他裴子衿都不想要,现在的他,只想陪在她身边,她接受也好,不接受也罢。他只要陪在她身边,为她打理商业,为她开辟富贵之路,能够看见她的笑颜,能够听到她几句赞赏,这样便足够了。 可是现在连这微小的希翼都成为了奢侈了吗?裴子衿按捺住心里的悲愤,一字一顿地说:“我不会走,既然子衿是瑾的夫郎,就当生生世世相依相伴,子衿绝不会离开。” “呵,夫郎?” 上官瑾一声似笑非笑,似是在玩味这两个字,唇角的弧度几分讥讽,几分悲凉。 “子衿,我问你,你真的考虑好了?和我在一起,你会面对世人的嘲笑,会为人所不耻。你真的,想清楚了吗?” 上官瑾贴近裴子衿,语气认真,黑眸直直地盯着他,不放过裴子衿眼里一丝一毫的犹豫。 “我……” 裴子衿犹豫了,和上官瑾在一起,是会受到世人的嘲笑,而且,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身为读书人,自然看重子嗣的问题。可他想象不到自己如果娶一个不爱的女子会是什么场景?他宁可背负不孝不义的骂名也不想离开上官瑾。 “我想好了,我不会离开!” 裴子衿这次的目光却是坚定得很,可惜已经晚了,他刚刚一瞬间的犹豫便让上官瑾死了心。她并非对于王府的这些夫郎一点感情都没有的,在一起生活了三年多了吧,突然让他们全部离开,心里,也是有些难过的吧? 只是就像她上官瑾眼里容不下一滴沙子,她感情里也容不下一点犹豫。她不想看着他们后悔,她此生宁愿一个人,也不愿让他们失去本色地强留在她身边。 有今日的犹豫,便有他日的诀别。 “你该知道,我命不久矣。你强留着又有什么用处呢?不如让我落个清静,安享剩下的时光。” 上官瑾低下头,不再去看震惊呆滞的裴子衿,转身看着窗外的风景,那树上的鸟儿从温暖的鸟窝中飞出去寻觅食物,可这刚刚春日,空气中还透着寒,哪里又找得到什么谷粒或者虫子呢? 见那鸟儿向逸凡居那个方向飞去,心下了然,想必是那人善心大发,又在喂鸟儿吃食了。想起那次在丛中的暧昧,心里平生出一口气,他,当真肆意妄为得很。 而裴子衿微愣着看着上官瑾的背影,那窗户的光被她遮了近半,投在的暗影打在他身上,寒气却不像是从那窗户里传进来的,而是从上官瑾投在他身上的影子透进,令他遍体生寒。 从屏风上取下一件银白色的披风搭在上官瑾的身上,才轻声问道。 “你,都知道了?” “嗯,一开始就知道了。” 上官瑾抓住披风的领带,打了一个蝴蝶结,才又说道,语气平淡,不怒不哀,像是在说一件与她无关的事情。 裴子衿又愣住了,她知道?她竟然早就知道? 那那次在悬崖上,她舍身相救,还有在路阻无助,他跌落悬崖的时候,她及时赶来救他,她还将王府中的大小事务交给他处理。这么多次,她为什么?她不是应该狠狠地报复他吗?为什么?为什么对他这么好,还这么信任他? 现在事情全部捅破,他就是想要陪在她身边,也失去了资格。落个清静?呵……上官瑾已经这般说了,他又有什么借口留下。 突然变得失去了全身气力,只是他的骄傲容不得他低头。 “那这些账目,你处理得过来吗?” 裴子衿再次问道,他不放心她。 “嗯!这几天时间将账目都交给我吧。七日之后,你便离开。” 第五十章 无情我便休(一) 翠竹萧瑟,雨打竹叶的声音,在静寂的竹林中却显得尤为突兀,细密的雨点仿佛击落在人的心上,寒气顿生。 而那竹亭中,一蓝衣公子跪坐在地,神色温柔地擦拭着摆放在膝上的琴。而他的身边站立着一个粉装少女,少女脸上带着娇羞的笑容,满怀爱慕之情地看着那擦拭琴弦的男子。 再仔细看去,那女子肤白胜雪,一双魅惑大眼闪着晶莹的光华,而细雨朦胧中那姣好妙曼的身姿也颇为吸引人的目光,衣襟较宽,露出白瓷的肌肤,锦绣之间,尽显妩媚之色,。 而那男子,不看则矣,一看惊心。精致的面容是世间少有的绝色,那眸光却是极冷,唯独在看向琴弦的时候才出现一抹柔情,对于一旁的女子却不予理睬,像是面前没有此人一般。 “任公子难道没有考虑好?” 半饷之后,女子才开口问道,面容上有小小的得意,她与上官瑜的计谋设计得天衣无缝,上官瑾不中计都难。 任书寒睫毛轻颤了颤,复而恢复平静,素手抚上琴弦,那洁白无双不染世间一丝灰尘的手与蓝色的衣袖相交映,美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公主请回吧,书寒对此事不敢兴趣也不想过问。”冰冷的语气丝毫没有打击到香玉,她扬起唇,总有一天,你任书寒会是我囊中之物。 瑾任书寒收了琴便要往竹清苑走,香玉急忙拉住了他袖子。 “难道绝情谱,任公子也不要了吗?” 有一日晚上她安睡之际,突然有人从窗外投进绝情谱,她一看之下才大惊,绝情谱虽是一门高深的武功,但只有对于音律造诣颇高的人才能领悟到,不然便会自乱心神,走火入魔。 而且修炼绝情谱之后,人变得便会绝情起来,她香玉自持从小学习音律,在琴艺方面也很是高超,只是她不愿成为那无情无欲之人,当真绝情断爱,活着可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绝情谱在祈凡那里,你是如何得到的?” 任书寒停下脚步,却没有回头,只抱着琴僵直着,任由香玉抓住他的衣袖迟迟未能放开,可见那绝情谱对于任书寒的诱惑力何其之大,竟让他一时间愣了下来,不若平时,早就甩开香玉的手了。 “哼,绝情谱并不一定只有一份的,你管我哪里得到的。” 香玉甩开袖子,背过身去,任书寒既然有此一问,看来绝情谱对于他是极重要的,心里正得意着,怕被任书寒发现,只好背对他才微微收敛了些。 “你为何要我在云亭宴会上与你合奏,你有什么好处?” 任书寒话语虽然依然冰冷,但语气上有所缓和,当初上官瑾许他一年之期,现在一年期已至,却迟迟没有提出让他离开,呵,他怎么忘了,上官瑾一直就是那样不信守承诺的小人。 欲擒故纵吗?将他强留在王府又有何意义? 更加可怕的却是他……对于上官瑾的恨意在一天天的消弭,更多的是对于她的欣赏,他不知道自己为何有这样的情绪,但这是他需要及时遏制的。 他忘不了府上一百多条生命顷刻间消失不见,那些无辜的家仆,还有爹娘临终前的嘱托。可这一切都是上官瑾一手造成的不是吗? 那次上官瑾失踪之后,祈凡被抓了起来,他身为罪臣之子,不过是因为现在是上官瑾的夫郎身份,才迟迟没有人动他,皇帝是想杀了他的吧? 所以他秘密进宫觐见皇上,想要以自己换回祈凡,但也就是那一天,他永远忘不了上官瑜看他时那怜悯的表情。 “任书寒你给杀父仇人当夫郎,当真让朕太寒心了些!” 他不解,他知道是上官瑾将他从死牢里面提出来,强迫他给她当夫郎,他堂堂一个世家公子怎能当人男宠,为世人所不耻? 他执意不肯,宁可自尽身亡,可上官瑾却恶狠狠地威胁他,如若他不肯,便当着他爹娘的面强了他,让他身败名裂。不仅如此,他府上所有的女眷在斩首之前都会赏给她手下的黑祈军享有。 “就是死了,也留不住一个清白的身子。”上官瑾凑在他耳边轻喃的这一句话像是噩梦,世间怎么会有这样残暴的人? 当时的上官瑾刚刚从战场上回来不久,身上弥漫着属于死亡的杀虐之气,虽说黑祈军是羽西国最精锐最严明的一支部队,经过先帝,怀南王和上官瑾的一手栽培,但身为官家子弟的任书寒再怎么也知道十个兵,九个淫的道理。 这些黑祈军面子上刚正严明,英勇威猛,但私底下是怎样的,谁知道呢? 他答应嫁给上官瑾,前提是不得让他父亲知道,他不愿意让父亲临死前还知道他为家族蒙羞。可上官瑾却故意成亲那天在东市经过,那一天也是爹娘斩首的日子,他从幕帘中远远看去,爹死了也是不肯原谅他的吧。 就在他面前,血流了一地,他亲眼看着家人一个个倒在他面前,心里的痛无法言说,他欲冲上去救下爹娘,可团团的侍卫拦着他,他寸步难移。上官瑾何其残忍,让爹知道他屈辱嫁给上官瑾当男宠,让他亲眼看着亲人生命的逝去,他恨她! 他以为这些已经构成了对于上官瑾全部的恨,可真相却远远不够。 “当年上官瑾看上你的美貌,设计陷害令尊通敌卖国,朕一时不慎,误斩了令尊,本想为令尊平反,可上官瑾势力巨大,控制了朝野之上,朕无力为之啊。” 设计陷害……设计陷害!他握紧了手,禁不住地颤栗着,他知道自己父亲的罪是无辜的,却不知道这一切都是上官瑾所为。 怪不得,当他问及父亲的时候父亲总是沉默,不过是因为父亲以前是怀南王的旧部,对怀南王的知遇之恩不容他伤害怀南王的儿子上官瑾! 上官瑜不仅没有为难他,还告知有一种武功极其适合他修炼,那便是绝情谱,一直在祈凡手中。他从皇宫中浑浑噩噩地出来,却是下定了决心的,他一定要杀了上官瑾为府中一百多条人命报仇!一定! 第五十一章 无情我便休(二) “云亭宴会是一年一度的盛会,香玉自然希望任公子能够参加。” 香玉并没有点明是何目的,不过这点对于任书寒来说却是无所谓了,不过是弹一曲琴而已,他连这点胆量都没有的话如何杀得了上官瑾? “好,我会去!” 任书寒随口答应,伸出手来接过香玉手中一件外形精美,带着古老气息的卷轴。两个人静静站立着,似是一道美好的风景。而靠近竹林深处的一名黑衣少年举着一把白色的油纸伞,唇角露出讥讽的笑意,带着啧啧的赞叹声。 “明明名不正言不顺,看着怎么就那么好看呢?真是郎才女貌郎情妾意狼子野心狼狈为奸啊。” 调笑的话语却引得旁边一位白衣公子笑出声来,笑声固然爽朗,但在这烟雨朦胧中随着竹叶相击的声音显得倒也不突兀。 “言儿,你笑什么?” 上官瑾歪了脑袋,向隐言看去,他眼神透彻地看着前方,带着初生婴孩般的纯净,殊不知这样的眼神才是最诱惑人的,全身透明的白,似仙人般好像大意一点就会离去, 让人忍不住生出紧紧抱住他,不让他离开之感。 而那清纯俊秀的容颜,干净得让她很想弄脏他。 “王爷对于成语的运用更上一层楼了。” 听了隐言的话,上官瑾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发,尴尬地笑了笑,漂亮的眼睛眯成一道月牙儿。黑色衣衫更衬着她肤白如雪,妩媚娇柔之间更添加一抹英姿飒爽。 “我们回去吧,打扰了人家也是一种罪过。” 上官瑾转身,将雨伞递给隐言,飞舞之间,雨伞抖落的雨水滑到她脸上,竟像是哭过了一般。 “王爷不要伞?” 隐言惊奇问道,他们来这里时共用一把雨伞,现在上官瑾将伞递给他,自己不是在淋雨么?虽说,现在已经是春季,但春寒乍暖,这雨依旧是冰凉得没有温度的。 “无碍,言儿,你知不知道,当一个人感到迷茫,他心中的信念越来越淡泊时,唯有疼痛可以让他清醒。” 上官瑾看了看远处隐言的贴身侍卫平儿,微笑了笑,朝着平儿点了点头,转身大步朝着雨中迈去,冰凉的雨水打在她的脸上,有丝丝的痛,她抬头看着满是黑云的天空,唇角却是上扬的。 三年前,任伯伯被上官瑜陷害,她明白上官瑜这是想一步步瓦解父王的余部势力,可她无力回天,黑祈军刚刚从战场上归来,无论是人数,强弱上都是与无法与上官瑜的兵力抗衡。 她虽说征服了沙场之上的将领们,可朝堂之上的事情,她却丝毫不知,斩首任伯伯不过是上官瑜杀鸡儆猴的一个方式,她不能救也救不了。她愧对任伯伯,眼睁睁看着任府一百多人死在她面前。 她唯一能做的便是保住任书寒,这个任家唯一的血脉。在任伯伯面临斩首之际,她故意将亲事定在了那一天,让任书寒从东市经过,以告明任伯伯,书寒她已救下,希望任伯伯在天之灵也能放心。 现在虽说和任书寒定下了一年之期,可无故让任书寒离开王府的话,只会让上官瑜生疑,派出爪牙盯上任书寒,从而对他造成伤害。 只得找一个由头来逼任书寒离开王府,上官瑜对任书寒说的话早就在她的计划之中,她从祈凡那里交换条件得到绝情谱,仔细揣摩之后,将绝情谱的音律改动了下,避免了任书寒以后会绝情断爱的后果。 她不阻止任书寒修炼绝情谱,或许这也是他保护自己的一种方式。他已经年逾二十,学习其他的武功内力已经失去了先机,唯独这绝情谱虽然霸道却是极适合他的。 再加上她已经改善了绝情谱,以后的任书寒只不过会比现在更加冰冷无情一点而已,但不会达到绝情的地步,或许,对于任书寒那种面冷心热的人无情一点是好的,不至于以后善心泛滥反而害了自己。 而这次的计划,却是摘星宫帮了忙。上官瑜有一次便有两次,上次用谎言扭曲事实欺骗了裴子衿,这次仍然用同样的方法来欺骗任书寒。 上官瑾将袖里一块白绢拿出来,上面用墨笔写着“书寒入宫”四个字,不知是什么材料用的墨水,在雨中白绢尽湿,字迹却是未能化开。 这是摘星宫传给她的消息,虽然只有四个字,但凭借她对上官瑜的了解,又如何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至于摘星宫为何会帮助她却是不得知的。 看着那字迹龙飞凤舞,一撇一捺尽显只属于帝王的霸气,貌似猛虎下山,是和祈凡不同的,祈凡的字迹俊秀飘逸,如同飞龙在天。 她摇了摇头,苦笑一声,怎么把祈凡和擎天联系到了一起,对于擎天的传闻她是听说过的,与祈凡性格品行完全不同。 收起掌,再放下时,白色的粉末从她的指间泄下,在风雨中化为乌有。 看向天际,云亭宴会,一年一度的盛宴,她要不要也凑热闹? 上官瑾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躺在了瑾园的草地上,那草刚发出新芽,尖尖细细的有点戳人,可对于上官瑾来说,这是代表朝气蓬勃的生命。将一个嫩草芽拔出来咬在嘴里,闭上了眸子,任凭雨点击落在她的全身,冰冷的感觉让她的思绪更加清晰。 待到繁华耀眼之际,便是她逝去之时。唯今,只得一个字,等。 而在她不远处,一个白衣男子躺着大树粗壮的树干上,即使他此刻不苟言笑,但那种从骨子上散发出来的媚意却是令人无法直视,看向这边的上官瑾,睫毛轻颤了颤,挡下眼里的光华。 素白的衣衫明明是极正经的,被他将衣襟拉开了点,光是露出点点白皙的肌肤,就将他整个人凸显得分外诱惑。 当一个人感到迷茫,他心中的信念越来越淡泊时,唯有疼痛可以让他清醒。 堇儿,你在迷茫什么?又在痛苦什么? 隐言看着那娇小的身影,忍住将她揽入怀中的想法。那好看的指甲却是深深陷到了树干里,暗叹了一口气,起身跃下,身影快得让人捕捉不及。 第五十二章 无情我便休(三) 上官瑾负手站在窗边,春风阵阵,带着属于泥土的清新香味,沁人心脾。这样清新的味道,让她想起来山洞中那个身负重伤的男子,不知他现在怎样了。 呵,不过一个无关的男子罢了,想那么多干嘛? 上官瑾平静了下心情,再次抬眼,窗口的一排香樟树郁郁葱葱,这种树的叶子即使在冬日里也不曾凋谢,而在现在这种时分则更显得绿得动人,纯粹的绿色,似乎美得有些不同寻常。 上官瑾无奈地摇摇头,唇角却是在这一刻勾起了一个完美的弧度。慢慢走到桌案前面,端起上面一杯凉茶,那绿色的茶叶在白瓷清水中浮浮沉沉,变化各异,一如人生百态。 上官瑾却是不喝,只伸出纤细的手指来拨弄那些茶叶。手指沾上些茶水,上官瑾指尖一动,食指微微一弹,在空气中划出道晶莹的弧度。 “啊!好痛!” 噗通!一个很大的绿色物体伴随着一声惨叫从树桠间掉落下来。 上官瑾噗嗤一笑,转身从门口走了出去。慢慢移步到那个穿着一声绿色衣衫,头上还有一块宽大的绿巾将头发全部包裹起来的“人”,看了一阵,上官瑾便轻挑起那块绿色头巾,往下一拉。 三千青丝便如黑色瀑布一般在空中飞舞着,煞是美艳动人。那美丽精致的小脸是满是错愕,眉心之处还有一点红色,想必是刚刚水滴击落在上面留下的印迹,却显得更加妩媚。 上官瑾满意得勾起唇,这个样子顺眼多了。 “瑾瑾啊,你干嘛吓唬人家?” 此刻上官瑾一身干净利索的黑衫,在衣襟和袖口处都用银线细细勾勒着精致的牡丹含苞待放的模样。玉带束腰,将她本来就窄紧的腰身暴露无遗,一块玉佩从腰间垂下,白色的亮泽更为黑衫添增了一抹俊逸气息。 墨色克制住被上官瑾此刻邪魅的样子诱惑到,语气不满地说着。 “哦?