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兔子警官和她的邪恶搭档》
第1章 人生信条
第1章 人生信条
四月末,札幌市的樱开了。
北海道警察学院以樱闻名,眼下正是赏樱的好时节,但学员们却无暇欣赏。
他们聚集在训练室内,分成两侧排坐,一个个都瞪大了眼睛,呼吸急促。
只见昔日严厉的女教官脱下了制服,露出里面的黑色深v包臀裙,修长白嫩的双脚也蹭掉了警靴,换上了一双黑边红底高跟鞋。
学员们压低声音,交头接耳。
“欸,之前就觉得樱井教官的身材好涩气……”
“不妙啊,原来之前是用束胸压平了吗?现在看着好壮观!”
“腿也好长,脚趾好嫩,经常站岗竟然没有老茧……”
对于学员们的非议,樱井千鹤置若罔闻。
她拎起桌台上的道具背包,打开化妆镜,在丰腴柔嫩的双唇上涂抹口红,同时目光斜睨,冷声道:“好了,谁要第一个来?”
学员们交头接耳,犹豫不定。
坐在最后一排的一名男学员低下头,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哈欠。
他自以为隐藏的很好,但还是被樱井千鹤捕捉到了。
后者只是瞥了一眼,脑海便浮现出关于这名学员的信息。
伏见鹿,男,23岁,毕业于名古屋市立大学,属于大学毕业的a类学员,入学测试成绩普普通通,运动能力也不出众,只有长相格外出挑,让人过目难忘……
就他了。
樱井千鹤正准备点名,前排的一名男学员忽然站了起来,举手自荐:
“我来!”
嗒,她合上化妆镜,示意学员出列。
两人面对面站定,演习正式开始。
学员上前一步,开始例行询问:“不好意思,打扰一下……”
话音未落,樱井千鹤双手扶住他的肩膀,骤然提膝上顶,正中他两腿之间的致命弱点!
学员哀嚎着倒下,双手紧紧捂住裆部,身体蜷缩起来。
高跟鞋踩在了他的后脑勺上,反复碾轧。
樱井教官俯视着他,训斥道:“巡逻时双眼全在女人的胸上,也配当警察么?我说过了很多次吧!询问的时候,眼睛要警戒嫌犯的动作啊!”
围观的学员们心生寒意,见教官凌厉的目光巡视而来,纷纷低下了头。
“听好了!我不是来培养你们的,我是来挑出不适合当警察的学生,将其驱逐出去!要是没有贯彻到底的觉悟,就趁早自己申请退学吧!”
樱井千鹤顿了顿,震喝道:“下一个!”
男学员捂着裆部坐回座位,教室内一片寂静,没人再毛遂自荐。
见状,樱井千鹤点名道:“伏见君,出列。”
学员们松了一口气,向他投去同情的目光。
伏见鹿站起身来,邻桌玉子小声提醒道:“加油!千万不要怯场,樱井老师比较认同硬派的男人!”
“她才不会认同,这女人完全是乐在其中啊……”伏见鹿腹诽道。
两个月前,他还叫周浩,华夏人,重度推理爱好者,兼职十八线猎奇悬疑写手,本职工作是律师。因为嘴巴太毒,被起诉对象给捅死了。
再睁眼,他就成了九十年代平行日本的一名应届毕业生。伏见鹿双亲早亡,读大学光了遗产,毕业时正逢泡沫经济破裂,全日本上下都还没缓过劲来。他穿越后,权衡再三,决定去当一名警察。
一方面是因为他对日本推理兴趣浓厚,但又不想再操持上一世的老本行,自然而然就选择了接触案件最多的警察职业;
另一方面也为了混口饭吃,在日本当警察的门槛很低,只需要高中毕业、没有犯罪前科、考过最基础的公务员考试,就能申请警察学院。大学毕业生属于a类学员,只要接受6个月的教育培训,就能持证上岗。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他觉醒了罪犯系统。
在伏见鹿眼里,所有人头顶上都有三行小字,分别是「罪犯指数」、「恶癖」,和「清除奖励」。
譬如眼下,樱井教官的头顶上,就有三行介绍。
「罪犯指数」:27%
「恶癖」:认为硬派的男人才有调教的价值
「清除奖励」:清除樱井千鹤的罪恶,即可获得lv3级擒拿术
……
罪犯指数越高的人,清除奖励就越丰厚。
“真搞不明白,为什么我会觉醒这种奇怪的系统……”
伏见鹿一边胡思乱想,一边在教官面前站定。
樱井千鹤的美眸从下至上扫视,眼前的男人身材挺拔,颜值虽高但却是食草系的气质,感觉玩不了多久就会哭着求饶。
也就这张脸能让人提起兴致吧。
伏见鹿猜得没错,她确实乐在其中。
但教育学生就是教官的职责,警察学校就是高压训练场,她的所作所为无可指摘。
“开始吧。”
樱井千鹤扭动着腰肢,装作快步行走的嫌犯。
“打扰一下,请问您这是要去哪?”伏见鹿保持距离,伸手阻拦。
“干什么?”樱井千鹤昂首道:“我现在喝多了意识不清,快滚开,别烦我!”
“我是交番警员伏见鹿,请问您叫什么名字?”伏见鹿继续跟随,落后了半个身位。
“凭什么我要回答你?说到底你们这群家伙,全都是税金小偷吧?别以为穿着制服就了不起啊!要是再跟上来,我就要投诉你性骚扰——”
樱井千鹤话音未落,只觉得膝盖窝被人踹了一脚。
她一个趔趄,单膝跪在地上。还没回过神,就见一只大手摁了下来,她的侧脸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啪的一声闷响,学员们瞪大了眼睛。
“呃——”
伏见鹿用膝盖压住她的脖子和背部,双手牵制她的手腕,厉声说道:
“根据警察职务执行法第二条,警员可以对可疑人员进行讯问。您刚才的行为已经违反了日本《刑法》第230条,公然贬低他人的行为构成侮辱罪,在警方讯问时您拒不配合,现以妨碍公务罪逮捕您。”
“——混账东西!”
樱井千鹤怒不可遏,心说这明显是在暴力执法吧?哪有从背后偷袭路人的警察?正确操作明明是尽量忍耐,任由询问对象欺凌刁难才对!毕竟他们未来也只会是交番最底层的巡警,怎么敢像刑警一样嚣张?!
“樱井教官!”
伏见鹿一声低喝,让樱井千鹤回过神来。
“以暴制暴就是我的人生信条啊。”他认真说道。
(本章完)
第2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2章 不可告人的秘密
按照二次元或者本子剧情走向,樱井千鹤被摁倒在地后,莫名砰然心动,觉得这种被摁在地上羞辱的感觉好刺激,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敢这么对她,从而觉醒出奇怪的属性,开始像痴女一样倒追伏见鹿……
然而,现实是伏见鹿被勒令罚跑操场二十五圈,跑不完不准吃晚饭。
这还不算完,樱井教官估计记恨上他了,以后免不了要被穿小鞋。
“交完学费和食宿费,卡里就剩15万円,也不知道毕业后会被分派到哪个町区……”
“这系统好鸡肋,像我这样奉公守法的好公民,怎么可能会去杀人?不如黄油系统来得实在……”
伏见鹿边跑边胡思乱想。
等他跑完,刚好过饭点,食堂关了门。
警察学校对于作息时间有严苛的规定,就连洗澡时间都规定在三分钟内,旨在锻炼学生的时间观念。
伏见鹿肚子饿得咕噜作响。
高强度有氧会大量消耗身体内的原,成倍地增长饥饿感,但却不会对人身体造成明显损伤,故而长跑加禁食一向是最受教官欢迎的体罚方式。
他咕咚咕咚灌水,试图喝个水饱。
然而,不消片刻,饥饿感再度袭来。
伏见鹿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宿舍的路上,心想早知道就带点速食罐头过来了。
路边的灌木丛里忽然冒出一个小脑袋:
“这里!伏见君,这里!”
在昏黄的路灯下,女孩的双眸格外灵动,瞳孔瑰丽如宝石,折射着朦胧的光。
她叫源玉子,和伏见鹿是同期学员。实践课上,就是她坐在伏见鹿旁边,低声提醒伏见鹿‘千万不要怯场’。
只见她蹲在草丛里,本就娇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头发被枝叶蹭出了两根呆毛,看上去就像兔子一样。
“饿了吧?”
源玉子晃了晃手里的纸袋,小声说道:“我偷偷给你带了饭团,你吃完了再回去,别让其它人发现了。”
“又是你啊……”
伏见鹿并不惊喜,他只觉得一阵头大。
自从开学第一天两人打了个照面起,源玉子就缠着他不放。
这个女孩的直觉敏锐得可怕,同时好奇心也格外旺盛——伏见鹿只是看了一眼她头上的「罪犯指数」,就引起了她的怀疑。
“伏见君你在看什么?”
“我头上有什么吗?你为什么会惊讶?”
“伏见君你为什么会下意识看别人的头顶?”
……
这半个月来,源玉子一旦有机会,就缠着他不停地追问。
不论伏见鹿怎么撒谎、搪塞、掩饰,都会被她一眼看穿,从而引起她更加强烈的好奇心,她坚定地认为「伏见同学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伏见鹿当时之所以会感到惊讶,是因为源玉子头顶的罪犯指数低得发指,仅仅只有1%。
要知道,正常人的罪犯指数在10%~20%之间上下浮动。
超过20%就可以被视为性格恶劣,达到30%就基本可以认为这人实施过犯罪行为,35%以上就是重罪犯,越往上“犯罪含金量”就越高。
目前为止,伏见鹿还没有见过罪犯指数达到40%的人。
“今天我不是来追问伏见同学的。”
源玉子说完,示意他钻进灌木丛里聊。
后者为了能吃上饭团,只好依言照做。
两人并肩蹲在草丛里,伏见鹿接过纸袋,随口说道:“你总算意识到自己有多烦人了吗?难得见你这么老实……咦?饭团居然还是热的啊。”
源玉子置若罔闻,只当伏见鹿放了个屁,她自顾自说道:“其实我想和伏见君商量另一件事……你不觉得樱井老师最近很奇怪吗?”
“她不一直都是变态么?”伏见鹿大口嚼着饭团,含糊不清的说道。
“你怎么能编排教官?之前实践课也是,再怎么说对教官动手也太过分啦!”
源玉子批评了他一句,继续说道:“你不知道吗?最近班长在私下找人问话,说是樱井教官收到了匿名信,他在暗中帮教官寻找寄信人……你觉得是怎么一回事?”
“可能是有学员送了情书吧。”
伏见鹿并不觉得稀奇,以樱井教官的颜值和性格,估计有大把男人想当她的狗。
“如果是情书的话,就不需要让班长找人了。因为情书肯定会署名,或者留下其它联系方式,不然寄情书的意义在哪?况且,寄信人又是怎么避过其他人的耳目,将信封送进独立办公室的呢?”
源玉子蹲在草地上,左手抱着膝盖,粉嫩的小嘴啃着半透明指甲,老神在在低语道:“这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伏见鹿对此并不感兴趣,他吃完饭团后,拍拍屁股就准备开溜。
源玉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裤脚,问道:“这就走了?”
“不然呢?”
“难道你打算吃白食吗?”源玉子问。
“多少钱?我付你……”
“我不要钱,”源玉子摇了摇头,打断道:“我想要让你帮忙,弄清楚匿名信里写了什么。”
话音一落,伏见鹿眼前弹出系统提示。
「已触发犯罪委托」
「任务详情:搜寻樱井千鹤的匿名信」
「任务奖励:获得lv1级寻踪术」
「备注:后续任务未解锁」
……
“又来了,”源玉子皱起眉头,盯着他的眼睛:“你视线忽然没有聚焦了,就像是在看什么我看不到的东西……你到底在看什么?”
“没什么,在看蚊子而已。”伏见鹿搪塞道。
“你撒谎。”源玉子一秒断定。
伏见鹿头皮发麻,岔开话题道:“你为什么非要让我帮忙?明明川合跟你的关系更好吧?为什么不去拜托她,反而来找我?我和你也没那么熟吧?”
“川合是个好女孩,而你是个坏人。”源玉子说。
“这是什么道理?前后有什么因果关系吗?而且我的人品很好啊!”伏见鹿颇为不爽。
“因为我不敢独自去调查,也不敢违反警校纪律……所以我需要恶、咳咳,需要像你这样的硬派男人领头。”源玉子违心的说道。
“硬派男人怎么可能被三个饭团收买?”
“求你了,我没别人可以拜托了,”源玉子小声说道:“作为交换,我可以帮你洗一周的衣服。”
伏见鹿心说至于么?樱井教官跟她非亲非故,就算有什么难言之隐,也没必要这样刨根问底吧?这家伙属猫的么,好奇心明显旺盛到了一个病态程度啊!
他低下头,和源玉子四目相对。
女孩仰头望着他,眼里满是企盼。
……
“仅此一次。”伏见鹿不情不愿地说道。
(本章完)
第3章 杀人预告
第3章 杀人预告
是夜。
皎月高悬。
三道鬼祟的身影从宿舍窗户翻了出来,他们借着朦胧的月光,在教学楼大门前碰头。
“哟!初次见面,请多指教。”身材高挑的女生笑着打招呼。
“嘘!”
源玉子压低了声音,畏畏缩缩跟在她身后:“小点声!万一被发现了怎么办?”
伏见鹿用手电筒照源玉子的脸,质问道:“你不是说没有拜托川合么?”
这名身材高挑的女生便是永野川合,源玉子的好友。两人从高中时期就兴趣相投,日常生活更是形影不离。
源玉子被强光刺到眼睛,‘呀’了一声,缩到川合背后,小声辩解道:
“我、我一个人不敢偷溜出来。”
……
伏见鹿斜睨着她,一口老槽不知该从何吐起。
这家伙提议去樱井教官办公室搜查,他大半夜不睡觉,跑过来舍命陪君子,这才发现双人成行变成了三人组团。
人越多暴露的风险越大,宿舍管理员和巡楼教官又不是傻子。一旦发现有学员半夜违禁离舍,轻则记过加二十页手写检讨,重则开除出校——封闭式警校训练就是这么严苛,人格侮辱和体罚都是家常便饭。
不过来都来了,让别人掉头回去也不太合适。
两人互相介绍一番,伏见鹿和川合也算是认识了。时间紧迫,他们翻窗户进了教学楼,一前一后沿着楼梯前往办公室。
伏见鹿打头阵,川合负责断后,源玉子胆子最小,只敢走中间。
借着手机灯光,三人蹑手蹑脚跑到三楼办公室门前,川合用发卡三两下撬开了门锁。
“我爸是锁匠。”她随口解释了一句。
伏见鹿心说我问都没问,你这样熟练地解释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啊。
他推门而入,樱井教官的单人办公室很简洁,只有一张书桌、一把办公椅,以及传真机和打印机。文件和档案整整齐齐,竖立码在收纳架上。
伏见鹿扫了一眼,询问道:“你确定匿名信在办公室里么?”
“很有可能。”
源玉子顿了顿,补充道:“之前我帮身体不适的高木同学递请假条,通过门口玻璃的反光,看到樱井教官在阅读一张纸,表情很吓人。我敲门之后,她匆忙把那张纸收进了抽屉。”
“听起来好可疑啊。”川合说道。
三人嘴上交流的同时,手上也没有闲着,很快就在书桌的抽屉里找到了那张纸。
准确的来说,是一封信。
三人同时低头,脑袋凑在一起,将手机灯光调亮。
惨白的信纸上,写着几行歪斜狰狞的字迹,笔触暗红,令人发毛。
「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你这个杀人犯」
「以为躲在警察学校就高枕无忧了么」
「做好准备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
伏见鹿第一反应是不能留下指纹,必须要用塑封袋将其装好,拍照取证……片刻后,他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职业病犯了。
也不知是不是光线的问题,源玉子和川合的脸色有些发白。
后者咽了口唾沫,紧张地问道:“这颜色……该不会是血吧?”
“不是,”源玉子闻了闻,说:“有桦油味,有点点像红油酊剂,应该是百乐牌红墨水。”
“这你都闻得出来?”伏见鹿有些诧异。“玉子在高中可是推理部社长,你可别小看她,”川合夸了好闺蜜一句,随后问道:“你怎么看?这是恶作剧,还是恐吓信?”
“应、应该是恶作剧吧?”
源玉子很紧张,匿名信的内容完全出乎了她的意料,她有些不确定的说道:“樱井教官好歹也是在编警员,不至于知法犯法,再说她平时工作也很认真……”
“不,这就是恐吓信。”
伏见鹿将信封放回原位,低声说道:“而且,写信人所斥责的「杀人犯」,恐怕也确有其事。”
“诶?”源玉子一怔:“你靠什么推理出来的?”
“换做是你,遇到这种恶作剧,难道会忍气吞声么?依照樱井教官的脾气,她为什么没有公开追责?像这样藏着掖着,偷偷搜寻寄信人,八成是心里有鬼。”
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刑事律师,他上一世接手的奇葩案件数不胜数,不知见过多少人性的幽暗面。对于这种来历不明的「恶意信息」,他一眼就能判断真假。
有些人表面衣冠楚楚,内心实则与禽兽无异——杀人就算了,连他的律师费都赖——这种人只要撅个屁股,伏见鹿都知道对方要放什么屁。
话音刚落,他眼前又弹出系统提示。
「任务完成」
「恭喜获得寻踪术lv1」
「后续任务已解锁」
「买凶杀人:收取佣金,替受害者向樱井千鹤复仇」
「任务奖励:技能点*2」
……
伏见鹿只觉得一阵暖流涌过脊柱,舒坦得他四肢发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的脑海中不断浮现出各种寻踪技巧,如同千锤百炼般,身体也有了肌肉记忆。
源玉子太过紧张,一时间没有注意到他的异状——也有可能是注意到了,但没点破——她咬着大拇指指甲,语气急促地说道:
“完全没有逻辑支撑啊!这只是你的个人揣测吧?樱井教官也有可能是出于其它方面考虑,才没有公开追责,比如说担心自己风评被害什么的……”
看样子,她被吓坏了。
“别紧张!”川合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你不是一直希望能破解真正的案件么?机会就在眼前,千万别退缩啊!”
“对啊,有什么好怕的?只是一封恐吓信牵扯出的杀人案而已。”
伏见鹿上一世读卷宗都读麻木了,天天都在研究‘谁谁谁杀了谁谁谁’,这种程度的恐吓信在他眼里还不如砂纸擦屁股来的伤害性强。
“嘘!”
源玉子忽然竖起一根手指。
“没事啦,别一惊一乍的……”
川合话还没说完,被伏见鹿和源玉子同时打断:“有人来了。”
嗒……
嗒……嗒……
走廊深处的黑暗中,传来一阵清脆的脚步声。
源玉子把双手竖在耳边,闭眼静听片刻,随后一脸惊恐道:
“糟了,好像是樱井教官!她已经快走到办公室门口了!这个时候出去绝对会被发现!”
“这你是怎么听出来的?”伏见鹿惊了。
“因为她体重很轻,走路步伐很快,所以我记得她的脚步声!”
源玉子急得额头冒汗:“怎么办?怎么办!要是被她发现,我们肯定会被勒令退学……完蛋了啊!”
话音刚落,只听咔哒一声,门锁开了。
(本章完)
第4章 樱井教官的解压小游戏
第4章 樱井教官的解压小游戏
樱井千鹤今天火气很大。
不光是因为前几天收到了匿名信,今天下午还被一个小白脸给折了面子,晚上回寝室又发现忘带宿舍钥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倒霉事一个接一个……
要不买个钥匙扣?自从来当教官,手上的钥匙越来越多,一不小心就会落一把。
她从口袋里掏出办公室钥匙,插入锁孔,拧了一下,咔哒一声,门开了。
“嗯?门没锁?”
樱井千鹤皱起眉头。
她推开门,伸手摁下墙边的开关。
白炽灯闪烁了一下,亮起惨白的光。放眼望去,米色木板将工位分割开来,尽头是几间独立办公室,毛玻璃墙上挂着白色的名牌。
樱井千鹤穿过工位间的小走廊,中途停顿了几秒,侧目瞥了一眼工位上的档案袋,里面装着这个月的测评试卷——没有被拆封的痕迹。
可能是最后走的同事忘记锁门了吧。
她走进独立办公室,环顾一圈,尽管光线昏暗,她还是一眼就看到了桌面上的宿舍钥匙。
“真是的,这么明显也能忘……”樱井千鹤揉了揉太阳穴,走上前去,弯腰拿起钥匙:“是因为压力太大的缘故么?”
与此同时,在办公桌的背面,三个人以吊诡的姿势挤在桌子底下。
如果只是正常蹲下,办公桌不够宽,塞不下三个人。为了最大化利用空间,伏见鹿和川合双手双脚互相拥抱,最娇小的源玉子挤在中间,刚好能挤进去。
随着脚步声越来越近,直至在三人身边停下,伏见鹿能感受到如擂鼓般的心跳。他低下头,怀里的源玉子正瑟瑟发抖,搞得他也有点紧张了。
叮铃铃——
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响起,伏见鹿听到翻盖手机滑动的声音,紧接着是常用的问候语「摩西摩西」……他略感诧异,没想到樱井教官还有手机,原来当警校教官这么赚钱的么?
现如今手机还未普及,普通家庭要么是用投币电话亭,要么就是牵拉座机线路。会买翻盖手机的人不多,属于中高端的电子奢侈消费品。
伏见鹿深呼吸,将情绪平复下来。
樱井教官已经拿到了钥匙,估计马上就会离开。
只需要静静地等待……
“糟了!”川合用气声说道:“那个要来了。”
伏见鹿心说见鬼,什么叫那个要来了?为什么非要在这种关键时刻开口说话啊!
他比了个「闭嘴」的口型。
桌子下面太暗,川合只看到他嘴巴动了,误以为他在问‘那个是什么’,便开口解释道:“就是憋不住的那个!”
伏见鹿心想这种情况下你还矜持个屁啊?日本人真是抠细节刻板得要死,直接说你要拉了不就行了吗?
闻言,源玉子沉不住气了。她就坐在川合的两腿之间,要是真有个万一,最先遭殃的就是她。
“大、中、小?”源玉子也用气声问道。
“小。”川合说。
“中是什么?”伏见鹿问完就发现自己被这两人带偏了,他压低声音,警告道:“不要再说话了!无论如何都要忍着!”
“中是潮湿的屁。”川合顿了顿,又说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努力忍耐的。”
伏见鹿怀疑这家伙是故意的。
樱井千鹤并未留意到桌子底下的动静,她听到手机里传出熟悉的嗓音,烦躁的心情总算有所缓解。
“怎么了?这个点给我打电话,”她倚靠在办公桌边,换上了极富御姐磁性的声线:“忍不住了?”电话里传出男性急促且压抑声音:
“我、我受不了了,上班时满脑子都在想乱七八糟的事情……求您了,只要一下下就好……”
“啊啦,就这样求人的吗?”
樱井千鹤心情大好,她夹着手机,蹭掉靴子,坐上办公椅,先后抬起修长的大腿,将其搁在桌面上,慵懒地打量着自己的脚趾。
“我、我现在还在公司……”
对方的声音听起来很为难。
樱井千鹤打开台灯,取出指甲油,漫不经心地涂着脚趾甲:“那你为什么还要给我打电话?你以为我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么?自己去厕所!”
“可是……”
“难道要我重复第二遍么?”
“好……”
伏见鹿抬起头,感觉这个角度相当不妙。
或许是灯下黑的缘故,樱井千鹤没有注意到桌子底下的三双眼睛。
“她怎么不去厕所尿?”川合小声抱怨道:“搞得我也快憋不住了!”
伏见鹿心中越发后悔,他算是看出来了,在场四个人当中,只有他是正常人——早知道会发生这种事情,他打死也不会答应掺和这档子事。
这场‘酷刑’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办公室里弥漫着暧昧的气味。
樱井千鹤挂断电话,脸上浮现出餍足的潮红。她起身伸了个懒腰,趿拉着鞋子,踉跄两步,抬起后脚跟,用食指勾着鞋后帮穿好了鞋。
脚步声越来越远,办公室门咔哒一声上了锁,三人总算松了口气。
伏见鹿率先从桌子底下爬了出来,他站起身,活动着酸胀的关节,伴随着一阵清脆的骨骼噼啪声,浑身上下一阵轻松。
“我憋不住了——”川合冲出了办公室,她感觉自己漏了几滴。
源玉子双手抱头,蹲在原地,还没从惊恐状态中缓过劲来。
伏见鹿瞥了她一眼,扭着腰说道:“好了,事情已经查清楚了,可以回去睡个好觉了。”
“欸?”源玉子一怔。
“不是说要‘弄清楚匿名信内容’么?”伏见鹿不想再折腾下去了,他打着哈欠说道:“上面写了什么,你也看到了,就此作罢吧。”
“那信上说的复仇威胁呢?还有杀人事件怎么办?樱井教官涉嫌杀人呐!事情完全没有查清楚,怎么能就这么放弃?”源玉子不依不饶,又拽住了他的裤腿。
“关我屁事啊!”伏见鹿抖腿,试图让她撒手。
“你身为警察的正义感呢?你领的可是国家的税金啊!”源玉子不仅没有松手,反而用双手抱住他的小腿。
“上辈子我就是因为多管闲事才被人捅死,这辈子我发誓要当个自私自利的小人,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才是王道啊!况且我还没上岗呢,学校还收了我一大笔学费和食宿费。要是被开除的话,我前期投入的金钱、时间和精力不就全都打水漂了吗?”
伏见鹿狠下心来,正准备拽开源玉子的小手,却见她忽然抬头说道:“不就是钱么?”
“呃?你兜里有几个钢镚就敢这么说话……”
“五万円!”
源玉子张开五指,可怜兮兮的说道:“我五万円,雇佣你做我的搭档!”
(本章完)
第5章 陈年旧案
第5章 陈年旧案
“成交!”
五万円虽说不多,但也不算少,相当于他卡里三分之一的积蓄,对于伏见鹿来说不亚于雪中送炭。
见他答应的这么干脆,源玉子反而想反悔了。她倒不是心疼钱,只是觉得伏见鹿不值这个价。
后者干了十几年的律师,都不需要对方开口,只要看表情就知道对方想赖账。
他眯起眼睛,低头质问道:“你该不会觉得我不值这个价吧?”
源玉子大惊失色,就差把‘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几个字写在脸上了。
“确实,你有那么出色的推理能力,再加上川合保驾护航,好像没有我的用武之地啊!”伏见鹿摊开双手,摇头叹息道:“是不是觉得五万円买个安心很不值?”
“呃,唔,这……”
源玉子目光游移,双手食指对戳,不敢与之对视。
她确实就是这么想的。
“那么,我给你一条免费的忠告吧,”伏见鹿顺势抽腿,后退了一步,“如果真的存在「杀人案件」,那至少也是十至十五年前的事情了。就算你是福尔摩斯转世,也不可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欸?你是怎么知道的?”源玉子一愣。
“动动你那聪明的小脑瓜,自己去推理吧!反正我只是一个不值五万円的吉祥物,”伏见鹿又打了个哈欠,他已经连续熬了两个晚上,眼下困得快要升仙了:“再见,我要回去睡觉了。”
“等等!”
源玉子又是一个飞扑,试图抱住他的小腿。
这一次伏见鹿早有防备,他后撤步避开,让源玉子扑了个空。
“说清楚再走啊!完全没有任何线索,你为什么能断定杀人案件是十多年前发生的?”
源玉子追了上去,为了求得一个答案死缠烂打。
伏见鹿挥了挥手,边走边不耐烦的说道:“我又不是你的搭档,没有义务回答你的问题。顺带一提,现在雇佣费涨价到十万円了。”
源玉子双手握拳,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
按照推理小说的设定,伏见鹿应该是愚蠢的助手,而她则是聪明绝顶的侦探。每到关键时刻,她灵光一闪,发现了案件中的突破口,然后伏见鹿就屁颠屁颠的问‘为什么啊’、‘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等到她说出精彩的推理过程,伏见鹿就鼓掌赞叹说‘完全没想到啊’、‘真是精妙完美的推理’……
没错,她五万円就是为了让伏见鹿当气氛组!
侦探在推理的时候,如果没有无知者反衬、没有愚蠢助手的赞叹,那就完全没有解密后的爽快感啊!
眼下已经不是钱不钱的问题了,而是尊严问题!如果她付了这笔钱,就等于自己在钱求问伏见鹿,变相承认了自己的无知!
——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她源玉子绝不允许发生这样的事情!
“就算你不说,我自己也能推理出来!”源玉子不甘示弱。
“啊是吗,我相信你可以的,加油。”
伏见鹿推开办公室门,临走前又打了个哈欠,提醒道:“你俩走时别忘了锁门。”
等他走后,源玉子才意识到黑漆漆的办公室里只剩自己一个人,于是慌忙去女厕所找川合。
后者刚尿完,正在洗手。
源玉子跟在她身后,转述了伏见鹿的忠告,随后询问道:“川合,你怎么看?”“光凭一张纸,能看出什么来?”川合甩了甩手,说道:“况且,我只擅长出题,不擅长推理啊。”
见源玉子一脸受挫,川合便安慰道:“也许伏见同学只是猜测,不一定是推理得出的结论……”
“就算是猜测,也该有根据吧?”源玉子咬着自己的大拇指,“我到底忽视了什么线索?伏见同学又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等到两人翻窗户回寝室,源玉子躺在床上,还在翻来覆去地想这个问题。
为什么是十到十五年?
这个时间段有什么特别的含义吗?
那张纸明显是新的,不可能存储了十几年还没有发黄变色……所以到底是为什么?
源玉子迷迷糊糊闭上了眼睛。
在半梦半醒间,她忽然灵光一闪,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我明白了!”
难怪伏见同学会说她不可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源玉子心中振奋,她已经看破了伏见鹿的猜测根据——没错,这就是基于猜测得出的结论,对于源玉子来说,这根本就不算是推理!
闹钟忽然响了,窗帘缝隙洒下晨曦,朦胧的光柱落在地面上。
“欸?天怎么亮了……”
不过天亮了也好,源玉子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戳破伏见鹿拙劣的推测了!
她草草洗漱了一番,换好衣服,去操场进行日常检阅。
因为个子比较矮,所以源玉子一向是站在前排。她很想回过头,看看伏见鹿的表情。可惜教官在前面盯着,她没胆子乱动。
直至上肖像绘画课的时候,源玉子才有机会跟伏见鹿搭上话。
在众目睽睽下,她拿着画板,悄悄挪动椅子,坐到伏见鹿身旁。
一众男学员们咬牙切齿,嫉妒得摁断了铅笔头。
警察学校本就男女比例失衡,一个班里只有一两个女生都是家常便饭。在狼多肉少的情况下,本就高颜值的源玉子自然多了一层光环加持。像她这种弱势萌妹,在昭和风气横行的警察学校,就像是兔子入了狼窝。
可源玉子对此并无自觉。
“哼哼,早上好啊,伏见同学。”她一脸得意地打招呼。
伏见鹿将或敌视或嫉妒的目光尽收眼底,他漫不经心的回道:“早啊。”
“嘛,关于那封匿名信,我有了新的想法。”源玉子压低声音,用画板遮住脸,以防其它学员偷听。
“哦。”伏见鹿用铅笔在白纸上排线。
哦?哦是什么意思?源玉子撅着嘴巴,继续说道:“你难道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没有。”伏见鹿瞥了她一眼。
这家伙从检阅起就在脸上写着「快来问我」四个字,简直太好懂了。
源玉子憋不住了,就算伏见鹿不问,她也要说出来。
“十至十五年是追诉期的时间,对吧?”
她目光炯炯,仰头盯着伏见鹿的眼睛:“你猜测案件已经过了追诉期,所以才会说「不可能将凶手绳之以法」!”
(本章完)
第6章 猜测链条
第6章 猜测链条
经常在日本杀人的网友都知道,日本的刑事案件是有法律追诉期的。从案发当日开始计算,追诉时效过了之后,就不予起诉。
“没错。”伏见鹿坦然承认了。
源玉子信心倍增,继续小声陈述自己的推理过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猜测,是因为樱井教官没有把匿名信销毁,这就证明她有恃无恐。”
“顺着这个思路往下大胆猜测,为什么凶犯会有恃无恐?因为她笃定自己不会被抓到;那又为什么能笃定自己不会被抓到?因为法律追诉期已经过了,就算被发现也不会被起诉。而且,樱井教官有可能因此丢掉警校的工作,所以她才会感到烦恼!”
伏见鹿点了点头:“基本上和我想的一样。”
源玉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用铅笔指着伏见鹿的鼻子,摆出「真相只有一个」的姿势,说道:“但是,这些猜测漏洞百出!”
“从一开始,你的猜测方向就是基于「樱井教官是杀人凶手」,此刻你就已经假定樱井教官曾经犯下过刑事案件。”
“所以,你接下来的「猜测链条」就是无稽之谈!”
“为什么不销毁匿名信就证明她有恃无恐?为什么有恃无恐就是因为追诉期已过?按照这种逻辑,我同样可以猜测樱井教官是清白的,基于留证调查的目的,将匿名信保存下来!”
“建立在猜测之上的猜测就如同浮沙上的大厦,风一吹顷刻间就会坍塌!”
说完这一长串,源玉子就像是三伏天喝下了一大口冰汽水,爽快得足弓紧绷起来。
然而,伏见鹿并未露出她预想中的震惊表情。他只是耸耸肩,甚至没有多看她一眼:
“那就当是这样好了。”
源玉子皱起小眉毛,觉得伏见鹿在嘴硬。她不满地说道:“我有哪里说错吗?”
“没有啊。”
“那我果然没想错,你不值那个价!”源玉子话说出口,就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分了。但她又不想认错,便双手抱胸,别过脸说道:“十万円太高了,我只出五万円!”
一提到钱,伏见鹿的表情就变了。
他叹了口气,知识付费的痛苦之处就在于识货的人太少。
像这种‘我上我也行’的论调,他上一世耳朵都听出茧子,都快整出ptsd了。
“既然如此,那我就免费给你上一课吧。”伏见鹿放下了画笔。
“嗯?不服气吗?”
源玉子舔了舔嘴唇,她最喜欢这种辩论环节了。从小学起,她就拥有缜密的语言逻辑能力,往往能将对方驳斥得哑口无言。
“确实,我的猜测从逻辑上站不住脚,但你有证据能反驳我的猜测么?”伏见鹿问。
“不需要证据,只要从逻辑上推导……”
“那对这个案子有什么帮助吗?你只是为了「驳倒我而推理」,说了这么多,你有查案方向吗?”伏见鹿胳膊撑在膝盖上,双手交叉,身子前倾,一如猎食的狼:“照这样下去,就只是纯粹的智力比拼游戏吧?”
这还是源玉子人生中第一次语噎。
但伏见鹿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她:“既然你对自己的推理能力那么自信,那不如我们来玩个推理小游戏吧。”
“什么游戏?”
源玉子有些诧异,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随便找一个人,让他在心里预想一个杀人案件,我们随时发问,他只能回答‘是’或者‘否’,最先推理出真相的人获胜。”伏见鹿所说的这个游戏,就是后世耳熟能详的「海龟汤」。
这游戏起源于日本网络论坛2ch的“神秘万象”留言板,这年头网上冲浪的人不多,但源玉子竟然知道原型,她兴奋的说道:
“这不就是「水平思维谜题」么?通过‘是’与‘否’进行情景推理,没想到你也看过斯隆的书……好啊,我接受你的挑战!”
“光比胜负有什么意思?不如加点彩头吧,”伏见鹿眯起了眼睛:“就赌十万円怎么样?”
“欸?要赌钱吗?”源玉子当即警觉。
“怎么,害怕了?”伏见鹿挑眉。
“赌博违法,公务员禁止参与赌博。”源玉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不愧是罪犯指数只有百分之一的人啊……
伏见鹿只好换了种说法:“如果我赢了,那你就必须支付十万円的雇佣费;如果你赢了,那我就支付十万円的指导费给你,如何?”
“不赌。”源玉子坚决拒绝。
伏见鹿在心里给她记账:“不赌就不赌吧,你去找个人,让他来出谜题,我们速战速决。”
“诶?我去吗?”源玉子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然呢?”
“那还是算了吧……”源玉子社恐。
“真拿你没办法。”伏见鹿站起身,环视一圈,找了个已经画完肖像作业的男学员,走过去请求对方帮忙。
源玉子悄悄探出小脑袋,见伏见鹿指着自己跟对方交涉,连忙缩回了画板后面。
片刻后,一个气质内敛、留着平头的男生坐了过来。
“初次见面,我叫白石秀则,请多指教……”他颇为拘谨地鞠躬。
伏见鹿坐回原位,介绍了一下大致规则,随后宣布道:“好了,开始吧。”
闻言,源玉子全神贯注,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只见秀则思忖半晌,眼睛一亮,公布了谜面:
“一个失明的男孩走进餐厅,点了一碗海龟汤,他喝下汤后突然就开枪自杀了。为什么?”
话音刚落,源玉子便举手,说道:
“要不换一个吧?这个题目我在书上看到过——谜底是男孩曾经遭遇海难,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父亲用自己的肉给他做了一碗‘海龟汤’,让他活了下来。后来男孩在餐厅喝到真正的海龟汤,发现味道不一样,发现真相后他内心无法承受,所以就开枪自杀了。”
“错。”秀则说。
“啊?”
源玉子心想难道谜底是他自己原创的么?在以往的谜面上创新,很有想法啊……
这样一来,谁也不知道谜底,可以说是一场极为公平的推理对决!
(本章完)
第7章 免费的一课
第7章 免费的一课
“海龟汤里有没有致幻剂?”源玉子问。
“没有。”
“男孩以前喝过海龟汤吗?”源玉子问。
“没有。”
“男孩的自杀是否与其它人有关?”源玉子问。
“否。”
……
她一连问了十几个问题,构建了四五个真相推论,结果全都不对,问题也没有问到点子上。
“怎么这么难?”源玉子心中咂舌。
一个人连续发问,能够帮助另一个人排除错误选项,提供解题思路。既然连她都毫无头绪,伏见鹿肯定也是一头雾水。这家伙一直不吭声,想必脑袋已经烧得冒白烟了……
她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却发现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在思考。
后者不知何时拿起了画笔,继续在白纸上排线。
源玉子银牙暗咬,心想这家伙怎么这么傲慢,竟然完全没有把这场推理对决放在眼里!早知道就跟他赌点什么了,让他尝尝败北后跪地懊悔的滋味!
“伏见同学,”她伸手拽了拽伏见鹿衣角:“你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你都问完了?”伏见鹿放下了笔。
“差不多了。”
“推理出真相了吗?”
“还、还没有……”
“那我来问吧,”伏见鹿挪开画板,随口问道:“男孩讨厌海龟汤吗?”
秀则犹豫了一秒:“是。”
源玉子一愣,心说这算什么问题?个人喜好也是谜底的一部分吗?
“男孩患有抑郁症吗?”伏见鹿又问。
“是。”秀则的回答速度明显变快了。
“那么谜底就很明显了,”伏见鹿说道:“男孩喝到了最讨厌的海龟汤,心情不好,所以就自杀了。”
“啊?”源玉子说:“怎么可能……”
“对了。”秀则点头:“这就是谜底。”
问答结束得太快,源玉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她的小脑瓜子嗡嗡作响,心说就这?线索呢?反转呢?剧情呢?就抑郁症患者心情不好自杀了?
“那、那、那你谜面为什么说是「失明的男孩」?谜底完全跟失明没关系啊!”源玉子质问道。
“因为失明,所以得了抑郁症。”秀则小声说道。
太草率了吧?!
源玉子不服,她觉得伏见鹿只是运气好,瞎猫撞上死耗子,死缠烂打要再比一次。
伏见鹿没有趁她上头追加赌注,也没有索要什么挑战费,只是用大人看小孩的眼神答应了下来。
接下来的三十分钟,是源玉子一生难忘的噩梦。
秀则出了三个原创谜底,她一局都没赢。
不论她怎么猜测、推理、思考,甚至耍小聪明让伏见鹿先问,全都于事无补。只要伏见鹿一开口,必定在三个问题之内推导出谜底。
源玉子第一次在智力上被人碾压,小心脏都快要跳到爆浆,大脑思考到充血,依旧无能为力。
一次还可以说是运气,两次还能说是偶然,连续三次源玉子就没办法自己骗自己了。
最令她恐惧的是,她连输三把都没看出来伏见鹿是怎么赢的。
“难道说你会读心术吗?还是你有什么超能力?”她盯着伏见鹿:“所以你才会不自觉的往别人头顶上看?”“承认自己的失败有那么难么?”伏见鹿反问。
源玉子嗫嚅半晌,极为不甘心的低下了头:“好吧,我输了。”
紧接着,她又拽住了伏见鹿的衣角,涨红着脸说道:“但你是怎么做到的?能说一下你的推理思路吗?”
“答疑解惑一次500円,”伏见鹿伸出手,“不贵吧?也就一碗拉面钱,童叟无欺。”
警察学校的生活实在太过枯燥,逗一逗她其实也挺解压的。
“好吧。”
源玉子撅着嘴,从制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小猪钱包。
伏见鹿瞥了一眼,小猪肚子鼓鼓囊囊的,里面塞着一卷印着福泽谕吉头像的万円大钞。源玉子伸出小手指,在里面扣啊扣,扣出了一枚500円硬币,板着脸递给了他。
还真有小富婆来警察学校自讨苦吃啊?伏见鹿略感诧异。
他接过硬币,屈指一弹,金属圆片在半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落向了秀则眼前。
后者手忙脚乱接住,点头说了一声抱歉,就搬着椅子离开了。
“欸?”源玉子一愣。
“还没反应过来么?”伏见鹿说:“我钱贿赂了出题人,不论你问什么,他都只会回答否。”
在伏见鹿眼里,秀则头顶上的恶癖只有四个字:
「贪钱如命」
源玉子颤巍巍的说道:“所、所以,你的答案……”
“没错,全是瞎说的。不论我说什么,他都只会回答‘是’。”伏见鹿嘴角上扬,心情颇佳。
“你、你、你这不是欺诈吗!!”
源玉子情绪激动的时候,说话就会变得结巴起来。
“犯罪就是跳出框架之外的欺诈行为啊,难道凶手会在既定的规则里跟你玩智力游戏吗?”伏见鹿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
源玉子反驳道:“一切凶案都是有迹可循的,只要……”
“那我打个比方,假如有人在登山的时候,一时兴起,戴着手套把一个陌生人推下了山,这件案子你怎么查?”伏见鹿问。
源玉子说:“怎么会有人无缘无故杀人?从动机开始就不成立……”
伏见鹿用铅笔指着她,说道:“1983年福冈县发生了一起坠崖案,没有目击者,没有嫌疑人,警方费大量警力布控排查,发现当天还有另外一个人登山。审讯过后,那个人承认自己把被害者推下了悬崖。”
源玉子刚要说话,就听伏见鹿话锋一转:
“但是!嫌犯聘请律师后,直接翻供,还声称自己是被警方刑讯逼供。检方没有足够的证据控告,最终结果就是嫌犯无罪释放,办案警员请辞,间接推动了日本「嫌犯认罪为有效证据」的法律制定。”
伏见鹿伸出手指,比了个数字:“你知道这种莫名其妙的冲动杀人案在日本刑事案件中占比多少么?”
“百、百分之八?”源玉子盯着他的手指。
“百分之八十。”
伏见鹿放下了笔,俯视着她,继续说道:
“世界上哪有那么多跟谜题一样复杂的案件?查案过程并不是先找证据,再通过证据锁定嫌疑人;而是先猜测出一个嫌疑人,按照这个范围去找证据。”
“只要锁定嫌疑犯,游戏就结束了。”
“这也是侦探被时代淘汰的原因,它从一开始就不成立,只是基于逻辑的智力游戏。取而代之的是犯罪心理学,警方聘请的顾问不再是侦探而是犯罪心理学专家——因为人类本身,就是推理过程中最不确定的混沌因素。”
“这就是我免费教你的第一课。”
伏见鹿吹了吹画纸,他今天的肖像作业完成了。
(本章完)
第8章 律师的工作
第8章 律师的工作
——罪犯本身就是反逻辑的。
源玉子总结了对方的核心观点,但却不知道该怎么反驳。
因为她没接触过罪犯,再退一步说,她也没接触过现实案件。
距离从警校毕业还有五个月,真要细究的话,眼下她只是一个刚毕业没多久的大学生。
下课铃响,班长挨个收肖像画作业,源玉子这才回过神来,草草地在画板上补了几笔。
“你这画的谁?”
班长举起画纸,只见精致的定型轮廓上,留着涂鸦般的五官——倒三角的眼睛,高高的鼻子,咧开坏笑的嘴巴,露出锯齿般的牙齿。
源玉子心虚的回头瞥了一眼,小声说道:“画的伏见同学。”
班长露出一副了然的表情。
他方才收伏见鹿的作业时,就留意到白纸上画的是源玉子。笔触相当细腻,将源玉子委屈巴巴的表情描绘得格外生动。
源玉子不知道班长在想什么,总觉得他的眼神不太对劲。
她搬起板凳,逃跑般离开教室,一路追上了伏见鹿:“伏见同学,等等我!”
“又怎么了?”伏见鹿不耐烦的回过头。
绘画课跟她打发一下时间还挺有意思的,但要是挤占个人休息时间那就不能接受了。
“那个,我重新考虑了一下,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有能力当我的搭档,所以……”
伏见鹿打断道:“十五万円,谢绝还价。”
源玉子一惊:“怎么又涨价了?”
“精神损失费。”
“可是,我没有那么多钱……”
“你有多少?”伏见鹿问。
源玉子放下板凳,再次掏出小猪钱包,把小猪肚子里的大钞掏了出来,一张张数了数,小声说道:
“只有十二万多一点……这是我这个月的零钱,要是全都给你,我就没钱用了。”
伏见鹿莫名有一种敲诈小学生的罪恶感。
但转念一想,哪个小学生一个月能有十二万多的零钱?况且现在是月底啊!也就是说,她一个月的零钱多到不完!
“十万円可以吗?”源玉子将一叠钱递了过去,小心翼翼地说道:“我和川合约好了月末放假去逛甜品店,想留两万円吃夏洛特蛋糕。”
这一幕就像是无知少女正在被渣男骗钱。
伏见鹿沉默了半晌,内心天人交战。
他脑海里冒出了两个小人,左边是拿着叉子的恶魔,右边是戴着光环的天使。
恶魔说天助我也!这种傻傻的小肥羊我能吃一辈子,不把她榨得一干二净我誓不罢休!天使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恶魔一叉子戳了个透心凉。
随后,它踩着天使的尸体,趴在伏见鹿耳边蛊惑道:“放长线,钓大鱼,十万円算得了什么?先争取到她的好感,再想办法入赘,在富萝莉家中混吃等死……”
伏见鹿啊伏见鹿,你怎能如此堕落?
他暗自摇头叹息,从源玉子手上抽走了五万円,这是一开始说好的数额。
“我接受你的雇佣,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搭档了。”
源玉子的瞳孔亮了起来。她郑重地点了一下头,笑着说道:
“我就知道,伏见同学内心其实是一个正派的人。”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伏见鹿把钱收进口袋,说道:“事先说好,一旦案件调查清楚,我们的雇佣关系就结束了。”
总不能为了五万円,和这家伙当一辈子的搭档吧?他在心里把账算得明明白白。
“欸?你的意思是,案件有眉目了吗?该怎么调查哇?”
源玉子都已经做好调查失败的心理准备了,毕竟这种事又不能直接问樱井教官,信纸也没办法拿走检验……
虽然她嘴上反驳伏见鹿的猜测,但心底其实认同「案件已过追诉期」的猜想。
伏见鹿搬着凳子,走回教室,随口说道:
“过于追求真相反而容易迷失方向,其实没必要去追查樱井教官犯了什么事,我们只需要找到寄匿名信的「被害人」就行了。”
源玉子恍然大悟,匿名信里第一句就是「我知道你做了什么」——与其像个没头苍蝇乱转,不如直接去问当事人。
“但是,这样调查出来的结果,不会是一面之词吗?”她追问道。
“一面之词总比一无所知要好吧?”伏见鹿说道:“总算到了你擅长的领域,还请动动你那聪明的小脑瓜,推理出寄信人是谁吧。”
他说得冠冕堂皇,但其实存有私心。
伏见鹿心念一动,眼前再度浮现出系统任务:
「买凶杀人:收取佣金,替受害者向樱井千鹤复仇」
「任务奖励:技能点*2」
收取佣金,帮受害者向凶手复仇……这不就是律师的工作么?
要是源玉子能找出寄信人,他说不定还能开张接第一单。果然不管在哪个国家,都有一大批需要法律援助的弱势群体。
就算最后案件被驳回,至少他提交了上诉,能让樱井千鹤丢掉工作,也算是帮人复仇了……吧?
定下调查方向后,两人把椅子放回自己的座位,一起下楼去食堂。
伏见鹿从来不在食堂吃饭,买了定食会打包带回宿舍吃。即便源玉子邀请他一起吃午饭,也被他拒绝了。
源玉子只好去找川合,后者是b类学员,跟她不在同一个班,作息时间不一致。
她端着餐盘,在食堂里左顾右盼。男学员们都盯着源玉子,暗自祈祷她能在自己身旁坐下。
“玉子酱!”川合招手道:“这里!”
源玉子快步走过去,在川合身边坐下,迫不及待地分享道:“我有调查方向了!”
“还在想昨晚的匿名信吗?你都有黑眼圈了欸。”川合砸吧着嘴说道。
“那个不重要,你听我说,我刚刚……”
源玉子本想说是自己灵光一闪,发现了破案盲点,从而在好姬友面前炫耀一下。
但她吭哧半晌,还是没好意思撒谎:“我刚刚和伏见同学聊了一下,受到了他的启发,与其去追查樱井教官做了什么,不如去查寄信人的身份!”
川合扒拉下最后一口饭,嘴边带着饭粒,一脸茫然道:“可是警察学校有六百多人啊,我们只有两个人,怎么查?”
“是三个人,”源玉子纠正道:“伏见同学现在也是我们推理小队的一员了!”
她顿了顿,又说道:“而且,寄信人的身份,我已经推理出来了。”
(本章完)
第9章 他是不是讨厌我?
第9章 他是不是讨厌我?
“啊?这么快?”川合很惊讶。
源玉子用筷子戳着西兰,小声说道:
“所有学生和教师的私人物品都要通过门卫的收发站安检,只要去查一下登记表,就知道有谁带了红墨水……”
九二年正是《暴力团对策法》施行的时候,警视厅重点打击黑道势力。为了防止犯罪团伙往警校里安插卧底,所有警校都在严格管控私人物品,往来的个人信件都会被查阅——这年头的日本,还真不怎么讲隐私权。
“要是登记表上没有呢?”川合趴在桌面上,懒得动弹。
“没有也好办,那就说明红墨水是校方采购的办公用品。它的应用场景并不多,教师批改试卷用的是水性笔。只有在一种情况下,校方会用到红墨水。”
源玉子一边说,一边悄悄地把西兰拨开。
“什么情况啊?”川合拾筷,夹起她盘子边的西兰,一口吃掉:“偏食是不对的噢。”
“哪、哪有!我是准备把它留到最后吃。”
源玉子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没发现公告栏的上的公文,基本上都是钢笔字么?校方发布通告,需要用到红墨水。”
“原来如此,这样一来,搜索范围就缩小了啊!”川合摸了摸她的小脑袋,夸赞道:“真不愧是你呢!名侦探源玉子大人!”
以往源玉子听到这种夸赞,肯定会开心得合不拢嘴。
可今天她却显得心事重重,甚至低头叹了口气。
川合察觉到源玉子情绪有异,坐直身子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后者把肖像课发生的‘推理对决’,一五一十都说了。
“也许我一直只是在自娱自乐,现实中的查案,跟我想象中的并不一样……”
这是自信心受打击了啊。
川合心中了然,她一把搂住源玉子的肩膀,鼓励道:“瞎想什么呢!如果查案不需要推理,那怎么会有刑侦推理试题?证据还讲逻辑链呢,那家伙就是在诡辩啊!”
“真的吗?”源玉子抬起头。
“当然是真的啊,再说了,你不是一下子就推理出了寄信人的大致身份吗?那家伙肯定是做不到,所以才会把这件事推给你来做!”川合继续给她打气。
“可是……”
川合忽然凑近了,打断道:“火光照亮空中月,众人提灯街头游,猜一传统节日!”
这是她们学生时代经常会玩的小游戏,由川合出题,源玉子解答,包括但不限于灯会字谜、推理还原、情景游戏等。
“盂兰盆节?”源玉子秒答。
“bingo!”川合竖起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小脸蛋:“还是跟以前一样聪明嘛!”
源玉子心情由阴转晴,但她心里还在纠结另一件事:“呐,川合,伏见同学是不是讨厌我?”
“咦?为什么这么说?”川合一愣。
“因为、因为我刚才邀请他一起吃午饭,他拒绝了……而且他一直不在食堂吃饭,难道说是在躲着我吗?”源玉子用筷子来回插饭:“他是不是觉得我太烦了?”
川合一脸无奈地摆手,说道:“你想多了,他只是单纯的交不到朋友。你没有察觉到吗,只有你在跟他搭话啊!所以他才会躲在宿舍一个人吃饭吧?真可怜……”
“是这样吗?”
“肯定是啊!伏见君一看就是那种死傲娇的性格,嘴上不饶人,其实心里巴不得你多找他说说话呢!”川合双手拉扯自己的眼角,模仿伏见鹿平时的死鱼眼:“啊啊独来独往一个人好寂寞,终于有可爱的女生跟我搭话了,我伏见鹿真是三生有幸!”
源玉子忍不住笑出声。她心情大好,士气满满,决定要趁着午休一口气查出寄信人的真实身份,让伏见同学刮目相看!
那么,独来独往的伏见同学在寝室里做什么呢?
“福岛便池藏尸案,一名男尸被发现卡在学校女厕所的便池底部,死者生前为学校工作人员,尸体呈现出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
伏见鹿猛地合上了卷宗,不想影响自己吃午饭的胃口。
没错,他在学习。
各个国家的刑事法律都不一样,判决案例和法律依据也大不相同,即便他上一世是资深律师,穿越后还是得从头学起。这段时间他连续熬夜,就是在背刑法、读卷宗。
伏见鹿并不打算重操旧业,他只是不想当法盲。
万一遇到什么事,他还能省一笔律师费——日本允许当事人不雇佣律师,自己为自己辩护。
他刚拿起筷子,门口响起一阵敲门声,有人在门外喊道:“伏见同学在不在?”
“在的。”
伏见鹿起身去开门,来者是班长,说是樱井教官让他去一趟办公室。他回头看了一眼桌上的饭菜,问道:“她有说找我什么事吗?”
“这倒是没有,不过指明了让你立刻过去。”
“那就不急,等我吃完了再说。”伏见鹿转身准备关门。
班长用手抵住门,有些尴尬的说道:“这样的话,我会很困扰,毕竟樱井教官说了是让你立即过去……”
“五分钟就行,我吃饭很快的。”
“抱歉。”班长还是不肯通融。
伏见鹿叹了口气,心想果然是最听老师话的人才能当上班长。
他干脆转过身,端起餐盒,和班长并肩站在走廊,将宿舍门上锁后,说道:“走吧。”
“呃?你这是……”
“边走边吃。”
伏见鹿说话时,已经拿起了筷子。他一边往前走,一边往嘴里扒饭。
路过的学员们投来诧异的目光,班长甚至不敢和他并肩走在一起,故意落后了一个身位。
伏见鹿两世为人,自带一股超绝松弛感。回想上一世,他经常端着一碗热干面赶公交,边走边吃属于是日常。
还没走到教学楼,他就已经吃完了午饭,随手把餐盒丢进了垃圾桶。班长小声提醒道:“垃圾要分类……”
“关注环保是有钱人该做的事情,我丢一万个餐盒都不如东电造成的污染大。”伏见鹿不以为意。
班长心说这不是偷换概念么?别人干坏事你也干?而且为什么要拿东电举例……难道伏见君是极端保守派,反对电路建设么?
他没有开口争执,只觉得伏见同学的性格果然如传闻那般恶劣。将人带到办公室门口后,班长就匆匆告辞了。
“失礼了,”伏见鹿敲了敲独立办公室玻璃门:“我是学员伏见鹿……”
话音未落,他就听到办公室里隐约传来熟悉的喘息声。
(本章完)
第10章 以暴制暴并非正义
第10章 以暴制暴并非正义
“不跟你说了,我学员来了。”
樱井千鹤挂断电话,整理好衣服,清了清嗓子,朗声道:“进。”
伏见鹿推门而入,只见樱井千鹤穿着白衬衫,端坐在办公桌边,椅背上搭着一件蓝色制服外套。
他用敬语打了声招呼,双手贴着裤脚,在樱井教官面前站定。
“伏见君,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过来么?”
樱井千鹤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方才端庄的气质荡然无存。
这个点同事都在食堂吃饭,整个办公室只有她一个人,所以也不用避讳什么。
“因为我在实践课上犯了错,”伏见鹿还没蠢到在明面上顶撞教官:“真是万分抱歉,我一定会好好去背巡警执法条例。”
“那件事已经过去了,我还没有那么小气。”
樱井千鹤歪着头,手背撑着侧脸,目光上下打量伏见鹿,露出玩味的笑容:“没想到伏见君长相柔弱,但性格却很硬派啊……「以暴制暴就是我的人生信条」么?给我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呢。”
伏见鹿没吭声,心想这话听起来相当不妙。
“但是,我必须指出,「以暴制暴」在个人层面并非正义。这个世界上,只有法律与执法部门才能行使「正义的暴力」,”樱井千鹤语气肃然地说道:“身为教官,我必须对你错误的思想观念予以纠正。”
“我明白了。”伏见鹿说。
“从现在开始,原地做俯卧撑,做一次喊一声‘以暴制暴并非正义’,直至我认为你已经改过自新为止。”樱井千鹤命令道。
伏见鹿心中暗骂这女人真虚伪,嘴上说什么‘我没有那么小气’,下一秒就找借口体罚学生……难道她踹学生裆部就是正义么?早知道昨天那一脚就踹狠一点了。
他深呼吸,强忍着内心的不爽,俯身趴下来开始做俯卧撑。
啊,就是这种眼神,这种很生气却又不得不做的表情,真的是太棒了……樱井千鹤在心中感叹道。
她站起身来,背负双手,俯视着伏见鹿,训斥道:“大点声,我听不到!”
“以暴制暴并非正义!”
“没有精神!”
“以暴制暴并非正义!”
“继续!”樱井千鹤厉声道。
随着伏见鹿一次次呼喊,她白皙的脸庞浮上一抹潮红,英气的五官多了几分妩媚。
当伏见鹿做到第四十一个的时候,他的动作就开始变形了,汗水打湿了衣服,滴落在地板上。
“怎么了?胸部再往下一点!手肘和身体保持四十五度!”樱井千鹤一边纠正,一边蹭掉鞋子,抬起了一条腿。
涂着红色指甲油的白皙脚趾微微弯曲,压在了伏见鹿的背上。
后者一声闷哼,光是保持撑着的姿势,就已经接近力竭了。
“继续!让我看到你的根性!”樱井千鹤呵斥道。
伏见鹿咬着牙,胳膊微微弯曲,一点一点往下,额头青筋暴跳,再次将身体撑了起来。
啊真不错,真的太棒了,居然还能忍耐,越来越中意这家伙了……樱井千鹤下意识舔了一下嘴唇。
“到极限了么?”
她将右脚挪开,抬至伏见鹿面前,紧绷着诱人的足弓,轻声说道:“舔吧,让我看看你悔过的态度。”见伏见鹿没有行动,她又补了一句:“舔完你就可以走了。”
伏见鹿别过脸,继续大喊‘以暴制暴并非正义’,榨出最后一丝气力,缓慢地做着俯卧撑。
樱井千鹤眯起眼睛,心想自己真是发现宝藏了啊,她就喜欢这种桀骜不驯的男人,不情不愿的臣服在她的脚下……
好想看他戴上项圈,露出屈辱表情啊。
樱井千鹤自有一套调教男人的心得,有些人光靠大棒是打不乖的,得适当的给一些甜枣。
她轻笑一声,穿好鞋子,拉开抽屉,说道:“够了,起来吧。”
伏见鹿喘着粗气,站起身来。
只见樱井千鹤从抽屉里取出了一封信,说道:
“下个月会有机动队招募员来视察,你拿着这封介绍信去找招募员,能不能通过审核,就靠你自己的能力了。”
这可是大好前途,机动队的福利待遇和晋升空间比巡警强多了。别的不说,新入职的机动队队员光年薪就有四百万円以上,年薪还会随着资历不断上涨,到了四十岁就将近有千万年薪。
反观巡警,年薪撑死两百多万円。现在经济泡沫破裂,警视厅都快开不出工资了,用各种消费券抵扣,巡警实际领到手的薪水只有百分之六七十。
当然,机动队的工作比巡警更加危险劳累。不过嘛,像伏见学员这样的硬派男人,应该不会介意的……
“不需要,谢谢。”伏见鹿断然拒绝。
开什么玩笑,他当巡警就是为了安逸,就是为了当税金小偷,就是为了划水摸鱼把工作全都推给同事做,自己则在坐交番里跷着二郎腿看漫画!
——要是为了赚钱,那他还不如去考证当律师呢!
“哦?莫非你是打算靠自己的能力争取么?”樱井千鹤将信封丢回抽屉:“身为老师,我很欣慰。不过,机动队的审核标准相当严苛,你还远远不够格。”
伏见鹿实在没办法理解变态的脑回路,他只能选择沉默。
“这样吧,你明天晚上来一趟我的办公室,我私下给你进行特别指导,希望你不要辜负我的期待。”
樱井千鹤微微昂首,与之对视:“回答呢?”
“恕我拒绝……”
“我不是在和你商量,你没有拒绝的资格,”樱井千鹤打断道:“如果坚持不下去,你随时可以退学。”
“……是。”
“今天就到此为止,回去吧。”樱井千鹤坐回靠椅上,颇为畅快地长吁了一口气。
伏见鹿点头致意,心情沉重地离开了办公室。
他刚一出门,就碰到了在隔壁教务处探头探脑的源玉子。
“咦?伏见同学,你不是在寝室吃饭吗?”
不等伏见鹿回话,她就挺起胸膛,双手叉腰,颇为骄傲地邀功道:“我已经找到了寄信人哦!”
“很好。”
伏见鹿阴沉着脸,他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从寄信人口中挖出樱井教官的黑料了。
(本章完)
第11章 石冢和夫
第11章 石冢和夫
走廊人多眼杂,伏见鹿带着她下楼,坐在樱树边的长椅上。源玉子摇晃着双脚,小嘴说个不停,就差在脸上写「快夸我」三个字了。
“……就这样,经过我的一番缜密推理,一举锁定了寄信人的大致范围。”
“接下来我和川合分头行动,她去查发布通告的人是谁,而我则去门卫查来往物品清单……”
伏见鹿打断道:“直接说结果吧。”
“推理过程也很重要啊,一点耐心都没有!”
源玉子不满地嘟囔了一声,随后说道:
“物品清单里没有红墨水,但川合在教务处发现了匿名信同款的百乐牌红墨水。我问过了,所有通告和公文都需要经过一名誊抄员润色抄录,才能对外发布——那瓶百乐牌红墨水就是他的。”
伏见鹿十指交叉,思忖了片刻,随口问道:“会不会有其他人私藏了同一品牌的红墨水?”
源玉子竖起一根手指:
“第一,教官和导员经常会突击搜查违禁物,与其想方设法藏匿红墨水,为什么不干脆一开始就用黑墨水或者水性笔写信?”
接着,她竖起第二根手指:
“第二,虽说红色字迹在生活中随处可见,但想要去借一瓶红墨水却十分麻烦,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购买红墨水,除非有特殊需求。这就说明,红墨水对于寄信人来说是经常接触的物品,因此他才会在写信时顺手使用了红墨水。”
随后,她竖起第三根手指:
“第三,寄信人用的是百乐牌,誊抄员用的也是百乐牌,如果只是凑巧,那概率也太小了,毕竟绝大多数人购买红墨水都是不看牌子、任意选购的。”
最后,源玉子微微侧头,看向伏见鹿,小声总结道:“伏见同学虽然擅长揣度人心,但却不擅长逻辑推理呢。”
伏见鹿不以为意,他只是为了查漏补缺,才多问一嘴。
“嗯,既然如此,那就暂定这名誊抄员是寄信人吧……他叫什么名字?”
“石冢和夫。”源玉子说。
她刚刚蹲在教务处门外视奸,踌躇半天不敢上去搭话。川合的休息时间刚过,没人陪着她调查。
本以为要靠自己单打独斗,好在碰到了伏见同学。
“说起来,”她目光落在了伏见鹿胸前:“伏见同学怎么流了这么多汗?”
“热的。”
“撒谎!”源玉子眯起眼睛。
伏见鹿随手拂掉落在身上的樱,站起身来:“午休时间还剩下二十分钟,趁着还没上课,我们想办法和石冢先生谈谈吧。”
“啊!话题转移得好刻意!”源玉子不依不饶拽住了他的衣角。
“虽然是我指出的调查方向,不过最终结果却是玉子同学推理出来的,真是太厉害了啊,以后你一定能成为名侦探警部吧?”
伏见鹿一发彩虹屁,把源玉子打得找不着北。她笑呵呵的说‘哪有哪有’,不好意思地挠头,高兴得合不拢嘴,把方才的疑点抛之脑后。
“不要再谦虚了,在推理上确实是玉子同学更胜一筹呢!看来我还有很多需要学习的地方,接下来需要用到推理的地方也请多多拜托你了。”
伏见鹿开始捧杀,打算让她当免费劳动力。
“包在我身上吧!”源玉子拍了拍她平坦的小胸口,情绪高涨,一脸春风得意。伏见鹿在心中默默记下「源玉子被夸就会飘」,将其收录于脑海里的《源玉子使用手册》……这家伙真的是太好骗了。
他利用剩余的午休时间,找清洁工、实习门卫(学员)、食堂大妈等人聊天。源玉子跟在一旁,一直不好意思插话。
直至操场响起集合哨声,在跑过去的路上,源玉子才忍不住问道:“不是说要找石冢先生谈谈吗?”
“我说的是「想办法和他谈谈」,意思就是现在还不能直接谈。”伏见鹿小跑着说道。
“为什么?”源玉子一脸困惑。
“你的情商还真是够低的啊,难道你对陌生人没有防备吗?这种事情他怎么可能随随便便的告诉外人?只有事先搜集情报,在谈判时才能占到先机。”
伏见鹿又回想起当律师时的血泪史,当事人干了其它坏事藏着掖着不告诉他,等到开庭了,控方律师直接搬出来绝杀,他一点准备都没有——吃了几次亏之后,他学乖了,谈话之前习惯性先摸清对方的底细。
源玉子小声嘟囔道:“明明你自己连朋友都交不到,凭什么说我情商低……”
伏见鹿没听清也没在意,和源玉子一起去操场集合。路过樱井教官时,后者给了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让他脊背一阵恶寒。
也不知道明天晚上的‘特别指导’该有多折磨人……
下午是日常集训、剑道练习、手枪操作课,以及课堂讲座。日程表上是五点半就结束,实际上会加练两到三个小时,夜晚睡前会组织‘自愿跑操’,所以中途的休息时间,只有一个半小时左右。
伏见鹿解决完晚餐,继续去找人‘闲聊’,四处打听关于石冢和夫的个人信息。
有罪犯系统在,他能看到每个人的「恶癖」,从而能够迎合或者回避对方的敏感点。绝大多数人跟他相谈甚欢,让他不知不觉间搜集了不少情报。
——石冢和夫,男,今年46岁,鳏夫,目前居住在警校员工宿舍内,日常工作就是誊抄和收录档案资料。
听食堂大妈说,石冢和夫其实有过一个女儿,在十六年前意外去世。具体是什么情况,没人清楚,只知道后来他老婆也跑了,离婚后就一直一个人独居。
“工作不起眼,平时也沉默寡言,完全就是个透明人啊!要不是小哥你提起来,我都忘了还有这一号人……”
周围人如是评价道。
源玉子本想跟伏见鹿一起去打听情报,结果被他拒绝了,理由是“大家都不会在可爱女生面前说别人坏话”。她只能一个人郁闷的坐在食堂,把不满发泄在西兰上。
等到食堂关门,源玉子被赶了出去,西兰恶霸还完好无损。她心中暗道可惜,差一点就能吃掉了,下一次一定要消灭掉这个劲敌。
正巧,伏见鹿调查结束,回来和她碰头。
两人刚一见面,伏见鹿就从口袋里掏出了四个纸团,让源玉子随机抽一个。
“这是什么?”
源玉子展开纸团,发现上面写着一行小字,她下意识念了出来:
“肇事逃逸?”
(本章完)
第12章 透明人
第12章 透明人
伏见鹿大致说明了一下打听到的情报,随后解释道:
“杀人案追诉期一般是十五年,石冢和夫的女儿刚好是在十六年前出的意外,他大概率是为了给女儿复仇,所以才向樱井教官送了匿名信。”
说着,他一一展开纸团,只见上面分别写着:「凌虐致死」、「激情窒息」、「团伙作案」……
“都是十六年前的事情了,鬼知道他女儿怎么死的,只能靠运气猜了。”伏见鹿说道。
“猜、猜这个做什么?”
源玉子有些紧张,也不知道伏见同学是怎么想出这么多死法的。
“当然是为了跟石冢先生谈话,”伏见鹿将所有纸条揉成一团,丢进了可回收垃圾桶里:“要是能从他口中诈唬出真相,那就再好不过了。”
源玉子缓过神来,问道:“可这些全都是猜测吧?我们根本没有证据证明樱井教官杀了他女儿啊!”
“要是有证据还轮得到我们来调查?那变态痴女早就进监狱吃牢饭了!”
伏见鹿想起中午的遭遇,心中暗恨,说道:“听好了,审讯是不需要证据的。只要怀疑你,那凶手就是你,不需要证据也不需要理由。在必要的情况下,甚至可以伪造证据向嫌犯施压。”
“伪造证据不是违法的吗?”源玉子问。
“只要不递交给检方,就不算伪造证据。”
“为什么?”
“哪有那么多为什么,你是要死守规章制度还是要查出凶案真相?”伏见鹿不耐烦的说道:“等你当了刑警,一年一两百件案子,按规定一个个去查,把你劈成两半用你都查不过来!”
“欸,原来你觉得我能当上刑警吗?”
源玉子很高兴,她感觉自己被夸了。
伏见鹿心说这是重点么?就你这一米六不到的个头,就算笔试满分也会在体试环节被刷掉吧?老实说他一直怀疑源玉子是给考官塞了钱,才被警察学校录取的……
“咳咳,这不重要,”伏见鹿低头瞥了一眼手表:“时候不早了,留给我们的谈话时间不多,走吧。”
源玉子站起身来,她本想说就这样空着手去见受害者家属是不是不太好,要不要带慰问品或者伴手礼之类的……
但她又感觉这种话说出来会被伏见同学小看,于是就绷着小脸一言不发,紧跟在伏见鹿身后,不停地在心里给自己打气。
“加油!源玉子,你可以的!和受害家属谈话也是调查的一部分!实践课里有教谈话技巧,千万不要怯场!”
……
黄昏已落,办公室安静下来。
石冢和夫又被同事忽视了。
按照惯例,下班最后一个走的同事需要负责锁门。
石冢和夫还在办公室内工作,另外两个同事却一边聊天,一边锁上了办公室大门。
等石冢和夫反应过来,为时已晚,他被锁在了办公室里。
这种事不是第一次发生了,同事们也不是刻意在霸凌他,只是完全没有注意到而已。
对此,石冢和夫并不会抗议。
他去找管理处,借来办公室钥匙,复刻了一把,就不用再担心被反锁在办公室里了。
抄完最后一篇公文,就能下班休息了……
这时,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敲门声。“打扰了,请问石冢先生在吗?”
石冢和夫略感意外,他起身开门,只见敲门的是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
两人按礼节客套了两句,对方自称伏见鹿,是警校学员,希望能拜托他帮忙誊抄一封信件。
石冢和夫犹豫片刻,他不擅长拒绝别人,便答应了下来。
伏见鹿进门时,石冢和夫这才发现,他身后还跟着一个女孩,动作畏畏缩缩,但那双眼眸却在不经意间流露出令人心中发毛的锐利。
“请坐,”石冢和夫在自己的办公位上坐下:“要誊抄的信件带了吗?”
“带了。”
伏见鹿从口袋取出一张信纸,将其展开,放在了桌面上。
石冢和夫骤然色变。
信纸上的内容,和樱井教官收到的匿名信一模一样。唯一的区别,就是字迹有所不同,颜色也是黑色的。
“我想拜托您,将这封信誊抄一遍,”伏见鹿说:“放心,只是恶作剧而已,希望您能将它誊抄的吓人一点。”
“这……”
石冢和夫咽了口唾沫,强做镇定:“好吧。”
他刚提笔,就听伏见鹿忽然说道:“用左手。”
“什么?”石冢和夫一怔。
“请用左手誊抄,”伏见鹿似笑非笑,指着桌面上的红墨水:“用这瓶红墨水。”
石冢和夫沉默半晌,放下手中钢笔,重重地叹了口气。
“被你们发现了么?”他说道。
“全部都知道了,包括你女儿的死,以及你接下来想做什么,”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不过请放心,我们并不打算揭发您。倒不如说,我们对您的复仇计划怀有敬意,打算助您一臂之力。”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她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心说这不对吧?
正确谈话流程不该是‘请相信警方、相信法律,一定会给您一个公道’,然后石冢先生涕泗横流,说‘我等这一天太久了,请帮帮我’……什么叫‘不打算揭发您’、‘助您一臂之力’?那不就成了从犯了吗?!
“既然你都查清楚了,那应该知道我女儿是怎么死的吧?”石冢和夫问道。
“肇事逃逸,”伏见鹿瞥了一眼他的头顶,说道:“樱井教官开车撞死了您的女儿,您对此怀恨在心。”
石冢和夫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点了点头,说道:“确实是这样,但我并没有什么复仇计划,只是气不过,想吓唬她一下而已。”
源玉子双手握拳,心中振奋,心想竟然被我猜中了!我果然是个推理天才!说什么‘没有复仇计划’,一定是在撒谎吧?就连我都看得出来……
“还请您说实话。”伏见鹿身子前倾,盯着石冢和夫的眼睛。
后者不自然的别过脸,说道:“好吧,其实我准备去偷樱井千鹤的日记本。她一直有写日记的习惯,上面肯定记录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丑事……”
“之后呢?”
“我打算每天抄一页日记,偷偷贴在公告栏上,让她沦为警校笑柄,”石冢和夫叹了口气:“仅此而已。”
(本章完)
第13章 真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第13章 真抱歉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伏见鹿盯着眼前的男人,他长相平庸,抬头纹很重,八字眉加上下垂的眼角,让他的五官看起来很没精神。
因为鼻梁短平的缘故,他的眼镜总是往下滑,时不时抬手推镜片,流露出一股胆怯的气质。
「罪犯指数:12%」
「恶癖:当烂好人」
「清除奖励:清除石冢和夫的罪恶,即可获得lv1级字迹模仿术」
……
伏见鹿思忖片刻,说了句‘很抱歉打扰了,我们会保密的’,就起身准备离开。
“诶?这就走了吗?”
源玉子一步三回头,不经意间跟石冢和夫对视了一眼,后者立马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伏见鹿快步穿过走廊,边走边说道:“有哪里不太对劲。”
石冢和夫的罪恶值太低了,至少比一般人要低。更何况,他的恶癖是当烂好人,所以他说的大概率是真的。
“怎么了?”源玉子一头雾水:“哪里不对劲了?”
“不清楚。”伏见鹿也说不上来,但他凭借过往的经验,心头隐约有种直觉。
“那我们就从头捋一捋吧!”源玉子建议道:“我做推理谜题陷入僵局的时候,就会从头理清思路。”
两人下楼,操场传来b班操练的号子声,侧庭的樱树开得春意正浓。他们坐在树下的长椅上,源玉子掐着手指头开始梳理起来:
“起因是匿名信,班长在帮樱井教官私下追查匿名信由来……”
“接着是夜探办公室,我们发现信里写着复仇威胁以及杀人指责……”
“随后是特殊红墨水,我们通过红墨水锁定了寄信人是石冢和夫……”
“最后石冢先生承认了一切,坦白了报复计划,可以说是真相大白……”
……
源玉子一路推演下来,总结道:“没有任何问题啊。”
她转头一看,只见伏见鹿一脸恍然,也不知道他想到了什么。
“我知道哪里有问题了。”伏见鹿十指交叉,大拇指不停地打转,这是他思考时的习惯性动作。
“快说快说!”源玉子想知道自己的推理过程哪里有漏洞。
“太顺了。”
“呃?什么意思?”
“太顺畅了,简直就像是智力谜题一样。”伏见鹿被勾起了兴趣,他总算开始认真对待这起‘案件’了。
“这说明我的推理完美无缺!”源玉子觉得他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你没接触过真正的案件,查案过程并不是由a到b,而是在一片混沌中寻找拼图。当一条线索能直接指向另一条线索时,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伪造的,两条线索之间互相关联是极为稀少的巧合,只有侦探小说里才会出现。”
这是伏见鹿的经验之谈。
源玉子颇为不满,说道:“难道你接触过真正的案件吗?”
“当然,我……”
伏见鹿脑子里在想别的事情,一时不慎说漏了嘴。他战术性咳嗽了两声,扯开话题道:
“樱井教官五年前被聘为教官,石冢和夫更是在警校工作了八年,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石冢和夫最近才突然想着报复她?”闻言,源玉子咬着大拇子,皱起小眉毛:
“这确实是个疑点,但你之前不是说过吗?罪犯本身就是最不确定的混沌因素,没准他就是心血来潮……这谁能说得准?”
伏见鹿并未反驳。
他其实一点都不关心真相如何,也不关心谁杀了谁,他只想着搞到樱井教官的黑料,让那个变态投鼠忌器。
源玉子正相反,她很在意十六年前的肇事逃逸案。
一个无辜女孩被车撞死,总要有人为之负责,怎么能让凶手逃脱法律的制裁?哪怕被害者家属都已经放弃追责,哪怕已经过了十五年的追诉期,她也想要将凶手绳之以法!
两人同时沉默了下来,绞尽脑汁思考着,四周安静得只有风在说话。
远处操场传来解散的哨声,b班的学员们三三两两的散去。
半晌后,源玉子眼前忽然一黑,身后传来欢脱的喊声:“猜猜我是谁!”
川合站在长椅后面,伸手捂住了源玉子的眼睛。
“真是的,我现在没有心情玩这个啦,”源玉子扭头挣开川合的手,双手抱胸,皱眉说道:“我们现在可是在思考很严肃的事情噢!”
“咦?还在想匿名信的事情啊?”川合单手撑着椅背,灵活地一翻身,一屁股坐在了源玉子身旁:“有什么进展吗?”
源玉子把石冢和夫坦白真相的事情都说了,后者一脸惊讶:“真的假的啊?樱井教官原来真的杀过人吗?”
紧接着,她一脸愤恨,双拳一锤膝盖,说道:“像这种肇事逃逸的家伙最可恶了!必须抓起来判死刑!死刑!”
闻言,伏见鹿下意识往她头顶瞥了一眼。
「罪犯指数:15%」
「恶癖:迷信鬼神」
「清除奖励:清除永野川合的罪恶,即可获得lv1级开锁术」
罪犯指数普普通通,不过那个「迷信鬼神」的恶癖令他有点在意。
见伏见鹿投来审视的目光,源玉子连忙为好友辩解道:“川合家里是开寺庙的,父亲是寺庙住持,所以她很讨厌杀人的恶行,而且……”
源玉子话音戛然而止,回头瞥了川合一眼,有些事情她不知道能不能说。
“没事,玉子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川合拍了拍她的头,主动解释道:“我以前还有个弟弟,出车祸死了,所以我很讨厌肇事逃逸的罪犯。”
她顿了顿,好奇道:“不过,你们是怎么推理出石冢先生的女儿是死于车祸的呢?”
源玉子用手指挠了挠小巧的鼻尖,小声说道:“抽的。”
“嗯?什么意思?”川合一脸莫名其妙。
“伏见同学写了很多个纸团,让我随机抽一个死法,”源玉子结结巴巴地辩解道:“不、不过,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嘛!哈哈,你说对吧,伏见君?”
“确实如此。”
伏见鹿手肘撑在膝盖上,身子略微前倾,盯着川合的眼睛:“不过,有一件事,我有点在意。”
“什么事?”川合双手交叉耍宝道:“该不会是想要向我告白吧?真抱歉啊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伏见鹿置若罔闻,他语气平静地问道:“你不是说你父亲是锁匠么?”
(本章完)
第14章 游戏开始
第14章 游戏开始
“噢!这个啊,我家寺庙太小,生意不好,爸爸就兼职锁匠。毕竟开锁是一件很私密的事情,街坊邻居相比起陌生的锁匠,更信任守戒律的主持……当然,等到逢年过节,寺庙里还是有一点生意的。”
川合说完,源玉子附和着点头道:“对,就是如此,你该不会怀疑川合吧?”
“没,我只是随便问问而已。”
伏见鹿身体松懈下来,他翘起二郎腿,靠在椅背上,仰头说道:“既然案子已经调查清楚,那我们的雇佣关系就到此结束了。”
他心中暗道可惜,没能抓到樱井教官的把柄。
“凶手还没有抓到,怎么能算‘结案’?”源玉子双手握拳,“难道伏见君甘心就这么放弃吗?”
“不然还能怎样?诬告教官可是会被开除的哦,”伏见鹿吹开落在眼前的樱,不以为意道:“就算你有证据,能把樱井教官告上法庭,结果也大差不差。毕竟案件已经过了追诉期,你能拿她怎样?”
源玉子抿紧双唇,沉默不语。
确实如伏见鹿所说,就算她是福尔摩斯转世,面对这种情况也没办法将凶手绳之以法。
就在她垂头丧气,准备放弃之时,伏见鹿忽然话锋一转:
“不过嘛,理论课上不是教过么?百分之七十的凶手都会再犯,就算樱井教官十六年前侥幸逃避了法律的制裁,但也难保她在这十六年里没有犯过别的事情哦。”
源玉子双眼亮了起来:“你的意思是……”
“没错,在追诉期的十五年里,倘若嫌犯再次违法犯罪,那么追诉期的法律条例就不再适用了。”
伏见鹿露出微笑,像狐狸一样眯起眼睛:“石冢和夫不是说过么?樱井教官有写日记的习惯,也就是说……”
源玉子恍然大悟,接话道:“日记本里有她的犯罪线索!”
“或许有,或许没有。”伏见鹿没有把话说死。
“确实是一条调查方向,很值得去冒险!”源玉子振奋地站起身来。
万万没想到,在凶案陷入绝境僵局之时,还能峰回路转,她的心情不亚于福尔摩斯坠崖后侥幸生还!
只要还有一线希望,她就决不放弃!
见她这么激动,伏见鹿诧异道:“话说,就算樱井教官杀人放火也跟你没关系吧?冒着被开除的风险去调查,至于吗?”
源玉子同样是一脸诧异,她反问伏见鹿:“如果不是为了维护正义,那干嘛要来警校?任何一名警察都不可能对凶案置之不理吧?”
伏见鹿一时语噎。
据他所知,班上一半的学员是因为找不到工作,所以才来当警察。
另外一半的学员也各有原因,比如说秀则,八成就是为了上岗后收受贿赂;再比如说是班长,估计是为了给自己的仕途铺路……就连他自己,来警校培训也只是为了日后能当税金小偷。
源玉子说的太过正确、太过理所当然,反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我家玉子酱最棒啦!”
川合高呼一声,一把抱住了源玉子,露出痴女笑容,用奇怪的语调说道:“快让我亲一口,come baby~oh yeah~”
“不要!好奇怪!”
“诶~亲一下有什么不好嘛!明明你以前很喜欢被我亲,呜呜难道说另有新欢了吗?”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啦!”源玉子涨红了脸。
“你让我亲一下,我就帮你去教师宿舍找日记本,”川合嘿嘿怪笑,活像诱骗小萝莉的猥琐大叔,“没有我的话,你连门都进不去吧?”
“好、好吧。”源玉子偷偷瞥了伏见鹿一眼,感觉特别羞耻难堪。
川合就喜欢看她害羞的样子,忍不住捧着她的小脸亲了一下,源玉子白皙的脸庞顿时浮起一片火烧云。
“今晚我一个人去就行了,”川合放缓声音,语气温柔道:“人太多的话,容易暴露。”
伏见鹿心说昨晚怎么不见你说这种话?合着在你眼里我不算人么?
“诶?可、可是……”
源玉子不想让好友独自去冒险。
“没事啦,相信我,搜查实践课我可是满分哦!”川合顿了顿,收敛笑容,“再说了,又不是只有你一个人在追求正义,身为警察怎么能对在逃的凶犯置之不理?”
“嗯!”源玉子用力地点头:“好吧,那川合你要小心哦!”
“放心吧!”
川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过了一把手瘾,随后说道:“啊对了,能不能帮我去便利店买瓶草莓牛奶?我身上没带零钱诶……”
“现在吗?”源玉子聊得正开心,有点不想走。
“马上就要到洗澡时间了啊,洗完澡之后喝的牛奶才是最美味的!”川合推着她的后背,催促道:“拜托了!快去吧,去晚了就买不到啦!”
“好吧。”
源玉子的背影消失在侧庭尽头,川合收回了目光,转过头看向伏见鹿。
后者起身,正准备去澡堂洗澡,却听川合说道:
“喂,说你呢。”
只见川合换了副面孔,看伏见鹿的眼神就像是在审讯嫌犯:“你这家伙,以后离玉子远点。”
“……”
刚才不是说‘玉子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么?这家伙的醋劲也太大了吧?伏见鹿开始怀疑她的性取向是否正常了。
见他没回话,川合继续说道:“你刚才是在故意诱导玉子,就为了让她去偷日记本,对吧?”
“为什么这么说?”伏见鹿俯视着她。
“谁不知道你在实践课上得罪了樱井教官?平时没少吃苦头吧?你根本就不在乎樱井教官是否犯罪,你只是为了拿到她的把柄而已。”
这一次川合没有插科打诨,她的语气咄咄逼人:“我看得出来,你自认为高人一等,觉得自己比玉子聪明。她跟我说了那场推理游戏,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么?”
不等伏见鹿回话,川合自问自答:
“我觉得你漠视法律、鄙视规则,是一个为了达成目的不择手段的家伙。像你这种人,离她越远越好。”
伏见鹿耸耸肩:“只是游戏而已。”
“只是游戏而已么?”
川合站起身,说道:“那么,你也跟我玩一场推理游戏吧。我和玉子不一样,她擅长解谜,而我擅长出题。”
“抱歉,没兴趣……”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川合打断道:“游戏已经开始了。”
她竖起一根手指,平举指着伏见鹿的眉心:“我今晚就去偷樱井教官的日记,以此作为赌注。如果你能在推理游戏中胜出,我就把日记交给你;反之,如果你输了,我就烧掉日记。”
(本章完)
第15章 非常规的审讯
第15章 非常规的审讯
川合并未公布谜面,她丢下一句‘等到胜负分晓之时你就明白了’,转身就去找源玉子一起洗澡。
伏见鹿很讨厌谜语人,川合的威胁从他左耳进,经过滑溜溜的大脑自动过滤,又从右耳飘了出来。
“真拙劣啊。”他心想。
既然源玉子想要日记本,身为好姬友的川合怎么可能随意将其烧毁?大概率只是在吓唬他罢了。
傍晚,伏见鹿在操场‘自愿’跑了几圈,向班长打了个卡,随后去澡堂洗澡,完事之后回宿舍复习法律条例。
直至晚上十点,舍长敲门点名,忙碌且充实的一天就这么结束了。
明早六点半就要起床检阅,伏见鹿早早躺上床,打算改掉熬夜的坏习惯。可他闭上眼睛后,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上一世的回忆。
“只有程序正义才能保证普遍的实体正义!”
“你不是在为了杀人犯而辩护,你是为了维护法制公正而辩护!”
“你现在这个样子,还算是一名律师吗?难道你忘了自己的初心么?”
……
“吵死了!!”
伏见鹿猛地坐起身。
窗外传来刺耳的警铃,那是集合的信号。
宿舍门缝投下摇晃的人影,走廊响起密集的脚步声。
他来不及思考,迅速起床换上制服,在一分钟内叠好了被子,匆匆打开了宿舍门。
已经有不少学员准备就绪,正快步赶往操场。
秀则正好从面前经过,伏见鹿叫住了他,询问发生了什么。
“应该是夜间紧急集合,”秀则边走边说道:“我听前辈说,新生会被教官半夜喊起来,进行实战化训练执勤,也算是惯例了。”
伏见鹿打了个哈欠,心想警校训练真是磨人,简直比当兵还累。
等他赶到操场,发现集合的学员不止是ab班的新生,就连即将毕业的老学员也在。
人群中响起一阵窃窃私语,不少学员都在抱怨。
“搞什么啊?为什么老学员也要集合?”
“就是说啊,明明上一届只有新生要夜间集训……”
“难道轮到我们这一届规矩就变了吗?”
……
十分钟不到,学员集合完毕。
教员示意报数,班长带头喊道:
“番号!”
“欠2例外1!”
“向当班教官敬礼!”
“缺到1名!免除点名!其它无异常!”
学员们抬手敬礼,樱井教官站在升旗台下,身穿蓝白制服,回以一个标准的军礼。
伏见鹿听到‘缺到一名’时,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他用余光瞥向b班,隔着太多学员,他不知道川合在不在。
樱井教官双手背负,昂首说道:“还记得在入学典礼时,校长对诸位所说的话么?”
不等学员们回答,她踱步走上台阶,俯视着众人,厉声呵斥:“纪律就是警察的生命线!”
光听这一句开场白,伏见鹿就知道有人要遭重了。“诸君,作为警校生,肩负着维护社会秩序、保障国民安全的重大责任!警察的职责是神圣的,唯有秉持公正、勇气与忠诚,才能对得起你们身上的警徽!”
“然而,总有些心怀不轨的蛀虫,试图玷污这崇高而神圣的职业!”
说到这,樱井教官摁下强光手电筒,一束光柱照向升旗台下。众人转头望去,只见两名教员压着一个女学员走上前来。
伏见鹿心中的预感应验了。
被压上去的女学员,赫然是永野川合。
“这名学员严重违纪,夜间闯入教师宿舍试图盗窃,被发现后拒不配合,情节极其恶劣!”
樱井教官将强光灯对准川合的脸,刺得后者睁不开眼睛。
众人忍不住低声议论起来,光听描述都觉得奇葩,为什么会有学员去警校教官宿舍里偷东西?要偷也是偷学员宿舍里的东西吧?这女生是不是脑子不太好使?
“肃静!”
樱井教官震喝一声,操场顿时鸦雀无声。
她继续说道:“现在,我有充分的理由怀疑,此类盗窃行为不是第一次发生,她还有其它同伙。所以,我准备以她作为示例,给各位上一场刑讯实践课。”
伏见鹿心说不妙啊,他倒不是怕川合招供,而是担心源玉子主动开口承认下来。
在所有学员注视下,教员们搭了个小木台,上面摆着一张桌子和两把椅子。樱井教官和永野川合对坐在长桌两侧,桌面上的台灯对准了川合的脸。
“在常规讯问过程中,可以用强光干扰嫌犯的视线,让对方没办法观察审讯官的神态,从而造成极大的心理压迫感。”
樱井教官一边解说,一边关掉了台灯开关:“但对于熟悉审讯流程的嫌犯来说,普通招数大多不管用。比如说实践课的‘好警察和坏警察’(唱红脸和唱黑脸)、再比如说另一名警员进来低声耳语……用这些小伎俩大概率是白费功夫。”
“所以,面对特殊的重罪犯,就需要使用一些‘非常规’的审讯技巧。”
话音一落,两名教员提着冰桶走上台,对着永野川合当头淋下。
冰块混杂着冰水溅落,学员们响起一阵惊呼。
川合身上的制服被浸湿,紧贴在肌肤上,变得半透明,隐约勾勒出曼妙的弧线。
她闷哼一声,咬紧牙关,身体止不住地哆嗦起来。
北海道维度和华夏龙江省相近,四月平均温度是 3c~12c,倒春寒冷得跟刮骨刀一样。
伏见鹿入学时,体验过警校的冰桶挑战,被冻得三天没缓过劲来。教官们美其名曰是在锻炼学员的根性、增强学员的体质和免疫力,但实际上就是变相的体罚和服从性测试。
“嫌犯淋雨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樱井教官脊背挺得笔直,她目光巡视学员:“如果当天没有下雨,还有其它非常规的审讯方式。”
见学员们噤若寒蝉,她满意的回过头,看向永野川合:
“你也不想一一尝试吧?只要供出同伙是谁,校方承诺不予刑事追究。虽说最后还是会被开除,但至少不会留下案底……”
源玉子仰着头,双眼蒙上了一层水雾。
她能听到自己心脏扑通扑通的跳动声,在冰桶浇下的那一刻,她的脊背涌上一股寒意,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够了……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
她深呼吸,正准备开口,却听台上的川合骤喝道:
“别让我瞧不起你!”
诶?
众人瞪大了眼睛,樱井教官脸上浮现出愠怒。源玉子仰着头,瞳孔倒映出永野川合那张颇为英气的脸。
“放心交给我吧!”她笑着说道:“正义必胜!”
(本章完)
第16章 苦涩的味增汤
第16章 苦涩的味增汤
——这家伙,果然是神经病。
在众人鄙夷的目光中,永野川合露出灿烂的笑容。任谁都看出来,她笑的很假。
源玉子知道,川合那两句话是对她说的。
一旦她开口自首,那么私下调查樱井教官的事情就会被曝光,最后的结果可想而知:
——推理小队三人被开除,寄匿名信的石冢和夫也会丢掉工作。
最重要的是,十六年前的那一场肇事逃逸案,还会继续尘封下去,直至受害者被世人彻底遗忘。
无论如何,源玉子也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
她鼻腔酸涩,眼眶里的泪水模糊了视线。
台上,樱井教官以永野川合不配当警察为由,当众扒掉了她的制服。
她穿着运动内衣,坐在椅子上,哪怕身体被冻得发抖,脊背依旧挺得笔直。
源玉子咬着牙,强迫自己低下头,把涌到喉咙的话语生生地咽下肚。
这场‘审讯’持续了两个小时,直至教导员来劝阻,这才草草收场。
伏见鹿从头到尾一直在旁观。
有好几次,伏见鹿都觉得永野川合会把他供出来。如此一来,她既能少受点罪,还能保护源玉子,可以说是两全其美的好事。
可永野川合什么都没说。
伏见鹿当律师的时候,也没少见硬骨头。可那些人要么有不得已的苦衷,要么就是为了保住钱财地位而紧咬牙关。
“为什么不把我供出来?是为了保护源玉子么?何必呢,这件事本就是因源玉子而起,难道她心里一点怨气都没有么?”
“是为了石冢和夫么?他们都没见过面,为什么不把石冢和夫供出来?”
“那她是为了什么?难不成是为了所谓的「正义」?这也太幼稚了吧……”
伏见鹿耳边的恶魔喋喋不休,它说永野川合真是蠢蛋一个,谁会傻到去教官宿舍偷东西啊?更何况是为了一个陌生人,遭这么多罪有意义么?樱井教官还不是在继续当她的教官?
教员宣布解散,人群三三两两的散去。
伏见鹿望见了源玉子,她站在最前排,一动不动,已经被路过的学员瞥了好几眼。
他快步上前,拽住源玉子的衣角,低声说道:“走吧。”
“嗯。”
源玉子鼻音浓重。
两人各回寝室,伏见鹿躺在床上,依旧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当然不会为川合难过,说到底他跟川合根本就不熟,他只是隐约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
到底是忘了什么?
伏见鹿再次坐起身,窗外天色苍蓝朦胧,他打算去操场走走。
……
翌日一早,六点半准时响起集合铃。
学员们照例在操场接受检阅,木台和桌椅都被搬走,永野川合也不见了人影,就好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
今天上午的课程是灾害现场演练、落水救助实践,以及一节巡警常用刑法理论课。
课间校方广播了一条通告,永野川合不出意料被开除了。学员们挤在教学楼窗边,看着她被两名教员送出了校门。
“嘛,下一个估计要轮到我了吧。”伏见鹿心头生出一股兔死狐悲之感,樱井教官今晚就要对他进行‘特别指导’……估计他也要被上刑。
接下来的五个月,樱井教官肯定会想方设法把他调成狗。
伏见鹿转过头,看向源玉子,后者没再缠着他叽叽喳喳说话,而是怔怔地望向窗外,沉默不语。
他耳根清净下来,倒不如说清净过头了,让他有些不习惯。
到了午休,伏见鹿端着餐盘,正准备回宿舍吃饭,迎面正好撞见了源玉子。
唯一的好朋友走了,她茫然四顾,不知道该坐在哪里吃饭。
伏见鹿叹了口气,拍了拍她的肩膀,主动邀请道:“一起吃吧。”
“诶?嗯……”
两人找了个比较偏僻的角落,面对面坐下。
源玉子心事重重地戳着西兰,她在绞尽脑汁思考,该怎么揭发樱井教官的真面目——一个在办公室施展水魔法的变态、十六年前肇事逃逸的杀人犯、以权谋私教训学生的女人,凭什么当警校的教官?
伏见鹿见她迟迟不动筷,提醒道:“别想了,先吃饭。”
“哪有心情吃啊,”源玉子撅着嘴,小眉毛下垂,一副苦瓜相,低声嘟囔道:“上一次也是这样,我什么都做不了……”
“上一次?”伏见鹿问。
“就是她弟弟出车祸的事情。”
源玉子用筷子将西兰恶霸戳了个对穿,思绪不知不觉间飘向十几年前。
那时候她和川合还不熟,两人在同一所小学读书,但是不同班。
川合小时候玩得格外欢脱,就跟暗黑版蜡笔小新一样,让老师和家长都头疼不已;
而源玉子正相反,她性格特别内向,三棍子打不出一个闷屁。同桌偷偷往她书包里放青蛙,她被吓哭了都不敢去告老师。
有一回,几个男生围住她,往她头发上粘口香。川合看到了,和那几个男孩打了一架。她倒不是为了给源玉子报仇,而是因为那几个男生偷的是她的口香。
隔天,源玉子想要去道谢,却发现川合像是变了一个人。
“我记得很清楚,当时是盂兰盆节,僧人在诵经超度亡灵。人们聚集在寺院附近,穿着浴衣,伴随着太鼓的节奏,手拉手跳舞。川合独自坐在寺庙的门槛上,沉默地望着大殿里的佛像金身。”
“而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甚至没有勇气走上前,说一两句安慰她的话。她一定能和石冢先生感同身受吧?他们都曾失去最重要的亲人,默默忍受着凶手逍遥法外……”
说着说着,源玉子的眼泪吧嗒吧嗒落下。
瓷碗里的味增汤泛起一阵涟漪,味道变得苦涩起来。
……
“哭什么?”伏见鹿叹了口气,说:“川合又不是死了,干嘛搞得这么悲情?”
“你怎么这么冷血……”
“况且,她还给我们留下了线索。”
伏见鹿嘴角咧开,咬了一口天妇罗,牙齿与面衣磨合,发出嚼骨头般的脆响。源玉子怔愣地盯着他,这家伙身上的气质变了,眼睛里好像藏着什么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她给了我一页日记。”
伏见鹿含糊不清地说着,一如磨牙吮血的狼。
(本章完)
第17章 暴雨将至
第17章 暴雨将至
「7月12日晴」
今天发生了一点小意外,心情很复杂。
下午去电影院约会时,男伴突然打算吻我,感觉真的很恶心。
「7月13日阴」
逛街购物,偶尔步行出门也挺不错的。
「7月14日晴」
脚踝被高跟鞋磨破了皮,又要涂药。感觉脚比手娇嫩多了,不好好保养的话,就会生出老茧来。
「7月15日雨」
下雨不能出门,无聊的一天。
……
空教室内,两人各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将这一页日记从头读到尾,没看出任何与犯罪有关的记录。
伏见鹿推开了窗户,任由晚春的风灌了进来,哗哗拂动课桌上的书页。
此时此刻,他很想来一支烟,这是他上一世的老习惯了。
昨夜他返回操场,望见川合被捆在旗杆上。后者全身上下湿漉漉的,像条可怜的落水狗。
他走过去,和川合聊了几句。
后者警告伏见鹿,说樱井教官就在附近监视,试图用她来钓出她的同伙。
伏见鹿表示不在乎,他本来就已经被盯上了,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
樱井教官八成不会开除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樱井教官肯定会抓着他的把柄,以此威胁他屈服,狠狠地将他调教一番。
趁着夜色,川合示意伏见鹿拿走藏在内衣里的那一页日记。
虽然它被水泡过,但风干之后,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事实证明,伏见鹿猜对了,第二天教务处果然没有找他谈话。樱井教官把这件事压了下来,只开除了永野川合。
眼下,源玉子读完日记之后,茫然问道:“这……这能看出什么?”
伏见鹿正想着要不要吸吸雾者为俊杰,听到她的询问声,转过头回道:
“什么都看不出来,就算牵强附会推理出她当天在犯罪,也没办法作为证据上呈给法官。”
“怎么这样……那、那川合岂不是白牺牲了么……”
源玉子颓然地低下头,眼看着又要哭了。
伏见鹿忽然问道:“你觉得川合为什么专门撕这一页日记?”
“难道说……这一页日记有什么隐藏的价值,只是我们还没发现吗?”源玉子立即低下头,睁大眼睛一字一句研读,生怕错漏了任何一条线索。
“我刚才不是说了吗?就算从中推理出了犯罪事实,也不能作为证据递交,案子基本上是查无可查啦。”
伏见鹿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这一页确实有其它的隐藏线索。”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但还需要验证。
“什么?我怎么没看出来?”源玉子恨不得把日记贴在脸上,试图看出其中的破绽。
她研究了半天,横看竖看,也看不出什么门道来。
源玉子准备开口求问,一转过头,这才发现伏见鹿已经不见了人影。
她慌忙跑出教室,正好看到伏见鹿的背影。后者正准备下楼,也不知道要去干嘛。
“喂!你怎么一声不响就走了!”
源玉子小心翼翼收起日记,小跑着追了上去。伏见鹿头也不回,说道:“我去调查一些事情……”
“我也要去!”源玉子打断道。
“你去了也听不明白……算了,你想跟着就跟着吧。”
伏见鹿见源玉子腮帮子鼓了起来,眼看着她真要生气了,只好退让了一步。
“哟西!”
源玉子双手握拳,给自己打气。
加油啊玉子!你身上背负着好友的希望、受害者的冤魂以及正义的使命,绝不能就这样放弃!一定要加倍努力才行!
她重振旗鼓,恢复了以往的活力,不停地缠着伏见鹿,追问那一页日记到底有什么玄机。
“不是我故意卖关子,确实不方便说,”伏见鹿化身谜语人,说道:“这条线索,只能你自己去发掘,我帮不了你。”
源玉子不依不饶:“什么嘛!为什么不方便说啊?我们不是搭档吗?告诉我嘛……”
伏见鹿置若罔闻,他快步下楼,穿过侧庭。
天空灰蒙蒙的,学校暗沉下来。空气潮湿,带着暖气团的闷热,由春转夏的暴雨将至。
两人走进教学楼,伏见鹿找到了一如既往被人忽视的石冢和夫,后者正独自在办公室里吃自己带的便当。
“打搅了,”伏见鹿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大马金刀在石冢和夫面前坐下:“方便占用您五分钟时间么?”
“呃,要不先等我吃完饭……”
石冢和夫话还没说完,伏见鹿自顾自发问道:“请问你女儿是怎么死的?”
“呃,不是说了吗?肇事逃逸……”
“你亲眼看到了么?”伏见鹿问。
石冢和夫一怔,犹豫了一秒:“看到了。”
“你确定是樱井教官开车撞死了她么?”伏见鹿又问。
“确定。”石冢和夫回答道。
“能形容一下当时的情况吗?”伏见鹿盯着他的眼睛,十指交叉,拇指绕圈旋转着。
源玉子觉得这个要求有点残忍,让一名父亲去回忆和描述自己女儿被撞死的场景,难免会对他造成二次创伤。
但为了查出真相,为了让受害者沉冤得雪,这些牺牲都是值得的!
她紧绷着小脸,全身贯注,从口袋里掏出了便签本和圆珠笔,准备把石冢和夫的证词全都记录下来。
“当时,我和女儿在街道边走着,准备过马路。我可以肯定,当时红绿灯是通行的绿灯。”
“因为抱着食材的缘故,我没有牵住女儿的手。那时候我正着急回家,没留神女儿落后了几步。”
“紧接着,一辆红色的轿车横冲而来,将我女儿撞倒在地。血溅在斑马线上,我脑子里一片空白。”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那辆轿车竟开始倒车,反复碾压,直至我女儿彻底断气,才飞驰而去。”
“我太过紧张、太过激动,脑子没办法思考,眼睛一直盯着女儿的尸体,根本没精力去记车牌号……事后警方问起,我也无能为力。”
“我只看到了肇事司机的脸,她摇下车窗,探头看了一眼我女儿的尸体……但光凭记忆中的人脸,警方没办法锁定嫌犯。”
“之后的事情,你们也就都知道了。”
石冢和夫语气平静,将往事娓娓道来,讲述时还不忘搅拌餐盒里的纳豆,将其淋在白米饭上。
源玉子奋笔疾书,胸腔被怒火填满,心想这哪里是肇事逃逸,这分明是故意杀人!
为了逃避撞伤人的法律责任,竟然反复碾轧受害者——此等恶行,不容宽恕!
“最后一个问题,”伏见鹿打转的拇指停了下来:“你是怎么处理你女儿的尸体?”
石冢和夫拾筷的手一僵,他转过头,扶了下眼镜,仿佛在重新审视这个年轻的学员。
“送去寺庙,安葬了。”他说。
(本章完)
第18章 无声杀机
第18章 无声杀机
问完之后,伏见鹿起身告辞。
源玉子不明所以,跟在他身后继续叽叽喳喳的问了起来。
后者一言不发下楼,刚跨过一楼大门台阶,又忽然缩回了脚步。
“啊,下雨了。”源玉子说。
白色的地砖多了一个灰色的圆点,紧接着是第二个、第三个……雨珠连成线,织成一片厚重的水幕。
乌云蔽日,云层压得很低。
伏见鹿抬头,觉得站在天台上就能摸到云。
“接下来该怎么办?”源玉子催促道。
她完全没有查案的头绪,一身推理能力毫无用武之地,只能跟在伏见鹿身后像个八嘎一样不停地问为什么……
虽然她觉得很不甘心,但只要能将凶犯绳之以法,这点委屈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不怎么办。”伏见鹿说。
“啊?难道我们什么都不做,就这样干看着她逍遥法外吗?”
“对,”伏见鹿转过头,问:“她都逍遥法外十六年了,还差这几天?”
“什么意思?几天后会有新证据吗?”源玉子一头雾水。
“等着吧,等雨停了再说。”
伏见鹿总算弄清楚了,十六年前的肇事逃逸、石冢和夫的复仇计划、永野川合的推理游戏……一切的一切,都在他脑海里串成了线。
真相之下,是精心编造的谎言。
不论源玉子如何询问如何恳求,他依旧一个字都不肯透露,任由源玉子闷闷不乐。
下午是一节常规枪械操作课、两节理论实践课,五点半放学。
源玉子不打算放弃,她跟在伏见鹿身后纠缠不休,后者实在是被烦得受不了了,忍不住呵斥道:
“与其从我嘴里问出答案,你为什么不自己动脑子想一想?你不是自诩推理天才么?就连这么简单的谜题都看不明白?”
源玉子一怔,心里涌出深深的挫败感。
回想起川合在食堂里安慰她的话,源玉子一时间觉得格外讽刺。
川合这么相信她,可她却看不明白川合留下的线索……
源玉子站在走廊,低下了头,任由伏见鹿走远。
雨依旧在下,窗外闪电划破乌云,天地一瞬黑白,将两人的影子拉长。四五秒后,雷光再度照亮走廊,只剩源玉子一个人的影子在摇晃。
她抹了一把眼泪,目光坚定,转身走回教室。
就算没有伏见鹿,就算孤身奋战,她也一样能找到线索,让罪犯受到应有的惩罚!
教室内空无一人,学员们都赶着去食堂吃晚饭。源玉子独自走上讲台,将那一页日记铺开。
她深呼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摒除了所有杂念。
这一次,她站在绝对客观的视角,从头推导这起陈年旧案——只是片刻功夫,她便再次睁开了眼睛。
正如伏见鹿所说,这只是一个「简单的谜题」。
樱井千鹤不可能留有十六年前的日记,更不可能在日记里记录自己的犯罪过程。谁会把真心话写在日记里?写在日记里的怎么可能是真心话?从一开始,去偷日记就注定是无用功。
那么,是谁在误导她,声称日记里留有犯罪记录呢?
第一,伏见鹿。他很有可能是为了掌握樱井千鹤的私生活黑料,所以才会怂恿她出此下策,暂且排除嫌疑。
第二,石冢和夫。
偷日记本正是他复仇计划的一部分,但他凭什么认定,樱井千鹤的日记本里「记录了很多见不得光的丑事」?
况且,警校里的誊抄员只有两名,他抄日记贴在公告栏上的行为,不就等同于自投罗网么?
再继续往回推导,当伏见鹿询问时,石冢和夫十分配合,可以说是问什么就答什么——这让源玉子想到了白石秀则。
不论伏见鹿问什么,他都只会回答「是」。
——如果石冢和夫在撒谎呢?
——如果他的女儿并非死于车祸呢?
“当一条线索能直接指向另一条线索时,有百分之九十的概率是伪造的,两条线索之间互相关联是极为稀少的巧合,只有侦探小说里才会出现。”
伏见鹿的话在她耳边回响。
匿名信指向红墨水,红墨水指向石冢和夫,石冢和夫揭露杀人案并指向日记本,过程环环相扣——每一环都有川合的影子。
是川合告诉她,班长在私下帮樱井教官调查送信人;
是川合撬开门,让他们找到了藏在办公室的匿名信;
是川合调查出,教务处只有一个人使用同款红墨水;
一切线索串联得太过顺利,就像是一场早已写好剧本的大戏。
……
“樱井教官五年前被聘为教官,石冢和夫更是在警校工作了八年,这么多年来他们一直相安无事,为什么石冢和夫最近才突然想着报复她?”
伏见鹿的话语再次在她耳畔响起。
这一次,她有了答案。
——因为复仇者并非石冢和夫,而是永野川合。
她在四月初入学,见到了樱井教官,这才有了之后的匿名信事件。
永野川合撕下这一页日记并非无的放矢,七月十三日至十六日正是盂兰盆节,日记从七月十二日开始,她弟弟就是在这一天死于车祸。
——七月十二日,是她弟弟的祭日。
这一页日记里,确实没有任何犯罪线索;但这一页纸,就是永野川合的犯罪预告。
她一直都在无声地暗示源玉子。
肇事逃逸杀人案确实存在,但死者并非石冢和夫的女儿,这起案子也不是十六年前的陈年旧案。
「做好准备吧,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正如永野川合在信中所言,她要向樱井千鹤复仇。
……
以上思路根本不算推理,是源玉子模拟伏见鹿的想法,基于‘每个人都不可信’的原则,一步一步地猜测,最终得出的「阴谋论」。
是的,这个结果没有任何佐证。
但源玉子的直觉在告诉她,这就是最终的答案。
尽管还有很多疑点她没有想明白,比如说为什么石冢和夫要帮川合撒谎,再比如说永野川合为什么要不断地给她提供线索——然而,此时此刻,她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希望是我猜错了……”
源玉子红着眼眶,狂奔下楼,冒着大雨冲进食堂,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找到了班长,急声询问樱井教官在哪。
“啊,教官好像在忙。”
班长挠了挠头,附耳小声道:“她在给伏见同学进行特别指导。”
(本章完)
第19章 没有恨意的复仇
第19章 没有恨意的复仇
暴雨打落瓣,樱树枝头下垂。
礼堂大门被推开,风雨倒灌。远处传来阵阵雷鸣,两道人影映在了礼堂的红毯上。
樱井千鹤单手收伞,将其挂在门边。
她左手提着皮箱,身上穿着棕色风衣,对襟交叠,腰带紧扣着收腰,衣服下摆遮住了脚踝。
“进去吧。”她侧身说道。
伏见鹿走进门,樱井千鹤站在他身旁,伸手拉上了大门。
这里是举办开学典礼的礼堂,平时不对外开放,大门一般是上锁的。樱井千鹤借来了钥匙,带上道具,打算今晚体验一下更刺激的新玩法。
“不是说要特别指导么?”伏见鹿明知故问:“来这里做什么?”
“说话要用敬语。”樱井千鹤掏出钥匙,反锁上了门。
“是,教官。”
“我不喜欢绕弯子,就开门见山说了,川合的同伙是你吧?”
樱井千鹤脸上浮现出猎食者的笑容,她提着皮箱,穿过一排排长椅,站在了台上,仰望着警徽浮雕。
“我和她不熟。”伏见鹿说。
这是句实话,他确实跟川合不熟。
“你昨晚去见了她,还从她内衣里拿走了一样东西,”樱井千鹤从大衣口袋取出胶卷,轻轻地放在讲台上:“全都被拍下来了,狡辩也没用。”
她转过头,追问道:“做这种下三滥的事情,不觉得愧对这身警服么?”
伏见鹿还真不觉得,他只觉得这是一份工作,不至于上升到信仰或理想的高度,毕竟他对于这个国家这片土地谈不上什么归属感。
见他沉默不语,樱井千鹤越发满意。她将皮箱放在讲桌上,心潮澎湃的说道:“对于你这种不知悔改的学生,必须予以最严厉的惩罚。”
喀哒,皮箱锁扣开了。
樱井千鹤修长的手指在皮箱里翻找着,时不时响起金属摩擦的哗啦声,以及铃铛摇晃的叮铃声。
“先从最基本的敬语开始好了。”
她左手取出暗红色的皮制项圈,它中央镶嵌了一个古朴的黄铜铃铛,挂着细长的金属链条,右手食指勾着链条末端的圆形握把,轻声说道:“知道该怎么称呼上位者么?”
“哦呀鸡?”伏见鹿说。
樱井千鹤并未反驳,只是勾了勾手指:“过来。”
伏见鹿走上前去,却见樱井千鹤站在台上,抬起右脚,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垂下项圈命令道:
“跪下。”
伏见鹿抬起头,看见了她风衣底下藏着的曼妙光景。
这家伙还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变态啊……
樱井千鹤穿着女式长靴,来时路上沾了不少泥水。此刻,她的鞋跟溅湿了伏见鹿的肩头,正在不断施加着压力。
“你也不想被开除吧?”
她俯视着伏见鹿,用鞋跟一下又一下地踩踏着后者的肩膀:“还没有搞清楚状况么?摆正你自己的位置啊混账东西!”
伏见鹿忽然后撤一步,樱井千鹤一脚踩空,踉跄一步,差点摔下台。她噔噔后退两步,撞在了好似幕布的软垫上,这才稳住了身子。
“搞不清楚状况的是你吧?”伏见鹿挑眉,右手拂去左肩的泥水。樱井千鹤怒上心头,目光阴冷。虽说她确实喜欢硬派的男人,但太过硬派就会显得不解风情,就像茅坑里的石头一样又臭又硬,败坏兴致。
她正准备开口,耳边忽然响起子弹上膛的脆响。
冰冷的枪口抵住了樱井千鹤的太阳穴。
樱井千鹤这才意识到,她撞到的并非幕布,也不是什么软垫,而是一个女人——恐惧在她的心头炸开,肌肉忍不住紧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是谁?
伏见鹿的视线焦距越过了她,看向了她的身后:“早不动手晚不动手,偏偏挑现在动手,你该不会是想嫁祸给我吧?”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啊,”永野川合的声音响起,她穿着警校制服,一如既往活泼开朗:“平时哪有这么好的机会?地方偏僻,雷声还能掩盖枪声,简直就是天赐良机啊!”
是她!但为什么……
樱井千鹤来不及思考,她举起双手,急声劝说道:“冷静!永野同学,请你冷静一点……想想你当初是为什么加入警校,别做出让自己后悔一生的蠢事……”
“是啊是啊,”伏见鹿在前排长椅上坐下,翘着二郎腿,好整以暇的说道:“樱井教官可是警员哦,按照日本刑法,最轻也是无期徒刑,杀了她你这辈子可就毁啦!”
樱井千鹤总觉得这话有哪里不太对劲,但她眼下无暇细思,只想着该怎么脱困。
永野川合沉默下来,礼堂一片寂静,只余雨声。
“你们两个,说的话真令人讨厌啊。”她说道。
“呃?永野同学你别激动,只是被学校开除而已,你将来还有大好的人生……”
樱井千鹤话还没说完,被永野川合打断道:“你知道我为什么想当警察吗?”
“为、为了正义?”
“不是。”
“为了工作稳定?”
“不是。”
川合顿了顿,后退了一步,枪口对准樱井千鹤的后脑:“十三年来,我每周都会去一趟警署,询问警方调查进度。我每次走进去,都会有警员给我泡一杯茶,对我说‘我能理解您的心情’,接着说‘但是案件还在调查中’,最后说‘还请耐心等待,我们一定会将凶手抓捕归案’……和实践课上警员安慰受害者家属的台词一模一样。”
樱井千鹤呼吸一窒。
“第一个月,大家干劲满满,说一定会抓到凶手,让她得到应有的惩罚。父亲四处张贴告示,母亲也在妈妈会打听消息,町区交番也对外发布了通缉令,四处巡逻;”
“一年后,告示被广告盖住了,妈妈会不知道换了多少批人,通缉令撤换成了一个杀人犯的脸。父亲终日诵经念佛,说这一切都是因果报应,希望弟弟能投胎到一个好人家;”
“五年后,周围的人开始劝我,别再执着于过去,人要往前看;转眼间过了十年,父亲说我陷入了魔障,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母亲也终日以泪洗面,希望我回心转意。”
“可我依旧在他们眼里‘执迷不悟’。我毕业后工作四年,攒够了学费,自考公务员,申请加入警校。既然没人去查,那就由我来继续。哪怕十年,二十年,终其一生我也要找到碾死我弟弟的那个女人。”
“于是乎,在开学第一天,我看见了你。”
“樱井教官,你保养得真好,和当初一样年轻。”
樱井千鹤的手指在发抖,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在一寸一寸地冷下去。
“其实我一点也不恨你,我并不执着于复仇,”永野川合轻声说道:“樱井教官,我真的一点也不恨你。”
“我只恨当时死的不是我自己。”
(本章完)
第20章 漫长的赎罪
第20章 漫长的赎罪
十三年前,盂兰盆节。
永野川合忘不了那条僻静的小路,空气中弥漫着银杏的味道,不远处的踏切在叮当作响,道口栏杆缓缓降下,片刻后火车隆隆呼啸而过。
“对不起啦,我都说了不是故意的……”弟弟跟在她身后,小声恳求道:“原谅我好嘛?今天晚上的布丁分你一半……”
永野川合已经不记得自己是因为什么而争吵了,反正肯定是无所谓的小事,她只记得自己推了弟弟一把,大喊着说:
“去死吧!最讨厌你了!”
紧接着就是撞击声和骨肉碎裂声,她一生都忘不掉弟弟的脸被轮胎辗烂的场景。那辆轿车停顿片刻,倒车,起步冲刺,再倒车,再起步……九十秒的绿灯变成了一场漫长的酷刑。
直至红灯亮起,道路栏杆缓缓抬升,那辆车降下车窗,车主瞥了一眼尸体,这才横穿铁轨疾驰而去。
事后,大家都说,那不是川合的错,当时是绿灯,她只是在跟弟弟打闹而已。
然而,当川合抬起头,看向那座目含悲悯的佛像时,她只觉得自己罪孽深重。
为了赎罪,她十年如一日地折磨自己。
记忆是最不靠谱的东西,川合害怕自己会忘了那张脸。所以,她每晚睡临前,都会闭上眼睛不断地回忆当时的场景——回忆银杏树的气味、回忆踏切急促的警铃、回忆弟弟血肉模糊的身体,以及回忆那张从车窗探出的脸。
她做了十三年的噩梦,才把樱井千鹤的脸刻进骨髓。
“我不想造下杀孽,所以去求了九次御佛籤,求问金刚佛陀能否复仇……”
永野川合轻声说道:“九次都是大吉。”
她猛地扣下扳机,只听亢的一声脆响,子弹卡壳了。
相比枪械,日本对于子弹的管控更加严格。所以永野川合用的是二次填装子弹,因为型号差异、弹壳变形、火药受潮等等因素,这类复装弹的卡壳率很高。
樱井千鹤额头冒出豆大的汗珠,她缓缓地侧过头,用余光瞥向身后的川合,急声道:
“身为警察怎能滥用私刑?我会去自首的!请、请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
伏见鹿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阴阳怪气道:“对啊,这才十三年,追诉期还没过,让法律来制裁她岂不是功德圆满?佛家不是讲究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么?”
永野川合置若罔闻,她退下卡壳子弹,重新上膛,说:“如果五发子弹都卡壳,那就是天意,我走;如果没有,那也是天意,我就是你的报应。”
闻言,樱井教官这才意识到,方才那一声脆响是子弹卡壳的声音。
如果她运气不好,此刻脑袋就已经开了瓢。
“等等!”
她连忙说道:“要是杀了我,你不也是杀人犯吗!那你又凭什么活着?报警吧,报警才是最理智的选择——”
“对,我也该死。”永野川合调转枪口,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毫不犹豫扣下了扳机。
咔嚓一声脆响,子弹又卡壳了。
“这就是天意。”
她退掉子弹,重新上膛,再次将枪口对准了樱井千鹤。
然而,连续两次卡壳,让这把枪失去了威慑力。樱井千鹤骤然旋身,从皮箱抽出一把穿刺尖刀,俯身扑了过去!
与此同时,永野川合扣下了扳机!
天穹怒雷轰鸣,闪电穿破乌云,枪声湮灭在暴雨之中。
子弹穿过了樱井千鹤小腹,擦着伏见鹿的耳朵,嵌入了木桌内。后者心中一惊,耳廓火辣辣的疼,他伸手一摸,全是血。
啧,留下dna了。伏见鹿皱起眉头,抬头望去,只见樱井千鹤依靠惯性,将手中的尖刀刺进了永野川合的胸口。后者没躲,顶着樱井千鹤的腹部又开了一枪。
雷声滚滚,振聋发聩。
樱井千鹤疼得眼泪都出来了,那张颇为英气的脸此刻变得格外狰狞。她挤出最后一丝力气,一拧刀柄,永野川合喷出一口血,手枪滑落在地。
两人同时踉跄两步,栽倒在地。
樱井千鹤大口大口地喘息着,她瞳孔微缩,肾上腺素不停地分泌,抑制住了疼痛。
劫后余生,她捂着肚子狂笑起来。
“我活下来了!我还活着!这才是天意!看到了吗!这才是天意!你这个疯子!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简直意义不明!竟然为了这种莫名其妙的理由袭击我,去死吧你!去死——”
话音戛然而止。
一道阴影落在了樱井千鹤的脸上。
她仰着头,双目圆瞪,瞳孔倒映出黑黢黢的枪口。
“——等——”
亢!
伏见鹿扣下了扳机。
第一发卡壳了,他有条不紊地退弹、上膛。樱井千鹤惊慌失措,她大喊着‘我跟你没仇啊’、‘到底为什么’、‘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伏见鹿面无表情,再次扣下扳机。
一声枪响,子弹正中眉心,穿颅而过,血溅在了永野川合的警徽上。
“枪要这么用才对。”
他转过头,俯视着永野川合:“拿推理游戏当借口,希望我和源玉子阻止你杀人,内心犹豫、彷徨不定,所以你才会落得这个下场啊。”
永野川合挣扎着坐起身,靠在讲台边,咳出一口血沫,眼里满是困惑:“为……为什么?”
“她已经被你打穿了脾脏,正在大出血,就算我不开枪,她也死定了。”伏见鹿说。
“那你为什么要补一枪?”她还是不理解。
“第一,我也很讨厌樱井千鹤,曾经我为肇事逃逸的犯人辩护过,那种滋味并不好受。”
“第二,偷日记是我的主意,你没有把我供出来。我不喜欢欠别人,所以我这是在还债。”
伏见鹿蹲下身,平视她的眼睛,认真说道:“我才是杀人犯,而你是清白的。”
永野川合怔愣住了。
她耳蜗一阵蜂鸣,眼睛开始发昏,但心头却变得松快起来。
压在心头十三年的重负,忽然间烟消云散。那条不得不成为杀人犯的赎罪之路,她终于走到了尽头。她偿还了心中的愧疚,也没有造下杀孽,更没有违背和源玉子一同许下的诺言。
在弥留之际,她恍惚间回到了六年前,源玉子穿着高中校服,举着申请表大声欢呼:
“哟西!为了扫除一切罪恶,为了坚持心中的正义,我宣布,推理小队正式成立!”
永野川合眼眶涌出热泪,顺着脸庞滑落,她低声喃喃自语:
“抱歉,这是我最后一次出题了。”
(本章完)
第21章 证据伪造Lv8
第21章 证据伪造lv8
「买凶杀人:任务已完成」
「樱井千鹤:罪恶已清除」
「永野川合:罪恶已清除」
「奖励发放中……」
……
伏见鹿顾不上清点,他心念一动,关闭眼前的字幕,伸手拍了拍永野川合的脸。
“喂,别着急死,我有件很重要的事情问你。”
“什……什么?”
川合抬起头,又咳出一口血沫。她估摸着自己的右肺被刺穿了,呼吸都带着粘滞的啰音。
“我要不要去自首?”伏见鹿问。
“什么意思?”
“没听明白么?如果我现在叫人,你还有抢救的机会,所以我只能在自首和逃跑之间二选一。”
伏见鹿指着樱井千鹤的尸体,一板一眼说道:“在法律上,即便这个人马上就要死了,补刀行为也算是故意杀人,属于是剥夺了对方的抢救机会。这个案子如果开庭的话,你很有可能只是判个缓刑……”
川合有气无力地打断道:
“你是在背法律案例么?我是在问你这个么?开什么玩笑,就算我让你自首,你也不会去的吧?”
她在来之前,吃了点兴奋剂,以免自己心软下不了手。战时日本曾将某些化学药品(河蟹)作为军用兴奋剂大量生产和使用,使得战后这种兴奋剂在民间传播开来。此刻药物在不断生效,让她在临死前得以保持清醒。
“我会去,我好歹是一名律师……”伏见鹿顿了顿:“曾经是。”
“那你笑什么?”川合问。
“嗯?”
什么笑什么……
伏见鹿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指尖传来的触觉凹凸不平,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在笑。
川合继续追问道:“枪膛里只有五发子弹……打穿樱井教官脑袋的第六发子弹是从哪来的?”
她咳嗽了两声,强撑着说道:“你自己带了一枚子弹,对么?你这家伙,早就有了杀心……”
伏见鹿不知该如何作答。
他本想狡辩说,自己带一枚子弹只是为了防身;亦或者解释说,自己只是将它当作艺术品收藏……但不论如何辩驳,在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骗得了别人,骗不了自己。
见他脸上笑容收敛,永野川合忽然说:“真是太好了。”
“哪里好了?”伏见鹿问。
川合脸上浮现出笑容:“我和源玉子曾经约定过,如果有谁遭遇不测,就要在现场留下暗号……咳咳,比如说地上的血手印,少了小拇指,就代表是熟人作案……但现在用不上了。”
“为什么?”伏见鹿说。
川合并未回答,她的目光开始涣散:“在遇到源玉子之前,我经常做噩梦。我梦到弟弟死在眼前,他和夜叉站在我身边,说要让我饱尝杀业的折磨……”
“然而,在遇到源玉子之后,我梦到了地藏王菩萨。祂说地狱不空誓不成佛……你明白么?你能明白的吧,红尘炼狱,妖魔鬼怪祸乱无辜之人,祂选中我去扫清人间污秽……”
“源玉子未来一定能成为代表法律与正义的名警部,我相信她,她一定会成为众人仰望的路标。”
“在这条漫长道路上,总需要有人替她清扫污秽。我身负着狭隘的愧疚,而你不一样,你的憎恨比我更加纯粹……相比于我这种半吊子,你更合适当她的卫道者。”
“不要自首……我自愿放弃抢救……”
永野川合已然神智不清,错乱的幻觉接踵而至,她看到了死去多年的弟弟,轻轻地搂住了她的肩膀,安慰她说这么多年辛苦你了。
“去吧,去杀光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川合看到了一双狞亮的瞳孔,她意识到自己唤醒了一头了不得的怪物。
——真是,太好了。
……
伏见鹿伸手,试探脉搏,少女的心脏已然停止跳动。
什么卫道者,什么清扫人间污秽,自说自话让别人承担一些莫须有的责任……谁会放在心上啊!
就源玉子那种小白兔,在这个黑道横行的年代,也能当上名警部?别令人发笑了!那家伙的未来会怎样,他一点都不感兴趣!
伏见鹿站起身,伫立良久,将五味杂陈的心绪平复下来。
“事已至此,只能想办法掩盖了……”
他环顾现场,在脑海中梳理目前的情况。
现在是下午六点十一分,再过四十分钟,就是‘自愿跑操时间’,班长会点名。今天下雨,跑操取消,但十点半还有一次宿舍点名。
除去步行回寝的时间,他还剩下四个小时布置现场。
伏见鹿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好紧张的,又不是第一次销毁证据,和以前一样就好……
眼下,致命的证据有两点:
——枪上的指纹,以及子弹上的血迹。
前者可以擦掉,但后者就比较麻烦了。
那枚子弹擦破他的耳朵之后,向长椅溅射了少量的鲜血。就算他擦得再干净,还是会被鲁米诺反应检测出来。
况且,他耳朵上的伤口太过明显。一旦警方进行弹道轨迹和伤痕对比,他想赖都赖不掉。
伏见鹿将源玉子设为假想敌,他坐在长椅上,脑海中不断模拟着各种可能性。然而,越是推演,他的心情就越发沉重。
如果用转移尸体的方式重新伪造第一案发现场,一定会被源玉子拆穿;
如果用制造密室的方式掩盖第三者存在的证明,一定会被源玉子发现……
他将无数可能性一一否决,这才意识到,源玉子的推理能力有多强。
“既然如此,那就没办法了啊……”
伏见鹿叹了口气,心念一动,眼前浮现出个人面板。
「姓名:伏见鹿」
「年龄:23」
「个人属性:智力a、意志a、耐力a、力量c、速度c」
「个人技能:烹饪料理lv1、谈判辩论lv7、逻辑整合lv8、证据伪造lv6、寻踪术lv1、开锁术lv1、擒拿术lv3」
「属性点余额:0」
「技能点余额:2」
系统奖励的技能点有字幕说明,它只能用于提升技能等级;想要提升个人属性,则需要使用属性点。
伏见鹿原本是打算给「烹饪料理」加点。以后下班回家,自己炒两个小菜,再来一杯自酿小酒,日子岂不美哉?
但现在情况紧急,由不得他任性。他怀揣着惋惜的心情,将「证据伪造」由lv6提升至lv8。
一阵暖流从大脑涌出,迅速传至四肢百骸。伏见鹿站起身,十指交叉前推拉伸,关节噼啪作响。
“是时候该给那帮税金小偷上压力了。”
(本章完)
第22章 血字天罚
第22章 血字天罚
五个小时后。
闪烁的红蓝灯光穿破雨幕,警笛声传来,黑色轿车流畅转向,远光灯打在了北海道警察学校的校门上。
移动栅栏旁边聚了一群记者,他们身披雨衣,用防水布盖住相机,争先恐后地往前挤,试图冲开教员们的阻拦。
司机降下车窗,嘶吼着让他们散开。不料这群记者反倒围拢了过来,四五个人趴在车窗边,七嘴八舌地询问着。
“请问贵校真的发生枪击案了吗?”
“这是犯罪团伙针对警方的报复吗?”
“有几名死者?案件已经开始侦察了吗?”
最先挤进来的记者喊得最凶,是个女人,二三十岁,戴着无框眼镜,胸前的那一对宏伟被车窗托起,硬控了司机四五秒。
后者目光往下,注意到夹在沟壑间的工牌,上面印着对方的姓名。
「实习记者:矢崎桃」
“矢崎小姐,还请让开,不要干扰警方执行公务……”
司机话还没说完,就被对方打断:“所以你们是搜查一课的刑警吗?是刚接到报案通知吗?方便做一个简单的采访吗?”
这年头经济不景气,要是不拼命,饭碗都保不住。矢崎桃才不在乎有没有妨碍公务,要是这个月还拿不到一个独家新闻,她就得卷铺盖滚蛋了!
“开什么玩笑!快滚蛋!”司机不耐烦地摁喇叭,飞机头发型一晃一晃的:“信不信以妨碍公务的罪名逮捕你们!”
矢崎桃才不怕这种只会放狠话的刑警,她一边把话筒怼到司机嘴边,一边摁着同行的脑袋往车座里挤。
就在这时,她听到后座传来一道清脆的金属撞击声。
矢崎桃一扭头,这才发现后座上还有一个中年男人。
对方满头白发,打了发蜡,梳理成美式背头,脸上法令纹很深,戴着棕色半透明太阳镜。透过镜片,矢崎桃发现男人的左眼好像是瞎的,只有眼白,没有瞳孔。
又是咔嚓一声脆响,矢崎桃目光下移,这才发现中年男人手上拿着一把警枪。
“诶?”矢崎桃一愣。
中年男人摇下车窗,对着天空鸣枪示警,连开三枪,震耳欲聋。
记者们吓了一跳,一个个呆立当场。
中年男人示意司机开车,后者犹豫道:“可前面还有人……”
“我让你开车,听不到么?”中年男人说:“撞死人了我负责。”
闻言,司机一咬牙,踩下油门,记者们仓惶散开。矢崎桃摔倒在地,她气得满脸通红,对着车尾灯大喊道:
“你这是暴力执法吧?信不信我投诉你!”
声音传到司机耳边,他下意识瞥了一眼后视镜,小声提醒道:“头儿,部长说了,这个月要是再收到一起投诉,他就把你调到交番去当巡警……”
中年男人没回话,他抬起头,透过狭窄的后视镜,和司机对视了一眼。
后者心头一凛,他轻轻抽了自己一嘴巴,假装自言自语:“舌头突然好痒,莫名其妙说些胡话……这雨可真大啊。”
水幕贴在玻璃上,扭曲了窗外的景色。
四五分钟后,轿车停在礼堂门前。四周围了一圈黄色的警戒线,鉴识课员提前一步赶到,他们正穿着雨衣四处拍照取证。
司机率先下车,殷勤地帮忙撑伞:“头儿,到了……”
“在外面要用敬语。”
中年男人推开车门,他身穿灰色西装,身姿笔挺。
“是!风间课长!”司机立正敬礼。
鉴识课员们听到这个名字,下意识抬起了头,行注目礼。他们放下相机,和身边的搭档窃窃私语。
“是他么?搜查课的王牌,破案率和投诉率双高的警员……”
“就是他,风间拓斋,搜查一课的课长,竟然亲自来了……”
“小点声,别直接叫他名字啊……”
风间拓斋早已习惯了旁人的非议,他仰头扫视了一眼礼堂,没有着急进门,而是站在道旁观察室外环境。
司机一直举着伞,胳膊越来越酸。见课长迟迟不进去,他心里琢磨着老大该不会是故意站在门口装酷吧……
“跟上。”
风间拓斋调转方向,绕到了礼堂后侧。不远处传来争执声,他先是瞥了一眼二楼窗户,随后才看向争执的两人。
身材娇小的女孩哀求道:“求你了,我只看一眼!看一眼就好,绝对不会破坏现场的!”
她没穿雨衣,也没打伞,全身上下淋了个通透。
“都说了不行,这里不是你玩过家家的地方……”警员瞥见两人走来,当即立正,对风间拓斋敬了个礼:“课长好!”
司机上前一步,用弹舌呵斥道:“嚯啦嚯啦!怎么搞得?疏散闲散人员的工作还要老大教吗?!”
“非常抱歉!这就让她走……”
风间拓斋从司机手中取过伞,不疾不徐走上前,帮女孩遮雨,同时对警员说道:“没事,你去别处警戒吧,”
“是!”警员如蒙大赦,快步离开。
司机心说我呢?老大你把伞拿走了我怎么办?我身上的西装不能过水的啊!
他弯着腰跟在风间拓斋身后,鬼鬼祟祟想要蹭伞避雨,被后者瞪了一眼,就老老实实站在后头淋雨了。
“你是警校学生吧?”风间拓斋问道。
“……是的。”女孩小声说道。
“叫什么名字?”
“源玉子。”
“死者和你有关系么?”
“一个是我的教官,另一个……是我的好朋友。”
“为什么要来礼堂后面?想进去查看现场的话,只能走正门吧?”
“礼堂北侧和学校围墙是贴在一起的,如果是外人翻墙闯进学校,一定会直接走窗户下楼,而不是冒险从墙头跳下去,所以我觉得二楼窗户应该会有线索,打算爬上墙头看看……”
风间拓斋略显诧异,直至此刻,他才正眼打量这个女孩。
后者眼眶红红的,应该是哭过……准确的说,她现在还在哭,鼻尖微微抽动,只不过眼泪混着雨水看不出来。
“要一起去看看么?”风间拓斋问道。
“可以吗?”源玉子鞠躬大声道:“万分感谢!”
三人绕回正门,风间拓斋一路上都和源玉子保持着距离,但却向源玉子倾斜伞面,这也就导致他被淋湿了半边肩膀。
鉴识课员推开厚重的礼堂大门,一阵艰涩的吱呀声响起,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只见礼堂正中央,两具女尸靠墙坐在台上,头顶便是庄严的警徽,以及两个刺眼的血字:
——「天罚」
(本章完)
第23章 凶案重构
第23章 凶案重构
风间拓斋穿戴好头套、鞋套和手套,示意源玉子站在门口:“站在这里看就行,你身上湿透了,会破坏现场。”
司机嘿嘿一笑,瞥了源玉子一眼。他得意昂首,正要跟进去,却不料风间拓斋回头道:“你也一样。”
“啊?我这就把西装脱掉,里面的衬衫还没湿透……”
“你太碍事了。”风间拓斋打断道。
“……”
隔着二十多米的距离,源玉子望见台下画了一圈人形白线。她回想起伏见鹿被抬出礼堂时的场景,心脏一阵抽痛。
半个小时前,班长在宿舍点名,发现伏见同学缺席,便通知实习巡警去找人。
几名实习生本打算象征性巡逻一圈敷衍了事,却发现礼堂大门开着没上锁。他们走近一看,一男两女躺地上,到处都是血,顿时吓得不知所措,慌忙跑去找教员。
源玉子赶到礼堂时,刚好撞见伏见鹿被抬上担架,推进救护车。
几番询问后,她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永野川合和樱井千鹤死了,伏见鹿还剩一口气,被送去急救。
为什么会这样?
源玉子想不明白,她还有很多事想问川合,明明说好了放下过去,明明约好了要一起当上警察……到底发生了什么?他们到底经历了什么?
她玩过无数推理游戏,读过无数本推理小说,探求真相的欲望从未如此旺盛过。
她盯着风间拓斋走进教堂,后者回头瞥了一眼长椅,她当即询问道:“请问您看到了什么?”
风间拓斋没回头,开口说道:“弹坑,子弹嵌在椅背上。”
“有血迹吗?”
“有。”风间拓斋顿了顿:“你怎么看?”
司机挠了挠头,心说什么怎么看?我不只能站在门口看吗?隔那么远谁看得到是什么情况……
“应该是流弹,它穿透人体之后,动能被削弱,所以才没有击穿椅背,并且附带血迹。”源玉子说。
“和我想的一样。”风间拓斋点头。
司机低头看向这个小不点,心里颇为不爽,他隐约有一种自己要失宠的感觉。
我才是风间课长的得力干将!怎么能让一个还没毕业的小屁孩抢了风头?下一次风间课长发问,我一定要抢答!司机咬牙切齿,心中暗自较劲。
“死者叫什么名字?”风间拓斋避开血迹,踱步走上台。
“嗨!”司机举手,中气十足道:“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闭嘴。”风间拓斋说。
“年长的女尸叫樱井千鹤,是a班在职教官;穿制服的女生叫永野川合,曾经是在读学员……她们互相认识,昨晚发生过冲突。”
源玉子顿了顿,将匿名信和偷日记的事情概括说明,没有任何隐瞒。
“这样么,知道了。”风间拓斋不予置评,低头说道:“听好了,现在开始描述现场。”
“是!”源玉子和司机齐声道。
“死者樱井千鹤身上有三处明显枪伤,分别是额头、右下腹、左上腹,目测被击穿了肾脏、脾脏和大脑。腹部枪伤有灼烧痕迹,头部没有;”
“死者永野川合身上有一处明显贯穿伤,在右胸处,目测被刺穿了肺脏,鞋底有泥,身上制服是湿的;”
“两具尸体的右手均有血迹,地面有一把尖刀,以及一把新南部 m60手枪。台上有拖拽的血迹,没有脚印,墙壁上的「天罚」是用血液写的……”
风间拓斋的语速极快,描述客观,不带任何主观推测。
司机刚开始还想靠脑子记,但随着风间拓斋越讲越细,他很快就放弃了,打算回头直接看现场报告。嘛,反正不是说给我听的……
他低头一瞥,发现源玉子竟然闭上了眼睛。
“喂!好好听老大讲话!就算再枯燥也不能打瞌睡!”司机低声提醒道。
“渡边,你闭嘴。”风间拓斋中断描述,回头说道:“她在侧写,不要打搅她。”
“是!非常抱歉!”
“不是说了让你闭嘴吗?”
“抱歉!我这就闭嘴!”
……
源玉子听不到争吵声,甚至听不到雨落雷鸣,她的大脑屏蔽了所有无效信息。
她确实是在侧写,但又和传统意义上的侧写不同。
犯罪心理学专家会整合现场信息,还原处罪犯的心理、复制罪犯的人格和行为逻辑——依靠超强的信息处理能力和近乎自我催眠的想象力,在脑海内还原凶杀现场,这就是所谓的‘侧写’。它是所有侦探的终极目标,也是各大电视剧和推理小说的热门设定。
但源玉子做不到这一点,但她能将所有线索串联起来,在脑海中重构凶案现场,还原彼时的情景。
在她所构筑的世界里,没有「人性」,只有「逻辑」。
雨水倒灌,拔地升于九霄;血液收回,已死之人再度站起。源玉子在脑海内缓缓睁开了双眼,她坐在昏暗的书房,桌面上摆放着微缩版礼堂。
她低头俯瞰,暴雨再度落下,此刻应有雷鸣。礼堂穹顶被掀开,她看到了两个精致的小人,一前一后站在大厅台上,似乎在说着什么。无形的屏障将其消音,她听不到具体的对话内容。
凶案再现。
永野川合开枪卡壳,樱井千鹤抽刀刺杀,伏见鹿拾枪击毙了樱井千鹤……
等等……
第六枚子弹是从哪来的?难道现场还有第四者么?
凶案模型被摁下了暂停键,源玉子不断推倒重播,可每一次推演都卡在第六枪之后。
两人死后发生了什么?
凶手又为什么要在墙上留字?
伏见鹿身上的伤又是从哪来的?
凶案模型开始崩裂,逐渐分散开来,碎成一块块模糊不清的零件。
“还缺了些什么,还缺了些线索……”
源玉子喃喃自语。
——啪!
她突然感觉肩膀一沉,从思绪深处惊醒,睁眼一看,只见风间拓斋不知何时走近了,站在她身边,右手正搭在她的左肩上。
“跟上。”他撑开了伞。
“诶?不继续侦查吗?”源玉子一脸茫然:“要去哪儿?”
“事后会有鉴识课员整理现场报告,证据不会长脚跑掉,”风间拓斋撑伞走进雨中:“最重要的是人,审讯的黄金时间段在案发十个小时内……”
渡边司机望着两人的背影,感觉他俩才是正经师徒,自己则显得有点多余。
“喂!老大等等我!”他撑着西装,踩水追了上去。
(本章完)
第24章 藏木于林
第24章 藏木于林
伏见鹿站在医院走廊,看着医生递给母亲手术同意书:
“您的孩子双腿坏死感染,只能截肢了。”
他低下头,发现自己坐在轮椅上,裤腿空空荡荡。
啊,想起来了,我和爸爸被车撞了……
母亲哭着签完字,她丢下笔,跪在伏见鹿面前,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一直重复着说对不起。
伏见鹿想安慰她,刚一伸手,眼前的景色忽然变了。
他穿着西装,站在法庭上,望着憔悴的母亲以及坐在轮椅上的男孩。
啊,想起来了,我是肇事者的辩护律师……
伏见鹿瞥了一眼资料,在法官面前侃侃而谈:
“原告在起诉状中所陈述的事实存在诸多与实际不符之处,我方当事人作为被告,在此提出反驳……”
“死者曾经有心脏钙化的病史,且有过多次因心脏病抢救的经历,根据现场取证和法医证词,当时父亲并没有大出血……”
“换而言之,死者很有可能是因为心脏病发作倒在路边,当事人猝不及防之下,驱车躲避,这才导致事故发生,意外碾过死者家属的双腿……”
“根据我国刑法,过失损坏尸体是不构成犯罪的……”
……
我在胡说些什么?
女司机开车时低头看小说,她就是笔直地撞了过去……
伏见鹿用余光瞥向当事人,后者捏着手机在桌子底下打字,跟闺蜜抱怨这几天真倒霉,顺带找有钱的爸妈要来了律师委托费。
“不是这样的!”男孩哭喊道:“爸爸当时还活着!”
“请求驳回!”
伏见鹿的嘴巴停不下来,他听见自己说:“据我所知,原告投了给死者大额意外险,如果是心脏病发发作死亡的话,保险公司并不会理赔,证人存在利益纠葛,而且我有理由怀疑这是一起有预谋的骗保行为……”
别说了!
快停下!
别再说了!
他抓起桌面上的钢笔,从腮帮子两侧刺了个对穿。可他的舌头依旧在动,嘴巴依旧在清晰的发出声音。
当事人大笑了起来,她变成了樱井千鹤的样子,举起手机,拍下伏见鹿的丑态。
法官举起法槌,重重地一敲,像是一块巨石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心头。
——嗒!
伏见鹿猛地惊醒。
他喘着粗气,睁开了双眼,望着陌生的天板。
耳边传来心电监护仪的滴答声,病床旁边挂着输液袋,他穿着病号服,躺在医院的病床上。
伏见鹿总算想起来了,自己布置完现场,故意往桌上一撞,没控制好力度,把自己撞晕了过去。
他侧过头,床边坐着一名陌生中年男人。后者正在打瞌睡,估计是负责看守嫌犯的刑警。
指尖传来一阵刺痛,伏见鹿咬着牙,趁着刑警还没醒,从左手食指的指甲盖的缝隙里,缓缓地抽出了一根四五厘米的细针。
“嘶……”
他的额头冒出细密的汗珠,面部肌肉因疼痛而扭曲变形。
这根细针来自樱井千鹤的妙妙工具箱,估计是用于穿孔、穿刺或者纹身的道具。伏见鹿用它来伪造了最为关键的线索,所以必须想办法将它带离现场销毁。
在自残之前,他考虑到可能会昏迷,所以提前将细针藏在了指甲盖的缝隙里。
拔出细针后,伏见鹿舔干净针上的血,同时捏住指甲盖止血。
“唔……”刑警忽然发出一声低呼。
伏见鹿心中一惊,他回过头,只见刑警双手抱胸,垂首闭目,换了个睡姿,说着意义不明的梦话:“保奈美不要啦……太羞耻了……”
伏见鹿松了口气,他吃力地坐起身,尽量不发出动静。见刑警还在熟睡,他侧身弯腰,小心翼翼地翻动床下的小型医疗垃圾箱。
很快,他从里面翻出了一个针筒,拔掉针管,将细针插了进去,乍一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既然丢在哪都有可能被找到,那就干脆藏木于林。
“你在做什么?”
身后忽然传来询问声。
伏见鹿心说见鬼,早不醒晚不醒,偏偏这个时候醒……
他随手丢掉针筒,装作一脸难受,起身说道:“我想吐……呕……”说着,他又转过身,趴在垃圾桶边干呕。
刑警站起身,绕到床的另一边,质问道:“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藏什么东西吧?”
“什么意思?”伏见鹿装无辜。
刑警并未搭理,他卷起手上的报纸,在医疗垃圾箱里搅动,仔细翻找了半晌,什么都没发现,这才作罢。
“老实点,别想耍什么招!”他大马金刀坐回原位,低头取出传呼机,给上司发消息。
这年头的刑警堪称是日本最大的暴力团伙,一个个都梳着飞机头,满口考拉考拉地审讯嫌犯,比黑帮更像黑帮,才不会照顾伤患的情绪。
伏见鹿躺回床上,闭上眼睛,在脑海中复盘布置现场的过程。
“嗯,没有任何遗漏,”他心里有十足的把握:“就算有遗漏也不要紧。”
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四个人先后走进病房。
刑警回过头,看清来者长相后,下意识打招呼:“课长好!我正准备给你发传呼呢……”
伏见鹿睁开眼,隔断白布被拉开,主治医师站在最前头,身后跟着两个面相不善的男人,估计也是刑警。
源玉子的小脑袋突然冒出了来,她蹲在床边,双手搭在床沿上,目光关切:“你醒了呀?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还好,就是头有点痛……”伏见鹿勉强一笑。
主治医师手上拿着病例档案,说道:“只是脑震荡,没什么大问题,住院观察一段时间就好了。”
源玉子松了口气,她有很多问题想问伏见鹿,比如说当时发生了什么、有没有看到凶手样貌、川合为什么会回学校……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风间拓斋说道:“各位,警方讯问,回避一下吧。”
渡边司机立马像个狗腿子一样赶人,他提着源玉子的后脖领,连同另一位刑警也赶了出去。
“老大,人都清理干净了,”他掏出小本本:“开始吧!”
“你也走。”风间拓斋说。
“呃?好吧。”渡边俊垂头丧气。
等下属关上病房门,风间拓斋这才回过头,和伏见鹿四目相对。
“现在自首还有机会。”
他搬了把椅子,坐在伏见鹿床边:“人是你杀的,对吧?”
(本章完)
第25章 第四人的指纹
第25章 第四人的指纹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伏见鹿面色平静。
“我和别的刑警不一样,我不擅长找证据,我只擅长伪造证据。”
他摘下眼镜,独眼如同鹰隼般锐利:“所以,我的破案率一直保持在百分之百……你明白这意味着什么吗?”
他身体前倾,俯视着伏见鹿,伸出一根手指,戳着伏见鹿的心口:“要么,我抓你交差,你会背上两条人命,被判重刑,牢底坐穿;要么,你自首坦白,只背一条人命,酌情减刑。”
这是风间拓斋惯用的招数,在勘察完现场之后,锁定一两个大致的嫌疑人,一对一进行人身威胁,从而诈唬出认罪书。
日本刑法有一点相当奇怪,嫌犯的认罪口供会被作为定罪证据上呈法庭。哪怕关键证据缺失,只要当事人认罪,检察官就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招风间拓斋屡试不爽,他通过敏锐的直觉和精准的判断力,能在第一时间锁定犯罪嫌疑人——目前为止,他看走眼的次数屈指可数。
犯人刚作案,心理压力大,绝大多数人会在十分钟之内招供;即便咬着牙硬抗,也会在表情上露出破绽。
风间拓斋在心里倒计时,他观察着伏见鹿,猜测对方大概能抗多久。
片刻后,伏见鹿伸出双手,手腕朝上。
“请便。”他笑道。
病房内寂静无声,只余吊瓶点滴嗒嗒作响。
“你这是打算坦白了么?”风间拓斋问。
“我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没有做过的事情?”伏见鹿反问。
风间拓斋沉默片刻,坐直了身子:“案发当时你在哪?”
“在礼堂。”伏见鹿说。
“当时发生了什么?”风间拓斋问。
“不记得了。”
“不记得了?”
“嗯,不记得了。”伏见鹿坦然重复道。
“难道你打算找些蹩脚的借口,比如说是因为脑震荡引起的短暂性失忆么?”风间拓斋的语气变得咄咄逼人。
“谁知道呢,可能是吧。”伏见鹿面色不变:“顺带一提,我要请律师。”
“怎么,终于心虚露了吗?”风间拓斋挑眉。
“我请律师不是要为自己辩护,而是要起诉你。”
伏见鹿十指交叉,竖在胸前:“身为警员对嫌犯进行人身威胁,违反了日本刑事诉讼法》第 319条,同时你声称要伪造证据让我入狱,违反了《日本刑法》中的刑讯逼供罪以及滥用职权罪。”
他伸出手,戳了戳风间拓斋的胸口:“如果我胜诉的话,你大概会被判一年以上三年以下的惩役或禁锢。”
风间拓斋露出厌恶的神情。
这一次他沉默的时间更长,那只独眼像是要穿过伏见鹿的眼睛,钻进伏见鹿的大脑里探究真相。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很令人讨厌的家伙。”风间拓斋说。
“他有我帅么?”伏见鹿问。
“也一样自恋。”
风间拓斋站起身,让他在捺印卡片上留下十指指纹,随后说道:“享受你的病假吧,接下来的二十天,你可没机会这么悠闲地跟我说话了。”
伏见鹿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警方为了搜查,能够拘留嫌疑人的最大期限是20天。在这个期限内,警方必须决定是起诉还是放人。
为了纸面数据好看,一部分日本刑警会刑讯逼供。只要进去了,嫌犯根本没有反抗的能力。不留伤痕的逼供方式多了去了,比如说强光照射、不让睡觉、断食断水……风间拓斋已经认定伏见鹿就是凶手,总会有办法让他开口。
没错,90年代的日本刑警办案方式就是这么粗暴。
风间拓斋离开后,让下属严加看守,不准任何人前来探视,同时提防嫌犯自残或逃跑。
源玉子跟在他身后,追问个不停。风间拓斋并未作答,而是说道:“你先回去换身衣服吧。”
“可是……”
“凌晨一点钟集合,”风间拓斋看了一眼手表:“我去校门口接你,就当是实习办案了。”
源玉子大喜过望,连声感谢。
这位大叔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却是一个内心温柔的好人呢!
渡边俊站在风间拓斋身后,看着源玉子跑远,背影消失在走廊拐角,这才小声说道:“老大,原来你喜欢这种类型啊,难怪每次联谊你都不去……”
“我有女儿了。”风间拓斋打断道。
“诶?!真的假的,第一次听你说啊!”渡边俊很吃惊。
“她的性格很像我女儿,我不希望她走弯路,”风间拓斋戴上遮光墨镜,侧目说道:“而且,她是那位夫人的孩子……你在我面前嚼舌根就算了,要是让别人听到,你饭碗都保不住。”
“哪位夫人啊?”渡边俊又挠头。
“警视监,源氏,我们顶头上司的顶头上司。”风间拓斋提醒道。
“为什么不直接说名字?”渡边俊问。
因为风间拓斋也忘了她叫什么,只是有个大概印象而已。他去述职的时候,曾在对方的办公桌上看到过母女合照,所以才认出了源玉子。
“少问,知道得太多对你没好处。”风间拓斋说。
渡边俊顿时凛然,心说不愧是老大,平日里一言一行滴水不漏!
两人回了一趟警署,风间拓斋提交了伏见鹿的指纹。半小时后,鉴识课出了现场报告。风间拓斋给自己倒了一杯咖啡,一边啜饮一边翻阅。
片刻后,他手指一僵,叫来鉴识课员,指着报告的某一页问道:“这个没错么?”
鉴识课员推着眼镜,说道:“肯定没错,提取指纹可是基本中的基本啊!”
“我知道,但不匹配是什么意思?”风间拓斋用手指敲着纸面:“现场的两名死者和一名嫌疑人的指纹都不匹配?”
“对。”鉴识课员点头。
“确定不是伪造的吗?”风间拓斋问。
“不是,伪造指纹会留下胶痕。”
“那枪上是谁的指纹?”风间拓斋又问。
“这我哪知道啊?”鉴识课员吐槽道:“找嫌犯不是你的工作么?”
风间拓斋诧异莫名,心想难道是我看走眼了?
不,不对。
嫌犯作案后,用死者的手机给各大报社打了电话,所以记者才会在他之前赶到现场;
同时,现场留下了「天罚」血字,说明嫌犯有极强的心理素质,有一定的反社会倾向,就跟躺在病房里的那个家伙一样……这种人又不是菜市场里的萝卜,一起案子同时出现两个神经病,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但是,手枪上出现的第四人指纹,是实打实的铁证。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风间拓斋捏着眉心,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第26章 凶犯自首
第26章 凶犯自首
伏见鹿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干的,说明他没有离开过教堂,没办法把手枪带出去让别人留下指纹。
这把枪也不可能被偷梁换柱,鉴识课对比过,不论是子弹型号还是硝烟反应,都能确证它就是击杀樱井千鹤的凶器。
指纹不可能凭空产生。
如果凶案现场还有第四个人,那ta又是怎么离开教堂的?二楼窗边只有川合的脚印,一楼大厅也只有三人的血脚印……凶手难不成会飞?
风间拓斋叹了口气,上了年纪之后,脑子不如年轻时灵光了,思考时感觉蒙着一层雾。
他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放下咖啡杯,夹着现场报告下楼。
“老大,你去哪啊!”渡边俊嗦着泡面问道。
“去接人。”
“真要带她过来啊?这不合规矩吧?”
风间拓斋站在办公室门口,环视几名下属,问:“什么规矩?要不这个课长让你来当?”
“真的吗?”渡边俊眼睛一亮:“没想到老大你居然这么倚重我……”
“你这个月的休假没有了。”
“诶?等等,为什么?”
风间拓斋离开后,渡边俊一脸茫然,询问同事道:“我又说错什么话了吗?”
……
后半夜,雨总算停了。
源玉子坐在后座,低头仔细翻阅着现场报告。
“规矩你应该知道的吧?案件细节不能对外公布,记得保密,”风间拓斋叮嘱了一句,继续说道:“关于手枪上的指纹,你有什么想法么?”
“这说明凶案发生时,还有第四人在场,那个神秘人开枪射杀了樱井教官。”源玉子重重地松了口气:“太好了,伏见同学不是凶手。”
“如果指纹是伪造的呢?”风间拓斋问。
“怎么伪造?”
“拓展一下可能性而已。”风间拓斋瞥了一眼后视镜。
“唔,”源玉子思忖片刻,推测道:“樱井教官的皮箱里有线圈,但没有针,你不觉得很奇怪么?凶手有可能用针头蘸取汗液,在枪柄上手绘临摹出新指纹。”
她刚说完,就否决了自己的推测:
“但这也只是理论上可行而已,一是因为临摹难度太高,要考虑到握枪姿势、临摹力度、指纹大小等等因素;
“二是因为汗液不可见,谁能用透明的颜料在透明的画布上作画?这就好比微雕大师闭上眼睛去雕刻。”
最后,源玉子总结道:“相比于伪造指纹,第四人在场的可能性更高。”
风间拓斋不予置评。
他忽然意识到自己在做无用功,即便手枪上的指纹是伪造的,他也没有证据证明枪上的指纹是假的。
轿车急刹,源玉子脑袋差点撞到前座。
她诧异地抬头,只见风间拓斋一脸凝重,说道:“抱歉,今晚你还是在学校休息吧。”
“怎么了?”源玉子紧张道:“我、我可以帮上忙的!还请给我一个机会,我真的很想抓到凶手……”
“只是临时有事而已。”
风间拓斋随口解释了一句,径直调转车头,将源玉子送回了学校。
“转接104号病房看护,”他举着车内警用座机,等听筒传出提示音后,命令下属道:“把嫌犯带回局里。”
“啊?现在吗?可是医生说还要留院看护……”
“就现在,把人带回来。”风间拓斋挂断电话,驱车返回警局。
一个小时后,伏见鹿被带进审讯室。吊灯明亮,但光很冷。他打了个哈欠,又困又累,脑袋和手指都在隐隐作痛。
“竟然连基本人权都不讲,属实是高估日本刑警素质了,难怪会被国民骂做税金小偷……”
伏见鹿刚腹诽两句,就听到审讯室外传来一阵骚动。
风间拓斋决定亲自审讯嫌犯,这可是三年以来头一遭。单向玻璃外站满了吃瓜警员,他们就像是看猴一样观察着伏见鹿,聚在一起交头接耳。
“不行啊,太瘦了,估计抗不了多久……”
“我赌500円,他只能撑五分钟。”
“五分钟也太快了吧?我押十分钟……”
这起案子被捅到媒体,警方的舆论压力很大,局长限令他们三日之内破案。好在风间课长当晚就抓到了嫌犯,他们刚悬起的心又放了下来,打算一起摸鱼看会热闹。
风间拓斋整理好资料和证据,看了一眼表,说道:“别让他睡觉,等到八点钟,就叫醒我。”
说完,他戴上眼罩,仰头躺在了长椅上。
伏见鹿做好了接受审讯的准备,但却迟迟不见人影。他困得眼皮子打架,刚一歪脑袋,就听广播大声呵斥‘别睡’。
被反复折腾十几次,他窝了一肚子的火气。
审讯室里没有钟表,也没有光线变化,伏见鹿感觉不到时间流逝。他掐着脉搏,心中默数,感觉大概过去了五六个小时,才有人进来。
风间拓斋刚醒,洗了把脸,精神抖擞。他走进审讯室,示意下属关掉监控,大马金刀在伏见鹿面前坐下。
“最后一次机会,”风间拓斋将档案袋放在桌面上:“坦白自首,还是负隅顽抗?”
“我是无辜的。”伏见鹿打了个哈欠。
“放心,我不会动用暴力,”风间拓斋拆开档案袋,从中取出一张纸:“这是硝烟反应检测报告,从你身上检测出来的。”
见伏见鹿准备开口,他打断道:“晚了,你现在没有坦白的机会了。不得不承认,你的作案手法十分高超,但世界上总会有人比你更加聪明。”
“这就是你的作案工具吧?用针头在枪柄上绘制指纹,企图嫁祸给其他人……但很可惜,这根针上有你的dna。”
风间拓斋又从档案袋中取出封装好的证据,里面装着一根细针:“故意杀人加袭警,你觉得该判多少年?”
伏见鹿缓缓地低头,趴在桌面上。
他侧着脸,闭上眼睛小憩,说话声音很闷:“需要我提醒你一下么?案发当天下午,我上了一节手枪操作实践课,身上有硝烟反应是很正常的事情,难道你打算以此为证据给我定罪么?”
“还是说,你觉得那根针是关键性证据?你凭什么证明我使用了那根针?又凭什么说手枪上的指纹是伪造的?你知道自己在动摇现代刑侦的根基么?如果光靠一张嘴就能断定指纹是伪造,那靠指纹定罪的案件是不是随时可以翻案?”
风间拓斋心说这家伙果然跟他预想的一样难缠。
不过,只要进了审讯室,再神通广大的嫌犯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即便言语攻不破对方的心理防线,风间拓斋也另有他法。
“继续,关他十个小时,期间不要让他睡觉。”风间拓斋站起身,整理了一下领带。
伏见鹿忽然笑了起来:“抱歉,你已经没机会了。”
风间拓斋皱起眉头:“装神弄鬼……”
“老大!”渡边俊忽然推开审讯室大门,脸色极为难看:“快,出来一下!”
“这个月工资不想要了是吧?”风间拓斋说。
“出大事了!”渡边俊将一份报纸举到他面前:“凶手自首了!!”
(本章完)
第27章 公道自在人心
第27章 公道自在人心
【北海道警察学校特大丑闻:痴女教官凶杀案始末】
地方报社《晨读新闻》以此篇报道作为头条,连夜刊印,赶在凶手自首之前出厂。随着时间流逝,舆论开始成倍地扩撒发酵。
光看这个标题就噱头十足,路过报刊亭的上班族都会随手抽一版,100円吃个瓜买不了吃亏买不了上当。
不看不知道,打开报纸之后才发现,这瓜比夕张蜜瓜更加新鲜。其内容之曲折、人物之幽怨、元素之丰富,令人叹为观止。其中包含复仇、调教、女警官、女学员,以及凶手的自白与反思,堪称雅俗共赏,可谓是年度最佳大戏。
大清早的,刑事部长刚清完一泡宿便,就被记者堵在厕所门口追问。
这群家伙就跟疯了一样,只要闻到最火爆最热门的新闻,哪怕警察局也敢闯!
业内都传遍了,那个名字叫矢崎桃的新人,仅凭这篇报道让濒临倒闭报社起死回生!
这才过去两个小时,七万份报纸就已经卖脱销了——能写出这篇报道的记者,真是个天生的媒体人!
对于地方报社而言,新闻的时效性就是生命线,速度决定一切!
刑事部长抓了几个带头的记者,出面澄清这篇报道纯属谣言,案件还在侦察过程中……他话还没说完,就被打了脸。
凶手真进警局自首了。
刑事部长气得脸都绿了,他都能想象外界舆论会说什么:‘无能饭桶警察集团’、‘记者的调查速度比警方更快’、‘赶快集体公开道歉吧’……
于是他让下属买了份报纸,打算好好批判这篇捕风捉影的杜撰文。
不料他打开一看,报道内容比警方调查进度更加详尽……难不成局里有报社的内鬼?还是说有警员在挣外快?当记者真有那么赚钱?
“帮我转接二楼刑事办公室。”
刑事部长拨通座机,垮着脸询问风间拓斋案件进展。后者声称已经锁定了嫌犯,自首的凶手一定是替罪羊。
刑事部长的脸色这才好看一点,接着又问他有没有关键性证据。
风间拓斋说没有。
刑事部长绿了的脸又红了,但他好歹是个警示正,必须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他给自己泡了一杯茶,把火气压下去之后,继续询问风间拓斋,锁定嫌疑人的依据是什么。
风间拓斋把他的推测一五一十的说了。
“用针头伪造指纹?你拿这种鬼话交差?行,针呢?”部长问。
“还没找到。”风间拓斋说。
他在审讯室里给伏见鹿展示的那根针,其实是从杂货店里随便买的。
……
刑事部长血压上来了,耳边嗡嗡蜂鸣,他捏着眉心命令道:
“既然没有证据,那就放人。”
必须尽可能平息事态!免得他明天早上拉完第一泡屎后,又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警方刑讯逼供无辜学员的报道。
风间拓斋沉默不语,部长让他回话,他才低声回了句‘是’。
日本警方想要行使拘留权,主要依据「现行犯拘留」、「紧急拘留」和「有证拘留」三类规定,总限制时长不得超过72小时……真要上纲上线,伏见鹿一项都不符合。风间拓斋擅自拘留他,其实算是违法行为。
“老大,怎么办?”渡边俊在一旁问道:“要放人吗?”
风间拓斋挂断电话,手里攥着那份报纸,目光飞速浏览着。
「樱井千鹤十三年前肇事逃逸,来回碾压死者……」
「被害者家属苦苦追查,宿命般在警察学校与之相遇……」
「昔日凶手竟成警校教官,恶习不改,热衷凌辱学员……」
「永野川合劝说樱井千鹤自首,却不料被教官灭口……」「石冢和夫与永野川合同病相怜,持枪为其复仇……」
「无能警方将唯一幸存者视为嫌犯,非法拘留……」
「石冢和夫不忍无辜者受到牵连,毅然选择自首……」
……
“……”
所以凶手自首的原因,是因为觉得警方抓错人了么?
什么叫‘不忍无辜者受到警方的压迫’?还有这句‘这位好心人的结局不免让人唏嘘感慨’,又是什么意思?
“一群蠢货!”
风间拓斋把报纸重重地摔在桌面上。
他脱了西装外套,撸起袖管,正准备进审讯室,被渡边俊手忙脚乱拦下来了:“老大!别激动!不能打啊!”
“让开!”风间拓斋额头冒起青筋:“你也怀疑我的判断么?”
渡边俊急声道:“这不是判不判断的问题,我们没有证据啊!刚才鉴识课发来字迹鉴定报告,说是墙上的字迹和石冢和夫的笔迹基本一致……”
“指纹都能伪造,模仿笔迹又算得了什么?”风间拓斋说。
“冷静啊老大!打了人,案子就查不下去了啊!”渡边俊苦口婆心道。
在场所有警员里,只有他敢开口劝风间拓斋冷静。其它人生怕惹麻烦,不愿当出头鸟,坐在自己工位上假装在忙,实则在偷偷看热闹。
风间拓斋站定,他忽然意识到,伏见鹿在故意激怒他。
从两人见面的那一刻,博弈就开始了。以伏见鹿的心理素质,他完全可以装出惊慌失措的样子蒙混过关。
可他没有。
伏见鹿摆出一副‘有种你就抓我’的拽样,甚至扬言要起诉风间拓斋,目的就是为了进审讯室——只有进了审讯室,石冢和夫才会来自首,报道上的内容也会因此成为众人眼中的事实。
风间拓斋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座机铃声再度响起,部长催促他放人,说是有一大批记者围在警署大门前拍摄采访。
风间拓斋拨开百叶窗,向楼下眺望,也就只有六七个人而已。但这就意味着,有六七家正规报社开始做专题报道了。
他重重地叹了口气,那种无力的感觉再次涌上心头。
“放人吧。”风间拓斋摆了摆手。
渡边俊大喜,他拽着伏见鹿起身,给他解了手铐,倒也不用归还什么随身物品,因为伏见鹿来时穿着病号服,本来就什么都没带。
伏见鹿活动了一下手腕,利落地签字。
片刻后,他在警员的护卫下,走出了警署大门。记者们围上来,争相采访。风间拓斋打开电视,连续换台,还真有记者在现场直播。
“……北海道警察学校昨夜发生一起枪击事件,某位学员作为犯罪嫌疑人被捕,因证据不足于今日上午释放,现在我们连线记者采访……请问您有什么想说的吗?”
风间拓斋盯着电视屏幕,伏见鹿那张清秀的脸略显疲态,只见他露出温和的笑容,对着镜头说:
“公道自在人心。”
(本章完)
第28章 推理小队满血复活!
第28章 推理小队满血复活!
警校枪击案不到十日便宣告结案。
凶手是石冢和夫,枪杀了樱井千鹤;至于永野川合,则是被樱井千鹤所杀。
在案件细节上,还有很多疑点。比如说那把手枪上的指纹,跟石冢和夫的指纹并不匹配;再比如说,留在现场的手机有过通话记录……但这些都不不重要,检察官只要犯人认罪就足够了,警视厅也乐于顺水推舟。
值得一提的是,风间课长被降职了。
部长真就把他调去交番当巡警,说是要好好磨一磨他的性子,不然迟早要闯出祸来。
另一边,伏见鹿拒绝了所有媒体采访,对外宣称因伤修养一段时间。
即便如此,那个叫矢崎桃的记者依旧出了一篇专题报道,标题是‘魔女教官的柔弱男宠’……通篇全是三俗的桃色绯闻。
说实话,矢崎桃的出现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
在伏见鹿原本的计划中,他应该是躺在病床上安逸地修养一段时间,等到警方查无可查之后,才会被拘留审讯。
但没想到风间拓斋不按规矩办事,当夜就把他拷走了。
好在矢崎桃伪装成护士,以私密检查为由支开看护刑警,争取到了五分钟的谈话时间。伏见鹿早就打好了腹稿,将编造好的故事和盘托出,这才有了那篇爆火的新闻报道。
时间拨回至案发当天,伏见鹿用针头伪造指纹,拖拽尸体遮盖永夜川合留下的暗号,并且模仿石冢和夫的笔迹在墙上写下了血字。
做完这一切后,他用樱井千鹤的手机,给石冢和夫打了个电话。
“我女儿的丧事,是永野家帮忙主持的。每年盂兰盆节,我都会去她家寺庙祭拜……”
“我很羡慕川合,真的,真的很羡慕。她竟然能找到杀害亲人的凶手,我由衷的希望看到她为亲人复仇……那种感觉,就像是我为自己的女儿做了些什么一样……”
石冢和夫说到最后,泣不成声。
伏见鹿并未劝诱,他只是平静地询问道:“你希望永野川合死后背上杀人犯的罪名么?即便她已经死了,她的父母还要背上丧女的痛苦和世人的谩骂,你希望看到这样的结局么?”
“当然不希望啊……”
“那你为什么要当她的同伙?为什么要纵容她做这种事?匿名信是你写的吧?我和源玉子询问时,你也在替她隐瞒吧?她的那把手枪,也是你替她偷来的吧?明明有那么多机会劝她回头,但你却什么都没做。”
伏见鹿虽说在质询石冢和夫,但这何尝不是他对自己的拷问。
他曾有机会阻止川合复仇,可他也选择了纵容。
当时他觉得,这是永野川合的个人选择。‘当法律无法给当事人带来正义时,私人报复从这一刻开始就是正当甚至高尚的’,所以他无权干涉。
然而,当永野川合说出“我不恨你”这四个字的时候,伏见鹿才惊觉自己犯下了无法挽回的过错。
一切都覆水难收。
在石冢和夫愧疚地道歉时,伏见鹿轻声打断道:“你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是做几秒钟的英雄?”
石冢和夫沉默了许久。
最终,他给出了肯定的答复。
正如伏见鹿所承诺的那样,各大报社将石冢和夫描述成悲剧英雄式人物:心怀大义,为人报仇,事后还主动自首,不牵连其他人,简直是昭和硬汉的标准人设。
电视台来警校采访时,他的同事们纷纷上演变脸绝活。以前他们觉得石冢和夫只是个透明人,现在却说他‘沉默寡言很有强者风范’、‘一看就是干大事的人’、‘真正的名士都擅长韬光养晦’……就连他的前妻都感概说‘没想到他隐忍了这么多年’。
为了避嫌,伏见鹿推说身体不适,没去参加永野川合的葬礼。a类学员班级换了一位责任教官,是个不苟言笑的中年男人。他上任第一天就通知伏见鹿,说是考勤不够就得延毕,哪怕他要病死了都没得商量。
半个月后,他出院了。
案件的热度已经消退殆尽,现在大家都在讨论松岛菜菜子的绯闻男友到底是谁。
“恭喜痊愈!推理小队满血复活!”源玉子举着水果篮大声欢呼。
她专门找借口请假,来接伏见鹿出院。
“你来干什么?”
伏见鹿并不领情,他已经规划好了行程,不想被源玉子打乱。
“当然是来接你出院啊,毕竟我们可是搭档嘛!”
源玉子提着果篮,跟在他身后,自顾自的说道:“虽说你表面上不乐意,但心里其实在想一个人住院好寂寞,希望有可爱的女生接你出院……现在我来了,你一定觉得三生有幸吧?”
“谁说的?你怎么会有这么自恋的想法?”伏见鹿吐槽道。
他站在医疗费用缴纳处,盯着账单上的金额,感觉心里在滴血。
——「153500円」
不多不少,刚好掏空了他的积蓄。
好在学校的食宿费他已经提前交了,暂时不用为吃住发愁。问题是上班第一个月是没有收入来源的,他总得为毕业后的生活做打算。
在不出校的情况下,该怎么赚钱呢?伏见鹿光是想想都头大。
“才不是自恋!”源玉子争辩了一句,随后说道:“身为未来的名警部,肯定要关心搭档的身体状况!”
“案子早就结案了。你忘了吗?我们说好了的,查清真相之后,自行解除搭档关系……”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听源玉子打断道:“案子还没有结束!”
她板着小脸,认真说道:“真凶还没有被抓住!石冢先生只是替罪羊,那个写下天罚血字的凶手,依然在逍遥法外!”
伏见鹿瞥了她一眼,在支票上签字,随口说道:“嘛,我暂且不问你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明明警方都已经宣布结案了……我只是有点好奇,樱井教官杀害了川合,那个神秘人可是替你为好友报仇了啊,即便如此,你也要追查他吗?”
“为了维护法律的公正性,必须追查到底!”源玉子掷地有声。
“即便有违你心中的正义?”伏见鹿问。
“法律即正义!”源玉子说。
“哈!”伏见鹿干笑一声,将支票递进窗口。他双手插进夹克衫的衣兜里,快步穿过医院走廊:“随便你,反正我不会再参和了。”
“我付过了钱的!”源玉子不依不饶,小跑着跟在他身后。
“那是上个案子的费用,樱井教官的事情已经调查清楚了,”伏见鹿越走越快:“枪杀案是另一个案子,你总不能一份钱让我出两份力吧?”
“没事,我这个月的零钱还有很多!”源玉子快跑了起来,拽住他的衣角,恳求道:“我重新聘用你当我的搭档!拜托了,我无论如何也要查清楚真相!!”
(本章完)
第29章 午后吊唁
第29章 午后吊唁
伏见鹿本想拒绝。
但她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小猪钱包肚子圆圆滚滚,源玉子说话都有底气了。这一次,她出手就是二十万円。按照如今的汇率,折合人民币大约一万四千元。
然而,伏见鹿用屁股想想都知道这笔买卖不划算。如果没抓到凶手,他就得跟源玉子当一辈子搭档;如果抓到了凶手,那更惨了,他下半辈子牢底坐穿。
于是他讨价还价道:“这个案子难度太高了,我总不能为了二十万円十五年的精力去追查凶手吧?要不这样,我们追查六个月,期限结束后,不论案子有没有破,搭档关系都自动解除……除非你到时候续费。”
源玉子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二十万除以六,一个月也才三万多円。她家的清洁工一个月都不止三万円,如此廉价的劳动力,打着灯笼都找不到,她当即一口应允下来。
交易达成,两人都觉得自己赚麻了。
小猪钱包的肚子瘪了一半,只剩些占空间的硬币零钱。
源玉子数了数,自己这个月剩下的零钱不多了。不过在警校也没有多少需要用钱的地方,好不容易请假出来一趟,她要去甜品店大肆消费一番,用美味的热带巴菲冰淇淋疗愈自己受伤的心灵!
“走吧!小鹿!目标雪印 parlor!”她握着小拳头振奋道。
“不要给别人乱起外号啊,而且雪印趴瓦是什么地方?我今天已经另有安排了。”
伏见鹿上下打量源玉子,今天她穿的是私服,白色衬衫加棕色吊带牛仔裤,为了保暖披了一件熟褐色外套,走路时圆头小皮鞋敲击地板嗒嗒作响,看上去活力满满。
“诶?你要去哪?”源玉子问。
“处理一些个人私事,”伏见鹿从她手里接过果篮,“如你所见,我身体好得不得了,不需要你接送……所以今天就分头行动吧,你去忙你的,不用跟着我。”
源玉子撅起了小嘴,心里格外不乐意。她好歹是了二十万円,聘请的搭档竟然连甜品店都不愿意陪她一起逛,丢水里还能听个响呢!要是伏见鹿不说出一个正当理由,她是绝对不会放人走的!
“你要去干嘛呀?不方便说是什么意思?该不会拿了钱就要去风俗店消费吧?”
源玉子死缠烂打,就跟个牛皮一样,伏见鹿去哪她就拽着衣角跟到哪。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伏见鹿也不好意思赶她走,干脆眼不见心不烦,源玉子要跟着就随她好了。
两人搭乘电车,窗外的风景缓缓倒退。伏见鹿能看到一排日式传统住宅,院子里的樱落了,绿皮车厢伴随着隆隆声轻微摇晃。
他在札幌中央区南一条站下车,源玉子紧随其后。两人穿过小路,源玉子沉默下来,她看到了道路尽头的那间古旧寺庙。
银杏树探出了斑驳的围墙,鎏金般的光斑洒在石板上。伏见鹿走进寺庙,摇铃,投币,鞠躬祈祷。
住持是个年过半百的和尚,苦心经营家族小寺,同时接一些开锁配钥匙的散活。前段时间不少媒体来采访,他不得不闭寺歇业了一段时间,这两天才重新开门接待香客。
他得知伏见鹿是来吊唁的,便带着两人前往寺庙后的小墓地。途中,住持注意到了伏见鹿身后的小尾巴,略带惊讶道:
“这不是玉子同学吗?好久不见。”
“啊,呃,永野先生好。”
源玉子被认出来,她有些惊慌失措。
永野家为川合举办葬礼时,她也没来参加。不是不想,而是不敢,她不知道自己一个人怎么面对黑白照片上的川合。小墓地的面积不大,一旁摆着神龛。住持示意他们自便,转身走进内堂。
银杏树在微风下沙沙作响,源玉子跟在伏见鹿身后,穿过一排又一排墓碑,最后停在永野川合的墓碑前。
没有悲戚的葬礼,也没有鲜和悼词,他们只是在一个安静的午后,来见已逝的故人。
伏见鹿将手中的果篮放在了墓碑前,双手合十,闭上了眼睛。
源玉子眼睛泛起水雾,她鼻腔一酸,差点哭了出来。
这算什么嘛!明明是我买给你的果篮,你这家伙竟然拿来当贡品,至少要对死者尊重一点啊喂!
片刻,伏见鹿睁开了双眼,询问道:“你没什么话想对她说的么?”
“我……我不知道要说什么。我还在生她的气。”
“生气?”
“对,我以为我跟她是最好的朋友,但她却瞒着我这么重要的事情……”源玉子抽着鼻子,眯起眼睛,努力不让自己哭出来:“为什么?既然找到了杀害弟弟的凶手,为什么她不告诉我啊?”
这段时间,她一直在压抑着心里的情绪。她想让自己看起来很坚强,没有被悲痛击垮,依旧是充满活力的样子。
伏见鹿犹豫片刻,轻声说道:“抱歉,这是我最后一次出题了。”
“什么?”源玉子一怔。
“这是川合的遗言,”伏见鹿说:“我突然想起来了,这是她托我转述的遗言。”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故人的低语穿过了时光回旋而来,将她故作坚强的伪装彻底击碎。她终于意识到,川合早就将一切都告诉她了。
“怎么这样……太狡猾了……”
滚烫的眼泪从她的脸庞滑落,她发出呜呜的抽噎声,明明是在哭,却没有多大的声音。
住持的脚步声传来,源玉子慌忙抹掉眼泪。两人转头一看,只见住持手中抱着一个兔子毛绒玩偶。
“川合以前说过,要是有一天她不在了,就让我把这个还给你。”住持将兔子玩偶递给源玉子。
“这是什么?”伏见鹿问道。
住持带着缅怀的神情,苦笑着解释道:“川合以前经常会做恶梦,所以玉子同学就把这个送给她,说是兔子警官能保护她不受噩梦侵扰。”
源玉子怔怔接过,这只小兔子身上的警服很旧了,还有补丁,头顶的帽子也不是原来的那一款。看得出来,川合一直很爱惜,也一直在抱着兔子入眠。
她手掌心摸到了一张纸,翻过背面,兔子背后贴着一张小标签。
「川合&玉子」
源玉子终于忍不住嚎啕大哭起来。
(本章完)
第30章 夏日转瞬即逝
第30章 夏日转瞬即逝
住持双手合十,面带悲苦,诵了一声佛号,再次转身离开。
伏见鹿没有安慰人的经验,他站在一旁,满脑子都是电视剧里的经典台词:‘这个时候就让她独自静一静吧’、‘不要去打扰她’、‘说什么都没用了’……
他刚准备走,被源玉子一把拽住了衣角。
后者还在哭,但伏见鹿已然意会。
这个时候女孩子就需要一个坚实的胸膛,埋在别人的怀里哭,才不会那么难过……果然,小富婆伤心的时候,也是需要依靠的嘛!
他正准备半蹲下身,安慰一下可怜的搭档。不料源玉子一低头,用他的衣角擤出一大滩鼻涕。
“哇!好恶心!”伏见鹿皱起眉头。
“我……嗝……我都这么难过了……你还说我恶心……哇呜呜……”
源玉子感觉全世界都充满了恶意,她整个人都不好了,感觉自己要化身成山佬,恨不得能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哭泣声,把那些不在乎她流眼泪的家伙全都吓破胆!
闻言,伏见鹿叹了口气。他从源玉子手中取过兔子玩偶,模仿川合的语气,用兔子玩偶拍了拍源玉子的脑袋:
“玉子酱最棒了,一定要打起精神来哦。”
“诶?”源玉子一怔,真不哭了。
伏见鹿见有效,趁热打铁说道:“我能感受到,这玩偶附着了川合的灵力,刚才是她在借用我的身体在说话……”
“好幼稚啊!原来伏见同学跟小学生一样,相信鬼怪和超能力吗?”源玉子眨了眨眼睛,她脸上还残留着泪痕,说话时也隐约带着哭腔,用幼稚园老师教育小孩子的口吻说道:“听好了哦,人死了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伏见鹿心说废话,这种事情还用你来教我吗?我这不是为了安慰你才这么说的吗!
但这种话说出来又不太合适,他憋了半晌,还是决定把这场蹩脚的戏给演完。
“啊啦啦,万事无绝对,我就是川合哦!”他摆弄着兔子玩偶说道。
源玉子抹掉眼泪,一脸认真的说道:“那我当警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可是只有川合知道的秘密!你要是能答上来,我就相信你!”
伏见鹿心说你没完了是吧?这熊孩子怎么这么难哄?他回想自己上一世安慰失恋的朋友,只要发个红包带他去洗个脚就好了,哪有这么多磨磨唧唧的事情?
“哎呀,灵力不够了,我先睡啦!”他还是勉强把谎言圆回来了。
源玉子双手接过兔子玩偶,她的情绪莫名平复了下来。
万一,或许,有可能,川合的意念真的残留在这只兔子身上。
“其实这段时间,我一直在做噩梦,”源玉子低声说道:“我梦到你和川合变成了杀人凶手,你们一同谋杀了樱井教官。”
伏见鹿心里一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但是,川合和我约好了,要一起当正义的伙伴。所以我相信她,她一定不会做那种事情!”
源玉子抬起头,那双眼眸被泪水洗过之后,折射着阳光熠熠生辉:“她一定是像报纸里说的那样,只是想去劝樱井教官自首而已!而你也只是被樱井教官牵连的受害者,对吧!”
伏见鹿忽然意识到,自己的谎言并不高明,只是源玉子选择了相信。
“嗯。”他点了点头。
“哟西!”源玉子重新振作起来,她大声喊道:“开始报数!”
伏见鹿一愣,他被源玉子盯着,不情不愿的说:“一。”
“二!”源玉子喊完之后,举着兔子玩偶,模仿川合的语气,又喊道:“三!”
“报数完毕!”
“推理小队全员到齐!”
“现在出发,雪印parlor!”
伏见鹿跟着她,走出寺庙大门。
他回头望去,银杏树的落了,茂密的枝叶舒展开来,庭院里一片绿意盎然。太阳移过了山头,水泥路面弥漫起些许热浪,他和源玉子都脱掉了外套,大步走进了冷饮甜品店。
夏天终于要来了。
……
如果生活是一本小说,按照惯用套路,接下来就该快进到‘夏日谋杀案’、‘夏天搞笑日常’、‘夏日祭烟火晚会’……但普通人绝大多数的生活,都是枯燥的重复,伏见鹿也不例外。
接下来的六个月,他在警校学习、训练,以及摸鱼。
每当源玉子提起查案的事情,伏见鹿就假装头疼,一会说是可能患上了器质性后遗症,一会又说可能是ptsd复发了。
但到了休假时间,他就变得精神抖擞起来。
因为源玉子特别爱逛甜品店,她对于甜食有一种几近病态的痴迷,但又不好意思一个人出门逛街,所以每次都会带上伏见鹿。后者隔三岔五蹭吃蹭喝,切身体会到川合以前过得是什么逍遥日子。
转眼间,深秋已至。
六个月一晃而过,马上就要到毕业的日子了。
新任教官白田政宏给了学员们一个惊喜,他宣称毕业考试将取消笔试,改为实践考试,让学员们做好心理准备。
“听好了!别以为接受了六个月的训练,你们就有资格当上警察了!这将是最后的考验,也是你们警校生涯中最为严酷的考验!失败者不配从北海道警察学校毕业,好好做好心理准备吧!”
白田政宏站在操场上训话,看样子是打算来真的。
源玉子紧张得整宿整宿睡不着,生怕自己没通过考试毕不了业。她隔三岔五询问伏见鹿准备的怎么样,后者每次都是同样的回答:“准备什么?教官都没划重点,也没有说要考什么,我能准备什么?”
听到伏见鹿也没准备,她心里这才松快些。
到了午饭时间,源玉子戳着西兰发愁,忍不住感叹道:
“也不知道毕业后会被分配到哪个町区啊,要是我们没有被分配到同一个交番怎么办?”
“那真是太好了……啊不,我是说太可惜了。”伏见鹿说。
毕业之后,就到了六个月的搭档期限。如果两人不在同一个交番,那他就再也不用忍受源玉子的追问,总算能享受平静的摸鱼日常了!
自由的空气,近在眼前!
(本章完)
第31章 天然克腹黑
第31章 天然克腹黑
“不行!必须想办法分配到一起!”
源玉子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餐盘上,她可不想好不容易重建起来的推理小队再度被拆散。
而且,她听说有些交番警员会欺负新人。以伏见同学的性格,肯定会被前辈欺负得哭鼻子!她要是不在,谁来照顾伏见同学?
源玉子脑海里浮现出伏见鹿蹲在厕所角落双手抱头可怜兮兮的样子,顿时觉得自己肩膀上的担子又重了几分。身为推理小队的队长、未来的名警部,她必须要挑起大梁!
“你怎么又偏食?盘子里的西兰和胡萝卜一口都没动。”伏见鹿批评道。
“啊,这个,我在说正事呢!西兰和胡萝卜什么的根本无关紧要吧?”
源玉子心想为什么每个人都要唠叨一句,在家要被妈妈说刁嘴,上学又被川合说挑剔,现在还被伏见同学说偏食……西兰和胡萝卜简直就是她的一生之敌!
“那你打算怎么办?”伏见鹿说着,顺手把盘子里的肥肉给挑了出来。
“啊哈!被我抓到了吧?你也挑食!”
源玉子心想这下就扯平了,偏食才是推理小队的优良传统,正经人谁会什么都吃啊?那不就成了猪吗!
伏见鹿用筷子夹起那块肥肉,将其翻了个面,对准了源玉子:“你觉得这东西能吃吗?”
后者惊咦一声,心说这肉上面怎么还长了个小瘤子?而且瘤子上面还带毛,怕不会是什么变异品种吧?
“既然出现在食堂,说明应该是能吃的吧?”
源玉子说完,隐约感觉话题越来越歪了,她再次重申了一遍当前最要紧的任务——必须保证推理小队顺利毕业,日后在同一所交番继续调查凶案!
伏见鹿对此兴致缺缺,嗯嗯啊啊敷衍了两句。他擦了擦嘴正准备开溜,就见班长端着餐盘走来,询问道:“伏见同学吃完了吧,我能在这里坐下吗?”
伏见鹿瞥了一眼源玉子,又拿起了筷子,说道:“还没。”
班长面色古怪,瞥了一眼他餐盘里的‘猪胸肉’,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从班长靠近的那一刻起,源玉子就不吭声了。她面无表情,眼睛盯着胡萝卜,抿紧了嘴巴,看上去就像是发呆的粉色兔子。
伏见鹿诧异挑眉,心说这家伙怎么回事?虽说源玉子在陌生人面前比较害羞,但也没到社恐的程度啊……难道她很怕班长吗?
“那我就坐在这边吧。”
班长在两人身旁坐下,自来熟地说道:“刚才在听你们聊毕业分配的事情,难道说你们还没提前联系好想去的交番吗?”
源玉子没回话,依旧一脸呆样,但伏见鹿注意到她的小耳朵动了动。接着,她在桌子底下踢了伏见鹿一脚。
后者叹了口气,放下筷子问道:“什么意思?”
“如果在交番有熟悉的人,可以让交番所长递交申请,把毕业学员调到自己的辖区,这也算是警校的潜规则了吧。”
班长顿了顿,补充道:“当然,递交的申请能不能通过又是另一回事了。”伏见鹿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照这么说,佑君另有门路?”
「佑」是班长的名字,他姓吉村,全名吉村佑,五官颇为方正,浓眉大眼的,一副正派人士的标准长相。
“哪有,我分配到哪个交番都无所谓。”
吉村佑拆开筷子,话锋一转:“但话说回来,我舅舅在东京文京区的交番当所长,经常念叨着想让我去他那边帮忙,盛情难却啊盛情难却……哎,真是让人烦恼。”
现如今日本各地经济发展并不均衡,各地交番的待遇自然天差地别。吉村佑提到的文京区,集中了日本不少的国私立大、中、高等学校,有文化教育区之美名。属于是事少钱多的富人区,路边的一条狗都非富即贵。
吉村佑装模做样叹了口气,继续凡尔赛道:“我跟老爹抱怨了好多次,叫他不要利用教务长的职位给我开小灶,可他就是不听,非要把我调到港区……那地方有什么好的?不就是有个东京塔么!”
伏见鹿的表情逐渐开始和源玉子同步,两人盯着餐盘,抿着嘴一言不发。
说到最后,吉村佑总算图穷匕见,道出了他的真实目的:“玉子同学想要去哪个交番实习?虽说我帮不上什么忙,但是我可以跟老爹打声招呼,以后有机会可以一起共事啊……”
源玉子灵机一动,心说对啊!我怎么没想到?我可以求妈妈帮忙啊!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吉村佑说的话有几分道理。要是她求妈妈帮忙的话,那不就成了以权谋私吗?不行不行,身为正义的伙伴怎么能做这种事情!
源玉子一脸纠结,小眉毛皱了起来。
吉村佑越说越起劲,他已经开始畅想未来生活了,日后他们在交番工作,有大把的机会独处……
“抱歉,不需要。”伏见鹿打断道。
“呃?”吉村佑讪笑道:“我在跟玉子同学说话……”
他一直很不理解,像源玉子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到底看上了伏见鹿哪一点。这家伙没身份没背景,日常绩点也一般,体能测试只是在中下游——就单论长相,也是他这种硬派男人更有安全感吧?
“我和玉子约好了要去同一所交番,”伏见鹿用眼神示意他可以滚蛋了:“交番的招收名额最高是两人吧?所以就不劳你操心了。”
“对啊对啊,”源玉子愁眉苦脸,根本没听出吉村佑的言外之意:“你都已经那么烦恼了,怎么还能拜托你这种事情?”
“其、其实也不是很烦恼,举手之劳而已。”吉村佑嘴硬道。
“诶?真的吗?那能把我和伏见同学分配到同一个交番吗?话说这算不算以权谋私啊?”
源玉子说这话的时候,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她只是单纯的觉得班长是个热心人,虽然有点爱炫耀惹人烦,但谁还没有一两个缺点呢?
但吉村佑听完,脸唰的一下沉了下来。他端起餐盘,一言不发,起身就走了。
源玉子一脸莫名其妙:“他怎么了?生气了吗?”
伏见鹿正准备吐槽说‘果然天然克腹黑’,还没来及开口,就听广播响了。
教官要求a班学员前往操场集合,说是要公布毕业测试相关事项。
(本章完)
第32章 大雪山连环杀人犯
第32章 大雪山连环杀人犯
“听好了!今年的分配方式和以往不同!”
教官白田政宏站在升旗台上,双手背负,俯视着a班学员,震喝道:
“我知道,有些学员人脉广,早早就联系好了交番警员,用递交调令申请的方式挤占分配名额!”
“但是,只要我还在当教官,就绝不认同这种行为!有才能的人就该拿最好的待遇,无能的废物就该待在角落里吃灰!”
“所以,我决定废除以往的分配制度,换成更加公开透明的方式!”
白田政宏取出了一张表格,上面填着所有缺人的交番,右侧有两列空白:
“看到这张表了么?毕业测试排名最高的学员,可以优先选择想要去的交番就职,其余学员同样按照测试排名依次选择。”
“排名越靠前的学员,选择的余地越大,可以说是想去哪就去哪;而排名靠后的学员,就只能去别人挑剩下的交番工作……都听明白了吗!!”
学员们齐声应诺。
伏见鹿瞥了一眼,站在队列外的吉村佑脸色相当难看。
白田政宏将表格卷起来,当作教鞭指向台下的学员,厉声道:“我说过了吧?明天的毕业测试,将会是你们人生中最为严酷的考验!好好期待吧!”
“是!”学员们齐声道。
……
解散之后,源玉子兴冲冲地跑去找伏见鹿。两人穿过操场,在回宿舍的路上边走边聊。
“白田教官真是大善人呐!这样一来,只要我们排名相近,就能选同一所交番了!”
源玉子觉得自己平时这么努力,保底能拿个中游的成绩吧?就算她在考试时发挥了正常水平,甩开伏见同学一大截,也不是不能迁就一下他。
她刚说完,伏见鹿就泼了一盆冷水:“不一定。”
“咦?为什么?”
“以前考试都能摸鱼,但这一次,我必须要拿第一。你要是排名在中游,另一个名额就会被别人抢走。”伏见鹿的斗志被点燃了,他目光坚定,说话时铿锵有力。
他为什么要来警校吃苦?就是为了能在交番清闲地摸鱼啊!
要是看运气分配工作地点就算了,但既然能自己挑选,那他就必须要选一个事少钱多离家近、位高权重责任轻的交番!!
“噢!不愧是我的队员,很有干劲嘛!”源玉子踮起脚尖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鼓励。
果然,伏见同学表面上看上去不情不愿,实际上心里还是想要和我在同一个交番工作的嘛!华生怎么可能离得了福尔摩斯?身为搭档就该有这种向心力啊!
源玉子越想越觉得他们的前途一片光明。照这样下去,他们迟早有一天,能将写下天罚血字的凶手绳之以法!
两人聊了一阵,在宿舍门口互相道别。
虽说下午没课,但伏见鹿和源玉子都决定回宿舍复习,争取明天能考出一个好成绩。
日渐西斜,夜幕降临。一部分学员们奋笔疾书时,另一部分学员在享受着难得的假期。他们在操场交换毕业文稿,互相许下对未来的约定,就如同再一次经历了青春。
伏见鹿复习完急救手册,正准备上床睡觉,宿舍门忽然被人敲响。
“是我,”门外传来班长的声音:“教官让你去一趟办公室。”
“现在么?”伏见鹿看向窗外,此刻皎月高悬。
“对,就现在。”吉村佑说。
……
月亮升起又落下,清晨时分,操场传来集结的铃声。
源玉子梳洗干净,换上制服,全身上下精神焕发。为了今天能够稳定发挥,她昨晚八点钟就躺下睡觉了。现在,她满脑子只有五个字:
“我准备好了!”
临走前,她拍了拍床头的兔子玩偶,轻声给自己打气:“加油!源玉子,你一定可以考出一个好成绩的!”十分钟不到,学员们全员到齐。白田教官站在升旗台上,进行日常检阅。
“番号!”
“欠2例外1!”
“向当班教官敬礼!”
“缺到1名!免除点名!其它无异常!”
完事之后,白田教官并没有宣布解散,而是让学员们列队,跑步前进,依次坐上一辆大巴车。
司机打火,轻踩油门,大巴驶出校门。学员们看向窗外,面露困惑,忍不住轻声议论起来。
“不是要毕业考试吗?这是去哪?”
“好奇怪啊,司机怎么在往郊区开?”
“该不会是体测吧?长途马拉松之类的……”
源玉子心中同样忐忑不安,她略微起身,伸直了脖子,回头望了一圈,发现伏见鹿竟然不在车上。
“不要东张西望!”白田教官训斥道。
“是!”源玉子立马坐好,紧接着说道:“教官,有人没上车——”
“我知道。”白田教官打断道:“他跟你们的考题不一样。”
“诶?”
源玉子心说这话是什么意思?难道是因为伏见鹿因伤缺勤,所以毕业考试的难度加大了吗?
不过话说回来,毕业考试到底要考什么啊!
她体能测试一直是垫底,如果教官要考体能,那她就完蛋了啊!别说考出好成绩了,能顺利及格毕业都已经是烧高香了!
好在白田教官没有让源玉子忐忑太久,他当着所有学员的面,在大巴车上说明了此次考试内容。
所有a班学员分为十三组,一组四人,中途转车,乘坐不同的运输车前往考试地点。
此行的目的地是「大雪山」,山林面积占整个县区面积49%,绝大部分都是未被开发的无人区。现如今作为县警训练设施,用于学员的实践考试。
“听好了,像那种人烟稀少的地方,发生案件的几率也不小。考场里已经准备好了受害者尸体,专业的布置人员一比一的还原了凶案现场。”
“而你们的任务,就是搜寻山林,找到尸体,推理出死者的死因和身份,并抓到凶手,于山阴处的集结点报道!”
“每一组都会有一名随行教官,他会根据你们的表现打分!一旦出现身体不适或受伤,随时可以向考官求助、申请退考。事先说明,退考意味着不及格,要么延毕,要么就自己申请退学!”
“都听明白了么!”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大巴车停了。
源玉子望向窗外,他们正处于一片废弃的停车场。水泥路面龟裂,长满了杂草,不远处停着十几辆小轿车。
秀则举起手,弱弱地问道:“那个……我们要抓的凶手,是真的杀人犯吗?”
“当然不是,凶手只有一名,是由伏见同学扮演的连环杀人犯。”
白田教官顿了顿,继续说道:“他的任务很简单,就是不被你们抓到,最先逃到山阴的集结点。”
(本章完)
第33章 新鲜尸体
第33章 新鲜尸体
源玉子心说糟了,为什么偏偏是伏见同学扮演杀人犯?她要是抓到了伏见同学,那岂不是害他不及格了吗?
随后她转念一想,觉得这正是证明自己的好机会!先前在绘画课被伏见同学戏耍,一直没机会找回场子,这下终于能够堂堂正正一决胜负!
有这么多教官盯着,伏见同学肯定没办法再耍招,是时候让他见识一下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的厉害!
如此一来,伏见同学肯定会拜服在推理的魅力之下,改邪归正走上正途,求着免费当她的搭档——搭档之间还要缴纳雇佣费,实在是太生分了!
要是伏见同学今年不及格,还能等明年补考嘛!到时候她就已经是交番的前辈了,说不定能递交申请书,把伏见同学调过来……
源玉子脑海里已经浮现出伏见鹿毕恭毕敬对她立正敬礼的模样。
眼下,白田教官依次点名,五十二名学员鱼贯下车,被叫到名字的学员钻进对应编号的轿车。每个小组的初始位置都不同,分布在山洞、墓地,或者密林。
源玉子被分配到七号小组,队友是秀竹、吉村佑和一个扎着麻辫的女生,由白田教官亲自带队。每个人携带的物资只有两升水、一把信号枪、一份地图以及一个指南针。
轿车沿着山路,驶进密林。二十分钟后,涂着「立入禁止」的警示牌挡住了小路。
白田教官示意众人下车,他拉开斑驳生锈的铁丝网,藤蔓簌簌落下,草木荒芜,路面已经到了尽头。
“接下来要步行,”白田教官拍了拍手,从怀中取出一个书写夹板和一支笔,宣布道:“考试开始。”
“诶?这就开始了吗?”麻辫女生询问道:“没有什么指引吗?”
白田教官并未回应,他站在警示牌旁边,低头在文件夹板上刷刷书写着什么,看样子是在给他们打分。
吉村佑拍手,吸引其余人的注意。他表示既然自己是班长,组织领导经验更丰富,所以这次任务就由他来带队搜查,其余人对此并无异议。
“其实任务指引很清楚,各位请看一下自己手中的地图,”吉村佑瞥了一眼白田教官,说道:“地图上圈出了需要搜寻的「可疑区域」,以及凶手最后出现的「目击地点」。”
麻辫女生恍然,地图上分别用红圈和绿圈划出了两片区域,想来就是他们此行的目的地了。
“凶手大概率是跟我们同时开始移动,这就意味着我们要尽快向「目击地点」靠拢。不然的话,搜寻范围会随着时间流逝成倍扩大。”
说完,吉村佑又瞥了教官一眼:“都听明白了吧?没有其它问题的话,我们就出发吧。”
源玉子心想班长怎么老往教官身上瞥?她转头一看,只见白田教官正在文件夹板上奋笔疾书,估计是在记录班长的优良表现。
原来如此!想要取得高分,就得在教官面前好好表现!
四人小组里,只有麻辫女生没有看过地图。吉村佑说了这么一堆,其实都是废话。源玉子暗自懊悔,早知道她就提前告诉队友了,说不定白田教官会因此赏她几分。
四人穿过铁丝网栅栏,踩着齐膝的杂草,走进了密林。
需要搜寻的「可疑区域」并不远,只有两百米的距离。范围也不大,四人转了一圈,很快就找到了躺在草地里的‘尸体’。
麻辫女生发出一声惊呼,脸色一片煞白。
源玉子定睛一看,发现那具尸体竟然不是假人模型,而是一具刚死不久的尸体,顿时脸色骤变。
吉村佑和秀则也没办法假装淡定,两人后退一步,捂住鼻子,踌躇了半晌,一直不敢靠上前去。尸体就是具象化的死亡,能够激起生物本能的恐惧。
“难、难道说,这里真的发生了凶杀案吗?”麻辫女生双腿抖若筛糠,说话声音都变调了。
正当众人惊慌失措时,白田教官开口解释道:“这是从县立医院太平间借来的尸体,家属都签过捐献协议以及知情同意书。”
身为警察,即便是最底层的巡警,也会经常接触到尸体。与其让这群学员毕业后去案发现场丢脸,不如在毕业考试时给他们打一剂预防针。
源玉子深呼吸,脑海中浮现出踏入礼堂的那一幕——那两具熟悉的尸体靠在台上,和眼前的尸体一样安静。
‘没什么好怕的。’她在心里对自己说。
与此同时,吉村佑用胳膊肘顶了一下队友:“秀则,你去勘查一下现场。”
秀则指着自己的鼻子,小声问道:“为什么是我?”
“这是在给你表现的机会,你难道就不想拿高分吗?”吉村佑凑近了,耳语怂恿:“难不成你要让那两个女生去吗?多少得有点绅士风度吧!”
秀则不傻,反问道:“那你怎么不去表现……”
两人低声争论着该由谁来检查尸体,却见源玉子上前一步,利落地戴上白手套,在尸体旁边蹲了下来。
“别乱动啊!”吉村佑劝阻道:“破坏现场了怎么办?这种脏活就让男生来吧……”
源玉子置若罔闻,她再一次进入了心流状态,手上不断翻找检查,同时语速极快地说道:
“死者为男性,附近有两枚烟蒂,胸口有水渍,身上没有明显血迹,脖颈有勒痕淤青,初步推断死于机械性窒息。口袋里有半包烟、金属打火机和钱夹,均可提取指纹。钱包里有赌马券,以及两万六千円零钱。死者左手戴着手表,惯用手是右手……”
吉村佑忍不住打断道:“也有人会用惯用手戴表啊!这样瞎推理有什么意义?别添乱了,先等我们来勘查……”
“确实如此,但死者的鞋带是用右手打的结,所以我的推理没错。”
源玉子顿了顿,头也不抬说道:“不是你说要尽快向目击地点靠拢么?这就意味着我们不能在凶案现场耽误太多时间。”
不等其余人反应过来,源玉子站起身,双手合十,对着尸体微微鞠躬。
“夏目先生,还请安息吧。”
(本章完)
第34章 第一个倒霉蛋
第34章 第一个倒霉蛋
“你、你怎么知道他姓夏目?”
吉村佑额头沁出汗珠,询问时忍不住用眼睛偷瞥白田教官,希望后者能制止源玉子胡说八道。
他一直都是班级里绩点最高、表现最为优异的学员,这次毕业考试应该是他的个人秀才对……倒不如说,他打心底认为警察是独属于男人的职业,女警察只是瓶而已。
像源玉子这样的小不点,就该去抚慰受害者、给长官端茶倒水、做些无关紧要的杂活,最后找个靠谱的男人嫁了。女人就该有女人的样子,这里是属于男人的战场,哪有长舌妇插嘴的份?
不只是他这么想,在昭和风气盛行的警队里,百分之九十的警员都是这么认为的。90年代的日本,职场上的性别歧视极其严重,女警员所享受的‘绅士优待’,和‘薪资待遇’完全不成正比。
源玉子转过头,树林荫翳下,那对瞳孔折射着朦胧的光斑。
“他全名夏目四郎,赌马券上有写他的名字。职业是餐馆老板兼主厨,因为他手上有常年用刀的老茧,零钱沾染了食用油的味道,钱夹上印着餐馆的名字,叫「四郎居酒屋」。”
话音落下,树林里一片寂静,远处传来空灵鸟鸣。
吉村佑在心中安慰自己,源玉子说的这些任谁都能看得出来,这家伙只是动作快了一点而已。换做是他,也能在勘查完现场后得出以上结论……
“除此之外,这起案子大概率是熟人作案。”源玉子继续说道。
“呃?”其余三人皆是一愣。
“这枚打火机是定制款,上面印的纹是一种名为六道木的植物,语是「财运亨通」,用左手打火能顺利推开金属盖,同时能保证纹不论正反都面对着自己。”
源玉子捏着金属打火机,向众人展示:“这就意味着,打火机的原主人并非死者本人,而是和死者相熟的好友。赌徒都很忌讳把自己的「幸运物」借给别人,他们认为这样做会把自己的好运借走……”
其他人的思路已经开始跟不上了,吉村佑一脸复杂的看着她,谁也没有开口反驳。
“……综上所述,结合死者脚边的烟蒂,基本可以推断出是熟人作案。”源玉子说完,将打火机放进了自己的口袋。
秀则有一种重回高中时代听数学老师讲课的错觉,刚开始还复习乘法口诀表,再一抬头就已经满黑板的英文字母了。
“那个,为什么能看出打火机不是死者本人的啊?”麻辫女生弱弱地举手问道:“而且,这和死者脚边的烟蒂有什么关系?怎么就和熟人作案联系在一起了?”
一听到关键词,源玉子当即回过神来,心想原来这就是被问为什么的感觉吗?简直太爽辣!难怪伏见同学喜欢当谜语人!
她一脸得意,嘴角都压不住了,感觉就像是在三伏天喝下了一大口冰汽水,从头顶爽到脚底,身体一阵酥麻。
“哎呀,嘿嘿,其实很简单的啦,你听我跟你解释……”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吉村佑打断:“好了!既然被害者的身份已经调查清楚,接下来我们该尽快赶往目击地点,没工夫磨磨唧唧地解释……走吧,该出发了。”
源玉子心中暗道可惜。如果有人没听懂她的推理过程,她就会抓耳挠腮地想要解释清楚。
她本想在赶路途中跟麻辫女生聊聊,但一直没机会开口。吉村佑在前面带头,赶路速度特别快,她不得不小跑起来,才能勉强跟上。
一个小时不到,源玉子就已经累得满头大汗。蓝白制服被淋漓汗水浸湿,变得半透明起来。她感觉自己的心脏都快要爆掉了,忍不住问道:“还、还有多远啊?”
“快了,大概再走半个小时就到了。”吉村佑说话都不带喘气的。
“什么?竟然还有半个小时……”源玉子的脑袋耷拉下来。
吉村佑心说这才对嘛,女生的体力怎么可能和男人相提并论?就算她比男人更加细心一点,也没办法在一线抓捕凶手,只能干些后勤分析工作。
他停下脚步,回头打量源玉子,笑着说道:“如果太累的话,要不我来背你?用手扶着也行,多多少少能帮你节省点体力。”
终于到我表现的时候了!吉村佑已经在想象源玉子的身体抱起来有多软了,等过会源玉子搀扶上他孔武有力的胳膊,肯定会赞叹说:‘班长你好有男子气概,好绅士啊……’
闻言,源玉子错愕地抬起头,心想你这家伙企图也太明显了吧?白田教官就在旁边看着啊喂!这时候扶我,不就等于让我扣分吗?
她转念一想,这次考试是排名制的,每个人都是潜在的竞争对手!没想到班长心思如此细腻,已经在想办法铲除竞争对手了么?看样子是个劲敌啊!
源玉子还没来得及开口拒绝,就见吉村佑忽然一脚踏空,身子陷进了草丛底下,发出一声惨叫。
“——啊!!”
麻辫女生被吓到了,也跟着惊叫起来,声音比吉村佑更加高亢,堪称魔音贯耳。
林鸟被惊飞,拍打着翅膀飞远。
……
伏见鹿坐在山头凸起的岩石上,瑟缩着把手插进袖子里。寒风冷得就跟刀子一样,把他的脸都冻麻了。
听到林中传来惊慌失措的喊声,他这才站起身来,跺了跺脚,活络起身体。
“终于有一个倒霉蛋了。”伏见鹿感叹道。
昨晚白田教官把他叫去办公室,说是需要一个扮演凶手的学员,问伏见鹿想不想试试。他果断说不想,但不想也没有用,这是通知不是商量。
起初他还觉得问题不大,不就是演个杀人犯嘛!有什么难的?又不用真杀人,只需要跑得快就行了。
但当他被送到山顶后,才意识到这是个巨大的坑。教官不给地图,也不给指南针,只给了三瓶桶装水和一背包的压缩饼干,让伏见鹿随意发挥。
——没有地图,他怎么去山阴的集结点?
连个随行教官都没有,万一他在山里迷路了怎么办?
面对伏见鹿的质问,白田教官当时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就没打算让你毕业……上任第一天我就说过了吧?考勤不够就得延毕,哪怕你要病死了都没得商量。”
伏见鹿将思绪从回忆中抽离,他伸了个懒腰,脊椎关节噼啪作响。
“既然如此,那就都别毕业了。”
(本章完)
第35章 愚蠢的决定
第35章 愚蠢的决定
在吉村佑的指挥下,第七小队做出了一个愚蠢的决定。
“不要管我!先去抓人,他一定就在附近!”
吉村佑的左腿卡在了岩石的缝隙里,一时间难以挣脱。这陷阱很简单也很阴险,只是用一大块草皮盖在了山体裂缝上,稍不注意整个人就陷进去了。
如果他们是身经百战的刑警队,吉村佑的指挥可以说是当机立断。与其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无法行动的人身上,不如优先抓捕逃犯,再回头处理被卡住的人。
问题就在于,剩下的三名队员只是一群未毕业的菜鸟巡警。
听到命令后,他们面面相觑。秀则决定还是按照原地路线继续前往「目击地点」,三人绕过裂隙加快步伐,如同三只头铁的蜜獾。
白田教官犹豫片刻,选择跟上他们。山里没有大型猛兽,放着不管应该出不了什么岔子。
吉村佑心中暗骂伏见鹿阴险,他站在漏斗状的裂缝里,仰头望向洞口,茂盛的杂草挡住了他的视线。脚步声越来越远,片刻便淹没在鸟鸣声中。
他等待了半晌,一股孤立无援的恐惧感涌上心头。起初吉村佑只是心里有细小的毛刺感,但随着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裂缝好似变得越发逼仄,令他逐渐喘不过气来。
“哟!这不是班长吗?你一个在这干嘛?”
洞口外传来熟悉的询问声。
吉村佑抬起头,却看不到人影。他能认出这是伏见鹿的声音,正准备大喊大叫吸引队友,却听伏见鹿忽然说道:“你要是敢大喊,我就尿你嘴里。”
“呃?”
吉村佑第一反应是自己听错了。
伏见鹿才不管班长如何做想,他站在裂隙洞口外沿,轻轻地拧开水壶盖子,继续说道:“你身上带了地图吧?交出来,不然我就要尿了。”
“不是,伏见同学,你冷静一点,这只是毕业考试!况且你还是一名警察,怎么能对同僚做这种事情……”
吉村佑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就倾斜水壶,壶嘴流出一条晶莹的细线,哗啦啦飞溅进洞口。
“啊!呃啊!你、你竟然真尿——”
吉村佑扭动挣扎着,躲避那条飞溅而下的水线。他从腰间抽出地图,伸向洞口外面:“别尿了!我给你了!”
伏见鹿抽走地图,打开扫了一眼,心说果然,地图上标注了他的下车地点,也就是所谓的「目击地点」……52个人搜一座小山头,满打满算也才十七平方公里,连大致范围都划出来了,这还逃个屁?明显就是在针对他。
就算他凭借这份地图成功逃到终点,白田教官八成也会找其它借口判定他不及格。
“还有指南针,”伏见鹿收起地图,说道:“指南针也交出来。”
此时吉村佑已经反应过来了,他猜测伏见鹿分配到的物资和他们不一样,所以才会需要他的地图和指南针。
“什么指南针?”吉村佑装傻道:“教官没给我发这种东西啊。”
“没指南针你怎么看地图?”伏见鹿反问。
“在野外凭借星星判断方位是实践课的基础吧?这也是考试的一部分啊……”吉村佑打算尽可能地拖延时间,心里不断祈祷着队友快点回来。
大白天的你看星星?伏见鹿面无表情,从包里取出一袋压缩饼干,用水泡了,捏成椭圆形,说道:“随便你,我突然有点想拉屎了。”
“什么?别,等会,你听我说……”
“要憋不住了,正好有个坑位,不拉白不拉。”眼见伏见鹿置若罔闻,吉村佑怒上心头,这家伙委实是欺人太甚!他大声威胁道:“你要是敢脱裤子,我就敢对着你的钢门开枪!”
“哦?你还有枪?”
伏见鹿越发觉得白田教官不当人,他把搓好的压缩饼干丢进洞口,引得吉村佑一阵怒骂:“混账东西!你还是人吗?!竟然用手抓——”
“又要来了哦!这次是稀的。”伏见鹿又撕开一袋压缩饼干。
屎到淋头,吉村佑不得不服软。伏见鹿远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丧心病狂,他算是知道白田教官为什么要选他扮演杀人犯了。
交出指南针后,伏见鹿得寸进尺让他缴枪。吉村佑都已经麻木了,他把信号枪丢出洞口,只想自己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在洞里躺会。
伏见鹿摆弄了一下信号枪,发现里面配备了一枚红色信号弹。
吉村佑解释说,发射信号弹的意思是目击嫌犯、请求增援,其他人看到了都会来集合——他本来打算撒点小谎,结果被伏见鹿当场戳穿。哪怕他之后说了实话,也没能阻止伏见鹿当头淋下糊状的压缩饼干。
“呃啊啊啊啊啊啊——!”
……
山风灌耳,源玉子回过头,停下了脚步:“我好像听到了班长的惨叫声。”
“幻听吧?”麻辫女生有些紧张,询问秀则道:“你听到了吗?”
“没有啊。”秀则茫然摇头。
他们已经在目击地点转了一圈,连伏见鹿的影子都没看到,只好返回去救吉村佑。刚走到半路,就见半边天空被强光染红,刺眼的光点悬浮在半空中,正在缓缓落下。
“诶!有人发现了伏见同学!”
源玉子精神振奋,但她的体力已经濒临极限,说什么都走不动了。
三人只好兵分两路,源玉子留在原地休息,其余两人向信号源集合。
她望着白田教官的背影消失在密林中,心中一阵失落。不想都知道,她率先掉队,肯定会被扣分……说不定教官已经在心里默认她不及格了,所以才会直接跟着秀则他们离开。
源玉子瘫在凸起的岩石上,像是一条咸鱼,头顶的呆毛都耷拉了下来。她把脸埋在胳膊肘里,软嫩的腮帮子被托起,一脸生无可恋。
完蛋了……
难道她和伏见同学之间的对决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吗?岂可休!早知道就每天晚上加练多跑几圈了……呜呜呜……
源玉子消沉了十来分钟,能量条逐渐回满。她猛地坐起身,双手拍了拍自己的脸,心说不能就这么放弃!
还早得很呢!加油源玉子!你不是一个人,你要连同川合的份一起努力!
即便手脚酸软,她还是咬着牙站起身,在地上找了个比较结实的树枝当拐杖,跌跌撞撞地往密林走去。
爬了二十几分钟的山路,源玉子都快累趴了,这才看到人影。
只见平坦的山坳处,已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全都是前来增援的学员。他们围成一圈,似乎正在议论着什么。
“不、不会吧?难道说伏见同学已经被抓到了吗……”
源玉子心里咯噔一声,加快了步伐。
(本章完)
第36章 入戏
第36章 入戏
“谁发的信号?”
“不知道啊,你们有谁看到伏见同学了吗?”
“没有,目击地点也找过了……”
众人议论一番,得出了结论:发射信号弹的小队之所以不在场,很可能是因为在追捕伏见鹿。
一群人聚集在一起,总会诞生一个点子王。有人提议说,伏见同学肯定没跑远,应该就在附近,干脆以此地为圆心分散搜查。如果有人目击,就轮流发射信号弹,持续追逐,其他人迅速跑过去增援,形成包围圈。
众人赞同,觉得这个点子好。
源玉子拄着木棍,旁听了半晌,忍不住举起手,询问道:“话说,去追逐伏见鹿的小队为什么不继续发信号弹?”
见所有学员都投来诧异的目光,秀则和麻辫女生反倒比源玉子更加不自在。
“可能是为了独占功劳吧。”人群中不知道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恍然,下意识瞥向随行教官。随着赶来的学员越来越多,教官们也凑到一起,互相交流着什么。
“有个学员掉队了,不会出什么意外吧?”
“你也有学员掉队?我这就只剩一个人了。”
“居然在目击地点附近设置陷阱,那小子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教员们说着,一同将目光投向白田政宏。
后者沉吟半晌,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策。为了限制住伏见鹿的移动速度,他刻意把「目击地点」选在岩石裂缝较多的山脊,没想到那家伙竟然去扯草皮做陷阱……是为了报复么?真够幼稚的。
白田政宏更加坚定了让他延毕的想法。
“别忘了,他是在扮演凶手,自然要尽职尽责。这场考试不仅仅是为了测出学员能力高低,也是针对他们的一场磨炼,”白田政宏目光环视,其余人心中无不凛然:“既然是磨练,那凶手越狡猾、越凶残,效果才越好。”
有教员询问道:“要是有人受伤了怎么办?”
“他们可是未来的警察啊!是要上一线的人!在追捕嫌犯的过程中受伤,不是警员的日常么?连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不配从警校毕业!”
白田政宏的语气变得凶戾起来:“那家伙光靠一个人,掀不起什么风浪,就由他闹好了。”
教员们纷纷点头附和。
说来也是,这就好比捉迷藏,五十二个人抓一个人,能出什么岔子?万一真打起来了,一个小队加一个教官,难不成还制服不了一个学员?
学员们分配好搜寻方向,四散开来。教官们也不再闲聊,各自跟上自己负责的小队。
源玉子刚休息没一会,又得撑着木棍继续跋涉。她边走边说道:“话说,我感觉班长可能出事了……”
秀则走在最前面,他头也不回的说道:“是你多心了,要是班长真需要帮忙,他肯定会发射信号弹求助的。”
“问题就在这里……”
源玉子说一句话,得喘两口气:“如果班长的信号枪被拿走了呢?你不觉得只出现一发信号弹很可疑吗?如果那个小队想要独吞功劳,那又为什么要发射信号弹?”
秀则耸耸肩,说道:“知情不报、贪功冒进、没有团队精神,都可能会被教官扣分,所以他们才发射一颗信号弹装装样子。”
他说是这么说,其实根本没经过大脑细想,只是为了反驳而反驳。主要是因为他也有点累了,实在懒得返回去帮班长。
况且,班长不在,他就是小队的领导,能够指挥两个可爱的女同学……吉村佑那种只会使唤人的家伙,还是一直卡在石缝里为好。
源玉子站在原地想了想,秀则说的倒也合理,她只是隐约听到惨叫声所以有点在意。
仔细一想的话,这个推理根本站不住脚,毕竟伏见鹿没有发射信号弹的动机。要是把其它学员引来,不是平白增添风险吗?完全没有意义啊!
想清楚这一节后,她连忙跟上了队友。……
半个小时后。
伏见鹿举着地图,拨开灌木丛,总算看到了山脚的铁丝网围栏。
lv1级别的寻踪术比他想象中的更好用,擅长寻踪的人同样擅长藏匿踪迹。他一路潜行下山,中途撞见了几个小队,学员们倒是没发现他,只有教官往他藏匿的草丛瞥了好几眼,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眼见考生们跟答案擦肩而过,随行教官满脸恨铁不成钢。
“终于找到了。”
伏见鹿穿过草丛,跨过碎成渣的水泥路面,推开了生锈的栅栏。
山路边停着一辆喷着编号的轿车,这是学员们来时乘坐的交通工具。
伏见鹿用外套包住胳膊肘,猛地砸碎了车窗。刺耳的警笛声响起,他不慌不忙地把手伸进去,打开了车门。
“叫吧叫吧,就算再怎么叫也不会有人听到的。”
他嘴里咕哝着,弯腰钻进驾驶座,接着打开汽车前盖,找到了从电瓶到打火装置的电线。咬开电线外皮后,他碰撞摩擦了几下,成功打火,顺手关掉了警报喇叭。
听到发动机的轰鸣声,伏见鹿露出满意的笑容。
以前有个委托人跟他说偷车就跟偷人一样刺激,当时他还不信,现在想来前辈诚不欺我。
他在车里搜寻片刻,找到了一把瑞士军刀、一部无线电对讲机、一副手铐,以及一本藏在藏在驾驶座垫下的色情杂志。
“运气不错啊。”
伏见鹿吹了声口哨,打满方向盘,倒车调头,前往下一个小队的出发点。这一次他没有偷车,而是用小刀扎破了前轮车胎。
就这样,他费了一个半小时,扎破了所有运送学员和教官的轿车车胎——就连十公里外停车场的大巴他也没有放过。
山路开车爆胎相当危险,所以伏见鹿给每辆车都留了纸条,上面贴心的写着「你胎爆了」。
完事之后,他径直开车,驶向山阴的集结点。
两名教官正无聊地坐在大巴车里听广播电台,他们的任务是接收离开‘考场’的学员,并和随行教官一起统计学员的最终成绩。
见有车驶来,其中一名教官降下车窗,打招呼询问出了什么事情。
伏见鹿把车停在旁边,用那本色情杂志挡住了脸:“有好东西,要一起打发下时间吗?”
“诶?我看看……不对,你谁啊?”
其中一名教官下车查看情况,刚开口询问,就被伏见鹿用一记撩阴腿放倒在地。另一名教官正要动手,却见伏见鹿骤然拔枪,将枪口对准了他。
后者举手投降,定睛一看才发现是信号枪,而且还没有上膛。
伏见鹿趁着他愣神的功夫,用枪托猛地砸在了他的脑门上。教官头破血流,被摁倒在地。他认出了这名学员,怒不可遏道:“伏见同学!你竟敢袭击教官?你要干什么!!”
“什么伏见同学?”
伏见鹿反拧他的胳膊,一甩手铐,说道:“考试还没结束,请叫我犯罪嫌疑人。”
(本章完)
第37章 丢枪是警察的耻辱
第37章 丢枪是警察的耻辱
深秋的白昼比夏天更短,五十二名学员在山里来回打转的时候,天边的那一轮圆日在不知不觉间越过了山头。
他们忙碌了四五个小时,唯一的战绩就是把卡在岩缝里的队友救了出来。
正午时分,学员们又聚在了山坳处。这次全员到齐,十三个小队全都在场。问了一圈之后,众人才发现,谁也没有目击过伏见鹿——吉村佑倒是遇见了,但他没脸说。
“都找遍了吧?根本没人看到啊……”
“不会是逃窜到别的山峰去了吧?”
“会不会伏见同学一开始就不在这座山里?毕竟单独让一个学员扮演凶手也太奇怪了吧?可能是考官在测试我们的判断力……”
众人盘膝坐下,原地休息。几个大聪明公开发表自己的意见,俨然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随行教官听得拳头都硬了,他们亲眼看着这几名学员从伏见鹿旁边经过。但凡有一个人低头,多观察一眼草丛,就能把伏见鹿逮个正着。还说什么‘一开始就不在山里’……你们这群家伙,怎么不干脆说教官出错题了?
聊着聊着,也不知是谁的肚子咕噜响了一声。
众人没精打采地低下了头,他们从早上开始,就粒米未进,来回搜山也耗尽了体力。
见状,随行教官取出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并表示这是唯一一顿饭。
等到太阳落山前一个小时,也就是下午五点半,考试就结束了。不论有没有抓到‘犯罪嫌疑人’,所有人都必须启程前往山阴处的集结点。
学员们顿时有了紧迫感,照这样下去,他们很有可能全员不及格啊!
难怪白田教官会说这是一场最为严酷的考验,这也太难了吧?!
在学员们讨论的时候,源玉子也领到了一包压缩饼干。她体力被榨干,呆毛萎靡不振,成了一条咸鱼,连起身道谢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瘫在地上声音艰涩地说了一句阿里嘎多。
撕开包装,源玉子啃了几口饼干,又咕咚咕咚喝了几口水,精神能量条逐渐回满。
缓过劲来后,源玉子坐起身,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没人目击,说明那颗信号弹就是伏见同学发射的!”
其余学员不明所以,不知道她突然说这个干什么。只有吉村佑一脸惊慌,恨不得把她的嘴巴给捂上。
“我怀疑学员里有伏见同学的同伙,不然他哪来的信号枪?”
源玉子目光凝重,她又啃了一口压缩饼干,腮帮子像是仓鼠一样鼓起来,含糊不清地说道:“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所以才让他屡次逃脱包围圈!”
吉村佑急忙反驳道:“怎么可能?帮伏见同学逃跑对考生有什么好处?况且,现在也不是找卧底的时候吧?要是大家互相猜疑,接下来的搜查工作还怎么进行?”
“恰恰相反,只有找出卧底,才能重新开展搜查工作,否则就是在重蹈覆辙做无用功。”
源玉子顿了顿,咽下饼干,舔了舔嘴巴,继续说道:“而且伏见同学的同伙并不难找,只需要清点一下大家的信号弹就行了。”
众人恍然,对源玉子的印象有所改观。
后者平时一直围在伏见鹿身边叽叽喳喳,很少跟其它同学说话。虽说她的笔试成绩不错,但体测向来是一塌糊涂。在‘强者为尊’的警校班级里,其实源玉子并不受重视,大家只是把她当作一个萌妹吉祥物而已。
但眼下,他们似乎需要一个‘聪明人’来当领队。吉村佑还想扯开话题,但已经有人带头,互相清点对方的随身物品。
秀则发现了他的异样,凑近了询问道:“诶,班长,你的信号枪呢?”
见其他人目光聚焦而来,吉村佑涨红了脸,辩解道:“不是你们想的那样的,我没有通风报信!是那家伙、那家伙竟然——”
“够了!”白田政宏震喝。
众人心头一颤,源玉子吓得手上半块饼干掉在了地上。
学员们回过头,白田政宏脸色阴沉得可怕。秀则挪了挪屁股,退至众人身后。他感觉教官就跟街机游戏角色开大了一样,全身上下都在爆气,看样子是气得不轻。
“身为一名警察,丢了枪就是耻辱!”白田政宏站起身,走到吉村佑面前,俯视着他:“像你这种废物,不配当一名警察!”
他伸出手,从吉村佑胸前的口袋里抽出了警官证,当着所有人的面取出证件撕了个粉碎。
学员们噤若寒蝉,谁也没敢开口说话,生怕触了霉头。
白田政宏把纸屑甩到吉村佑脸上,命令道:“自己回集结点,退出这场考试!回去之后,我希望能看到你的退学申请书。”
后者大脑一片空白,他跪坐在地上,本打算磕头谢罪,请教官再给他一次机会。但没想到,白田政宏径直判处了他‘死刑’。
“我、这……只是一把信号枪……只是在演习而已……”他低声喃喃道。
白田政宏弯腰,那张古板的面孔蓄满了怒气。他平视着吉村佑的眼睛,用手指戳他的胸口:“这种天真的想法迟早会害死你,迟早会连累你身边的人。”
说完,也不管吉村佑作何回应,他转过身环视一圈,表示其余学员继续考试。
众人纷纷松了口气,对失魂落魄的吉村佑投以同情的目光。
源玉子也觉得班长好可怜,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丢枪这件事的性质确实严重,吉村佑被判定不及格也属正常。
就是不知道白田教官为什么会发这么大的脾气……
不对!现在不是同情别人的时候!要是不抓到伏见同学,搞不好她就要跟班长一个下场了啊!
源玉子小手一挥,示意全体目光向她看齐。她举着半块饼干当指挥棒,一脸认真的说道:“大家听我说,五十一个人搜寻中小型山体最快只需要三个小时,通过合理的设置观察点和联络员就能做到!”
见无人反对,她继续说道:
“根据简单的几何关系,假设人的眼睛距离地面高度为h,单位为米;可视距离d,单位为千米,即可以通过公式d=√13h来估算。例如,人的眼睛距离地面 1.7米左右,那么极限可视距离大约为 4.7千米……”
“好了!”
秀则打断道:“别说了,你直接告诉我们该怎么做吧。”
(本章完)
第38章 源玉子受难日
第38章 源玉子受难日
在源玉子挥斥方遒的同时,犯罪嫌疑人鹿某扎破了最后一辆大巴轮胎,砸碎了车内的紧急无线电,把两名教官拷在了大巴车上。
至此,整座大山便成了一座隔绝外界的囚笼
要知道,「大雪山」是由大小20座海拔2000米以上的山峰绵延组成,考场范围只是其中一座山峰。北海道的原住民阿伊努族称称这片大雪山为“kamui mintara”,意为“神灵的游乐场”。
没有交通工具,徒步走几天几夜都不一定能看到人影。
更何况有些山峰地势险峻,一旦起雾,就算有地图也走不出去,只能等家里人报失踪。运气好的话,能偶遇搜救队;运气不好的话,就等人收尸了。
他要让这场考试彻底作废。
伏见鹿开车下山,去路边的家庭小旅馆泡了个澡,感觉全身筋骨都舒展开来。几个来旅行的老大爷靠在温泉边,感叹着说‘果然江户之子还是要泡热水澡啊’……
一个小时后,他吃饱喝足,穿着旅店提供的浴衣,双手插袖,悠哉游哉地穿过庭院,眺望远处连绵起伏的群山。
夜幕降临,县界的山峦层次不清,黑苍苍模糊一片,横亘在星空的边际。伏见鹿眯起眼睛,一粒晶莹从他眼前飘过,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啊,下雪了?”
说来也是,北海道九月下旬就可能有初雪。这都十月份了,第一场雪才姗姗来迟。明天早上再来看山景,肯定很美。
伏见鹿踩着木屐回房间,钻进厚厚的被窝里,浑身上下暖洋洋的,感觉舒服极了。
“果然,劳累过后躺进被窝才是最爽的。”他满意的闭上了眼睛。
过了一会,伏见鹿又睁开了双眼。
“那家伙不会感冒吧?”
他心里琢磨着,源玉子隔三岔五吃甜食,总是偷懒不运动,一米五几的个头,一副弱鸡的样子,搞不好现在正饥寒交迫,缩在深山老林里瑟瑟发抖。
“要不去看一眼?”
他心里刚冒出这个念头,恶魔小人和天使小人又出现了。
恶魔小人说被窝里多巴适啊?干嘛要出去找罪受?那家伙是死是活关你屁事?要怪就怪白田教官不当人……它还没说完,就被天使用光圈勒住脖子吊了起来。
后者猖狂大笑,大声说终于轮到我的回合了!你小子扪心自问,源玉子平时对你怎么样?你忍心害她在山里受苦吗?快给老子从被窝里起来!
伏见鹿犹豫片刻,略微起身,寒气从被窝缝隙钻了进来。他打了个哆嗦,又躺了回去,翻身换了个姿势。
这下就连恶魔小人都不乐意了,它谴责伏见鹿不知道珍惜机会把握小富婆,英雄救美的机会就在眼前,此时不上更待何时?
伏见鹿睁着眼睛,在床上躺了半晌。他清空了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思绪,这才咬着牙掀开了被子。
“毕竟收了二十万円,多少要有点契约精神……”
他换好衣服,把一床布団塞进轿车后备箱。
犹豫片刻后,伏见鹿又返回旅馆,要了几个热饭团,再加上源玉子爱吃的小甜食大福,这才发动汽车启程。
……
另一边,大雪山内。
源玉子的处境比伏见鹿想象中更加糟糕。
她犯了和吉村佑一样的错误,那就是高估了学员的执行力。
分配好搜山任务之后,各种乱七八糟的破事就开始轮番上演。先是几个女学员吵着要休息,接着又是几个憋不住屎尿的家伙擅离职守。好不容易正式开始搜寻,又有一个倒霉蛋因为光线太暗崴到了脚。“这个坐标点在哪啊?我怎么看不懂啊?”
“我寻思站那里看得更远一点……”
“无路赛!你这家伙是不是看不起我?”
哪怕源玉子把姿态放得再低,依旧让被指挥的学员们感到不爽。
大家都觉得她站着说话不腰疼,自己坐在原地休息,就知道呼来喝去使唤人。
管理岗真不是一般人能做的,源玉子总算知道班长平时有多累了。
原定三个小时的搜寻时间,硬是拖了五个小时。这一次,他们全面地搜寻了整座山峰,确证伏见鹿不在,心中的不满顿时爆发了出来。
“搞什么嘛!说不定他早就已经逃到集结点了!”
“叛徒!没想到佑君是这样的人!”
“还有玉子同学,平时就跟伏见鹿关系很好,该不会是在故意帮他拖延时间吧?”
在回程的路上,学员们大声议论着。有些比较理智的学员劝同伴小点声,但适得其反。一场无功而返的狩猎,总该要有人为此负责。
源玉子拄着树枝,跟在队伍后面,心情格外低落。
她在心里安慰自己,虽说没有抓到伏见同学,但是在搜山过程中,她有意料之外的收获……
麻辫女生放慢脚步,和源玉子并肩,安慰了她两句。后者感动得都快要哭出来了,发自内心的感慨美羽同学真是心地善良的天使啊!
众人行至山阴集结点,这才发现出了大事。大巴车胎被戳爆,负责接送的两名教官被拷在扶手上,只能看色情杂志打发时间。
白田政宏询问过后,得知始作俑者正是伏见鹿,顿时心中涌出不妙的预感。他让学员们原地待命,亲自带着几名教官前往最近的出发点——果不其然,轿车的车胎也被扎爆了,车窗玻璃上还贴着一张便签。
「你胎爆了」
白田政宏脸色阴沉,一拳砸在便签上,打碎了车窗玻璃。
他带着教官们返回,刚上大巴车,就发现学员们正在‘拷问’源玉子。几个男生把她堵在大巴车角落,逼问她是不是早就跟伏见鹿串通好了的,谎称搜山实则让伏见鹿趁机逃跑,这才把所有人骗得团团转。
见状,白田政宏火冒三丈。他把那几个男学员拽下车,让他们立正站好,一人甩了一巴掌,边打边骂废物,打得他们嘴角破裂、眼冒金星。
“就你们这群蠢货,还想当警察?街上的混混都比你们更有纪律!”
骂完之后,他关上车门,让那几个男学员站在外面喂蚊子。
他们没有照明工具,晚上没办法走山路,只能在大巴车里过夜。所有人又累又饿,有些学员的水已经喝完了,开始找同伴要水喝。
夜渐深,山里下起了雪。
大巴车没有供暖,车内冷得就跟冰窟一样。源玉子蜷缩在角落,打了几个喷嚏,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
坐在她旁边的黑木美羽把麻辫塞进领口,当做围脖来保暖。她一转头,见源玉子眉头紧锁,闭着眼睛,一副很难受的样子,于是伸手摸了一下后者的额头,发现烫得吓人。
“糟了,不会是发烧了吧?”
(本章完)
第39章 算你合格
第39章 算你合格
源玉子看到了已故的奶奶。
她小时候最喜欢窝在奶奶怀里,因为奶奶开了一家日式点心店,每天都站在烤炉边,身上的围裙都已经被蛋糕熏入味了。窝在奶奶怀里感觉全身上下都暖洋洋的,还有好闻的浆的气味,整个人都幸福得像是在天堂里一样。
好舒服呀。
源玉子眯着眼睛,嘴角露出浅笑。
但紧接着,奶奶就忽然伸手撬开了她的嘴巴,把两粒奇怪的小石头塞进了她的嘴里,还给她灌了一大口冷水。
“真不让人省心,你这个麻烦精。”奶奶用男人的声线说道。
源玉子大惊,她心说奶奶怎么变成男人了?!难道说童话里的故事变成真的了吗?她就跟小红帽一样,遇到了大灰狼假扮的奶奶……
刚想到这,奶奶的样子就开始发生变化。她的嘴巴变得越来越长,露出了尖尖的獠牙,耳朵竖起,全身长出了灰色的鬣毛,变成了一头狼首人身的怪物!
它冲着源玉子呲牙咧嘴,狞笑着说道:“没错!我就是大灰狼假扮的!我已经把你的奶奶吃掉了,接下来我要吃了你!!”
“啊啊啊啊啊啊啊!!”源玉子猛地惊醒。
她瞳孔涣散,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想奶奶怎么会变成这样?难道她还在对那件事耿耿于怀吗……
片刻后,她视线逐渐聚焦,这才发现自己正窝在伏见鹿怀里。
“原来是梦啊……但这是在哪?”
源玉子茫然四顾,发现自己的脑袋枕在伏见鹿的膝盖上,身子半躺在布団里,卧室火炉烧得正旺,她身上还盖着被子,难怪身上暖洋洋的。她回忆片刻,自己应该是在大巴车上睡着了才对。
难道说是梦中梦吗?
她刚退烧,脑袋还迷糊着,心想伏见同学应该也不好受吧?他们这些学员好歹还能抱团取暖,伏见鹿就只能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大雪夜里逃窜,说不定他现在正蜷缩在某处山洞里瑟瑟发抖……
因为太过担心,所以自己才会梦到他吗?
想到这,源玉子仰起了头,看向伏见鹿,轻声说道:“伏见同学,你好可怜啊。”
伏见鹿:“???”
这家伙该不是烧坏了脑子吧?他没有照顾病患的经验,靠直觉伸手拍了拍源玉子的小脸,说道:“喂,振作一点!”
源玉子皱起眉毛,用手揉了揉眼睛,她恍惚间回过神来:“诶?不是在做梦吗?我怎么在这?”
“说来话长。”
……
昨夜,伏见鹿开车上山后,徒步前往山阴集结点,在大巴车附近蹲了半个多小时,逮着了一个下车尿尿的家伙。
询问过后,他这才知道源玉子发了高烧。
白田教官把自己的外套脱了,盖在源玉子身上,让几个女生搂着她保暖。车上没有药物,只能靠源玉子硬抗。明天也不知道能不能联络上外界,没吃的又没水,山里还下了雪,她能抗几天还真不好说。
伏见鹿用石头包了纸条,丢过去敲大巴车的车窗。他把白田教官约出来,隔着大雪谈判。
“闹够了吧?捅出这么大的篓子,你有想过事后该怎么收场吗?”白田教官点了根烟,深吸一口,吐出白雾。他工作时从来不抽烟,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局面,老实说他心里压力很大。再加上他身上只剩一件单衣,再不抽根烟,实在扛不住。
“什么怎么收场?这不是您要求我的么?”伏见鹿警惕地盯着大巴车,以防有学员溜出来包他的饺子。
“我要求你什么了?”白田政宏问。
“「反正毕不了业,你就随意发挥吧」,这可是你说的。”伏见鹿重复了一遍白田教官的原话,随后说道:“所以我就按照您的吩咐,全身心的投入,尽可能地扮演一名狡猾的凶犯。”
白田政宏露出苦笑,他没脸对伏见鹿说‘这只是一场考试而已’,毕竟他先前就已经因此叱责过吉村佑。
狮子搏兔尚用全力,既然这是一场‘最严酷的考验’,只有半吊子才会像打游戏一样喊暂停。倒不如说,是伏见鹿成就了这次毕业考试,让它成为了名副其实的‘地狱磨炼’。
“那你又为什么要带源玉子走?已经逃脱的犯罪嫌疑人可不会做这种蠢事吧?”白田政宏问道。
“我想抓个人质,不行么?”伏见鹿说。
白田政宏知道伏见鹿在嘴硬,但他也不打算戳穿。犹豫片刻后,他还是答应了伏见鹿开出的条件——后者提供食物和水,以此作为交换,要求带走源玉子。
“我姑且问一句,”白田政宏弹掉烟灰,问道:“你躲到哪里去了?”
“北镇岳山脚往东三十公里,有一家小旅馆,温泉很不错,本来我是准备在那里过夜的。”伏见鹿说。
“真是的……”白田政宏深深地叹了口气:“完败啊。”
如果这是一场正式的搜捕行动,最终结果就是嫌犯流窜至外地,五十二名警员被困在深山内等待救援,搞不好还会出现伤亡。
伏见鹿不予置评。
两人相隔十余米,隔着茫茫大雪,互相隐没在黑暗中,谁也看不清对方的脸。伏见鹿隐约看到烟头的一点火光缓缓明灭,白田政宏的气息逐渐平稳了下来。
片刻后,他幽幽说道:“算你合格了。”
这倒是出乎了伏见鹿的预料,他本以为白田政宏会怒不可遏,像樱井千鹤一样破大防,事后还给他记大过、穿小鞋。
“如果你丢下这烂摊子跑了,那我说什么也要让学校开除你。但你没有。既然你回来了,说明你还有身为警察的操守。”白田政宏像是在跟他解释,又像是在自言自语:“你这种人性格实在是太危险了,还是尽早把你送去交番接受改造为好。”
伏见鹿心说警察操守是什么东西?我还没上岗呢!一分钱工资都没领到,你就跟我谈操守?
况且,什么叫‘我这种人实在太危险了’?我可是奉公守法的好公民!
按照日本刑法,在竞技过程中,参与者的行为只要在正常竞技范畴内,就不算故意伤害罪。所谓的‘正常竞技范畴’,有很大的活动空间,这也是为什么高中剑道部和拳击社多发霸凌事件的原因——硬要说的话,这场毕业考试也算是大型的非对称竞技。
伏见鹿在办事之前,就已经在脑海里想好该怎么打官司了。只要有把握胜诉,那就不算违法犯罪。
“照这么说,这场考试算是结束了么?”他试探着问道:“需要我帮忙叫救援吗?”
“不需要。”白田政宏冷笑道:“那群废物,我要让他们用脚走回去。”
(本章完)
第40章 真诚的谎言
第40章 真诚的谎言
“综上,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伏见鹿顿了顿,补充道:“白田教官让所有学员步行返程,现在他们估计还在路上。”
“所以……我们现在是在旅馆?”源玉子还是有点懵。
“对。”
伏见鹿轻轻放下源玉子的小脑瓜,让源玉子躺在枕头上。他的大腿都被压麻了,眼下总算能舒展开来,伸进被炉里暖和暖和,那酸爽让人痛并快乐着。
昨晚,他试图把源玉子放上床,但这家伙跟八爪鱼一样抓着他不肯撒手,全身上下烧得就跟水煮虾一样红。无奈之下,他只能充当源玉子的人形抱枕,给源玉子暖了大半夜的床。
源玉子缩进被子里,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伏见同学其实是一个内心温柔的人。”
听到‘亚萨西’这个词的时候,伏见鹿忽然回想起自己上一世的感情经历。他大半夜起床去照顾生病的女友,忙前忙后熬姜汤,对方也没说什么,只是觉得这是男朋友该做的事情。
“要是连这点情绪价值都提供不了,我要你这个男朋友干什么?”这话貌似听着有点道理,但他总觉得这在把感情当做买卖来对待。
伏见鹿摇了摇头,把杂念清出脑海。
他也就在读大学的时候谈过一次恋爱,后来觉得太麻烦了,一直没有再动过这方面的念头。尤其是在他接手多起夫妻刑事诉讼案后,内心更加坚定了不恋爱不结婚的想法。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好歹是收了钱的,既然是搭档那就得负责。”伏见鹿趴在榻榻米上打了个哈欠,他向来奉行契约精神,“事先提醒你一句,截至明日下午两点,我们的雇佣关系就结束了。”
亲兄弟都得明算账,他不喜欢跟人谈交情。
源玉子正想好好道谢,听到这句话之后,她顿时怔愣住了。
难道说伏见同学只是为了钱才跟我做搭档吗?亏我刚才那么感动,还想着该怎么报答……
仔细想想,伏见同学从来都没有说过想跟我做朋友吧?说不定一直都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
源玉子鼻腔一酸,越想越难过。她用被子盖住了头,整个人就像毛毛虫一样缩了起来。
伏见鹿注意到被子一抽一抽的,心想这家伙该不会是窝在被窝里偷偷哭吧?他伸手去掀被子,却不料源玉子把边角裹了起来,夹得格外的紧,一下还没能扯动。
“怎么了?又有哪里不舒服吗?”伏见鹿问。
“没、没事……我感觉好多了,”源玉子抽噎的声音传了出来,听起来闷闷的:“非、非常感谢你来接我……呜呜……我会付钱的……下个月的雇佣费……我会交的……为了报恩呜呜呜,多少钱都可以……”
伏见鹿又有一种勒索小学生的罪恶感。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源玉子的头,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憋了半天,最后说道:“真当我稀罕你那三瓜两枣啊?”
房间内忽然安静下来。
伏见鹿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说错话了,他还没想到该说点什么弥补,就听源玉子弱弱问道:“那、那你跟我做搭档,不是为了钱咯?”
啊,原来是因为这个啊。
伏见鹿恍然,他心想小女生就是矫情,等挨了社会的毒打就明白了,没钱谁跟你称兄道弟啊?穷鬼出去吃饭结个账都得勾心斗角,有钱人出去吃个饭都有人抢着结账,成年人的世界就是这么现实。
不过嘛,既然雇佣时间还没到期,他身为搭档还是有义务照顾源玉子的情绪的。
“当然不是啊。”
伏见鹿忽然发现自己挺有说谎的天赋,以前他说谎时多多少少会有些良心不安。但眼下,他说这一句谎话时格外顺畅,就跟便秘患者用了开塞露一样丝滑。
“那、那是因为什么?”源玉子不依不饶。
伏见鹿心说有完没完?他感觉自己耐心即将耗尽,厚着脸皮胡诌道:“因为玉子同学特别聪明,推理能力世界一流,跟你一起查案特别有意思。”
他说这话时,隐约感觉自己有点良心不安。“嘿嘿,真的吗?”
源玉子在被窝里破涕为笑,她心想原来伏见同学是这么想的,川合说的果然没错,自己真是误会他了。
而且他还夸我聪明诶!一定是被我的努力所折服了!哼哼,我的定点搜查法肯定让他倍感压力了吧?
这次的毕业考试对决虽然是她输了,但是她虽败犹荣!正所谓不以成败论英雄,伏见同学都承认她的推理能力是世界一流的了,说明她的表现可圈可点!
源玉子在被窝里乐呵呵的傻笑,半晌后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伏见鹿强行把她拽了出来,见她又恢复了精神气,这才放下心,让她自己把鼻涕给擤了。
不行!源玉子,你不能骄傲自满!
源玉子回过神来,警醒自己,一脸严肃的说道:“现在我距离世界一流还是有点差距的。”
“你把鼻涕擤了再说话,都要流到嘴巴上了!”伏见鹿皱起了眉头。
源玉子用纸巾擦干净鼻涕,躺回被里,感觉身体好多了。她头顶的呆毛又立了起来,说道:“话说,我该怎么报答伏见同学呢?你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吗?”
“钱。”伏见鹿说。
“太俗气啦!完全表达不出我的感激之情!”源玉子皱起了小眉毛:“就不能是点有意义的东西吗?”
“那完全是你为了自我感动吧?钱这种东西本身就很有意义啊!”伏见鹿起身,坐在被炉边,伸手拿果盘,打算给自己剥个橘子吃:“现在讨论这个没有意义,你还是先把自己的身体养好了再说。”
“也对。”
源玉子老老实实的躺着,仰头望着天板。
片刻后,她忽然惊叫一声,又坐了起来。
“啊!”
伏见鹿手一抖,还以为她诈尸了。他回头一看,只见源玉子瞪大了双眼,像是刚想起什么似的,说道:“对了!忘记跟你说了,我在大雪山里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不是教官们布置的尸体!”源玉子双手握拳,振奋的说道:“是我在定点搜查时发现的遗骸,至少死了两年,而且是死于谋杀!”
伏见鹿心头升起不妙的预感:“不会吧,难道说你又要……”
“没错!又到了推理小队登场的时候了!”
源玉子用大拇指一擦鼻尖,模仿黑帮成员装酷,说道:“既然发生了凶案,那就不能置之不理!掀开笼罩的疑云,还被害者一个公道,就是我们推理小队的使命!”
话音一落,伏见鹿眼前自动浮现出字幕。
「已触发犯罪委托」
「任务详情:找出杀害无名尸的凶手」
「任务奖励:获得lv1级手枪专精」
「备注:后续任务未解锁」
(本章完)
第41章 复活的骷髅
第41章 复活的骷髅
雪后大雾。
五十一名学员加十五名教官组成了一支长途拉练队伍,他们沿着已经被荒草掩盖的山路徒步前行。雪雾好似一层浓纱,白茫茫一片,伸手不见五指。
白田教官美其名曰锻炼学员的根性,在食物和水充足的情况下,让学员们徒步走出大雪山——至于毕业考试成绩,要等到统计结算后才能公布。
寒风从领口里灌了进去,秀则冻得跟鹌鹑一样,缩着脖子跟在队伍后面。他听见有学员在议论白田教官,也忍不住跟队友抱怨道:“就是说啊,你们不觉得白田教官做的太过分了吗?”
“还好吧。”
美羽用麻辫缠绕了一圈领口,在加上胸脯厚厚的脂肪保暖,比男生更加抗冻。她随口说道:“白田教官可是警视啊,在业内被称为魔鬼刑警的一流警官,所带领的刑警队以纪律著称。况且,他不也在前面带头走么?而且只穿了一件单衣呢。”
“诶……”
秀则苦着脸,他没想到美羽竟然会帮教官说话:“这么厉害的人,又没到退休年龄,干嘛要来当教官啊?”
“听说是因为失职,受到了惩处,所以才……”美羽话音戛然而止,她瞥了一眼垂头丧气的吉村佑,把后半句话咽了下去:“具体的我也不太清楚。”
“原来如此,”秀则回过头,转而对走在另一边的吉村佑调侃道:“说不定他也是因为丢了枪才会沦落到警校当教官。”
吉村佑紧绷着脸,浓密的眉毛就像是打结的毛毛虫。他嘴角不自然地抽搐了两下,加快了步伐,把秀则甩在身后。
“啊,抱歉,我只是想开个玩笑……”
秀则说着,见吉村佑走远了,他声音渐低了下来,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并不好笑。”美羽呼出一口白雾,话锋一转:“不过,还真让你猜对了。”
“猜对了什么?”秀则不明所以。
“听说白田教官就是因为丢了警枪,所以才会被降职。”美羽顿了顿,补充道:“只是听说而已,也有可能是谣传。”
“啊?”
秀则第一反应是丢了警枪竟然没有被开除,只是被降职而已,这后台得有多硬啊?随后就听美羽说可能是谣传,他这才释然,心想白田教官确实不像是会犯那种低级错误。
两人又聊了一阵有的没的,精力很快消耗殆尽,再没心思开口闲聊,只顾着埋头赶路。
白田教官的目的地是伏见鹿提到过的家庭小旅馆,位于山脚东边三十公里,那是距离他们最近的落脚点。等到了旅馆,把学员们安置下来后,他再借用旅馆电话向学校求援。
目前为止,学员们还以为徒步返程是考试的一部分。要是让他们知道教官已经跟外界彻底失联,肯定会陷入恐慌之中,事后也会给学校蒙羞。
白田教官已经跟所有教官统一好了口径,就说是路上轿车爆胎,临时变更了考试项目。
那两个被伏见鹿铐起来的教官本来极其不满,但一想到这事要是传出去,他们的风评就会变成‘他们就是被毕业生暴揍的教官’、‘听说很喜欢看色情杂志’……以后威严何存?在学校还怎么混?只能选择及时止损,吃个哑巴亏。
正所谓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只要捅的篓子够大,就能让所有人一起帮你擦屁股。
众人走了五个小时,雾气越来越大,以至于没办法辨认方位。白田教官只好让队伍在背风处休整,等雾气散去之后再出发。
山崖背面有一处洞穴,藤蔓垂下,遮住了洞口,是个避风取暖的好地方。学员们鱼贯而入,敲打着酸痛的肌肉,正打算坐下来好好休息,就听洞穴深处传来一声尖叫。“——啊!”
美羽跌坐在地,脸色苍白。学员们围过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粗粝的崖壁角落,半躺着一具结满蛛网的骸骨。
“什么嘛,我还以为有熊呢……”
众人松了口气,意兴阑珊。
美羽惊慌失措,拽住两名队友说道:“这明显不是教官安排的尸体吧?有死人啊。”
吉村佑冷着脸,看向洞口外,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他随口应付道:“那又怎样?每年在山里失踪的人那么多,有一两具尸体不是很正常么?”
“可、可是……”
“没事啦,”秀则也敷衍道:“都已经见过新鲜尸体了,还怕几根烂骨头吗?”
美羽咽了口唾沫,鼓起勇气大声道:“不是害不害怕的问题,这是一起案件啊,我们不该做点什么吗?”
听到这话,学员们纷纷散去,他们都懒得搭理。既然不是教官出的考题,那干嘛要多管闲事?教官又不给加分!还不如节省点体力,免得在之后徒步过程中掉队。
白田教官站起身,示意美羽找个地方坐着休息。至于这具骸骨,等到考试结束后,他会上报给当地警署,到时候会有专员前来回收。
美羽稍稍放下心来,和队友并排坐在一起,感叹道:“也不知道还能不能查清他的身份,联系上他的家人。”
“不可能的吧?都烂成那个样子了。”秀则说道。
美羽双手抱着膝盖,小声说道:“如果玉子同学在这里的话,一定能查清楚。”
吉村佑不屑地哼了一声。
伏见鹿害得他考试不及格,还被教官当众羞辱,他心里压着怨恨,连同源玉子一起恨乌及屋。
秀则搓了搓胳膊,苦笑着说道:“还是别聊这个话题了吧?和一具尸骨待在山洞里,感觉怪瘆人的……”
他正说着,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只见靠在石壁上的头骨忽然一歪,黑黢黢的眼眶对准了他。
“呃啊啊啊!!!”
秀则被惊出了一身冷汗,他指着那具骸骨惊叫道:“动了啊!那具骷髅动了!”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众人回头望去,只见骷髅的颅骨在颈椎上旋转,漆黑的眼眶好似环视了一圈。众人心中无不涌起一股寒意,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这、这是怎么回事?!!
骷髅复活了!!
(本章完)
第42章 我要回家!
第42章 我要回家!
不只是学员,就连教官也看到了。
那颗头骨立在颈椎上,并非挂在颈椎上转圈,而是有节律地颤动着。它静静地坐在昏暗的山洞深处,就如同沉默的守望者。
有几名学员正准备结伴去尿尿,看到这一幕顿时漏了几滴。
按照常规侦探小说套路,这时候就该有个学员忽然冒出来充当讲解员,用极快的语速说自己突然想到了一个关于山洞骷髅重生的诡异传说,亦或者听说当地村民有祭祀骷髅的民俗,强行渲染一波恐怖氛围,非得说是传说杀人、妖怪杀人、超能力杀人……
但现实就是这么无聊,学员们连个屁都放不出来,教官们也面面相觑,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查看情况。
“说起来,白田教官呢……”人群中不知是谁说了一句。
众人环视一圈,这才发现主心骨不见了。
他们慌忙掀开洞口藤蔓,打算出去叫人。但山里雾气浓稠如浆,他们喊了几嗓子,无人回应,只有空灵冷寂的回音。
就在众人不知所措时,迷雾密林之中隐约传来人声。
起初还隐隐约约,等待半晌后,那声音逐渐清晰起来,好像是一男一女在说话。
“真不是我说,其实我没想说的,但我还是得说两句,为什么非得拉着我一起来?”
“身为推理小队的一员,你当然要到场啊!”
“我什么时候加入你的小队了?”
“你是我的搭档,可以自动加入……”
……
美羽听出来了,那是源玉子的声音;吉村佑也听出来了,那是伏见鹿的声音。在众人诧异的注视下,两道人影穿破浓雾,朝着洞穴的方向缓缓走来。
伏见鹿穿着防风大衣,头戴护耳帽,扶着源玉子走在山间雪地上。后者大病初愈,为了保暖把自己裹成了球,小巧的鼻尖挂着晶莹的汗珠。
本来伏见鹿是不想来的,大冷天的谁愿意往山里跑?搞得像是他稀罕系统奖励的lv1手枪专精一样。
要是他真喜欢打枪,早就在警校靶场打个够了,不然也不至于临近毕业连一级的射击技能都没点出来。
但是,还是那句话,源玉子给的实在是太多了。
他打算干完这一票就收手,两人毕业之后八成要去不同的交番,到时候他就收不了源玉子的搭档费了。趁着还能赚钱,他想借这次机会充实一下自己的小金库。
其次,伏见鹿对复杂的案件很感兴趣。既然有近距离看一集柯南破案的机会,顺水推舟跑一趟也不是不行……当然,他上山之后就改变了这个想法,就跟小学生暑假出门时被烈日消磨了兴致一样。
源玉子眯起眼睛,抬手做出猿猴眺望的姿势:“嗯?怎么好像有很多人的样子。”
两人走近了,见山洞口站着一堆面色不善的老同学,伏见鹿主动笑着打招呼:“哟!大家中午好啊,都吃了吗?”
话音未落,吉村佑突然冲上来,双手拽住他的领口,冲着他大吼道:“你这卑鄙的家伙竟然还有脸回来?都是你害的——”
“松手。”伏见鹿打断道。
“什么?”吉村佑牙齿咬得咯咯作响,眼球暴突,他没想到这家伙竟然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我不撒手你能怎样?我记得你体能测试引体向上才做了二十一个吧?要是堂堂正正对决的话,我怎么可能输给你这种弱鸡?!”源玉子慌忙说道:“啊不要吵架!大家都是同学,有什么矛盾可以坐下来好好说啊……”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没人把她的话当回事。
不论是学员还是教官,在场所有人或多或少对伏见鹿怀有怨气。见吉村佑动手,竟然没一个人去劝架——美羽倒是有这个念头,但没这个胆子。
况且,在‘尚武’的警校里,学员们更倾向于吉村佑所说的‘堂堂正正对决’,对于使用阴谋诡计或者卑鄙手段格外不屑。既然是真男人,那就该拳拳到肉干一场,为了自身荣誉而战,这才是所谓的武士道精神。
“把手拿开,”伏见鹿本来心情就很差,现在更是差到了极点:“别让我重复第三次。”
“啊?!”吉村佑伸手去拽伏见鹿的头发:“都说了,我不拿开你又能怎样?有本事你就把我的手掰开——”
话音未落,伏见鹿猛地反拧他的胳膊关节,只听喀嚓一声脆响,他的手肘向后弯成了一个惊心动魄的弧度。
后者还没来得及惨叫出声,伏见鹿擒抱住他的脖子,右腿后插别住他的膝盖,沉腰发力将其重重地摔进了雪地里。
吉村佑刚要抬头,后脑勺忽然一沉,伏见鹿踩着他的脑袋说道:“我这辈子没听过这种要求。”
连番受辱,吉村佑涨红了脸,他咆哮一声翻身就要拼命。不料伏见鹿对着他另一条胳膊肘就是一脚,又是一声脆响,另一条胳膊也脱臼了,他只能躺在地上哀嚎起来。
雪乱舞,林中万籁俱寂,所有人都瞪大了眼。
伏见同学……原来这么能打么?
不过这擒拿套路怎么这么眼熟?好像只有樱井教官才会用擒拿术折断学员胳膊吧?
“够了!”
林中传来一声呵斥,白田政宏拨开低矮的枯枝走来,满脸怒容道:“我才离开一会,又给我闹出事来!”
见主心骨回来了,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田政宏用脚尖碰了碰吉村佑,让他站起来,别躺在地上丢人。后者痛得涕泗横流,一脸生无可恋,眼睛都没了高光,低声喃喃说:“我要回家……”
“你可是班长,别在这里丢人!再说了,是你先动的手——”
白田政宏话还没说完,就见吉村佑伸着脖子冲他吼道:“屁的班长!你就是拿我当打杂的!”
“我受够了!既然要我退学,那凭什么还让我拉练?!我现在就要坐车回去,我要回去投诉你!我父亲是教务长,你就等着被开除吧!!”
学员在考试中受伤,按说应该中断考试,优先送去治疗才对。然而,以目前孤立无援的状况,吉村佑只能靠自己的双脚走下山,可偏偏教官们又不能明说。
白田政宏蹲下身,把吉村佑脱臼的胳膊接了回去,用木棍简单地固定住,让他像个男人一样体面的退场。
吉村佑说什么也不肯,自从白田政宏宣布改变分配规则,他就心怀不满。反正都要退学,此刻他终于能爆发出来,对着教官发泄积压已久的怒火,脸红脖子粗地大骂‘库索雅露’。
他骂了一阵,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忽然说道:“你们——你们这群教官,该不会没车下山了吧?”
此话一出,教官沉默不语,学员们顿时炸了锅。
(本章完)
第43章 谄媚逢迎
第43章 谄媚逢迎
「罪犯指数」:21%
「恶癖」:认为社会运转就是由特权推动的,沉迷于攀附特权
「清除奖励」:清除吉村佑的罪恶,即可获得lv3谄媚奉迎
吉村佑嚷嚷的时候,头顶浮现出三行小字。
伏见鹿略感诧异,没想到就连吉村佑都能点出三级的技能,果然没有人是纯粹的废物。
自从解锁技能面板后,他在五个月内逐渐摸清楚了等级划分机制。
lv1是入门级别,熟练的掌握该项技能,就能点亮第一级;
lv2则是精通贯彻,该学的都已经吃透了;
到了lv3,就是化境,闭着眼睛都能施展这项技能,目前吉村佑的谄媚奉迎技能就是这个级别。
lv4是大师,有自己的特色和独属于自己的技巧;
lv5是一条分水岭,基本上是自成一派的宗师。
再往上6、7、8级别的技能,就只能看命了,他的lv7谈判辩论就是这个级别。命里生来就有这个天赋,才能到达这个高度;要是生来没有,那一辈子也练不出来。
伏见鹿意识到,这个系统就是在吃人血馒头,能够让他获得死者生前等级最高的技能。比如说永野川合的开锁术,再比如说樱井千鹤的擒拿术。
“这次毕业考试成绩必须作废!我要让老爹向校董会投诉你!身为教师竟然没办法保证学生安全……”
吉村佑唾沫横飞,骂个不停,心中一阵畅快。
学员们纷纷附和,他们同样积怨已久,不堪忍受白田政宏的‘暴政’。吉村佑每骂一句,他们就跟着起哄一声,哪怕随行教官呵斥弹压也无济于事。
伏见鹿不打算掺和这场学员起义,他拽着源玉子的后脖领,打算按照原计划先去勘查山洞内的骸骨。
不料吉村佑记吃不记打,他在学员们一声声起哄中迷失了自我,胸口挂着两条胳膊拦在了两人面前,询问伏见鹿为什么要回来。
源玉子连忙解释道:“那个,昨天我在洞穴里发现了一具骸骨,所以才拉着伏见同学回来勘查……”
“那种事都无关紧要吧?你害得我们被困在山里了啊!难道一堆骨头比我们这群活人更重要吗?我们要是死在了雪山里,你们两个就是罪魁祸首啊!!”
吉村佑一大顶帽子扣下来,把源玉子急得脸色通红。她一紧张,说话就变得结巴,吭哧半天也没能解释清楚。
伏见鹿瞥了一眼白田政宏,这次白田教官一声不吭,自顾自低头点了根烟,似乎有意转移矛盾。
与其让学员们把矛头指向教官,不如让他们自己内部解决。
伏见鹿叹了口气,把源玉子拽至身后。
十几名学员围了过来,其余学员也在冷眼旁观,吉村佑让他跪下向全体同学道歉,这事就算过去了。不然的话,事态搞不好会发展成学员群殴泄愤。
好歹也是同一届毕业生,日后在警界混,难免要打交道,把风评搞得这么差,伏见鹿很可能一辈子都出不了头。
火药味越来越浓,气氛越发紧张。美羽一脸担忧,希望伏见鹿和源玉子都不要再硬抗,低头服个软,大家都能退一步……“谁要跟你们这群废物道歉啊?”伏见鹿说。
他目光环视,将那些满含愤怒或敌视的面孔尽收眼底:“白田教官说得没错,你们就是一群不配当警察的废物!就连最低等的巡警,你们也全都不够格!”
“你这家伙——”
吉村佑怒吼,伏见鹿爆发出更为惊人的气势,震喝打断:“闭嘴!”
美羽心头一颤,发出一声惊呼;白田教官嘴唇一抖,烟头滑落在地。这一刻,寒风都绕了过去,所有人都被一股莫名的魄力所震慑。
源玉子仰头,望着伏见鹿的背影,忽然觉得他变得像个陌生人。
在众人沉默之际,在暴风雨爆发之前,伏见鹿掷地有声道:
“身为警察,最重要的特质是什么?是能力么?诸君扪心自问,六个月的警校训练,让你们的专业能力足以媲美东大毕业的精英了吗?”
“还是说逻辑推理能力?亦或者是办案破案能力?就你们这群蠢货,毕业后只能当最低等的巡警,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谁会指望你们侦破大案要案啊?给我搞清楚自己的立场,破案是刑警的工作啊!!”
“连自己存在的价值都搞不清楚,就在这里大放厥词,说什么‘身为教师竟然没办法保护学生的安全’,还说什么‘难道一堆骨头比我们更重要吗’——没错!我就明说了,那一堆骨头就是比你们这群废物更加重要!”
“身为警察,最重要的特质是能够去认真倾听痛苦之人的声音!为此,每一位警察都必须成为最坚强的人!”
“如果你们都不认同这一点的话,那就尽管去抱怨把!尽管去打电话报警,跟当地的巡警说‘我们被困在深山里了真的好痛苦啊’,去跟那些负责救援的警员说‘教师没能保护好我的安全所以我好害怕啊’——如果你们连一丝一毫身为警察的自尊都没有了的话,那就尽管去抱怨吧!”
“都给我听好了,只有普通民众才有资格说这种任性的话!他们勤勤恳恳工作、纳税,难道是为了养一群不能独当一面的废物吗?!”
“吉村佑自甘堕落,他愿意退学、愿意丢掉身为警察的自尊,就为了能够任性地发泄自己的不满——很好,他自由了。谁想要当下一个?谁想和他一样,能够随意地羞辱警察、任性地羞辱教官——现在站出来,我就会向你道歉!”
伏见鹿伫立在大雪中,仿佛回到了法庭上,一字一句足以震颤人心。
……
雪停了,雾渐渐散开,山崖下一片寂静。
半晌后,掌声响起,白田政宏带头鼓掌。源玉子回过神来,紧跟着用小手鼓掌,可惜她戴了手套,就算拍得再用力也只能发出噗噗的闷响。
这掌声落在其他人耳朵里,听起来格外刺耳。
所有人都记住了「伏见鹿」这个名字。他以一己之力,搞砸了毕业考试,得罪所有同期学员,就连最严厉的教官都拿他没办法。如果这是一场警察题材的电视剧,此时就该响起一句极为中二的男低音旁白:
这一天,他们见证了警界传奇的诞生。
(本章完)
第44章 消失的子弹
第44章 消失的子弹
吉村佑还想再说点什么,被其余几名教官拦住了。闹事就得抓带头的,教官用破布塞住了他的嘴,架着他拖进了山洞里。
事态总算平息,白田政宏呼喝一声,示意所有人先回山洞里。
他放缓语气,安抚学员,声称‘你们都是令我感到骄傲的学生’、‘大家都是立派的男子汉’、‘毕业后也要好好努力’……闻言,学员们声泪俱下,场面搞得格外煽情。
“雾气马上要散了,休整十分钟,准备继续出发,”白田政宏脸色苍白,挤出一抹笑容:“这是最后一程,让我见识一下你们的根性!”
“是!”学员们齐声道。
白田政宏欣慰的点头,说大家知耻而后勇,全员都能及格。他们被打了一波鸡血,感动得热泪盈眶,只觉得全身上下热血沸腾,状态无比火热。
只有吉村佑一个人在默默流泪,他像条死狗一样被教官架着,看样子是一步都不打算自己走了。
始作俑者伏见同学对此毫不在意,他跟着源玉子走进山洞,找到了那具骸骨。
众人这才想起,伏见鹿和源玉子就是为了调查这具骸骨才返程回雪山。在他们还在为下山烦恼的时候,源玉子已经带病返回山上调查案件了……这不是能力的差距,而是觉悟的高低。
‘完败了啊……’
所有人心中同时冒出了这个念头。
两人还未走近,美羽连忙警告道:“小心啊!那、那个骸骨会动……”
话音刚落,骸骨的头颅又转动了一下,对准了伏见鹿。后者不慌不忙,瞥了一眼源玉子,说道:“上吧,到你出场的时候了,世界一流的推理高手,未来的名警部名侦探……”
“好了!”源玉子涨红了脸,连忙伸手去捂他的嘴:“不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出来啊!”
“有什么关系嘛,反正毕业后大家都老死不相往来,不如趁现在大显身手一番……”伏见鹿说着,打了个哈欠。他昨晚一宿没睡,一直在照顾源玉子,眼下困得不行,催促道:“搞快点吧,冷死了,我还想早点回去补觉呢。”
源玉子点了点头,走近了那具骸骨,利落地戴上白手套,仔细勘查起来。
几名学员好奇的围观,隔着四五米距离探头探脑。他们都想知道骸骨头颅为什么会动,但又不好意思开口询问,只好把秀则推出来当八嘎。
“那什么,玉子同学,你看出什么端倪了吗?”秀则开口问道。
“有两个疑点。”
源玉子指着颅骨的一处缺口,说道:“第一,就是颅骨上的这个洞口,应该是枪伤。我第一次发现这具骸骨时,就注意到了,所以才会怀疑死者是死于他杀。”
“当时为了搜山,我虽然没来得及仔细勘查,但清楚的记得另一边颅骨镶嵌着一枚生锈的弹头。应该是子弹打穿了左侧头骨,穿透大脑,卡在了右侧头骨上……”
说着,源玉子扭过颅骨,把侧面朝向伏见鹿:“奇怪的是,现在这枚弹头不见了。”
“诶?”秀则一愣。
他心说这是重点吗?重点不该是骷髅为什么会动吗?玉子同学怎么敢一脸若无其事的扭动着骷髅头?
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源玉子继续说道:“第二个疑点,则是死者的上衣口袋。”
骷髅身上裹着一件褴褛的夹克衫,打底的汗衫已经烂成丝了。源玉子小心翼翼地将夹克衫口袋外翻了出来,里面空无一物。“这……这有哪里可疑的吗?”秀则一头雾水。
“太干净了,没有灰尘,”源玉子又将另一个口袋外翻,里面全是灰尘碎石,“说明这里面原本装着某样东西,很可能是一个方块硬物,正好占满整个口袋,在近期被人取走了……很有可能和取走子弹的是同一个人。”
在她解释的同时,越来越多学员聚过来看热闹。
“啊,原来如此,”秀则挠了挠鼻尖:“其实大家比较想知道,为什么骷髅头能动……”
“因为里面有一条蛇啊,你没看到吗?”
源玉子脸上的表情就像是在说‘你为什么会问出这种八嘎问题’,她把颅骨从颈椎上‘拔’了下来,调转角度向秀则展示。
只见颅骨内蜷缩着一条小蛇,方才它用蛇腹缠绕在颈椎骨上,估计是在找地方冬眠。它被学员们惊动后,不安地扭动起来,带动颅骨旋转,在昏暗的光线下,看上去就像是骷髅头在动。
原来是这样……
众人恍然大悟,没了继续探究的心思。白田教官拍了拍手,示意休息时间结束,所有人启程出发。
伏见鹿看了一眼表,觉得时候也不早了,确实该回去了。
忽然,源玉子转过头,询问道:“第一个发现骸骨的人是谁?”
黑木美羽不明所以,弱弱地举起了手:“是我……”
“你们抵达山洞的时候,有看到脚印吗?”源玉子又问道。
“没有欸,”美羽回过头,见其他人都收拾东西准备出发了,便说道:“还有什么要问的吗?没有的话,我们就要出发了……”
“等等!”
源玉子小手一挥,指着众人,摆出‘凶手就在我们当中’的经典poss,说道:“在你们当中,有人偷走了关键证据!如果想要离开的话,还请先交出盗走的遗物!”
众人皆是一怔,第一反应是莫名其妙,谁会去拿骷髅身上的东西啊?
“昨晚搜山后开始下雪,如果有外来者在夜间进入了山洞,肯定会在雪地上留下脚印。既然没有,说明那一枚子弹是在你们进来之后不见的。”
涉及凶案,源玉子有不能退让的原则。她小脸紧绷,认真说道:“还请各位配合调查,只需要耽误几分钟,说一下都有谁靠近过这具骸骨……”
“抱歉,没工夫在这里跟你玩侦探过家家,”白田政宏打断道:“我要对自己的学生负责,现在就要启程了。”
“不是说好了休息十分钟么?”伏见鹿用手指敲了敲手表的表盖:“这才七分钟,再耽搁三分钟也不要紧吧?况且,外面的雾气还没完全散去,教官您是有什么急事要先走吗?”
在其他人略带疑惑的目光下,白田政宏沉默片刻,点了根烟,呼出一口白雾。
“那就再等三分钟。”
(本章完)
第45章 超级冷读术
第45章 超级冷读术
源玉子一一询问,得知当时靠近骸骨的只有四人,分别是吉村佑、秀则、美羽和白田教官。前两者是被美羽拽过来的,后者是为了维持秩序,让学员们对死者保持尊敬,所以才过来稍微收敛了一下尸骨。
三分钟眨眼就过去了,源玉子还没来得及进一步勘查,白田教官就带着教官和学员们离开了洞穴。
她本想再继续阻拦,被伏见鹿给拉住了。
“行了,适可而止吧。大家都很累了,有什么想问的回去再说吧,证据又不会长腿跑掉,”伏见鹿双手插在袖管里,又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出来了:“至于这堆骸骨,还是打电话让当地警署处理吧。”
“可、可是,万一小偷把证据藏起来了怎么办?”
在源玉子的认知里,偷偷拿走别人东西还不承认的家伙,毋庸置疑就是小偷。
“要藏早就藏了,还轮得到你来找?难不成你打算一个个搜身吗?”伏见鹿边走边说道:“有什么话私下再谈,多多少少要给对方留点面子。”
源玉子眉头一皱,意识到事情并不简单。她屁颠屁颠跟在伏见鹿身后,追问道:“你是不是知道谁偷了子弹啊?”
“不知道。”
“你果然知道!说嘛说嘛,告诉我嘛!你是怎么看出来的?我完全没有发现端倪啊!”
“不是,我明明说的是‘不知道’,怎么到了你的耳朵里就变成了‘知道’两个字?”
“这是我最近在书上学到的冷读术,可以通过微表情判断询问对象有没有撒谎!怎么样,厉不厉害?这就是推理的魅力!”
源玉子一刻都不忘向伏见鹿安利推理大法。
两人一边闲聊,一边往反方向穿过山林。他们是开车上山的,自然也是开车下山,不用苦哈哈地跟着大部队一起跋涉。
伏见鹿拉开车门,随口问道:“你是依据什么判断我在撒谎的?”
“你不敢直视我的眼睛!”源玉子坐进副驾驶,乖乖拉上安全带,十分自信的说道:“书上说,一旦询问对象挪开目光,不敢直视询问者的眼睛,就说明他在撒谎。”
“……”
伏见鹿关上车门,他侧过身,瞪圆了眼睛跟源玉子对视:“来,你看着我的眼睛再问一遍。”
“你知不知道是谁偷了证据?”源玉子还真问了。
“不知道。”伏见鹿说。
“撒谎!”源玉子立即做出了判断。
“这次又是因为什么?”伏见鹿问。
“书上说眼睛瞪圆了不移开目光也是撒谎的表现。”源玉子越发得意,她觉得自己参透了人心的奥秘。看来揣摩人心也不难嘛,想当初伏见同学还说什么‘罪犯本身就是反逻辑的’,现在看来就是在诡辩!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在我的火眼金睛下,任何罪恶都无所遁形!
伏见鹿面露鄙夷,想当初他也在地摊上看到过诸如‘每天学点冷读术全集’、‘二十招教你快速催眠’、‘瞬间获得他人信任的实用社交术’,其中还夹杂着一些武林秘籍和家庭实用小妙招……他原以为只有小学生和小脑发育不完全的笨蛋会相信这类杜撰书刊,没想到源玉子竟然也信了,而且还自信满满的拿来实践。
“好厉害呢,”伏见鹿轻踩油门,打着方向盘,随口敷衍道:“没想到玉子同学竟然掌握了这么厉害的技能,毕业后肯定用不了多久就能升上刑警,成为业内鼎鼎有名的名警部了吧?真是可喜可贺啊。”
源玉子被夸得心怒放,感觉腰也不疼了腿也不酸了,穿着登山鞋的小腿紧绷出诱人的弧度,就连感冒堵着的鼻子也呼吸通畅了,差点爽到颅内高潮。
“嘿嘿,哪、哪有那么厉害……怎么说也得工作两年才能申考刑警,我距离名警部和名侦探还是有一点点距离的啦。”
她小腿在座位下晃啊晃,头顶的呆毛摇来摇去,在心里仔细品味着这一发彩虹屁。
半晌后,源玉子觉得不能只顾着自己开心,她要雨露均沾,便开口说道:“伏见同学你也很厉害啊,刚刚说的简直太棒了,就是太凶了一点,不过全都说到我的心坎上去了!”
“我瞎说的。”伏见鹿不咸不淡道。
他自己都不信那些鬼话,他只是知道说什么对自己有利而已。
“如此发自肺腑的演讲,怎么可能是瞎说的?伏见同学真是傲娇不坦诚啊……「身为警察最重要的特质是倾听痛苦之人的声音,为此必须成为最坚强的人」,哇,这句话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简直就是我的人生信条!”
源玉子目光闪闪,掏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激动的说道:“瞧!我都把这句话记下来了,以后我就用它来时常警醒自己,不管遇到什么事都一定要坚强!”
“你是小学生吗?只有小学生才会在书上抄标语吧?”伏见鹿斜睨道。
源玉子哼了一声,心说自己大人有大量不跟死傲娇一般计较。
换做是她高中时候的脾气,怎么说也得让伏见鹿好看,至少要让他收回小学生这句话!她才21岁,还有发育空间,没准明年身高就到了一米六呢!
两人乘车下山,驶回小旅馆。源玉子借用旅馆电话,向当地警方上报了骸骨的详细位置,得到肯定的答复后,才和伏见鹿上楼回房。
一进房间,两人就迫不及待地脱掉大衣,钻进了电被炉里。伏见鹿随手抓了个枕头,侧躺在榻榻米上,闭着眼睛说道:“去把窗帘拉上,我要睡觉了。”
源玉子本想说大白天睡什么懒觉,但转念一想,伏见同学昨晚照顾她一晚上都没睡,确实该补觉了。她起身帮忙拉上了窗帘,卧室陷入昏暗,只有被炉缝隙透出暖黄色的光。
源玉子钻回被炉取暖,她坐在桌边,发了一会呆,这才惊觉不对劲。
“等等!这、这岂不是一起睡觉吗?!”
她血涌上头,脸一下红了,眼睛都不敢瞟躺在旁边的伏见鹿。被炉里软嫩的脚趾不自觉弓了起来,她趴在桌边缩成一团,能听到自己的心脏在扑通扑通地跳动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别人看到了该不会误会吧?
源玉子偷偷瞥了一眼,暧昧的光蒙在少年的侧颜上,乌黑碎发散落脸庞,他正鼻息均匀地沉入梦乡,源玉子这才发现他的睫毛好长好长。
(本章完)
第46章 他因我而死
第46章 他因我而死
时至傍晚,太阳临近落山,小旅馆变得热闹起来。
a班学员们总算赶到了落脚点,他们就跟过新年一样喜气洋洋,一个个互相打闹着走进温泉,泡在浴池里不肯出来。旅馆老板也笑开了,没想到旅游季刚开始生意就如此红火,今年肯定能大赚一笔。
伏见鹿被楼下闹哄哄的动静吵醒,他也睡得差不多了,伸了个懒腰坐起身来,感觉全身哪哪都酸疼,心想果然睡在榻榻米上不如睡床舒服。
他一抬头,就见源玉子缩在被炉对角,一脸做贼心虚的样子。
伏见鹿正琢磨着她又在抽哪门子风,还没来得及开口询问,门外忽然有人敲门:“玉子同学在么?”
源玉子吓了一跳,她慌忙钻进被炉里面,声音闷闷地说道:“不在不在!”
伏见鹿一头雾水,他掀开被子,只见源玉子用土下座的姿势趴在里面,把脸埋在胳膊肘里缩成一团:“你干什么坏事了?”
“嘘!”源玉子竖起手指,示意伏见鹿别说话。
后者不明所以,起身去开门。
白田政宏身穿浴衣,叼着根烟,正站在门外搓手跺脚,显然是还没缓过劲来。他刚才跟警校那边通了电话,校方已经派大巴来接人了。趁着这个空挡,他有些话想跟这两名学员聊聊。
见开门的是伏见鹿,他诧异地挑眉,但也没多说什么,只是在心里感叹年轻真好啊,别人勤勤恳恳工作十年,都不如这家伙随随便便泡到警视监的女儿……
“方便聊两句么?”白田政宏往房间里瞥了一眼:“不打扰吧?”
伏见鹿光看他表情,就猜到他误会了什么,主动开口解释反而会越描越黑,索性不如坦坦荡荡请人进来:“方便,请进吧。”
卧室里暖洋洋的,没有什么奇怪的味道。
白田政宏扫视一圈,源玉子正趴在被炉边探头探脑,见有人进来,又立马缩了回去。
他盘膝坐在榻榻米上,清咳了一声,张口欲言,却又沉默下来。
伏见鹿主动询问了一声,白田政宏这才沉着脸开口道:“有些话实在难以启齿……”
“嗯。”
伏见鹿并未催促,他坐在被炉边自顾自剥起了橘子。源玉子透过被炉缝隙偷窥,心中暗暗催促白田教官快走快走。
指尖香烟缓缓燃烧,一截香灰落在榻榻米上,白田政宏回过神来,从浴衣口袋里取出了三样东西,放在了地上。
一枚长满了绿色铜锈的弹头、一把生锈的警枪,以及一个老旧的黑色笔记本。
“诶?!”
源玉子惊叫一声,猛地抬头,撞到了桌板。被炉震了一下,伏见鹿被撞到了手肘,刚剥好的橘子没拿稳,滚落在榻榻米上。
源玉子顾不上头疼,她像仓鼠一样四脚着地快速爬行,凑近了盯着地上的那枚弹头,眼睛都成了斗鸡眼:“莫、莫非……这就是骸骨上的子弹?但是为什么?白田教官您为什么要把它偷走?”
白田政宏露出苦涩的笑容,那张古板的脸总算有了些许脆弱。
他深吸一口烟,在呼出烟雾时,艰涩的说道:“其实,我认识他……”“欸欸欸!!!”
源玉子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心说不会吧?不会白田教官也杀过人吧?她的警校生涯竟然是由两个杀人教官负责的吗?!
她一惊一乍太过闹腾,白田政宏不得已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样,他不是我杀的……”
他顿了顿,总算把如鲠在喉的那句话吐了出来:“但却是因我而死。”
“什么意思?”源玉子一脸茫然。
伏见鹿靠在被炉边,又重新剥了个橘子。如此大型吃瓜现场,没有点小零嘴实在是太过可惜。在犯人自白的时候吃零食,才是观看悬疑片的正确打开方式啊!
“他叫夏目四郎,”白田政宏轻声细语,将埋藏已久的心事娓娓道来:“曾经是一家居酒屋的老板。”
源玉子想起了什么,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听白田政宏继续说道:“大概在八年前吧,夏目四郎发现自己的记忆力出现严重下滑,经常忘记自己要做什么,就连去赌马场买了票券,都忘记了兑奖。”
“家里人带他去了医院,经过检查,确证他得了阿尔兹海默症……通俗点说,就是老年痴呆。”
“他开始忘记事,忘记人,忘记吃饭,甚至忘记了怎么说话。家里子女常年在外工作,所以每一次都是由我去找回来。”
“那时候,我还只是个小镇交番的小巡警,每天的工作不是帮忙找回阿猫阿狗,就是把到处游荡的四郎先生送回家。”
“当时我很厌烦这种枯燥的工作,下定决心要申考进刑警队。但偏偏每次在我学习的时候,都会有居民报案说‘夏目先生又走丢啦’……没办法,我只能放下课业,在小镇里到处找他。”
“有一天,他跟我说,他想要去爬山。我很不解,没有当回事。后来我才知道,他也跟家里人说过同样的话,而他的家里人同样也没有将这件事放在心上。”
“随着时间流逝,他越来越糊涂,变得什么都记不住。”
“我当上刑警后,偶尔回小镇看望他,他依旧不停地念叨着‘爬山、爬山、爬山’……家里人都不明白,为什么他突然天天要爬山。”
“直至某一天,他在山里失踪了。和他一起不见的,还有我的警枪。”
白田政宏痛苦地低下了头,脸上的苦涩再难掩饰:“很蠢吧?我竟然被一个老年痴呆患者偷了枪。”
电被炉发出噼啪声,他手上的一根烟抽完了,烟蒂还在指尖颤抖着。
房间内陷入静默。
良久,源玉子率先打破了沉默:“可是,他为什么要偷枪去山里自杀呢?”
白田政宏又点了一支烟,像是卸下了一身包袱:“这么多年来,我也不理解,甚至怨恨过夏目四郎。但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切都是我的过错,我不希望有学生重蹈覆辙,所以才组织了这场毕业考试。”
“如果他还活着,现在应该已经76岁了吧?”
“可能是命运使然,我在山里遇见了他的骸骨。四郎先生留下了一本日记,读完之后,我才决定向你们坦白真相。”
(本章完)
第47章 爬山
第47章 爬山
黑色的皮封已经皲裂了,泛黄的纸页上,蓝色圆珠笔写下了大大的字迹。
从后往前,夏目四郎写下了自己的回忆,写下了自己的一生。
……
74岁,事记不住了,他们说我要呆了。
我老了。我想记点事下来。
四郎不哭。妈叫我不哭。
……
69岁,子突然就走了。我亏欠她,为什么没有补偿她,为什么没有带她去富士山。
68岁,子病了,她说想看富士山。我说等她病好了我就带她去看,但是她一直没好。
66岁,由乃考上大学了,我想送她去上学。但是车票太贵了,我就没去了。她是个好孩子。
55岁,我骑车摔了。打钢钉太贵,就没有做手术,我再也不能骑车了。
49岁,小镇旁边修了一条高速公路。汽车比我骑自行车快很多,原来自行车上不了高速。
43岁,老三死了。才11岁。
40岁,我买了一辆自行车,现在天天骑车去工作,很方便。
32岁,砖厂倒了。家里着急用钱,我到处想办法赚钱。后来去居酒屋当学徒,一个月900円。
27岁,我跟子结婚了。我当爸爸了。她是39年的,我说等有钱了带她去看富士山。
25岁,砖厂太苦了。羽希的家人给她找了门路,去城里做正式工。她叫我一块走。
我走不了。我没有钱,谁也不认识。
我写信给她,她说她要结婚了,后来就不联络了。
23岁,我认识了(字迹不清)羽希。她比我小两岁,很好看。她教我写字。
22岁,去厂子里干活了。我学得很认真,我是合同工,砖厂条件苦,能拿到钱就行了。等有钱了,就能离开这里了。
20岁,跟着二伯在渔船上面干活。大海一眼看不到头,等以后有钱了,我要去海对岸看看。
19岁,妈走了。她一辈子没享受过什么。我跟哥姐以后就没再联系了。
15岁,跟朋友约好爬山,谁能爬上那座山,谁以后就能出头,赚大钱。但是第二天我没去。
我要去割麦子,走不开。
我割了好多天的稻子。总觉得日子还长着,山就在那里,想以后有空再去爬。可是我没有去。
一辈子都没有。
明明没有去爬山,怎么感觉我爬了一辈子的山。
如果那时候我爬上那座山,是不是就不会留下那么多遗憾。
……
我想去爬山。
我想去爬山。
我想去爬山。
……
稻子都割完了。
自行车报废了。
我现在已经自由了。
孩子都长大了。
该做的做完了。
我已经老得像骆驼。
……
我想去爬山。我想去爬山。
我想去爬山。我想去爬山。
我想去爬山。我想去爬山。
……
……
我爬上了那座山。
(本章完)
第48章 只要不定罪,那就是无罪
第48章 只要不定罪,那就是无罪
日本警察丢枪的处罚根据具体情况有所不同,比如未造成严重后果且及时找回,通常会受到内部纪律处分,比如停职或警告。
白田政宏当初及时上报,上司认为未造成严重后果,按规定予以降职处分。
他努力考上刑警,在警署干出了一番成绩,就这样化为了泡影。
这还没完,现如今发现他的警枪背了一条人命,哪怕是当事人自杀,涉事警察都会被追究刑事责任。要说人生完蛋可能有点夸张,但警察生涯肯定是到头了。
由此可见,白田政宏坦白真相需要多大的觉悟。
他这一生,勤勤恳恳,就犯了这么一次错。换做是谁,都会心理不平衡。但他已经想通了,既然是自己的过错,不管怎么样都该认罚。
“如果继续隐瞒下去,我心中有愧,实在没办法留在警校继续教育学生。”白田政宏掐灭了手中的香烟:“还请二位向监察官检举,不管最终判处结果如何,我都能坦然接受。”
他顿了顿,加重语气:“拜托了。”
源玉子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她结结巴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道义与法律相冲突的情况,按照她内心的想法,她不希望白田教官因此受罚;但为了法律的正义与公正,她应该检举白田教官,让后者得到应有的惩罚……
在她左右为难之际,伏见鹿拍了拍她的头,轻声说道:“你遇到了一个以身作则的好老师呢。”
“诶?”源玉子一怔。
“你不是一直坚称‘法律即正义’么?既然这是你选择的路,即便再难,也要坚定地走下去。”
伏见鹿抬起头,和白田政宏四目相对:“白田教官也是这么想的吧?法律面前人人平等,自己当然也不例外。如果因为一己私情而罔顾法律,那其它丢枪警员以此效仿,又谈何公正?没有公正,又何来正义?”
白田政宏沉默不语,现如今他实在没办法再往自己脸上贴金,只能任由伏见鹿当着他的面对源玉子谆谆教诲。
源玉子小脑瓜子嗡嗡作响,她终于切身体会到‘法律即正义’这五个字的重量。这不是推理游戏里的ab选项,也不是推理小说里警察抓到犯人后的帅气台词,而是一把沉重的双刃剑。
握剑之人无往不利,但却随时可能成为磨剑的祭品。
“我……我明白了。”
源玉子深呼一口气,她跪坐在榻榻米上,认真地向白田政宏鞠了一躬:“日后我也会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伏见鹿露出一副孺子可教的笑容,顺手将摆在地上的证据收了起来。他义正严辞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会按照您的吩咐将这份证据送检。届时检方和法院如何裁定,全都听天由命了。”
“正合我意。”
白田政宏该说的都说完了,他起身告辞,临走前还不忘通知两人大巴车七点钟到,届时所有学员要一同坐车返校。
卧室安静下来,伏见鹿坐在被炉边吃橘子,看上去心情颇佳。
源玉子缓了许久才缓过劲来,感觉自己上了人生中最重要的一课。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伏见同学这个死傲娇,他不是一直瞧不起‘法律即正义’的论调吗?今天怎么就突然转性了?
好奇怪啊。
源玉子眯起眼睛,再次施展超级冷读术,她盯着伏见鹿询问道:“伏见同学,你怎么突然帮着白田教官说话了?不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吧?”“怎么可能!”
伏见鹿瞪大眼睛,一脸‘你辱我太甚’的表情,身上的正义之气翻腾不休,拍桌说道:“同为推理小队的队员,你竟然怀疑搭档、怀疑我对正义的虔诚吗?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源玉子一下慌了神,连忙双手合十道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因为你刚才说‘你遇到了一个以身作则的好老师’,而不是说‘我们遇到了一个以身作则的好老师’,所以我就在想你会不会是在撒谎……对不起!我不该怀疑你的!”
“真是的!如此发自肺腑的演讲,怎么可能有假呢?”伏见鹿双手抱胸,摇头叹息:“像你这样疑神疑鬼,可是不利于团结的啊!”
“对不起!我会反省的!”
源玉子大声道歉,感觉自己确实有点过分。
仔细想想,伏见同学又是去山里接她,又是陪她去调查无名骸骨,这是怎样舍己为人的精神?自己竟然怀疑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被钉子扎了的木桩会留下孔洞,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有一种失望叫心知肚明,别让在乎你的人变得不再主动,别让对你好的人觉得不值得……”
伏见鹿一套连招打得源玉子找不着北,让她心里越发愧疚。
半晌后,眼看源玉子就要被pua得哭出来了,伏见鹿这才适可而止。
他站起身,让源玉子留在房间里好好面壁反省。他要去上个厕所,希望回房时能看到源玉子道歉的诚意。
“知道了。”源玉子跪坐在地,面对墙壁,眼泪汪汪的低下了头。
伏见鹿踩着木屐下楼,路过前台时,他顺手拿了一包入浴剂,走进盥洗室,将门反锁起来。
“那么,先从哪里开始呢?”
伏见鹿戴上清理厕所的乳胶手套,将子弹和警枪摆在洗手台上,脸上浮现出跃跃欲试的笑容。
所谓的「清除罪恶」,不一定非要物理清除。他一直想试试看,还有没有其它方式清除罪恶。
现如今,终于有机会实验了。
伏见鹿用刮刀清理掉子弹和警枪表面上的铜锈,通过管钳挤压的方式改变弹头型号,并且在弹头上雕刻了特殊字符。警枪上有对应编号,前四位数是地区邮编的后四位数,之后则是警员的个人编号。他俯身动手微雕,改变了几个数字。
接着,他在皮搋子里倒入含有硫磺的入浴剂,将弹头放入其中,随后再倒入含有酸性的清洗剂。二者混合,会生成硫化氢气体,能够让铜快速生锈。
这玩意吸一口就会致命,相当危险。所以伏见鹿屏息凝神,迅速啵的一下将皮搋子吸在了盥洗池上,形成密封的环境。
没错,他打算伪造证据,帮白田政宏脱罪。
……
「清除奖励:清除白田政宏的罪恶,即可获得2点属性点」
……
“只要不被定罪,不就是无罪了么?”
伏见鹿盯着手表,在心里倒计时:“在法庭上,胜利即正义啊。”
(本章完)
第49章 下一站,东京巢鸭!
第49章 下一站,东京巢鸭!
回程路上,学员们精疲力竭,大巴车内鼾声此起彼伏。
想当初他们出发时一个个都信心满满,誓要勇争上游;现在却觉得能及格就已经很不错了,至于排名什么的就随缘吧。
在伏见鹿看来,人其实跟猴子没啥区别,朝三暮四的伎俩放在哪里都管用。
到校后,伏见鹿向警方递交了伪造好的证据。在检方讯问时,他声称这些东西都是在山里骸骨上找到的。
至于白田政宏,他一个字都没提。
也正是因为如此,检方根本没往丢枪事件上联想。像这种在山里死了好几年的尸体,实在无从查起,八成会被拖成悬案。
警方顶多象征性立案,通知一下家属,了却一下苦主念想,最后定个自杀了事——虽说确实是自杀,但这种表面尽心实则敷衍的行径,一直被民众所诟病,也算是日本刑警的特色了。
不过大日本自有国情在此,上头要求百分百破案率,拨款三瓜两枣,下面的虾兵蟹将手头积压了一堆打死也破不了的案子。
换做是以前,警方还请山口组来维持社会治安呢,现如今能帮忙收尸就已经很不错啦!
隔天,校方公布了成绩。
众人围在布告栏下,仰头望去,只见伏见鹿的名字排在第一,紧随其后的第二名是源玉子……
教官们故意把伏见鹿放在火架上烤,可惜他们低估了伏见鹿的脸皮……他面对同学们复杂的目光毫不在意,甚至有脸对同学们说恭喜恭喜,恭喜大家考了一个心仪的成绩。
不论吉村佑如何投诉,白田教官还是兑现了他的承诺,今年按照排名分配交番。
被叫到名字的学员上台填表,在心仪的交番旁边写下自己的名字。
伏见鹿第一个被叫上台,他目光巡视,反复挑选。
偏远地区的交番直接pass掉,那地方闲是闲了点,但生活质量太差,薪水待遇也不高;
繁华地区的交番也pass掉,这年头正是打击黑道的时候,搞不好就会被拉去当炮灰跟黑道火并……
他左思右想,精心挑选,最后目光落在了东京ft区的巢鸭站前交番上。
伏见鹿对这地方有点印象,他记得上一世好像在网上刷到过,巢鸭是专为老人打造的购物区,街上没有眼缭乱的霓虹灯广告牌,全都是传统的手写招牌,后来渐渐成为日本老年人聚集地。
它位于东京都丰岛区,与银座、新宿、涩谷、池袋同为都市的繁华街区。
不仅如此,巢鸭物价相对其它地方更加便宜,被戏称为「奶奶们的原宿」,平时休闲娱乐完全可以坐电车去池袋爽玩……
犯罪低发,治安良好,又位于繁华街区,每天的工作就是照顾退休老人。
不错不错,就它了。
伏见鹿在巢鸭站前交番旁边的空格上,填下了自己的名字。
白田政宏诧异挑眉,心想不愧是应届毕业生排名第一的学员,放着那些好地段的交番不选,专门选了一处最危险的地区……不错,很有志气!很有根性!
90年的巢鸭是整个东京犯罪率排名第二的地区,排名第一的是新宿区的歌舞伎町。
辖区内有大片老旧的街区和公寓,居住着许多低收入人群,盘踞着色情场所和地下赌博窝点,其混乱程度可以参考同时代的九龙城寨。
这大概就是时代的信息差,伏见鹿临时得知能按毕业成绩分配交番,事先一点准备都没有。
这年头因特网又没有那么发达,他想查也查不到各地区的治安状况如何,同学们提供的小道消息更不可信,他只能靠印象避开那些黑帮盘踞的地带,选了一个二三十年后的养老街区。
伏见鹿下台后,下一个是源玉子。她是土生土长的北海道人,从来没有去过东京,一直听说东京很繁华。见伏见鹿选了东京的交番,她心里有离家的隐忧,但也有对未来的憧憬。不论如何,既然决定了要一起工作,那就没什么好犹豫的。
她利落地写下自己的名字,紧挨在伏见鹿的名字旁边。
这里顺带一提,通常情况下道警(北海道警察)和东京警视厅都是地方警察机构,当地毕业生只会在当地任职,不可能北海道警察学校毕业的学生跑到东京去当巡警。
但现如今的时代背景是日本经济泡沫破裂,整体经济一天不如一天,日本政府铁了心要拿黑帮当靶子打,以此转移社会内部矛盾。
这几年接连出台《暴力团法》、《组织犯罪对策法》、《反洗钱法》,明后年暴力团法就要实施了,到时候就是日本黑道最后的辉煌时刻。
这种全国性的大行动,必然会占用大量的警力。为了补充地方警力,国家也是拆东墙补西墙,哪里差人就往哪里补。
东京毕业生也好北海道毕业生也罢,反正全都是最底层的巡警,这时候就不用讲你的我的了,只要能上岗,那就是大家的好公仆。
填完意向表,学员们几家欢喜几家愁。但无论如何,他们都顺利毕业,即将迈入人生的新篇章——吉村佑除外,他不打算延毕,昨晚自己申请了退学。
回寝室之后,源玉子第一件事就是抱着兔子警官,向川合汇报自己以第二名的好成绩顺利通过了毕业考试,并且未来将会和伏见鹿在同一个交番工作。
“不错不错,玉子酱干得漂亮!”她拉着兔子警官的毛绒jiojio,用它轻轻地拍了拍自己的肩膀,轻声说道:“我就知道你可以的。”
……
隔日清晨,a班毕业生在礼堂集合,举行毕业典礼。
幕布缓缓拉开,警徽上挂了木框横幅,白底黑字写着「初任科短期课程第93期卒業式」,校长和主任坐在台上,两侧摆着向日葵和雏菊。
辅导员一一点名,被喊到名字的学员上台,从校长手中领取毕业证书,并向领班教官握手辞别。
源玉子脊背挺直,坐在台下,身上穿着深蓝色的制服,胸口别着警徽,金色的奖章链闪闪发光。回想起和好友的约定,她的泪水逐渐模糊了视线。
“源玉子!”台上辅导员点名。
“是!”
源玉子站起身,迈着正步走上台,向校长标准敬礼。后者露出微笑,双手递交一张白纸,这是她的毕业证书,上面印有毕业年月、校长警视正的签名,以及警员源玉子的名字。
“恭喜。”
“不胜感激!”源玉子双手接过。
她走向白田教官,与之握手。按照惯例,白田教官要对学生说点什么临别寄语。
可他看着源玉子眼泪汪汪的样子,一时间忍俊不禁,轻声说道:“哭什么?都已经是正式警员了,以后不要动不动就哭鼻子。”
“是!敬听您的教诲!”源玉子胡乱擦掉眼泪,抬手敬礼,大步走下台。
轮到伏见鹿上台时,白田教官与之握手。后者沉默片刻,对于伏见鹿的寄语,他思来想去就只有三个字:
“别死了。”
“是。”
(本章完)
第50章 英明可靠的渡边俊前辈
第50章 英明可靠的渡边俊前辈
十二月初,东京小雪,多摩川河口结了一层薄冰。
渡边俊走进羽田机场2号航站楼,接机口挤满了人。
他夹着接机牌,仰头看了一眼电子屏幕上的航班信息。见飞机还没落地,他这才松了口气。
自从老大被降职,已经过去了八个月,他们在交番的日子过得苦不堪言。
原本只有风间拓斋一人被降职,但他渡边俊自诩忠肝义胆,倘若放在战国时代那便是立宗茂一般的人物,怎能弃老大于不顾?他当即就申请了调职,来交番跟老大一起当起了巡警。
不来不知道,来了之后,他才知道部长为什么要把老大调到巢鸭站前交番。
那地方是四个繁华街区的交通枢纽,同时也是一大片老式居民楼的出入口之一。像这种人口密集、面积较大的地区,一般来说该设有2~3个交番……但巢鸭因为历史遗留缘故,就只有一个交番。
一个交番,加上所长只有三个人,而这条街区连同非法移民在内大约有两万人。正常走流程怎么可能管得过来?也就只有风间拓斋那种粗暴的办案方式能够勉强维持治安。
渡边俊每天忙得脚不沾地,一天才睡四五个小时,大早上两眼一睁就是想死,感觉自己每分每秒都活在地狱之中。
好在,这种苦日子终于熬到头了!上面发了通知,说是调了两个毕业成绩第一第二的精英巡警过来!
就是不知道为什么,老大看到调令之后,一直垮着个脸。
渡边俊也没多问,拿着所长写好的接机牌,兴冲冲的就来机场接人了。
“让我看看……”
渡边俊把牌子翻了个面,名字看起来有点眼熟。听说来报道的警员是一男一女,那‘伏见玉子’应该是女生……怎么会有男生叫‘源鹿’?读起来发音就像是美奈本诗华,gay里gay气的。
该不会是两个只擅长理论的新兵蛋子吧?他可没工夫锤炼温室里的小朵。
不过转念一想,要是能把柔弱的新人锤炼成独当一面的警员,其实还蛮有成就感的。等到日后调离,他们肯定会眼泪汪汪的握着本大爷的手,在樱树下大声呐喊说:‘谢谢前辈这段时间的教诲,这一生的恩情我绝对不会忘记!’然后本大爷再挥挥手故作潇洒说‘我很欣慰,撒悠啦啦’……
渡边俊的颅内小剧场还没放完,就听广播响起,提醒航班落地。
人群一窝蜂往前涌,他被挤得东倒西歪,飞机头发型都有点斜了。
“都别挤!挤什么挤!”他双手护着飞机头,大声呵斥道:“都给本大爷让开!”
话音刚落,人群里不知是谁暗戳戳给了他一肘。渡边俊气得大叫,骂了几句八格雅鹿,结果又挨了几脚。
为了接新人,他今天特意穿了一双高档鳄鱼皮鞋撑场面。被挤出人群后,渡边俊低头一看,皮鞋上全是灰色的脚印,风衣领口被人给扯开了,衬衫扣子都被扯掉了一颗。
最令他难以接受的是,他头顶最完美、最霸气、最无敌的发型,竟然被弄乱了!原本是向上冲天的一杆枪,现在他扭头一看玻璃,枪口开了岔,直接裂开了,软趴趴的垂了下来。
岂可休!!“都不许动!警察——”
渡边俊正准备掏警官证,却见拥堵的人群忽然停了下来。他们纷纷转过身,面容凶恶,表情不善,西装里衬还绣着浮世绘,为首的疤面男人用弹舌厉声反问道:“啊?!难道接机也犯法吗?是你自己没长眼睛吧混账东西!!”
渡边俊这才意识到,这群人是雅库扎,也就是黑道组员,喊话的疤面男人估计是舍弟——这趟航班上有黑帮头目,他们是来接大佬的。
但他也不是吃素的,惹恼了他就必须付出代价!古有柳生十兵卫一人一刀单挑武士团,今有他渡边俊手持接机牌大战雅库扎,哪怕打输了他也虽败犹荣!
“混账东西你们这可是袭警!谁踹的自己站出来,跟本大爷去警局走一趟!!”
见渡边俊没有被震慑住,还上纲上线扯起了袭警的罪名,疤面男反倒沉默了下来。
他们这趟只是为了接干部回家,没必要多生事端。疤面男人冷哼一声,给了渡边俊台阶下:“啊真不好意思,没看到是警官大人,如果赶时间的话还请您先走吧。”
但显然他高估的渡边俊的脑子,这家伙孤身一人就敢冲上来,把接机牌重重地扣在了他的脑门上。周围的组员们都来不及阻止,就见这家伙扯着疤面男人的领口,大声咆哮道:
“开什么玩笑!打了警察还想轻易了事吗!!”
这下再不还手,疤面男人以后也不用在社团里混了。他顾不上老大叮嘱的‘低调行事’,当即带着小弟围着渡边俊暴揍起来。
……
伏见鹿和源玉子跟随指示牌前往航站楼,在行李转盘前领回自己托运的行李。
两人离开机场到达大厅,源玉子在路上不停地感慨坐飞机好厉害、航站楼好厉害、海景好厉害……伏见鹿懒得搭理她,这家伙第一次出远门,山炮进城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话说,交番前辈会来接我们的对吧?”源玉子拖着粉红色行李箱,怀里抱着兔子警官,走路时圆头小皮鞋嗒嗒作响。
“你都已经问了多少遍了?”伏见鹿穿着白袄子,背着旅行包,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和约定的时间差不多,估计已经在出站口等着了。”
“我这不是怕迷路嘛,万一你在东京走丢了怎么办?”源玉子小声嘟囔了一声,和伏见鹿并肩走向出站口。
路过的旅客们无不侧目,猜测这是一对兄妹来旅游,还是高颜值的情侣来度假。
两人隔着十几米,就听到一阵吵闹声。源玉子踮起脚尖,左右张望着,只见出站口围了一大圈人,全都挤成了一团。
下一刻,一道刺耳的叫声响起,大厅内骚动起来,不安的情绪如同多米诺骨牌般传递着。那道叫声凄厉惊恐,所有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死人了!警察杀人了!!”
(本章完)
第51章 羽田机场杀人案
第51章 羽田机场杀人案
一听到有案件,源玉子头顶的呆毛就支棱了起来。
还没等她开口,伏见鹿就提前预判道:“不行。”
“什么不行?”源玉子一愣。
“你又要多管闲事吧?”伏见鹿双手缩进袖管里,一副老神在在的样子:“今天要去交番报道,没那闲工夫,你难道想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吗?”
“可、可是,我们是正式警员啊!出现突发状况,怎么能不管不顾?”源玉子据理力争。
“就算出现突发状况,那也是当地值班巡警的工作。每个部门都有自己负责的区域,你还没上岗就把手伸到别人的辖区,玉子警员你好大的官威啊!”伏见鹿不咸不淡道。
“这倒也是……”
两人边走边聊,机场保安来驱散人群,源玉子趁机偷瞄了几眼。
只见一个疤脸男人躺在地上,双目圆瞪,浑身是血,胸口没有起伏,看样子是死了。
接机人员和机场保安起了冲突,他们抓着一个脑袋头发分叉的家伙,声称他就是凶手,非要把人带走,看样子是打算动用私刑报仇。
保安拦着这群人不让走,声称警察马上就到,让他们稍安勿躁。
这群没了头头的雅库扎哪肯罢休,非说警察之间肯定会互相庇护,要是把人交出去,大哥的仇还怎么报?
“诶,那人好像有点眼熟。”源玉子拉住了伏见鹿的衣角。
后者转头望去,认出了渡边俊,同时也注意到他脚边破了洞的接机牌。中间的‘鹿’字不翼而飞,只剩下‘伏见源玉子’。
“……”
伏见鹿有不好的预感。
他走上前,询问过后,确证那张接机牌就是渡边俊带来的,脸上的表情就跟羊驼一样淡定中带着一丝蛋疼。
“难道说,来接机的前辈被卷入杀人案了吗?”
源玉子的语气听起来一点都不苦恼,反倒有点跃跃欲试的兴奋劲:“我们作为后辈,是不是该帮忙啊?”
话音刚落,伏见鹿眼前再度弹出系统字幕。
「已触发犯罪委托」
「任务详情:帮助前辈渡边俊摆脱凶杀嫌疑」
「任务奖励:技能点*1」
……
伏见鹿已经摸清楚这系统的尿性了,所谓的‘帮助前辈摆脱凶杀嫌疑’,并不意味着「前辈并没有杀人」……万一前辈真杀了人,该怎么摆脱嫌疑呢?他眼观鼻鼻观心,心说我与罪恶不共戴天,但没被抓到就不算犯罪。
两周前,大雪山枪杀案出结果了,不出意料警方判定是自杀。至于那把‘凶器’,最后出具的检测报告证明并非白田政宏的警枪。
在结案的那一天,白田政宏心中放下了一块重重的石头。他请了个假,回到家乡小镇上,去那家四郎居酒屋喝了个通宵。
与此同时,伏见鹿也收到了任务奖励,从而侧面证明了「伪造证据清除罪恶」的方式是可行的。
……
他心念一动,关闭了任务栏,无奈说道:“随便你,想去就去吧。”
“好耶!”
源玉子兴致勃勃,心说终于又到了推理小队登场的时候了!
她拖着行李箱,小跑过去,垫着脚尖旁观,半天不好意思口。虽说她已经克服了对尸体恐惧感,但是在没有进入推理状态的情况下,她面对活人还是有点腼腆的。
伏见鹿实在看不下去,他叹了口气,上前一步,取出警官证,用手指捏住警衔那一栏,十分自然的在众人眼前一晃:“警察,出什么事了?”
保安见状,还以为他是刑警,三言两语便交代了前因后果。至于渡边俊,他被拷在铁栏杆上,被打得鼻青脸肿像一条死狗,看样子是昏了过去。围在周围的组员们见状,以为伏见鹿要帮忙出头,当即围了上来,为首的金发男拽住了他的领口。
“嚯啦嚯啦!!你这家伙,要干什么?难道说要包庇同事吗!麻破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麻破’是‘マッポ’的空耳,是黑道混混对警察常用的蔑称,大致就相当于‘条子’、‘灰皮狗’这样的意思。
伏见鹿没有跟小混混扯皮,别过脸说道:“把你们管事的叫出来。”
“你这家伙,少瞧不起人了!明知道大哥已经死了——”
“你们是来接机的吧?”伏见鹿打断道:“要接的人呢?”
“呃……”
金发男一怔,他们这才想起这茬,回头张望了片刻,目光齐刷刷地锁定了人群中的一个商务男。
后者戴着无框眼镜,手上提着个公文包,身上穿着深蓝色的西装,与其说是黑道干部,倒不如说更像是公司高管。
“老大!”金发男连忙鞠躬,其余组员纷纷照做。
商务男皱起了眉头,他原本打算等这件事过去再低调离开,没想到这群没脑子的家伙把他也卷了进来。
“初次见面,”他从胸前口袋取出一张名片,递给伏见鹿:“鄙人佐竹玄,是一名金融顾问,在正经公司做正经工作。”
伏见鹿心说真要是正经工作就不会在警察面前强调这一点了。
他瞥了一眼名片,确定佐竹玄的名字怎么发音,开口说道:“佐助先生,管管你的下属,别妨碍警方办案。”
“恕我拒绝,”佐竹玄推了推眼镜:“我不认识这些人,自然也没办法命令他们做什么。”
金发男在一旁附和道:“就是说啊!我们根本就不认识老大!”
“……”
佐竹玄额头绽起青筋,他挤出一抹尬笑,说道:“我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伏见鹿并不在意佐竹玄装傻充愣,他把管事的叫出来,只是为了借着管事权威说两句话。
“诸位,”他拍了拍手,说道:“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没什么好说的。”
“这倒是句人话。”金发男又附和了一句。
佐竹玄回过头,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后者连忙闭嘴。
“为了让死者瞑目,容我问一句,你们有谁亲眼看见他杀人了吗?这可是重要的目击证人,证词能在法庭上作为有力的证据。”
伏见鹿说着,话锋一转:“倘若没有人亲眼目击,万一抓错人了怎么办?你们难道想让自己的老大死不瞑目吗?难道想让真凶暗自窃笑你们蠢笨吗?所以,如果有人亲眼看到,还请主动站出来。”
组员们面面相觑,互相交头接耳。
“你在最前面,看到了吗?”
“没有啊……你也没有?”
“怎么回事?没人看到吗?”
组员们问了一圈,逐渐冷静下来。这时候,有人举手说道,老大死的时候,渡边俊已经被他们打晕过去了。
“……”
“到底是谁杀的啊?”
(本章完)
第52章 想必伏见同学已经推理出真相了吧?
第52章 想必伏见同学已经推理出真相了吧?
伏见鹿跟人哔哔赖赖的时候,源玉子也没闲着。既然搭档率先发起了冲锋,那她自然要紧随其后,戴上白手套就开始干活。
“哪里来的臭小鬼!”
金发男伸手要去拽源玉子的呆毛,怒道:“谁让你乱动老大的遗体了?!铁咩雅鹿——”
伏见鹿扼住他的手腕,用拇指掐住了他的脉门,后者越是用力小臂就越胀痛。其余组员围上来,正要给兄弟撑场子,却听蹲在地上的源玉子忽然说道:
“死者年龄三十至三十五岁左右,尸体左胸有一滩血泊,呈放射状,疑似致命伤。凶器是一把木制弩箭,箭矢没入胸口,只露出一小截箭簇。从中箭角度来看,射击者应该是站在航站楼二楼走廊的……那个位置!”
她小手指向众人头顶斜上方,一名路过的旅客正好路过二楼走廊,那人弯下腰,从盆栽里捡起一把弓弩。
保安大惊,准备喊人,却见金发男二话不说带着组员冲上楼,摁住那名旅客就是一阵拳打脚踢。
“都别动!老实点!”
刑警总算姗姗来迟,带着警员控制住局面。羽田机场内及周边设有多个警察岗亭和警察署分支办公室,以保障机场的安全运行和旅客的人身财产安全。所以发生凶案后,刑警能比站岗的机场警卫更快赶到现场。
金发男打完旅客,猪突猛进试图逃跑,被两三个警员摁倒在地,上了镣铐挨了两警棍才老实下来。
伏见鹿再次出示警官证,主动说明了情况。众人这才知道他们并不是刑警,而是两个刚毕业还没上岗的菜鸟巡警。
“既然是新人,遇到这种事不要胡来啊,真正的凶案现场可不是实践课!”搜查科刑警厉声批评道:“你们要去哪个交番报道?负责的所长是谁?”
伏见鹿还没开口回答,金发男又作死嚷嚷起来:“就你们这群饭桶也好意思教育新人?巡警怎么了?巡警五分钟内就抓到了凶手,为我大哥报了仇,比你们这群只会鞠躬道歉的薪水小偷强多了!”
“雅库扎果然都是一群没脑子的山地猩猩。”搜查科刑警冷笑道。
“你说什么?有本事放开我单挑——”
“这种传统弓弩有效距离只有10-30米,从二楼走廊到一楼大厅距离目测至少三十米以上。据你们所描述,当时人群一片混乱,死者被围在正中央,靠那种弓弩怎么可能在二楼射中目标?”
刑警根本没拿正眼瞧金发男,他身为前辈最烦这种自以为是的新人,而且还是最底层的巡警越权插手,真以为调查凶案是过家家么?
他逼视着伏见鹿,追问道:“就算抛开精准度不谈,现场为什么没有目击者亲眼看到嫌疑人使用弓弩射击?要是在大庭广众下使用弓弩,一般来说会立即引起人群骚动吧?”
对啊!听他这么一说,感觉好像有道理啊!
金发男怔愣了一秒,下意识瞥向源玉子,不管怎么看,这家伙都只是个小鬼头。刚才的推理估计也是瞎猫撞上死耗子,实际上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倘若那名旅客真是凶手,那他杀完人干嘛不跑?还傻乎乎地捡起凶器站在原地,说明凶手应该另有其人吧?
……啊烦死了,越想越头疼,条子果然都靠不住!
源玉子摘下白手套,抬起头说道:“因为这根弩箭并不是用弓弩击发的。”
呃?
众人皆是一愣,只有伏见鹿不着痕迹地转过头,目光再次落向某个人头顶上方。
“凶手之所以使用弩箭,就是为了营造「凶手在远处射击」的假象!事实上,凶手一直隐藏在人群之中。”“在案发时,凶手紧贴在死者周围,趁乱用弩箭捅进了对方心脏,从而一击毙命。至于那把弓弩,只是提前摆放在二楼的道具而已。”
“为了误导警方调查方向,凶手在插入弩箭时,刻意调整好了角度,并且用手掌将箭矢摁了进去!”
刑警皱起了眉头,他俯视着源玉子,这才意识到做出推论的是眼前的这个小不点:“开什么玩笑,你当这么多人都是瞎子么?用弩箭捅人心脏比使用弓弩更加明显吧?在场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没人看到?”
“不!有可能的!”
源玉子目光炯炯,那双瑰丽的瞳孔倒映出刑警大叔惊诧的表情:“只需要戴上白手套,用接机牌挡在死者的胸前,做出帮死者拍灰的假动作,就能不引人注目地完成刺杀!事后再用接机牌挡着自己的身体,将染血的手套藏进口袋,躲在人群之中,就不会引起任何人的怀疑!”
“说实话,就连我一开始都被骗了过去。要不是伏见同学一直往那个人的头顶上看,我根本就不会往这方面继续推测……想必伏见同学你已经推理出真相了吧?”