墨色,我倒想问你莫不是掉进染缸了,来我瑾园的大树上晾干?” 上官瑾的眸中带着七分戏谑,三分认真。墨色虽然轻功不错,但轻功不同于武功,若今天的是别人,她一万次也是不够死的。 “嘿嘿,没啦,就是云亭盛会想拉着瑾瑾一块去,可漂亮了真的!想直接找你又怕你忙,所以先来看看你在干什么?” 墨色俏脸微红,尴尬地揉了揉自己的长发,说完这句后便仔细瞅上官瑾的脸色,紧张得连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好,只维持着一直揉头发的这个怪异动作。 果不其然,上官瑾的脸色沉了下来,墨色一刹那觉得心仿佛沉入了湖底一样冰冷,她,很苦恼的吧?她不喜欢女人可自己却一直缠着她,明明上次已经拒绝了,她也犹豫了好久才又来找她的,只是…… 只是想做她的朋友啊,仅此而已。 墨色悄悄抹去眼角的泪水,站起身来,风吹得那绿色衣衫的裙摆舞起,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恶俗,反而像丛林中的精灵一般可爱灵动。 “好。” 半饷之后,当墨色都忍不住想要转身离开之际,上官瑾红唇轻启,吐出这个字,却是让墨色欣喜若狂,抓住上官瑾的袖子。 “瑾瑾,你同意了?你去啦?” 墨色问了一遍又一遍确认自己有没有听错。 “嗯,走吧……” 上官瑾转身走在前面,碎发遮住的眼眸中有一丝丝的动容,情之一字,她始终弄不懂。既要无心,又为何对王府中的这些人无法做到无动于衷?既要绝情,又为何按捺不住有时的微微悸动。 墨色对她的感情,或许墨色自己都不明白,有时爱情和友情就是如此的相像,像到稍不留意就将两者混淆一体。 “那我回去换换衣服!”墨色在后面冲着上官瑾喊道。 “不用换了,挺好看。” 上官瑾勾起唇角,径直向前走去,也不等墨色,害的墨色只得穿着这鲜艳的绿衫在后面紧紧跟着。 云亭宴会设置在城外云亭,故名云亭盛会,每年的这个时候,这里便会聚集些文人雅士,江湖豪客,在这里或饮酒,或歌舞,或比试,闲情逸致可以来这观赏百开放,有兴趣也可参加须臾会,博得须臾会之主,受人敬仰。 而这一切,在上官瑾眼里,不过是另类的相亲会罢了,因为在这个宴会上如果看上对眼了可以赠送信物,若是对方收下了便是情投意合,又成就了一对璧人啊。 再说这云亭风景极美,刚入春季这里就百齐放,美不胜收。这般美景,让人不心猿意马都难。 人群喧嚷,多是意气风发的少侠,文质彬彬的书生和娇柔妩媚的少女。但凭借上官瑾这般绝色相貌,刚来到这云亭宴会上便吸引了全场目光。 这一路上光是女子的手帕就不知道丢了多少条了,上官瑾却不闻不问,径自走着路,而她旁边的墨色就可怜了,本来就一身绿色就惹眼了,这些女子愤恨的目光跟刀子似的,唉,人生第一次被这么多人记恨啊。 不少人争着抢着上来给上官瑾送礼物,都被墨色拦下了,她担心啊!要是上官瑾一个不耐烦,把这些人咔嚓了,那这次的云亭盛会还能好好的玩耍吗? 她在这里拦得狼狈至极,而上官瑾在那里走得好不优雅。墨色郁闷地撇撇嘴,她怀疑上官瑾就是拿她来挡桃的。看着面前这些人,墨色更加郁闷了,女人来送东西就算了,怎么男人也来凑热闹? 远处的琴音幽幽扬扬地传来,上官瑾挑起眉,他果真来了。抬步向那声音响起的地方走去,到了近处,一跃而起,藏身在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上,双眸看着弹琴的那人。 而忙于应对来送礼物人群的墨色根本没发现和她一起来的上官瑾早就不见了踪影。 那莲水池边,那蓝衣公子端坐在玉台之上,面前摆放着琴,手指不停地在拨弄着琴弦,而旁边的华裳女子翩翩起舞,步步生莲。 第五十三章 无情我便休(四) 两人合作得看似天衣无缝,但精通乐曲的人若仔细听来,就会发现那琴音之中孕育着悲伤离别之苦,而女子的舞步轻盈欢快,两者是绝不适合的。可惜在观赏的人又有几个是了解乐曲的呢? 男子绝色无双,清俊冷冰,女子妩媚动人,舞姿惊鸿。引来不少羡慕赞叹,众人只看见那舞的惊艳,那男才女貌的匹配,又谁听得懂琴音中的悲伤。 上官瑾摘下一片树叶,放在唇边轻轻吹抚起来,乐音婉转,逾步生寒。任书寒一愣,这曲音……手却没有停住,延接着上官瑾的曲音而上。 他研究绝情谱许久,有一道琴刃迟迟不能冲破,此刻听到这曲音,竟是豁然开朗。如玉雕刻而成的手指在琴弦之上翻飞着,与上官瑾的乐曲如影随形,明明没有合奏过,两个人却像是排练了无数次一般。 琴音弥漫,乐曲引歌。变化之九肠,高低起伏之转音,速度快得让香玉已经追逐不上,舞步频频出错。一曲终了,她竟摔在了台上。 “任书寒,你干什么?” 在众人前摔倒,她香玉还是第一次如此狼狈,不免怒火中烧。任书寒却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四处张望着,那人的乐技高超,对于曲子别有体会,简直是他任书寒的知音,他一定要结识这个人! 而四处都不见那个人的身影,不免心中有些失落。余光见到一树上一片黑色衣带,再仔细看去,又不见了。那个人,是躲着他? 上官瑾见任书寒已经突破了绝情谱中的一章,满意地勾起唇,不愧被人称为“琴圣”任书寒的天资令人惊叹。翻身一跃,那树上已空空如也。 “瑾瑾,原来你在这里。” 墨色见上官瑾站在牡丹丛边,手里拿着一朵娇艳欲滴的牡丹,明明那么凌厉的男子,却拿着那么艳红的,看起来还那么合适。上官瑾,世间的男子恐怕只得她一人能做到如此。 “这能送给我吗?” “墨色,你该知道……” “是的,我知道。可这作为朋友相送的难道也不许?瑾瑾你也太不够意思,难为我还给你挡了那么多桃。”墨色双手交错放在胸前,红唇向上翘起,语气不满地说道。 上官瑾低下头,若这么一想倒是她小气了,将牡丹插入墨色的发中,转身抬步向任书寒的玉台走去。 墨色愣了愣,看着身上这翠绿的衣衫再加上头顶艳红的朵,她已经无法想象自己是什么样子了,该死的上官瑾竟然又摆她一道!早知道这样就不伪装去瑾园了。 “是你!你怎么会来这里?” 任书寒本看见一截黑布从人群中露出来,心中隐隐有些期盼,但看到的居然是上官瑾从人群中走出来,不禁讶然,那人怎么会是上官瑾呢?不可能。 “哦?书寒看到本王怎么好失望的样子?本王的夫郎与公主在这里**,难道本王不该来此?” 上官瑾笑道,神情中颇有戏谑之色,任书寒却皱了皱眉,她什么时候也端起摄政王的架子,一口一句本王。而此话一出,旁边的人立刻就议论开来。 “我说谁呢,长得这么好看,原来是摄政王上官瑾。”有人恍然大悟道。 “咦?这两个都是男的,为何他是他夫郎啊?”有人疑惑不解问。 “诶,老兄你刚来吧?我告诉你啊,这摄政王是个断袖!府上养了好多男宠呢……那应该是其一吧,长得真不错,可惜啊。” “啊,亏得我还觉得这么一个神仙人物哪,没想到竟干那种事情,真是不知羞耻啊。” 听着众人的言语,任书寒怒火中烧,想起父母的冤死,想起在王府的屈辱……而那个人呢,竟然无动于衷地站在他面前笑看着他,手指紧紧拉住琴弦却被那细弦割出伤口来,血一滴滴地掉落在地,他却不觉得又丝毫的疼痛。 “唉,书寒若是看上了那月离公主,直接说就好嘛,何必呢?反正本王已经玩腻了,放你和那个公主在一起也不是没有可能……难道书寒也喜欢本王?可惜啊,本王觉得你太脏……” 上官瑾看了一眼任书寒,又看向旁边的香玉,才缓缓说道,话语中地不屑和讥讽瞬间击痛了任书寒的心,手捏得越发地用力,血嘀嗒嘀嗒染红了那一小片地面,上官瑾的目光落在任书寒受伤的手上,眼神越发的幽深,笑了笑,继续说道。 “从来没见过你这样的人呢……爹娘死了不说,还给祖宗蒙羞。床上嘛,还无趣得很,空长了个好相貌,任书寒啊任书寒,你简直是个……废……物!” 上官瑾一字一顿地说道,唇角弯起,那绝美无暇的面孔却更像是恶魔的脸,墨色在一旁震惊住了,瑾瑾……怎么会说这样无情的话? 血染琴弦,呵,琴刃!