源玉子抬起手,青葱玉指隔空指向人群,一名穿着藏青色西装制服的司机正沉着脸往后退:“凶手就是你,负责接送的司机先生!”
话音刚落,司机拔腿就跑。警员们大惊,狂奔着追了过去。伏见鹿右手插兜、左手看表,任由嫌犯从身旁跑过,别说伸手阻拦了,他甚至懒得伸脚绊一下。
刑警大怒,呵斥道:“你在干什么?!这种情况还发什么呆!!”
“真正的凶案现场可不是实践课,身为新人遇到这种事怎么能胡来?”伏见鹿说话时头也没抬。
刑警一怔,随后才意识到这个新人在用他的话来回敬他,心中顿时越发窝火,甚至顾不上组织警员围捕嫌犯:“你这家伙——”
“但是!”
伏见鹿敲了敲表壳,打断道:“我这个人向来守时,不希望自己上班第一天就迟到。如果继续耽搁下去的话,搞不好会被交番前辈训斥,所以那家伙还是尽快落网为好。”
“现在说这些马后炮有什么意义?人都要跑了……”刑警总算意识到没工夫跟他扯皮,话还没说完就朝司机追了过去。
“三。”
伏见鹿看着表,倒计时道:“二。”
“诶?怎么了?那是在做什么……”
人群中响起一阵骚动,旅客望向出口处,只见一群手持防爆盾的机场警卫涌进来,正好和仓惶逃窜的司机撞了个满怀——方才所有人在听源玉子推理的时候,伏见鹿借来保安的对讲机,向机场警卫申请了支援。
“一。”
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司机被四五名警员摁倒在地,发出绝望的咆哮。
“走吧,”伏见鹿拍了拍源玉子的肩膀:“接机时间过了,我们自己打车去交番。”
(本章完)
第53章 阳光开朗大男孩
第53章 阳光开朗大男孩
正如伏见鹿所说,距离约好的接机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倘若是因航班延误而迟到,那还情有可原,但如果是因为别的原因,就算上司嘴上不说,伏见鹿心里也会有个疙瘩——他向来讨厌等人,也不喜欢被别人等。
所以,当刑警队逮捕嫌犯后,伏见鹿跟他们做了个交易。要么就当他俩不在场,由刑警队独领破案的功劳;要么就按规矩做笔录,让所有看过报告的人都觉得你们这群刑警还不如两个刚毕业的小巡警。
带队刑警选择了前者,一声不吭给他俩放行。至于渡边俊,伏见鹿表示这人真不熟,警方该咋处理就咋处理。
90年代东京出租车价格还没涨上去,起步价大概为一公里400円,相对国内有些奢侈,但对比东京当地物价算是比较合理的价格,就连伏见鹿这种被人包养还毫无自知的家伙都能打得起车。
机场附近停了不少出租车,伏见鹿随手拦了一辆,把行李放在后备箱,和源玉子并排坐进后座。源玉子透过车窗望向机场,心里还在回味刚才的破案过程,感觉自己的推理能力已经有了质的飞跃!
当然,这起案子还是有些美中不足的小瑕疵,比如说事后没有人夸赞她源玉子大小姐冰雪聪明,在短短半个小时内就侦破了一起杀人案,简直就比推理小说里的名侦探更加厉害!
其次就是伏见同学先她一步发现真凶,用眼神给了她提示。不然的话,她说不定会被狡猾的凶手蒙骗过去……不,是已经被蒙骗过去了。
这简直是奇耻大辱,是她侦探生涯的滑铁卢!好在她的警察生涯还没开始,所以不算在内。
想到这,源玉子侧头,偷偷打量伏见鹿,耳畔回响起那句「罪犯本身就是反逻辑的」……感觉说得真有点道理,自己要是能像他一样善于揣摩人心就好了。
这样的话,以后也不用费劲巴拉找证据,两眼一眯就能看出来谁最可疑,感觉听起来就像是超能力一样厉害!
不过话说回来,伏见同学为什么会那么了解罪犯呢?而且,他为什么总是要往别人头顶上看呢?之前在大雪山里也是,他还偷瞥了好几眼白田教官……真的好在意啊,总觉得伏见同学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我脸上有什么脏东西么?”伏见鹿斜睨,和她目光相触:“还是说你对我刚才的处理有什么不满?”
“没有没有!”源玉子慌忙摆手,生怕又伤了伏见鹿脆弱的小心脏。
她嘴上说着没有,实际上大有特有。首先她觉得伏见鹿不该顶撞刑警前辈,其次她认为伏见鹿不该怂恿刑警前辈不做笔录。
但是,自从上次她被罚面壁反省,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便开始时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举止,以免不小心寒了好搭档的心。
“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嘛,我像是那么小气的人吗?”伏见鹿笑眯眯说道:“要让朋友多提意见,才能建立健康良好的关系,你说对吧?”
源玉子连连点头,赞同得不能再赞同了。
她心想看来伏见同学也没有那么小心眼嘛!虽说他踹教官膝盖、偷教官日记、做陷阱害同学被困、毕业考试扎教官车胎、砸教官脑壳还把人拷车上……但他其实有可能是个善于倾听他人意见的好孩子!
只不过一直没人跟他当朋友,所以他才会变得这么睚眦必报!
而我,善良的源玉子,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作为他唯一的朋友兼搭档,有责任将他指引到正道上!
源玉子深呼吸,板起小脸,说道:“其实吧,我早就想说了……”
“嘿!”伏见鹿瞪大了眼睛,打断道:“你还真对我有意见啊?”
源玉子被打断施法,先是一怔,随后慌忙说道:“等等!不是你让我说的吗?”“我让你说你就说吗?再说了,这是说不说的事情吗?”伏见鹿捂着胸口,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重点是我把你当朋友,你把我当小人啊!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吗?”
“对、对不起。”源玉子低头嗫嚅。
“被钉子扎了的木桩会留下孔洞,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
伏见鹿又开始念咒,这种专打君子不打小人的招数实在是太好用了。正所谓君子可以欺之以方,说的就是这个道理。
眼看着源玉子又要愧疚哭了,他的语气忽然缓和下来,一脸真诚的说道:“但是,话又说回来了,人生确实需要一两个诤友。毕竟人无完人,我身上也是有不少缺点的,对吧?”
“没有没有,一点缺点都没有。”源玉子的头摇得就跟拨浪鼓一样。
“别这样,有什么意见就说出来嘛!”
“真没什么意见。”
“快说!”伏见鹿把脸板了起来:“不然我就生气了!”
源玉子委屈巴巴,撅起了嘴唇,心想说了你又难过,不说你又生气,你到底要我怎么样嘛?要是川合还在就好了,她肯定知道伏见同学肚子里藏着什么坏水!
伏见鹿确实没憋好屁,在原定计划中,他本该顺利摆脱源玉子这个跟屁虫,在交番过上清闲快活的日子。平日里有兴致了就去读读卷宗,围观居民们吵架杀人,没兴致了就窝在交番里看漫画,偶尔做点系统任务把烹饪料理的技能升上来,这才是他理想中的人生状态!
但要是源玉子跟他在同一个交番工作,这小家伙说不定会暗戳戳举报他摸鱼……嗯,虽说以她的性格应该不会打小报告,但万事都要防患于未然,伏见鹿决定要把她‘培养’成自己的摸鱼好搭档。
“非、非要说的话,我觉得吧,你有一丁点小心眼。”源玉子伸出小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就一丁点。”
“有道理,”伏见鹿竟然点头了:“我会改进的。”
“诶?真的吗?”源玉子瞪大了眼睛,有些不敢置信。
“当然是真的,不过要看你表现。”伏见鹿用理所当然的语气开始画饼:“如果你表现好的话,说不定能让我变成一个阳光开朗大男孩。”
源玉子精神振奋,双手握拳,在心中暗自庆祝起来。
哟西,按照这个进度,迟早有一天能把伏见同学感化成勤奋上进的好搭档!
她脑海中浮现出一个理想场景:自己身穿盔甲手握旗帜,一旦发生凶杀案件,只需一甩令旗,伏见忠犬便会率先冲锋陷阵;等她亲自出马解决凶案之后,伏见忠犬就会乖乖蹲坐在她脚边讨赏,双手举天高呼‘玉子大侦探天下无敌’!
至于什么阳光开朗大男孩,一听就是骗傻子的,真以为她是好糊弄的啊?
两人坐在出租车后座,各自心里暗戳戳得意着,憧憬着未来的交番巡警美好生活——“巢鸭站前交番,嗯,一听就是摸鱼/破案的好地方!”
(本章完)
第54章 港城的鸽子笼
第54章 港城的鸽子笼
从东京羽田机场到巢鸭交番大约有二三十公里,打车过去需要半个小时。两人互相画完饼,距离交番还有一段路程,干坐着属实有些无聊,又聊回了机场发生的杀人案。
“搞不懂诶,司机先生为什么要杀那个大叔啊?他们不是同伴吗?”
源玉子并不同情凶手,她只是觉得错过了凶手忏悔自白的过程有点可惜。按照小说电视剧惯用情节,一般侦探破解谜案之后,凶手就会捂着脸跪地忏悔,声泪俱下的坦白自己为什么要杀人……
“混黑道就是这样的,搞不好哪天会被小弟背刺。”伏见鹿随口敷衍道。
“诶?”源玉子这才意识到什么:“你怎么知道他们是黑道成员?”
“你不会是在装傻吧?明明能注意到那么多凶杀案细节,摆在明面上的东西却看不明白吗?”伏见鹿指了指自己的领口,说道:“他们西装里衬都绣着帮派标识,露出来的手腕都有纹身,这还不够明显吗?”
“这能说明什么?他们也有可能是纹身爱好者啊。”源玉子挠头。
她打小就被妈妈教育不能以貌取人,因为家庭地位和身份背景的缘故,从来没有人敢跟她大小声。就连满背纹身的黑道大叔见了她,都得笑眯眯的放缓语气问一句玉子大小姐要不要吃。
按说从小在这种环境中长大,她的性格应该会变成那种骄蛮任性的萝莉大小姐。但她妈不是吃素的,每当源玉子有骄傲自大的苗头,就会遭到老妈重拳出击……也不知道压猛了还是批狠了,最终造就了源玉子现如今的这种别扭性格。
“好好好,那就当是我误会了吧。”伏见鹿懒得解释。
源玉子眯起眼睛,头上两根呆毛就跟雷达一样捕捉到了特殊讯号。她心想伏见同学果然有不同寻常的能力!
这家伙嘴上说着搭档之间不能有所隐瞒,实际上却将自己的特长藏着掖着……哼哼哼,果然是在忌惮本小姐的推理能力吧?因为太害怕被我超过,所以才处处提防!
源玉子还在对绘画课上的推理游戏耿耿于怀,真要算起来,她已经输给伏见鹿三次了!绘画课一次、毕业考试一次,再加上刚才的机场凶杀案,这已经是第三次了!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这段时间都没脸再向伏见鹿安利推理大法。
事不过三,绝对不能有第四次!
迟早有一天,本小姐会弄清楚你的小秘密,偷学你的小招数,全方位的超过你,让你对本小姐的推理能力五体投地!
源玉子在心里盘算着偷学大计和伏见鹿改造计划,脸上不自觉流露出小阴险的表情。
忽然,司机踩下刹车,轿车降速,她以为要到交番了,抬头一看却发现轿车停在了电车踏切附近,四周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个,再往前就不太方便了,”司机转过头苦笑道:“二位客人,还是下车步行吧,我只能送到这了。”
“怎么了?”伏见鹿摇下车窗:“前面不是能通行么?”
此刻正值红灯,警铃声当当作响。隔着黄黑色的抬杆,他能看到一条街道穿过了鳞次栉比的居民楼。人行道挤满了立式招牌,密集的电路网挡住了日光,让路面显得越发阴暗逼仄。有那么一瞬间,伏见鹿还以为自己打车到了港城的鸽子笼。
司机解释道:“一般来说,里面是没办法停车的,因为治安不太好……二位客人进去的时候,也最好小心一点。”
伏见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如果他没记错的话,这里应该是七八九十岁老头大妈的聚集地吧?就算往回倒推三十年,也都四五十岁了,难不成全员都是暴走老年团?
“什么叫「治安不太好」?”他皱起了眉头,“这里不是购物中心么?购物中心的治安怎么会不太好?”
“客人是外地人吧?听你们口音是道产子。要是去购物中心的话,就没必要走这条街了。里面实在太乱,很危险的,一般不建议外地旅客走这条道。”
司机说着,指向街道尽头那栋高耸的大楼,说道:
“原先巢鸭有一座监狱,关押了不少政治犯和战犯。前些年监狱被拆了,改建成阳光城,估计就是你们要找的购物中心。现在它可是全东京最高的大楼,穿过这条街区就是,那边的治安好一些。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以带二位客人绕过去,就不收客人多出来的车费了。”
伏见鹿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那巢鸭站前交番在哪?”
“就在这条老街里。”司机还挺热心肠的,伸出手帮忙指路:“穿过踏切,往前直走五百米就到了。”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伏见鹿不得不面对现实。他付了车钱,和源玉子下车,从后备箱取出行李。
临走时,他还有些不死心,扒着车窗问司机道:“你说的治安不好,是不是因为总有老人碰瓷啊?所以外来司机才不敢进去停车什么的……”
“也有,但更多的是偷车砸车、拦路抢劫什么的。碰瓷的人好歹会讲点法律,雅库扎们可不会讲理。”司机说完,摇上车窗,隔着玻璃跟伏见鹿挥手道别。
“……”
源玉子察觉到了一股惊人的怨气,她抬头一看,吓了一跳。只见伏见鹿的脸色阴沉得吓死人,就像是全世界都欠他500円一样,还当着源玉子的面颇为不爽地‘啧’了一声。
“怎、怎么了?”
源玉子心想难不成他是在心疼车钱吗?不至于吧,上岗之前都是在学校吃住,自己在大雪山又付了他一大笔钱,伏见同学应该不缺钱才对……莫非他对金钱的渴望已经到了如此丧心病狂的地步了吗?
照这样下去,他迟早变成守财奴,还怎么成为勤奋上进的好搭档?
念及至此,源玉子伸手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没关系啦!司机大叔都说了,这里治安不好,平时出勤补贴肯定很高,说不定还会有额外奖金呢!以后你只要勤勤恳恳工作,就不需要再为钱的事情发愁啦!”
伏见鹿感觉心头被插了一刀,更难受了。
(本章完)
第55章 再遇天罚
第55章 再遇天罚
且不提伏见鹿心情如何沮丧,源玉子心里其实挺雀跃挺期待的。
她已经想好了,报道后第一件事就是向上司道歉,解释说明接机前辈为什么没能跟着回来——比起接待新人,那位飞机头大哥更需要去医院接受治疗。
说起来,飞机头前辈看着好像有点眼熟,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来着……啊,想起来了,好像是给风间课长撑伞的司机来着。
没想到在新的工作地点还能遇到熟人,这让她更加期待未来的巡警生活了。
再苦再累都不怕,充实过好每一天!
源玉子双眼闪闪发光,怀里抱着的兔子警官都跟着昂首挺胸起来。她拖着行李箱,圆头小皮鞋踩在污水上就像是踩在红毯上一样骄傲。
“伏见同学你怎么垂头丧气的,一点干劲都没有!”她一马当先,走在最前面,回头催促道:“今天可是我们上任的第一天,要拿出精神气来!”
“啧。”
伏见鹿总算理解章鱼哥为什么会讨厌海绵宝宝了。
不过来都来了,好歹是一份正经工作,他只能硬着头皮先干一段时间再说。
实际上,伏见鹿心底还存着一份念想。如果能跟上司打好关系的话,他说不定可以走后门调到其它清闲的交番去……他也不是没有过贿赂别人的经验,只需要投其所好,万事都好商量。
两人一前一后,穿过踏切,走进了街区。
光线越来越暗,楼房之间的间隔很窄,墙面上涂满了粗犷的涂鸦。空气中弥漫着叶子的臭味,隐约有怪笑声传来,窄巷里好像有人在开派对。
源玉子浑然未觉,她边走边四处张望,看什么都觉得死阔以,心中感叹原来这就是东京吗?看起来很朋克很时尚嘛!
来大城市可不能被人给看扁了,听说东京有不少人瞧不起北海道人呢,还说北海道人是山里来的土包子……源玉子回想起机场刑警大叔那副恶劣的态度,觉得对方一定是认为她是乡下人好欺负。
眼见有个满脸钉环的朋克男从旁边路过,源玉子小声提醒道:“伏见同学,不要大惊小怪哦,小心被别人说没见过世面。”
她嘴上这样说,等朋克男路过后,自己却悄悄回头多瞥了几眼。
只见朋克男单手插兜,清咳一声,吐了口浓痰,随手把嚼干的口香抹在了竞选海报上,正好粘在海报人脸的人中处。
哇哦,东京人就是不一样,随手就能搞些行为艺术。
源玉子心中肃然起敬。
两人沿着大街直走了半晌,在十字路口拐角看到了交番门牌。小楼破破烂烂的,表札上布满了疑似刀刮的刻痕。大白天路上只有零星几个行人,一个个都埋着头脚步匆匆,四周安静得可怕。
“还真是僻静呢。”
源玉子感叹一声,拾阶而上。
交番大门紧闭,她试着推了一下,发现竟然上了锁。
“怎么大白天交番不开门?”她皱起了小眉头:“前辈们实在是太怠惰了!”
伏见鹿眼睛一亮,批评道:“瞎说什么呢!前辈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我就觉得交番白天不开门就挺合理的。这就叫无为而治,能让居民们更加自在,让社区环境更加和谐……算了,说了你也不懂。”他忽然有种柳暗明又一村的感觉,心中的希望再次被点燃。
说来也是,既然治安太差,交番巡警肯定是破罐子破摔放任自流啊!一个月才那么点工资,玩什么命啊?大家一起关起门来吃空饷不香吗?他上一世就见过不少挂职领工资的基层工作者,当时就觉得有点小羡慕,没想到重生之后这等好事竟然落在了自己头上!
——薪水小偷,我当定了!
他话音刚落,门后就响起一阵咔哒咔哒的开锁声,看样子还是有人在值班的。源玉子连忙把兔子警官放在行李箱上,像个小兵一样立正站好,希望能给前辈留个好印象。
吱呀一声,大门开了。
透过门缝,两人看到了一张憔悴的脸。不是别人,正是风间拓斋。
大半年没见,昔日一副精英派头的风间课长就像是变了个人。他胡子拉碴、头发杂乱,眼袋重得能夹死蚊子,伏见鹿和源玉子第一眼差点没认出来。
震惊之余,源玉子没忘向前辈敬礼:“巡查警员源玉子,编号td035,前来报到!”
风间拓斋并不诧异,他提前看到了通知,知道两人要来。
“没必要这么正式,进来吧。”他双手后捋乱发,试图让自己看起来精神点。
“是!”源玉子大声回应。
她拖着行李箱走进交番前厅,目光环视,里面乱糟糟的,接待台上堆满了文件档案,里面的办公室也是到处都是泡面桶和精力剂药瓶。
风间拓斋带着两人办好手续,发了警服、警帽、腰带、对讲机、警棍、手铐和配枪。完事之后,他翻找出一支水性笔,随手扯下贴在白板上的地图,在上面画了个圈,说道:“玉子,你负责这一块。”
“诶?这么快吗?没有什么岗前培训、辖区介绍之类的吗?”源玉子有点紧张,担心自己不能胜任。
“介绍的话……你们的宿舍在二楼,我和渡边住在三楼,所长在外租房,其它的都不重要……话说渡边怎么没跟你们一起回来?”风间拓斋问完,不等源玉子回答,他随口打断道:“算了也不重要。总之,你们也看到了,整个交番就只有三名在岗警员,光是维持治安就已经很勉强了,没工夫来给你们做培训。”
说完,他又用水性笔在地图上画了一大片区域,大概是源玉子那个圈的两倍:“伏见警员,你负责这一块。如果有人投诉你,我会向所长申报扣你工资。”
见伏见鹿挑眉,风间拓斋打了个哈欠,补充道:“介于我们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都要一起共事,我就把话摊开说了,我不是在针对你,也没有仗着前辈身份给你穿小鞋。”
他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大圈,大概是伏见鹿那个圈的三倍:“这是我和渡边俊日常负责的区域,如你所见,我们肩上的担子很重。”
接着,风间拓斋放下笔,坐在椅子上,长吁一口气:“公事说完了,现在该聊私事了,我在这里向你郑重道歉:很抱歉,错把你误认为凶手,对你进行了非法拘禁。你原不原谅我都无所谓,只要别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上就行。”
伏见鹿心中微动,他不动声色试探道:“你不是坚定认为我是真凶么?为什么突然改变想法了?”
风间拓斋沉默片刻,瞥了源玉子一眼,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轻声说道:“因为那名写下「天罚」的凶手,曾经在其它地方杀过另一个人。我调查过了,你有很充足的不在场证明。”
(本章完)
第56章 神枪手玉子大人
第56章 神枪手玉子大人
源玉子汗毛竖了起来,她瞳孔微微放大,这种感觉就像是手指上有个倒刺,平时不管它什么事都没有,某天忽然有人拽住倒刺狠狠地往后一撕,针刺般的疼痛当即唤醒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恐惧。
“在、在哪?”她结结巴巴道:“那个家伙——还杀了谁?”
“那起雪山杀人案,不是你们报的案么?”
风间拓斋见源玉子一脸茫然,便解释道:“鉴识课清洗掉弹头上的锈迹,发现了上面刻了「天罚」两个字。夏目四郎死的时候,伏见君还在名古屋读大学吧?我去学校查过了,没有缺勤记录,假期也和前女友窝在出租屋里。”
“诶?前女友?”源玉子猛地转过了头:“你居然谈过恋爱?等等,难、难道说夏目先生不是自杀吗?奇怪,好奇怪——”
她感觉自己的cpu要烧了。
“这有什么好惊讶的?都是二十多岁的社会人了,怎么可能没谈过恋爱?”伏见鹿说归说,原身谈的那段恋爱其实跟他没什么关系,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原身就已经跟前女友分手了。
这句话扎到了源玉子的痛点,她涨红了脸,抿紧嘴巴,心说二十多岁没谈过恋爱怎么了?谈过恋爱有什么了不起的?切切切,追本小姐的人从东京排到了法国巴黎,我只是不想谈而已,要谈不是手到擒来的事情?有什么好显摆的!!
“你不会真没谈过吧?”伏见鹿发现了华点。
“无路赛!”源玉子犟了一句嘴,随后说道:“谈恋爱什么的不是重点吧?重要的是那枚子弹啊!夏目四郎是被人谋杀的,最后怎么能按自杀结案?”
对于这个问题,伏见鹿和风间拓斋都心知肚明。
因为查不了。
死者都成了一堆白骨,身边的人际关系也调查不出什么线索,毕竟一个老年痴呆患者终日在镇上游荡,遇到谁都有可能。这种陈年旧案,实在查无可查。
倘若真要跟警校枪击案并案,性质就不一样了。首先检方肯定不支持翻案,原因懂的都懂;其次则是连环杀人案肯定要成立特搜组,最后要是拿不出结果谁来负责?
虽然没证据佐证是自杀,但同样也没有充足的证据佐证是他杀,四舍五入的话,那就是自杀。至于子弹上的刻痕,只能是巧合。
电视剧里的老刑警为了抓捕凶犯,泡在档案室里翻陈年旧案,最后在几年前乃至十几年前的旧案里发现线索,成功锁定凶犯的身份一举破案——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在这年头其实还挺合情合理的。
但源玉子肯定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回答,按照她的性格,说不定会请假跑回去找当地警署要求翻案。
好不容易盼来一个劳动力,风间拓斋不希望她为了没有结果的事情浪费时间和精力。他叹了口气,措辞委婉的解释道:
“办案人员这么做自然有他们的道理,其实我觉得判定为自杀也挺合理的,毕竟谁会想谋杀一个活不长的老年痴呆?又不图财又不为仇……反正说了你明白就行了。”
源玉子觉得这番论调有点耳熟,好像在哪听过。不等她细思,就听伏见鹿附和道:“对啊对啊,难道说你上班第一天就要顶撞前辈吗?”
源玉子连忙立正站好,大声说道:“我没有这个意思!我很尊敬前辈!”
伏见鹿见状,在心里默默的给《源玉子使用手册》增添了一条,以后说不定能狐假虎威,挟拓哉以令玉子。“好了,迎新工作到此结束,墙上贴了工作时间表,晚上记得按时上班,还有什么不懂的就用局内座机打电话问所长,我要去休息了。”
风间拓斋捏了捏眉心,看样子是睡觉时被他俩吵醒的。不等两人回话,他从办公桌地下抽出一张躺椅,自顾自戴上眼罩盖好小毯,说了句晚安倒头就睡。
源玉子还有点纠结夏目先生未能沉冤得雪,她觉得血字凶杀案的真凶已然成为了推理小队的劲敌。
在搬着行李箱上楼的时候,她还问伏见鹿要不要给这个连环杀人犯取一个代号。
“不都说了是自杀吗?万一就是有人手贱,非要在子弹上刻俩字玩呢?”伏见鹿有些不耐烦了。
他刻字的时候也没多想,只是琢磨着万一把警枪上的编号碰巧改成了某个倒霉蛋的警编,让人成了替罪羔羊就不妙了,所以这才手贱加了「天罚」俩字。
“这么无聊的事情只有你才会做吧?”源玉子嘟囔道:“况且,福尔摩斯说过「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coincidence」,如果细查的话,说不定能发现什么线索。”
“瓦达西听不懂英格丽嘘。”
伏见鹿对比了二楼的两间空置宿舍,选了采光比较好的那一间:“我选这间,你没意见吧?”说完,不等源玉子回答,他径直关上房门:“没意见就好,再见,我要休息了。”
源玉子看着眼前紧闭的房门,腮帮子气得鼓了起来。她伸手敲了敲房门,里边传来伏见鹿的警告声:“注意你的表现。”
太可恶了!!
无视我就算了,身为推理小队的一员,竟然对「天罚」如此不上心……照这样怠惰下去,何年何月才能将真凶绳之以法?!
源玉子站在走廊,抱着兔子警官,深呼吸几口气,让自己的情绪平复下来。
忍耐!玉子你一定要忍住!要是又让伏见同学变回小心眼怪,那岂不是功亏一篑了吗?
既然伏见鹿不感兴趣,那她就自己一个人查!
源玉子已经想好了,今晚就写一封信,寄给当地警署,请求案件重查。如果不行的话,把结案卷宗传真过来也行,她说不定能靠卷宗推理出一些线索。
打定主意后,她拖着行李箱走进宿舍,环顾一圈,对于宿舍环境还算满意。
虽说面积只有八平米左右,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桌椅床卫生间该有的都有。在寸土寸金的东京,交番能配备宿舍就已经很不可思议了,她也不能苛求什么。
源玉子铺好床单,整理好房间,把新领到的警服穿在身上,腰带上挂着银镯子、枪套和警棍,雄赳赳气昂昂的走进卫生间,对着镜子臭美起来。
“不许动!”她猛地拔枪,对着镜子瞄准,比出了一个帅气的持枪姿势。
“啪!啪!啪!”她对着镜子自娱自乐,用嘴巴模拟出开枪的音效:“神枪手玉子大人,百发百中,乃是罪犯克星,保卫巢鸭一方平安——”
——砰!
枪响了。
(本章完)
第57章 抗揍的渡边前辈
第57章 抗揍的渡边前辈
源玉子吓了一跳,枪都没捏稳,险些脱手。
枪声是从外面传来的,她慌慌张张推开门,正好和开门探头的伏见鹿四目相对,后者问道:“你开的枪?”
“怎么可能!风间前辈都没发子弹!”她着急忙慌道:“绝对是出事了,街上发生了枪击案!”
“哦。”
伏见鹿缩了回去,正准备关门,源玉子飞扑过去,把脚伸进去卡住了房门:“不准逃!身为交番巡警,出现枪击案怎么能置之不理?!”
“又没到上班时间……”
“巡警是24小时待命的!一旦发生案件,就算不在执勤时间也要出警!”源玉子说着,伸手去拽伏见鹿。
后者已经换上了一身印满绵羊图案的睡衣,正准备美美的午睡一顿,被枪声意外打断,心情格外不爽:“风间前辈都没说要出警,你着什么急?再说了,我们的枪里又没有子弹,出去不是送死么?一个月才十五万円,你让我赤手空拳上街跟歹徒火并?”
源玉子冷静下来,觉得伏见鹿说得有道理,但同时又觉得街上发生枪击案不能不管不顾。天人交战一番后,她蹬蹬蹬跑下楼,把风间前辈给摇醒,问前辈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办。
“你站在前台,要是有人报案,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具体流程你在警校应该都学过;要是没人报案,就上楼休息,每晚巡查都要通宵,我建议你白天多补觉。”
风间拓斋说完,重新戴上眼罩,躺回了躺椅上。
啊?不出警吗?这么草率吗?
源玉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交番的巡警工作好像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样。
她老老实实站在前台,看着紧闭的交番大门,心想关着门怎么让人来报案?万一受害者奄奄一息爬到台阶上,却发现交番门是关着的,那该有多绝望啊?
想到这,源玉子取下墙边挂着的钥匙,推开了反锁的大门。
啪,一只手抓住了她的脚踝。
源玉子悚然一惊,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趴着个男人,脑袋上罩着纱网,身上的风衣皱皱巴巴的。
“这、这位先生,请、请、请问你需要什么帮助吗?”她说话时上下牙关都在打颤,生怕第一个报案人死在了自己面前。
“呃?”男人一抬头,仰视着源玉子,还以为自己死后看到了天使,紧接着他注意到源玉子身上穿着警服,这才反应过来:“啊!你就是新来的后辈?!”
源玉子也认出了对方,趴在地上的正是渡边俊。两人互相自我介绍了一番,源玉子又像小兵一样向前辈敬礼:“万分抱歉把您留在机场!我是新来的巡查警员源玉子,请多指教!”
渡边俊作为前辈的虚荣心被激发,顿时腰也不酸腿也不疼了,他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而起,随手扯掉了头上包扎用的发网,从口袋里掏出发胶,三两下把自己脑袋上的乱发支棱成飞机头。
“哟西!区区小伤并无大碍!别看我这样,我可是相当抗揍的哦!听说是你破了机场的杀人案?干得很不错嘛!我回来的时候,都听见警署刑警在议论新来的巡警呢!”
话音刚落,就听办公室内传出风间拓斋的呵斥声:“闭嘴!吵死人了!让你去接新人,结果他们比你先回来,你还有脸在这里大呼小叫?滚回宿舍写三页检讨!”
“呃,老大,在新人面前给我留点面子……”
“滚!”
“好嘞。”渡边俊屁颠屁颠上楼,路过二楼时不忘敲伏见鹿的房门,打算跟另一个后辈打招呼。结果敲了半天没反应,估计是睡了,他只好悻然回自己宿舍。
伏见鹿不回应是有原因的,他正趴在窗边张望,打算吃瓜看热闹。要是街上每天都有枪击案就好了,这样他足不出户就能旁观帮派枪战大戏——这就是他当巡警的初心啊!
他来交番只办三件事:摸鱼、吃瓜,偷薪水!
可惜,他张望了半天,路上连个人影都没有,估计枪声是从居民楼里传出来的。电线杆上落了几只乌鸦,看样子都已经习惯时不时响起的枪声了。
“啧,没意思。”
伏见鹿关上窗户,琢磨着要不要抽空去搜集点弹壳,自己复装几颗子弹防身。毕竟巡警开一枪特别麻烦,必须事前申请子弹,事后打报告、补手续,说明开枪的必要性……不如自己搓几颗子弹,再视情况决定用不用公家的子弹。
嗯,当巡警就跟做生意一样,怎么能没有阴阳账呢?
事不宜迟,说干就干。他换下睡衣,借口出门买生活用品,去烟火店和五金店转了转,什么都没买,只是稍微留意了一下。等哪天出勤捡到能用的弹壳,再来买材料也不迟。
等他抱着一堆洗漱用品回交番时,黄昏已过,街道苍蓝朦胧。
居民楼的窗户接连亮起灯光,有冷白色的,也有暖黄色的,中间还夹杂着几个紫色和红色的灯光,不用想也知道里面在做什么。
每日执勤时间从下午六点开始,夏天会晚一点,七点八点才开始,一直到第二天早上六点。也就是说,一天要工作十二个小时,超出八小时算加班,有额外的加班费和夜间补贴。
也正是因为如此,巢鸭巡警的实发工资是其它交番巡警的三倍左右,底薪十五万,其它杂七杂八的加起来,扣除保险金还有额外四十多万,这还不算其它福利补贴。
一个月五十五万円,抵得上小中产家庭的收入了。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看风间拓斋的样子就知道了,完全是在拿阳寿赚钱。
在他俩被降职之前,所长其实已经破罐子破摔,打算摸鱼当薪水小偷了。但奈何风间拓斋责任心太强,架着她这个领导被迫卷起来。
四人吃完便利店买来的便当,就准备开始上岗执勤。
“今天是第一天,你们一起行动,先熟悉辖区。遇到突发状况不要硬上,优先保护好自己,处理不了就呼叫增援,不要碍于面子逞强……”
风间拓斋叮嘱一番后,吨吨吨灌了一瓶精力剂,脸色多了一抹潮红:“都听明白了吗!”
“是!”
源玉子和伏见鹿同时回应,前者精神焕发,后者有气无力。
没有什么特殊仪式,也没有什么鼓舞人心的演讲,巢鸭站前交番的巡警们就这样开始了日常的巡查。
风间拓斋望着两位后辈离开的背影,沉默片刻,忽然说道:“渡边,你跟上去,万一出什么事,别让他俩死了。”
渡边俊诧异道:“诶?那老大你那边忙得过来吗……”
“少啰嗦,快去!”
“好嘞。”
(本章完)
第58章 街头艺术家
第58章 街头艺术家
丰田区的巢鸭就如同某种夜行动物,白天蛰伏在钢筋水泥中,到了夜晚便逐渐沸腾,向四周伸出五光十色的触手。
街道上悬挂着的立式招牌逐一亮起,伏见鹿举着地图,边走边记。沿街商铺逐一拉开卷帘门,头顶的过街楼式招牌亮起「巢鸭地藏通商店街」的字符,因为接触不良的缘故,‘地藏’二字闪烁着红光。
人流从西边涌进街道,下班的打工族、炸街的暴走族、看场子的暴力团……乱哄哄的人群汇集在一起,让源玉子眼缭乱。
伏见鹿看过地图,才知道巢鸭分为两块,靠近池袋车站的地方是西巢鸭。那边环境干净整洁,有两所小学、一处古迹地标、新建的阳光城大型购物中心,以及各大株式会社写字楼,俨然一副上流精英聚集地;
而伏见鹿所在的地区,是东巢鸭。地标上没有‘东巢鸭’这个地名,仅仅是单独把‘西巢鸭’标注出来,但当地人都会这么叫——东巢鸭就是贫民的代名词。
“再过几年攻壳机动队就要上映了吧?”他心中感慨着,总算明白90年代的日本为什么能把赛博朋克文化发扬光大了。
即便经济泡沫破裂,真正掌权的精英依旧能趁势扩大资本。再过个几十年,估计连‘东巢鸭’都要被拆了翻新,工薪族要么去足立区租房赶通勤、要么就进桥洞荒野求生了。
源玉子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懵懂样儿,跟在伏见鹿身后左顾右盼。偶尔有喝醉了的路人冲她大喊‘麻破滚出去’,她不明白是什么意思,拉了拉伏见鹿的衣角:“这里的人好像不欢迎我们啊。”
“这你就不懂了,”伏见鹿忽悠道:“「麻破」指的是一种邪祟,在巢鸭本地有特殊风俗,本地人遇到外来游客就要喊‘麻破滚出去’,寓意帮对方接风驱邪,神态表情越凶恶,驱邪效果就越好。”
“诶……原来是这样吗。”
源玉子想起奶奶那边也有类似的风俗,只不过是对着人撒盐,嘴上还要念叨着奇怪的咒语。
商业街面积并不大,除了居酒屋就是廉价风俗店,把食色性也四个字发挥到了极致。他们从头逛到尾,也就了二十分钟不到,感觉治安还好,至少没有人喝醉后在街上闹事。
伏见鹿脚步不停,按照地图标注,拐进商铺之间的小巷。
接下来,他们要进居民楼巡查,这才是巡查工作的大头。
巢鸭街道两侧有十一栋老式公寓楼,战后产权都掰扯不清是谁的,有些空置房屋甚至没人收租,聚集了一些三非人士,自然而然就成了藏污纳垢的风水宝地。
巷子里很暗,伏见鹿眯眼望去,只见尽头站着个朋克男,正在往墙面上喷漆。后者注意到有巡警进来,下意识拉上面罩,恶声恶气道:“死麻破来这里做什么?快滚!”
源玉子一愣,心想当地居民真热情,她挺直了腰杆认真说道:“万分感谢!我会努力工作的!”
“啊?麻破就该滚出去,这里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哟西!谢谢你的鼓励!我一定会认真巡查,保卫巢鸭平安的!”
“呃,你,这,我在这涂鸦……”
“万分抱歉打扰您创作,我们只是路过,”源玉子拽了拽伏见鹿的袖子,小声说道:“快走快走,不要打扰艺术家工作。”见源玉子不像是在开玩笑,朋克男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他都卷着舌头骂人了,对方还说谢谢,甚至夸他是艺术家呢。
这女巡警面生得很,估计是刚毕业的新人。长得可爱就算了,说话还这么好听,感觉傻乎乎的,好像可以调戏一下……
他刚这么想,就见另一名巡警把右手放在了枪套上,目光俯视着他,那眼神那气场,就跟黑道大佬准备亲自动手杀人一样。
常年在街面上混的人,一眼就知道哪些人不能惹。朋克男一声没吭,侧过身子,继续站在墙边投身于‘艺术绘画’之中。
源玉子路过时,偷偷瞥了一眼,只见他在墙上喷绘出一座冒着黑烟的工厂,深藏在分开大腿的山洞中,她看得小脸一红,慌忙别过了脸。
公寓楼道入口很矮,伏见鹿得略微弯腰,才不至于碰到头。进去之后,楼道稍微宽敞了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连个感应灯都没有,黑黢黢一片。
源玉子有点怕黑,她下意识抓住伏见鹿的衣角,从腰间抽出手电筒,嗒的一声,楼道里亮起了一道光柱。
“好阴森啊,这里真的有人住吗?”她举着手电筒环视斑驳的墙面,墙角都挤满了黑色的蜘蛛网。
伏见鹿心想大小姐真是不知人间疾苦,他要是不去警校培训,估计也要来这里当下水道老鼠——也就是老旧破了一点,没有堆积成山的垃圾就已经很不错了。
两人顺着楼梯往上走,每栋公寓都是回字形构造,这就意味着他们要在每一层转一圈才算完成巡逻。
没错,日本巡警的工作就是这么琐碎。除了日常巡逻,他们还需要定期走访社区居民,了解社区人流状况、成员构成,以及需求意见。
虽说规定如此,但伏见鹿并不打算照办。他站在楼道口,用手电筒晃一圈,就算是完成了一层的巡逻工作。
如此敷衍了事,自然引得源玉子不满。她说什么也要拽上伏见鹿,挨家挨户敲门登记混个脸熟,顺带调查一下白天的枪声是从哪来的。
伏见鹿断然拒绝,照她这么巡逻,一天工作12小时都不够用,这种内卷的坏苗头必须扼杀在摇篮之中。
两人在楼道间争执不下,伏见鹿正准备拿出杀手锏施法吟唱,走廊深处忽然传来一道幽然空灵的唱腔:
“此鬼为魂魄乎,魍魉乎,梓弓一响,定当分明……”
伏见鹿倒是没什么特殊的感觉,反观源玉子吓得头皮发麻。她听得出来,这是能剧鬼戏《葵上》的台词。这种熟悉又吊诡的感觉难以用言语形容,就好比中国人在深夜老楼公寓里听到女人在拉着嗓子唱戏。
她调转手电筒,光柱射向走廊尽头。在两人的注视下,走廊的一间房门吱呀吱呀地开了。唱腔声变得格外清晰,隐约带着三味线的咿呀伴奏,好似幽魂在耳边低声细语。
“天清净……地清净……内外清净……六根清净……”
(本章完)
第59章 公寓鬼影
第59章 公寓鬼影
还不等源玉子缓过神,整条走廊忽然热闹起来。几户住客推开门窗,争相叫骂,就连对楼都传来喊声:
“安川你再唱你那个破戏老子就把你的嘴给撕了!”
“你这混账东西又在扰民!一天到晚就知道弹你那个三味线!”
“弹弹弹,我弹你妈个头——”
传出能剧唱腔的那扇门猛地关上,那幽怨凄清的声音戛然而止。对门走出一个握着管钳的男人,砰砰的地砸门,边砸边叫骂:“出来!我受不了了,你要再不出来,老子就把你门锁砸了!”
伏见鹿吹了声口哨,双手交叉抱胸,左脚尖向后点地,身子斜靠在楼梯扶手上。他就喜欢看这种热闹,最好能打起来。要是死人了,他就直接上报给刑警队,剩下的事情也不用他来操心。
“别吵架别吵架!”源玉子连忙上前阻拦,拉住砸门的人:“这位先生请你冷静一点……”
“冷静?你叫我冷静?你看着我的眼睛,你知道我几天没睡觉了吗?”
男人挥舞着管钳,双目赤红。他身穿工装服,满身都是油污,看样子是个修理工。不等源玉子回应,他对着门锁就是一发大力出奇迹,门板都被砸得微微变形,看样子是精神崩溃要来真的了。
源玉子吓得冷汗直流,两条腿抖得跟筛糠一样,虽然心里害怕得要死,但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别、别别,您、您现在就去睡觉,我保证会和这位住户沟通协商,让他停止扰民行为……”
“啊?你算老几啊!别以为穿一身黑皮就了不起!”男人又是一管钳砸在门上,侧过身微微弯腰,俯视着源玉子,眼里流露出一抹惊艳和饱含恶意的欲望:“咦?长得不错嘛!要不要来我家坐坐……”
话音未落,男人脑袋猛地撞在了门板上,脸颊被一只大手挤压变形。伏见鹿反拧他的胳膊,不等他挣扎,劈手夺过管钳,狠狠地砸在他眼前。
“我也长得不错啊,”伏见鹿用拇指扣住男人的眼窝,后者发出一阵凄厉的惨叫,他冷声戏谑道:“怎么不邀请我一起去你家玩玩?”
管钳挡住了源玉子的视线,她不知道男人在惨叫什么,还以为是伏见鹿用手压疼了男人,连忙劝阻伏见鹿不要暴力执法。
后者冷哼一声,拽着男人的头发,让男人转了个身,一脚将其踹回了对面房门,顺手把管钳丢了进去。
男人紧闭着右眼,喘息了片刻,趴在地上回过头,另一只眼睛里满是怨毒。
——「罪犯指数:36%」
重罪犯级别,打死了都不带冤枉的。
伏见鹿把手放在枪套上,只是低头瞥了一眼,男人打了个寒颤,慌忙用脚关上了房门。
走廊里的叫骂声戛然而止,伏见鹿回头环视,所有居民都缩回了门后,他大声呵斥道:“喊什么喊?!又不是不处理,都着急投胎呢?!”
源玉子小脑瓜嗡嗡作响,在她的想象里,巡警应该是深受居民敬仰才对。等到傍晚时分,她站在交番前像士兵一样站岗,还会有一群戴着小黄帽的小屁孩放学后围着她喊‘玉子姐姐你好厉害,我以后也要成为像你这样的警察’……
虽然她来之前想过实际工作会更辛苦一点,但这明显不是辛苦不辛苦的问题吧?!那个家伙完全不怕她啊喂!
源玉子低下头,胸口警徽配得好好的,一点都没歪;腰间警棍和手铐也插着在,配枪里装了两发空包弹三发实弹,看上去威严满满……那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为什么她说话不管用?
难、难道说,是因为我看起来太弱了吗?!
源玉子常年体测成绩倒数第一,对此心里还是有点b数的。她想到这一点后,一时间深受打击,两腿一软趴跪在地上,一副运动番里打输了比赛的败犬作态。
她从小就被人当小布丁,原以为自己千辛万苦当上巡警,终于逆袭成冷酷严峻的玉子大人,只要戴上配枪就能让人忌惮三分,成为充满力量感的罪恶克星……没想到别人还是不把她当根葱。
难道真如妈妈所说,只有天生强壮的人才适合当警察吗?不公平!这也太不公平了!
“怎么了?站不起来了吗?”伏见鹿心说好歹是尸体都见过几回的人了,不至于被吓成这个怂样吧?
但随后他转念一想,当初源玉子和他一起去教学楼偷匿名信的时候,也是吓得两腿打颤……也不知道源玉子害怕的标准是什么。
就这胆子,干嘛非要来做警察啊?
“没、没事。”
源玉子强撑着站起来,她仰头问道:“我看起来很没有威严感吗?不准笑!我在很认真的问你!”
“……”
伏见鹿沉默片刻,选择转移话题:“先处理扰民的事情吧。”
正事要紧,源玉子在心里反复告诫自己,不能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来。
她紧绷着小脸,敲了敲被砸得扭曲变形的房门,大声喊道:“安川先生!请问安川先生在吗?我是巢鸭站前交番的巡警源玉子,能跟您聊几句吗?”
方才她听到有其它居民怒骂‘混账安川’,所以推测安川是这户住客的姓氏。哪怕知道有人在里面,她还是出于礼貌问了一句在不在。
片刻,门后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动静。不等源玉子催促,公寓房门被推开了一条缝,浑浊的瞳孔透过门缝打量两人:“巡警?”
“对,”源玉子挺起胸膛,冬装黑色警服外套一片平坦,她试图让自己看起来更加有气势一点,“有不少居民投诉您噪音扰民,我们也留意到了,您在休息时间唱能剧……”
“我没有扰民,”屋内人打断道:“我是在救他们。”
那声音听起来格外尖细,雌雄莫辨。
源玉子立即抽出小本本,从胸前口袋抽出一支圆珠笔,认真问道:“为什么这么说?是有谁收到了死亡威胁吗?还是说您精神状况有点问题?”
屋内人不答,反问道:“你们注意到地上的瓷碗了么?”
“注意到了,这一层每家每户门口都摆着一碗盐,”源玉子追问道:“但这和您唱能剧有什么关系?”
“前段时间,有个女人跳楼死了。自那以后,走廊和楼道经常出现鬼影……大家都说,是那个女人回来索命了。”
屋内人顿了顿,声音越发艰涩:“我是为了给她安魂,所以才会唱鬼戏。不然的话,她迟早会杀光我们所有人。”
源玉子‘哦’了一声,边说边低头记笔记:“看来您是精神有点不正常,我建议您尽快接受治疗,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您联系公益心理医师……”
源玉子话没说完,就听伏见鹿打断道:“你说的鬼影……是走廊尽头那玩意吗?”
她悚然一惊,顺着伏见鹿的目光望去,只见漆黑走廊的深处,站着一道模糊的人影。它披头散发、姿态诡异,双脚脚尖踮在地面上,好像正凝望着他们。
——不似活人。
(本章完)
第60章 女鬼怎么缠?
第60章 女鬼怎么缠?
伏见鹿反应最快,他0帧起手拔枪瞄准,同时左手举起手电筒撑在枪柄下,往走廊尽头的那道人影照去。
光柱穿过走廊,尽头的白墙上多了一道光圈,随着伏见鹿手腕扭动而左右晃动着。
在光影交错的瞬间,那道人影骤然消失不见了。
“人、人呢?”源玉子喉头微动。
伏见鹿大步向前,主动走向楼道口,这还是他第一次被勾起好奇心。
作为坚定的唯物主义战士,他深信世界上没有鬼——就算伏见鹿死后穿越,获得了系统,他也觉得能用科学来解释,比如说外星人作祟、高维生命体在找乐子之类的。
“诶?等、等等我!”
源玉子慌忙跟上,她哆哆嗦嗦拨开枪套,犹豫片刻后还是没有拔枪。
其实她也很好奇是怎么一回事,作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当然不可能相信世界上有鬼神!这就跟侦探小说里的诡异案件一样,主角没有轻信恐怖传说,依靠智力解开不可思议的谜团,最终结果一定是恶人在装神弄鬼!
但该怕还是得怕,生理本能是抑制不住的。
安川先生看到鬼影后,惨叫一声缩进了房间,又开始唱他那破鬼戏。走廊里不断回荡着脚步声和凄厉哀怨的戏腔,源玉子的小心脏吓得都快从喉咙里跳出来了。
两人一前一后快步穿过走廊,源玉子这才注意到,每户人家门边都贴着黄符,门口摆着的白瓷碗盛满了盐堆,顶端隐隐发黑。
楼道内一片寂静,伏见鹿趴在扶手边,用手电筒往下照去,源玉子也跟着探头张望。光柱扫过,楼梯上站着个人影,伏见鹿将手电筒对准那人的脸,后者下意识抬手遮挡住光线。
“原来是你啊。”伏见鹿大失所望。
站在楼梯上的男人赫然是渡边俊,他左手举着几串章鱼烧,右手捏着铝制扁平酒壶,脸色有几分潮红,看样子是打算边走边吃边喝。
“啊!糟糕!被发现了!”
渡边俊大惊,他三两口把章鱼烧塞嘴里,拧上酒壶盖子,含糊不清的辩解道:“窝四来检查你们工作进展的……”
见状,源玉子重重地松了口气,心说果然这世界上怎么可能有鬼嘛!当然川合除外,好鬼不算鬼,是残留的生物磁场……总而言之,他们只是虚惊一场。
伏见鹿眉头微皱,他晃动着手电筒,上下打量了渡边俊片刻,忽然询问道:“你刚才上来了么?”
“上什么来?”渡边俊脑子有点不太清醒,他白天被人重拳出击,晚上又喝了两口小酒,能站着走路就已经算是体质过人了。
“你来过我们这一层吗?”伏见鹿重复道。
“没有啊,我刚到,”渡边俊说着,扶着墙迈步上楼:“怎么样?第一天巡逻还适应吗……嗝!”
源玉子这才意识到,渡边俊的身形和方才看到的人影不太一样。她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哆嗦着说道:“前辈,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什么玩笑?”渡边俊只觉得莫名其妙。
双方在楼道对质了一波,大致弄清楚了状况,结果反而更吓人了。
在伏见鹿和源玉子目击鬼影的时候,渡边俊正在楼梯上晃悠。在两人赶过来之前,他没看到有人下楼。这一点伏见鹿反复询问过了,渡边俊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他还没有醉到不省人事的地步,如果有人迎面走下楼,他绝对能注意到。
也就是说,在两拨人前后夹击的情况下,那道人影忽然在楼道里消失不见了。
伏见鹿来回巡查,从走廊尽头到渡边俊所在的楼梯地点,相距大约六七米左右,没有其它通道。
渡边俊对此并不在意,他觉得是伏见鹿和源玉子看错了。新人第一天上岗,压力太大,被吓出幻觉也很正常。伏见鹿思索不出结果,也打算放弃,世界上的奇闻轶事多了去了,当乐子看还行,要是费时间精力去搞清楚那就不值得了。
只有源玉子坚持要调查清楚,她觉得这牵扯到一起杀人案。
因为安川先生刚才说了:‘有个女人跳楼死了’;可渡边俊却说‘最近交番和警署没接到跳楼自杀的案件’——如果双方所说的都属实,那就说明尸体被人处理掉了!如此一来,跳楼也很有可能并非自杀,而是早有计划的谋杀!
就算有怨魂,那也是无辜枉死的亡魂在寻求帮助!
而她,身为巢鸭站前交番的巡警,面对终日惶恐不安的居民,面对沉冤未能得雪的鬼影,她怎么能视而不见?!
以上是源玉子的心声,她两腿一直在打摆子,实在没脸说出这种晨间剧女主的标准台词,只能找借口说道:“要是不调查清楚的话,安川先生肯定会继续唱鬼戏安魂吧?居民投诉噪音扰民,我们总得处理啊!”
这话倒是在理,三人再度敲响安川先生的房门。
这一次对方迟迟没有回应,直至渡边俊暴躁砸门,安川诚司才不得不隔着门板喊道:“诸位请回吧!不然的话,你们也会被怨魂缠上的!”
“哈!女鬼吗?怎么缠……”
渡边俊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后辈看他的眼神怪怪的。他老脸一红,连忙干咳两声,摆出正经脸说道:“怎么缠都无所谓,你以为我会怕吗?不要小瞧了警员的根性啊!”
源玉子没有多想,只当前辈一时口误,她帮腔劝说道:“如果有需要的话,我们可以负责组织居民众筹,请本妙寺的高僧来做法事。只要超度了亡魂,不就能解决所有问题了吗?所以还请让我们进去详谈驱灵之事吧!”
这话站在了对方的立场上,提供了解决方案。安川先生似乎被打动了,他拧开门锁,示意他们进来详谈。
在开门的那一刻,一股腐臭味夹杂着化学试剂的味道扑面而来。三人被熏得后退了一步,源玉子嗅觉尤为敏感,被呛得眼泪都流出来了。
“这、这什么味儿啊!”渡边俊感觉肚子里的章鱼丸子在反涌,他都有点犯恶心了。
(本章完)
第61章 消失的尸体
第61章 消失的尸体
站在门口的安川先生个子不高,甚至可以说是有点佝偻。他头发稀疏、满脸皱纹,一双眼睛大得出奇,乍一看像指环王里的咕噜。
门后没开灯,黑黢黢一片。伏见鹿抬起手电筒,很没礼貌地往房间里照。只见玄关旁边摆着的不是鞋柜,而是一尊自在观音,神像斑驳古旧,看着令人心底发毛。
“请进。”安川先生声音嘶哑道。
公寓房间很小,大概也就七八平米的样子,墙壁上到处都摆满了能剧面具。伏见鹿用手电筒照过去,感觉就像是一张张惨白的人脸。
安川先生支了个折叠桌,众人在榻榻米上席地而坐。伏见鹿和渡边俊都是大马金刀盘膝坐着,只有源玉子像大和抚子一样脱了鞋跪坐在地,两只穿着白袜的小脚丫垫在桃心形的臀部下面。
腐臭味是从垃圾桶里传出来的,里面堆满了便当盒、白色纸团和各种生活垃圾;化学试剂则是从能剧面具上传来的,一部分面具的油漆还没干……对于源玉子来说,这卫生条件堪称地狱,她忍不住往伏见鹿身边靠了靠。
嗯,attack浓缩洗衣粉的香味,还挺好闻的,能勉强抵御室内的恶臭攻击。
在三名巡警的注视下,安川先生低声自我介绍,他全名安川诚司,是个面具绘作师,对戏曲戏剧有浓厚的戏曲爱好,不论是中国的川剧粤剧,还是西方的莎士比亚歌剧,他都特别喜欢……
眼看着这家伙碎碎念说个没完,渡边俊不耐烦地打断,让他说重点,直接说清楚楼道鬼影的来龙去脉。
要是不说清楚,他们哪来的理由众筹?到时候万一被人举报非法敛财,连个喊冤的地儿都没有。
“呃,好吧……”
安川诚司露出颇为遗憾的神色,将他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其实事情并不复杂,三个月前,公寓楼来了一个女人,精神有点不太正常,不分昼夜到处游荡,说是要找人。别人问她要找谁,她也说不清楚;把她赶走了,她又会跑回来。
无奈之下,几个热心肠的居民一合计,干脆找个空房让那女人住下来。
这栋公寓楼百分之五十都是鸠占鹊巢的无业游民,只有街道铺面才会正常收租,其它老旧房间全都是谁住进去就算谁的。虽说没水没电,但总比住桥洞要强。
就这样,那女人在安川诚司的隔壁住下了。
那女人长得特别漂亮,身材修长匀称,气质比电视剧里的女明星还好,所以这一层的单身汉都对她格外热情。
安川诚司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平时和她也没什么交集,只是偶尔能听到隔壁传来小孩的笑闹声——按道理说,那女人是一个人来的,房间里也只有她一个人住,但安川诚司真真切切的听到了两个人的声音。
“大概就在今天中午吧,楼道里忽然传出一声枪响,那个女人可能是被吓到了,又或者是受了什么刺激,她突然尖叫着跑出来,披头散发大喊着‘还给我、还给我’,赤脚飞奔过走廊,跑上了楼……没过多久,她就从楼上跳了下去,摔死了。”
安川诚司说完,目光不安地打量着三人的神色。他感觉有点奇怪,也不知道为什么,那个长相俊秀的男巡警目光在他头顶停留了几秒。
“可你之前说的不是「前段时间」吗?”源玉子立即发现了他的逻辑漏洞:“「前段时间,有个女人跳楼死了,自那以后,走廊和楼道经常出现鬼影」,这是你的原话对吧?”“中、中午也算是‘前段时间’吧?”安川诚司嗫嚅着说道:“入夜后确实出现了好几次鬼影,所以也算是‘经常’……”
这下就连渡边俊都看得出来他在撒谎,他的刑警之魂熊熊燃烧起来,当即一拍小桌,震喝道:“阔落雅鹿!连警察你也敢骗?说!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没……只是我记错了……别动手——我说的都是实话!”
场面一下子混乱起来,渡边俊扯住了安川诚司没几根毛的头发,把他脑袋压在小桌子上逼问;源玉子则慌忙劝阻,但她又不好直接驳斥前辈,只能在旁边干着急;伏见鹿则坐在一旁,吃瓜看戏,心想要是有点零嘴就好了……
“不信的话你可以问其他人!”安川诚司委屈地大喊:“这一层的人都看到了!”
渡边俊又逼问了几遍,安川诚司翻来覆去都是这句话。俩后辈都在看着,他也没办法施展大记忆恢复术,只好暂且先放过安川诚司。
三人兵分两路,渡边俊留在房间里,防止安川诚司又反锁房门当缩头乌龟。伏见鹿和源玉子挨家挨户敲门询问,查证安川诚司所言是否属实。
出乎意料的是,这家伙竟然没撒谎。这一层有不少住客都看到那女人跳楼,其过程和安川诚司描述的一模一样。更诡异的是,他们傍晚回家时确实目击到了鬼影。
那道鬼影有时站在楼道,有时隔着阳台,有时站在窗后,看不清面容,叫人心底发毛。住客们深感不安,这才在家门前摆了白盐,贴上了符咒,希望别怨魂别来骚扰他们。
源玉子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比如说尸体去哪了、那女人平时和谁来往、为什么不报警……住客们给出的结果是不知道、不清楚、关我屁事。
一开始,源玉子怀疑住客们在集体撒谎。附近邻居跳楼自杀,他们怎么可能都这么淡定?
后来源玉子问了其它楼层的住客,才知道在这地方跳楼其实是件挺常见的事情。平均两三个月就会有一个人跳楼自杀,股市崩盘的高峰期甚至一天能有三四个人上天台玩信仰之跃。
这事真是越来越怪了。
哪怕源玉子是福尔摩斯转世,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既没有尸体,也没有案发现场,更不知道死者身份,就算去警署报案,刑警都未必会受理。
最终,源玉子只好将此事列为待办事项,她向居民们承诺会组织众筹,帮忙去请本妙寺的高僧来驱邪。
完事之后,三人继续巡查,可能是运气好,遇到的全是各种鸡毛蒜皮的琐事。中途他们往返了几趟交番,把那些吵架的夫妻、打架的混混、迷路的醉鬼带了回去。
十二个小时一晃而过,六点钟的巢鸭平息了躁动,在晨光中逐渐安静下来。
下班回宿舍的路上,源玉子还在念叨公寓鬼影的事情,问伏见鹿有没有什么头绪。
后者当了一晚上的牛马,心情烦躁,正琢磨着要不要贿赂所长或者署长把他调走。听到源玉子的提问,他随口打发道:“这还不够明显吗?安川诚司只说了一半的实话,那女人根本没死。”
源玉子一怔,连忙追问道:“为什么这么说?那鬼影难道是活人吗?那她是怎么在楼道里消失的?”见伏见鹿不搭理,她身上像有一百只蚂蚁在爬:“你倒是快说啊!急死我啦!!”
(本章完)
第62章 陌生来电
第62章 陌生来电
“不说,”伏见鹿断然拒绝:“说了你肯定要去警署折腾,本来工作量就已经够大了,你还要多管闲事。”
源玉子的小嘴巴又撅了起来,她每次不高兴就喜欢撅嘴。
什么叫多管闲事嘛!明明是在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巡警不管闲事谁来管闲事?真是的,伏见同学真是越来越怠惰了!
要不是顾及他小心眼发作,她说什么都要批判两句。
明明伏见同学这么有才华,善于洞察人心、有演讲天赋、通晓各地风俗、打架似乎也很厉害,但偏偏却是个死懒鬼——这家伙在警校时就经常摸鱼,平时考试也只混个及格,等到毕业考试为了分配好交番才拿出全力——真的是太暴殄天物了!
“这可是我们接手的第一起案子欸!很有纪念意义啊,你难道就不想尽力办好吗?”源玉子使用迂回战术,试图激发伏见鹿少得可怜的干劲。
但她显然高估了伏见鹿,零和任意数字相乘还是零,不存在的干劲怎么可能被激发出来?他上辈子都不知道接手过多少起案件,早就被社会煎炸成了老油条。让他看乐子还可以,但要是着手去处理,他宁可选择当作没看见……这就大概是看小说和写小说的区别。
“不想。”伏见鹿打了个哈欠:“我要回去睡觉了。”
源玉子怒气值噌噌往上涨,心说这家伙对于自己的定位到底有没有自觉啊?身为福尔摩斯的搭档,就是应该要对案件抱有十足的热情才对!
当她源玉子大侦探陷入瓶颈的时候,伏见忠犬就应该在旁边急得团团转,用一两句无意间的提问点醒她,让她灵光一闪发现真相,而不是垮着一张工薪大叔脸说‘工作量已经够大了,别多管闲事’……他怎么睡得着的?他这个年龄段,他怎么睡得着觉?有点出息没有!
也罢,就算他不帮忙,本小姐照样可以查清真相!
等她侦破案件,干出一番业绩,被上司褒奖、被前辈鼓励、被警署升职的时候,伏见同学就只能跪地懊悔当初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一起干!
源玉子眉头紧锁,咬着大拇指,在回交番的路上一直琢磨着公寓鬼影事件……因为思考得太入神,进门时还不小心撞到了人。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源玉子话音戛然而止,她抬起头,第一反应是眼前的这个大姐姐个子好高、腰好细、腿好长、肩膀还挺宽的,感觉攻气十足。随后她目光就落到了对方胸前的警徽上,连忙立正站好敬礼:“所长好!”
昨晚巡查的时候,渡边俊提起过巢鸭交番的所长:姓名森木雅岚,年将三十,大龄未婚单身的暴躁剩女——渡边俊就是这么描述的,以至于源玉子脑海中所长的形象是个欧巴桑。
但眼前的女人和她预想中的形象大相径庭,对方留着利落的短发,五官深邃棱角分明,看上去有点像西方混血,脖颈修长,九头身比例,身上穿着白色警服,让源玉子第一时间联想到了天鹅。
“啊?新来的巡警怎么是个小学生?”森木雅岚的脸色一下就阴沉了下来,她看源玉子的目光甚至带着几分狰狞,背负在身后的右手掐住了左手的手腕,手背青筋暴跳。
源玉子吓了一跳,心想渡边前辈还真没有说假话,所长的脾气果然好暴躁……她缩了缩脖子,不敢吱声了。
伏见鹿从旁边路过,回头瞥了一眼森木雅岚的头顶。
「罪犯指数:11%」
「恶癖:可爱侵略症」
……
眼看着源玉子一脸可怜巴巴的怂样,森木雅岚的症状更严重了。她恨不得把源玉子抱在怀里猛亲猛吸,把源玉子的脑浆都给嘬出来,最好让源玉子嘤嘤嘤地哭个不停……
冷静!雅岚,你要冷静!
森木雅岚深呼吸几口气,转移注意力。她双眼狭长,眼尾上挑,斜视时自带一股气势:“伏见君,连个招呼都不打么?”
90年日本职场上下级尊卑观念相当严重,更别提体制内的公务员了。倘若下属遇到长官不主动敬礼打招呼,会被认为是个性有严重问题,遇上记仇的上司肯定会被穿小鞋。“所长好。”伏见鹿敬了个礼。
他在心里琢磨着要不要送长官一只猫,感觉比塞钱更好用。只要能贿赂……啊呸,孝敬长官,他卖个萌也不是不行。
至于孝敬风间拓斋,还是算了吧。别看风间拓斋昨天嘴上说得冠冕堂皇,实际心里指不定在暗戳戳怀疑他。
“有你电话,”森木雅岚伸出纤细的手指,取走打卡机上的卡片,“警视厅打来的,指名要你接,记得说话态度恭敬点。”
“打给我的?”伏见鹿略感诧异。
“对。”
森木雅岚打卡下班,临走前在便签上写了一串电话号码,塞进了源玉子胸前的口袋里:“有什么问题就call我。”
“是!”源玉子连忙敬礼:“您辛苦了!”
她看着长官走出交番,开着小轿车疾驰而去,心想所长看起来好厉害好帅气,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成为那样的长官……
源玉子感慨片刻后,进办公室想要旁听伏见鹿打电话。她比伏见鹿更好奇是谁打来的,但伏见鹿以个人隐私为由不让她旁听,她只好气鼓鼓地蹬蹬蹬上楼回宿舍,故意把脚步踩得特别响。
“您好,这里是巢鸭站前交番巡查警员伏见鹿,警号td070,”伏见鹿接起电话:“请问有什么可以帮您?”
“你好,伏见君。”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温和且富有磁性的女声,饱含年长者特有的沉稳感:“恕我唐突,这次通话与公事无关,我只是想以个人身份跟你聊聊。”
“您是?”
“我是源玉子的母亲,”对方开门见山道:“这段时间,小女受你照顾,感激不尽。”
“谈不上照顾,是我沾了她的光。”伏见鹿卖乖道。
对方不置可否,表示源玉子在警校的遭遇她全部都一清二楚,甚至坦白毕业考试用真尸体也是她安排的。对于伏见鹿本人,她没有发表任何评价,只是语气平淡的询问道:“你想升职么?”
“不想。”伏见鹿实话实说:“但我最近想调职。”
对方没问理由:“巡警调职门槛是协同刑警侦破三起刑事案件,你有了这个履历,其它交番才会收你。”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应该也清楚,小女性格柔弱,不适合当警察。迟早有一天她要面对现实,你帮她就是在害她……你是个聪明人,知道该怎么做。”
说完,她便挂断了电话。
(本章完)
第63章 小小的吹嘘
第63章 小小的吹嘘
伏见鹿听出了这位贵妇人的言外之意,无非就是希望他主动调走,让源玉子独自在交番摸爬滚打,吃了大亏之后就乖乖辞职回家继承家业。
看样子她们母女关系并不和睦啊。
说来也是,那些日本精英怎么可能会让子女去当基层公务员?与其从底层警员一步步摸爬滚打上位,还不如考东大报法律专业,毕业后去当检察官……也只有源玉子那种傻妞放着家里的金山银山不要,非要去当什么名警部名侦探。
伏见鹿挂断电话,感觉心头松快了不少。
贵妇人给他指了一条明路,只需要协同刑警侦破三起案件,就能申请调职,而且百分百会被通过——他两世为人,这点暗示还是能听得明白的。
如此一来,他既能摆脱源玉子,又能在地段好的交番摸鱼。至于调去哪里,他都已经想好了,西巢鸭购物中心附近有一处出张所,那地方闲得很,只负责警务联络与协调,福利待遇也不错。
伏见鹿对公寓楼鬼影案又有了兴趣,蚊子腿也是肉,如果有人死了那就更好了,只要侦破这起刑事案件,他的履历上就能增添光彩的一笔,距离成功调职便更进了一步!
但在此之前,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伏见鹿上楼,回宿舍洗了个澡,拉上窗帘戴上眼罩,躺在了床上。
科学研究表明,熬夜会导致激素分泌失调、免疫功能衰弱、心血管负担加重、记忆力减退和认知能力下降,对大脑造成不可逆的损伤。
没错,什么事都比不上充足的睡眠更重要。
在伏见鹿补觉的时候,源玉子正趴在小桌边奋笔疾书。她的小宿舍没有窗户,吊灯质量也很差,光线特别暗。所以她回交番之前,特意买了个小台灯。
她借着台灯的光线,写完了寄给雪山枪杀案侦办警署的信,又撕了一页信纸,准备给妈妈写一封信。
「拜启,母亲」
源玉子写了个开头,就不知道该写什么了。
按她原本的想法,是打算写一封信报个平安。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脱裤子放屁,真要想报平安的话,直接打电话不就行了吗?自从她上一次赌气没有接妈妈电话,妈妈再也没打过来了,她也逞强不打过去。
所以这次写信,她其实是想证明自己。
源玉子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场景:妈妈在办公室认真工作时,邮递员忽然来了,把她的信递了过去。妈妈酱一脸严肃,嘴里抱怨着自己的女儿又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打开信封一看,却得知自己的女儿不仅顺利从警校毕业,甚至成为了一名光荣的巡警,顿时潸然泪下,为自己的女儿感到无比骄傲……她想着想着,情不自禁地嘿嘿笑了起来。
哟西,我知道该写什么了!
先从推理小游戏开始写起吧,聪明绝顶的女儿酱在警察学校遇到了笨蛋伏见同学,用横向情景推理谜题的方式给伏见同学上了一课,他听到‘罪犯本身就是反逻辑的’这句话时,被深深地震撼了,非要跟你聪明绝顶的女儿酱当搭档……
嘛,虽然有一点点杜撰成分,但妈妈又不知道真实情况,她努力了这么久,跟妈妈小小的吹嘘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再然后是好友川合之死,写到这源玉子心情有些沉重,但她还是用春秋笔法彰显自己的功绩:伏见同学被误认为犯罪嫌疑人,而你聪明绝顶的女儿酱运用高超的推理技巧,帮助无辜者洗脱冤屈,并且坚持追查代号「天罚」的可恶凶手……没错,她已经想好了,给那家伙取的代号就叫天罚!
嗯,虽然有那么一丢丢夸大的成分,但想必川合酱在天之灵也不会介意的吧?
这还没完,接下来就是隆重的大雪山枪杀案!女儿酱的搭档伏见同学生出了逆反之心,竟然想下克上成为推理小队的队长!于是乎,他们在毕业考试中约定用推理一决胜负……写到这,源玉子犯了难。她本来想写自己艰难取胜,但最终考试排名是自己第二,不是明摆着输了吗?
源玉子放下圆珠笔,双手抱胸,苦恼地思索起来。
到底该怎么写呢?难道要说是自己主动把第一名让给了伏见同学吗?这听起来像是败犬在嘴硬啊……
有了!
源玉子灵光一闪,她想起热血漫里的经典桥段:主角为了救人,放弃考试合格的希望,最终收获了众人的尊敬,被考官欣赏侥幸合格……她也可以照抄,啊不,可以按这个模板修饰一下。
伏见同学在大雪山中迷路,无意间发现了山洞中的恐怖骷髅,想起了百年前骷髅复活的诡异传说,一时间吓得瑟瑟发抖,甚至还发了高烧昏迷不醒……这时候,冰雪聪明善良可爱的源玉子出现了!
她为了救援伏见同学,放弃进行毕业考试,第一时间把他送到集结点进行救治。同时,她发现山洞骷髅死于他杀,揭开了白田教官不可告人的过往……
源玉子捏着圆珠笔在信纸上刷刷写着,脸上的笑容越发得瑟。
她一直写到今天遭遇的公寓鬼影事件,故意给妈妈卖了个关子,声称自己从蛛丝马迹中发现了一些线索,那女人根本没死,安川诚司只说了一半的实话……搭档伏见同学急得抓耳挠腮,不停地追问,但她秉持着疑罪从无的原则,必须仔细勘查、掌握充足证据之后,才能下定论!
「祝你的女儿好运吧!也许要不了多久,我就能跟妈妈一起共事了!」
源玉子写着写着写嗨了,当她意识到自己写了什么鬼话时,这封信已经被她自己寄出去了。
唔,可能有点骄傲自大,但妈妈应该会支持她的吧?
源玉子回想起母上大人跆拳道黑带怒劈石砖的样子,心中越发不安。
应该会支持的吧?
她洗完澡,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感觉内心有些迷茫。
不管了,先睡觉!
源玉子拧上闹钟发条,定好了时间,打算在上班之前出门一趟,争取把公寓鬼影事件查个水落石出!
(本章完)
第64章 难道她会飞?
第64章 难道她会飞?
“你在绘画课上通过小游戏向小女灌输的观点,我有所耳闻;你在川合死后进了审讯室硬抗,我也看过记录;包括毕业考试扎车胎让a班师生被困大雪山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
门外传来闹铃声,打断了梦中呓语。
伏见鹿掀开眼罩,睁开双眼,看着宿舍天板,心想自己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
为什么会在梦里重复今早的通话内容?难道说自己潜意识里对年上富婆有想法吗?还是说在担心其它的事情?
还没等他想明白,门外又传来一阵刺耳的闹铃声。伏见鹿忍无可忍,趿拉着拖鞋起床,砰砰砰怒敲源玉子的房门。
片刻后,闹钟声戛然而止。估计是源玉子醒了,房间内响起一阵脚步声,源玉子睡眼惺忪的打开门,揉着眼睛说道:“早呀,伏见同学。”
她身上的睡衣松松垮垮,上面印着狮子王的图案。领口下垂露出白皙精致的锁骨,胸前不算一片平坦吧,只能说是小有起伏,别人是一条沟壑,而她是平缓的钝角。
“你知道现在才几点吗?”伏见鹿阴沉着脸问道。
源玉子回头看了一眼床头的闹钟,刚好下午三点,再过三个小时就要工作了。
“三、三点啊……怎么了?”
“你知不知道成年人每天睡满八个小时是国际标准?在通宵的情况下,还要多睡两个小时才能弥补大脑!”
伏见鹿是今早七点钟睡的,刚好睡满八个小时,他原计划是五点钟起床,得睡满十个小时才对。
他质询一番,这才得知源玉子早上九点才睡,拢共只睡了六个小时,当即摆出一副正经脸批评道:“就是因为睡眠不充足才会导致你发育迟缓!要是再继续下去的话,会影响大脑思维能力,你迟早会变成一个傻蛋,还怎么当名警部名侦探?”
源玉子争辩道:“我平时都有早睡早起好吗!谁发育迟缓了?我、我只是还没到发育期!迟早有一天我会长得比你还高!”
她现在完全清醒了,继续说道:“我是为了调查公寓鬼影事件才提前早起的,谁知道房间隔音那么差嘛!”
提到公寓鬼影事件,伏见鹿又想起了调职大计。
他心里在睡回笼觉和调查案件之间权衡许久,天使小人和恶魔小人又冒出来争论不休,最后还是源玉子帮他做了决定:“反正你醒都醒了,不如跟我一起去调查。推理小队全员出马,肯定能一举解开谜团!”
“行吧。”
“欸?你竟然答应了……莫非是在梦里被推理之神鞭策了吗?”源玉子很惊讶。
不,是被你妈画了个饼,现在我就是追着胡萝卜啃的笨驴。伏见鹿在心中自嘲。
他没搭理源玉子,径直回房间换衣服。
源玉子隐约感觉伏见鹿有点怪怪的,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但想到能一起侦破案件,她也顾不上纠结,兴冲冲回房间洗漱。
两人换好警服,临走时伏见鹿不忘打卡上班,就为了多薅一点加班费。
源玉子本来不好意思薅交番的羊毛,但经过伏见鹿一番振振有词的劝说后,她觉得自己去调查鬼影事件也算是在工作,理应领加班费……她已经想好了,等自己领到工资,就不找家里要钱了,以后她就是自强自立的源玉子大巡警!
风间拓斋躺在一楼办公室补觉,源玉子出门的时候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关门,生怕把前辈给吵醒了。主要是因为她有点做贼心虚,觉得自己像是提前打卡上班的工贼。
磨刀不误砍柴工,饿着肚子怎么工作?两人找了一家拉面店坐下,打算先吃顿‘早餐’填饱肚子,再去公寓楼调查。“好了,既然你打算加入,总该说清楚你发现了什么线索吧?”
源玉子趁着等拉面的功夫,再次追问伏见鹿。
她对于伏见鹿卖的关子耿耿于怀。要不是她为了给妈妈写信,没功夫琢磨,不然凭借她的推理能力,早就想明白伏见鹿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了。
“没什么线索,全靠瞎猜。”
伏见鹿夹了一筷子店家赠送的小菜,腌萝卜加海带,感觉味道不咋地。他心想要是宿舍有厨房就好了,以后想吃什么自己弄,怎么都不能亏待自己的胃。
“那就说说你的猜测。”
源玉子现在不敢指责伏见鹿是基于主观臆断胡乱猜测,这家伙每一次都猜得很准,感觉就像是别人肚子里的蛔虫,但凡想干点坏事,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要是她能有这么准的直觉就好了,一眼就能看出罪犯心里在想什么……正常人谁能猜透罪犯心里在想什么啊?伏见同学果然天赋异禀。
伏见鹿竖起两根手指:“首先,可以确定安川诚司说的真话只有两句:第一,疯女人跳楼了;第二,疯女人房间里还住着一个孩子。”
“你怎么确定的?”源玉子下意识问道。
“直觉。”
伏见鹿昨天就留意到,安川诚司的恶癖是「偷窥」。所有能剧面具都挂在房间左侧的墙壁上,而那一边正好是疯女人的住所。所以他猜测安川诚司在偷窥时看到了些什么,才会说‘隔壁有孩子的笑声’。
“好吧。”
源玉子瘪嘴,自己努力拼搏,不如天赋怪的灵机一动,这种滋味一点都不好受。
拉面店老板将豚骨拉面端上来,伏见鹿边嗦面边说道:“既然跳楼了,为什么没有住客看到尸体呢?就算是凶手事后去处理了尸体,也不可能一个目击者都没有吧?所以唯一的可能就是,女人从楼上跳下去,但是没死。”
“这怎么可能?难不成她会飞?”
源玉子瞪大眼睛,嘴里的面条都忘嚼了。
“怎么不可能?电视剧里跳崖还能抓树枝呢,她跳个楼就不能掉在空调外机上吗?”说着,伏见鹿喝了口汤面,感觉汤底也一般,心情更加糟糕了。
源玉子本想说‘这全是你的主观猜测’,但想起上一次伏见鹿的教育,犹豫片刻后,还是选择乖乖闭嘴。
“从楼道消失也是一样的道理,那个女人翻过栏杆,直接跳到了下一层楼道里,所以渡边前辈才没看到有人迎面向他走来。”
伏见鹿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说出了瞎猜的谜底,好像这就是既定事实一样。
(本章完)
第65章 送上门的软柿子
第65章 送上门的软柿子
源玉子想反驳,可这番结论虽然不能证实,但同样也不能证伪,她感觉就像肚子胀气一样难受极了。
这算什么推理嘛?哪有这样推理的!先主观猜测出一个真相,然后再寻找证据往真相靠拢吗?这也太奇怪了吧!
伏见鹿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但他也懒得戳破,继续说道:“按照这个思路往下猜测,大致能还原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诶?”源玉子心说这就能还原了吗?
“昨日正午,有人闯进了女人的房间,中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总之那个人开了一枪,抢走了女人房间的孩子。女人为了保护孩子,大喊着‘还给我、还给我’,一路追上了天台。之后同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最终结果就是女人坠楼,孩子不知所踪……所以她才会在楼道里四处游荡,大概率是为了找回孩子。”
伏见鹿顿了顿,继续说道:“这还没完,住户们八成目击了闯入者抢走孩子的全过程,同时拒绝了女人的求助。要是往坏方面想,说不定他们全都是同伙,所以才会做贼心虚,在家门口放盐和符咒。”
源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她实在没忍住,抱着拉面碗问道:“换做任何一个人在公寓楼看到鬼影,肯定会害怕吧?放盐和符咒怎么就做贼心虚了?”
“我问你,什么人会怕鬼?”
伏见鹿擦了擦嘴,他没吃饱,但不想迁就自己继续吃这种寡淡无味的拉面。
“呃……大家都会怕吧?”源玉子没注意他浪费食物。
“如果川合回来找你,你会怕她吗?如果你见到已故的亲人,会担心对方害你吗?”伏见鹿斜睨道。
源玉子想了想,就算自己有那么一丢丢胆小,午夜梦回看到川合好像也不会害怕……她懵懂地摇头,问道:“但这能说明什么?”
“安川诚司不是说了么?「有几个热心肠的居民帮忙,让女人在公寓楼内安顿下来」,如果住客们跟那个女人关系很好的话,看到她跳楼应该去报警才对,而不是在门口摆盐贴符,生怕她找上门来。”
伏见鹿给出了他的结论:“听好了,世界上只有两种人会怕鬼:第一种是没经历过生离死别的温室朵,第二种则是心里本身就有鬼的人。干的亏心事越多,越是敬畏鬼神。”
源玉子感觉自己又get到了一个揣摩人心的小知识了,如果是在动漫里的话,她头顶上的超级冷读术经验条应该在噌噌往上涨。
现在她已经能够通过冷读术判断伏见同学是否撒谎,照这样继续偷学下去,她迟早有一天也能成为揣摩人心的大师!
哼哼哼,伏见同学肯定想不到,他的天赋绝学正在被我偷学。只要我悄悄的努力,迟早有一天能让伏见同学五体投地!
源玉子心满意足地嗦拉面,软嫩的小脸颊鼓了起来。她刚嚼两下,忽然意识到什么,连忙抬头问道:“等等——如果你说的是真的话,那岂不是有一个孩子正处于危险之中?”
“我更倾向于那孩子已经遇害了,”伏见鹿耸耸肩:“毕竟昨晚我们巡查的时候没听见孩子的哭声……乐观点的话,也可以认为孩子被带走了。”
源玉子像是屁股上安了弹簧一样站起身,她撒手丢了筷子,面也顾不上吃了,从口袋取出两千円拍在桌上,示意老板不用找钱:“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昨天晚上怎么不说?救援的黄金事件是在24小时内,现在不是悠哉游哉吃拉面的时候啊!快快快!快去警署报告啊!”“你怎么报告?既没有苦主又没人报案,连个尸体都没有,刑警肯定懒得受理,就连检察官都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所以说日本才会常年失踪人口排在世界前列……”
源玉子懒得听他用中年大叔口吻抱怨社会不公,她们的工作不就是为了改变不公么?与其在这里罗里吧嗦,不如拿出点实际行动出来!
“就算刑警不受理,我们也要去警署申请搜查令!那女人家里肯定有线索,现在有个孩子生死不明,我们必须分秒必争!”
源玉子说完,拽着他跑起来。
警署距离并不远,在这种狭窄的街道反而更耗费时间。两人一路跑到警署门口,源玉子累得气喘吁吁,心想难怪电视剧里的巡警都骑着自行车,等她发工资了也买一辆。
伏见鹿倒是一脸轻松,他早就把大雪山获得的两个属性点用掉了,把速c提升到了速b——c升b只需要两个属性点,b升a则需要20个属性点,简直就跟肉鸽游戏的经验条一样成倍增长。
等到源玉子准备进门时,他才不紧不慢说道:“没用的,就算你写申请书向法官申请搜查令,也肯定会被拒。没有证据、没有伤亡,连个报案人都没有,法官怎么给你批?”
“只要刑警部立案,肯定能找出线索!”源玉子管不了那么多,人命关天,她当即化身头铁战士一往无前。
但很快她就一头撞上了名为现实的壁垒。
倘若只是刑警不受理那还好,大不了把案子推回去让交番处理。问题就在于,丰田区警察署的搜查科刑警他们见过——没错,就是在飞机场处理疤面男的那批警员,他们正好当天去羽田机场轮班,对伏见鹿和源玉子留有很深的印象。
“啊啦啦,这不是新来的那两个名侦探巡警嘛?又发现了新案子吗?报案人是谁?有死者吗?线索总有吧?什么都没有,这怎么立案嘛?”
说话的是搜查科警部山口隆,他在机场推理断言被眼前的小女巡警反驳就算了,还被另一个小白脸威胁不得不放弃做笔录,简直是职业生涯的耻辱。
源玉子试图动之以情:“可、可是,有个孩子正面临生命危险——”
“开什么玩笑!!”山口隆猛地一拍桌,茶水震得像小喷泉,他厉呵训斥道:“你当警署是菜市场么?靠你一张嘴就能立案?!什么时候一个小巡警也能越级指挥上级了?少瞧不起人了!!”
其余警员跟着起哄,在刑警部本来压力就大,好不容易有个发泄地,怎么可能轻易放过。
在东巢鸭交番工作的巡警都是废物中的废物,即没有人脉也没有能力,才会被调到那种鬼地方工作。风间拓斋身为破案率百分百的精英刑警,被降职调过去之后,一年不到就成了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跟古时候发配流放有什么区别?
“送上门的软柿子,不捏白不捏!”山口隆此刻的想法,也是其它警员的心声。
(本章完)
第66章 头条新闻
第66章 头条新闻
伏见鹿有一种看西红柿首富的既视感,山口隆在源玉子面前唾沫横飞时,他脑海里自动开始播放起名场面:“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们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不装了,我是亿万富翁我摊牌啦!”
他甚至都能想象出山口隆会被怎么打脸,等到源玉子摇身一变,从软弱可欺的小巡警变成了财阀家族的千金大小姐,用印着福泽谕吉头像的万元大钞扇山口隆的脸时,轻声说出那句经典台词:“但我还是喜欢你一开始那种桀骜不驯的样子”……
现如今日本地方警署财政收入主要靠政府拨款、债券发行和社会捐赠。至于国税分配,只能算个饼。
政府拨款让他们不至于饿死,债券发行是顶头上司在搞政绩,只有来自财阀的社会捐赠才能让他们这群警员喝到油水。真要论起来,财阀就是金主爸爸,只要愿意往警署捐个几千上亿円,署长都得客客气气地把人给供起来。
然而,不出意料,伏见鹿脑海中期待的画面并没有发生——源玉子依旧在低声下气给人道歉,恳求对方立案调查。
眼看着山口隆越说越过分,甚至开始暗示她来点职场潜规则,伏见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琢磨着要不玩点盘外招,比如说把这家伙的警枪给摸走……
就在这当口,一名警员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他大喊一声‘新闻猎犬来了!’众人当即色变,纷纷掐灭烟头,从椅子上跳起,分工合作开始快速清理烟灰缸、易拉罐和泡面桶,把乱七八糟的的文件卷宗分门别类码好,山口隆甚至站上办公桌去擦天板上脏兮兮的吊扇。
在短短五分钟之内,刑警搜查科办公室焕然一新,从废宅社团变成了精英律所。门外传来嗒嗒嗒的高跟鞋声,越来越近了,警员们各自整理仪容,不停地喷着发蜡和除臭剂。
山口隆手忙脚乱系领带,挥手驱赶伏见鹿和源玉子,让他们赶紧滚蛋。后者一脸莫名其妙,询问伏见鹿「新闻猎犬」是什么意思。
伏见鹿看这架势就知道有大瓜吃了,他无视山口隆的驱赶,小声耳语跟源玉子解释了一番。
日本新闻界的生态环境相当畸形,究其根源就是传统的记者俱乐部制度。记者需所在媒体单位推荐或申请,经俱乐部审核通过后成为会员,才能在政界或者警界拿到第一手新闻。
譬如东京警署就有自己的记者俱乐部,在首相府邸、省厅、警署等地设置采访点,随时能够拿到第一手新闻。说好听点是为了起到媒体的监督作用,说难听点就是搞垄断、搞排外。
为了控制舆论,警视厅经常供着一帮记者俱乐部的大爷,一出事捅了篓子就让记者大爷们用春秋笔法平复民情。时间一长,基层警员难免会有小情绪,给那帮记者取了个「新闻猎犬」的外号。
至于所谓的媒体监督,纯粹是又当又立,大家不是在一起纳税人的钱吗?刑事记者的办公室是最高档的,复印机也是最新款的,就连咖啡机里的咖啡都是不限量供应……这些钱是从哪来的?大家心里都有数,心照不宣没有戳破而已。
这年头民众对于媒体还存有敬畏之心,觉得能登上报纸或者电视相当光荣。刑事新闻俱乐部为了骗经费,搞出了个警员专访栏目。
他们在搜集明星违法、议员贪污、黑帮杀人之类的劲爆新闻之余,偶尔会给办案警员们一点甜头,在保密范围之外尽可能提及警员的功劳,也算是给对方的履历增添了一点光彩。
源玉子听完之后,对于刑警的那层滤镜顿时碎了一半。难怪民众总是骂刑警是饭桶集团,她以前还在为辛苦工作的刑警鸣不平,现在看来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
岂可休!
她正要跟山口隆理论,脚步声忽然停了,办公室大门被推开,穿着灰色ol裙的女人走进来。
所有人的目光下意识落在她的胸前,倒不是在看记者证,而是在看紧绷的衬衫扣子,以及吊牌绳索的夸张弧线。矢崎桃扶了扶无框眼镜,她已经习惯了男人异样的目光,环视一圈后,竟然在办公室发现了两个‘熟人’——那个长相俊秀的年轻人没看胸,而是在看她头顶。
……我头上有什么吗?
矢崎桃下意识抬头,只看到吊扇吱呀作响。
警员们回过神来,围观山口隆主动上前搭话。他就像卖货郎一样,滔滔不绝地向新来的刑事新闻记者推销最近勘破的案件,诸如小盆河杀人案、秋山町群殴案、笑面怪人盗窃案……看看有哪些案件能作为素材,让记者写成报道对外宣扬。
“唔,感觉都很一般,”矢崎桃兴致缺缺地在便签上记了一行案件名:“还有么?”
在这八个月里,她凭借自身的努力以及一点小小的资本,从北海道三流地方报社一路升职,跳槽到东京主流媒体报社,拿到了记者俱乐部的资格证。
目前她还在实习,只能捡前辈不要的边角料新闻。只要她在实习期拿下一个头条,随时可以转正;如果不行,就只能老老实实熬六个月再签合同。实习生的薪水相当微薄,她如今收不抵支,完全是在倒贴钱工作。
但头条哪有那么好找?上次她能转正,完全是靠运气捡漏,像那种血字天罚案怎么可能每次都落到她头上……
“我有!”
源玉子忽然举手说道。
在场警员们顿时一惊,以为她要来捣乱。山口隆讪笑着向记者小姐道歉,声称自己对下属疏于管理。他转身就换了一张面孔,阴沉着脸驱赶两人:“快滚快滚,不要在这里捣乱——”
矢崎桃示意山口隆噤声,她先是瞥了伏见鹿一眼,随后才柔声询问源玉子有什么值得报道的案件。
源玉子抓住机会,把公寓鬼影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矢崎桃越听眼睛越亮,她手上的笔杆摇个不停,转眼间就写满了四五页纸。
一闪而逝的离奇鬼影、公寓楼里的恐怖传说、被打压的天才巡警、保护孩子奋不顾身的疯女人……如果这起案件能够顺利侦破的话,绝对是头条级别的新闻!
“这明显是一起失踪案啊。”
矢崎桃斜睨山口隆,眼镜折射着冷光:“请问山口先生为什么不赞同立案?我不太懂法律,但保护公民是刑警应尽的义务吧?山口先生不是想要提供素材么?我会跟进调查这起事件,还请各位多多指教。”
(本章完)
第67章 天才的遗作
第67章 天才的遗作
刑警部一旦立案,就不再是小打小闹的私人调查了。
山口隆以搜寻失踪人口为由,向法官申请了搜查令。当晚公寓大楼就拉起了警戒线,安川诚司被带进警局喝茶,警员们挨家挨户做笔录。在矢崎桃的强烈要求下,伏见鹿和源玉子被临时调派,和山口隆协同办案。
在鉴识课员开锁的时候,山口隆一伸胳膊,两手叉腰,昂首训斥道:“听好了,你们两个新人不要碍手碍脚,不要拖我的后腿,进现场之后保持安静,知道了吗?”
“是!”源玉子立正敬礼。
伏见鹿只当山口隆放了个屁,他跟山口隆不在一个部门,又没有升职的念头,没必要看对方的脸色。
他给矢崎桃使了个眼色,后者当即意会。两人一前一后走到楼道拐角,确定没人之后,矢崎桃从口袋摸出烟盒,熟练地敲打出滤嘴:“来一根么?七星,不嫌弃吧?”
“不了,我不抽。”伏见鹿这一世没染上抽烟的恶习,他不打算让自己又变成老烟枪。
矢崎桃并不介意,她双唇叼住细烟,用金属打火机点燃,深吸一口后,对着伏见鹿吐出烟圈:“说吧,叫我来什么事?”
“想找你打听点消息。”伏见鹿没眨眼。
矢崎桃肩膀斜靠在墙上,说道:“你先问,能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我可以开价。”
“日本有没有那种犯罪率高,但是巡警很闲的交番?”伏见鹿知道这个问题很蠢,但他还是想问一嘴。
“你还不如问歌舞伎町里有没有贤妻良母。”矢崎桃说道。
“好吧,那就当我没问……”
“等等,”矢崎桃从胸前抽出挤压弯曲的名片:“你有没有兴趣当我的线人?如果遇到什么有趣的案件,随时可以给我打电话。如果被采用登报,我会付给你一笔不菲的报酬。”
伏见鹿接过名片,上面还残留着体温。他低头瞥了一眼,将其收进口袋,即没答应也没拒绝。
两人心照不宣,中止了谈话。
等他们回到原位时,鉴识课员正好开了门锁。山口隆一马当先,戴上头套、手套和鞋套,走进了屋内。
源玉子小巧的鼻尖微微抽动,她没闻到腐臭味或者血腥味,反倒闻到了一股疑似石楠的怪味,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怎么会有人在房间里放石楠?好奇怪的癖好……
那味道并不浓,其它人都没注意到。山口隆拨动了一下吊灯开关,没反应,他只好打开手电筒,扫视了一圈。
房间面积不大,也就十平米左右,屋内一片狼藉。台灯碎了,缺了个腿的小木桌歪斜在地,榻榻米上散落着几本书,角落摆着几块破碎的弯曲瓦砖。
里面的家具少得可怜,只有一个洗得泛黄的布団,以及一个挂着照片的碗柜。源玉子凑过去,打开手电筒,打量那张古怪的照片。
它特别窄,应该是一张全家福,但母亲的脸被剪掉了,只剩下一个身子,抱着尚在襁褓的婴儿;父亲则整个身子都被剪掉了,只剩下一条胳膊,搭在妻子肩膀上。
好好的一个家,怎么就支离破碎了……想到这,源玉子心里有些难受,越发担心那个失踪的孩子。
山口隆注意到了墙角的木棍,他觉得这根笔直的棍子疑似凶器,让鉴识课员带回去鉴定。
“它不是凶器。”源玉子忽然说。她看到屋内的情况后,推测出不少有用的信息。但仅靠目前所掌握的线索,依旧没办法找到疯女人和孩子的下落。
山口隆被当众拂了面子,心中越发不快:“我不是说了让你闭嘴吗?你这家伙——”
“万分抱歉!”源玉子抢先打断道。
她再度进入了办案的心流状态,眼下人命关天,她什么荣辱尊卑都顾不上了:“现在有个孩子生死不明,情况紧急,实在没时间慢慢调查,还请各位暂时回避一下,让我试着用侧写还原现场。”
“啊?!什么乱七八糟的?你长官是谁啊?让他来跟我说话!”
山口隆倒不是觉得源玉子在捣乱,在机场时他就已经看出来了,这小不点真有两把刷子。他是怕源玉子真推理出什么线索,抢了搜查科的功劳,让整个丰田警署脸上无光。
伏见鹿适时插入,谎称矢崎桃要给山口隆做一个小专访,顺带采访一下其它警员的办案心得。矢崎桃听到这话后,心领神会主动配合,掏出纸笔摆出一副采访的架势。
“靠你了,未来的名侦探。”
他把所有警员支出去,对源玉子来了一发彩虹屁,催促道:“早点完事,早点下班。”
“交给我吧。”源玉子紧绷着小脸。
她把手电筒立在碗柜上,照亮了大半个房间。
反复深呼吸之后,源玉子缓缓地闭上了眼睛,清空脑海里一切杂念。她的自我意识如同沉入了冰冷的海底,越来越深,越来越幽静,所有信息都在她的潜意识中迅速整合,近乎自我催眠般在她脑海中重构。
当她再度睁开眼,房间被重构成一个独立的世界,而她就是这个世界的主宰。时间在她的意志下倒流,她看到缺了脚的矮桌重新立起,散落在地的书重新垒叠,垫在了矮桌下;她看到了木棍横在窗台与碗柜之间,日月轮转之下,木棍在碗柜和窗口留下了一道凹槽……时间越来越快,在一条轴体上飞速移动着。
伴随着咔擦一声脆响,源玉子转过了头。窗外阳光明媚,时间回到了起始点,有人推开了房门。
“从今天开始,这里就是我们的家了。”女孩说。
这还是源玉子第一次在侧写过程中看到实体的人,那个女孩看上去大概只有七八岁,扎着麻辫,脸上有不少雀斑。她牵着一个穿着白裙女人,走进了小屋内。
源玉子站在两人身旁,好似无形的幽灵。
在她眼里,这一切是如此真实。
白裙女人的面孔一片模糊,这才是源玉子侧写时的常态,她看不到具体的人。
但偏偏这个女孩却有着清晰的面孔,有着具体的声音。
时间再度加速,两人的行动好似抽帧的定格动画,鬼畜般快速闪烁着。最终,时间停在一个夜晚。女孩站在矮桌上,她刚伸手刮完了天板上的墙皮,低头说道:“睁开眼睛吧。”
源玉子从侧写中惊醒,鼻孔流出一道鼻血。但她却顾不上去擦,而是怔怔地抬起了头。
天板布满了凹凸不平刮痕和斑点,源玉子举着手电筒,将其倾斜到一定角度,墙上的光影绘成了一大一小两张精致的人脸。
——那是天才留下的遗作。
(本章完)
第68章 小大人和大小孩
第68章 小大人和大小孩
“樱子,樱子,我害怕!”
雪村葵扶着碗柜,声音颤抖地喊道。
平樱子站在碗柜上,俯视着她那张惶恐的脸,面无表情道:“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怕你摔下来。”雪村葵说。
“你是大人,你不能害怕。”平樱子抬起头,继续用铲子刮蹭天板:“其它大人可不像你这样胆小。”
雪村葵忍不住嘬大拇指,她长发散乱,一脸困惑地问道:“其它大人是什么样子的?”
“就拿我爸爸举例,大人会喝酒,会带食物回来,会骂人会打人,一副什么都不怕的样子。”她一边凿着天板,一边漫不经心说道:“大人的拳头特别疼,巴掌也疼,还会用皮带、晾衣架、茶杯什么的当武器。”
“诶……这样吗……那我不想当大人,大人好可怕。”雪村葵说。
平樱子叹了口气,无奈道:“你已经是大人了,看到墙上的刻痕了吗?你比厕所门框还高,你是大人中的大人。”
“大大人?”雪村葵歪头,她感觉有点难以理解。
“笨蛋。”平樱子说。
雪村葵也不生气,只知道嘿嘿傻笑。
平樱子不再搭理她,专心在天板上雕刻。等到黄昏时分,她们清理掉地上的墙皮,肩并肩躺在布団上,仰头望着天板。夕阳从窗口斜照而入,光影在天板上绘制成了两张人脸。
雪村葵高兴地指着天板,像个孩子一样嚷道:“那是我!这是你!一模一样呀!”
“嗯。”
平樱子的瞳孔倒映着鎏金光斑:“这是我们。”
回忆忽然涌了出来,她还记得自己被父亲打晕过去的那一天。醒来后,她懵懂地听父亲在质问医生,问她为什么不能像同龄人一样正常的说话、像同龄人一样敬仰父亲,非要惹他生气……医生说她有高功能自闭症。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但看父亲的眼神,她就知道是自己的问题。
他们都说,‘平樱子冷冰冰的像个机器人’;他们还说,‘平樱子根本没有把我们当朋友’;就连父亲也说,‘你一直瞧不起我对吧?’、‘觉得有这种的酒鬼老爹很丢脸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只会说‘是的’、‘是的’、‘是的’。
渐渐地,她开始害怕出门,害怕离开自己的小厨壁。但父亲每晚会把她从厨壁下拖出来,发狂一般质问她,冲她咆哮——她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外面的世界变成了险恶之地。
父亲脸上长出浓密的鬃毛,牙齿越来越尖锐,双眼透出狞亮的红光。她待不下去了,她觉得迟早有一天自己会死掉,她只能逃跑。
可她不敢出门,门外的世界已然变成了一片黑暗森林,走廊遍地荆棘,鬼爪般的枯枝从窗口探出,虫豸在阴暗中爬行,到处都藏着怪物。
再说了,她能逃到哪里去呢?
直至某天,她在吃剩下的便当盒底下,看到了一则招租广告:临近阳光城、遍地阳光的梦幻居所,新客入住水电全免,只需要低廉的租金即可在大型购物中心周边获得一处温暖小家。
平樱子心动了,她偷了父亲的钱,用座机拨打上门邮寄的电话,带着食物和水以及一根改锥,把自己装进了行李箱。快递员把行李箱搬上车,邮寄到巢鸭公寓楼的收发室。她在半夜偷跑出来,盖着行李箱穿过小巷,就像是乌龟背着龟壳在逃窜。只要有行人经过,她就会慌忙缩进箱子里。
她找到了一处公共电话亭,拨打了皱巴巴招租广告上的电话。房东不在乎她是谁,也不在乎她有没有身份证明,只要能收到租金,其它的都无所谓。
租房交付时,他们甚至都没见上一面,只是在约定的地点留下了租金和房门钥匙。
就这样,平樱子终于有了一处新家。
她很满意,新家很小,所以她很有安全感。唯一的窗口能看到阳光,广告上没有骗人,租金低廉的温暖居所原来真的存在。
但只是有家还不行,她必须赚钱。没有钱的话,她会饿死在家里。
为此她不得不出门冒险,盖着行李箱穿梭在恐怖的钢筋森林中,挨家挨户地偷别人门口的报纸和广告,这对于她来说是宝贵的讯息。
她在一大堆报纸和广告中寻找自己能做的工作,在一个个深夜偷偷前往电话亭,满怀希望地打去电话,又一次次失望而归。
她每天省吃俭用,从父亲家里偷来的积蓄越来越少。
想到这,平樱子转过头,看向雪村葵的侧脸。
她还记得两人初见的夜晚,自己站在行李箱上,踮着脚尖打电话。雪村葵不知道从哪窜出来,身上穿着病号服,她贴着玻璃盯着自己,脸颊挤压得像个猪头。
“喂,你见过我妹妹吗?”雪村葵问。
她吓得缩回了箱子里,心脏扑通扑通乱跳。等待半晌后,她悄悄掀开一条缝,往外一看,雪村葵竟然趴在行李箱旁边,正歪着头打量她。
“我好饿,能给我一点吃的吗?”雪村葵又问。
她很漂亮,脸庞白皙,鼻梁挺翘,眼睛大大的,就像是流浪猫一样。明明是个大人,但说话语气却像个五六岁的小屁孩。
“我没剩多少吃的了,”平樱子小声说:“我也很饿。”
“啊,这样吗,”雪村葵说:“那你等我一下。”
说完她站起身,赤脚跑远了。平樱子趁机逃跑,顶着行李箱一路跑回了公寓。正当她惊魂未定之时,楼下传来雪村葵的喊声。
公寓楼不少人都被惊动了,他们看到一个漂亮女人,抱着一个开封的果篮大喊大叫。有人起了歪心思,下楼去拽那个女人,试图把她拖走。
“你在哪啊!!”雪村葵一边挣扎,一边大喊:“我带吃的来啦!!”
平樱子透过窗户,看到这一幕,她大喊一声‘警察来了’,吓退了坏人。雪村葵也看到了她,一路跑上楼。平樱子拉开一条门缝,冲她招手,雪村葵像小狗撒欢一样跑了过去。
“我只能收留你一晚,”平樱子板着脸说:“明天一早,你就该回自己家了。”
(本章完)
第69章 死亡回旋
第69章 死亡回旋
尽管当初平樱子穷困潦倒,连自己都养不起了,但她还是一时心软收留了雪村葵。她看得出来,雪村葵跟她一样,是大人中的异类。放任不管的话,肯定会被那些怪物嚼得连渣都不剩。
好在她找了一份制作能面的工作,不需要出门,定期会有人来收取面具。
她小时候看过能剧,在父亲还没有酗酒的时候,她经常在电视机前一坐就是一整天。她对舞台上那些能剧演员心生向往,觉得戴上面具之后,生活会变得无比轻松。
即便后来那台老电视机被父亲当掉了,她依旧对能剧念念不忘。她光了最后一点积蓄,买来了雕刻工具、桧木木材和燃料,制作了一张‘若女面’。
它的眼睛细长,脸颊圆润,给人一种温婉、羞涩的感觉。买家收到面具之后,赞不绝口,打算定制一整套能面,甚至预付了一大笔定金,承诺会帮忙把平樱子的手艺推荐给其他人。
平樱子有了钱,有了稳定的收入,总算不再为吃喝发愁。
但她日子依旧过得紧巴巴,凡事能省则省,到冬天降温了才舍得买一个布団。雪村葵总说她小气,有那么多钱,给她买双新鞋都不行。
“那些钱都不能动,等妈妈回来了,我还要用那笔钱过日子呢。”平樱子总是这样说。
她以前经常给妈妈寄信,无一例外没有回音。她觉得妈妈可能是害怕父亲,所以跟她一样逃走了。现在她有了新家,也有了钱,可以把妈妈接回来,大家一起快乐地生活。
平樱子了一笔钱,在三流报纸的中缝处刊登了一则小小的寻人启示。
第一条寻人启事是找妈妈,但她不记得自己妈妈叫什么名字,也不记得妈妈长什么样子,因为妈妈走的时候她太小了;
第二条则是帮雪村葵找妹妹,她也不记得自己的妹妹叫什么名字,不记得妹妹长什么样子。因为她曾经摔伤了脑子,所以很多事情都记不清了。
雪村葵自称是芭蕾舞演员。她忘了很多很多事情,甚至连很多生活常识都忘了,脑海里只记得两件事:第一件就是找到自己的妹妹,第二件就是她要跳芭蕾。
平樱子看过她跳舞时曼妙的身姿,简直就像是一件完美无瑕的艺术品。当雪村葵起舞时,平樱子会下意识屏住呼吸,她的心魂都被摄住,十平米的小屋成了雪村葵舞台。
可偏偏,每一次,无一例外,当雪村葵如天鹅曲颈般跳到高潮时,旋转的身体会戛然而止。她呆呆的站在原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起来,好像想起了什么恐怖的事情。
后来平樱子才知道,雪村葵在舞台上摔伤了头。
她在比赛中冒险使用了超高难度的回旋动作,在完成跳跃节拍后,她在空中回旋落地,打算衔接32周挥鞭转,脚尖着地的面积只比五百円硬币稍大一点——这个动作被业内称为‘死亡回旋’,很有可能会对脚踝造成不可逆的损伤,从而葬送整个职业生涯。
雪村葵很幸运,她保住了脚踝;但她也很不幸,因为没保住脑袋。
平樱子搂着她,轻声安慰道:“没关系的,别害怕。迟早有一天,你会在全世界最大的舞台上起舞,届时所有人都会被你惊艳、被你震撼,为你起立鼓掌。”
“我不要。”雪村葵说。
“为什么?”平樱子问。
“我只想跳给你看,跳给妹妹看。每次我跳舞,我妹妹就会笑,你也会笑,这就足够了。”雪村葵说。
“好。那我们一起努力。”平樱子说。
想要完成那一舞,需要持之以恒地练习。
平樱子买不起芭蕾旋转器,她半夜出门,找来了瓦片,稍微雕琢了一下,和旋转器的效果一样;她也买不起把杆,只能用一根木棍代替。
日寒月暖,光阴轮转。白天平樱子绘制面具,雪村葵就在一旁练舞;到了晚上,她们就出门贴寻人启事,一个找妈妈,一个找妹妹。日子总会越过越好的。平樱子对自己说。
一个漂亮女人和一个可爱女孩,居住在一个几乎是三不管的贫民区。她们在苦难之中找到生的力量,她们在颠沛流离的命运中找到了心的安宁。平樱子的积蓄越来越厚,雪村葵的舞姿也越发娴熟。
在雪村葵生日那天,平樱子送了她一个dvd录像机。数码产品当然不便宜,但平樱子觉得很值,因为雪村葵完成了高难度的旋转动作,她录下了那一整支舞,两人在小屋里欢呼雀跃。
“像这样……按这里就是在录像……”
“好了……镜头别一天到晚对着我……”
“磁盘又不够了?都叫你省着点……”
“为什么这些面具能卖钱?我可是用心在绘制啊,透过这些面具,就能看到我的喜怒哀乐……比如说这一笔,轻了些,为什么呢?因为我在想很高兴的事情……”
……
镜头一转,门外有人在捶门。
父亲的声音传来,对方大吼:‘滚出来!我知道你在里面!我看到你发的寻人启事了!竟然敢偷我的钱——’
紧接着门锁被撬开,父亲冲了进来,对她拳打脚踢。雪村葵扑过去阻止,被他一脚踹倒。父亲惊艳于雪村葵的容貌,狞笑着说:‘你不是想找妈妈么?这里就有现成的,这就让她当你妈妈!’
父亲把雪村葵压在地,平樱子举起台灯,猛地砸在了他的脑后。一下不够,她连砸了四五下,直至男人昏过去为止。
这是自卫……平樱子在报纸上读到过,这是自我防卫,不犯法的……但她必须报警,必须叫救护车,不然父亲会死在家里,她就成了防卫过当,会被抓起来,因为杀了这个男人而毁了自己的未来……
她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挨家挨户地敲门,叫这一层的邻居帮忙。
野兽从洞穴里探出了头,走廊弥漫着寒气,她从那些大人身上感受到了强烈的恶意。住在对门的怪物拽住了她,把她拖进了温暖小家,打算连同雪村葵一起享用。
雪村葵发了疯一般挣扎起来,四五个男人都摁不住,她拽着怪物的脚踝,大叫着让平樱子快跑。可平樱子眼前的幻觉越来越严重,门外的恐怖世界侵蚀进她的家,她惊慌失措地躲进了行李箱内。
外面传来惨叫声和呻吟声,她捂住了耳朵,蜷缩着身子瑟瑟发抖。忽然,枪响了,箱子被立了起来,不断颠簸着。她松开手,听到雪村葵在尖叫着:‘还给我’、‘还给我’……
声音越来越远,好像有人在提着她上楼。半晌后,她忽然感觉到失重,就像是在坐电梯。她又听到雪村葵近乎绝望的哀嚎,忍不住拉开了一条缝隙,鼓起勇气往外望去。
——她在飞速下坠。
平樱子透过拉链缝隙,逆着刺眼阳光,看到雪村葵翻过栏杆,向着她伸手,从高楼一跃而下。
她们四目相对,一如失重的人生。
(本章完)
第70章 正义绝不会缺席
第70章 正义绝不会缺席
源玉子喷出鼻血,跪倒在地,瞳孔放大,急促地喘息着。
当人过度用脑时,身体会处于应激状态,导致交感神经兴奋。
交感神经过度兴奋,会引起体内一系列的生理变化,其中就包括血压升高,使鼻腔内的小血管压力增大。鼻腔内的血管分布丰富,尤其是鼻中隔前下方的黎氏区,那里的血管密集且表浅。当血管压力超过其承受限度时,就容易破裂出血。
源玉子看到了,她透过那些微不起眼的线索,看到了两人的过往。
榻榻米上的抓痕、破碎的台灯、碗柜里的报纸、反复使用的瓦片、用于练舞的木棍……交互就会留痕,万事万物都有自己的轨迹。她总算明白,自己为什么能看到那个孩子的脸、为什么能听到她的声音。
平樱子在那些面具上,留下了自己的灵魂,唯有天才能与之共鸣。
源玉子咬牙站起身,随手抹掉鼻血,在脸颊上留下一道血痕。她就像是一个幽灵,旁观平樱子和雪村葵所遭遇的一切,想要伸出援手却又无能为力。
兔子急眼了也是会咬人的,源玉子推开房门,红着眼睛叫来鉴识课员,开始分配任务:
“那块榻榻米掀走,上面白色的污渍能提取到dna;台灯保存好,注意边角血迹,很有可能是凶手留下的;还有天板,拍照留影,她们是受害者,复印照片让警员去找人……”
鉴识课员没动,他们转头看向山口隆。后者正要拒绝,又被矢崎桃给拉住说要给他做专访。山口隆被吹捧得上头,懒得去处理琐事,挥挥手让他们照办。
源玉子正要去帮忙,眼前忽然一黑,一头栽倒。
在梦中,她变成了平樱子,坐在断了一条腿的矮桌边,借着台灯的灯光,专心致志地绘制着面具。雪村葵趴在布団上,光洁的小腿上下摇晃着,像猫一样歪着头。
“呐,樱子,你害怕吗?”雪村葵问。
“怕什么?”
“你昨天不是给我讲了个恶灵的故事吗?你不怕那些东西吗?”
“不怕。”
“为什么?”
“一个人才会怕,两个人就不怕了。”
“那要是我变成了鬼呢?饿啊啊,我吃了你!”
“也不怕。”
“为什么?”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平樱子说。
……
源玉子睁开了双眼,满脸泪痕,打湿了枕头。
头顶是陌生的天板,四周围着隔断白布,吊瓶点滴静谧地滴落着。她躺在医院病床上,转头一看,伏见鹿正翘着二郎腿,坐在她床边玩红白游戏机,俄罗斯方块的按键音响个不停。
她喉咙动了动,感觉像火烧一样:“水……水……”
“就在你床头,等我玩完这局。”伏见鹿头也没抬。
源玉子刚哭完,实在挤不出眼泪了,不然这时候非得哭死在他面前。
她还没从侧写中缓过劲来,整个人情绪波动极大,心想自己都快死了,这家伙竟然还在玩游戏……难道游戏就比她重要吗?哪有华生这么对待福尔摩斯的?!
“you lose!”游戏机响起遗憾的bgm。伏见鹿‘啧’了一声,伸手帮她拿水。源玉子心里有气,但还是吨吨吨灌了一杯。她喉咙稍微舒缓了些,连忙问道:“我睡了多久?侦查结果怎么样了?找到那个孩子了吗?还有那个女人——”
“先关心下你自己吧。”伏见鹿打断道。
“我怎么了?”源玉子一愣。
“你真会侧写?什么时候学的?”伏见鹿问道:“以前怎么没看你用过?”
“我妈以前请了个家教,我跟家教老师学的,之前在学校礼堂也有用过啊……你别扯开话题,案件进展到底怎么样了啊?”
源玉子心急如焚,侧写过程直至雪村葵跑出房间后就中断了,她急于查清真相,根本顾不上自己有病没病。
“医生说你身体没问题,可能是神经压力触发了大脑保护机制,一两次没什么,经常这样的话,说不定会患上精神疾病。”伏见鹿顿了顿,警告道:“下次不能这样了。”
哼,看来华生还是在乎福尔摩斯的嘛!
源玉子消了气,又催问了几句,伏见鹿这才不紧不慢地回答道:“大概昏睡了两天吧,托你的福,我以照看你的名义带薪休假了两天……dna检测结果出来了,是住在斜对门的长岛刚志,就是拿扳手吓唬你的那个男人。”
“逮捕了吗?审出结果了吗?”源玉子追问道。
“逮捕了,但没审处结果,第二天就放人了。”伏见鹿刚说完,就提前让源玉子冷静,他解释道:“他请了个律师,警署那边没抗住压力,再加上忙着查其它案子,所以就放人了。”
“压力?什么压力?”
“首先,警方没找到孩子的尸体,也没找到那个疯女人。那个女孩是黑户,从法律上来说那个女孩是不存在的,再加上没有目击证词,整栋楼没人见过那个女孩,所以……你冷静点,先听我讲完,所以检方很难以杀人罪起诉长岛刚志。”
“其次,律师声称要联合那一层的居民提出集体诉讼,理由是警方暴力执法、强制搜查以及违法拘留,如果长岛刚志身上有伤痕的话,还会再加一条刑讯逼供。那家伙是个老讼棍,警署不想惹上一身骚。”
“再有,就是这起案子没有苦主。没人报案,也没有居民愿意出庭作证。真要上法庭掰扯,警方都没办法证明那个房间曾经住过人……我知道,里面有居住痕迹,但这说明不了什么,在法庭上顶多是次要补充证据。”
“最后,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山口隆不想查,”伏见鹿摊开手,“他不想查这起案子,署长也默许,谁也没辙。”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一直没眨眼。伏见鹿在她眼里看到困惑,看到了愤怒,看到了失望,眼神中饱含种种复杂的情绪,她沉默了很久很久。
“你……你怎么想?”她问道。
伏见鹿本想说关我屁事,但看源玉子一脸要碎掉了的表情,他临时改了口:“你不是正义的伙伴么?尘世污浊与你何干,我相信你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源玉子深呼吸,扫却心中的迷惘。她坐起身,拔掉针管,穿上叠在床边的警服,认真说道:“那就拜托你了,伏见君。”
“呃?等等,怎么就成我的事了……”
“正义绝不会缺席,一定要将他们绳之以法!!”源玉子掷地有声,这一刻她终于拥有了曾经梦寐以求的「气势」。
……
「已触发犯罪委托」
「任务详情:清除巢鸭a栋公寓三层居民的罪恶」
「任务奖励:视清除数额评级」
「备注:后续任务未解锁」
(本章完)
第71章 亡魂的低语
第71章 亡魂的低语
伏见鹿其实挺不理解源玉子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也不知道她在侧写中看到了什么……该不会是像小茶杯一样共情了杀人犯吧?还是说她代入的是受害者视角?
即便他再怎么劝阻,源玉子也要坚持继续调查。他们兵分两路,源玉子打算亲自去说服署长,而伏见鹿则负责去公寓楼收集证据。
太好了,又能摸鱼。
伏见鹿在便利店买了一盒炒面、一瓶肥宅快乐水,独自穿过熙熙攘攘的步行街,拐进夜间阴暗的小巷,在公寓楼找了个台阶坐下。
“我开动了。”
他撕开包装薄膜,炒面香味扑面而来,看上去味道好像还不错的样子。嗒的一声,他掰开筷子,尝了一口,顿时皱起了眉头。
面都坨了,口感像是泡了水的馒头,还没嚼就化了,中看不中用,不好吃。
伏见鹿心情一下就变得糟糕起来,他随手把炒面放在台阶上,拉开易拉罐,喝了两口可乐清洗嘴里的怪味。
阴暗处好像有人,伏见鹿转过头,在楼道看到了熟悉的‘鬼影’。对方站在五六米开外,好像在盯着他。
咕噜——
腹部饥鸣声传来。
“饿了吗?”
伏见鹿把那碗炒面放在走廊上,用力一推,炒面顺着瓷砖滑了过去:“你吃了吧,别浪费粮食。”
那人影缓缓地蹲下身,嗅了嗅炒面,抵不住饥饿狼吞虎咽起来。
伏见鹿又喝了口可乐,他坐在台阶上,像是在自言自语:“所以说啊,像你们这种智力有问题的人是真的很麻烦。坏人想欺负你们,好人又害怕你们,就连律师都不愿意接这种公益辩护,毕竟沟通起来很麻烦,谁知道你这小脑瓜子里在想什么。”
他顿了顿,看向那道人影:“但你们也有生而为人的尊严,对吧?”
对方没有回答,她吃完了炒面,站在原地,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接近他。
乌云散去,月光皎洁,斜照进走廊。伏见鹿看清了她的脸,安川诚司说得没错,她是个漂亮的女人,赤足走路时,身形优雅,如同一只体态纤细的猫。
两人对视良久,雪村葵最终还是没有靠近伏见鹿。她弯下腰,从怀里取出一个录像机,放在地上用力一推。
录像机滑了过去,停在伏见鹿身边。
他将其捡起,正要开口询问,却见那个女人转身小跑,躲进楼道深处,再次消失不见。
“唔,也好,这下能交差了。”
伏见鹿站起身,拍拍屁股,悠哉游哉走进便利店,买了两粒电池。在交付证据之前,他想看看里面都录了什么东西。
没准是血淋淋的凶杀案现场,亦或者扭曲变态的虐待视频……他在便利店角落找了个地方坐下,期待地搓了搓手,打开了录像机。
“樱子,什么是樱?”
“粉红色的就是樱。”
“你见过吗?”
“在电视上见过。”
“诶……一起出门去看看嘛!我来的路上就见过粉红色的哦。”
“不去。”
“去嘛去嘛。”
“不去。”
“怎样你才肯答应?”
“等我找到妈妈,我就答应你去看樱。”……
伏见鹿在便利店看完了所有录像,没有快进,也没有跳过,他总算理解源玉子为何如此急切。
天使小人和恶魔小人又冒了出来,天使小人不停地劝他赶紧把录像作为重要物证上交,恶魔小人却劝他现在就去公寓楼看看,去找那个叫雪村葵的女人。
伏见鹿站起身,穿过街道小巷,又回到了那栋逼仄破旧的公寓楼。
今晚很热闹,有不少居民手持手电筒在四处搜寻。伏见鹿仰起头,夜风呼啸,雪村葵身穿长裙,站在空调外机上,俯视着他。
伏见鹿忽然明白雪村葵为什么要把录像机交给他了。
“别——”他下意识喊道。
这一嗓子惊动了居民,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发现了贴在外壁的雪村葵。他们跑到窗台边,伸手去抓雪村葵的衣角,后者纵身一跃,身姿优雅地跳到了下一层的走廊扶手上,如同走钢丝般踮着脚站在围栏上。
居民涌下楼,伸手去抓雪村葵的头发,可她就像是精灵,转眼间又跳到了空调外机上。那一双双胳膊就像是触手,随着她跳跃的舞步四处蔓延。
她在悬崖边起舞,整栋公寓就是她的舞台。她的裙摆飘过走廊,在空旷的楼道一路向上,又在寒风中如惊鸿飞跃,没人能抓得住她。
伏见鹿朝天鸣枪示警,震喝道:“警察,都不许动!”
众人僵在走廊边,既不敢轻举妄动,也不甘心就这么退去。长岛刚志举起双手,对着伏见鹿吹了声口哨:“麻破!看这里!还记得我么?”
伏见鹿没搭理他,从腰间抽出对讲机呼叫增援。
“无视我是吧?”长岛刚志冷笑一声,大喊道:“大家别慌!他不敢开枪!巡警非必要是不能开枪的!”
“真、真的吗?”居民们面面相觑。
“当然是真的!我懂法律,相信我,那个女人不死,你们全都要坐牢!”长岛刚志探出头,仰面看向站在天台的雪村葵:“反正你也不想活了吧?跳吧!快跳!只要跳下去,那孩子就能活!不然的话,我就杀了她!”
“别信他的鬼话!”伏见鹿大吼。
长岛刚志变本加厉地喊道:“你是来找妹妹的吧?她早就已经死啦!你知道我没有撒谎吧?你看得出来吧?你妹妹那么小,让她在这种地方独居,死掉是理所当然的啊!你只有跳下去,才能跟她团聚!”
伏见鹿把手枪切实弹,对着长岛刚志开了一枪。光线太暗,再加上他枪法实在太烂,这一枪打偏了,子弹激起一片碎石。
“巡警竟然敢胡乱开枪,你等着被革职吧!我肯定会把你告上法庭的!”长岛刚志冲他吼道。
伏见鹿目光阴沉,他正准备扣下扳机,却见雪村葵在天台上再度起舞。她知道妹妹已经死了,她知道自己救不了樱子,所以她把所有希望寄托在那个打赢了长岛刚志的男人身上。在交出录像机的那一刻,她就已经决定去死了。
了却一身枷锁,她身子越发轻盈。
在月光下,在冷风中,雪村葵用自己的生命跳完了最后一支舞,凌空回旋的裙摆划破夜空,美得让人惊心动魄——收下吧,这是她仅有的谢礼。
伏见鹿下意识扑过去,她从他指尖擦过,如同洪流般的命运。
啪!
血绽放。
居民们高声欢呼,远处传来刺耳的警笛声。
伏见鹿伫立良久,他低着头,耳边嗡嗡作响。
恶魔小人纵声狞笑,像是挣脱了枷锁。它终于变成了川合的脸,已故的亡魂在他耳畔轻声细语:
“去吧,去杀光那些披着人皮的恶魔。”
“地狱不空,誓不成佛!”
(本章完)
第72章 灵魂审判
第72章 灵魂审判
渡边俊是第一个赶来支援的。
他到现场时,伏见鹿已经被几个流里流气的家伙给围住了。他走上前,驱散围观者,从其它居民口中了解大致情况,摁住了后辈拔枪的手:“要忍耐。”
“就是说啊!身为巡警最重要的就是忍耐啊!”长岛刚志穿着一身工装服,脸颊上有不少赘肉和络腮胡,他用手电筒照伏见鹿的脸,叉腰歪头,说道:“难道说你要以妨碍公务罪逮捕我么?”
渡边俊瞪了他一眼,长岛志刚不以为意。他只好挡在伏见鹿面前,盯着这个后辈的眼睛,轻声说道:“警察被人渣挑衅是常有的事情,被人辱骂、被揪衣领、被使绊子……遇到这些事都不奇怪。”
“是啊是啊,好好听前辈的教育啊!”长岛刚志昂起头,越过渡边俊肩膀,看向伏见鹿。
渡边俊用力摁住伏见鹿的手,他语速越来越快:“就算以妨碍公务罪逮捕,事后也要递交送致书、被害申请、事故现场调查书、前科查询记录、现行犯逮捕手续书、扣押决定书、讯问笔录……至少要写十五份文件!在一个人渣身上费这么多时间和精力实在不值得,警察必须做好忍受常人不能忍的觉悟,这是来自风间前辈的教导!”
“对哦,居民说话可是不犯法的啊!趁现在还热乎着,你要不要也来一发——”
长岛刚志话音未落,渡边俊忽然转身,拽住他的衣领,先是一发头槌,把他撞倒在地。接着抡起拳头,左右开弓,把长岛刚志打得头破血流。
其它几个三层的住客想要阻拦,却见伏见鹿目光一扫,右手捏着警枪,一个个都不敢动弹了。只有一人胆子稍大些,冲巷子外大喊:“警察打人了!!”
直至刑警赶来支援,渡边俊才松开长岛刚志的衣领。他甩了甩手上的血渍,对伏见鹿说道:“以上都是老大让我转述的。但我觉得,我也算是前辈,有资格教育新人。”
在渡边俊说话的时候,已经有居民指着他向赶来刑警投诉。两名刑警给渡边俊上了手铐,让急救员去照看长岛刚志。鉴识课员拍照取证,把雪村葵的尸体抬进了裹尸袋。
“听好了!这是来自渡边前辈的教诲:看到不爽的人,就一拳打过去!打服了他们才会怕你!”
他被押进警车时,还不忘耍帅,冲伏见鹿扶了下自己的飞机头。
刑警做完笔录,处理完现场,众人散去,公寓楼安静下来,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按照惯例,这起坠楼案又落在了丰田区警署手上。山口隆正负责处理一起舆论风口上的女童虐尸案,没精力管这种自杀案,随手交给下属处理。
负责此案的刑警也没上心,找居民录完口供,确证雪村葵是自己跳楼,便以自杀结案——正如居民们所说,巢鸭公寓每隔一段时间就会有人因生活不如意而跳楼,都快成著名的灵异打卡景点了,刑警想管也管不过来。
事后,长岛刚志从医院醒来,他第一时间投诉了渡边俊和伏见鹿,导致两人被停职调查。
伏见鹿还好,他按照巡警条例第一枪鸣枪警告,第二枪也没有打中人,顶多算失职。如果长岛刚志不起诉的话,处罚结果大概率是警告或者减薪。
但渡边俊就麻烦了,他是妥妥的暴行罪。如果只是跟雅库扎打架那还好,道上的人讲规矩,打输了也不会报警,就怕遇到长岛刚志这种懂点法律的无赖。据说他已经在找公诉律师,准备起诉公务员了。在伏见鹿停职期间,源玉子一直在安慰他,说雪村葵跳楼不是他的错,让他不要自责;还说自己一直在劝署长,有所进展,对方已经心动了,再努力几天,署长说不定会回心转意重视此案……
伏见鹿一直没回话。
等源玉子唠叨完后,他关上房门,走进洗手间,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其实他一点都不愧疚,雪村葵想跳楼跟他有什么关系?他又不是没见过跳楼自杀的人。
上一世他就遇到个讨薪的农民工,绑架了老板的儿子,站在楼顶声嘶力竭让承包商还钱。
“我女儿都要病死了!我就想大年三十给她买顿饺子!那是我自己的血汗钱,我拿回自己的钱我有什么错?!”
那男人喊完,底下就有人在喊,说你女儿已经死了,昨晚发高烧刚没的,不信你放了人回家看看。男人听完,愣了大概五分钟,他松开人质,自己从楼上跳下去了。
伏见鹿当时是开发商的辩护律师,他也是要赚钱的,他也是要吃饭的,他又没有违法,为自己的委托人辩护有什么错?谁能说他有错?别人跳楼与他何干?他都已经叫雪村葵别跳了,他都已经鸣枪示警了,他做完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为什么还要愧疚?
“你当然不愧疚。”川合的声音又在他耳边响起。
伏见鹿抬起头,镜子里多了个倒影,恶魔小人实体化出现在眼前,坐在他的肩头摇晃着他的双腿。
“你只是想杀了他。”川合又说。
“我没有。”伏见鹿说。
“选交番时,你注意到白田教官的表情了吧?你知道这地方很危险,但你选择自己骗自己;毕业考试时,你知道扎车胎会有什么后果,但有那么一瞬间你真的沉浸其中……你骗得了自己一时,骗不了一世。”
川合的声音像是从耳朵钻了进来,贴着他的颅骨内壁在大脑内回荡着。
“你为什么喜欢案件?为什么喜欢旁观犯罪?既然想要安逸的生活,又为什么要来当巡警?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承认吧,你心里就是在蠢蠢欲动……正如我死前所说,你的憎恨比我更加纯粹。”
“你并不同情受害者,否则你也不会把事态拖到无可挽回的地步。倒不如说,你在期待这种事情发生……你憎恨他们,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不论是加害者还是受害者,你都抱有同等的厌恶。”
“承认吧,承认吧,审判自己的灵魂,才能处刑他人的肉体。”
(本章完)
第73章 冬雨将至
第73章 冬雨将至
从雪村葵坠楼那天起,安川诚司再也没有唱过戏。
他一直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人在窥视这一层公寓楼。偶尔出门买生活用品,他也隐约感觉背后有人跟着。
可真当他回头望去,亦或者是看向窗外,却什么也没发现,没有鬼影也没有人影,公寓楼内平静得有些压抑。
刚开始,他还觉得是自己于心有愧,所以疑神疑鬼。
但随着时间流逝,被窥视的感觉越发强烈。安川诚司能肯定有人在监视他,对方什么都没做,却让他如芒在背。
为了消减不安,安川诚司去调查了每一个和坠楼案有关的人。同层的邻居偶尔会聊起雪村葵,他们回味着那一晚的狂欢,感觉比av还刺激;对门的长岛刚志在忙着起诉巡警,目前还没有公诉律师愿意接这个案子,所以他在考虑要不要本人上诉,亦或者点小钱找乐子。
那两名巡警也很安分,其中一名被暂时拘留了,正在接受调查;另一名被停职,平日窝在宿舍,偶尔会上街逛逛五金店什么的,但好像什么都没有买。
到底是谁呢?
难不成真是雪村葵的怨魂在纠缠?
安川诚司良心不安,他买了一束,半夜悄悄出门,走到回字形的公寓楼内,在雪村葵坠亡的地方点了一根蜡烛。
“请您安息吧……”
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诚恳地弯腰祈祷。
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拉长,公寓大楼倒映了两道人影。
——嗤。
火苗晃了一下,将将熄灭。
安川诚司后脖颈感觉到了凉意,他伸出手,雨珠划过天穹落在掌心。
下雨了,隐约雷鸣,风如冷刀,冬雨降至。
他匆匆放下束,走进楼道,打算回房。
然而,没走两步,那种被窥视的感觉再度袭来。
安川诚司经常窥视别人,所以对别人的视线格外敏感。哪怕不回头,他也能感觉得到,身后有人在跟着。
他忍不住加快脚步,顺着楼道从一楼小跑上三楼。在楼道拐角的那一瞬,他猛地回头,借着手电筒的微光,隐约看见一个披着雨衣的男人。
“谁?!”
安川诚司惊出了一身冷汗,他退后两步,试图吓走偷窥者。
但他失算了,并非所有的偷窥者和他一样胆小。潜伏在暗中的不止有猛兽,还有猎人。
楼道传来清脆的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安川诚司这才意识到,对方是故意让他看到的。
他心跳越来越快,额头沁出冷汗,理智告诉他必须现在揭穿对方的真面目,但直觉却尖叫着让他快逃。
脚步声停在走廊尽头,手电筒光圈边缘照到了楼梯扶手,以及半边塑料雨衣。对方身形隐没在黑暗中,似乎在引诱他靠近。
安川诚司视线下移,雨衣下垂的袖口露出了一截刀尖。
寒光毕露。
他惊叫一声,转身就跑。雨衣男没有追,他一路跑回家中,反锁上了房门,哆哆嗦嗦地趴下,透过地板门缝向外窥探。
脚步声又响了起来,不紧不慢,越来越近,直至停在门口。安川诚司能看到对方的鞋底,是一双雨靴,底纹被磨平了。
紧接着,门锁传来咔哒咔哒的怪响。安川诚司抬起头,怔愣了五秒,才意识到对方在撬锁。
“你是谁?再这样我就报警了!”安川诚司色厉内荏,这鬼地方连水电都没有,怎么可能有电话线路?对方显然清楚他的底线,撬锁的动静一直没停。
狗急了都要跳墙,安川诚司咽了口唾沫,抓起一根撑衣杆防身,打算在开门的一瞬间就扑过去跟对方拼命。
一分钟后,门锁开了,他听到了咔哒声,旋钮转了一下。
但对方没开门,就这么站在门外。
安川诚司精神紧绷,等了半晌,不见动静,压力越来越大。他上前一步,试图拧上门锁,房门忽然开了,黑洞洞的枪口伸了进来,顶着他的脑门步步逼近。
安川诚司一步步后退,他被矮桌绊倒,跌坐在地。对方戴着口罩,雨帽遮住了眼睛,瞳孔隐约折射着狞亮的光。
“别、别杀我!我给你钱,你、你要什么都可以拿走……”安川诚司哀求道。
对方从口袋掏出一枚小沙漏,轻轻地放在安川诚司面前,声音沙哑地说道:“我给你五分钟时间,为自己辩护。”
安川诚司一怔,他意识到对方是为了雪村葵而来。
那个漂亮的女人死了,让那些人沾染上了杀业,迟早有一天会招致灾祸,但他没想到报应来得这么快。
“我、我没干那些事!是他们威胁我,说要是我报警就把我脑袋打穿……我、我只是拿了点东西……”
安川诚司哆哆嗦嗦,坦白了真相。
在平樱子搬过来的第一天,他就在墙角凿了个缝,每天偷窥。
其实光凭一条缝,根本看不到什么,她们平时在家也不会光着身子。
安川诚司只是羡慕,他羡慕邻居那种充满朝气的生活,也羡慕她们互相照料的温馨羁绊。他就像是下水道里的老鼠,每天靠别人指缝里漏出的幸福聊以慰藉。
案发当天,这条走廊的住户都闯进了雪村葵的家中。安川诚司犹豫了很久,才鼓起勇气去劝阻他们,并威胁说要报警。
却不料,长岛刚志身上有枪。
安川诚司清楚的记得,当时子弹擦着他头发飞过,他吓得瘫倒在地。长岛刚志将留有余温的枪口顶在他的额头上,威胁说他要是往外透露半个字,就打爆他的脑袋。
安川诚司被吓坏了,他没胆子报警,却又良心不安,于是就大晚上不关门唱《上葵》,编出了个公寓鬼影的故事,希望能引来巡警主动调查。
“他们看我吓尿了,一起嘲笑我……长岛刚志那家伙,提议说玩个刺激的,他提着行李箱跑出去,让受伤的雪村葵在后面踉跄着追……”
“我、我不是故意偷这些能面的,我只是、只是太喜欢了,一时间鬼迷心窍,觉得丢掉太可惜了……所以就……就捡回来了……”
安川诚司说着说着,见对方放下了枪,这才如蒙大赦长吁一口气。
雨衣男询问闯进隔壁的都有哪些人,安川诚司挨个报了门牌号,随后他颤巍巍说道:“你、你要是能保证我的安全,我可以出庭作证……”
“不需要。”对方打断道。
沙漏落下最后一粒沙,房间内陷入寂静。
片刻后,对方收起沙漏,忽然问道:“你会唱京剧么?”
“会……会唱几首……”
安川诚司话音刚落,就见一枚五百円的硬币被抛了过来。他手忙脚乱接住,见雨衣男拉开了房门,侧身回头,鹰视狼顾,吩咐道:
“敞亮点,来一首盗御马。”
(本章完)
第74章 五分钟的辩护
第74章 五分钟的辩护
冷风穿堂而过,楼道内呜呜作响。
伏见鹿能听到自己的呼吸声,热气从口罩缝隙涌出,白雾在眼前弥漫,他感觉自己的睫毛蒙了一层氤氲水汽。
这回和上次不一样,杀樱井千鹤只是顺水推舟,他开枪时并未多想,也来不及多想。但此时此刻,他能在每一次呼吸中反复品味狩猎的恐惧与兴奋,他能在每一下心脏跳动时感受到血管在泵射和喷张。
这种感觉很奇妙,如同炙热的岩浆,在冰块制成的容器中滋滋冒泡。
单皮鼓一响,屋内传来唱腔,伏见鹿挨家挨户敲门。
他站在楼道尽头,耐心等待着一户户住客打开房门,看着他们疑惑地探头、带着怒气地呵斥。
今晚他运气不错,住客们差不多都出来了,省下了他挨家挨户撬门锁的功夫。
伏见鹿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他将沙漏放在地上,张开双臂,声音嘶哑道:“诸君都是有罪之人,或许有人罪不至死,所以我给你们五分钟,为自己辩护。”
最靠近楼道的住客上下打量眼前的怪人,冷风灌进雨衣,下摆噼啪摇晃着。他上前一步,伸手去拽对方的衣领:“你这种莫名其妙的家伙——”
只听噗嗤一声闷响,话音戛然而止。
伏见鹿正握水果刀,面对着面,从下至上捅进了对方的下巴,一直没入刀柄处。
住客的气管发出嗬嗬怪声,他挣扎着抬起手,片刻后又无力地垂下。
伏见鹿拔刀,血振,溅了一滩血,尸体瘫倒在他脚边。眼前弹出系统提示,他看都没看,默认加点后关闭。
“下一个。”
他弯下腰,倒转沙漏,重新计时。
有人惊叫出声,被雨声和唱戏声盖住了。或许是问心有愧,亦或者是雷鸣震怖人心,其它楼层的居民不再怒骂安川诚司扰民。
走廊上,住客们骚动起来。他们先是质问‘哪来的疯子’、‘你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杀人是重罪,等着牢底坐穿吧’……见伏见鹿不为所动,他们接着就开始怒骂,诸如‘混账东西’、‘八嘎雅鹿’、‘神经病’之类的词汇,但对于伏见鹿来说依旧没有什么杀伤力。
随着沙漏逐渐见底,在你一言我一语的叱责中,人群的愤怒堆叠至高峰。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他只有一个人!’他们心中的恐惧和愤怒忽然有了宣泄口,只等一个人带头,他们就一拥而上群殴这疯子。
胆子大的住户从腰间抽出一把折叠刀,示意其它人回房间拿武器:“把这家伙也解决掉!还记得那个臭小鬼的老爹么?就像上次那样,大家一起处理……”
一阵开门声和关门声响起,走廊内多了几道杂乱的金属摩擦音。十几个男人手握武器,他们心里都有了底气。
“要反抗么?”
伏见鹿用脚尖挪开了沙漏,口罩下嘴角不断上扬:“好害怕啊,这下不得不自卫了。”
领头的一声咆哮,如同冲锋的号角。
一群人乌泱泱涌来,伏见鹿甩了个刀,戏腔正唱至“大丈夫仇不报枉在世上”,雷光刺破夜幕,天地一瞬黑白,他滑步后撤,刀光一闪,领头男人脖颈喷出一蓬鲜血!
雨声越来越密,唱段越来越急,伴随着单皮鼓的咚咚声,一道又一道咆哮声响起。那一身塑料雨衣洒满了血水,伏见鹿如同狼入羊群,一把尖刀好似獠牙。起初他还有些生疏,转眼间越杀越快,从走廊尽头辗转腾挪,每一步都伴随着一片血。
行云流水,刀刀割喉。
住客们甚至来不及惨叫,割麦子一般瘫倒在地。伏见鹿杀到一半时,他们的士气就溃散了,愤怒消失无踪,心里只剩下纯粹的恐惧。几名幸存者想逃跑,伏见鹿抬枪点射,一个个都倒在了自家门前。
枪声震耳欲聋,音波在楼道内不断回荡。
“吵什么吵?!又在闹什么!!”
长岛刚志有伤在身,在家静养。原本他懒得起床,不料外面的动静越来越大,他实在忍无可忍,拿枪怒气冲冲地踹开了房门。哐当一声,门砸在外墙上,冷气裹着浓郁的血腥味钻入鼻腔。他打了个寒颤,后脖颈起了鸡皮疙瘩。
唱腔还没停,楼道里黑黢黢的,长岛刚志隐约看到地上倒着十几个人,唯一一个站着的人影正盯着他。
啪唧。
长岛刚志低头,脚底黏糊糊的,像是踩到了什么粘稠的液体。住在隔壁的邻居趴在地上,向他伸手,似乎想说些什么。
动物会对天敌的气味感到本能的恐惧,当某种生物残杀过多同类之后,幸存者就会将其默认为天敌,将恐惧本能深深地刻进dna里。长岛刚志感觉到了这种本能,就像是老鼠碰见了猫,亦或者是黑羊遇到了群狼。
无需言语,杀意自明。
长岛刚志拨开保险,猛地抬枪扣下扳机!
对方预判了他的动作,沉腰侧身,火光明灭间,子弹擦肩而过。
七步距离太短,长岛刚志没机会开第二枪,他眼前虚影一晃,只觉得对方速度快得惊人,还没反应过来,手枪的套筒就被拆了。
伏见鹿手持警枪,指着长岛刚志的额头,枪口晃了晃,示意他进门。后者咽了口唾沫,倒退着走回房间。他的公寓里有水电,被炉正开着,房间里温暖如春。随着两人慢步穿过玄关,地板上多了两条刺眼的血脚印。
“即便是十恶不赦的渣滓,也该享有最基本的辩护权。刚才你错过了,所以现在我再说一遍。”
伏见鹿并不在意,他从口袋掏出备用沙漏,放在了榻榻米上:
“给你五分钟,为自己辩护。”
长岛刚志略微松了口气,既然能交涉,那就什么都好说。他就怕对方是那种没办法沟通的神经病,以前他就遇到过一个突然发癫上街随机杀人的家伙,根本就没道理可言。
“是这样,我保险柜里有一千五百万円,你杀了我,就一分都拿不到……”
“我懂道上的规矩,绝对不会跟警方吐一个字……”
“我没看到你的脸,没必要杀我灭口……”
……
随着沙砾逐渐滑落,那把枪依旧纹丝未动。长岛刚志被冷汗打湿了脊背,汗珠从鼻尖滴落。他犯的事实在太多,就算是想忏悔装可怜,也不知道对方是为了哪一件而来。
五分钟后,沙漏停了。
“说完了?”伏见鹿问。
长岛刚志舔了舔干裂的嘴唇,迟疑地点了点头。
“很遗憾,”伏见鹿耸耸肩:“你没能说动我,所以我只能给你一个不太体面的死法。”
闻言,长岛刚志狗急跳墙,当即暴起发难,被伏见鹿反扭摁倒在地。后者从腰间抽出手铐,用膝盖压着他的脖颈,期待地搓了搓手。
“好了,要从哪里开始呢……”
房门吱呀吱呀被风带拢,又有冷风灌进了楼道。片刻后,门缝里传出求饶声‘求你了!别这样……求你、给个痛快——’
接踵而至的是凄厉的惨叫声,偶尔夹杂着求救的呼号。安川诚司故意提高嗓门,哪怕走调了喊哑了,他也要盖过对门传出的求救声。
“——饮罢了杯中酒换衣前往,这封书就是他要命阎王!!”
(本章完)
第75章 应尽之责
第75章 应尽之责
雨还在下,丰田区警署亮着灯。
源玉子坐在大门外,雨幕挡在眼前,她今天已经在这里坐了四个小时。
警署二楼是独立的办公区,署长的办公室在最里边,隔断全是实心墙壁,就连办公室大门都是樱桃木材质,上下不留缝,隔音效果一级棒。署长很满意,他喜欢在空闲时间拉小提琴放松神经.
要是隔音太差的话,那他岂不是一点隐私都没有了吗?人与人之间就该有边界感,新来的小巡警也太不懂规矩了,警署是她想进就进的吗?这要是不杀鸡儆猴,他在下属面前威严何存……
座机忽然响了。
署长接起电话,听转播员说是警视厅打来的,他连忙清了清嗓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对方第一句话就让他冷汗唰一下冒出来了。
“听说拙女最近颇受您照顾。”
署长连忙客套了两句,询问令千金是哪一位。对方没明说,只是说‘希望不要因为我给她特别的优待’、‘必须要一视同仁’、‘她如今只是个巡警,凡事都要按规章制度来’……
署长听明白了,他在心里翻译了一下对方的潜台词:‘老子的面子你也敢不给?’、‘我说话是不管用了吗?’、‘看不起巡警是吧?按规矩总有人能治你’……
他连忙义正词严地胡说八道,比如‘令媛真是一表人才’、‘倾听基层的想法,是我该做的事情’、‘虽然不合规矩,但我愿意给年轻人一个机会’……对方也义正严辞地批评,说是绝不能搞裙带关系,强调警部的纪律性,对他个人提出口头警告。署长点头哈腰,表现出诚恳的悔过态度。
一番官腔打完之后,署长挂断电话,让女秘书把那个小巡警叫进来,说是要当面聊聊。
源玉子已经做好了再吃一次闭门羹的准备了,得知署长愿意见她,高兴的同时又有些紧张。她脊背挺直,迈着正步,走进办公室,双手背负向署长说明了来意。
后者耐心听完,不予置评,反问道:“这个案子,你向长官请示过了没有?”
他的潜台词是在问‘这是不是你妈妈的意思’,但源玉子理解成了‘为什么不向搜查科汇报’。她认真表示自己已经汇报过了,但长官认为不足以立案调查,所以她才越级来向署长报告,并没有不尊敬长官的意思。
署长这下犯了难,他看出来源玉子是个愣头青,以至于他摸不清警视监是想让他拒绝还是想让他答应。这种事又不能直接问,他只能靠自己揣摩上意。
“稍等,”署长摁下座机通话键:“麻烦请让雅岚部长进来一趟。”
森木雅岚的职级是巡查部长,比警部补还要低,署长能叫她‘部长’是在给下属面子。
片刻后,敲门声响起。
署长说了声‘进’,森木雅岚推门而入。
她目光流转,不知道这是在唱哪一出。按理说署长不会愿意在源玉子身上浪费时间,但眼下署长竟然认真地询问她,对于源玉子提出的立案调查有何看法。
“我很认同她的工作态度,”森木雅岚昂首站在源玉子身边,目不斜视说道:“但是,我认为与其把时间和精力浪费在一个没有结果的案件上,毫无意义。不如把查案的时间用来巡逻,防止惨案再度发生,不是更有意义么?”
她并不是真心这么想,只是在给源玉子台阶下。看这架势,搞不好署长打算杀鸡儆猴,现在源玉子要是道歉认个错,说不定还能保住饭碗。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署长还没来得及说‘但是’,就听源玉子大声反驳道:“为死者讨回公道怎么可能没有意义?就算已经没有人在意,就算死者已经被世人遗忘,作为警察也必须为了正义还死者一个清白!”“警察不应该仅仅只是在有人看到的地方维持秩序,在开学第一天校长就告诉我,未来我将会肩负崇高的使命——现在我也是这么想的——不管遭遇什么挫折,就算被保护的民众恶语相向,我也始终认为,这不是做不做得到的问题,也不是考虑性价比的问题,而是警察应当这样做!”
“我们应当为了真相而调查立案!”
“我们应当维护法律让罪犯受到惩罚!”
“我们应当为已死之人讨回最后的公义!!”
……
源玉子胸腔里有一团火在烧,她顾不上紧张,也顾不上地位尊卑,只想着将心里憋了许久的话一吐为快。
这段时间她屡次碰壁,每一次被拒绝她都自我安慰:‘或许署长有别的事情要忙’、‘可能署长遇到了其它大案’……眼下她才真切的意识到,整个警署根本不在乎贫民区里死了个无名女人。
有一部分刑警接触了太多命案,对于他们来说,处理案件这就是日常工作。他们已经麻木了,他们的热血早就凉了,工作摸鱼不是很正常的事情么?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所以源玉子很生气。
她非常非常生气。
办公室内一阵静默。森木雅岚忍不住侧目,替源玉子捏了把汗。她帮忙找补道:“万分抱歉,是我没有管教好下属……”说着,她给源玉子使了个颜色,示意她向署长鞠躬道歉。
源玉子小嘴撅了起来,气得眼睛都蒙上了一层水雾。森木雅岚看到了,哪怕时机场合气氛都不对,她还是忍不住想要狠狠地rua一番。
啧啧啧,那小脸,软乎乎的,又白又嫩,一看就很好捏的样子……
直至署长清咳一声,森木雅岚才回过神来,连忙再次鞠躬道歉。
“现在还对警察这一职业抱有信念的年轻人不多了,听到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欣慰,感觉像是看到了年轻时候的自己。”
署长说着,摘下了眼镜,用白布擦了擦:“有热血是好事,能让它一直燃烧下去,才是真正的难能可贵。”
“您的意思是……”
森木雅岚抬起头,她已经听出了言外之意。
“去让山口隆立案吧,成立临时搜查部,期限七日内破案,巢鸭站前交番全员负责协同调查。”
署长重新戴上了眼镜,温和的说道:“希望你能不忘初心,源警官。”
(本章完)
第76章 失枪
第76章 失枪
山口隆接到命令后,臭脸拉得老长。
但既然是署长要查,没有命案那也得查,至少结案报告得看得过去。山口隆叫资料员去调笔录,让下属填了表,磨磨蹭蹭开始写《刑事案件立案报告书》,回头还得让署长签字批准。
源玉子坐在一旁催,让他先出警,立案报告回头再补。
日本刑警是有权限在不立案的情况下紧急调查的,比如说合理怀疑的临时调查、现行犯逮捕后调查、紧急逮捕附带调查……公寓楼案件就属于第一类,所以她的要求合情合理且不违规。
但山口隆铁了心想磨洋工,他呵斥源玉子摆正自己的位置,并教训道:“你是来协同调查的,明白协同调查是什么意思吗?搜查部只有一个头,我是主办,案子怎么查,我说了算!”
源玉子没辙,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山口隆拖到署长下班回家,才向署长助理递交了立案报告书。
为了彰显自己勤恳,山口隆主动提出要在搜查部加班,让其它部员先回去。实际上,他就是为了关起门来睡大觉,混一份加班的双倍工资,顺带在领导眼里加几分苦劳。
即便如此,源玉子也没打算回去。她在搜查部门外走廊坐了一晚上,就为了明早能第一时间出警。森木雅岚劝她回宿舍休息,为了明天办案而养精蓄锐。
“我有不好的预感。”
源玉子双手抱着膝盖,把下巴埋在臂弯里:“那个孩子到现在还生死不明,如果不抓紧时间的话……”
森木雅岚心想这都过去多久了,在恶性绑架案中,一旦过了黄金24小时,受害者生还概率几乎为零。前两天不就爆出了一件女童虐尸案么?说不定就是那个孩子……
她想劝源玉子想开点,说不定人质已经死了呢?但她又觉得这话实在太过残忍了,想当初她侦办第一起绑架案时,也是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受害者正遭受苦难,而她身为警察,却什么都做不了,这种感觉糟透了。
“我陪你一起等吧。”
森木雅岚在她身旁坐下,她沉默了一阵,身子忍不住往源玉子身边挪了挪:“要是晚上觉得冷,睡我怀里也可以。”
“诶?这、这……不好吧,不会给您带来困扰吗?”
“没事。”森木雅岚言简意赅,试图在下属面前维持长官的威严。
“不了吧……谢谢所长……”
“嗯。”
森木雅岚再次沉默下来。
两人肩并肩,在走廊坐了一宿。
翌日一早,署长右脚刚踏进警署,两人就带着立案报告请他签字。看在警视监的面子上,署长也没多废话,刷刷签字盖章。
这下山口隆没借口拖延了,他打了个哈欠,先是跟领导汇报了一下昨夜加班进展;随后他又批判下属懒惰,让他们以自己为榜样勤恳工作,顺走下属桌上的三明治早餐;最后他才开始办正事,带着队员出警。
上警车后,山口隆撕开包装,咬了一口三明治。他正要打火,就听坐在副驾驶的助手说道:“那个,课长,不带配枪么?”
山口隆心想这家伙说什么胡话呢?昨天和前天他都是在通宵加班,晚上没功夫归还警枪,每次进装备室都要登记,麻烦死了,所以他警枪一直放在车载枪柜里……他低头一看,心里咯噔一声,差点捏爆手上的三明治。
枪柜正开着,里面空空如也。山口隆正想问枪呢,但话刚到嘴边,见助手正眼巴巴望着他,山口隆连同三明治一起把话咽了下去。
“等着。”
山口隆随手把三明治甩路边,一路小跑回警署。他进装备室看了一眼登记表,确定自己没还警枪,心里顿时凉了半截。
绝对是被人给偷了!
山口隆脸色阴沉,踹了一脚垃圾桶泄愤。他去洗手间洗了把脸,让自己暂时冷静下来。这一片道上的人他都认识,只有初出茅庐的愣头青才会偷警枪。只要没闯出祸,他还有机会把枪找回来。
他想清楚之后,在镜子面前挤出若无其实的表情,慢悠悠地走回警车。
助手看了一眼他的枪套,欲言又止。山口隆解释道:“刚去厕所清了清肠道,这种小案子没必要带枪。”
“噢。”
助手下意识联想到了直肠动物,只有鸟或者蚯蚓才会边吃边拉。
山口隆拧动车钥匙,打火踩油门。两辆警车驶出停车场,后面的警车用对讲机联系山口隆,说是有居民报案,巢鸭公寓发生了恶性事件。后者满脑子都在想警枪的事情,根本没有放在心上:“正好我们要过去,到时候一并处理。”
十几分钟后,众人驱车抵达巷子口外。
还没下车,他们就望见公寓楼下围了一圈人。上班族提着公文包张望,朋克男大声呼喊着什么,三楼时不时传来一阵惊呼。
山口隆看这阵仗,就知道出大事了。他顾不上摸鱼,叫助手调最近的巡警帮忙驱散民众。后者打了好几通电话,这才知道巢鸭站前交番已经空了。
所长森木雅岚和源玉子就坐在后边的警车上,此刻已经下车,主动帮忙拉起警戒线;渡边俊目前正在被拘留,风间拓斋在帮他跟检察官谈判;唯一剩下的一名巡警伏见鹿,目前是停职状态……鬼知道他在干嘛。
“那就去调其它交番的巡警!”
山口隆怒叱一声,刚推开车门,就见远处有个混混朝他丢来咖啡罐。他侧身闪过,咖啡溅在了坐垫上,那混混大喊:“麻破来了!麻破来了!”
巢鸭区掀起了一场狂欢,那群朋克男像是吸嗨了一样大喊大叫,街道尽头还有暴走族和雅库扎在赶过来。
山口隆有预感,这将会是他人生中最大的一件案子,搞不好就会演变成街区暴动。他奔走着,呵斥着,让居民散开,用对讲机呼叫增援,随后带着下属冲进了公寓楼。
楼道内弥漫着浓郁的血腥味,到处都是血脚印。山口隆下意识想掏枪,但却摸了个空,只能硬着头皮上楼,前往案发地点。
灯光闪烁,相机咔擦咔擦的声音传来。山口隆拐过楼道,只见走廊躺了十几具尸体,地上到处都是血水,两个身穿西装的雅库扎正对着墙面拍照。他转头望去,只见墙壁上涂着血淋淋的两个大字。
——「天罚」。
(本章完)
第77章 癫狂遗书
第77章 癫狂遗书
据统计,巢鸭公寓案共18人死亡,1人轻伤。幸存者名叫安川诚司,前段时间曾因邻里纠纷被警方拘留。
第一个目击案发现场的人是公寓管理员,他按照惯例早上六点起床清扫楼道,看到尸体后第一时间跑下楼打电话。但公用电话亭的线路被人给剪了,他只好步行去巢鸭站前交番报案。结果可想而知,交番里没有警员值班。他只能再走一个街区,找到其它公用电话亭向警署报了案。
警视厅高度重视此案,源玉子甚至没机会去现场侧写,案子就已经被搜查一课接手了。那群精英刑警极其强势,就连山口隆都沦为了边缘侦办人员,只能望着他们在现场进进出出。
因为人手不够的缘故,伏见鹿被临时复职。说好听点叫戴罪立功,说难听点就是免费牛马。他昨晚忙活了一夜,今天还得装出一副精神焕发的样子帮忙处理现场,心里的怨气比鬼更重。
众人从早上忙到傍晚,才处理完现场,给涉案人员录好了口供。
等现场报告和验尸报告出来后,搜查一课的课长立即召集所有人开会,要求办案警员分析案情,圈定嫌疑人,顺带分配任务。
金表组坐在会议室最前头,警署刑警像学生一样排座。至于交番的巡警,统一站在最后面,等上头分配任务。
“我是搜查官加贺庆斗,诸君叫我加贺就好。”
坐在首位的男人自我介绍了一句,他低头整理好报告,驾轻就熟说道:“闲话少叙,直接说正题,我们决定将这起刑事案件和前段时间的民事纠纷并案,其中还包括一起跳楼自杀案需要重查……”
山口隆忍不住举手,得到长官示意后,他开口问道:“能问一下并案理由吗?”
“我记得你是叫山口隆对吧?”加贺庆斗不等他回答,低头翻阅了一下桌面上的资料,自顾自道:“没错,山口隆,丰田区警署刑警部负责人。”
“呃,是我。”
“根据记录,站前交番巡警曾多次向你汇报公寓的异常状况,第一次汇报理由是‘疑似发生枪击案、坠楼案’,第二次汇报理由是‘疑似发生失踪案、绑架案’……都被你驳回,不予立案。”
加贺庆斗合上资料,十指交叉,抬头说道:“能问一下为什么吗?”
山口隆有不好的预感,他回头瞥了一眼助手,后者帮忙开口解释道:“是这样的,当时交番巡警递交的报告没有充分的证据表明……”
“问你了么?”加贺庆斗打断道。
助手一时语噎,他能感觉得到,加贺庆斗的气势盖过了整个会议室。平时他向署长汇报工作的时候,都没有这么重的压力。
山口隆只好亲口为自己开脱:“因为交番巡警递交的报告没有达到立案标准,所以就驳回了,让他们按照常规的民事纠纷来处理……”
“借口。”加贺庆斗再次打断。
山口隆只能重申:“按规定是这样的……”
“你跟我讲规定?为了讨好一个女记者而立案,中途又因为嫌犯串供试图起诉暴力执法而匆匆结案,最后还推给交番定为民事纠纷,其中哪一条符合规定了?”加贺庆斗反问道。
山口隆沁出冷汗,打湿了脊背。他没想到加贺庆斗会当众发难,长官还在前头看着,他只能硬着头皮说道:“这和巢鸭公寓发生的屠杀案无关……”
“无关?”
加贺庆斗打开投影仪,助理主动去关窗,幕布上映照出一张放大的白色信封,边角还沾染了些许血迹,显然是在案发现场找到的重要物证。这是一封遗书。
信封上字迹扭曲癫狂,以第一人称陈述了杀人动机以及屠杀过程。写信人声称自己有双重人格,其中一个人格在前段时间伙同邻居侵犯了一个女人,并且把她的孩子从天台上丢了下去;另一个人格对于此等暴行极其厌恶,在醒来后杀光了所有同伙,并在墙上写下天罚……
山口隆看不下去了,他脸色发白,忍不住说道:“这也太扯了吧?”
“这是笔迹鉴定报告,”加贺庆斗把一叠纸甩到他脸上:“就算这封遗书是伪造的,发生过强奸案和坠楼案也是不争的事实。”
纸页纷纷扬扬,在山口隆面前散落。他还没回过神来,就听加贺庆斗又说道:“我劝你继续看下去,把它看完。”
山口隆又往下扫了两行,当看到信上出现‘窃取警枪’四个字时,他脑袋嗡的一声炸开,感觉就像是经历了核爆一样,整个人都麻了。
“你配枪呢?”加贺庆斗问。
“……”
山口隆感觉手指发麻,太阳穴突突作响。他瞪大了眼睛,等到耳边的嗡鸣声退去后,第一反应是拒绝接受现实。
“不可能,这不可能……哪有这么巧……”他低声喃喃道。
加贺庆斗示意手下把人带走,两名金表组刑警架住山口隆,他这才回过神来,大吼着说‘一定是有人陷害我’、‘我是无辜的’……但在场没人敢为他说话,所有人看着他被拖出了会议室。
他们都是警员,自然知道丢枪有什么下场。像山口隆这种牵扯到大案的情况,搞不好还会因为渎职判个几年。
“从现在开始,丰田警署刑警由我来指挥。”
加贺庆斗目光巡视众人:“有异议么?”
会议室一片静默,就连站在最后头的源玉子都不敢吭声。虽然她觉得山口隆的下场大快人心,但加贺庆斗着实太过凌厉,一点面子都不给对方留。这招杀鸡儆猴相当有效,在场没人敢提出异议。
加贺庆斗不想把时间浪费在整顿内务上,他清咳一声,语气恢复平静,开始向在场所有警员讲述案情。
“在十八名死者当中,有一名死者最为特殊。其余十七名死者都是被一刀割喉,干脆利落,只有他的死状格外惨烈,这封真假不明的遗书也是在他房间里发现的。关于他的个人信息档案,助理已经分发给你们了,翻开参会表第三页就能看到。”
闻言,源玉子低下头,翻开手上的文件。
第三页是一张个人信息表,姓名那一栏写的是长岛刚志,上面还有他的大头贴。
源玉子心说果然是这家伙,她下意识翻开下一页,差点把早饭给吐出来。第四页是几张现场照片,把长岛刚志的尸体拍得一清二楚。
她强忍着不适,拉了拉伏见鹿的衣角,小声问道:“那个,伏见同学,这地方流出来的为什么是血?男生也会有生理期吗?”
(本章完)
第78章 上架感言
第78章 上架感言
感谢编辑星河大大,感谢读者老爷的支持,感谢父老乡亲们的厚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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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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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介绍完了吗?”
“完了,有什么问题吗?”
“有没有搞错,我们是在决斗,不是在相亲!”
(本章完)
第79章 蝴蝶振翅(求首订)
第79章 蝴蝶振翅(求首订)
要向没有x经验的警员解释清楚长岛刚志的死法,其实是一件挺困难的事情。尤其是源玉子这种纯白纸,经验为零但直觉敏锐,伏见鹿还得注意别说漏嘴。
“你得过痔疮吗?没有?好吧,可惜,那我科普一下,一般去医院检查痔疮需要进行直肠指检,一部分男性在指检过程中会出现生理反应,因为男性有个比较特殊的控制器官,当直肠插入异物时,会挤压控制器官……”
“凶器是一根通了电的金属撑衣杆,被扭曲成向上弯曲的弧形,通过电流刺激阀门,在弹尽粮绝之后就开始尿血……”
“这还没完,死者脖颈被吊了起来,你听说过x窒息吗?好吧,那你想要成为名侦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总之,凶手用绳索缠绕死者脖颈,将他吊起来,在他脚尖勉强能够到的地方放了一把椅子。”
“死者为了求生,会踮脚去踩椅子。但踮脚又会导致括约肌收缩,导致撑衣杆的挤压力变强;要是体力不支,全身的重量就会压在颈椎和金属撑衣杆上,为了求生他不得不继续去踮脚……啧啧啧,太残忍了,简直不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伏见鹿边说边摇头叹息,一副‘心有戚戚然’的神情。
其余警员也在交头接耳,加贺庆斗低头看了一眼手表,给时间让他们自由讨论。
源玉子感觉自己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虽然看起来很可怕,但她也算是得到了历练,涨了不少奇怪的小知识,头顶的经验条在不断+1+1。同时,她在心里记下了男性快乐点。万一以后有了男友,她也能利用丰富的理论知识去实践。
“不过你为什么会断定有凶手?”
源玉子呆毛竖了起来,疑惑的问道:“现场不是有遗书吗?一般来说,应该先排除自杀的可能性,才会考虑是他杀吧?”
伏见鹿竖起一根手指头摇了摇,心里正琢磨着该怎么编,加贺庆斗忽然拍了拍手,示意众人安静。
“根据我们组员内部分析,自杀的可能性很高。死者曾经有过吸毒史,跟指定暴力团稻川会有利益纠葛,按照遗书推断,死者连杀十七人后,利用窒息和撑衣杆追求更加强烈的快感,最终自杀身亡。”
“此外还有充足的人证和物证,幸存者安川诚司声称自己目击了长岛刚志杀人的全过程,在水果刀、警枪和撑衣杆上,都能提取到长岛刚志的指纹。一个吸了毒的精神病人,做出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都不足为奇。”
“但我个人有不一样的看法。”
加贺庆斗摁下遥控器,投影仪播放十七名死者致命伤照片:
“诸位杀过猪吗?有宰杀过动物的经验吗?动物都有求生的本能,我以前在屠宰场工作过,三四个男人摁着一头猪,必须要等屠夫亲手来宰杀。为什么?因为屠夫的手够稳。猪会不停地挣扎,但屠夫却能一刀刺进颈动脉,不偏不倚,精准地放血。就这么一刀,那个屠夫练了六年。”
“现场有十四人死于割喉,而且是在人人手持武器的情况下,被人一刀割喉。就算是十四头猪,独自一人将其割喉放血也并非易事,我不认为一个疯子能做到这一点。”
“再者,长岛刚志已经有了一把枪,为什么还要大费周章去偷警枪?经法医推断,受害者死亡时间在昨晚凌晨一点左右。当时站前交番巡警已经说服署长立案,山口隆有意拖延,或许是在为凶手争取布置现场的时间。”
“遗书可以伪造,指纹可以沾染,死者脖颈上的绳结同样也能作为假象。杀人手法实在太过专业,所以我更倾向于团伙作案。”
“警方赶到现场后,不是目击到了两个雅库扎在拍照么?很有可能是帮派纠纷,导致长岛刚志等人被灭口,警察内部也有人牵涉其中。”
“既然有分歧,那就两头抓。丰田区刑警负责复查现场、询问安川诚司,找出更有力的证据以佐证长岛刚志自杀;我们负责去调查长岛刚志生前人际关系,筛查稻川会、当地暴走族以及附近居民,尽量找出佐证他杀的有力证据。”“综上,诸君有异议么?”
加贺庆斗端起桌上的咖啡,润了润喉咙。
在座警员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源玉子见其他人都沉默,忍不住举起了小手。加贺庆斗抬头,语气平和道:“请讲。”
“是!关于墙壁上的‘天罚’血字……”
“混淆视听,没有调查价值。”加贺庆斗盖棺定论,他径直说道:“下一个,还有谁有异议吗?”
源玉子焉巴了下来,她本想说自己曾经遇到过相似的案子,或许有参考价值。但长官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顶嘴,毕竟这三起案子确实不沾边,她也没有自信将其关联起来。
没准这就是加贺搜查官调查后的结果呢?源玉子觉得这位长官看起来很靠谱的样子,这么明显的疑点,长官肯定已经考虑过了,用不着她来操心。
伏见鹿瞥了一眼源玉子,在心中反省自己在墙上涂写天罚的行为。如果不涂天罚二字,确实不会引起怀疑;但人在上头之后,肯定会忍不住亮个标,他也不例外。
况且,当时伏见鹿心里自有考量。误调到巢鸭站前交番的事情给了他灵感,他不能站在后世的视角去看待如今的警务系统。
90年代的日本还没建立起完备的数据库,不像后世,只要有指纹或者dna就能调取历史卷宗档案,刑警查案还得去档案室苦哈哈的翻找纸质资料。
这年头经常有新闻报道某某罪犯落网之后,警方才发现他在其它地区还犯下了重案。就连各个地区的户籍档案都不互通,有些女人离婚后再嫁给外地人,就能重新做人拿到新户口。
北海道发生的天罚案,东京警视厅当然没卷宗没存档。
硬要把三起案件联系起来的话,源玉子的嫌疑反而最大。
三起案件都过了她的手,其中两起案件还是她最先发现的:是她坚持回大雪山调查骷髅,才会发现枪击案;也是她非要走访调查公寓鬼影,才会有人在乎贫民区死了两个女人。
不论成功与否,源玉子确实靠自己的努力,改变了这个世界。如同蝴蝶振翅,哪怕微不足道,也足以让既定的命运发生巨大的偏转。
伏见鹿望着她的侧脸,源玉子正眉头紧皱阅读着现场报告,他耳畔又回响起川合临死前的低语:
“源玉子未来一定能成为代表法律与正义的名警部……”
“我相信她,她一定会成为众人仰望的路标。”
(本章完)
第80章 她还活着(求首订)
第80章 她还活着(求首订)
众人继续开会,伏见鹿收敛思绪,打开系统页面开始摸鱼。
昨晚他解锁了个「十人斩」的成就,获得了额外属性点,一口气把速度升到了a级。每一项属性到达a级后,就不能靠属性点加点了,必须完成特定的「升级任务」。
比如说速度a想要升到速度s,上面写着的前置任务是:挑战完成「冰之固结」,在欧洲屋脊阿尔卑斯山的勃朗峰,其山巅 4800米处滑行而下。
伏见鹿扫了一眼,根本没放在心上。他又不是为了变强不择手段的王道热血漫男主,没工夫做这种莫名其妙的任务。
不过智力a升s级的任务有点意思,伏见鹿很感兴趣。
「升级任务:教唆100人完成完美犯罪」
他自认为自己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只是觉得这就跟农民伯伯在田地里种菜一样。洒下一批种子,等它们生根发芽、开结果,想什么时候采摘都可以。
如此一来,辖区里既有案件发生,他又能清闲摸鱼,简直是winwin双赢。
想到这,天使小人和恶魔小人又冒了出来。
如今天使小人已然奄奄一息,它鼻青脸肿衣衫褴褛,就连头顶的光圈都裂开了。即便如此,它还是出来冒死劝阻,让伏见鹿打消这个念头。
“你这不是助纣为虐吗?好不容易清理了一批人间污秽,你又制造一批出来,图个什么呢?”
“再说了,物极必反,智力太高也不是好事啊!你看源玉子就傻不拉几的,搞不好你哪天就会跟她一样脑子出点小问题!”
天使小人刚说完,恶魔小人登场了。她已经固化成川合的模样,身穿皮衣皮裤和皮靴,中间镂空一大片白嫩的肌肤,翘臀后面还带着根桃心尾巴。
恶魔小人坐在伏见鹿肩头,游刃有余地蛊惑道:“教唆又不一定是让人变坏,也可以做好事啊!比如说遇到被丈夫家暴的妻子,教她怎么反抗不好吗?此外还有被霸凌的孩子、被欺压的老人、被恐吓的老实人……”
“诡辩!你这是在扭曲他们的价值观!”天使小人气得大叫。
眼看着两个小人正要打起来,加贺庆斗忽然拍了拍手,点名道:“伏见君,源警员,接下来还请两位上台说明情况。”
伏见鹿回过神,有种上课走神被老师抓包的感觉。好在源玉子率先开口,他很快反应过来,加贺庆斗是在让他们补充说明前两起案件的具体情况。
鬼影事件和跳楼案没什么好隐藏的,伏见鹿一五一十的说了,包括雪村葵坠楼时,他承认自己试图开枪射杀长岛刚志,因此被停职。
源玉子也补充说明了她的侧写结果,并且焦急地表示现场还有个孩子,希望搜查部能把调查重心放在搜寻失踪者上。
“那个孩子已经找到了。”
加贺庆斗顿了顿,补充道:“她还活着,但精神状态很差。”
闻言,不光是源玉子愣住了,就连伏见鹿也吃了一惊。
他昨晚从长岛刚志口中问出了平樱子的下落,得知平樱子躲进行李箱,被长岛刚志从天台丢了下去,他心里就默认这孩子已经死了。如果她还活着,雪村葵至少会把孩子托付给他再跳楼。加贺庆斗翻出一页笔录,照着供词念道:
“当时我不敢跟上去,看着他们越跑越远,总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所以我打开了窗户,探出头眼巴巴地望着。过了一会,长岛刚志丢下了行李箱,正好砸在我窗边的空调外机上,弹到了我面前。几乎是本能的,我伸出手,用尽全力抱住了它……”
加贺庆斗放下纸页,语气平静的说道:“以上是安川诚司的证词,他承认自己有私心,救人之后并没有报警,而是试图独自抚养这个孩子……说实话我也搞不懂他这种人在想什么。”
源玉子重重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她全身上下像是卸了二十斤铁,有种脱力后的松快感。
伏见鹿心中恍然,难怪最开始没有人发现平樱子的尸体,也难怪雪村葵会在公寓楼里四处游荡。
他之前就觉得奇怪,为什么长岛刚志会喊‘只要跳下去,那孩子就能活’。原来长岛刚志一直知道那孩子就藏在对面,一直在守株待兔,等着雪村葵找上门来。
安川诚司之所以唱鬼戏,也是因为问心有愧,因为他偷了别人最重要的东西。在向伏见鹿求饶时,他才会说‘觉得丢掉太可惜,所以捡回来了’。
“鉴于那孩子事后得到了周全的照料,并未受到二次身心创伤,所以检方不打算起诉他。”
说完,加贺庆斗开始分配调查任务。
丰田警署鉴识课负责比对现场dna、检测毛发;二组刑警负责走访巢鸭公寓居民,询问长岛刚志生前心理状态;一组去拜访稻川会,同步审讯那两个雅库扎……最后,源玉子和伏见鹿分配到了一个清闲但又有点棘手的工作。
“那个小女孩很可能也是目击证人,你们两个负责去询问,争取拿到完整的口供。拿不到也没关系,尽力就行。记得通知那孩子的家属,让他们来接人。”
加贺庆斗整理好桌上的文件,起身说道:“有什么问题就找北原事务官,以上,散会。”
众人起立鞠躬,齐声说‘您辛苦了’。
源玉子一夜没睡,依旧干劲满满。众人收拾东西离开会议室的时候,她跑去找坐在台上北原事务官,得知平樱子被安置在东京都立精神病院,迫不及待就想出发调查。
伏见鹿一把拽住了她的呆毛,让她先站住了,随后他询问事务官道:“要是那孩子没有双亲、没有去处,我们该怎么安置她?”
“找厚生劳动省,把孩子送过去,他们会妥善处理的。”北原事务官扶了扶厚厚的眼镜。
“一般怎么处理?”源玉子追问道。
“通知亲属收养,如果没有亲属,那就送去儿童养护设施或者寄养家庭。”北原事务官说。
“那我能领养吗!”源玉子头顶的呆毛竖了起来。
她觉得这是自己的责任,身为巡警,在任期间,负责的辖区竟然发生了这等恶劣案件,她难辞其咎。
不论如何,源玉子都想要弥补那个孩子,她想要还给平樱子一个‘温暖的梦幻居所’——迟来的正义,总该有所补偿。
(本章完)
第81章 欢迎回家
第81章 欢迎回家
世界吞噬了她。
平樱子觉得自己走在一条黑暗的隧道里。
前方看不到尽头,偶尔隧道会传来回音,有人让她吃饭,让她喝水,手上的东西就会变成食物或者杯子。她饿极了,忍不住回过头看向来路,外面的世界到处都是陷阱。
“我接住了!我接住你了——”
“吃点东西吧,求你了……”
“柜子里有人!是个孩子!急救员,急救员呢?!”
“外界刺激太大导致心悸、精神崩溃、自我认知失调……”
“我是搜查官加贺庆斗,方便问你几句话么?”
……
她能听到,也能看到,但不能也不想回应,就像是灵魂和肉体被分割开来。
灵魂在隧道中走着,被恐惧驱使着走向黑暗深处;肉体如同保护壳,麻木地接收着外界的讯息。
一旦刺激过大,噪音太响,亦或者物品忽然移动,整条隧道就开始摇摇欲坠,好似地震般剧烈晃动起来。她被吓得蜷缩在隧道角落,在哭泣中等待灾难平息。
她不想再回去了。
她没有勇气再回到那个恐怖森林里,外面已经没有她的栖息地。她没有动力再奔跑,也没有想要追逐的东西。
“打扰了……”
开门声响起,她回过头,透过隧道尽头,她看到了一男一女两个陌生的面孔。
女孩有些紧张,看上去比她大一些,双手背负,认真说道:“你好,初次见面,我是巢鸭站前交番巡警源玉子,很抱歉我来晚了……真的万分抱歉!”
男人审视着她,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以为意道:“都跟植物人一样了,还有什么好问的,不如让人家静养。”
“我本来也没打算问,我是希望她能重新振作起来!”源玉子转过头,握拳对她说道:“加油啊!不要被打倒了!就算咬着牙也要拼尽全力爬起来!”
男人一脸不耐烦:“你是不是有点站着说话不腰疼了?万一人家就觉得趴在谷底挺舒服的呢?”
源玉子撅着嘴巴,认真说道:“才没有,我知道那是什么感觉!雪村阿姨肯定不希望看到她变成这样,就跟川合不希望看到我难过一样!虽然我不像你那么能说会道,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但人与人之间的心意是相通的!”
“不信,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说不定她只觉得我们吵闹。”
源玉子反问道:“那你当初为什么要安慰我?为什么说川合的灵性附在了兔子警官上?”
见驳倒了对方,源玉子轻哼一声,趴在她床头,不停地对她说些鼓励的话。
平樱子感觉隧道又开始摇晃,她身体不安地颤抖起来,双眸蓄满了泪水,眼看着就要崩溃。
源玉子赶紧闭嘴,伏见鹿也跟着屏息凝神,他俩就像是在玩一二三木头人一样,僵硬着身体一动不动。
等待了十几分钟后,平樱子才逐渐平复下来。她躺在病床上,双眼没有聚焦,如同一具没有生气的瓷娃娃,脸上被人点了些许雀斑。
“让我来吧。”伏见鹿说。
“真的假的,你能行吗?”源玉子压低了声音:“感觉你不擅长安慰人,别把人家搞得更严重了。”
伏见鹿没好气的说道:“我虽然不擅长安慰别人,但我知道别人想听什么。不像你,天天哪壶不开提哪壶,动不动就刺痛搭档的心,要知道被钉子扎了的木桩会留下孔洞,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做什么……”
源玉子天天听这话,就算是傻子也该练出魔抗了。她不耐烦地催促了两句,伏见鹿啧了一声,心想以后该换一套说辞了。
“一边去,别碍手碍脚。”
伏见鹿拨开源玉子,半蹲在平樱子床头。他从口袋取出了录像机,摁下电源开关,一阵熟悉的电子开机音效响起,平樱子的表情终于有所动容。
他点开视频文件,调转屏幕,从头开始播放。
源玉子下意识惊呼‘你竟然偷藏物证’,伏见鹿回头瞪了她一眼,她悻然闭嘴,打算事后再找他算账。
平樱子的目光总算有了聚焦,她的视线落在了屏幕上。
录像机是个便宜货,画面略显模糊,色调淡蓝,如同往日梦幻,她看到了自己的侧脸,正专注地雕刻着一张面具。
……
……在隧道中,她看入了神。
远处传来雪村葵的询问声‘你在施展魔法吗?为什么这些面具能换钱呀?’,她听到自己如是回答:‘我可是用心在绘制啊,透过这些面具,就能看到我的喜怒哀乐’……她的笑脸凝固在能面上,当初的平安喜乐犹在心间。
她下意识往回走了一步。
刹那间,藤蔓疯长,荆棘丛生,鬼影幻象扑面而来,平樱子尖叫一声,踉跄着后退。
啪。
有人轻轻地撑住了她的后背。
在隧道尽头,有道明亮的光点。画面晃动间,总算出现了雪村葵的笑脸。她的声音像是从前方传来,又像是在背后响起:“呐,樱子,你害怕吗?”
身后那人推着平樱子步步向前,她泪如泉涌,忍不住顺着那股力量走向有光的尽头。藤蔓缠住了她的胳膊,荆棘刺破了她的脚掌,那些鬼影在不断叫嚣。
父亲狰狞的面孔贴在她面前,它大吼着说‘你怎么不去死’、‘都是因为你我才会离婚’、‘你就是这个家的累赘’……长岛刚志扭曲的身体抓扯着她的头发,它狞笑着说‘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你这种人生来就是取悦我的’……
身后那人捂住了她的耳朵,平樱子奔跑起来,她迈着小脚,不停地奔跑,不停地跑向那道光点。这世界有很多很多可怕的事情,可雪村葵还在等着她,还在等着她回家……
噗嗤一声,她摔倒在地。
一道影子倒吊在隧道上,那是她自己的影子。
“别再往回走了,”她听见自己说:“葵已经死了,你什么都改变不了,只会徒增痛苦。”
“不要……”平樱子带着哭腔说。
“根本没有人在乎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不如回头,沿着这条黑暗的隧道一直走下去,走到最深处去……那里很安静,没有痛苦,也不会再难过……”
无尽的黑暗笼罩而来,她像是被抽掉了所有力气,再也站不起来了。
……
……
“你昨天不是给我讲了个恶灵的故事吗?你不怕那些东西吗?”
“不怕。”
“为什么?”
“一个人才会怕,两个人就不怕了。”
“那要是我变成了鬼呢?饿啊啊,我吃了你!”
“也不怕。”
“为什么?”
“你会保护我的。对吧?”
“对呀,如果我死了,会变成你的守护灵哦。”
黑暗中,有人将她扶了起来,她听到耳边传来故人的低语:“所以,为了我,跑起来吧,樱子。”
平樱子嚎啕大哭,她踉跄着站起身,拼了命地咬牙狂奔,在隧道中留下一条带血的足迹。
“樱子,樱子,往前跑,别回头。”
荆棘阻拦不了她的脚步,藤蔓再也拽不住她的身体,面前的鬼影烟消云散,她眼前的那道光点越来越大,那道梦幻的暖光终于照在了她的脸上。
……
平樱子睫毛微颤,缓缓地抬起了头,录像机画面正放到雪村葵跪坐在玄关。
“欢迎回家,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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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第82章 听天由命
第82章 听天由命
“诶诶!有反应了!”源玉子小声说道:“要不要叫医生?”
伏见鹿伸手在平樱子眼前晃了晃,见她的视线随着手指移动,接着目光和他对视,他心中顿时了然:“有道理,你快去吧。”
源玉子不疑有他,屁颠屁颠跑去叫医生。
伏见鹿等她走远,拉上了病房门。他转身看向平樱子,从口袋取出一张复印纸,平摊在平樱子面前。后者低头扫了一眼,纸上印的是安川诚司的口供。
“这样对大家都好。”伏见鹿轻声说道。
平樱子并未回应,她攥着拳头,身体紧绷着,显然很紧张。伏见鹿看她反应,就知道她昨晚肯定听到了什么。
时间有限,源玉子随时会带着医生折返。伏见鹿也算是使出了浑身解数,将上一世积累的谈判技巧不遗余力使了出来。
他单膝跪地蹲在平樱子床边,目光平视,语气柔和,先是道明身份,谎称是雪村葵嘱托他救人,拉近两人的关系;
接着他开始打感情牌,说自己也不想做那些事情,但又不忍心拒绝,回去后还做了噩梦,搞不好还会留下精神创伤;
最后他陈明利害,如果自己落网,雪村葵就是主谋,他希望能给死者留个清白的身后名,绝不是为了给自己脱罪……
门外传来脚步声,伏见鹿收起供词,补充了一句:“事先说明,你昨晚听到的那个人不是我,他是我的一个朋友……你懂我意思吧?我只是帮忙善后。”
其实伏见鹿没必要让平樱子串供,就算她推翻了安川诚司的供词,警方也没有新的调查方向,精神病人的证词又没有法律效力,最后八成还是按自杀结案。
他只是担心源玉子听到证词之后,又灵机一动,发现了什么新线索,亦或者纠缠着让他一起追查‘天罚’真凶。
那家伙简直就是麻烦制造机,等他协同侦办完三起凶案,达到调职门槛,第一时间就要和源玉子解除所谓的‘搭档关系’——主仆倒是可以考虑,他缺个伺候起居的佣人。
如果平樱子把这次对话也供出去,伏见鹿也有办法证明她是在胡言乱语……不过,他不认为事情会发展到那个地步。至少从平樱子的反应来看,她应该已经被说服了。
脚步声停了,源玉子推开病房门,主治医师示意两人暂且回避,她要给病人单独检查。
两人坐在医院走廊,源玉子不安地等待着。她忍不住咬大拇指指甲,片刻后忽然问道:“你觉得……领养是个好主意吗?”
“怎么,后悔了?”伏见鹿问。
源玉子听这语气就有点不爽,感觉伏见同学就像是在嘲笑她打退堂鼓。
她才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小人!
只是她刚才闲下来之后,在心里算了一笔账:一个女孩子每月饮食费用大概在三万円至五万円左右,如果平樱子跟她一样爱吃甜品的话,搞不好一个月要七八万円;衣物以及日常用品每月可能需要费一两万円,这还不包括一些特殊场合的耐用消费品,比如说校服、钢笔、冬装之类的……
要是领养平樱子,她还得出去租房,总不能让平樱子跟她挤在一间小宿舍里吧?想在东京租一间体面的两室居,一个月至少要十到十五万円,要是在繁华地段,搞不好还得翻倍。
医疗保健也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儿童保险医疗费一个月要两三千円,定期的体检、疫苗接种,再加上偶尔发烧感冒,一年大约要三五万円。
除此之外,还有教育成本,公立中小学的学费每年大概在五到十万円左右。如果孩子考上女子高中,光入学金就有二十八万円,授业料根据课程不同有所差异,特进科一年就要四十五万円,更别提升学的补习班……而她的底薪是十五万円。
要是像风间前辈那样当骡马加班,津贴和加班费倒是能涨到四十万円。扣除二十五万円左右的生活成本,剩下的十五万还得攒着给平樱子当学费……万一有个天灾人祸,那岂不是就直接破产完蛋了吗?
源玉子算完这笔帐之后,才意识到养孩子有多辛苦。
妈妈酱独自把她拉扯她,个中辛酸难以言喻,她还跟妈妈吵嘴,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她倒是不怕辛苦,她就怕自己没有足够的能力,反倒拖累了那个孩子。她自己在交番宿舍里啃窝窝头都无所谓,但要是让一个孩子跟着她一起啃窝窝头,那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养不起还硬要养,岂不是害别人吗?
再说了,抚养一个孩子是一件很沉重的事情,她要对这个孩子的未来负责,一旦开始就不能回头,她真的能扛起这份责任吗?
源玉子忧心忡忡,把自己的想法一五一十说了,她正想询问伏见鹿有什么想法,转头一看,这家伙又低头在玩红白游戏机,根本就没有在听她讲话,她顿时气得七窍生烟。
“你有没有在听我讲话啊?”源玉子质问道。
“听到了听到了,两只耳朵都听到了。”伏见鹿已经习惯了在碎片时间做点什么打发时间,哪怕是捏干脆面,不然就会觉得很不自在。他摁下暂停键,不耐烦的说道:“你与其在这里胡思乱想,不如先问问别人的意见。”
“我这不是在问你吗?”源玉子说。
“你问我有什么用,难不成你要养我?”伏见鹿心想这家伙真是榆木脑袋不开窍:“问她本人啊!万一人家看你不顺眼,不乐意被你收养呢?”
这话对于源玉子来说不亚于当头一棒,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在一厢情愿地帮忙。只不过先前侧写太过沉浸,她莫名有一种跟对方很熟的感觉……
完了,那孩子该不会觉得她很烦吧?
源玉子双手抱头,一脸瞳孔地震。
正当她怀疑人生怀疑自己的时候,一个身穿夹克衫的男人找了过来,正要进病房,被源玉子给拦住了。他取出工作证,声称自己是儿童福祉司的专员,接到警方通知后,专程来接人的。
“本来该有一名心理辅导员陪同,但最近辅导员辞职了,所以就由我兼任……咳,不说了,早点办完早点交差。”
福祉司专员打开公文包,取出笔记本:“孩子的档案齐全吗?有其它亲属么?没有就暂时安置在儿童养护中心……什么?自闭症?那就麻烦了啊……”
“你说的麻烦是指……什么麻烦?”源玉子忐忑的问道。
“按规定如果遗孤有严重心理问题,需要联系专业的心理机构治疗,”福祉司专员叹了口气:“但你也知道的,现在经济不景气,儿童福利院维持运营都难,自闭症儿童很难得到妥善的照顾,也没有家庭会愿意收养。”
“所以呢?”源玉子打破砂锅问到底。
“呃……听天由命吧。”他委婉地说道。
(本章完)
第83章 小屁孩
第83章 小屁孩
生活就是个贱人,总喜欢打一巴掌才给个甜枣,有时候挨了巴掌也不一定有甜枣。好在这次他们运气不错,医生说平樱子病情有所缓解,目前情绪平稳,尽量不要让她再受刺激。
除此之外,高功能自闭症普遍智商较高,医生建议在后续治疗中试着培养平樱子的兴趣特长,没准会有意外之喜。
源玉子也下定了决心,打算跟平樱子好好聊聊。她进门之前整理仪容,把头上的呆毛压了又压,试图让自己看上去像个合格的长辈。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足以决定未来的关键性面试,压力拉满。源玉子总算体会到了即将为人母的紧张感,一会担心孩子不认可她,一会又担心自己照顾不好,时不时掏出小猪钱包清点余额……伏见鹿有种看少女辍学喜当妈的既视感。
“别想那么多,人家自己都能养活自己,用不着你操心。”
伏见鹿安慰了几句,让源玉子的信心条略微上涨。他一声令下,玉子兽当即发起冲锋,推开了病房门,板板正正的站在平樱子面前。
在众人注视下,她朗声说道:
“你好,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源玉子,性别女,今年21岁,毕业于北海道大学,因为绩点优异所以跳学一年提前毕业,目前工作是在巢鸭站前交番当巡警,立志成为名侦探名警部,每月底薪15万円,稍微加班的话可以达到30-40万円不等……”
“此外,我喜欢吃甜品,分有助于补充大脑思考所消耗的热量,平时娱乐喜欢看推理小说以及警匪电视剧,最讨厌的食物是西兰和胡萝卜,没有抽烟喝酒赌博等不良嗜好,没有不洁人际交往史……”
“以上,如果你觉得合适的话,我愿意当你的监护人,直至你成年自立。”
……
病房内鸦雀无声。
主治医生一脸诧异,下意识看向病患;福祉司专员抓了抓脑壳,不知道她这是在唱哪一出;伏见鹿靠在门边看戏,把红白游戏机放回了兜里。
源玉子感觉自己的脸像是火烧一样,滚烫滚烫的。
她心想自己必须站直了!可不能让他们小觑!现在她已经是一名成年人了,有能力养活自己,当然也能养育后代!
妈妈酱一直教导她要学习团块世代吃苦耐劳的精神,要勇于承担自己的社会责任,她已经白吃白喝二十一年,是时候该为这个社会做点什么了!
下一秒,平樱子别过了脸。
源玉子一愣,心说这是什么意思?这孩子在害羞吗?还是说现场人太多了,所以她有心理压力?
主治医师最了解病患,她拿来纸笔,扶着平樱子坐起身,后者刷刷在纸上写了两个字。源玉子上前一步,探头望去,只见上面写着两个大字:
‘不要’。
“……”
源玉子感觉自己心脏中了一箭。
她最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
为什么?难道是因为我的薪水太低了吗?
她羞耻得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伏见鹿那家伙还在她背后发出噗嗤噗嗤的忍笑声,气得她攥紧了拳头,却又无处发泄。
憋了半晌,源玉子还是忍不住问道:“我能问一下拒绝的理由吗?”平樱子又在纸上写了个词,随后她翻身躺下,缩成一团,用被子盖住了自己的脑袋。
从伏见鹿的视角,他能看到源玉子头顶的怨怼之气翻腾不休,简直就跟动漫特效一样,加了个‘恨天不公恨地不平’的绝望光环。
他微微侧身,看向那张白纸,上面又多了三个字。
——‘小屁孩’。
“噗嗤。”伏见鹿一下没忍住。
这一声发自内心的嘲笑成了压垮源玉子的最后一根稻草,就连最好的搭档也笑话她。她破防了,是真的破防了。
之前源玉子还能安慰自己,她骗自己说那些坏人穷凶极恶,所以不怕她。实际上,小孩子遇到她还是会很尊敬的……毕竟她可是巡警啊!是正式在编的警察!拥有持枪资格证、紧急逮捕权、保卫一方平安的警察啊!
凭什么说她是小屁孩!
凭什么瞧不起她!!
源玉子委屈得眼泪涌了出来,感觉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她转身就抹着眼泪跑出了病房,只留其余几人大眼瞪小眼。
“你不追吗?”福祉司专员问。
“我追什么?”伏见鹿觉得莫名其妙。
“这种时候你还是哄一下她比较好。”主治医师插嘴道。
“不是,你们是不是误会了什么……”伏见鹿皱起了眉头,不想让别人觉得自己是萝莉控。
虽说源玉子确实很可爱,眼睛大大的,脸蛋软软的,就连胳膊肘都是粉色的,但确实不是他的菜。如果按照择偶标准来说的话,伏见鹿觉得自己会选胸大腿长的知性御姐,最好臀部翘到能顶一瓶汽水,这样一来还能省个杯架。
不过他转念一想,以源玉子的家境,什么样的杯架没有?金的银的铜的铁的木的肉的,一周七天都不带重样,等到了星期天就让源玉子穿着和服亲自倒茶,头顶的呆毛也扎成人妻的模样……
伏见鹿回过神来,只见平樱子从被子底下探出了头,看他的眼神满含鄙夷,似乎光靠表情就看出了他在想什么。
伏见鹿当即面容一肃,板着脸示意不用管那个女巡警。他帮平樱子办好了出院手续,跟福祉司专员完成了交接,并通知儿童设施机构和搜查组对接,可能会有警员反复去找平樱子确证笔录。
“那个,你确定不考虑让你的搭档领养吗?”福祉司专员问道。
他觉得源玉子的条件已经很不错了,她本身就是公务员,长得还那么可爱,只要眼睛不瞎,未来肯定能嫁给一个好人家,平樱子也能跟着沾光,住在富贵人家总比留在福利院要强。
“她只是头脑一热而已。”伏见鹿轻描淡写道。
护士将平樱子抱上轮椅,主治医师帮忙盖了条毯子。伏见鹿留意到平樱子偷拿了纸笔,但他什么也没说。
福祉司专员推着轮椅下楼,伏见鹿并肩送行。等电梯的时候,他感觉裤子口袋一沉,平樱子塞了张纸条进来。
(本章完)
第84章 堂堂飞机头参上!
第84章 堂堂飞机头参上!
——「我能帮你杀人」
伏见鹿展开纸条,看着上面清秀的字迹,一时间哑然失笑。
这小家伙该不会是把他当成什么变态杀手组织头目了吧?
可笑可笑,世人皆知他伏见鹿奉公守法清正廉明。在警校培训期间,他就为校纪校风做出卓越贡献,肃清校内不正之风;到了毕业考试关键时刻,他还为考试的公正性和完整度做出了巨大牺牲,为贵校筛选出了优秀人才……直至眼下,他都在为辖区发光发热,协同搜查课调查凶案。像他这种做好事不留名的三好青年,怎么可能会雇佣童工杀人犯罪?
“现在的小屁孩真是不学好。”
伏见鹿看着平樱子被抱上车,福祉司专员将轮椅折叠起来,放进汽车后备箱。他站在医院门前台阶上,隔着车窗,当着平樱子的面,撕了纸条,将碎屑装进了口袋。
平樱子眨了眨眼睛,别过了脸。
专员坐上驾驶座,发动汽车,伏见鹿目送车尾灯消失在十字路口。
他顺利完成任务,但不急着上报,打算先摸一会鱼。只有傻子才会忙着向上司交差,真正的老油条都是上午完成当天工作,摸鱼到下班前十分钟才提交。
“喂?北原事务官吗?是这样的,那个叫平樱子的孩子病情有所好转,目前被送往儿童保护机构疗养,我和源警员在跟进调查,争取明晚做笔录……嗯,对,好的,我知道了,再见。”
伏见鹿挂断电话,走出电话亭,随手翻了下黄页。
他最近手头有了点‘小钱’,哪怕知道暂时不能,但还是忍不住想看看能买什么好东西。
首要任务就是买房,他骨子里还是个华夏人,对于购置房产有很重的执念。他大致翻了下,黄页上只有中介公司的电话,并没有出售房产的信息,要是找中介搞不好会有麻烦,他便随手关上了黄页。
等风头过去,他就在西巢鸭的购物中心附近买一套房。至少要带厨房,闲暇时间自己弄点小菜,万一有个什么三长两短,还可以用来料理大型杂食动物。
不过话说回来,他的烹饪料理技能还是lv1级。
目前伏见鹿还剩下7个属性点,2个技能点,在打了几发活靶子后,他顺利点亮了手枪专精lv1……虽说他已经吃了一次枪法烂的亏,但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最大教训就是人类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所以他选择把烹饪料理升到了二级。
留一个技能点,以备不时之需。
一阵熟悉的暖流涌出,伏见鹿感觉十指变得灵活起来,味觉和嗅觉也变得更加灵敏,脑海里多了些从未听过菜谱。
他去八百屋和直卖所买了些调味品、新鲜蔬菜、几斤猪肉以及一只现杀老母鸡,打算回交番借三楼的公用厨房炒几个好菜,今晚说不定能尝尝家的味道。
回去的路上,伏见鹿心情越发轻快,他感觉日子真是越来越有盼头了。
天色逐渐暗沉,霓虹灯接连亮起,巢鸭街道商铺挂上招牌。
伏见鹿走到交番门前,这才想起源玉子哭着跑出了医院,一直没联系他。
那家伙该不会真的被打击到了吧?
不就是一句小屁孩吗?
嘶,要不想办法安慰一下?感觉好麻烦啊……
伏见鹿推开交番大门,接待厅后传来渡边俊的喊声:“哟西!没错!就是这样!你已经是堂堂女汉子了!!”
嗯?
伏见鹿第一反应是渡边俊怎么被放出来了,该不会风间拓斋跟检察官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py交易……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对劲,‘女汉子’是什么鬼玩意?
他绕过接待台,双手抱着纸袋,里面满满当当全是食材,小拇指还勾着几个装满了香料和调味品的塑料袋。
一进办公室,伏见鹿看到了两个飞机头——其中一个自然是渡边俊,不必赘述;另一个则是源玉子,她头上打满了发胶,螺旋状一杆冲天,就连额头上的刘海也跟着倒竖了起来。
渡边俊踩着卷尺,往上一拉,对着源玉子飞机头顶端一脸震惊的说道:“一米七七!难以置信,简直太不可思议了,你的身高达到了惊人的一米七七!你已经能在身高上碾压那些看不起你的混账了!!”
源玉子昂首挺胸,双手贴着裤缝,踮着脚尖,试图让渡边俊测得更高一些,整个人看起来就像是一根海螺。她听到渡边前辈报出来的身高后,顿时自信心高涨,扶了扶晃来晃去的飞机头。伏见鹿站在两人背后,沉默地看着源玉子询问说‘这样做真的有用吗’……渡边俊当即竖起了大拇指,一脸‘你信我准没错’的表情,用极其认真的语气解释道:“你难道就没有注意到,刑警部绝大多数人都是飞机头吗?”
源玉子仔细回忆了一下:“诶?好像还真是……”
“没错吧!就连部长也是飞机头!你知道为什么吗?”渡边俊压低声音,语气神秘。
“为什么?”源玉子当即上钩。
“因为飞机头能增加身高!毛发本来就是身体的一部分啊!在自然界中,体型越大的动物看起来威慑力就越强,比如说孔雀就会通过开屏的方式增加体型,恐吓对手,争夺求偶权,飞机头就是同样的道理。”
渡边俊说着,扶了扶自己的飞机头,十分骄傲的说道:“有了这样的发型,就能从气势上碾压对方,增加自己的威严感!”
“原来如此!”源玉子恍然大悟。
她拿起小镜子左照右照,挤出奶凶奶凶的表情,试图让自己看起来像个‘社会人’。
这时,镜片反光正好照到了背后的伏见鹿,她慌忙回过头,两人四目相对,办公室忽然陷入了沉默。
“源警官,展示你的特训成果!”渡边俊忽然说道。
“铁、铁咩雅鹿!”源玉子结结巴巴的喊道:“我乃源玉子大人!参上!”
“……”
伏见鹿不敢笑。
这回要是他再笑,源玉子说不定真的会留下心理阴影。他连同上一世难过的事情全都在脑海里想了一遍,这才压住了嘴角,一脸认真的说道:“很厉害,很有气势。”
“真、真的吗?”
源玉子睁大了眼睛,一脸雀跃。渡边俊轻咳一声,提醒她要严肃,她连忙绷紧了小脸,双手抱胸昂首看着伏见鹿。
“……”
伏见鹿是真有点绷不住了,此地不宜久留,他别过脸,抱着食材上楼,随口敷衍道:“厉害厉害,如此王霸之气,我先退避三舍。”
他上三楼,把食材放到厨台上,环视一圈,灶炉上都积了一层灰,看样子风间拓斋和渡边俊两个单身汉从来没有做饭的习惯。
“先打扫卫生吧。”
伏见鹿脱下警服外套,撸起袖子,刚穿上印粉色小围裙,就听身后传来脚步声。他转身一看,只见风间拓斋一脸憔悴,正准备回宿舍休息。
两人打了个照面,风间拓斋先是一愣,随后沉着脸问道:“你昨晚去哪了?”
“嗯?”
“我听说了巢鸭公寓屠杀案,墙上涂写了天罚血字,”风间拓斋转过身,正对着他,目光逼视,语气咄咄逼人:“你昨晚不在交番,你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为什么说谎?”
(本章完)
第85章 邪恶吟唱20
第85章 邪恶吟唱2.0
伏见鹿打开水龙头,浸湿毛巾,擦拭着厨台,不以为意的说道:“不是说不会把个人情绪带到工作中么?我都已经原谅你了,你还要怎样?”
风间拓斋一时语噎,他属实没想到伏见鹿会从如此刁钻的角度反问。这一拳三十四年穿越时空的功力,打得他不知该如何反驳。
“我是在就事论事,昨天晚上……”
风间拓斋话还没说完,伏见鹿拧着毛巾,目光斜睨着打断道:“昨晚凌晨一点多,你敲了我房间的门,对吧?我听到了,只是不想搭理而已。”
“呃……”
这下风间拓斋没屁可放了。
他昨晚忙完之后,想跟伏见鹿聊聊停职的事情,敲了半天房门,一直没人应声。他当时没多想,年轻人职场受挫出去借酒消愁也是常有的事情。
直至今日,他得知巢鸭公寓屠杀案细节,心中疑窦如烈火烹油。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还可以说是偶然,三次就属实有些吊诡了。
可他没证据也没理由怀疑伏见鹿,万一他的直觉又出错了呢?唯一的疑点就是伏见鹿昨晚不在宿舍,但此刻伏见鹿轻描淡写的堵上了漏洞——他确实是在一点多敲的门,伏见鹿不想搭理也合情合理,符合他对伏见鹿的刻板印象。
“抱歉,我不是在针对你,只是,呃……”
“你怀疑我?”伏见鹿‘啪’的一下把毛巾甩在灶台上。
不等风间拓斋辩解,他一脸‘欺我太甚’的表情,双手叉腰说道:“上岗第一天你是怎么说的?向我郑重道歉,然后继续怀疑我?这就是精英刑警的行事风格吗?”
风间拓斋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脸上的法令纹更深了,右眼目光飘忽。他隐约感觉伏见鹿在胡搅蛮缠,但却没办法反驳。
“我长得就那么像杀人犯吗?”伏见鹿指着自己的鼻子,反过来质问道:“难道我脸上写了杀人犯三个字吗?”
“呃,抱歉……”
“抱歉?这么草率?”伏见鹿得理不饶人。
风间拓斋深呼吸:“对不起……”
“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听到这些话我气得浑身发抖,大热天的全身冷汗手脚冰凉,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这种小巡警到底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
伏见鹿施展了邪恶吟唱2.0版本,原本是打算用来对源玉子的魔抗进行强化破防,但没想到风间拓斋撞上了枪口,干脆就拿他开刀试试效果。
果不其然,风间拓斋脸色变得越发不自然,效果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
他琢磨着要不要挤几滴眼泪出来,配合下一句‘眼泪不争气的流了下来,这个国家到处充斥着对巡警的压迫’……但紧接着,他就注意到风间拓斋的眼神从愧疚到不耐烦再到怀疑,翻脸速度之快堪比川剧变脸。
正所谓过犹不及,伏见鹿连忙打住,话锋一转说道:“不过我心胸宽广,这次就不计较了,希望没有下次。”
风间拓斋‘嗯’了一声,转身就走。
“等下!”伏见鹿叫住了他。风间拓斋回过头,虽然没说话,但脸上表情就像是在问‘还有什么鸟话要说’。伏见鹿并未在意,他重新拿起毛巾,随口说道:“别睡太沉,过会一起晚饭。”
风间拓斋本想拒绝,但伏见鹿说这是交番全员聚餐,算是补一个迎新会,顺带庆祝他和渡边俊复职。风间拓斋沉默片刻,还是点头答应了下来。
等他回宿舍,关上房门,伏见鹿才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他昨晚提前准备了一手,出门前在宿舍放了一个录音机。回宿舍后,他第一时间倒带,快进听完所有录音。本来他是为了防止源玉子半夜来骚扰引起怀疑,没想到录下了风间拓斋的敲门声和喊话声。
伏见鹿心知肚明,在外人看来,他没有杀人动机。虽然风间拓斋还是有所怀疑,但也仅仅只是怀疑巧合而已。
总之,这次也顺利蒙混过关。
他哼着歌,擦干净灶台,开始准备食材。
伏见鹿厨刀一剁,老母鸡去头、去皮、去鸡爪,掏空内脏。他上一世做鸡没那么麻烦,可以用一整只煲汤。但日本人比较膈应,他们不吃鸡爪,鸡内脏可以煎炸着吃,但唯独不能用来煲汤。
鸡肉切块后洗净,加入泡发改刀的香菇、片好的姜丝、黄芪适量,最后撒点大枣枸杞虫草,两勺料酒一勺盐,加入清水文火慢炖。
他本来是想做广式靓汤老母鸡炖汤,但八百屋买不到玉竹和当归,龙眼肉也只有水果专卖店才有卖,所以就只能做个简易版的凑合一下。
接着,他开始料理鲑鱼。首先将鲑鱼肉改刀切片,在调味前先加点日本产的‘纯米料酒’,两面撒上盐,静置五分钟左右,等鱼片水分析出,就用厨房纸擦干净,用盐和胡椒给鲑鱼肉调味,最后小火煎炸……
刺啦一声,香味弥漫。
伏见鹿打开换气扇开关,伴随着嗡嗡声,饱含肉香的氤氲白气涌了出去。
源玉子坐在一楼办公室,正揽镜自照臭美着。忽然间,她小巧的鼻尖微微抽动,捕捉到了一丝不同寻常的香气。源玉子抬起头,侧耳静听半晌,疑惑道:“楼上有人在做饭?”
“可能是老大在热便当。”
渡边俊不以为意,他正忙着写检讨。
老大把他捞出来后,又让他抄三十页的检讨,上次欠的三页检讨还没写完呢。他咬着笔头绞尽脑汁,半天才憋出一行字。要不是老大不允许他随便糊弄,他早就唰唰写满三十三页‘我错了’。
“不对。”
源玉子站起身,不停地吸气,嗅来嗅去,下意识走到了楼梯口:“这香味……有鲑鱼……洋葱……万恶的胡萝卜……好像还有点鸡汤?”
“什么?”渡边俊放下圆珠笔,一脸诧异:“老大竟然吃这么丰盛?还偷偷藏着吃不叫我?不行,我得去蹭点。”
他蹬蹬蹬跑上三楼,源玉子扶着飞机头跟在他身后。两人顺着香气走进厨房,伏见鹿听见脚步声,回头瞥了一眼:“饿了?都没吃晚饭吧?去收拾下桌子,准备开饭。”
(本章完)
第86章 入职礼物
第86章 入职礼物
两个小时后。
交番办公室亮着暖黄的灯光,文档卷宗堆在椅子上,办公桌上便携烤炉滋滋作响。软嫩带血的和牛被烤至熟褐色,关东煮咕咚咕咚地冒着泡。
渡边俊用牙咬开啤酒瓶盖,举杯欢呼起来:
“干杯!”
没人搭理他。
伏见鹿正运筷如飞往自己碗里夹和牛,他做饭就是为了自己能吃得爽,好吃的肯定要先留给自己。其余人都只是烘托吃饭氛围的人形道具,要是为了讲面子把好吃的让给别人就得不偿失了;
源玉子也在扒饭,她悄悄把鲑鱼里的胡萝卜夹出来丢掉,将鱼肉连同一大口米饭一起嚼,简直是大满足!而且桌上用猪肉做的醋里脊超级好吃,酸酸甜甜,非常合她的胃口;
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都很给面子,一叫就来。两人坐在桌边,一人帮忙烤肉,另一人帮忙盯着关东煮的火候。烤干了风间拓斋就添点香油,煮透了森木雅岚就倒点高汤,配合的相当默契。
渡边俊悻然放下酒瓶,说道:“聚餐怎么能不喝酒呢?老大,你难道就不觉得嘴里干巴吗?”
“明天还要工作。”风间拓斋将和牛翻了个面。
“喝点酒大家才更有干劲工作啊!身在职场,下班后怎么能不喝点小酒?这可是和同事促进感情的好机会啊……”渡边俊挤眉弄眼,示意森木所长帮忙劝酒。
后者没搭理他,随手取出一份报纸,给自己夹了一块大根,边吃边看报,动作神态就跟小资情调的都市丽人一样。
眼见劝不动老大,渡边俊只好暂时放弃。
源玉子鼓着腮帮子,在咀嚼的同时,忍不住赞叹道:“没想到伏见同学还会料理啊!手艺还这么棒,完全可以出去开店了!”
伏见鹿随口胡诌道:“是的,我父亲就希望我能继承家里的居酒屋,但我一心想当警察,经常跟他吵架。他去世之后,我一直很后悔,没有及时向他道歉。”
源玉子耳朵竖了起来,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伏见同学聊起家里的事情,没想到一开口就这么劲爆。
她转念一想,自己跟妈妈不也是这样吗?妈妈一直希望她能当医生或者大学教授,可她却一心想当名侦探名警部……等到妈妈百年之后,她会不会也像伏见同学一样后悔?
源玉子想到这,嘴里的饭都不香了。
最近一连串的打击,让她对未来有些迷茫。巡警的工作和她想象中不太一样,她做的事情好像也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那么有意义,大家都觉得她好欺负,就连被遗弃的小女孩也看不起她……
她一脸落寞,食不知味,好在这时伏见鹿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父亲去世之前,给我留了一封遗书。他在信中鼓励我,让我去做想做的事情,把居酒屋开下去只是他自己的执念而已……看到这封信,我才下定决心报考警校。”
“诶……原来还有这种事啊。”渡边俊信了他的鬼话。
他觉得这位后辈是个可造之才,对警察事业怀有崇高的信仰,为了保护受害者,不惜冒着被革职的风险向人渣开枪,可谓是有情有义,忠孝两全。
虽然老大一直看这家伙不顺眼,他身为小弟自然要无条件跟老大站一边,但有时候他觉得老大确实容易钻牛角尖……毕竟这么正直的男人怎么可能是杀人犯?就算真杀了人,那也肯定是有苦衷的,就跟臼井六郎一样为了公道复仇。
念及至此,渡边俊这才想起自己忘了说正事。
他拍了拍手,吸引所有人注意,随后站起身,从个人储物柜里拿出了一大一小两个包裹。
“老规矩,前辈的入职礼物。”
渡边俊把包裹分发给伏见鹿和源玉子,颇为骄傲的说道:“老大以前也送我了入职礼物,现在轮到我送你们啦。”
伏见鹿接过包裹,感觉这玩意的形状有点可疑。外形相当狭长,是一个长方形的条状物。他转头一看,源玉子已经把包裹给拆开了,是一个正方形的小盒子,里面装着一块金表。
“诶?!”
源玉子大吃一惊。
渡边俊连忙说道:“假的假的,喷的金漆,不是真金。精英组的刑警都会送东大毕业生的后辈一块金表,寓意步步高升,我也学着让你沾沾光,图个好兆头。”
除了源玉子以外,所有人都觉得渡边俊没脑子。这种浮夸的金表怎么可能戴出去?真要遇到金表组的刑警,搞不好还会被人嘲笑。
但源玉子很高兴,她觉得这是来自前辈的认可,说明这段时间她努力工作是有意义的。
渡边俊催促伏见鹿也拆开看看,后者撕开黑色塑料包装,里面装着的竟然是一把打刀。
柄卷上缠绕着丝线,勾勒出菱形纹,目贯上雕着龙虎,栩栩如生。伏见鹿忍不住拔刀,黑脊云纹,一节寒光毕露,看上去不像是便宜货。
渡边俊下意识瞥了一眼老大,心虚的说道:“这、这也是假的,哈哈,没开刃呢,只是工艺品而已。”
《枪炮刀剑类所持等取缔法》规定,刀身长度超过 15厘米的刀具,属于“管制刀具”,普通人持有是违法行为。
其它人眼睛又不瞎,就连源玉子都看得出来,这把刀的锋利度明显开了刃口。
“回头再写七页检讨,凑个整数。”风间拓斋说道。
他这算是默许了,森木雅岚也没说什么,她正专心读着报纸。
至于源玉子,她并没有多想,因为她家就有好几把类似的艺术收藏品,看上去比这把更加锋利。只要登记报备,通过审批,就能合法持有,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伏见鹿点头致意,他敬了渡边俊一杯,表示感谢。
要是渡边俊有尾巴,现在肯定翘了起来。后辈向他敬酒,让他觉得自己特别有面子——仔细想想,他现在也是受人尊敬的前辈了啊!
有伏见鹿带头,气氛逐渐热络起来,源玉子悄悄吨吨吨了几口冰啤酒,脸上多了一抹红晕。渡边俊眉飞色舞说个不停,把自己当刑警时的英勇事迹说了个遍,时不时还劝老大喝一杯。风间拓斋不胜其烦,象征性给自己倒了一杯,被渡边俊顺势架了起来,在酒场一旦开了头,那就不是一杯能结束的了。
“有请老大发言!大家鼓掌!”渡边俊啪啪啪带头鼓掌。
伏见鹿想看他出丑,撺掇源玉子跟着鼓掌。风间拓斋一个头两个大,把话题转向森木所长,想让她帮忙解围:“最近有什么有趣的新闻吗?看得这么入神。”
“有媒体报道了巢鸭公寓屠杀案。”
森木雅岚翻折报纸,端着茶杯,继续往下阅读:“我们交番也上了报纸。”
“诶?真的假的……新闻上写了什么?”渡边俊好奇地探头。
森木雅岚将餐盘移开,把报纸铺在了桌面上。众人低头看去,醒目的头条映入眼帘:
「东京惊现恐怖血案:十七人命丧恶魔之手,诡异符号引发社会震荡」
(本章完)
第87章 飞机头杀手渡边俊
第87章 飞机头杀手渡边俊
「在案发现场的墙壁上,凶手留下“天罚”血字……」
「这起残忍的案件在一些特殊群体中引发了异样的反应,当地的暴力团伙成员、朋克男女以及街头不良青少年似乎将凶手视为某种精神图腾……」
「他们对凶手在墙上涂写的“天罚”血字津津乐道,仿佛从这一疯狂举动中找到了所谓的“反抗精神”与“不羁象征”……」
「这些群体开始在街头巷尾传播着关于这起案件的扭曲解读,甚至有人模仿凶手的行为举止,在一些废弃建筑上涂鸦类似的字样,妄图彰显自己的“叛逆”与“独特”」
「警方表示,他们正在全力侦破此案,不仅要将凶手绳之以法,也要对这些受不良影响而产生极端行为倾向的群体进行管控与引导。这种对暴力与犯罪的美化是不可取的,民众应共同抵制这种扭曲的价值观,维护社会的和谐与安宁……」
……
这篇报道行文风格相当官方,上面并没有记者署名。
一些重要新闻发稿前就经过部门和编辑会议等多次内容整理和取舍,会拿掉记者名字,最大限度地体现报纸的立场和观点,抹去记者个人色彩。
伏见鹿不用猜也都知道,这篇报道八成应该是矢崎桃的写的。其中提到巢鸭站前交番巡警‘尽职尽责’,因个别刑警玩忽职守,这才酿成惨剧。
她所在的东京刑事新闻报社就是警视厅的喉舌,自然不能拉踩、不能捕风捉影、不能渲染灵异。通篇报道没提被害人,也没提案件进展,一边给刑警部门洗地,一边批判巢鸭区‘民风不正’,纯粹是在转移矛盾。
“不错欸,我们被表彰了啊。”渡边俊很得意。
森木雅岚斜睨了他一眼:“跟你有什么关系?这完全是源玉子的功劳,伏见君也有苦劳,就你净给交番添乱。”
渡边俊乐不起来了。
风间拓斋放下酒杯,顺势补了一刀:
“说实话,你能被放出来都是运气好。你打的那个家伙是雅库扎,勉强算你是在紧急逮捕,对你做出不利证词的居民全都死了,没人指控,检方才放弃上诉。当然,内部处分肯定少不了,回头让所长扣你两个月的薪水。”
渡边俊嗫嚅半晌,没法反驳。
看来他作为前辈,想要成为后辈的榜样,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源玉子下意识说道:“照这么说,渡边前辈岂不是成了巢鸭公寓屠杀案的最大受益人吗?”
此话一出,办公室内陷入死寂,只有关东煮的咕噜声在响。
众人面面相觑,随后一齐把目光投向渡边俊。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森木雅岚拍桌大笑,枝乱颤,眼泪都笑出来了。
风间拓斋也忍俊不禁,他脸上的法令纹都舒展开了,顺着源玉子的话继续调侃道:“确实,阿俊还跟死者发生过肢体冲突,怎么看都有很大的嫌疑啊!”
“哈哈哈哈哈!不行了,别说了,我要笑死了……”
森木雅岚忽然收敛笑容,摆出一个凶恶的表情:“我乃连环杀人狂渡边俊是也!请叫我飞机头杀手!”说完她就被自己逗笑了,捂着肚子前仰后合。
伏见鹿笑而不语,把刚烤好的和牛夹进了碗里。
源玉子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向渡边前辈道歉。
渡边俊一脸郁闷,摆了摆手表示他不在意。
也不知道所长和老大是太相信他的人品,还是说打心底瞧不起他的威慑力……渡边俊隐约感觉后者的可能性更大一些,不然他们也不会笑得这么欢快了。
气氛越发热络,办公室内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酒劲上头,时机恰当,老前辈们嘲笑完渡边俊,就该嘲笑源玉子了。
这家伙吃饭时还顶着个飞机头,五个人一坐下,就她脑袋高出一截,摇摇晃晃的,想不注意都难。其它人都看得出来,源玉子自信心严重受挫,深受打击,需要从外表上找补回来。要是向她坦白真相,她肯定会再度受挫,说不定还会一蹶不振。
这就跟皇帝的新衣一样,谁要是戳穿,谁就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除了渡边俊之外,三人眼观鼻鼻观心,谁也没提发型的事情,也不敢正眼看源玉子,生怕绷不住笑场。偶尔视线交汇,森木雅岚和风间拓哉会隐晦地瞥一眼,示意伏见鹿去提醒一下。后者一直装傻充愣,权当没看到。
眼下终于有机会借着酒劲说出实话,风间拓斋率先发起了冲锋,他用腹部挤压胸腔打了个酒嗝,表示自己已经醉了,之后说的都是醉话:“话说回来,玉子你为什么会想着要留飞机头?”
源玉子察觉到情况不对,当即紧张起来。她放下筷子,结结巴巴的说道:“因、因为想要看起来,更有气势一点……”
“这个,怎么说呢,一般没有女生留飞机头的吧?”风间拓斋转头询问森木雅岚,试图把她也拉下水:“对吧?所长你会留飞机头吗?”
“不知道。”森木雅岚低下头,假装继续看报纸。
“难、难道说,这个发型很可笑吗?”源玉子也打了个嗝,她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
其实不用其它人提醒,她也隐约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只不过她太急切的想要证明自己了,以至于开始自己骗自己。
“没有!当然没有,其实还是挺有气势的……”
风间拓斋在心里骂了渡边俊一万遍,随后放缓语气说道:“但话又说回来了,这个发型不太方便戴警帽吧?巡警和刑警不一样,执勤时需要戴警帽。”
“好、好像也是。”源玉子说。
“对吧?所以说,还是留正常发型比较好。”风间拓斋松了口气。
“那我去把发胶洗掉吧……”
说着,源玉子站起身,忽然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倒在地。
还好伏见鹿眼疾手快,一把拽住了她,捏着她的小脸转了过来,这才发现这家伙已经喝得跟猴屁股一样了。
他打算让所长帮忙善后,转头一看,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都一脸‘雨我无瓜’,显然是打算学他装傻充愣。
伏见鹿沉默片刻,叹了口气。反正他也吃得差不多了,便扶着源玉子上楼,打算帮她洗掉发胶,把她丢床上了事。
一旦有人离场,就意味着聚餐到此为止。其余三人也吃的差不多了,各自散伙,渡边俊被留下来收拾碗筷。
夜深人静,二楼隐约传来哗啦啦的水声。
渡边俊卖力地擦桌,心里还在想所长嘲笑他的事情。那个欧巴桑果然性格恶劣,说不定就是更年期到了,所以才喜欢取笑别人……
嗒嗒嗒。
交番大门传来一阵敲门声。
渡边俊暗道一声倒霉,他擦了擦手,穿上警服,连警帽都懒得戴,走到前厅推开了大门。
外面站着两个光头壮汉,身穿劣质蓝袄子,后脑勺上都有一大片纹身。渡边俊询问他俩有啥事,是问路还是报案。两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询问道:“请问渡边俊在吗?”
“我就是,怎么了?”渡边俊问。
话音刚落,俩光头左右开弓,一人下勾拳击腹,另一人往他嘴里塞湿抹布。他还没来得及挣扎,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乙醚味,视线顿时天旋地转。
两人把他往麻袋里一套,抬进了停在路边的面包车里。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整个过程一分钟都不到。
(本章完)
第88章 富贵险中求
第88章 富贵险中求
源玉子把她的小宿舍布置得挺温馨,桌面整洁,地上铺着白色的毛绒毯。床头放着兔子警官玩偶,床单和被套都是配套的图案,上面印着面包超人的q版形象。
伏见鹿把她扶进厕所,这家伙就像是被抽了骨头一样软绵绵的。他拍打着源玉子的小脸,问她喝了几瓶,后者迷迷糊糊还有一丝意识:
“嗯……半杯……”
伏见鹿心说半杯啤酒能醉成这样,果然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他随手搬了个折叠小凳子,也就是俗称的小马扎,大马金刀坐下,让源玉子跟小孩挨揍一样趴在他的腿上,打开淋浴喷头,用左手试水温。
源玉子不安地扭动起来,她感觉这个姿势有点害臊。虽说脑袋有点晕乎乎的,但她还没完全断片,至少她觉得自己没醉。
她嚷嚷着要站起身,趴在伏见鹿腿上像毛毛虫一样拱来拱去。后者不耐烦了,掐住了她的后脖颈,她挣脱不了,这才老实下来。
伏见鹿就像小偷开保险箱一样,精密地调整着水温阀门。90年日本燃气热水器处于世界先进水平,就连太阳能热水器也开始初步发展,但偏偏这个控制阀门三十年如一日没有丝毫变化,不是太热就是太冷。
好不容易调整到合适的水温,他对着源玉子刺猬般倒竖的头发一冲,后者当即打了个哆嗦,‘咿呀’一声,身子一阵紧绷,接着彻底瘫软下来。
伏见鹿这才想起酒后不能洗热水澡,尤其是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热水一冲,搞不好会酒劲上头。
他伸手戳了戳源玉子的脸,这家伙就像面条一样挂在他腿上,软趴趴的,没有任何反应。
“就你这样还学人喝酒啊。”
伏见鹿低声吐槽了一句,他打湿了源玉子的头发,挤了不少洗发露,来回搓了十几分钟,才勉强把她头上的发胶冲干净。
完事之后,他把源玉子警服扒了,丢在床上,脑袋悬挂在床边,用吹风机帮她吹头发。
在呜呜暖风声中,伏见鹿隐约听到源玉子在呓语。他关掉吹风机,源玉子的说话声变得清晰起来。
“川合……又麻烦你啦……”她小声说道。
仔细想想,源玉子都成年了,肯定会在社交场合中遇到需要喝酒的情况。看来以往都是川合在照顾她,大概一直都是川合负责把她抱回床上。
伏见鹿‘嗯’了一声,没多说什么。
他正准备继续开吹风机,却见源玉子小声抽泣起来。她眼泪打湿了被套,小脸埋在被子里,声音沉闷的说道:“我……我这样的人……真的能当上名警部吗?”
“大家都笑话我……原来麻破是骂人的意思……”
“要是没有伏见同学……我什么都做不了……”
……
源玉子酒后梦呓,碎碎念了半晌。
伏见鹿不想多管闲事,这世界上梦想破碎的年轻人多了去了,被现实消磨掉棱角的人不计其数。他没有兴趣当老妈子,自己爬不起来的人,他再怎么扶都没有用。
他打开吹风机,吹了半晌,或许是热风烫手的缘故,他莫名有些烦躁。片刻后,他又关掉了吹风机,说道:“是你自己说要当名侦探名警部的吧?”
“嗯。”源玉子竟然回话了。“你是为了让别人崇拜、让别人夸赞、让别人尊敬你,所以才想当名警部的吗?”伏见鹿问。
“不是……”
“那不就得了,别人怎么想,关你什么事?”伏见鹿打开吹风机,不耐烦的说道:“别再让我听到你说这种丧气话。”
“知道了。”源玉子声音渐小。
伏见鹿眼前弹出系统提示,发现自己点亮了lv1级别的「心理疏导」……看样子,他这段时间经常安慰源玉子也不是全无收获。
吹干头发之后,他帮源玉子盖被子。这家伙相当不安分,手脚并用抱着伏见鹿的胳膊,嘴里嘟囔着什么‘要跟川合一起睡’……伏见鹿还有正事要办,没工夫当她的人形抱枕,干脆用被子把她裹成粽子,关灯关门离开。
伏见鹿站在自己宿舍门口,左右四顾,掏钥匙开门。纸片从门缝飘落,他检查了一下门轴,笔芯没断,说明没人进过他房间。
确认安全后,伏见鹿回房,反锁宿舍门,从衣柜顶层翻出了一个旅行包——就是他入职报道时,身上背着的那个大背包——他拉开拉链,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一堆万元大钞。
这是他从长岛刚志家中搜出的赃款。
警察肯定查不到这笔钱,因为这是稻川会的毒资。至于长岛刚志是怎么弄来的,伏见鹿一点都不关心,所以他当时并未多问。
“总算有空处理这笔钱了啊。”
伏见鹿在心中感慨一声,用荧光灯检查钞票,确定上面没有什么隐形墨水或者特殊标记,这才放心开始数钱。
他当然知道这笔钱拿了就有暴露的风险,但正所谓富贵险中求,该做的都做了,也不差这一哆嗦——蝙蝠侠本身就是亿万富翁,罗宾汉还劫富济贫呢,按rpg玩家的说法,刷了副本就得获取金币,拿的理所应当!
在伏见鹿数钱时,渡边俊醒了。
他感觉脑袋像是泡了水一样,昏昏沉沉的,手脚一阵发麻。
缓了十来分钟,他才缓过劲,发现自己手脚都被绑住了,嘴里也被塞满了布团,还贴了一圈胶布。
四周一片黑暗,渡边俊听到了车辆行驶的声音,身子一阵颠簸。他像蛆一样扭了几下,发现自己被套在麻袋里,可谓是动弹不得。
“我这是……被绑架了?”
渡边俊后知后觉,意识到那块湿抹布浸了乙醚。
对方显然就是冲着他来的,竟然连警察都敢绑,这些人当真是胆大包天!
“冷静!不要惊慌!”
渡边俊深呼吸,心说终于轮到本大爷大显身手的时候了!本大爷可是精英刑警的第一大跟班,怎么可能会轻易败给几个喽啰?!
他咬牙发狠,闷哼一声,掰断了自己的左手拇指关节,挣脱了束缚。趁着绑匪还没停车,他解开了脚上的绳子,在黑暗中上下摸索,身上的传呼机不见了,估计是被绑匪拿走了。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渡边俊顺着惯性晃了晃,车忽然停了。后备箱盖弹开,他听到了脚步声。
(本章完)
第89章 盯梢糕手
第89章 盯梢糕手
一千万。
伏见鹿数完了,不多不少,正好一千万円。他用塑料包装把钱密封好,码得整整齐齐。
该藏哪儿呢?
警员宿舍面积不大,结构简单,平日里还有极个别同事来串门。要是改变房间结构,肯定会引起源某人的注意。
所以伏见鹿从拿到钱开始就在思考这个问题,今天在三楼做晚饭也是有意为之,他现在已经想好要把钱藏在哪里了。
没错,藏在三楼厨房,就是最佳选项。
源玉子对于前辈有十足的敬畏之心,就跟一年级的小屁孩不敢上二年级的楼层一样,她也不敢轻易上三楼涉足‘前辈们的居所’;
森木雅岚同样不会上三楼,她对于两个糙汉警员的起居环境抱有刻板印象,觉得三楼肯定是蟑螂遍地、老鼠横行。平日里有什么事,她都是站在一楼喊人;
风间拓斋和渡边俊虽说住在三楼,但这两个单身汉绝对不会进厨房,从灶台上的灰尘就能看出来了。他们顶多用微波炉热个便当,就连泡面用的热水都是用电热壶烧的,厨房就是他们‘灯下黑’的隐蔽地点。
而他,伏见鹿警员,作为巢鸭站前交番唯一一个会做饭的男人,经常出入三楼厨房不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么?
更何况他观察过了,三楼厨房有吊顶,而且还是集成式吊顶,上面的扣板是可以拆卸的,完全可以藏一大笔钱。
伏见鹿清理掉钞票和胶带上的指纹,将其放回衣柜顶层。
他坐在门边,等了大半个小时,一直没听到渡边俊上楼的动静,心里忍不住开始嘀咕这家伙收个碗筷怎么这么墨迹。
不会是还没喝尽兴,自己一个人在楼下独饮吧?
伏见鹿打算借着帮忙收拾碗筷的名义,下楼去看看渡边俊在搞什么幺蛾子。
他重新布置好笔芯和纸片,蹬蹬蹬踩着楼梯下楼,却见桌面上的碗筷收拾了一半,大门呜呜刮着冷风,不见渡边俊的人影。
人呢?
伏见鹿站在交番大门口,双手叉腰左右张望,对面便利店正亮着灯光。他穿过马路,询问有没有一个顶着飞机头的巡警来买烟,店员正翘着二郎腿看漫画,头也不抬说没有。
怪了。
他心想渡边俊能有什么急事,碗也不收门也不关,就这么急匆匆的跑了……
思忖片刻没有头绪,伏见鹿权当无事发生。他双手插兜,缩着脖子,顶着凛冽寒风穿过马路,打算回交番把钱藏进厨房。
没走几步,他后脖颈有毛刺感,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
伏见鹿脚步不停,装作若无其事,继续往前走,一路小跑进交番,顺手关上了大门。
接着,他快步冲上二楼,透过窗户缝隙观察街道。
今晚温度骤降,街上鲜有行人,偶尔有邮差骑着单车呼啸而过,伏见鹿没看到有人停留在原地盯梢。
错觉么?
伏见鹿皱起眉头,他思忖片刻,提上旅行包,脱掉了鞋子,轻手轻脚上三楼,踩着灶台把钱藏进了厨房吊顶里。
只要这笔钱不是在他房间里暴露的,那他就还有狡辩的机会。
了却一桩心事之后,伏见鹿这才回房,穿好鞋子,再次下楼穿过马路,走进了便利店。
“欢迎光临。”店员依旧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
伏见鹿买了一份杯面,要了热水,坐在便利店橱窗边假装吃面。他打量着过往行人,那种被窥视的感觉一直挥之不去。
他确定有人在盯梢,也确定盯梢的人不是身旁的店员。那家伙就像是个隐形人,藏在街道的某个角落,正用目光不断打量着他。
“啧,高手啊。”
伏见鹿叹了口气,他已经很久没有体验过这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了。
换做以往被人跟踪,伏见鹿只当是有痴女在觊觎他美色,根本不会深究;但今时不同往日,他心里有鬼,交番还藏着一大笔赃款,难免会风声鹤唳。
毕竟他又不是什么专业杀手,也不是经过培训的职业间谍,反跟踪能力还是lv1寻踪术附带的,效果也就那样——他能察觉到有人在盯着,但就是发现不了对方。
无奈之下,伏见鹿只能把用来应急技能点加在了寻踪术上。
寻踪术lv1→lv2。
如果是在动漫里的话,他头顶上就该出现金色经验条升级特效,双眼一阵爆气附魔,带上拼图哥同款脑内3d分析,一下就看出了对方的藏身地。
但现实是伏见鹿嗦着泡面,一脸鬼鬼祟祟,眯着眼睛向橱窗外,打量了半晌,才发现盯梢的目光从何而来。
他用纸巾擦了擦嘴,随手把带汤的泡面碗丢进垃圾桶里,推开便利店门,径直走向街角。
可回收垃圾箱旁边堆了不少纸壳和纸箱,伏见鹿走近了,站在纸箱子旁边,蹲了下来。
片刻后,纸箱子晃了晃,转了个方向。
伏见鹿掀开一条缝,女孩蜷缩在纸箱里,他看到了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你是怎么跑出来的?”他叹了口气:“福利机构环境不好吗?还是说又有人欺负你?”
缩在纸箱里的女孩正是平樱子。
她眨了眨眼睛,别过了脸,没有回应。
伏见鹿颇为无奈,平樱子也是目击证人,他不想跟这个女孩牵扯太深。合上纸箱之后,他转身就走,打算当作什么都没看到。
没走两步,身后传来纸箱的摩擦声。
伏见鹿回头一看,平樱子竟然扛着纸箱跟了上来。见他回头,平樱子又原地龟缩。
他走一步,平樱子就跟两步,看样子是打算一路跟着他走进交番。
“你什么意思?赖上我了?”伏见鹿问。
平樱子不说话,在纸箱里当缩头乌龟。
伏见鹿‘啧’了一声,快步走回交番,平樱子在大门合上之前顺势跟了进来。她透过纸壳缝隙,看见伏见鹿拿起了座机听筒,嘟嘟嘟摁下按键快速拨号,看样子是准备给福祉司打电话。
平樱子左右张望,找到了一支圆珠笔。她拽了拽伏见鹿的裤脚,当着他的面,在纸壳上写了一句话。
「飞机头被绑走了」
(本章完)
第90章 义妹形态伏见樱子
第90章 义妹形态·伏见樱子
“摩西摩西,这里是东京儿童福祉科,请问有什么事……”
啪,伏见鹿挂断了电话。
平樱子在纸箱上继续奋笔疾书,她用精简的字句描述渡边俊被绑架的全过程,顺带在纸箱上速写了一张草图,人物神态动作栩栩如生。
这还没完,平樱子进一步提出了她的要求:她希望伏见鹿能归还录像机,帮她拿回那些能面,以及为她提供一份时薪不低于600円的工作——作为交换,她会帮伏见鹿保守秘密。
借着办公室灯光,伏见鹿仔细打量,平樱子身上穿着小恐龙连体衣,里面还有秋衣和白色毛衣,看上去即保暖又可爱,福祉司肯定有在尽心照顾她……可这家伙不知好歹,独自偷溜了出来。
伏见鹿越发觉得她是个烫手山芋。
实际上,平樱子不想被陌生人收养,也不想在福利院依赖他人的怜悯生活。她想靠自己挣钱,靠自己生存,重新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小家,将其打造成新的梦幻居所。
她跟雪村葵约好了,总有一天她会攒够钱,找到妈妈,一起过上幸福安稳的生活。在这美好的蓝图里,还有雪村葵和她妹妹的位置。她答应过,要帮葵找到妹妹。
雪村葵还在看着她,只是她看不到雪村葵了。
“你胆子是真的大啊。”
伏见鹿拖过一把椅子,坐在平樱子旁边,俯视着她,脸色阴沉的说道:“你就不怕我把你灭口吗?”
平樱子眨了眨眼睛,没说话,也没写字。
“我可是杀人不眨眼的大恶人,比长岛刚志更加可怕,不管是女人还是小孩,只要惹我不高兴,我就会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说着,伏见鹿随手从桌上拿起了一把餐叉,挤出面目狰狞的表情,伸出舌头舔舐刀尖,试图唬住眼前的熊孩子。
“……”
平樱子看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智障。
“怎么?你这什么表情?你觉得我在说谎?”伏见鹿左看右看,总觉得看平樱子不爽,但又说不上来理由。
平樱子低头,用圆珠笔在纸箱上写道:「小屁孩在吗?」
“你是说源玉子?她不在,现在交番里只有我跟你,就算你叫破喉咙也没人会听到……”
伏见鹿话音未落,就见平樱子气沉丹田,深呼一口气,张嘴海豚音大叫。伏见鹿慌忙捂住了她的嘴,她也极为配合的停下。楼上一片寂静,这一声短促的尖叫并未惊动源玉子和风间拓斋。
两人面面相觑,伏见鹿总算知道自己为什么讨厌她了。
这熊孩子跟自己小时候很像。
一样沉默寡言,一样眼神倔强,也一样容易犯轴,喜欢铤而走险干些傻事。
“好,算你狠。”伏见鹿松开手,开始跟她谈判:“录像机我可以给你,能面我也可以帮你弄来,但工作你得自己去找……”
眼见平樱子又开始深呼吸,伏见鹿连忙示意她打住:“停!你知道什么叫讨价还价吗?意思就是你开一个条件,我再开一个条件,我们从中间互相拉扯,最终达到一个双方都满意价格,明白吗?”
平樱子盯着他,点了点头。
“要不这样,一口价,十万円,总比你苦哈哈的去工作要好吧?”伏见鹿蛊惑道。
平樱子摇头,用圆珠笔圈起了‘工作’二字。
“二十万!不能再多了,二十万够你吃香喝辣潇洒好一阵了!”伏见鹿挤出一副心疼的表情。平樱子干脆缩进了纸箱,大有伏见鹿不答应她就不走了的架势。
伏见鹿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年头怎么可能有雇佣童工的正式工作?更何况平樱子还患有自闭症,现在跟个哑巴一样,他都不知道平樱子以前是靠什么活下来的。
他沉思良久,想出了一个双赢的法子。
“正好,我缺一个管家,主要工作就是帮我清扫卫生、换洗衣物、清理垃圾;偶尔我做饭时,还要帮忙打下手,特殊情况还要出外勤工作,负责跑腿外送、处理现场、盯梢跟踪、制造不在场证明等等……总而言之,我需要管家做什么,管家就得做什么。”
伏见鹿停顿片刻,十指交叉,身子前倾,认真说道:“日薪五千,全年无休,你意下如何?”
平樱子抬起头,认真打量他,似乎在心里权衡这份工作到底值不值。
“别想了,你找不到比这更好的工作了,一般人想当我的管家还得倒贴钱呢。跟着我,你可以学到很多有用的小知识,未来不说大富大贵,但至少能保证不会再受人欺辱。”
伏见鹿画得一手好饼,正中平樱子的心坎。
她迟疑片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下来了。
两人交易达成,伏见鹿松了口气。他把平樱子带回宿舍,在纸箱子里铺了布団,让她将就一晚上。
等明天一早,他就带平樱子去区役所‘过户’,相当于白捡一个妹妹,以后平樱子就要改名叫‘伏见樱子’了。
90年代的日本有大量黑户,一部分是国外户口,一部分则是因为父母国籍和婚姻问题所导致的。有不少滞留日本的印尼或者菲律宾人想法设法弄到合法户籍,这也就导致日本政府相继出台相关政策,曾经强行遣返50万黑人。
也正因为如此,户籍买卖的生意在日本黑市兴盛起来。尤其是在黑帮活跃的时代,假身份已经形成了一条成熟的产业链,当地区役所或多或少牵涉其中,只要价格到位,市民随时可以改头换面。
伏见鹿打算大价钱请法检出具一份亲子鉴定书,平樱子就是他失散多年的亲妹妹。
至于为什么没有医院的出生证明,他只好委屈亡故的便宜的老爸老妈,编造一个‘不顾父母反对的私奔情侣,在出租屋生下女婴’的凄婉爱情故事……区役所户籍登记员信不信无所谓,反正伏见鹿觉得福泽谕吉先生能够帮他说服对方。
等平樱子缩在箱子里睡下,伏见鹿才想起渡边前辈被绑的事情。
也不知道渡边前辈招谁惹谁了,说不定就是飞机场的那伙雅库扎回来报复。伏见鹿为他默哀三秒,并不打算勇闯黑帮,孤身救前辈。
他下楼去公用投币电话亭打了个匿名电话,向警署报告说目击到交番门前有人被绑架,随后就搓着手回宿舍洗洗睡了。
……
与此同时。
东京足立区建筑工地物流仓库内。
渡边俊被绑在椅子上,鼻青脸肿,动弹不得。
半个小时前,他趁着绑匪解开麻袋时,骤然暴起,在仓库内猪突猛进。四五个壮汉不得已跟他玩了二十分钟的老鹰抓小鸡,费劲巴拉抓住了他,这家伙竟然还敢挣扎,众人只好把他揍了一顿。
正所谓吃一堑长一智,绑匪们学聪明了,这次直接反绑渡边俊的胳膊,就跟捆大闸蟹一样。
眼下,渡边俊面前摆着一张桌子,台灯光直射他的脸,刺得他睁不开眼睛。
片刻后,脚步声传来,有人在他对面坐下,一道低沉的男声传来,对方开门见山问道:
“我的钱呢?”
(本章完)
第91章 珍视之物,皆为软肋
第91章 珍视之物,皆为软肋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
渡边俊第一反应是这伙人当真吃了豹子胆,抢钱抢到警察头上了。
但接着他转念一想,绑匪问的是‘我的钱呢’,他这才意识到有哪里不太对劲,自己这三瓜两枣好像不值得对方如此大动干戈……当他想要找补回来时,一切为时已晚,对方当即打了个响指,左右两名壮汉用破布堵住了他的嘴巴。
“你承认就好,”对方摁下台灯,逆光照出一张阴森的脸:“总有办法让你开口。”
渡边俊心说我承认什么了?
他瞪圆了眼珠子仔细打量对方的脸,总觉得在哪见过。
回忆片刻,渡边俊总算想起来了:之前他在机场被雅库扎打晕过去,醒来之后在警局做笔录时见过这家伙,好像是叫什么……佐助弦?不对,佐竹玄!没错,这家伙是稻川会的干部!
渡边俊呜呜叫了起来,试图用舌头把布团顶出去。绑匪见状,又在他嘴上缠了几圈胶带。
佐竹玄将公文包平放在桌面上,拨开卡扣,打开箱盖,里面摆满了一排形制古怪的刑具。
渡边俊扫了一眼,看到了圆筒形状的卷发棒、末端尖锐的狭长剪刀、折射着冷光的锋利刮刀……他咽了口唾沫,心想这家伙到底要做什么?是要挖眼睛吗?还是说剥指甲?
佐竹玄不紧不慢地戴上乳胶手套,取出一卷塑料披风,绕着渡边俊的脖颈系好,颇为自信的说道:“别看我这样,我审讯其实很有一手的。”
渡边俊越来越慌了,这家伙一看就很专业,动手之前知道先用塑料披风挡住溅出的血渍……不妙啊,这家伙拿剪刀做什么?难道要把他的耳朵剪下来吗?!
“我从小就有一项很特别的天赋,即便不与人交谈,我也能一眼看出对方的弱点。”
佐竹玄站在渡边俊身后,左手压在他的肩膀上,感受着他身体本能的颤抖:“凡人珍视之物,皆为软肋。”
渡边俊隐约猜到了什么,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拼命地摇头,却被两个壮汉一左一右摁住了脑袋。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把剪刀越来越近,越来越近,直至凑到他心爱的飞机头上。
咔擦。
一簇发团飘落。
——不!
——我的飞机头!
——我的尊严呃啊啊!!
渡边俊瞳孔微缩,胸腔发出痛苦的哀嚎。他奋力挣扎,椅子哐当作响,都快被他晃得散架了。
佐竹玄的镜片折射着冷光,他面带笑意,低声说道:“别着急,今夜还很长,我们慢慢来……”
……
一夜无话。
翌日,照常摸鱼。
伏见鹿打电话向北原事务官说明情况,坦白平樱子从福利院溜了出来,疑似他失踪多年的亲妹妹,所以他打算去做个具有法律效应的亲子鉴定。
北原事务官并未在意,本来他们就不指望能从这孩子嘴里问出什么有价值的信息,专门安排两个巡警就只是为了善后,以免儿童保护协会跟警视厅扯皮。
获得摸鱼许可后,伏见鹿趁着源玉子宿醉未醒,上三楼厨房取钱,带着平樱子出门办证。
落户过程比他想象中更加顺利,区役所户籍登记员在他拿出亲子鉴定书的那一刻,就知道他打算放什么屁了。两人相见恨晚,在茶水间畅谈片刻,商量好了价钱,伏见鹿痛失一百三十多万円。其中二十万円用于开具亲子鉴定书,十多万円用于补缴平樱子的社保,另外一百万円由区役所包圆了入籍、改户和存档,就连平樱子的出生证明都帮他补好了,发回北海道当地区役所,甚至不需要伏见鹿亲自回老家跑一趟,堪称是一条龙服务。
当然,有时候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这种服务。他之所以能办的如此顺利,多半是因为身上的这层皮。
有了公务员的身份,在社会上办事会方便很多。
唯一的麻烦就是平樱子不愿意见人,要是没有纸箱遮挡,她就像是被抽了魂一样,整个人变得呆若木鸡。
伏见鹿不想让别人觉得他在虐待儿童,只好把平樱子装进了他的旅行背包里,就跟炭治郎一样苦哈哈地背着到处走。
来路不明的巨款容易引人注意,所以伏见鹿提前打着继承遗产的幌子,去税务局洗了一笔钱,具体怎么操作就不过多赘述,总之他了五十万洗了三百万,到手二百五十万円。
他来回几个部门连轴转,总算在公务员下班之前搞定了这件事。
“瞧,「伏见樱子」,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
伏见鹿收起住民票和户籍誊本,把旅行包挂在胸前,板着脸说道:“私底下你得听我的,明白吗?为了能让你顺利入职,我可是了一大笔钱。”
之所以要搞得这么麻烦,主要还是因为日本领养政策相当严格。
倘若是未婚男性想要领养女童,必须年龄相差四十岁以上,还得无精神病史、审查年收入、无犯罪前科……至于为什么,只能说大日本自有国情在此,面对萝莉控必须严防死守。
平樱子抱膝坐在背包里,透过拉链缝隙,露出一双灵动的眼睛。她沉默片刻,伸出了一张纸条。
——「能面」
“好好好,我知道,别催行吗?那东西在证物室里,至少等到结案之后才能拿到……”
“我哪知道什么时候结案?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真要惹恼我了,源玉子都保不住你……”
伏见鹿对着旅行包独自念叨了一阵,路过行人无不侧目,他略感羞耻,干脆打车回了交番。
另一边,源玉子在交番里急得团团转,她一觉醒来感觉天都塌了。
她先是睡过了头导致上班迟到,接着发现渡边前辈和伏见同学原地失踪。她打电话问了一圈才知道,伏见鹿出门‘工作’去了。这死懒鬼竟然在偷偷内卷,到了上班时间也不叫她起床,简直就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是因为她被所长夸奖,所以伏见同学终于有危机感了吗?
源玉子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风间拓斋就沉着脸通知她,说是警署接到匿名报案,有人目击交番门口发生了绑架案,让交番巡警跟进调查。
风间拓斋有不祥的预感,他今早起床之后,到处都找不到渡边俊的人影,桌上的碗筷只收了一半,给渡边俊发传呼也不回……搞不好就是渡边俊被绑架了。
等伏见鹿回交番时,两人已经调查了大半天。
他们四处走访,收集了不少笔录,但一无所获。
(本章完)
第92章 好朋友
第92章 好朋友
“欸?亲兄妹吗!竟然这么巧……”
源玉子大吃一惊,心想难怪伏见同学今天工作这么积极。
虽说有点巧过头了,但既然dna检测已经证实两人是亲兄妹,铁一般的证据摆在眼前,那就没什么可怀疑的了。源玉子对于权威机构的鉴定有一种盲目崇信,毕竟这可是具有法律效应的检测报告,怎么可能有假呢?
风间拓斋用独眼打量着伏见鹿,感觉这对兄妹长得一点也不像,况且公寓屠杀案的幸存者恰好是伏见鹿的妹妹……他身为刑警的直觉认为这里面肯定有问题,但他却又不好多说什么,免得被伏见鹿抓住把柄又开始邪恶吟唱。
“是的,今天我要跟失散多年的妹妹好好培养感情,这也是北原事务官下达的命令……所以值班巡逻的事情就拜托各位了。”
伏见鹿说完就准备开溜,却不料被两人给拦住了。
渡边俊失踪的事情比他预想中的更加严重,倒不是因为那两名绑匪疑似黑帮,而是因为交番全员都格外紧张。
源玉子就不必多说了,她向来尊敬前辈;风间拓斋嘴上一直对渡边俊呼来喝去,现在渡边俊真出事了,他比谁都要急;就连森木雅岚都在帮忙走关系,不等24小时就提前立案,让警署帮忙调查——可现在丰田区警署没这个闲功夫,最后还是推回来让交番去查。
风间拓斋把地图铺在桌面上,画了一个更大的圈,声称要扩大调查范围,伏见鹿也得参与。后者一个头两个大,看这架势,不找到渡边俊所有人都别想休息。
“唔,这个嘛,樱子说她有线索。”
伏见鹿忽然拉开旅行包,平樱子略有些惊慌,双手抱头把脸埋在他胸口。伏见鹿低下头,假装侧耳倾听,自言自语道:“你刚刚说什么来着?在昨晚看到有两个光头壮汉,头上纹着龙与虎,把飞机头绑上了面包车……车牌号東京330し12-34,往池袋区开过去了……”
源玉子飞快地掏出纸笔,唰唰地记了下来。
这可真是意外之喜!通过车牌号能锁定车主身份,他们现在就可以去交通科调出档案,大大增加了找到渡边前辈的希望!
她转头一看,却见风间拓斋的脸色阴沉得吓死人。
“玉子,你留在交番,关好门窗,照顾好小孩;伏见君,你跟我走,警服脱了,换便装出门。”
风间拓斋用不容置疑的口吻发号施令,源玉子本想说些什么,目光对上他的独眼后,又把话都咽进了肚子里。
到底怎么一回事?
伏见鹿也一头雾水,他申请和源玉子互换工作,被风间拓斋无情驳回。无奈之下,他只好把平樱子交给源玉子,临走前叮嘱她们好好相处。
源玉子趴在窗边,如同望夫岩,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街角。
“好奇怪啊,为什么调查不带上我?”
她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回头一看,平樱子正好从背包里探出头。两人一大一小,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源玉子这才想起来,在侧写过程中,她看见过平樱子的父亲……伏见鹿双亲不是很早之前就过世了么?难道说那个人并非平樱子的生父?难怪会对她那么坏!
想到这,她同情心泛滥,觉得樱子好可怜。
虽然樱子曾经‘说’过她的坏话,但她觉得自己的人生相比于樱子幸运无数倍,实在不应该记恨人家……更何况她还只是个小学生呢!我源玉子可是正式的在编警员,大人有大量,怎么能跟一个孩子斤斤计较?
“那个……你饿不饿呀?要不要吃点什么?”
源玉子没忘记风间前辈交给她的重任——樱子不光是伏见同学的妹妹,更是巢鸭公寓屠杀案的重要人证,身为协同办案的警员,必须尽全力照顾好她才对!平樱子没搭理她,默默缩回了旅行包。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她讨厌我吗?
源玉子一脸受挫,她双手抱胸,沉思了片刻,觉得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昨晚川合给她托梦,告诉她不要在意别人的评价,鼓励她继续坚定的追逐自己的梦想。
源玉子双手握拳,在脑海中吟唱中二少女的经典台词:昨天的源玉子的已经死去,今天的源玉子更加坚强!杀不死的必将使我更加强大!power!!
她已经被平樱子挫败过一次,绝对不会再有第二次!现在不论平樱子说什么,都不可能再影响她的士气了!
川合在天之灵一直在看着呢,她怎么可能被这点小挫折打败?!
就算平樱子讨厌她,她也必须把平樱子伺候得舒舒服服的!这,就是她成为名警部的必经之路!
源玉子重振士气,蹲在旅行包旁边,声音柔和地嘘寒问暖。
她说了半天,平樱子没有丝毫反应。
源玉子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沟通方式有问题,听说自闭症儿童的视角跟正常人的视角不一样,她试着进一步跟平樱子沟通,询问平樱子是怎么看待这个世界的。
平樱子不胜其烦,她写了张小纸条,从拉链缝隙丢了出去。
——「在森林里要保持安静」
“森林?什么森林?”源玉子继续追问。
平樱子不断丢出纸条,源玉子凭借只言片语,这才得以拼凑出这孩子的世界观。
“弱肉强食的恐怖森林么……”
源玉子顿悟了,她一溜烟跑上楼,把兔子警官抱了下来。
在平樱子困惑的目光中,源玉子趴在地上,摆弄着兔子警官,让它蹦蹦跳跳走到旅行包旁边:“你好!我是兔子警官源玉子,兔子是不会吃肉的,请问我能跟你做朋友吗?”
平樱子犹疑许久,目光在兔子玩偶和源玉子的小脸上来回打转。
在后者殷切的目光下,她终于开了口,声音如窗外雪落,冷寂动人。
“可以。”
源玉子露出惊喜的笑容,她告诉自己要冷静,绝不能因为取得进展就沾沾自喜,光是和平樱子做朋友还不够,必须得照顾好这孩子才行!
她摇晃着兔子警官,趴在地上爬行,让兔子警官蹦蹦跳跳地走到置物柜旁,用极为震惊的声音说道:“天呐!樱子快看,我发现了一瓶野生的矿泉水!”
“想要在森林中存活下来,纯净水是必不可少的生存物资!”源玉子夹着兔子警官的前爪,抱起一瓶矿泉水,四脚着地快速爬了回来:“快,收好这瓶矿泉水,接下来我们要去森林深处搜寻野生便当和野生泡面……”
说着,她抬头一看,只见平樱子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二傻子。
(本章完)
第93章 稻川会
第93章 稻川会
“啊,下雪了。”
伏见鹿心中暗道倒霉,根本无心欣赏雪景。
大冷天出外勤就已经够糟心的了,偏偏还得跟着上司一起干活——风间拓斋是伏见鹿和源玉子的指导员,真要论起来的话,他确实算是两人的上级。
两人出门时都没穿警服,伏见鹿为了保暖,穿上了面包服,缠着红围巾,把自己裹成了熊。反观风间拓斋,身穿棕色风衣,嘴上叼着一根卡斯特香烟,乍一看像是从电视剧里走出来的硬派男一号。
说是要调查,风间拓斋却没去交通科,伏见鹿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警枪带了么?”风间拓斋呼出一口白雾。
“没带。”伏见鹿心想出门时你不说,走到半路你才问,故意找茬是不是?
“知道那一片是谁的地盘吗?”风间拓斋又问。
两人一左一右,站在踏切路口。黄黑栏杆好似天线一般立着,警示灯正亮着绿灯,电车顺着电线滑轨驶离。
伏见鹿记得,当初他从机场打车来交番时,出租车司机就是停在了踏切对面。
现在想想,感觉巢鸭也没有他说的那么混乱嘛!虽然有人飞叶子、拉皮条、乱涂鸦、搞屠杀,但实际上乱中有序,大家都在试着过好自己的小日子,在警察巡逻时安分守己,可谓是人皆五星好市民。
街道左侧是一片公寓楼,那是他和源玉子日常巡逻的辖区;他顺着风间拓斋的手指望去,右侧也是一片公寓楼,一般由风间拓斋和渡边俊负责日常巡逻。
“那是你的地盘?”伏见鹿问。
“说正事。”风间拓斋没心思跟他贫嘴。
伏见鹿本想说是你先谜语人的,但他见风间拓斋一脸死了妈的表情,只好老老实实说‘不知道’。
“稻川会你总该知道吧?”风间拓斋又问。
“听说过。”伏见鹿点头。
作为日本第二大指定暴力团,稻川会的位置其实一直很尴尬。上头有山口组压着,下头还有住吉会虎视眈眈,这些年一直想要洗白上岸,但却始终尾大不掉。
山口组能勾结高官搞走私出口贸易,住吉会能哄抬土地价格搞房地产生意,就只有稻川会是无根浮萍,其主要业务是经营赌场、放高利贷、贩卖白粉、组织卖淫、敲诈勒索、金融诈骗等,确实能来快钱,但沾上了就洗不掉了。
“稻川会在西巢鸭设有分部,平时我和阿俊负责巡查,经常会遇到有人塞钱的情况。”风间拓斋眯着眼睛,深吸一口香烟,隔着越发暗沉的天色,眺望着雪下的公寓楼。
伏见鹿脸色微变,心想原来你是这种人,把新人分配到清水衙门,自己独占肥田刮油水是吧?
风间拓斋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颇为烦躁地摁灭烟头,说道:“不管你信不信,我和阿俊从来没有收过黑帮的一分钱。”
“昂,我信。”伏见鹿脸上写满了不信。
“龙虎纹是稻川会若头的专属纹身,道上有规矩,刺青师也都是他们的人。”风间拓斋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去交通科查,估计也是浪费时间,黑帮绑票一般都会用套牌车。”
“诶——”伏见鹿拉长了音调:“黑帮竟然敢绑警察啊。”他这话的意思不言而喻,倘若渡边俊没收钱,黑帮绝对不会轻易对警察动手。肯定是存在利益纠纷,才会让稻川会铤而走险,在交番门口绑走巡警。
虽然不愿意承认,但风间拓斋心里也确实是这么想的。
他沉默了许久,不知该如何辩解,最后只能干巴巴的说一句:“我了解阿俊,他不是那种人。”
“或许吧。”伏见鹿耸耸肩。
他对于那位爱梳飞机头的前辈确实有几分好感,倒不是因为渡边俊送了他一把刀,他不是那么肤浅的人,主要是因为渡边俊当初二话不说摁着长岛刚志一顿暴揍,他当时就觉得渡边俊是那种脑子不太好使但很仗义的人。
说好听点叫赤子之心,知行合一;说难听点就是山地大猩猩,会为了部落冲锋。
但人总是会变的,伏见鹿总是不惮于以最大的恶意揣测人心。
“接下来,我打算找稻川会干部要人。就算人不是他们绑的,他们也脱不了干系,毕竟这一片的套牌也是他们在卖。”
说着,风间拓斋瞥了他一眼:“说实话,很危险,见干部不能带枪,进去了就只能任人鱼肉。我不强求你跟着一起去,现在走还来得及。”
伏见鹿‘啧’了一声,感觉风间拓斋玩这种肠子很没意思。
“带路吧。”他不耐烦的说道。
风间拓斋认真的看了他一眼,似乎在心里重新评估他这个人。片刻后,他又点了一支烟,双手插进风衣口袋,大步流星走向街道右侧的小巷。
伏见鹿跟了上去,两人一前一后走进逼仄的巷子口,最后一缕日光正好沉入雪中,夜幕降临,前路漆黑一片。
没走多远,他们就被拦住了。
两名穿着破袄的年轻人站在巷子尽头,面色不善地盯着他们,显然他们是负责帮稻川会看门的舍弟。风间拓斋打开手电筒,往自己脸上一照,低声说道:“是我。”
“没穿警服,不认识。”舍弟说。
“没带河豚,”风间拓斋举起双手:“想跟左竹先生谈生意,不能进么?”
‘河豚’是黑话,指的是手枪。
两名舍弟互相对视一眼,用对讲机请示了一下舍弟头,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们上前仔细为两人搜身。
“没问题,”舍弟露出笑容:“祝二位玩得开心。”
风间拓斋没吭声,他推开巷子尽头的铁门,刺鼻的香水味混杂着汗臭味扑面而来。伏见鹿紧跟其后,好奇地张望着,只见公寓大堂被改造成舞厅,镭射灯闪着红黄灯光,台上四五名身材火爆的舞女正扭动着妖娆的身姿,台下一群男男女女推杯换盏纵情狂欢着。
“你平时巡逻都在干些什么啊?”伏见鹿很好奇。
风间拓斋并没有正面回答,他随口说道:“别小看了那一身警服啊,它代表着警视厅,彰显着政府的力量。”
(本章完)
第94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第94章 免费的才是最贵的
“佐竹先生在接待客人,二位请稍等。”
女人跪坐在舞厅尽头,微微鞠躬以示歉意。她身穿和服,长相柔美,和舞厅氛围格格不入,像是良家少妇误入风月场所。
按说这种小绵羊会招惹来一堆鬣狗,可偏偏她周身五米是一片真空,没人敢靠近。她身后立着一扇金属门,隔着玻璃圆窗,能看到两个面色凶恶男人正盯着伏见鹿和风间拓斋。
说是要闯龙潭虎穴,却连门都进不去,可谓是出师未捷。
没办法,两人只能在吧台边找了个位子坐下。伏见鹿提议点一杯酒精饮料,毕竟进店不消费,属实不给老板面子。风间拓斋本想拒绝,可酒保在他开口之前就把酒单递了过来。
“夏威夷热带风情草裙精酿……这什么东西?”
伏见鹿翻开酒单,目光落在价格最贵的那一栏,忍不住询问酒保道:“该不会是来两个盘靓的少女,身穿草裙扭动腰肢,端着大杯麦芽啤酒什么的吧?”
酒保神秘一笑:“你点了就知道了。”
一杯精酿两万円,伏见鹿才不会当这个冤大头。他哗哗往后翻,想看最便宜但又最装逼的酒品,却听酒保忽然说‘二位今夜消费全免’,伏见鹿又哗哗地把酒单翻了回去。
风间拓斋摁住他的手,从钱夹取出一千円纸钞,放在吧台上,沉声说道:“不必了,来两杯可乐。”
“那我要两杯萌萌啊啾蹦跳jk少女爱心酒饮,”伏见鹿假装没看到风间拓斋的表情:“一人一杯,谢谢。”
“你干什么?”风间拓斋怒目而视。
公务员在黑帮经营的风月场所大额消费同样被视为收受贿赂,只不过具体多少、如何界定,全凭心证。现在占了小便宜,等事后经理拿着天价账单敲竹杠,他们就只能自认倒霉,搞不好还会被拖下水。
伏见鹿微微侧过身,左胳膊撑在吧台上,反问道:“你是想让渡边俊活着,还是想继续扮演一个好警察?”
“这和你点酒有什么关系?”风间拓斋皱起了眉头。
“人家给咱们面子,咱们就得接着。你要是刚正不阿,别人怎么可能放人?总得留点把柄给人家吧?”
说着,伏见鹿继续翻阅酒单:“免费赠送酒水就挺合适的,尺度刚刚好,就算你在这里点一个亿的酒,警务部都懒得查。放心吧,这种垃圾酒吧不会用高端酒,全是香精勾兑的工业酒精,配上好看的包装和坐台小姐才能卖出高价。”
“还是有好酒的。”酒保插嘴道。
他只是一个调酒的服务员,肯定没有资格给客人免单。话事人是谁,风间拓斋心里一清二楚,免单本身就是一个试探信号。他本想反驳,沉思片刻后,却又觉得伏见鹿说得在理。
相比于渡边俊的安危,他个人风评和职业未来都算不了什么。
风间拓斋收回吧台上的纸钞,他啪的一下合上钱夹,点了一杯最贵的麦卡伦25年单一麦芽威士忌。
酒保哐哐哐开始凿冰,在等酒的间隙,风间拓斋下意识打量伏见鹿,后者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舞池里扭动翘臀的时尚太妹。他心想这家伙属实不像个新人,反倒像是在灰色地带浸染多年的老油条……
伏见鹿眼睛微眯,像是在搜寻猎物。不等酒保上酒,他忽然站起身,说道:“失陪一下,去上个厕所。”
“现在不是猎艳的时候。”风间拓斋说。
“你把我当什么人了?真是去上厕所,”伏见鹿一脸无辜:“我心里有分寸,放一百个心吧。”风间拓斋无奈,只能点头默许。
伏见鹿询问酒保卫生间的位置,随后他快步挤进了舞池,背影消失在人流中。
“真是的,一个两个,都不让人省心……”
风间拓斋叹了口气,他取出烟盒,敲打底部,抽出一支细烟,护住打火机点火。不料火星迸射半晌,始终没有冒出火苗,看样子是没油了。
咔哒,身旁传来清脆的金属敲击声。
有人站在他身旁,正举着金属打火机,火苗静谧的燃烧着。风间拓斋低头道了声谢,叼着香烟凑近火苗,深吸一口点燃了香烟。
他抬起头,吐出烟雾,认出了帮他点烟的男人。
“你怎么在这儿?”加贺庆斗问。
他和风间拓斋曾经是同事,两人在警视厅搜查科共事过很长一段时间。这两天为了调查公寓屠杀案,他频繁走访稻川会,将目标嫌疑人锁定为一街之隔的分部干员佐竹玄。
交番巡警的调查工作一直是北原事务官在负责协调,加贺庆斗很少过问。他之前听说过风间拓斋被降职了,但一直没关注后续,所以他并不知道风间拓斋在巢鸭站前交番在当巡警,也不知道后者是协同办案的警员。
风间拓斋一时间也不好解释,主要是他不确定渡边俊是否清白。况且,他私下跟黑帮交涉,说出来确实有些敏感。
他沉默片刻,扯谎说自己是来喝酒放松的。
加贺庆斗见他没穿警服,拍了拍他的肩膀,也没多说什么,并肩坐在了他旁边:“既然正巧遇上了,一起喝一杯吧,你有什么推荐的吗……”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两个穿着水手服的jk妹子围了过来。她们双手举着闪亮的霓虹灯牌,露出白嫩的肚脐,百褶裙短到遮不住绝对领域。在众人羡慕嫉妒的目光下,她们挺着傲人的胸脯凑向了风间拓斋。
为什么要挺胸呢?因为她们用胸前的沟壑夹住了酒杯,这是dug爵士地下酒吧的特色服务,比夏威夷热带风情草裙精酿更加昂贵。
“……”
风间拓斋甚至不敢转头去看加贺庆斗的眼神,他低头打量指尖的香烟,沉默震耳欲聋。
“先生,您的萌萌啊啾蹦跳jk少女爱心酒饮好了。”jk少女笑着蹭了过来,用指尖拉开了领口,晶莹的酒水在丰腴的软肉中晃荡着,等待客人采撷。
见风间拓斋不说话,她充分发挥了服务精神,秉持着一分钱一分货的原则,贴心地追问道:“需要艾莉酱喂您吗?可以用口腔帮您温酒哦。”
“……”
风间拓斋的头皮有点发麻。
(本章完)
第95章 特别顾问
第95章 特别顾问
伏见鹿一直在盯着舞厅尽头的那扇门,他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加贺庆斗,有种摸鱼要被抓包的不妙预感,当即尿遁开溜。
他穿过拥挤的人群,中途遭遇太妹揩油,对方都快把手伸进他裤兜里了,好不容挣脱,又有三个释放压力的女白领试图抱着他一顿乱啃……伏见鹿双拳难敌四手,觉得长得太帅也很麻烦。
等他好不容易挤到洗手间门口,面包服口袋里已经被塞了一堆纸条,全是欲求不满的熟妇御姐留下的电话号码。
伏见鹿对着镜子洗掉脸上的口红,翻出口袋把纸条抖进垃圾桶里,无意间瞥见纸条中夹着一张万元大钞——有人把电话号码写在钞票上,搭讪手段可谓是别具一格。
他弯腰从垃圾桶里捡起钞票,琢磨着是不是该给自己置办个手机什么的。
“啊……用力……就是那里……”
厕所隔间门砰砰作响,伏见鹿弯腰捡钱时,就从门缝瞥见了里面有六只脚,也就是说还有个在后面负责推。
他打算当作无事发生,等加贺庆斗走了再出厕所。没想到隔间里的动静越来越大,让他这个本不该感到尴尬的人反而开始尴尬起来。
没过两分钟,又有人进来上厕所。那人戴着大金链子,听到隔间里的动静,先是一愣,在伏见鹿诧异的目光下,他原地起跳,扒着厕所隔间门往里瞅。
“嚯啦!真是不知廉耻!我已经拍照了!不想让照片外流的话,就老老实实交封口费!”他坏笑着诈唬道。
隔间里传出女人的惊叫声和穿衣服的动静。十几秒后,厕所门被推开了,男人提着裤子走了出来,他胸前左右两侧纹着锦鲤和樱,腰间插着枪套。
“能玩得起这么漂亮的女人,肯定不差钱吧?只要两万円,我就把底片给你——”
他话还没说完,纹身男一把抓住他的金链子,拽着他后脑勺往洗手池上猛砸。只听一声闷响,那人脸上开了瓢,鼻梁被砸断了,糊了一脸的血。
他惨叫一声,色厉内荏,大喊道:“你知道这是谁的场子吗?!你敢在这里闹事,你完了!来人啊——打人了啊——”
看场子的雅库扎闻声赶来,一进厕所就反手关上了大门。金链男找到了主心骨,指着纹身男说:“就是他!我来你们这消费,竟然还挨打……”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雅库扎们对着纹身男鞠躬,齐声问好:“本部长様。”
‘様’是日语中敬语后缀,表示尊敬的程度比较高。
金链男一脸完蛋了的表情,纹身男松开手,不紧不慢地系好皮带,说道:“你拍我不要紧,凛和里奈可是清白的好女孩……底片呢?交出来,这次就放过你。”
“我、我没有,我都没带相机……开个玩笑而已……”金链男结结巴巴辩解道。
纹身男穿上黑衬衫,扣好扣子,随口问道:“喂,那边的那个小哥,你看到他拍照了吗?”
伏见鹿全程旁观,吃瓜吃得正起劲,忽然被人问了一嘴,语气敷衍地回道:“看到了。”
纹身男冷哼一声,拽住金链子一阵拳打脚踢:“竟然敢撒谎!混账东西……还在狡辩?你的嘴是真硬啊……”
眼见金链男两眼一翻昏了过去,纹身男这才松开手,让下属去搜身。他拧开水龙头,冲洗着手上的血渍,透过镜子折射打量着伏见鹿:“抱歉,让客人您受惊了……是第一次来玩吗?今晚消费可以给您打五折。”“你是老板?”伏见鹿问。
“是股东,”纹身男甩了甩手上的水渍,从口袋掏出一张名片,递了过来:“我在新宿也开了店,感兴趣的话可以来应聘。现在你这款长相很吃香,趁着年轻多赚点钱,不要浪费了。”
伏见鹿接过名片,低头扫了一眼,正面是纹身男的姓名「石井隆匡」,附带音注,反面是职衔「东京稻川株式会社特别顾问」,底下还有一排电话号码,风格简约。
要不说别人黑道大佬怎么能赚大钱呢,在厕所打完人还能想着招聘,这种创业精神就算是放在正经公司也能做大做强。伏见鹿点头表示会认真考虑的,趁着雅库扎还没搜完身,他告辞离开了厕所。
伏见鹿穿过舞池,又被揩油,脸上的口红算是白洗了。等他回到吧台,拉链都被女人给扒开了。
他目光一瞥,加贺庆斗还没走,风间拓斋一脸幸灾乐祸。
伏见鹿反应很快,他立马拉上面包服拉链,靠在吧台边,一脸正气的说道:“刚刚我去调查了一下,这家夜总会的股东是石井隆匡,他是稻川会的特别顾问,接下来我们交涉的时候需要特别注意这个人。”
说完,他假装惊讶,转头看向加贺庆斗:“加贺搜查官,您怎么在这?好巧好巧,介绍一下,这位是我的指导员风间先生。”
加贺庆斗对这个小巡警有印象,他本想问伏见鹿怎么也在这,但听到‘调查’、‘交涉’之类字眼后,他下意识把目光投向了风间拓斋。
后者忍无可忍,怒道:“这就是你说的‘心里有分寸’?”
伏见鹿一脸无辜:“您不是说渡边前辈是无辜的吗?既然如此,那就没有必要藏着掖着了吧?”
这话一针见血,风间拓斋没法反驳。
在加贺庆斗的追问下,他不得已坦白了真相,顺带解释了一下刚才的萌萌啊啾蹦跳jk少女爱心酒饮真的不是他点的。
“是的,是我帮前辈点的。”伏见鹿一脸忍辱负重的表情。
风间拓斋越描越黑,恨不得撕了他的嘴。
加贺庆斗掏出黑色笔记本,快速记下关键词,随口抱怨道:“丰田区警署真是一帮饭桶,这种关键信息竟然不上报……不过光靠纹身锁定稻川会,还是太过牵强了啊,法院不一定会批搜查令。”
风间拓斋心里当然清楚,要是走正规流程,那他这辈子都别想再见到渡边俊了。伏见鹿又适时插了一嘴,说自己一直在劝风间前辈别来,可风间前辈一意孤行,他只能舍命陪君子。
风间拓斋听到这话,整个人都要红温了。
不等他揭穿伏见鹿的茶言茶语,守门的和服女人走了过来,她对着三人微微鞠躬,比了个请的姿势:
“诸君,请随我来。”
(本章完)
第96章 活着的传奇
第96章 活着的传奇
加贺庆斗本以为那句‘诸君’不包含自己,他收起笔记本,正准备告辞,却被和服女人叫住,后者示意他也一起来。
他皱起眉头,解释道:“刚才已经叨扰过了……”
“还请加贺警官赏光。”和服女人语气温婉的说道。
加贺庆斗脸色古怪,张嘴欲言,却什么都没有说。四五秒后,他点了点头,表示同意。
伏见鹿十分自然地瞥了一眼他的头顶,随后快速移开了目光。拜源玉子所赐,他现在已经学会隐藏自己的视线了。
两名若头拉开了金属门,和服女人在前面带路,三人紧随其后。
穿过走廊,尽头是一座独立电梯。
四人鱼贯而入,和服女人对着摄像头比了个手势,电梯震颤,缓缓下坠。
碍于有外人在,三人都没有交流。加贺庆斗靠在电梯角落,不安地抖腿,风间拓斋忍不住瞥了他一眼。
几十秒后,电梯停在了负三楼。
门开了,外面是一条更为逼仄的走廊。准确的来说,应该是甬道,水泥砖墙裸露在外,墙壁上挂着电线和灯泡,空气格外湿冷,走路都有回音。
和服女人取下挂在墙边的吊灯,她带着三人在错综复杂的甬道中前行,中途不知道拐了多少个弯。越是往前走,装潢越精致,显然这是一处尚未完工的地下据点。
伏见鹿有不妙的预感,他本以为今晚只是跟黑道干部聊聊天,顶多放两句狠话,要是对方肯放人那就皆大欢喜,要是对方不肯那就事后清算……但看现在这架势,搞不好是鸿门宴。
至于吗?渡边俊犯天条了?
风间拓斋同样不安,他是负责管理这片辖区的巡警,当然见过佐竹玄。上一次两人见面的时候,是在公寓楼的一间办公室里,而不是某间隐秘的地下室……就算他不懂建筑法,也看得出来这里是在违规私建。
三人心事重重,一路沉默不语。
几十分钟后,和服女人停在了一扇滑轨门前。走廊铺着木地板,天板上挂着白灯笼,日式宅院风格很浓。她跪坐在地,一如乖顺的小姓,轻声通报道:“家主,客人到了。”
门后传来苍老的声音:“进来吧。”
和服女人起身拉开滑轨门,领着三人进门。室内光线很暗,没有电灯,唯一的光源就是摆在角落的蜡烛灯柱。四五人席地而坐,面前都摆着一方小桌,最首端坐着一位目光矍铄的老人。
“添座。”老人吩咐道。
和服女人迈着小碎步抱来了三个蒲团,铺在房间最末端,示意三人入座。
风间拓斋目光一扫,注意到了佐竹玄。后者坐在右侧靠前的位置,和一个年轻人挨得很近,看样子两人在稻川会内部地位不低。他细数了一下,在场有五个人落座,角落里还有几个看不清脸的人影,怎么看都不像是要谈绑架的事情。
与此同时,伏见鹿在脑海中盘算了一下,他唯一的武器是钥匙扣上的指甲刀,在场坐着的五个人都在他的必杀范围内,要死一起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血赚一个,他感觉没什么好慌的,便率先坐了下来。
等三人坐定,老人清咳一声,下座四人当即挺直了脊梁,只听他自我介绍道:“初次见面,鄙人稻川圣城。”伏见鹿没听说过这个名字,但他看风间拓斋表情就能猜得出来,这老人八成是稻川会的会长——他其实猜对了一半,稻川圣城是稻川会的初代目,如今已经是半隐退的状态,社团事务都是由二代目打理。
苍鹰虽衰,余威犹存。稻川圣城身穿和服,面色红润,精气神没有半点老人的迟暮感。他客套两句,径直说明接见三人所为何事。
其一,是为了洗清巢鸭公寓屠杀案的嫌疑。这起案子对社会秩序的影响太过恶劣,稻川圣城不想让警视厅把稻川会当成恐怖组织,他承诺无条件配合警方调查,尽早查清真相逮捕真凶;
其二,便是稻川会正在进行内部统合,加强组织内部的管理和层级架构。他个人认为这对于警视厅来说是个好消息,改革后的稻川会将比以往更守规矩,所以他希望加贺庆斗不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找麻烦;
作为回报,稻川圣城会提供长岛刚志的详细资料,包括长岛刚志以往负责的整条运输线路在内,全都打包送给搜查科。
此外,他诚恳的向风间拓斋道歉,承认是自己的手下办事不利,以至于错抓了他的下属。眼下渡边俊安然无恙,只是受了点‘精神创伤’,他愿意赔偿医药费和精神损失费。
负责办事的佐竹玄也跟着道歉,他没有土下座,而是用一把小刀当众切掉了自己的小拇指。
和服女人将断指包好,放进木匣,恭敬地端到三人面前,以示诚意。
坐在他们眼前的老人,本身就是一个世代的传奇。从1949年创立稻川组至今,他历经四十一年风雨,将势力范围扩张至一都一道十六县,议员见了他都要鞠躬礼让——现在大家能坐着讲道理,只是因为他办事体面。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加贺庆斗委实没有拒绝的理由。
他微不可察地颔首,默许了这桩交易。
稻川圣城露出满意的笑容,无需示意,和服女人端来一瓶清酒,为众人斟满。他亲自下座敬酒,一一碰杯,满饮以示敬意,就连伏见鹿这种交番小巡警也一视同仁。
“三位警官,鄙人还有家事要谈。”
加贺庆斗闻弦知雅意,主动开口告辞。稻川圣城客套了两句,说是不远送了。
三人先后站起身,刚准备离席,却见稻川圣城脸色骤变,眼神忽然阴沉下来。
风间拓斋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他屏住呼吸,凝神望去,等待稻川圣城发话。
在众人瞩目下,稻川圣城胸腔剧烈起伏,他五官扭曲,长大了嘴巴,却发不出声音,只能缓缓垂首,瘫坐着沉默下来。
直至一分钟后,才有人意识到不对劲。佐竹玄身边的年轻人上前一步,他伸手搀扶稻川圣城的胳膊,小声询问道:“父亲,怎么了?”
扑通一声,稻川圣城栽倒在地。
众人慌忙围了过来,佐竹玄将稻川圣城身体翻转,他摸了下脉搏,趴在老人胸口静听片刻,脸色逐渐变得苍白。
“死……死了。”
(本章完)
第97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第97章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能亲眼目睹一代枭雄陨落,伏见鹿觉得这一趟怎么都值回票价了。但他暂时还不想死,在佐竹玄宣布稻川圣城死亡时,他当即用中指扣自己嗓子眼,把刚喝下去的酒全吐了出来。
其余人这才反应过来,酒水里很可能有毒。风间拓斋抬起手,见其它人都没动弹,又把手放了下来。在座大佬都是要面子的,在生死面前须得不动如山,临危不惧方显豪杰气概——但真要论心的话,其实大家都想扣。
“都别动!”
加贺庆斗试图保护现场,他从口袋取出手帕,垫在指尖夹起了酒杯:“有塑料袋么?这是重要物证,送去鉴识课能检测是否有毒素残留……”
他话还没说完,屋内响起一阵清脆的上膛声。
原本坐在灯影处的守卫们站起身,用枪指着众人,从四面围了过来。为首的持枪守卫是个光头,脖颈侧面纹了个忠字,他沉声开口道:“家主遇刺,我等难辞其咎。清剿凶手后,我等自当自裁谢罪。”
加贺庆斗顶着枪口,反问道:“你说谁是凶手?”
“除了你们这几个麻破,还能是谁?!”年轻人搂着父亲的尸体,声音颤抖地低吼:“他们都该死!杀光他们,为我父亲报仇!!”
眼见守卫拨开了手枪保险,加贺庆斗连忙举起双手,语速极快地辩解道:“我们刚来怎么可能有机会下毒?倘若错杀无辜,使得真凶得以逃脱制裁,诸君让侍奉的家主死不瞑目,自裁后有何颜面去见家主?”
话音未落,佐竹玄冷不丁说道:“你们碰杯时有机会下毒。”
“照这么说所有人都有机会下毒!”风间拓斋当即反驳:“在场七人都曾与稻川先生碰杯,只有我们三人是临时会见,不可能提前准备毒药!”
两人好歹是科班出身的精英刑警,三言两语撇清了嫌疑。持枪守卫虽未赞同,但同样也没有反驳。他们用眼神互相交流片刻,为首的光头男调转枪口,漠然道:“那就都杀了。”
这下另外四人也不淡定了,纵使他们在外面呼风唤雨手握权势,但此时此刻屋内拿枪的是家主死士,打算杀完人就自裁,这时候跟对方摆身份讲地位那就是找死。
佐竹玄反应最快,慷慨陈词声称在座诸君都曾是家主的左膀右臂,其中一位更是家主唯一的子嗣,倘若乱杀一气,稻川会顷刻间分崩离析,家主心血毁于一旦,血亲还给凶手陪了葬,他老人家九泉之下岂能瞑目?
这话说的也在理,场面一时间僵持不下。伏见鹿心中大呼过瘾,他坐回蒲团,专心吃瓜,旁观警匪之间争得不可开交。
这时,忽然有人提了一嘴:“既然是杀人案,把凶手找出来不就行了?”
室内忽然安静下来,所有人诧异地转头,齐刷刷地盯着发言人。说话的是坐在左侧末席的中年男人,他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下意识缩了缩脖子,找补道:“如果是在酒里下毒的话,说明凶手就在我们当中吧?呃……我随口一说,诸君不必当真……”
加贺庆斗赞同道:“你说的没错,我们争来争去没有任何意义,正常情况下第一时间就该想办法查清真相……”
“让谁查?让你们这帮麻破查吗?谁会相信你们的鬼话?!”年轻人怒斥道。
佐竹玄弯腰俯身,小声说道:“少主,我理解您的心情,但眼下当以大局为重……您也不想背上弑父的骂名吧?有些事还是查清楚比较好。”
这下年轻人没屁可放了,他眼眶微红,‘嘁’了一声,转过了头。
伏见鹿皱起眉头,看这架势搞不好马上就没乐子可看了。他十指交叉,身子前倾,撑着小桌笑着说道:
“你们怎么确定凶手是在酒里下的毒呢?一般来说,当着敬酒人的面下毒,很容易就会被发现吧?延时毒药不是更加合理吗?比如说中午或者晚餐时在稻川先生的餐食里下毒,直至现在才毒发身亡……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性吧?”风间拓斋瞪大了独眼,心脏快跳到一百八十迈了,他心想这家伙到底要干什么?是来帮忙的还是来捣乱的?
加贺庆斗脸色未变,他顺势说道:“没错,所以我建议把稻川先生的遗体送往东京都监察医务院,由专业的法医尸检解剖……”
“太麻烦了,”光头男打断道:“今晚就要有结果,在查出凶手之前,谁也不许离开这个房间。”
说完,他取走加贺庆斗手中的酒杯,递给蹲坐在一旁的和服女人:“用不着去验尸。”
无需吩咐,和服女人接过酒杯,伸出粉嫩的舌头,仔细地舔舐残液。
风间拓斋下意识想阻止:“等等,你这——”可他话还没说完,枪口就顶在了脑门上。
众人冷眼旁观,烛火不安摇曳。
光影晃动间,和服女人脸色骤变,原本柔美的五官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狰狞。
在死亡的阴影下,她做不到从容淡定,惊恐地伸手求助:
“救……救我……”
光头男对着她额头开了一枪,脑浆四溅,尸体瘫软在地,给了她一个干脆。众人脸色微变,却都没吭声。
“好了,现在能确证,毒药就是下在酒里,”光头男回过头,目光环视,询问道:“接下来由谁揪出凶手?”
此话一出,两拨人又开始争论起来。
风间拓斋和加贺庆斗是专业人士,但其他人都信不过他们;少主等人颇有威信,但是对于推理调查一窍不通……双方各执一词,唇枪舌战试图拿下这起凶案的‘侦办权’。
“诸君!诸君听我一言!”佐竹玄打断道:“与其拉帮结派,不如全权委托于一人!如果诸位信得过,就由我来推举!”
不等加贺庆斗反驳,佐竹玄继续说道:“了解我的人都知道,我自小就有一项特别的天赋。”
中年男人附和道:“没错,佐竹君向来慧眼识人!如果是他推荐的人,我没有任何异议!”
加贺庆斗和风间拓斋自然不可能答应,他们身为刑警,侦办案件岂能假借于他人之手?要是让黑帮的人来调查,屎盆子肯定会被扣在他们脑袋上!
但稻川会显然不这么想,他们自认为已经退了一步,嚷嚷着麻破不要得寸进尺。眼看着两拨人又要吵起来,佐竹玄径直穿过人群,快步上前,跪坐在伏见鹿对面。
“又见面了。”
佐竹玄扶了扶无框眼镜,两人四目相对,似乎在透过瞳孔洞穿对方的本性:
“我推举这位巡警……只有他能找出真凶,还诸君一个清白。”
(本章完)
第98章 隐秘讯问
第98章 隐秘讯问
搜查官并不是什么能随便拿捏的小角色,像加贺庆斗这种带领警视厅搜查一课的精英,能负责指挥各地警署交番侦破大案,警衔至少警视正,所以这群黑帮才有耐心跟他们哔哔赖赖——不然的话,‘少主’早就抄起酒瓶往他们脑袋上砸了。
而加贺庆斗同样拿稻川会没办法,近些年来,警视厅与地方暴力团势力关系越发紧张。要是被扣上‘警察暗杀黑帮会长’的罪名,搞不好会引起武装暴动——警察是不能杀人的,这是黑白两道公认的底线,也是这个国家维持秩序的根基。
正如佐竹玄所说,继续争执下去毫无意义。稻川会内部要抓紧时间完成权力更迭,警视厅要考虑该如何收场。
他们只缺一个理由,一个足以服众的理由。
在众人注视下,佐竹玄不紧不慢开口说道:
“曾经我和伏见先生有过一面之缘,当时我损失了一名得力干将,伏见先生正好在场。出于谨慎,我曾调查过他……当然,事后确证那起杀人案与他无关。”
“总之,据我所知,伏见先生父母双亡、没有兄弟姐妹,也没有妻子儿女,他只有一份比较体面但升职无望的工作,积蓄不算充裕,但也不至于拮据……”
“他平时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阅读卷宗和法律条文,几乎没有任何娱乐活动,除工作外没有任何人际交往。同时,他也没有特定的消费习惯,没有出入过风月场所,自大学分手后再也没有谈过恋爱……”
“诸位听到这里,心里一定在想:‘真是个无趣的男人’、‘这样的人生过得有什么意义’……没错,正是因为如此,伏见君是个没有软肋的男人。”
佐竹玄伸手捋起额间垂落的发丝,让其向后倒梳,紧贴着背头。他的眼镜倒映着烛火,瞳孔像是在燃烧:
“他跟这个社会完全脱节,既没有在意的人,也没有任何热爱的事物,或许他本人也觉得自己死了都不可惜,只要物有所值就行——因此,他才是侦察凶案的最佳人选。”
佐竹玄回过头,与众人一一对视:“他不会偏袒任何人,在座诸君没有人能做到这一点。包括我。”
……
众人沉默不语,蜡烛缓缓燃烧着。
不等其他人发表意见,伏见鹿率先开口,打破了室内的寂静。只见他面色古怪,身子微微后仰,双手撑在榻榻米上,斜睨着问道:“按你这种说法,既然我都无所欲求了,那我又为什么要帮你们查案?”
风间拓斋怀疑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
别的不说,能活着从这里走出去就不错了,还要什么其它理由吗?更何况阿俊还等着救命呢,这家伙到底是不是来救人的?
“你好歹也是警察,怎么能说这种话?”风间拓斋觉得自己还是太有职业操守了,跟这家伙一比,他感觉自己就像源玉子一样敬业。
“警察不是人啊?如果我没有动力的话,那不就意味着我谁都可以偏袒了吗?”伏见鹿大剌剌的反问道。
这下不光是风间拓斋惊了,就连加贺庆斗都想不到这家伙嘴巴里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人到底是怎么通过警察考试的?他的教官是谁啊?怎么就让这种人顺利毕业成为警员了?
就算在心里这么想,身为警察也绝对不能说出偏袒凶手这种话啊!
其余几名稻川会干部却觉得伏见鹿这话有几分道理,要是麻破推三阻四不想查,他们反倒想把这件差事硬塞过去。
“我将会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码。”佐竹玄说。
伏见鹿心说可笑,反正人不是他杀的,他干嘛要参和进去?天塌了自有高个子顶着,等加贺庆斗顶不住了,才轮得到他来操心。
佐竹玄身子微微前倾,附身凑过去,在伏见鹿耳边低语了一句。后者愣了愣,表情先是困惑,接着又有几分恍然,最后全都化为了跃跃欲试的兴奋。
“好吧,确实心动了。”
伏见鹿咧嘴一笑,舔了舔嘴唇,坐直了身子,认真说道:“既然如此,我接受诸君的委托,我会全力调查真相,让死者得以瞑目。”话音一落,他眼前再度浮现系统字幕。
「犯罪委托已接收」
「任务详情:查清真相,指认凶手」
「任务奖励:技能点*2」
……
“倘若不能给在座诸位一个满意的答复,你知道会有什么下场。”佐竹玄不咸不淡的说道。
众人看他的目光或不屑、或怀疑、或忧虑,伏见鹿一一尽收眼底。他笑着点了点头,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始调查。
佐竹玄回过头,光头男摆了个请便的姿势。
“既然我是主办人,这案子怎么查,我说了算,大家没有异议吧?”伏见鹿等众人点头,他继续说道:“现在我需要一个比较私密的空间,一对一进行讯问……”
光头男打断道:“在找到凶手之前,谁也不能离开。”
“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能不能派人去取一面屏风过来?幕布也可以,只要能单独隔出一块空地就行。”伏见鹿说。
光头男犹豫片刻,用眼神示意。其中一名下属快步出门,四五分钟后,他搬了一扇画满春宫图的屏风进来。
伏见鹿将其摆在墙角,让风间拓斋帮忙,试了试隔音效果。如果压低声音说话,三步开外就完全听不清谈话内容。
他满意地点了点头,笑着拍了拍手,问道:“好了,谁第一个来?”
四五个人同时举手,伏见鹿见风间拓斋一脸怒容,再加上他的嫌疑最小,就先点他进来谈话。
两人绕到屏风后面,在蒲团上对坐,中间隔着一方小桌。其余人自觉远离屏风,以免惹人怀疑。
风间拓斋屁股还没坐稳,就忍不住压着嗓子开始质问:“你到底在做什么?晾着尸体不管,在这里玩过家家?在座的哪个不是人精,你能问出个屁来!警察学校没教过你么?最首要的任务是勘察现场!”
“那要不打个赌吧。”伏见鹿说。
“赌什么?”风间拓斋一怔。
“当然是赌我能不能找出杀害稻川圣城的凶手。”伏见鹿声音很低,语气十分自信:“如果我赢了,回头给我安排一个月的带薪休假。”
他没说赌输了会怎么样,两人心知肚明,在伏见鹿开口答应佐竹玄的那一刻,他就已经没有退路了。
——要么找出真凶,要么就死。
(本章完)
第99章 狼人杀
第99章 狼人杀
风间拓斋当然不会答应这种赌约,他又不是所长,怎么可能有权限给下属放假?能让伏见鹿不加班就不错了!
站在前辈的立场,风间拓斋觉得自己有责任说两句。
倒不是为了批评教育伏见鹿,现在就算把他骂个狗血淋头都没有任何意义,风间拓斋打算指导他‘如何正确的调查凶案现场’……虽然他不擅长收集证据,但还原现场的能力还是有的。
“这案子谁说了算?我是主办,案子怎么查,我说了算!”
伏见鹿虽然没见过山口隆刁难源玉子的嘴脸,但天下乌鸦一般黑,他振振有词反驳了一句,接着话锋一转,又说道:“你要是愿意帮我代班一个月,我也不是不能让你协同办案。”
风间拓斋本想拒绝,但伏见鹿循循善诱,反正在他和源玉子来之前,就一直是风间拓斋和渡边俊负责巡查——往好的方面想,他们不是多了个源玉子当劳动力吗?
“好吧。”
风间拓斋勉为其难答应了,随后他询问伏见鹿打算怎么查。抛开死者身份和外界压力不谈,这起案件本身就有些蹊跷——凶手究竟是怎么在众目睽睽下投毒的?
按照他的想法,第一步应该先观察尸体中毒症状,大致推测出毒药类别,接着尽力还原现场,不排除和服女人事先投毒的可能……
“不查。”伏见鹿说。
“不查什么?”风间拓斋是真没听懂。
“就字面意思,什么都不查,”伏见鹿双手抱胸,一脸认真的鬼扯道:“这是我独创的‘伏见氏调查法’,通过感知灵性的方式,捕捉真凶的‘杀人气场’……”
“你到底在胡说八道什么啊?”风间拓斋打断道。
伏见鹿叹了口气,心想这个世界就是一个巨大的源玉子,他伏见大侦探好不容易亲自出马调查,偏偏又有个搞不清楚状况的八嘎非要指手画脚。
“那我问你,既然我们都不能出房间,现场该怎么取证?就算你推定出关键证据,找出作案凶器,那又怎么证明凶器是凶器?”
伏见鹿两手一摊:“这里可没有鉴识课员,就算你找到了凶手指纹,谁能证明两枚指纹是出自一人之手?人家混黑帮的又看不懂这些,你说指纹一样那就是一样了吗?”
风间拓斋隐约听明白他的意思了。
“这就不是在查案,是大家在一起玩狼人杀……别问我狼人杀是什么意思,我懒得跟你解释。”
伏见鹿顿了顿,偏头凑近屏风缝隙,观察着蜡烛光照下的‘嫌疑人’,继续说道:“那个光头就是法官,其余稻川会干部即是嫌疑人也是陪审团。”
“一千个人里就有一千种真相,但事实只有一个。警察的工作是调查‘事实’,而律师的工作,是在一千个真相中挑选出对当事人有利的真相,用这个真相说服法官和陪审团,使其在法律上变为既定的事实。”
“现在你听明白了吧?就算你把‘事实’摆在他们眼前,他们也不会相信的。我们只能倾听所有人的想法,依照大多数的人共识,虚构出一个所有人都相信的‘真相’,就像狼人杀一样,把玩家公投出局——至于真凶是谁,根本无关紧要。”
风间拓斋想说这是歪门邪道,可他思索片刻,发现眼下事实就是如此。
如果源玉子在场,她肯定会不顾一切找出公正的‘事实’,而她本人也能用出色的推理能力做到这一点……风间拓斋总算知道,源玉子为什么总喜欢跟伏见鹿黏在一起了。
“照你这么说,一切不就回到了原点么?那些雅库扎肯定是一条心,觉得我们才是凶手……”
“那是你编故事的能力不行,”伏见鹿收回目光,坐直了身子:“真正的高手,能够随意摆弄真相。”
这句话就像一道电光,在风间拓斋心头炸开。他忽然回想起最初的天罚案,从永野川合的死,到难以证实的证据,最后当地报社公布‘真相’——或许他的直觉从来没有出错。
“你这什么眼神?不就是代班一个月吗?”
伏见鹿察觉到自己好像说漏了嘴,他当即混淆视听,顺带开始邪恶吟唱:“再怎么说我也是为了救回渡边前辈才舍命前来调查,本以为你我该是同舟共济,没想到你竟然这么看我……这个社会还能不能好了?我们这种小巡警到底要怎么活着你们才满意?”
风间拓斋的魔免比源玉子更高,用过一次的招数再用就不灵了,反而更加引起他的怀疑。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我就静静地看着你演’,让伏见鹿浑身不自在。
伏见鹿干咳一声,生硬的转移话题:“既然没有异议,那就准备开始讯问了。你别出声,在一旁做笔录就行。”
“我没带笔。”风间拓斋说。
“没带笔?你一个警察怎么能没带笔呢?这就跟士兵上战场不带枪一样……算了,多的我也不说了,你自己好好反省。”
伏见鹿找光头男要来纸笔,正式开始讯问。
他第二个讯问对象选了那个叫得最欢的年轻人,对方还没坐下,就开始挑刺了:“你俩一伙的?”
“他帮我记录而已,讯问中所有对话都会被记录下来,双方确认无误后签字画押,”伏见鹿笑着比了个请的手势:“请坐。”
“那我怎么确定你不会乱改笔录内容?”年轻人盘膝坐下。
“一式两份,讯问结束后你可以带走一份笔录。”伏见鹿回道。
年轻人撇了撇嘴,面露不屑,总算没再多说什么。伏见鹿端正坐好,把手放在桌上,语气平和的说道:“那么,现在开始讯问了……请嫌疑人做一下自我介绍吧。”
“嫌疑人?你是说我杀了我父亲?你这家伙——”
伏见鹿侧身说道:“记上,嫌疑人情绪激动,拒不回答。”
“喂!你在瞎写什么!你这家伙……我叫稻川裕纮,行了吧?”他怒目而视:“别在你那个破纸上乱写了!!”
伏见鹿笑着回应:“放心吧,刚才不是说过了吗?笔录内容最后会经过双方核对。你要是觉得记录有失偏颇,我们可以商量着删改一些不重要的内容嘛!”
“这还差不多。”稻川裕纮冷哼道。
风间拓斋在纸上唰唰记录着,就连他也看得出来,稻川会的‘少主’是个没城府的家伙,说不定能作为突破口套出有价值的信息。
(本章完)
第100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第100章 演员的自我修养
“诶,这么厉害啊……”
在伏见鹿的捧哏下,稻川裕纮唾沫横飞:“那当然!警察故事的第一批珍藏版剧照我有全套!不仅如此,我还有跟杰克成的合照……”说着,他从口袋里取出钱包,从中抽出一张黑白照片,得意地炫耀:“瞧!没骗你吧?不是谁都能跟杰克成合影的!”
伏见鹿看着照片上的年轻面孔,隐约有种时空错位的感觉。
稻川裕纮继续说道:“我名下就有两家影视发行公司,可惜一直都是在投资,小打小闹上不了台面……”
伏见鹿一脸奸佞道:“别这么说,稻川兄一步一个脚印,迟早能捧出一部面向国际火遍世界的经典作品。而且,我觉得稻川兄很有当演员的天赋啊!长相英俊,又这么有气质,要是下功夫学一下编剧和导演技巧,没准能成为下一个杰克成!”
“哈哈!我就不乐意跟马屁精打交道,像你这种爱说实话的人现如今真不多了,很对我的胃口嘛!不瞒你说,我这段时间正在研读亚历山大的《导演课》,睡前也会翻两页《编剧的艺术》,当然,《演员的自我修养》这本书我也经常反复温习……”
伏见鹿频频点头,时不时跟稻川裕纮‘探讨’几句,基本上都是稻川裕纮在装逼,他负责赞叹、佩服、假装震惊。
两人一聊就是大半个小时,稻川裕纮一脸意犹未尽,忍不住说道:“伏见老弟,你当巡警真是屈才了,有没有兴趣来我的影视公司工作?薪资待遇都好说,我向来不会亏待手底下的人。”
伏见鹿装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接着挤出一丝犹豫,说道:“实不相瞒,在来之前,就已经有人想挖走我,还开出了一个不低的价格,听说对方是楼上那家酒吧的股东,行事风格挺霸道的……”
“谁啊?”稻川裕纮皱起眉头。
伏见鹿从口袋取出名片,递了过去:“石井隆匡,你听说过这个人吗?”
稻川裕纮脸色变得古怪起来,他接过名片,仔细打量半晌,确定不是伪造的,这才说道:“他是稻川会的现任会长,二代目首领……你是怎么回复他的?”
“我说再考虑考虑。”伏见鹿说道。
见稻川裕纮沉默,伏见鹿继续感慨道:“真没想到,他竟然是稻川会的现任会长啊……稻川兄你应该跟他很熟吧?你觉得他是怎样的一个人?”
“怎么,你打算为他工作?”稻川裕纮反问。
“还在考虑嘛,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叫良禽择木而栖,”伏见鹿笑眯眯的说道:“放心,不合适的笔录内容都会删掉的。”
稻川裕纮双指夹着名片,在矮桌的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他脸上还挂着纨绔子弟得意的笑容,但目光却多了几分冷意:“石井会长是个很有能力的人,性格爽朗,在社团内很有威信,我很敬重他。”
“这样吗?但我对石井先生的印象不是很好啊……我跟他初次见面的时候,他正在厕所和两个女孩鬼混……”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稻川裕纮拍案而起,指着他的鼻子警告道:“再让我听到你诋毁石井会长,别怪我拔了你的舌头。”
“别激动,我只是随口说说。”
伏见鹿安抚了两句,转移话题,继续讯问。两人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比如说稻川会最近和山口组关系怎么样,今年社团收入有没有上涨,少主搞嫩模一夜能几次……聊到最后,两人核对笔录时,稻川裕纮忍不住问道:“怎么全是废话?”
“因为我觉得裕纮兄的嫌疑不大,稻川先生去世时,裕纮兄的悲痛之情是装不出来的。”说着,伏见鹿低头帮忙抄写笔录,顺手在角落签了名:“讯问到此结束,说句题外话,从受害者家属的角度来看,裕纮觉得谁最有嫌疑?”
“外面那麻破的嫌疑最大。”稻川裕纮不假思索的说道。
“唔,我会认真参考您的意见。”伏见鹿点头说道。
“你不问为什么吗?”稻川裕纮说。
“确实很好奇,裕纮兄为什么会这么想?”伏见鹿顺势问道。
稻川裕纮瞥了风间拓斋一眼,身子前倾,伏见鹿当即凑了过来,两人交头接耳。只听稻川裕纮压低了声音说道:“最近社团在查内鬼,老爹怀疑加贺庆斗是上线。”
“所以呢?”伏见鹿开始装糊涂。
无奈稻川裕纮不接招,他言尽于此,身子后仰,和伏见鹿对视片刻,在两份笔录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带着其中一份离席。
风间拓斋写得手都快酸了,他觉得伏见鹿纯粹是在浪费时间:“记这么多废话这有什么用?一点有价值的信息都没有。”
伏见鹿转过头,不爽的说道:“这么明显的话你都听不明白吗?当我说‘讯问到此结束’,就是‘讯问正式开始’的意思,你应该帮忙唱一下黑脸,这样他才会说更多有用的东西出来。”
“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说清楚?”风间拓斋问。
“讯问就是得随机应变啊,你没发现吗?这家伙跟其它人一样难搞。”伏见鹿仔细翻阅着笔录内容。
“不就是一个草包么?”风间拓斋嗤之以鼻。
这种货色进了审讯室,他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让对方连妈妈的底裤颜色都交代出来。
“当时我吃瓜……啊不,我旁观的时候,看得清清楚楚——听闻稻川圣城的死讯,他脸上的震惊和悲伤可谓是真情流露;到了讯问时,父亲的尸体就在旁边,他却在笑着炫耀明星合照,还能跟我扯半个小时的鬼话。”
说到这,伏见鹿抬起头,瞥了风间拓斋一眼:“一悲一喜,总有一张脸是假的吧?能演到这个份上,还算是草包么?”
风间拓斋隐约惊觉,这家伙似乎比他更加擅长讯问,通过语言神态与猎物交锋——被讯问者即是猎物,也是猎手。
“就算他在藏拙,我们不还是一无所获么?”风间拓斋有些不耐烦了。
要是能使用大记忆恢复术就好了,以往他查案可没有这么多弯弯绕绕。
“谁说的?明明是开门红,现在我手气正旺啊,”伏见鹿脸上笑意越浓,他收起笔录,拨开屏风,说道:“下一位就不用你做笔录了,请回吧,风间前辈。”
(本章完)
第101章 非酋
第101章 非酋
第三位讯问对象,是加贺庆斗。
在开始讯问之前,伏见鹿按照自己的习惯,写了四个小纸团,打乱之后双手合十开始默念:“天灵灵地灵灵,各位神仙显灵灵,南无阿弥陀佛,真主庇佑我,yatha ahu vairyo,阿门……”
他随手抽了一张,展开一看,上面写着「中年油腻男」四个字。
“行,就你了。”
伏见鹿收起纸条,叫加贺庆斗进来。
两人面对面坐定,伏见鹿摆出一张铁面无私包公脸,就差在矮桌上放一根惊堂木,啪的一拍让嫌犯从实招来。
“咳,伏见君……”
加贺庆斗还没说完,伏见鹿就板着脸在纸上唰唰记录着,头也不抬打断道:“叫我主办人。”
“……”
加贺庆斗心想这家伙是不是脑子有问题?真把自己当判官了?等出去后,他不还是个小巡警么?怎么敢用这种语气跟长官说话?
就算是小人得志,也不至于这么快上嘴脸吧?
眼下形势比人强,稻川会的人都没吭声,他也不好翻脸,只能耐着性子说道:“呃,主办人,请问讯问开始了吗?”
“开始了。”
伏见鹿放下笔,说道:“自我介绍一下吧。”
“没必要吧?你不认识我么?”加贺庆斗拿话点他:“之前开会的时候不是见过吗?”
“真不熟。”伏见鹿摇头。
“我警告你,别太过分了……”
“记下了,拒不配合,”伏见鹿用拿笔唰唰写了起来,“态度恶劣,疑似心虚。”
“我心虚什么了?话不能乱讲,别忘了你也是一名警员!”加贺庆斗很硬气,用指节敲击桌面:“跟长官说话能不能放尊重点?”
“咱俩不是一个系统的,你管不着我。”
伏见鹿说完,继续讯问道:“既然你不愿意回答,那就暂且跳过。下一个问题,你觉得在场谁的嫌疑最大?”
“哪有你这么问的?不调查现场,让嫌疑人随意指控,你在警校都学了些什么?”加贺庆斗的脸色越发阴沉。
伏见鹿丝毫不惧,只当他放了个屁,继续在纸上瞎写:“好,同样拒绝回答,记下了……下一个问题,在场的几位黑帮成员你都认识吗?”
加贺庆斗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
大家都是聪明人,足够理智,在双方的妥协下,暂时稳住了局面。坐到他这个位置,就得把个人情绪放在一边,优先顾全大局。
他收敛怒容,面无表情地回答问题。
在场的黑帮成员他基本上都认识,便粗略的介绍了一番:
稻川裕纮和佐竹玄不必赘述,另外一名提出调查凶案的中年男人,名字叫大内健一,是副会长;还有左侧末席一直没吭声的小平头,是个华夏人,名字叫赵春树。
伏见鹿略感惊讶,他对最后一人相当感兴趣,加贺庆斗便多说了些关于他的生平事迹——赵春树是从津门俘虏来的劳工,战后脱离劳工身份,与朝鲜浪人、宝岛帮混在了一起。
彼时,稻川圣城是日本黑帮唯一的异类,他不排斥外来人士、不搞军国主义、不歧视他国遗民。赵春树便在朝鲜浪人安藤升的引荐下,拜入稻川圣城门下,步步高升。
据说,稻川圣城甚至考虑过让赵春树当二代目过渡,只不过后者拒绝了,这才由掌握实权的石井隆匡继任。
除了这四人之外,其余人都是喽啰。就连拿枪的光头男都排不上号,只是稻川圣城咬人的狗罢了。
伏见鹿听完,在脑海里整理了一下信息,打好腹稿之后,放下了手中的圆珠笔。他十指交叉身子前倾,问道:“对于稻川圣城的死,你有什么想说的吗?”“不是我的干的。”加贺庆斗冷着脸说道。
“我知道,咱们一起来的嘛,你就坐在我旁边,当然不是你干的。”伏见鹿又笑了起来,带着赤裸裸的恶意:“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你今天为什么会来见佐竹玄?”
“为了调查巢鸭公寓屠杀案,所以前来拜访稻川会,找嫌疑最大的佐竹玄做笔录。”加贺庆斗一板一眼的答道。
“噢!那你为什么要亲自来?一般来说,警视正是不需要亲自跑现场的吧?你的工作是把控调查方向、审核案情进展、指挥人员调度……为什么独自一人来稻川会分部跟黑帮干部密谈?”
“是做笔录。”加贺庆斗纠正道。
“随你怎么说,总之我推断在场四人有警方安插的卧底,你就是卧底联络官,”伏见鹿语气越发咄咄逼人:“稻川裕纮是稻川圣城的亲生儿子,不可能被你们策反。在剩下三人之中,有人在警方的授意下,给稻川圣城下毒,完成了一场暗杀。”
“我们本不应在场,稻川圣城临时接见我们,只是一个突发意外。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卧底按照原定计划毒杀会长,导致稻川裕纮有所察觉,因此他当时才会愤怒地指控‘除了你们这几个麻破,还能是谁’、‘杀光他们,为我父亲报仇’……”
“在场只有一个人,下意识把这次刺杀称之为‘杀人案’,第一时间猜测酒里有毒,并且提议通过破案的方式找出真凶……我并不是怀疑他提前知道酒里有毒,而是觉得他的思维方式很像一名刑警。”
“没错,我说的就是大内健一,他就是警方的卧底,对吧?”伏见鹿掷地有声道。
屏风后一阵寂静,画上的春宫图像是在盯着二人。
“胡扯。”加贺庆斗冷笑。
啧,猜错了。
伏见鹿看他表情,就知道大内健一是错误选项;不过好在,他也通过加贺庆斗的表情,确证所谓的「警方卧底」并非子虚乌有——源玉子心心念的冷读术,他还真就会一点。
毕竟是lv7的「谈判辩论」,他上一世就自带的技能,含金量可想而知。
‘下次再遇到这种情况,就让源玉子来抽了……’
他在心中感叹了一声,面不改色的说道:“好吧,刚才是在逗你玩,真正的卧底是佐竹玄,你来见他根本就不是为了做笔录,而是为了接头传递信息。”
“难道你要一个一个地猜下去吗?”
加贺庆斗说完,才意识到自己这话变相承认了卧底的存在。没办法,他毕竟不是一线警员,在言语交锋上稍逊于人。
不等他想办法转移话题遮掩过去,伏见鹿洒然一笑:“知道刚才佐竹玄给我开出什么条件了吗?”
加贺庆斗一愣:“钱?”
“错,再猜。”
“女人?”
“错了,再猜。”
“总不会是权力吧?他许诺让你当稻川会干部了吗?”
“不,他什么都没给我。”
伏见鹿交叉的十指因为兴奋而合掌握拳:“他只是说,他就是凶手,能让我玩得尽兴而已。”
(本章完)
第102章 无所求
第102章 无所求
“长大后,我想当无敌之人。”
这是佐竹玄在七岁时说出的理想宣言。
远山姐姐对此并无异议,因为其它孩子的梦想更加中二:‘我想当高达驾驶员’、‘我想当奥特曼’、‘我想研发让美少女不用拉屎的药水’、‘我想当远山姐的新郎’……都是些不切实际的幻想。
远山琴耐心跟他们解释:‘高达是不存在的,但飞行员跟高达驾驶员一样帅气’、‘奥特曼是特摄剧,拍出特摄剧的导演更加厉害’、‘你房间里的奇怪h书没收了噢’、‘等你长大,我都已经是欧巴桑啦’……
最后,她面带笑容,语气温柔地说:“大家都是璞玉,以后肯定能成为一个对社会有用的良才。”
她一直都是这么教育孩子们的,福利院是因为这个社会的爱心才得以存在,希望大家长大成人之后,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助他人,将爱心传播下去,回馈这个社会……
“才不要。”
佐竹玄觉得所有人都很可笑,近视眼怎么可能当飞行员?色盲怎么可能当上导演?天天看h书的家伙还想当科学家?等他长大远山姐都绝经了好吗!
一旦有所求,就会有弱点。
远山姐也是,她在渴求无形之物,通过照顾孩子来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
他当众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顺带揭发了另一本小黄书的藏匿地点,引得众人怒目相视。当晚他就被孩子们蒙上被子一顿暴揍,打得鼻青脸肿。
他哇哇哭着向远山姐告状,后者把孩子们都批评了一顿,从此大家都开始孤立佐竹玄。
“那家伙就是个怪人,老喜欢戳人短处。”
不光是孩子们这么想,就连大人也这么说。福利院里的护工都不待见佐竹玄,因为他会点破对方婚姻不幸、房贷压力、早年丧子等等痛处。
佐竹玄也不为别的,看穿了就想要说出来,他在七八岁的年纪就是贱得慌。
早年间,他还经常幻想自己的生活就是一部电视剧,所有人都是演员,在自己看不见的地方有隐藏摄像机。等到了夕阳日落时分,他踢着石头独自站在院子里,坐在电视机前的观众就会听到旁白台词:‘佐竹玄生来孤独,这项天赋即是上天的馈赠,也是恶魔的诅咒’……
佐竹玄觉得无所谓,等到他不需要求助任何人的那一天,他就无敌了。没人能用他的软肋要挟他,没人能让他去做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用孤独换取自由,对于他来说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阿玄你很有才华呢,以后说不定能当个好警察,一眼就能发现坏人的弱点。”
远山琴安慰完之后,认真教育道:“要对社会做一个有用的人,才能在这个社会有容身之所。”
佐竹玄对第二句话嗤之以鼻,但却把第一句话听了进去。他成年之后,去参加公务员考试,成功考入了警校。
毕业当天,机动队来特招,警视厅高层也来视察。教官把他叫进办公室,问他来的路上看到了几名学员。佐竹玄不假思索的说四个,一个贪财、一个好色、一个慕强,还有一个阿齁。教官很满意,问他想不想当卧底。佐竹玄当然说不想,就算长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许诺卧底生涯结束后至少能升到警部,他也丝毫没有动摇,说不想就是不想。
只要他没有软肋,就没有人能逼他做不想做的事情。
他越是硬气,警视厅高层反而越看重他。不为外物所动的人,比大熊猫还珍贵。
加贺庆斗亲自来劝说:“现在经济越来越不景气,那家福利设施马上就要关闭了,佐竹君也不希望弟弟妹妹们流落街头吧?还有远山保育员,这个年纪失业的话,搞不好会破产,保险金、养老金、医保费都会断供……”
佐竹玄沉默了。
他心想这是最后一次,他最后一次有求于人。等干完这一票,还清福利院的恩情,他就什么都不欠了,唯一的软肋也一刀两断。
被警校开除后,佐竹玄加入了稻川会。他穿着浮夸的西装,在身上纹上忠义二字,专门负责收高利贷。
他脑子比较好使,很快就熬到了分部中层,负责帮忙管账和放贷。
在一个寻常的下午,他在公司记账时,有客人上门贷款。小弟领着对方进门,他一如既往的随口打了声招呼,抬头一看,是个熟人——那个爱藏黄书的同学,如今找到了真爱,打算和对方结婚,想要贷款付首付、置办婚礼。
佐竹玄骂他蠢货,在小时候就跟他说过了,天天看黄书有个屁的前途?现在还要为了女人放弃自己的未来,自己给自己制造软肋,简直是蠢得不能再蠢!
他一分钱都没给,把人赶了出去。
6=9+
隔了一段时间,又有熟人来了。对方听说佐竹玄在稻川会负责放贷,所以才来求情。他声称自己在拍一部电影,只要上映就能票房大卖,却不料投资人中途撤资,所以他想要借钱撑到电影拍完。
佐竹玄看了他拍的半成品,在黑白荧幕上,几个皮套人打来打去,剧情就是一坨屎。于是他重复了一遍小时候说过的话,又把人给轰了出去。
接着又有三四个人找上门,想要从他手里借高利贷。大家离开福利院后,都过得很不如意。本来就是一群没人脉没背景的孤儿,又恰逢日本经济崩盘,想当劳工都抢不过黑户,人家不要工资,只要管饭就行,能找到对象都算是出人头地了。
佐竹玄越发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只有无所求的人,才能在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下来。
直至某天,远山琴找上门来,说是有事求他。
她真的老了,昔日姣好的面容已然布满皱纹,原本乌黑亮丽的长发也被时间给染白。听说,她一直在福利院工作,没有谈恋爱,也没有嫁人。
“雄太死了……被催债的人打死了……阿光失踪了,那女人是个骗婚的……还有丰人、友介……他们也……”
远山琴坐在他面前,掩面而泣:“福利院一直在被雅库扎骚扰,他们想低价拿走那块地……我试过了,报警也没有用……拜托你了……阿玄,这么多年,我第一次开口求你……让他们收手吧,别再借钱给孩子们了。”
佐竹玄了二十七年,想把自己锤炼成一块刀枪不入的磐石。但在那一夜,在那个瘦弱的老女人面前,他才惊觉自己浑身破绽。
(本章完)
第103章 杀身成仁
第103章 杀身成仁
做卧底就是这样的,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现在警局上下只有加贺庆斗知道他的真实身份,其他人要么死了,要么就成了植物人。
当初求他办事的时候,加贺庆斗说得比唱得还好听;现在两人一碰头,加贺庆斗一脸滚刀肉,说你爱干不干,要是让道上的人知道你是卧底,你想死都难。
答应的事情没做到,这也就算了,佐竹玄都当上了稻川会的二把手,警视厅还是不肯收网,他差点就念出那句经典台词:‘明明说好是三年,可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都快十年啊老大!’
当初跟他一起混的兄弟,现如今都已经当上会长了啊!再他妈过个两年,搞不好他都要熬成会长了!
加贺庆斗说那正好,警视厅正有此意,要的就是让你当会长。他收到风声,稻川圣城打算把石井隆匡撤下来,让自己儿子接任——新老交替,权力更迭,稻川会内部暗潮汹涌,正是让佐竹玄上位的好时机。
佐竹玄怀疑他脑子有病,问他这项提案是谁出的馊主意。
加贺庆斗两手一摊,说我们上头都没人了,还能是谁的提案?
说实话,他的压力也很大。警视厅内部也有鬼,高层又爱惜羽翼当甩手掌柜,他要是不做出点成绩,让新任长官重视这条暗线的价值,搞不好佐竹玄就真混成黑道大佬了。
佐竹玄恨不得掐死他,但又怕他真死了。毕竟加贺庆斗是唯一能证明自己身份的人,自己的档案还在他手上封存着。
“省点心吧,会长就是个摆设,放在台前的名头而已。稻川会一直都是稻川圣城说了算,除非稻川圣城死了,不然这辈子都轮不到我当会长。”佐竹玄试图打消他不切实际的想法。
“那就让他死。”加贺庆斗说。
“我看你是想让我死。”
佐竹玄只当他是精力剂喝多了小脑萎缩,根本不打算执行。两人没谈拢,不欢而散。
当天晚上,他忽然接到了石井隆匡的电话,是说最近出了点事,需要他回东京来帮忙。
“在电话里不方便谈,拜托了,回来见一面吧。”石井隆匡如是说道。
在佐竹玄的印象里,石井隆匡一直是个玩世不恭的公子。
两人曾经是一对搭档,佐竹玄负责拟定合同、计算利率、钻法律空子;石井隆匡负责催收账款、殴打老赖、和敌对帮派抢地盘。
在街面上混的时候,同行还给他们取了外号‘狐狸与猛虎’……这年头的诨号都是这个尿性,还有叫‘不死鸟三原’、‘关西之虎’、‘毒蛇木村’之类的外号。
石井隆匡心很大,哪怕天塌下来了,他也能笑嘻嘻地跟女人谈情说爱,经常把‘风轻云淡地干大事才是男人本色’这句话挂在嘴边……他大半夜打电话过来,如此郑重地说要见一面,说明是真的出大事了。
佐竹玄犹豫了。
东京那边情况复杂,他知道自己不该掺和其中。自从两人当上干部,已经有三年没见了。他还记得,上一次见面,石井隆匡送了他一套西装,说是找裁缝按他的尺寸专定的。
他欠了不少人情债。
当初远山琴求上门,他在震怒之余,却又无能为力。放贷是社团的业务,不是他一个人说了算,还有其它几个小组同样在放贷款,他管不着别人;地产生意他也说了不算,那是大佬们的蛋糕,怎么可能说收手就收手?
他酒后和石井隆匡说了这件事,隔天石井隆匡就带着人去拜访全市的高利贷公司,不管是稻川会的,还是敌对帮派的,他全都趟了个遍。
打完招呼后,他带着一身伤去找老大,问老大福利院那块地皮能不能不要了,亏多少钱他来补——直至今日,他还欠昔日老大的钱都还没还完。老大说不要了,可他还是会定期寄钱过去。
佐竹玄知道,自己不该还这个人情,因为根本就还不清。想要独善其身,必须铁石心肠,不能让自己有软肋。
但他还是来了。
飞机刚一落地,他就目睹石井隆匡的手下在机场被人暗杀。
几经波折,两人在一家餐厅的包厢里见面。石井隆匡张开双臂冲他扭腰,笑着给了他一个熊抱:“兄弟,好久不见,没想到你还是一副吊丧脸啊!关东的风景怎么样?”