绝情谱中的招式,加之鲜血的催化,让琴刃的伤害力更添增了一倍!上官瑾眯了眼睛,她故意出言激怒任书寒,等的就是这一刻。 任书寒手指轻拨琴弦,琴弦震动而下,那空气中生生凝成一道蓝色透明状飞刃向上官瑾袭去,速度快得让人反应不及,以上官瑾的功力其实躲开并不成问题,可上官瑾却未躲开,硬生生的接下了这一刃。 脚步不由得退后两步,手抚上胸口,一片湿润,眨了一下眸,再看去,衣衫未破,却沁出血来,好在今日她穿的是一身黑衣,也看不出什么来,不久,唇角却也溢出许鲜血。 绝情谱果然厉害,若不是任书寒修炼时间尚短,她还真没把握接下这一刃。 任书寒有些呆愣,他没想到上官瑾丝毫不闪躲,她不是武功很高吗?闻见空气中弥漫的血腥味里面暗藏的异香,任书寒抚琴的手有一刻的犹豫,但想到那日东市的斩首,却又是狠下心里来,趁此机会置上官瑾于死地。 见任书寒又要抚琴,墨色急了,自袖中飞出一条布绫缠上任书寒的琴往空中一抛,时间仿佛在这里行走得缓慢,看着琴就要往池塘中掉去,任书寒的眸中开始酝酿出绝望。 第五十四章 无情我便休(五) 那琴是任伯母留给书寒的唯一念想,是任书寒活下去的唯一信念。上官瑾没多想,立即跃下,将琴接住高高举起,自己却掉落到池塘里,伤口遇水,越加的疼痛。她一只手划着,另一只手将琴举起,不让池水浸湿琴。 “琴没事呢!” 跳上岸来,将完好无缺的琴递给任书寒,长发上还滴着水,脸上也沾染晶莹剔透的水珠,如出水芙蓉般纯净,直摄人心。任书寒却看向那水池里,红色在里面蔓延开来,她胸前的伤…… 接过那琴,任书寒不知心里作何感受。 她为何? 为何要这么做? 血贱上白绫,哭嚎,哀怨,无论是稚子还是老人,他们的生命都结束在那一天,血沁透了东市的三寸土地,那一天,他的心就已经死去。 “寒儿,你记住,不要为爹报仇,也不要去恨任何人。它远远不比你想得简单,一个人要好好活着,还有……永远……永远都不要爱上上官瑾。” “砰!” 琴砸向地面,上官瑾的面色也随之冷却,空落的双手沁透的寒意在指间流淌,她怎么忘了,面前的这个人是多么的厌恶她!又怎么会接受来自她的恩惠? 可是那是他母亲留下来的琴啊混蛋!眼眸处隐隐有光泽流动,一滴晶莹的泪珠从发丝中飘落下来,在风里化为乌有。 “啪!” 毫不吝啬的一巴掌打在任书寒的脸上,那白玉一般的脸立马多了几道红印,可见用力之狠,周围变得沉默起来,围观的群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天地间仿佛只剩下了台上的两人。 沉默……她眼眸中隐隐约约的火光如同黑夜的星辰,在黎明前归纳最初的平静。他面色上显而易见的冷漠如同下雪的湖畔,在隐藏着冰封千里的惊心动魄。 “哟,这里发生什么事情呢?” 一个身穿青色粗布劲装男子突然跃入其中,打破了僵持的平静。周围温度骤然回暖,上官瑾一愣,这个声音是他?萧然!在青雾山提醒她离开的人也是在宿剑山庄救走黑衣女子的人。 “啧啧啧,上官瑾,你好歹是个摄政王啊,怎么每次见你身上都带伤啊?难不成……这就是你的宿命,注定伤痕累累地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之中……” 动听清澈的声线,前面像是在慰问故人一般亲切,后面低沉下声音却说着诅咒一般的话语。 男子一头简洁任意的短发,在阳光下折射出蓝色光泽,微长的刘海向一边斜去,帅气的五官,痞气的笑容……全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不羁的色彩,唯独背后背着的一把长剑添增了一份肃杀。 “喂!你什么人啊!竟然这样诅咒瑾瑾!” 听见萧然的话,墨色不乐意了,什么叫做着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之中啊?这不明摆着诅咒瑾瑾死吗?真是可恶! “啧!姑娘这身打扮……好品味啊!” 萧然摸着光滑的下巴,似是在仔细打量墨色的穿着打扮,众人看着墨色这一身绿衣再加上头顶的一朵恶俗的大红,红配绿,丑得哭。哈,众人哄得一声笑开了,刚刚由于上官瑾他们制造的压抑气场全然不见。 “你,你……” 墨色闹个大红脸,指着萧然说不出话来。 “嘿,你什么你啊,在下萧然。” 萧然笑嘻嘻地说道,眼睛眯成一条缝,那本开朗阳光的笑容看在墨色眼里就是两个字,贼贱! 萧然是吧?本姑娘记住你了,你可别落在本姑娘手里…… “萧然,够了!” 上官瑾低下声音,发丝遮住她的眼眸,看不出原本的神色,黑衣在风的吹抚下猎猎作响,这样的场景,就像她当年在战场上金戈铁马一般,常年培养下来的气势非常人可比拟。 注定伤痕累累地殉于对人世的热爱之中吗?这是她的宿命……可是,那又何妨?本就是一场不公平的交易,她接受还是不接受都得将这条路走完不是吗? 萧然弯起唇角,退至一边观看今日的这场好戏,那个人说得不错,上官瑾,羽西国的神祗,果然没让人失望呢。 “一,你私会月离国二公主,犯七出之罪。二,你扔下本王给你的琴,犯藐视王爷之罪。这两条罪证就足以判你死罪,你可知?任书寒。” 上官瑾抱着双臂,一步步走近任书寒缓缓说道,语气冰冷,不带任何感情。任书寒垂下眸子看去地上那琴,不愧是一把好琴,在他那样用力砸去的时候还保持着完好无缺,却是丝毫没有理睬上官瑾说什么,做什么的。 “不过,本王一向善良,也不忍心杀害你这么一个美男。事已至此,你净身出户,与摄政王府再无关联,你不再是本王的夫郎,也不再是王府的大公子。” 上官瑾转过身去,静静地说完这句话,便离开了玉台之上。那湿透的衣衫和离开时沿路留下的水渍宣示在刚刚的这一场闹剧是真实存在的。 墨色见上官瑾离开便也追着上去,而萧然却弯下身子将那琴捡起来,重新递给任书寒,在任书寒伸出双手来接琴的那一刻,他勾起唇角,靠近任书寒的耳边说。 “你会后悔的……” 见任书寒的表情还是那般宠辱不惊,不见得有一丝的变化,哼,不愧是可以学习绝情谱的人呐,他突然很期待,某一天任书寒脸上表情破裂的样子。 手指轻抚过头发,笑了笑,直接向上官瑾离开的方向飞去,而在身后的任书寒只是看着手中的琴,静默不语。然后将琴背在背上,转身欲离开玉台,却被香玉拉住他的衣袖。 “你不能走!” 香玉的表情变得愤恨,咬牙切齿地说。 若不是有人从中捣乱,她本可以与任书寒将那一曲完美无缺地配合好,在任书寒的身上下蛊,可惜,音律半路转调,导致以乐曲为引的蛊无法被引出,而她舞步出错,那蛊虫已经无法存活,真是气死她了。 “书寒承诺公主之事已经做到,希望公主自重!” 任书寒挥开香玉拉住他的袖子,径直离开,从此,他便是自由之身,不带对这个地方的任何留恋,这里,有太多给人悲伤的回忆。 第五十五章 功过有几许(一) “皇上,喝一口嘛。” 娇媚细弱的声音,几分媚意,像猫叫一般挠得人心里痒痒。 婉妃将茶端给上官瑜,同时将自己的红唇凑了上去,娇艳诱惑。上官瑜邪肆一笑,勾起婉妃的下巴,缓缓靠近,正当要吻上去之际,手却是一推,婉妃便跌落在地。 “皇上……” 婉妃抬起一双妖媚的眸子看着上官瑜,那眸中蒙上了水光。那本就隐隐约约透明的衣裳更是滑落到了肩膀下面,露上的白皙皮肤诱惑无比,一副娇弱的样子令人看了就很想压在身下狠狠地肆虐。 可上官瑜嫌恶地看了跪坐在地上的女人一眼,转而看刚刚呈上来的情报。 “朕说过,后宫嫔妃不得来御书房,婉妃这是在藐视朕吗?” “……臣妾不敢!求皇上恕命!” 婉妃一惊,急忙跪下,近日皇上对她百般宠爱,她自以为与后宫那些庸脂俗粉是不同的,所以才敢逾雷池一步,没想到上官瑜竟是如此生气。被上官瑜这么一说,她此时觉得害怕起来。 上官瑜喜怒无常,他不贪恋女色,所需要的仅仅是泄欲罢了,后宫佳丽何其之多,该死,她怎么这么糊涂,一步错就可能永无翻身之日。 “来人,将婉妃带下去,去伺候冷宫里我那瞎眼的母妃吧。” 