佐竹玄推开他,说道:“最后帮你一次,事后我们分道扬镳。”石井隆匡一点都不计较热脸贴冷屁股,他搂着佐竹玄的肩膀说:“随你怎么说,来了就行,来了就好。”
两人寒暄一阵,石井隆匡让其余人离开。他脸上笑容褪去,给佐竹玄敬了杯酒,说:“现在我只剩你一个兄弟了,我只信你。这几年你不在,很多事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看来,我可能已经办砸了。”
“怎么了?”佐竹玄问。
“稻川先生……他,”石井隆匡喉头微动,略显迟疑:“他可能想杀我。”
佐竹玄怔愣住了,他追问为什么,石井隆匡也说不上来,只是最近发生了太多不对劲的事情,让他心底隐约产生了这种感觉。自从上次他和稻川圣城商议完内部统合的事情之后,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了。
就在这当口,他手底下的运输链忽然出了问题,有个老干员卷走了一千五百万的毒资。稻川圣城怀疑是社团高层出了内鬼,把藏货地点给泄露出去了,这才让跑运输的人卷走了钱。
他命令石井隆匡把人抓回来,自证清白。
“我这边很有可能出了卧底,自从咱俩升上来,就经常走漏风声,”石井隆匡点了根烟,说:“你脑子比我好使,这事你帮我查,查出来是谁,我都信你。”
……
佐竹玄肺脏一阵刺痛,回忆到此结束。
6=9+
眼下,室内气氛压抑,蜡烛烧了半截,他脑海内不断播放着黑白对话。
……
“死了?怎么死的?钱呢?没找到?那算了,兄弟你尽力了,我回头想办法跟稻川先生交差吧……”
……
“天赐良机!我查到长岛刚志曾经和一个小巡警发生过肢体冲突,他死了之后,那名巡警隔天复职,巧得不能再巧了!况且那巡警还是从刑事课降下来的刑警……就他了!让他兜了这件事,指控石井隆匡是卧底,你正好踩着石井隆匡上位……”
……
“查出来了?我就知道兄弟你办事靠谱!所以到底是谁透了风声?什么?稻川先生指使长岛志刚卷款潜逃?为什么?……如果他真想要我的命,那就当面说清楚!”
……
“明晚动手,杀了稻川圣城,把脏水泼给石井隆匡,你就是三代目了……稻川裕纮资历不够,势单力薄,有什么好怕的?怕分裂?你不会真把自己当黑道干部了吧?等稻川会解体,你的任务就完成了,我会向上级请示,说不定明年你就是我的同事了……”
……
“稻川先生不让我参加明晚的会议么?好吧,我知道了……请你转告他,我就在楼上酒吧等着。”
……
“终于想通了吗?这是氰化钠,0.1克的剂量就能致死,你自己看着办吧。”
……
此时此刻,佐竹玄转过头,目光落在了稻川圣城的尸体上。
他面含悲悯,明暗参半。
(本章完)
第104章 虚构推理
第104章 虚构推理
等伏见鹿讯问完所有人,时间已经到了凌晨4点多。
稻川裕纮等人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嚷嚷着让伏见鹿拿出结果。后者气定神闲整理着笔录,权当什么都没有听见。
直至光头男耐心耗尽,用枪指着伏见鹿的脑门,他才不紧不慢地抬起头,说道:“我已经找出凶手了。”
加贺庆斗不着痕迹地瞥了一眼佐竹玄,后者闭上了眼睛,老神在在,不知道在想什么。
“是么?我劝你想好再开口。”风间拓斋好心提醒道。
“没什么可想的,这起案子简单明了,没必要搞那么复杂。”伏见鹿将所有笔录叠了起来,在桌面上码整齐。
对,就是这样,揭穿我的阴谋……佐竹玄睁开了眼睛。
接下来,伏见鹿该用‘虚构’的推理,让所有人相信他就是真凶。
而佐竹玄也做好了准备,打算在临死前坦诚自己的目的:他暗杀稻川圣城,就是为了把脏水泼给石井隆匡——他要踩着两个人的尸体上位。
只有他被拆穿,才能撇清石井隆匡的嫌疑。
“凶手已经死了。”伏见鹿继续说道。
“……”
“?”
室内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在等伏见鹿的下一句话。
只见他站起身,伸脚碰了碰和服女人的尸体,重申道:“唔,没错,确实已经死透了。”
“——开什么玩笑!”稻川裕纮拍案而起:“姬乃怎么可能是凶手?!她怎么可能背叛父亲!!”
“那你觉得凶手该怎么当着敬酒人的面下毒?”伏见鹿反问道:“室内人多眼杂,凶手只能提前在杯子里涂毒。杯子是这女人准备的,酒也是她负责倒的,除了她还能是谁?”
稻川裕纮一时语噎,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佐竹玄睁开双眼,看伏见鹿的目光多了几分困惑。
加贺庆斗冷眼旁观半晌,忽然开口质问道:“既然如此,那你的讯问有什么意义?让我们做笔录不是在浪费时间么?”
伏见鹿有点想学源玉子,摆出‘真相只有一个的姿势’,这就跟动手时要喊出招式名一样,简直就是人类本能的冲动。但他转念一想,觉得太过中二,想想还是作罢了。
“因为我想查出是谁在幕后指使这个女人下毒,”伏见鹿隔空与佐竹玄对视,嘴角不断上扬,后者心中涌出不好的预感:“想必在座诸位心里都有答案了吧?”
稻川裕纮一怔,忽然沉默下来;大内健一额头冒汗,眼珠子转来转去;赵春树依旧在角落发呆当透明人,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听不懂日语……
光头男不明所以,让伏见鹿说清楚。
“听说贵社会长是个风流浪子,搞女人很有一套。”
伏见鹿一边说,一边将笔录凑近了蜡烛,纸页在众人面前翻飞燃烧起来,灰烬在房间内弥漫。佐竹玄太阳穴突突作响,他意识到自己玩砸了。
眼前的这个男人肯定是故意的,这家伙根本就不是在查案,而是在寻找他的自首动机!
“前段时间,会长手底下的人卷走了一大笔钱。具体怎么一回事,大家心知肚明,就不用我多说了,”伏见鹿目光流转,所有人都下意识挪开目光,不想与之对视:“有人向我透露,佐竹先生帮石井隆匡查清了真相。”
风间拓斋听得云里雾里:“石井隆匡是谁?”
没人搭理他,就连伏见鹿都懒得回答。
大内健一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忍不住问道:“谁说的?”
“诸君手上都有笔录,可以自己看嘛!”伏见鹿笑道。
众人交换眼神,谁也没有提出交换笔录。他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伏见鹿把另一份内容烧掉之后,笔录就没有任何参考价值了——因为每个人都删改过笔录内容,这就好比一本日记,写出来就是让人看的假话。
“我事先声明,以下内容纯属个人主观臆断,仅供个人参考,并无教唆、诋毁、构陷、造谣的意图……”
伏见鹿像说贯口一样语速极快地念完了法律免责声明,随后才公布了‘真相’:“稻川先生怀疑现任会长石井隆匡是警方卧底……当然,到底是不是我不知道,总之两人之间发生冲突,石井隆匡起了杀心,指使这女人先下手为强……”
“一派胡言!!”佐竹玄震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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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回头望去,只见佐竹玄取下了眼镜,面色赤红,下巴咬肌隆起,显然是在极力忍耐着愤怒。
“哦?不是佐竹先生提议让我调查的吗?怎么现在对调查结果不太满意?”伏见鹿戏谑道。
其余人并未反驳,佐竹玄见状,踹翻了小桌,他冲众人咆哮,说他才是凶手,是他下的毒,跟石井隆匡没有任何关系。
可所有人都沉默不语,用同情的眼神望着他,就连光头男都没有举枪。
“我知道,你和石井隆匡情同手足,”稻川裕纮站起身,拍了拍他的肩膀:“但事已至此,绝不能再袒护那家伙了。”他顿了顿,眼神阴冷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我敬重你讲义气,想站哪边,你自己选。”
佐竹玄胸腔里的一口气泄了,他逐渐委顿下来,血管里的血一寸一寸的变冷。
伏见鹿身为局外人,他都能看得出来,在这场狼人杀游戏中,不管狼人夜间有没有刀人,石井隆匡都注定会被公投出局。
光头男带着手下离开房间,打算去找石井隆匡血债血偿。
佐竹玄如梦初醒,他慌忙起身,想要去通知石井隆匡逃跑,却被大内健一和赵春树摁倒在地。两人一左一右,都劝他清醒一点,不要再和那个叛徒扯上关系。
佐竹玄大声说我才是叛徒,他怒叱自己背叛了兄弟;
在前半生,他一遍又一遍的告诉自己,不要学那些傻子,不要去追求名利,不要被自己的软肋所击败,更不要追求那些虚无缥缈的情义——现在,他终于向这狗日的世界认输了。
佐竹玄的脑袋被摁在榻榻米上,他的脸被挤瘪了,身子被其余两人压得动弹不得。伏见鹿走上前,蹲下身,他歪着头,笑着说道:
“多谢,我玩得很尽兴。”
(本章完)
第105章 紧急逮捕
第105章 紧急逮捕
「任务已完成」
「恭喜获得技能点*2」
伏见鹿眼前弹出系统提示,他心念一动,打开了个人面板。
……
「姓名:伏见鹿」
「年龄:23」
「个人属性:智力a、意志a、耐力a、力量c、速度a」
「个人技能:烹饪料理lv2、谈判辩论lv7、逻辑整合lv8、证据伪造lv8、寻踪术lv2、开锁术lv1、擒拿术lv3、手枪专精lv1、心理疏导lv1」
「属性点余额:7」
「技能点余额:2」
……
他把所有属性点余额都点在了力量上,随后又把擒拿术点到了lv5,过了那条技能上限的分水岭,达到了所谓的‘宗师’水平。
放在武侠小说里,伏见鹿此刻就是在龙场悟道,他一眼万年,看到了过往无数先贤的身影纷至沓来,叶老师、李老师、宾尼老师……众人一齐运气,推掌而来,将他的任督二脉一贯冲顶。
但在现实中,伏见鹿只觉得腹中饥鸣,甚至有点想放屁。他白天背着平樱子到处刷步数,今晚通宵还没吃饭,好不容易能白嫖一杯闻所未闻的萌萌啊啾蹦跳jk少女爱心酒饮,还被加贺庆斗和风间拓斋给瓜分了,简直是岂有此理!
眼下他玩尽兴了,准备开始办正事。
伏见鹿站起身,上前一步,挡在房间门前。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他从口袋取出警官证,啪地甩开,顶在光头男面前。
“你好,我是巢鸭站前交番巡警伏见鹿,警号td070,现以故意杀人罪紧急逮捕你……”他对着和服女人的尸体努了努嘴:“诸位没有异议吧?”
加贺庆斗和风间拓斋都愣住了,他俩下意识觉得伏见鹿肯定是在腰间缠了一圈雷管才敢说出这种话来;
稻川裕纮和大内健一这才想起,伏见鹿也是一名警察,眼前死了人,警察不能不管;
就连一直没吭声的赵春树都抬起了头,咧嘴说了声‘好胆色’。
“死ね!”
光头男抬手便扣下了扳机,子弹擦破了伏见鹿的袄子,两人只有一步的距离。后者侧身沉腰,右手扼住了他的手腕猛地反扭,左掌啪的一下拍在他的光头上,用力一拧,光头男如同芭蕾女伴,原地转了个圈。
顷刻间,枪声大作,其他小弟才不管伏见鹿手上有没有人质。风间拓斋反应最快,他一个飞扑,用手掌盖灭了蜡烛,室内光线更暗了;加贺庆斗也反应过来,紧跟着帮忙摁灭其它蜡烛。
黑暗中,枪口火光不断闪烁,好似抽了帧的电影画面。
大内健一惊叫出声,又戛然而止。室内不断响起打斗声、咆哮声,以及骨骼断裂的脆响。
不到一分钟,枪声渐歇,只有零星枪响,惨叫声和闷哼声此起彼伏。
又过了四五分钟,房间安静下来,隐约有脚步声响起,幸存下来的人趴在地上,大气不敢喘。
“有谁抽烟吗?”
伏见鹿的声音在房间正中央响起:“借个火,点个灯。”
室内一阵静默,他颇为不耐烦的说道:“吱个声啊,难不成都死了?”“加贺警官有火。”风间拓斋的声音从房间角落传来,他声音有点沙哑,像是在夹着嗓子说话。
紧接着,不知道是谁‘啧’了一声,金属咔哒脆响,一道火苗亮起。
在昏暗的火光下,隐约能看到榻榻米上横七竖八躺着一堆人。加贺庆斗用手护着火苗,重新点燃了蜡烛。他左右四顾一番,见所有喽啰都躺在地上,这才松了口气。
“警察!都不许动!”
加贺庆斗捡起一把手枪,重振搜查官雄风。他指着缩在角落里的大内健一,示意风间拓哉去叫增援。这种情况警察可以行使紧急逮捕权,就算是黑道首脑,敢当着警察面杀人,那也得进局子……当然,前提是目击证人活着。
佐竹玄、赵春树和稻川裕纮不见人影,估计是趁乱跑了。
风间拓斋茫然四顾,越看越心惊。他仔细数了一下,除了光头男之外,有八个男人倒在地上,人人带伤,被缴了械,身体关节开了好几个血洞——至于光头男,全身上下都是洞,他被下属打成了筛子。
风间拓斋再转头一看,伏见鹿左手一支圆珠笔,右手一把指甲刀,站在房间中央,除了有点喘气外,就跟个没事人一样。
“这……你干的?”风间拓斋问。
“正当防卫,死不了,我心里有分寸。”伏见鹿用没喝完的清酒洗手,把指甲刀扣回了钥匙扣上:“加贺警官催你叫增援呢,快去吧,早点弄完笔录,我好回去补觉。”
风间拓斋就差把‘怀疑’两个字写在脸上了,他在震惊之余,忍不住琢磨伏见鹿是从哪练出这么好的身手——在考入警校之前,伏见鹿还只是个刚毕业的大学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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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贺庆斗加重语气,又催了风间拓斋几次。他现在都不太敢使唤伏见鹿办事了,就算手里握着枪,他心里也没什么安全感。
风间拓斋只好作罢,他什么都没问,匆匆离开房间,上楼报警去了。
……
……
与此同时,三人在地道内狂奔。
佐竹玄一马当先,他挤出吃奶的劲头,往电梯口方向冲刺。
得亏身上的西装给力,面料弹性足,里衬轻薄柔软,而且还是双开衩,就跟运动外套一样,跑起来没有丝毫束缚感。他突然想起,这件衣服是石井隆匡送他的,虽然丑了点,但真的很适合跑路。
反观稻川裕纮,他没跑两步,身上就传来一阵刺啦声,估计是线头断了或者扣子崩了。修身版型的西装穿着很气派,有上流人士的慵懒感,但到了关键时刻就容易碍手碍脚。
“拦住他!别让他跑了!”稻川裕纮吼道。
赵春树把皮带抽了,裤子一脱,就穿着一条蓝裤衩追了上来。事实证明,西裤确实限制了他的速度——跑了不到五十米,他就快追上佐竹玄了。
佐竹玄听到急促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当即脱了外套,往身后一甩;接着他又从西裤口袋里掏出名片、钱夹、手表之类乱七八糟的零碎东西往后面乱丢……
赵春树手忙脚乱,挥手拍开外套,又有一堆名片洋洋洒洒甩来。他本来不想管,却不料半空飞舞的名片里头还藏着一块表,正中他鼻梁,给他砸得眼前一黑,差点摔倒在地。
一步慢,步步慢。
佐竹玄率先冲进电梯,对着摄像头比手势示意上楼。电梯门缓缓闭合,铰链嗡嗡作响,赵春树一个侧身滑步,眼看着要卡着极限距离钻进电梯,佐竹玄上前就是一脚,把他踹了出去。
哐当一声,电梯飞速上升。
(本章完)
第106章 害苦了我
第106章 害苦了我
石井隆匡今天火气很大。
兢兢业业几十年,从街面上的小混混一路打拼,石井隆匡自认为自己从来没有亏待过兄弟,也从来没有对稻川先生有二心。可现如今,他却被边缘化,还被稻川先生构陷——换做是谁,心里都会憋着一股火气。
长岛刚志那种货色怎么可能是卧底?吸毒、杀人、强奸、凌虐弱小,这家伙五毒俱全,什么都沾点。偏偏稻川先生觉得这家伙是卧底,还让他抓住这家伙自证清白……要不是佐竹玄帮忙,他说不定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如果稻川先生想把他撤下来,他绝没有一句怨言,会长之位随时可以拱手相让!可偏偏,稻川先生那么体面的一个人,竟然选择了最不体面的做法……
石井隆匡越想越气,把凛酱的脸摁在了包厢的舷窗边,撞得门板砰砰作响。
“不行了不行了不行了……要来了!”凛发出一阵高亢的尖叫。
她面色潮红,眼神迷离,正要原地起飞,玻璃窗对面忽然出现了一张脸。佐竹玄用力拍打着门板,大吼着让石井隆匡穿好衣服。
后者一阵手忙脚乱,提裤子的同时,顺带安抚了凛酱。
今晚真是流年不利,他已经是第二次被人给打断了。
石井隆匡披上外套,推开门问道:“怎么了?”
佐竹玄满头是汗,发丝凌乱,他边走边语速极快的说道:“现在你立刻开车去港区台场,在广小路1-5号有一家渔具店,老板是个蛇头,你报我的名字,让他把你送到韩国,你在那里安置一段时间,等我消息……”
“到底怎么了?”石井隆匡一把拽住了他。
“少问,你知道的越少越好……”
“你不说我就不走。”石井隆匡皱起眉头,他手下还有一大帮兄弟指望着靠他吃饭,他怎么可能拍拍屁股就一走了之。
佐竹玄深呼吸,把他拽进了夜总会包厢,让里面的女孩滚蛋,随后一脸严肃地说道:“稻川圣城死了。”
石井隆匡怔愣住了:“怎……怎么死的?”
佐竹玄没有回答,他伸出手,扣自己的嗓子眼。在一阵干呕之后,他吐出来了一个狭长的乳胶袋子,里面装着半满的透明酒液。
这是他跟墨西哥毒贩学的招数,在嗓子眼卡一个乳胶套,把喝进嘴的液体灌进套子里,用舌头打个死结,再咽下去——这一招本来是用于人体藏毒,但他却用来杀人。
没错,佐竹玄把毒下在了自己的酒里。
在敬酒时,他佯装紧张,用力碰杯,把自己杯子里的酒溅了小半杯进稻川圣城的杯子里,随后他主动一饮而尽以示歉意。稻川圣城自然不会在意,就这样喝下了毒酒。
哪怕佐竹玄再小心、再仔细,口腔内都会或多或少有些残液,所以他肺脏一直在抽疼,呼吸格外急促,额头上的汗主要是因为身体不适。
佐竹玄三言两语大致解释清楚了来龙去脉,随后让他赶紧准备一下跑路,多带些方便变现的东西。石井隆匡站着没动,他反问道:“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
“我自有办法解决,不用担心我……”
“你怎么解决?拿命顶吗?”石井隆匡问:“真的有必要走到这一步吗?”
佐竹玄沉默片刻,重重地坐在沙发上,额头上的汗越来越多,方才的有氧运动加速了血液循环。他眼前有些发黑,声音艰涩的说道:“我收到风,稻川圣城明天就要对你下手。”
“我非死不可?”“你做得太过火了。”
“我到底做错什么了?!”
“稻川会上下都成你兄弟了。”
“大家本来就他妈是兄弟!入会时都发过誓的!”
“这是稻川会,不是石井会或者隆匡组。”佐竹玄解开衬衫扣子,说道:“你管钱又管人,我在关东分部管事,咱俩手底下的人比稻川家更多。”
有那么一瞬间,石井隆匡被怒火冲昏了头,他恨不得摔杯大吼‘欺人太甚’——那种老匹夫都能当会长,凭什么他就当不得?!
但佐竹玄痛苦的眼神像是一盆冷水,浇了他一个激灵。他回过神来,用对讲机叫来两个心腹若头,一左一右扛着佐竹玄离开包厢。
“撑着,我这就送你去医院。”石井隆匡说。
“别,你先走!”
“我走了你能活?”石井隆匡冷声道:“我做不到抛下兄弟逃跑这种事!稻川裕纮那小子,要是想开战,那就让他来!”
话音刚落,走廊两侧传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
稻川裕纮上楼后,第一时间打电话摇人。他和赵春树叫来了五十多名组员,全都是武斗派的职业打手,闯进了这家夜总会。而石井隆匡手底下的人也意识到不对劲,他们叫上了十几个看场子的舍弟,前来支援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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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井隆匡单手扶着佐竹玄,他身后站着十几个兄弟,都是过命的交情。一左一右,乌泱泱两拨人挤在铺着红毯的走廊上对峙。火药味弥漫,但谁也没有动手。大家一碰面,发现好像都是自己人,暂时搞不清楚是什么情况。
稻川裕纮挤开人群,整理着西装领带。他在摇人时,不忘换一身衣服,眼下他这身是马龙白兰度同款法兰绒暗纹西装,看上去要多装有多装。
反观石井隆匡和佐竹玄,两人都衣衫不整,看上去格外狼狈,像是一对抓奸在床的基友。
“兄弟们!石井隆匡毒杀了我的父亲,此人背信弃义……”
稻川裕纮话还没说完,人群中不知是谁喊了一句‘谁他妈跟你是兄弟’。
他刚开始还以为是石井隆匡的舍弟喊的,但接着他就反应过来,声音是从他身后传来的。
稻川裕纮顿时意识到事情不妙,现在清算石井隆匡似乎有些操之过急。他冷静下来,头也没回,继续说道:“但我认为此事可能有所误会,所以我想给你一个解释的机会……”
石井隆匡也不想翻脸,他对于稻川圣城还是有感恩之心的。要是没有稻川圣城,他说不定现在还只是个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混混……就算稻川圣城想杀他,从结果上来说,也是佐竹玄先动了手。
人死为大,前尘往事一笔勾销,稻川裕纮是他唯一的子嗣,石井隆匡不想把事情做绝。
但他手底下的人不这么想。
不等稻川裕纮说完,石井隆匡身旁的若头就怒叱一声,举起砍刀劈了过去。十几个舍弟一拥而上,对面的人刚开始还想抵抗,但若头指着他们的鼻子喊了一声‘石井会长待你们如何’,接着又有人喊了一句‘石井会长万岁’,在诡异的狂热氛围中,棒球棍和钢刀如雨点般落下,仿佛像是在举行血腥的加冕仪式。就连石井隆匡大吼住手,也没人搭理,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稻川裕纮被捶打成肉酱。
这一刻,石井隆匡终于明白,稻川圣城为什么非杀他不可了。
(本章完)
第107章 雪后初晴
第107章 雪后初晴
天明时分,巢鸭区公寓楼又拉起了一圈警戒线。
机动队真枪实弹前来镇压,以免发生暴动火拼。搜查一课全员出动,带着大批警员实施抓捕。五辆警车来回运了十几趟,才把这帮不法分子全都带进警局。
警方查封了地下夜总会,手脚不干净的小喽啰全都进了拘留所。再往上的干部,自有讼棍帮忙辩护,接下来就是没完没了的调查、取证、扯皮……但不用猜也知道,石井隆匡的杀人罪肯定不成立。
至于巢鸭公寓屠杀案,加贺庆斗宣布调查结束。真相和他预想中的大差不差,长岛刚志等人果然是被黑道灭口。由于取证困难,最后搜查部还是以自杀结案。
伏见鹿对此很满意,他瞎胡诌那么一大堆,就是为了暗示加贺庆斗‘石井隆匡知道长岛刚志背叛了他’——接下来都不需要他多说,加贺庆斗自己会顺着这个念头往下想。
做笔录时,加贺庆斗问他是怎么做到放倒八个持枪壮汉的。伏见鹿说是自己运气好,他们开枪时,暴露了自己的位置,只需要悄悄绕过去,捅几下关节,任何人都可以在黑暗中放倒八个乱开枪的男人。
“那你是怎么捅穿软骨的?”
加贺庆斗不信,他觉得伏见鹿有所隐瞒。那些人都是精挑细选的职业杀手,就算暂时失去了视野,也不可能对着空气乱开枪。
“我天生神力啊。”伏见鹿说。
他铁了心装傻,加贺庆斗无话可说。他在审讯室搜肠刮肚回忆了半天,这家伙明明干了一堆破事,他却愣是抓不到半点把柄。
加贺庆斗甚至没办法指控伏见鹿渎职,从法律上来说,他昨晚干的确实是警察该干的事情:调查凶案、临时讯问、紧急逮捕……唯一的问题就是不敬上司,但却又没办法摆在明面上说。
他接下来还有一堆糟心事要处理,实在没工夫跟伏见鹿一般计较。等做完笔录之后,他就放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回去了。
两人刚出警署大门,就看见渡边俊正戴着个帽子蹲在路边,活像个青皮混混。
风间拓斋重重地松了口气。
他熬了两个通宵,独眼全是血丝,快步走过去拽住渡边俊的后脖颈,用力地踹渡边俊的屁股。
后者一脸委屈,想躲又躲不掉。
他在郊外仓库里躺了一天两夜,屁事没有。等到警方来营救时,他正趴在角落津津有味地看蚂蚁搬家……警方讯问时,渡边俊一问三不知,他全程一脸茫然。放出来之后,他找老同事问了一下,才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稻川父子被毒杀……
无辜陪酒女被杀……
稻川会内部更迭……
但这跟他渡边俊有什么关系?他明明什么都没有做啊!
他当时吃饱喝足在交番收拾碗筷,忽然就有两个壮汉绑架他,还把他引以为傲的飞机头给剃光了……想到这渡边俊就伤心,他在头发重新长出来之前,实在没办法见人了。
更糟心的是,他还没办法起诉那个叫佐竹玄的家伙——对方正在icu里躺着,律师已经把律师函发给渡边俊了,说是剪人头发不构成犯罪,顶多算是违反治安管理处罚法,只会受到警告和罚款之类的处罚。
至于绑架之事,更是子虚乌有。明明是渡边俊主动闯入当事人的仓库,这才引得当事人的报复,不追究他私闯民宅就已经很不错了!
渡边俊气得七窍生烟,但律师承诺支付一笔一百万円的罚金,条件是签下和解书和放弃上诉的承诺书,他顿时觉得自己又没有那么气了……
等律师又额外支付他两百万円‘精神损失费’,让他仔细回忆一下当夜的情况,渡边俊觉得自己的记忆好像确实有点混乱了……渡边俊并不觉得这是在收受贿赂,既然自己遭了罪,那就是名正言顺的赔偿金!
飞机头君,你死的值了!
拿到钱之后,渡边俊喜滋滋的给自己买了一顶新帽子,吃了顿烤肉,还点了5a级别的和牛,完事之后才来警署接人——他听说老大和伏见鹿还在警署里做笔录,当真是可怜,也不知道他们吃过晚饭没有。
原本渡边俊是想找老大请两个月的假来着,等他头发长出来了再回交番上班。但两人刚一见面,他就挨了一顿踹,请假的事情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了。
风间拓斋发泄完之后,取出烟盒,抽出一支细烟。他护住打火机点火,火星迸射片刻,他才想起自己打火机没油了。
咔哒一声,渡边俊举着打火机,护着火苗,弯腰帮他点上了火。
风间拓斋看了他一眼,问道:“怎么搞了一顶帽子?”
“想换个新发型……”
渡边俊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忽然摘掉了他头上的帽子。一阵冷风吹来,三人面面相觑,风间拓斋看着渡边俊头顶上的青皮卤蛋,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眼看着渡边俊一脸羞愤欲死的表情,风间拓斋觉得该说点什么安慰下属。他憋了半晌,最后说道:“回来就行,没事就好……新发型挺不错的,很有精神。”
渡边俊破防了,他不敢对老大发脾气,只能迁怒于伏见鹿。准确的来说不叫迁怒,本来就是伏见鹿手贱,竟然扯下了他最后一块遮羞布,简直不把他这个前辈放在眼里!
6=9+
“你这家伙!给我站住!把我的帽子还给我!”渡边俊卷着舌头颇为凶悍地大喊道。
“好的,顺带一提,前辈的新发型真帅气。”
“你是故意的对吧?”
“不是,绝对不是。”
“你就是故意的!道歉,现在立马给我道歉!”
“私密马赛……”
“你语气好敷衍!喂——不准无视我!你要去哪——”
伏见鹿有点后悔,早知道就不手贱了,不如提醒风间拓斋,让他去摘渡边俊的帽子。
他一路小跑,渡边俊在后面追。昨夜的雪停了,街道银装素裹,冬日的清晨格外洁净。风间拓斋眯起眼睛,深吸一口烟,望着他们吵闹着跑远。
“老大,怎么了?”渡边俊回过头喊道。
“没什么。”
他呼出一片白雾,将胸腔内的纠结与烦闷倾泻而出,双手插兜快步跟了上去。
(本章完)
第108章 高级家政
第108章 高级家政
巢鸭站前交番屋檐挂了一层积雪,门前的雪已经扫过了,两侧各堆了一大一小两个雪人。
玻璃窗起了一层雾,通风管冒着白烟,看样子交番里正暖和。渡边俊搓着手,有一种回家了的感觉。他推门而入,先是一愣,接着又往后推了两步,看了一眼立牌,写的确实是‘巢鸭站前交番’没错。
“怎么了?”伏见鹿问。
在回来的路上,他对渡边俊施展了邪恶吟唱。当渡边俊得知二人为了救他,不惜夜闯稻川会支部,顿时感动得眼泪汪汪。
他双手插兜,四十五度仰望天空,不想让老大看到自己落泪的模样,正所谓‘武士的眼泪不会顺着脸颊流下’,情比金坚何须多言。
渡边俊学着电视剧里的硬汉,一脸淡然地对风间拓斋说了句‘干得不错’,结果又挨了一脚,被踹进了雪地里。
经此一遭,渡边俊实在不好意思再计较帽子的事情。他大手一挥,表示要好好犒劳兄弟们,去高级居酒屋狠狠地嗨皮一番。但伏见鹿和风间拓斋都没这个心情,两人熬了一天一夜,只想回宿舍睡觉。
眼下,渡边俊站在交番门口,一脸狐疑的说道:“好像走错地儿了。”
“起开,”风间拓斋扒开他的脸:“自己在哪上班都忘了?我看你不像是被绑架,反倒像是放了两天假,心都玩野了……”
他话音戛然而止,同样露出惊疑的神情。
伏见鹿越过他肩头,往交番内望去,只见前台被擦的铮亮,地板像是打了蜡一样光滑,墙角的积灰和蛛网消失不见,空气中弥漫着清新剂的香气。
他们走进办公室,原本里面乱得跟狗窝一样,现在却整洁得像是高级精英警署办公室,干净得能用舌头舔地板。
桌面重新刷了一遍漆,破损处全都修补平整,文档资料分门别类码得整整齐齐,头顶的吊扇不见半点灰尘,就连储物柜都补齐了螺丝钉。
“这是……请了高级家政吗?”风间拓斋弯下腰,他的小躺椅还在办公桌底下,原本包浆的枕头和被子都被洗过了,散发着好闻的洗衣粉香味。
伏见鹿高兴不起来,他垮下了脸,心里隐约有不好的预感,语速极快的说道:“都饿了吧?我去厨房给你们煮碗面吃。”
不等两人回答,他自顾自上楼,楼梯音效从蹬蹬蹬变成了咚咚咚,就连木地板都被翻修过了一遍。渡边俊仰头喊道:“我就不用了,我回来之前已经吃过了!”
伏见鹿随口应了一声,刚上二楼,就听宿舍传来源玉子激动的声音:
“哼,这案子看似扑朔迷离,实则漏洞百出!你们以为能在我的辖区里肆意妄为?别天真了!那些错综复杂的线索,在我眼中不过是你们自掘坟墓的标记——我看到了金钱的流动,闻到了罪恶的气息,就像这大把钞票,总有它的来处和去处!”
伏见鹿心底一沉,顾不上去厨房检查小金库,他快步走近源玉子宿舍,贴着房门仔细静听。
“你以为这只是一场普通的盗窃?不,背后定有更大的阴谋!也许是黑帮的火并,也许是权力的角逐。而我,会顺着这金钱的脉络,揪出每一个藏在暗处的老鼠!”
源玉子的声音越发激昂,语气抑扬顿挫,如同在念诵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伏见鹿感觉她就是在点自己,心跳都略微加速起来。
“接受审判吧!樱子!”
源玉子大喊一声,用嘴巴模拟出啪啪啪开枪的音效。紧接着,房间里传出平樱子的痛呼,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呃啊,不愧是名侦探玉子警部,竟然一下就看破了真相……”“不对不对,你要更有感情一点,不能像机器人一样单调。要把嫌犯被抓之前的悔恨、愤怒、怨憎、恶毒,那种复杂的情绪要演绎出来……我给你演示一遍。”
源玉子的声音顿了顿,继续说道:“呃啊啊啊啊啊!!不愧是、不愧是名侦探玉子警部!没想到你竟然一下就看破了真相——岂可休!!”
“……”
伏见鹿的慢慢地直起了腰,虚着眼睛,一言不发。
他转身就走,上三楼进厨房检查吊台顶,钱还在,但是其中一摞钞票的塑料封口开了。
清点一番后,发现少了五千円。
“啧。”
伏见鹿眉头一皱,将吊顶复原。他开火煮了四碗荞麦面,在楼道喊风间前辈吃面,接着用托盘端着三碗面下楼,挤出笑容敲响了源玉子的房门。
“咦?你什么时候回来的?找到渡边前辈了吗?”
源玉子演得太投入了,又喊又叫,以至于没注意到门外的动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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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回来,他没什么大碍。”
伏见鹿往她房间里瞥了一眼,这家伙把被子和枕头竖起来,做成了堡垒,手上正拿着用纸做成的玩具枪;平樱子趴在床上,一动不动,估计是在扮演死尸,她头上戴着个晒干了的西瓜皮,也不知道源玉子是从哪弄来这玩意的。
闻到面条香味,源玉子下意识砸吧了一下小嘴。她们今天还没吃午饭呢,伏见同学来的太是时候了。不等伏见鹿想好进门的借口,她就已经在榻榻米上撑开了一面折叠小桌,拍了拍身旁的蒲团,催促道:“快端上来吧。”
三人围坐在小桌边嗦面,伏见鹿用余光打量平樱子。她穿着松松垮垮的背带裤,里衬是一件粉色小t恤,应该是源玉子的衣服,看样子这两天她被照顾得不错,至少没有再缩进那个破纸箱里了。
源玉子一边嗦面,一边邀功,她声称在自己呕心沥血的努力下,终于能够和平樱子正常交流了。不仅如此,她还挖掘出平樱子的潜能,发现平樱子特别擅长打扫卫生。两人齐心协力,让整个交番焕然一新!
伏见鹿心说放屁,这分明是我钱雇来的!
他转过头,笑眯眯的夸奖了平樱子两句。后者没有吭声,把小脸藏在刘海下面,快速呼噜呼噜嗦面。
随后,伏见鹿图穷匕见,询问她们有没有打扫过三楼。
源玉子连连摇头,一脸心虚,生怕被伏见同学发现她们擅闯前辈的地盘;平樱子默默转过了头,背对着伏见鹿吃面,不用猜都知道,肯定是她拿走了五千円。
“偷偷拿别人东西是不对的吧?”伏见鹿阴阳怪气道。
(本章完)
第109章 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第109章 这个年纪正是学习的好时候
源玉子还以为伏见鹿在说那块西瓜皮,连忙解释说那是她钱买的。最近她手头拮据,去不起高档甜品店,所以买了半块甘美西瓜平替一下。吃完之后,她觉得瓜皮丢掉太浪费了,就风干制作成‘嫌犯专属西瓜帽’——谁戴上它,谁就是嫌犯。
平樱子对此心知肚明,她没有开口解释。本来就说好了日薪五千円,她拿自己的薪水有什么问题?
伏见鹿又不好当着源玉子的面发作,他嗯嗯啊啊敷衍了两句,随口夸了一句西瓜帽有创意。源玉子眼睛一亮,问他要不要加入她们,一起来玩……啊不,来进行凶案演习。
“玩玩玩,就知道玩,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能如此懈怠?”
伏见鹿把脸一板,放下筷子,翻脸批评道:“尤其是你,玉子同学,不是我说你,怎么能不带好头呢?七八岁正是孩子一生中最关键的年纪,要打好学习基础才对,你怎么能带着她如此懈怠?”
源玉子如遭雷击,她原以为自己已经把平樱子照顾得够好的了,但没想到还是辜负了伏见同学的期望……说来也是,她七岁的时候,已经在上小学二年级了,放学后还有三节家教课和一节兴趣课,睡前还要温习礼仪课来着。
不过话说回来,她不想平樱子承受那么重的学业压力,于是便小声嘟囔着抗议:“樱子很聪明的,没必要现在就开始学习……”
“就是因为聪明,才更加要努力!怎么能让她白白浪费才华?难道你不知道天才是怎么凋零的吗?就是因为懈怠!”伏见鹿反驳道。
源玉子无话可说了,她鼓着腮帮子,开始生闷气。
伏见鹿站起身,回自己房间,搬来了一摞法律条例,每一本都跟砖头一样厚。源玉子随手拿起两本,左手是《日本刑法典》,右手是《日本国宪法》,她还没开始读就觉得亚历山大。
“从今天开始背!已经不适用的法律法规我都有标注,最新出台的法案变动我也有注释,全都要记下来!”
伏见鹿好似恶毒教师在给小学生颁布作业,他继续用打鸡血的语气说道:“想要在这个弱肉强食的社会生存,就必须熟知社会运转的基本规则!”
源玉子侧过身,凑到伏见鹿耳边,小声提醒道:“樱子的世界观和我们不一样,不要太勉强她啊!她已经吃过很多苦了……”
“就是为了以后不再吃苦,所以现在必须努力去适应!”
伏见鹿一点面子都不给,动了他的小金库,那就必须接受惩罚:“再说了,这怎么能叫勉强?大家的世界观本来就不一样,正因如此,在人格上才会有高低贵贱之分。”
他顿了顿,补充道:“今天必须背下刑法第235条,我起床后要检查,不然别怪我翻脸。”
说完,伏见鹿擦了擦嘴,碗筷也不收,起身就回自己房间,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源玉子眨了眨眼睛,感觉他这话说得太重了。她放下两本法典,转头一看,平樱子面色不变,还在吃面,指不定心里多伤心呢!
源玉子小声安慰道:“没事的,伏见同学这个人就是死傲娇!他不擅长顾及别人的心情,但心底其实还是在乎你的。”
见平樱子没反应,她有点着急了,担心平樱子又开始自闭,连忙弯腰趴在榻榻米上,侧过头观察平樱子的表情,嘴上还在不停地唠叨:
“他就是刀子嘴豆腐心,你能明白吧?就跟欧洲森林里的爱尔兰猎狼犬一样,看着又高又大面目狰狞,实际上对人特别温柔……”
平樱子吃完面,擦了擦嘴,摘下西瓜帽,戴在了源玉子头上。随后,她双手抱起厚重的法典,先翻到背面看了一眼零售价,随后才打开封面,按照目录找到了第235条法律条例。「窃取他人的财物的,为盗窃罪,处 10年以下惩役或者 50万日元以下罚金……」
欸?真要学啊?这么乖的吗?源玉子反倒有些罪恶感了,她看了一眼插在自己腰间的纸壳手枪,感觉自己的脸皮有些发烫。
“那个,樱子酱,加油哦,慢慢学吧,我不打扰你了,有什么需要喊我一声。”
源玉子收起碗筷,顶着瓜皮离开了宿舍。她不想打扰平樱子学习,走路时都轻手轻脚的,就像是做贼一样。
关上宿舍门后,她去盥洗室刷干净了碗筷。别问为什么不去三楼厨房,问就是不敢,她感觉这公共厨房设计的就不合理,一点都不便利。
“伏见同学!开门啊,是我!”
源玉子回到二楼,用指节敲击着宿舍门,压着嗓子喊话,生怕制造出噪音打扰平樱子背书。
伏见鹿正准备洗澡睡觉,一听源玉子敲门,就觉得准没好事。但他不开门又不行,因为这家伙会一直敲。
“说,什么事。”他没好气道。
“你最近有钱租房吗?要是钱不够的话,我可以借你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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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就打断道:“我租房干嘛?”
他原定计划是买房,这年头东京江东区商品房三万三千円一平米,丰田区稍微好点,大概在两万五到三万左右浮动,一千万円够买三百平的大平层了。
但为了给平樱子入籍,他了将近两百万,相当于一套六七十平的商品房。这倒没什么,反正是白捡的钱,他起来也不心疼,问题就在于最后一次洗钱的机会没了——他总不能连续继承三次父母的遗产吧?
在找到靠谱的洗钱渠道之前,伏见鹿不打算再动用那笔钱,因此搬出去住的计划暂且搁置了下来。
“樱子总不能跟你住一个房间吧?”
源玉子眯起眼睛,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变态。
“她跟你睡不就行了?”伏见鹿不以为意:“你要实在心疼她,那就提前付下个月的搭档费,这样我说不定能在外面租一个一居室,让她搬出去住……别问为什么不租两居室,钱不够。”
源玉子第一反应是这家伙竟然还找她收搭档费,实在太令人寒心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光靠自己那点固定工资,好像根本付不起下个月的搭档费,更别提借钱给伏见鹿,能养活自己就已经很不错了!
啊这……原来挣钱这么难的吗?!
她忽然理解为什么那些上班族大叔都一脸苦巴巴的样子了,她可以不吃甜食、不买侦探小说、不去看电影,但没办法接受自己赚的这点钱还不够给平樱子一个容身之所。
怎么办?
源玉子思来想去,果然还是只能向妈妈酱求助了。
(本章完)
第110章 恭迎母上
第110章 恭迎母上
渡边前辈主动出门巡逻(摸鱼)去了,交番一楼只有源玉子一个人,很适合静下心来给母亲写一份情意浓浓的书信。
「拜启,母亲」
「最近身体安康否?有没有好好吃饭?就算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你冰雪聪明乖巧可爱的女儿一直在挂念着你……」
源玉子犹豫片刻,用圆珠笔把‘冰雪聪明乖巧可爱’这段形容词给划掉了。只是划两笔,还是能看到上面写了什么,她就干脆把这一段给涂黑,以免母上大人看到了心头不喜。
唔……接下来该怎么写呢?
源玉子坐在一楼办公室,脱了鞋子,两只白嫩的小脚丫对着暖炉烤火。她用书写板垫着信纸,嘟着小嘴把圆珠笔夹在鼻尖下,身体靠在椅背上,仰着头怔怔出神。
要不按照惯例,先上表母上大人,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做了什么光荣事迹吧!
源玉子来了灵感,低头奋笔疾书。
虽然加贺庆斗还没有对外发布正式通告,但对内已经在走结案流程了,她今早就接到了北原事务官的电话,把最近的调查报告和笔录传真了过去。
——源玉子大侦探,成功破获巢鸭公寓鬼影屠杀案!
她书接上回,在公寓楼遭遇鬼影后,一眼就解开了楼道消失之谜,看出对方是个可怜的女人。
受害者在公寓楼内徘徊不去,却又不敢靠近安川诚司的房间,她身为警官秉公执法,坚持伸张正义,却遭遇了可恶的山口隆刑警阻拦……写到这,她觉得背后说人坏话有点不太好,就把这一段也给涂黑了。
好在功夫不负有心人,她用演讲和人格魅力打动了署长,让署长同意立案调查。胜利的曙光近在眼前,却不料横生变故……
源玉子写着写着,小眉毛皱了起来。她代入到当时的心境,感觉自己字里行间都变得凝重起来。
……在警方立案调查当天清晨,巢鸭公寓发生了屠杀案。包括凶手(划掉)嫌犯长岛刚志在内,共一十八人被杀。公寓内人心惶惶,大家都说是厉鬼回来索命……
这时候,就轮到你的女儿酱登场了!身为交番巡警,必须保卫一方平安,经过不断的深入调查,玉子警官发现这件事远远没有看上去的那么简单……
源玉子只知道这件事疑似牵扯到黑帮灭口,具体怎么回事,她也不清楚,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她扭动着小脚丫,绞尽脑汁思考了许久,从电视剧和小说里东拼西凑,编出了个巡警勇闯稻川会的热血大片。
写着写着就写嗨了,她一下没收住,剧情开始往奇怪的方向发展:
「玉子警官手持双枪,飞身闪过,在半空中凌空开枪,精准击落雅库扎射来的子弹。千钧一发之际,她用最后一发子弹击中油桶,罪犯窝点轰然爆炸,玉子警官潇洒转身,身后火光滔天……」
源玉子回过神来,心想要是巢鸭发生爆炸案,母上大人肯定会知道,这事编得有点过头了。于是她又把最后几句涂黑,稍微删改了一下结尾,勉强改成了一个happy end。
写到这,就该进入正题了。
源玉子顺势表明了自己的难处,在这一连串的凶案中,有个无辜孩子幸存了下来。她身为交番巡警,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一个七岁的小女孩冻死街头?
为了讨钱,源玉子用春秋笔法稍微把事情描述得严重了一点点……想必妈妈酱不会介意的。
最后,源玉子如是写道:「妈妈酱最乖巧懂事听话可爱的女儿,想要向妈妈预支下个月的零钱。绝不是为了去银座吃甜品、看电影、买小说,而是为了帮助真正有需要的人!」
她长吁一口气,举起信纸,满意地欣赏着自己的大作。
说不定妈妈收到这封信之后,会把它裱起来,挂在墙上,时不时看几眼,由衷的为自己的女儿感到骄傲。如此一来,这些信件肯定会一代代地传下去,就像那些名门世家的家书一样,收录进国语课文里,让后来的中学生写作文赏析这一段所表达出的真挚感情,结合玉子警官面对现实的无奈,反映出当代社会底层警员不得不向金钱低头的屈辱历史……
简直完美!
就是信纸上涂黑的地方太多了,乍一看坑坑洼洼全是黑点。源玉子琢磨着要不去买一瓶涂改液遮掩一下,但又觉得留白读起来更加不舒服,不如留下一条条涂黑的痕迹,看上去有种绝密档案的感觉。
完事之后,她装好信封,用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邮票,贴在信件上,字迹工整的写下了收信人的姓名地址和邮编,穿好鞋子出门把它塞进了街道尽头的红色邮筒里。
大功告成,只等小钱钱到账。
源玉子回交番之后,久违的清闲了下来。她昨晚睡了个好觉,白天实在睡不着,到了晚上又得去巡逻,生物钟都快跟巢鸭治安一样乱了。
实在无事可做,她只能睡大觉。今晚还要通宵巡逻,现在能补一点是一点,免得自己睡眠不足越长越矮。
楼上房间被平樱子占用,源玉子钻进办公桌底下,征用了渡边前辈的小躺椅,盖上毛毯闭上了眼睛。
一日无话。
就算辖区发生坠楼案、屠杀案、黑帮火并,交番巡警也得照常巡逻。到了晚上,夜幕降临,站前交番的巡警们还没睡饱,就被一阵喇叭声给吵醒。
“都起床了!快点快点!今晚绝对不许摸鱼,全员都要到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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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迷迷糊糊抬头一看,只见所长森木雅岚举着个白色喇叭,单手叉腰,快步推门而入:“赶快把办公室整理干净……呃?!我走错交番了吗?”
源玉子还没来得及询问出了什么事,森木雅岚就踩着高帮靴咚咚咚一路跑上楼,用喇叭把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叫了下来。
两人打着哈欠起床,穿上警服外套,磨磨蹭蹭的下楼。风间拓斋低头看了眼表,皱眉抱怨道:“这不是还没到上班时间么?”
“今晚不巡查,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办,”森木雅岚对两人板着一张脸:“都精神点,别一副纵欲过度的样子!渡边人呢?你不是打电话说他没事吗?没事怎么不来上班?”
“报告所长,他出去巡逻了!”源玉子举手说道。
森木雅岚一转头,露出了一张灿烂的笑脸,对着源玉子语气柔和了八个度:“原来是这样呀!玉子酱,这段时间你在交番工作感觉怎么样?”
“挺、挺好的啊……”源玉子缩了缩脖子,感觉所长怪怪的。
“嗯?总体来说满意吗?你觉得我平时对你怎么样?”森木雅岚继续说道。
“满意满意,所长对我很好。”源玉子这点情商还是有的。
听到想要的回答,森木雅岚这才点头,她举起喇叭,对着众人大声宣布道:
“警视厅对于近日巢鸭犯罪频发、治安水平下降的情况相当重视,我临时接到通知,今晚会有一名警视监亲自来站前交番视察,这关系到交番经费和诸位的年终奖,所以都给我提起干劲来迎接长官!!”
(本章完)
第111章 九条唯
第111章 九条唯
东京傍晚又下起了小雪,在霓虹灯光下纷纷扬扬。恰逢周六,街面热闹起来,居酒屋门前的灯笼映照着雪地。
酒鬼们三两成群,他们靠在马路围栏上,大声谈论着最近发生的趣事,人群中时不时响起一阵哄笑声。
“听说了吗?最近东街又多了个天罚组……”
“诶……学那个杀人狂吗?话说为什么不叫天诛?”
“我哪知道?他们说凶手是诛杀恶人、除暴安良的任侠……”
“笑死人了,还不如嬉皮士全裸游行宣扬自由叛逆精神……”
……
他们正聊着,街头一辆轿车转向,穿过了踏切,远光灯刺的众人睁不开眼睛。酒鬼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冷笑,随手弹掉了烟头,双手插兜摇摇晃晃围了过去。
为首的男人戴着布口罩,站在街道中央,逼停了那辆轿车。他从口袋抽出蝴蝶刀,卷舌怒叱道:“干什么?!谁让你在马路中央停车的?不知道会给别人造成困扰吗?!”
车主并未下车,而是摁响了喇叭。
“混账东西!竟然敢瞧不起我们!”口罩男呼喝一声,示意同伴按老规矩扎车胎。却不料等了片刻,身后没人跟上来。他回头一看,众人都作鸟兽散,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口罩男后退两步,避开远光灯,他看到了丰田皇冠的车标,侧面车门喷涂着‘警视厅’三个黑字,顶端还驾着车用警示灯。
他转身拔腿就跑。
没跑两步,就听身后传来‘啪’的一声脆响,他还没来得及回头,脊背猛地袭来一阵剧痛,强烈的酥麻感让他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警车绕行,停在口罩男身旁。
车门开了,一只女士尖头皮鞋陷进雪地,往上的纤细的脚踝,黑色直筒西裤的版型很硬,棱角分明。
口罩男刚抬头,就被踹了一脚,鞋跟砸在鼻梁上,鲜血溅落在雪地里。他捂着鼻子惨叫,借余光总算瞥见施暴者的全貌。
对方身材修长,目测一米七七以上,戴着黑手套,风衣下摆猎猎作响,前胸扣子没扣,能看到平整的黑白警察制服。
口罩男对上了她的目光,那女人五官深邃,骨相清正,眼神带着一种物欲满足后的倦怠感,还夹杂着几分什么都不在乎的厌世感。
她踩着口罩男的脊背,扯下金属探头,手腕一翻,电击枪回缩弹簧,将电极拉了回来。
“警、警官……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想说雪天路滑,提醒您小心驾驶……”
口罩男结结巴巴地狡辩,眼前的女警官撩开风衣,指尖从腰间抽出手铐,丢在了他面前。
“自己拷上。”女警官说。
口罩男咬牙握住蝴蝶刀,等身体缓过劲来,骤然暴起,打算划她一刀,吓唬一下,趁机逃跑。他还没来得及起身,小腿就被踢翻,重心不稳又摔了个跟头。
女警官站在原地,没有拿正眼看口罩男。她从风衣口袋取出女士香烟,抬头望向街道不远处的交番。副驾驶的助理下车,用手护着火苗给她点烟。她别过脸,吐掉香烟,斜睨了助理一眼,后者诚惶诚恐,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
“把人带去警署。”女警官吩咐道。
“那您……”
“我自己有脚。”她打断道。
助理点了点头,把口罩男拽进警车,临走前她把头探出车窗,说道:“我十分钟后就回来……”
“处理好,不着急。”女警官将风衣交叠,系好腰带,迈步走向交番。
助理张口欲言,她望着对方的背影,沉默片刻,最后还是选择闭嘴,轻踩油门驾驶警车穿过巢鸭区。
……
森木雅岚听到敲门声,顿时紧张起来。她下意识看了眼手表,还没到时间,这才松了口气。
估计是渡边俊回来了,那家伙半个小时前就发传呼说在路上了。伏见鹿主动提出去接他,结果一去不回,这都快三个小时了,问就是还在路上。
“八嘎!你们两个到底死哪里去了——”
6=9+
森木雅岚像是被掐住了嗓子,训斥声戛然而止。
门前站着的女警官拂掉肩上积雪,利落地戴正了警帽,她露出疏离的笑容,语气平和地说道:“初次见面,我是东京警视厅副总监九条唯,叫我九条或者唯都可以。”
这下森木雅岚真有点受宠若惊了,她没想到源玉子的母亲看上去这么年轻,顶多三十出头的样子……要不是她身上的疲倦感太浓,说不定还能显得更青春一些。
森木雅岚立正敬礼,向长官表示敬意,随后小声询问是不是行程有变。按说警视监应该先到警署视察,由署长亲自接待,交番众人就属于跟在长官后面撑场子的喽啰,根本没资格让警视监亲自跑一趟。
九条唯摘下手套,折叠挂在风衣口袋上。她双手交叠搓着五指,往手心呵了口气,笑着说道:“来取个暖,警署那边不着急。”
森木雅岚心中了然,她转头让风间拓斋上楼去倒茶,随后亲自给长官搬来长椅,路过源玉子时给她使了个眼神,让她去拿取暖器。
源玉子没看懂所长的眼色,她现在心里很紧张,没想到来视察的警视监竟然是妈妈酱——以往母亲可是个大忙人,就连她的生日和毕业典礼都没能到场,如今居然有空抽出时间来见她……
不,不对,玉子你不能这么想!妈妈是来工作的,她是为了改善巢鸭街区治安状况才亲自前来视察!现在是上班时间,绝不能让妈妈小瞧了自己!
源玉子啪的一下立正敬礼,向长官问好。
九条唯没有回礼,她脱下风衣,挂在椅背上,不紧不慢地坐下,伸出手来取暖。源玉子就站在旁边,敬礼的手迟迟没有放下,空气中弥漫着比修罗场还恐怖的肃杀气息。
风间拓斋端着两杯茶,昔日的精英刑警成了端水小弟,他站在楼梯口,一时间不敢靠近;森木雅岚更会来事,她看这气氛,觉得九条长官不是来谈正事的,就找借口尿遁上楼,顺带拽走了风间拓斋,给母女俩留下谈话的私密空间。
一楼大厅安静下来。
源玉子手有点酸了,她胳膊刚卸力,还没来得及收回,就听九条唯说道:“让你放下了吗?”
(本章完)
第112章 我不是蠢蛋
第112章 我不是蠢蛋
可恶,难道妈妈酱是来刁难我的吗?还是说预支零钱的事情让妈妈生气了?
源玉子对于母亲反对她当警察的事情心知肚明,两人还因为此事大吵一架,进行了长达一年的冷战,目前冷战还在持续中。
虽说源玉子时不时会向九条唯寄信,内容真挚诚恳,但后者从来没有回应过,所以准确的来说是单方面的冷战。直至源玉子屈服道歉、辞掉警察工作为止,九条唯才会给她好脸色看。
闻言,源玉子也开始赌气,她撅着小嘴,举着胳膊继续保持敬礼的姿势。
办公室再度安静下来。
低气压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九条唯一直没有说话,她端正地坐在长椅上,眼睛没有聚焦,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源玉子也不肯吭声,工作的时候两人是上下级,长官不说话她怎么能说话?
就在源玉子酸痛得快坚持不住时,九条唯叹了口气:“放下吧。”
“是!”源玉子呲牙咧嘴,把手放了下来,紧贴着裤缝。
“这里没你什么事,上去休息吧。”九条唯说。
源玉子还在犟:“我今晚的工作是接待长官……”
“这是命令。”九条唯用不轻不重的语气打断,带着一股不容置喙的气势。
“是!”
源玉子只能咚咚咚小跑着上楼,她一拐过楼道拐角,这才发现风间前辈和所长正坐在楼梯上。
后者对她比了个‘嘘’的手势,示意她坐在下一级的台阶上。
源玉子一脸困惑,不知道他们这是在唱哪一出,但她还是乖乖照办,拍了拍台阶上的灰尘,老老老实实地坐了下来。
“你和妈妈的关系不好吗?”森木所长用气声问道。
源玉子小声地把吵架的事情解释了一遍,森木所长听完,拉长语调‘诶’了一声。她和风间拓斋对视了一眼,随后继续说道:“要不,你试着向妈妈道个歉?或者服个软什么的……”
最好再帮忙让九条长官多批点经费,站前交番实在穷得都快揭不开锅了。
源玉子摇头,她了解母上大人:“没用的,除非我辞职,不然我说什么都没有用。”
“你尝试过和她沟通吗?”
森木所长说出了日剧经典台词:“毕竟,心意不真切的说出口是无法传达的。”
源玉子犹豫了,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自从遭到妈妈酱的反对,自己确实一直都很不耐烦。
虽说妈妈也是一副爱答不理的样子,但两个人的争吵,总要有人做出让步吧?她身为女儿,总该体恤一下操劳持家的母亲。
念及至此,源玉子起身准备下楼,跟妈妈酱促膝长谈,顺带聊一聊她当上巡警之后的光辉事迹。没准妈妈听了之后会回心转意,不再坚持让她辞职……也不知道妈妈收到那些信没有。
风间拓斋摁住了她的肩膀,示意她坐回去,轻声说道:“九条长官不是来找你的。”
“呃?”
源玉子一愣,心想难道是我自作多情了吗?妈妈酱果然是来工作的!不过话说回来,她既然是来视察的,为什么不让森木所长汇报街区治安状况?
她转头一看,森木所长莫名露出了姨母笑。
“什么意思?”源玉子没懂,她感觉眼下的状况好像有点复杂。
平时妈妈酱不会这么严肃,更不会穿正装,私下里说话语气很温柔——妈妈酱既不是来工作,也不是为了见她,那是来做什么的?
森木所长用胳膊肘顶风间拓斋,让他发传呼问伏见鹿到哪了。后者双手拇指飞速打字,让伏见鹿别管渡边俊那个蠢蛋,赶快回交番来。
「我不是蠢蛋」传呼机是按字数收费的,打字也很别扭。伏见鹿用不惯,觉得运营商太坑,所以就没有买。也就是说,风间拓斋是在跟渡边俊发传呼,让他把消息转述给伏见鹿。
“他俩到底在磨蹭什么啊?”森木雅岚都快咬牙切齿了。
风间拓斋也觉得不太对劲,这都过去多久了,就算绕着巢鸭辖区跑三圈都绰绰有余……联想到渡边俊上午回来时,说要请他们去高级居酒屋,风间拓斋顿时有不好的猜想。
他传达了森木雅岚的命令,限定两人在十分钟内赶回交番,不然就扣他们工资。
渡边俊依旧还是那句话:「正在赶来的路上,快到了」
那么,具体到哪了呢?
站前交番对街,通往公寓的小巷内,伏见鹿和渡边俊撅着腚蹲在地上,双手插在雪地里,保持着这个姿势一动不动。
传呼机在口袋里滴滴作响,渡边俊颤抖着把右手拔出雪地,掏出传呼机一看,颇为不安的说道:“老大又在催了……咱们这么做真有用吗?”
“真有用,你信我。”
伏见鹿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他脚边放着保温瓶和水盆。每隔一小时,他们就倒一盆热水,把双手从积雪里抽出来,泡进热水里。
渡边俊看了眼表,正好他到时间了,两只手都已经麻木得没有知觉,他只能把手夹在腋下,捂了一会,这才颤巍巍地倒了一盆热水。
接着,渡边俊咬着牙把手放进去,十指传来一阵酥麻的触感,他兴奋的喊道:“成了!我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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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见他的双手冻得皴裂开来,滚水泡过之后,如同冻疮般泛红。伏见鹿见状,也跟着把双手放进水盆里,不一会便布满了‘冻疮’。
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满意的笑容。
“准备好了吗?”伏见鹿问道。
“早就准备好了,来吧!”渡边俊站起身,深呼吸,侧过了脸:“别打到我眼睛了!”
伏见鹿抡圆了拳头,狠狠地砸在渡边俊脸上。这一拳是真没留手,后者跌坐在地,差点两眼一黑晕过去,缓了半天才缓过劲来。
“你这家伙,来真的啊?”渡边俊捂着脸,感觉自己的臼齿都有点松了。
“做戏要做全套啊。”伏见鹿说道。
“那行,轮到我了,准备好了吧?”渡边俊憋着火气,打算狠狠地胖揍回来。
“我就算了,”伏见鹿席地而坐,说道:“我在地上滚两圈就行。”
“什么?你刚才不是这么说的!”渡边俊大怒。
“只有你受伤,不是显得你更加英勇吗?”伏见鹿一边说,一边在雪泥里打滚。片刻后,他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积雪,整理了一下衣服,看上去十分狼狈。
“有点道理……”渡边俊点了点头,但心里还是有点不爽。
“行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台词你都没忘吧?”
伏见鹿确定渡边俊没什么大碍,便拍了拍他的肩膀,把保温瓶和水盆丢进街边垃圾桶里,两人一同走向交番。
砰,渡边俊一马当先,撞开了交番大门,伏见鹿紧随其后,搀扶住他的肩膀,两人好似难兄难弟,踉跄着走进办公室。
“所、所长,我们巡逻时被袭击了!!”
(本章完)
第113章 卖惨大计
第113章 卖惨大计
时间回到四个多小时前,渡边俊正在酒吧里看棒球赛。
潮崎哲也在日本职棒比赛中,对欧力士蓝浪队投出连续 8次夺三振的纪录,看得渡边俊热血沸腾。
他几杯马尿下肚,酒意上头,兜里又有点小钱,当即喊了一声今晚消费我买单,引得酒吧全场一阵欢呼。就连所长发来的传呼消息,他都没有细看,随手回了一句‘在路上了’。
等到一小时后,渡边俊两袖清风地走出了酒吧。冷风一吹,他清醒过来,悔得肠子都青了。
渡边俊就是在这时候碰到伏见鹿的。
后者根本没有在找人,而是在街道上张贴告示。
渡边俊凑近了一看,只见黄纸黑字上印着「派出所联络函」,下面两行写着「x年x月x日,伏见巡警于此执勤巡逻」,「如果您对警察有什么意见或者要求,请直接联系我们」,中间还有防盗、防诈骗和防交通事故贴心提示……落款是「巢鸭交番」、「巡查人伏见鹿」。
“你这是在做什么?”渡边俊两手插兜问道。
伏见鹿大致解释了一下,今晚会有警视监来巡查,正是他们这些小巡警表现的好机会。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每天工作都可以摸鱼,唯独领导视察的时候不能,必须展现自己兢兢业业的一面,才能保住自己的饭碗……说不定还能因此获得嘉奖。
渡边俊当即不高兴了,他累死累活和老大当了八个月的牛马,现在入职还不到一个月的新人竟然想摘他们的桃子,简直岂有此理!他严厉声明,让伏见鹿把他和老大的名字也写上去,最好贴在警视监视察时能看到的显眼位置。
伏见鹿表示他有个更好的计划,能让警视监更直观的感受到他们这些底层巡警的艰辛。
没错,就是卖惨。
身为交番巡警,即便是在凛冽的寒风中,他们也要坚持执勤,向遭到意外和困难的可怜人伸出援助之手。久而久之,他们的双手便生出了冻疮……
“那为什么不买手套呢?”渡边俊问。
“你别管,反正看起来很惨就行了,难道警视监会在乎巡警执勤时戴不戴手套吗?”
伏见鹿让他别打岔,继续将自己的邪恶计划娓娓道来。
在所有警员忙着向长官曲意逢迎的时候,还有两名巡警正默默地坚守着岗位。很不幸,他们遭遇了一群不良少年的袭击,为了给这群孩子一个改邪归正的机会,他们决定隐瞒此事,不予立案……
渡边俊听完都感动了,这是何等无私、何等勤恳、何等敬业,贴传单什么的与之相比简直弱爆了!
但唯一的问题就是,他们上哪去找不良少年?况且普通的不良少年也不敢对巡警大打出手吧?
“你打我、我打你,不就行了吗?”伏见鹿一脸恨铁不成钢。
渡边俊惊了,心想这不是撒谎吗?原以为这位后辈是个忠厚的老实人,没想到竟然如此奸诈狡猾,当真是人不可貌相。
渡边俊原本是拒绝的,但奈何伏见鹿那张嘴太能蛊惑人了。
“你难道还想和风间前辈继续当小巡警吗?你们可是优秀的精英刑警啊!不应该在这种小地方蹉跎光阴、浪费才华吧?只要让长官看到你和风间前辈的悔过态度,官复原职不是分分钟的事情吗?”
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实施卖惨大计。
其实伏见鹿这么做也是有苦衷的,他前脚捅完黑道打手,后脚就有警视监要来视察,再结合森木所长对源玉子的态度,很难不让他多想。
虽说有可能是巧合,但伏见鹿不想赌。
正所谓有备无患,贴几张传单、卖一卖惨又不会损失什么。万一他傻站在人群中,什么都没有做,警视监跟风间拓斋一样天人感应,看了他一眼就说‘此子气度非凡断不可留’,那他不就完蛋了吗?碰上这种大案,他要是进了审讯室,那可就真出不来了。
第一印象很重要,伏见鹿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他们就卡着警视监快要来视察的时间点,一脸狼狈的闯进交番,声称自己受到了袭击。
这时候所长肯定会来问发生了什么事情,他和渡边俊就说遇到了一伙不良少年,已经教育过那帮孩子了,他们也知道错了,所以就给他们一次机会——重点是绝不能让警视监知道,万一真的追查起来就麻烦了。
一旦警视监注意到他狼狈的样子,就已经是成功了;倘若警视监再问一句怎么回事,所长回答‘巡逻时受了伤’,那就是作战大成功!
……
时间回到现在。
两人跌跌撞撞地闯进交番,伏见鹿一进办公室,就注意到了那名穿着黑白警服的熟妇。他心里咯噔一声,想要捂住渡边俊的嘴,但已经来不及了。
“所、所长,我们巡逻时被袭击了!!”
渡边俊大叫一声,这才注意到交番里还有客人。
森木雅岚大惊,她顾不上蹲在楼道里看戏,连忙下楼询问具体情况。伏见鹿在背后捏住了渡边俊腰间软肉,狠狠地一拧,后者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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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趁机快速解释道:“渡边前辈喝多了,摔了一跤,在说胡话耍酒疯,我费了不少功夫才把他拽回来……”
渡边俊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向伏见鹿,他心说剧本不是这样的啊?!说好的辛苦巡逻呢?说好的不良少年呢?怎么就变成揭发我喝酒摸鱼了?
森木雅岚凑近了,闻到渡边俊身上的酒气,脸色顿时阴沉了下来。后者注意到九条唯胸前的警衔,脑子嗡的一下炸开,肚子里的几斤马尿全变成冷汗排出了体外。
“不是这样的!是他,是伏见鹿让我来——呃啊!!”
渡边俊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又拧了一下。他忍无可忍,非要拧回来不可,风间拓斋连忙下楼,训斥他别在这里丢人现眼发酒疯,不由分说把他给拖上了楼。
森木雅岚连连鞠躬道歉,表示是自己没有管好下属。
九条唯不予置评,她坐在取暖器边,淡然得像个局外人。等众人安静下来后,她语气从容的开了口。
首先,她打着官腔肯定了站前交番近半年为维护巢鸭治安做出的卓越贡献,表示对于巢鸭基层精力不足的情况予以重视,并承诺会在过年之前新增一个交番、两个哨亭和八名巡警。同时,为了落实东京暴力团对策法案,她打算将风间拓斋和渡边俊调入搜查一课,负责管理、监控和打击稻川会的巢鸭分部。
最后,九条唯看了眼手表,起身说道:“时间不早了,助理还在忙,今晚我就在这里留宿。”
她说完之后,才想起征求森木雅岚的意见:“方便么?”
“倒是没什么不方便的,只是没有空房了……”森木雅岚说。
“我和玉子睡。”九条唯径直上楼。
源玉子一直在楼道里旁听,得知妈妈想跟自己一起过夜,心里喜滋滋的,果然妈妈酱还是关心她的。但有个小问题,她得提前说一下:
“啊,可是我房间已经有孩子啦。”
九条唯脸色陡变,她身上的从容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114章 母女修罗场
第114章 母女修罗场
九条唯听说过平樱子,但并未关注过,她也就是在卷宗上扫了一眼,心底有个‘凶案幸存者’的大致印象罢了。
今天上午源玉子寄出的信她还没有收到,邮递员一般在下午五六点左右清空邮筒,在邮局分拣后,最早要等到第二天才会分配寄送。也就是说,九条唯对于自家女儿打算养孩子的事情一无所知。
伏见鹿心头一寒,察觉到了杀气。
虽然伏见鹿不知道这股杀气为什么会针对自己,但他好歹还是能看出九条长官有所误会。不等九条唯散发官威,以警视厅巅峰境界将小小巡警碾压致死,他就先一步开口把事情给解释清楚了。
然而,他越是解释,源玉子越是一脸心虚,九条唯脸上疑窦愈浓,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伏见鹿都不知道她在心虚什么,他们又没干坏事,为什么搞得跟做贼一样?
另一边,源玉子不按地搅弄着手指,恨不得把伏见鹿的嘴巴给堵上。本来她找妈妈酱预支零钱就已经够亏心的了,现在还被当众戳穿‘玉子警官怒闯稻川会’的善意谎言……等妈妈酱看到那封信,她岂不是要丢人丢到家了吗!
她一想起自己在信纸上写的帅气情节,就忍不住开始脚趾扣地,尴尬得头皮发麻。
怎么办?现在去邮局还来得及吗?
九条唯一言不发,她冷着脸,径直上楼,示意源玉子跟上。
警视厅的顶点是警视总监,再往下一级就是警视监。当一个人的社会地位高到一定程度,所谓的‘平等’便只能由其个人道德来维持了。一如日本古时所崇信的‘威如雷鸣’,九条唯不表明态度,所有人都得提心吊胆。
森木雅岚觉得自己这小庙装不下这尊大佛,按说警视监该由署长亲自接待才对,在场还得有事务次官陪同,大小官员打着官腔其乐融融,他们负责站在人群中撑场子就行了……而不是像眼下这般,九条长官提前微服私访,让她们提心吊胆。
她想委婉地表示九条长官在交番宿舍过夜不太合适,等到明天早上,被晾了一夜的署长怎么想?负责接待的事务官怎么想?还有警视厅诸位官员怎么想?这不是把她这个小小的交番所长挂在火架上烤吗?
森木雅岚犹豫半天,还是没敢开这个口。她只能让下属们自求多福,鞠躬告辞老老实实遁走。
风间拓斋在职场上向来以‘耿介’闻名,经常为了办案顶撞上司,但眼下他屁都不敢放一个,把渡边俊拽上三楼就再也没下来了。
渡边俊一直在喊冤,他堂堂忠义之士竟遭受如此冤屈,当真是又急又气。可老大懒得听他解释,工作时间喝酒是板上钉钉的事实,任他怎么狡辩都没有用。
众人各自回房,伏见鹿以为这事翻篇了,快步走回宿舍洗漱。不料,半小时后,源玉子敲响了他的房门,说是母上大人有话想跟他说。
九条大人发话,他小小巡警岂敢不从,只能老老实实进了源玉子房间。
片刻后,三人在榻榻米上排排坐。
平樱子坐在两人中间,身上套着个纸箱子,缩在里面不肯见人。
九条唯坐在唯一一把椅子上,目光俯视着他们。她刚洗过澡,头发半干不湿,在脑后挽了个发髻,侧脸垂下几缕碎发,气质变得柔和了许多……想凶起来也难,她衣服上印着樱桃小丸子,估计是源玉子从行李箱翻出来的大号睡衣。
“你们什么关系?”九条唯开门见山道。
“没关系——”
“搭档——”两人异口异声,话音未落,他们对视了一眼,又互换了说辞“搭档”、“普通朋友”……看上去一点默契都没有。
“在拍拖吗?”九条唯又问。
两人同时摇头,源玉子一本正经的说道:“我要以名警部为目标努力,哪有功夫谈情说爱?妈妈你就别操心这种事情了,只有恋爱至上主义的女性才会天天想着拍拖……”
伏见鹿在一旁连连点头,时不时附和两句,声称自己见证了源玉子的成长,从一脸懵懂的学生,到如今成为立派的警员,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九条唯表情复杂。
她沉默片刻,单刀直入:“辞职吧,这份工作不适合你。”
源玉子心说果然不出我所料,妈妈酱还真是来劝她辞职的。换做是以往,她肯定会一脸不高兴地拒绝,但今天她听了所长的劝导,加上最近这段时间的经历让她觉得妈妈酱确实不容易,所以她打算换位思考、理性沟通一番。
“我知道妈妈你是为了我好,担心我遇到危险,所以才反对我当警察。但是,我其实一直以妈妈为榜样,想成为和您一样厉害的警察,一直坚守心中的正义,为了让世界更美好而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九条唯打断道:“那就去当幼师吧,我已经帮你联系好了幼稚园,只要考取教师许可证,随时可以上岗。”
“虽然当幼师也很不错,他们是灵魂的园丁,尽心尽力栽培下一代,但我确实不适合那个工作。您一直都知道,我对推理很感兴趣,而且这段时间我也证明了自己能够胜任这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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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你不能。”九条唯再次打断。
“我可以的!妈妈你老是这样,难道又要说我体格弱小不适合当警察吗?还是说我当巡警给您丢脸了吗?这完全是偏见!”
源玉子的嗓门不由自主地变大了起来,明明想要好好沟通,但她还是忍不住生气。
伏见鹿侧目而视,他看得出来,源玉子最想获得妈妈的认可,但偏巧九条长官绝对不可能支持鼓励她,所以源玉子才会生气——这是正常人在亲密关系中的本能反应。
会生气才说明感情深。
九条唯同样一根筋,准确的来说是有些过于霸道了。她强硬地要求源玉子辞职,否则增添交番和警员的事情就作废,甚至旁敲侧击暗示源玉子自己可能会动用权力强行开除她。
源玉子当然不服,母女俩不可避免地大吵了一架,火药味浓得呛人。伏见鹿夹在中间如坐针毡,早知道他就跟平樱子在纸箱里挤一挤了。
(本章完)
第115章 妈妈的秘密交易
第115章 妈妈的秘密交易
两人越吵火气越大,但她们都很有教养,九条唯说的最重的话也不过是‘就你这样还想当名警部’、‘等你什么时候有能力独立办案再说这种大话’、‘与其白费功夫不如早早放弃’……换做是伏见鹿,早就阿米诺斯了。
源玉子涨红了小脸,伏见鹿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只见她弯腰猛地一捶榻榻米,大声说道:“少瞧不起人啦!我只是没有机会,不然的话肯定能漂漂亮亮地解决凶案!”
“好啊,那我就给你机会。”九条唯说。
“就算你反对也没有用,我可是靠自己努力考上公务员的……咦?等等?”源玉子一愣,这才反应过来:“给我机会?什么机会?”
九条唯不答,她斜睨向伏见鹿,表示自己看到了「指定暴力团稻川会分部暴动事件」的调查报告。不管是在明面上,还是在暗地里,伏见鹿都对此案做出了杰出贡献,属于重大立功表现。
“你不是想要调职么?等结案后,我开会单独表彰你,将你破格提拔入刑事部,给你一个初任研修的机会。”
说着,九条唯看向目瞪口呆的傻女儿:“在此期间,你可以协助他‘独立’侦察案件。只要在他转正之前,你们主办侦破一起恶性杀人案,我就不再提让你辞职的事情。”
“真、真的吗?”源玉子感觉信息量有点大。
“如果没有,你就辞职。”九条唯脸上似笑非笑:“一言为定?”
母上大人主动退让一步,给了她证明自己的机会,源玉子觉得自己没有理由拒绝。她双手握拳,果断答应了下来,还跟九条唯拉钩约定,谁要是出尔反尔谁就是小狗!
伏见鹿莫名有一种既视感,感觉就像是在看自己耍源玉子玩。他用屁股想都知道,这里面指定有坑。
完成约定仪式后,源玉子心里的火气消散大半。她忽然意识到妈妈酱已经看过了调查报告——万一妈妈看到那封信,那她岂不是更加丢脸了吗?!
啊啊啊啊啊啊早知道就不撒谎了!!
源玉子的小脸又涨红了起来,她心想得说点什么转移话题,最好能找个理由让妈妈拒收那封信……这时候,她灵光一闪,又发现了盲点。
“你想调职?什么时候的事情?我怎么不知道?”她对伏见鹿发起了死亡三连问。
“呃,最近吧,这两天有点劳累……”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被九条唯毫不留情地戳穿:“他入职第一天就想调走了。”
“诶?!什么!”源玉子瞳孔地震。
“我说过了,只要协同侦办三起凶案,就能达到调职门槛……巢鸭公寓坠楼案、巢鸭公寓屠杀案、巢鸭黑道暴动案,刚好满三起。把他调到其他交番太过屈才,现在是特殊时期,不如特殊处理,让他升刑警试试看。”
九条唯说话时,甚至没拿正眼看伏见鹿。
“难、难道说,你跟妈妈有秘密交易了吗?为什么想要调走?调走怎么还一起做搭档……”说到这,源玉子就意识到了什么,忽然抿紧了嘴唇,眼睛蒙上了水雾,隐约有泪光闪烁。
伏见鹿想狡辩说自己不是那个意思,但任何言语说出来都显得虚伪。他沉默片刻,没有反驳,在源玉子看来这显然是默认了。
这是赤裸裸的背叛!
源玉子难过极了,不光是因为伏见鹿背刺了她一刀,还因为妈妈竟然在暗地里使这种小手段,挑拨离间推理小队的关系……她抹了一把眼泪,鼻腔酸涩,强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大声说道:“我一定会证明给你们看的!”
说完,她起身就跑,外套也不穿,迈着小腿离开了宿舍。
纸箱子忽然被顶起,平樱子跟了过去,顺手关上了房门。
房间内顿时安静下来。
伏见鹿心想这可比辞职的事情严重多了,搞不好源玉子要难过好几天。他转过头,看向九条唯,轻声问道:“不去哄哄么?”
“你想去哄?”九条唯眯起了狭长的眼眸。
伏见鹿心说这是什么鬼问题?外面天寒地冻的,你女儿就穿着个单衣跑出去偷偷掉小珍珠,现在去哄一哄不是增进母女感情的好时机吗?怎么还跟防贼一样盯着我?
“不想。”他说。“呵。”九条唯看他的眼神满是戏谑。
伏见鹿没兴趣当家庭关系心理咨询师,更不喜欢贴冰山美人的冷屁股。他干脆扯开话题,正儿八经的说道:“我想调到其他交番,并不想调进警署。”
“有区别么?”九条唯问。
“我只想当巡警。”
“不想升职,还来当警察?”
“对。”
“为什么?”
“个人兴趣爱好。”
“玉子不在,你没必要再端着。”
“和源玉子没关系,在入职第一天我就说清楚了吧?”伏见鹿说。
九条唯皱起柳眉,她目光扫视伏见鹿,敏锐地察觉到对方并不怕她,就连面见长官的紧张感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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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不得你。”她加重了语气。
“那我可以辞职。”伏见鹿说。
倘若佐竹玄看到了这一幕,肯定会在心中赞叹‘这才是真正的无敌之人’。有句老话说得好,人不求人一边高。纵使九条唯能在警视厅挥斥方遒,只要伏见鹿辞职,九条唯就拿他没有任何办法。
权力的本质是拥有伤害他人的能力,丧失威胁就等同于丧失权力。
“如果我辞职的话,你和源玉子的赌约也就不成立了吧?”伏见鹿继续说道。
……
九条唯挺直了腰,她身为警视厅副总监,和黑道会长一样,有无数种办法让伏见鹿悄无声息地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可她看得出来,伏见鹿不在乎。
九条唯读过伏见鹿的档案,眼前的年轻人不在乎钱,也不在乎美色,没有任何不良癖好,没有任何信仰倾向,现在看来似乎也不在乎权力。她向来对这种人怀有极强的警惕之心,可在打量伏见鹿许久后,她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
“你不会辞职的。”九条唯说。
“何以见得?”伏见鹿问。
“源玉子会求你别辞职,开出一个你无法拒绝的价码,你犹豫再三后还是会选择留下来。”九条唯心情格外复杂,她意识到,自己的女儿就是他的软肋。
“不可能。”伏见鹿摇头。
“你可以去试试。”
说着,九条唯掀开被子,侧躺在床上:“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我禁止婚前性行为。要是让我发现你手脚不干净,我会把你丢进东京湾里喂鲨鱼。”
(本章完)
第116章 原谅帽
第116章 原谅帽
一楼办公室内,源玉子蜷缩在躺椅上,把取暖器摆在旁边,身上盖着毛毯子,感觉自己就像卖火柴的小女孩一样可怜。
心寒呐!太心寒了!
她眼泪汪汪,吸着鼻涕,难过得要死。
原来伏见同学一点都不在乎她,根本就没有把她当作搭档,背地里还一直在想着怎么摆脱她……
源玉子越想越伤心,她盯着取暖器,又想起自己每天睡前和巡逻前都会检查取暖器和电灯有没有关掉,就为了给交番省一点电费……念及至此,她调大了取暖器档位,心里有种报复的快感。
把交番的电费用光,让你这家伙也冷死!
取暖器被调到最高档位,铝箔从黄光变成了红光,发出嘶嘶的响声,看上去随时会爆炸。几分钟后,源玉子被烤得浑身发烫,眼泪都烤干了,鼻涕成了白痂黏在人中。
她心想就这样烤死我算了,说不定我死了之后,妈妈就会后悔难过,在她的葬礼上痛哭流涕……等到了吊唁致辞环节,妈妈就会站在众人面前,一脸悔不当初地说:‘都是我不好,都怪我一直反对她当警察’……伏见同学则跪在地上,不停地抽自己耳光,一边抽一边说‘我真的错了,玉子我对不起你啊’……
源玉子越想越爽,直至皮肤烤得跟虾仁一样,她总算受不了把取暖器给关了。
给川合一个面子,今天暂且先不死。
源玉子蛄蛹着翻了个身,正好和平樱子面面相觑,后者扛着纸箱,像个乌龟一样蹲在办公桌底下。源玉子吓了一跳,下意识问道:“你什么时候来的?”
“一直都在。”平樱子小声说。
源玉子不想让樱子看自己笑话,她摆了摆手,愁眉苦脸说道:“兔子警官今晚心情不佳,不能陪你玩了,你上楼跟我妈妈一起睡吧。”
“不要。”平樱子说。
“你也觉得她很过分吧?”源玉子找到了宣泄口,她双腿夹着枕头,用拳头狠狠地暴揍它:“还有伏见鹿那家伙,太可恶了!收了我的搭档费,竟然还想着逃跑……我真的有那么让他讨厌吗?”
“那就逃跑吧。”平樱子小声说。
“嗯?你说什么?”源玉子没听清。
平樱子又重复了一遍,随后从纸箱里取出了逃跑计划书。她吸取了上一次的经验,这次选择了一处治安良好的高级公寓,只要上三楼卷走伏见鹿的小金库,就能带着源玉子一起过上新生活……当然,计划书里没提小金库的事情。
源玉子看完后大吃一惊,虽然她很难过,但还是要给樱子做一个好榜样。她打起精神来说自己大丈夫,接着就开始教育平樱子,从‘无心之过’讲到‘宽恕待人’,一路上升到共建人人互相理解的美好世界,主打的就是一个舍己为人、散发光辉。
平樱子一脸困惑,似懂非懂,源玉子讲的东西对于她来说太陌生了。
“说了这么多,你也应该明白了吧?我们要多多理解,多多包容,严于律己,宽以待人……”
源玉子说到这,嘴巴都讲干了。她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吨吨吨喝了起来。
“所以……你原谅他们了吗?”平樱子小声问道。
源玉子被呛到了,连连咳嗽。要说心里没气,那是不可能的。可她话都已经说出口了,总不能自己打自己的脸吧?
“早就不生气了,我有什么好生气的?我一点都不生气,我好得很呢!”源玉子随手从平樱子的纸箱里取出西瓜帽,戴在自己头上:“瞧!我都有心情玩游戏了呢!”
平樱子心有狐疑,但还是面无表情。她沉默片刻,从纸箱里取出源玉子的纸壳手枪,语气冷淡的说道:“终于轮到我当警察了。”
源玉子这才想起来,今天她们的角色扮演游戏只玩了一半,中途伏见鹿让平樱子学习去了……原来樱子一直在期待轮到她自己扮演警察啊!源玉子鼻尖一酸,又有点想哭,觉得自己忽视了平樱子的感受,连忙披着毯子下床,按照剧本开始演绎起来。
“谜题隐藏于雪山之中!漫漫的旅途永无止境~猎物死守灵魂,而猎人会勇夺真相!响彻探寻之旅的安魂曲,真相只有一个——开动吧!推理小队!”
源玉子一人分饰多角,戴着西瓜帽扮演邪恶的天罚凶手,一枪击毙了善良的夏目先生,桀桀桀怪笑道:“哇咔咔咔!现在没有人能知道我的秘密了——”
平樱子双手叉腰,小脸严肃,大声说道:“正义苍白而谦逊,但绝非无力之物!”
“呃啊!马萨卡,你就是传说中的樱子警官吗!”源玉子演技上线,露出惊恐的表情,反手一甩披风,像吸血鬼伯爵一样遮住自己下半张脸:“哼,就凭你,也想抓住我……”
“啪啪啪!”平樱子举着纸壳手枪,对着源玉子连开三枪。
“诶?不对,警察怎么能擅自击毙嫌犯呢?”源玉子觉得自己有义务纠正她的错误观念。
“根据《警察官职务执行法》第七条,正在实施或有充分理由怀疑实施了应处死刑、无期徒刑或三年以上有期徒刑的暴力危险犯罪,且抗拒警察执行职务或企图逃跑的人,以及第三人为使该人逃跑而抗拒警察的情况,若警察有合理理由相信除此之外别无他法时,可使用枪支,当场予以击毙。”
平樱子语气连贯,一次性念完了法律条款。
源玉子相当惊讶,没想到平樱子的记忆力这么好。她觉得这番言论有点耳熟,怎么像伏见鹿一样,跟个讼棍似的?
“法律只是底线,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不会变得更坏,我们要在此基础之上倡导优良道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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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说到这,忽然回想起自己曾经说过的那句‘法律即正义’。这一刻,她有一种回头后子弹正中眉心的感觉。
“总之,法律并不是攻击他人的武器。”她认真说道。
平樱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两人都没有计较这个小插曲,继续凶案扮演。经过樱子警官一番调查,真相终于水落石出,天罚凶手被绳之以法,众人对樱子警官交口称赞,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游戏结束,源玉子也累了,她躺在床上借口说要休息,让平樱子上楼去睡。等平樱子走后,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就起床坐在办公桌边读卷宗。
另一边,平樱子上二楼后,并没有回源玉子宿舍,而是敲响了伏见鹿的房门。后者自然不可能跟九条唯睡一张床,谈完正事之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他刚一开门,就见一个纸箱子从门缝里钻了进来。
“让你背的法律条款都背完了吗?”伏见鹿板着脸问道。
他今晚心情不是很好,所以打算教育一下小孩,有助于身心舒畅。
“背完了。”平樱子说。
伏见鹿检查了一遍,额外抽查日本宪法,发现平樱子竟然全都倒背如流。他没找到借口批评平樱子,就冷着脸出超纲题目:“你觉得法律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是为了让这个世界不会变得更坏。”平樱子说。
“扯淡!”
伏见鹿盘膝坐下,认真说道:“法律就是武器,明白么?”
(本章完)
第117章 源玉子的隐藏属性
第117章 源玉子的隐藏属性
伏见鹿充分地诠释了什么叫极致利己主义者,他认为强者想要掌控权力,必须学会利用和制造信息差,学习并消化知识只是基础中的基础。
他装作苦口婆心,实则心情大好,板着脸说道:“我让你背书不是为了惩罚你偷钱,我是要让你知道这样做会有什么下场,以后才能更好的衡量得失,明白了吗?”
“明白了。”平樱子缩在箱子里说。
“下次还偷吗?”伏见鹿问。
“不偷了。”平樱子说。
“错!”伏见鹿掀开纸箱,塞了一床被褥进去:“刚才我都白教了是吧?要学会利用规则,听不懂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吗?”
平樱子躺在纸箱里,身上裹得严严实实,格外暖和。见她一脸懵懂地摇头,伏见鹿叹了口气,说道:“看样子你不如我小时候有慧根呐!钱就放在那里,我被偷了又不敢声张,你为什么不偷?”
平樱子没回答,她感觉伏见鹿脑子有病。
“正确的做法是下一次继续偷,但要想办法不能让我发现;如果被我发现了,你要想好该怎么抵赖。比如说‘这不叫偷,这叫拿’,又或者说‘本来就是我自己的报酬’——最后,如果闹上了法庭,你要知道该怎么为自己辩护。”伏见鹿悉心教导道。
“那你要是不讲道理呢?”平樱子问。
伏见鹿躺回床上,刚盖好被子,听到这句话,心想这孩子还算是有点天赋的嘛!至少预判了他下一节课会不讲道理,他都想好到时候该怎么教育平樱子了:‘哈哈!我让你偷你就偷?谈判的前提是平等,你觉得咱俩地位平等吗?现在就让你感受一下大人的铁拳!’
“所以你就得想办法让我讲道理,等你有这个把握,再来偷我的钱吧。”伏见鹿说着,闭上了眼睛。
他白天已经睡过了,但没睡饱。为了睡满八个小时以上,他选择闭着眼睛硬睡。
不出意外,他又做噩梦了。
伏见鹿一夜没睡好,断断续续醒了四五次,想睡又睡不沉,想醒又有点困,等早上六点多醒来时,他头疼欲裂,感觉就跟喝了假酒一样。
这样下去不行,他的作息跟巢鸭治安一样乱,必须狠狠地调一下作息了。
伏见鹿起床洗漱,打算今日休息,让风间前辈代班。之前说好了代班一个月,但眼下他们都要调走了,能摸鱼几天就算几天吧。
除了渡边俊外,其它人也都起了个大早。九条唯穿戴整齐,烧水给自己冲泡了一杯咖啡,让风间拓斋出门去买了两份沙拉,叫源玉子上楼来吃早餐。
源玉子听到妈妈喊她去吃饭,虽然撅着嘴巴万般不情愿,但还是老老实实回房间吃草。母女俩吃东西时,谁都没有开口说话,就好像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在一楼吃泡面,两人聊起升职的事情,风间拓斋忽然莫名其妙对他说了句:“你好自为之。”
“我怎么了?”伏见鹿抬头。
“你干了什么自己心里清楚,我懒得点破也懒得查了。”风间拓斋嗦泡面时,眼睛在看桌面上的报纸。
“还在记恨那件事吗?说到底我才是受害者吧?以后咱俩说不定要继续当同事,还是好好相处吧……”
“谁跟你是同事了?别忘了现在我是指导员,就算你进了刑警部,我警衔也比你高。”
风间拓斋目前的警衔是警部,去年他就有机会升警视,只不过被他给拒绝了。因为个人原因,他选择申请调职到北海道,理由是‘想去那边散散心’……没错,他其实是‘江户之子’,也就是俗称的老东京人。也正因为如此,风间拓斋调到道警的地盘后,自然不招上司待见。刑事部长说是要把他降职去交番磨一磨性子,实际也有把他塞回警视厅的打算。
“好好好,知道了风间长官……”
伏见鹿有气无力敷衍了两句,心想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
要是他在警署实习时,遇到脾气恶劣的长官刁难,那他绝对会选择辞职,才不受这个委屈……就算源玉子跪着求他都没用!那个老阿姨竟然说源玉子能把他留下来,真是天大的笑话,是时候该让她们见识一下什么叫西格玛男人了。
想到这,伏见鹿心不在焉地戳着泡面碗,也不知道那小家伙还有没有在生他的气。
这年头像源玉子这种傻傻的小肥羊可不多见了,放跑了实在有点可惜。他才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道歉,只是觉得从现实层面考虑,哄一哄源玉子的性价比最高……嗯,没错,就是这样。
风间拓斋吃完泡面,连泡面汤都喝了。他擦了擦嘴,折起报纸,起身说道:“之前我不是提到过,你跟某个令人讨厌的家伙眼神很像么?”
“嗯?有这事么?”伏见鹿装傻道。
风间拓斋没说那人是谁,他莫名其妙地提了一嘴,却没了后续,夹着报纸去厕所清理宿便了。
伏见鹿估摸着他想说是某位死刑犯,故而没有追问,免得自讨没趣。
九条唯吃完早餐后,摸了摸源玉子的头,后者顿时消了气。源玉子重申了一遍,她绝对会侦办好一起案件证明自己,但语气已经没有昨晚那么凶巴巴的了,更像是在和妈妈赌气。
6=9+
九条唯也不计较,她给助理打了通电话,让助理开车来接人。临走前,她把伏见鹿叫到交番门外,借着陪同等车的名义,打算私下跟他交代几句。
“你抽烟么?”她从风衣口袋取出了女士香烟。
“不抽。”
“嗯,别染上这种恶习,玉子不喜欢闻烟味。”九条唯说完,给自己点上了一根烟。
伏见鹿双手插在警服外套的衣兜里,虚着眼睛看她,不知道她这又是在唱哪一出。
“可能是因为我的缘故,玉子对男女关系有天然的警惕心,她觉得爱情很不牢靠,说白了就是在两性关系中缺乏安全感。”
九条唯斜睨着,和伏见鹿侧脸对视,两人都不肯正脸看人:“在她小时候,我和她父亲离婚了。没过多久,那家伙因病去世,玉子一直对这件事耿耿于怀。”
“您可能误会了,我和她不是那种关系……”
“无所谓,我不在乎,只是给你提个醒。玉子只有在两性关系中占绝对的主导,确定对方是‘自己的东西’,才会确定恋爱关系。别看她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她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比我更强。”
说完,九条唯把烟头在伏见鹿身上摁灭:“如果有那么一天,我希望你能记得我的警告。就算是她主动想要,也是我说了算,明白么?”
丰田皇冠穿破雪雾,在交番门前缓缓停下。九条唯拉开车门,助理自觉下车,换到副驾驶上。她轻踩油门,轿车穿过踏切,消失在抬杆后。
伏见鹿‘啧’了一声,一转头,就见风间拓斋趴在交番窗后。两人面面相觑,风间拓斋用报纸挡住脸:“现在上了年纪,耳朵也不好使了啊……”
(本章完)
第118章 我接受你的道歉
第118章 我接受你的道歉
尽管伏见鹿和源玉子两人都觉得自己对恋爱不感兴趣,同时也不认为自己会坠入爱河,但周围人都莫名的觉得他们很般配。
这种感觉就像是在生活中看到了正负两极。
如果源玉子跟别人谈恋爱,风间拓斋就觉得这孩子会受苦受累受欺负,实在于心不忍;如果是伏见鹿跟别人谈恋爱,那完蛋了,风间拓斋都不敢想象这家伙会干出什么坏事来,拔吊无情估计都算是好的了。
只有源玉子能制约伏见鹿,也只有伏见鹿能保护源玉子。
至少风间拓斋是这么想的。
人一旦上了年纪,就容易感怀伤神,看到有活力的后辈和没脑子后辈都会被勾起无限怀念——伏见鹿不算后辈,他只能算个混入执法机构的恶徒。
伏见鹿回交番时,源玉子已经下楼了。她故意把步子迈得很大,用力踩地板,提醒伏见鹿赶快道歉。
她昨天晚上已经想清楚了,当初伏见同学打车来交番报道的时候,表情就不太对劲,显然是对交番环境不太满意;而且,他跟风间前辈关系也不和睦,所以想要调走也是人之常情,跟想不想和她做搭档没有关系……应该没有吧?
源玉子毫无底气。
总之,现在伏见同学道歉还来得及!背着她跟妈妈沆瀣一气,实在是太过分了!只要伏见同学诚恳道歉,保证以后不再对搭档有任何隐瞒,她大人有大量可以不计较这件事!
伏见鹿同样脸色凝重,他在想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才会让九条唯觉得自己喜欢源玉子……难道说是又是因为自己长得太帅的缘故吗?还是说自己无意间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让周围人都误以为他是萝莉控?
他沉思着走上楼,完全无视了源玉子。
后者差点炸毛,她头顶上的呆毛都竖成了天线,气鼓鼓地跟了上去。伏见鹿听到脚步声,诧异地回过头:“你跟着我干嘛?”
“哼!你是不是有什么话忘了跟我说?”源玉子双手抱胸,右脚踩在楼梯台阶上,仰着头看人,一副雅库扎催债的架势。
风间拓斋坐在前厅,两腿一蹬滑轮椅,凑近了办公室。他默默放下报纸,侧耳静听,心里很期待伏见鹿能说几句诚心道歉的话——终于等到这小子服软了,他听着就解气!
“什么话?”伏见鹿明知故问。
“我好心提醒你一下,做错了事情,要对好朋友说什么?”源玉子不安地抖腿,她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我错哪了?”伏见鹿转过身,在楼道内站定。
源玉子放下手,语气弱了几分:“你跟我妈妈有不当交易,打算背着我偷偷调走……”
“确实不妥。”伏见鹿点头。
源玉子眼睛一亮,心说伏见同学果然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接下来就等他说出‘对不起’三个字了……
“但你别忘了,你还欠我一个人情,”伏见鹿话锋一转,语调上扬:“在大雪山家庭旅馆休息的时候,你不是说想要报答我吗?当时我没想好要什么回礼,现在想好了。”
“啊!”源玉子想起了这茬。
“我希望你给我笑一个,承诺不生气了,并且对我说一句‘伏见君,万分抱歉’。”伏见鹿靠着楼梯扶手说道。
“啊?”
源玉子心说岂有此理,这分明就是在趁人之危!而且这怎么能算答谢?伏见同学完全是在逃避罪责!“怎么了?不愿意吗?原来玉子同学说话不算话啊,”伏见鹿转身就走:“白费了我当初一片好心,唉……”
源玉子涨红了脸,她咚咚咚踩着楼梯跟了上去,大声反驳道:“你这明明是三个要求!我只答应了报答一次,怎么能提三个要求?”
“那就两个?”
“不行,只能选一个!”
“我的底线是两个,你要不愿意那就算了。连这么简单的报酬都讨价还价,啧啧啧……原来玉子同学是小气鬼啊。”
“我才不是!两个就两个,你选哪两个?”
……
伴随着一阵杂乱的脚步声,两人的声音逐渐变小。
风间拓斋刺啦一声把手里的报纸撕了,随手摔在桌面上,换好衣服出门执勤去了。
另一边,源玉子在二楼承诺自己不生气了,并且不情不愿地嘟囔了一句‘伏见同学,万分抱歉’。
6=9+
“不对吧?我要求的明明是‘伏见君’,这都毕业多久了,怎么还叫同学?”
伏见鹿坐在自己房间椅子上,随手翻开了案件卷宗。今天休息,闲来无事,正好读一读最近发生的杀人事件。
平樱子坐在纸箱内,趴在纸板边缘读法典,闻言她抬头瞥了源玉子一眼。
“呃,这……”
源玉子有些忸怩,她正儿八经地跪坐在榻榻米上,垫在臀部下面的白嫩脚趾头紧绷了起来。
日本人对于称呼格外敏感,男女之间一般都是称呼对方的姓氏,再加上职业、身份之类的后缀,就比如说‘伏见同学’,属于是中规中矩的日常称谓。
但‘伏见君’就不一样了,虽然也是普通的称呼,但显然比‘伏见同学’更加亲近。男女交往的时候,一般会称呼对方的名字,再加上亲昵的后缀,比如说‘鹿君’或‘玉子酱’……
要是自然而然的叫‘伏见君’,那倒是没什么。可伏见鹿专门提这么个要求,源玉子就有点害臊起来。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伏见鹿随手将卷宗翻页。
源玉子一咬牙,心想君子之交坦坦荡荡,有什么好心虚的?要是结结巴巴、犹犹豫豫,倒显得他们之间有什么呢!她鼓起勇气,大声说道:“伏见君,万分抱歉!”
“嗯,我接受了。”伏见鹿说。
太好了!源玉子差点欢呼出声,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不对劲……这都什么跟什么啊?怎么就变成自己给他道歉了!!
她想要争辩,但又感觉自己好像没那么生气了。尤其是伏见鹿主动承诺,说等他调进刑警部就让源玉子当助手,以后他们还是好搭档……源玉子听到这话,乐得合不拢嘴。
虽然伏见华生先一步当上了刑警,但她夏洛克玉子也不会落后!迟早有一天,她的警衔会超过伏见鹿,成为一方警署的顶梁柱!
(本章完)
第119章 同居生活近在眼前
第119章 同居生活近在眼前
在小交番工作的日子临近结束,大家似乎要就此告别了。
虽然只相处了不到一个月,但源玉子一直把风间指导员视为师父,把渡边俊视为可敬的前辈。一想到他们不久之后就会升职调走,源玉子在替他们感到高兴之余,也有一点小小的伤感。
正如妈妈酱所承诺的那样,巢鸭街区又多了一座新交番,街头街尾各建了两处哨亭。警校的b类学员需要学习十个月,巢鸭扩建时正好赶上警校分配应届毕业生,新老交番都多了几位生面孔。
公寓屠杀案和黑道团伙暴动案都顺利结案,平樱子拿回了她心心念的能面面具,稻川会内部在石井隆匡的整顿下逐渐稳定下来。
此外,佐竹玄经过及时抢救,再加上摄入剂量微小,好歹算是捡回了一条命。他出院后,给伏见鹿寄了一盒实心大福,附带了一张金融(洗钱)公司的名片。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表彰会议结束后,伏见鹿被破格提拔,调入了警署刑警部。交番宿舍不够用了,一居室都变成了双人床,他只好带着平樱子搬了出去,在东巢鸭购物中心附近租了个两居室。
离别当天,源玉子哭成了泪人。
……
隔日,伏见鹿去而复返。
他进警署报到之后,总算知道九条唯为什么会跟女儿立下赌约了。
所谓的初任研修,是指新入职的巡警学习基本的刑侦知识和技能,如犯罪学、刑事诉讼法、现场勘查技术、证据分析与鉴定、询问和审讯技巧等,为日后晋升刑警打下基础——也就是说,他虽然被调到刑警部,拿到了刑事警员警官证,但证件下面会印上「实习」二字。
换而言之,就是牛马。
每年都有巡警接受初任研修,但想要转正,必须在研修期限内通过公务员升职考试、升职培训、研修绩点……总而言之,如果没有高学历或者好人脉的话,基本上是警署的杂工体验卡。
这也是近几年日本警视厅为了补充警力搞出来的新政策,等打断黑道的脊梁骨之后,这种乱七八糟的‘临时政策’肯定会取消。
上头有人打了招呼,丰田区警署自然不可能让伏见鹿顺利通过研修。他们没有刁难人,而是把伏见鹿调去守巢鸭哨亭。
一天十二个小时白班,周六周日双休,薪水照旧,遇到突发事件向上级报告即可。
说句实话,伏见鹿很满意。
这就是他理想中的巡警生活,每天翘着二郎腿坐在哨亭里,什么都不用做就能领到薪水,偶尔他还可以旁观混混互殴、流氓抢劫、不良少年调戏jk少女,看腻了就打电话向交番或者警署报告,甚至不需要亲自他亲自动手处理……简直太爽辣!!
相比之下,源玉子则变成了急急国王。
“照这样下去,等你研修到期,岂不是一起案子都办不了吗?!”
面对源玉子的催问,伏见鹿表示这问题确实很严重,但他也无能为力,只能一脸难过地躺在哨亭躺椅上摸鱼。
为了赢下赌约,源玉子算是拼了老命。她向森木所长打报告,申请去哨亭和伏见鹿一起值班,就为了能抓到一起恶性犯罪。
下属主动要求加班,森木雅岚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乎,小哨亭变成了双人岗,源玉子白天值班,晚上巡逻。
一天不到,源玉子就扛不住了,她占用了伏见鹿的躺椅,在哨亭里睡大觉。
晚上醒来时,源玉子格外懊悔,恨自己不争气。她让伏见鹿明天监督她,绝不能再睡懒觉了,看到她犯困就要把她叫醒。伏见鹿拍着胸口说包在我身上,等到第二天,源玉子又从早睡到晚,伏见鹿还贴心地帮她盖好了被子。
“岂可休!这样下去我们不是输定了吗!”源玉子欲哭无泪。
她坐在躺椅上,头发乱糟糟的,身上裹着毛毯,透过哨亭玻璃窗望向行人稀少的街道。
外面黑漆漆的,街面上只有哨亭亮着灯。伏见鹿坐在源玉子旁边,后背靠墙,把脚跟搁在桌面上,低头翻阅着最新连载的漫画《剑风传奇》,随口说道:“巢鸭和平不是好事吗?再说了,这里好歹是东京城区,怎么可能天天有杀人事件啊。”
“说来也是。”源玉子愁眉苦脸。
这段时间冒出来了一个天罚组,自称是‘任侠’,看到偷砸抢的罪犯,拎着棍子就上去干仗,属实是败坏了巢鸭的犯罪风气。再加上稻川会内部整顿,停业的停业、失踪的失踪,巢鸭一时间变得平静了下来。
嘀嘀嘀——
桌上的小闹钟响了,伏见鹿到了下班时间。他把漫画折角,伸了个懒腰,在门口的机器上打卡,又混得一天薪水。
今晚源玉子休假,总算不用再值夜班,她打算去看望平樱子。
等伏见鹿收拾好东西,锁好哨亭大门,源玉子就跟在他身旁,提了这件事:“好久没见樱子了,我还怪想她的……今晚我能去找她玩吗?”
“想来就来呗,樱子也一直在念叨着你。”伏见鹿把漫画夹在腋下,打开手电筒,照亮了路面。
“欸?她念叨我什么啦?”源玉子问。
“她想让你搬过来,跟她住一个房间。”伏见鹿实话实说。
“真的吗?我要是搬过去住,会不会太叨扰你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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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现在也多了个女室友,是个刚毕业的后辈,每天袜子乱扔内裤不洗,晚上呼噜打得震天响,她嗅觉敏感听觉敏锐,实在不堪其扰,早就有了搬出去住的念头。
“你要是愿意来照顾樱子,那再好不过,毕竟她是女孩子,有些事我也不太方便。”伏见鹿顿了顿,补充道:“前提是你不介意。”
“我介意什么?”源玉子没反应过来。
“你跟我住一起,别人会觉得我们在同居。”伏见鹿瞥了她一眼。
“啊?也对哦……”
源玉子有点脸红,但她转念想到宿舍里的人形生化武器,忽然觉得区区流言蜚语没什么大不了的:“又不是睡同一个房间,之前我们在交番宿舍不也是住一起吗?只要问心无愧,随便其他人怎么说!”
“我无所谓,随便你。”伏见鹿说。
源玉子自无不可,这事就这么定下来了,她明早就搬家。
两人并肩走在寂静的街道上,源玉子心情颇佳,走路时都哼着歌。
不远处,在街道尽头的巷子口,有个穿着大衣的女人拐过了街角,她牵着狗,向两人迎面走来。
随着距离越来越近,那条狗越发躁动不安。伏见鹿用手电筒照过去,它瞳孔折射着红光,尖锐的獠牙已经呲了出来。
隔着四五步的距离,那条圣伯纳犬口水大片大片地淌了出来,对着源玉子嘶吼咆哮。女人试着安抚爱犬,但收效甚微,她只能面露歉意,用力拉着牵引绳向后退。
源玉子也有点被吓到了,下意识退后了两步。
就是这么一退,圣伯纳犬当即爆冲,女人根本拉不住,反而被拽倒在地。一百四十多斤的大型犬猛扑过来,张开了血盆大口。
(本章完)
第120章 滑铲!
第120章 滑铲!
当老虎扑过来时,可以一个滑铲从它身下滑过,并用刀子把它肚皮划开,介时内脏掉了一地;或者直接原地后仰,把手里的长棍尖头朝上抵住地面,老虎飞扑直接落地戳死……
伏见鹿脑海中第一时间浮现出‘贴吧五虎上将’的教导,他当即一个滑铲,把源玉子铲倒在地,用手垫着她后背。得亏她个子矮,让那条猛犬扑了个空——事实证明滑铲是行不通的,因为这条狗会凌空变向,健身房教练看了都得夸它核心好。
这一口咬下来,不得青一块紫一块啊?
危急关头,伏见鹿把手电筒怼进狗嘴里,被溅了一手的口水。90年日本平价手电筒大多又长又细,用的都是几节d号电池,握在手里沉甸甸的。圣伯纳犬被呛着了嗓子眼,落地后翻滚两圈,对着雪地干呕起来。
人跟动物搏斗时,都会带着‘无伤获胜’的前置念头,但凡有可能被挠一爪子,绝大多数人都宁可绕路避开。伏见鹿也是这么想的,跟一条狗较劲,刮破衣服都是亏,不如直接找狗主人的麻烦。
他扶着源玉子站起身,冷着脸训斥那女人。后者拍了拍身上的雪,踉跄着爬起来,一脸憔悴地低头道歉。她弯腰捡起牵引绳握把,迈着小碎步过去安抚爱犬。
圣伯纳犬干呕片刻,对着雪地吐出了几块带着血水和胃酸的碎肉。它喷着鼻息刨雪,逐渐安定下来。
源玉子这才缓过神,刚才她的视野被那张血盆大口给占满了,狰狞獠牙扑面而来,吓得她直接大脑宕机。
刚才伏见鹿英雄救美公主抱,她心动倒是心动了,但并非是‘好帅的王子殿下’那种心动,而是因恐惧而心跳加速。她双脚落地站稳后,智商才重新占领高地。
“这位小姐,请等一下!”源玉子算是相当讲礼貌的了,没有直接叫别人欧巴桑:“请问您的宠物犬打疫苗了吗?大型犬为什么没有佩戴登记标签?方便出示一下您的饲养许可牌吗?”
伏见鹿弯腰捡起手电筒,看清了女人的脸。对方上了年纪,看上去大约四五十,眼角有不少鱼尾纹,神情带着几分紧绷过度的憔悴,像是在更年期发了一整天脾气后耗尽精力的样子。
“欸?呃,这,出门走的太急……”她面露难色。
“我怀疑您的宠物犬有攻击倾向,还请配合我们暂时圈禁关押……”
源玉子正说着,就见中年妇女牵着狗往反方向小跑起来,后者看上去格外心虚,有一种小偷遇上警察后拔腿逃窜的既视感。
“我、我明天再去交番处理,今晚我还有急事……抱歉……”
她越跑越远,一下拐进了小巷里,不见了踪影。
源玉子本想追过去劝阻,奈何两腿发软使不上劲。那条猛犬回头一呲牙,她又被吓到了,忍不住恼羞成怒生起了闷气。
被人看不起就算了,现在竟然连狗都看不起她!!
“追!”
源玉子大手一挥,咬牙小跑过去,绝不允许违法之人从她眼皮子底下溜走……她跑到巷子口,里头黑黢黢一片,别说人影了,连声狗吠都没有。
她再一回头,见伏见鹿没有跟上,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顿时烟消云散。
“等明天去交番记录备案吧,”伏见鹿用雪块擦干净手,说道:“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保健所不就是干这个的么?总不能靠咱俩赤手空拳去抓狗吧?”
源玉子觉得有道理,但她还是不服气:“看来妈妈说得对,当警察必须要有强壮的身体,至少不能太弱……从明天开始,我就要进行特训,锻炼自己的体能!”
伏见鹿心想现在才开始锻炼是不是太晚了一点……但他也懒得打击源玉子的自信心,老话说得好,种一棵树最好的时间是十年前,其次是现在。
只要下定决心做某事,什么时候都不晚。
两人继续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话题转向了刚才的女人和狗。
源玉子觉得有点奇怪,她经常在这一片巡逻,但从来没有遇到过那种大型犬——那条圣伯纳犬站起来比她还高,搞不好体重都比她重个四十多斤,也不知道一顿能吃多少狗粮。“我见过。”伏见鹿漫不经心的说道。
养狗必须要经常遛狗,不然宠物狗就会抑郁,所以在城市里养狗一般是藏不住的……如果家里有豪宅山庄和十几公里的后园那就另当别论了。
“诶?我怎么从来没听你提起过?”源玉子问道。
“一条狗有什么好说的?如果是母猪排队掉进水沟里,那倒是值得一提。”伏见鹿不以为意。
他下班时,偶尔会遇到那个女人。两人从未有过交流,但擦肩而过时都留意过对方。
中年妇女之所以会注意到伏见鹿,估计是因为他身上的警服;而伏见鹿之所以会留意那个女人,主要是因为对方头顶的罪犯指数一直在变,时高时低,他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所以就多瞟了几眼。
“可是谁会半夜独自出来遛狗啊?你不觉得很可疑吗?”源玉子问道。
“多了去了,工薪族加班加点工作,等晚上回家都已经十一二点,能腾出精力遛狗就已经很不错了。”
伏见鹿随口敷衍了两句,他当然看得出来那女人不太对劲,但他懒得去管。
源玉子虽有狐疑,但碍于没有证据,她也不好多说什么。
6=9+
两人有聊了些有的没的,一直是源玉子在问,伏见鹿有一搭没一搭地回答。比如说‘升职考试准备了没有’、‘公寓环境怎么样’、‘同事关系好不好’……他们不知不觉走过了东西巢鸭的交界线,穿过商铺,停在了一栋公寓楼下。
源玉子仰头望去,这栋公寓明显比西巢鸭环境好很多,不仅是独栋向阳,而且还圈了一块小院子。草坪上插着几排铁杆,一条条晾衣绳挂在上面,哪怕是晚上都能感受到生活气息。
伏见鹿带着她上楼,源玉子很震惊,没想到竟然有电梯……她这段时间巡逻,在巢鸭公寓楼爬上爬下,潜移默化地认为公寓楼都是不配电梯的了。
等电梯门开了,伏见鹿一跺脚,走廊里居然还有感应灯!
哇!这才是人住的地方嘛!
伏见鹿穿过走廊,用钥匙开门,他在玄关处换鞋时随口说道:“我回来了。”
屋内没有回应。
他顿了顿,又说道:“玉子来看你了。”
话音一落,客厅里就传来哒哒哒的脚步声。平樱子探头看了他们一眼,又缩了回去。
源玉子跟在他身后,一副刘姥姥进大观园的表情。虽说她和妈妈住的地方比这里更加豪华,但自从她对东京租金有了具体概念后,已经意识到能住在这种房子里是一件多么奢侈的事情了。
有阳台!有大厨房!有两间独立卫浴!还有大客厅和电视机!
“这……这租金不便宜吧?”源玉子囊中羞涩,不复当初的财大气粗:“我可能负担不起……”
“我已经预付了半年的租金,你搬不搬进来都一样,不收你钱,但你得帮忙打扫卫生。”伏见鹿顺势白嫖一个家庭劳动力。
“这、这不太好吧……”源玉子有一种占人便宜的感觉。
但紧接着,她就意识到不对劲:“你哪来的钱租这种房子哇?”
(本章完)
第121章 红酒泡脚,越泡越醇
第121章 红酒泡脚,越泡越醇
“前段时间炒股,小赚了一笔。”伏见鹿说道。
日本公务员能炒股,倒不如说,在金融泡沫破裂之前,日本基本上是全民炒股的状态。公务员炒股并不稀奇,现在还没有那么严格,只要遵守信息保密、进行财产申报,政府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欸——”
源玉子有些担心,她这两年经常听说某某某炒股破产跳楼死了,还有些曾经来拜访妈妈的高管也因为炒股而挪用公款,后来因为补不上亏空导致锒铛入狱……
伏见鹿看她表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顺嘴解释了一句:“放心吧,已经全部套现了,以后也不打算再炒股了。”
在普遍财政赤字的情况下,散户靠炒股赚钱的概率大概就跟买彩票中大奖的几率一样小。伏见鹿只是靠金融公司把钱左手倒右手,洗干净了赃款,套现了五百多万——佐竹玄打过招呼,那家金融公司没收他手续费。
此外,佐竹玄送他的实心大福还没拆封。他手里暂时不缺钱,已经在考虑去哪里买房了。
“光靠一笔横财可是没办法长久的,你要学会理财啊!”
源玉子敦敦教诲,她这段时间学会了不少省钱小妙招,比如说睡前记得关客厅的灯、小便冲水不用把马桶摁到底、去二手跳蚤市场比原价买更划算……玉子大师把她的秘籍倾囊相授,伏见鹿嗯嗯啊啊敷衍了两句,扭头就开了一瓶红酒用来泡脚。
“你在干什么?!”
源玉子大惊失色,她离家出走之前都没有这么铺张浪费过,chianti优质酒庄所产的红酒如今价格在一万円左右,伏见鹿就这么随随便便倒进冒着热气的足浴桶里,简直铺张浪费到了极点!
“什么干什么?冬天当然要泡脚啊。”
伏见鹿坐在客厅沙发上,把裤腿卷了起来,用脚尖试了试水温。他感觉有点烫,于是又往里倒了点红酒中和。
“泡脚为什么要加红酒?”源玉子恨不得用嘴巴去接,这瓶酒就算被开过了,也能卖不少钱呢!别的不说,至少够她买一份日式手作点心了!
“能促进血液循环啊,你不知道吗?对于经常手脚冰凉的人,可以用红酒泡脚改善这种情况,让脚部在睡前暖和起来。”
伏见鹿把双脚放进浴桶里,一本正经的科普道:“而且红酒中含有丰富的多酚、维生素等营养成分,具有抗氧化作用,有助于改善脚部皮肤的干燥、粗糙状况,能够滋养脚部皮肤。”
“那、那便宜点的红酒不行吗?”源玉子凑近了,低头好奇地打量着。氤氲热气带着馥郁酒香,嗯,还挺好闻的。
“也行,但我觉得贵有贵的道理。”伏见鹿双手张开平放在沙发靠背上,仰头享受着冬天泡脚的酸爽感……要是这时候再来个人帮忙捏脚就更好了。
奢侈!太奢侈了!
源玉子批评伏见鹿,照这样下去,赚多少钱都不够他造的。见伏见鹿不以为然,她觉得自己好心当作驴肝肺,等伏见鹿以后光了钱可怜巴巴的找她借钱,她可不会心软!
而且,源玉子已经暗戳戳决定了,下个月的搭档费她不交了!这段时间他们一直在忙于工作,根本没有功夫去调查天罚凶手,她干嘛要那个冤枉钱……反正伏见鹿已经答应了,以后要和她一起查案。
就算不付钱,他们也还是搭档嘛!
平樱子拉了拉源玉子的衣角,带她参观自己的房间,说是希望源玉子能跟她一起住。后者自然满口答应,笑得格外慈祥,身上散发着母性的光辉。
等她进平樱子房间一看,下意识打了个哆嗦。只见墙壁上挂满了能面,阴恻恻的像是剥下来的人脸皮。房间角落里堆着不少质地结实的纸箱,床上既没有洋娃娃也没有玩具,只有一堆看了一半的法典和卷宗。源玉子决定了,等她搬进来之后,要好好布置一下房间……至少要给樱子买几个玩具,就算她下个月吃不上甜品也得买!
她在平樱子房间洗了个澡,借樱子的衣服穿。伏见鹿这家伙图省事,基本所有衣服买的都是加大码的,等过两年平樱子长大了还能继续穿,源玉子穿着正好合身。
“怎么看着都像是老头衫啊?灰扑扑的长袖长裤,丑不拉几的。”源玉子站在落地镜面前,来回转圈打量着身上的衣服,对平樱子说道:“伏见君真没品味,等我下次休假,就带你去买新衣服!”
“嗯。”平樱子点了点头。
源玉子正准备问她近况,肚子咕噜一声响了。她白天睡了一天,还没吃晚饭呢,正准备开口说下楼去买便当,平樱子就开门跟伏见鹿喊‘肚子饿了’。
“自己去隔壁蹭饭吧。”伏见鹿懒得起身。
“怎么能这样?不能随便给邻居添麻烦啊!”源玉子皱起了眉头:“你之前也是这么解决晚饭的吗?”
“之前都是自己在家做,隔壁那家伙闻着味就来蹭饭了……”
伏见鹿用毛巾擦脚,说道:“啊对,忘了跟你说了,风间前辈就住在隔壁。”
“啊?”源玉子相当吃惊:“你们关系什么时候那么好了?”
“你想多了,只是巧合,我事先不知道风间前辈在这里买了房,不然说什么也不会搬到这里来住,实在太晦气了……而且每次来蹭饭的是渡边俊那家伙,是时候该让他还人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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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边前辈也在?”源玉子又是一愣。
“警署又没有宿舍,他那点工资怎么可能租得起房?风间前辈就收留了他,等他攒够钱再搬出去住。”伏见鹿说道。
这可真是个天大的好消息!源玉子眼睛闪闪发光,没想到交番的小伙伴们又重逢了!而且伏见君和他们还都是同事,等她也升上刑警、调入刑警部,大家又能一起共事了!
这一定是命运的安排!必须要聚餐庆祝一下!
在源玉子的催促下,伏见鹿不情不愿地起身,穿着毛绒拖鞋敲响了隔壁房门。平樱子顶着纸箱跟在后面,她出门在外必须要有纸箱保护,不然她就没有安全感。
“摩西摩西——”他有气无力地喊道:“渡边前辈在吗?要聚餐了噢……”
门后传来脚步声,猫眼处一暗。片刻后,咔哒一声,门开了。
开门的是个漂亮女人,气质温婉。她穿着高领白毛衣,胸前鼓鼓囊囊的,眼角有一颗泪痣。
“请问……你们找谁?”
(本章完)
第122章 风间千姬
第122章 风间千姬
三人皆是一愣。
伏见鹿第一反应是风间拓斋这家伙艳福不浅,娶这么年轻的老婆,看上去跟风间拓斋不是一代人……年轻就算了,身材长相还都在伏见鹿的审美点上,标准的大胸细腰长腿御姐,大腿还有点软肉。
紧接着他就意识到不对,以他对风间拓斋的了解,这家伙肯定是单身——就算曾经娶过老婆,现在也肯定离婚了。
难道是老前辈耐不住寂寞,叫了个jk援交妹上门服务吗……
源玉子还以为伏见鹿敲错了门,连连鞠躬道歉,正准备拉着他们开溜。伏见鹿示意她稍安勿躁,目光往屋里打量,顺口问道:“我们找风间拓哉……你认识他吗?”
“你们是……?”女人略显迟疑地问道。
“我是他的同事。”伏见鹿恬不知耻地跟前辈平起平坐。
“原来如此,”女人回过头,喊道:“爸,找你的。”
三人又是一愣。
风间拓斋正靠在阳台栏杆边抽烟,听到喊声,便叼着烟过来查看。见到伏见鹿,他脸色一垮,正想扭头就走,等看到源玉子和平樱子才脸色好转了些。
源玉子老老实实地跟前辈打招呼,让平樱子也跟着叫叔叔好。后者一言不发,缩回了箱子里,显然是害怕见到生人。
那女人热情地把三人迎进门,让伏见鹿等人在沙发上坐下,用托盘端了三杯大麦茶过来。
等三人接过茶水后,她双手反握着托盘,自我介绍了一番。
她叫风间千姬,是风间拓斋的女儿,目前在武道馆担任剑道教师。平时她一般住在外面,这段时间休假,就抽空回来看望老父亲。
伏见鹿面露怀疑,目光来回打量,这父女俩长得属实一点都不像。风间拓斋知道他在想什么,没好气的说道:“别看了,是亲生的。”
“诶,一般来说不会强调这句话吧?”伏见鹿说。
源玉子连忙用小手捂住他的嘴,压低声音说道:“初次见面怎么能说这种话?很失礼啊!”
“没关系,我们经常会被误会,都已经习惯了,”风间千姬笑着捋起垂在眼睑前的发丝,说道:“我更像妈妈一些。”
“还好没有遗传风间前辈的基因。”伏见鹿随口吐槽了一句。
他这段时间都快包圆了风间拓斋和渡边俊的伙食,损风间拓斋一两句也无伤大雅,就当是收伙食费了。
风间千姬捂嘴笑了起来,枝乱颤,直夸伏见鹿幽默。
她笑起来很好看,眼睑眯着,睫毛很长,笑声清脆爽朗。众人都对她有好感,就连平樱子都掀开纸箱多看了她几眼。
随后,伏见鹿道明了来意。他本来是想让源玉子和平樱子过来蹭饭,随便对付一口得了。
但眼下计划有变,源玉子想和前辈们一起聚餐,伏见鹿便打算回家亲自下厨,过来敲门是为了喊风间拓斋和渡边俊一起吃饭……他倒不是喜欢给人当厨子,只是单纯不想亏待自己的胃。
闻言,风间千姬主动询问众人有没有忌口,说是让她来下厨招待各位。
“我父亲是一个笨拙的男人,平时相处一定颇受诸位照顾,还请让我尽些绵薄之力答谢诸位。”她弯腰鞠躬,显得胸前规模更大了。
源玉子连连摆手,不好意思地说:“哪有哪有,是风间前辈照顾我们才对。我还在警校培训的时候,风间前辈就已经很照顾我了……”
“来者是客,总得让我尽东道主之谊吧?”风间千姬直起腰,笑着说道。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源玉子也不好意思推辞,便点头答应下来。伏见鹿站起身,主动提出要去厨房帮忙,实则是为了监工。
要是风间千姬的厨艺不行,他就自己顶上。
两人走进厨房,风间千姬穿上围裙,系上腰带后,伏见鹿才发现她的腰比想象中的更加纤细。她穿着深蓝色的牛仔裤,很贴身,显腿型,围裙细绳在后腰绑了个蝴蝶结,凸显出臀部的弧线。
嗯,赏心悦目。伏见鹿瞟了两眼,就没有再多看了。上一世经常有人为了打赢官司,故意挑战他的软肋,久而久之他的魔抗就叠上来了。虽说还不至于绝情弃欲,但至少不会看到美女就开始幻想和对方有一腿。
都是红粉骷髅,死了之后和冰箱里的猪肉没两样。
他熟练地清洗食材,交由风间千姬处理。看得出来,风间千姬刀工不错,不论是切大根还是片生鱼,都干脆利落整整齐齐,估计她平时在家也经常做饭。
伏见鹿稍稍放心了些,他站在风间千姬左侧,随手将洗好的白萝卜放在砧板上。不料风间千姬正好下刀,刮破了他的手指头。
伏见鹿倒是没觉得有什么,只是一个小口子而已。但风间千姬却很在意,她惊呼一声,拉着伏见鹿的手冲水消毒,小跑着回卧室取出医疗箱,仔细地用碘伏消毒,最后细心地帮他贴好了创可贴。
还好她动作够快,要是再拖延一会,搞不好伏见鹿的伤就愈合了。
“真是抱歉!事出突然,我没有注意到……”
风间千姬双手合十,道歉时也眯着眼睛。她有点像近视眼,看人时总会下意识垂下眼睑,修长的睫毛遮住了大半瞳孔。
“没事,问题不大,先做饭吧……”
伏见鹿刚起身,就被风间千姬摁回了沙发上,只听她语气柔和的说道:“伤员不可以碰水哦,伏见君还是好好休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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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拗不过,只好放弃。等风间千姬走后,他一转头,就见源玉子和平樱子正盯着他,眼神格外不善。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伏见鹿问。
源玉子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她怀疑伏见鹿是故意的,风间前辈都说过了,八个持枪壮汉都近不了他的身,怎么进厨房切个萝卜都能切到手?难不成白萝卜的战斗力比雅库扎还高吗?
肯定是贪图千姬姐的美色!
伏见鹿看她这反应,就猜到她误会了什么。这种事只会越描越黑,他也懒得解释,打开客厅里的大屁股电视机,侧躺在沙发上开始看新闻。
渡边俊不在,这小子又跑出去喝酒了。聚餐变成了蹭饭,伏见鹿偷懒偷得理直气壮。
风间拓斋沉默不语,看上去心事重重。从他们进门开始,风间拓斋拢共就只说了一句话,其余时间一直在抽烟。直至源玉子忍不住咳嗽了两声,他才反应过来,掐灭了烟头,开窗通风散气。
一个多小时后,饭菜做好了。
众人围在被炉边,双手合十齐声说了句‘我开动了’。桌上菜肴冒着热气,伏见鹿夹了一块可乐饼,味道意外的不错。
吃饱喝足后,风间千姬开始收拾碗筷。
按说伏见鹿这种懒人肯定不会帮忙,但他想从风间千姬嘴里打探一下风间拓斋的黑历史,便主动提出要帮忙洗碗——前段时间,风间拓斋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伏见鹿手上没有他的把柄,总觉得心里有点不踏实。
两人端着餐盘走进厨房,各自站在水槽两边。伏见鹿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见厨台缝隙爬出来了一条蛞蝓。
这玩意又叫鼻涕虫,经常会缩在家具或者墙体缝隙里冬眠。室内温度更高,比外面暖和,它们就爬出来觅食了。
伏见鹿用小勺子挖了一勺盐,将盐粒均匀地洒在蛞蝓上,心情愉悦地看着它扭曲挣扎,不停地脱水,最后化作一滩粘稠的液体。
这时,他福至心灵,下意识转头一瞥,如鹰视狼顾,只见站在他身旁的女人也在做同样的事情——风间千姬把盐粒洒在蛞蝓身上,嘴角含笑,目光带着孩童般纯真的残忍。
两人对视了一眼,瞳孔成了镜子,倒映出对方的脸。
这一瞬间,伏见鹿忽然想起了风间拓斋反复提到过的某个人。
——“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你们的眼神很像。”
(本章完)
第123章 一箭三雕
第123章 一箭三雕
「罪犯指数」:???
「恶癖」:凌虐杀生
「清除奖励」:清除风间千姬的罪恶,即可获得lv7级不二心流剑术
……
风间千姬眼睑微弯,目光向上瞥了一眼,没发现什么异常,她好奇的问道:“伏见君,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眼睛进沙子了。”伏见鹿别过脸,按捺下心中的惊诧。
“欸,哪只眼睛?”风间千姬面露担忧。
“都进了。”伏见鹿说。
“那我帮你吹吹吧。”
“不用了……”
“请务必让我帮忙,眼睛进沙子可不是小事,搞不好会引起感染的。”
风间千姬轻轻捧住他的脸,凑了过来。伏见鹿能感觉一对沉甸甸的软肉压在了胸前,白皙的脸庞占据了他的视野,呼吸的热气触在他的皮肤上,那张饱满的红唇气吐如兰。
“呼……呼……好点了吗?不要用手揉哦。”风间千姬语气温柔。
“好多了。”伏见鹿打量着她,见她的表情不似作伪,心中疑惑更甚。
风间千姬拉着伏见鹿回客厅,让他把头枕在大腿上,微微附身,认真地帮他滴眼药水。伏见鹿没有拒绝,他后脑勺枕在丰满的大腿上,这才意识到风间千姬腿上不是赘肉,而是饱满的肌肉线条。
唔,从下往上看,果然好大,白色毛衣人妻感好强。
伏见鹿当然不是为了占别人便宜,只是想从她身上看出点破绽来。如果这些关心是演出来的话,那未免也太过真实了,奥斯卡至少欠她一座小金人。
他在享受滴眼服务时,目光又不由自主地落在了风间千姬的头顶上。
怎么罪犯指数还有三个问号的人?这算高还是算低?总不至于像某卡牌游戏一样,数值问号就等于无限大吧?
紧接着,伏见鹿就意识到了自己思考陷入了误区。他一直以来都把这项数值当作‘固定的事实数值’,就跟人体含有百分之几的水分一样,可能会上下浮动,总体是事实存在的。
但实际上,系统标注的是「罪犯指数」,解读方向有很多种。既有可能是代表未来犯罪概率,也有可能是指代个人过往恶性的总和,更有可能是对个人性格的预测。
说不定就是因为她的罪犯指数难以确定,所以才会显示三个问号。
……
源玉子的呆毛晃来晃去,她抱着沙发抱枕,小嘴又忍不住撅了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生气,反正就是看着很不爽,忍不住嘟囔道:“不就是眼睛进沙子了嘛,至于这样小题大做吗?”
“啊啦,玉子酱,生命可是很脆弱的哦。”
风间千姬转过头,用大姐姐教育小孩的语气说道:“人体比想象中的更加娇弱,不管是割伤手指,还是眼睛进沙,都有可能对身体造成不可逆的损伤。所以一定要有安全防范意识,保护好自己的身体才行。”源玉子又不傻,自然听说过切菜切到手指引发败血症的特例,也知道眼睛进沙有可能会导致角膜炎……但那都是万中无一的特例,用不着这么小心谨慎吧?
而且滴眼药水何必用这种姿势!伏见君还眯着眼睛一脸享受的样子,简直气死人了!
源玉子转过头,想让风间拓斋说两句。不料后者聚精会神地看着电视机,窝在被炉边一动不动,好像一点都不在乎自家白菜正在被猪拱。
怪哉,风间前辈怎么一副跟自家女儿不熟的样子?
仔细想想,以前她也从来没有听风间前辈提到过自家女儿,更别提常回家看看什么的……
难道他们吵架了吗?
正当源玉子琢磨着该用什么借口把伏见鹿拽起来时,客厅里座机电话响了。风间千姬询问伏见鹿好点了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她才起身,去接座机电话。
“摩西摩西……是的,这里是风间家……啊,原来如此……”
风间千姬转过头,捂着话筒喊道:“爸,又是找你的。”
风间拓斋总算挪窝了,他一言不发,接过话筒,嗯了几声,最后说了一句“我马上到”便挂断了电话。
“怎么了?”风间千姬问。
“有案子。”
风间拓哉穿上毛衣,套上警服,准备出门。
当刑警就是这样的,基本上是一天二十四小时待机,不允许电话或者传呼机关机,一旦辖区发生恶性案件,随时准备出外勤跑现场。运气好点的,能倒班休假;运气不好的,基本上是全年无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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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一听有案子,头顶呆毛一下立了起来。她连忙举手说想要一起去帮忙,不停地给伏见鹿使眼色,总算等到了恶性案件,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错过了!
伏见鹿吃饱喝足正消食呢,实在不想动弹,借口说要在家照顾平樱子。风间千姬闻言,说是可以帮忙照顾孩子……
“不行!”风间拓斋震喝道。
源玉子被他这么大的反应吓了一跳,平樱子也吓得缩回了纸箱里;伏见鹿和风间千姬怔愣片刻,前者眼神耐人寻味,后者表情略显复杂。
“怎、怎么了?”源玉子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话。
“没什么,总之就是不行,让孩子一个人待在家里不安全。”风间拓斋别过脸,坐在玄关台阶上换鞋。
源玉子这才松了口气,心想原来风间前辈是担心樱子的安全,果然前辈也是外冷内热的好人哇!
不过为什么不能让千姬姐照顾?她不是把伏见鹿那小子照顾的挺好的嘛?现在都懒得出门查案了……源玉子越想越气,打算甩下伏见鹿自己去协同查案,但转念一想,这样一来岂不是让他们独处了吗?!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成何体统?他们是好搭档,住在一起还说得过去,千姬姐又不是推理小队的成员,待在一起万一出了点事谁来负责?不妥不妥,实在不妥!
源玉子灵光一闪,她右手握拳捶左掌,提议带平樱子一起跑现场,让樱子也感受一下推理的魅力,伏见鹿就负责背着旅行包带娃,简直一箭三雕!
伏见鹿表示反对,怎么能让小孩看那么血腥的东西呢?肯定会给樱子留下心理阴影的!
平樱子适时冒头,递了张纸条出来,上面写着‘我想去’。
众人面面相觑,客厅忽然安静下来。
风间拓斋叹了口气,一副爷爷看孙女的宠溺眼神:“真拿你们没办法……阿鹿你初任研修还没接手过案件吧?走吧,今晚一起去处理。”
什么阿鹿?好肉麻啊!伏见鹿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风间拓斋和源玉子一左一右架了起来。
“既然樱子想去,那就只能辛苦你了啊!”两人异口同声道。
(本章完)
第124章 暴力讯问
第124章 暴力讯问
凶案地点在巢鸭公寓,报案人是公寓居民,说是听到夫妇争吵,接着就有人跳楼摔死了。交番巡警率先赶到案发现场,在大楼墙角围了一圈警戒线;鉴识课员紧随其后,举着照相机拍照取证。
警署刑警姗姗来迟,两名刑警带着一名巡警协同办案,其中一人背着个半人高的旅行包,看上去沉甸甸的,也不知道里面装着什么。
三人翻过警戒线,伏见鹿一脸不爽,边走边说道:“为什么非要让我来背着?”
“我警衔比你高,而且是在编刑警。”风间拓斋又拿这个说事。
“我背不动。”源玉子一脸理直气壮。
伏见鹿叹了口气,他都懒得吐槽为什么要带小孩来凶案现场了……再过四五年,名侦探死神小学生柯某人就要登场,等到了诸神混战的推理时代,凶案现场出现什么人都不奇怪了,反正刑警都是背景板。
尸体位于公寓楼墙根下,身上穿着西装西裤,它瘫软在雪地中,死状惨烈,暗红的血就像刨冰上的浆。伏见鹿没有把背包转过来,以免平樱子看到不该看的东西。
“唔,死者大概五十多岁,看上去像上班族,既然是夫妇吵架,那身份应该不难查……”
源玉子取出随身携带的小本本,边说边记。她一转头,却见风间前辈沉着脸,表情格外凝重。
“怎么,”伏见鹿双手插兜,他察觉到了风间拓斋的异样:“这人你认识?”
风间拓斋没回答,他丢下一句‘去做笔录’,就匆匆走进了楼道。
“风间前辈今天好奇怪啊,他这段时间都这样吗?”就连源玉子都看出来他状态不对了。
“可能是来生理期了吧。”伏见鹿随口胡诌道。
“欸?男生也有生理期?”源玉子一愣。
“有的啊,男生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心情不佳……”伏见鹿一边说,一边倒着走,拐过了公寓墙角。
他取出警官证,用手指捏住了「实习」二字,在巡警面前一晃,吩咐他们去走访公寓居民做笔录。巡警们面露难色,但还是没多说什么,老老实实进公寓楼走访。
“怎么能把自己的工作交给别人来做?”源玉子双手抱胸,皱着眉头问道:“他们去走访,那你做什么?”
伏见鹿本想摸鱼,但这话又不能摆在明面上说,他干脆谎称自己打算去讯问报案人。
源玉子闻言,脸色稍缓。
她这段时间一直在怀疑伏见鹿根本不打算认真查案,说不定就连初任研修的事情都没有放在心上。眼下伏见鹿总算肯做点实事,在履历上不至于挂零蛋,让她略微放下心来。
……
另一边,风间拓斋快步上楼,每次迈步跨过两级台阶。
见他来势汹汹,看热闹的居民们纷纷关窗关门。他没有一户一户地敲门,更没有拉住路人讯问,而是目的明确地走上四楼,握拳砰砰砰地敲着1-35号房的铁门。
老式公寓楼没有猫眼,屋内传来女人带着哭腔的询问声:“谁啊?”
“警察!”风间拓斋沉着脸低喝。吱呀一声,门开了一条缝,面色憔悴的中年妇女贴在门边,眼睛很红,正在流眼泪。两人对视了一眼,风间拓斋表情复杂,他张嘴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取出了警官证,用手指挡住了证件上的照片和名字:“刑警。”
中年妇女取下保险链条,她嘴唇哆嗦着,恳求警察帮她找回丸次郎。
丸次郎是她养的狗,陪伴了她好多年,感情甚笃,每天晚上她都会带丸次郎出门遛弯。今晚回家后,她小睡了一会,醒来发现丸次郎不见了……她可怜的丸次郎,竟然不见了!
中年妇女絮絮叨叨地说着,边说边哭:“不见了……我的丸次郎,不见了……他很粘我的,绝对不会乱跑,一定是有人把他抓走了……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我该怎么活啊……”
风间拓斋没搭理她,径直走进门。
里面是两室一厅,面积不大,家具都显得有些拥挤。风间拓斋目光环视,墙边摆着一台老电视机,茶几上养的都枯萎了,他视线落在了一台录像机上。
打开一看,里面拍视频的全是狗,从一团毛茸茸的小丸子,成长到半人高的大型犬,全都记录了下来。
风间拓斋滑动屏幕,找到今天拍摄的视频,点开之后,画面摇晃闪频,伴随着女人的声音响起:“丸次郎,今天该洗澡啦……丸次郎?”
接着,画面开始剧烈晃动。片刻后,视角固定下来,估计是因为女人随手把录像机丢在了榻榻米上。她像疯了一样,在家里到处翻找、呼喊,但始终得不到回应。
很快,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年男人回来了,他脱下外套解开领带,正准备回房休息,却被红着眼的妻子拽住了。
两人开始争吵,中年妇女像是脑子里有根弦绷断了,她歇斯底里地大吼,不停地问丸次郎呢、丸次郎去哪了;中年男人没怎么还嘴,他一脸疲惫,不停地敷衍说不知道、谁管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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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中年妇女像是听到了什么声音,叫声戛然而止,她脸皮僵硬着,侧耳静听:“我听到了……是丸次郎的叫声!丸次郎——”她高喊着,跑了出去。中年男人连忙跟上,随手关上了房门。
之后是一长段静止画面。
风间拓斋摁下快进键,十几分钟后,中年妇女回来了。她失魂落魄,像是被抽了骨头,瘫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默默地流泪。直至风间拓斋来敲门,她才有反应。
“我跟你说话呢!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一个两个,全都是这样,我都已经这样求你了,难道就不能认真回应一下吗?!”中年妇女劈手夺过了录像机,哭着质问道。
“这事跟龟井悠谅有没有关系?”风间拓斋质问道。
中年妇女瞪大了眼,她仓皇摇头,一步步后退,哭着说她儿子出差去了,这事跟她儿子没有任何关系,是她自己把丈夫推下楼的……风间拓斋步步紧逼,接着询问龟井悠谅现在在哪、什么时候出的差、最后一次看见他是在什么时候。
中年妇女崩溃了,她哭嚎着、抽泣着,如同即将渴死的鱼:“不要再逼我了……不要问我了……我已经很痛苦了,求求你……”
风间拓斋脸上肌肉冷硬,紧绷着咬肌。他拽着中年妇女的胳膊,将她摁在沙发上,接着取出随身携带的电话簿,垫在对方胸前,猛地一拳,重击她的心口。
哭声戛然而止。
女人张着嘴,目眦欲裂,口水喷了出来。她大口大口地喘气,像一条濒死的狗。
“他人在哪?”风间拓斋一字一顿逼问道。
(本章完)
第125章 主审官伏见鹿
第125章 主审官伏见鹿
“我在酒店。”
电话那头传来柔和的男声,听起来就像是上学时温柔的男同桌,抑或着是学习成绩很好的前辈。
唯一不和谐的,就是话外音伴随着女人的喘息。风间拓斋听到有女人在问:“谁啊?”接着听筒安静了几秒,应该是对方捂住了话筒。
“你爸死了,”风间拓斋问:“你知道么?”
“现在知道了……不过这事和我没关系……唔,你什么时候回东京了?怎么也不联系我。”龟井悠谅问。
“你不关心是谁杀的吗?”风间拓斋握紧了话筒。
“不是意外死的啊?那还能拿到保险金吗?我不会拿不到赔偿款吧?”龟井悠谅顿了顿,声音变小了些:“嘘,我在聊正事。”
啪,风间拓斋把话筒扣在了座机上,外壳被砸出裂纹。
他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发传呼让巡警把嫌犯带回警署。
等他忙完下楼,伏见鹿和源玉子还在拌嘴,前者摸鱼被抓包,导致源玉子相当生气。
她都已经赌上自己未来的职业生涯,还押上了成为名侦探名警部的梦想,伏见鹿竟然一点都不当回事,气得她恨不得回去把家里的马桶冲水器摁倒底,让伏见鹿也体验一下人生被哗啦啦浪费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查的?好几个居民亲眼目击到夫妻俩在天台上吵架,妻子一气之下把丈夫推下楼……从死者身上提取一下指纹,基本上就可以结案了。”伏见鹿振振有词道。
之前他为了诡辩,将冲动杀人和无规则杀人混为一谈,但两者其实是有相似性的,并且在日本社会中相当普遍。
“案子简单不是你敷衍了事的借口!”源玉子才不会让他这么蒙混过关,她快速翻找着笔记,让伏见鹿把口供记下来,按流程一步步立案、现场勘察、调查取证、逮捕审讯、递交材料,最后移送起诉。
伏见鹿耐心耗尽,他以前就觉得源玉子有点烦人,自从两人关系疑似(他不承认)进了一步,源玉子就更加烦人了……这家伙严于律己,对身边人也有点严格。
难怪九条唯会说源玉子的掌控欲和占有欲很强,难道这家伙在亲密关系中是抖s吗?川合怎么受得了她的啊?
不等伏见鹿施展邪恶吟唱2.0版本,风间拓斋横插进来,他一锤定音,说这起案子由他来负责,没必要让伏见鹿忙活。
“你看,我就说吧……”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眯起了眼睛,他缓缓转过了头,只见风间拓斋叼着烟,眉头皱得跟打结一样,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
——这里面指定有问题!
干好事他不积极,干坏事他就来劲了,伏见鹿非要帮忙把嫌犯带回警署里好好审讯,风间拓斋怎么都拦不住。
等巡警把中年妇女带下楼后,伏见鹿和源玉子都略感吃惊,这女人正是他们回来时遇见的遛狗女。她被拷上警车时,还在低声喃喃:“丸次郎、丸次郎你去哪儿了……”
得知丸次郎是她养的那条狗,源玉子心里有些发毛……难道在她眼里,自己丈夫的性命还不如宠物狗重要吗?
众人坐警车回警署,一路上风间拓斋都在旁敲侧击劝伏见鹿回去。他一会说时间太晚了,让樱子熬夜不合适;一会又说这案子他全权负责,用不着伏见鹿和源玉子帮忙……就连源玉子都看出不对劲了,她忍不住问道:“风间前辈是认识受害者吗?”
“不认识。”
风间拓斋打着方向盘,目不斜视。两人坐在后座,旅行包放在中间,平樱子探头探脑,如果不看氛围的话,倒像是三代同堂出去郊游。
“那估计是认识受害者家属。”伏见鹿一针见血道。
源玉子好奇心重,听到这话,就忍不住追问风间前辈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者沉默片刻,不得不坦白道:“他儿子曾经是我女儿的同学。”
源玉子点头,打破砂锅问到底:“嗯嗯,然后呢?”
“没然后了,就这样。”风间拓斋说。
“欸——”伏见鹿拉长了音调:“青梅竹马吗?”
源玉子侧目而视,心想伏见君怎么又关心起了千姬姐的情感状态?一般人都不会往这方面联想吧?她跟伏见鹿不也是同学吗,也没见有谁误会他俩是青梅竹马啊!
“不知道。”风间拓斋说。
见他不愿意多说,两人也不好再多问。不光是伏见鹿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源玉子也憋得难受,她心里特别好奇,为什么风间前辈这么抗拒他们插手这起案件。等到众人回到交番,源玉子得知风间拓斋竟然刑讯逼供!她在震惊之余,心里的好奇心更是达到了顶峰……这其中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署长焦头烂额,他前段时间听说警视监要来视察,诚惶诚恐地整顿警署准备迎接,结果等到半夜,就等到警视监的秘书官一顿臭骂;隔天他又接到电话,秘书官旁敲侧击让他打压那个警视监一手提拔上来的新人……他被挤在中间,里外不是人。
这两天好不容易缓两口气,不料下属又给他捅出篓子来了。
龟井太太在审讯室里拍桌大叫,又哭又闹,指控风间拓斋刑讯逼供,他光是听声音都觉得一个头两个大,让风间拓哉自己擦好屁股,还派酒井事务官去监督审讯……万一风间拓斋坐实了刑讯逼供的罪名,警署上下都得受牵连。
按规定,初步审讯犯罪嫌疑人时,至少需要两名警员在场。
这是为了保证审讯过程的公正性和合法性,有多个警员在场可以相互监督,同时也能防止犯罪嫌疑人无端指责警员在审讯过程中有不当行为……但一般来说,大家都是关起门来群殴,这条规定有和没有都一样。
不过既然署长发话了,自然不能再施展大记忆消失术,风间拓斋一时间束手无策……想当初,他其实也准备这么审伏见鹿来着。
“既然你不方便出面,那就由我来主审吧。”伏见鹿提议道。
风间拓斋本想拒绝,但酒井事务官替他答应了下来。初任研修的实习生就是用来背锅的,要是没办法安抚嫌犯情绪,那这起案子就推给伏见鹿得了。万一以后出了什么事,也不关警署正式刑警的事情。
就这样,伏见鹿成了主审官,源玉子负责帮忙记录,酒井事务官旁听,风间拓斋在单向镜外帮忙带娃。
龟井太太坐在两人对面,白炽灯顶光很冷,映照得她脸色苍白,皱纹下带着大片阴影,如同棚头傀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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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已经哭干了眼泪,声音嘶哑的低吼:“什么意思?打算包庇?我还有没有人权?我要叫律师,我要起诉你们!”
源玉子紧张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这还是她第一次正式审讯,在气场上完全被对方盖了过去。况且,本来就是警方理亏,她也不知道该如何为风间前辈辩白,甚至暗戳戳有点想追究风间前辈的责任。
“咳,如果你反映的属实,我们当然会秉公执法,绝不会包庇任何一个混入警界的蛀虫!”
伏见鹿一脸肃然,拿话点了一下风间拓哉,随后说道:“不过一码归一码,我们现在先说你的情况……有人死了,总该有人为此负责。”
随随便便两句话,轻飘飘地打散了龟井太太的怒气,点破了她眼下的处境。
龟井理子沉默下来,她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还没完,伏见鹿继续说道:“嘛,我们当然知道龟井太太您不是故意的。两口子吵架,出了点意外,大家都能理解,对吧?但话又说回来了……”
他说到这就顿住了,给自己倒了杯浓茶,提神醒脑。龟井太太抬起头,伸着脖子等待他下一句话,却见他不紧不慢吐了口茶渣,放下茶杯说道:
“有目击证人向我们反映情况,声称你当时喊了一句‘去死吧’,随后才将丈夫推下天台。这就不属于过失杀人了,明显是冲动杀人的范畴,两者判罚天差地别……对此你有什么想解释的吗?”
“我、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想吓唬他……我当时、当时根本就没想着要杀他!”龟井太太辩解起来。
“这种解释恐怕很难说服法官啊。”
伏见鹿连连摇头,一副为她感到惋惜的表情:“为了让您具体了解这件事的严重性,我帮您科普一下,一般来说,冲动杀人一般属于故意杀人的范畴,而故意杀人的法定刑通常是死刑、无期惩役或五年以上惩役。”
龟井太太脸色大变,不等她开口,伏见鹿继续说道:“而对于过失致人死亡,一般处三年以上七年以下有期徒刑,情节较轻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
酒井事务官适时补了一句:“而且你还跟执法警官有纠纷,如果上诉刑讯逼供被驳回的话,对你日后判决很不利……”
龟井太太表情越发不安,她明显被说动了。
“什么话!瞧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伏见鹿一拍桌面,茶水都震成了喷泉,只见他一脸正气的说道:“都说了一码归一码!怎么能诱导嫌犯撤诉?对于警队内部的蛀虫,我们必须严肃处理,一个都不能放过!龟井太太你放心,我们警署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
单向玻璃镜外,风间拓斋的表情就跟吃了屎一样难看。
(本章完)
第126章 高质量犯罪
第126章 高质量犯罪
“就、就没有别的办法了吗?能和解吗?”龟井太太问。
伏见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说那么多只是为了唱白脸而已,顺便借着审讯的名义恶心一下风间拓斋。眼见目的达成,他语气软了下来,问道:“那家伙逼你交代什么了?”
“呃?什么?”
“不是说刑讯逼供吗?他逼你交代什么了?”
“他……问我儿子在哪……”
“然后呢?”
“还翻看了录像机……”
“删录像视频了吗?”
“这倒没有……”龟井太太又问:“能帮我找回丸次郎吗?”
伏见鹿表情松弛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无踪。他心说这算个屁的刑讯逼供,既没有伪造笔录又没有销毁证据,顶多算暴力执法……这年头刑警暴力执法还叫个事儿?
见伏见鹿表情不对,龟井太太连忙道:“那我不追究这件事了,能算我过失杀人吗?”
伏见鹿板着脸,正襟危坐,他一点面子都不给,端得堂堂正正,还是那句话:“一码归一码。”
源玉子看不下去了,她小声说道:“怎么能这样对待没定罪的嫌犯?就算对方有罪,也不能利用定罪恐吓啊!况且,风间前辈殴打嫌犯是事实,你忘了白田老师的教导了吗?我们要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不论是对别人还是对自己……”
“那是你自己说的吧?跟我有什么关系。”伏见鹿压低声音回应道。
“身为推理小队的一员,怎么能纵容违法犯罪之事?想必风间前辈也不会因为这件事怪我们的!真正的友谊不仅要欣赏对方的优点,也要勇于指出对方的错误!”
源玉子认真补充道:“生活上有小缺点无所谓,但这种原则性的错误可不能纵容!”
伏见鹿心想难怪源玉子一直没跟他急眼,就算他脾气恶劣、冷言冷语、收搭档费、偷懒摸鱼、刁难同学……只要没有犯原则性错误,这些缺点她都可以包容。
玉子判官铁面无私,那这就没办法了呀。
伏见鹿在心里幸灾乐祸,替风间拓斋默哀三秒,随后光速变脸,笑容满面地说回了‘上一码’事。
风间拓斋只能站在单向玻璃外,看着伏见鹿一脸坏笑地诱供,在口供上记录了他暴力执法……至于之后怎么惩处,一般是署长说了算,按照惯例是警告或纪律处分,稍微严重一点的就停职个几天。
龟井太太身上又没有明显伤痕,等她去打官司,说不定身体都痊愈了,法检能验出来个屁,就连检察官都懒得追究这种案子。
没错,嫌犯在警察执法时挨打,一般就是白挨了,被打残或打死了再来谈暴力执法吧。
虽然惩罚不重,但侮辱性极强,风间拓斋心里膈应得慌。他倒是不记恨源玉子,单纯看不惯伏见鹿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
录完口供后,暴力执法的事情算是翻篇了。
伏见鹿接着开始讯问‘下一码’事情,也不知是不是错觉,他隐约在这起案子上,嗅到了‘同类’的气息。
他搬着椅子,坐在了龟井理子的对面。后者略显不安,身子后仰,似乎在躲避他的目光。
伏见鹿双手十指交叉,搁在桌面上,身子略微前倾,认真观察着龟井理子,笑着问道:“龟井太太和丈夫关系如何?”
“呃,唔,还、还好吧。”
“他有打过你吗?”伏见鹿问。龟井理子摇头。
“那冷暴力呢?”伏见鹿继续问:“他有没有经常夜不归宿?”
龟井理子继续摇头,如果丈夫冷暴力,那场架根本吵不起来。
伏见鹿翻了下居民口供,又问道:“那你们为什么经常吵架?”
龟井理子不答,她抿紧嘴唇,低下了头。
源玉子悄悄跟过来旁听,她好歹是陪同审讯员,伏见鹿怎么能背着她跟嫌犯说悄悄话?见龟井太太沉默,她凑到伏见鹿耳边,小声说道:“可能是因为龟井太太脾气不好啦。”
“嗯?”伏见鹿挑眉。
“那些笔录你都没看吗?龟井太太的风评很差啊。”源玉子心想之前让他好好看笔录他不听,现在出丑了吧?
伏见鹿抽走她手上的小本本,随手翻了两页。
上面记录的内容简直就是批斗大会,邻居们对龟井太太怨声载道。
住在隔壁的木村先生声称龟井太太不可理喻,他好心请龟井先生吃饭,却被龟井太太掀了桌子;
住在楼下的纲手太太说龟井理子是疯婆子,有回她在鱼市场碰见龟井太太,夸她气色好,却被龟井太太骂了一句‘去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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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住在对楼的居民对龟井理子的印象也很差,可谓是恶名远扬。
“这能说明什么?”伏见鹿不屑一顾,把笔记本丢了回去:“屁用没有,以后少在这上面下功夫,别跟巡警一样瞎忙活。”
源玉子手忙脚乱接住,自己辛辛苦苦走访记下来的笔录,竟然被这家伙弃如敝屣,她自然不服气。再说了,她还是巡警呢!巡警怎么了?伏见鹿这家伙,才升职几天啊,这就开始瞧不起巡警了?
“怎么就没用了?”
源玉子在他身旁坐下:“难道你怀疑这些邻居串供?这又不是在西巢鸭的一栋公寓楼,龟井太太住在十一栋,紧挨着东巢鸭,住在那里的都是上班族,才不会无缘无故针对别人……”
伏见鹿转过身,背对着龟井太太,斜睨着问源玉子:“那你觉得她为什么会被针对?”
源玉子心说对于这一点你不是深有体会吗?只有性格恶劣的人才会被针对吧?
她心里这么想,但不敢直接说出来,生怕伏见鹿又记仇,便嘟囔着说道:“可能是因为她不太擅长处理人际关系。”
“这样吗。”
伏见鹿回过头,上下打量着龟井理子,直至对方浑身不自在,他才低声询问道:“你听说过吹狗哨效应么?”
源玉子挠了挠头:“没听说过欸……和这起案件有关系吗?”
“有关系,”伏见鹿坐直了身子,笑着说道:“恐怕这次我们遇到高手了……难怪风间前辈不愿意让我们插手,原来这么有意思啊。”
“你说的‘糕手’……是什么意思?”源玉子有不好的预感。
“凶手和那些为了钱杀人的雅库扎不一样,并且跟那些精神变态连环杀人犯有本质上的区别,硬要形容的话,这是一起‘高质量犯罪’……”
说着,伏见鹿站起身,擅自离开审讯室。源玉子连忙跟在他身后,问他要去哪。他拉开门,向风间拓斋招了招手,笑着对源玉子说道:
“是时候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凶案博弈了。”
(本章完)
第127章 吹狗哨
第127章 吹狗哨
所谓的「吹狗哨效应」,是一种比「煤气灯效应」更隐秘的心理操纵,可以在波澜不惊之间,把人逼到歇斯底里的地步。
具体指的是一个人通过暗示、暗语或隐藏的方式,刻意激怒、刺激或羞辱他人,同时保持表面上的友好和无害。施虐者的行为看似无关痛痒,但却直戳受害者的伤疤。
这个概念起源于政治领域,就像狗哨发出的是人类无法听见但狗能听见的高频声音一样。在政治场景中,这是一种隐蔽的政治沟通策略。
“听不懂没关系,风间前辈马上会演示给你看。”
伏见鹿站在单向玻璃镜外,手上拿着从渡边俊工位上薅来的蚕豆,脸上挂着一副看好戏的表情。
刚才他跟风间拓斋耳语了一番,后者表情狐疑,但还是点了点头,答应按他说的去做。
源玉子一脸莫名其妙,她站在伏见鹿身旁,双手放在单向玻璃镜上,眼睛盯着审讯室里的风间前辈,生怕他重蹈覆辙又刑讯逼供。
酒井事务官坐在审讯室内,她烦躁地抖腿,不知道这伙人在搞什么幺蛾子。
“怎么审得好好的突然换人了?这案子跟吹狗哨效应有什么关系?”源玉子忍不住问道。
“别急,马上你就知道了。”伏见鹿啪的一声,嚼碎了一颗蚕豆。
话音刚落,就听审讯室传出风间拓斋的声音。室内有收音麦克风,是单向传声的,外面人能听到里面人说话,里面人听不到外面的动静。
“这里没开窗,胸口很闷吧?”风间拓斋问。
龟井太太抬起了头,她面皮紧绷着,像动物呲牙,声音不大,但满含戾气:“你什么意思?”
“我是警察,得关心嫌犯身体状况。看你年纪大了,太闷对身体不好,上了年纪的人要注意心脏健康,多保护这里啊……”风间拓斋拍了拍胸口,问道:“对吧?”
“你欺人太甚!!”
龟井理子这一嗓子魔音贯耳,把源玉子吓了一跳。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审讯室里的对话还在继续,气氛越发诡异,风间拓斋说:“我怎么了?关心你还有错了?”龟井理子反问:“你意思是说我在无理取闹?我误会了你的好意?”
酒井事务官看不下去了,她连忙安抚道:“风间警官不是那个意思……”
风间拓斋打断道:“难道不是么?”
龟井理子发疯一般敲打着桌面,镣铐在手腕上勒出血丝。她咆哮着嘶吼着,竭尽全力地发泄着情绪:“明明是你打我!明明是你在害我!为什么!为什么你们全都要这样针对我!!”
源玉子头皮发麻,她瞪大了眼睛,下意识联想到先前遇到的那条圣伯纳犬。龟井理子就和那条狗一样,敏感、暴躁、易怒,无端攻击人。哪怕她明知道是风间拓斋先动了手,可还是会下意识觉得龟井理子在无理取闹。
“看吧,这就是吹狗哨效应。”
伏见鹿的目光像是在欣赏着一件艺术品,单向玻璃后的画面如同一副世界名画。
“可、可为什么……”源玉子结结巴巴,甚至一时间不知道该问什么。
她知道有哪里不太对劲,却不知道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
“在把龟井太太带回交番之前,风间前辈打了她的胸口,”伏见鹿不紧不慢地解释道:“如果你是龟井太太,听到风间前辈刚才的话,你怎么想?”“他在故意揭我伤疤……”源玉子下意识回道。
“没错,但在旁观者看来,风间前辈只是在关心龟井太太,而龟井太太在当众无理取闹……就算她说清楚了真相,可你看她那样子,会有人站在她那边吗?大家都是感性动物,只会听语气温和的人讲话。”
伏见鹿端了把椅子,坐下来继续说道:“看这状态,她经历这种事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人把龟井太太驯成了一条咬人的狗,只要一吹狗哨,她就会失去理智,到处乱咬人。”
最后,他总结道:“龟井先生坠楼并非意外,这是一起蓄谋已久的凶杀案,有人在利用人来杀人。”
源玉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她连忙冲进审讯室,叫停了这场荒唐的实验。
但龟井理子的情绪已经失控了,她不停地咒骂着风间拓斋,连带着开始斥骂在座所有人,连警署和警视厅都不放过,全都被她臭骂了一遍。
酒井事务官得知真相后,勃然大怒,认为所谓的‘利用狗哨效应杀人’是子虚乌有之事,只是伏见鹿单方面的在挑衅刺激嫌犯。
她把所有人叫出审讯室,拍着桌子训斥道:“这就是一起普通的过失杀人案!非要上纲上线,顶多就是冲动杀人!什么狗哨,什么情绪崩溃,纯属胡说八道!你有证据吗?伏见君,我理解你想要通过初任研修的心情,但你不能为了转正捏造凶案……”
“你要证据是吗?”伏见鹿打断道。
酒井事务官有不好的预感,她还没开口,就见伏见鹿转身走进了审讯室。众人慌忙跟过去,想要把他拉出来。
刚才风间拓斋说的那几句话,就已经让所有人心头发寒了,连风间拓斋本人都觉得残忍。他们不敢想象伏见鹿继续刺激龟井太太的场面,着急忙慌拽住伏见鹿胳膊和肩膀。却不料,伏见鹿忽然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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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找到丸次郎了。”
龟井太太打了个哆嗦。
她抬起头,咽了口唾沫,身上那种狂躁的愤怒逐渐平息。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下,她哀求伏见鹿把丸次郎带过来,让她看一眼……此时此刻,龟井理子又变回了那个憔悴懦弱的中年女人。
众人慢慢地松开了手,神色复杂。
伏见鹿转过头,看向酒井事务官,用口型说道‘看好了,这就是你要的证据’;后者一惊,心中冒出不好的预感,刚准备开口阻止,就听伏见鹿笑着说道:“可惜,它被我吃了。”
……
审讯室内一片寂静。
“什么?”龟井理子怀疑自己听错了。
“狗肉火锅,没听说过吗?中华料理美食,”伏见鹿挤压胸腔,冲她打了个饱嗝:“闻闻,没准还有丸次郎的味儿。”
……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要杀了你!我杀了你!杀了你!!去死吧你这个人渣!!!”
在龟井理子凄厉的咆哮声下,伏见鹿转过身,背对着白炽灯,他张开双臂,面对众人,轻声说道:
“瞧,想让她杀人,就这么简单。”
(本章完)
第128章 大家都是好兄弟
第128章 大家都是好兄弟
警署连夜把龟井理子送进精神科强制治疗。
大清早的,署长气得连拉三曲《沉思》和《圣母颂》,才勉强平复下心情。
他先是把酒井事务官叫进办公室,劈头盖脸骂了一顿;接着让源玉子进来,说是让她受惊了,平时警署审讯流程都很正式,这次是突发状况;最后才把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叫进办公室,问他们这起案子打算怎么收尾。
风间拓斋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伏见鹿就给署长画上饼来了——这家伙开口就说这案子交给他,准能上新闻头条。等到时候署长被多家媒体采访,对于警署发展也是一件好事。
署长不吃他这一套,没有真凭实据,就算伏见鹿舌绽莲都没有用。他靠坐在办公椅上,憋着气说道:“审讯记录我看过了,既然你说有人利用嫌犯的狗,来刺激她杀人,那我问你……狗呢?”
“给我三天时间,绝对能找到!”伏见鹿说。
“不是找不找的问题,她是精神病,难道你也是精神病?根本就没有狗!”
署长右手握拳,用指节敲着桌子,不耐烦地说道:“我看过了调查报告,早在半年前,嫌犯的狗就被保健所安乐死了,理由是袭击儿童,吊销了她的饲养许可证。之后周边邻居也没见过她养狗,更没有听到狗叫声……明白了吗?宠物狗什么的都是她自己臆想出来的,她的狗早就死了!”
风间拓斋格外诧异,他刚才差点信了伏见鹿的鬼话,真以为有人利用宠物犬操控龟井理子……现在看来,既然宠物犬不存在,那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冲动杀人案。
伏见鹿挑眉,他背负着双手,昂首反驳道:“不,龟井理子肯定养了狗,我有证据……”
酒井事务官插嘴道:“你是说录像机里的视频吗?拍摄时间全都在半年前,而且昨天拍摄的视频里没有狗。”
“昨晚我和源玉子警员遇到了正在遛狗的嫌犯,并且源玉子还被那条狗攻击了……”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署长一下坐直了身子:“她没受伤吧?”
“没有,问题是那条狗很可疑……”
“你们大半夜为什么一起走?私底下关系不错吗?”署长又问。
伏见鹿干脆摊牌了,狐假兔威道:“她打算去我家玩,这段时间准备跟我合租。”
办公室内安静了五秒钟。
署长露出了笑容,心想难怪警视监既提拔又打压这个年轻人,他一直没搞清楚警视监的用意,现在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我刚才想了一下,鹿君你说的确实有道理。”署长正儿八经的说道:“这起案子就交由你负责吧,其实一直以来我都很看好你。虽然有些压力,我不太方便对你说,但像你这样的青年才俊,我实在不忍心埋没。”
伏见鹿连连点头,两人相视一笑,其乐融融。
酒井事务官心说不对吧?伏见鹿上任第一天你不是私下说这家伙一看就是个惹事精吗?还专门交代她,让课长把伏见鹿调去受哨亭……怎么说变脸就变脸了?
风间拓斋开口劝阻,但收效甚微。署长三言两语就把这事敲定了下来,并且给伏见鹿画了个饼:如果伏见鹿真的找到了证据,证明这是一起谋杀案,并抓到了凶手,移交检方顺利起诉,那他就让伏见鹿初任研修合格。
“只要能证明你有这个能力,我也希望你这样的青年才俊能早点在岗位上发光发热。”
署长说这话的时候脸都不红一下,语气格外自然,就像是慈祥的长辈在嘱托新人。
等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出了办公室,他扭头就让酒井事务官去调查——如果伏见鹿和源玉子真在同居,那就让辖区巡警帮衬一下;如果没有,那就不管他,案子办砸了就是他的锅。
另一边,源玉子坐在警署大门前,忐忑不安地等待着。
等两人出了办公室,她连忙迎上去询问情况,伏见鹿实话实说,连告诉署长他们要合租的事情都没有隐瞒。
源玉子得知能他们够主办凶案,高兴地跳起来,恨不得抱着伏见鹿亲一口他的小脸蛋……伏见忠犬终于立大功了!不容易啊!“干得漂亮!”她竖起了大拇指,根本没有在意署长询问合租的事情。
风间拓斋站在一旁点了根烟,心情糟糕透顶,他忍不住问道:“这案子你打算怎么查?”
“不查。”伏见鹿还是那句话。
“这又是什么意思?”源玉子没懂。
“字面意思,我就是想见凶手一面,案子查不查都无所谓。”伏见鹿耸耸肩。
“既然是这样的话,那我可以安排,”风间拓斋弹了弹烟灰:“案子就没必要查了吧?”
“你认识?”伏见鹿问。
“认识。”风间拓斋说:“反正没有苦主,能拜托你结案么?”
“那好啊,再好不过了,大家都是好兄弟,说这话就显得生分了。”伏见鹿搓着手,笑着说道:“要不去中华街一起去吃顿狗肉火锅?冬天吃香肉,身子更暖和。”
源玉子懵了,她小脸转来转去,眼睛在两个人身上来回打转:“你们是在开玩笑的吧?一定是在开玩笑吧?喂,怎么都不理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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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伏见鹿不搭理她,源玉子真生气了。她重重地跺脚,大声抗议,并且表示伏见君要是玩忽职守,别说过不了初任研修了,搞不好还会被警署开除啊!
“开除就开除呗。”伏见鹿下意识说道。
当初他想当巡警,只是为了混一口饱饭。他现在又不缺钱了,自己搬把椅子去楼下看热闹是一样的效果,何必每天工作十二个小时打卡上班?
但说完他就意识到不对,低头一看,源玉子果然已经开始眼泪汪汪洪水泛滥了。
“你、你不是说,如果我表现好的话,你就会变成阳光开朗大男孩,以后不随便记仇、认真工作、宽厚待人……难道我表现的不够好吗?”
“喂喂喂,你哭什么……你这越说越过分了啊,后半句话我可没说过!”
“那、那要怎样,你才肯认真查案?”源玉子好久没有说话结巴了,她憋着眼泪,认真恳求道:“我帮你做一个月的饭可以吗?”
“我自己会做。”
伏见鹿别过脸,心说这是陷阱,是坏女人操纵他人生的陷阱!
考验他意志力的时候到了,当初九条唯说他不可能辞职,现在他就要证明给那个欧巴桑看,让她知道什么是意志力高达a级的西格玛男人!
“我、我,可以帮你倒水洗脚……”源玉子越说声音越小。
她觉得自己确实没有什么可以打动伏见鹿的东西了。
“捏脚还差不多,倒水谁不会倒?”伏见鹿嗤之以鼻。
“也行。”源玉子低头撅嘴,双手食指对碰。
伏见鹿转过头,把手搭在了风间拓斋肩膀上:“抱歉,前辈,这案子我非查不可了。”
(本章完)
第129章 素食者
第129章 素食者
理子吃素以前,龟井雄太没有觉得她是一个特别的人。
说实话,初次见面时,龟井雄太并没有被这个干瘪的女人吸引。她留着老气的波波头,皮肤泛黄,颧骨突出,嘴唇很薄,面相透着一股刻薄。
他之所以会跟理子结婚,就是因为她没什么特别的魅力,也没有什么无法令人忍受的缺点。
正因为如此,龟井雄太才觉得舒坦,他不必因容貌感到自卑,也无须为了讨她欢心而言巧语——和漂亮的女人相处,反倒会让他浑身不自在。
但在外人看来,理子有个让人无法忍受的缺点:她的控制欲太强了。
小到丈夫的领带,大到家里的开支,她全都要攥在手里。
倘若龟井雄太加班,她就会不停地往公司打电话催促,直至龟井雄太回家为止。
公司同事不胜其烦,他们都觉得龟井雄太可怜,明明丈夫在公司勤勤恳恳工作,就为了赚钱养家,妻子却一点都不体谅他。每次龟井雄太接起电话,他们就会在旁边大声冷嘲热讽,哪怕龟井雄太捂着话筒恳请他们别说了,他们也会认为自己在帮‘老实懦弱’的同事出头。
‘龟井桑办事细致,从不出错’、‘雄太很努力,经常加班到深夜’、‘公司有他在,我很放心’……诸如此类风评,龟井雄太一直听在耳朵里。渐渐地,他也认为自己是这样的人。
但实际上,他每天只工作了两个小时,剩余时间都在假装工作。他坐在工位上,唯一的娱乐就是填字谜。对此他乐此不疲,有时候他一想就是两三个小时,旁人还以为他在绞尽脑汁处理工作文档。
等拖到晚上,龟井雄太故意赖着不走,就为了多混点加班费。上司见了,都夸他勤恳。
最近这段时间,他实在不愿意回家,一个人独处更为自在。理子催得越来越频繁,同事们便说她胡搅蛮缠,觉得龟井雄太窝囊。
一个勤勤恳恳的男人,怎么就娶了个妻管严?
龟井雄太也是这么想的,这两天理子打电话,他都是语气冷硬地丢下一句‘在加班,忙不过来’,便挂断了的电话;今晚他更是接都不接,让接线员帮忙挂了。
他又不是在外面鬼混,而是在忙于工作,不接电话理所应当!
等到所有人都打卡下班,龟井雄太也填完了当日报纸上的字谜。
他夹着报纸,关好公司门窗,不紧不慢下楼,并不急着回家,而是先去邮局把谜底寄给报社……如果字谜全对,报社会赠送一份神秘小礼品,一般是温泉旅行券什么的。
寄完报纸后,龟井雄太去便利店买了一份素食便当。
他知道理子在家做了饭,但那些菜都不合他的胃口。他坐在马路牙子上,双手合十,念了一句‘阿弥陀佛’,随后便能心安理得地浪费食物,把便当里增味的肉臊子给剃了出来,野猫争相舔食,又是行善积德的一天。
没错,龟井雄太不喜欢吃肉,他偏爱素食。
但理子做饭只顾着儿子的口味,后者偏爱生冷肉食,诸如生拌牛肉、活珠子、生鱼片、芥末鱿鱼……每逢家宴,龟井雄太嗦了半天筷子,挑挑拣拣,就是不夹菜,免不了遭理子白眼。
时间久了,他就不爱在家吃饭,经常去隔壁木村家蹭饭吃。
木村太太做的饭菜很清淡,大多是素食,龟井雄太吃得格外舒心。
理子做一桌子菜,天天等不来丈夫回家。她忍无可忍,在饭点时拜访隔壁木村家,想要看看他们家吃的到底是什么山珍海味……结果她进门一看,清炒白菜、凉拌豆腐、紫菜味增汤,几叠小菜还不如她做一盘炖牛肉麻烦。“你老婆料理手艺真不错,真羡慕你娶了这样的妻子。”龟井雄太当着她的面,边吃边笑着夸赞别人的妻子。
理子忍无可忍,她掀了饭桌,转身就走。
其实龟井雄太以前也吃肉,他只是不喜欢腥味而已。以前他就跟理子说过,可理子一直没当回事。
她经常说:‘别人都能吃,你怎么就不能吃’、‘都这么大的人了,偏食像什么话’、‘我每天做饭也很辛苦的啊,多少体谅一下我吧’……久而久之,龟井雄太就懒得再说了。
按理说,他们夫妻之间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个地步。
扪心自问,龟井雄太对妻子还是有感情的。那种感情很淡,但很坚韧,哪怕现在他们相看两厌,龟井雄太也从来没想过要离婚。
到底是从什么时候起,他的人生变得如此颓唐?
龟井雄太麻木地咀嚼着米饭,他望着车流从眼前经过,回忆总在不经意间纷至沓来。
他还记得那一场雨夜,儿子悠谅回来了。
从那天起,就有什么东西开始断裂、失衡。
理子质问悠谅为什么偷跑回来,悠谅不答,只是对着他俩笑。他们几番质问,悠谅始终没有回应,理子忍不住动手,打了儿子几巴掌——可悠谅还在笑,让两人心底发寒。
~~
隔天,他们带悠谅去看精神科医生。家属需要回避,两人坐在走廊,等待了大概十来分钟,最后医生给出的结果是‘孩子心理正常’。
“怎么可能?我还不了解我儿子吗?”
理子不信,她据理力争。医生没办法,只好询问她觉得悠谅哪里有异常。理子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转过头向丈夫求助,可龟井雄太却别过了头选择沉默。
无奈之下,理子只好坦白:他们昨晚打骂悠谅,可后者毫无反应,只会冲他们怪笑。医生脸色微变,反问她道:“你希望孩子有什么反应?”
理子语噎。
她又看了眼丈夫,可他依旧沉默。
理子硬着头皮说,孩子应该哭、应该闹,而不是像根会笑的木头。于是医生又问:“那为什么要打骂孩子呢?”这下理子无话可说了,她不占理,悠谅没有顶嘴、没有吵架,只是在笑而已。
医生转而问悠谅,问他为什么要笑。悠谅说,他希望妈妈开心、希望妈妈不要再打骂他了,所以才硬挤出笑容……病院里的护士听了,看理子的眼神都暗含谴责。
理子逃跑似的离开了病院。
后来,龟井雄太想了很久才想明白,理子是因为被漠视而愤怒。可当他想明白时,已经太晚了,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他的人生早已千疮百孔。
(本章完)
第130章 家庭崩坏
第130章 家庭崩坏
回家后,理子问龟井雄太,是不是自己太敏感了,悠谅只是在冲她笑而已……
他不记得自己当时是怎么想的了,只记得自己‘嗯’了一声。
理子没听到想要的回答,独自回房间生闷气。
片刻后,她又出来了,脸色苍白,手上拿着一份报纸。
报道头条是关于「お試し-****camp」教育机构的暗访记录,记者亲身体验,该教育机构假借矫正‘家里蹲’、‘逃学厌学’、‘顶撞父母’等不良习惯的名义,对外招收大量学员。在获得监护人允许的情况下,强制将学员带走,以此谋取暴利。
据记者报道,该教育机构普遍存在体罚虐待的情况:护工会拍摄学员l照、将学员捆在床上限制其自由,让学员使用尿布,甚至靠营养针来维持生命……如果学员不听话,护工还会将其囚禁在阴暗潮湿的地下室,直至学员屈服为止。
“不是那一家吧?”理子问。
一直以来,她都把心思扑在儿子的教育上。她把悠谅的日常作息列了一张表,排得满满当当。但凡悠谅迟到了一分钟,她都会大发雷霆。
不仅如此,就连婆婆给儿子零钱,也被她没收了,理由是孩子拿多了钱容易乱。她大价钱给儿子报了补习班和培训班,但却不肯500円给儿子买一盘动画片光碟。
半年前,理子不知道被那家培训机构灌了什么迷魂汤,非要把悠谅送进那家教育培训机构研修一年。
她一直都觉得悠谅有厌学情绪,每次儿子发脾气,她都不耐烦地说‘都是为了你好’、‘为了你未来着想’、‘要当一个立派的人,才不辜负妈妈的苦心’……久而久之,她也说烦了,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打算一劳永逸解决这个问题。
没想到,这才过去半年,悠谅就自己偷跑回家了。
在看到这份报纸之前,理子心底都还有气。
她原本都已经想好了,等儿子戒掉厌学情绪,按照那份日常作息表去学习,考上名校是迟早的事情……她都已经在考虑儿子是考东大还是考早稻田了,没想到他居然半途而废,实在是太令她失望了。
而眼下,理子脸色惨白,她嘴唇哆嗦着说:“假的吧?一定是同名而已吧?”
悠谅打碎了她自欺欺人的幻想。
他端坐在榻榻米上,笑着说:“有个女人死了。她报道第一天,教官把她关在空心水泥管里,禁食禁水两天。出来时,她像头猪,被扒光了,用高压水枪冲洗。”
“后来她犯了错,护工抓着她的手脚,把她狠狠地往水泥地上砸。起初她还能求饶,四五下之后,她就开始吐血,像一滩烂泥。”
“护工说她是装的,只是砸背而已,还能砸死人不成?于是他们扯着女人的手脚,高高举起,说要把她砸清醒。啪的一声,我听到骨头裂开的声音。可能是脖子,也可能是肋骨,我不清楚,总之她死了。”
“教官扇了她几巴掌,往她嘴里灌水,却怎么都叫不醒。他们这才意识到出事了,慌忙把尸体拖走。”
“隔天,她妈妈来学校签了个字,拿了赔偿,带走了尸体。我听得清清楚楚,女人临死前,还在喊妈妈救她;可她妈妈走时,只说是自己女儿的命不好。”
“死了个人,就像死了头畜牲。”
……
理子捂着耳朵,惊叫着让他别说了。可悠谅一直说个不停,让她胆颤心惊泪流满面。她扇自己耳光,说是妈妈错了,是妈妈不对,妈妈是为了你好,只是被骗了而已……
“嗯。”
悠谅不争辩,不反驳。这一个字像一根针,狠狠地扎进了理子的心底。哪怕儿子骂她、打她,怨恨她,她都没有这么难受。
理子像求饶一样,问悠谅能不能原谅她。后者笑着说,他一点都不记恨妈妈。理子破涕为笑,她想补偿儿子,连忙问他想去哪里玩……
“不玩,我要念书。等我考上好大学,赚到了钱,我就把你也送进那里面培训。”
悠谅就这么直白的说出来了。
理子惊惧,龟井雄太愤怒。他们怒叱、打骂,让悠谅道歉。后者依言照做,但脸上依旧带着笑。他们这才意识到,不仅母亲失格,就连父亲也失格了,这个家的地位关系在扭曲失衡。
于是他们又带儿子去看精神科,还是那名医生。后者跟悠谅聊了几句,建议给理子挂个号,他怀疑理子精神状态不太正常……
理子被击垮了,她沉默地走出了医院。
此后,她开始频繁地询问丈夫‘是不是我做错了’、‘我到底该怎么弥补悠谅’……不论龟井雄太怎么回答,都不能令她满意。
她开始变得敏感、易怒、焦躁,不断放低身段讨好悠谅。以前她呕心沥血定制的计划表都扫进了废纸篓里,儿子想要什么,她就买什么。这种行为不像是溺爱,反倒像是因愧疚而补偿。
在龟井雄太看来,她们母子俩似乎有一套暗语。悠谅随随便便一句话,就能让理子泪流满面,也能让理子欣喜若狂。
某天龟井雄太提前回家,无意间听到悠谅竟然大骂着让理子去死。他勃然大怒,想要好好教育儿子,却被理子拦住了。
~~
“他还只是个孩子,他什么都不懂,别跟他计较了吧……”理子如是说道。
悠谅道歉说:“是啊,我确实不懂母亲的良苦用心,毕竟妈妈都是为了我好,是我太不懂事了。”
他语气平和,像是在真诚道歉,可理子却痛苦地低下了头。
龟井雄太实在无法忍受,他甚至起了把悠谅送回那家教育机构的念头。哪怕是用体罚虐待,他也想把儿子给矫正回来。
然而,还不等他联系好学校,家里就忽然多了一条小狗。
理子说,这只小狗是悠谅的女朋友送的。她说这话时,脸上带着笑,情绪久违地平静了下来。龟井雄太蹲下身,小狗毛茸茸一团,围着他们打转,看上去格外可爱,让他紧绷的心也跟着舒缓了下来。
理子给他取了个名字,叫丸次郎。
她用丸次郎弥补心中破掉的窟窿,从悠谅身上得不到的爱,她能从丸次郎身上得到。不管她伤心还是愤怒,丸次郎都不会离开她,永远都会围绕着她团团转。哪怕她不小心踩到了丸次郎的尾巴,丸次郎也不会记恨。
只要丸次郎在,她就还有‘活下去’的念头。
龟井雄太并未意识到这一点,他回家时,丸次郎会撒欢着跑来迎接他,理子也会温柔地说‘你回来了’,随后端来提前做好的素食晚饭。家里氛围变得格外温馨,好似一切都回到了未曾崩坏的日常。
因此,他打消了把悠谅送进教育机构的念头。哪怕是表面的和睦、虚伪的温情,他也没有勇气撕碎。
理子也开始吃素食了,她把肉都喂给了悠谅和狗。
(本章完)
第131章 那就叫阿俊吧
第131章 那就叫阿俊吧
“汪……汪汪!”
狗在铁笼里狂吠,大大小小的笼子堆叠在一起,让园区看起来略显拥挤。
动物保护中心的负责人拉开栅栏门,他身上套着紧巴巴的白大褂,看上去不像兽医,倒像是个狗贩子。
源玉子跟在伏见鹿身后,一脸紧张。
在她印象里,小动物应该都是可爱纯朴的。以前她还和妈妈住在一起的时候,周围就有不少邻居养猫养狗,全都听话乖巧活泼,可爱得要死,而不是像眼下这样,一个个像是要活啃了她似的。
笼子里的猫都比她更有气势,皮毛上好几道疤,眼眶猩红,阴沉着脸看人。说不定它就是猫界的雅库扎,在街面上管着好几百只流浪猫,杀鼠不眨眼……
“全都在这了,”负责人用木棍敲打笼子:“随便看吧。”
伏见鹿两指夹着千円钞票,递了过去:“辛苦您了,拿去买包烟吧。”
负责人接过钱,把钥匙递给伏见鹿,笑呵呵地走了。
源玉子回头,看着负责人的背影,心想这算不算收受贿赂?应该不算吧,毕竟数额这么少,伏见君又没有让他利用职务之便做什么事……嗯,估计只是个顺水人情罢了。
半个小时前,三人离开警署后,伏见鹿提议去动物中心找狗。他声称只有找到那条圣伯纳犬,才能在法律上证明龟井理子在案发时精神状态异常。
风间拓斋没有跟来,他当时气得够呛,大冬天头顶都在冒白雾。即便如此,他也不能一走了之……他还得帮忙把樱子送回家。
眼下,源玉子双手抱着胳膊,左顾右盼,忍不住问道:“话说,为什么要这么麻烦,让精神病院出具诊断证明不是一样的效果吗?”
“你还是跟樱子一起补习吧,能问出这种话,说明你也没什么法律常识。”
伏见鹿头也不回,边走边打量着笼子里的阿猫阿狗。
“怎么了?我说的哪里有问题吗?”
源玉子紧跟着他,生怕铁笼子坏了,突然窜出一条恶犬,把伏见君咬了可就不妙了。
“诊断证明只能证明患者受诊时患有精神疾病,如果让我来接手这个案件,我会打时间差,一口咬死龟井理子在案发时精神正常……运气好的话,还能顺带向警署泼个脏水,怀疑当事人是进了审讯室之后才开始精神不正常。”
说完,伏见鹿弯腰打量着笼子里的柴犬。这狗当即偃旗息鼓,一声不吭,缩着头呜咽起来。
“啊?你这不是诡辩吗?”源玉子瞪大了眼睛。
“什么话!听听你这说的什么话!律师为当事人辩诉,怎么能叫诡辩?这是为了捍卫法律的公正性而辩护!”伏见鹿颇为不爽的说道。
“呃,好吧,我错了。”
源玉子下意识道了声歉,随后她才反应过来,伏见鹿只是在假设而已,他又不是律师,有什么好道歉的?
这家伙最近真的是越来越得寸进尺,非但不承认自己的错误,还反过来让她道歉——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这种事了!
源玉子又想起自己先前卑微恳求,伏见君竟然用摆烂来威胁她,让她每天晚上帮忙捏脚……士可杀不可辱,她堂堂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岂能郁郁久居人下?!
决定了!今晚捏脚她要用死力气,猛攻脚底板穴位,痛死这个用红酒泡脚的奢侈懒蛋,让他以后不敢再胡作非为!
从今往后,如果伏见君表现不好,她就用大力捏脚来惩罚,就算伏见君痛的掉眼泪她也不会手软;如果伏见君勤恳查案,那她就正常力道按摩,算是好好奖励一下伏见君认真工作……这就叫赏罚分明!对待忠犬就该如此!
哼哼哼,如此看来,伏见君的命脉已经掌握在她的手里了!
源玉子想到这,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小奸诈了。
伏见鹿看她这表情,就把她小脑瓜子里在想的事情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不知道源玉子打算怎么搞事,也不关心源玉子在打什么小算盘。毕竟是罪犯指数只有百分之一的家伙,战斗力就等于5,再怎么坏,杀伤力大概也就相当于‘小拳拳捶你胸口’。
两人在收容所转了一圈,没有找到那条圣伯纳犬。
源玉子发现这里面所有阿猫阿狗都凶得不像话,便问道:“它们是得了传染病吗?还是说东京的流浪猫流浪狗都是这样的?”
“一半一半吧。”伏见鹿说道。
他逛完之后,没有立马离开,而是站在走道中间,目光环顾着笼子里的动物。
“诶……照这么说,龟井太太的狗是得了狂犬病吗?”源玉子问道。
“应该不是,那条圣伯纳犬很健康,至少我没看出有什么毛病。圣伯纳犬本来口水就多,我用手电筒照它时,没看到病变的皮藓。”伏见鹿说完,蹲了下来。
“那它为什么会攻击人?”源玉子皱起小眉毛,开始推理各种可能性。
伏见鹿没有回答,他反问道:“你养过狗吗?”
“没有欸,我以前想养,但妈妈不让,说是养起来很麻烦……你别转移话题啊,那条狗为什么会咬人啊?难道是因为吃坏肚子了吗?”源玉子咬着指甲,边说边思考着。咔哒,伏见鹿用钥匙开了锁,打开了生锈的铁笼。
源玉子吓了一跳,她身子一哆嗦,又想起昨晚自己差点命丧狗嘴,连忙劝阻道:“你干嘛啊!小心被咬,这里面关着的都是坏狗……”
说着,她就意识到不对劲。
笼子里关着一条边牧犬,看上去不大,毛发黑白相间,额头中间有一撮白毛,像个白点。伏见鹿打开笼子之后,它不叫也不闹腾,而是摇着尾巴原地打转。
“咦?这只好像很乖……”源玉子说着,就想要伸手撸一把。
伏见鹿拍开她的小手,随手捡起木棍,伸进笼子里戳饭盆,边牧当即撕咬起来,发出暴躁的狂吠,看得源玉子心惊胆战。
“举个例子,这是一只护食的小狗,只要稍微刺激一下,它就会表现得很癫狂,能把棍子咬出牙印……如果你伸手的话,说不定它还会把你的手指头咬下来。”
说着,伏见鹿放下棍子,蹲下身继续说道:“但实际上,这都是一个人撩拨出来的状态。”
源玉子大气不敢出,只见伏见鹿对着边牧‘嘘嘘’低喝了两声,不紧不慢地伸出了手,原本狂躁不安的边牧竟然平静了下来。片刻后,伏见鹿伸手挪动了一下饭盆,边牧别过了头,也跟着蹲坐下来,哈赤哈赤地喘气。
“看到了吗?”
~~
伏见鹿搓着狗头,说道:“宠物狗的精神状态和主人息息相关,狗是群居动物,一旦首领太过弱势,它们就会焦躁不安。如果一个人把自己的宠物狗看得太重,反而会让自己的狗出现护食、狂吠、咬人的情况……”
他顿了顿,补充道:“若是长期处于高压环境下,宠物狗在主人身上得不到安全感,攻击靠近的陌生人也属于正常情况。”
源玉子觉得不可思议,她现在看伏见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童话故事里对动物有天然亲和力的小公主。
“可、可圣伯纳犬不是搜救犬吗?性格应该很温顺才对……”她指出了伏见鹿的漏洞。
“这种情况不分犬种,你去问专业的训狗师就知道了。”
伏见鹿说完,他站起身,表示今天的搜查工作到此为止。接下来就是休息时间,该回家吃饭了。
“啊?你又想摸鱼?我们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呢!”源玉子大声抗议。
“不吃饱饭怎么有力气工作?再说了,你今天不是要搬家吗?难道你打算拖到明天?”伏见鹿反驳道。
源玉子一想到宿舍里的人形生化武器,当即意识到搬家之事刻不容缓。万一拖到了晚上,她又要在宿舍将就一夜,想想都觉得可怕。
两人敲定暂缓查案。伏见鹿对着边牧嘬嘬两声,引着它走出铁笼。随后伏见鹿说了声‘坐’,边牧当即乖乖坐下。
“要不养只狗吧?”伏见鹿摸着下巴,说道:“咱俩经常不在家,有条狗看家护院也挺好的。”
“诶?”源玉子一愣。
换做是以往,她肯定举双手双脚赞成,但她最近对狗都有心理阴影了,一时间不敢轻易答应下来。
再说了,就算想要养狗,一般也是去宠物店选购吧?动物中心抓进来的狗,总觉得不安全,感觉随时会咬人的样子……
“决定了,就叫你玉子酱吧!”伏见鹿笑着说道。
“汪!”边牧歪着头,高兴地摇尾巴。
“喂!这个玩笑一点都不好笑,再怎么说也太过分了!”源玉子颇为不爽的说道。
“那就叫拓哉君吧。”伏见鹿选择了方案b。
“怎么能用前辈的名字给狗起名?对前辈太不尊敬了!必须否决!”源玉子双手比了个叉。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说叫什么好?”伏见鹿‘啧’了一声:“实在不行,就叫阿俊吧。”
“这个倒是可以……不对!”源玉子回过神来,怎么就莫名其妙开始给狗狗取名了?
她还没同意养狗呢!
(本章完)
第132章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第132章 请客 斩首 收下当狗
想要成为伏见家军的一员,必须通过重重考验,经过伏见家主伏见鹿的审核,达到非常狗所能达到的标准,方可获得「入宅居室」的资格。
伏见鹿把阿俊交给动物中心疫检所,从头到嘴检查了一番,确定没什么疾病,也没有生理缺陷,就是身上有些虱子,杀杀虫洗个澡就行了。
“这狗大概一岁大,生理上刚成年,是纯血边牧,市场价可不便宜,估计是走丢了或者弃养的宠物犬。前段时间有居民在东巢鸭的公园发现它在刨垃圾桶,所以打电话给我们……”
兽医倒挺希望健康的流浪猫狗能得到一个好归宿,这对情侣都是体面的公务员,女孩看起来很有爱心的样子,男方也不像那种不负责任的人,如果他们愿意领养就再好不过了。
伏见鹿掏出小本本,认真记录着。
每一位刑警在上岗时都能领到一个黑皮笔记本,用于查案记录备忘。但他却用来记账,眼下又多了一笔两千円的支出——领养免费,但做检查可是要收钱的。
亲兄弟也要明算账,更何况是一条狗。伏见鹿都已经想好了,他按照东京最低时薪减半减半再减半给阿俊买狗粮,让它自己给自己挣狗粮钱。如果表现不佳,立即扣薪;一旦当月薪水扣完,那它就等着饿死吧。
对于阿俊来说,想要成功上位,可谓是任重而道远。它遭遇的第一关考验,就是帮忙搬家。
伏见鹿去公寓管理处借了个小拖车,套在阿俊身上,让它帮忙搬一些小物件。他只带着阿俊走了一遍,之后就让它自己收拾房间,把东西堆在小拖车上,再拖着小车去东巢鸭公寓……源玉子看了,直呼他虐待动物。
“你懂什么?这叫自食其力!阿俊要是没有用,我养他做什么?”
伏见鹿振振有词,并且声称边牧以往就是牧羊人的免费劳动力。这么高的智商,这么好的体力,不让它干活就是一种浪费!
源玉子左手拖着行李箱,右手抱着洗脸盆,里面装着牙刷牙膏之类的洗漱用品,她边走边说道:“阿俊这名字也不行啦……而且我还没有答应要养呢,万一它咬伤了樱子怎么办?”
“流浪狗护食很正常,毕竟不护食都得饿死,等驯养一段时间就老实了,不会乱咬人的。”伏见鹿顿了顿,掰了一块香肠,他随手一丢,阿俊腾空跃起,一下接住了,高兴地摇尾巴。
“诶……这样吗。”源玉子心说它现在看起来就挺老实的。
“况且阿俊现在还没资格进家门呢,我打算暂时把它寄养在风间前辈家里,如果风间前辈投诉阿俊品行不端,那我就不养了。”
“你这……这能行吗?”源玉子说:“会不会太麻烦风间前辈了?”
“他一看就是那种孤寡老人,肯定喜欢养狗。”伏见鹿不以为意。
等两人回到公寓,平樱子正在自己房间里睡大觉。这孩子昼伏夜出,已经养成了美国作息,一时间不好矫正过来。
源玉子收拾好房间,两人一狗敲响了隔壁房门。
开门的是渡边俊,这家伙昨天喝了一晚,眼下宿醉刚醒。得知伏见鹿打算寄养这只边牧,便自作主张替老大答应了下来。
伏见鹿探头往客厅里瞥了一眼,随口问道:“千姬小姐呢?”
“谁?”渡边俊挠光头。
“没你事了。”
伏见鹿估计渡边俊回来之前,风间千姬就已经走了:“风间前辈干嘛去了?”
“他去警署上班了……”渡边俊背着源玉子,搂着伏见鹿的肩膀,鬼鬼祟祟的说道:“今晚一起喝点吗?我昨晚在居酒屋买了消费券,一个人实在不完……”
“不了吧,俩糙汉子有什么好喝的,”伏见鹿问:“他去警署干嘛了?难不成又有案子?”
“不知道,老大没说啊。”渡边俊双手比划了一个窈窕的姿势,继续劝诱说道:“居酒屋老板娘身材一级棒哦,比清酒更加醉人……”
伏见鹿瞥了源玉子一眼,后者听到‘千姬姐呢’四个字时,腮帮子就鼓了起来,跟仓鼠一样,暗戳戳地盯着他。
“咳,我对这些东西都不感兴趣。”伏见鹿板着脸拒绝了。
接着,他话锋一转,说道:“我们就是刚从警署出来的,组里都在休息呢,他能有什么案子?指定是在摸鱼,你给他发个传呼,问他在干嘛。”
“还有这事?老大工作时间一般都挺认真的……”渡边俊嘴上说归说,还是取出传呼机,给老大发了条消息过去:‘在干嘛’。
——「放」
风间拓斋秒回。
源玉子凑了过来,她踮着脚看向屏幕,问道:“这什么意思?”
“有屁快放的意思,”渡边俊解释了一句,边打字边念了出来:“今夜饮否?”
——「滚」
“完了,老大生气了,”渡边俊慌忙推诿,打字回道:“鹿君说的,与我无关。”
伏见鹿虚着眼看他,后者脸有点红,干咳一声,说道:“就当是回敬你上次摘我帽子了,这就是得罪前辈的下场。”
正说着,传呼机滴滴两声,风间拓斋又回消息了。
——「人联系上了」
——「要见一面么」
本作品由六九書吧整理上传~~
渡边俊一头雾水,心说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老大暗中联系上了居酒屋老板?还是说帮他找好了联谊对象?
他一转头,这才发现伏见鹿和源玉子神态各异。
前者低头沉思,面露纠结,似乎在犹豫着什么;后者一脸凝重,眉头紧锁,看样子像是如临大敌。
从昨晚开始,他们就觉得奇怪了。
风间前辈跟这一家人到底是什么关系?
从表面上看,这就是一起普通的冲动杀人,妻子一怒之下不小心把丈夫推下楼。如果不是伏见鹿搞事,这案子三天之内就能结案。
然而,当伏见鹿提出凶手另有其人时,风间前辈没有质疑,甚至第一时间说‘我知道凶手是谁’,却又拜托伏见鹿不要再查下去……仔细想想,他冲上楼检查录像机的行为也很可疑。
“伏见君,你怎么看?”
源玉子用大拇指托着下巴,食指弯曲搁在嘴唇下面,摆出了名侦探思考时的经典姿势。
“风间前辈跟凶手很熟,他知道凶手性格恶劣、本性难移,所以一旦发生凶案,就第一时间怀疑是对方干的……”
伏见鹿说着说着,就意识到不对劲。
嘶,有种很强烈的既视感……
源玉子点了点头,附和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就是不知道,风间前辈为什么要包庇凶手……”
“空想没有用,”伏见鹿搓了搓手,笑着说道:“又到了拼手气的时候了。”
他从小本本上撕下一页纸,一分为三,分别在三张纸条上写了字词,打乱之后让源玉子来抽。
“又是猜作案手法吗?”源玉子随手抽了一张:“请客?这什么意思?”
她一一展开其它纸条,只见上面分别写着「请客」、「斩首」,和「收下当狗」。
“字面意思。”伏见鹿笑道。
(本章完)
第133章 暧昧的圣诞礼物
第133章 暧昧的圣诞礼物
“给风间前辈回个传呼,”伏见鹿转头对渡边俊说道:“就说我们在中餐厅,请他们一起来吃饭。”
“我能去吗?”渡边俊问。
“不能。”伏见鹿说。
“那我不发了,你自己跟风间前辈打电话吧。”渡边俊心疼运营费。
“我突然想起来,前段时间我翻看卷宗的时候,好像看到有人收了一百万的赔付金……”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渡边俊慌忙捂住了他的嘴,一脸赔笑的说道:“我发,我发还不行吗?你少说两句。”
说完,他跟风间拓斋发了传呼。双方约好地点,时间定在下午七点钟左右,由伏见鹿负责预定餐厅。
他原本是不打算带源玉子去的,毕竟有些话不太方便当着源玉子的面说。
但源玉子现在是协同查案的巡警,不需要再去辖区巡逻,而且听说所长帮她把夜班调到了白班。不让她跟着去查案,简直比杀了她还难受……哪怕伏见鹿使用邪恶吟唱2.0版本,都没能阻拦源玉子那颗探求真相的心。
是时候该更新3.0版本了,玉子兽的魔抗越来越高,让他不得不加快更新频率。
“现在才中午十二点,还有七个小时呢,接下来我们去哪查案?”源玉子时刻整装待发。
她和伏见鹿搬家时顺路买了份便当,随便对付了一口。眼下吃饱喝足,是时候该工作了!
伏见鹿躺在家里也无事可做,索性出门逛街,假借查案的名义,去买传呼机和手机。为了方便联络,他买手机时顺带让商家上门去安装个座机……他毕竟习惯了便捷的联络方式,哪怕收费贵点,也只能暂时捏着鼻子当冤大头。
“诶,这是送我的吗?”
源玉子小手摆弄着粉红色的翻盖手机,感觉自己收这么贵重的礼物问心有愧。
“对,存个联系方式,以免有事联系不上人。”伏见鹿不想每次都去求渡边俊那家伙。
“太贵重了,还是不了吧。”源玉子依依不舍地把手机放回柜台。
妈妈酱教育过她,正所谓‘无功不受禄’,不能随便乱收别人的送的贵重物品,以免欠下还不起的人情,这种时候就要学会拒绝才对。
“这不马上快到圣诞节了么?就当是提前送你的圣诞礼物了。”伏见鹿说着,头也没回,趴在柜台边开始选电话号码。
“诶?欸!等等——”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面对着伏见鹿,哒哒哒接连后退了三步,像是看到了什么洪水猛兽。
明治时代的日本几乎是全盘接受西方文化,上至改变国家体制、启蒙自由思想、建立社会制度,下至大幅改变人民的生活习惯,其中自然也包括圣诞节,在1925年日本就发行了圣诞邮票,烘托节日氛围。
90年正好是圣诞销售战开始的时候,各大商家广告宣传铺天盖地,包括杂志、报纸、电视、广播电台等任何常见的媒体。
这时候资本家就已经开始把圣诞节和爱情绑定在一起了,在之后的十几年里,圣诞节逐渐演变为类似情人节的特殊节日。
在东京初雪时,伏见鹿就已经留意到街面换上了红色横幅,还有成批成批的圣诞树运往大商场。他在哨亭值班时,也能听到年轻情侣在议论圣诞节去哪儿玩……估计都是去酒店扮演圣诞老人和小麋鹿。
总之,男女之间互送圣诞礼物,带有极其暧昧的意味。但是,伏见鹿说这句话时,并没有多想。他只是想着随便扯个由头,让源玉子收下手机。等源玉子惊呼出声,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说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怎么了?”伏见鹿选择装傻:“过节不是要送好朋友礼物么?”
“啊……呃,唔,你说得是没错啦……”
源玉子感觉自己的脸皮开始发烫,她想起前几天巡逻时,在街面橱窗上看到的广告——‘爱她就送雪吻,雪吻巧克力,甜蜜融入心间’……还有其它什么乱七八糟的首饰、玩偶、小裙子,全都是类似的广告词。
最近电台上也在说,过圣诞节是男女促进恋爱关系的好机会。大家可以借着圣诞老人的名义,向心上人大胆的表露心意,把表白书信塞进爱恋对象的袜子里……
在源玉子的印象里,圣诞节应该是父母偷偷给孩子送礼物才对;来了东京之后,她才发现,东京情侣会在圣诞节送礼物给心上人。
不过伏见君说这是送给‘好朋友’的礼物,有可能是她自己想多了,毕竟她们可是好搭档来着。
推理小队内部的纯洁性无可置疑!好朋友就应该互相照拂,在过节时送送礼物也很正常的嘛……哈哈……嗯,虽然说是提前送,但应该很正常吧?
她可没忘昨晚伏见鹿对风间千姬的态度,今天伏见君一进风间前辈家门,就问千姬姐在不在……当然,她不是在吃醋啊!她只是在举证推理,证明好搭档之间没有任何除了友谊之外的特殊关系。
但话又说回来了,千姬姐只是帮忙滴眼药水而已,会不会是她太多心了?啊啊啊!好奇怪,自己到底在想什么啊?
源玉子的cpu有点处理不过来,如果她的脑袋是一台计算机的话,此刻风扇都该涡轮增压嗡嗡作响了。她不安地扭着脚尖,双手背在身后搅弄着,说道:“还、还是不要了吧,我送不起这么贵的回礼……”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要是不收,就是不给我面子。”伏见鹿没当回事,低头插手机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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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也是一门技术活,他没少给人塞过礼,像源玉子这种欲拒还迎的类型最容易处理。
“这……可是……太贵重了……”源玉子低头,支支吾吾。
“不收就是不把我当好朋友。”伏见鹿说完,回头示意店员帮他把电话包起来。
“我不是那个意思,好朋友就该有来有往,但我回不起这么贵重的礼物……所以你送点别的也可以啊,礼轻情意重嘛……”
源玉子觉得自己做出了巨大的让步。
不料,伏见鹿斜睨着说道:“那就是你的问题了。”
“啊?”源玉子一愣。
“穷鬼怎么跟有钱人当朋友?圈层不同,不能硬融啊!”
伏见鹿摇头叹息:“难道我以后每次送礼都要顾及你的自尊心吗?难道我挑选礼物时还要受限于你的消费能力吗?唉……如此看来,我们之间已经有一层可悲的隔阂了。”
“……”
源玉子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家伙炒股赚了点臭钱,竟然还瞧不起人……不就是钱嘛!等到了圣诞节,她要送一个超级无敌昂贵的礼物,狠狠地打伏见君的脸!
(本章完)
第134章 失踪的爷爷
第134章 失踪的爷爷
源玉子一时气急上头,收下了礼物。
她怀里揣着粉色翻盖手机,心情格外复杂。既有点高兴,又有点生气,还有点对未来的担忧……她上哪去搞那么多钱,买一个震撼伏见君的礼物呢?
要不回妈妈酱家里,随便拿点什么……
不行不行,那不就是偷吗!她身为警员,怎么可以知法犯法!
源玉子摇了摇头,把这个念头晃出脑海。
伏见鹿出了手机专柜店,准备提前去餐厅踩点。
他老早就打听过了,日本中华街在横滨,距离丰田区有三百公里远,为了吃一顿火锅跑三百公里肯定不现实。在巢鸭本地,想要吃到正宗中餐,就只能去找藏在小巷子或楼道里的小餐馆。
这种不对外开放的餐馆档次有高有低,想要去高档中餐厅吃饭,还得找熟人帮忙引荐。
他预定的那家餐厅是会员制,名字叫「桃源」,位于东巢鸭商业楼8层,没有招牌也没有广告,就连公用电梯都没有直达8层的按键,主打的就是一个闹中取静。
源玉子跟在他身后,以为他要查案,结果兜兜转转半天,反跑转进了大商场。百货大楼的柜姐看他们穿着警服,还以为他们是保安,让他们去别的地方巡逻。
“咱们这是要去哪?”
源玉子颇为不爽,上次她和妈妈酱在北海道逛百货大楼的时候,柜姐都是笑脸相迎,商铺的总经理还亲自出门接待……这个社会什么时候都变得跟伏见君一样市侩了?还是说只有东京商场的服务员喜欢看不起人?
“带你这个穷鬼去见见世面。”伏见鹿随口敷衍道。
“难道你又打算偷懒吗?一天都过去大半了,我们还什么都没有查到啊!”源玉子抗议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今晚我们要跟「凶手」一起吃饭,不多做点准备怎么行?接触嫌犯也是查案的一部分。”
伏见鹿又开始狡辩:“学校里的讯问课都是死知识,我这是在教你怎么活学活用。”
源玉子觉得这话有点道理,但好像又有哪里不对。
伏见君不是跟她同班同期吗?他从哪积累的实践经验?讯问技巧一般没办法靠自己练习吧?
说起来,之前在审讯龟井太太的时候,她就觉得有点奇怪,感觉伏见君对于审讯流程很熟悉的样子……
源玉子头顶的呆毛又竖了起来,她眯着眼睛,盯着伏见鹿的背影,心想伏见君果然还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他现在还有往别人头顶上看的习惯,只不过变得隐晦了许多,一定是因为心虚,所以才会主动隐藏自己的视线!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会员专属电梯,接待员帮忙按下楼层,电梯缓缓上升,伏见鹿闻到了茉莉的香气。
片刻后,电梯门开了。
门后是回字形走廊,虽说是中餐厅,但装修却偏日式,没有假山流水,颇为寂侘,隐约有琵琶声传来。穿着淡雅月白色旗袍的迎宾小姐走上前,问伏见鹿有没有预约,他报了赵春树的名字。
后者查了一下预约表,确认无误,询问他们是否要提前用餐。伏见鹿摆手说不用,只是来看看环境,顺带问一下他们的老板在不在。
“抱歉,赵先生平时都不在……”
迎宾小姐话音戛然而止,她略微偏头,捂着耳麦,沉默片刻,再转头时已经挂上了商务笑容。伏见鹿还没反应过来,一阵密集的脚步声响起,穿着唐装的侍者鱼贯而出,分为左右两列站定,为首的赫然是赵春树本人。他笑着走上前,迎宾小姐和侍者一起鞠躬,齐声恭迎玉子大小姐来就餐。
“好久不见,玉子小姐。今天从鄂霍次克空运来了一批帝王蟹,玉子小姐感兴趣的话可以尝尝主厨的新菜品,帝王蟹肉鳗鱼咖喱饭……”
赵春树说这话时,一点都不像稻川会黑帮高层,反倒像是饭店的小经理,脸上带着市侩讨好的笑容。
伏见鹿心说帝王蟹肉鳗鱼咖喱饭是什么鬼东西?这不是中餐厅吗?合着源玉子爱吃鳗鱼爱吃咖喱,你们就直接改菜谱了?
再说了,源玉子不是土生土长的北海道人吗?不是从来没来过东京吗?怎么一副常客的样子?
源玉子本人也很惊讶,她没想到赵叔叔开分店都开到东京来了。
妈妈酱在东京警视厅工作,而她一直在北海道跟着爷爷生活。其中有各种各样的原因,导致母女俩常年分居两地。
妈妈酱经常会回北海道看望她,反正坐飞机也就一两个小时。偶尔有长假或者出差,妈妈酱都会尽量回来陪她……但大多时候妈妈酱也会食言,比如说她的高中毕业典礼,妈妈就没有到场。
两人寒暄了一阵,赵春树领着源玉子进包厢,伏见鹿跟个路人甲一样跟在后面。
包厢装潢倒是像中餐厅,中央摆着一张八仙桌,左右两侧围着山水屏风,顶上挂着几盏宫灯。
三人坐定,赵春树询问老爷子近来可安好。提到这事,源玉子眉毛垂了下来,头顶的呆毛都没精打采。她跟小学生一样双手放在桌边,叹了口气说道:“自从我上大学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他了……”
赵春树看她这表情,就意识到自己问错了话。但话题都已经抛出去了,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是怎么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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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插不上嘴,就坐在一旁偷听。
事情说起来也不复杂,源玉子上大学后住校,爷爷独居在家,实在闲不住,总喜欢自己出门找事做。九条唯就把她爷爷接回了东京,其一是为了照顾老人,其二也是为了让老人家有事可做。
结果,还没等源玉子毕业,东京就传来噩耗,说是爷爷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九条唯大发雷霆,警视厅上下就跟疯狗一样扫荡街头,但始终找不到人影,迄今为止老爷子依旧渺无音讯。
伏见鹿心中恍然,他想起源玉子祭拜川合时,曾经问过他:‘那我当警察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可是只有川合知道的秘密’……现在想来,应该就是为了找到失踪的爷爷吧?
赵春树对玉子大小姐的遭遇表示惋惜,他不着痕迹地岔开话题,聊起了当初老爷子养的趣事,这才让源玉子心情由阴转晴。
“话说,伏见君你是怎么认识赵叔叔的?”源玉子转头问道。
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说是炒股时在证券所碰见的,他们一见如故,聊得相当投机。
赵春树用不标准的日语‘哈衣哈衣’,跟着连连点头。他对伏见鹿的印象大为改观,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能泡上警视监的女儿,直接少走了三代人的弯路。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九条家嫡系无子。往上数两代,男丁差不多都死完了。传到九条唯这一代,嫡系就只有一个女儿,日后肯定会招赘婿,这小子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啊……
这一聊就是四五个小时。临近七点,赵春树主动告辞,说是有什么吩咐随时可以喊他。
伏见鹿也不跟他客气,说是要借他几个‘清洁工’一用,长相越凶越好,负责帮忙端一端盘子,撑一下场面,事后搞不好还要再帮忙清理一下‘垃圾’……
“没问题。”
赵春树笑着点头:“还请放心,他们都是专业的。”
(本章完)
第135章 哪来的狗肉
第135章 哪来的狗肉
风间拓斋推开包厢门,四五名满脸横肉的壮汉同时转过头,他们身穿正红侍者制服,恶声恶气的说了一句欢迎光临。
伏见鹿坐南朝北,列坐首位,斜靠在椅背上,正低头用指甲刀修指甲;源玉子坐在一旁,跟个吉祥物似的,把小手放在桌面上剥桔子吃。
包厢里开足了暖气,他俩都脱了警服,挂在衣架上。
风间拓斋被镇住了,他在这群人中看到了好几张熟面孔,其中一人疑似在逃通缉犯……这是要干嘛?这还是来吃饭的吗?
“坐啊,”伏见鹿吹了吹指甲,招呼道:“别客气。”
风间拓哉沉着脸,一言不发,在两人对面坐下。他算是看出来了,伏见鹿这家伙又没安好心。
源玉子嚼着桔子,转头望去,只见风间拓斋身后站着一位年轻人。他穿着白色格子衬衫外套着蓝色针织毛衣,胳膊上搭着外套,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眼神清澈,气质平和,让人一眼就会有好感。
如果硬要用一句话来形容,那就是有种日剧治愈系男主的感觉。
风间拓斋拖着椅子,声音刺耳。他大马金刀坐下,环顾一圈,什么都没说。
“初次见面,我叫龟井悠谅,”他微微鞠躬,拎着伴手礼,“常听拓斋先生提起二位,今日总算有幸见上一面……”
龟井悠谅没急着送礼,而是将外套搭在椅背上,在八仙桌边坐了下来。
明明是四方桌,但四人却面对面坐着。伏见鹿笑着客套了几句,接过菜单,点了一炉香肉火锅,随后问众人有无忌口,没有的话,他就随便点了。
源玉子本打算警告伏见鹿不准吃狗狗,听到伏见鹿点香肉,她就没多说什么。虽然她不知道香肉是什么肉,但听名字应该是什么野味之类的……反正只要不是狗肉就行。
“拓斋先生不吃肉,”龟井悠谅说:“他吃斋。”
伏见鹿和源玉子同时诧异抬头,看向风间拓斋。后者点头,算是默认了,但他话锋一转,说:“最近不吃斋了,吃肉。”
“欸,在北海道修养好了吗?北国风光怎么样?说说嘛,不必拘谨。”
龟井悠谅十分自然地找了个话题,他聊起札幌雪景,露出向往的神情,引得源玉子和风间拓斋多聊了几句。
服务员端上茶水前菜,鱼贯离开包厢。片刻后,他们又端着火锅进门,红汤锅底咕噜咕噜冒着泡,肉香味不断弥漫着,让人垂涎欲滴。
众人边聊边吃,额头鼻尖冒出细密的汗珠。这锅底明显是根据日本人口味改过的,辣味很淡,但汤底浓郁。
源玉子吃得不亦乐乎,她还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肉,肌肉纤维根根分明,一口下去满嘴留香。这顿晚餐氛围太好,以至于她一时间都忘了讯问嫌犯的事情。
跟龟井悠谅聊天很开心,他语气真诚,很擅长奉承人。
源玉子聊到老家的汤咖喱,龟井悠谅就会说‘同感同感!我以前吃咖喱就觉得太浓了,可惜汤咖喱是札幌特产’;等源玉子聊到巡警工作辛苦,龟井悠谅就肃然起敬地说‘当警察可是值得尊敬的选择呢,至少很受小孩子欢迎吧?能成功入职,我觉得你很了不起啊’……
伏见鹿眯起了眼睛,隔着火锅热气,盯着坐在对面的年轻人。
龟井悠谅甚至不需要摸索试探,他单靠直觉行事,就能分毫不差地按照《源玉子使用手册》来逗她开心。
等聊得差不多了,他才把伴手礼放上桌面,推了过去,说道:“之前就听拓斋先生说,玉子警官站岗巡逻非常辛苦,所以就连夜手织了一条围巾……我作为当地市民,很感激玉子警官为了巢鸭治安做出的贡献,希望你能收下这份来自辖区市民微不足道的感激之情。”
如果他以个人名义送,源玉子肯定不会收。
但他以‘当地市民’的身份,对辛苦工作的警察表达感激,这就让源玉子得意起来,觉得自己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没有白费,果然是有好市民看在眼里,对她这个巡警表示尊敬……
她刚准备伸手,猛然惊觉不对。
风间前辈不是说要带‘嫌犯’一起吃饭吗?也就是说,眼前的年轻人很有可能是虾仁饭!她作为办案警员,怎么能收涉案嫌犯的东西?别说是围巾了,哪怕是一根针、一张纸,她都不能收!等事后证明龟井悠谅是清白的,到时候她再收下礼物也不迟,如果送的是锦旗就更好了……
源玉子连连摆手,表示拒绝。
龟井悠谅察觉到了什么,便笑着收回礼物,似乎一点也不介意被拒绝。源玉子见状,心理压力稍缓,感觉这人似乎挺不错的,说不定这其中有什么误会?至少没证据表明他就是凶手啊……
念及至此,源玉子忽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她脸色微变,问道:“请问……你和龟井太太是什么关系?”
龟井悠谅咀嚼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筷子,面露哀戚,深深地叹了口气,坦诚道:“她是我的母亲。”
……
包厢内忽然安静下来,火锅汤底咕噜作响。
龟井悠谅脸上悲痛的神情不似作伪:“很抱歉她给各位添麻烦了,我也没想到她会做这种事……”
“案发当天你在哪?”伏见鹿给自己夹了一块大腿肉。
源玉子紧张地咽了口唾沫,没想到风间前辈所说的‘凶手’,竟然是死者的亲生儿子,这起坠楼案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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龟井悠谅脸色不变:“出差去了,如果我在家的话,或许能阻止她,也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哦!那狗呢?”伏见鹿边吃边问:“狗去哪了?”
“什么狗?”龟井悠谅问。
“你家不是养了一条圣伯纳犬吗?”伏见鹿抬头斜睨。
龟井悠谅恍然:“啊,你是说丸次郎啊,半年前它被动物中心安乐死了……”
“为什么?”伏见鹿问。
“动物中心有记录……”
“我要你亲口说。”伏见鹿打断道。
“因为咬人,丸次郎咬伤了一个孩子,家里赔了不少钱,按规定伤人的宠物犬都必须安乐死……”
“咬了谁?”伏见鹿问。
“我家楼下纲手太太的儿子。”龟井悠谅顿了顿,补充道:“只是一场意外而已。”
“你是说坠楼案是意外,还是说宠物犬咬人是意外?”伏见鹿放下筷子,擦了擦嘴,开了一瓶清酒,给其它人满上。轮到源玉子时,他给换成了牛奶。
“都是。”龟井悠谅说。
“欸……这样么,”伏见鹿端起酒杯,冷声问道:“不如你猜一下,这锅狗肉是哪来的?”
话音一落,众人脸色骤变。
(本章完)
第136章 图穷匕见
第136章 图穷匕见
伏见鹿观察着两人的反应,不等其它人开口,他便大笑着说道:“开个玩笑!搞这么严肃干嘛?活跃一下氛围而已。”
其余人都笑不出来,源玉子脸色一片惨白,她这才意识到,原来香肉就是狗肉……那么可爱的狗狗,又听话又活泼,还有些狗狗当警犬、当导盲犬,她竟然吃了人类的好朋友!
不过味道真好啊……
这种既难过又觉得好吃的复杂心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源玉子在心中为火锅里的狗狗默哀三秒,心中莫名有强烈的负罪感。
风间拓斋和龟井悠谅的关注点和她不一样,他们动筷子尝了一口,就猜到了这是什么肉——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是不是狗肉无所谓,只要好吃就行。
“来来来,喝一杯。”
伏见鹿举杯,其余人跟着碰杯,“就只是聊聊而已,别绷着个脸。听说这是餐厅专门饲养的肉狗,吃了补肾助阳、温胃健脾……”
众人一饮而尽,气氛稍缓。源玉子小脸严肃,上嘴唇残留着半圈牛奶水渍。
风间拓斋放下酒杯,抿了下嘴,他拾筷问道:“伏见君怎么突然想着来中餐厅吃狗肉?”
“别看我这样,其实我对中华文化研究很深。”伏见鹿也跟着放下酒杯,一般来说,碰杯之后就是吹牛逼的环节了。
“哦?我也很感兴趣,”龟井悠谅来了兴趣,他身子略微前倾:“伏见君会说汉语吗?”
“会一点。”
伏见鹿清了清嗓子,手肘搁在桌面上,说道:“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且夫骈于拇者,决之则泣;枝于手者,龁之则啼’,出自《庄子骈拇》。”
“欸——”源玉子拉长了语调,她还以为伏见君只对案件和法律感兴趣,没想到伏见君还背着她暗地里学习中文阅读古籍。
说好了大家一起努力,你怎么偷偷背着我学习?
源玉子心有不满,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好奇的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
“别着急,这话还有下文,”伏见鹿顿了顿,看向龟井悠谅:“二者,或有余于数,或不足于数,其于忧一也。”
龟井悠谅笑着说道:“伏见君发音很标准呢。”
风间拓斋斜睨,问道:“你听得懂?”
龟井悠谅语气平和的说道:“原文翻译过来的话,大意是‘况且那连并的脚趾,切断它就会哭泣;歧生的手指,咬断它就会哀啼。这两种情况,有的是多于正常的手指数,有的是少于正常的手指数,然而它们所带来的忧患却是一样的’……”
说完,他解释道:“我对各地民俗都很感兴趣,所以略知一二。”
“既然你们有共同话题,应该会很聊得来。”风间拓斋说这话时,意有所指。
“别这么说,有什么话题大家一起聊嘛。”伏见鹿脸上笑容不减。
“我跟你们不是一路人。”风间拓斋自斟自饮,烈酒入喉,他发出一声低低的长吁。
“欸,不是吗?”龟井悠谅身子后仰,叹息道:“真残念啊,我一直都把拓斋先生视为知己。”
“是吧?我也跟风间前辈是同好,”伏见鹿用汤勺帮风间拓斋舀了一块狗肉:“大家口味相同,都爱吃狗肉,不是挺好的么?怎么还互相嫌弃起来了。”
风间拓斋一拍桌子,八仙桌质量太好,震得他手掌发麻。他板着脸,借用了伏见鹿之前的台词,说道:“一码归一码。”
众人神色各异,源玉子左顾右盼,完全听不懂他们在讲什么。“也行,那就一码归一码,”龟井悠谅转过头,笑问道:“其实我进来时就想问了,拓斋先生和伏见君是怎么认识的?”
“啊,这就说来话长了。”伏见鹿帮他倒酒,后者连忙双手端起酒杯,一副后辈聆听前辈教诲的姿态。
“是啊,说来话长,”风间拓斋转头,问源玉子道:“对吧?说起来确实很复杂。”
源玉子正听得起劲,没想到话题突然转到自己身上。她没能接住,下意识道:“呃,对,是因为当时的天罚案……”
“咳!”伏见鹿干咳一声,打断了源玉子的话。后者还想继续说,可伏见鹿已经扯开了话题:“先说回坠楼案吧,是这样的,我和源玉子都曾经见过那条狗,但现在狗不见了,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龟井悠谅耸耸肩:“不知道,而且我不太理解伏见君为什么要纠结一条宠物狗……丸次郎和我父亲坠楼有什么关系吗?”
伏见鹿摆出一副和同事聊正事的表情,说道:“我们怀疑有人偷走了丸次郎,诱使理子杀死了龟井雄太。”
“听起来很离奇啊,这怎么可能做到?”龟井悠谅夹着生米,问道:“就算真的有那么一条宠物犬,凶手怎么断定宠物犬失踪后,我的母亲会把我父亲推下楼?”
聊到涉及推理的专业范畴,源玉子的呆毛竖了起来,她插嘴说道:“其实是有可能做到的。”
三人转头看向源玉子,她认真的解释道:“龟井太太有用录像机拍摄爱犬的习惯,案发当天,在她拍摄的视频中,她说了一句‘我听到了、是丸次郎的叫声’,随后才跑出家门。”
“如果凶手偷走了狗,并未走远,而是利用狗叫声,将龟井太太引致天台,以小狗的性命威胁受害者……龟井太太在情绪激动的情况下,确实可能亲手把丈夫推下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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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源玉子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种情况,法院该怎么判决?
不等她细思,伏见鹿接话道:“综上所述,那条狗现在算是关键证据。”
“原来如此,可我家这半年没养狗啊。”龟井悠谅还是那句话。
源玉子忍不住说道:“可我那晚明明看到龟井太太牵着狗……”
“那也不能说明那条狗是我家养的吧?可能是我母亲在帮邻居遛狗,亦或者是街上的流浪狗在讨食。”
龟井悠谅图穷匕见:“就算玉子警官的推理成立,我该怎么起诉凶手呢?盗窃罪吗?可是那条宠物狗在法理上已经不存在了,我该怎么指控凶手盗窃一个不存在的东西?还是说杀人罪?偷狗不至于构成杀人罪吧?”
源玉子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心说这不是你擅长的邻域吗?赶快解释说明一下啊。
伏见鹿皮笑肉不笑,他挪开酒瓶,看向龟井悠谅,竟然点头说道:“确实如此,所以我一开始就不想查。”
“诶?”源玉子瞪大了眼睛:“难道不能让龟井太太指认凶手吗?”
“哈!”
伏见鹿干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
(本章完)
第137章 情侣泡温泉
第137章 情侣泡温泉
源玉子还想追问,却被伏见鹿岔开了话题。三人又聊回了各地民俗,一会说冲绳的风景,一会又聊起富士山的大雪。聊到最后,众人酒足饭饱,伏见鹿提议去泡温泉。
染井温泉sakura算是东京都内推荐的天然温泉设施之一,伏见鹿一直想去体验一下。等男女分浴时,三个大老爷们还能敞开了聊,不用顾及在场的源玉子。
但龟井悠谅拒绝了,他双手合十,一脸抱歉的说道:“对不起,今晚还有约会,实在不能拖到太晚……”
风间拓斋听到这话,脸色相当难看。他斜睨着龟井悠谅,不等伏见鹿劝诱,忽然开口说道:“不要紧,叫她一起来吧。”
“这……不太好吧?”龟井悠谅面露难色。
“有什么不好的,千姬和玉子关系不错,一起泡温泉还能增进感情。”风间拓斋说。
源玉子愣了四五秒,才回过神来:“等等等等……难道说,你是千姬姐的男朋友吗?”
龟井悠谅很诧异,他没想到两人已经见过了风间千姬。两人在交往的事情也没什么好隐瞒的,龟井悠谅便点头承认下来。他发传呼征求了一下女友的意见,风间千姬并无异议,说是很期待过会能一起泡温泉。
伏见鹿表情复杂,可能是同类相斥的缘故,他觉得龟井悠谅这个人着实可恶,怎么看都觉得看不顺眼。
三人先行下楼,伏见鹿留下来结账。赵春树说是给他免了,顺带问了一嘴需不需要后续服务。
“不了,那家伙挺有意思的,我打算多跟他聊聊,说不定能让玉子开窍。”伏见鹿还是按账单付了钱。
“没必要跟我说这些。”赵春树收了钱。
“不愧是专业人士。”
说着,伏见鹿压低声音,凑近了问道:“你这怎么收费的?当然不是我有需要,只是我一个朋友,他在律所工作……你懂我意思吧?我帮他打听的。”
赵春树一脸了然,他比划了一下数字,表示这事不能免单,他不能让自己兄弟打白工。伏见鹿呲着牙,抱怨说太贵了,赵春树还是那句话:“他们是专业的。”
“行吧。”
伏见鹿没再多问,他坐电梯下楼,打车带三人前往温泉浴场。
路程不远,大概二三十分钟。他们下车时,风间千姬已经到了。她穿着羽绒服,脖颈修长,正对着手心呵气。
见龟井悠谅下车,风间千姬莞尔一笑,比东京街头的雪景更好看。
情侣见面,并没有过多寒暄。龟井悠谅只是打了声招呼,风间千姬也点了点头,除此之外并无交流。进温泉之前,他们也没有牵手。
伏见鹿略显狐疑的打量两人,感觉他们之间的关系不像是情侣。
众人分为两拨,进更衣室换了衣服。浴池老板会提供浴袍和一次性洗漱用品,掀开布帘后,便是一片岩石假山包围的温泉池——想要冲澡,得另去浴池。
竹篱笆将男女汤池分隔开来,室内热气氤氲,竹影斑驳。
今日圣诞节,温泉池淡季,就跟包了场一样,一个外人都没有。伏见鹿泡进水里,额头顶着湿浴巾,感觉浑身毛孔都舒张开来了。
果然,冬天就该泡温泉才对。
风间拓斋坐在对面,龟井悠谅则坐在侧面,三个人互为犄角,组成了三角形。
隐秘的情绪在空气中流动,一人闭着眼睛享受,一人侧着脸眉头紧锁,一人笑着潜入水中咕噜冒泡。三人谁都没有看向对方,但却都能察觉到对方在用余光打量自己。
这种无需目光的审视,如同林中猛兽在互相试探。风间拓斋率先打破了沉默:“现在能交代了吗?”
“交代什么?”龟井悠谅问。
“你现在装傻没有意义,我也可以用那条狗压她,把她逼到崩溃。”风间拓斋俯视着他,隔着水蒸气,说道:“就算没有狗,我也能让她开口。”
“诶——这么可怕啊。”龟井悠谅笑道。
“实话实说嘛,都哥们,”伏见鹿插嘴道:“现在大家都扒光了,你还有什么好担心的?”
龟井悠谅沉默片刻,似乎觉得伏见鹿说得有道理,便开口道:“我有不在场证明,你忘了么?你跟我通过电话。当晚我在大仓酒店,走廊应该有监控,我有开房发票,还有服务员和……”
说到这,他忽然停下来了。
“不就是出轨嘛!”伏见鹿笑嘻嘻道:“放心吧,我会帮你保守秘密的。”
他打算回去就告诉风间千姬。
“那狗呢?”风间拓斋追问。
他似乎很了解龟井悠谅,知道这家伙是什么德性。得知龟井悠谅出轨,他一点都不惊讶,甚至没有替女儿感到愤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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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杀了。”龟井悠谅说。
“谁杀的?”风间拓斋问。
“这我不能说,想查尽管去查,反正跟我没关系。”龟井悠谅说:“今天大家一起高高兴兴吃饭、泡温泉,就不要聊这些扫兴的事情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风间拓斋说:“为什么要杀他?”
“唔,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龟井悠谅翻了个面,趴在岩石边散热,背对着两人说道:“打个比方,如果雄太不管理子,你们觉得坠楼的会是谁?”
伏见鹿乐了:“难不成是杀错了么?”
“没事,结果都一样,我只是没想到,雄太会跟着理子一起上天台。”龟井悠谅说。
“什么意思?”风间拓斋问。
“打个比方,拓斋先生,你曾经跟你妻子关系如何?”龟井悠谅反问。
“为什么问这个?”风间拓斋不想回答。
“聊天嘛,别这么绷着。”伏见鹿插嘴道:“讲讲呗,我也好奇……你妻子怎么了?”
风间拓斋面露无奈:“去世了。在她生前……关系当然很好。”
“有多好?”龟井悠谅追问。
“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好。”风间拓斋懒得形容。
龟井悠谅把脸枕在胳膊上,像是临睡前的孩子:“那我们来做一个假设,如果有一天,她打算杀人,你会帮忙吗?”
(本章完)
第138章 完美杀人法
第138章 完美杀人法
“这是什么奇怪的问题?”风间拓斋说。
“你只管回答,会还是不会?”龟井悠谅追问。
“看情况吧。”风间拓斋没有把话说死。
“如果你妻子和人发生口角,气急上头,想要杀了对方,这种情况你会不会帮忙?”龟井悠谅假设了一种情况。
“她不是那种人。”风间拓斋说。
“跟你聊天真没意思,”龟井悠谅摇头:“这年头不都是激情杀人么?哪有那么多苦大仇深……”
“你有屁快放。”风间拓斋忍无可忍。
“这些年我观察到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在两性关系中,一旦产生矛盾,男方思考的是对错,而女方思考的则是立场。”
说着,龟井悠谅在岩石上摆了两块小石子,指着其中一块说道:“这是丈夫,他觉得只要没做错,那就是对的……我把他的行为归类为「不涉水原则」:但凡是错误的事情,丈夫就会抗拒帮助妻子。”
接着,他又指着另一块说:“这是妻子,她把自己的未来交给了丈夫,觉得和丈夫是共同立场的人……我把她的行为归类为「犯罪同伙原则」:不论事情对错,妻子只在乎丈夫的立场。”
说完,他转过头,看向风间拓斋:
“你发现了么?即便是同床共枕,人与人之间都有无法逾越的隔阂。按理说,雄太绝不会体谅理子无理取闹,但他那一晚还是跟上了天台……这确实出乎了我的意料。所以我在想,人与人之间,相处久了,说不定会产生依赖性。”
……
风间拓斋说:“那是夫妻之间的真感情。”
龟井悠谅嗤笑一声,不予置评。
“说了这么多,你还是没说清楚杀人动机。”风间拓斋不依不饶,他似乎很在意这件事。
龟井悠谅沉默片刻,似乎在心中权衡如何回答:“我在做一个实验。”
“实验?”风间拓斋皱起了眉头。
“早在很久之前,我就构思出了一个完美杀人法,只是一直没机会实践。”龟井悠谅屈指一弹,代表丈夫的小石子坠入水中。
伏见鹿来了兴趣,他一把摘掉头顶的浴巾,坐直了身子:“展开说说?”
只要是人,都会有表达欲。锦衣夜行的痛苦,不亚于常年便秘。龟井悠谅见他这么感兴趣,便打算多聊几句。
“你应该知道,人与人之间的情绪,相当很微妙。「气场」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实际上是客观存在的。”
龟井悠谅搅弄着自己身边的泉水,一圈圈波纹荡漾开来:“有些人哪怕相貌平庸,也是人群中的焦点;有些人就算尽力去衬托,也像个透明人一样无人在意。其中固然有性格的因素,但我个人认为,人与人相处的第一印象取决于「情绪气味」。”
“每个人的情绪都是有气味的。”
龟井悠谅抬起头,湿发后捋,双眼瞳孔如同古井,水波荡漾间,幽深不见底。“怯懦者如牛羊,遇生便惧;自傲者如狮虎,见猎心喜。一群人聚在一起,总会分出个高低来。他们甚至不需要交流、不需要目光接触,光是存在本身,强者便能让弱者感到不适。”
“这便是「情绪森林」。”
“金牌推销员总能找到容易被蛊惑的家庭主妇,业绩好的牛郎不靠脸也能让女人为他们钱……这是运气么?还是因为其它人太蠢?不,都不是,只是捕食者善于在人群中找到自己的猎物。”
“这个社会就是一片巨大的森林,三观不同的人构成了森林的生态链。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随着时代发展,这个社会的三观会越来越多样化,团块世代那种万众一心的时代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日后,狮虎家中,也可能养出兔子;狐狸父母,也会饲养小鸡,孩子塑造三观的途径不再只取决于父母。”
“每个人的三观就像是一种动物,三观碰撞,谁也没办法改变谁,只会让强者愈强、弱者愈弱。家庭是最小的社会单位,假如你是一只羊,却和狼父母生活在一起,那你该有多么痛苦?假如你是一只蚊子,却在帮蜘蛛织网工作,那你该有多么绝望?”
“我所说的完美杀人法,便如林中狩猎。只要找到合适的猎物,伪装成同类,博取猎物的信任,就能随意宰割对方。”
“打个比方,我家煤气灶开关有问题,灶台关不严,必须去拧底下的煤气罐,才能防止煤气泄漏。理子常说煤气灶该换了,雄太敷衍地应付,但从来没放在心上。直至今天,那台失灵的煤气灶还摆在我家厨房里。”
“只要有一次,但凡只要有一次,理子在雄太醉酒后拧开煤气灶,给他煮一碗醒酒汤,关掉煤气灶,不拧煤气罐,然后下楼遛狗,就能完成一次「完美杀人」。”
“发现了么?最亲近的人,就是最好的谋杀对象。他们会毫无防备地暴露出自己的软肋,每一刻都是绝佳的谋杀时机,每一件家具都是隐形的凶器。”
“不止我懂这个道理,还有很多猎人,他们藏在暗处,比我更加擅长「合法猎杀」……例如接连克死富豪丈夫的寡妇、给年迈父母投下巨额保险的儿女、利用孩子污蔑攻讦他人的教师……”
“有人告诉我一个真理:人性即兽性,再伟大的圣人,也不过是野兽的头领。”
……
龟井悠谅说完,深深地呼出一口浊气。
伏见鹿听到一半,就已经没了兴趣。他靠回岩石边,用湿浴巾盖住额头,享受泡温泉的舒适感。
风间拓斋倒是听进去了,他从头到尾一字不漏的听完,说道:“那是因为他们爱你,你才有机会伤害他们……你怎么保证所有人都爱你?离了父母,你还能伤害谁?”
“那要不要打个赌?”龟井悠谅说。
“赌什么?”风间拓斋问。
“就赌下一个死的人,依旧很爱我。”龟井悠谅说。
“你还要杀谁?”风间拓斋提高了音量。
“我从不杀人。”
龟井悠谅苦笑着说:“我怎么忍心呢?想让别人爱上自己,就得先去爱上别人。”
(本章完)
第139章 情侣特殊玩法
第139章 情侣特殊玩法
「罪犯指数」:???
「恶癖」:纵欲纵情
「清除奖励」:清除龟井悠谅的罪恶,即可获得lv7社交魅力
……
借着泡温泉的机会,伏见鹿隐藏了自己的视线。
两个罪犯指数都是问号的家伙,恰好是一对情侣,这很难不让他多想。
伏见鹿在心里琢磨着,不论是龟井家,还是风间家,这两家人都神经兮兮的,以前指定出过什么事,搞不好龟井悠谅手上还有风间拓斋的把柄,所以才这么肆无忌惮。
这案子不好办啊。
真要动手的话,他点钱就能让龟井悠谅人间蒸发。但这又有什么意义呢?案子摆在那,没有任何进展,最后大概率还是按冲动杀人结案。
他已经想好了,这段时间能拖就拖,多享受几天玉子兽的捏脚服务。反正最后查不出结果,不如狠狠地白嫖一波……
在伏见鹿胡思乱想的时候,龟井悠谅和风间拓斋已经聊完了。
最后赌约没能成立,风间拓斋威胁龟井悠谅,要是他再敢动手,就不一定能笑着走出审讯室了……至于后者听没听进去,还得另说。
聊完这个话题,龟井悠谅话锋一转:“话说,千姬应该会喜欢伏见君这种类型……明天伏见君有空吗?我想帮她跟你约一顿饭。”
“呃?”伏见鹿抬头:“你们不是情侣么?”
“是啊,但我更希望千姬开心。”
龟井悠谅表现得相当无所谓:“不管她跟谁在一起,只要她能开心就行……反正能陪她走到最后的只有我。”
伏见鹿懂了,这大概就是萨特和波伏娃之间“必然的”爱情——双方可以出去乱玩,体验“偶然的”关系,甚至还可以给对方介绍床伴,同时享受坚定的爱和放纵的自由。
“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伏见鹿问。
风间拓斋听到这话,表面上假装不在意,实则竖起了耳朵旁听。
“灵魂交融。”龟井悠谅说。
“别搞这么文艺,能说具体点吗?”伏见鹿问:“上床了吗?”
“粗俗。”龟井悠谅斜睨,又潜进了水下,就露出一双眼睛。
“你就说有没有吧。”伏见鹿懒得跟他一般计较。
“没有,她对男女之事不感兴趣。”龟井悠谅起身说:“她已经脱离这种低级的趣味了,喜欢更加刺激、更加坚定的……”
“那亲了吗?”伏见鹿打断道。
龟井悠谅颇为不爽:“能不能不要用那种世俗的眼光评判我们之间的关系?”
“我什么时候评判了?污蔑我,该打。”伏见鹿丢过去一粒小石子,落在他的发缝里。
龟井悠谅低头搓洗脑袋,说道:“没亲,行了吧?”
“那总牵手了吧?”伏见鹿问道。
“也没有,她有洁癖,不喜欢肢体接触,”龟井悠谅爬出温泉,用浴巾擦干身体:“不过,你跟她一起玩的话,保证会很尽兴。”
伏见鹿摆手,说道:“不了不了,我是奉公守法的好警察,跟你们这些精神变态不一样,你们的玩法我估计接受不了。”
“你以为是玩什么?”龟井悠谅问。
“你以为我说的是什么?”伏见鹿反问。
龟井悠谅一时语噎,没再多问。他穿好浴袍,微微鞠躬,表示他已经泡够了,随后转身离开。伏见鹿感觉也差不多该回去了,他出浴池时,皮肤略微泛红,身上冒着热气。风间拓斋同样没兴致久留,三人在更衣室换上浴袍,在买牛奶的路上,碰见了同样刚出浴的源玉子和风间千姬。
二女身材差距太过明显,走在一起,反差感极其强烈。尤其是风间千姬,均码浴袍根本裹不住胸口。源玉子喝牛奶时用余光盯着,喝出了一股奋发图强的气势。
一行人在浴池大门前分别,各自往反方向走去。
伏见鹿打算回家歇着,就算源玉子催也没用,到了下班时间,天王老子也请不动他干活。
无奈之下,源玉子只能等明天再继续查案。她打算利用今晚的业余时间,出门慢跑一个小时,好好地锻炼自己的体力——既然决定了要锻炼,那就绝不能只是在口头上说说,更不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回家后,源玉子在额头上绑了红飘带,用大头水性笔在上面写了‘根性’二字,换好运动鞋,带着阿俊下楼跑步去了。
伏见鹿原本还有点担心阿俊不老实,但阿俊适应得很快,比他想象中更会来事。源玉子跑步时,阿俊就摇着尾巴在后面跟着,一人一狗绕着公寓楼来回跑圈。
……
另一边,龟井悠谅和风间千姬漫步在池袋街头,冬天的晚风很干净,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龟井悠谅瞥了一眼她的手,慢慢地落后了一步,小声问道:“话说……千姬为什么会想着跟我交往?”
“以前不是说过了么?”
风间千姬没有回头,冷风托起了她的发梢,她脖子有点冷。
龟井悠谅从伴手礼盒中取出围巾,帮她戴上,说道:“我想听你再说一遍。”
“欸……真是恬不知耻呢。”
风间千姬呵出白雾,微微侧过脸,说道:“因为你毫无价值啊,没有才能,没有积蓄,没有学历,就是个社会底层的垃圾。所以,只要你在我身旁,我就能毫无心理负担地活下去。”
她露出了笑容,依旧很美:“真是太好了呢,多亏了你,我现在很幸福。”
龟井悠谅没有回应,他低头把伴手礼盒收好,默默地跟在风间千姬身后。
“啊啦,生气了?”风间千姬俯身,打量着他的脸:“怎么还摆出一副虽然很火大但是没办法怪别人的表情?哼哼,真的很有趣啊……”
她用肩膀撞了一下龟井悠谅,说:“我还是喜欢你的,原谅我呗。”
“唔,我没有生气,”龟井悠谅的脸有点红:“只是脑袋晕晕的,有点发烫,好像发烧了。”
闻言,风间千姬收敛笑容。
她送龟井悠谅回家,确定后者真有点发烧,便帮忙烧水、冲药、换抹布、铺布団……等一切忙完后,已经是深夜凌晨了。
龟井悠谅躺在布団里,他睁着眼睛,转过了头。
只见风间千姬侧躺在榻榻米上,和他四目相对。
“你现在在想什么?”龟井悠谅问。
风间千姬说:“我在想……你似乎烧的很难受,你心里好像很不安……爸爸妈妈都不在,现在家里只剩下你一个人……要是没人照顾你的话,很容易就死掉了吧?”
龟井悠谅轻轻地‘嗯’了一声。
“所以,既然要死的话,我希望你在我的注视下死去。”风间千姬如是说道。
“好的。”
(本章完)
第140章 猛攻!
第140章 猛攻!
邮递员背着挎包,按信封上的地址,一户户的对比着门牌号。
“603、604、605……啊,找到了,606……”他敲了敲公寓门,喊道:“邮递包裹!源玉子的邮递包裹!”
伏见鹿在沙发上听到喊声,根本懒得动弹,让平樱子去开门。奈何樱子自闭,不愿意见陌生人,门口邮递员又有不开门就誓不罢休的气势,他只能垮着脸踩着毛绒拖鞋去开门。
“呃,请问收件人源玉子在吗……”邮递员还以为自己送错地方了。
“她有事出门了。”
伏见鹿低头签收了包裹,不等邮递员确认,他随手关上房门。
回客厅后,他随手把包裹丢到茶几上,继续看电视。
前几年东京购房都限号,地产商搞了个抽奖摇号的节目,每天都有中年夫妻或者年轻夫妇在节目上抱头痛哭或者喜极而泣。伏见鹿就爱看这种节目,顺带了解一下东京房产地段。
看了十来分钟,他瞥见茶几上的包裹,翻身换了个姿势,伸手拿起包裹掂了掂量。
四四方方的,有点分量,还有点韧性。
这里面装的什么?
伏见鹿有些好奇,去卧室取来工具,准备拆开包裹看看。虽说偷看别人的私人信件是不对的,但只要没被发现,就不算偷看。
他用装了滚水的玻璃杯烫化封胶,手持镊子将翻折的白色塑料袋拉开,略微抚平后,将包裹里的东西抽了出来。
「1990年大雪山无名尸枪击案卷宗-复印件」
看到档案袋上的标题,伏见鹿心中一沉。他随手翻了两张,定案证据的照片有点糊,但还是能清晰地从子弹上看到「天罚」二字……这就算了,关键是警枪,上面的编号被挫掉,改了几个数字。
源玉子当时只是扫了一眼,很有可能没记住警枪标号,但伏见鹿不想赌,那家伙的记忆力本来就好得吓人,他不想冒这种没必要的风险。
他把复印件卷成筒状,不断敲打着茶几,心中快速思索该怎么处理。
就在这时,伏见鹿无意间一瞥,发现平樱子正在房门口偷窥,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他倒是不介意平樱子偷学‘无痕拆信’的技巧,甚至还冲平樱子招了招手,让她凑近点,补充了几句细节。
比如说注意玻璃杯上的水汽,每次烫封口不超过五秒,就要擦一下杯面;再比如说事后封装时,需要补胶风干……
平樱子听得津津有味,伏见鹿说着说着,突然话锋一转:“听了这么多,你总不能白学吧?你应该知道,知识也是有价值的,学技术就得教学费……懂我意思吗?”
平樱子从怀里摸出能剧面具,戴在脸上,上面雕刻的表情看上去很不高兴。
自从昨晚她旁观了伏见鹿审讯龟井理子的全过程后,她意识到学会表达自己的情绪也是一件十分重要的事情。不然的话,珍视之人得不到情绪反馈,很容易产生疏离。
她回家后,对着镜子练习了很久,脸上始终挤不出任何表情。
无奈之下,平樱子想出了一个平替方案——就如眼下这般,用面具表达自己的心情。
“干嘛?快换一张笑脸!搞得像我在欺负你一样,”伏见鹿说道:“又不收你的钱,只需要你帮我一个小忙……”平樱子沉默片刻,低头翻了一下纸箱里的面具,重新换了一张,面具上的表情略显无奈。
……
半个小时后,源玉子跑完回家了。
她今天跑了五十分钟,剩下十分钟实在坚持不下来了。再继续跑下去,她估计自己要死在院子里。坐电梯上楼时,她心脏扑通扑通狂跳,喘气喘得跟阿俊一样,哈喇子都要流出来了。
源玉子一进门,暖气扑面而来,她感觉自己像是活过来了,匆匆回房间冲了澡,随后瘫在床上一动不动。
啊,赖床好爽。
“摩西摩西?”伏见鹿的喊声传来:“玉子小姐,我现在想要泡脚了哦。”
源玉子咬牙切齿,心想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明明刚泡完温泉回来,现在竟然又要泡脚,泡泡泡,也不怕把自己泡成巨人观!
虽然心里有气,但毕竟是答应了的事情,她不打算反悔。
源玉子撅着小嘴起床,去浴室接了一盆热水,端进了客厅。路过茶几时,她瞧见桌面上放着一个拆封了的黑色包裹,好奇的问道:“这是什么?”
“不知道啊,我还想问呢,邮递员刚才送过来,寄给你的。”
伏见鹿说着,卷起了裤腿:“平樱子非要拆开看,我拦都拦不住,只能由着她了。”
“诶……”
源玉子放下水盆,拆开包裹一看,发现是卷宗复印件,顿时喜出望外。但接着她往后一翻,发现一部分内容被蜡笔和墨水的污渍遮盖住了,上面画着各种奇奇怪怪的小人。
“啊!樱子,这可是很重要的复印件,你怎么能在上面乱画?”她忍不住批评道。
“算了算了,小孩子嘛!”伏见鹿当起了和事佬:“真要有那么重要,干嘛不直接传真过来?”
“我问过了,当地警署太偏远啦,没有传真机,只能邮寄过来了。”源玉子心情很糟糕,已经麻烦过当地警署一次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让别人重发一遍。
算了,就这样吧,污渍不算多,也能将就着看。
源玉子转过头,只见平樱子戴着一个怨鬼的面具,她吓了一跳,不知道樱子在唱哪一出。伏见鹿顺势教育道:“下次不准再随便动别人的私人物品了,知道吗?很不礼貌!罚你去背85年立法先例。”
平樱子哼了一声,迈着小脚回房间了。
源玉子心想是不是自己说话语气太重了,伤了樱子的心?她打算过去安慰一下樱子,但伏见鹿这家伙不停地催她快点捏脚,她只好怀揣着怨气,蹲了下来。
伏见鹿低头看去,只见源玉子穿着大号小恐龙睡衣,兔子蹲在地上,头顶呆毛一晃一晃的,她把小手伸进水盆里,捏住了自己的脚。
“唔,开始吧。”
伏见鹿靠在沙发上,正准备闭上眼睛享受,却不料脚底一阵钻心的疼。他再睁眼一看,只见源玉子一脸奸诈坏笑,卯足了劲儿,用指节狠狠地猛攻他的脚底板!
“嘶!”
(本章完)
第141章 让我来测测你的智商
第141章 让我来测测你的智商
“疼吗?”源玉子问。
“不疼。”伏见鹿绷着脸。
足底按摩早在唐代就传入了日本,并发展成为了‘足心道’。90年日本东京还举行了国际若石健康法学术研讨会,使足部健康反射疗法在国际上崭露头角……所以日本也有‘哪里疼就证明哪里虚’的说法。
就算流传的不广,伏见鹿也不肯服软。
一般来说,日本的大户人家非常注重家族的社会地位和声誉,对于千金所灌输的教育多为礼仪、音乐、舞蹈、绘画、文学等高雅艺术和文化知识,旨在将她们培养成举止不凡、谈吐优雅的淑女……像捏脚这种职业技能,通常被认为是服务他人的体力劳动,源玉子自然没学过相关课程。
但话又说回来了,九条唯的‘豪门千金’教育无疑是失败的。
源玉子并不抗拒体力劳动,她对于个人职业选择没有任何社会偏见,从她离家出走选择去警校培训成为一名巡警就可见一斑……真要论起来的话,泡泡浴的捏脚小姐比巡警工资更高。
况且,源玉子在交番工作时,干过比这更脏更累的活。
譬如帮居民捞掉进下水道的钥匙、清理废宅大叔留在楼道里的发臭垃圾、帮腿脚不便的老人家推车……所以不要小看巡警啊!她可是在身体力行贯彻自己的信念!虽然巡警工作没有想象中那么美好,但她可从来都没有想过辞职退缩!
——懒惰的刑警蛀虫,吃我一记正义猛攻!!
源玉子根本没有任何按摩手法,只有纯粹的私人报复。她顶了半天,小手有点酸了,这才松了力道,感觉道心通畅浑身舒爽。
伏见鹿低着头,心里琢磨着玉子技师实在不够敬业,放在上一世他肯定会打一个五星差评,就算技师长得再可爱也没用!一点服务精神都没有,这不是让他冤枉钱吗?
为了日后能身体健康、心情愉悦、享受生活,他觉得有必要好好教导一下源玉子,让玉子技师知道什么叫‘顾客就是上帝’。
方才他隐忍不发,等的就是源玉子泄力的这一刻。
“不错,这个力度刚刚好,没想到玉子你这么有天赋啊!”伏见鹿笑着说道。
源玉子被夸,心情大好,但她又觉得擅长给别人捏脚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而且她原本的初衷是要给伏见君一个教训,所以她压住了上扬的嘴角,说道:“还好吧,也就一般般啦。”
“嗯……说来也是,确实一般般,力度太重,态度很差,也没有事前准备和放松按摩……”
伏见鹿不停地挑刺,见源玉子小脸越来越不高兴,嘴巴撅得老高,他觉得火候差不多了,话锋一转说道:“不过对于一个新人来说已经很不错了,我原本期待你的表现能更好,还预定了一份夏洛特巴菲小蛋糕来着……”
源玉子眼睛一亮,她已经很久没有吃过甜品了。准确的来说,是自从她入职交番后,就再也没尝过高档甜点的味道了。
而且,伏见鹿预定的还是她最爱吃的冬季夏洛特限定小蛋糕!她的完美心头好!那味道谁吃谁知道!她馋得口水都要流出来,小脸上写满了‘想要’二字。
“可惜,今晚表现不合格,小蛋糕没有了,”伏见鹿收起双脚,防止源玉子继续挟私报复:“等下次吧,下次表现好,再奖励你。”
“什么?!”
源玉子一脸不敢置信,既然不打算送,那干嘛要说出来?伏见君肯定是故意的!
但她又着实馋小蛋糕,忍不住问伏见鹿怎样才算‘表现好’。后者沉思片刻,说道:“让我觉得舒服,就算是表现好了。”
源玉子一听,就觉得相当不靠谱。要是她尽心尽力去服务,伏见君偏说她表现得不好怎么办?那她岂不是要白忙活一场吗!
而且上次伏见君就是这么骗她的,说什么只要‘表现得够好’,他就会改掉小心眼的毛病,变成阳光大男孩……哼!同样的招数,她玉子大侦探才不会上两次当!
她都已经放下身段帮伏见君捏脚了,这家伙竟然还把她当驴一样用胡萝卜吊着!真以为她有那么好骗吗?
见源玉子面无表情,一脸粉兔子的呆滞感,伏见鹿就猜到了她心里在想什么。
没想到这家伙小脑瓜开窍得还挺快。
“那要不这样吧,从明天起,我也给你捏脚,”伏见鹿提议道:“我们互相打分,只要你分数比我高,我就奖励你一块小蛋糕。”
源玉子心动了,但她总觉得这里面有陷阱:“打分的标准是什么?”
“没有标准,凭感觉打分。”伏见鹿擦干净了自己的脚,说道:“怎么样?很公平吧?我没有白嫖你的劳动力,甚至还给你发奖品呢!”
听他这么一说,源玉子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她反省了一下,自己是不是把伏见君想得太坏了?明明答应了给伏见君捏脚,自己竟然挟私报复,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也、也行……”
源玉子小声答应,端着水盆去倒水去了。
伏见鹿在沙发上躺了下来,继续看电视,心想这小丫头还是太嫩了……到时候打分不是全凭良心么?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源玉子肯定会公平打分,而自己对于良心的利用率远在源玉子之上。
还没等他得意太久,源玉子去而复返。
她手上拿着两卷纸,在沙发边坐下,说是她在跑步时遇到了一个推销员,对方免费赠送了她一份测试智商的考卷,并向她推荐了一个提升智商的大师讲座……
“你不会信了吧?”
伏见鹿虚着眼,他上一世就听说过类似的大师,什么教导神童、量子速读、气功开窍、吸收宇宙能量波……这种人就是来收智商税的。
“我又不知道他说的是不是真的,而且我手上没有报课的闲钱……这不是重点,重点是我帮你也要了一份智商测试卷!至少测试卷是正式的韦氏成人智力量表,我以前还没测过呢!”
源玉子跃跃欲试,她也是有一丢丢攀比心的。身为大侦探夏洛克玉子,智商怎么可能比伏见华生智商更低?
伏见君总是在不经意间流露出‘我比你更聪明’的傲慢,让她一直以来心底都憋着一股气。从绘画课的推理小游戏开始,她就想要证明自己了,只不过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反倒不停地被伏见君给压制……
现如今,她终于能得偿所愿了!
来吧!这一次的智商测试,必须要证明她夏洛克玉子实至名归!!
(本章完)
第142章 我的智力在你之上
第142章 我的智力在你之上
二十分钟后。
“怎么会这样……”
源玉子跪坐在沙发上,双手拿着测试卷,盯着上面的成绩,眼睛都快成斗鸡眼了。
按照国际标准,智商在140分以上者称为天才。她已经超过了这个分数,确实值得骄傲……但伏见鹿的分数竟然比她更高!甚至超过了爱因斯坦!
简直不敢置信!!
“面对现实吧,虽然你跟我有智力上的差距,但是你比我更加勤奋呀,”伏见鹿双脚搭在茶几上,笑着给源玉子补了一刀:“毕竟咱俩是搭档,以后你有什么不懂的,随时可以来问我。”
源玉子深受打击,她垂头丧气回了房间,找樱子疗伤去了。
等房门关上后,伏见鹿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表情变得凝重起来。
他把藏在袖子里的红色水性笔抖了出来,重新拿起自己的智商测试表,和源玉子的一对比,脸色越发难看。
没错,源玉子的分数比他更高,而且还不止高出一星半点。他事后悄悄篡改了分数,这才在面子上挽回颓势。
要知道,智力高低并非取决于知识储备。
如果懂的多就等于智力高的话,那硬盘就等于ai了。这份韦氏智力量表涵盖了多个分测验,通过这些测验全面评估个体在语言理解、知觉推理、工作记忆、处理速度等不同方面的智力水平……除了语言理解之外,源玉子其它方面都在他之上。
不应该啊,他的智力属性不是a吗?
伏见鹿抿着嘴,把测试卷甩在茶几上,手指不安地敲打着扶手。
他仔细回想了一下,发现源玉子之所以经常被他忽悠,主要只是因为她在生活经验上有所欠缺。
现如今,源玉子在不断学习成长。最开始她连‘麻破’是什么意思都不知道……但现在不用伏见鹿提醒,源玉子靠自己弄清楚了‘麻破’的含义,并且还学会了给他留面子,一直没有主动提起过这件事。
还有吃火锅的时候,他故意把要来菜单自己点菜。狗肉在中国又被称为香肉,在日本算是冷知识了,源玉子不知道很正常……但现在源玉子知道了,而且她还知道狗肉火锅是什么味道的。
伏见鹿每戏耍她一次,都能让她的经验条上涨。
在日常办案过程中,源玉子也能靠证据推导出真相,她所欠缺的只是经验而已……作为一个从小被过度保护的千金大小姐,自然比不过他上一世高强度和人渣厮混所积累的‘经验知识’。
然而,伏见鹿心知肚明,这种信息差带来的优势维持不了多久。
最近源玉子不光在锻炼身体,还开始跟着樱子一起背读法律条例,再加上今天寄过来的「1990年大雪山无名尸枪击案卷宗-复印件」……伏见鹿心中莫名生出了一股危机感。
照这样下去,要不了多久,他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怎么办?
伏见鹿手指一顿,他点开了智力属性的升级任务:「教唆100人完成完美犯罪」……
他反省了一下,最近自己确实太过怠惰,系统发的任务怎么能不做呢?
伏见鹿换了个姿势,十指交叉,胳膊肘搁在大腿膝盖上,身子前倾,思考着该用什么方式能一次性教唆至少一百人去犯罪……真要一个一个的去教唆,那也太麻烦了,风险又高,实在不值得去冒险。
伏见鹿想了许久,直至电视台换节目了,他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
说实话,他不擅长教唆犯罪。毕竟他上一世都是罪犯主动找他的,根本不需要他去教唆,那些蠢货会出于各种各样的理由,自己去犯下无法挽回的罪行。
无奈之下,他只能取出笔记本,撕了几张纸条,分别写下「恐惧」、「嫉妒」、「愤怒」和「欲望」。
以他的经验之谈,人类的极端行为,最终都会归咎到这四种情感上。
伏见鹿把纸条打乱,随手抽了一张,展开一看,上面赫然写着「愤怒」二字。唔,大方向确定了,接下来该怎么实操呢?
伏见鹿又犯了难。
他收起纸条,关了电视,回自己房间,躺在床上,睁着眼睛望向天板,耳边回响起龟井悠谅的那番论调。
老实说,伏见鹿对于他的‘完美杀人法’并不感兴趣。
虽然这个社会确实是弱肉强食,空心人就是占有优势,他们擅长卖惨,利用他人情感获取利益……龟井悠谅的情况稍微复杂些,但总的来说还是一丘之貉。
但是,这种人本身就生活在无间地狱中,人生对于他们来说就是零和博弈,只有不断向上攀登、攫取利益、掌控他人,才能满足他们内心的空洞——就算欲望得到了满足,他们的内心又会裂开更大的空洞,周而复始,至死方休。
伏见鹿当然不会对这种人生感兴趣,他还有别的追求。
不过,就眼下来说,他确实需要龟井悠谅的‘特殊技能’。
“情绪的气味么……”
伏见鹿反复回忆细节,他发现龟井悠谅很擅长改变自己的气质——不是让自己的气质变得更强烈、更耀眼、更出众,而是让自己的气质变得很温和,看上去人畜无害,让人对他有天然的亲近感。
伏见鹿扪心自问,他做不到这一点。
“本来想放你一马的,看样子留你不得了呀。”
伏见鹿翻了个身,天使小人冒了出来,夸他做得对。毕竟他可是尽职尽责的好警察,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嫌犯逍遥法外呢?
打定主意后,他闭上了眼睛。
……
与此同时,隔壁公寓内,风间拓斋回家了。
渡边俊和阿俊已经打成了一片,他给阿俊洗了个澡,做了驱虫,还买了个狗咬胶,一人一狗甚至躺在一个被窝里睡觉。
风间拓斋看见了,一个头两个大,他都懒得问这狗是哪来的,径直去阳台抽烟。
自从妻子死后,他便有了在阳台抽烟的习惯。
云雾缭绕,黑暗中亮起一点火星。风间拓斋低下头,他习惯靠在栏杆边,向下眺望。
今夜与以往不同,他在栏杆上发现了锈迹。冬季多雪,室外潮湿,但也不至于让栏杆生锈。他蹲下身,抹了一下栏杆边角,上面白色的颗粒物不是雪,而是盐。
盐溶液腐蚀了金属,导致栏杆生锈。
风间拓斋想起来了,千姬经常会来看望他,总是抱怨这间公寓潮湿,藏有不少蛞蝓。或许阳台也出现了蛞蝓,所以栏杆角落才有盐粒……
——‘最亲近的人,就是最好的谋杀对象。’
——‘每一刻都是绝佳的谋杀时机,每一件家具都是隐形的凶器。’
风间拓斋站起身,他下意识想要摇晃栏杆,检验它是否松动,但伸出的手却在半空僵住了。
他沉默了许久许久,最终把手收了回来。
此后,风间拓斋让自己不要胡思乱想,但他却没在阳台抽过烟了。
(本章完)
第143章 反内卷计划
第143章 反内卷计划
翌日,源玉子起了个大早。
她系上红飘带,换好运动鞋,正准备出门晨练跑步,却被伏见鹿给拉住了。这懒鬼竟然破天荒起了早床,让源玉子格外诧异。
“怎么了?”她一脸疑惑。
“我觉得吧,冬天出门跑步实在不合适,很容易感冒,所以你还是等天气转暖再出门锻炼吧。”
伏见鹿昨晚做梦时灵光一闪,想到了更好的解决办法。
提升自己太难,不如拖人下水。与其跟着源玉子内卷,不如拉着源玉子一起躺平。
源玉子听了,还以为伏见君在关心她,心里有点小感动,但她还是坚持道:“没关系,上次感冒之后我已经有免疫力了!而且,冬天锻炼也能提升免疫力……”
“不不不,”伏见鹿连连摇头,打断道:“你想啊,万一感冒了,岂不是会耽误工作吗?现在正是查案的关键时刻,你可不能拿自己的身体冒险啊!”
源玉子一听,觉得有道理。她也不能保证自己会不会感冒,还是要以工作为重。
“也对哈……那我回房背法案了,樱子背得比我快多了……”
她正准备回房,又被伏见鹿给拽住了:“一日之计在于晨,大好时光,怎么能浪费在背书上呢?应当及时行乐,享受生活啊!”
“啊?不是你说要让我带个好头吗?还说我都这个年纪了,不能太过懈怠来着。”源玉子感觉他有点莫名其妙。
伏见鹿想起来了,这话他还真说过:‘玩玩玩,就知道玩,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能如此懈怠?’、‘尤其是你,玉子同学,不是我说你,怎么能不带好头呢?’……
啧。
这家伙怎么坏的不学,就学好的?
伏见鹿实在没辙,只能使出杀手锏:“虽然还没到上班时间,但我打算出门查案了,你要不要一起来?”
“诶?我这就去换衣服!马上就好!”源玉子兴冲冲回房间换上了警服。
她对着镜子整理着装,心里琢磨着伏见君怎么忽然变得勤快起来了?难道说她的按摩调教大法真的有用吗?伏见君因为害怕她足底按摩的惩罚,所以才乖乖查案了吗?
不对,从昨晚按摩开始,伏见君的态度就怪怪的。
先是说要奖励她小蛋糕,又承诺明天帮她捏脚,现在还起早床说要带她查案……源玉子低头看向自己的双手,小脸凝重,心想莫非自己真的有捏脚的才能?昨晚无意间把伏见君的窍穴给按通畅了,所以他才会转性?
她昨晚被智商测试的成绩打击到了,难过了一晚上,甚至怀疑自己才是华生。好在有樱子酱陪着,她成功挺过了难关,决定以后发奋图强,一定要超越伏见君,先他一步成为名侦探和名警部!
就像龟兔赛跑里的那样,伏见君就是骄傲懒惰的兔子,而她是勤奋坚定的乌龟,迟早有一天能弯道超车!
然而,万万没想到,伏见君现在竟然勤快起来了!他不仅起了早床,还在工作时间外主动去查案,顿时让源玉子倍感压力。
她必须加倍努力才行!
源玉子可没忘和妈妈酱的约定,在伏见君初任研修期间,她必须漂漂亮亮地主办一起凶案,才能保住自己的工作,获得妈妈酱的支持!
加油,玉子酱!
她举着兔子警官,给自己打气。
一切准备就绪,源玉子斗志昂扬的准备出门。伏见鹿却窝回了沙发上,说是想要躺十分钟,恢复一下元气,再出门办案。
源玉子坐在沙发上,盯着他等了十分钟。不料伏见鹿又说要换衣服,让源玉子再等二十分钟。“换什么衣服要二十分钟?”源玉子眯起了眼睛,呆毛像眼镜蛇一样呈现出攻击姿势。
“你懂什么?男生出门要好好打扮,要有仪式感,难道你连这点耐心都没有吗?男女有别,我要换衣服,你回避一下,不准偷看。”伏见鹿回自己房间,当着源玉子的面,关上了房门。
他躺在床上,看了十五分钟的漫画。
等到最后五分钟,他才起床,换了一件矢车菊蓝的衬衫,外加克莱因蓝的马甲,最后套一件藏青色的风衣,让自己看上去不像查案的刑警,反倒像是参加走秀的男模。
“ok,准备好了。”伏见鹿拉开了房门。
源玉子上下扫了一眼,忍不住吐槽道:“你这也太浮夸了吧?”
“有道理,那我再换一身,等我二十分钟就好。”伏见鹿扭头就走,不等源玉子撤回,他当即关上了房门。
接着又是十五分钟的摸鱼时光,不得不说,有人督察的摸鱼时光,才是最爽最正宗的。
虽然伏见鹿还想继续摸鱼,但同样的招数明显没办法再用第二次了。二十分钟一到,他只能老老实实换上刑警标配的黑色风衣,拉开了房门。
源玉子早就等得不耐烦了,吃一堑长一智,就算伏见鹿只穿内裤出门,她都不打算多嘴。
拖拖拉拉磨蹭了将近一个小时,伏见鹿才不情不愿地出门。
但查案是不可能查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查案的,有九条唯盯着,大记忆恢复术又不好施展,只能靠摸鱼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伏见鹿先是带源玉子去甜品店,狠狠地审讯店员,让店员交代应季特供甜品。嫌犯意大利勃朗峰甜点被端上桌,抓捕进了玉子警官的肚子里,处以无期徒刑的刑罚;
随后,伏见鹿又去游乐园走访,带着源玉子深入调查体验游乐设施的安全性,试图从娱乐体验缺失的角度,共情只能养狗解闷的龟井太太,从而剖析出她的杀人动机;
接着,伏见鹿领着源玉子去电影院,观看名为《心跳童真之再爱你一次》的爱情电影,旨在从现代影视作品中,了解龟井夫妇的婚姻悲剧是如何产生的,并对龟井悠谅的教育失败进行总结;
最后,电影散场,两人抱着没吃完的爆米,站在电影院门口等出租车。此时临近傍晚,天色已经暗沉下来,东京又下起了小雪,行道树上缠满了圣诞彩灯,在夜色朦胧的苍蓝色中,灯光闪闪发光。
源玉子还沉浸在电影情节中,关山爱之介和相户爱藤的爱情故事令她唏嘘不已。直至雪飘过眼眸,她才回过神来,惊觉街头漫步的行人都是情侣。
嘶……
今天……
好像是……
圣诞节啊……
仔细想想,他们根本就没有在查案啊!虽然她能看出来伏见君打算摸鱼,但架不住伏见君那张嘴实在太会偷换概念了,每次都说在了她的心坎上。
最重要的是,伏见君请她吃甜品、带她逛游乐园,甚至还看了电影……这、这不就是在约会吗?!
啪的一声,源玉子捏爆了手里的爆米盒。
白色的爆米纷纷扬扬,和雪一起落下。像是老式爆米机,在高温开炉的那一刻,如浆般甜蜜,却带着惊慌失措,在冬雪中冷冽如火。
(本章完)
第144章 自律自评表
第144章 自律自评表
换做是以往,源玉子肯定会意识到伏见君的‘险恶用心’;但正所谓恋爱使人降智,眼下源玉子如果重做智商测试卷,搞不好会得到一个智障分数。
她大脑开始疯狂思考,心想难怪最近伏见君对她这么好,又是送圣诞礼物,又是奖励小蛋糕……莫非、难道说、马萨卡,伏见君对她有超越友谊的不纯洁想法吗?!
怎么办?!要拒绝吗?可万一是自己误会了怎么办?到时候岂不是会很尴尬?
冷静!要冷静!
伏见君也有可能是为了偷懒,所以才会借着查案的名义带她乱逛……但是,万一呢?万一伏见君真的对她有意思呢?
念及至此,源玉子小脑瓜里一片空白。她都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去的,到家之后就躲进房间,睡衣都没换,翻来覆去在床上打滚。
平樱子怀疑她中毒了,坐在一旁疯狂翻书,寻找和源玉子类似的症状:魂不守舍、坐立不安、低声谵语,还附带间接性抱着枕头乱蹬、在床上忽然开始做俯卧撑、莫名其妙开始撕扯瓶里的瓣……
“喜欢……不喜欢……喜欢……不喜欢……”
源玉子一边撕,一边念叨着。撕到最后,就剩下一朵‘不喜欢’挂在蕊上。她莫名撅着嘴开始生闷气,把重新插回瓶里,琢磨着再养养说不定还能长出一瓣来。
平樱子换了张面具,上面的表情带着三分疑惑、三分不安,以及四分惊恐。
源玉子见状,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异常。她向平樱子解释清楚前因后果,心底反倒更加焦虑了……姑且不论伏见君有没有奇怪的想法,她自己的状态就很奇怪啊!
作为一名超级无敌可爱的千金大小姐,她怎么可能没被追求过?以往都是川合帮她挡走那些轻浮的烂桃,偶尔遇到一两个还不错的好人,源玉子都以‘志向不同’拒绝了。
虽然这种拒绝理由十分中二,但她当时确实是这么想的。
等她成为真正的名侦探名警部,媒体为她撰写回忆录的时候,就会如是写道:玉子警部从学生时代就树立了远大的志向,并当众许下豪言壮语,声称‘不是正义的伙伴就不能与我同行’……’
说不定她当初说的话还会被当作名人名言,被小学生写作文时引用呢!
总而言之,源玉子心里还是清楚的:在一般状况下,被人暗恋绝不会让她如此困扰。
“难、难道说,我对理想的追求有所懈怠了吗?!”
源玉子一个鹞子翻身,从床上跳了下来。她打开旅行箱,翻找了片刻,抽出了一本老旧泛黄的作业本,哗啦啦翻开,停在了其中一页。
上面画着一张表格,字迹青涩,满满的青春回忆。平樱子凑近了,低头看去,只见表格标题上赫然写着「自律自评表」五个大字。
“看到了吗?这就是关键时刻用来保持清醒的!樱子你以后遇到了这种状况,也可以用它来测评。”
源玉子拍了拍作业本,指着角落里的备注,说道:“低于10分,就说明测评者是超级清醒的状态,仍然在坚定地践行着自己的信念;10到30分,就说明最近稍有懈怠,不过问题不大,劳逸结合而已;高于60分,那就很危险了……”
她一脸凝重,用卷笔刀绞杀铅笔头,继续认真地说道:“60分是一道坎,一旦超过危险线,说明测评者已经神志不清,进入了玩物丧志的状态,搞不好就会变成只知道跟男生谈恋爱的笨蛋!”
平樱子若有所思地点头,她换了张面具,上面带着期待的表情。
“要开始了哦!”
源玉子说完,跪坐着趴在榻榻米上,低头奋笔疾书,自己给自己打分。
「最近一周阅读推理小说的总时长为?」
“零。”「最近一月有无和异性交流?若有,转跳第12题」
“转跳。”
「(多选题)和异性交流频率为……」
“一天二十句话以上。”
「是出于工作/学业交流还是日常交流?」
“日常交流。”
「多名异性还是单一异性?」
“单一。”
「交流时有无其它同性在场?」
“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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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从头写到尾,翻了三页纸,才填完表格。
最后她一算总分,63分,她顿感天都塌了。
怎么办?
照这样下去,她还怎么完成曾经的理想?怎么践行和川合的约定?怎么成为一级棒的名侦探名警部?说不定就连妈妈酱那一关都过不去!
“不对不对!”
源玉子连连摇头,开始自己骗自己,用橡皮擦修改自己填写的回答。
“这怎么能是日常交流呢?我真是糊涂了,哈哈,明明是同事间的讨论嘛!”
“单一异性也不对,风间前辈和渡边前辈不也在吗?他们也是异性呀,改掉改掉……”
“什么叫没有同性在场?实在太疏忽了,樱子你不是一直都在嘛!都怪你总缩在纸箱里,太没存在感了……”
她修修补补,勉强把分数降到了20分,这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是自己多心了,最近虽然稍有懈怠,但正所谓张弛有度,偶尔休息一下也不是坏事。源玉子擦掉铅笔字迹,把作业本收回旅行箱,打定主意从明天开始重回自律巅峰!
就算是伏见君也不能乱她心境!
况且伏见君也不见得暗恋她,没准她只是在自己吓自己。对于推理小队内部的纯洁性,她还是有信心的,毕竟大家都是同志嘛!
念及至此,源玉子顿感念头通达,心满意足地洗澡去了。
平樱子听着哗啦啦的水声,她收回目光,悄悄翻出了源玉子的自评表格,翻阅片刻,又放回了原位。
随后,她钻进自己的小纸箱里,在纸板内壁上默写了表格全文。她自己给自己测评,最后得出的分数仅有3分。
嗯,不错,她很满意。
源玉子洗完澡,准备开始背书。不料伏见君又喊她出来捏脚,说是按得好就有小蛋糕吃……源玉子默默地放下法典,心想答应了别人的事情就要做到,捏个脚能费多少功夫?过会再背也不迟。
(本章完)
第145章 源玉子不可告人的秘密
第145章 源玉子不可告人的秘密
“啊,不行……伏见君……再这样的话,我就要……唔……”
客厅内灯光暧昧,湿滑的水声不断响起。源玉子瘫软在沙发上,捂着小嘴,她脸色潮红,白嫩的脚丫在伏见鹿手中不断挣扎。
好奇怪……莫非是药浴泡脚的缘故吗?
伏见君该不会在里面放了什么奇怪的药材吧?
源玉子身子微微颤抖着,每一次伏见鹿的手指穿过她白皙的脚趾缝,刮蹭着光滑足弓,按摩足底穴位,她就能感觉到一阵酥麻的电流从小腿顺着脊柱一路攀升。
伏见鹿也没想到她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同样是猛攻肾反应区,为什么女性跟男性的差异这么大?
“没事,放心交给我吧,保证服务到位!”
他起了坏心眼,在温水中把玩着源玉子的小脚。
该说不说,手感超级好,光滑柔软,或许是被红酒和玫瑰泡过的缘故,他竟然莫名生出了一种秀色可餐的感觉。
对天发誓,他绝不是足控!
但话又说回来了,喜欢玉足怎么能算足控?只是单纯的欣赏艺术品而已,他又没有抱着别人的小脚丫嘶溜嘶溜狂舔……
一番按摩(捉弄)之后,源玉子身体濒临极限。
她扭又拗不动,实在挣不脱伏见鹿的手,说话又口齿不清,更像是欲拒还迎的哀求,只能任由一拨又一波酥麻的电流将她带上高峰。
“噗哈……哈……咳咳……”
源玉子的口水喷了出来,从指缝里不断流淌滴落,看上去晶莹剔透。
伏见鹿松开手,见她一阵失神,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做得太过分了。
“没事吧?怎么流这么多口水……真有那么馋小蛋糕吗?”
伏见鹿拍了拍她的小脸,后者回过神来,只觉得身体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使不上来……她用手背捂住脸,不断地吞咽着口水,带着哭腔说道:“别、别看我……”
好吧,都这样了,也不能指望她给自己捏脚了。
伏见鹿一脸失望,把源玉子抱回她房间,丢下一句‘差评,今天的小蛋糕没有了’,就关上房门离开了。
源玉子抽了大半卷纸巾,才擦干净自己的口水。随后她扶着墙,又去浴室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默默地躺回床上,背对着平樱子,一句话都没说。
她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流口水。
早在学生时代,她就发现自己的体质异于常人。一旦交感神经过于兴奋,她就会止不住地流口水,甚至吞咽口水的窒息感都会让她大脑晕乎乎的。
川合以前还取笑她,说她是水做的。源玉子觉得太过羞耻,被取笑了几次后,她对此隐约有点自卑,之后就再也没有抱着枕头或者被子睡觉了。这件事一直被她埋在心底,是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
没想到今晚竟然暴露了。
她羞耻得想死,满脑子都在想伏见君怎么看她……肯定会觉得她是个轻浮的女孩吧?早知道就不答应让伏见君给她捏脚了……
妈妈酱说的果然没错,女孩子的脚不能随便给别人看,更不能给异性碰……她以前还觉得妈妈酱太封建了,思想保守老旧,现在看来,完全是先见之明啊!
源玉子在被窝里蜷缩起身子,甚至没脸跟平樱子倾诉这件事。直至第二天早上,她都窝在房间里不好意思出门。
伏见鹿也不催,他巴不得源玉子摸鱼。对于源玉子昨晚的异样,他也没有放在心上——不就是按脚按得疼晕过去了吗?这就叫恶有恶报!想必源玉子已经得到了充分的教训,以后不敢再随便猛攻别人的肾反应区了。
临近上班点,源玉子才拖拖拉拉的出门。她眼神躲闪,甚至不敢拿正眼看伏见鹿,后者说要去哪调查,她一句反对的话都没有。
这是给她按服了?
伏见鹿没想到捏脚这么有效,看来以后要多捏,疼得她求饶为止。
按照惯例,查案是不可能查案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查案的,有九条唯盯着,大记忆恢复术又不好施展,只能靠摸鱼才能维持得了生活这样子……
第一天,逛池袋商场,让源玉子给樱子挑了几件新衣服;
第二天,逛茑屋书店,两人一边吃意面,一边看推理小说;
第三天,逛街机游戏厅,买了几百个游戏币,一个娃娃都没夹上来……
源玉子的自律日记已经变成了胡适日记,而且还是自欺欺人版的:
12月26日,查案;12月27日,查案;12月28日,源玉子啊源玉子,你怎能如此堕落?从明日起应当自律,为了成为名警部而努力!……12月29日,查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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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第五天,十二月三十日,署长在放新年假期之前,忽然提了一嘴。他把两人叫进办公室,问他们查案进度怎么样了。
源玉子慌得一批,这还是她第一次摸鱼被抓包,感觉就像是死刑犯被抓到了一样。她手抖脚软,头晕目眩,冷汗直流,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反观伏见鹿,脸都不红一下,说是卓有进展,他们已经锁定了嫌犯,正在进一步缉查。
署长心里将信将疑,但他也没把这起案子放在心上,随口叮嘱了一句,让两人别太劳累,在侦察羁押期限到期之前,把结案报告递交给检方就行。
源玉子心说他们都没抓到嫌犯,哪来的侦察羁押期……
伏见鹿面不改色的点了点头,把这句话当作‘无期限摸鱼许可证’……他都已经想好了今天下午要去哪儿玩了。
聊完之后,两人离开办公室,并肩走出警署。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源玉子已经过了羞耻期,根据她这几天的观察,伏见君并不知道她那一晚为什么会流口水。既然如此,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接下来必须要好好查案!
哪怕伏见鹿动之以情、晓之以甜品,都不能动摇她查案的念头。放纵七天已经是她的极限了,要是再继续偷懒,她自己都瞧不起自己!
“先从龟井悠谅的不在证明查起!”
源玉子双手叉腰,胸前的警徽擦得铮亮,她一脸认真地说:“不论多么完美的犯罪,都一定会有破绽!”
(本章完)
第146章 戳穿不在场证明
第146章 戳穿不在场证明
在阖家团圆的大晦日,伏见鹿和源玉子跑去外地出差查案了。风间拓斋和渡边俊也跟了过来,说是想要协同查案。
这回源玉子是王八吃秤砣铁了心要一查到底,她先是联系龟井悠谅的上司,查到了龟井悠谅的出差地点、出差时间以及差旅发票。
出发与回程时间和口供记录时间完全一致,但买了票并不意味着坐上了那趟车,所以源玉子决定亲自前往龟井悠谅的出差地点调查。
不查不要紧,一查就发现了漏洞。
据当地渔民所说,龟井悠谅只停留了六天。他和过往一样,帮助经销商和批发商来收鱼,和丰收的渔民们签订合同……如果有超大的金枪鱼,他会抢在筑地市场开门前高价买下,运往东京城市转销。
然而,龟井悠谅在口供中说,他在当地停留了七天才返回东京,车票和发票上的日期也是第七天的日期。
中间少了一天的时间差,他的不在场证明出现了破绽。
源玉子跑去交通所调查,现如今驾驶员进入收费公路入口处时,需要领取记有车种、入口名称、日期、时间等情况的通行券,在出口处回收通行券的同时交纳通行费。
她按照龟井悠谅名下车牌号一查,便找到了当天的高速收费记录——龟井悠谅于案发当日中午12点13分返回了东京,换而言之,他的不在场证明根本不成立。
案子取得重大性突破,源玉子相当高兴,不枉她在新年夜顶着寒风大雪挨家挨户访问渔民。
伏见鹿心情也不错,他每逢新年就会出门去旅游,这是他上一世就有的习惯,出差查案正好遂了他的愿。
铫子市的风景相当不错,冬天临海小镇的雪景美得一塌糊涂。浪潮如碎玉般冲刷着海角,犬吠埼灯塔在夜幕中亮着穿透海岸的光柱,放眼望去,红蓝相见的屋顶鳞次栉比。
渡边俊同样喝了个尽兴,渔民出海归来都有喝烧酒庆祝的习俗。他假借走访调查的名义,趁机混入篝火晚会,接连喝倒了三名壮汉,被渔民大叔们誉为‘酒豪’……
唯一心情不佳的,只有风间拓斋。
调查有了结果,众人准备买票返回东京。伏见鹿提议乘坐渡轮返程,虽然会绕一点路,但是途中风景更好。
源玉子和渡边俊心情不错,自无不可,免费的渡轮不坐白不坐,反正伏见君说要请客来着。风间拓斋绷着个脸,同样没有反对。
伏见鹿买好船票,到点之后,众人登上渡轮。海风带着潮湿的咸味,汽笛嗡鸣间,轮船起锚,破开海浪,驶离海岸线。
他们回船舱打了会牌,各有输赢。一个多小时后,轮船开始鸣笛,示意即将靠岸。旅客们前往甲板,靠在扶手边眺望,东京港区的夜景如同一场盛大的灯光秀。
伏见鹿等人也跟着离开船舱,和其他旅客一同欣赏美景。
源玉子双手抓着栏杆,额头上的刘海被冷风拂开,她眼睛亮晶晶的,恰逢台场举行焰火晚会,绚丽的烟缓缓升空,在众人仰望的同一片夜幕下绽放。
“正义必胜!!”
源玉子双手放在嘴边,冲着大海和远处的城市大喊。周围的旅客纷纷扭头,让风间拓斋和渡边俊顿感社死。他们作为老派刑警,基本上出门在外都不穿警服。只有源玉子觉得警服很帅,只要有机会,她就会穿着警服出门。
旅客们见一名可爱的女巡警喊出晨间剧女主的标准台词,他们纷纷招手附和道:“加油哦!巡警小姐!”、“新的一年祝你高升!”、“巡警姐姐好帅气!”……这一刻,源玉子忽然觉得,她这一年的努力没有白费,每一天她都过得格外充实。
“谢谢大家!我一定会继续努力的!”源玉子喊道。
哪怕是海风、汽笛和烟,都盖不住此刻的祝福声。人们纷纷鼓掌欢呼,源玉子转头怂恿伏见鹿也喊一句。后者也没有矫情怯场,单手竖在嘴边,用讲悄悄话的姿势,对着栏杆外喊道:“涤荡邪恶!!”
不等其它人邀请,渡边俊也跟着凑热闹,他大喊了一句‘我要发财!’,引得众人侧目。他喊完就后悔了,早知道有这么个环节,他就提前准备台词了。
风间拓斋觉得中二,不愿意跟着他们起哄。但渡边俊和两名后辈非拉着他,让他跟着一起喊。气氛烘托的格外热烈,有那么一瞬间,风间拓斋真的想对着大海把胸中积郁大喊出来。
他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
渡轮上安静了四五秒,风间拓斋低下了头,给自己点了根烟,说道:“我还是算了吧,都这么大年纪了。”
源玉子也不好再继续勉强前辈,毕竟风间前辈向来成熟稳重,不愿意跟他们一起闹也是情理之中。两人继续欣赏美景,大呼小叫,只有伏见鹿斜睨着风间拓斋,表情耐人寻味。
……
回丰岛警署之后,源玉子第一件事就是申请搜查令和拘捕令。嫌犯在口供中虚假陈述,而且有证据表明嫌犯制造了伪证,就这两条足以让法院通过申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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刑警上门抓人,龟井悠谅并未逃跑,而是十分配合伸手上铐。源玉子雄赳赳气昂昂地带着鉴识课员搜查龟井家,她在房屋和车中找到残留的细微狗毛,以及宠物便盆垫沙中的残留粪便。
粪便经过检测,能确定大致排出日期,足以证明龟井太太近期是有养狗的。如此一来,所谓的精神问题就不成立,龟井太太从精神病转入了拘留所。
源玉子原本打算上天台侧写,试图弄清楚案发当天到底发生了什么,最终导致了龟井太太失控,但却被伏见鹿给拦住了。
他阻止的理由很充分:一来是因为时间过去太久,侧写不一定有用;二来是因为起诉证据已经足够,没必要再侧写;三来是因为侧写伤脑子,源玉子要按照医嘱行事。
源玉子觉得有道理,便没有再坚持。凭借眼下收集的这些线索,就足以让她推理出真相:
案发当天,龟井悠谅悄悄返回家中,趁着母亲小睡,偷走了宠物狗丸次郎。等母亲醒来后,他以丸次郎性命威胁,致使龟井太太将丈夫推下了天台。
“现在,就差定罪的关键证据了。”
源玉子站在审讯室外,一脸认真的说道:“只要龟井太太说清楚,她为什么会情绪失控,以及在天台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就能指控龟井悠谅间接杀人!”
伏见鹿不置可否,他隔着单向玻璃,看向审讯室内。
时隔小半个月,风间拓斋和龟井理子又回到了这间审讯室。他们沉默地对坐,目光疲惫而痛苦。
(本章完)
第147章 拘留一天死一个人
第147章 拘留一天死一个人
“首先按照义务我需要明确告知嫌疑人享有沉默权……”
风间拓斋一开口,就让伏见鹿皱起了眉头。源玉子倒是没觉得哪里有问题,心想不愧是前辈,注重规章细节。
“并且我需要明确声明嫌疑人不会因行使沉默权而受到不利的推断或处罚,你有权聘请律师,可以要求在讯问过程中有律师在场。如果嫌疑人表示要会见律师,警方需等待律师到达后再进行审讯……”
风间拓斋像是没有感情的念稿机器,他还没说完,龟井理子就打断道:“我要见律师!”
此话一出,审讯自然是进行不下去了。
伏见鹿有点想不通,龟井悠谅到底捏着风间拓斋什么把柄,才让他如此忌惮,就连看家本领大记忆恢复术都不敢施展。
就算风间拓斋杀过人,那又如何?哪怕龟井悠谅手里有风间全家上下三代人的杀人证据,只要进了审讯室,还不是风间拓斋说了算?风间拓斋真要狠下心,龟井悠谅分分钟在拘留所变成植物人,就算手里铁证如山都没用。
一个嫌犯,指控刑警,且不说法官信不信,警署里负责审讯的人谁会在意?
龟井悠谅真要检举,谁能让他走出审讯室的门?
伏见鹿百思不得其解,难不成风间拓斋叛国了?他其实是隐藏的间谍?不然的话,至于这么放水吗?
见风间前辈审不出结果,源玉子暂且跳过,等龟井太太聘请或者法院指派律师再说。她也不打算闲着,又把龟井悠谅调入审讯室,进行下一步审讯。
这回她和伏见鹿亲自上场,照例是伏见鹿主审,她来协助。一开场,源玉子就有样学样,按照风间拓斋刚才的模板,告知龟井悠谅嫌疑人应有的权利。
龟井悠谅并未在意,他也没有喊着说要见律师,而是侧着头饶有兴趣地观察着单向玻璃镜。
“请问你和被害人关系如何?”
“……”
“请问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
“你就没有任何想要交代的事情吗?”
“……”
连续三次被人无视,源玉子也不高兴了。她好歹也是正儿八经的审讯人员,嫌犯怎么能无视她?就算想要保持沉默,好歹也要事先声明一下‘我不想说’吧?
完全没有把她放在眼里,实在太可恶了!
亏她之前还觉得龟井悠谅这个人性格还不错来着,一起吃火锅的时候明明那么温和健谈,现在却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果然,伏见君说得对,人心隔肚皮,罪犯是不讲逻辑的。
面对邪恶不能手软,否则所谓的正义就是一场空谈。这点道理,源玉子还是懂的。她用尽全力,挤出自己想象中最凶恶的小表情,嘴巴撅得老高,眉毛皱成一团,小手一拍桌面,让嫌犯快快如实招来!
龟井悠谅总算有了反应,他转过头,反问道:“能让我们单独聊聊么?”
“这怎么能行?审讯过程都要记录在案……”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酒井事务官就合上了记录本,径直起身离开了审讯室。
这可是嫌犯自己要求的,事后不论审讯记录上写了什么,嫌犯都得捏着鼻子认下。这年头可没有摄像机记录执法过程,就连新的审讯监督部门也是在1993年才设立……
源玉子不明所以,她正想询问怎么回事,就见单向玻璃忽然暗了下来。酒井事务官临走前还拉下了‘窗帘’,将审讯室内外彻底隔绝。
“说吧。”伏见鹿好整以暇道:“现在就只有我们三个了。”
闻言,源玉子打起十二分精神,翻开自己的小本本记录起来。
龟井悠谅问道:“你们跟风间拓斋关系如何?”
伏见鹿没回答,他转头看向源玉子,后者一板一眼的说道:“我很尊敬风间前辈,他对于我来说是如同师长的上司……但这跟本案无关,如果你想攀关系走后门,那就大错特错了!不论是我,还是风间前辈,都不会徇私枉法!”“只是关系不够硬罢了。”龟井悠谅说。
不等源玉子反驳,他岔开话题,继续说道:“伏见君应该清楚,就算抓住我也没有意义……除非你们打算刑讯逼供。”
源玉子想问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又怕问出来露怯,就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后者不负所望,十分自然地接下来话茬,虽然她听不太懂,但还是跟着附和点头。
“事在人为嘛,风间前辈懒得收拾你,但我们有的是时间。”伏见鹿说。
“是么,”龟井悠谅靠在椅背上:“还记得我跟风间先生提过的赌约吗?”
“记得。”伏见鹿点头。
“从今天开始,每拘留我一天,外面就会死一个人。”龟井悠谅耸耸肩:“你要是嫌麻烦,也可以试试逼供。我这人很怕疼,只要挨揍,就什么都交代了。”
他吃准了源玉子这种人不会干刑讯逼供这种事。
如果主办案件的警员是个滥用职权饭桶,那就更好了,对方根本不会跟他较劲,直接就按龟井太太冲动杀人结案。现成的嫌犯摆在眼前,也只有源玉子这种人才会刨根问底……心怀正义之人,同样会追求司法公正。
唯一的问题就是伏见鹿,他摸不清这家伙是站哪边的。
这就好比一款游戏给出了a或b两种通关选项,npc要么选a要么选b,但伏见鹿这种玩家就会选‘或’,不仅在ab之间反复横跳,说不定还会故意去卡bug整出个选项c……这种人在食物链中,既不是猎物也不是猎手,就是一根搅屎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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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不其然,伏见鹿听到这话,饶有兴趣地挠了挠鼻尖:“真的假的啊?”
“试试不就知道了?”龟井悠谅故意挑衅道。
“照这么说你认罪咯?”伏见鹿反问。
“呃?我没这么说……”
“那我问你,”伏见鹿十指交叉:“对于间接杀害龟井雄太一事,你是否认罪?”
“刚才我说的不够清楚么?在我被拘留期间……”
“那又怎样?”伏见鹿打断道:“吹牛皮谁不会啊?你人在拘留所,外面天塌了都跟你没关系,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龟井悠谅坐不住了:“等着吧,明天就会有新的受害者……”
伏见鹿敲着桌子,俯视着说道:“笑话,东京哪天不死人?照你这么说,全世界受害者都跟你关系咯?一码归一码,就算你开影分身去爆破东京塔,我也只问你坠楼案的事情!”
源玉子听着连连点头,觉得伏见君说得有道理。
刚开始她都差点被唬住了,还以为龟井悠谅是那种超级厉害的变态连环杀人犯,在外面还有不知名的受害人或者同伙;然而,听伏见君这么一说,她就意识到自己被嫌犯牵着鼻子走了……
不过,影分身是什么意思?是什么黑话吗?
源玉子把这个词记在心底,打算抽空去问一问前辈。看来她要学的还有很多,审讯嫌犯果然是一件高深的学问。
(本章完)
第148章 连环杀人
第148章 连环杀人
龟井悠谅拒不配合,一句话都不肯再多说,哪怕源玉子拿出证据施压,他都不为所动,审讯自然没办法再继续下去。
既然没有人证,也没有认罪口供,源玉子就打算去找新证据——至少要有能够证明龟井悠谅威胁过龟井理子的决定性证据,才能起诉。
接下来几天,源玉子在巢鸭公寓楼奔波走访,去电话营业公司调查通话记录,还跑去东巢鸭的停车场到处找停车记录,可谓是忙得不可开交。
伏见鹿以审讯嫌犯为由,躲在警署里摸鱼。每天到点了,他就把人喊出来,关审讯室里看着他看漫画。
第一天,警署接到报案,巢鸭公寓楼有人杀妻分尸,一半警力跑去勘察现场;
第二天,警署接到举报,说是发现某公司女高管挪用公款,当事人暴露后跳楼自杀;
第三天,警署接到通知,风俗店当红坐台小姐烧炭自杀,临死前还留下了一封遗书……
第四天、第五天、第六天,接连出现死者。沉寂许久的巢鸭忽然爆发出一堆恶性案件,似乎先前的宁静时光只是一阵错觉。
警方忙得焦头烂额,就在这当口,最近新冒头的「天罚组」越发猖獗。一旦发生凶案,他们会赶在警方抵达现场之前,擅自对所谓的‘凶手’处以私刑,让本就恶劣的治安状况越发糜烂。
源玉子本来打算专心查坠楼案,但没过多久,她就发现,这些凶案似乎都跟龟井悠谅有关联……
杀妻案的死者和龟井悠谅有染,凶手的杀人动机是因为收到了一叠匿名照片;
公司女高管曾是龟井悠谅的情人,准确的来说是金主,她曾经带着龟井悠谅大肆消费,导致负债累累,被人匿名检举揭发,最终选择跳楼自尽;
风俗店小姐更别提了,据说她的初夜曾经炒到了两千万円,结果被一个不知名的男人给拿下了。源玉子拿着龟井悠谅的照片稍微一调查,就发现两人曾经同居过,最近还在联系……
源玉子慌忙跑回警署,把这一发现告诉了伏见鹿。
后者的警署连工位都没有,角落里支一张折叠桌,就算是办公地点了。他翘着二郎腿,正百无聊赖地翻卷宗打发时间,闻言不以为意道:“巧合而已啦。”
“哪有这么多巧合?大侦探福尔摩斯曾经说过,「there is no such thing as a coincidence」……”
“瓦达西听不懂英格力嘘。”
伏见鹿又用这一套敷衍,但却不管用了,同一招不能对源玉子使用两次。她声称伏见君是名古屋大学毕业,考进学部本科就要求托福成绩合格,怎么可能没学过英语!
“那你打算怎么办?”伏见鹿反问。
源玉子一下被问住了,她哪来的经验处理这么棘手的问题。以往都是伏见君出鬼点子,真让她来解决,她当即就抓瞎了。
“你、你觉得咧?”
源玉子学会把问题抛回去了,伏见鹿经常用这一招,她试着拿来用用,莫名有种推诿责任的负罪感。“我觉得嘛,该吃吃该喝喝,”伏见鹿边说边翻页,头也不抬道:“天塌下来了有高个子顶着。”
源玉子心想这怎么能行?伏见君又在偷懒了,等回家之后,就狠狠地猛攻他……眼下查案为重,她顾不上和懒鬼多费口舌,跑去向法院申请羁押延期。
但这一次被拒绝了。
新年伊始,公检法都在冲业绩,一部分检察机关甚至在办公室堂而皇之的张贴「起诉指标」。
像龟井理子这种再简单不过的冲动杀人案,早就该结案递交检方起诉了。但源玉子一直拖着,拖到拘留期限都快过去了,现在还想申请延期……这不是在耽误事么?
在九条唯的默许下,检方早就开始施压了。署长一个头两个大,又被夹在中间不好做人。直至法院通知下来,他才要求源玉子结案……就算她不答应也没用,酒井事务官已经整理好卷宗档案和相关资料,全都移交给检方了。
结案当天,动荡的巢鸭忽然平静下来。
没有新增凶案,也没有新增犯罪,变得一如既往的自洽和平。
源玉子用自己的呆毛打赌,这里面一定有问题!但她人微言轻,妈妈酱不罩着她,那她就只是个小巡警,说什么都没有用。
检方起诉后,源玉子还不死心,她跑去跟龟井太太的律师约谈,阐述疑点,提供相当有利的证据,建议律师为龟井太太做无罪辩护。后者表情认真,问的很详尽,表示绝对会竭尽所能,不让无辜者蒙冤入狱。
等到开庭的那一天,源玉子拉着伏见鹿等人跑去旁听。她紧张地握拳,看着辩护律师在法庭上慷慨陈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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律师声称当事人极有可能患有「宠物依赖症」,出现了情感替代的状况,将对人类的情感需求几乎全部寄托在宠物身上,把宠物视为最亲密、最重要的情感伴侣,甚至超过对家人、朋友的依赖;
随后,他例举当事人平日里的种种异常行为,并给出精神病院的诊断证明,进一步阐述当事人在日常中遭遇了隐形的‘情感凌虐’,以证明她在案发当时并无自控能力;
接着,律师激昂拍桌,大声说明:龟井悠谅作为当事人的儿子,在明知道当事人的精神状况有异的情况下,有预谋的偷走当事人的宠物,最终导致悲剧发生……他例举种种证据,例如渔民的证词、高速公路的发票、停车场的记录、鉴识课找到的狗毛和粪便检测,足以证明龟井悠谅间接杀人!
……
法庭上鸦雀无声。
源玉子心潮澎湃,难以自持,这名律师完全把她心声全都说出来了。要不是法官敲槌强调肃静,她甚至想要站起来给这位律师鼓掌。
如此一来,只要法官不是傻蛋,肯定会让警方补充侦查,毕竟事实不清、疑点颇多,怎么可能轻易下达判决?等案件打回来,她就争取到了继续侦察的宝贵时间!
“别高兴得太早了,”伏见鹿嚼着仙贝,轻声说道:“律师是龟井悠谅请来的。”
闻言,源玉子瞪大了眼睛,打了个哆嗦。
(本章完)
第149章 陈年旧案
第149章 陈年旧案
律师当庭传唤,接连询问龟井悠谅几个刁钻的问题。
“请问你和被害人关系如何?”
“很差。”
“请问案发当天你在哪里?”
“无可奉告。”
“请问你清楚当事人的精神状况吗?”
“清楚。”
龟井悠谅依旧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当庭如实作答,甚至还说出‘无可奉告’这种话。源玉子心里泛起了嘀咕,这家伙竟然如此有恃无恐,难道不怕牢底坐穿吗?
法官听完双方辩词,他依照过往丰富的经验,问了龟井理子一个最简单的问题:
“请问被告,你近期有养狗吗?”
这句话好似一把利刃,切开纷乱如麻的线团,让所有人下意识屏住了呼吸。所有人一齐看向龟井理子,源玉子心里捏了一把汗,她觉得法官已经被说服了,只要龟井理子点个头,承认她养了狗,法院就会把案件打回。在检方的压力下,警署肯定会大力侦察,真凶必定水落石出——命运的分岔口,就在龟井理子俯仰之间。
“没有。”龟井理子说。
……
她顿了顿,补充道:“我半年内没有养过宠物。”
……
源玉子想大喊不可能,但从小良好的教养还是让她忍住了震惊与愤怒。她不明白,龟井太太分明养了狗,在案发当天,她还苦苦哀求警方帮忙去找‘丸次郎’……现在为什么要作伪证?
“你总不能指望一个母亲控诉她的孩子吧?”伏见鹿含糊不清的声音传来,他吃仙贝吃得津津有味。
这一刻,源玉子醍醐灌顶。
她想终于明白了,难怪伏见君一开始会说‘案子查不查都无所谓’、怪不得伏见君一直在摸鱼……当初他们吃火锅时,她曾问伏见君‘难道不能让龟井太太指认凶手吗?’,后者回以嗤笑。
从那时起,伏见君就知道会是这么个结局。
——龟井太太把丈夫推下楼,亲口认罪,就算九条唯来了,怕是也难以翻案。
源玉子回想起越来越多的细节,比如审讯时,龟井悠谅曾说‘伏见君应该清楚,就算抓住我也没有意义’;再比如查案时,伏见君、风间前辈和龟井悠谅之间的交流……
推理毫无用武之地,警方和凶手都在明牌较量。
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是时候该让你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凶案博弈了。’
如果源玉子也有系统,现在就是升级之时。这段时间她的经验条不断的upup,直至此刻,终于突破了那道无形的桎梏。
原来,破案是这样的。
凶案不是推理游戏,凶手会钻所有能钻的漏洞,跳出任何既定的规则,不受任何框架束缚……这本身就是一场人与人之间的博弈。
源玉子意识到这个世界比她想象中的更加残酷,有些事情从一开始就注定是死局。
但她不甘心。
她真的很不甘心。
就算她新年出差调查劳碌奔波,哪怕再苦再累都无所谓,她唯独无法忍受眼睁睁看着真正的凶手逃脱制裁。
龟井悠谅回过头,对源玉子微微一笑。
他没站在被告席上,但已然无罪释放。
等到庭审结束,众人散去,风间拓斋拍了拍她的肩膀,也跟着起身离席。伏见鹿坐在她身旁,吃完了仙贝,拍了拍手,问道:“什么感想?”
见源玉子没回答,他转头看去,这才发现源玉子在偷偷掉眼泪。她低着头,双手撑在膝盖上,紧紧地握拳,眼泪止不住地涌出来。她知道自己这样看起来很没出息,但就是忍不住。
伏见鹿非但没有安慰她,反而落井下石,问道:“现在还觉得法律即正义么?”
“只是……只是我能力不够而已……”源玉子带着哭腔说道。
“这不是能力问题,正所谓‘法外之地就在方寸之间’,人心永远是一片自留地。法律只能调整人们的外部行为,而对于人们的思想、情感和内心动机等方面,法律往往无能为力。如果你学法的话,就知道法律自有其局限性……”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见源玉子忽然抬起了头,她胡乱擦了下眼泪,大声说道:
“我是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猛地站起身,快步离开法院,赶回警署。
酒井事务官见到她,问她庭审结果怎么样,她没有回答。在其余刑警的注视下,她杀气腾腾,一头扎进了档案室,开始翻阅巢鸭近期和过往的案件卷宗。
就算法律有局限性,那又怎样?恶法废除,良法善用,只要有一起先例,就能促进法律的完善——法律绝非条条框框的死物,而是人们心中对秩序与道德的追求!
而她要做的,就是让这一起‘先例’水落石出!!
为了日后不再放纵人们对至亲无底线地伤害,为了未来让人们尊重他人所选择的珍视之物,她必须要让这起坠楼案得到最公正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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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把自己关在了档案室里,不眠不休地翻阅近期发生的案件。
「世上没有完美犯罪,只要犯罪行为发生,就必然会留下蛛丝马迹」,她信奉这一准则,从科学的角度,没有什么是不会留下痕迹的——龟井悠谅的人际关系与犯罪轨迹,就散落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当中。
只是从来没人把它们关联起来。
源玉子没办法判断卷宗上的口供是否真实,她只能在一次次阅读中,把所有卷宗档案放在脑海中不断交叉对比。
期间渡边前辈和风间前辈劝她休息,都被她无视了。伏见君带着樱子来看她,想让她回家,她也拒绝了。
“我在做正确的事情。”源玉子小脸认真的说道。
从巢鸭到池袋,从池袋到港区,一路延伸至远方的渔业小镇。她终于看清了,如蛛网般错综复杂的人际关系中,她终于看到了最核心也是最开始的那一个点……
在「お試し-****camp」违规教育机构的查封卷宗内,她看到了两个熟悉的名字。
——12期学员龟井悠谅。
——12期学员风间千姬。
……
是日清晨,署长上班时,发现下属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等他走进办公室,却见有个熟悉的身影,坐在他的办公椅上。
九条唯低头侧坐,正阅读着调查报告;源玉子双手背负,神情疲惫却气势惊人地站在她身旁。
“嫌疑人引诱有夫之妇的保姆,借她职务之便接触女高管,利用恋爱关系诈骗巨额赃款,在风俗店大肆消费,俘获坐台小姐的芳心……唔,会计账本、收费凭据、人证口供、恋爱信件,证据很充足啊。”
九条唯抬起头,问道:“就连寄送匿名照片和匿名信的女学生也招供了……你是怎么找到她的?”
不等源玉子回答,九条唯随手把调查报告丢到桌面上,说道:“算了,这种事情都无所谓。大友警视正,你来得正好,即日起我会接手丰岛区刑警队伍,成立特别搜查科,进行大规模侦查工作。”
办公室静了两秒,署长回过神来,小心翼翼地询问长官,他想知道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才让警视监如此兴师动众。
“还记得那一起失踪案么?”九条唯问。
每年东京失踪案数不胜数,但九条唯一开口,署长就知道她说的是哪一起失踪案——九条唯的公公,也就是源玉子的爷爷,曾经在东京郊区失踪了。
“他是新的嫌疑人。”
九条唯说:“搜查一课已经在逮捕龟井悠谅的路上了,我要亲自审讯他。”
(本章完)
第150章 执棋
第150章 执棋
吱呀一声,办公室门被推开了。警署刑警们见来者是伏见鹿,随口打了声招呼。在他经过时,众人纷纷将手头上的调查报告、卷宗和档案递了过去。
“辛苦了。”
“拜托了,伏见君。”
“照这样下去,你一定能顺利通过初任研修的。”
他们以前辈自居,说了几句心口不一的鼓励,把手头上的工作甩给了后辈。
伏见鹿态度恭敬,一一接过,真如那些正在实习的刑警一般。
现在他已经有独立的工位了,就在警署的杂物室里。平时工作之余,他还顺带帮警员们跑腿。
伏见鹿抱着一摞厚厚的文件,用肩膀顶开了杂物室的门。
他推开货架,拉开幕布,只见三面墙壁铺着一张巨大的白板,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信息、层层叠叠贴着便签,无数红蓝色的线头在白板上交织,最终汇聚在几张人脸照片上。
从源玉子下定决心要彻查的那一天开始,伏见鹿也被迫跟着卷了起来——近期所有归入档案室的卷宗,都过了一遍他的手。
按照惯例,眼下他就该坐下来,处理这一堆文件,从近期的调查报告中斟酌筛选一些有利信息,顺便把不利的部分稍作篡改……
但今天和以往不同,伏见鹿随手把文件放在货架上,目光在三面墙壁上快速浏览着。
……
《丑闻!残害多名女性,法院宣判无罪当庭释放》
这是龟井悠谅释放当天,三流报刊发布的边角新闻。
笔者将巢鸭近期多起凶杀案与龟井悠谅关联在一起,用春秋笔法笃定龟井悠谅就是凶手,文中公布了详细的人际关系和凶案细节……不出所料,这篇报道并没有引起多大反响。
毕竟是巢鸭嘛!出点事很正常。
……
伏见鹿翻开墙上挂着的新闻裁剪簿,里面已然贴满了厚厚的一踏纸。
他当然知道,光凭一篇捕风捉影的报道,惊不起多少涟漪。因此,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弄得惊世骇俗,而是在慢慢地温水煮青蛙。
龟井悠谅盗窃成衣店、龟井悠谅抢劫便利店、龟井悠谅高空抛物砸人、龟井悠谅扶着老奶奶闯红灯……近期丰岛区发生的所有案件,不论大小,全都跟龟井悠谅有关。
黑红也是红,他要打造一个全民公敌,借此完成「教唆100人完美犯罪」的任务。
在伏见鹿原本的计划中,舆论还要过一段时间才能沸腾。
但就在昨晚,源玉子在堆积如山的卷宗内,真就查出了点关键线索——目前伏见鹿还不清楚源玉子到底查出了什么,只知道调查工作突然结束了。
计划被打断,他只能赶在源玉子联系九条唯之前,连夜通知报社刊印那份点燃沸点的报道:
——《残杀女童的恶魔》
前段时间,在山口隆革职之前,丰岛区警署都在忙着侦察一起女童虐杀案。等山口隆锒铛入狱,侦查工作自然被搁置下来,新上任的课长不愿意帮忙擦屁股。
这种天怒人怨的案件,谁沾上谁就得社会性死亡。
伏见鹿深呼吸,虽然时间有些仓促,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搜查一课已经出发去抓人了,他也得行动起来。
龟井悠谅真要落到九条唯手上,那他就没戏可唱了。
伏见鹿先是用预付手机拨通了赵春树的号码,继续订购了一些新的‘特殊服务’;接着用卷纸筒和保鲜膜做了个简易变声器,拨通了风间拓斋的号码。
“摩西摩西?”听筒里传来风间拓斋略显疑惑的声音。
“龟井悠谅马上要完蛋了,你不想被他拖下水吧?”伏见鹿隔着简易变声器,瓮声瓮气的说道。……
“龟井悠谅马上要完蛋了,你不想被他拖下水吧?”
听筒里传出模糊冰冷的声音,听不出性别。
风间拓斋站在自家客厅,他攥着话筒,下意识瞥了一眼卧室房门,压低声音问道:“你是谁?”
“不重要,重要的是九条唯发现了「那件事」,你最好赶在龟井悠谅落网之前找到他。”
“你是伏见鹿吧?”风间拓斋问。
“乱猜没有意义,”对方语调没有任何波动:“我建议你现在就出发,听我的指挥,不需要你亲自动手杀人,只要把人带到指定地点,接下来的事情就与你无关了。”
那人顿了顿,补充道:“我保证,龟井悠谅会彻头彻尾的消失。”
“我凭什么相信你?”风间拓斋问。
“你别无选择。”
伏见鹿说完,挂断电话。他换了个手机,拨给龟井悠谅,通知他搜查一课马上要去抓人了,让他赶紧跑。不等龟井悠谅回应,他就挂断了电话,把所有电话都调成了静音。
做完这些后,伏见鹿叹了口气,他扫开桌面上的资料,摆了一盘将棋。
……
风间拓斋回拨,没有任何回应。他发传呼询问同事,得知九条唯真的来警署了,他顿时心底一沉,连忙转拨龟井悠谅,却不料对方竟然在通话中。
「接电话!」
他发了个传呼,再次拨了过去。这次电话接通了,他询问龟井悠谅在哪,后者不紧不慢地回了句‘在家’。
“听我说,出事了,九条唯要查你,这次和上次不一样,我盖不住。现在你出门打车,去港区等我,我帮你联系蛇头,之后我们就两清……”
“不行。”
“不行?你不是说爱她么?现在就是你证明的时候了,要么就用手枪给自己脑袋开个洞,要么就想办法滚远点,越远越好!”风间拓斋说。
“太迟了……除非你来接我,不然我哪也去不了。”
龟井悠谅拨开了窗帘,他向下望去,游行示威的居民涌入楼道,身后房门不断传来砰砰的敲打声,有人大喊着他的名字,让他快点滚出来。
今日凌晨,丰岛晨报发布了一篇关于女童虐杀案的头条新闻。受害者家属去警署讨要说法,半途被一群自称是刑警的家伙拦住,当众放狠话威胁,让家属别再‘多管闲事’。
如果只是私下聊聊,还不至于闹这么大。关键是那几个‘刑警’用喇叭大喊,把西巢鸭贬斥为‘垃圾堆’,将居民们形容成‘下等人’。
经过几个小时的发酵,事情甚至传到了池袋区。不少人觉得‘龟井悠谅’这个名字有些熟悉,一翻报纸,才发现这家伙恶行累累。甚至有报社爆料,龟井悠谅曾在审讯室大放厥词,声称‘被拘留一天就杀一个人’。
留着络腮胡的刑警站在大街中央,举着喇叭喊道:
“听好了!龟井先生是警方的重点证人,接下来警视厅会来接人,你们这群混账,要是再敢寻衅滋事,就按妨碍公务罪逮捕你们!”
咔哒。
杂物间内,伏见鹿执棋拱卒。
(本章完)
第151章 升变
第151章 升变
其实还有更高明的办法,他根本用不着雇佣黑帮假扮刑警。
但事出突然,留给伏见鹿的时间并不多,他需要尽快能快速地挑起矛盾,把绝大多数人的怒火点燃,才能进行下一步计划。
收音机不断响起通报声,它正在接收警用内部电台线路。伏见鹿眼前弹出系统提示,教唆人数正在不断上涨。
“皆さん、警察庁の緊急通報です……”
伏见鹿听到了广播声,警署刑警和机动队紧急出动。
“要开始了么……”
……
搜查一课刑警赶到西巢鸭时,局面已经失控了。
暴走族组成的车队堵住了路口,朋克党高举着海报和示威牌,上面喷涂着醒目的‘死刑’、‘交出犯人’、‘警视厅腐败’等等字眼。不良少年也跟着狂欢,他们用玻璃酒瓶砸向警车和交番,巢鸭濒临大规模暴动。
刑警们接到了死命令,绝不能让人跑了。在呼叫增援后,他们手持警枪,硬着头皮拨开人群,冲进了公寓楼。
女童案受害者家属和十几个居民堵在走廊,正拿着锤子和电机准备强行破门。搜查一课试图驱散无关人等,家属自然不肯交人,刑警鸣枪弹压,但却收效甚微,场面一片混乱。
这时,门开了。
龟井悠谅一身缟素,眼眶通红。他手捧着父亲的黑白遗像,大喊道:“够了,大家不要再这样了!”
在众人围观下,他声泪俱下地控诉无良报社,声称那些新闻都是捕风捉影的杜撰。
受害者家属试图反驳,龟井悠谅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抱着遗像低下头,哭声饱含悲情:
“我理解你们的心情,我也明白失去亲人的感觉!我的父亲尸骨未寒,母亲还在监狱里等着我想办法给她减刑……”
“原本我打算下个月就向女友求婚,可现在却……”
“那些事真的不是我做的……求求你们了,给我一个证明自己清白的机会……”
……
这番话极富感染力,就连刑警都下意识垂下了枪口。众人逐渐沉默,将目光投向受害者家属。
那名女童的母亲同样流下了眼泪,她扶起龟井悠谅,说是痛苦之人的眼睛是不会骗人的,她相信这番话是发自肺腑;龟井悠谅仰头哽咽,像是难以用言语表达感激之情……两个失去至亲的苦命人拥抱在一起,其余人纷纷将手搭在他们的身上,给予一份鼓励与慰藉。
换做是日剧,这一段绝对是黄金档播出的高潮名场面。
搜查一课的刑警给龟井悠谅戴上镣铐,后者并未反抗,而是一脸认真的承诺:“为了洗脱冤屈,为了告慰亡灵,也为了给场各位一个公正……我一定会找到真正的凶手!!”
有那么一瞬间,搜查科刑警差点以为自己抓错人了。
“已逮捕嫌犯,重复,已逮捕嫌犯,”课长捂着对讲机说道:“现在我们正在返程,请派遣机动队接应!”
警员们拉起风衣,挡住龟井悠谅的脸,带着他下楼。
……
机动队开着车载高压水枪清扫街道,在巡警和刑警的协助下,他们凿开了车队,手持防爆盾压住了前冲的不法分子。几颗催泪弹下去,刚聚起的人群转眼间作鸟兽散了。
“街道已清空……”
指挥官手持对讲机汇报情况,警方在暴动现场周围设置警戒线,阻止无关人员进入。
天空下起大雪,混在浓雾之中,嘈杂鼎沸的人声渐渐平歇。
……
杂物间内,桌面将棋厮杀正酣。
敌阵角行冲杀,将战场一分为二。局势僵持,一时间难以寸进。
伏见鹿左手举着手机,风间拓斋又打来了电话;他右手把玩着棋子‘飞车’,侧耳倾听收音机里的报告,颇有些举棋不定。飞车一旦进入敌阵,就能升变为「龙王」。
要不要走这步棋呢……
……
另一边,搜查科刑警将龟井悠谅带上了警车。就在这时,指挥官听到了隆隆的脚步声,整齐划一,如仪仗队行军。
众人回头望去,浓雾还未消散,街道尽头不知何时又聚起了一批人影。在诡异的沉默中,一道道身影穿破雾气,卷起雪,踏步而来。
他们统一身穿上白下黑剑道服,头戴形制各异的防毒面具,腰间挎着未出鞘的长刀。为首者是一名女性,头戴般若面具,长发挽在脑后。
“天罚组……”
无线电台有人说道:“他们是天罚组!保护嫌犯!”
下一刻,电台通讯变得混乱起来。伏见鹿面露惊喜,他取出吃掉的敌方棋子,摆在了自己的棋盘上。
咔哒。
角行升变,龙马前行。
……
高压水枪喷出一道水柱,穿破了浓雾。天罚组成员四散开来,他们借着招牌、小巷、店面等复杂地形,飞奔着拉近距离。警方鸣枪示警,于事无补,他们甚至被对方的气势惊到了,下意识接连后退。
不到三十秒,天罚组成员冲入警方本阵,用未出鞘的长刀殴打警员;而刑警同样没有实弹开枪,试图用警棍和手铐制服对方,巢鸭街道变成了大型互殴场地。
双方都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克制。
不等搜查科刑警上车,羁押嫌犯的司机猛踩油门,漂移穿过踏切。搜查一课的刑警们面面相觑,询问开车的是谁,结果无人回应。他们这才意识到,嫌犯很有可能被人给截胡了。
“喂?能听到吗!8357号警车驾驶员!现在立即报明身份!重复,8357号警车……”
风间拓斋心烦意乱,随手关了车载对讲机。龟井悠谅坐在后面,隔着铁栅栏,透过后视镜打量他。
车身颠簸,两人身子微微摇晃,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四五分钟后,街道尽头出现了一条分岔口。
左边插着出城的路标牌,继续前行就是郊区;右边则是回警署的路,虽然有些绕,但很少堵车。
或许是暴乱的缘故,此刻街道寂静,渺无人迹,只有风雪在呜呜作响。
风间拓斋猛踩刹车,两人顺着惯性往前一晃,身子后仰,定坐住了。
他取出警枪,上了膛,下车拉开车门,命令道:
“下车。”
话音刚落,龟井悠谅口袋里的手机响了。风间拓斋拽着他的领口,把他拉了出来。后者跪坐在地,任由风间拓斋收走他口袋里的手机。
“不接一下吗?”龟井悠谅问。
“谁打来的?”风间拓斋低头,来电号码没有备注。
“没准是千姬,她应该也看到了报道,”龟井悠谅的语气充满蛊惑的意味:“我想跟她道个别……你应该也有话想对她说吧?”
风间拓斋沉默片刻,摁下了接通键。
“喂?”
(本章完)
第152章 以正义之名
第152章 以正义之名
“喂?”
听筒里传来风间拓斋的声音,伏见鹿松了口气。
为了防止风间拓斋干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他语速极快地说道:“别杀人,现在你还会机会回头,回复警方电台之后,你继续往前开,我安排人劫车,如果你不放心的话,解决掉龟井悠谅之后我可以拍照给你……”
“我凭什么信你?”风间拓斋还是那句话。
“你没得选……如果你死了,你女儿就洗不清了,明白吗?留给你选择的时间不多了,九条唯正在调集交管封路,总务部那边也在清点人数……喂?你还在听么?”
“在。”
风间拓斋俯视着龟井悠谅,枪口在大腿边轻轻拍打着:“既然你打算杀他,那为什么不干脆让他死在我手上?”
伏见鹿没法回答。
他总不能说是为了让自己更有社交魅力吧?
况且,风间拓斋能问出这句话,就意味着他的身份大概率已经暴露了,只是风间拓斋没有把话挑明而已——他顾及风间拓斋的安全,反倒被风间拓斋抓到了马脚。
见对方沉默,风间拓斋继续说道:“你知道我是怎么想的吗?我觉得我终于解脱了,在来的路上,我就已经想好了,一枪崩了这家伙的脑袋,把所有事情都扛下来,接下来是死是活都无所谓……只要这事有个结果,我就能好好地闭上眼睛了。”
“我来解决不是更好的结果么?”伏见鹿问。
“换一个人把剑悬在我头上,跟原先有什么区别?”风间拓斋反问。
他开始原地踱步,围着龟井悠谅打转,鼻腔呼出长长的白雾:“我是警察,懂吗?我好歹也是一名警察……我知道,我做的不合格,但正如你刚才所说,我没得选……”
“你知道千姬在家怎么说的吗?她说都是我的错,都是因为我,妈妈才会死;都是因为我,所以她才会变成这样……四年了,整整四年,我咬着牙从来没有跟她说过一句对不起,就因为我知道我没错,我他妈的没错!!”
“我很愧疚,我没有照顾好她,我对不起她,但那又怎样?!杀人了就是杀人了,犯了法就是犯了法,这世界上既有坏警察也有好罪犯,但罪犯就是罪犯,警察就是警察——借口!都是借口!!”
风间拓斋把枪口顶在了龟井悠谅的脑门上,他怒目圆瞪,那一颗独眼狞亮凶狠,令人心底发寒。
“想让我低头?想让我道歉?做梦去吧!哪怕在审讯室里被挖掉另一颗眼睛,我都不会承认你们的所作所为是对的!”
他低低地嘶吼,像是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
“那开枪啊,”龟井悠谅说:“打死我,让她继续恨你。”
远处隐约传来警笛声,通往郊外的那一条路被封锁了。风间拓斋绷着脸,甩掉电话,拨开保险,对着龟井悠谅的脑袋扣下了扳机。
啪。
脑后风声传来,紧接着是一阵剧痛。风间拓斋眼前一黑,手抖了,子弹擦着龟井悠谅的脸颊,射进雪地里,炸起了一蓬雪。
他踉跄地回过头,看到一个戴着般若面具的女人。她手持未出鞘的太刀,猛地一挥,砸在他脖颈上。伴随着一声脆响,风间拓斋软倒在地,失去了意识。
“喂?”
手机外放的声音响起:“还有人活着么?”
无人回应。
龟井悠谅跪坐在雪地里,仰头望着女人摘下面具,那张如雪般清丽的脸映在他的瞳孔上,赫然是风间千姬。
“哎呀,被你抓到了。”
他露出笑容,像是个无意间打坏瓶的孩子。
风间千姬拇指弹刀出鞘,她将面具挂在腰间,握住了刀柄,面无表情的问道:“认罪么?”
“认罪。”
“好。”
风间千姬拔刀出鞘,轻声说道:“为生者仇,为死者慰,斩尔首级,代行天罚。”
龟井悠谅眨了眨眼睛,他想说换个词吧,‘天罚’这个词已经有人在用了。
但风间千姬没给他开口的机会。刀光映雪,破风而来。
龟井悠谅听到了钟声,在他眼里,雪被一分为二,越来越慢,慢到足以让他回忆这一刀是从何处斩来。
他和千姬第一次见面时,东京也在下雪,山林白茫茫一片。
当时,千姬蹲在雪地里,把树枝戳进了兔子的眼睛里,血流了一地。他问千姬为什么这么做,千姬说:“只是觉得这样做有意思而已。”
护工说千姬脑子有问题,原本龟井悠谅是不信的,直至医生开了个化验单,说是千姬dna里少了个什么染色体,具体学名他听不懂,只知道千姬母亲也是同样的状况,她母亲还扎破了丈夫的一颗眼睛。
“她们身上流着罪恶的血。”
所以千姬才会被送到这里来么?
龟井悠谅还记得,这家教育机构对外招生时,宣称能够治疗特殊精神疾病……或许千姬的父亲是病急乱投医,亦或者是死马当做活马医,总之千姬被送了进来。
说实话,大家并不讨厌千姬。
她为人和善,乖巧听话,除了喜欢虐杀小动物之外,可以说是完美的美少女。
护工禁止千姬杀生,医生说要是让她继续放纵下去,她以后就会试着去杀人。可强行禁止并没有什么用,千姬还是会肢解虫豸取乐。没过多久,护工发现了她藏在饭盒里的虫豸残肢,关了她一个月的禁闭。
为了讨千姬开心,龟井悠谅时常会抓些虫子送给她。得知她被关禁闭,龟井悠谅在愧疚之余,还有些小窃喜。他半夜偷跑出宿舍,去禁闭室找千姬聊天……彼时彼刻,千姬只属于他一个人。
两人越走越近,龟井悠谅因此被其他男学员记恨上了。午休时,四五名男学员把他堵在厕所隔间,抓着他的头反复摁进马桶里。水刑的窒息让他格外痛苦,他忍不住大声求饶,学员们围着他大声哄笑。
这时,千姬闯进来了。她就像个女武神,单枪匹马,把所有学员放倒在地。龟井悠谅知道,她不是来救他的,她只是看到了一个「正当凌虐」的机会。
没错,千姬渴望「正当的凌虐」。
她扭断了学员们的胳膊,抓着他们的头,一次又一次的塞进马桶里,看着那些人痛苦哀求,眼神格外兴奋。
从那一天起,龟井悠谅就决定了:他要当一个无可救药的垃圾,让千姬留在他身边,一遍又一遍的拯救他,享受拯救与凌虐的快感。
“千姬,我又被欺负了……”
“没事,别难过了,我帮你教训他们。”
……
“千姬,我不想留在这里了……”
“守门的老爷爷有点碍事,但我会想办法解决的,毕竟是为了救你嘛。”
……
“千姬,我又被甩了……”
“好呢,是谁?需要我帮忙教训她吗?”
……
他伪装成受害者,让千姬有施虐的理由。
直至「天罚」出现的那一天,龟井悠谅就意识到,他已经满足不了风间千姬了。
巢鸭公寓的屠杀案点燃了风间千姬的血管,她像是看到一扇新世界的大门在眼前推开。
原来还可以这样,以正义之名,凌虐他人。
——名为制裁,实为杀戮。
至此,天罚组成立了。风间千姬聚集了一批凶案的受害家属,在龟井悠谅的煽动下,他们成为了‘正义’的狂信徒。一旦发现行凶的罪犯,他们就会按照粗暴的准则处以私刑。
(本章完)
第153章 以爱之名
第153章 以爱之名
“你还好吗?”
风间千姬微微俯身,捧住了他的脸。
她的手很冰,柔软而有力。四目相对时,那双眼眸不带温情,暗含无可言说的恶意。
龟井悠谅时常在想,自己大概就是那时候喜欢上她的。那是风间千姬唯一一次主动和他肢体接触,他觉得就算自己吻上去,风间千姬也不会介意。
如果那时候他勇敢一点就好了。
可惜,当时他断了一根手指,饿了两天,头发一周没洗,身上脏兮兮的,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离开这鬼地方,实在没有勇气告白。他和风间千姬对视良久,最后就憋出了一句话:
“你眯着眼睛看人会好一点。”
在自然界中,捕食者往往善于隐藏自己的恶意。它们会利用伪装色,和环境融为一体,收敛自己的气味,一点一点地靠近猎物。
风间千姬从他身上学到了很多,譬如释放善意、拉近距离、换位思考……最重要的是,必须要做正确的事情。
是的,父亲从小就教育她,生而为人,必须要做正确的事情。
一旦踏出那条红线,从此便会人间失格。
所有人心中都有一条道德准则,在了解法律之前,人们心中就会出现‘自然道德’。违反自然道德的异类,会被周围人所唾弃。
龟井悠谅不知道风间千姬是怎么想的,他从未触碰过她的灵魂,也不理解她为何而凌虐杀生,他只是一味地迎合——只有这样,风间千姬才会用高于众生的目光看待他。
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有时候,龟井悠谅感觉自己就像是被恶虎困住的伥鬼。
似乎在风间千姬眼里,所有人都是平等的异类,那藐视众生的目光并非人格上的歧视——猎手同样会对猎物表示尊敬,拿着它们的头颅和皮毛四处展览,夸耀它们生前是如何勇猛善战、敢于为族群牺牲。
她也一样。
龟井悠谅清楚的知道,在风间千姬心中,没有人能替代他。因为他就是风间千姬的伪装色,他就是风间千姬的爪牙,他就是正确的借口。
他没有做错什么,他也在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情。
在教育机构,他难道活该被人欺负么?那些被风间千姬殴打的学员难道就没有错吗?
自从逃跑之后,龟井悠谅遵纪守法,从来没有做过任何错事……女保姆心甘情愿倒贴他,他只不过说了几句好话而已,难道这也有错?女高管也一样,他又没有主动开口要钱,是对方主动赠予的,莫非这也能归罪到他的头上?
包括那些风俗小姐和女学生,他又没有怂恿她们自杀,只是让她们别担心而已……虽然他心知肚明会发生什么事,但论迹不论心,他哪有做过什么错事?
难道慰问那些风俗小姐也有错?向寂寞的女人散播大爱也有错?
风间千姬同样没错,她也在做正确的事情。
她为朋友仗义出头,这不是正确的事情么?她教训那些勾引男友的小三,这不是人之常情吗?她组建天罚组,带着一伙暴徒四处殴打罪犯,这难道不是在替天行道吗?
明明他们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不能坦诚面对彼此呢?
风声愈发嘹亮,这场雪好像在他心头下了四年。早在两人相遇的那一刻,龟井悠谅就意识到这是最好的结局。
回顾他这一生,犯下的唯一一件错事,便是刻意忽视了风间千姬的本性。她杀了那个守门的老爷爷,对方是无辜的,只是在家闲不住,擅自找了个看校门的兼职……对于老人家来说,这是一份不错的工作。
只是那所学校并非他想象中的象牙塔,那些学生也并非温室里的朵。
龟井悠谅也后悔过,但风间千姬说,他们没错,为了逃出那个鬼地方,杀人是无奈之举。
他的母亲一直在想办法找那家教育机构索赔,那篇暗访新闻曝光之后,机构当即倒闭关门,投资人不知所踪,法人代表进了监狱。等执法机构去搜寻时,深山中的废弃学校已经成了都市怪谈。但母亲没有放弃,她的一生因此支离破碎,必须要找那些家伙讨个公道。
她四处走访,联系曾经在那家教育机构工作过的教师,就连护工、清洁工、杂务工都没放过,天天上门纠缠,试图从中挖出开办人员的信息。
“别来烦我了!我没在那里当过门卫……我转包给别人了!……外包给谁了?一个糟老头吧……嗝,档案?我全都当废纸卖给二手书店了,包括课本什么的……有些人就是喜欢收藏这种东西。”
母亲打听到这个消息,跑去二手书店四处翻找。
她觉得门卫先生肯定见过校长的脸,既然是外包出去的工作,这位老爷爷应该不会包庇对方。
找来找去,找到最后,还真让她找到了那位老人的遗物。
龟井悠谅劝过她很多次,让她不要再继续查下去了,甚至跟她吵过几次架,但于事无补,母亲铁了心想要个公道……他亲手种下的心结,他自己也解不开。
于是乎,他偷走了那条狗,谎称父亲在照顾丸次郎,实则将它交给了风间千姬。
一条咬了人的狗,自然要受到‘惩罚’。
当初纲手太太的孩子用树枝敲丸次郎的狗头,反复多次,激怒了敏感的丸次郎。
狗一旦咬人,就会被归为异类。公寓管理员要求将它安乐死,龟井雄太赔了很多钱,贿赂动物中心的负责人,开了一张安乐死的证明,这才保下了丸次郎。
至此以后,丸次郎在家不允许大叫;为了避开邻居的耳目,龟井太太只会在半夜偷偷带它出门遛一圈……长期生活在这种满怀恶意的高压环境下,丸次郎自然而然对人类有了攻击性。
但这些都不是他的错。
他在泡温泉时,其实说了谎。男方的「不涉水原则」,是建立在「不爱」之上的。
因为爱,无关对错。
风声从喉咙里灌了进来,这一刀斩断了回忆。龟井悠谅跪坐在原地,脖颈缓缓渗出一道血线。
风间千姬血振收鞘,龟井悠谅怔怔地望着她,看着她一步步地走近了,再次捧起了他的脸。
视野随着风间千姬的胳膊逐渐升高,他隐约听到自己身体倒在雪地里的声音。
两人四目相对,恍若初见。
在他意识消散之前,她低头一吻,如蜻蜓点水,如无声告别。
——‘既然要死的话,我希望你在我的注视下死去。’
……
“我还是喜欢你的,原谅我呗。”
“唔,我没有生气,只是脑袋晕晕的,有点发冷。”
(本章完)
第154章 天诛
第154章 天诛
警方赶到现场时,龟井悠谅已经凉透了。
现场不算惨烈,尸体躺在地上,首级摆在脖颈末端,看上去还挺和谐的。
除此之外,雪地里还有一条男性断臂,警车内一片狼藉,疑似发生了激烈的搏斗。
警员围绕凶案现场拉起了警示线,鉴识课员抱着相机四处拍照取证。九条唯和源玉子并肩站在警示线外,望着墙壁上已经干涸的两个血字。
——「天诛」
九条唯摸出烟盒,敲打两下,忽然意识到什么,她瞥了源玉子一眼,又收起了烟盒。
“是模仿犯!”源玉子语气十分笃定的说道。
九条唯不予置评,见自家女儿打算钻进警戒线,她伸手一把将源玉子拦住:“干什么?”
“啊?我想去侧写……”
“不行。”
“为什么?这里是第一案发现场,而且还没有被破坏……”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妈妈酱是担心自己的身体,她连忙双手合十保证道:“就稍微观察一下下,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不行就是不行。”
九条唯沉着脸说道:“真把搜查科刑警当作领薪水的饭桶了?这是暴动,不是凶案,已经不是你能处理的事情了。”
她这话并不是在商量,助理上前拽住源玉子,请她回家休息。后者自然不肯作罢,张牙舞爪不断扑腾,最后还是被邪恶助理塞进了副驾驶,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带离现场。
“为什么嘛……明明就差一点……”
源玉子委屈得要死,她这段时间不分昼夜地调查,为了梳理龟井悠谅的人际关系,还厚着脸皮拜托伏见君去走访那些身份可疑的女性。好不容易掌握了龟井悠谅的教唆罪证据,却在逮捕过程中功亏一篑……
怎么就莫名其妙暴乱了呢?她才几天没有巡逻,巢鸭的治安就一落千丈了吗?那些新来交番的后辈到底有没有在好好工作啊!
这就算了,最重要的是,源玉子在教育机构惩处卷宗档案内,发现了被忽视的重要口供:在清点受害者人数时,其中一名护工说原本还有两个学员,但他们中途‘逃学’,连带着守门保安也跟着不见了……
彼时教育机构作鸟兽散,少了谁都不奇怪。但源玉子在脑海中交叉对比后,发现有人的口供与其矛盾:看门的保安是一位大叔,目前换了份工作,正在一家居酒屋后厨当杂工。
源玉子亲自去拜访那位大叔,后者如实告知工作外包之事,并且声称最近有个老太婆经常因为这件事骚扰他……不是别人,赫然就是龟井太太。
得知此事,源玉子又跑去讯问龟井太太,自然无功而返。她只能跑去二手书店调查,却被告知龟井太太买走了一箱封装的「盲盒纸箱」……这就跟仓库盲盒有点类似,一般都是无主的遗失之物,开出什么东西全靠运气。
源玉子没有搜查令,只能回过头又去找那位大叔。
当时,她已经意识到,那名门卫的失踪,或许就是坠楼案的导火索。为了查清龟井悠谅的杀人动机,她翻出当时报失踪的寻人照片,一张张地让大叔指认。
“啊,就是他,这个看起来很勤恳的老爷爷。”大叔指着其中一张照片说道。
源玉子翻过那张照片,她难以言喻当时的心情。就像是价值连城的琉璃盏悬在了一根头发上,就算是靠近的微风,都有可能让发丝断裂……她越靠近真相,内心就越发紧张。
源玉子连夜写了一篇调查报告,打电话给妈妈酱。对于她来说,这已经不是一件普通的坠楼案了,而是牵涉家人的重要案件,妈妈有权利知道这件事,而她也需要妈妈的帮助。
可现在,就差临门一脚,线索忽然断了,嫌犯死在了被逮捕之前,妈妈还不允许她继续参与调查,她怎么可能不委屈?
在这种关键时期,助理竟然还强行给她放了一周的假期,说是如果她不休息,就让署长把她停职……岂可休,这不是明摆着滥用职权吗!!
“真是太可恶了!”
源玉子在浴室里生闷气,平樱子站在她身后,帮她洗头搓澡。她忍不住抱怨道:“明明是我发现的线索,为什么不让我参与调查?况且,这是伏见君主办的案件,怎么能说抢走就抢走?她实在太不讲道理了!”
她越说越气,心想要是自己当上了警视监,就把妈妈酱关在家里,让她什么也不做,每天就只能看看电视,吃吃甜品,不能碰半点工作,看她难不难受!
想到这,源玉子就哼哼起来。平樱子帮忙马杀鸡按摩肩颈,她舒服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幻想自己当上了警视监之后的生活……
正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伏见君作为她最好的搭档,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况且他的智商比爱因斯坦还高,绝对能当一个合格的助手,到时候就让伏见君当她的贴身事务官,每天的工作就是给她端茶倒水。
一旦发生凶案,伏见事务官就得帮她拉开丰田皇冠车门,毕恭毕敬地带她去凶案现场,路人甲乙丙丁就会说:‘快看!是玉子警视监!’、‘太好了,只要有她在,再难的凶案都会被轻松破解’……
不对!
源玉子睁开眼睛,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爷爷还生死未卜,好不容易有了找到爷爷的希望,她说什么也要抓住这次机会!
她把全身上下都洗香香,整个人焕然一新。就是黑眼圈很重,看上去很疲惫,估计只有好好补觉才能养回来。
源玉子换上另一套干净的警服,穿好靴子,重振旗鼓,准备出门继续查案。不料她一开门,就见妈妈酱的助理守在门口。
“玉子小姐,这是准备去哪呀?”助理笑眯眯地说道。
“我、我准备……准备出去玩……”
源玉子眼神飘忽,紧张地搅手指,脚趾头扣着地板,她实在不擅长撒谎。
“这样吗,那我就陪玉子小姐一起去玩好了。”助理双手背负,挺直了腰杆,看样子打定主意想要当牛皮。
源玉子很不开心,她已经想好了,等过会一下楼,她就趁机逃跑,甩掉妈妈酱的鹰犬。
可刚一出门,她就看到隔壁公寓门口站着两名刑警,手腕都戴着金表。他们正在拉封锁线,里面时不时传来翻箱倒柜的声音。
“诶?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155章 完美不在场证明
第155章 完美不在场证明
源玉子想凑过去问问情况,助理当即斜跨一步,挡在她面前,语气温柔地说道:“抱歉哦,九条长官希望您能好好休息,这段时间就不要再接触凶案了吧。”
“你这样是不对的,怎么能限制别人的人身自由!”源玉子撅起了小嘴。
“还请玉子小姐理解九条长官的苦心,她不希望您再受到伤害了。”助理认真说道。
虽然她已经很久没有接触过一线的刑事案件,但也清楚的知道,现如今失踪案找回的概率有多低……就算有新的线索,大概率也是空欢喜一场。
就算真的找到了当事人,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毕竟能找回来的失踪人士大概率是拼图状态。
“但这跟风间前辈有什么关系?”源玉子绕过助理,往封锁线后面张望:“为什么要搜他的家?还有渡边前辈,他去哪了?”
她心底隐约有个不好的猜测。
助理没回答,她还是那句话:“希望玉子小姐好好休息。”
源玉子都快气死了,她感觉跟这家伙说不通,但从小受过的教育又不允许她横冲直撞。
憋了半天,源玉子哼了一声,用力跺脚表示愤怒。她转身回公寓,重重地关上了房门。
助理叹了口气,心想当保姆也不容易啊。
话说回来,玉子小姐身为警视监的女儿,明明只要躺平享受就行了,没想到她竟然还这么努力,原来这就是精英教育吗……
且不管助理心绪如何复杂,源玉子回房之后,左脚踩右脚快速蹬掉靴子,哒哒哒光着小脚跑进客厅。她用乳胶管、漏斗米杯和透明胶做了个简易听诊器,贴在墙壁上偷听隔壁的动静。
“真没想到,风间那家伙会遇到这种事啊……”
“这有什么想不到的,这就是不听指挥的下场!”
“啊?什么意思?”
“他明摆着是想抢功劳吧?结果被天罚组截了胡,还丢了一条手臂,估计是凶多吉少了。”
“诶……原来现场那条手臂是他的啊。”
“你才知道吗?”
“那我们还在这翻什么?”
“不排除他有同谋的嫌疑,就算是无用功,也要认真对待搜查!现在已经有另一队人去道场找他的女儿了,总之任何线索都不能放过。”
“是!”
“不过话说回来,天罚组是从哪冒出来的啊?”
“是啊,好奇怪,以前从来没听说过。而且纪律这么好,不像是一般的黑道组织……”
“听说他们的头领是一个女人。”
“真的假的啊?山地母猩猩吗?”
“不,身材超级好。”
“诶……有照片吗?”
“没有,但是有目击者,擅长剑道又身材好的女人应该不多吧?”
“队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练习剑道的女人身材都挺不错的哦……”
……
之后就是男人之间的下流话,源玉子听得面红耳赤,连忙放下了简易听诊器。
没想到千姬姐也被卷了进来……
怎么办?
话说好久没有看到伏见君的踪影了,这家伙最近在干嘛?怎么大白天不在家……难道是去参与调查工作了吗?
夏洛克玉子发现了盲点,她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掏出粉色翻盖手机,双手拇指劈里啪啦一阵打字,给伏见鹿发了一条消息。
「在干嘛?在查案吗?方便打电话吗?」源玉子咬着指甲盖等了十几秒,伏见鹿没回,可能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她只好站起身,给自己倒了杯凉水,咕咚咕咚一口气喝完,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怎么还不回消息?
源玉子放下杯子,躺在沙发上,皱起小眉毛盯着手机屏幕,心想要是短信有一个能看到对方是否已读的功能就好了。
她耐着性子,等待了五分钟,伏见鹿迟迟不回消息,她实在等不下去了,自言自语道:“既然不说话,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源玉子点开通讯录,摁下唯二的联系人,另一个是妈妈酱,屏幕提示拨号中,一阵漫长的嘟嘟声响起。
“摩西摩西?”伏见鹿的声音响起。
源玉子的呆毛一下支棱起来,她连忙把手机放到耳边:“你在哪?你知道巢鸭暴乱的事情吗?还有那起坠楼案,我查到了新线索……”
“嗯嗯……原来如此……嘶呼……”
源玉子皱起了眉头,她竖着耳朵静听,忍不住问道:“你在干嘛?说话怎么这么喘?”
“有吗?”伏见鹿声音忽然稳了下来。
“有啊!很明显!而且你刚才是不是心虚了?”源玉子眯起了眼睛,心想这家伙到底在背着她干什么?
“主要是太忙了,忙得都喘不过气来了,你听我喘气声,哈呼哈呼哈呼……”
“不是,你到底在忙什么?我就是为了这个跟你打电话的……”
嘟。
源玉子听到了挂断音,她喂了几声,见对方没反应,低头一看屏幕,伏见鹿竟然挂了她的电话!
岂可休!
源玉子再打过去,语音播报提示对方正忙,她气得在沙发上打滚,恨不得把脑袋钻进手机里,顺着电波看看伏见鹿这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
伏见鹿确实在忙。
他正忙着销毁杂物间里乱七八糟的档案资料。
好在他事先有准备,把白板一扒下来,叠在一起,用幕布盖着,就算是清理干净了。
趁着警署没人,伏见鹿扛着三块白板,跑到火葬场,给了一万円‘小费’,让工人帮忙把白板给烧了,说是想要祭奠死去的双亲……别问为什么要在火葬场烧,问就是为了保护环境。
在炉内一千摄氏度的高温下,纸张和塑胶都被烧得一干二净。
完事之后,伏见鹿马不停蹄,赶往风间千姬所在的道场。
暴动结束后,他也被分配到了搜查工作。原本他该协同其余刑警前往讯问风间千姬,中途他找了个借口,跑回来处理证据……失联太久会引起怀疑,他必须尽快赶回去和刑警汇合。
此外,伏见鹿听到了龟井悠谅临死前的遗言。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将其斩首的人就是风间千姬……
紧赶慢赶,伏见鹿总算在其它刑警起疑之前,赶到了阴流剑道场。他推开小院栅栏门,小跑进大堂,弯腰道歉:“抱歉,我来迟了……”
说着,他忽然顿住了脚步。
只见空旷的道场内,几名刑警正在讯问工作人员。风间千姬和渡边俊跪坐在地,低声说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两人同时回过头,后者摆出前辈的架子教训道:“怎么这么慢?现在老大生死不明,可不是摸鱼的时候!”
接着,渡边俊转过头,小声安慰风间千姬,承诺警方一定会找到她的父亲。
一番讯问后,道场的几名工作人员都能作证:巢鸭暴乱时,风间千姬正在清洗酮铠,隔壁的街坊邻居也看到风间千姬去院子里收衣服……总而言之,她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而且也没有作案动机。
即便如此,搜查一课的刑警也没有大意。他们交叉讯问,对比口供,扩大调查范围,排除了目击者共同做伪证的可能;
随后,他们搜查了道场,没找到可疑血迹,也没找到疑似凶器的武器。这家道馆是祖上传下来的,文保局经常会来检修,自然也不可能有密室或者暗格。
彻底排除嫌疑后,带队警员这才鞠躬说道:
“感谢您的配合,风间小姐。令尊的事情,我们都深感同情……接下来我们还要继续调查,就不奉陪了。”
风间千姬面露忧虑,她双手交叠,微微鞠躬,轻声恭送道:
“拜托诸位了。”
(本章完)
第156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第156章 身在福中不知福
「恭喜完成单项属性升级任务」
「智力属性:a→s」
「已触发后续任务……」
伏见鹿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为了让一百人同时达成完美犯罪,最好的办法就是举行一场「猎巫活动」……只要参与者能浑水摸鱼逃跑,就算得上是完成了一次完美犯罪。
与其提高个人犯罪素质,不如干脆降低犯罪门槛。
因为是临时计划,参与暴动的人数并没有他想象中的那么多,漏网之鱼自然就更少……千人暴动,只有一百人免罚,这个比例有点夸张,他不知道系统是根据什么标准来评判的。
眼下,伏见鹿心念一动,关闭了系统页面。
他没有丰收的喜悦,只有快累死的痛苦。
从阴流道场出来后,他们马不停蹄的前往汇报,进行下一步抓捕工作。警视厅展开全面的调查,收集证据以确定暴动的组织者、参与者以及背后的原因……他一个人打两份工,既要查案,又要查漏补缺帮忙销毁证据。
忙到半夜两三点钟,好不容易能休息了,前脚刚出警署大门,后脚就被黑帮的人给带走了。
赵春树专程找他要个说法,之前订购‘特殊服务’的时候,伏见鹿可没说会捅出这么大的篓子。
现在九条唯指挥机动队到处抓人,把稻川会分部摁在地上摩擦,他几十个兄弟都进去了,刑警满大街悬赏假扮刑警的家伙……再这样继续下去,搞不好他也得进去。
伏见鹿一副滚刀肉的架势,他两手一摊,要钱没有要命一条,赵春树要是把他供出来,那大家就一起完蛋。
别人说这话可能是在诈唬,但伏见鹿说这话就像是绑着炸药在大喊阿拉胡克巴。
赵春树实在拿他没办法,忍不住抱怨道:“你都泡上她女儿了,安生点过日子不行吗?我看玉子大小姐长得也不差啊,老老实实跟她生米煮成熟饭,不比你在街上胡搞瞎搞来得强?你到底图个什么啊?”
“兄弟,有些事,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的。就跟你混黑道一样,表面上光鲜亮丽,其中艰辛滋味如人饮水……”
“没有啊,我混得挺开心的……在遇到你之前。”
“这是重点吗?你以为警视监的女儿很好伺候吗?天真!”
伏见鹿冷哼一声,一脸悲痛地控诉玉子大小姐简直不是人。
在日常生活中,玉子大小姐经常强迫他,让他去做违反人类天性的事情(勤恳工作);但凡他稍有懈怠,就会被玉子大小姐上酷刑(猛攻肾反应区);隔三岔五,玉子大小姐还会在人格上侮辱打压他,让他声泪俱下(邪恶吟唱)……总而言之,他生活在无间地狱之中,其中痛苦不是赵春树这等凡人所能想象。
后者听完,脑海里逐渐勾勒出一个黑化版的源玉子:她长相幼齿可爱,却身穿黑色皮衣,手持皮鞭,像雌小鬼一样居高临下,每天不停鞭打着伏见鹿,露出鄙夷不屑却又暗含得意的神情,不停地侮辱说:‘杂鱼杂鱼~就只有这种程度吗~真是废物的大人呢’……
这家伙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伏见鹿也不知道这家伙在幻想什么,他诉完苦就准备脚底抹油开溜。一左一右俩壮汉把他给摁住了,赵春树示意他稍安勿躁,用商量的语气问伏见鹿能不能补偿点什么……也不是差钱,就是想让伏见鹿欠他个人情。
伏见鹿特别不喜欢欠人情,他连连摇头拒绝。自己真金白银雇的人,赵春树口口声声说是专业的,现在出了事想拉他下水?门都没有!
但伏见鹿越是拒绝,赵春树就越是想从他嘴里抠点什么出来。两人来回拉扯,伏见鹿感觉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干脆出了个馊主意,让赵春树把这事全推给天罚组。
“话说天罚组是什么来头?”赵春树问。
“你问我?”伏见鹿指着自己的鼻子。
“不然呢?不是你干的好事吗?”
“我像那种人吗?信不信我告你污蔑?”
伏见鹿说着说着也有些烦了,他本来就累了一天,好不容易能休息,又被拉来扯皮,能坐着跟他们说话已经是很有耐心了:“那些人跟你们不是一路货色,大概平时有一份稳定的工作,表面光鲜靓丽,实则是独居的潜在愤青……只要摘了面具,鬼知道他们是谁。”
“损人不利己,这不是神经病吗?”赵春树不理解。
最近生意真是越来越不好做了,先是暴力团对策法出台,接着是社团内部黑吃黑,巢鸭又扎堆冒出来一些脑子不正常的家伙……社会局势动荡不安,混黑道也得想办法维持治安啊!
“人家乐意,就喜欢当假面英雄打击罪犯,你管得着吗?这种黑白两道都不讨好的组织,蹦跶不了多久,你尽管把锅往他们身上推,有什么需要打我预付手机……就这样,拜拜,我要回家睡觉了。”
伏见鹿说完,起身就走,也不管他们如何作想。
混黑道讲究的就是一个‘信’字,向警察告密是大忌中的大忌,更何况是泄露顾客信息,这事谁干谁扑街。
如果是普通客户也就算了,偷偷摸摸跟警视厅搞点py交易属于常规操作。
但问题在于,伏见鹿现在是九条唯的准女婿,眼下这一出破事,搞不好就是女婿在和岳母在闹脾气。
豪门家事哪有外人插手的份?
今天把人给捅过去,明天就放出来了,双方回过头来一起抽告密者的耳光,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傻子才会做。
惹不起还躲不起么?赵春树打定主意不掺和了。明天他就买机票回北海道,就当个自己放一个小长假。
东京太复杂,还是跟道警打交道更爽快。
……
忙碌了一天的鹿师傅回到公寓,发现有个女助理守在自家门口,她还专门买了个睡袋,躺在走廊睡觉,一副苦逼编辑上门催稿的既视感。
伏见鹿询问一番,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难怪他一整天都没看到源玉子的人影,原来是被强制休息了。
伏见鹿光是想想就觉得心理不平衡,凭什么他在外面累死累活,源玉子却在家里享福?之所以会闹出这么多破事,归根结底还是源玉子太卷了!要是大家都躺平,世界不就和平了吗?
他屁股还没擦干净,一点摸鱼的功夫都没有,只能阴沉着脸推门回家。
伏见鹿一进门,就见客厅灯没关,桌上摆着两份小甜点,其中一份被咬了一小口。源玉子躺在沙发上睡着了,她手上还捏着粉色手机,估计是一直在等他回家。
看到这一幕,伏见鹿莫名其妙消了气。
(本章完)
第157章 拷贝忍者卡卡玉子
第157章 拷贝忍者卡卡玉子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只睡了四个小时的鹿师傅又出门工作去了。
他来回奔波,全程参与警方高强度的调查工作,怨气比鬼更重。九条唯打着「重建丰岛和谐治安」的名义,把巢鸭翻了个底朝天……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一场大清洗,法院天天开庭,监狱都快人满为患了。
巢鸭暴动事件上了新闻头条,电视台天天都在播报实时进展。丰岛区警署署长带头鞠躬,向公众道歉。
警视厅有了大刀阔斧整治的理由,天天举着警棍殴打雅库扎。所谓的‘黑道合法化’,其实就是变相的‘开除人籍’——因为这个人是黑道,所以被怎么对待都是理所应当的,甚至把这种离谱的潜规则拟定成相应的法律条款。
刑讯逼供都算是轻的了,敢掏枪就当街打死。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龟井悠谅是怎么死的都已经不重要了,反正他肯定被天罚组杀的。
查来查去,查到最后,风间拓斋人没找到,天罚组成员倒是抓了一大堆,只不过个个都喊冤,声称自己原来是山口组/稻川会/住吉会/工藤会的成员。
只要一日没逮捕到真凶,搜查(清洗)工作就一日不能停。
伏见鹿看这架势,估计没个一年半载这案子结不了,他就算跟牛马一样忙到死也没什么卵用,干脆就请假摆烂了,理由是为了回家照顾生病的室友。
署长二话没说就批了请假条。
九条唯知道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把自己的苦逼小助理叫了回来,顺带让小助理给伏见鹿带个话,让他看好源玉子,同时也别想着动什么歪心思。
伏见鹿独自走在回家路上,他已经想清楚了,自己又不是什么全知全能的神,收拾这烂摊子实在是太难为他了。虽然这事是他捅出来的,但他就是不想继续擦屁股,没有别的理由,单纯的就是一个字:
懒。
他为此忙碌了一个月,相当于今年一整年的工作量……虽然现在才二月初,但他今年的工作量已经达标了。
伏见鹿用钥匙拧开门锁,推开家门,同样是左脚踩右脚,随意地蹬掉了鞋子。他换上了毛绒布拖鞋进客厅,噗的一下趟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
源玉子听到他回来的动静,连忙丢下推理小说,兴冲冲地跑出房间。
她连休了一个月的假期,整个人容光焕发,又变回了精神饱满的状态,不仅黑眼圈没了,皮肤都变得吹弹可破,挽回了千金大小姐完美可爱的形象。
“怎么样怎么样!最近查出了什么新线索吗!”源玉子鸭子坐在沙发上,不断摇晃他的胳膊,眼睛绽放出期待的光芒。
伏见鹿撇了撇嘴,他现在听到和工作有关的事情就想吐:“就那样。”
“什么叫就那样?”
源玉子顿了顿,开始死亡连环问:“凶手抓到了吗?嫌犯锁定了吗?千姬姐的嫌疑洗清了吗?你都这个年纪了,怎么还能如此懈怠?就算你比爱因斯坦还聪明,可是不为社会添砖加瓦又有什么用?难道你不知道天才是怎么凋零的吗?就是因为懈怠!”
“不是,这你都学?”
伏见鹿受不了了,源玉子偷学查案经验也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偷学邪恶吟唱,甚至反过来用他的咒语来对付他……是可忍熟不可忍!简直岂有此理!
伏见鹿刚松弛下来的表情又绷了起来,见源玉子依旧不依不挠,准备继续开口劝他工作,他当即打断道:“说起来,好久没捏脚了吧?”“呃?”
源玉子一愣,呆毛警惕地竖了起来。
“来吧,按老规矩,我先来给你捏……桀桀桀!!”
伏见鹿挤出一副辣手摧的邪恶表情,打算借此恐吓源玉子,让她知难而退。
不料,源玉子听到这话,白皙的小脸浮现一抹绯红,忸怩不安的说道:“要、要是给我捏脚,就能让你好好工作的话……我、我委屈一下也没什么……”
“啧。”
伏见鹿心想这家伙真的是越来越不要脸了,净想着好事,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
见源玉子不害怕,他顿时索然无味,别过脸继续看电视,挥了挥手敷衍道:“算了,我都忙活一个月了,好不容易回家休息,还得给你捏脚,真把我当狗使唤了?”
“可是……”
不等源玉子反驳,伏见鹿果断岔开话题:“说起狗,最近阿俊表现怎么样?”
“我觉得挺乖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它总是要跟楼下院子里的野猫打架,经常被挠得一身伤……”
源玉子被支开了注意力,但也只维持了一句话,紧接着她又把话题拉了回来:“阿俊的事情先放一边,案子到底查的怎么样了啊?你说说呗,我帮你分析分析。”
伏见鹿心说让你分析还得了,每回都是你分析出来的破事!
他原本什么都不想说,但架不住源玉子抱着他的胳膊晃来晃去,又是哀求又是生闷气,他被烦得受不了了,随口敷衍了几句。
源玉子听完,咬着指甲盖思索了片刻,语气犹疑的说道:“我还是觉得千姬姐的嫌疑很大……”
“打住,我不想听。”伏见鹿捂住了耳朵。
源玉子伸出小手,扒他的手指,没想到这家伙的力气大得吓人。她实在扒不动,干脆撕了一张纸,卷成筒状,戳着伏见鹿的手掌,利用物理震动传声说道:“我怀疑千姬姐和龟井悠谅是同谋,这才导致风间前辈被卷了进来……”
伏见鹿扒开她的纸筒,反问道:“你说这话有证据吗?”
“所以只是怀疑啊!你听我分析得有没有道理,风间前辈不是那种喜欢争抢功劳的人,所以他……”
“打住!你不是只讲逻辑吗?”伏见鹿斜睨她:“怎么还开始揣摩别人的心思了?”
源玉子颇为骄傲地叉腰,她一抹鼻尖,语气得瑟的说道:“没想到吧!其实我一直在偷学你的冷读术!”
她卧薪尝胆这么久,每天晚上临睡前都会反复揣摩伏见君的话术,就是为了能让伏见君大吃一惊,从而五体投地,彻底拜服在她的脚下!
来吧,伏见君,快露出震惊的表情,好好地夸我了不起吧!
这就是勤劳者的胜利!
(本章完)
第158章 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第158章 不该说的全都说了
“可是你完全猜错了啊。”伏见鹿虚着眼说道。
“欸?”源玉子一愣。
“你是想说风间千姬其实是天罚组首领吧?以此推测风间千姬是为了杀人灭口,所以将龟井悠谅斩首……对吗?”
见源玉子一脸发懵地点头,伏见鹿语气戏谑地继续说道:
“九条唯亲自查过,风间千姬的不在场证明完美无缺,巢鸭暴动时,她确实在道场,不少人亲眼所见,假不了。”
“啊……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源玉子很不高兴。
她好不容易有机会卖弄一下,结果被狠狠地打了脸。伏见君早就知道案件细节,偏偏就是不告诉她,只能让她自己瞎猜……现在猜错了,还被他嘲笑,实在是太坏了!
“我为什么要说?办案人员在原则上是要对侦察进度保密的!”伏见鹿一脸正气的说道:“念在昔日交情,我才跟你透露这么多。现在你还要得寸进尺,难道是想陷我于不义吗?”
“我、我没有那个意思……”源玉子缩了缩脖子。
一旦涉及违规违法,她的胆子就变小了。
“没有就行,自个回房间玩儿去吧。”伏见鹿挥挥手打发道。
源玉子感觉自己被寸了,难受得要命。她好不容易能讨论一下案情,结果伏见君刚吐露一点,又忽然不说了,让她抓心挠肝,感觉全身上下像有蚂蚁在爬。
明明侦探小说里的主角都是被周围人求着破案的,大家恨不得主角一口气查出真相……可轮到自己,怎么就变成了大家都巴不得她别查案?
难道在现实世界里,大家都对真相不感兴趣吗?
源玉子百思不得其解,心里像是有一百只小猫在挠。她磨蹭了半天,还是没从沙发上下来,小声嘟囔道:“那我们聊一下新闻,不算违规吧?你难道就不好奇天罚组首领到底是谁吗?”
“不好奇。”伏见鹿说。
“真的假的啊,大家都在讨论天罚组的首领是谁,你一点都不感兴趣吗?”
源玉子试图使用安利大法,勾引起伏见鹿的兴趣:“听说她超级厉害,可以咻的一下踩着墙壁跳到屋顶上,在雪中按剑飞奔,如履平地,最后一个帅气的滑行,从屋檐上一跃而下,消失在众人视野中!”
她越说越兴奋,卷着纸筒别在腰间,摆出一个居合的姿势,半蹲在沙发上,嘴里模拟出唰唰唰的挥剑声,似乎把自己代入进去了。
说来也是,一个又厉害、又帅气,还秉持正义,暗中处刑邪恶罪犯的女人,源玉子对她有那么一丢丢好感也是理所当然……但说到底也只是好感而已,真要遇上了,她绝不会手软。
这种人就跟「天罚」凶手一样,只是在滥用暴力私刑,对社会治安造成了极为恶劣的影响!
源玉子说了半天,见伏见鹿一点反应都没有,这家伙侧躺在沙发上,身上散发着中年社畜的咸鱼气息,她顿时觉得格外没劲。
她低头看了一眼手上软趴趴的纸筒,忍不住叹了口气,感慨道:“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才能变成像她们一样厉害的人……”
“她们?还有谁啊?”伏见鹿挠了挠肚子。
“千姬姐啊,她的剑术也很厉害呢,年纪轻轻就拿到了免许皆传……噢对了,别看千姬姐一副大姐姐的样子,其实她跟我差不多大哦。”
“诶,原来如此,不过你干嘛要拿自己的短处跟别人比较。”伏见鹿随口说道。
“我也不想攀比啊!可是我妈妈说过,想当好警察,就要有强壮的体魄……”源玉子越说越没信心。她拉开长袖,试图鼓起自己的肱二头肌,结果依旧白白嫩嫩的,跟刚出炉的馒头一样软。
她坚持锻炼了一个多月,依旧没有丝毫长进。
念及至此,源玉子深受打击。她啪唧一下,倒在沙发的另一头,又深深地叹了口气,身上同样散发出咸鱼气息。家里有一条咸鱼就够了,伏见鹿不喜欢同类,让源玉子回自己房间躺着。后者不肯动弹,嘴里还低声喃喃道:“像你们这种身体强壮的人怎么可能理解我的感受……哼,你就得意吧……我要是有你那样的肌肉,我就天天去查案……”
伏见鹿受不了她这副萝莉版祥林嫂的样子,拍了拍她的小脸,说道:“你是不是糊涂了?猿猴了十几万年进化成人,就是为了学会使用工具,干嘛还倒退回去跟别人比肌肉?”
“可是,没有力气的话,怎么逮捕嫌犯?”源玉子不服气,觉得他站着说话不腰疼,饱汉不知饿汉饥。
“练习枪法呗,你在警校培训时,手枪射击考核成绩不是一直都挺不错的吗?我记得你单手持是八十分以上、双手持是九十分以上吧?这么好的才华,不练一练枪法可惜了。”
伏见鹿说这话时漫不经心,捏着遥控器随手换台,他最喜欢看的房产摇号乐透节目就要播出了。
只要枪法够好,就算遇到了搏击糕手,七步之外枪快,七步之内枪又准又快。就源玉子这小身板,与其锻炼身体,不如多练练枪法,性价比来得更高。
源玉子一听,觉得很有道理。
神枪手玉子大人的名号听起来很不错,对于她来说挺有诱惑力的。
而且,鉴于国内持枪犯罪形势的恶化,为确保警察活动的安全,日本警察厅近些年在推行实战式射击训练。这使得巡警有机会在更接近实际执法场景的情况下,进行枪法训练……只不过她前段时间太忙,最近又在家休息,一时间都忘了这茬。
念及至此,源玉子又支棱起来了。
难得休一次长假,她要利用这段时间好好提升一下自己,顺便督促伏见君,让他别天天宅在家里,好歹要出门活动活动,就算是跟着千姬姐练一练剑道也是好的。
“渡边前辈不是送了你一把刀吗?不用来练习剑道,岂不是可惜了?”源玉子怂恿道。
“你对剑道是不是有什么误解……谁会拿真刀练习啊?”伏见鹿挠完肚子挠后背。
“我当然知道练习要用竹刀,我的意思是,如果不会剑道的话,就不能拿着那把刀装酷了。既然有这么好的底子,干嘛不练一下?”
源玉子说完,觉得自己实在是太善良了。明明打算靠勤奋弯道超车,但还是不忍心看好友这么一直堕落下去,耳提面命督促伏见君精进自身……像她这么好的搭档,如今可不多见了!
“不去。”伏见鹿翻了个身。
“说起来,千姬姐最近经常提到你,时不时会问一些关于你在警校培训的事情……”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忽然抬起了头:“什么叫‘经常’提到我?”
“啊,我没有跟你说吗?她上星期搬到了隔壁,说是想等风间前辈回家,偶尔会带着点心来串门……她其实也是推理爱好者,对「天罚」相关的案件超级感兴趣哦。”
“你都跟她说什么了?”伏见鹿坐直了身子。
“也没什么,就说了天罚案、毕业考试、大雪山枪杀案、巢鸭公寓屠杀案……”
源玉子掰着手指头细数,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说了。
完了……
她说的全都是‘夏洛克玉子’版本,在千姬姐的吹捧下,她不小心虚荣上头,稍微地美化修饰了一点点……
这事绝不能让伏见君知道!!
(本章完)
第159章 当面调情
第159章 当面调情
“我突然想起樱子要我念睡前小故事来着……”
源玉子扭头就想开溜,但为时已晚,伏见鹿一把拽住她命运的后脖颈,把她摁在了沙发上:“你跑什么?刚才不是赖着不肯走吗?难不成是心虚了?”
“哪、哪有……”
源玉子脸上写满了心虚。
她双膝并拢跪在沙发上,脚跟垫在臀部下面,挺直了腰杆,小手规规矩矩,一副做了坏事准备乖乖受罚的作态。
“你该不会是说了我的坏话吧?看着我的眼睛,从实招来!”
伏见鹿伸出手,用拇指和食指捏住源玉子的小脸,强迫她把头转了过来。
源玉子脸颊很有弹性,小嘴被挤压得嘟起,眼睛不自然地挪开,瞥向一旁,不敢正视伏见鹿的死亡凝视。
“怎、怎么可能……我说了你很多英勇事迹呢……”源玉子含糊不清地说道。
“比如呢?”伏见鹿问道。
“比如……比如说,你勇闯稻川会,手持双枪,啪啪啪,把雅库扎射来的子弹全都击落……千钧一发之际,你用最后一发子弹击中油桶,罪犯窝点轰然爆炸,最后你潇洒转身,身后火光滔天……”
伏见鹿心说这都什么跟什么?正常人能做出这种事情吗?你怎么不干脆说我就是天罚凶手?这不是赤裸裸的污蔑吗?
他正准备批评源玉子,却不料说曹操曹操到,门口传来门铃声。源玉子的眼睛又转了回来,她和伏见鹿对视了一眼:“呃,可能是千姬姐……”
“我去开门。”
伏见鹿松开手,正准备起身,被源玉子一把拽住了胳膊:“不了吧!今、今天你好不容易休息,就不劳烦你接待客人了吧……要不你先回房间休息……”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瞒着我?”伏见鹿眯起了眼睛。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源玉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伏见鹿心说不妙,这家伙该不会最近在暗戳戳地调查他吧?
空想无用,不如问问当事人。
伏见鹿无情地挥开源玉子的小手,在她惊惧不安的目光下,起身穿过客厅,拉开了房门。
只见风间千姬站在门口,身穿纯白色汗衫,披着一件天蓝色的开衫毛衣保暖,中间没扣上扣子,胸口挤得毛衣堪堪滑落。她时不时将开衫毛衣拉上肩头,人妻的既视感依旧很浓。
眼下,她手上戴着烘焙专用防热手套,端着刚出炉的纸杯蛋糕,依旧喜欢眯着眼睛看人。
“啊,伏见君什么时候回来的?”
风间千姬装出惊讶的表情,浑然天成。她在隔壁就听到伏见鹿回家的动静,匆匆烤了蛋糕,前来登门拜访。
“刚下班,准备休息,你这是……?”伏见鹿也开始打太极。
他通过对方头顶上的三行信息,确定风间千姬就是斩杀龟井悠谅的真凶——在龟井悠谅死后,她头顶上的信息就变了。
「罪犯指数」:49.9%
「恶癖」:佛口蛇心,凌虐杀生「清除奖励」:清除风间千姬的罪恶,即可获得lv7不二心流剑术、lv7社交魅力
……
且不说这高得离谱的罪犯指数为什么还有小数点,重点在于清除奖励变成了两个高级技能,其中一个还是龟井悠谅个人技能……风间千姬肯定没有罪犯系统,不然她早就大开杀戒了。
也就是说,她一直在学习模仿龟井悠谅。在龟井悠谅死后,她的这项技能成功突破至lv7级,和她的不二心流剑术并列。
属于是杀人悟道了。
伏见鹿用屁股想都知道,这家伙指定脑子不太正常……喜欢凌虐杀生就算了,竟然还剽窃他的创意,搞了个什么「天罚组」,全员都是吃饱了撑着的神经病,即不阻止犯罪也不维护治安,就是单纯的为了战斗爽,简直太掉价了!
而且,听源玉子话里话外的意思,最近风间千姬还在打听关于他的事情。
伏见鹿稍一琢磨,就猜到了是怎么一回事:大概是风间拓斋对龟井悠谅说了些什么,抑或着龟井悠谅从风间拓斋的态度中猜到了些什么,最后传到风间千姬的耳朵里,引起了她的怀疑。
她毕竟不是警察,也没有专业的刑侦能力,只能靠猜测去调查,因此才会跑来找源玉子套话。
就是不知道源玉子跟她说了些什么……
“我做了一些纸杯蛋糕,想来请玉子小姐尝尝。她对甜品有独到的见解,经常能给出宝贵的改进意见。”
风间千姬说着,源玉子连连点头,馋得用粉嫩的舌头舔樱般的嘴唇。伏见鹿回头一瞥,源玉子连忙板起了小脸,认真说道:“是的,我们一般只聊小蛋糕的事情。”
伏见鹿一个字都不信,所谓的欲盖弥彰、掩耳盗铃、自欺欺人,说的就是这家伙。
即便他知道这句话是托词,但还是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把风间千姬迎进了家门。
女客人登门拜访女眷,按礼节男主人该回避。虽然源玉子不是女眷,伏见鹿也不是男主人,但他俩还是默契地各自回避和等待。
“伏见君也尝尝看吧?”
风间千姬夹起一块蛋糕,笑着递了过去:“甜品要大家一起分享才更加美味,这是玉子小姐告诉我的小秘诀。”
源玉子偷偷上手,捧起一块热乎乎的小蛋糕,烫得左手倒右手,她听到风间千姬这话,颇为赞同地点头:“没错!好吃的就要大家一起分享!”
伏见鹿以前对甜品并不感冒,但自从他智商属性升到s级之后,看见甜的也忍不住想来两口。风间千姬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好扫兴,拿起一块小蛋糕,打算浅尝辄止。
但在此之前,他把阿俊叫了回来,以‘分享美食’为由,撕了一块蛋糕胚,让阿俊试毒(狗能食用少量蛋糕胚),然后找各种理由磨蹭了十五分钟,见阿俊依旧活蹦乱跳,他这才轻轻咬了一口蛋糕胚。
嗯,刚出炉的,松软可口,带着热气,味道很不错。
风间千姬眯着眼睛,笑而不语。她静等伏见鹿咬了一口,忽然伸手,用修长的手指抹去伏见鹿唇边的奶油渍。后者本想闪躲,但见风间千姬抬手太快,他瞬间反应过来对方是在试探,便定住了身子不动,假装后知后觉地愣了一下。
“伏见君真不小心呢。”风间千姬语调暧昧地调侃,像是邻家大姐在打趣年下正太笨手笨脚。
“啊,多谢,我都没注意到。”伏见鹿笑着点头。
源玉子看到这一幕,顿时觉得手里的小蛋糕不香了。
(本章完)
第160章 确凿的证据
第160章 确凿的证据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源玉子进入了一级备战状态,她从跪坐的姿势变成了蹲坐的姿势,用小蛋糕挡住了下巴,假装在品尝美味小蛋糕,实则在暗戳戳地观察伏见鹿和风间千姬的表情。
他们什么时候关系变得这么要好了?
只见风间千姬坐在沙发上,微微俯身,用手掌撑着脸,歪着头说:“伏见君迷糊的样子很可爱哦”;然后伏见鹿就说:“哪有哪有,千姬姐就不要取笑我了”;接着风间千姬捂嘴笑,厚厚的睫毛垂下,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啧。
源玉子咬牙切齿,心想早知道就说什么都不让千姬姐进来了。之前她还觉得千姬姐是个好人来着,虽然身上有一丢丢的嫌疑,但没准只是误会而已。在出现定罪证据之前,她不会对一个人轻易做出评判……除非实在忍不住。
真的太可恶啦!
虽然源玉子说不上来千姬哪里可恶,但她相信自己的直觉不会出错。风间前辈以前教导过她,有时候要相信自己的直觉,潜意识做出的决断远比理智更加准确。
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聊下去了!
伏见鹿这小子,一点危机意识都没有,坐在他对面的可是嫌犯呐!怎么能聊得这么开心?哼,一看就是被坏女人给勾走了魂!
源玉子清咳一声,生硬地转移话题:“啊!我突然想起来,千姬姐你不是也很喜欢推理吗?不如我们一起来推理天罚组的组长是谁吧!”
说完,她还对伏见鹿使了个眼色。
“你眼皮抽筋了?”伏见鹿戳穿了她拙劣的演技。
“没、没有——”
源玉子涨红了脸,心想这家伙怎么一点默契都没有,明明都当了这么久的搭档,竟然连她这么明显的意思都看不出来,真是蠢死了!就这还爱因斯坦的智商呢,由此可见爱因斯坦也不咋地嘛!
风间千姬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小心思,借坡下驴说道:“是最近新闻里经常提到的天罚组吗?那个导致巢鸭暴动的暴力团伙?”
“是的是的!”源玉子连连点头。
伏见鹿心说废话,除了巢鸭天罚组难道还有第二个天罚组吗?他虚着眼睛,斜睨风间千姬,后者一脸惊讶的说道:“诶——这能推理出来吗?听说组长非常神秘呢。”
“再神秘也是有迹可循的!”
说着,源玉子屁颠屁颠跑回房间,在樱子的旁观下,翻出了一堆剪报,跑回客厅铺在茶几上。
“瞧!被天罚组荼毒的受害者并不在少数,在龟井悠谅遇害之前,天罚组还没有杀过人,所以留下了不少目击证人……”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风间千姬打断道:“可我听说是那些人罪有应得诶,怎么能算荼毒呢?”
“就算罪有应得,在法庭判决之前,他们也该享有最基本的人权!如果人人都像这样肆意践踏司法,那社会秩序将荡然无存!”
源玉子这话说得正气凛然,格外有气势,相比以往成熟了不少……如果她嘴唇上没有一圈奶油的话,就会显得更加有说服力。
“诶……原来是这样啊。”风间千姬眯着眼睛笑道。“没错!”
源玉子双手抱胸,一副正义斗士的架势。
随后,她趴在茶几旁边,指着剪报上的信息,一一例举说道:“根据目击者陈述,嫌疑人是长发女性,身高大概在一米七到一米七五左右,惯用手是左手,罩杯疑似f……据说这是最显眼的特征,而且使用的大概是阴流分支剑术……”
说着说着,源玉子忍不住抬头看向风间千姬。
她还是觉得千姬姐的嫌疑很大。
别的不说,至少嫌犯的稀有特征完美吻合。
伏见鹿见有火可拱,忍不住嘴贱道:“照你这么一说,千姬姐的特征好像都很吻合呢。”
风间千姬缓缓挺直了腰,左手托着胸口,搭在右臂肘关节,右手则捧着自己的侧脸,表情十分苦恼:“啊啦,说起来有点羞耻,可是我是g诶。”
虽说日本罩杯向来有夸大成分,但真要论起来,她的规模确实远超绝大多数人了。
“这、这、这,这个做不得准啦!哈哈,我也就是随口一说!”
源玉子怀疑千姬姐在炫耀,但她没有证据,怒气值莫名其妙噌噌上涨:“毕竟有运动内衣之类的东西吧?而且我听说有些女性在练习剑道的时候,会用布条裹胸、束胸什么的……”
“有道理,”伏见鹿继续拱火:“既修习阴流剑术,又有身材特点,这样的女人,整个东京都找不出第二个吧?”
“那可不一定,阴流剑术修习者比你想象得更多,除了正式道场之外,家族之间也有传承。至于身材特点,实在太难为情了……就当伏见君在夸我好了。”
风间千姬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我的惯用手是右手哦。”
源玉子跟着点头,她的记忆力很好,千姬姐一直用的都是右手:从她们第一次见面起,千姬姐就用右手帮忙倒茶、盛饭、使用筷子,此后的日常生活中也一直是使用的右手。
“大家集思广益,推理着玩儿嘛!不必当真,就是聊聊而已。”源玉子打圆场道。
“这样吗……那就有点奇怪了诶。”
伏见鹿装出一副回忆的样子,说道:“上次去前辈家做客的时候,我记得千姬姐是用左手拿刀的啊。”
风间千姬脸色不变,语气温柔的说道:“伏见君记错了吧?”
伏见鹿摇了摇头,给出了更为有力的证据:“前辈家的厨台水槽在左边,案板在右边。当时我站在左侧洗菜,你站在右侧切肉,我随手递萝卜的时候,不小心被刀切到手指……只有在你左手持刀的状态下,才会出现这种情况。”
他顿了顿,解释说明道:“如果千姬姐当时是右手拿刀的话,就算我再怎么伸手,被切到的也该是萝卜吧?除非是我跟你肩膀挨在了一起,我把自己的手从你面前伸到了右侧,但这样一来,你也不会误切到我了吧?”
话音一落,客厅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本章完)
第161章 希望您回心转意
第161章 希望您回心转意
真正的社交糕手,都善于装糊涂。
五秒后,风间千姬给出了万金油的公式回答:“是这样吗?我不记得了诶……可是我一直都用的是右手,好奇怪啊。”
这种时候辩解,只会越描越黑。
说到底,人就是情绪动物。就跟玩狼人杀一样,高玩预言家盘得头头是道,挨个点杀狼人,但只要狼人披着村民皮声泪俱下说自己是好人,总会有那么几个傻蛋相信……沟通最重要的不是说了什么,而是说的态度。
有那么几秒钟,聪明如源玉子,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多心了。
伪装惯用手可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情,除非风间千姬从小就开始伪装,那时候还没有天罚组呢!只要问一问她身边的人,比如道场的师兄师妹,就能水落石出了。
况且,嫌犯也有可能故意左手持刀,就为了混淆视听,误导警方的调查方向。光凭惯用手就锁定嫌犯身份,还是太过武断了。
毕竟风间千姬有完美的不在场证明,她还是风间前辈的女儿,怎么会犯下杀人的恶行呢……
但万一呢?
源玉子忍不住心想,万一千姬姐的不在场证明是假的呢?就跟龟井悠谅一样,只要深入调查一下,就能发现其中的破绽……
巢鸭公寓之前不也出现过集体犯罪吗?万一那些为千姬姐作证的人,全都是天罚组成员呢?
源玉子越想越紧张,小眉毛皱了起来,她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甚至不敢看风间千姬,反倒有种做贼心虚的既视感。
虽然怀疑,但她手上没有确凿证据,又不能出门调查,这就让她感觉很被动。
真是的,都怪伏见君!要是伏见君再稍稍多透露一点案件细节,她也不至于天天盯着报纸瞎猜了!
念及至此,源玉子瞪了一眼伏见鹿,试图用意念传递自己的不满,顺便表达自己对查案的渴望。后者心领神会,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理解了她的意思,开口帮风间千姬辩解道:“嗯,确实有可能是我记错了。”
我不是让你打圆场的意思!!!
源玉子恨不得咬着他的耳朵,气沉丹田河东狮吼,把自己的心里话灌进他的脑子里。
话已经说出口了,风间千姬跟着点头附和。两人又当着源玉子的面,开始你一言我一语的‘调情’……
风间千姬照例率先发起攻势,她甩手说:‘讨厌,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记错’;伏见鹿便回:‘可能是因为千姬姐太有魅力了,悠谅生前一定很爱惜你吧’;闻言,风间千姬露出哀戚的神情,说龟井悠谅生前有多善良,她那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源玉子要是男的,这时候就该上去搂着她安慰了……
眼见他们越聊越认真,源玉子坐不住了。
她悄悄把茶几上的茶杯转了个方向,在茶道中代表送客的意思。但伏见鹿和风间千姬可能没学过茶道,亦或者故意装作没看到,总之她的小动作被无视了。
无奈之下,源玉子只能极为浮夸的一拍额头,大声说道:“哎呀!我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情忘记了!”
两人谈话中断,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们同时转过头,想看她又在闹什么幺蛾子。只见源玉子继续说道:“伏见君,按照惯例,这个点你该泡脚了吧?”
伏见鹿心说平时怎么不见你这么积极?这家伙吃错药了吗?难道小蛋糕里有让人变蠢的神奇毒药?
风间千姬闻弦知雅意,知道源玉子这是送客的意思,便站起身来,微微鞠躬,告辞离开。
临走之前,伏见鹿送她出门。风间千姬回过头,双手抱着蛋糕托盘,小声询问道:“伏见君是怎么看待「天罚」的?”
“无可辩驳的恶行。”伏见鹿说。
“那实施天罚的凶手呢?你觉得凶手是怎样的人?”风间千姬又问。“为了审判而审判的暴徒。”伏见鹿耸耸肩:“为什么突然问这个?”
“只是随口聊聊而已,我对案件也很感兴趣。”风间千姬说完,又鞠了一躬,十分客套地对这次招待表示感激。
公寓房门在眼前闭合,她在走廊伫立片刻,这才转身离开。
回家后,风间千姬清洗用过的模具、碗筷、打蛋机,把厨房收拾得井井有条。
偌大的两室一厅,现在只有她一个人住。渡边俊在半个月前,领到工资之后,就搬出去住了。他现在住在楼下走廊尽头最狭窄的单人间里,说是想要等老大回来之后他能够第一时间团聚。
风间千姬也不嫌冷清,她打开冰箱,取出一份饭团,去厨房做了几分小菜和味增汤,用微波炉热过饭团之后,连同小菜和味增汤一起摆在托盘里,一份简易定食就做好了。
她弯下腰,将托盘放在隔壁房间门口,敲了敲门,里面自然没有回应。
风间千姬并未露出意外的神色,她脱下蓝色开衫毛衣,换上了一件高领风衣,戴着龟井悠谅送的手织红围巾,匆匆出了门。
下楼之后,她左顾右盼,确定没人跟着,这才竖起衣领,迈步走进街区,一路穿过热闹的店铺,行至月台,搭乘电车,前往「秘境站台」。
所谓的‘秘境站台’,是指位于山间或平原,人烟罕至或难以到达的列车站。一般是登山客的心头好,他们会在社群或者线下团体交流相关讯息,随机乘坐列车,探索不同的秘境站台风景,就像是开盲盒一样。
风间千姬拉着电车手环,随着电车经过一个又一个站点,车厢乘客越来越少,格外空旷,只剩下一些腿脚不便的老爷爷老奶奶。
她找了个靠角落的位置坐下,等几乎所有人都下车后,才在一片荒芜的月台站下车。
但这并非她真正的目的地,她又沿着轨道线往前走了两站,周边保留着许多江户时代的痕迹。途径几家便利店时,她分批购买了几个罐头和几瓶矿泉水。
从车站东侧向北前往南千住的金杉街,是江户时代“将军御成通”,即将军去日光东照宫参拜的路线。电车线外侧是根岸之里地区,与日暮里相邻。
昔日辉煌之地,如今尽显萧条。
风间千姬拐进街道小巷,尽头是一栋废弃的小型商铺,招牌摇摇欲坠,字迹模糊不清。她摸黑推开一扇生锈的铁门,打开手电筒,径直前往地下仓库,用钥匙打开仓库门上的铁链。
吱呀吱呀的晦涩摩擦音响起,腐败的气味铺面而来。
风间千姬抬起手电筒,光柱照向仓库角落,只见一名中年男人被拷在金属管道上,身形佝偻,头发杂乱,遮住了大半张脸。
他转头回望时,左臂袖子下摆空荡荡的。
“父亲,我来看你了。”
风间千姬笑着说道:“希望您今晚能回心转意,告诉我当时打来电话的人是谁。”
(本章完)
第162章 无可指摘
第162章 无可指摘
一个多月前,龟井悠谅被斩首后,风间拓斋依旧昏迷未醒。
风间千姬用布条缠紧父亲的胳膊肘,将他小臂没入雪中冰镇,等到皮肤发青发紫,这才一刀斩断了他的小臂。
接着,她在警车内部乱砸一气,将现场布置得一片狼藉,伪造成激烈搏斗的假象。
手法不算高明,但在动机不明的情况下,确实十分有效。搜查科刑警都被误导了,认为是天罚组的凶徒袭击了风间拓斋,导致他在混战中丢了一条手臂……搞不好人都已经死了。
如此一来,风间拓斋的嫌疑勉强算是洗脱了。
为什么是‘勉强’呢?
因为风间拓斋还活着,活着就有嫌疑。
他的命够硬,虽说风间千姬做了不少止血措施,但现实又不是美国大片,断胳膊断腿还能继续战斗,他差点因失血过多而死——事后,风间千姬用自己的血给他输了血,这才让他堪堪缓过劲来。
经过一个多月的‘修养’,风间拓斋伤口初步愈合,断臂表面形成痂皮,渗血、渗液停止。
看得出来,千姬对于处理割裂伤十分在行。每一次换药,她都会用镊子撕下纱布,将消毒药液均匀细致地涂抹在断口上,对于风间拓斋的冷言冷语毫不在意。
在养伤期间,风间千姬不止一次询问「天罚」凶手的真实身份,试图从父亲口中探听关键时刻打来电话的神秘人是谁;
而风间拓斋也不止一次地声称所谓的「天罚凶手」根本不存在,巢鸭公寓屠杀案已经结案了,凶手就是长岛刚志,他杀人后自杀……就算继续深究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真相大概率是黑帮在有组织地灭口。
可风间千姬不信。
她继承了父母的缺点,也继承了父母的优点——她拥有和母亲一样优秀的身体素质,同时也有和父亲一样敏锐的直觉。
就算风间拓斋不肯说实话,她也不打算暴力拷问,因为这并非正义之举。
没错,她只做世俗意义上‘正确’的事情。
仓库里没有暖气,跟冰窖一样冷,寒气在光柱内涌动着。风间千姬走到父亲面前,蹲在地上,打开塑料袋,撬开了罐头,说道:“今天我买了您最爱吃的蒲烧秋刀鱼罐头……”
说着,她把手电筒竖着放在一旁,一一展示其它罐头:“还有水煮红豆罐头、玉子烧罐头、蜜柑罐头、鲭鱼罐头……怎么样?心情好点了吗?”
“什么时候能放我走?”风间拓斋反问。
“等您告诉我‘他’是谁,我就能放您走了。”
不等父亲开口反驳,风间千姬自顾自说道:“于情,您是我的父亲,我不能陷您于不义,断臂实属无奈之举;于理,「天罚」致使秩序动荡,我不能坐视不理,将其诛杀乃是社稷大义。”
“虚伪!”
风间拓斋嘶哑道:“打着天罚的幌子杀人的家伙,不就是你么?”
“已经不叫天罚了,现在叫「天诛」。”风间千姬笑道:“挺中二的吧?其实我不在乎这个名头。”
“这还不是虚伪么?”风间拓斋问。
“这能算是虚伪么?”风间千姬反问:“倘若我这一生都贯彻此道,何尝不是一种正义?我只是在做正确的事情而已……”最后一句话刺痛了风间拓斋的心结,他低吼道:“少装蒜了!难道砍了别人的胳膊,也是‘正确’的事情?”
“倘若您对此不满,我这就斩下自己左臂,以示歉意。”风间千姬说。
风间拓斋噎住了,他顿了一下,语气越发急促:“还有那个门卫,难道他也该死吗?难道他也是罪有应得吗?”
“这是实行大义必要的牺牲。”
风间千姬将罐头放在地上,竖起两根手指,说道:“倘若电车左边轨道绑着一个男孩和一个女孩,右边轨道绑着一个老人,电车正在往左边疾驰而去,你面前有一把改变轨道的扳手,你扳还是不扳?作为被绑在左边的女孩,我选择拉下扳手,又有什么错呢?”
“你这是诡辩!”风间拓斋身上的铁链哗啦作响。
“那您不也是帮凶吗?”风间千姬问:“如果您对此有所不满,为何不把我们抓起来呢?”
说着,她伸出了双手:“您不是刑警么?当初就该拷走我。沉默了这么多年,现在又为何回头来指摘我?”
这话好似一根针,扎破了气球。风间拓斋胸腔里的火气泄了,他萎顿下来,低声说道:“我只是想给你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而已……”
“我做了正确的事情,不需要改过自新。”风间千姬取出药箱,跪坐下来,捧着父亲的断臂,温柔地帮忙换药:“错的人是您才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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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间拓斋喉间有千言万语,吐不出来。
换做是伏见鹿说这话,他会毫不犹豫的让对方砍了自己的胳膊谢罪,他也能不带一丝心软地将伏见鹿送进监狱……但眼下,坐在他面前的,是他的女儿。
他看着风间千姬的侧脸,后者正在细致地换药。一如所有敬爱父亲的女儿,她动作轻柔,换完药之后,还帮父亲披上了袄子。
“恕我不能久留,两天后我会再来看您。”
风间千姬站起身,拍了拍膝盖上的灰尘:“临走之前,您还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么?需要我帮忙采购什么东西吗?”
“死了那条心吧。”风间拓斋说。
他不想让风间千姬接触伏见鹿,其一是出于安全考虑,倒不是考虑伏见鹿的安全;其二是担心她被伏见鹿影响,性格变得更加偏执扭曲。
虽说她现在已经够扭曲的了,但人在被晒黑之前,总会以为自己的皮肤不可能晒得更黑——事实证明,堕落的深渊永无止境。
“虽然您不愿意透露他的身份,但我还是查出了一点眉目。”
风间千姬用食指撑着自己的侧脸,歪头面露思索状:“今天我拜访了伏见君,问他实施天罚的凶手是怎样的人……他回答说‘为了审判而审判的暴徒’。”
“所以呢?”
“所以他怎么肯定实施天罚的凶手是男性?我问的是かれ(他),但伏见君并没有表示异议呢。”
(本章完)
第163章 伏见鹿的聪明水
第163章 伏见鹿的聪明水
风间千姬咧嘴笑道:“一般来说,大家都会默认这个问题是在问天罚组的组长吧?他怎么会第一时间联想到巢鸭公寓屠杀案?况且,长岛刚志也称不上是‘为了审判而审判的暴徒’吧?”
“这也能算线索?”风间拓斋嗤笑。
“确实有点牵强,所以我去调查了长岛刚志的生平事迹。根据警方通报,长岛刚志生前曾是稻川会成员……那天你们吃火锅的地点是伏见君选的吧?我打听过,那家中餐厅是会员制,老板是稻川会干部。”
风间千姬顿了顿,继续说道:“在此之前,您和伏见君曾出入过稻川会分部,与稻川圣城之死有直接关联。那起凶案虽然警方没有对外通报,但我还是打听到了一些消息……听说伏见君曾靠一支笔和一把指甲刀打倒了八个人。”
“他是个很优秀的后辈。”
风间拓斋只能硬着头皮,昧着良心夸伏见鹿。
“是么?”
风间千姬不予置评,她拉开仓库门,左手手掌张合,这是‘拜拜’的意思:“问问就知道了。”
“你打算去问谁——”
风间拓斋话还没说完,铁门轰然闭合。
仓库再度陷入黑暗,冷气从领口灌了进来。
他深深地叹了口气,蜷缩进睡袋里,从里面摸出了一根生锈的钢条,趴在睡袋边,刺啦刺啦地磨着铁链。
铁链的尽头拴着他的脚踝,镣铐周围皮肤已经被磨出了一圈水泡。
必须出去。
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
这一次,他不会再心软了。
……
与此同时,伏见鹿正躺在沙发上,享受着玉子技师的捏脚服务。
这回他学聪明了,让源玉子先给他按,免得源玉子被猛攻后直接罢工。
为了让玉子技师尽心尽力,他还抛出了一个无比诱人的胡萝卜:只要源玉子按得好,不仅奖励小蛋糕,还会稍微向她透露一点点案情内幕。
源玉子干劲十足,为了查案,她也是豁出去了,把自己在保健书上学到的按摩技巧尽数施展,两只小手又捏又搓,拍脚背时,她双手来回都拍出了残影。
伏见鹿总算感受到了源玉子的服务精神,享受得眯起了眼睛。他打了个响指,阿俊屁颠屁颠地从狗窝里蹿过来,抬头眼巴巴的望着他。
“去,把我房间里的半瓶红酒取来。要是打碎了,我就拿你炖火锅。”
伏见鹿说完,阿俊歪了歪头,三秒处理信息,随后它小跑进卧室,把红酒瓶叼了过来。
“不错,一边待着去吧。”
他很满意,懒洋洋地接过酒瓶,啵的一下拔掉木塞,吨吨吨把剩下半瓶倒进了泡脚盆里。酒水交融,热气氤氲,房间内酒香四溢。
源玉子觉得好闻,忍不住鼻尖微动,她闻到了樱桃、草莓和覆盆子的香气,伴随着淡淡的紫罗兰香。
随着时间的推移,香料的气息逐渐浮现,黑胡椒、丁香和肉桂的香气与水果香气相互交融,增添了香气的层次感。此外,橡木桶陈酿带来的烤面包、香草和烟熏的气息,进一步丰富了香气的维度……
但一想到这是伏见鹿泡脚水的味道,源玉子心里忽然有点膈应。
她倒不是嫌弃伏见鹿脚臭,这家伙天天泡脚,不是牛奶就是玫瑰,偶尔还来点红酒,两只脚都快要熏入味了,怎么可能有臭味,汉尼拔见了指定狂喜,也不知道他为什么如此痴迷足部保养。
难道这就是他变聪明的诀窍吗?
源玉子灵光一闪,觉得自己发现了真相。
全世界的伟人都有各种各样的怪癖,比如说打老婆的、抽烟的、酗酒的、非要和侄女结婚的……没准伏见君的怪癖就是喜欢泡脚!
而且,听说足部按摩对身体有很多好处,她对这方面研究不深,不知道按摩能不能补脑……不过既然按摩能补肾、补肺、补脾、补肝,以此类推,应该也能补脑吧?
就算每次按摩只能补一点点脑力,日积月累之下,积少成多,量变引起质变,这才使得伏见君的智商超越了爱因斯坦!
源玉子一直以为自己是勤奋的乌龟,但没想到伏见君的境界远在她之上!在她痛苦修行时,伏见君已经在享受修行了!
换而言之,她现在帮伏见君捏脚,就是在帮伏见君提升智商。照这么下去,她一辈子都不可能超过伏见君了!
源玉子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不简单,下意识停下了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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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正爽着呢,他刚才被按到了麻筋,酥酥麻麻的电流感从小腿一路往上,感觉脊背肌肉都舒张开来了,差一点马上就要背过劲儿,源玉子却突然不按了,感觉就像是拉了一半忽然夹断。
“你发什么愣呢?”伏见鹿问道。
源玉子犹豫片刻,不甘心就这么被甩下,小声问道:“过会你给不给我按?”
就算再丢脸,她也想变得跟伏见君一样聪明。要是能超过伏见君一点点,那就更好了,到时候她就能摆出推理小队队长的身份了!现在她一直都处于下风,所以实在不好意思提这件事。
况且,足底按摩虽然羞耻……但其实还挺舒服的。
准确的来说,是超级舒服,舒服过头了。
自从她上次体验了伏见君的按摩技术之后,心里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异样感。在家里休息的闲暇时间,她偶尔会忽然想要再来一次……
不对!这是为了提升脑力,才不是为了享受!
见源玉子一脸认真,伏见鹿也不好拒绝,毕竟是答应了的事情,事后反悔就显得太不要脸了。跟源玉子相处了这么久,他感觉自己的人品都有所提升,至少会在意自己答应的事情有没有做到。
“可以啊。”
“那、那我也想要加点红酒。”源玉子嘟囔道:“可以嘛?不行的话……就算了。”
她有点良心不安,毕竟之前她还因此指责伏见君铺张浪费,现在却也跟着想要用红酒泡脚,这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而且这红酒也不便宜,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怎么能随随便便占好朋友的便宜呢?
但话又说回来了,没准加料的泡脚水就是变聪明的秘诀。就跟药浴一样,有不同的特殊功效,没有那些‘小料’,足底按摩说不定就没效了。
“行吧。”伏见鹿擦了擦脚,说道:“我也泡得差不多了,干脆换你来吧。”
“欸?!等等——我、我还没准备好!”
(本章完)
第164章 卖身还债
第164章 卖身还债
半小时后,源玉子瘫软在沙发上,捂着小嘴,指缝挂满了晶莹剔透的口水。她目光涣散,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
“咕噜……”
咽口水的声音响起,紧接着是低低的咳嗽声。
余韵一波波袭来,源玉子不停地咽口水,但还是漏出来不少。
就算伏见鹿再迟钝,也该发现异常了。他摸了摸源玉子额头,烫得吓人,白皙的脸庞如火烧云般妩媚。
“你是不是过敏啊?”伏见鹿皱起了眉头:“对玫瑰过敏吗?要不要我叫医生?”
前后两次捏脚,他都在水桶里加了瓣。说不定源玉子就是对这东西过敏,所以才会出现皮肤泛红、神志不清、流涎谵语的症状。
“不、不……用……”
源玉子想起身逃跑,但身上软趴趴的一点力气都没有。她感觉自己就像是煮软了的乌龙面一样,挂在沙发边上,实在是太丢脸了。
“确定不用?”
伏见鹿也不想大冷天背着她找医生,这种桥段只有在小学生作文里才会出现。再说了,他又仔细观察了一下,感觉源玉子的症状不像是过敏,更像是发烧……可发烧也不会流这么多口水吧?而且还一会升温一会降温的,总之很怪。
他把源玉子抱回房间,平樱子趴在纸箱边看着,那眼神就像是在看变态一样。
伏见鹿回过头,平樱子立马缩回了箱子里。饶是如此,他还是注意到了平樱子的眼神,叉着腰质问道:“你这什么表情?法律条款都背完了吗?”
——「背完了」
平樱子丢了个纸条出来。
伏见鹿当即变身,切换‘邪恶大人’形态,冷笑着说道:“那我来考考你……”
光这六个字,就足以让人血压升高。
“日本刑法规定,犯罪的成立需要具备构成要件有三要素,分别是该当性、有责性,以及什么?”
「违法性」
……
“日本民法中,关于不动产物权的变动,以什么为生效要件?”
「登记」
……
“日本商法规定,股份公司的设立需由几人以上的发起人订立公司章程?”
「七人」
……
看得出来,伏见鹿根本就不是奔着考校去的,单纯是为了难倒平樱子而出题,从一开始的刑法,问到了民法,最后恬不知耻地转问商法,属于是超纲中的超纲。
但平樱子都一一回答正确。
按说伏见鹿该感到欣慰才对,但他却觉得很不爽。要是学生什么都会,还要他这个老师干什么?源玉子卷就算了,你这小家伙怎么也跟着卷起来了?
“小孩子家家的,少看这些空洞的东西,法律越学越没人性!你这个年龄段,正值天真浪漫,就该看些漫画书……等着,我给你去拿几本。”说完,伏见鹿转头就走,准备把自己珍藏的漫画原作分享出来。他买漫画不是随机买的,而是挑选那些日后有收藏价值的漫画原本……等再过二三十年,他就能拿这些九十年代的绝版漫画狠狠地圈二次元死宅一大笔钱。
不料,他还没出门,衣角就被拉住了。他回头一看,只见平樱子拽住他衣服下摆,面无表情地递了一张纸条过来。
「拖欠薪水195000」
“好好好,原以为咱俩已经不是雇佣关系了,没想到是我一厢情愿,你竟然还管我要薪水,实在是太令人心寒了……那咱们就好好地算一笔账。”
伏见鹿充分地发挥s级的智商,开始压榨患有高功能自闭症的懵懂七岁小女孩:
“让你白住了这么多天,房租你总得交吧?除此之外,还有伙食费、电费、水费、燃气费、书本费、衣物费、杂七杂八的生活用品费,林林总总加在一起,大概二十一万円,我这人心肠好,给你抹个零,只收你二十万,和十九万五千一抵消……这么算下来,你还倒欠我五千円。”
平樱子似乎早料到他会来这么一遭,二话不说转身就从纸箱里抽出了一长条卷纸,上面密密麻麻记录了她这段时间的日常支出,每一笔都有发票、有来源、有备注,让伏见鹿挑不出丝毫毛病。
伏见鹿顺着账单往下滑啊滑,发现平樱子这个月才了43287円……书本什么的都是借的,她读完就还回来了,所以不算在内;吃饭也大多是源玉子投喂,伏见鹿没出多少钱。
嘶,这家伙真好养活啊。
伏见鹿本想诡辩,声称自己做的那几炖饭都是高级食材,从而狠狠地敲诈勒索一番……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和小屁孩斤斤计较很没意思。
况且源玉子还看着呢,虽然她现在一副神志不清任人宰割的样子,但指不定事后会找他算账,还是老老实实把钱付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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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回房间,拉开抽屉,打开钱夹,这才发现钱包干瘪了下来,里面只剩下两张万元大钞。
最近钱好像有点大手大脚了……
床底下倒是还有实心大福,但这东西显然不能给平樱子。他打算抽空出门‘炒股’再就业,换笔现金回来。
至于平樱子的工资,就暂且先欠着吧。
伏见鹿抱着一摞漫画,跟平樱子说明了情况,总之他现在手头上就两万円,多的没有,想拿工资就得再等等。
平樱子很不高兴,换了张生气的恶鬼面具。
“行了行了,就当我欠你的,给你算利息总行了吧?”伏见鹿不耐烦的说道。
平樱子唰唰写纸条:「我不要利息,我要现金」
伏见鹿站起身,把两边裤子口袋翻了过来:“瞧!一分钱都没有啦!”
「那你去卖身」
伏见鹿瞪大了眼睛,一副受害者的表情:“什么?这种话是谁教你的?果然七八岁是人憎狗嫌的年纪,我对你这么好,你竟然让我卖身还债……你良心不会痛吗?”
「有一点,但你赖账很可恶」
平樱子还是很诚实的。
“好好好,那你说吧,到底要怎样,你才肯宽限几天?”伏见鹿问。
平樱子低头写道:「带我去一趟静冈县」
“去那里做什么?”
伏见鹿隐约猜到了理由,但平樱子犹豫片刻,选择了隐瞒:「就是想去而已」
(本章完)
第165章 无名尸骨
第165章 无名尸骨
伏见鹿用后脚跟都能猜出来,这小家伙估计是最近发现了什么线索,想回老家找妈妈。
母女有希望团聚,他自无不可。
况且静冈县也不远,搭乘新干线从东京出发,不用五十分钟就能抵达。听说静冈县的「热海」是一处旅游胜地,很适合泡温泉和看烟火。好不容易休一次长假,总闷在家里挺没意思的,不如陪平樱子走走,就当去旅行了。
这年头的像素游戏他实在玩不惯,各大热门电影电视剧也是老掉牙的剧情,尬得他头皮发麻脚趾抠地恨不得自戳双目,而经典影视作品他在上一世也都看过了……总而言之,伏见鹿现在的娱乐方式很匮乏。
他有点怀念在哨亭里摸鱼看热闹的日子了。
“现在想走也走不了,我好歹也算是侦办人员,等戒严过去再说吧……如果不出什么意外,等两三个星期就差不多能解禁了。”
伏见鹿随口应诺下来,在平樱子略显怀疑的目光下,他拍拍屁股转身就走,打算回客厅继续看电视。
拐过墙角,伏见鹿发现阿俊竟然侧躺在沙发上,侵占了他的宝座,小眼睛正在看没关的电视机。
他心说今天敢上沙发,明天就敢咬人,乱了尊卑秩序,这还得了?治不了那两个小家伙,我还治不了你?
伏见鹿双手背负,放轻脚步走到了阿俊背后。它感觉到了杀气,抬起了头,从侧躺变成半坐,目光缓缓巡视着,试图找出危机感从何而来……当阿俊目光转至身后,看到伏见鹿时,它吓得一个激灵,耳朵都成飞机耳了,猛地站了起来。
“继续躺着啊,怎么起来了?”伏见鹿阴恻恻的说道。
阿俊连忙跳下沙发,不停地摇尾巴,原地打滚,露出肚皮讨好。
伏见鹿一屁股坐在沙发上,指着它的鼻子训斥道:“别以为把你接进家门你就合格了!要不是风间拓斋那家伙玩失踪,你现在还在隔壁吃屎呢!”
阿俊呜咽两声,其实它觉得住在隔壁更好……但狗不嫌家贫,妻不嫌夫丑,它委屈点也没什么。
伏见鹿见它还敢委屈,右脚一抖,拖鞋凌空飞起,他抓住拖鞋反手啪的一下就拍在阿俊屁股上,揪着阿俊的耳朵教育道:“沙发是我的位置!你的脚又脏又臭,不准上沙发,明白了吗!”
阿俊‘啊呜’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见状,伏见鹿这才不跟阿俊一般计较。他侧躺在沙发上,姿势和阿俊不说有八九分相似,至少有六七分相同。
晚间黄金档富士台在播放世界奇妙物语,有一说一脑洞确实挺有意思的,可惜伏见鹿上一世看过了,这种脑洞短剧只要知道结局就会变得索然无味,他摁下遥控器换台,《刚田武的漫才tv》正在播放,他不是很懂日本的漫才笑点,继续摁遥控器换台……
这时,源玉子的房间里隐约传出哗啦啦的水声,估计是在洗澡。
伏见鹿打了个哈欠,感觉安逸过头了。
虽然外界局势紧张,西巢鸭警笛声不断,风间前辈生死未卜,但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无聊。但真要让他查案,他又觉得太累,只能说人太贱了也不是什么好事。
听到源玉子房间里的水声停了,伏见鹿一个鹞子翻身,对阿俊打了个响指,喊道:“我出门遛狗去了!”
“啊!等等!说好了要给我讲案子——”隔着房门,源玉子焦急的声音传来。她估计还没来得及穿衣服,房间里一阵手忙脚乱的扑腾声响起。
伏见鹿才不会等,披上外套就带着阿俊出门了。
一人一狗坐电梯下楼,邻居欧巴桑见状,问他这狗怎么不牵绳。伏见鹿不甚在意,说是它要是敢咬人,就把它炖了送人。听到这话,阿俊呜咽求饶,欧巴桑顿时觉得伏见鹿才该被戴上项圈用绳子牵着。
刚出一楼大门,寒风凛冽,伏见鹿跺了跺脚,心里有点后悔。
阿俊倒是很开心,拔腿在院子里撒欢。它鼻尖挨着枯草嗅来嗅去,也不知道是不是在找屎吃。
伏见鹿靠在晾衣架边,发了一会呆。草丛里传来阿俊的哀嚎声。他抬头望去,一只狸猫正追着阿俊打。一大一小,一猫一狗,在草丛里飞奔。
阿俊绕着跑了一圈,甩掉了狸猫。可能是觉得丢面子,它又回头搞偷袭,结果被狸猫一个四两拨千斤,抱摔在地上。还没等它缓过劲来,狸猫左右开弓,前爪挥舞出残影,劈里啪啦对着狗头一顿暴揍。
阿俊仓皇逃窜,跑到伏见鹿身边,缩在他脚后,偷看追过来的狸猫。
一人一猫对视了一眼,狸猫当即炸毛,喵呜一声,扭头钻进了草丛里。
阿俊见状,又趴在草地上嗅来嗅去,小心翼翼地靠近狸猫的猫窝……不出所料,它又挨了一顿胖揍。
“你是不是有什么毛病?怎么老是跑过去找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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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俯身,检查了一下阿俊身上的伤口。狸猫下爪毫不留情,也不知道为什么阿俊非要过去讨打。
阿俊飞机耳汪了两声,原地转了几圈,蹦过来蹦过去,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伏见鹿指着它的鼻子,说要是被猫揍残了,他可不会出医疗费。
阿俊听到了,可能是没听懂,又扭头钻进草丛里,跟狸猫打了起来。
这回狸猫不敢鏖战,估计是担心一旁虎视眈眈的人类搞偷袭。它挥舞着前肢猛拍狗头,随后转身跳上墙头,舔了下爪子,看了伏见鹿一眼,又挪开目光,继续舔爪子。
没了狸猫碍事,阿俊终于得偿所愿。
它趴在地藏王菩萨石像面前,后肢岔开,前肢交替刨土。没刨一会,草根被挖了出来,泥面被挖了个小坑,隐约能看到石像的地基。伏见鹿走近了,双手插兜旁观。
只见阿俊挖啊挖,伸出舌头哈赤哈赤喘气,空气逐渐弥漫起腐烂的恶臭。那味道很古怪,但很熟悉。
半小时后,阿俊挖出了一根白骨。
(本章完)
第166章 世上只有爷爷好
第166章 世上只有爷爷好
源玉子穿着印满小熊维尼的睡衣,双手抱胸,撅着嘴巴,窝在沙发上生闷气。
捏完脚之后,她进入了贤者时间,开始思考宇宙的奥秘、科学的尽头、哲学的辩证。
念及从小照顾她的爷爷依旧了无音讯,她深感自责;想到风间前辈生死未卜,她心急如焚……警视厅上下忙得不可开交,可她却在家里用红酒泡脚,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不过,这都是为了查案,并非是她在贪图享乐!
伏见君就知道刁难她,本来她都已经死了那条委屈搭档的心了,毕竟侦办人员原则上需要保密,可偏偏伏见君主动说要透露,又勾起了她的好奇心……她卧薪尝胆忍辱负重,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说什么都要让伏见君兑现诺言!
等一人一狗回家,源玉子一拍茶几,摆出一副三司会审的架势,正要拿伏见君是问,却不料一股子恶臭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捏住鼻子皱起了小眉毛:“阿俊掉进臭水沟了吗?”
只见阿俊浑身上下湿漉漉的,真成了落水狗,冻得直打喷嚏。它想甩水却又不敢,因为伏见鹿就在一旁盯着。
“是啊,蠢狗一条,在街上乱跑,掉进了路边的水沟里。”伏见鹿把它拽进浴室,说道:“还要我来给它洗,真是麻烦死了。”
“诶……这样吗。”
源玉子心想阿俊平时看起来挺聪明的,没想到也会干这种傻事,看样子狗狗的智商还是有上限的啊。
伏见鹿搬来小凳子,调试好热水,用莲蓬头给阿俊冲澡。源玉子在门口监工,她见缝插针问道:“我给你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
伏见鹿脑子里正在想别的事情,稍微走神愣了一下。
“就刚才给你捏脚啊!你觉得怎么样?”源玉子捏着鼻子,说话瓮声瓮气的。
“挺好的。”伏见鹿随口敷衍道。
“哈!”
源玉子一副奸计得逞的小表情,她振臂欢呼,推着伏见鹿的肩膀,让伏见鹿快点讲案子的细节。后者也没心情逗她玩,三言两语把该讲的重点都讲了。
源玉子听完,咬着指甲盖沉思起来。
片刻后,她像是想到了什么,正准备开口询问伏见鹿的意见,却被后者抢先一步打断道:“别胡思乱想了,你能想到的事情,九条长官想不到?”
“我还没说话呢!”源玉子觉得自己被小瞧了。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轮不到你来操心。工作就好好工作,休假就好好休假,地球没了谁都照样转。”
说完,伏见鹿用沐浴露搓洗狗毛,阿俊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哪有公务员连休一个多月的?这跟停职有什么区别?”
源玉子老早就对妈妈酱有意见了,只不过一直没有地方吐糟。好不容易逮着伏见鹿聊起这件事,她恨不得一吐为快:“给我放假就算了,工资还照样发,这不是浪费纳税人的钱吗?分明就是在吃空饷啊!换做是你,你难道就不生气吗?”“……”
伏见鹿脸上的表情一言难尽,他沉默片刻,选择转移话题:“你跟你爷爷的关系怎么样?”
“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源玉子没说尽兴,她还想细数妈妈酱干的坏事呢。
“你之前不是说,之所以想当警察,就是为了找到失踪的爷爷吗?”伏见鹿低头猛搓阿俊,用闲聊的语气说道:“等你以后找到了爷爷,就不当警察了吗?”
“怎么会!”
源玉子摇了摇头,她单手撑在伏见鹿的肩膀上,十分臭屁的一撩自己的发尾,说道:“等我找到了他,我就要讲讲这几年发生的事情,他聪明可爱的孙女已经成长为一个十分可靠的警察了!想必他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吧!”
伏见鹿张口欲言,但话到嘴边,却变成了一声低低的咳嗽。阿俊呜呜叫了两声,示意他轻点。
“还只是一个小巡警而已,就已经自满了吗?”他随口说道。
“哪有……”
“我看你尾巴都已经翘到天上去了,就这样还想当上名侦探名警部?当刑警比你想象中的更难,你还差得远呢!”伏见鹿毫不留情地予以打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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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都已经习惯了搭档嘴贱,就当他放了个屁,撇了撇嘴,心想自己可比那些饭桶刑警厉害多了,岂是伏见君三言两语能打击到的?
“就算我没当上刑警,爷爷也会为我感到骄傲的。”源玉子哼了一声。
说到这,她就开始怀念老爷子的好。每次妈妈酱打击她的时候,爷爷就会鼓励她,夸她是小天才,还说妈妈酱是刀子嘴豆腐心。
思念一旦开了闸,就止不住地涌出来。源玉子摆弄着小手,靠在门边,讲起小时候和爷爷住在一起的事情。
当初她刚到爷爷家的时候,就被大堂上的黑白照片给吓到了,忍不住哇哇大哭。妈妈酱训斥她不懂事,说那是奶奶的遗像,让她尊敬一点。她听到这话,哭得更厉害了,生怕奶奶半夜来索命。
爷爷连忙把遗像给扣上,弯腰来哄她。
之后源玉子每次路过大堂,她都小心翼翼,不敢喘气,半夜也不敢起床尿尿。几次三番,她还尿了床(没跟伏见鹿说),爷爷就把遗像给收起来了。
九条唯因此批评她不懂事,爷爷总护着她,说玉子酱哭的时候,我就觉得是她回来了,心里其实很高兴。源玉子又吓得哇哇大哭,九条唯则一脸无奈。
再后来,爷爷实在闲不住,就找了一份市政清洁员的工作,通俗点说就是扫大街的。
九条唯也不可能时时刻刻都看着老人,得知此事后,她几次三番劝老人家辞职。爷爷也不发脾气,任由九条唯翻来覆去地劝,劝完他就说知道了,隔天照样出门扫大街。
九条唯气得肝疼,她身为东京警视厅副总监,可谓是位高权重,但却拿自家公公一点办法都没有。
“靠体力劳动换取报酬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靠自己双手挣来的钱才得踏实。”爷爷经常这么教导她。
(本章完)
第167章 天诛参上
第167章 天诛参上
老爷子说归说,得知源玉子因此在学校被人嘲笑后,他还是辞了这份扫大街的工作。
即便如此,他也没有闲下来,而是在院子里侍弄起了草草。哪怕是再难养的杜鹃、御衣黄樱、那须类五针松,他都养得长势喜人,每年季院子里姹紫嫣红。
只要是孙女喜欢,他就摘下几朵最漂亮的卉,插进瓶摆在客厅里。
源玉子还记得,在她上初中的时候,町区来了一条可恶的流浪狗,经常钻进院子里糟蹋草草。爷爷跟流浪狗斗智斗勇,他守在院子里,屡次将流浪狗赶走,因此被流浪狗记恨上了。
直至某天,她放学回家,那条流浪狗突然蹿出来,蓄意报复,狠狠地咬了她一口,腿肚子上血淋淋的。她疼得嚎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到现在她小腿上还有几个很淡很淡的斑痕,就是那时候留下的疤。
爷爷绷着脸,带她去打疫苗,回来后一句话都没说,让她早点休息。
当天太阳还没落下,月亮还没升起,爷爷就带着草叉和绳子出了门。半夜狗的嚎叫声时不时响起,源玉子做了一夜噩梦。
翌日清晨,爷爷拎着四条狗尸回家,半身身子全都是血。他躲着孙女,把狗埋在了院子里。
而源玉子透过窗缝,看到了全过程。
……
回忆戛然而止,源玉子靠在浴室门口,最后低着头说道:
“那时候我真的很不懂事……如果能再见面,我一定要跟爷爷好好道歉。”
“怎么,做了什么对不起爷爷的亏心事?”伏见鹿斜睨道。
“就是、就是说了一些……很不好的话,”源玉子声音渐小:“我知道错了,只是没机会跟他道歉。”
“欸——”
伏见鹿拉长了语调,阴阳怪气的说道:“该不会是你指责爷爷乱杀狗狗了吧?”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傻蛋,咬人的流浪狗依法本来就该安乐死,而且爷爷是为了保护我,才会这么做的……我怎么可能因为这件事怪爷爷?”
源玉子越说越郁闷,她倒是没撒谎,只是觉得继续聊下去只会更加焦虑:“算了,不跟你说了!”
她一跺脚,扭头回房间,打算把今天打听到的案件细节用纸笔记下来。
等到源玉子关上房门,伏见鹿回过头,摁下热水器开关。阿俊整条狗都快被泡发了,眼见终于洗完了,连忙高速旋转身体,嘟噜噜抖水。
这年头宠物毛发烘干机并不常见,伏见鹿只能用吹风机帮它吹毛。
半小时后,阿俊毛发蓬松,威风凛凛,看上去就像是狮子王。它刚抬起脑袋准备撒欢,就被伏见鹿敲了狗头。
“害我干坏事,你倒是轻松!以后不要随便从地里刨东西了,知道吗?”
伏见鹿叹了口气,自顾自继续说道:“你家主人心善,见不得这种惨绝人寰的事情,所以现在就只能把眼睛闭起来当作没看到了。”
阿俊似懂非懂,它歪着脑袋,‘汪’了一声。
……
翌日,伏见鹿去证券所买股票,委托金融公司操盘。在接下来的两周,他买的股票节节上涨,左手倒右手,把实心大福给套了出来。
在此期间,巢鸭街区明显变得冷清了下来。
公寓楼里不再亮起紫色和红色的灯光,街头艺术家们也不见了踪影,暴走族都被没收了‘作案工具’,就连摩托车和跑车的轰鸣声都消失了。巢鸭可谓是焕然一新,以至于交番巡警都在摸鱼。
真是气死人了。
早不整治晚不整治,偏偏卡在他调走之后整治不良风气,这跟毕业后发现学校翻新有什么区别?难道就不能在他调过来之前治理好巢鸭吗?
这还没完,源玉子越发频繁地追问各种案件细节,弄得他烦上加烦,只能到了晚上猛攻源玉子肾反应区,他才能稍稍发泄一点火气。
就在最近这两天,伏见鹿发现源玉子有些不对劲。虽说源玉子每天都是一副不情不愿的样子,但偏偏每天都要让他来帮忙捏脚。经历呼吸急促、哀求连连、神志不清的流程之后,源玉子会在固定的时间点洗澡,第二天又继续求捏,不捏还不行……他总觉得源玉子隐约有点上瘾的势头。
真不大对劲。
伏见鹿左思右想,他的智力属性高达s级,都猜不透源玉子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有时候她很好懂,但有时候,好像又有很多小秘密的样子。
……
是夜,皎月高悬。
池袋西口顶部,东武百货店写字楼内,商用办公楼层还亮着灯。
走廊坐着几个身穿西装的男人,他们三五成群守在安全通道、电梯口、楼道门口,支了一张小桌,抽烟打牌,都没喝酒。
“来人了。”对讲机响起通报声。
守在电梯口的三个男人扣牌,手肘隐约露出纹身。他们一齐转过头,只见电梯门显示屏亮起提示,数字不断更新。
十几秒后,伴随着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里面亮着暖黄色的灯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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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所有男人都转过了头,看向电梯里站着的女人。她戴着墨镜,身穿修身的黑色长裙,脖颈围着一圈貂皮,脸上略施粉黛,身材格外傲人。
“好大……”
有人下意识把心里话说出口,被若头踹了一脚。这是老大叫来的女人,不是他们能非议的。
“凛小姐,这边请。”
舍弟头上前迎接,带着女人走进房门。
公司内部不大,墙上挂着‘忠义勇武’的牌匾,侧面养了一缸景观鱼,茶几周围摆着一圈真皮沙发。女人取下墨镜,目光落在墙角,架子上摆了一把武士刀。
“这是真的吗?”她问。
“当然是真的,”舍弟头催促道:“大哥还在等您……”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女人踱步上前,取下武士刀,用拇指推开了一寸。
“唔,好刀。”女人夸赞道。
“有眼光。”身后传来男人的附和声。
女人转过头,只见石井隆匡双手抱胸,斜靠在门边,上下打量着她:“凛小姐可没有这么好的身材……请问,你是哪位?”
“请问赵先生在吗?”女人反问。
“诶,原来是阿树的情人吗?我还以为他对日本女人不感兴趣呢!”石井隆匡瞪大了眼,略显吃惊。他回过头,往门后喊了一声:“阿树,有个超级正点的女人找你!”
“谁啊?”赵春树探头。
只是一个照面,他就看直了眼。
女人莞尔一笑,她声称想要打听一个人,对方跟稻川会有金钱往来,前段时间佐竹玄干部还送了那个人一袋‘慰问品’。几名干部走出办公室,围了过来,沉默不语。在众目睽睽下,女人如是说道:“诸君,方便透露一下,长岛刚志是怎么死的吗?”
石井隆匡挑眉:“如果我说不方便呢?”
女人将左手搭在了刀柄上:“在下天诛,请多指教。”
(本章完)
第168章 甜品小偷
第168章 甜品小偷
平樱子最近在默默学习,只不过她手里的法典变成了漫画。
每天早上,她起床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在挂历上画一笔。源玉子问她为什么要画,她也不说,于是源玉子就跟伏见鹿说了这件事。
“啊,差点忘了!”伏见鹿一拍脑袋:“樱子想去静冈县来着。”
他记性好得很,其实根本没忘,只是最近想着等天气转暖了再出门……结果一不留神,就拖了两个多星期。
源玉子很吃惊,她从来没听平樱子提起过这件事。
“可能是想回老家了吧,”伏见鹿解释了一下缘由,顺带补了一句免责声明:“我乱猜的,不一定对。”
“原来如此……可她为什么不告诉我呢?是我哪里做得不好吗?”
源玉子很在意这件事,上一个有事瞒着她的好朋友,现在都已经成魂环了,她当然会有心结。
“这是好事,说明她很在乎你。”
伏见鹿不甚在意,他回自己房间,拉开旅行包,打算带上自己的毛巾、牙刷、换洗衣物……出去旅行还是要讲究一点的,没准途中会有艳遇呢!
“为什么这么说?”
源玉子不是很理解,她十分熟练的飞扑到伏见君床上,一脸愁容地在床上打滚。
源玉子当然知道男女有别,但她实在眼馋这张床。伏见君这家伙太会享受了,床垫是席梦思加天鹅绒,气味也很好闻,躺上去就像是在云端一样,轻飘飘的,软乎乎的,舒服得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打个比方,如果你交新朋友了,会担心老朋友吃醋不开心吗?大概就是因为这种愧疚的负罪感,内向的人交新朋友时会瞒着老朋友。当然,如果你社交能力够好、神经足够大条,这些都不算什么。”
伏见鹿说着,把登山鞋装进了鞋袋里:“樱子大概也是这么想的吧?她不想让你不高兴,所以才会瞒着你。”
“诶,还是不太明白,为什么去静冈县会让我不开心?”源玉子翻了个身,呈大字平摊在床上,望着天板出神。
伏见鹿没办法解释清楚,平樱子在名义上是他的亲妹妹,同时他现在是父母双亡的状况……他总不能说平樱子是去找妈妈的吧?估计源玉子会吓死,以为樱子要回老家自杀。
“别胡思乱想了,管得太严会让小孩透不过气来的。”他只能随口搪塞。
源玉子仰起头,脑袋顶着床垫,呆毛都被压平了。她倒着看伏见鹿,说道:“虽然知道她是为了我好,但是……但是……川合也是为了我好,却做出了那种事……人心真是好复杂啊。”
说着,她翻了个身,仰头盯着伏见鹿:“你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
伏见鹿仔细回忆了一下,除了布置现场、伪造证据、提供伪证、利用媒体、伙同黑道、证券洗钱、连续杀人、偷吃她的布丁和小蛋糕之外,好像真没有什么事情瞒着她了。
“没有。”他随口说道。
“真没有?”
“真没有……你再问就有点烦人了。”
伏见鹿又想起九条唯说的那句话:‘别看她一副好欺负的样子,她的掌控欲和占有欲比我更强’……现在看来,还是当妈的了解自家女儿。
“切!谎话精!”源玉子才不信。她这段时间靠捏脚换取了不少小蛋糕,多得都有点吃不完了,又舍不得丢掉,就放在冰箱里冷藏。
但每次放进冰箱里的小蛋糕,都活不到第二天……伏见君嘴上说着对甜食不感兴趣,实则在偷吃她的甜品。明明伏见君只要开口说一句,她肯定会跟伏见君分享,可偏偏他就是要偷偷摸摸的吃,真是死傲娇!
伏见君走了正好,如此一来,就没有人阻止她查案了!就算妈妈酱不让她上班,她也可以悄悄地自己去调查——不要工资的义警玉子警官闪亮登场!
想到这,源玉子小脸浮现出坏笑。
“你不会是打算趁我不在,打算偷偷去查案吧?”伏见鹿斜睨道。
源玉子额头冒汗,她吹着口哨挪开了目光:“怎、怎么会呢……哈哈,在家看电视多好呀!我超级喜欢看电视!”
“原来是这样啊,”伏见鹿拉上旅行包拉链:“那你可千万不要趁我不在,去巢鸭站前交番拜托森木所长调取目击者口供哦!”
“嗯嗯!”
源玉子连连点头,心说自己怎么没有想到?去拜托森木所长的话,警署那边就不会知道,妈妈酱也不会发现……好主意!她征用了!
伏见鹿继续说道:“还有,千万不要去找检察官询问案件进度,不要翻我工位上的案件卷宗,更不要偷拿我放在柜子里的档案室钥匙哦。”
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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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忽然有点小纠结了,如果伏见君不说还好,说了她忽然有很重的负罪感,感觉就像是辜负了伏见君和妈妈酱的信任。
而且,偷别人东西明显是不对的吧?翻看保密的案件卷宗也是违法的吧?但如果不看的话,案子就查不下去;案子查不下去的话,就找不到爷爷和风间前辈……最后她还会输掉赌约,因此辞职。
源玉子越想越纠结,抱着枕头在床上滚来滚去,可谓是左右为难。
伏见鹿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买指定席车票,手机铃声忽然响起。他接起电话,组长说是又有新案子了,警署搜查官在调集人手……总而言之就是一句话,他的假期结束了,得复工去上班。
旅行计划被打乱,伏见鹿很不开心。
他找借口说自己被传染了重感冒,一时半会起不来床,还装出十分虚弱的语气,时不时咳嗽两声。
对方知道他是什么尿性,开门见山道:“不用你全程协助调查,就只是参与一下讯问,跑个现场而已……有人指名说想跟你聊几句,完事之后你继续休你的病假。”
“谁啊?”
“稻川会的干部……”
“不熟,不去。”伏见鹿低头就准备挂电话。
这时,话筒里传出来的声音变了,估计是被抢走了手机,石井隆匡的声音传来:“哟,爱撒谎的小哥,这次可是你惹的麻烦……有个漂亮的女人盯上你了。”
(本章完)
第169章 谁才是天罚正宗
第169章 谁才是天罚正宗
今日凌晨,东武百货店写字楼的一家‘金融公司’遭遇了袭击。
办公室内一片狼藉,鱼缸碎成了玻璃渣,地上到处都是水,几条将死未死的景观鱼时不时扑腾两下;真皮沙发被一刀横切,内胆外翻出来,积满了血垢;白炽灯接触不良,一闪一闪的,搞得像是恐怖游戏取景地一样。
十几名稻川会成员人人带伤,还有几个干部躺在icu里急救。
伏见鹿赶到现场时,电梯门前拉起了警戒线,鉴识课员已经在收尾了。他刚进门,就看到巡警正把两名舍弟的尸体往裹尸袋里抬。
接任山口隆的刑警叫木下翔仁,是个四十多岁的职场老油条。他接到报案后,故意磨蹭了十几分钟,等稻川会把该清理的东西都清理干净了,这才上楼接手现场。
“这是跟山口组打起来了吗?”
伏见鹿左右环顾,小心翼翼落脚。他走进办公室里面的隔间,四五名若头光着膀子互相给对方包扎伤口,每个人都在抽烟,房间里就跟蒸桑拿一样,又热又闷,散发着男性荷尔蒙的气息。
伏见鹿受不了这味道,转身准备离开,若头上前一步,将他堵在了门口。他越过若头肩膀,只见木下翔仁扭头就走,顺手关上了办公室大门,他顿觉警视厅打击黑道的事业任重而道远。
“来了?”
佐竹玄坐在轮椅上,抬起了头。
一个多月没见,他变得形销骨立,眼睛蒙着一层白翳。
房间中央摆着一方玻璃茶几,几把椅子围在旁边,左侧是一扇百叶窗。伏见鹿转过头,沉默片刻,在他对面坐下:“怎么混成这样了?”
“后遗症,还有手术并发症,能捡回一条命就已经不错了。”佐竹玄苦笑一声:“说来惭愧,我实在没想到,药效能有那么猛。”
伏见鹿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十指交叉放在肚子上:“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都是自己人。”佐竹玄说。
“谁跟你是自己人。”伏见鹿不认账。
按理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他收了佐竹玄不少好处,总该态度好点才对。但伏见鹿并不这么想,他觉得自己救了这家伙一命,还保住了那个叫石井隆匡的家伙,拿多少钱都是应得的报酬,不存在拿人手短的说法。
佐竹玄略显无奈,他只能挥了挥手,其余若头鱼贯离开:“现在能好好说话了吗?”
“不懂你在说什么。”伏见鹿开门见山问道:“你叫我过来干嘛?”
“昨晚有个女人,冒充会长的情人,混进了总部,说是要问关于你的事情,还向我们打听长岛刚志是怎么死的……”
“一个人?”伏见鹿打断道。
“对,一个人。”
佐竹玄点头,忍不住感怀:“那可是单人拆组啊!在黑道的黄金时代,也没有几个人能做到这种事吧?现在那些能打的家伙,不是残了就是老了,新生代的新鲜血液越来越少了啊。”
伏见鹿并不共情,他更在意袭击者的身份:“那女人……大吗?”说着,他还在胸前比划了一下胸围。
“我不在场,但听隆匡说……很大。”佐竹玄说。
伏见鹿心中了然,岔开话题,问道:“说起来,石井先生人呢?”
“受了点小伤,没什么大碍。”佐竹玄很有耐心,顺着他的话打太极。“噢!这么说的话,那个袭击者应该也受了伤吧?”伏见鹿翘起二郎腿:“别跟我说你们混黑道的一把枪都没有。”
“有枪,但都只是手枪,最近比较严……”说着,佐竹玄又咳嗽了一声,两人心照不宣中断这个话题。他继续说道:“接下来我要说的话,可能听起来很夸张……”
“有多夸张?”
“就跟电影情节一样夸张。”
“你继续说。”
“会长曾经收藏了一把太刀,他本人对武士刀并不感兴趣,只是高价买来充门面的。那个女人拿到刀之后……她劈开了子弹。”
“劈开了?”
“对,据参战若头所说,那女人振刀格挡,甚至连续劈开了几发子弹。”佐竹玄顿了顿,问道:“你能做到么?”
先前伏见鹿在巢鸭分部单刷八名枪手,算是让佐竹玄开了眼。但没想到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巢鸭那鬼地方真是人才辈出啊……
“我又没练过剑术,怎么可能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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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在心里琢磨着,lv7级的剑术竟然有这么夸张,风间千姬的力量和速度属性肯定不低,他估摸着大概是b级或b以上吧?在此基础之上,依靠古剑术技巧加成,发挥出了相乘的实力。
他目前只有智力属性是s级,速度a、力量b,唯一的搏斗技巧,还是从樱井教官身上继承来的擒拿术,目前已经升到了lv5,但终归只是徒手搏斗技巧……这么一算的话,他搞不好还打不赢拿刀的风间千姬啊!
早知道就点个剑术的技能了,实在不行把枪法升上去也可以。
“就连你也做不到么?”
佐竹玄略感惊讶,但却又觉得在情理之中,刀砍子弹什么的实在是太过虚幻了,就算写进小说里都会被读者嘲笑太过无脑,搞不好只是那帮若头枪法太烂,怎么都打不中人,于是就反过来说对方太强了。
“不重要,”伏见鹿跳过了这个话题,转而问道:“她都打听到了什么?”
“不知道。”佐竹玄说。
“什么叫‘不知道’?”
“她把阿树抓走了。”佐竹玄言尽于此。
伏见鹿总算意识到事情大条了,他实在没想到风间千姬有这么头铁,平时一副眯眯眼人妻御姐的样子,打起架来竟然这么狠。
这也就算了,稻川会好歹是日本第二大指定暴力团,竟然被一个女人给拆了总部,甚至就连干部都被抓走了,这事传出去他们还怎么混?
此外,风间千姬总盯着他干什么?难不成想比一比谁是咏春……啊不,比一比谁是天罚正宗吗?
“所以,你叫我过来,是为了什么?”伏见鹿问。
“我要个名字。”
佐竹玄虽然一副快死的样子,但这一刻他的躯壳依旧溢出了杀气。他顿了顿,放低声音,补充道:“我们要那个女人的名字。”
(本章完)
第170章 准备出发!!
第170章 准备出发!!
“我还没有堕落到指使黑帮去杀人……而且我也不认识她。”
伏见鹿这话的意思就是在拒绝,不论他多么想根除隐患,都不能向佐竹玄开这个口。一旦向黑帮告密,说出了那个人的名字,那他就在明面上踏过了那条红线。
况且,自己的事情,还是得自己解决。
“是么。”
佐竹玄露出失望的表情,他坦诚道:“那也无所谓,我们只要派人盯着你,总会等到那个女人找上门的。”
“黑帮跟踪刑警,亏你想得出来,难道你手底下还有那种身份干净但办事靠谱的小弟么?”伏见鹿笑着调侃道:“不会是你的同事吧?”
佐竹玄摘下无框眼镜,用眼镜布轻轻地擦拭着:“在你过来之前,我已经跟警视厅的高层谈过了……我们达成了共识,决定通力合作,铲除「天罚组」,缉拿或诛杀恶首。”
“啊,这样么。”
伏见鹿在脑海中飞速权衡利弊。
如果他报出风间千姬的名字,其实就等于变相认罪,日后追究起来,他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如果他不报风间千姬的名字,万一风间千姬落网,他也没有好果子吃。
最麻烦的是赵春树被抓了,那家伙是关键人证,能证明伏见鹿一手策划了巢鸭暴动。不然的话,就算风间千姬捅破了天,他都不至于这么伤脑筋。
说到底还是黑道没落了,再往前推个五六十年,风间千姬早就被ak扫成了筛子。那时候的黑道三天一巷战,五天一群殴,不是在砍人就是在被砍的路上,怎么可能在豪华的写字楼里抽烟喝酒打牌。
“嗯,警视厅也会派人跟着你。”佐竹玄说。
“你都交代了?”伏见鹿问。
“怎么可能,我跟你是一条船上的蚂蚱。不过你最近还是别去证券公司了,送你的慰问品也别再出手,警视厅那边正在查你跟稻川会的关系。有我和加贺庆斗作保,你暂时还是清白的。”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伏见鹿强调道。
“随你怎么说,反正天罚组对外宣称只会惩罚有罪之人。”
佐竹玄顿了顿,重新戴上无框眼镜,玻璃镜片折射着冷光:“现在所有人都知道,天罚组组长的下一个目标就是你。”
“所以……我成诱饵了?”伏见鹿扶额。
“对。”佐竹玄说。
天罚组的存在动摇了社会最底层的秩序,不仅让警视厅头疼,还触及了黑帮的利益。要是规模再大一点,说是kb份子都不为过,自然是首要的消灭对象。
不管伏见鹿愿不愿意,这次抓捕/诛杀行动都势在必得。
“实不相瞒,我今天准备去静冈县旅游,”伏见鹿伸了个懒腰,站起身来,说道:“行程很赶,就不多留了。”
“慢走,”佐竹玄拍了拍轮椅扶手:“不送。”
伏见鹿‘昂’了一声,推门离开。
他呼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快步穿过凶案现场,和几名刑警打了声招呼,让同事帮忙记上他出了外勤,这才坐电梯下楼。
真麻烦啊……
原来这就是被痴女惦记上的感觉么?似乎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美妙啊。伏见鹿好歹也有lv2的寻踪术,被佐竹玄提醒之后,他能看得出来,身后有不少业内人士在跟着他。
就比如侧后方那个边走路边看报纸的家伙,一看就是刑警,大大咧咧的;黑帮就稍微猥琐一点,推着冰淇淋车像蜗牛一样挪动着,时不时还挣点外快;还有那个喂鸽子的家伙,真是太能装了,边洒面包屑边按耳麦……
这些只是明面上的跟踪者,暗地里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跟着。
伏见鹿放缓脚步,边走边思量着,他当然能想办法甩掉这些家伙一走了之。但问题是甩掉之后呢?哪有千日防贼的道理?遇事逃避也不是他的风格,既然风间千姬想找他耍耍……那就尽管来好了。
在此之前,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伏见鹿之前逛过一段时间五金店,积累的经验终于派上了用场。他悠哉游哉去店里买了一把钢管钳、一盒滑轮钢珠,以及一顶安全帽。他事先查过,这些东西都能过新干线的安检。
采购结束后,伏见鹿去车站买了三张靠窗的指定席车票。他前脚刚走,后脚买票窗口就排起了长队。没过两分钟,窗口就摆出了‘售罄’的告示牌。
“我回来了。”
伏见鹿用钥匙拧开门锁,推开公寓门。这回平樱子总算来迎接他了,只不过没有想象中的那么热烈。
她背着蓝色小背包,扛着大纸箱,腰间挂了一圈面具,全身上下都像是在说‘我准备好了’。
“你这买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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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好奇的探头,她刚才准备就准备偷溜出去,但又担心伏见君回来后看不到她人影,导致伏见君起疑心,故而几番犹豫后她还是作罢了。
“旅游用品……哦对了,我帮你也买了票,你要是觉得太闲,可以跟我们跑一趟。不愿意的话,就当我没说。”
伏见鹿随手把车票甩过去,源玉子迅速伸出双指,本想将车票夹住,摆出一个帅气poss,结果她小手夹了个空,车票棱角嗖的一下扎在她的额头上,弹飞了出去。
“哎呀!”
源玉子捂着额头,捡起车票,抱怨道:“你就不能好好递过来吗?”
伏见鹿懒得搭理她,自顾自收拾好行囊,把‘旅游用品’都收进了背包里。
“嘛,我跟着去也不是不行,但是吧……呃,但是……”
源玉子本想客套两句,但话说出口之后,她却想不出合理的借口。
“看在你是我搭档的份上,悄悄告诉你一个秘密,你可千万别告诉别人了,”伏见鹿弯下腰,凑到源玉子耳边,小声说道:“这次我其实是出差,顺路陪樱子去静冈县,警视厅正在筹划一项特别任务……就是针对天罚组的抓捕行动。”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看了看伏见鹿,又低头看了看手中的车票。
“怎么样,我对你好吧?”伏见鹿挺直了腰。
“太、太好了!”
源玉子感动得都快要掉眼泪了,虽然伏见君平时喜欢偷懒,但关键时刻还是很靠谱的嘛!
“既然要出远门,记得给妈妈报平安哦。”伏见鹿笑眯眯的说道。
(本章完)
第171章 大人物
第171章 大人物
火车在信号所停了下来,目白站老月台卷起风雪。
伏见鹿没有搭乘新干线,而是选择乘坐绿皮火车。
他明面上的理由是火车运营路线更广,能够到达一些新干线无法到达的偏远地区,路上也能慢悠悠的欣赏沿途雪景,不用中途转车,慢是慢了点,但更加舒心;
暗地里的理由就简单多了,绿皮火车站安检相当简陋,偏远路段由地方铁路公司和私营铁路公司运营,跟他上一世的农村大巴车一样,防君子不防小人,就是个摆设而已。
源玉子今天没穿警服,脖子裹着厚厚的格子围巾,交叠成y字形,身上穿着一件黑色毛呢牛角扣外套,下摆盖住了大腿。她穿的百褶裙很保守,刚好过膝,要是再往下就显得腿短了。
小腿也要好好保暖,她穿了加绒的纯白色连裤袜,很显腿型,纤细修长,脚底的圆头小皮鞋嗒嗒作响。
源玉子拖着行李箱,面露感怀。以前住在乡下的时候,她经常坐这种绿皮火车,烟囱冒着白烟,车轴库隆库隆地响,爷爷还会在怀里揣着两个热气腾腾的红薯,坐车时和她分着吃。
平樱子跟在她身后,用帽子、口罩、和儿童眼镜把自己的脸遮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不漏一点缝隙,不知道的还以为是童星出街了。毕竟大白天出门在外,套着纸箱走肯定会引人注目,所以她把纸箱叠起来,收进了背包里。
伏见鹿捏着车票,背着半人高的旅行包,沿着月台找车厢。
与此同时,前方车厢内,有人拉开了车窗。少女努力地将身子探出窗外,挥手呼喊道:“站长先生!站长先生!”
伏见鹿抬起头,只能看到她的侧脸,长发被灌进月台的风托了起来。
列车长叼着哨子,放下指挥棒,回头打了声招呼:“啊,这不是叶子小姐嘛!一郎工作很认真哦!”
说着,列车长拉住身旁的年轻人:“快跟姐姐打声招呼。”
年轻人身穿制服,看样子是站台的工作人员,神态青涩。在站台被姐姐叫住,他有些不好意思,别过脸嘟囔道:“烦死人啦,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少女并不在意,她继续大声问道:“最近山里有雪崩吗?”
“有啊,火车经常抛锚,我们就得想办法去送吃的,忙得很呐!”列车长说:“马上就是旅游季了吧?这一班车的票都卖完啦!”
他们喊话时,一群旅客循着哨声涌进了车站。月台热闹起来,列车长不再闲聊,领着工作人员开始检票。
今天真是稀奇,旅客中有三分之一的人穿着风衣,不是黑色就是白色,其中还有不少人戴着金表,看上去都是体面人,要坐也是坐新干线吧?怎么跑来跟乡下人抢座位了?
这也就算了,另外三分之一的旅客也很怪,要么穿着休闲西装,要么穿着貂皮大衣,身后还有几个穿皮衣的小弟跟着,全都流里流气的,不像什么正经人,大概率是雅库扎。
这是黑帮团建去了?
怪,真怪。
好在最后三分之一的旅客都是正常人,有返乡的打工族、捧着地图的旅客、三五成群的大学生、满面愁容的中年人……就是成分太杂了点,感觉什么人都有。目白站既是终点站也是首发站,旅客们上车后,月台又冷清下来。
伏见鹿带着她俩穿过走道,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慢车的普通座通常是‘2+2’对坐的布局,运气好的话,中间还会有一张折叠桌。
四个座位中,方才那名喊话的少女恰好占了一个座位。
平樱子是自闭人士,自然要挨着源玉子坐,还得岔开不跟那个陌生少女对位;源玉子也有点社恐,当初她会跟伏见鹿搭话另有隐情,总之她也不想挨着陌生人坐……两人悄悄私语推让一番,最后只能委屈伏见鹿了。
伏见鹿并不觉得委屈,领座偶遇美少女,几率大概跟中彩票一样小,旅途中赏景又赏人,可谓是身心舒畅,他算是占了大便宜,没什么可抱怨的。
少女很有礼貌,见有人来了,连忙起身,让伏见鹿先进去,顺带还点头问好。
“谢谢。”
伏见鹿把旅行包塞进架子,屁股刚挨上坐垫,就听身后传来呵斥声:“喂喂喂!你这家伙,找茬是么?!踩我的脚干什么!”
源玉子正踮着脚,试图把行李箱塞到架子上。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回头,只见原本坐在她对面的少女被一个流里流气的年轻男人给缠住了。
“对不起……我没注意,真的很对不起!”少女慌忙鞠躬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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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不起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这可是鳄鱼皮的皮鞋!你去银座当一个月的陪酒小姐都不够赔的!”
这话带着十足的流氓气,说话的年轻男人留着鸡冠头,中间那一撮头发染成了黄毛,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眼见他得寸进尺,拽住少女的衣领,要求少女赔钱,源玉子当即上前一步,大声指责道:“你这是在敲诈勒索!”
“啊?哪来的小不点?”鸡冠头露出海狗牙,语气格外欠扁。
源玉子从怀里摸出警官证,怼到他眼前,按照巡警条例规定的话术警告,大声制止鸡冠头敲诈勒索的违法行为。鸡冠头低头,看了一眼警官证上的名字,愣了三秒,下意识说道:“啊,原来是你……”
话还没说完,他就被一旁的大叔捂住了嘴。后者愁容满面,像是那种背了五十年期房房贷、交房等来一个烂尾楼、天天被恶劣领导要求无偿加班、回家后发现老婆在偷人、女儿跟着黄毛到处鬼混,随时可能跳楼自杀的苦逼大叔。
“万分抱歉,真的很对不起,我朋友不是故意的,他只是性格恶劣了一点……”
大叔向源玉子九十度鞠躬,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可谓是诚意满满。
鸡冠头也跟着鞠躬道歉,虽然没有大叔鞠躬动作那么标准熟练,但认错态度可以说是相当好,甚至有点好过头了,让一旁的无辜少女一脸茫然,还以为自己遇到了什么大人物。
(本章完)
第172章 东方绿皮车谋杀案
第172章 东方绿皮车谋杀案
源玉子还想再说两句,但苦逼大叔身上散发着‘我都这么惨了’、‘再骂我就要去死了’的玉玉气质,搞得她不好意思开口,感觉自己要是批评他们,倒显得她像是理不饶人的坏人了。
“那、那好吧……下次注意啊,不要再做这种事情了,很不好,知道吗?”源玉子说。
“知道了知道了。”鸡冠头如小鸡啄米点头。
苦逼大叔拽着他,谄笑着说警官教育得对,随后就把人给拽走了。
源玉子扶着行李箱,环顾一圈,总感觉有点奇怪。
等她好不容易把行李箱塞进架子,在平樱子身旁坐下之后,那种怪异的感觉到达了顶峰。
“伏见君……”
她身子前倾,压低了声音:“我怎么感觉,车厢里的人好像都在偷看我们?”
“你多心了吧?长得这么可爱,还不让别人看?”伏见鹿头也不抬,展开报纸,这是他上车之前路过报亭顺手买的:“多学学我,作为帅哥,就有被人围观的觉悟。”
“啊!哈哈,哪有那么可爱,也就一般般嘛,就算你夸我,我也不会高兴的啦!”源玉子有点脸红,笑得合不拢嘴,还没等她乐完,她就和少女的视线对上了。
源玉子顿时收敛笑容,这话私下说说还行,让别人听到了,就显得太自恋了,她都替伏见君觉得尴尬。
“刚才谢谢你,”少女坐回自己的座位,略显紧张地说道:“我……我叫叶月椿,叫我小叶或者小椿就行。”
“啊,这是我应该做的,我、我叫源玉子,是一名警察……那位是我的搭档,他叫伏见鹿,这位是他的妹妹,叫平樱子……”
源玉子也有点紧张,靠说话缓解压力,一不留神就把大家都介绍完了。叶月椿面露惊讶,眼神崇拜的说道:“诶!那你很厉害啊!这么年轻就能当上刑警了!”
听到这话,源玉子心中五味陈杂,有种又高兴又难堪的感觉。伏见鹿在一旁噗哧一笑,她心里更加不爽了。
切切切!不就是刑警嘛!有什么了不起的?她迟早有一天也能当上!
不服归不服,这就是事实,源玉子目前还只是小巡警而已,没什么可狡辩的。
她没那脸皮冒充刑警,又不好意思解释说自己是巡警——自从伏见君先一步当上刑警后,她就有了小小的攀比心和虚荣心,于是便主动岔开话题,想要保留这个美好的误会:“小叶这是打算去哪里呀?”
嗯,对方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的样子,她的年龄比叶月椿更大,叫一声小叶合情合理。
“我准备回乡下看望奶奶,她腿脚不方便,到了冬天肯定很难熬……”叶月椿说完,从口袋里摸出了两个橘子,分别递给源玉子和伏见鹿:“要不要尝尝我家种的柑橘?很甜的。”
“谢谢!”
源玉子对甜的东西没有抵抗力,双手恭敬地接过橘子;伏见鹿摆手表示拒绝,后者也没有勉强,干脆把两个橘子都给源玉子。
两人顺势聊起了乡下生活,源玉子剥开橘子,尝了一瓣,甜滋滋的,水分很足,带一点点微酸,比特供店里的柑橘更好吃!
“伏见君,你要不尝尝?”
她掰了一半,分给伏见鹿。后者见她吃了没什么事,这才接过橘子,暂时放在一边,打算等过十几分钟再吃。源玉子见状,在心底嘲笑这个死傲娇,明明想吃橘子,还死要面子装高冷……哼,还是她玉子大小姐善解人意!
她又塞了一瓣橘子进嘴,享受得眯起了眼睛。窗外传来汽笛声,呜呜作响,列车长在站台敲钟,播报声响起,穿越时空的年代气息笼罩而来。
火车隆隆声响起,车厢开始微微晃动,列车缓缓加速驶向郊外。
转眼间,城市高楼变成了低矮错落的平房,途径停在路边的三辆铲雪车。
从目白站一路坐到静冈县,大概需要两三个小时,这还是列车不晚点延误的情况。如果大雪堵塞了铁路,就要等工人铲雪,才能继续发车。
他们运气不错,路途通畅,一个多小时后,火车顺利驶进山体隧道,沿线都是由电路连结的雪崩警报线。
隧道灯光掠过,叶月椿不安地说道:“感觉今天好奇怪啊。”
源玉子呆毛立即支棱起来,她双手捧着橘子,身子前倾,像仓鼠一样鬼鬼祟祟:“为什么这么说?”
叶月椿解释道:“因为我经常坐这班列车往返,同行的乘客一般都是中年大叔大妈,或者是老爷爷老奶奶,旅游季会有一些旅游团什么的……”
闻言,源玉子的侦探之魂熊熊燃烧,脑海中浮现出阿加莎的经典著作,心想莫非在这趟通往雪国的列车上,将会上演一场类似《东方快车谋杀案》的经典大戏吗?
“确实有点不太对劲,”她扭头询问道:“伏见君,你怎么看?”
“我坐着看。”伏见鹿随手将报纸翻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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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觉得奇怪吗?”说着,源玉子转过身,跪在座椅上,双手扒着椅背,暗戳戳巡视一番,回头继续说道:“感觉车厢里的气氛很紧张呢!”
叶月椿点头附和:“对啊,又不是静音车厢,怎么没人说话?以往可是很热闹的啊。”
“有一种即将要发生什么大事的预感,”源玉子坐回原位,嚼着橘子,小脸严肃:“我闻到了案件的气息。”
“什么气息?”叶月椿四处嗅了嗅:“没闻到什么怪味啊。”
“呃,啊,没、没什么。”
源玉子突然感觉很尴尬,明明刑侦剧的主角说这种台词很帅,可她说出来却莫名有一种中二感。
她仔细想了想,觉得一定是因为没有人衬托的缘故!
一般主角说出这种台词,就该有个笨蛋配角冒出来,一脸凝重的附和说:‘是啊,山雨欲来,风里参杂着令人不安的味道’——紧接着画面一转,主角的预感应验了,大危机出现,剧情被推至高潮……
源玉子正胡思乱想着,只听哐当一声,车厢剧烈地震颤了一下,差点把她甩下座位。她慌忙抓着扶手坐好,一脸茫然的问道:“怎么了?撞到鹿了吗?”
“火车在加速。”伏见鹿总算放下了报纸。
他话音刚落,前面车厢传来一声玻璃裂开的炸响。源玉子透过车窗,看到有个穿着墨绿色西装的男人横飞而来,他哀嚎着从车窗边划过,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破布偶般翻滚了十几圈,这才不动弹了。
(本章完)
第173章 血流成河
第173章 血流成河
“啊啊啊啊啊啊——死、死人了!!”
叶月椿发出高亢的尖叫,抖得跟筛糠一样。
那个陌生男人的死亡全过程足够震撼,可她大喊大叫发泄完情绪后,却发现车厢里静得可怕。
叶月椿怔愣片刻,环顾四周,除了隆隆声和车厢晃动声,没有一个人说话,气氛高压肃杀,令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怎么回事……”
叶月椿这才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年轻男人依旧一脸平静,对面的两个可爱女孩同样没有惊慌失措,好像整个车厢只有她一个人在大惊小怪。
“走,伏见君,我们去看看情况。”
源玉子站起身,哪怕是在出差路上,她也不会无视眼前发生的凶案。
伏见鹿叹了口气,他站起身,用眼神示意平樱子跟上。三人同时离开座位,穿过走道,拉开了车厢隔间门。
隔间噪音很大,震得源玉子耳朵嗡鸣。她正要拉开隔间门进下一个车厢,却被伏见鹿一把摁住了肩膀。
“怎么啦?”她回头大声问道。
“先等等。”伏见鹿说。
“等什么?”源玉子不明所以。
还没等伏见鹿回答,又是一声巨响传来,三人震得东倒西歪,伏见鹿扶稳了平樱子,三人抬头望去,车窗外又有个男人摔下了车。
源玉子一愣,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后面的车厢忽然响起一阵咆哮声。她踮起脚尖,透过玻璃往里面张望,顿时瞪大了眼睛。
只见车厢内已然变成了肉搏战场,那些看似正常的旅客抽出武士刀,大吼着砍杀雅库扎。猝不及防之下,乘客死伤大半,血液飞溅,哀嚎不断!
便衣刑警连忙掏枪,怒叱制止,方才那个满面愁容的大叔忽然跳了出来,他站在座椅上,猛地扯开了宽松的长袄,腰间赫然挂着一圈雷管,嘶吼道:“敢开枪就一起死!”
刑警们被镇住了,一时间不知如何是好。
雅库扎试图反抗,他们都快被砍死了,才不管之后会不会被炸死,二话不说拔出手枪点射。
几名旅客应声倒地,但随后又有人扑了上去。狭小的空间里更适合白刃战,转眼间,黑帮组员便败下阵来,要么被砍倒在地,要么当场身亡,幸存下来的人也被缴了枪。
鸡冠头举着砍刀,浑身沾满了血,他狞笑着让最后一名幸存的雅库扎跪在走道上。有刑警想要制止,却被这一伙暴徒摁了回去;源玉子想要去帮忙,却被伏见鹿捂住了嘴巴。
只见鸡冠头高高举起了武士刀,当着所有刑警的面,砍下了雅库扎的头颅,将其插在刀尖上,上下晃动着大喊口号:
“天诛!!”
其余旅客也跟着高呼起来,他们一齐跺脚,附和鸡冠头,齐声喊着号子:“天诛!天诛!天诛!”
刑警们聚在车厢的另一端,一时间进退两难。他们想电话号跟上级报告,却发现车厢里没信号,转头一看,火车已经开进了山区。
源玉子总算是看出来了,那些被杀的人都是黑帮成员,另一批穿着风衣的家伙就是便衣警察,剩下的旅客全都是天罚组成员……不对,还有小叶!
小叶一定是个好人,那么温柔的季少女,怎么可能是天罚组的成员?
源玉子心急如焚,目光来回巡视,却没有看到叶月椿的人影,也不知道她是提前逃走了,还是死在座位后面了。
伏见鹿注意到有人转头,当即摁下源玉子的脑袋,和她一起蹲了下来——平樱子身高够不到车窗,所以不用管她。
在隆隆的车轮声下,门后隐约传来脚步声,显然是有人过来了。
源玉子惊慌失措,小心脏跳到了一百八十迈,还没等她想出解决办法,伏见鹿一把将两人拽进了厕所隔间,顺手反锁了房门。
这种情况不适合硬碰硬,他自保没问题,但肯定顾不上源玉子和平樱子。况且,天罚组还有个身上绑炸弹的疯子,万一受什么刺激了,非要跟他同归于尽,那他不就遭重了吗?
还是先避一避风头吧。
片刻后,脚步声停在了门口。有人敲了敲门,伏见鹿夹着嗓子,说道:“有人了。”
外面那人没走,反倒问了个奇怪的问题:“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公务员,怎么了?”伏见鹿说。
那人没有回答,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估计是离开了。
源玉子重重地松了口气,她抬起头,和伏见鹿在狭窄的厕所里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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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樱子走时,顺手拿走了没吃完的橘子,此时她靠在角落抱着橘子左右张望。
“你、这……你难道就不打算解释一下吗?”源玉子生气了,腮帮子鼓了起来,表示她现在非常非常气愤。
伏见鹿一屁股坐在马桶盖上,叹了口气,连连摇头,进行了一连串‘你听我狡辩’的预热动作,这才说道:“解释什么?我不是提前跟你说了吗?”
“哪有!你明明有事瞒着我——”
源玉子下意识提高了音量,话还没说完,她很快就回过神来,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
“我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警视厅正在筹划一项特别任务,就是针对天罚组的抓捕行动’——喏,这不就是么?”伏见鹿努了努嘴。
“啊……”
源玉子想起来了,但她当时以为抓捕行动是在静冈县或者其它地区进行……至少要等到火车靠站再说吧?哪有在火车上执行任务的?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合理。说不定就是因为警视厅提前收到了线报,得知天罚组打算劫持火车、屠杀黑帮成员,所以才会安排搜查科刑警前来执行抓捕任务。
可话又说回来了,那些雅库扎又为什么组团上火车呢?难不成是组团去泡温泉的吗?还是说东京不好混了,打算去乡下发展业务?
源玉子咬着指甲,不停地脑补着。
忽然,门外又有人拍门,这一次比上回更加急促。伏见鹿故技重施,夹着嗓子说有人了,但门外传来焦急且熟悉的求救声:“拜托了,请让我进去躲一下!外面全都是疯子!”
源玉子脸色微变,她听出来了,那是千姬姐的声音。
(本章完)
第174章 逃生专用特攻版纸箱
第174章 逃生专用·特攻版纸箱
在同一瞬间,三人的大脑飞速思考。
伏见鹿在想,如果风间千姬是冲他来的话,为什么刚才在车厢里不动手,非要等到他们钻进厕所才来敲门?难道她还要继续扮演‘邻家知心大姐姐’的角色吗?真是好雅兴啊……
源玉子在想,千姬姐怎么也在车上?难不成她真的是天罚组的组长?说不定千姬姐就是为了逃脱刑警的包围圈,假装成受害者,利用其它人的同情心骗过警察,她在电视剧和小说里经常看到这种桥段……
平樱子在想,这橘子吃还是不吃呢?伏见鹿离开座位时,没有带走橘子,是否能视为主动遗弃呢?既然是遗弃物,那她捡走就变成她的所有物了吧?
三人一番头脑风暴,拢共耗时不到两秒钟。
伏见鹿和源玉子对视一眼,心照不宣,打算开门看看情况再说。万一外面有人拿枪指着门板,他们跑都没地方跑。
咔哒一声,源玉子拨开卡锁,拉开了一条门缝。只见风间千姬站在门外,穿着白色羽绒服,神情惶恐不安。
伏见鹿侧身,透过门缝,瞥了她一眼,略微松了口气。
“啊!玉子,伏见君……你们怎么在这?”风间千姬面露惊讶,不似作伪,她时不时回头,声音颤抖地说道:“他们就要来了,能不能让我进去躲一躲……”
源玉子虽有疑窦,但她也不是那种见死不救的人,拉开门说道:“快进来!不用太害怕,那些家伙好像只针对雅库扎。”
说完,源玉子探出小脑袋,左右张望,发现两侧车厢门都开着,天罚组和刑警们不知所踪,车厢里东倒西歪躺着十几具黑道组员的尸体,走道上淌满了血,有几扇玻璃窗户破了,风雪呜呜灌了进来,在空荡的车厢里来回呼啸。
咦,人呢?
源玉子越发不安,她缩回厕所,吃力地关上隔板门。
厕所本来就小,站三个人都有点勉强,现在又来了一个身材饱满的大姐姐,一下就挤成沙丁鱼罐头了。
还好伏见鹿有先见之明,提前占据了马桶宝座。饶是如此,也免不了有些肢体接触,风间千姬俯身靠在他左手边,胸口沉甸甸的重物都压在他的肩膀上;
源玉子趴在他的右腿边,抬头见千姬姐,如高山仰止,震惊之余深受打击。她鼻尖动了动,千姬姐身上好像有一股熟悉的气味,她靠近千姬姐的口袋,隐约闻到了一股柑橘的味道。
平樱子眨巴着眼睛,靠在门板边,她盯着三人,目光来回打量着他们奇怪的姿势。
气氛有点尴尬。
一直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沉默片刻后,源玉子冷静下来,提议主动出击,去勘察一下外面的情况。
伏见鹿表示赞同,但两人却在勘察方向上发生了分歧:源玉子想要往左侧车厢走,去找叶月椿;伏见鹿则想往右侧车厢走,看看天罚组和搜查科打起来了没有。
两人一时间争执不下,风间千姬举手,柔声打断道:“那个……你们说的是一个穿着老气棕色小方格毛衣的少女吗?”
“对,就是她!”源玉子想直起腰,但又感觉脑袋会顶到,只能保持别扭的姿势说道:“千姬姐你看到了吗?”
“我来的时候,遇到她了……她在往右侧车厢逃跑,说是刑警都在往车头聚集……”风间千姬说。“这样吗,太好了,她还活着呀。”
源玉子松了口气,接着她忍不住问道:“千姬姐你怎么也在车上?这是打算去哪?”
“最近遇到太多烦心事,打算出门散散心。”风间千姬叹了口气,气质哀怨,活像刚丧偶的漂亮寡妇。
源玉子心说这未免也太巧了吧?恰巧同一天,又恰巧同一班车,简直是巧克力妈妈给巧克力开门,巧到家了!
但她又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证据,哪怕心里怀疑,嘴上也不好说出来。
伏见君没有再跟千姬姐调情,这回他难得正经起来,既然大家目标一致,那就事不宜迟,先回左侧车厢拿武器,再去右侧车厢探查情况。
源玉子都忘了这茬,黑帮成员的枪都在地上呢,不捡白不捡。
四人放轻脚步,离开厕所隔间。源玉子强作镇定,不去看那些尸体,弯腰捡起一把手枪——非法持枪,她没收了!
接着,她把相同制式的手枪弹夹全拆了下来,塞进自己的小口袋里,沉甸甸的,把衣服下摆都拉长了。
伏见鹿拉开旅行包,从里面抽出钢管钳,戴上安全帽,把钢珠放进口袋里。准备就绪后,他转头一看,源玉子还在磨蹭,正在把其它弹夹里的子弹抠出来,塞进自己的裙子口袋里。
“你在干嘛?”伏见鹿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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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集子弹啊!你没看过电视剧吗?枪战中最可怕的事情就是打到一半没子弹了,必须多带点子弹才行,有备无患。”
说完,源玉子就意识到自己装得有点太多了,裙子的皮筋承载不住子弹的重量,不停地往下滑,她不得不双手掀开外套下摆,抓着裙子边缘,才不至于让它滑掉。
岂可休!早知道就穿运动裤了!
与此同时,风间千姬站在车厢门口,犹豫着不敢靠近尸体。伏见鹿从地上捡起一把太刀,倒着递了过去,说道:“你不是擅长剑术么?拿着防身吧。”
“啊,嗯。”
风间千姬接过太刀,双手持握,竖在身前,保持着防御姿势,看上去像第一次持刀的新手。
平樱子也准备就绪了,她套上了「逃生专用·特攻版纸箱」,纸箱内部铺设了用于缓冲的真皮垫,外部进行了做旧处理,不仅缠了不少胶布,还贴了一张快递标签。
往那静静地一趴,谁也不会注意,堪称保命神器,按照恐怖片剧情套路,往往是最不起眼的小女孩苟到了结局,甚至能在第二部出场指引新的主角团。
源玉子依依不舍地把多余的子弹丢掉,她上膛后,开了两枪空枪,确定这把枪没什么毛病,这才一招小手,认真说道:
“推理小队,全员出发!”
(本章完)
第175章 玉子警官之死
第175章 玉子警官之死
伏见鹿一马当先,走在最前头,其余人紧随其后。
四人穿过走道,行至下一节车厢,现场同样惨烈。窗户正开着,十几具雅库扎尸体摊在地上,血壳积了一层薄雪。
源玉子数了数尸体,心想虽然死的都是雅库扎,但也算得上是大案了。巢鸭公寓屠杀案也才死了十八个人,两节车厢的尸体加起来都有公寓屠杀案的两倍多了……这么一对比,天罚组真可怕啊!
要是放任天罚组发展下去,东京岂不是会变成人人自危的修罗场?
难怪搜查科要组织大规模的抓捕行动,就连伏见鹿这种摸鱼的混子都参与其中,源玉子顿觉肩膀上扛着沉甸甸的责任,她也要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话说,既然你是来参加任务的,怎么没带警枪?”
源玉子贴在伏见鹿身后,探头探脑,边走边问道:“而且对讲机也没带,万一发现嫌犯,你怎么呼叫增援?”
伏见鹿头也不回,靠在走道尽头的车厢门,探头观察着下一个车厢:“都说了,这是机密任务,给你透透口风就不错了,你怎么还得寸进尺瞎打听呢?”
源玉子没屁可放了,这次任务根本就没算上她,要是说难听点,其实就是她自己腆着脸一厢情愿凑上来的。
她本可以躲起来,让搜查科刑警冲锋陷阵。但身为警察的自尊,还是让她鼓起勇气迈出前进的步伐。
要说不害怕,那肯定是在撒谎。
天罚组杀起人来就像疯子一样,给源玉子的小心脏造成了极大的冲击,她从来没想过世界上会有这么可怕的东西:它能让一个普通人变得无比狂热,甚至豁出性命去厮杀,就连子弹都阻挡不了他们……也不知道天罚组首领给成员洗脑灌输了什么东西。
不过,正义终将会战胜邪恶!
就算天罚组能猖獗一时,最终也肯定会被搜查科的刑警抓捕归案!源玉子在心底给自己打气,她身为一名警察,以名警部为目标,怎么能在这么关键的时候退缩?
源玉子都已经想好了,万一遭遇嫌犯拒捕,她就只能开枪,在车厢里和暴徒展开激烈的枪战。到时候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她要么大显身手,要么被砍倒在地,壮烈牺牲……没错,她已经做好了牺牲的觉悟了!
一想到自己可能会死,源玉子就忍不住开始幻想自己死后的场景:玉子警官打倒了天罚组,但也燃尽了自己最后一丝力量,在众人注视下,她倒在了血泊中。搭档伏见君扶着她的头,声泪俱下说‘干巴爹!撑住啊,不要死!’,她嘴角流血,奄奄一息地交代遗言:‘樱子和冰箱里的小蛋糕……就托付给你了……’说完,她闭上眼睛,安然辞世。
接着,画面一转,在她的葬礼上,妈妈酱掩面而泣,森木所长发表悼词,说她是一位十分出色的警察,唯一的遗憾是不能早点让她升上刑警……
还没等源玉子的颅内小剧场播放到「亡灵托梦」的情节,身后的车厢忽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劈里啪啦的,跟放鞭炮一样。
源玉子吓了一跳,慌忙持枪转身,心想难不成自己的幻想真要应验了。众人分散开来,躲在椅背后面,齐刷刷回头望去,只听砰的一声炸响,另一端的车厢门被猛地撞开。
女人头戴面具,身穿剑道服,拖刀前冲,踩着座椅如惊鸿掠影般飞奔而过。两排子弹横扫而来,在她身后留下细密的弹坑,一时间车厢内火星四溅,风声大作,刑警的呵斥声从她身后传来:“拦住她!别让她跑了!”
源玉子身体本能地动了,她单膝跪在座椅上,双手持枪,椅背垫着小臂,神情专注,瞄准来者的双腿,连续扣下了扳机!女人左右交替垫步,三声枪响,子弹擦破了她的胴铠下摆。
源玉子根本没有思考的时间,一呼一吸,女人就冲到了眼前,源玉子再度开枪,瞄准的是肩膀和手臂,不料女人沉腰旋身,手中太刀连振三下,挡开了子弹,火星照亮了面具内的瞳孔,如猛兽般骇人。
一线刀光,破雪而来!
有那么一瞬间,源玉子以为自己真的要死了。她大脑宕机,开始跑马灯,曾经遗忘的小事纷至沓来,眼前的锋刃极速放大,她体验到了生死之间的大恐怖。
——铛!!
金铁交击炸响,源玉子只觉眼前一,耳朵嗡鸣。电光石火间,伏见鹿手持钢钳,骤然上撩,挡在了她面前。
一击未中,女人错身而过,并没有恋战。她穿过车厢,反手关上了隔断门。
伏见鹿也没追,低头看向手里的钢钳,上面被劈出了一道豁口。他手指头被震得发麻,对方的力量说不定在他之上。
刑警紧追而至,带队的是木下翔仁。方才他看到那一刀斩向源玉子,心脏都吓得差点骤停了,恨不得自己扑上去挡刀,好在玉子大小姐没事,不然的话,扒了他的皮都不足以谢罪。
木下翔仁驻足片刻,询问了几句,确认源玉子没什么大碍,这才准备继续追击。伏见鹿一把拽住他,问他现在是什么情况,木下翔仁冷着脸说道:“天罚组抢占了驾驶舱,他们有对讲机和无线电,可以跟车站调度员联系,通过信号系统远程控制道岔……”
“说重点。”伏见鹿打断道。
“关键是不知道他们要把火车开到哪儿。”木下翔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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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心中了然,要是让天罚组把火车开到渺无人烟的秘境站台,届时所有人都是砧板上的鱼肉——就算有人能联系上外界,支援也赶不过来。
而且,天罚组说不定在‘终点站’提前准备了逃跑的交通工具。倘若真让他们给逃了,那警方和黑道联合抓捕行动就成了一个天大的笑话。
“现在所有人都在前三号车厢,天罚组和搜查科正在拉锯,稻川会的人死了一大半,剩下的人在‘被迫自卫’。”木下翔仁大致说明了眼下的情况,临走前叮嘱道:“千万别靠近前面的车厢,留在这里,保护好自己就行!”
说完,他就带人赶往下一节车厢。
源玉子呆愣半晌,等人都走完了,她这才回过神来,低声喃喃自语:“她、她就是天罚组的组长么……好厉害啊……”
(本章完)
第176章 无我无相
第176章 无我无相
很久以前,在源玉子小时候,她看过一部纪录片,内容大概是日美之间的传统武术对决。
她当时还很疑惑,心想美国有什么传统武术?看了之后才知道,是美式居合,一帧拔枪两连发,此外还有近距离一秒拔枪八连发,枪枪命中,看来西部牛仔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紧接着闪亮登场的是日本剑圣,据说他剑法出神入化,能够刀劈子弹,要和西部牛仔正面对决,证明冷兵器还没有退出时代的舞台。
结果不出意外,牛仔打穿了剑圣的腿,刀都还没拔呢,对决就结束了。源玉子觉得,自己大概就是受了这部纪录片的影响,所以才变得不爱运动。
没过两年,那部纪录片出续集了。剑圣养好了伤,单挑对象换成了日本枪手。他用没开刃的太刀铛铛两下劈开子弹,弓步前冲,转眼就将枪手砍倒在地。
当时源玉子还觉得太假,肯定是‘剑圣先生’为了挽回名誉,故意找了个演员,配上一些视频特效,重拍了纪录片——毕竟凡人之躯怎么可能比子弹更快?
但有人做到了。
就在她眼前,就在方才那一瞬间,她的世界观被强制刷新了。
紧接着,源玉子回过头,看向缩在角落里的风间千姬,心想自己竟然怀疑千姬姐是天罚组组长,实在太不应该了!
她好好反省了一下,觉得是自己贪功冒进,所以才会疑神疑鬼……以后可不能再这样了!就算想当刑警,也要堂堂正正用拿得出手的成绩证明自己!
“等等……如果前面车厢在混战的话,小叶怎么办?她不是往前面去了吗?”
源玉子呆毛竖了起来,她脊背发凉,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怎么,你打算去救人?”伏见鹿反问。
有那么一瞬间,源玉子想摇头说不想。她是真害怕了,刚才那一刀给她留下了很深的心理阴影,哪怕没砍中,那扑面而来的杀气,也让她有了濒临死亡的体验感。
但很快,源玉子就想起自己是一名警察。
源玉子还记得川合跟她的约定,还记得在警校礼堂宣过的誓词:‘不因任何事件而恐惧,不为任何人所憎恶,以自己之良知,履行警察的职务,不偏不倚,公平公正’——她未来可是要成为名侦探名警部的人,怎么可能轻易退缩?!
“我要去!”源玉子认真说道。
她受过专业训练,知道室内战该怎么增援,不会给搜查科添乱;况且,以她的枪法,肯定能帮上忙,天罚组成员总不至于个个都是刀劈子弹的怪物吧?
伏见鹿挑眉,说道:“木下警官不是让你优先保证自己的安全么?”
“他们是警察,我也是警察;他们能上战场,我凭什么不能上?就因为我是九条唯的女儿么?我才不需要这种特权!既然要当刑警,我也有赌上性命的觉悟!”
源玉子说这话时,并不是为了赌气,而是发自本心——只有获得众人的认可,才能当上名警部;而不是当上名警部,才会获得众人的认可!
换做是任何一个正常人,此刻都会被她的坚韧所打动。
但很可惜,在场没有一个人是正常人,伏见鹿一脸嫌弃的说:“搞什么啊,你以为你在拍电影吗?你王者归来吗?”;风间千姬也柔声劝阻:“太危险了啊,玉子小姐,还是留在这里比较安全”;就连平樱子都探出纸箱,连连点头,表示赞同。
正所谓三人成虎,源玉子好不容易鼓起的勇气,又有些溃散了。她撅着嘴,说道:“我自己一个人去,又不会拖累你,干嘛把话说得这么难听。”这话是针对伏见鹿一个人的。
伏见鹿也正头疼呢,他正琢磨着该怎么杀人灭口,结果被那一刀砍得道心全失,觉得耍枪还是更保险一点,打算偷偷溜到前面车厢打冷枪,不料源玉子这小家伙非要凑热闹……万一风间千姬临死前喊一嗓子,那他岂不是白忙活了吗?
他思索片刻,灵光一闪,沉声说道:
“枪战可是相当危险的!敌人不仅会开枪,还会说话!语言比子弹更能伤人,他们会用各种谎言蛊惑你,让你忍不住怀疑队友……万一你意志不够坚定,向队友开枪了怎么办?我觉得不行,你去了就是添乱。”
“我才没有那么笨!”源玉子不服气。
“万一你上当了呢?”伏见鹿反问。
“绝对不会的!不管他们说什么,我都不会相信!”说着,源玉子低头拆下弹夹,往里头填装子弹:“我会超级冷读术,怎么可能轻易上当?”
“好吧,那我跟你一起去。”伏见鹿露出勉为其难的表情,还深深地叹了口气,一副‘真拿你没办法’的神态。
“真、真的吗?”
源玉子很激动,没想到伏见君愿意跟着她出生入死,推理小队的羁绊果然坚不可摧!
“当然是真的,我们毕竟是搭档嘛!”伏见鹿点头。
源玉子大为感动,眼泪都要掉出来了。自从她认识伏见鹿,到现在也有将近一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伏见鹿承认「我们是搭档」……那种欣慰之情,难以用言语形容,感觉就像是努力许久终于得到了回报。
伏见鹿弯腰,从地上捡起了一把手枪。他检查了一下弹夹,发现里面是空的。源玉子见状,连忙小跑到其中一个椅背后面,伸手从缝隙里扣出了十几颗子弹……她担心天罚组的人突然开窍,也捡枪来用,所以就偷偷把收集来的子弹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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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懒得吐槽,他装好子弹,把手枪上了保险,插在腰间,准备出发。
风间千姬也想去帮忙,她会剑术,说不定能保护叶月椿。源玉子本想拒绝,但却被伏见鹿以人多力量大为由,让她也跟着同行。
至于平樱子,她已经吓坏了,正缩在纸箱里,伏见鹿将其塞到了座椅下面。源玉子认真叮嘱,让她不要乱跑,安慰她不要害怕,承诺说他们很快就会回来的。
万事俱备,三人继续进发。
伏见鹿穿过走道,源玉子跟在他身后,凑过去小声说道:“话说,如果千姬姐没有嫌疑的话,你觉得天罚组的组长会是谁呀?有没有形象特征符合的嫌疑人?我可以帮你分析分析。”
闻言,伏见鹿斜睨了‘风间千姬’一眼。他回想起自己赶到阴流道场后,眼前这个女人的样貌,和当初一模一样。
从一开始,他就知道风间千姬的不在场证明为何完美无缺,也知道她是如何从容逃离现场,同时没有被所有目击者发现。
「罪犯指数」:17%
「恶癖」:无我无相
「清除奖励」:清除叶月椿的罪恶,即可获得lv8易容术
(本章完)
第177章 求道者的迷茫
第177章 求道者的迷茫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伏见鹿岔开了话题。
“唔,也对。”
源玉子摇了摇头,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念头晃掉,她集中精神警戒,准备随时应对突发状况。
这种由城市到乡间的短途列车一般是10节车厢,每节车厢座位100个,靠前列车座位80个,没有卧铺和餐车,整列火车大约载客将近一千人。
真要均摊下来的话,三百人也不少了。各方都把自己的家底押上了赌桌,能上火车的都是「业内人士」,大家都是专业的,真要撕破脸,谁也不怵谁。
但问题是天罚组找来的个个都是不要命的社会边缘人,他们在每节车厢都安排了一个‘炸弹人’,刑警要是动手,炸弹人是真敢引爆身上的炸弹——刚开始那两声巨响,就是天罚组炸了两根雷管。
所以当三人走到第五节车厢时,映入眼帘的是一大片肉酱,放射性涂满半边车座,车厢左侧裂开了一个大洞,寒风扑面而来,他们能看到外面的雪景在飞速后退。
“这……这……”
源玉子小脸苍白,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这么惨烈的现场。千姬姐的表现更为不堪,她扶着墙壁干呕起来。
天罚组是真的决心杀光所有黑道成员,如果刑警阻拦的话,就连刑警一起杀。
“看到了么?这就是绝对的正义。”伏见鹿笑着说道。
源玉子这才明白,到底是什么,才能让一个普通人变得无比狂热,甚至豁出性命去厮杀……当然是以正义,以荣誉。
——绝对的正义就是绝对的邪恶。
既然如此,那什么才是真正的正义?
她所追求的‘正义’是正确的道路么?
她忍不住回想起龟井雄太坠楼案,如果追求程序正义的话,偷狗也算间接杀人么?如果追求实质正义的话,那法律的界限到底在哪里?
这些疑惑不是现在才有的,源玉子在经历屠杀案以及两次坠楼案之后,她就已经在潜意识里想这些事情了。眼前这一幕带来的视觉冲击,再加上伏见鹿提点,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这一刻,源玉子真的很迷茫。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个求道者,却不知道路在何方。
伏见鹿一拍她后背,推着她继续往前走:“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走吧,你不是要上战场证明自己么?”
源玉子‘嗯’了一声,深呼吸,她还没来得及迈步,车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警笛声。
两人快步靠近豁口,探出身子望去,只见火车头前面的指示灯正在铛铛作响,交叉轨道缓缓变向,列车呼啸而过,带着他们驶向未知的目的地。
前面传来激烈的枪声,轨道变向打破了刑警的底线,他们在跟天罚组激烈交火。伏见鹿快步穿过车厢,源玉子和叶月椿紧随其后。三人赶到第四节车厢,只见人头攒动,根本看不到前面是什么情况。
说来也是,车厢走道也就能让两人并肩走过,所有人都挤在前面几节车厢,怎么可能有空间激情对射。
目前第二节车厢是主战场,天罚组的人都集中在第一节车厢和火车头内,搜查科和稻川会试图冲进去,双方在第二节车厢展开激烈的肉搏战。
即便搜查科和稻川会都有火力掩护,人均素质也不低,但依旧是被动的一方——他们几度冲锋,都被挡了下来,士气明显不如天罚组。
“都往后退!全部散开!”
木下翔仁嘶吼着,指挥搜查科刑警拉开。稻川会成员嚷嚷着勇武血性,说什么都决不后退,一群人堵在了车厢里。
木下翔仁拽住了稻川会的头儿,是一个叫户田秀五的家伙,让他们乖乖往后撤,要么就往前顶。双方协商片刻,总算开始慢慢地带人往后退。天罚组见敌人主动撤离,士气更盛,三五个人冒头吼道:
“打死我们这么多兄弟,你们这群麻破全都是帮凶!是杀人犯的帮凶!”
“没错!黑帮这么猖獗,肯定是因为有你们这些贪腐的保护伞!”
“天诛麻破!!他们跟黑帮是一伙的!天诛!!”
“等火车到站,叫上接应的兄弟们,把这些恶人全都杀了!!”
……
搜查科闻言,这才意识到真要拼命了,至少要想办法夺回火车的控制权。稻川会也顾不上幸灾乐祸,他们早就已经在拼命了。
木下翔仁回头开了两枪,其中一人被射穿了左眼,脑浆飞溅。天罚组大怒,丢了几罐自制烟雾弹进来,转眼间浓雾弥漫,呛得人眼泪直流,不停地咳嗽。
一阵喊杀声响起,天罚组借着烟雾弹遮掩视线,带刀冲过了二号车厢。下一刻,枪声大作,震耳欲聋,火光不断迸射,子弹似乎无处不在,刀光一次次闪过,带起一片片血。
木下翔仁卧倒在地,生怕被友方的流弹给误伤。他翻滚进座椅下边,匍匐着往后方爬,头顶惨叫声此起彼伏,混乱中他还被狠狠地踩了几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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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爬多远,他就迎面撞见了户田秀五,这家伙同样趴在座位下面,两人面面相觑。
“你爬反了!三号车厢在后面!”木下翔仁喊道。
“你他妈才爬反了!我要潜伏过去抢占驾驶舱!主将怎么能临阵脱逃?你这没骨气的家伙!”户田秀五大怒。
“这叫战略性撤退!”木下翔仁反唇相讥:“一个人去了也是送死,你这没脑子的雅库扎!”
“混账东西!随你怎么说,我没工夫跟你闲扯,快给本大爷让开!”户田秀五伸手扒拉他。后者也不肯退让,表示该让开的是户田秀五才对。
两人在座椅地下翻滚扭打,撞到了一个人腿上。户田秀五抬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大叔,邋里邋遢的,像是个误入战场的普通乘客。他左肩靠着墙壁,对四周的枪林弹雨无动于衷。
“怎么还有普通乘客?不想死就快滚!往后面的车厢跑!”户田秀五扒他的脚。
“你有枪么?”对方问道。
“哈?你这家伙,该不会也是天罚组的吧?”户田秀五抬起头,上下打量,发现这家伙身上也散发着一股颓丧气息,连忙拔枪准备先下手为强。
木下翔仁听声音,认出了这人是谁,他正要开口阻止,却见那人的脚踝满是磨痕,一脚踩住了户田秀五的手腕,弯腰夺过了户田秀五的枪。
“有炸弹!!卧倒!!”
人群中不知是谁吼了一句,紧接着又是一阵地动山摇般的巨响。车身猛烈地震颤了一下,木下翔仁及时用手肘撑起了身体,饶是如此也震得耳鸣不止、内脏翻涌。
雾气散去,车门正开着,冷风呜呜作响。幸存下来的警匪抬起头,只见一男一女,站在走道两端。
风间拓斋单手举起了枪,对准了自己的女儿。
(本章完)
第178章 一瞬黑白
第178章 一瞬黑白
要知道,用枪的水平也是有高低之分的。
在一条固定水平线上,长时间预瞄,反复射击,即便是完全不懂剑术的普通人,也有概率斩中子弹;相应的,如果剑术和枪手之间实力水平差距过大,高手剑客也能通过枪手的预瞄时间,提前预判,挡开子弹。
风间千姬遇到稻川会打手,能欺负他们不擅长用枪;遇到科班出身的源玉子,也能欺负她需要长时间预瞄——然而,一旦遇到长期实弹训练的刑警,她就只有逃跑的份了。
父女再度相见,没有寒暄,风间千姬来不及询问他是怎么逃出仓库,只听三声枪响连成一道——风间拓斋二话不说,率先开枪。
风间千姬横刀垫步,躲过了两发子弹,被一枪射中了小腹。
她身形晃了晃,骤然弓步前冲,速度快得如同缩地成寸,用三角真步接连躲开两发子弹,一刀横斩而来。风间拓斋不躲不避,抬枪指着女儿的额头扣下扳机!
生死一瞬!
刹那之间,又是‘铛’的一声震响,伏见鹿手持管钳下劈格挡;风间千姬猛地歪头,子弹打碎了她脸上的半块面具。
三人身子僵了一瞬,半秒不到,风间千姬顺着惯性,旋身反劈向伏见鹿。后者来不及格挡,身子后仰,剑尖擦着他脖颈划过。不等他喘息,风间千姬欺身再斩,虎虎生风。
伏见鹿狼狈闪避,左支右绌;风间拓斋趁机后撤,拉开距离,持枪点射,又一枪击中了风间千姬的胸口。剑道服破了个口子,露出了里面的防弹衣。
趁着她身形不稳,伏见鹿轮圆了钢钳,猛砸而下;风间千姬仓促格挡,趔趄了两步。
一步退,步步退。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左右开弓,一人负责肉搏,另一人负责远程牵制,打得风间千姬节节败退。
“保护组长!”
天罚组大吼着举刀冲锋,搜查科和稻川会这才回过神来,慌忙爬起身后撤,以免这群神经病又丢炸弹。
源玉子趴在椅背上,绷着小脸持枪点射,冲在前头的天罚组成员大腿中枪,接连倒地,堵住了过道。
现场越发混乱,风间千姬闪身走位,利用伏见鹿当人盾,堵死了风间拓斋的射击路线。她摸透伏见鹿进攻习惯后,反过来压制两人,以一敌二不落下风,越战越勇,挥刀之时畅快大笑。
“是你逼我的!手雷!卧倒!”
伏见鹿从口袋里掏出钢珠盒,往风间千姬脸上一甩,后者下意识将其格挡弹开,滑轮钢珠如天女散,劈里啪啦散落在走道上。风间千姬脚底一滑,差点摔倒在地。
两人面面相觑,忽然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你他妈的开枪啊!!”伏见鹿回头怒吼。
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这么好的机会,风间拓斋这家伙竟然不开枪,关键时刻掉链子,难不成是对自己女儿心软了?!
“没子弹了!!”风间拓斋吼道。
他手上这把是sig绍尔p220手枪,弹匣只有8发子弹,不到两分钟就打空了。
“我有!”源玉子举手,庆幸自己有先见之明。
“你有你怎么不开枪?!”伏见鹿怒上加怒。
源玉子像是捅了篓子的学徒,慌忙持枪点射,可她每一次开枪,都要瞄准几秒,就连伏见鹿都觉得太慢了。地上全是滚来滚去的钢珠,风间千姬没法在走道辗转腾挪,她只能举刀格挡,接连劈开几发子弹。
源玉子越打越没信心,越没信心就瞄准得越久。风间拓斋侧身一步,用牙齿咬着枪身,伸手从源玉子口袋里取出弹匣,重装之后,用椅背一顶,给手枪上了膛。
见状,风间千姬跨步前冲,抓着车门边缘,身形一荡,跳上了车顶。
伏见鹿心说这打个屁啊,横版游戏突然变成moba游戏,还分上下路,高打低不是相当于打傻逼吗?他还没来得及说‘撤’,就见风间拓斋转身冲刺,踩着车厢走道两侧墙壁,够到了车厢顶端,单臂引体向上,从另一端爬上了车顶。
伏见鹿很想上去旁观,可天罚组又冲了上来。方才没有源玉子牵制,天罚组成员用脚掌扫开钢珠,他们又冲进了车厢。伏见鹿挥舞管钳,砸碎了为首者的脑袋——打不过风间千姬就算了,难不成还收拾不了你们这群喽啰?
见有人打头阵,搜查科和稻川会这才重振旗鼓。所有人都分散开来,模仿方才伏见鹿和风间拓斋的打法,黑道上前肉搏,刑警在后面开枪,死了再顶上,一步步地往前压。在车厢陷入混战之时,车顶的两人反倒安静下来。
风间拓斋的枪法比源玉子高出不止一星半点,这不是在车厢内部,摔下去非死即残,一旦拉开距离,他有十足的把握将风间千姬击落。
车顶覆了一层薄雪,火车驶过桥梁,远处海浪奔涌,乌云连天接地,天雷阵阵咆哮。
两人首尾相隔,在风雪中对峙。
“开枪啊,”风间千姬甩了个刀,侧身拖刀而立:“打死我这个坏种,继续当你的好警察。”
“你以为我下不了手么?”风间拓斋问。
“怎么会呢?我妈不就是这么死在你手上的么?你还有什么不忍心的?”风间千姬说。
“她病了,我是送她去治病;你也病了,放下刀,还能回头,接受治疗后服刑……”
“哈!我没病……她也没病。”风间千姬冷笑。
“是她把你教成这个样子的么?”风间拓斋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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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轮不到你来说她。”风间千姬说。
“难道是我的错?”风间拓斋反问。
“不是么?一直都是你的错。”
“我做错了什么?难道她差点杀人,我要假装看不见吗?难道她扎破我的眼睛,我也要继续纵容吗?我把她送去病院治疗有什么不对?我不想让你重蹈覆辙,又有什么不对?你杀了人,她犯了错,怎么可能不付出代价——”
“爸!”风间千姬震喝。
她这一声,比刀剑更伤人。
风间千姬一字一顿,如泣如诉,追问道:
“你是警察,还是我的父亲?”
“你是警察,还是她的丈夫?”
这一刻,风间拓斋终于明白,龟井悠谅那个问题的真正含义了。他眼眶泛红,热泪翻涌,模糊了视线。
“我就不能全都是么?”他问道。
风间千姬举起刀,对准父亲,刀刃将她脸上的面具一分为二,在雷光下黑白分明。
“巧了,我既想天诛,又想当你女儿……我就不能全都是么?”
风间拓斋咬牙,他举起了枪,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哪怕他主动调职,哪怕他躲到北海道,过往的孽债依旧如宿命般缠绕在他身边,令他行于黑夜而不自知。
(本章完)
第179章 正义的谎言
第179章 正义的谎言
又是一声巨响,冲击波震碎了一排窗户,车厢猛烈地震颤。在同一瞬间,风间千姬弓步沉腰,踏雪飞奔而来。
风间拓斋屏息凝神,斜着连开三枪封路;风间千姬在雪上半跪滑行,刀光乱舞,她避开了一颗、挡开了一颗,最后一颗子弹正中她的小腿。
血迸射,风间千姬踉跄一步。不等她调整身形,风间拓斋再度三连发,她原地凌空翻滚,一颗打空了、一颗擦着她的脸飞过,最后一颗正中她胸口,把她胸腔里的一股气给打散了。
风间千姬单膝跪在地上,捂着胸口咳嗽,肺脏不断地抽搐着,呼出一片白雾。
还剩两发子弹。
只要熬过这两发,她就能活下来。
风间千姬抬头,摘下了面具。她眼眶通红,哭着说道:“爸,我知道错了,求你……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来这一套么?”风间拓斋说:“只要能赢,用什么手段对于你来说都无所谓吗?”
“不是的,我是真的很后悔!从小您就教育我,要做正确的事情,我却没有听从您的教导……”
风间拓斋不想再听下去了,他扣下扳机,风间千姬持刀上撩,子弹一分为二。
“你犹豫了,”风间千姬狞笑着,踉跄站起身:“你本该两连发的,一颗子弹预瞄太明显……身为警察,怎么能对罪犯心软呢?”
“杀你,一发就足够了。”
“那就来吧。”
……
枪声与雷声一同响起,电光随着刀光一闪而逝。
风间千姬一甩面具,欺身挥刀,耳朵炸开一团血雾;风间拓斋被斩中左臂,铛的一声脆响,他为了乔装,在袖管里藏了假肢。
不等他近身肉搏,风间千姬旋身侧踢,他踉跄两步,站立不稳,在车厢边缘调整重心。
“再见了。”
父女俩对视了一秒,风间千姬伸手轻轻一推,他摔下桥梁,坠入了海中。浪潮涌过,不见了踪影。
……
“快跳车!”
“要撞了,快逃啊!!”
车厢内传来惊恐的喊声,风间千姬刚包扎好伤口,低头望去,只见车厢里的人争先恐后往下跳,就跟下饺子一样,海面溅起一朵朵浪。
她皱起眉头,一瘸一拐小跑,翻进一号车厢,随手拽住一个组员询问情况,这才知道,方才有人顶着她的脸,走进驾驶舱,用无线电联系信号站,再次改变了火车轨道。
没错,就是叶月椿。
火车驶过桥梁,冲下斜坡,为了缓减坡度,前面一大段轨道被设计成u形。众人探出窗户,能够清楚的看到,几公里外的信号灯亮起,轨道已经完成了变向——在轨道的另一端,还有一辆火车,正鸣笛而来!
只有第一批发现轨道变向的人跳了车,其余人还没搞清楚情况,火车就已经驶过了桥梁。
驾驶舱传来几声枪响,风间千姬冲进门,只见叶月椿持枪对着控制台点射。她先是打坏了刹车控制器,随后对着台面乱射一气。
“你干什么?!”风间千姬摁下她的手腕,夺过了手枪。
“你说呢?!”叶月椿红着眼,冲她大吼:“就是因为你们这群人,悠谅才会死!那天悠谅接电话时,我就觉得不对劲了——都怪你们!你们全都该死!”
她所指的‘你们’,并不仅仅是天罚组,还有刑警和稻川会。在叶月椿看来,车上所有人都是直接或间接导致龟井悠谅死亡的凶手!
“冲进驾驶舱!让火车头和车厢紧急解体!只要车厢停下来,我们都能活!”伏见鹿的喊声从车厢后面传来,所有人都杀红了眼,搜查科和稻川会齐心协力冲杀。即便天罚组丢来简易炸弹或雷管,也有雅库扎飞扑过去将其捡起,丢到车窗外面。
就算天罚组想让开,也没机会了。其中几人试图跳车逃跑,全都摔成了烂泥。在无谓的死亡压力下,天罚组的士气很快就崩溃了。
伏见鹿一马当先,冲进了驾驶舱,正好撞见风间千姬将叶月椿一刀斩首;源玉子紧随其后,看到这一幕,她小脑瓜子宕机了两秒。
怎么有两个千姬姐?
千姬姐杀了千姬姐?
来不及废话,伏见鹿关闭制动系统,切断气路,取出人工扳动解钩手柄,准备手动解钩。他上一世经常会刷一些手工视频,比如说修驴蹄、修复旧物品、拆解火车零件……本以为都是没用的冷知识,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
源玉子回过神来,忍不住问道:“对面的火车怎么办?!”
即便车厢脱钩,火车头还是会向前疾驰,没了车厢的重量,火车头速度更快,一旦和对面的火车相撞,肯定是车毁人亡的下场!
“能救几个是几个!”伏见鹿头也不抬,奋力拽动钩锁。
风间千姬冷眼旁观,对面车厢四五个刑警用枪指着她,要不是伏见鹿挡住了射击角度,她早就被打成筛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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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慌忙摁住他的手腕,劝阻道:“等等——不是该在车厢拔吗?要是你在驾驶舱拔了钩锁,你怎么下车?!”
“火车头有紧急修复手册,控制台坏了而已,打开电路箱还有机会刹车!”伏见鹿挣开了她的手。
源玉子怔愣住了,她怎么也想不到,伏见君竟然会说出这种话来。
万一电路失灵了呢?
万一来不及刹车了呢?
在驾驶舱内和火车头相撞,不用想也知道,绝无生还的可能……不光是源玉子沉默了,就连挤在车厢里的刑警和雅库扎也沉默了。
木下翔仁实在没有想到,那个只知道摸鱼、吃软饭的家伙,竟然能毫不犹豫地为了救人而牺牲。说起来有点没良心,但直至此时此刻,木下翔仁都怀疑伏见鹿是有什么阴谋,所以才会这样做——毕竟,这跟他平时为人大相径庭。
“我陪你一起!”
源玉子当机立断,伸出小手帮忙拽钩锁:“一个人翻说明书,另一个人处理电路,两个人把车停下来的概率更高!”
伏见鹿不置可否,他沉腰发力,钩锁吱呀间,拽开了最后保险的卡扣。
随后,他右手搭在解钩手柄上,说道:“玉子,帮忙清理一下隔间里的人。”
源玉子不疑有他,挥手让大家退后,大声喊道:“马上就要解体了!大家小心,不要摔下车——”
她话还没说完,就感觉自己被人抱了起来,抛向了对面。
刑警和雅库扎手忙脚乱接住玉子大小姐,源玉子仓惶回头,只见伏见鹿用力扳下了扳手,哐当一声,车头与车厢一分为二。
隔着车门,两人距离越来越远。
——骗子!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瞳孔倒映出伏见鹿漠然俯视的脸。她张开了嘴,却发不出声音,泪水忍不住涌了出来。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不认同白田教官的‘法律即正义’么?”
伏见鹿的喊声顺着风声传来,源玉子真切的听到了,她听到了搭档发自内心的回答:
“看好了,这才是真正的正义!”
(本章完)
第180章 反面教材
第180章 反面教材
雷鸣沉闷,黑云倾覆海面与平原。火车头加速俯冲,驶向u形铁轨。伏见鹿站在车门,转过了身,和捉刀的风间千姬四目相对。
“伏见君原来是那种为了正义而牺牲的类型吗?”风间千姬双手驻刀,下半身靠在控制台上:“老火车可没有电路箱,更不会配备说明书……现在刹车坏了,我们就只能一起等死了呢。”
“你是不是误会了什么?”
伏见鹿从腰间抽出手枪,有条不紊地拨开保险上膛:“我怎么可能为了这种无聊的理由去死……我留下来的原因只有一个。”
“啊啦,难道是为了我吗?”风间千姬单手捂嘴,面露惊讶,看上去受宠若惊。
“对。”伏见鹿承认了。
“那你怎么活下来呢?”风间千姬很好奇。
“我背着你的尸体跳车,用肉垫承受第一次冲击,保持双手抱头的屈膝姿势,顶多手脚骨折,死不了。”
闻言,风间千姬握紧了刀,方才稍缓的气氛骤然紧绷,她咧嘴笑道:“好主意,我怎么没想到……”
“你跳车了也是个死,手脚骨折,你还怎么挥刀?追上来的黑道组员会把你砍成肉酱,说不定有变态还会趁热干些奇怪的事情。”
说着,伏见鹿把另一只手伸进了口袋。
“总比坐以待毙来得强。”风间千姬缓缓举刀,观察着伏见鹿的破绽。她摸不准伏见鹿枪法好坏,再加上她小腿受伤,眼下不敢贸然出击。
“这就是你跟我的差别了。”伏见鹿说。
“什么意思?”
“其实我一直都在观察你,对于我来说,你是一个十分特殊的样本,”伏见鹿不紧不慢地踱步,面露思索状,但枪口一直没有移开:“熟悉我的人都知道,我有个小爱好,就是喜欢看卷宗、读案例、看热闹……其实,我一直在找像你这样的人。”
“我知道你也在模仿我、观察我、调查我,这都无所谓,因为你存在的本身,就是我求道之路的阶梯。”
“一个人为什么邪恶、为什么要杀人、为什么要犯罪、为什么追求正义、又为什么追求堕落,法律的界限究竟在何处,罪犯的正义是否能被称之为正义,自然道德与法律道德的区别到底在哪里……我弄不清楚自己该走的路,每一步都是摸着石头过河,偶尔还会率性而为。”
“其实我以前是一名律师,转职当杀人犯也不过短短一年,有很多事情我都没有想明白……我跟源玉子一样,都只是「初学者」而已。”
“谢谢你,给我例举了一个十分生动的反面教材,让我小小地超越了她一步。”
……
风间千姬攥紧了刀柄,讥讽道:“所以你现在是要制裁我么?「天罚」先生。”
“没错。”伏见鹿从口袋取出沙漏,倒转放在了窗边:“时间有限,我给你两分钟,为自己辩护。”
“可笑,你凭什么审判我?我们不是在做同样的事情么?”风间千姬站直了身子,拉开了架势:“同样是‘正义’,你的正义和我的正义有什么区别?”
“首先,”伏见鹿竖起一根手指:“正义是主观的,审判本身就是一种傲慢的暴力。你有你的正义,我有我的正义,那么谁的正义才是真正的正义?因此法律才有存在的必要性,它是由公众设立的秩序准则,公民将自身一部分权利让渡给国家集体——普世的正义才是真正的正义。”
“你也没做到普世的正义。”风间千姬说。
“没错,但正如我刚才所说,审判本身就是一种傲慢的暴力。谁更强,谁就有资格审判——如果你能杀了我,成王败寇,没什么好说的。”
伏见鹿顿了顿,继续说道:“但你真的有自己要走的道路么?你真的是为了贯彻正义而厮杀么?”
“论迹不论心。”风间千姬还是那句话。
“不如我给你指一条明路吧。”
伏见鹿加快了语速:“西萨尔·龙勃罗梭曾在《犯罪人论》中,提出了“天生犯罪人论”。龙勃罗梭认为,“天生犯罪人”是复原于原始定型,将人类已经消失的祖先特质再现于现代文明社会中的野蛮人,是人类学上的变种,是返祖现象。”
“——天生的犯罪人实质上是生活在我们中间的猿。”
这句话像是一把刀,剥掉了风间千姬的人皮。即便在如此危急关头,她也不由自主地怔愣住了。没有人不想弄清楚‘我是谁’,她自然也不例外。
她口口声声说自己没病,但她还是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和这个社会格格不入。
“此后学术界对此争议不断,直至当今,是否存在‘犯罪基因’依旧是没有证实也无法证伪的议题。大部分研究者都比较认同‘犯罪行为是生理和社会以及心理的综合结果’。尽管生理因素占比偏小,但还是存在。”
伏见鹿竖起了第二根手指:“你生来就流淌着暴力的血液,这是远古时期族群进化中的残留,有人负责放哨、有人负责哺育后代,自然也有人负责捕猎厮杀。”
“心中对暴力怀有强烈渴望,并不是一件值得羞耻的事情。你可以去当拳击手、可以去参加无限制综合格斗,再不济也可以去当雇佣兵,这个世界有太多太多「合理的暴力」了……你没必要藏着掖着,在剑道馆和其它人用木剑玩过家家。”
“但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人总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付出代价。哪怕你的选择并非出于‘自由意志’,哪怕家庭与社会环境对你造成了不可逆的影响——就算你是个人渣,也能享有最基本的人权。但只要踏过那条红线,你就失去了做人的资格。”
“我不在乎你杀雅库扎,也不在乎你狩猎那些有罪之人,甚至不在乎你想砍下我的头颅,因为我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至于风间拓斋,那是他活该,自己造的孽自己受——所以,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我心中自有一套准则,无须他人评判。”
“现在,就谋杀源直郎一案,你还有三十秒的时间,为自己辩护。”
(本章完)
第181章 大有大的好处
第181章 大有大的好处
伏见鹿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世界安静下来。
他的大脑屏蔽了嘈杂无用的信息,重构出平坦的大理石地面,一根根恢弘的石柱拔地而起,四周墙面如梵蒂冈教堂般贴满了彩色的玻璃,穹顶雕刻着鸿篇巨制,从古罗马《十二铜表法》到春秋的《铸刑书》,从埃及的《美尼斯法典》到美国的《联邦条例》……从古至今的法律条款汇集于此,数以万计的经典案例铸成了一座审判的王座。
红毯降下,钢铁长桌陈列席位:川合恶魔是原告兼原告律师;风间千姬是被告,天使则是被告律师。
伏见鹿将智商属性升到s级之后,附带了一个比较特殊的能力,他取名为「审判法庭」,和思维宫殿有些相似,能够在脑内压缩上诉、庭审、辩论,以及下达判决的全过程——真要论起来的话,从严格意义上来说,这是他第一次实施真正的「天罚」。
“当时我也是不得已,难道我想逃跑也有错么?”
风间千姬缓过神来,她调整呼吸节奏,上段持刀,锋芒毕露。
天使举手,陈述辩词:“根据日本《刑法》第 36条第 1项规定:对于急迫不正的侵害,为了防卫自己或他人的权利,不得已实施的行为,不处罚;我的当事人是在紧急状态下为了自保而采取的防卫行为,完全符合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法律规定,不应被认定为犯罪!”
川合举手,表示异议:“对方律师声称被告的行为属于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然而,这与事实严重不符,其行为并不符合日本刑法中关于正当防卫和紧急避险的规定,应当依法承担刑事责任。”
“日本《刑法》第 36条第 1项规定的正当防卫,是针对急迫不正的侵害,为了防卫自己或他人的权利而不得已实施的行为。但在本案中,被告所谓的“防卫行为”存在诸多不合理之处。”
“教育机构的迫害行为与我方当事人无关,被告主观臆断我方当事人会向教育机构示警,这表明被告并非是在“不得已”的情况下实施的行为,而是存在主动攻击的故意。并且,在不法侵害尚未达到严重危及生命安全的程度时,被告就采取了极端的手段,其行为明显超出了必要限度!”
……
伏见鹿敲下法槌,中场休庭。他询问道:“既然如此,那当时有人在追赶你么?源直郎有阻拦行为么?”
风间千姬身上的杀气有如实质,但面前的伏见鹿依旧平淡如水,她不知道眼前的男人为何如此有恃无恐。
莫名的,她忽然回想天诛龟井悠谅的全过程,自己曾询问龟井悠谅是否认罪,后者极为坦然地认罪了,甚至没有为自己辩护。
风间千姬忽然明白他当时的心情了。
“没有。”她实话说道。
最后一粒沙滑落,沙漏空了。
审判法庭内,法官敲下了宣判的法槌。
拔刀声炸响,刀光如霹雳一闪,竖劈而下——驾驶舱太窄,她没有空间横斩——只见伏见鹿脑袋一歪,用头顶的安全帽去挡剑锋,风间千姬心中冷笑,这种工地塑料头盔怎么可能挡得住……
啪!
伏见鹿头盔裂开,塑料壳飞溅,露出了底下垫着的钢片。同一瞬间,他扣下了扳机,正中风间千姬左臂,血液飞溅而出。
她那狭长的双眼终于睁大了,眼睁睁的看着太刀脱手而去。
“呃,嘶,好疼……”
伏见鹿捂着脑袋,来回摩擦。还好塑料壳缓冲了力道,不然他高低也得被劈出个脑震荡。即便如此,他还是被打得跟汤姆猫一样,疼得呲牙咧嘴,搞不好还破皮肿包。
不等风间千姬缓过劲,他继续开枪点射,接连打断风间千姬的小腿、右小臂、左掌。后者踉跄着步步后退,倒在驾驶台边,像是断了线的木偶,四肢不听使唤。这么近的距离,他胳膊一伸,枪口都快顶到风间千姬身上了,要是还射不准,那他干脆死了算了。
接连八发子弹,打空了弹匣,没有一枪打中要害。
风间千姬身子歪斜,喘着粗气,求饶道:“我、我知道错了……给我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当时确实是逼不得已……你不也热衷于天罚么?我理解你,我能当你的助手,帮你诛杀恶人……”
伏见鹿置若罔闻,他蹲下身,问道:“知道我为什么不打头么?”
“因、因为……你想饶我一命?”风间千姬说。
“错了,我得在你活着的时候跳车,高速坠落时,你的身体会反射性的抱紧我,所以我故意没有打你的大腿和上臂。”
伏见鹿说完,撕下一块布,堵住了风间千姬的嘴,以免风间千姬临死前咬人。
接着,为了防止跳车时两人分开,伏见鹿背着风间千姬,穿上了袄子,一个袖管套两只手,中间拉上了拉链,就跟小学生合体一样,用一件衣服把两个人套在了一起。
风间千姬惊恐地挣扎,发出呜呜的喊声,但于事无补,她小臂肌腱受损,再加上失血过多,根本使不出力气。
“准备好了吗?”
伏见鹿背着风间千姬,站在车厢边缘,转过身做出起跳的动作:“一、二、三!走你!!”
他跳出车厢,往后仰倒,身体蜷缩成球,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
风间千姬想推开伏见鹿,但身体本能的求生欲,让她大腿反射性的夹紧了伏见鹿的腰,上臂也不由自主地抱紧了伏见鹿。
——噗!
风间千姬后背着地,身体发出一声闷响,疑似血肉骨骼的爆裂声。
第一次冲击过后,伏见鹿在轨道上翻滚卸力,两人的身体就像个肉团,在雪地中弹跳两下,飞速滚动着,一阵骨骼碎裂的闷响传来,地上留下了一长条血痕。
十来秒后,惯性抵消,他们终于停了下来。
伏见鹿艰难地翻了个身,仰天大口大口的喘气,身后的风间千姬已经被摔成了一滩烂泥。
“果然……大有大的好处。”
伏见鹿给千姬牌缓冲垫打出了一个好评。
(本章完)
第182章 信仰之跃
第182章 信仰之跃
时间倒回五分钟前。
“快跳车!”
“要撞了,快逃啊!!”
车厢内惊恐的喊声此起彼伏,恐慌在人群中蔓延。脚步声密集如擂鼓,通过车厢地面震动,传递到纸箱内部,让平樱子越发不安。
她双手抱头,捂住耳朵,紧闭着眼睛。
车厢的摇晃,又让她想起了那一天失重的恐惧。
“有人换了轨道,马上要撞车了,趁现在快跳车——”
平樱子听到喊声,她敲打着自己腿,强迫自己睁开眼睛,透过纸箱缝隙往外面张望。只见外面一双双脚踝跑来跑去,就像是长脚的树在发疯狂奔。
她还不能死……
马上就要找到妈妈了,怎么能死在路上?
答应葵的事情她还没做到,怎么能因害怕而重蹈覆辙?
平樱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把头探出纸箱,火车已经驶过了桥梁,众人发出绝望的呼喊。
户田秀五探出窗外,轨道如同命运一般笔直,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死亡在飞速逼近,却什么都做不了。一旦火车相撞,能不能活下来,只能看天意了。
金表组反应最快,他们打算躲到车厢尾部,届时受到的冲击也是最小的。还没等他们开溜,伏见鹿的喊声传来:
“冲进驾驶舱!让火车头和车厢紧急解体!只要车厢停下来,我们都能活!”
这句话就像是一把火炬,点燃了众人的希望。与其躲到车厢末尾听天由命,不如主动挣命放手一搏。
在场所有男人手上有刀有枪,他们不是鱼龙混杂的旅客,而是警视厅的精英刑警和日本第二大指定暴力团稻川会成员,这群人可能缺纪律、缺能力、缺耐心,但唯独不缺胆子。
对了……
玉子答应过她,很快就会回来的……
平樱子默默缩回纸箱,她实在太害怕了。既然都有人挺身而出,那就不需要她再做什么了吧?
一阵阵厮杀声响起,窗外传来爆炸轰鸣,她听到源玉子的喊声:“对面的火车怎么办?!”
是啊,对面的火车怎么办?
平樱子犹豫再三,又探出了头。她趴在窗边,望向斜侧方的火车,这才意识到伏见鹿撒谎了。
——即便火车头解体,也来不及了。
他们身处于向下俯冲的斜坡,再加上车厢本身的惯性,就算有刹车也停不下来——车厢的制动机早就在混战中嗝屁了,也不知道是天罚组蓄意破坏,还是搜查科的射出的流弹意外将其打碎,总之,相撞的命运依旧不可避免,无非是受到的冲击更小罢了。
对面的火车司机更加专业,他没有刹车,转向后紧急刹车有侧翻的危险。在伏见鹿这边陷入混战之时,他就已经在指挥乘务员解体火车头,用每节车厢的人力制动机刹车,通过机械传动装置使闸瓦与车轮接触实现制动。
然而,人力制动机的制动力相对有限,主要用于在停车后防止车辆溜动,或者在低速、短距离的情况下辅助停车。
眼下火车的速度已经提起来了,光靠人力制动,效果微乎其微。车厢内刺耳的摩擦声不绝于耳,旅客中的男人起身帮忙,一齐拉动手刹;母亲抱住了自己的孩子,轻声安慰;尚在襁褓中的婴儿哇哇大哭,绝望的情绪不断蔓延……
众人探出窗外,望着远处的火车正飞速驶来,甚至还在继续加速。
……
“如果我们当中有谁活下来,就负责把遗书交给兄弟们的亲友,”户田秀五写好了简短的遗书,将其塞进了口袋里:“能和诸位相识,是我的荣幸。”
“老大……”稻川会组员们眼泪汪汪。
另一边,源玉子被丢了回来。搜查科刑警手忙脚乱将她接住,平樱子蹲在众人身后,透过无数双腿的缝隙,看到了源玉子的背影——她正与伏见鹿生离死别。
那一刻,平樱子仿佛看到葵在天台上向她伸出了手。
她不由自主地站起身,背着纸箱,挤过人群,小跑起来。
“诶,怎么还有个小屁孩?这谁家的孩子?”
“吓坏了吧?别乱跑啊……”
“等等——她要跳车!!拦住她!!”
稻川会成员发出一阵惊呼,远处列车也引起了骚动,乘客指着那一个小点,说大声呼喊有个小孩跳了下来——众人瞩目,伸长了脖子,只见平樱子飞奔着一跃而下!
她如同顶尖的滑雪运动员,在极速的惯性中,凌空将纸箱垫在身下,凭借自身较小的重量、较大的接触面,以及精准的切入角度,在雪面上俯冲滑行,飞速滑下山坡!
u形轨道中间出现了一条细小的白线,平樱子从两点之间,取出最短的直线,试图在火车相撞之前,抵达u形轨道末端——那里有一个人工扳手,只要扳下它,就能错开轨道,避免列车相撞的命运!
在几千米的距离下,伫立在轨道边的人工扳手就像是一个黑点。
所有人都看出了那孩子的意图,他们屏住呼吸,甚至不敢大声呼喊。狂风暴雪肆虐大地,那小小的身影渺小得忽略不计,却有着足以开山破浪的锐意。
平樱子摘掉了眼镜,扯下了口罩,丢掉了帽子,耳畔回响起伏见鹿的话:‘想要什么就得靠自己去争’;紧接着,源玉子的声音又从另一边响起:‘为了保护珍视之人,吃点苦不算什么’……
与此同时,伏见鹿背着风间千姬跳下火车头,在地上翻滚了几圈。他缓过劲来,感叹了一句,余光瞥见一道熟悉的背影从眼前划过——伏见鹿转过头,眯起了眼睛,在平樱子身上看到了一股特别的气势。
——那是邪恶的锐意,以及正义的坚韧。
“去吧,樱子。”
故人的低语顺着风声传来,平樱子发梢向前乱舞,雪村葵一定在背后拥抱着她,推着她继续向前。命运的分岔口再次降临,这一次她绝不会重蹈覆辙!
源玉子将双手竖在嘴边,小眉毛竖起,哭着大喊:
“樱子!!加油啊!!”
平樱子一跃而起,她抛弃了纸箱,踩着绑在脚上的面具胚,抛弃了纸箱,用更快的速度向下滑行。
乘客们将手伸出窗户,他们朝平樱子呐喊,血液在血管中沸腾,所有人都拼尽全力地声援,发自内心地祈祷。
在最后一百米,坡度平缓,没了惯性,速度越来越慢。平樱子甩掉脚上的面具,拼命地狂奔。扳道工操作手动道岔变向,至少需要三十秒……因为轨道移动本身,就需要三十秒。
她拼了命争取了差不多一分钟的时间,火车已经拐过的u形轨道,正在向最后一段坡道俯冲——最后一百米,只要在三十秒内冲过这最后一百米!!
平樱子喘着粗气,她不去看轰鸣而至的火车头,也顾不上嗡嗡震颤的轨道,近乎飞扑般,跳到扳手边,用尽全力将其拉下。
道岔缓缓转动,所有人的心脏都悬了起来。
平樱子站在道岔中间,她撑着膝盖,剧烈地喘息着,感觉肺脏都要爆了。
片刻后,她抬起头,这一瞬间,两辆列车从她左右两侧错身而过,狂乱的气流卷起她衣服下摆。车上爆发出欢呼,她瘫坐在地,靠在扳手旁边,仰头望着狭窄的天穹,忽然感觉这个世界没那么可怕了。
(本章完)
第183章 论功行赏
第183章 论功行赏
列车停了,雪块溅落在车轮上,滋滋作响,冒起一阵浓烟。
嘟——嘟——
汽笛声响起,人们欢呼着跳下火车,稻川会成员和搜查科刑警难得一起庆祝。户田秀五和木下翔仁并肩靠在窗户边,点了一支烟,望着自己的下属们争先恐后跑到雪地中,拽着半死不活的伏见鹿高高抛起。
“一、二、三!万岁!”
伏见鹿疼得呲牙咧嘴,破口大骂一群神经病,哪有这么对待伤员的?众人见他还有力气叫骂,再度将他抛起,玩得不亦乐乎。
源玉子一路小跑到扳手旁边,上下检查樱子身体,确定她没有受伤,才重重地松了口气,一把抱住了樱子。
另一辆列车的旅客们也下车,围在她们身边,拍手鼓掌,真诚地表示感谢。
“小妹妹真了不起啊!”
“太厉害了,那种情况都敢跳车……”
“超帅气!比专业滑雪运动员更帅气!”
平樱子转过头,把脸埋进了源玉子的怀里。这还是她第一次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虽然身处于人群之中,但她却并不害怕,只是有一种奇怪的紧张感,又高兴但又不敢见人……难道这就是害羞吗?
源玉子怕樱子又受刺激,连忙搂住她,拍着她的后背轻声安抚,并且小声向众人解释了一番。其余人得知樱子‘脑残志坚’,顿时肃然起敬,更有甚者打算掏钱捐款。
源玉子慌忙摆手劝阻,这时候要是收钱,倒显得她们像是来乞讨的。而且道德绑架别人也不太好,旅客中有好几个人身上衣服都打着补丁,看上去比她更穷……
“姐姐,吃橘子吗?”
女孩双手捧着一颗橘子,递到了平樱子身边。她年纪看上去比平樱子还要小一两岁,大概刚上国小没多久,母亲就站在她身后,眼角噙着劫后余生的泪。
平樱子略微转过头,她沉默了片刻,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接过了橘子。
这一颗橘子,是专门给她的。
她不用再绞尽脑汁去想怎么把别人的橘子据为己有了。
看到这一幕,源玉子感觉自己眼睛进了巴雷特,忍不住抱着樱子嚎啕大哭起来。
几名搜查科刑警负责收尾,他们通过火车头的无线电联系上了距离最近的信号站。当地自治会派出了几百名志愿者,开着小拖车前来运送物资。火车司机和乘务员抢修列车、确认轨道线路。
地方警署派出刑警和巡警配合收尾,他们临时替代鉴识课员和法医的工作,负责拍照取证、搬运尸体、调查笔录……在一片雪地上,众人忙得热火朝天。
七个多小时后,他们终于踏上了返程的归途。
负责此次抓捕行动的执行长官是坂本部长,他目前警衔是警视长,担任东京警视厅刑事部部长一职——事前准备、经费审批、人员调动、行动统领等等大方向上的工作都是由他一手负责的。
三百多名搜查科刑警上了火车,一个多小时后集体失联,可想而知坂本部长承受的压力有多大。还没等他缓过劲,信号站发来急报,说是火车要撞了,助理急得团团转,追问如何是好,他端着茶杯说:‘我信任我的下属,他们一定能转危为安的’……坂本部长表面一脸平静,实则慌得一批。
等众人平安归来后,坂本部长才虚脱般松了口气。虽说这次刑警殉职了不少人,但相比于全灭,已经算是最好的结果了。
在后续收尾工作中,警方确定了死亡人数,统计了失踪人数,抓捕了大量天罚组组员,各方媒体都在加急拟定新闻稿。
全体刑警加班加点写了行动报告,坂本部长看完气得不轻,所有人都在邀功就算了,最后怎么是一个国小都没上过的小女孩力挽狂澜?这种结案报告他怎么交给上级看?
坂本部长直接驳回,助理帮他翻译了一下:行动报告中要凸显玉子大小姐的功劳,其次要强调部长领导有方,接着才是由组长、科长、组员一一表功。
下属虽有不满,但也不敢多说什么。
隔日,坂本部长收到了新的行动报告。他看完之后,表示很满意,稍微修改了几处细节,就找长官开会述职去了。
这次行动可以说是大获全胜,难得没有平民遇难,也没有受害者家属闹事,警方与企业家(稻川会)通力协作,清剿了犯罪团伙天罚组……如果对外声明的话,可以把天罚组定性得更加严重一点,再宣传一下牺牲警员的贡献,舆论肯定是一边倒的叫好。
然而,不出意外,他被九条唯骂了个狗血淋头。
身为警视监,骂人肯定不带脏字的。九条唯把报告往桌面上一甩,问这份报告是谁写的,指桑骂槐道:“到底是谁干的这种蠢事?坂本部长,建议你好好管教下属……难道获救的旅客没有嘴吗?为了邀功,竟然在这种无关紧要的事情上撒谎。如果按这份行动报告发通告,你觉得民众会怎么看警视厅?一群跟小女孩抢功劳的饭桶吗?”
会议上,没一个人帮腔。
她说的句句在理,像这种有大量目击者的特大案件,警视厅的吃相不能太难看。老老实实表彰小女孩,拨一笔补助款,帮助残障儿童重回社会,这才是警视厅该做的事情。
当天中午,目白列车特大案登上了刑事新闻头条。这篇新闻报道还是矢崎桃主笔,她在案发之前就拿到了第一手爆料。
新闻稿从社会边缘人的角度出发,强调这次的「天罚」事件并非偶发性作案。在金融衰退、物价上涨,时代浪潮席卷日本的当下,一股厌世情绪在悄然滋生,不少社会边缘人已然对人生无望——即便没有天罚,他们也会因其它理由而走向极端。
各方媒体呼吁社会各界关心国民福祉,提升民众幸福度,电视台新闻天天都在邀请名人访谈对于「天罚组」的看法,剖析天罚组出现的背后到底是何种社会因素所导致的。
社会舆论如何纷纷扬扬,伏见鹿一点也不关心,因为他再次住进了病院。
这一次,他左手骨折,右手肩膀脱臼,脚踝也扭了,万幸都不是粉碎性的,养一阵就没什么大碍了。
源玉子抱着果篮来看望他,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伏见鹿躺在病床上,思索良久,可能是脑袋受伤的缘故,他感觉自己记忆力好像没有之前好么好了。
“我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事。”伏见鹿皱着眉头说道。
“诶?什么事?”源玉子坐在床边问道。
“算了,既然想不起来,就说明不重要。”伏见鹿将这件事抛之脑后,指挥源玉子拆果篮。
(本章完)
第184章 自首
第184章 自首
案子到这里还没有结束,警方还有大量的收尾工作要做。
刑警隔三岔五找伏见鹿讯问,提及风间千姬的死因,伏见鹿一口咬定自己是受害者——没错,是风间千姬非要抱着他跳车的。
“当时我说不行,真不行,摔下去就没命了,乖乖被捕接受审判不好吗?就算判死刑,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啊!可她偏不听,非说赖活不如好死,我也是一时大意,被她抱着推下了车……”
伏见鹿说得绘声绘色,觉得有点口干,便往旁边使了个眼色,源玉子用牙签给他喂水果吃,顺口问道:“可当时不是她在你后面吗?她怎么把你推下车?”
“你看清楚了?”伏见鹿反问。
“没、没有……”源玉子不好意思说自己当时哭了,眼泪挡住视线,导致她看人是一片重影。
“那你就别瞎说,小心我告你诽谤!”伏见鹿很不满,身为他的搭档,竟然胳膊往外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
“呃,抱歉。”源玉子缩了缩脖子。
她感觉伏见君身上的气质好像有所变化,可具体哪里变了,她又说不上来……真要细究的话,好像比以前更会使唤人了。
不过伏见君好歹也是豁出命去救人,在关键时刻,还把她丢回车上,说什么‘这才是真正的正义’……唔,别说,还挺帅的,完美符合她理想中名警部的形象,就跟电视剧里的主角在关键时刻大显身手一样。
所以,在伏见君出院之前,她觉得自己被使唤一下也没什么。
毕竟他们是好搭档嘛,肯定要互相照顾啊!伏见君死傲娇,养病期间生活不便,肯定不好意思开口求人,这时候就轮到她玉子警官出马了!
不过话说回来,其实这段时间源玉子心情也不大好,所以才没有什么精力跟伏见鹿一般计较。
她脑子里一直在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对前进道路的迷惘依旧挥之不去。伏见君说的那句话虽然很有气势,但依旧不能解开她心头的疑惑。
风间前辈再次失踪,天罚组的组长竟然真的是千姬姐,改变道岔的始作俑者竟然是叶月椿……源玉子得知真相后,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很难受,堵得慌。
龟井理子在法庭上摇头的那一瞬间,她就忽然明白了很多事情:执法人员为何漠视频发的跳楼事件、刑警科长又为何玩忽职守贪功冒进,以及伏见鹿为什么整天只想着摸鱼……这个世界本身就是一片浑浊,是她想得太过清白了。
人们内心的幽暗永远无法消除,法律的微妙地带数不胜数。
正如伏见鹿所说,法外之地就在方寸之间。
法无禁止皆可为,人心永远保持着绝对的自由,堕落的深渊似乎无处不在……大家嘴上说着人命无价,可真出了事,还不是拿钱来衡量?这个社会就是弱肉强食,不和光同尘者,就是异类。
她感觉自己身为警察的使命被消解了,心中的正义感也变成强权所灌输的枷锁。
在列车上,她也没帮上什么忙。就算她想明白了自己前进的道路,没有足够的能力迈步,那又有什么意义?
伏见鹿享受着‘怨妇版护工女警’的服务,滔滔不绝重复了一遍自己的受害经历,听得负责做笔录的木下翔仁头皮发麻,想吐槽却又不知道改从何说起。
他干脆主动岔开话题,对自己的助手说道:“说起来,最近很久没看到渡边君了啊……这么忙的时候,他人呢?”
“不知道啊,这几天一直缺勤……”助手话还没说完,就见伏见鹿一拍脑袋,恍然道:“我想起来了,怎么把他给忘了!”
见木下翔仁投来疑惑的目光,伏见鹿便主动解释说明:前段时间渡边君一直在找风间拓斋,天天往外跑,整个人都晒黑了八个度。三天前,渡边君还在跟伏见鹿炫耀,说是在偏僻的郊区找到了几个目击者,正在进一步搜查……结果忽然没了下文,他也不见了人影。
隔天,失踪已久的风间拓斋就出现在了列车上。
伏见鹿猜测,渡边俊在寻找风间拓斋的过程中,知道了些什么,被风间拓斋给关了起来……这都已经过去三天了,再拖下去的话,警方的殉职名单上搞不好又要多一个人。
木下翔仁顾不得继续做笔录,组织人手紧急搜寻。好在渡边俊的特征太过明显,只要是见过他的人,都对他留有很深的印象:“啊,那个把头发两边剃光、中间留了发茬的二愣子吗?他往那边走了……”
是的,渡边俊正在经历留长发的尴尬期。
到了傍晚,警方在根岸之里地区一家废弃商铺的地下仓库里,找到了渡边俊——那家伙躺在睡袋里,正百无聊赖地吃着红豆罐头。
当木下翔仁问及渡边俊怎么被囚禁在这的,后者顾左右而言他,说是自己不小心迷路了,还嚷嚷着要去找风间拓斋,他有很重要的话要说。
——他想要劝风间拓斋坦白,别再包庇女儿,以免犯下和龟井理子一样的错。
木下翔仁虚着眼,甚至懒得戳穿他。
女儿犯错,当父亲的有私心,换谁来都能体谅。再说了,风间拓斋在列车上大义灭亲之举,是所有刑警有目共睹的事实,他连同案犯都算不上,顶多算个失职。
只要风间拓斋诚心做个检讨,说不定还能保住警衔,混一个警校教官的工作——至少木下翔仁是这么想的。
“什么?大家都知道他女儿是天罚组的人了?”渡边俊在路边买了份报纸,瞪圆了眼睛:“啊?抓捕行动?列车相撞?跳车身亡?我不在的这几天怎么出了这么多事?!”
他懵懵懂懂跟着木下翔仁回警署,一路上听同僚讲案情经过,在肚子里努力消化信息……刚进警署办公室大门,他正好撞见了‘落网’的风间拓斋。
昨日傍晚,巡警和海防工作人员搜救跳海的失踪人士,他们在岸边找到了风间拓斋。
当时他躺在海崖碎石上,一动不动,像是死了一样。经过检查,风间拓斋除了左臂断口有点发炎,身上没什么大碍。
渡边俊想跟老大打招呼,但一想到老大死了女儿,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看着风间拓斋失魂落魄的样子,渡边俊心里也不是滋味。
助手给风间拓斋做笔录,他沉默许久,忽然说自己要自首。
“没事的,这不是你的错,就算你不说,也没人会追究的,”木下翔仁拍了拍他的肩膀,暗示他明哲保身:“令千金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了……”
“不,你们不知道。”
风间拓斋坐在办公桌边,他低着头,声音嘶哑道:“四年前,她杀了人,我是帮凶。”
(本章完)
第185章 羊尸
第185章 羊尸
天空阴沉了好几天,终于下起了大雨。
东巢鸭公寓楼下围起了一圈警戒线,院子里支起了挡雨布,四四方方一大片,雨珠落在塑料布上噼啪作响。
源玉子接到电话后,第一时间赶到了现场。九条唯身穿警服,亲自督察,鉴识课员和法医准备就绪。刑警们拎着铲子,等待风间拓斋指认地点。
“在那。”风间拓斋指向靠墙的地藏王菩萨。
源玉子握紧了衣角,她咬着下唇,强忍着不去质问风间前辈。此时此刻,她就像一名赌徒,压下一切,等待开奖,明知道很可能会输,还是忍不住心怀侥幸。
万一、万一不是爷爷呢?
也许是风间前辈弄错了呢?
九条唯可不像女儿那么天真,更不会心慈手软。她让下属给风间拓斋上手铐,那眼神像是恨不得立马把风间拓斋给毙了。
木下翔仁点了根烟,驱散围观群众,他忍不住频频回头,想知道最终结果如何。
两名刑警挥铲,掘开松软的泥土。
天空晦暗,雷声如擂鼓,敲在所有人心间。
他们紧盯着地藏王菩萨,不顾电光闪烁,不顾雨声密集,一心想掘开深埋于地下的真相。
——咄!
铲尖扎到了硬物,众人脸色微变,风间拓斋目光多了几分疑惑。在九条唯授意下,刑警挖出了如同棺材般的长木箱。
鉴识课员拍照取证,用撬棍撬开了木板,众人身子微微前倾,举目望去,只见木箱里躺着一只长满霉菌的羊尸。
“怎么回事?”九条唯质问道。
风间拓斋同样一脸茫然,难不成那一夜埋尸是他的幻觉?自己在阳台不知抽了多少次烟,每一次看到地藏王菩萨的石像,良心都要受一次折磨……可眼下,那具老人的尸体,怎么就变成了羊?
这事应该没有任何人知道才对……
——叮铃铃!
一阵欢脱的铃声打破了沉默,源玉子手忙脚乱掏出手机,本以为是推销保险的骚扰电话,正准备直接挂断,却不料来电显示上备注着伏见君的名字……她担心伏见君有什么急事,犹豫片刻,转过身,把小手竖在话筒和嘴边,小声说道:“怎么啦?我现在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
“啊,什么事?”伏见鹿明知故问。
源玉子三言两语简略的说明了情况,身后传来九条唯的质问声,已经有两名警员拽住风间拓斋,准备把他拖进公寓楼内,找个僻静无人的地方施展大记忆恢复术了。
“有没有一种可能,风间千姬骗了自己的父亲呢?”伏见鹿不紧不慢的说道:“她以此要挟父亲,就跟龟井悠谅用宠物狗要挟母亲一样,不断地刺激至亲之人的软肋,试图让父母变成唯命是从的傀儡……”
“可、可风间前辈说,他亲眼看到了尸体,看到了爷爷的脸……”源玉子攥紧了手机。
有那么一瞬间,她希望伏见鹿能说服自己。
“那尸体去哪儿了呢?如果风间千姬不信任父亲的话,一开始就不会让父亲帮忙处理尸体;如果风间千姬信任父亲的话,就不会随便转移尸体,增添暴露的风险。”
伏见鹿顿了顿,说出了自己早就编好的鬼话:“所以,我猜测……只是猜测啊,不一定对!当时源直郎只是被风间千姬打晕了过去,被埋进土里后,他又醒了过来,自己爬出来逃跑了……”
“那爷爷为什么不来找我们?”源玉子觉得很扯淡。“失忆了呗。”
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客观上,风间千姬杀人未遂,风间拓斋也就算不上帮凶,他又有主动自首的情节,应该能定罪但免予刑事处罚……当然,这只是参考,信还是不信,随便你。”
这一次,源玉子听出了他的言外之意。
要么追究到底,查清真相,坐实风间前辈帮凶的身份,确定爷爷已经死亡的事实;
要么就此放手,难得糊涂,给风间前辈改过自新的机会,怀揣着爷爷还活着的希望;
破灭的真相,温柔的谎言。
二选一。
换做是以往,源玉子肯定听不出伏见鹿的潜台词,嚷嚷着绝对要查清真相……可经历了这么多事,她在内耗与自省中,终于明白了妥协与和解的力量。
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与过去和解的;
不是每个人都能轻易向世界妥协的。
源玉子知道,哪一条路才是‘正确’的选择,但那条路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难走。
她缓缓地放下了折叠手机,抬头看向风间拓斋。两人四目相对,恍若隔世,她忽然回想起第一次见风间拓斋时的场景——当时,风间拓斋一眼就认出了她,带着她调查现场,提出让她参与凶案实习。
渡边俊也想起来了,当初老大都忘了九条唯的名字,但却记得源玉子的脸。
“可能、可能是搞错了。”
源玉子挤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九条唯正在指挥现场取证,闻言转过头,正准备批评女儿又在耍什么小脾气,看见源玉子脸上的表情后,她不由地一愣,感觉心脏一阵抽疼。
“妈妈,可能是我们搞错了。”
源玉子上前两步,拽了拽九条唯的衣角。后者把女儿搂在怀里,她低着头,能感受到女儿的身体在颤抖。
“你确定吗?”九条唯不甘心。
“嗯,回家吧。”源玉子说。
九条唯沉默了许久,轻轻地拍着女儿的背。众人屏息凝神,神色各异,望着这对相拥的母女。塑料幕布外的雨水模糊的景色,屋檐的雪块消融,寂寥的初春悄然而至。
“收队。”九条唯说。
鉴识课员面面相觑,小声询问木下翔仁这羊尸怎么办。后者恨不得踹死这个没眼力见的家伙,没好气的说让他带回家自己烤着吃。
一场搜查虎头蛇尾,就这么匆匆散场了。刑警撤了挡雨布,给风间拓斋解开手铐,纷纷乘坐警车离开。九条唯带着偷偷抽泣的源玉子回家休息,她在东京有独栋别墅,住十个女儿都不成问题。
没人送风间拓斋上车,他孤零零一个人站在院子里,任由大雨将他淋了个通透。
(本章完)
第186章 邪恶吟唱终极版
第186章 邪恶吟唱·终极版
伏见鹿挂断电话,他仰面躺在病床上,望着天板出神,总觉得自己还是忘了点什么。
……到底是什么来着?
医生说他需要静养,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动脑,风间千姬那一刀没给他脑浆震散实属万幸。在恢复期间,记忆力有所下降是正常情况。
伏见鹿左思右想,他隐约觉得这事很重要,至少比渡边俊更重要,但却又想不起来到底是什么事情。
正琢磨着,他手机忽然响了,来电显示是家里座机打来的。
伏见鹿接起电话,喂了一声,对面没有声音,估计是平樱子打来的。伏见鹿催促了几声,问她打电话过来有什么事。平樱子没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哒哒哒有节律的敲击声。
“你又不是哑巴,敲什么摩斯电码?”伏见鹿一个头两个大。
“……静冈县。”平樱子憋了半天,就吐出了个地名。
伏见鹿了然,知道她是什么意思,也想起自己忘了哪一茬,随口敷衍道:“我现在是伤员啊,等我伤好了再说吧,静冈县又不会长脚跑掉,急什么……喂?怎么就挂了,真没礼貌。”
他长吁一口气,感觉无事一身轻。但没过几分钟,那种‘忘了某事’的感觉再度袭来,让他如鲠在喉,格外不爽。
“啧,烦死了!”
伏见鹿单手翻开漫画,把那些乱七八糟的念头甩出了脑海。
……
与此同时,另一边,九条唯搂着女儿的肩膀,乘坐私宅电梯上楼。
电梯门直达客厅,层面挑高,水晶吊灯垂落而下,两侧墙壁挂着壁画,中央摆着一套定制真皮沙发,缝线工艺精致细腻,米白色的皮革泛着柔光。
源玉子环顾一圈,忽然意识到,以前习以为常的生活有多么奢侈……她想到爷爷的教导,心里更不是滋味,泪腺又开了闸门,打算回房间自己静一静。
九条唯没拦着,让她独自在房间里消化情绪。
到了晚上,九条唯亲自下厨,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就是因为难过,所以才更要好好的吃东西,通过享受美食获取多巴胺,情绪才不会彻底垮掉。
她敲了敲房门,源玉子说没胃口,不想吃。
九条唯干脆用钥匙开门锁,推门一看,只见源玉子缩在被窝里,整个人就像是毛毛虫在结茧。
“多少吃点,没胃口也要吃。”
九条唯请了一天假,辛辛苦苦下厨,源玉子好大的面子,竟然一口都不吃——人是铁饭是钢,难过归难过,不吃饭像什么话?
“不想吃。”源玉子把被子盖在脑袋上,当起了缩头乌龟。
“真不吃?”九条唯挑眉。
“不吃。”源玉子觉得妈妈好烦。
“哦!”九条唯拉长了语调,从里衬口袋里抽出了一张信纸:“说起来,我前段时间收到了你的信……”闻言,源玉子身体紧绷起来,她有不好的预感。
九条唯右手握拳,放在嘴边清咳两声,举着信纸念道:“拜启,母亲,最近身体安康否?有没有好好吃饭?就算工作再忙,也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她顿了顿,说道:“我有在好好吃饭,倒是你,有没有照顾好自己?”
源玉子猛地掀开被子,坐起身来,她涨红了脸,大声说道:“不要再念啦!!”
九条唯假装没听见,提高了音量,直接跳到了重点段落:“面对怠惰的刑警,玉子警官冷哼一声,身为警察怎能不秉公执法、坚持伸张正义?为了能让受害者沉冤得雪,玉子警官闯进办公室,用慷慨激昂的演讲打动了署长,就连森木所长也被玉子警官的人格魅力所折服……”
源玉子只觉得魔音贯耳,她捂着耳朵在床上打滚,心里又羞又怒又难过,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九条唯声音变得抑扬顿挫,搞得像誓师大会在打鸡血:“玉子警官如是说道:我们应当为了真相而调查立案!我们应当维护法律让罪犯受到惩罚!我们应当为已死之人讨回最后的公义!!”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源玉子大声惨叫。
倘若再过一两年,源玉子说不定已经释怀了,届时她看到这些信,便能轻描淡写的说‘这不是我的黑历史,这是我的来时路’……但眼下,源玉子只觉得自己正在遭受酷刑,她在床上来回打滚,恨不得拿块豆腐一头撞死。
九条唯见她有了精神,这才收起信纸,拽着源玉子起床吃饭。
餐厅很大,半开放式的,中间摆着一张实木餐桌,源玉子和九条唯两个人坐都显得空旷。
她一想到妈妈酱平时都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桌子旁边,独自吃着晚饭,心里顿时更加难受了。
桌上摆着一份鳗鱼饭、一份亲子丼,还有一份土豆炖牛肉,三个人吃都绰绰有余。源玉子双手合十,轻声说了句‘我开动了’,拾筷端起了饭碗。
可她实在没有食欲,夹了一口米饭,嚼都不想嚼,转头一看,九条唯吃得正香,还给她夹了一大块牛肉:“多吃肉,有营养。”
源玉子盯着碗里的牛肉,低声问道:“妈妈,你怎么一点都不难过?”
“难过啊,看到你这样,我当然难过。”九条唯淡定夹菜。
“可、可是,爷爷的事情……”
“你不是说我们弄错了么?”九条唯打断道。
源玉子没屁可放了,她一脸郁闷,用筷子来回插饭,心想妈妈酱真是笨蛋,这么明显的事情都看不出来……就这还警视监呢?都不如伏见君聪明!
“你这什么表情?”九条唯鼓着腮帮子,她那张厌世脸稍微柔和了些,边嚼边说道:“你以为你是第一个让我装糊涂的人吗?”
“啊?难道还有别人吗?”源玉子第一反应是自己莫非还有个弟弟妹妹什么的。
“坐到我这个位置,就得学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但你不一样,没必要吃这种苦,这份工作是真的不适合你。”
九条唯顿了顿,又给女儿夹了一块鳗鱼:“你要是真觉得对不起爷爷,那就听我一句劝,辞了这份工作吧。”
源玉子低下头,沉默不语。
这一次,她没有反驳。
(本章完)
第187章 死傲娇
第187章 死傲娇
一周后,警视厅举办了追悼会。
殉职的警员会被葬在公墓,警方为死者颁发荣誉勋章,向家属发放了抚恤金,同时承包了职位较高的殉职警员葬礼。
天空灰蒙蒙的,路面上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洼。参与追悼会的警员都穿着黑白正装,领口别着白色菊。接待人员站在公墓栅栏门边,送上香典;木下翔仁作为代表发言,向诸君致辞。
死者的家属们大多已经办过葬礼了,眼下只剩骨灰,准备盛放入纳骨堂。源玉子身穿黑色礼服,站在人群中,抬头望去,骨灰龛位整齐排列。
整场追悼会没有想象中的那么肃穆,大家送完,聚在一起抽烟,聊个三五分钟,就散场了。
不到一个小时,追悼会就结束了。宾客们三三两两离开,路过源玉子时,都会多看她一眼。森木所长劝她回去休息,她执意要留下,森木所长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
等所有人都走光了,源玉子一个人站在墓园里,转头望向那一排墓碑,感觉自己心里空了一块。
爷爷甚至不能被好好安葬,受人供奉,尸骨饱受虫食蚁蛀……她这么做,真的对么?
她又回想起白田教官的教导:如果因为一己私情而罔顾法律,又谈何公正?没有公正,又何来正义?
握剑之人无往不利,却随时可能成为磨剑的祭品。
一如眼下。
……
风间拓斋穿着西装,头戴宽檐礼帽,站在墓园外,隔着栏杆眺望源玉子的背影。
他右手拿着菊,左臂袖管空荡荡的,在风中摇晃。
“你不去安慰她一下吗?”风间拓斋回过头,看向身后。
行道树旁,伏见鹿坐在轮椅上,他总算想起自己忘了什么,这才赶来参加追悼会。
“我不哄。你自己干的好事,让我来擦屁股?”伏见鹿斜睨,他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落井下石的机会:“就算她哭死,想不开上吊自杀,那也是你的错。自己做错事,哪有让别人兜底的道理?”
风间拓斋难得没有反驳,也没有拿警衔压伏见鹿。他深深地叹了口气,像是想把胸腔里的积郁呼出,却于事无补,只能单手摸出烟盒,抽了一支烟,点燃后深吸过肺,这才稍微好受一些。
“嗯,是我的错。”
风间拓斋点头:“只要能让她好受一些,让我去死都行……千姬死了,总该有人去赎罪。”
“那你就去死好了。”伏见鹿说。
风间拓斋扭头就走,伏见鹿连忙伸手拽住他,轮椅像小火车一样跟在他身后:“你神经病啊?我开个玩笑而已!你死了她不就更难过了吗?你以为她是为了什么才做出这么大的牺牲?”
“我只是她的前辈而已,她没必要为了我隐瞒真相……”
“放屁!什么前辈不前辈的,你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难不成在她心里,前辈的地位比爷爷更重要么?”伏见鹿恨不得伸脚去踹,可惜他腿上打着石膏,左手也吊在肩膀上,根本使不出劲。
“那是为了什么?”风间拓斋停下脚步,红着眼睛问道。
“因为你还活着。”
伏见鹿顿了顿,说道:“死的人已经死了,无可挽回;活着的人还活着,还有未来……就这么简单。”
风间拓斋一时语噎,他再次望向源玉子,忽然觉得伏见鹿这么做格外残忍。
“少在那里装深沉,跟个八嘎似的,”伏见鹿屁股坐垫下抽出几张泛黄的草纸,递了过去:“喏,拿去,把它交给源玉子,能让她重新振作起来。”
“这什么?”风间拓斋接过纸张。
“她爷爷的日记,这可是我好不容易从九条唯那打听……啊呸,这是我从她老家翻出来的。”伏见鹿叮嘱道:“过会该怎么说,你心里有数吧?”
风间拓斋一目十行,读完了纸上的内容,顿时心领神会。他‘嗯’了一声,犹豫片刻,单手压着帽子,匆匆走进了墓园。
伏见鹿望着两人的背影,只见风间拓斋主动搭话,两人面对面,气氛格外凝重。他将那叠纸递给了源玉子,后者得知这是爷爷的遗物,双手颤抖着接过。
……
3月7日阴
那条狗又来了。
住在隔壁的古屋桑给我出了个主意,只要在草上喷些农药,就能毒死那条恶犬。
如此一来,即便事后有人追究,我也占理:往自己草上喷农药,有什么错?又不是刻意下毒,要怪只怪狗主人没看好它。
可我自个心里清楚,喷农药就是奔着杀狗去的。
还是算了吧。
……
3月11日小雨
长势最好的那株牡丹死了。
前两天,我还拿它向古屋桑炫耀,他直夸我养的手艺好。真是造化弄人,期还没过,它就与世长辞了。古屋桑又劝我,他说,草是生命,狗也是一条命,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我觉得有道理,但又觉得不对,所以还是没喷农药。
……
3月19日小雨
那条狗咬了我孙女,留它不得。我心里窝火,连同几条流浪狗一起宰了,这才解气。
……
3月31日小雨
那条狗不是流浪狗,是有主人的。
狗主人是个小孩,她四处张贴寻狗告示,颇为焦急。古屋桑幸灾乐祸,说狗主人活该。我有些后悔,觉得昨日太过冲动,可又觉得不杀它心中不平,不知是否该向狗主人袒露实情,左右为难,颇为纠结。
……
4月1日晴
我想明白了,草木的命换不来猪狗的命,生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人命是头一等的,所以那些狗该死。我没做错事。倘若继续隐瞒,反倒问心有愧。因此,我找到狗主人,如实说了。
狗主人很伤心,她质问我,草是命,狗也是命,凭什么我的草比她的狗命更贵?我说草自然比不上狗命,但人命比狗命更贵,那些狗很危险,所以该死。她也许是气上了头,问,凭什么人命比狗命贵?谁定的标准?今天随意杀狗,明天岂不是要随意杀人?
我一句话也答不上来,只能说她胡搅蛮缠。她记恨上了我,但她父母反倒向我道了歉。
……
4月3日阴
古屋桑找我喝酒,叫我别再烦这事。
……
4月7日小雨
孙女跟我吵嘴了。
她看到我偷埋狗尸,也知道狗主人在找狗,但却装作不知道,询问我最近为何心烦。我不好将杀狗的事情说给她听,可她又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执拗性子,于是我便换了个说法:‘为了公道损毁了他人的心爱之物,故而内心不安’。
孙女说:‘没事,做了好事,自然有其他人感谢你。’我说:‘倘若人都不在了,谁来感谢?要是没人看到,岂不是白做好事?’
孙女说:‘哪有这样的道理,照这么说,只要没人看到,就能做坏事了?’
我略感欣慰,摸了摸她的头。
不料,孙女甩开了我的手,怪我没有把真相告诉她,还说:‘杀人偿命,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谁敢不高兴?’
这话戾气太重,可不能骄纵她,于是我说:‘要是老爷子我杀了人呢?’孙女吓了一跳,答不上来。
她有些迷茫,我心里反倒有了答案。
世上有太多事掰扯不清楚了。我本可毒死那条狗,站在道义与法律之上谴责狗主人;我也可以不告诉狗主人真相,让她一直苦苦追寻着爱犬……但正是因为世上有太多事掰扯不清,也正是因为人心永远有幽暗的一面,才更应该宽容与正直。
……
4月8日
不巧,狗主人搬走了。我没有机会再道歉。
孙女还在生我的气,她不喜欢被人瞒着,总是过于追求真相。我担心她日后吃亏,却又不知该如何劝诫,只能一遍遍的告诉她:
——要去勇敢地相信所爱之人,哪怕遍体鳞伤。
……
有风拂过树梢,纸页哗哗作响,坟墓旁的野随风摇曳,死亡总能孕育出新生。
源玉子那双晦暗的眼睛又亮了起来,她鼻腔酸涩,却哭不出来。那道光从心底迸发,驱散了她眼前的迷雾。
她略显释怀地擦掉眼泪,在无字的墓碑边坐了下来。
风间拓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离开。
伏见鹿在墓园门口等着,见他出来了,又从轮椅坐垫底下抽出另一沓信纸:“诺,给你的,千姬的遗书。”
“我就不需要了。”风间拓斋说。
“留着吧,”伏见鹿把那一叠纸硬塞进他的口袋:“哪天扛不住了,再拿出来看看。”
“你就不能委婉一点么?”风间拓斋苦笑道:“哪怕骗骗我,就跟你骗源玉子一样。”
“我警告你,别诽谤我啊,我什么时候骗她了?”伏见鹿很不爽,他就多余费这一番功夫,好心没好报。
风间拓斋不跟他犟嘴,取出那一叠‘遗书’,用火机点燃,让它在风中化为一堆余烬。
“问你个问题,”他盯着火光,忽然说道:“假如有一辆电车驶来,铁轨上躺着两个孩子,道岔上站着一个老人,你面前有一个扳手,你会怎么选……”
“当然是扳啊,”伏见鹿一脸看傻子的表情:“你小学算数没学过吗?我帮你科普一下,其实二比一大。”
“那不就成了杀人犯么?”风间拓斋问。
“那咋了?”伏见鹿反问。
这下风间拓斋无话可说了,他感觉自己就不该问这个问题。沉默片刻后,他还是有些不甘心,说道:“那如果老人的家属找你问责呢?你良心不会受折磨吗?”
“你这问的什么白痴问题?”
伏见鹿懒得回答,他岔开话题,说道:“你要是真问心有愧,就自己想办法弥补源玉子……她最近在烦恼自己能力不足,在列车上没帮到什么忙,所以很自责。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做,不如去教她练枪法。”
“九条长官能帮她找更好的老师吧?”风间拓斋不太自信。
“哈!九条唯不让她辞职就不错了,不可能让人教她实战枪术的,你要体谅一个母亲的心。”
伏见鹿说完,单手推着轮椅,打算回病院休息。
该做的他都做了,‘忘了某事’的异样感总算消失了。
伏见鹿还没推多远,轮椅自己动了起来。他转头一看,风间拓斋帮忙握住了把手,正推着他往前走。
“哟,这不是风间警部吗,怎么亲自给我推轮椅了。”伏见鹿松手,靠在椅背上。
风间拓斋没回答,他一路将伏见鹿送回了病院。
临走前,他站在病院门口,回头说道:“你还是改改这坏毛病吧。”
“我怎么了?”伏见鹿躺在病床上,斜睨着问道。
“男人傲娇很恶心的。”风间拓斋说。
“你在说什么鬼话?”伏见鹿眉头打结。
“刚才你不是说不哄么?不是说不帮我擦屁股么?”风间拓斋不等他怒骂,继续说道:“我很感激你,谢谢。有什么需要打电话跟我说一声就行,告辞。”
说完,他离开了病房,顺手关上了房门。
伏见鹿气得牙根发痒,天使小人适时冒了出来,安抚他说:“你做了好事,不要在意其他人怎么评价”;恶魔川合嘿嘿偷笑,嘲讽道:“死傲娇!死傲娇!越是不承认,越显得傲娇!”
天使小人终于雄起,用光圈狠狠地砸在川合的脑袋上。川合勃然大怒,举叉反击,两个小人厮打起来。
伏见鹿心烦意乱,干脆闭上了眼睛,打算睡一觉再说。
……
风间拓斋离开病院,坐电车回家,半路还有热心肠的年轻人给残疾人让座。他没搭理对方,下车后又点了一根烟,步行到公寓楼,站在自家门前,掏钥匙开门。
客厅里空荡荡的,一点人气都没有。
他随手关门,摁下座机,播放语音留言。警视厅打来了解雇通知,几名关系比较好的同事约他吃饭,还有渡边俊咋咋呼呼的说自己就住在楼下,欢迎老大随时找他来喝酒诉苦……
嘟的一声,语音信箱空了。
风间拓斋叼着烟,穿过客厅,走到了阳台边。他下意识将手搭在栏杆上,忽然想起了那块锈迹,忍不住用力晃了晃栏杆。
纹丝未动。
他弯下腰,发现那处锈迹不知何时被刷干净了。
隔壁传来狗吠,楼下有小孩在大笑。风间拓斋咬着牙,低声呜咽起来。
(本章完)
第188章 天罚新线索
第188章 「天罚」新线索
二月底,警视厅召开了表彰会。
伏见鹿托词养伤,没有到场。在表彰会开始之前,人员调动的升职通知就已经下来了,他提前转正,成为了一名在职刑警——目前他是丰岛警署刑事课警衔最低的警员。
源玉子从低谷中振作起来,依旧是一副元气满满的样子。
森木所长总觉得她有哪里和以往不同了,也不知道源玉子经历了怎样的心路历程。用伏见鹿的话来说,大概就是:‘当你穿过了暴风雨,你就不再是原来的那个人了’……他剽窃村上春树的金句时,丝毫不脸红。
表彰会上,源玉子获得了一张奖状,以及去警署初任研修的机会。署长带头鼓掌,说了几句勉励之词,那股沉重的使命感再次压在了她的肩膀上。
源玉子回家后,把奖状贴在墙上,跟伏见鹿和平樱子炫耀道:“怎么样?厉害吧?这是荣誉的象征!是我这段时间以来努力的结晶!也是警视厅诸多同僚认可我的证明!”
伏见鹿半躺在沙发上,保持着死鱼眼。他虽然出院了,但石膏和钢钉还没拆,目前正在家中休养。
眼下,他挪了下身子,绕开源玉子,盯着电视机屏幕,随口敷衍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警视厅上一次颁奖状是颁给了一条狗吧?好像叫阿盾什么来着……”
“这恰恰说明了晋升渠道足够公平!就算你是一条警犬,只要肯努力,也能成为正义的伙伴!”
源玉子觉得自己说出了一句不得了的话,很像在杂志上看到的励志名言,她忍不住摆出‘听懂掌声’的poss。
阿俊在一旁附和着汪了一声,也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平樱子配合着鼓掌,声音不大,动作幅度很小,看上去不像是在捧场,倒像是领导在鼓励下属。她鼓完掌之后,就回房看漫画去了。
“哦哦,那你很了不起啊。”
伏见鹿不耐烦的挥手:“烦请荣获奖状的玉子警官不要挡住电视机……而且你为什么要把奖状贴在客厅里?一般来说,不该是贴到自己房间里吗?”
源玉子小脸一红,她当然有一点小小的私心:如果贴在自己房间里的话,来访客人不就看不到奖状了么?她总不能邀请客人参观自己的闺房吧?所以还是贴在显眼的地方比较好。
如此一来,客人走进客厅,就能注意到墙壁上红艳艳的奖状,忍不住发出‘死阔一’的惊叹声。届时,她就能一脸淡定的说:“哪里哪里,侥幸而已啦……”光是想想都有点小爽。
“这是大家的荣誉,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所以要贴在客厅里!”源玉子指着奖状,说道:“瞧!我把你俩的名字也加上去了。”
伏见鹿眯起眼睛,伸长了脖子,端详了半天:“哪儿呢?”
“这儿!就在我名字下面,”源玉子踮起脚尖,伸出手指:“看到了吗?用大头笔写会影响整体美观,所以只能稍微委屈一下你们了。”
伏见鹿站起身,拄着拐杖往前跳了两步,这才看清楚,在「源玉子」三个字下面,还有「伏见鹿」、「平樱子」两个名字……只不过是用水性笔写的,不凑近看,根本看不出来。
“切,不稀罕。”他又拄着拐杖躺回了沙发上。
源玉子毫不在意,她已经习惯把伏见鹿的话反过来听了。伏见君嘴上说着不稀罕,但在她心里翻译过来就是:‘呜呜呜玉子酱你太好了!不愧是我的好搭档,竟然连这么宝贵的荣誉都舍得跟我分享,实在是太棒了!’
她双手叉腰,颇为骄傲地点头。
伏见鹿也不知道她在得瑟什么,挥手表示这个话题到此结束,不要再打扰他看电视了。
“天天躺在家里看电视,你不觉得无聊吗?”
说着,源玉子从客厅角落搬出折叠轮椅,将其展开,推到了伏见鹿面前:“难得今天大晴天,我还有半天假期,一起去交番转转吧!”“有病,不去。”伏见鹿说。
阿俊听到了‘出门玩’的关键词,兴奋地上蹿下跳,原地打转,示意源玉子赶紧出发。
“好歹我们也是前辈了,总要照拂一下后辈吧?薪火相传的传统可不能丢!我都已经跟森木所长约好了,要去给近期入职的后辈做指导培训。”
“哦?”伏见鹿来了兴趣:“具体指导什么?”
“日常巡逻事项、未来职业规划、协同办案流程之类的……”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就撇了撇嘴,他还以为是电影里看到的那种前后辈文化,比如说前辈骂一声八嘎,后辈就得回一句嗨衣;前辈骂一句八嘎雅鹿,后背回一句红豆泥私密马赛……如果是这样的话,他倒有兴趣去转一转。
“不去,你找渡边前辈或者风间前辈帮忙吧。”伏见鹿无情拒绝。
源玉子动作一顿,脸上笑容变得有些不自然。她站在轮椅后面,双手背负,低着头,脚尖扭来扭去。
“也不是不行……当然我没有介意的意思啊……事情都过去那么久了……嗨!瞧我在瞎说什么呢,明明什么事都没有……”
“啊,这样吗?”伏见鹿假装没看出来她很为难。
“嗯嗯,就是这样!”源玉子用力点头。
“你不会在心里悄悄怪我吧?”伏见鹿面露狐疑:“怪我给你出了这么个馊主意,所以才谎称要带我出门,实则是打算趁我重伤未愈狠狠地报复回来……”
“我才不会干这种事!”源玉子撅起了小嘴,不高兴的说道:“而且我也没有这么想!同为推理小队的队员,你竟然怀疑搭档、怀疑我对正义的虔诚吗?简直太令我失望了!”
她越说越起劲,把伏见鹿曾经的独门绝技尽数施展:“被钉子扎了的木桩会留下孔洞,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真正的心寒不是大吵大闹,真正的失望也不是泪流满面……”
“停!”
伏见鹿有点怀念当初的那个傻狍子了:“你这套对我没用。”
源玉子更不高兴了,当初她可是诚心诚意的在道歉,觉得这番话很有道理……没想到伏见鹿本人竟然对这一套说辞不以为然。
“不去算了,我自己一个人也行!”
源玉子哼了一声,继续说道:“你以为我乐意带着一个伤员到处跑嘛?还不是因为交番有「天罚」的新线索,所以我才想着带你一起去调查……而且呼吸新鲜空气有利于身心健康!真是往石头上浇水——笨蛋伏见不懂玉子善心!”
“什么新线索?”伏见鹿抬起了头。
阿俊适时汪了一声,它歪着头,时不时看向门口。
“哼哼,”源玉子语气神秘,她故意卖关子:“你去了就知道了。”
(本章完)
第189章 月姬与日守
第189章 月姬与日守
巢鸭站前交番翻修过后,里外都焕然一新,绿色的牌子喷涂着‘koban’,玻璃门上挂着两条竖幡招牌,左黄右绿,左边写着‘防范强化地域巡回中’,右边则写着‘特别警戒实施中’。
自从暴动事件发生后,巢鸭站前交番获得了一大笔经费,用于招募新人、添置装备、提升福利待遇,目前站前交番在职巡警已经扩充到了六人,街道尽头还有另一个交番,和以往相比可谓是兵强马壮。
森木雅岚前往交番整队,说是请来了两位‘前辈’,给他们进行指导培训。巡警们交头接耳,其中一人举手问道:“该不会是‘月姬与日守’吧?”
“对。”
森木雅岚双手抱胸,一脸淡定的说道:“你们应该都听说过了吧?他们都曾经是巢鸭站前交番的巡警,只比你们早来半年而已。在短短半年时间内,他们屡破奇案,其中一人已经顺利当上的刑警,另一人也在初任研修,当上刑警只是时间的问题。”
身为一线长官,最重要的技能就是擅长画饼。只有把饼画得又大又圆,才会有人冲锋卖命。
现在交番人多了,管理不便,又没有什么上升渠道,巡警们难免会消极摸鱼。森木雅岚干脆拿伏见鹿和源玉子当典型,天天给新来的巡警们洗脑:“他们都能做到,你们没理由做不到!都给我打起精神来,好好地磨练自己,用十二分的热情对待工作!迟早有一天,你们也能称为立派的刑警!”
“哟西!”
巡警们听得热血沸腾,恨不得现在立马开始做俯卧撑。
说实话,他们都很好奇,传说中的‘警界超新星二人组’会是什么样子。
业内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了,大家都说,这两人是一对搭档,一男一女。丰岛区警署的刑警们从见到他们第一面起,就觉得这两人并非池中之物,给予了不少帮助。
据知情人士透露,那名女警温柔而敏锐,如同月光般细腻,洞察案件中的蛛丝马迹,因此被人赞誉为‘月姬’;男警则像太阳一样阳光、坚毅,始终坚守岗位,为搭档提供坚实的后盾,故而被人称之为‘日守’——只要见过他们的人,都会说:“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趁着约定的培训时间还没到,巡警们聚在一起议论起来。他们倒不是在讨论超新星二人组有多厉害,只是在幻想‘月姬’长什么样子,以及感叹什么时候自己也能有一个温柔漂亮的女搭档。
这年头女警比例低得可怜,更何况是巡警,但凡有几分姿色,都不至于沦落到卖苦力的地步。
也正因为如此,目前巢鸭站前交番算是罗汉站,唯一的异性是森木雅岚。虽说她长得确实漂亮,但可惜是长官,巡警们只敢yy,不敢有什么实际行动,顶多在买碟片的时候,多选几款女上司的题材。
“一定是御姐吧?很知性的那种……”
“对对对,黑长直发,戴着无框眼镜,说话轻声细语的。”
“啊……真羡慕啊!也不知道‘日守’是怎样的人……”
“一定很英武吧?所以大家才会说般配。”
“岂可休——简直是电视剧里才会出现的人设啊!”
……
众人正聊得火热,门外忽然响起咕噜噜的滚轮声。森木雅岚主动开门,出去打了声招呼,寒暄几句,随后呵斥道:“都给我精神点!”
“是!”
巡警们整理好着装,齐刷刷立正,在接待厅内分左右两侧排开。
门外传来‘嘿哟嘿哟’的喊声,像是一个女孩子在推什么重物;紧接着是一个男青年不耐烦的催促声:‘能不能使点劲?没吃饭吗?’……巡警们面面相觑,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十几秒后,大门被推开。为首的巡警啪的一声,跺脚抬手,大喊道:“立——正!”“敬礼!”
众人气势十足地喊道:“前辈好!”
源玉子气喘吁吁地推着伏见鹿进门,听到喊声后,她先是吓了一跳,很快就反应过来,这是后辈们在热情欢迎她呢!她连忙挥舞小手,回应道:“大家好呀!”
众人面面相觑,场面忽然安静下来。要不是源玉子身上穿着警服,他们还以为是高中生乱入了……现如今源玉子的气质稍微成熟了一点,至少不会被误认为初中生了。
“回话啊!”伏见鹿坐在轮椅上,冷着脸训斥道:“前辈跟你们打招呼,就这态度?”
巡警们回过神来,在森木所长的死亡凝视下,连忙鞠躬道歉。伏见鹿不依不饶,哪怕他现在是伤残人士,训起人来比森木所长更叫人心底发寒。
其中一名巡警见过雅库扎的头头,后者的说话语气跟伏见鹿一个样,但却没有伏见鹿的压迫感强。
“伏见君,不要太严厉了!”源玉子劝阻道:“想想当初前辈们是怎么对待我们的,要耐心宽容的教导新人……”
闻言,巡警们顿时松了口气,只觉得源玉子像小天使,是上帝派来拯救他们的。
伏见鹿‘啧’了一声,他原本还打算给这帮愣头青上上压力来着。众人似乎隐约猜到了他的想法,看他的眼神格外不安。
风间千姬死后,他顺利继承了‘魂环’:「lv7不二心流剑术」,以及「lv7社交魅力」……不需要源玉子提醒,他也知道该露出怎样的神态、散发怎样的气场,更清楚该说什么话,才能和这群后辈打成一片,让他们对自己敬仰有加。
但知道归知道,伏见鹿就是不想做。
如果硬要他去‘表演’,只会显得生硬不自然,十成的魅力顶多散发个三四成……这就好比一个顶级武林高手,有内力有招数,但就是没有心法。
别人的东西终究是别人的,哪怕是吸星大法都会反噬呢,没有什么副作用就已经很不错了。
想要彻底融会贯通,十成十地发挥出技能,还须日常磨炼,化为己有。不仅仅是磨练心境,同样也要磨练肌肉记忆,才能发挥出lv7全盛的剑术。
社交魅力暂且不提,伏见鹿觉得剑术练习要尽早提上日程。倒也不是为了自保或者杀敌,他只是单纯的觉得源玉子说得对:‘如果不会剑道的话,就不能拿着真刀装酷了’。
“大家别害怕,其实伏见君人很好的!”
源玉子解释了一嘴,忽然想起自己是来帮忙做指导培训的,便极为热心的询问后辈有什么不懂的问题。
其中几名巡警试着询问了下日常法律条例,源玉子倒背如流,甚至说明了使用案例;又有几名巡警询问查案诀窍,源玉子无私分享自己的推理经验,众人听得云里雾里,这才意识到,这位小前辈是有两把刷子的。
站在最后边的一名巡警举手,他犹豫片刻,问了一个发自内心的疑惑:“那个,有时候,我在想……巡警的工作虽然不起眼,但也有不小的职权,能做到一些其它职业做不到的事情。如果大家联合起来,运用这股‘力量’,不就能轻而易举的消灭黑帮吗?”
“我们的‘力量’应该只用来行善。”源玉子回道。
“那前辈对‘善’的定义是什么?”那名巡警有些不服气。
“就像波特·图斯尔特说的那样,”源玉子顿了顿,认真且平静的说道:“——遇到自会明白。”
(本章完)
第190章 匿名录音带
第190章 匿名录音带
源玉子不想多说,她跳过了这个话题,询问众人还有没有其它疑问。
巡警们一脸不明觉厉,事实上,他们在集合之前,还真没认真想过该问什么问题,完全把这次指导培训当作明星见面会了,想问的问题大概都是诸如:‘怎想像您一样快速升职’、‘请问二位现在是什么关系’、‘如果没有对象的话要不要来联谊’……真要正经问起指导问题,他们全都抓瞎了。
巡警们干干巴巴挤出了几个不痛不痒的疑问,比如说‘巡逻时有哪些注意事项’、‘偶遇嫌犯该怎么处理’、‘协助调查时有哪些忌讳’……源玉子都一一认真作答,让他们心中越发愧疚。
早知道就好好做功课了。
森木所长站在一旁冷笑,她已经想好该怎么打击这群牛马了。
指导培训结束后,就是日常操练。
这一环节两人都帮不上忙,毕竟伏见鹿是瘫痪伤员,而源玉子体能成绩烂得跟渡边俊的发型一样,实在拿不出手。在森木所长的示意下,两人干脆就在训练室旁观。
巡警们拿出了十二分干劲,穿戴好护具后,当着两人的面开始对练逮捕术、擒拿术、摔跤格斗……伏见鹿看得直打哈欠,他偏过头,低声询问源玉子:“你不是说有关于天罚的线索么?”
“急什么,指导培训还没结束呢。”
源玉子在心里偷笑,没想到吊别人的胃口这么爽,难怪伏见君以前总喜欢把话说一半!
身为推理小队的一员,他们肩负着追捕「天罚」真凶的重任。伏见鹿如此上心,恰恰说明了他态度认真,很有向心力。明明以前还三番五次找借口偷懒,甚至还以此为由收取她搭档费,现在一听有线索了,反倒比谁都积极……果然,伏见君就是死傲娇!
哼哼,如果他态度诚恳,那她说不定会考虑公布答案。
源玉子嘴角上扬,得意的小表情怎么都掩盖不住,要不是场合不太合适,她早就开心得哼起小调,歌词她都编好了:啦啦啦,呜哈哈,笨蛋助手团团转,玉子警官显神威……
伏见鹿看她这表情,就大致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这家伙最近真的是飘了,膨胀得太厉害了,以为自己坐在轮椅上就拿她没办法了吗?可笑,真是太天真了。
伏见鹿忽然抬头,喊了一声‘终止训练’。他当着众人的面,忽然宣布说要搞迎新聚餐,他请客全包费用——这是他身为前辈的一份心意,还请大家不要拒绝,届时前辈的前辈也会到场,巢鸭站前交番的传承可不能断了。
巡警们一听,纷纷鼓掌叫好,忽然觉得‘阳守’前辈也没有那么坏嘛。虽然严厉了一点,但说不定都是为了他们好啊!现在还有哪个前辈会自掏腰包请后辈聚餐?打着灯笼都找不到了!
源玉子捕捉到关键词:‘前辈的前辈要来’,头顶的呆毛一下竖了起来,得意的笑容顿时垮掉,她一脸为难的小声说道:“我能不能不去?”
笑容转移到了伏见鹿的脸上,他语气和善的说道:“不行哦,不是你说的吗?薪火相传的传统可不能丢。”
“可、可是……”
“而且,调查天罚也不只是我们两个人的事情吧?当初风间前辈也有参与,我觉得他在场比较好。”
说到这,伏见鹿顿了顿,问道:“所以你说的‘线索’到底是什么?不会是为了骗我出门胡编的借口吧?”
“当然不是!”源玉子反驳道。
她没心情再吊伏见鹿的胃口了,干脆开门见山说道:“前几天,交番巡警收到了一个匿名包裹,里面有一个带血的录音带……是赵叔叔的录音。”
伏见鹿心头略微发紧,问道:“你听了么?里面录了什么?”
源玉子摇了摇头:“还没呢,鉴识科正在化验血液、检查信纸、追溯包裹源头,说是今天出结果。等他们把证物备案之后,我再去要一个备份过来。”伏见鹿指尖来回敲击着扶手,像是在烦恼着什么事情。源玉子见状,还以为他在操心聚餐的事,便小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缺席的。”
“啊,嗯。”
伏见鹿点了点头,他打电话预定居酒屋。
这么多人聚餐,又不怎么熟,他肯定不会选太高端的餐厅;但如果选的餐馆太差,他也没面子,所以去居酒屋就刚刚好。一群人席地坐在榻榻米上,围着木桌吃饭喝酒,就跟电视剧里的同学会一样,物美价廉,环境和气氛都不错。
“你要实在不想见风间前辈,我就不叫他俩了。”
伏见鹿刚才只是想着吓一吓源玉子,让她长个教训。
但没想到,源玉子的反应这么大。他试探了两回,确定源玉子有了心结,搞不好心里都已经扎了一根刺……这样反复揭别人伤疤,确实不妥,伏见鹿反省了一秒,决定今晚给源玉子补偿一个小蛋糕。
源玉子目光游移,木着一张脸:“啊,没有,怎么会呢,我、我一直很尊敬前辈……”
“不用勉强自己。”伏见鹿随口说道。
“没有勉强,我只是……我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风间前辈而已。”源玉子低下头,小声说道。
“我们可是搭档,要是有烦恼,随时可以向我咨询,”伏见鹿顿了顿,补充道:“还是500円一次,只要一碗拉面钱,童叟无欺。”
闻言,源玉子心里头暖暖的。
关于那件事,她思来想去,好像也只能找伏见君倾述。
征得森木所长的同意后,两人进休息室私下谈话,说是谈完就去聚餐。
源玉子背靠门板,深吸一口气,坦诚道:“我、我确实很烦恼。”
“嗯。”伏见鹿点头,他坐在轮椅上,挪了个舒服的姿势,示意源玉子继续说。
“我已经想清楚了,爷爷不是风间前辈杀的,他是为了自己的女儿,所以才会做那种蠢事……换做是爷爷,也会为了我这么做的。”
源玉子搅弄着手指,越说声音越低:“而且,风间前辈也很自责,我看得出来,他想补偿我……其实我也不恨他,突然让我去恨一个人,我怎么可能恨得起来呢?”
“但是,我也不想原谅他。如果我跟他像以前一样和好如初的话,心里就会非常非常愧疚,愧疚得喘不过气来,觉得自己绝对不能这样做……你说,我是不是病了?”
源玉子抬起头,对上了伏见鹿的视线。后者的目光有些奇怪,不像是同情,也不像是担忧,反倒有点像是在观察。
“所以……即便遭遇了无可饶恕的背叛,你也不会恨对方么?”伏见鹿语气玩味的问道。
源玉子摇头,说:“爱过才会恨。”
(本章完)
第191章 大恶人源玉子
第191章 大恶人源玉子
伏见鹿当然知道,爱与恨是相互对立、相互依存的,譬如柏拉图的《会饮篇》,探讨了爱的本质……但如果在日常生活中聊这个,只会显得装逼、文青、中二以及爹味浓郁。
他的社交技能好歹是lv7级,自然猜得出来源玉子想听什么——这小家伙心里其实早有决定,只是没办法坦然面对自己。
但凡遇到少女倾述心事,最好跟她同仇敌忾,不要犟嘴,不要讲道理。伏见鹿沉默片刻,开始批判风间拓斋,疯狂翻旧账,细数他的不对:‘不讲卫生’、‘滥用精力剂’、‘总是不按规章办事’、‘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源玉子嘴上说‘哪有哪有’、‘无伤大雅’、‘风间前辈人还是挺好的’,但其实心里舒服了不少,就连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这种变化。
伏见鹿见火候差不多了,一拍轮椅,大声说道:“我早就看那家伙不顺眼了!你也知道的吧?当初在警校的时候,我就跟他不对付,来交番第一天我就想调走了。要不是顾及你,我早就跟他撕破脸皮了!”
“啊?这……”
源玉子一时间心情复杂,没想到伏见君为了她默默忍受了这么久……这么一想,她真不是一个合格的队长,竟然一直都没有体谅队友的难处。
“原以为他还有身为警察的操守,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是这种人——正好!从今天起,有他没我,有我没他,我必跟他绝交!”
伏见鹿说完,指着源玉子的鼻子,说道:“你身为我的搭档,一定会跟我站一边的对吧?”
“呃,这样……会不会不太好?”源玉子呆毛晃来晃去,她心里有点想答应,但平时接受的道德和教育在说‘这样是不对的’。
伏见鹿继续唱黑脸,扮演恶人的角色:“有什么不好的?他都已经被开除了,又不是同事,只是普通的陌生人而已……他要是拿前辈的身份跟你套近乎,你就说是我让你跟他保持距离!”
“可是,风间前辈以前没少在工作上照顾我……”
源玉子小手食指对戳,不敢正眼看伏见鹿。
“唉,那好吧。说来也是,这样太勉强你了,让你夹在中间两头为难……是我不对。”
伏见鹿浮夸地叹了口气,他社交技巧还没有那么娴熟,表演起来有不少生硬之处,但忽悠源玉子肯定是绰绰有余。
果不其然,源玉子听到这话,连连摆手,说道:“我没有不愿意的意思,作为搭档,我当然会支持你……嗯,放心吧,到时候我会跟风间前辈说清楚的!”
“说清楚什么?”伏见鹿追问。
“为了坚守心中的正义,推理小队要跟他分道扬镳!”源玉子双手比叉,认真说道:“伏见君,放心吧,我会跟你站在同一阵线的!”
说完,她顿觉念头通达,身心舒畅,所有的纠结都成了过往云烟。
伏见鹿连同上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这才绷住了脸皮,不至于笑场。他木着脸,试图挤出感动的语气:“真是太委屈你了,玉子同学,让你来当这个大恶人,你心里一定不是滋味吧?”
源玉子有点脸红,她一点都不觉得委屈,甚至有点顺水推舟的感觉。明明这不是她的本意,却受到了伏见君的感谢,这让她格外的心虚,觉得自己受之有愧。
“哪里哪里,是我该谢谢你才对!谢谢你愿意听我发牢骚……”
源玉子连忙鞠躬,随后下意识问道:“话说怎么突然叫我玉子同学?不是你说叫同学显得生分吗?”伏见鹿把这茬给忘了,他平时对源玉子都是呼来喝去的,要么就喊‘那谁’,要么就直呼其名,用‘你’来称呼已经算是客气的了——只有在阴阳怪气的时候,他才会说‘玉子警官’或‘玉子同学’。
“那今晚聚餐还叫不叫风间前辈?”伏见鹿果断岔开了话题。
“当然要叫!说好了是迎新会,怎么能不叫前辈?我才不会在这种小事上排挤别人,正好趁着吃饭的时候,私下把话跟他说清楚……”
说着,源玉子顿了顿,又把话题扯了回来:“所以为什么要叫我玉子同学?都毕业这么久了,怎么还叫我同学!”
伏见鹿不答,他单手推着轮椅,谎称要去准备聚餐场地。
源玉子一把拽住他的椅背,她忽然意识到,伏见鹿说不定跟她当初一样不好意思——突然间当着对方的面改称呼,确实有点太羞耻了……伏见君心里肯定在想‘岂可休,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
想到这,源玉子脸上的表情都有点小邪恶了。她起了坏心思,想看伏见君难堪的样子,最好能让伏见君一脸娇羞的说:‘明知道我很重视你,还非要纠结这些无关紧要的细节……真拿你没办法,从现在起,叫你玉子酱总行了吧?’
嘶,光是想想都好爽!
源玉子伸出小脚,抵住了轮椅,从后面凑近了伏见鹿,乍一看就像是背后灵:“哼哼哼,伏见君,你这么急着去哪里呀?”
“不是说了么?去准备场地。”
伏见鹿斜睨,他靠在椅背上,能看到源玉子的侧脸,跟蜡笔小新一样软乎乎的。
“也不用这么着急吧?”源玉子就差跟电视剧里的大反派一样桀桀怪笑了:“先说清楚称呼的事情嘛!伏见君,我们都认识这么久了,你该叫我什么?”
“老弟?”伏见鹿说。
“不对不对。”源玉子跟教书先生一样摇头晃脑:“你再好好想想,至少要顾及我的性别啊!”
“老妹?”伏见鹿知道正确答案,但他就是不想说。
“你认真点!好好想想,这可关乎推理小队的内部团结!”源玉子有点不高兴了。
“啊,难不成是叫欧亚鸡?”伏见鹿胡扯道。
“真是的!你难道不记得川合是怎么叫我的吗?”源玉子急眼了,她恨不得扼住伏见鹿的脖子来回摇晃,让他干脆利落的吐出那三个字。
伏见鹿一拍轮椅,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源玉子眼睛一亮,露出期待的表情。在她紧张的目光下,伏见鹿一本正经的说道:
“想起来了,叫鸡蛋酱对吧?”
(本章完)
第192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第192章 大丈夫当如是也
转眼间,交番到了下班时间。
傍晚八九点钟,居酒屋正是用餐高峰期。内堂坐满了食客,低矮的木栏将用餐区分隔开来。六名巡警围坐在长桌边,脑袋聚在一起点餐;森木所长坐在首座,招呼渡边俊和风间拓斋坐下……至于伏见鹿和源玉子,他俩并肩坐在靠木栏的里侧,正交头接耳低声说着什么。
直至迎新聚餐开始,众人已经到场落座,源玉子还在跟伏见鹿掰扯‘鸡蛋酱’的事情。
她非常生气,不仅仅只是因为伏见鹿敷衍,甚至不肯叫她一声玉子酱,更因为‘鸡蛋酱’是她小学时的外号。
她上国小时,班上的坏男生经常说:‘玉子就是鸡蛋的意思,所以你就是个笨鸡蛋’,给她小时候留下了很不好的回忆。
乱给别人起外号什么的,实在是太可恶了!
必须道歉!伏见君必须向她道歉才行!至少要认真说一句‘对不起,以后不会再叫你鸡蛋酱了’,她才会原谅伏见君!
“我觉得鸡蛋酱挺可爱的啊,多好的称呼啊,为什么不能叫?”伏见鹿在她的雷区反复蹦迪。
“不行就是不行!”源玉子腮帮子鼓了起来。
“那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伏见鹿低头翻着菜单。
“你想啊,一提到鸡蛋,大家就会联想到‘笨鸡蛋’、‘卵生物’、‘易碎品’这样不好的词汇,所以「鸡蛋酱」明显是一个蔑称!就好比我叫你‘马鹿’,你会高兴吗?”源玉子振振有词地辩解。
“这完全不是一回事吧?”伏见鹿不以为然。
“就是一回事!”源玉子双手抱胸。
“真麻烦啊,那你觉得我该叫你什么比较好?”伏见鹿假装随意地问道。
“当然是玉子酱啊!”
源玉子话说出口,才反应过来自己上当了。果不其然,伏见鹿听到这话,当即反客为主,露出奸计得逞的笑容:“欸——原来你这么想让我叫你玉子酱啊?”
源玉子涨红了脸,就跟岩浆鸡蛋一样,头顶噗噗冒热气。她顾不上伏见鹿是病号,用双手挥舞成了大风车,来回锤伏见鹿的肩膀:“你、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生气了!我真的要生气了!”
……
另一边,风间拓斋在森木雅岚旁边坐下,他望着源玉子跟伏见鹿打闹,忽然觉得他们之间有了一层看不见的隔阂——源玉子没有再像以前一样热情地打招呼,伏见鹿也没有像以前那样不情不愿地叫‘前辈’——他们兀自笑闹,而他成了局外人。
渡边俊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他迟钝的脑神经也没有察觉到气氛不对劲,一个劲嚷嚷着先上酒,不管是啤酒还是清酒,先上了再说。
巡警们纷纷夸赞渡边前辈豪迈,后者哈哈大笑,拍桌说今天不醉不归,大家纷纷起哄附和。
“年轻真好啊。”森木雅岚感叹道。
风间拓斋愣了一两秒,才意识到她在跟自己说话,顺势‘嗯’了一声,感叹道:“是啊,年轻真好。”
“我也没那么老吧?”森木雅岚皱眉。
“呃,我不是那个意思……”风间拓斋心说这不是你开的头么?怎么突然变成我的不对了?
“逗你的。”
森木雅岚拆开一次性筷子,夹了一口小菜,不咸不淡的说道:“开心点,笑一笑,没有人会看不起你,今天也不是什么沉重的日子。”
风间拓斋没吭声,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森木雅岚觉得他身上的‘丧气’翻涌不休,感觉但凡靠近一步,就会被同化成颓废大叔。不等风间拓斋调整好情绪,她猛地一肘击,正中风间拓斋侧腰,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干什么?!”风间拓斋压低了声音。
“给我开心点,别露出一副前途无望的样子!我还指望你们这些前辈给巡警们当个好榜样呢!”
森木雅岚露出‘和善’的笑容,语气暗含威胁的说道:“你可是精英刑警啊,就算辞职了,好歹也该有点精英的样子吧?赶快给我振作起来!我不管你经历了什么,哪怕是装,也得给我装出事业有成、人生圆满的样子!”
闻言,风间拓斋露出苦笑:“知道了。”
他顿了顿,提高音量,大声宣布道:“下一场酒水我请客!”
巡警们闻言,齐声欢呼,为风间前辈鼓掌。
这年头,日本职场喝酒应酬都是两场,第一场是居酒屋聚会,餐费是大头支出;第二场则是酒吧或者卡拉ok,酒水是大头支出。没想到这次聚会支出前辈们全都包圆了,巡警们顿感自己前途无量,以后说不定也能成为这么豪爽的刑警。
服务员陆续上菜,每人一大杯麦芽啤酒,边吃边喝,气氛逐渐热络起来。
众人聊起工作上的趣事,顺带抱怨平时训练辛苦,这时候森木所长都不会扫兴,而是一脸为难的检讨自己,然后再声称自己是为了部下好,巡警们大为感动,觉得调入巢鸭交番是他们这辈子最正确的选择。
聊着聊着,话题莫名其妙开始往奇怪的方向走偏:
“话说,最近巢鸭出现了好多宗教社团呢。”
“噢!是说那个天理教吗?我巡逻的时候也被他们拉住传教了……”
“还有正法院、盛雲寺、智泉院、白泉寺、总禅院、东光庵、安乐寺、法福寺……啊,数都数不过来了。”
“就是说啊,都不知道是不是正经僧侣!”
“不过我觉得那个奥姆真理教挺有意思的,听说教主有超能力,能凭空悬浮呢!”
“你是八嘎吗?一听就是假的啦……”
……
在巡警们七嘴八舌闲聊时,源玉子的手机忽然响了。她快步走出居酒屋,在相对安静的街道上接起电话。
“真的吗?谢谢!麻烦您了,改天我请您吃小蛋糕……”
挂断电话后,源玉子快步返回,俯身跟伏见鹿耳语了几句。后者脸色微变,众人察觉到气氛不对劲,自觉安静下来。
“抱歉,突发案情,我们要先走一步了。”伏见鹿掏出钱包结账:“诸君继续,我们下次再聚。”
源玉子推着轮椅,伏见鹿经过风间拓斋身旁时,示意他跟上,有私事要跟他说;风间拓斋一愣,他瞥了一眼源玉子,一言不发地站起身,看样子也准备提前离席;渡边俊见状,连忙放下酒杯,嚷嚷着也要一起去查案。
巡警们望着四人的背影,感觉这一幕就像电视剧里的经典桥段:主角团忽然接到一通神秘电话,从宴会上仓促告辞离开,出发去拯救世界,只留一无所知的小喽啰们继续吃喝玩乐……
他们心中油然升出:‘精英刑警就该这样’的感慨。
(本章完)
第193章 哔哔复哔哔
第193章 哔哔复哔哔
四人各怀心事,一路上气氛沉重。
伏见鹿、源玉子和风间拓斋暂且不提,渡边俊之所以心情沉重,主要是因为没喝尽兴。其他前辈都走了,就他一个人留在宴会上吹牛,那也太不像话了,他只能硬着头皮跟了上来。
“到底是什么案子,能比喝酒更重要啊……”渡边俊心里直犯嘀咕,他缩着脖子,双手插兜,跟在三人身后。
走了十来分钟,渡边俊忽然意识到,这不是去警署的路。直至三人回到巢鸭公寓,走进电梯,渡边俊才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打算撇下后辈们小聚啊!
说来也是,好久没有像样地一起聚餐了。不带外人也挺好的,更有共同话题!
电梯门一开,只见木下翔仁站在走廊,手上捏着档案袋,正无聊地用它拍大腿,看样子等候多时了。
“真查案啊?”渡边俊瞪大了眼睛。
“对啊,不是说了要查案吗?”源玉子不知道他在惊讶什么。
“别管他,估计这家伙以为我们要撇开后辈偷偷喝酒。”说完,伏见鹿示意源玉子快点推轮椅。
风间拓斋也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案子,能让伏见鹿这么上心,还叫上他一起参与。他心里有个疙瘩,不好意思主动开口搭话,就这么沉默地跟在两人身后。
“万分感谢!真的是太麻烦课长了……”
源玉子推着轮椅走上前,她正准备接过档案袋,却被伏见鹿抢先伸手截胡了。
真是的,这家伙也太心急了一点吧?
目前最重要的任务是追查天罚真凶,源玉子决定先把个人恩怨放在一边,暂时不计较伏见鹿叫她‘鸡蛋酱’,也不计较伏见鹿抢档案袋……但她在心里的小本本偷偷记上了一笔,打算日后再找伏见鹿算账。
伏见鹿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档案袋,里面有一份鉴识报告的复印件,以及一盘拷贝录音带。
跟木下翔仁告别后,源玉子用钥匙开门,推着他进屋。众人围在他身边,看着他取出鉴识报告,一目十行地翻阅起来。
信纸是纯木浆纸,16k,来源不明;血液确证是赵春树的dna,他在局里留有案底,警方有他的毛发,能够用来对比;录像带是jvc牌的,随便一家百货中心都能买到,很难溯源;音轨没有杂音,说明录制地点要么是做了隔音措施,要么是在郊外或者地下室。
最后,报告用文字记录了录音内容。
伏见鹿大致扫了一眼,上面没有提到他的名字,他并不意外——毕竟木下翔仁没有带人来抓捕,也没有提前通知源玉子,这就足以说明他的身份还没有暴露。
风间拓斋看到跟「天罚」相关字眼,顿时明白为什么源玉子会让他参与。他皱起眉头,下意识瞥了伏见鹿一眼。
渡边俊被支去跑腿,去隔壁取来了录音机。源玉子将磁带插了进去,摁下播放键,录音带嗡嗡旋转起来,开始播放音轨。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一阵凄厉的惨叫声炸响,恍若厉鬼索命,叫人毛骨悚然。源玉子吓了一跳,身子一激灵,头顶呆毛都竖了起来。
伏见鹿侧着身子,靠在轮椅扶手上,指节不断敲打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惨叫声骤然平歇,急促的喘息声响起,看样子录音对象正在遭受什么酷刑。风间拓斋和渡边俊并肩坐在沙发上,有种重回暴力审讯室的错觉。
紧接着,录音机传出赵春树的喊声:“是(哔)指使的,巢鸭暴动就是(哔)一手策划的!”源玉子一愣,她伸手摁下暂停键,倒带重播,确定了中间‘哔’的两声是人为消音。
“难道说……巢鸭暴动也跟天罚有关?”她咬着指甲喃喃自语。
渡边俊举手,他难得能秀一次智商,忍不住提醒道:“当然有关啊!就连我都知道,巢鸭暴动是天罚组挑起的……”
“闭嘴,”风间拓斋瞪了他一眼:“她说的「天罚」不是天罚组。”
“啊?”
渡边俊一愣,回想起自己在北海道跟老大办的警校枪击案,这才意识到源玉子说的是什么意思:“巧合吧?”
“世界上没有巧合。”源玉子一脸认真。
伏见鹿坐直了身子,说道:“先继续听吧。”
源玉子点了点头,摁下了播放键,录音带再度旋转,只听赵春树继续招供道:“我有证据,我有交易证据!我在(哔)藏了录像机,所有顾客都会被录音录像,当时就是(哔)雇佣的‘清洁工’,负责伪装成刑警挑衅巢鸭居民!”
“还有、还有……哦对,还有(哔),我向(哔)打探过,在北海道也出现过天罚案,当时就是(哔)找(哔),(哔)……”
……
伏见鹿面无表情,在心里问候了赵春树全家。
录音到这里戛然而止,之后是一阵冗长的沉默。
四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发表看法。
源玉子伸出小手,准备倒带重听一遍,却发现录音带还没放完,于是她摁下了快进。
直至一分四十四秒,录音机传出咔哒一声,源玉子连忙停止快进,用正常倍速播放。
一道陌生的嗓音响起,声线经过了后期处理,模糊沙哑,听不出性别:
“我们没有恶意。”
源玉子一怔,心想这是什么意思?‘我们’,说明寄信人不止一个吗?为什么要特别强调没有恶意?‘他们’在对谁说话?对巢鸭交番的巡警吗?还是在对警视厅表明自己的立场?
仔细想想,这盘录像带处处都是疑点:如果寄信人的目的是举报天罚真凶,那为什么要将那个人的名字消音?如果不是为了举报,那又为什么要把这份录像带寄给警方?
疑云笼罩而来,源玉子心中一团乱麻,大脑飞速思考着。
还不等她想明白其中关窍,下一句话忽然响起,她好似过电一般冒起鸡皮疙瘩,头皮一阵发麻。
——“我们曾对天罚组予以大力支持。”
——“如果可以的话,我们想见创始人一面。”
咔哒,录音机播放按键自动弹出,录音到此结束。
(本章完)
第194章 分头行动
第194章 分头行动
「我们」是谁?
不光是源玉子在思考,伏见鹿也在琢磨这个问题。
之前他就觉得天罚组发展得太过迅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召集一大批拥趸,搞得他还以为龟井悠谅已经是陆地圣人,振臂高呼便能群集响应……现在看来,其中另有蹊跷。
“千姬姐的「天罚组」应该是模仿作案,”源玉子分析道:“源头就是那起巢鸭公寓屠杀案……如此看来,长岛刚志并非死于黑帮灭口,而是另有其因!”
伏见鹿推着轮椅,打开冰箱,取出小蛋糕,顺口问道:“为什么会得出这个结论?你中间是不是省略掉了推理过程啊?”
渡边俊也很好奇,他完全没听懂,但又不好意思问,干脆就抱着阿俊一起发呆。
“啊?我还以为你能听明白……哼哼!真拿你没办法,那我就解释说明一下好了。”
源玉子得意起来,终于轮到她在智力上压制伏见君了!看来捏脚果真有助于提升智商,她这段时间的努力没有白费!
伏见鹿端来几盘小蛋糕,放在茶几上,用于招待客人,顺带投喂源玉子。后者十分自然地端起蛋糕,边吃边继续说道:
“如果长岛刚志死于黑帮仇杀的话,寄信人抓到赵叔叔之后,就不会提出‘我们想见创始人一面’了。”
说着,源玉子舔了舔嘴唇上的奶油:“况且,如果寄信人真的在背后推波助澜,那赵叔叔也不会说‘巢鸭暴动就是xx一手策划的’……这句话本身,就侧面说明寄信人和天罚组事先对于「巢鸭暴动事件」一无所知。”
“原来如此。”渡边俊连连点头,假装听懂了。
风间拓斋没有直接证据,就连侧面证据都没有,但他有怀疑对象,时不时瞥向伏见鹿。后者受不了了,干脆挑明问道:“你老偷看我干什么?剩下的那只眼白内障了?”
源玉子还以为搭档要宣布绝交的事情,她连忙放下小蛋糕,嘶溜一下舔干净嘴边的奶油,露出一本正经的表情,正襟危坐,只等伏见君开口,她就立马声援附和。
“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条线索。”风间拓斋说。
“哦?说来听听。”伏见鹿盯着他,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有本事你就污蔑我’。
“赵春树不是稻川会的干部么?他手下也有不少死忠舍弟吧?现在人不见了,他们肯定比我们更着急。”风间拓斋顿了顿,看向源玉子:“为什么不去找稻川会的人问问看?他们找人是专业的。”
“有道理!”渡边俊第一时间附和老大,阿俊也跟着‘汪’了一声。
源玉子有些为难,身为刑警,怎么能跟暴力团伙沆瀣一气呢?
但伏见鹿马上就找好了借口,点头说道:“确实,稻川会好歹也是合法合规的金融公司,肯定乐于配合警方调查,你说对吧?”
源玉子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年国会通过了《暴力团对策法》,这就意味着从明年开始,黑道是合法合规的民间组织了。
真是的,警视厅高层到底在想什么啊?妈妈酱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工作?怎么能让这种法案通过呢!
源玉子正准备反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确实是个靠谱的调查方向。她回想起在警校和伏见君玩的‘推理小游戏’,不能为了反驳而反驳,抛开个人情绪,冷静思索一番后,她不得不点头承认:“对,有道理。”
伏见鹿略显意外,他还以为源玉子会跟以前一样嚷嚷着‘我与罪恶不共戴天’,没想到源玉子竟然没有抬杠,甚至还点头认同他的话。
就连风间拓斋都略感诧异,他和伏见鹿一同打量源玉子,搞得源玉子一脸莫名其妙:“怎么了?脸上的奶油没舔干净吗?”伏见鹿别过脸,顺势说道:“没怎么,既然你没有异议,那我们就按这个方向去调查,由我负责跟稻川会协商……”
“等等!”
源玉子打断道:“还没说完呢!我也有一条调查方向,建议做两手准备,大家一起分头调查。”
“说来听听。”伏见鹿扒了一块小蛋糕,塞进自己嘴里。他在思考的时候,也喜欢来点甜食。
“我们可以去大雪山当地警署,调查清楚雪山枪击案始末,那起案件说不定是凶手最早犯下的天罚凶案……”
“咳咳咳!!”伏见鹿被蛋糕呛到了,剧烈地咳嗽起来。
“怎么了?有哪里不舒服吗?”源玉子这才想起,伏见鹿还是个伤号来着。
“没,就是噎着了。”
说着,伏见鹿一抬头,和风间拓斋三目相对,后者一脸‘你在心虚什么’的表情,让他大为火光:“看什么看?不知道给我倒茶吗?”
哪有客人给主人倒茶的道理……尽管风间拓斋心中腹诽,但他还是站起身,拿纸杯倒了一杯热水。
渡边俊惊得眼珠子都瞪出来了,和源玉子一起打量风间拓斋,让后者浑身不自在,三人在心底默默感慨:果然人都是会变的啊……
伏见鹿吨吨吨灌水,捋顺了那口气,说回正题:“大雪山太远了吧?警视厅那边怎么办?别忘了你还在初任研修,怎么能无故缺勤呢?”
闻言,源玉子下意识看向了风间拓斋。
目前他‘被迫辞职’,闲人一个,再加上他曾经在北海道工作过,肯定可以走一走老交情的关系,至少调个卷宗档案什么的不成问题。在四人当中,他无疑是最佳人选。
但源玉子开不了这个口。
风间拓斋瞥了伏见鹿一眼,心想死道友不死贫道,能弥补源玉子的机会近在眼前,总不能装作没看见吧?他主动请缨道:“我去吧,正好回北海道散散心。”
伏见鹿不予置评,源玉子也没吭声。渡边俊举手,说是要一起去,被风间拓斋给拒绝了。这回和上次不一样,他是辞职不是调职,渡边俊不能跟着他一起离岗。
“既然如此,那我大不了也辞职不干了!”渡边俊大声说道。
闻言,风间拓斋勃然大怒,他猛地一拍茶几,小蛋糕震得东倒西歪:“混账东西,你想死么?!别让我再听到你说这种话!”
(本章完)
第195章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第195章 你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渡边俊很不满,凭什么老大可以辞职他却不能辞职?他想到什么就说什么,让风间拓斋大为火光,眼见场面即将失控,源玉子慌忙劝阻道:“不要吵架啊!不要吵架!既然都是为了对方好,那大家心平气和的好好聊嘛!”
伏见鹿斜睨,心想你跟妈妈吵架的时候,可不是这么说的。
“我跟这蠢货没什么好说的。”风间拓斋挪了挪屁股,和渡边俊拉开距离,靠在了沙发另一边。
渡边俊顿时有种被抛弃了的感觉,心里哇凉哇凉的。阿俊体谅他的难受,对着风间拓斋汪汪大叫。
即便如此,渡边俊也没有赌气说要跟老大绝交。他向来只会打直球,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你这个样子怎么去调查?一个残废去北海道,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残废’两个字戳中了风间拓斋的伤疤。
他瞎了一只眼,断了一只手,身体落下残疾,心里肯定会有一块疙瘩。现如今还丢了铁饭碗,没有退休金,妻女先后背刺,接连撒手人寰,换寻常人早就去巢鸭公寓天台跳楼自杀了。
风间拓斋现在还能吃得下饭,能正常社交,已经是心性过人了,石头人见了都得夸一声坚如磐石。别的不说,意志属性肯定是a+。
但就算他再坚强,也会有破防的时候。
譬如眼下,风间拓斋一把拽住了渡边俊的领口,破口大骂道:“你说谁是残废?真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少瞧不起人了!”
“我没有瞧不起老大!我只是在说事实!”渡边俊很委屈。
风间拓斋胳膊抡圆了,打算照着渡边俊脸上来一巴掌,以此证明就算他只剩一只手也照样能吊打渡边俊。可胳膊挥到半空,就被伏见鹿给拽住了,他坐在轮椅上,被风间拓斋拽着往前滑动,啪的一下撞在了茶几上。
客厅忽然安静下来,四人面面相觑。
“呃啊啊!我的腿!”伏见鹿浮夸地惨叫起来。
“别装了,你石膏都没拆。”风间拓斋眉头皱成了川字,他摸出烟盒,想起源玉子不喜欢闻烟味,便干脆起身告辞:“我先回去休息了,准备明天出发去北海道。”
说完,他叼着烟,径直穿过客厅,在走廊上点烟。渡边俊连忙跟了上去,为了防止阿俊开溜,他顺手关上了房门。
隔着门板,伏见鹿和源玉子能听到走廊传来激烈的争吵声。他们显然是动了肝火,就跟雅库扎一样用起了弹舌,整栋楼都能听到两人在互相叫骂。
“要不要去劝一劝?”源玉子站起身,准备出门。
伏见鹿拽住她,让她稍安勿躁,表示男人都不会把吵架的话往心里去,过一段时间两人就会和好了,不必太在意。
“别管他们,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聊。”
说着,伏见鹿又翻开鉴识报告复印件,查漏补缺,以防有什么遗漏:“交番巡警收到匿名录像带之后,他们是怎么处理的?”
“上报给警署了。”源玉子坐在椅子上,屁股好似陀螺,不安地扭动着。门外叫骂声不绝于耳,她实在有些担心,要是招来公寓管理员驱逐,那就不妙了。
“然后呢?”伏见鹿追问。
“然后我就拜托鉴识科员帮忙鉴别分析……”
“这些都无关紧要,重点是刑事课怎么处理的?立案了吗?成立搜查科了吗?”伏见鹿合上复印件,他实在看不出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呃,没有。署长说是恶作剧,所以没调查,也不予立案。”
提到这茬,源玉子就撅起了嘴,一脸不高兴。她以前就对丰岛区警署有点小意见了,觉得刑事课的警员们都不太负责任,孰料等她入职之后,才发现自己的刻板偏见不仅得到了印证,甚至还只是过往的冰山一角。
当时,她兴冲冲地跟署长说发现了天罚案件的新线索,吓得署长恨不得捂住小祖宗的嘴巴,三番五次强调说这就是一起恶作剧。
不论是屠杀案,还是坠楼案,以及暴动事件,都已经结案了,检察官都已经上诉了,法院也已经下达判决了,这时候说要翻案,打的是公安、检察和法院的脸——就算九条唯亲自来了都不好使,更何况是源玉子?
这些话不能摆在明面上说,导致源玉子十分不满,觉得是署长和刑警们不负责任……严格意义上来说,她的看法确实没错,当初负责办案的刑警们确实没怎么上心。
“那你打算怎么办?”伏见鹿问道。
“和以前一样,暗中调查,”源玉子又端起了小蛋糕,一脸严肃的说道:“我怀疑警方有内鬼,说不定天罚真凶就潜藏在警视厅内部。”
“为什么这么说?”伏见鹿也端起了小蛋糕。
“我刚才想清楚了,寄信人将这盘录音带寄到站前交番,并不是为了举报,而是为了向「天罚」本人传递信息,这就说明那家伙潜藏在警方内部,寄信人确定他能看到,并且能传递‘威胁’的意味,所以才会这样做。”
源玉子顿了顿,补充说明:“不然的话,寄信人为什么不把录像带寄到天罚本人的住所?亦或者寄往报社或者广播电台?像这样寄到警方手上,难道就不担心天罚本人看不到录像带么?如果当事人听不到,那寄这盘录像带又有什么意义?”
她说完自己的分析,按照惯例抬头问道:“伏见君,你怎么看?”
伏见鹿已经吃掉了大半块小蛋糕,他抿嘴咂摸片刻,点头说道:“有道理,不愧是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
即便伏见鹿经常这么夸,源玉子听到了还是会脸红。她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哪里哪里’,随后忽然灵光一闪,好奇的问道:“话说,伏见君好像一直没说过自己的理想啊……你以后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啊……这个嘛……”
伏见鹿吃完最后一块小蛋糕,咬着叉子抬头,面露思索状:“姑且保密吧。”
“欸?你这也太狡猾了吧?我都说了我的理想了啊!”源玉子拽着他的胳膊来回摇晃:“身为搭档怎么能互相隐瞒呢?说嘛说嘛!”
(本章完)
第196章 绝交
第196章 绝交
“想知道?”伏见鹿转过头,眯眼笑了起来。
“嗯嗯!”源玉子连连点头,一脸期待。
像伏见君这种死傲娇,肯定会吹牛说以后想当警视总监、要做就做到警视厅的顶点什么的,所以才会不好意思说出口……现在先麻痹伏见君,让伏见君大意吹牛,她才好趁机狠狠地嘲笑。
“这个嘛,说起来有点羞耻啊……”伏见鹿故意卖关子,吊着源玉子的胃口。
“说嘛说嘛,我不会笑你的!”
源玉子在心里嘿嘿偷笑,她已经开始幻想伏见鹿被嘲笑后羞愤欲死的样子了。
当初伏见君还嘲笑她来着,经常说她体测成绩不堪入目,就这还当名侦探名警部;还有在巡逻的时候,每次她监督伏见君工作,伏见君就说小巡警努力一辈子也当不上警部……当时她没说什么,其实一直在心里记着呢!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玉子穷!
“真的不会笑吗?”伏见鹿斜睨。
“真的不会!”源玉子已经学会撒谎不脸红了。
伏见鹿心说你脸上都写着‘我已经迫不及待要嘲笑你了’。他扭了扭脖子,自顾自扯开话题,说道:“嘶,突然脖子有点酸……”
源玉子当即放下空盘子,屁颠屁颠跑到他身后,小手捏着他的肩膀,不怀好意的说道:“可能是这段时间坐久了,我帮你放松放松……这个力道合适吗?”
“还行吧,”伏见鹿说:“我突然想起来,我今天还没做家务活……”
“你在说什么胡话,家务不是一直都是我跟樱子在做吗?”源玉子不明所以。
伏见鹿语噎,他早就已经习惯了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生活,以至于把‘家务也是需要有人来干’的这件事给自动忽略了。
“你该不会是打算趁机要挟我吧?”源玉子总算反应过来了。
“怎么可能?没想到我在你眼里竟然是这样的人,人与人之间难道一点信任都没有了吗?亏我还把你当作好搭档,你居然这么看我……”
伏见鹿说着,见源玉子一点反应都没有,他只好干咳两声,中止邪恶吟唱,干脆利落地说道:“我以后想当一名悬疑小说家。”
“呃?”源玉子一愣。
这不对吧?既然想当悬疑小说家,那为什么要来当警察?难不成是为了积累素材?仔细想想,伏见君平时爱看卷宗,莫非是因为对悬疑元素感兴趣吗?
“最好是能躺在床上吃一辈子版税的那种。”伏见鹿补充道。
“不是,你真这么想的啊?”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有一种幻灭的感觉。
说好了一起当正义的伙伴呢?他们不是推理小队的队员吗?不是约好了要一起成为了不起的刑警吗?怎么伏见君的理想竟然是写小说?
完全和坚守正义不沾边啊!!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凶案,该不会以后全都被伏见君写进小说里吧?源玉子回忆了一下,双手捂住了脸,她绝望的发现,自己好像很符合小说里八嘎助手的设定……
“开玩笑的啦。”伏见鹿话锋一转。
“啊?真的假的?”源玉子猛地抬起头。
“哪有人会为了炒菜亲自去晒盐?写小说只是我的业余爱好而已。”伏见鹿伸了个懒腰。
“可我平时也没见你写什么东西啊。”
“没见到就对了,因为我懒得写。”
为了避免源玉子打破砂锅问到底,伏见鹿主动岔开了话题:“好了,现在我要出门查案去了,拜拜。”
“哦哦。”源玉子十分自觉,她握着轮椅把手,推着伏见鹿出门。风间拓斋和渡边俊已经吵完了,走廊空荡荡的,不见他俩人影。
“干嘛?我自己去就行。”伏见鹿反手拍开源玉子的小手,说道:“你明天还要上班呢,现在怎么能熬夜?快去睡觉吧。”
“可我还不困啊,而且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光靠你一个人?你现在手脚都不方便……”
“少瞧不起人了!”伏见鹿学着风间拓斋的语气,一脸受伤的说道:“就算我下半辈子会在轮椅上度过,也不需要你的怜悯!走开!我不想再听到你指手画脚!”
源玉子有些不知所措,她以为自己无意间伤到了伏见鹿的自尊心,慌忙道歉:“对、对不起,我没有那个意思,我不是故意的……”
“随你怎么说,反正我不会原谅你的。”
说完,伏见鹿也不等她回应,单手推着轮椅,穿过了走廊。源玉子小跑着跟上来,连声说对不起,承诺她的小蛋糕都分给伏见鹿,以后看电视只看伏见鹿想看的台……尽管她态度诚恳,小脸上满是忧虑,但伏见鹿依旧铁了心装聋作哑,这就好比谁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他得去收尾,跟黑帮接洽,肯定不能带源玉子。万一没有把话说清楚,导致源玉子赌气私下去调查,到时候只会乱上加乱。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伏见鹿推着轮椅进电梯,摁下楼层,板着脸说道:“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就跟你绝交。”
源玉子怔愣住了。
她万万没有想到,伏见君没有跟风间前辈提绝交,反倒先跟她提了这件事。
源玉子失神地站在走廊中央,两人四目相对,电梯门缓缓闭合,她能清楚的看到伏见鹿脸上的愤懑。
‘是我太过分了吗?’
‘可是……可是,绝交这种事情……怎么能这么轻易的说出口?’
电梯闭合后,源玉子伫立良久。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房间的,回过神来时,她就已经躺在床上,仰面望着天板,脑海里反复回荡着「绝交」两个字。
伏见君只是在说气话而已,当不得真……
可当初妈妈和爸爸离婚,也是因为一两句气话。源玉子清楚的记得,父母离婚的导火索,就是那句:‘如果你再这样下去,我就跟你离婚’。
——「你要是敢跟过来,我就跟你绝交」
源玉子抱着枕头,蜷缩在床上。平樱子摸着她的头,小声问她怎么了。她没有回答,反问道:“如果有一天,我跟伏见君绝交了,你还会跟我做朋友吗?”
平樱子一脸困惑,点了点头。
源玉子鼻腔酸涩,强打精神,让自己不要多愁善感,她笑着说道:“但跟我做朋友的话,就没办法和伏见君好好相处了啊,毕竟是绝交,只能二选一,你会怎么做呀……”
“想办法打断伏见鹿的腿。”平樱子说。
“欸?为什么?”
“这样他就没办法跑掉了。”平樱子一本正经。
“谢谢你这么为我着想,但这样做是不对的哦!”源玉子教育了一句,随后低声说道:“况且,一个人想离开的话,就算没有腿,心也会飞走的。”
(本章完)
第197章 你恋爱了?
第197章 你恋爱了?
源玉子独自在家幽怨断肠,伏见鹿其实心里有数,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这小家伙犟得很,如果用正常语气让她乖乖睡觉,她肯定会觉得伏见君在偷偷内卷,心底暗戳戳想着怎么反超伏见君,八成会溜出去私下调查,顺带在脑海里幻想伏见君一脸震惊跪地佩服的样子……
伏见鹿把源玉子的小心思摸得透透的,将《源玉子使用手册》时刻谨记在心,他已经能熟练控制源玉子,只是惹她生气而已,问题不大,回头买两份高级甜品哄一哄就好了。
伏见鹿丝毫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他吹着口哨掏出手机和钱夹,抽出石井隆匡和佐竹玄的名片,小鸡点米选了一张,拨通上面的电话号码。
“摩西摩西?”佐竹玄疲惫的声音传来。
“有一起案件需要你配合调查,”伏见鹿说得冠冕堂皇,至少在口头上不留把柄:“你现在在哪儿?”
佐竹玄没心思跟伏见鹿兜圈子,他问清楚了地点,直接派舍弟去接人。
俗话说得好,大局不聊正事,小局才定生死。黑帮谈正事的时候,都喜欢去澡堂。但伏见鹿石膏都没拆,显然不太合适。于是佐竹玄找了个寺庙,租了一间禅房,三名若头守在门口,由他一对一跟伏见鹿私聊。
两人坐在轮椅上,隔着一张木桌,供台摆着一尊佛像,室内檀香袅袅。佐竹玄亲自沏茶,笑道:“怎么混成这样了?”
这是伏见鹿上回见面时说的原话,调侃意味很浓。他自己也坐在轮椅上,说这话不带嘲讽,这就好比只有黑人才能说尼哥。
伏见鹿抿了一口茶,恬不知耻道:“还不是为了世界和平?警视厅真该给我颁发一枚和平勋章,我为了维护巢鸭治安稳定做出那么大的贡献,都差点残疾了,连个额外补助都没有。”
他这话是在定基调。
闻言,佐竹玄开门见山询问他有何指教,伏见鹿也不藏着掖着,解释说明了录像带的事情,顺带询问稻川会那边有没有找到赵春树的下落。
“正发愁呢,”佐竹玄挠了挠额头:“照这么说,天罚组背后还有人?”
“重点不该是自家干部生死未卜么?”伏见鹿问。
“你想让我们帮忙找人?”佐竹玄反问。
“怎么变成帮我的忙了?”伏见鹿吐出一口茶叶:“他不是稻川会的干部吗?”
“一码归一码啊,不然你干嘛坐在这里跟我喝茶?”佐竹玄推了推眼镜。
“打听个消息而已。”
“消息也不是免费的。”
“不是吧,这么不近人情?”
“我欠你的人情已经还完了,不该说的话,我一句话都没说,加贺庆斗那边还以为你是清白的呢。”
“我本来就是清白的,说话要讲证据。”
“长岛刚志怎么死的,我们暂且不论,”佐竹玄用指节敲了敲桌面,发出铿锵有力的哒哒声:“但阿树的客户,哪个是清白的?”
“其实是个误会,”伏见鹿来之前,就已经想好了说辞:“我雇佣了两个打手,负责伪装成刑警,帮忙维持一下秩序……警视厅人手不够,我找黑帮借两个人,这有什么问题吗?出的还是我自己的钱呢!”
“那你慌什么?”佐竹玄不信。
“我慌了吗?”“好吧,我纠正一下措辞,那你来找我做什么?寄信人点名道姓要找「天罚创始人」,跟你有什么关系?”佐竹玄问。
“中国有句古话,叫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
伏见鹿顿了顿,帮他捋清楚逻辑线:“你看,我找老赵帮忙,雇佣几名打手冒充刑警维持秩序,莫名其妙引起了暴动——接着老赵被抓了,把我供了出来,说巢鸭暴动是我一手策划的……这不是瞎说吗?这关我什么事?就因为我雇了几个打手吗?冤得不能再冤枉了啊!”
“巢鸭暴动跟你没关系?”佐竹玄拨弄香灰。
“一点关系没有。”伏见鹿斩钉截铁。
“屠杀案也跟你没关系?”佐竹玄重新盖上香炉。
“刚才我就说过了,我为巢鸭治安呕心沥血,怎么可能会干那种事?”伏见鹿说。
“我还以为你不在乎这个。”佐竹玄说:“清者自清,何必多费口舌。”
“你也应该清楚,有时候我们都身不由己。”伏见鹿总算抿完了那一杯茶。
佐竹玄帮他添茶水,抬眼打量他:“什么时候的事儿?”
“什么什么时候的事儿?”伏见鹿觉得他莫名其妙。
“你是谈恋爱了,还是交朋友了?”佐竹玄一阵见血道:“怎么就突然开始在意风评了?”
这话伏见鹿没法接,他避重就轻说道:“我好歹也是公务员,怎么可能不在意自己的风评?重点是这事该怎么解决……你想找人,我想封口,咱俩目标一致,合作才能共赢嘛。”
“既然你说要合作,那你能做什么?”佐竹玄重新烧一炉茶水,问道:“总不能是我们找人,你坐享其成吧?”
“那你想要什么?”伏见鹿挑明了问道。
佐竹玄不答,反问道:“你打算怎么封口?”
“这我还真没想好,得看寄信人是什么成分。”伏见鹿打起了太极。
“随便你,我只是提醒一句,别把事情越闹越大了,”佐竹玄端起茶杯,遮住了嘴唇:“我想让你帮忙杀一个人。”
“加贺庆斗?”伏见鹿身子后仰:“我不干。”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佐竹玄啜饮茶水,说道:“那家伙是个无恶不作的恶棍,真要上了法庭,枪毙一百回都不为过……杀这种人,你应该没有什么负担吧?”
“你是不是也把我当成什么奇怪的人了?”
伏见鹿顿了顿:“但话又说回来了,我这个人向来嫉恶如仇,如果那家伙真有那么坏,我身为一名刑警,肯定要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比如把他送上法庭,让法官判决死刑。”
闻言,佐竹玄权当交易谈成了。他放下空茶杯,总算透了底:“阿树应该还没招供。”
“什么意思?”
“你不是说录像带里的人名消了音么?”佐竹玄说道:“他供出来的人名不一定是你。”
(本章完)
第198章 替罪人偶
第198章 替罪人偶
90年代日本警方的审讯强度,是后世无法想象的,展现在外的严酷程度,只是冰山一角。
为了最大限度地摧毁黑帮,刑警们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现在能看到的刑讯逼供案例,都是针对合法公民的误判,而针对黑帮的刑讯逼供,基本没有对外公布的案例。
说实话,一起登报的案例都没有。
可想而知,在这种状况下,警方与黑帮之间的审讯攻防战有多么激烈。
赵春树是从最底层的混混一路爬上干部的,期间几度进宫,他但凡招供过一次,都不可能当上稻川会的高层干部。历史战绩足以说明,他有丰富的受审经验,是个难啃的硬骨头。
面对警方的高强度审讯,稻川会自然也有应对方案:他们散养了一批「人偶」,专门供给高层干部‘出卖’。
这种人在业内又被称为替罪人偶,明面上有正经工作,私底下和黑帮有不重要的生意往来——替罪人偶被警方抓走之后,能够帮干部分担审讯压力。
并且,不同的人偶被抓走,能传递出不同的讯息。如果有三个以上的人偶被抓走,就说明干部快顶不住了,黑帮得想办法抓紧时间请律师捞人。
“巢鸭站前交番有一名「替罪人偶」,明面上是巡警,私底下是线人,偶尔还赚点外快,具体是谁我不方便透露。”
佐竹玄顿了顿,继续说道:“客户名单是阿树安身立命之本,他不可能轻易把你供出来……放心吧,他办事向来靠谱。”
“万一他真没抗住审讯呢?”伏见鹿挪了下身子,轮椅坐久了有点腰酸。
“那就算你倒霉呗,还能怎么办?”佐竹玄把茶杯往桌面上一磕。
伏见鹿心中了然,难怪录音带寄到了站前交番,而不是寄到丰岛区警署,合着寄信人还没搞清楚「天罚」到底是谁。
“行吧,”他问道:“那你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按兵不动,大家都在暗处,谁先动手谁就输了,”佐竹玄从口袋取出手机,检查了一下短信箱:“替罪人偶是我们的人,我让他从今天开始主动汇报情况……等寄信人再次接触他,肯定会露出马脚。”
说到这,他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忍不住问道:“话说回来,录音带里没有提及约在哪见面吗?”
“没有。”伏见鹿说。
“真的假的?”佐竹玄怀疑他有所隐瞒:“说是「想见创始人一面」,却不说该怎么见面,这合理吗?至少留了联系方式吧?”
“真没有。”伏见鹿补充道:“没有暗语、没有便签、没有隐形字体,什么都没有。”
“那他们怎么见面?”佐竹玄问。
“我怎么知道?我又不是天罚本人,”伏见鹿耸耸肩:“不过我大致能猜到寄信人打算约在哪见面。”
“约在哪?”佐竹玄摘下眼睛,用布片擦拭:“我可以让替罪人偶走一趟,说不定能把寄信人钓出来。”
“在巢鸭公寓。”伏见鹿说:“屠杀案发生地点,应该就在那儿。”
“时间呢?”佐竹玄没问理由。“大概在午夜后吧,那一层的凶宅估计都已经租出去了——如果没有,就说明我猜错了。”
伏见鹿放下茶杯,感觉该谈的差不多都谈完了。
接下来的事情他插不上手,替罪人偶是佐竹玄的下属,具体怎么操作也只能由佐竹玄策划——他只需要回家等通知就行了。
如果计划失败,亦或者赵春树真的招了供,到时候他们再商量下一步棋该怎么走。
两人寒暄一阵,说了一些无关紧要的客套话,这才散场告辞。
回家路上,伏见鹿在心里复盘了一下,感觉这笔交易不赚不亏:事后他还得交付「报酬」,帮佐竹玄杀一个人,大概率是敌对帮派干部或首领,他打算看心情决定赖不赖账——他手上还握着佐竹玄的把柄呢,警方卧底的秘密,他能吃一辈子!
到家之后,客厅里冷冷清清的。
伏见鹿照例喊了一声‘我回来了’,源玉子拉开门缝,瞥了他一眼,确定他没什么大碍,又砰的一下关上了房门。
嗯,很好,看来还在生气。
伏见鹿拄着拐杖,回房间休息,他向来保持着良好的作息时间,觉得熬夜就是慢性自杀——今晚熬夜是不得已而为之,要赶紧睡觉,补充睡眠,才能把透支的寿命补回来。
另一边,源玉子贴在门边,偷听客厅的动静。她等了半晌,也不见伏见鹿来道歉,心里又生气又难过,小嘴撅得老高,忍不住再次拉开房门,探头往外望去。
只见客厅里空荡荡的,轮椅大剌剌的摆在中央,伏见鹿估计已经回房洗澡睡觉了。
一句话都没跟她说。
源玉子在心里安慰自己,也不算是一句话都没说,伏见君不是说了一句‘我回来了’吗?肯定是在主动跟她打招呼,想道歉但又不好意思……嗯,对,一定是这样的!
让一个死傲娇主动道歉,比登天还难!
说不定伏见君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回来的路上翻来覆去地在想怎么主动跟她搭话,思来想去觉得‘我回来了’这四个字最自然且最不尴尬……
源玉子站在房间门口,灯光把她的影子投到了客厅地板上。爸爸妈妈离婚之前,也是这样的气氛,谁也不肯低头认错,就这么僵着不说话。
如果双方这样一直冷战下去,最后肯定会形同陌路……源玉子光是想想,都差点难过得掉眼泪。
明明是那么要好的搭档,怎么能就这样轻易地分道扬镳?
源玉子认真反省过了,她觉得自己也有错,不该戳伏见君的伤疤,她打算诚恳道歉,弥补伏见君,希望他能原谅——相应的,伏见君也要道歉,威胁要绝交什么的,真的很伤人,他们之间的友谊难道就这么脆弱吗?
念及至此,源玉子鼓起勇气,双手握拳,踩着毛绒拖鞋走到了伏见鹿房间门口。她想要敲门,但又收回了手,小跑回自己房间,带上兔子警官,深吸一口气,这才伸出小手轻轻地敲了敲门板。
没反应。
她估计伏见君没听见,又用力敲了敲,不料门后传出不耐烦的声音:“我要睡了,有什么事明天再说!”
(本章完)
第199章 樱子居士
第199章 樱子居士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结果却被拒之门外,换谁都会深受打击。
源玉子回房后,翻来覆去睡不着,吵得平樱子不得不回纸箱睡觉。她心想伏见君难道一点都不在意吗?会不会是她想多了?伏见君只是说了一句气话而已,以往伏见君也没少说这种气话……
等到第二天天亮,源玉子起了个大早。她洗漱完之后,换上了警服,却磨蹭着不出门上班,想要等伏见鹿起床——毕竟伏见鹿昨晚说‘明天再说’,现在就已经是‘明天’了,总该好好聊聊了吧?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钟表哒哒作响。眼看着快要迟到,源玉子才不情不愿出门。
她一路小跑,赶到警署,连早餐都没吃,准时打卡上班。
目前她在做后勤文书工作,说难听点就是打杂,负责帮忙写报告、整理档案、宣传讲座什么的。没人敢让她端茶倒水,所以她的研修过程还算轻松……至少比她在巢鸭交番当巡警轻松一万倍。
源玉子跟前辈们打了声招呼,坐到自己工位上,发了一会呆。等档案室催进度,她才拍了拍自己的脸,连忙伏案写卷宗,赶在午休前递交了报告。
闲下来之后,源玉子去便利店买了份便当,一个人坐在工位上,忽然有些泄气,感觉自己现在的工作很没意义。好不容易两人一起进了刑事课,结果她却只能干这些杂活……也不知道伏见鹿现在做什么。
该不会还没起床吧?
源玉子掏出手机,双手捏着键盘,紧盯着屏幕,鼓起了腮帮子。
明明是她先发现天罚案的新线索,伏见君却撇开她独自调查,现在还跟她搞冷战……就算伏见君在生她的气,好歹也要汇报一下调查进度吧?他们不是一个team吗?在大是大非面前,至少要放下个人情绪,统一战线调查吧?
嗯,没错,她就是想问一下调查进度,绝不是为了跟伏见君搭话。
源玉子用拇指摁键盘,在短信框内打字,认真斟酌语气,每一个字眼都要琢磨好久,生怕又惹伏见君不开心。好不容易写完,她又反复念了四五次,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摁下了发送键。
她心里松快了一下,但紧接着又悬了起来。
源玉子等了十几秒,没有收到回信,干脆赌气把手机放在一边,撕开便当的保鲜膜,打算专心干饭。
她扒一口饭,看一眼手机;扒一口饭,又看一眼手机。等她快吃完时,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她连忙放下饭盒,打开手机翻盖,结果是保险推送广告,气得她当即把对方拉黑。
“真是的,怎么还不回短信?那家伙到底在干什么?”源玉子忍不住嘟囔道。
……
按照常规电视剧套路,女主发短信的时候,男主正在经历生死危机,因此来不及回复短信,最终导致两人感情彻底破裂,观众看得又着急又虐心又胃疼。
但伏见鹿就不一样了,他正躺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了短信,但没有回。
他的调查进度怎么可能告诉源玉子?倘若他实话实说,跟底裤外穿有什么区别?
不过话说回来,已读不回确实有点过分,伏见鹿心中反省了一秒钟,为了赎罪,他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下,打电话催问佐竹玄调查进度。
“着什么急,今晚出结果。”
佐竹玄不愿多聊,径直挂断电话。
伏见鹿撇了撇嘴,略有不满,但眼下他有求于人,也不好多说什么,干脆当作无事发生,继续看电视——干大事的人就是这样的,凡事必须要沉得住气。
阿俊汪了一声,伏见鹿回头一瞥,发现平樱子正在暗戳戳观察他,那眼神就像是在想怎么把他给塞进冰箱里料理了。
这小家伙跟源玉子更亲近,搞不好是被源玉子的负面情绪传染了。
伏见鹿朝平樱子招了招手,让她凑近点。后者犹豫片刻,觉得伏见鹿现在是残疾人,动不了手,这才拖着纸箱走到了沙发边。
“你是不是觉得我伤了玉子的心,非常不近人情?”伏见鹿问道。平樱子面露狐疑,‘嗯’了一声。
自从跳车之后,她胆子变大了一些,虽然话还是很少,但至少能跟伏见鹿正常交流了。
“那晚你应该听到了吧?”伏见鹿也不打算藏着掖着:“现在玉子要知道那件事了,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然要想办法瞒着。”平樱子恍然大悟。
“哈!原来你真听到了!”伏见鹿当即变脸,坐直了身子:“臭丫头,老实交代,案发时你都听到了什么?!”
平樱子哧溜一下缩回了纸箱,进入缩头乌龟模式,一句话都不说了。
“逗你玩呢!”
伏见鹿拍了拍纸箱:“既然你现在知道了真相,咱们就是一条线上的蚂蚱,你得帮忙瞒住玉子,时不时哄一哄她,知道不?别忘了你现在姓什么,源玉子要是跟我绝交,你就再也见不到她了……而且,这也是为了她好。”
见平樱子没有反应,伏见鹿掏出钱夹,抽了两张钞票,从缝隙里塞了进去:“喏,委托金。”
平樱子把钱抽走,隔着纸箱说道:“玉子和我是一级棒的好朋友。”
“所以呢?”伏见鹿挑眉。
“得加钱。”平樱子说。
伏见鹿‘啧’了一声,也不知道这家伙见钱眼开的性格是跟谁学的。他加了两张万円大钞,平樱子这才罢休,扛着纸箱回房间看推理小说去了。
兄妹俩在家宅了一天,等源玉子下班回家,两人做贼心虚,躲回自己房间里(平樱子缩在纸箱里),搞得源玉子心情越发低落,感觉自己被孤立了。
消息不回,话也不说,难道伏见君真的要跟她绝交了吗?源玉子感觉自己都要得玉玉症了。
伏见鹿也觉得这样拖下去不是个事,他心里的愧疚感已经从一秒钟升级到两秒钟了——虽然他还不知道寄信人是谁,但他已经开始讨厌那家伙了。
好好的打探别人隐私干什么?这种人是真该死啊……
伏见鹿久违的失眠了,他躺在床上,瞪着天板发呆。时至凌晨一点,预付手机忽然响起,他秒接电话:“怎么样?”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佐竹玄问。
“坏消息吧。”伏见鹿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要是佐竹玄说没进展,他就要亲自动手了。
“替罪人偶被抓了。”佐竹玄说。
伏见鹿缓缓坐起身,他舔了舔嘴唇,问道:“那好消息呢?”
“我查到抓他的人是谁了……准确的来说,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教团。”
佐竹玄顿了顿,问道:“你听说过奥姆真理教么?”
(本章完)
第200章 尊者的教导
第200章 尊者的教导
伏见鹿上一世对这个教团有印象。
当然,这里是平行世界,有类似的宗教团体也不奇怪。在00年这个组织就已经破产了,22年更是宣布彻底不复存在,他穿越时该教团的影响已经消弭于无形,成了历史淘汰的产物……
他之所以对这个教团有所印象,主要是因为奥姆真理教曾经盛极一时:该教团经常举办歌剧舞蹈表演、出席电视节目、在各大学举办演讲、设立广播电台等手段,大力进行社会宣传。
麻原彰晃等教团骨干还频繁出国访问,在老挝和不丹受到了国宾级别的待遇,在1992年3月更是与毛子前副总统进行会谈——甚至开设了海外支部,巅峰时期不仅有一批手持ak47的武装部队,就连直升机都配备齐全。
再过三五年,他们就会展开无差别屠杀、大规模投放毒气,意图毁灭日本,建立被称为“香巴拉”或“真理国”的乌托邦国家……说难听点就是一群神经病。
佐竹玄在打电话之前,就已经调查清楚了。
替罪人偶在臼齿里藏了信号发射器,他按照原定计划,主动前往巢鸭公寓。十分钟不到,他就失去了联系。若头顺着信号,找到了奥姆真理教在丰岛区设立的分部——人就在里面,但他们进不去。
“教团分部设立在东京荒川区,他们盘下了一片废弃工厂,把厂房改建成了‘神社’,南边用于信徒参拜,北边是私人区域,不允许外人进入。”
听筒里传出佐竹玄的声音,他大致说明了情况,随后补充道:“替罪人偶被抓到了北边厂房,那里有不少人巡逻,如果强闯的话,搞不好会和教团发生冲突……我和会长商量过了,打算钱赎人。”
伏见鹿听出了佐竹玄的言外之意,他想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现在大家都没有把话摆到台面上来说,一切还有转圜的余地。
“怎么,稻川圣城一死,你们就镇不住场面了吗?”他用肩膀夹着电话,撑着身体挪下床。
“教团和黑帮是两回事,”佐竹玄有些无奈:“也只有那种教团会资助天罚组了,我早该猜到的,巢鸭暴动说不定真和你没关系……”
“我早就说了,我是清白的。”伏见鹿拉开柜子,取出了一把打刀,这是渡边俊送他的入职礼物。
“既然如此,我明早就派人跟他们接洽,就说阿树什么都不知道,都只是意外而已。”佐竹玄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下意识多劝了两句:“你现在风评还没受什么影响,没必要再操心这件事,好好养伤吧。”
“嗯,有道理。”伏见鹿说。
他现在伤势未愈,只能坐在轮椅上修养,甚至没办法独自出远门,自然不可能手提打刀冲进教团里砍瓜切菜。
“那我挂了?”佐竹玄总觉得他不会那么老实。
“晚安。”
伏见鹿挂断电话,将打刀装进袋子里,拄着拐杖,走出房间。他探头看了一眼,确定源玉子不在客厅,这才推着轮椅悄悄出门。
下楼之后,伏见鹿推着轮椅,穿过空旷的街道,找到了路灯下的电话亭。案台上放着黄页,他根据字母索引翻找,找到了奥姆真理教,拨通了联系电话。
柔和的女声传来:“摩西摩西,这里是奥姆真理教东京分部,秉持慈悲喜舍之心,竭诚为您服务,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效劳?”
伏见鹿酝酿了一下情绪,发挥lv7的社交技能,让生理出现反应,泪腺分泌泪水、鼻腔涌出鼻涕、声音变得哽咽……他沉默良久,随后说道:“我觉得好累。”
接线员一听,立即来了精神:“先生,人生充满了生老病死等种种苦,这是苦谛。而苦的根源在于我们的贪嗔痴,这是集谛。但不必绝望,因为有灭谛,即通过修行,我们能够熄灭烦恼,达到涅槃寂静的境界……如果您对真理感兴趣的话,不妨加入我们教派,从此摆脱世间苦海。”“算了,没什么,我在胡言乱语什么。”
伏见鹿说完,毫不犹豫挂断了电话。
他坐在轮椅上,占着电话亭,等待了五秒,电话铃响了。他没有立马接,而是又等了三十多秒,这才再次接起电话。
接线员的声音更加柔和:“先生,抱歉,初次谈话就向您传教,是我没有体谅您的心情……如果您想找人聊聊,我就在这里,随时听你倾述。”
伏见鹿仔细回想上一世难过的事情,语气艰涩地说道:“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没关系,就算您什么都不说,我也愿意陪着您。”接线员相当敬业。
“其实我是一名刑警,去寺庙或者神社参拜的话,会被同事和上司视为性格软弱,”伏见鹿开门见山,先表明了自己的身份:“你是怎么看待刑警的?会觉得我们是国民的蛀虫吗?”
“先生您有这样的烦恼,就足以说明您和他们不一样,这世间太过污浊,有时候清醒的人反而会被排挤。”接线员说道。
“是的!”伏见鹿的语气激动起来:“你说的没错!那些家伙全都是饭桶、蛀虫,警视厅就是国家的暴力机器!”
“我们也是这么认为的。”接线员附和道。
“但我不太想聊这个,”伏见鹿叹了口气,话锋一转:“我的父母去世了,大学时期的恋人也提出了分手,说起来有些矫情,但我确实没有交到朋友,每天晚上一个人孤零零的躺在出租屋里,不知道这样的人生有什么意义……有那么一瞬间,我就连呼吸都觉得好累。”
“我能理解,我以前也经历过,没有朋友,被人轻视,从事着高压高强的工作……但现在我变得好多了,我不仅找到了人生的意义,还重拾了自信心。”接线员说。
“你是怎么做到的?”伏见君假装好奇。
“尊者的教导,让我重获了新生。”接线员语气充满了蛊惑的意味。
“这样啊,”伏见鹿的语气透露出意动:“听起来很厉害,改天等我有时间再去拜访吧。”
“择日不如撞日,就今晚如何?奥姆真理教二十四小时全天候欢迎外人拜访,”接线员催促道:“只需要乘坐都电荒川线,即可抵达东尾久站,届时我们会派专人接送……”
“算了吧,我现在不太方便。”伏见鹿说。
“您是有什么顾虑吗?”接线员问?
“前端时间出任务,手脚都断了,现在瘫坐在轮椅上,实在不方便出远门。”
“这样吗……那我跟上师请示一下,说不定能派专车接送,我们绝不会亏待像您这么正直、为国民做出巨大贡献的好人。”接线员说。
“好吧,”伏见鹿报了地址:“那我就在这等你们。”
(本章完)
第201章 快速交友
第201章 快速交友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伏见鹿就是在作死。
他当然清楚这么做有多危险,但正如源玉子所说,‘天天闷在家里看电视不无聊吗’——他确实觉得很无聊,想找点事情做,但受限于身体尚未痊愈,想出门看热闹都难。
自从伏见鹿经历绿皮火车火并事件,普通的案件已经没办法引起他的兴趣了。这段时间他甚至看不进去卷宗,只觉得字里行间透露着乏味。
伏见鹿的初心是想要躺平,以往他觉得自己看一辈子卷宗都不会腻,但事实并非如此,因为人都是会变的……风间拓斋变了,源玉子变了,他也变了。
况且,他很好奇,风间千姬是怎么从小打小闹的义警,变成一个带领三百人向黑帮发动自杀式袭击的疯子……她抓走了赵春树,寄信人却是奥姆真理教,由此可见两者的关系格外密切。
奥姆真理教对于「天罚」很感兴趣,他也对奥姆真理教有着浓厚的兴趣。
既然如此,不妨加入试试看。
伏见鹿打算利用教团磨炼他的lv7级的社交魅力,他非常欠缺社交实操经验,哪怕知道该怎么做,也不一定能用理想的效果表达出来……总不能让这么一个高级技能沦为摆设吧?
人类的潜力都是逼出来的,等他进教团历练一番,说不定社交魅力还能升上lv8呢!
至于危险,干什么没有危险?搏一搏单车变摩托,连这都不敢搏,那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除此之外,还有一条最微不足道的理由:奥姆真理教害他当坏人,惹得源玉子不开心——既然他不开心,那大家都别想好过。
综上所述,伏见鹿认为自己有充足的理由去冒险。
这就好比荒野求生,不带任何装备,对于普通人来说是一场折磨,而对于真正的猎手来说,这是大自然赐予的磨练之地,他们在享受中修行。
伏见鹿擦掉眼泪,调整好情绪,推着轮椅,坐在马路边等待。他在脑海中开始模拟对话,预想接待者的性格——在他打电话之前,这场磨练就已经开始了。
隔了十分钟,电话铃再次响起。接线员确定伏见鹿正在原地等待,她试图安抚伏见鹿的情绪,以免他中途改变主意,让接待者白跑一趟。
伏见鹿举着话筒,就这么跟接线员聊了起来。
他们从理想主义聊到了宗教哲学,从沉痛的现实聊到了精神的慰藉,从毕业后闯入冰冷的城市,聊到了回不去的温暖小镇……童年的美好回忆浮现在眼前,伏见鹿打趣时,电话那头传来发自内心的笑声。
聊到最后,街道尽头亮起车灯,伏见鹿中断了话题:“啊,接我的人要来了。幸子小姐,和你聊天真的很开心……这么晚了还麻烦你接待我这种人,真的辛苦你了。”
电话那头忽然沉默了下来。
喇叭声响起,有人推开了车门。伏见鹿正准备挂断电话,却听接线员忽然说道:“快跑!”
“什么?”