上官瑜连眸都没抬,一句话便将人定了生死。冷宫,那是什么地方?是整个皇宫最冷清最阴暗的地方,当年离妃便困于冷宫,剜去双眼,砍断双手,这么多年,离妃早在非人的折磨下疯了,而那些伺候她的丫鬟无一不被她折磨至死。 因为送去的丫鬟左右也是会死的,所以往往会被宫里最低贱的下人侍卫玩个遍才会送去冷宫。 想起那样可怖的场景,婉妃大声地哀求上官瑜,可量她嗓门再大,也脱离不了被身强马壮的侍卫押了下去的命运。 上官瑜冷哼一声,再次低头看着手中的情报,任书寒在云亭宴会上与月离二公主香玉私会,上官瑾一怒之下羞任书寒出府,呵,好一场戏码。 “表哥似乎更加绝情了,那女子可是你最宠爱的美人呢。” 从幕帘后走出一个娇艳的女子,那女子看上去不过十八模样,端的身姿妩媚,面容俏丽。一颦一笑都尽显媚色,眉角还纹着一条青蛇,她笑弯了眼角,那青蛇便像是要活过来一般,更显得妖冶。 “哼,世间女子有谁比得上湘夕儿的风情万种?不过,你那妹妹着实无用了些。” 上官瑜冷哼一声,将手中的情报递给了湘夕,湘夕看了两眼,勾起笑容,娇柔的声音在大殿上响起。 “表哥,时机已到了,上官瑾这次必死无疑,你的皇位永无后顾之忧。” “哈,那是自然,朕让她逍遥了那么多年,现在也该付出代价了。昔日神祗?呵,如今不过是一个好色残暴的断袖而已。朕杀了她,是为民除害,百姓都该好好谢谢朕……” 上官瑜伸出自己看上去干净无比的手仔细看了看,这双手沾上了多少血腥,他无所谓,不过凡是阻碍了他前进道路的人……都该死。 “上官瑾已中了又三夺魂,留着她的命不过是为了府中所有的财产和黑祈军而已,现在她连番受伤,就是有盖世神功也反抗不得,皇上只需找一个借口赏一杯毒酒。” 湘夕抚摸着自己额前的一缕长发,唇舔过指甲,又三夺魂,呵,素衣,你没有扶持新帝成功,将落得魂归八荒的地步,可是我又怎么会那么轻易放过你呢?我要的是你灰飞烟灭,永世不得超生。 就算你此生投胎当了男子,咱们前世的账也要好好算算的。 而上官瑾此刻徘徊在竹清苑内,这里,她曾经不能踏足的地方,只因这里的主人太寒冷,而现在任书寒已经离开,这里却变得更加寒冷了。 宿月,任书寒都已经离开王府,墨错本就是极少在王府中的,有时他在这里的涵义仅仅是为了保护祈凡,而现在他私自离府,即使不说,上官瑾也知道他是为了调查吸取墨狂内力之人去了。 珏儿和亦然二人还在黑祈军里接受磨练,极少有空闲时间来王府一次,而子衿每天除了将账目交给她便是在幽阑院内钻研医术,他是为了解开又三夺魂之毒的,可是,傻瓜,此毒若不是被阿狸解开,他就是钻研十年也未必解得开,这本就不是凡尘之毒。 至于隐言和祈凡二人,倒是默契得很。整天在逸凡居下下棋,饮饮酒,两耳不闻府外事,还有霓裳楼那位也是很久没有联系过了。 墨色和萧然那厮至云亭宴会之后就杠上了,也不曾出现在她面前过,这么一看,王府竟然这般冷清,休休休,休完之后,却只剩她一个人了。 是福是祸,上官瑜,我已准备妥当,你又准备何时行动呢? “主人~” 正在上官瑾思索着,阿狸却是从竹间滑下,一下扑到她胸前,在上官瑾怀里幸福地蹭着,上官瑾无奈地摇摇头,这只色狐狸,拽着它额头上那撮火红色的毛把小狐狸拎了起来。 小狐狸眯着一双漂亮的狐狸眼,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放在前面,讨好地卖萌着,丫的!你是狐狸啊狐狸,好不好?应该就集妩媚与聪明于一身吧?像是猫儿一样呆萌是怎么回事? “说,这两天,你跑哪里去了?” 上官瑾凑近阿狸问道,小狐狸到处乱跑,被人抓走了就惨了。 “阿狸去找世子啦!在王府里有世子的气息呢!可是阿狸都找不到世子,阿狸好没用……” 小狐狸一下子就显得沮丧起来,上官瑾看着也实在不忍,摸摸小狐狸的脑袋。 “你口口声声说世子长什么模样啊?或许我能帮你找到呢?” “不记得……世子下凡前封印了阿狸的记忆,阿狸只知道世子是天界最厉害最俊美的,有好多仙女喜欢世子呢!” 阿狸努力回想着,只可惜脑海中只浮现那个一身白衣的模糊影子,再想却是想不起来了。 第五十七章 功过有几许(三) “等到了合适的日子,你自然会知道的。” 上官瑾轻轻说道,转身欲离去,腰上的流苏击出悦耳的乐音,飘扬的墨发在空中飞舞出迤逦的角度。 “你能够放下?” 背后传来祈凡略带迟疑的声音,第一次,祈凡从来都是从容淡然的面容上出现了裂痕,露出了一点不解的神色。 他知她要辅助珏儿登位,又怎会在此关键时候放手?上官瑾暗笑一声,哪能次次让你祈凡算计着,该我算计你一次了。 “你又怎知我不会自私些?” 上官瑾并无回头,只压下了嗓子缓缓说道,一字一句敲在祈凡的心上,待到他反应过来,逸凡居早已不见了上官瑾的身影,手中的棋子颓然落下,在地上摔成晶莹的好几片,难道这次,他真的算错了? 而上官瑾一出逸凡居,喜子公公就请她入宫廷去,喜子公公虽只是一个宦官,但心地倒是不坏的,他一生无儿无女,见上官瑾这般人物,心里也是喜爱的,这次摄政王府将临劫难,他趁私下无人的时候偷偷告诫上官瑾。 “王爷,若是能逃现在就逃吧,现在皇上震怒,奴怕对王爷不利啊,怀南王就您这么一条血脉了……” 喜子公公拿条白净的手帕抹拭脸上的眼泪,有没有抹去眼泪上官瑾不知道,不过喜子公公那脸上的粉被手帕擦去了之后倒是顺眼多了。 “喜子公公不必哀伤,若本王逃了还落个小人之名,岂不愧对父王?便去吧,该担的事本王自会担着。” 一挥袖口上的牡丹,上官瑾毫不迟疑地走进了车厢之内,四周不知何时起了大雾,那马车开始缓慢地行走在若隐若现的道路上,竟像去黄泉路一般。 而此刻静谧的车厢内,阿狸从上官瑾的怀里钻出来,在她雪白的脖子上绕了一圈后,才蹲在上官瑾的肩膀上,后面的毛绒的尾巴还欢快地摇动着。 “这次主人好像有危险,要阿狸杀了那个坏人么?” 小狐狸眯着眼睛说道,可爱的小脸鼓了起来,伸出粉红的舌头舔着自己的爪子,脆生生的倒有几分魅惑的颜色了。 “啪!” 一声脆响之后,小狐狸两只爪子捂着脑袋,眼里飙着眼泪,一副“我好委屈,我好委屈……”的可怜模样。 “青丘火狐是吧?小家伙天天喊杀这个杀那个的,小心我把你烤了吃!” 上官瑾恶狠狠的威胁道,看着小狐狸刚刚那个样子,她竟心里衍生出几分担心,青丘火狐再有灵气,终究是妖,她不愿小狐狸干涉太多的凡尘之事,若是杀戮太重,小狐狸难免会遭受天谴。 上官瑜固然该死,但也不是现在,帝王若无故受死,只会引得国家动荡,民心难安,所以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合适的理由,一人揭竿而起,而百万之人相呼应。这个机会,只有等。 而且,不知怎的,在上官瑾心里,小狐狸总是单纯可爱的,如同婴孩一般,她出于私心,不愿小狐狸失去了那份纯洁,而沾染上血腥。 “主人担心阿狸会受到天谴?呜~好疼。” 小狐狸抱着脑袋,表现痛苦一般从上官瑾的肩膀处滑落到她的怀里,亮丽鲜艳的毛都卷了起来,整个小身体缩成了一团。 天雷,闪电……天谴,是谁挡在它面前,带着它躲那天劫?好疼……想不起来。白色的衣袂从悬崖上跳下,还有他,他接受七百二十道天雷…… 上官瑾却是一愣,摇着怀里的阿狸:“你知道?知道我在想什么?” “好像知道又好像不知道……主人~阿狸困了,想睡……” 小狐狸打了一个哈欠,竟闭上了那天蓝色的眸子,小脑袋往上官瑾胸前一蹭,柔顺地沉沉睡去,睡梦中还砸吧砸吧嘴巴,喃喃道:“阿狸是遭受过天谴的……” 上官瑾看着这样的阿狸,不明白刚刚还精神奕奕的它怎么这么快就要睡去,倒也无奈,将阿狸抱好,也闭上了眸子小憩,接下来,宁静的日子少有了。 上官瑾不知道,阿狸刚刚是无意间冲撞了欲绝留下的封印才这般的劳累,但那封印受到冲击,在阿狸的脑中也缓慢的开始苏醒过来。 等到了宫殿之上,上官瑜在上面怒目而视,而香玉在一旁哭得凄凄凉凉,好不可怜。上官瑾眯了眼睛,心中对面前的景象点评着。 