“快跑,这里是地狱!我、我刚才那些话,都是骗你的,奥姆真理教根本不能让人获得幸福——”
话音戛然而止,听筒传来忙音,电话被挂断了。
伏见鹿愣了愣,这倒是出乎他的意料。此时此刻,他忽然理解牛郎为什么在日本那么有市场了……
“请问是伏见先生吗?”穿着白色长袍的男人拉开车门,他左右张望,说道:“我是大友隼司,奥姆真理教的求道者,上师派我前来接你去参观。”
抛开那件奇怪的长袍不谈,大友隼司看上去就像是随处可见的送货司机。他看上去三十岁左右,有一张圆脸,和气热情。
“是我。”
伏见鹿点头,礼貌地跟对方打招呼。大友隼司主动上前,笑着寒暄了几句,帮他推轮椅,体贴地把他扶上车。
老牌铃木的车窗上落满了灰尘,伏见鹿丝毫不在意,声称这是‘劳动的结晶’,风尘仆仆的车才是勤恳工作最好的证明。
大友隼司听了连连点头,态度有所转变。
等轿车打火发动后,大友隼司提醒伏见鹿系安全带,顺便装作不经意地问道:“伏见先生袋子里装的是什么?”
“说来惭愧,是祖上传下来的一把打刀。”
说完,伏见鹿开始抱怨生活艰难,就连警视厅都像企业一样开始剥削员工。他身为一名在职刑警,不仅工资不能满额发放,受了这么严重的伤,竟然没有补贴,甚至不能报销医保……为了付医药费账单,他不得不变卖父亲传下来的打刀。
大友隼司听完,忍不住跟着骂了几句吸血企业。
金融泡沫破裂后,大萧条对社会风气造成了极为负面的影响。许多日本人陷入惶惶不可终日的状态,怨天尤人都算好的了,只要一起骂一骂日本经济,绝对能引起三十岁左右的中年人共鸣。
伏见鹿顺势插入话题,聊起了国民宿舍,即为‘参与健康保险的人可以低开销利用的公共设施’;大友隼司忍不住接上话茬,抱怨公共设施环境有多么恶劣,他曾经有过一段破产的经历,想要重新振作起来,可根本看不到希望……
两人聊着聊着,从经济形势,聊到了当红女明星,讨论各自喜欢的女人类型;接着,伏见鹿话锋一转,又聊起自己的初恋女友,勾起了大友隼司的回忆……原来伏见君跟他一样,也曾有过一段无疾而终的爱情,同样经历过生活困苦的挣扎。
兴之所至,大友隼司打开了车载音乐,播放cd;伏见鹿称赞他的品味,说是同样很喜欢‘恰克与飞鸟’。两人相视一笑,摇下车窗,在夜间公路上疾驰高歌起来:
“不要认输~!看啊~!就在那里~!”
“目标就在前方~!”
“无论距离多远~!”
“我的心都会和你一起~!”
有那么一瞬间,大友隼司想要停车,让伏见鹿回头。但他一想到上师的惩罚,身体下意识打了个激灵。
他回过神来,只能强颜欢笑。
一个多小时后,大友隼司驶进荒川郊区厂房,路面漆黑一片,车灯打在铁栅栏上,四周静得如同鬼蜮。
“鹿君……我们到了,”大友隼司于心不忍:“你确定想进去参观吗?”
(本章完)
第202章 上师的超能力
第202章 上师的超能力
“来都来了,到门口却不进去,岂不是很没有礼貌?”
伏见鹿一脸真诚,说是跟大友隼司相见恨晚,后者也有同样的感觉,但他不好意思说出口。眼下听伏见鹿这么说,大友隼司心里又欣慰又愧疚,他只好岔开话题,说道:“白天这里比较热闹,晚上可能萧条一些……我带你去南区看看吧。”
说着,他调转方向盘,远光灯的灯柱划过,伏见鹿看到了一片低矮的厂房。
和其它神社相比,奥姆真理教的宗教设施相当朴素,大概是为了节省成本才建造这种风格。工厂区域之外,是一大片荒山,春天还没回暖,放眼望去全是黄色的枯草。
南区工厂稍微气派一些,至少外墙刮了白色腻子,门窗全都是白色的,白天看起来可能比较圣洁,但到了晚上就显得很阴间。
大友隼司把车停在门边,率先下车搬出轮椅,扶着伏见鹿坐上去。后者靠在椅背上,抬头望去,工厂窗户透着暖黄色的灯光。
“这么晚还没睡啊。”伏见鹿好奇道。
“有不少人夜间入教,我们教团是24小时接待信众的。”大友隼司把杂念清空,心想工作不能分心,绝不能心软,必须认真对待每一个‘参观者’。
“噢噢,真敬业啊。”伏见鹿竖起大拇指夸赞。
“应该的……应该的,为了向世间传播尊者的真谛,这点辛苦不算什么。”
大友隼司推着轮椅,带伏见鹿上前。信徒通过观察孔注意到了两人,提前拉开了大门。
原本空旷的工厂被木板分割成一个个隔间,正中央是一大片空地,铺满了榻榻米,墙壁上挂着一张人像照片。大友隼司指着照片,说道:“那位就是尊者,也是奥姆真理教的创始人,是湿婆大神派到人间的代行者,只要按照他的方法去修行,人人都能获得超越自然的力量……”
伏见鹿凝目望去,只见照片上的男人留着浓密的络腮胡,一头长发梳理整齐,胖圆脸、小眼睛,一点世外高人的气度都没有……这要放在他上一世,光是这张脸,就已经断了传教修仙的路。
榻榻米上盘膝着四五个人,有男有女,看样子也是来参观的。在他们正对面,坐着一名身穿蓝袍的中年人,正在跟他们讲解着奥姆真理教的教义。
“那位讲经的求道者就是上师了,他是分部的负责人,不论是参拜还是入教,都可以找他聊。”
说完,大友隼司推着伏见鹿上前,让他也参与旁听。其余人都听得入神,没注意到后面的脚步声。
“如今的世界危机四伏,上层人已经在为核战争做准备了,他们打造地下庇护所,只留我们这些穷人在地面上受罪,环境污染愈发严重,地震、海啸等灾害频发,战争的阴影从未消散,这一切都在预示着世界末日即将降临!”
“然而,我们并非毫无希望!”
“奥姆真理教的尊师麻原彰晃,是弥勒菩萨的化身,拥有超凡的能力!他能洞悉未来,知晓世界末日的具体时间,也能看透每个人的内心。他曾在空中悬浮,施展神迹治愈绝症患者!”
“只有通过加入我们的教团,虔诚修行,才能在末日来临之际获得救赎。我们独特的冥想与瑜伽修行法,能净化你们的灵魂,清除体内业障,让你们与宇宙的神秘力量相连……”
……
上师正声情并茂地讲着,蒲团上忽然有个女人举手,问道:“请问……有让人变漂亮的超能力吗?”
伏见鹿心说这是什么鬼问题?这年头就已经开始流行容貌焦虑了吗?他转头看去,只见上师一本正经的点头,说道:“有的,只要虔心修行,心无旁骛地追随尊师的教诲,就能达到超脱的境界,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的能力……”另一个男人也跟着举手,打断道:“那可以让人变得有钱吗?”
闻言,上师当即把脸板了起来,语气严厉的说道:“我们追求的是生命的真谛,那些俗物只会阻碍修行,别再被世俗的价值观蒙蔽双眼,那些对金钱、名利的追逐都是虚幻!我们的教团才是真正的精神净土!”
好好好,可以有超能力,但不能有钱,伏见鹿差点绷不住笑场。
果然是来对地方了,这群人真的好有意思,说话又好听,感觉就像回了家一样。
“是你们说能赚钱我才来的!”发问者不满地撇了撇嘴,站起身说道:“搞什么嘛!浪费我时间……我要回去了。”
上师竟然没有阻拦,左右两侧也没有埋伏,那男人就这么大剌剌的走出了工厂。伏见鹿有些失望,他还以为这里跟传销基地一样,来了就不能走了。
不过想来也是,91年正是奥姆真理教消停的时候,他们放弃了恐怖袭击,转而更加重视文化宣传,等到明年奥姆真理教的社会风评就会逐渐好转。
眼见有人带头离开,又有人按耐不住了。
一名贼眉鼠眼的年轻人站了起来,指着上师的鼻子,回过头对众人说道:“这家伙明显是个骗子啊,大家不要信了他的鬼话!世界大战倒有可能是真的,但超能力什么的,怎么看都是骗小孩的吧?”
说完,他俯视着最先发言的女人,嘲讽道:“也只有你这种丑女才会上当吧?既然长得这么丑,就该认命,不要奢求这些歪门邪道……”
“住口!”
上师震喝一声,气势十足,工厂里不断回荡着回声。其余人都瞪大了眼睛,只见他义正辞严地说道:“不管你怎么诋毁我、侮辱我,都无所谓,但我不允许你羞辱我的客人,更不允许你诋毁尊者!”
“八——嘎!”年轻人拉长了语调,叉腰说道:“我就说了,你能怎么办?用你的超能力打我吗?别开玩笑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上师忽然伸出右手,五指做出鹰爪状,脸上流露出‘发功运气’的神态。
紧接着,年轻人抓着自己的喉咙,像是有什么无形的力量扼住了他的气管,让他脸皮快速涨红,发出吓人的‘嘶嘶’吸气声。
众人一阵惊呼,原来超能力真的存在!年轻人一脸痛苦,用气声求饶。上师面露悲悯,说道:“我遵守戒律,不忍杀生,希望你迷途知返,赎清自己的罪孽。”
说完,上师松开了手。年轻人倒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一脸惊魂未定的表情。不等其余人反应过来,他向上师连连磕头,接着转头向嘲讽过的丑女道歉。
众人震惊之余,开始憧憬这份力量。在年轻人卑微磕头时,他们感到内心有某种渴望在蠢蠢欲动。
“精彩!实在是精彩。”
伏见鹿忍不住鼓掌赞叹。
(本章完)
第203章 啊对对对
第203章 啊对对对
“我的意思是,很厉害,让我大开眼界,解开了我心中困扰多年的疑惑!”
为了避免被人误解,伏见鹿捧场说道:“其实,我一直在寻找像您这样的超能力者!”
“哦?这位先生,你对超能力也有研究吗?”
上师来了兴趣,自来粉肯定比假托更有说服力。
伏见鹿不负所望,当着众人的面侃侃而谈,例举了多起匪夷所思的犯罪现场,包括迄今为止警方都没能解开悬案——他根据推理,排除了所有错误选项,认为真相就是超能力犯罪,结果却被同事和上司嘲笑。
“现在,眼前的一切,足以说明我的推理是正确的!那些悬而未决的案件,统统都是超能力者犯罪!”伏见鹿振臂高呼,完全融入了传教氛围。
上师心中暗自冷笑,又是一个送上门的蠢蛋,这种傻子都不需要费工夫传教,自己就能把自己洗脑成狂热信徒……日本警视厅真是烂到根子里了,就连这种货色都能当上刑警,看来尊者说的果然没错,唯有毁灭才能重铸世界。
他点了点头,先是肯定了伏见鹿的推理,随后纠正了伏见鹿的说辞:这个世界只有奥姆真理教拥有修行的法门,只有尊者才有至高无上的能力,所以伏见鹿的推理其实还是错的,因为奥姆真理教的信徒并不会滥用超能力……
他之所以这样说,主要是为了‘垄断超能力’——修行法门仅此一家,有利于增加信徒的‘信仰黏度’。
伏见鹿一脸不服,认真反驳道:“凡事都要讲逻辑,这就好比0和1的区别,存在就是存在,不存在就是不存在。既然你都已经证明了超能力存在,又怎么证明别的地方不存在超能力呢?”
上师还是第一次遇见讲逻辑的傻蛋,也算是开了眼了。他感觉这家伙疑似在踢场子,但又觉得伏见鹿这股蠢劲儿不像是装的。
其余几名参观者都在等他回答,他只能干咳一声,依旧保持着胸有成竹的淡然,说道:“如果你不信的话,随时可以离开……就像刚才那位先生一样,被世俗的欲望蒙蔽双眼,因此错过了聆听无上真理的机会,这是他的损失。”
“我没有不信,我这是在跟你讲道理,”伏见鹿杠精上线,赖着不肯走:“再说了,万一他在别处也能修行超能力呢?东京教会又不止奥姆真理教一家,大家都说自己信仰的是真神……你得拿出证据说服我们啊!”
上师属实没想到伏见鹿杠的角度这么清奇,其他人质疑的问题大都是‘超能力太扯淡了’、‘这教团不会是骗钱敛财的吧’、‘湿婆神不是佛教的吗’……诸如此类,上师都有应对的话术,他甚至能用道具让参观者亲身感受超能力的力量。
然而,伏见鹿却让他证明其他教团没有超能力者。
上师深呼吸,心中默念:一切都是为了教团发展,绝不能跟未开化的低等人置气:“他们都是异端,不配享有来自唯一真神的眷顾,自然无法踏入修行者的行列。”
有人举手表示质疑:“但他们也说别的教团是异端啊。”
不等上师整理好措辞,就见伏见鹿忽然一拍额头,大声说道:“我明白了!”
大友隼司站在他身后,冷汗直流,恨不得捂住伏见鹿的嘴巴。他都不敢想象,伏见鹿入教后会有多惨……眼下他听到伏见鹿高呼,心率又飙升了几拍。众人纷纷回头,好奇他明白了什么;上师被打断思绪,也想看伏见鹿还能放什么屁。
在众人注视下,伏见鹿手舞足蹈,无私分享他方才顿悟的理论:“上师的意思是,真神的眷顾,并非随意播撒的雨露,而是对那些虔诚、坚守正道之人的至高奖赏!”
“我们的唯一真神,是宇宙万物的创造者与主宰者,其荣光万丈,恩泽浩瀚无垠!真神以其无上的智慧,明察世间万物,精准地分辨出谁是真正的信仰者,谁是背离正道的迷途羔羊!”
“还不明白么?!上师从一开始展露的超能力,就足以说明,只有奥姆真理教信奉的才是唯一真神!如果其他教派也有同样的能力,那为什么不向信徒展示呢?为什么其它教派没有近代显露神迹的记载呢?因为他们都是异端!他们的神迹都是编撰出来的!”
伏见鹿说完,主动向上师道歉,希望上师能原谅他的冒昧与无知,并且询问上师他理解的内容是否有误。
“对,我就是这个意思……”上师露出和蔼的笑容,心情格外复杂。
他暗中记下了这个传教漏洞,也记住了这番言论,以后再有人质疑奥姆真理教并非唯一的超能力教派,他就让信徒背诵以上全文。
大友隼司都惊呆了,刚才他完全没有听出来上师的言外之意。教团内有专门负责传教的部门,里面最狂热的信徒都没有鹿君的解读能力强……他隐约感觉自己好像招到了什么了不得的家伙。
按照惯例,下一个环节就该收钱了。参观可不是免费的,真以为谁都能看到超能力?魔术表演还收门票费呢!
上师清了清嗓子,准备提出募集善款,以示戒除物欲的诚心。作为回报,他会免费教导众人简单的修行法门。
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伏见鹿一脸真诚的说道:“感谢上师指点迷津,我很想向贵教捐赠善款,可惜我现在身无分文……唉,若不是走投无路,我也不会拨打那通电话,说不定这就是命运的指引。”
得,又来一个穷鬼。
伏见鹿虽然穷,但态度很好,求道之心迫切。他话锋一转,开始打探入教条件。
说句实话,上师不太想收伏见鹿。这家伙手脚都断了,当不了劳动力,教团又没有买卖人体器官的业务,这种人收了能干啥?
但他转念一想,这家伙嘴皮子很厉害,可以帮忙对外传教。况且他又是个刑警,公务员的身份自带权威性,留在警视厅里当个内应也是好的。
想到这,他暗自拿定了主意。
(本章完)
第204章 我相信你!
第204章 我相信你!
“想要加入我们教团,也是有门槛的,至少得做到隔绝物欲,把所有阻碍修行的孽障统统抛弃掉。”
上师说完,斜睨其余参观者,补充道:“其次,求道之心不坚定的人,也不建议入教……”
“我知道!”
伏见鹿举手说道:“上师是为了我们着想,不希望没有才能的人白白蹉跎时间,对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阻碍修行的孽障就是钱财和美色……那些东西我全都没有,非常符合入教条件!”
其余人原本有些意动,但听伏见鹿说得这么直白,既要破财又要禁欲,顿时打消了念头。
就连最先提问的丑女都改变了主意,她之所以想要变漂亮,就是为了能跟高富帅结婚,结果现在跟她说这两项都要ban掉,那她修行个什么劲儿?还不如回家当阿宅呢!
不等上师发话,其余人纷纷起身告辞,生怕走晚了留下来尴尬。大友隼司连忙开口挽留,这些人可都是他的功德啊!但凡跑了一个,他都得心疼死。
“啊,黑田先生,不再参观一下吗?”
“土方小姐……怎么你也……”
“大家再考虑一下啊……”
然而,他越是挽留,参观者们跑得越快,就连那个贼眉鼠眼的托也跟着下班摸鱼去了。
转眼间,蒲团上就只剩下一个年轻人。他长相青涩,皮肤苍白,看上去才刚高中毕业,紧绷着嘴唇,一直保持着沉默,估计是和父母吵架离家出走的小青年。
上师心中有所不满,他难得熬夜加班,结果既没有赚到钱,也没有招到人,打算回头找两个女信徒好好发泄一下。
“既然二位有心入教,那么就让大友来介绍入教流程吧,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随时询问他……我还有功课未完,就不多陪了。”
上师说完,双手背负,昂首离开了。
他向来是甩手掌柜,只有在主持入教仪式、向信众宣扬教义,以及施展超能力的时候,才会主动露面——今天他之所以会来接待新人,主要是因为他听说有女人来参观,想要来碰碰运气。
给信徒洗脑的琐事,都不需要他亲自动手,自然会有已经被洗脑的骨干帮忙。
“上师慢走!”伏见鹿挥手告别。
后者没有搭理他,径直离开了工厂。
四五名信徒关上大门,围了过来,向伏见鹿和年轻人宣讲入教需要遵守的戒律:必须上交所有财产、必须出家苦修、必须对教友一视同仁……
林林总总苛刻条件说下来,让伏见鹿感觉跟传销没什么区别,最过分的是入教还得帮教会打工,去公司上班,工资什么的全部上交,美其名曰说是修行的一环……这群信徒也在摆烂,全然一副爱信不信、不信滚蛋的架势。
伏见鹿用尽了全身力气,将lv7的社交技能尽数施展,这才能忍住不笑,认真点头答应了下来。
令他感到诧异的是,那名年轻人也答应了下来。
这家伙不会是里番看多了吧?把奥姆真理教当成催眠y趴教了?
正所谓尊重他人命运,放下助人情节,良言难劝该死的鬼,能做的伏见鹿都已经做了,这家伙硬要留下来,那他也没办法,就当没看见好了。
“想要入教,就得经历七天的考验期。在此期间,二位需要隔离外界,每日举行忏悔仪式,方可洗脱一身罪孽,上岸脱离苦海。”大友隼司一副公事公办的语气。
伏见鹿也不套近乎,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所谓的‘七天考验期’,无非是服从性测试+沉没成本+禁闭隔离,三板斧下来,就算是铁人也得精神恍惚。
“那隔离期我们住在哪儿?”他举手问道。“教团会提供住房的。”大友隼司语气的生硬,友谊的小船眼看着就要侧翻了。
伏见鹿点头,当着众人的面,认真说道:“其实我主要是相信隼司君,所以才会入教的。在来之前我就在想,隼司君选中的教团,一定值得信任,所以我才没有质疑那个年轻人是托。”
大友隼司面露动容,他喉头微动,下意识瞥了身旁的几名教友:“你瞎说什么呢?上师的超能力可是实打实的,那家伙才不是托……”
“我知道。”伏见鹿点头,语气认真:“我相信你。”
这下大友隼司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感觉自己胸腔里闷闷的,好不容易硬起来的心肠,莫名有了愧疚感。
伏见鹿不打算就这么放过大友隼司,他取出布袋,单手郑重地托起打刀,说道:“既然入教要求上交财产,那我就把父亲托付给我的这把刀,托付给你了……隼司君,还请收下吧。”
古有刘备怒摔阿斗,今有伏见单手托刀,白帝城托孤的含金量,是男人浪漫的巅峰。伏见鹿相比大耳贼还差了点道行,但收服一个小喽啰还是比较轻松的。
大友隼司‘嗯’了一声,鼻音浓重,双手接过了打刀。
手中沉甸甸的重量,压在了他的心上。
大友隼司什么都没说,按照以往的惯例,带着两人离开铺满榻榻米的空地,拐过木制隔板的走廊,穿过马路,走进北边的工厂,这才到达目的地——所谓的提供住房,其实就是住在工厂的集装箱里。
工厂最里侧摆了两排集装箱,大概有二三十个的样子,紧贴在一起,组成了一条逼仄的走道。伏见鹿靠近之后,听到了若有若无的哀叹声、呻吟声。年轻人本来就发白脸,一下变得更白了。
“考验期十分艰苦,二位现在还能反悔……”
大友隼司话还没说完,就听伏见鹿打断道:“放心吧,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事已至此,大友隼司也没办法再多说什么,不然其它教友就该起疑心了。眼下他唯一能做的事情,就是帮伏见鹿挑个环境好点的集装箱,至少里面没死过人,还算干净卫生。
分配好住所后,信徒们搜身,拿走了两人的手机和传呼机,说是等他们出关之后再归还。伏见鹿并无异议,他推着轮椅,和另一名年轻人一同进入了集装箱。
里面的空间很挤,一个集装箱里有两张架子床,角落摆着一个散发着恶臭的木桶,估计就是厕所了。
大友隼司关上铁门,集装箱内顿时陷入了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只有左上方的透气孔。紧接着,外面响起哗啦啦的上锁声,就算是神偷再世,也没办法隔着钢板开锁。
伏见鹿心态良好,他在黑暗中摸索着,找到了床铺,单脚跳着,躺了上去。现在是他的睡眠时间,赶紧睡觉,以免熬夜伤脑。
另一名年轻人保持沉默,既没有打招呼,也没有自我介绍。他在原地站了半晌,没有躺上床,而是靠在角落,虚脱般滑坐在地上。
外面响起脚步声,越来越远,工厂大门关闭的声音传来,世界忽然安静下来,只剩隐约如鬼魂的哀鸣声。
伏见鹿闭上眼睛,正准备睡个好觉,却听金属墙皮传来‘啪’的一声脆响。
“嘿!兄弟!新来的兄弟!今天几号?现在几点了?”
伏见鹿原本不打算搭理,但他忽然觉得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回忆一番,他这才听出来,那是赵春树的声音。
(本章完)
第205章 伏见布道
第205章 伏见布道
老赵这段时间混得实在太惨,先是被风间千姬绑架,紧接着被疯子教团拷问,好不容易有个替罪人偶帮忙分担压力,现在又被监禁起来,只能偷偷摸摸地询问新人几点钟了……
伏见鹿心里为他默哀一秒,随后当作没听到,继续保持沉默。
“今天是7号,”那名年轻人回道:“大概一点多钟吧,具体几点我也不知道,没有戴表。”
人在恐惧的状态下,总是会想说点什么,用于缓解焦虑。即便年轻人原本不想回答,但他还是抵不过本能,忍不住找同类抱团取暖。
“七号了啊……”
赵春树很讲道义,既然年轻人帮了他一把,那他也打算回报点什么:“新来的,听我句劝,不要睡在墙角,不然第二天你的腰背会很疼,说不定还会落枕。”
“哦……这样吗……那我睡床上好了。”年轻人摸索着,躺在了另一边的架子床上。
赵春树沉默了两秒,问道:“你那有床?”
“有啊。”年轻人不明所以。
“不会还有被褥吧?”赵春树又问。
“呃,你没有吗?”年轻人稍微提高了点音量。
正所谓不患寡而患不均,这话一下引起了众怒,集装箱两侧墙壁被敲得砰砰作响,其余参与考验的倒霉蛋都拍打着墙壁,大声呼号道:“凭什么他们有床!凭什么我们没有!不公平!难道入教考验也有高低贵贱之分吗?!”
年轻人吓得不敢吱声了,他缩在被窝里,有些后悔主动搭话。
果然,这个教团里,都不是什么正常人啊……
“吵什么吵?!”大友隼司的呵斥声响起。
他竟然还没走,关门后留在了工厂里。
面对新入教的信徒起哄,大友隼司丝毫不客气,用木棍敲打着墙壁,恐吓道:“这也是修行的一部分!连一张床都要争,说明你们还在执着于外物,连入教的资格都没有!再吵的话,我就助你们修行,明天都不给饭吃!”
闻言,众人偃旗息鼓。
他们被关进来头三天,一口饭都没吃,已经体验过挨饿的滋味,那种恐惧深深地刻在了他们的骨髓里。
“说得没错!”伏见鹿大声附和道。
工厂安静了一两秒,有人忍不住喊道:“你这家伙,站着说话不腰疼,少得了便宜在这里卖乖了!”
有人带头,其余人再度起哄,这次连大友隼司都弹压不住了。
“愚蠢!”伏见鹿震喝道。
这一次,他不仅发挥了lv7的社交技能,顺带下意识施展了lv7级别的谈判辩论,其中所蕴含的气势让整间工厂为之一静。不等其他人反驳,他抢先开口,用铿锵有力的语气说道:“别忘了你们是为了什么才入教的!从踏进集装箱的那一刻起,我就想明白了——我们为什么要抛弃外物?我们为什么要抛弃这个污浊的社会?我们又为什么要追求精神上的解脱?”
“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不公平」。”
“这个社会不公平,所以我们要创建一个公平的、人人大同的新社会!”
“但在此之前,我们就必须摒弃绝对的公平!因为绝对的公平,就是绝对的不公平!绝对平均主义是不可取的,它和政治上的极端民主化一样,主张无原则的民主!”
“倘若要求一个小孩和一个成年人的工作量一样,这难道算得上是公平吗?倘若懒惰者和勤劳者的报酬也一样,这难道也能被称之为公平吗?不瞒各位,我现在手脚都是断的,上师体谅我,给我安排了床位,难道这也是一种不公平的表现吗?”
“为了摒弃物质上的私欲,为了抛弃小资产者的幻想,引领后来者共同在毁灭后的新世界建造新社会,我们必须经历严酷的磨练,必须在精神上踏过那道门槛,投身于理想社会的建设中,才能造就超越凡人的壮举,在肉身消亡后,灵魂永垂不朽!”
“这,就是七日试炼的意义!!”
……
工厂内一片寂静。
众人只觉得余音绕梁,振聋发聩。
站在外面旁听的大友隼司都呆楞住了,这一刻他忽然觉得,自己所做的一切努力,就应该是鹿君所说的这样才对……仿佛大脑中的某个开关被瞬间触动,他原本对于苦修飞升的固有观念,在这一刻如薄冰般开始动摇。
如果他为了获得超能力而虔心修行,那跟以往为了获得金钱而努力工作有什么区别?
念及至此,大友隼司忽然陷入了更深的迷茫,开始自我怀疑。
他忍不住想要知道,究竟该如何建设理想的社会、他们修习超能力的意义是什么、怎样才能让灵魂获得真正的解脱……
其余教徒也有同样的感觉,新人所说的话,似乎比上师更有说服力。
这一刻,他们见证了天才的诞生,日后奥姆真理教必然有此人一席之地,说不定这家伙真的能走通苦修之路,踏入解脱的彼岸……
和伏见鹿待在同一个集装箱的年轻人也傻眼了,他明知道伏见鹿说的有哪里不对,但却无法反驳,甚至心底有些认同伏见鹿所说的话……至少‘绝对的公平就是绝对的不公平’那句话挺有道理的。
另一边,隔壁集装箱,赵春树听到‘愚蠢’两个字时,立马听出来那是伏见鹿的声音。
他心里大喜过望,恨不得振臂高呼——这家伙主动入教,肯定是有备而来,说不定就是专程来救自己的!
然而,赵春树越听越不对劲,这家伙不像是演的啊!他仔细咂摸片刻,‘嘶’了一声,感觉伏见鹿讲得比上师更好,要么是做过功课,要么是来砸场子的……
坏了!这家伙不会是奔着当教主来的吧?
赵春树在心底反复琢磨,觉得很有可能就是这样——奥姆真理教不是在打探伏见鹿的底细吗?巢鸭暴动案肯定跟伏见君有关,至于天罚什么的,赵春树确实不太清楚——换做是他,也会先下手为强,想办法灭口再说。
他不得不承认,伏见君反击的角度很新颖。
(本章完)
第206章 不良少年的逆袭
第206章 不良少年的逆袭
堀江圭躺在黑暗的集装箱里,闭上了眼睛。信徒们安静下来后,他不知不觉地睡着了。在轻而浑浊的梦境中,他又梦到了自己的妹妹。
纯子和自己不一样,她是个聪明的女孩。
从国小开始,纯子成绩就一直名列前茅。她性格内向,喜欢看书,久而久之,变成了近视,总是戴着厚厚的眼镜。
堀江圭和妹妹的性格正好相反,他从小就叛逆,经常逃课打架,上高中后也自然而然成了所谓的‘不良少年’,经常参与暴动或者游行示威的活动。
父母非常担心,劝他安分一点。但堀江圭只觉得父母保守老派,不敢抗争,迟早会被时代淘汰……他们经常吵架,堀江圭也经常离家出走,每次都是纯子出门到处找他,锲而不舍地把他劝回了家。
如果没有纯子,他现在大概在街上混黑道,亦或者跟朋克党四处涂鸦,过着朝不保夕的生活。
直至高中毕业,堀江圭才意识到生活有多么艰辛。
现如今光凭高中学历,已经很难找到一份正经工作了,他只能靠体力劳动赚取微薄的薪水,日复一日地干着重复的工作,不是帮海鲜店卖鱼,就是去便利店打工,未来的人生看不到出头的希望……原来被时代淘汰的人,是他自己。
但好在纯子不用走他的老路,纯子很擅长念书,偏差值一直保持在70以上,能轻轻松松考进贵族私立高中。
家里供不起学费,纯子体贴父母,想去念一个普通的家政高中。堀江圭说什么都不同意,他又跟父母大吵了一架,这次不论纯子怎么劝,他都不肯低头。
“既然家里没钱,那我就去赚钱!我会拼命工作的,哪怕一个人打三份工……纯子那么有才华,她应该考名校,去念大学,过更好的人生才对!”
堀江圭是发自内心这么想的。
他说完这句话之后,父母面露欣慰,答应了下来。儿子开始懂事了,女儿也会有更好的前程,他们苦一苦没什么,只要生活有盼头就行。
就这样,纯子考入了私立高中,父母听老师介绍,还给纯子额外报考了补习班……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将会考上早稻田大学,日后找工作时会有更多选择的余地。
堀江圭不指望妹妹大富大贵,也没有什么殷切的期望,只是希望妹妹未来的人生多一些选择而已。
然而,纯子升入高中后,反而变得闷闷不乐起来。每次回家,她都没精打采的,经常丢三落四,还时不时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妈妈很担心她,时不时去敲门,纯子都不肯见面。
“我没事,我只是有点累……我会好好学习,不辜负大家的期待的。”纯子总是这么说。
起初,堀江圭还以为妹妹只是不习惯高中生活。毕竟她初中的伙伴都去别的高中读书了,新学期会觉得寂寞,也很正常。
堀江圭起早贪黑,忙于兑现自己的诺言,实在无暇关心妹妹的心事,只是觉得过一段时间,等纯子交到新朋友,自然就会打起精神来。
随着时间流逝,纯子不但没有开朗起来,反而变得越发孤僻。按理说,他们身为纯子的家人,早该发现纯子的异状……可那个时候,家里出了别的事情,使得大家都忽视了最沉默的纯子。没错,父亲所在的公司破产了。
还保留年功制的公司,在新时代自然没有足够的竞争力;可如果不保留年功制,父亲肯定是第一批被辞退的员工……总而言之,在金融泡沫破裂的时代,他们所遭遇的一切,不过是无数家庭的缩影。
父亲试图去找其它工作,撑起这个家的开支。可如今他年事已高,早就被市场淘汰了,只能去干一些体力活,例如卸货、打灰、搬砖头……没过多久,他的身体就累垮了。
母亲送他去医院,这才发现父亲的医保已经逾期一年以上——那家破产的公司不仅没有给员工缴纳医保,甚至把员工邮箱柜里的催缴账单给藏起来了。
没了医保,家里需要承担全额医疗费用。堀江圭找人借了不少钱,缴纳了一个月的住院账单。父亲修养了一个月,身体好转了些,但他不想再治了,再治下去,这个家就垮了。
可不治下去的话,这个家不是一样会垮么?
堀江圭从未如此痛恨自己的无能,他真的非常后悔,自己当初没有认真念书,没有踏踏实实找一份能干长久的工作,以至于家庭的重担压在身上,他才惊觉自己的肩膀根本扛不起来。
父亲安慰堀江圭,让他别太自责。钱的事情,不需要让他来操心。
“别总把错揽在自己身上,当初没有给你一个好的教育环境,我们做父母的也有错……放心吧,家里很快就不会再为钱而发愁了。纯子的学费,也不需要你辛苦去凑了。”
当时,堀江圭还不明白父亲这话是什么意思。
直至父亲‘意外’去世,保险公司赔付了一大笔保险金,他这才明白,父亲的那番话就是最后的遗言。
他们已经算是幸运的了,不少失业家庭都尝试自杀骗保,导致一大批中小保险公司破产,同时也让巨型保险公司加强了审核力度……父亲死得太像意外了,以至于堀江圭还能自己骗自己,父亲只是单纯的出了意外而已。
然而,收到保险金之后,他们的生活并没有变好,反而急转直下。
奥姆真理教在父亲的葬礼上,向悲痛欲绝的母亲传教。当时他还以为母亲只是想找个寄托,可没过多久,他忽然发现,家里所有的积蓄都被母亲偷偷捐了出去。
“尊者会庇佑我们的,等我苦修有成,获得超能力,就能在新世界重新开始,大家一起过上幸福美满的生活……”
堀江圭跟母亲大吵了一架,隔天母亲躲进了教会,不肯再见他;堀江圭只好去学校找纯子,希望妹妹能劝说母亲回心转意,却得知纯子已经被学校开除了……理由是在外援交、散布l照、和不良有所来往。
一夜之间,这个家支离破碎,只剩他孤身一人,在暴风雨中苦苦支撑。
(本章完)
第207章 人生奥秘
第207章 人生奥秘
堀江圭相信纯子不会做这种事情,可当校长拿出那些不堪入目的照片时,他只觉得天旋地转,心脏一阵阵抽痛。
“她明显是被强迫的啊!你看不到吗?!她在哭啊!!”
堀江圭指着照片,冲校长怒吼。可校长才不管这些,既然受害人有损学校声誉,那就开除受害人。他不希望这件事被捅到警方那去,劝堀江圭息事宁人,就此罢手,至少还能拿到一笔赔偿金……
堀江圭怒火攻心,忍不住暴揍了校长一顿,把那家伙打成了猪头。
校长报了警,堀江圭担心纯子,干脆在外潜逃,四处打听纯子的消息。
据她同班同学透露,纯子自从高一入学,就一直在遭受霸凌……听说霸凌者的父亲在奥姆真理教当干部,既有钱又有势力,纯子为了能顺利高中毕业,一直在默默地忍受着。
同学还说,那名学长已经是成年人了,犯罪需要负刑事责任,她建议堀江圭报警,让警察处理这件事情,法庭一定会给出公正的判决。
堀江圭口头上答应了。
隔天,他揣着一把蝴蝶刀,守在那名学长的上学路上。为了防止有所误会,他动手之前,还好声好气地询问对方,认不认识一个叫纯子的女高中生。
“啊,她啊,你来晚了,想找jk妹的话,我这里还有别人……那家伙太没意思了,怎么教都教不会,每次都哭个不停,搞得大家很没兴致……不过你要是就喜欢这个调调的话,我可以再帮你联络一下……”
学长话还没说完,就被堀江圭一刀捅在了腹部。
路人大声惊叫,学长惊恐求饶,但堀江圭没停手,他捅了一刀又一刀,生怕这畜生没死。
直至警笛声从远处传来,他才仓惶丢掉凶器,一头钻进小巷里。
堀江圭运气不错,最近丰岛区急缺警力,他又一次逃过了警方的追捕。
趁着还没有被捕入狱,堀江圭叫上以前的‘老朋友’,去金店干了几票大的,赚了一大笔钱。随后,他请专业侦探帮忙找人。侦探兜兜转转问了一圈,这才知道纯子也入教了。
没错,又是奥姆真理教。
堀江圭假装成信徒,去参拜了几次,一直没看到母亲和妹妹的人影。他来回询问,反倒引起了教团的怀疑。
无奈之下,堀江圭只能独闯虎穴,入教寻找母亲和妹妹的下落。
在浅显的梦中,他重播了一遍痛苦的回忆:学生时代的桀骜不驯、初入社会的迷茫无知、父亲身亡时的痛苦不堪、母亲背叛时的绝望愤怒……在家庭破碎的那一刻,他只能逼着自己一次又一次地站起来,咬着牙继续生活下去。
……
“你渴望幸福么?”
“你希望得到内心的安宁么?”
“你觉得自己生活在巨大的压力之下,对未来的人生感到无比的迷茫么?”
……
堀江圭睁开眼,集装箱里依旧一片黑暗,唯一的光源是通风口投进来的电灯。他丧失了时间观念,不知道现在是几点,只觉得脑袋昏昏沉沉的。
对面床上坐着一道人影,方才就是他在说话,堀江圭对这个男人印象很深。
“你是……在跟我说话吗?”堀江圭喉咙有些干。
“不然呢?”伏见鹿反问:“这里还有别人吗?”堀江圭对于所有神神叨叨的家伙都有天然的抵触心理,就算伏见鹿舌绽莲,他在心底赞叹之余,警惕心反而更加强烈。
绝不能被洗脑,绝不能被同化。
这是堀江圭入教前给自己定下的底线。
“我不太想聊这个。”堀江圭坐起身,双手抱膝,盯着伏见鹿的身影。他隐约觉得,那道人影轮廓正散发着强烈的气场。
“你心里藏着事。”伏见鹿说。
堀江圭刚才说梦话,把他给吵醒了。伏见鹿顺势偷听了一会,大致弄清楚了这名年轻人入教的理由,他决定磨练一下自己的社交技术,顺带小小地帮堀江圭一把。
“回来这里的人,不都是生活不如意么?”堀江圭说。
“我可以帮你。”伏见鹿开门见山说道。
“就你?”堀江圭没有嘲讽的意思:“你不也被关在这里么?”
“我不是被‘关’在这里的,我是自己选择‘住’在这里的,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
不等堀江圭反驳,伏见鹿自顾自说道:“你想知道如何化被动为主动、化劣势为优势么?想知道该如何摆脱人生的困境么?”
堀江圭当然想,但他觉得伏见鹿估计又会用假大空的话来诡辩,所以一时间没有回答。
伏见鹿并不介意,只当他默认了,主动开口说道:
“我们惯常判断强弱,只看双方的「硬件力量」,比如武器、人数、装备、资源等,但却忽视了双方的「软件力量」——这种软件力量,就是我们为之修行、为之追求的精神力量。”
“你可能觉得很抽象,不如我举个具体的例子:八个赤手空拳的男人,对战五十个全副武装的男人,你觉得谁是弱势的一方?”
集装箱内安静了五六秒,堀江圭有些不自在,只好回答道:“当然是那八个人。”
伏见鹿这才继续说道:“从明面上来看,确实如此。但如果是8名手无寸铁的特种兵,对50个战手持武器的平民呢?”
“这……”
堀江圭说不好,他参与过暴动,自然知道散兵游勇和正规军之间的差距。一支正规机动队,就足以镇压50人的暴动游行。
“你也意识到了吧?只有「硬件力量」和「软件力量」加起来的综合力量,才是真正的力量。所有以少胜多、以弱胜强的案例,都是建立在「综合力量」比敌方更强的前提下。”
“这世界并没有什么以弱胜强,只有以强胜弱。毕竟,连弱都战胜不了的强,何以为‘强’?连强都能战胜的弱,何以为‘弱’?”
“现在,你一定在想,这种道理谁都懂,但又有什么意义呢?你又不是特种兵,怎么可能以少胜多呢?”
“错了,就是因为这种想法,你才会深陷于世俗的泥沼之中,一次次地被现实击倒。”
伏见鹿竖起一根手指,指着他的眉心:“现在我就可以指明那条路,一条足以让你翻越人生所有坎坷的康庄大道。”
堀江圭下意识咽了口唾沫,感觉额头有些发麻。
与此同时,负责送早饭的大友隼司站在门口,迟迟没有开门;其余关在集装箱里的教徒也在侧耳静听,他们很好奇伏见鹿接下来要讲的‘人生奥秘’。
(本章完)
第208章 伏见君失踪了!!
第208章 伏见君失踪了!!
“在我们的生活与工作中,必然会遇到各种各样的问题。很多时候,我们会被这些问题所困扰。那些看似解决不了问题,就如同我方才所例举的‘五十名民兵’,他们占据优势地位,而我们只有孤身一人。”
“要想战胜敌人,只能让自己变得更加强大。”
“那么,如何让自己变得比困难更强呢?最直观的办法,就是提升自己的硬件实力,比如说获取武器、物质资源……但在很多情况下,处于劣势的我们无法获得物质资源,所以只能选择另一种更可靠的方式。”
“也就是方才我所说的「软件实力」,提升精神的力量。”
“比如,练习枪法、拉人入伙、学习实战技巧、提前制定作战方案等等。总而言之,提升软件力量总是被我们所忽视,但它却是提升实力最具性价比的方式。”
“同时,我们要找清楚问题的关键点,将一个大问题拆解成无数的小问题,用自身的综合实力,以强胜弱,去解决一个个小问题;亦或者集中所有力量,去解决大问题的关键点,从而达到表面上的以弱胜强,本质的以强胜弱。”
“对于这一点,也有具体实施的策略。”
“第一,我们要认清外部困难究竟是什么。诸君之所以入教,是因为缺钱么?是因为欠债么?是因为生活无望么?还是因为教团里有割舍不掉的亲人?你们入教的真正目的是什么,这样做又能帮助你们解决什么问题吗?”
“想明白这一点,才算是入门。”
“第二,我们要了解对自己有利的因素,以及什么能协助我们解决问题。你我来自天南海北,如今因缘共处一室,这难道不算是‘有利的因素’吗?你可以试着跟我交朋友,而我们也能试着团结起来,去解决以往解决不了的问题。”
“第三,拆解大困难,集中力量攻克被分解的问题,从局部逐个击破。比如说你我想获得超能力,如今却遇到了苦修的困难,这时候就可以把它拆解开来……苦修之所以难熬,主要是因为长期禁闭的无聊,以及时间观念的丧失,再加上卫生条件太差,生活饮食得不到保障。”
“只要集中力量逐一攻克,苦修的困难就迎刃而解了。”
……
伏见鹿说完,集装箱外忽然有人插嘴道:“说得那么好听,你解决一个我看看!”
“这位教友,你现在跟我聊天,不就解决了‘禁闭无聊’的问题吗?”
伏见鹿大声回应道:“我建议大家轮番自我介绍,互相认识一下,聊一下自己的经历,不仅能交个朋友,还能缓解焦虑和恐惧。反正大家都看不到对方的脸,聊什么都不会尴尬吧?”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至于丧失时间观念的问题,我可以等到第一顿饭后,用两个水瓶做一个简易的时刻漏壶,计时标准源自我的心跳脉搏,可能不是很准,但误差也不会太大。”
“哈!”集装箱外传来笑声:“你的第一顿饭得等到三天之后了!刚来就想吃饭?做什么梦呢……”
那人话还没说完,大友隼司打开了集装箱门锁,从缝隙塞了两份餐食和饮用水进去。
“开饭了!”他吆喝了一声。
堀江圭早就饿得不行了,他连忙下床,接过一看,一份是便利店的便当,另一份就只是梅子饭团——便当上还写着伏见鹿的名字,显然这一份饭菜是单独给他准备的。
工厂内安静了一两秒,方才还在嘲笑的男人绷不住了,他忍不住抱怨道:“有床就算了,凭什么还有饭?”
“这位教友,如果你昨晚有认真听我说的话,就不会有这种疑问了。”
伏见鹿扶着墙壁,单脚跳过去,从堀江圭手中取过饭盒,递还给了大友隼司。
在后者诧异的目光下,伏见鹿大声说道:“如果你有所不满的话,我可以把这份饭让给你吃,就当交个朋友。”“真的吗?”那人半信半疑。
大友隼司想劝伏见鹿,但他还没开口,就被伏见鹿推了回去。
见他眼神坚定,大友隼司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能带着那份便当,打开了另一个集装箱大门。
“真给了!”那人惊呼道:“世界上还真有这种八嘎……哈哈,白捡一顿饭!”
话音刚落,大友隼司劈手把便当抢了回来,反手砰的一下关上了集装箱铁门。
“搞什么?!什么意思?耍我吗?他亲口说让给我吃的,你个混账东西怎么能把饭抢走!”那人气急败坏地喊道。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活该’,其它集装箱也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连句谢谢都不会说,太没教养了吧”、“这种人也配吃饭?也配跟我们进同一个教团”、“饿死他算了,免得看到了心烦”……
“安静!”
伏见鹿大声喊道。
工厂内真就安静了下来,哪怕大家都未曾蒙面,他都已然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看到了没有?他亲身演示了反面教材!我们要团结一切力量,搞清楚自己的敌人是谁——修行并没有大家想象中的那么困难!”
伏见鹿从大友隼司手上接过便当,轻声表示感谢,随后继续喊道:“诸君,得道非一人一时之功,既然我们有共同的目标、共同的理想,为何不联合起来一同奋斗?”
其余集装箱纷纷附和,伏见鹿趁热打铁,表示大家日后都是教友,没什么好害羞的。他主动介绍了自己的身份,紧接着就有人跟上,进行了自我介绍,众人纷纷叫好。
工厂内绝望低迷的气氛一扫而空,逐渐变得热闹起来。大家虽然还是很饿,但伏见鹿做好计时装置后,他们听到大声报时的声音,心里忽然有了盼头。
大友隼司坐在集装箱外面,听着众人聊起自己的过往经历,心中万分感慨,仿佛回到了高中集训的时光,大家住在一个宿舍里谈天说地,言语之间全是对未来的展望。
赵春树一直在旁听,他也被这股情绪感染了,但一直没有参与其中,而是在沉默地学习——只有他这种程度的干部,才能切身的感受到,伏见鹿这一套连招的含金量有多高。
赵春树笼络人心,好歹要请客喝酒吃饭。但伏见鹿不用,他甚至不需要送出手上的便当,只要树立一个大家都讨厌的敌人,所有人都会下意识跟随他的节奏。
……
与此同时,丰岛区警署内,源玉子正在跟署长‘讲道理’。
“我没在开玩笑,是真的!伏见君失踪了!”
她站在办公桌对面,急得小脸通红,顾不得上下尊卑,把一张照片拍在了署长的桌面上:“当天晚上,这名巡警也失踪了!接连有两名警员失踪,这还不值得立案调查吗?!”
(本章完)
第209章 离家出走
第209章 离家出走
署长又想拉小提琴了。
说句实在话,当领导的人也讨厌关系户。把这么一个小祖宗供在眼皮子底下,换谁来了都不开心……如果小祖宗懂事,那倒还好,可偏偏源玉子不是个安分的主。
署长捏了捏眉心,耐着性子解释道:“大和君的母亲生了病,他请假回老家探亲,因为走得太急,没来得及打报告……他本人也打电话跟木下课长补了假条。”
大和是那名‘失踪’巡警的名字。
源玉子意识到自己闹了个乌龙,顿时有些心虚,焦急的气势一下子被浇灭了,她嘟囔着说道:“这么突然吗?我怎么不知道……”
“难道课长事事都要向你汇报吗?”
署长敲了敲桌子,他心想再这样下去,身为署长的威严何存?自己以后还怎么带手底下的人?就算源玉子是九条唯的亲女儿,他也得敲打敲打了!
“还有,你说伏见君失踪,证据呢?你最近不是在跟伏见君闹别扭吗?他心情不好,出去散心也很正常吧?更何况他现在处于病假期间,还在修养,既没有迟到也没有旷工……一个成年人,在假期去哪都是他的自由吧?”
源玉子先是一愣,随后下意识问道:“署长是怎么知道的?”
这事是渡边俊酒后说漏嘴了,他和老大吵完架之后,偷听到了伏见鹿和源玉子的吵架声——事后他还专门找源玉子旁敲侧击,得知两人在闹别扭,自告奋勇想要出谋划策,却被源玉子给拒绝了。
署长当然不可能实话实说,他一脸淡然,斜靠在椅背上,说道:“身为署长,怎么可能不关心下属?你们平时的日常生活,我全都一清二楚。”
源玉子觉得署长有点变态,这句话听起来像是跟踪偷窥狂。紧接着,她意识到署长说的话有道理,伏见君很有可能是一气之下离家出走了……想到这,源玉子小脸一下变得煞白。
署长看源玉子这表情,就知道这小姑娘被伏见鹿那家伙吃得死死的。他心中暗自叹息,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一个穷小子能有什么前途?九条家本就日渐式微,该找商政世家联姻才对。
“这还没到24小时呢,立什么案?我建议你回家找一下,没准能发现纸条留言什么的……当然,是在下班后。”署长又补了一刀。
源玉子只觉得当头一棒,敲得她三魂七魄都要散了。她浑浑噩噩的回到工位上,满脑子都在想署长的话……难道说,伏见君真的是因为讨厌她,所以才不告而别,偷偷离家出走了吗?
源玉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本来就在冷战,伏见君受不了那种氛围,主动离开也是十分正常的事情。
源玉子麻木地抄写着报告,这还是她第一次敷衍工作,她的心早就飞出了办公室,恨不得插上翅膀立马回家翻个底朝天。
到了午休时间,森木所长一脸八卦地凑过来,问她是不是和男朋友吵架了。源玉子又害羞又焦虑,叹气解释道:“不是男朋友啦,是和伏见君吵架了。他忽然不告而别,我担心他出了事……但也有可能是他讨厌我了。”
说完,她忍不住又深深地叹了口气。
“诶——”
森木所长拉长了语调。她从大嘴巴渡边俊那儿打听到了八卦消息,趁着午休时间,专程来警署探源玉子的口风,自然不可能就这么轻易了事。
“可是,一般来说,只有男朋友不见了,才会觉得焦虑不安吧?”她和源玉子并肩坐在马路边,膝盖上放着便当,边闲聊边吃午饭。
“不不不……”源玉子连连摇头:“我和伏见君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是一个team,是配合默契的搭档,才不是什么庸俗的恋爱关系!”“噢!抱歉,”森木所长嘴上说着抱歉,但实则是在展开燕国地图,只等图穷匕见的那一刻:“渡边前辈之前不也失踪过吗?大家好像都没注意到啊,只有伏见君发现了……”
源玉子正在把西兰挑出来,听到这话,她下意识回想了几秒,好像还真是这样……为什么渡边前辈失踪,她没有那么上心;伏见君失踪,她反而急得团团转呢?
不对劲,十分有十二分的不对劲!
源玉子眉头一皱,怒插西兰,心想难道伏见君真的对她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吗?之前她就有所怀疑,只是没有证据,最后不了了之……也不知道窗台上只剩杆子的重新长出瓣了没有。
紧接着,她就意识到自己想错了。
按照以上思路往下延展,不应该是伏见君对她有不纯洁的想法,而是她对伏见君有奇怪的想法才对!
念及至此,源玉子手中的叉子‘啪’的一下刺破了塑料盖。她涨红了脸,呆毛弯成了柳条,大脑忽然成了一片浆糊。
森木雅岚侧目观察源玉子害羞的样子,适时补刀说道:
“而且,就算是同居室友,也不会天天关注对方的生活吧?一般来说,大家只会在出门时点头打个招呼,或者帮忙丢个垃圾、带个早餐之类的……玉子啊,你们真的只是搭档关系吗?”
“这、这……”
源玉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现在心很乱,不知道伏见君是怎么想的,也不知道伏见君到底在哪,更不清楚自己对伏见君抱有怎样的感情……上一次她这么忐忑不安,还是五六岁在老家尿床的时候。
森木雅岚一脸姨母笑,她只觉得这表情赏心悦目,恨不得捧着源玉子的脸狠狠的啃一大口。
少女情怀实在是太好磕了,那青涩懵懂又害羞不安的样子,让她恨不得把源玉子抱进怀里好好疼爱一番。
“我还以为你们早就确定关系了啊,”森木雅岚再接再厉,继续逗弄源玉子,一一列举道:“看了电影、逛了商场、一起约会、同居在一起……话说起来,你们平时住在一起,没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听到这话,源玉子联想到了捏脚,身体莫名有了反应——这就好比普通人听到酸梅子,就会流口水——她脚底一阵酥麻,下意识捂住了嘴巴。
怎、怎么会这样……
(本章完)
第210章 身体不会说谎
第210章 身体不会说谎
源玉子顾不上吃午饭,丢下一句‘肚子疼’,匆匆跑回了警署。
森木雅岚这才意识到自己说过头了,她‘啊’了一声,伸手想挽留,但一时间想不到什么借口,只能眼睁睁看着‘羞耻版小女警’溜走。
源玉子跑进厕所,捂着嘴靠在隔间门板上,不停地咽口水,小脸红得发烫。
完了……
源玉子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睫毛轻颤,缓了四五分钟,才缓过劲来。她松手的那一刻,指尖挂着晶莹的丝线,牵连在樱般的唇瓣上。
她可以自己骗自己,但身体不会骗人。
‘难道说,我真的喜欢上伏见君了吗?’
源玉子收拾了一下,洗了个手,回岗位继续上班。
她假借补充资料的名义,申请出外勤,做贼一样偷偷跑到图书馆,找到了百科全书,按照索引寻找‘喜欢’的定义。
……
喜欢(すき/suki):表示对人或事物有好感、感兴趣。
例如“私はアニメがすきです”(我喜欢动漫)。
……
爱情(あいじょう/aijou):通常指对人或事物深厚、真挚的感情。
比如“母の愛情”(母亲的爱)。
……
恋(こい/koi):主要指浪漫的爱情,尤其是对异性的爱慕之情,带有一种热烈、渴望的感觉。
例如“恋に落ちる(koi ni ochiru)”表示坠入爱河。
……
“恋に落ちる……”源玉子低声喃喃,重复了一遍。
此时此刻,管理员正趴在桌上打盹,图书馆的窗纱微微摇晃,橘猫趴在地上伸了个懒腰。
晚冬已过,初春将至。
她能听到自己砰砰的心跳声。
21岁情窦初开,说起来实在有点晚熟。但爱情这种东西向来不讲道理,也不看场合,更不分时间。对于源玉子来说,这种情绪来得确实不是时候——她在伏见鹿离开后,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可能、好像、大概、应该、也许喜欢伏见君。
这就是所谓的‘失去后才知道珍惜’么?
源玉子趴在书桌边,把小脸枕在臂弯上,焦虑地摇晃着小腿。
不知为何,她忽然怀念起伏见君的好。
不论遇到什么事,伏见君都不慌不乱,总是能想出解决办法,让她很有安全感……
每次她有烦恼的时候,伏见君都会请她吃小蛋糕,虽然她百分之九十的烦恼都是源自伏见君……
还有,伏见君心地善良、性格正直、追求正义、擅长料理、喜欢养小动物、智商比爱因斯坦还高……
这么一看,伏见君的优点数都数不过来啊!
源玉子连连摇头,心说不对不对,人无完人,她怎么能对伏见君有滤镜呢?莫非这就是所谓的‘恋爱使人变笨’吗?源玉子猛地坐起身,撅着小嘴,心想自己和那些肤浅的女生可不一样,不管遇到什么事,她都会理性思考!
嗯,没错,伏见君也是有缺点的!首先就是不告而别,再怎么说都太过分了!其次就是懒惰,不好好工作,对生活没有激情!还有,伏见君总是瞧不起她的智商,凡事都喜欢藏着掖着,迄今为止不知道藏了多少个小秘密!
这还没完,伏见君出门不报备、办事不带她、总喜欢乱跑,搞不好还有自己的小金库。
源玉子越想越不高兴,恨不得拿条绳子给伏见鹿拴着,让他跟阿俊一样老老实实。
她一个人在图书馆里胡思乱想,磨蹭到了下班时间,这才匆匆跑回警署,十分心虚地打卡下班……这还是源玉子第一次在工作中摸鱼,她心里有强烈的负罪感,一点都不开心。
都怪伏见鹿,他要是乖乖呆在家里,自己也不会因此而分心了。
源玉子一路小跑回家,用钥匙开门之前,她深吸了一口气,快速拧开门锁,故意大声喊道:“我回来了!”
“汪!”
阿俊反应最快,欢脱地跑到玄关,扑到了源玉子怀里,不停的伸舌头摇尾巴。
“哟西哟西,阿俊真乖。”
源玉子搓了搓狗头,蹭掉圆头小皮鞋,她探头张望了一下,伏见鹿不在客厅,她心里顿感失望。
“樱子,你在干嘛呀。”
她穿着拖鞋,哒哒哒小跑回房间。
平樱子照旧宅在家里,正津津有味地看《刃牙》,幻想自己也能一拳打爆所有坏人。源玉子凑过去看了一眼,全是夸张的肌肉男,劈里啪啦一顿乱打,不如最近新出的美少女战士好看。她撇了撇嘴,没有多说什么,顺口问道:“你今天有看到伏见君吗?他有往家里打电话吗?”
“没有。”平樱子头也不抬。
闻言,源玉子心里更加失望。
她走出房间,回到客厅,四处翻找起来……如果伏见君真的是主动离开,至少应该会留下一张便条吧?
源玉子找完茶几找抽屉,时不时趴在地上,看家具缝隙。为了防止遗漏,她把小手伸进沙发缝里,四处摸索,结果找到了一堆零钱。
“怪了,沙发坐垫下怎么会有钱?”
源玉子数了数,金额还不小,将近三十万,有零有整的,不像是从口袋里不小心掉进去的零钱。
平樱子本来在美滋滋地看漫画,听到这话顿时竖起了耳朵。她慌忙放下漫画从房间探头,这才发现自己的积蓄被源玉子给搜出来了。
不妙!
平樱子换上假笑面具,主动询问道:“你在找什么?”
源玉子还没有跟樱子说伏见鹿失踪的事情,主要是怕樱子听了焦虑。但伏见鹿这么久没回家,再瞒也瞒不下去了,源玉子只好实话实说,顺带询问平樱子有没有什么头绪。
“可能是出去玩了吧……”平樱子扯谎道。
那天晚上,她收了伏见鹿的封口费,隐约猜到伏见鹿又要出门去搞事情。眼下伏见鹿失踪,她一点都不担心——这家伙主动跑出去作死,有什么可担心的?
平樱子很有契约精神,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既然收了钱,那就得办事。不管源玉子怎么问,她都是一问三不知。
“好奇怪啊,你们不是兄妹吗?伏见君竟然一点都不关心你,就算是出去玩好歹也要跟妹妹说一声吧?”源玉子非常生气,双手抱胸,小眉毛竖了起来,手上那一大把钞票晃个不停。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劲。
(本章完)
第211章 我是他的女朋友!
第211章 我是他的女朋友!
伏见君不是有自己的房间吗?他何必在沙发底下藏钱?
福尔玉子发现了盲点,她面露狐疑,低头打量平樱子。这小家伙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身上穿着小鸭睡衣,双手背负稍息站立,身上散发着强者的气场。
“你知道这钱是哪来的吗?不准撒谎噢!说谎是坏孩子才会做的事情!”源玉子俯身问道。
平时她都要出门去上班,家里只有平樱子和伏见鹿,拢共就三个人,不是伏见君,就是平樱子了……总不能是她自己梦游藏钱吧?
樱子本想说这是伏见鹿给她发的工资,但这样一来,假兄妹的事情说不定会暴露。以源玉子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格,肯定会往下追查,到时候场面就会一发不可收拾……那可就不是躲在纸箱里就能解决的事情了!
“是阿俊藏的。”平樱子鬼话张口就来。
伏见鹿也干过同样的事情,平樱子有样学样,撒谎丝毫不心虚,说话也中气十足。
阿俊不懂她们在说什么,只是听到了自己的名字,就附和着‘汪’了一声,高高兴兴地绕圈摇尾巴。
“什么?!”
源玉子大吃一惊,莫非阿俊真的和人类一样聪明?当初它掉臭水沟里,难道是另有苦衷?
“阿俊,你知道这是什么吗?”她蹲下身子,冲阿俊甩手上的钱:“这是你藏的吗?从哪来的?”
阿俊也跟着半坐下来,歪了歪脑袋,试图理解源玉子的意思。
“就是它藏的!”平樱子继续栽赃:“我亲眼瞧见了,阿俊半夜溜进伏见鹿的房间,偷了好多钱出来,全都藏在了沙发底下。”
阿俊又听到了自己的名字,高兴地汪了一声。
“真的假的?”
源玉子略感惊讶,不过她早就听说边牧智商很高,也听说有一些宠物会有藏匿小物品的行为,由此看来阿俊藏钱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至于平樱子有没有在撒谎……源玉子完全没有考虑这件事,自闭儿童怎么会撒谎呢?更何况樱子那么乖、那么听话,肯定不会偷钱的。
“下次不准再这样了,知道吗?”
源玉子把钱卷起来,用皮筋扎成一捆,语气严肃地教育阿俊:“就算是一条狗,你也要做有道德的狗,偷偷拿主人东西是一件很不道德的行为,我要严正批评你!”
阿俊听出源玉子语气不悦,耳朵一下就成了飞机耳,委屈地呜呜了两声。
源玉子也不惯着它,让阿俊乖乖蹲在角落面壁思过,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的宠物狗,阿俊必须要向警犬看齐,至少要像阿盾那样拿到奖状才行。
平樱子心有愧疚,尤其是她看到阿俊对着墙壁呜呜叫唤,心里顿时更加不好受了……也不知道伏见鹿是怎么做到那么没良心的,如此看来当坏人也是一门高深的技术活。
“既然是伏见君的钱,那我就还给伏见君好了……”
源玉子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假模假样敲了敲伏见鹿的房门,打算溜进去看看。
客厅里她都已经找遍了,没准伏见鹿房间里会有新线索。
平樱子大惊失色,要是让源玉子搜出伏见鹿的赃款,十个阿俊都背不了这么重的锅,到时候这个家就真的分崩离析了!
平樱子三步并作两步,一个滑铲拦在源玉子面前,她双手张开,靠着房门认真说道:“随便进别人房间是很不礼貌的。”
源玉子有点心虚,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我不是随便进,我是去还钱……”
“借口,你放我们房间,等伏见鹿回来了再还给他,不是一样的吗?”平樱子毫不留情地戳穿了她的谎言。
“我、我一时着急,没想到嘛!”
源玉子生怕自己的小心思暴露了,攥着小钱钱心虚地移开了目光。“没关系,还好有我提醒你,不然的话,你就酿成大错了。”平樱子加重语气,恐吓道:“伏见鹿很讨厌别人随便进他房间,他一旦生起气来,经常翻脸不认人。”
能一口气说这么多话也是难为她了。
闻言,源玉子一脸震惊,她在站前交番就经常进伏见鹿宿舍,搬过来之后也时不时跑到他房间串门,偶尔还试图赖在他的大床上不走……难道说,伏见君就是因为这件事而生气,所以他才离家出走了吗?!
“怎、怎么会这样……伏见君从来没有跟我说过啊……他为什么不告诉我?”
源玉子脸都吓白了,心里愧疚得要命。她还以为伏见鹿是因为自己说错话才生气,现在看来,伏见鹿对她积怨已久了啊!
“这种话不方便直说吧?”平樱子硬着头皮继续瞎编。
“我不会介意啊,要是直说的话,我肯定会注意的……为什么要藏着掖着,为什么不告诉我……”
源玉子难受得要命,她拼命想要忍住,但眼睛不受她控制,不停地掉眼泪。她不想让平樱子看到自己没出息的样子,嘴硬说自己眼睛进灰尘了,躲进卫生间里偷偷哭。
平樱子能听到抽泣声,她感觉自己心很累。
看似是自己把源玉子耍的团团转,实际上源玉子才是真正的主导者。她只能疲于奔命地掩盖真相,一次又一次地施展上不得台面的伎俩。
平樱子切身的体悟到了什么叫邪不胜正。
总而言之,在平樱子的不懈努力下,伏见鹿离家出走的事情实锤了。
在日本离家出走并不是一件稀奇事,不仅多见于青少年,成年人离家出走的情况也很普遍……有时候一家之主会忽然失踪,躲进桥墩底下去参演荒川爆笑团。
刚开始,源玉子就跟霜打了的茄子一样,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香,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
过了一段时间,源玉子渐渐麻木了。她把这件事藏在心底,平时尽量不去想它。
时间飞逝,转眼春分。
某天,源玉子下班,路过神社,想着进去求签,算算伏见君什么时候回家,忽然有两个穿着奇怪长袍的教徒跟她擦肩而过,边走边说道:“伏见君的办法真的有用啊……”
“但这样做是不是不太好?在其它教团门口传教什么的,感觉不太光彩……”
源玉子脚步一顿,她连忙追了出去,叫住那两名信徒,询问道他们所说的‘伏见君’全名叫什么。
“伏见鹿啊,”信徒上下打量:“你认识他?你和他是什么关系?”
源玉子脑袋嗡的一声,压抑的情绪一下涌了出来。
——这家伙失踪一个多月,竟然跑去信教了!
“我和他是同事!他现在在哪儿?能带我去见他吗?”源玉子又气又急又激动又难过。
“不行,这不合规定,新入教的成员不能见外人。”信徒耸耸肩:“除非你也入教,或者你跟他关系很亲近,才有资格见面。”
闻言,源玉子咬牙切齿,涨红了脸,用仇人相见的语气,一字一顿的说道:“我是他的女朋友——这样的关系,够资格了吗?!”
两名信徒对视了一眼,他们沉默片刻,点头答应了下来。
“先说好,伏见君现在的生活,可能比你想象中的更加清苦……毕竟是为了修行嘛!”
(本章完)
第212章 舔狗
第212章 舔狗
两名奥姆真理教的信徒按照惯例带源玉子前往临时据点,也就是平价连锁咖啡店内。在这里点一杯咖啡能免费续两杯水,身为教徒要主动帮教会节省经费,面子什么的都不重要,毕竟他们都是抛弃外物、超越世俗偏见的求道者。
三人面对面坐定,源玉子寻人心切,主动请了两杯咖啡。信徒很欣慰能白嫖咖啡,但该走的流程还是得走,他们得验证源玉子所言非虚:“你怎么证明你是他的女友?”
源玉子掐着小手开始细数,她记得很多关于伏见君的生活细节,比如说伏见君总是喜欢看房产综艺节目、同样也喜欢吃小蛋糕甜食、平时喜欢把饭桌拉到沙发边上……为了增加说服力,她还例举了自己和伏见鹿的‘查案’(约会)过程。
两名信徒听完,他们互相对视了一眼,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源玉子有些紧张,施展超级冷读术观察,感觉他们的眼神中带着一丝同情、同情中带着一丝戏谑、戏谑中带着一丝羡慕、羡慕中带着一丝鄙夷。
这什么意思?
源玉子正准备继续详述,不料其中一名信徒打断道:“那个,是这样的,我们要的证明,是指双方的合照、短讯聊天记录,或者情书之类具体的东西……既然二位是情侣关系的话,这些东西应该会有吧?”
“呃,没有。”源玉子很失落。
另一名穿蓝袍的信徒开口说道:“那说明就只是你在单相思而已……”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同伴一肘击,把后半句话生生咽了下去。
这种事看破不说破,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说出来呢?那也太没礼貌了!他们作为奥姆真理教的传教士,一言一行都代表着教派的形象,必须要言行得体才对!
然而,说出去的话就像泼出去的水,没法撤回。源玉子深受打击,虽然她知道自己在撒谎,心里也清楚自己跟伏见君并非情侣关系,但她依旧听不了这种话,总觉得这是对她本人的一种否认。
事已至此,为了打听到伏见君的下落,她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撒谎。
“才、才不是,我们平时很恩爱的,只是他不太喜欢拍照……也不太喜欢聊天……不擅长写情书……”
源玉子越说声音越低,因为她发现对面两人的眼神饱含惋惜,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同情。
穿红袍的信徒吨吨吨喝光咖啡,舔了舔嘴唇,说道:“要不这样,你回家等通知吧!伏见君最近表现很不错,迟早能转正成为正式信徒……到时候他就能随意进出教会,不需要审核证明,你大可以去找他对质。”
蓝袍信徒补充道:“前提是他愿意见你。”
话音刚落,他又遭受了同伴的肘击,红袍信徒怒道:“不会说话你就闭嘴!”
闻言,源玉子总算冷静下来,摆脱了个人情绪,智商重新占领高地。她面露狐疑,仔细打量两名信徒的穿着:“为什么入教不能随意见面?他本人同意了吗?你们这不会是非法拘禁吧?”
蓝袍信徒大怒:“你这话什么意思?真以为我们奥姆真理教是路边的那种杂喽啰教会?实话告诉你,不是谁都能入教的!想要成为正式教徒,在末日到来时获得通往新时代的船票,必须经过严苛的筛选,其本人也必须通过重重考验……”
红袍信徒打断道:“他的意思是,我们有过事先声明,入教需要隔离一段时间,伏见君本人也同意了的。”源玉子回过味来了,心想这不就是x教吗?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宣扬末世论,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教派!怪不得他们会说出‘是你在单相思’这种话来,肯定是为了打击她的自信心,从而哄骗她入教!
她才不会上当!
但伏见君就不一定了,那家伙虽然有堪比爱因斯坦的智商,但教团骗局针对的是人性弱点,就算是高智商人群也照样会上当受骗……伏见君的劣根性太严重了,肯定会被钓成翘嘴,没准他就是被教团哄骗,所以才一直没有回家。
源玉子越想越觉得有可能,相比于她随便进伏见君房间而导致后者离家出走,以上推测明显更加的合理。
一想到很有可能不是自己的错,她心中豁然开朗,原来伏见君没有在生她的气,实在是太好了!
捋清思绪后,源玉子板起了小脸,认真询问道:“请问贵教创始人有申请到宗教法人的资格吗?”
信徒对此早有准备,他们按照伏见鹿的叮嘱,在出门传教之前,先把宗教资格证复印了两份,随身携带,一旦遇到有人质疑奥姆真理教的合法性,他们就能把复印件掏出来怼到对方脸上。
源玉子看到官方证明,一下子就没屁可放了。
她只能放低姿态,转而询问伏见鹿什么时候能转正。但鉴于她方才的态度,两名信徒觉得她可能是警方派来的探子,说什么都不肯再透露了,除非源玉子也入教。
源玉子自然不可能答应,最终三人不欢而散,她不仅没有打听到确切消息,还凭白损失了两杯咖啡钱。
不过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好歹知道了伏见君的下落,总算摆脱了内心的愧疚感——抛开个人情感不谈,她觉得自己身为推理小队的队长,有责任也有义务把搭档拉回正道!
念及至此,源玉子兴冲冲地去找署长报告,不出意外又被pass了。日本警局向来是信仰自由,东京遍地都是寺庙和神社,谁管你信哪个神?只要别耽误上班就行,伏见君的病假还有半个月就要结束了,真要找人那也得等到半个月之后再说。
源玉子败兴而归,无奈之下,她只能去找渡边前辈,请渡边俊一起帮忙找人。
后者还在生风间拓斋的气,觉得老大回北海道不带他一起走,实在是太不仗义了。
这段时间,渡边俊一直在打着调查「天罚」的幌子,去稻川会的地盘白吃白喝,每次源玉子问起来,他就说‘快了快了’、‘正在跟进’、‘马上有进展了’……眼下源玉子又找上门来,渡边俊格外心虚。
好在只是帮忙找人而已,这事他最为擅长,当即一口答应下来。
(本章完)
第213章 鸿门宴
第213章 鸿门宴
事实上,这一个多月来,源玉子也没闲着。
因为心里难受,精神压抑,她每天下班之后都会去靶场练枪——浑浑噩噩上一天班,下班后劈里啪啦清空弹夹,有助于身心舒畅。
她吸取了火车火并案的教训,听从了伏见君的建议,与其锻炼身体,不如练习枪法,以免重演无能为力的悲剧;其次,她心情不佳,需要一个宣泄口,没心思也没有能力继续查案,毕竟她不擅长和黑帮打交道。
于是乎,经过一个多月的专业训练,源玉子的枪法……依旧平平无奇。
现实世界又不是动漫,怎么可能修行一段时间后,实力就突飞猛进,让高中生战胜国家队踢进世界杯……从射击入门到具备一定的专业水平,通常需要6个月至1年甚至更长时间。
在这个阶段,普通人需要进行大量的实弹射击练习,不断提高射击的精度和速度,同时还要学习各种射击技巧,如快速拔枪、移动射击、多目标射击等……就拿军队中的专业射手为例,他们经过半年以上的集中训练,才能够在复杂环境下完成射击任务。
想要达到专业狙击手的水平那就更难了,没有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枪械训练,根本不可能做到。
不过,训练靶场的教练经常夸源玉子有天赋,让她的自信心略有回升,这也是她下班就去练枪的原因之一,或多或少能从教练那里获得情绪价值。
总而言之,玉子警官虽然成长得很慢,但至少是一步一个脚印地在往前走。
但伏见鹿就不一样了,他就喜欢坐享其成、不劳而获、无功受禄、一步登天。那两名信徒说他过得清苦,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确实没错,相比于普通人,他只能被监禁在工厂里,每天吃一顿饭,承受高强度的洗脑,进行堪称折磨的日常训练。
然而,相比于同期入教的信徒,他已经得到了优待中的优待。
别人一顿饭吃的都是猪饲料(不是形容词,是真的猪饲料),亦或者是垃圾桶里翻出来的发霉食物,伏见鹿却能天天吃猪排饭或者海鲜饭;其它信徒需要从事生产或者清扫工作,伏见鹿只需要躺在轮椅上动动嘴皮子使唤其他人就行了。
除了肉体上的折磨,入教信徒还要遭受精神上的洗脑。
上师讲经,如云山雾罩,让听众不明所以。每次有人发问,都会被上师叱责,批评打压说‘没有悟性’、‘太过愚蠢’、‘也只有教团会收留你们这种人’……他通过这种方式pua信徒,不断进行服从度测试,每天都要上演指鹿为马,从而扭曲信徒的人生观、价值观和世界观。
好在,伏见鹿会帮忙解经。
听不懂也没关系,到了晚上,伏见鹿会召集所有信徒,仔细地阐述‘经义’,耐心回答所有信徒的问题,鼓励他们充实自信,互助互爱,重拾生而为人的尊严。
随着时间流逝,大家都觉得鹿君讲得比上师更好。白天上师讲经时,众人兴致缺缺;等到了晚上伏见鹿解经时,众人踊跃报名……
上师把一切都看在眼里,却什么都没说,不仅没有打压伏见鹿,还给了他外出就医的特权。
伏见鹿定期去医院检查,预后良好,他前后休养了两个半月,总算是拆了石膏和钢钉——再坚持进行一段时间复健,身体就能恢复如初了。
不过话说回来,人与人之间的境遇不能一概而论。伏见鹿过得有滋有味,赵春树可就惨了。他不光要跟其它信徒一样,每天只能吃一顿猪饲料,到了晚上还得被拉进审讯室,继续被上师逼问‘天罚到底是谁’……教团已经抓了三个替罪人偶,就算上师是傻子,也该起疑心了。
更何况他不是傻子。
上师的真名叫浅野良,出身于伊根町的渔村,父母都是渔民。按说他该继承父母衣钵,继续当一辈子渔民——然而,他在十九岁那年背井离乡,独自一人来东京闯荡,人生轨迹因此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至于浅野良背井离乡的原因,说起来很不光彩,他酒后强暴了村长的女儿,当地人打算动用私刑,把他沉进海底淹死。父母不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儿子受刑,掩护他连夜逃出了渔村,让他再也不要回来。
浅野良到东京之后,当过杂工、进过围栏、睡过桥墩,还做了一段时间的流浪汉。后来他遇到了同样生活不顺的松本智津夫,两人抱怨社会不公,彻夜长谈后一拍即合,开了一家瑜伽馆,借着瑜伽的幌子开始传教。
没错,奥姆真理教就是这么诞生的。
松本智津夫也不是天生的神棍,他是个半盲,高中学历,父母是榻榻米工匠。两人创立教派的初衷,无非是为了权力、美色和钱财;现如今他们依旧在为了权力、美色和钱财而不懈努力,可谓是初心不改,矢志不渝。
像他们这种人,就是天生的独裁者,无论如何都不会跟其他人分享权力。
浅野良之所以纵容伏见鹿,主要是因为他手底下很缺人。
当初他跟松本老兄创业,苦哈哈地过日子,关系自然其乐融融;可如今他们事业有成,都有了自己的小算盘,浅野良想上位当教主,而松本智津夫则想要杀功臣。
前段时间警方严打,让他俩暂时按捺住分家的念头。松本智津夫干脆把浅野良发配到东京,让他自个去开疆拓土,建设分教。
浅野良走时带着一笔启动资金,再加上信徒们自愿捐赠的善款,所以现如今他不缺钱,只缺人手——他想要组建自己的武装力量,就跟松本智津夫一样,用于暗杀、行贿、绑架或者行使暴力。
他前段时间资助了天罚组,试图让它变成奥姆真理教的私人武装队,但风间千姬不是个安分的主,不听命令就算了,还害得教会白白损失了两三百人。
本来人手就不多,现在更加捉襟见肘了。
浅野良想要扩充教徒,刚好伏见鹿擅长传教,而且对超能力那一套深信不疑——现如今火候也差不多了,他打算找伏见鹿详谈,拉伏见鹿入伙,让伏见鹿专门负责对外传教。
在此之前,他得布置好枪手。
如果伏见鹿不识相,浅野良打算亲自清理门户。
(本章完)
第214章 不负所望
第214章 不负所望
“上师找我?”
伏见鹿半躺在床上,正在假模假样地读经书,实则是在发呆想第一个喝牛奶的人对牛到底做了什么。大友隼司走进门来,看到这一幕,心中越发敬佩,觉得上师肯定是要嘉奖鹿君,迫不及待地通报了传讯。
“对,鹿君这段时间表现突出,说不定能提前转正,如果运气好的话,上师还会推荐你去总部去修行。”
大友隼司由衷地为好友感到高兴。
伏见鹿随手放下经书,思忖片刻,忽然问道:“阿树最近怎么样了?”
闻言,大友隼司撇了撇嘴,说道:“他啊,最近还是老样子,对教会不够虔诚,上师说他一直有事瞒着,所以才会惩罚他……现在估计是在反省室里吧?”
“噢!那确实是他活该,”伏见鹿点了点头,又问道:“堀江君呢?”
“谁?”大友隼司一愣。
“就那个跟我同期入教的年轻人,当时跟我住在同一个集装箱,平时沉默寡言,皮肤很白的……有印象吗?”
“想起来了,之前上师传召他,就没见他回来……”说着,大友隼司声音低了下来,脸上的表情略有些僵硬。
“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回来?”伏见鹿面露忧虑,像是真心在为堀江圭着想:“他不会是没能通过入教考验,被上师逐出教会了吧?”
“怎么会呢,上师说过了,只要有恒心、有毅力、全心全意地相信教会,绝对能通过入教考验的!”大友隼司解释道。
“那他怎么没回来呢?不会是放弃了吧?”伏见鹿又叹了口气:“多好的年轻人啊,说走就走了。”
大友隼司站在房间门口,脸色阴晴不定。他通过伏见鹿的这两句话,联想到了很多不好的事情——信徒失踪并非先例,之前就有信徒被上师淹死,尸体埋在了工厂后面。
后来,有些信徒因此想脱离教会,全都被上师用超能力杀死了,现场相当惨烈,到处都是残肢断臂。当时大友隼司负责清扫,留下了严重的心理阴影。
“诸君,看清楚了,这就是叛教的后果。”
上师的话如同梦魇一般回荡在他的耳边。
“也罢,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伏见鹿放下经书,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黑色长袍:“走吧,不要让上师久等。”
“等等——”
大友隼司摁住伏见鹿的肩膀,他咽了口唾沫,紧张的说道:“你、你先等等,先别着急,等我十分钟……我马上回来,你就待在这里……晚了十分钟而已,上师不会怪罪的。”
说着,他转身小跑起来。
伏见鹿在大友隼司身后喊道:“你要去哪儿?”后者充耳未闻,一路跑到工厂外,直奔哨兵宿舍,敲门询问今天站岗的教友在哪。
“啊,上师临时调走了,说是有特殊任务……”大友隼司听到这话,如遭雷击,触电般呆立当场。
如果只是一次单纯的见面,上师何必调用哨兵?如果上师另有打算,鹿君怕是凶多吉少!
大友隼司想不明白,惩罚那些异教徒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对鹿君下手?鹿君同样是虔诚的教徒,愿意为了真理献身……他实在不忍心看到鹿君横死。
大友隼司慌忙跑回工厂,把这一消息告知伏见鹿,让伏见鹿赶紧跟着他逃跑——厂区围墙东侧有个洞,从那里钻出去,没人会发现,到时候他开车去洞口接应,带伏见鹿逃出荒川郊区!
伏见鹿听完,一脸平静,摇了摇头。
在大友隼司诧异的目光下,伏见鹿面露悲悯,说道:“如果上师因为我的过错而惩罚我,那我甘愿受死;如果上师因一己私欲而杀害我,那我也愿意以身饲虎,唤醒上师的良知,让他重回正道,继续带领大家追求真理。”
说完,他毫不犹豫,径直离开了房间,前往上师单独居住的二楼。
大友隼司看着伏见鹿的背影,脑瓜子嗡嗡作响。他一直觉得经书上的圣人太过遥远,而如今却在现实生活中看到了这样的人……其求道之坚,让大友隼司自惭形秽,甚至忍不住想要去追随。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让鹿君这样的圣人去死,去换回上师的良知,实在不划算。
再说了,上师有没有良知还是两说,毕竟他是超脱彼岸之人,不被世俗的道德所束缚,经常会做出一些令教徒难以理解的事情……比如说喝高级红酒、吃和牛料理、让女信徒侍寝之类的。
大友隼司连忙追了上去,劝阻道:“可、可是……为了安危着想,鹿君还是逃走吧!”
“我早已将个人安危置身事外,”伏见鹿一脸慷慨赴死的悲壮表情,边走边说道:“正所谓朝闻道夕可死,也许我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能让上师顿悟。”
闻言,大友隼司知道劝不动他,转而问道:“那……那假如,我是说假如,上师不一定会对你做什么……假如你真的遭遇不测,你会有什么遗愿?”
伏见鹿驻足,假装沉思片刻,说道:“如果可以的话,在我临死前,最好能跟父亲托付给我的打刀告别。”
大友隼司暗自记下,他一路把伏见鹿送上二楼,眼睁睁的看着伏见鹿掀开红色的幕布,背影消失在玻璃门后,感觉心里像是空了一块。
他站在楼梯口,仰着头张望半晌,没听到枪声,略微松了口气。
还没等大友隼司庆幸,二楼忽然下来了一个哨兵,背上扛着步枪。他心里咯噔一声,连忙上前一步,询问楼上发生了什么。后者毫不客气地扒开了他,根本没有理会,径直离开了工厂。
见状,大友隼司心生不妙的预感。他一咬牙,狂奔回自己的宿舍,从床底下翻出了那把古朴的打刀,在床边静坐了片刻,这才跑回楼梯口下面。
大友隼司下定了决心,一旦楼上传来枪声,他就带着刀,去见伏见君最后一面。
伏见君当初把这把刀托付给他,现如今就是他证明自己不负所望的时候了。
哪怕是叛教也在所不惜。
(本章完)
第215章 最后的晚餐
第215章 最后的晚餐
工厂的二楼跟一楼完全是两个世界。
有幸上二楼侍寝的女信徒,都曾绘声绘色地描述‘彼岸’的神奇……上师是已经获得解脱之人,能够返璞归真,利用超能力打造一处地上乐园,称之为‘彼岸乐园’。
但在伏见鹿看来,所谓的乐园,不过是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搞一堆led灯。乍一看,四周七彩荧光点点,角落隐约传来水流声,恍若走在黄泉路上,氛围感拉满。
毕竟91年高亮度氮化镓led还未出现,彩色的颜色都不太齐全,生产规模相当有限,自然限制了市场推广和应用。一些在后世显得很平常的技术,都会被别用有心的人拿来干坏事。
日本人面对高速发展的科技,相当的迷茫与不安,在诸多赛博朋克主题的动漫或电影作品中,这种对未知科技、时代浪潮、贫富差距等等情绪都被无限放大。
伏见鹿穿过满是光污染的走廊,尽头是一扇自动感应门,他刚一靠近,门就开了,两侧音响开始播放圣曲《奥姆真理之光》……他很想吐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室内顶灯接连亮起,视野由明转暗,墙壁一片纯白,大厅正中央立着天使的石膏雕像,空气中弥漫着奇怪的香味,左右两侧都挂着一排圣洁的白纱。
浅野良端坐在长桌首位,桌面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红酒在透明器皿内折射着诱人的光泽,他身后是一片堪称鸿篇巨制的宗教壁画……伏见鹿一眼就看出来了,这家伙在复刻《最后的晚餐》。
在名画中,餐桌横放,耶稣坐在正中央;但在眼前,长桌是竖着的,前后相隔将近十米,左右两侧都坐满了教团骨干。
只有最末端的席位空着的。
伏见鹿用屁股想都知道,普通信徒坐在那个位置,所承受的压迫感有多强——正所谓距离产生威严,暴力彰显权势,在这个大厅内,二者都展现得淋漓尽致。
浅野良知道伏见鹿来了,但他却假装没看见,自顾自切牛排。教团骨干为他倒酒,随后各自享用餐食,刀叉声和咀嚼声连成一片,谁也没有抬头。
若是寻常人,此刻便会觉得不自在,要么小声主动打招呼提醒对方,要么凑过去找熟悉的人,试图让自己融入进去。
但伏见鹿不一样,他双手交叉,左手握着右手手腕,平静地站在门口,一言不发,俯视着众人,那眼神就像是在看猪拱槽食。
教徒骨干斜睨了伏见鹿一眼,不见他有丝毫窘迫,更不见他面露慌乱,便下意识回头看向浅野良。后者不发话,只是一味地吃牛排,众人也不好多说什么。
尴尬的沉默持续了十来分钟,期间浅野良透过地面上的镜子,仔细打量伏见鹿,见他身上的从容不是装出来的,这才抬起了头,假装刚发现伏见鹿:“啊!伏见君,你什么时候来的?”
“刚到。”伏见鹿笑着说。
“快坐吧,”浅野良比了个请的手势:“牛羊肉于你修行有碍,所以我们没有准备,还请见谅。”
“我明白,上师用心良苦,让我享用佳肴,便是害我留恋口腹之欲。”
伏见鹿拉开长椅,在长桌末端坐了下来,他十指交叉,放在了桌面上。
这一刻,所有教团骨干都下意识停止了咀嚼。他们齐刷刷回过头,审视着伏见鹿,而后者依旧坦然,自带一股无可言说的气势。长桌恍若在此刻倒转,当伏见鹿坐下的那一刻,他就是首席。
lv7的社交魅力不仅仅局限于亲和力,其中自然包含威严、愤怒、情绪感染、指令暗示等等复杂且唯心的能力。
龟井悠谅之所以能轻易地扭转源玉子对他的第一印象,凭借的不光是语言能力,还有神态表情、外在气质、肢体暗示等等因素。
这就好比魏武帝捉刀立床头,让崔季珪代他接见匈奴使者,后者言:“魏王雅望非常,然床头捉刀人,此乃英雄也”……眼下,伏见鹿只是平静地坐着,便能显得鹤立鸡群。
见状,浅野良心中越发满意,要是能让伏见鹿当奥姆真理教的门面,那就再好不过了——人格魅力也是一种极为稀缺的才能,他就缺这种能力出众的‘二把手’。
但满意归满意,能不能收下当狗,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浅野良和松本智津夫创立教派之初,就已经想好了教团等级该如何划分:最顶层毋庸置疑是教主,松本智津夫本人;其次是正大师,地位仅次于教主,也就是浅野良如今的地位;紧接着是正悟师,也是教内重要角色,负责管理和对信徒洗脑;接下来逐层往下,便是师长、大师、师者、沙长和沙门。
普通信徒再怎么努力,最高也只能升到师长,这是奥姆真理教的隐形规定:只有不相信超能力的人,才能通过所谓的‘考验’,成为教团高层【正悟师】。
听起来很滑稽,但事实就是这样。
奥姆真理教想要在现实社会发展壮大,其领导者必须拥有相对健全的三观,以及强烈的权力欲望……至少领导者要清楚,整个教团就是一场骗局,不要把自己也骗了,这样才好办事。
大教团跟小教团的区别,就在于前者是有目的、有组织地去洗脑骗人,而后者则是真的把自己也给骗了,自己也相信那一套,很容易被人拆穿打脸。
换而言之,只要伏见鹿眼下通过了‘考验’,浅野良隔天就能宣布伏见鹿顿悟,获得了超能力,得到真神眷顾,荣登正悟师的行列。
但如果伏见鹿没能通过考验,依旧执迷不悟,或者打算报警执法,那他们就只好亲自灭口,让伏见教友‘意外’身亡。
眼下,按照惯例,浅野良先是客套了一番,以上师的身份,口头褒奖伏见鹿,说是对后者近期表现十分满意;
伏见鹿也跟着装糊涂,他真诚地表示感谢,并承诺自己会再接再厉,未来会更加努力修行,争取早日得道。等他获得超能力后,为教团添砖加瓦,做出自己的一份贡献……
闻言,众人的表情变得略显古怪。
灯光明亮,映照得浅野良脸上的皱纹更深。他摇晃着红酒杯,等香味发散后,抿了一口,轻声说道:“伏见君,根本没有什么超能力。”
“呃,我不明白……”
“我的意思是,一切都只是一场骗局。”
(本章完)
第216章 群魔乱舞
第216章 群魔乱舞
伏见鹿一脸震惊,脸上写满了不敢置信,那表情像是在说:‘什么?超能力竟然是假的?’……这一刻,他的演技获得了极大的提升。
他在外面读一百份卷宗,都遇不到这么脑瘫的事情,果然加入教会是一个无比正确的选择。
众人对于他的反应很满意,除了浅野良之外,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为了获得超能力而苦苦修行,结果却忽然得知超能力根本不存在,付出的所有努力都是白费功夫,其幻灭程度不亚于还了三十年房贷结果就得到一间烂尾楼。
“这、这怎么可能,那您当初施展的隔空抓人……”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浅野良打断道:“你猜的没错,就是托。”
话音一落,其中一名教团骨干抬起了头,朝伏见鹿挥了挥手——伏见鹿认出他来了,就是那个贼眉鼠眼的年轻人。
看着他们一脸得意的样子,伏见鹿深呼吸一口气,压住胸腔里的笑意,一脸不甘心的追问道:“还有那些神迹……”
“也是假的。”
浅野良说完,不等伏见鹿继续追问,他忽然打了个响指。
大厅两侧的白纱被掀开,两名穿着高开叉修女服的女信徒走了进来。她们看上去像是一对母女,长相颇有些相似,皮肤白皙,都是标准的美人。
母亲气质成熟,身材保养得很好,神情总是不自觉地流露出几分哀怨,很有熟妇风味;女儿长相青涩,看上去很娇小,目光时不时流露出胆怯的意味,能激起男人的破坏欲,让人忍不住想蹂躏一番。
她们一言不发,走上前来,母亲端起透明的醒酒瓶,贴在伏见鹿身旁,动作轻柔地倒酒;女儿手上端着托盘,掀开上面的白布,整整齐齐码了一堆万円大钞。
“伏见君,我很欣赏你。”
浅野良用手帕擦嘴,目光紧盯着伏见鹿:“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能担任奥姆真理教的正大师,你我联手,必能做大做强,让奥姆真理教成为日本第一教团。”
闻言,端着盘子的少女露出诧异的神情,她忍不住抬起头,眯着眼睛打量伏见鹿的侧脸,似乎在辨认他的身份。
众人发出低低的惊呼声,他们为教团流血流汗,好不容易才当上正悟师;浅野良作为分教领导人,目前也不过是正大师而已……伏见鹿入教不到两个月,就能跟浅野良平起平坐,由不得他们不眼红。
美色、金钱、权力,世人所追逐的一切,在此刻都得到了具象化。在入教前,浅野良口口声声说要抛弃世俗的欲望,而如今招揽手下时,却要以此收买人心。
倘若伏见鹿真的只是一个不得志的刑警、一个不得志的lose、一个被社会排挤的边缘人,面对如此巨大的转变,他肯定会抵不住内心诱惑,拜倒在人性的贪欲之下。
但很可惜,伏见鹿真的是为了‘修行’而来。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些都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伏见鹿身子后仰,双手平放在扶手上。
见他没有轻易被外物打动,浅野良心中越发满意。他点了点头,说到:“当然,想要加入我们,必须通过一项特殊的考核。”
不等伏见鹿回话,他再次打了个响指。教团骨干们放下刀叉,随手用袖子抹了把嘴,开始脱衣服,露出肥胖的肚腩,亦或者干瘦的肋骨。
“这是……要干什么?”
伏见鹿这回是真被惊到了。
“接下来要举行五摩字仪式,通过男女交合,修行者能够与宇宙能量融合,达到‘梵我一如’的状态,从而体验生命的奥秘……鉴于你是新人,我们可以让你第一个开始。”
浅野良顿了顿,继续说道:“仪式结束后,你需要亲自动手处理祭品,就算是通过‘考验’了。届时,真神会感召你,赐予你尊名,就像教主一样,受到感召后,改名为麻原彰晃。”能把轮x跟取诨名说得如此清新脱俗,伏见鹿不得不承认,这家伙比他想象中的更加不要脸。
众人脱光了上衣,圣洁的大厅一时间变得群魔乱舞,端着托盘的少女忍不住颤抖起来,她面露惊恐,眼眶发红,眼看着就要哭了。
见状,熟妇训斥道:“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让诸位大人败兴!”
“无妨,这样就挺好,”浅野良挥了挥手,示意她稍安勿躁:“能保持这种纯真,相当难得可贵,要的就是这种不情愿,但却很熟练的样子……”
——哐当。
少女手中的托盘翻到在地,她终于放弃了,崩溃地跌坐在地上,捂着脸发出低低的抽泣声。
伏见鹿觉得这哭声有些耳熟,他回忆片刻,微微侧身,轻声问道:“幸子小姐,是你吗?”
少女没有回答,她低着头,伏见鹿只能看到她修长的脖颈,鬓角的绒毛几近透明。
其余人面露惊讶。浅野良目光来回巡视着,说道:“原来你们互相认识啊……是入教后认识的吗?”
“不,入教前认识的。”伏见鹿说。
“咦,那很奇怪啊,既然是入教前认识的,却不知道她的真名吗?”
浅野良站起身,踱步走近了,一把拽住少女的头发,强迫她昂起头,后者鼻尖泛红,豆大的泪珠滑落脸庞,咬着下唇不断地抽噎着。
“她叫堀江纯子,你有印象吗?”浅野良像是在展示商品,让伏见鹿好好地打量她。
伏见鹿想起来了。
缘分真是很奇妙的东西,当初拉他入教的接线员,竟然是堀江圭的妹妹……这么说来的话,他隐约猜到真正的‘考验’是什么了。
“事后要杀的‘祭品’,该不会是堀江圭吧?”他斜睨着问道。
熟妇和纯子听到这个名字,当即愣住了。前者慌忙拽住浅野良的袖子,询问这是不是真的;后者则哇哇大哭起来,边哭边喊着‘哥哥对不起’……
众人将其拉开,欣赏着母亲绝望的脸,他们蠢蠢欲动起来。
既然伏见鹿猜到了,浅野良也不打算隐瞒,他点了点头,坦然承认伏见鹿猜对了,并且明确的告诉伏见鹿,房间角落里有摄像头,他们的一举一动都会被记录下来,在堀江圭面前重播。
奥姆真理教上下都信奉一个奇怪的世界观:人类分为两种,一种是通过提高灵性而进化为神仙的‘神人类’,另一种是沉溺于物质欲望而动物化的‘动物人类’——世界上的‘动物人类’最多,‘神人类’却是少数。
“好了,别浪费时间了,伏见君。”
浅野良张开双臂,他身后响起枪械上膛的声音:“抛弃世俗的偏见,摒弃卑劣的人性,加入我们,一起成为新世界的‘神’吧!”
(本章完)
第217章 肉体的修行
第217章 肉体的修行
说句实话,伏见鹿不想使用暴力。
一旦使用暴力,不仅仅意味着他的‘社交修行’结束了,同时也意味着他的社交能力不过如此,就连教团头目都不能感化,怎么能被称之为社交小达人呢?
但他转念一想,很快就意识到自己钻了牛角尖。
正如他跟风间千姬所说的‘天生犯罪人’理论,有一部分人只是伪装成智人的猿人——他们没进化完全,先天智障,四肢发达,只能用物理感化。
就连刘皇叔都有人骂大耳贼呢,他怎么可能做到人人都喜欢自己?就算人人都喜欢他,那也不代表人人都有素质。
伏见鹿坐在椅子上,手指敲打着扶手,心里盘算着该怎么清理杂碎。
但在其他人看来,伏见鹿像是在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同流合污。
纯子拽住他的裤脚,声泪俱下地哀求;母亲终于意识到自己犯了多么愚蠢的错误,双目失神地站在一旁,抽离地看着这一幕。
浅野良既不阻止,也不催促。
受害者越是哀求,‘考验’的含金量就越高——如此一来,受试者便能真正地摒弃人性,和他们一样,充满了神性,自然而然就会去放牧‘动物人类’。
“我有个小问题。”
伏见鹿忽然抬起了头。
“请讲。”浅野良很有耐心。
“如果我拒绝的话,会被灭口吗?”伏见鹿指着他身后的枪手,说道:“你这样威胁我的生命安全,我出于紧急避险考虑,肯定会做一些自己不情愿的事情。”
“没错,我会送你重入轮回。”浅野良顿了顿,他不知道伏见鹿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觉得,凡事得发自本心,我想这么做,就这么做,而不是你威胁我这么做,我才这么做。”
伏见鹿一脸光伟正,其余人都以为他要拒绝,纯子露出痛苦的表情,枪手都已经抬起了枪口,不料他忽然话锋一转:“我想睡女人,不是因为你用枪口指着我,而是因为我本来就想。”
众人一愣,片刻后反应过来,大声哄笑。就连浅野良都忍俊不禁,他笑着鼓掌,说道:“伏见君真幽默,既然如此,还请尽快开始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我想从堀江君先开始。”
说着,伏见鹿摇头叹息:“我这个人心地太善良了,见不得有人受苦,不如现在就了结了他,以免堀江君事后平添痛苦。”
“不行,仪式顺序不能乱。”浅野良拒绝了。
“通融一下都不行吗?既然没有超能力,何必拘泥于仪式正确与否?”伏见鹿皱起眉头。
见他面露不愉,浅野良也不想把场面搞得那么僵,日后他们还得一起愉快地共事,入职考试就没必要搞得太严苛了。
“好吧,为了你,破一次例。”
浅野良用眼神示意,两名教团骨干当即披上了衣服,掀开白纱,把堀江圭带进了大厅。
他跪在地上,手脚都被绳子捆住,嘴巴被堵死,眼睛也被麻布蒙上了,身体如同煮熟的虾,腰背弓起,皮肤涨红,发出呜呜的嘶吼声。
母女俩见状,绝望地哭号起来。方才她们听这群教徒谈论堀江圭的生死,就像是在菜市场跟商贩谈论是否要杀鸡一样,只有亲身经历才能体会到这种恐惧有多么可怕。
教徒给了伏见鹿一把枪,里面只有一发子弹。
浅野良后退了一步,站在众人身后,示意伏见鹿可以开始了。
“不要……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个好人……”纯子想拦在哥哥面前,但却被其他教徒摁在了地上。
伏见鹿充耳未闻,他抬起枪口,扣下了扳机。
砰的一声巨响,天板上多了个弹坑。
“啊不好意思,枪法太差,打偏了……”他笑着说道。
众人仰头,看了一眼打碎的灯泡,室内光线骤然昏暗下来,只有从玻璃门透进的霓虹灯光,隐约照亮了伏见鹿的侧脸……他们看的分明,伏见鹿脸上没有丝毫歉意。
浅野良脸色逐渐阴沉了下来:“你在耍我么?”
话音刚落,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教徒们回头望去,自动门开了,大友隼司手持打刀,气喘吁吁地扶着门框。他看到大厅里的场景后,不由地一愣。
……正悟师怎么都没穿衣服?
伏见鹿随手丢掉了枪,等同于主动缴械。众人没了警惕心,任由他不紧不慢的走向大友隼司,看着他从后者手中接过了打刀。
“隼司君,万分感谢,你没有辜负我的期望。”
伏见鹿将打刀别在腰间,当着众人的面,解开上衣扣子,脱下后将其扎在腰间,露出精壮的上半身。他活动了一下筋骨,黑色长袍的下摆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着。
大友隼司听到这话,感动之余,心中疑惑更盛,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其余人也有同样的困惑,就连堀江圭都用肩膀蹭掉了眼罩,一脸愕然地盯着伏见鹿热身。
“你……这是要干什么?”浅野良问道。
“我的精神修行结束了,”伏见鹿呼出一口白雾,握住了刀柄,他配合不二心流的呼吸法,逐步增强心肺活力:“接下来,该进行肉体的苦修。”
众人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看他这架势,就知道他准备动手了。
浅野良心想这人绝对是神经病,从第一次见面起,他就觉得伏见鹿精神不正常了……当真是烂泥扶不上墙,枉费他一片苦心。
白纱后站着六名枪手,他一声令下就能把伏见鹿达成筛子。就算伏见鹿手上有一把刀,但那又怎样?还能把他杀了不成?
“我劝你想清楚……”
浅野良话还没说完,就见伏见鹿弓步站定,压低了身体,摆出居合斩的起手式。
教徒们掀开白纱,抬起了枪口,干部们心中冷笑,这家伙真以为自己有超能力啊?傻蛋一个!
大友隼司也反应过来了,噗通一声跪在地上,他刚想帮伏见君求饶,耳畔忽然刀声炸响!
众人只觉得眼前一,伏见鹿的人影便消失了。木制地板猛地一震,拔刀声和破空声连成一道,三颗头颅滚落在地,血柱冲天而起,染红了白纱。
尸体还未倒下,伏见鹿身形再次一闪而逝。另外三名教徒惊恐开枪,乱射一气,流弹击中了一名干部,后者捂着大腿倒地哀嚎,现场一片混乱。
红色、绿色和蓝色的刀光接连闪过,每一刀都能斩落一颗人头。最后一名教徒打空了弹匣,连扣了几发空枪,这才回过神来,跪在地上连连求饶,但在刀光闪过之后,求饶声戛然而止,大厅内陷入一片死寂。
伏见鹿站在正中央,血振长刀,在地面洒落一道弧线。
鸦雀无声。
“新世界的神,不过如此啊。”他呼出一口浊气,面露戏谑。
浅野良回过神来,从腰间抽出手枪,面露狰狞:“真以为我杀不了你?去死吧!”
枪响之后,子弹脱膛而出,伏见鹿骤然拔刀,只听‘铛’的一声,火光一闪而逝。
他当着众人的面,如神迹般劈开了子弹。
(本章完)
第218章 新教主伏见鹿
第218章 新教主伏见鹿
不二心流的招数很有诗意,呼吸法叫樱落息吹,步伐叫跃星追月,斩击的奥义叫胧月坐和清风落,听起来像是给女人练的剑术,跟中国的咏春一样……但真正施展起来,它就是实打实的杀人剑技。
到了lv6及以上,剑术就不仅仅是剑术了。好比中国的武道和内功,日本剑技也追求心技一体、剑禅合一。
宗师们触碰到了肉体的极限,开始寻求精神上的超脱,试图踏入更为玄妙的境界,只为了变得更快、更强。
恰如此时此刻,伏见鹿挥刀的那一瞬间,大脑一片空白。
他本可以躲开那枚子弹,但他捕捉到了拔枪轨迹,预判到了开枪时机——他能斩开那枚子弹,所以他就拔刀了,没有别的理由,也没有其它念头。
直至剑身传来剧烈的震颤感,子弹残骸擦着伏见鹿的皮肤飞过,他这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大厅内一片死寂。
六颗人头滚落在地,无头尸体的脖颈正噗噗往外冒血,气管发出古怪的嗬嗬声。其中一颗人头还有反应,他眨了眨眼睛,面露茫然,微微张嘴,却发不出声音。
大友隼司跪在地上,一时间都忘记站起来;堀江圭怀疑自己眼了,大脑一片空白;其余教徒也是同样的表情,全都一脸茫然,只有堀江圭的母亲面露惊喜,她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对超能力深信不疑的人。
“再来。”伏见鹿狞笑道。
他摆开了架势,打算再复刻一次,熟悉刀劈子弹的手感。方才那一瞬间进入心流的状态,好似大脑神经都在沸腾,冷如火炽如冰,感觉相当奇妙……他还想再体验一次。
“疯、疯子!”
浅野良喊破了音,方才他有多淡定,此刻就有多惊恐。这就好比捡了只小壁虎回家,养大后却发现是哥斯拉,一口能吃六个小老弟,换谁来了不害怕?
大厅拢共就六名枪手,按说制服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六名枪手绰绰有余,算是相当看得起伏见鹿了,毕竟这又不是在拍美国大片。其余教团骨干都是来参加五摩字仪式的,全身上下就剩一片兜裆布,带的最多的东西就是润滑液……
这怎么打?
浅野良持枪的右手都在发抖,只能用左手托住枪柄,双手持枪。方才他看得分明,即便枪手跪地求饶,承诺交出所有积蓄,换来的依旧是毫不留情的斩首。
一想到自己会落得同样的下场,他就感觉脊背阵阵发冷,心脏急促狂跳。
“开枪啊,”伏见鹿催促道:“你在等什么?”
浅野良扛不住压力,下意识扣下了扳机。枪口轰鸣,伏见鹿挥刀再斩,却劈了个空,子弹啪的一下打碎了自动门玻璃。
众人一愣,浅野良转惊为喜,原来方才刀劈子弹只是巧合。
他大笑着连开三枪,伏见鹿每一次挥刀都落了空,后者试图用刀锋接子弹的动作看上去有些滑稽……伏见鹿心里不爽,一刀把浅野良的手枪滑套给劈飞了。
笑声戛然而止。
浅野良反应很快,转身就跑,白纱后面还有其它出口。教团骨干们见状,跟着一哄而散,谁跑得慢谁就负责垫后。伏见鹿不着急追,他在心中复盘片刻,弄清楚了失败的原因。
其一是因为基本功不够扎实,身体还没有形成肌肉记忆;
其二则是因为方才心太杂,刻意去斩子弹,反而会扑空。
弄清楚原委后,伏见鹿走上前,甩了个刀,刷刷两下切开了堀江圭的绳子。在后者愕然的目光下,伏见鹿双手拄刀,笑着说道:“你瞧,我没有骗你吧?”
堀江圭仰着头,他真的不想哭,但眼泪止不住地涌,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一个多月前,教团高层得知他是纯子的哥哥,把他带出了集装箱,每天好吃好喝地供着,强迫他观看浅野良凌辱母女的录像……他每天都想死,但又不敢死。
如果他死了,纯子怎么办?母亲怎么办?
可如果他就这样苟活着,又能做些什么?他只能不断地受辱,沦为凌辱的道具……他真的绝望了,苦难彻底击倒了他,任他如何挣扎,都难以爬出这片沼泽。
他甚至没办法向神明祈祷,因为这群披着人皮的恶魔就是神明的代言人。
在被带进大厅的那一刻,堀江圭就在想,不管是谁,只求来个人阻止这一切——哪怕是丢下一枚炸弹,只要能让他们解脱,堀江圭都会由衷地感谢那个人。
不管他是恶徒还是义士,不管他是疯子还是圣人,堀江圭都愿意付出任何代价报答对方,哪怕需要付出生命的代价。
眼前的男人威风凛凛,面容却隐没在黑暗中,唯有一对折射着霓虹灯光的瞳孔俯视着他。
“你和我交了朋友,我们的综合实力,就是你真正的实力。”
伏见鹿目光环顾,掷地有声:“这世上没有什么救世主,也没有什么神仙或超能力,所有的一切都要靠自己争取……既然这个社会糟糕透顶,那我们就联合起来改变世界!”
纯子不哭了,她怔怔地仰着头,心想伏见先生真的跟电话里一样,语气温柔且坚定,远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完美……她忽然间自惭形秽,内心饱含感激与憧憬。
大友隼司不知道伏见鹿经历了什么,在短短十几分钟内,伏见鹿就像是换了一个人,让大友隼司觉得格外陌生……但他并不讨厌,他只是缺一个人指引。
唯有堀江圭的母亲比较煞风景,她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磕头,大声喊道:“神迹显灵了!这一定是真神眷顾!湿婆神选了新的代言人!”
堀江圭怒不可遏,让母亲闭嘴,他不允许母亲这样侮辱恩人。
可母亲依旧执迷不悟,声称一定是正悟师们太过腐败纵欲,他们利用真神的力量为祸世间,触怒了湿婆真神,所以祂才会派伏见鹿过来清理门户——这一切都是命运的指引!一切都是湿婆神的旨意!
“他就是未来的新教主!”白川美纪振臂高呼:“万岁!万岁!!”
(本章完)
第219章 审判异端
第219章 审判异端
大友隼司最先反应过来,不论是当教主还是改变世界,都得先活下来再说——说到底,他们终究只是肉体凡胎,受了伤会流血,砍了头就会死。
他慌忙起身,拽住伏见鹿胳膊,想带伏见鹿逃跑。
堀江圭紧随其后,他好不容易有了摆脱绝境的希望,自然要不顾一切地抓住。
母亲白川美纪在地上撒泼,说什么都不肯走。纯子站起身,好说歹说,拉也拉不动,怎么劝都没用。
堀江圭大义灭亲,抄起玻璃杯砸在母亲的后脑勺上,白川美纪一下就安静下来了。她倒没有晕过去,只是被打懵了而已。
见状,伏见鹿也不打算继续磨蹭。他随手一挥,白纱斜着一分为二,打刀来回一卷,末端的白纱缠在了剑身上。
白川美纪回过神来,趁其他人不注意,往怀里塞了样东西。
伏见鹿推开玻璃门,边走边擦掉血渍,走廊尽头传来嘈杂的人声。其余人跟在他身后,心跳加速,想赶快逃跑,但却又不敢独自前行。
好不容易穿过走廊,推开门后,伏见鹿顺着金属楼道一步步下行,他收刀入鞘,俯视着工厂,只见信徒来回奔走,他们大声呼喊着戒备,手中拿着防暴盾牌和木棍。
上师浅野良站在工厂门口,不断指挥着信徒上前包围。逃跑的教团骨干们重新穿上了衣服,他们搬来了木箱,按顺序从箱内取出军火——大多是手枪,步枪只有总部才有配备。
硝烟的味道弥漫开来,大友隼司咽了口唾沫,感觉大战一触即发。
浅野良手中挥舞着神杖,指着伏见鹿怒叱,声称他是渎神者,判出了教会,他要让信徒们审判伏见鹿,并承诺凡是拿到伏见鹿骨头或血肉的人,都能获得真神眷顾、荣登彼岸乐园!
信徒们发出一阵狂热的欢呼,高举着盾牌和木棍。
三百人包围三个人,人数上绝对的碾压,大友隼司脸都吓白了,他都不敢想自己会怎么死,转头一看,却见伏见鹿表情玩味,似乎一点都不慌乱。
后者确实没什么好慌的,奥姆真理教的生活水平差得跟非洲部落一样,基层信徒人均营养不良,放眼望去全是豆芽秧子,他跳下去就能直接开无双唰唰割草,好比三国猛将对底层民兵的降维打击。
伏见鹿在琢磨腹稿,他打算通过演讲,将这段时间积累的威信激发出来……通过言语煽动组织底层信徒反抗,可比开无双杀人有意义多了。
可还没等他开口,就听白川美纪忽然发癫大吼:“伏见君获得了真正的超能力!他杀死了正悟师!他是湿婆神选中的代行者!”
浅野良一听这还得了,不等其它信徒反应过来,他瞄准白川美纪,抬手就是一枪。
伏见鹿来不及思考,他拔刀便斩,动作快得如同抽帧的画面,子弹碎屑被弹开,溅落在金属楼道上,绽放出点点火星。
信徒们瞪大了眼睛,忽然安静下来。
见状,白川美纪信心大涨,她坚信伏见鹿是湿婆派来指引他们的,有湿婆庇佑,无论如何她都死不了。于是乎,她从怀里掏出正悟师的头颅,当着所有人的面双手捧起,大声呼号:
“他们才是教团的囊虫!他们已经迷失了本心,沉湎于物欲之中,背叛了神的旨意!!该被审判的是他们才对!!”
闻言,教团骨干大声驳斥,声称白川美纪在妖言惑众,用异教徒的歪理邪说蛊惑人心……
可他话还没说完,忍了许久的赵春树终于憋不住了,他抄起棍子就是一闷棍,把那家伙的枪给缴了,带着十足的草莽气大喊道:
“混账东西!大伙扪心自问,伏见君讲的好,还是上师讲得好?伏见君是怎么对我们的,上师又是怎么对我们的?反正这窝囊气我是他妈的受够了!我们一天一顿猪食,他们却吃山珍海味,我呸!凭什么?”
说完,赵春树踩着教团骨干的脑袋,踮起脚越过人群,用枪指着浅野良,大吼道:“你他妈要是想证明她在撒谎,那就用你的脑瘫超能力发功把我给弄死!有种就别用枪!谁用谁孙子!”浅野良额头直冒冷汗,他正准备开口狡辩,赵春树却不给他机会:“我就数三个数!数完老子就开枪!还有其它正悟师,平时不都人模狗样的吗?来,我等你们发功弄死我!谁要是用枪,谁他妈就是异端!”
浅野良心说这是什么狗屁道理,你不也在用枪吗?
其余教团骨干也有些不知所措,因为他们发现身旁的信徒们都开始盯着自己了,那群人的目光就像是幽幽鬼火,让他们心底发毛。
“三!”赵春树大吼。
人群骚动起来,教团骨干们调转枪口,警告他们不要乱来。
“二!”赵春树继续倒数。
浅野良开始找借口,说是今天状态不好、没带法器、湿婆沉睡,还有点内分泌失调……
“一!”
赵春树拨开保险,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就见浅野良震喝一声,将手中法杖指向他:“既然你找死,那我就成全你!”
赵春树一惊,吓得一缩脑袋,上摸下摸自己身体,结果屁事没有,这段时间他也被洗脑洗得有点魔怔了,等他反应过来后,当即恼羞成怒,拨开人群一看,浅野良竟然跑了!
信徒们的士气肉眼可见的倒戈,他们纷纷举起棍棒,和教团骨干对峙起来。
伏见鹿正准备控制一下场面,却见教团骨干忽然开了枪。
这就好比大戏前的一声铜锣,猛地炸响在众人心头。信徒们暴怒,一拥而上,围着教团骨干们痛殴,零星的枪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阵惨叫……
昔日高高在上的正悟师们被活活打死,一棒一棒地敲成了肉饼,宗教对异端的审判就是这么残酷血腥。
信徒们意犹未尽,他们蜂拥出北工厂,追在浅野良身后,放眼望去就像是丧尸在追逐人类幸存者。
后者边跑边叫,时不时回头开枪,几名倒霉的信徒倒下,转眼间就被人群淹没。
眼看着浅野良就要跑进南边工厂,他拼命地挥手,大喊着让驻守信徒帮忙抵挡追兵。两名守门信徒面面相觑,犹豫片刻后,一左一右同时关上了大门。
“——不!!”
浅野良撞在大门上,拼命地拍打着:“快开门!你们这两个畜牲……”
他话还没喊完,身后信徒就追了上来。跑得最快的信徒兴奋地大笑,将压抑许久的愤怒尽情释放出来,用木棍狠狠地敲在了浅野良的后脑勺上。
高不可攀的上师被他们打得惨叫连连,这种扭曲快感让他们几近发狂。不知是谁喊了一声天罚,众人接连高呼,喊声连成了一片。
“天罚!天罚!!”
(本章完)
第220章 我有一个提议
第220章 我有一个提议
好像玩脱了。
伏见鹿总算意识到,社交和管理是两码事。
就算他再得人心,能不能管好这一大帮人,那也得两说……目前他一个管理相关的技能都没有点出来,搞不好要步石井隆匡的后尘。
念及至此,伏见鹿一个头两个大。他翻下楼梯,大喊着安抚众人情绪,但眼下根本没有人鸟他,大伙都杀红了眼,在厂区四处寻找漏单的正悟师。
伏见鹿只能一个一个地将其拉回来,轻声安抚他们的情绪。可他终究只是一个人,分身乏术。一旦人数太多,社交场面就会失去控制,就算他发表演讲打鸡血也没有用。
等到差不多天黑,信徒们精疲力竭,这才冷静下来。伏见鹿开了粮仓,众人津津有味地吃着罐头和速食食品……因为厨子也被打死了,厂区现在到处都是尸体。
还好是郊区,出了这么大的乱子,也没人注意,更没人报警。
酒足饭饱之后,信徒们彻底清醒了。他们对未来感到迷茫,将所有希望的寄托在伏见鹿身上,希望他能继续带领众人修行,让大家也获得足以劈开子弹的神力。
譬如大友隼司,他以往对超能力都是半信半疑,但见识到伏见鹿的剑术后,忽然就变得深信不疑了,觉得一定是伏见君苦修有成,顿悟灌顶,精神反哺强化了肉体。
伏见鹿还没开口,另一部分信徒就举手表示反对。
他们对奥姆真理教那一套并不感兴趣,也放弃了通过修行去获得虚无缥缈的超能力,他们只想离开这个鬼地方,回去过普通人的生活。
以往他们迫于上师和正悟师的淫威,不敢提出离开的想法,现在没了阻拦,自然打算各回各家。譬如堀江兄妹和赵春树,他们本来就不是自愿加入的,发泄完之后肯定要离开。
回家党刚发表完意见,狂热党猛地一拍桌,说这是叛教,必须杀掉,用于祭祀湿婆;回家党大怒,大骂狂热党脑子有问题……两拨人不可避免的吵了起来,中间还有几撮小团伙在发表各自的看法。
“你们这是对湿婆神的亵渎!难道你们忘记自己当初发过入教誓言了吗?!”
“那都是被强迫的!只有你们这群蠢货才会当真!真要有天罚的话,我们早就死了!”
“好了好了,大家别吵了,仓库里还有高级和牛呢,要不要一起吃烤肉……”
“混账东西你怎么不早说!”
“吃吃吃就知道吃,现在最重要的是未来该如何修行!”
……
众人越吵越激动,眼看着有人都拿起刀叉,准备动手,伏见鹿清咳了两声,制止了无谓的争端。
“诸位,最重要的不是去留与否。”
他目光环顾,所有人静坐在食堂,等着新任教主发话。
“那些尸体该如何销毁?死者的家属该如何处理?面对警方的盘问又该如何应对?不论是想继续修行,还是想离开这里,都必须处理好这些事情,才能继续前行吧?”
闻言,众人面面相觑,忽然都沉默下来。
眼见总算控制住了局势,伏见鹿松了口气,他食指轻轻地敲击桌面,示意所有人抬头看向他,并加重了语气:
“诸君,我有一个提议。”
众人凝神静听,在伏见鹿说出详细计划后,所有人脸上的表情都变得复杂起来。……
与此同时,稻川会总部,上百名舍弟聚集在大厅内。
他们身穿统一西装,排列整齐,双手端着酒杯。石井隆匡站在人群正对面,手中同样端着酒杯,按照惯例说了些豪言壮语,当着众人的面一饮而尽。
舍弟们同样满饮,劈手摔碎酒杯,大吼着要救出老大。石井隆匡赞赏了众人的气势,等下属们检查好随身装备,雄赳赳气昂昂地就准备出发了。
没错,他们准备去抢人。
一个多月前,佐竹玄打算钱赎人,来来回回要价拉扯,最后以120万円谈妥了价格。他派若头去交易,结果对方黑吃黑,把钱收了,却不放人。
佐竹玄打电话问对方是什么意思,负责谈判的家伙根本没有把他放在眼里,张口就让他再送120万来,不然就撕票。
近期稻川会确实需要休养生息,能用钱摆平的事情,还是尽量用钱摆平,佐竹玄只好捏着鼻子答应了下来。
不过他也不是傻子,第二次他派了四五个带着枪的若头,说是见不到阿树,就把收钱的信徒给绑了……不料对方依旧没带人,若头把人绑回来之后,那些信徒就跟没见过米一样,把锅都给舔干净了。
就算佐竹玄还能忍,石井隆匡也忍不了了。
要是再这样下去,稻川会的威信荡然无存,大家会把他们当成好欺负的阿猫阿狗。石井隆匡觉得现在需要杀鸡儆猴,重新树立威望,才能挺过这一段艰难的时期。
佐竹玄也不好反对,毕竟石井隆匡才是会长,这种决策都是他说了算。
眼下众人士气高涨,石井隆匡刚推开大厅正门,却见门口守着一个眼熟的家伙……
这不是经常来蹭吃蹭喝的飞机头刑警么?
今天他们没工夫陪这家伙喝酒,石井隆匡示意下属把这家伙打发走。
两名舍弟主动走上前,一左一右摁住渡边俊的肩膀,示意今天有急事,公司要关门歇业一天,暂时不招待客人了。
“铁咩雅鹿!瞧不起我是吗?喂喂喂,怎么我一来你们就歇业?”渡边俊拉长了脸,露出海狗牙,一脸流氓样儿。
舍弟们见状,打算揍他一顿,就当祭旗,图个出师大捷的好彩头。他们正在兴头上,袭警算个屁?进去了就进去了,无所谓,出来后又是一条好汉。
这时,源玉子的呆毛忽然从他身后冒了出来。
佐竹玄一把摁住了准备动手的舍弟,那动作就像是‘小猪佩奇收声’的表情包。他挤出笑容,询问玉子大小姐有什么事情。
“那个,我、我听说你们有专业寻人的业务……”
源玉子有些紧张,她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算不算是跟黑帮有金钱交易。但念及伏见鹿的安危,她还是硬着头皮说道:“所以,我想雇佣你们,帮忙找一个人……”
“谁啊?”佐竹玄问。
源玉子从口袋掏出伏见鹿的入职证件照,伸手凑了过去,说道:“就是他,名字叫伏见鹿,和我一样是丰岛区警署的刑警,听说他最近加入了奥姆真理教,我们四处打听,一直找不到那个教团的地址……光靠这些线索,你们能找到他吗?”
佐竹玄坐在轮椅上,身子前倾,和站在一旁的石井隆匡同时弯腰,他们看了一眼照片,随后面面相觑。
“你们认识他?”源玉子终于察觉到了异常。
(本章完)
第221章 八嘎助手
第221章 八嘎助手
“不认识,这谁啊?你见过吗?”石井隆匡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没见过。”佐竹玄跟着摇头。
若头们心想这不是睁眼说瞎话么?上回那个怪力女闯入办公室之后,佐竹先生还跟这家伙在隔间里密谈来着……
正所谓看破不说破,众人眼观鼻鼻观心,权当什么都没有听到。
源玉子的呆毛雷达监测到了谎话,像眼镜蛇一样垂下来,她眯起眼睛,施展超级冷读术,来回打量稻川会大叔的表情。
现如今玉子警官今非昔比,她好歹也是正式在编的刑警,不能像对待巡警一样对她呼来喝去,更不能随手把她给打发走,至少要客客气气喊一声阿sir了。
石井隆匡被她看得有些不自然,把雄赳赳气昂昂准备揍人的气势给憋了回去。
“那个,源警官,如果没什么事情的话……”
他话还没说完,源玉子就打断道:“你们是怎么知道我的名字的?”
石井隆匡回头撇了佐竹玄一眼,后者当即一拍脑袋,说道:“之前在屠杀案的报道上看到过你的名字,而且阿树也跟我们提起过你……”
“阿树?哪个阿树?”
“赵春树,开中餐厅的大叔,源警官还有印象吗?”
“啊!原来如此。”源玉子转念一想,觉得拜托熟人办事更靠谱,便追问道:“那赵叔叔在吗?我拜托他帮忙好了。”
“他啊……”
佐竹玄抬头撇了石井隆匡一眼,后者接下话茬,回答道:“他回北海道了。”
“真的假的啊?什么时候走的?”源玉子又眯起了眼睛,呆毛雷达晃来晃去。
“走了有一段时间了吧?”石井隆匡随口胡诌道:“巢鸭暴动之后,他觉得这里不适合开餐馆,就关门歇业,坐飞机回北海道发展了……”
“哦~!”源玉子拉长了语调,嘴唇嘟起,明显不信。
渡边俊虽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他听出源玉子语调不对劲,当即上前一步,凑近了贴在石井隆匡面前,差点顶在对方额头上,一副小混混找茬的架势:“少看不起人了!把我们当八嘎吗?这种话谁会相信!老实点配合调查!不然的话……”
说到这,他一下卡壳了。最近没有老大监督,渡边俊把日常执法条例忘得一干二净,话术也随着酒精分解在厕所排出体外,眼下他还真不知道‘不然的话’会怎么样。
源玉子拽了拽渡边俊的后背,给了他一个眼神,后者不明所以,源玉子只好挑明说道:“既然如此,那就不打扰各位了。”
“嗯?”
渡边俊心想难道是我误会了?这群雅库扎竟然没有撒谎?不管了,就算是他的错,退场时也要潇洒一点。
他后退一步,两指对准自己的双眼,随后再转向其余人的眼睛,意思是‘我会死死地盯着你们’。
在舍弟们的注视下,渡边俊一甩飞机头,双手插兜,带着源玉子去摁电梯下楼。石井隆匡和佐竹玄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电梯门缓缓闭合,渡边俊挠了挠头,顺手摁下一楼楼层。刚才桀骜不驯的模样,眼下全都变成了清澈的愚蠢:“我们是不是搞错了调查方向?这群雅库扎看起来似乎没什么问题。”
“他们在撒谎!”源玉子语气笃定的说道。
“啊?为什么这么说?”渡边俊完全没看出来。“那个戴眼镜的四眼……”源玉子刚开口,就意识到这样很没素质,说不定她是被渡边前辈给传染了,连忙改口说道:“那个戴金丝眼镜的文雅大叔,我们之前见过,他还给了伏见君一张名片。”
“诶——还有这种事啊?”渡边俊很吃惊。
“你也见过啊。”源玉子下意识说道。
“什么时候?”渡边俊一脸疑惑,心想自己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就是接机的时候,你被一帮雅库扎打了……”
源玉子话说出口,这才想起,渡边俊当时已经被打得不省人事了,妥妥的黑历史,说出来确实很打前辈的脸,她连忙话锋一转,岔开了话题:
“而且,后来风间前辈和伏见君去找你的时候,也曾出入过稻川会分部,在《地下酒吧群殴案件》的卷宗里有写,稻川会干部佐竹玄推荐警员伏见鹿调查凶案……”
渡边俊恍然大悟,忍不住夸赞道:“好厉害,我完全没想到啊!”
闻言,源玉子心中暗爽,这才是玉子警官探案时该有的画风嘛!她只需要灵机一动,就能轻易发现罪犯的破绽,而身边的八嘎助手一脸茫然,像个阿齁一样追问:‘为什么啊?完全不明白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接着,玉子警官大显身手,把完美的推理过程娓娓道来,引得八嘎助手震惊:“斯巴拉稀!真是精妙的推理,实在是太厉害了!”
没错,要的就是这种感觉!
在伏见君身边待久了,源玉子都差点忘了,最初就是为了有人捧哏,她才钱聘请伏见君当搭档的!
她双手抱胸,鼻子都快翘上天了,继续洋洋自得的说道:“这还没完呢!巢鸭暴动后涉案人员限行,坐不了飞机和新干线,最近才解封,赵叔叔怎么可能一个多月前坐飞机离开东京?”
“哇!好有道理!”渡边俊一脸懊恼,伸手扶了扶飞机头,说道:“这事我也知道,怎么没能关联起来呢?身为后辈,干得不错嘛!很快就能超越我这个前辈了!”
“哪有哪有!”源玉子笑得合不拢嘴。
“有的有的!”渡边俊连连点头。
“没有啦没有啦!”
“真有的真有的!实在是太聪明啦!”
渡边俊一顿彩虹屁,夸得源玉子乐呵呵的。
等到电梯下楼,两人进停车场,渡边俊负责开车。
源玉子提议跟踪那群雅库扎,看他们这架势,肯定是准备去干仗。
她已经在脑海里把线索串了起来,从天罚屠杀案,到巢鸭暴动事件,以及近期的匿名录音带……种种迹象都表明,稻川会与‘天罚’真凶牵扯颇深。
此外,背后还有另一方神秘势力,说不定就是奥姆真理教。源玉子这段时间翻找过相关报道,奥姆真理教最初劣迹斑斑,曾经发生过【在家信徒死亡事件】和【男信徒杀害事件】……她觉得录音带中提到的‘我们’,很可能就是奥姆真理教。
伏见君一直在追查天罚,当初他们说好了的,由他来负责接洽黑道,通过寻找赵春树那一条线,深挖寄信人和天罚真凶的身份……说不定他就是查出了点什么,所以才会跑去入教,实则在暗中寻找证据。
虽然以上结论都是基于猜测得出的推理结果,但源玉子觉得可信度比较高。
她已经能够熟练运用‘伏见氏调查法’了,即‘猜测出一个大概嫌疑人,按照这个范围去找证据’;如果有新证据,那就及时调整猜测方向,不断完善推理过程,直至形成完整的证据链条,得出无限接近事实的真相。
况且,她冷静下来之后,认为伏见君不会无缘无故入教苦修,由此可得出其中另有蹊跷的结论……
理由很简单,因为伏见君是个生活奢侈的懒鬼。
(本章完)
第222章 酒肉朋友才是真兄弟
第222章 酒肉朋友才是真兄弟
渡边俊在车上听完源玉子的推理过程,又是一阵彩虹屁,完美贴合‘八嘎助手’的人设。
起初,源玉子还挺暗爽,等到渡边俊连续问出几个八嘎问题后,她就逐渐觉得没意思了……毕竟,被一个笨蛋称赞聪明,好像也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情。
以前她可能会高兴,可现在她都已经是刑警了!怎么还能因为助手的称赞而暗自偷笑?!玉子啊玉子,你该成熟起来了!
源玉子清咳一声,示意渡边俊注意监视。
两人坐在轿车内,盯着车窗外的地下停车场出口,等了半天不见人影,源玉子不由自主的开始走神,开始幻想如果是伏见君夸她聪明的话,会是什么感觉。
她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个场景:伏见君可怜兮兮地蹲在墙角,奥姆真理教的邪教徒挥舞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地抽打在伏见君的脊背上,打得他嘤嘤嘤抽泣,想想就有点爽……
紧接着,玉子警官神兵天降,一脚踹开了大门,一道光透进来,照在伏见君脏兮兮的脸上,他抬起头,只能逆着光看到一个高大的人影……没错!就是玉子队长!她在关键时刻神兵天降,前来拯救自己的搭档了!
伏见君眼泪汪汪,为自己这段时间的冷战、发脾气、玩失踪、不报备而后悔不已,他正想要向玉子警官道歉,结果又挨了一鞭子。
奥姆真理教的信徒们围上前来,打算持枪反抗,但他们万万没想到,玉子警官经过这段时间的特训,已经成为了一名神枪手……只听啪啪两声枪响,坏人们应声倒地,玉子警官一吹枪口,帅得伏见君流鼻血,恨不得立即向玉子警官道歉……
源玉子想着想着,没忍住笑出了声。
渡边俊连忙伸着脖子仔细张望,依旧不见有人下来,这才转头问道:“你笑啥?”
“没、没什么……”源玉子很心虚。
这些事在心里想想就行,要是让别人知道,她的小脸也就没皮了。
渡边俊不疑有他,只当源玉子想到了开心的事情,他有时候想到开心的事情也会傻乐呵,但眼下不是发呆的时候,他们已经等了将近半个小时了,依旧不见人影。
“咱们该不会猜错了吧?”渡边俊摇下车窗:“人家没准就是聚在一起打麻雀呢?”
日本麻将在日语中称作‘麻雀’,赌场经常会开十几桌,大家聚在一个大厅里其乐融融地赌博。渡边俊见识过,但不怎么玩,因为玩不懂。
源玉子回过神来,也有点茫然。她心里确实没有底气,毕竟全都是靠猜的,人家稻川会不一定是干仗,也不一定是去救赵春树……
“要不再上去看看?”源玉子问。
渡边俊自信一笑,心想总算到了本大爷大显身手的时候了。身为前辈,怎么能轻易被后辈比下去?他从口袋摸出传呼机,挨个发传讯,询问‘饮否’。
片刻后,传呼机嘀嘀嘀响个不停。
‘去不了,出任务。’
‘要去干仗。’
‘出差,回来再喝庆功酒。’
……
渡边俊挑了几个跟他一样大嘴巴的家伙,继续发传呼询问他们去哪。‘不方便说,总之不在城内。’
‘鸟不拉屎的荒川区。’
‘在东尾久,忘带手纸了,能帮忙送一卷吗?江湖救急。’
……
又不是去火并,也不是去抢劫,他们去救人而已,有什么可遮遮掩掩的?老大和干部都没有叮嘱要保密,几个酒蒙子自然是想到啥就说啥了。
源玉子旁观半晌,这才意识到稻川会成员直接坐几辆面包车走了,根本不用到地下停车场挨个开车走……她当惯了大小姐,没有意识到黑帮真正的出行载具是面包车。
“好厉害啊,渡边前辈……”她忍不住夸赞道。
渡边俊‘哼哼’两声,昂着脑袋,飞机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看上去爽得不行:“没什么啦,每个人都有自己擅长的事情和不擅长的事情而已,所以大家才需要团结合作嘛!”
源玉子恍然大悟,觉得自己以前什么都要做到第一的想法真是太狭隘了……只要在某一方面超越伏见君,就已经算是胜利了!
想通这一点后,她浑身舒畅,干劲满满。
两人确定了目标地点,渡边俊猛打方向盘,油门踩到底,大笑着喊道:“准备出发!”他一个漂移,拐出了停车场,吓得源玉子小脸发白,连忙抓住了车把手。
“慢点!慢一点!注意安全!”
源玉子喊了两声,渡边俊充耳未闻,他连闯好几个红灯,一路狂飙到荒川区,疾驰在郊外的马路上。
路过工厂区时,渡边俊根本没留神。他开过了一两公里,直至源玉子听到身后传来枪声,她探出头回望了一眼:“我们好像开过了……你没听到枪声吗?”
“枪声?什么枪声……”
渡边俊踩下刹车,静听片刻,旷野的风里隐约带着枪械轰鸣。他连忙调转车头,开回厂区,枪声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激烈。源玉子焦急地张望着,却看不到人影,铁栅栏和围墙挡住了她的视线。
“真打起来了!”
渡边俊把车停靠在马路边,两人从枪盒里取出手枪,检查了一下弹药,确定没问题后,当即拉开车门下车。
栅栏立着【禁止立入】的标语,围墙铁门上了锁。棚顶贴着奥姆真理教的标识,说明他们没有找错位置。眼前是突发状况,刑警听到枪声,有权紧急闯入私人区域。
源玉子双手持枪,贴在墙边,和渡边俊对视一眼,后者率先冲锋,啪啪两枪打坏了门锁,一脚踹开了围墙铁门;源玉子负责掩护,她仔细观察侧面的死角,确定没有人,这才跟渡边俊一同推进。
枪声是从北边工厂内部传来的,劈里啪啦响得就跟放鞭炮一样。
源玉子心中一紧,担心进去后看到伏见鹿的尸体,一时间有点犹豫不决;渡边俊倒没有这么多顾忌,他招了招手,鬼鬼祟祟绕到工厂通风口,踩着垃圾箱探头往里望去。
“怎么样?里面什么情况?”源玉子焦急的问道。
(本章完)
第223章 欠我一个道歉
第223章 欠我一个道歉
工厂里没开灯,光线很暗,渡边俊看得不太清楚。一楼竖了不少隔板,最里侧还有一堆集装箱,上百人挤在里面打室内战,一碰面就清空弹夹,黑暗中到处都是枪口火光。
“好像很不得了啊,”渡边俊小声说道:“打得好激烈!”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源玉子急得要死:“我是在问你有没有看见伏见君!”
“没有欸……”
渡边俊心说里面黑黢黢一团,他又不是猫头鹰,这哪认得出谁是谁?
源玉子手忙脚乱掏出粉色翻盖手机,想要打电话呼叫增援,结果这鬼地方手机没信号,她举着手机四处跑了一圈,屏幕始终提示呼叫失败。
她只好让渡边俊发传呼试试看,不料传呼机的信号更差,渡边俊连续发了十几条,全都提示发送中……他快心疼死自己的运营费了。
枪声不断响起,源玉子脑海中浮现出伏见鹿倒地身亡的样子,心脏顿时悬到了嗓子眼,呼吸都变得有些急促。她一咬牙,握紧了手枪:
“不管了!冲进去再说!”
渡边俊一愣,连忙跳下垃圾箱,想要劝源玉子冷静。可源玉子已经什么都听不进去了,她不希望川合的墓碑旁边又多一个人,哪怕再危险,她都要把伏见君给救出来!
哐当一声,源玉子踹开门板,按照日常室内实战训练的操作,迅速瞄准两侧死角,好在稻川会已经帮她趟过雷,正门没有埋伏。
见状,渡边俊只好硬着头皮跟上,负责掩护源玉子。两人一前一后,冲进工厂内,里面像迷宫一样错综复杂,源玉子这才发现隔板上全是弹孔。
走了几分钟,他们越来越接近枪声密集处,一阵脚步声响起,源玉子和渡边俊连忙贴着墙壁,等到人影拐过拐角,渡边俊一脚绊倒来者,源玉子顺势将枪口顶在了对方的后脑勺上:
“别动!”
对方趴在地上,发出一声低低的痛呼。还不等源玉子问话,这人就连忙喊道:“别杀我!我跟你们是一边的!教主万岁!奥姆真理教万岁!”
源玉子板着小脸,训斥道:“我才不是邪教徒!快说,你们平时关押人犯的地方在哪?”
“嗯?玉子小姐?是你吗?”对方一转头,借着门外的光线,源玉子隐约能看到一张消瘦的脸。她仔细辨认片刻,这才认出这是赵叔叔。
这才多久没见,怎么就变得跟干尸一样了?
赵春树还以为是奥姆真理教总部打来了,正准备脚底抹油开溜,结果被渡边俊和源玉子抓了个正着。
双方辨认身份后,三言两语解释清楚情况。赵春树听完,怔愣了半晌,哭也不是笑也不是,心里甚至还有几分窝火。他忍不住大吼道:“都别他妈打了!全是自家兄弟!”
“阿树?!你在哪?”石井隆匡的喊声传来。
“我没事!叫他们停火!兄弟们都停火!伏见鹿呢?关键时候这家伙人呢?!”
话音刚落,拐角跑来了一名舍弟,说是会长派来接应他的。赵春树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两名信徒扑了出来,一棒子砸在舍弟后脑勺,后者扑通一声倒在了地上。
源玉子下意识抬起枪口,大声呵斥,试图制止,结果对方根本不理睬,她犹豫了一秒,开枪点射,打断了其中一名信徒的胳膊;另一名信徒扑了过来,挥舞着棍棒,状若癫狂地嘶吼。
她来不及反应,胡乱开了一枪。
砰的一声枪响,世界安静下来了。那名信徒缓缓地低下头,左胸喷涌出一大片鲜血。两三秒后,他咚的一声背靠在挡板上,缓缓地瘫坐在地,挡板上留了一条血渍。
他垂下了头,不动弹了。
源玉子眨了眨眼睛,耳朵一阵嗡鸣,她意识到这人死了,是她杀的……没错,她杀了人。
世界忽然变得抽离,她能听到、能看到,但却没办法做出反应,似乎灵魂忽然被抽走了。
赵春树喊了一声‘干得漂亮’,随后继续大吼着让双方停火。可信徒们早就杀红了眼,频频发动自杀式袭击;稻川会也打出了肝火,不断开枪还击。哀嚎声不断响起,一段段挡板倒塌。源玉子看到有少女缩在角落,抱着膝盖哭泣;看到有少年拽着母亲,拼命逃离战场;她看到了横飞的子弹,看到了一具具尸体,看到了如野兽般互相厮杀的男人们。
……
“撤!”
石井隆匡找到了赵春树,他带着舍弟蜂拥离开。人群从源玉子身边经过,在生死关头,没人在乎她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
见袭击者败退,信徒们爆发出欢呼,他们高呼着万岁,齐声呼喊伏见教主的名讳,不断嘲讽撤退的稻川会,声称真神会对其降下天罚!
眼见信徒们围了过来,渡边俊大喊着去拽源玉子的胳膊,想带着她一起逃跑,却被她一下挣脱。
“伏见鹿!你给我出来!!”
源玉子双手握拳,拼劲全力地大喊。渡边俊还是第一次见她这么生气这么难过,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信徒们注意到了那个小不点女刑警,听到她直呼伏见鹿的名字,心中顿感不快,至少要叫‘伏见君’吧?怎么一点礼貌都没有?
白川美纪更是勃然大怒,叱喝源玉子,声称她竟敢直呼伏见教主的名字,这是大不敬!必须要除以极刑!
一旁正有人要动手,却被拦住了。伏见鹿手持打刀,站在信徒中央,如摩西分开红海,众人下意识让开了一条道路。
在众人围观下,源玉子快步上前,走到伏见鹿面前,她高高举起了小手,众人都以为她要扇伏见鹿耳光,就连伏见鹿都以为这一巴掌在所难免,他寻思着先让源玉子出个气,再想办法安抚……
不料,源玉子的手挥到半空,卸了力道,她僵在半空,这才鼓起勇气伸手,捧住伏见鹿的脸,让他低头看着自己的眼睛,问道:“你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不等源玉子开口,其余信徒纷纷帮腔,帮伏见鹿解释起来。纯子说伏见君是个温柔的人,不是她想的那样;堀江圭说伏见君是他们一家的恩人,绝没有做过错事;就连白川美纪都说,伏见教主是为了指引他们,带他们走向光明的未来,才不得已而为之……
他们都看出来了,这小不点女警好像是伏见君的女友。
见伏见鹿一直没开口,渡边俊有些按捺不住了,连忙开口帮腔,说伏见君一定是有苦衷的。
他刚才听到教徒在喊‘伏见教主’,就意识到大事不妙……没想到源玉子平时看起来好欺负,发起飙来气势一点都不比伏见鹿弱。
“是这样吗?”源玉子已经在哭了,她强忍着哭腔,尽量语调平静的问道:“我要听你亲口说,你的所作所为都没有错。”
伏见鹿总算体会到了风间拓斋的为难,这时候承认自己的错误,等同于背叛上百名信徒,承认自己这段时间一直在耍他们;但如果不承认自己犯了错,源玉子应该、大概、也许、可能真的会跟他绝交……伏见鹿在源玉子的眼神里看到了决然,她在等他的回答,而他头一次没有勇气开口。
他大可以狡辩说这次枪战是一场误会,也可以狡辩说当上教主非他本意,甚至可以和以往一样反过来质疑源玉子,哭诉自己在教团里受到的委屈……
然而,lv7的社交技能在不断地提醒他,这一次必须要说真话。
除非他决心要与源玉子分道扬镳。
白川美纪喊道:“伏见教主所作的这一切都是神的旨意!”
大友隼司在说:“他是一个勤恳有干劲、值得托付终生的人!”
堀江圭也声援:“伏见君是为了正义!是出于正义而帮助我们!”
不论旁人如何辩解,也不论旁人如何夸赞,两人都始终不为所动。
源玉子放下了手,语气平淡地说:“没关系的,不论你说什么,我都相信你。”
伏见鹿深呼吸,他总算没办法再自己骗自己。源玉子没有给他留退路,让他不得不正视自己的软肋。在众人注视下,他低着头,说:
“对不起,我错了。”
(本章完)
第224章 重获新生
第224章 重获新生
工厂内忽然安静下来,吃瓜是全人类的天性。
渡边俊比其他人更熟悉伏见鹿,闻言可谓是惊掉了下巴,他还是第一次听伏见鹿真心实意的道歉……上回伏见鹿当着九条唯的面,举报他上班摸鱼喝酒,他还记得一清二楚呢!到现在他都没听到伏见鹿说一句‘私密马赛’!
难道说,他们两个在恋爱吗?
渡边俊眉头一皱,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闻言,源玉子的眼睛亮了起来,像是被泪水洗过的宝石。她‘嗯’了一声,不予置评,静静等待着伏见君的下文。
伏见鹿心里清楚,这一关是无论如何都糊弄不过去了,他只能转过身,坦坦荡荡地对信众们说道:“抱歉,我骗了你们。”
“从一开始,我就不相信所谓的超能力……大友君,我说因为相信你而入教,其实是在撒谎。”
“没错,诸位,我从来就不相信什么奥姆真理教,所有的经书教义都是我瞎编的……如果你们多读几本哲学书,就会发现我经常照搬别人的名言。”
“身为一名在编刑警,对于面前发生的违法犯罪行为持纵容态度,甚至对于诸君所遭受的压迫加以利用,以正义的名义救诸君于水火,实质上是出于我的一己私利……我本该第一时间呼叫增援、向警方举报,而不是顺水推舟,继续向诸君灌输极端的思想。”
“今日之事,罪责在我。”
“若说论迹不论心,那便成了推脱之言,自小家父教育我要以诚待人,我却忘了家父叮嘱,实在问心有愧。”
“在此,我向诸君致以诚挚的歉意,并郑重声明所谓的神迹与超能力并不存在,我将正式退出奥姆真理教,并永不从事宗教相关工作。”
说完,伏见鹿瞥了源玉子一眼,那表情像是在说‘你满意了没有’;后者有些不好意思,双手背负,撅着嘴挪开了目光。
伏见鹿无奈地叹了口气,俯身凑到她耳边,压低了声音,说道:“公事和私事得分开算,吵架和失踪的事情回家再说,行吗?”
源玉子这才点了点头,她胡乱擦了擦眼泪,心情颇为沉重。伏见君都这么说了,她也不好再继续追究,这种感觉就像是小时候妈妈酱打了她屁股然后叫她去吃饭一样。
她小声说道:“我就知道,伏见同学内心其实是一个正派的人。”
伏见鹿第一时间就注意到了称谓的变化,源玉子没叫他伏见君,而是伏见同学……刚开始,他还以为源玉子在记仇,这事怕是过不去了;紧接着,伏见鹿忽然觉得这句话格外耳熟,他怔愣片刻后,下意识说道:
“废话,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
源玉子‘哼’了一声,似乎有点高兴,但又像是还在生气。
信徒们总算回过神来,回家党们纷纷鼓掌叫好,狂热党破口大骂,双方当即吵得不可开交,眼看着又要起肢体冲突,伏见鹿将打刀往地上一杵,戳破了榻榻米,发出一声炸响。
“诸君,别忘了我的提议。”他的语气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人群忽然安静下来,众人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源玉子觉得不对劲,她又皱起小眉毛,盯着伏见鹿,怀疑他还有其它事情瞒着自己。伏见鹿权当没看到,他对渡边俊吹了声口哨,后者当即回过神来,用力拽着源玉子离开工厂,开车前往有信号的区域,报警叫了增援。
刑警们赶到厂区后,信徒们竟然没有反抗,他们老老实实坐在食堂里,等着伏见鹿开饭。
正悟师留下了不少高级食材,还有几箱子名贵红酒,现在这些民脂民膏全进了信徒的肚子里……大家最后一顿饭吃得相当开心,就连狂热信徒们也在专心干饭。
荒川区警署的警力不足,木下翔仁闻到了功劳的味道,主动申请跨区协办,理由是丰岛区警署警员紧急追缉犯罪团伙。
署长事后把立案报告给补了,声称丰岛区警方一直在追查打击邪教团伙,专门派了一名精英刑警打入教团内部……为了更有说服力,署长使用了‘大时空逆转术’,立案报告的时间是一个多月前,上面章印还没干,但它确实在一个多月前就生效了。
源玉子协同侦办,得知此事,她当晚就去找署长对质。后者声称当初其实悄悄给源玉子立案了,只是担心影响不好,所以才没有告诉她。
源玉子不懂其中门道,还以为署长是真的用心良苦,警署上下一直在默默地帮忙寻找伏见君,而她却一无所知,甚至反过来责怪署长,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虽说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但立案报告的公文肯定做不了假吧?
信徒们相当配合,他们分为了两拨,分别是‘有罪’和‘无罪’。
有罪的信徒十分坦然地承认了自己的罪行,声称教团里的正悟师都是他们杀的,包括分部负责人正大师浅野良也是他们杀的,警方又指认了好几起凶案,那些信徒看都不看,就一口认了下来,帮警署解决了不少陈年悬案。
他们认罪的唯一条件,就是法院判决后,他们要去指定的监狱服刑。
无罪的信徒则声泪俱下地哭诉,痛陈自己在教团内受到的压迫,他们声称自己每天做的事情就是打坐念经,没有参与任何犯罪活动……警方装模做样调查一番后,干脆放这批人回家了。
事后,警方还在厂区里发现稻川会成员的尸体。因为火车火并案的缘故,丰岛区警方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木下翔仁亲自去稻川会警告了一番,说是下不为例。
此案没有误伤平民,既打击了不法分子,又救获了多名被违法监禁的信徒,警方还在工厂暗室内,缴获了一大批赃款,以及浅野良与其党羽的犯罪证据……可谓是板上钉钉的铁案,白捡的政绩。
通报案情后,奥姆真理教总部光速切割,声称对于东京分教情况并不知情,奥姆真理教没有参与任何违法犯罪活动,一切都是浅野良的个人行为。
至于伏见鹿,所有信徒都异口同声声称他是清白的。当警方问及教团骨干的死因,十几名狂热教徒争相揽罪……鉴于伏见鹿是在潜伏查案,又是同事,也没有苦主,警署就没有揪着他不放。
值得一提的是,堀江圭因当街杀人被捕,入狱前叮嘱母亲和妹妹要好好生活。白川美纪笑得诡异,她搂着女儿的肩膀,隔着玻璃窗说道:
“会的,我们都会重获新生。”
(本章完)
第225章 家族联姻
第225章 家族联姻
警署那边忙得如火如荼,稻川会这边也没有闲着。既然出了任务,那就得发奖金,发完奖金,还得发抚恤。
这还没完,石井隆匡接连请客吃饭,头回是跟大伙庆功,紧接着是给赵春树接风洗尘,随后又来一顿‘迎春酒’……几天下来,搞得社团资金链都有点紧张了。
大家都在喝酒庆功,谁来干活挣钱?
佐竹玄不得不找会长私聊,再次跟他说明稻川会的现状:稻川圣城死后,稻川会的影响力大不如从前,创始人积累下来的人脉一夜间清空,就连‘稻川会’这个名字都带着几分讽刺。
现在不仅仅是上游的供应商在趁机提价,下游的分销商也在趁机自立,过去的保护伞还在观望,他们的资金链已经到了断裂的边缘。
石井隆匡一个头两个大,以前他当这个会长,大多时候都是稻川家在主事,才没有这么多乱七八糟的问题。眼下稻川父子死了,他一人独挑大梁,这才发现老大的椅子并不好坐。
当初一起闯江湖的兄弟们都变了心,他们一会因为地盘的问题争来吵去,一会又因为钱的事情计较个不停,三天两头就会有人找他打报告,跟个娘们一样天天唧唧歪歪。
就连阿树都说想要退休,说是干不动了,再不济也得修养一两个月。照这样下去,稻川会迟早分崩离析。
石井隆匡坐在会议室内,看着佐竹玄站在台上,对着投影仪滔滔不绝地分析着报表,他实在是受不了了……当初就是因为不想念书才来混黑道,结果混了黑道还是要念书,那他岂不是白混了吗?
“要不这会长让给你做吧。”石井隆匡忽然说道。
佐竹玄吓了一跳,还以为老兄弟心生嫌隙,正拿话点他呢!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石井隆匡不是那样的人,便干脆询问会长这话是什么意思。
孰料,石井隆匡就是在实话实说。他扶着额头,一脸苦瓜相:“我感觉你比我更适合干这个,我不是这块料。”
“不不不,大伙只认你。”佐竹玄说。
“这不是认不认的问题,这是干不干得来的问题。大不了我跟兄弟们说说,大家伙都会理解的。”石井隆匡顿了顿,补充道:“好吧,可能有个别不理解,但总比维持现状更好。”
“你是真不想干了?”佐竹玄人都麻了。
东京警视厅三天两头给他发密报,他天天绞尽脑汁找各种借口敷衍,现在石井隆匡竟然想撂挑子,那他怎么办?
“是有一点点累……”
石井隆匡怕佐竹玄生气,不敢把话说死,他打量着佐竹玄的表情,在心里斟酌着词句:“你觉得阿树怎么样?他够资历,也懂管理,很会赚钱。”
“不行,他都没有那份心了。”佐竹玄说。
“问问嘛!问问又不打紧。”石井隆匡说着,掏出手机打电话,叫赵春树来一趟会议室。
佐竹玄见状,意识到石井隆匡是真不适合当领袖。他可能是个合格的老大,但不是一个合格的野心家。
赵春树本来在包厢里按摩,边按边吃海鲜,打算把这段时间受的苦补回来。会长忽然一个电话,把他拽了出来,他只觉得莫名其妙。
开车到总部进会议室之后,赵春树开门见山问道:“什么事啊?不能在电话里说,非得让我跑一趟。”
“是这样的……”石井隆匡刚开口,就听佐竹玄咳嗽了两声,他只好压住了话头,旁敲侧击的问道:“最近组织里缺少新鲜血液,需要一个能当大任的干部……你觉得谁最合适?”
“伏见鹿吧!把那小子给挖过来,以后咱们说不定能干掉山口组,当上日本第一。”
赵春树嘴上这么说,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石井隆匡来了兴趣,让他给个理由,后者随手抓了一把瓜子,坐下来边嗑边说起了伏见鹿的‘光辉事迹’……
那家伙坐着轮椅加入奥姆真理教,光靠一张嘴,就能混得风生水起。要是石井隆匡不来的话,过两天他真就成了奥姆真理教的教主,说不定还要跟总部教主展开‘圣战’……
一聊到开战,赵春树更来精神了,他唾沫横飞描述伏见鹿刀劈子弹的场景。真要打起来,伏见鹿估计就跟那个怪力女一样,单枪匹马就能游龙,单人拆组都不在话下!
“真的假的啊?”
石井隆匡感觉自己像是在听名将传记,古时候某某大名能征善战、深受爱戴,此等英雄豪杰感觉只有在书上或者电视剧里才会出现。
以往佐竹玄提起过伏见鹿,石井隆匡还以为对方只是一个擅长摇唇鼓舌、挑拨是非、玩弄人心的吃软饭小白脸……现在看来,是他以貌取人了。
“我亲眼看到的,还能有假?”赵春树说道。
“和我比起来呢?”石井隆匡问。
赵春树不想驳老大面子,讪笑着说道:“那当然是会长更厉害。”
“说实话,我才不会在意这点小事。”石井隆匡摆了摆手。
赵春树觉得有道理,这种事没必要撒谎,他伸出小拇指比了个一点点的手势,说道:“差的有点远。”
石井隆匡猛地一拍桌,两人心里一惊,只听他大声说道:“这么好的人才,得想个办法拉他入伙!”
闻言,赵春树连连点头,觉得老大总算英明神武了一回;佐竹玄觉得这事有谱,但是得从长计议,毕竟伏见鹿收了黑钱,拉他入伙也不是没有可能……
……
与此同时,千代田区,樱田门的东京警视厅内,署长正在跟长官们述职。荒川区教团案件已经走完了侦察流程,随时可以递交检方结案。
众人围坐在窗几明亮的会议室内,投影仪播放着案件细节,这种容易引起广泛舆论的特大案件,通常会有长官把关,要是处理不好,就得上新闻发布会道歉,事后说不定还得下台。
眼下,刑事部部长很满意,警视监也表示赞许。
其中一名警视正忽然提起伏见鹿,认为这名刑警很有能力,自入职以来,他已经协同或主办多起特大犯罪案件……要不要联系刑事新闻那边,让矢崎桃记者去做个刑警专访,以此树立一个典范?
(本章完)
第226章 阳光开朗大男孩版伏见君
第226章 阳光开朗大男孩版伏见君
警视总监清咳一声,不动声色地岔开了话题,示意这件事日后再议。众人闻弦知雅意,知道总监反对这件事,便干脆不再提。
九条唯坐在一旁,自始至终对这件事都没有发表任何看法。
会议结束后,众人各自离席,职位较低的警员打过招呼,先行告退。负责主办案件的木下翔仁主动开车,给长官当起了司机,署长则坐在后排,闭目养神。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聊起了八卦。
“话说,总监他怎么会在意登报这种小事?以往不都是其他人拍板的吗?”
木下翔仁试图从大人物的一举一动中找出深意,提前捕捉政治风向。
“大人物的私事,管它做什么?”署长叹了口气。
“啊,听不太明白,可能是我太愚钝了。”木下翔仁试图让署长展开说说。
“总监不是有个独子吗?前几年还传出过要联姻的消息,到现在还没有下文。”
署长睁开眼睛,瞥向后视镜,说道:“九条家嫡系到现在还没有男丁,玉子你也见过,长得可爱,性格也好……藤原家的大公子,配她绰绰有余吧?”
木下翔仁下意识想问那伏见君呢?紧接着他就反应过来了,难怪藤原总监要亲自开口岔开专访的事情,这是在给自己的儿子铺路啊!
“原来如此……”
他忽然觉得生在大户人家也未必是一件好事,子女未来的人生选择都不一定自己说了算。
等红绿灯时,木下翔仁又觉得总监不一定只是为了儿子,九条长官不也一直是单身么?孤寡母女,家大业大的,现在又听说内阁将要改组,联姻肯定是最好的选择吧?藤原长官想要大展拳脚,肯定绕不过二把手,可想而知九条长官有多糟心,但这种事情又不能挑明了说……
木下翔仁越想越深,胡乱猜测,直至红灯变绿,后面传来催促的鸣笛声,他这才回过神来,轻踩油门,缓缓驶离。
……
源玉子并不知道妈妈酱还在为了她的终身大事而操心,她在警署协同办案熬了几天几夜,好不容易递交了结案报告,回家后唰唰洗澡,困得什么都没想,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一觉。
她梦到了一大桌好吃的,有鳗鱼饭、咖喱饭、帝王蟹、烤和牛,还有关东煮,石锅内咕噜咕噜冒泡,铁板上油脂滋滋作响,香得她直流口水。
她连忙拿起筷子,说了句‘我开动了’,伸出筷子一夹,鳗鱼忽然翻了个身;再一夹,邪恶的西兰从米饭里钻了出来,它抱着鳗鱼肉跳出了饭碗,发出一阵可恶坏笑声。
玉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她伸着筷子追鳗鱼,西兰就抱着鳗鱼到处跑,气得她一个飞戳,筷子像苦无一样激射而去,把西兰恶霸戳了个对穿!
“可恶!还没完呢!”西兰不停地挣扎。
“说!是谁派你来偷鳗鱼肉的!”玉子警官双手叉腰,正义满满地审问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休想逍遥法外!”
闻言,西兰忽然长出了一张人脸,逐渐变大扭曲,发出近乎凄厉的嚎叫声:“是……是伏见鹿!!”
“是他指使的!!”
“一切都是他的错!他才是幕后真凶!!”
西兰变成了那名信徒的样子,他心脏中枪,面目狰狞,啪唧一下捏碎了手里的鳗鱼肉,双目赤红地指责源玉子,声称她也是杀人帮凶!
“还我命来!!”源玉子身子一哆嗦,猛地睁开了双眼。
她小手抓紧了被子上沿,怔愣的望着天板,呼呼地喘着粗气。梦里的一切都太过真实了,真实得不像是一场梦境。
这几天她忙着办案,吃住都在警署,基本没回家;伏见君也没有主动找她,也没有给她发消息或者打电话。虽然伏见君道了歉,但冷战似乎还在持续……
想到这,源玉子心情越发低落。
这时,她鼻尖动了动,闻到了一股香味,是食物的香味……好像有鳗鱼、咖喱、帝王蟹、关东煮、烤牛肉……哇!全都是梦里的好吃的!
源玉子昨晚睡前没吃晚餐,此刻被勾起了食欲,肚子咕噜噜作响。她穿着狮子王印睡衣,从床上坐起身,没看到平樱子。
“樱子?”
她拉开门缝,探头探脑,小声喊了一句。
“醒了?”
伏见鹿穿着围裙,白衬衫袖口卷上了小臂,修长的五指托着瓷盘,他笑容阳光地说道:“正好,马上要开饭了。”
平樱子手握刀叉,胸口别着领巾,她已经坐在餐桌边等待了。
源玉子吓了一跳,立马关上房门,怀疑是自己的打开方式不对……伏见君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勤快了?莫非是被什么脏东西上了身?
源玉子嗅了嗅香味,美食是做不了假的。
没准伏见君是自知理亏,又抹不开面子,所以才用这种方式跟她道歉……没错!肯定是这样的!就跟妈妈酱一样,吵架了就叫她去吃饭!
但话又说回来了,她的气还没完全消呢!伏见君跟所有人道了歉,唯独没有向她道歉——那一句‘对不起,我错了’只能算半个道歉!伏见君又没有指名道姓,谁知道他在跟谁道歉?
就这么去吃饭,岂不是有损颜面?搞得像是他们已经和好了一样!
可是,如果不去吃饭的话,会不会显得她有点太小气了?伏见君都已经主动放低姿态了,她是不是也该退让一步?可之前她放低姿态,伏见君也没有给她好脸色看啊……
源玉子撅着嘴,在心里天人交战。
正当她犹豫不决时,伏见鹿来敲门了,轻声细语主动请玉子大小姐出门用膳,搞得就跟专业的执事管家一样。
源玉子将信将疑拉开房门,她斜眼瞅伏见鹿,后者也不知道是没脸没皮还是已经释怀了,笑容那叫一个甜,说是春光满面都不为过。
“你、你正常点。”她嘟囔了一句,走到餐桌边,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源玉子决定给他一个道歉的机会。
伏见鹿将菜肴端到桌面上,顺口问道:“我哪里不正常了?”
“你平时都是躺在沙发上,让你动一下就像是要你的命,时不时呼来喝去的,一会说要吃水果,一会又说要喝茶,完事了还总拉着个脸,像是全天下都欠你一万円……”
源玉子越说越起劲,恨不得把这段时间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
要是伏见君又用那一套邪恶吟唱,说什么‘我拿你当朋友,你拿我当小人’、‘你竟然是这么看我的’、‘被钉子扎了的木桩会留下孔洞’……那她就假装没听到,赶快把饭扒完回房间,总之先吃了再说!
伏见鹿听完,竟然没有生气,而是点了点头,承认道:“过去是我不对,现在我已经改过自新了。”
源玉子脸上的表情像是在说‘尊嘟假嘟’,她心想莫非这家伙真成阳光开朗大男孩了?
不对劲,真不大对劲!
(本章完)
第227章 邪恶吟唱渣男版
第227章 邪恶吟唱·渣男版
伏见鹿感觉脸部肌肉有点僵硬,他很长时间没有这么高强度地挤出笑容了,以往他糊弄教徒都是微微一笑即可,但念及自己那一屁股黄泥,眼下他不笑也得笑。
在源玉子说出‘我要听你亲口说’这七个字的时候,伏见鹿就已经在心里衡量得失了。
如果跟源玉子决裂的话,家里的小金库肯定兜不住了,说不定源玉子已经翻过他的房间,当时就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的;
其次,如果没了好搭档的身份做掩护,源玉子大概率会回过味来,把他作为第一嫌疑人暗中调查,到时候他的悠闲日子就到头了。
他可不像风间拓斋那样,只是为了女儿当从犯……自己值不值得法外容情,伏见鹿心里还是有b数的。
最后,还有九条唯那边不好交代。万一源玉子跟妈妈哭诉几句,九条唯没了软肋,肯定会把他往死里整;署长也不会给他休假特权,就算留在警署也是当牛马的命;稻川会那边说不定还会落井下石,指控他收黑钱,让他也跟着落草为寇……
当然,还有最不值一提的小小理由:就是源玉子当着他的面哭了。
伏见老爷心善,见不得女孩子哭。
综上所述,伏见鹿权衡一番,认为不值得因为这点小事跟源玉子翻脸。
回家之后,伏见鹿痛定思痛,他好歹是社交技能lv7大成,怎么可能拿捏不了一个小小的源玉子?
是时候该让她见识一下社交的手腕了!
伏见鹿至此开始实施邪恶吟唱·渣男版,打算一举拿下源玉子,让她变得跟狂热信徒一样,对自己死心塌地……光是洗衣跑腿打扫家务算得了什么?至少要让她不忍心对自己下手才行!
他在脑海里哗啦啦翻开《源玉子使用手册》,展现出源玉子所期望的完美面貌,打算先把源玉子哄开心了,再一步一步地给她洗脑。
是时候该散发我这该死的魅力了……
伏见鹿笑容满面,站在源玉子身后,唰地一下展开餐巾布,单手轻轻一拨源玉子肩膀,后者好歹也是在高级餐厅见过世面的人,下意识往椅背上一靠,只见伏见鹿微微鞠躬,帮她塞好了餐巾。
源玉子反应过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好肉麻!!
这家伙到底在干什么?
莫非那个邪教团真有点说法,直接把伏见君给人格改造了?
平樱子也睁圆了眼睛,盯着伏见鹿上下打量,心里琢磨着这家伙吃错了什么药……该不会是把阿俊的驱虫药当果吃了吧?
餐桌上摆满了菜肴,但源玉子却不敢动筷子了。她用饭勺拨弄了一下米饭,确认米饭底下没有藏着西兰,心中略微松了口气。
“吃啊,”伏见鹿在她对面坐下,语气温柔的说道:“凉了就不好吃了。”
闻言,平樱子吹了声口哨,阿俊屁颠屁颠甩着尾巴过来了。她随手插了一块肉,往餐桌下一丢,阿俊用嘴巴凌空接住,美美地嚼了起来。
三人低头望去,阿俊依旧活蹦乱跳,它半坐在地上,等待平樱子继续投喂。
伏见鹿心里窝火,这臭丫头胳膊往外拐,他辛辛苦苦亲自下厨,樱子竟然怀疑他在菜里下药……果然,不是亲生的妹妹,终归会有二心!
但他表面上依旧维持着笑容,顺手又夹了一块肉,看上去像是在帮忙投喂阿俊,让餐桌气氛保持其乐融融。
源玉子现在不想追究冷战和失踪的事情,她现在只担心伏见君精神会不会出什么问题。“真的痛改前非了?”她试探性问道。
伏见鹿点了点头,收敛笑容,露出忏悔的表情:“是的,我仔细反省过了,自从警校毕业开始,我对你的态度实在是太过恶劣了……身为好搭档,怎么能这样呢?我现在已经完全理解了你的委屈,只想好好地补偿你,争取换得你的原谅。”
源玉子惊了,呆毛都肃然起敬,难道她这段时间的努力终于开结果了吗?当初伏见君承诺说‘如果她表现好,就会变成阳光开朗大男孩’……这句话原来不是在忽悠她吗?
心机拉乃!
她以前在社教公益书上看到过一篇小故事,内容大概讲的是有个不知感恩的小屁孩,天天跟爸爸妈妈吵架,有天小屁孩离家出走,在外面饿肚子饿得咕噜咕噜叫,这时有个好心的拉面老板免费请他吃了一碗拉面,小屁孩感激涕零,夸赞拉面老板比爸妈更贴心,这时候拉面老板语重心长的说:‘父母给你做了这么多年的免费饭菜,你不感激他们,我只是做了一碗面而已,你却这么感激我……’
小屁孩听完,大彻大悟,连忙回家主动向父母道歉,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当起了大孝子,从此一家人其乐融融过上了幸福快乐的生活。
源玉子怀疑伏见君也是在外面吃了苦,教团里肯定没有人惯着他,脱离了懒鬼生活,这才怀念起她的好……哼哼,真是活该!
她心里又欣慰又骄傲,觉得也不是不能原谅伏见君。但碍于面子,这件事肯定不能由她来说。
源玉子假装不在意,实则很刻意的说道:“原来如此,我也不是那么斤斤计较的人……但某人是不是还欠我一个道歉?”
伏见鹿心想剧本发展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太一样?不该是源玉子一脸感激涕零抱着他的大腿说:‘伏见君最好了’、‘我也有不对的地方’、‘接下来我们就好好相处吧’……这家伙怎么就开始得寸进尺了?
在工厂里不是已经道过歉了吗?真要来秋后算账那一套是吧?
伏见鹿撑着脸皮,保持笑容,语气诚恳的说道:“之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因为那点小事就跟你发脾气,也不该故意跟你冷战,更不应该不回消息……还有突然间玩失踪,也非常不应该,是我大错特错,希望你能原谅我。”
按照伏见鹿的预想,这时候源玉子就该表示原谅,借坡下驴说‘既然是好搭档,我当然不会这么小气’……正所谓宽容也是一种美德,源玉子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怎么能一直揪着搭档的过错不放呢?
然而,这一次,《源玉子使用手册》忽然失灵了。
玉子兽似乎在他离家出走期间发生了变异,他一时间竟然摸不准玉子兽的心思……只见源玉子一脸得意,撅着嘴哼了一声,也不知道是高兴还是不高兴。
“其实在警校毕业之前,你的态度也不怎么好。”她继续说道。
“确实是这样……”伏见鹿脸上的笑容已经变得有点假了。
“还有,你对待前辈的态度也很恶劣。”源玉子越说越开心,她左手捧着饭碗,右手已经起筷夹菜了。
“我会尽力改进……”
“怎么能‘尽力’呢?‘一定’要改掉这些坏毛病才对!”源玉子谆谆教诲。
伏见鹿忍无可忍了。
(本章完)
第228章 大战一触即发!
第228章 大战一触即发!
源玉子还在继续批评,她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小脸圆润起来,但不妨碍她边吃边说话:
“还有你这工作态度就不端正,既然伤都已经养好了,怎么能不去警署报道呢?多休息一天,就多领一天薪水,大家都在忙着办案,你却什么都不用干,你心里难道一点都不愧疚吗?”
“……”伏见鹿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源玉子吃嗨了,完全没有注意伏见鹿的表情。现在她的心情和身体双重愉悦,快乐得不得了,憋了这么久的怨气一口气释放出来,别提有多爽辣!
“而且,你不知道我……啊不,你不知道樱子有多担心你吗?就算是出门办案,你总得留一张纸条吧?突然间消失不见,可是会给身边人造成困扰的!我比较好说话,不跟你计较,但樱子呢?本来樱子就缺爱,没有安全感,你这个做哥哥的还不好好照顾她,万一给她留下心理阴影了怎么办?”
源玉子吃得满嘴流油,烤肉包饭一时间有点噎着。她下意识想让伏见君帮忙倒水,一抬头却发现伏见鹿脸上的表情阴沉得吓死人。
“干、干嘛这副表情……”
源玉子有些心虚,缩着脖子用力咽下饭菜,她舔了舔嘴巴,声音低了八个度:“是你说你已经痛改前非了……”
“我改主意了。”伏见鹿抽出餐巾,甩在桌面上,果断放弃了邪恶吟唱·渣男版计划。
换做是别人这样哔哔赖赖,伏见鹿只当对方放了个屁,事后再想办法玩死对方;但源玉子不行,他忍不了,没有别的理由,反正就是忍不了。
“你以为我愿意啊?我做这些,还不是为了帮你追查天罚真凶?”
伏见鹿垮着脸开始倒打一耙:“从一开始我就说什么来着?让你别管这事!咱们都已经分工合作好了,风间前辈去北海道,我负责跟黑帮交涉,你好好工作就行……结果呢?你非要掺和,拦都拦不住,你说我能不发脾气吗?”
源玉子愣了愣,感觉这话好像有道理,捧着饭碗一时间不知所措。
“还有,你真以为我是故意在跟你冷战吗?我是为了能让你专心上班!你看你发的都是什么消息?‘调查结果有进展了吗’……你天天想天罚的事情,还怎么认真工作?对得起署长的栽培吗?对得起纳税人的薪水吗?”
伏见鹿砰砰拍桌,活像家长饭间训斥小孩,餐盘都震得当当响。
平樱子虚着眼睛,心想我就知道,果然是装的,这才十分钟没到呢,就露出鹿脚了……
源玉子下意识想要反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伏见君说得有道理,心里就越发心虚,甚至不敢抬头看人,悄咪咪放下筷子,双手老老实实搁在了膝盖上。
“还有留纸条的事情,你见过有哪个当卧底的警员会给家里留纸条说自己要去当卧底了?我要随便找个理由,被你拆穿了,你又胡搅蛮缠怎么办?为了不牵连你们,我是故意不留纸条的!不懂我的良苦用心就算了,现在还反过来责怪我……”
伏见鹿捂住心口,一副痛心疾首的表情。
源玉子不是那种做错事还犟嘴的人,她意识到是自己误会伏见君之后,心里的气全都消了,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愧疚……
说来也是,伏见君那么懒的人,都亲自入教查案,每天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自己却因为这点小事而苛责他,实在是太不应该了!
“对、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是这么想的……”源玉子小声嗫嚅。闻言,伏见鹿再一次深刻的意识到,只要他不犯原则上的错误,不论做什么事情源玉子都能原谅。
念及至此,伏见鹿趁胜追击,叹息着说道:“身为搭档,我有理由怀疑你对正义的追求已经不纯粹了……怎么能轻易被个人情绪影响判断呢?”
源玉子一下想到了自己翘班去图书馆的事情,脸蛋噗的一下红了,她弯腰低头,双手撑着膝盖,紧盯着自己的脚尖,整个人都快缩成了一团。
……难、难道说,是我自己的占有欲在作祟吗?!
源玉子不安地扭动着脚趾头,伏见鹿后面的话她全都听不进去了,她满脑子都在想‘你对正义的追求已经不纯粹了’,这句话就像是恶魔低语般不断地在她的脑海里回荡。
不对不对不对!她的自律自测表明明是在及格线!
“喂!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伏见鹿不满的拍了拍桌子。
“啊,呃,我、我在听……”
说完,源玉子双手啪啪两面夹击,狠狠地拍打自己的脸颊,白嫩的腮帮子当即浮现出两个巴掌印,她一下觉得自己脑子清醒多了,智商重新占领了高地。
没错!她未来可是要成为名侦探名警部的女人,绝对不会堕落成只知道谈恋爱的笨蛋!身为堂堂玉子刑警,她怎么可能因为这点事影响判断?
源玉子冷静下来,思索一番,当即发现伏见鹿在诡辩,进而指出伏见鹿的逻辑漏洞:
既然他们是搭档,是一个团队,共同查案有什么问题吗?就算在警署办公室,主办人员都需要跟协办人员及时沟通——伏见鹿不打招呼、不留信息的行为,于公算是擅自行动、贪功冒进;于私也算是歧视队友的个人能力!
此外,她是那么不讲道理的人吗?伏见君必须要用发脾气的方式,才能强迫她不参与调查吗?
说到底不让她参与调查的动机就十分站不住脚,原本关于天罚的线索就是她发现的,伏见鹿竟然以怕她耽误工作为由,不让她查案……可刑警的工作不就是查案吗?
伏见鹿心说怪了,这家伙怎么一会聪明一会笨的,古人云女人心海底针诚不欺我……他一时间没借口反驳,干脆摆烂说道:“反正我已经道歉了,原不原谅是你的事情。”
闻言,源玉子刚消的怒气又蹭蹭冒出来了。
敢情这家伙根本没有诚心认错,只是在糊弄她而已!
源玉子啪地一巴掌拍在桌上,小嘴变成了倒u形;伏见鹿依旧不肯退让,他双手抱胸一副滚刀肉的架势。
两人隔着餐桌对视,硝烟弥漫。平樱子感觉大战一触即发,连忙往碗里扒了两块烤肉,顺带打开冰箱开了一瓶可乐,边吃边喝,抬眼旁观。
(本章完)
第229章 伏见氏赎罪券
第229章 伏见氏赎罪券
“既然做错了事情怎么能不道歉!”
“你讲不讲理啊?我没有道歉吗?”
“不诚心的道歉怎么能算做道歉!”
“那你要我怎样?向你土下座吗?”
“我才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让你正确面对自己的错误……”
“啊啦啦,突然双耳失聪听不到声音了!”
伏见鹿干脆捂住耳朵,往椅背上一靠,仰头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反正源玉子不会跟他决裂,最难的那一关已经糊弄了,现在源玉子想生气就生气呗,以前她也没少生气,让她骂两句就当支付家政工资了。
可偏偏源玉子不骂人,她非得讲道理,必须要让伏见鹿认识到自己的错误——这一次的错误很严重,伤了她的心,绝不能有第二次!
伏见鹿感觉身边有一千个小蜜蜂围着他嗡嗡叫,起初他还不当回事,自顾自吃完早饭,抢走平樱子的汽水,作为她怀疑自己下药的报复,随后半躺在沙发上看电视消食。
源玉子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更加来气。
哼!表面上装成阳光开朗大男孩,心里却还是懒惰贪财诡辩的伏见君,这种阳光开朗大男孩不要也罢!装出来的面孔她才不稀罕!
早知道伏见君承诺的‘奖励’是这种样子货,她才不会苦哈哈地顾及伏见君的心情,试图靠自己表现好点唤醒伏见君的良知……
现在她已经觉醒了!不再是以前那个傻傻的源玉子,而是偷学成功的超级玉子警官!
她已经学会了超级冷读术、嫌犯圈定法、日本近代法律,以及一点点犯罪心理学……再加上每天持之以恒地捏脚,现在她的智商肯定比爱因斯坦还高,伏见君的小把戏已经糊弄不了她了!
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能再让伏见君这么膨胀下去了!
为了求得一个公正,源玉子拉上平樱子,组建了‘反伏见联盟’——她今天休假不上班,平樱子也不用上学,两人穿着睡衣在客厅里晃来晃去,模仿伏见鹿平时的恶劣行为。
“喂,那谁,把餐桌上的碗筷给收拾了!”
源玉子躺在伏见鹿傍边的沙发上,用两片黄瓜盖着眼睛,摆出高人一等的咸鱼姿态。
平樱子坐在伏见鹿另一侧的沙发上,十分刻意地单手打哈欠,看上去就像是面无表情的人猿泰山在‘哦啦哦啦’:“困了困了,熄灯关电视,我睡觉的时候都不准打搅。”
“还有茶几上的垃圾,也清理干净了!”
“别老是在客厅里晃来晃去,看着烦人。”
“这地板扫了怎么不拖啊?不是说日本人很有工匠精神,擦过的地板能用舌头舔吗?”
“一天到晚就知道看动画片,你都多大了,还在这里玩物丧志,回房间学习去!”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车轱辘话来回转,听得伏见鹿心烦意乱,感觉这个家待不下去了,完全变成了批斗大会啊!
这样下去不行,还是得想个办法糊弄过去。
伏见鹿猛地站起身,快步走回自己房间,砰地一下关上了房门。
源玉子和平樱子趴跪在沙发上,两个小脑袋探出沙发背,偷偷观察着伏见鹿的房间门。
四五分钟后,伏见鹿去而复返。两人连忙缩回脑袋,继续坐在沙发上唱双簧,主打的就是一个和尚念经免费,不念却要收钱。
伏见鹿清咳一声,晃了晃手里的纸票,引起两人的注意。“这样,我有一个提议,既然你们都认为我有罪,希望我真心诚意道歉,但我又达不到你们的‘高标准’,所以我打算向二位发行【赎罪券】,用最直观的方式为自己的错误买单。”
说完,不等源玉子反驳,伏见鹿继续补充道:“赎罪券是有购买力的!比如说这种最顶级的红色赎罪券,就能让我做任何事情,前提是必须要有详细的指令,并且是我能够做到的事情……怎么样,心动了吧?”
他将几张绿绿的纸钞摆在茶几上,一一介绍道:“次一等的就是这种紫色赎罪券,能购买我一天的‘劳动时间’;接下来是绿色和白色,能够兑换小蛋糕、捏脚服务、电视遥控器使用权,以及五万円现金等等……”
听着听着,源玉子还真有点心动了。
她这辈子大概都没机会用钞票扇伏见君的脸,但眼下她却有机会用赎罪券扇伏见君的脸!
如果能兑换最高级的红色赎罪券,她就让伏见鹿穿上女仆装,负责哄她起床,早上她睁眼听到的第一句话就是‘哦嗨哟古修金撒嘛’,接着伏见君还要扶她去洗漱,喂她吃早餐,等到晚上回家后,还跪在玄关里恭迎说‘玉子警官您辛苦啦’……
这还没完,到了饭后甜点时间,伏见君要把所有草莓蛋糕的尖尖让给她吃,她一边吃,一边享受伏见君的捏脚服务,后者在家必须穿着指定服装,一三五女仆装,二四六男仆装,周日再来个警服诱惑……
啊,好爽!
源玉子想着想着流口水了,两人投来异样的目光,她这才回过神来,吸溜一下口水,慌忙擦了擦嘴,假装不太情愿的说道:“哪有这样的道理……我又不是想要你付出点什么,只是想让你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那你要不要的?”
伏见鹿把茶几上的赎罪券收拢,在她们面前晃了晃:“不要就什么都没有了,我这就回房间睡觉,随你们怎么吐槽,大不了我买个耳塞。”
平樱子率先叛变,伸手说道:“我要红色的——”
“诶!”伏见鹿猛地一收手:“现在你们还没资格兑换红色赎罪券。”
“凭什么?”源玉子美梦破裂,相当不满。
“法庭还讲究罪罚相适应呢,犯罪行为不应该和刑事责任相适应吗?我没有犯那么大的错,凭什么要抵用最高金额的赎罪券?”
伏见鹿振振有词,随后抽了两张,说道:“喏,樱子你只能获得最低等的白色赎罪券,源玉子你受到的伤害更大,所以能兑换一张紫色赎罪券。”
说着,他把两张纸钞递了过去。
源玉子伸手接过,低头打量,发现这玩意做工还挺精致的,用的纸质有种钞票的手感,上面的油漆也泛着特别的光泽,甚至细处还有手绘的摩尔纹。和真钞唯一的区别,就是颜色和人物头像不一样,福泽谕吉的头像被换成了一只兔子……
不对!
源玉子猛地抬起头:“你该不会打算造假币吧?”
伏见鹿确实有过这种想法,lv7级的证据伪造,做个假钞绰绰有余,放着不用实在太可惜了……但后来他发现做假钞的成本比真钞更高,所以才放弃了。
“怎么可能!”伏见鹿眉头一皱,从她手中抽走紫色赎罪币,换成了绿色赎罪券:“诬陷我,伤了我的心,抵消部分罪责,现在只有绿色赎罪券了。”
(本章完)
第230章 跑腿小弟伏见鹿
第230章 跑腿小弟伏见鹿
源玉子大为不满,紫色赎罪券也不错,至少能让伏见君给她当一天狗了,眼下就因为一句错话而降级成绿色,她怎么可能心甘情愿接受?
“这怎么能行?法院也不可能随意更改判决吧!”
她把手里的绿色赎罪券挥来挥去,活像讨薪的打工人。
平樱子双手举起白色赎罪券,仰头将其对准窗口,仔细打量了一番,感觉上面的纹路似乎和真钞很相似……她心里忽然冒出同样的想法,以后她要是闯祸了,就发行樱子币,说不定能取代日元,成为日本国内流通的货币!
伏见鹿斜睨了源玉子一眼,说道:“你该不会自恋到以为自己是完人吧?难道你就没有做错过事情吗?你犯了过错,抵扣赎罪券,有什么问题吗?”
源玉子明知道这句话是诡辩,但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她转念一想,觉得自己不能被牵着鼻子走,光凭一张绿色小纸片就想糊弄她?没门!
不等她继续抗议,伏见鹿又补充了新规则:“此外,集齐三张紫色赎罪券,就能兑换一张红色赎罪券,以此类推,三张低级赎罪券能向上兑换一张高级赎罪券……你应该理解数罪并罚的原则,我就不过多解释了。”
源玉子一听,看了一眼自己手上的绿色赎罪券,忽然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
以伏见君的性格,以后肯定还会犯错,这家伙死性不改,要不了多久她就能攒下九张绿色赎罪券,兑换三张紫色赎罪券,然后再用紫色赎罪券兑换红色赎罪券!
计划通!
未来的美好生活在向她招手!
当然她不是为了惩罚伏见君才这么做的,只是因为想要让伏见君发自内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等她拿到红色赎罪券,必须要把伏见君的恶癖全都纠正过来!
想到这,源玉子忍不住开始讨价还价:从一个紫色赎罪券降到一个绿色赎罪券那也太过分了,源玉子认为合理的价格是两个绿色赎罪券加两个白色赎罪券……只是一句话的无心之过,顶多只能算一个白色赎罪券!
伏见鹿表示合理,但他认为自己今天心情不佳,源玉子的话给他的精神造成了极大的创伤,所以即便只是一句话的无心之过,也要扣掉一个绿色赎罪券……他顶多给两个绿色赎罪券,不能再多了!
“不行,至少两个绿钞加一张白钞!”
“只有两张绿钞,多了没有!”
“就算是翻倍,也顶多是两张白钞,怎么能一下扣掉一个绿色赎罪券?你这也太不合理了!”源玉子越发斤斤计较。
伏见鹿担心她质疑整个赎罪券体系,现在是新货币发行初期,给新用户一点甜头也未尝不可,他假装为难,犹豫片刻,不情不愿地答应了源玉子的要求。
源玉子一下获得了两张绿色赎罪券和一张白色赎罪券,心里高兴得不得了,打算好好攒下来,争取早日换取红色赎罪券!
她正准备号召樱子一起攒,如此一来效率翻倍,两个人一起凑一凑,说不定一周就能攒下来!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平樱子就晃了晃手里的白色赎罪券,说道:“我要兑换。”
“嗯?”伏见鹿诧异挑眉:“你不攒一攒吗?”
他心里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响,打算让源玉子领略一下后世pdd的魅力,等源玉子凑齐两张紫色赎罪券,就差一点点的时候,他就推出兔子币,十张兔子币能兑换一张白色赎罪券……如此反复,源玉子永远无法到达‘真实’的彼岸!
“不攒。”
平樱子心里清楚,在一个随时可能跑路或赖账的金融机构存钱是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既然手上有‘钱’,那就应该尽快套现,顺带摸清楚新货币的购买力。
“好吧,白色赎罪券能兑换一天的遥控器使用权、五千日円、一次跑腿服务、小蛋糕一份……”
伏见鹿一一例举完,随后询问道:“你要选择兑换哪一个?”
闻言,源玉子凑到平樱子耳边,小声劝说道:“樱子,就这样随便掉太不值得啦!我们要养成存钱储蓄的好习惯!”平樱子置若罔闻,果断选择兑换了众多奖品中最不起眼的‘跑腿服务’:“你,出门给我买瓶可乐。”
伏见鹿明知她在蓄意报复,但念及源玉子还在一旁看着,为了能让源玉子上钩,他只能挤出笑容,点头应下,转身出门,下楼去便利店买了一罐可乐上来。
“我要瓶装的。”平樱子面无表情说道。
“出门前你怎么不说?”伏见鹿假笑着问道。
“是你没问清楚。”平樱子总算找到了能让伏见鹿跟她‘讲道理’的时候了。
“好好好,”伏见鹿连说三个‘好’:“那请问你要冰的还是常温的?”
“冰的。”
“小孩子冬天喝冰的容易感冒……”
“你管我买来喝不喝?你只需要好好跑腿就行了,而我需要考虑的东西就比较多了。”平樱子依旧面无表情。
“行!”伏见鹿牙齿咬得咯咯作响:“那要百事的还是可口的?”
“可口的。”
“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吧?”
“有,我听说静冈县的可口可乐更甜,想拜托你去静冈县买。”平樱子还惦记着去静冈县寻亲。
“行啊,那我这就买票去。”伏见鹿打算干脆出去旅游,如此一来源玉子和平樱子也就抓不到他的把柄了。
平樱子看他表情不对,当即话锋一转:“我改主意了,还是要楼下便利店的可口可乐。”
“这次确定了?”
“确定了。”
“没有其它要求了?”
“没有了。”
“行。”伏见鹿将信将疑,下楼跑腿,买来了冰镇瓶装的可口可乐。平樱子收到货之后,靠在沙发上美滋滋地喝可乐,看得源玉子格外眼馋。
好像很便利的样子……
源玉子低头看向手里的一叠赎罪券,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伏见鹿斜睨,询问道:“怎么,你也打算使用赎罪券么?”
(本章完)
第231章 我会永远的视奸你们
第231章 我会永远的视奸你们……
源玉子在脑海中天人交战了一番,最终还是忍了下来。
光是让伏见君去跑个腿都已经这么爽了,她不敢想象兑换红色赎罪券之后有多爽……真正成熟的大人,要学会延迟享受!
唯有自律自控,才能达成目标!
“不换,我先攒着。”
源玉子小心翼翼地把赎罪券折了起来,回房间将其收好。
既然收了赎罪券,那之前的事情就算翻篇了,她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人,十分干脆地把心里的小本本给划掉了十几项。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是给魔鬼留余地,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就是要有这份拿得起放得下的肚量!
源玉子自己给自己做思想工作,总算消了气。她无意间翻出了扎成捆的钱,说道:“啊,对了!阿俊之前去你房间偷了不少钱,藏在了沙发底下……还好被我发现了。”
平樱子乐不起来了。
她回过头,打了个可乐嗝,不停地给伏见鹿使眼色。后者看她这么着急,一下就猜出这笔钱是从哪来的了。
笑容转移到了伏见鹿的脸上,他从源玉子手中接过赃款,假模假样地批评阿俊。
阿俊委屈得直叫唤,一会冲伏见鹿叫,一会又冲平樱子叫,恨不得能开口说话。
伏见鹿呵斥了两句,让阿俊闭嘴,随后挥了挥手上的钞票,躺在沙发上,感叹道:“哎呀,突然一笔横财,不知道该怎么。”
平樱子急得又打了个汽水嗝。
“这不本来就是你的钱吗?”源玉子觉得莫名其妙。
“话是这样说,但你就没有经历过洗衣服的时候,忽然从口袋里摸出几百円吗?还有许久不穿的外套里,突然发现一笔零钱……”
源玉子恍然:“确实,会有一种意外之财的感觉。”
“是吧!就是这种感觉!”伏见鹿当着平樱子的面,把钱放进了自己的口袋里。
平樱子戴上了恶鬼面具,盯着伏见鹿,表达自己的愤概之情。趁着源玉子回房间藏赎罪券,她小声警告伏见鹿,说清楚了小金库曝光的来龙去脉。
伏见鹿听完,表示还钱可以,但平樱子得配合他,一起哄抬赎罪券,伪装成每天提现的‘幸运用户’,实则暗中帮忙销毁多余的赎罪券。
平樱子不答应,她还想用赎罪券多使唤几天伏见鹿呢!况且,又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有小金库,伏见鹿要是敢吞了她的钱,那她就向源玉子揭发,大不了大家一起完蛋!
“这可是两码事,你自己没把钱藏好,不能赖我;其次,我钱雇佣你帮忙打掩护,阻止源玉子进房间本来就是你的本职工作,凭什么我要额外补偿你的亏损?”
伏见鹿压低声音,用哄骗小孩的语气继续说道:“如果你现在答应这笔交易,就能拿回你的钱。做人不能太贪心,该收手时就收手,反正你又没有损失什么……这样,我这人心善,额外再付你一千円,就当是聘你当赎罪券销毁工,如何?”
“每天一千円?”平樱子问。
“你做什么梦呢?”伏见鹿嗤笑。
平樱子犹豫片刻,眼下形势比人强,她只能点头说道:“好吧,成交,把钱还我。”伏见鹿掏口袋,把钱拍在她的小手上,幸灾乐祸道:“下次可别被发现了。”
话音刚落,源玉子忽然从房间里探出头,皱着眉毛问道:“什么什么别被发现了?”
平樱子吓了一跳,连忙把钱塞进了面具里。
伏见鹿心想这家伙耳朵是真尖啊,稍微声音大点,就差点被她给发现了。
“没什么,”他挥了挥手,搪塞道:“你忙你的去。”
源玉子眯起眼睛,面露狐疑,心想伏见君果然还有事瞒着她……这家伙身上肯定还有不少小秘密,藏着掖着不肯说,实在是太可恶了!
既然是好搭档,怎么能互相隐瞒呢?
源玉子回过头,看向小猪存钱罐,她已经把绿色赎罪券塞了进去,眼下又有点想把它抠出来,用绿色赎罪券去换伏见君的小秘密。
既然是秘密,肯定见不得光,说不定伏见君背着她干了什么坏事——为了坚守正义,她觉得自己有必要弄清楚真相!
况且,伏见君坦白之后,说不定还能换取更多赎罪券,感觉就像是买大乐透一样,没准就能以小博大……
源玉子连忙拍了拍自己的脸,把这些杂念甩出脑海,这样做是不对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隐私,而且以小博大的赌博思想也很危险。
既然已经放进了存钱罐里,那就不能轻易拿出来!
源玉子的小脸蛋被自己拍红了,火辣辣的疼,有点丢脸,她只好借来樱子还没喝完的可乐,贴着脸冰镇,自觉去厨房收拾碗筷了。
另一边,平樱子鬼鬼祟祟,戴着面具在家里四处晃悠,寻找能够藏钱的风水宝地。
之前把钱藏在沙发垫底下还是太过草率了,万一源玉子心血来潮,忽然想着搞个大扫除什么的,那她不就又完蛋了吗?
平樱子吸取了教训,排除了源玉子先前搜寻过的地方,专挑些隐蔽的边边角角,一会敲打晾衣杆,一会又摆弄茶几上的相框,时不时还把饼干盒翻个底掉。
源玉子洗完碗筷,路过客厅时,伏见鹿依旧躺在沙发上当咸鱼,平樱子则转来转去,便忍不住问道:“你在找什么呢?我帮你一起找吧。”
“不用不用。”平樱子一口回绝。
源玉子心中的狐疑升上了顶峰,了解她的人都知道,她的好奇心旺盛得恐怖——伏见鹿有小秘密就算了,怎么就连樱子也有事瞒着她?
到底是什么事,非得藏着掖着?
源玉子假装不在意,独自回房间,关上房门后,她立马趴在地上,用小镜子折射地面倒影,透过底下门缝偷看平樱子在干什么。
平樱子搜寻许久,总算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在电视机柜子下面,有一个小抽屉,她打算把抽屉拔出来,把钱藏在抽屉和柜子之间的夹层里。
平樱子蹲下身,正准备动手,余光忽然有闪光点晃来晃去。她转头一看,只见自己房间门缝底下正闪闪发光……她怔愣了四五秒,才反应过来,估计是源玉子在拿着镜子偷窥。
怎么办?
平樱子一时间犯了难,又坐回了沙发上,她将吸管穿过面具的鼻孔,滋滋滋地喝起了可乐。
源玉子很有耐心,甚至有点乐此不疲。
于她而言,持续性地监视在乎的人,会有种异样的快感,因此源玉子连带着开始监视伏见鹿……她本人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十分自然地沉浸其中。
(本章完)
第232章 ‘偷情’事件
第232章 ‘偷情’事件
伏见鹿躺在沙发上看了两个小时电视,期间打了三次哈欠、换了十二次姿势,去冰箱拿了一碟小蛋糕,中途喝水两次……
源玉子趴在地上,缩成一团,呆毛一晃一晃的。时间久了,她感觉膝盖有点疼,踉跄着起身,两腿都发麻了。
她卷起睡裤一看,原本白皙粉嫩的膝盖已经变得通红。
嘶,我这是在做什么?
怎么就看入神了呢?
源玉子总算回过味来了,她急匆匆地从行李箱翻出自律测评表,打算重新再测一次,这时房间外忽然传来伏见鹿的喊声:
“我要出门了!”
源玉子连忙打开房间门,探头问道:“你又要去哪儿?”
“去警署报到。”说着,伏见鹿回房间收拾东西。
源玉子不信,万年懒鬼会主动返工?这可比母猪上树更稀罕!警署又没有催,伏见鹿怎么就突然想着去报到了?
“那我陪你一起去!”源玉子匆匆回房间换衣服。
“不用了,你难得休假一天,干嘛还陪我去警署。”伏见鹿当即拒绝。
可他越是这样说,源玉子越来劲,生怕他突然又玩失踪,一两个月不见人影,非要跟着一起去。
伏见鹿十分不满,他背着挎包,在玄关换鞋,随口说道:“干嘛老粘着我?你这样会挡我桃运的知道吗?”
闻言,源玉子如遭雷击。
莫、莫非,伏见君要偷偷出门去约会?
说来也是,大家都是成年人了,她确实没资格管教伏见君……她跟伏见君又不是男女朋友关系,只是搭档而已,搭档出门还需要向她报备吗?
而且,平心而论,伏见君长得还算不赖,有女生暗恋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源玉子学生时代也遇到过一些长相帅气的男生,一个个全都臭屁自恋得很,说话时总要甩头发,偏偏同校女生都迷得不行,每天往对方抽屉和鞋柜里塞情书——以伏见君的长相,在她学生时代里,也是情书收到手软的类型。
她这才意识到,伏见君好像、似乎、可能、也许,是个抢手货?
不对不对,不可能有人忍受得了他的坏脾气!光有长相有什么用?能否长久的相处下去,最重要的是内在!
但源玉子转念一想,万一伏见君是偷偷骗那些无知的女孩滚床单呢?虽然他从来没有出入过风俗店,但妈妈酱说过,男人每隔一段时间就会被下半身控制,做出十分不理智的事情……
不行!她必须去监督伏见君!
念及至此,源玉子换上了红白运动服,用小皮筋扎住头发,在伏见鹿走后,急匆匆地换鞋:“我也出门了!”
“慢走。”平樱子说。
源玉子砰地一下关上房门,坐电梯下楼,在公寓大门前探头探脑,正好看见伏见鹿的背影,他在往西巢鸭的方向走去,明显跟警署是反方向!源玉子心底一沉,贴着电线杆、立式招牌、报刊摊位等遮挡物,小心翼翼地尾随其后。
跟了不到十分钟,她一晃眼,伏见鹿走在人群中,忽然不见了踪影。
人呢?
源玉子站在街头,茫然四顾,下意识拦住行人,询问有没有看到一个身高一米七七到一米八三的背包男性。行人纷纷摇头,全都表示没见过。
怪了。
源玉子心急如焚,万一伏见君被坏女人骗上床了怎么办?她当巡警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仙人跳的案例,搞不好伏见君人财两失,严重一点连肾脏都没了!
她灵机一动,连忙给渡边前辈打电话,问他能不能帮忙找一下伏见君。
后者正在借查案的名义摸鱼喝酒,自从老大离开东京之后,他就开始放飞自我了。接到电话后,渡边俊第一反应就是‘伏见鹿怎么又跑丢了’?
源玉子怎么搞的,身为千金小姐,怎么还绑不住一个穷小子的心?
渡边俊旁敲侧击打听了一番,弄清楚了前因后果,得知伏见鹿疑似出门偷情,当即推了酒局,拍着胸脯说这事包在我身上!
他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抓奸在床,他就要第一个跳出来胖揍伏见鹿一顿——绝不是因为伏见鹿曾经向九条唯举报自己上班摸鱼喝酒,他只是单纯的见不得单纯可爱的后辈被辜负。
身为堂堂男子汉,怎么能辜负女孩的心意呢?伏见鹿要是真做了那种出格的事情,那他就该打!
渡边俊自认为前辈有责任管这些事情,他跑回警署牵了一条警犬,打算用来找人。木下翔仁问他要干嘛,他一脸凝重的说发现重大走私案的线索,头也不回的准备开溜。
木下翔仁一听,心想这还得了,署长前脚刚述职,后脚辖区里就来了走私团伙,这不是顶风作案吗?他连忙带人跟上,非说要帮忙,顺带追问渡边俊从哪来的线索。
渡边俊不语,只是一味地酒驾。
一大帮人紧赶慢赶,不到半小时就跟源玉子汇合。正当源玉子疑惑怎么同事和上司都来了,渡边俊提前开口说道:“他们都是来帮忙找人的。”
源玉子恍然,向众人描述伏见鹿失踪的大致区域。
木下翔仁心想这俩小情侣又在闹什么幺蛾子,难不成伏见鹿前脚刚出邪教团,后脚又进了走私队?
他正想询问,却被渡边俊搂住了肩膀,声称这事不要多问,是大人物家里的私事。
听到最后一句话,木下翔仁瞬间脑补出一万字的豪门斗争,心想伏见君说不定是被藤原总监派人沉海了,而九条长官则在四处搜寻……
总而言之,来都来了,木下翔仁念在旧情,带队帮忙搜寻。警署里的警犬也不是吃白饭的,凭借伏见鹿外套上的气味,众人一路搜寻,总算在一家居酒屋找到了他。
居酒屋老板看了伏见鹿照片,说是见过这人,现在还在包厢里呢!
为了避免打草惊蛇,渡边俊示意其余人都小点声,源玉子也把手指竖在嘴边,嘘个不停。
木下翔仁表示了然,众人蹑手蹑脚穿过木制走廊,渡边俊在食指上沾了口水,把滑轨门戳了几个洞。源玉子和其余同时靠近洞口,往里包厢里窥视,顿时吃了一惊。
只见伏见鹿坐在包厢首座,身边围坐了一堆奥姆真理教‘余孽’,全是最近无罪释放的信徒。
他这是……在干什么?
(本章完)
第233章 “她说她是你女友”
第233章 “她说她是你女友”
包厢内推杯换盏,酒过三巡,场子暖得差不多了,大家就开始聊起未来该怎么生活。
既然会沦落到加入奥姆真理教,说明他们基本上全都是对生活心灰意冷的边缘人。突然间让他们重振旗鼓好好生活,就算他们有这份心,现实条件也做不到。
有人说自己找了一份洗碗工,有人说自己打算先去便利店兼职,还有人说打算回乡下去捕鱼……绝大多数人根本找不到工作,在日本没有固定居所,就算是体力工作,商家也不会招。
短暂的热闹如同饮鸩止渴,众人被拉回了现实,气氛一下变得沉重起来。
大友隼司放下酒杯,沉默不语,他目前也没有找到工作,但他运气稍微好点,还能睡在车里,其他人就只能睡在大街上当流浪汉了。
这时,白川美纪忽然提议道:“既然大家都对这个社会心灰意冷,不如我们就像以前那样,重新组建教团,同吃同住,没有正悟师压迫,修行进度肯定能一日千里……”
“别说了!”纯子打断道。
白川美纪不以为意:“现在有伏见教主带领,我们一定能在新世界圆满得道……”
大友隼司忍不住打断道:“伏见君都说了,他自己都不信那一套!根本就没有什么世界末日和超能力,不要再说那些事了!”
“那是伏见教主迫于压力,才不得不那么说的!随随便便糊弄一下外人,你们就当真了?就这点定力,以后还怎么得道?”
白川美纪说完,见众人都不以为然,根本没人附和她,便起身端着酒杯,一下贴在了伏见鹿身上,说是要跟纯子一起服侍教主大人,通过五摩字仪式双修……其他人现在重新入教的话,以后也能和女教徒双修。
纯子涨红了脸,叫妈妈别再说这种羞耻的话。她不想在其他人面前丢脸,更不想在伏见君面前丢脸。
男教徒们意动了,女教徒们则露出嫌恶的神情。
有一说一,白川美纪除了脑子癫点,外貌上是标准的美艳人妻……大概就是后世经典爱情动作片和里番中常见的那种略显丰腴的人妻。
纯子则是清纯少女,齐刘海加厚眼镜,长得就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大概就类似ntr本子里的文学少女,随时会被恶霸学长给恶堕。
母女俩加在一起,那就是成倍的杀伤力。该懂的都懂了,身体也被开发好了,去风俗店都是一等一的头牌。
包厢门外,源玉子小拳头捏得咯咯作响,渡边俊连忙摁住她,示意她不要打草惊蛇。
伏见鹿放下酒杯,开始清空桌面。
他今天把所有人叫过来,并不是为了重振旗鼓建立教团。他对于当教主并不感兴趣,如果他有权力欲望,现在也不会只是一个小刑警了。
众人不明所以,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只见伏见鹿把餐桌清理了一下,随后拿起背包,倒出了一摞摞万円大钞,在桌面上堆成了小山。
见状,包厢里外的人都怔愣住了。
“既然犯了错,那就要受罚。一般来说,我是不会承认自己犯错的,但你们很幸运,有人帮你们主持正义。”
伏见鹿随手拿起一踏钞票,拍在了白川美纪手上:“这就是我的赎罪券,你们可以当作是保释金,也可以视为赔偿款,总而言之,领了这些钱,我们就两清了。”
“这……”
大友隼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内心五味陈杂。
“我怎么能收教主的钱呢?”白川美纪连忙把钱推回来,说道:“您这也太见外了……”“你不收,就是陷我于不义。”伏见鹿板着脸说:“我所有积蓄都在这了,诸位如果觉得不够,我再另想办法。”
众人面面相觑,忽然沉默下来。
大友隼司率先打破了沉默,问道:“伏见君就这么想跟我们撇清关系么?”
“就当是这样好了。”伏见鹿说。
堀江纯子连忙帮他解释道:“伏见君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他是出于帮助我们的想法,才会这么做的……伏见君一直是个温柔善良的人……”
纯子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一句话只有她自己听得请。
虽然大家都想当一个有骨气的人,但面对现实,大家还是很从心地收了钱。
伏见鹿一一分发,每个人都领到一笔‘救济金’,有了这笔钱,他们足以度过这段最艰难的时光。
不论大友隼司如何作想,其余人都真诚的对伏见鹿表示感谢……这笔钱不亚于雪中送炭,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伏见鹿真的给了他们新生。
大友隼司排在最后一个领钱,他咬着牙说道:“这笔钱我一定会还的!”
“没必要。”伏见鹿没当回事。
“不,我必须还,如果你还当我是朋友的话!”大友隼司认真的说道。
见状,伏见鹿也没反驳。其余人打圆场,拍着大友隼司的背,让他别这么严肃。白川美纪顺势举杯,众人推杯换盏,气氛又变得其乐融融起来。
门外的警员们同时转过头,看向木下翔仁,不知道老大带他们来看这一幕是为了什么……伏见君情操确实高尚,令他们心生敬佩,但原先不是说要来抓走私犯吗?
走私犯呢?
木下翔仁则看向渡边俊,说好的豪门斗争呢?怎么就只有伏见君在撒币?伏见鹿随手撒出他五年的年薪,简直岂有此理,这年头吃软饭居然这么爽的吗?
渡边俊转头看向源玉子,不是说偷情吗?
照刚才的情况来看,伏见君可是堂堂的大男子汉啊!敢于承担责任,还能对送上门的美色说‘不’,这种好男人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源玉子怎么还疑神疑鬼?
源玉子耳朵有些发烫,她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因为个人情感而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这时,包厢内忽然有人说道:“白川阿姨,你贴那么近也没用啦,伏见君已经有女朋友了。”
“是那个超可爱的小女警吗?”大友隼司在线吃瓜。
“就是她啊!这还不够明显吗?”其中一名教徒回答道。
“我们只是普通朋友。”伏见鹿随口解释了一句,抄起筷子,自顾自夹菜吃饭。
此话一出,门外众人同时低头,目光对准了源玉子。后者再度体验到了‘舔狗凝视’的滋味,她甚至不敢抬头见人,连忙压低声音顺势澄清了一句:“对、对啊,我跟伏见君一直是普通朋友……是好搭档、好队友……”
渡边俊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
紧接着,包厢内就传出一名信徒的询问声:“可是我们之前遇到过她诶……”
“是啊是啊。”
另一面信徒连连点头,他顿了顿,补充道:“她说她是你女友来着。”
(本章完)
第234章 报复性消费
第234章 报复性消费
源玉子脑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说话的那个男人,就是之前那位蓝袍信徒。现如今他依旧补得一手好刀,让源玉子头一次有‘人生完蛋’的感觉。
当初妈妈酱当着她的面念信封,她都没有这么社死,这种感觉就像是从头到脚一阵发麻,血液逆流倒涌直冲脑门,大脑恨不得让身体当场猝死。
“哦?还有这事?”
伏见鹿来了兴趣,放下筷子身子前倾,认真问道:“她还说什么了?”
对方也跟着放下酒杯,唾沫横飞地复述了源玉子的原话,大多是关于伏见鹿的生活细节:
比如说伏见鹿总是喜欢看房产综艺节目、同样也喜欢吃小蛋糕、平时喜欢把饭桌拉到沙发边上……此外,源玉子还例举了她和伏见鹿约会(查案)的过程。
“她肯定喜欢你!”大友隼司下定论道。
纯子自卑的低下了头,双手捧着扎啤,坐在角落一言不发。她透过刘海的缝隙,偷看伏见鹿的侧脸。后者正饶有兴致地听着关于源玉子的事情,余光里连她的影子都没有。
另一边,源玉子实在听不下去了,逆流的血液一下又一下地冲击着脑门,她能听到自己的耳膜在嗡嗡作响。
不能让他再说下去啦!!!
源玉子猛地站起身,一把拉开了滑轨门,大声喊道:“不要再说了!明明不是这样的!”
众人吓了一跳,齐刷刷回头,只见源玉子三步并作两步,小腿开了疾跑,一溜烟冲到伏见鹿面前,双手抓着他的衣领,急得面红耳赤、羞愤欲死,眼睛都挂上了小珍珠。
“我、我是为了找人,才那样撒谎的!明明是他先说,如果关系不够亲近的话,就不能入教探视,所以我才撒谎的!”
“你应该能明白的吧?!这就跟执行任务一样,只是临时的便衣身份而已!绝、绝对不是像他说的那样!我对你一点特殊感情都没有!”
两人面面相觑,伏见鹿也愣住了。
片刻后,源玉子渐渐地回过神来,她缓缓松开伏见鹿的衣领,目光环视,所有人都在盯着他们,居酒屋包厢内外安静得可怕。
“……”
源玉子缓缓地瘫坐在地,低头用手捂住了脸。
伏见鹿心想今天真是个好日子,他难得做一次好事,恰好就被大家都看见了;源玉子难得出一次糗,偏偏就被所有同事给撞见了……
事已至此,这次聚会自然进行不下去了。
包厢内众人十分识趣地告辞,就连白川美纪都说下次再聚;刑警们被塞了一嘴狗粮,羡慕之余,又有点烦躁。木下翔仁顺势扣了渡边俊半个月工资,理由是谎报警情。
渡边俊没法狡辩,他狠狠地瞪了伏见鹿一眼,用眼神示意伏见鹿:如果是个男子汉,现在就主动告白!
告白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女生先开口呢?
可惜伏见鹿不是风间拓斋,跟他脑电波对不上,没有丝毫默契可言。就算渡边俊把眼皮眨成了摩斯电码,伏见鹿也懒得去解读。
众人散伙后,伏见鹿叫来服务员,结了下帐,伸手去拽源玉子的后脖领。源玉子回过神来,如同在审讯室苏醒的特务,透过指缝来回偷看,确定其他人都走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要不明天请假吧……
感觉没脸去上班了呜呜呜……
勤劳的玉子警官风评受损,自尊心深受打击,第一次有了不上班的想法。
这事没个三五天,她实在缓不过劲来,说不定午夜梦醒想起这事,还会尴尬得小jio扣床,恨不得脑袋撞墙遗忘掉这段黑历史。
等源玉子再一抬头,对上伏见鹿的视线,心跳不由自主地加速了几拍。她小脸一红,慌忙别过脸,继续解释道:“该、该说的我都说了,你要是不信,那、那我也没办法……”“怎么会呢?”
伏见鹿笑的格外奸诈,让源玉子有不好的预感。只听他继续说道:“身为搭档,我怎么可能怀疑你的正义的虔诚?”
“对!没错!”源玉子下意识点头。
“而且,你不是说过了吗?你对恋爱不感兴趣,未来你可是要成为名侦探名警部的人,才不会像那些笨蛋女生一样沉迷于恋爱。”伏见鹿继续说道。
“对对对!”源玉子点头如小鸡啄米。
“但话又说回来了,”伏见鹿盘膝,在榻榻米上坐下,弯腰身子前倾,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源玉子的脸:“你怎么会在这儿?”
“呃?”源玉子一愣。
“你跟踪我?”伏见鹿追问。
“这……这……”源玉子双手食指对戳,变得支支吾吾起来。
“你怀疑我对正义的虔诚?”伏见鹿加重了语气。
“没……没有……”
“那你为什么跟踪我?”伏见鹿捂住心口,一脸深受打击的表情:“没想到我在你眼里这么不值得信任,真的太难受了……”
源玉子的羞耻感变成了愧疚感,她担心伏见君一怒之下又找借口离家出走,连忙找补道:“那、那我用赎罪券抵扣一下……可以吗?”
“这可是你说的啊。”伏见鹿等的就是这句话。
他当即起身,马不停蹄地把源玉子拽回了家,催她把存钱罐里的赎罪券交出来。
源玉子总算回过味来了,伏见君这家伙根本就没有在生气,也不在意她自称是伏见君女友的事情……这个死要钱的贪财懒鬼,就惦记着回收赎罪券!
鉴于这一次确实是她的不对,而且伏见君今天做了一件善事,把钱捐给了有需要的人,源玉子觉得交出一张绿色的赎罪券也没什么……
“怎么才一张?”伏见鹿十分不满:“至少两张!”
“可是……”
“嗯?”
伏见鹿当即开始邪恶吟唱·社死版:“啊啦啦,是谁在外面自称是我的女朋友?是谁偷偷摸摸带同事跟踪我?如此看来,当初我生气跟你冷战,简直太有先见之明了!不然的话,你肯定会偷偷跟着我溜进邪教团!”
源玉子捂住耳朵,把脸埋在沙发里来回打滚,像是听到了什么痛不欲生的魔咒。
“我知道了啦!别说了!给你就是了!”她边滚边惨叫起来。
伏见鹿从她手中抽走两张绿色赎罪券,心情越发舒畅,就连平樱子鄙视的眼神都显得可爱起来。
在源玉子依依不舍的目光下,他把两张绿色赎罪券收进钱夹。源玉子低下头,双手捏着仅剩的一张白色赎罪券,心里忽然涌起深深的挫败感。
照这样下去,她恐怕一辈子都攒不出红色赎罪券!
念及至此,源玉子情绪上头,破罐子破摔,咬牙说道:“我要兑换!”
伏见鹿意识到自己压猛了,连忙劝她要不要再攒一攒。源玉子连连摇头,眼神坚定得像是要入党:
“我要兑换捏脚服务!”
(本章完)
第235章 Lv3特殊技能
第235章 lv3特殊技能
辛苦了这么久,经历了这么多事情,小脸都丢得一干二净,她好歹得犒劳自己一下吧?
再说了,她已经好久没有捏脚了,早就jio痒难耐。之前伏见鹿按脚时总不听指挥,现在有了赎罪券,她可以对伏见鹿呼来喝去,可谓是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享受!
“你确定?”伏见鹿眯起了眼睛,表情颇有些耐人寻味。
源玉子有点心虚,其实她还没缓过劲来,今天实在发生太多事情了……
先是伏见君装成阳光大男孩,批评他两句,他当即变脸死不承认犟嘴;然后她和平樱子组成了反伏见联盟,推动了赎罪券体系诞生,她们获得了第一桶金;紧接着伏见鹿忽然出门,行踪鬼祟,经调查后,发现他竟然在撒币行善(这是今天最难以理解的事情);最后,她情急之下,在同事和外人面前丢了大脸,还因此被伏见君回收了两张绿色赎罪券……
今天可真是起起跌跌跌跌跌跌跌啊!
眼下天都黑了,过去的事抛开不谈,源玉子觉得今天怎么说都得崛起一次,不然绕了一大圈,不就又变成了她向伏见君道歉吗?
她已经吸取了上次的教训,今天说什么都得获得精神上的胜利!
“确定!必须兑换捏脚!”
源玉子晃了晃手里的白色赎罪券,活像暴发户在炫耀自己的财产。
反正就只剩一张白色赎罪券,不如光了重头再来!
“好,抵消了。”
收取赎罪券之后,伏见技师正式上线。他正准备去浴室打热水,就听源玉子忽然说道:“得、得穿警服。”
“什么?”伏见鹿怀疑是自己听错了。
源玉子身子下滑,像葛优一样缩在沙发上,只有一根呆毛冒了出来:“既、既然是……是捏脚服务,那就得正式一点,怎么也得穿工作服吧?”
她原本想的是让伏见君穿女仆服,可她没那个脸皮说出口,家里也没有女仆服装,所以就干脆退而求其次,穿警服就好了。
伏见鹿不知道她在抽什么风,为了能让赎罪券保值,他只能尽量去满足源玉子的要求……只是穿个警服而已,又不是穿着草裙跳热带桑巴舞,问题不大。
他进厕所接了一盆滚水,没有着急掺冷水,而是弄了些姜黄之类的草药,洒在了木桶里面。
源玉子闻到了味道,从沙发上探出头,问道:“你在弄什么?怎么跟以前的不一样啦?”
“赎罪券提供的服务怎么可能跟平时一样?今天我要用独门秘方和按摩绝学,让你知道什么叫物超所值。”
伏见鹿随口胡诌了两句,打开了系统页面。
前几天,他宰掉那几名正悟师,系统照常发放奖励,他用点数把心心念的烹饪料理升到了lv7,随后就有了意料之外的发现。
首先,就是他发现自己的意志属性莫名其妙变低了,由a降到了b,他觉得自己还没沦落到需要考验意志力的时候,所以就没有管它。
其次,则是来自正悟师的技能奖励,就跟樱井千鹤和风间千姬的魂环一样,他又获得了新的魂环技能。
——男用房事技巧lv3。
俗称床技。
伏见鹿刚开始还以为这奥姆真理教有点真东西,竟然真的从啪啪啪之中悟道了,没准是合欢宗日本分宗……
后来他研究了一下,发现这就是个男优的专属技能,没有玄幻加成,技能用多了,还会伤身体。
原本以为很鸡肋,但眼下源玉子忽然要捏脚,这不就派上用场了么?
有了知识贮备,伏见鹿总算弄清楚源玉子为什么痴迷于捏脚了,同时也猜到源玉子为什么会在捏脚时出现‘不良反应’……正所谓看破不说破,他打算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有点小癖好很正常。等他哪天不小心又被源玉子抓到把柄,再戳穿源玉子的小秘密吧!
伏见鹿身穿警服衬衫,撸起袖管,露出结实的小臂,用小碗调好了精油,双手哗哗哗地来回搅弄。
源玉子心中越发不安,感觉今天的捏脚似乎和以往不太一样。她想临阵脱逃,但又舍不得白赎罪券,只能撅着小嘴一脸警惕的等待着。
二十来分钟后,伏见鹿一切准备就绪。别问家里为什么会有精油和草药,问就是源玉子上班时,鹿某在家尝试了一些新玩法。
他端着木桶,在源玉子面前半跪。后者脸有些红,看着伏见鹿一身警服,莫名有一种禁忌的快感……
不对!她是为了让捏脚服务更严肃、更有工作氛围,所以才让伏见君穿警服的!才不是因为什么下流的想法!这严重违反了着装管理规定,损害了日本刑警的形象和声誉!
源玉子忽然有强烈的负罪感,她正准备开口让伏见鹿换回来,后者就已经伸手抓住她的小脚,挽起了她的裤脚。
“这、这就开始了吗?”
源玉子坐在沙发边,低头能看到伏见鹿的发旋,后者没有扣好的领扣微微下垂,她能看到伏见君的胸肌……这家伙什么时候背着她偷偷锻炼了?
“开始了,有点冰。”
伏见鹿舀了一手精油,用掌心搓热之后,贴在了源玉子光滑的脚踝上。
后者忍不住打了个哆嗦,还以为伏见鹿要捏脚心,不料他竟然一路向上,双掌划过曲线曼妙的小腿,一直到膝盖窝才停下。
源玉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她下意识捂住了嘴巴,不停地咕噜咕噜咽口水,声音含糊的说道:“别……别太往上……”
伏见鹿置若罔闻,他左手托住源玉子脚跟,右手指节摁在源玉子的足三里穴位上,顺着笔直的胫骨侧面,摁着一路向下。
“咿唔唔——”
源玉子发出一声惊呼,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眼神变得朦胧起来。
他用精油来回按摩源玉子的小腿,在脚趾、脚踝周边摩擦着,来回摩擦着白皙的脚趾缝,揉捏着柔软的脚趾头,就是不按脚心。
后者感觉一股邪火越压越重,脊椎好似过了电,下半身不由自主地紧绷,身子反弓起来,脖颈和后脑勺撑在沙发上。
就差一点……
明明就差一点……
源玉子感觉很难受,这种酷刑持续了十几分钟,伏见鹿忽然停了手,她身子一软,瘫在了沙发上。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伏见鹿的指节忽然狠狠地顶在了她脚心的特殊穴位上。
“唔呼——”
源玉子瞳孔地震,颅内过载,理智都已经失控了,喉腔发出一声闷响,晶莹剔透的口水从指缝里喷了出来。
这……这是什么……
以前从来没有体验过!
(本章完)
第236章 极恶玉子参上!
第236章 极恶玉子参上!
伏见鹿使出十二成的功力,把lv3级别的房事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他得摁着源玉子,以免她乱扑腾,按个脚按得两人大汗淋漓。
一个多小时后,捏脚服务总算结束了。源玉子瘫在沙发上,全身上下软得就跟面条一样,一副双目无神被玩坏了的表情。
伏见鹿猜测,这估计是交感神经兴奋的副作用——源玉子的侧写天赋,让她身体感官比常人更加敏感,对于异性肢体接触没有任何抵抗力。
有时候,天赋也是一种诅咒。
伏见鹿自带lv7谈判辩论,所谓的‘傲娇’,其实就源自于他‘非赢即输’的心态。
《加缪手记》中如是写道:‘非赢不可的心态,表示这人的精神层次很低下’,大概这就是他谈判辩论技能始终没有突破至lv8的原因——他并非享受辩论的过程,而是在追求辩论的结果。
在哲学家的语境中,对于‘精神层次低下’有很多种解读,比如说道德观念淡薄、情感素养缺乏、价值观念扭曲……
伏见鹿承认自己是个俗人,没什么高雅的情操。
折腾完源玉子,他感觉自己莫名出了一口恶气……真以为他是泥菩萨,让他道歉就道歉?当时他心里就憋着火呢!
伏见鹿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要怪就怪源玉子突然出现,打乱了他的计划。
他当然知道源玉子很伤心很难过,也知道源玉子有可能因此跟他绝交,也正因为如此他才会低头道歉,但这并不意味他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念及至此,伏见鹿从抽屉里翻出了一只大头笔,趁着源玉子神志不清,在她脸上写写画画……讲道理,这种行为相当幼稚,但伏见鹿就是觉得很有意思。
完事之后,他也不收拾东西,撂笔就回房休息了。
源玉子躺了二十来分钟,总算回过神来。她感觉身子轻飘飘、软绵绵的,手脚不太听使唤,就连耳朵都有点耳鸣,可能是今天受了太多刺激。
客厅里静悄悄的,她有些做贼心虚,探头张望了一下,见伏见君和樱子都不在,连忙翻下沙发,四肢着地匍匐着爬回房间,活像只乌龟。
平樱子在房间里画画,试图复刻赎罪券。她全神贯注,专心致志,源玉子进来后,她也没有搭理。
后者趁机溜进浴室,准备洗澡清理一下。刚拧开水龙头,就见镜子里的人脸有点陌生,她凑近了仔细一看,这才发现自己脸上全是水性笔的字迹。
“岂可休——”
源玉子咬牙切齿,气得小脸通红。
她用手捋起刘海,凑近了镜面,只见额头上写着‘极恶参上’四个大字,左右脸蛋分别写了‘王霸’,人中部分还涂了一块黑色方块,看上去就像是xtl同款小胡子。
不用猜也知道,绝对是伏见君干的!
源玉子用肥皂搓了半天,脸都搓红了,才勉强擦干净字迹。她把自己洗香香,换了身新睡衣,踩着布拖鞋气势汹汹地去敲伏见鹿的房门。
“太可恶了!你这种行为很恶劣知道吗——”
话音未落,伏见鹿打开房门,啪的一下把白色赎罪券拍在她额头上,比僵尸的定身符更好用,源玉子一下噤了声,眼睛成了斗鸡眼,盯着面前的赎罪券。
“拿去,别打扰我睡觉。”
说完,伏见鹿砰地关上了房门。
源玉子也不计较他态度恶劣,双手捏住赎罪券一角,将其高高举起,心中格外的惊喜。如此一来,她相当于白嫖了一张白色赎罪券!
源玉子心中窃喜,明天的捏脚也有着落了。
但她转念一想,觉得还是存起来为好。现在是贤者时间,她决定以后戒掉捏脚行为,好好攒券,争取早日兑换顶级红色赎罪券!
源玉子返回房间,把白色赎罪券重新放进小猪存钱罐。她和樱子还没有吃晚饭,两人商量了一会,源玉子决定下楼买便当吃。
另一边,伏见鹿回房间,进独卫洗了个澡,躺在床上准备睡觉。
他刚闭上眼睛,没过三五分钟,天使小人忽然冒了出来,趴在他耳边低声说道:“源玉子喜欢你诶,你难道不该表示点什么吗?”
不等伏见鹿睁眼,恶魔川合也冒了出来,趴在他另一只耳边低声说道:“是啊是啊,千载难逢的机会啊,都不用你主动,富萝莉就自己上钩了哦!”
天使猛地抬起头,警告道:“你别瞎说话!什么叫‘上钩’?搞得像是在钓鱼一样!那种道德败坏的事情咱们可不做……对吧?”
“不做白不做,玉子酱身娇体柔好推倒,润得跟水娃一样,打着灯笼都找不到,怎么能轻易放过?”恶魔身上的鳞片越来越多了。
“下流!”
天使摘下光圈,将其当作回旋镖砸向恶魔。后者躲闪不及,脑门被砸了个包,当即大怒,举起叉子冲锋而来,双方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天使手上不停地招架,嘴巴也没有闲着,罗里吧嗦地劝伏见鹿想清楚……
伏见鹿睁开眼睛,一巴掌把两个小人给扇走。他望着天板,暗自思索着……像他们这样,到底算什么关系呢?
莫名其妙的,他忽然想到了《小王子》里的那句台词:
——正是你为你的玫瑰付出的时间,使得你的玫瑰是如此的重要。
紧接着,他又想到了小王子的内心独白:
‘我的那朵玫瑰,别人会以为她和你们一样,但她单独一朵就胜过你们全部。因为她是我亲手浇灌的。’
想到这,伏见鹿忽然心中一紧,明白自己的意志属性为什么由a降到b了。
他曾经看过一部电影,叫《盗火线》,主角劫匪麦考利奉行‘三十秒原则’:在他的生命中,不应该有任何不能在三十秒内抛弃的东西。
在电影高潮,他带着深爱的女人出城,中途改变主意,为兄弟报仇,结果引发了警报。
爱人下车,和他四目相对,不远处刑警追寻而来——麦考利犹豫了将近三十秒,在爱人的注视下,他在人群中步步后退,选择抛弃自己的挚爱。
伏见鹿同样奉行相似的原则。
但就在那一天,在众目睽睽之下,他没能做到面对着源玉子步步后退。
此时此刻,伏见鹿不得不承认,自己似乎有了软肋。
(本章完)
第237章 太平洋警察
第237章 太平洋警察
翌日清晨,源玉子捏着鼻子打给课长,十分心虚的撒谎,说是自己昨天不小心染了风寒,身体很虚弱,想要在家休息一天……为了显得更有说服力,她还时不时假装咳嗽两下。
木下翔仁没有戳穿,很痛快地批了她的病假,随口叮嘱她在家好好休息。
“啊对了,我病假期间,还有没有薪水啊?”源玉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病假的话,是可以带薪休假的,到时候补一张假条就可以了……”
“不不不!”源玉子连忙打断道:“我的意思是,今天就不要薪水了,毕竟我都没有去上班,怎么能继续领薪水呢?”
木下翔仁不说话了,源玉子还以为线路故障,对着话筒摩西摩西了几声。
半晌后,木下翔仁才幽幽说道:“你高兴就好。”
他昨天看伏见鹿撒币,受了点刺激,现在心理都有点不平衡,听到源玉子说不要当日薪水,心想大户人家果然不差这三瓜俩枣……
“啊?”
源玉子不知道课长这是什么意思,还以为自己这话犯了什么忌讳,连忙又询问了几声,木下翔仁不得不敷衍几句,这才挂断了电话。
课长语气好奇怪,莫非是发现她在装病了?明明她都已经捏着嗓子说话了,课长怎么还能听得出来……
怪哉。
源玉子放下话筒,纠结了一会,没有打回去。
她今天实在没脸去见同事,光是鼓起勇气打这通请假电话,她就已经了两个小时做心理建设。
虽然请了假,但源玉子今天也不打算闲着。
她大清早砰砰敲门,把伏见鹿给叫起床,询问伏见鹿的调查结果。
后者刚睡醒,画风潦草,头发乱得就跟鸡窝一样,哪有心思回答源玉子的问题,开了门就回床上继续补觉。他当着源玉子的面,打了个哈欠,随口问道:“什么调查结果?”
“你潜伏进奥姆真理教不是为了调查天罚真凶吗?调查结果呢?”源玉子伸手去拽被子。
闻言,伏见鹿一下清醒了,但他装出还没睡醒的样子,把脸埋在枕头里,随口敷衍道:“嗯……那个啊……再说吧……”
“怎么能再说呢?到底查出什么了啊!你倒是说啊!”源玉子干脆爬上床,跪坐在他旁边,不停地推搡着他的身子。
“催什么!天天就知道催催催……”伏见鹿用枕头两侧捂住了耳朵。
“你该不会什么都没查到吧?”源玉子面露狐疑:“赵叔叔没有说什么吗?”
“说了啊,他说巢鸭暴动就是一场意外,有个刑警雇佣黑帮成员维护秩序,结果因为黑帮态度不好,和巢鸭居民发生争执……”
说完,伏见鹿顺势解释了一下替罪人偶的事情。
源玉子大为震惊,没想到巢鸭站前交番竟然藏有黑帮的卧底!亏她还那么热心,专程去给后辈做培训……不会无意间泄露了什么机密吧?
“谁啊?那个替罪人偶是谁啊?”她忍不住追问道。
“我哪知道?你去问森木所长不就得了,谁没来上班就是谁呗。”伏见鹿抢回被子,把自己裹成了蝉蛹。
闻言,源玉子想起来了,伏见鹿失踪的时候,交番有个巡警突然请假回老家……说不定就是那家伙!她当时推理的果然没错!“所以奥姆真理教就是录音带中提到的‘我们’吗?”源玉子追问道。
“是的。”伏见鹿的声音有点闷。
“诶……这一切都只是个误会吗?”源玉子很失望,好不容易发现的线索,忙活了半天,结果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没错。”伏见鹿省了撒谎的口舌。
源玉子食指指节托着下嘴唇,左手托着右手胳膊肘,摆出柯南思考的标准姿势,唯一的区别就是下半身跪坐在床上,小脚丫垫在桃心形的臀部下面,陷进了被单里。
唔……仔细一想,好像确实很合理……
长岛刚志等人是被稻川会专业人士灭口,造成了巢鸭屠杀案;龟井悠谅是被天罚组斩杀,才有了后面的火车火并案;中间发生的巢鸭暴动,也只是一个小误会……
但源玉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
要是当时能在现场侧写就好了,都怪妈妈酱拦着她。
源玉子叹了口气,下床穿鞋,想打电话给风间前辈,询问他在北海道大雪山那边查得怎么样了。
可她拿起电话之后,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怎么跟风间前辈开口,最后还是返回伏见鹿房间,伸手去拽伏见鹿的被子:“伏见君,你要不要跟风间前辈打个电话?”
“你好烦啊,没看到我在睡觉吗?”伏见鹿双手双脚掖紧了被子。
“太阳都晒屁股了,你怎么还睡懒觉?睡久了对身体也不好,而且你明明醒着呢!”源玉子双手推来推去:“去嘛去嘛,你难道就不好奇风间前辈的调查进展吗?”
“不好奇。”
“那要不我把座机拉到你房间,帮忙拨好号码,你只需要闭着眼睛说话就行了。”源玉子趴在床上,把脑袋伸进伏见鹿被子里偷看。
两人在被窝里面面相觑,源玉子大怒,质问道:“你这家伙,明明醒着,为什么要赖在床上!”
“关你什么事?你是太平洋警察吗!管得这么宽!”
伏见鹿掀开被子,一脸不爽:“从昨天开始你就不对劲了,怎么管这管那的,真把我当阿俊了?”
源玉子有点心虚,她坐起身,小声说道:“不去就不去呗,大不了我自己打电话……哼……”
说着,她转身下床。伏见鹿这才清醒过来,大脑完全开机了,连忙说道:“还是我来打吧。”
“诶?”源玉子很吃惊:“你不是要赖床嘛?”
“都已经被你吵醒了。”伏见鹿没好气的说道。
他踩着拖鞋,穿过客厅,源玉子一蹦一跳地跟在他身后,目光期待地看着他给风间前辈打电话。
伏见鹿举着话筒,呼叫铃声响了十几秒,电话接通后,风间拓斋的声音传来:“哪位?”
“是我,”伏见鹿瞥了一眼源玉子:“大雪山枪杀案调查得怎么样了?”
“完事了,”风间拓斋说:“我正在回来的路上。”
(本章完)
第238章 真正的逆鳞
第238章 真正的逆鳞
伏见鹿心想不会吧?不会这么倒霉吧?这家伙不是只擅长直觉锁凶和大记忆恢复术么?难不成忽然开窍成独臂神探了?
“查到了什么吗?”他顺势问道。
“等我回去再说吧。”风间拓斋挂断了电话。
伏见鹿听着话筒里嘟嘟嘟的忙音,心想这家伙绝对是故意的,说不定什么都没查到,专程回来吓唬他。
源玉子就站在旁边,凑的很近,通话内容都听的一清二楚。相比于伏见鹿疑神疑鬼,她显得相当高兴:“风间前辈都这么说了,肯定是查出了什么线索!”
伏见鹿正准备说点什么泼冷水,客厅大门忽然传来敲门声。
“这么快?”源玉子一愣。
她不好意思去开门,伏见鹿干脆主动代劳。后者上前一步,透过猫眼往外张望了一眼,表情变得古怪起来。
“谁啊?”
源玉子看他表情,猜到来者不是风间前辈。
对方还在敲门,伏见鹿犹豫片刻,拉开了房门。只见白川美纪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畏畏缩缩的堀江纯子。
“伏见教主……”白川美纪注意到了客厅里的源玉子,及时改口道:“伏见君,又见面了。”
源玉子一脸狐疑,侧身靠在沙发扶手边上,伸长了脖子往玄关张望。
伏见鹿似乎不打算放人进门,他扶着门板,随口打了声招呼,开门见山问道:“找我什么事?”
“是这样的,我和我女儿应聘了公寓管理员和清洁工的工作,目前暂住在伏见君隔壁……以后我们就是邻居了,所以特地来打个招呼。”
说完,白川纯子微微侧身,示意女儿主动打招呼。
堀江纯子紧张得手心里全是汗,她连忙九十度弯腰鞠躬,认真说道:“请、请多指教!”
“啊,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伏见鹿打了个哈欠。
“如果需要家政服务的话,请随时来敲门,”白川美纪也跟着微微鞠躬:“我们很希望伏见君来做客。”
伏见鹿还没回答,就隐约感觉身后传来一股怨气。他略微回头,瞥了一眼,只见源玉子双手抱胸葛优躺在沙发上,眉毛倒竖,嘴巴撅得比三层楼还高。
“以后有需要再说吧。”伏见鹿随口应付了一句。
白川美纪看得出来,他现在不太方便,就微笑着告辞。等房门关上后,堀江纯子低声埋怨母亲,不该这样去打扰别人的生活。
“笨蛋,男人哪有不偷腥的?”白川美纪教训道:“用身体去俘获喜欢的人,没什么好羞耻的……别这样看着我,好歹我也是你妈妈,当然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
“我、我……”
堀江纯子觉得自己配不上伏见鹿,能远远望一眼就已经知足了。
可白川美纪并不这么想,她带着女儿回家,继续循循善诱:“那个小女警总有不在家的时候吧?家哪有野香!伏见教主一时间迷失了方向,我们有责任把他带回正道……”
……
另一边,伏见鹿关上大门,刚一转身,就听源玉子‘哼’了一声。
“你哼什么?”伏见鹿斜睨,走进厨房拿狗粮,准备给阿俊喂食。
源玉子夹着嗓子,模仿伏见鹿那三分讥笑三分薄凉四分漫不经心的语气:“以~后~有~需~要~再~说~吧~”阿俊正低头拱食,听到这动静,狗粮都不吃了,抬头伸直了脖子左右四顾,不知道家里什么时候又多出了个醋坛子。
“怎么,难道你以后忘带钥匙,不打算拜托公寓管理员吗?”伏见鹿一副清者自清的表情。
“身为一名刑警,怎么可能丢三落四!今天要是丢钥匙,明天岂不是就要丢枪?”
说完,源玉子坐起身,一脸神秘兮兮的说道:“虽然以貌取人是不好的行为,但我身为刑警的直觉在告诉我,她们两个肯定另有所图,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欸——”伏见鹿拉长了语调,蹲在狗盆边挤肉骨泥。
“别看她们两个笑嘻嘻的主动跟你打招呼,背地里指不定在想怎么暗算你呢!中国有句古话说得好,叫黄皮老鼠给鸡拜年,只为偷蛋!”源玉子越说越起劲。
伏见鹿懒得搭理她,投喂完阿俊之后,回房间洗漱。
正刷着牙呢,客厅电话响了。源玉子还以为是风间前辈打回来的,没敢伸手去接,她拉长了电话线,抱着座机风风火火的跑进了伏见鹿的房间。
后者叼着牙刷,随手接起了电话,是署长打来的,通知他明天照常上班……除非伏见鹿能提供需要继续治疗的诊断证明,不然这个鱼他算是摸到头了。
噩耗接二连三,让他心情糟糕透顶。没准是昨天透支了运势,今天就开始反噬了。
伏见鹿含糊地客套了一番,挂断了电话,继续刷牙。源玉子得知他明天终于要复工了,忍不住替他感到高兴:吃了这么久的白饭,总算能为这个社会添砖加瓦了!
“话说,你今天有什么打算?”源玉子一边问,一边把座机放回客厅。
“出门锻炼。”伏见鹿随口说道。
“诶?真的假的?”源玉子一脸不敢置信,万年懒人竟然主动提出要去锻炼,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当然是真的,你以为我跟你一样,”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问道:“反正你今天不用上班,要不要一起去锻炼?”
“啊,这……”
源玉子担心自己体力跟不上,拖了伏见鹿的后腿,到时候丢脸是小事,被扣赎罪券就不妙了。
“没事,你练枪法,我练剑术,咱们各练各的。”伏见鹿咕噜噜漱口,吐掉了泡沫。
源玉子一听不用锻炼身体,当即就一口答应了下来。
紧接着,她回过神来,心想枪法和剑术怎么同时练习?难道她打靶的时候,伏见鹿就在旁边素振吗?
这也太怪了吧?
伏见鹿洗漱完毕,两人各自回房间,换上了运动服。平樱子照常留守在家,她已经快把赎罪券研究透彻了。
源玉子兴冲冲地跟着伏见鹿出门,后者手提打刀,出示警员证,去郊外租了一处私人靶场。
源玉子领了手枪,安全员双手叉腰站在一旁,野外的靶场相对来说更加空旷,放眼望去全是碎石和荒草。
伏见鹿解开布袋,拔刀出鞘,站在了靶子旁边,甩了个刀,说道:“来吧,朝我开枪。”
他昨晚就已经想好了。
既然有软肋,那就得克服,回避解决不了任何问题。他要确证源玉子从今往后对他没办法造成任何威胁,才会放心地让源玉子成为他真正的逆鳞。
(本章完)
第239章 卷王伏见鹿
第239章 卷王伏见鹿
风间拓斋背着单肩包,走进电车,穿着校服的高中生们纷纷起身,给残疾人让座,他头一次觉得日本的礼数很烦人。
他没有理睬,单手拽着吊环,坐电车回巢鸭。
在北海道待了一个多月,回东京后恍若隔世,风间拓斋推开家门,屋内家具落了一层薄灰,他站在玄关没有进客厅,弯腰捡起堆在投信口下面的信件。
他用无名指和中指夹住信件,食指和拇指快速划动着,把广告传单随手丢在地上,欠费账单则挑了出来,划到最后,他的手指突然顿住了。
最后一封邮件是来自阴流道场的产权合同,风间千姬身为免许皆传的宗师,自然有资格开设道场……根据遗产继承法,道场归风间拓斋所有。
风间拓斋看完了产权合同,一言不发,依旧没有进客厅,他夹着包转身就走,敲了敲隔壁的房门。
门后隐约传来阿俊的叫声,风间拓斋看了眼表,又敲了敲房门。
左边房门忽然开了,白川美纪自称是公寓管理员,询问风间拓斋有什么事。后者如实作答,说是和这户租客是同事,约好了今天要见面。
“啊,那真不凑巧,他们出门了,”白川美纪笑着说道:“如果不是什么急事的话,我可以帮您转述……”
“不了。”
风间拓斋干脆利落拒绝,他给伏见鹿打了个电话,问他俩在哪。后者报了靶场位置,顺带询问他到底查到了什么。风间拓斋不答,挂断了电话。
他没有直接坐车去靶场,而是先绕路前往阴流道场。
表札和石阶许久未清理,上面长满了青苔。大门贴了封条,风间拓斋绕到后院,门廊上挂着风铃,惊鹿已经坏了,流水哗哗淌过,过往的竹剑挥舞声如梦幻泡影。
他拉开滑轨门,走进道场,穿过木制走廊,在休息室找到了风间千姬的名牌,单手用铁丝撬开了储物柜——里面摆放着一件剑道服、一把木刀,以及一张全家福照片。
风间拓斋取走了照片,将其塞进钱夹。
他打车前往靶场,付了场地费,前台让工作人员带路。两人一前一后穿过大棚室内靶场,前往室外练习地,没走多远就听到了枪声,隐约还有安全员的惊呼声。
两人拐过围挡,只见源玉子戴着护目镜,双手持枪,偏头瞄准铁靶;在她正对面,大约十米的距离,伏见鹿侧身持刀,摆出居合斩的架势。
“这是在做什么……”
工作人员注意到安全员一脸不可置信,护目镜都掀开了,双手叉腰,时不时挠头,脸上的表情都能拍下来做表情包了。
见状,工作人员想要提醒这样很危险,枪口前怎么能站人呢?
他还没来及开口,就听枪声轰鸣,源玉子扣下了扳机——在同一瞬间,准确的来说,是在源玉子扣下扳机之前,伏见鹿骤然拔刀,刺眼的阳光折射一帧,差点闪瞎了工作人员的狗眼。
枪声和子弹撞击声连成一片,子弹残骸上下分开,擦着伏见鹿左臂飞过,落在石堆和枯木上,发出哒哒两声脆响,溅起一小片尘烟。
不光是工作人员愣住了,就连风间拓斋也呼吸一窒。
伏见鹿甩了个刀,收刀入鞘,在风间拓斋眼中,他的身影和风间千姬重合起来。
……简直一模一样。
不光是收刀的动作一样,呼吸节律也一样,就连拇指侧面顶住刀锷的小习惯也一模一样。风间拓斋一时失语。
另一边,源玉子摘下护目镜,同样一脸震惊。
方才他们已经尝试了几十次,伏见鹿只成功了一次,源玉子还以为是巧合,很不服气,就算她的枪法再烂,也不至于影响子弹射速吧?
万万没想到,眼下他又成功了一次,平均三十发能劈中一发,三十分之一的概率,说是瞎蒙的就有点牵强了。
这不科学!
“肯、肯定又是巧合!”源玉子大声说道:“都试了这么多次,只是你运气比较好而已!”
“再来。”
伏见鹿没有跟源玉子掰扯,以免影响心流状态。现在他还不能做到收放自如,要时刻紧绷着神经,才能勉强预判源玉子开枪的动作。
闻言,源玉子重新戴好护目镜,抬起枪口,认真瞄准伏见鹿左侧的铁靶,以免失手把人给射死了……
说实话,一开始听到这种要求,源玉子内心是拒绝的。不管怎么说,这也太危险了,万一她失手把伏见君给爆头了呢?那她不就成了虾仁饭了吗?
伏见鹿好说歹说,承诺支付赎罪券,源玉子依旧不肯。直至伏见鹿穿上防弹衣,她才勉强答应下来……如果不是快速射击的话,她对自己的枪法还是挺自信的。
眼下,源玉子屏息凝视,瞄准了将近两分钟,其余人都等得不耐烦了,她才扣下扳机。
又是一声枪响,伏见鹿骤然拔刀,火光闪烁,子弹擦着刀身飞过。
他没能劈中。
“再来。”
伏见鹿毫不气馁,他又尝试了十几次。
风间拓斋一直站在围挡边缘旁观,工作人员也不打算走了,偷偷用对讲机叫同事来吃瓜。不知不觉间,靶场围了一圈人。
伏见鹿心无旁骛,目光紧盯着源玉子,后者再度开枪,只听拔刀声骤响,子弹一分为二,在半空溅起一道火光。
众人发出一阵惊呼,像是在看杂耍一样,纷纷鼓起了掌。
这下源玉子总算骗不了自己了。
她怔怔地垂下枪口,瞪大了眼睛,心想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能这么大?她能理解有些人天生强壮、善于运动,但这天赋强得太过头了吧?
难道伏见君是天生的剑豪吗?就跟宫本武藏一样,十三岁就能击毙成年已久的剑客,可以说是老天爷赏饭吃……
源玉子自信心深受打击。
伏见君有天赋就算了,还背着她偷偷练习……不光练习剑术,还学习法律条款、研究烹饪技巧、锻炼社交能力,甚至有余力潜伏进邪教团查案!
这人怎么可以卷成这样?
她还以为自己够努力了,但和伏见君一对比,好像自己才是摸鱼的那个人啊!
(本章完)
第240章 风间前辈的调查结果
第240章 风间前辈的调查结果
源玉子思来想去,得出了结论:伏见君肯定每天晚上学习到深夜,所以才第二天早上总是赖床!
这家伙劝她早点睡,自己却偷偷摸摸在内卷,简直太可恶了……
伏见鹿还想继续练习,但源玉子瞥见了风间前辈,她连忙扣下手枪保险,用眼神示意伏见鹿去打招呼。
见状,伏见鹿呼出一口浊气,放松肌肉,裸露在外的皮肤冒着热气。他扭了扭脖子,骨节发出噼啪脆响。
“来了?”
伏见鹿随手擦汗,盯着风间拓斋的单肩包:“吃了没?调查进展不着急聊,先找个吃饭的地方吧,我都要饿死了。”
风间拓斋表情复杂,他并未反驳,伏见鹿和源玉子就当他默认了。三人结了帐,离开靶场,伏见鹿不打算请客,他撒币之后,已然两袖清风。
风间拓斋挑了个常去的居酒屋,白天人少,差不多跟包场一样。等三人落座,老板上了小菜,源玉子在桌子底下踢伏见鹿,后者这才开口问道:“查到什么线索了吗?”
“情况有点复杂。”风间拓斋给自己斟酒。
伏见鹿真有点烦了,恨不得把芥末塞他嘴里,这家伙什么时候变成谜语人了?
“那你就别说……”
伏见鹿话音未落,桌子底下又挨了源玉子一脚。他无奈的叹了口气,追问道:“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展开说说呢?”
“大雪山当地警署人手不足,我只能自己去翻找档案。”风间拓斋看了一眼自己的假肢,继续说道:“我找了三天,一无所获,档案被人‘借’走了。”
他在‘借’字上加重了语气。
伏见鹿挑眉,心中有所猜测。
源玉子双手捧着茶杯,一脸认真,呆毛晃来晃去,想要追问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风间拓斋没再卖关子,继续说道:“是警校的一名教官,借走了档案。我事后去调查,得知他叫白田政宏,是你们后来的教官……没错吧?”
源玉子点了点头,表示没错,迫不及待想听后续。
伏见鹿忽然插嘴问道:“你说‘事后’……出什么事了?”
“白田政宏失踪了,”风间拓斋抿了一口酒:“准确的来说不是失踪,而是隐居去了吧……”
他顿了顿,补充道:“白田政宏主动辞职,搬出了宿舍。他带走了档案和备份,警署那边干脆报了个意外损毁,事后也没有人去追究。”
“白田政宏没有亲人,我走访了三周,没人知道他搬到哪儿了。只是听他朋友说,他借阅案件卷宗后,忽然变得心事重重、沉默寡言,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说到这,风间拓斋瞥了一眼伏见鹿:“我猜这起案子另有蹊跷,所以没有继续追查下去……你们是报案人,想必知道一些我不知道的内情,与其像个没头苍蝇一样胡乱调查,不如干脆回来问问你们有什么想法。”
话音刚落,老板将烤好的烧鸟端了上来。
源玉子的小脑瓜刚要思考,就被伏见鹿轻轻一拍后脑勺,被迫打断了思绪。
“吃啊,发什么呆?冷了就不好吃了!”伏见鹿催促道。
吃吃吃,就知道吃!白田教官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你怎么还有心情吃烧烤?真是冷漠的懒鬼!
源玉子刚想批评伏见君,但转念一想,自己好像没他勤快,伏见君都能刀劈子弹了,她还没练会三连发,实在没脸说这话……念及至此,她顿时偃旗息鼓,呆毛垂了下来,默默地拿起了一串烧鸟。
见状,伏见鹿趁她脑筋还没转过弯来,顺势下了定论:“白田教官借走档案卷宗,肯定另有用意,我们没必要胡乱猜测,等哪天联系上白田教官,就能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源玉子顺着他的思路,思考片刻,忍不住问道:“那我们该怎么找到白田教官?”
“等到时候再说吧。”伏见鹿打了个哈哈。源玉子大为不满,放下烤串,扭头问道:“什么意思?什么叫‘到时候再说’……”
“明天我们得去上班了啊,”伏见鹿找借口说道:“总不能一直麻烦风间前辈吧?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没事,”风间拓斋接话道:“我闲着也是闲着,巴不得继续去调查。”
伏见鹿连连摇头:“不不不,你只是在用忙碌麻痹自己而已……你现在最需要的是休息,从过去的阴影中走出来,不要再想方设法惩罚自己了。”
哪怕风间拓斋承了伏见鹿的人情,此刻都觉得这家伙说话有点恶心……
伏见鹿明明不想让他继续查下去,却偏偏不敢明说,拐弯抹角打着为他好的幌子,强迫他去休息,实在是太不要脸了。
源玉子不知内情,觉得伏见君说得有道理。风间前辈经历的痛苦和愧疚并不比她少,追查天罚真凶只是推理小队的目标,怎么能把调查工作强加给风间前辈呢?
这段时间风间前辈一直在北海道奔走,源玉子觉得,就算她心里再有疙瘩,也该说一声谢谢。
她用手指头扣啊扣,开了一罐啤酒,双手捧着,犹豫片刻,才举杯小声说道:“风间前辈,这段时间,真的辛苦您了……”
风间拓斋连忙托起酒杯,跟她碰杯,轻声说道:“玉子小姐不必道谢。”
“在这件事上,我、我该说一声谢谢。”
源玉子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话的潜台词,就是她还没有释怀另一件事。
风间拓斋‘嗯’了一声,不再坚持。
伏见鹿咬了一口蔬菜烧鸟,目光来回巡视,忽然问道:“前辈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风间拓斋还没想好,说实话他已经没有什么人生目标可言了。思忖良久,他最后回道:“没什么打算。”
“这样啊……要不去冲绳旅游?散散心什么的。”
“不去,懒得跑。”
“那回北海道怎么样?札幌的风景也不错哦。”
“雪大,冬天出行不便。”
“……”
伏见鹿一口气例举了四五个地名,试图把风间拓斋支到外地。
源玉子意识到风间拓斋可能会离开东京,说不定再也不会回这片伤心地,她忽然想起伏见君的提议,忍不住说道:“那、那个,如果可以的话,希望风间前辈能教我实战用枪……”
风间拓斋是她见过实战中枪法最好的刑警了,靶场的教练也只会教打靶而已,学实战得高价请退伍刑警或者军人——她付不起请私教的钱,又想要追上内卷的伏见君,只能厚着脸皮恳求风间拓斋。
“要是太麻烦的话,就当我没说……”她连忙补了一句。
“不麻烦。”
风间拓斋斜睨伏见鹿,后者的表情颇为不爽。他放下酒杯,认真说道:“放心吧,我会教你怎么用枪应对剑术高手的。”
(本章完)
第241章 灵媒师
第241章 灵媒师
人生无常,大肠包小肠。
伏见鹿没想到自己当初随口一句建议忽然成了回旋镖。眼下他没借口劝阻,心中郁闷,干脆专心干饭。
半个多小时后,他们吃饱喝足,伏见鹿打算回家休息。明天就要去上班了,他要抓紧时间享受假期。
源玉子想要继续练枪,但念及风间前辈舟车劳顿,她不好开口,想让风间前辈休息一天再说。后者不知道源玉子在暗自内卷,也打算回家休息。
三人同行回公寓,电梯门一开,正好撞见两个女人在走廊上对峙。
前者穿着近肤色的居家低领短袖,熟女味很浓,正是白川美纪;后者穿着黑色休闲西装,胸口相当饱满,一副职场女强人的气势,赫然是记者矢崎桃。
两人的争吵声传来,三人旁听片刻,很快便弄清楚了是怎么一回事。
矢崎桃有私事来找伏见鹿,结果被白川美纪当成可疑人员,拦在了门口,不让她敲门,两人互相看不顺眼,因此大吵了一架……
说是吵架,其实更像是互相阴阳怪气。日本女生吵架还是比较文明的,不会像个泼妇一样大喊大叫,而是用嫌恶的语气不断地人参公鸡。
源玉子见状,连忙上前劝阻。
得知矢崎桃确实是伏见教主的熟人,白川美纪这才罢休。回房间之前,她还叮嘱伏见鹿,说矢崎桃不像什么好人,肯定来者不善。
风间拓斋不打算掺和,只是多瞥了一眼,就掏钥匙开门回家了。
源玉子撅着嘴,心想白川美纪才不像什么好人,谁会闲着没事给邻居家看门?说不定白川美纪天天把耳朵贴在墙边监听他们,光是想想心里都有点发毛。
她把矢崎桃迎进门,给客人倒了一杯茶。
当初多亏了矢崎桃,山口隆才肯立案,这份人情源玉子一直记在心里,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报答……毕竟她现在是月光族,实在拿不出闲钱买礼物。
伏见鹿略感意外,他没想到矢崎桃会主动找上门来,开门见山询问道:“矢崎小姐找我有什么事?”
不等矢崎桃回答,源玉子就一脸兴奋的问道:“莫非是要采访明星刑警吗?”
自从她听说《刑事新闻》有采访栏目,就经常去蹭同事的报纸看。偶尔有了闲钱,她也会一百多円,买一份报纸,跟个小大人一样,坐在工位研究,看看又有哪位刑警为社会治安做出了杰出贡献。
要说不眼红,那是不可能的。
现在源玉子也是刑警了,她发呆时会幻想自己接受采访,记者问她一些很刁钻的问题,而她的回答机智而巧妙——她会笑谈昨日艰辛,细数那些看不起她的人,最后再挥一挥手,表示都是过去的事情,她已经不计较了。
“不是,”矢崎桃粉碎了她的幻想:“其实是个人私事,和报社无关。”
源玉子有些失望,紧接着变得警觉起来……既然不是为了公事,那矢崎桃和伏见鹿之间能有什么私事?
她坐在伏见鹿旁边的沙发上,略显狐疑的斜睨伏见鹿,心想这家伙最近的桃运似乎有点旺盛啊!
先是白川美纪和堀江纯子投怀送抱,现在又来了一个矢崎桃找他聊私事……啧啧啧!她们真是瞎了眼,怎么就能看上伏见君呢?
伏见鹿也有些摸不着头脑,他还没有自恋到觉得女人找上门就是暗恋他,更何况矢崎桃也不像是那种把爱情看得很重的女人。
“什么私事?”他回头瞥了一眼源玉子:“需要让她回避吗?”
闻言,源玉子呆毛竖了起来。岂可休!到底是什么话,她还不能听了?
“没事,玉子小姐在场也好,”矢崎桃毫不避讳,打开公文包,一边翻找一边说道:“其实我是想请伏见先生帮忙,查清楚一件事……”
“慢走不送。”伏见鹿打断道:“我要睡了。”
光听这一句话,他就知道是个苦差事。当记者又挣不了几个钱,肯定付不起多少报酬,他才不去趟浑水呢!
闻言,矢崎桃和源玉子皆是一愣,后者忍不住批评道:“你好歹等别人把话说完吧?人家都没说要查什么事呢!”
伏见鹿别过脸,葛优躺在沙发上,打了个哈欠:“反正是要去查案吧?建议矢崎小姐去报案,如果觉得刑警不靠谱的话,可以去聘请私家侦探……”
一听有案子,源玉子顿时来劲了。
她在警署快干了两个月的文书工作,每天不是打杂就是打杂,脑子都快生锈了。
眼下好不容易遇到案件,她肯定要接过来,争取当个主办员,漂漂亮亮地把案子给破了,顺势一举通过初任研修!
“别管他,矢崎小姐你继续说,”源玉子态度大变,板板正正坐好,双腿并拢,问道:“到底需要我们查什么事情?”
伏见鹿心说怎么就变成‘我们’了?他还没答应要帮忙呢!而且人家矢崎桃又不是找你帮忙,你这么积极干什么?
“其实不是查案。”
矢崎桃清咳一声,从公文包取出一份报纸,问道:“不知道二位有没有听说过‘灵媒师’?”
对于伏见鹿来说,灵媒师是个很老套玩意;但对于源玉子来说,灵媒师既神秘又玄乎,电视台上经常有关于灵媒的报道,甚至还有一些地方警署通过灵媒招魂破案……
九十年代的日本,对于灵媒师的看法,大概就相当于中国的气功热。
见源玉子点头,矢崎桃将报纸摊开,继续说道:“那你们应该听说过尾上灵媒师……”
“谁啊?”伏见鹿问。
源玉子一脸惊讶,转头看向伏见鹿,就连她这个不信超能力的唯物主义者都听说过尾上缝的名号:“诶?你不知道吗?那个经常上电视的超级灵媒,被誉为‘女帝’、‘天才女行情师’,是个非常有名的灵媒师!”
“你怎么会知道?”伏见鹿反问道。
“因为她能预测股票涨跌啊!”源玉子的小眉毛逐渐皱了起来:“你之前不是炒股赚了不少钱吗?怎么连她都没听说过……”
“啊想起来了。”伏见鹿假装恍然。
见两人都没有疑议,矢崎桃指着报纸上的照片,说明了来意:
“前段时间,文仁亲王的女儿秋筱宫真子坠楼而死,警方勘查后,断定是自杀。”
“事后,秋筱宫真子的母亲聘请尾上灵媒师,想要在家中举行通灵仪式,跟自己的女儿对话。”
“办案警署觉得这种行为相当敏感,却又不好阻拦,所以拜托报社,希望能报社能派出记者,以采访的名义,暗中监督,以免灵媒师胡言乱语,借通灵之事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
“我接下了这个差事,打算邀请伏见君旁观通灵仪式……如果伏见君能戳穿尾上缝的骗术,那就再好不过了。”
说到这,矢崎桃露出了‘新闻猎犬’特有的笑容:“倘若尾上灵媒师通灵失败,一定会是个轰动性的新闻。”
(本章完)
第242章 因为你足够英俊
第242章 因为你足够英俊
如今的文仁亲王和伏见鹿上一世印象中的文仁亲王不太一样,区别就是上一世的文仁亲王在1991年还活着,而眼下文仁亲王已经死了。
因此,他的妻子纪子妃,目前是日本皇族的遗孀。
其次呢,原本该1991年出身的秋筱宫真子,提前了十九年出生,生前是个少女,前段时间跳楼自杀,这下她永远都是十九岁少女了。
十九年前伏见鹿还没穿越过来呢!肯定不是他引发的蝴蝶效应,由此可以侧面证明这就是平行世界的曰本……
纪子妃先是丧夫,接着又丧女,可想而知她有多么伤心,会请灵媒来见女儿最后一面也无可厚非。
源玉子听完,忍不住举手问道:“那个,我有一点不太明白,为什么办案警署会担心灵媒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
在她看来,受害者家属想要见逝者一面是人之常情,换做是她,也有想见但却再也见不到的人……如果她有机会和川合见面的话,她也不希望有人派记者偷偷摸摸旁观。
“呃,这个嘛……”
矢崎桃一时间不好解释,把目光投向伏见鹿。后者呵呵一笑,说道:“心虚呗!”
“诶?为什么会心虚?”
换做是以往,源玉子估计要想一个晚上,才想明白其中关窍;但现如今她的小脑瓜稍微一转,就隐约猜到是怎么一回事了:“难道说,秋筱宫小姐不是死于自杀吗?”
伏见鹿耸耸肩,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作态:“小心办案警署告你诽谤。”
“切!要不是做贼心虚,干嘛紧张兮兮的?”源玉子双手抱胸,表示抗议,她很讨厌这种不负责的行为。
“可能是因为社会影响不好吧,”矢崎桃打了个圆场,避重就轻说道:“皇室贵族宣扬灵异,会引发负面舆论……”
“对啊对啊,如果灵媒师说秋筱宫真子死于他杀,那你说纪子妃是信警察呢,还是信灵媒师呢?”伏见鹿已经闻到大瓜的味道了,幸灾乐祸说道:“不管怎么样,都左右为难啊!”
闻言,源玉子觉得纪子夫人实在太可怜了。
哪怕她只是请个灵媒师骗骗自己,聊以慰藉,都会被其他人恶意歪曲解读,时刻活在他人的目光下,想想都可怕!
矢崎桃身子前倾,胸口沉甸甸的重物搁在膝盖上:“伏见君感兴趣吗?警署那边我可以帮你去打招呼,就当是出外勤了……这可是见皇亲贵族的大好机会哦!”
“只是遗孀吧?”伏见鹿摆了摆手,并不感兴趣。
“遗孀也不是平常人能见到的啦!而且纪子妃长相很漂亮哦!”矢崎桃不遗余力地劝说起来:“有传言说,纪子妃之所以想请灵媒,还有个原因,就是她所居住的别墅在闹鬼……”
说着说着,她的职业病犯了,忍不住捕风捉影:“根据我打听到的小道消息,秋筱宫真子的死恐怕比你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
“有人说,秋筱宫真子生前被凶宅里的地缚灵给缠上了,别墅里的仆人经常看到她谵语、发疯,她声称看到了已死的父亲……更有传言说,秋筱宫真子就是被地缚灵杀死的。”
源玉子一点都不害怕,觉得这种说法就是骗小孩的:“为什么会有这种谣言?聪明人都不会相信吧?”
她端起热茶,好似得道高僧,面容淡定,自我感觉良好,喝了一口茶水,被烫到了嘴巴,惊呼一声,哈赤哈赤吐舌头。
矢崎桃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认真说道:“玉子小姐,传言必有其因,不要小看传言的力量。”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不瞒你说,地缚灵的传言是有根据的;秋筱宫真子死于恶灵的传言,也是有来源的……”
源玉子捂着被烫伤的小嘴,身子前倾,一脸好奇。不料,矢崎桃说到关键地方,忽然话锋一转,表示内部消息不方便对外透露,除非伏见君答应参与通灵仪式,揭开尾上缝的通灵骗局,不然她一个字都不会多说。
源玉子一愣,扭头看向伏见鹿,见他撇了撇嘴,就知道这家伙又想偷懒,连忙举手说道:“既然大家意见相左,那不如我们投票表决吧!”
“我支持!”矢崎桃帮腔。
“二对一,两票对一票!”源玉子觉得自己抢占了先机。
“照你这么算,樱子也能投票,”伏见鹿毫不在意,低头四处找电视剧遥控器:“樱子肯定会投反对票,二对二,平局。”
他心里清楚,平樱子还惦记着去静冈县寻亲,肯定不乐意被乱七八糟的事情耽搁……都已经耽搁将近两个月,就算是国家政变也该解除戒严了。
源玉子不信,当即回房间找平樱子求证。
果不其然,平樱子面无表情的投了反对票,理由是‘不想让恶灵缠上源玉子和伏见鹿’。源玉子听了,既感动又失望,还有点不甘心。
她回到客厅,仍旧不死心,让伏见鹿至少给一个拒绝的理由。
伏见鹿则躺在沙发上,绕过了矢崎桃,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如果我拆穿了灵媒师的骗术,纪子妃一定会很失望吧?这可是她唯一的慰藉!人家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我才不去当坏人。”
闻言,源玉子一时间无法反驳,甚至觉得伏见君说得有道理。
这就跟魔术师表演魔术逗绝症小孩开心一样,谁去拆魔术师的台,谁就是大恶人。
眼见劝不动伏见鹿,矢崎桃只好放低了要求:“要不这样,如果尾上缝没有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伏见君就什么都不用做……”
她顺势换了个说法:“就当是带薪休假,去皇室府邸一日游,参观神秘灵媒的通灵仪式,听起来不是很有趣吗?”
伏见鹿总算有了反应,他坐直了身子,似乎在心里权衡利弊。
矢崎桃趁热打铁,继续劝说道:“倘若尾上缝假借通灵的名义,欺骗纪子妃的感情,质疑警方的调查结果,让死者不得安息……届时你再戳破尾上缝的谎言,也没有人会怪你吧?”
“有道理,”伏见鹿点头:“但这对我有什么好处?”
“伸张了正义,这好处还不够大吗?”源玉子插嘴说道。
矢崎桃比较现实,在来之前,她就做好了准备。眼下她从口袋抽出信封,放在茶几上,双手轻轻地推了过去。
“我能力有限,不成敬意。”她笑着说道。
伏见鹿摸了下厚度,很薄,但他也没什么可挑的,毕竟他现在也是工薪族,跟源玉子一样,积蓄余额刚够生活费……这一小笔横财,好歹能稍微改善下伙食。
伏见鹿打算接下这份差事,出于谨慎起见,他在答应之前,多问了一句:“为什么非得找我帮忙?”
矢崎桃一本正经说道:“因为伏见君长得最英俊,事后报道起来更上镜,我带你去参加通灵仪式也不丢面子。”
(本章完)
第243章 名侦探预备役!
第243章 名侦探预备役!
事实证明,女人都是视觉动物。
当矢崎桃说出这个理由后,源玉子竟然没有表示质疑,甚至一脸理所当然的认同了。
伏见鹿穿越至今,总算吃到了颜值的红利。
如果运气好的话,他什么都不用做,当个帅气的瓶就行;运气不好的话,他也可以看心情办事,反正矢崎桃又不能拿他怎样……
最重要的是,不用去上班,还有钱拿,不干白不干。
他总算答应下来,随手将信封塞进口袋。见状,矢崎桃长吁一口气,留下了时间和地址。
通灵仪式在后天凌晨三点钟举行,地点位于纪子妃府邸。届时矢崎桃会提前打电话联系,三人事先汇合,同行前往郊外别墅。
没错,源玉子也要去。
矢崎桃乐得买一送一,警视监的女儿自带话题性,更何况她还有和男同事同居的绯闻;伏见鹿也懒得劝阻,他上次查案就没带源玉子,如果这次又不带,可想而知源玉子的怨气会有多重。
“那么,后天见。”
矢崎桃微微鞠躬,起身告辞。
源玉子起身相送,站在门口向记者姐姐挥手告别。她对矢崎桃的印象不错,这次登门拜访,还委托她查案——就算只是顺带的,她也很开心。
有案子查就不错了,她才不会像伏见鹿那样挑三拣四。
源玉子关门回客厅,询问伏见鹿要不要事先去调查一下。至少要了解秋筱宫真子自杀的来龙去脉,到时候说话才更有底气吧?
“不去。”伏见鹿躺在沙发上换台。
源玉子气不打一处来,想要拉他出门,但又找不到什么合理的借口,干脆撅着嘴说道:“哼!你不去,那我就自己去!”
这就叫笨鸟先飞!
“随便你。”伏见鹿翻了个身。
源玉子觉得这是个超越伏见君的好机会,她连忙回房间换了衣服,兴冲冲换鞋出门。
下楼坐电梯时,她心里还在幻想,万一尾上通灵师是个可恶的骗子,亦或者秋筱宫真子的死另有其因,那就到了她玉子大刑警登场的时候了!
她会毫不留情的戳破骗子的真面目,指责那些不负责任的刑警们,为死者伸张正义,为生者求得真相!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伏见鹿不提前调查,到时候两眼一抹黑,只能像个笨蛋一样,不停地追问她‘怎么回事啊’、‘这又是为什么啊’、‘你怎么什么都知道’……她光是想想都有点小兴奋!
渡边前辈的夸赞算得了什么,她未来可是要当名侦探名警部的人,至少要让智商超过爱因斯坦的家伙拜倒在地才行!
这还没完,等她大显身手、出尽风头,梦寐以求的专栏采访不就来了么?矢崎桃肯定会采访她,询问她破案的心路历程……嘶,这么一想,她是不是该提前准备一下采访稿啊?
万一她接受采访时没有准备,说了些很没营养的话,岂不是很可惜吗?这可是上报纸的好机会诶!
事关皇亲贵族,肯定会引发很多关注。如果她能详述自己精妙绝伦的推理过程,说不定能一炮而红,名警部可能还有些遥远,但名侦探的未来似乎在向她招手……
源玉子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己距离梦想又近了一步。
她取出刑警专用黑色小本本,咬着笔盖,用水性笔唰唰写着,列举今天的调查事项。1、去办案警署借阅秋筱宫真子自杀一案的档案。
源玉子乘兴而去,败兴而归。办案警署不借档案,说是出于调查保密原则,暂不对‘闲杂人等’公布调查进展。
2、去拜访尾上灵媒师,打听通灵相关事项。
源玉子再接再厉,再次碰壁。她没有预约,灵媒师的助理根本不让她进门,就算是为了查案,也要出示搜查令或者法院传票,才能让尾上太太配合调查。
3、去纪子妃宅邸附近打听凶宅闹鬼一事。
源玉子永不气馁,坐电车前往千代田区。她去了之后才发现,那地方是一片山庄,放眼望去全是园林或草坪……也就是说,纪子王妃根本没有邻居。
此外,纪子妃因伤心过度,拒不见客。源玉子又吃了个闭门羹,只好悻然放弃。
等源玉子启程回家时,天已经黑了,电车停运,她徒步下山,林间马路黑咕隆咚的,她又累又饿,头顶的呆毛都没精打采。
早知道就带点零食了。
源玉子边走边叹气,在心里安慰自己,正所谓万事开头难,虽说今天没调查出什么有用的信息,但至少排除了一些错误的调查方向,明天还有一天的时间,肯定能查出点线索。
这时,源玉子身后有远光灯照来,林间盘山公路传来车辆行驶的声音。她默默靠右行走,让开道路。不料,那辆车在她身旁缓缓地停了下来。
“玉子小姐,我送你一程吧!”
车主摇下车窗,源玉子认得她,方才她们还见过一面,这人是纪子妃的女佣。
源玉子下意识想拒绝,她不喜欢麻烦别人,但转念一想,光靠她一双脚走下山,得一两个小时了,她一时间有些犹豫。
“这里交通不便,一天只有两班电车,还经常有泥石流堵塞道路……正好,我要下山买日用品,可以顺路载你一程。”
说着,女仆拉开车门,贴心的伸手帮忙挡住车顶,以免源玉子额头不小心撞到。
既然是顺路,源玉子便不再推辞,坐上副驾驶,系好了安全带,道了一声谢。
她心想果然老天会奖励勤劳的人,遇到困境自然会有贵人出手相助!
方才她登门拜访时,报了自己的姓名,眼下却不知道女仆的名字,便好奇的问了一句。后者神情有些憔悴,但十分健谈,自我介绍道:“我叫小野轩,叫我阿轩就好……玉子小姐这么年轻就当上了刑警,未来前途不可限量呀。”
“哪有哪有,一般啦一般啦。”源玉子很高兴,觉得今天出门没有白费功夫。
紧接着,她回过神来,意识到现在不是傻乐呵的时候,眼下正好遇到一个知情人士,是调查自杀案与通灵仪式的大好机会!
(本章完)
第244章 恶鬼的诅咒
第244章 恶鬼的诅咒
轿车行驶在山林间,远光灯破开黑暗,路上安静得只剩车轮声。
“那个,我听说……有传言说,纪子王妃的住所是凶宅……”
源玉子感觉有点难以启齿,刑警独立调查案件似乎和巡警走访巡逻不太一样,问出来的问题都比较尖酸刻薄。
小野轩有些惊讶,她偏头打量了源玉子一眼,问道:“你不是千代田区警署的刑警吗?”
源玉子连连摆手:“我不是啦,我是丰岛区的刑警。”
“欸……为什么丰岛区的刑警要来这里办案啊?”小野轩皱起眉头,神情隐约变得有些紧绷起来。
“不是来办案,就是……就是……”
源玉子不知道该怎么说了,她不擅长撒谎。矢崎桃是以跟踪报道的名义参与通灵仪式的,她总不能把矢崎桃给卖了吧?
吭哧吭哧半晌,源玉子只能硬着头皮,找了个扯淡的理由:“就是我个人……比较喜欢灵异传说什么的……”
“噢!”小野轩恍然:“你是尾上太太的拥趸吗?”
“是、是的。”
源玉子撒谎会脸红,但车内光线昏暗,小野轩应该看不清楚。
“原来如此,”小野轩不疑有他,把着方向盘,随口感慨道:“没想到无邻庵的凶名都已经传到丰岛区了。”
“无邻庵?”源玉子捕捉到了关键信息。
“就是这座山庄的名字。”
小野轩顿了顿,解释道:“它是个上百年的老宅,当初文仁亲王中意这里的幽静,所以才大价钱买下了它。”
源玉子连忙掏出小本本,侧身认真记录,连声询问道:“那个,请问它真的是凶宅吗?关于地缚灵的传言是真的吗?秋筱宫真子真的是死于恶灵吗?”
她这架势,真有点像灵异事件发烧友。
小野轩也没多想,反问道:“你听到的传言是什么样的?”
“我、我其实没打听到什么具体的内容……”源玉子有点心虚。
“嗨,本地人都已经传遍啦!你随便找一个老人家问问,都能打听到个大概。”
小野轩心想年轻就是好,因为一时脑热,就敢主动来凶宅敲门,甚至不顾屋主的身份。
见源玉子一脸茫然,她便耐心解释道:“传说,无邻庵曾经是一个修士的隐居地。有人说他是和尚,也有人说他是阴阳师,但都没个准,谁也不知道初代屋主的姓名身份。”
“在很久以前,千代田的老人们常说,山里有一座小屋,是阴阳交汇之地,迷路的旅人进屋后,会看到死去的故交……羁绊越深,感情愈笃,鬼魂的样貌就越清晰。”
“如果旅人沉迷于和鬼魂交谈,就会被永远留在小屋里,再也无法离开。”
“后来不知怎么,这则传说莫名其妙被安在了无邻庵上,大家开始流传,说无邻庵就是山中的神隐小屋……”
“他们还说,那里面聚集了旅人们迷失的灵魂,以及试图返回阳间的恶鬼。”“那些魂魄和恶鬼会纠缠生人,在他们身上留下特殊的烙印,也就是‘神隐的诅咒’……如此一来,不论被诅咒的人躲到哪里,最终都会返回无邻庵,死于无邻庵。”
源玉子运笔如飞,不断记录着。听到这,她心中有所猜测,忍不住问道:“那个‘诅咒的烙印’是什么样子的?”
按理说,这种似是而非的传言,肯定没有具体的图形。但小野轩却能准确描述出来,只听她说道:“黑色的,像个鬼爪,大约一个成年人手掌大小。”
源玉子皱起小眉毛,问道:“莫非……秋筱宫小姐身上出现了‘诅咒的烙印’,所以其他人才会认为她是被恶鬼杀死的吗?”
小野轩点了点头,‘嗯’了一声,又叹了口气,看上去像是被戳中了伤心事。
她沉默片刻,忽然开口说道:“警方说,那个伤痕不是什么诅咒,而是秋筱宫小姐坠楼时的擦伤和淤青……但我觉得,这个解释太过牵强。”
“为什么会这么想?”源玉子问道。
“如果你看到那个烙印,你也会觉得并非巧合,那个痕迹实在是……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小野轩又叹了口气:“就因为这事,当地人都嫌晦气,就连医生都不愿意上门就诊。你可能不知道,千代田的人都保守且迷信……已经很久没有本地人主动来拜访了。”
源玉子连忙安慰了两句,随后问道:“过会可以拜托你帮忙临摹一下诅咒烙印吗?”
小野轩一口答应了下来。
两人又聊了一些关于秋筱宫真子的事情,源玉子提及秋筱宫小姐谵语、见鬼的传言,想要知道此事是否属实。
“是真的。”小野轩语气笃定的说道。
她曾经撞见秋筱宫小姐对着空无一人的房间喃喃自语,事后她询问秋筱宫在和谁聊天,后者坚称是已故的父亲在跟自己说话。
自此以后,秋筱宫小姐频繁见鬼,时不时发出惊恐的尖叫声,身子骨也变得越发虚弱,经常感冒、发热、突发昏厥。
纪子妃心疼女儿,寸步不离守在她身边,聘请私人医生治疗女儿……可秋筱宫小姐一直不见好转。
之后的事情,源玉子也都知道了——秋筱宫真子半夜跳楼自杀,尸体上出现了诅咒的烙印;纪子妃想要再见女儿一面,重金聘请灵媒师尾上缝,试图在家中举行通灵仪式。
聊着聊着,轿车行驶到山脚,源玉子在电车站台附近下车。她鞠躬向小野轩表示感谢,并拿出小本本请小野轩帮忙临摹。
“唔……大概是这样,我的画技可能不太好……”
小野轩坐在驾驶座上,捏着水性笔在纸上涂涂抹抹。源玉子凑过去旁观,只见一道扭曲的爪印逐渐浮现在纸面上,漆黑杂乱,狰狞可怖。
正如小野轩所说,它看上去不像自然形成的擦伤或者淤青,反倒像是某种古怪的图腾,透着邪恶的意味。
这可是关键线索,源玉子将其认真收好。小野轩挥手道别,她摇上车窗,驱车前往商场采购。
“怪了,这烙印怎么有点眼熟……”
源玉子买票坐电车,在回家的路上,她一直盯着这张图研究,思考这个古怪的烙印是从何而来的。
(本章完)
第245章 惨死的花酱
第245章 惨死的酱
电车到站,源玉子收起小本本,一路小跑回家,用钥匙开门,她在玄关蹭掉圆头小皮鞋,大声说道:“我回来了!”
阿俊甩着尾巴,蹦蹦跳跳来欢迎,她伸手搓了搓狗头,探头往客厅里望了一眼,伏见鹿还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姿势都没变,神似达摩面壁悟道。
源玉子心中暗自得意,她已经领先了伏见君,正所谓一步慢步步慢,四舍五入就等于伏见鹿被甩开了十八条街!
“回来了啊,”伏见鹿随口说道:“去,帮我端一盘小蛋糕来。”
“没有了,早就吃完了。”源玉子不用看都知道,家里的存粮已经空了。
闻言,伏见鹿打算让源玉子跑腿去买。可他一摸钱夹,又瘪又软,撑到发薪日倒是没问题,但想要吃小蛋糕就有点困难了……毕竟现在是91年,西方零食都属于奢侈品。
他拆开信封,两指一挑,数了数钱,金额真不多,也就四份草莓巴菲小蛋糕。
“该怎么搞钱呢?”伏见鹿暗自琢磨起来。
他开始怀念甜品自由的快乐生活了。
源玉子都懒得嘲讽,当初伏见鹿还说什么‘我对甜品不感兴趣’,这才一年不到,就已经变成了甜品星人,嘴巴比她还挑剔……这不就是死傲娇吗?
念及至此,源玉子忽然警惕起来。
说不定伏见君嘴上说着不想出门调查,实则等她离开之后,也跟着偷偷溜了出去,或者在家托专业人士帮忙打听——他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实则偷偷疯狂内卷,就为了在关键时刻出风头。
嗯,以伏见君的性格,很有可能会做这种事!
以前是她大意轻敌,太过盲目骄傲,所以才会次次被伏见君打压;现如今她吸取了教训,正所谓骄兵必败,虽然她已经领先了一大步,但也要时刻保持谦逊和理智。
源玉子围着伏见鹿绕圈,仔细观察他身上有没有外出的痕迹。后者一脸莫名其妙,抬头问道:“你在看什么?”
源玉子挤出自认为和善的笑容,试探性问道:“我出门的这段时间……你都在干嘛呀?”
伏见鹿人都麻了,一个头两个大,他忍不住反问道:“我出门你要管,不出门你也要管,你能不能有点边界感?”
源玉子虽然不知道‘边界感’是什么意思,但听伏见鹿的语气,她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嘶,伏见君的警惕性好强!以前她光顾着生气了,现在仔细一想,伏见君完全有可能是在转移话题啊!
源玉子越发觉得可疑,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身为搭档,难道不应该互相督促吗?你也可以管我啊!而且,你难道就不好奇我调查到了什么线索吗?”
如果伏见君好声好气求她的话,她也不是不能分享调查结果,毕竟他们是一个team嘛!该竞争时竞争,该合作时合作,她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那我真得控制你了。”伏见鹿说道。
他打算以牙还牙,让源玉子也感受一下被视奸的窒息,当即要求进源玉子房间检查卫生,履行搭档的监督义务。
源玉子表示抗议,个人私生活和查案有什么关系?伏见鹿冷笑一声,说道:“那我在家看电视又关你什么事?”
这下源玉子无话可说了,她只能硬着头皮撤回前言,打开房门放伏见鹿进去:“别、别吓到樱子了……”
“小气吧啦的,你不隔三岔五就跑我房间里去吗?怎么现在还搞区别对待?”伏见鹿斜睨了她一眼,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
“男生和女生怎么能一样嘛……”源玉子小声嘟囔。趁着伏见鹿还没进门,她偷偷把自己的胖次塞回衣柜,卫生巾丢进柜子里,还有珍贵的小猪存钱罐,实在没地方藏,她干脆掀起运动服下摆往里一塞,肚子鼓起来一大块。
“歧视男性是吧?好好好,日本社会的性别歧视果然严重。”
伏见鹿故作平静,双手背负,不紧不慢地走进房间,活像老领导来视察了。
他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清香,也不知道是传说中的体香,还是被洗发水、沐浴露、洗衣粉之类的洗涤剂腌入味了,总之就是很香,而且是说不上来的香味。
房间左侧靠墙是一张大床,原本是加大版的单人床,但源玉子和平樱子身材娇小,两个人睡一张床都绰绰有余,平时抱着睡也很舒服;
右侧则是一堆纸箱,不用说也知道,全都是平樱子的珍藏,就跟俄罗斯套娃一样码得整整齐齐。此外还有书柜、衣柜、书桌、台灯和一个行李箱。
此刻平樱子正趴在床上,翻阅源玉子强烈推荐的美少女战士,见伏见鹿竟然踏入了女生不可侵犯的禁区,她一脸愕然,慌忙跳下床躲进纸箱。
“躲什么?又不是没见过。”
伏见鹿一身正气,试图把‘光明正大’四个字印在脸上。他在房间里来回转了一圈,注意到靠窗的桌案上,摆着一个瓶,里头只有一根枯了的光杆根茎。
“这什么玩意?好好的一朵,都被你养死了,这是对生命的不负责!”
伏见鹿在鸡蛋里挑骨头,总算抓到了源玉子的小辫子,伸出手指大批特批,声称这是人性的扭曲,是道德的沦丧,是不丢垃圾的恶习!
说完,他打算以身作则,帮源玉子清理门户,顺带站在道德的高地上指指点点,让源玉子见识一下什么叫蟒蛇缠绕般窒息。
伏见鹿刚抽出根茎,源玉子连忙抱着小猪存钱罐,扑过来抢,紧张兮兮的说道:“它还没死呢!在水里泡一下,说不定过两个月又开了!”
“怎么看都已经死得透透的了吧?”伏见鹿随手将其丢出窗外。
“啊!”
源玉子趴在窗边,伸出尔康手,回想起自己寄托的殷切期盼,顿时无语凝噎。她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随风飘走,掉进了排水沟里。
如此一来,当初拔瓣的结果,永远定格在了‘不喜欢’。
源玉子嘴巴一下撅得老高,一副要哭了的样子。
伏见鹿只觉得莫名其妙,不就是一根枯了的根茎吗?至于这么大反应吗?源玉子不也经常清理他房间的易拉罐、空水瓶、脏衣服什么的,他也没这么斤斤计较啊!
女人心真是海底针!
“真哭了啊?”
伏见鹿像个小学生一样,弯腰从下往上打量源玉子。后者左手抱着衣摆里的存钱罐,右手在抹眼泪,逞强说道:“才、才没有!”
“你不会是想要诈骗赎罪券吧?”伏见鹿总是恶意揣测别人。
这下源玉子更难受了,她甩掉拖鞋,钻进被窝里,把自己裹成球,进入了平樱子同款自闭状态。
(本章完)
第246章 破解诅咒烙印!
第246章 破解诅咒烙印!
这种做错事的感觉,让伏见鹿很不爽。
当然,他肯定不会简简单单承认自己的不对,而是试图跟源玉子讲道理,反复强调那根枯枝就是垃圾,他只是在帮源玉子清理房间而已……
说了半天,源玉子无动于衷。
这家伙的情绪变得也太快了,伏见鹿感觉《源玉子使用手册》已经落后于版本,是时候该更新了。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破费一把,支付绿色赎罪券免灾。这时,平樱子忽然鬼鬼祟祟探头,冷不丁问道:“你们怎么还不亲嘴啊?”
不光是伏见鹿愣住了,就连被窝里的源玉子也钻出了脑袋。两人齐刷刷看向平樱子,询问她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一般男生进入女生房间,马上就会亲起来。”平樱子说道。
伏见鹿问她为什么会有这种奇怪的想法,平樱子则一脸理所当然的说这是她在电视上看到的。
一旦故事进展到男女主吵架的环节,男生就会强吻女生,把她摁在床上,然后女生就会砰然心动,觉得男生好man好霸道……
“少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伏见鹿沉着脸说道。
“你不也在看吗?”平樱子很不服气。
伏见鹿总算意识到问题出在哪里了,平樱子目前还没有健全的三观,唯一接触外界信息的渠道只有电视剧、漫画和社科书,会把一些很离谱很狗血的剧情当作是很自然的事情……
也正因为如此,平樱子才会冒出‘取代日本货币’这种幼稚的想法,同时对伏见鹿发行的赎罪券保持警惕态度——因为日本电视台天天在鼓吹美金取代日币、揭发金融机构骗局。
这样下去不行啊。
各国大力推行义务教育不是没有原因的,就算是残障人士,也有特殊学校,目的就是为了让孩子接触现实社会,参与现实的人际社交,才能构筑健全的三观。
总而言之,一句话总结:是时候该让孩子上学了。
然而,伏见鹿兜里恰好没钱,警署承诺的补助金还没有批下来,源玉子更指望不上,所以只能暂且先搁置一段时间。
被平樱子这么一打岔,源玉子总算没自闭了。伏见鹿趁机发放赎罪券,出手就是绿色的,可谓是一掷千金。
“我、我才不会诈骗赎罪券……”
源玉子依旧耿耿于怀,她抱着小猪存钱罐,侧躺在床上,委屈得不行,眼睛都变成了波浪的形状。
“好好好,”伏见鹿在她面前挥了挥绿色赎罪券:“你说不会就不会吧。”
“真的不会!”
“那你还要不要了?”
“要!”
源玉子顿了顿,补充道:“因为你丢掉了我的!真的太过分了!明明它还有机会长出瓣来的!”
伏见鹿脸上没有丝毫悔意,甚至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但他难得没有争论,随口问道:“什么啊?这么神奇,枯死了还能重新开……”
“就、就路边摘的白色野,我也不知道它叫什么。”
源玉子伸手接过绿色赎罪券,在床上翻了个身,拉开运动服拉链,把赎罪券塞进了小猪存钱罐里。
既然收了赎罪券,伏见鹿觉得这事就翻篇了,拍拍屁股开溜,回房间读卷宗去了。源玉子痛失酱,也没心情研究案件,她随便热了份便当,吃完晚餐后洗漱休息,窝在床上独自疗伤。
翌日清晨,两人接到了协助调查的批准通知。
虽然举行通灵仪式只需要一天,矢崎桃却帮他们报了三天的外勤。她身为记者,当然无权申报,但委托她调查的警署自有门路,她只需要打声招呼就行了。
伏见鹿乐得摸鱼,打算继续在家躺一天。
源玉子心里憋着一股气,早早就出门查案去了,路过楼下排水沟时,她还忍不住低头张望了一会。
因为酱暴毙的缘故,她今天查案也不专心,总算在胡思乱想,根本就没有集中注意力,跑来跑去也只是在做无用功。
临近傍晚,源玉子精疲力尽,坐电车回家,见伏见鹿还在沙发上看电视,一副稳坐钓鱼台的架势,顿时心里更加不高兴了。
就算他给了赎罪券,至少也要说一句抱歉吧?
源玉子‘哼’了一声,把拖鞋踩得啪啪响,招呼也不打,径直回房间,打算认真整理一下打听到的讯息,争取明天狠狠地超过伏见鹿,成为当之无愧的名侦探!
她推开房门,夕阳从窗台斜照而入,桌案上摆着瓶,原本是空的,眼下却多了一株小白,柔顺舒展的瓣被晚霞染成了红色,如同玫瑰般炽烈绽放着。
源玉子不由的一愣,下意识问平樱子:“你摘的吗?”
平樱子抬头看了她一眼,都懒得开口回答。众所周知,她樱子大人是家里的定海神针,怎么可能轻易下楼去摘呢?
家里拢共就三个人,总不可能是阿俊摘的吧?
源玉子心情变得雀跃起来,她快步凑近了,跪坐在桌边,双手搭在桌沿上,双眼齐平瓣,仔细打量起来。
“喜欢……不喜欢……”
“喜欢……不喜欢……”
源玉子伸出小手,指着瓣,一一细数,嘴里念念有词。数到最后,剩了一瓣‘喜欢’,她顿时喜笑颜开。
其实伏见君也没有那么坏嘛!
源玉子心情大好,想去找伏见鹿聊天,但又有点不好意思,她在房间里踱步走来走去,忽然灵光一闪,决定找去伏见鹿讨论案件,这样搭话更加自然。
她走出房间,轻咳一声,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
“咳咳,关于秋筱宫小姐的自杀案,我最近调查到了不少有趣的信息……”
伏见鹿没搭理,他正专心看广告,帮平樱子物色学校呢。
源玉子也不生气,在沙发上坐下,从口袋翻出小本本,凑近了说道:“你瞧,这是目击者在死者身上发现的特殊烙印,传说它是‘神隐的诅咒’,受诅咒的人最终都会回到无邻庵,我想了很久,一直没有什么头绪……”
伏见鹿没仔细听,他回头瞥了一眼,看见纸上的手绘烙印,下意识问道:“你画个不求人的挠印干什么?”
“什么?”源玉子一愣,她没听明白。
“这不就是抓痒耙的挠印吗?”伏见鹿换了种她能听懂的说法:“挠狠了就是这样儿,倒三角,跟个鬼爪似的。”
“……”
源玉子忽然沉默下来。
(本章完)
第247章 邪恶知识
第247章 邪恶知识
“你、你看错啦,都说了这是诅咒的烙印……”
“什么诅咒不诅咒的,你没用过抓痒耙吗?”
“抓痒耙怎么可能挠出黑色的印子?”源玉子表示质疑。
“这不是因为你用黑色水性笔画的吗?”伏见鹿脸上的表情像是在问‘你是不是八嘎’。
“你到底有没有在认真听我说话啊?”源玉子哼了一声。
她心情正好,不跟伏见鹿一般计较,哗啦啦翻开小本本,从头开始说明,无私分享她的调查结果。
仔细想想,两人在同一起跑线上出发,她却能抢先破案,岂不是更能证明她的推理能力吗?这才是推理小队的良性竞争!
这回伏见鹿总算听进去了,他得知那地方又是闹鬼、又是死人,顿觉不妙,有种恐怖片场的既视感,早知道就向矢崎桃多收点钱了。
以前伏见鹿觉得恐怖片里的男女主很蠢,非要往凶宅里钻,尤其是一大家子人住进明显有问题的老宅,父母面对种种灵异现象总是装聋作哑……现在看来,都是生活所迫啊!
如果不是因为穷,谁会去住凶宅呢?
伏见鹿搞钱的心越发强烈了,今天他在电视台上看了尾上缝的采访报道,说是她这些年贷了将近两万亿日円,仅次于东京电力公司,让伏见鹿眼红得要命。
不都是骗人么?凭什么灵媒师比律师赚得还多?两万亿日円都快抵得上一家大律所三年的流水了!
眼下,尾上缝还要去给皇室做通灵仪式,看样子她不光想要有钱,也想要有权,到时候有纪子妃做背书,搞不好还能进军政界预判大选什么的……
想想都令人妒火中烧……啊不,义愤填膺!
伏见鹿忽然问道:“你打听到尾上灵媒师的报酬了吗?”
“什么报酬?”源玉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在她眼里出家人都是不沾金钱的,尤其是得道高人,跟铜臭味更是没有半点瓜葛。
“纪子妃请灵媒师不需要钱的吗?日本皇室这么有面子?靠刷脸就能吃饭?”伏见鹿阴阳怪气的说道。
“这……我没打听到。”源玉子顿了顿,隐约感觉伏见鹿在挑刺:“而且这事也不重要吧?”
“怎么就不重要了?这很重要!”
伏见鹿猛地一拍茶几,这么重要的事情都没有调查清楚,源玉子这两天真是白忙活了。后者隐约察觉到有哪里不对,一脸狐疑的问道:“你该不会打算跟尾上灵媒师抢生意吧?”
“怎么可能呢?我是那种利用封建迷信招摇撞骗的人吗?你可以质疑我对正义的虔诚,但不能质疑我对唯物主义的坚定!”
伏见鹿信誓旦旦的说完,起身伸了个懒腰,说是要出门走走。
源玉子不疑有他,这家伙在家躺了两天,再不活动活动筋骨,全身上下肌肉都萎缩了。她示意伏见鹿下楼时顺便帮忙遛狗,上来时顺带买两份便当,她和樱子还没吃晚饭呢!
伏见鹿领了便当钱,牵着阿俊出门。他直奔书店,让阿俊在门外等着,悠哉游哉地翻起了日本灵媒相关报道,时不时请店员帮忙介绍基本相关历史科普书刊。
起初,源玉子还在暗自窃喜,让伏见君下去跑腿,这不就相当于白嫖了一张白色赎罪券么?简直赚大发了!
但随着时间流逝,源玉子就像是即将饿死在出租屋里的打工牛马,一直在等待超时的外卖骑手送饭……等了一个小时又一个小时,最后她打电话一问,伏见鹿还没买便当呢!
“再不买便利店就要关门啦!”源玉子非常生气,人在饥饿的时候情绪易怒。
伏见鹿挂断电话,这才离开书店,恰逢便利店晚间便当促销打五折,他还顺带昧下了一份便当钱,给自己买了一盒夹心巧克力。他左手抱着一堆打包好的杂书,右手拎着两盒便当,阿俊在前面撒欢,上楼回家后,源玉子像咸鱼一样趴在沙发上,一副恶鬼投胎的样子。
伏见鹿用两颗夹心巧克力平息了源玉子的愤怒,他坐在沙发上,翻阅起了杂书。源玉子狂炫便当,抬头瞄了一眼,书封上的标题大致都与灵媒相关:《希塔疗愈:世界最强能量疗法》、《灵界的译者》、《灵媒侦探城冢翡翠》……
她像仓鼠一样,腮帮子鼓鼓囊囊,含糊不清的问道:“你看这些做什么?”
“正所谓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如果我不了解灵媒师的惯用技俩,又怎么拆穿尾上缝的骗术呢?”伏见鹿理直气壮,一副读圣贤书的架势。
原来如此!
源玉子恍然大悟,觉得很有道理,早知道她也买点书看看了。为了不被伏见君弯道超车,她吃完便当后,随手拿起一本翻阅起来。
看着看着,源玉子就觉得不大对劲了,书里全是些神神叨叨的东西,一会说宇宙里有神秘能量,一会又说灵媒师天生血脉异于常人,就是没讲骗人的伎俩。
她抬头一看,见伏见鹿读得津津有味,便忍不住问道:“你又不当灵媒,看这些有用吗?况且,如果尾上灵媒师真的是骗子,那也是很厉害的骗子吧?书上怎么可能会写她施展了什么骗术?”
“这叫万变不离其宗,不懂别瞎说。”伏见鹿心中自有计较。
源玉子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她心想反正是免费的书,不看白不看,伏见君看过的书,她也要看过,总之不能让伏见君领先!
两人分别靠在沙发一左一右的扶手上,低头认真读书,客厅安静下来,夜色渐深,电视机正开着,背景音是《美丽单相思》里的台词。
他们都在沉默,却不觉得尴尬或无聊。
源玉子一直看到半夜十二点,越看越精神,感觉就像是在看鬼故事一样,身子从侧躺变成了蹲坐,仿佛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这,书上说的真的假的啊……”她时不时抬头问道。
“当然是假的。”伏见鹿头也不抬,这种杜撰的社科书全都为了博人眼球胡编乱造,就跟他上一世小时候读的百科全书一样。
“怎么感觉像真的一样……”源玉子小声嘟囔。
时候不早了,伏见鹿打了个哈欠,随手把书放在茶几上,回房间洗澡睡觉。
源玉子见他不看了,也把书放回茶几,顺手将其整整齐齐码好。
邪恶的知识钻进了她的脑袋,源玉子洗澡的时候,总觉得身后有人,镜子里的人脸也不大对劲,躺到床上也疑神疑鬼,忍不住抱着平樱子瑟瑟发抖。
一想到明天还要去参观通灵仪式,源玉子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
希望明天别出什么意外吧。
(本章完)
第248章 寻龙望气术
第248章 寻龙望气术
翌日,伏见鹿起了个早床。他洗漱完毕,出门看见源玉子在仔细叮嘱樱子,说是不能随便给陌生人开门,肚子饿了可以热一热饭团或便当。
伏见鹿觉得她在瞎操心,平樱子自己有小金库,饿了可以打电话叫外送,没准吃得比他俩更丰盛。更何况风间前辈还在隔壁,有什么需要平樱子随时能打电话叫人,出不了什么事。
他俩收拾整齐,穿着刑事组常见的风衣三件套,源玉子专门戴了个大墨镜,雄赳赳气昂昂的出门了。
矢崎桃打来电话,三人在巢鸭街道尽头的踏切会和,一同坐电车上山。伏见鹿懒得走,随口问道:“你身为记者,难道没有车吗?”
“有的,”矢崎桃坐在电车上补妆,随口回道:“每月在还车贷呢!”
“那怎么不开出来?省得坐电车了。”伏见鹿问道。
“车油不要钱呀?再说了,人家山庄里停的都是豪车,我的小铃木上不了台面,太丢面子了。”
说完,矢崎桃往双唇涂抹口红,抿了抿,发出‘波’的一声脆响,对着小镜子左右打量起来,化完妆之后她的颜值从中上变成了九分的大美女。
源玉子坐在旁边,一脸‘好厉害’的表情。她还没接触过化妆,每天都是素面朝天,顶多涂点唇膏或者保湿乳液。
伏见鹿算是看出来了,矢崎桃既有事业心,也相当爱慕虚荣。要不是为了钱,她也不至于这么拼命地找热门新闻。
化完妆后,矢崎桃让他俩统一口径,找个合理的身份,比如说记者助理,以免王妃误会。
源玉子举起小手,小声说道:“我、我前天已经跟小野小姐说过了,自己是刑警来着……”
“谁啊?”矢崎桃没印象。
“就是纪子妃的女仆……她人很好的,还开车送我下山,”源玉子顿了顿,连忙补充道:“不过我冒充了灵异爱好者,没有让小野小姐看出破绽。”
“那就灵异爱好者吧,到时候我就说是请你们两个来当气氛组的,也算是做个见证,让新闻报道更有可信度……”
矢崎桃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忽然打断道:“不,我的身份是灵媒侦探,为了研习探讨,专程赶来旁观通灵仪式。”
两人一愣,同时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后者一脸坦然,甚至反问道:“怎么了?不行吗?”
“这……也不是不行,”矢崎桃‘啪’的一下关上化妆盒:“但你学过灵媒相关的神秘学知识吗?万一到时候露馅了怎么办?”
“昨晚恶补过,绝对不会露馅的。”伏见鹿点头,表情十分自信。
源玉子总算回过味来了,这家伙昨晚读那些乱七八糟的书,根本就不是为了拆穿灵媒师的骗术,而是为了顺势加入其中,打着通灵的幌子去骗钱!
说不定他就是奔着抢生意去的!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人家一眼就会发现你是骗子的!”源玉子毫不留情的予以反驳。
伏见鹿摇头叹息,他双手抱胸,闭着眼睛,老神在在的说道:“本来打算以普通人的身份跟你相处,可换来的却是疏远……不装了,我摊牌了,其实我是超级灵媒师。”
“……”
站在三人面前的上班族噗嗤一笑,他拽着吊环,不着痕迹的别过了脸。
源玉子都替他害臊,脚趾扣出了三室一厅,她侧过身,把手竖在嘴边,压低声音小声说道:“别说了,人家都笑你了,丢死人啦!”
伏见鹿不为所动,一派高人气度:“嘴巴长在别人身上,他要笑就笑吧。”“这不是在丢咱们警署的脸吗?万一被皇亲嘲笑怎么办?署长要是知道了,肯定会骂死你的!”源玉子恐吓伏见鹿,试图让他打消这不切实际的想法。
伏见鹿斜睨了源玉子一眼,在矢崎桃吃瓜的目光下,他不紧不慢的说道:“你之前不是一直很好奇,我为什么总是往别人头上看吗?”
“是啊,为什么?不过你最近都没怎么往别人头上看了……”
源玉子想起这茬,忍不住追问起来。这一直是她心中的第二大未解之谜,以至于她一直觉得伏见鹿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伏见鹿不答,而是缓缓地抬起了头,光明正大的盯着上班族大叔的头顶,语气笃定的开口说道:“我一眼就看得出来,这位大叔男身女心,平时最大的爱好就是穿女装打扮自己……对吧?”
在他眼里,上班族大叔的恶癖写的明明白白。
后者一副见了鬼的表情,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伸手整理了一下领结,迈着小碎步溜到另一个车厢了。
见大叔落荒而逃,矢崎桃格外吃惊,一脸疑惑的问道:“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这是我家传的寻龙望气术,可以通过阴阳眼,看到‘气’的形状,辅以秘术心法,推衍出此人的生平事迹,并预知其未来的命运走向。”
伏见鹿一本正经,表情格外严肃:“迄今为止已经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最早可以追溯到镰仓时代,是从中国传到日本的古老奇术……”
源玉子打断道:“可你家不是开居酒屋的吗?你还说你父亲想要让你继承居酒屋,而你因为对警察的憧憬,放弃了从小锻炼的烹饪料理,毅然决然报考警校来着。”
伏见鹿还真说过这话,他当初在巢鸭站前交番随口胡诌,没想到过了这么久源玉子都记得一清二楚。
他被人揭穿,丝毫不脸红,反而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这叫大隐隐于市。”
见矢崎桃露出将信将疑的表情,源玉子连忙说道:“你肯定是通过推理得出的结论!福尔摩斯也能做到类似的事情,只需要看一眼对方的手表,就能知道对方的职业和身份!”
“是吗?当初我可是费了不少功夫,才让川合的部分灵魂附着在兔子警官身上,并且还不影响她转世投胎……难道你也要否定这件事吗?”伏见鹿打出了王炸。
这下源玉子没屁可放了。
矢崎桃见状,一脸兴奋,轻轻拍手鼓掌,声称伏见君这么厉害,完全可以跟尾上灵媒师媲美了!
伏见鹿听得出来,矢崎桃就是在拱火,她身为新闻记者,肯定是看热闹不怕事大。
倒不如说,矢崎桃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主意。
她之所以聘请伏见鹿,不仅仅是因为伏见鹿长得帅,更重要的是伏见鹿身上有某种特质……她身为新闻猎犬,能从伏见鹿身上闻到‘新闻’的味道。
这种人,生来就是漩涡中心,周围人的命运都会卷入其中。
矢崎桃笑得好似桃开,又跟伏见鹿聊了些神秘学知识。这回源玉子没有插嘴,她的呆毛不安的晃动着,直至下车后也没有缓过劲来。
仔细想想,奥姆真理教对伏见君的态度也很奇怪,而且伏见君经常会做出一些不可思议的事情……
难道说,伏见君真的有超能力?
(本章完)
第249章 藤原课长
第249章 藤原课长
千代田最高的山峰是岚山,电车站只到山腰,剩下的路他们只能步行。
在伏见鹿看来,这地方与其说是山,不如说是土丘,坡度很平缓,但森林面积很大。再过几年日本经济缓过劲来,又要可劲地开发地产,到时候这些森林都要成片成片地被砍光。
此时正值初春,天气不错,伏见鹿走在马路边上,感觉就像是在踏青。
樱前线已经过了,春日祭也没能赶上,他们就连新年参拜都错过了,这一整年忙忙碌碌,好像都没有怎么出去放松过。
念及至此,伏见鹿双手叉腰,深呼吸森林的新鲜空气,打算拥抱大自然……
嘀嘀嘀!!
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鸣笛声,伏见鹿后撤一步,一辆日产cedric(公爵王)疾驰而过,呛人的尾气味扑面而来,车窗内隐约传来叫骂声,越来越远。
“蠢货!找死上一边去!没长眼睛的东西!”
源玉子吓了一跳,就算她不是交警,也看得出来那辆车明显超速了。而且伏见鹿走的是右侧车道,日本车辆靠左行驶,这家伙明显是在逆行!
不过伏见君也有错,因为他也在马路上逆行……
源玉子连忙向伏见鹿招手,隔着马路让他快点过来。后者的好心情全被毁了,沉着脸走近了,开口问道:“今天还有别人拜访纪子妃吗?”
矢崎桃听到鸣笛声的那一刻,就扭头假装在看风景,以免被来者看到自己步行上山的窘迫。她擅长看车识人,而且那车牌号她也认得,随口解释道:“估计是藤原课长来了。”
“谁啊?”源玉子问。
“就是办案警署的刑事课课长,他负责调查这起案子……估计是来回访调查吧?”
矢崎桃顿了顿,弯腰用讲八卦的语气,小声说道:“而且他是警视厅最年轻的课长哦!听说今年虚岁24,长相英俊,有大把的女生倒追他呢!”
“诶?这么年轻啊?”
源玉子回过头,看向伏见鹿,说道:“咱们得跟人家多学习,都是24岁,人家却能当上课长,肯定有过人之处,没准我们学到了他成功的诀窍,也能早日成为名警部!”
“学什么?学他开车超速?学他开车逆行?”伏见鹿没好气的说道:“你也不睁眼看看人家开的是什么车,那是靠能力当上的课长吗?没准他小学作文写的都是‘我的警视长父亲’……”
源玉子觉得伏见鹿在酸,但车主确实有错在先,让她一时间难以评价。但是,至少她觉得日本警视厅的晋升渠道还是很公平的,忍不住犟了一句嘴:“警视长怎么了?警视长就能让儿子当课长了?怎么可能!”
伏见鹿刚想反驳,正要开口,忽然想到这家伙的亲妈是警视监,而她却还是个实习刑警,顿时觉得人与人之间的差距真大。
“藤原课长的父亲是总监哦。”矢崎桃笑眯眯地爆料。
“总监?哪个总监?公司艺术总监吗?”源玉子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警视厅还有几个总监?警视总监呗!”
说完,伏见鹿的心情更加糟糕了,有些人出生就在罗马,出行都开车豪车,而他却要为钱而发愁,苦哈哈地爬山间公路,甚至还要像个小丑一样假扮灵媒侦探。
啧。
总之就是很不爽。源玉子得知对方的父亲是妈妈酱的上司,心中大为震惊,心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虎父无犬子’,精英教育果然名不虚传。
紧接着,她转念一想,妈妈酱也是精英,她身为九条唯的独女,可不能丢了妈妈的面子!
念及至此,源玉子呆毛一下支棱起来,把脑子那些乱七八糟的灵异传说全都甩掉,十分冷酷地推了推滑下来的墨镜,一甩风衣下摆,说道:“不错,这种人才配当我的对手!”
伏见鹿懒得说她,转头询问矢崎桃:“不是说警署那边不方便出面吗?”
“藤原课长行事一贯如此,他向来比较……”矢崎桃绞尽脑汁,才想出了一个不是贬义的准确形容词:“比较跳脱。”
“噢!来砸场子的是吧?”伏见鹿说道。
矢崎桃露出礼貌的微笑,没有借这个话茬,而是侧面点了一下:“如果连藤原课长都能拆尾上缝的台,那就说明日本第一灵媒师也不过如此。”
“看样子你对尾上灵媒师的评价很高啊。”伏见鹿边走边说道。
“当然,我是专业的新闻记者,撰写报道之前,肯定会做详尽的调查……尾上灵媒师曾经秘密主持过几场通灵仪式,在上流精英圈曾轰动一时,使得她的身价水涨船高。”
矢崎桃随口爆出大瓜:“不然的话,你觉得她是怎么贷出两万亿日円的?”
闻言,伏见鹿把脸一板,语气严肃的说道:“黄白之物实乃粪土,尾上灵媒师和我同为方外之人,理应摒弃物欲,勤俭持身才对……咳咳,我已经感受到了邪道的气息。”
源玉子觉得这话太过神棍,听着很丢脸。就算伏见君有超能力,他以前也不这么说话啊!
“马上就要到了,你正常点啊,”她认真叮嘱道:“说什么视金钱如粪土,当初你不是还斤斤计较搭档费吗?难不成那时候是被鬼上身了?”
“都说了,大隐隐于市,住市区不要钱啊?此钱非彼钱,跟你说了你也听不懂。”伏见鹿面露鄙夷,一脸臭屁。
源玉子还想反驳,矢崎桃忽然抬手,指向山间密林。
“到了。”
伏见鹿抬头看去,这才意识到,他脚下的这条马路就是为了这座山庄而修建的——马路的尽头是山庄侧庭,偌大的停车场内,只停着一辆公爵王。
源玉子前天来过,算是熟路,她绕过停车场,前庭围了一圈杉板塀,三人站在大门前,矢崎桃敲了敲门,片刻后便有侍女来应门。
开门的正是小野轩,她面露惊讶,将三人迎进门,带路穿过园林,轻声寒暄了几句。
无邻庵的建筑风格是典型的日式庭院,门前有门廊,屋檐上挂着风铃,不远还有假山和池塘,意境幽深,赏心悦目。
小野轩用木架子夹出提前准备好的木屐,恭请客人换鞋。三人站在门廊,正在弯腰拖鞋,就听滑门后传来熟悉的叫骂声:
“到底要等多久啊?就算是王妃也不能这样轻慢客人吧?!”
(本章完)
第250章 溺亡
第250章 溺亡
小野轩置若罔闻,她将藤原课长晾在会客室,亲自带三人前往内堂,有预约的客人自然要与擅自闯入的恶客区别对待。
四人穿过半开放的门廊,潺潺流水声传来,庭院里的枫叶绿意盎然。小野轩身穿和服,拉开内堂滑轨门,如小姓跪侍在旁,示意众人在蒲团上落座。
“纪子夫人近日悲痛过度,日夜颠倒,此刻还未起床。”小野轩躬身致歉:“还请诸位耐心等待。”
矢崎桃表示不碍事,顺势询问道:“既然如此,能否带我们四处参观一下?”
源玉子摘下墨镜,双手合十,小声恳求道:“最好能带我们去一趟凶案现场……”
伏见鹿一把捂住她的小嘴,示意她收声,笑着跟小野轩说道:“她的意思是,最好能去出现异常的地点转一转,主要是想见识一下传说中的地缚灵和恶灵。”
源玉子这才想起自己的人设是‘灵异事件发烧友’,直接要求去凶案现场的话,就显得目的性太强了,人家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奔着查案来的。
“还没请教,这位先生是……?”说着,小野轩看向矢崎桃。后者把目光转向伏见鹿,打算让他自己开口。
源玉子有不妙的预感,连忙想要反过来捂伏见鹿的嘴,可她手不够长,也没有伏见鹿嘴快,只听他一脸坦然的说道:“我是灵媒侦探。”
“灵媒……还能当侦探的吗?”小野轩问道。
“我比较擅长通灵,可以直接询问死者,从而指认杀人凶手。”伏见鹿很敬业,他已经带入进去了,说起鬼话来没有丝毫不自然。
小野轩一脸‘原来如此’,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
见她如此平静,源玉子心想不愧是大户人家的侍女,肯定见惯了大风大浪,遇到‘灵媒侦探’这种怪东西都不以为奇。
“理应如此,诸君请随我来。”
小野轩再次起身,矢崎桃紧随其后。源玉子凑近伏见鹿,小声嘀咕道:“看吧,我就说小野小姐人很好,一般大户人家的管家都很严厉,才不会像这样随意允许外人参观呢!”
伏见鹿不以为意,小声回应道:“笨!这种事她怎么可能自作主张?肯定是纪子妃事先打过了招呼……你也不想想,纪子妃为什么会答应让矢崎桃跟踪报道?”
“为什么?”源玉子在人情世故这方面还是有所欠缺。
“人家王妃又不是傻子,你怀疑尾上缝是骗子,难道她就不怀疑吗?”伏见鹿边走边说。
“既然怀疑,那还请人家来干嘛?”源玉子不理解。
“矮个子里拔将军,死马当做活马医,人在悲伤的时候,总是需要一些慰藉骗骗自己。”伏见鹿瞥了她一眼。
源玉子一下子想到了兔子警官,顿时能理解纪子妃的矛盾心情了。
两人交头接耳蛐蛐了一会,穿过门廊后,风铃声消失了,室内静得可怕,他们自觉闭上了嘴。小野轩带三人上楼,前往秋筱宫真子生前的闺房。
作为一名季少女,秋筱宫真子的房间实在太过素净。源玉子左右四顾,家具仅有一张书桌、一个书柜,以及一把椅子。地板铺着榻榻米,被褥应该收进了壁橱里。
空间虽大,但寂寥的可怕。伏见鹿转头,房间左侧的滑轨木门透着光。他走近了,拉开门,外面是阳台,走廊和扶手都是木制的。
伏见鹿站在扶手边,从上往下俯瞰,正好能看到园林里的那一片池塘,水质清澈,红白鲤鱼空悬其中,几尾金鳞游曳而过。
“秋筱宫小姐就是从这里坠亡的。”
他身后冷不丁传来小野轩的声音。
伏见鹿回过头,只见她一脸自责,轻声说道:“那天晚上,是我没有看顾好小姐……”
闻言,矢崎桃迅速从包里翻出相机,对着小野轩悲伤自责的脸咔擦拍了张特写,随后问道:“不介意吧?可能会用作素材登报……如果介意的话,我这就删除。”
小野轩犹豫片刻,说道:“我实在不宜抛头露面,还请矢崎小姐体谅。”
矢崎桃表示理解,痛快的删掉了照片。她身为记者,最优先考虑的事情是抓拍到有价值的照片,其次再考虑能不能登报、是否侵犯他人隐私。
源玉子双手趴在栏杆上,探头往下张望,呆毛随风摇晃:“这也不高啊,下面是池塘,怎么会摔死呢?”
“秋筱宫小姐不会游泳。”小野轩说道。
源玉子恍然,心想原来秋筱宫真子是溺亡的,先前她听矢崎桃说秋筱宫真子是跳楼自杀,还以为秋筱宫真子是坠亡。
矢崎桃取出记录本,询问小野轩案发当时的具体情况,后者也没有隐瞒,这事她已经对警方讲了很多次,再讲一次也无妨。
事发当夜,恰逢岚山暴雨,雷鸣电闪,惊了秋筱宫小姐。她本就在家养病,受惊后又说撞鬼,一会说是听到古怪的水琴声,一会又说是看到了已故的父亲。
纪子妃按照往常惯例,亲自去照顾女儿。后半夜,小野轩见主母精力不济,昏昏欲睡,便主动帮忙顶班,让主母回房休息,由她来照顾秋筱宫小姐。
纪子妃走后,秋筱宫小姐又闹腾起来。小野轩烧了壶安神茶,给小姐喝下,略微安抚了她的情绪。
“我原以为她已经熟睡了,就把茶具端回厨房,收拾了一下,回来就不见秋筱宫小姐的人影……”
说到这,小野轩低下了头,神情越发愧疚。
源玉子听完,连忙安慰小野轩,让她不要太过自责;伏见鹿则若有所思,他又往池塘瞥了一眼,问道:“尸体是从哪捞回来的?”
“是、是福山先生,他跳进池塘,试图抢救秋筱宫小姐……可惜,为时已晚。”
或许是触景生情的缘故,小野轩的声音有几分哽咽。
虽然有点不近人情,但该问的还是得问,源玉子总算知道为什么电视剧里的刑警总是板着个脸了。她放低声音,小声说道:“那个,验尸了吗?”
(本章完)
第251章 我要栽培你!
第251章 我要栽培你!
因为众所周知的缘故,日本警署的法医很少。看过《非自然死亡》的人都知道,日本凶案基本都不验尸,全凭刑警的经验判断死因。
但秋筱宫真子好歹是皇室千金,特案特办,应该有验尸环节才对。源玉子担心办案警员不负责任,所以才有此一问。
小野轩解释道:“纪子夫人不忍心让外人解剖小姐的尸体,故而让福山先生代劳,他已经在不破坏尸体的情况下,做了大致的尸检,确定是……溺水而亡。”
矢崎桃捕捉到了八卦的气味,连忙追问道:“请问福山先生是管家吗?”
“他是秋筱宫小姐的私人医生,负责给小姐日常会诊。”小野轩说道。
在源玉子看来,这案子办的相当草率。但仔细一想,似乎又找不到什么疑点。
秋筱宫真子跳楼时,小野轩在后厨,有厨子作证;纪子妃在房间睡觉,没有杀人动机;医生福山斗贤看似嫌疑最大,实则嫌疑最小,如果他是真凶,何必跳进池塘救人?只需要假装没听见落水声就行了。
思来想去,好像只有自杀最为合理。
可话又说回来了,秋筱宫小姐为什么会自杀呢?
难道说,真的是地缚灵在作祟?秋筱宫小姐过往撞鬼,莫非是看到了魂魄囚禁于此的旅人?而自杀之事,也是因为诅咒的烙印在作祟吗?
源玉子脑海中浮现出不好的猜想,她忍不住回想起昨晚看的《灵媒师密传》,里面提到过‘恶鬼附身’事件——怨灵会附身在病弱之人身上,控制他们的肉身,做出一些古怪的行为。
不对不对!要相信科学!
源玉子连连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
矢崎桃提议去池塘边转转,其余人自无不可。小野轩领着三人下楼,刚出内堂,恰巧在门廊碰见了藤原课长。后者在会客室等得不耐烦,出门透气顺带抽根烟,一扭头就瞧见小野轩在招待其它客人。
平心而论,藤原誉的相貌称得上英俊,就是身高矮了点,只有一米六几,加上头顶打了发胶的飞机头,顶多一米七出头。
他风衣里衬是酒红色的,配上深绿色的衬衫,时尚是挺时尚的,就是看着不像个刑警。
藤原誉叼着烟,斜睨着小野轩:“搞什么啊?我叫了半天,连杯茶都没有,纪子妃平时不管教你们这些下人的吗?”
说完,他目光流转,从伏见鹿身上掠过,在矢崎桃胸前停顿片刻,最后落在源玉子脸上:“咦,小桃,这你同事吗?很可爱欸。”
“啊,不是,他们是……”
矢崎桃话还没说完,就见藤原誉从领口抽出一张金色的名片,上面用体字印了他的英文名和联系方式,要多骚包有多骚包。
他两指夹着名片,递给源玉子,笑着说道:“有机会一起吃个晚饭。”
源玉子用手捏着鼻子,她很讨厌烟味,身边人基本上没人会当着她的面抽烟,偶尔遇到老烟枪,她也是主动绕着走。眼下避不开,她只好单手去接名片,小声说道:“我是丰岛区警署研修刑警源玉子,请多指教。”
她拽了一下,没拽动,抬头一看,藤原誉死死地捏着名片一角,沉着脸质问道:“你这家伙,看不起我么?”
“呃……怎、怎么了?”源玉子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给我双手接名片啊!你爸妈没有教过你礼节吗?!”藤原誉的眼神很凶,像是要活剐了她:“区区初任研修,连正式刑警都不是,见到刑事课长不知道敬礼问好吗?!”
“对、对不起!课长好!”源玉子连忙双手去接名片,搞得就像是正式场合见领导一样。
藤原誉摆出上司的架势,让源玉子立正站好,询问她来这里做什么。后者很心虚,瞥了一眼矢崎桃,结结巴巴的开始撒谎:“因、因为,我是灵异爱好者,听、听说,这里有地缚灵,所以……就过来看一看。”
“这两天休假?”藤原誉挑眉。
“是、是的。”
源玉子不知道他问这个干什么,她有点担心矢崎小姐申报协助调查的事情露馅。
“那明天晚上陪我去吃饭。”藤原誉挑眉,语气不容置喙。
“欸?为、为什么?”源玉子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脑子不好使?就你这样,怎么通过初任研修?前辈给你机会,打算栽培你,你难道不知道珍惜吗?”
说完,藤原誉还欲盖弥彰的补了一句:“你别误会了,这是工作上必要的应酬。”
源玉子心想不愧是年纪轻轻就当上课长的精英,在日常生活中也这么严厉认真,时刻不忘提携后辈,甚至还带后辈去应酬……
这等好事,她觉得自己不能独享,连忙给伏见鹿使眼色,示意伏见鹿赶快向前辈敬礼,到时候他们一起去跟前辈聚餐,学习升职经验,岂不是美滋滋?
伏见鹿和她对视一眼,露出了然的表情。源玉子心中窃喜,没想到伏见君这么上道,看样子他们已经心有灵犀了!
“你好,我是灵媒侦探伏见鹿,”他伸手说道:“请多指教。”
源玉子回过神来,心说好险,差点就露馅了,小野轩还在旁边盯着呢!伏见君反应真快,都这个时候了,还不忘装神弄鬼……
藤原誉面露狐疑,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你们两个认识?”
话音一落,伏见鹿摇头,源玉子点头。
两人面面相觑,源玉子连忙摇头,伏见鹿则变成了点头。
“什么意思?耍我吗?”藤原誉语气不善。
矢崎桃连忙打圆场,说道:“他们是来的路上认识的。”
源玉子连忙附和:“对对对,就是这样!”
藤原誉‘哦’了一声,斜睨伏见鹿,灵媒侦探什么的,一听就是招摇撞骗的下等人。
一个尾上缝就够他烦心了,现在又来了个听都没听说过的家伙,藤原誉挥了挥手,示意伏见鹿蹲下来,问道:“谁让你来的?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伏见鹿没动,用看二傻子的目光俯视他。
(本章完)
第252章 土包子
第252章 土包子
“说话啊,哑巴了?”
藤原誉伸手去拽伏见鹿领口,想要强迫他弯腰,结果一下没拽动,搞得藤原誉像树懒一样挂在了他的胸口上。
后者恼羞成怒,打算踹伏见鹿膝盖窝,强迫伏见鹿跪下,顺便扣一个妨碍公务的罪名,把这家伙丢进警署里好好教训十天半个月。
他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听门廊另一端传来清冷疲倦的女声:“他是我请来的客人。”
藤原誉回头,其余人抬头,堂内悬着的西洋座钟铛铛响起,屋檐投下菱形光斑,只见王妃身穿素缟,肤色竟比纸门上新糊的唐纸还要苍白三分。
她站在拱形门廊下,鬓边别着白玉簪,眼角有一颗泪痣,波光流转间,如锦鲤池泛起的涡纹。她绀青束带在腰间折出十七道细褶,身材纤细而柔美。
伏见鹿总算知道文仁亲王为什么会早逝了。
就连源玉子都觉得王妃好漂亮,不是一般的漂亮,比妈妈酱更漂亮。明明都已经生过孩子了,皮肤还那么光滑细腻,只能说不愧是王妃。
小野轩连忙上前,伸手去搀扶主母,低声询问纪子妃是什么时候起来的,需要不需要用膳。后者不答,打量了伏见鹿片刻,柔声说道:“恕我招待不周,让诸位久等了……请进吧。”
藤原誉这才回过神来,他刚才眼睛都看直了,这女人的气质不是外面那些庸脂俗粉可以比的……他还是头一次遇到母亲比女儿更漂亮的情况,估计是文仁亲王的基因不给力,拉低了女儿的颜值。
纪子妃一开口,他也没心思跟灵媒骗子一般计较,当即开口客套了几句,以示礼貌,随后一马当先进了会客室。
其余人紧随其后,在蒲团上落座。中间摆了一方茶几,纪子妃端坐主位,亲自烧水沏茶。
按日本茶道礼节,在水烧开之前,主客都不能说话。
源玉子好歹也是名门千金,知道这一规矩,端端正正坐好,胸口别着墨镜一言不发;矢崎桃为了不丢面子,可谓是做足了功课,来之前就恶补过茶道,此刻也端坐不言;伏见鹿忘了这茬,但他会读空气,其它人不开口,他也不说话。
只有藤原誉不明所以,他坐下之后,让小野轩去拿份果盘,后者没有搭理,他心中不悦,转而跟纪子妃阴阳怪气,声称自己可不会招这种没眼力见的女佣。
纪子妃不答话,双手交叠,端坐在蒲团边,静静地等山泉水烧开。
藤原誉自讨了个没趣,心中越发不爽,就像是憋了一股子邪火,没处发泄。
臭婆娘,不就是嫁了个皇亲么?真以为自己飞上枝头做凤凰了?
等了半晌,茶壶里的水总算沸腾了。纪子妃用布拎起茶壶,炉火烧得正旺,她清洗茶具,泡茶、点茶、飞沫,一套动作行云流水,室内顿时茶香袅袅。
“小野轩不是下人,她在家中侍奉十余年,奉我为主母,我自然待她如家人。”纪子妃不紧不慢的说。
藤原誉的脸一下涨红了,就算他再蠢,也能听得出来,纪子妃是在当众打他的脸。
这还没完,只听纪子妃继续说道:“方才藤原先生叱责玉子小姐不懂礼节,请问藤原先生……不告而来,擅闯寡妇门下,这是守礼之人该做的事情么?”
藤原誉红了的脸又白了,他很生气,但又没办法跟纪子妃翻脸。正如她所说,现在她已经是个寡妇了,谁要是敢欺负她,就相当于在打日本皇族的脸。就算要欺负,明面上的吃相不能太难看,至少也要等秋筱宫小姐的头七过去再说。
“我是关心真子,想要来旁观通灵仪式。如果那骗子……咳,如果尾上缝真的能通灵,肯定能答出我和真子之间的私事。”藤原誉绷着脸说道。
矢崎桃瞪大了眼睛,她又听到了惊天大瓜,悄悄把手伸进口袋,摁下了录音笔。
源玉子同样震惊,听藤原课长这语气,莫非他曾经是秋筱宫小姐的男友?
仔细想想,郎才女貌,门当户对,确实般配。
纪子妃脸上的表情总算有了波动,她紧绷着嘴唇,沉默了片刻,说道:“我比你更了解真子,不需要你跟尾上夫人对质……藤原君,请回吧。”
“这可说不准。”藤原誉露出得意的笑容:“有些事情,只有男人才知道。”
源玉子脑子转了三圈,才听明白他这话是什么意思,顿时觉得藤原课长有点过分了。换做是她,在女儿死后,陡然间听到这种隐晦的下流话,说不定会把滚烫的茶水泼在藤原课长脸上。
纪子妃额头冒起青筋,她深呼吸,给众人倒茶,水柱很稳,纹丝不乱。
“藤原君能有这份心,我代真子谢过你。”她不咸不淡的说道。
藤原誉觉得自己在气势上压过了王妃,看着王妃吃瘪的样子,他感觉很爽,就算去玩十个当红女明星都没有这么爽。
小野轩见主母受辱,只能岔开话题,示意众人品茶。
源玉子双手端起茶杯,啜饮了一口,眼睛一亮,忍不住夸赞道:“好茶!”
闻言,纪子妃总算有了些许笑容:“我丈夫生前是个茶痴,托他的福,我也略懂茶道……这是今年最早的玉露茶,辅以新鲜的山泉水,味道如何?”
源玉子砸吧了一下,她虽然品味没有退化,但茶道课学的知识早就还给老师了,只知道怎么喝,却不知道该怎么赞赏,最后只能干巴巴说一句:“非常好喝,非常厉害!”
“切,土包子。”
藤原誉忽然插嘴,声称真正的有钱人就该喝红酒,更有底蕴也更有情调,只有那些‘日薄西山’的贵族,才会喝茶撑场面。
这话太过直白,源玉子觉得实在刺耳。
但她转念一想,没准岳母和女婿之间发生过什么矛盾。她一个外人,不知全貌,按理说不应该参与别人的家事。
可藤原誉越说越过分,一会吹嘘红酒庄园历史悠久,一会又说茶叶不保值,源玉子听了半天,总算听到了一个熟悉的酒名,藤原誉还说自己大价钱珍藏了一瓶,她实在忍不住了,小声吐槽道:
“这有什么,伏见君经常拿它来泡脚呢!”
会客室骤然安静下来,只有火炉烧炭的刺啦声。
(本章完)
第253章 恶灵袭击!!
第253章 恶灵袭击!!
源玉子说完就后悔了,但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藤原课长说话实在太难听了。家里有钱就很了不起吗?又不是他自己挣来的……课长年薪多少她心里还是有数的,反正肯定买不起豪车名酒。
藤原誉怔愣了一秒,心想这家伙肯定是把他的年份酒跟新产酒搞混了,没见识的土包子就是这样的,跟她讲些高端奢侈品,就好比对牛弹琴,听都听不懂……
他正准备开口嘲讽,却听纪子妃忽然问道:“二位是情侣吗?”
这就是年长女人的天性了,对于后辈的感情关系格外敏锐。即便是日本皇室妃子,跟村头嚼舌根的大妈也没什么不同,大家都喜欢谈论家长里短,只是王妃聊起来更为含蓄罢了。
源玉子脸一下红了,连连摆手,正想着该怎么狡辩,这时伏见鹿放下茶杯,不紧不慢的说道:“实不相瞒,其实玉子小姐是我的助手……当然,只是小兼职而已。”
闻言,小野轩面露恍然,心想难怪前天晚上玉子小姐来探访,估计是灵媒师惯用的踩点小伎俩;
藤原誉也是一脸了然,他总算明白‘灵媒侦探’的名号是怎么来的了:要么是源玉子把警署内部资料透露给伏见鹿,要么是伏见鹿指认替罪羊,让源玉子屈打成招……总之,这两人肯定是狼狈为奸。
源玉子觉得这话不算撒谎,华生不也是福尔摩斯的助手么?好搭档之间不讲地位高低!
虽然她一直想要在搭档关系中占据主导,该由伏见君当助手才对,但眼下显然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为了不丢警署的脸,她只能连连点头,附和伏见鹿。
“既然伏见君不方便说,那我也就不问了,”纪子妃话里有话,她语气温和,笑着说道:“伏见君看起来像是值得托付的良人,玉子小姐也是难得一见的玉女,二位要好好珍惜对方……”
小野轩连忙咳嗽了一声,提示主母不要犯乱点鸳鸯谱的老毛病。纪子妃回过神来,觉得这话确实有失分寸,便露出歉意的笑容,让源玉子和伏见鹿不要放在心上。
源玉子的小脸跟炉火一样红,换在以往,她听到这话只会一笑置之。但如今她问心有愧,听旁人打趣,甚至不敢抬头看伏见鹿的脸。
众人看她这副表情,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藤原誉妒火中烧,看伏见鹿眼不是眼鼻不是鼻,只觉得他尖嘴猴腮相貌可憎,徒步上山的穷鬼也配觊觎他的女人?早知道就多带几名警员过来撑场子了。
他扭头看向源玉子,觉得这小家伙肯定是没见过什么世面,所以才会被擅长言巧语的男人哄骗——等她见识到真正的权力,体验过金钱的魅力,就会迫不及待的倒贴自己。
不等他开口,纪子妃话锋一转,低头转茶,轻声细语道:“不像某些人,劣迹斑斑,纨绔不堪,只会用小手段哄骗女人上床。”
闻言,藤原誉把茶杯往桌面上一摔,茶水四溅开来,源玉子等人惊呼一声,她们被滚烫的水珠溅到了皮肤,就像是被油星子咬了一口,微微刺痛。
只见藤原誉阴沉着脸,站起身指责纪子妃,声称是她这个当母亲的没有照顾好女儿,现在却反过来迁怒一个外人。
纪子妃一脸愕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小野轩忍无可忍,打算用茶水泼藤原誉的脸;矢崎桃举起相机,准备偷偷拍照……就在这时,源玉子忽然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大声喊道:“都不要吵啦!我来主持公道!”
众人回头看了她一眼,根本没搭理。
小野轩站起身,语气生硬的请藤原誉离开,后者二话不说,抬手就准备抽她一耳光。在藤原誉眼里女佣是没资格插嘴说话的,他已经看在纪子妃的面子上,忍了小野轩很久了!
伏见鹿伸手拽了小野轩一下,后者踉跄一步,正好躲开了这一巴掌。
藤原誉挥了个空,脸上挂不住,心里的怒气已经积压到了极点,他正准备找伏见鹿的茬,却见伏见鹿忽然竖起一根手指,示意众人噤声:“嘘!仔细听……”
藤原誉大怒:“搞什么——”“闭嘴!我听到了恶灵的声音!”伏见鹿一脸严肃,不似作伪,就连知根知底的源玉子都愣了一下,竖起耳朵仔细静听。
嗒……
嗒……
嗒……
众人回过头,滑轨门外,隐约传来脚步声。
源玉子的脸唰的一下白了,难、难道说,无邻庵的地缚灵已经猖厥到白天出没了吗?
她在《恐怖凶宅》一书中,看到过类似的桥段:没人的楼梯莫名响起脚步声,还有空置的琴房半夜响起琴声、抽水马桶自己抽水、书柜总是莫名其妙掉东西……
藤原誉也听到了脚步声,他先是一愣,原本不以为意,但其他人都一脸凝重,会客室内氛围骤然紧张,尤其是伏见鹿,这家伙语气太过笃定,搞得他心里也有点发毛。
“来了!”
伏见鹿震喝一声,就跟恐怖电影一样,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滑轨门竟然真的缓缓开了。
藤原誉心头一颤,他还没来得及开口,伏见鹿猛然偷袭,从他身后一个双峰贯耳,双掌砰的一下拍在他两边太阳穴上。
藤原誉双耳嗡鸣,只觉得脑袋‘嗡’了一声,两眼一翻,失去意识,软倒在地。
与此同时,福山医生拉开滑轨门,正好看到藤原誉倒在了榻榻米上,一副不省人事的样子。
“怎么回事?他吃什么了吗?”
福山医生下意识想要上前抢救,却被伏见鹿一把拦住,只听他一脸严肃的喊道:“都不要靠近他!藤原课长已经被恶灵附身了!”
矢崎桃愣了四五秒,这才反应过来,忍不住说道:“这明显是你把他打昏过去的吧?”
伏见鹿一脸凝重:“不懂不要乱说!方才我是在试图阻止恶灵,以免它进入藤原课长的肉体……但现在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真的假的?”
源玉子很慌,她身子往后缩了缩,远离藤原课长:“伏见君,你不要骗我啊……你真的能看到幽灵吗?”
(本章完)
第254章 三人成虎
第254章 三人成虎
伏见鹿坚称藤原课长是被恶灵袭击,故而昏迷不醒,跟他方才那一招双峰贯耳没有任何关系。
原本矢崎桃是不信的,但纪子妃和小野轩一脸认真地附和,声称无邻庵过往也出现过女仆无故昏迷的情况,再加上源玉子在旁边疑神疑鬼,搞得她也有点惴惴不安。
正所谓三人成虎,在伏见鹿lv7社交技能的情绪渲染下,哪怕矢崎桃是有备而来,此刻心底也有点打鼓了。
好在源玉子不蠢,她虽然害怕,但智商还在线,举手说道:“那个,让福山医生检查一下,不就能确认是怎么回事了吗?”
闻言,福山斗贤脸色微变。
他是来检查纪子妃身体情况的。自从秋筱宫小姐去世以后,纪子妃心力交瘁,面露疲劳。福山斗贤想要给她开点补药,调理情绪,以免主母也跟着病倒。
伏见鹿义正词严的拒绝:“难道你想让福山先生被恶灵缠上吗?”
说完,他端起茶杯,单手剑指,装模做样念念有词,围着藤原誉倒了一圈茶水,看着就像是在给尸体画白线:“好了,现在恶灵已经被我困住了,在茶水干透之前,它无法离开藤原誉的身体。”
福山斗贤犹豫片刻,从药箱取出听诊器,说道:“要不,我还是检查一下吧?”
伏见鹿示意他稍安勿躁,一本正经问道:“难道福山先生不相信我么?”
福山斗贤觉得莫名其妙,他先是瞥了一眼纪子妃,随后才回道:“请问,阁下是……”
“鄙人正是昆仑墟第三十六代望气真传,紫微斗数继承人,九曜星官人间行走,承蒙日本阴阳寮抬爱,兼任国际灵能者协会特级顾问……”
说着,伏见鹿啪地一甩风衣下摆,随手一招海底捞月,顺走源玉子胸口挂着的墨镜,反手戴在了自己脸上:“鄙人曾在终南山巅观龙脉十年不眠,于黄泉比良坂渡冤魂八百余众,左眼能断吉凶祸福,右眼能判三世因果……”
他竖起中指,轻轻一推墨镜鼻托:“这双眼睛,已经见过了太多的人间邪祟。”
“……”
会客室内静得可怕。
源玉子鸭子坐在榻榻米上,仰头望着伏见鹿,她的脸也不红了,皮肤也不烫了,脑子已经完全清醒过来了。
这一长串贯口能唬住别人,但唬不住她。别的不说,‘十年不眠’绝对是假的,伏见鹿这家伙天天赖床,还说什么‘一天不睡够八小时就是在慢性自杀’。
念及至此,源玉子一时间尴尬得头皮发麻。
矢崎桃等人被镇住了,因为伏见鹿说得太过离谱,以至于她们反倒觉得有可能是真的……毕竟一般人真编不出来这种鬼话,就算是编出来了,也没有那个脸说出口。
“这……”福山斗贤有些不知所措。
他再次看向纪子妃,后者缓过神来,拍板说道:“就听伏见侦探的吧,暂时先别靠近藤原先生。”
矢崎桃注意到纪子妃改了称谓,顺势拱火说道:“既然伏见灵媒师这么厉害,不如现在就举行通灵仪式,毕竟尾上灵媒师要等到晚上八九点才到……纪子夫人应该也想早点见到秋筱宫小姐吧?”不等纪子妃开口表态,伏见鹿就一脸正气的说道:“此事不妥,破坏行规,还是等尾上通灵师来了再说吧!万一出了什么意外,我再出手相助。”
这话真有几分高人气度,小野轩听了连连点头,她本来就觉得在家里举行通灵仪式瘆得慌,现在多了一层保障,她顿时心安不少。
纪子夫人没有拒绝,她点头表示感激,随后声称身体不适,打算回房休息,请诸位自便。矢崎桃没法再劝,只能说些客套话,让纪子妃保重身体。
小野轩扶着主母离开,福山斗贤也准备告辞。源玉子连忙叫住了他,低声询问秋筱宫小姐得了什么病。
闻言,福山斗贤脸色再度微变,他下眼皮跳了跳,低头收拾药箱,说道:“就只是寻常的风寒感冒……秋筱宫小姐免疫力太差,所以才会反复生病。”
“啊,这样吗。”
源玉子略显失望,方才她还在心中猜测,没准秋筱宫小姐是得了癫痫之类特殊疾病,影响了大脑,以至于出现幻觉什么的……
真是越来越邪乎了。
福山斗贤走后,小野轩去而复返,询问诸位有无忌口,她马上去准备午膳。
自从秋筱宫小姐死后,家里仅剩的两位仆人也辞职了,小野轩只能一个人当三个人用,她现在既是管家、也是女佣,更是厨子。
正如藤原誉所说,纪子夫人如今确实日薄西山,不如过往那般显赫。
源玉子讨厌吃西兰和胡萝卜,但她不好意思说,感觉说出来很麻烦别人,只能心中暗自祈祷,希望纪子夫人也不喜欢吃西兰和胡萝卜。
“不吃西兰和胡萝卜,谢谢。”伏见鹿开口说道。
源玉子一愣,心想伏见君什么时候也偏食了?随后她就意识到,伏见君是帮她说的,心里感动之余还有点窃喜,就像是吃了蜜一样甜丝丝的。
小野轩点头记下,临走前她对伏见鹿说道:“纪子夫人托我向你表示感谢。”
闻言,伏见鹿当即把脸一板:“客气了,降妖除魔乃是我辈应尽之责。”
矢崎桃还以为这话就是字面意思,但源玉子难得听出了弦外之音——估计纪子夫人心里也清楚,根本就没有什么恶灵附身,伏见鹿只是找了个由头把藤原课长打昏了而已。
念及至此,源玉子心里忽然紧张起来。
袭警可是重罪啊!更何况藤原课长晕了过去,万一得个脑震荡什么的,那不就构成故意伤害罪了吗?这可是严重违法行为,伏见君搞不好要在牢里蹲个六七年!
可是,万一真有恶灵呢?
万一是伏见君挥掌的时候,恰好藤原课长自己昏倒了呢?
虽然她亲眼看到伏见鹿掌掴藤原课长,眼下藤原课长的耳朵里还淌出了血丝,但是……但是没有充足的证据,比如伤情鉴定,她觉得自己不能妄下定论。
嗯,没错,就是这样,身为玉子大侦探,不能片面的看待事物!
(本章完)
第255章 伏见驱邪法
第255章 伏见驱邪法
小野轩走后,伏见鹿声称藤原课长并无大碍,过段时间他就会苏醒,届时恶鬼就会自行散去。
源玉子将信将疑,她认真观察了一会,见藤原誉呼吸均匀,脸色如常,这才松了口气。
矢崎桃觉得无所谓,要是藤原誉死了,她就能亲自写第一手爆料,标题她都已经想好了:《无邻庵凶宅:警视厅总监之子死于恶灵缠身》……
总之,藤原誉躺在榻榻米上,面容很安详,比他清醒时更让人看着顺眼。
众人没再管他,吃过午饭后,伏见鹿假借抓鬼的名义,带其余人在院子里散步消食。
小野轩充当起向导,介绍起无邻庵的园林池塘。
她声称园林里的假山历史悠久,迄今为止已有上百年历史,名为‘枯水石’;池塘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名为‘水琴窟’;小庭也有上百年的历史,名为‘雨月茶室’……源玉子听了半天,觉得这里的一草一木都有上百年的历史。
不愧是皇亲贵族,真有历史底蕴呀!
“传说,每当山雨浸透水琴窟,若有人持鎏金茶杓叩击雨月茶室廊柱三下,便能听见地底传来碾茶声……”
小野轩越说越夸张,从历史文化讲到了民俗怪谈:“届时纸门无风自开,十二张青白面孔围坐品茗,主位赫然是身着直衣戴立乌帽的崇德怨灵……茶室内饮尽最后一盏者,必见茶碗底浮现自己溺亡之相!”
矢崎桃捕捉到关键信息,连忙说道:“这岂不是跟秋筱宫小姐的死因一样吗?而且,秋筱宫小姐出事那晚,说是听到了水琴声……”
小野轩叹了口气:“就是因为和传说太过相似,所以才会有秋筱宫小姐是被恶灵杀死的传言。”
源玉子忍不住侧过身,身子后仰,偏头凑到伏见鹿身边,小声嘟囔道:“听起来像是侦探剧的常用套路啊,凶案总是跟各种传说怪谈联系起来,结果最后真相大白却发现是人为作案。”
伏见鹿反问道:“那你的意思是秋筱宫小姐不是自杀?”
源玉子现在还没有头绪,她心里乱得很,邪恶知识始终在她的脑海里挥之不去,再加上伏见君一直在装神弄鬼,搞得她没办法正常推理。
众人逛了一圈,回房休息。小野轩又泡了一壶玉露茶,请三人品茗,由此看来文仁亲王生前是真的很喜欢喝茶,以至于死后妻子和女仆都保留着品茗的习惯。
源玉子跪坐在蒲团上,她双手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砸吧着嘴,品尝片刻,说道:“唔……好像和纪子夫人泡得不一样……啊,我不是说不好喝,只是味道各有千秋。”
“是吗?”矢崎桃略感惊讶,她又喝了一口,完全没尝出有什么区别,便转头询问伏见鹿:“你觉得呢?”
“我没喝出有什么区别。”伏见鹿实话实说。
小野轩熟练地吊水,笑着说道:“玉子小姐也是雅客,一般人可尝不出来,纪子夫人用的茶叶和我用的茶叶不同,自然味道不一样。”
“不都是玉露茶吗?”源玉子问。
小野轩解释道:“无邻庵后院是一处茶园,文仁亲王生前亲自选苗、培育、栽种,纪子夫人用的茶叶,都是她亲自从茶园摘的;而我用的茶叶,是从外面买的。”
“原来如此。”
源玉子又喝了两口,感觉神清气爽,身心舒畅,茶叶清香沁入五脏六腑,简直一本满足,她舒坦得眼睛都眯了起来。
吃了饭,喝了茶,众人无所事事。矢崎桃有些后悔,来得太早也不是什么好事,感觉像是赖在别人家吃白饭。
好在小野轩招待的很周到,她见众人无聊,便端来了一盘围棋,给客人们解闷。源玉子喝完茶,又跟着来下棋,有一种隐士高人的感觉,像这样悠哉游哉生活在山里好像也不错,闲来无事还能看看风景什么的。
源玉子不由自主地开始开始幻想:她身穿和服,双手插袖,站在门廊边,望着秋雨潇潇,不经意间念出优美的俳句,全身上下流露出一股宗师气度……
实在是太时髦了。
伏见鹿很煞风景,他下围棋喜欢悔棋,甚至还制定一些莫名其妙的规则,比如说吃子后要把棋子放进盒盖里,掉在外面就算输了……简直莫名其妙。
不知不觉间,天色暗沉下来。山间夕阳如火,烧尽万林,等源玉子回过神来,皎月已然高悬,她放下棋子,心想这一天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尾上灵媒师预约的时间是晚上八点到九点,可一晃眼就已经到了十点多钟,源玉子看向摆在墙角的西洋座钟,尾上灵媒师已经迟到一个小时了。
伴随着一声雷鸣,闪电照亮大地,屋外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
榻榻米上的茶水快干透了,伏见鹿假借驱邪的名义,把其他人支走,撅着腚趴在藤原誉耳边,挤着嗓子用阴森的语气讲鬼故事。
“恶灵在追逐你……它很恐怖,很扭曲,是不可名状的怪物……它要吃了你,它要吃掉你的灵魂……”
“你很害怕……你在不停地逃跑……不停地躲藏……但无济于事,它总能找到你……”
为了显得更加真实,伏见鹿还压在藤原誉身上,低声说道:“恶鬼抓住了你……压在了你的身上……它的触手在你身上不断游走……”
伴随着伏见鹿的恶魔低语,原本熟睡的藤原誉逐渐皱起了眉头,他的眼珠在眼皮底下不安地律动着,额头沁出阵阵冷汗。
——轰隆!!
又是一声雷鸣炸响,藤原誉心头一震,从睡梦中惊醒,他发出一声高亢的尖叫,手脚下意识地挣扎起来。
伏见鹿迅速翻身撤离,俯身拍着他的肩膀,轻声安慰道:“没事了,没事了,恶灵已经离开了。”
藤原誉逐渐缓过神来,他坐起身,只觉得头疼欲裂,耳朵嗡嗡作响,听伏见鹿说话好像隔着一层水幕。
“我、我……这是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他一脸茫然的问道。
“你被恶灵袭击,晕了过去,”伏见鹿开始散发lv7的社交魅力,他露出亲和的笑容,说道:“不过别担心,我已经驱散了恶灵。”
藤原誉总算想起来了,他意识消散之前,看到的最后一幕,就是即将打开的滑轨门;失去意识后,他梦到了恶鬼在追逐自己,而他一路狂奔,最后还是被恶鬼给抓住了……
那感觉是如此真实,藤原誉甚至能感觉到,自己身上还残留着古怪的触感。
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你、你真的是灵媒师吗?”
当藤原誉问出这个问题时,伏见鹿便知道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由衷的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没错,我就是灵媒侦探伏见鹿。”
(本章完)
第256章 你是生来要成仙的人
第256章 你是生来要成仙的人
正常人或多或少会感激救命恩人,但藤原誉不一样,他觉得这是伏见鹿应该做的。
没错,他是藤原家的独子,谁敢让他死了?就算他遭遇意外,急救医生也会拼了命把他抢救回来,这是医生的本职工作,用得着他感激么?
家里又不是不给赏钱!
说到底这些人都是为了钱,穷鬼倒在路边谁会多看一眼?这个世界就是围绕权贵运转的,下等人服侍上等人是亘古不变的真理。
“从现在开始你贴身保护我!”
说着,藤原誉从风衣口袋掏出手机,打电话准备摇人:“喂?和泉吗?现在警署是谁在值班?叫他们过来,都报外勤!让他们动作快点!”
随后,藤原誉报了地址,挂断电话,抬头一看,伏见鹿转身要走,他连忙伸手拽住伏见鹿:“我跟你说话你没听到吗?我让你贴身保护我——”
“凭什么?”伏见鹿反问。
藤原誉刚醒,脑子跟浆糊一样,没办法思考太复杂的问题。闻言,他不耐烦地掏出钱夹,说道:“我给钱,行了吧?罗里吧嗦的……”
藤原誉随手抽了十来万円,递给伏见鹿。后者没接,而是轻轻地推了回去:“我辈修士不沾铜臭。”
“嫌少?”
藤原誉冷笑,又抽了十来张大钞。见伏见鹿依旧不为所动,他干脆摸出一张黑卡,拍在伏见鹿胸口上:“随、便、刷!”
“都说了,不是钱的问题。”伏见鹿双手背负。
他对于这种纨绔子弟其实没什么反感,这种人穷得只剩下钱了,只是被家里人惯坏的巨婴而已,熊孩子的父母比熊孩子更可恶,他身为一个成熟理智的大人,怎么可能跟小孩子一般计较呢?
“那你要什么?”
藤原誉是真奇了怪了,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钱不好使的情况。
“我想让你聆听真理,皈依我教……”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自己入戏太深了。但事已至此,干脆做戏做全套,他顺势蛊惑道:
“你想获得超越凡人的智慧么?想要参透灵魂的奥秘么?想要得到长生不老、点石成金、心灵透视、隐身瞬移、悬浮飞行等等不可思议的超能力么?”
“想啊,这谁不想?”
藤原誉说完,感觉自己耳朵黏糊糊的,伸手一摸,全是血痂,他立马就觉得有点不对劲了。
恶灵还能实体攻击?
“很好,”伏见鹿端起冷掉的茶水,随手往他脸上一泼,用手帕三两下把血痕抹干净了:“我正在寻找能够继承衣钵的弟子,你的体质万中无一,是个好苗子。”
藤原誉被泼了一脸茶水,又被手帕蒙脸,像个哈吉汪一样被搓狗头,先是懵了几秒,随后反应过来,伸手拽伏见鹿的领口:“你这家伙……该不会是在耍我吧?”
“我又不要你的钱,耍你有什么好处?”伏见鹿心平气和的反问。
藤原誉一听,觉得有几分道理。不等他细思,伏见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你也不想想,恶灵为什么不袭击别人,偏偏就袭击你?”“嘶……这……为什么?”藤原誉问。
“因为你的命格高贵,天生就高人一等啊!”
伏见鹿充分发挥社交技巧,专挑符合对方三观的鬼话说:“藤原课长,我从见你第一面开始,就觉得你气度非凡,有真龙之相……只不过现如今潜龙在渊,想必藤原课长在家中不受待见、工作中也处处不顺心吧?”
藤原誉越听越觉得有道理,尤其是那句‘天生就高人一等’,说的很对。
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这好像是句废话,他高人一等不是明摆着的事情么?
不过他在家中确实不受待见,老爹见了他总是横眉竖眼,亲戚们表面恭敬,实则暗地里在嘲笑,工作上也是经常被上司打压,以至于他迄今为止还只是个刑事课长。
伏见鹿张开双臂,啪的一下拍在他左右胳膊上,捏住了他的肩膀,语气郑重的说道:“这是上天给你的考验!你生来就是要成为神仙的男人,怎么可能被世俗给绊住?”
藤原誉豁然开朗,他总算知道自己的人生出了什么问题,原来生活中种种不顺,都是他成仙之前的劫难……
不对!
藤原誉回过神来,他又不是傻子,成仙什么的实在太过离谱了。刚才他脑子不清醒,差点被绕进去,眼下当即反问道:“那你怎么没有成神仙?”
“我资质不行,你资质比我更好。”伏见鹿一本正经的说道:“毕竟人和人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藤原誉面露恍然,心说原来如此,这样一来很就合理了。
见状,伏见鹿顺势让藤原誉现在就开始修行,后者不由地一愣,觉得立马就修行似乎有些仓促。
“你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么?恶灵已经盯上你了!想要活下去,只能抓紧时间修炼……正所谓天妒英才,这也是你必须经历的生死劫难!”
伏见鹿越说越扯淡,就算是奥姆真理教的信徒都不会信这种鬼话。
但藤原誉信了,毕竟他刚撞了鬼,现在还有点心有余悸,连忙询问伏见鹿到底该怎么做。
伏见鹿让他盘膝打坐,闭上眼睛,放空大脑,什么都不要想。藤原誉依言照做,他刚闭上眼睛,伏见鹿反手就把手帕盖在了他的头上。
“这是做什么?”藤原誉问。
“我在施法,让恶鬼暂时看不到你。”伏见鹿胡扯了一句,随后批评道:“认真点!别说话!好好修行!”
“呃……知道了。”
“都说了别说话!”伏见鹿又批评了一句,见藤原誉不吭声,他这才心满意足的点了点头,轻轻拉开滑轨门,径直离开了会客室。
藤原誉静坐半晌,忽然意识到不对劲,到底修炼到什么程度,才算安全了?他总不能在这里傻坐一晚上吧?
他以为伏见鹿还在会客室,想要张口询问,但又怕耽搁了修行进度,犹豫片刻后,干脆破罐子破摔,反正只是坐着不动而已,这有什么难的?
(本章完)
第257章 逢魔之时
第257章 逢魔之时
伏见鹿搞定了二傻子,出会客室,走进大堂,跟源玉子等人会合。
或许是受江户时代影响,无邻庵内部大堂翻修过,有很浓的西洋风格,最经典的家具就是真皮沙发和水晶吊灯,墙上挂着油画,红木长桌上摆着银质烛台。
围墙外有人敲门,大堂门口挂着的铃铛响起,估计是尾上通灵师来了。小野轩撑着伞去接待客人,源玉子则一脸好奇,她站在铃铛下面研究,忍不住问道:“这铃铛怎么响的?”
“电动遥控的呗。”矢崎桃不以为意,她正在和茶几上的蜜瓜作斗争,犹豫着要不要尝一口,但又怕丢了体面。
“可围墙外不是木门吗?而且围墙本身也是杉坂塀,哪里有电线哇?”
源玉子好奇心旺盛,想伸手摆弄铃铛,弄清楚其中的奥妙,可她身高不够,踮着脚张望了片刻,发现铃铛也没有电线,里头的铜舌都是纯机械结构的。
怪了。
这时,门外传来脚步声,在雷鸣雨声中都显得有几分沉重。源玉子后退几步,在沙发上乖乖坐好。
众人回头望去,小野轩拉开了正门,闪电将他们的影子投进了大厅。
只见门口站着一男一女,男人稍显年轻,身强力壮,身穿绿色马甲和棕色西裤,身后背着一个沉重的木匣,将近有半人高。
女人面相苍老,身穿黑袍,手中打着一把纸伞,不是为了给自己挡雨,而是为了给那个木匣遮雨……如果没猜错的话,她就是尾上夫人了。
小野轩领两人进门,在壁炉生了火,以便客人烘干衣服。尾上夫人收起纸伞,脱下黑色女士宽檐帽,仰头环顾了一圈大堂,深深地吸了口气。
“啊……这里有很多悲伤的气息。”她声音嘶哑的说道。
伏见鹿立即记下了这句话,打算偷学,日后化为己用。
小野轩略感不安,示意尾上夫人稍等,她这就去通报主母。
在等待期间,尾上夫人没有坐下,甚至没有用正眼瞧他们,而是沿着大堂墙壁,缓缓地踱步着,如同参观的游客,欣赏着墙面上的油画,打量着水晶灯和门廊。
跟随她一同进门的男人累坏了,他将木匣放下,地板发出一声沉闷的震响。源玉子很好奇里面装了什么东西,但她又不好意思开口问,只能眼巴巴的盯着。
片刻后,纪子妃下楼,跟尾上夫人商业客套了几句。看得出来,她对所谓的灵媒师保持着疏离。后者不以为意,目光依旧四处游弋,随口问道:“图兰朵,昨夜睡得安稳么?”
纪子妃脸色骤变。
其余人不明所以,就连小野轩也是一脸困惑。尾上夫人缓缓转过头,那张满是皱纹的脸带着几分悲悯:“你女儿是这样称呼您的,对吧?”
“你是怎么知道的?”纪子妃强作镇定,但声音已然有几分颤抖。
“她告诉我的。”
尾上夫人双手插袖,火光明灭不定,映衬得她脸上的皱纹阴影愈深。
不等纪子妃开口询问,她轻声说道:“我能听到……我能模糊的听到……那些鬼魂,在游荡着,低语着,诉说千百年来的寂寞……”
纪子妃的脸色越发苍白。
源玉子默默缩回了脑袋,只留一双眼睛探出沙发背。她真有点慌了,隐约感觉灯光照不到的死角传来恶意,似乎有无数双眼睛在窥视她们。
就连矢崎桃都忘了举起相机,她双腿并拢,身子不自觉地往伏见鹿身上靠,嘴里含着的蜜瓜都不敢用力嚼。——铛!
西洋座钟响起厚重的钟声,十一点到了。
尾上夫人表示可以开始布置通灵仪式了,纪子妃这才回过神来,她‘啊’了一声,别过脸,在主位沙发上坐下,示意他们自便。
闻言,男人打开了木匣,取出法器。他是尾上夫人的助手,负责布置通灵现场。
“火焰会影响灵力,”尾上夫人说道:“还请熄灭壁炉。”
小野轩用烧火棍扒拉了几下,盖上挡板,几分钟后,火焰熄灭了,大堂的光线越发昏暗;小野轩又调亮了水晶灯,惨白的光线映照得众人皮肤没有血色。
助手取出御守盐、铜磬、人偶、尺八等等法器,在地面上摆放整齐,随后又取出一罐不明熟褐色液体,拧开瓶盖后,源玉子闻到了一股腥味和骚味。
他卷起地毯,清理出一片空地,缓缓倾斜玻璃瓶,用粘稠的液体在地面上画圈。
不安的气氛逐渐蔓延。
众人望着助手忙前忙后,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大堂内静得可怕。
主要是因为尾上夫人的存在感太强了,她只是静静地坐在沙发上,整座老宅仿佛都在随着她的呼吸而律动。
助手忙了三个多小时,期间还默念了一个小时的咒语,直至凌晨两点多,这才布置完通灵现场。
屋外雨势愈大,雷鸣不见停歇。尾上夫人站起身,示意众人盘膝围坐在圈内。源玉子不解,忍不住问道:“我们也要参加通灵仪式吗?”
“一旦开始通灵,此地将连通阴界,旁观者无人幸免,”尾上夫人阴恻恻的说道:“不怕死的人,可以站在结界外。”
源玉子咽了口唾沫,她正准备转头询问矢崎桃的意见,却不料矢崎桃已经十分从心的跨进了圈内。伏见鹿和纪子妃等人也没有迟疑,紧随其后。
众人围着尾上缝坐下,中间摆着一方小桌,上面盖着白布,只有伏见鹿是盘膝,其余人皆是端正跪坐。
源玉子见助手小哥还站在圈外,连忙向他招手,后者笑了笑,举起手中的符咒,说道:“我有符咒傍身,恶灵伤不了我。”
“他得在外护着。”
尾上缝说完,示意助手上楼去检查一下。源玉子有些担心,侧身询问伏见鹿:“藤原课长怎么办?”
“他也有结界傍身,安全得很。”伏见鹿把尾上夫人的语气学了个七八成相似。
闻言,尾上缝眉梢一挑,上下打量伏见鹿,但她却没多说什么。其余人见状,松了口气,莫名觉得伏见鹿说不定真有两把刷子。
——铛!
一切准备就绪,西洋座钟再度震响,时针落在了凌晨三点。
逢魔之时,通灵开始。
(本章完)
第258章 亡魂归来
第258章 亡魂归来
“雾漫深山,水琴鸣响惊幽梦……”
“茗生古寺,素纸飘飞引旧魂……”
尾上缝呢喃低语,敲击着铜磬,远方传来的回音似乎带来了其它的声音。窗户噼啪作响,水晶灯接触不良,兹拉拉闪烁起来。
源玉子吓得都贴在了伏见鹿身上,她这辈子还没有见过这种场面,虽然明知道鬼魂没什么好怕的,但这氛围就跟恐怖片里鬼怪登场的前奏一样,让她心底一阵发毛。
“——归去来兮!!”
尾上缝高举枯瘦的双臂,发出近乎嚎叫的沙哑叫声。众人吓了一跳,身子纷纷后仰。
伏见鹿眯着眼睛,仔细学习,有种上一世在乡村看叫魂的既视感。
屋外忽然传来一阵古怪的水琴声,扭曲混浊,如同古老的溶洞发出尖啸,令人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纪子妃和小野轩齐齐变色,她们转头询问其他人是否听到了那怪声,源玉子和矢崎桃连连点头,她们也听到了。
“我怎么没听到?”伏见鹿皱起了眉头。
他是真没听到什么怪声,倒不如说外面好像突然静了下来,就连外面的雷雨声都消失了。
这下她们的脸色更白了,秋筱宫真子临死前声称听到了水琴声,而纪子妃等人并没有听到什么异常,简直和眼下的状况一模一样。
“现在不是装神弄鬼的时候啊!”源玉子牙齿都在打颤:“你真没听到吗?”
“真没有。”
伏见鹿不知道这是什么把戏,他脸色变得凝重起来,心中莫名有几分烦闷。
闻言,其余人更加觉得伏见鹿是有真本事了,而伏见鹿本人反倒开始疑神疑鬼。
尾上缝侧耳静听片刻,放下了铜磬,低声宣布道:
“仪式完成了。”
纪子妃左右四顾,没看到女儿的鬼魂,她面露疑惑,正准备询问,却见尾上缝忽然掀开了小桌台上的白布,上面摆着一个古朴的老式纯机械打字机。
字锤相当精美,色带浸满了红色墨水,机身框架是纯金色的,上面雕饰着古怪的纹。
“现在,迷失的魂魄已然苏醒,诸位随时可以发问,但切记要说清楚提问对象的姓名。”尾上缝说道。
源玉子一脸茫然,心想这跟她在书上看到的不一样啊!不应该是鬼魂附身在灵媒师身上,借助灵媒师的嘴巴说话吗?拿出一台打字机是什么意思?
纪子妃最紧张也最忐忑,她深吸一口气,率先开口,试探着问道:“秋筱宫真子……你……你在吗?”
嗒!
键盘按键忽然凭空动了,像是有一只无形的手,摁下了键盘,在羊皮纸上留下了一个字母。
【y】
源玉子心说‘y’是什么意思?yes吗?这也太笼统了吧?
不等她开口,打字机哒哒连响两下,像是一个透明人在寻找其它字母,故而有了时间的间隔。
【yes】
纪子妃泪光闪烁,她胸口急促起伏着,露出了悲伤的笑容。这一刻,所有人都在看着她,可她却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秋筱宫真子,请问你是自杀吗?”伏见鹿忽然问道。
源玉子转过头,觉得他在这时候插嘴很没礼貌,人家母女阴阳相隔,好不容易有机会重逢,总得让人家寒暄几句吧?就算要查案,也不差这一时半会啊!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伏见君做得对,万一通灵仪式在关键时刻中断了呢?电视剧里不是经常有这种剧情吗?受害者倒在主角怀里,奄奄一息的说:‘凶手是……’然后就脑袋一歪死了,气得她胃疼。嗯,还是早问早安心为好!
嗒——嗒——
打字机自行敲下两个字母,众人凝目望去,顿时心中一惊。
【no】
不是自杀?
也就是说,秋筱宫真子是死于他杀?!
纪子妃瞪大了眼,攥紧了和服下摆,一个母亲心碎的表情让人心生不忍。她张了张嘴,正要询问是谁杀的,却见伏见鹿忽然站了起来。
“够了。”
他盯着尾上缝,一字一顿的说道:“你不该欺骗一个受伤的母亲。”
源玉子这才想起,矢崎桃是聘请伏见鹿过来拆台的。当初他们说好了,一旦尾上缝利用通灵仪式质疑警方调查结果,就由伏见鹿来戳破她的骗术——源玉子都已经忘了这一茬。
眼下,伏见鹿的心情莫名烦躁,外面太安静了,四周也太安静了,就连天使和恶魔的声音都消失了,令他格外不习惯,心底隐约有些不安。
当他感到不安时,就会展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伏见鹿毫不犹豫地跨过了血液画的圆圈,在众人惊讶的注视下,他猛地拉开了壁炉隔板,只听砰的一声闷响,助手从烟囱里摔了下来。
伏见鹿弯下腰,从他手上夺过一个笨重的信号发射器,随手一摁,打字机就嗒的一声,自己敲击了字锤。
众人这才想起,助手上楼去检查,一直没有回来,想来是躲在壁炉上遥控打字机……如果距离太远,信号就够不到;距离太近,笨重的遥控器就会被发现。
“太卑鄙了!”
源玉子很生气,不仅仅是因为尾上通灵师欺骗了纪子妃,更因为她也被吓到了,方才她真的相信有鬼魂在操纵打字机……
想她玉子大侦探英明一世,如今却遭遇了滑铁卢,被一个冒充灵媒师的骗子耍的团团转,自然有些恼羞成怒。
还不等她进一步指控,尾上缝忽然两眼一翻,喉腔里挤出近乎呻吟的怪叫声,她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双眼只剩眼白。
众人吓了一跳,纷纷后退,只见尾上缝身体扭曲,四肢翻折,口中的怪声竟然逐渐变成了一名少女的声音:“妈……妈……”
纪子妃心头一颤,捂住了嘴,她认出来了,这是她已故女儿的声音!
“妈……妈……”
“你……们……”
“杀……了……我……”
“你们……全都……该死!!”
在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打字机劈里啪啦一阵乱打,屋外水琴声越发急促,如同轰鸣般回荡在众人耳边。楼上突然传来哐当一声闷响,紧接着是雷鸣雨声,像是阳台的滑轨门被拉开,风雨灌了进来。
铛——
西洋座钟再度震响。
(本章完)
第259章 献祭伏见鹿
第259章 献祭伏见鹿
钟声在空旷的大堂内回荡,余音绕梁。
水琴声消失了,楼梯间滴答作响,众人还未回过神,就见助手扑了上去,他摁住抽搐发狂的尾上缝,呼喊着让其余人来帮忙。
源玉子反应最快,扑过去压住尾上缝的胳膊。虽然她不知道是什么情况,但助手肯定不会害队长,就跟她不会害伏见君一样。
小野轩紧随其后,帮忙压住了另一条胳膊。伏见鹿和纪子妃就站在旁边看着,前者眉头紧皱,后者一脸惊恐。
只见助手从腰包掏出一瓶淡绿色药水,咬开瓶盖后,撬开尾上缝的嘴巴,将药水灌了进去。
片刻后,尾上缝翻白的双眼逐渐恢复正常,她喉咙发出一阵咕噜噜的反涌声……小野轩和源玉子一左一右,趴在旁边,亲眼看着她的胸腔逐渐鼓胀,喉咙好似青蛙般鼓起一块包,慢慢地往上移,最后哇的一声,呕出一大片池水。
啪嗒……啪嗒啪嗒……
呕吐出来的液体很清澈,带着绿色的浮萍,以及一尾红色的鲤鱼,正在木地板上翻腾着。
尾上缝咳嗽两声,喘着粗气,总算平复下来,嗓音恢复了正常。助手给她披了件毯子,让她在沙发上坐下休息。
纪子妃紧盯着尾上缝,目光忐忑不安,询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后者窝在沙发上,眼窝深陷,声称是伏见鹿破坏了通灵仪式,导致恶灵反噬,她为了保护众人,不得不独自抗下恶灵的诅咒。
方才她被死去的秋筱宫真子袭击了,地上的呕吐物,就是最好的证明。
秋筱宫小姐死于溺亡,她会让附身者同样死于溺亡。
闻言,其余人下意识回过头,看向伏见鹿。不等他开口辩解,源玉子率先发问道:“可、可是,助手先生为什么要躲在烟囱里?那个信号发射器又是怎么回事?”
尾上缝闭上眼睛,似乎不屑于回答。
助手苦笑一声,解释说这都是为了糊弄外行人。其实尾上夫人可以亲自敲打键盘,转述亡者的低语。可光是这样做,没人会相信,大家都觉得她在演戏。无奈之下,助手便提议‘隔空敲键盘’,伪造成亡灵出现的假象,如此一来,旁观者反倒认为尾上夫人通灵成功了。
这就跟服务业一样,得让消费者认为这钱得值,理发师剪完了还得装模做样修一修,煮个饭也要打出米饭仙人的招牌,还有什么‘一百年只熬这一锅汤’、‘研究秘制配方的拉面仙人’、‘超级无敌用心的蛋炒饭’……
说到底就是营销手段。
但尾上夫人和其它骗子不一样,她是有真本事的。如果纪子妃不满意的话,他们愿意支付一笔赔偿金,就当今天没有来过,无邻庵的恶灵也与他们无关。
“这……这没有什么满意不满意的……”
纪子妃心中纠结女儿的遗言,得知女儿并非死于自杀,哪怕只是亡灵的呓语,她也想要弄清楚真相,忍不住开口拜托尾上夫人再通灵一次。
尾上缝斜睨伏见鹿,声音嘶哑的说道:“游荡于此的孤魂在躁动,他们闻到了生人的气味……我已经警告过了,可有些人不听。”大家当然知道‘有些人’是指谁。
伏见鹿本想反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没必要。
眼下犟嘴只会引起纪子妃的不快,他干脆大大方方的承认自己修行不到家,没看出尾上夫人的高深通灵术,轻描淡写将此事一笔带过,唯独没有提道歉的事情。
源玉子连忙给他使眼色,提示他做错了事情,就要说‘对不起’。伏见鹿权当没看见,他现在心情烦得很,这鬼地方风水肯定有问题,他来了之后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纪子妃也没心思计较,她恳请尾上缝再次通灵,不论要多少钱都好商量。尾上缝摇了摇头,说出了那句经典台词:“不是钱的事情。”
“您尽管开口,不论是什么要求,我都会尽可能满足的。”纪子妃语气格外郑重。
尾上缝低头,把脸埋在了毛毯的阴影下:“恐怕您满足不了……这不是我的要求,而是盘亘此地亡魂们的要求……他们已经记住了那个男人的味道,只有将他作为祭品,献祭给亡魂,才能平息这座老宅的躁动。”
闻言,众人表情复杂,源玉子则一脸担心。
纪子妃当然不可能把人给活祭了,哪怕伏见鹿是个陌生人,她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无奈之下,纪子妃只好放软语气,询问还有没有其它斡旋的办法。
尾上缝没吭声,助理替她开口,声称这座老宅之所以能够困住这么多游魂,就是因为它在汲取屋主身上的‘皇族之气’,利用皇气作威作福。若是想要再次通灵,就只能从根源上解决问题,必须断了无邻庵的皇族之气……
说白了,就是让纪子妃把老宅过继给别人,最好过继给有道行、命格硬的人。
助手虽然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懂是什么意思——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人的处理,既然这里是凶宅,那就交给灵媒师来镇压吧!
等助手洋洋洒洒说完后,尾上缝再次开口,一锤定音,声称只要卖掉凶宅,她保证能再次通灵、完成秋筱宫小姐的遗愿,让她顺利成佛。
纪子妃正想一口答应下来,却被小野轩给拦住了,她插嘴说道:“兹事体大,还请让夫人考虑一下……”
尾上缝不置可否,她蜷缩在沙发上,没有吭声。
小野轩见状,趁机将主母拉开,带她回卧室,说是休息片刻,马上回来,请诸位客人自便。
伏见鹿用脚趾头都能猜到,她俩肯定是回卧室商量去了。他不愿在客厅久留,随便找了个借口,打算出去透透气。源玉子担心他出事,连忙跟上,两人一前一后离开大堂。
两人站在门廊,檐下落雨,眼前遮了一片水幕。
源玉子偏过头,仔细观察他的表情,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生气了?”
“没有啊。”伏见鹿耸耸肩。
只是被一个神棍威胁说要活祭了而已,他怎么可能因为这点小事生气呢?
(本章完)
第260章 凉亭鬼影
第260章 凉亭鬼影
源玉子觉得他绝对是生气了,只不过性格傲娇,所以才不愿意发脾气,指不定在心里暗戳戳记仇,琢磨着找机会报复回来。
她正准备劝慰两句,给伏见君讲一讲宰相肚里能撑船的道理,让他明白与人为善有多么重要,却见伏见鹿突然竖起了手指:“嘘……不对劲。”
又来?
源玉子左右四顾,身边没人,搞不好她要挨打,连忙用小手捂住耳朵。
伏见鹿一脸不耐烦,双手捏住她的手腕,用她的手掌夹着她的小脸,强迫她转过头,让她看向雨幕中的凉亭:“看到了么?”
源玉子这才注意到,园林中的凉亭围坐着三道人影。
闪电穿透乌云,隐约照亮三张青白的面孔,隔着雨幕看不真切,只能依稀看出他们统一身穿白色狩衣,头戴乌帽,手持桧扇,不似活人。
源玉子想到了崇德怨灵的传说,她心头一颤,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水汽裹挟着山间的冷风扑面而来,她下意识打了个哆嗦:“那、那……那是什么……”
“去看看?”
伏见鹿说走就走,他撑起风衣,冒雨冲进了园林。源玉子本想拦住他,但却慢了一步,只能硬着头皮跟上,有样学样地撑起了风衣。
两人走近了,凉亭里静悄悄的。
源玉子缩在伏见鹿身后,探头望了一眼,她目光落在人影的脸上,这才发现它们全都是木偶,脑袋雕刻出五官,涂了一层白色的颜料,面部很光滑,好像打了蜡。
既然不是鬼,那就没什么好怕的,源玉子松了口气,她站直了身子,松开伏见鹿的衣摆,双手叉腰开始勘察。
“怪了,我们上午来散步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三个人偶……”
说着,源玉子摆出柯南思考的标准姿势,顺口询问道:“伏见君,你怎么看?”
伏见鹿抖了抖风衣上的雨水,他弯腰打量这些人偶,莫名有一种强烈的违和感。面对源玉子的询问,他没有搭理,而是伸手挑开了人偶的衣领。
狩衣对襟下,是一片粗糙的树皮,制造它们的工匠似乎偷了懒,只精修了五官,四肢和躯干格外粗糙。伏见鹿打量片刻,这才知道那股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它们不像是精心雕琢的工艺品,反倒像是某种纯天然的植物。
树皮纹路浑然天成,与其说是木偶,不如说是三棵人形矮树,将其披上狩衣、修饰脑袋,便成了眼下这个样子。
为了验证这个猜想,伏见鹿一把扯开了狩衣,源玉子吓了一跳,两人定睛一看,只见狩衣下是粗壮扭曲的树干,握着桧扇的手,则是两根树枝,衣服下摆遮住了扎根于磐石的树根……
结合身体再看,最顶端的脑袋,像是某种古怪的果实。
“这……什么啊?”
源玉子学过园艺和插,大多数园艺师能够控制植物的生长方向,让其长成理想中的模样,有些农民也会用钢丝牵引树枝,让它们往特定的方向生长……即便源玉子知道这种事并不罕见,但她还是被眼前这株古怪的植物给惊到了。
伏见鹿低头,用脚碰了碰树根,后者纹丝不动,真就扎根长在了地面。
凉亭的地板可是石制的,树根从砖块缝隙里钻了进去,源玉子也试着伸手晃了晃,发现它就是从地板里长出来的,根本晃不动。
这下事情就变得更加吊诡了。如果只是三个木偶人,源玉子还能合理推测,没准是有人偷偷将其摆在这装神弄鬼;但眼下是三株扎根地砖的‘小树’,这怎么随意移动?总不可能是它们半天之内长成这样了吧?
源玉子原以为那些传言只是以讹传讹,现在看来,这座凶名远扬的老宅,似乎真的埋藏着什么了不得的秘密。
伏见鹿四处动手动脚,研究这三株树人。这时,源玉子鼻尖微动,她凑近了其中一株树人,像小狗一样嗅来嗅去,面露疑惑:“这味道……好熟悉……”
伏见鹿也跟着闻了闻,什么都没闻出来。不过他已经习惯了,源玉子五感敏锐,人和人的体质真的不能一概而论。
“难不成你还能闻出它是什么品种么?”他随口调侃了一句。
源玉子没有在意,她皱着眉头,在脑海中思考了半晌,和记忆中的味道反复对比,最后下了定论:“这就是纪子夫人泡的茶!”
“你确定?”
伏见鹿真有点膈应,因为那茶他也喝了,原以为是什么珍品茶叶,现在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源玉子又闻了闻,反复确认,说道:“真的,一模一样!就是纪子夫人泡的茶香浓一点,这个人偶的味道淡一点……”
闻言,伏见鹿立即抠嗓子眼,把晚饭给吐出来了。虽然早上喝的茶,现在肯定已经成了一泡尿,但没准晚上的晚餐也不干净,为了以防万一,先吐再说,体面什么的都无所谓了。
源玉子也很膈应,但她觉得纪子妃应该不会害他们,而且在别人凉亭里呕吐什么的有点丢脸,所以她就没有抠嗓子眼。
再说了,没准只是闻起来味道恰好相同呢?世界上也不是没有气味一样的东西……
但她转念又想起了福尔摩斯的名言,这世上根本就没有什么巧合,一切都是无数必然组成的结果……如此想来,纪子夫人就很可疑,她明明知道传说的源头,却一直隐瞒着不说。
一时间,源玉子脑海中涌出各种推测,她干脆在凉亭边坐了下来,咬着大拇指指甲冥思苦想。
见状,伏见鹿也没有打扰她,而是在凉亭周围四处敲打起来。
听着咚咚的敲打声,源玉子忽然灵光一闪,又想起了早上小野轩提到的传说。
「每当山雨浸透水琴窟,若有人持鎏金茶杓叩击雨月茶室廊柱三下,便能听见地底传来碾茶声」
「十二张青白面孔围坐品茗,主位赫然是身着直衣戴立乌帽的崇德怨灵」
……
“我明白了!”
源玉子从风衣口袋掏出钢笔,趴在地上,耳朵贴着地面,用钢笔不断敲击着地砖。仔细倾听片刻后,她又站起身,用钢笔敲了敲廊柱,只听地砖下隐约传来石块碾压摩擦的声音。
“凉亭底下是空的!”
源玉子眼睛亮了起来,这是她解开谜题后,特有的兴奋表情:“水琴声可能是雨水倒灌的声音,水位暴涨后说不定触发了什么机关,所以凉亭才会出现树人……”
伏见鹿也猜到了这一点,但他没法证明,毕竟他的耳朵不如源玉子那么好使。他们正要仔细研究,大堂忽然传来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了雨夜,在隆隆雷声下格外凄厉。
(本章完)
第261章 灵媒师之死
第261章 灵媒师之死
两人对视了一眼,当即返回大堂。
源玉子推门而入,她还没来得及询问发生了什么,第一眼就看到了尾上缝的尸体——后者瘫坐在沙发上,浑身湿透,脸色惨白,长大了嘴巴,胸口已然没有了起伏。
发出惊叫的正是小野轩,她指着尾上缝,一时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其余人被她的叫声惊动,纷纷返回大堂,只有藤原誉还在会客室里入定,听到尖叫声之后,他慌得一批,越发认真修行。
面对凶案,源玉子的dna动了,她顾不上害怕,第一时间冲过去检查,确认尾上夫人的心脏已经停止跳动,虹膜也已经扩散了,伸手摸不到脉搏,死得不能再死,顿时心底一沉。
紧接着,她开始排查死因。当着众人的面,她捏着尾上夫人的脸,反复打量:死者眼结膜上有散在出血点,口鼻有蕈状泡沫,唇周青紫,不出意外的话……
“是溺死。”源玉子说。
小野轩捂着口鼻,后退一步,忍不住再次惊呼。
好好的大活人,怎么会在大堂里溺死?
源玉子询问一圈,这才发现,方才众人都不在大堂:她和伏见鹿自不必多说,纪子夫人和小野轩在卧室内,商议是否要将老宅转让;助手憋了许久,出门去抽了两支烟;矢崎桃吃多了蜜瓜,肚子不舒服,去上了个厕所……
“莫、莫非,真是小姐的亡魂,杀了尾上夫人?!”小野轩声音打颤。
方才通灵仪式中断时,尾上夫人也出现过同样的异状,她从胃里吐出了大量的清水,还有一条鲤鱼……
想到这,小野轩转过头,地面上的那条鲤鱼已然翻白。
如果是道听途说,源玉子可能会害怕,怀疑是恶灵作祟;但现在有人死在了她的眼皮子底下,不论如何她也要查个一清二楚——哪怕这世界上真有牛鬼蛇神,源玉子也要找出它们存在的证明!
她当即打电话呼叫增援,想要让当地警署帮忙勘察现场。
然而,警方通知说,山洪封了路,已经有两名警员在路上失联,请他们留在室内,不要贸然离开,至少要等到天亮雨停后,警方才能赶到无邻庵。
闻言,源玉子非但不害怕,反而更加兴奋了。
这不是侦探小说里的经典桥段吗?在神秘的山庄内发生了一起凶案,众人惊慌失措,却发现山洪封路,警方无法赶到,凶手潜藏在无辜者中,于天亮之前继续作案,一时间人心惶惶……
这是她最爱看的暴风雨山庄桥段!!
源玉子狠狠地代入了,心中顿时生出一股使命感。现在她就是众望所归的大侦探,大家都指着她侦破这起神秘案件,她可不能给丰岛区警署丢脸!
“亡魂索命什么的,都是无稽之谈!”
她掷地有声,目光环视,说道:“在我们当中,藏着一位杀人凶手……”
讲道理,龙套甲乙丙丁这时候就该说:‘太好了,是玉子侦探,我们有救了!’;‘什么?怎么可能,谁能在这种情况下作案?’;‘不管不管,反正我就要离开’……总之就是类似的台词,可以拉一波读者的期待感,顺带突出玉子侦探的高大形象。
然而,现实比她想象中的更加骨感。
矢崎桃举起相机,对着尸体咔嚓咔嚓拍个不停;助手一脸惊慌,瘫坐在角落,双手捂着脸,嘴里念念有词;小野轩和纪子妃凑在一块,两人面露不安,正低声交谈着,也不知道在聊什么。
源玉子转过头,希望伏见君说两句,给她捧一捧场,却见伏见鹿正敲打着那个木匣子,似乎准备拾取死者道具了。
好吧,没人捧场也无所谓,总之玉子大侦探接手了这起案件!
源玉子从口袋掏出黑色小本,找了个安静的房间,提出要一对一讯问众人。其余人并无异议,全都配合调查。第一位受讯者,便是无邻庵的管家兼女仆兼厨师,小野轩小姐。
源玉子端坐在蒲团上,紧绷着小脸,露出铁面无情包公相,她正儿八经询问道:“请问,事发当时,小野小姐是否全程和纪子夫人在一起?”
小野轩犹豫片刻,选择实话实说:“中途我们分开了一会,因为通灵仪式结束后,楼上好像传来了奇怪的声音,我放心不下,所以就上楼去检查……”
源玉子记得这茬,她当时也听到了,二楼疑似传来滑轨门被拉开的声音,她原本还以为是藤原誉闹出来的动静,所以就没太在意。
小野轩顿了顿,继续说道:“上楼后,我发现秋筱宫小姐的阳台门开了,雨水飘了进来,榻榻米都湿透了……”
“谁开的门?”源玉子追问:“你有看到行踪可疑的人吗?”
“不知道,”小野轩摇头:“房间里没人,我四处转了一圈,藤原先生还在会客室里……只不过,他的状态有点奇怪。”
“嗯?详细说说。”源玉子皱起小眉毛。
小野轩大致描述了一下,源玉子听完,觉得这是个疑点,便在小本本上记了下来:「藤原课长行为反常」。
随后,源玉子又问了一个比较尖锐的问题:“请问你跟秋筱宫小姐生前关系如何?”
“还不错吧……”
“你们争吵过吗?”
“没有,我还是懂分寸的。”小野轩说。
源玉子又问了些细节,比如纪子妃是怎么联系上尾上夫人的、这座老宅又是什么时候继承的,小野轩统统都不知道,纪子夫人也不是事事都跟她报备,这些事情她不清楚也很正常。
眼见问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源玉子就换纪子妃来讯问。后者贵为皇室亲族,她不敢轻慢,讯问时也保持礼节。
按照方才的惯例,她第一个问题就询问案发时纪子妃在做什么。后者的回答并没有什么疑点,她正在房间里考虑要不要把老宅转让出去。
随后,源玉子又询问纪子妃是否真心相信世界上存在亡灵。后者思索片刻,说道:“我觉得……不对,我希望有。”
“为什么?”
“这样的话,我就还能再见他们一面。”纪子妃轻叹道。
源玉子面露了然,这里的‘他们’,估计还指文仁亲王,看样子纪子妃对于已故的亡夫还抱有深厚的感情。
接着,她把刚才问小野轩的话又重复了一遍,纪子夫人一一作答:
她并未主动联系尾上夫人,是其毛遂自荐,她听其名头响亮,所以才会同意在家中举办通灵仪式;这座老宅是文仁亲王死后过继给她的,在律师清点遗产之前,她和丈夫曾多次来此旅居。
最后,源玉子图穷匕见,问道:“请问,您今早招待我们的茶叶,是从哪儿来的?”
(本章完)
第262章 好罪犯与坏警察
第262章 好罪犯与坏警察
纪子妃不明所以,她实话实说,这茶是从后院茶园采摘的。
文仁亲王生前最爱惜那片茶树,每年采摘的茶叶都仔细封存,制成茶饼,从不拿出来招待客人,只会偶尔独酌品茗。
闻言,源玉子松了口气,原来纪子夫人并不知情,看来是他们多心了。她跟着纪子夫人前往后院,真有一片茶园,枝桠鳞次栉比,在雨中略显萧条。
纪子夫人撑起纸伞,带源玉子近距离勘察,只见枝条的叶腋处冒出茶芽,一个个微小的芽点如同菌斑附着在上。源玉子揪了一撮嫩芽,在指尖揉碎了,细嗅片刻,眼睛顿时一亮。
嗯,就是这个味儿!
她拍了拍手,在回屋的路上,继续询问纪子夫人,想知道她有没有在雨天撞见过凉亭出现古怪的人影。
“啊,真子体弱,一到下雨天,我都会紧闭门窗,以免她染了风寒。”
纪子妃的鬓角被山风吹拂,婉若游丝。她回头看向茶园,面露缅怀,眼底秋水与后院萧瑟平分哀愁:“以前我们都窝在卧室里,文仁他会煮一炉好茶,烘得房间里暖洋洋的,他说总有一天,我们一家人能在春雨中赏……”
闻言,源玉子忽然有些心酸。
在樱前线到来时,全家出游赏是日本传统,不论贵贱大家都能出门赏景,去公园里看又不要钱,只需要提前占个好位置就行了。唯一的问题就是春季多小雨,一会下一会停,秋筱宫小姐的身子肯定受不了,感觉就像是笼子里的金丝雀,终日不得自由。
即便她想要安慰纪子夫人,却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丈夫和女儿先后离世,独留她一人守着偌大的老宅……就算贵为王妃,那又有什么意思呢?
源玉子沉默许久,跟着纪子妃回到室内,心中暗暗下定决心,无论如何都要查清秋筱宫真子死亡的真相,如此方能告慰亡灵、慰藉生者。
下一个受讯者是矢崎桃,源玉子其实没把她列为嫌疑人,讯问的重点在于有无目击线索。
矢崎桃回忆半晌,声称在上厕所的时候,隐约听到大堂有水声,当时她并没有在意,以为是雨水飘进来了,现在仔细想想,又觉得不像是雨水滴落声,反倒像是游泳的咕噜咕噜声。
源玉子记下了这个线索,继续传唤,下一个受讯者是助手,可他一问三不知,不论是通灵仪式还是亡灵诅咒,他都表示自己不知情,所有的事情他都是按照尾上夫人的吩咐去做的。
最后,源玉子不忘讯问福山医生,后者在自己房间内配药,说是能给纪子夫人安神,外面发生了什么他都不太清楚。
讯问结束后,众人聚集在大厅,各自戒备,没人敢靠近沙发,分别靠在墙角。
源玉子没有收集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从明面上来看,在场众人都没有杀人动机,她一时间犯了难,打算跟伏见鹿商量一下。
查案就是要集思广益嘛!笨蛋助手的无心之语,往往能给大侦探带来灵感,电视剧里都是这么演的……
源玉子回大堂一看,伏见鹿还在摆弄那个破匣子,她连忙凑上去,小声询问伏见鹿在干嘛。后者头也不回,手指顺着木匣的纹理抚摸着,说道:“这里面有个暗格,空间很大,里面的东西很重。”
“诶?那是别人的东西啦!”源玉子扯了扯伏见鹿的袖子,回头看了助手君一眼,颇为心虚的劝说道:“怎么能当着别人的面拆别人的箱子呢?至少要拿到证物室再拆开看吧?”伏见鹿嫌她烦,斜睨了一眼,反问道:“你不是说要查案么?怎么有闲工夫来管我拆箱子?”
源玉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顺势说明了讯问过程,询问伏见鹿有什么看法。后者露出一脸‘真业余’的表情,也不说话,就这么看着她。
“干嘛?有哪里做的不对嘛?”
这还是源玉子第一次主办调查案件,以往她都是协同调查,故而有些不自信:“你有什么意见就直说呗……”
伏见鹿目光环视一圈,将众人头顶的恶癖尽收眼底。
矢崎桃的恶癖是「信息收集癖」;
助手君的恶癖是「死亡焦虑障碍」;
小野轩的恶癖是「愚忠的复仇者」;
纪子妃的恶癖是「沉湎亡者的孤魂」;
福山斗贤的恶癖是「卑劣的寄生人」。
伏见鹿观察了这么多人的恶癖,总结出了一条规律:系统只会呈现最强烈的恶癖,而最强烈的恶癖往往隐藏在人心最深处。
乍一看,它就像是一个负面标签。
此外,杀人不会导致罪恶值浮动。伏见鹿推测,一个人拥有极高的罪恶值,才会犯下杀人的罪行;而非犯下杀人的罪行后,才会判定相应的罪恶值……正如白田教官所说,这世界上有好罪犯,也有坏警察。
对于伏见鹿而言,他不在乎尾上缝是怎么死的,也不在乎杀人凶手是谁。他只想知道,通灵仪式中出现的种种异状是如何做到的。
听完源玉子的讯问过程后,他总算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伏见鹿拍了拍木匣,斜靠在上面,低头询问源玉子:“你看了那么多侦探小说,趁现在我来考考你:所有侦探在讯问嫌疑人时,大概率会说一句什么话?”
源玉子很不爽伏见鹿这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还说什么‘我考考你’,搞得很了不起似的。她撅起小嘴,哼了一声,说道:“把所有的不可能都剔除之后,剩下的虽然让人难以置信,但那就是真相!”
“错。”伏见鹿说。
“难不成是‘我是麦卡托鲇,我只对钱有兴趣’?”源玉子眯起眼睛,感觉这句话适合给伏见鹿当座右铭。
“不对。”伏见鹿说。
“干嘛总是卖关子?”源玉子皱起眉毛,伸手从他领口拿回自己的墨镜:“而且这跟凶案有什么关系?这样子故弄玄虚,很招人讨厌的!”
闻言,伏见鹿干脆公布了答案:“应该是‘我对所有嫌疑人一视同仁,大家都有嫌疑,包括我’。”
“什么意思?”源玉子不理解。
“你讯问时没有做到一视同仁,”伏见鹿挑眉:“就比如说,你问我了吗?”
(本章完)
第263章 真相小白
第263章 真相小白
源玉子心底咯噔一声,心想难不成杀人凶手是伏见君?
嘶,仔细一想,好像伏见君确实最有嫌疑啊!纵观全场,尾上灵媒师只得罪过伏见君,以他小心眼的性格,肯定在暗戳戳记恨。她当时还担心伏见君蓄意报复,现在看来,说不定就是他在一怒之下……
不对。
源玉子眯起眼睛,意识到自己被伏见鹿带进沟里了。他们案发时全程都在一起呢,伏见鹿就没离开过她的视线,怎么可能有时间去作案杀人?
她觉得现在不是开玩笑的时候,正要指责伏见鹿没个正形,忽然转念一想,伏见鹿不可能无的放矢,自己好像确实没有做到一视同仁……
念及至此,源玉子把目光投向了矢崎桃。后者站在水晶灯下,正在检查自己的胶卷。
“你的意思是说……”她心中有不好的猜测。
伏见鹿径直朝矢崎桃招手,示意她过来一下。矢崎桃不疑有他,收起胶卷,凑到了沙发边,路过尾上缝尸体时,忍不住瞥了一眼:“怎么了?”
伏见鹿开门见山,问道:“现在情况特殊,你不打算主动交代点什么吗?”
闻言,源玉子瞪大了眼睛,目光在两人脸上来回打量。
莫非矢崎小姐是杀人真凶?
嘶,确实,从作案时机上来看,矢崎桃的嫌疑最大。绕过大堂左转就是厕所,距离水源最近,四周没有也目击者,可以说是来去自如……
“交代什么?”矢崎桃一脸无辜。
伏见鹿轻咳一声,转过头询问源玉子:“还记得白川美纪么?”
后者点了点头,她当然记得那个住在隔壁的偷窥痴女人妻。见状,伏见鹿继续说道:“风间前辈回来之后,给我们打了个电话,问我们在哪……这说明他已经去我们家敲过门了。”
“呃,所以呢?”
源玉子想不明白,事情怎么扯到风间前辈身上了?
“白川美纪一直在偷听我们家门口的动静,风间前辈来的时候,她肯定也打过招呼了。不然的话,风间前辈跟我们一起回家的时候,肯定会问一嘴‘这人谁啊’。”
“他自顾自开门回房,就说明他知道白川美纪是公寓管理员;在此之前,他跟我们一起驻足旁听片刻,说明他也不知道白川美纪为什么会跟矢崎小姐发生争执。”
伏见鹿盯着矢崎桃,语气变得咄咄逼人:“发现问题了么?同样是意外访客,为什么白川美纪会有截然不同的态度?”
“对啊,为什么?”源玉子转过头。
不等矢崎桃辩解,伏见鹿自问自答:“我有两个推测,其一:矢崎小姐就是白川美纪请来的,后者正想着怎么让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存在鬼神,而前者正琢磨着该找谁旁观通灵仪式,两人一拍即合,为了不被我看出破绽,故意自导自演,在我家门口吵架,打消我们的戒心……但这个推测有些牵强,所以我更倾向第二种推测。”
伏见鹿顿了顿,不疾不徐说道:“其二,矢崎小姐是奥姆真理教总部成员,被白川美纪认了出来,后者将她视为异教徒,故而反复告诫我说‘这女人来者不善,不像什么好人’。”
话音一落,矢崎桃辩驳道:“那她为什么不直说?而且这些都是毫无根据的臆断,总不能因为我跟一个疯女人吵过架,就怀疑我是杀人凶手吧?”
“谁说你是杀人凶手了?”伏见鹿反问。
“诶?”源玉子和矢崎桃皆是一愣,前者忍不住举手问道:“那个,我们现在不是在推理凶案吗?”
“那种事无关紧要吧?”
伏见鹿摆了摆手,干脆利落一笔带过,他现在感觉良好,总算体验到了推理的快感。在揭示真相的那一刻,他忍不住单手叉腰,放松了一条腿,说道:“尾上缝其实有两位助手,一个在明,一个在暗。你就是另一位助手,对吧?”
这回矢崎桃没吭声了。
“之前我就觉得有点奇怪,警方派记者跟踪调查,纪子夫人没有反对就算了,为什么尾上缝也没有反对?她完全可以找借口说‘通灵仪式不容闲杂人等旁观’,禁止外人出入……放一个随时有可能拆台的记者进门,对她有什么好处?”
伏见鹿一举戳破了神棍的技俩:“在你装相机的包里,应该还有另一个信号发射器吧?尾上缝演戏的时候,你假装掏相机,实则乱摁遥控器,打字机这才‘失控’……”
源玉子忍不住问道:“那尾上夫人吐出来的鲤鱼怎么解释?”
“你要是看过中国杂耍,了解彩立子一行,就知道这是基础中的基础,”伏见鹿面露不屑:“人家口吞拳头大的钢珠不在话下,不仅能咽下去,还能吐出来……吐一条鲤鱼算得了什么?”
矢崎桃不死心,她攥紧了包,说道:“那水琴声你又怎么解释?还有楼上传来异响……”
伏见鹿打断道:“逢魔之时是七点到九点,或者三点到九点,尾上缝为什么故意迟到,偏偏挑在两点钟举行通灵仪式?”
这次源玉子学会抢答了,她举手说道:“我知道!因为尾上夫人踩过点,说不定她一直在山庄外观察水位,等水琴窟池满外溢,即将触发机关,她这才进门准备举行通灵仪式!”
“没错!”
伏见鹿顿了顿,伸手说道:“当然,以上所有推测全是主观臆断,为了还矢崎小姐的一个清白,请让我们检查一下你的背包。”
这下矢崎桃没屁可放了。
她拢共就吃了一口蜜瓜,怎么可能刚下肚就蹿稀?泻药都没这么大药劲儿!她之所以去厕所,就是为了把信号发射器藏起来。
哪成想,无邻庵的厕所也是日式侘寂风,跟她家里杂乱的厕所隔间完全不同,里面干干净净,就一个坑,什么都没有,坑眼儿还贼小,她生怕信号发射器堵里面。
矢崎桃寻思着,她身份还没暴露,未必有那么倒霉,干脆就把信号发射器揣回包里。结果怕什么来什么,眼下被抓了个正着,她想赖都赖不掉了。
“看在委托金的份上,能给我留点面子吗?”矢崎桃双手合十,恳求道:“还请二位保密,否则我饭碗不保……”
(本章完)
第264章 木匣暗格
第264章 木匣暗格
伏见鹿身心舒畅,胸不闷了气也顺了,在他眼里,这阴沉沉的老宅都透着几分卡哇伊。
方才说要活祭他的同行,转眼就死于非命,还有比这更值得高兴的事情吗?
有!
那就是戳破了同行的把戏,重新在智商上占领高地。
有人欢喜自然就有人悲,矢崎桃只能苦笑着解释,她跟奥姆真理教只是有一些工作上的合作——先前也提到过,奥姆真理教重视文化宣传,大力投资电视台,进军文化媒体,可以说是各大报刊的金主爸爸。
矢崎桃恰了点投资,在写新闻稿的时候夹带私货,偶尔用春秋笔法帮忙美化一下奥姆真理教,仅此而已。
挣钱嘛,不磕碜!
至于她是怎么跟尾上缝搭上线的,那就说来话长了。好在她是记者,知道怎么长话短说:警署拜托新闻报社派记者跟踪调查时,尾上缝就已经托奥姆真理教找上她了,对方开了一笔丰厚的报酬,她没法拒绝,这才找主编揽下了这门差事。
说白了,就是双面间谍。
矢崎桃当然知道,这样做有违职业道德,而且还涉嫌欺诈违法。
但她身为一个东京工薪族,离家千里之隔,身上背着五年的车贷,面对一张能让她在东京全款买房的支票,她实在说不出‘no’。
不幸中的万幸,矢崎桃赶上了好时候。
源玉子已经不是初出茅庐的铁面判官了,她学会了法律之外的共情。说句社会点的话,当年的玉子警官年轻气盛脾气暴,这事绝对忍不了,必须上法庭,交由法官公正裁决!
现如今,源玉子已经知道了法律的界限,她并没有问责,而是让矢崎桃去跟纪子夫人道歉,不论如何,后者有权知道真相。
如果纪子夫人打算起诉,源玉子即便心中不忍,也会执行法律的正义——矢崎小姐做错了事,受害者理应有惩罚的权力。
“这……能不能再通融一下?委托金可以再商量……”
矢崎桃还想再商量商量,大不了把酬金平分,只要能把这件事瞒下去,那就完事大吉。
伏见鹿猜出了矢崎桃的想法,他倒是挺想答应下来的,但源玉子把小脸一板,认真说道:“你这是在向执法警员行贿,知道性质有多严重吗?这次我口头警告,希望不要有下次。”
矢崎桃面露惊讶,上回她们见面的时候,源玉子还处处碰壁,被山口隆刁难,连案子都立不了,面对上司打压,她屁都不敢放一个——万万没想到,当初的受气包小巡警成长至今,竟然不忘初心,真有了刑警的架势。
源玉子顿了顿,继续说道:“而且,这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矢崎桃听出这句话背后蕴含的意味,她心中凛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答应了下来。
在玉子刑警正义的目光下,矢崎桃硬着头皮去找纪子妃道歉。她穿过大堂时,感觉如芒在背,源玉子的眼睛就跟光波似的,让她浑身发毛。
纪子妃正烦恼着,尾上灵媒师死了,她上哪另找灵媒师通灵?小野轩在一旁安慰,说的都是些车轱辘话,她并没有觉得慰藉,反而胸口闷得慌。
见矢崎桃走过来,纪子妃收敛情绪,露出梳理的笑容,询问她有什么事。后者支支吾吾,回头瞥了一眼,源玉子双手抱胸,正撅嘴盯着她。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坦白了。
“啊……”
纪子妃听完,重重地叹息了一声,她早有预感,只是不愿戳穿。眼下得知真相,她心情复杂,有遗憾有不甘,唯独没有怨怼。
矢崎桃正准备求情,恳请纪子夫人原谅。不料纪子妃面露倦容,轻声说道:“谢谢……谢谢你们的通灵仪式,也谢谢你愿意向我坦白真相。”
说完,她像是忽然老了几岁,微微低下头,转身说道:“就这样吧。”小野轩连忙上前搀扶,带主母回房休息。
矢崎桃见状,心里很不是滋味。她忽然回想起自己学新闻学的初心,为了让公众有知情权,为了让那些弱势群体有发声的机会,记者必须秉持客观与公正、真实与准确、尊重与保护、责任与担当……
而现在,她惊觉自己成为了以往最讨厌的那种人。
此刻,矢崎桃再回过头,和源玉子对视。明明是同样的眼神,她却不觉得有压力了,反而从中感受到了某种温柔的力量。
矢崎桃本想道谢,但源玉子没给她这个机会。既然解开了通灵仪式之谜,玉子警官自然要再接再厉,一举侦破灵媒师之死!
“干得漂亮!想必两起凶案你也有头绪了吧?”
源玉子扭头,询问自己的好搭档:“秋筱宫小姐到底是不是自杀啊?尾上夫人又是怎么在客厅里淹死的?凶手到底是谁啊?”
“我怎么知道。”
伏见鹿耸耸肩,又开始摆弄那个木匣。
“啊?”
源玉子一愣,合着他琢磨半天,根本就没有在推理凶案吗?!
简直岂有此理,身为刑警怎么如此轻慢凶案?光推理通灵诡计有什么用,不找出凶手的话,不就是在本末倒置吗?
源玉子觉得光靠自己是破不了这个案子了,便拽着伏见鹿的胳膊,求他一起帮忙查案。
方才多亏有伏见助手口胡,才让玉子侦探灵机一动,推理出最后的真相……只要重复以上过程,必能揪出真凶!
嗯,推理小队上下一心,其利断金!
“如果尾上缝还活着的话,这案子有得查;但现在她死了,我们又不能调档案,这案子怎么查?”伏见鹿不想费神去做无用功。
源玉子又掏出小本本,取出水性笔,追问道:“那你就没有什么推测吗?什么推测都可以!哪怕只是不靠谱的猜测,没准能给我意外的灵感……”
伏见鹿没搭理她,继续折腾木匣子。源玉子眉头紧皱,心想伏见君这么在意这个木匣,莫非里面有什么玄机?她收起纸笔,凑近木匣,鼻尖微动,闻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茶香。
怪了。
这味道……
还没等玉子警犬闻明白,伏见鹿手指忽然一沉,也不知道摁到了什么机关,只听咔哒嗒一阵机括声响起,木匣如莲般绽开,藏在最深处的暗格终于暴露了出来。
众人举目望去,只见木板上端坐着一株人形树苗,它身穿狩衣,头戴乌帽,脑袋雕刻出简陋的五官。
不是别人,正是文仁亲王。
(本章完)
第265章 亡魂呓语
第265章 亡魂呓语
饶是伏见鹿两世为人见多识广,此刻也怔愣住了。
他之所以反复倒腾这个木匣,主要是因为尾上缝的恶癖很奇怪,上面写的是「养殖尸体」。恰好,助手取道具的时候,他就在旁边偷师,发现暗格大小刚好够装一具尸体……
这谁能忍住不开箱?
他本以为打开后会是密宗不腐尸身什么的,再不济也能见识一下通灵的妙妙工具,谁知道是这么个鬼玩意。
伏见鹿上下打量,估摸着它跟园林凉亭里的三株树人是同款。如此看来,这树人既不是种的,也不是雕的,而是用尸体养的,比之前更加恶心了。
看到这一幕,众人神色各异。
源玉子倒吸一口凉气,脑海里冒出各种可怕的推测;矢崎桃0帧起手掏出相机,咔嚓咔嚓旋转拍摄;助手君一脸惊慌失措,捂住口鼻接连后退;小野轩刚从卧室出来,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伏见鹿看助手这副作态,意识到这玩意有毒,当即拽着源玉子后撤,顺手捂住了她的口鼻。
他这么一撤,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了,大堂内顿时一阵混乱,小野轩想回房通报主母,助手君宁可淋成落汤鸡也要离开老宅,伏见鹿和源玉子心有灵犀,同时冲过去准备抓人。
助手君被扑倒在地,伏见鹿压在他身上,源玉子在一旁语速极快地说道:“你有权要求联系家属或委托律师,对于本案相关问题,你可以保持沉默,但必须如实回答与案件直接相关的事实询问……”
伏见鹿一脸诧异,回头问道:“你在叽叽咕咕说些什么?”
“呃?入职培训不是这么教的吗?抓到嫌犯之后,先按照惯例宣读权利……”
“太业余了,看我的。”
伏见鹿二话不说,啪啪两巴掌,左右开弓,扇得助手君晕头转向,只听他厉声质问道:“老实交代!你们到底有什么目的?!”
助手君正要开口,伏见鹿又是啪啪两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源玉子连忙拽住他胳膊,制止搭档动用私刑的恶劣行为:“别打了!他明明要开口交代了……”
“你懂什么?他是在故意示弱,让你放低警戒心,从而趁机逃跑……这种行为就是拒捕,我打他几下符合章程。”伏见鹿胡诌道。
源玉子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被这种鬼话糊弄。她再次开口制止,顺带安抚嫌犯情绪。
伏见鹿不依不饶,从腰间抽出警枪,嚷嚷着要击毙拒捕人员;源玉子吓了一跳,问他什么时候取的枪。伏见鹿随口解释说他根本就没有还过警枪,每次去装备室登记都麻烦死了,还不如锁在床头柜里,等到例行检查再带枪回警署。
源玉子很生气,声称这是违规行为,警员休假期间装备必须上缴,他怎么能私藏呢?警署的规章制度里写的明明白白,这可是重大隐患!再者,嫌疑人已经失去了反抗能力,怎么能开枪击毙呢?这不是蓄意杀人吗!
“我不管!我忍这帮神棍已经很久了,今天我非打死他不可,就当是为民除害了!”伏见鹿情绪激动,拨开保险,把枪口顶在了助手君脑门上,整个人就是一副颠佬发作的样子。源玉子吓得脸都白了,说话都在抖,不停地劝伏见鹿冷静。两人一个主动唱黑脸,另一个无意间唱白脸,三言两语瓦解了助手君的心理防线。后者一股脑全交代了,生怕说慢了就要吃紫蛋。
“那、那是鵺茶……”
助手君哆哆嗦嗦地坦白,他给尾上缝当了五年的学徒,这五年里,尾上缝的骗术他基本都摸清楚了,唯独通灵仪式中的‘亡魂呓语’他始终不得其法。
所谓的「亡魂呓语」,就是借助通灵仪式,让委托者亲眼看见已故之人——因为阴阳相隔的缘故,生者听不到死者的声音,尾上缝作为灵媒师,代亡魂发声,与委托者交流……这个过程,就叫亡魂呓语。
起初,助手还以为又是什么新奇的骗术;但没过多久,他发现这并不是什么似是而非的话术,委托人切切实实的看到了亡魂,故而才会重金买单,尾上缝的名声也因此水涨船高。
助手一心想弄清楚其中奥秘,只要解开‘亡魂呓语’的手法,他就能摆脱尾上缝,另起灶炉,去北海道当灵媒师,同样能赚得盆满钵满……
然而,尾上缝绝口不提核心‘商业紧密’,每次助手旁敲侧击询问,都会被她呵斥,让助手君不要有乱七八糟的想法,老老实实当个十年学徒,等她老了自然会传下衣钵。
这饼画的实在太过生硬,助手君啃不动,他琢磨着人生青春大好年华就只有这十年,怎么能浪费在一个脾气古怪的欧巴桑身上?
他下定了决心,日夜观察,暗戳戳视奸,主动负责伺候尾上缝起居,整整盯了两年,总算发现了端倪。
每次通灵仪式开始之前,尾上缝都会亲手给客人泡一杯茶,说是用于安神,从不让助手代劳。
助手觉得茶叶有问题,想要弄清楚茶叶从何而来,却发现尾上缝从未公开采购过茶叶……尾上缝肯定有什么秘密渠道,亦或者是有什么秘方,‘亡灵呓语’的奥秘就在其中。
助手君实在等不下去了,偷偷在尾上缝家里装了摄像头,把线路牵进下水道里,蹲在井盖下面偷窥——这年头无线技术还没有那么普及,光是有线摄像头,就已经价值不菲了,了他不少积蓄。
当时,他强忍着恶臭,紧盯着黑白屏幕,总算发现了端倪。
尾上缝半夜钻进卧室壁橱,一待就是半个小时。出来之后,她手上多了一个小袋子,里面很有可能就是茶叶。
隔日,尾上缝宿醉未归。
助手趁机溜进她的卧室,小心翼翼地拉开了壁橱门,一股浓烈的腐臭味扑面而来,只见地面铺着一层土,一具男人的尸体半埋在土里,上半截身子长满了形似树皮的菌斑。
(本章完)
第266章 禁苑雾芽
第266章 禁苑雾芽
助手君吓得冷汗直流,但在贪念的驱使下,他还是硬着头皮钻了进去。
干他这行,就是靠死人赚钱,吃人血馒头,他入行时就已经想清楚了。
既然亡灵能用来赚钱,尸体为什么不行?
助手君冷静下来,抽出随身携带的小刀,打算从‘树人’身上刮一小撮茶叶。
他弯下腰,凑近了,隐约感觉这人还活着,伸手一摸胸口,没有心跳也没有呼吸,像是半死不活的植物人。
此地不宜久留,他三两下刮了叶片,揣在兜里,仓惶逃走。
当晚,助手将那一撮茶叶泡发,找了个流浪汉,骗他喝下茶水,结果流浪汉啥事没有,能跑能跳,也没看到什么亡魂。
他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心中有所不甘,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琢磨。
这时候,女友来找他玩儿了,两人为爱鼓掌,完事后女友口渴,把剩下的半壶茶当麦茶给喝了——隔天清早,女友起床时,看到了过世的舅舅,忍不住发出高亢的尖叫声。
助手还没琢磨明白是怎么回事,尾上缝就带着几个保镖来踹门了。后者发现树人有异,又在家中找到了摄像头,一下就猜到了助手的歪心思,带人将他暴揍了一顿。
助手连连求饶,声称是自己鬼迷心窍,保证下次绝对不会再犯。或许是看在这些年的师徒情面上,尾上缝动了恻隐之心,没有杀了他灭口,而是将他带回家中,强迫他喝下「鵺茶」。
没错,树人身上的叶子,经过特殊炒制后,就是所谓的鵺茶,又名「禁苑雾芽」。
据尾上缝所说,福山家从明和年间就开始培育鵺茶。当年天皇御女一条富子突发癔症,声称在「雨月茶席」见到崇德上皇亡灵,正是此茶作祟。
为了证明自己所言非虚,尾上缝展开一卷《禁里御用药方帖》,泛黄的纸上画着叶片标本,标注「天明三年,叡山南麓献上异种茶苗二十株」。
明和七年秋,桃园天皇特使大炊御门显重在岚山督造无邻庵时,将十二名僧侣活埋于「雨月茶室」地基之下。
次年盂兰盆节,暴雨夜现奇景——凉亭惊现鬼影,水琴窟响起哀鸣。
这便是无邻庵传说的源头。
桃园天皇死后,地势偏僻的无邻庵逐渐无人问津。福山家世代从医,鸠占鹊巢,隐居其中,直至文仁亲王按族谱记载寻至此处,他们才搬到了山脚。
助手君至今还记得,尾上缝说完鵺茶由来后,语气阴沉地补了一句:
“这不是茶,这是药,是长生不老药。”
女性饮用鵺茶,会出现特定的幻视,能看见亡灵,尾上缝坚信这茶有神性,故而喝了才能叫人目通阴阳;
而男性饮用鵺茶,皮肤会木栓化,毛孔长出苔藓状菌丝,声带退化成空心导管,呼吸时发出风吹竹林声,最后眼球玻璃体逐渐浑浊结晶,最终爆裂绽放出鵺茶苞,成为一株长生不死的树人。
助手吓坏了,心想这哪是长生不老,这分明是死了当肥料!
他刚才也喝了鵺茶,一想到自己会变成树人,连连磕头求饶,求尾上缝饶他一命。
“这是天大的福运,你要珍惜,一般人可没这机会,”尾上缝给了他一粒红色药丸,说道:“福山家世代改良鵺茶,卓有成效。有了这药,我们便能在新世界成神,现在就差一人试药……”
助手君被迫试药,他每隔一段时间都要配合鵺茶服下红色药丸,就这样持续了将近一年,他身体没有出现任何副作用。尾上缝很欣慰,她觉得是改良药生效了,助手君已然长生不老。
人的贪欲总是会无限膨胀,尾上缝有了鵺茶,还想独占‘茶园’,也就是无邻庵。因此她主动找纪子妃毛遂自荐,试图诈骗地皮房产,却在通灵仪式中意外身亡——助手并不知道尾上缝此行的用意,但伏见鹿和源玉子听到这,已经猜出了尾上缝的目的。在来之前,尾上缝反复叮嘱助手:“你服用过鵺茶,无论如何,都不能靠近已经成熟的树人!”
“为什么?”助手很不理解。
“因为树人会向未成熟的幼苗授粉。”尾上缝如是说道。
当时,助手还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为什么无邻庵会出现树人,直至眼下,文仁亲王尸身暴露在外,空气中的茶香越发浓烈,他全身上下开始发痒,这才意识到尾上缝为何会出言警告。
伏见鹿早早就松了手,接连后撤了几步,可助手一无所觉,依旧木然地讲述着——他的皮肤肉眼可见地干瘪,角质层越来越厚,如同干枯的树皮。当他说完最后一句话,皮肤骤然裂开,钻出形似蕊的肉芽。
明明屋外在下雨,大堂内却起了雾。
在众人注视下,助手缓缓站起身,双眼愈发浑浊,他浑浑噩噩地往前走,好似梦游症患者,穿过大堂,跪在文仁亲王尸身面前,僵硬地抬起双手,捧着文仁亲王的木头脑袋,身子微微后仰,紧接着猛地往上一磕。
啪!
助手额头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他似乎感觉不到疼痛,继续抱着文仁亲王的脑袋,不断磕头,直至头骨开裂,脑浆四溅,这才软倒在文仁亲王面前。
片刻后,文仁亲王的木头脑袋裂开了,如同苞绽放,伸出细密的植物触须,插进了助手的脑壳里,发出‘咕噜咕噜’的吸吮声。
伏见鹿觉得这一幕很眼熟,他仔细回忆片刻,眼前的景象跟冬虫夏草的纪录片重合了。
是真恶心啊……
他看了都有点生理不适。
片刻后,伏见鹿意识到,他生理好像是真出问题了——后脖子特别痒,很想伸手去挠。
小野轩纵声尖叫,扭头逃回了卧室;矢崎桃两腿打颤,但拍照的手依旧很稳;源玉子和伏见鹿互相对视一眼,意识到事情大条了。
“你不是说,纪子夫人泡的茶,是从后院里摘的吗?”伏见鹿沉着脸问道。
“确实是这样没错,但是……”
源玉子的目光落在了门铃上,这铃铛不用电路,也能自动感应有人敲门——她由此联想到先前的种种异状:二楼的滑轨门莫名打开,雨夜时分凉亭出现树人……结合无邻庵困住迷失旅人的传说,她忽然有了个毛骨悚然的猜测。
“没准……这座老宅是活的。”
(本章完)
第267章 男女有别
第267章 男女有别
伏见鹿也回过味来了,后院的茶树确实是茶树,无邻庵的木宅也确实是木宅,但它们是用什么做的就不知道了……说不定这鬼地方就是个大型的培养皿,茶园底下埋的全是树人,围墙挡板也是用树人削的。
“别、别、别怕!”
源玉子牙关打颤,她说话舌头都捋不直了,还惦记着安慰搭档:“我们只喝了一杯而已,药性也是有剂量大小的嘛……微小剂量的毒不算毒……”
伏见鹿好歹是s级的智力属性,事关性命,此时不用脑,以后就用不上了。他脑筋一转,拔腿就跑,源玉子紧随其后,边跑边问道:“我们这是要去哪?”
“找福山斗贤!”
伏见鹿思路清晰,福山医生的恶癖是「寄生人」,他用屁股想都知道,尾上缝听到的‘福山家’,指的就是福山斗贤——至少福山斗贤是福山家的成员之一,大概率跟奥姆真理教有交易往来,奥姆真理教再转手将鵺茶供给尾上缝招摇撞骗。
既然尾上缝能用神秘小药丸压制副作用,那就说明福山斗贤有‘解药’。
当然,这只是他的猜测,又不是拍电视剧,没有解药也很正常,到时候就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源玉子也想到这一茬,连忙埋头狂奔,两人一前一后冲上楼道,伏见鹿一马当先,踹开了福山斗贤的房门——里面空空如也,只有一些简单的家具,唯独不见人影。
“人呢?”
源玉子不死心,翻箱倒柜,寻找助手君提到的‘红色小药丸’,结果自然一无所获。
伏见鹿没有下楼找人,无邻庵这么大,福山斗贤如果铁了心要跟他们玩躲猫猫,出门往深山里一躲就行,现在去找人根本没有意义,只是在浪费时间而已。
他思索片刻,当即开始脱衣服。
见状,源玉子咿呀一声,涨红了脸,她捂住眼睛,从指缝里偷看:“你、你这是在干嘛啊?”
“帮我检查一下,看看身体有没有异状,”伏见鹿顾不上男女有别,他脸色阴沉的可怕:“你说的对,毒性取决于剂量,先前我们在凉亭里也接触过树人,当时没有出事,现在可能也不会出事。”
闻言,源玉子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她还以为伏见鹿想要在临死之前放纵一下,打算去雨中裸奔什么的。刚才她又害怕,又担心,还有些羞愤,现在得知事情还有转机,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隐约还有那么一丝丝失落。
“发什么呆呢?!”
伏见鹿呵斥一声,源玉子这才回过神来,她连忙张开五指,扩大指缝,仔细打量伏见鹿的身体——后者脱的只剩一条裤衩,露出虬劲有力的肌肉,身材修长而匀称,就跟古罗马的人体雕塑一样完美。
真可恶,这家伙肯定天天在背着她健身!
源玉子检查时,脑海里忍不住胡思乱想。她仔细扫视了一阵,在伏见鹿后脖子上,发现了一片红色的斑点,像是过敏引起的疹子。
她当即报告道:“后脖子上有红斑……”
“还有呢?”伏见鹿追问。
“还有就看不到了。”源玉子下意识说。
“你在想什么呢?我自己能看!”伏见鹿拉开裤衩,低头检视武器,确定没什么问题,这才如释重负。
“可能喝一杯没事,现在我们应该是安全的。”源玉子别过脸,搅弄着手指,示意伏见鹿可以把衣服穿上了。“不一定。”
伏见鹿一脸严肃,双手拽着裤子,边系皮带边说道:“你没闻到大堂里的那股味道吗?都浓得起雾了……我怀疑它是类似孢子的真菌,通过空气传播,会跟人体内的鵺茶菌产生反应。”
“夜叉菌是什么?”源玉子问。
“鵺茶真菌,我自己取的,方便理解,不要在意这些细节。”伏见鹿穿上衬衣,系好扣子,把手枪上了膛:“这下怕是真要遭重了。”
“那我们躲在楼上不就安全了吗?”
说完,源玉子一拍脑袋,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略显焦急的说道:“矢崎小姐和纪子夫人还在楼下!她们也喝了鵺茶,留在下面的话,说不定会出事……”
“叫她上来。”伏见鹿说。
两人离开房间,站在楼道,往下张望,只见一层淡绿色的雾气弥漫在楼道转角,如同半透明的纱,有如实质般荡漾着,并未向上蔓延。
“纪子夫人!矢崎小姐!阿轩!”
源玉子双手竖在嘴边,往楼下大喊道:“下面很危险!还请快点上来!”
她喊了半天,没人回应,心里顿时一沉,有了不好的预感。
细微的风声呜呜传来,夹杂着熟悉的呓语,一楼的灯忽然灭了,他们站在楼道,向下俯视,翻涌的浓雾如同深渊。
见状,源玉子驻足片刻,回福山斗贤的房间翻出了一个手电筒。她深呼吸,咽了口唾沫,准备孤身下楼。
伏见鹿一把拽住了她,皱眉问道:“你要干嘛?”
“当然是去把矢崎小姐她们救回来,”源玉子目光坚定,认真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出事的。鵺茶对女性只有致幻效果,只是看到亡灵而已,这副作用没什么大不了的,反正又不会死。”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你是男性,鵺茶会让你变成树人,说不定会跟助手君一样死掉,在楼上等我就行,没必要冒险。”
伏见鹿还想再劝,其实他并不在意矢崎桃等人的死活。
但源玉子不为所动,如果她能被劝动的话,那她也就不是源玉子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伏见鹿移开了目光,他本打算打晕源玉子,强行阻拦。但如果矢崎桃等人有个万一,源玉子恐怕会有一辈子的心结。
无奈之下,伏见鹿只能叹了口气,他调转枪口,将枪柄递给源玉子,叮嘱道:“注意安全,不要逞强,遇到危险就喊我。”
源玉子接过警枪,重重的点了点头,她想说谢谢,但又觉得没必要,踌躇良久,最后就只憋出了一句:
“等着我,马上回来。”
(本章完)
第268章 再见川合
第268章 再见川合
雾气很浓,水汽浸湿皮肤,源玉子感觉身上很黏,呼吸的时候,喉咙像是被糊住了一样。
她打开手电筒,光圈穿破浓雾,楼道下传来脚步的回声,大堂方才还有些吵闹,眼下却变得冷寂如鬼蜮。
“小野小姐!”
源玉子喊了一声,将手电筒托在枪柄下,来回扫视着大堂。小野轩早上没有喝茶,按道理说应该不会出事,可眼下她却没有回应,让源玉子心中越发不安。
她伸手反复摁了两下吊灯开关,没有任何反应,大堂内依旧漆黑一片。无奈之下,她只能硬着头皮走近客厅中央的沙发。
尾上缝的尸体不知何时翻了个面,它趴在沙发上,身体被毯子遮盖得严严实实,底下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着。
现在不是探究的时候,但源玉子忍不住伸手,拽住了毯子的一角,强烈的好奇心盖住了恐惧,促使她掀开了毯子——只见尾上缝的尸体正在‘发芽’,原本就干枯的皮肤布满了墨绿色的菌斑。
哒哒。
身后忽然传来脚步声,源玉子一惊,猛地回过头,手电筒光束慌乱扫视,却什么都没有发现,西洋风的家具在昏暗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吊诡。
她不确定方才是不是自己的幻听,毕竟喝了鵺茶会出现幻觉。
“没什么好怕的……加油,大侦探无所畏惧!”
源玉子暗暗在心底给自己鼓劲,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不论看到谁,她都不会害怕。
回想生命中失去的珍视之人,哪怕对方恶语相向,只要能再见一面,她都心满意足。
然而,她扫视几圈后,发现大堂里少了样东西:助手君和红鲤鱼的尸体静静地躺在地上,布满了绿色的菌斑,甚至开始向上生长出植物的根茎……
唯独文仁亲王不见了踪影。
源玉子冷汗唰的一下冒出来了,恐惧压过了好奇心,虽然幻觉并不能造成实质性的伤害,但谁知道浓雾中还有没有其它可怕的东西——有时候杀人凶手比怪物更加可怕。
她顾不上深究,快步走进卧室,寻找纪子夫人。
房间里没人,源玉子环顾一圈,门外走廊又传来了脚步声。她连忙贴在墙边,用手掌盖住手电筒,透出一丝光亮,悄悄地探出了头。
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人脸。
那张脸贴得很近,几乎占据了她整个视线。她认得这张脸,是那名被击毙的信徒。
“你……为什么……要杀我……”
信徒发出含糊的呓语,脸上的表情狰狞可怖,他胸口涌出一大滩黑血,淋湿了地板,积起一小片血池。
“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源玉子脸色苍白,她明知道是幻觉,但还是下意识道歉。
信徒不打算就此揭过,他如同梦魇一般,步步紧逼,厉声质问源玉子——他的妻女还在等着他回家,他的父母还在等着他供养,他不过是一时被人蛊惑,做错了事而已,何至于被枪杀?
“你有什么权力审判我……还我命来!”
信徒伸出双手,猛地掐住了源玉子的脖颈。
这一刻,源玉子呼吸一窒,她感觉脖子真的被一双手扼住了,竟然一时间分不清现实和幻觉,手电筒啪嗒一声摔落在地。“不要……对不起……”
源玉子不停地挣扎,可对方力气大得可怕。随着时间流逝,她逐渐使不出力气,眼前阵阵发黑,忍不住抬起了枪口。
“难道你又要杀害我吗?”信徒质问道。
源玉子心中一紧,持枪的手在抖,迟迟扣不下扳机。
她想要说服自己,当时是紧急情况,嫌犯持有凶器,正在试图行凶,依法警方有权击毙……
然而,当初平樱子同样将纸枪对准了自己,她还记得自己的说过的话。
‘法律并不是攻击他人的武器。’
她原本可以打断那人的手脚,制止对方的恶行,但却因为恐惧而误杀了对方……这是她的过失,是她的失职,她身为警察,在开枪时竟然闭上了眼睛。
即便法律允许,她也认为自己做错了事情。
源玉子能感觉得到,脖颈上的力道越来越重了,她左手搭在信徒的手腕上,持枪的右手缓缓下垂,思维逐渐浑沌……
索命的亡魂似乎比她想象中更加可怕。
在她即将失去意识的那一刻,走廊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就是‘邦’的一声闷响,掐着她喉咙的手忽然松了力道。
源玉子瘫坐在地上,剧烈地咳嗽着,大口大口地喘气,感觉大脑晕乎乎的,咳出了不少口水。
还没等源玉子回过神来,一只温暖有力的手忽然拽住了她的胳膊。她抬头一看,信徒捂着头斜靠在门边,一道人影将她拽起身,大喊道:
“快跑!”
源玉子一怔,踉踉跄跄地站起身,两人在阴暗的走廊间奔跑着。
那人身材高挑,长发在昏暗的光线中舞动,回忆在眼前重合,源玉子呼吸越发急促,忽然反手拽住了她的胳膊,驻足让她转身:“川合!!”
熟悉的面孔出现在眼前,源玉子涌出热泪,手中的触觉是如此真实,她甚至能摸到跳动的脉搏。即便是幻觉,她也舍不得松手,生怕下一秒眼前人会随风而逝。
永野川合转过身,似乎想说些什么,但眼下明显不是时候,她再度开口催促源玉子快跑,可后者却站定了,擦掉眼泪,拨开手枪保险,转过身直面心中的恐惧。
走廊尽头站着一道人影,信徒逆着手电筒的灯光紧追而来。
源玉子深呼吸,她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但也知道自己该保护什么。只见她双手持枪,歪头瞄准了信徒,呵斥道:“站住!警察!不许动,双手抱头蹲在地上!”
信徒脚步一顿,似乎有些犹豫。源玉子当即枪口朝上,鸣枪示警,大声说道:“最后警告一次,双手抱头!”
信徒转身拔腿就跑,源玉子这才意识到,那家伙是有实体的,毕竟幻觉怎么可能会怕子弹?
她错把杀人凶手看成了已死的信徒!
念及至此,源玉子转过身,看向永野川合,张口想要询问她是谁,但话到嘴边却又卡住了。
她问不出口。
(本章完)
第269章 进击的树人
第269章 进击的树人
来不及多想,源玉子转过头,开了一枪,目标是射腿。可惜灯光昏暗,对方又在跑动,这一枪射空了,那人逃进了大堂。
眼下不是追缉凶手的时候,最优先的事项是保证矢崎桃等人的安全。源玉子急忙询问川合有没有看到其他人,后者摇了摇头,说道:“我回房的时候,主母已经不见了。”
听到‘主母’二字,源玉子心中顿感失落。她意识到自己又出现了幻视,把小野轩看成了永野川合。
“刚才我叫你,你怎么不回应?”源玉子问道。
小野轩一愣,声称她什么都没有听到,一直在找纪子夫人,路过走廊时,正好撞见源玉子性命垂危,这才出手相助。
“你看清那人的脸了吗?”源玉子追问道。
虽然她觉得凶手很有可能是福山医生,但眼下她既没有证据,也没有解开杀人手法,就连杀人动机都没有搞清楚,所以不能妄下论断,必须要向目击者确认才行。
闻言,小野轩的表情有些不自然,她搪塞道:“没看清……光线太暗了……”
源玉子看她这表情,心中了然。估计小野轩也出现了幻觉,把信徒错认成了其他人——那个人说不定也是小野轩的心结,故而她不愿意多提。
源玉子没再追问,两人合计了一下,决定一同找人。鵺茶似乎会影响听力,不利于分头行动。
为了防止再次出现幻觉,她们互相定了暗语,用于辨识身份。
源玉子弯腰捡回了手电筒,小野轩站在她身后警戒,她目光一扫,注意到了地面上星星点点的血迹,一路蔓延向大堂浓雾深处。
乍一看,源玉子还以为这是凶手受伤后留下的血痕。但转念一想,又觉得不太对劲,凶手受伤部位是脑袋,如果头部有这么大的出血量,估计脑浆都流干了。
“你用什么砸的那人脑袋?”源玉子上下打量小野轩,后者还是永野川合的样貌,手里没拿东西。
“就那个台灯。”
小野轩伸手指向房间门口,源玉子低头望去,只见台灯静躺在浓雾中,灯罩凹陷了一块,上面没有血迹,说明凶手并没有出血。
莫非……这是其他人的血?
源玉子心中有所猜测,或许是纪子夫人受伤了,所以她才不在房间,而是带伤逃了出去。
念及至此,源玉子越发紧张,连忙跟小野轩说了她的推测,并决定顺着血迹去找人。小野轩自无不可,表示愿意帮忙。
打定主意后,两人肩靠肩,分别警戒前后,沿着血迹一路穿过大堂,经过一间间和室,走进老宅深处,绕到东侧后,才发现走廊尽头的一间房亮着微光。
那光线不像是白炽灯,昏黄而摇曳,如果源玉子没猜错的话,应该是烛火。两人凝目望去,地面的星点血迹拐进了门后。
源玉子和小野轩对视一眼,蹑手蹑脚走近了那间房,后者压低声音,用气声说道:“那是壁龛……用于存放文仁先生的藏品,以及秋筱宫小姐的骨灰。”
“嘘!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源玉子竖起手指。
小野轩连忙噤声,和源玉子一起贴在门边,后者探头往里窥视,只见房间左侧摆着一把武士刀,右侧立柜上摆着几套茶具,正中央是灵牌和骨灰盒,白色的蜡烛正静谧地燃烧着。纪子夫人跪坐在蒲团上,腰背低垂,半边身子全是血。
房间里没别人,源玉子松了口气,连忙带着小野轩进门。
见自家主母生死不明,小野轩脸色苍白,慌忙扶住了纪子夫人,仔细地检查伤势,这才发现纪子妃左肩插着一把匕首。
小野轩正要伸手去拔,源玉子连忙拦住了她。这时候拔掉匕首,会让伤口大出血,救护车上不来,搞不好会失血过多而死。
她在警校接受过急救培训,知道这时候该怎么做。
首先要快速检查伤员的意识、呼吸、脉搏等生命体征,她们运气不错,来得及时,纪子夫人还有意识,呼吸虽然虚弱但还算稳定。
源玉子用武士刀割开风衣袖口,用于固定匕首,防止匕首晃动扩大伤口,顺带在肩膀周围进行环形包扎固定。完事之后,她让小野轩搂住纪子夫人,使其保持半卧的姿态,同时用指压止血,压迫锁骨下动脉。
“我没事……”
纪子夫人额头冒出虚汗,她嘴唇苍白如纸,露出一抹干涩的笑容,抬头看向小野轩:“阿轩……通灵仪式成功了……我看到了文仁……看到了真子……可惜文仁变了,他想杀我……但我不怪他……”
小野轩的眼泪夺眶而出,滑落脸庞,滴在纪子夫人侧脸上。后者轻声说道:“不哭……你为什么要哭?该高兴才对……文仁是想带我走,想和我团聚……”
源玉子跪坐在旁边,双手攥着拳头。她心里格外难受,像是塞满了沉甸甸的石头,明知道真相,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
“夫人,别说话了,”小野轩哽咽着说道:“身体要紧,先生也不想看到你这样……”
纪子夫人正要开口,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
源玉子手持警枪,靠在门边,示意她们噤声。
隔着滑门的唐纸,隐约有灯光透了进来,像是有人正拿着手电筒,慢慢走来。源玉子静听片刻,发现脚步声不止一道。
嗒……嗒……嗒……
哒哒……哒哒……
哒哒哒……哒哒哒……
脚步声越来越密,源玉子心底一沉,她至少听到了四个人的脚步声,然而外面所有人加在一起都凑不齐四个。
警枪弹夹拢共只有五发子弹,她开了两枪,还剩三发,只要有一个男人活下来,就能全灭她们三人。源玉子在心中盘算了几秒,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便悄悄拉开滑轨门,探头往外观察情况。
不看不要紧,源玉子仅仅是瞥了一眼,头皮一阵发麻,心脏咚咚狂跳起来。
只见走廊里挤满了树人,它们身穿狩衣,头戴乌帽,摇摇晃晃地沿着血迹走来。
(本章完)
第270章 最后的武士
第270章 最后的武士
眼前的这一幕,让源玉子联想到铁线虫,它会寄生在昆虫体内,蚕食昆虫的内脏,最后控制着昆虫的身体前往水源,产下虫卵……
说白了,树人里面早就蛀空了,只是表面维持人形而已。
这就好比冬虫夏草的成熟过程,麦角菌科真菌会寄生在蝙蝠蛾幼虫身上,在幼虫体内不断生长繁殖,吸收幼虫的营养。
随着真菌的生长,幼虫的身体逐渐被消耗,最终在冬季形成「僵虫」。到了次年夏季,真菌从僵虫的头部生长出地面,形成像草一样的子实体……
就跟树人一样。
源玉子以为自己又出现了幻觉,还没等她琢磨明白,就见为首树人的榆木脑袋骤然裂开,伸出一根根触须,猛地扑了过来!
她下意识拉上滑门,却没能顾及滑门质量,这玩意就是纸糊的,一捅就碎,树人破门而入,将她扑倒在地,呛鼻的茶香扑面而来。
源玉子抬手开了一枪,子弹穿透树人头颅,只听啪的一声脆响,墨绿色的粘液四溅开来,其中几滴溅在了蜡烛上,火势猛地蹿起半米高。
可树人没死,脑袋并不是它的要害,剩余的触须缠在了源玉子的胳膊上。她方才割了袖口,双臂都裸露在外,传来一阵烧灼的刺痛。
源玉子想要再开一枪,不料身体使不上力气。眼见越来越多的触须缠绕而来,她脑海中开始闪现走马灯,爷爷的教诲、妈妈的叮嘱、川合的约定……
我要死在成为名侦探之前了么?
好不甘心啊……
明明就差一点……
源玉子眼前再次出现了幻觉,树人的脑袋和她最厌恶的人脸重合,长岛刚志在狞笑,山口隆在哀嚎,风间千姬带着她的部下冲锋咆哮,恶念如汹涌波涛的海浪,随着触手倾轧而来。
铮——
拔刀声骤响,刀光一闪而逝,细密的触手从中断开,浓稠的汁液喷洒而出。
只见小野轩手持武士刀,居合斜斩而下;源玉子眼前幻觉消散,树人恢复了原貌,它们的空腔发出尖啸声,像是遭受了重创。
不等源玉子回过神来,小野轩一把将她拽起,将她推出了走廊外:“快跑!”
“那你们怎么办……”
源玉子茫然四顾,纪子夫人半躺在墙边,已经丧失了行动能力。她们没办法带着一个伤员逃跑,至少源玉子心里清楚,她根本扛不起一个成年人——抛下纪子夫人逃跑,才是两人的最优解。
“食君之禄,自当为家主尽忠。”
小野轩血振长刀,拇指摩挲着刀柄上的菊纹。她解开半边和服,神情肃穆道:“只要我还活着,绝不会让主母遇害。”
她是文仁家的女佣、管家和厨师,也是文仁家最后的护卫。哪怕被人轻视,做些最低等的杂活,她都没有任何怨言。
对她而言,武士的脊梁不是钢铁所铸,是弯而不折的竹。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三名树人手脚翻折,它们身穿狩衣,好似蜘蛛一般,从走廊飞速爬来。
见状,源玉子一咬牙,连开两枪,打中为首树人的膝盖,趁着树人翻倒在地,她冲进屋内,挤出吃奶的力气,勉强背起纪子夫人,还要注意肩膀别压到了匕首。小野轩挥刀再斩,她练过剑道,裸露出来的半边肩膀肌肉分明。最先冲进来的树人被拦腰斩断,残躯趴在地上扭动着。
她回头询问源玉子为什么不逃,后者正背着纪子夫人龟爬,吃力地说道:“你身为武士绝不会弃主而逃,我身为刑警同样不会抛弃无辜民众逃跑!”
小野轩沉默片刻,她忽然意识到,玉子小姐和那些尸位素餐的刑警不一样。藤原课长同样也瞧不起玉子小姐,但这并不妨碍她是一名好刑警。
两人一言一语间,便下定了决心。
小野轩上前搀扶,帮忙减轻重量;源玉子顿感身子一轻,连忙加快了脚步,她们像是在玩两人三足,配合着固定的节奏逃跑。
还没跑多远,源玉子回头一看,剩下的两棵树人在地上匀速爬行,保持着不近不远的距离;在它们身后,还站着一道人影,手持手电筒,故意把灯光打在源玉子脸上,刺得她看不清对方的脸。
源玉子眉头一皱,发现不太对劲。她举枪朝后瞄准,树人当即停下脚步,站起身来,将那道人影挡得严严实实。
好像很弱的样子……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感觉树人确实没什么攻击力,即没有獠牙,又没有力量,唯一有威胁的攻击方式,就是用带毒的触须缠绕——触须的韧性也一般般,小野轩一刀就斩断了。
没准这玩意只是看着吓人,实际上是个纸老虎?
源玉子垂下枪口,放缓脚步;小野轩不明所以,跟着回头。只见那两名树人忽然趴下,快速爬行靠近——源玉子再次举起枪口,树人又站了起来,挡在那道人影面前,迈步动作摇摇晃晃,活像八十岁大爷在公园遛弯。
“……”
源玉子算是看出来了,有人在驱使那些树人,对方忌惮她的手枪,拿树人当木盾。可树人一旦站起身,移动速度就变慢了,大概就和老大爷走路的速度差不多。
想明白这一点后,源玉子干脆举着枪,侧身学螃蟹走,虽然速度慢了下来,但胜在平稳,不会加重纪子夫人的伤势,况且对方要用树人挡枪,不敢贸然靠近,速度同样很慢。
源玉子枪里还剩一颗子弹,不敢随便乱用,双方在走廊里龟速竞走,保持着一种诡异的平衡。
小野轩略感不安,询问这是要去哪,源玉子回道:“往楼上走!只要上楼,我们就安全了!”
她相信伏见鹿,只要撑到伏见鹿身边,那就谁也伤不了她们!
三人拖着沉重的步伐,经过一间间和室,走进了大堂,正要横穿而过,却见大门忽然开了,浓雾中传来两人的对话声:
“这什么鬼地方,连信号都没有……”
“喂!有人吗?我们是千代田区警署刑警……”
“藤原课长!藤原课长在吗?”
(本章完)
第271章 天大的福分(明天恢复三更)
第271章 天大的福分(明天恢复三更)
源玉子正要劝阻,却见两名树人趴伏在地上,一左一右飞速扑了过去。
小野轩大喊小心,却于事无补,两名刑警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扑倒在地。
转眼间,他们身上缠满了触须,躺着不动弹了。
在同一瞬间,源玉子回过头,打算擒贼先擒王,却不料凶手提前关了手电筒,身体隐没在黑暗中,根本不知道藏在哪个角落。
源玉子心中一惊,连忙加快了脚步。
雨水从大门飘了进来,裹挟着浓雾翻涌,夜幕乌云沉沉,闪电骤然穿破黑暗,在她们视网膜中留下了几帧画面。
在那一瞬间,源玉子能清楚的看到,左右两棵树人正吸吮着刑警的脑浆,福山斗贤站在它们中间,左手拿着手电筒,他弯腰捡起了刑警的警枪,影子在雷鸣声中拉长。
‘完了。’
源玉子脑子宕机,甚至没功夫思考福山斗贤为什么要杀人。刚才没人去开门,说明这两个警员大概率是翻墙进来的,好巧不巧,偏偏在这个时候闯进来……
送死就算了,为什么身上还带警枪?
她抬起枪口,来不及瞄准,闪电骤灭,雷鸣过后,又是一阵漫长的黑暗。大堂传来咕噜咕噜的吸吮声,以及手枪清脆的上膛声。
这时,小野轩绕到了源玉子的右手边,继续托着纪子夫人快步前行。后者失血过多,已然陷入了半昏迷的状态,时不时发出含糊的呓语。
源玉子左边是墙壁,马上就要拐进楼道,她知道小野轩是在主动挡枪——福山斗贤用树人当木盾,她依样画葫芦,打算用自己的身体当肉盾。
源玉子什么都顾不上了,她屏息凝神,边走边集中注意力,提防着冷枪,时刻准备着开枪还击。
福山斗贤似乎预料到了她的想法,迟迟没有开枪。四五秒后,咕噜声停了下来,紧接着又是一阵脚步声响起,源玉子脊背发寒,精神上承受的压力越来越大。
她只有一发子弹,而对方有两把满弹匣的警枪。
源玉子每一步都心惊肉跳,冷汗打湿的衬衫,黑暗中似乎有无数双眼镜在窥视着她们。距离楼道越近,她心中越是紧张,直至拐角的那一刻,她心脏仿佛跳出了嗓子眼。
——砰!
福山斗贤开枪了,火光明灭一瞬,源玉子骤然抬枪还击,她精神紧绷到了极限,鼻孔喷出了鼻血,瞳孔微缩,甚至捕捉到了弹道穿破雾气留下的轨迹。
在靶场刻苦训练所流下的汗水并没有辜负她的期望,黑暗中传来一声痛呼,紧接着是倒地的闷响。源玉子血脉喷张,心中狂喜,她正想大喊‘我打中了!’,却见小野轩扑通一声,软倒在地。
“我没事……”
小野轩捂着小腹,脸上流露出痛苦的表情,可在黑暗中她们看不清对方的脸。她深呼吸,继续说道:“你快走,别停下来……”
“要走一起走!”
源玉子一把搀扶住了她,拼了命地拖着:“没事的!凶手受伤了,说不定已经死了,趁现在快上楼,你跟纪子夫人都能活下来……”按理说,现在应该停下来给小野轩处理伤口。但源玉子不敢赌,万一福山斗贤还活着,随时能对着她们清空弹匣,保持移动才是最优解。
闻言,小野轩拄着长刀,踉踉跄跄地跟上。
两人颇为吃力地爬楼梯,刚准备转过楼道拐角,身后忽然亮起了灯。她们回过头,只见福山斗贤打开了手电筒,映照出她们惨白的脸。
“继续跑啊。”
福山斗贤举起另一把手枪,对准了她们:“怎么不跑了?”
方才那一枪打中了他的手掌,他顺势倒地,撕下衣角,缠了几圈止血,草草处理了一下伤口,用另一只手持枪,受伤的手则夹住了手电筒。
源玉子的腿都在抖,她深呼吸,强作镇定,劝福山斗贤冷静,杀人可是重罪,千万不要冲动——楼上还有个目击者呢!他现在要是开枪,以后逃不掉法律追责!
福山斗贤嗤笑一声,他手上有枪,还怕一个手无寸铁的家伙不成?他都已经算过了,所有客人身上只有一把枪,警枪里只有五发子弹,换而言之,已经没有人能对他构成威胁了。
眼见源玉子劝不动她,小野轩当即开口道:“家主过往待你不薄,主母也未曾得罪过你,为何要苦苦相逼?杀了我们,对你有什么好处?”
“没有。”
福山斗贤说:“但也没有什么坏处。”
在他过往的人生中,已经听过很多次这个问题了。大家都问:‘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他每次都回答‘没有’……但没有好处,并不意味着不能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福山家世代隐居岚山,潜心研制所谓的‘长生不老药’。他们失败了一次又一次,直至他爷爷那一辈,终于有人开窍了,觉得闭门造车行不通,便派子女外出学医,想要用现代的医学知识培植鵺茶。
福山斗贤出生时,父母就已经规划好了他的人生:国小六年,初高中六年,最后读完六年医科大学,就能回岚山种茶了……如果福山斗贤成绩不错的话,可以深造两年硕士,延期回老家。
在福山斗贤看来,他的原生家庭全是神经病:母亲喝茶上瘾,天天对着树人念叨,帮树人浇水、施肥、除虫;父亲倒是没喝过茶,但经常会哄骗旅人暂住,趁机用旅客试药,死了就埋在后院,种成一株株茶树。
他上国小时,从来不敢带同学回家,以至于大家都说他是怪人;等到了初高中,好不容易交到一两个朋友,却又被父母以耽误学习为由,禁止他与外人联络。即便是放假期间,他也要去补习班学习——只有考上东京医大,才不会辜负父母的苦心。
福山斗贤有天赋,如愿以偿的考上了东京医大。
但毕业之后,他却不想回岚山了。父母很着急,打电话谎称重病,把他骗回了老家,将他锁在屋内,不准他出门。
福山斗贤抗争过,绝食过,却于事无补。父母铁了心想留住他,为此不惜强迫他饮下鵺茶。
“现在你也是它们中的一员了,想要活下来的话,就跟大家一起研制禁苑雾茶吧。”
父母面露笑容,看着他说道:“这可是天大的福分,没准你以后长生不老,还能送我们入土呢。”
(本章完)
第272章 饮鸩止渴
第272章 饮鸩止渴
确实,正如父母所言,福山斗贤送他们入土了。
他苦读十八年,一夜之间沦为泡影,未来的人生被锁在这深山之中,只剩孤寂。
在他读大学时,父母心甘情愿付出,支付他的高额学费和生活费;但眼下他学成归来后,父母却开始要求回报了。
福山斗贤不甘心。
他使用暴力,榨干了父母的最后一滴血,掏空了他们的房产、积蓄,最后还要拿他们当肥料。
父母临死前,曾问过他:“这样做对你有什么好处吗?何必呢?”
当时福山斗贤已经懒得回答了,他了十八年,去做一件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的事情。像这样父母的钱去读书有什么意义?简直就像寄生虫一样,不停地吸宿主的血,试图养肥自己,破茧成蝶——到头来,两败俱伤,还是一场空。
父母死后,福山斗贤把族中亲戚一一叫到家中做客,在招待的饭菜里下了安眠药。
在他看来,所有亲戚都是绝佳的样本,他们或多或少服用过鵺茶,尤其是老人,面对日渐衰朽的身体,最后都会选择放手一搏。
福山斗贤把亲戚们收集起来,分门别类用编号设定参照组和对照组,将他们关押、栽种、囚禁、解剖——正如父母所期望的那样,他举全族之力,进行药物实验,潜心研究起「禁苑雾茶」。
作为福山家唯一一位考上东大医科的天才,他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将这株罕见的菌种对人体的影响编撰成论文,并研制出了特效药,用另一种真菌压制鵺茶对人体的影响,从而保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这可是前所未有的突破,亲族们该为他感到骄傲才对。
然而特效药并不完善,说到底就是在饮鸩止渴,在身体里养蛊能有什么好下场?内脏早就烂得千疮百孔了,全靠真菌拟真器官在代偿,隔三岔五还得做透析换血,哪天暴毙都不奇怪。
万一接触到季的树人,体内真菌直接炸缸,死得要多惨有多惨,就跟助手君一样,脑子都成菌丝了。
福山斗贤本想继续研究深造,但现实因素让他不得不中断进程,主要原因就是没钱了……父老乡亲都为医学事业献身了,没人去工作,做科研又很烧钱,坐吃山空撑不了多久,他得想办法搞钱。
起初他向大学实验室递交论文,试图用这个爆炸性的发现换取研究经费,却被导师叱责为:‘胡说八道、信口雌黄,长达十万字的学术垃圾’……毕竟他删减掉了大量人体实验记录,以至于论文的数据严重失真,在导师看来就是在造假。
无奈之下,福山斗贤只能另辟蹊径,以兜售特殊药品为由,搭上了奥姆真理教。
可当时奥姆真理教规模不大,还只是个小虾米,挤不出几两碎银,顶多送几名教徒让他做实验。
直至某天,在机缘巧合下,福山斗贤遇到了文仁亲王。
准确的来说,是文仁亲王主动找上门来的。
他对于这种真菌和植物的复合体很感兴趣,愿意提供大量资金支持福山斗贤继续研究。
起初福山斗贤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砸钱,一直不敢开口要价;后来秋筱宫小姐因为感冒送去急救,他才知道是怎么一回事。文仁亲王的女儿患有先天免疫性缺陷,心房发育还有点畸形,医生说秋筱宫小姐够呛能活到成年。
为了给女儿治病,文仁亲王找遍了所谓的专家,甚至天天去寺庙里祈福,但每一次都是失望而归。
就连庙里求的签,都是大凶。
得知此事后,福山斗贤提议给秋筱宫小姐提供‘针对性治疗方案’,一对一解决基因缺陷。
文仁亲王将信将疑,不敢拿女儿试药。福山斗贤便拿自己举例,声称自己早年间身患绝症,要不是饮用了鵺茶,早就该死了。
为了把戏做全套,他拿出了自己这些年的体检报告、透析账单、研究论文,反正文仁亲王也看不懂,只要能糊弄过去就行。
文仁也不是傻子,他亲自带福山斗贤去做血液检测,结果自然出乎意料——血液都粘稠得跟果冻一样了,福山斗贤竟然还活着。
没人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福山斗贤以身试药,让文仁多了几分信心。他听从了福山斗贤的建议,隔三岔五带女儿前往无邻庵,进行所谓的针对性治疗。
尽管福山斗贤信誓旦旦说鵺茶没有副作用,文仁亲王还是留了个心眼,他决定亲自试药,确定喝了没事,才会给女儿服用。
就这样,福山斗贤成为了文仁家的私人医生。
他就像是一条寄生虫,以治疗秋筱宫真子的名义,不断地从文仁亲王身上吸血。后者名下的财产几乎全都用在了研究上,沉没成本越来越高,最终沦为放手一搏的赌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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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时间流逝,秋筱宫真子的病不见好转,但也没有恶化,就这么一直不上不下地吊着,让文仁亲王始终保持着一线希望——他希望能看到女儿健康长大,希望真子能像其他孩子一样在雨中奔跑。
福山斗贤掐着时间,赶在文仁亲王出现‘病症’之前,声称实验进展到了关键时刻,需要体质特殊的人以身试药,文仁亲王和秋筱宫真子有血缘关系,并且长期和秋筱宫真子服用同样的药物,作为对照组再好不过。
“就差一点了,就差一点就能提取出特效药……这一次绝对能成功,秋筱宫小姐一定能痊愈!”
不论福山斗贤如何劝说,文仁亲王都没有贸然答应。他倒不是怕死,而是担心自己死后,没人照顾妻女。
福山斗贤只好下了一剂猛药,谎称秋筱宫小姐身体已经出现了耐药性,要是没有新药续命,要不了多久就会一命呜呼……
文仁别无选择。
能问的人他已经问遍了,所有医生都说无药可治。福山斗贤给他指了一条凶险的道路,在喝下那杯茶之前,他留下了一封遗书,让妻女不要追究他的死因。
文仁怀揣着死志,去搏取生的希望。
(本章完)
第273章 无邻庵的宝藏
第273章 无邻庵的宝藏
可那却是一条死路。
福山斗贤同样在绝路上狂奔,他不顾一切地攫取财富,只为了让自己的人生有重来的机会。
文仁亲王死后,尸体成了树人。福山斗贤从尸体中提取出了新药,能抗拒树人授粉,从而延长了自己的‘寿命’。
彼时奥姆真理教已然成长为庞然大物,他们接替文仁亲王继续投资,要求福山斗贤拿出研究成果——后者为了活着疲于奔命,每一株树人都是珍贵的实验样本,怎么可能舍得给奥姆真理教霍霍?
双方洽谈一番后,福山斗贤干脆让他们去盗墓。
文仁亲王的尸体正躺在皇亲公墓里,福山斗贤事先假借验尸的名义,提取到了足够的样本,之后就没有管它了……如果奥姆真理教想要,建议自取。
得知此事后,奥姆真理教真就派人掘墓,把棺材里的树人给挖了出来。
尾上缝原本只是奥姆真理教的普通信徒,负责帮忙养殖照料树人,发现鵺茶的妙用后,她开始兼职灵媒师,并且给奥姆真理教高层提供这种‘神药’,让他们能在信徒面前展现神力……
直至某日,助手君闯入壁橱,离开时没有关门,让树人逃走了。
出于真菌集群性本能,树人有归巢授粉的欲望。它刚出门,就掉进了下水道,因为助手窃听后没盖拢井盖,翌日城市规划部来维修时,它已经顺着下水道跑远了。
一路摸爬滚打,树人跑回了无邻庵。
正常情况下,它会寻找另一名寄生者授粉。秋筱宫真子撞见了树人,引发真菌失衡,开始出现幻觉——按说她当时就该被吸干脑浆才对,可她却活了下来。
事后,福山斗贤发现游荡的树人,将其交还给奥姆真理教。
秋筱宫真子意识到父亲的死另有蹊跷,便瞒着母亲暗中调查,从父亲书房找到了过往的病理报告、实验分析、财务支出,以及没能寄出的遗书。
信封上寄托了文仁对未来的期望,他始终没忘自己许下的诺言,一家人一定要在雨中赏,为此他先走一步,让纪子和真子代他去看来年的海棠。
秋筱宫真子本想向母亲告知真相,恰逢大雨,凉亭自动倒翻,让树人汲取水汽,空气中的真菌再次引发了她的幻觉。她狂奔下楼,错把福山斗贤认作了父亲,哭诉遗书之事,因此惹来了杀生之祸。
无邻庵还在纪子妃名下,福山斗贤不得不灭口。
他淹死了秋筱宫真子,在小野轩赶来前,他跳进池塘里,假装去抢救秋筱宫真子,实则是为了掩盖自己衣服被淋湿的事实。
秋筱宫真子死后,福山斗贤找到了那封遗书,上面提到文仁给母女俩留了‘宝藏’,但却没有说清楚具体是什么,只是说在无邻庵里,足够让母女俩下半辈子衣食无忧。
福山斗贤认定那是一笔巨款,打算仔细搜寻一番。
不料,纪子夫人睹物思人,始终赖着不走,还打算请人来通灵。他本想再隐忍一段时间,这时候尾上缝又耍把戏,试图骗走纪子夫人的地产……这些都无所谓,他大可以等到通灵仪式结束后,私下找纪子夫人,揭开尾上缝的骗局。
结果尾上缝暴毙了。
死哪里不好,偏偏死在了无邻庵,而且是他杀,还被两个刑警给撞见了。
事后警方来勘察现场,他的实验品肯定藏不住,茶园里埋了一堆尸体,凉亭下还有几个成品,地下室还设有实验室……福山斗贤拿脚趾盖想,都能猜到自己是什么下场。
这还不算完,尾上缝居然把树人给带来了。她的助手当着所有人的面,展示了一波树人授粉的过程。
事已至此,福山斗贤只能破罐子破摔。他封存了地下室,打算把所有人都灭口,该烧的都烧干净,天一亮就去投奔奥姆真理教。
眼下,无邻庵还剩四人有行动能力。
福山斗贤心算片刻,发现子弹有点紧张,两发杀一个人的话,他子弹堪堪够用。
为了节省子弹,他在说话时,不动声色地拉近了距离:“你们是想和二楼的同伴会合吧?那家伙叫什么来着?什么什么……鹿吧?不如你现在叫他下来,我暂且不开枪,给你们一个团聚的机会,如何?”
源玉子当然不可能答应,如果伏见鹿下来的话,搞不好也会变成树人,到时候就是团灭的下场。只有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她才会开口求助!
身为未来的名警部,肯定会经历和罪犯对峙的局面,源玉子在心中给自己鼓劲,认为这是成长必经的劫难!
按照警署培训教学,现在就该想办法跟罪犯虚与委蛇,找机会进入罪犯的视野盲区。源玉子悄悄瞥了一眼,只要闪到楼道拐角后面,福山斗贤就射不中她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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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吭哧了片刻,绞尽脑汁想要撒谎,最后就憋出了一句:
“他……他拉肚子去了……”
此话一出,小野轩都愣住了。福山斗贤嗤笑出声,他讥讽源玉子,说是那家伙肯定是害怕得逃跑了,把她们丢在楼下不管不顾,不然的话,听到枪声就该下楼支援了吧?
源玉子想要辩解,但又觉得有点道理,楼下枪声都响了五六回了,伏见君不说来帮忙,至少该喊两声,问一下是什么情况吧?
难不成真去拉肚子了?
福山斗贤趁着她愣神的功夫,又走近了几步,以免自己射偏。他对于自己的枪法没什么自信,故而务求一击毙命,最好能枪杀那名女警,再上楼解决另外一个男刑警。
源玉子察觉到了他的意图,连忙扶着小野轩悄悄挪动。福山斗贤厉声喝斥,让她别动,否则他就要开枪了!
闻言,源玉子的身体一下僵住了。
眼见福山斗贤步步逼近,如同绞刑架上的绳索在逐渐收紧,她额头冒汗,正犹豫着要不要拼一把。这时,小野轩突然伸手,将她和纪子夫人推到了楼道后面。
下一刻,枪声骤响,小野轩应声倒地。
(本章完)
第274章 冥顽不灵?找死!
第274章 冥顽不灵?找死!
源玉子踉跄一步,站稳了脚跟,现在不是伤春悲秋的时候,她必须把纪子夫人送上楼,绝不能让小野轩白白牺牲!
念及至此,她一咬牙,拼了命地往楼上冲,身后传来急促的追赶声,最后一段楼梯似乎格外漫长。
她心中暗暗发誓,如果这次能侥幸活下来,以后她每天都练长跑和短跑!
快点!再快点!!
在她冲破浓雾的那一刹那,空气变得格外清晰,仿佛跃出水面一般,肺脏格外舒畅。
紧接着,身后传来一声枪响,子弹擦着她的头皮飞过,她心中一惊,脚步迈太急,身体失衡,眼看着要摔倒在地!
啪,一只手托住了她的身子,还没等她回过神来,那只手猛地一拽,她感觉自己身体像是飞起来了一样,双脚离地一秒,横飞过楼道。
再一抬头,拽她的不是别人,正是伏见鹿。
“怎么搞成这样了?”
伏见鹿在楼上听到枪响,本打算下去帮忙,但转念一想,既然开枪了,那就说明事情已经解决了,他去了也没用,所以就没下楼。伏见鹿还是比较相信源玉子的枪法的,虽然她的瞄准动作很慢,但至少射得够准。
当然,还有一个微不足道的原因:伏见鹿还是比较惜命的,他担心雾气里有毒,吸多了会跟助手君一样嗝屁。
之后再度传来枪声,他都是这么想的:‘挨了一/二/三/四/五枪,总该死了吧?’
直至听到第六枪,伏见鹿就意识到不对劲了。
他打算下楼帮忙,却听到源玉子说‘他拉肚子去了’,觉得源玉子可能是在警告他别下来,说不定下面有埋伏什么的,所以就没有轻举妄动,站在楼道口接应源玉子。
等到第七声枪响,源玉子正好冲出楼道,伏见鹿一把将她拉了过来,侧面靠在墙边,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情。
源玉子三言两语说明情况,还不等伏见鹿回话,楼道里再次传来脚步声。
福山斗贤以为那一发击中了源玉子,使其摔倒在地,连忙乘胜追击,打算补枪,以绝后患。
他刚跑上楼,后脑勺忽然传来破风声,他下意识一缩头,刀锋割破了他的头皮,直接把他削成了地中海。
福山斗贤一惊,身子前扑,趴在走廊上,他回头一看,只见小野轩扶着走廊,单手持刀,楼道流了一路的血迹。
“蠢女人……嘶……”
他一摸头顶,全是血,火辣辣的疼,心中大怒,抬枪瞄准小野轩,冷声讥讽道:“既然这么忠心,那就去给你的主人陪葬吧!”
小野轩望着黑黢黢的枪口,耳边一阵嗡鸣,她已经没有力气闪躲了,第二枪击中了她的左肩,此刻还在往外冒血。强撑着跟上来,挥下最后一刀,就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微微张嘴,遗言却卡在嗓子眼里。
该怎样去描述自己的一生呢?
她只有一句话的时间,只有一秒钟的余地,在福山斗贤开枪之前,她脱口而出,说道:
“交给你了,抱歉。”
她尽了武士的本分,走完了应行的道路,面朝敌人,持刀而死,是她最好的归宿。
在小野轩准备合眼的那一刻,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一道人影后发先至,劈手夺过了她的刀,福山斗贤开枪之后,那句话才落进了她的耳朵里:
“刀不是这么用的。”
只听‘铛’的一声脆响,子弹一分为二,残骸擦着她的脸颊飞过。
小野轩跌坐在地,她怔怔地仰头,睁大了眼睛,只见伏见鹿挡在她面前,单手持刀,甩了个刀。
这一刻,刀亦是最强的盾。
福山斗贤傻眼了,他原以为楼上的男刑警是个手无寸铁的怂包蛋,眼下却见识到了什么叫人与人之间的体质不能一概而论。
没准是巧合……
他慌忙爬起身,步步后退,举枪对准伏见鹿。后者没给他喘息的机会,三角步缩地,拉近距离。福山斗贤只觉得眼前人影一晃,眨眼间便贴到了脸上,跟个鬼似的,吓得他连开三枪,结果一枪没中。
再一晃眼,刀光一闪,他右手没了知觉,半边胳膊横飞而去。
福山斗贤愣神片刻,右臂传来一阵剧痛,不等他回过神来,刀就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不止血吗?福山医生,”伏见鹿笑着说道:“难道你也被恶灵附身了么?”
福山斗贤回过神来,用受伤的左手颤巍巍止血。
“我、我投降……”
他疼出了一身虚汗,却咬牙没有叫出声,而是一字一顿的说道:“我缴械了……有权接受治疗……”
伏见鹿回过头,给源玉子使了个眼色,后者没反应过来,还以为伏见君让她帮嫌犯包扎伤口,当即撅起了嘴巴,虽然她很不情愿,但还是不得不走上前来,准备抢救受伤的嫌犯。
“干嘛?”
伏见鹿一脸莫名其妙:“去看看小野小姐啊!”
源玉子恍然,这才反应过来,应该优先考虑小野轩才对,自己竟然被嫌犯带偏了,真没出息!
她放下纪子夫人,确定她的呼吸还算平稳,连忙冲到楼道口,帮小野轩检查伤势。后者全靠那一股心气劲支撑,眼见福山斗贤伏法,她胸中那口气泄了,当即软倒在地。
源玉子手忙脚乱帮忙止血,但架不住枪伤太过严重,超出了她的急救水平。
照这样下去,小野轩撑不了多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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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回过头,向伏见鹿求助。
“求我干什么,这不是有医生么?”伏见鹿挪开刀锋,努了努嘴,示意福山斗贤去帮忙:“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福山先生受恶鬼蛊惑,犯下恶行,眼下正是赎清业力的时候。”
福山斗贤没动,反而顺势靠着墙角坐了下来。
“我拒绝。”
他别过脸,在脑海中飞速思考该怎么脱身。就算他杀了人,也该上法庭受审,只要他投降缴械,刑警就拿他没办法了。
实在不行的话,进监狱之后,让奥姆真理教想办法,说不定还能越狱……
“这样啊,那太遗憾了。”伏见鹿说。
闻言,源玉子只能自己动手,她埋头帮小野轩包扎伤口,顾不上跟福山斗贤扯皮。后者也没搭理伏见鹿,琢磨着要不要冒险取另一把枪。
福山斗贤还没考虑好,就见伏见鹿弯下腰,从他口袋里取出了另一把警枪,将枪柄放在了他的左手边。他下意识握住了,正准备询问这是什么意思,就听伏见鹿大喊道:“还敢袭警?冥顽不灵!我已经警告过你了!”
什么?
刀光一闪,福山斗贤的视线天旋倒转,他看到了自己的无头尸体,手中正握着警枪。
卑鄙……
这是他脑海中冒出的最后一个念头。
伏见鹿血振长刀,却没有甩出几滴血。他低头望去,只见福山斗贤的脖颈断口全是絮状的肌肉,白色的肉芽正不断蠕动着,看上去格外恶心。
“嘶……”
伏见鹿别过脸,正准备找刀鞘,地板忽然一震,他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片刻后,走廊吱呀一声,如同肠道般扭曲变形,天板垂下一根根触须,如同蝉蛹般,卷起了福山斗贤的尸体。
整座无邻庵都在躁动,腐臭的根须沿着青苔石阶不断蔓延,檐角风铃骤然炸裂,地底下的树人破土而出,在雨夜中尖啸。
福山斗贤的死打破了某种平衡,盘亘两百余年的诅咒再度降临。
(本章完)
第275章 you jump
第275章 you jump
桃园天皇于1762年驾崩,距今已有263年。
在这两百年间,无邻庵几经翻修,风水变迁,形成苛刻的半封闭环境,如同培养皿般,让罕见的变异菌种得以世代生存。
无邻庵的梁木或许是福山家某位先祖的躯干,那一片片杉坂又或许来自旅客的人皮。触须接触人体皮肤后,会留下一道烧灼的印记,形似鬼爪,随着时间流逝,真菌在人体内快速繁殖,皮肤上的‘印记’颜色便会越来越深。
它们便是山中诅咒的源头。
福山家和真菌是共生关系,福山斗贤是福山家的独苗,他死后,这一脉福山家便绝户了。
许多真菌感应到威胁时,会产生防御性物质,例如青霉菌在生存竞争中能产生青霉素,抑制周围细菌的生长,以保障自身生存空间——在受到外界刺激时产生的毒素,不仅可以抵御其他生物的侵害,还能在一定程度上适应不良环境。
此外,部分真菌还会出现改变生长形态、进入休眠状态、加速繁殖等反应。
拿改变生长形态举例,一些丝状真菌在营养不足时,菌丝生长速度减缓,会变得更加致密,形成菌核等特殊结构。菌核具有较强的抗逆性,能在恶劣环境中存活较长时间。
一些单细胞真菌(如酵母菌)在受到外界压力时,可能会改变细胞形态,如变大或变厚,以增强对环境的耐受性。
这要是放在走进科学里,铁定要拍三百集纪录片,先从山中村民的诡异传说讲起,再深究岚山旅客为何频频失踪,中间来回拉扯,拍摄文仁夫妇的起居日常,抽空拿摄像机怼着小野轩的脸,询问是怎么一回事,最后由两名警察正儿八经的科普真相……
但在伏见鹿和源玉子看来,他们属于是误入灵异片场了。
铺在走廊的木制地板扭曲变形,一片片地蠕动着,像是棕色的条形虫;天板垂下的触须越来越密,在半空中晃荡着;一楼的浓雾在升腾,不断向二楼蔓延,转眼间就淹没了两人的脚踝。
伏见鹿挥刀横斩,触须簌簌落下,墨绿色的汁液流了一地。地板缠了上来,楼道传来密集的脚步声,他觉得此地不宜久留,准备先溜了再说。
源玉子背起小野轩,还想去背纪子夫人,但她心里清楚,自己做不到,只好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伏见鹿。后者心中暗骂一声倒霉,弯腰将纪子夫人公主抱,冷声说道:“事先说好,到了万不得已的地步,只能丢下她们保命。”
源玉子‘嗯’了一声,她知道该怎么取舍。
两人各自抱着伤员,埋头冲进走廊,踩着扭来扭去的地板,穿过细密的触须,源玉子不知道伏见鹿打算往哪逃,总之跟着他跑就对了。
眼前的触须如同菌丝般缠绕着,伏见鹿手上抱着人,不方便挥刀,只能埋头硬冲,开出一条小道,好在触须韧性不强,一扯就断。源玉子跟着他身后,气喘吁吁地跑着。
片刻间,伏见鹿冲到了秋筱宫真子的卧室,侧身撞进门后,滑轨门正开着,阳台外风雨潇潇,他二话不说,从阳台上一跃而下。
扑通一声,伏见鹿抱着纪子夫人落进了水琴窟,池底还在呜呜作响,他快速上浮,把纪子夫人拖到了岸边,伸手一摸脉搏,又弱了几分。
歹势。
源玉子恐高,她站在阳台上,背着小野轩,迟迟不敢往下跳。见状,伏见鹿张开双臂,仰头大声说道:“别怕!我会接住你的!”源玉子知道眼下不是矫情的时候,她深呼吸,做好了心理准备,咬牙从楼上跳了下来。
两人在空中垂直下坠,眼看着就要落进水琴窟,在源玉子惊诧的目光下,伏见鹿猛地一收手,她们扑通一声掉进了水里,成了落水狗。
还不等她扑腾上浮,伏见鹿趴在岸边,一把将两人捞了上来。
“咳……咳咳……你不是说会接住我吗!”源玉子趴在岸边的鹅卵石上咳嗽。
“我要不这么说,你估计还得磨蹭一会,该夸我机智才会。”伏见鹿丝毫不以为耻。
他又不是臂力神,目前力量属性只有b呢!接一个源玉子倒是没问题,但要接两个人,那就有点吃力了,还不如跳水来的安全。
源玉子也没心思责怪他,好不容易死里逃生,胸腔里那股气都泄了,她心里全是劫后余生的庆幸,恨不得迎着大雨张开双臂,面对雷鸣纵声呼喊,摆出一个肖申克的经典pose。
然而,她刚一抬头,顿时血凉了半截。
只见凉亭地板从中间一分为二,成堆的树人从地底钻了出来,那场面就跟蚁窝钻出密集的蚂蚁一样,伏见鹿看了都头皮发麻。
他大概能带着源玉子冲出去,但其他人就不一定了。
念及至此,伏见鹿决定当断则断,自己的小命最重要,正准备拽着源玉子逃跑,却见她忽然扭头,冲着门廊后的会客室大喊道:“藤原课长!藤原课长快来帮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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藤原誉老早就听到外面的动静,一会咕噜咕噜的,一会又跑来跑去,紧接着还有几声枪响,他就算是小脑发育不完全,也该察觉不对劲了。
在源玉子冲楼时,他刚好扯下抹布,探头往外看了一眼,黑咕隆咚的,什么都没看到。他没吃晚饭,饿的前胸贴后背,返回会客室打算吃点蜜瓜,这是小野轩之前盛上来的……吃饱了才有力气修行嘛!
藤原誉刚吃几口,无邻庵就暴动了,眼前的种种异象吓得他六神无主,真以为是恶鬼来索命了。
眼下听到源玉子的喊声,他什么都顾不上,连忙拉开了滑轨门,打算抱团求生,再不济找个替死鬼也行。
藤原誉定睛往院子里一看,园林如同百鬼游行,尖啸之声不绝于耳,纪子妃和小野轩倒在地上生死不明,他啪的一下又关上了滑轨门,脑子一片空白。
见状,伏见鹿顺势喊道:“再不逃就要死了!别怪我没有警告你,屋子里的恶鬼更加可怕!”
藤原誉心说放屁,他又不瞎,躲在屋里肯定比外面更安全……还没等他缓过劲来,房门骤然迸裂,触须顺着木板碎屑涌了进来。
“——救、救命啊!!”
(本章完)
第276章 亡魂的执念
第276章 亡魂的执念
藤原誉蹿出了会客室,两只树人左右斜扑而来,他的视野被两颗裂开的脑袋占据,吓得心脏差点停跳。
伏见鹿弓步挥刀,沉腰横斩,刀光齐平藤原誉的双目,几乎是擦着他的鼻梁划过,左右两侧的树人一分为二,齐腰而断。
藤原誉跌坐在地,高定风衣上满是泥水。他低头望去,树人的残躯还在地上爬行,挣扎着向他伸手。
藤原育惊叫一声,什么都官二代的尊严都顾不上了,摸爬滚打抱住伏见鹿裤脚,求伏见鹿赶紧救他出去,事后要多少钱都好商量。
伏见鹿挥刀再斩,趁着树人还没围拢,语速极快的说道:“去背上小野轩,去救人!”
藤原誉自然不肯,他可是藤原家的独子,生来就高人一等,遇到危机该优先救他才对,怎么可能屈尊降贵去救一名低贱的女仆?伏见鹿只需要保护好他就行了,其他人的死活都无所谓……
藤原誉还没来得及开口,伏见鹿刷刷两巴掌,左右开弓,把他给打蒙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伏见鹿猛地拽住了他的领口,一字一顿的说道:“要么救人,要么死,我佛不渡废物。”
说完,伏见鹿松手,甩了个刀,目光聚焦园林树人最少的地方,一马当先冲了过去。源玉子背着纪子夫人,慌忙跟上,临走前她认真说道:“加油!藤原课长,我相信你!”
藤原誉怔愣了半秒,这还是他第一次听别人说‘我相信你’,也是第一次被人托以性命——他下意识站起身,本想一跑了之,但不知为何,回想起源玉子的语气,她似乎真的把自己当作了刑事课的精英课长。
可恶!
藤原誉一咬牙,弯腰抱起小野轩,迈步跟上。
三人一路狂奔,伏见鹿在前面开路,为了顾及身后两人的速度,他刻意放慢了脚步。
一时间,园林小径刀光乱舞,墨绿色的汁液随着雨水四处喷洒。藤原誉还以为这一路会跑得格外艰难,岂料伏见鹿如同天神下凡,光凭一把武士刀就足以杀个七进七出。
这还是人啊?
藤原誉越发坚信,这家伙是真有道行,跟外面那些江湖骗子不一样……想到江湖骗子,他下意识大喊道:“尾上灵媒师呢?”
正所谓人多力量大,没准尾上灵媒师也有真本事,可以帮忙驱邪什么的。
“死啦!”源玉子头也不回。
藤原誉一惊,脸色又白了几分。
被他这么一提醒,源玉子忽然想起矢崎小姐还在屋内。但眼下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们已经没办法回头,只能让矢崎小姐自求多福了。
眼见距离围墙大门越来越近,源玉子和藤原誉心中都升起希望,没准真的能顺利冲出去!院子外面还停着一辆车,虽然泥石流封路没办法下山,但至少能逃到封路的地段——只要能远离这个鬼地方,去哪都行!
身边围着的树人越来越少,自由近在眼前,藤原誉忍不住提前欢呼起来。
一道惊雷炸响,欢呼声戛然而止,只见大门从中间横着裂开,露出里面的口器,如同蘑菇伞盖,附着了密密麻麻的孢子。
源玉子脚步一顿,呆若木鸡,她总算知道,为什么门外敲门,屋内会有反应了。
下一秒,孢子骤然破裂,一道近乎水柱般的雾气喷到众人身上。
伏见鹿捂住口鼻,但那股墨绿色的雾气落在皮肤上,顿时传来一股剧烈的瘙痒感。他正要挥刀再斩,手臂却不听使唤,僵在了半空,身体变得格外沉重。
源玉子眼前再次出现了幻觉,举目望去,树人的残骸成了活人的尸块,那一颗颗头颅全都是她认识的人……森木所长、渡边前辈、署长先生、风间前辈、站前交番的后辈——尸体堆积小路两侧,触目惊心。
藤原誉倒是没受什么影响,他没喝鵺茶,身体对孢子不起反应。雨水转眼间就冲刷掉雾气,他怔愣片刻,眨了眨眼,见源玉子和伏见鹿两人都僵住了,一时间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难道我真的天赋异禀?
短短几个小时的修行,就足以让我免疫恶鬼的妖术了吗?念及至此,藤原誉心中油然生出一股使命感。
正所谓能力越大,责任越大,他正要放下小野轩,打算接替伏见鹿,亲自讨伐恶鬼。
就在这时,小野轩和纪子夫人同时睁开了眼睛,她们受真菌影响,醒了过来。
“阿季……”
小野轩目光迷离,拽住了藤原誉的衣领,将头埋在了他的怀里,泪眼婆娑,低声恳求道:“不要走……”
“你认错人了!混账东西,既然醒着,那就自己走路啊!!”藤原誉勃然大怒。
“对不起……求你别离开我……”
“说对不起有什么用?况且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藤原誉火气莫名消了一半。
“在清苑修习剑道的时候……我就该早点跟你说……我真的很喜欢你……”
“哈?搞什么?”藤原誉心情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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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后树人围了过来,前有狼后有虎,怀里还有个累赘,他一时间进退不得。
另一边,源玉子扑通一声,跪坐在地,她眼里的幻觉越来越严重了,甚至看到伏见鹿对她拔刀相向,将刀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纪子夫人躺在她的怀里,意识模糊,她只觉得外面很吵,眼皮缝隙间,隐约看到了文仁的背影。
啊,想起来了,他们要一起去赏。
川岛纪子眼前豁然开朗,她看到了明媚的春光,朦胧细雨洒落在园林,丈夫牵着女儿的手,仰头望着树梢盛开的樱。
“妈妈,一起来呀。”
川岛纪子仰起头,眼睛一眨,略微撑开了眼皮,却见世界变得一片漆黑,暴雨倾盆而下,天边雷鸣阵阵,如同恶鬼般的树人聚拢而来,那道熟悉的背影再度挡在了她的面前。
他身穿狩衣,头戴乌帽,即便身如朽木,依旧不减风华。
“文仁……”
川岛纪子轻声呼唤着。
伏见鹿和源玉子听到了阵阵撕咬声,却不知那声音从何而来。他们伫立许久,保持着一站一跪的姿势,任由大雨冲刷着身体,缓了许久,才逐渐回过神来。
雨势渐歇,无邻庵内再次传来钟声。
伏见鹿手指轻颤,恢复了对身体的掌控。
他缓缓回过头,藤原誉正抱着小野轩发愣。顺着藤原誉的目光望去,只见文仁亲王的尸体静立在园林小径上,周围堆满了树人的残躯,它衣衫褴褛,断了臂膀,了无生气,却又散发着强烈的执念,一如回魂的亡灵,庇护着生者。
雨月茶冷,鵺鸟哀鸣。
(本章完)
第277章 雨中火树
第277章 雨中火树
时间倒回至助手君暴毙时。
矢崎桃身为一名专业记者,不论是业务水平还是心理素质都是一流的,即便她曾经因为金钱而犯过错,但这并不影响她发挥前线记者的实力。
矢崎桃刚拍完助手君授粉全过程,扭头就发现其他人全都被吓跑了。她在心中权衡片刻,没有选择逃跑,而是趁机溜进无邻庵内宅,打算深入调查一番。
至于侵犯隐私权的问题,可以等拿到调查结果后再说嘛!
矢崎桃抱着相机,正好撞见了福山斗贤出门。后者偷感很重,一看就是准备去干坏事。她身为新闻猎犬,自然能闻到大瓜的味道,偷偷尾随其后,因此发现了通往地下室的暗门。
福山斗贤输入密码的时候,矢崎桃用镜头对焦,充当望远镜,记下了密码——她手上的相机价值50万円,还不算镜头的价格,毕竟是吃饭的家伙,就算是贷款也得买最好的。
等福山斗贤走后,她悄悄溜进地下室。
刚一开灯,映入眼帘的便是一间档案室,研究资料堆在两边架子上,她随手翻了翻,一个字都看不懂;紧接着,矢崎桃穿过档案室,打开尽头的铁门,里面是一间实验室,隔着钢化玻璃,培养皿里全是尸体和树人,把她恶心得够呛。
再往后分别是化验室、透析室、手术室……矢崎桃手中相机咔擦咔擦响个不停,这可是大爆料!她已经闻到头条新闻的味道了!
不,不对,是国民级新闻!足以引起全民热议,说不定还能引发国际关注!
矢崎桃拍照时嘴角不自觉上扬,闪光灯在室内不断闪烁,此刻她看上去不像刑事新闻记者,反倒像变态偷拍狂。
拍完劲爆内容后,矢崎桃身心满足,打算脚底抹油开溜。万一福山斗贤折返回来,那就不妙了,她暂时还不想为新闻事业献身。
经过档案室时,先前被她翻阅过的档案滑落在地,一张信封半露出来,上面写着「吾妻纪子亲启」……矢崎桃将其捡起,好奇地拆开,这才发现里面是文仁亲王的遗书。
也很有价值啊!拍下来拍下来!
矢崎桃拍照留念,她读完了信封内容,同样得知了‘宝藏’之事,觉得这又是个大新闻:这可是文仁亲王的神秘遗产,足以保证妻女下半辈子衣食无忧,一旦爆料,说不定又能掀起全民寻宝热潮……
正所谓人心不足蛇吞象,她明明已经拿到了珍贵的第一手爆料,但还是忍不住继续追查,想要弄清楚所谓的‘宝藏’到底是什么。
就算弄不清楚也没关系,只要能找到一些似是而非的线索,让她作为素材撰写新闻稿,就已经足够了!
矢崎桃离开地下室,一路摸索,又溜进文仁亲王的书房。
她四处翻找,在书柜里找到了文仁亲王和纪子妃的书信。为了寻找关于宝藏的线索,再加上她喜欢八卦,忍不住阅读起信件内容。
“唔,原来文仁是纪子的学长啊……”
矢崎桃从信件中得知,两人就读于同一所大学,双方一见钟情,在校园里谈起了恋爱。
川岛纪子出身并不显赫,父亲只是大学的一名普通教授。文仁亲王承受了不小的舆论压力,父母也比较反对他们交往。
或许是年轻气盛的缘故,文仁在东京街头忽然告白,当时川岛纪子正在等红绿灯,那一幕的场景大概就跟日剧一样,她吓了一跳,并没有立即同意。
其一是因为那个时候她只有21岁,身为少女还是比较矜持的;其二则是因为日本皇室的规矩,结婚的时候要按照兄弟长幼的顺序来。
也就是说,皇太子德仁结婚之后,文仁亲王才能结婚。
当时皇太子德仁连女朋友都没有,结婚自然遥遥无期。文仁隔三岔五催哥哥找对象,劝说他赶紧结婚,而德仁是个浪荡子,不想被婚姻束缚住,双方一下僵持了下来。文仁催促了许久,不见成效,打算放弃日本亲王的位置,干脆离开皇室,带纪子去英国结婚。
见他当真是下定了决心,宁可抛弃皇族身份也要娶纪子,皇室只好允许了这门婚事。
两人结婚后就没有了信件往来,想必是过得很幸福,日日如胶似漆,没有分离的时候,自然不需要寄信缓解思念之情。
这一封封信件,是他们最珍贵的回忆。
矢崎桃看完后,得知纪子夫人很喜欢养,曾经专门去学习插,平时园林也是她在打理;文仁亲王声称很喜欢赏,但在矢崎桃看来,这估计是男人泡妞的手段,投妻子所好罢了……为了取悦妻子,文仁亲王还专门带人翻修院子和池塘,当真是宠妻狂魔。
正当她读得入神,门外忽然传来枪声,把她吓了一跳。
矢崎桃做贼心虚,慌乱间把信件塞回抽屉,蹑手蹑脚出门,又听到楼道传来几声枪响,吓得她心里直打鼓,专挑有光亮的地方跑,慌不择路跑进了壁龛房间。
紧接着,无邻庵躁动起来,天板上垂下触须,地板不断扭曲着。矢崎桃抓起供台上的蜡烛,靠在墙角,吓得六魂无主。
僵持许久后,矢崎桃逐渐缓过神来,发现那些触须似乎怕火,在火光周围徘徊不去。她试着把蜡烛往前伸了一下,天板上的触须当即就往后一缩。
见状,矢崎桃胆子大了起来,她举着蜡烛打算逃跑,却发现这点小火苗顾头不顾腚,环顾一圈后,只好把木架子给点了,打算拆一截做火把。
孰料,火苗接触到墨绿色的汁液后,猛窜而起,熊熊烈焰转瞬间冲至天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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矢崎桃跌坐在地,火势转眼间失控,触须不断挣扎,像是烤架上的鱼虾。她慌忙准备逃跑,余光瞥见秋筱宫真子的骨灰盒,心想要是让人家骨灰给烧没了,那她可就是千古罪人!
矢崎桃连忙扑过去,抱起了骨灰盒,拼了命地往大门跑。身后大火冲天而起,热浪从背后阵阵袭来,她头皮一阵发麻,感觉自己闯了大祸。
眼见要跑出大门,她脚底忽然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身体失衡摔倒在地。
大门口怎么有两具尸体?!
骨灰盒够结实,没有摔坏,可她的相机就不一定了,直接碎成了两截。矢崎桃正准备伸手去捡胶卷,火舌席卷而来,身后有人拽了她一把,刚好房梁轰然坍塌,火星子溅了她一脸。
“我的相机!”
矢崎桃惨叫一声,她转头一看,伏见鹿和源玉子一左一右正拖着她往外跑。小野轩和纪子夫人已经被他们转移到了车上,藤原誉坐在驾驶座,摇下了车窗,举目眺望照亮乌云的烈焰。
文仁亲王的尸体伫立在园林中央,烈火吞没了他的身影。
一株株树人立在园林,燃烧着红黄色的烈火;无邻庵如同一座参天巨树,幽蓝色的火焰肆意绽放,照亮了所有的瞳孔。
暮雨潇潇,天边破晓,川岛纪子看到了烈火开。
(本章完)
第278章 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我吗?
第278章 难道你们不该感谢我吗?
水琴窟在高温下咕噜咕噜冒泡,无邻庵在烈火中轰然坍塌。
伏见鹿把矢崎桃塞进后备箱,后者还在念叨着她的相机——她的国民级新闻啊!没有胶卷的话,岂不是完蛋了吗?
藤原誉的公爵王是五座,伤员占了两座,源玉子和伏见鹿占了两座,藤原誉负责开车,没有多余的位置,只能委屈矢崎桃进后备箱了。
眼见伏见鹿要关后备箱盖,矢崎桃回过神来,连忙撑着车盖,说道:“等等——我抱着玉子小姐不就行了吗?”
“她要照顾伤员,你抱着她不方便。”
伏见鹿强行关上车盖,把矢崎桃封印在后备箱内。
他刚打开副驾驶车门,就听藤原誉在抱怨,说是车饰都是真皮的,怎么能泡水,就该把多余的家伙丢下车去……伏见鹿一开门,手上还拎着刀,藤原誉瞥了他一眼,立即闭嘴了,顺带坐直了身子,目视前方,就像专职司机一样敬业。
源玉子脱掉风衣,正准备关车窗,耳朵忽然动了动,问道:“你们有没有听到奇怪的声音?”
“什么?”伏见鹿回过头。
源玉子探出头,仔细倾听风里的声音。窗外雨停了,天地焕然一新,她边听边形容道:“嘶嘶嘶的声音,就像是什么东西漏气了……跟水琴声有点像,只不过是变了调……”
她话音刚落,后备箱就传来矢崎桃的喊声:“快跑!快开车!”
藤原誉正想说我凭什么听你的,伏见鹿以为他脑子不清醒,猛地一拍他后脑勺,提醒他开车。藤原誉没屁可放,一脚油门踩到底,弹射起步漂移下山。
十几秒后,马路传来震感,山体好像晃动了一下,隆隆声从半山腰传来。藤原誉琢磨着怎么又打雷了,扭头一看,只见无邻庵的园林就跟火山喷发了一样,轰然爆炸,火苗一窜几丈高。
怎么回事?
众人都不明所以,总之先逃了再说。源玉子用她的粉色翻盖手机来回找信号,可能是大雨的缘故,手机始终没有反应。
“哼哼,庶民就是庶民,用的都是些垃圾……”
藤原誉很得意,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着方向盘炫耀道:“看到了吗?这可是卫星电话,哪怕在沙漠都能接收到信号!而且还是多功能防水隔热的材质,就算有钱想买都买不到……”
藤原誉心中暗自防备,打算等别人伸手借手机时候,把手往后一缩,故意吊着他们——除非有人开口求他,否则他绝对不借。
“借我一用。”
伏见鹿直接征用。
藤原誉只觉掌心一滑,手机就易主了。他根本反应不过来,伏见鹿的手实在是太快,甚至挥出了残影,只能说不愧是侦探灵媒师。
伏见鹿嘟嘟嘟拨号,打电话给警署,以藤原誉的名义呼叫增援。随后他们找了个背阴的缓坡,打算休息一阵,想办法把身上弄干。
藤原公子遇难的消息层层上报,警署第一时间通知了警视总监,当然只是私下通报。半小时不到,机动队就出发了,甚至调了一架直升机。伏见鹿等人在山坡上刚晾好衣服,头顶就传来直升机的轰鸣声,两名机动队员从天而降,一左一右架住了藤原誉,拽着绳梯就准备开溜。
源玉子连忙叫住他们:“等一下,直升机上应该还有位置吧?”
闻言,藤原誉又昂起了头,一脸得意,心中优越感油然而生,心想要是源玉子开口求他的话,也不是不能捎带一下……
不料,源玉子继续说道:“这里还有两名伤员,请把她们送去急救吧!”
藤原誉一愣,心情格外复杂。他上次遇到这种不图钱不图利的好女孩,还是在初中时代,只不过对方不喜欢他,以至于他这么多年都有一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的心态。
机动队员正要拒绝,藤原誉忽然挣开了他们的手,示意他们把伤员带上,他不着急走。
“藤原课长,还请不要为难我们……”
机动队员因此高看了藤原誉一眼,但他们来之前就接到了死命令,必须优先把藤原誉带回去,不然话会挨批。
藤原誉一脸不爽,他明明都已经拒绝了,机动队员还非要他走,这不是在打他的脸么?搞得像是他说话不管用一样!
他当即破口大骂,让这些人赶紧滚蛋。
机动队员不好动手抓人,干脆用对讲机请示长官,后者确认藤原公子并无大碍,便依其所言,先救伤员。
有了长官背锅,机动队员不再坚持,他们用救援背带固定住小野轩和川岛纪子,一前一后顺着绳梯将她们送上直升飞机,径直飞往落点急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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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边,藤原誉站在半山腰,看着直升机飞走,冷风一吹,冻得他打了个喷嚏,他心里又有点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装这个b了。
“至少该说句谢谢吧?”藤原誉转过头,看向源玉子等人:“我付出了那么大的牺牲,难道不值得被感谢吗?你们怎么一句表示都没有?”
矢崎桃心情也很差,她丢了宝贵的相机和素材,正坐在石墩子上郁闷呢。听到这话,她忍不住阴阳怪气道:
“噢!难得啊,藤原课长竟然这么温柔,要不我给你做一篇专访,报道一下你的英勇事迹?”
藤原誉完全没听出来这话的嘲讽意味,他点了点头,双手抱胸,表示这是理所应当之事——要不是有他,纪子妃早就完蛋了!
说到底,就是他救了王妃一命。如此功绩,值得大书特书,发一篇头条让民众为他歌功颂德。
矢崎桃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只当藤原誉放了个屁。后者见状,沉着脸询问她是什么意思。矢崎桃不敢得罪藤原家的公子哥,只好忍着郁闷,挤出笑脸,说道:“没什么意思啦……再说了,我不也救了大家吗?”
“是你放的火?”源玉子对这种违法犯罪的事情很敏感。
矢崎桃一噎,说道:“我说的不是这个,当时不是我提醒你们快点开车吗?”
“对哦!”源玉子一拍脑袋:“你怎么知道无邻庵要爆炸的?”
伏见鹿也有些好奇,抬头看向矢崎桃。后者一脸神秘,用灵异档电台特有的嗓音,神秘兮兮的说道:
“这就是文仁亲王留给纪子夫人的宝藏。”
(本章完)
第279章 有矿的阔寡妇
第279章 有矿的阔寡妇
昨天中午,他们饭后闲逛时,小野轩曾经提到过,文仁亲王大价钱翻修过园林,尤其是水琴窟,经由文仁亲手督造,将其上百年的历史传承了下来。
当时源玉子和伏见鹿都没有认真听,前者只是觉得‘哇哦百年历史好厉害,皇亲好有历史底蕴’;后者则在想‘那块假山看起来很值钱的样子,也不知道整这么一个园林要多少钱’……
只有矢崎桃出于记者的职业素养,将所有事情都记在了便签上。
眼下被她提了这么一嘴,伏见鹿和源玉子都意识到了不对劲——如果水琴窟是由文仁亲王督造的话,那它所发出的呜呜声应该不是什么机关,毕竟没有谁会自己给自己添堵。
矢崎桃在来之前就做过详尽的调查,她知道岚山大半山头都是文仁亲王的地产。
起初她还想不明白,如果只是为了买下无邻庵,何必大价钱买下其它无用的地皮?直至源玉子说水琴窟传来变调的嘶嘶声,她才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在一些山区,可能会存在天然气苗,即天然气从地下岩石缝隙中自然逸出到地表的现象,这也表明山体所在区域存在天然气……也就是说,水琴窟的呜呜声,其实是天然气的声音。
那么,到底是什么宝藏,能让母女俩一辈子衣食无忧呢?
当然是一座矿咯。
要知道,日本天然气矿产并不丰富,石油资源同样匮乏,极度依赖进口。矢崎桃琢磨着,既然能让人一辈子吃喝不愁,说不定底下还有石油,天然气只是伴生气体……
当时,她在车后备箱里想到这事,差点被自己的猜测吓了个半死,赶紧让他们开车。
“啊……有矿啊……”
藤原誉对此没什么概念,毕竟他都不认识做矿产生意的老板,在他眼里权势比金钱更重要,只要有了权势,金钱不是说来就来么?
但伏见鹿就不一样了,他心里清楚当矿老板有多么赚钱,而且日本还有矿产资源视为私人所有的特例,可想而知是暴利中的暴利……
恶魔川合冒了出来,趴在他耳边,低声蛊惑道:“要是能傍上纪子夫人那样的寡妇,可是几辈子都修不来的福分!”
确实,纪子夫人看着就比某人省心多了,又温柔又痴心,而且还是年上人妻……伏见鹿下意识斜睨了源玉子一眼,上下打量片刻,又收回了目光。
见状,源玉子皱起小眉毛,心想伏见君方才的眼神好奇怪,肯定在想什么坏事。
但人家想什么是人家的事情,她总不能连别人脑子里在想什么都要管吧?那不就真成了太平洋警察了嘛!
再加上她现在又冷又累又饿,身上湿漉漉的,奔忙了一夜只为求生,头顶的呆毛都被子弹给打断了,一整个人没精打采的,实在没有精力跟伏见鹿扯皮。
他们等了四五个小时,国土交通总算通了山路。藤原誉开车下山,他本想回家休息,却被老爹一个电话叫走了。其余人也被拉去做笔录,在警署更衣室换了身衣服,随便吃个便当对付一下。
烧山可不是小事,更何况烧的是皇亲的宅邸。警署的刑事部部长亲自审讯,重点询问矢崎桃,车轱辘话来回转,把她折磨得不轻。
至于藤原誉,当然得由他老爹亲自‘审问’。
警视总监换了身衣服,在道场手持竹剑,身上的怒气翻腾不休。藤原誉一进门,就听老爹震喝一声,让他跪下,吓得他打了个哆嗦。
“这是干嘛啊,我又没闯祸……”藤原誉小声嘟囔。
话音刚落,老爹反手啪的一剑抽在他的后腰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委屈巴巴的跪了下来。总监大人让他老实交代,又在外面干了什么破事,要是有所隐瞒,他下一剑就照着藤原誉的脸抽。
藤原誉还没开口,就听道场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人未到声先至,只听来者喊道:“我儿子呢?我儿子呢!!”
道场门外有人阻拦道:“藤原夫人,家主叮嘱了不能进去……”
“滚!”
藤原夫人一把推开拦路狗,风风火火地闯进道场,一眼就看到自家儿子跪在地上,衣服皱巴巴的,估计还挨了打,她眼泪唰的一下就流出来了。
“你还是不是人呐!儿子好不容易活着回来了,你居然还打他!”
藤原夫人冲过去拽起儿子,上下检查他的身体,见他后腰有一道鞭伤,哭得可谓是山崩地裂、水闸泄洪,一个劲儿地指责丈夫,把丈夫形容成了虐待儿子的恶魔。
警视总监在职场上挥斥方遒,在藤原家中也是地位崇高,可一旦面对自己妻子,就觉得力不从心,一个头两个大。
“我在教育儿子,你一个妇道人家插什么嘴……”
他不说还好,一说妻子更加炸毛了,拽着他的衣领哭天抢地,一会说他结婚时可不是这样的,一会又扯上男女平等,完事了还非要带着儿子回娘家,绝不让儿子受这等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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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管他在外面闯了什么祸,只要他回家,他就是我儿子,谁也不能欺负!你身为他的父亲,不去外面找原因,怎么还挑起自己儿子的毛病?亏你还是个警视总监,我看这总监的位置也不值几个钱!”
换做在以往,警视总监干脆就撒手不管了,省得跟妻子吵架糟心。但这回不一样,牵涉到大案,皇亲寡妇还在医院里抢救呢,万一儿子真手脚不干净,干了什么坏事,现在就是找补的时候,一分一秒都拖不得。
警视总监陈明利害,嘴皮子都磨破了,可妻子还是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他实在没办法了,只能扯了个借口,说道:“我这是跟儿子商量他的婚姻大事呢。”
“啊?什么?”
妻子来劲儿了,眼泪都不擦,连忙询问是哪家千金。
警视总监不想跟她多扯,说是要先询问儿子的意见,让做母亲的回避一下。妻子这才松了手,恋恋不舍的离开。
“我就守在门外,要是老爹打你,记得叫我。”
闻言,藤原誉本想挽留,被老爹一个眼神杀,吓得不敢吱声,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慈母拉上了道场大门。
“行了,老实交代吧,我揍完你之后还得去帮你擦屁股。”老爹顺手反锁了大门。
(本章完)
第280章 见色起意的傻蛋
第280章 见色起意的傻蛋
藤原誉把自己遭遇的事情一五一十说了。
老爹听完,脸色阴沉得可怕,问他是不是吸了。藤原誉一脸懵,心说吸什么?果汁吗?怎么突然问这个?
“还跟我装傻!”
老爹骤然暴起,逮着藤原誉一顿胖揍,他疼得嗷嗷至叫唤,屋外母亲心疼得砰砰拍门,破口大骂丈夫不是个东西,道场顿时热闹起来。
藤原誉捂完屁股又捂头,委屈得快要爆炸了,两行清泪流了下来,抽噎着质问老爹为什么打他。
老爹不语,打电话叫人来给藤原誉做尿检。后者这才反应过来,恨不得跪在地上请苍天辨忠奸,呼天抢地说他没吸,他根本就没碰过那种东西!
老爹不信,毒虫被揭穿之前,都说自己没吸。藤原家的独苗竟然堕落至此,他光是想想就怒上心头,又抄起竹剑左右开弓,把儿子打成了汤姆猫。
十来分钟后,科学搜查官从后门进来,让藤原誉尿在烧杯里。两个大男人盯着他,他尿不出来,不出意料又挨了一顿胖揍,这才拼命挤出了一泡尿。
搜查员试了十几张试纸,市面上流通的违禁品基本都有,结果全部都是阴性。
见状,警视总监松了口气,转而开始怀疑自家傻儿子是不是吃了什么菌子。
毕竟什么百鬼夜行、扭曲树人、巨嘴大门、灵媒侦探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天方夜谭,一般精神正常的人编都编不出这种鬼话。
藤原誉信誓旦旦,用自家列祖列宗发誓,他真的看到了。可惜他表述能力有限,从小国学成绩就不好,结结巴巴说了半天,越听越可疑。
警视总监没办法,只能打电话询问下属调查进展。
藤原誉忐忑不安,他跪在地上,偷偷观察老爹的表情,后者一脸凝重的听完,意识到自己这回还真是错怪儿子了。
他这回还真没闯祸。
不过打也打了,骂也骂了,道歉是不可能道歉的,否则他身为一家之主威严何存?更何况藤原誉也欠打,什么叫拿列祖列宗发誓?如此轻浮,日后怎成大器?
总之打的不冤。
警视总监沉思片刻,决定把这事推给下属处理。
在此之前,他心里已经有了个大概预期:集体撞鬼的事情可以解释为集体食物中毒,在日本这事并不算罕见;
灵媒师之死可能有些麻烦,银行和保险公司那边肯定不会善罢甘休,警方总要给个说法,这事就交给有能力的警员去查;
至于福山医生,据目击者所说,他就是罪魁祸首,如果没有苦主,大概率是拿他定罪,给警员家属一个交代什么的;
那两个倒霉警员反倒最好处理,发点抚恤金什么的,再开个追悼会,视情况要不要颁发勋章,走完这个流程就完事了……
当然,警视总监对于自己的下属没有丝毫不尊敬,对于那两名刑警的壮烈牺牲也深表遗憾,但一码归一码,个人情绪先放一边,他得琢磨这事怎么处理。
藤原誉见自家老爹不吱声了,认为老爹肯定是自觉理亏,错怪了自己的好儿子,立马开始甩脸色,说道:“我日后可是注定要成仙的人,就算你是我的父亲,也不能这么对我……”
“蠢货!”
警视总监顺手又是一剑,直戳藤原誉脑门,后者身子倒飞,仰面摔倒在地,干脆就躺在地上不起来了。
老爹继续落井下石,冷言冷语道:“我怎么就有你这么个蠢蛋儿子?你到底是受了谁的基因影响,能蠢成这个样子?”身体上的疼不及心理上的难受,藤原誉恨死老爹了,他心中暗暗发誓,从此以后要刻苦修行,等他神功大成的那一天,定要老爹好看!
警视总监骂完儿子,打电话骂下属,让他们成立搜查科,必须漂漂亮亮地解决这起案子,如果有什么问题,随时可以跟他反映。
下属闻言,询问那三名目击者怎么处理。警视总监骂他猪脑子,当然是该怎么处理就怎么处理,按规章办事!
他儿子这回没闯祸,不需要下属自作聪明帮忙擦屁股,毕竟封口也是有风险成本的,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完事之后,警视总监气也顺了。他总算放下竹剑,盘膝坐下,摆出一副父子谈心的架势,说道:“你既没有学习的头脑,也没有运动特长,对于艺术一窍不通,唯一的长处就是睡女人……我现在也不指望你做出什么功绩了,只要你老老实实结婚,早点生个儿子就行。”
藤原誉张口又想要说自己生来是要成仙的人,但鉴于刚才挨了打,他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心想果然只有伏见君慧眼识珠,知道他天赋异禀,和这些凡夫俗子不一样。
想到这,藤原誉莫名有一种精神胜利的感觉。
说到底老爹也只是一介凡人,怎么可能理解他的感受?跟他说百鬼夜行的事情,也是鸡同鸭讲……哼,凡人的眼界就是低下!
警视总监没有察觉儿子的异样,依旧在念叨着自己的算盘:九条唯的女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看着瘦瘦小小的,透着一股傻劲儿,跟自家儿子很搭配。
要是能跟九条家联姻,说不定他的政治生涯还能更上一层楼。
藤原誉才不想跟一个没见过的女人结婚,但这事他说了不算,老爹就指望他给藤原家配种了,要是他连这都做不到,搞不好老爹会一怒之下清理门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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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过分了……总得让我看看照片吧?”
藤原誉怀着侥幸心理,万一对方是个大美人呢?九条家好歹也是世家大族,千金的长相应该不差,大不了他吃点亏,委屈下自己……
警视总监知道自己儿子是什么德性,一整个见色起意的傻蛋,故而提前准备了照片,啪的一下拍在了藤原誉的脑门上。
藤原誉取下照片,扫了一眼,当即一愣:“这不源玉子吗?她不是姓源吗?”
没想到那个小女警也是世家千金,难怪伏见君能用红酒洗脚,看来当时是他搞错了,这家伙原来不是土包子,说的也不是什么垃圾红酒……
好险,当初差点就吹牛逼了。
“你认识?感情好吗?”警视总监大喜,心想自家儿子总算有靠谱的时候了。
“昨天刚认识,人家都有男朋友了……”
藤原誉话还没说完,就见老爹嗤之以鼻,就算源玉子的男友是首相儿子,那又怎样?藤原家可是世家大族,世家就该与世家联姻,藤原誉好歹是藤原家的嫡长子,这身份谁能比得了?
“你,去跟她男友谈谈,想必对方会知难而退的。”老爹说这话时十分自信,这就是世家大族的底气。
“啊?”藤原誉坐起身,指着自己的鼻子:“我啊?”
他回想起伏见鹿手持打刀大杀四方的场景,下意识打了个寒颤,那家伙杀起狰狞恶鬼就像是砍瓜切菜一样,这要是一刀下去,他不得东一块西一块啊?
更何况,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他觉得伏见君比老爹更靠得住,关键时刻从不掉链子,甚至还教他修行的法门……日后他想要成仙,还得多多仰仗伏见君呢!
念及至此,藤原誉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本章完)
第281章 负重俯卧撑
第281章 负重俯卧撑
藤原家父慈子孝时,警署内也上演着相似的戏码。
源玉子和伏见鹿的供词太过离奇,警方自然没办法采纳,只能找鉴识课员来做尿检。
即便源玉子不断强调是真的,甚至绘声绘色地描述当时的情况,依旧于事无补,反倒引起了其他人的担忧。
伏见鹿比较平常心,他说话时带着一股子‘爱信不信’的意味,以至于负责审讯的警员忍不住引导询问:“有没有一种可能,是你们吃了什么致幻的食品……”
“不知道,不清楚,总之我当时很清醒。”
但凡问到食物中毒相关事项,伏见鹿就开始打太极了。如果他是在不能自控的情况下杀死了福山斗贤,搞不好要承担法律责任。
警员们即不能证实,也不能证伪,只能找上司拿主意。
办案刑警私下询问过九条唯和警视总监的意思,干脆就采用了一半的口供:涉案人员曾经食物中毒,恢复清醒后被下毒者袭击,迫不得已自卫……总之就顺着这条线往下捋,大家都不粘锅就行。
唯一的问题就是王妃那边不好交代。
办案刑警想了四五解决套方案,考虑到小野轩和纪子妃感情甚笃,肯定不能用来背锅,只好绞尽脑汁琢磨该找谁顶缸,只需要平息苦主的怨气就行。皇亲那边天天在施压,搞得他一个头两个大。
然而,纪子妃醒后,并未追究此事。
“烧了也好,烧了就没念想了。”
她躺在病床上,面对亲族和刑警的询问,露出释怀的笑容,声称自己也该振作起来,继续向前看了。
可当其他人离开病房,只剩她与父亲独处时,川岛纪子泪如泉涌,缩在父亲怀里,轻声抽泣起来。
另一边,矢崎桃还在接受审讯。
她身为涉案人员,自然没办法撰写报道,不得不接受同事的采访,心里很不是滋味,郁闷了许久。
好不容易熬了四五天,她出了警署,准备去银行兑现支票,结果发现尾上缝的资产全都被冻结了。
也就是说,忙了半天,她一分钱都拿不到。
矢崎桃独自走在回家路上,路过报刊时,看到了头条新闻的标题《燃烧的无邻庵:日本第一灵媒师的滑铁卢》。
她100円买了份报纸,边走边看。现如今警方已经在走结案流程了,对外的正式通报估计这两天就会出来。即便是轰动一时的大案,一地鸡毛后,日常还是会归于平静,大家只会将其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根本不会记在心上。
至于当事人心情如何,只能说如人饮水,冷暖自知。
“京都无邻庵突发重大刑事案件:灵媒师离奇死亡、皇室成员重伤,诡异“树人”疑引发大火致多人伤亡……”
“警方成立专案组介入调查……”
“据警方初步调查,案发当晚,知名灵媒师尾上缝(女,42岁)应某私人委托,于无邻庵内举行‘通灵仪式’……”
“约凌晨4时15分,庵内燃起大火,火势迅速蔓延,主体建筑及庭院损毁严重。消防部门耗时两小时扑灭火情,但“树人”残骸及部分关键物证已焚毁殆尽……”“警方表态:排除自然灾害,抵制封建迷信,锁定人为因素……”
“专家呼吁加强监管,民俗学者山田裕一指出,近年来民间“灵异产业”乱象频发,部分从业者为牟利滥用致幻药剂或机械装置制造“超自然现象”,此次事件或为危险操作导致的悲剧……”
“京都大学化学系教授中村凉平则分析称,“树人”可能是某种人工合成的仿生装置,结合易燃气体喷射效果,但具体技术路径需进一步验证……”
“目前,无邻庵周边已全面封锁,伤亡者家属及涉事委托方身份尚未公开。”
……
巢鸭公寓内,源玉子放下报纸,十分不满的说道:“这完全是在和稀泥嘛!”
她在警署接受了一天的讯问,之后就没她什么事了。因为牵涉大案的缘故,他们需要停职一段时间,对外避嫌,直至结案后才能复职。
伏见鹿乐见其成,又是一段时间的小长假,可以光明正大摸鱼,只不过这次没有薪水。
他的存款不多了,本该想办法搞钱,但眼下他汗流浃背,没有心思管那些身外之物,正穿着运动服专心致志地做单臂俯卧撑。
源玉子盘膝坐在他背上,一脸愤懑,头上呆毛上下晃动,大声抱怨当地警署不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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呆毛这种东西,断掉了一根,又会有一撮头发取而代之,源玉子只需要睡一觉,呆毛就满血复活了。
刚回来的那几天,伏见君突然转性,一改日常懒散的作风,竟然主动开始运动,坚持在家锻炼身体,让她一时间接受不能,觉得伏见君肯定是在无邻庵受了刺激,非要拉伏见君去看心理医生,再不济去医院体检也行。
后者严词拒绝,声称医院体检项目都是骗钱坑人的,是资本对医疗行业的侵蚀,是无良医生对无辜病患设下的陷阱……总而言之,伏见鹿说什么都不肯去。
源玉子担心了几天,见他依旧生龙活虎,也就不再纠结此事。
“什么人工合成的仿生装置,专家都没有仔细调查,怎么能乱说话呢?”
源玉子还在念叨,她觉得这起案子没有什么难言之隐,只要警方点心思,就能让真相大白,由此警醒那些病急乱投医的民众,使悲剧不再重演,从而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加美好……总之,即便无人关注,探寻真相也是很有意义的工作啊!
伏见鹿自顾自锻炼,他体力快到极限了,示意源玉子赶紧下来。
闻言,源玉子伸出白嫩的小脚丫,踩进毛绒拖鞋。她转身一看,只见伏见君后背运动服被压出了一个臀印,形似蜜桃,还挺圆润的。
她小脸一红,连忙伸手将其抹平。伏见鹿能感觉到背上有手在乱动,喘着粗气问道:“你干嘛呢?”
“没、没什么……”
源玉子用报纸挡住脸,她正琢磨着该怎么转移话题,就听门铃忽然响了。她脚底抹油开溜,跑去开门缓解尴尬。
“来了来了……谁呀?”源玉子拉开客厅门。
(本章完)
第282章 鵺毒附身
第282章 鵺毒附身
来者是川岛纪子的父亲,他专程前来对女儿的救命恩人表示感谢。源玉子开心得合不拢嘴,挠头摆手,笑着说这是他们应该做的。
“这是我身为刑警的本职工作,川岛先生不用特意来表示感谢啦……嘿嘿。”
对于警察来说,没有什么比当事人的感谢更加欣慰的了,源玉子顿觉自己的付出是有意义的。
当初还在警校苦苦学习的她,肯定想不到未来的自己会拯救王妃,事后还收获了王妃父亲的感激……嗯,她的成名之路已然迈出了一大步!
川岛先生没有久留,他送上了一个信封,以及一包茶叶,起身就准备告辞。
信封里装了现金,以示酬谢;茶叶则是纪子夫人亲自嘱托父亲送来的,声称这是丈夫留下的最后一盒高级玉露茶,当初她见玉子小姐喜欢喝,打算把最后一盒茶叶留给真正能品尝它的人。
源玉子说什么都不肯收现金,把钱退了回去。
至于茶叶,这可是警方苦寻不得的关键线索,能证明鵺茶和树人存在,算是意外之喜,她为了对外揭示真相,故而收下茶叶,留作证物。
把川岛先生送走之后,源玉子摩拳擦掌,跑去拿起座机,准备给警署打电话。
别问为什么不用她的粉色翻盖小手机打,问就是心疼话费,座机可是通话不限时的呢!
她嘟嘟嘟摁下数字键,还没来及拨号,就见一根手指头摁下了叉簧,抬头一看,只见伏见鹿满头大汗,用神之一手挂断了电话。
“你不锻炼了吗?”源玉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干嘛挂我的电话哇?”
出于某种难言之隐,伏见鹿想要留下这盒茶叶,他随手擦了擦汗,说道:“这可是受害者送留给你的东西,你怎么能随随便便的丢掉呢?”
源玉子解释道:“才不是丢掉,我这是要送去警署鉴识课……”
“你觉得他们会认真对待吗?报告都已经送到检方那儿了,就算你把鵺茶送到千代田警署,又有什么用?说不定他们会干脆泡茶喝掉,白白浪费了纪子夫人的一片心意。”
说着,伏见鹿顺手取过话筒,放在了座机上。
“这……”
源玉子觉得这话在理,照伏见君这么说,这茶叶送到警署的话,好像就跟丢掉没什么区别了。
哪怕源玉子已经遇见过很多次办案刑警偷懒的情况,她心里依旧很不爽,不论是横看竖看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她都看不惯这种行为。有时候她心里还会出现一些阴暗的想法,比如说写匿名举报信什么的……
“那你觉得该怎么处理?”
源玉子捏着茶盒,把皮球踢给伏见鹿。
“交给我保管吧,”伏见鹿伸手取茶盒,说道:“等到哪天时机合适,我们再让这件事真相大白……”
源玉子反应很快,她面露警觉,小手一缩,让伏见鹿的罪恶之手落了个空:“我怎么感觉你很想要它的样子。”
“没有,怎么可能,我只是好心提醒你一下。”
伏见鹿打了个哈哈,假装不在意,进浴室洗澡。
他随手反锁浴室门,脱掉了运动服,脸上故作轻松的笑容逐渐退去。镜子倒映出他的身体,胸前直至小腹的皮肤上,布满了黑色印痕,乍一看如同狰狞的爪印。
这回他算是看清楚了,不求人根本挠不出这么大的印子。
伏见鹿呼出一口浊气,他拧开水龙头,用热水冲刷身体,稍一凝神,眼前自动弹出系统页面。
「姓名:伏见鹿」「年龄:23」
「个人属性:智力s、意志c、耐力a、力量b、速度a」
「个人技能:烹饪料理lv7、谈判辩论lv7、逻辑整合lv8、证据伪造lv8、寻踪术lv2、开锁术lv1、擒拿术lv5、手枪专精lv1、心理疏导lv1、社交魅力lv7、不二心流lv7、房事技巧lv3、人体解剖lv7」
「属性点余额:0」
「技能点余额:0」
「异常状态:鵺毒附身」
……
以上为伏见鹿目前的个人面板,斩杀福山斗贤后,他获得了lv7级别的「人体解剖」技能,并无额外属性点和技能点奖励。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意志属性从b降到了c级,虽然他本人没感觉到有什么变化,但属性持续下降的情况还是让他有了危机感。
如果一直疏于锻炼的话,说不定力量和速度属性也会下降,除非他不停地触发任务、完成任务,用任务奖励的属性点维持属性,否则他很有可能在肥宅生活中退化。
此外,「鵺毒附身」的异常状态也很麻烦,伏见鹿目前没有什么能解决的好办法,打算抽空去奥姆真理教总部打听打听——那群人滥用鵺茶,应该有解决副作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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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没有的话,那就算他倒霉。
伏见鹿对于生死之事看得很淡,人生本就无常,即便没有中毒,随时也可能因为癌症或者意外去世。
他的人生信条除了‘以暴制暴’,还有‘及时行乐’。
在伏见鹿洗刷刷的时候,源玉子也没有闲着。她反复叮嘱平樱子,这包茶叶有毒,喝了会出现幻觉,绝对不能喝。为了防止阿俊误食,她把茶叶收进了柜子里。
“会出现什么样的幻觉?”平樱子很好奇。
这段时间她没少催促伏见鹿,想要尽快赶往静冈县。后者总是找各种借口推脱,一会说旧伤复发身体不适,一会又说天气不好不宜出门,平樱子已经忍他很久了。
如果下药能让伏见鹿乖乖听话,未必不是一个好选择。
源玉子为了让樱子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特意张牙舞爪地吓唬她,十根小手指头虚空挠动,阴沉着脸说道:“会看到鬼噢!很可怕的鬼!”
平樱子‘哦’了一声,面无表情,表示知道了。
见状,源玉子顿感无趣,她悻然收回了手,躺在床上发呆。
门外传来哗啦啦的水声,伏见鹿在自己房间里的独卫洗澡,但没关房间门,源玉子耳目聪明,听得一清二楚。她下意识想开侧写,没准能通过水声还原3d图像……
片刻后,她忽然回过神来,小脸绯红,臊得自己都头皮发麻。
‘我在想什么蠢事啊……’
源玉子猛地从床上翻身坐起,之前她就觉得自己的状态不太对劲了,只不过一直被其它乱七八糟的事情耽搁,让她没时间自省。正好眼下闲着也是闲着,她必须再认真做一次「自律自评表」了!
(本章完)
第283章 自律自评表20
第283章 自律自评表2.0
上次她使用的「自律自评表」,是高中时代的产物,可以说是初代测试表。
为了防止测试表出现不准确的情况,她早就准备了备用方案,即「自律自评表2.0」,是她大学期间收集各项资料认真编写的……这家伙单身这么多年也不是没有原因。
……
【自律自评表】
请根据近期(1个月内)实际情况勾选对应选项,计算总分并对照结果分析。
(本表仅用于自我监督,请诚实作答)
评分项目选项及对应分值
1、每日与异性聊天时长:「0分:≤30分钟」、「2分:30分钟1小时」、「5分:1-3小时」、「10分:≥3小时」
2、是否影响学习/工作计划:「0分:无影响」、「3分:偶尔分心」、「8分:效率下降明显」、「15分:多次拖延或未完成任务」
3.、情感投入程度:「0分:保持理性交流」、「5分:偶尔过度期待回应」、「10分:频繁焦虑对方态度」、「20分:情绪完全被对方牵动」
4、自我提升时间占比:「0分:≥70%空闲时间用于学习/爱好」、「5分:50%70%」、「10分:30%50%」、「20分:≤30%」
5、是否主动打破暧昧边界:「0分:无越界言行」、「5分:轻微试探(如暗示性话题)」、「15分:明确表白或肢体接触」
6、理性判断能力:「0分:清晰分析利弊」、「5分:偶尔冲动决策」、「10分:盲目迎合对方需求」、「20分:放弃原则妥协」
将勾选项分值累加,对照以下结果:
「<10分:(><)超级清醒者!」
信念坚定,目标明确!继续保持战略定力!
「10~30分:(vv)适度放松者~」
稍有懈怠但无伤大雅,建议调整时间分配。
「30~60分:Σ(°△°|||)高危预警者!」
已出现“恋爱脑”倾向,立即制定戒断计划!
「>60分:Σ(っ°Д°;)っ紧急干预对象!」
神志不清,玩物丧志!速联系挚友监督并背诵《独立女性守则》三遍。
备注:“60分是一道坎,跨过这条线的人,会变成眼里只有粉红泡泡的笨蛋——就连微积分和鳗鱼饭都救不了你!”
测评人:____
日期:____
(设计者:源玉子/修订版)
表格版权归「反恋爱脑自救联盟」所有,翻版必究。
注:本表结合科学心理学模型与青春血泪教训,最终解释权归制定者所有。
……
源玉子捏着铅笔,趴在书桌边奋笔疾书。
平樱子好奇的凑过来旁观,她连忙用胳膊围住测评表,活像小学生考试不给同桌看考卷:“干、干嘛呀……我在写报告呢!原则上案件报告是不能给外人看的……”
平樱子一眼就看出她在撒谎,这家伙的撒谎水平太菜了,比不上伏见鹿的一根毛。她看破不说破,回纸箱里继续研究自驾游攻略。眼见樱子回箱,源玉子松了口气,低头继续填表。
2.0表格内容并不多,没有那么多似是而非的选项,非常的简洁干练,直抵目标,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做不得假。
源玉子了十来分钟,做完表格,最后一算分,总分43分,属于高危预警者,已经出现了恋爱脑倾向!
她咬着鼻头,心中焦躁不安,但至少比上次误测的六十三分好多了,还有得救……
不对,重点不是这个!
她怎么会喜欢上伏见君呢?明明这家伙又懒又小心眼,完全和名侦探不搭边,而且也没有做过什么很浪漫的事情,跟电视剧里的绅士是反义词,根本就是个筋肉男(直男),她怎么会喜欢上这种人呢?
源玉子不愿意接受现实,心想既然有一次误差,没准还会有第二次,她用橡皮擦把填表内容给擦掉,再次重测了一遍。
还是43分。
可恶!怎么会这样?
源玉子忽然反应过来了,这个自测表只能测评她的心理状态,并没有指明引起心理异常的人是谁——她第一时间联想到伏见鹿,就足以证明自己有了不该有的想法了。
嘶……
源玉子连忙销毁证据,用橡皮擦给擦了个干干净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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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事后,她坐在椅子上,仰头发呆,一副人生完蛋的样子。
怎么办?
遇到这种事该怎么办?
这时候她又怀念起川合的好,要是川合还在身边,她也不至于连个商量的人都没有……仔细想想,她到现在好像连一个同性朋友都没有啊!
源玉子换了个姿势,双手抱胸,低头皱眉,在脑海里冥思苦想,她觉得自己不至于混得连一个普通朋友都交不到。
唔……
森木所长应该算是同性的好朋友,但她是前辈,还是上司,甚至有点小变态的样子……应该不能找她聊这种事情吧?
源玉子pass掉森木所长,脑海中又浮现出渡边前辈的脸,她甚至没有纠结一秒,再次pass掉。紧接着是风间前辈、巢鸭站前交番的后辈、丰岛区警署的署长……
还是问森木所长好了。
源玉子在心中感叹了一秒,难怪日本人总觉得警察很难找对象,职场的男女比例失衡实在是太严重了。
她从口袋掏出粉色翻盖手机,正准备拨号,回头心虚的看了一眼纸箱,犹豫片刻后,假装伸了个懒腰:“啊啦啦,好久没出门了……是时候该带阿俊下楼遛弯啦!”
如此掩耳盗铃一番,源玉子换上红白运动服,给阿俊栓上狗绳,不等伏见鹿洗完澡,她就迫不及待地溜下楼去了。
阿俊摇着尾巴来回蹦跳,它想要挣脱狗绳,在院子里自由自在地奔跑。但源玉子可不是伏见鹿那种遛狗不牵绳的人,她很有公德心,小手紧紧地拽住绳子,另一只手啪的一下翻出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拨号。
森木所长那样的成功女性,肯定对这种事情很有经验。
源玉子劝服了自己,她输入森木所长的号码。所有联系人的号码她都能记住,所以不用存,唯一一个联系人是伏见鹿买手机的时候存的,跟她没关系。
嘟……嘟……
“摩西摩西?”
源玉子站在马路边,靠着路灯杆子,脚尖磨蹭着地面的碎石,左手牵狗,小声说道:“森木所长,可以向你请教一件事吗?”
(本章完)
第284章 源玉子的旅行计划
第284章 源玉子的旅行计划
“——哈?”
森木雅岚面露惊讶,胳膊肘撑在桌面上,身子前倾,盯着坐在对面的源玉子。
她接到电话后,班也不上了,随便找个借口出外勤,和源玉子约在咖啡厅见面。反正她是交番所长,有自主管辖权,随时可以摸鱼当甩手掌柜。
咖啡店不让进宠物,在来的路上,源玉子顺道把阿俊送到宠物店洗澡,独自进咖啡店赴约。森木雅岚点了两杯咖啡,早早地坐着等待,她十分期待能再次亲眼看到萌物少女羞涩的表情。
眼下,森木雅兰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你做完那个什么自评表……之后呢?发生了什么?”
源玉子双手捧着瓷杯,低头看咖啡拉,桌子底下左脚踩右脚,不安地扭动着:“这个……我就是觉得……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想要询问一下您的意见……”
“不用说敬语啦,现在是业余时间。”
森木雅岚心都要化了,有种在看小猫犯错后低头委屈巴巴的既视感。她强行控制住脸上的表情,深呼吸放缓语气,问道:“那你是怎么想的?打算进一步跟伏见君发展,还是想要断舍离保持独立?”
闻言,源玉子头埋得更低了。
‘进一步跟伏见君发展’……这句话她光是听听,就觉得耳朵发烫,甚至不敢进一步往下想。
“我、我不知道。”源玉子嗫嚅道。
啊,就是这种感觉!森木雅岚心生感慨,她上一次看到这种少女情怀还是在学生时代——高中的纯情少女都已经绝迹了,至少是初中生,才会有这种欲拒还迎、纠结不安、迷茫畏惧却又心生欢喜的情愫。
当然,也仅仅只是情愫而已。
森木雅岚也是过来人了,谁还没有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绝大多数人还没来得及把心意说出口,对方就已经毕业或者转学了,玫瑰色的青春恋爱物语戛然而止……
一段感情没有结果,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她当然希望源玉子能和喜欢的人走到最后,但同样也希望源玉子不会为了喜欢的人而委屈自己。
恋爱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事情。
“那伏见君是什么态度呢?”森木雅岚追问道。
“我也不太清楚……”
源玉子原本是想说他应该是喜欢自己的,但自从被蓝袍信徒接连补刀之后,她就没有那么自信了。说到底,伏见君确实没有做过什么超出友谊的事情,也根本就没有暗示过她什么男女之间的想法。
照这么看来,伏见君好像还挺绅士的。
“你问问嘛,可以找个机会试探一下,如果他没有那方面的想法,你再考虑怎么处理这段感情。”
森木雅岚顿了顿,十分老练地说道:“现在就下决断,实在是太早了,等同于把决定权交到对方手上了,千万不要做这种傻事。”
源玉子智商略微上线,她盘了下逻辑,觉得森木所长说得很有道理。八字还没一撇呢,她独自烦恼有什么意义?万一她下定决心想要进一步发展,却发现伏见君根本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岂不是抓瞎了吗?
就好比川合上小学的时候,经常烦恼日后读东京大学好,还是读早稻田大学好……结果她高中就辍学了,根本没上大学。果然,找森木所长商量这件事是正确的决定!
源玉子重振旗鼓,小脸严肃,如同国家元首在探讨外交大事,认真地询问道:“具体该怎么试探?”
涉及到具体方案,森木雅岚就有些吃力了。
她迄今为止也是单身贵族,从来只有别人追她的份,还没有遇到过需要她去试探别人心意的情况。
“这个嘛……”
森木雅岚沉吟片刻,脑海中冒出源玉子小心翼翼试探伏见鹿的场景,感觉不论说什么都不太合适,这家伙不擅长说谎,肯定一开口就露馅了。
毕竟,只有藏住了自己想法,才能去试探别人的心意。
森木雅岚端起咖啡,战术性喝水,忽然间灵光一闪,说道:“其实也不需要你特意去说什么,只要观察一下他在跟你独处时的状态就行了。”
源玉子也跟着抿了一口咖啡,她舔了舔上嘴唇的奶盖,仔细回忆了一下,好像自从有了樱子,他们就没怎么独处过了……在遇到樱子之前,他们应该还只是好搭档而已。
“好像……没什么独处的机会啊。”
源玉子犯了难,她的人中剩了一点雪白的奶渍,看着格外扎眼:“难道要约伏见君出门吗?可这样一来的话,又该用什么借口呢……”
森木雅岚不以为意,每天都有臭男人变着样约她出门独处,对此她可谓是经验丰富:“你们没有过旅行出游计划吗?以前应该想过打算去哪儿旅游吧?”
“有过诶,不过因为其它事搁置了……”
源玉子一下就想起了这茬,先前伏见君提议去静冈县旅游,实则是为了出任务抓捕天罚组罪犯,中途火车卸了车厢,他们又要去做笔录,旅游计划自然搁置了下来。
不过现在想想,伏见君好像也不是奔着旅游去的。
“正好,你们这段时间不是停职么?大家都在关注无邻庵案件始末,舆论压力也挺大的吧?借着这次机会,一起出门散散心……”
森木雅岚笑意盎然,捏着茶杯的手指青筋暴跳。源玉子一本正经的样子实在太过可爱,她有点按捺不住了。
源玉子连连点头,最近确实有不少无良记者上门骚扰,明明他们都已经说过好多遍了,案件细节无可奉告,可那些好事者还是跟苍蝇一样,赶都赶不走。最后她不得不拜托白川美纪,让公寓管理员出面,拦住外来人士,这才清净下来。
“那就这么办!”
她拿定主意后,心里轻松了不少,认真地向森木所长道谢。对方能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倾听她的烦恼,她真的非常感激。
闻言,森木雅岚终于忍不住了,她伸出修长光洁的手指,轻轻地在源玉子嘴唇上一抹,指腹勾起奶渍,面色自若地收回。
“不客气,我收到谢礼了。”她咬着手指说道。
(本章完)
第285章 兄妹都是死傲娇
第285章 兄妹都是死傲娇
看到这一幕,源玉子全身上下都有些不自在。
森木所长果然有点变态。
但她转念一想,金无赤金人无完人,谁还没有点小癖好?她自己不也喜欢捏脚嘛!没准森木所长就是喜欢吃别人上巴的奶渍呢?她觉得自己应该容忍知心姐姐的小缺点,好朋友之间就是要互相包容的嘛!
森木雅岚本想继续聊会,最好能让源玉子坐在她的大长腿上聊。不料,中途交番巡警打来电话,说有个醉汉拉在前台了,问她该怎么处理。
什么怎么处理?这种事打电话给她,难不成让她来处理?
森木雅岚训斥了几句,让下属舔干净,结果对方弱弱地回了句‘真的吗’,把她给气了个半死。
源玉子见状,连忙起身告辞,她不想因为自己的私事,耽搁森木所长的日常工作。森木雅岚挽留了几句,见她去意已决,便招呼服务员结账,顺便叮嘱道:“如果有什么烦恼,随时可以给我发短讯。”
“诶?”
源玉子大为感动,觉得森木所长虽然变态,但很温柔。她略感不安的问道:“这样不会太打搅吗?所长平时应该很忙吧……”
“完全不会。”
森木雅岚再次提醒道:“没必要用敬语,叫我森木姐或者雅岚姐都行。”
源玉子应诺下来,她试着说道:“那……雅岚姐,我先告辞啦?”话一说出口,她就感觉自己跟森木雅岚的关系亲近了几分。
两人在咖啡店门口告别,源玉子脚步轻快,出门时迷茫的心情一扫而空。她去宠物店领回阿俊,牵着它蹦蹦跳跳回家。
她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借着旅游的名义,仔细观察伏见君的日常行为。
如果伏见君也是「高危预警者」,她再发消息问雅岚姐下一步该怎么办;如果伏见君依旧保持着对正义的虔诚,那他们还是好搭档,什么都没变……两人一起过日子,也不一定非要谈恋爱嘛!
源玉子牵着阿俊上楼,用钥匙开门时,隔壁公寓门吱呀一声开了,白川美纪透过门缝暗戳戳视奸,吓了她一跳,连忙拉着阿俊进门。
“我、我回来了。”
源玉子蹭掉运动鞋,换上毛绒拖鞋,探头往客厅看了一眼,洗澡声已经停了,伏见鹿房间门紧闭着,不知道他在里面干嘛。
她解开狗绳,阿俊飞奔去啃狗粮。在咔擦咔擦的咀嚼声中,源玉子半躺在沙发上,琢磨着该怎么自然而然的提出旅游计划。
对了,最开始不是樱子说想去静冈县吗?
源玉子想起这茬,连忙回房间,问樱子还想不想去静冈县旅游。后者面露迟疑,如果是源玉子带她去的话,很多事情她都不方便做……毕竟她是去找妈妈的,这事肯定不能让源玉子知道。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平樱子反问道。
源玉子一时语噎,为了试探伏见君心意而出游旅行什么的,这种话怎么可能说得出口?她结结巴巴狡辩,说是因为上次没能去成,实在太过可惜,这次正好有个小长假,可以弥补回来……
不对劲。
这家伙不是工作狂么?假期不想着内卷,竟然主动提出去旅行,实在是太过反常了……前几天她还在跟风间前辈去靶场练枪呢!今天怎么就忽然转性了?
该不会是发现什么端倪了吧?
平樱子神经紧绷起来,她是面瘫脸,即便心有惊雷,依旧面如平湖,放在古时候可拜上将军。眼下她既没有答应,也没有反驳,而是追问道:“你跟伏见鹿说过了吗?”“还、还没有……如果你想带他一起去的话,那、那也可以呀!正好大家一起嘛!哈哈哈哈……”
源玉子撒谎容易上脸,她目光飘忽,心虚地干笑,让平樱子心中疑窦愈浓。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平樱子思索一阵,想不出头绪,决定把问题抛给了伏见鹿:“那你先去问他吧。”
源玉子眨了眨眼,没想到樱子这么关心伏见君,就算是旅游也惦记着和伏见君一起出门,明明她平时一副对伏见鹿爱答不理的样子……不愧是亲兄妹,都是死傲娇呢!
想到这,源玉子露出姨母笑,伸手摸了摸樱子的头,现如今樱子也感受到了家的温暖,实在是太好了,想必雪村小姐在天之灵也会很欣慰的吧!
在平樱子看来,源玉子这笑容属实有点小奸诈了。她不知道这家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总之就是觉得很不对劲,非常不对劲,打算先撤回箱子里观望一阵再说。
源玉子见她缩进纸箱里,还以为她在害羞。虽然是亲兄妹,但这么多年没见了,会有些生分很正常,她能够理解樱子的心情。
眼下,有了樱子口谕,源玉子拿着鸡毛当令箭,跑去敲伏见鹿的房门,声称樱子想要去静冈县旅游,问他要不要一起去。
伏见鹿看她这表情,就知道这事是通知,而不是商量。
他脑海内的《源玉子使用手册》已经更新了,一般源玉子征询他意见的时候,都会一脸严肃;当源玉子神情欢脱的询问他时,就意味着这家伙心里已经拿定主意了。
为了以防万一,伏见鹿扶着房门,询问道:“我要是不想去呢?”
果不其然,源玉子脸上的笑容垮了下来。
“不去就不去呗,我不会勉强你的……”
“毕竟你忙于锻炼嘛,我也能够理解,身为刑警要努力提升自己的能力……”
“但话又说回来了,生活还是要劳逸结合的嘛!不要把自己绷得太近,该放松还是要放松……”
“当然我不是勉强你的意思啦,只是想要提醒你一下……”
“那什么,真的不想一起去嘛?”
源玉子双手背负,低着小脑瓜,碎碎念了一大堆,最后她一抬头,开口询问时,正对上伏见鹿玩味的视线。
她心底一慌,有种小心思被看透的感觉,正想说不去就算了,却听伏见鹿开口说道:“也不是不行,但我有个条件。”
“诶?”源玉子一愣。
“把你攒的赎罪券全交出来。”伏见鹿昂首说道。
(本章完)
第286章 准备出发:下一站,静冈县!
第286章 准备出发:下一站,静冈县!
源玉子这段时间攒了不少。
小猪存钱罐都快要溢出来了,里面全是白白的票子。
平樱子有了这么多样本,已经能完美复刻赎罪券,由此打算试着仿制真钞,结果一算成本,如果不能量产,假钞的成本比真钞更高,因此也就放弃了金融造假大计……跟鹿某人放弃的原因一样。
源玉子借着辅助训练的名义,赚了不少白色赎罪券,她一直省着没,就连每日捏脚都忍住了,每天睡前都会清点一遍。
她已经算过了,还差一张白色赎罪券,就能成功兑换红色赎罪券,到时候美美地享受一番,把脑海里的那些幻想全都变成现实……
然而,伏见鹿竟然要强行回收赎罪券。
“你……你这……太过分了!”
源玉子涨红了脸,握紧双拳,大声抗议道:“这完全是两码事吧!为什么你去旅行要我的赎罪券?”
伏见鹿竖起一根手指,左右摇晃,一本正经说道:“no、no、no,不是我要去旅行,是你想要带我去旅行,两者之间是有区别的。”
源玉子一脸羞怒,惊疑不定,她战术性后退一步,胳膊肘挡在面前:“什、什么?!胡说!我才没有!”
“没有吗?”
伏见鹿穿着绵羊睡衣,斜靠在门边,一脸欠揍:“那可能是我想多了,感谢你提醒我劳逸结合,我现在就回房间睡觉。”
可恶!
源玉子咬牙切齿,小眉毛竖了起来,她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马脚,竟然让伏见君一眼就给看穿了目的。
这就是伏见君提到过的望气术吗?竟然这么厉害,比她的超级冷读术更加厉害……
念及至此,源玉子的呆毛咻地一下,竖了起来。
她忽然意识到,如果伏见君真的会所谓的‘望气术’,那自己在他面前,岂不是没有秘密可言吗?!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伏见君到底知道了多少?他知道自评表的事情吗?
亏她烦恼半天,结果到头来,底裤都已经被对方看穿了……
在伏见鹿诧异的目光下,源玉子突然双手抱头,猛地蹲在了地上,瞳孔地震,一副天塌了的表情。
“干什么?”
伏见鹿也跟着战术性后撤一步,他捏着门把手,随时准备关门:“你要屙我门口?”
源玉子没在意伏见鹿胡说八道,她缓缓地抬起头,一脸绝望,问道:“你之前提到过的望气术……原来是真的吗?”
伏见鹿一愣,他一时间没跟上源玉子的思路,这家伙的想法太过跳跃了,他沉默片刻,在脑海里捋了一下,这才反应过来是怎么一回事。
不对劲。
这家伙肯定干了什么亏心事,所以才会这么慌。
伏见鹿联想到刚才的旅行提议,觉得其中必有陷阱。
“当然是真的。”
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他顺势质问道:“你老实交代,去静冈县旅行的事情,是你提的,还是樱子提的?”
闻言,源玉子大脑宕机。
她了十秒钟重启,打算破罐子破摔,双手抱膝,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是我提的……”“那你有什么目的?”伏见鹿继续追问道。
嗯?
不对。
源玉子眉头一皱,发现了破绽。
如果伏见鹿真看透了她的心思,绝不会多此一举问这种话。
她抬头一看,只见伏见君面露警惕,目光交汇的瞬间,这家伙立即挤出虚伪的笑容,仿佛刚才无事发生。
“你该不会是骗我的吧?”源玉子面露狐疑,拳头硬了起来。
“又怀疑我?之前我明明已经给你展示过了吧……”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源玉子立即打断道:“那你说说,我为什么要去静冈县旅游?”
“呃,望气术也不是万能的……”伏见鹿试图狡辩。
“明明就是冷读术吧?还在装神弄鬼!身为推理小队的成员,怎么能欺骗搭档呢?”
源玉子很生气,她刚才真的差点信了,心里慌得就像是有十五只兔子在七上八下。
眼见被拆穿,伏见鹿依旧泰然自若,他撇嘴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说完,他又补了一句:“既然没什么事,那我就继续休息了。”
源玉子从地上蹿起,伸脚抵住房门,连忙说道:“怎么就没事了?刚才不是在聊去静冈县旅游的事情吗?”
“你自己都承认了吧?明明是你想去静冈县,说不定还有不可告人的目的,我才不掺和。”
伏见鹿伸手顶住她的额头,用力把她往外推。
源玉子身子后仰,靠自己柔韧的腰背,坚挺地拦在门口,结结巴巴说道:“哪、哪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就只是,只是想大家一起出去散心而已……”
伏见鹿看出来她在撒谎,但没有拆穿,以免玉子兽再度进化。万一源玉子学会了撒谎不脸红,那他可就没有几天安生日子过了。
“刚才我也说过了吧?想带我去旅游,就支付赎罪券!”
伏见鹿继续将她往外推,不料源玉子身体格外柔韧,腰背都快弯成铁板桥了,还能站在原地说话:“那不就变成我聘请你出门了吗?”
“不然呢?本来就是让我去当陪玩啊!”
“明明你当初答应樱子了,承诺的事情一定要做到啊!”
“我以后去不行吗?别拿这套跟我施压!”
两人讨价还价半天,最后源玉子勉强同意支付一半的赎罪券。要是把小猪存钱罐清空,这跟杀了她有什么区别?
伏见鹿本来只是找个借口,想要让源玉子知难而退,没想到她这么坚持,说什么都要一起去旅游,搞得伏见鹿都有些好奇了,想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既然能回收一半的赎罪券,何乐而不为。
况且,他这段时间打算去一趟富士山,奥姆真理教的总部就在那儿——富士山横跨山梨县和静冈县,可以说是相当顺路。
最终,伏见鹿勉为其难地答应了她的报价。
在源玉子一脸委屈的注视下,他蘸口水清点赎罪券,确认数额无误后,这才询问道:
“好了,什么时候出发?”
(本章完)
第287章 恋人岗位面试官
第287章 恋人岗位面试官
从东京乘坐jr东海道新干线,只需要一个小时就能到达静冈县。
为了防止载具杀手的被动再次触发,源玉子翌日清晨选择购买了渡轮的船票。
她觉得坐火车不安全,高铁比火车更快,所以更加不安全。
既然是去旅游,那就不在乎中途绕远路,能欣赏沿途的美景才是重中之重。
源玉子当天晚上就做好了旅游攻略:中午出发,两点钟抵达港口,前往热海温泉度假村,享用预定的碳烤鳗鱼午饭……她已经打听过了,静冈县滨名湖是鳗鱼养殖的知名产区,那里的鳗鱼即肥美又新鲜,光是想想就叫人流口水。
平樱子也做好了准备,临行前一天晚上,她往纸箱里塞满了寻人道具,譬如指南针、静冈县地图、望远镜、电话簿黄页……她打听过了,静冈县大约有两三百万常驻人口,她有相关线索,能够缩小搜寻范围,到时候再走一步看一步。
伏见鹿同样整装待发,他半夜磨刀,用丁子油、脱脂、鹿皮、拭纸和研磨粉仔细保养刀具。渡边前辈送他的这把打刀材质上品,劈了那么多发子弹,只是有几个小小的豁口,感觉还能再战三年。
他们预计的旅游时间是七天,相当充裕,可以把静冈县玩个遍。
三人换上了旅游限定战袍,伏见鹿身穿藏青冲锋衣,脚踩登山鞋,背着缩在旅行包里的平樱子,手上还抱着她的御用纸箱;源玉子则是白色碎连衣裙,防冷披了一间暖黄色针织外套。
万事俱备,他们把阿俊托付给风间前辈,就雄赳赳气昂昂地出门了。
伏见鹿刚上渡轮,就接到了佐竹玄的电话,说是想邀请他去稻川会吃个饭。正所谓无事不登三宝殿,伏见鹿觉得他肯定没什么好事,便以出门旅游为由婉拒了。
这回他没撒谎,但佐竹玄不信,依旧盛情相邀。伏见鹿只好靠在船边,把手机举高了,说道:“能听到海浪声吗?我在船上信号不好,先挂了……”
听筒隐约传来佐竹玄的喊声,转瞬淹没在海风中:“等一下——那你回来了一定要给我打电话——”
嘟!
伏见鹿摁下了挂断键。
源玉子也靠在栏杆边,伸手抚平被海风吹乱的碎发,问道:“谁啊?”
“推销保险的。”伏见鹿懒得解释,随口搪塞了一句。
源玉子面露狐疑,明显不信,她悄悄转过身,从外套口袋抽出白皮记事本,用水性笔快速记录下来:
「出发时给身份不明的人打电话,疑似在摆脱女人纠缠」
扣五分。
此次出游名为旅行,实为玉子大侦探对搭档的考察。
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对于未来伴侣的要求自然非常之高,至少要比一般的恋爱脑女生要高。
昨晚伏见鹿克扣她的赎罪券,让她一下清醒了过来,觉得自己实在太过被动了——这就像是一场面试,伏见君是应聘者,而她就是面试官,恋人岗位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如果伏见君的表现不尽人意,她当然会pass掉。
源玉子不忘初心,就算是恋爱,也不能耽搁她的事业。这次考察只是一个小插曲,成与不成,她觉得自己都能够欣然接受——挚友同样可以过一辈子,异性之间不一定非要用庸俗的男女关系绑定。
为此她定制了一份打分表,依据伏见鹿的表现,进行相应的加分或者扣分。
总分一百分,一旦低于六十分,就说明伏见君不适合当恋人,她必须及时止损,想办法把脑海里不该有的念头全部清空!
眼下,源玉子暗自摇头叹息,心想伏见君真是不争气。出师不利啊,这才刚出门,就被扣了五分。
伏见鹿并未察觉自己的丢分之举,但他看得出来,源玉子有点不太对劲,发现他撒谎竟然没有追问,反倒转身在小本子上奋笔疾书。
“我去放行李。”
伏见鹿找了个借口,背着平樱子回船舱。他本打算跟平樱子商量一下,问问樱子对于源玉子的异状有没有什么头绪。
不料,源玉子立马跟了上来,跟个鬼似的,捏着小白本尾随其后,靠在墙角偷偷视奸,活像无良狗仔队记者。
平樱子透过背包拉链,看到了这一幕,小声提醒道:“你注意点,她最近很不对劲。”
“我知道,”伏见鹿压低声音,抬手把纸箱塞进架子上,“与其担心我,不如担心下你自己。她这么盯着,你怎么去找人?”
“她是在盯你,又不是在盯着我。”平樱子说。
“没我带着你,你怎么去找人?”伏见鹿问。
“我自己可以。”
平樱子这话属实没什么说服力,毕竟她现在还缩在背包里不肯出来。
伏见鹿将信将疑,不过找妈妈是这小家伙的事情,他乐得省事。虽然平樱子从来没有主动提,但两人已然心照不宣,属于是不需要说出口的秘密了。
一路上旅途顺利,没出什么岔子。渡轮靠岸后,三人乘车前往度假村,放下了行李。
旅馆环境和宣传册上的一致,没有踩坑。经营旅馆的是一对中年夫妻,都是本地人,做饭手艺相当不错,他们会提前准备料理,给旅客接风洗尘。
源玉子早就饿瘪了,她之所以定中午的船票,就是为了清空肚皮,美美地享受鳗鱼饭。
老板娘先后端上两份定食,等平樱子从旅行包里爬出来,她面露惊讶,又补了一份定食。三人在房间里用餐,源玉子食指大动,山葵渍搭配碳烤鳗鱼,好吃得不得了,让她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啊……真舒服呀。”
源玉子吃饱之后,伸着两腿,坐在榻榻米上,单手端着大麦茶,一脸闲适地望着窗外的风景。
天边那一朵云,像超级大绵羊,真好看。
她正准备叫伏见君一起来欣赏,扭头一看,见他和平樱子同时起身,兄妹俩站在玄关换鞋。
“诶,你们要去哪儿?”源玉子翻身问道。
“随便逛逛。”两人异口同声道。
伏见鹿打算去打听一下奥姆真理教总部的所在地,平樱子则打算根据报纸上的寻人启事,去当地报社询问发布者的身份。
(本章完)
第288章 忍者玉子
第288章 忍者·玉子
“那我也一起去吧。”
源玉子放下麦茶,起身拍了拍裙摆。她正准备去玄关换鞋,却听伏见鹿婉拒道:“不了吧。”
闻言,源玉子眉头一皱。
大家一起出来旅游,出去玩竟然不一块走,这像什么话?她在心底暗戳戳又给伏见鹿扣了一分,随后问道:“为什么啊?”
伏见鹿一时间还真没想到什么好理由,索性说道:“我也是有自己的私人空间的,现在想出门独处一下……”
“不行!”
源玉子立即拒绝,她眉毛倒竖,认真说道:“我可是了赎罪券的,出发前你就说过了,这趟旅行是我雇佣你陪玩……你就这么对待你的雇主?把我丢在一边,自己出门去玩?”
伏见鹿没想到这家伙这么上纲上线,不过想来也是,辛辛苦苦积攒的赎罪券,顷刻间没了一半,源玉子肯定会想着该怎么玩回本。
他把目光投向平樱子,示意后者帮忙说两句。
不料,平樱子自顾自戴上面具,抱起纸箱,敲了敲鞋尖,说道:“赞同,祝你们玩得尽兴。”
这下不光是伏见鹿感到诧异,连源玉子都吃了一惊。她连忙跟上,站在玄关,如同老母亲望着自家小孩第一次出门上幼稚园:“诶?你不跟我们一起吗?”
“我有事。”
平樱子说这话时语气平淡,有点酷酷的,像是无面不良少女,就是年纪太小了点,看着没什么威慑力。
源玉子本想阻拦,怎么能让一个七岁的小女孩独自外出呢?更何况他们在这里人生地不熟,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但源玉子转念一想,觉得樱子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出门,总算有了正常社交的希望,应该予以鼓励才对,而不是打击阻拦……
她觉得自己有义务默默地支持樱子,当即流露出感动的神情,伸手摸着樱子的小脑袋,欣慰的说道:“真厉害呢,樱子酱,竟然能独立出门,你也是一个立派的人了呀!”
平樱子有点脸热,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更何况她戴着面具,源玉子也看不到她的表情。她沉默片刻后,只是平静地点了点头,告辞离开了。
就像是一件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源玉子望着她的背影,回想起她从火车上一跃而下的场景,觉得樱子应该是从那时开始,就已经有所改变了,只是平时没有表现出来而已。
“你就放心让她这么走了吗?”
伏见鹿有些不甘心,凭什么樱子能独自偷跑,而他却要陪着源玉子……必须要把她也拉下水才行,让她也体验一下蟒蛇缠绕般的窒息。
“怎么可能!”
源玉子板起小脸,小手一挥,示意伏见鹿跟上:“我们走,悄悄地跟着,樱子那么小,必须有大人陪同才行。”
伏见鹿不想当痴汉,更不想尾随一个七岁小女孩:“人家也有自己的私人空间吧?”
源玉子不以为意,在东亚家长面前,小孩是没有隐私权的。
“樱子才七岁,我还给她洗过澡呢!这么小的孩子,讲什么私人空间?”
玉子忍者正式上线,为了樱子能够安全成长,她必须在暗中守护对方,如同行于黑夜的阴影,在关键时刻才会出手相助……
她匆匆换鞋,鬼鬼祟祟地跟了上去。伏见鹿一脸无奈,只能暂时搁置外出计划,打算等半夜源玉子睡下之后,再偷偷出门。
两人一前一后,光明正大地潜行。
出了小旅馆,便是一条温泉街,行道两侧树木绿意盎然。百年老铺的木格窗棂次第推开,蒸腾的水汽裹挟着硫磺的淡涩味,与檐角风铃的叮咚声一同弥散在湿润的空气里。
他们穿过朱红色的虎溪桥,鞋跟叩击桥板,河畔「独钴之汤」遗迹旁,手持竹勺的老妇人正为石佛浇淋温泉水。
不远处,平樱子头戴面具,在路人诧异的目光下,她自顾自穿过街道,伸出大拇指拦出租车。
“糟了!”
源玉子蹲在立式招牌后面,头顶呆毛探了出来。卖旅游纪念品的大叔站在店内,他双手抱胸,捏着鸡毛掸子,一脸好奇。
“要是樱子坐车,我们岂不是要跟丢了吗?”
说着,源玉子招手,让伏见君跟着蹲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凉拌。”
伏见鹿巴不得跟丢,如此一来他就自由了。
至于平樱子的安全问题,他并不怎么操心,那家伙带了手机,纸箱里有防狼喷雾、电击器、几盒钢珠,甚至连他的警枪都顺走了——伏见鹿一直觉得警枪丢了无所谓,大不了偷同事的配枪,把枪身的上编号改改就得了。
源玉子不甘心,她提前绕路,找了一辆专门接待旅客的私家黑车,让司机帮忙停在路边,盯着平樱子。
等平樱子上车后,司机开车尾随,一路驶进城区,在一家报社门口停下。平樱子正想要上楼,却被保安拦了下来。
“去去去,这里不是小孩玩耍的地方。”
保安见平樱子脸上戴着面具,还以为她是哪家的熊孩子。后者低下头,在纸箱里翻找片刻,抽出了一张塑封好的旧报纸,指着上面的寻人启事,说道:“静冈新闻社是这里吗?我看到了这个寻人启事……”
保安低下头,定睛一看,是新闻社发行的《静冈新闻》没错,但却是1986年刊印的,迄今为止已经过去了五年。
“这都什么时候的新闻了……”
保安目光继续往下,只见平樱子指着报纸中缝,在最不起眼的一地方,印有一则寻人启事。
「紧急寻人!恳请社会力量协查」
「走失者信息:平樱子,女,2岁6个月,右肩胛骨处有粉色星状胎记。患中度自闭症,无语言能力,对声响敏感,可能出现捂耳、躲避视线等行为」
「联系方式:电话:080-xxxx-xxxx(24小时开通)」
「重酬致谢:凡提供有效线索协助寻回者,酬谢30万円;直接护送孩子至警署者,酬谢50万円」
保安正想说有线索就直接打电话,没必要来报社,却见平樱子忽然拉下了领口,露出了肩胛骨上粉色星状胎记。
“啊!是你!”
(本章完)
第289章 伊豆町杀人案
第289章 伊豆町杀人案
平樱子有囤积和阅读报纸的习惯。
这一习惯源自于她那段求生经验,如果不获取外界信息,一个人是没办法在社会上立足的。
即便如今有了稳定的生活环境,她还是会坚持看电视、看报纸、听收音机,一方面是为了保持跟外界与时俱进,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寻找母亲和雪村葵妹妹的线索。
父亲曾经提到过,她出身于静冈县,故而她重点关注静冈县相关新闻。
好在现如今还是纸媒时代,信息爆炸不如十年后互联网诞生时那么严重,真让她在海底捞到了那根针。
平樱子第一时间就打了上面的电话,在冰冷的提示音中,她心中忐忑不安。
却不成想,这是个空号,让她空欢喜一场。
眼下,平樱子亲自赶来报社,认真说道:“拜托了,我想知道发布人的信息。”
保安愕然过后,面色严肃,认真点了点头,帮忙向主编通告。后者得知此事,热情欢迎平樱子,并让组员翻出五年前的档案信息,找到了发布者的姓名和大致住址。
「姓名:小泉瑞叶」
「联系电话:080-xxxx-xxxx」
「住址:静冈县南伊豆町」
……
日本盛行年功制度,员工不会轻易跳槽,大多数日本人都打算在一家公司干一辈子。
主编入职已经有二十多年了,每一期报刊都是他的心血。当平樱子拿出五年前的报纸时,他对发布人还留有印象:“啊,很抱歉,我已经不记得她的长相了,只记得她曾经和组员争执过……”
说着,主编招了招手:“小林,这个板块是你负责的吧?你对发布者还有印象吗?”
下属记者走来,仔细回忆了许久,同样想不起发布人的长相,只记得她当时不肯留下详细住址……现在想来,可能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吧。
平樱子拿到了姓名和大致住址,从纸箱取出一根棒棒,对主编表示感谢。
接下来只要前往南伊豆町,找当地警署查询户籍,或者通过电话黄页锁定居住地点,就能找到母亲了。
“啊,我就不必了……”
主编患有尿病,下意识婉拒。但平樱子十分坚持,他只好笑着收下,忍不住感慨道:“我们刊登的报纸有帮到读者,实在是太好了。”
下属记者嗅到了热门新闻的味道,提议对平樱子进行跟踪采访。七八岁自闭症女孩横跨五年的寻亲之路,肯定很有看点,做成纪录片都绰绰有余了。
主编有些意动,他征询平樱子的意见,问平樱子介不介意记者采访,报社愿意报销她的寻亲费用,甚至还能额外支付一笔素材费。
平樱子原本是不情愿的,但她一听有钱赚,当即答应了下来。
就这样,记者水谷宽和摄影师毛利启收拾好装备,跟着平樱子一同出发了。
三人一上出租车,毛利启就打开了摄像机盖子,对准了平樱子。水谷宽举起麦克风,询问道:“请问你今年多大啦?”
平樱子不想开口说话,但既然收了别人的钱,那就得办事,她只好一板一眼的回道:
“大概……七岁。”
“诶……这么小啊,请问你是独自出门的吗?”“经过监护人允许了。”
“原来如此,也就是说,你现在是被好心人领养了吗?”
“个人隐私,无可奉告。”
“啊,很成熟的样子呢……话说你为什么要戴这个面具?有什么特殊含义吗?”
“没有,只是不想让别人看到我的脸。”
“很神秘呢!”水谷宽感叹一句,扭头对着摄像机介绍起来,讲述了事情的起因经过。
前面开车的司机大叔听完,大手一挥,表示这趟不收他们车钱了。毛利启立马调转镜头,对准大叔,水谷宽顺势开玩笑道:“司机大叔,为什么突然这么慷慨?下次我坐你的车,也能免车费吗?”
“当然不行啦!我也是要养家的嘛!”
司机大叔随口说道:“不过我也有女儿,要是哪天她不见的话,我肯定会期待哪天她平安无事的回来……这种心情,大概只有为人父母才能理解吧。”
水谷宽感慨了几句,露出感动的表情,渲染了一下气氛。
他大概能预想到,这一段视频剪出来会是什么效果:孤身寻亲的女孩偶遇陌生人的暖心帮助,观众看了一定会落泪。
从热海至南伊豆町,车程大约要一个半小时,现如今是旅游旺季,交通流量大,实际他们了两个多小时才到达。
南伊豆町百分之七十的面积是森林,而且小镇三面都被大海包围,常驻人口不足七千,属于是风景优美的偏僻之地。
平樱子带着记者前往当地警署,警员去档案室翻找了一阵,没找到小泉瑞叶的户籍地址,反倒找到了她的失踪报案记录。
町区自治会管理报的失踪案,时间是在两年前,笔录纸页有些发黄,但字迹依旧清晰可见:
「小泉小姐欠缴了一个季度的燃气费,我去催问,敲了半天门,没人应声,邻居也说好多天没见过她了……」
「小泉小姐平时为人不错,大家担心她出了什么意外,却又联系不上她的家人,平时大家住在一个町区,都会互相帮衬……」
「如果可以的话,还请帮忙找找她的下落吧」
……
警员和水谷宽大眼瞪小眼,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失踪案找不到失踪者是再常见不过的事情,伊豆町警署拢共就三个警员,比巢鸭交番还磕碜,不可能地毯式搜寻,找了一阵没结果,自然就放弃了。
“至少锁定了住址……”
水谷宽安慰了一句,见平樱子不说话,便提议去町区看一看,询问一下母亲曾经的邻居,没准能发现什么线索。
平樱子自无不可,她也是这么打算的,当即就出发了。警员跟着同行,帮忙指路,众人沿着山路进发,在傍晚时分到达伊豆小镇。
春季是旅游旺季,镇上很热闹,日本人都知道大名鼎鼎的《伊豆的舞女》,慕名前来的旅客络绎不绝。
居民们都在招待旅客,警员询问时,频繁被顾客打断,他们也不好意思影响别人做生意,只好在修善寺歇脚,耐着性子等待。
(本章完)
第290章 J人和P人
第290章 j人和p人
暮色像一瓢温水,缓缓浇进下贺茂川。
伊豆町的碎石坡道浸在淡紫的夕霭里,温泉旅馆的竹帘次第卷起,平樱子坐在修善寺门边,不远处巡游舞女正调试着三味线,一群小孩聚在溪边放灯。
篝火晚会马上就要开始了。
平樱子忍不住开始幻想,那个素未谋面的女人,曾经居住于此,在一片宁静的暖光下,欣赏着同一片景色。如果她没有被父亲带走,或许会和那些放灯的孩子一样,无忧无虑地玩耍着……
水谷宽捕捉到她的愁绪,连忙示意毛利启调转镜头,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
“他们这是在干嘛呢?”
源玉子缩在石佛后面,盯着修善寺大门:“之前我就觉得不对劲,感觉樱子好像有什么事情瞒着我……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她还记着平樱子藏钱的事情,当时她没弄清楚原委,致使她一直耿耿于怀。
“伏见君,你怎么看……”
源玉子一回头,只见伏见鹿正在跟一个穿着僧衣的和尚交谈。她心想这家伙又在搞什么鬼,叉腰凑过去旁听,得知伏见鹿是在订房。
现在是旅游旺季,修善寺又是热门景点,禅房不多,早就预定满了。
伏见鹿发挥他的三寸不烂之舌,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把平樱子的悲惨身世添油加醋地描述了一番。老住持听完,深受触动,觉得自己要是不帮这个忙,怕是佛祖都要怪罪。
“阿弥陀佛。”
老住持双手合十,诵了一声佛号,表示他可以把自己的禅房让出来,给二位歇息一宿,前提是二位不介意男女有别……
“当然不介意,”伏见鹿同样双手合十,回礼表示感谢,顺手塞了几张钞票过去:“方丈愿意舍身与人方便,实乃菩萨心肠,尽显出家人通达风范。”
方外之人也爱听彩虹屁,老住持听了呵呵一笑,把钱塞进袖口,掏出禅房钥匙,示意两人自便。要是找不到路,亦或者有什么需要,可以跟寺庙里的小沙弥说,他还要招待其它旅客,就不多陪了。
源玉子望着住持走远,回头询问道:“我们不是在度假村定了旅馆吗?干嘛还冤枉钱住修善寺?”
“都这个点了,樱子估计要在这里过夜,到时候我俩怎么办?”伏见鹿一脸看笨蛋的表情:“难道睡在山里当忍者吗?”
源玉子这才意识到,她的旅游计划完全被打乱了。
原本她都已经计划好了,吃过午饭后,去温泉街闲逛,顺路看看梅园,从12月初开始到3月为止,一直有形形色色的梅持续绽放;等到了晚上,就去体验一下热海最著名的温泉,听说那里还有混浴,希望能找个只对女性开放的室内温泉……
怎么就莫名其妙跑到伊豆町了?
而且,如果在伊豆町过夜的话,明天的旅行计划怎么办?
她还准备明天早上起床喝一杯静冈茶,尝一下静冈特产鳗鱼派,然后出门去海岸线看归来的海鸥……如果只是耽搁一下午的话,还在容错范围内,但要是在伊豆町留宿,岂不是完全偏离计划了吗?!
源玉子一时间接受不能,她可是了不少功夫,精心对比后,才制定出最佳的旅游攻略!如果这年头有mbti测试表,那她就是典型的j人,旅行必须计划好一切事项,包括旅馆住宿、餐饮特产、闲逛景点、出行交通……一切都必须按部就班进行,才算是完美的旅游体验!
但伏见鹿明显是个p人,随遇而安,只要有钱,在哪睡不是睡?反正修善寺之类的歇脚地提供一次性浴袍,晚上还能泡温泉,大不了手洗内裤,睡觉挂空挡,把胖次晾在窗边,明天再继续穿。
众所周知,旅游是情侣关系的试金石。性格不合的话,一路上少不了摩擦,搞不好半途就吵架散伙,各自坐车回家。
眼下,为了照顾平樱子,两人的矛盾暂时没有显现出来。
源玉子对此感到非常失望,但念及这是樱子首次出行,还是决定暂且搁置旅游计划——以后还有大把的玩耍时光,不差这一时半刻。
另一边,平樱子总算等到巡游演出结束,旅客们回屋歇息。她拍了拍屁股上沾的泥屑,起身沿着石子路穿过竹林,记者水谷宽和源玉子等人连忙跟上,继续尾随。
伊豆町天城岭的小镇已经发展成了旅游村,临海的山坡错落着白墙黑瓦的温泉旅馆,平樱子挨家挨户询问。
经营旅馆的居民们听到「小泉瑞叶」这个名字,神色各异,有人面露思索,说瑞叶小姐是个脾气古怪的女人;有人则略显不安,询问樱子跟瑞叶小姐是什么关系;还有人一脸惊诧,询问这是在做什么电视节目……
总之,众人的回答大多是:“不知道”、“不清楚”、“失踪后就没见过她了”……
问及小泉瑞叶曾经的住址,居民们倒是给了明确的回答:
“她一个人住在海边,就在石廊崎灯塔下,以往会帮忙守塔。”
等平樱子离开后,源玉子假装成旅客,旁敲侧击询问居民,想要知道平樱子都问了些什么,结果却得到完全不一样的回答。几乎所有居民都面露警惕,目光上下打量伏见鹿:
“只是闲聊了几句,请问这位是……”
源玉子不好回答,她是来旅游的,不方便摆出刑警身份,自然不能说伏见鹿是她的搭档;可要说是普通朋友吧,又显得有些生分。
她干脆让伏见鹿自我介绍,后者直接坦言自己是那个女孩的监护人,专门陪她来寻亲。
“啊,原来如此。”
居民们一脸了然,语气耐人寻味,态度忽然变得冷淡了下来,纷纷表示自己还有其它事情要忙,径直下逐客令。
吃了几次闭门羹后,源玉子回过头,忍不住打量伏见鹿,觉得他今天穿的这身很寻常,没有什么引人注目的地方:“怎么大家都对你警惕心这么强?是不是因为你表情太凶了?”
伏见鹿也能明显感受到,当地居民在针对他。明明他都还没开口,对方就一脸戒备地盯上了自己。
这种莫名其妙的恶意让他心里很不爽。
“没准这些居民对樱子做了什么坏事,”伏见鹿揣测道:“所以他们才会针对我。”
(本章完)
第291章 失踪的樱子
第291章 失踪的樱子
“那他们怎么不针对我,光针对你呢?”源玉子谆谆教诲:“要学会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
伏见鹿只当她放个屁,都不稀罕闻,耳朵直接屏蔽了嗅觉。
他看得出来,平樱子的寻亲之旅并不顺利,最后八成会被源玉子发现真相——在此之前,他得提前想好说辞,以便糊弄源玉子。
一行人各怀心事,平樱子和记者寻亲三人组走在前头,伏见鹿和源玉子变态忍者组合尾随其后。
他们穿过山路,前往海岸,石廊崎灯塔下的断崖开满早樱,瓣已如雪片坠向墨色海面。
平樱子莫名有种预感,她觉得自己好像已经走到了旅途的终点。海岸边只有一座小屋,灯塔还没亮,海平面的尽头残阳未消。
水谷宽沉默不语,毛利启将镜头对准她的侧脸,她伸手敲了敲门,只听吱呀一声,开门的是个中年男人。
“啊……小泉小姐么……”他挠了挠头,说道:“你来的可真不是时候啊……”
“什么意思?”平樱子问。
“呃,我的意思是,她已经失踪很多年了,”中年男人说道:“我负责接替她守塔,从来没见她回来过。”
平樱子不置可否,没人知道她面具下是什么表情。水谷宽上前一步,帮忙询问有没有其它线索。
中年守塔人思索片刻,说道:“去问土屋先生吧,他是町区自治会的会长,当初也是他去报的失踪案……要问线索的话,他应该比其他人知道的更多。”
“诶……”
水谷宽略感失望,觉得对方肯定是在踢皮球,到时候他们依旧是在做无用功。出于记者职业素养,他顺口问道:“土屋先生和小泉小姐关系如何?”
“还不错吧?”守塔人说:“他是个爽朗的人,跟大家关系都不错。”
闻言,平樱子等人又返回町区,前往小镇居民区,拜访土屋先生。
后者是个慈祥的长者,得知平樱子等人是来寻人,便热情招待了他们,滔滔不绝的讲起了关于小泉瑞叶的往事:
“她母亲因为难产去世,你们也知道,在这种偏远山区,很难等到一个靠谱的接产医生……”
“父亲小泉太郎是个酒鬼,渔民没有不喜欢喝酒的,他酒品还行,就是人懒了点。有天他忽然勤快起来,出海捕鱼,就再也没有回来,村里人都说他是丢下女儿跑了……”
“那时候瑞叶才七八岁吧?唔,就跟你一样,差不多大……”
“大家都很照顾她,因为她总是喜欢去礁石喂海鸥,所以大家都叫她‘海鸥女’……”
“大家虽然日子过得穷,但还是不差一口饭的,偶尔会帮衬一下瑞叶,那孩子应该算是吃百家饭长大的吧……”
“可惜,后来她遇人不淑,和一名浪荡的旅客勾搭在一起,怀上了孩子,在村子里的风评越来越差……”
“之后?旅客抛下她跑啦!她想要打胎,可已经晚了,吃了两服药,孩子没打掉,生下来落了残疾,听说是脑子有问题……”
“瑞叶不想养,就把孩子给送人了。”
“可能是于心不安吧,过了一段时间后,瑞叶又想把孩子找回来,她联系不上领养孩子的男人,只能去拜托新闻社登报,等了三四天,没有什么结果,干脆就放弃了……”
“没想到她失踪了这么多年,竟然还有人在找她……”
“说起来,你们跟她是什么关系?”
……土屋先生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房间里的碳炉噼啪作响,铁丝网上的牡蛎壳迸裂开来,谁也没有开口回应。
水谷宽没想到,这次的寻亲之旅会是这么个结局。
——女儿苦苦寻觅,却得知母亲早已抛弃了自己。
念及至此,他转头看向平樱子,后者依旧端坐着,保持刚进门的姿势,脸上戴着面具,看不到表情。
“没什么。”
平樱子轻声回道:“亲戚而已。”
她起身鞠躬,表示感谢,准备告辞离开。土屋先生一脸诧异,挽留他们住一晚再走,毕竟这个点可没有电车,也没有出租车。
平樱子执意要离开,水谷宽和毛利启慌忙跟上,前者小声安慰道:“那个,往好的方面想,至少她是你的母亲……”
“不必安慰我,”平樱子边走边说道:“我已经习惯了。”
她已经习惯了被抛弃,所以才会一直对伏见鹿保持疏离。
尤其是伏见鹿说:‘瞧,「伏见樱子」,以后别人问起来,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这句话分量太重,令她格外不安。
在离开的路上,她忍不住回想起自己的梦想:找到一个属于自己的温暖小家,将其打造成新的梦幻居所……
平樱子曾在未来的蓝图中,给那个未曾谋面的女人预留了一席之地。
现在看来,只是她一厢情愿罢了。
……
巡游演出结束后,伊豆町接着举行篝火晚会。
平樱子穿过喧闹的人群,海风裹挟着松脂与海盐的气息,旅客们欢笑着鼓掌,当地居民和歌而唱,舞女在身边起舞,她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水谷宽下意识瞥了一眼舞女的大腿,再一回头,就不见了平樱子的踪影。他愣了一下,打算询问毛利启,却见后者也在看舞女的大腿,忍不住一拍对方脑袋:“还看!工作呢!”
毛利启回过神,左右四顾,下意识问道:“她人呢?”
“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水谷宽皱起眉头。
两人在篝火晚会大喊平樱子的名字,结果无人回应;水谷宽略感不安,提议分头找人。他们四处问了半晌,所有人都摇头,说是没留意戴面具的小女孩……篝火晚会有不少人戴着面具,谁知道谁是谁?
水谷宽和毛利启无功而返,两人碰头之后,心凉了半截。
不会出事了吧?
他们正打算去警署报案,突然被一男一女给拦住了:男的身穿藏青色冲锋衣,背着长条形木匣;女的身穿连衣裙,头顶呆毛晃来晃去,看上去很慌张。
“人呢?”
源玉子顾不上尾随,当面质问道:“你们不是跟她同行吗?她人呢?”
(本章完)
第292章 烈火焚尸
第292章 烈火焚尸
好端端的一个大活人,怎么可能在众目睽睽下人间蒸发呢?
方才源玉子和伏见鹿被舞女给缠上了,对方向他们兜售「结缘铃」,说是用红白双色系着的铃铛有特殊的寓意:只要将代表自己的红绳与对方的白绳交错,缠绕时默念对方名字,便能够缔结良缘或者友谊长存……
铃铛不贵,只要一千円。
伏见鹿一听就知道,对方把他们当成了情侣小肥羊,专门来宰冤大头。他正要拒绝,源玉子却赶在他开口之前,掏钱买下了结缘铃,以示他们‘友谊长存’。
就是这么一扭头的功夫,平樱子就不见了。
起初,伏见鹿并不在意,现场这么多人,不至于走丢;直至他跟源玉子寻找半晌,依旧不见人影,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当即掏出手机,给平樱子打了个电话,结果无人接听,四周也没有传来电话铃声。
见状,源玉子当机立断,拦住记者和摄影师,询问他们有没有看到平樱子。
“你们是……”
水谷宽没有回话,而是用怀疑的目光打量他们。
任谁都会怀疑来路不明的陌生人,更何况源玉子开口就问平樱子去哪了,说明她很有可能是一路跟踪过来的……
这就有点吓人了。
伏见鹿懒得跟他们哔哔赖赖,他从口袋里掏出警官证,怼到水谷宽面前:“刑事课刑警,我是那孩子的监护人,现怀疑你们诱拐女童,还请二位配合调查。”
水谷宽一下慌了,诱拐女童这种事情,光是沾上嫌疑都会社死。他和毛利启对视一眼,两人竹筒倒豆般交代了前因后果。
源玉子听完,面露狐疑,转头看向伏见鹿:“这是怎么回事?你不是说你父母……”
“终归是瞒不下去了。”
伏见鹿装模作样感叹一句,打断了源玉子的质问,他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其实我跟樱子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她一直想要去见生母,所以才会来静冈县寻人……”
源玉子不比从前,没那么好糊弄:“可你之前不是这么说的。”
“那是因为樱子让我对你保密,”伏见鹿摇头,露出‘另有苦衷’的表情:“她担心你不高兴,害怕自己找母亲的事情,引得你跟她之间出现隔阂。”
源玉子心想这是什么理由,樱子怎么会有这种想法?
但她转念一想,如果樱子找到了母亲,选择跟母亲同居,那她确实会觉得寂寞……说不定欣慰之余,还会有些嫉妒,明明她们曾经那么要好,最终还是敌不过血缘关系亲密。
没想到樱子一直把这种想法埋在心底。
源玉子一时间深受触动,心中五味陈杂,不知道该说什么为好。
不等她缓过神来,人群中忽然传来一阵骚动,篝火跃至最炽烈的瞬间,夜空被映成血橙色。舞女振袖甩出金粉,与火星共舞,三味线的急弦声裹挟着人群的欢呼直冲云霄。
突然,“铮”的一声,乐手的琴弦猝然崩断,篝火堆仿佛呼应般轰然塌陷,燃烧的松木滚向尖叫的人群,众人四散开来。惊叫声中,有人指着篝火,大喊道:
“有……有人!!”
源玉子心中一惊,伏见鹿也跟着抬起头,他们逆着人流望去,只见篝火堆中,隐约有个人影,在烈火中熊熊燃烧。
“灭火!快灭火!”
当地人很快反应过来,要是让松木滚进山林,搞不好会引起山火。他们呼号着接水,一桶又一桶地浇向篝火堆。好在小镇滨邻海岸,不缺水源,火势很快就浇灭了。
山崖空地只剩一堆木炭余烬,周围人都看得一清二楚,在篝火堆中,蜷缩着一具焦黑的尸体,空气中弥漫着令人作呕的肉香味。
旅游管理员安抚受惊的旅客,派人前往警署报案。
源玉子一脸惊慌,她不顾众人阻拦,凑到篝火堆边,仔细打量了一阵,确定是成年人的尸体,这才松了口气。
管理员大浦先生忙得焦头烂额,不停地疏散人群,眼见源玉子等人竟然还来添乱,忍不住呵斥了几句。
“我是刑警,这里现在由我们接手。”
伏见鹿再次出示警官证,让管理员组织人手保护现场,同时发布通告,让旅客们回房休息,暂时不要外出,等待警方调查讯问。
闻言,管理员一下有了主心骨。
他正准备去照办,源玉子忽然叫住了他,伸手在胸前比划了一下,问道:“你有没有看到这么高的小女孩?她戴着能剧面具,身穿蓝色牛仔吊带裤,里衬是一件白色长袖……”
见管理员一脸茫然的摇头,伏见鹿又增添了一项指令:“现在让所有旅馆老板清点人数,让他们帮忙向旅客询问有没有看到那名女童……有个七岁的女孩失踪了,希望大家能帮忙提供相关线索。”
管理员点了点头,匆忙带人离开。
水谷宽和毛利启懵了半晌,才反应过来,这可是个大新闻,刚出炉还热乎着呢!
“快快快!开机准备!”水谷宽掏出发蜡,双手开始抓造型,把头发捋得根根分明,无比顺滑。
毛利启掏出麦克风试音,他低头一看摄像机,愣了一下,说道:“呃……我、我刚才好像忘关了……”
“什么?!”
水谷宽大怒,这年头高清磁带可不便宜,全都是按秒算钱的。
就算暂且不论钱的事情,要是眼下没有足够的磁带记录,他非得活撕了这家伙不可。
“还剩多少?”水谷宽凑过去,说道:“快检查一下……”
两人还没来得及拆机,伏见鹿忽然伸手将摄像机取走,摆弄了片刻,询问道:“这摄像机是怎么倒带的?”
水谷宽正要劝阻,摄像机精贵得很,怎么能让外人随便摆弄呢?
然而,这时源玉子也跟着反应过来了,她连忙说道:“摄像机可能拍下樱子的失踪过程,找人要紧,还请先让我们检查一遍拍摄内容!”
闻言,水谷宽和毛利启面面相觑,他们也意识到,摄像机说不定已经拍下了失火的起因。后者上前一步,帮忙调配机器。众人围拢过来,低头盯着屏幕。
画面不断摇晃,略显模糊,毛利启明显没有认真对焦,镜头一直对着舞女白的腿……
这时,平樱子忽然从画面中经过,她脚步一顿,站在了篝火堆侧面,似乎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东西。
紧接着,一名舞女穿过火堆,站在平樱子的面前。
那女人的长发挡住了脸,茜色振袖掠过火焰,如同浴火降生的巫女,裙摆上折射着熔金般的波纹。
(本章完)
第293章 地位摇摇欲坠
第293章 地位摇摇欲坠
源玉子惊了,屏幕上的画面美得令人窒息,那女人不似凡间造物,竟然能穿行火焰……
“这是拍到鬼了么?”
她早就听说过,摄像机能拍下一些不干净的东西,比如说肉眼没办法看到的鬼魂。恐怖片里常见这种设定,男女主人公检查照片时,总是会发现照片里多了个古怪的人脸或者人影……
或许是受无邻庵的影响,她脑海中接连浮现出幽魂杀人、浴火重生、妖怪作案之类的怪谈传说。
“啊不,应该只是镜头成像受火焰影响,强光过曝,影响动态范围,”毛利启挠了挠头,他好歹是专业摄影师,一眼就看出是怎么一回事:“这个女人只是从篝火堆的另一侧走过来了而已。”
“原来是这样啊……”
源玉子松了口气,心想自己真的是多心了,看来无邻庵对自己的世界观影响很大,以至于自己遇到难以解释的事情,第一时间不是想着解开真相,而是推诿于鬼神。
这次旅行很有必要,用于她调整好自己的心态!
源玉子拍了拍脸,事关樱子安危,她必须打起十二分精神才行!
这时,伏见鹿忽然说道:“但这女人看着怎么这么大?主要是看着和篝火堆很近,所以她才会像是从火里走出来的吧?”
“近大远小,是拍摄角度的问题。”毛利启说道。
“哦……”伏见鹿面露恍然,又问道:“所以她为什么那么大?”
毛利启耐着性子,向外行人仔细解释:当时,樱子、摄像机以及篝火堆呈现一个三角站位,镜头正对着樱子,右侧边角能拍到篝火堆的一部分,这时候神秘女人从靠近镜头的这一侧走过……
“大概就是这样,”毛利启拜托水谷宽走位,通过拍摄重新演示了一遍:“她距离摄像机更近,所以才会更大。”
伏见鹿颇有深意的看了毛利启一眼,那眼神耐人寻味,让后者有点发毛,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
源玉子怀疑他在装傻,但没有证据,也懒得追究,她反复观看磁带录像,那个神秘女人似乎跟平樱子说了些什么,后者便跟着对方离开了镜头拍摄范围。
也就是说,平樱子是主动跟某人离开的。
源玉子咬着大拇指,她怀疑是诱拐,但又觉得不像,平樱子那么聪明,怎么可能随随便便跟着别人走?
她转头询问伏见鹿有什么想法,后者在看完录像带之后,就已没那么担心了。
如果平樱子遭遇坠崖、出车祸、食物中毒之类的意外,确实得想办法尽快找到人;但眼下平樱子是主动跟人离开,说明她心里有数,只是需要一些私人空间。
毕竟她手上有枪呢。
对方真要是诱拐犯,平樱子这时候估计在忙着处理尸体,不接电话也很正常……以她孤僻的习惯,应该不会让陌生人随便近身,诱拐犯偷袭成功的概率也很低。
伏见鹿不想交代警枪的事情,以免被源玉子唠叨,搞不好又要损失一张绿色赎罪券。
但如果不老实交代,源玉子怕是得急死。伏见鹿在心中权衡片刻,决定继续装聋作哑,说道:“要不问问其他旅客?小孩子就算了,这么漂亮的舞女,大家应该会有印象……”
源玉子点头,咬着大拇指含糊说道:“好主意,还可以问问当地居民,他们应该认识这名舞女。”
水谷宽觉得一个个去问效率太低,提议用广播把大家聚在一起,当众询问,还原案发现场。他今天已经跑了一天了,累得要命,为了省点力气,便想出了这么个法子。
源玉子觉得这个提案不错,当即拍板,动身出发。
众人前往广播站,通知旅馆老板和参与篝火晚会的游客,前往东海馆参与调查讯问。在发布广播之前,源玉子就已经确认过了,东海馆是伊豆町最大的温泉旅馆,宴会厅能够容纳上百人。“你这样不行,太官方了。”
伏见鹿凑近麦克风,补了一句:“凡是参与调查的游客都有机会领取神秘大奖,此外旅馆负责人有义务配合警方调查,保护旅客的人身安全……以上,多谢诸位配合。”
发布通告之后,众人离开广播站,前往东海馆。
半路上,源玉子忍不住询问‘神秘大奖’是什么,伏见鹿两手一摊,表示他根本没有准备,到时候随便摘朵打发下中奖游客得了。
“怎么能这样?你这不是骗人吗?”源玉子觉得这种行为很不道德。
“哪里骗人了?我又没说神秘大奖是什么,”伏见鹿面露不愉,瞥了一眼她手上的小铃铛:“你要不服气,就把这破铃铛送人,价值一千円的大奖呢!”
闻言,源玉子气得腮帮子鼓了起来,她大声强调这不是破铃铛,这是结缘铃!
它象征着推理小队的友谊坚不可摧,怎么能随便送人呢?!
伏见鹿懒得跟她争辩,赶紧加快脚步,把源玉子甩在身后,一副不听不听王八念经的架势。见状,源玉子掏出白皮小本,继续记录伏见鹿的罪行。
「试图把结缘铃送人,罔顾推理小队情谊」
扣十分!
源玉子写完,还有些余怒未消,她思忖片刻,边走边写,又记上了一笔账:「并未准备奖品,欺骗无辜旅客」
扣一分。
哼,不知不觉就已经扣了十七分,这下总分只剩下83分了,伏见君的地位正在摇摇欲坠啊!
等以后伏见君知道了这件事,想必会后悔莫及,说不定还会哭着恳求她再给一次机会……
想到这,源玉子心情好转,当即收起小白本,快步跟上,准备专心调查平樱子的下落。
至于篝火堆里的焦尸,他们暂时没功夫勘察,只能先搁置下来。凡事都有个优先级顺序,在源玉子心里,活人的安危永远大于死者的真相。
半个小时后,东海馆聚了不少人,基本上町区小旅馆老板都来了。毕竟他们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伏见鹿打着保护旅客安全的名号叫人,他们或多或少得装个样子出来。
91年的乡下宴会厅和后世的大酒店不一样,基本上只有一大片榻榻米,用木板和小方桌隔开,门廊外就是温泉,大家在蒲团上席地而坐,乍一看像一群山匪。
源玉子拍了拍手,吸引众人目光。水谷宽和毛利启借来投影仪,支起荧幕白布,开始播放失火的那一幕。
即便没有音效,出色的画面依旧引得众人一阵惊呼。源玉子指着平樱子和神秘女人的侧脸,询问有无目击者,见过这两个人。
“那个……”
有人迟疑地举起了手,问道:“她是从篝火里走出来的吗?”
(本章完)
第294章 幽灵舞女
第294章 幽灵舞女
此话一出,潘多拉的魔盒就被打开了。
旅客们议论纷纷,从篝火中走出却毫发无伤,任谁看来都格外神奇。要知道,篝火中的温度能升到将近1000c,转眼就能把人烤成焦炭!
毛利启身为专业摄影师,见不得这种误会,连忙开口解释,说明了这是拍摄效果。
众人听完,一脸了然。
但还是有一两个傻蛋,理解能力跟不上,抬杠说:“可是,影片里的女人明显更大啊,明明是从篝火里走出来的!”
“是这样的,我还录制了一份解释说明的片段,各位请看……”
毛利启说完,发现事情到这里就开始变味了,他的解释非但没有打消大家伙的困惑,反而让他们的疑惑越来越多。
“我明白,但她为什么那么大?”
“……”
“道理我都懂,但她明明是从篝火里走出来的。”
“……”
“原来如此,我完全听明白了,这个女人会魔法,竟然不惧火焰烧伤!”
“……”
毛利启受不了了,他拍着荧幕大吼,质问众人到底是哪一句话听不懂。旅客们本来只是在逗他玩,见他真生气了,便纷纷不吱声了。
源玉子连忙安抚了两句,表示这件事并不重要:“如果有人从篝火中跳出来,周围应该会有人注意到吧?比如说这位先生……”
她伸出小手,指着银幕上路人,对方靠近舞女,明显回头看了舞女一眼:“这位先生在场吗?”
现场众人扭头四顾,一名身穿和服的旅店老板站了起来。他就是画面中的路人,当时他是去送食材,路过篝火堆,回头瞥了一眼。
“没看到舞女啊,就看到了那个小女孩……”
旅店老板语气十分笃定,他声称自己只看到了平樱子,并未看到舞女。源玉子询问了一圈,在场一百多人,竟然没一个人见过这名舞女——就连巡游演出的乐师都说不认识她。
怪了。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觉得摄像机可能是拍下了幽灵,而这个无辜的可怜女孩则是被幽灵给勾走了。
由此可以推测出,篝火堆中的焦尸,就是那名舞女,故而她的魂魄才会从烈火中走出。
大家说得有鼻子有眼,旅客们建议源玉子等人先查清楚焦尸的身份,解开她未了的心愿,渡她成佛……如此一来,说不定她就会把孩子还回来。
而旅馆老板们都不吭声了,可能是担心幽灵怪谈影响旅游生意,他们全程没有参与讨论。
宴会厅的人群明显分为了两拨,一拨聊得热火朝天,另一拨则沉默了下来。
见状,源玉子深呼吸,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从头捋了一下事情经过,发现了两个疑点。
第一,篝火堆里的焦尸从何而来?
按说木堆应该是提前制作好的,举行晚会的负责人大声强调,在点火之前,寺庙沙弥已经再三检查过,里面绝对没有藏人。
以往就出现过小孩爬进去玩耍的情况,所以每年篝火晚会开始之前,都会有专人负责检查。第二,舞女和平樱子又是如何在人群中消失的?
在场所有人,不论是旅客还是老板,都没有目击平樱子和舞女的离开过程。此外,舞女的身份始终成谜,明明她从路人身旁经过,对方却坚称没有看到舞女的身影。
这起失踪案越查越吊诡,源玉子心烦意乱,她越是担心樱子,越是没办法冷静思考。
旅客们讨论了一阵,有些疲乏了。
他们吃到了大瓜,满足了猎奇心,眼下到了休息时间,纷纷起身准备告辞。
源玉子本想阻拦,但大家都是来旅游的,能配合调查已经仁至义尽了,没有理由强留别人熬夜,只好眼睁睁的看着涉案人员离开宴会厅。
几名旅客离开前,忽然想起了伏见鹿的承诺,他们上前来询问道:
“话说,不是说有什么大奖吗?奖品是什么?”
伏见鹿双手插袖,盘膝坐在蒲团上,眼观鼻鼻观心,老神在在说道:“奖品就是你们的良心……通过这次配合调查,你们的道德水平进一步提高,良心大大滴好。”
旅客们面面相觑,丢下一句‘有病’,径直离开了东海馆。
转眼间,宴会厅内只剩下十几个中年人,全都是旅馆老板。他们也准备开溜,不料源玉子忽然开口,询问他们清点人数的进度。
“都清点过三遍了,没有人失踪啊……”
“就是说,如果顾客不见了,我肯定比你们更焦急。”
“确实没人见过那个舞女,至于那个小女孩……可能真的是被幽灵掠走了吧?”
……
源玉子实在想不出什么头绪,只能向伏见鹿求助。
一旦案件进入僵局,就到了笨蛋助手给英明侦探提供灵感的时候了!她虽然暂时还没想明白其中关窍,但只要去现场仔细勘察一番,再结合伏见君的‘无心之语’,定能一举揭示真相!
伏见鹿记得一清二楚,先前他们吃过几次闭门羹,那些旅馆老板态度可傲慢了……当然他不是记仇啊!他只是在回忆案情,当时旅馆老板们见过平樱子,也见过水谷宽和毛利启,应该印象很深才对,怎么会没人留意到平樱子是怎么消失的呢?
他扫视众人头顶,除了有一个喜欢汗脚的足控,其他人的罪恶值和恶癖都挺正常的,甚至可以说是低于平均值了。
当然,伏见鹿心里清楚,罪恶值只是一个参考项而已,他迄今还没搞明白罪恶值的判定标准。
念及至此,伏见鹿询问众人,平樱子走访时,都问了些什么问题。
旅馆老板们面面相觑,片刻后如实作答,声称平樱子在找一个叫「小泉瑞叶」的女人。
源玉子事先知道这件事,所以并不吃惊。她跪坐在荧幕边,旁观伏见鹿继续讯问:“那诸位是怎么回答的?”
众人没应声,伏见鹿只好随机点人回答。后者不情不愿地说道:“失踪了呗,这还有什么好说的?”
“原来如此。”
伏见鹿并未深究,反而问起了一件看似无关的问题:“那么,在诸位心中,「小泉瑞叶」是怎样的一个人?”
(本章完)
第295章 要一起混浴吗?
第295章 要一起混浴吗?
“她啊……大家都知道,是个不检点的坏女人……”
“没错没错,跟外来的旅客勾搭,结果未婚先孕……”
“平时也很懒惰,天天在海边发呆,没个正形……”
……
旅店老板们对小泉瑞叶是一边倒的差评,看得出来,她曾经在小镇上风评很差。
源玉子得知小泉瑞叶打胎和抛弃孩子的事情,一时间大为震动,她没想到世界上还有不爱女儿的妈妈。
念及平樱子千里寻亲,想必这件事对她的打击很大。
“这样么……”
伏见鹿听完,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他突然站起身,双手背负,腰背挺直,在大堂来回踱步。
旅馆老板们仰头望着他,有种莫名的压迫感,让他们一时间沉默下来。尤其是是当伏见鹿从他们身后走过时,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令人格外不安。
“有没有一种可能,小泉瑞叶不是失踪,而是死了呢?”伏见鹿绕到众人身后,轻声询问道。
……
宴会厅诡异地安静了几秒。
“这、这谁知道……”
“就是说啊……”
“既然是失踪,谁知道她是死是活……”
其中几名旅馆老板小声嗫嚅,就连源玉子都看得出来,这些人似乎心里有鬼。
她在跟伏见鹿的相处过程中,察言观色的能力得到了极大的提升。虽然她现在还是不怎么擅长审讯,但却能大概看出来一个人到底有没有在撒谎——至少不会像以前那样,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很可疑啊!
水谷宽和毛利启对视一眼,他们身为记者和摄影师,也能看出来这帮人不在状态。
伏见鹿又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比如小泉瑞叶失踪前是靠什么生活的、平时有什么喜好、跟哪些人来往密切……
旅馆老板们一一作答:小泉瑞叶曾是守塔人,她年纪太小,又是寡女,只能做些简单枯燥的工作,到了旅游旺季,就会去当舞女赚外快;平时她喜欢去海边看海鸥,偶尔会画画和跳舞,据说很有天分;至于来往密切的人,好像就只有土屋先生,他是町区自治会的会长,跟居民们打交道频繁……
或许是伏见鹿逼得太紧,忽然有人抱怨道:“这跟失踪案有什么关系?”
这时,另一个人反驳道:“没准真有关系,说不定是小泉返魂了,回伊豆町带走了她的女儿……我觉得吧,那个从篝火中走出来的女人就是她!”
此话一出,众人骚动起来,忍不住抬头,再次仔细打量荧幕上的舞女。
“这么一说,还真挺像的啊……”
“确实,尤其是身材……”
“气质也特别相似……”
众人七嘴八舌发表意见,伏见鹿正准备引导询问,让他们一个个说,突然有人站起来,指着荧幕大叫:“那件舞女裙就是小泉的衣服!”
说着,他冲上前,指着振袖的一角,上面有个模糊的红色斑块:“这是小泉画画时弄脏的,我还记得,她跟我抱怨说颜料洗不掉……”
旅馆老板们大惊失色,纷纷起哄,吵着要离开,说是要去找修善寺的主持帮忙驱邪。源玉子弹压不住,她极力劝阻,想要让众人再提供一些线索。可旅馆老板们不愿多说,就算她嘴皮子磨破了都没用。
正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伏见鹿也没有阻拦,任由他们离开。
东海馆宴会厅一时间变得空荡荡的,格外安静,说话都有回音。
水谷宽唰唰奋笔疾书,在小本子上记录下今天的见闻——寻亲之旅并不顺利,原本他都已经放弃了,万万没想到眼下又有了意外收获。
源玉子脑瓜子嗡嗡作响,里面全是杂音,她不停地回忆着,旅馆老板们那番关于小泉瑞叶回魂带走女儿的推论……
“难道说,樱子被鬼妈妈带走了吗?”她忍不住喃喃自语。
不然的话,怎么解释篝火中凭空出现的尸体?又怎么解释樱子和舞女凭空消失?
“当然不是。”伏见鹿随口说道。
他心底隐约有所猜测,却没有完整的脉络。
不过,可以确定的一点就是:这起案件中,不存在鬼神之事。
说到底,伏见鹿对于这世上是否存在鬼神依旧秉持着怀疑态度。即便他在无邻庵遭遇的滑铁卢,偶遇了一些超越常识的怪物,但鵺茶至少是真菌,是实体,是能够观测的存在。
而鬼神则是另一回事了。
闻言,源玉子面露警觉,连忙问道:“难道你已经推理出真相了吗?”
虽然现在不是斤斤计较的时候,但她还是很在意伏见君的推理速度。如果伏见鹿又一次领先,那她岂不是又一次在推理能力上败给了伏见君……
绘画课一次,巢鸭公寓一次,天诛火并不算,无邻庵灵媒师之死也不算,大雪山枪杀案勉强算半次……拢共是两次半。
正所谓事不过三,这次说什么也不能被伏见君超过!
“没有,只是有个猜测。”
说着,伏见鹿伸了个懒腰,打算去泡温泉。源玉子连忙跟上,追问他到底是什么猜测。水谷宽和毛利启手忙脚乱收拾器材,把投影仪恢复原样后,抱着记事本和摄像机跟了上来。
“你应该知道,日本曾经是封建社会,明治维新后,东京之类的大城市变得相对文明,但地方上依旧比较保守落后……说白了,就是旧社会的陋习很常见。”
伏见鹿边走边说道:“南伊豆町是伊豆半岛的最南端吧?旅游业也就是最近几年才兴起的,在此之前,你觉得他们都是怎么过日子的?”
源玉子一时间联想到山区村民集体谋杀、侵犯妇女、拐卖圈养、恶劣民俗之类的新闻,顿时有些毛骨悚然,连忙追问道:“难、难道说,是那些居民杀掉了小泉瑞叶?”
“我可没这么说,”伏见鹿瞥了她一眼,穿过走廊,拐进汤池:“只是她孤身一人,一个弱女子,想必在这里活得很艰难吧?”
“这……”
源玉子本想说这是他的主观臆断,但联想到先前居民们对伏见君没来由的恶意,一时间没办法开口反驳。
她还想继续讨论案情,却见伏见鹿掀开了汤池帘布,看样子又打算摸鱼,她连忙上前拽住了伏见鹿的胳膊:“樱子现在下落不明,你怎么还有心思泡温泉?”
“难道你不洗澡樱子就会回来吗?”伏见鹿强词夺理,狡辩道:“再说了,现在除了泡温泉,还能干什么?”
源玉子心想明明能做的事情很多,比如说调查焦尸的身份,去走访没来东海馆的旅客和当地居民……还没等她开口,伏见鹿又说道:“莫非你要跟我一起?说起来,山里的温泉好像是混浴的……”
源玉子怔愣了一秒,倏然别过脸去,睫毛急促颤动如被火燎的蝶翼,她耳尖到脖颈的肌肤像漫上层层潮红。
“才、才不要!”
(本章完)
第296章 人心比鬼毒
第296章 人心比鬼毒
「骗她去混浴,耍流氓行为」
扣十分!
源玉子气呼呼地记仇,白皮本已经变成了她的专属记仇本,分数只扣不加。
她好歹也是个淑女,伏见君怎么能开这种玩笑?
九十年代的日本性观念正处于极度放纵和极度保守的状态,日本的性产业在这一时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繁荣,同时也引起道德舆论的抵触,虽然音量微小,但确实存在。
在精英阶层的女性家庭教育中,不乱性、不讲黄段子、不开粗俗玩笑属于最常见的家教,就连女儿的结婚对象都是由父母指配。
至于男性,完全没有性教育。
这也是日本男女对立严重的原因之一。
在九条唯的教育下,源玉子在这方面过于迟钝,完全听不懂异性的特殊暗示——例如吉村佑的小心思,再譬如藤原誉的职场骚扰,对于她来说都太过隐晦了。
伏见鹿暂时没有骚扰过其它女性,以至于源玉子一直没有学习的模板。
当然,捏脚不算瑟瑟,专业运动员不也经常按摩放松吗?她和伏见君身为在职刑警,偶尔互相按摩放松一下,属于是调整工作状态,绝无不良偏向!
源玉子记完仇,火气略消,心想大人有大量,不跟笨蛋伏见君一般计较,她撅着嘴说:“那你就在这里悠哉游哉的泡温泉吧!反正只有我一个人关心樱子……哼,就算靠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找到她!”
说完,源玉子转身就走,心中腹诽着,真是脆弱的兄妹情,由此可见血缘关系并非衡量感情的唯一标准。
水谷宽和毛利启面面相觑,心想难道我们不算人吗?
他俩犹豫片刻,决定摊牌,声称实在走不下去了,需要休息,尤其是毛利启,背着摄像机来回跑,脚底板都磨破了,他是记者摄影师,又不是纪录片摄影师,体力还没有那么恐怖。
“警署明天会派警员来调查,到时候再组织村民搜救……”
“现在我们帮不上什么忙,不如好好休息,等明天再说……”
两人唱完双簧,光明正大的遁走了。
源玉子觉得他们有点良心,但不多。她也不是那种不讲理的性格,眼下没有理由阻拦,只好任由记者二人组离开。
这下真就只剩她一个人了。
源玉子转过头,环顾町区,四周黑漆漆一片,乡下可没有路灯,到了晚上万籁俱寂,只剩下蛐蛐的叫声。
可恶,我自己也可以的!
为了不打扰旅客睡觉,源玉子小声唱歌,给自己鼓劲打气。
她轻轻敲门,想要找未到场的旅客,检查有无遗漏的目击者,结果一直在吃闭门羹——这次旅馆老板连门都懒得开了,隔着窗户低喊,说是时间太晚,请她明天再来。
源玉子转了半天,依旧一无所获。
她站在杉坂围墙下,望着铺满鹅卵石的山间小路,忍不住发了一会呆。回想起和樱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忍不住深深地叹了口气。
樱子酱,你可千万不要有事啊……
正当她胡思乱想时,远处传来一阵啜泣声,顺着晚风钻进了她的耳朵里。
源玉子愣了一下,踩着鹅卵石循声而去,好奇地沿着杉坂围墙走进山林。
山茶被夜风卷着扑打在裙摆上,她钻进灌木林,拨开垂柳般的紫藤,月光照亮了一片草坪,看到了一名少女,坐在草地上,低声抽泣着。她身穿舞女服,漆黑的长发散落在地,看着格外眼熟。
源玉子左右四顾,没看到其他人,她脑海里一下冒出山里的民俗传说:在路边搭讪的汤婆婆、伪装成受伤少女的吃人妖怪、游荡在林中啜泣的可怕幽魂……
搞不好就是这家伙拐走了平樱子!
她鼓起勇气,强作镇定,钻出灌木丛,表情警惕地问道:“那个……需要帮忙吗?”
舞女听到询问声,打了个哆嗦,抬起了头,如受惊的小鹿。
源玉子一下就认出来了,眼前的少女是先前向他们兜售结缘铃的舞女,看样子是个正常活人,她顿时松了口气。
身为警察,遇到有困难的人,自然不会不管不顾。
源玉子十分热心肠,她在交番当巡警时就遇到过类似的情况,比如说离家出走的孩子、丢了钱包的老人、刚和男友分手的少女……受伤的人总是会找个角落默默流泪,这时候就需要有人伸出手帮他们一把。
现在社会越来越原子化,大家都只顾着自己的事情,不过她不是那种冷漠的人,就算被人嫌弃‘啰嗦’、‘烦人’、‘多管闲事’,她也要多问一嘴,以免错过真正有需要帮助的人。
“怎么啦?遇到什么事啦?要是难过的话,可以跟我倾诉噢!”
源玉子下抚裙摆,蹲在舞女面前,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更加温柔。后者抬起头,打量了源玉子一眼,目光落在她手腕上的结缘铃上,轻声回道:“不、不小心扭伤了……现在回去,肯定会挨骂的……”
源玉子表示理解,她小时候有一回也错过了门禁,特别害怕回家,但其实家人的责骂是出于关心,并没有那么可怕。
“如果他们知道你是因为受伤而耽搁了,肯定会心疼你的!放心吧,到时候我帮你解释!”
说着,源玉子半蹲下身子,示意她趴上来:“你这样子没办法走路吧?我背你回去……”
舞女面露犹豫,下意识拒绝道:“这……不好吧?太麻烦你了……”
“没关系的!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是一名刑警哦!”源玉子啪的一下左手拍在右手胳膊上,掀起袖管,露出毫无训练痕迹的白嫩上臂:“瞧!看到肌肉了吗?稍等……我还没发力……”
她涨红了脸,认真鼓劲,试图让自己的肱二头肌看起来更大一点。
“呃,看到了……”
舞女违心地恭维了一句,说句实话,山里割麦子的奶奶肌肉都比她大。
“那就上来吧!”源玉子竖起大拇指,一副‘大丈夫’的样子。
闻言,舞女不再推说,她踉跄着起身,趴在了源玉子背上。后者鼻孔喷出一道白气,双腿发力站起身来,勉强稳住了身形,一步一步地走向鹅卵石小路。
在回去的路上,源玉子还不忘打听消息:“话说……篝火晚会……你也有参加吧?请问……你看到一个七八岁左右……戴着面具的小女孩了吗……”
她说一句喘三回,一副随时可能会虚脱倒地的样子。
“没有留意到呢……”
说着,舞女伸手,动作轻柔,环住源玉子的脖颈,另一只手从腰间抽出了一把寒光凛冽的匕首。
源玉子从未料想过,人心比鬼毒。
(本章完)
第297章 浴室里焦灼的大叔们
第297章 浴室里焦灼的大叔们
夜风拂面,皎月高悬,山崖海景美不胜收,但源玉子却没心情欣赏,眼下她快累成狗,只想着赶紧把人送到家,顺带问问对方家里人有没有见到过平樱子。
忽然,源玉子脑后传来询问声:“你和她是什么关系?”
这话语气有些生硬,甚至带着点戾气,换做是以往,源玉子立马就会发现不对劲。但眼下她大脑缺氧,全供给肺脏和腿部肌肉了,累得根本没办法思考,下意识回答道:“我跟她是……非常非常要好的朋友……”
“朋友?”舞女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困惑。
说来也是,就算源玉子看着再怎么幼齿,至少也是高中生的长相,更何况她说自己是刑警,年龄肯定是二十岁以上了,怎么可能跟七八岁的小女孩一块玩?
源玉子对此心里也有数,她小时候的梦想是当孩子王,长大后却要假装自己不是孩子王,人生的参差莫过于此啊……
“本来我是想要领养她的,但是……但是她可能有其它顾虑,所以拒绝了……”
源玉子稍微美化了一下,没把那句‘小屁孩’给说出来。
闻言,舞女眉头紧皱,慢慢地放下匕首,继续询问道:“跟你同行的那个小白脸,是你的男友吗?”
“不、不是啦……为什么要这么问……”
源玉子小脸一红,心想难道我跟伏见君看起来很像情侣吗?该不会看起来很般配吧?
“那他跟平樱子是什么关系?”舞女又问。
“他是樱子的哥哥……同父异母的哥哥……前段时间在东京相认,做了dna检测,确实是亲兄妹呢!缘分就是这么奇妙……”
源玉子走不动了,站在原地,稍微喘了会气,大脑恢复清醒,忽然想到了什么,回头问道:“诶,你怎么知道她叫平樱子?”
舞女连忙把持刀的右手藏在背后,目光游移,略显不安,说道:“之前听你喊过她的名字……”
“有吗?”
源玉子回忆了一下,平樱子失踪时,她好像确实大喊了樱子的名字,没准刚好让对方听到了:“原来如此……话说,我叫源玉子,你叫什么名字呀?”
“我叫伊藤麻友。”
舞女下意识回了一句,紧接着似乎想到了什么,忽然从源玉子的背上跳了下来,她动作敏捷,完全看不出受伤的样子。
“诶?你这——”
源玉子呆住了,正准备询问是怎么回事,伊藤麻友先一步开口,声称她的同伴现在有危险,要赶紧去温泉馆通知对方!
“什、什么意思?”
信息量太大,源玉子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麻友小姐为什么说伏见君有危险?而且她的脚踝不是受伤了吗?怎么就突然好了?
莫非这是什么恶作剧吗?还是说,她有什么其它企图……
源玉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接连后退几步,跟伊藤麻友拉开距离,让对方把事情解释清楚。
“来不及了!你难道就不担心男友的安危吗?先走再说!”
伊藤麻友踩着木屐,还没跑两步,就被源玉子拽住了胳膊,非要让她先解释清楚不可。
两人拉扯之下,哐当一声,伊藤麻友袖子里的匕首掉了出来,刀刃折射月光,在鹅卵石上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们同时低头,忽然安静下来。
源玉子竖起了小眉毛,认真说道:“我相信我的搭档,不论遇到什么危险,他都能平安无事——因为他是一名优秀的刑警。”
说完,她顿了顿,从口袋取出手帕,将其折叠,弯腰夹住了刀刃:“现在,同样作为一名刑警,我有责任也有权力质询你,请你解释一下这把凶器的由来,以及方才「可能会遭遇危险」的言论……”
伊藤麻友沉默片刻,转身就跑,源玉子大喊一声‘站住’,连忙追了上去。“你根本就不明白事情有多严重!”伊藤麻友边跑边喊道:“再拖下去,你的小白脸男友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都说了——他不是我男友——”源玉子跑得上气不接下气。
两人在夜幕下狂奔,碎石哒哒作响,她们刚冲进温泉街,就听到一阵哀嚎声响起。
伊藤麻友陡然色变,心想终归是来晚了一步么……
……
时间往回倒十来分钟。
在源玉子听到啜泣声时,伏见鹿刚泡完温泉,整个人就是美男出浴的状态,皮肤嫩滑且身心舒畅,穿着浴衣进更衣室换衣服。
他打开储物柜,习惯性地看了一眼手机,平樱子发来了讯息,内容很短,只有六个字:
「我没事,勿挂念」
伏见鹿暗骂熊孩子不省心,打电话过去,果不其然还是无人接听,估计是静音了。他回了一条消息,询问平樱子到底在搞什么飞机、什么时候回来。平樱子暂时没回,也不知道是不是没看到。
不对!
伏见鹿忽然警觉,照这样下去,自己岂不是成她爹了吗?
说到底他们只是雇佣关系,平樱子作死,跟他有什么关系?非亲非故的,不值得他这么操心……
伏见鹿在心里给自己找借口,试图将自己的偷懒行为正当化。这时,他身旁路过一名大叔,面带笑意搭讪,说是泡完温泉之后,最好去冲个澡,这才算是正宗体验。
伏见鹿瞥了一眼大叔头顶的罪犯指数,百分之十七,看着很正常,他没提起警惕心,决定入乡随俗,绕路去浴室搓澡。
他拉开隔间帘布,刚脱衣服,坐在小马扎上,十来个壮汉突然围了过来,气氛顿时变得无比焦灼。
“……”
“……”
对方似乎业务不熟,估计是第一次找茬,表情有些尴尬。伏见鹿浑身膈应,毕竟他们都没穿衣服,便主动开口询问他们有什么事。
其中一名大叔取出麻绳,十分客气的问道:“那什么,可以拜托你把绳子缠在自己的脖子上吗?”
“我要是拒绝呢?”伏见鹿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在唱哪一出。
“跟他废什么话!这种畜生就该吊死!”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大叔们当即进入战斗状态,表情紧绷,扑过来准备摁住伏见鹿。后者惊了,弹跳后撤,用浴巾捂裆,随手一踹小马扎,将为首的大叔绊倒在地。
两名大叔前仆后继,摇晃着肚腩,胸毛扑面而来。
伏见鹿暗骂一声见鬼,他万万没想到,出门旅游会在浴室里遇到这种事情。他本想将大叔踹倒在地,但又担心他们会爽,干脆脚趾一勾,右手接住小马扎,轮圆了左右开弓,照着大叔脑门上砸,三两下将其拍翻在地。
大叔们脑门鼓包,一阵哀嚎,倒在地上蜷缩打滚。
伏见鹿刚丢掉板凳,浴室门帘就被掀开了,伊藤麻友冲了进来,大喊道:“住手!留他一命——”
话音戛然而止,她低头环顾,见倒在地上哀嚎的全是同伙,一时间怔愣在了原地。
浴帘外传来源玉子气喘吁吁的声音,她撑着双膝低头说道:
“我、我都说了……他很厉害的……”
伏见鹿迅速用浴巾围住下半身,他还是比较要脸的。眼见闯入者疑似知情者,他双手叉腰,询问道: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298章 黎明前夕
第298章 黎明前夕
伊藤麻友又打算逃跑,但伏见鹿不是源玉子那种弱鸡,就算他赤手空拳衣不蔽体,全身上下只有一条毛巾,照样能歼灭敌军、追缉罪犯。
只见他一个滑步,使出蓝猫淘气三前踢,也就是俗称的扫堂腿,绊倒伊藤麻友的同时还不忘摁住浴巾下摆,以免走光,毕竟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伊藤麻友摔了个狗啃泥,对着浴室门帘行大拜之礼。源玉子站在门口,不敢睁眼往里看,听到动静后下意识后退了两步。
“说不说?!”
伏见鹿呵斥一声,再次举起板凳,准备照着伊藤麻友屁股上砸。
大叔们缓过劲来,大喊岂可休,一个个就跟开了血怒似的,摇摇晃晃从地上爬起来,看这架势是要跟伏见鹿拼命——可他们依旧没穿上衣服,场面一时间越发不堪入目。
“——住手!”
伊藤麻友捂着鼻子,大喊一声,翻了个身,语速极快地说明了伏见鹿和源玉子的身份。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忽然停了手,一时间场面变得越发吊诡。
伏见鹿实在受不了了,提议换好衣服再算账,其余人默认赞同。
更衣期间不动手是江湖规矩,即便是特摄片,大家变身都不会被打断。
换好衣服之后,大叔们总算有个人样了。伏见鹿抬头看脸,认出他们是方才在东海馆见过的旅馆老板——方才他的注意力全在其它部位,生怕挨着碰着,也生怕看到有谁忽然起立了。
众人出了温泉汤池,站在门帘外,源玉子的眼神像是在看嫌犯,一个个盯着,生怕有谁偷跑。
伊藤麻友最后一个出来,低着头道歉,解释说明,声称这只是一场误会。
“我们以为伏见先生是樱子的养父,所以……”
旅馆老板们七嘴八舌解释起来,他们先前其实撒了谎,比如带走平樱子的舞女,其实就是伊藤麻友,当时有不少居民都看到了,他们主动帮忙挡住旅客视线,这才让平樱子在人群中骤然消失。
源玉子很擅长举一反三,当即追问道:“照这么说,篝火堆里的焦尸也是你们干的吗?如果一群人合谋的话,完全可以提前将受害者藏在木堆内部……说!你们的主谋是谁?!”
闻言,旅馆老板们支支吾吾,不敢回答,纷纷仰头望天低头看地,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源玉子真生气了,小拳头纂得紧紧的。要不是她现在没有手铐,不然肯定把这群人拷上,带回警署,让木下课长狠狠地审讯一番。
眼下不是追究跟问责的时候,她暂时没心情探寻真相,一脸焦急地质问樱子在哪——这群家伙,到底把樱子拐到哪里去了?!
伊藤麻友表示他们正要去跟平樱子会和,如果源玉子和伏见鹿不介意的话,可以跟着他们同行。
此外,旅馆大叔们向伏见鹿道歉,态度十分诚恳,声称先前对伏见鹿态度恶劣不是有意为之,在澡堂袭击也是他们没搞清楚状况,总之就是鞠躬齐声大喊‘万分抱歉’。
两人低声商量了一下,源玉子觉得小镇居民肯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让伏见君警惕点,好好盯着他们;
伏见鹿难得遇到一回打了人之后对方还道歉的情况,心里自然不会太过计较,觉得可以跟着他们去看看,没准真能找到平樱子的下落。
在伏见鹿的劝说下,源玉子稍微冷静了一点,感觉这事透着古怪。
为什么小镇居民会试图集体袭击平樱子的养父?
为什么他们得知伏见鹿的身份之后,又打消了主意呢?
况且,他们为什么要拐走樱子?眼下又为什么会说‘要去跟樱子会和’……难道樱子跟他们是一伙的吗?
她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多,如同雨后春笋般接连冒出来。为了探寻真相,也为了找到樱子,源玉子决定跟着伊藤麻友等人同行——目的地在海边的山崖上,位于石廊崎灯塔旁边。
一路上源玉子都没有开口说话,她跋涉了一整天,累得要死,光是徒步跟上,就已经很吃力了。
伊藤麻友想要帮忙,表示可以背她过去,被源玉子给拒绝了。
她好歹是一名刑警,怎么可能让嫌犯背送?这要是传出去,她以后还怎么当名侦探名警部?
倒是伏见君这家伙,一点眼力见都没有,身为搭档怎么都不扶她一把?人家嫌犯都知道体贴刑警,伏见君反倒跟瞎了一样,实在是太令人失望了!
「上山赶路没有扶我」
扣一分。
源玉子再次记仇。
等众人抵达石廊崎灯塔时,已经是三点多钟了,正是夜晚最黑的时候,天边挂着启明星,亮晶晶的,很漂亮。
石廊崎灯塔下聚了不少人,全都是本地居民,妇女居多。见源玉子等人安然无恙,她们面露诧异,赶忙跟丈夫汇合,聚在一起窃窃私语。
“怎、怎么这么多人……”
源玉子一屁股坐在草坪上,身子后倾,双手撑着地面,仰天喘气,一步都不想动了。
伏见鹿倒是闲庭信步,他刚泡完温泉,浑身轻松,权当徒步赏景,迎着海风郊游。
行至灯塔时,他留意到山崖边立着一根石柱,大约有半米高,石缝布满了青苔,四周荒草萋萋,隐约刻了几行字。
伏见鹿还以为是什么景点,凑过去观摩,石头被海风侵蚀,字迹斑驳不清,他看了半天,也就辨认出半句话:
「请呐喊……」
喊什么?
伏见鹿估摸着又是那种对着海面大喊的营销手段,说不定喊一句还要收钱,他在上一世见过那种音量越大水柱越高的旅游景点,喊一声就被坑走五十块,还是当作没看到为妙。
“要试试吗?”
他身后传来伊藤麻友的询问声。
伏见鹿回过头,只见伊藤麻友鼻孔塞着纸巾,一脸期待的说道:“这是南伊豆町最有名的风俗噢,只要对着海面喊出珍视之人的名字,就一定会有回应。”
伏见鹿心说果不其然,山里人都鬼精鬼精的,这时候还惦记着赚钱,可惜营销手段太过生硬,他才不会上这个当,当即摇头拒绝。
源玉子小耳朵动了动,在一旁听到这番话,心中有些意动,但不好意思说出来,况且现在也不是体验当地风情民俗的时候。她缓了四五分钟,追问伊藤麻友等人:
“不是说要跟樱子会和吗?她人呢?”
伊藤麻友指向山崖尽头,海面与夜幕连成一片,灯塔破开晚风,依稀有个黑点在浪中摇晃。
那是一艘破旧的小渔船。
源玉子双手平放在眼睛上,作猿猴眺望状,依旧看不清,她扭头询问伊藤麻友到底是怎么回事。后者轻叹了一口气,在山崖边坐下,众人围在伏见鹿和源玉子身边,面露期盼。
“说来话长,”伊藤麻友说:“好在时间还早。”
(本章完)
第299章 海鸥女
第299章 海鸥女
海风带来了回忆的苦涩。
伊藤麻友还记得,当初南伊豆町还没有温泉街,旅客们住的都是民宿,居民平日里打鱼为生,到了旅游旺季,便收拾空房,招待游客。
小镇不大,左邻右舍都认识。今天谁家夫妻又添丁了,明天谁家老人喜丧走了,大家都一清二楚。
沿着踊子步道,从头走到尾,也就半天的时间,其中还经过净莲瀑布,穿过天城山隧道,真正住人的地方并不大。
某天,镇上忽然传遍了一件大事:
——伊藤家捡到了一个孩子。
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被强塞了个婴儿。
一对夫妻旅客在伊藤家借住,走时没带走孩子。直至翌日清晨,伊藤先生听到哭声,才发现襁褓里的婴儿。
起初,大家还以为是那对夫妻丢三落四,连自己的孩子都搞丢了,过段时间肯定会找回来。伊藤先生自认倒霉,总不能把孩子扔了吧?他和妻子只好代为抚养。
为了区分身份,伊藤先生便按照襁褓里的名牌叫她:
「小泉瑞叶」
没错,在伊藤一家看来,小泉瑞叶就是一名不速之客。迟早有一天,她的亲生父母会来接她离开。
即便夫妻俩给她换尿布、喂奶、洗澡,尽心照顾,心里其实还是把她当作别人家的孩子。
然而,随着时间流逝,那对夫妻始终没有回来。
小镇上的非议越来越多,大家都在说,那对夫妻肯定是故意遗弃孩子,绝对不会再回来了——理由也很简单,小泉瑞叶有先天缺陷,好像是个聋子,听不到声音。
事实证明,大家并没有猜错,小泉瑞叶的父母真的没有再回来过。
再后来,小泉瑞叶长大了些,大概四五岁(没人知道她的生日),伊藤夫妻有了孩子。家里经济拮据,实在养不起两个女儿,伊藤先生便找来町长商议,表示他们家养了小泉瑞叶四年,已经仁至义尽,实在没有心力继续照顾她。
町长也很难办,他牵着小泉瑞叶,连续问了好几家,始终没人愿意领养她。
虽然小泉瑞叶听不到拒绝的声音,但能看得出大家抵触的表情。
那天她紧抓着町长的手,说什么都不肯松开。
町长只好把她带回家,抚养了一两年。
没过多久,伊豆町来了个新町长,有编制和证件,还有一帮黑道团伙支持,一来就说要开发旅游业,家家户户都会按人头发拆迁款。
小泉瑞叶忽然变得炙手可热,大家都说她是自家的孩子,求老町长帮忙入籍。
老町长拒绝了一批人,但有些相熟的老朋友,他实在不好开口拒绝,便答应了下来,左右不过是在户籍上添一笔的事情。
况且,他也已经老了,早年间妻子难产去世,孩子也一并早夭,如今孤寡一人,万一日后有个三长两短,谁来照顾小泉?还不如趁着这次机会,尽早把她托付给一个好人家。
原本事情都已经谈妥了,老町长跟朋友专程去城里办好手续,可等到朋友来领人时,小泉却不肯走,她拽着门框,说什么都不肯撒手。
老町长用手势比划,只是让她去朋友家住几天,做个样子而已。小泉不答应,拼命地摇头。朋友等得不耐烦了,伸手去拽小泉,她哇的一下就哭出来了。
“我、我也没用力啊……”老友低声道歉,表示不必强求。反正户籍已经上了,照样能分到钱,小泉不来更好,对所有人都好。
见老友离开,老町长心中无奈。
当晚他躺在床上,小泉就睡在一旁,小手紧握着他的大拇指,睡得很不安稳,像是生怕他跑了。
老町长忍不住感慨:“多好的机会啊……何必跟着我这个糟老头子……”
那晚小泉瑞叶没睡,她醒着,听不到,眯着眼睛,能看到老町长的嘴在动。
再后来,老町长也走了。
他亲弟弟去东京赚到了大钱,想接他去东京养老。老町长本想带小泉一起走,但弟弟不愿意多一个拖油瓶,好说歹说把他骗上船,声称已经把小泉瑞叶安置在了一户好人家。
小泉瑞叶看着渡轮出海,她在沙滩上‘啊啊’大叫,却喊不出老町长的姓名。
镇上的居民们见她哭得伤心,骗她说老町长是出海打鱼去了。
小泉瑞叶知道大家在撒谎,大家也知道小泉瑞叶心里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他们心照不宣,没有戳破这层窗户纸。
老友拿了人头钱,贷款买地皮,帮开发商垫资,打算以后开一家正经的温泉旅馆。他手上没有闲钱,吃饭都困难,养不起小泉瑞叶,只好把她推给别人照顾。
町区大伙商议了一下,决定轮流分摊小泉瑞叶的食宿。自此之后,她每周都要搬家。
伊藤麻友放假回家时,总能看到小泉瑞叶抱着一个破麻袋,独自走在鹅卵石小路上,麻袋里面是她的衣服和被褥。她从一户人家离开,小心翼翼地搬到另一户人家里去。
大家都说,小泉瑞叶很乖,很懂事。
但大家都不愿意领养她。
小泉瑞叶唯一的娱乐,就是去海边看海鸥。伊藤麻友路过时,总能看到,成片成片的海鸥落在沙滩上,围在小泉瑞叶身边,她好像终于有了归属。
就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小镇居民们老了,孩子们逐渐长大。伊藤麻友一直记得,小镇上有个守村的大姐姐,每次她回家,大姐姐都会很开心,用手比划着跟她聊几句。
原以为这样平静的生活会一直持续下去,直至1983年,伊豆大岛地震,一切都变样了。
谁也没料到,一个聋子能提前感知到震感。
那天夜里,小泉瑞叶的喊声传遍了整个町区。她嘶喊了一夜,挨家挨户拍门,却只能发出些‘咿咿呀呀’的怪调。
居民们不知道她是怎么了,还以为她中了邪,出门阻拦她。小泉瑞叶只好跑去找町区自治会的会长,希望土屋先生能组织大家逃跑。
却不料,土屋先生起床气很重,他被吵醒后,怒气冲冲出门,扇了小泉瑞叶几巴掌,将她打倒在地。
伊藤麻友站在人群中,看得一清二楚。大家都在围观,没人开口劝阻,毕竟土屋先生有钱有权,谁也不敢得罪他。
就在这时,地震发生了。
山崖崩裂,海水翻涌,天地震怒咆哮,无人不惊惧胆寒。
(本章完)
第300章 呐喊
第300章 呐喊
南伊豆町的居民运气不错,在小泉瑞叶的提醒下,绝大多数人逃过了一劫。但西伊豆町就不一样了,大面积受灾,事后调配的救援物资也少得可怜。
黑道暴力团伙在灾后介入,他们以高利贷的形式发放救援物资,同时负责维持灾区秩序,趁机低价收购地皮,过往居民们的投资金、预付款一并吞下——这种情况在上世纪日本并不罕见,一般都是由黑道团伙负责稳定灾后秩序。
大家一下成了穷光蛋,只有土屋先生赚得盆满钵满。
即便生活困苦,日子总得继续过。居民们虽然穷,但却对小泉瑞叶更加热情了。他们有钱的出钱,有力的出力,帮她在灯塔边盖了一座小屋,小泉瑞叶总算有了属于自己的家。
她住进新家的那一天,不停地对大家鞠躬,想要表示感谢,弄得大家都很不好意思。伊藤麻友也帮了忙,她负责给工人送饭送水,看到这一幕时,她心里格外有成就感。
可等到居民们散去,大伙们各回各家,小屋里又只剩小泉瑞叶一个人。
隔天晚上,伊藤麻友出门去抓萤火虫,路过石廊崎时,看到小泉姐姐一个人坐在门口。她凑近了,问小泉瑞叶在干嘛,后者受宠若惊,笑得很羞涩,双手比划个不停,可她一句都没看懂,只看得出来小泉姐很寂寞。
后来,伊藤麻友经常去找小泉姐玩。每一次小泉瑞叶都热情招待她,等到了晚上,她要离开时,总能看到小泉瑞叶站在门前挥手送别。
像她这样孤单的人,一定很渴望幸福吧。
也正因为如此,小泉瑞叶坠入爱河时,谁也劝不动她。大家都看得出来,那个旅客只是玩玩而已,小泉瑞叶却把甜言蜜语时的山盟海誓当真了。
“我永远都不会抛弃你的。”
这一句话疗愈了她十八年的人生,她像一路迁徙的海鸥,终于找到了落脚的暖港。
那名旅客在伊豆町住了一段时间,天天白吃白喝,让小泉瑞叶照顾他的起居。
或许是女为悦己者容的缘故,小泉瑞叶总算开始学着打扮自己,小镇上的居民这才发现,她其实长得很漂亮……以往她刘海太厚,脸颊太脏,总是低着头走路,看着像一个小煤球。
某天,土屋先生突然造访,问小泉瑞叶想不想当巡游舞女,可以在旅游旺季和大家一样赚钱。
她一个人负担两个人的生活开销,手头正紧,况且现如今当舞女也算是正经营生,大家都是卖艺不卖身,没什么可羞耻的。
就这样,小泉瑞叶穿上了舞女服,跟着乐师练舞。她听不到节拍,故而练起来格外吃力,动作十分笨拙。
为了赚钱,她回家了也在继续练。男友嫌她吵,她只好去屋外,在山崖边起舞。
伊藤麻友去找她玩,她露出一脸歉意,表示要继续练舞,比出‘大丈夫’的手势,约好了以后再一起玩。
可没等小泉瑞叶登台演出,她就怀上了孩子。
男友劝她打掉,她说什么都不答应;于是男友威胁她,如果有了孩子,他就会离开小泉瑞叶,独自回城市生活。
小泉瑞叶慌了神,她偷偷想去买堕胎药,店老板亲眼看见她在门口徘徊许久,最后还是离开了,什么都没买。
事后,大家都说她喝了药,只是没能打掉孩子。
尽管店老板多次澄清谣言,依旧没有人相信,大家觉得店老板只是帮她开脱罢了。
九个月后,孩子出生了。
接生婆见孩子没哭,劝小泉瑞叶带孩子去城里检查一下。后者担心樱子跟她一样,也是先天性耳聋,便努力攒了一笔钱,独自一人抱着孩子去医院体检——结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小樱子没聋,而是患有自闭症。
小泉瑞叶心情沉重地回家,男友抱怨她浪费了两年的积蓄,建议她把这孩子找个没人的地方丢掉,免得拖累他们。
小泉瑞叶抱着女儿,坐了一整晚。第二天一早,她对男友比划说,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抛弃这个孩子。
绝对不会。
她绝对不会让樱子变成一个没有家的孩子。
男友很生气,单方面辱骂她一顿,说她是个白痴、傻子、卖y女。小泉瑞叶会读唇语,她知道男友说了什么,却假装没听见。
两人的感情终于出现了裂痕。
男友或许是腻歪了,亦或者是嫌弃小泉瑞叶不如生孩子前有情趣,他开始夜不归宿,经常玩到凌晨才回家呼呼大睡。
小泉瑞叶一直默默忍受着,她不想让女儿没有父亲,也习惯了家里有一个男人遮风挡雨——那些灾后失去丈夫和父亲的孤寡母女,全都被黑道团伙一个个找上门,要么被送去大城市当陪酒女,要么就成了免费的劳动力。
直至某天,土屋先生带人找上门来,要求用她的女儿抵债。
这时,小泉瑞叶才知道,原来男友一直在外面喝酒赌博,已然债台高筑,欠下的钱她一辈子都还不清。
土屋先生打了个响指,下属像拖狗一样,把男友拖到她的面前。
昔日的情人浑身是伤,满脸是血,五官一片淤青,完全看不出当初的柔情。
小泉瑞叶吓得两腿发抖,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搓着手掌,恳求土屋先生放她们一马——她愿意下半生努力还钱,绝对不会逃债!
土屋先生没答应,他给了小泉瑞叶两个选择:
第一,给他暖床,等他玩腻了之后,就去东京陪酒赚钱;
第二,用女儿或者男友抵债,有些大户人家喜欢童养媳,男友的器官也能卖不少钱。
小泉瑞叶选择了前者。
这一次,居民们没有袖手旁观,他们想要阻止,却被土屋先生的手下打倒在地。
伊藤麻友站在人群中,望着小泉姐被拽住头发拖走,两人隔着人群四目相对——小泉姐流着眼泪,挤出小脸,单手比出了‘大丈夫’的手势。
后来,小泉瑞叶才发现,那并非是一个选择。
等她遍体鳞伤地走出土屋家时,男友和女儿已经被运上了渡轮。伊藤麻友赶来通知,却被父亲捂住了嘴。大家都知道她听不到声音,却依旧沉默了下来。
小泉瑞叶读懂了唇语,她衣衫不整,跌跌撞撞地跑向港口,船已经开走了。她沿着海岸线,继续向前跑,一直跑上山崖,站在那座灯塔边,才眺望见渡轮出现在海平线。
这一刻,她迎着燃烧着的夕阳,双手放在嘴边,纵声呐喊:
“樱——子——”
“樱——子——”
“樱——子——”
没人知道她是怎么学的发音,也没人知道她练了多少遍。那天出海的渔民,都听到了来自母亲的呐喊。
她呼唤着自己的女儿,一声又一声,一遍又一遍。
(本章完)
第301章 欢迎回家
第301章 欢迎回家
“后来呢?”源玉子忍不住擦眼泪。
在伊藤麻友讲述过往时,居民们面露缅怀,时不时插嘴,补充一些小细节,使得她脑海中侧写的人物越发真实。
“小泉非常喜欢吃团子,总是捂着嘴嚼个不停……”
“是啊,而且她很喜欢画画呢,村里的海报都是她画的……”
“有时候我从背后拍她肩膀,她会吓一跳呢……”
当初的小镇居民如今都成了中年人,他们和丈夫或妻子坐在山崖边,你一言我一语,带着苦涩的笑容,讲起了过往。
那股氤氲的悲伤如同潮湿的海风,呼啸而过时,留下了几近透明的盐粒,日积月累,结成厚厚的白壳。
自从那艘渡轮离开港口,小泉瑞叶就跟丢了魂一样,日夜站在山崖边,眺望着海平线。
男友半途带着女儿跳船,不知所踪,船员发电报传讯,觉得他们肯定淹死了,回报了个「货物运损」。
或许是出于愧疚,亦或许是因为小泉瑞叶拿起了厨刀,土屋先生没有再继续纠缠,而是转告了运损的消息,假惺惺付了一笔微不足道的补偿金。
此后,小泉姐找了份守塔的工作,日夜眺望港口。
每当有渡轮进港,她都会跑去张望,重复着樱子的名字,用手笨拙地比划着。船员和渔民都认识她,回程下船时,他们都习惯了摆手摇头。
伊藤麻友也长大了,她到了叛逆期,一心向往外面的大城市。每次和父母吵架,她就去找灯塔找小泉姐。后者总能让她感受到一股温柔的力量,在沉默中坚定,柔韧得像石缝中的野。
“为什么要继续等呢?小泉姐,你就没有想过……重新开始吗?”
她低着头,和小泉瑞叶并肩坐在草坪上。后者听到这句话,伸手轻轻地比划着:
「她一定会回来的」
「我会一直等着她」
……
这一等,就是三年。
春去冬来,寒暑不休,伊藤麻友度过了三年的青春。她春天去山野采,遇见小泉瑞叶守在山崖,大声说:“他们不会回来啦!阿姐快回家吧!”等到冬天落雪,她和朋友来堆雪人,却见小泉瑞叶还坐在那儿,身上落了一层厚厚的雪。
像盐一样白。
……
伊藤麻友毕业那天,跟朋友去看电影,放映的片子正好是《忠犬八公物语》,此前她没听说过八公,只知道这是关于一条秋田犬的故事。
她作为一个山里人,其实没办法跟这部电影共情。男主收养八公,在乡下并不是什么稀罕事,她也养过一只秋田犬,脾气又臭又倔。后来它跑丢了,她难过了几天,这事也就过去了。
然而,当她看到八公日复一日地守在涩谷火车站时,眼泪莫名其妙地掉了下来。
朋友笑她矫情,电影院里没一个人动容,这片子在乡下小镇放映,属实是选错了受众。大家都昏昏欲睡,只有伊藤麻友一个人泪流满面。
“你不觉得很残忍吗?”她问朋友:“让它去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这样的坚持有什么意义呢?”
朋友答不上来,觉得伊藤麻友很怪,突然上纲上线,难道真被一条傻狗给感动了?
伊藤麻友突然想要个答案,她告别朋友,坐车回到小镇,父母见她久别回家,十分开心,想留她在家吃饭。可她一刻都等不了,开口询问小泉姐的近况。
不料,父母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伊藤麻友再三追问,这才得知,镇上来了几名搜查科刑警,说是要反暴力团伙,天天在找土屋先生和黑帮成员的麻烦。
小泉瑞叶见镇上来了靠谱的警察,想着让搜查科帮忙找女儿。土屋先生担心她报警,百般阻挠,动不动带人上门恐吓。
大伙给她支了个招,建议她去找报社,发布寻人启事,总比她自己干等着要强,也免得惹怒土屋先生,招来报复。
小泉瑞叶便独自前往静冈县,恳请报社刊登寻人启事,却又不肯透露详细地址,担心女儿回家会撞见土屋先生等人。
主编见她可怜,心软同意了,下掉报刊中缝的笑话栏目,换成了一则小小的寻人启事。
搜查科得知此事,上门找小泉瑞叶讯问,再三声明会保证小泉瑞叶的安全。双方用纸笔交流,小泉瑞叶为了找回女儿,把经历了一切都照实说了。搜查科派一名刑警驻守,其余人回去提交报告、办手续,调动增援。
当晚,土屋先生贿赂了那名驻守刑警,把小泉瑞叶拖出灯塔,叫来所有居民围观,在温泉街燃放篝火的广场,带人用木棍围殴小泉瑞叶。
“这就是告密的下场!”
土屋先生杀鸡儆猴,直至居民们跪下,恳求他住手,他这才放过奄奄一息的小泉瑞叶。事后,他前往当地警署,提前打点好,给小泉瑞叶报了失踪,让她不要再出现在警察面前。
那天,伊藤麻友哭得声嘶力竭,她没能听到自己想要的回答。
居民们请来外科医生急救,小泉瑞叶在生死边缘挣扎了两天,还是没能缓过来。
在她合眼之前,大伙围在她身边,低声啜泣着,这才意识到,曾经那个像煤球一样的女孩,也曾是自己的家人。
小泉瑞叶在回光返照的那一刻,伸手比划着,交代了她的遗愿。
众人嘴上说着办不到,表示这是完全不可能的事情,实则悄悄记在了心里。曾经他们无数次抱怨过,说小泉瑞叶是个累赘,早点饿死了才好。
可事实上,小泉瑞叶从来没饿过一天肚子,她在这片山海交接之地长大成人,直至众人将她葬在灯塔下,也算是落叶归根。
那根低矮的石柱,是小泉瑞叶的墓碑。
……
「如果有一天」
「我爱的人,或你爱的人」
「从海的另一边回到山崖」
「请呐喊」
「她的名字」
「欢迎回家」
……
平樱子站在甲板上,前方的山崖一片漆黑,海风呜呜作响,如同一片鬼蜮。
海面一阵摇晃,她扶着栏杆,转头询问船员还有多远——那名舞女声称小泉瑞叶有遗物交给她,所以她才跟着前往港口,坐船绕回海崖。
船员看了一眼表,说‘快了’,半小时前他就是这么说的。平樱子心生警惕,她手一直放在纸箱里,从上船那一刻起就捏着枪柄。
她已经习惯了,习惯周围人满怀恶意,习惯了自己的人生颠沛流离。正如伏见鹿所说,这个世界本就遍布荆棘,想要生存下去,就只能去适应。逃避是没有意义的,她身后也没有能够逃避的退路……
这时,破晓了。
第一缕晨光刺破海面,如同摩西分开红海,黑暗从山崖与大海间一分为二,南迁归来的海鸥成群飞过。
平樱子的目光落在了灯塔边,那里站着一群未曾谋面的人,正在向她高声呼喊,海风将他们声嘶力竭的喊声带到了耳边:
“樱子——”
“——欢迎回家!”
平樱子回过头,面露困惑。船员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说道:“抱歉,骗了你,小泉她没能留下什么……”借着,他顿了顿,收敛表情,认真说道:“但是,她在临终前,想让她的女儿知道,她一直在这里等着,从未放弃过,这里曾经有过属于你的港湾。”
是的,每一个残缺的灵魂都在寻找归宿。
总有一个人,会一直等着你。
(本章完)
第302章 伏见鹿一秒破案!
第302章 伏见鹿一秒破案!
这一刻,所有人都在为小泉瑞叶呼喊。虽然迟到了五年,但其中蕴含的炽热爱意并未有丝毫减退——他们曾经是小泉瑞叶的家人,她的女儿理应也是小镇的一份子。
小镇居民们错把伏见鹿当成了小泉瑞叶的男友,也就是平樱子的生父,毕竟当初伏见鹿的自我介绍是:‘我是那个女孩的监护人’。
过往小镇居民都不曾跟樱子父亲有所往来,只知道那家伙和小泉住在灯塔,是个小白脸,平日游手好闲,从不来镇上工作,每天昼伏夜出,去城里赌档赌博。
唯一一次见面,那家伙恰巧被土屋先生打得面目全非,实在辨认不出五官长相……伊藤麻友倒是见过几面,但她没有见过伏见鹿,只是听大伙描述,觉得伏见鹿的气质很符合那个王八蛋。
说到底,都怪那家伙去赌,才害得小泉姐沦落至此。
眼下,误会解除,源玉子也跟着大声呼喊,就连伏见鹿也略显动容。
渡轮缓缓靠岸,码头落满了海鸥。他们能看到平樱子下船,走进了山林,正在返程途中。
源玉子喘了会气,看到樱子平安无事,她悬着的心终于重重地落了下来。
此外,她现在有些心潮澎湃。
不仅仅是因为见证了小泉瑞叶对平樱子坚韧的爱,还因为她一举揭晓了舞女身份,查清了篝火焦尸案的真相——如果她没猜错的话,那具焦尸就是土屋先生。
平樱子出现后,点燃了小镇居民们压抑已久的情绪,再加上平樱子拜访过土屋先生,肯定没办法隐瞒,说不定土屋先生还打算斩草除根,这才招来了杀身之祸。
居民们借着篝火晚会的名义,将土屋先生塞进木堆里,在众目睽睽之下处以极刑。
事后,只要大家一起撒谎,声称没见过伊藤麻友,木堆里事先也没有藏人,便能完成一起标准的‘东方快车谋杀案’。
源玉子不知道该如何评判,实质正义与法律程序再次发生了冲突。她研读法律案例时,曾经了解过,日本旧社会有町区公决的传统——当某人犯下天怒人怨的罪行时,整个町区有权将其驱逐乃至处刑。
然而,随着社会的进步和发展,这一看似正义的传统,逐渐被废除了。其原因之一,便是容易造成冤假错案;其次,则是因为一旦出现公决先例,就会导致村民们逐渐走向‘猎巫狂欢’,慢慢地开始滥用这种处刑权力。
法律之所以惩罚罪犯,其初衷就是为了让这个社会变得更好。
源玉子心情平缓下来,她在脑海中沉思片刻,觉得这种情况应该提起公诉。倘若法官公正,在律师争取下,一般会判决小镇居民们‘有罪无罚’:即定下罪名,但不予以惩罚。
毕竟是土屋先生有罪在先,如果伊藤麻友没有撒谎的话,光是她能看出来的罪行就有:参与暴力团伙活动、贿赂公职人员、恶意竞争、放高利贷、人口买卖、器官买卖、故意杀人……这种人拉去枪毙十回都不冤枉!
嗯,硬要说的话,小镇居民属于集体自卫!
如果是她来写卷宗,一定会争取客观地还原事情原貌,让正义之举免于惩罚,也要让不正之风到此为止!
念及至此,源玉子职业病犯了,准备讯问众人,先拿到口供,再去警署立案,大不了放弃旅游计划,帮忙向检察官求求情……
“各位,请听我说,”她举手说道:“关于土屋先生被杀一案……”
“我已经找到了凶手。”伏见鹿打断道。
话音一落,小镇居民们齐齐变色,沉默不语,他们即没有狡辩,也没有岔开话题,而是盯着伏见鹿,等待着下文。
源玉子也愣了一下,她心想难道说是她先入为主了?莫非篝火焦尸案另有隐情?既然不是镇上居民协同作案,那焦尸又是怎么出现在篝火堆内部的?
此时此刻,伏见鹿的目光并没有聚焦,仿佛陷入了沉思,迟迟没有说明凶手是谁。
「已触发犯罪委托」「任务详情:帮助南伊豆町居民洗清杀人嫌疑」
「任务奖励:属性点*2」
伏见鹿心念一动,关闭系统页面,见所有人都望着自己,他十分自然地打起了太极:“抱歉,警方有责任对案件调查进度保密,一旦有具体结果,相信当地警署会第一时间通报各位的。”
“啊?”