那个啥,你要生气就生气得像一点好不好?吊着眼睛也就算了,眼里暗藏的得意是几个意思啊?还有你,哭得再哀伤点哈,不说像林妹妹那样的,你起码得有点泪水吧,嘤嘤了半天,手帕还干的是闹哪样啊? 唉,太假啊,让你们看看啥就真正的演技! 掐了自己一把,挽起袖子,抬起脸来。 “皇上呀~~~~臣冤枉啊~~~~~~” 这惊天地泣鬼神的一句竟比那窦娥冤里,六月飞雪还要凄厉,场上的大臣们自心里打出一个冷颤,不过倒不是因为上官瑾那一句感化的,是被上官瑾那荡气回肠,绕梁三日不曾断绝的嗓音给吓着了。 这明明天气回暖了,怎么感觉还是这么冷呢?还是期盼着这时间快点过去,回家好捂着被子去。 上官瑜也傻眼了,那吊起来显得凌厉的眉眼也垂了下去,但声音依旧震怒着,其中不乏叹息悲愤之色。 “皇兄啊皇兄,朕将月离公主交予你,让你好生照顾,可你,都干了什么?” “皇上,这不怪臣啊,臣也说要找到污了月离公主之人,让其负责!” 上官瑾言之凿凿,一脸无辜的表情让上官瑜恨不得砸了她的脸。 “胡闹!公主是什么身份?那霓裳楼的人又是什么身份?皇兄,公主已经失节,这事你说该怎么办吧?” 上官瑜一怒而起,愤然说道,为了加强这个“震怒”的效果,更是将桌上的书帛全数扔下,噼里啪啦的响声之后,大殿之上,竟无一点声音,连呼吸也是不敢大声的。 “呵,那皇上这是让臣娶了月离公主咯?” 第五十八章 功过有几许(四) “呵,那皇上这是让臣娶了月离公主咯?” 上官瑾冷笑道。 倒显得事先猜到了一般,上官瑜却是一噎,他怎么没想到这一层?要是上官瑾娶了那香玉,那不是没办法找这个由头来刁难上官瑾了? 一旁的香玉眼睛却是亮了,她来这里找上官瑜的目的本来就是逼迫上官瑾娶她,现在上官瑾既然有这个意思,她又何必再为难上官瑾? 心里暗暗着急着,后悔自己做得太绝了,自己虽身为公主,事已至此,已经身败名裂,如果不能为父皇带来一些利益,那么父皇便会丢弃了她,皇族之中,公主何其之多,香玉是明白这个道理的,此刻细细想来,竟有些害怕着。 见上官瑜就这般默了下去,上官瑾心里冷哼着,这只能做到这样了?真是无用啊。 “皇上!本公主愿意嫁给摄政王,与皇弟共侍一夫。” 香玉快步走下殿来,挡在上官瑾和上官瑜的中间,倒是一副深明大义的样子了。 “唉,公主对本王这般,本王心里当真有愧啊,若不是没能照顾好公主,也不会……”上官瑾垂下眸子,似是当真愧疚无比,却是为了遮住眸中的光华,都已经给出这般提示了,上官瑜,你还不知道怎么做么? 上官瑜灵机一动,对呀,这已经不是关乎娶不娶的问题了,说不定还能加上一个预谋不轨,意图篡位!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他上官瑾还能说出天去?上官瑜这般沾沾自喜着,殊不知是一步步落入上官瑾的圈套中。 “哼,保护公主是朕亲**予的,皇兄是拿朕的话当耳边风吗?羽西国的王权岂容你这般亵渎?况且,皇兄你明知月离公主是为两国交好而来,现在公主在羽西境内身遇不测,引得两国交战,上官瑾你居心何在?” 上官瑜是越骂越觉得顺口,那厢上官瑾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来来回回不过就是谋权篡位,通敌卖国这么几条罪证,也不换点新鲜的来?还是颜面上还是要装装的。 俗话说,一般喊着“不要杀我,不要杀我。”的人都是秒死的,而喊着“你杀了我吧……”的人最后都会……呵呵,为了确保自己能够生得伟大,死得安详,上官瑾一抹眼泪。 “饶命啊皇上,臣冤枉啊……”撕心裂肺地喊着,上官瑾心里却想着下一刻上官瑜是不是该一扬袖子说:“拖出去,斩了!” 事实上,上官瑜不仅要杀了她,还要她魂飞魄散才能安心。 “祖宗之法不可违,但你起码是朕的皇兄,钦赐乌霜酒,也就罢了。”上官瑜别过脸去,似是不忍,但眼角飞扬的得意却是将他的心之所想暴露人前。 月落乌啼霜满天,江枫渔火对愁眠。 大臣们一片讶然,上官瑾却勾起唇角,乌霜酒么?中毒之人活不过一夜,待到月落之后,晨曦之前,就是再坚强的生命也将在此期间逝去,这里的“眠”便成长眠不醒。 就是没有之前的又三夺魂,这乌霜毒也是无解的,上官瑜果真是怕极了她。 “皇上,仅仅因为没有保护好公主便要置臣于死地吗?全然不顾往日兄弟情分,难道是等闲变却故人心?” 上官瑾似乎还在死死狡辩着,如果太过轻易就认罪了,岂不让上官瑜怀疑? “放肆!君为君,臣是臣,上官瑾,你不要以为与皇族沾亲带故就可以免去罪责!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何况是你上官瑾! 你平日抢民男,劫法场,随意处死王府仆侍,朕看在你是皇叔的儿子过去又为羽西立下赫赫战功也就罢了。 现在你又差点引起两国战争,陷黎民百姓于水火之中。你的罪,随便拉一条出来也不够你死的!……看在你往日的贡献上,朕许你死后葬入皇家陵园,而且不涉及王府其他人。” 看着一直以来的愿望就要实现,而上官风留下的唯一血脉也即将逝去,从此,再也没有人和他争皇位了,思及此,上官瑜心里就说不出的痛快。 “这么说,臣是必死无疑咯?” 上官瑾接过内侍呈上来的乌霜酒,在指尖转动着酒杯,细细把玩着,脸上的表情晦暗不明。 “对!只有你死了,两国才能和平,天下才能安定,喝吧,朕不会为难你那些夫郎,你死后也将厚葬!” 知道上官瑾对于那些个男人宠爱得很,上官瑜诱惑到,眼睛直盯着上官瑾,巴不得上官瑾立刻将乌霜酒喝下去才好,由于太过兴奋,一向谨慎小心的上官瑜竟然也忽略了上官瑾唇角的那抹玩味。 “慢!月离不会对羽西发动战争,陛下尽可放心,皇姐一事,本殿下回去自然告明父皇,父皇也会谅解的。” 隐言的声音随之在大殿外响起,欢快的银铃声也在摇摆着,那人就如同仙人一般,一步步走了进来,眸中还是那样的纯洁,但多了一抹本不属于他的杀戮,竟像是看见了一般穿越人海,直直站在上官瑾面前,冲她点头微笑。 大事将成,上官瑜又岂会让这难得的机会让隐言破坏,攥紧了手指头,上官瑜压抑着怒气说:“这是羽西国内政,皇子殿下不便插手吧,来人,将皇子殿下带下去!” “皇上!你若杀害本殿下夫君,不怕引来战乱吗?” 隐言也厉声说道,这是上官瑾第一次在那个如同仙君一般无情无欲的男子脸上看见除了微笑之外的表情,心里有点点的动容,一道冰封的浅溪似乎开始流淌。 “哼,来人将四殿下带下去!” “不必了,你说过不为难他们的。” 上官瑾摇晃着杯中的液体,晶莹得很,还带着醇厚的酒香,想必是不难喝的,可谁知道这里竟是夺命的毒酒呢? 抬头看着上官瑜,笑容刹那绽放,带着几分妖冶:“上官瑜,你说天子犯法尚且与庶民同罪,日后可不要忘记了!” 抬头将酒饮下,空酒杯掉落地面,砸出清脆的响声,不用看,隐言也猜到了,闭上了那双纯洁的眸子,一滴清泪随着他如玉的脸庞滑下,在空中划出晶莹的线条,在地上摔碎。 第五十九章 当时已惘然(一) 略带豪华的马车在街道上极力奔驰着,哒哒的马蹄声层出不断。 而马车内,一名白衣男子揽着上官瑾,脸上是不住的焦急神色,额角处沁出细密的汗珠,并非天气炎热,只是因为怀中那人,脸色越加的苍白。 “堇儿,你怎么样?我一定会救你的,你相信我!” 握着上官瑾柔若无骨的手,隐言好怕好怕她就会从此逝去。 “你……你……原来……” 上官瑾运气抵制体内毒素的流淌,面色却是愈加的虚弱,在大殿之上,她没想到隐言闭眼之后,再睁开时就如同另一个人一般。 那一身的妖孽气息是霓裳楼的那位特有的,那从来都是纯净清澈的眸子盛满愤怒,尚未看清他的动作,手中的剑就架上了上官瑜的颈脖,再看上官瑜身边的两个侍卫,其中一个腰间别着的,只剩下了剑鞘。 而香玉竟害怕得摔到了地面上,一路爬着躲在了柱子后面,嘴里喃喃着:“妖孽……妖孽……” 或许在现代,妖孽是一个中义词,没有人会因为说他是妖孽而感到气愤,反而有点夸赞的意思,而在古代,妖孽却是最伤人,最具有侮辱性的词汇。 是丝毫不在乎还是已经习惯了,隐言丝毫没有理睬香玉的话,只看着那高位之上的男子,语气冰冷地说:“交出解药,否则刀剑无眼。” 四周的弓箭早已对准了他与上官瑾,那尖利的箭头上在阳光的折射下泛着青色的光芒,一看便知道淬上剧毒的,一旦隐言有所异动,迎接他的便是万箭穿心。 “呵,原来四殿下一直在装瞎,真是令朕大吃一惊。” 尽管面色上还保持着冷静,说出来的话也足够流畅,带着几分讽刺。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上官瑜远没有表明上那般潇洒,他的腿部在微微抖动。 “解药!” 不欲与上官瑜废话再次问道,那剑刃也更加贴近了上官瑜,只要用力一分,想必就该是打上马赛克的血腥场景了。 “四殿下该知道,乌霜是没有解药的,四殿下这般岂不是违反两国和平,朕羽西国不是该被人欺负的,月离这般做是不是该承担后果?四殿下不怕就此变成天下的罪人吗?” 上官瑜试图用两国纷争来缓解面前的局势。 隐言冷笑了下,魅惑的眸子染上了赤红,纷争又如何?有人便会有贪欲,有贪欲必然会起纷争,这天下宁静太久了,静得有些可怕,是该起一些战火来调解下。 况且,别人的死活与他隐言有何干系?从母妃死去的那一刻,他就是被世界抛弃的,连他自己都厌恶自己,又怎会在意天下人的看法? 任何人看见他那双眸子,或痴迷,或害怕,就像香玉说的,他……就是一个妖孽,祸国殃民的妖孽,那又怎样?都想让他死吗?他偏要活着,活着潇洒自在,活在世人鄙夷的眼光中依旧悠然。 第一次,看见上官瑾的时候就惊讶于那样的绝色相貌,清丽无比,而她看着自己的目光,没有痴迷,没有怜悯,没有任何的不同,淡然得似乎是一潭幽静清澈不起任何波澜的潭水。 只那一眼,便已万年。 可是,现在这双让他动心的眸子却慢慢灰暗下去,像是晨星在点点滴滴失去属于它的光芒,心痛得无以复加,当初的母妃,也是这样在他的面前,慢慢失去生命的光辉。 上官瑾看着那样的隐言,一切都已明朗,他当真不曾骗过她,他当真就叫隐言,隐约记起那关于月离四皇子的传说,幼时只当是皇叔在编故事激励她,慢慢的也就忘却了,却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今日这般,才知这一切都是真的,那么隐言是吃了多少苦的,她明白,那样绝色的面孔,那样的双重性格,那样时而纯洁时而魅惑的眸子,是上天觉得给予隐言的太好,才一次次的又折磨他的。 “上……上官瑜,你说过,不为难他们。” 坚持着吐出这句话,又转而看向隐言,抿唇笑了一下,她时常微笑,却从来没有此刻来得真实,她娶了那些夫郎,虽说是逢场作戏,却也是付出过真心的。 在裴子衿下毒的时候…… 在宿月剑对着她胸膛的时候…… 在墨错绑架她,囚禁她于山洞的时候…… 在任书寒毫不犹豫地砸琴和弹出绝情谱的时候…… 在祈凡承认他在算计她,要碧叶玉兰的时候…… 当真是一点都不觉得难过的吗?不,她是痛着的。 只是注定要笑看风云起的人,又怎能为世间风月情长而落泪,那悲伤是透在心里的,仿佛一把精细的匕首慢慢的划在心上,不至于致命,但慢慢流淌的血液足以让人痛彻心扉。 现在,隐言抛弃一国殿下的身份,用一己之力和整个羽西国对抗,这样的隐言,如何让她不动容?那样开朗的笑容,如同三月的春依次绽开般妖娆。 “隐言,我们走吧,回王府。”转而又对着上官瑜说:“皇上,不止是乌霜无解,又上夺魂亦无解,你该放心吧?” 自上官瑾的唇角溢出一道血痕,血液滴在她朝服含苞欲放的牡丹上,更添了一份凄美妖冶,却是刹那间闪了隐言的眼。 而上官瑾这话不止是对上官瑜说的,也是在提醒隐言,就是乌霜可以拿到解药,那又三夺魂也是无法医治的,何必为了一个将死之人白送了性命。 她生命最后的时刻也是不想呆在这冰冷的大殿上,她想回去,生于何地死于何地。 上官瑜虽然没有亲眼看着上官瑾死去有些惋惜,但又三夺魂的毒性是不会让人质疑的,何况毒发时候的死法着实恐怕,也怕隐言气愤起来当真不管不顾,摆手示意侍卫退下,放他们出去。 剑掉落在地的清脆声音在大殿上回荡着,隐言拦腰抱起虚弱地靠在一旁的上官瑾,一步步向殿外走去,那成为了一副奇异的画面,明明同为男子,可画面看上去却又是那么的和谐。 这一幕的风景,沉淀成光影,在时光中翩然许多年,却依旧新鲜。 第六十章 当时已惘然(二) 七日之期已到,裴子衿闭了闭眼,看了那些药材一眼,手捏成拳头,他无用,配不出解药,也无颜留在王府中了,背起本就没多少物什的包袱,最后留恋地看了看幽阑院,毅然走了出去。 或许出去游历一些地方,反而可以研究出解开又三夺魂的方法,却不想到了王府门口见园林凌乱,珍贵瓷器摔了一地都是,下人们慌乱奔走,而上官瑾一向精心护养的牡丹此刻也垂败着,毫无生机。 这是怎么了? “公子,我们快点离开,王府保不住了!” 看上去圆滚肥胖的张婶身手却很是敏捷地赶了过来,面容是从所未见的紧张神色,裴子衿皱了皱秀气的眉,轻声询问。 “张婶,究竟怎么了?” “公子,摄政王……快死了,王府抄家了,我们快走吧,殿下一早上就不见了踪影,奴也寻不到他。” 张婶的胖脸间呈现出与她非常不相符合的沉思,而裴子衿在听见她这句话时,却惊讶得长大了嘴巴,摄政王……快死了?怎么可能?不会的,不会的,她怎么会死? “你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身体仿佛不受控制的抓住张婶的衣襟问道,此刻王府外涌进大量官兵,层层将王府包围住,其中一个将领模样的青年人上前一步,向裴子衿行了一个礼。 “裴公子,摄政王上官瑾疏离值守,藐视皇权,现已饮下乌霜,摄政王府查封,还望裴公子合作,退出摄政王府。” 裴子衿闻言一愣,乌霜……她,怎么可能饮下那般剧毒? “哼,本王还未死呢,就想查封我摄政王府,莫不是狗仗人势?” 上官瑾有些虚弱却仍然坚定的声音在众人耳畔响起,裴子衿欣喜回头,却看见隐言抱着上官瑾踏下马车来,眉宇之间全是对怀里人的怜惜,心口莫名的一疼。 而上官瑾倦着面容,那细腻的皮肤越加的苍白,原本不染自红的唇此刻却是一点血色也无,衣襟上的点点血迹让人喘不过气来,裴子衿想要开口说点什么,可动动嘴唇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那将领听上官瑾这般一说,晒得黑黝黝的刚毅面孔染上一点尴尬的红,对着上官瑾恭敬道:“王爷,属下陈诚,实在抱歉,皇命难为。” 上官瑾看着那将领,呵,倒也是忠诚,从隐言怀里挣扎着下来,朝着那将领点点头:“虽说本王落魄了,但王爷的封号却还在的,骨子里流的也是皇家的血,这摄政王府是生养本王的地方,就是查封也得本王死了后!” 陈诚想了会,乌霜毒发是午夜间,也差不了多长时间,便率领将士退后三里,等天明再来查封王府,算是他对于昔日战神的一次尊重。 上官瑾脚步踉跄地向前面走去,目光所触之处,没有祈凡的身影,那家伙,可真是无情啊。 裴子衿见上官瑾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心疼得越加厉害,捏紧了拳头,那月牙形的指甲深深陷入肉中,他却丝毫没感到疼痛。 不顾张婶在一旁的阻拦,他还是随着上官瑾的脚步来到了瑾园…… 而另一边,荒山漠野,祈凡驾着一匹雪白的马向王府赶去,那一向温玉的脸庞第一次染上焦急之色,身上的伤口还滴着血的,染红了一袭白衣飘袂。 那人不愿出来,说是时机未到,他也没有办法,只留下锦囊一只,说是等见到上官瑾才能拿出来看,也不知他是在弄什么奥妙。 上官瑾危在旦夕,即使是他算无遗漏,也没有办法能够救出上官瑾的,若说世间还有一个人可以解开又三夺魂之毒,就只能是他了。 