居民们还没开腔,源玉子就坐不住了。
她追问伏见鹿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身为推理小队的一员,于情该和搭档分享推理过程;同时身为警署的同事,于理也该跟她说明案件调查的进展。
然而,伏见君的老毛病又犯了,莫名其妙开始卖起了关子,还信誓旦旦说他已经掌握了铁证,随时能锁定凶手。
源玉子急得抓心挠肝,这种感觉就像是推理小说翻到了最后两页,马上要揭晓真相,结果两张纸黏在了一起,怎么也撕不开,偏偏看不到小说的结局,把她给难受坏了。
“这种事还是等伊豆町警署的刑警来了再说吧。”
伏见鹿撂下这一句,就跟老僧入定一般,别过脸看风景去了。
小镇居民们面面相觑,谁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有源玉子对此信以为真,毕竟伏见君的智商堪比爱因斯坦,经常能发现一些决定性的线索,一举侦破凶案,目前伏见君的推理还没有出错过。
唯一的缺点,就是太喜欢炫耀自己的智力了。
想到这,源玉子又掏出了白皮本,低头摇着笔杆记仇。
「隐瞒推理过程,当众炫耀智力」
扣五分!
源玉子心算了一下,这样扣下来,伏见君就只剩下67分,已经十分靠近60分的危险线了!
这才旅游第二天呢!
见源玉子小眉毛竖起,伏见鹿岔开话题,转移她的注意力,说道:“既然是来旅游的,至少要体验一下当地民俗吧?来,喊一句吧,把你心中的不满发泄出来。”
源玉子觉得莫名其妙,伊藤麻友连忙解释了一嘴。源玉子听完,撅嘴说道:“人家是要喊珍视之人的名字,什么‘发泄不满’,完全是在歪曲别人的意思嘛!”
“都一样,你随便喊。”伏见鹿并不在意。
源玉子两眼一眯,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感觉自己隐约开窍了,领悟到了男女之间恋爱的精髓——谁先开口表露心意,谁就成了弱势的一方!
伏见君是在暗示我吗?还是说这是他的一次试探?
源玉子的cpu高速运转,还没等她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伊藤麻友就带着居民们起哄,把她推到了墓碑旁边,让她面对大海,喊出心里的珍视之人。
“放心吧,有小泉姐在天之灵庇护,对方一定会回应你的!”
(本章完)
第303章 《玉子兽危险度评级表》
第303章 《玉子兽危险度评级表》
大家都看得出来,这小姑娘对伏见君有意思。至于伏见君的态度,就有些让人捉摸不透了。
吃瓜是人类的本能,大家不停地鼓励(怂恿),让源玉子勇敢一次,不要留下遗憾,把心里的想法全都大声喊出来。
气氛都烘托到这了,源玉子也有点上头,她张了张嘴,下意识想要喊妈妈酱的名字,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回过头,偷偷瞥了伏见鹿一眼。
后者正好在看着她,目光相触,源玉子心跳莫名加速起来。她触电般收回目光,忐忑地低下头,不安地搅弄着手指头。
好像……是个好机会……
要、要喊吗……
不行!喊出来就输了!
可是,他们是好搭档,互相珍视的友情也没什么吧……
不对不对,伏见君明显是在试探你呀!
可如果不说出来的话,没准伏见君会喜欢上其他人……
那又怎样?怎么能强求自己呢!
可是,可是……
源玉子小脸涨红,如同西红柿,逐渐升温,这要是在动漫里,此刻都该出现高温特效了。
“加油!”伊藤麻友鼓励道:“勇敢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
可恶,你这样说,不就显得有歧义了嘛!!源玉子撅起小嘴,一脸委屈巴巴,她的大脑高温过载,什么焦尸案、什么恋爱试探,一时间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管了!
源玉子脑子一抽,也不知自己怎么想的,深吸一口气,对着海面大声喊道:
“伏见——”
后半截话戛然而止,像是录音机摁下了暂停键。
源玉子耳朵嗡嗡作响,她意识到自己在干什么蠢事,那股青涩的情愫被忐忑的恐惧所击败,莫名的不安席卷而来,到了嘴边的话,却变成了:“富士見の部屋——”
‘富士見’和伏见是谐音;‘富士見の部屋’这句话,直译过来就是‘能看到富士山的房间’,常用来形容视野好,能眺望到富士山的地方或场景。
勉强能算是‘视野好开阔’的意思。
源玉子说完,假装若无其事,转过身欲盖弥彰,表示自己不太想喊妈妈的名字。
说完,她就催促着要下山,埋头匆匆跑向鹅卵石小路。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源玉子刚才喊的‘富士見’原本是‘伏见’,中间十分明显的停顿了一下,他们又不聋,自然知道是怎么一回事。
伊藤麻友心想真是高明的技巧,用这种以退为进的方式,把选择权抛给对方,即没有捅破窗户纸,也表明了自己的心意,实在是高明的恋爱猎人!
不愧是城里人,恋爱段位好高!
源玉子的背影渐行渐远,伊藤麻友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伏见鹿。
那么,接下来,伏见君会如何回应呢?
伏见鹿本人也十分诧异,他原本只是想逗一逗源玉子,转移一下源玉子的注意力,为自己制造伪证争取时间。
但他万万没想到,源玉子对他的好感,已经明显升级到了暗恋的程度。
伏见鹿先是反省了一下自己,都怪平时不收敛,总是散发该死的魅力,随后开始思考接下来该怎么处理。
按照他最初的原计划,能在富萝莉家里混吃等死,肯定比他苦哈哈挣钱来得强。当初源玉子向他支付第一次搭档费时,脑海里的恶魔小人就已经有过这种想法了。
但问题在于,源玉子现在也是个穷鬼。
这家伙口口声声要自立自强,跟妈妈断了经济往来,天天靠警署发的那点死工资过日子,兜里的存款跟工薪族一个样。穷就算了,伏见鹿也不是不能当作股票投资,这种低风险低投入高回报的生意,他没有理由不做……然而,还有一个更要命的问题,那就是源玉子不仅不听话,还想改变他的生活习惯、人生三观、工作态度……
如果他真的顺了源玉子的意,那他就不是在吃软饭了,这完全是在给源玉子当狗嘛!
伏见鹿想要富萝莉,想要躺着收钱,还想要自由,总得来说,就是四个字:
「软饭硬吃」
不然的话,就是本末倒置了。
为此,伏见鹿在脑海里制定了一份《玉子兽危险度评级表》,用于考量源玉子对他的影响程度,一旦超过红线,那就说什么也不能捅破那层窗户纸。不然的话,凭他c级的意志力,搞不好真的会跑去给源玉子当狗……
伏见鹿都能想象出来,自己鬼迷心窍,在源玉子正义的开导下,坦白了天罚的实情。源玉子眼泪汪汪握着他的手,劝他去自首,不论判多少年,都愿意等他出来……
真见了活鬼咧!
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
念及至此,伏见鹿迅速在心里填写表格,按照源玉子这段时间的表现,一一对应评分。别问他为什么不写纸质版的,问就是懒,其次这东西见不得光,保密为上,还是烂在肚子里为妙。
……
《玉子兽危险度评级表》
——伏见鹿の软饭硬吃风险评估指南(绝密版)
评分项目与标准:
1、经济供养能力:「0分:存款≥500万日元,定期打款」、「2分:工资月光但能蹭饭」、「5分:靠泡面度日还抢我甜品」、「10分:反向找我借钱维持日常开销」……
2、控制欲指数:「0分:放任我躺平摸鱼」、「3分:碎碎念劝导,但无实际行动」、「8分:采取强制措施,逼我认真工作」、「15分:制定详细的日常起居计划表」……
3.、道德感化强度:「0分:默认我灰色收入合理」、「5分:偶尔劝我“做点正经兼职”」、「10分:深夜谈心讨论法律正义与实体正义」……
4、软饭硬吃容忍度:「0分:主动支付搭档费不问用途」、「5分:要求记账但懒得核对」、「10分:查询消费记录并砍掉娱乐预算」、「20分:强制管理家庭财务」……
5、精神污染等级:「0分:觉得我颓废得很酷」、「5分:试图推荐励志书籍」、「15分:每天说早安正能量语录」……
6、肢体驯化进度:「0分:仅限于按摩捏脚」、「5分:强迫早睡打卡」、「10分:强迫训练锻炼」……
危险度等级判定:
0~10分:「低风险软饭区」
“保持现状,可持续性躺平。”
11~30分:「中风险警戒区」
“警惕衣炮弹,坚守软饭男の尊严”
31~60分:「高风险崩坏区」
“启动紧急预案:装病/失踪/找新富婆”
>60分:「玉子兽完全体降临」
“快逃!你会变成戴项圈上班的模范刑警!”
核心原则:软饭是手段,自由是目的,绝不为五斗米折腰当狗!
动态调整:每月1号重新评估,若单项突破20分需启动“玉子冷静术”(包括但不限于:假扮渣男、谎称有女友、自曝欠高利贷)。
……
林林总总算下来,伏见鹿脸色微变,现在他刚好卡在30分,状态相当危险。
(本章完)
第304章 重案组之虎曹达鹿
第304章 重案组之虎曹达鹿
伏见鹿迅速调整心态,现在他们的关系不是一个理想的状态。就算要吃软饭,也得等他先成为‘重案组之虎’,让玉子兽言听计从,乖乖拿出附属金卡让他刷才行……
眼下,伏见鹿一脸若无其事,假装什么都没听到,径直跟着离开。
伊藤麻友眉头一皱,隐约有不好的预感。伏见鹿跟小泉姐的渣男对象确实相似,眼下他竟然还不表态、不拒绝、也不靠近,居然当着所有人的面装傻,这明显是在吊着源玉子嘛!
呸,浮气男!
她对源玉子的印象很好,觉得源玉子是个热心肠的好警察,路上遇到有困难的人都会伸出援手,即便累得气喘吁吁也要把人送到家,看得出来非常有责任心……这么好的女孩,怎么就瞎了眼,看上这种小白脸了呢?
明明她长得也不差呀!
伊藤麻友和小镇居民们议论起来,乡村情报中心迅速运转,大家聚在一起窃窃私语,将两人的感情进展互相转告。
“玉子小姐的暗恋对象搞不好是浮气男呢……”
“什么?伏见君竟然是m男?”
“原来如此,怪不得他打架那么厉害……”
“使绊子的动作太熟练了,说不定他还杀过人呢……”
“切,我打赌,至少杀过三个人!”
“……我觉十个人打底……”
“二十个……面相看着像杀人犯……”
“怎么说也得一百往上了吧?”
……
另一边,伏见鹿跟源玉子先后与平樱子会和。
源玉子还处于羞赧状态中,樱子离家出走被逮个正着,正好撞枪口上了,只见她撅起小嘴,批评樱子擅自失踪、不接电话、不留纸条的行为……
话还没说完,源玉子就觉得自己语气有点重了。
现在的氛围不适合教育孩子,况且她自己心情也没有平复下来,搞不好就会迁怒于人,于是她话锋一转,调转了矛头:
“都怪伏见君,没有带个好头!”
伏见鹿觉得莫名其妙,熊孩子离家出走,关他什么事?
只听源玉子开始碎碎念,一会说都是因为伏见君忽然失踪,给平樱子树立了一个坏榜样;一会又说都怪伏见君没有教育妹妹,没有给平樱子灌输一个正确的安全观……总之,千错万错,都是伏见鹿的错!
再扣五分!
源玉子掏出白皮本,记上「伏见君忽视亲妹妹」,身心略微舒畅,方才在山崖边喊话的紧张情绪逐渐平复下来。
幸亏她机智,及时改了口,险些酿成大祸!
嗯,大家应该没有听出来。
源玉子在心中默默为自己点了个赞,随后催促着伏见君赶紧下山,调查清楚篝火焦尸案件始末。
伏见鹿心中自有计较,为了甩掉这个跟屁虫,他把樱子推出来做挡箭牌:“樱子好不容易找到生母,难道你现在要赶她走么?”
先前平樱子也拿他当挡箭牌,现在算是扯平了。
闻言,源玉子怔愣了一下,觉得这话在理,她确实没有顾及樱子的感受——人家百里迢迢跑到静冈县寻亲,结果却得知母亲的死讯,好歹要让人家吊唁一下吧?她想打量一下平樱子的表情,可惜后者戴着面具,什么都看不出来,说不定心里已经难过死了……念及至此,源玉子小心翼翼地安慰了两句,随后转身指向灯塔边的石柱。
“那是……小泉瑞叶的墓。”
她声音很轻,像是担心会惊动长眠之人。
平樱子‘嗯’了一声,隔着面具,听起来闷闷的。
小镇居民们默契地分开,空出一条道来。海面旭日东升,波光粼粼,金色的光毯落在石柱上,她踩着影子走上前,阳光从她头顶一点一点地漫下来。
那根石柱齐平她的腰间,荒草在风中摇曳。
平樱子沉默许久,她放下纸箱,在石柱边坐了下来。
众人觉得不便打扰,推搡着离开。他们聚在林中灌木丛内,远远地望着平樱子的背影。源玉子混入其中,她看到平樱子打开了纸箱,取出刮刀和小铲,应该是她平时制作能面的工具。
平樱子身体前倾,如同世上最专注的工匠,铲掉了石碑上的青苔,刮干净上面的浮土,一点一点地凿下背阴的刻痕,让那些斑驳不清的字迹,再度浮现在眼前。
源玉子面露动容,她想要上去帮忙,却又怕打扰到樱子,只能躲在树干后面偷看。
这时,伏见鹿忽然扫兴,说要下山去勘察凶案。
源玉子心说早不去晚不去,偏偏挑这个时候去,一点眼力劲都没有,搞得她又想扣分了!
她当然想查清楚篝火焦尸案,但又怕平樱子再次玩失踪,得盯着平樱子,以免她乱跑,实在分身乏术,只好让伏见鹿先走一步——这家伙真是破坏气氛,她眼睛都要袅袅了,伏见君却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等伏见君查清楚案情始末,她就直接去看案件卷宗,免得总是跟八嘎助手一样求人。
对,没错,就该这样才对!
打定主意后,源玉子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副小鹿子跪安的表情。
伏见鹿假装漫不经心,走得慢悠悠。四五分钟后,他回头望了一眼,确定自己走出了源玉子的视线范围,当即撒腿狂奔起来。
眼下是凌晨五点钟,旅客还没醒,小镇居民都聚集在山崖处,温泉街静悄悄的,伏见鹿狂奔进村,停在了篝火晚会举办地。
焦黑的残骸静躺在木炭中,四周堆积了一片黑灰,现场还没收拾,看起来格外杂乱。
伏见鹿戴上手套,深呼吸一口气。
他站在焦尸面前,趁着远处的朝阳还未照亮这条街道,缓缓地闭上了眼睛,现实如潮水般退去。
他在脑海内重构现场,地面凝结成墨色大理石,「审判法庭」拔地而起,石柱上纂刻着人类史上所有未决悬案:开膛手杰克的匕首、黑色大丽案的血裙、蓝可儿电梯监控的诡谲帧数……
这一次,他不再是法官,而是辩护律师。
源玉子身穿法官黑袍,面色肃然,右手捏着法槌,端坐在上,俯视着他。
“开庭!”
(本章完)
第305章 猪突猛进的玉子大人!
第305章 猪突猛进的玉子大人!
川合身穿黑色制服,她作为检察官,当庭上呈第一样关键证据:
——「支气管烟灰沉积」
死者是被活活烧死的,角膜热凝固形成「鹅爪状」皱纹,呈现出爬行逃生姿态,这就意味着负责检查篝火堆的人撒了谎,有重大杀人嫌疑。
伏见鹿当庭抗议,表示烧死并不等同于预先杀人;川合当即出示第二样关键证据,也就是「木堆完整性」。
燃放篝火也是一门技术活,不仅要加固木料,还要保持内部的透气性,故而木堆在燃放之前,是用绳子加固封装过的。
也就是说,只有负责搭建木堆的居民才有条件将死者塞入篝火堆内部。
伏见鹿随手抄起一把斧子,劈断川合手中的「证据」,他将木堆拆解开来,以证明木堆完整性曾经遭受过外人破坏。
“抗议!”川合举手,大声说道:“被告律师当庭销毁证据!”
“哪儿呢?”法官来回巡视,像个瞎子。
庭审还在继续,川合再次拿出新证据,伏见鹿一把抓住,顷刻炼化!
……
“摄像机有几帧画面拍下了居民在拖拽麻袋,再加上居民刻意遮挡旅客视线的行为,足以证明小镇居民在进行有组织的集体谋杀!”
“好了,录像带没了。”
……
“篝火堆并非第一案发现场,在土屋先生家中发现大量非其本人的脚印,以及一根带血的木棍,能够证明土屋先生死于他杀!”
“好了,清理干净了。”
……
“还有……还有……还有土屋先生的下属,他们被小镇居民以各种理由支开,能证明土屋先生最后的失踪时间!”
“唔,这个倒是有点麻烦。”
“哈!黔驴技穷了吧?法官大人,凭借这一点,就足以认定……”
“好了,现在他们失忆了。”
“???”
……
伏见鹿前后忙碌了一个多小时,他运气不错,平樱子在山上磨蹭得够久,让他有充足的时间处理现场。
直至脑海内的审判法庭宣判无罪,他才重重地松了口气,随便找了家旅馆,在后院拧开水龙头,清洗着脸上的黑灰和手上的血迹。
真麻烦啊。
系统并未提示任务成功,说明他还得等警察来‘验收’。
秋田犬摇着尾巴,在伏见鹿身边哈赤哈赤喘气。水管里的水溅在它身上,浸湿了毛发,它当即使出牙通牙,高速旋转抖掉水渍。
早起的旅客拉开窗户,打了个哈欠。
警署的值班警员姗姗来迟,这家伙根本就没怎么调查,干脆利落定了个投火自杀,指挥村民抬走焦尸,将其装进麻袋,送到警署太平间,等有家属来警署报失踪,再带他们指认尸体……
见当地刑警如此敷衍了事,伏见鹿顿时有种对着挥出全力一击的感觉。
啧,媚眼抛给瞎子看了。
……
与此同时,山崖上,平樱子清理干净石碑,让其焕然一新,总算有了个墓碑的样子。
她指尖拂过凹凸不平的字迹,在心中默念了一遍。
「如果有一天」
「我爱的人,或你爱的人」
「从海的另一边回到山崖」
「请呐喊」「她的名字」
「欢迎回家」
……
众所周知,南伊豆町有这么个民俗:只要站在石廊崎灯塔边,对着大海呐喊珍视之人的名字,就一定会得到回应。
平樱子摘下面具,脸上隐约留有泪痕。
她拉开绳结,将能面挂在墓碑上,双手放在嘴边,对着大海纵声呐喊:
“我回来了——”
“妈妈——”
……
看到这一幕,源玉子心中酸涩不已,鼻子堵住了,胸腔里闷得慌。
她听到了抽泣的声音,转头一看,伊藤麻友正在悄悄抹眼泪,小镇居民们也是泪眼婆娑,大家都是一副欣慰却又心酸的表情,过往的伤痛以这种方式弥补,何尝不是一种遗憾。
呐喊声湮没在风中,平樱子驻足片刻,弯腰抬起箱子,转身离开。
源玉子有些惊讶,她还以为樱子会多留一会,跟妈妈说说话什么的,没想到她走得这么果断。
众人连忙迎上去,没话找话,问樱子过得怎么样、一晚没睡困不困、要不要去他们家做客……平樱子只说了一句‘我要回去了’,便自顾自下山。
回去?
回哪儿去?
伊藤麻友愣了一下,她转头看向源玉子,后者一脸欣慰,快步跟上平樱子,牵着她的小手,问她想不想吃鳗鱼烧,平樱子说‘听起来好恶心,但可以试试’……
啊……
原来,她已经找到了新家,不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
真是太好了。
伊藤麻友重重地松了口气,心中的隐忧烟消云散。她笑着招呼大伙,小镇居民们一起跟着下山,源玉子和平樱子走在最前头。
正如史铁生在书中所说的那样:
但是太阳,他每时每刻都是夕阳也都是旭日。当他熄灭着走下山去收尽苍凉残照之际,正是他在另一面燃烧着爬上山巅布散烈烈朝晖之时。
有一天,我也将沉静着走下山去,扶着我的拐杖。那一天,在某一处山洼里,势必会跑上来一个孩子,抱着他的玩具。
当然,那不是我。
但是,那不是我吗?
……
倘若生活是一部电视剧,此刻就该插入片尾曲,镜头逐渐摇远、拉高,众人成了山崖中的一个小点,画面开始滚动赞助商和演员表——紧接着,画面一转,下一集的预告片段就开始闪回,中年旁白音高亢解说:
“下一集:猪突猛进的玉子大人!”
源玉子和伏见鹿的争吵画面被剪得七零八落,画外音附带台词:
“什么?怎么可能是自杀!”
“警方调查结果就是这样啊!”
“不可能!我必须亲自调查清楚——”
最后,镜头停在「天罚」二字上,源玉子一脸震惊:修善寺的主持坚称是土屋先生作恶多端,招致天罚,忽然间自燃,坠入了篝火堆内部。
“——太离谱了啦!!”源玉子抱头大叫,画面定格在这一幕。
片尾曲选《非自然死亡》就很不错,可惜现在是1991年,生活也不是电视剧。
因为人生永不落幕。
(本章完)
第306章 PDD扣分法则
第306章 pdd扣分法则
回收上集预告。
源玉子下山后,第一时间去找办案警员,询问调查结果。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让她看一下卷宗……结果自然出乎她的意料,警员竟然打算以自杀收尾。
她积累已久的不满终于爆发了,抗议着不能如此儿戏,这好歹是一起凶案,必须调查清楚始末,给出公允的裁决,才能让后人引以为鉴,而不是把所有默默无闻的凶案埋藏起来,当作无事发生,一昧地粉饰太平!
只有正视问题,才能解决问题!
如果大家都这么敷衍处理,那其它有类似状况的小镇,不就会重蹈覆辙吗?揭开黑暗面确实会带来阵痛,但这是迈向光明的必经之路!
源玉子决定自己查清楚焦尸案始末,她屁颠屁颠跑到现场,发现篝火晚会聚集地已经被清理干净了——就连伏见鹿伪造的证据也被清理干净了。
毕竟小镇居民还要照常过日子呢!
篝火晚会结束后,大家就得用那块空地晒鱼,小孩们还喜欢在山坡撒欢,一天不到,什么痕迹都没了。
办案刑警专程给土屋家贴了封条,屁用没有,土屋先生的下属翻进去洗劫了一通,镇上打流的年轻人有样学样,跟着进去拆家,屋子里叮叮哐哐响个不停。
等到了晚上,源玉子前来调查,土屋家已经成了鬼屋景点,有个吸着鼻涕的阿呆站在门口,负责向旅客收门票,宣称这景点真的死过人,保证氛围感十足。
“哎哎哎!还没买票呢!怎么就往里进啊?”
阿呆拦住源玉子不让进,后者气得小脸通红,大声申明这是凶案场地,不是他们过家家的地方!
正在排队的旅客听到这话,互相交头接耳,觉得这鬼屋景点的工作人员还挺专业的。即便源玉子掏出警官证,大家也只是觉得道具很精细,以为这也是演出的一环。
穷乡僻壤的阿呆根本就不认警官证,他瞪着斗鸡眼打量了一阵,最后就憋出了一句:
“警察也要买票。”
无奈之下,源玉子只好掏钱。
她进鬼屋一轮游,吓得不轻,案子倒是没能查出什么,光注意那些可怕的布景了。
出来之后,她既懊恼又自责,还有点不甘心,再次掏钱买票,二刷土屋家副本,果然没有第一次那么害怕了,但依旧什么都没能查到。
正所谓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眼下源玉子天时地利人和全都不占优势,败北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但偏偏她又是倔脾气,不查到底不罢休,还纠缠着伏见鹿,让他说清楚自己的推理结果。后者自然是一顿忽悠,干扰源玉子的调查方向,骗她去问问修善寺的老住持,说不定会有什么惊喜。
“阿弥陀佛,土屋先生业力缠身,佛祖怪罪,降下天罚,让他自燃而死。”
老住持说起鬼话一套一套的,只能说不愧是日本出家人。
源玉子听完,只信了一半,历史上也不是没有人体自燃的奇事,她之前就在十万个为什么里面看到过,其中一个人类未解之谜就是「人体自燃现象」……
天罚什么的,听起来就像是无稽之谈。
源玉子在伊豆町磨蹭了两天,最后只能无奈接受现实,暂且认定土屋先生是自燃而死,途中不慎跌入了篝火堆,最终导致篝火堆散落,使得晚会现场出现意外……
当然,只是暂定存疑。
等她哪天成为了名警部,就故地重游,带上自己的专业团队,回来好好勘察一番,必定能让真相水落石出!
在源玉子等人离开之前,水谷宽对平樱子进行了采访,问的内容十分细致。因为毛利启的摄像机无故损坏,导致水谷宽只能手写记录。
源玉子很想插嘴,大谈特谈自己的警察生涯,她一直想上报纸接受采访,但始终未能如愿,反倒平樱子率先解锁这一成就,让她心里有种与有荣焉的感觉。
要是能顺便采访她,那就更好了。
在回去的路上,源玉子一直在念叨这件事。伏见鹿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实在懒得搭理她,干脆就靠在出租车椅背上装睡。
「不听我讲话,拒绝正常交流」
扣0.5分。
源玉子撅着小嘴,掏出白皮本记仇。
由于伏见君表现不佳,以至于现在只剩下六十一分,她再扣0.5分,就只剩下60.5分了。
她倒不是故意通融,只是觉得伏见君不说话应该不算做错事,有可能伏见君只是单纯的累了,闭上眼睛昏昏欲睡呢?
以他一天非要睡十个小时的猪猪习惯来看,这种闭眼睡觉的行为再正常不过,不值得扣一分,所以她酌情只扣零点五分。
嗯,不错,如此看来,她玉子大侦探办事相当公允!
他们坐车回静冈县热海的度假村,七天的假期只剩下短短两天,刨去最后返程的一天,其实就只剩下一天的玩耍时光。
源玉子终于吃到了她心心念的鳗鱼派,那玩意是一种含有鳗鱼萃取物的糕点,口感细腻清淡,非常适合搭配咖啡、茶或者冰淇淋享用。
她觉得味道还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惊艳,但也没有踩雷,只能说是普普通通。
用于搭配鳗鱼派的冰淇淋意外的好吃,源玉子坐在门廊边,嘶溜嘶溜舔个不停,粉嫩的小嘴唇沾满了冰淇淋液。
“今天你们有什么计划?”
她回过头,伏见鹿和平樱子对坐在桌边,两人正在品尝初鲣和樱饼,这两样美食都是应季特产。
“无。”平樱子言简意赅。
虽然她小脸一如既往的面瘫,但源玉子能感觉出来,她似乎心情很沉重,看上去并不开心。
源玉子本打算带樱子出门放松放松,换一换心情,但她忽然想起来,自己难过的时候,妈妈酱强迫吃饭的行为非常讨厌。如果她现在强迫樱子出去玩,岂不是跟妈妈酱一样讨厌吗?
可如果不出去玩的话,旅行计划就泡汤了……
她不介意在旅馆里陪樱子一天,毕竟她也不是特别想要出去玩,只是琢磨着,这次旅游原本是为了跟伏见君独处,考核他独处时的表现——可仔细算下来,她跟伏见君独处的时间好像少得可怜。
“那你呢?”源玉子转头看向伏见鹿,希望他也能留下来一起照顾樱子。
(本章完)
第307章 步调一致
第307章 步调一致
“我要出门。”伏见鹿无情地粉碎了她的幻想。
源玉子眉头一皱,正想批评伏见君这种丢下妹妹不管的恶劣行为,却听平樱子忽然说道:“正好,你们一起出门吧,我回房里休息一下。”
“啊?不行!”
源玉子说什么都不肯走,非要陪在旅馆里,哪怕不说话,她也乐意坐在客厅,生怕樱子又不见了。
见状,平樱子深深地叹了口气,她赤足经过门廊,走到源玉子身后,微微俯身,轻声说道:“放心吧,我不会再乱跑了。”
源玉子面露犹疑:“可是……”
“你不是想跟他独处么?正好,我就不打扰你们了。”平樱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源玉子愣了一下,她的脸一下红了,滚烫滚烫的,就连手上的冰淇淋都开始加速融化。
樱子看出来了?
有这么明显吗?
她想要狡辩,但又做贼心虚,嗫嚅半晌,支支吾吾地说‘哪有’、‘才不想’、‘胡说什么呢’……平樱子依旧面无表情,但看她的眼神跟初见时相似。
源玉子不吭声了。
她默默看着平樱子穿过门廊,回自己房间,心跳莫名加速,眼下休息室内只剩她和伏见君两人。
这可是真正意义上的独处。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的那种。
先前伏见君跟修善寺主持‘订房’的时候,源玉子还焦虑过——他们两人挤在一个房间里睡觉,万一伏见君夜袭怎么办?亦或者伏见君有糟糕的念头怎么办?
结果事实证明,完全是她多虑了,当晚他们根本就没有时间睡觉。
第二天她坚持要去查案,伏见君就自行回修善寺补觉去了,因此还被扣了分……等到第二天,旅馆腾出空房,再加上樱子也要睡觉,自然不可能孤男寡女挤在同一个房间了。
伏见鹿没听到她俩的悄悄话,吃饱喝足,该干正事了,他起身去玄关换鞋,刚一抬头,发现源玉子也跟了过来。
“你不是要陪着樱子吗?”伏见鹿有种不妙的预感。
“樱子现在需要的是独处,不希望有人打扰她。”源玉子一本正经的说道。
这话不算撒谎,她难过的时候,也想一个人静静,独自消化情绪。
当然,具体情况因人而异,也有些人性格更需要朋友安慰,一个人独处没办法消化负面情绪,川合就是这种类型,她遇到不爽的事情必须要跟源玉子吐槽。
“那……”
伏见鹿卡壳了,他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把源玉子支走。
“你今天打算去哪儿玩?”源玉子叼着甜筒壳,自顾自开始换鞋,看样子是打定主意今天要跟他一起出门了。
伏见鹿斜睨了她一眼,说道:“既然都来热海了,自然要去泡温泉……你也要去吗?”
“一、一起去呗。”
源玉子低下头,不敢正脸看人。
伏见鹿只能看到她头顶小小的发旋,垂下的长发遮挡住了她的侧脸。
“不好吧,听说热海都是混浴的,与其说是温泉,不如说是泳池……”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源玉子又蹭掉了皮鞋,噔噔蹬跑上楼,说道:“那你等我一下,我去拿泳衣!”
伏见鹿一愣,心想这家伙出门前还带了泳衣?她提前就准备好了要一起混浴吗?
不对。
他很快反应过来,这次旅行本来打算去热海沙滩,源玉子会带泳衣也不足为奇。
伏见鹿本想就这么一走了之,但连续玩两次人间蒸发,搞不好源玉子会原地爆炸,更何况他已经不是初犯了,要是再犯一次,怕是赎罪券都哄不回来。
无奈之下,他只能坐在式台等待。
不料,这一等就是一个多小时,即便伏见鹿再有耐性,心里也有些不耐烦了,更何况他本来就是个没耐心的家伙,当即前往源玉子房间,想要看看这家伙在搞什么鬼。
“磨磨蹭蹭的干什么,磨我的阳寿吗?你这家伙……”
伏见鹿随手拉开滑轨门,只见源玉子换了一身衣服,上半身白衬衫加藏青色小西装排扣外套,下半身则是纯黑色裤袜加百褶裙,显得她双腿很修长。
眼下她跪坐在镜子面前,小心翼翼地拨弄着头发,试图降伏头顶的呆毛。
那根吃了一半的冰淇淋,正放在杯子里,已经融化成一滩牛奶水了。
“诶?!你、你怎么不敲门就进来!!”源玉子吓了一跳。
“某人说‘等她一下’,结果磨蹭了一个多小时,你说我该不该进来催?”伏见鹿反唇相讥。
“那你至少也要敲门啊!”
源玉子涨红了脸,把他推出门外,又折腾了二十多分钟,这才如同少女出浴般羞答答地拉开滑轨门。
可伏见鹿看都不看她一眼,径直出门,脚步匆匆,像是在躲避什么洪荒猛兽——根据脑内《玉子兽危险度评级表》,此刻源玉子的危险度已经到达了临界值,绝不能再轻易靠近她!!
源玉子精心打扮一番,惨遭冷落,自然心情不佳,她从手提包里取出白皮本,狠狠地报复,又给伏见君扣了0.25分。
这下伏见君只剩下60.25分了。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旅馆,一前一后地在步行街上走着,一前一后穿过人流……源玉子想要快步跟上,就算隔着一段距离,起码也要并肩一起走。
可她踌躇许久,低头盯着自己的裙摆边缘,脚尖一步一步地向前迈,却始终没有跨过那道无形的线。
「走路不等她」
扣0.1分。
这一次,源玉子记完仇之后,并没有发泄的快感,反而有一种深深的失落。
她隐约能感觉到,这次考核只是她在一厢情愿。
雅岚姐建议她在独处时观察伏见君,以此判断他是否喜欢自己。她不是没想过「否」的可能,只是一直在刻意回避。
也许,伏见君对她,根本就没有那方面的想法……
源玉子低着头,扣着自己的手指甲,感觉心里闷闷的,像是被什么东西给塞住了,有点难受,但并不剧烈。
走着走着,她余光瞥见了熟悉的鞋子,目光顺着裤腿一路往上,她这才发现,伏见鹿不知何时放慢了脚步。
他们并行,漫步长街。
(本章完)
第308章 满页的伏见君
第308章 满页的伏见君
小确幸的窃喜难以用言语来形容。
源玉子心口的堵塞感就像冰淇淋一样化开了,润进她的喉咙里,甜丝丝的。
伏见鹿不知道她在高兴什么。
他刚才在前面走了半天,隐约感觉背后传来充满怨念的视线,搞不好在被人下降头,后脖子毛毛的,不由地放慢了脚步,以免被源玉子继续视奸,那种蟒蛇般缠绕的窒息感可不好受。
只要并肩走,源玉子就没办法视奸他了。
身为一名警惕心极强的律师……啊不,刑警,怎么能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一个极度危险的女人呢?
今天肯定没办法去找奥姆真理教总部了,伏见鹿干脆死了这条心,打算沉浸式享受假期,等源玉子上班后,他再找机会溜出来。
他本打算去体验一下日航亭大汤,听说它是日归温泉老铺,竹林围绕于四周,露天温泉池最高可容纳大约20人。
此外,还备有最多5人可一起使用的包间温泉。
这就很人性化了,伏见鹿也不想跟一群大叔泡澡,天知道会不会有人偷偷在温泉里拉屎拉尿,咕噜咕噜冒起来的水泡不一定是硫磺热气,也有可能是别人的屁。
现在正值旅游旺季,等他们到温泉馆,包厢已经订满了。
源玉子琢磨着,要不要找个理由,让伏见君打消泡温泉的想法。
毕竟,就算她穿着泳装,不介意一起泡温泉,但伏见君可是全裸的啊!到时候混浴的话,岂不是非常尴尬……
然而,还没等她开口,伏见鹿就想到了解决办法。
“那我们就预定深夜的包间吧,”他掏出钱夹,预付了定金,顺带塞了一张小费:“还请帮我们清理干净,记得换水。”
一般日本人泡澡之前,都会搓澡,把自己清洗干净,如此一来浴池就不会全是澡泥。伏见鹿为了保险起见,提出要换水,反正他们这也不是天然温泉,只是打着天然温泉的招牌而已。
前台服务员很高兴,连连点头,帮忙在表格上登记了名字。
距离预定时间还有大半天呢,伏见鹿站在温泉馆门口,身为p人,他一时间有些茫然,回头问道:
“好了,接下来干嘛?”
源玉子有些猝不及防,她还在纠结晚上要一起泡温泉的事情呢:“呃,这,不是你说要出来玩吗?你没有什么计划吗?”
“没有啊,”伏见鹿随手抽过她的白皮本:“你出门之前不是做了很多旅行计划吗?我看看,参考一下……”
“啊!!”
源玉子惊叫一声,几乎要跳起来,伸手去抢白皮本,可还是慢了一步,伏见鹿一眼就扫到了密密麻麻的记仇事项。
可谓是惊心动魄,令人头皮发麻。
试想一下,有这么一个人,天天没事视奸你,用小本本记下你干的坏事,除了抖m之外,正常人都会觉得窒息——具体可以参考锦衣卫和克格勃。
「伏见君忽视亲妹妹」
「伏见君没有夸赞新衣服」
「伏见君出门没等我」
「伏见君不听我讲话,拒绝正常交流」
「伏见君隐瞒推理过程,当众炫耀智力」
「伏见君上山赶路没有扶我」
「伏见君骗我去混浴,耍流氓行为」
「伏见君试图把结缘铃送人,罔顾推理小队情谊」
……
满满一页全是「伏见君」干了什么什么坏事。
在每一条记录下面,还有一个意义不明的扣分项。
——难道分数归零,她就要把我杀了?!
伏见鹿心中凛然,这个想法从脑海中一闪而过,但他并未在意,转眼就抛掷脑后。
毕竟谁都有可能暗杀她,唯独源玉子不可能。
源玉子跳起来,裙摆微微浮起,她在半空抢回了白皮本,单手压着裙子中间,裙角两边上扬。她涨红了脸,抱着白皮本一动不动,直至她站定后,裙子才回落下来。
“这是什么?”伏见鹿不能装作没看见。
“呃……呃……这……”
源玉子结结巴巴,答不上来,甚至不敢正眼看人。
伏见鹿心想玉子兽果然危险,稍不注意,就已经被她捏住了这么多把柄。当然,他也不是那种斤斤计较的小气男,只用了轻飘飘一句话就原谅了源玉子:
“你剩下的赎罪券抵扣了。”
源玉子猛地抬头,瞪大了眼睛,一脸委屈巴巴,但又没办法争辩。
她引以为傲的考核记录突然成了回旋镖,狠狠地在她心口插了一刀。
果然,某个名人说得没错,对他人的偏见就是对自己的偏见,对他人的诋毁就是对自己的诋毁,向一个人竖起中指时,另外四个手指正指向自己……
早知道就不记仇了。
源玉子像是霜打了的茄子,垂头丧气,一点精神没有。她为了这次旅行,了一半赎罪券,没想到现在又赔进去了另一半,这回她真成了赤贫一族了。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
源玉子忽然反应过来了,抬头大声质问道:“不对啊!这明明是你干的坏事,为什么要扣我的赎罪券?真要算起来,你应该按照上面的记录向我支付赎罪券才对吧?”
伏见鹿嗤之以鼻,尽管只扫了一眼,他依旧对白皮本上的内容印象深刻:“「伏见君没有夸赞新衣服」、「伏见君隐瞒推理过程,当众炫耀智力」、「伏见君上山赶路没有扶我」……这些也算是干坏事吗?”
“啊这。”
源玉子也意识到了华点,她在记仇的时候,完全是出于报复心理,尽情地泄愤,根本没有斟酌过扣分项是否合理。
“还在狡辩,罪加一等!现在该轮到你补偿我了!”伏见鹿蹬鼻子上脸,狠狠地倒打一耙,打算通过这种方式降低玉子兽的危险评分。
只要能成功驯化玉子兽,让她往东就不敢往西,危险系数自然直线下降,届时他就能为所欲为之为所欲为了。
源玉子有点慌,她没有赎罪券之类的东西,只能手忙脚乱地道歉。
伏见鹿还是那句话:“如果道歉有用的话,那要警察有什么用呢?”
偶遇邪恶吟唱3.0,玉子兽拼尽全力,无法战胜。她原地蹲下,捂住了耳朵,幻想自己是长在路边的蘑菇,就不用遭这种莫名其妙的罪了。
既然给了一个大棒,接下来就要给一个甜枣,正好玉子兽的危险系数降低,伏见鹿觉得,只是稍微接触一下,应该没什么问题。
想到这,他话锋一转,提议让源玉子当他的导游,以此赔罪。
源玉子不得不答应,她缓缓地站起身,心里暗戳戳的想着,这家伙真是从来没变过,心眼小得跟针尖一样。
「伏见君小心眼」
「扣0.1分」
(本章完)
第309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第309章 真诚才是必杀技!
按照源玉子的旅游攻略笔记,下一站是「阳光海滩」。
他们从热海站出发,顺着汤游巴士的路线,欣赏沿海的景色。
可惜,天公不作美,浓雾般的乌云压在天边,沿岸码头和平房黯然失色,灰蓝的海水拍打着渡轮,远处隐约传来汽笛声。
今天是个阴天。
好在温度适宜,空气很凉爽,伏见鹿穿了一件灰色的冲锋衣,海风钻进立领,额前碎发向后掀起,他感觉神清气爽,枯燥的生活莫名有了一种充实感。
明明他什么都没做,却比忙碌时更加充实。
源玉子跟在他身旁,两人有身高差,步距相差甚远。伏见鹿走着走着,稍不留神,没有放慢脚步,相对于源玉子来说,就等同于加快了速度。
源玉子虽然矮,但身材比例很好,可以用‘娇小’来形容。纯黑裤袜很显腿型,衬得她双腿修长,但也只是相对于上半身,和伏见鹿比起来,就明显不够用了。
她默默加快了脚步,圆头小皮鞋嗒嗒作响。
阳光海滩其实就是一处小公园,中间建了圆形坛,外沿还有一圈木椅,没什么好看的景点。
他们踩着黄蓝色的小砖,闲逛了半晌,伏见鹿正想说有些无聊,却见源玉子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顺着源玉子的目光望去,只见公园外墙红色磨砂大理石上,钉着一块锈迹斑斑的牌子:
「恋人の圣地」
底下还配有一段体字英文,最后的尾缀是:bridal mother桂由美。
源玉子回过神来,正好对上伏见鹿打量的视线,她有些惊慌失措,下意识解释道:“啊不,我、我不知道这里有这个牌子……呃,我的意思是,这不在我计划之内……我不是故意的……”
伏见鹿起了玩心,他喜欢看源玉子露出惊慌失措的表情,况且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必须狠狠地捉弄源玉子,让玉子兽知道谁才是真正的话事人!
“我又没有责怪你,干嘛这么慌张?”他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我明白了,玉子同学你也到了被催婚了年龄啊!九条长官一定催得很紧吧?好歹是九条家的千金大小姐,媒人一定踏破了门槛……”
“才没有!”
“为婚姻而烦恼有什么不好开口的?我好歹是你的搭档,肯定会体谅的,有什么烦恼随便说,我可以帮你出谋划策……童叟无欺,老价格,只要500円。”
源玉子方才还有点小娇羞,转眼间就气得小脸通红。
不知道为什么,跟伏见君一旦有点暧昧的小情调,这家伙转眼就会破坏氛围,说些煞风景的蠢话,顺带把她气个半死。
有时候她都在怀疑伏见君在装傻,没准伏见君已经看出了什么端倪,就是故意不说破。
嘶,等等,好像真有这个可能……
以伏见君的性格,如果发现有人在暗恋他的话,九成九会憋着暗中使坏!
源玉子心里一惊,她忽然回想起来,先前在居酒屋,奥姆真理教信徒透露过,自己曾经谎称是伏见君的女友——当时,伏见君的表现很奇怪,对这件事不予置评,根本不吃惊,反而悠哉游哉地追究她跟踪之事。
难道说……
源玉子光是想到那个可能性,心脏就扑通扑通加速跳动起来。
此时此刻,她终于明白,为什么森木所长告诫她不要率先吐露心意了——她开始焦虑、忐忑、疑神疑鬼,担忧伏见君对她的看法,不知道伏见君对她是喜欢还是无感,自己仿佛被捏住了命运的后脖颈。
将主动权交于他人手中,无疑是一件愚蠢的事情。
九条唯曾经告诫过伏见鹿,源玉子的控制欲比她更强,伏见鹿对于这句话谨记在心,但他忘了后面还有第二句话:
‘玉子只有在两性关系中占绝对的主导,确定对方是‘自己的东西’,才会确定恋爱关系。’
眼下,玉子兽忐忑之余,心中的不安到达了顶峰,她突然转过头,目光坚定,撅着小嘴,吹起了反攻的号角。
500円硬币划过半空,源玉子屈指一弹,顺势询问道:
“好,你觉得我该嫁给谁?”
伏见鹿怔愣了一秒,直至圆片金属折射冷光,从他面前一闪而过,他才回过神来,单手接住了硬币:“呃,这个,其实也不用着急,毕竟你还年轻,要以事业为重……”
“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让我去联姻?”源玉子逼近了一步。
“婚姻大事,肯定是选自己喜欢的人……”伏见鹿顾左右而言他。
“那我该选谁?”源玉子再次逼近一步。
“我怎么知道你喜欢谁……”伏见鹿的大脑在报警,玉子兽的危险度已经超过了阈值。
“你不是收了500円么?至少得给出像样的建议吧?”
源玉子在伏见鹿面前站定,昂首望着他,那双瑰丽如宝石的瞳孔恍若初见。她贴得太近,以至于伏见鹿能闻到洗发水的香气、若有若无的体温,以及呼吸喷吐的热气。
“你的人生得有你自己做主……”
伏见鹿打算灌点鸡汤蒙混过关,但源玉子却不给他机会:“所以你没办法给出像样的建议么?”
这家伙今天攻击力怎么这么强?
伏见鹿皱起眉毛,正打算拿出十二分的实力,一举击溃反击的玉子兽。却不料,源玉子忽然摊牌了,使出了几乎无解的杀招:
“没错,我确实在寻找合适的恋爱对象,这也是为了日后结婚做准备!”
她反手抽出白皮本,哗啦啦翻开,那动作就跟冷面月夜神一样,语速极快的说道:“实不相瞒,我就是为了考核伏见君是否能胜任恋人之位,所以才精心组织了这场旅游,综合评定下来,你的表现十分令人失望!”
伏见鹿挑眉,不知道她吃错了什么药,竟然这么勇,把心里的实话都说了出来。
源玉子用手啪啪拍打着白皮本,将上面的记录摊开,怼到伏见鹿面前。为了掩饰心虚,她下意识提高了音量:“在十二名备选人中,伏见君的表现最糟糕了!”
(本章完)
第310章 为了正义和母女恋爱吧!
第310章 为了正义和母女恋爱吧!
十二名备选人?
伏见鹿刚悬起的心又落了回来,这家伙撒谎也不打草稿。要是说有两三名备选人,他肯定还将信将疑;但要是一口气说十二名,绝对是在吹牛皮。
源玉子还在猪突猛进,猛烈进攻,她指着白皮本上的扣分项,表示伏见君的考核评分只剩下60.05了,距离不及格只有0.05步之遥!
希望伏见君能重视起来,好好珍惜这次机会,努力表现自己,争取挽回评分,从十二名备选人中脱颖而出!
“你这也没问过我的意见吧?”伏见鹿虚着眼说道。
“怎么,”源玉子又撅起小嘴,表面装作一点都不在意,实际心里紧张得要死:“你不愿意么?”
伏见鹿张口就想说‘不愿意’,但又担心这家伙当真了,回家以后蔫了吧唧的,搞不好日后都不方便再使唤她——川合恶魔又冒了出来,他当即声明,自己不是喜欢源玉子,只是出于搭档感情、家庭工作、日常杂物,才会回避。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
他的智商属性好歹是s级,高速运转一番,很快就想出了应对方案。
源玉子还没有意识到危机逼近,她以为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了一番。伏见君这副支支吾吾的样子,让她心里有了不少底气。
如今攻守之势终于逆转,她都已经开始幻想,万一伏见君悄悄在暗恋自己,那她是答应呢,还是不答应呢……唔,至少要让伏见君交出红色赎罪券才行……
不对!
真是格局小了,伏见君都已经被她拿捏得死死的了,何必再用赎罪券抵扣呢?想要伏见君穿女仆裙捏脚,还不是她一句话的事情吗?
源玉子越想越得意,脸上的表情都有些小奸诈了。
“那你倒是说呀,是什么的问题?”她步步继续逼问,掌握了主动权,全然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
“这个嘛,有点不太方便啊……”伏见鹿用手指挠鼻尖,一副纯情少男的忸怩样儿。
源玉子心头大喜,她跟伏见鹿相处这么久,还是第一次看见伏见君害羞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要是他的脸能再低一点、再可怜一点、再羞耻一点,那就更好了!
“有什么不方便的,说嘛!快说啦!”
她心中窃喜,伏见君真是死傲娇,明明暗恋她,却还想要等她来告白吗?真是痴人说梦!她这辈子都不可能主动跟伏见君告白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
“也对,既然你都说实话了,那我也不隐瞒了,”伏见鹿双手抱胸,低头闭眼,一副很苦恼的表情:“其实吧,最近我也在考虑结婚的事情。毕竟伏见家只剩我一根独苗了,我生为长子,得肩负起传宗接代的重任啊。”
源玉子一愣,心想伏见君都已经想那么远了吗?
而且,以传宗接代为目的结婚,这种话听着就很刺耳,有一种把女生当作是生育工具的感觉,她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伏见鹿话锋一转,又说道:“但结婚的前提是相爱吧?生孩子这种事,应该是爱情的结晶,不能太过功利、目的性太强,这种物化女性的行为很不好。”
闻言,源玉子连连点头,眉毛渐缓。
没错,就该这样才对,伏见君的三观还是很正的嘛!
“所以呢,我就跟你一样,为了恋爱对象而烦恼。不过我只是个普通的庶民,不像九条家的千金大小姐,有十二名恋爱候选人……我只有四名而已。”
伏见鹿掐着手指头,正儿八经的细数:“说来有点不好意思,你原本应该算是一个吧……”
“原本?原本是什么意思?!”
源玉子急眼了,她一把拽住伏见鹿的领口,大声问道:“除了我还有谁啊!”
伏见鹿别过脸,用手捏着自己眉心,一副很难办的表情:“还有白川美纪、堀江纯子、森木雅岚和矢崎桃……啊啦啦,真的非常纠结呢!”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她万万没想到,伏见君心里竟然在琢磨这种事,而且这四个备选人里面,竟然没有她!
难道她已经被淘汰了吗?!
源玉子双手用力摇晃伏见鹿,一时间没办法接受这么大的落差,她都快急哭了,忍不住追问道:“矢崎小姐和雅岚姐就算了,你怎么能对白川母女有想法呢?”
“为什么不能?”
伏见鹿脸色一正,认真说道:“你不觉得她们很可怜吗?相比起其他人,她们更需要一个顶梁柱吧?推理小队一向以追求正义为终生目标,我不计前嫌,愿意牺牲自己,终其一生守护她们,这难道不是正义之举吗?”
“这……这……”
源玉子小脸煞白,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本想质问伏见君怎能如此三心二意,但转念一想,自己刚才撒谎,说有十二个备选人,好像比伏见君更加过分……
现在就算承认自己撒谎也来不及了,倘若坦白根本没有十二名备选人,只会显得她像是一条败犬。
伏见鹿摇头叹息,任由源玉子的双手滑落,他继续说道:“既然我的表现不合你心意,那就没办法了……唉,只能说明我们不合适吧。”
说完,他拍了拍源玉子的肩膀:“但你放心,以后我们还是最好的朋友、最好的搭档,我们的友情绝不会变质。”
源玉子总算回过神来,慌忙找补道:“你、你还有机会呢……你看,还在及格线,60.05分,不争取一下吗?”
“感情这种事,是争取不来的吧?”伏见鹿化身哲学家,一脸忧郁。
“谁说的?不努力一下,你怎么知道会不会有结果?”源玉子眼巴巴的说道。
伏见鹿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总算图穷匕见,点头说道:“有道理,那我把你也列入考核对象?这样不好吧……”
“有什么不好的!成年人不做选择,只做筛选,挺好的啊!”源玉子十分违心的说道:“你要是表现不好,我也随时会把你淘汰掉,谈恋爱本来就是这样,双方都有一票否决权。”
她顿了顿,意识到这话怪怪的,又补充了一句:“当然,只是考核是否适配而已,最后要不要谈恋爱还另说呢!”
伏见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笑眯眯的说道:
“有道理,那我期待你的表现。”
(本章完)
第311章 我不是萝莉控!
第311章 我不是萝莉控!
闻言,源玉子心情又忐忑起来。
万万没想到,伏见君竟然是个心大萝卜,平时一副对女人不感兴趣的样子,私底下的想法竟然如此丧心病狂,就连‘和母女在一起是为了正义’这种鬼话都说得出口……
也对,听说压抑得越久,内心就越变态!
源玉子假装大度,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以后他们还是好搭档、好朋友,恋人考核的事情,就在私底下进行,偷偷互相给对方打分,不影响正常生活。
“谈恋爱这种事情,只是生活的调剂品啦,我才不会把它看得那么重要……”
她双手抱胸,边走边假装潇洒,甩着手故意说道:“说到底也只是备选而已,我还没决定要不要谈恋爱呢……毕竟我现在工作蒸蒸日上,迟早能转正,成为正式刑警,肯定要以事业为重嘛!”
伏见鹿连连点头,同样一脸不在意:“没错,我也是这么想的。”
真可恶,你怎么能这么想呢?源玉子暗自咬牙切齿。
她不知道伏见君的评分标准,也不知道自己的分数是多少,心里十分在意,毕竟所谓的「十二名候选人」是她编出来的——这就好比两国互相核威慑,她宣传自己有核弹,但实际毛都没有,只能绞尽脑汁刺探敌国情报。
“反、反正闲着没事,说说你的评分标准呗。”
玉子间谍发动偷袭,试图窃取核弹发射开关。
一旦伏见君对她的评分过高,甚至达到了非她不可的满分,形势就会再次逆转,届时就是她说了算——正所谓上兵伐谋,这就是《玉子春秋》的兵法!
“这个嘛,”伏见鹿随口敷衍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
根据他的经验来看,如果统治阶层想要从底层人民身上攫取利益,绝对不会指定清晰明了的规则。相反,标准越模糊,规则越复杂,对于既得利益者就越有利。
他要让「审核标准」变成悬在源玉子头上的达摩克里斯之剑!
玉子间谍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提议跟伏见君交换评分标准,理由说得冠冕堂皇,声称是为了促进搭档之间的默契度,了解对方有哪些反感事项,日后执行任务时能配合得更好。
非常牵强。
伏见鹿看破不戳破,现在他有恃无恐,怎么可能会答应,随口找了个理由拒绝了。
源玉子不甘心,绞尽脑汁刺探。两人边走边聊,按照既定计划,前往海鲜小餐厅,品尝了一下当地鱼产。
水足饭饱后,源玉子略微消停,她嘴上不说,实则心里还在琢磨。为了消食,他们继续闲逛,前往热海城。
源玉子规划的路线很合理,热海城距离并不远,几分钟就走到了。伏见鹿仰头望去,门面白墙黑瓦,中式迭层,飞檐翘起,看上去相当气派。
进去之后,正好碰上艺术展,全是十八禁的春闺画。源玉子没看几眼,就拽着伏见鹿匆匆离开。
这种艺术对于她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最后,两人穿过竹林,经过鸟居,前往来宫神社。道路两侧还有水池,龙首石雕正往外吐水,淋在刻着「奉纳」二字的木勺上。
源玉子一路逛下来,有些心不在焉。
就连进神社许愿的时候,她都在想伏见君的脑子里到底装着什么,希望神明能赐给她一项读心术的超能力,以后她一定会用这项能力行善积德,顺带把伏见君给降伏了。
啪啪!
源玉子拍了拍手掌,结缘铃叮当作响,她认真低头闭眼祈福。
或许是老天开眼,亦或许是神明点化,源玉子福至心灵,她忽然意识到,伏见鹿很有可能在耍诈!
以她对伏见君的了解,如果真有四个备选人,伏见君肯定是全都要!!
没准伏见君跟她一样,根本就没有其它备选人!
源玉子猛地睁开眼,侧目看向伏见鹿,后者也在双手合十闭目许愿。她一时间有些吃不准,伏见君到底是喜欢她呢,还是在骗她呢……
她越想越烦,在心里默默给伏见君扣了0.01分。
扣完之后,源玉子再次醒悟,自己扣分的行为,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就算她把伏见君扣到0分,心里的那份悸动还是不会变。
喜欢就是喜欢,100分是喜欢,0也是喜欢。
她喜欢的是一个人,而不是那个人身上的优点或缺点。
源玉子默默哀叹,自己非但没有清醒过来,反而好像越陷越深了。
参拜完神社后,伏见鹿提议找个地方休息,他体力还行,但逛久了容易精神疲惫。而且四周的景色千篇一律,他有些腻了,还不如坐下来发呆。
源玉子自无不可,她表示既然要休息,不如回旅馆看看樱子。于是二人折返回旅馆,去敲平樱子房门,后者眼神透露着恨铁不成钢,看得源玉子浑身不自在。
“这就回来了?”平樱子问道。
“不然呢?”伏见鹿十分自然地躺在榻榻米上,肢体逐渐野比大雄化,侧躺着开始打哈欠。
“不是制定了七天的旅游计划吗?”平樱子又问:“这才几个小时。”
源玉子很心虚,跪坐在一旁,给自己倒了一杯大麦茶:“其它景点太远啦,我们不能去别的地方过夜。”
“为什么不能?”平樱子一刀见血。
源玉子心想樱子这是在干什么?难道是在撮合她跟伏见君吗?嘶,没准能让樱子帮忙刺探情报,毕竟樱子和伏见君是亲兄妹来着……
“因为晚上预定了温泉包间,去外地过夜不就浪费定金了吗?”伏见鹿随口解释道。
他是真心这么想的。
眼下他手头拮据,但又不想降低生活质量,自然要在撒币的同时精打细算,确保每一分钱都得爽爽爽。
平樱子面露恍然,她看源玉子的眼神变得意味深长,像是在说‘真有你的’。
源玉子本想解释,但感觉会越描越黑,干脆十分坦然地邀请道:“樱子要不要一起去?”
“不去。”平樱子断然拒绝。
“为什么?”伏见鹿问了一嘴。
“因为有萝莉控。”平樱子说。
伏见鹿大怒,再三申明自己审美和取向正常;平樱子只是平静地打量了一眼源玉子,她一句话都没多说,直接沉默以对。
房间莫名安静下来。
(本章完)
第312章 源玉子死库水版
第312章 源玉子·死库水版
是夜。
日航亭大汤内。
月光穿透竹帘缝隙,伏见鹿浸泡在乳白色汤池中。
临近预约时间,温泉馆还十分贴心地打电话,提醒伏见鹿包间已经清理干净,询问他们何时到场。源玉子没办法装聋作哑,她怀着忐忑的心情,带着泳衣和伏见君前往温泉馆。
深夜场很冷清,男女浴室只有几名准备离开的旅客。伏见鹿率先洗完澡,犹豫再三,还是换了条泳裤,这才泡进汤池里。
源玉子裹着浴袍,在门外踟蹰。
人影投映在滑轨门的唐纸上,伏见鹿把她的小动作看得一清二楚。他等了半天,不见源玉子开门,随口询问道:
“要帮忙吗?”
“不、不用……”
源玉子一咬牙,拉开滑轨门。
她头发湿漉漉的,发尾粘连在白皙的肌肤上,脖颈修长,锁骨精致,或许是洗过澡的缘故,她的脸颊透着一股水嫩的红晕。
“你、你别看我啊。”源玉子紧紧攥着浴巾,从锁骨往下围得严严实实。
伏见鹿暗中腹诽,拢共就他们俩人,他不看源玉子,还能看谁?况且,这家伙要胸没胸,要屁股没屁股,他还不惜得看呢!
换做他上一世,女生来泡温泉,至少要拍八百张照片,才不会在意有没有人看,接着从八百张照片中精挑细选出一张,精心p图,和其它照片一起凑成九宫格,美美地发朋友圈……
又不是没穿泳衣,有什么好害羞的?
伏见鹿转念一想,这家伙好歹是大家闺秀,可能家教森严,心理上不适应,他干脆转过身,趴在温泉外沿,以示君子坦荡荡。
见状,源玉子深呼吸,褪下最后一层织物。
浴巾滑落的刹那,竹筒添水器恰好‘咚’地叩响。白雾缭绕间,她像被惊动的狸猫,怯生生地伸出脚趾,试探了一下水温,这才慢慢步入汤池中。
伏见鹿听到水声,误以为源玉子已经下了汤泉,他下意识回过头,却看到了一幕绝景。
竹影斑驳,蒸汽氤氲,水面漂浮的桧木托盘盛着冰镇青梅酒。
少女身穿蓝白死库水,池水没过绝对领域,泳衣贴在小腹的马甲线上,勾勒出身体每一寸的曲线——伏见鹿收回先前的看法,这家伙还是有臀的。
“你干嘛偷看!”
源玉子缩进汤池,水飞溅,她只露出半张脸,面前咕噜咕噜冒泡。
伏见鹿目光落在她头顶,呆毛被打湿了,支棱不起来。
“这里是温泉汤池,又不是更衣室,什么偷看不偷看的。再说了,在警校不是上过溺水急救课吗?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他振振有词,背靠外沿的石块,表示他就乐意这么摊着,这姿势泡温泉最舒服。
“这完全是两码事啊!”
源玉子略微浮出水面,小声争辩了一句。
在学校上课穿的是急救制服,黑色防水布料,板板正正的,什么都看不出来;但现在她穿的是死库水,高中时的泳衣,那时候男女是分开游泳的,根本不会和异性碰面。
两人隔着四五米的安全距离,争吵两句后,忽然莫名安静下来。
伏见鹿看了一眼,也就没再多看了,毕竟盯着女生也不礼貌。他将小毛巾折迭起来,顶在额头上,仰头望月,享受温泉浸润身体。
源玉子可没有这种闲情雅致,她缩在汤池边,保持着王八冒头的姿势,一声不吭。
嗯,就是在正儿八经的泡温泉。
闲来无事,源玉子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她自娱自乐,在水下张开双臂,猛地向前一推,水面一阵波纹荡漾,向伏见鹿扩散过去。
「秘技·水波震荡之术!」
伏见鹿并未注意她的小动作,依旧保持着李白望月的姿势,一动不动,就跟死了一样。
可恶,竟然毫发无伤么?鹿头怪还是太强了……
源玉子再次王八下潜,只剩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决定先行防守,双手掐诀施展忍术,幻想自己展开了绝对防御,她和伏见君之间已经横亘了一面无形的墙壁。
「忍术·雾锁连墙!」
……
伏见鹿没兴趣喝源玉子的洗澡水,泡了二十来分钟,就准备回去了。
他站起身时,源玉子惊呼一声,用小手捂住了眼睛,从指缝里偷看,见他穿着泳裤,还用浴巾挡住了身体,这才松了口气,假装若无其事,放下小手继续视奸。
“别泡太久了,小心晕在水池。”
伏见鹿随口叮嘱了一句,裹上浴巾,轻松突破绝对防御,拉开滑轨门离开。
见状,源玉子也准备开溜。
她双手撑着水池边缘,正准备来个火箭式出浴,不料脚踝在水下被什么东西勾住了。
是竹制排水口的链子?
还是什么其它异物……
源玉子甩了甩脚,没能甩掉,依旧有什么东西勾着她。犹豫片刻后,她深呼吸,扎下水面,伸手摸索着。
在温泉里不能睁眼,倒不是因为有硫磺,主要是水温太高,容易灼伤眼球。
她憋气摸了半天,确实摸到了链子,不知道是怎么勾在脚踝上的,折腾了一阵没能解开。
温泉池水位不深,淹不死人;但也不浅,至少没过了她的胸口。
正当源玉子准备上浮水面时,隐约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紧接着一对有力的胳膊将她从水池里抱了出来,她背后抵住了结实的胸膛,下意识向后仰头,正好对上伏见鹿俯视的目光。
四目相对,气氛旖旎。
隔着轻薄的布料,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
‘咚’的一声,挂在源玉子脚踝的链子滑落,坠入水中。
伏见鹿双手插在她腋下,感觉很软,她体重很轻,抱着毫不费力。趁着源玉子还没回过神来,他当即解释道:“我以为你溺水了。”
从伏见鹿的视角来看,刚才的那一幕相当恐怖——水面散开一团黑发,正咕噜咕噜冒泡,源玉子在水底下挣扎着,看样子马上就要死翘翘了。
源玉子小脸被烫红了,眼睫毛挂着水珠,她慢慢地撅起了小嘴,不安地挣扎了一下:“快、快放我下来!”
伏见鹿正准备松手,指尖传来的触觉很光滑,他弯腰轻轻将源玉子放下,随口说道:“你怎么没有腋毛啊……”
啪。
源玉子应激了,一耳光甩在了他脸上。
(本章完)
第313章 论腋毛的味道
第313章 论腋毛的味道
伏见鹿在上一世曾刷到过一篇帖子,发帖人抛出一个议题:
女生的腋下算不算隐私部位?
一开始这篇帖子无人问津,直至某个变态回帖,声称自己就喜欢被女生夹在腋下,猛吸味道醇厚的腋毛,所以女性腋下算是隐私部位——为了强调真实性和准确性,这名变态还详述了不同年龄段、不同状态、不同服饰下女性腋毛的味道。
此帖一出,帖子迅速顶上热搜。
事实证明,只要热度够大,网友会因为任何事情吵起来。有人说根据法律规定腋下不算隐私部位,也有人说女性腋下跟男性不一样,需要区别对待,还有人在不停地发涩图……
按理说每个人的身上都有毛毛,但偶尔也有那么一两个天赋异禀的人,腋下很光滑,也没有什么特殊的异味。
源玉子对此一直很介意,她不想搞特殊,以前上游泳课的时候,她还被其它女同学议论过,大家都说她发育迟缓,说不定是个侏儒什么的。
不是有句俗语么,叫‘毛都没长齐’,还有什么‘黄口小僧’,搞得像是社会普遍共识,只有身上长毛才是身心成熟的表现。
眼下忽然被伏见鹿提这么一嘴,她脑袋一热,也有可能是泡晕了,身体应激,落地站稳后,转身一巴掌打在了伏见君脸上。
很清脆。
很响亮。
源玉子打完之后,回过神来,非常后悔,慌忙道歉;伏见鹿倒是不介意,打得又不疼,他脸皮又厚,仅仅只是‘hp-1’的程度。
但这种情况绝不能纵容,今天能打脸,明天岂不是就得骑在他头上作威作福?
再者,他好心救人,反遭打脸,倘若纵容如此行径,公道何存?日后大家遇到溺水的小女孩,还敢踊跃救人吗?
为了正义,必须予以惩戒!
伏见鹿当即摆出司马脸,沉默地捡起浴巾,学源玉子围在胸前,转身离开汤池。
源玉子连忙快步跟上,也顾不上男女有别,双手合十苍蝇搓手,恳求伏见君不要计较。
完了,以伏见君小心眼的性格,肯定会扣大分!
自己怎么就没控制住这手呢?
万一伏见君觉得她是暴力女,真的对其它四名备选人动心了怎么办?就算退一万步说,要是被伏见君扣了印象分,同样很严重啊!
“要、要不,你打回来……”
慌乱之下,源玉子口不择言。
“好啊。”
伏见鹿忽然站定了,在走廊转过身。
源玉子吓了一跳,以伏见君的手劲,不得把她的脑瓜子打出托马斯全旋?
但君子一言,驷马难追,她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况且她也是真心向伏见君道歉,想要取得伏见君的原谅,方才是她意气用事了,受到惩罚也是应该的。
“那来吧!”
源玉子紧张得双手握拳,见伏见鹿真准备动手,心里又有点后悔。
听说爱迪生就是挨了一巴掌,导致左耳失聪,这惩罚的力度似乎有点过重了,她连忙补了一句:“不、不要太大力啊!跟我的力道差不多就行……”
伏见鹿心里憋着坏,他高高扬起手掌,轮圆了挥下,源玉子紧张得闭上眼睛,他忽然收力,轻轻地落在源玉子脸上。
“……诶?!”
源玉子一愣,睁开了眼睛。
“唉,其实,你打我我打你,又有什么意义呢?心里的伤痛不会愈合,只会让我们之间的裂痕越来越深……”
伏见鹿摇头叹息,一副日剧悲情男主的神态。
那表情就像是被青梅绿了十万遍,黑人黄毛便利店老板轮流出入,榨干家财百般羞辱负债累累,最终痛彻心扉之后大彻大悟的样子。
源玉子心中越发愧疚,她万万没想到,以伏见君小心眼的性格,竟然会以德报怨,没准自己在伏见君心里的评分很高,但她却辜负了这份信任……
不等她缓过劲来,伏见鹿继续火上浇油,施展邪恶吟唱·苦肉计版,声称心里远比身体痛,身上的伤可以愈合,但心里的裂痕永远无法弥补,甚至将此事逐渐上升到人参公鸡,认为源玉子有暴力倾向。
原本玉子兽已经被邪恶吟唱免疫了,但现在版本更新,再加上伏见鹿抓住了她的错处和弱点,让她一时间难以招架,只能一脸愧疚地站在走廊,一句话都没法反驳。
“那、那要怎样,你才能原谅我?”源玉子小心翼翼地问道。
伏见鹿摇头说道:“我已经原谅你了,但心里的伤口是没有那么容易愈合的……”接着,他瞥了源玉子一眼,话锋一转:“但我觉得,如果现在能有好心人给我五万円,我心里会多少舒服一点。”
嗯?
源玉子察觉到不对劲,一提到钱,她智商回归,立即清醒过来。
但「愧疚」的debuff没有那么容易去除,源玉子思忖片刻,最终还是决定钱消灾。
如果五万円就能打伏见君一巴掌的话,好像也不贵……
她回更衣室好换衣服,吹干头发,取出小猪钱包,清点出五万円,交给了伏见鹿。后者接过钱,并未清点,也没有露出小人得志的嘴脸,而是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温泉馒头巧克力」。
这是一种特色巧克力,其口味模仿了温泉馒头,外部是白巧克力,内部填充了酥脆的威化饼干和红豆奶油,将西方巧克力与日本传统点心的风味相融合,大多温泉馆会将其作为赠品免费赠与顾客。
他趁源玉子更衣,去前台摸了几颗。
眼下,他笑眯眯地把递过去:“唔,不错,奖励你吃。”
源玉子痛失五万円,这可是她辛苦赚来的血汗钱。伏见君是高兴了,但她心底却十分郁闷,干脆化悲愤为食欲,接过了果。
她剥开衣,放进嘴里,一口咬开,味道相当不错,是她偏爱的甜食,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蚊子腿也是肉,有一颗做补偿,总比什么都没有来得好。
唔,味道真不错。
源玉子心情好转,觉得也不是不能接受,就体验感而言,这五万円得很值——如果没有邪恶吟唱环节,算得上是完美了。
另一边,伏见鹿双手查袖,心中冷笑,这五万円只是他吃软饭的第一步。
迟早有一天,他要软饭硬吃!
(本章完)
第314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第314章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
两人泡完温泉,返回旅馆。
平樱子还没睡,她在房间里看电视。伏见鹿和源玉子路过时,听到里面传出电视声,开门叮嘱她早点睡觉。
“你的脸是怎么回事?”
平樱子趴在榻榻米上,回头看向伏见鹿,后者脸上有一道浅浅的巴掌印。
“什么怎么回事?”伏见鹿皱眉。
他对此并无自觉,毕竟脸已经不疼了,他又没有照镜子,回来的路上就已经把这事给忘了。
源玉子心知肚明,她有些心虚,生怕平樱子误会什么,开口辩解道:“他不小心摔了一跤……”
“噢~”
平樱子拉长了意义不明的语调,她目测对比了一下,这巴掌印偏小,八成是源玉子扇的,也不知道两人泡温泉时发生了什么。
既然源玉子还在替他撒谎,说明这家伙没有行不轨之事,八成就是你情我愿,源玉子欲拒还迎之下,不小心动了手……或者是两人在搞些特殊玩法,她在杂志上看到过,有些男人就是有受虐倾向。
听到这怪动静,伏见鹿也反应过来了,但他不屑于跟平樱子解释。
小孩子家家的,能懂个什么?天天净想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他身为成熟的大人,才不会跟七岁小屁孩一般计较。
他没收了平樱子的遥控器,强迫平樱子上床睡觉。后者虽然不情不愿,但也只能照做。
等伏见鹿熄灯,准备关门离开时,黑暗中冷不丁传来平樱子的背刺:
“下次用力点,没准他喜欢。”
……
“诶?”
源玉子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樱子是什么意思。她侧目瞥了伏见鹿一眼,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
伏见鹿铁青着脸,关上房门,径直回房间休息去了。
按照常规动漫剧情发展,旅游的最后一晚大概率会发生夜袭、偶遇、谈心、灵异事件、老友告别等等剧情,但日常生活就是这么朴实枯燥,并没有那么多精心设计的意外。
眼睛一闭再一睁,一晚就过去了。
翌日清晨,伊藤麻友和小镇居民们专程来送行,给平樱子满满当当塞了一堆土特产,还留了联系方式和地址,如果樱子以后在东京住不惯,随时可以回伊豆町,大家一定会好好照顾她。
源玉子看得又是一阵泪目,大声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樱子,引得众人欣慰鼓掌。
紧接着,大家一齐把目光投向伏见鹿。后者见气氛都烘托到这了,表示以后一定会让樱子幸福地长大成人。
他话音还没落,就听到身后平樱子在冷笑。
……这家伙未免也太记仇了吧?
不就是催她上床睡觉么?哪家小孩没有经历过被逼睡觉的童年?就因为这点事还耿耿于怀,也不知道是跟谁学的小心眼……
伏见鹿假笑之余,在心中一阵腹诽。
辞别伊藤麻友等人后,三人返程回家。
这次源玉子没有再选渡轮,因为钱包惨遭鹿某人剥削,她只能购买最便宜的绿皮火车,晃晃悠悠地坐火车回家。
平樱子对绿皮火车有心理阴影,上车后就一直缩在纸箱里不肯出来。直至到家后,她才从纸箱里冒出头,用力伸了个懒腰,看着就像幼猫一样。
无邻庵案件的热度已经过去了,他们回家时,没遇到堵门的记者。
大家现在的关注点是齐藤由贵被爆料,据说他和已婚歌手尾崎丰恋爱,吃瓜明星的瓜更有意思。
伏见鹿一进门,就瘫在沙发上不动弹了。
明天他就要去上班,等到了晚上,还要瞒着源玉子,溜出去调查鵺茶相关事项,身上的鬼爪已经蔓延到了侧腹部,直逼腰子,他可以死,但不想肾虚。
也就是说,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安生日子。
啊……
不想上班……
不想工作……
伏见鹿用遥控器打开电视剧,正准备享受难得的休息时光,玄关忽然传来敲门声。
他支使正在收拾行李的源玉子去开门,后者已然习惯了,踩着拖鞋哒哒哒去开门。
“呀,佐竹先生,您怎么来了……”
虽然源玉子招呼得很客气,但任谁都能听出来,她语气充满了警戒意味。
此刻,站在门外的,赫然是两名黑衣壮汉,以及斜坐在轮椅上的佐竹玄。眼见开门的人是源玉子,他脸上的笑容越发亲切,拉伏见鹿入伙的想法也越发坚定。
“玉子小姐,好久不见,”他打了声招呼,随后解释道:“我跟伏见君约好了,要一起吃个饭……”
伏见鹿不聋,他在客厅里听得一清二楚。
在出发去旅行之前,佐竹玄确实给他打过电话,约他一起去吃饭。但当时他明确拒绝了,甚至在海上假装信号不好,挂断了电话。
本以为佐竹玄是个聪明人,能听出他是什么态度;事后佐竹玄也没再打电话骚扰,他就没再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万万没想到,他前脚刚回家,佐竹玄后脚就亲自来登门拜访。
正所谓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伏见鹿并不打算赴约,他捏着鼻子,在客厅大声说道:“不好意思,伏见君不在家,各位来得不是时候,还请回去吧……”
闻言,源玉子诧异地后退两步,从玄关探头,见是伏见鹿夹着嗓子说话,当即反应过来,帮腔撒谎道:“是的是的,伏见君不在家,佐竹先生下次再来吧!”
她经历了机场杀人案和厂区火并事件,还借阅过地下酒吧枪击案的卷宗,自然认识佐竹玄,知道这眼前的这名孱弱男人是稻川会的二把手。
这种人来找伏见君吃饭,肯定不怀好意!
佐竹玄早年间也催过债,这种拙劣的谎言自然骗不过他。可就算他明知道伏见鹿在客厅,也没办法强来,只能动之以情,劝说道:“伏见君还欠我一个人情,希望他能给我几分薄面,赏光一起吃一顿饭。”
闻言,伏见鹿坐不住了,他起身走到玄关口,斜靠着墙壁询问道:“我什么时候欠你人情了?”
“替罪人偶。”佐竹玄就说了四个字。
伏见鹿恍然,当初是佐竹玄帮忙找到奥姆真理教分部,也是佐竹玄派出替罪人偶,为他和赵春树打掩护……这确实是个人情,没办法狡辩。
源玉子面露狐疑,目光在伏见鹿和佐竹玄脸上来回打转,心想伏见君和黑道团伙什么时候牵涉这么深了?她知道替罪人偶是什么意思,但她想不明白替罪人偶和欠人情有什么关系。
公寓门口安静了几秒。
伏见鹿沉默片刻,无奈地叹了口气,询问道:“就只是吃饭?”
“就只是吃饭。”佐竹玄点头。
源玉子连忙插嘴说道:“那我也要一起去!”
“抱歉,”佐竹玄一口回绝:“下次我可以单独宴请玉子小姐,但这一次,是我和伏见君的私会……”
(本章完)
第315章 我与贪污不共戴天!
第315章 我与贪污不共戴天!
私会?
听起来怪怪的。
源玉子竖起了小眉毛,一脸不高兴。
伏见鹿大致解释了一下,当初说好了的,他负责跟黑道接洽,寻找天罚相关线索,欠了些人情,并没有什么不良金钱交易;随后,他再三保证,仅仅只是吃饭而已,如果佐竹玄试图行贿,他绝对不会收下。
“放心吧!我与贪污不共戴天!”
伏见鹿说完,就换好鞋子出门了。
源玉子站在公寓门口,盯着他们离开,全然一副望夫岩的样子。
等电梯门合上后,她一回头,隔壁公寓门推开了一条缝,里面黑漆漆的,隐约能看到半张脸,眼球侧面近乎是贴在门上,折射着阴冷的光。
源玉子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那是白川美纪的脸。
这才一周没见,她怎么就变得跟个鬼似的……
源玉子主动打了声招呼,她向来比较讲礼貌,不论先前有什么嫌隙,现在她们都是邻居,白川小姐也是巢鸭公寓的公寓管理员。
不料,白川美纪没回话,反倒发出意义不明的笑声。
“你、你笑什么?”源玉子老毛病依旧没改,紧张时会有点结巴。
“很快你就知道了……到时候,我们会一起去新世界……”
说着,白川美纪缓缓关上房门,门轴吱呀作响,让源玉子有种看恐怖片的既视感。
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果然信邪教的人都神神叨叨的。
回房间之后,源玉子清理电话语音留言,前几条全是保险推销,再往后是警局日常通报,最后她听到了风间拓斋的留言:
“什么时候开始枪械训练?”
源玉子想起这茬,她玩也玩了,该放松的也放松了,试探伏见君也有了一丢丢的进展,接下来就该继续前进,努力提升自己,向成为名侦探和名警部的道路继续进发!
虽然这一路她遇到了不少挫折,但也收获了许多,至少意识到自己的不足。
——暴力是平等对话的前提,而她恰巧欠缺的就是独当一面的武力。
她不想在出任务的时候,成为拖队友后退的累赘。譬如在火车火并案件中,她出了不少岔子,也没能帮上什么忙;再例如在工厂火并案中,她甚至失手打死了一名信徒。
这种事情绝不能再发生第三次!
念及至此,源玉子鼻孔喷出白气,她的内卷之力源源不断地涌出,在身上翻腾不休,浑然一副王道热血漫主角准备刻苦修行的神情。
但她一想到要单独跟风间前辈训练,激昂的心情顿时被浇了一盆冷水,忽然又有些垂头丧气起来。
该怎么跟风间前辈回电话呢?
源玉子一时间犯了难,她眉头紧皱,在走廊座机前来回踱步。
犹豫片刻,她开始提前演练对话,清了清嗓子,模仿风间前辈,用三分不耐烦三分命很苦和四分表面客套的语气说道:
“摩西摩西?”
接着,她迅速转到另一边,用自己平时正常的语气说道:“风间前辈你好,是我源玉子,关于枪械训练一事……”
她话还没说完,就连连摇头:“不行不行,太官方啦!”
调整好状态之后,源玉子再次模拟,不断复盘,从‘名媛式回答’,换到了‘社交恐怖份子’,在‘假朋友式回话’和‘公事公办聊天’之间犹豫不决……
最后,她通过抛硬币的方式,让这些模板互相角逐,一一淘汰,并且乐在其中,最终选出了「公事公办聊天」。
源玉子定好话术,清了清嗓子,拿起话筒,按下数字案件,嘟嘟嘟给风间前辈拨号。
铃声响了,她等了四五秒,电话接通,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风间前辈问道:“枪械训练?”
“呃……对……”
“什么时候?”风间拓斋又问。
“今、今天……十分钟后就能出门……”
“好,我在靶场等你,西池袋,1-41-6 esperanza,三楼。”
说完,风间拓斋就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满腹话术全无用武之地,松了口气之后,心情莫名有点小郁闷。
仔细想想,风间前辈这种态度也挺好的,至少她不用再操心复杂的人际关系,也不用胡思乱想其它事情,只需要专心学习就好了。
源玉子匆匆换了身运动服,出门前叮嘱平樱子不要乱跑,并说明了自己出门的目的,以及什么时候回家。
锁公寓门时,她下意识往隔壁瞥了一眼,见白川美纪没在偷窥,这才松了口气。
看来她只对伏见君感兴趣啊……
源玉子心中有了危机感,她跑步前往靶场,和风间前辈碰面。后者没什么变化,身上依旧是刑警三件套,头发稍微梳理了下,依旧是三七分背头,但鬓角多了不少白发。
靶场内弥漫着硝烟与枪油混合的金属腥气,进场前他们领了降噪耳罩,风间拓斋叼着根烟,没点燃,让源玉子先开几枪,他看看动作和准度。
源玉子感觉自己就像是在警校上课,风间前辈就是教官,其他事情好像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她摒弃杂乱的思绪,站在场位铁靶前,接连开枪射击,七米的靶子,每一枪都在9环以内。
“很标准。”
风间拓斋夸了一句,随后询问源玉子是在哪进行的枪械训练。后者如实照答,自然是在警校靶场学习的手枪使用方式。
风间拓斋一脸了然,说道:“哦!那教官在开始教学之前,是不是有提到过四条国际通用的枪械使用安全守则?”
源玉子点头,她已经进入状态,就像上课一样抢答,四条枪械安全守则分别是:永远假设枪械已经上膛、枪口永远指向安全方向、手指时刻远离扳机直至准备射击、确认目标以及后方环境……白田教官曾经说过,永远要对枪械保持敬畏之心。
“很好,”风间拓斋点头:“现在你可以把它忘了。”
“啊?”源玉子一愣。
“你只需要追求更快的速度,一切会延缓速度的动作统统忘掉,”说着,风间拓斋用遥控器将铁靶拉近:“五米的距离就足够了,再远没有练习的必要,你有足够的时间预瞄。”
源玉子有些接受不能:“可如果不遵守安全守则的话……”
“谁让你不遵守了?”风间拓斋强调道:“我是让你忘掉。”
(本章完)
第316章 枪手是怎样炼成的
第316章 枪手是怎样炼成的
源玉子能理解风间前辈的意思,忘掉规则并遵守规则,就是为了让枪械使用方法融进骨子里,形成类似条件反射的肌肉记忆。
但知道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了。
“拔枪!”风间拓斋指挥道。
源玉子快速拔枪,瞄准铁靶。
“太慢,重来。”
源玉子将手枪归位,全神贯注,精神紧张,手指悬在枪柄边,等待风间拓展的指令,不料后者忽然说:“站好!”
源玉子下意识拔枪,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连忙收枪站好。风间拓斋没有批评她,而是让她归位重来。
……
“拔枪!”
……
“错了,低级错误,手指不能搭在扳机上……再来。”
……
“拔枪!”
……
“还是太慢,至少要在0.5秒之内……再来。”
……
接下来五个小时,源玉子一枪没开,全程在练习拔枪,胳膊都快练废了。她这才意识到,枪械训练是一门高深的学问,自己才刚刚摸到门槛而已。
直至夜幕降临,风间拓斋注意到源玉子的状态开始下滑,便终止了训练,并要求源玉子明天继续,否则手感会减退,相当于今天白练了一天。
源玉子应诺下来,她虽然疲惫,但感觉自己是真的在进步,学到了不少新东西,即便是最简单的拔枪,也有很多门道在里面。风间前辈在训练时说过,哪怕是快一刹那,枪手都能改变自己的命运。
在离开之前,她忍不住询问风间前辈,像这种拔枪动作需要训练多久,要练到什么程度才算及格。
她之所以这么问,并不是因为灰心丧气,而是为了给自己设立一个目标。
风间拓斋烟瘾难耐,但他依旧没有点烟,而是用拇指把玩着打火机,随口说道:
“伏见鹿砍不中你的子弹就算及格。”
源玉子心想这是什么评判标准?真的有够奇怪的,她又不会跟伏见君刀枪相见。
“能不能更具体一点?”她追问道。
风间拓斋叼着烟,想赶紧把她打发走,但又鉴于自己欠她的人情,只能耐着性子说道:“你应该知道,人类是没办法自主让时间感知大幅变慢的,既然如此,伏见鹿那家伙又是怎么斩中子弹的呢?”
“凭直觉?”源玉子猜测道。
“人类的反应速度、神经传导速度以及肌肉控制能力都有生理极限,光靠直觉是没办法做到那种事情的。”
说着,风间拓斋走出靶场,穿过走廊,按下电梯,他打算上楼去酒吧喝酒。
在等待期间,他继续说道:“有人靠冥想啊、苦行啊、所谓的秘术啊之类的,试图去突破生理上限,其实都是傻子,最后不是把自己搞残了就是搞死了。”
“啊?”
源玉子很惊讶,她的人生信条之一就是「努力就会有回报」,一时间很难接受这种努力却没有任何收获的事情。
“听好了,有些人就是天才,生来就比别人多一根筋,普通人哪怕拼了命去训练,也够不到天才的门槛……他们的反应就是更快、力气就是更大、智商就是更高,随便学学就能超越普通人。”
这番话让源玉子有些受打击,她下意识问道:“那、那我这样刻苦训练,还有什么意义……”
“你不练怎么知道自己是不是天才?”风间拓斋反问。
源玉子心说这未免也太残酷了,她忽然能共情那些竞技比赛的选手,有时候老天爷并不是那么公平。
叮,电梯停了,风间拓斋告辞,离开前又安慰了几句:“就算达不到天才的水平,至少也可以超越绝大多数普通人……”
在电梯门合上之前,源玉子追问道:“天才的水平是什么样的?”
“我怎么知道?”风间拓斋哑然失笑,低头点烟:“对于他们而言,大概时间就跟静止了一样吧?”
闻言,源玉子怔愣了几秒,流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
话分两头。
伏见鹿出门后,坐佐竹玄的车,前往池袋高级餐厅。
源玉子在楼下靶场练枪时,伏见鹿就在楼上大快朵颐,包厢里还有盘靓的美女服务生,贴着他的胳膊倒酒。
在开吃之前,伏见鹿来回试探,搂着服务生亲亲我我,十分绅士地给对方喂饭喂菜,确定饭菜酒水里都没有下药,手一松就让对方滚蛋,别碍着他干饭。
包厢里人不多,都是老相识,除了佐竹玄之外,石井隆匡也在。至于赵春树,他已经厌倦江湖纷争,说白了就是锐气给干没了,跑回北海道养老去了。
三人推杯换盏,谈天说地,气氛融洽。
酒过三巡,佐竹玄忽然开口,声称自己听说伏见君最近手头有点紧,询问他有没有做兼职赚外快的想法,他可以帮忙介绍。
“当然,绝对是正经工作。”他强调道。
“具体做什么?”
伏见鹿用手帕擦了擦嘴,他吃得差不多了,准备走的时候把桌上的好酒打包。
佐竹玄沉默片刻,他随手松开刀叉,说道:“就是一些工作。”
伏见鹿听出了言外之意,他身子后仰,说道:“算了,多谢你的美意,我刑警工作干得挺顺手的。”
石井隆匡帮他又斟了一杯酒,轻声说道:“是这样的……”
伏见鹿打断道:“有些话,你不开口,我们就还算是朋友。”
话音刚落,石井隆匡身后的两名若头当即伸手摸抢,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佐竹玄示意他们稍安勿躁,想要对付伏见鹿,就不能动用武力,也不能使用下三滥的手段,因为这家伙本身就是下三滥的人,伏见鹿唯一的软肋是警视厅副总监的女儿,他还没有蠢到去绑架源玉子。
他冥思苦想许久,在机缘巧合下,有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因此才邀请伏见鹿前来一叙。
在此之前,佐竹玄并未告知石井隆匡详情,故而后者面露困惑,回头瞥了他一眼。
佐竹玄没有开口解释,他同样好整以暇地擦了擦嘴,放下手帕,十指交叉,身体前倾,认真询问道:
“伏见君,要不我们来赌一把?”
(本章完)
第317章 鬼牌游戏
第317章 鬼牌游戏
在1991年的日本,赌博行业伴随风俗业一同发展,甚至一度成为日本产业支柱。
法律上,公务员禁止参与赌博,但实质上,却几乎不受限制。91年的日本有多项合法赌博行业,例如赌马、竞轮、柏青哥、平地摩托车、赛艇等等……
赌场甚至为此开通了电话下注服务和传呼下注服务,任何人想试试手气,随时随地可以来两把。
伏见鹿当然知道赌瘾的危害有多大,但他本人对此不以为意,正常的赌博竞技他还是乐意参与的……比如打麻将之类的棋牌游戏。
“赌什么?”
他顿了顿,又问道:“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佐竹玄打了个响指,舍弟清空桌面,提起皮箱,摆在桌上,输入密码后,打开了卡扣,调转了方向,朝着伏见鹿掀开了箱子。
里面整整齐齐码了一堆万円大钞。
“这里有一千万円,如果你赢了,我可以让金融公司走公账洗干净打给你。”佐竹玄说。
石井隆匡换了个坐姿,一千万円对于稻川会不是一笔小钱,更何况他们目前财政状况堪忧,想要拿出一千万现金,怕是家底都掏空了……虽然他很吃惊,但他是会长,必须在任何场合保持镇定。
他悄悄瞥了佐竹玄一眼,后者表现得十分镇定。他相信自己的好兄弟,没准这也是计划的一部分。
……应该不至于人财两失。
伏见鹿甚至没多看一眼,他心里清楚一千万円的分量,这个数额的钱足以让人妻离子散、父子相残……如果只是桌上的一瓶红酒,他说拿也就拿了,但要是一千万,这估计是要跟他赌命。
“要是我输了呢?”他随口问道。
“为稻川会工作五年。”佐竹玄图穷匕见。
伏见鹿不明白,佐竹玄提出这场赌约的意义在哪里,对方根本就没有回收筹码的能力。
一千万摆在眼里,不吃白不吃。
伏见鹿琢磨片刻,自己手里确实缺钱,打算咬一口,但他胃口还没那么大,一口绝对吃不完,于是提议道:“小赌才能怡情嘛,何必玩这么大呢?搞得大家压力都很大。”
石井隆匡想要附和,因为他现在压力就很大,毕竟他不想当一个破产的会长。
然而,见佐竹玄不为所动,他便忍住没有开口说话。
“你觉得赌多少合适?”佐竹玄问。
伏见鹿取出钱夹,清点了一下,里面只有两千円左右,他将纸钞和硬币放在桌上,说道:“两千六百五十円吧。”
如果他运气好,自然能靠本金小赚一笔;如果今天他倒霉,输了两千多円,也不心疼,就当付了饭钱。
想要在赌场不亏,最重要的就是不贪。
佐竹玄竟然没有反对,干脆利落地点头同意。若头们撤掉餐桌,赶走服务员,在房间正中央摆了一张绿色的棋牌桌。身穿黑白制服的荷官开始摆放工具,看样子是要来真的。
“稍等一下。”
伏见鹿收回两千円散钱,起身打断道:“你还没说服我……我为什么要跟你赌?”
“因为赌博好玩。”佐竹玄说。
……
确实。
伏见鹿又坐了回去。
既然佐竹玄想玩,他当然乐意奉陪,反正也只是玩玩而已……至于‘为稻川会工作五年’什么的,他根本没放在心上,就当佐竹玄放了个屁。
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打工的,只能吃一吃软饭,偶尔赌博受贿维持生活。
“那赌什么呢?”
伏见鹿有些期待起来了,今天是他最后一天假期,喝喝酒打打牌也挺好的。
“我筹码比你多,很多扑克游戏都玩不了,要不就玩个简单点的吧?”佐竹玄提议道:“抽鬼牌如何?第一把双方筹码两千六百五十円,随时可以加注,无须对方跟注。”
抽鬼牌在日本属于老少咸宜的益智游戏,运气成分居多,当然也有一部分心理博弈。
其规则相当简单:使用一副扑克牌,通常只留一张鬼牌(joker),所有的玩家都分到一份牌,每个人向自己右手或左手边的玩家抽一张牌,将抽到的牌和自己原本的牌组合,凡是组成一对的牌,就可以丢入牌堆里。
最先把牌丢光的人,就是这场游戏的赢家;
最后留下小丑牌的人,就是唯一的大输家。
伏见鹿以前没玩过,佐竹玄简单的介绍了一下规则,他觉得可以接受,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便答应下来。
“此外,还需申明一点,未被发现的作弊行为不会被视为作弊,一旦作弊行为被发现,就会立即判输。”
佐竹玄顿了顿:“对此有异议么?”
“没有。”
伏见鹿有些不耐烦了,心底隐约开始怀疑佐竹玄的动机。
如此大张旗鼓,搞得这么正式,肯定不仅仅是为了跟他玩抽鬼牌——他知道佐竹玄想拉他入伙,但他不知道佐竹玄会用怎样的手段威逼利诱。
“好,那赌局成立。”
佐竹玄拍了拍手,荷官开始准备。伏见鹿提议让石井会长参加,三人一起玩更有意思,却被佐竹玄拒绝了,表示这就是两人的赌局。
荷官选出九张对子(其中三张同号),一张鬼牌,洗完之后,依次发牌。伏见鹿全程盯着他的手,没看到出千的动作,这才拿起了自己的牌堆。
「2、2、3、4、5」
没有鬼牌。
也就是说,鬼牌在佐竹玄手上。
伏见鹿是客场,率先抽牌,他刚伸手,准备随手抽一张,却见佐竹玄忽然指着自己手上其中一张牌,认真说道:“这张是鬼牌。”
“嗯?”伏见鹿挑眉:“什么意思?”
佐竹玄不予回应,依旧将右手食指悬在左手第三张牌上。
心理战么?
宣称一张牌是鬼牌,试探对方是否会抽走。佐竹玄有可能在说真话,故意打反逻辑,也有可能在撒谎,引诱伏见鹿抽牌,亦或者打反逻辑的反逻辑……
啪!
伏见鹿抽走第三张牌,翻转一看,赫然是鬼牌joker。
佐竹玄竟然没撒谎。
他心中略感诧异,开始觉得这牌局有点意思了。
接着,伏见鹿将一对二打掉,洗混了手上的四张牌,增加下一轮佐竹玄抽到鬼牌的概率。
“过。”
轮到佐竹玄抽牌,他伸出右手,毫不犹豫抽走了一张5,并凑成了三张5,打出了三张牌。
伏见鹿察觉到不对劲,他端详了一下牌背,没发现什么端倪,环顾四周,也没有摄像机或者反光物品,荷官站在一旁,视线根本看不到牌面。
怪了。
难道他真的只是运气好么?
“过。”佐竹玄说。
轮到伏见鹿抽牌,他伸出手,却见佐竹玄故技重施,指着左手第二张牌,面无表情地说道:
“这张是3。”
(本章完)
第318章 游戏王佐竹玄
第318章 游戏王·佐竹玄
伏见鹿目前的手牌是「3、4、joker」,他不需要心算,也知道佐竹玄剩余的两张手牌是3和4,毕竟这十张全都是对子牌,只要看自己手牌就知道对方是什么牌。
眼下他不论是抽到3还是4,都能组成对子,佐竹玄的提示根本毫无意义。
伏见鹿沉默片刻,抽走了佐竹玄手中第二张牌,反转一看,确实是一张3。
搞什么,这家伙在明牌打么?
伏见鹿低头瞥了一眼,现在他手上有一对3,可以凑成对子打出,也能留在手上。
但眼下是两人竞技,没有那么多的博弈空间,把一对3留在手上毫无意义,反倒会降低佐竹玄抽到鬼牌的概率。
他心算片刻,再次打出一对三,随后用手掌盖着牌面,将最后两张牌洗混。
接下来,轮到佐竹玄抽牌了。
佐竹玄手上还有最后一张牌,也就是方块4,如果他能抽走伏见鹿手中的4,那他就赢了,反之则游戏继续,直至有人抽到一对四,游戏才会结束。
伏见鹿伸出两张手牌,全身贯注,盯着佐竹玄的双眼,就算对方作弊,也逃不过他的眼睛。
佐竹玄伸出手,并未试探,他一句话都没说,轻描淡写地抽走了最后一张4。
“对四,”他摊开牌面:“赌局结束。”
话音刚落,石井隆匡打了个哈欠,两千多円的赌局实在提不起兴致。
但伏见鹿并不这么想,他望着手中的鬼牌,在心里仔细复盘,发现不论是自己抽牌,还是佐竹玄抽牌,局势都会偏向佐竹玄——他能在二分之一的概率中抽到好牌,而自己却在五分之一的概率中抽到了鬼牌。
不对劲。
伏见鹿往桌上一甩鬼牌,说道:“再来一把。”
“可以啊,”佐竹玄从皮箱抽出一张万円大钞,甩到桌面上,说道:“但我这筹码都是一万起步的啊。”
他顿了顿,语气忽然变得轻佻,十分得意的说道:“难得遇到伏见君吃瘪,这两千六百五十円很有纪念意义,我打算把这笔钱裱起来,挂在走廊上,取名为「败者的尊严」……伏见君觉得如何?”
伏见鹿听得出来,这是激将法。
他知道自己最好转身就走,但心里就是很不爽。
尤其是在佐竹玄当着他的面,用手掌将两张千円钞票抚平,舍弟拿来相框,将其压在玻璃下面,几人商议着这一套相框挂在哪里比较好。
“要不挂在走廊?这样大家路过的时候,都能注意到……”
“我觉得摆在会客室更好,届时佐竹部长能向客人介绍……”
“战利品还是摆在卧室吧?每天睡前回味一遍胜利的滋味……”
……
伏见鹿觉得这帮人有神经病,按理说他不该计较,但心里就是无名火大。
他站起身,丢下了一句‘等着’,去餐厅前台刷卡,买了一包扑克牌,换了一万円现金,返回餐厅包间,两指将其对折:“再来一把,我用一万円赌你的两千六百五十円。”
“何必呢?”佐竹玄继续激将,说道:“反正还是会输,我劝伏见君还是及时止损……”
“少废话,洗牌!”
伏见鹿大马金刀坐下,要求这把用他买的扑克,并且由他来洗牌和发牌。
佐竹玄自无不可,点头表示同意。舍弟们清理桌面,荷官告辞离开,石井隆匡来了兴致,也想加入,却再次被佐竹玄拒绝。
两人准备就绪,依旧是十张牌,三个对子、三张同号,和一张鬼牌。
伏见鹿洗牌时,把鬼牌夹在掌心,发牌时作弊,给自己发了一对4和三张5,给佐竹玄发了一对2、一对3,以及一张joker。
整个过程行云流水,并未被发现。
发完牌后,伏见鹿准备直接出牌,宣布游戏胜利,不料佐竹玄却说:“既然上把是你先抽牌,这把也该轮到我先抽牌了吧?”
“凭什么?”伏见鹿表示异议。
“那我退一步好了,石头剪刀布,胜者先手,这样更公平吧?总不能让你连续两局先手吧?”
说着,佐竹玄扣下牌面,认真说道:“如果伏见君连这都不答应,那我就不打算继续赌了。”
伏见鹿沉默片刻,虽然佐竹玄的要求合情合理,但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太对劲,却又说不上来,只能暂且表示同意。
石头剪刀布并不一定是运气游戏,高手能够捕捉对方一刹那的表情变化,在挥手半空改变自己的手势,洞察力、判断力和反应力缺一不可。
“石头——”
“剪刀——”
两人同时出手,伏见鹿眯起眼睛,他在挥手的一瞬间,捕捉到佐竹玄的动作,看样子像是石头,便在半空张开了手掌——变更手势的机会只有一次,一旦自己的右臂出现在对方的视线范围,手掌的动作就会十分明显。
“布!”
伏见鹿出了布,而佐竹玄出的却是剪刀。
“看样子是我赢了。”佐竹玄身子后仰,靠在轮椅上,伸出了右手,示意伏见鹿弯腰上前,让他抽牌。
啧。
伏见鹿皱起眉头。
佐竹玄是赌场老千,经验比他更加丰富,既然主动提出猜拳决胜负,肯定心中有把握,会赢也不足为奇。
按照约定,由佐竹玄先手抽牌,他径直抽走了一张4,一下就破掉了伏见鹿必胜的局面。
紧接着,他一张对子都没有保留,径直打出了一对3和一对2,手上只剩两张牌,分别是joker和刚抽到的方块4。
最后,佐竹玄右手指着左手第一张牌,面无表情的说道:“这张是鬼牌。”
“……”
伏见鹿第一次感觉到了压力。
只要能抽中方块四,他就赢了。
原本是50%的概率,但加上佐竹玄的声明,概率就变了。伏见鹿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要被自己的情绪控制,心算一番后,他选择了另一张牌。
也就是佐竹玄左手的第二张牌。
伏见鹿将其贴着桌面拉过,缓缓地揭开牌面……赫然是一张彩色的jkoer。
他又一次抽中了鬼牌。
伏见鹿眉头越皱越深,他打出了三张五,手里同样剩一张4和一张joer,洗混后让佐竹玄抽牌。
“赌局……”
佐竹玄缓缓地抽走他手中的4,宣布道:“结束了。”
(本章完)
第319章 三门问题
第319章 三门问题
妈的,这家伙怎么抽得这么准?
伏见鹿第一次在心里骂娘,他倒是不在乎输掉一万円,他只想知道佐竹玄到底是怎么赢的。
况且,佐竹玄获胜后的样子真的很欠揍。
“不玩了!”
伏见鹿把牌一摔,起身就走。他意志属性虽然只有c,但智商依旧是s,知道该及时止损。
石井隆匡想要再劝,打算激将两句,让伏见鹿上头,等他输光底裤,自然会为稻川会乖乖办事。
然而,佐竹玄用眼神制止了会长,示意伏见鹿可以走了,以后要是还想玩抽鬼牌游戏,随时可以找他赌两把——他担心再赌下去,伏见鹿就要翻脸了。
正如他所料,赌棍伏见君心情很糟糕,走时还顺走了一瓶红酒。
回家路上,伏见鹿还在琢磨,自己到底是怎么输的呢?
他听说有些老千会用特制的扑克牌,牌背面的纹暗藏玄机,通过细微的纹辨别牌号……
难道佐竹玄提前买通了餐厅服务员,就连自己在前台买的扑克牌都经过了特殊处理?
不对,他相信自己的眼力,那些牌他都自己检查过了,牌背面并没有任何特殊印记。
抓鬼牌又不是打德州扑克,根本不需要记牌之类的高深技巧,双方基本上是明牌在打——唯一的博弈点,就是在抽牌的那几秒。
佐竹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呢?
伏见鹿有点后悔了,他应该把那两幅扑克牌带走,回家后仔细研究才对。现在返回餐厅索要扑克牌,就会显得他很小气。
虽然自己确实很小气,但他不希望别人觉得他小气。
回巢鸭公寓后,伏见鹿掏钥匙开门,隔壁房门忽然吱呀开了,白川美纪露出半张脸,对着他‘嘿嘿嘿’痴笑,嘴里念叨着什么新世界相见……他原本心情就不好,看到这一幕后,更是糟糕到了极点。
“脑瘫玩意。”
伏见鹿没惯着她,当着她的面,吐字清晰,骂完之后就开门回房。
源玉子还没练完枪,客厅里空荡荡的。伏见鹿一个人窝在沙发上看电视,根本看不进去,心里越想越气,干脆叫平樱子一起玩抽鬼牌。
后者虽然早熟,但终归还只是个七岁小孩,不会拒绝和熟人一起玩游戏,哪怕是伏见鹿这种爱作弊的家伙。
为了弄清楚佐竹玄到底是怎么做到的,伏见鹿模仿佐竹玄的动作和发言,指着自己的牌声称这是「joker」或者其他数字牌。
两人连续玩了六十多局,各有输赢。
伏见鹿计算过,平樱子赢了36局,而自己只赢了24局,也就是说平樱子的胜率比他高10%。
而且,在对局过程中,伏见鹿发现了一个规律:
每当他手牌有三张或者三张以上时,他声明某张牌是「鬼牌」,平樱子会毫不犹豫地变更选择,抽取另外一张牌;当他手牌只有两张时,他声明某张牌是「鬼牌」,平樱子则会毫不犹豫地抽取他声明的那张牌。
事后,他询问平樱子为什么会这样做,后者给出了一个基于三门问题的数学模型:
“综上所述,换牌的获胜概率为(\frac{2}{3}),不换牌的获胜概率为(\frac{1}{3})。数学模型证明:换牌是更优策略……”
伏见鹿听明白了,大概意思就是:当他声明某张牌是鬼牌时,换牌获胜概率更高。
但也只是提升10%左右的获胜概率而已,并不能做到像佐竹玄那样稳操胜券。
佐竹玄在开牌之前,就已经说出了获胜宣言,说明佐竹玄提前知道自己抽的是什么牌……这家伙绝对作弊了,只是他暂时看不出手法而已。
等源玉子回家后,伏见鹿又拉着她一起玩鬼牌。正好平樱子玩腻了,换源玉子接任。
源玉子原本不感兴趣,觉得两个人玩抽鬼牌,一点意思都没有。直至伏见鹿提议对赌赎罪券,她顿时来了兴致——赎罪券不算货币,所以他们不算在赌博。
为了大赚一笔,早日攒到红色赎罪券,源玉子匆匆洗了个澡,头发都没吹干,发尾还带着水汽,就急匆匆地跪坐在沙发上,催促伏见君赶快开牌。
伏见鹿打算狠狠地虐菜,弥补回一万两千六百五十円的损失。他怒出老千,洗牌时把鬼牌发给了源玉子。
后者并未察觉,双手捏着五张牌,放在眼前仔细打量着。
“我要抽牌了哦……”
伏见鹿伸出右手,两指悬在左边第一张牌,源玉子忍不住露出窃喜的笑容;于是伏见鹿把手挪开,悬在第二张牌上,源玉子当即垮下了脸,看上去紧张兮兮的。
“……”
实在太好懂了。
伏见鹿伸手抽走了第二张牌,源玉子撅起了小嘴,一脸不高兴。
他翻开一看,果然是对子牌。
在三个回合内,伏见鹿凑齐了对子,打出了所有手牌,轻松取胜,从源玉子手中赢取了一张白色赎罪券。
“你是不是耍赖了?”源玉子表示怀疑,毕竟伏见鹿赢得太快了。
她要求换牌,并且要求由她来洗牌和发牌。
伏见鹿觉得无所谓,以源玉子的性格,肯定不会出千,由她洗牌发牌更加省事。
第二把正式开始,源玉子的运气不错,她手上没有鬼牌,且轮到她先手抽牌。
正当她准备伸手抽牌时,伏见鹿贱兮兮地举起右手,指着自己的一张手牌,不怀好意地说道:“这张是鬼牌。”
“诶?”源玉子一愣:“这是什么意思?”
伏见鹿不予回应,依旧将右手食指悬在左手牌上。
源玉子的小眉毛一起竖了起来,她的小脑瓜子开始飞速思考,怀疑这是不是陷阱——伏见君可能在说真话,故意打反逻辑,也有可能在撒谎,引诱她抽牌,亦或者打反逻辑的反逻辑……
哼,她才不会上当!
源玉子很犟,坚定自己的选择,她伸手抽走了那张牌,翻转一看,小脸又垮了下来。
赫然是「joker」。
怎么回事?伏见君竟然没有撒谎……
源玉子万分失落,眼巴巴的望着手里的六张牌,认真计算着该打那张对子。等她出牌后,伏见鹿起了玩心,下意识指着自己的一张手牌,故意笑嘻嘻地说道:“这张是3……”
话音刚落,他就意识到了什么。
嘶……
好像……
我也被耍了?
(本章完)
第320章 负债累累
第320章 负债累累
接下来的牌局可谓是一边倒。
每当伏见鹿要抽走对子牌时,源玉子就露出惊恐的表情;每当伏见鹿要抽到鬼牌时,源玉子就一脸惊喜,笑得就跟邪恶小法师一样。
此外,伏见鹿还能通过申明牌型的方式,影响源玉子的抽牌决策——相比于平樱子,源某人还是太不成熟了,一激将就上当,吃了一次亏就改变决策,结果自然再次上当。
十几分钟后,源玉子输得就剩下最后一张白色赎罪券了。
这家伙赌性比伏见鹿想象中的更大。
“不、不玩啦!”
源玉子一甩扑克牌,抱着枕头仰面瘫倒,她小手捏着最后一张赎罪券,心里在默默滴血,现在她即后悔又难过,都快要掉小珍珠了。
果然,爷爷说的没错,绝对不能沾染赌博!
都怪自己心存侥幸,被贪欲冲昏了头脑……
扑克牌纷纷扬扬落下,就像是在她心里下了一场大雪。
呜呜呜呜……
伏见鹿假惺惺地安慰了几句,还说什么‘如果以后想玩牌,随时可以找他赌’……看样子他还打算继续剥削源玉子,通过这种方式不断回收赎罪券。
源玉子气得牙痒痒,她把脸埋在抱枕里,不想让伏见君看到自己这副败犬样子。
……不过,真的好奇怪啊,伏见君到底是怎么赢的?
源玉子百思不得其解,她撅着小嘴起身,收拾完桌面的扑克,自顾自回房间研究去了。
伏见鹿目的达成,回房间洗漱,他对着镜子打量自己的脸,心想难道自己玩牌时表情很明显么?
莫非佐竹玄就是通过观察他的表情,从而一举抽中想要的对子牌?
伏见鹿琢磨片刻,觉得有这个可能,毕竟他本人也会一些冷读术,用于应对那些难缠的客户和有所隐瞒的讯问对象。
如果佐竹玄精于此道,有心算无心,次次获胜也不稀奇。
想明白其中关窍后,伏见鹿心情舒畅了不少,打算明天在找回场子,顺带赚点外快。但随后他看到自己胸口的鬼爪印,又有些头疼起来。
莫名其妙耽搁这么久,真得赶一赶进度了。
打工人就是这样,不到死线不去忙。
洗完澡后,伏见鹿上床休息,一夜无话。
翌日,两人去隔壁把阿俊接了回来,收拾收拾出门上班。
源玉子白天兢兢业业,认真工作,处理堆积的后勤事务,假装没听到同事们的议论。等到了下午五点,她准时下班,也没人敢留她加班,木下翔仁更不敢叫她应酬。她径直去找风间前辈,两人在靶场里继续训练;
反观伏见鹿,白天翘个二郎腿摸鱼,把所有工作都丢给后辈去做。在他们出外勤和休假期间,丰岛区警署又来了两个新人,正好顶伏见鹿的班。到了下午五点,伏见鹿同样准时开溜,去找佐竹玄打牌。
十分钟不到,伏见鹿三连败,痛失三万円,再次摔牌不玩儿了。
问题到底出在哪儿呢?
伏见鹿提审奥姆真理教信徒时,满脑子都在想这个事情。
分部的骨干都死光了,所以他一时半会也问不到什么关于鵺茶的信息。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相对平淡无奇,一晃眼就是两个多月过去了。
在此期间,伏见鹿输了将近一百二十万円,这还是在他极力克制的情况下输的。
原本他是想着只是‘小赌怡情’,但每天固定输一两万,两个月累积下来,就不是一笔小数目了。
头半个月,伏见鹿就已经输光了积蓄,后面输的钱,是他去找山口组借的高利贷——当然不是用他自己的身份证,他伪造了十几张证件,专门用来薅高利贷的羊毛。
此外,调查鵺茶之事毫无进展。
伏见鹿专程请了一个短假,坐车前往富士山,搁那转了半天,只发现一些废弃的旧工厂和集装箱,一个奥姆真理教的人都没有,总部直接蒸发了。
他故技重施,打电话申请入教,这才知道去晚了,奥姆真理教的总部都已经搬走了。
至于搬到哪儿去了,接线员表示保密,如果他诚心想入教,先得去跟工作人员对接,填一些家庭信息表和个人履历表,然后再等待奥姆真理教的审核,如果审核通过,教团会派专人通知,进行一对一会面……
这不就是面试吗?!
离了个大谱,什么时候加入邪教团还得面试了?
日本都已经卷成这个样子了吗?社会的废渣真的就惨无立锥之地啊?
伏见鹿相当头疼,但这种事急又急不来,只能等奥姆真理教审核,相信他们不会放过这么宝贵的人才……
现如今他只能靠打打牌,借一借高利贷维持生活了。
源玉子并未察觉好搭档的烦恼,这段时间她忙得都没时间恋爱脑,每天睡前都在床上模拟开枪动作,嘴里发出biubiubiu的音效,觉得自己的枪法突飞猛进,没准真是个天才,说不定能成为名震日本的神枪手。
神枪手·名侦探·名警部·玉子大人!
这名头一听就很帅!
她闭上眼睛,睡觉都在纠结,到底要把哪个头衔放在最前面——神枪手的头衔虽然帅,但明显不如名警部,这可是她的人生理想!
等到了四月一日,也就是伏见鹿的生日,源玉子提前预定了个大蛋糕,邀请风间前辈、渡边前辈和森木所长一起给伏见鹿庆祝生日。
为了给伏见鹿一个惊喜,所有人提前下班,在巢鸭公寓碰头,甚至还关掉了客厅的灯,静等伏见鹿回家。
那么,伏见鹿在干嘛呢?
没错,他还在打牌。
……
“七连败怎么不找找自己问题?”
“你老大背刺你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你撑不起社团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你被山口组打压也找自己问题好不好?”
“为什么别人就欺负你呢?三大指定暴力团,为什么就稻川会混的那么惨呢?全部找自己问题好不好?”
“%¥&amp;%***……什么都找自己问题、找自己问题,打牌输了也找自己问题——你妈你出老千我怎么玩?”
伏见鹿把牌往桌上一摔,口吐芬芳一阵后,表示不玩了。
佐竹玄身后的墙面挂满了相框,上面全是裱起来的万円钞票,密密麻麻挂了整面墙,甚至还有往第二面墙蔓延的趋势——是的,这些钱全是伏见鹿输的。
一进门就能看到这一幕,由不得他血压不高。
佐竹玄依旧是那副吊样,收钱后刻意用激将法,阴阳怪气地说道:“伏见君欠了不少钱吧?假身份是瞒不过专业的催债人的……”
他顿了顿,免费提供了一则内幕消息:
“好心提醒一句,山口组的人今天会上门催债。”
(本章完)
第321章 入场券
第321章 入场券
佐竹玄单手洗牌,另一只手两指摩挲着,他轻声说道:
“再强大的人都会有弱点,只要找到龟壳的缝隙,轻轻一刺,便能至其于死地……伏见君,你已经不是无敌之人了。”
“人一旦有了软肋,就会衍生出喜怒哀乐,诸多贪嗔痴涌上心头。”
……
伏见鹿嗤笑。
他靠在椅背上,盯着佐竹玄的双眼,说道:“你觉得我真的很在乎你是怎么赢的么?确实,我很好奇,但不至于为了弄清楚真相而去借贷。”
说着,伏见鹿身子前倾,认真说道:“我只是在还人情而已。”
“我打听过了,那两名替罪人偶的安置费为两百一十万円,刨去我输给你的一百二十五万,还差八十五万円……”
他提起手提包,将钱放在桌面上,调转了方向:“现在我改主意了,用这八十五万円和你赌最后一把——这次我不会再让着你了,赌局结束,你我两清。”
佐竹玄似乎不以为意,他将扑克牌摆在桌面上,笑道:“听起来像是在嘴硬。”
“随你怎么想。”伏见鹿说。
“你这么有自信能赢?”佐竹玄追问。
“试试不就知道了?”伏见鹿说。
此刻,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舍弟和若头守在门外,石井隆匡在忙生意,所有人都已经习惯了伏见鹿来玩鬼牌游戏。
佐竹玄沉默片刻,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脸上的笑容渐渐褪去;伏见鹿并未催促,他目光落在佐竹玄头顶,罪犯指数和清除奖励写的一清二楚。
「清除奖励」:清除佐竹玄的罪恶,即可获得lv7弱点识破。
……
“可以。”
佐竹玄从口袋取出一张黑色的信封,说道:“但这次我不想赌钱。”
不等伏见鹿质疑,他继续说道:“听说伏见君最近在打探关于奥姆真理教的消息,所以我特意替你留意了一下,请业内专业人士帮忙打探消息。”
“几个月前,他们将总部迁移到了新宫海岸西北边的一座岛屿上。那是一处私人地产,就算是日本警方也不能擅闯干预。海岸线拉了一圈围墙,哨塔架了机枪,哪怕是一只鸟都飞不进去。”
说着,佐竹玄拆开信封,从中取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想要上岛,就必须要「邀请函」或者「入场券」。”
伏见鹿来了兴趣,他打量片刻,哑光卡片上印了一串烫金英文:「admission ticket」……背面暂时看不到,不知道印了什么英文字母。
“这张入场券在黑市已经炒到了六百二十万円,有价无市,我走关系弄到了一张。”
佐竹玄将黑卡收回信封,放在桌面上:“在你们旅游的那段时间,奥姆真理教四处发邀请函,邀请各界名流政客上岛参观,声称他们在岛上打造了一个全新的「完美社会」,并将其称之为‘新世界’……”
“参观结束后,各界名流政客对岛上之事闭口不谈。某位参议员曾上岛,回程时他只说了两个字……”
“震撼。”
“此外,奥姆真理教宣称,在岛上完美的新世界,可以实现任何无法实现的理想——哪怕是永生。”
“现在官方还未对外发布声明,奥姆真理教也没有在媒体发布通告,「新世界」的传闻只在上流圈层传播,有不少人对那座神秘的岛屿趋之若鹜……要知道,对日本社会失望的人不在少数。”
……
“我不知道伏见君在找什么,也不在意伏见君跟奥姆真理教有什么恩怨……我只知道,有目的就有弱点。”
“伏见君如果想上岛,就需要我手上的这张「入场券」。”
“我不差你那八十五万,正如我一开始说的,我需要你为稻川会工作五年。”
“赢了,你拿走它,你我两清;”
“输了,你得留下,甘为鹰犬。”
……
佐竹玄说完后,房间再度安静下来。
他身后满墙的相框,全是胜者的勋章,如同孔雀开屏般恐吓着对手;伏见鹿坐在长桌对面,身后光秃秃一面墙,看上去随时会再度败北。
“好啊。”
伏见鹿笑着合上了皮箱,起身取过桌面的扑克牌:“还是抽鬼牌么?”
“对,”佐竹玄说:“但这一次,是52张牌,其中包含两张鬼牌,不能当作对子打掉,最先打完所有手牌即为赢家;最后剩余两张鬼牌者即为输家。”
伏见鹿挑眉,并未反驳。
为了公正起见,由伏见鹿出门随机挑选一名路人,负责洗牌和发牌。
双方谈妥后,付了路人雇佣金,一切准备就绪,路人洗混手牌,依次轮流发牌。
每人二十六张牌,猜拳决定谁先手。
“石头——”
“剪刀——”
“布!”
两人同时出手,双方出的都是剪刀。佐竹玄略感诧异,抬头瞥了伏见鹿一眼:“你发现了么?”
“刚发现的,”伏见鹿舔了舔嘴唇,他感受到了赌博的乐趣:“再来。”
佐竹玄沉默不语,伏见鹿喊着号子,再度挥手,这次他还是出的剪刀,但佐竹玄变成了布。
“看来是我的运气更好。”伏见鹿笑着说道。
他已经看出来了,佐竹玄猜拳获胜的方法很简单,比不需要多么高深的技巧,也不需要超越常人的反应,只需要像赌徒一样,预设对方的心理。
——在第一次猜拳时,佐竹玄就在心中预设,伏见鹿能看破自己会出拳,在出手之前,他就已经决定卡着视野极限变手为剪刀。
伏见鹿就算再快,也不可能在挥手时连续变更两次手势。
后者看破了这一点,在挥手时观察到佐竹玄准备出拳,便提前预设佐竹玄会变更手势,由拳变剪刀是最自然的动作,故而第一局才会出现平局。
至此猜拳已经完全变成了心理战,佐竹玄可能变手,也可能保持不变,亦或者随机变手,他只需要卡在挥手的那一瞬间,在伏见鹿来不及变手时,摆出对方意想不到的手势;
而伏见鹿同样可以预判,他为了不给佐竹玄思考的时间,立即喊号子开始下一轮猜拳,凭借自身反应更快的优势,猜透了佐竹玄变手的心理,用剪刀拿下胜利。
“只是先手而已。”
佐竹玄不咸不淡地说道:“让你先手又何妨?”
(本章完)
第322章 你输了
第322章 你输了
26张牌和5张牌的对战策略完全不一样。
如果双方拿的是一整副扑克,那就会出现单张牌和三张牌的情况。
在先前抽鬼牌的游戏中,三张牌是可以当作对子打出去的,佐竹玄在开始新一轮赌局前,并未重新申明规则,这就意味着旧有的规则依旧有效——如果有一方提前打出三张同号牌,最后大概率会出现流局的情况。
既然约好了一局定胜负,双方都不打算拖沓,伏见鹿自然不会一开始就打出三张同号牌。
只有在确保自己手牌能够全部打出的情况,才会打出三张防守,让一张单牌卡在对方手上,相当于让对方多了一张‘无法打出的鬼牌’。
同理,佐竹玄也会尽可能地通过抽牌凑齐对子。
双方的博弈点除了将鬼牌留给对方外,还要确保自己手上不留单号牌。
发牌结束,伏见鹿扫了一眼自己的手牌,有一张彩色的jkoer,这就意味着他和佐竹玄各有一张鬼牌。
赌局正式开始,伏见鹿先手抽牌,佐竹玄再度申明其中一张是鬼牌。
他不以为意,这种申明其实就跟猜拳一样,提前预设对方的心理,假设对方‘信’还是‘不信’……佐竹玄这家伙自带识破,又是赌场老手,猜得准很正常。
破解方法很简单,伏见鹿使出‘小鸡点米’的绝招,小公鸡点到谁就是谁,随机抽了一张。
运气不错,不是单张。
伏见鹿低头开始思索出牌策略,手上的三张同号牌绝对不能打出去,但也不能一口气打光所有对子,否则就会让对方轻易凑齐同号对子。
四张同号牌同样不能随便出,它是绝佳的防守牌,倘若佐竹玄抽中,手上就会多一张单牌。
为了谨慎起见,他打出了手中的一对3。
轮到佐竹玄的回合,他伸手准备抽牌,伏见鹿却忽然后移,问道:“你要抽哪张?”
佐竹玄一愣,没有回答。
“提前确定好,再伸手抽牌。”伏见鹿双眼藏在卡牌后面。
佐竹玄叹息,露出无奈的表情,他现在总算相信,伏见鹿一直都在故意放水:“你看出来了么?”
“早就看出来了。”伏见鹿说:“你的眼睛已经快不行了,对吧?”
先前他第一次见佐竹玄出院时,后者眼睛就已经蒙着一层白翳(91章),中毒的后遗症损伤了他的视力。
佐竹玄休养一段时间后,脸色逐渐红润,双眼恢复灵动,皮肤再度恢复弹性,除了依旧坐在轮椅上外,看上去已经和常人无异。
实际上,他已经快瞎了。
除了些许光感,佐竹玄什么都看不见。
损失视力后,他的触觉格外灵敏,桌上所有牌都是特制的,边角有极其细微的凹凸,如同盲文一般,一摸就知道是什么牌。
最开始,伏见鹿之所以没发现这一点,主要是因为他的手太糙了,因为练习剑术的缘故,手掌上面全是老茧。
没过几天,伏见鹿就反应过来了,毕竟佐竹玄抽牌时,手指会划过牌面,重复几次实在太过明显。
伏见鹿用脸蹭扑克牌的反面,没能察觉到异样,毕竟他脸皮也厚;最后他偷偷把扑克牌放裤子里,才发现牌背的奥秘……
当然,别想歪,他是用大腿内侧蹭的。
在看破佐竹玄出千的手段后,伏见鹿一点都开心不起来,毕竟跟他打牌的是个瞎子,而且自己还欠这瞎子一个人情……对方费尽心力维持社团,在伏见鹿看来实在太过凄惨了。
在此之前,他没看出佐竹玄猜拳是怎么作弊的,这才半推半就劝说自己,以探究出千手段的名义,亲自放水给佐竹玄送钱,就当是在偿还人情了。
直至今日,伏见鹿才发现,佐竹玄根本就不需要他的同情。
即便目不能视,佐竹玄依旧是洞察人心的狐狸。
也正因为如此,出于对挑战者的尊重,伏见鹿决定全力以赴,跟佐竹玄正面对决,顺便让佐竹玄死了拉他入伙的心。
“医生说,我的眼睛还在恶化,大概再过几个月,连基本的光感都没有了。”
佐竹玄十分坦然,语气里并没有怨天尤人,就像是在说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情。
伏见鹿很没礼貌,伸手在他面前挥了挥:“我有点好奇,你是怎么看到猜拳结果的?”
“看不到,”佐竹玄摸了摸领口的纽扣:“这里有个摄像头,监控室有人帮我看牌,充当我的眼睛……”说着,他又敲了敲耳朵:“这里有个微型耳麦。”
“这不算作弊么?”伏见鹿说。
“我又没有看你的牌,怎么算作弊?”佐竹玄苦笑道:“就当是给盲人的一点特殊照顾吧。”
伏见鹿不置可否,他催促佐竹玄赶快选牌。后者无可奈何,随便报了个数字,随后伸手抽牌。
赌局继续。
双方轮流抽牌、出牌,在心中不断算牌,手上的卡牌数量越来越少,思考时间也越来越长。
二十来分钟后,伏见鹿手上只剩下八张牌,分别是「7、7、7、7、6、8、8、jkoer」……如果他没算错的话,佐竹玄手上的牌是「6、6、6、8、3、3、joker」。
刚好,轮到他抽牌。
情况相当负责,从表面上看,最理想的状况是抽到一张6,随后打掉一对6和一对8,留四张7和一张鬼牌让佐竹玄抽——但问题是,下一回合他也要抽牌,如果他手上没有8,大概率会留一张单牌。
伏见鹿思考过后,伸手抽牌,是一张6,他当即打掉一对6,结束回合。
“怎么,不打对8么?”佐竹玄问道。
如果不打掉对8,就有被佐竹玄抽走的风险,届时伏见鹿手上只剩单张8,胜率会直线下降。
“我赌你会抽到鬼牌。”伏见鹿说。
“七分之一的概率,哪有那么倒霉,”佐竹玄随口说道:“就抽第七张吧。”
说着,他伸出手,碰到了第七张牌。
拇指接触牌背的那一刻,佐竹玄脸色微变,他缓缓将牌抽走,翻转之后,赫然是彩色的joker。
“你输了。”伏见鹿咧嘴笑道。
“未必。”
佐竹玄打出两张6和一对3,手中仅剩三张牌,分别是单张8,和两张joker。
“来吧。”
他伸出手,破釜沉舟。
(本章完)
第323章 妙用无穷
第323章 妙用无穷
伏见鹿有三分之二的概率,会抽到鬼牌,局面很有可能再次反转。
然而,伏见鹿伸手,拇指滑过牌面,轻描淡写地抽走了佐竹玄手中的8,凑齐了四张7和三张8,一次性打出,清空了手牌。
佐竹玄怔愣住了。
这次轮到他问出那句话:“你是怎么做到的?”
“想知道?”
伏见鹿冷笑着取走信封,放在鼻尖嘶溜一闻,阴阳怪气的说道:
“啊,原来这就是胜利的味道!我要不要把这个信封裱起来呢?要不以后就挂在客厅里吧!只要佐竹先生来我家做客,就能看到挂在墙上的战利品……啊对不起,我忘了,你看不到东西,真是太可惜了。”
佐竹玄早有心理准备,知道伏见鹿赢了肯定会落井下石,但亲耳听到又是另一回事,他抿着嘴把牌丢在桌面上,回敬道:“赢了又怎样?山口组的催债人估计都已经到巢鸭公寓了吧?到时候你怎么跟玉子小姐交代?”
“哈!”
伏见鹿等的就是这句话,他大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山口组会跟踪欠债人吗?我每天晚上都会找渡边俊喝酒,等盯梢的人走了才会回家!”
“呃……”
佐竹玄知道渡边俊是谁,他对那个笨蛋刑警印象很深,当初就是他剃了渡边俊的飞机头:“你这样做不厚道吧?再说了,你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
“瞎说,怎么就不厚道了?”
伏见鹿皱眉,声称喝酒的钱都是他出的,而这笔钱又是从山口组借的,四舍五入就相当于是渡边俊借的这笔高利贷,他只是过了一遍手而已。
况且,他也不需要瞒一世。
高利贷本身就不受法律保护,他之所以用假身份,并不是担心山口组找上门,而是担心山口组不批贷款。
要知道,他现在是一名刑警。
伏见鹿能想出一百种不用还钱的办法,文雅一点的方案就是走法律程序,他亲自把借贷公司告上法庭,九成九会胜诉;
粗暴一点的方案更好,他抽空叫几个组员,上门把借贷公司给端了,还能额外小赚一笔呢!
要是上面问起他为什么会借高利贷,他就说自己是在当卧底,收集金融公司非法借贷的证据……俗称钓鱼执法。
普通警员当然不敢这么玩,但伏见鹿可以,因为他不怕死。
佐竹玄的如意算盘尽数落空,颇有些无奈,靠在轮椅上叹息。他这时才意识到,伏见鹿就不是干事业的料,就算强行拉伏见鹿入伙,也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这家伙只适合当搅屎棍。
见佐竹玄一副‘悠悠苍天何薄于我’的样子,伏见鹿觉得自己好像做得有点过火了。
如果佐竹玄没说谎的话,他手上这张黑卡价值六百二十万,佐竹玄就这么轻飘飘的输没了,属于是血亏。
这要是真在赌场,佐竹玄估计都得摇刀斧手砍人了。
“要不你跟我干吧。”伏见鹿提议道。
“嗯?”佐竹玄抬头,挖了挖自己的耳屎:“跟你干?你打算干什么?”
“你不是卧底吗?我看石井隆匡也不想当这个会长,干脆你们原地解散得了。到时候你就是警视,石井隆匡去考警校,你们兄弟俩还能一起干些正经工作……”
说着,伏见鹿的语气越发蛊惑:“你难道就不想躺在办公室里摸鱼吗?实不相瞒,我现在摸鱼的日子可快活了,每天只需要工作5分钟,其余时间都在看漫画……”
佐竹玄心说这家伙绝对脑子有病,但他莫名有点心动,忍不住问道:“一天五分钟……主要做什么工作?”
“指挥后辈去做事。”伏见鹿恬不知耻地说道。
佐竹玄语噎片刻,开口确认道:“所以,所谓的‘跟你干’,就是跟你一起摸鱼吗?”
“对。”
“……多谢你的美意,但我手底下还有其他兄弟要吃饭。”佐竹玄心里清楚,这话听听就得了。
眼见劝不动,伏见鹿也没有多说什么。
他打开信封,仔细端详黑卡,反面印着「参与者」三个字,底下还有一串数字号码,整体看上去相当简约。
“这入场券怎么用?”他问道。
“打上面的电话,接线员会让你去指定的地点,到时候会有专员接你。”佐竹玄说道。
“去了还能回来吗?”伏见鹿随口问道。
“不知道。”佐竹玄说。
“什么意思?”
“只有「邀请函」是包接包送,「入场券」是只接不送的。有些人上岛之后,就没有回来了。”
佐竹玄顿了顿,补充道:“听说只有一小部分是自愿留在岛上的,绝大多数人想走却走不了了。”
“那为什么还有人抢着上岛?”伏见鹿挥了挥卡片:“就这破玩意,也能炒到六百多万……岛上不会有one piece吧?”
佐竹玄没听懂,但隐约能猜到意思,他进一步解释道:“先前不是说过么?在新世界能实现任何愿望……外来人只要通过「试炼」,就能向教主许愿,所以这张卡准确的来说是「试炼的入场券」。”
伏见鹿捕捉到了重点:“什么愿望都可以?”
“听说是的。”佐竹玄点头。
“如果我许愿让全世界人都不用拉屎呢?”伏见鹿问:“这也能实现吗?”
“……我不知道。”佐竹玄忍不住吐槽道:“而且也不会有人许这种愿望吧?”
“谁说的?那是你不知道py的妙用!再说了,如果美少女不会拉屎,就等同于进化成了完美生物……”
“行了行了,没有其他事的话,就请回吧。”佐竹玄不想跟他多聊,感觉自己大脑在被污染。
“最后一个问题,”伏见鹿站起身,提着皮箱,问道:“你怎么没想着自己上岛呢?如果能许任何愿望的话,你的眼睛、身体、稻川会的财政状况,不都能解决么?”
“试炼是会死人的。”佐竹玄耸耸肩:“况且,我对走捷径不感兴趣。”
伏见鹿‘昂’了一声,带着战利品转身离开。
回家路上,他琢磨着该怎么忽悠源玉子,绞尽脑汁找一个放长假的理由——为了自己身体着想,他不得不上岛一游。
(本章完)
第324章 玩偶绑匪
第324章 玩偶绑匪
在鹿某人快乐打牌时,源玉子和她的小伙伴内聚集在家中,关着灯静心等待。
一个多小时过去了,伏见鹿依旧没回来。
源玉子又不能打电话催,不然就算不上惊喜了。伏见鹿这家伙鬼精鬼精的,她又不擅长撒谎,搞不好一开口就会被识破。
众人等得无聊,渡边俊提议摸黑玩国王游戏,被风间拓斋否决了。最近他俩经常一起喝酒,尤其是风间拓斋,每天晚上都得来两杯伏特加。
森木雅岚等得不耐烦,低头摆弄着手机,不知道在给谁发短讯。
忽然,楼下隐约传来砸门声,伴随着一阵弹舌呵斥,源玉子隐约能听到‘还钱’之类的字眼。
她打算出门看看是什么情况,却被渡边俊给拉住了,万一出门时碰到了伏见鹿,那他们岂不是白等了吗?
“这种事归公寓管理员管啦!”
渡边俊语气带着几分幸灾乐祸:“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借贷公司只会找欠债人的麻烦,我们就别掺和了。”
源玉子有些犹豫不定,毕竟楼下的动静真挺凶的,估计整栋公寓楼的人都听到了,她身为警察总不能当作无事发生吧?
就在这时,客厅大门终于被敲响了,源玉子连忙让大家各就各位,藏在客厅和房间的各个角落,就等伏见鹿一进门给他个惊喜。
渡边俊端着蛋糕,打算过会拍伏见鹿脸上,以庆祝生日的名义伺机报复。
不料,门外那人拍的半天,越来越急促,就是没有开门。
源玉子心想该不会是伏见君忘带钥匙了吧?要不要去开门呢?万一开门暴露了怎么办……
“玉子警官!玉子警官在家吗?”门外传来白川纯子的喊声。
渡边俊大失所望,他放下蛋糕,抱怨了一句:“搞什么嘛,不是伏见君啊……”
源玉子穿着拖鞋去开门,纯子小姐好像是来找她的……她平时跟白川家没什么交集,不知道白川纯子为什么会找自己。
“来了来了,怎么了……”
源玉子一开门,黑黢黢的枪口伸了进来,顶在她的额头上,她心中一惊,步步后退。
只见门外站着一群吉祥物,有猫有狗,半边身子藏在阴暗的走廊中,看上去就跟大街上发传单穿的玩偶服一样——枪口是从玩偶服的嘴里伸出来的,持枪的手臂白皙丰腴,隐约能看到半张熟悉的脸在窥视,赫然是白川美纪。
“对、对不起……”
白川纯子身穿老鼠玩偶服,缩在母亲身后,愧疚地低下了头。
话音一落,玩偶人冲进门内,试图制服众人,渡边俊最不怕死,反手啪的一下把蛋糕扣在对方头上,不出意料挨了一顿胖揍,袭击者用枪托将他砸倒在地,强迫他趴下。
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互相对视一眼,十分从心地举起三只手投降。
这群来路不明的家伙敢持枪袭击警察,制服渡边俊的动作也很专业,绝对都是亡命之徒。
森木雅岚怀疑他们是冲着源玉子来的,说不定就是为了绑架九条家的千金大小姐,这阵仗确实像是要来真的,搞不好他们都会被灭口……
源玉子同样很慌,她还是第一次遭遇绑架,虽然劫匪们穿着可笑的玩偶服,但她却一点都不觉得滑稽,反倒有种说不出来的恐惧感。
她还没来得及找机会斡旋,玩偶人取出卡扣绑带和麻袋,将他们一一反绑,用麻袋套头,给他们也套上了玩偶服。
源玉子双手反绑在背后,什么都看不到,呼吸很闷,麻袋贴在脸上相当扎人。她心中惶恐不安,试图用言语劝说绑匪冷静,但不论她说什么,都没有任何回应。
十几秒后,她感觉自己被架起来,一根冷冰冰的钝器顶在了她的后腰,估计是枪口。
白川美纪的声音从耳边传来,听起来有些模糊:“别耍招,保持安静,不然我就随机开枪杀人。”
源玉子一惊,她倒是不怕自己中枪,身为刑警,她早已做好壮烈牺牲的觉悟了……可如果牵连到雅岚姐等人,她反倒不敢冒险,生怕他们因自己而死。
渡边俊、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也是同样的想法。
四人互为人质,谁也不敢轻举妄动。
“还有个小孩,找一找,”白川美纪的声音再次响起:“那孩子不会说话,估计藏在箱子里……对,连纸箱一起搬走。”
源玉子又是一惊,她连忙说樱子是无辜的,有什么事情冲她来。可绑匪们置若罔闻,架起人质,离开房间,堂而皇之下楼,快步走进面包车内。
街道有行人路过,带着小黄帽的萝莉牵着妈妈,指着面包车上游乐园的喷绘,嚷着说想去那里玩。
负责开车的劫匪还冲小萝莉挥了挥手,母亲露出歉意的笑容,随后低头教育孩子不要随便大喊大叫。
全员上车后,司机一踩油门,绝尘而去。
源玉子在车厢里摇摇晃晃,她在一片黑暗中,莫名回想起警校的礼堂,隔着狭长的红毯,川合的尸体浮现在她眼前……她本以为自己忘了那种恐惧,眼下才忽然惊觉,她对自身孱弱的不安从未消退。
她不想再看到朋友的尸体了。
源玉子深呼吸,闭上了眼睛。她知道伏见鹿一定会来救自己,但在此之前,她需要弄清楚自己在哪。
凭借车轮的碾动声、身体摇晃的惯性、窗外隐约传来的喊声,她在脑海里逐渐勾勒出行驶轨迹。
面包车从西巢鸭驶过,穿过东巢鸭,傍晚居酒屋的吆喝声很明显,紧接着在踏切等红灯,片刻后继续进发,驶向高速,目的地大概是港区……
突然,源玉子脖颈刺痛,一股强烈的针刺感传来,冰冷的液体顺着刺痛感不断扩散,大脑昏昏沉沉,眼皮越来越重,她意识到自己被打了麻醉,想要开口说点什么,舌头却不听使唤。
四五秒后,她脑袋一歪,昏了过去。
……
另一边,伏见鹿返回巢鸭公寓,路过渡边俊家时,看到一伙黑道成员正气急败坏地打砸家具。
他竖起衣领,以免被人认出,坐电梯上楼回家,用钥匙开门。
“我回来了……”
屋里黑漆漆一片,伏见鹿察觉到不对劲,随手从玄关抄起鞋拔子当武器,贴着墙壁走进室内。
咔哒。
他伸手打开了电灯,冷光亮起,只见客厅贴满了彩带和气球,墙上挂着happy birthday,桌上摆着拆了封的大蛋糕,上面插着一张手写卡片。
伏见鹿余光瞥了一眼地板,小蛋糕的残渣奶油溅得到处都是。他保持警戒,伸手取下了卡片,这才发现它背面还贴着一张黑卡。
「教主よ、戒律の向こうに汝の真実が待つ」
「私は新しい世界であなたを待っています」
「あなたの忠実な信者より」
……
伏见鹿取下黑卡,上面印着烫金的体字:
——invitation。
(本章完)
第325章 连连看
第325章 连连看
晃荡的交通工具如同安眠的摇篮,麻醉剂的助眠效果很强,源玉子睡死过去,她梦到玩偶劫匪在追赶自己,身后子弹嗖嗖飞过,吓得她慌不择路逃跑。
前面忽然出现一道门,源玉子连忙推门而入,却不料一脚踏空,门后竟然是深不见底的悬崖,强烈的失重感传来,吓得她猛地一颤:
“——啊!”
脚下是结结实实的地板,源玉子回过神来,自己正趴在桌上昏睡,她懵懵懂懂地抬起头,感觉脑袋重重的,呼吸依旧很闷。
睁眼一看,她才发现,自己头上戴着头套,身上穿的倒是原来的衣服,狮子王睡衣睡裤,再加一双拖鞋。
源玉子左右环顾,自己身处于一间昏暗逼仄的房间内,墙壁四面全白,不见门窗,中央摆着一方长桌,两侧坐了五个人,她就是五人之一。
其余四人同样戴着头套,分别是狗、猫、猪和牛,身上的打扮各不相同,他们正趴在桌面上昏睡。
怎么回事?
源玉子伸手,想取下头上的面具,头顶忽然传来广播声,一阵激昂的音乐响起,是圣曲《奥姆真理之光》。
众人被惊醒,缓缓抬头,面面相觑,房间内只有圣曲的歌声,气氛变得格外吊诡。
“诸位,贵安。”
音乐忽然停了,一道电子女声响起:“各位参与者请勿取下头套,试炼规则抽取中,诸君稍安勿躁……”
闻言,源玉子刚抬起的手又放了下来,既然对方不让取,那她就不取了。
她仔细回忆了一番,记忆中的最后一幕,是她和前辈们被绑上车,车辆缓缓行驶……也就是说,她现在还在绑匪的控制中。
接着,源玉子仔细打量其余四人,除了那名戴着狗头面具的男人有点像伏见君,其余人看着都很陌生,身材穿着和前辈们完全不一样,其中更是没有樱子的身影。
按理说,绑匪不是应该向妈妈酱索要赎金吗?
把她丢在这破房间里是什么意思?
眼前的陌生人也是受害者吗?
前辈们都去哪了?
樱子还安全吗?
一连串的问题冒出脑海,源玉子心中焦虑不安,却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坐在原位,静观其变。
这时,狗头男似乎也注意到了她,盯着她上下打量。
源玉子心想该不会这人就是伏见君吧?
她下意识伸进口袋找手机,想要看看自己昏迷了多久,却不料摸了个空,看样子自己的粉色翻盖手机被劫匪收走了。
可恶……
那可是伏见君送给我的圣诞礼物!
源玉子焦虑之余,心中暗恨,绑架她就算了,为什么还要牵连其他人?就连七岁的樱子都不放过……那些绑匪实在太过可恶,就该送进监狱里狠狠地接受改造!
尤其是白川阿姨,竟然跟绑匪狼狈为奸……
源玉子忽然反应过来了,搞不好那伙人是奥姆真理教的成员,因她打击分部一事,派遣信徒前来报复——嘶,还不如是劫匪呢!
劫匪好歹只是图钱,邪教徒说不定图人!
就在源玉子惴惴不安时,广播的等待音效停了,电子女声再度响起:“抽取成功!”
“本局的试炼为……”
“连、连、看。”
“规则如下:每隔五分钟,淘汰未配对的参与者;处刑前,淘汰者可以随机指定一人,将其‘消消乐’。以此循环,最终存活的两名参与者获胜。”
话音刚落,斑驳的桌面发出咔咔的异响,中央裂开了一条缝隙。
源玉子感受到了异样,她低头看去,自己右手边弹出了一方小抽屉,里面放着五张卡牌。
“参与者将配对目标投入卡槽,如若双方互选,即视为配对成功。”
广播停顿片刻,冷冰冰地宣布道:“倒计时开始,祝各位早日登阶。”
源玉子左右环顾,没看到时钟,只有广播滴滴滴响个不停,看样子具体时间需要他们通过电子音默数。
“开什么玩笑!”
戴着牛头面具的男人很不爽,他穿着黑色重磅背心,全身肌肉发达,猛地一拍桌子,抽屉都在晃动,只听他瓮声瓮气地斥骂道:“我那么多钱上岛,不是来玩这种莫名其妙的游戏的!”
上岛?
源玉子捕捉到了关键词,心想难道他们在岛上吗?自己到底昏迷了多久?
她还没开口询问,戴着猪头面具的大叔打起了圆场,他建议大家先按照广播上说的去做,说不定所谓的「试炼」是挑选正式居民的门槛……虽说他们有登岛参观的「入场券」,但不一定能久留呢!
源玉子听得云里雾里,她隐约意识到,自己好像和其他人不一样。
牛头男冷哼一声,并未采纳猪头大叔的建议。他爬上木桌,摇晃着吊灯,寻找广播发声处,叫骂道:“负责人呢?!你们就是这样接待客人的吗?混账东西,给我出来!”
源玉子看不下去了,连忙劝牛头男冷静,但于事无补。
她只好叹了口气,坐回原位,伸手拿取抽屉里的卡片,却不料碰到了另一只手。
源玉子转头一看,只见穿着风衣的狗头男正在偷她抽屉里的卡片。
“你——”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质问,狗头男突然竖起手指,小声说道:“嘘……是我。”
源玉子听出来了,是伏见君的声音,顿时喜出望外。
我就知道,伏见君一定会来救我的!
没想到,伏见君来得这么快,才刚一睁眼,他们就重逢了。
也不知道今天还是不是4月1日,要是错过了伏见君的生日,那就太过可惜了……她还精心准备了生日礼物呢!
狗头男嘘完之后,继续偷卡,猫脸女被牛头男吸引了注意力,没发现狗头男的小动作——猪头大叔倒是发现了,他摁住了自己的卡牌,却没有出声提醒其余人。
“还剩三分钟。”广播再次响起。
源玉子莫名有一种紧迫感,她低头观看自己手上的五张卡片,上面分别印着四种动物的图案,底下各有一词备注:
猫:「娼妓」
狗:「主教」
猪:「恶魔」
牛:「祭品」
……
源玉子忽然有些好奇,不知道自己是什么图案,给她的备注又是什么……她快速往后划,翻到了最后一张。
(本章完)
第326章 消消乐
第326章 消消乐
兔:「愚者」
……
伏见鹿看着手上的卡牌,陷入了沉思。
在源玉子等人失踪后,他并没有拨打黑卡上的电话,而是试图联系九条唯。却不料,后者出差去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伏见鹿本打算报案,借助警视厅的力量找人,他还没踏进警署,就接到了一通匿名电话,对方警告他不要报警,否则源玉子等人安危难保。
“他们在新世界等着你。”
对方说完,就挂断了电话。
伏见鹿沉默许久,去便利店买了包烟。
他打破了自己戒烟的原则,站在巢鸭街头,深吸一口过肺。
随后,伏见鹿给佐竹玄等人打了几通电话。
他踩灭了烟头,这才取出黑卡,联系奥姆真理教。
负责接待的专员和他在港区码头碰面,对方穿着玩偶服,用金属探测仪搜身,确定伏见鹿没带武器,随后要求他套上麻袋。
后者依言照做,不出意外被扎了麻醉剂。
不知过了多久,他同样在一个阴暗逼仄的房间内悠悠醒来,脑袋戴着头套,室内摆着一张长桌,左右四顾,无门无窗,桌边坐着四名服饰各异的男女。
他第一眼就留意到了戴着兔子头套的女孩,对方穿着印有狮子王图案的睡衣,脚上踩着毛绒拖鞋,看上去有些不知所措。
紧接着,广播响起,播放《奥姆真理之光》,众人悠悠转醒,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一曲毕,广播开始公布规则。
伏见鹿听完后,脑子里第一时间联想到了竖锯惊魂,紧接着又联想到了鱿鱼游戏,这种用性命做筹码的游戏既视感太强,由不得他不多想。
为了以防万一,他决定先下手为强,偷其他人的卡牌。
猪头大叔很警觉,第一时间摁住了自己的卡牌;兔子小姐运气很好,刚好伸手碰到了伏见鹿的手。
眼见这家伙要开口举报,他只好竖起一根手指,轻声说道:“嘘……是我。”
闻言,兔子小姐看上去很激动,但她没有多说什么,而是低头开始看牌。
“还剩三分钟。”广播再次响起。
牛头男打定主意不参与游戏,自顾自大喊大叫。其余人反应过来,低头取出卡牌,猫女惊呼一声,她发现自己的手牌不见了,慌忙四处寻找。
见状,伏见鹿凑过去,将偷来的卡牌归还,并且在猫女耳边低语了一句:“小心点,猪头大叔偷了你的牌。”
“谢谢……”猫女小声说道。
她身材妖娆,穿着抹胸和紧身皮裙,大片肌肤裸露在外,唯独看不到脸——毕竟大家都戴着头套,伏见鹿自然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的视线落在何处。
兔子小姐似乎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幕,她仔细看完手牌,十分忐忑地抽出「狗」,表示她要和「狗」配对,说完她径直将牌塞入卡槽,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伏见鹿见状,同样取出「兔」,塞入卡槽中,和兔子小姐配对成功。
猪头大叔和猫女互相对视一眼,分别塞入了「猫」和「猪」。
只剩牛头男没参与配对。
剩余的两分钟格外漫长,兔子小姐似乎想说点什么,几番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伏见鹿听着嘀嘀嘀的提示音,在心底计时,等到时候差不多了,他忽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上岛是为了女儿。”
此话一出,众人视线聚焦而来。伏见鹿酝酿情绪,声称自己有个七岁的女儿,叫伏见樱子,患有先天性自闭症。
他和妻子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将女儿带到这个世界时,没能给她一个健康的身体——器质性的病变,让她无法体验爱情、无法体验友情、无法体验社交关系,更没办法在其他人的生命中,承担一个有意义的角色。
在得知「新世界」能满足任何愿望后,他和妻子变卖家产,为了女儿,争取到了一张入场券……不论如何,他都想要让女儿好起来。
伏见鹿说这番话时,可谓是声情并茂、发自肺腑,lv7的社交魅力发挥得淋漓尽致,让听者无不动容。
正当他说起女儿上幼儿园的场景,刺耳的广播声打断了他的发言:
“倒计时结束。”
“配对成功:兔与狗、猪与猫。”
“淘汰者:牛。”
“处刑倒计时:三十秒。”
“请淘汰者指定另一名参与者,进行‘消消乐’;如若不指定,则不进行消消乐。”
……
闻言,牛头男从桌上跳了下来:“你们难道不觉得莫名其妙吗?广播让你们做什么,你们就乖乖照办?”
猪头大叔再次打圆场:“嘛,既然来岛上做客,还是要遵守人家的规矩……”
“从刚才起,我就看你很不爽了,”牛头男打断道:“我做什么关你屁事?”
猪头大叔被顶了一句,脸上挂不住,开始摆资历,声称自己是长辈,有资格教育大呼小叫的后辈。
闻言,牛头男语气低沉了下来,他站在桌子上,俯身盯着猪头大叔,魁梧的身材充满了压迫感:
“听广播这意思,我好像能指定一个人当倒霉蛋啊。”
猪头大叔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依旧不甘示弱:“广播说的是「消消乐」,你知道消消乐是什么意思吗?没准是获得什么奖品……客人也分善客和恶客,一般来说,只有善客才值得被招待吧?”
闻言,牛头人冷笑出声。
“大叔你真的很喜欢嘴硬啊,”他转过身,对着吊灯说道:“那我选这个猪头大叔!摩西摩西——能听到吗?我就选这个猪、头、大叔——”
话音一落,众人听到了细微的嗡嗡声,似乎是从地板底下传来的。
他们刚要低头,就听噗嗤一声闷响,猪头大叔的座椅弹出一根钢柱,将他从下到上戳了个对穿。
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钢柱骤然弹射出螺旋状刀片,开始高速旋转——下一秒,大叔尸体原地爆浆,骨头渣子和内脏血肉飞溅开来,淋漓鲜血涂满了半边房间的白墙。
牛头男怔愣住了。
紧接着,他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一屁股跌坐在了木桌上。
伏见鹿能清楚的听到,牛头男的头套传来急促的滴答声,后者发出惊恐的喊叫,慌乱地攥住牛角,试图取下头套——可即便他小臂青筋暴跳,头套依旧牢牢地卡在他的脖颈上。
四五秒后,滴答声连成一片,伴随着‘嘟’的一声电子音,牛头男的脑袋像西瓜一样炸开,直冲天板,染红了吊灯。
啪。
无头尸体软倒在桌上,剩余三人围坐在桌边,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本章完)
第327章 你恐吓错人了
第327章 你恐吓错人了
粘稠的血液从天板上滴落。
哒。
桌面溅起一道小血。
源玉子总算回过神,感觉胃部一阵翻涌,强烈的恶心感袭来,她下意识捂住了嘴巴,生生压制住了呕吐的生理反射。
她见过尸体,但从未见过如此惨烈的尸体。
这分明是虐杀!
奥姆真理教真的疯了!
紧接着,源玉子意识到,方才伏见君为什么要撒谎了:
——他通过编造不存在的女儿,骗取淘汰者的同情,以防淘汰者处刑前随机选到了自己消消乐。
确实是伏见君会干出来的事情……
以此类推,剩余存活者共计三人,只有两个人能配对成功,剩下最后一人注定会被淘汰……
源玉子目光落在了猫女身上,对方怔愣着,坐在原位一动不动,也不知道是不是吓傻了。
天板上再度响起广播声:
“第一轮配对结束,请参与者取回配对卡牌。”
“第二轮配对即将开始,倒计时五分钟……”
“计时,开始。”
……
木桌抽屉传来一声脆响,源玉子低头一看,方才她投入的卡牌又弹回了抽屉,这也就意味着,她和伏见君能够再次互相投票。
同时也意味着,猫女必死无疑。
源玉子咽了口唾沫,她不希望虐杀再次发生,提议大家齐心合力,趁着还有五分钟,赶快找出逃离的办法……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猫女似乎回过神来了,她冷冷地打断道:“别在这里说漂亮话了,这房间哪有门窗?要找你自己去找,我要和狗桑配对……先活下来再说!”
狗桑?
源玉子愣了一秒,这才反应过来猫女是在叫伏见君,这称呼实在太过腻歪,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在生死压力下,猫女也顾不得廉耻,双手撑在桌面,俯身恳求狗桑跟她配对——她胳膊故意挤压胸部两侧,抹胸中央多了一条深邃的沟壑。
“抱歉,”狗头男说道:“我要跟兔子小姐配对。”
源玉子早有预料,并不吃惊,她只担心猫女的安危,以及接下来众人的处境——即便在所谓的「试炼」中存活下来,又有什么意义?他们还是被囚禁在房间里啊!
猫女的动作僵住了,她并没有跪地恳求,也没有大喊大叫发泄恐惧,她只是缓缓地坐回原位,头套的猫眼死死地盯着狗头男,阴恻恻地说道:
“如果你不跟我配对,我就选你消消乐。”
……
源玉子吃了一惊,连忙劝阻道:“不要再制造无意义的伤亡了!绑匪组织这场莫名其妙试炼,就是想要看我们自相残杀,我们应该团结起来,想办法逃跑……”
“你是有恃无恐,才会说这种漂亮话吧?”
猫女再次打断,她目光在两人身上来回巡视:“上一轮我就觉得奇怪了,在场这么多人,你为什么偏偏要选狗头男?还有你这家伙,现在又为什么非要选这只蠢兔子?”
她顿了顿,语气笃定道:“你们两个,事先认识吧?”
……
源玉子下意识想否认,以免猫女做出什么过激的行为;但她心里清楚,自己不擅长撒谎,搞不好会弄巧成拙,只好将目光投向伏见君。
他这么聪明,一定能想出两全的办法吧?
而且,既然伏见君是来救人的,肯定提前准备了逃跑方案……
……
“随便你。”狗头男说。
“诶?”源玉子和猫女同时怔愣住了。
不等她们反应过来,狗头男从五张牌中取出「兔」,一把扫开桌面上的尸体,径直插入了卡槽,随后说道:“我这一票已经投了,就算你选我消消乐,大不了我们一起死;你要是想活命,只能争取和兔子小姐配对……最开始,你应该威胁她才对。”
说着,狗头男坐回原位,十指交叉,语气漠然道:
“你恐吓错人了。”
浓郁的血腥味无时无刻不在刺激着她们的神经。
牛头男的尸体滑落在地,脖颈断口又溅出一滩粘稠的血液,落在了狗头男风衣上——他的右手、面具,和半边风衣都是血,可他依旧冷静,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
源玉子能理解,伏见君不想做这种「杀人选择」,如果拒绝猫女的配对,无异于在扼杀对方生的希望。
此外,消消乐的机制和连连看的规则相辅相成,不仅能让参与者始终保持奇数,还会使淘汰者的威慑力直线上升。
参与者不仅要想办法配对,同样要争取淘汰者的好感,如果没办法争取,至少也要转移仇恨的矛头——不然的话,就算配对成功也没有任何意义。
猫女攥紧了拳头,似乎在蓄力,头套中传出她咬牙切齿的声音:
“你个……白痴东西……”
“我劝你最好不要得罪我,”狗头男继续开口说道:“不然的话,就算你跟兔子小姐配对成功,我也会拉你一起死。”
猫女一时语噎。
源玉子忍不住拍桌,打断道:“不要再这样了!如果一开始大家没有自相残杀,场上人数也不会变成奇数,大家都有活下来的可能……”
“人都已经死了,现在说这个还有什么意义?”
猫女快步走来,单手撑在源玉子的椅背上,催促道:“你只需要考虑跟谁配对就行了!”
“我……我……”
“如果你不跟我配对,我一定会选你消消乐!”猫女恶狠狠地威胁了一句,随后提议道:“我们两个配对才是最优解,只会死一个人……”
“谁说的?”狗头男打断道。
“闭嘴!”猫女回头,像是瞪了他一眼:“大不了在倒计时结束前让你爽一发……我们两个人一起,这样总行了吧?两个女人服侍你,这样你也能没有遗憾地去往天国了吧?”
说完,她双手捧着源玉子的头套,语气急促的说道:“让他去死才是最优解,明白吗?如果你不选我的话,会死两个人的!你不是想要救人吗?那就救救我吧!”
广播再次响起提示音:
“倒计时还剩三分钟。”
猫女的手掌心全是汗,她带着哭腔,恳求道:“我也有个孩子,我也是为了孩子上岛的……求求你,如果我死在这里,他就成孤儿了……”
(本章完)
第328章 生死配对
第328章 生死配对
源玉子双手挡在胸前,呼吸越发急促。
还未消退的麻醉剂、鼻尖弥漫的血腥味、不断摇晃的头套、占据视野的猫女、生与死的决断……
一切的一切,都在不断刺激着她的神经。
见源玉子迟迟没有反应,整个人就像是傻掉了一样,猫女终于按捺不住了,伸手试图抢夺源玉子手上的卡牌。
不料,后者看似在发呆,实则脑子在高速运转,下意识一收手,躲过了猫女。
“你、你干什么——”
源玉子的质问激起了猫女的怒气,后者干脆将她压在椅子上,试图用武力抢走卡牌,嘴里不断辱骂着污言秽语,大概是一些类似‘绿茶婊’之类的词汇……
源玉子本来不想伤人,可在情急之下,她下意识用力一推,猫女猝不及防,一个趔趄摔倒在地。
“可恶……把牌给我!!”
猫女恼羞成怒,起身扑了过来;源玉子被吓到了,转身就跑,边跑边叫喊着让猫女冷静。
两人一追一逃,围着木桌秦王绕柱。猫女见追不上,干脆跳上木桌,飞扑向源玉子,但她显然低估了源玉子的冲刺速度,一下扑了个空,再度摔倒在地。
源玉子胸口略微起伏,留有余力。当初她吃了教训,下定决心锻炼体能,日常进行长跑和短跑。
追不上就算了,至少要能逃得掉……
抱着这样的决心,她日复一日坚持,眼下总算有了成效。
“这房间一定有暗门!”源玉子大声说道:“不然的话,我们是怎么进来的?”
“都、都说了……”
猫女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道:“现在说这个没有意义……”
“有意义!”
源玉子将卡牌塞进口袋,强忍着恶心,弯腰翻找着尸体,语速急促的说道:“如果这是一个密闭的房间,那么氧气总量是有限的,高强度短跑会加速氧气的消耗,体弱者会出现缺氧的高原反应……”
“也许氧气还没耗完呢?”狗头男忽然说道。
“理论上已经耗完了,”源玉子手上动作不停:“我的脚是35码,以此测量地砖,一块瓷砖正好一米,房间面积不大,普通人的空气耗氧量大约每分钟0.007立方米……”
她话还没说完,伏见君忽然从口袋里掏出打火机,伸手递了过来:“在找这个对吧?”
源玉子一愣,十分惊喜,但又有几分疑惑:“你不是不抽烟吗……”
猫女根本不关心她在说什么,只关心她有没有投下卡牌配对,倒计时在不停地滴答作响,死亡的恐惧在一步步逼近:
“罗里吧嗦的……你这家伙,就不能乖乖配对吗?!”
“我绝不会屈从于暴力!”源玉子大声反驳。
她点燃了手上的卡牌,单手小心翼翼地护住火苗,紧贴着墙壁,一寸一寸地挪动着。
猫女发出尖叫,崩溃地跪坐在地,大声质问她到底要干什么。
“用火苗和烟雾寻找通风的缝隙,如此一来肯定能找到暗门!”源玉子将打火机丢了过去:“猫小姐也可以一起来找!三个人一起找,三分钟之内有希望找到……”
“找到了又怎样?你知道怎么打开暗门么?万一暗门是后台控制的呢?万一暗门只能从外面打开呢?你怎么就能笃定一定能开门?啊?你倒是回答我啊!”
猫女崩溃地大喊。
源玉子沉默以对,自顾自地贴着墙壁寻找。
她根本没办法笃定,也没有逃出去的把握,她只能去赌。
赌那扇暗门存在应急开关,以防布置现场的工作人员不慎被关在里面。
——就赌这么一个虚无缥缈的希望。
就算这种行为看起来十分可笑,但源玉子认为,总比傻坐在椅子上,顺着绑匪的意思杀人要来得强!
她必须抗争,不是为了生存而抗争,而是向残杀无辜的施暴者抗争!
见源玉子不吭声,猫女紧绷的神经终于到了临界点:“你真的很虚伪!知道吗!你要是不怕死,那就跟我配对啊!配对完了,我们再一起找,不行吗?”
“不论跟谁配对,都会导致无辜者丧命!”源玉子喊道。
闻言,猫女放弃劝说了。她沉默片刻,忽然起身,将「兔」插入卡槽,随后一言不发地坐回原位。
已经没有选择了。
她也只能赌,赌兔子小姐怕死,在最后一刻会选择跟她配对。
广播倒计时滴答作响,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
短短三分钟,变得格外漫长。
猫女不安地抖腿,她看向狗头男,这家伙似乎一点都不紧张。
已经过去多久了?
三十秒?
一分钟?
还是说,马上要结束了?
她已经丧失了时间概念。
源玉子一直在心里默数,广播每响一声,就过去了一秒。
她手上烧的是尸体的卡牌,自己的卡牌还在睡衣口袋里,留给她的不是退路,反倒是二选一的杀人抉择。
滴……
滴……
滴……
在焦躁不安中,源玉子仿佛出现了幻觉,手中的火苗忽然一歪,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她怔愣了一秒,连忙凑近墙壁,伸手来回抚摸着——即便这道暗门接近零公差,和墙壁严丝合缝地贴在一起,她依靠敏感的指尖,还是察觉到了一条细缝。
找到了。
这就是暗门。
源玉子怔怔后退了一步,倒计时还剩下三十秒。
来不及了。
源玉子回过头,她站在长桌末端,能看到猫女和狗男坐在长桌两侧,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该做出决断了。
于理,她该选猫女,她和伏见君都是刑警,应该有为了保护无辜者而牺牲的觉悟;
于情,她舍不得伏见君。
源玉子低头,看着手中的两张卡牌,绞尽脑汁地思考着,到底还有没有别的办法,能避免悲剧发生……
为什么每个人非要戴着头套?
为什么配对方式是塞入卡片?
为什么配对结束后卡片会退还?
快想想……
一定有什么办法,能让大家都活下来……
……
时间并不等人,恒定地流逝着。
在最后十秒钟,源玉子福至心灵:“伏见君!牛头先生的卡片在你手上吧?!快用他的卡片跟猫小姐配对!”
说完,她取出卡片「狗」,插入了卡槽。
(本章完)
第329章 狗头男之死
第329章 狗头男之死
此话一出,猫女也反应过来了。
规则并没有说不能跟死人配对。
她拍打着桌子,大声嚎叫,催促着狗头男赶快插卡。后者低头,从口袋取出卡牌,不紧不慢地翻找出卡牌「猫」,赶在最后两秒插入了卡槽。
猫女心头一松,紧接着反应过来了,她转头质问源玉子:“你怎么不跟死人配对?!”
源玉子一时语噎,她没来得及想那么多,几乎是本能反应,下意识选择了伏见君……无论如何,她也不想看到伏见君死在自己面前。
不等她解释,广播再度响起,播报配对结果:
“倒计时结束。”
“配对成功:兔与狗。”
“淘汰者:猫。”
“处刑倒计时:三十秒。”
“请淘汰者指定另一名参与者,进行‘消消乐’;如若不指定,则不进行消消乐。”
……
房间内一阵死寂。
源玉子低声喃喃:“怎么会这样……如果不能重复配对,那发卡片的意义在哪里?”
“可能设计者默认淘汰者不参与配对吧。”狗头男轻描淡写说道。
猫女头套响起滴滴声,她回过神来,双手攥着头套,步步后退,惊恐地跌坐在地:“不……不要……我不想死……”
看到这一幕,源玉子甚至不敢开口宽慰,强烈的恐惧与愧疚几乎压倒了她——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忘了怎么呼吸,心脏一阵阵地抽痛着。
倘若猫女选她消消乐,她反倒觉得是一种解脱。
……
“不是说可以跟死人配对吗?!你骗我!你们都是骗子!”
“我、我不想死……还有没有什么办法……”
“说话啊!你们说话啊!刚刚不是很能说吗?!”
“暗门呢?我要出去——”
……
滴答声越来越急促,猫女经历了惊恐、侥幸、哀求之后,深入了深深的绝望。
她像个没有生气的玩偶,瘫坐在墙角,沉默了几秒。
在处刑前,倒计时最后十秒钟,她用尽全身力气、近乎诅咒般说道:“我要你看着他死……”
“什么?”源玉子一愣,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
“你很喜欢这家伙吧?你们是情侣吧?我看得出来……”
猫女磨牙吮血,一字一顿道:“我选择狗头男消、消、乐!”
……
源玉子张嘴,‘不’字卡在了喉咙里,她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滴答声连成一道,伴随着着‘嘟’的一声,猫女的脑袋骤然炸开,血柱直冲天板,倒三角涂满了墙角。
狗头男反应很快,他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试图躲闪钢柱,却不料,他的头套里也响起了滴答声。
他转过头,和源玉子四目相对,似乎想说些什么,最终却没能说出口。
——啪!
血肉炸裂声响起,头颅碎块连同头套碎片一起飞溅。
无头尸体原地晃了晃,啪嗒一声瘫倒在地。
源玉子耳边嗡嗡作响,大脑宕机,她站在原地,手中卡牌一张张滑落。
伏见君……
死了吗?
就死在她面前……
跟当初的川合一样……
或许,这就是针对她的天罚……
可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呢?
为什么她爱的人都要离她而去呢?
……
不等她回过神来,广播再次响起:
“第二轮配对结束,请参与者取回配对卡牌。”
“第三轮配对即将开始,倒计时五分钟……”
“计时,开始。”
木桌抽屉传来一声脆响,方才投入的卡牌又弹了出来。
“怎么……这样啊……”
源玉子跌坐在椅子上,她双手抱着膝盖,蜷缩起身体:“太可恶了……”
眼下,参与者只剩她一个人。
如果不能跟死者配对的话,五分钟一过,她也是爆头身亡的结局。
这场试炼就如同多米诺骨牌,当第一个人使用‘消消乐’,无谓的仇恨就已经种在了所有人心底——他们就像消消乐里的方块一样,轻轻地一划,转眼间全灭。
无人生还。
……
……
时间倒回十分钟前。
天板上,隐藏在吊灯内的摄像头无声地转动着,镜头拍摄下画面,顺着电路传输,直至浮现黑白电视机上。
电视机前坐着几十名观众,他们西装革履,戴着全包式面具,低声和同伴议论着:
“听说是九条家的千金……”
“大手笔啊,但我更想看九条唯……”
“教主说不定真的可以弄来……”
荷官站在电视机旁,托着木盘,收取筹码。
下注结束后,荷官摁下遥控,广播响起,宣布本次试炼内容为「连连看」。
桌面上摆着两台电视机,观众们再度交头接耳,轻声议论道:
“啊,我知道那个,真的很有意思……”
“诶?原来你看过吗?这是什么玩法……”
“剧透就没意思啦……”
“没关系啊,”戴着若女面具的女人轻声道:“我很想知道诶,别卖关子啦。”
戴着夜叉面具的男人目光一扫,身旁的女人身材凹凸有致,脖颈修长,九头身比例,光看身材就像是个美人。他心头微动,身为男人的自尊心被挑起:“嘶……要不要说呢……”
“说嘛说嘛。”若女恳求道。
“真拿你没办法,”夜叉的语气带着几分卖弄:“在参与者看来,这场试炼只有五个人,但实际上……”
说着,他对着电视机努了努嘴:“是十个人,只不过被分为了两个房间。”
两台电视屏幕上,分别监控着两个房间的画面。
参与者分为猫、狗、猪、牛、兔,两两成对,虽然都戴着头套,但身材穿着有细微的差别——源玉子在左侧的房间,而伏见鹿在右侧的房间。
“一般来说,「连连看」的受试者是一对情侣。”
夜叉继续说道:“会有两名信徒负责扮演他们,通过耳麦模仿另一个房间的参与者……他们要么身患绝症,要么经过了‘专业训练’,绝对不会轻易露出破绽。”
“通过头套混淆身份,再通过卡牌上的「猫」、「狗」、「猪」、「牛」、「兔」来分类,误导参与者……如果只有五人,根本不需要‘猫狗猪牛兔’这样的代号,直接用各自的姓名不就行了么?”
“之所以分发卡片,要求参与者通过卡片配对,其实就是为了隐瞒一件事情……”
“两个房间的参与者同样可以互相配对。”
“不过,为了平衡难度,在一开场,试炼就给出了暗示:每名参与者能领到五张卡牌,说明参与者可以跟同类配对。”
“譬如兔跟兔,猫跟猫,狗跟狗……同类抵消,这才是连连看的正确玩法嘛!”
“如果运气好,这场试炼能全员存活;运气差的话,全部死完也不稀奇……就看参与者什么时候才能发现,还有另一个房间、另外五名参与者。”
夜叉说到这,电视机内的试炼已经快要结束了。
“看样子九条家的千金撑不住了啊,好像已经放弃了。”他叹了口气,表示自己倒霉,押错了人。
说完,他转头看向另一个电视机屏幕,顿时怔愣住了:“这家伙……在干什么?”
只见黑白屏幕占满了一张硕大的狗头。
带着血浆的毛发染红了镜头,头套不断扭动着,像是在调整姿势,那男人将摄像头插入了头套双眼的孔洞。
借着昏暗的光线,众人隐约能看到,一双狞亮的瞳孔俯视着镜头。
“终于……找到了……”
嘶哑的声音响起,说话者似乎被勒住的喉咙,用气声勉强发音。
紧接着,一阵嘶嘶的金属摩擦音响起。
荷官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微变,连忙拿起对讲机,语速急促地说道:“快派人去9号房,参与者在借用摄像机镜头反光撬头套上的锁!”
话音刚落,只听咔哒一声脆响。
在众人注视下,伏见鹿隐没在黑暗中的脸忽然消失了。
摄像头的镜头对准了头套末端,只能拍到滴血的天板。
(本章完)
第330章 无人替我赎罪
第330章 无人替我赎罪
“啊啦啦~”
“啊啦啦~”
“赞美真理之光~”
“尊师足下即净土!”
……
一阵吵闹的歌声环绕耳畔,森木雅岚头痛欲裂,意识逐渐聚拢,奇怪的触感传来,她感觉自己胸口凉凉的,隐约有不妙的预感。
她第一时间就想起自己被绑架了,绑匪给她打了麻醉……
森木雅岚没有立即睁眼,而是打算继续装昏迷,趁机眯着眼睛观察情况。
然而,还没等她从一片昏暗中看出点什么,面前就传来一道温和的男声:“你醒啦。”
森木雅岚没吭声,继续装睡,她能察觉到,自己的衣领敞开了,胸口似乎贴着什么金属片,对方很有可能打算趁自己昏迷行不轨之事……
“别装了,”对方继续说道:“很明显的,我能看出来。”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森木雅岚心中暗骂,悻然睁开双眼,来回环视了一圈。
只见她坐在一间逼仄的小房间内,唯一的光源是桌子上的小台灯,她对面坐着一个陌生男人,身形隐没在黑暗中。
森木雅岚很熟悉这种布局。
这就是一间审讯室。
而且还不是一般的审讯室,森木雅岚身上贴着金属原片,头顶戴着头盔,双手被绑在扶手上,强迫握着一对金属圆棍——金属末端连接着电线,在她侧面摆着一台精密的人体监控仪。
她以前见过,军用审讯室里有这种仪器,通过监控人体各项参数以达到测谎的效果,一般是用来对付叛国罪或者境外间谍的。
真见了鬼,绑匪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森木雅岚转念一想,既然对方连九条家的千金都敢绑架,说明背后的势力肯定不简单……但问题在于,绑匪为什么不审源玉子,反倒把她绑在椅子上了?
是不是认错人了?
森木雅岚觉得很有可能,毕竟源玉子一副高中生长相,不知情者八成会把她错认成路人。
她张嘴准备试探,却不料喉咙忽然一阵刺痛,金属圆片竟然会释放电流。
“只有我允许你说话,你才能说话。”陌生男人说道。
森木雅岚身子颤抖片刻,痛觉逐渐消退,她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想破口大骂,紧接着又是一阵电流感袭来,她喉咙隐约传来腥甜的味道。
“咳……咳咳……”
这是要干什么?!
她在恐慌之余,心中多了几分愤怒,看向陌生男人的目光愈发不善。后者见她终于抿紧了双唇,满意地点了点头:
“很好,保持住。”
男人戴上了耳机,调试面前的仪器,一切准备就绪后,他将一张纸平放在了森木雅岚面前,命令道:
“念。”
森木雅岚只是瞥了一眼,并未开口。男人也不催促,就这么坐在她面前,通过耳机和仪器监控着她的生理状况。
一分钟过去了。
五分钟过去了。
半小时过去了……
森木雅岚逐渐无法忍受这种静默的对峙,她丧失了时间观念,在小黑屋里,时间仿佛不会流逝,她感觉自己坐了将近三个多小时。
“你们……”
她话还没说完,又是一阵电流袭来。这次电的是上臂,她身子一颤,咬牙发出一阵闷哼。
“只允许念这上面的内容。”男人重复道。
森木雅岚深呼吸,她低下头,扫了一眼,开口念诵道:“原谅我给这个世界造成的伤害……”
“很好,”男人点头:“继续。”
……
森木雅岚不知道对方到底要干什么,眼下形势比人强,她只能暂时照做:
“无人替我赎罪,唯有我自己承担。”
“我的罪孽将在身上留存。”
“我感激被擒获,我堕落的脚步被那些饱经沧桑的人及时阻止。”
“我所能做的唯有道歉,而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
她念完之后,见缝插针说道:“我想上厕所!”
这次没有电流,森木雅岚略微松了口气。
男人盯着仪器上的参数,说道:“抱歉,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还请再念一遍。”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请不要再耍这种小聪明了,这只会徒增你的罪孽……在你真心感到抱歉之前,你不能离开这里。”
森木雅岚心说这人疯了,这帮绑匪绝对有神经病,把她抓过来就是为了让她真心道歉?实在无法理解这种莫名其妙的行为!
“那我吃饭喝水上厕所怎么办——”
她话音刚落,又是一阵电流袭来,这次是电击的下腹部,她差点失守,下意识紧紧地夹住双腿,发出一阵剧烈的喘息声。
“继续。”男人不为所动。
森木雅岚感觉自己的脸很烫,她是真的很想上厕所,眼前这家伙一点人权都不讲,她只能咬牙继续念诵:
“无人替我赎罪,唯有我自己承担。”
“我的罪孽将在身上留存……”
……
“抱歉,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还请再念一遍。”
……
“无人替我赎罪,唯有我自己承担。”
“我的罪孽将在身上留存……”
……
“抱歉,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还请再念一遍。”
……
“无人替我赎罪,唯有我自己承担……”森木雅岚受不了了:“够了,到底要念多少遍?!”
“直至你真心诚意感到抱歉为止。”男人语气温和的说道。
“我为什么感到抱歉?”森木雅岚只觉得莫名其妙。
“为一切,”男人说:“你生来即是罪孽。”
森木雅岚深呼吸,勉强让自己平复下来,她挤出几分恳求的语气,说道:“我感到抱歉……我真的很抱歉,还请让我上个厕所……”
……
男人沉默了几秒。
随后,他机械般开口说道:“抱歉,这恐怕不是你的真心话,还请再念一遍。”
森木雅岚感受到了一股莫名的绝望。
她被牢牢地拴在椅子上,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这种无意义的话语,直至她的人格被摧毁,亦或者是肉体彻底崩溃。
“无人替我赎罪,唯有我自己承担……”她带着颤音继续念诵。
“很好,”男人鼓励道:“有进步,但还不够,请继续。”
(本章完)
第331章 男人都是白痴
第331章 男人都是白痴
我这一生,该赎什么罪呢?
森木雅岚麻木地念诵着,她开始口干舌燥、饥肠辘辘,精神上的压力比身体生的痛苦更加严重。
「雅岚姐!涨潮啦!」
她的耳边忽然传来幻听。
稚嫩的呼喊与仪器嗡鸣重迭,森木雅岚在恍惚间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她念诵的词句忽然生动起来,电导曲线如海啸般攀升。
“无人替我赎罪……”
她原以为自己早就忘掉了。
男孩站在码头边,他皮肤白皙,双目有神,头发自来卷,穿着背带裤,双手竖在嘴边:“快来游泳呀!”
森木雅岚喉咙涌上咸腥的味道,好像她真的站在海边,亦或者浮在海面,在汹涌波涛中望着那个男孩。
真的好可爱……
森木雅岚还记得,在自己读高中时,隔壁住着一个很可爱的弟弟。
他就跟布娃娃一样,穿着蓝色的背带裤,总是在院子里看蚂蚁搬家,蹲在地上小小的一团,像个糯米滋一样。
森木雅岚很喜欢可爱的东西,不论是玩具,还是宠物,亦或者是具体的人……
因为大人太丑陋了。
那时候她才十几岁,正是荷尔蒙旺盛的年龄,脑袋里充满了各种乱七八糟的想法,每天都在幻想该怎么玩弄那个小男孩……
但事实上,她并没有对男孩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跟男孩成为了好朋友,尽职尽责地扮演着邻家知心大姐姐。
她不想让自己也变成丑陋的大人。
男孩总喜欢去看海,她放学后,经常会骑着单车,载男孩去海边玩。两人谈天说地,聊一些不着边际的事情。
直至某一天,男孩或许是长大了,两人在坐在码头边,他忽然问道:
“雅岚姐,你没有同龄的朋友吗?”
“没有哦。”
“为什么?”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
“大家都说,雅岚姐总是跟我玩,会显得非常奇怪。”
“啊咧,有人这么说吗?”
“大家都这么说。”
“那你觉得呢?”
“我觉得……雅岚姐很不一样,跟其他大姐姐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了?不要把我说得像怪人一样啊。”
“你不会卷裙边。”
“就这个啊?”
“对啊,女高中生都卷裙边哦!只有雅岚姐你没有卷,不会显得很奇怪吗?”
“那又怎样嘛?就是不想卷啊……她们卷裙边就是为了更加漂亮,显得身材和腿型更加好看吧……我不在意这方面啊,你会在意国小女生有没有卷裙边吗?”
“这倒是不会。”
“是吧?”
“可身为高中生,也要注意形象吧?雅岚姐天天穿运动服,像什么话呀……”
“臭小鬼,你该不会是想看我的腿吧?”
“是有一点。”
“啊?这对你来说太早了。”
“那雅岚姐为什么会跟我做朋友呢?多早算早,多晚算晚呢?难道雅岚姐其实也是个小孩子吗?”
“怎么可能,小孩子怎么应付考学的压力……”
“但肯定有一部分是小孩子吧?大家都有一部分是小孩子,小孩子也有一部分是大人……我也有大人的部分,所以想看腿是理所当然的!”
“噢!很有哲理嘛!那我这就脱给你看!”
“诶?真的吗?”
“假的!笨蛋!下次再说这种事,我就跟你妈妈告状!让你知道成熟大姐姐有多么可怕!”
“啊!可恶!对不起……我错了,不要告诉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雅岚姐你笑得跟国小生一样……”
“嗯?胆子不小,还敢挑衅?吃我一拳!”
“我、我是在夸你啦!”
“请开始你的狡辩。”
“虽然大家说雅岚姐很奇怪,但我真的觉得,你是个很好的朋友……想必你心里也住着一个小孩吧?千万不要让她死掉哦,她跟我可是青梅竹马。我也不会死掉,会像现在这样长大,当一个伪装成大人的小孩,然后跟雅岚姐结婚……”
“你小子,趁机摸我胸是吧?”
“诶,被发现了……”
“去死!”
……
当海浪拍在码头上时,她们会大声欢呼,没有什么理由,只是因为海水凉凉的,亦或者远处的风吹在身上很舒服。
再后来,她为了面试,也卷起了裙边,学会了精致的妆容,在男人的奉迎声中游刃有余——她有了自己的车,自己的房子,自己的事业,在她这个年纪,想要当上交番所长,只能选择低头做人。
……
“雅岚姐!”
……
“无人替我赎罪……”
……
“涨潮啦!”
……
“唯有我自己承担……”
……
“快来游泳呀!”
……
“我的罪孽将在身上留存。”
……
“我感激被擒获,我堕落的脚步被那些饱经沧桑的人及时阻止。”
“我所能做的唯有道歉,而这就是我现在的全部。”
森木雅岚回想起前半生的庸庸碌碌,她心中的小孩似乎已经快要死掉了。她忏悔,向自己忏悔;她赎罪,只为自己赎罪。
她不会再为了任何人卷起裙边。
……
在她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仪器嘟嘟作响,男人欣慰地摘下了耳机,鼓掌说道:“真是了不起,你是最快觉悟的信徒。”
他站起身,帮森木雅岚解开镣铐:“想必你心中还有很多困惑,别着急,上师会给你解释清楚……”
说完,男人搀扶着森木雅岚走出房间,动作轻柔仔细,仿佛在照顾初生的婴儿。
森木雅岚在恍惚间,走进了一间卧室,两名侍女帮她换下衣物,擦洗身体。她渴得不行,想喝洗澡水,却被侍女架住,拖出了浴室。
她的足尖陷入纯白山羊毛绒毯,恍惚以为踩在云絮之上;侍女为她披上墨黑绉绸寝衣,掀开帐幔,任由森木雅岚栽进厚达一尺的绢丝被褥。
门外传来谈话声,森木雅岚抬起头,只见一名身穿白袍的男人推门而入,他自称是上师,专程来点化迷途的羔羊。
“我手中有一瓶奶,只恩赐虔诚的信徒……”
上师手持奶罐,脱掉了身上的白袍,示意森木雅岚靠近些,跪在他脚下,虔诚地忏悔,通过赎罪,换取真神许诺的牛奶与蜜。
森木雅岚站起身,她吞咽着喉咙,一步步走近了,上师露出赞许的笑容,鼓励道:“对,就是这样,跪下……张开嘴……”
“你是白痴吗?”她忽然问道。
“呃?”上师一愣。
森木雅岚抄起灯柱,骤然一挥,猛砸在上师太阳穴上。后者应声倒地,牛奶罐碎裂开来,他还没来得及开口求饶,就见灯柱再次劈脸而下!
她一下又一下,砸烂了上师的头颅。
“果然……”
森木雅岚随手丢掉灯柱,擦了擦脸上的血渍:“男人都是白痴。”
(本章完)
第332章 试炼场
第332章 试炼场
门外传来询问声:“上师?请问出什么事了吗?我听到了奇怪的声音……”
“他在忙!”
森木雅岚嘶哑地回了一句,踉跄着走进浴室,打开水龙头,咕咚咕咚灌了几口水,牛饮一番后,恢复了些许精力。
这还是她第一次亲手杀人。
森木雅岚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求生意志在作祟,除了想要吃喝,几乎没什么其他的生理反应。
她喘息片刻,返回卧室,在上师尸体上搜寻,找到了一盒蓝色小药丸,显然这玩意不能用来填饱肚子。
几番搜寻后,森木雅岚找到了一串钥匙。
这鬼地方不能久留,她把上师的白袍扒了下来,将尸体藏在被褥底下,进浴室洗干净白袍边角的血迹,用吹风机吹干,将其套在了自己的身上。
戴上兜帽后,似乎跟上师真有几分相像。
森木雅岚对着镜子打量片刻,她捡起牛奶罐碎片,藏在袖子里当武器,做好了心理准备后,低头推开了房门。
“上师圣安——”
走廊两侧的信徒跪了下来,趴伏在地。
森木雅岚心想这就是一群神经病,奥姆真理教该下地狱受业火焚烧一万年。
她沉默不语,快步穿过走廊,竟然没有一人抬头。
离开时,她才注意到,走廊两侧是一排铁门,里面隐约传来或激动或哀求的念诵声:“无人替我赎罪……”
森木雅岚听到这段话就有点想吐,杀人都没有这么恶心,她连忙加快了脚步。
幽暗的走廊恍若地狱,鬼祟的念诵声不断回荡着,跪伏两侧的信徒全是伥鬼。
走廊尽头是一扇铁门,沿用了奥姆真理教一贯的简洁工业风,没有任何多余的装饰,看着就相当结实耐造。
森木雅岚用钥匙试了两次,打开了铁门。
门后是一条旋转楼梯,直径很宽,她靠在扶手边,向下眺望,深不见底。
她转头望去,墙上喷涂着红色的标识:
「-5l」
在她左手边,有一扇货梯门,上面数字不断闪动,叮的一声,有人乘坐货梯上来了。
森木雅岚连忙转身,对着栏杆,假装在看风景。
货梯门开了,惨白的灯光透了出来,医师推着病床路过,森木雅岚斜睨了一眼,病床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陌生男人。
她担心暴露,没敢再多看,沿着旋转楼梯快步下楼,期间看到许多医师推着病床走进铁门……她越发心惊,也不知道奥姆真理教绑架了多少人。
森木雅岚了半小时,徒步走到底层,看到了一条疑似通往外界的长廊,连忙快步走了过去,在长廊边发现了一个简略地图。
「忏悔回廊」——位于此处。
「七罪圣殿」——右拐30米。
「羔羊巢穴」——左拐30米。
「创世纪工坊」——直走10米。
……
森木雅岚感觉每个地标都看上去很不妙的样子。
她犹豫片刻,选择先去「七罪圣殿」,毕竟一般圣殿都有圣餐,比如说面包、葡萄酒或者牛奶之类的。她实在是饿坏了,想要吃点什么充饥。
一路上没人敢跟她对视,她就这么浑水摸鱼,穿过了狭长的走廊,尽头挂着红色的幕布。
掀开后,里面似乎是一间会客室,面积很大,装潢奢华,左侧是一大片落地窗,沙发都是真皮的,空空荡荡不见人影。
她留意到茶几上有糕点,心中直呼幸运,狼吞虎咽一番后,勉强填饱了肚子。
正当她一抹嘴,准备离开,会客室另一边的门被推开了。
戴着若女面具的女人手持化妆镜,手腕挂着手提包:“啊,上师,正好我找你呢,请问你们这有没有品质好一点的乳霜……呃?”
两人面面相觑。
森木雅岚最先反应过来,赶在对方叫人之前,扑了过去,用瓶将其打晕。
她犹豫片刻,选择扒光对方的衣服,撕掉白色长袍,将对方反绑在女厕所隔间,顺手堵住了对方的嘴巴。
再从女厕所出来时,森木雅岚戴着若女面具,身穿黑色低胸礼服,看上去没有那么违和了。
她收拾完后,往落地窗外眺望,只见窗口俯瞰着一片广场,如同赌档般分门别类,每个区块都摆着无数个小电视机,最中央矗立着四面巨型电子屏幕,上面正在实时直播热门「试炼」,赔率不断跳跃着。
“全是神经病……”
森木雅岚感叹一句,她的巨型屏幕上,看到了源玉子的脸。
「今夜,鲜血与筹码齐飞!」
「警视监之女·九条家千金——堕入真理试炼!」
下注选项(赔率实时更新):
存活时长:赔率1:9(每撑过1小时,筹码翻倍)
……
“这帮人真是疯了。”
森木雅岚心想奥姆真理教到底有谁在撑腰,就连源玉子都敢绑,甚至堂而皇之地开设莫名其妙的赌局……
她犹豫片刻,推开了会客厅另一边的门。
底下的电视机基本都在播放监控画面,每一处赌档都人头攒动,他们西装革履,头戴各色面具,大多结伴而行,交谈时声音压得很低,如同猎食的狮虎。
怪不得会客室里没人。
森木雅岚随意找了一处空位,从手提包里掏出筹码,随手压了一注。
头戴夜叉面具的男人注意到了她,紧挨着坐下,试图搭讪。后者对于男人的殷勤格外熟悉,三言两语便套出了想要的信息。
夜叉介绍完‘连连看’的游戏规则,又开始分析起局势:“9号房的「狗」看起来是个聪明人,难怪九条家的千金会选他做男友……唔,说不定是一匹黑马。”
森木雅岚仰头,巨型屏幕正在实时播报,更新了「狗」的身份信息,并且他的赔率正在飞速上升。
没想到伏见君也被抓来了……
森木雅岚回过头,顺势询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你没注意到吗?刚开局他就试图偷「兔」的卡牌,”夜叉双手抱胸,靠在椅背上,津津有味地盯着电视机:“如果他没认出「兔」是女友,就不会坚持跟兔配对;如果他认出「兔」是女友,又为什么要偷女友的牌?”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饶有兴致:“说明他在一开场猜到了游戏规则,却没有提醒任何人……他究竟在打什么算盘呢?”
森木雅岚手心全是汗,她瞥了一眼电视屏幕上的碎尸,忍不住追问道:“这试炼……有获胜的希望吗?我的意思是,他或许是在试图逃跑……”
“哈!”
夜叉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他从领口取出两枚筹码,荷官端着托盘快步走来,只见他将筹码轻轻地放在「死」字上。
“不可能的。”
他顿了顿,十分自信道:“没人能逃出「试炼场」。”
(本章完)
第333章 赢家玉子小姐
第333章 赢家玉子小姐
咚——
咚咚——
墙壁传来沉闷的敲击声。
源玉子抬起头,隔着兔子头套,她能看到狗头男的尸体静躺在地上。
广播依旧在继续计时,头顶滴滴作响,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她手指跟随着墙壁传来的敲击声轻颤起来。
长、短、短……
短、长……
长、长、短……
源玉子意识到这是摩斯电码,隔壁有人试图向她传递讯息。
——「dog」
她目光再次落在狗头男的尸体上,即便心中悲痛翻涌,在求生欲的驱使下,她的大脑不受控制地开始思考……
为什么狗男不是被钢柱削死?
源玉子回过头,看向猪头大叔的残骸,尸体被削成一块一块,头套也不成样子,脸部皮肤组织还挂在椅子上。
按理说,消消乐应该和淘汰处刑的死法不同,否则也没必要特地取名为‘消消乐’,直接说淘汰不就行了?
况且,每个人有五张卡牌就很奇怪,比如她手上就有一张「兔」……
念及至此,源玉子忽然意识到,规则中并没有说明「兔」不能跟「兔」配对——他们之所以要戴上面具,以动物代号互相称呼,用投卡的方式配对,很可能就是因为,参赛者的人数不止五人!
隔壁的敲击声也侧面印证了这一点!
源玉子慌忙起身,小手伸进头套孔洞,胡乱擦了擦眼泪。她从椅子上跳下来,强忍着恶心,扒掉了狗头男鞋袜,仔细观察片刻,觉得这肯定不是伏见君的脚。
她给伏见君捏了那么多次脚,自然记得对方双脚的形状。
伏见君的脚掌更大,跟腱更长,指甲也修剪得很干净,她还负责帮伏见君洗袜子洗鞋,每天都刷得干干净净的,用暖机烘干,可能是腌入味了,有股淡淡的酒香……这家伙跟他完全不一样,臭臭的,脚趾甲里还有不明污垢。
……太好了。
死的不是伏见君……
不对,既然他不是伏见君,那他又为什么非要跟自己配对?
源玉子一时间想不明白,眼下也没工夫继续细想,她慌忙从抽屉取出卡牌「狗」,再次将其插入卡槽。
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源玉子走到墙边,仔细抚摸着墙体上的缝隙,另一边已经停止敲打,她挥舞小拳头,用力敲了一下,疼得她呲牙咧嘴,眼泪又要掉出来了。
怎么这么硬啊……
别说闷响了,就连‘噗’声都做不到,砸在上面一点动静都没有,还不如用巴掌拍来得响。
对面到底是什么怪物啊?
那敲击声真的是人类能砸出来的吗?
源玉子后退两步,重新坐回椅子上,心里越发忐忑不安。
没有什么比在绝境中看到一丝希望更加折磨人了。
她脑海里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一会担心敲击声是绑匪设下的陷阱,一会又担心自己遗漏了什么线索,时不时琢磨着或许有直接离开的办法……
这是源玉子人生中最漫长的五分钟。
她双手合十,暗自祈祷。
不知过了多久,广播再度响起,播报配对结果:
“倒计时结束。”
“配对成功:兔与狗。”
“本轮无人淘汰,试炼结束。”
“恭喜二位成功登阶,目前奖池累计45000000円,结算奖金由参与者均分。”
与此同时,源玉子的头套内响起了欢乐的音效,在一阵奥姆真理之光的bgm中,她脖颈上的锁扣发出咔哒一声脆响。
“诶?”
源玉子试着伸手,轻松取下了头套,她下意识将其丢远,警觉地环顾四周。
一阵齿轮机关声响起,墙面缓缓抬升,沿着方才她摸到的那条缝隙,露出长方形的缺口。
一股同样浓郁的血腥味涌了进来,源玉子探头环顾,能看到墙壁后面是另一个房间,和她所处的房间几乎一模一样,里面横七竖八躺着四具尸体,她甚至看到了戴着兔子头套的女孩的尸体。
怪了。
怎么只有四具尸体……
源玉子左右环顾,这里猪、牛、猫、兔俱全,唯独没有看到狗。
按理说,她跟「狗」配对,说明这个房间应该还有一个人存活在对。
源玉子小心翼翼地走进门后,发现房间里的椅子全碎了,看样子方才的敲击声是用椅子砸出来的……
嘶,我怎么没想到呢?
源玉子心中懊恼,觉得自己不该被个人情绪影响,如果一开始她能理智分析,或许大家都不用死了……只需要各自跟头套上的动物配对,十人全部都能活下来。
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源玉子双手抱胸,皱起了眉头,这个房间同样没有门窗,四处密封,和她配对的「狗」是怎么离开的呢?
难道「狗」会穿墙术?
她摇了摇头,把不切实际的想法甩出脑海。
肯定有什么机关……
不等源玉子细查,广播再度响起:“参与者是否进行二阶试炼?”
源玉子肯定选择‘否’,她爬上木桌,对着吊灯大声警告,绑架警察可是重罪,当着警察的面虐杀这么多人,不论是组织者还是策划者都会被枪毙!要是现在自首,说不定还能争取一个无期!
看得出来,她非常不擅长谈判。
源玉子说完,等待了几秒,广播没有回应,但她对面又开了一扇门,她爬下桌子,在门口探头探脑。
门后是一条幽暗的走廊,尽头亮着灯光。
她咽了口唾沫,回头看了一眼房间里了尸体,小心翼翼地走出门,扶着走廊墙壁,快步向前走去。
没准真的能离开这里……
源玉子走着走着,小跑起来,尽头的灯光越来越亮,她看清楚了,那是一扇磨砂玻璃门。
她冲过去,将其用力推开,耳边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
源玉子茫然眺望,玻璃门后是一片广场,红色的伸缩隔离带将其分割成不同的区域,到处都摆满了黑白电视机,在广场正中央矗立着四面电子屏。
屏幕上正播放着她茫然的表情。
“大爆冷!”
“参与者源玉子成功活过一阶试炼!”
“感谢九条家千金为七罪圣殿奉献如此精彩的演出!”
啪的一声巨响,空中落下纷纷扬扬的彩带,奥姆真理之光的bgm响起。所有西装革履、头戴面具的赌客都围了过来,他们聚在伸缩带外侧,向源玉子致以最热烈的掌声。
(本章完)
第334章 幸运大奖
第334章 幸运大奖
森木雅岚站在人群中,为了合群,她也跟着鼓掌。
她略微偏头,低声询问身旁的夜叉:“看这架势……她是可以走了吗?”
“当然,我们又不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夜叉说道:“见证凡人超越自我,与赢家分享胜利的喜悦,没有比这更令人心潮澎湃的事情了。”
虽然有些不该问,但森木雅岚还是忍不住好奇:“这……不担心她出去后……追责什么的吗?”
夜叉瞥了她一眼,目光颇有些耐人寻味:“这里是私人岛屿,你了解私人岛屿吗?”
“买卖岛屿在日本不算罕见,冲绳七十万平的岛屿只需要6000万美元,甚至有的岛只需要600円就能买到,毕竟日本有六千八百多座岛屿,绝大多数都无人居住,不拿来买卖就太可惜了。”
“私人岛屿其实跟私人住宅类似,如果警方没有搜查令之类的合法手续,是不允许擅自登岛调查的……当然,警方在紧急避险或者追捕逃犯的情况下,可以直接登岛。为了避免这种情况发生,岛上的海岸线24小时都有驻军轮班驻守。”
“只要没有照片外泄、没有舆论压力,警视厅就不会派人来调查……”
说到这,夜叉顿了顿,补充道:“就算有,也无所谓,法院不会批调查令,因为我刚才说过,这里有驻军……我们的客户不止日本人,大家都清楚,谁才是日本真正的主人。”
闻言,森木雅岚指尖发冷,她想要反驳,说日本警视厅绝不会如此无能。
但话到嘴边,她还是咽了下去。
以她对源玉子的了解,后者离开后,肯定不会当作无事发生,就算撞得粉身碎骨,耗费半生,也会彻查到底。
夜叉也略微偏头,脸颊一下凑近了,让森木雅岚有些不适。夜叉的眼睛透过面具空隙,似乎要将她里外看透,只听他轻声说道:
“不过,绝大多数人都不会轻易的离开,而是会选择留下。”
森木雅岚本想问‘为什么’,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问的太多,说不定已经引起了对方的怀疑。
她止住话头,转移话题,试图再次挑起夜叉的虚荣心:“诶,原来是这样,好厉害啊……怎么称呼你呀?”
“叫我「阿七」就好。”
“代号吗?很神秘呢……七先生为什么懂这么多呀?不像我,笨笨的,到现在都没太弄懂规则……”
“因为我就是设计师之一,”夜叉面具下的双眼隐约透出笑意:“森木小姐一点都不笨呢。”
森木雅岚一惊,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暴露的,下意识把手伸进手提包里,攥住了牛奶罐碎片,随时准备捅死这家伙,趁着其他人还在鼓掌,赶紧溜之大吉。
对方似乎猜到了她想做什么,连忙后退一步,拉开距离,双手挡在面前,说道:“别冲动,别误会了,我可没有恶意。”
森木雅岚没回话,目光上下扫视着,估计是在琢磨要从哪里动手。
“如果我有恶意的话,一开始就去喊人了,”他继续说道:“别把我跟那群疯子混为一谈。”
“你不是他们请的设计师么?”森木雅岚觉得有道理,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惕。
“谁会跟甲方关系好?”阿七反问。
这倒是把森木雅岚给问住了,她身为交番所长,也做过一些外包的工作,自然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见她动作略有缓和,阿七也逐渐放下双手,他坐回椅子上,感叹道:“这年头给别人打工真不好干啊……说句实话,麻原教主的审美真的很差,从他们以前的教堂就能看得出来了,到处都沾满了铜臭味……”
他拍了拍身旁的椅子,邀请道:“坐下继续聊聊?”
森木雅岚将信将疑,她左右四顾,没看到有打手靠近,这才谨慎地坐了下来:“你是怎么发现我的?”
阿七解开西装扣子,从里衬取出电子屏,上面全是密密麻麻的红点:“每个入教信徒都植入了gps定位芯片,监控室能看得一清二楚,我自己也悄悄留了后门……”
说着,他指着其中一个极为突兀的红点,位于一片空白中央:“瞧,这就是你……显眼吧?所以我就来看看是怎么回事。”
闻言,森木雅岚悚然,她意识到此地不宜久留,正准备开溜,却听阿七继续说道:“真是怪了,上师今天没看监控么?”
“上师负责看监控?”森木雅岚问。
“不然呢?他就这么点工作:看监控、打信徒、抓逃犯……监控室不对普通信徒开放,奥姆真理教宣称上师有神力,能和神明沟通,而神明看着每一个人,不论逃到哪里都没有用。”
阿七耸耸肩,他对这种骗傻子的说法嗤之以鼻。
森木雅岚经历过小黑屋洗脑,她知道有多可怕,换做任何一个不了解电子设备的普通人,很可能会相信这种说法,甚至将上师视为无所不知的神明使者。
“既然你是设计师,那你应该知道出口在哪里吧……”
她又攥紧了牛奶罐碎片。
“不知道啊,”阿七说:“「七」是我的工号,往上还有六五四三二和总设计,我只参与了七罪圣殿的设计,其他的不清楚。”
“骗傻子呢?”森木雅岚不信。
“怎么,你想走?”阿七反问。
“不然呢?”森木雅岚说。
“可能你没有用心体验新世界的魅力,”阿七指着巨幕上的奖金,说道:“看到那笔奖金了吗?刚才你丢下最小面额的筹码,差不多就是这个数字。”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巨型电子屏幕开始结算赌局,每个区块的荷官开始分发筹码。
一阵欢快的音乐声响起,荷官端着盛满筹码的托盘走到森木雅岚面前,高声宣布这位幸运的女士是今晚最大的赢家!
她原本想心算一下大概金额,但很快她就放弃了,对于在场所有人而言,金钱不过是一个数字罢了。
就算赢再多的钱,带不走又有什么意义呢?
阿七似乎猜到了她的想法,附耳轻声说道:“有了这笔钱,你可以跟任何人赌命……包括麻原教主本人。”
(本章完)
第335章 害群之马
第335章 害群之马
新世界的运转规则很简单。
在这里,所有人都分为三六九等,按照一阶二阶三阶来排名,以此类推,教主就是最高等的十三阶新人类。
外来人员分为三类:信徒、劳工和参与者。
信徒不必赘述,他们就像是新世界的‘生产者’,负责维持新世界运转,干各种服务业工作。随着参与者越来越多,信徒也跟着几何倍数增长,常规招募手段肯定行不通,只能通过高效的洗脑,成批地吸纳信徒。
劳工则分为两种,一种是特聘顾问,类似阿七这种技术岗,不仅有设计师,还有生物学专家,都是高新人才,以前奥姆真理教就曾经吸纳过,试图研究大规模杀伤生化武器,后来这计划因为种种原因搁置了。
另一种就是建筑劳工,负责搬砖、挖掘、堆料,当然不会有薪水,奥姆真理教甚至懒得洗脑,用抓黑劳工的方式,直接把人建筑区一丢,不想饿死就得工作。
最后就是参与者,同样分为两类:
一类是受邀的特别成员,他们自带筹码,入场就是五阶参与者,可以自行选择是否参与试炼。
等到了六阶,就会有保镖陪同;七阶有豁免机会,机关不会触发……以此类推,阶位越高,权限越高。
直至参与者通过全部试炼,和教主一样登顶十三阶,成为新人类,才能获得许愿的机会。
即便是一阶的参与者,理论上也能凭借智慧和力量成功登顶。
奥姆真理教将其称之为蜕变,但其实这就是一个异化的过程。
对于受邀的参与者来说,这就是一场紧张刺激的游戏,也正因为有难度,最终的「奖励」才有追逐和炫耀的价值——这就好比有钱人会雇佣夏尔巴人,背着自己登上珠穆朗玛峰。
反观普通参与者,他们满心欢喜买一张入场券,以为自己能够咸鱼翻身,结果要么命丧当场,要么巨额奖金冲昏了头脑,选择留在修罗场,试图鲤鱼跃龙门,成为和受邀者一样的五阶上流人……
……
在设计师们看来,这种试炼机制并不平衡。
譬如受邀者的特权,原本是没有的;一阶到十三阶的划分,完全违背了设计师的初衷。
但在麻原教主的要求下,他们不得不进行所谓的「优化」。
设计师觉得,既然要玩,那就得一视同仁,所有玩家都站在同一起跑线,这才算是公平且有趣的游戏环境。
能设计出新世界的人,怎么可能是正常人?
他们比奥姆真理教更加纯粹,认为人生就是一场游戏,每个人都在命运的分岔口豪赌。
哪怕只是寻常的吃饭、喝水、看电视,其实都是在一次次不断下注,消耗自己原有的筹码,让自己的人生变得更好或者更坏。
而新世界,就是让人生重来的豪赌。
如此划时代的造物,却沦为了邪教吸血的工具,设计师们怎么可能甘心?
哪怕是把新世界毁了,也比让它变成垃圾更强。
况且,燃烧的金阁寺,比金阁寺本身更美。
……
阿七想把麻原教主也拉下场。
这不是他一个人的想法,这是所有设计师共同的想法。
在他看来,总设计师才是真正的天才,是值得他一生追随的英杰。
而麻原彰晃,不过是一个欺世盗名的骗子罢了。
眼下,他终于抓到了契机,不遗余力地劝说森木雅岚,如同恶魔蛊惑凡人签订契约:
“难道你就打算怎么灰溜溜的逃跑吗?难道你就不想让绑架你的家伙付出代价吗?不如留下来,一步步登阶,最后在十三阶与麻原教主正面对决……”
森木雅岚当即拒绝,她对于这种横财没有实感,也清楚赌局在双方都有回收筹码的能力的情况下才能公平。
她不想当任何人的过河卒。
“那不如我们打个赌吧,”阿七看了一眼手表:“就赌玉子小姐会不会留下来。”
闻言,森木雅岚下意识抬头张望。
只见两名信徒走来,一左一右接引源玉子,带着她穿过红毯,走进红色帘幕后面,离开了七罪圣殿。
“如果没人阻拦,她肯定会选择离开。”森木雅岚语气笃定。
“那我赌她会留下来,”阿七取出一张图纸,放在电子屏上面:“如果我赢了,你就要留下来;如果我输了,地图和电子屏你都可以带走……没有地图,你逃不出去的。”
森木雅岚本想拒绝,她不想进行这种无意义的赌局。
然而,阿七敲了敲放在大腿上的电子屏,表示森木雅岚并没有选择的余地。
她只能赌。
……
与此同时,源玉子攥着小拳头,心情忐忑,跟着两名信徒离开广场。
两人将她带进了一间装潢奢华的会客室,示意她坐在这里稍等片刻,筹码换成现金需要时间。
此外,麻原教主会来亲自接见她,恭贺她登阶成功。
源玉子坐在真皮沙发上,她身上都是血污,屁股一坐,就是一个印子,但她并没有弄脏沙发的自卑感。
现在她心里全是怒火,终于要见到那个邪教头头了,她绝不能露怯,必须大声叱责对方的邪恶行为!
公然藐视法律,组织如此惨无人道的试炼,简直把道德法律与国家政府视为无物!
她在心里不断地打腹稿,模拟见面时的对话,幻想自己义正言辞的批驳,必须要让邪恶教主哑口无言、颜面尽失、失魂落魄、魄散魂飞……
四五分钟后,那两名信徒去而复返,带来了两箱现金。源玉子看都不看一眼,只觉得上面沾满了鲜血,哪怕碰一下都嫌脏。
见她不为所动,两名信徒对视一眼,这才请来了麻原教主。后者身穿紫色长袍,圆脸小眼睛,头发很长,满脸络腮胡,源玉子看着就觉得这人很挫,也不知道他是怎么当上教主的。
“玉子小姐,久仰久仰……”
麻原彰晃客套了两句,不等源玉子回话,他开门见山说道:“我教曾经向令堂发了邀请函,可惜她拒绝了……”
他顿了顿,又说道:“九条家不合群,大家都很不满。”
(本章完)
第336章 玉子警官大打出手!
第336章 玉子警官大打出手!
源玉子撅着小嘴,大声说谁要跟你们这种人同流合污,随后又质问谁敢不满、警视厅还有谁敢当奥姆真理教的保护伞——日后她非得将这些害虫一一铲除不可!
她坚信腐败分子是少数,所有贪官污吏都是纸老虎,只是看上去可怕而已。麻原教主倒打一耙,声称九条家‘不合群’,真是空口白牙胡说八道!完全是把她当三岁小孩糊弄!
她又不是刚出社会的女高中生,才不会被这种鬼话吓到!
麻原彰晃没有点名说是谁,他长叹一口气,忽然站起身,邀请源玉子参观,见识一下新世界的伟大之处——她原本是有资格参观的。
源玉子回过味来了,这眯眯眼坏大叔说不定是想拉她入伙,进而影响她的妈妈酱……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不对,哪有这么拉拢人的?
她可是差点死了!
源玉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鉴于樱子她们下落不明,她勉强摁住火气,决定暂时虚与委蛇,跟着麻原彰晃站起身。
两名信徒帮忙抱起手提箱,一左一右跟随在她身后。
麻原彰晃带头,离开会客室,坐电梯一路向上,源玉子看着楼层数字不断变更,心中暗暗吃惊,这鬼地方到底有多深啊……
“顶层是展览区,一般我们不会对外开放,但鉴于玉子小姐身份特殊,我可以破例一次。”麻原彰晃双手背负,背对着她说道。
源玉子心说切切切,搞得像是谁稀罕来似的。
还背对着别人说话,真够装的啊!伏见君都没这么装!
她要不是打不过,现在就趁机将其踹倒在地,左右开弓一套王八拳,打得眯眯眼教主连妈妈都不认识!
很快,电梯门开了。
源玉子看到了一片空旷的大厅,尽头是一片幕布,看着就像是没有座位的歌剧院。只要踏入这个大厅,视线就会不由自主地聚焦在那片幕布上。
她跟着走出电梯,这才发现大厅是个环状的u形,幕布封了u形口,在她身后是一排电梯。
跟在她身后的信徒取出遥控器,对准了红色幕布,还没来得及摁,隔壁电梯忽然传来‘叮’的一声,紧接着电梯门开了,一道熟悉的询问声传来:
“你们到底要带我看什么啊?”
“不说话很没礼貌啊……”
“本大爷可是要成仙的人!”
……
源玉子听声识人,等对方踏出电梯后,她已经不吃惊了。
来者正是藤原誉,他受不了父母催婚,也不敢去泡伏见鹿的女人,干脆离家出走,打算出海玩几个月再说。
结果他刚过海关,就被奥姆真理教的人给扣下来了。
眼下两人相遇,藤原誉吃了一惊,转头看向身边带路的信徒,质问对方是不是他爸妈派来的人,目的就是为了撮合他结婚。
众人都不明所以,没有回应。
源玉子在龙潭虎穴偶遇队友,心中万分激动,即便藤原誉脑子不太聪明、办案也没有责任感,但他好歹是警署的刑事课长啊!
她第一时间凑过去,不停地给藤原誉使眼色,示意藤原誉赶快把眯眯眼教主拿下——身为刑事课长,肯定很能打吧?
源玉子环视一圈,在场只有四名带路的信徒,和一个看上去就缺少运动、身材大腹便便的教主。
嗯,她跟藤原誉两个人合作的话,至少打五个弱鸡没问题!
制服教主之后,他们就能从教主口中问出其他人下落,还能找到移动电话之类的通讯工具,和外界取得联系,呼叫警视厅总部增援……
完美的计划!
另一边,藤原誉怔愣住了,他还以为九条家的千金对自己有意思,以他的家世、他的地位、他的容貌,受少女青睐是常有之事;但他转念一想,又否决了这个可能性,毕竟源玉子家世也不差,说不定她也被长辈逼婚,不得不来做个样子……
想到这,藤原誉仔细打量,觉得源玉子的表情确实很生硬,不像是心甘情愿抛媚眼的样子,便回了个坚定的眼神,并点了点头。
我懂你!
同是天涯沦落人……
因家族联姻,不得不跟心爱的人分别,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吧?
唉,好久没遇到这么纯粹的情感了……如果我也能遇到这样痴心的好女孩就好了。
藤原誉心中一时间百感交集。
见状,源玉子大为振奋,决定抬头冲锋,一脚踹向了身旁的信徒,后者不是专业打手,猝不及防之下,被踹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
眼见玉子兽忽然张牙舞爪暴起发难,麻原彰晃连忙后退了一步,其余三名信徒上前,一左一右把源玉子架了起来,任由她双腿在半空中扑腾,甚至不需要第三人动手。
源玉子计划失败,转头一看,藤原誉竟然在一旁看戏,顿时大怒,咬牙切齿质问藤原誉为什么不动手。
后者一脸迷茫,反问源玉子为什么要动手。
双方一对质,这才发现了问题所在。
藤原誉也经历了试炼,但他并不觉得人命试炼有什么问题,反而觉得很刺激、很新奇、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在通关后,众人为他鼓掌,信徒奉上巨额奖金,他感觉自己的能力得到了众人的认可。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啊?!他们可是在拿人命当赌博的筹码啊!”源玉子气得大叫起来。
藤原誉挠了挠头,不以为意道:“那些人是自己主动来的啊,又没有人胁迫,登岛时也签署过知情同意书,教会也说过会有生命危险……他们自找的,关我什么事?”
源玉子不知道他脑袋是怎么长的,忍不住询问道:“你难道就不怕死吗?”
“怕啊,当时怕得要死,不过这样才有真实感嘛!”藤原誉看向身旁的信徒:“刚才三浦先生解释过了,我是五阶参与者,初次参加试炼,可以随时叫停,并不会真的危机生命安全……只是吓吓你而已啦!”
麻原彰晃在一旁点头,附和道:“正是如此。”
见源玉子依旧一脸不忿,藤原誉反倒生出一股优越感,这小妞肯定是被试炼吓破了胆,只有像他这样的真男人,才能在试炼中不断登阶!
况且,又不是只有他一个人参与,昔日他的那些狐朋狗友也来了,富二代圈子本来就小,大家都互相认识,试炼结束后,所有人在会客室碰头,聊得十分热烈——虽然是被强掳来的,但大家都喜欢这种试炼。
他们再多的钱去跳伞、蹦极、滑翔、开派对,都体验不到这种全新的刺激感。
再说了,他们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求生而已,其余参与者也是自愿参加的,就算死了,那又关他们什么事?
如此看来,还是源玉子太不合群啦!
(本章完)
第337章 捉迷藏
第337章 捉迷藏
可恶!
实在是太可恶了!
身为在职刑警,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源玉子气得鼻孔冒烟,就算藤原课长是前辈,她也忍不了了,必须对这种不负责任的想法予以纠正!
然而,她还没来及开口,麻原彰晃就当起了和事佬,他拍了拍手,示意玉子小姐稍安勿躁。
“和真正的伟力相比,你们所说的都不值一提。”
麻原彰晃顿了顿,向信徒点了点头,后者摁下开关,红色幕布缓缓拉开,他高声宣布道:“这才是未来的新世界!”
刺眼的阳光照了进来,隔着巨大的落地窗,源玉子看到了一座近乎宏伟的建筑——圆柱形的墙体通天彻地,乍一看就像是巨大的矿井,手脚架蔓延向天空,这一扇落地窗如同井底之蛙在抬头望月。
在矿井正中央,有一颗古怪的巨树。
源玉子从未见过这么大的树,上面密密麻麻缠绕着藤蔓,像是一片片菌斑,顶端没有枝叶,只有光秃秃的树干,如同干枯的巨人,仰天张开双臂。
藤原誉震惊得张不开嘴,他抬眼望去,有海鸥飞过,落在树干上,再一晃眼,那海鸥就不见了。
为了让他们看得更加清楚,麻原彰晃示意两人靠近落地窗,旁边有一排望远镜,看着就像是海边或者大厦上的投币望远镜,能让游客看风景。
源玉子凑近了,双手握着望远镜,来回扫视,发现树干上挂着不少身穿防护服的工作人员,正在采集类似菌斑的小叶片;
她再往树干底层望去,发现这地方的生态环境都变样了。周围的荒草不像是植物,反倒像是昆虫的肢体,采摘人员路过时,它会弯曲变形,看着就像含羞草,但比含羞草更加恶心。
荒草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钻来钻去,她看不清楚,也不敢细看,连忙调转望远镜,看向墙体周围,观察还在施工的区域,试图从中找到逃跑的突破口,却发现参与建造的还有不少白皮肤高鼻梁的外国人。
“这是……树人?”
藤原誉认出来了,他在无邻庵见过这玩意,但两者相比起来,无邻庵的恐怖鬼宅就显得有些小巧精致了。
“这是神树。”麻原彰晃更正了他的用词。
藤原誉对树人有心理阴影,就算换了个名字,也不会改变他对鵺茶的印象。
见两人并未露出崇拜的神情,麻原彰晃有些不满,他站在一旁,摸着自己的络腮胡,亲自解说道:
“只要喝下用神树熬制的茶水,不仅能获得无上的极乐,还能长生不老、与天地同寿……”
“这就是通往新世界的门票!在未来的新世界,一切都围绕着神树存在,世界毁灭后,拥有无穷寿命的新人类将重建秩序,只有受到神树赐福的人,才能享受无上荣光!”
源玉子心说放屁,她才不信这种鬼话。
藤原誉见过树人最后的模样,眼下也不敢吭声。他算是回过味来了,通过十三阶的试炼后,得到的最终奖励大概是这玩意……由此看来,这试炼确实不太合理,玉子小姐还挺有先见之明的。
麻原彰晃见两人不说话,大概是觉得他们不信,提议让他们亲自感受神树功效,却遭到两人激烈拒绝。
好巧不巧,他兜里的电话忽然响了,是国外实验室打来的,说是要撤资和撤军。
麻原彰晃沉着脸,避开两人,低声询问撤资理由,对方给出的回答很简单,就只有一条:
这玩意没有研究价值。
它和普通菌子一样,吃了会致幻、躯体化、导致身体僵硬,最终植物化的外在表现,只是因为身体被菌子蛀空了而已,并不能延长寿命。
拿来做生化武器吧,杀伤率有点低,远不如基因病毒;用来研究药用价值吧,还不如开发化学合成药,还能更新迭代圈钱;就算用来研究人体变异,解剖后发现没有实际应用场景——实验室研究人员甚至算了一笔账,雇佣兵的价格比养殖一株树人的价格更低,而且更好用。
当然,授粉现象和寄生行为确实值得研究,发刊物或者发论文肯定能拿个奖项,钻研个十几二十年,肯定能找到应用场景。
但要说它对人类社会能造成多大的冲击……大概还不如从猩猩传播到人类身上的艾滋病吧。
麻原彰晃极力挽留,提出让出股份,却遭到对方拒绝。
投资方表示,「新世界」这个项目还能继续运营下去,但运营商和执行董事长得换人,而不是用‘让出股份’这种方式把他们打发走。
“是的,麻原先生,你被炒了,马上就会有人来接替你。”
麻原彰晃破口大骂,新世界是他的心血,是奥姆真理教赖以生存的根基,而他是奥姆真理教唯一的教主,怎么可能被外人一句话就换掉?
整座岛屿都是他的信徒,他振臂一呼,成千上万的人响应,这些搞不清楚状况的白皮猪,竟敢大言不惭地说‘你被炒了’……
可笑!
麻原彰晃骂完之后,询问接替他的人是谁,那家伙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藤原誉和源玉子对视一眼,两人都有些茫然,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后者有点幸灾乐祸,能让眯眯眼教主这么生气,肯定是发生了什么好事。
这时,幕布自动闭合,信徒低头检查遥控器,他们并没有摁下关闭键;广播忽然响了,依旧是那道冰冷的电子音:
“是我。”
麻原彰晃愣了一下,他挂断电话,派信徒去广播室抓人,他倒要看看到底是谁敢以下犯上,非得把这家伙的皮扒下来不可!
信徒小跑到电梯门边,摁了两下按钮,结果电梯没反应,他抬头看了一眼,屏幕上的数字没有任何变化。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广播再度响起:
“试炼规则抽取中,请各位稍安勿躁……”
源玉子忽然有不妙的预感,她转头看向麻原彰晃,后者的眼睛瞪得格外大,一脸不可置信。
她正准备开口询问,却听到广播继续播报:
“抽取成功!”
下一秒,大厅两侧墙壁弹出机枪,黑黢黢的枪口对准了众人:
“本局试炼为……”
“捉、迷、藏。”
(本章完)
第338章 鬼抓人
第338章 鬼抓人
时间倒回半个小时前。
伏见鹿砸碎了房间里的所有椅子,给另一侧的参与者传递摩斯电码,随后爬上木桌,扯断吊灯,房间内陷入了一片黑暗。
他叼着两根椅子腿,一跃而起,按照记忆,伸出右手,单手插入悬挂吊灯的孔洞,靠一根手指把自己身体悬挂在半空。
广播正在播报配对结果,伏见鹿并不关心,他已经开了头套的锁,暂时没有的生命危险。
在一开场,他就通过参与者头顶的词条,摸清楚了所有人的身份。
其中兔子小姐的恶癖是「愚信」,他猜了个七八分,估摸着这家伙是奥姆真理教的信徒,伪装成源玉子的外形,就为了恶心他一下,最后搞个生死抉择什么的。
伏见鹿甚至能猜到,源玉子说不定就在另一个房间,同样有一名男性信徒在扮演他……看样子,设计师很喜欢戳人软肋嘛!
他单臂引体向上,身体微微弯曲,右手在天板上不断摩挲着,找到墙体的缝隙,轻轻向上一顶,咔哒一声,触发式锁扣开了。
伏见鹿顶开了铁板,里面漆黑一片。
在撬锁的时候,他就注意到了,吊灯上有卡扣,估计是紧急维修通道,用于维修吊灯和摄像头——这年头无线电技术还没有那么发达,监控基本上都是有线的,如果距离远的话,就得排线和留有维修通道。
水管或者电路可以埋在水泥里,但监控线路不一样,后者故障率高,需要定期保修。
但为了以防万一,伏见鹿没有贸然探头,他取下嘴里叼着的木棍,将其伸进天板洞口,左右晃动几圈,确定没有什么陷阱,这才小心翼翼地探头。
他经常在恐怖片里看过类似的桥段,炮灰配角钻管道或者上天板时,一伸头就来个突脸杀,要么劈飞脑袋,要么就是卡住脖颈动弹不得……以他对这场试炼的观感来看,这种事很有可能发生。
好在顶上并没有什么异常,他左右环顾,自动感应灯亮起,里面是一条不锈钢管道,相当逼仄,仅能容纳一个成年人匍匐爬行。
伏见鹿双手撑在通道边缘,钻了进去,他打算冒险一试。
与此同时,广播播报结束,墙壁大门缓缓开启,另一个房间的参赛者收到了他的暗号,成功存活了下来。
他知道幸存者很有可能是源玉子,但他并不打算与其相认。
伏见鹿想得很清楚,只有当做源玉子已经死了,才有可能救出源玉子。否则对方一直捏着他的软肋,他处处受制于人,最后只能落得个双双殉情的下场。
与其费神去保护源玉子,不如去杀光那些组织者。
这就是他的计划。
伏见鹿钻进管道后,挡板卡扣自动闭合,他眼疾手快,用木棍卡住,留有一条缝隙,随后向管道深处爬去。
每当他爬过一段距离,就有自动感应灯亮起,他回头望去,身后感应灯熄灭,看不到来路,再抬头向前张望,依旧是一片漆黑,不知道通向何方。
伏见鹿估算了一下,1991年日本摄像头监控线路主流为同轴电缆,传输距离普遍在50-100米,依赖放大器可延长至200米左右,但图像质量难以保证……也就是说,大概一百米左右,他就能找到出口。
确定好目标,他捏着木棍探路,手肘在胸前交替,配合着双腿,在管道中快速爬行。
十来分钟后,伏见鹿看到了荧光指示灯,绿色的箭头指着管道下方。他爬近了,借着感应灯的灯光,找到了卡扣,轻轻一拉,向下的铁板门开了。
他趴在管道中,向下张望,底下是一间中继站,柜子上全是电缆,中继器闪烁着红色的指示灯,几名工作人员站在控制器旁边,手忙脚乱地操作着;身穿白袍的上师站在他们身后,不停地催促道: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都没信号了?”
“外面人都等着呢!”
“还有9号房,那个参与者去哪了?”
工作人员叫苦不迭,他们又不是工科生,根本不懂电子产品,只会按照维修手册上操作,结果机器根本没有反应,偏偏这时候又联系不上设计师……
七名设计师集体失联了。
上师还在身后催,声称要是搞不定,就把他们送到劳工区搬砖。他们一个头两个大,互相使了个眼色,其中一名工作人员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转身,打算说明情况,却见上师身后倒吊着一个男人,顿时吃了一惊。
对方双腿勾在天板的维修通道上,双手正缓缓地伸向上师的脑袋。
“发什么呆?!快修!修好了找人!9号参与者可是今晚的黑马,你知道耽搁一分钟教会要亏多少钱吗?!”
上师唾沫横飞,皮肤涨红,脸上光滑油腻的赘肉晃动着,看得出来他相当生气。
可偏偏眼前的工作人员像傻了一样,竟敢抬手指着他鼻子,他正准备叱责,不料有人突然拍了拍他的肩膀。
“呃?”
上师回过头,和倒吊着的伏见鹿面对面。
“听说你在找我?”伏见鹿反手握住了木棍,另一只手箍住了上师的肩膀。
“快来人——”
上师话音戛然而止,工作人员站在他身后,能看到一根椅子腿从他脖颈穿透而出,鲜血喷溅而来,淋了众人一脸。
伏见鹿双腿一松,在空中翻转半圈,稳稳落地。
他随手拔出椅子腿,询问工作人员出口在哪。众人连连摇头,他们也是被绑来的,经过培训后,就成了底层劳工,同样不知道该怎么离开这个鬼地方。
伏见鹿干脆换了一种方式,询问教主和上师们住在哪。
“在顶层,靠近神树右侧的核心区,路标上面有写,叫「世界之脐」……”
最先转身的工作人员开口解释了一句,他犹豫片刻,随后又提醒道:“那里有很多信徒值守,还有驻军站岗,去了就是找死。”
同伴拽了他一把,低声提醒他不要乱说,神明正看着他们,就算他们跑到天涯海角,无所不知的神明也能找到他们……
见状,伏见鹿走上前,甩掉椅子腿上的血渍,询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松、松阪慎太……”
“想离开这儿吗?”
那人长相年轻,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他回头望了一眼同伴,其他工作人员都冲他摇头,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咽了口唾沫,小声说道:“想。”
“走,”伏见鹿一把拽住他:“带路。”
松阪慎太踉跄一步,紧张得双腿都在发抖,他下意识说道:“要是被抓住了,我就死定了……”
“带路。”伏见鹿懒得跟他废话。
“去、去哪?”
“你刚才不说了么?那什么世界的肚脐眼。”
“是世界之脐……刚才我不也说了吗?去了就是找死啊!”
“不去我现在就捅死你。”伏见鹿摁住了他的肩膀。
闻言,松阪慎太下意识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上师仰面瘫倒在地,脸上凝固着临死前的惊恐,看上去格外可怖。
早知道就不应声了……
松阪慎太万分后悔,他回头看向同伴,其余工作人员齐齐后退了一步,与他光速切割,心中庆幸自己没有搭话,这就是不听劝的下场。
伏见鹿没工夫陪他伤春悲秋,摁着他的肩膀,径直推门离开。
松阪慎太带着他穿过走廊,偶遇其他工作人员,他假笑着点头致意,生怕惹怒身后的杀神,一个不高兴用椅子腿把他后腰给捅穿了……也不知道这家伙是吃什么长大的,竟然有这么大的手劲。
后台工作室乱作一团,所有工作人员脚步匆匆,四处奔走,根本没人留意他们。
伏见鹿察觉到不对劲,方才在中继室内,上师就在嚷嚷着说什么没信号……奥姆真理教内部似乎出了什么岔子。
他低声询问松阪慎太,从对方口中了解到「新世界」的等级制度,得知了七罪圣殿的试炼规则,了解到自己和源玉子是参与试炼的下注对象,最后聊到眼下的意外……
“七罪圣殿的监控信号突然中断,”松阪慎太加快了脚步,边走边解释道:“所有应急措施都失灵了,现在不论是一阶参与者还是十二阶参与者,在试炼场内都面临着同样的生命危险……此外,还有一些参与者从试炼场逃了出来。”
说到这,他忍不住偷偷瞥了伏见鹿一眼。
后者不置可否,表示继续赶路,其他事情都不重要。
经过俯瞰窗时,伏见鹿侧目,眺望广场上的电子屏,底下的赌档已经乱作一团,西装革履的参与者不复最初的优雅,他们戴着面具,试图用通讯设备联系自己的私人保安。
“到了。”
松阪慎太用员工卡开门,走廊尽头是一扇电梯,他声称坐电梯能直达顶层,等到了参观区,右转就是世界之脐……
话还没说完,松阪慎太就发现电梯没反应,他站在电梯内,摁下顶层楼层,电梯指示灯没亮。
“可、可能是突发状况,教会封锁了顶层……”
他莫名松了口气,只要不用上去送死,那就什么都好说。
伏见鹿皱眉,伸手摁了一下楼层按钮,电梯指示灯当即亮了起来:“你耍我呢?”
“没、没……我真不知道怎么回事……”松阪慎太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见鬼了,今天怎么这么多怪事?!
眼见电梯门缓缓闭合,他心存侥幸,低声恳求道:“那个……我就没必要去了吧?”
“想走可以走,”伏见鹿不咸不淡地说道:“不过我提醒你一句,这可能是你离开的唯一机会。”
松阪慎太面露挣扎,心中犹豫不定,他怀疑身旁的男人或许有其他底牌,说不定真的能带他出去,但又害怕奥姆真理教的处罚,万一这家伙是个莽夫,那自己岂不是要跟着陪葬?
在他踌躇之时,命运稍纵即逝,电梯门已然闭合,时间帮他做出了选择。
地板轻微摇晃,电梯缓缓上升,楼层数字不断闪烁,松阪慎太手心冒汗,紧张得双腿发抖,脑海里不断冒出上师的处罚手段:剥皮、阉割、电击、断趾、切舌……
突然,头顶传来熟悉的广播声,松阪慎太吓了一跳。
“试炼规则抽取中,请各位稍安勿躁……”
电梯忽然一顿,卡在楼层中不动了,屏幕上的数字骤然熄灭。他怔愣了一秒,伸手摁紧急铃按钮,没有任何反应。
“抽取成功!”
“本局试炼为……”
“捉、迷、藏。”
“规则如下:一名参与者扮演「鬼」,剩余一百五十八名参与者扮演「人」,「鬼」积累足够积分即可获胜,「人」在规定时间内存活即为获胜。”
广播停顿片刻,在松阪慎太惊诧的注视下,电梯两侧墙壁突然外翻,伸出一排架子,左侧挂满了刀、锤、剑、斧等等冷兵器,右侧则是微型冲锋枪、手榴弹、震爆弹等热武器,背景板是一块电子屏。
正中央挂着一个精致的猎狗头套,黑白相间的皮毛柔顺光滑,伏见鹿伸手将其取下,检查一番,里面没有任何电子设备,只是一个普通的皮套。
“这……这是要干什么?”
松阪慎太有不好的预感:“试炼……不是在试炼区进行吗?电梯里怎么有试炼广播……”
不等他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广播再度响起:
“时限为两小时,场地区域不限。”
“试炼……开始。”
……
电子音落下的那一刻,屏幕忽然亮起,提示‘身份抽取中’,在一阵夸张的滴滴答答老虎机音效后,一行黑字浮现:
「参与者·伏见鹿为‘鬼’」
「请在两小时内获取足够积分」
「当前积分为:0」
「积分不足则淘汰」
「祝您游戏愉快」
……
伏见鹿觉得是奥姆真理教搞的鬼,估计是打算玩‘原以为逃出试炼场但其实还在试炼场’的那一套,这种鬼打墙的游戏设计在影视剧中很常见。
松阪慎太一脸惊恐,不停地念叨着‘完蛋了、死定了、怎么办、我还是处男’……
伏见鹿置若罔闻,他戴上头套,选取了两把刀剑,一把折迭冲锋枪,手雷和震爆弹各两颗,步枪什么的就不带了,轻装简行就好。
既然奥姆真理教想玩,那他也不介意陪他们玩玩。
电梯一震,再度上升,屏幕上的数字亮起。
松阪慎太额头冒汗,双手合十,闭上眼睛,脑海里已经浮现出画面:电梯开门后,一群士兵等候多时,端着枪把他们扫成筛子——这已经是他想象中最仁慈的死法了。
“南无尊师金刚座……”
“唯余外道化白骨……”
他跪在地上,嘴里念念有词。
……
与此同时。
七罪圣殿内。
一阵惊呼声响起,小电视机旁的音响发出电流音,森木雅岚随着其他参与者一同仰头。
原本熄灭了的电视屏幕再度亮起,矗立在中央的四座巨幕同样出现了画面,监控镜头从不同角度拍摄教团骨干的面孔,他们居住在名为世界之脐的核心区域,室内装潢奢华,每个人都一脸错愕,停下了手里正在做的事情。
广播公布了试炼规则,向七罪圣殿所有参与者宣布道:
“时限为两小时,场地区域不限。”
“试炼……开始。”
来自各界的名流与政客怔怔望着面前的电视机,曾经接待他们的教团骨干同样沦为了试炼的参与者。
在屏幕上,他们的丑态展露无遗——有人在清点赚来的赃款,有人在凌虐信徒发泄兽欲,还有一群人在大房间内聚众yl……麻原彰晃赫然在列,他在参观大厅内大吼,打电话叫来了一群武装信徒,让他们召集骨干,清洗叛徒!
四五秒后,监控镜头调转,同时对准了一处电梯门。
有人在坐电梯上楼。
麻原彰晃笃定现在能坐电梯的是「鬼」,他让七名信徒手持步枪守在电梯门前,看到人就开火,格杀勿论。同时,为了避免自己成为大厅机枪的靶子,他快步离开了参观区域,前往礼堂召集自己的部下。
世界之脐在住成员有1名教主、13名核心高层、12名主要骨干、128名死忠信徒,男女各半,负责服侍、守卫和日常清洁。
麻原彰晃走进礼堂,已经有十几名骨干前来集合,此外还有真枪实弹的武装信徒,他顿时有了底气,沉着脸坐在长桌边,准备打电话给设计师问责。
他还没来得及拨号,就听广播再度响起:
“「鬼」开始行动。”
……
森木雅岚盯着电视机屏幕,在黑白画面中,电梯门的叮叮声莫名有股压迫感。
“可惜,”阿七在她身旁说道:“有人先你一步,抢到了名额。”
话音一落,叮的一声,电梯门缓缓开启,七名信徒同时扣下扳机,对着电梯倾泻子弹。
劈里啪啦声如同密集的鞭炮,响个不停。
连续开火一分钟后,硝烟弥漫,众人凝神看去,电梯箱内空无一人,墙壁布满了弹孔。
其中一名信徒走上前,探头向电梯内张望。
下一秒,刀光一闪,一颗头颅横飞而去。
无数小电视机屏幕上,同时出现一道人影,速度快得让画面失真,剩余六名信徒试图开火,还没来得及扣下扳机,六道闷响连成一道,刀光再次闪过,头颅接连落下,如同滚地葫芦。
屏幕上,戴着狗头面具的男人血振长刀,身后六道血柱冲天而起,无头尸体一同瘫倒在地。
众人呼吸一窒,七罪圣殿内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第339章 积分身价
第339章 积分身价
广播又响起了播报声:
“抓捕成功。”
“「鬼」当前积分为7。”
“目标积分为159。”
“试炼继续。”
……
七罪圣殿内,阿七满意地点了点头,说道:“瞧!这样才公平,大家都没有什么豁免权亦或者中止权,试炼一旦开始,唯有胜利方能结束。”
森木雅岚目光落在角落的电视机屏幕上,镜头正对着源玉子惊慌失措的小脸。
广播响起后,她和藤原誉本想溜之大吉,但麻原彰晃显然不会轻易放他们走,将两人一并带进了礼堂,和众多信徒坐在一块。
森木雅岚收回目光,转头斜睨阿七:“你们这样做,和教团的疯子有什么区别?”
“我们更纯粹,所有人都一视同仁。”阿七无不自豪地说道。
“那你们会参加这种试炼么?就这么坐在这里旁观,和奥姆真理教有什么两样?”森木雅岚冷声叱责。
“当然会。”
阿七顿了顿,补充道:“我们当然会参加。”
闻言,森木雅岚暗骂一声见鬼,她算是知道设计师和奥姆真理教的区别了——前者比后者更癫,更不要命。
阿七微微俯身,指着屏幕,继续说道:“现在玉子小姐留下来了,我赢了赌局,按照约定,你也要留下来……”
“呵,你是不是忘了什么?”
森木雅岚双手抱胸,她同样坐在观众椅上,翘着二郎腿,高叉礼裙侧面露出白皙修长的腿部线条:“先前我说的是:‘如果没人阻拦,她肯定会选择离开’……这不是有先决条件么?”
“哦!”
阿七装作一脸恍然,说道:“所以,你的意思是,必须要让玉子小姐自己做出选择,对么?”
森木雅岚点了点头,但紧接着她意识到,这句话有逻辑陷阱:‘自己做出选择’并不等于‘没有受到阻拦’,她想要改口,却见阿七一拍手,表示赌约更新,游戏继续。
两人低声交谈时,周围所有参与者都陷入了恐慌——手机没信号,卫星电话也受到了干扰,所有人都没办法联系外界。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没有了安全保障,那股刺激感与新鲜感退去之后,只剩下最为原始的恐惧。
七罪圣殿没有紧急通道,唯一的出路只有电梯,但他们摁了半天,始终没有任何反应。
这时,矗立在广场中央的巨幕切换了画面。
「规则更新」
「参与试炼即可获得积分奖励」
「参与者需通过积分兑换‘门票’方可离开」
「以下为积分价目表」
……
森木雅岚仰头望去,发现价目表上排行最多的是一串串数字编号,她忍不住询问那是什么,阿七解释道:“那是参与者的数字编号……你不算参与者,所以暂时不在上面。”
“什么意思?用积分兑换人命吗?”森木雅岚不明所以。
“那样太粗鄙了,不能彰显积分的稀缺性,”阿七摇了摇头,说道:“积分是每个人的「身价」。”
说着,他指向屏幕,目前所有人的积分都是0,只有编号9527的参与者积分是7:“在这里,所有人的起点都一样,持有的积分越高,身价就越高。”
“哦,身价高有什么用?”森木雅岚问。
“我很想说身价高的人在外面能呼风唤雨、无所不能……但很遗憾,只有在这座岛上,才能实现人人平等的乌托邦。”
阿七枕着双手,仰头说道:“「只要努力,就会有回报」,在这里就是铁律。如果你拥有足够的积分,就可以按照价目表,买下其他参与者的人生……可以说是人生重来也不为过。”
“什么意思?”森木雅岚没听懂。
“就是取而代之的意思。”
阿七指着人群中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看到他了吗?现任议员,在外面有权有势,赃款肯定也不少。如果你打算用积分买下他的人生,我们会派人拷问出他的生活细节,所有秘密都将一览无余……”
“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们可以给你制定增肥计划、整容方案、变性手术,完完全全变成他的容貌,取代他原本的人生。”
“如果你不愿意,那也没关系,我们可以挖下他的眼球、制作他的面容倒模、切下他的手指指纹、一比一还原真人皮套,你可以穿上人皮伪装,也可以转卖给其他人。”
“当然,如果你本身就位高权重,喜欢漂亮的肉体,想要用积分购买一个活生生的人,也不是不行。我们可以给对方戴上特制项圈,豢养在岛上,你什么时候想玩,随时可以光临,谢绝外带。”
“值得一提的是,想要不被人买走,只能不断地参与试炼,获得积分——费积分后,身价会降低,同样有被人买走的风险,所以我建议你理性消费,不要因为一时冲动光所有积蓄。”
……
森木雅岚听完了他的长篇大论,发现了一个盲点:“照你这么说,现在我还不是参与者,意味着我随时可以离开咯?”
“当然。”阿七点了点头。
“怎么离开?”森木雅岚问。
“那是你的事情。”阿七调侃道。
下一秒,森木雅岚抽出牛奶罐碎片,顶在了他的喉咙上,尖锐的瓷器划破了皮肤,一滴血珠沿着喉结滑落。
阿七身子后仰,连忙举起双手,以示投降;森木雅岚俯身逼问,让他带路离开,没想到这家伙竟然拒绝了。
“抱歉,我是一个有原则的人,赌局还没结束,怎么能提前支付赌注呢?”
“你的赌注是筹码,不是带路让我出去,”森木雅岚拽住对方的衣领,冷冷地说道:“况且,这也是赌局的一部分。”
“呃?”阿七一愣。
“没规定我不能使用暴力,”森木雅岚将他拽起身,推搡着说道:“带路!”
“走不了啊,你没看到么?电梯都停运了。”阿七似乎认栽了。
“你是设计师,总归有办法,”森木雅岚试图让自己的语气凶一点,恶狠狠地说道:“不然的话,我就剁了你的手指头……每耽搁五分钟,我就剁一根!”
“你这根本不讲理呀……”
“谁跟你讲道理!”森木雅岚反手就是一巴掌。
“你别逼我,信不信我反抗……”
“带路!”森木雅岚正手又扇了一巴掌。
“嘿!不疼!我戴着面具呢!你估计把手扇疼了吧?”
“疼不疼?”森木雅岚猛地一击上勾拳,把阿七摁在椅子上拳打脚踢:“疼不疼!嗯?说话!”
“有种你就打死我!打死我也不走!”阿七抱头喊道。
森木雅岚殴打了一阵,手都打累了,扶着椅背气喘吁吁休息。她看到阿七的真容,这才发现对方相当年轻,至少比她小十岁,长相还挺可爱的,看得她可爱侵略症发作,忍不住又用力踹了两脚。
阿七还真就公平公正,没有喊保镖下场,也没有让其他人帮忙,挨了打就受着,反正说什么就是不答应。
森木雅岚没办法,就算把人杀了,对她也没有什么好处,反而会损失一个相对可靠的消息来源……估计阿七就是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这么的肆无忌惮。
见她停手,阿七一抬头,问道:“打够了吗?”
森木雅岚没吭声,阿七便站起身,拍了拍灰尘,整理西装领口,十分得意地重新戴上面具:“一切都在我的预料之中!”
“……”
“别这么盯着我,你又拿我没办法,这就是智力上的差距,懂吗?光靠暴力是不能解决所有问题的。”
阿七坐回椅子上,用手指着自己的太阳穴,口嗨了两句,随后邀请森木雅岚继续观看电视机,那动作那语气,简直就像是小孩子邀请同伴一起看最爱看的动画片。
森木雅岚坐回原位,心里盘算着该怎么离开。
她心里清楚,以自己的能力,肯定救不了源玉子他们,能不拖后腿就不错了!
她留在这里帮不上什么忙,只有逃出去才能叫外援。
电视屏幕还在继续播放着监控画面,确定无法离开后,众人反倒冷静下来,开始旁观试炼学习经验。
他们都是精英中的精英,已经意识到积分的作用,风险与机遇并存,完全可以趁着其他参与者身价低廉时,赚到第一桶金——而电视机上的「鬼」,目前是积分最高的参与者。
镜头聚焦在礼堂,教团骨干们已然集结完毕,绝大多数人并没有将这场试炼放在眼里,包括麻原彰晃本人,他还在头疼投资人撤资的事情,并没有在意那个捉人的「鬼」。
“真是岂有此理!只有麻原先生能当教主!”
“就是就是!教主可是真神眷顾之人!”
“我这辈子只忠于教主!异教徒要是敢谋夺教主之位,除非从我的尸体上踏过去!”
麻原彰晃转述了投资人原话,询问手下的意见,礼堂一下就变成了表演大会,所有骨干都义愤填膺,更有甚者声泪俱下,说什么‘没了教主我就活不下去了’、‘教主才是这个世界真正的太阳’……
监控镜头拍得一清二楚,有几个骨干坐在麻原彰晃视线盲区,他们一下没绷住,不小心咧嘴笑了一下,随后意识到了什么,连忙收敛笑容,硬生生地挤出了几滴眼泪。
“教主……呜呜呜啊……”
(本章完)
第340章 魔鬼的使者
第340章 魔鬼的使者
“够了!”
麻原彰晃猛地一拍桌面,他吼起人来真有几分威势,那双嵌在横肉上的小眼睛折射着冷光,与之对视显得格外骇人。
“我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听你们拍马屁!”
他把长桌拍得砰砰作响,责令下属给出解决方案,并且追问到底是谁负责对接投资人的,在此之前他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收到!
平日里耀武扬威的骨干们都成了鹌鹑,缩着脑袋一声不吭。
麻原彰晃干脆点名,他胳膊撑着桌面,侧身询问右手边的‘外交大臣’——没错,他把教团划分成政府部门,给每一名骨干都封了官职。
“这个……财务的事情,应该是由财政大臣负责。”
“我只管收钱和拨款,和投资人对接应该由内务大臣负责。”
“开什么玩笑,我每天负责处理内务已经忙不过来了,这种事应该交由秘书长负责才对!”
众人互相推诿责任,麻原彰晃脸色越发阴沉,他已经想好了,谁没有干活,就把谁给毙了。
然而,骨干们互相转了一圈,听他们那意思,好像这事得由教主亲自负责。
麻原彰晃忍无可忍,决定挑一个看不顺眼的给毙了。
这时候,源玉子忽然举起小手,表示由她来主持公道,她作为外人能够公正客观的指出问题所在!
藤原誉吓了一跳,连忙偷偷拽她的袖子,后者不为所动,依旧举着小手,一副‘我有意见’的表情。
麻原彰晃来了兴趣,心想不愧是九条家的千金,很有胆识也很有见地嘛:“好啊,那你说说,这是谁的问题……”
“当然是你的问题!”
源玉子大声说道:“我听了一圈,大家都有在工作,只有你一直在无所事事啊!而且你最初定下的教义,就不符合社会道德观、有违日本法律,奥姆真理教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你身为教主要负首要责任!”
没错,她就是看不惯摸鱼的混子!
不管是不负责任的刑警,还是胡作非为的任性教主,在她眼里都是一样的蛀虫!
藤原誉脸都吓白了,他在来的路上,听麻原彰晃下达‘格杀勿论’的命令,就已经意识到,眼前的教团全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就算他贵为藤原家的独子,未来是要成仙的男人,但现在终归只是肉体凡胎,还是低调做人为妙……
麻原彰晃显然没料到源玉子会当众说这种话,他环顾一圈,发现所有骨干都不吭声,没人帮腔反驳源玉子,他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连道了三声‘好、好、好’!
话音未落,他突然从腰间抽出手枪,土豪金的外观,看上去沉甸甸的。坐在他右手边的骨干瞪大了眼睛,正准备开口求饶,却见他二话不说扣动了扳机,子弹动能掀飞了头盖骨,脑浆溅了一桌。
枪口硝烟未散,麻原彰晃站起身,教堂下端排座的死忠信徒也跟着起立,所有人肩膀上都扛着枪,一言不发,盯着长桌边的众人。
“杀得好!”
其中一名骨干鼓掌:“这家伙死有余辜!”
剩余骨干跟着鼓掌,痛数死者的罪名,将投资人撤资之事,全都归咎于死去的外交大臣。
麻原彰晃满意的点头,随后看向攥着拳头的源玉子,他正准备说点什么,哐当一声巨响,礼堂大门忽然被踹开了。
来者吹了声口哨,狗头环顾一圈:“挺热闹啊。”
大堂诡异的安静了两秒,其中一名骨干最先反应过来,表示这家伙有可能是负责抓人的「鬼」。
麻原彰晃嘴角抽了抽,忽然拍着桌子大笑起来。教团骨干们也跟着笑,所有人都笑得前仰后合,就连底下的信徒都咧嘴笑了起来。
众人笑了两三分钟,麻原彰晃用拇指擦掉眼泪,用逗小孩的语气,询问狗头男是谁派来的。
老实交代的话,教主可以饶恕他的大不敬。
狗头男挠了挠脖子,似乎头套有点紧,他目光落在长桌边的源玉子身上,停顿了一秒,随后开口问道:“你们不跑吗?”
闻言,麻原彰晃又咧嘴笑起来。
他正准备开口嘲讽两句,却见狗头男突然拔掉了手雷保险,轻轻地往前一抛,随后闪身跳出礼堂,一套动作可谓是行云流水。
在众人注视下,手雷在空中划过一道抛物线,最终落在礼堂中央的走道上,骨碌碌滚动了几圈。
“卧倒!”
其中一名信徒扑了上去,用身体压住了手雷。
下一秒,只听一声巨响,信徒原地升空小半米,地板剧烈地震颤了一下,一片血雾弥漫开来,滞空半秒后,尸体重重地砸在了地面上。
麻原彰晃勃然大怒,当即命令信徒去抓人,死活不论。
源玉子和藤原誉已经缩到了桌子底下,后者小声说道:“那家伙好像是伏见君啊……声音一模一样,身上穿的风衣都是同款的吧?”
“小心,你可别上当了!”源玉子一副过来人的架势,她双手抱着膝盖,信誓旦旦说道:“先前我就遇到过,有人在假扮伏见君……以我对他的了解,这个肯定也是假的!”
“啊?你是怎么看出来的?”藤原誉问道。
“伏见君和我一样,是正义的伙伴,绝不会如此草率的杀人!”源玉子脸色凝重,话锋一转:“不过,现在是紧急事态,刑警有权执法,击毙不法武装份子……”
“现在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吧?”藤原誉的脑子总算转过弯来了:“我们该怎么离开这里?看麻原教主这架势,好像不打算轻易放我们走啊……”
话音未落,一道阴影笼罩而来。
两人同时回过头,只见麻原彰晃站在桌边,俯身盯着两人,脸上余怒未消,挤出一丝虚伪的笑容:“二位是警视厅的公子和千金,我怎么会阻拦二位离开呢?”
说着,他亲自将两人搀扶起来,甚至给藤原誉拍了拍不存在的灰尘,表示他们只需要办一道小小的手续,就随时可以离开了。
藤原誉喜出望外,他觉得自己又支棱起来了,教主都得亲自给他拍灰,由此可见藤原家的影响力已经足以震慑宵小。
“什么手续啊?”他顺口问道:“早点办完早点了事,我还想去泰国柬埔寨玩几个礼拜呢……”
导游都已经在线上预定好了,对方声称给他安排了‘帝王级别’的服务,他离家出走就是想去见识下人妖跳舞什么的,可惜半途被奥姆真理教打乱了行程。
麻原彰晃拍了拍手,信徒架着一男一女,从礼堂后门走进来,强迫他们跪在礼堂长桌尽头。
藤原誉回过头,发现这两人戴着耳塞、蒙着面罩,嘴巴也被堵住了,其中那名男性他觉得有些面熟,但没认出这人是谁,他一头雾水,不知道这是在唱哪一出。
源玉子认出来了,其中那名女性赫然是白川美纪。她也觉得莫名其妙,白川阿姨不是奥姆真理教的狂热信徒吗?这是要做什么?
麻原彰晃走近了,随手取过信徒递来的圣水,用手沾了点,洒在白川美纪和另一个男人头上。
两人有些不知所措,他们看不到也听不到,只能茫然地仰头,发出一阵呜呜声。
“南无尊师金刚座……”
“唯余外道化白骨……”
“洗净末法浊恶世……”
“六道众生皆得度……”
麻原彰晃念念有词一番,像是在祷告。礼堂左右两侧的幕布拉开,一尊古怪的佛像显露出来,它身涂灰白,三眼四面,四只手臂,脖子上缠绕着一条黑蛇。
所有信徒恭敬下跪,包括麻原彰晃,众人双手高举,高呼一切根本之神的名讳。
藤原誉只觉得这一幕格外吊诡,他读书少,实在看不懂,就侧过头,小声询问源玉子有什么看法。后者一脸严肃,认真分析,觉得这是一种朝拜仪式,说不定拜完就算是入教了。
藤原誉信了,打算假装拜一拜,心想邪教团真好糊弄,脑子还不如他聪明。
然而,众人拜完神佛、念完悼词,并没有邀请藤原誉加入仪式,而是架起了摄像机,对准了藤原誉、源玉子以及跪在地上的白川美纪两人。
什么意思?
藤原誉心想难道接下来还有yp环节吗?听说某些教派是这样的,在仪式上会和信徒群交,他倒是不介意牺牲一下肉体,就是觉得现场这么多人,源玉子也在看着,实在有点放不开……
“向至高破坏神献上杀戮与死亡,你们就可以离开了。”
麻原彰晃说完,信徒们取出各种刑具,摆在长桌上,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参杂着铁锈味传来。
“诶?”藤原誉愣了一下。
“还记得他吗?”麻原彰晃指着跪在地上的男人说道:“在你高中时期,抢走你暗恋女生的学长……”
藤原誉一副见了鬼的表情,心说他是怎么知道的?暗恋的事情他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啊!而且暗恋也算抢吗?他又不是傻子,好歹还能分清什么叫‘抢’。
“现在,向你的仇人倾泻怒火吧!”麻原彰晃往他手里塞了一把匕首。
“不是……”
藤原誉低头看了眼手上的刀,上面全是锈迹,钝得不行,一刀下去保准破伤风:“我跟这家伙没什么深仇大恨啊,你抓人能不能抓准一点?我很讨厌铃木内阁部长,他经常当面批评我……你们怎么不抓他?”
麻原彰晃没回话,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麻烦,从小顺风顺水,有仇当场就报了,还有爸妈兜底,真要遇到惹不起的人,教会自然也惹不起……麻原彰晃不耐烦地推了他一把,表示只有完成献祭仪式,他们才能离开。
“你这不是让我杀人吗?”藤原誉的反射弧抵达了终点。
“是向至高神献祭。”麻原彰晃说。
“那不就是杀人吗?”
“是献祭。”
“献祭不用杀人吗?”
“你到底想不想走了?”麻原彰晃反问:“还是说,你觉得至高神不值得尊敬吗?来到祂的神国,你打算什么都不献祭就走吗?”
藤原誉一时间左右为难,他偷偷瞥了一眼源玉子,后者正盯着白川美纪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显然是指望不上了。
他磨磨蹭蹭半天,就是不动手。
麻原彰晃也不催,他坐回长桌尽头,好整以暇,一副看好戏的样子。
藤原誉绞尽脑汁,把自己大脑功率开到最大,总算想到了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诶,刚才出去的信徒好像没回来啊……要不等他们回来再开始?”
麻原彰晃知道他是在岔开话题,但没有揭穿,反而又派了两名信徒,让他们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藤原誉继续磨蹭,三五分钟后,他又使出了同样的招数:“哎呀,还是没回来……”
麻原彰晃察觉到不对劲,他皱起眉头,让一名教团骨干亲自带队,全程用对讲机保持通讯,去看看那些人到底在磨蹭什么。
教团骨干巴不得找机会立功,点名叫了十来个人,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十来分钟后,对讲机响起沙沙声:
“那个……教主……事情好像有点不太对劲……”
“外面到处都是尸体……全是我们派出去的人……”
“等等……那地方好像有个人影……”
……
一阵杂乱的枪声响起,紧接着是一阵刺耳的惨叫声,有人呼哧呼哧在喘气,应该是教团骨干拿着对讲机在逃跑,他结结巴巴地呼叫增援。
麻原彰晃询问出了什么事,对方还没来得及回答,只听‘扑哧’一声闷响,所有声音都戛然而止。
礼堂内一时间安静得可怕。
对讲机忽然响起滴答滴答的水声。
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逐渐和门外的水声重合。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朱红色的大门底下,一滩猩红的血液漫了进来,那道熟悉的人影又回来了,风衣多了不少血渍,头套的毛发都浸满了鲜血。
这次无须麻原彰晃下令,所有信徒同时抬起了枪口。
下一瞬,断电声响起,礼堂吊灯骤然熄灭,众人视野陷入一片漆黑。
信徒们对准大门,按照记忆中的位置,扣下扳机,子弹疯狂倾泻,枪火照亮了地板,震耳欲聋的枪声不断回荡,藤原誉和源玉子一同捂住了耳朵,感觉心脏仿佛要从胸腔里跳出来。
这就是热武器,口径迸发雷霆,足以粉碎岩石,上帝的威能在火与铁面前黯然失色。
几番轮射下,地面铺满了弹壳。
麻原彰晃命令停火,枪声戛然而止,残破的大门轰然坍塌。信徒打开了手电筒,照向大门,只见门外走廊满地都是教徒的尸体,唯独不见狗头人的踪影。
——噗哧!
手电筒晃了晃,骤然熄灭,礼堂再次沉入黑暗,众人听到了一声闷响,像是什么肉球落在地上的声音。
“开灯!”麻原彰晃大吼道:“所有人打开手电筒!”
话音一落,十几道光柱一同亮起,紧接着是一阵阵刀光闪过,一道道灯光几乎在眨眼间熄灭。在摇晃的光线中,鲜血四处喷洒,神像越发诡谲,信徒们惊恐大叫,胡乱开火,子弹误伤同伴,全然一副修罗炼狱场景。
混乱中,白川美纪取下了眼罩和耳塞,看到眼前这一幕后,不由地一愣,下意识接管指挥,让信徒赶紧离开礼堂,前往室外有光源的地方。
她先前被告知要参与洗清罪恶的净化仪式,觉得自己为教会做出的贡献终于得到了回报。因为被堵住耳目的缘故,她并没有听到麻原教主要求献祭。
眼下,白川美纪还以为教会又遭到了打压,为了避免总部重蹈分部的覆辙,连忙大喊着保护教主,拽着愣神的麻原彰晃离开。
有人带头,重整秩序,现场逐渐稳定下来,白川美纪让所有信徒围在后门做人墙,优先保护教主离开。
教团骨干们争先恐后,跟着开溜。众人逃窜时,身后不断传来刀剑斩首的闷响,死者甚至没有机会惨叫,压迫感令人格外窒息。
藤原誉本打算跟着教团逃跑,在他看来,那个狗头人比教团更加恐怖。
关键时刻,源玉子一把拽住了他,示意他往反方向跑,从正门出去才是上策。
藤原誉来不及思考,有人指路他就跟着走,主打的就是一个听劝。
路过走道时,他瞥见了学长——后者被流弹打中了胸口,正伸手求助。
他下意识回头,想帮忙拽人,却不料学长脑袋一歪,右手无力地垂落在地。
藤原誉冒出的第一个想法竟然是‘彩香一定会很伤心的吧’……彩香就是他高中时暗恋的好女生。
不对!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虽然学长死得很惨,但这又不是他的错,自己的小命要紧,他连滚带爬,从正门逃出了礼堂。
门外同样是地狱,走廊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尸体。藤原誉站在原地,喘了片刻,他回头张望,发现没人追过来,顿时松了口气,悬着的心落回了肚子里。
紧接着,他转头一看,只见源玉子手里揣着一把步枪,正在挨个摸尸搜集子弹。
她穿着睡衣和拖鞋,小脸虽然严肃但依旧很可爱,头顶呆毛一晃一晃的,和手上沾血的步枪完全不是一个画风。
啊对,得搞把武器防身!
藤原誉连忙捡起一把步枪,摆弄了几下,熟悉熟悉手感,他虽然喜欢偷懒,但还是知道怎么开枪的——老爹揪着他的耳朵教过,现在他算是知道老爹的良苦用心了。
即便手上有枪,他还是没什么安全感,忍不住说道:“话说,那、那家伙……是伏见君吧?”
源玉子蹲在地上清点子弹,头也不抬说道:“肯定不是,一看就不像。”
藤原誉心说这就有点吓人了啊,他生锈的脑瓜子咔咔开始运转,忍不住问道:“你确定吗?刚才广播好像说……我们都要参与捉迷藏对吧?鬼杀一个人,才能获得一积分……咱们也算在目标积分里吧?”
他咽了口唾沫,手都在发抖:“我们只有两个人,如果「鬼」不是伏见君的话,那我们的处境很不妙啊……”
源玉子往弹匣里塞子弹,随口说道:“两个人才好,和大部队分散开,目标小不容易被盯上。”
咔嚓一声,她插入弹匣,手拉枪栓,继续说道:“试炼时限是一个小时,鬼只有一个,所有人分散开,最大限度地拖延时间,这才是最优解……哪有躲猫猫藏一块的?”
“也、也对哈。”藤原誉觉得有几分道理。
两人嘀嘀咕咕商议了一阵,基本是源玉子在提计划,藤原誉当应声虫,后者隐约有把源玉子当大姐头的架势。
“电梯井应该有维修通道,我们先去检查一下,如果被封死了的话,再改道找监控室、中控室或者通风口……”
“我也是这么想的。”
两人打定主意,快步离开走廊。
……
与此同时,另一边,白川美纪搀扶着教主逃出了礼堂,信徒们边走边向身后射击,哪怕看不到人影,他们也不敢停止开枪。
毕竟,枪声一停,就会有人死。
礼堂后面就是核心居住区,墙面喷着金漆,立柱雕刻着浮夸的纹,中庭悬挂着「世界之脐」的标牌,平层住宅按地位由上到下分配,众人冲进距离最近的平层套房,落地窗有自然光,照得客厅亮堂堂的。
信徒关上了大门,将其反锁,众人这才松了口气。
白川美纪这才有功夫询问发生了什么事,来者到底是警察还是机动队。众人不好回答,一齐把目光投向麻原彰晃。
“是魔鬼。”
麻原彰晃跌坐在沙发上,他满头大汗,一脸心有余悸,语气笃定的说道:“那家伙一定是魔鬼……他是魔鬼派来的使者!”
他张开双臂,大声宣布,这是神明降下的考验,教会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时刻,魔鬼为了毁灭世界,派来使者阻拦他们的救世计划——唯有将使者消灭,人类才得以存续!
“对方只有一个人吗?”白川美纪愕然道。
教团骨干们这才缓过神来,面露懊恼,纷纷开口解释,声称方才是他们大意轻敌了。眼下他们还有一百多人,只需要分工包夹,必定能将魔鬼的使者一举击毙!
(本章完)
第341章 教主授首
第341章 教主授首
七罪圣殿内,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
“那家伙是特种兵吗?”
“怎么做到黑暗中视物的?他没带夜视仪吧?”
“以后对抗类试炼不能和他一起参加啊……”
……
森木雅岚全程旁观,在电梯门打开之前,试炼就已经开始了。伏见鹿和松阪慎太躲在电梯井中,等第一轮齐射过后,伏见鹿趁着换弹匣的间隙,近身斩杀七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这时,参与者们已然看出端倪了。
之后伏见鹿带头探路,一路追到礼堂,找到了教团的聚集地。他丢了一颗手雷,将几名信徒引了出来,挨个斩杀,吓得松阪慎太大脑宕机,屁都不敢放一个。
伏见鹿让他去关电闸,他就乖乖照办,生怕脑袋搬家。
眼下,伏见鹿如同驱赶羊群般,将教团成员堵在了世界之脐的平层里。
巨型屏幕正在播放伏见鹿擦血的动作,他仔细打量着手中长刀,上面大大小小布满了豁口,即便是再出色的剑客,也需要一把好剑来施展剑术。
砍了这么多颗脑袋,刀也该钝了。
毕竟人类的颈骨同样坚硬。
“比我想象中的更加厉害啊,”阿七感叹道:“刚开始我还觉得这场试炼不太平衡,毕竟「鬼」只有一个,「人」却有一百五十九位,人数差距悬殊,在我预想中,最多能杀十个人……”
他顿了顿,看着巨型屏幕上的积分:“现在看来,搞不好会达成百人斩成就。”
森木雅岚都已经有些麻木了,面无表情坐在原位,没有发表任何评价。
当初那个在交番摸鱼的小白脸,看着就像个草包,感觉只会骗骗源玉子那种小白兔,凭借吃软饭当上了刑警……这是她对伏见鹿一贯的印象。
万万没想到,那家伙竟然是个怪物……
按这个趋势继续下去,伏见鹿估计能单枪匹马全灭教团。
嗯,太暴力了,果然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森木雅岚又联想到他日常和源玉子相处的细节,莫名有一种强烈的割裂感——像源玉子那样0经验的白纸,真的能制服这种男人吗?
“不过,也就这样了,”阿七指尖翻转筹码,语气笃定的说道:“屠杀到此为止了。”
森木雅岚侧耳旁听,已经有参与者自发组织赌局,替代荷官收取筹码,目前9527的赔率并不高,绝大多数人依旧更看好拥有武装信徒的教团。
她转头询问阿七,为什么说‘屠杀到此为止’;后者向她解说了一下,能住在世界之脐的信徒全都是彻底洗脑的死士,现在他们所处的平层视野开阔,光照良好,消防设施齐全,且没有藏人的死角,只要再守半个小时,耗到试炼时限结束,败者无疑是「鬼」。
森木雅岚也意识到‘捉迷藏’的不合理之处,她身体前倾,盯着屏幕,皱着眉头说道:“如果所有人龟缩在一起,拖到时间结束,对「鬼」岂不是很不公平?”
“哈哈!”阿七忽然笑了一声。
“你笑什么?”
“这是得意的笑。”
“我听出来了,所以问你在得意什么。”
“当然是为我的智商感到得意……”阿七见她抬手握拳,连忙捂住脑袋:“不准打头!你这人怎么这么暴力?难道就不能心平气和,用嘴巴解决问题吗?”
“快说!”森木雅岚催促道。
阿七撇嘴,他自讨了个没趣,又想要在别人面前卖弄,便故意提高了音量,大声说道:“你难道没有注意到吗?「鬼」想要胜出,需要获取159点积分……但在试炼开场前,广播里就说过了,一共有158人。”
“你应该学过小学加减法吧?如果杀一个人才能获得1点积分,那「鬼」要怎么获得159点积分呢?就算把所有人全都杀光,那也还差1点积分,难道最后要把自己也杀掉么?”
“试炼规则并没有说明如何获取积分,同时,也没有说明「人」的威胁从何而来——如果我推测的没错,「人」不一定会被「鬼」杀死,「鬼」也不一定需要杀「人」才能获取积分。”
“如此一来,试炼规则才比较合理。”
闻言,周围的参与者聚集过来,七嘴八舌讨论,大多都赞成阿七的推论。后者得意地瞥了森木雅岚一眼,发现她似乎并不在意,依旧眉头紧锁,盯着屏幕,忍不住问道:“怎么,我说的哪里有问题么?”
“没有……我只是在想,如果倒计时结束,「鬼」没有完成目标,设计师打算怎么处罚失败者。”森木雅岚斜睨了他一眼:“会杀掉么?”
“当然!”阿七斩钉截铁的说道。
“怎么杀?你们有能力解决掉他么?”森木雅岚问。
“这就涉及到我的第二个推测了,”阿七竖起第二根手指,大声说道:“请各位开动脑筋想一想,「鬼」还能通过什么方式获取积分呢?其余参与者又会遭遇什么危险呢?”
有人打了个响指,说道:“猎犬!我经常在私人庄园里玩追猎游戏,猎犬是捕猎的好帮手……等到了一定时限,会放出猎犬捕杀教团成员,「鬼」杀死猎犬同样能获得积分!”
阿七的眼神像是在看白痴:“怎么可能,猎犬怎么对付步枪?”
又有参与者发表意见,表示设计师可能会派出士兵,进行无差别屠杀,结果同样被阿七否决了:如果需要派出士兵,那为什么不干脆分配数量相等的「鬼」呢?
众人一时间议论纷纷,谁也猜不准「捉迷藏」试炼的真正机制。
阿七要的就是这个效果,他十分满意地环视一圈,在众人注视下,不紧不慢地说道:
“如果我是这场试炼的设计师,我会选择使用「毒气」。”
“「鬼」寻找到解毒剂或者防毒面具,就获得一定积分;同理,「人」需要想办法四处探索,阻止毒气释放、关掉毒气开关,才能存活下来。”
“如果鬼没有获得解毒剂和防毒面具,自然无法集齐积分,在规定的时限内被毒死;如果人总是抱团聚集在一处,同样会毒发身亡。”
……
众人恍然,表示赞同,觉得这是最合理的猜测,并旁敲侧击阿七的身份,跟他套起了近乎。
阿七略显受用,但还是礼貌婉拒了所有邀请,表示自己和这位女士还有一个赌约,不能随便离开。
森木雅岚勾了勾手指,示意他靠近点。阿七俯身,只听她在耳边低声问道:“你身为设计师,负责设计了哪块区域?”
“呃……”
阿七不自然地别过头:“这个无关紧要吧……好吧,我负责设计机关电路和电子屏幕,岛上的软装都归我负责。”
森木雅岚心说难怪,这家伙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之前她就觉得奇怪,阿七竟然有闲工夫留在这里参与赌博……现在看来,他确实很闲。
“那设计这些试炼的人是谁呢?”她随口问道。
“你很快就知道了,这场试炼结束后,设计师们会站到台前,维持这座岛的运营……不瞒你说,「捉迷藏」其实就是一次公开处刑,我们要让所有人都知道,腐败的教团已经一去不复返了。”
阿七言之凿凿。
话虽这么说,但如果教团通过了试炼,他们不就玩砸了么?
怀揣着这样的想法,森木雅岚继续看向黑白屏幕,只见伏见鹿已经擦干净了剑身,收剑入鞘,重新拔出了另一把打刀。
这是要继续么?
可大门关着,通风口和出入口都有人把手,客厅里有落地窗,拉电闸那一招显然没办法再用了。
在众人注视下,伏见鹿切下窗帘,四处收集能用的布料,从口袋掏出了打火机。他来之前,抽了一支烟,买了个打火机,一直揣在口袋里,并没有被收走。
没错,他打算放火。
放火也是一门学问,要是火势失控,搞不好自己也烧没了;但要是火势太小,用不着别人扑,它自己就灭了。
伏见鹿选的位置很刁钻,他把布料塞进通风口里,举着打刀当烧火棍,捅来捅去,看着就像是在烧炕。
火灾中最常见的情况是窒息死,吸入过多浓烟而昏厥倒地,随后才会被烈火烧死。
滚滚浓烟涌进平层,起初众人还能忍耐,三五分钟过后,麻原彰晃受不了了,脸色涨红,呼吸急促。
“既然对方只有一个人,那我们就该主动出击!”
白川美纪高呼一声,带着一半的信徒冲了出去。
另一半信徒护送教主和骨干,离开平层房间,准备去顶层露天阳台,那里视野开阔,四面通风,只要守住就能安全无虞。
麻原彰晃觉得自己身为教主,如此仓皇逃窜,实在有失颜面,他必须带领教徒,捕杀恶魔的使者,如此才能维持自己的威信:
“她说得没错,只有一个人,没什么好怕的,只是先前我们大意了而已。”
闻言,众人在走廊拐角站定。
教团骨干连连点头,拍起了马屁:“没错!教主亲自出手,定能斩杀宵小!对方就算再厉害,也不过是一介凡人,我等有真神庇佑,有何可惧……”
话音未落,只听噗哧一声,拐角刀光一闪而过,教团骨干的脑袋还没掉下来,尸体就被一只手给扯走了。
麻原彰晃吓得跌坐在地,方才刀锋贴着他的鼻尖擦过,如果站在那里的是他,此刻已然身首异处!
“啊啊啊啊啊啊啊!!”
信徒们连忙开枪,无头尸体被打成了筛子,却不见凶手人影。
麻原彰晃高估了自己的胆量,他可以杀人不眨眼,也可以享受猎杀的乐趣,然而,一旦身份互换,当他沦为猎物时,死亡的阴影几乎要压垮他的心智。
他脑海里只剩下恐惧。
死神实在离他太近了。
他还有大好的人生没有享受,还有那么多教徒等着聆听他的教导,这个世界还有那么多愚昧之人没有开悟……他怎么能死在这里?!
麻原彰晃手忙脚乱爬起身,他现在不想再冒险,也不想去树立威信了,那种事要等到他活下来再说!
只要他活着,只要撑过这一小时,他事后还能呼风唤雨,照样能清算那些狡诈恶徒……
他在教团骨干的拥簇下,向顶层仓皇逃跑。
身后不断传来枪声、惨叫声和哀嚎声,仿佛有恶鬼在追逐他们。麻原彰晃甚至不敢回头,他只觉得身后的死神在不断逼近,每迈一步,噗哧的斩首都更近一步……
快了……快了!
马上就要到了!
他们沿着回廊楼梯,不断向上层奔跑,路过平层大厅时,几名教团骨干仓惶掉队,试图躲进平层房间,结果被冲锋枪一梭子扫倒在地。
麻原彰晃气喘吁吁,汗水打湿了身上的丝绸长袍,他上一次这么剧烈运动,还是在三名女信徒身上。
他抬起头,楼道尽头就是露天园,通往园的大门紧闭着,他边跑边找钥匙,楼顶是他的私人园,只有他能随意进出。
“快、快……钥匙呢?!”
麻原彰晃冲秘书吼道:“我的钥匙呢!!”
秘书颤颤巍巍,从口袋掏出钥匙串,双手发抖找出了其中一枚钥匙。麻原彰晃看都不看,劈手夺过,拖着几乎已经到极限的身体,跑到了土豪金的大门边,抖着手胡乱插钥匙孔。
该死的……
怎么对不准……
快插进去啊!!
早知道就装自动感应门了……
可恶,这扇门不是一直开着的吗?到底是谁把它关着的……
麻原彰晃用钥匙对准锁孔,戳了半天,始终戳不进去。他弯下腰,眼睛对准锁孔,这才发现里面被热凝胶堵住了。
不仅如此,大门缝隙同样注满了热熔胶。
“可恶!!”
麻原彰晃气急败坏,狠狠地踹了几脚门。
金色拱门晃了晃,顶部传来瓶瓶罐罐的晃动声。他下意识后退一步,抬起头,只见拱顶上堆满了金属罐,焊接在一起,镶嵌在墙壁内,乍一看像是一堆氧气罐。
然而,麻原彰晃看到了罐子上的图标。
一个绿色的骷髅头,再加一段简短的英文:「sarin」。
那是他曾经命令下属研制的沙林毒气,准备用于大规模无差别屠杀,消灭那些落后的旧人类,后来他们发现了鵺茶,就搁置了屠杀计划。
这东西……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麻原彰晃一脸愕然,他的目光顺着连接金属罐的透明管道一路向下,最后落在了右侧墙壁上,那里镶嵌着一个阀门,上面还挂着一个简陋的电子屏,此刻正在倒计时。
10:02
10:01
10:00
9:59……
这、这是怎么回事……
麻原彰晃汗如雨下,他做过人体实验,自然知道吸入沙林毒气是什么下场——先是呼吸困难,紧接着开始抽搐、失禁或者呕吐,最后身体过载开始昏迷,最终导致死亡。
他伸出手,下意识想要关闭阀门,从物理上彻底隔绝毒气。
不料,阀门把手是个假的,麻原彰晃一拧就掉了,纯装饰品,吓得他连忙屏住呼吸,定睛一看,这才发现它是电动开关,设计者用心险恶,故意将红蓝两根连通线露在外面,甚至贴心地准备了一把小刀,就插在阀门把手上。
这意思不言而喻。
切红线,还是切蓝线。
麻原彰晃总算意识到了……为什么电梯会停运、为什么大门会紧闭,为什么参观区帘幕会自动闭合,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毒气泄漏,让世界之脐变成一片鬼蜮。
他拔出阀门把手上的小刀,即没有切红线也没有切蓝线,而是用刀尖对准锁孔,不停地挑里面的热熔胶。
“一群混账杂种……”
“等我出去之后……”
“非得杀光不可……”
麻原彰晃满头大汗,蹲在大门边,挑弄了半天,时不时溢出乳白色半透明的溶胶。
光靠一把小刀效率太慢,锁孔眼太小,小刀只能插进去一点刀尖,后面的根本捅不进去,只能来回摩擦刮蹭。
“要不用打火机加热一下吧?”
身后传来一道男声,紧接着有人将打火机递到麻原彰晃眼前。
“好主意!”
麻原彰晃头也不抬,一把接过,他摁下打火机,将火苗对准了锁孔,结果收效甚微。门锁表面开始发烫,但里面的热熔胶没什么变化。
“你别光烧锁啊!”身后那人提醒道:“烧刀子啊,把小刀加热再捅,里面不就融化了吗?”
对啊!
麻原彰晃小眼睛一亮,连忙用打火机加热小刀,他心想自己手下不全是酒囊饭袋,还是有聪明人的嘛!这小伙子挺机灵,出去后可以提拔一下……
紧接着,他忽然意识到,枪声好像停了。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他身后静悄悄的,什么动静都没有。
麻原彰晃打了个哆嗦,手中火苗晃了晃,小刀都拿不稳了。
“怎么了?”身后那人说道:“对准刀尖啊,你这烤刀身怎么能行?”
麻原彰晃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血腥味,他手一松,火苗熄灭,身后的人影笼罩而来。
“那个,朋友,你冷静点……”
麻原彰晃强作镇定,说道:“你说个数,多少钱都行……不论是权力还是地位,只要你点个头,放我走,日后我不会亏待你……杀了我的话,奥姆真理教就分崩离析了,你什么都得不到……”
“哦?”
身后传来饶有兴致的询问声,麻原彰晃右侧肩膀一沉,一把沾血的打刀搁在了他的肩膀上,刀刃对准了他的脖颈。
一股莫名的寒气穿过脊梁,麻原彰晃只觉得全身血液逆流,大脑打开充血,有那么一瞬间,他想拿着小刀转身拼命,但转念想到手下们的死状,反抗的心思顿时灰飞烟灭。
“那我问你个问题吧,”伏见鹿用刀身拍打着他的肩膀,轻声说道:“你说是钱对我重要,还是你对我重要?”
麻原彰晃一愣,下意识说道:
“……我?”
伏见鹿将打刀挪近了些:“再想想。”
麻原彰晃咽了口唾沫,伸直了脖子,试图远离刀刃:“不会是……钱吧?”
“再想想。”伏见鹿用刀将其逼在了墙角。
麻原彰晃怀疑他在耍自己玩,但眼下他不敢说出一个‘不’字,仔细想想还是觉得不能说钱更重要,他自己的小命要紧:“应该还是……我重要吧?”
“你和钱对我都不重要。”伏见鹿挪开了打刀。
麻原彰晃刚松了口气,回头一瞥,却见屠刀已然举起,他心惊肉跳,不知道自己哪里答错了,下意识问道:“那谁重要?”
“没有你,对我很重要。”
话音一落,麻原彰晃眼前刀锋疾速放大,他还没反应过来,脖子以下忽然一凉,没了知觉。
紧接着,他的视线天旋地转,贴在了冰冷的地板上,他这才看清,身后的走廊泼洒了大片的血迹,跟随他的信徒和骨干都成了一具具尸体,歪斜着倒在地上,脸上凝固着惊恐的表情。
恶魔……
绝对是恶魔的使者……
他脑海中最后一丝念头划过。
麻原彰晃人头落地,伏见鹿并未多看一眼,他心里也谈不上有什么快感,只是解决了必须要做的事情而已。
他的工作还没做完,现在还不是休息的时候。
还有白川美纪,她还活着,带着一群教徒正四处搜寻敌人的踪影。
伏见鹿擦拭血迹,用刀就是这点麻烦,需要经常擦刀,不然血液凝固,黏在刀面上,很影响砍杀效率。
伏见鹿目光落在了沙林毒气罐上,早在广播宣布试炼开始前,他就已经注意到,在场所有人加上他才刚好159人,他又不可能杀了自己,所以肯定还有其他获得积分的办法。
但伏见鹿并不在意,就算没有捉迷藏的试炼,他也要杀光这群人。
“唔,这设计师真够恶心啊……”
最后,他目光落在了红蓝两根电线上。
从一开始,伏见鹿就很在意总积分数,既不是160,也不是150,偏偏是159,有零有整,就算刨去意外进场的松阪慎太,那也是158……而且,他觉得,设计师不会让试炼场出现不该出现的人。
在日本文化中,日本传统和服纹样常以数字命名,尤其在友禅染、小纹等工艺中,编号与颜色、图案复杂度相关——159可以代指蓝色雀纹,同时在《色见立》和《装束要领抄》中,提及159对应着等级标志「紺」。
念及至此,伏见鹿手持打刀,随手向上一挑,刀尖将蓝色线路一分为二。
(本章完)
第342章 总设计师招财猫形态!
第342章 总设计师·招财猫形态!
广播响起播报声:
“「鬼」成功拆除「毒气炸弹」,奖励100积分。”
“当前积分为:两百零七分。”
“目标已达成,试炼结束。”
伏见鹿仰起头,看向声源处,下意识感叹道:“诶?这就结束了吗?”
他眼前弹出系统结算页面,这一次他不仅收割了一大批属性点和技能点,同时也获得了一些没什么卵用的垃圾技能……毕竟是一群人渣,也不能指望每个人都对房事有研究。
……
与此同时,七罪圣殿内。
在一阵议论过后,大厅再度归于死寂,没有一个人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心算了一下简单的加减法。
207-100=107
试炼拢共费的时间为47分53秒,四舍五入算48分钟。
四十八分钟杀一百零七人,平均每分钟杀两到三人,切瓜都没有这么利索……这还是人类么?
而且,眼尖的参与者能看得出来,随着「鬼」杀人数越来越多,他的速度和力量同样在成倍数增长,像是不会疲倦一样,越杀越快。
……
森木雅岚已经完全麻木了。
她转头看向阿七,询问道:“这也在你的预料之中吗?”
“呃……这……这……”阿七戴着夜叉面具,看不见表情,但想必很难堪。
“智商再高好像也没什么用啊,”森木雅岚继续说道:“就算没有毒气,我觉得他也达到159分吧?”
阿七没回答,算是默认了。
毕竟,一开始试炼规则说过「不限场地」,以9527的身手,很有可能撬锁开门,下楼大开杀戒。
为了找回场子,阿七故作深沉说道:“别着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广播余音未散,七罪圣殿穹顶突然传来齿轮咬合的轰鸣。
森木雅岚抬头望去,吊灯剧烈晃动,暗红色帷幔从梁柱上垂落,将七罪圣殿围了起来,几道灯柱亮起,来回旋转着,整座大厅变得就像是马戏团一样。
欢快的bgm响起,阿七激动地站起身,提前开始鼓掌,他低头向森木雅岚说道:“是总设计师——总设计师要来了!”
话音刚落,巨型电子屏幕上的监控画面闪灭,紧接着一只红白相间的招财猫出现在了屏幕上。
它是2d动画的画风,看上去憨态可掬。
在众人疑惑的目光中,招财猫凭空掏出一张桌子,正儿八经坐在镜头面前,拍了拍2d画风的麦克风,轻声说道:
“摩西摩西……试音试音……能听到吗?”
出人意料的,是一道女声,没经过变声器处理,听起来比较成熟。
“很好,看来麦克风没问题,”招财猫不知从哪取出一迭演讲稿,猫抓将其在桌面上敲了敲,码整齐后,说道:“欢迎各位来到「猫岛试炼场」……没错,这里就是猫岛,我刚给它改了名,奥姆真理神国什么的实在是太挫了。”
“如诸位所见,麻原教主已经死了,他本可通过自己的智慧与勇气赢得试炼,可惜他败给了自己的恐惧,丧失了应有的判断力,最终死在了试炼中——绝对的公平公正,没有十三阶的豁免权,也没有什么紧急中止规则。”
“赌上性命是对猫岛试炼场最基本的尊重,聚集此地的参与者们,我相信诸君都是人中之龙,热衷于不断地超越自己、挑战强敌,压上人生的全部去换取胜利的希望——这也是试炼场的宗旨。”
“唯有通过一次次试炼,才能让肉体超越极限,让精神专注自身,让灵魂得到开悟……”
“最终登顶者,方能称之为「新人类」。”
“积分只是试炼的赠品,亦如财富只是成功的伴手礼,希望诸君力争上游,享受试炼博弈的乐趣,沉浸在超越自我和敌人的快感中,成为脱离低级趣味的新人类。”
“秉持着公平公正的原则,诸位随时可以向设计师——也就是我,和我的同事们——发起试炼对决。”
“没错,我新增了pvp的机制,比以往的pve更加好玩,与人斗才能其乐无穷。”
“考虑到一部分参与者不擅长应对高压环境,我们经过商议后,一致决定开放积分交易,参与者可以与另一名参与者对赌,由我方派出裁判,确保双方都在自愿的前提下确定赌约、确保赢家能收到赌注、确保赌局顺利进行不受第三方干扰。”
“如果有人甘愿沦为旧时代的残党,我们也不会阻拦,只需要在试炼中积攒足够的积分,随时可以兑换门票离开……不过嘛,在我看来,丧失斗志的丧家犬,只会沦为强者觉醒的养料。”
“最后,说一句题外话,我们目前正在招人。”
“如果有志同道合的小伙伴,可以来应聘岗位,基础条件是拥有200积分以上,我们只要精英,会根据每个人的诉求分配不同的工作,各方面福利待遇从优。如果你投资失败、债台高筑、走投无路,不妨来试一试。”
“好了,闲话少叙,我已经迫不及待了。”
屏幕上的招财猫搓了搓爪子,语气变得格外兴奋,声线越发低沉:“诸君,准备开始吧!”
所有电视机屏幕一同亮起,招财猫的形象出现在众人面前,它手上举着不同号码的牌子,上面标注着试炼名字、需要参与人数、试炼场地位置以及获胜积分数额。
然而,众人面面相觑,没有一个人主动参与试炼。
有9527那种怪物在前,再勇敢的挑战者也会被浇灭斗志。
“没有人参加么?”招财猫在巨型屏幕上俯瞰着众人:“那么,我就给诸位一点小小的动力吧!”
圣殿穹顶的聚光灯忽然定住,下一秒快速移动,一齐投向参与者中央。众人举目望去,戴着夜叉面具的年轻人昂首挺胸,姿态优雅,裁剪得体的西装折射着冷光。
“这位是排名第七的设计师,夜行七!”
招财猫用怂恿的语气说道:“只要在试炼或者赌局中胜过他,就能额外获得200积分!”
“如何?要求不高吧?他只是个普通人,在设计师中排名垫底,不一定需要参与试炼,只要在赌局中赢过,就能获得200积分哦!”
“现在绝大多数人的积分都是0,拥有高额积分,就意味着能夺取绝大多数人的人生……如果不去吃人,就只能沦为被吃的一方。”
这时,夜行七举起手臂,大声宣布,已经有人跟他进行对赌了,其他人想要挑战的话,需要等待他们的赌局结束。
“哦?是哪个勇敢的幸运儿,已经抢占了先机……”招财猫的猫脸露出人性化好奇的表情。
森木雅岚默默捂脸,弯下腰准备开溜,不成想阿七一把拽住了她的胳膊,四五道聚光灯打在她的身上,刺得她睁不开眼睛。
“赌局——”
“开始!”
(本章完)
第343章 窄门
第343章 窄门
源玉子和藤原誉同时抬起头,他们听到了广播通知,得知试炼结束,顿时面面相觑,放下手里的勺子和小刀。
是的,他俩打算挖墙逃跑。
按照原定计划,两人前往电梯井,不出意料被封死了,四处转了半天,也没找到其他出路。
藤原誉灵光一闪,提议把地板凿穿,如此一来不就能下去了么?
源玉子智商在线,表示地板铺着大理石,他们没有冲击钻是挖不开的。
话虽如此,但藤原誉并不死心,既然挖不了地板,那就挖墙!
电影和电视机里都有类似的情节,主人公为了逃狱,用一把勺子或者小刀,一点一点地扣掉墙皮,通过日积月累,发挥愚公移山的精神,最终凿穿一整面墙,成功出逃!
源玉子对藤原誉坚持不懈的精神表示肯定,她十分欣赏努力干活的人,眼下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再加上挖墙提案理论上可行,她选择加入其中。
两人四处寻找挖掘工具,最后就在厨房找到了几根铁勺子。源玉子大致推算了一下方位,他们蹲在最偏僻的杂物室,专心致志一勺一勺扣墙皮。
藤原誉扣了十几分钟,手又酸又累,腿都蹲麻了,墙面就多了点划痕而已,看样子没个一年半载是挖不穿了。他忍不住想要放弃,转头一看,源玉子依旧在专心挖墙……
摆烂的话实在说不出口啊!
更何况,这计划是他提出来的!
好在广播通知试炼结束,藤原誉当即丢了勺子,表示要出去看看,说不定出口已经重新开放了——他们身为试炼获胜者,理应能获得奖励吧?
“可是,教团成员都被关起来了,那这场试炼是谁组织的?”源玉子质疑道。
藤原誉放弃思考,敲打着发麻的双腿,说道:“不管是谁,都该遵守规则吧?哼哼,你运气不错,只要跟着我,在试炼中获胜是必然的!”
“诶?为什么?”源玉子一愣,心想藤原课长该不会觉得自己很聪明吧?该不会觉得能活下来全是他自己的功劳吧?
“那还用说么?”藤原誉一拍胸口,十分自满的说道:“因为我是被上天眷顾的男人!”
“……啊?”
“还看不出来吗?本大爷一出身就是天之骄子,未来成为人上人也是时间的问题吧?倒不如说,我现在已经是人上人了……哈哈哈哈!这个世界,只有天神和命运能考验我,凡人的试炼怎么可能对我有效?”
说着,藤原誉振臂高呼:“没错!就是这样!哪怕我躺着什么都不做,子弹也会自动绕开我的身体!啊哈哈哈哈!!”
源玉子虚着眼,面无表情,看上去就像是发呆的粉色兔子。
她能理解,绝大多数幸存者会陷入狂喜,抑或是歇斯底里地发泄情绪,像藤原誉这样嚎两嗓子还算是好的了,更有甚至会痛哭流涕抱着搜救人员叫妈妈,亦或者跪在地上感谢老天爷开眼救他一命什么的……
但她还是第一次见这么自恋的家伙。
“这个嘛……确实……运气很好啊……”她违心地附和道。
“就是说啊!”藤原誉推开杂物室房门,继续炫耀:“第一次试炼也是这样,我什么都不用做,莫名其妙就通关了……”
他刚出门,迎面就撞见了白川美纪等人。
后者正在四处搜寻「鬼」的踪迹,从教主的反方向出发,一路摸排,最后就剩下普通信徒居住的宿舍和杂物室。
一见有人冒头,信徒抬枪就是一梭子。
他们神经紧绷,又没有受过室内战的专业训练,应激之下胡乱开枪,结果竟然一枪没中,子弹擦着藤原誉的头顶和脸颊飞过,打穿了门板。
白川美纪反应很快,连忙摁住了枪口。结果那信徒没松开扳机,又是一梭子,子弹顺着藤原誉的侧身划过,擦破了他的衣服,在门板上留下了一排u字形孔洞。
藤原誉正面体验了两梭子兜脸,速度快得他根本反应不过来,最后还是源玉子一把将他拉回杂物室,顺手反锁房门,他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诶?诶!啊咧咧?!”
藤原誉伸手在自己身上摸来摸去,确定全身上下零件完好,顿时发出一阵不似人类能发出的浮夸笑声:“啊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果然是无敌的——”
他已经快被吓死了,快要被恐惧压垮心智,只有不断重复这种自大且毫无根据的幸运言论,才能麻醉自己,让自己勉强保持住清醒。
“是玉子小姐吗?”
门外传来白川美纪的喊声:“我看到你了哦!请问玉子小姐玩得开心吗?”
源玉子也慌得不行,但她脑子还清醒着,连忙推着货架堵门,随后趴在墙边,以免被流弹击中。
真可恶……
明明伏见君把你从邪教团里救出来了,还光了自己的积蓄,有了重新再来的机会,结果却……
源玉子想到自己被绑架的全过程,以及白川美纪带走樱子的要求,心中又难过又生气,下意识抱紧了手里的步枪。
“樱子在哪?!”她大喊道:“我现在以刑警的身份正式警告,立即停止非法活动,并立即释放人质,放下武器投降……”
源玉子还没喊完,信徒就开始撞门。
货架不断摇晃,罐头、餐盘、茶杯之类的日用品簌簌落下,藤原誉抱头蹲墙角,不停地碎碎念‘我是无敌的我超级幸运我不会死’……门外再次传来白川美纪的询问声:“玉子小姐,你还不明白吗?我是为了你好啊!”
“绑架也是为了我好?!”源玉子抬起了枪口,紧张得手心冒汗。
“当然啊!”白川美纪发自真心的说道:“伏见君是获得神力的男人,怎么能不供奉湿婆神呢?还有玉子小姐,你们都是纯洁的灵魂,心地善良,和那些污浊的凡人不同,要是不来聆听湿婆的神谕,实在是太可惜了……”
“我这是在帮你,帮你们挣脱苦海,只有在奥姆真理教才能寻得真理,现在你不理解,只是因为你被物欲遮蔽了双眼,等到哪天你顿悟世界的真相,就会彻底拜服……”
说着,白川美纪的脸挤进了门缝,原本还算姣好的面容拉扯变形,她眼睛死死地盯着源玉子,嘶哑着说道:“等湿婆的雷火焚尽你庸俗的偏见,你们会跪着感谢我的!”
源玉子心说疯了,白川阿姨完全疯了!
她的世界观跟正常人不在一个频道上!
怎么办?真的要开枪吗?
源玉子回头瞥了一眼,如果有人跟她并肩作战的话,她也不是不能试着冲出去……
藤原誉跪地大吼:“不可能的!谁会感谢你这个八婆啊?!世界上的真神只有一个,那就是本大爷啊!!”
“……”
完蛋。
这家伙也指望不上了。
源玉子紧张得心脏都要扑通扑通跳出来,她已经做好觉悟了,如果再次被抓的话,怕是性命难保。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要死也要死在战场上!
她攥紧了步枪,深呼吸,站起身来,贴着墙壁,抬起枪口对准了门缝。
见状,白川美纪想要缩回脑袋,但方才她硬挤得太深,脑袋卡在门缝里,动都动不了了。
源玉子第一次主动试图杀人,她透过机瞄的准心,盯着白川美纪那张略显变形的脸,忍不住喃喃说道:
“白川阿姨……你有没有想过你的女儿……还有你的儿子……他们的人生,以后该怎么办呢?”
白川美纪双手撑着墙壁,试图拔出脑袋,她含糊不清地说道:“湿婆神……会、会庇佑他们的……”
回答错误。
源玉子闭上了眼睛,她咬着牙,将小手指搭在了扳机上,一点一点地缩紧力道。
然而,还没等她开枪,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杂乱的喊声。
“怎么了?”白川美纪询问道。
无人回答,一阵密集的枪声响起,在杂物间内,能清楚的听到噗哧噗哧的切肉声,以及一阵阵惊恐的哀嚎声。
“是、是恶魔啊!”信徒大喊道。
“恶魔的使者来了!”
“快跑……快跑!打不过的!”
白川美纪大声指挥信徒,让他们先帮忙撬开门板,把她拉出来再说。
没一个人搭理她,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少,脚步声变得凌乱,紧接着又突然消失。源玉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试炼不是已经结束了么?教团成员又遭到了谁的袭击?恶魔的使者又是谁?
“是那个袭击教会的敌人吗?”白川美纪大吼:“对方只有一个人!怕什么?歼灭他!送他的灵魂下地狱!”
她似乎喊晚了,门外一片寂静,隐约有滴水声传来。
白川美纪后知后觉,这才意识到了什么:“是伏见君么?是你吗?一定是你吧——只有你才能做到这种事,只有你才拥有这种伟力!”
门外没有回应,似乎在避讳什么。
白川美纪信心大增:“就是你!伏见君!你听我说,麻原教主和你是同类!他是真正得到神明神谕的神使,你只要追随他,日后同样能超脱世俗,成为神国的护法……”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一道熟悉的声音打断:“你撅着个腚站在这里干什么?”
杂物室内,三人皆是一愣。
确实是伏见鹿的声音。
源玉子受到的冲击最大,但她也是最先表示质疑的人,毕竟她已经上当受骗过一次,除非看到伏见鹿的脸,否则她说什么都不会承认的。
哪怕声音再相似、外形再雷同,也很有可能是伪装出来的!
藤原誉喜出望外,心想果不其然,只要我遭遇危险,肯定就会有人来救我!
白川美纪也认出了伏见鹿的声音,她随口解释一句‘头被卡住了’,随后继续劝说伏见鹿皈依奥姆真理教。
站在门外的狗头男,确实是伏见鹿。
他站在略显阴暗的走廊,信徒们惨烈的尸体一块块瘫在地上,到处都是鲜血和弹孔,眼前就只剩下一个脑袋卡住的丰腴女人能动。
伏见鹿并不着急处刑,反正白川美纪动不了,他先缓口气再说。
眼前再度弹出系统页面,他本打算按照惯例先关掉再说,然而映入眼帘的并不是点数奖励,而是成就勋章。
「恭喜达成‘百人斩’成就」
「已解锁荣誉勋章‘斩首者’」
「已解锁新功能‘万象熔炉’」
「感谢您做出的贡献,期待您清除更纯粹的罪恶」
……
伏见鹿用袖子擦血,双眼盯着系统屏幕,心中琢磨着荣誉勋章和万象熔炉是什么东西。
下一秒,系统自动弹出说明:
斩首者:「对智慧生物斩首熟练度+30%」
备注:「杀生为护生,斩业非斩人」
……
万象熔炉:「投入三个或三个以上‘非习得’的技能,即可随机抽取一项lv3或lv3以上的技能」
备注:「投入数量越多、等级越高,抽取高等级技能的概率越高」
……
哦?
伏见鹿并不在意斩首者的特殊效果,对于他来说,这次大规模处刑只是意外,平时他还是居住在丰岛区巢鸭公寓的良民,基本没有帮人斩首的需求。
但万象熔炉就不行一样了,现在他手上有一大堆垃圾技能,等级又低,又没有什么用处,不如全部投入万象熔炉……感觉就像是在抽技能卡一样,谁能拒绝抽卡的快乐呢?
伏见鹿摩拳擦掌,自动屏蔽了白川美纪的鬼话,他扫了一眼目前获得的小技能,绝大多数都是诸如‘舌头清理lv2’、‘反手掏耳屎lv1’、‘屁声演奏lv2’……这些没用却又少见的垃圾技能。
嗯,全都抽了吧!
伏见鹿将所有垃圾技能选中,一并投入万象熔炉。
如果是猿神之类的二游,此刻就该有一道流星划过,亦或者有几个箱子来回旋转,最终定格后闪闪发光……然而,他眼前的ui一如既往的简陋,只有文字显示:
恭喜获得「记忆覆写lv3」
……
“怎么就出了个保底?”
伏见鹿皱起眉头,不是说投入的技能越多概率越高吗?他少说投入上百个小技能了吧?不说给个lv8的技能,至少也得是lv6吧?
伏见鹿反思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运气不行,最近总是水逆,不适合抽奖。
吃一堑长一智,下一次摸了玉子兽的呆毛再抽。
眼下,他顺势清点了一下个人面板:
「姓名:伏见鹿」
「年龄:24」(生日已经过了)
「个人属性:智力s、意志c、耐力a、力量a、速度a」
「个人技能:烹饪料理lv7、谈判辩论lv7、逻辑整合lv8、证据伪造lv8、寻踪术lv2、开锁术lv1、擒拿术lv5、手枪专精lv1、心理疏导lv1、社交魅力lv7、不二心流lv7、房事技巧lv8(悄悄费大量点数升级)、记忆覆写lv3」
「属性点余额:96」
「技能点余额:53」
……
伏见鹿瞥了一眼白川美纪,默默将心理疏导点至lv7,仔细感受身体和知识贮备的变化,随后开口问道:
“白川小姐,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白川美纪见伏见鹿终于愿意沟通,顿时大喜过望,表示别说一个问题,十个问题都行,她绝对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在加入奥姆真理教之前,你过着怎样的生活?”伏见鹿问道。
白川美纪怔愣了一秒,她下意识想回避,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因为弓着腰的缘故,衣服兜住胸口,显得胸臀格外丰腴:“这……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未来,我们要有更好的未来——”
“回答我。”伏见鹿打断道。
白川美纪沉默片刻,用十分寻常的语气说道:“我的丈夫,为了一些身外之物,自杀骗保,警察定性为意外,但我知道,他是被钱财蒙蔽了双眼……”
“这样想会让你心里更舒服么?”伏见鹿追问。
“不是我这样想,这就是事实!”白川美纪略微提高了音量。
“所以你是怪罪他为了钱而死吗?”伏见鹿语气依旧平和。
白川美纪语速越来越快:“难道我不该怪罪他吗?世俗凡人被物欲蒙蔽双眼,我们生来都有罪,才会遭受这种折磨,正所谓生、老、病、死、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人生来皆苦,唯有绝于苦因,才能超脱世俗,得到无上极乐……”
“哦!”伏见鹿打断道:“那在你丈夫死之前呢?”
“啊?”
“在你丈夫死之前,你过得很苦么?”
“……”
“你觉得纯子和圭的人生很苦么?或许是挺苦的,但容我再问一句,他们的苦是从何而来的呢?准确的来说,是谁让他们过得这么苦的呢?”伏见鹿擦干净了打刀,甩了个刀。
白川美纪说道:“早晚有一天,他们会遭遇疾病或者死亡……”
“所以是还没到那一天吗?”伏见鹿打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不是想告诉我,只要信奉奥姆真理教,死不会苦,病是在修行,求不得、怨憎会、爱别离、五阴盛全都能一并超脱……是这样吗?”
“没错!”白川美纪说。
“诶……这可真是稀奇啊,”伏见鹿挖了挖耳屎:“刚才我跟麻原彰晃聊了聊,他说不是这样的诶,什么超能力,什么湿婆神,都是他编出来的。”
“你撒谎!”白川美纪尖叫。
“哦对了,他还说,只有逃避现实的家伙,才会对这种教义深信不疑。”伏见鹿再次暴击。
“不可能!麻原教主不可能说那种话!”
白川美纪的脸变得扭曲起来,她拼命地扭动身体,试图拔出脑袋,刮得脸颊两侧全都是血。
杂物室里的源玉子和藤原誉已经吓呆住了,两人面面相觑,谁也不敢吭声。
“他的确说了啊,骗你对我有什么好处?可惜我没有录音诶,不然你就能欣赏一下他临死前的丑态……按道理说,他是最不怕死的人才对吧?马上要去西方极乐世界享受了,为什么会害怕得逃跑呢?”伏见鹿追问道。
“不可能!不可能!你在骗我!”白川美纪不断地重复这句话。
“到底是我在骗你,还是你不想承认自己干了蠢事?据我所知,你把丈夫用性命换来的保险金全都献给了教团吧?不仅如此,还把饱受霸凌的女儿送进教团陪睡……这真的是一个母亲能做出来的事情吗?”伏见鹿变得咄咄逼人。
白川美纪歇斯底里喊道:“我是为了她好,我是为了纯子和圭,为了他们未来能解脱——”
“真是令人感动啊!这种话在教团里一定会被鼓励吧?上师和教友一定会夸你是个称职的母亲吧?但事实真是如此么?”
伏见鹿话锋一转,他俯身凑到白川美纪身边,冷声戏谑道:“纯子已经死了啊。”
“诶?”白川美纪一愣。
“我送她去极乐世界了,按照你的说法,她是解脱了对吧?”伏见鹿继续说道:“还有你的儿子,堀江圭,他还在监狱里服刑,可能每日遭受狱友的虐待,被典狱长和狱警剥削,却连个倾述对象都没有,他甚至不能跟你说这种事,因为你会觉得,这是他……必、经、的、苦、难、啊。”
“不……不是这样的……”
白川美纪崩溃了,她突然嚎啕大哭,嘴里说些听不懂的话,一会说尊师还有考验未完成,一会又说自己对不起儿女。
她莫名回想起丈夫还在世的日子,如果丈夫没有失业,他们一家还能继续幸福的生活下去;如果丈夫没有自杀,他们一家还能咬着牙度过难关;如果自己没有加入奥姆真理教,纯子和阿圭还能依赖她这个母亲……
不对!不对!
我怎么能有这种大不敬的想法!!
这都是为了他们能幸福的解脱,为了来世在极乐世界重聚,活着比死更苦……没错,活着比死更苦……
可阿圭还活着。
白川美纪后悔了,她缓缓地滑跪在地上,头颅依旧卡在门内,长发披散下来。她进退不得,左右为难,一如被卡住的人生,首不见尾,任人摆弄。
如果有人能帮帮她……
如果她能挣脱这片泥沼……
白川美纪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她抽噎着,用细微的声音说道:“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
“我知道错了……我……”
“请再给我一次机会……”
……
源玉子看到这一幕,胸口闷闷的。
她开始觉得外面的那个人是伏见鹿了,也只有伏见鹿才会有这种口才,让一个已然失去理智的信徒回心转意。
浪子回头金不换,只要白川阿姨能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她愿意再给一次机会……
然而,房门外传来冰冷的宣告:
“抱歉,晚了。”
话音一落,白川美纪昂起头,瞪大了眼睛,还想说些什么。门缝外刀光一闪而过,她的头颅卡在窄门中,身体软倒再地,脸上痛苦与后悔的表情逐渐凝固。
这一刀实在太快,在她失去意识前,侩子手如是说道:
“我就是要你在悔恨中死去。”
(本章完)
第344章 源玉子VS伏见鹿
第344章 源玉子vs伏见鹿
门外一定不是伏见君!
伏见君才不会说这种可怕的话!更不会做这种残忍的事情!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连忙捂住了嘴巴,屏住呼吸,生怕引起刽子手的注意。
藤原誉也不咋咋呼呼说自己是天命之子了,他生怕伏见鹿杀得兴起,顺带把他一起灭口。
两人抱着膝盖,躲在门缝反面的死角,屏气凝神,瑟瑟发抖。
门外隐约传来擦拭刀身的摩擦声,紧接着是一阵靠近的脚步声,有人在喃喃低语:“唔……有人吗?”
藤原誉也下意识捂住了嘴巴,呼吸都暂停了。
“摩西摩西?”
那人还没走,用力顶了一下门板。
货架剧烈地摇晃了一下,看样子那家伙力气不小。藤原誉不知怎的,脑子忽然一抽,憋不住气,下意识说道:“没人!”
“……”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侧目看向藤原誉,心想怎么可能有人能蠢成这个样子?!
说来也是,这家伙整天念叨着要成仙就很吊诡,正常人谁会相信这个?难道他有先天性的智力障碍吗?
这一嗓子让门外的袭击者也沉默了。
局面陷入诡异的尴尬,门外的人不进来,门内的人也不敢出去,双方就这么僵持着。
四五秒后,门外那人似乎放弃了,离开的脚步声响起,越来越远。
源玉子悬着的心慢慢地放了下来,莫名松了口气,心想莫非是自己误会藤原课长了?刚才那一嗓子其实另有深意?否则袭击者为什么会离开?正常人也不会撒‘没人’这种谎话吧?
不愧是警视厅最年轻的刑事课长,看不透啊,根本看不透!
与此同时,藤原誉心脏都快要跳出来了,他话喊出口就后悔了,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心想自己到底在干什么蠢事?
然而,听到离开的脚步声后,藤原誉心中狂喜,心想自己果然是天命之人,未来注定要成仙,不论遭遇什么危险都能化险为夷……
下一秒,走廊忽然响起广播声:
“设计师vs参与者的赌局正式开始!”
“赌约如下:由参与者9708选择是否离开猫岛,如若选择‘留下’,则设计师获胜。”
“现在让我们将镜头聚焦9708,她和另一名参与者藏身于世界之脐·信徒居住区·杂物储藏室内……走廊现场很惨烈呢,始作俑者听到了广播通知,好像意识到杂物室内有其他人了啊。”
……
源玉子和藤原誉对视一眼,同时抱起了步枪。
前者忍不住低声问道:“到底是谁在组织这种残忍且恶趣味的游戏啊?”后者同样压低了声音,急得额头冒汗:“我怎么知道啊?反正麻原彰晃那家伙肯定在吹牛皮!”
门外再次传来脚步声,这次是越来越近了。
藤原誉回过头,他脑子突然开窍了,对源玉子说道:“肯定是冲你来的……要不你牺牲一下,出去把人给引走?”
“你怎么不去?”源玉子开始怀疑藤原誉的人品,竟然连这么自私的话都说得出来。
“我贵为藤原家独子,生来就注定要成就伟业,日后还要成仙,怎么能在这里牺牲……”
见源玉子不为所动,藤原誉只好开动脑筋,说道:“门缝太小,我钻不出去啊!你身材比较娇小,钻出去吸引袭击者的注意,等他经过门缝时,我偷偷打冷枪,这不是完美的作战吗?”
源玉子惊了,心想藤原课长果然是深藏不露。她犹豫片刻,觉得不能坐以待毙,不如干脆拼一把,顺便验证一下,门外的袭击者到底是不是伏见君!
念及至此,她一咬牙,让自己别去注意白川阿姨的头颅,迅速侧身从门缝钻了出去。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斩首会导致脖颈大量喷血,其场面不亚于人体喷泉,走廊内的出血量相当壮观,就连天板上都挂着粘稠的血珠,地上到处都是尸体和头颅,吓得源玉子心头一颤。
始作俑者站在走廊尽头,手持打刀,脖子上的头套正在滴血,狗头发毛浸满了血污。
源玉子抬起了步枪,枪口对准狗头男,却没有扣下扳机。
广播适时响起:“参与者9708,没错,就是你,穿着睡衣拿着步枪的可爱女孩。”
“恭喜你,顺利通过试炼「捉迷藏」,获得了100积分奖励,可以用于兑换门票……请问你打算兑换门票离开吗?”
“顺带一提,在试炼中,参与者身份是绝对保密的。我们不会像奥姆真理教那样没品,绝不会出卖个人隐私,请各位参与者放心。”
……
怎么偏偏这个时候问?!
源玉子盯着狗头男,小心脏扑通扑通狂跳。
樱子、雅岚姐、渡边前辈还有风间前辈……他们都在这里,生死不明,她怎么可能一个人逃跑?
可如果不跑的话……
源玉子咽了口唾沫,下意识瞥了一眼地上的尸体——不少信徒手上都揣着步枪,依旧难逃一死。
光靠她和藤原课长两个人,真的能活下来吗?
或许离开后呼叫救援才是最优解?
可这样一来,跟以往有什么区别?
她不还是只能逃跑么?
又要因为无能而失去珍视之人么?
眼前,狗头男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拉开架势,举起了手中打刀,弓步站直了身体。
——杀气。
伏见鹿第一次在源玉子身上察觉到了杀气。
那股气势很淡薄,但很明显,就像是浮在水面上的一滴油。
伏见鹿目光落在源玉子头顶,罪犯指数依旧是1%……不知为何,他身体下意识做出了反应,一如当初源玉子拜托他一起去调查樱井教官,他鬼使神差的没有选择拒绝。
这家伙身上有什么特质,不仅吸引着他,更令他感到恐惧。
不对劲……
她以前不会这样的……
是因为没有认出我么?
她平时会用这种眼神盯着罪犯么?
风间拓斋那家伙,到底教了她什么?
两人站在走廊两端,肃杀的气息逐渐蔓延,溢出了走道,漫进了杂物室,让藤原誉不由自主摒住了呼吸。
广播再度响起:“超过十秒沉默,即视为默认离开。”
源玉子问道:“我能带朋友一起走么?”
“抱歉,一张离岛门票价格为60积分,目前您的余额不足以购买第二张门票。”
“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源玉子用肩膀顶住了枪托,眼睛对准了瞄准镜,“我拒绝。”
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赌约到此为止,广播换回了冰冷的电子音,例行通知其余参与者前往七罪圣殿,参与试炼争夺积分——对于走廊内的两人而言,广播只是插曲罢了。
藤原誉把脸贴在门缝上,顶着白川美纪的脑袋,来回窥视着两人。
那个狗头男到底是不是伏见君啊?以他的观感来看,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是伏见君……但源玉子说不是,她身为伏见君的女友,更有发言权,所以狗头男的身份暂且存疑。
藤原誉嘴巴挤成了嘟嘟嘴,他调转目光,看向源玉子,后者的狮子王睡衣沾了不少血迹,拖鞋也成了红拖鞋,虽然呆毛还在不安地晃动着,但持枪的手很稳。
这是要来真的么?
竟然不选择逃跑,反而主动接近他吗?
藤原誉拿起步枪,想要助其一臂之力,他觉得自己这个角度就不错,很适合打冷枪。
直至此时,马上要开枪了,藤原誉才意识到,要检查一下弹匣,万一没子弹就糟糕了。
他摁下卡笋,弹匣弹出,低头一看……
空的。
哦豁。
说来也是,都要死了,谁还会在乎子弹存量啊?肯定是摁死扳机来回扫射,打空弹匣也属正常。
藤原誉意识到出大问题,他没有子弹,自然没办法支援源玉子,作战计划已然大失败!
他连忙贴着门缝,对着源玉子不停地使眼色,示意源玉子赶快逃跑。后者不知道是真没看到,还是装作没看到,一点反应都没有,依旧站在原地,眼睛时不时瞥向走廊角落的尸体上。
不妙啊,真的很不妙啊!
藤原誉冷汗都下来了,大妈在眼前被斩首就够可怕了的,他都不敢想自己回去后会做多少天噩梦,没有当场吐出来已经是超常发挥了……要是源玉子在他眼前被斩首,绝对会成为一辈子的心理阴影!!
怎么办?
有什么东西能当武器吗?
藤原誉慌慌张张,在杂物室里来回扫视。
架子上有勺子,没准能用勺子挖死袭击者……才怪咧!!怎么可能!!
托盘呢?把托盘咻的一下甩出去,就像是投掷飞镖一样,将袭击者斩首……岂可休,我要是有这么厉害还至于躲在这里面吗?!!
藤原誉双手猛锤地板,一副败犬模样,心想难道已经无可挽回了吗?他只能眼睁睁看着源玉子死掉吗?看来成仙之路注定孤独,他只能品味独活的苦涩……
他抬起头,紧贴着门缝,不敢看却又忍不住去看。
这时,狗头男略微后撤了半步。
藤原誉还没反应过来,火药桶就已经炸了,紧绷的形势被打破了平衡,源玉子扣下扳机,枪口哒哒哒冒火,强大后坐力让她不得不弓步才能勉强压枪。
在她开火的前一瞬间,狗头男身体骤然低伏,近乎是贴着地面,左右横跳,眨眼间就拉近了距离——再有五米,源玉子就会进入必杀范围内!
藤原誉心脏跳漏了一拍,他只觉得眼前又是一道刀光闪过,好在没有鲜血喷溅,源玉子十分果断地抛弃步枪,她后撤翻滚一圈,从信徒尸体身上抽出了一把手枪。
几乎没有预瞄,她抬枪便射。
藤原誉根本没看清她拔枪的动作,速度快得惊人,基本上和狗头男挥刀的速度有得一拼。紧接着枪火轰鸣,藤原誉依旧没看清发生了什么,狗头男的前冲的动作戛然而止,手中打刀挥出残影,几粒火星一闪而逝。
源玉子起身后撤,拉开距离,保持七米的范围,连续开枪点射;走廊另一端,狗头男左支右绌,藤原誉甚至听到了一声闷哼,这家伙好像中弹了,但动作依旧流畅,以至于他不清楚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嘶……
藤原誉开始思考,到底是源玉子枪法太强,还是那群信徒的准头太差了,以至于眼下源玉子竟然能压着狗头男打。
手枪子弹终归是有限的,一旦子弹打光,源玉子就只能任人宰割……但前提是,狗头男能撑到子弹打光。
lv7级的剑术大师肯定敌不过热武器。
伏见鹿在冲上来之前,跟源玉子对峙的时候,悄悄使用技能点,将不二心流剑术点到了lv10……还好他提前防了一手,否则现在他就已经饮恨西北了。
但即便如此,冷兵器和热武器也没有任何可比性。
伏见鹿一直以来都很清楚,刀劈子弹和预判弹道的前提,就是枪手和剑客的水平差距过大。
普通枪手会长时间预瞄,开枪前也不会把手指搭在扳机上,有相当长的一段反应时间;如果使用佛系枪法,命中率低的可怜,而且还会丧失视野,同样有规避的空间……
但现在没有了。
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要不是肌肉本能反应,他大概率会右键中一枪、左腿中一枪、小臂中一枪……
先跑再说!
伏见鹿原地起跳,单臂一伸,抓住通风口边缘,借着起跳的惯性引体向上,钻进了管道内。
源玉子趁机又开了一枪,这次击中了他的小腿。
伏见鹿闷哼一声,心中暗恨,却又拿源玉子没办法,毕竟自己刚干完坏事,实在不方便暴露身份。
他原本是打算直接走的,但又担心仓库里的源玉子受了伤,忍不住返回想检查一下,结果源玉子拿着枪蹿出了来……伏见鹿哪敢回头,生怕挨一发冷枪,莫名其妙死了,只能硬着头皮跟源玉子对峙。
他本来想撤退,刚一挪腿,源玉子就莫名其妙开枪了。
眼下,伏见鹿在通风管道里快速爬行,绕过宿舍区域后,探头张望,确定源玉子没追上来,单腿跳出管道,找了个卫生间,撕下风衣处理伤口。
这下麻烦了啊……
伏见鹿知道源玉子有在练枪,也知道风间拓斋在教她用枪,但伏见鹿一直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毕竟,他目前还没遇到过枪法很厉害的人,对此也没有什么具体概念。
日本又不是中东战场,哪有那么多超强雇佣兵?又有哪个公务员会在下班后不去应酬,而是费大量精力在训练场里打靶?
警视厅尚且如此,黑道就更不用谈了,两个小型黑道团伙火并,说不定都凑不出一把枪,绝大多数黑道组织的枪支普及率并不高。
只要会开枪,注意别误伤队友,在日本就已经够用了。
像那种枪枪爆头,足以压制战场,控制巷战走向的高手,也只有在一次次枪战中才能磨练出来。
日本警察厅下属的“特殊急袭部队(sat)”1996年才正式成立,在 1991年还没有这样专业的反恐狙击队伍,其他警察部门也没有大规模组建狙击手队伍的情况。
伏见鹿总算有了危机意识,源玉子成长的速度比他想象中的更快,以后搞不好还会打不赢。
既然如此,干脆把枪械技能也点上好了。
伏见鹿确认子弹没有留在体内,而是穿透了小腿,便咬着牙包扎伤口,用袖子扎紧了止血。
完事后,他坐在隔间马桶上,皱着眉头沉思起来。
眼下,最麻烦的事情并不是腿部受伤,对于伏见鹿来说,还有一个更棘手的问题等着他:
该怎么跟源玉子解释呢?
腿上多了个弹孔,这可是实打实的证据。
难道要谎称自己遭遇了流弹么?受伤位置如此相似,再加上体型、声音、特征、刀术都完全雷同,源玉子肯定会起疑心……
说不定,源玉子已经在怀疑他就是「鬼」了。
要不是在第一次试炼中,有人假扮他的模样,让源玉子起了戒心,这家伙肯定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了。
怎么办?
该怎么狡辩呢?
要不直接摊牌?
毕竟自己是为了救她,才不得不闯入奥姆真理教的地盘,警察在紧急状况下有权击毙凶犯,源玉子应该不至于斤斤计较……吧?
伏见鹿稍微用屁股一想,略微动用了千分之一的法律常识,就知道自己追杀教团成员的行为肯定不符合源玉子的‘正义’……别人不说,杀白川美纪绝对没法狡辩,毕竟白川美纪当时已经是无法反抗的状态了。
真麻烦啊……
打不赢就算了,居然还受了伤……
伏见鹿越想越觉得憋屈,心里格外不爽,尤其这一枪还是源玉子开的,光是想想就气得胃疼,搞不好还会因为这事愤怒地蹿稀。
这已经不是赎罪券清零能平息的问题了!
……
与此同时,另一边,杂物室外。
源玉子击退狗头男后,本想追击,非要叫这家伙伏法不可。如此危险的反社会分子,单枪匹马行动,搞不好在外面天天杀人,她怎能视若无睹?
当然,身为刑警,她不可能在没有警告的情况下击毙嫌犯。方才她开枪都没有瞄准要害,能打脚就尽量打脚,实在不行才打手,哪怕狗头男刚才快要扑到脸上来了,她都没有对着心脏开枪。
吃一堑长一智,同样的错误她绝不会犯第二次!
见状,藤原誉连忙叫住她,表示穷寇莫追,眼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填饱肚子再说!
没错,他饿了。
但藤原誉叫住源玉子也不完全是因为饿了,主要还是因为怕死。如果源玉子走了,只剩他一个人,这就好比恐怖片里掉队的独狼,妥妥的一个死字!