释氏一族,徒留了他释玄玉一人,祈凡知他心中悲苦,若不是心中还留着使命,怕是现在也不愿活下去了吧? 上官瑾叹了一口气,拾起地上残败的牡丹,原来她是不喜欢牡丹的,可后来恢复记忆才知道,为何她每一件物什上都带有牡丹。 ,是吝啬的。饶是美丽的玫瑰也带着刺,而妖娆的竹夹桃也是有毒的,世间越是美丽的越是吝啬绽放它的美。唯有牡丹,开得忘我,开得绚丽。 它毫无保留地向世人绽放着它的美,开的时候最珍贵,落了就枯萎。最是人间富贵,其实就是这般意思吧,它的付出从来都没想过回报。 回头向身后看去,隐言,裴子衿……这两个男子……勉强地笑了一下,缓缓地拉下了绾住青丝的玉簪,瞬间,泼墨长发飞扬在空中,如同牡丹在妖娆的绽放这瞬间的光辉。 隐言和裴子衿二人张大了嘴巴,他们没有看错?上官瑾,上官瑾竟然是一名女子?怎么可能?可那绝美的容颜便映在眼前宣告着她的性别,为何他们早没有发现,眼见着上官瑾微笑着关上了木门,遮去所有的光线,世界便昏暗了。 裴子衿见势想冲进去,隐言拉住他的手,面色上的凝重显示出他身为一国殿下的高贵气质,有着王族不容抵抗的威严。 “你该知道又三夺魂毒发的情景,她是那般美好的人,就由着她吧。” 天知道隐言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里是多么的痛,他心爱的女子在里面忍受面临死亡的折磨,而他却无能为力,唯一做的就是保留上官瑾最后的尊严。 从初次相见的惊艳到后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说要与她在一起,再到最后如愿的与她结为夫妻,可是,他却从来不了解她!他不在乎她是男是女,只要是他喜欢的人,世俗牵绊又何妨? 可是,想到她女扮男装,隐忍多年,上过战场,受世人鄙夷,她也是一个柔弱的女子,竟忍受这么多的苦。隐言心里,疼痛肆虐,当年母妃逝去,他已不识疼滋味,今日才知,哀,莫大于心死。 而对于裴子衿来说,无尽的悔恨仿佛淹没了他,她是女子?她竟然是女子!他多么想冲进去拥住她,告诉她,他错了,还有他喜欢她! 可那一扇门,隔绝了他们所有,只一扇门,却如同隔了整个星际般遥远。 第六十一章 当时已惘然(三) 一阵巨疼从胸口蔓延,祈凡差点从马上跌落下来,抬眸向远方看去,这样的感觉,是血牵……那么,上官瑾!他甚至不敢想象下去,不顾疼痛,重新挥鞭向王府赶去。 “吁!” 白马在王府门口停了下来,来不及去看四周围着的官兵,祈凡快步走去瑾园,是疼的麻木了,还是已经不疼了?祈凡感受不到任何血牵的作用,像是什么东西凭空从他身体里抽出,让他的心越加的荒凉。 远远便看见隐言和裴子衿两个人站立在瑾园门口,而瑾园的木门紧紧关闭着,一种不好的预感从心中升起。 步伐有些踉跄,缓慢地将近那道木门,当手刚刚触上那门把时,隐言伸手拦住了他。 “她不会想你看见她现在的样子。” 只是一种平直的诉说方式,没有任何的感情起伏,但话语中已经表明他隐言的伤痛绝对不会比祈凡少,正是因为这样,正是因为他知道上官瑾心里在乎祈凡,所以更要阻止他。 “放开,她什么样子祈凡没见过?” 祈凡转身反问,黑如浓墨的眸子里酝酿着杀气,那极致的黑处隐隐有火光在燃烧着,相信隐言再拦他一刻,他必定会砍了眼前这个人。 隐言一愣,他们这般亲密了吗? 趁此空间,祈凡破门而入,简洁的屋内设置,一眼便可以看得干干净净,唯独不见了上官瑾的身影,只留下了地面的一滩血迹瞬间让祈凡三人感觉到巨大的绝望涌上,以至于让人透不过气来。 裴子衿微微扬起头,看向外面的天空,那天空中呈现出上官瑾或喜或怒的脸,每一个都那么生动,不由地想要伸出手来触摸,但一伸出手,上官瑾那美丽的面孔又消失不见了。 隐言已经不想再多说什么,此刻仿佛只有沉默才是最大的慰藉。脑海中回忆着和上官瑾在一起的点点滴滴,深深叹出一口气,转身向王府外的方向走去,这个地方……既然没有了上官瑾,留在这里何用? 而祈凡,用指尖点了点那滩血,有幽幽的异香,但并不浓重,抬头向裴子衿伸出他白皙如玉的手腕,然后语气缓慢却很清晰的问。 “血牵,可有解?” “据医书记载,血牵之解,除外一方死去,当然也有可能有其他方法,医书只是前人所述,不可全信……” 裴子衿一边说着,一边把上祈凡的脉搏,虽然在看到上官瑾拉下玉簪的时候,就隐隐猜到上官瑾便是上次的王堇姑娘,但此刻,一声惊呼,答案已经明确了的。 “你体内血牵已经解开了。” 祈凡神色一变,手指竟是他没有察觉的颤抖,取出怀里的锦囊,然后打开,在里面的只是一块血玉,那纹路是展翅欲飞的凤凰。 这是何意?释玄玉不会无故给他一块血玉,仔细看着那仿佛真的要飞去的凤凰,心里在细细揣摩着。 凤凰涅槃,浴火重生。 “我们走吧……” 祈凡朝着裴子衿说道,手中的微茫星火抛向布帘里,上官瑾,这是我对你的祝福,即使你已经离开,你所拥有的一切依旧神圣得不容任何人侵犯,就让这摄政王府随着你的离开而离开吧。 在他们走后,王府燃起熊熊烈火,往日富丽堂皇的一切全部在大火中化为灰烬,京城中有百姓在茶馆中唠嗑道。 “王府这一场大火整整烧了一天一夜哟,扑都扑不灭,王府之前的财产啊房契地契全部都烧没啦,听说就连黑祈令都烧没了呢!唉,这大概是抄家抄得最憋屈的一次了,除了一堆黑炭,什么都没咯。” “是啊,也许这王府是怀南王和摄政王一手打拼下来的,就是死也不愿意落入人手吧,唉,摄政王死得可真是可怜。” “伴君如伴虎,当初谁能想到会是这么一个下场呢?” 这边聊得正兴,而旁边一个桌子上,一个长相俊朗的男子唇角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面前一脸“不关我事”的美貌女子,只可惜那女子幕离遮面,看不太清那绝美的面容。 “放下你那些个夫君,当真舍得?” 调侃的话语,吊儿郎当的形象,不是萧然还能是谁? “不若你都娶了,我也不介意。” 女子缓缓说道,幕离遮住的唇线却是上扬的,点点的邪气就这般荡漾开来,正是名义上因中毒而在王府化为一滩浓血的上官瑾。 “算了吧,你那些个夫郎,就算我是断袖也不能挑他们啊,太折腾人了。” 萧然颓然说着,然后双手撑个下巴,现在就是个墨色天天追着他都吃不消了,再来一群那样的男人……萧然不禁抱臂抖了一抖,真是想想就一阵恶寒啊。 “你到底是谁?是敌是友?” 上官瑾正色道,这个人救过她,但也救过那个黑衣女子,她在众人之前死遁,就连一向精于算计的祈凡也被她骗过了,这个人却直接找到了她,约她来此客栈,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哎呀呀,在下姓萧名然。至于敌友吗?此时此刻,我们好像应该是敌人的来着,但是或许以后会是朋友也说不定呢?现在打好基础嘛。” 萧然一扫之前的郁闷之色,笑嘻嘻地道,但上官瑾还是从他瞬间弯起的眼眸中捕捉到了一闪而过的杀气,但上官瑾知道这个杀气不是针对自己的。 “那你……?” 又想询问的时候,便见萧然站立起来,低垂着眼看着她:“我是受先生之托来的,上次青雾山,也是先生让我救你的,除此之外,你记住,我们毫无相关!”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一本正经,让上官瑾都不由得重视起来,开口问:“那位先生是何人?可否引见?” 如此了解她的一举一动,并三番二次的救她,这个先生,何许人也? “释玄玉,牢牢记住这个名字,日后他会在你的人生中占据很重要的角色。” 萧然低沉地说道,摆摆手,背着剑从客栈离开,潇洒的背影却显得几分孤寂。上官瑾端起一杯茶在慢饮,入口冰凉,冷笑了下,终逃不过一个“人走茶凉”。 再一晃眼,上官瑾方才坐过的桌子只留下了一锭银子,算付了那茶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