源玉子原本觉得还好,听藤原誉这么一提,她肚子立马咕噜咕噜叫了起来。
被绑架当天,她就没有吃晚饭,之后又不知道昏迷了多久,醒后来回折腾,就算是铁人也该饿瘪了。
藤原誉搬开货架,打开杂物室房门,白川美纪的脑袋扑通一下落在地上。他假装没看见,和源玉子商量了一阵,两人一致决定前往后厨。
他们四处搜寻一番,在后厨冷柜找到了罐头,当然还有新鲜食材,但源玉子没心思做料理,藤原誉则完全不会做,用罐头将就将就得了。
吃饱喝足后,藤原誉神经放松下来,脑海里莫名回想起礼堂和走廊的屠杀惨状,顿时感到有些反胃,但他又舍不得浪费罐头,只能捂住嘴巴强忍。
源玉子倒还好,她一直在担忧樱子等人,实在没有心思去想别的。
“刚才广播通知所有参与者前往七罪圣殿,樱子她们说不定也在,我打算去七罪圣殿找她们。”
她一边说,一边清点着子弹。
“啊?”
藤原誉松开手,心想‘七罪圣殿’这名字一听就很危险,搞不好是始作俑者的老巢,里面到处都是折磨人的机关陷阱,让人不停地自相残杀取乐,光是想想就叫人不寒而栗。
“这个……我们还是优先考虑怎么离开吧?”藤原誉隐晦地表示反对。
“我也考虑过这方面的问题,找到人了该怎么离开,”源玉子头也不抬,将子弹一颗一颗地塞入弹匣:“广播还提到了「积分」和「门票」,声称试炼是有奖励的,只需要用积分兑换门票,就可以离开……”
“万一广播在骗人呢?”藤原誉打断道。
“总比这么干坐着强,”源玉子侧目问道:“还是说藤原课长有其他妙招?”
她是真心求问的。
在她眼里,藤原课长的脑回路异于常人,甚至隐约有些大智若愚的迹象,没准真能给出什么靠谱的解决方案。
但在藤原誉看来,源玉子就是在阴阳怪气讽刺他。
啧,这家伙真瞧不起人……
枪法好了不起啊?切……
藤原誉心中腹诽,想争口气,但又没那能耐,最后只能愤怒地吃了一罐奶龙尸块,平复下心情,面无表情屈服道:“行吧,去就去呗,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别怪我没有提醒过你。”
源玉子觉得这话有点怪,像是在讽刺她,但又想不出藤原课长讽刺她的理由,最后只能归咎于自己多心了。
在说话间,她已经擦好了枪,上完了子弹,一切准备就绪。
“既然如此,那现在就出发吧!”
(本章完)
第345章 扇耳光大赛
第345章 扇耳光大赛
在源玉子回答「我拒绝」的那一刻,七罪圣殿内的巨型屏幕宣布赌局结束——设计师夜行七获得了赌局的胜利。
森木雅岚大声辩驳,声称他们的赌约有个前提,源玉子是在无人阻拦的情况下,做出的选择才会成立。
夜行七当即反驳,表示源玉子并没有受到常规意义上的‘阻拦’,即没有人用生命安全威胁她,也没有人在物理上阻挡她,在最新的赌约中,明确提到的赌约胜负决定因素是‘源玉子的自主选择’。
森木雅岚预料到夜行七会玩文字游戏,但并没有想到他会如此上纲上线。
眼下她无可辩驳,想要赖账,也没有那个能力,只能认栽。
输掉赌约后,她也被留下来,成为了正式的参与者,编号是4438,需要参与试炼、赢取积分、兑换门票,方能离开。
众人见状,越发忌惮,不敢轻易报名。
森木雅岚心中窝火,她知道夜行七是个什么德性,大庭广众下输给这家伙,确实很丢人,尤其是夜行七一副洋洋得意、智商高人一等的表情,看得她拳头发痒,很想揍人。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犹犹豫豫反倒会错失良机,不如干脆做第一个吃螃蟹的人。
森木雅岚拽住夜行七的衣领,还没开口,墙角就探出两架机枪,对准了她的脑袋。
“再来一次!”她大声说道:“再赌一次!”
柿子挑软的捏,与其去参加危险度未知的游戏,不如去认真跟夜行七比一场……她都已经想好了,就比扳手腕或者扇耳光,名正言顺地暴揍他一顿。
夜行七示意无妨,等机枪回缩后,他昂首说道:“可以,但是你能用什么跟我赌呢?”
“用我这条命!”
森木雅岚拍了拍胸口。
她方才通过电视机看得一清二楚,试炼的残酷性不亚于搏命,赌命和参与试炼没什么区别。
“哦?”夜行七目光上下扫视森木雅岚,用自以为冷酷、但在后者看来十分贱兮兮的语气说道:“你想赢什么?”
“六张门票,也就是三百六十积分。”森木雅岚语气平淡的说道。
“我觉得你的命不值这个价。”夜行七说。
森木雅岚额头冒起青筋,攥紧了拳头,心想早知道刚才就多揍几拳了。
“但是嘛,现在我心情好,其他人也不敢报名,我就姑且陪你玩玩好了,”夜行七用‘大发慈悲’的语气问道:“你想怎么赌?”
“你我互相扇耳光,赌谁先忍不住投降,”森木雅岚冷笑着撸起袖子,从淑女形态转变为战斗形态,“我赌你会投降。”
夜行七摊开双手,摇了摇头,用‘你是八嘎吗’的语气,说道:“我怎么可能答应这种赌约?完全不公平啊!你是挑战者,规则应该由我来定才对。”
森木雅岚‘啧’了一声:“你想怎么赌?”
夜行七看了一眼她的小臂,略微收敛了笑容,说道:“不如这样,你我各指定一名「选手」,替自己出战,让他们互扇巴掌,指定的选手失去意识或者主动投降,即视为指定者输掉了赌约,如何?”
他顿了顿,解释道:“这就类似赛马或者斗鸡,把自己豢养的宝马或者雄鸡投入赛场,胜者自然能获得丰厚的奖金,败者倾家荡产乃至丢掉性命也是常有的事情。”
森木雅岚听得出来,这家伙在给她挖坑跳:“那我能指定谁呢?指定的选手反水投降怎么办?”
“那就是你的事情了,你要是不放心,可以亲自上场,我不介意欣赏你被打成猪头的样子。”夜行七说。
森木雅岚皱起眉头,追问道:“指定谁都可以吗?”
“当然,前提是对方答应替你出战。”夜行七点头道。
森木雅岚沉思片刻,竟然答应了下来。其余参与者议论纷纷,觉得她是赌上头了,才会做这种事情。
森木雅岚对旁人的非议置若罔闻,她仔细跟夜行七确定了扇耳光大赛的规则,以免后者又玩文字游戏耍赖。
双方商议完毕后,屏幕上的招财猫确认了一遍规则:
1、决定出手顺序:两名选手通过猜硬币决定谁先出手。
2、确定回合数:每场对决最多打三回合,或者五回合。
3、规范击打动作:只能用张开的手掌击打对手脸部,用掌底锤击、打到对手眼睛、耳后、太阳穴等动作,一律视为犯规,罚判负。
4、限定出手时间:每位选手有30秒时间出手,被掌掴后有30秒时间起身回到比赛位置,倒地后有10秒时间起身。
5、明确受击姿势:选手在接受掌掴时,必须保证身体直立,下巴抬起,手放在背后。
6、禁止躲避格挡:不能以移动头部、缩脖子等方式躲避、格挡。
7、告知裁判信息:出手前,选手必须告诉裁判要用哪只手,要热身几次。
8、胜出条件:一方选手昏迷、死亡或主动投降,另一方选手即可胜出。
9、准备措施:场地由第三方仲裁人提供,保证不会偏袒任何一名选手。
10、选手状态:保证双方选手参赛时体力充沛、精神稳定、没有身体不适。
以上规则双方知悉且同意,没有任何异议,指定参赛选手后,赌局即可开始。
四五名戴着猫脸面具的男人掀开帘布,他们挪动伸缩带,搬来充气床垫、桌椅、镁粉等比赛用具,迅速布置好现场。
其中一名戴着红色猫脸面具的男人走上前,自称是本场赌局的官方仲裁人,重申赌局双方都可以质疑选手的违规行为,但最终是否违规由他来判定。
一切准备就绪,夜行七微微侧身,对仲裁人说道:“请帮忙把四叔请来,他比较擅长这个……”
“说名字。”仲裁人目不斜视。
“慧四空上人。”夜行七说。
仲裁人点了点头,表示会转达参赛邀请,随后询问森木雅岚要派哪位选手出战。后者假装思考片刻,低声报出了一个名字:
“渡边俊。”
仲裁人并未发表评价,转身通过对讲机联系后台工作人员。
夜行七不知道她选了谁,试探着询问了几句,森木雅岚并没有搭理他,后者撇了撇嘴,嘟囔道:“等你输了就拽不起来了。”
两人并坐在伸缩带外,望着比赛场地。
等待十来分钟后,最先到场的是一名身材精瘦的僧侣,脖子上戴着的念珠是人骨串成的,他脸颊有点婴儿肥,笑起来像弥勒佛。但敞开的僧袍下,却不见多少赘肉,磊块状的肌肉格外分明。
森木雅岚不知道他是从哪找来的一个僧侣,也不知道这秃驴有什么能耐。她仔细打量一阵,发现秃驴的双手布满了老茧,小臂粗壮得可怕,快赶上她的大腿了。
“怕了吧?”
夜行七歪头说道:“这位是排名第四的设计师哦,他非常擅长制作刑具和杀人机关,常年进行近乎残酷的修行,对于肉体上的痛苦,他有着凡人难以想象的忍耐力……”
“呵呵,我的选手也不差。”森木雅岚打断道。
她靠在椅背上,别过了脸,不想再听夜行七念叨。
又过了十来分钟,第二名选手登场了,正是同样被绑架的渡边俊。
奥姆真理教把他分配到了劳务区,甚至懒得给他洗脑,径直让他去跟其他劳工一起挖沙土、搬砖头、运钢材……他两眼一睁就在干活,不干活就得被枪毙,干得少还要饿肚子。
森木雅岚指定他出场前,渡边俊在工地里打灰。
仲裁人在来的路上,就已经给两名选手解释了前因后果,两人都同意参赛。
渡边俊尤为激动,见到森木雅岚后,他拍着胸脯保证不会让所长失望,必定把那秃驴的屎都给打出来!
为了确保公平,仲裁人给渡边俊提供了食水,允许渡边俊休息八小时恢复状态。
后者吃饱喝足,大手一挥,表示根本不需要休息,他一直在工地摸鱼来着,打灰打了两个小时,水泥都快干了他还在搅——就算饿死,他也不会给邪教团当劳工!
森木雅岚见状,格外不放心,有点后悔选渡边俊参赛了……选伏见君就挺不错的,风间拓斋也还行,这两人的力气都挺大的。
至于为什么选渡边俊,主要是因为,她觉得渡边俊最抗揍。
扇耳光比赛不一定是力气大的人能赢。
“你小心点,那秃驴有点厉害……”森木雅岚小声提醒道。
“放心吧!”渡边俊舔了舔嘴角的梅子渍,竖起大拇指,顶着飞机头一脸认真的说道:“作为一名男子汉,我绝对会把大家安全带回去的!”
森木雅岚知道这家伙喜欢装酷,先前也是,为了在后辈面前出风头,擅自殴打巢鸭居民,结果还差点停职……
把他们的命运交给这种轻浮的男人,真的好么?
森木雅岚一时间有些犹豫不定,张口想要说换人,但念及伏见鹿已经中枪、风间拓斋是独臂,思来想去还是只能选渡边俊了。
“只有这一次,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她认真说道。
渡边俊一愣:“诶?所长以前对我很失望么……”
他话还没说完,仲裁人就提醒双方选手上场。渡边俊来不及多聊,随口丢了一句‘交给我吧’,就屁颠屁颠跑上场了。
按规则,双方选手猜硬币决定谁先手——这种纯靠力量和忍耐力的互殴比赛,先手至关重要,不仅能打出气势,还能影响对手后续的挥掌力道。
仲裁人上抛硬币,拍在手背上。
渡边俊率先开口,他猜字面朝上,这一次他运气不错,竟然猜中了。
“双方选手请准备。”
仲裁人让两人面对面站立,渡边俊给双手拍了拍镁粉,摩拳擦掌准备开揍;僧侣眼观鼻鼻观心,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双手背负,准备好挨揍了。
见状,仲裁人一挥手,大声宣布道:“比赛,开始!”
渡边俊抬起右手,对着僧侣比划了两下,轻声嘟囔道:“对不住了,老兄,要怪就怪你们绑架警察……”
僧侣没吭声,只是抬眼望了他一眼,下三白的瞳孔折射着冷光,那漠然的眼神就足以说明一切。
显然,他没有把渡边俊放在眼里。
“你那什么表情?看不起我吗?”渡边俊有点不爽,他高高举起了右手,开始蓄力:“那就别怪我不尊敬长辈了!”
他深呼吸,蓄力,抡圆了胳膊,几乎把吃奶的力气都使出来了,非得把这种臭脸打烂不可!
啪!
僧侣的左脸爆出一片白雾,巨型屏幕0.25倍速回放慢动作,只见他的脸逐渐扭曲变形,像是压瘪了的马桶搋子。
镁粉白雾散去后,僧侣脸上多了个巴掌印,皮肤倒是没肿,也没有泛红,巴掌印镂空的,外沿铺了一层薄薄的镁粉。
他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眼神依旧古井无波,甚至连一声闷哼都没有,仿佛刚才只是被蚊子叮了一下,不值一提。
渡边俊甩了甩发麻的手掌,心中涌上不好的预感。
“轮到我了。”僧侣声音嘶哑的说道。
渡边俊额头开始冒汗了,他原本以为自己一巴掌就能把这家伙撂倒,但现在看来,事情似乎并没有那么简单……
但身为老大的得力干将、后辈们所依靠的前辈、上司寄予厚望的警员,他怎么可能怯场?就算是死,他也要扛下来!
僧侣并没有拍镁粉,也没有比划的动作,他缓缓抬起右手,小臂浮现青筋,对准了渡边俊的左脸,抡圆了猛地挥下——
——砰!!
渡边俊只觉得眼前一黑,大脑天旋地转,鼻腔一股酸涩感涌来,紧接着是一阵阵剧痛……
巨型屏幕0.25倍速回放慢动作,渡边俊的脸从下巴开始歪斜,鼻梁扭曲成u形,脸部皮肤如同波浪般翻涌——尽管没有镁粉,视觉冲击力依旧拉满。
森木雅岚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她属实没有想到,两者的实力差距如此悬殊。
难怪夜行七一副自信满满的样子。
原以为规避掉试炼和智力游戏,就能跟这帮人一决高下,现在看来,脑子好使的人或许同样擅长肉搏。
渡边俊踉跄了两步,勉强稳住了身体,他晃了晃头,左脸有点麻,像是无数根针在刺,最要命的是脖子隐约有点疼。
歹势。
渡边俊舌头舔了舔口腔侧面,出血了,牙齿有点松动,他喘息片刻,向仲裁人索要护齿。
仲裁人没有第一时间答应,而是询问夜行七和慧四空上人是否同意。前者自无不可,他觉得已经赢定了,戴与不戴区别不大;后者不置可否,让渡边俊随意,他不需要那种东西。
双方同意,仲裁人这才发放护齿。渡边俊将其咬住,含在嘴里,喉咙不断咽着鼻腔里的血和口腔里的唾液。
豁出去了!
他眼睛发狠,搓着右手,等仲裁人宣布轮换后,他再次抬起胳膊,从胸腔发出嘶吼,猛地挥下——
——砰!
僧侣只是微微歪了下头,脸上的镁粉散去了些,面皮的毛细血管破裂,总算冒出了巴掌印。
巨型屏幕甚至没有回放,可能是觉得渡边俊这一击没什么看头,便跳过了这一轮的慢镜头。
见他依旧没有倒下,渡边俊脊背发凉,握着拳头,一言不发。
夜行七把双手竖在嘴边,适时喊道:“别硬撑啦!投降吧!反正又不是你在赌!”
森木雅岚也想喊点什么,给渡边俊鼓劲,但看他半边脸肿成猪头的样子,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
“继续。”
渡边俊从牙缝里挤出这两个字。
仲裁人示意交换出手方,僧侣缓缓抬起右手,五指并拢,掌面通红,肌肉在充血,他对准渡边俊的左脸,猛地挥下——
——砰!!
渡边俊耳朵嗡的一声,大脑宕机,眼睛失去了视觉,甚至连触觉都消失了几秒。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正趴在地上,耳边传来仲裁人的倒数的声音:
“五!”
“四!”
“三!”
……
不行……
不能倒在这里……
所长在看着我……
老大生死不明……
源玉子和樱子,她们只是女孩……
这里就只有我了,我是唯一的男人。
“二!”仲裁人还在倒数。
渡边俊撑着胳膊,艰涩地翻身,一点一点的拱起腰,他丧失了平衡感,只能抓着仲裁人的裤子,极其狼狈地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夜行七惊叹地鼓掌,说道:“噢!很抗揍嘛!难怪你会选他……”
“闭嘴!”森木雅岚冷冷地打断道。
她双眼通红,侧目盯着夜行七,那目光像是要吃人。
仲裁人再次宣布轮换,这次轮到渡边俊扇巴掌。
但他并没有急着回到比赛位置,而是充分利用30秒的时限喘息。等到30秒即将过去,他才回到比赛位置上,举起了胳膊,来回瞄准,打算利用出手的30秒继续休息。
与此同时,源玉子和藤原誉总算赶到了七罪圣殿。
一进场,他们就看到了巨幕上播放的扇耳光大赛,僧侣正在狠狠地暴揍渡边前辈,将其扇成了猪头。
源玉子连忙询问围观者是怎么一回事,有聪明人提出用积分交换信息,只要六十积分就能让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源玉子又不傻,大喊用5点积分换信息,一群人围了过来,最后她选了个看着最老实的胖子,向一旁戴着猫脸面具的工作人员示意交易积分。
老实胖子是真老实,三言两语将扇耳光大赛的前因后果说得一清二楚。
源玉子听完,第一反应是为什么雅岚姐要六张门票,明明他们只有五个人;但紧接着,她看到渡边前辈准备出手,也顾不上细想,高喊着让一让,和藤原誉一起挤到了前排,双手压在了伸缩带上,放声大喊道:
“加油!!渡边前辈!!”
渡边俊愣了愣,他回头瞥了一眼,看到了源玉子——后者穿着睡衣,背着步枪,身上到处都是血,他都没办法想象源玉子经历了什么。
她在叫我前辈啊……
身为前辈,怎么能不保护后辈?
老大就是这么教他的,堂堂男子汉,就该站着扛起责任来!
渡边俊深呼吸,好似濒死的猛兽在喘气。他心里清楚,自己抗不过下一次掌掴,胜败在此一役!
他必须打倒强敌!
渡边俊高高举起右手,每一寸指节都在蓄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右臂在充血,肌肉紧绷到了极限,他沉腰旋身,发出一声爆喝,哪怕右手废掉都在所不惜!
——砰!!
巨型屏幕立即回放慢动作,在渡边俊挥掌的一瞬间,他的腰背带动着右臂,掌面如同鞭子末端,狠狠地抽在了僧侣的脸上,后者的面部骤然变形,鼻梁弯曲、嘴角破裂、脸皮不断翻涌,看上去极为惨烈。
然而,慢放结束后,站在前排的围观者一脸愕然。
僧侣的脸肿了起来,嘴角流血,但他依旧稳稳地站在原地,目光平静。仲裁人询问他是否需要护齿,依旧被他给拒绝了,似乎这点疼痛对于他来说不值一提。
“交替轮换!”
仲裁人大声宣布道。
僧侣并没有等待30秒,他甚至连三秒都没有等,径直举起了胳膊。
渡边俊下意识后退一步,离开了比赛区域。
仲裁人提醒他,在30秒内没有回到指定地点接受掌掴,就视为投降认输。
“投降吧!”
众人回过头,喊话的竟然是森木雅岚。
她红着眼睛,大声说道:“再挨一次你会死的!”
“是啊,”夜行七幸灾乐祸,附和着说道:“继续坚持下去也没有什么意义,打不赢就是打不赢,这是实力上的差距啊!现在投降,还能免挨一巴掌呢!”
他顿了顿,继续劝说道:“而且,我可以大发慈悲,留这位小姐一命,只要你愿意继续拿命来赌,随时可以把她赢回去哦!最好的策略是保存实力,想办法在后续的赌局翻盘……”
当然,他是在撒谎。
不过这不算违规,这场赌局又没规定不能撒谎。
源玉子也看不下去了,大声劝说渡边俊放弃。在旁人看来,渡边俊的脸已经惨不忍睹,飞机头发型散落下来,遮住了眼睛,面部大片青肿破裂渗血,左脸甚至比右脸大了一倍!
然而,渡边俊在喘息三十秒后,迎着僧侣高悬的右臂,缓慢而坚定地上前一步,从胸腔里挤出了两个字。
“继续。”
话音一落,慧四空上人骤然挥下右臂,一道令人心惊的骨肉相撞声响起,渡边俊身体跟着脑袋向左侧移半米。只听扑通一声,没有任何缓冲动作,他重重地摔倒在地。
七罪圣殿内鸦雀无声。
(本章完)
第346章 男人该做的事情
第346章 男人该做的事情
渡边俊躺在地上,四周的一切逐渐变慢,声音被拉长,他感觉自己的意识在逐渐飘远,人生的跑马灯在眼前逐一闪过。
原本被遗忘的记忆都纷至沓来,从他第一次上幼稚园,到父亲因肺结核去世,接着是自卑的六年国小时代,三年不知天高地厚的初中、三年叛逆的高中时代,毕业后加入了街上的暴力团伙,每天跟着一帮狐朋狗友厮混……
母亲合子经常劝说他收敛一点,让他找个正经工作。但他一直找借口推辞,总说过段时间就去找工作,实则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这两年经济不好啊,哪有那么容易找工作……”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不要再啰嗦了!烦死人了!明天我就去面试,这样总行了吧?”
“……啊,昨天临时有点事……真的是很重要的事情,我兄弟被人揍了啊,怎么能不去帮忙……”
……
合子日复一日地劝说,他日复一日地推脱。
说实话,他也没有什么日常开销,平时都是在家吃饭、住在家里,除此之外从来没有向母亲开口要过钱。
没烟了就蹭朋友的抽,没酒了就蹭兄弟的酒,偶尔帮兄弟出头打架,就这样过着吊儿郎当的生活,他觉得也没什么不好的。
当初他感觉自己看透人生了,生活就是这样,只要知足就能常乐,何必苦哈哈地去工作呢?到头来也攒不下几个钱,不如先享受了再说……
直至某天,合子也病倒了。
杂货店老板来通知他时,他还在跟朋友蹲在路边拣烟屁股。
医生说是肺癌,晚期,不治疗就只能活三到六个月,治疗大概能活两年。
这种病其实挺常见的,当时企业规范不完善,手工业作坊工作间环境相当恶劣,尤其是纺织工,即便没有口罩也没有通风除尘设备,长期接触石,肺癌的smr为4.17,女性纺织工人有明显的肺癌死亡高发倾向。
合子就是一名纺织工,经常咳嗽,老毛病了。他从来没有放在心上,却不曾想母亲竟然会患上癌症,咯血咳到昏迷不醒。
横竖是个死,合子不想浪费钱。他赶到医院时,合子就已经在办出院手续了。
他很不甘心,又气又难受,不停地劝说母亲接受治疗。
合子没反驳,一路沉默地走回家,时不时捂着嘴咳嗽,直至走在蒲团上,才平静地问道:
“谁来出医药费呢?”
他第一反应是母亲有积蓄,这时候就该拿出来治病。但合子却坚称没有,她的工资只能勉强维持日常开销,一分多余的钱都没有。
“我死了之后,你要想办法自己生活了啊。”合子说。
他不认命,让合子不要说这种话。父亲去世的阴影一直盘亘在他心头,笼罩了他的童年和青年,如今母亲也要离他而去,他怎么可能会轻易妥协?
“你等着!我会凑齐医药费的!到时候你就安心去医院治病,钱的事情你不用担心!”
他丢下这样的豪言壮语,狼狈地逃出了家门。
可一个没有正经工作的小混混,怎么可能通过正经手段弄到一大笔钱呢?
他先是去找曾经的狐朋狗友借钱,兄弟们都对他的遭遇表示同情,并没有那种关键时刻不讲义气的家伙,大家纷纷掏空口袋,把一堆零碎的纸币和硬币塞了过来。
他清点了一下,拢共只有2100円。
而一次化疗费用在10万到50万円不等,在公立医院用普通的化疗药物治疗,刨去健康保险报销金额,最少也要4万円。
没办法,狐朋狗友都是穷鬼,有钱人是不会跟他们玩到一块的。
他没办法,只好去找暴力团伙的老大,问老大能不能借一笔钱。老大说可以,但前提是他得去干活,赚快钱的工作多得是,就看他愿不愿意去做了。
例如去城区散白粉,一单他能抽佣3000円,只要带一斤白粉,就能做两百单左右的生意,如果不被抓到的话,一周就能赚六十万円。
他想了想,没答应。
老大觉得他也不是卖东西的料,又给他介绍其它工作,比如说职业打手,给人断手断脚,搞不好还要杀人;再比如说催债人,专门去欠债人家门口泼油漆、丢动物尸体、骚扰欠债人……
总之,只要他肯工作,赚钱的机会还是不少的。
他犹豫再三,选择当催债人。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他觉得自己不算在干坏事,不怕街坊邻居议论。
当天晚上他就上岗工作,老大给他派了一单生意,让他去乡下收债,不论收多少利息全归他,老大只要本金就行,权当照顾新人了。
他连夜出发,带着一个好兄弟,徒步赶往欠债人家中。后者住在郊外的小木屋内,田埂荒芜,无人耕种,他还没敲门,就听到屋内传来一阵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收债啦!收债啦!”
兄弟叫喊着踹开门,屋内只有两人,一名和他年龄相仿的少女,以及卧病在床的中年人。少女跪在地上苦苦恳求,说自己是为了给父亲治病,才不得不借高利贷,恳求他们宽限一段时日。
兄弟用胳膊顶他,示意他开口说点什么——比如说让少女去卖身,亦或者让中年人卖血、卖器官……总而言之,要把本金和利息收回来才行。
他嘴巴张开,又闭上,又张开,一句话都吐不出来。
“你这样不行的啊!”兄弟劝告道:“原以为你是个男子汉,可千万别当孬种啊!”
他攥紧了拳头,揪着兄弟的衣角,质问对方:“欺负这种可怜人,还能称得上是男子汉吗?!”
“这不重要吧?重要的是你要扛起自己的责任啊!身为男人,要不顾一切的保护家人才对吧?如果连干坏事的觉悟都没有,那你还是回去吧。”
兄弟看得很开,说完之后,拍了拍他的肩膀,又补了一句:“实在不行,这次我帮你动手,下次就得靠你自己了。”
他无法反驳,灰溜溜地走了。
隔天,兄弟给他送来了五万円,说是催债收来的利息,让他拿着给母亲治病。
他不敢问这钱是怎么弄来的,也不敢问兄弟是怎么回收的债款。
他不想收,却又不得不收。
合子问他这钱是哪来的,他也答不上来。他只能低着头,不耐烦地催母亲去医院。
合子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恼羞成怒跟母亲大吵了一架,强迫母亲去了医院。
治疗过程很痛苦,在病房监护也很熬人。没过两三天,又要交住院费,他只能拜托兄弟帮忙照顾母亲,独自出门去赚钱。
等到真正需要钱的时候,他才意识到,赚钱有多难。
人活着,不能没有钱。
他不想再去找走投无路的人催债,让老大给他安排几个硬茬子。老大劝他别冲动,先前看在他是新人的份上,才给他安排个软柿子,真要去找那些老赖,他怕是玩不过那些狠角色。
“玩不过也要玩。”他硬着头皮说道。
见他心意已决,老大没再多劝,给他报了个地址,提醒他最好多带几个人。
他不想连累朋友,脑子一热,回家揣了把菜刀,单枪匹马跑去催债。
欠债人是渔场老板,借高利贷周转渔场,手底下三十多号渔民。他一进门,道明来意,当铺两侧鱼贩子纷纷抄起杀鱼刀,围拢了过来,让他赶紧滚。
他很想学电视剧里的那样,靠着一把菜刀从街头砍到街尾,把所有人砍趴下后,慢悠悠点一根烟,踩着老板的脑袋让其还钱。
然而,当鱼贩子把刀架在他的脖子上,他想到还躺在医院病床上的母亲,只能灰溜溜的走了。
打又打不过硬茬子,欺负弱小又狠不下心,干坏事又没胆子,那就做点苦力活吧!
他去码头卸货,去工地搬砖,去餐馆洗盘子,最后再找朋友们借一点,这才勉强凑齐住院费。
交完钱后,他没敢回病院看母亲,而是坐在医院大门台阶上,捡了根烟屁股,抽着烟发呆。
要是他能早点工作就好了。
努力攒一点钱,现在也不至于没钱治病。
码头工老板是个好人,正式职工要取媳妇,老板直接送了厚厚的礼金;工地包工头也是个好人,正式职工摔断了腿,老板全额赔付医药费,还亲自去医院看望;餐馆老板也是个好人,正式职工家里出丧事,老板让员工带薪休假……就连同事们也是好人,有谁出了事,大家会一起筹款,互相鼓励,让对方加油站起来,努力撑起一个家。
但他只是临时工。
而且还是街上有名的混子。
老板们不克扣他工资就不错了,怎么可能还给他发补贴?他跟同事们也谈不上什么交情,就算死在外面了,同事们也不会关心。
他总算想明白了,自己前半生一直在逃避责任。眼下他退无可退,却发现自己的肩膀根本扛不起这么重的担子。
要不算了吧。
放弃吧。
反正老妈也不想治了。
与其在化疗中痛苦地挣扎两年,还不如早点解脱。
说什么「以后要想办法自己生活」,如果他只有一个人,肯定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吧?完全不用为这种事情操心啊……他想着想着,决定活到四十岁就去死,免遭病痛折磨,无事一身轻松。
他就是在这时候遇到风间拓斋的。
合子给风间辉吾写了一封信,拜托素未谋面的风间辉吾帮忙,把走上邪路的儿子拉回正轨——合子不怕死,她只怕自己死后,儿子没办法独自生活。
风间辉吾是风间拓斋的父亲,早年间跟他的父亲是同窗,两人在同一警校训练,据说是至交好友。
父亲曾经跟合子说,如果有一天,他不在了,家里遇到什么难处,就寄信给风间家,风间辉吾一定会帮忙。
然而,合子的信寄到风间家时,风间辉吾早已去世多年,
风间拓斋收到了信,读完之后,亲自询问母亲,确认父亲真的有这么一位好友,便请了个长假,坐车来找渡边家,一路寻至医院,跟合子见了面,倾听了对方的诉求,承诺一定会帮忙,下楼离开时,正好碰见他坐在台阶上抽烟。
“你就是渡边俊?”
“滚开。”
他当时烦得很,没搭理风间拓斋。
没想到风间拓斋直接出示警官证,讯问他最近有无参与违法活动。他一下慌了神,以为是兄弟催债的事情被条子抓到了把柄,连忙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风间拓斋没有多问,转身离开。
他当时松了口气,全然不知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风间拓斋联系当地警署,要求协同办案,带人把当地暴力团伙摸了个遍,顺带差清楚他最近干了些什么。
他还没反应过来,曾经的兄弟朋友和老大,全都被抓进了警署。大家给他打电话,求他帮忙保释,可他凑不齐保释金,只有老大让家里人出钱,才勉强保释出来。
隔天,他正在杂货店打工,老大派人叫他去吃饭,说是有正事要跟他聊。他乐得白蹭一顿饭,屁颠屁颠去了。
他原以为老大会像以前那样,让他讲几个笑话逗乐,或者让他站在一旁撑场面,没想到这次老大让他坐上了正席,还亲自给他斟酒,向他不停地倾述苦水:
“新来的那个搜查科刑警不讲规矩,没有证据就抓人,搞得大家的日子都过不下去啦……”
“你也知道的吧?上田那家伙,估计要判十年……还有幸二,前段时间不是帮你催债么?也被抓进去了啊……”
“为什么?这我哪知道,那刑警不由分说就抓人,在审讯室里刑讯逼供,强迫大家认罪,这不是黑警么?”
……
他心里清楚,老大和朋友们确实干了坏事,刑警虽然暴力执法,但是抓的不冤。
但平日里老大对他颇为照拂,兄弟们也跟他感情甚笃,虽然大家兜里都没有几个钱,但却愿意给他凑医药费,这恩情他一直记在心里。眼下听老大抱怨了两句,他拍案而起,跟着痛骂那名刑警该死。
“既然如此,那你就去杀了他吧。”
老大从口袋抽出一把手枪,放在了桌面上。
他愣住了,端着酒杯的手僵在了半空。
老大继续劝说,声称一切都打点好了,事后会有人照顾他的母亲,绝对会送到最顶级的私立医院治疗,他也不会被判死刑,运气好的话,坐几年牢就能保释出来了。
从判决情况来看,日本一审被判处死刑的罪犯均摊下来一年不到8人,自 1983年日本最高法院公布死刑量刑标准(“永山标准”)后,法院在判处死刑时会综合考虑犯罪性质、动机、形态、结果、被害者家族感情、社会影响力、罪犯年龄、有无前科、犯罪后表现等多方面因素。
像他这种初犯,就算杀了警察,也不会被判死刑。
只要杀掉那个搜查科的刑警,老大就能坐稳这片街区,以后黑白两道没人敢招惹,兄弟们的日子也会好过很多。
“反正你在外面也是混日子,不如进去多交几个朋友……”
“出来后我不会亏待你的,到时候你就是社团干部……”
“就算你不为自己着想,总要为你母亲着想吧……”
……
老大一番劝说,他酒劲上头,鬼使神差接过了那把枪。
那天晚上,他回家后,枯坐了一夜,怎么也睡不着。他紧盯着那把手枪,心中格外迷茫。
也许幸二说得没错,他是个男人,不能当孬种,为了母亲,去杀人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翌日一早,天还没亮,他就戴着口罩出门了。
警署门外行人稀少,他蹲坐在电线杆边,守着路口,等了两个小时,终于等到风间拓斋下班。
他把手伸进口袋,捏住枪柄,犹豫不决,迟迟没有拔枪,跟在风间拓斋身后,走了十来分钟,直至风间拓斋在死胡同里停下脚步。
“不去打工,跟着我做什么?”风间拓斋问。
他当时来不及细想,吓得抽出了手枪,对准了风间拓斋。后者转过身,询问他这是要干什么,他哆哆嗦嗦的说道:“别怪我……是你做的太过分了……有人要买你的命……我母亲得了癌症,我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他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向自己辩解。
“不对吧?你只是在逃避而已,”风间拓斋说:“你不想再累死累活打工了,不想再枯坐在病床边照顾母亲,不想再负担天价的医疗费,只是想要通过这种方式逃避责任而已……宁愿坐牢都不愿意赡养母亲,你这样还算是个男人么?”
他记得很清楚,每一个字都记得很清楚,每一幕画面都刻在了骨子里。
接下来,他恼羞成怒,扣下了扳机。
枪响了。
风间拓斋踉跄倒地,胸前漫出一片血迹。
他脑子一片空白,手一哆嗦,枪掉在了地上。他不敢捡,转头就跑,一路狂奔回家,缩进了被子里,等待警察上门抓人。
不行,还得给母亲留一封信……
他趴在布团上,右手打颤,捏着笔尖,却不知道该写什么。
母亲一定会对他很失望吧?
父亲在天有灵,也会痛骂他一顿吧?
他本想安慰自己,做这些都是为了母亲的医疗费;但他心知肚明,那个刑警说得没错,他一直以来,都只是在逃避而已。
就连活到六十岁就自杀的想法,都在此刻显得格外懦弱。
他等着等着,始终没有警察上门;他开始胡思乱想,或许警察没发现是他杀的,又或许警察还没有发现尸体;等到了晚上,他实在困得不行,迷迷糊糊睡着了,梦到父亲指着他的鼻子破口大骂,醒来后发现泪水打湿了枕头。
第二天一早,他出门去找老大,却得知老大被抓了,罪名是持枪袭警,警署不接受探视和保释。
他这才知道,风间拓斋没死。
那颗子弹打中了风间拓斋的肩膀,没伤及内脏。事后,风间拓斋擦掉了手枪上的指纹,指认了老大,使其锒铛入狱。
他得知此事,十分不解,同时对未来充满了迷茫。
最照顾他的老大也进去了,母亲的医药费该怎么办?
想到这,他莫名对风间拓斋有了几分怨恨。
他咬着牙去医院质问风间拓斋,这才得知了母亲给风间家寄信之事,他大为震惊,怎么也想不明白,风间拓斋为什么会因为一封信而大老远跑来做这种事。
风间拓斋躺着病床上,自己给自己削苹果:“虽然我没见过你的父亲,但想必他一定很信任我的父亲。就算我父亲不在了,他说不定也相信我会帮忙,所以我就来了,没什么别的理由。”
“莫名其妙,意义不明,完全不懂!你害得我老大都进去了,我以后还能依靠谁?”
“当然是你自己,你是个男人啊,怎么净想着依靠别人?”风间拓斋顿了顿,抬起头,看向他:“如果非要依靠谁的话,那就依靠我好了……既然我答应了令堂,就不会半途而废。”
“混账东西!那我母亲的医疗费你出吗?”
他拽住了风间拓斋的领口,想要逼风间拓斋把老大放出来,结果挨了一巴掌,打得他眼冒金星。
直至现在,他都记得那一巴掌打得有多痛。
“自己去想办法赚钱,”风间拓斋说:“我已经给过你机会了,别让我瞧不起你。”
他捂着脸,既不甘心,又不服气,想要打回去,看到风间拓斋肩膀上的伤,他又沉默了下来,觉得这一巴掌是他活该。
一直都是他活该。
他离开医院后,彻底垮掉了,肩上的担子把他压垮了。他自尊心碎了一地,怎么也爬不起来,把自己关在家里,几度想过轻生。
风间拓斋出院后,强行把他拽出家门,逼他去打工。他大声嚷嚷,表示抗议,挨了风间拓斋一顿胖揍,这才老实,不得不继续做苦力。
风间拓斋没再继续协同办案,而是跟他一起工作。
两人一起去码头卸货,一起去工地搬砖,一起去餐馆洗盘子,他日子过得依旧很苦,但凡松懈一刻,他就会被风间拓斋扇巴掌。他怨过,恨过,想过逃跑,但念及病床上的母亲,还是咬牙继续坚持了下来。
然而,半年后,奇迹没有发生,合子依旧去世了。
他没钱办葬礼,政府出钱,公费火化。他捧着母亲的骨灰盒,坐电车回家,将其放在了供台上,和父亲的灵位摆在一起。
风间拓斋前来吊唁,上了一炷香。
两人跪坐在灵牌前,他没有流泪,只有深深的疲倦:“我做的这一切,到底有什么意义呢?”
风间拓斋取出一封遗书,以及一张存折。
他接过后,随手展开,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阿俊,见字如晤」
「妈妈识字不多,这封信由风间先生代笔。他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人,也是渡边家的恩人,日后你一定要好好报答他」
「要说的其实也没什么,有几点你要记住:老家地里埋了几坛酒,等你结婚就打开喝;家里的被子别忘了晒,肯定长了不少螨虫;跟人说话不要大呼小叫,出门在外一定要讲礼貌;存折里的钱不要乱,以后找个好姑娘,有积蓄才能踏踏实实过日子;不要说什么不想结婚,一个人是游子,只有两个人才会有根,互相有个寄托、有个依靠才好……」
「最后,妈妈为你感到骄傲」
「不要因为妈妈去世而感到愧疚」
「你已经尽力了,是个立派的男子汉」
……
他泪流满面,鼻腔酸涩,信纸上的字迹晕染开来。
……
渡边俊趴在地面上,耳边飘来风间拓斋的声音:
“你的人生还很长,未来说不定还会有更加痛苦的事情等着你。”
“人后吃苦没什么大不了的,还有很多人,在默默忍受人前的刁难、金钱的压力、生活的坎坷……日后还会有接连不断的重担压在你的肩膀上,而你只能忍受着,努力站起来,绝不能倒下。”
“你问这有什么意义,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没有任何意义。”
“这只是男人该做的事情而已。”
……
渡边俊咳出一口血,耳边传来仲裁人的倒数,他不知道仲裁人数到了第几声,他只知道自己要站起来。
即便倒下了,也要拼尽全力爬起来。
他瞳孔开始扩散,体内肾上腺素飙升,疼痛逐渐消退,心脏怦怦狂跳着供血。
围观者一片静默,所有人都在看着他,看着他踉跄着爬起来,抓着仲裁人的肩膀,含糊不清的说道:
“继续。”
(本章完)
第347章 人类的天敌
第347章 人类的天敌
慧四空上人这个称呼是有由来的。
“四空”指佛教中“空无边处定、识无边处定、无所有处定、非想非非想处定”四种禅定境界。“慧”代表智慧,意为该僧侣凭借智慧去证悟四空境界,最后的“上人”,是对德行高尚、智慧超凡的僧侣尊称。
这四种定境是依次递进的,它们是摆脱俗尘色欲及一切杂念的四种修行目标,据说修四无色定成功者,死后将往生于四无色天。
慧四空上人虽然自取了这么个称呼,但他的境界远没有达到四境的顶端。
真要论起来,这种行为其实有点中二,就好比路飞把‘海贼王我当定了’天天挂在嘴边,却不会给自己改名叫蒙奇·d·海贼王……所有人都知道,面子是靠自己挣的,而不是靠别人给的。
但话又说回来了,僧侣毕竟不能随意更改法号,为其剃度的主持说什么就是什么了,一不小心取个戒色、净身之类的法号,日后一辈子也就只能顶着这个称呼行走江湖。
谁都有过年少轻狂的时候,取法号就跟注册游戏id一样,以后想改都买不了改名券。
慧四空上人对于这四种境界自有一套评判标准,一千个读者眼里就有一千种哈姆雷特,同理一千个和尚眼里就有一千种经书,他在按照自己的步调去修行,迟早有一天能证得圆满,和总设计师的理念殊途同归。
他所经历的苦行数不胜数,互扇耳光对于他来说不过是小菜一碟。
原以为渡边俊跟那些心智蒙昧的凡人一样,挨两下就会投降,没想到他一直撑到了第三下,甚至无视了被打死的风险,再次站了起来。
慧四空上人很欣赏他。
有那么一瞬间,慧四空上人脑海里萌生出了收徒的想法。
像渡边俊这样能够超越生死大恐怖的人实在不多了,比动物园里的大熊猫更加罕见。如果渡边俊同样遁入空门,跟随他的步伐严加苦修,未来说不定有机会登堂入室。
但这样的想法只在他脑海里停留了一秒。
下一秒,渡边俊的巴掌扇在了他的脸上。
他看得出来,渡边俊已经竭尽全力,但落在他脸上的力道,还不如上一巴掌。
慧四空上人抬起胳膊,出于对觉悟者的尊重,他询问渡边俊有什么遗言。后者擦了擦嘴角的血,撂下了一句狠话:
“仗着身体欺负人,有什么厉害的?别得意得太早,我老大绝对比你强!”
慧四空上人没问他所说的‘老大’是谁,他早已没有世俗的胜负心了。出家人不开杀戒,慈悲心肠普渡众生,他最后一巴掌收了力道,一掌将渡边俊打昏死了过去,也算是留了渡边俊一条性命。
仲裁人挥手倒数,十秒后,赌局结束。
源玉子第一时间钻进伸缩带,给渡边前辈做心肺复苏。肾上腺素的副作用相当严重,要是挺不过这一关,搞不好会心脏骤停暴毙。
电视机屏幕亮起招财猫的形象,它手上拿着扇子快速扇动着,猫脸露出欢呼雀跃的表情,大声宣布道:
“今晚的第二场赌局结果已然揭晓!接下来由我正式公布,胜利方为……”
招财猫拉长了语调,活像有奖竞猜节目主持人,故意吊着观众的胃口。
夜行七提前站了起来,自满地整理着衣襟;森木雅岚则握住了牛奶罐碎片,打算来个极限一换一。
这时,广播音响忽然传来一阵刺耳的杂音。屏幕上,招财猫忽然转了过去,背对着屏幕,身体不断地摇晃了起来。
紧接着,一道模糊的电子音响起:“原来你藏在这儿啊……”
招财猫立即回过头,对着镜头说道:“紧急事件,鄙人暂时退场,换人主持赌局。”
话音一落,圣殿内的小电视机一齐熄灭,巨型屏幕闪烁片刻,出现了大片的雪噪点。
森木雅岚一愣,她转过头,看向夜行七,后者同样一脸诧异。
发生这种预料之外的状况,慧四空上人提前离场,前往中控室查看。
与此同时,几名仲裁人围上来,询问夜行七打算如何收取筹码——说白了,就是要死的还是活的。
夜行七故意露出为难的表情,斜睨着森木雅岚,他坏笑着说道:“要不你求求我……如果我心情好的话,说不定会放你一条命……”
话音未落,森木雅岚骤然暴起,她拔出瓷片,对准了夜行七的脖颈,正要捅下去,却被左右两名仲裁人给拽住了胳膊,反手摁在了地上。
藤原誉原本还想帮忙,他走到半路,又停了下来。教团信徒的战斗力跟仲裁人不是一个档次,正如招财猫先前招募时所说,他们只要精英中的精英,绝不会招揽杂鱼,他上去帮忙只会挨一顿毒打。
怎么办?
遇到这种情况该怎么处理?
他转头看向源玉子,后者贴在渡边俊的胸口,听到微弱的心跳声后,刚松了口气,转头就看到雅岚姐被摁倒了,连忙抬起步枪准备帮忙。
“我刚还想饶你一命来着,你竟然想杀我,那就留你不得了!”
夜行七大为不爽,其实他刚才在想冰山美人很适合当无口女仆,如果森木雅岚够听话,他也不是不能废物利用……
两名仲裁人取出手枪,快速上膛,一人持枪对准源玉子,另一人将枪口对准了森木雅岚的脑袋。只等夜行七一声令下,他们就会扣下扳机。
夜行七抬起手,本来觉得森木雅岚有点意思,但现在他已经玩腻了,玩腻的玩具只会让人厌烦。他正准备挥手,让仲裁人处刑,耳朵里的微型耳机忽然响了。
夜行七怔愣了一秒,他连忙示意仲裁人先别开枪,随后别过脸,低声喃喃,向耳麦另一边确认了几遍,最后语气复杂的说道:
“这样么……我知道了。”
“不不不,您太客气了……”
“谈不上借用,我的就是您的……”
“好,那过会见。”
他转过身,凑到仲裁人身边,低声耳语了两句。几名仲裁人点了点头,并未多言,一左一右拽起森木雅岚,强行拖着她离开。
源玉子连忙跟上,大声质问他们要把雅岚姐带到哪里去。仲裁人没有回答,招呼医护人员抬走了渡边俊。迫不得已之下,源玉子打算动用武力,保护雅岚姐和渡边前辈。
见状,夜行七示意她稍安勿躁,他暂时不会对森木雅岚和渡边俊做什么坏事,反而会给渡边俊提供急救治疗。
源玉子才不相信这个轻浮男能有什么好心眼,揣着步枪继续逼问夜行七到底有什么目的,那语气那神态,活像端着冲锋枪的hello kitty。
夜行七不打算卖关子,他环视一圈,朗声询问众人,有无参与者想要进行试炼,结果自然无人应声,唯有得了5点积分的胖子举手,询问积分该如何消费。
“没有进行过试炼的参与者是无法使用积分的,就算你们取巧弄到了积分也没有用,想要离开这里,就只能参与试炼,干耗下去没有任何意义!”
说到这,夜行七话锋一转:“不过话说回来,突然间要求一群沉迷于物欲横流中的凡人去超越自己,确实有些太过苛刻了……成为人类的顶点什么的,实在太过虚无飘渺了,对吧?”
参与者们面面相觑,不知道他这是在唱哪一出,谁也没有开口搭话。
夜行七双手背负,在源玉子的枪口下,来回踱步,竖起一根手指,昂首说道:“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被称之为最强、最优秀、最完美的新人类呢?”
“是智力吗?研究院的博士智力超群,社会地位确实很高,但依旧要听命于政客,受限于经费拨款……由此看来,智力似乎并不能让人站在金字塔顶端啊!”
“那是财力么?世界各国都有首富,他们手中掌握着常人难以想象的资源,但面对国家暴力机器,他们又似乎是任人宰割的肥羊,只能不断地在各国转移资产……由此看来,财力也不能让人站在金字塔的顶端。”
“莫非是权力?可这世上有不受制约的权力么?全球还没有大统一,权力总是在互相角逐,总会有更强的权力诞生……由此看来,权力同样不能让人站在金字塔顶端。”
“那么,站在人类顶端的决定性因素,到底是什么?”
“给诸位打个比方吧,羊吃草,狼吃羊,生物链的生态位是绝对的。由此向上推衍,狼的天敌是什么动物呢?是不是有点难回答?即便是猛虎也怕群狼。”
“有没有某一种动物,其它动物遇见了,会本能地进行警戒,不论是多么凶猛的猎食者,遇到这种动物,都不敢贸然出击,而是小心翼翼地试探……”
“没错,就是人。”
“人类的天敌又是什么呢?”
“自然是人类之上的「猎食者」。”
“说到这,诸君想必也明白了吧?站在人类顶端的决定性因素,就是本能啊!”
“只要看到,就会觉得恐惧、不安、兴奋……让周围人感受到源自本能的压迫感,只要通过无数试炼,就能成为「人类的天敌」!”
“而在无数「猎食者」中,只有一个人攀登到了顶点!”
夜行七停下了脚步,语气郑重的说道:“那就是猫岛的总设计师!历史上的最强碳基生物!不论是肉体还是精神,都是完美中的完美!”
“接下来,你们将有幸见到那位「最强」出手的姿态,这将是你们一生的荣幸,绝对能彻底改变你们对世界的看法——”
夜行七越说越激动,他大手一挥,大声说道:
“——是的!有人向总设计师发起了挑战!而总设计师同意了他的挑战邀请,这就足以说明,总设计师认为这个人有挑战的资格!”
“诸君,你们将见证本世纪最精彩的对决!”
他快步走出七罪圣殿,红色的布幕缓缓拉开,狭长走廊两侧是一间间试炼场大门。一众仲裁人紧随其后,径直走向尽头的那一扇门。
源玉子犹豫片刻,实在放心不下雅岚姐和渡边前辈,也跟了上去;藤原誉站在原地发呆,发现周围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才回过神来,连忙追了过去。
众人鱼贯而入,走进走廊尽头的那扇门。
其余参与者依旧停留在原地,他们面面相觑,并没有被夜行七的那番话激起好奇心,反倒觉得‘哇,这家伙也太中二了吧’、‘果然,听声音年纪就不大’、‘最强人类什么的,听着就好尴尬’……
十来分钟后,小电视机和巨型屏幕再度亮起。
播放画面统一是纯白色的大广场,在广场中央,矗立着一座巨大的玻璃舱,看上去就像是水族馆的巨型鱼缸。舱体上下都有舷窗,周围拉了一圈伸缩带,仲裁人持枪警戒四周。
源玉子跟藤原誉等人站在伸缩带外面,她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玻璃舱内。
只见里面摆着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分别有两人对坐。
坐在左侧的男人,正是伏见鹿。
他的风衣不见了踪影,腿上的西裤整整齐齐,没有弹孔也没有血迹。此刻他头发杂乱,穿着蓝宝石色衬衫,袖套箍住上臂,领口开了两颗扣子,看上去像华尔街精英刚健完身。
而坐在他对面的家伙,就是传说中的总设计师。
藤原誉瞪大了眼睛,心想那家伙竟然是个女人。
她身穿高领深红礼裙,留着公主切发型,长相端庄,自带一股贵气,年纪二十往上、三十以下,具体看不出来,因为她既有千金大小姐的秀气,也有豪门主母的风仪。
最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的眼睛。
眼尾上扬,大而有神,瞳孔清澈无比,就像猫眼一样。
源玉子搞不清楚情况,她左右四顾,瞧见仲裁人端着一摞摞圆形铁盒,从舷窗里塞了进去,不知道这是要干什么。
森木雅岚重获自由,她心中极为不安,询问夜行七又要唱哪一出。后者开口解释道:“这还不够明显么?当然是要对赌啊。”
他顿了顿,笑着补充道:“顺带一提,赌注是你们所有人的命。”
(本章完)
第348章 空气筹码
第348章 空气筹码
一刻钟前。
伏见鹿在厕所隔间思索对策,左思右想,总觉得这事都瞒不过去。
他拿着匕首在小腿上比划,琢磨着要不要用其它伤疤掩盖弹孔……转念一想还是算了,万一把自己脚筋给挑了,那他不就废了吗?
想着想着,伏见鹿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本末倒置了。
他来奥姆真理教总部,主要是为了治疗鵺茶之毒,其次是救源玉子等人,顺带把奥姆真理教清理一下。
现在奥姆真理教清理干净了,源玉子看样子也安全了,但他身上的鵺毒怎么办?
他问过松阪慎太了,鵺茶在这里是神树,奥姆真理教根本没有想过怎么‘解毒’,毕竟在邪教团眼里,神树带着神力,根本就没有毒;同理,国外实验室研究方向主攻延寿,不可能人力物力去研究解毒……所以,不存在什么解毒剂。
像福山斗贤那样苦心钻研解毒之法,可以说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伏见鹿掐指一算,自己阳寿不多,时日所剩无几,都已经是半只脚踏入黄土的将死之人了,何必瞻前顾后、畏首畏尾?
如此想来,他根本没有必要在意别人的看法嘛!
伏见鹿念头通达,决定放飞自我。他推开厕所隔间门板,悠哉游哉地前往平层,在教团骨干们的居所里闲逛,找到一间装修不错的浴室,冲了个热水澡。
随后,他用子弹底火灼烧伤口,彻底止血,纱布裹了一圈,穿上裤子就看不出什么端倪了。
前提是不能快步走。
教团骨干们的衣品都不怎么样,伏见鹿在衣柜里翻找,精挑细选一番,最后选了一身还算满意的穿搭,头套也不戴,就这么正大光明的出门了。
通过「捉迷藏」试炼,伏见鹿就已经意识到,奥姆真理教并不是这座小岛的实际掌权方——想要带源玉子等人离开这里,还是要解决组织试炼的家伙。
眼见有望逃脱,松阪慎太使出十二分劲头,可谓是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亲自带头,前往档案室仓库寻找施工图纸,一阵排查后,找到了隐藏的中控室。
伏见鹿再次单枪匹马杀上门,找到了正在直播的总设计师。
双方经过一阵不那么友好的交流,总设计师以源玉子等人的性命作为筹码,成功说服伏见鹿发起赌局。
在商谈过程中,伏见鹿提出质疑:自由本来是每个人都有的筹码,设计师们夺走别人的自由,又以此为筹码,强迫参与者赢回自己的自由,显然十分不合理。
于是乎,总设计师提出‘加注’。
他们不赌积分,不赌门票,只赌命。
眼下,夜行七在滔滔不绝地说明赌局细则。
首先,为了确保赌局公平,双方互相搜过身,没有携带任何通讯工具和作弊道具;其次,仲裁人会保证双方都能收到筹码,即便总设计师输了,第二顺位的设计师会接替她的工作,猫岛照样能继续运营下去;最后,赌局规则是由第三方制定,对赌双方事先都不知道规则。
森木雅岚大声质疑,询问这个‘第三方’到底是谁,没准总设计师提前知道规则,只是装作不知道而已。
夜行七很有耐心,给出了一个让她哑口无言的回答。
“第三方是你们的同伴,以及排名第二的设计师,两人共同审核,认定赌局规则公平工作、博弈性强,规则才会生效。”
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在夜行七报出那个人名时,七罪圣殿的小电视机做了消音处理。
“风间拓斋……是叫这个名字吧?”
夜行七取出微型耳麦,戴上头戴式耳机,仲裁人搬来一张桌子,他坐在桌边,摆出一副主持人的架势:“如果诸君没有异议的话,赌局正式生效,稍等片刻,马上开始……就算有异议也没用,我只是在念稿子而已。”
他提前堵住了源玉子的嘴,后者刚举起的小手又放了下来。
本次赌局将会实时转播,必须要让投资方觉得物有所值。这种无视法律的超级真人秀,其观看本身就有门槛——富豪们既是观看者,也能成为参与者,所带来的利润可想而知。
为了保护个人隐私,对赌双方需要戴上头套,参与者也需要戴上面具。对赌双方用代号称呼,总设计师的代号为「狐姬」,伏见鹿的代号为「鬼切」,两人分别戴着狐狸头套和恶鬼能面。
一切准备就绪,仲裁人带着卡片进入广场,开始宣读赌局规则。他手上拿着方才塞进去的金属圆盘,大声说道:“这就是本场赌局的筹码,每一枚筹码注有80升的压缩空气,每人持有25枚,是二位的「生命线」!”
“如各位所见,这座玻璃舱内将会灌满水,二位参与者将在水中博弈——金属罐既是筹码,也是参与者呼吸的氧气!”
“也就是说,当一方输光了用于呼吸的筹码,就会在水中溺亡!”
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伏见鹿和狐姬的椅子底座震动,同时发出一声脆响,机关弹出,金属镣铐锁住了两人的双脚。
“没错,本场赌局,直至其中一人溺死,才会结束!”
闻言,源玉子手指一颤,她站在伸缩带外,紧盯着伏见鹿的侧脸——确实是他没错!
可伏见君是怎么上岛的?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
看样子伏见君没有受伤,果然他不是狗头男……自己真的猜对了,伏见君真的来救他们了!
但是,现在伏见君的状况似乎很不妙啊。
源玉子从小就是好孩子,常听大人说‘十赌九输’。就算伏见君的智商比爱因斯坦还高,运气不好的话,一样会输……毕竟,爱因斯坦不可能抛硬币次次都赢吧?
她在心里替伏见君捏了把汗。
另一边,仲裁人继续说道:“那么,如何判断一个人是否溺亡呢?”
“正常人溺水,会经历五个阶段,分别是「精神慌乱」、「皮肤发紫」、「肌肉松弛」、「回光返照」和「心脏停止」。”
“当气管进入少量水分时,人会本能的闭气,进而陷入精神慌乱,不断挣扎,即便手里只有一根稻草也会死死抓住;”
“持续停止呼吸,血液中的二氧化碳浓度不断上升,会导致皮肤发紫、身体痉挛,这一阶段最为痛苦;”
“等到丧失意识后,肌肉会松弛下来,瞳孔放大,反射机能消失,成为一具浮尸,但仍然存在抢救复活的可能性;”
“到了第四阶段,人会从昏迷中忽然醒来,如同濒死的野兽深呼吸,如果没有吸入足够量的氧气,意识会再次陷入昏迷,由此进入第五阶段,也就是彻底死亡。”
“由于双方在水下进行赌局,心肺停止的确认工作需要时间,四阶段后验证困难,赌局将以参赛者出现第三阶段现象判负……”
“即,肌肉松弛,身体自然上浮,臀部脱离椅子十秒!”
“读数十秒后,胜者桌边的抽屉会弹出,里面装有解开镣铐的钥匙,开锁后即可上浮呼吸!”
说到这,关于赌局的胜负机制已经明了。
不光是广场内的几人被牵动了心神,七罪圣殿的参与者同样被吸引了注意,转播的收视率在介绍规则后飞速飙升。
仲裁人继续介绍:“诸位,请看桌面!”
镜头缓缓向前推移,源玉子踮起脚尖,往玻璃舱内望去,只见桌面上放着一摞金属制成的卡牌。
“卡牌由纯金打造,不会上浮,共计10张,洗牌后双方各抽5张……”
“规则很简单!”
“参与者每次使用一张卡牌比拼,每轮需要支付一盒筹码作为底注,双方开牌后,再进行加注。”
“每人只有五张牌,也就是说,最多可以展开5次对赌!”
“此外,每轮底注依次上涨,第一轮一盒筹码,第二轮两盒筹码……以此类推,第五轮的底注是五盒空气筹码!”
说到这,仲裁人放下手中的卡片,猫脸面具对着镜头宣布道:
“那么……”
“一切准备就绪……”
“现在开始注水!”
源玉子一惊,她抬头望去,只见玻璃舱顶端的舷窗喷出水柱,转眼间就打湿了两人的身子,漫过了他们的膝盖。
伏见鹿隔着能面,目光下移,打量着狐姬。
见对方第一面时,他就觉得狐姬有几分熟悉,尤其是那双眼睛,看人的目光总觉得在哪见过,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怎么,”狐姬盯着他的眼睛,忽然戏谑道:“想看我的裙底会不会上浮么?”
“不好意思,我对女人不感兴趣。”
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他低头抽了一张纯金卡牌,见状狐姬跳过这个话题,紧随其后抽牌,两人轮流抽取五张牌,各自静默打量着手中的牌面。
与此同时,森木雅岚忍不住向仲裁人发问:“说是要用一张卡牌比拼胜负,那比拼规则是什么?比大小么?还是比点数?”
话一说出口,夜行七便嗤笑道:“比大小怎么可能先开牌后下注?你到底有没有认真听规则啊?所以说啊,跟蠢人交流就是费劲……”
他翘起二郎腿,坐在桌边,实在不像个正经主持人。嘲讽完森木雅岚,他这才继续说道:
“没错,推理出完整的胜负规则,也是赌局的一部分。”
(本章完)
第349章 生死交锋
第349章 生死交锋
伏见鹿随手拿起一张金属卡,仔细打量外观,上面只刻有数字「25」,此外再无任何纹或者雕饰。
在仲裁人宣布赌局正式开始之前,他抓紧每一分每一秒开始思考。
正如方才夜行七所说,推理出判定胜负的规则同样是赌局中的一部分。然而,推理游戏是他的弱项,源玉子比他更加擅长这种游戏……
水位还在飞速升高,伏见鹿斜睨玻璃舱外,随后收回目光,这种性命攸关的赌局自然不能寄希望于其他人。
既然「推理胜负条件也是赌局中的一环」,那就说明「胜负条件」是能够推理出来的。只需要搜集足够的推理要素,就能够合理推测出拼牌规则。
然而,不论如何推理,只有比拼结果出来之后,才能佐证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理论上,试错机会只有五次,但实际上只有一次或者两次,越早推理出胜负判定规则,赢面就越大。
伏见鹿脑海里浮现出各种可能性。
“注水期间,补充几条规则。”仲裁人又取出了另一张卡片,认真念道:“本场赌局有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
“第一,开启过的「空气压缩罐」不能再作为筹码使用。”
“第二,开局有数字低的一方下注,之后轮流下注,上限是场上所有筹码的一半。例如第一轮底注是2枚筹码,因此第一轮下注上限的一半是1枚筹码。”
“第三,下注时限为30秒。”
“第四,若是触发某种特定条件,就会触发「天灾」环节,该轮的败者将失去和输掉的筹码同等数量的空气。”
“第五,赌局禁止暴力,以及其它一起妨碍赌局进行的行为。”
“第六,禁止拒付筹码。”
“参与者一旦违反以上规则,即刻判负,对手将会获得解开镣铐的钥匙。”
“那么,现在……”
仲裁人回过头,玻璃舱内,水位已然没过了两人的脖颈。他收起最后一张卡片,对着摄像机镜头大声宣布道:“赌局——开始!”
伏见鹿低下头,他腰间缠着呼吸器,拉长后含在嘴里,第一时间低下头,开始思考存氧量的问题。
80l的压缩空气,大概能让成年人呼吸5分钟左右。每人25枚筹码,也就是125分钟的呼吸时间……
然而,就在这时,玻璃舱外,众人身体前倾,一脸惊讶,仲裁人掐表开始倒数:“十!”
“九!”
“八!”
……
伏见鹿抬起头,看到了狐姬的裙底。
赌局规则明确说过,臀部离开座位十秒,即视为败者判负。因此,狐姬利用水位未满的空档,将脸浮出水面,大口地呼吸着空气——在第九秒回到座位上,就能争取到九秒的呼吸时间!
从仲裁人宣布赌局开始的那一刻,哪怕没有下注,生死博弈就已经开始了!
虽然不多,狐姬确实比他存储了更多的氧气。
趁着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狐姬吸引,伏见鹿也没有闲着,他使出了对付佐竹玄小伎俩。
九秒转眼即逝,狐姬落回座位。
在一片翻涌的气泡中,两人在水中对视。伏见鹿忽然意识到,那双眼睛到底在哪见过了。
几乎每一天,他都能看到这种眼神;但无一例外,他从来没有认真注视过……因为那双眼睛的主人站在镜子里。
她看人的目光,跟自己一模一样。
狐姬似乎也意识到了这一点,眼睑微弯,似乎在笑。他们在水下开不了口,却能够通过眼神无声的交流。
第一轮牌局正式开始。
两人分别呼吸一枚空气筹码,并使用一枚空气筹码作为底注,分别剩余23枚筹码。
到了出牌阶段,伏见鹿低头观看手牌,他拿到的五张牌分别是:「25」、「45」、「26」、「36」和「39」。
如果判定胜负标准不是赌大小的话,他暂时看不出这些数字有什么意义。
除非出现明确违规行为,仲裁人也不会干扰赌局,他唯一的工作,就是解说。眼下,仲裁人对着镜头说道:“在这里,我可以给各位观众一个小提示,参与者出牌的顺序,会直接影响到下一轮比拼的胜负……各位观众也可以试着一起推理出完整的规则。”
按道理说,泡在水里,隔着玻璃,是听不到外面人说话的。
但是,伏见鹿会读唇语。
这是lv7级心理疏导附带的能力,他甚至能够通过肢体语言判断对方对方的心理状态。
——「出牌的顺序,会影响下一轮比拼的胜负」
他获取这一关键讯息,立即收回目光,看向狐姬,却不料后者同样刚别过脸。
两人目光相触,脑海同时冒出一个想法:
“他/她也会读唇语!”
……
伏见鹿莫名兴奋起来,他注意到,狐姬直至此刻都没有含住呼吸器——她一直都在闭气,到出牌阶段后,她想都没想,就拍出了第一张牌。
直至伏见鹿同样将一张卡牌放在桌面上,狐姬才含住呼吸器,匀速且缓慢的呼吸。
没错,思考也会增加耗氧量。
这跟比赛潜水不同,他们需要动用大脑博弈,这就意味着,在水下就连思考都需要支付一部分的「筹码」!
伏见鹿看得出来,对手并不想浪费氧气去思考无解的问题。眼下第一轮比拼结果还没有出来,开局再怎么思考都是徒劳,毕竟没办法验证自己的推测是否正确,无用的思考只会白白浪费氧气,不如凭借直觉选出第一张牌。
看得出来,狐姬对于氧气锱铢必较。
双方出牌完毕,默契地翻开牌面。
镜头再次聚焦,众人凝目望去,只见狐姬出的是「15」,而鬼切出是「25」。
这是第一轮生死交锋。
按照规则,由数字更小的狐姬先行下注。她没有任何犹豫,修长白皙的手指拾起一枚空气筹码,轻轻地放在了木桌中央。
……
玻璃舱外,源玉子紧张地攥住了伸缩带:“竟然下注了……”
藤原誉站在一旁,试图理解赌局规则:“下注不是很正常吗?赌局规则不就是轮流下注吗?”
源玉子顾不上身份,也顾不上藤原课长的面子,她的大脑同样在飞速思考,几乎是下意识的说道:
“笨蛋!第一轮最好只下底注,让仲裁人直接宣判比拼结果啊!现在还不清楚比拼规则,只用底注试探才是最优解吧?”
她越说越气,甚至把绳索带捏成了麻:“实在太可恶了!干嘛要下注啊!”
藤原誉被驳了面子,很不服气,他试图找回颜面,忍不住说道:“那伏见君不跟不就行了?”
“不跟不就白白损失一枚底注了吗?”源玉子甚至懒得骂他笨蛋了。
藤原誉一时语噎,他转头看向玻璃舱,果不其然,伏见君跟注了一枚空气筹码。
然而,令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是,达到第一轮下注上限后,伏见鹿竟然毫不犹豫地伸手前推,一次性加注两枚空气筹码!
狐姬睁大了双眼,她的瞳孔在放大,并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在兴奋!
在所有人震惊的目光中,她身体前倾,双手猛推,跟注并加注六枚空气筹码!
围观者发出一阵惊呼,藤原誉指着舱体大声说:“这犯规了吧?明显超过加注上限了啊!”
仲裁人适时解释了一句,狐姬这六枚空气筹码包含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跟注的两枚筹码,使得台面上的筹码八枚,第二部分则是再加注上限金额的一半,也是四枚筹码,加起来一共就是六枚空气筹码。
……
只有对赌的两人,才能真正的感受到,这场智力与勇气较量所带来的快感。
伏见鹿咬紧了呼吸器,他死死地盯着狐姬,不放过任何一个细节,对方在水中无声的狂笑——这家伙,究竟是押给了运气,还是已经破解了规则?!
原以为第一轮是稳妥的试探局,没想到竟然是接近16枚筹码的豪赌!!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小看这家伙了。
本以为所谓的总设计不过是自吹自擂的小丑,亦或者是像源玉子那样沉迷于智力游戏的0经验新人……现在看来,她善于生死博弈,确实是一名合格的猎手。
等伏见鹿回过神来时,第一罐空气筹码已经见底。他更换了第二枚筹码,将其插入腰间的凹槽,并将空了的筹码随手丢在了地上。
这才刚开场,他就已经陷入了劣势。
在扑克牌中,确实有通过诈唬吓退对手的玩法。比如最常见的炸金,玩家会通过不断加注的方式虚张声势,使得对手误判自己有大牌,从而放弃跟注,让玩家得以用小牌翻盘通吃。
围观者也跟着权衡起来,森木雅岚觉得四枚筹码太高,换做是她,就不会跟注;源玉子和藤原誉同样不敢冒这种风险,尤其是在对手似乎已经破解规则的情况下,贸然跟注很有可能会损失惨重……
然而,狐姬是猎手,他也并非猎物。
伏见鹿感觉血液久违的沸腾了起来,哪怕屠杀那些邪教团成员,都没办法带给他这种久违的烧灼感。
他的瞳孔也跟着放大,面部不受控制地狞笑,将筹码推到了木桌中央。
跟注,四枚空气筹码!!
(本章完)
第350章 必胜
第350章 必胜
七罪圣殿内,参与者们旁观着赌局,低声交头接耳:
“是比大小吧?牌面数字大的会赢……”
“刚才那家伙不是说过了吗?比大小的话,怎么可能先开牌再下注?”
“莫非是质数?接近9的会赢?还是说是股票?亦或者是因数分解……”
“马上就知道结果了……”
……
玻璃舱内,伏见鹿用手指敲击桌面,示意不加注。
第一句双方下注为等额的8枚空气筹码,当他示意停止加注时,就意味着赌局即将揭晓胜负。
仲裁人戴上耳机,沉默片刻,随后大声宣判道:“那么,第一轮比拼的胜者是……”
他拉长了语调,等众人的胃口都被吊起,这才震喝道:“——「15」!”
仲裁人振臂示意,让玻璃舱内的两名参与者能看到结果:“没错!狐姬获胜!!”
下一秒,狐姬伸出双手,身体前倾,像是要拥抱对手。
从伏见鹿的视角来看,她的肢体如同一张贪婪的大嘴,双臂骤然环住桌上所有空气筹码,将其拉到自己身边。
气泡翻涌,水波晃荡。
伏见鹿呼吸略微急促,但很快就平复下来。他目光落在狐姬的腰间,呼吸器的表盘能显示金属罐内的氧气余量……狐姬的氧气也快要见底了,但她仍旧没有更换空气筹码。
……
与此同时,藤原誉也跟着紧张起来:“为什么是15赢了啊?这下差距拉得也太大了吧……果然不该跟注啊!”
他数了数,这一局比拼结束后,狐姬的空气筹码余额为32枚,而伏见鹿仅剩15枚筹码,前者的筹码已经是后者的两倍有余了啊!
森木雅岚沉着脸,她觉得伏见鹿赌性上头,在关键时刻没有保持冷静。
“初战拼运气输了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源玉子像是在给藤原誉解释,又像是在安慰自己,她咬着大拇指,语速极快的说道:“用八枚筹码赌运气其实也是不错的策略。”
“为什么?”森木雅岚有点跟不上思路了。
“如果赢了,就能获得八枚筹码;输了的话,对手也没有进入必胜的安全区……”
源玉子计算道:“假设狐姬在之后的四轮比拼中,只下底注然后放弃,强行将赌局拖到最后,她需要支付的底注为2+3+4+5,共计14枚空气筹码……如此一来,她手上的32枚筹码要损失14枚,最后仅剩18枚。”
“而伏见君手上的筹码将会由15枚增至29枚,筹码最终会反超狐姬,所以狐姬还不是稳赢。”
“反之,如果这一轮伏见君继续跟注,输了14枚筹码,那么赌局就会立即结束——胜者的筹码会暴增至38枚,而败者仅剩9枚筹码,之后胜者即可使用「每轮下底注然后放弃」策略,五轮结束后,胜者依旧有24枚筹码,而败者只有23枚筹码。”
“一枚空气筹码,等同于五分钟的差距。”
“在水下窒息五分钟,必死无疑!”
“所以伏见君并没有莽撞,而是在跨越底线之前停下了脚步,并没有将一切都压在「赌运气」上——如果他刚才继续加注,哪怕多加1枚,都会沦为依靠「运气」的赌徒,彻底败北!”
在她快速解释的时候,玻璃舱内已经开始了第二轮。
仲裁人甚至来不及复盘,藤原誉也来不及嘲讽,他只是轻轻鼓掌,赞同源玉子的分析,随后继续认真观察两人对拼的局势。
伏见鹿咬着呼吸器,冷静地思考着,他见过最大的数字是45,最小的数字是方才狐姬出的15——自己打出了25,却没有胜过15,看来接下来必须想办法弄清楚对拼的规则。
放下底注后,现在双方的筹码对比为30:13。
……
藤原誉完全没听懂源玉子在说什么,他只能硬着头皮分析道:“难道是越小的数字越大吗?”
“那不还是比大小吗?”森木雅岚没好气道。
“啊啊啊,完全搞不懂啊,”藤原誉恶意揣测道:“说不定根本就没有具体规则,谁输谁赢都是仲裁人一句话的事情,咱们肯定都被骗啦!”
闻言,夜行七当即反驳:“别拿你无知低能的想法揣测设计师的杰作,不论是试炼还是赌局,我们都严于律己,享受博弈的乐趣,绝对不会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
“那你倒是说说看啊!具体规则到底是什么?反正他们又听不到,告诉我们也没问题吧?”
藤原誉话还没说完,注意到夜行七的眼神不太自然,就跟他犯了错躲避老爹的心虚眼神一模一样,他实在太过熟悉,一眼就看出对方是什么想法:“该不会……你也不知道比拼规则是什么吧?”
“连我都不知道,这恰恰说明赌局规则绝对公平!”夜行七嘴硬道:“而且,我已经有头绪了!”
“瞎猜嘛,谁不会啊。”藤原誉嗤之以鼻。
仲裁人适时解说,表示前两局不清楚比拼规则很正常,或许等到第三轮或者第四轮,双方才能推测出比拼胜负的完整规则。
在围观者议论之时,玻璃舱内,伏见鹿和狐姬已经完成了出牌。
狐姬出了「8」;
伏见鹿出了「39」。
又是小数对大数。
伏见鹿盯着桌面,对方又出了小牌,这次比「15」更小——还没等他回过神来,狐姬取出凹槽里的空气筹码,换了一盒新的空气筹码。
……
“现在才更换空气?!”
“一罐空气筹码用量的差别这么大么?”
“难道空气筹码里做了手脚?两人筹码里注入的空气量不一样?”
藤原誉等人又嚷嚷起来,仲裁人连忙解释说,思考会快速消耗氧气,男女生理确实有差异,双方氧气用量不同很正常。
……
伏见鹿这才意识到,狐姬根本没有深入思考,她的大脑一直是「待机」状态——出小牌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计谋,仅仅是因为上轮小牌赢了而已!
这家伙是个疯子,一直在跟他赌运气!
现在,摆在伏见鹿面前的,只有三个选择:
——加注、过牌,或弃牌。
伏见鹿抬起头,狐姬一直在盯着他,那双眼睛与猎食者无异。
他心理清楚,如果自己过牌,狐姬绝对会加注;就算他梭哈所有筹码,狐姬依旧会跟——如果跟注15枚,狐姬手上依旧还有16枚筹码,她能够毫无风险地进行「赌运」。
如果不赌运,选择弃牌,他会再次白白损失一枚筹码。
更糟糕的是,狐姬手上的筹码太多,一旦他再输4枚筹码,狐姬就进入了「必胜」的安全区,可以依靠悬殊的筹码碾压获胜。
眼下,他还能放弃一轮底注,但也仅仅只剩下一轮的试错空间。
究竟是在第二局all in,还是在第三局all in?
不对……
必须要先一步解开比拼规则,否则就会再次陷入「赌运」的局面!
但是……
比拼的规则到底是什么?
是印度扑克吗?还是他从来没玩过的扑克规则?
下注时间还剩下十秒,一旦超过时限,就会立即判负。
也就是说,他还剩下十秒钟的决策时间。
伏见鹿在水下瞪大了双眼,他的耗氧量在不知不觉中飙升,大脑如同超频运转的计算机,不断思索着各种可能性……
——叭!
玻璃舱外壁响起一道轻微的拍击声。
两人皆是一楞,伏见鹿回过头,不知何时,源玉子站在玻璃舱外,右手手掌拍在了玻璃上,目光怔然,鼻孔缓缓流出两道鼻血。
可能……
她才是第一个解开规则的人!
下一秒,仲裁人将她拉开,示意围观者不允许靠近,并带人警戒起来,以防再次出现外人干扰赌局的情况。
然而,这就已经足够了。
伏见鹿在看到她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想清楚了比拼的关键。
我知道了……
我明白了……
果然,这种智力游戏还是你更加擅长啊……
伏见鹿目光平静下来,径直加注两枚筹码!
如此自信的神态,一下打断了狐姬的节奏。她的长发缓缓上浮,如同细密的触须,伴随着一阵绵密的气泡晃动着。
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她的呼吸越发剧烈。
这意味着狐姬也开始高速思考。
‘他已经解开规则了么?’
‘是那个女孩提示他了么?’
‘不,应该没那么快,我都还没有头绪……’
‘他肯定还在存疑,准备用这一句印证……’
‘也就是说,他在赌「推论」是否正确……’
‘既然这样的话……’
……
随着耗氧量不断增加,仲裁人开始倒数,在三十秒的时限内,狐姬不断权衡利弊,直至最后一秒,她才推出两枚空气筹码,选择跟注,谨慎地加注一枚筹码。
狐姬没有像上一轮那般侵略如火,转眼间便沉静如水。
反观伏见鹿,在跟注一枚筹码后,再次加注五枚筹码!
围观众人心惊肉跳,森木雅岚紧张得蹲坐下来,藤原誉头皮发麻,忍不住低声喃喃道:“他疯了?他不要命了么……那可是呼吸的氧气啊,要是输光了的话……”
“会赢的。”
源玉子用拇指擦掉鼻血,轻声说道:“这一轮,必胜。”
(本章完)
第351章 濒死
第351章 濒死
闻言,夜行七忍不住斜睨源玉子,心中暗想:难道这小不点比我先推理出了完整规则么?她在「连连看」中的表现并没有这么出色啊……为什么突然流鼻血了?
不论众人如何惊诧,赌局还在继续。
狐姬犹豫不决,仲裁人再次开始倒数,直至时限的最后一秒,她才不情不愿地跟注5枚筹码,并且再次谨慎地加注1枚空气筹码。
伏见鹿毫不犹豫地跟注1枚筹码。
紧接着,他注意到最后一颗气泡从眼前划过,不由地睁大了双眼,鼓起了腮帮子。
没错,他呼吸的那一罐空气筹码,已经耗尽了氧气!
伏见鹿凝视狐姬,不知从何时起,狐姬的长发落了下来,周身的气泡几乎消散殆尽,这就意味着她加注的时候根本没有思考!
这女人……是故意的!
她故意拖延时间,在30秒时限的最后一秒才下注,而且只加注1枚筹码——这期间她并没有思考,目的就是为了等待自己的氧气耗尽!
伏见鹿目光下移,在他脚边,还摞着四枚空气筹码。
30秒么……
伏见鹿咧嘴,眼前弹出系统页面,他费技能点,将「意志」属性点至a级,通往s级的晋升任务再度弹出:
「涅槃:见证自己死亡的瞬间」
……
看到这一幕,源玉子似乎猜到了什么,她身体前倾,低声喃喃道:“不会吧……没必要吧……加注3枚就足够了……千万不要……”
她话音未落,只见伏见鹿将最后的四枚空气筹码重重地拍在了桌面上!
all in!
他没有给自己留一罐空气,而是选择赌上所有,加注4枚筹码!
有那么一瞬间,狐姬想摘掉脸上的面具,轻吻面前的猎物——她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尽兴了,也正是因为伏见鹿身上有「同类的气息」,她才会选择使用拖延时间的策略。
没错,想要胜利,不一定要赢取筹码,用心理战使对手窒息昏迷,同样能摘取胜利的果实!
这样拖延的行为自然引得了围观者的不满,玻璃舱外有人大呼小叫,但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既然做出了选择,那就只能奉陪到底!
狐姬坐如泰山,迟迟不出手。
仲裁人开始读秒,众人下意识跟着闭气,但所有人都忽略了一个问题:人在压力、紧张以及思考的状态下,耗氧量会急剧增加——在窒息状态下,越是想要保持冷静,生理反应反而会越发激烈。
“1!”
“2!”
“3!”
……
伏见鹿闭上双眼,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数到几了?
怎么才到6?
时间仿佛无休止一般漫长……
在闭气之前,他并没有吸入一大口氧气,再加上紧张、体温下降、思考活动等等因素,氧气消耗量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9!”
“10!”
“11!”
狐姬平静的看着他,如同猎人在打量陷阱中的猎物,警戒着猎物临死前的反扑。
她周身开始浮现细密的气泡,这意味着她再次开始思考:
‘这家伙不惜做到这种地步,难道他坚信39必能能胜出?’
‘还是说,他在虚张声势诈唬我放弃?’
……
仲裁人还在倒数,当他数到‘25’时,伏见鹿痛苦地捂住了胸口,鼻腔和喉咙涌出一股气团。
狐姬依旧在冷静思考:‘上一轮下注完毕后,并没有立即出结果,仲裁人戴上耳机等待了十几秒,随后才宣布15获胜;再加上更换空气筹码的时间,即便下注结束,等待他的还有20秒左右的窒息时间……’
‘也就是说,他要在水下高压的情况下,闭气50秒左右。’
‘倘若只是潜水训练,正常人都能闭气一分钟;但赌博并非如此,在种种因素影响下,参与者很容易根据过往经验误判自己的身体状况……’
‘看样子,他也快到极限了吧?’
‘如果我现在不跟注,仲裁人会立即判负,这就意味着窒息时间会缩短……’
念及至此,狐姬卡在最后一秒,极限跟注4枚筹码!
双方各出15枚筹码!
由于伏见鹿筹码耗尽,本局下注环节结束。正如狐姬所料,仲裁人并没有立即宣判胜负,而是捂着耳机,紧张地等待着什么。
‘来了……’
‘——要来了!’
在狐姬期待的目光下,伏见鹿的手臂开始上浮,他的皮肤变成了紫色,身体濒临极限,肌肉松弛下来,逐渐开始上浮!
啊……
好美。
狐姬仰起头,端详着后者迷离的双眼。只见伏见鹿如同一具浮尸,脚踝拷在椅子上,高举着双手,俯瞰着她。
‘能赢么?’狐姬很想开口询问:‘你在想什么呢?’
……
伏见鹿还在想规则。
他已经丧失了视觉,大脑高速运转着,不断地复盘着自己对于胜负规则的推断。
已知对手手牌最大的数字为63,最小数字为对手的8,场上一共有10张卡牌,我方手牌数字之和为171,对方手牌数字之和为177——而一副卡牌的点数之和为364,这两个数字都跟364的一半极其接近。
再者,为什么局数要限制在5局之内?
仲裁人声称至多可以进行5局对战,很有可能一局就分出胜负,但不排除出现5局以上的情况——所以,总局数为什么要限制在5局?
换个角度想,是否超过5局,这场赌局就不再成立?
他先前推理到这一步就卡住了,一直觉得哪里有漏洞,却想不清楚,直至源玉子张开五指拍在玻璃上。
他收到了提示。
扑克牌的牌型,叫hand……
当时,他看到了源玉子的手(hand),后者尽力张开了五个手指头——5张卡牌的厚度,跟金属牌的厚度一模一样。
扑克牌除了数字,还有牌型!
没错,这些数字的意义,就是五张牌面相加的总和!牌面的数字,即为牌型的点数之和!
所以才会有先开牌再加注的规则!
比如第一轮狐姬打出的15,就能组成a、2、3、4、5的同顺,亦或者是四张a加一张j、四张2加一张7等等牌型!
只有这样,才能符合所有条件限制!
已知卡牌数字之和为194,在综合394之内,8到45的数字范围内同样符合这个猜想——五张扑克牌最小点数之和,就是a+a+a+a+2=6,最大值为k+k+k+k+q=64,一旦出现超过64的数字,他的推测就不成立了。
之所以要求5局定胜负,是因为一次对战需要消耗10张扑克牌,5局即为50张,一副扑克只有52张牌,超过了5局,牌库仅剩的两张牌无法组成牌型!
由此可以推算,为什么第一局是15获胜?
因为「15」能组合出的最大牌型,即为a、2、3、4、5同顺;而「36」能组合出的最大牌型,即为8、8、8、8、4四张八!
而眼下桌面上摆的两张牌,分别是「8」和「39」。
「8」能组合出的最大牌型为a、a、a、a、4;而「39」能组合出的最大牌型为9、9、9、9、3!
此外,还必须考虑重复用牌,狐姬上一轮的15不论是哪种牌型都至少需要消耗一张a,也就是说她在这一轮牌型中绝对无法组成四张a!
也就是说,组成数字8的牌型,最多是222aa和aaa23,而39则能组成各种四条或葫芦……
所以,这一局,他必胜。
……
仲裁人大声宣布道:“这一轮的胜者是——鬼切!数字39获胜!!”
……
伏见鹿眼球斜睨,瞥见了仲裁人的手语。
啊……
赢了……
他能真切的感受到,自己正活在这个世界上。
同时,他也能切身的体会到,死神的镰刀正在缓缓地割开自己的喉咙。
金属罐制成的空气筹码就在眼前,他想要伸手去取,身体却不听使唤,越来越轻,越来越远,浮了起来……
好冷啊……
好熟悉的感觉……
我胸口怎么在流血……
领口怎么插着一把刀……
好像有人在喊我的名字……
“周浩!周浩!!你醒醒——快醒醒!!”
“你别吓我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错了,错了还不行吗?让我去坐牢、判我死刑,怎样都好,只求你睁开眼睛……”
他想起来了。
今天是庭审的日子。
今日就伪造证据、虚假诉讼、销毁罪证的刑事案件进行庭审,双方都没有请律师,在开庭之前,他做足了准备……
发生了什么?
自己跟老妈吵架了?
那也不至于闹到上法庭吧?
他一脸茫然,耳边隐约传来意义不明的倒数声:
“5!”
“4!”
……
我到底做了什么?
我这一生是为了什么而活?
……
“你肯定觉得一个人好寂寞……”
“现在我来了,你一定觉得三生有幸吧?”
“等我找到妈妈,我就带你去看樱。”
“看到不爽的人,就一拳打过去!”
“我乃连环杀人狂渡边俊是也!”
“千姬死了,总该有人去赎罪。”
“你们谈恋爱,我不反对,但我禁止婚前性行为。”
……
他从未认同这片土地,即便久居一世,故乡仍旧远隔重洋。但除此之外,他心有所安,认同了这些因缘分而相知相识的人。
他暂时还不想死。
重活一世,去爱对的人,或许能找到上一世解不开的答案。
……
在倒计时即将结束的那一刻,伏见鹿睁开了双眼,他猛地咬住了呼吸器,单手更换空气筹码,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的空气涌入肺部,血红蛋白带着氧气迅速席卷全身!
他濒死了3秒。
在这三秒,死亡穿透了身体,回光返照的瞬间,意志升至‘s’级,让他得以真正地涅槃重生。
(本章完)
第352章 无声针
第352章 无声针
赌局还在继续。
伏见鹿剩余筹码29枚,狐姬剩余筹码16枚。
仲裁人惊讶于伏见鹿解密速度之快,众人回头看向源玉子,方才也是她坚称‘会赢的’,说明她同样也解开了具体规则——源玉子解释说明,藤原誉听得一头雾水,只有夜行七恍然大悟。
“照这么说,即便解开规则,仍旧身处于博弈的地狱啊。”夜行七感叹道。
没错,越是深入思考,越是痛苦。
伏见鹿在恢复清醒后,周身的气泡狂乱绵密,头发倒竖飘舞,他呼吸耗氧量在进一步剧增!
结合场上剩余的六张手牌,以及看不到的剩余32张扑克牌,凑出剩下的所有牌型,还要考虑扑克的色,无疑需要极为恐怖的思考量——推理出规则是一回事,要利用规则又是另一回事。
另一边,狐姬的耗氧量同样在飙升!
她也解开了比拼的规则!
两人的耗氧量在同步激增,一齐坠入了思考与博弈的地狱,玻璃舱内仿佛丢进了一堆泡腾片,气泡不断交融破裂,水面如同沸腾般翻涌着。
他们同时更换空气筹码,这是狐姬消耗的第三枚、伏见鹿的第四枚,两人分别剩余12枚和25枚!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分析哪张手牌最大,狐姬手上的47能拆分的最大牌型为「皇家同顺」,也就是方块a、10、j、q、k!
大小是清楚了,可牌还够吗?
回想先前两轮对局牌型,已经消耗了20张扑克牌,在她预想中第一轮是同顺对四条,第二轮是葫芦对四条,但充其量只是猜想而已,还有其它可能性……
仲裁人在倒数,思考的时间不多了!
换个角度想,10以上的牌一张都还没出,而a用掉了3张,还剩下一张,能勉强凑出皇家同顺……
可如果自己第二局不是葫芦,而是三张a,那么牌库里就没有a,根本凑不出皇家同顺……
这时,狐姬下意识抬起头,看向木桌对面,伏见鹿不知何时平静了下来,他已然出牌,金属卡片静静地摆在桌面上。
他已经决定好了么?
那我也……
狐姬抬起手牌,正要放下,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右手悬在了半空。
慢着慢着慢着……
如果换做我是他,我会怎么做?
在接下来的三局中,他只需要赢下一局即可;现在他绝对不会盲目加注,而是用手中的「王牌」,万无一失的拿下一局即可!
而自己需要考虑的问题,则是判断他出王牌的时机,从而利用自己的王牌将其斩杀!
赌局后期肯定是大牌更强……
那么,桌面上的这张牌,究竟是王牌,还是虚张声势?
三十秒时限转眼即逝,狐姬轻轻将牌扣在桌面上,这一轮她竟然消耗了一枚空气筹码,不得不再次开启一枚筹码补充氧气,消耗量已然和对手持平!
两人同时开牌,伏见鹿是45,而狐姬是47!
完整规则已经解开,围观众人迫不及待想要知道结果,究竟是谁的牌面更大。
夜行七叫工作人员搬来屏风,挡住玻璃舱的参赛选手的视线,他拆了一副扑克牌,摆在地面上,快速分析数字可能组成的牌型。
森木雅岚等人也顾不上前嫌,凑过来旁观,镜头跟着聚焦,只见夜行七双手快速拆牌摆牌,动作流畅得像是电影里的老千,分别将三局的可能性全部推演出来……
“这真的是能在三十秒内想出结果的东西么?”藤原誉惊叹道。
森木雅岚的想法很简单,「45」是5的倍数,也就是可以组成顺子的数字,如果还有剩余色,就能组成同顺。
45除以5得出平均值为9,那么最大牌型就是将5张的中间值加2,小牌则向下减2……
“不,不对……”
源玉子盯着牌面,她已经提前预判到了推演结果。夜行七手速加快,最后发现,8点跟9点在第一轮已经用光了,45第二大的牌型是四条j!
然而,47最大的牌型,则是皇家同顺!
当狐姬解出规则,立即用出王牌是必然的结果,如果先用出小牌,则会消耗卡池,导致后续的大牌无法凑出同顺之类的牌型。
但伏见鹿提前一步解开规则,他像是能看到对方的全部手牌,提前预判对手最大牌值,用45设下陷阱,钓出对方的王牌「47」,就为了保住真正的王牌「25」!
紧接着,不等众人捋清牌面,狐姬已然下注,三十秒的时间甚至不够他们看清楚场面上的局势!
看着桌面上推来的两枚筹码,伏见鹿皱起了眉头。
她为什么不加满三枚筹码?
如果只是试探,一枚筹码就足够了吧?
为什么偏偏是两枚?
伏见鹿猛地意识到了什么,他抬起头,侧目看向玻璃舱外的屏风,与此同时,夜行七终于推演出45的所有可能,众人发出一阵惊叹,仲裁人连忙提醒参赛选手在时限内下注!
他看向狐姬,后者与之对视,他恍然大悟,狐姬这是在邀请他。
‘用五枚筹码验证猜测’、‘即便输了也有余地’、‘你还没有彻底掌握完整的规则吧’……他甚至能猜到狐姬想说什么。
伏见鹿沉思片刻,选择跟注两枚筹码,并不再加注!
十几秒后,仲裁人宣布「47」获胜!
下一秒,纯白广场亮起一排射灯,聚焦于玻璃舱体,一阵警铃大作,广播响起冰冷的电子音:
“天灾环节已触发!”
不等众人反应过来,玻璃舱顶端的舷窗开启,一道人影跃入水中,仲裁人站在了狐姬和伏见鹿两人中央!
按照赌局规则,一旦触发特殊条件,天灾降临,会收取败者输掉的等额筹码!
当着众人的面,仲裁人接连放空伏见鹿的五枚筹码,也就是说,后者一次损失了十枚筹码!!
镜头聚焦于夜行七摆出的两种牌型,不论是狐姬的皇家同顺,还是伏见鹿的四条j的牌型,全都需要a和j!
一副牌里不可能有第五张a和j,也就是说扑克被重复使用了!
这就是触发天灾的条件!
——可恶!
伏见鹿愤恨地敲击着桌面,几近癫狂,任谁看来都有些气急败坏。
如果他不知道本轮胜负结果的话,就不确定25的牌有没有被用掉;此外,在已经触发天灾的情况下,重复的牌会给谁用?
伏见鹿验证了推测,但他并没有预料到天灾情况,狐姬同样不可能利用天灾设下陷阱,换而言之,「运气」再一次站在了狐姬那边!
在思考期间,伏见鹿又耗尽了氧气,不得不更换空气筹码。
此时,双方筹码比为19:17,他再度落后。
现在他们已经解开了对拼的具体规则,弄清楚了天罚的触发机制,这场赌局唯一仅剩的疑点,就是从下注成立到仲裁人判定胜负的十几秒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每一次判定胜负,都要等待十几秒钟?
仲裁人到底在听谁的指示?
这段时间差到底意味着什么?
牌型的拼凑是由计算机完成的吗?
围观的众人不断地思考着。
……
在场中两人鏖战时,纯白广场的底端,同样在进行着一场残酷的赌局。
执行天灾的仲裁人爬出玻璃舱,一路快步下楼,推开了一扇铁门,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
只见房间天板上挂着无影灯,两个血人分别捆在手术台上,中央挂在一层白帘布,将两人分隔开来。身穿无菌服的男人站在一旁,缓缓从血人身上拔出了长针。
他是顺位第二的设计师,二宫忌野。
趴在手术台上的两个血人,分别是风间拓斋和慧四空上人。
房间角落摆着通讯设备,正传出另一名仲裁人的声音:“第三局,胜者是狐姬小姐!”
方才,风间拓斋用「45」组成了由黑桃j、梅j、红心j、方块j和红心a的四条j;而慧四空上人则组成了红心皇家同顺,由此才触发了天灾!
没错,完整的赌局规则,是由水下的双方选出数字,手术室内的双方要在60秒内组成牌型!
这就二宫忌野的天才设计!
风间拓斋和慧四空上人皆无异议,由此才成立的双层赌局!
伏见鹿出牌的数字只有风间拓斋知道,同理,狐姬出牌的数字也只有慧四空上人知道!
两个人能使用的只有一副扑克牌,对决只能进行五个回合,需要在60秒内组成牌型,出现超时、组合错误或者使用已经用过的卡牌,都将当场判负!
而如果两人同时违规,将会触发天灾环节!
由于上方是先开牌再下注,这就意味着,在判定胜负之前,下方的风间拓斋和慧四空上人并不知道对方要拼凑的数字是什么,故而很有可能使用同一张卡牌!
上方对赌的是空气筹码,同样的,下方的败者也要支付失败的「惩罚」。
也就是由二宫忌野亲手施展的刑罚,一种从中国传入的秘术,是针灸的变种:使用蘸药的银针刺入特定的穴位,即可造成极为强烈的痛苦,使得受刑人因强烈的剧痛而无法发出声音,因此又被称之为‘无声针’。
在常规审讯应用中,只需要一针,就能让人生不如死。
超过三针,就能让普通人精神崩溃。
倘若连续施展五针,会造成脏器损伤,让人剧痛而死。
(本章完)
第353章 最终局
第353章 最终局
在先前的第一轮和第二轮对决中,风间拓斋和慧四空上人以组成大牌优先。
第一局,风间拓斋将36拆成的最大牌型为四个八和方块六;而慧四空上人则是将15拆分成了黑桃同顺,胜者自然是慧四空上人与狐姬。
在伏见鹿输掉筹码时,风间拓斋正在忍受堪称恐怖的针刑。
虽说胜负是由上方的出牌决定,可上方的胜负,也依赖于下方的拆分组合,双方相互影响、相互依赖。
第一局处刑结束后,风间拓斋皮肤冒出细密的血珠,极致的痛苦导致心跳加速、内啡肽过度分泌、毛细血管破裂,按理说身体本该通过昏厥保护大脑……银针涂抹的药液,就是为了使受刑人保持清醒。
在十秒内,风间拓斋身体剧烈地颤抖。
酷刑结束后,他像是换了个人般,趴在手术台上,一动不动了。
紧接着,仲裁人公布胜负和牌型,双方只能继续计算剩余牌库。
第二局,慧四空上人用8组成了梅a、方块a、红心2、梅2、方块2;风间拓斋用39组成了四个9和方块3。
狐姬败落,轮到慧四空上人承受刑罚。
即便他苦修多年,对于疼痛的忍耐度远超常人,依旧痛苦得全身出血,大口大口地喘息,嘴角不自觉的滴下口水。
这就是排名第二的设计师么……
有那么一瞬间,他差点被击穿心智,甚至需要咬舌自尽,结束这漫长的痛苦!
停止思考就无法获胜,而痛苦又会干扰思考,现在他们已经本能的对刑罚产生了恐惧!
第三局是45对47——47的最大牌型无疑是皇家同顺,45的最大牌型是j大的同顺,风间拓斋再次败落!
二宫忌野擦拭银针,涂抹药水,再次行刑!
他垂眸凝视着风间拓斋颤抖的脊背,先前两针已在肩胛骨下方留下暗紫色淤痕。他拈起第三根银针,尖端浸入深褐药液时发出细微嗤响。
针尖刺入风间拓斋穴位的刹那,他全身肌肉如同被电击般剧烈痉挛,捆缚四肢的皮带勒出深痕,手术台金属支架在巨力拉扯下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药液顺着神经脉络灼烧,他的眼球在眼皮下疯狂转动,脖颈青筋暴起如盘踞的蚯蚓,却发不出半点声音——这正是「无声针」最残酷之处,所有痛楚都化作颅内轰鸣的尖锐蜂鸣。
血珠从毛孔不断渗出,在无影灯下折射出诡异光泽。
当第四针缓缓没入腰眼志室穴时,风间拓斋的脊柱呈现出反常的弓形反曲,五指在手术台边缘抠出五道带血的凹槽。
他的意识在药效作用下异常清醒,甚至能清晰感知到内脏抽搐的轨迹;心脏每搏动一次都像被钝刀刮擦,胃袋在痉挛中挤压出酸液倒灌咽喉。
十秒。
这仅仅只是十秒的酷刑。
……
与此同时,上方的白色广场内,伏见鹿已经隐约猜到了完整规则——只有风间拓斋亲自‘主持’赌局,才能确保赌局公平公正。
那么,赌局该如何主持呢?
先前仲裁人提到过,本场赌局的规则是由风间拓斋和慧四空上人都认同的规则——想要让风间拓斋认同,不可能让第三方或者机器来把数字组成牌型,否则第三方可以故意把数字组成小牌型,从而影响场上的胜负。
唯一的办法,就是风间拓斋亲自组成牌型。
换而言之,主持人之所以需要等待十几秒,就是因为另一边还未组成牌型。
伏见鹿来之前看过建筑图纸,在这片广场下,还有一间密室,两层隔断用的材料是6mm的蜂窝铝板,中间的填充层是聚苯乙烯塑料,实际隔音值顶多rw32db……至于玻璃舱,则靠底层增添钢材支撑。
设计师将性价比发挥到了极致,甚至可以算得上是偷工减料,这也就使得上下两层的隔音效果很差。
伏见鹿收敛心神,将注意力放在残局上。
目前剩余的卡牌还有24张,他剩余的手牌为25、26,狐姬剩余的手牌为63和44。
接下来,光是底注就要四枚筹码。
场外,夜行七再度开始模拟牌型。
狐姬的「44」可以拆分的最大牌型为梅4、红心4、梅q、红心q和方块q,「63」则为梅k、方块k、黑桃k、梅q和方块q;
伏见鹿的「25」可以拆分的最大牌型为梅3、4、5、6、7同顺;「26」则是方块6、红心6、梅6、红心4和梅4。
由此对比,伏见鹿只有「25」这张牌,能赢过狐姬。
然而,狐姬绝对清楚,不能在伏见鹿使用25的对局中加注;而伏见鹿又必须在第四局使用25这张牌,否则卡池里的红心6就会被「26」使用。
与此同时,狐姬氧气耗尽,再度更换一枚空气筹码。
同样的,狐姬本轮必须出63,否则44的最大牌型会挤占两张q,组成63的最后一种牌型,即4k带j也无法拼凑出来——如果先出44,第五局她将会面临无牌可组的情况!
如果不出意外,本局就是狐姬的63对伏见鹿的25!
双方都已经放下金属卡牌,并下完了底注。
源玉子忽然一惊,她意识到,如果这一轮狐姬弃牌,只输底注的话,那么到了下一局,伏见君的26对上狐姬的44,必输无疑,至少会输掉5枚底注!
这么一来一回,伏见君的空气筹码依旧落后3枚!
3枚筹码,等同于十五分钟的呼吸时间!
“不行……绝对不行!”她绕过屏风,向玻璃舱张望:“千万不能是63对25!”
然而,狐姬已然翻开面前的金属卡牌,上面刻着的数字正是「63」……
接着,伏见鹿平静地翻开卡牌,上面刻着的数字正是「26」!
他周身已然没有多少气泡起伏,需要思考的事情,在方才都已经全部思考完毕了。
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想的了。
他选择不加注。
一切的推理,都建立在风间拓斋等人不失误的情况下。
……
在下方的手术室,仲裁人面无表情地对慧四空上人说道:“慧四空法师,您组成的牌型,有误。”
“您选择的红心k,已经使用过了,属于重复用牌。”
奇迹发生了。
慧四空上人没能做到在痛苦过后冷静思考,组牌出现了失误!
然而,在上方的玻璃舱内,两人对此一无所知。狐姬选择加注两枚筹码,而伏见鹿果断选择弃牌,放弃四枚底注!
由此差距再度拉大,狐姬为22枚筹码,而伏见鹿则仅剩13枚筹码!
狐姬还没有到稳赢的地步,因为下一轮的底注是5枚筹码,如果她弃牌,最终结局会变成伏见鹿领先一枚筹码!
伏见鹿已然陷入全面劣势,除掉第五局的底注,他仅剩8枚筹码。
不过,要赌的奇迹,只有那一个就足够了!
能赢!
别被发现了!
接下来只要不露馅,就能获胜!
他又消耗完氧气,不得不再次更换一枚筹码。
浑身湿漉的仲裁人走进门,提醒第五局即将开始。离开时,他的手下意识伸进口袋,却被什么锐器割伤,惊愕的发现手指在流血。
……
最后一局的手牌,已经没有悬念了。
伏见鹿的「25」,对上狐姬的「44」。
狐姬下意识一惊,25能组成同顺,但紧接着她一细想,在第四局中,能组成同顺的红心6已经被使用过了!
这也就意味着,从牌面上看,伏见鹿已经输定了。
但最顶级的猎手,在寄予猎物致命一击时,会保持绝对的冷静,杜绝一切失败的可能,以防止猎物反扑!
狐姬在脑海中不断思考,目前她输掉的可能性有两个:
第一,负责凑出牌型的慧四空上人出现失误;
第二,如果发生天灾败局,即便只下底注,自己也会输。
所以,排除一切失败的可能性,最好的办法就是果断弃牌,强行终止扑克对决,使局面变成氧气消耗战!
刚才她清楚的看到,伏见鹿更换了一枚空气筹码,如果这轮她弃牌,只输掉底注的话,双方的筹码就将会持平,等同于17:17。
如果是比拼氧气的消耗战,她对此有绝对的信心!
在相对静止的状态下,女性的平均耗氧量绝对小于男性。况且,从之前的氧气消耗量来看,伏见鹿的呼吸节奏明显更快,耗氧量更多,最终绝对是自己会活下来!
就在狐姬准备弃牌时,她的余光忽然注意到了水中的一丝血迹。
怎么会……有血?
是他的腿伤么?
不,不对,他已经止血了……
狐姬的目光落在了伏见鹿的氧气表盘上,她这才发现,表盘上的玻璃盖不知何时碎了——就是玻璃碎片,划伤了执行天灾的主持人!
为什么要打破表盘盖?
狐姬快速思考,认为伏见鹿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掩饰自己真实的耗氧量!
念及至此,她猛地低头,看向伏见鹿脚边替换下来的空气筹码。
——这里面还有剩余的空气!
这家伙,在呼吸时,留了一部分氧气,在空气耗尽前提前更换了筹码!也正是因为如此,他才会频繁地更换空气筹码!
但他是怎么做到的?
方才他不是因为缺氧而陷入濒死状态了吗?
缺氧的皮肤反应绝对做不了假,这家伙能抑制住求生本能,拼死藏下筹码里的空气吗?
这种事……
凡人真的能做到么?
(本章完)
第354章 最后的底牌
第354章 最后的底牌
如果伏见鹿的空气筹码还有余量,那么她在氧气消耗战中就没有必胜的把握。
这一轮,不得不赌。
即便如此,她的赢面依旧很大。
虽然她没想清楚上一轮伏见鹿为什么弃牌,但这一轮她的牌面能组成的牌型毋庸置疑比对手更大!
不过,这家伙是什么时候打碎表盘的呢?
狐姬略微回忆,想起自己在开局浮出水面呼吸的举动——难道从那一刻开始,这家伙就已经在计划伪装存氧量了么?
既然如此……
狐姬试探性地加注一枚筹码。
伏见鹿果断跟注,他根本没有思考,在跟注结束后,再度梭哈!
剩余筹码,零!!
全力以赴必输的局!
狐姬面露愕然,她心想为什么?为什么不是跟注一枚筹码?这家伙认为一枚筹码的差距不足以赢下氧气消耗战吗?还是认为这把牌面必输,押上一切去赌组牌失误的可能性?
难道是想逼我弃牌?
这应该是最有可能的策略……通过诈唬的方式,让我弃牌,从而获得1枚筹码的优势……
他究竟是小看我了,还是有必胜的把握?
不对,不该被牵着思路走……
难道他本来就想要进入消耗战么?
也对,只有这样,从牌面上来看,他才有可能获胜!
也正是为了提前给氧气消耗战做准备,他才会打碎表盘,将指针拨到0处,假装氧气耗尽,拼着溺死的风险,去搏最后的一线胜机!
精彩……
真是精彩的演出……
可惜,最后的胜者,只会是我!
狐姬猛地推出六枚筹码,选择跟注!
已经结束了!
不论是在场的源玉子等人,还是七罪圣殿的参与者,以及实时转播的观众们,他们都能看得出来,伏见鹿的25能组成的最大牌型为7、3、5、5、5;而她的44能组成的最大牌型为7、7、10、10、10……
众人等待着仲裁人确定结果。
不出意外的话,下方的两人同样在拼命思考,通过给出的数字组成最大牌型……
广场内落针可闻,所有人目光聚焦于仲裁人。
后者捂着耳机,沉默片刻后,没有再遮遮掩掩卖关子,大声宣布道:“狐姬的44组成的牌型为:方块7、黑桃7、黑桃10、梅10、方块10……是10葫芦!”
没有失误!
看到仲裁人的口型,狐姬甚至想起身,跟伏见鹿握手,以表达尊敬——她已经很久没有玩得这么尽兴了。
然而,仲裁人接着宣布:“鬼切获胜!”
“第五场,收局!”
“下注额是,十二枚筹码!”
双方的差距高达14枚筹码,赌局已然结束!!
虽然不明白怎么回事,藤原誉率先振臂欢呼,随后他才发现四周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一脸不可置信,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最难以接受的,是狐姬本人。
为什么?!
为什么!!
到底是怎么输的?!!
到底输在了哪里?!!
这个念头盘亘于所有人心中,伏见鹿身处于水下,并未开口解释,他只是张开了双臂,抱住了所有筹码,缓缓将其挪到身边。
……
……
时间倒回第三局结束。
伏见鹿近乎气急败坏地敲打桌面,震动声通过钢柱传导至手术室,风间拓斋和慧四空上人都听得一清二楚。
那一段急促的敲打声,无疑是上层某一名参与者向他们传递的讯息。
是摩斯码。
翻译过来,即为「pin」。
什么意思?
慧四空上人不断思考着,也正是因为突如其来的讯息,导致他在第四轮组牌型的时候出现了失误。
从明面上来看,pin是‘针’的意思,除了他们正在被扎以外,没有任何明确指向。况且,上面的参与者应该不知道下层的刑罚,所以pin应该指的不是他们受刑的银针……
慧四空上人意识到,这段讯息不是狐姬传给他的。
因为在第四轮开牌后,风间拓斋同样也出现了组牌失误。
为什么?
在第一轮惩罚结束,风间拓斋依旧能正常组牌,足以证明他能在强烈的痛苦后保持清醒——为什么偏偏在收到提示后,他却出现了失误?
「pin」到底意味着什么?
是只有他们两个人明白的暗语么?
虽说第四局难度极高,出现组牌失误的情况很正常。但慧四空上人清楚,风间拓斋绝对是故意失误的!
第四局能用26组成的最大牌型,是三张6带梅4和红桃4——但风间拓斋选择了失误,错用第一局用过的黑桃4,这样就能把梅4保留到第五局!
但是……
为什么?
故意失误有什么好处么?
这家伙肯定是出于某种目的才失误的,但保留梅4到第五局能有什么意义?
唯一的对策,就是自己同样也失误,打乱能组成的牌型……
可如果主动失误,没能组成最大牌型,导致上层参与者败北,他就要跟着承受「无声针」的刑罚……
为了一个不确定的事情……真的要主动失误么?
况且,那家伙真的能做到主动失误么?主动失误就意味着要接受刑罚,会有人能主动去承受无声针的酷刑么?
慧四空上人侧目,看向帘布另一侧的影子,他知道风间拓斋就躺在旁边。
——‘仗着身体欺负人,有什么厉害的?别得意得太早,我老大绝对比你强!’
他还记得,渡边俊喊过这么一句话。
二宫忌野在设计赌局机制之前,就已经进行了多轮测试,为了防止底下组牌者故意失误,才会进行如此残酷的刑罚,最终结论是‘不可能有人主动去承受这种酷刑’——这与意志力无关,完全出于人类的本能。
他做不到,风间拓斋应该也做不到才对……
“经历了那样的痛苦,真的会有人再次尝试受刑么?”
“即便上方传递手牌数字信息,有「无声针」的威慑,那家伙又怎么可能去故意组小牌?”
慧四空上人在心中喃喃自语。
双方同时组牌失误,故而需要重新组牌。
这一次,慧四空上人败给了自己的本能,他用63组成了最大牌型,即k、k、k、q、q;
然而,风间拓斋依旧坚持失误,组成a、2、3、4、5,使用的依旧是黑桃4!
在宣布牌型的那一刻,他就意识到自己输了。
不可能连续失误两次。
没错,那个叫风间拓斋的男人,就是故意失误的!
——他宁可主动承受酷刑,也要去搏那一线胜机!
伏见鹿在第四局主动弃牌,就是为了让「25」成为王牌;而风间拓斋知晓了他的底牌为「25」,通过保留梅4,在最终决胜局,为伏见鹿组成了梅同顺!!
慧四空上人在最后一次受刑前,忍不住转过了头,看向帘布的另一侧,开口问道:“pin到底是什么意思?”
……
手术内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二宫忌野没有着急施以针刑,他同样好奇风间拓斋的回答。
片刻后,一道低沉疲惫的声音传来:
“police identification number的缩写,直译为‘警察识别号码’,也就是警号。如果我没记错的话,他的警号是25。”
风间拓斋顿了顿,目光迷离,他实在太累了,不自觉呢喃自语道:
“警号么……原来这就是他最后的底牌。”
……
赌局已然结束。
七罪圣殿一阵沸腾,设计师们制造的种种试炼复杂精巧,所制定的积分规则无疑是引人上瘾的蜜,但如果设计师不遵守规则,和奥姆真理教一样使用「豁免特权」,那么方才所宣称的一切试炼都将成为一场笑话!
作为猫岛的独裁者,刚上位不到两个小时的天才,总设计师是否会用自己的生命,去维持这座岛屿的「绝对规则」?!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于玻璃舱内。
此时此刻,狐姬正在脑海中复盘,她不知道自己是从哪一刻起,输掉了这一局。
自己到底输在了哪里?
明明都预判了所有可能性,思考了所有最优解,就连运气都站在她这一边……到底是怎么输的?
……
结束了么?
自己竟然……输了吗?
这就是败北的感觉么?
……
……
时间一点一滴流逝。
狐姬丢掉最后一枚氧气筹码,任由身体向上漂浮。
仲裁人倒数十秒,时间一到,伏见鹿的镣铐钥匙弹出。他弯腰扒拉了一下筹码,捡起钥匙,解开了镣铐,身体逐渐开始上浮。
然而,他刚浮至半空,突然被狐姬拽住了脚踝。
藤原誉当即指着玻璃舱大叫起来:“这是犯规吧?这明显是犯规啊!怎么能拽人呢?!”
仲裁人当即表示,拽脚踝不属于暴力行为,并且也没有干扰赌局进行,属于是正常博弈范畴;反之,如果伏见鹿动用暴力,便会因为违反规则当场判负!
“太赖皮了吧?赌局不是已经结束了吗?!”藤原誉见不得有人耍赖,只有他才能使用特权,别人不能用。
仲裁人再次强调,赌局结束的前提是:
——直至一方溺亡为止!
狐姬双脚勾着椅子,再次坐下,她单手更换筹码——不光是伏见鹿藏了氧气,她同样也藏了氧气!
摆出一副乖乖等死,慢慢地用完剩余筹码,目的就是为了在最后一刻绝地翻盘!
没错,她还没有输!
(本章完)
第355章 请您务必接替总设计师!
第355章 请您务必接替总设计师!
伏见鹿低下头,只见狐姬头发散开,面具凹陷处亮着满是血丝的瞳孔,乍一看就跟禁婆一样。
他上浮时带了一罐满气的筹码,正含着呼吸器,被拽住后并没有惊慌失措,而是回头静静地看着狐姬。
最终还是变成了氧气消耗战么?
他对于这一手早有预料,因为这就是他的备选方案:如果自己赌牌输了,就假装昏迷,趁机拽对手脚踝,和对方拼氧气。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狐姬的氧气已经所剩无几……
不出他所料,每隔十几秒,狐姬都会更换一枚筹码——她没砸碎表盘,存氧余量显示得一清二楚,不可能储存过多氧气,否则会被看破。
很快,狐姬的存氧量就耗光了,她果断伸手去取对手留下的筹码。
按照先前的推论,如果伏见鹿一开始就计划着存氧,空气存氧量绝对会只多不少……好在伏见鹿找钥匙拨了下筹码,其中几枚筹码距离她很近,伸手就能够到。
可当她将对手的筹码插入呼吸器时,强烈的窒息感传来,她拼尽全力呼吸,却喘不上气!
怎么回事……
狐姬低下头,看向表盘,指针稳稳的指向数字0。
空的……
怎么会是空的……
她忽然想起来了。
在第五局时,那家伙曾露出过破绽——不,不是破绽,是刻意的‘表演’!
当时她下注一枚筹码,伏见鹿果断选择跟注,并且直接将筹码加满。那么,问题来了,他为什么要加满?
如果他对于赌局有必胜的把握,加一枚筹码就足够赢下赌局,他为什么偏偏要加满?
当时自己推测出伏见鹿有藏气的行为,是为了将赌局最终拖入消耗战,才会在第四轮弃牌,由此试探性的加注一枚筹码,观察对手的信心……
狐姬总算惊觉,对手加满筹码,是怕她弃牌不跟!
这家伙从一开始就没有藏气!!
如果陷入氧气消耗战,他必输无疑,所以才会设下这种陷阱——他没办法不跟注,只有加注,才能营造出‘藏有余气’的假象!!
由此进一步推算,这家伙在第五局开始前,就已经笃定第五局绝对会赢,所以才会利用心理战引诱自己跟注!
可他为什么会认为自己必胜?
他怎么知道我的手牌?!
从一开始,狐姬就有种异样的感觉,自己的手牌好像全部被对方看穿了——他知道自己手上有什么牌,所以才会在第四局打出26!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伏见鹿自然不会回答。
他也没办法回答。
狐姬的逐渐开始出现窒息反应,视网膜浮现涡旋光斑,耳膜因水压失衡鼓胀成半透明薄膜,心跳声成倍放大轰鸣。
“咕噜……咕噜噜……”
她看见自己精心修剪的指甲盖泛起尸斑状青紫,这是血红蛋白在疯狂啃噬肌红蛋白的残渣。
在她失去意识之前,伏见鹿爬出了玻璃舱,他单脚着地,浑身湿漉漉的,站在纯白广场中,隔着玻璃与狐姬四目相对。
——砰!
她将右手拍在了玻璃上,左手缓缓地取下了面具,额头青筋暴跳,面容格外狰狞。
伏见鹿想说点什么,却见对方先一步开口,轻启朱唇,一串气泡冒了出来。
她知道他会读唇语。
……
众人向他围拢,七嘴八舌嚷了起来。
源玉子连声询问他怎么来了、有没有哪里受伤;藤原誉询问他是不是也来参与试炼的、赢了一大笔积分打算怎么;森木雅岚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什么话都没有说。
哗啦!
仲裁人推开玻璃舱顶盖的瞬间,狐姬的身体突然被底部暗格吸入。血色在水中晕染开来,电子锁弹出的金属爪扣住她脚踝,整片地板如同巨兽咽喉般向下翻卷,眨眼间将濒死的女人吞噬得无影无踪。
“这是防止失败者污染场地的常规处理。”
仲裁人指尖轻点耳麦道:“总设计师位置出现空缺,按照章程,您有资格接任——伏见先生,您现在拥有整个猫岛的最高权限,提前是您愿意留下来……请您务必接任总设计师一职!”
说着,他取出口袋里的最后一张卡片,上面密密麻麻写着猫岛守则,其中一条守则字体被加黑加粗,正是「登阶」的核心规则:
「总设计师之职由积分最高者、且在试炼或对赌中胜过前任总设计师者接任」
见伏见鹿不为所动,自顾自地拧干衣摆的水渍,仲裁人开始说明担任总设计师的好处,试图尽力说服他留下来:“猫岛所拥有的财力超乎您的想象,如果您愿意留下来,金钱对于您不过是一串数字而已……”
伏见鹿还没来得及开口,源玉子就先一步挡在仲裁人面前,双手叉腰说道:
“抱歉,我们不缺钱!”
……
其实是缺的,伏见鹿的高利贷还没还。
虽然他并不打算还,但既然会欠下高利贷,就足以说明地主家确实没有余粮了。
念及至此,伏见鹿连忙伸手捂住源玉子的小嘴,正琢磨着该怎么顺势捞一笔回去,就听仲裁人继续说道:“确实,金钱不过是权力的附庸。如您所见,倘若您愿意留下来,全日本各界政客名流都会成为您的「棋子」……”
伏见鹿正想说给我五千万看看实力,不料源玉子扒开了他的手掌,大声反驳道:“那根本就不是正当的权力!fxs独裁分明是全世界的公敌!我们才不稀罕呢!”
仲裁人点了点头,并没有还嘴,而是继续劝说,陈述除了金钱和权力之外,还有享之不尽的美女佳人——源玉子拒绝的声音更大了,她小手攥着枪柄,一口一个‘我们’。
‘我们才不稀罕’、‘我们才不是那种人’、‘我们出去后肯定会举报’、‘我们与罪恶不共戴天’……
仲裁人心理素质极佳,接连遭到拒绝,依旧没有放弃,他继续劝说道:“既然您对金钱权力美色都不感兴趣,那说明您应该有一些独特的癖好吧?有些癖好,只有在猫岛才能满足……比如说「试炼」和「对赌」,方才我看您也玩得十分尽兴,要是离开了猫岛,可就没办法再体验了啊……”
其它的都还好,伏见鹿对这里的「试炼」是真感兴趣。
说句老实话,来猫岛的感觉就跟回家了一样,里面个个都是人才,说话又好听,他超喜欢里面的!
推一万步说,他都是要死的人了,砍了一辈子人,就不能享受享受吗?
“唔,这个嘛……”
伏见鹿瞥了源玉子一眼,后者正一脸得意的看着他,那表情就像是在说‘伏见兽快狠狠地打这家伙的脸’!
“那个……”
伏见鹿别过脸,余光又瞥见了渡边俊,后者刚从急救室里出来,脑袋裹着纱布,说话大舌头,看表情也是一脸得意,像是在说‘怎么样,我小弟厉害吧’?
“啊,嘶……”
伏见鹿假装挠痒,转了个身,正好和森木雅岚面面相觑,后者倒是没有露出得意的表情,但那目光让他浑身不自在,眼神像是在说‘果然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
他沉默片刻,想清楚了自己要的是什么,最后只能一脸无奈地说道:
“算了。”
仲裁人点头,示意他明白了。
接下来,由他带着众人离开。
经过七罪圣殿时,四周参与者的掌声如雷鸣般响起,经久不息,这是观众向赢家献上的诚挚敬意。
仲裁人趁机侧身,询问伏见鹿要不要再考虑一下。后者回头瞥了一眼,见源玉子等人跟在身后,有掌声遮盖,他趁机询问仲裁人:“当总设计师就算了,我不擅长出题……那什么,以后我还能不能来玩?”
仲裁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当然可以,随时恭候您的大驾。”
至此,猫岛初任总设计师用生命制定下铁律,以两小时的任期创造了一段「试炼」的传奇。
任何人——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贫富贵贱,任何登上猫岛的参与者,都能够凭借智慧、勇气、力量、运气去博取自己想要的一切!
在生死之下,是绝对的公平!
「猫岛仲裁人」的名声随着转播不断扩散,其绝对的执行力以及客观公正的主持方式,在地下世界赢得了最为稀有却的通用筹码——也就是规则与信誉。
离开七罪圣殿后,仲裁人带着众人前往休息室,和平樱子和风间拓斋碰头。
源玉子泪眼婆娑,抱着樱子差点当场嚎啕大哭,不断地说‘都怪我没有保护好你’……渡边俊看到这一幕,他顶着猪头连看向风间拓斋,心想要不要跟老大也表示表示。
结果他还没开口,就被风间拓斋拒绝了。
“我没事……”
他洗干净了皮肤上的血水,正在用浴巾擦脸,随口说道:“只是流了点鼻血而已。”
经过简单的休整,众人聚集在一间客房内,茶几上放着几片安眠药以及几杯温水。
仲裁人解释道:“抱歉,由于猫岛的坐标是不能对外泄露,我们只能用这种方式送诸位回去……如果诸君没有异议的话,服下安眠药,只需要睡一觉,醒来后就会到家了。”
闻言,藤原誉第一个举手表示反对:“我不想回家,我原本是打算去柬埔寨和缅甸旅游……”
伏见鹿一把捏住了他的嘴巴,表示不用在意这家伙的话。
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不信任仲裁人,他们担心服下安眠药之后,人身安全无法保障。
无奈之下,仲裁人只好勉强同意遮住两人的眼睛耳朵,在不限制他们手脚自由的情况下,将其送回家中——而伏见鹿和源玉子必须服药,他们有可能通过震感、触感和平衡感推算方位,仲裁人不能让猫岛冒这个风险。
双方协商后,互相妥协一步。
伏见鹿吞下安眠药,静靠在沙发上,耳边传来源玉子的感慨声:“终于……能回家了呀……”
在药效的作用下,他缓缓闭上了眼睛。
这时,源玉子忽然问道:“话说……你是怎么知道……对手的牌的?”
她向来好奇心强,如果有问题不搞清楚,她甚至会一夜翻来覆去睡不着觉。
伏见鹿困得睁不开眼睛,他随口说道:“先前跟佐竹先生玩了几把扑克,他眼睛不好,我在他轮椅靠背上插了一面小镜子……在玻璃舱内也是一样,那女人上浮的时候,我砸碎表盘,把玻璃碎片插在了她的椅背上。”
耳边没有回应,只剩下均匀的呼吸声。
突然,伏见鹿胸口一沉,他勉力睁眼,透过睫毛缝隙,能看到源玉子靠在自己的胸口上,沉沉的睡着了。
(本章完)
第356章 催婚
第356章 催婚
五木宽之曾说过:「京都是日本的国中之国」。
从公元 794年桓武天皇迁都平安京(即京都),到 1868年明治天皇迁都东京,在这一千多年间,京都一直是日本的首都,是日本皇室、公卿贵族等的聚居之地,长期以来都是日本的政治中心。
如果将日本各地拟人化,那么京都就是日本真正的千年贵族,与普通意义上的‘日本’有截然不同的文化基因。
或许再过几十年,京都的影响力逐渐消退,成为形同天皇的吉祥物。但在1991年,京都依旧是各大财阀贵族的故土,不少家族的‘本家’都在京都,年事已高的族老会在京都颐养天年。
每逢重大节假,后辈们都会返回本家,家族内部重大决策同样也是由本家下令。
如果家族出现重大危机,亦或者是嫡系遇到解决不了的难题,同样会返回京都,寻求家主或族老的帮助。
正如眼下,京都御所南部,私人宅邸的大堂内,九条唯跪坐在席位上。
她身穿简练的白衬衫和黑西裤,长发束起,脊背挺直,神态端庄,膝盖陷在西阵织金襕上,经年累月的跪拜让金线磨出细绒,似历史剥落的鳞片。
正厅中央摆放着一方供台,上面篆刻着九条家的家纹。
“睦大人到了。”
门后小姓轻声提醒道。
九条唯站起身,站在门侧迎接家主。
按照家规,女眷都是要跪坐在门侧迎接。但她早在离家之前,就以膝盖不适为由,站立迎客,直至客人跪坐后,她才会落座。
檐角响起风铃声,门廊隐约有脚步声传来。
九条唯犹豫片刻,缓缓跪坐在门侧。等到小姓拉开滑轨门,她微微低头致意:“父亲大人。”
“啊。”
来者身穿纹付羽织,面容苍老,目光矍铄,正是当代家主九条睦。
他站在门口,看到这一幕,驻足片刻,轻叹了一声,在茶桌另一侧落座。
小姓取来碳炉,九条睦亲手沏茶。直至水开茶落,两人啜饮一口,九条睦这才开口,询问女儿找他有什么事。
九条唯来之前就已经打好了腹稿,先按规矩客套几句,表达对父亲的思念之情,随后才切入正题,选能说的说了。
……
伏见鹿在临走前,给佐竹玄打了通电话。如果他24小时内没有回讯,佐竹玄就去联系九条唯,告知源玉子失踪一事。
然而,用不着佐竹玄开口,在案发当天,九条唯就已经得知女儿被绑架了。
因为她早早就派人在巢鸭公寓客厅装了摄像头,还有一名专员负责在楼上看监控——然而,白川美纪动手时,专员正好在休息,那家伙醒后一看监控录像,顿时觉得天都塌了。
九条唯担心源直郎的悲剧再度重演,并没有大张旗鼓去找人,而是以勘察凶案的名义,派搜查科精英暗中调查……其过程自不必赘述,搜查科也不全是吃干饭的,最终将嫌疑锁定在了奥姆真理教上。
九条唯听说过奥姆真理教,近期该教团十分活跃。她也曾受到过「邀请函」,但没有当回事。现在她救女心切,找国土交通省调档案,想弄清楚奥姆真理教购置了哪些地产。
不出意外,她的调查受阻了。
即便她是警视厅副监,也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自闯入国土局抓人。如果只是小部长阻挠倒还好,但开口拒绝她的人,是国土交通省总长。再往上一级,高层也在暗示她别再继续往下查。
如果不是万般无奈,她也不会回本家求助。
……
九条家主持杯自饮,安静听完了女儿的诉求。得知孙女失踪,他平心静气,放下茶杯,随口问道:“你上一次回来……是在什么时候?”
“不记得了,”九条唯低头:“二十多年前吧……”
“是十九年前,我二月十六抱的孙女。现在四月份了,时间过得真快啊。”九条睦侧目,打量女儿的头发:“你也老了吗?”
“父亲说笑了,我正值壮年。”九条唯盯着手上捧着的茶杯。
“「壮年」是形容男人的,你该说正值青春,或者说还有活力……”
“我正值壮年。”九条唯打断道。
见女儿固执地重复,九条睦再次叹了口气,他挠了挠稀疏白的头发:“事到如今,你还要为了这种事,继续跟我争吵下去么?”
“我怎么会跟父亲大人顶嘴呢。”九条唯说。
“别这样说话,像刻薄的大妈。”九条睦想打趣一句,但收效甚微,气氛反而更加低沉。
他沉默片刻,拍了拍大腿,又说道:“我会去问问看的,毕竟玉子也是我的外孙女。”
九条唯手中茶杯水面泛起涟漪,她听得出来,父亲没有提玉子的姓氏,还刻意加重了‘外孙女’这个词的语气。
见女儿保持沉默,九条睦继续说道:“最近有中意的人吗?”
“我都四十多岁了。”九条唯回道。
“看着像三十出头……再说了,一百岁也能找老伴,四十岁人生不过半,还是要享受青春啊。”
“怎么有大家族的嫡系公子想跟刻薄大妈联姻呢?”
“招婿也行。”
“当初您可不是这么说的。”
“毕竟……呃……”九条睦及时闭嘴,哪怕他真心觉得女人越老越不值钱,但坐在眼前的人好歹是自己女儿,这种话绝对不能说出口,想想就得了。
他干咳一声,转移话题道:“玉子今年二十二岁了吧?也到了该嫁人的年纪……”
“她说她忙于事业,以名警部为目标,没工夫谈情说爱,让我别操心这种事情。”九条唯指桑骂槐。
九条睦忍不住又重重地叹了口气,心想这不跟自己女儿一个样吗?而且还是低配版的小唯……当初小唯好歹是以警视总监为目标,称得上是女中豪杰。怎么到了孙女这儿,志气一下子大缩水,当个警部就心满意足了……
他身为家主,自有考量,现如今九条家最要紧的事情,已经不是维持家族地位,而是想办法开枝散叶,催促后辈们多生几个。
他本人已经干不动了,前段时间去医院检查,精子活性为0,就算有情人受孕,那也不是九条家的血脉,他更不想替别人养孩子。
“有什么意义呢?”
九条睦放下空茶杯,摆出家主的威严,皱眉说道:“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也该清楚吧?警视总监的位置,是不可能让一个女人来当的!你确实很出色,但那又有什么用呢?到头来,还不是要在副总监的位置上卡一辈子!”
“就算玉子当上了警部,那又怎样?她迟早要嫁人,结婚后注定没办法留在一线,最后要么转岗当文员,要么辞职当全职太太,还不如早点找个靠谱的男人,争取多生几个儿子……”
见女儿不吭声,他苦口婆心说道:“你也知道,老三不争气,没什么本事就算了,生的四个孩子,偏偏全都是女儿;老四去美国留学,回来后没个人样,男不男女不女;旁系就更不用说了,越过越落魄,现在就只有你能挑起大梁……”
九条唯受不了了,她重重地搁下茶杯,滚水溅了几滴出来:“如果没别的事情,我就先告辞了。”
“这就是最要紧的事情!”九条睦拍桌震喝。
“那你自己去生不就好了?!”九条唯回以呵斥。
“你怎么跟父亲说话的!!”
见女儿还要争辩,九条睦怒目道:“既然你不把家主的话放在心上,那你就自己去找玉子好了!”
换做是以往,一旦父亲搬出长辈和家主的身份,她肯定会二话不说扭头就走。哪怕父亲威胁她要断绝父女关系,她都不会迟疑一秒。
曾经的九条唯心如坚铁,孤傲倔强。
可眼下,她却沉默了,笔直的脊梁弯了下来,像是被什么看不见的东西给压住了。
九条睦看到女儿这副模样,心里也不好受,火气顿时消了下来。
但身为家主,该说的话,他还是要说。
女儿生气也好,恨他也罢,其他人能撂挑子不干,唯独他不能。
正厅内沉静了十几秒,九条睦再次深深地叹了口气,烧水沏茶,低着头说道:“你要实在不想嫁人,我也懒得逼你了……但你要向我保证,不能让玉子跟你一样。”
“什么叫跟我一样?”九条唯质问道。
“孤单一人。”九条睦上下扫了她一眼。
“我很满足。”
“「满足」是男人用的词,女人应该说「我很幸福」。”
“我很满足。”
“不要再争论这个了,”九条睦不耐烦的说道:“总而言之,今年玉子必须结婚!藤原家已经跟我提过这件事了……”
“不可能。”九条唯断然拒绝,她很清楚,藤原家的独子是什么德性。
九条睦想要发作,但他上了年纪,心气不足,生过一次气,就懒得再争吵,只觉得格外疲倦:“那你让我拿什么回复藤原家?玉子现在单身未婚,又正好适龄,你总得给我一个回绝藤原家的理由吧?”
说着,他摆了摆手,提前预判道:“别跟我谈爱情,那是女人才会在意的事情。”
九条唯压力骤增,她实在别无他法,只能胡诌道:“玉子已经有喜欢的人了。”
“嗯?”
九条睦来劲了,他放下茶壶,接连追问道:“对方是哪里人?有照片么?性格怎么样?家里是做什么的?”
(本章完)
第357章 要被发现了!
第357章 要被发现了!
见父亲如此上心,九条唯身体后仰,拿伏见鹿做挡箭牌:“呃,他不是名门,父母双亡,和玉子是同事。”
闻言,九条睦一点也不在意,他对于女儿跟孙女的要求,只有‘嫁人’这一条而已。
“噢!父母双亡算是优点。下周让他过来一趟,我要见见这小子,九条家招婿也是有门槛的……”
见父亲越说越起劲,九条唯头皮发麻,毕竟在她眼里,伏见鹿跟藤原誉是一路货色——她给玉子定的择偶标准很简单:有没有能力不重要,人品好才最重要。
“他们还没到谈婚论嫁那一步。”九条唯连忙补了一句。
“搞什么,那家伙不想负责?”九条睦眉头皱得更深了,说话时带着几分杀气。
“还没到初夜那一步。”九条唯只能继续说道。
九条睦不信:“你怎么知道的?当初你不是也瞒着我……”
九条唯面无表情打断道:“她家客厅有微型摄像头,鞋底有追踪器,她没去过情侣旅馆……所以还没到初夜那一步。”
“……”
九条睦很想说这种行为比他更加过分,但仔细想想,自己好像也没有立场指责女儿,干脆就当作无事发生,继续追问道:“那他们具体进展到哪一步了?”
“应该……还在……暧昧?”九条唯别过脸。
“开什么玩笑!!”
九条睦猛地一拍茶桌,他是老了,不是死了,该生气还会生气的:“玉子今年毛二十三岁,四舍五入二十五岁,再四舍五入三十岁,再四舍五入就是五十岁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女孩一样跟男人过家家玩暧昧?!”
“不不不,你这算的明显有问题吧?就算再怎么四舍五入她都是二十二岁啊!”
“二十二岁也不小了!我十九岁的时候就已经赚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完成了人生的第一个理想……别以为她还有大把的时间浪费!”
或许是情绪太过激动,九条睦忽然剧烈地咳嗽起来,一声接一声,一声比一声大,像是要把肺脏咳破,带着一阵黏稠的啰音。
九条唯下意识想给父亲拍背,但她抬起的手悬在半空,迟迟没有伸过去。
小姓用托盘端来几粒药,她看着父亲牛饮茶水,只为了吞药,忽然明白父亲为什么会说她老了。
良久,九条睦缓过劲来,他神情疲惫,声音沙哑,脸上的皱纹像干涸开裂的河床:“如果她有恋人,那我就不说什么了;但如果她没有,年底我会亲自给她安排婚事。”
见女儿张口欲言,九条睦抬手打断:“这件事没有商量的余地,我已经做出让步了。”
“如果她有恋人呢?”九条唯问。
“今年必须结婚。”九条睦的声音很轻,但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前提是对方够资格做九条家的女婿。”
“今年都已经四月份了,四舍五入是六月份,再四舍五入就是十二月了,时间根本来不及啊……”
“好好好,”九条睦气笑了:“那就今年订婚,明年结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九条唯实在没办法再推诿。
她只能起身告辞,拜托父亲一定要尽力。
后者点了点头,不耐烦地挥手,等九条唯走到门口,他忽然开口叮嘱道:“保重身体。”
九条唯顿了顿,侧身点头:“您也是。”
说完,她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快步穿过门廊,离开前院,在大门前找管家领回手机。
她拿到手机,第一时间查看有无陌生来信——没想到还真有,接连弹出十几条短讯提示,她心中一惊,连忙点开第一条消息。
「九条长官,是我,伊达章太……」
九条唯啪的一下关上翻盖手机,后面的消息她都懒得看。
伊达章太就是她派去监视源玉子的专员,事发当天被她炒了鱿鱼,顺手拉黑了联系方式。
她没追究这家伙的责任就已经算不错了,这家伙竟然还敢换手机号联系她……
助理拉开车门,九条唯坐上后座。
车辆平稳行驶,她静坐片刻,又取出手机,打开短讯,继续向下翻阅。
「……玉子小姐回来了!」
「如果您方便的话,还请尽快联系玉子小姐」
「确实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
「我没有撒谎」
「还有那个臭脸大叔和暴躁更年期所长也回来了」
……
九条唯当即拨打源玉子的号码,在等待接通期间,她心想要是伊达章太敢耍自己,就把这家伙丢进海里喂鲨鱼。
“摩西摩西……怎么啦妈妈,怎么突然给我打电话呀?”
听到熟悉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来,九条唯重重地松了口气,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她捂住话筒,示意助手停车掉头,随后问道:“许久没联系,最近过得怎么样?”
“还、还好啊……”源玉子的声音从刚才开始就很心虚。
“遇到什么事情可以跟我讲。”九条唯捏着眉心说道。
“啊哈哈哈,我能遇到什么事情,哈哈哈,这两天还请假出去旅游了呢……哈哈哈……”源玉子笑得要多假有多假。
“真的么?”九条唯有些不耐烦了。
“当、当然是真的,为什么不是真的,绝对是真的啊……”听筒里的辩解声忽然一顿,紧接着传来源玉子狐疑的询问声:“……你该不会在监视我吧?”
九条唯冷笑一声,她不屑于解释,也懒得撒谎,丢下一句:“等着,我这就回去。”随后挂断了电话。
嘟……嘟……嘟……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源玉子心中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仲裁人没有骗她,服下安眠药之后,两眼一睁就到家了。
熟悉的天板、熟悉的沙发、熟悉的房间,墙上挂着的happy birthday字母气球有些瘪了,地上的蛋糕残渣已经发霉,显然伏见鹿临走前没有打扫卫生。
平樱子打了个哈欠,看样子精神状态良好;伏见鹿还没醒,睡得跟个死猪一样。
源玉子第一时间冲出房门,确认风间前辈安全无虞,随后给渡边前辈和森木所长打电话,确认他们都到家了,这才瘫在沙发上,享受劫后余生的喜悦。
活着回来了……
大家都平安无事……
真是太好了……
还没等她高兴多久,妈妈酱突然打来电话,她第一反应是‘这事不能让妈妈知道’——反正事情已经过去了,何必让妈妈担心呢?
出门在外,大家都是报喜不报忧,生怕家里人知道自己过得不好,源玉子自然也不例外。
除此之外,源玉子还担心会挨骂。
她都能想象得到,如果妈妈知道自己被绑架,肯定会大发雷霆,说什么‘早就说了当警察很危险’、‘这次运气好能逃回来,那下一次怎么办’、‘辞职吧!必须辞职,安心在家当淑女’……
念及至此,源玉子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心想还是不要让妈妈酱知道为妙。
然而,一通电话下来,她感觉九条唯好像已经知道了。
尤其是九条唯最后一声冷笑,让她有一种底裤被看穿了的感觉。
源玉子连忙打开电视机,确认现在的日期和时间——现在是4月3日晚上9点16分,才过去了两天而已。
难道说有人报案了吗?
源玉子连忙给警署打电话,询问木下课长最近有没有收到巢鸭公寓的失踪报案。
后者不知道源玉子在搞什么飞机,下意识问道:“那不是你家的地址吗?伏见鹿又失踪了?还有,这两天你们怎么没来上班?我好歹也是课长,想要请假的话,至少要递交请假条吧?直接旷工是不是有点太不尊重人了……”
看样子课长完全不知道啊!
源玉子连忙道歉,表示家里出了一点‘小意外’,明天她和伏见鹿绝对会按时去上班。
木下翔仁也不敢拿她怎么样,轻飘飘的说了句下次注意,甚至都没让她写检讨,直接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继续排查,她拽着伏见鹿的衣领来回摇晃:“快醒醒!快醒醒!不得了了,出大事了!”
伏见鹿早就醒了,一直在装睡。他旁听完源玉子打电话,心里在琢磨怎么蒙混过关——尤其是小腿上的枪伤,绝对不能让源玉子发现!
他小幅度走路还能忍耐,勉强能装出没有受伤的样子。但要是去上班的话,警署人多眼杂,保不齐会被看出来。
还没等伏见鹿想好说辞,源玉子突然拽住他的领口,左右摇晃之余,顺带轻轻一脚踢在了他的小腿上,嘟囔道:“这家伙怎么还在睡?该不会安眠药过量了吧?”
——呃啊!!
伏见鹿心中惨叫,实在装不下去了,他只能挤出睡眼惺忪的样子,伸了个懒腰,说道:“诶?到家了啊……怎么了?刚才好像听到有人在喊我……”
源玉子隐约感觉他好像有点怪怪的,但眼下她也没工夫纠结细节,连忙追问道:“我被绑架之后,你通知我妈妈了吗?”
“没有啊……”
说着,伏见鹿低头看了一眼表:“哦!过24小时了,那你妈估计知道这事了。”
完了!!
难怪妈妈说马上回来!!
源玉子瞪大了双眼,她环顾一圈,客厅里一片狼藉,根本不能见人。最要命的是,她身上的睡衣全都是血,看样子像是刚从血腥r级片出来。
事实上,她确实是刚从血腥r级片里回来,但这副样子怎么能让妈妈看到?
“快去收拾!!”源玉子连忙催促道:“我妈要来啦!!”
(本章完)
第358章 兔子币
第358章 兔子币
即便源玉子强烈要求伏见鹿打扫卫生,后者依旧态度强硬的表示拒绝,并声称自己累得不行了,实在没心情干扫地这种杂活,其目的就是为了掩盖腿上的枪伤。
要是风风火火搞大扫除,那他非得大出血不可。
说不定已经出血了,他隐约感觉库管有点粘。
“我又没干亏心事,九条长官来就来呗……她是来看你的,跟我有什么关系。”
撂下这句话,伏见鹿就溜回自己房间,顺手锁上了房门。
源玉子急得团团转,她还得洗澡,来不及收拾房间,到时候妈妈酱一来,看到屋子里一片狼藉,地上还有发霉的蛋糕,她就算是撒谎大师也圆不过去了!
“我用赎罪券!用赎罪券兑换家政服务!!”源玉子砰砰敲门。
小猪存钱罐里的赎罪券所剩无几,在伏见金融证券公司的压榨下,她接连大出血,只剩下几张白色赎罪券……但眼下不是心疼那些身外之物的时候,她得先想办法从母上大人那儿蒙混过关!
否则她的好日子就到头了!
要是她处理不好警察生活,那就不得不回家当千金大小姐,只知道吃吃喝喝、侍弄草草,学学艺术练练书法,最终变成一天到晚不工作的废人!
房间里传出伏见鹿的回应:“抱歉,你订购的服务正在备货中。”
“哈?什么叫‘备货中’?家政服务又不是草莓小蛋糕,怎么可能需要备货!你肯定是想偷懒吧?难道你想赖账?”
源玉子不希望辛辛苦苦攒下的赎罪券变成一张废纸,她变本加厉捶打房门,让发行商鹿某人出来给个说法——这就好比击鼓传的庞氏骗局,大家都知道迟早会暴雷,但在暴雷之前,所有人都是骗局的拥趸。
伏见鹿也不希望辛辛苦苦建立的赎罪券金融体系崩塌,但现在他确实没办法兑现赎罪券,一进房间他就脱了裤子,伤口已经在往外冒血了,必须尽快处理。
无奈之下,他只能启动备用方案。
……
源玉子站在房门,越喊越觉得不对劲,换做是以往,伏见鹿肯定会利落地兑现,全程还微笑服务,让她挑不出任何毛病……怎么回来之后,就突然转性了?
难道说受了什么刺激么?
也对,关于伏见君上岛的事情她还没来得及问……
源玉子正要往下细想,门缝底下忽然塞出了一张纸片,她低头一看,纸片上画着一张卡通兔子的头像,绘制得很精细,中央写着阿拉伯数字100,油墨早就干了,看样子不是临时准备的。
“这是什么?”她弯腰捡起纸币:“什么意思?”
伏见鹿一边给自己上药,一边隔着房门忽悠道:“这是新发行的兔子币,你可别小看它,这玩意采用高级手绘工艺,基材是马尼拉麻纤维的和纸,用特殊墨水加工,在紫外灯下,兔耳朵还会发光……”
“呃,听起来很厉害的样子,但你给我这东西是什么意思?”源玉子切入重点,紧追不放:“而且你为什么不开门?隔着房门说话很不方便啊……”
“都说了,我要休息了!”
伏见鹿从医疗箱翻出消毒酒精,悬着没有淋下,继续解释道:“我毕竟只有一个人,万一你和平樱子同时兑换赎罪券,那我不就分身乏术了吗?所以,为了保证你们的权益,在我冥思苦想之下,想出了一个winwin双赢的办法……”
“没错,就是用兔子币抵扣赎罪券无法兑换的空档期!”
……
源玉子的小眉毛逐渐竖了起来。
这不对吧?
赎罪券最开始是因为什么发行来着?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赎罪券是伏见君做错事后的道歉补偿……因为无法补偿而做出的补偿,不就相当于债券的债券么?
竟然还拿樱子当挡箭牌,说什么‘为了保障你们的权益’,简直比唱得还好听,真把她当傻蛋糊弄呢!
她才不会上当!
源玉子正要开口拒绝,却听伏见鹿说道:“一百元的兔子币就相当于一张紫色赎罪券哦!而且,延误使用的赎罪券不会回收,相当于我一张紫色赎罪券‘购买’24小时的延迟兑现时间……怎么样?很有诚意吧?”
嗯?
源玉子一愣,她在心里飞速算了一笔账,如果伏见鹿没撒谎,这可不是一般的值啊!
就好比超级限量版草莓巴菲蛋糕打折促销,让人非常心动!
但源玉子理智健在,她现在急需人手,就算伏见君开出再优惠的价码,她也得想办法在妈妈酱赶来之前清扫房间!
“不行,我现在就要换!”她大声说道。
“你确定吗?我倒是无所谓……”
伏见鹿用lv7级别的心理疏导循循善诱:“啊,难道说,你是担心家里太脏,没办法接待九条长官吗?那你可以先打个电话,询问九条长官什么时候嘛……万一三十秒后她就来敲门了呢?现在你放弃延时兑换,岂不是很亏?”
嘶……
好有道理啊!
源玉子被说动了,但她还是有所顾虑:“妈妈怎么可能会告诉我,而且我要是主动问她什么时候来,岂不是显得非常心虚……”
伏见鹿心说这家伙真是呆瓜,撒谎都不会。试探父母回家时间,基本上是每个孩子都会的技能了。
他想都不用想,随口说道:“你和九条长官说想要跟她一起吃晚餐不就行了吗?比如说你正在准备做料理,问她什么时候到,如此一来,既能打探到九条长官的路程时间,又能展现你对母亲的一片孝心,想必九条长官会深受感动……”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坏菜了。
都怪处理伤口分散了注意力,他一时间都忘了《源玉子使用手册》的注意事项……
绝对不能教源玉子具体该怎么撒谎!!
正所谓学好一年,学坏一天,玉子兽的学习能力向来惊人,他为了降低玉子兽的危险程度,一直在注意不要让源玉子知道‘具体该怎么撒谎’……万一让她习得撒谎秘技,危险度肯定会直线上升!
“啊哈哈哈,刚刚我只是在开玩笑而已……”
伏见鹿连忙找补道:“你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肯定不会对母亲撒谎的,对吧?”
源玉子本来就是为了圆谎才想着清理客厅,她已经不是认为撒谎就是坏人的三岁小孩了,世界上本来就有善意的谎言,比如她瞒着妈妈自己被绑架的事情,就属于善意的谎话,才不需要介怀!
但伏见鹿搬出了名侦探和名警部的名誉,她也不好意思明目张胆撒谎,争辩道:“我确实想和妈妈一起吃晚饭啊,怎么能叫撒谎呢?好久没见妈妈了,难得体验一下团圆温情时光也挺好的呀!”
“喂喂喂,你骗别人无所谓,别把你自己也给骗了……”
“怎么就骗人了?我这就去准备食材,顺便给妈妈打个电话,争取让她吃到刚出锅的天妇罗,冷掉了就不好吃了。”
说完,源玉子捏着兔子币,跑到座机旁,快速拨号,给妈妈打电话。
接通提示音响起,她酝酿片刻,半真半假的说道:“妈妈你什么时候到呀?我准备给你炸天妇罗吃,来晚了味道就不好了……”
九条唯甚至没听完,当即打断道:“这话谁教你说的?”
“呃?”
源玉子心里咯噔一声,怎么是这个反应?
妈妈听到这话,难道不应该是感动吗?至少要说一句‘我很期待’吧?
“没、没有谁教我啊,我马上就准备食材啦……”源玉子越说越心虚,刚冒出来的撒谎精苗头立即被打压了下去。
“不要打着为别人好的幌子谋取私利!”九条唯严肃的语气从听筒里传来:“你扪心自问,打电话之前,是真的想跟我吃晚饭吗?如果不是,你又为什么要打这通电话?”
源玉子头顶的呆毛垂了下来,她被戳穿了小心思,又挨了一顿训,‘善意谎言’理论被毫不留情的拆穿,她一下子偃旗息鼓,扣着小手不吭声了。
“如果你想知道我什么时候到,可以直接问,没必要跟我勾心斗角,”九条唯继续教育女儿:“我可以直接告诉你,现在我在京都,坐新干线特快要两个小时车程,再加上前往车站和离开车站的路程,大概三个小时左右能到巢鸭公寓。”
源玉子‘昂’了一声,小脸委屈巴巴,心里格外后悔,早知道就不听信伏见君从谗言了。
“以后不要再做这种事了,做人最重要的是真诚。”九条唯顿了顿,话锋一转:“不过我估计你也想不出这种借口……我再问一遍,是谁教你这么说的?”
“没、没人教我……只是朋友提了一嘴……”源玉子很讲义气,被训到这个份上,她都没把伏见鹿供出来。
“算了,你不说我也知道是谁。”九条唯再次冷笑一声。
源玉子回过头,看向伏见君房门,心里替他捏了把汗。
好像……伏见君也要一起倒霉了啊。
“不说了,”九条唯放下手机,正准备挂电话,临了她拇指一顿,又把手机贴在耳边,柔声说道:“我很高兴,你想跟我一起吃晚餐……哪怕只是骗我的。”
“对、对不起……”
“没关系,妈妈原谅你了,我很期待今晚的料理。”
(本章完)
第359章 不找男友就嫁人!
第359章 不找男友就嫁人!
挂断电话后,源玉子深深地叹了口气。
得知妈妈还有三个小时才到,她悬着的心落了下来;被妈妈拆穿谎话,她心里格外羞恼;最后妈妈说的那句话,又让她涌出一股愧疚之情。
总之就是五味陈杂。
有三个小时的收拾时间,她不必让伏见君帮忙,完全可以亲力亲为。
平白收获一张兔子币,可以说是意外之喜,距离兑换红色赎罪券又近了一大步。
但她暂时高兴不起来,垂头丧气回房间,把兔子币塞进小猪存钱罐,去浴室洗了个澡,把睡衣上的血迹搓干净,随后丢进洗衣机再清理一遍。
平樱子肚子饿的咕咕叫,她这两天大多处于昏迷状态,粒米未进,早就前胸贴后背,自己打电话叫了外送。源玉子搓衣服时,平樱子顺手问了一嘴,前者说不用定她的饭,今晚她和妈妈一起吃。
“诶……你的妈妈吗……”
平樱子语气惊奇,但脸上依旧面无表情。
“对呀,她看起来可能有点凶,但其实是一个很好的人。”
源玉子换了身衣服,正站在椅子上,拆墙上的气球。伏见鹿的生日已经过了,她精心准备的生日礼物也没有送出去,经历了这么多突然的事情,她确实顾不上过生日这种小事了。
等拆到字母d,源玉子忽然意识到什么,话锋一转说道:“那个,樱子,你要是不介意的话,一起来吃吧……”
“我已经订了外送。”平樱子打开冰箱觅食,她打算在外送到家门前,随便找点东西垫垫肚子。
“啊,这样啊……”
源玉子心说糟糕,樱子刚从伊豆町回来,小泉瑞叶的墓碑历历在目,她现在跟妈妈亲自团聚,会不会有点太伤樱子的心了?
万一让樱子触景生情了怎么办?
樱子不会嫉妒我有妈妈吧?
一般她都不会过问我跟谁吃饭,刚刚怎么就突然感叹了一句……
源玉子越想越觉得不妙,自己跟妈妈在客厅美美地吃天妇罗,而樱子只能躲在房间里,听她们欢声笑语……换做是她自己,都要难过得掉眼泪了啊!
啊!不行!绝对不行!
源玉子也体验过丧亲之痛,她很长一段时间没走出来,看到别人跟爸爸撒娇,或者跟爷爷耍赖皮,她心里就会格外难受。
要不今晚就不跟妈妈一起聚餐了?
但是,话都已经说出去了,妈妈还说期待我今晚的料理……
啊啊啊啊啊啊啊!!怎么办!!
源玉子左右为难,焦虑不安,下意识捏爆了气球,把平樱子和躲在房间里的伏见鹿吓了一跳。
“又出什么事了?”伏见鹿隔着房门问道。
这句询问声点醒了源玉子,她突然顿悟,意识到现在不是亲自团聚的时候,也不是跟伏见君嘻嘻哈哈的时候,最重要的是清剿掉猫岛上的余孽!
猫岛上一堆恐怖分子,尤其是那些设计师,个个都是变态中的变态,说不定给雅岚姐留下了心理创伤,必须抓起来才行!
如果放任不管的话,以后肯定还会有更多无辜者受害,在所谓的‘试炼’中不断丧命……赌上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的名誉,她绝对不能放任罪恶野蛮生长!
过会等妈妈来了,她就跟妈妈反映猫岛的情况。到时候她们肯定顾不上吃饭,樱子也就不会触景生情——于情于理都十分完美!
太好了!
果然只有走在正道上,人生才会豁然开朗!
源玉子干劲满满,她随手扯掉气球,将倒在地上的桌椅归位,扫干净垃圾,拖干净地板,来回下楼倒垃圾,了两个多小时,让家里焕然一新。
不错!
源玉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感觉格外有成就感。
按说这时候她该去准备食材,给妈妈做一顿丰富的孝心晚餐,但她现在有更加严峻的事情要做,暂时顾不上做饭。
与此同时,平樱子的外送到了,这年头的外送就是这么个效率,一般负责跑腿的是店里的服务员,如果生意忙抽不出手,再等两三个小时都不稀奇。
她让服务员把餐盒放在门口,等门外脚步声消失后,她才拉开一条门缝,探头探脑观察半晌,确定没有人之后,才迅速收回餐盒。
嗯,很好,还是热的。
平樱子抱着餐盒,路过客厅,回到房间,看到源玉子正在伏案奋笔疾书,心生好奇,抱着饭团凑近,询问她在写什么。
“我要赶紧画下猫岛的地图,免得过会忘记了……”
源玉子右手不停,拿着铅笔不断速写:“我见过猫岛一部分建筑,算是重要线索,搜查科能分析出大概方位……”
“还有伤亡名单,也得记下,虽然我不认识猫小姐,但她说自己有个孩子……嘶,也不知道藤原课长安全回来了没有……”
“噢对!还有个值得注意的家伙,戴着狗头面具的可怕男人,极度危险,说不定是反社会人格,必须调查清楚他的真实身份……”
写到这,源玉子忽然想到了什么。
狗头男和伏见君的特征完全重合,同时伏见君也出现在了岛上,雅岚姐和其他人对伏见君的态度也很奇怪……
这究竟是巧合,还是说……
源玉子正要往下深思,门外突然传来敲门声,估计是妈妈到了。
她换上备用拖鞋,小跑去开门,果不其然,站在门口的女人正是九条唯。
后者手上提着伴手礼,其实算是母亲给女儿的小礼物。
源玉子很开心,她顾不上寒暄,拽着九条唯进门,让她坐在沙发上,随后回房间取来了笔记本,迫不及待地陈述猫岛的危险性,让妈妈赶快调集机动队把猫岛铲平。
九条唯听完,开口第一句话就问住了她:“这些是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源玉子动作一僵,她意识到,自己好像有点不打自招了。
本来就是为了隐瞒自己被绑架的事情,才会搞大扫除、试探妈妈回来的时间;可如果她要隐瞒绑架之事,就没办法揭发猫岛的犯罪行为……
“我、我自有渠道。”
源玉子想装出电影里谍战特工的格调,当上司或者同事质疑消息来源时,特工一脸沉稳的说出‘我有我的办法’……之前她看电视的时候就觉得很酷,没想到现在派上了用场。
电影里的特工全都不开口解释,估计是因为编剧也不知道该怎么编。
就跟她一样。
“哦?什么渠道?”九条唯翘起二郎腿,后背靠在沙发上,一点面子都不给。
源玉子又开始觉得妈妈讨厌了,干嘛什么事情都非得打破砂锅问到底呢?按照电影情节,这个时候妈妈就该一脸不明觉厉,称赞她说好厉害、不愧是玉子刑警……这才是正常的台词吧!
“就……就……某个线人,身份不方便透露。”源玉子自降身份,自己当自己的线人。
“你说的这个线人,该不会是你自己吧?”九条唯转过头,鼻尖嗅了嗅:“我没闻到料理的香味啊,你做的是冷食吗?”
源玉子冷汗下来了。
怎么回事?
怎么感觉妈妈好像什么都知道的样子……
不对,既然没人报案,那妈妈不可能知道!
应该是她的错觉,一定是她太过心虚,所以才会风声鹤唳!
“这个……比起吃饭,你不觉得猫岛的事情更重要吗?”源玉子试图把话题拉回正轨:“消息来源什么的无关紧要,绝对是真的!现在最重要的是成立特别搜查科,调查奥姆真理教和猫岛……”
“警视厅又不是我的私人武装部队,不说明消息来源,我怎么成立特别搜查科?调动机动队侦察,你总得给我一个理由吧?”
九条唯依旧没有摊牌,和女儿打起了太极。
“可我说的都是真的啊!”源玉子一脸着急:“继续磨蹭下去的话,还会有更多的无辜者伤亡!”
九条唯的语气冷了下来:“玉子警官,你知道立案流程吧?”
源玉子一时语噎,冷静下来后,她意识到自己的要求有些过于任性了。
即便如此,她仍旧不死心,追问道:“就算暂时没有证据,调查一下近期失踪人口,也能发现问题啊!那么多人失踪,难道一直没有人报案吗?失踪者的下落难道没人去找吗?”
“我只是副总监,只能尽力让警员们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
九条唯顿了顿,说道:“你也一样,玉子,既然你选择当刑警,那就做好你的本职工作,不要越权指挥长官……想命令我,等你哪天当上了警视总监再说吧,到时候不管多么匪夷所思的案件,我都配合你彻查到底。”
她专程来一趟,就是担心女儿钻牛角尖。
身为母亲,她不能把话摊开了说——她当然知道源玉子说的是真的,可如果一旦承认了自己知情,女儿以后会怎么看她?
她在源玉子心里的形象,大概会变成和邪教沆瀣一气的腐败官员。
此外,九条唯也不想让偷装摄像头的事情暴露,瞒着女儿的事情又不止这一件,再多一件也无妨。
她可不会像源玉子一样,说出‘我自有渠道’这种傻话。有些事情,一旦开口,就再也盖不住了。
源玉子能明白,她们是母女,但也是上下级,工作和生活不能混为一谈。
但如果她能被这么轻易的说服,那她也就不是源玉子了。
眼见女儿还想反驳,九条唯只能扯开话题,说起另一件要紧的事情:“这次我来找你,其实是为了你的婚事。”
“婚事?什么婚事?”
源玉子一点也不紧张,只觉得莫名其妙。
原本伏见鹿和平樱子两人都兴致缺缺,他们躲在各自的房间里,懒得听源玉子举报猫岛——直至九条唯提起‘婚事’二字,伏见鹿和平樱子立即把耳朵贴在了门板上。
九条唯开门见山,说道:“外公发话了,如果你还不找一个男友,年底就得嫁给藤原家的嫡子。”
(本章完)
第360章 同居室友
第360章 同居室友
“什么?!”
源玉子的呆毛都应激了。
她只见过外公几面,算不上熟悉。
在她的印象中,妈妈跟外公的关系并不怎么好,即便有她这个小辈在场,两人说话也夹枪带棒的,平日里更是少有联系。
让一个没见过几面的老头决定自己未来的人生,任谁都会惊愕且愤慨,哪怕对方是名义上的外公。
现在又不是指腹为婚的旧社会,她凭什么要听一个老爷爷的?
九条唯的语气忽然柔和下来:“唉,其实有件事,我瞒了你很久,是时候该告诉你了……”
源玉子心里一惊,要是妈妈来硬的还好,眼下突然这副无可奈何的语气,让她顿时觉得要出大事了,忍不住咽了口唾沫,下意识问道:“难道说……我不是妈妈亲生的吗?”
她以前就觉得奇怪了,明明妈妈那么高,力气那么大,按照东方的说法就是天生骨骼清奇,神完气足,血脉丰盈,是练武的好苗子。
怎么到她这儿,就一米五的个头,初中就停止发育,胳膊软得跟面条一样,只能拿呆毛凑身高……
九条唯笑眯眯伸手,眼含怒意,她屈指一弹,啪的一声,源玉子脑袋后仰,额头红肿一片:“你胡思乱想什么?我要说的是你的父亲……”
源玉子捂着脑门,疼的眼泪汪汪,但她知道自己失言在先,挨打也很正常。
听到九条唯提起父亲,她下意识想问难道自己不是爸爸亲生的……好在及时刹住了车,脑子转得太快有时候也不是什么好事。
“爸爸他……怎么啦?”源玉子追问道。
九条唯正要开口,又想起屋内还有两人,决定暂且先按下不表,试探下女儿的口风再说:“说起来,你还跟那个孤儿住在一起吗?”
“什么孤儿,人家有名字啦!说过好多遍了,叫平樱子,是个聪明的女孩!”源玉子怕老妈训,但也敢点九条唯的不是,她说完之后,忍不住追问道:“话别说一半哇!我爸爸怎么了?这跟外公让我结婚有什么关系?”
“急什么,事情不得一件一件聊?”
九条唯故意左右四顾,装出一副找吃的样子:“说着也饿了,口也干巴巴的,从进门起连口茶都没有……就这么干聊?”
“我、我这就泡茶……”
“就只是泡茶啊?”九条唯语气很失望。
见状,源玉子心生愧疚,她不安地扭着小脚丫,说道:“呃,那个,没来得及准备晚餐,要不……过会我们一起出去吃?”
九条唯也没有穷追猛打,她随口应道:“好啊,女儿请我吃大餐,我高兴都来不及呢。”
吃大餐?
源玉子预想中是一起去吃拉面来着,要么就是便利店里的泡面,随便对付一口得了……但看妈妈一副期待满满的样子,她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对!我也很期待!毕竟餐厅厨师的手艺更好嘛!”
“不错不错,”九条唯把话题拉了回来,指着源玉子的房间门,问道:“平樱子是住在这个房间里吗?”
“对呀,她平时跟我一起住。”源玉子觉得这事没什么好隐瞒的,说不定妈妈还会夸奖她心地善良呢!
九条唯不置可否:“那你跟她是什么关系呢?”
源玉子本想说是好朋友,但跟七八岁小孩交朋友,显得她这个人有点太不成熟了,听起来像是个孩子王,毫无名侦探名警部的风范;
但除了朋友之外,好像又没有什么站得住脚的关系。说是姐妹吧,平时樱子也不需要她怎么照顾;说是师生吧,自己好像也教不了樱子什么。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把伏见鹿推出来做挡箭牌:“那个……嘛,她是我挚友的妹妹,他们家境特殊,所以我帮忙照顾一段时间。”
“哦?”
九条唯语调上扬:“挚友?”
闻言,源玉子突然意识到一间很要命的事情:尽管是分房睡,但名义上,她和伏见鹿都属于是‘同居室友’!
当初伏见鹿曾问她,万一别人误会他们同居怎么办;她还记得,自己曾说‘问心无愧就行’。
但现在完蛋了,她不仅担心妈妈误会自己同居,更要命的是她还问心有愧……
最最最要命的是,伏见君现在就在隔壁房间!!
源玉子大脑飞速运转,瞬间把自己从小到大撒过的谎回忆了一遍,顺带温习了一下刚从伏见君那里学到的「半真半假为你好」撒谎大法,这才讪笑着开口说道:“是、是啊,就是上次,你来巢鸭站前交番,见过一面的……”
“伏见鹿?”九条唯戳破了一层窗户纸。
“是、是的哇……”
“他住另一个房间?”
“哈哈,怎么可能!另一个房间住的是女室友,我跟朋友合租的啦……”
“原来如此,”九条唯语气耐人寻味:“你怎么跟那家伙成挚友了?”
“他人其实挺好的啊,在警校表现突出,毕业成绩优异,善于处理公寓楼邻里纠纷,跟同事也打成一片,而且非常有爱心,从动物收容所收养了小动物,他还……”
源玉子还没美言完,话音戛然而止,她突然一拍脑袋,瞪大了眼睛:“阿俊呢?!”
“谁?”九条唯也愣住了。
源玉子慌忙打电话给新任公寓管理员(热线号码固定的),询问过后,得知伏见鹿离开前,付了一笔钱,把阿俊寄养在公寓管理员那儿,她这才松了口气。
九条唯全程旁观,等女儿坐回沙发,她冷不丁问道:“合着你不仅帮他照顾妹妹,还帮他养狗呢?”
“他、他平常比较忙嘛!”源玉子心虚地别过脸。
“你对他有没有其他想法?”九条唯搂住她的肩膀,把她拉进怀里,语气温柔的问道:“妈妈都是过来人,说说嘛!没准我还可以给你出点主意。”
换做是在以往,源玉子肯定会跟妈妈谈心,母女间八卦一下,吐露少女心事——但现在绝对不行!
因为伏见君就在隔壁,说不定他听得一清二楚!
如果她承认自己对伏见君有想法,那不就等于变相告白吗?!况且,她现在跟伏见君还在互相考核期呢!她要是主动告白,那不就一败涂地了吗?
“没有没有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源玉子把头摇成了拨浪鼓。
见女儿如此坚决,九条唯一时间有点怀疑自己的判断——如果女儿跟伏见鹿那家伙有男女之情的话,现在正是女儿试探自己口风的好机会。就算玉子再害羞,也会侧面表示一下吧?
怎么一副急于撇清的样子?
是因为伏见君在隔壁房间偷听么?
那也不应该啊……
难道说……
九条唯弯腰低头,侧目打量怀里的源玉子,后者眼如春水,小脸通红,睫毛不断颤动着,见状她顿时恍然大悟。
——他俩还真在搞暧昧。
九条唯也是过来人,知道女孩子暗恋是什么心理。
她们会用行动表达心意,会回应爱人的试探,也会问‘我们现在是什么关系’,但绝对不会率先开口说‘我喜欢你’。
先前在巢鸭站前交番,九条唯试探过伏见鹿,她清楚伏见鹿是怎么想的,也知道伏见鹿的软肋。
但她不太清楚女儿是怎么想的。
当时源玉子说‘没工夫谈情说爱’、‘一心只想专注事业’、‘争取早日当上名警部’……她听得出来,这些话都是真心话;但她也看得出来,女儿对伏见鹿有好感。
所以九条唯吃不准他俩是什么关系,也不太清楚自家女儿对伏见鹿的态度。
如果两情相悦,那就皆大欢喜;
如果女儿不喜欢那家伙,九条唯不会乱点鸳鸯谱。
故而她方才转移话题,试探女儿的口风。
现在有了个准信,那她也就放心了,把话题重新拉回了正轨:“有没有都是你的事,你心里清楚就好……不过话说回来,你也该找个男友了。不然外公催下来,妈妈压力很大啊。”
从刚才开始,源玉子就一直想问,只不过妈妈一直打岔,现在她总算能问出口了:“外公为什么要让我年底结婚啊?而且为什么是藤原家的嫡子……我根本见都没见过啊!”
“你见过的,”九条唯松开女儿,说道:“就是藤原誉。”
“啊?藤原课长?那更不行了!”
源玉子甚至没有经过大脑思考就拒绝了,这种事在她心里没有一分一毫斡旋的余地:“而且凭什么是外公说了算?我自己的人生大事,跟外公有什么关系……”
“是这样的,”九条唯续上了刚才的话茬:“其实吧,你爸爸家里,既不是清和源氏,也不是村上源氏……家里族谱都丢了,往上数三辈,都只是普通的庶民。”
“当初发生了很多事,总的来说,就是我骗了你外公,擅自和你父亲结婚。我本来不想提这些陈年往事,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是既然牵扯到你,那就不得不说了”
“真要论起来,你是九条家的千金。”
“而你外公,是九条家的家主。”
“「结婚」是家主的命令。”
(本章完)
第361章 丈母娘见女婿
第361章 丈母娘见女婿
源玉子愣住了。
她心说这是什么道理,凭什么妈妈可以违反外公意愿跟爸爸私下结婚,而自己偏偏要听外公的话跟藤原课长结婚?
这也太不公平了吧?
还没等她把话问出口,就见九条唯深深地叹了口气:“就是因为我,外公一直耿耿于怀,他不希望你走我的老路,所以这次说什么也不肯退让,态度十分强硬……”
源玉子反驳道:“但是——”
“不过嘛!”九条唯打断施法,话锋一转,一脸为难:“妈妈怎么会在这种事上强迫你呢?所以我跟外公又吵了一架……这不,刚从京都回来,想着品尝女儿亲手做的料理,稍微安慰一下自己,可惜……唉。”
源玉子又感动又愧疚,连忙抱住妈妈酱,表示明天她一定亲手给妈妈做早餐吃。
九条唯一脸欣慰,拍了拍女儿的呆毛,继续说道:“你外公拗不过我,所以才会有这么个前置条件——只要你有男友,外公就不会强迫你去联姻了。”
“啊!”
源玉子一脸‘原来如此’,但她还是不太能接受老一辈左右她的人生,这事好像不太合理。
她还没来得及细想,九条唯继续说道:“我也觉得,你到了该恋爱的年纪了……就算忙于事业,也不能当恋爱白痴吧?万一以后被坏男人骗了怎么办?”
“才、才不会!”
源玉子心说我才不是笨蛋,根本不会上当!
“那你有心上人吗?”九条唯明知故问。
“什么心上人,完全不懂妈妈什么意思……当、当然没有那种东西啊,我每天工作都已经忙不过来啦!”源玉子很心虚。
“有道理,女警确实不好找男友呢。”
说到这,九条唯缓缓站起身,右手拽着左臂胳膊,后仰舒展腰肢:“不如这样,我给你介绍吧。”
“不不不,不需要!完全不需要!”源玉子今晚的摇头次数不亚于精神小伙。
“唔,也对,能理解,我当年也很反感长辈安排相亲,”九条唯心里已经有了算盘:“不如这样,今晚叫上你的朋友们一起吃饭吧,让你的朋友们帮帮忙,介绍一下异性朋友,或者干脆在异性朋友里找一个……都是同龄人,就不会有隔阂了吧?”
“那不就是联谊吗?哪有跟妈妈一起去联谊的!”源玉子惊了。
“就只是见见你的朋友们而已,难道我就这么拿不出手么?我就不能了解一下,跟你来往的都是些什么人吗?”九条唯双手抱胸。
源玉子没法反驳,妈妈在意女儿交了什么朋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但长辈要跟小辈们一起吃饭,那就有点变味了,源玉子隐约感觉会变成修罗场。
不等她想出解决办法,九条唯就已经去玄关换鞋了,顺带催促她赶紧打电话联系朋友。
按照九条唯的预测,接下来源玉子会谎称朋友们都没空,说不定还会撒娇,声称想跟妈妈共度母女团聚时光;
而九条唯也想好了该怎么应对,她会点名要见伏见鹿。既然是女儿的「挚友」,不会一起吃个饭的时间都没有吧?
如果源玉子还要继续找借口,九条唯就强硬拆穿,刚柔并济的手段才有效。
如此一来,她就能打着‘母亲和女儿朋友聚餐’的名义,让源玉子带着伏见鹿来见她……没错,就是丈母娘见女婿。
然而,世事无常。
源玉子思忖片刻,竟然在嘿嘿偷笑,真就给朋友们打电话去了。
九条唯突然发现,自家女儿的心思比以往更加复杂,她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源玉子是怎么想的。
难道她喜欢的人不是伏见鹿?
真就打算让朋友们介绍恋爱对象?
不对吧……
如果玉子不喜欢伏见鹿,两人又怎么会成天黏在一起?
怪哉。
其实源玉子的想法很简单,在九条唯提出跟她朋友们聚餐时,她第一反应是尴尬……大概所有人都经历过,带着父母见朋友的尴尬。
并不是因为父母或者朋友哪一方拿不出手,只是让双方见面就会有一种莫名的尴尬。
紧接着,当九条唯提到‘介绍异性朋友’、‘干脆在异性朋友中找一个’,源玉子脑海中就浮现出这么个场景:
雅岚姐、风间前辈、渡边前辈和伏见君齐聚餐桌,众人酒过三巡,相谈甚欢,这时候妈妈突然提出给她找对象的事情,让前辈们帮忙留意一下优秀的同龄男生,介绍给她的宝贝女儿——而她,贤淑的玉子大小姐,会优雅地捂住小嘴,露出矜持的笑容,让妈妈不要再说了。
九条长官开口,谁敢不从?前辈们开始献策,巴拉巴拉介绍个不停:比如说交番里哪个巡警长得帅啦、警署里哪个刑警有前途啦、科室里哪个后辈会照顾人啦——而他,愚笨的伏见助手,会紧张地握住筷子,露出惊慌失措又格外不甘心的表情,默默地给自己夹菜倒酒,活像一条在醋坛子里溺水的败犬。
待到宴会即将散场,前辈们纷纷起身,约定把优秀的异性介绍给玉子大小姐,这时候愚笨的伏见助手终于忍不住爆发了!他啪的一声拍下筷子,大声向玉子大小姐袒露心意:
“其实……其实……玉子酱,我一直都在暗恋你!”
“女友考核什么的都是骗人的,只是我的气话而已!”
“做我的女朋友吧!我一定会给你幸福的!”
前辈们纷纷起哄,而优雅冷峻的玉子大小姐依旧不为所动。她只是淡然地摆了摆手,表示伏见君身为助手怎么能有这种想法呢?
当然要狠狠地拒绝!!
就在伏见君深受打击、万念俱灰、心灰意冷、痛不欲生之时,玉子大小姐展现出温柔的一面,表示其实她对伏见君一直也有一丢丢的好感,同时也被伏见君的勇气所打动:
“真拿你没办法……”
“那就给你一次机会好了。”
“一次追求本小姐的机会!”
……
哇咔咔咔咔!!!
好爽!!
光是想想就好爽!!
源玉子何止是偷笑,她笑得嘴巴都合不拢了。
就算想象中的场景没有发生,也能让伏见君产生强烈的危机感——这家伙竟然有五名备选女友,实在是太过可恶了,必须好好的敲打一下!
嗯,白川阿姨已经死了,纯子小姐下落不明,虽然这种想法有那么一丢丢的阴险可恶,但她还是会觉得自己一下少了两个竞争对手,在伏见鹿心中的地位肯定是直线上升。
不得了不得了,她搞不好已经在无意间拿下伏见君了!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强,而是因为对手太弱了哇哈哈哈!
今晚聚餐,正好给伏见君最后一击!
源玉子给前辈们一一打去电话,说是有十分重要的事情要商议。
风间拓斋等人以为源玉子要聊猫岛的事情,他们刚死里逃生,还没缓过劲来,正打算喝点小酒压压惊,正好源玉子牵头说要请客,那就顺道一起来了。
源玉子赶紧定了餐厅,给粉色翻盖手机换了电池,偷偷给伏见君发短讯(猫岛仲裁人归还了随身物品),让伏见君等她们走了再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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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兴冲冲换好衣服鞋子,询问樱子去不去,得到否定的回答后,她就坏笑着出发了。
九条唯觉得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女儿的状态非常不对劲。
在步行前往居酒屋的路上,她旁敲侧击问了几回,确定源玉子真叫来了所有朋友,心中狐疑越发浓郁。
该不会自家女儿表面乖乖女,实则玩的很吧?
要不然她怎么敢当着暗恋对象的面,让朋友们给她介绍相亲对象?
九条唯皱起了眉头,左思右想,想不出结果,干脆放弃,反正等吃饭时就知道了。
现在是半夜一点多,上班族的大叔们都散场了,居酒屋冷清下来,大概在两点多就会关门歇业,她们算是赶上了最后一个小时,还有夜间优惠价。
源玉子和九条唯最先到场,母女俩找了个包间,先行坐下。前者拿着菜单,拧着眉头点菜——六个人的分量,她今晚怕是要大出血。
搞不好下半个月的生活费都要搭进去……
不过,为了妈妈酱,为了朋友们,为了让愚笨的伏见助手开窍,这钱得值!
见女儿一副心疼钱的抠门样儿,九条唯不由地叹了口气,她自然知道基层警察的工资是多少,也知道东京的物价和生活条件。现在源玉子能住大公寓,隔三岔五吃小蛋糕,完全是沾了伏见鹿的光。
至于那家伙的钱是怎么来的,她都懒得细查。
“说起来,平樱子的补助快下来了吧?”九条唯看了眼手机日期:“唔,对,大概就是这两天。”
“诶?”
源玉子想起来了,先前樱子阻拦火车相撞,上报纸受赞誉,警视厅和政府福利部门也拨款,说要给先天有缺陷的孤儿发放福利补助,各种歌功颂德的报道满天飞……后来就没有后来了,她们半个钢镚也没见到,问就是在审计。
没想到妈妈连樱子的名字都不记得,却记得这种事情吗?
还没等源玉子唱世上只有妈妈好,九条唯关闭手机,继续说道:“想好了吗?要不要送樱子去上学?补助也包含学费津贴。”
(本章完)
第362章 终于上钩了!
第362章 终于上钩了!
闻言,源玉子一下想起樱子的‘童言无忌’:
——‘一般男生进入女生房间,马上就会亲起来。’
当时她就担心,樱子总是窝在家里,没办法跟同龄人相处,自然不知道该如何社交,同样也没办法建立健全的三观,唯一接触外界的渠道只有电视、漫画和社科书……虽然樱子自得其乐,但她心中还是有隐忧的。
之前是没钱送樱子上学,他们各自也有事情要忙,实在分身乏术。
现在有了学费津贴,确实该考虑该送樱子去上学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东京有特殊学校,专门负责教育残障人士,樱子患有高功能自闭症患者,在特殊学校应该能受到更好的照顾……
“唔,还是得征求一下她的意见吧。”
源玉子没有擅自做决定,樱子情况特殊,她得征求樱子的意见。不能自己觉得是为她好,就态度强硬的要求她去上学。
等等……
源玉子眉头一皱,时至今日,她才在无意中发现,自己平时好像经常以为伏见君好的名义,要求伏见君干这干那的……难怪他总是一副不耐烦的样子,原来是叛逆期到了吗?
如此说来,伏见君的心理年龄很幼稚啊,估计跟樱子是一个水平!
源玉子意识到这一点后,觉得自己应该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不该跟伏见君斤斤计较;
不过,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如今伏见君处于恋人考察期,自然要高标准高要求——对待恋人和搭档怎么能同一套标准呢?
至于过去的,那就让它过去吧!
她才不希望自己未来的男友是一个懒惰、傲慢、谎话精、耍小聪明、不思进取的薪水小偷!
源玉子念头通达,继续翻阅菜单,权当无事发生。
半小时后,风间拓斋和渡边俊先后到场。
他俩同样住在巢鸭公寓,按说路程一样,早该到了。但实际上,他俩一醒,就去东大医院做身体检查,眼下他们刚从医院赶来。
渡边俊的伤势比较严重,下巴脱臼了,牙齿掉了几颗,左脸腮帮子成了一团烂肉,现在只能阿巴阿巴说话。
医生让他这几天吃流食,但他还是来了,不为吃饭,只为喝点小麦果汁。
至于风间拓斋,他没什么大问题,医生给他做了全面检查,劝他多休息,肝肾功能有点弱,搞不好还有点神经衰弱,尽量多放松放松,再这样下去搞不好会累垮掉。
风间拓斋没有多想,他听从医嘱,打算放松身心,正好源玉子打来电话,邀请他一起吃饭,他就过来了。
森木雅岚是最后一个到的。
她一个小时,把自己经历的一切都记了下来;又了一个小时,与自己做激烈的思想斗争,打算去向上司报告猫岛之事;在去的路上磨蹭了一小时,选择烧掉记录,当作无事发生。
反正没有伤亡,仲裁人也承诺以后不会再来骚扰他们,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虽然不甘心,但还是决定就此作罢。
众人没有预料到九条唯也在,进包厢后皆是心中一惊,默默找位置坐下,低着头一言不发,谁也不敢主动吭声。
九条唯只是静坐桌边,依旧散发着强烈的气场,所有人都没办法忽视她的存在,居酒屋包厢都成了她的主场——只有源玉子免疫九条唯的气场,她对此一无所觉,正低着头偷偷发短信催伏见鹿。
「你人呢?大家都到啦,你还在磨蹭什么啊?」
四五秒后,伏见鹿回信了:「我没说要来啊」
源玉子一愣,心说不妙,如果伏见君不来的话,这次聚餐岂不是真要变成相亲联谊会了吗?
她偷偷抬头瞥了一眼,打量包厢内的两名异性:一个脸肿成了猪头,打算往流食袋里灌酒;另一个独眼独臂颓丧大叔,往那一坐跟入定似的……
她倒没有嫌弃前辈们的意思,但如果要跟前辈联谊的话,还不如让她去女仆咖啡厅给阿宅跳萌啊萌爱心蛋包饭女仆舞。
不行!
伏见君必须来!
现在已经不是能不能击溃伏见君的问题了,她得先自保才行!
源玉子弯腰低头,两只拇指飞速打字,背后都开始冒冷汗了。
「为什么不来啊?」
「你不是没吃晚饭吗?」
「大家都在,我请客哇,一起吃点嘛」
伏见鹿的回复很简洁,拢共就俩字:「不去」
他想得很清楚,这次聚餐指定是鸿门宴,源玉子听不出来九条唯的意图,但他可听得一清二楚,自己才不会去找不自在。
源玉子不得不扯谎,继续发短信:「我们要商议猫岛的事情,顺便向你表示感激,谢谢你救了我们」
「不客气」伏见鹿回复道。
「那你来不来?」源玉子觉得有戏。
「不来」伏见鹿回。
「你总得给我个理由吧?」源玉子都快急成热锅上的蚂蚁了。
「你要不要看看现在几点?正经人谁会凌晨一点出门聚餐?」伏见鹿反问。
「可我们不是刚睡醒吗?」源玉子问。
「所以现在我要调作息了,晚安」伏见鹿回。
「别睡!就当帮我个忙好不好,吃完了再睡呀!」
源玉子刚摁下发送键,耳边就传来九条唯幽幽的询问声:“还有人没来吗?没有的话,就让服务员上菜吧……”
“等等!”
源玉子连忙讪笑道:“还有一个人没来……他在路上了,马上就到了!”
众人都知道她说的是谁,但谁都没有吭声。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默默地瞥了九条长官一眼,后者脸上的表情看不出喜怒,端着茶杯不动如松。
渡边俊没眼力见,开口问道:“吸载灯福建军吧?踏肿么木由根逆义气来?(是在等伏见君吧?他怎么没有跟你一起来?)”
他觉得自己说话虽然有点含糊,但还是能勉强能听得清楚的。
但在其他人听来,渡边俊完全是在阿巴阿巴叽里呱啦,只有风间拓斋猜到他想说什么,示意他赶紧闭嘴。
渡边俊还以为其他人误会了自己意思,便拿出传呼机打字,把自己想说的话打在屏幕上。
另一边,源玉子也在低头打字,她继续劝说伏见鹿:「小心我给你扣分!你要是不好好表现,怎么跟另外十一名候选人竞争?」
伏见鹿秒回:「只是考量‘有无作为男友的资格’而已,难道你的择偶标准是想找一个随叫随到的服务员吗?那你还是找另外十一名候选人一起吃饭吧」
「那我使用赎罪券,这样总行了吧?」源玉子没招了。
「抱歉,我用兔子币购买了24小时的延迟兑现,你收下兔子币就视为知情同意」
伏见鹿可谓是太极大师,打起推手来滴水不进。
「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来?」
源玉子急得脑袋冒烟,她隐约感觉妈妈在盯着自己,却又不敢回头确认。
现在她遇到了社交场合中超级无敌尴尬的情况:
——所有人都在等你的朋友,而你只能替朋友承受众人的催促。
最要命的是,她刚才谎称伏见君已经在路上了,万一伏见君说什么都不肯来,让大家白等一场,那她就会变成尴尬大王。
怎么办?
早知道就不答应了,还不如骗妈妈说大家都没空……
正当源玉子暗自后悔,手机嗡嗡震动了一下,伏见鹿发来了消息,她低头一看,顿时大怒。
——「把兔子币还我,我兴许能考虑考虑」
可恶,天天惦记我那三瓜两枣……
源玉子撅起小嘴,打字回道:「可以,你什么时候能到?」
伏见鹿秒回:「只是考虑而已,没说答应」
源玉子快要爆炸了,她恨不得回消息说爱来不来,自己难得请客,这家伙竟然一点面子都不给,明明不打算睡觉,还要找借口说调时差,实在是太可恨了!
「你到底想怎样?」她回复的语气很冲。
「你就那么想让我去吗?」伏见鹿回复的语气很贱。
「不是我想要你来,是大家都在等你,好不容易九死一生回来,你难道不想跟大家聚一聚吗?」源玉子快速打字。
「那我不去了」伏见鹿又开始犯贱。
「那如果是我想让你来呢?」源玉子皱起眉头。
回讯消息间隔了几秒,两个大字映入眼帘:
「求我」
“求个屁!!”源玉子忍不住低骂了一声,她都不知道伏见鹿这家伙是以什么心态打出这两个字的。
先前她就觉得不对了,伏见鹿回来之后,就好像变了个人一样,不仅性格有点怪怪的,还好像有什么事情在瞒着她。
只不过她回来后连轴转,一直没工夫细想。
“怎么了?”九条唯侧目:“他不来吗?”
源玉子一惊,光速合上手机,讪笑道:“快了……快了……”
随后她低下头,咬牙切齿回复道:「求你快来!」
哼,等你来了,就要你好看!!
「态度不够诚恳」伏见鹿竟然还在得寸进尺。
「你到底想怎样?」
「我只是觉得,你求人帮忙,一点诚意都没有」
「这家店有手作高档日式甜点,我本来是打算请你吃的」
「早说啊,出门了,等着吧」
……很好,终于上钩了。
源玉子露出‘计划通’的小阴险笑容。
(本章完)
第363章 今日败北:源玉子
第363章 今日败北:源玉子
居酒屋的招牌上写的明明白白,晚上两点钟打烊歇业。
随着时间流逝,再加上服务员时不时进包厢瞥一眼,除了源玉子以外,其他人都开始坐立难安。
伏见鹿腿上有伤,不能快走,就算源玉子再怎么催,他都只能以龟爬的速度,推着轮椅赶路——轮椅是上回骨折后修养时买的,没想到现在又用上了。
等到了居酒屋门口,伏见鹿这才站起身,让服务员帮忙收起轮椅,他扶着墙慢慢地走进了包厢。
原本他是不想来的,出门聚餐容易暴露腿上有伤,吃饭时还要承受九条唯的审视,搞不好还会被森木雅岚等人诘问,光是想想就头疼。
但是,就在源玉子给他发消息的时候,手机额外弹出了一条陌生短信,内容只有一个字:
「来」
伏见鹿用鼻屎想,都能猜到是谁发来的消息。
发这条消息的人肯定在聚餐地点,否则用词不会是‘来’,用‘去’更准确;源玉子邀请的那几个人,他都有备注和联系方式,唯独九条唯没有。
九条长官发话,他没办法当耳边风。
没准九条唯有正事跟他聊呢?
自己跟源玉子清清白白,九条唯身为警视总监,不会当着那么多下属的面,跟他一般计较的吧?
眼下,伏见鹿掀开包厢帘布,环视一圈,笑着说道:“抱歉,路上有点堵车,我来晚了。”
“阿巴阿巴阿巴……”渡边俊连连招手。
房间里的低气压如冰雪消融,包厢内总算有了聚餐的气氛。
服务员都下班了,老板亲自来上菜;森木雅岚帮忙哐哐端扎啤,每个人都分到一大杯;渡边俊阿巴阿巴打字,可无人在意;风间拓斋瞥了一眼他的小腿,自顾自夹菜;源玉子嘿嘿坏笑,不知道在想什么。
“刺刀的发就!刺刀的发就!”
渡边俊举着传呼机,众人这才知道,他说的意思是‘迟到的罚酒’。
伏见鹿也不推诿,吨吨吨一杯扎啤下肚,打了个响亮的气嗝,气氛越发热络,大家都心照不宣,没有当着九条唯的面提猫岛的事情。
森木雅岚牵头,聊起最近的滑雪场,过两天她打算请假去滑雪;风间拓斋难得开口,表示他也想去,引得众人惊诧;源玉子连忙问自己的射击练习怎么办,渡边俊当即举手表示自己能代劳……
酒过三巡,气氛融洽,伏见鹿忽然问道:
“话说,玉子你不是说有重要的事情要商量吗?”
源玉子夹菜的手一顿,她悄咪咪瞥了九条唯一眼,见妈妈酱好像不打算提结婚的事情,她便自作主张,开口说道:“嗯,没错,是关于猫岛……”
“啊!”森木雅岚突然打断:“那个,我肚子好像有点不舒服。”
九条唯忽然开口:“喝点热水就好了。”
森木雅岚屁股刚离开凳子,闻言她只能硬着头皮坐了下来。风间拓斋和渡边俊也不吭声了,两人放下筷子,双手抱胸,似乎在等源玉子发话。
见状,源玉子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说错了什么。
“今天叫大家来,其实是为了……”
她正准备继续往下说,让大家好好聊一聊猫岛上的遭遇。
妈妈不是要证据吗?正好这里有四名目击证人,有了人证就得立案调查,这下妈妈就无话可说了吧?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九条唯当即接过了话茬:“是为了联谊。”
……
所有人都愣住了。
包厢内安静得可怕,只有伏见鹿在嚼嚼嚼。
“阿巴阿巴……”渡边俊向九条唯竖起传呼机,未发送页面赫然写着四个大字:
「您要联谊?我老大是个好男人」
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也看到了,前者噗嗤一声笑喷出来了,后者劈掌把传呼机拍飞,苦笑着向九条唯道歉:“抱歉,我这下属,最近脑子受了点伤……”
他一时间口误,忘了自己已经不是渡边俊的上司了。
九条唯并未在意,也没有纠正他的口误,只是不咸不淡地说道:“不是我,是我女儿,现如今也到了婚配的年纪,诸位都是她的朋友,如果有合适的同龄人,希望大家帮忙介绍一下。”
闻言,源玉子的呆毛当即应激。
来了来了!
终于要来了!
她挺直了脊背,摆出一副淑女的样子,十分生硬的用小手捂嘴,尬笑道:“妈、妈妈,不要再说啦……”
岂料,其余人并未如预想中的那样踊跃介绍青年才俊,而是齐刷刷的转过头看向吃生米的伏见鹿。
“都看我干嘛?”伏见鹿一脸无辜。
九条唯胳膊肘搭在桌面上,身子微微前倾,笑着问道:“伏见君现如今是单身吗?有考虑过这方面的事情吗?”
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
照这样下去,不就变成她跟伏见君相亲了吗?!
源玉子大惊失色,她连忙拽住九条唯的胳膊,发自真心的说道:“妈!你别说了!”
伏见鹿整理了一下衣领,轻咳一声,准备发言。源玉子这才注意到,这家伙竟然穿着正式的黑白西装,头发向后倒梳成了大人的模样。
“这个嘛,目前确实是单身状态……说起来,家父在临死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亲眼看到我结婚的那一天。”
说着,伏见鹿摇头叹了口气:“我也老大不小了,确实是该考虑成家的事情,诸位都是我的朋友,如果有合适的同龄人,希望大家帮忙介绍一下。”
鬼扯!
源玉子心说你爸爸不是开居酒屋的吗?最大的遗憾不是你没能继承居酒屋家业吗?
“阿巴阿巴阿巴……”
渡边俊不知何时捡起了传呼机,重新打了一行字,凑到伏见鹿面前。众人定睛一看,只见上面写着:「有啊,我在涉谷sg club认识一个女服务员,她特别喜欢你这一款,跟你很般配的哇,改天前辈介绍给你认识」
“……”
“……”
森木雅岚又没能忍住笑。
源玉子气得小脸通红,攥紧了拳头。她心说什么叫‘跟你很般配’,渡边前辈真是一点眼光都没有,在酒吧当服务员的女生能是什么好人?这不是乱点鸳鸯谱嘛!
害了伏见君后半生的幸福,你负责得了吗?!
风间拓斋摁下了渡边俊的手,开口道:“说起来,上次我们去地下酒吧查案,有个女人对你一见钟情,这段时间我去喝酒的时候,她一直在跟我打听你的联系方式……如果你不介意的话,我可以把你联系方式转交给她。”
自从经历了源直郎的事情,风间拓斋一直在想着赎罪。既然要保护源玉子,那就最好让她远离伏见鹿——以前他觉得两人登对,现在他只担心伏见鹿会伤了源玉子的心。
这话落在源玉子耳朵里,就好比魔音贯耳。没想到短短一句话,竟然能攻击到她的脑干,让她一阵血涌上头、心跳加速、咬牙切齿,恨不得干脆把风间前辈送进监狱。
渡边前辈糊涂就算了,风间前辈怎么也这样?
虽然有点职业歧视,但概率是骗不了人的!酒吧可不是什么正经交友场所,里面就是有很多坏女人!
说什么一见钟情,明明是见色起意吧?
明明都不了解伏见君,竟然还好意思要联系方式……呸!不检点!
森木雅岚笑够了,她擦掉眼泪,摆手说道:“你们就不能正经点吗?人家什么意思,不是明摆着的吗?你们这都看不出来?”
闻言,源玉子眼睛一亮。
好样的!
雅岚姐,我就知道,你最靠谱了!
她握住刀叉,优雅地切铁板烧,假装不在意,实则竖起了耳朵。
只听森木雅岚继续说道:“伏见君要找的是结婚对象,不是恋爱对象,怎么能介绍酒吧里邂逅的女人?不如我介绍个更靠谱的人吧……最近所里来了个新人,是个非常可爱的女生哦!同样是警察,平时话题也会很多吧……”
呃啊!!
源玉子遭受一万点暴击,她手中刀叉划动着餐盘,发出类似指甲挠黑板的刺耳响声,像是败犬在无声的惨叫。
为什么?
为什么……就连雅岚姐也背叛我!!
这次源玉子是真挑不出什么毛病了,因为她自己也在巢鸭站前交番当过巡警,如果那个女生不行,那她肯定也不行,否定对方就等同于否定自己。
事实上,森木雅岚注意到源玉子的表情,她的可爱侵略症又发作了。鉴于九条唯在场,她不好跟源玉子有肢体接触,只好逗一逗源玉子,想着再多看一会羞恼的表情。
这时,九条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笑眯眯地补了最后一刀:
“不错呢,如果他们打算约会,可以找我批半天假期。”
……
源玉子的血槽掉光了。
她默默放下刀叉,推开椅子,站起身来,低头小声说道:“我、我肚子有点不舒服……我去上个厕所……”说着,她还抽噎了一声。
森木雅岚一愣,意识到自己玩过火了,连忙挽留道:“啊我们不是那个意思……”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源玉子用胳膊挡住眼睛,跑出了包厢。后者跑得太快,又没看路,还滑倒摔了一跤,不等其他人开口,她仓促爬起来,一溜烟跑远了。
“……”
众人同时把目光投向伏见鹿,后者竟然还在吃生米。
“看我做什么?”伏见鹿一脸无辜。
(本章完)
第364章 西格玛女人
第364章 西格玛女人
呜呜呜呜呜……
源玉子坐在居酒屋厕所隔间的马桶上,两行宽泪不争气的落了下来。
她倒也没有生大家的气,只是觉得自己特别丢脸,竟然因为这点小事当众离席。明明大家都在其乐融融的聊天,可她却成了破坏氛围的家伙,甚至出来的时候还摔了一跤……
没脸见人了呜呜呜……
她不敢哭出声音,因为隔壁厕所隔间有人,对方边如厕边打电话,声音传了过来:“惠子那家伙真讨人厌,完全不知道读空气啊!大家玩得正开心,她干嘛板着个脸要走,真伺候不来……”
源玉子双手捂脸,心说真对不起,我就是这种人,我就是不会读空气的惠子啊!!
可她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击败(?)两名候选人,她正准备再接再厉一举攻下,却突然发现自家队友给伏见怪上了个重生buff,刚打倒的小兵死者苏生,两人倒下三人站起,伏见君桀桀桀猖狂大笑,妈妈酱在一旁摇旗呐喊,她怎么可能不破防?
虽然大家都是无心之语,但不妨碍她心里不好受。
仔细想想,她跟伏见君算什么关系呢?
说到底也只是搭档而已……
既然如此,她又有什么资格不开心呢?
源玉子越想越难过,尤其是隔壁劈里啪啦一阵响,浓烈的臭味不断攻击她的鼻子,让她的心情更加糟糕了。
我到底在干什么啊?
当初说好要一起追查天罚真凶,结果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实质性的进展……
即没能保护好樱子,也没有捉拿真凶,更没有给爷爷一个归处,眼下又遭遇了猫岛绑架案,她却满脑子想着恋爱的事情……
完完全全变成笨蛋了嘛!
而且还是自己以前最看不起的那种人……
女人就是这么情绪化的生物,一件事坏会引起一连串的连锁反应,源玉子甚至连自己小时候尿床的事情都翻了出来,恨不得把自己脑袋摁在马桶里溺死。
要不干脆放弃吧?
恋爱这种事,对于她来说,简直比查案更难……
尤其是暗恋,实在是太辛苦了,要不停地猜伏见君的心思——恰好揣摩人心是她的弱项,又恰好是伏见君的强项。
没错,她承认了,自己就是有那么一丢丢的喜欢伏见君。
如果伏见君来告白的话,她可以勉为其难的接受;但如果让她去告白的话,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害怕。
太恐怖了!
完全把自己的心意交给另一个人,在她看来,就好比把自己的心剖开给对方看。
源玉子擦干眼泪,咬着大拇指,脑海里一旦冒出放弃的念头,就再也停不下来了。
如果放弃的话,他们以后还是好搭档,维持现状也很不错……
如果放弃的话,她有更多精力去查案,不会再被感情干扰……
如果放弃的话,那种忐忑不安的心情,一定能平复下来吧……
她把手伸进口袋里,摸着自己换衣服时带上的玻璃瓶,既不甘心也不舍得——出门前她就带上了,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带上这个瓶子。
要放弃吗?
不,不对,是必须放弃!
绝不能被沉没成本干扰判断!
她身为九条家的千金大小姐,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必须要成为一个理智到近乎冷酷的女人!
就像妈妈酱那样,说离婚就离婚,平时根本不多看男人一眼,这才是她的榜样!
源玉子的小眉毛逐渐竖起来,小嘴坚定地撅起。她觉得自己想通了,顿悟了,明白了世间至理……
感情?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感情才是世界上最残忍的东西!
现实就是这样,感情和事业只能选一个!而她,玉子大小姐,未来注定要成为名侦探名警部的人,怎么会因为这种小事动摇心智?
至于外公的催婚,她才不会放在心上——九条唯能逃婚,她也能逃!
这时,隔壁又传来八卦声:
“不过说起来,惠子板着脸可能是因为心情不好,我听说她被男友给甩了……是啊,她那种工作狂的个性,谁受得了啊?就算赚再多钱又能怎样?还不是一个人孤独终老……”
“……”
源玉子感觉自己心脏被插了一刀。
不要紧的,不要紧的,又不是在说我……
而且我的事业更有意义,能帮助到其他人,并不是为了给自己赚钱——大家的笑容比自己的幸福更加重要,这才是名警部的信条啊!
“做公益又怎样?大家再开心,跟她有什么关系?只会显得她更加可怜啊……先争取到自己的幸福,才有余力向其他人分享爱心吧?不然都只是在麻痹自己而已啦……”
……
源玉子额头又中了一箭。
她心说为什么,为什么这个世界对惠子的恶意这么大?
她一个陌生人都听不下去了,身为惠子的朋友,怎么能在背后说惠子的坏话呢?
说坏话就算了,为什么要让她听到呢?
她也很难过啊!
她也跟惠子一样,正在经历人生的重大挫折啊!
源玉子忍无可忍,伸手敲了敲挡板,小声说道:“那个……可以小点声吗?”
不料,隔壁客人并未减小音量,反而提起了嗓门:
“哈?等下,隔壁有个变态,在偷听我打电话……”
源玉子一愣,心说怎么就变成我偷听了?这么大的声音,想不听到都难吧?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解释,对方不依不饶道:“我都没有说你哭得很烦人,想要发泄情绪的话,去其它地方好吗?在厕所就该上厕所,你连马桶盖都没掀起来吧?真是的,欧巴桑就是讨人嫌……”
欧、欧巴桑?
源玉子觉得自己被人参公鸡了,她才二十二岁,无论如何都跟欧巴桑不沾边吧?
她想反驳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确实在厕所里就该上厕所,隔壁有在好好的使用马桶,而她只是躲进来偷偷擦眼泪而已,没有立场职责别人使用马桶的方式——也许人家就是喜欢边聊八卦边拉臭臭呢?
念及至此,源玉子呆不下去,她生着一肚子闷气,活像个受气包,垂头丧气离开了厕所。
躲了这么久,也该回去了……
毕竟是她叫大家过来的,说是要请大家吃饭,自己躲在厕所里像什么话?
源玉子穿过走廊,越靠近包厢帘布,她心跳越得快,光是想想过会要主动迎接社死,她就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算了,还是再躲会儿。
源玉子一转头,正好跟人撞了个满怀。
她下意识说对不起,抬头一看,发现竟然是伏见君,连忙像蟑螂一样快速后退,双手张开后背紧贴在墙壁上:“你、你、你……你怎么出来了?!”
伏见鹿用纸巾擦手,说道:“九条长官说:‘你还吃得下?’……我就出来了,到处走走,消消食。”
源玉子尴尬羞恼之余,还有点失望,原来伏见君不是出来安慰她的。
说来也是,伏见君马上就要结交三位大美女了,左拥右抱中间还能坐一个,怎么可能有功夫搭理她?
切切切,有人介绍恋爱对象了不起啊?
这次是她请客,大家该踊跃给她介绍对象才对——旧的不去,新的不来,既然已经决定放弃伏见君了,那她完全可以物色一个更好的男友嘛!
源玉子鼓起了腮帮子,暗暗较劲,回头必须要让前辈们介绍四个……不对,介绍四十个恋爱对象才行!
不仅要比伏见君的恋爱对象多,而且还要比伏见君的恋爱对象好,个个都出身名门、长相英俊、温柔体贴、能力出众、忠贞不渝……
源玉子yy了一会,还是没有勇气回包厢。
她心情依旧很糟糕,害怕被前辈们取笑,随便找了个借口,仓皇绕过伏见鹿,打算再回厕所躲一躲。
伏见鹿也没追,就搁后边盯着她。
源玉子心里更难受了,一般电视剧里女主伤心落泪、决定离开的时候,男主就会追上来,一把拽住女主的胳膊,大声说其他人我都不要,我只要你;然后女主不停地甩胳膊,大喊说‘你放开我!放开我!’……甩着甩着,两人就甩到床上去了。
拐过走廊时,源玉子还特意偷偷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伏见鹿不见了踪影,这家伙竟然都没有站在走廊等她,肯定是自顾自回包厢去了。
无情……
实在是太冷漠无情了……
明明都看到她这么难过了,连一句安慰的话都没有……
源玉子鼻腔一酸,打算躲回厕所泉水疗伤。
不成想,她一拐弯,这才发现厕所大门关着,门口竖了块「清洁中,请勿打扰」的牌子。
怎么早不清洁晚不清洁,偏偏这个时候清洁……
连老天都在刁难我吗?
源玉子双手抱着膝盖,默默蹲在墙角,幻想自己是一株淋雨的蘑菇。
“有人吗……”
“喂!!”
“有人吗?!”
源玉子耳朵微动,厕所内隐约传来喊声,她觉得有些熟悉,好奇地站起身,越过「清洁中」的牌子,悄咪咪地推开了门。
只见洗手台上摆着一部手机和一包纸巾,隔间内的人听到开门声,连忙大喊道:
“是服务员吗?!”
“刚才有个变态男闯进女厕,抢走了我的纸巾和手机!!
“我要投诉你们,必须要投诉你们!”
“还有那个变态男,绝对要把他抓起来!!怎么会有这种神经病?!”
(本章完)
第365章 今日赢家:源玉子
第365章 今日赢家:源玉子
源玉子认出来了,喊话的家伙正是方才叫她欧巴桑的八卦女。
真是天道循环,报应不爽……
不过,进女厕所抢手机,性质就有点严重了,属于抢劫行为,她不能当作没看到。
但作案人似乎没有带走赃款,而是把手机放在了洗手台上,顺带关上厕所大门,摆了个清洁中的牌子,就是为了让外人进不来、受害者出不去……
谁会干这么无聊的事情?
源玉子脑海里第一个冒出的嫌犯就是伏见鹿,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伏见君没有动机做这种事情。
除非……
这家伙一直躲在女厕所的某个隔间里偷听!
不不不,这也太下三滥了吧?伏见君虽然又懒又小气,但还是非常好面子的,应该不会做这种事……
诶,为什么是‘应该’呢?
源玉子又想起了这茬:伏见鹿自从回来之后,性格就变得怪怪的,具体是哪里不对,她也说不上来,只是隐约有一种违和感。
眼下她一人独处,冷静下来后,进一步深思,忽然想起一个早就注意到的疑点。
——在「连连看」的试炼中,另一个房间里的「狗」,到底是谁?
再者,和她同一个房间的「狗」,为什么一定要和她配对呢?
如果那具无头男尸是伏见君,就能合理解释他的行为;但事后她确认过了,对方不是伏见君,那为什么当时会对她说‘是我’?
难道他在扮演伏见君吗?
那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源玉子正要进一步推理,身后突然传来老板的喊声,对方询问她怎么站在厕所门口、清理中的牌子又是谁放的。
源玉子连忙解释了一句,随后快步走进女厕所,帮忙把手机和厕纸还给八卦女。
对方也认出了源玉子的声音,她似乎觉得尴尬,一句表示感谢的话都没有,自顾自擦掉风干了的屁股,怒气冲冲地要去找老板讨要说法,今天非得把闯进女厕抢手机的变态抓住不可!
源玉子连忙拦住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个……请问,抢手机的男人长什么样子?”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八卦女似乎想到了什么,猛地扭头打量源玉子:“你这家伙,该不会跟他是一伙的吧?”
“不是不是不是……”
源玉子连连摇头,声称自己是巢鸭刑警,正在休假,这才洗脱嫌疑。
她嘴上说不是,心里却担心这事真是伏见君干的。
这么一想,她心里莫名还有点小甜蜜。原来伏见君这么在乎她,甚至不惜悄悄溜进女厕所偷听、用这种方式报复惹她生气的八卦女……如此看来,他肯定不会接受前辈们介绍的女孩吧?
不过,公是公私是私,如果伏见君真干了这种事,虽然她会很开心,但还是必须依法惩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她可不会有半点通融!
八卦女叫来老板,回忆了一下袭击者的样貌:“大概这么高,皮肤很黑,染着黄头发,说话流里流气的……”
闻言,源玉子一下没了兴趣。
刚才她还希望能亲手逮捕伏见君,看一看伏见君吃瘪的样子,肯定会很爽;等伏见君放出来之后,自己再好好补偿他……
不对!
我已经决定放弃伏见君了!
不该有这种想法!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怏怏地离开前台,在包厢门口磨蹭了一阵,咬牙硬着头皮进去了。
大家都在聊天,气氛依旧融洽,似乎没人注意她离席,她顿时松了口气,心中暗自庆幸。
‘太好了……大家都没看到啊……’
实际上,所有人都看得一清二楚。
为了给她留点面子,他们才假装无事发生——渡边俊被老大没收了传呼机,即便他想取笑源玉子,也只能阿巴阿巴。
森木雅岚情商不低,她见伏见鹿和源玉子都回来了,又把话题扯回联谊上。
这一次,她向着源玉子,说是交番里有个年轻巡警挺不错的,踏实能干,长相英俊,跟玉子大小姐很般配。
风间拓斋跟着附和,声称有个老友的儿子很不错,海外留学回国,年纪轻轻就自己创办公司,情商高人品好,是个难得一见的金龟婿。
渡边俊也想凑热闹,他端着酒杯,阿巴阿巴阿巴……
起初,源玉子听到这话,心里略感安慰,她用小手捂嘴,十分淑女的让大家不要调侃她了;
但渐渐的,她发现伏见鹿似乎根本不在意——不论前辈们说什么,伏见鹿都附和着点头,笑着说:‘玉子运气不错呢’、‘如果我是女的也想嫁给这种男人’、‘比我强太多啦’……
源玉子越听越难受,感觉伏见君完全不在乎别人抢走她,甚至觉得伏见君跟妈妈一样,希望她赶紧嫁人。
她已经哭过一场,今日份的眼泪流干了,剩下的只有麻木,脸上像是带着笑面面具,食不知味地动着刀叉,整个人就像是没有灵魂的木偶。
不要再想这种事了……
不是已经决定放弃恋爱了吗……
有什么好难过的?这不就跟预想中的一样吗……
源玉子想要借酒消愁,却被九条唯一把摁住了酒杯。她不敢当着妈妈的面喝酒,但又觉得自己这么大了,还像个小孩一样处处受管,心中越发难受,恨不得在地上阴暗爬行……
众人吃喝至凌晨三点,老板要打烊了,他们这才起身散场。
风间拓斋扶着渡边俊,主动去前台结账,却得知钱已经付过了,便先行告辞离开;
森木雅岚紧随其后,趁着源玉子等人还在包厢,问老板这餐多少钱,后者再次告知钱已经付过了;
九条唯搂着女儿的肩膀,径直离开居酒屋。
源玉子心事重重,出了门之后,才想起还没付钱,正要回头,却被九条唯拉住了。
“钱已经付过了。”九条唯摸了摸她的头。
“啊?妈妈付的钱吗?不是说了我请客吗,我有钱的……”
见女儿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九条唯轻声叹了口气,决定撒个小谎:“不是我。”
“诶?”源玉子抬起头。
“刚才我看到伏见君付了钱,”九条唯摸了摸她的小脑瓜,呆毛一晃一晃的:“他嘴上不在意,但还挺舍得为你钱的嘛。”
源玉子一愣,她下意识回过头,只见伏见鹿刚掀开居酒屋门帘,站在路边的自动贩卖机旁边,装出一副很纠结的样子,迟迟没有买东西。
“去吧。”
九条唯轻轻推了她一下:“人家在等你呢。”
源玉子趔趄了一小步,与其说是被推了一下,不如说是她主动顺着九条唯的手迈了一步。
她小脸通红,方才的迷茫、不安、纠结、失望全都烟消云散,心里又生气又高兴,那种忐忑不安的感觉越发强烈。
“哪、哪有,他在买饮料呢……瞎说什么……”源玉子揪着衣角说道。
“买个饮料要这么久?就算他有选择困难症,总得先掏钱吧?”
九条唯微微俯身,在女儿耳边说道:“有时候呢,爱情是需要一点点勇气的。虽说我跟你爸爸离了婚,但我其实不后悔跟他在一起。”
体验爱情也是人生阅历的一部分。
九条唯身为母亲,不求女儿有个圆满的结果,只希望她最后能不留遗憾,到老了不会想着‘当初如果开口就好了’。
源玉子没动,她要是主动凑过去,不就显得她跟伏见君真有什么了吗?
“什、什么爱情,完全不懂妈妈在说什么……我、我跟伏见君是挚友,他帮我垫钱而已……”
说着,她慌忙推搡九条唯离开:“好了好了!不要跟外公一样催婚啦!我的人生我自己决定,你们都不用操心……吃饱了就早点回家休息吧!我、我会考虑前辈们推荐的联谊对象的!”
“噢,好。”
九条唯没再多说什么,她摆了摆手,没有叫出租车,双手插兜徒步离开。
源玉子望着妈妈的背影消失在踏切后,这才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后者依旧站在自动贩卖机前。
难、难道说,真的是在等她嘛?
是要等她一起回家,还是说有什么话,想要单独告诉她?
源玉子小心脏砰砰直跳,她双手背负,刻意大声说道:“啊啊,口好渴,刚才一口酒都没喝……”
说着,她一步一步往伏见鹿的方向挪。
后者心说这家伙怎么还不走?他脚上有伤,又不能当着源玉子的面坐轮椅,打算磨蹭到其他人都走了,自己再打车或者坐轮椅回去。
“你怎么买个饮料磨磨蹭蹭的?”
源玉子凑近了,站在伏见鹿身侧,腮帮子有点发烫。
她又把手伸进口袋,指尖不断摩挲着玻璃瓶。
“忘带钱了。”伏见鹿随口鬼扯。
源玉子高兴地‘哼’了一声,心想伏见君肯定是结账把钱光了……既然发现没带钱,干嘛还傻站在这里?肯定是在等她!
“那我好人做到底,请你喝饮料,”她小声问道:“你想喝什么?”
“你不是带了么?”伏见鹿目光下移:“我就喝你口袋里的那瓶。”
先前他一进包厢,就注意到了,源玉子裤兜里老大一根,又圆又粗,想无视都难。
源玉子身子一颤,绷紧了嘴唇,呆毛紧张地晃来晃去。
“啊……那、那个啊……那个不是饮料……”
她别过了脸,从口袋取出一个装满了幸运星的玻璃瓶,颤巍巍地抬手递了过去:“送、送你的生日礼物……”
“虽然错过了,但是……嗯……”
“生日快乐。”
(本章完)
第366章 XXOO
第366章 xxoo
自动贩卖机的灯光透了出来,侧映在她手中的玻璃瓶上,五颜六色的纸星星一闪一闪——玻璃和纸并不值钱,但在特定的人手中,就像是托举着闪耀星辰。
伏见鹿两世为人,还是第一次正儿八经收到生日礼物。
街面上安静了五秒,谁也没有开口。
源玉子见他没反应,心中忐忑更甚,略显胆怯地缩手:“不、不喜欢吗?那我换一个……”
“没有,挺好的。”
伏见鹿接过玻璃瓶,上面还残留着体温,也不知道这家伙握了多久。他打量片刻,随手收进口袋,继续说道:“只是有些意外,你是怎么知道我的生日的?”
“你猜。”
源玉子取出小猪钱包,伸出小手扣出两枚硬币,塞进了自动贩卖机。她天天都在猜伏见君的想法,也想让伏见君猜一猜她的心思。
“看我档案了?”伏见鹿伸手摁下草莓果汁,哐当一声,自动贩卖机底部掉出一盒饮料。
源玉子不满地撅起小嘴,伏见鹿一下就猜对了,让她有点小不爽。后者不知道她突然抽什么风,脸上的表情说变就变,《源玉子使用手册》也没有这一节,搞得他心情也很复杂。
算了,先回去再说吧。
饭也吃了,果汁也买了,他没有理由再逗留,干脆慢慢地往回走,轮椅暂时留在居酒屋,有空了再来取。
源玉子跟在他身边,用脚尖踢着石头。她还记得上次去旅行,伏见君因为走路不等她,被她扣了0.1分……好像从那时起,伏见君就放慢了脚步。
今天更慢了,比那时候还要慢。
肯定是想和她多待一会吧?
现在是他们两人独处,哪怕只是一起走路,那也是独处;等回家之后,樱子在场,他们就不是独处了。
走着走着,源玉子发现,伏见君好像越来越慢了,甚至需要她放慢脚步,才能保持步调一致。
哼哼,难道就这么想跟我多待一会吗?
还是说,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却又不好意思说出口……
源玉子很想让伏见君交个底,直接告诉她,到底喜不喜欢她;但这种事偏偏不能问,一问就暴露了自己的心意,恋爱这种事真是麻烦。
她用余光偷偷打量伏见君,后者额头冒出了细密的汗珠,看样子很紧张,似乎在忍耐着什么。
快说吧快说吧!
想说就快说吧!
不要再忍耐啦!
源玉子抿紧了嘴唇,小脸通红,呼吸灼热,眼睛期待得都要冒星星了。
伏见鹿疼得冒汗,源玉子又在一旁死死地盯着,这家伙自以为隐藏得很好,实则那股蟒蛇缠绕般的窒息如影随形。
他担心被源玉子看出破绽,琢磨着找点话题,转移源玉子的注意力:“话说,九条长官怎么突然想着让你去联谊?”
闻言,源玉子脸上的笑容越发得意。
呜呼呼!果然是在乎这件事的嘛!
聚餐时还说什么‘玉子你真幸运’,实际上心里在悄悄滴血吧?
如果我真的要去联谊,你肯定会难受得掉眼泪吧?
哼哼哼,难怪磨蹭那么久,有危机感了吗?想要告白了吗?果不其然,一切都在本小姐的计划之中!
源玉子再次露出‘计划通’的专属笑容,她最开始组织这场聚餐,就是为了刺激伏见君。
虽然和她预想中的有一丢丢出入,伏见君没有当众失态,而是隐忍不发,选择偷偷告白,但她并不介意,真正冷酷的女人,只在乎结果,不在乎过程!
现在,是时候该给伏见君致命一击了!!
源玉子假装不在意,昂首说道:“因为外公想要跟藤原家联姻,逼我年底跟藤原课长结婚。我妈妈据理力争,外公退让了一步,如果我有男友的话,他就不再强求……嘛,事情大概就是这样,如果我还找不到男友,年底就要跟藤原课长结婚了。”
“嗯?”
伏见鹿停下脚步,假装惊诧,趁机休息一会:“藤原课长……藤原誉吗?”
“对啊,就是他。”
源玉子也跟着站定了,她一脚踢开小碎石,转身面对面望着伏见鹿。
来吧!
我准备好了!
想说什么就说吧!
伏见鹿确实有点小惊讶,但他还算是比较了解源玉子的,这家伙很有主见,联姻这种事情绝对不可能答应,九条唯估计也不会逼她,大概率只是她外公一厢情愿的想法。
“那你打算怎么办?”伏见鹿休息够了,继续往前走,经过源玉子时,随手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这种事也急不来,前辈们不是给你介绍了不少联谊对象么?到时候再看看吧。”
源玉子一愣,她转过头,盯着伏见鹿的背影,气得攥紧了拳头,想要跺脚却又怕伏见鹿听到,只能在心底暗戳戳骂伏见鹿不争气。
还装呢!
我看你能装到什么时候!
“不怎么办,联谊什么的实在浪费时间,既然家里人都已经指定了结婚对象,那我也不用操什么心了。”源玉子迈步跟上伏见鹿。
“哦?打算年底结婚?”
“不行吗?”
“不当名警部了?”
“当啊,谁说女人结婚了就一定要当全职太太?”
“那丈夫想要孩子了怎么办?”
“太、太早了吧!至少也是25岁以后的事情吧?”
“为什么是25岁以后?”
“为人父母也是要做准备的啊,怎么可能说生就生?”
“所以你决定要嫁给藤原誉咯?”
“没,我什么时候说我决定了?”
“那你怎么想的?”
“刚才不是说了吗,顺其自然啊,如果在年底之前交到男友,当然不会跟藤原誉那家伙结婚。”
“啊,你的意思是‘和谁结婚都可以’吗?”
“怎么可能!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
再长的路也会有尽头。
他们聊着聊着,转眼间就到了家门口。伏见鹿掏钥匙开门,源玉子站在他身后,心里有些失落。
就这么让伏见君回去了,她很不甘心。趁着门还没开,她忍不住问道:“你……你就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
“什么?”
伏见鹿愣了愣,随后恍然道:“哦!猫岛的事情吗?等明天起来了再说吧。”
说完,他蹭掉皮鞋,扯开领带,随手把西装外套丢在沙发上,径直回房间休息了。
“……”
太可恶了!!
源玉子回房间,一拳打瘪枕头,枕套上印着的月野兔笑脸扭曲。
平樱子不知道是谁又惹到她了,好奇地问了一嘴。源玉子自然不可能提自己的联谊计划,随口搪塞了两句,随后问道:“对了,樱子,你想不想去上学?”
“去上学?”
“就是去一个大建筑物里学习,由一位年长者教育很多跟你一样的同龄人……”
“谢谢,我知道上学是什么意思。”
“……哦。”源玉子顿了顿:“那你想不想去哇?”
平樱子靠着纸箱思索起来,去上学似乎没什么好处,必须早睡早起、必须每天穿制服、必须按时上课、必须遵守校规……虽说有可能交到同龄朋友,但她觉得自己有源玉子就足够了。
源玉子见她不说话,以为有戏,趁热打铁说道:“你不是想找雪村葵的妹妹吗?如果她跟你同龄的话,肯定也在上学吧?”
平樱子一怔,不由地深思起来。
“不用急着答复,好好想想,想清楚了再说吧。”
源玉子摸了摸她的头,调整好心态,把榆木脑袋伏见鹿的事情放在一边,专心趴在书桌上,继续记录猫岛事件始末,补充之前没写上的细节,并且思索先前没想明白的疑点。
另一边,擅长装糊涂的鹿师爷回到房间,第一时间检查自己腿上的伤势,确定没什么大碍,这才松了口气。
他心理疏导好歹点到了lv7,自然看得出来源玉子的小九九。
啧啧啧,这就是人格魅力!
这时,恶魔川合突然冒了出来,在耳边劝说他赶紧拿下玉子,最好能夜袭合法萝莉,抱着把她xxoo;天使小人紧随其后,痛斥她卑鄙无耻下流,你那是喜欢吗?你那是馋人家身子!
两个小人吵着吵着,突然一同转头,询问伏见鹿为什么不告白。
恶魔:“明明能得手的,刚才就不该回家,直接告白带她去酒店xxoo多好?你都时日无多了,先爽了再说啊……”
天使:“你不是喜欢人家吗?既然如此,那就主动表明心意啊,拖拖拉拉多不好?再不珍惜剩下的时光,临死了可就会后悔啊……”
对此,鹿师爷一一做出了回应。
首先,他腿上有伤,夜袭和去酒店都不方便,万一被源玉子发现就完蛋了;
其次,九条唯告诫过他,源玉子只有在确定对方是自己的东西,才会选择恋爱。如果他贸然告白,以他对源玉子的了解,最后的结果很有可能是源玉子给他一次‘追求的机会’,让他想办法证明自己……
哼,可笑!
心智沦陷、阵地失守的家伙,还指望让他来主动告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幸运星的数字有特殊的寓意,例如折满一千颗星星送给暗恋对象,必定能成;又例如折满九百九十九颗星星送出去,寓意着长长久久……当然,日本没有1314和999的谐音,这瓶子看上去也装不了一千颗纸星星。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瓶子里有590颗纸星星。
(本章完)
第367章 告白谐音
第367章 告白谐音
5月9日是「表白日(告白の日)」,这个节日也是源于「こ(5)く(9)はく(告白)」发音的谐音梗。
也就是说,这罐星星等同于告白。
伏见鹿心中略感得意,等到时机合适,他就以此戳破源玉子的小九九,假装不在意的说‘诶你送我的生日礼物恰好是590颗星星啊,难道你是在暗恋我吗’……
介时源玉子必定方寸大乱、丢盔卸甲,如果拿不出合理的解释,他就能进一步追问源玉子,直至她方寸大乱、破罐子破摔,大声说:‘我就是喜欢你又怎样!’
如此一来,大功告成。
他连回应的台词都已经想好了:‘欸……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勉为其难答应你吧。’
不错不错。
伏见鹿拧开玻璃罐,把星星洒在床单上,撅着腚一颗一颗地细数。
别问他为什么不在桌上数,问就是他没有书桌。漫画书倒是一大堆,全都收藏在书柜里,平时都是在客厅沙发上看……想当初,他刚穿越过来那会,还坚持自律看卷宗,现如今已然成了懒鬼一个。
系统害人不浅。
他了七八分钟,数完了所有星星,一共只有453颗。
怪了,难道是我数漏了几颗?
伏见鹿左右四顾,趴在地上看床底,确定一颗没漏,这才挠了挠头。
莫非是源玉子偷懒了?
伏见鹿思索了一会,觉得源玉子也不像那种偷懒的人,都已经折了四百多颗纸星星,也不差最后这一百颗了。
他转念一想,有可能是自己不太了解日本文化,没准453也有什么特殊谐音……
这年头又没有百度百科,他想问都没地方问。
要是直接去问源玉子,那家伙肯定会露出小奸诈的笑容,偷笑着说:‘啊啦啦啦,原来你仔细数星星了啊?你就这么在意星星的数字吗?难道说你一直在暗恋我?’
伏见鹿把纸星星收回玻璃罐,心里琢磨着这事可以问谁。
平樱子第一个pass掉,那小家伙缺乏常识,问她等于白问,还有泄露的风险;
其次则是森木雅岚,交番所长虽然年纪大了点,但好歹也是女人,看着也不显老,说不定能懂源玉子在想什么……可惜她似乎跟源玉子是一边的,自己跟她也没什么深交,不妥不妥,也pass掉;
再者便是风间拓斋,这家伙欠他不少人情,让风间拓斋守口如瓶应该不难,但问题是风间拓斋似乎反对源玉子跟自己在一起,也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哪来的妖魔鬼怪也敢反对他……同样pass掉;
最后就只有渡边俊了,可惜他是个大嘴巴,如果跟他说这件事,第二天警署上下所有人都会知道。
但好在渡边俊脑子不太好使,稍微用点话术,可以能套出话来。
伏见鹿给渡边俊发传呼,以‘我有一个朋友’的名义,打着‘写小说取材’的幌子,询问渡边俊453这个数字有什么特殊含义。
渡边俊估计是喝多了,一宿没回消息。
直至第二天早上,伏见鹿还在床上睡大觉,传呼机滴滴两声,把他给吵醒了。他迷迷糊糊拿起来一看,渡边俊就回了一个字:
「无」
这家伙估计是心疼运营费,平时用传呼打字格外节省。
「要不你再好好想想?」伏见鹿打了个哈欠。
「想不出来」渡边俊回复道。
伏见鹿没能得到想要的回答,不满的皱起了眉头。他躺在床上,望着天板,思索着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难道源玉子根本就没有注意到数字吗?
说来也是,一边折星星一边计数,实在是太麻烦了,就算特意送590颗星星,也不能说明什么……如果他不数的话,那不就是白搭了吗?
想来源玉子也不会干这种蠢事。
伏见鹿别过脸,看向床头柜的玻璃罐,心想难道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生日礼物吗?
这也太普通了吧?
当然,如果这些星星是源玉子亲手折的,那他也不是不能感受到一点点心意在里面……虽说这心意感觉没什么用,但总归是一份心意。
问题是他觉得这些星星像是便利店里买的,100円一罐的那种。
不对劲,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源玉子小心思那么多,不可能没有在生日礼物上心思。
当初在大雪山,他只是把感冒的源玉子接回来,后者就心思想着该怎么报答——既要有意义,又要表达感谢之情,如此高要求高标准才符合源玉子的送礼习惯。
小恶魔川合冒了出来:“你想太多了,也有可能是她根本不在乎你,下班时路过便利店随手买了一罐……”
这次不用天使小人动手,伏见鹿一巴掌把她拍成了肉饼。
房间门外忽然传来砰砰的拍门声,伴随着源玉子的喊声传来:
“起床了!该起床了伏见君!再赖床上班要迟到了!”
伏见鹿正烦着呢,随口回道:“不去!帮我请个病假!”
“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源玉子问道。
“我有点太舒服了,想请假在家休息。”伏见鹿闭上了眼睛。
“这怎么行?你这不是旷工吗?快起来!”源玉子不依不饶拍门。
“昨天刚从猫岛回来,我精神受创了,好歹需要休息一下吧?”伏见鹿翻了个身。
闻言,源玉子托住了下巴,先前她就觉得伏见君回来后怪怪的,原来是受了精神刺激,也不知道在跟总设计师对赌之前,伏见君经历了什么……想必一定很痛苦吧?
唉……
念及至此,源玉子突然不忍心苛求他了,让他在家好好休息,有什么问题就去看心理医生,别患上ptsd了。
伏见鹿嗯嗯啊啊敷衍了两句,等源玉子出门上班、客厅传来关门声,他才掀开被子,挠着肚子懒洋洋地起床刷牙。
当他站在镜子面前时,右手撩起的衣摆下,露出了狰狞鬼爪的一角。
伏见鹿心底一沉,他缓缓脱下上衣,身上布满了触目惊心的鬼爪,向着后背和胳膊蜿蜒盘旋。
他伸手摸了摸,不疼不痒,依旧是皮肤的质感,那些鬼爪就如同暗沉的刺青。
唉……
早知道留福山斗贤一命了。
(本章完)
第368章 玉子警官公正无私!
第368章 玉子警官公正无私!
源玉子身穿蓝色制服,她叼着面包,一路小跑至警署,权当慢跑晨练。
不知为什么,她一坐上工位,就觉得浑身没劲,哈欠连天,很有可能是因为昨晚熬夜做笔记的缘故。
趁着其他同事还没到办公室,源玉子偷摸打开大屁股电脑,使用二指禅戳键盘,上网查找东京小学相关讯息。
今早起床时,平樱子跟她说了,打算去上小学——但樱子不想去特殊学校,因为雪村的妹妹大概率不在特殊学校。
源玉子发短讯咨询了一圈,其他人都没养过孩子,没法给出专业建议。
唯一一个有过女儿的前辈,就是风间拓斋,他给出的意见就是‘绝对不要送樱子去特殊学校’……麻原彰晃曾经就在特殊学校就读,凭借半盲的优势霸凌其他学员,其他国家不清楚,日本的特殊学校环境相当恶劣。
源玉子参考了千姬的下场,决定采纳风间前辈的意见。
但想要选一家不错的正式学校非常麻烦,首先要考虑校方收不收樱子,其次则要权衡学费、师资力量、校风环境、学校距离等等……她一时间有点焦头烂额,伸着脖子捏着鼠标盯着屏幕看了半天。
91年日本互联网处于发展初期,网上能搜到的资料相当有限。
学术机构和科研人员已经开始利用网络进行信息交流和学术成果分享,某些特定行业或领域,如计算机技术、信息技术等,已经有一些专业人士在网络上交流技术信息、分享代码片段、讨论行业动态……但基本上全都是文字,刷几个小时都未必能看到一张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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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看了大半个小时,边刷边记,听到门外有脚步声,赶紧关电脑,用文件夹扇风,让它快速散热。
大屁股电脑属于是公家设备,经费充裕的警署都会买几台充门面。老一辈的刑警基本不会碰,新一辈的刑警没学过也不怎碰,电脑放在桌上吃灰实属暴殄天物,不如让她利用一下……虽然没有违规,但她还是有种公器私用的心虚感。
“怎么偏偏在丰岛区犯事……”
“很棘手啊……”
木下翔仁带着事务官进门,路过工位,见源玉子真来上班了,他先是一愣,随后照常点头打了个招呼,脚步匆匆带着事务官进办公室。
听到有棘手的新案件,源玉子本能地竖起耳朵,挪动办公椅,侧着身子偷听——办公室隔音效果不错,但架不住她耳朵更灵。
“上面要成立特搜科吗?”事务官的声音传了出来。
“没这打算,说是要低调处理,让我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务必要查明真相……”木下课长的声音有些烦躁:“真要查出点什么,那该怎么处理?”
“不是好事吗?”事务官问。
“劝你别有那种想法,没查出来我可以当没看到,明白吗?真以为这是什么好差事?你上赶着帮别人办事,别人还不一定领情呢!”木下翔仁说。
“欸……那交给谁来主办?”事务官问。
“交给谁都不好办。”木下翔仁的声音很为难。
闻言,源玉子攥紧了拳头,心说交给我呀!交给我不就好办了吗?
她初任研修还没通过呢!
目前,源玉子还没有正式经手主办一起刑事案件,真要继续拖拖拉拉下去,搞不好初任研修就要挂零蛋,最后被打回原型,因为未通过研修而继续当交番巡警……那她估计要被伏见君笑一辈子!
虽说追查天罚真凶、追缉猫岛罪犯很重要,但是她成为名警部的理想同样重要,绝不能顾此失彼!
要是掉回小巡警,那她还怎么以刑警的身份继续查案?
屋内两人聊着聊着,声音越来越低,眼下快到上班点,同事们陆陆续续卡点上班,办公室内一下嘈杂起来,她没办法继续窃听,只能老老实实开始办公。
无故旷工几天,她原以为自己会忙到飞起,但实际上积压的文档已经有人处理了,她只需要和档案员对接,处理昨天未完成的文件就行了。
源玉子办公办到中午,感觉自己的精气神全都被机械重复的工作吸干了。
她觉得自己不适合这个岗位,但又不好意思提换岗的事情,只能默默买便当午休,边吃边对比自己记下来的学校信息,琢磨着该送樱子去哪所学校比较好。
感觉光看没用,还是得实地考察。
源玉子掏出手机,把学校相关信息发了过去,让他这两天带着樱子去看看学校,就当是出门散散心,总是闷在家里不出门怎么能行?
后者腿伤未愈,自然不想四处奔走,潦草回复道:「不如让她抓阄,抓到哪家是哪家」。
源玉子气得不轻,饭也不吃了,两只拇指飞速打字,准备长篇大论撰写讨贼檄文。
这时,事务官从办公室探出头,向她招了招手:“玉子警官,木下课长有事找你。”
源玉子心里咯噔一声,第一反应是自己偷用电脑的事情被发现了。
按理说,她的行为不算违规,警署规章里明确写了,所有在职警员都有权使用办公用具……不然的话,她绝不会碰一下电脑。
木下课长应该不至于因为这种事跟自己计较。
她把粉色翻盖手机收回兜里,起身走进办公室,暗自揣摩着木下课长叫她干嘛……难道终于发现了她的闪光点,要把棘手的案子交给她侦办了吗?!
源玉子期待地加快了脚步,然而她很快就失望了,木下翔仁叫她进来,是为了讲樱子津贴的事情——当初巢鸭警署也参与办案,一部分津贴是由署里拨款,还要走各种程序。
今天准备打款,趁着午休,让源玉子去确认一下银行余额。
临走前,源玉子忍不住多问了一嘴:“那个……课长,请问我什么时候才能接手主办刑事案件呀?”
木下翔仁一愣,他心想这家伙又要折腾什么幺蛾子?
当初他把源玉子放在文员岗位上,打算到期给源玉子升任正式刑警,甚至不需要她经手案件,就是为了能省点心。
“这个……嗯……你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确实可以胜任刑警一职,但现在没有合适的案件交由你主办……等你转正后,警署会给你分组,到时候再考虑侦办刑事案件的事情吧。”
木下翔仁觉得自己暗示得够清楚了,甚至可以说是明示了。
可惜,源玉子自动忽略了后半句话,她的呆毛测谎仪有反应了,第一时间捕捉到了木下课长的谎话。
“怎么没有合适的案件……早上你们不是遇到棘手的案件了吗?我觉得我可以试试!”源玉子鼓起勇气说道。
虽然这话显得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但她实在不想继续处理文件了——哪怕阅读卷宗都比文件归档有意义,后者只是单纯的把文件格式整理好、贴整齐、确认不少页数等等,全都是毫无意义的重复工作。
如果只是为了赚钱,那她还不如去便利店打工。
“谁告诉你的?”木下翔仁回头看向事务官。
“我、我自己听到的,没有谁告诉我。”源玉子如实说道。
她没有贴在门板上听,而是坐在自己的工位区域内,不算是故意偷听。
事务官没看木下翔仁,他笑着对源玉子说道:“好巧欸,木下课长正在烦恼要把这起案子交给谁来办……”
“交给我!”源玉子举手说道:“我非常有信心!”
木下翔仁让事务官不要胡闹,后者附耳表示既然要公事公办,这起案子交给源玉子正好。
木下翔仁依旧表示反对,但没有先前那么坚定,他对源玉子说道:“研修刑警主办案件必须要有一名正式刑警陪同,现在我们没有多余的警力配合你办案……”
眼见有戏,源玉子说话没过脑:“没事!伏见君正好明天复工!”
闻言,木下翔仁和事务官面面相觑,后者眨了眨眼,说道:“这个案子比较特殊,尽量低调处理,全程不对外通报,就算办成了也没有什么好处,警署不会表彰也不会加薪……”
“没事!能办案就是对我最好的嘉奖!”源玉子‘啪’的一下立正了。
“既然如此……”
事务官回过头,见木下翔仁首肯,他才将卷宗递了过去:“那这起案子就交给你们处理了。”
源玉子早就被勾起了好奇心,到底是什么案子能如此棘手,甚至让课长和事务官反复叮嘱。
她正准备翻阅,却被事务官摁住了:“说起来,涉案嫌犯和你还有点缘分……希望玉子警官办案的时候,一定要秉持公平公正的原则。”
“大丈夫!交给我吧!绝对不会徇私枉法的!”
源玉子敬了个礼,事务官这才松手,她连忙翻开卷宗,快速浏览案件详情。
“这……”
她瞪大了眼睛,猛地抬起了头:“这是真的吗?藤原课长他……杀人了?”
(本章完)
第369章 我要进小学!
第369章 我要进小学!
与此同时,巢鸭公寓内。
伏见鹿收到了源玉子发来的消息,看着密密麻麻一长条关于学校相关短讯,他只觉得烦人,干脆0键转发,让平樱子自己来看。
“怎么样,有中意的吗?”
伏见鹿半躺在沙发上,给自己的小腿换药。
平樱子仔细阅读了半晌,干脆利落说道:“早稲田実业学校,就它了。”
“为什么?”伏见鹿略感惊讶。
“它的社团场地最多,基础联赛或者训练赛大多在这所学校举办,如果葵的妹妹参加了社团,很有可能会参加比赛……我找到她的概率更大。”平樱子理智分析道。
“原来如此,”伏见鹿取过手机,目光下移:“嚯!光是报名费就三万円……嘶,原来不是给报名费就能进的啊?‘一贯制’是什么意思?”
“是集小学、初中、高中为一体的12年一贯制学校,这所学校是早稻田大学的附属学校。”平樱子跪坐在茶几边吃布丁。
“诶~”
伏见鹿拉长了语调,觉得这种学校的入学条件肯定不低,学费估计只是门槛,说不定还要筛选父母职业、进行入学考试、查询过往记录……平樱子估计一查医疗记录就会被刷下来。
“「诶」是什么意思?”平樱子察觉到他语气有异常。
“怎么说呢,我委婉一点吧,”伏见鹿往腿上倒酒精,说道:“这所学校应该不收脑子有病的小孩。”
先天性高功能自闭症是事实,平樱子并不觉得这话刺耳,她舔着补丁盒皱眉思索,说道:“我可以装成正常人。”
“真的吗?”伏见鹿用纱布擦拭小腿:“那你笑一个。”
“装成冷酷的小学生。”平樱子纠正道。
“冷酷的小学生是什么鬼东西?”伏见鹿忍不住吐糟。
平樱子解释道:“冷酷小学生不是鬼东西,意思是小学年龄、性格冷酷、天生不爱笑……”
“我知道你的意思,”伏见鹿摆了摆手,不跟她一般计较:“那你哭一个吧。”
“冷酷小学生也不会哭。”平樱子已经完全代入新人设了。
“这样不行啊,不会哭不会笑,那不还是怪人吗?人家一眼就能看出你有问题啊!”
伏见鹿包扎好伤口,放下裤腿,在烟灰缸里烧换下来的绷带:“万一遇到什么事,你受刺激了又躲回纸箱里怎么办?”
“不会的,我已经掌握了森林法则,凡杀不死我的只会让我更加强大。”平樱子拍了拍背后裤腰带,里头插着一把警枪。
伏见鹿都快忘了这茬,他当即回收警枪,狠狠地批评了一顿,随后说道:“哪有小学生上学带枪的?就你这样,别说早稻田了,国小都够呛!”
“我不会让他们发现我带枪的。”平樱子辩解道。
“不是发现不发现的问题,是风险与收益不成正比的问题,”伏见鹿认真教育道:“你仔细想想,被发现携带枪械的风险跟携带枪械的收益成正比吗?”
“安全很重要……”
“我知道你缺乏安全感,但你要做出理智的判断,明白吗?不要纵容恐惧干扰判断,”伏见鹿挥手驱散燃烧的烟雾:“你冷静下来再想想,上学该不该带枪?”
平樱子沉默片刻:“不该。”
“你是糊弄我的,还是真心这么想的?”伏见鹿问。
“我要是糊弄你,怎么可能告诉你实话?”平樱子反问。
伏见鹿懒得跟这家伙扯皮,等绷带烧成灰烬,他端着烟灰缸进厕所,直接倒进马桶里冲干净,随口叮嘱道:“别告诉源玉子,要不然咱俩就完蛋了。”
平樱子眯起眼睛,说道:“一码归一码,想要让我保密,就得送我去上学。”
伏见鹿身为将死之人,不吃她这一套,表示爱揭发就揭发,大不了大家一起难受。
眼见交易失败,平樱子没有懊恼,她咬着布丁盒子,仔细思索着解决办法:
“到底怎样才算正常人?”
“我这样!”伏见鹿竖起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
“……”
平樱子上下打量伏见鹿,她回房间从纸箱掏出纸笔,认真采访道:“你小学时代朋友多吗?”
“不多。”伏见鹿懒得撒谎。
“具体几个?”平樱子低头记录。
“半个。”
“半个人?你把朋友切块了?”
“怎么可能!我自己幻想出了一个朋友,所以是半个。”伏见鹿煞有介事的说道:“所有男孩都会幻想出一个朋友陪伴在他身边,比如说关谷神奇,他就有超级马里奥的陪伴。”
“关谷神奇是谁?”平樱子感觉奇怪的知识进入了大脑。
“不重要。”伏见鹿瘫回沙发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
平樱子在笔记本上记下「孤僻」二字,继续询问一堆乱七八糟的问题。伏见鹿越听越觉得不对劲,这些问题有点耳熟,他忍不住回头问道:“你从哪搜集的这些乱七八糟的问题?”
“照抄的ipde,国际人格障碍检查表,再加上我个人比较感兴趣的问题……”
平樱子低头继续写写画画:“问的都差不多了,你的分数好像比我还低。”
“勘误,绝对有勘误。”伏见鹿撇嘴,懒洋洋地换电视台:“其实判定正常人的标准很简单,只要跟你相处的人看不出你脑子真有病,你就是正常人。”
“真的吗?”平樱子表示怀疑。
“当然是真的,这个世界其实有很多智障,但他们都能生活自理,所以一直都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你接触的多了就知道了。”
“噢……”
平樱子明白了,想要入学,就得先伪装自己,让其他人看不出自己是异类。
她回房间对着镜子练习,不断模仿源玉子的表情。
这时,伏见鹿手机又震了震,估计是源玉子发来消息催问。
他有些头疼,继续拖下去也不是个事,源玉子回来后肯定会化身唐僧嗡嗡嗡念叨个不停,干脆快刀斩乱麻,尽早给樱子办入学得了,也省得他东奔西走四处挑选学校。
“要不我现在帮你预约,问一问入学需要什么条件,实在不行再另选吧。”他回头喊道。
“不行,只能是早稻田实业学校。”平樱子坐在房间内,态度坚定的回话。
伏见鹿心说这家伙真麻烦,他懒得计较,径直拨打招生电话,咨询具体详情。接线员是个大叔,耐心询问他的姓名、咨询类型、预约时间,随后表示每年5-6月份会发布招生简章,介时可以参加学校说明会,安排孩子的入学事项。
现在是四月初,伏见鹿觉得再等一两个月也无妨。但紧接着,接线员话锋一转,表示如果是转学生,得提前找教务处专员对接,需要付一笔咨询费什么的。
伏见鹿表示钱不是问题,虽然他没有钱,但不妨碍他装大款。
“既然如此,伏见先生可以预留电话,在下午三点放学后来我校咨询……”
“需要准备什么吗?”
“不需要,只是一次普通的咨询而已,最好带上孩子一起来,由家长、校方和孩子三方商议入学事项。”
伏见鹿‘昂’了一声,客套了几句,随后挂断电话。
平樱子从他打电话起,就凑过来旁听了。直至眼下挂断电话,她才开口询问道:“我也要去吗?”
“不然呢?”伏见鹿起身准备去换衣服。
“我去干什么?”平樱子不想去,但又不好明说自己不想出门。
“你以为真是找你去聊天的?光聊天还收咨询费啊?”
伏见鹿随手脱掉睡衣,丢到沙发上,自顾自回房间:“这是面试,懂吗?‘咨询入学事项’只是委婉点的说法而已,如果我们像个二流子一样上门,人家估计都不会给你考试的机会。”
“好大的排场。”平樱子很不满,像个小大人一样讥讽。
“不然呢?你自己选的名校啊,现在反悔去国小还来得及……算了,你别反悔,我懒得带你到处跑。”伏见鹿随手关门:“我要换衣服,你别偷看。”
“你以为谁都跟玉子一样稀罕你?”
平樱子双手抱胸,坐在沙发上,歪头思考了一会,决定硬着头皮上了。
毕竟当初她跟葵约好了的,一定要找到她的妹妹。
上个学而已,有什么难的?她在家又不是没学过。
可她从来没有跟同龄人相处过啊……
准确的说,她真正相处过的人,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外面的世界」是个很抽象的概念,如果只是空间上的‘外面’,她已经能够克服了;但对于人际关系的‘外面’,她依旧心怀忐忑,恐惧不安。
别害怕,樱子,葵在默默保护你呢!
迟早有一天,你会成为优秀的猎手,征服名为社会的丛林!
平樱子给自己打气,她返回房间,左右挑选‘面试’服装,结果发现自己只有可爱呆萌的睡衣……唯一能穿出门的,还是源玉子给她买的背带裤。
“早知道就买一套西装了……”
平樱子默默懊悔。
伏见鹿回房间摸了两个小时的鱼,等到临近三点,他才换好衣服;平樱子别无选择,只能穿背带裤,为了遮挡其他人的视线,她还特意戴了个太阳帽。
两人都不情不愿的出门,伏见鹿像个瘸了条腿的老爷子,平樱子则像鬼鬼祟祟闯空门的侏儒,两人一前一后坐电梯、下楼、穿过街道、取回轮椅,徒步前往池袋区。
“推快点!”伏见鹿坐在轮椅上,扭头训斥道:“要是迟到了,会被扣印象分!”
平樱子在他身后,吭哧吭哧地推着轮椅。
他们紧赶慢赶,总算在三点之前赶到了学校。
伏见鹿把轮椅放在停车位,重心放在左脚上,慢慢地走近校门。教务处派人接待,两人跟着进校。
路过操场时,伏见鹿留意到操场似乎在举行什么活动,聚了一圈人,地上摆着蜡烛、鲜、照片、手绘画册之类杂七杂八的东西,气氛看起来相当沉重,甚至有小学生在嚎啕大哭。
不等他开口询问,接待老师主动解释道:“最近学校的一名老师出了意外,学生自发组织追悼活动……”
闻言,平樱子下意识拽住了伏见鹿的衣角。
伏见鹿能感觉得到,平樱子的手在抖。
(本章完)
第370章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第370章 优雅!实在是太优雅了!
他知道平樱子缺乏安全感,如果学校里死过人,这小家伙内心的恐惧不安估计会更加剧烈。
念及至此,伏见鹿帮忙找补道:“不会是在校内发生的意外吧?”
接待老师知道他是什么意思,一脸严肃地点头附和:“当然不是,请您放心,我校的安保和校风都是很严格的。千叶老师在校外遭遇意外,我们也非常痛心……”
伏见鹿连连点头,顺手摸了摸平樱子的帽子:“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后者略微放松了些,至少没有抖得那么厉害了,但依旧拽着伏见鹿的衣角。
接待老师又客套了几句,笑着表示令千金很腼腆;伏见鹿跟着点头,鬼话张口就来,声称平樱子表里不一,特别喜欢窝里横。
两人边聊边走,上楼进教务处会客室,接待老师给两人倒了杯茶,询问平樱子是打算从哪个小学转学、有无教师或者校长的介绍信、突然转学的具体原由……
伏见鹿如实作答,表示樱子从来没有上过学,平时都是一个人在家,自己也不是樱子的父亲,而是她同父异母的哥哥,最近她受警方表彰有了学费津贴,所以打算送她来上学。
“啊,那篇报道我也看过,令妹真是善良的好孩子。”
接待老师夸了两句,随后表示转校生情况特殊,要咨询校长和校董的意见……他车轱辘话说了一大堆,也不知道是能收还是不能收。
伏见鹿不想跟他打太极,万一接下来说什么回去等通知,那他不得还跑几趟吗?最好今天就能把这事给定下来!
他充分发挥自身社交魅力,用心理疏导的方式陈明利害,声称接收平樱子这样的学生有利于提升校方声誉,如果将其当作一项长远投资,收益相当可观,如果平樱子最终能成才,其励志故事无异于是最好的广告……
完事之后,他又跟接待老师套近乎,聊起最近的教师就业压力、学校发展的瓶颈、跟随经济泡沫一同倒闭的学校,顺便侧面点了一下自己公务员的身份,表示有政府报销不用担心学费的事情……
接待老师频频点头,一个多小时后,他一拍大腿,表示可以帮忙问问校长的意见。
闻言,伏见鹿便清楚事情差不多成了,他能做的都做了,接下来大概要考察平樱子本人——如果是性格太过顽劣、有身体缺陷或者成绩不理想的学生,估计也会被拒之门外。
等接待老师离开会客室,伏见鹿开口提点了两句,让平樱子接下来放灵光点,表现好了才能入学。
后者深呼吸,左手藏在袖子里,用力掐自己手指,试图努力平复情绪。
伏见鹿瞥了她一眼,收回目光,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说道:“有我在这,你怕什么?”
他顿了顿,补充道:“他们怕你才对。”
闻言,平樱子手指一颤,长吁一口气,真的镇定了下来。她抬头看向伏见鹿,后者的锁骨隐约露出一道黑色的细纹,轻声开口提醒道:“露出来了。”
伏见鹿扣紧领口,批评道:“小孩子不要用奇怪的眼光看大人。”
平樱子想说他有病,但转念一想,自己马上就要‘面试’,必须尽快调整好状态,不能再跟伏见鹿嘻嘻哈哈一般见识。
她挺直了腰背,双腿并拢,手掌平放在大腿上,模仿源玉子接待客人的姿态。
几分钟后,校长推门而入,他第一眼就注意到了平樱子,后者气态平稳,坐姿标准,一看就觉得家教良好,说不定还是出身名门……他教过不少学生,没有一个孩子像伏见樱子这样沉稳内敛。
在来的路上,助教就大致说明了情况。
校长觉得家庭环境和学费方面没问题,那就要考量学生本人的学业水平和性格特点……前者只需要写几套试卷就能看得出来,后者则需要他本人通过眼力判断了。
在他眼里,招收特别学生就跟赌石押宝一样,如果没有概率开出珍品,那他说什么都不会让外人走捷径入校。
小学部设有插班考试(编入试験),但名额极少且竞争激烈,小学部录取率通常低于10%,中学部因含内部升学名额,对外招生比例更低——不知道有多少名门贵族挤破头想要转学进来,但无能者都被他一一拒绝了。
他之所以会来面试,主要是因为助教大力推荐。
伏见鹿主动起身握手,双方自我介绍了一番,校长名叫安藤明太郎,是个五十多岁的中老年人,身材有点发福,戴着啤酒瓶底一样厚的眼镜,说话时带着笑容,看着很和蔼。
“如果不介意的话,我这里有一张考卷,是关于简单的图形认知和记忆问题……不是很难,只是简单的小试题。”
安藤校长取出两个小本本,上面画着各种圆形和长方形,细密的线条将其分割成细小的碎块,填充了各种颜色。
平樱子知道这是用于测试小孩是不是智障的测题,一般学校招收转学生都会要求做这种常规题目——她精神有点问题,但智力还是正常的,三两下填完了。
安藤校长扫了一眼,确定她不是色盲、没有智力障碍,这才说明‘入学考试’的相关事项。
一般入学考试分为笔试和面试两个部分,小学部笔试只需要考两科,分别是国语和算数,家长无需参加;面试则需要考察礼仪、表达以及逻辑能力,家长需要参加,校方需要了解家庭教育理念与学校契合度。
伏见鹿嘴上笑着说不愧是名校,心底却在想破学校屁事真多。
“为了孩子着想,每一天都不能耽搁,如果可以的话,现在就能进行笔试,以便我们尽早给出准确的答复。”
安藤校长说的是实话,他没那么多时间浪费在招生上,一般来说助教能筛选掉百分之九十的转学生,不论是名贵还是富豪,不合格就是不合格,除非给学校捐一栋楼,否则光靠三瓜两枣别想迈过这道门槛。
剩余百分之十的学生,有百分之五会被他直接筛掉,比如说中产家庭、没有教育理念的家庭、以父母为中心的家庭……这些人他基本上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伏见樱子比较特殊,她无父无母,有政府津贴,学校对她的影响肯定比家庭更大。
如果她是一块璞玉,那就值得雕琢。
伏见鹿自无不可,他巴不得早点完事,表示随时可以开始考试。
助教取来试卷,没有让伏见鹿回避。他主要是想看看,在校长和家长的双重压力下,这孩子是否能保持心态常规作答。有些考生平时成绩不错,一到关键考试就掉链子——孩子的抗压能力,也是考察的一部分。
茶几比较矮,想要写试卷,就得低头弯腰。
平樱子径直站起身,模仿源玉子的坐姿,下抚不存在的裙摆,跪坐在茶几边,脊背依旧挺直,正好能保持端正的书写姿势。
‘优雅!’
‘实在是太优雅了!’
安藤校长心中赞叹,这孩子家教如此良好,绝对是名门出身!伏见君身为她的哥哥,想必也是恪守礼仪的君子……
他目光一转,只见伏见鹿在偷偷抠脚。
“……”
这其实不怪伏见鹿,他的伤口正在结痂愈合,非常的痒,准确的来说是又痛又痒,忍不住想要沿着伤口边缘挠一挠。
安藤校长推了推眼镜,心想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家庭,两人生活习惯不同可以理解。
他没有开口打扰,众人耐心等待,会客室内安静得只有笔尖沙沙声。
十几分钟后,平樱子做完了试卷,轻轻将其向前一推,一言不发坐回了原位。
对于她的仪态,安藤校长很满意。
他收起试卷,取出答案,对比算分,逐渐皱起了眉头。
两门百分制的考卷,伏见樱子全都考了六十分,不多不少,刚好及格。
这个水平上国小肯定没问题,但他们是什么学校?1901年建校时的《早稲田実业学校设立趣意书》中就说过:
——“当今之世,需摒弃虚饰,以实学为本,育经世济民之才!”
经世济民之才,怎么可能国语和算数只考六十分呢?
安藤校长心中叹息,这孩子心地善良、恪守礼仪、勇敢坚强,可惜不是学习的料——六十分的成绩普普通通,他只能选择拒绝。
但他也不是那种以考试成绩衡量学生价值的教师,这孩子性格好、有才华,日后说不定能成为滑雪运动员,他打算写一封推荐信,建议伏见鹿带着妹妹去柳沢小学,那所学校在体育方面有较强的传统和资源。
等到伏见樱子升入初中或者高中,在比赛中取得不错的成绩,依旧可以再来早稻田实业学校面试——他愿意破格录取有特长有才华的学生。
安藤校长心中有了决断,他打好腹稿,十指交叉,轻咳一声,正准备开口,却不料助教忽然附耳说道:“校长,拿错试卷了,这不是小学部二年级的试题……”
他皱起眉头,低声训斥了一句。
刚才他也没有细看,只是粗略地对答案算分,眼下再一打量,这才发现手上是初中二年级的试题。
这……
错不了……
绝对的天才啊!
安藤校长眼睛一亮,随后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抬起头,认真打量起伏见樱子。
从他进门第一面起,这孩子脸上的表情就没有变过。
他心中隐约有个猜测,为了验证是否属实,他亲自取出小学部二年级的试题,让伏见樱子再做一遍。
“抱歉,刚才拿错了试卷,还请再做一次……”
(本章完)
第371章 发财啦!
第371章 发财啦!
助教不知道校长为什么要多此一举,既然这孩子能答出中学考卷,何必还要再用小学试题再测一次呢?
这样不就显得校方粗心大意吗?
连试卷都能拿错,怎么能教育好孩子?
当然,这是他的错,校长私下如何责罚都行,但怎么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呢?
助教欲言又止,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安藤校长摘下眼镜,反复擦拭,直至樱子停笔,他才重新戴上眼镜。
助教取过试卷,和安藤校长一起算分。
“唔……”
两人对视了一眼,如果他们没算错的话,两科的分数依旧是60分。
不多不少。
安藤校长扶了扶眼镜,他验证了自己的猜想,转头对伏见鹿说道:“还请家长回避一下,我有几个问题想单独问学生……”
伏见鹿下意识回头,看向平樱子,见后者轻轻颔首,这才起身告辞。
平樱子心里清楚,迟早有一天她要离开伏见鹿和源玉子的保护,堂堂正正地独自跟陌生怪物接触……这一天来的比她想象中的更早,但她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助教也跟着离开,顺手关上了会客室房门。
房间内安静得可怕,平樱子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在她眼里,安藤校长的面容逐渐扭曲,可她却不敢表现出害怕的神态,只能紧绷着身体,强行保持着僵硬的坐姿。
成事与否,全凭己心。
安藤校长食指敲了敲桌面上的试卷,问道:“伏见同学是在刻意控分么?明明能考满分,却始终保持在60分。”
平樱子面无表情,她想要说话,却张不开口。
见状,安藤校长安慰道:“别紧张,我并不是想要责难你……我只是很好奇,伏见同学为什么要这么做?”
对方语气缓和,平樱子也略微喘过气来。
无论她内心如何波涛汹涌,表面上依旧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只听她轻声开口说道:“我想做个普通人。”
安藤校长恍然大悟,只有不普通的人,才会渴望去做普通人……但仅仅只是如此,并不足以说服他。
“在我们学校,天才都是普通人,伏见同学不用顾虑,分数太高不会招人嫉妒。每个学期我们都会放榜前一百名,成绩越秀者会受到同学们的尊崇……”
他笑着说道:“除此之外,还有其它的理由吗?”
平樱子想了想,决定实话实说:“我觉得没意义。”
“什么没意义?”安藤校长一愣。
“考得再高也没有意义。”平樱子说。
安藤校长愣住了,他心想原来如此。
原来在这孩子眼中,以分数为考核标准的学校,是不存在教育意义的么?
他本想反驳,分数是衡量学力的标准,但转念一想,教育的目的是为了增强学生的学力么?
不,不是的。
他身为校长,竟然遗忘了校训的前半段话:‘摒弃虚饰,以实学为本’,其次才是‘育经世济民之才’!
这么多年,他一直在反对虚荣、形式主义,强调实用主义和脚踏实地的学风……直至此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一直在用另一套标准要求学生。
坐在自己眼前的女孩,她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清楚自己该接受哪种教育,对于自己的人生目标有清晰的规划。
在她的人生中,并没有追逐分数这一项。
即便有优越的成绩,她依旧脚踏实地,秉持着实用主义的理念,即便是入学考试,依旧把分数控制在‘够用就行’的范围内……
安藤校长心中惊叹,这才是真正的良材璞玉啊!
太了不起了!
她真的只是一个七岁的孩子吗?
也对,大概只有七岁的孩子,才会有这么任性的做法——在入学考试中控分,何尝不是一种幼稚与傲慢的行为呢?
安藤校长心中有了结论,但按照惯例,他还得问最后一个问题。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伏见同学的想法了……”
“那么,请问伏见同学,你未来想成为什么样的人?”
……
对于这个问题,安藤校长听过很多回答。
有的孩子说想做科学家,有的说想当漫画家,也有的孩子说想当政客、音乐家、宇航员……更有甚者,对于自己未来隐约有所规划,会回答说想要成为和父亲或母亲一样的人。
很多人会困惑,十岁的孩子能懂什么呢?他的未来会是什么样,谁能知道呢?
但其实不是的。
英国曾经拍过一个纪录片,导演分别采访了底层家庭、中产家庭和精英家庭的孩子,询问他们对未来有什么规划、父母打算采取什么样的教育。
底层家庭的孩子目标很笼统,大概是希望以后能赚到钱,父母嘲笑说就你那成绩还想赚大钱;
中产家庭的孩子没什么目标,父母大多希望他们开心快乐,愿意支持鼓励他们的兴趣爱好;
精英家庭的孩子目标极其明确,父母从小就教育他们精英阶层的礼仪、为人处世、社会规则等等,他们从小就决定要成为和父母职业类似的精英。
二十年后,导演再次采访这三个家庭,结果出人意料。
底层家庭的孩子做了点小买卖,不算大富大贵,但起码解决了温饱问题;精英家庭的孩子继承了父母的事业,不出意外成长为行业精英,继承父母的衣钵。
问题就出在中产家庭,哥哥成为了流浪汉,整日在外晃荡;妹妹在脱衣舞俱乐部工作,能过一天是一天。
在安藤明太郎看来,如果对于未来没有清晰的目标,没有自己真正热爱的理想,那就是无根浮萍,永远不可能成长为参天大树。
即便再有才华,也会因傲慢而蹉跎时光。
面对这个问题,平樱子并未深思,她脱口而出说道:“我想成为一个强大又温柔的人。”
安藤校长问道:“太笼统了吧?不能更具体一点吗?”
“「强大」和「温柔」是很笼统的词汇吗?”
“我说的‘具体’是指职业之类的。”
“可能会考虑当警察或者当律师。”
“这样吗……”安藤校长越发好奇:“为什么会想着成为强大又温柔的人?是你生活中遇到过这样的人吗?”
“没有,”平樱子说:“不为什么,就是想。”
她其实有所隐瞒,自身强大才能保护珍视之人,自身温柔才能维护珍视之人——这理由说不出口,一点都不像正常小孩,而且还很羞耻。
安藤校长颔首,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请伏见鹿进来,径直公布了结果,甚至不需要家长面试:“首先,恭喜伏见同学,通过了笔试与面试……其次,欢迎伏见同学,来我校就读。”
助教跟着鼓掌,表示恭喜;
伏见鹿装出惊喜的表情,跟校长握手。
“入学需要提交申请材料,首先要填写入学志愿书(愿书),附上户籍誊本、健康诊断书,成绩证明就不需要了,小学部需提交家庭教育理念陈述书(保护者アンケート)……”
助教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大概意思是如果伏见鹿没意见的话,争取第一天办完入学手续、第二天购买校服、课本、运动服之类的学习用品,第三天就入校正式上课。
伏见鹿连连点头,助教问他需不需要用笔记下,他表示不需要——这是平樱子的事情,他才懒得记。
一切谈妥,伏见鹿刷卡支付了1万円的咨询费和3万円的报名费,表示明天就备齐材料来学校办手续,随后就带着平樱子离开了。
兄妹俩一前一后下楼,穿过热闹的操场,走出学校大门。
“热死了,今天真是晒死人了。”
伏见鹿一屁股坐回轮椅上,让平樱子在后面推,他伸懒腰说道:“没想到这么顺利……唔,表现不错,奖励你一个布丁。”
平樱子绷着脸,用力推轮椅,她把需要准备的材料都记了下来,其中有一项比较棘手:“哪有顺利……健康诊断书怎么办?”
“又不是查医疗记录,你慌什么?”伏见鹿不以为意。
“医疗记录和健康诊断书不是一回事吗?”平樱子边推边问。
“当然不是一回事,健康诊断书随便找家医院做下常规检查就得了,主要是确定你有没有传染病或者生理缺陷,不需要大价钱做核磁检查脑子。”
伏见鹿对此相当了解,法院经常要求提交相关材料,医疗记录是具有法律效应的,可以作为证据上呈;但健康诊断书基本上是次要佐证,只要没病就能办。
“诶……这样啊。”
“顺路推我去atm,我查一下卡里还有多少钱。”
伏见鹿记得,自己这张卡里只剩一万多。他来之前只准备了咨询费,谁知道早稻田名校那么好搞定,校长像是生怕他们跑了,主动提出交报名费——他当时不好反悔,打算用信用卡刷,回头再用津贴补,却不料助教用pos机付款成功了。
这下搞得伏见鹿都有点不自信了。
卡里到底还有多少钱?
平樱子推着他走进atm机,他插入银行卡,点击查询余额,一长串零冒了出来。
——「22,470,900」
怎么这么多钱?
伏见鹿稍微回忆了一下,这才想起来,在「连连看」试炼结束后,广播宣布奖池累计四千五百万円,由幸存者均分,它的一半就是两千两百五十万円……没想到仲裁人真把钱打进他的卡里了。
等等,照这么说,源玉子卡里也有两千两百五十万円?
伏见鹿摸着下巴,低头沉思起来。
“你笑得好阴险。”平樱子忽然说道。
“我这是在替你高兴,知道吗!你的学费有着落了!”伏见鹿迫不及待拍了拍轮椅扶手,让平樱子推着自己进银行大厅:“快,推我去查询账款来源,我要再办一张银行卡……”
平樱子一脸无奈,伏见鹿带伤帮她看学校,还帮她付学费,帮忙推一下轮椅不吃亏,倒不如说是她这个妹妹应该做的事情。
炎炎烈日烤炙大地,高温让柏油路扭曲。
她推着伏见鹿走出atm机,刺眼的阳光洒落。走进银行大门时,她无意间一瞥,伏见鹿领口下的黑色细纹好像淡了些。
唔……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
纹身吗?
看样子伏见鹿也到叛逆期了啊。
(本章完)
第372章 樱子妈妈
第372章 樱子妈妈
经过一番查询,伏见鹿确认了,这笔钱是走福彩入账的,经得起查,想怎么用就怎么用。
伏见鹿第一时间把山口组的高利贷给还了,虽说他可以不用还,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能用钱解决的事情都不叫事——还完他还剩下两千多万,不完,根本不完!
是时候该考虑在东京买房了。
银行赠送了伏见鹿一张附属金卡,将他视为vip用户,后者临走时还收到了一份高级甜品作为伴手礼。
为了防止源玉子查账,伏见鹿把钱转到了另一张卡上。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源玉子应该也收到了这笔钱——源玉子如果怀疑他是狗头男,肯定会想办法查账。
仅仅是预判她的想法还不够,伏见鹿琢磨着,干脆从源头解决掉这个问题。
把源玉子卡里的钱转走,她根本不知道这件事,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金钱乃是万恶之源,如此深厚的罪孽,还是由他一人承担吧!
想要做到这一点并不容易,首先要套到源玉子的银行卡号,这个应该不难,随便忽悠一下就能套到;其次则是转账,大额流水会引起银行注意,搞不好还会给源玉子打电话;最后也是最难的一步,就是银行个人账户流水记录,这玩意不能修改,改了就犯法了。
这钱不好赚啊。
但风险与收益成正比,为了让自己在剩下的人生中有挥霍的资本,伏见鹿觉得可以冒险一试。
两人回到家中,伏见鹿迫不及待打开空调,迎着凉风呼呼乱吹。
平樱子又留意到他领口下的黑痕,忍不住询问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伏见鹿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让她没事别瞎打听,顺带让她去冰箱里拿一罐冰淇淋过来。
“这几天我就不出门了,反正源玉子只让我看学校,现在已经完成任务,入学手续你让源玉子带你去办理。”
伏见鹿舔着冰淇淋,打开了电视机,继续观看他最爱看的房产综艺节目。
平樱子怀疑这家伙是吸血鬼,以前白天至少还会去遛狗,自他们从无邻庵回来后,伏见鹿就再也没有白天出过门了(业余状态下)……刚开始他还会锻炼身体,现在干脆放弃,躺平在沙发上,天天看电视吃雪糕。
昨天他好不容易出趟门,去跟源玉子他们聚餐,还是在半夜一两点钟。
搞不好他身上的黑痕是霉菌。
平樱子合理猜测,觉得伏见鹿身上脏脏的,决定暂时不要跟他有身体接触。
忽然,伏见鹿手机嗡嗡震动起来,他随手甩开翻盖一看,源玉子发来一堆短信轰炸——先前他在外面,没有留意,现在才发现短信箱内堆积了十几条未读。
这家伙又在折腾什么?
伏见鹿皱起眉头,一目十行浏览完了,核心内容就一点:源玉子终于接到了一起刑事案件,需要他帮忙参与协助调查。
其余短信全都是乱七八糟的修饰词,比如说身为推理小队的成员要共进退,不能让队长成为警署的吊车尾;再比如说这是个超级无敌厉害的案子,伏见君你看到了绝对会感兴趣……最后还得瑟了两句,估计是觉得自己终于是主办官,而伏见君终于沦为她的助手了,哪怕只是名义上的。
伏见鹿看得出来,这家伙在故意吊他的胃口,在短信里说什么‘难倒警署上下的悬案’、‘非常棘手的特殊嫌犯’、‘就算是伏见君也解不开的作案手法’……换做是以前,他可能还会有点兴趣,勉为其难跟着去看看情况。
但现在嘛,他已经是将死之人了。
对于那些错综复杂、展现人性丑恶的案件,他已经提不起兴趣了;但与此同时,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在人生的最后一段时间,他竟然格外迷茫。
自己该做些什么呢?
难道就只是宅在家里看电视吗?
可其它的事情,他都提不起劲儿啊……
“樱子,来一下,”伏见鹿扭过头,趴在沙发上,冲她房间喊道:“问你件事!”
平樱子还以为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叮嘱,放下正在整理的入学材料,回客厅问伏见鹿有什么事。后者抠了抠小腿,说道:“你平时都是怎么打发时间的?”
“叫我过来就为了问这个?”
平樱子有点不高兴,她又不是源玉子,给两张赎罪券就能傻乐呵。
“这事很重要啊,”伏见鹿摆出一副严肃脸:“你就假设自己只剩半年可活了,说不定半年不到,剩下的时间你打算怎么过?”
“呃……不知道。”
平樱子才七岁,她只想过对未来的展望,还从来没想过在有限的人生里该做些什么。
“你仔细想想,难道就没有什么遗憾吗?”伏见鹿认真问道。
见他语气不像是在开玩笑,平樱子顿时有点紧张了:“是、是医生说了什么吗?我只有半年可活了?”
“对,没错。”
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无缝变脸,装出沉痛的模样:“这事别跟玉子说,免得她伤心。”
事关自身性命,平樱子自然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为什么?自闭症会影响寿命吗?”
“是的。”伏见鹿点头。
“你骗我。”平樱子语气冷了下来。
她读过自闭症相关社科书籍,知道自闭症是怎么回事,之所以问‘自闭症是否会影响寿命’,主要是给伏见鹿挖坑,看他有没有撒谎……没想到一诈就诈出来了。
伏见鹿没脸没皮,被拆穿依旧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不重要,总之你就没有什么想做却来不及做的事情吗?”
“没有。”
平樱子不想跟他说话,转身就走。
伏见鹿连忙招手,许诺再奖励她一个小布丁,这才挽回平樱子。后者认真思考片刻,给出了回答:“大概想体验完整的人生吧。”
“什么叫‘完整的人生’?”伏见鹿觉得她在糊弄自己。
“大概就是「童年」、「青春期」、「热恋期」、「颐养天年」……这四个阶段没有具体年龄限定,是个概念化的东西,我觉得都体验过,才算是完整的一生吧。”平樱子其实是很认真的在回答。
“欸……那我这年龄还能享受童年时光吗?”伏见鹿抬杠道。
“可以啊,不是有种说法叫‘童趣’吗?还有‘老顽童’什么的……”
平樱子顿了顿,给出更加直观的办法:“或者你叫我妈妈也行,我不嫌弃有你这么个儿子。”
“……”
伏见鹿伸手,屈指一弹,正中平樱子额头。后者身子一晃,捂着脑袋,大为恼火。
“没你的事儿了,上一边去。”
闻言,平樱子伸出小手,讨要小布丁。
伏见鹿冷笑一声,声称‘哪有妈妈找儿子要布丁的’,出尔反尔当着平樱子的面把两个布丁都吃了,还振振有词的说‘这就是任性的儿子会做的事情’……
平樱子很生气,但她已经习惯了,打算再忍忍,等源玉子回来了告状,要么讨要回布丁,要么让伏见鹿交出赎罪券。
等她回房后,伏见鹿一个人躺在沙发上,思索良久。
平樱子的话让他深受启发,有些事如果没体验过,临死了说不定会非常遗憾。现如今他已经体验过了「童年」和「青春期」,确实是时候该体验「热恋期」了。
嘛,像他这样英俊的有钱人,肯定不会缺女人,去酒吧猎艳也没什么意思,上一世该体验的都体验过了,他缺的是情绪价值。
如此一来,可选项就只有一个了。
伏见鹿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继续躺着,他琢磨着既然自己时日无多,也没必要再跟源玉子装糊涂……大家都是成年人了,谈个恋爱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跟吃饭喝水一样,只是普通的生理需求吗?
嗯,只要源玉子告白,他就答应下来。
天使小人适时冒了出来,询问伏见鹿为什么不干脆自己告白呢?告白这种事情不是男生该做的事情吗?
恶魔川合紧随其后,摇摆手指说nonono,以源玉子的性格,绝对会蹬鼻子上脸,要求恋人干这干那的,把恋人当日本人整——他是要享受热恋,不是要给源玉子当狗!
伏见鹿也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虽然恋人之间不应该斤斤计较,但被爱的那一方就是更加有恃无恐……
源玉子跟其它女人没有可比性,这家伙控制欲太强,所以他绝对不能开这个口!
念及至此,伏见鹿一拍大腿,心里暗暗有了决定。
——必须尽早攻略源玉子,让她主动开口告白!
——顺势一举骗到她的银行卡密码!
伏见鹿的人生已经在滴答滴答倒计时,一旦确定了目标,他突然就觉得时间紧迫,没工夫悠哉游哉地继续看电视了!
他随手关掉电视机,让平樱子下楼跑腿,出门去买精油、鲜和食材。
平樱子自然说什么都不肯去,她身为自闭症儿童,今天去学校报名已经算是豁出去了,再来一次她的小心脏估计要爆掉。
没办法,伏见鹿只好打电话,让渡边俊帮忙。后者原本不情愿,他正在家中养伤,但一听有跑腿费,他就屁颠屁颠去了。
东西买回来后,渡边俊的反射弧抵达终点,他这才察觉不对劲,用传呼机问伏见鹿买这些东西干嘛。
“少管。”
伏见鹿接过纸袋,反手甩上了房门。
见状,渡边俊眉头一皱,觉得这事透着古怪,伏见君这种人怎么可能无缘无故买?难道他在外面有人了?
身为巢鸭警署第一大嘴巴,渡边俊立即把这事转告给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
风间拓斋在喝酒,森木雅岚在上班,两人闻讯赶到巢鸭公寓,回风间家贴着墙壁偷听——渡边俊也跟着进来,三人聚在一起在线吃瓜。
(本章完)
第373章 藤原誉超绝密室杀人
第373章 藤原誉超绝密室杀人
另一边,巢鸭警署内,源玉子接到卷宗后,第一时间去勘察现场。
这起案子说难不难,说简单也没那么简单,在赶往现场的路上,她就已经捋清了前因后果。
此前,藤原公子离家出走多日,行踪不定,一直未归。
她清楚具体原因,毕竟藤原誉是跟他们一起回来的——只不过,她回来之后,没有询问藤原誉的状况。
原以为藤原誉第一时间回家,跟爸爸妈妈团圆,诉说在猫岛多么多么凶险,自己差点命丧黄泉,能再见到父母简直感动到落泪……但实际上,藤原誉并未回家,而是叫来了狐朋狗友,一起去酒吧买醉。
案发时间在昨日凌晨,据目击者说,藤原誉一如既往,在酒吧猎艳,向一名女子搭讪,随后将其带回酒店……虽然他当时看起来有点醉醺醺的,但应该还算清醒,至少走路没问题。
翌日清晨,也就是今天早上六点,酒店服务员日常清洁,见房门上没有显示勿扰的标识,就照例用万能房卡开门,却不料门后挂上了安全链——透过门缝,服务员看到了一具女尸,瘫坐在客厅边缘。
惊惧过后,服务员上报经理,经理果断选择报警。
巢鸭交番先行一步,巡警带着鉴识课员处理现场,收敛受害人尸体,叫醒正在床上呼呼大睡的藤原誉,将其带回审讯室问话——他们整理好刑事案件卷宗后,移交给巢鸭警署处理。
木下翔仁接手卷宗,不知道该如何侦察,毕竟嫌疑人是藤原家的公子,同时也是警视总监的儿子……
但源玉子才不管这些弯弯绕绕,她身为一名刑警,任务就是查明真相,还死者一个清白!
源玉子继续翻阅卷宗笔录,死者的身份已经确定了,名字叫吉川莉绪,是一名小学英语教师,听说她最近有烦心事,去酒吧借酒消愁,正好偶遇藤原誉,两人一来二去不知怎么勾搭上了,最后她被藤原誉带回了酒店,翌日身亡。
她赶到酒店现场时,门口围了一圈人,几名新闻记者在想方设法往里拱。
四五名巡警拦在门口,不停地呵斥,但根本没有记者鸟他们。
见状,源玉子提了提裤子,她第一次出外勤,身上穿的是西装西裤,尺码有点大,穿在身上太过宽松,得系紧女士皮带才行。
哼哼,终于轮到我大显身手的时候了!
她幻想了一下电视剧里刑警登场的样子,随后轻咳一声,绷着小脸走近,啪的一下甩出警官证。
巢鸭巡警认得她,连忙拉开警戒线,拨开记者,让出一条道路:“玉子前辈,你总算来了……”
记者们当即调转相机,对着源玉子咔嚓咔嚓狂拍。她单手挡住镜头,迈步走进现场,嘴上说着让他们别拍了,但其实心里非常受用。
这才对嘛!
这才是刑警该有的待遇嘛!
可她还没高兴多久,巡警便竹筒倒豆子般接连通知坏消息——首先,受害者的信息不知怎么泄露了出去,可能是有目击者认识死者,也有可能是其它原因,总之受害者的家属和工作单位全都知道了这件事情。
现在死者家属堵在交番门口要个说法,听说工作单位也展开了追悼会,感觉外界知道嫌犯的身份是迟早的事情。
源玉子觉得这事有点眼熟,案子刚发生,外界舆论就已经沸沸扬扬的了,这种事情好像在哪见过。
秉持着尊重嫌犯隐私的原则,不管记者怎么询问,她都只回复一句‘无可奉告’。
源玉子走进酒店房间,为了防止记者窥视,她关上房门,一丝不苟穿上鞋套、头套和手套。
巡警跟着进门,指着玄关走廊尽头,靠近客厅的地方有一圈白线:“死者尸体躺在这儿,呈趴伏状态……”
源玉子微微俯身,她仔细观察半晌,能看到地上有不少血迹,墙上有不少血手印,凑近了能看到轻微的划痕,说明受害者临死前挣扎过。
随后,她沿着星点血迹,一路走进卧房,只见床上全是血迹,凶器就搁在床铺上。
一把沾血的水果刀。
源玉子取出密封袋,把关键证据封装好,仔细勘察了半晌,确定窗户反锁,没有其它出入通道,大门也没有闯入的痕迹……
也就是说,这是一起密室!
不错,终于有她擅长的谜题了!
源玉子一边开动脑筋,一边给伏见鹿发消息,争取把伏见鹿拉入伙……不,不是争取,是必须把伏见君拉入伙!
她勘察完现场,又风风火火跑去停尸间,和法医一起验尸。
吉川莉绪是个素颜美人,即便死了半天,尸体看着依然有种初恋逝去的物哀感。
源玉子和法医双手合十,按照惯例向死者表示敬意,随后开始解剖。
身体没有明显外伤、没有淤青伤痕,胃部有食物残渣和酒精,背部有多处刺伤,致命伤应该是脾脏破裂,那一刀最深。
解剖完毕后,接下来就该药理化验,排除毒杀的可能性。这一部分她帮不上什么忙,只能等实验室出结果。
源玉子两头跑完,正好到了下班时间——木下翔仁给她打电话,说需要人手就开口,但千万别提成立特搜组的事情。
“好的好的,我知道我知道,需要保密嘛!相信我,绝对不会泄露出去的!”
源玉子连连应下,她感觉自己承担起了秘密重任。此案事关重大,来不及歇息,必须召唤推理小队的主要成员帮忙了!
可伏见君根本不回讯息,她干脆亲自回家,请伏见君帮忙——如果伏见君不答应的话,那她就使用兔子币!
破案是最优先的事项,个人享乐必须为其让道!
源玉子用钥匙打开公寓,一股料理香味扑面而来,她来不及细思伏见鹿又在背着她吃什么好东西,动作熟练地蹭掉小皮鞋,迈着腿跑进客厅,大声公布道:“超级大案!藤原课长密室杀人啦!”
……
隔壁三人听得一清二楚。
渡边俊瞪大了眼睛,惊讶地想问藤原誉是谁,阿巴阿巴阿巴叫了半晌,没人搭理;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目光严肃,两人对视了一眼,一起拿纸杯扣在墙上,试图听得更清楚一点。
与此同时,另一边,伏见鹿正在厨房里忙活。
他听到开门声,赶紧收汁出锅,力求让今晚的烛光晚餐完美。
客厅里正在播放音乐,餐桌瓶里插着鲜,还有他亲手烹饪的美食——气氛烘托得如此到位,玉子兽肯定会难以自持,忍不住向他告白!
等到情意浓浓之际,他再以恋爱共同规划支出为由,骗来源玉子的银行卡密码。
当然,源玉子本身的积蓄他是不会动的,他只会转走那两千五百万,以免源玉子起疑心。
以他对源玉子的了解,这家伙绝对不会使用这笔赃款,肯定会捐出去做慈善……他的命就挺苦的,肥水不流外人田,捐给别人不如捐给他。
然而,源玉子进门的第一句话,就让他小吃一惊。
藤原誉那家伙竟然有胆子杀人?
而且还是密室杀人……他竟然还有脑子布置密室?
伏见鹿回过神来,摇了摇头,心想这事不重要,藤原誉杀人了关他屁事?
他调整好状态,挤出完美无缺的假笑,任谁见了都得夸一句情意浓浓:“回来啦?饿了吧?案子过会再聊,先吃饭吧!”
源玉子已经免疫了,她站在玄关拐角,面露警惕。
上次伏见君假扮阳光大男孩,让她深恶痛绝,她非常讨厌这种不真诚的作态,实在是太过虚伪了,一看就没安好心!
难得遇到伏见君下厨,今天还真是稀罕……他又干什么坏事了?还是说准备干什么坏事?
虽然他笑得很假,但桌上的饭菜不是假的,伏见君的厨艺没得说。源玉子咽着口水凑过去,只见餐桌上摆着烤鳕鱼和酱烤鳗鱼,还有刚出锅热腾腾的土豆咖喱牛腩,拌饭绝对很好吃!
“嗯……好,边吃边聊吧。”
源玉子乖乖在桌边坐下,平樱子也走出房门,和她并排坐在餐桌边等待开饭。
查案也得先填饱肚子,正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嘛!
源玉子迫不及待给自己盛饭,她用大勺子给自己添了一大碗,米饭都溢出来了,嘴上也没闲着:“精神状态休息好了吗?我看你都有心思下厨,应该不打紧了吧?”
伏见鹿不好说自己精神状态不佳,说出来就破坏氛围了,如果他一副低气压的神态,源玉子肯定不好意思开口告白。
“嗯,已经没问题了。”他随口说道。
“既然如此,那就跟我一起去查案吧!”源玉子伸出勺子,舀了一勺热腾腾的咖喱,淋在米饭上,又夹了一块鳗鱼,盖在米饭上,准备一口放进嘴里咀嚼。
平樱子喜欢吃牛腩,她偷偷夹了几块,碗里堆满了牛腩小山。
“查案的事情先不急……”
伏见鹿正准备开口说点情话暖场,就被源玉子一脸严肃的打断了:“怎么能不急呢?人命关天,吃完饭我们就出发,接下来还要讯问藤原课长本人……”
她鼓着腮帮子,不断嚼嚼嚼,含糊不清的说道:“唔,现在应该不能叫藤原课长了,要叫嫌犯藤原誉。”
(本章完)
第374章 完美人生奖励表
第374章 完美人生奖励表
听到这话,伏见鹿莫名升起一股藤死鹿悲之感。
源玉子好歹跟藤原誉在猫岛出生入死过,也算是一起扛枪的过命交情了,虽然藤原誉没干什么,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现在藤原誉落难,源玉子也不说拉一把,说翻脸就翻脸,俨然一副铁面无私的架势。
唉,要是哪天漏出鹿脚,他落在源玉子手上,简直想都不敢想……
“吃完饭再消消食吧……我想和你多待一会。”
伏见鹿保持优雅的假笑,可谓是使出浑身解数,发挥社交魅力,洞悉心理状态,只为勾起源玉子的少女心。
昨晚那氛围就挺不错,他即便什么都不做,也能让源玉子乖乖送上生日礼物——现在他都这么主动了,必能一举拿下玉子兽!
“好呀好呀,”源玉子连连点头:“那我们一起去审讯室消消食吧!”
“……”
伏见鹿沉默片刻,牛劲上来了,使用邪恶吟唱4.0跟源玉子魔法对轰:“藤原誉重要还是我重要?”
“什么?”源玉子一愣,鳗鱼饭都忘了嚼。
“看样子你为了救情郎,甚至不愿意陪我吃一顿饭。”
伏见鹿一脸无能丈夫的悲痛:“说来也是,你跟藤原家门当户对,九条家家主亲口定下婚约,今年年底你们就要结婚了……唉,想必以后我们连朋友都做不成了吧?藤原家的儿媳怎么能跟我这种庶民往来呢?”
闻言,平樱子虚着眼,鼓着腮帮子嚼嚼嚼,一脸看傻子演戏的表情。
源玉子赶忙解释说不是这样的,她是为了查案才顾不上休息,不管嫌犯是不是藤原誉,她都要全力以赴……况且,她跟藤原誉的婚事还没定下呢!
末了,她悄悄打量伏见鹿的表情,忍不住补了一句:
“如果我有男友的话,就不用跟藤原家联姻了啊。”
虽然现在很不是时候,但如果伏见君开口告白,她也不是不能勉为其难地接受。
伏见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这家伙竟然如此不思进取,反倒想让他开金口,实在太过可恶,果然玉子兽依旧贼心不死,想让他当狗。
他脸上表情说变就变,一脸不屑地撇了撇嘴:“用得找男友么?反正藤原誉马上要进监狱了吧?而且还是你亲手送进去的……啧啧啧,藤原家真倒霉。”
源玉子忍不住纠正道:“藤原誉是犯罪嫌疑人,在法院宣判前,都不能把他当作罪犯!你这明显是偏见!如果藤原誉真的杀了人,我也是秉公办案,跟联姻什么的完全没关系!”
伏见鹿见她完全沉浸在办案状态中,颇为扫兴。看来今天时机不对,等她忙完再说吧。
先吃饭!
伏见鹿抄起筷子,随手嘟囔了一句‘我开动了’。
闻言,源玉子也不再多说什么,再次夹起一块酱烤鳗鱼夹,生怕晚了就被抢光了。
焦褐色鱼皮在灯光下泛着油润光泽,她一口咬下,舌尖最先触到微甜酱汁的黏稠感,紧接着是外层鱼肉的酥脆与内里雪白鳗肉的绵密,脂肪在齿间化开时溢出浓郁焦香。
她忍不住眯起眼,含混地嘟囔着“鳗鱼就是要这种甜咸比例才对嘛”,又舀起一勺咖喱牛腩浇在热腾腾的白饭上。
咖喱汤汁浓稠醇厚,裹着炖到软烂的牛腩,源玉子将米饭与咖喱拌匀,入口时辛辣中带着椰奶的柔滑,土豆吸饱了汤汁在口中沙沙融化,牛筋部分则带着胶质的弹牙感。
她边嚼边无意识地用勺子敲碗沿,连西装袖口沾到酱汁都浑然不觉。
平樱子全程专注攻克她的牛腩小山,叉子精准避开所有胡萝卜块。咖喱顺着瓷碗边缘淌到桌布上,她若无其事地用面包片抹净,偷偷将其摆回餐盘,动作自然得仿佛在犯罪现场处理证据。
好吃!
平樱子吨吨吨冰镇大麦茶,她率先吃饱喝足,留下一句‘我吃饱了’,就准备回房间休息。
源玉子连忙叫住她,打算跟她商量学校的事情。
平樱子告知自己被早稻田实业学校录取了,接下来要准备入学材料。源玉子得知此事又吃惊又欣慰,还有点小压力,毕竟贵族学校的学费不便宜,她不知道自己这点薪水能不能负担得起。
“加油!上学遇到什么不开心的事情都可以跟我讲!”
源玉子给平樱子鼓劲,三两口扒完剩下的饭菜,用纸巾一擦嘴,随后掏出粉色翻盖手机,发短讯预调审讯室、催问实验室毒化报告、调集巡警去录取口供……
忙完之后,她一抬头,只见伏见鹿懒洋洋的躺在沙发上,吃饱了就睡,桌也不收碗也不洗,原形毕露,又成了伏见老爷。
源玉子都已经习惯了,她撅着小嘴,把桌面擦干净,日本垃圾分类规则麻烦得要死,但她还是仔细照做,洗碗擦桌,把所有厨余垃圾都清理完毕,这才准备出门办案。
“走吧!推理小队,全员出发!”
她双手拎着垃圾袋,意气风发准备出门。
伏见鹿翻了个身,摆手说道:“你先去吧,我再休息一会。”
“你要休息多久?”源玉子竖起小眉毛。
“一会儿。”
“那我等你。”
源玉子放下垃圾袋,坐在沙发边,掐表盯着伏见鹿。
那股蟒蛇缠绕般的窒息感席卷而来,伏见鹿根本没办法安心摸鱼,他干脆装病,捂着脑袋说哎哟哎哟头疼。源玉子不知真假,便拉着他,要让他去医院看病。
“不要紧,我躺会就好了。”伏见鹿说。
此话一出,源玉子就知道这家伙是装的。她气得呆毛竖起,心想伏见君真是越来越懒了,以前好歹还会按时上班,现在竟然公然装病旷工,实在是太过分了!
源玉子甚至都不想使用赎罪券,明明上班是伏见君该做的事情,凭什么让她出赎罪券?伏见君又不是在给她工作,赚的工资跟她又没关系,哪有她付费让同事上班的道理?
此等歪风邪气不可助长!
源玉子推搡着伏见鹿的胳膊,催促他赶快起来上班。
木下翔仁明确要求不能成立特搜组,而她身为主办官,只有伏见鹿这么一个部将——如果伏见鹿罢工,那她岂不是就成了光杆司令吗?
然而伏见鹿才不在乎,就算要查案,也得等他腿上的伤好了再说,这段时间绝不能跟源玉子一同行动,以免被看出破绽。
“不去不去,都说了头疼,难道我不在你就破不了案吗?总是依赖别人,以后怎么成为名警部名侦探?我这是在给你独立锻炼的机会!”伏见鹿把脸埋进了靠枕里。
“狡辩!破案是需要集思广益的,没准你能给我点启发呢?别睡了,快起来!”
源玉子推搡半晌,伏见鹿依旧跟一头死猪一样。她拿这家伙没办法,只能回房间,不情不愿地打开小猪存钱罐,准备使用赎罪券。
平樱子瞥见这一幕,立即告状,声称今天伏见鹿出尔反尔,昧下她两个小布丁,必须索要两张赎罪券才行。
源玉子愁眉不展,樱子一直在赚赎罪券,而她好像一直在亏赎罪券,真是奇了怪。她忍不住询问樱子,既然不打算攒券,要那么多赎罪券干嘛呢?
“流通才叫货币,一直存着,就只是一张纸而已。”平樱子说道。
此话如同醍醐灌顶,源玉子恍然大悟,有一种在菩提树下得高人三棒怒叱‘还不清醒’的感觉。
伏见君这家伙,完全是在借用赎罪券肆无忌惮地干坏事!
如果她一直不的话,对于伏见君来说,干坏事就不需要成本了!
而且,伏见君一直在用各种方式回收赎罪券,目的就是为了让她一直攒不下赎罪券,以免她兑换红色赎罪券!
——好险恶的用心!
源玉子已经参透了赎罪券的运营方式,但她依旧舍不得挥霍辛辛苦苦攒下来的钱,她还存有侥幸心理……万一自己能攒下来呢?万一真能兑换红色赎罪券呢?
昨天她刚好获得兔子币,相当于一张紫色赎罪券,距离红色赎罪券就差一点点了……
不对,有陷阱!
难道伏见君故意不上班,就是为了借此回收她的赎罪券?!
念及至此,源玉子更加舍不得了。
可她又得想办法差使伏见君,毕竟她答应了木下课长。
左右为难之下,源玉子灵光一闪,再次顿悟——或许在她参透赎罪券运营方式的那一刻,她潜意识里就在想该怎么学为己用了。
既然伏见君可以发行兔子币和赎罪券,那她完全也可以发行类似的东西嘛!
手段没有好坏,全看掌握者如何使用,她才不会像伏见君那般阴险,制定的规则绝对堂堂正正!
源玉子用舌头舔着嘴唇,伏案写写画画,随后拜托樱子帮忙刻个小印章。后者有制作能面的功底,三五分钟就按要求帮忙刻好了一个印章。
万事俱备,她背过双手,笑眯眯地回到客厅:
“伏见君~”
伏见鹿听到这语调,下意识打了个哆嗦,他像土拨鼠一样从沙发抬头,一脸凝重:“怎么?你要干什么?”
“当当当当!”
源玉子模仿哆啦a梦掏出神奇道具的音效,从背后取出笔记本和印章,大声宣布道:“瞧!我新发明了一个好东西……名字我都已经想好了,就叫‘完美人生奖励表’!”
(本章完)
第375章 我要见律师!
第375章 我要见律师!
「完美人生奖励表」
——源玉子特别制定·伏见鹿专属版!
基础规则:
1、每日打卡项目需在当日23:59前完成,超时失效。
2、神秘大奖需连续打卡30天(允许中断3次,但需用兔子币补签)。
3、玉子警官拥有最终解释权及奖励暗改权。
……
伏见鹿眯起眼睛,扫了一眼表格,简直就跟他上一世氪金游戏日常登录任务一样,每天要求打卡、扫地、丢垃圾、按时上班、修习剑道……打卡完成就能领取每日奖励。
奖励就是一枚印章印记,盖在表格的空格处,视为伏见鹿打卡成功。
这家伙竟然模仿他,声称一枚印记能兑换小布丁、家政服务、捏脚服务等等。
以前这些服务是免费的,因为源玉子没钱交房租,但现在不一样了,她升任实习刑警,工资上涨,小有积蓄,交几个月的房租不成问题,所以从今往后她的特殊服务只能用印记兑换!
如果只是这样就算了,源玉子竟然连他下饵的方式都抄,说什么连续打卡三十天,即可获得超级大奖——不管伏见君提出什么要求,她都会答应。
在表格末尾,这家伙还十分臭屁的留下了一句话:
“想要我的承诺吗?那就用三十天的汗水来换吧!”
——源玉子印·朱文「正义执行」章。
“……”
伏见鹿表情复杂。
每当他自以为了解源玉子的学习速度时,源玉子总会再次刷新他的认知。
“怎么样?”源玉子用食指擦了擦鼻尖,颇有些得意:“心动了吧?今天首次施行,我给你特别福利,只要你现在动身查案,就算你打卡了一天!”
讲道理,伏见鹿确实有点心动,与其挖空心思让源玉子主动告白,不如累计三十个印章,让源玉子袒露心意——后者显然更加省事,也不会出现意料之外的状况。
但伏见鹿心里也清楚,这奖励就是为了拿捏他,故意下的饵料。
果然,人一旦有所求,就会有把柄。
“看起来不错啊,但很可惜,我不是很感兴趣,”伏见鹿翻了个身,仰卧在沙发上:“我今天做饭,扭伤了右脚,实在走不了路啊。”
闻言,源玉子眉头一皱。
对于伏见鹿的抗拒心理她早有预料,这家伙是个死傲娇,非常好面子,肯定不会就这么轻易接受,她都已经做好长篇大论说服伏见君的准备了。
但万万没想到,伏见君搬出了脚伤的借口。
以伏见君的身手,会在做饭时扭伤脚?
真的只是扭伤吗?
难道是为了掩盖小腿上的枪伤……
源玉子越想越慌,小脸逐渐煞白,看伏见鹿的眼神都不对劲了。
“扭、扭伤了吗?那我帮你检查一下……”
说着,她放下表格和印章,凑到沙发边,伸手去撸伏见鹿裤管。后者自然不可能乖乖就范,扭动屁股来回挣扎,嘴里说着什么‘男女授受不亲’、‘露腿他就不清白了’……源玉子忍无可忍,伸手用力一拉,把伏见鹿的裤腿卷到了膝盖上。
只见伏见鹿小腿遒劲,脚后跟筋修长,他穿着拖鞋,能看到脚踝,上面没有半点淤青。
源玉子重重地松了口气。
她脑海中浮现出猫岛走廊的那一帧画面,狗头男站在走廊尽头,四周堆满了惨烈的尸体,天板灯光不断闪烁,头顶响起冰冷的广播——对方如鬼魅般跃上通风口,她只来得及瞄准还未收回的一条小腿。
还好……不是伏见君……
伏见鹿知道源玉子在想什么,他是故意提起这茬,打一层反逻辑,右脚不断闪躲,勾起源玉子怀疑却又不让她验证——在情急之下,她只会看到自己想看到的真相。
没错,受伤的是左腿。
但他装出右腿受伤的样子,给源玉子制造了一层小小的思维误区。
为了避免源玉子回过味来,想要检查另一条腿,伏见鹿故意眨了眨眼,反问道:“怎么了?怎么感觉你怪怪的?”
“啊,没什么……”
源玉子连忙把伏见鹿的裤腿拉下来:“我、我只是有点意外……你不是说你扭伤了嘛……我、我看着也不像是扭伤的样子……”
“嗯?那我刚才说头疼,你怎么不信?”伏见鹿缓缓坐起身,质问道:“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没、没有啊……哈哈……怎么会呢……”
源玉子额头冒汗,连忙转移话题,又说回了完美人生奖励表上。
既然没有受伤,那就该工作嘛!
“我就是受伤了啊,头疼脚疼肚子疼,完全没办法动弹了!”伏见鹿在沙发上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知道霍金吗?我马上就要变成那个样子了。”
源玉子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恨其不争的说道:“霍金瘫痪了都能写书呢!查案又不是体力劳动,只需要你动动脑子就行了……大不了你坐轮椅上,我推着你出门!”
伏见鹿目的达成,但他不能就这么轻易答应,必须要让源玉子觉得‘坐轮椅’这件事,是她自己强硬要求的。
所以他又叽叽歪歪,找了各种理由,最后讨价还价,把超级奖品所需的印记减少到了22天(一个月双休共计八天),这才勉强答应下来。
“当然,丑话说在前头,我对什么超级大奖不感兴趣,只是想去看看有趣的密室凶杀案……”
伏见鹿坐起身,努了努嘴:“愣着干嘛?轮椅呢?”
源玉子‘切’了一声,心想这家伙真能犟嘴,明明想要得不得了,还非说不想要。
哼,还好她技高一筹!
源玉子展开折迭轮椅,推到了沙发边,示意伏见鹿上座。后者本着不引起怀疑的原则,本色演出懒鬼,让源玉子抬他上去,否则他不走。
源玉子忍无可忍,吃力地搬起轮椅,倒扣在他脑门上:“上来了!走吧!”
“啧,开不起玩笑……”
伏见鹿悻然放下轮椅,自己坐了上去,屁股上像是长了钉,歪身蟹腿,活像五十岁没病调戏护工的大爷。
源玉子哼了一声,推着他出门,坐电梯下楼,一路前往巢鸭警署。
另一边,风间拓斋等人并未窃听到什么劲爆消息,合着伏见鹿买买食材是为了讨源玉子欢心,除了精油的用途不明,一切都一如既往。
“不是说伏见鹿要出轨吗?”
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同时回头,用眼神刀了渡边俊八百回。后者连忙打字,解释说伏见鹿以前可不会买,上次他瞧见了,伏见鹿送都是在路边摘的,而且就摘一朵,超级敷衍。
两人把渡边俊赶出房门,森木雅岚没走,她主动留下来,说是有些事情要跟风间拓斋聊聊。
渡边俊露出了然的神情,转身就走,森木雅岚不得不叫住这个大嘴巴,解释说不是他想的那样的。
于是渡边俊脸上的表情变成了贱笑。
森木雅岚翻了个白眼,干脆关上房门,直接跟风间拓斋摊牌,她想聊聊关于伏见鹿的事情——她在七罪圣殿目睹了伏见鹿大开杀戒的全过程。
“这件事……要不要告诉玉子?”
森木雅岚拿不定主意,所以来找风间拓斋商量。后者听完,默默地叹了口气:“别问我……有些事,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告诉玉子。”
……
与此同时,另一边,源玉子推着伏见鹿赶往巢鸭警署。
同事们总算是见到伏见鹿的人影了,这家伙已经成了旷工惯犯,虽然他平时上班也不干人事,但直接不来就有点太过分了。
“这家伙怎么又坐轮椅上了?”
“估计是残了吧……”
“还挺配他的……”
木下翔仁一直在关注此案,见源玉子回来了,便打招呼说嫌犯已经提到了审讯室,随后意味深长地瞥了伏见鹿一眼——小白脸怎么就把自己搞残了呢?该不会是藤原家下的手吧……
……
源玉子假装没听见,推着轮椅走到审讯室门口,遇到了门槛,她推不动,伏见鹿只好站起来,把轮椅搬到门槛后面,又坐了下去。
“……”
看到这一幕,木下翔仁挠了挠脑壳。
九条家的千金在给这小子当丫鬟么?
……
源玉子并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她兴致勃勃走进审讯室,关上了大门,继续办案。
藤原誉在审讯室等候多时,他满眼血丝,蓬头垢脸,全然没有当初意气风发的样子。
这才两天不见,他就变成了落魄的霍比特人。
源玉子和伏见鹿一左一右坐定,按照规矩,审讯至少需要两名警察在场,本次讯问由源玉子主审,伏见鹿负责记录,进行刑警对嫌犯的第一次询问。
“咳咳……”
源玉子单手握拳,装模做样轻咳一声,心想终于轮到她主审了,先前她看伏见鹿审讯,早就心痒难耐了。
她还没来得及开口打招呼,藤原誉率先耷拉着脑袋说道:“我要见律师。”
“啊?”源玉子一愣。
“我要见律师,”藤原誉呆板地重复了一遍:“在律师来之前,我有权保持沉默……”
闻言,伏见鹿坐直了身子。
(本章完)
第376章 有罪!
第376章 有罪!
《日本宪法》和《日本刑事诉讼法》确立了被追诉人的当事人地位,并赋予其沉默权。
嫌犯可以明确表示“我不想说”“我想保持沉默”等,以此拒绝回答搜查机关执法人员的提问。
如果嫌疑人要求律师在场,警察应当等待律师到来后再进行审讯,否则所取得的讯问笔录可能不具有合法性,不能作为定案的证据使用。
这一基础条例,办案警员都清楚,但遵守的基本没几个。
恰好,源玉子就是其中之一。
在她的预想中,藤原课长应该是清白的,毕竟藤原誉在猫岛上的表现她也看到了,算不上惨不忍睹,但称得上人畜无害……藤原誉真要是什么变态杀人狂,当初麻原彰晃让他献祭时,肯定会毫不犹豫动手。
但眼下藤原誉表现得十分不配合,一直保持沉默,看上去像是心里有鬼。
在等待律师到场期间,鉴识课和实验室都出结果了,刀柄上有藤原誉和受害者的指纹,且死者体内除了酒精没有其它药物。
“唔,真是奇怪。”
源玉子阅读着鉴识课报告,侧身对伏见鹿嘀咕道:“你瞧,死者背上的伤口很奇怪欸,歪歪斜斜的……你觉得是怎么回事?”
伏见鹿懒得猜,他一拍桌子,对藤原誉震喝道:“问你话呢!怎么回事?如实交代!”
见藤原誉垂着头不吭声,伏见鹿故技重施,又开始忽悠,声称这也是他成仙之前必经的劫难,唯有诚心悔过、消除罪孽,方能得道……
“我也只是说说而已,”藤原誉身上的颓丧之气跟风间拓斋有得一拼:“你还当真了啊?”
“……”
伏见鹿和源玉子对视了一眼。
这家伙的状态不对劲。
以前他不是天老大、藤原家老二、他老三的吗?那股嚣张跋扈的劲头去哪儿了?
伏见鹿十指交叉,放在桌面上,正儿八经的问道:“刻苦修行了这么久,这就打算放弃了吗?”
“哪有修行,一直在骗自己而已。”藤原誉盯着自己的手指。
“怎么会,我能感觉到,你的灵魂更加纯粹了……”
“假的。”
“怎么可能是假的呢?你也看到了,那些恶鬼……”
“只是某种真菌而已,麻原彰晃带我去看过了。”
伏见鹿还想继续劝诱,源玉子忍不住插嘴道:“既然如此,当初为什么会选择相信呢?干嘛要自己骗自己呀?成仙什么的……一听就是骗人的吧?”
说着,她还忍不住斜睨了一眼伏见鹿。
这家伙在无邻庵以除魔为借口,双峰贯耳打晕了藤原誉——说不定藤原课长就是那时候精神不正常的。
伏见鹿同样十分不满,他跟着斜睨了一眼,说好的推理小队守望相助,这家伙怎么净拆搭档的台?
藤原誉又不吭声了,他盯着自己的手指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源玉子身体前倾,伸出小手,隔空在他面前晃了晃:“oi!成仙的事情先放一旁,要不聊聊昨晚发生了啥事?”
“等律师来了再说。”藤原誉依旧不肯松口。
“你家里人已经委托律师了吗?”源玉子觉得已经等得够久了。
“不知道。”
“那我们在等什么?”
“等律师。”
“……”
源玉子觉得藤原誉已经变成傻蛋了,说话没条理,表情也非常呆板,搞不好是他脑子受了伤,精神状态出问题,醉酒后第二人格冒出来杀人了。
继续等下去也不是个事,源玉子无奈之下,只能跟藤原家打电话,以主办刑警的身份,让藤原总监给儿子叫个律师过来。
藤原总监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更没有开口让源玉子通融,他只回了一句‘辛苦了,律师半小时内到’,就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觉得藤原总监的态度有些过于平静了些,亲生儿子杀了人,他的语气没有半点担忧或焦虑,让源玉子心中疑窦更胜。
她合上翻盖手机,扭头小声蛐蛐:
“你觉得藤原誉有没有杀人?”
伏见鹿抽空翻阅了一下卷宗,藤原誉入住的高档酒店走廊有摄像头,从藤原誉抱着吉川莉绪进门,到翌日清晨巡警赶到酒店,没有第三个人进入案发现场,他随口回道:“估计是杀了。”
“那我赌他没杀。”源玉子急忙说道,生怕被抢答。
她每次都在查案中败给伏见君,这次终于有机会一雪前耻!
以她对藤原誉的了解,再加上看过的侦探小说和电视剧,这次的密室杀人案绝对没有表面上的那么简单!
“你瞧,如果是藤原誉持刀杀人的话,刀柄上为什么会有死者的指纹?这说明死者也曾持刀吧?”
源玉子迫不及待地分享疑点:“如果凶器不是藤原誉事先准备的,那就说明这把刀是死者带到现场,由此可以推测死者欲行不轨,被藤原誉夺刀反杀;反之则是藤原誉携带凶器至现场,死者夺刀,却没能在藤原誉身上留下伤口,这很不合理,所以前者的可能性更高……”
伏见鹿随手将卷宗甩到桌面上,说道:“那有没有一种可能,是藤原誉准备实施强奸,死者持刀反抗,被藤原誉夺刀杀害呢?”
“欸?”
源玉子挠了挠头,感觉伏见君的说法好像也能说得通。
她托着下巴,仔细琢磨了一会,皱着眉毛问道:“那死者背后的伤痕怎么解释?如果没有深仇大恨的话,不至于连续捅这么多刀吧?而且角度也很奇怪……”
“藤原誉当时喝醉了,人在喝醉的情况下,做出什么事都不奇怪,”伏见鹿趴在桌上,打算眯一会:“没准他当时打算跟姑娘玩刺青呢?”
两人讨论时,没有避着藤原誉。
源玉子知道他都听到了,忍不住转头询问道:“真的是这样吗?”
藤原誉依旧不吭声,把她给急得抓耳挠腮,恨不得把藤原誉的脑子撬开,看看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
源玉子综合了一下所有线索:门窗紧闭、无人进出、两人独处、一人死亡,人证物证齐全,藤原誉的杀人罪名简直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啊!
但她总觉得证据太过齐全了些,莫名有种藤原誉遭人陷害的感觉。
电视剧里不都是这么演的吗?千夫所指的杀人犯其实遭人陷害,蒙冤入狱,经过一番曲折的追查,与反派斗智斗勇,牺牲几个龙套配角,最终让真相大白于天下……
当然,源玉子心里清楚,电视剧都是演的,小说都是编的,生活中哪有那么多巧合,但眼前强烈的既视感由不得她不起疑窦。
尤其是外界舆论反应迅速,这件事让她觉得非常奇怪。
刑警都还没到现场呢,记者就已经在堵门了,而且还不是刑事记者,见到警察一点规矩都不守,指定是三流地方报刊。
先前她离开现场时,特意询问过酒店经理,对方表示他们的内部培训十分严格,绝对不会泄露客户隐私,更别提将凶杀案外泄给媒体了,这对于酒店的声誉是毁灭性的打击——酒店里出了人命,谁还会来住?
那消息到底是谁刻意泄露出去的呢?
源玉子冥思苦想,没有结果。
好在律师按时抵达,对方满头大汗,想必是一路跑过来的。
“抱歉,让各位久等了……”
律师取出名片,名字那一栏印着「菊田明二」。
在90年日本和美国都很流行递名片,有钱有身份的人会专门请设计师设计自己的名片,平时社交也是以互相传递名片为开场。
眼下情况特殊,源玉子和伏见鹿自然不可能和律师交换名片,而且他俩也从来没有准备过名片这种东西。
“在审讯开始之前,我需要跟我的委托人单独谈话,”菊田明二用手帕擦汗,笑着说道:“还请二位回避一下……”
见状,伏见鹿率先起身,坐回轮椅;源玉子心有不甘,一步三回头,推着伏见鹿出门。
她非常想趴在门缝偷听,但碍于律师与委托人协商时,有权利要求一定的保密环境,警察不应在场监听或干扰。
源玉子转头想询问伏见鹿的意见,却见这家伙正昏昏欲睡,忍不住一拍他脑袋,帮他提神醒脑:
“你难道就不好奇他们在聊什么吗?”
伏见鹿上一世都快跟委托人聊吐了,各派招式都门清,诸如什么红顶派、死磕派、勾兑派、形式派……哪怕他不听,都知道门后律师在放什么屁,自然不感兴趣。
“不好奇。”他打了个哈欠:“等他们聊完,我们就能直接问人是谁杀的了,不差这一会儿。”
“万一律师指使藤原誉撒谎怎么办?”源玉子深感担忧,她对日本的那些法律财狼没有什么好印象:“干律师挣的都是黑心钱,不可不防哇!”
闻言,伏见鹿来精神了,他皱起眉毛,扭头说道:“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呢!律师跟警察一样,是神圣光荣的职业,大家各司其职,一起维护法律的公正性……”
“你说的这些我都懂!”源玉子不耐烦地打断,她压低声音,从身后凑到伏见鹿耳边:“但是日本的律所风气太差啦!已经没有几个坚守初心的好律师了!”
伏见鹿一脸无语,心说这不都半斤八两吗?难道日本警界的风气就很好吗?
不过源玉子这话还是给他提了个醒。
没准律师也怕他俩做局,所以才一进门就要求跟委托人私下商量,现在估计是在询问藤原誉有没有遭受过刑讯逼供……伏见鹿摸着下巴,下意识代入了那名律师,琢磨着用什么办法才能给藤原誉脱罪。
嘶,就警方手上掌握的证据而言,好像无论如何都打不了无罪辩护啊……
(本章完)
第377章 人是我杀的
第377章 人是我杀的
菊田律师跟委托人商议了四十多分钟,随后示意谈话结束,警方可以继续审讯。
“人是我杀的。”
藤原誉靠在椅背上,双手放在桌面,直截了当地坦白。
“诶?”
源玉子心说怎么回事?难道她的直觉出错了?这起案子真的只是一件普通的激情凶杀案吗?
她连忙细问,追问具体杀人过程,可藤原誉始终一言不发,不愿意讲述细节。
菊田律师表示嫌犯已然认罪,态度诚恳,再加上他提前跟检方沟通过了,认罪认罚,随时可以结案,移交检方后法庭能快速裁定。
源玉子觉得不对劲,哪有律师这么着急把委托人送进监狱里的?
至少要挣扎一下、努力一下吧?这就干脆利落的认罪了?这就打算结案了?那要你这个律师有什么用!
伏见鹿见她小眉毛又竖了起来,估计马上要作妖,连忙附耳解释说道:“这就是控辩交易,律师跟检方提前沟通好,用嫌犯认罪认罚换取从轻发落……审讯时不细说作案过程,检方就有更大的操作空间。”
“啊?这么坏?”
源玉子开了眼了,她也看过控辩交易相关的经典电影,但没想到现实中也会有检察官钻这种法律漏洞。
“哪里坏了?罪犯得到了惩罚、法院减少的工作量、检察官得到了绩效、律师赢得了口碑……这都不是双赢了,而是winwinwinwin!”伏见鹿觉得自己身为曾经的从业人员,有必要解释一下。
“那受害者怎么办?受害者家属怎么想?”源玉子一眼就发现了问题:“这个从轻发落,具体有多轻?”
“这就得看他的家境和良心了,”伏见鹿把声音压得更低了:“如果是我的话,大概能帮忙谈成过失致死罪,处 50万日元以下罚金或者科料——有罪名、有罚款、有赔偿金,罪犯诚心悔过,保释也一样的……”
“不坐牢?!”源玉子瞪眼失声道。
“你小点声!只是假设而已,假设懂吗?”伏见鹿很不爽,悄悄话说得好好的,干嘛一惊一乍?
源玉子心说假设也不行!杀人偿命,岂能如此儿戏?除了受害者家属,谁有资格原谅凶手?
她一拍桌面,让藤原誉从实招来,把案发过程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否则她绝不会轻易结案,必须彻查到底!
藤原誉依旧不吭声,跟哑了一样,仿佛审讯室内发生的一切都与他无关。
菊田律师又擦了擦汗,他讪笑道:“那个,藤原先生心情不佳,不如由我代述,最后口供给藤原先生过目后就能签字了。”
源玉子一听,觉得这样也行,总比藤原誉一直当哑巴耗着要强,便勉为其难同意下来。
菊田律师清咳一声,翻开笔记本,开始陈述发言:
“事情是这样的,昨日夜晚十一点左右,藤原先生吃了一粒安眠药,但因为精神衰弱的缘故,他始终睡不着,不得已起床散心……”
源玉子本想说撒谎,却被伏见鹿提前制止了,他表示猫岛安眠药的事情无关紧要,藤原誉不想说也很正常,不要打断律师陈述。
菊田律师向伏见鹿投去感激的目光,随后继续说道:“因为始终无法入睡,所以藤原先生跟好友打电话谈心,彼时他的几位朋友正在酒吧喝酒,得知藤原先生睡不着,便开口邀请藤原先生前往酒吧……”
源玉子心说又是一个谎言,她查过口供,当晚是藤原誉叫上狐朋狗友一起去酒吧的,昨夜的酒局发起者明明就是藤原誉本人。
这次她选择保持沉默,想继续听听菊田律师怎么解释之后的事情。
“众所周知,安眠药和酒一起服用,会引发诸多不良反应,比如加重中枢神经系统抑制、影响判断力和协调能力……也就是说,藤原先生在酒后是无自知能力的。”
“之后的事情,想必二位警官也十分清楚了。死者吉川莉绪见藤原先生长相端庄、出手阔绰,主动勾搭,将藤原先生带至酒店,预行不轨之事……”
“吉川莉绪持刀威胁,想强行与藤原先生发生肉体关系;而藤原先生药效和酒劲上头,夺刀之后,失去了意识,醒来后才发现吉川莉绪已经死了。”
“以上,就是案发的全过程。”
菊田律师双手交迭,像小学生一样放在桌面上:“二位警官都是专业人士,应该清楚在无知觉状态下杀人属于是过失致死,藤原先生现在既然认罪认罚,还请二位行个方便……”
源玉子再次猛拍桌面,站起来大声怒叱道:“开什么玩笑!明明是藤原先生把别人灌醉后带走的,你怎么能反过来污蔑别人的清白?什么‘强行发生肉体关系’……哼,太不要脸了!”
伏见鹿双手抱胸,坐在一旁,沉默不语。他别过了脸,一副不关我事的表情。
菊田律师抬起头,依旧保持商业尬笑:“这位警官,说话要讲证据呀!你怎么证明吉川莉绪没有试图强行与我的当事人发生x关系?”
源玉子反唇相讥:“那你又怎么证明藤原誉没有试图强行与死者发生x关系?”
“很简单啊,刀不是藤原先生带来的。”
菊田律师的逻辑十分清晰:“我事先问过酒店了,他们保证房间在入住前没有刀具;二位警官也可以讯问所有目击证人,当晚藤原先生是否有携带或者采购刀具,我想应该是没有的。”
“二位也知道,藤原先生刚刚才说明事情的完整经过,其余目击者根本没有串供的嫌疑,这就足以证明凶器是由死者吉川莉绪携带至酒店房间内的。”
“此外,不论是预谋作案还是激情杀人,在作案结束后,凶手要么自首、要么逃离现场或是毁尸灭迹——而酒店服务员能证明,藤原先生一直躺在床上睡觉,这就足以说明藤原先生作案时并无自知能力、亦或者藤原先生的精神状态出现了异常。”
“综上所述,我觉得过失致死的推论十分合理。”
菊田律师说完,推了推眼镜,趴在桌沿,仰头问道:“二位警官还有什么需要补充的吗?”
源玉子一时哑然。
她回头看向伏见鹿,想让搭档帮忙找出漏洞,再不济帮腔壮壮声势也行。却不料伏见鹿斜靠在椅子上,点头说道:“没有了,我觉得说的有道理。”
“这……这……可是他说谎了啊!”源玉子不打算就这么敷衍了事。
“哪里说谎了?”菊田律师反问。
源玉子做好了辩论的准备:“一开始就说谎了!从服下安眠药到饮酒有时间差,二者怎么可能会导致化学反应……”
“您是药理专家吗?您能确定安眠药与酒精的具体反应时间吗?您知道藤原先生身体的具体代谢周期吗?”菊田律师诘问起来嘴皮子不饶人。
“呃……抛开安眠药不谈,当晚不是别人邀请他喝酒,是他叫别人喝酒……”
“有区别吗?说不定等到开庭时,藤原先生的朋友们就会翻供,承认是自己叫藤原先生去喝酒的……到了法庭上,这件事并不会纳入量刑因素,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着对外报道时保留几分面子而已。”
源玉子已经气上头了,她双手撑着桌面,俯视着菊田律师:“那人是藤原先生带走的,这总有区别了吧?”
“您怎么定义‘带走’这个词?有人目击藤原先生暴力胁迫了吗?有口供证明藤原先生强迫吉川莉绪离开酒吧吗?有证据证明藤原先生违背吉川莉绪的个人意愿吗?如果没有的话,只能陈述客观事实,即为「他们一起离开了酒吧」,并不能证明此事跟吉川莉绪的死有因果关系。”
菊田律师不为所动,诘问结束后,他反问源玉子道:“不然的话,按照您的逻辑,那我是不是同样可以假设吉川莉绪是尾随藤原先生进入酒店的呢?”
……
这家伙说起话来,怎么跟以前的伏见君一样令人讨厌?
源玉子撅起小嘴,她心里不高兴,但还是会讲道理的——就事论事,菊田律师说的没错,句句都在理,但合起来就变味儿了。
“你怎么不说话?”
她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压低声音问道:“平时不是很能说的吗?怎么现在就哑火了?”
“我说什么?你想让我说什么?”伏见鹿装傻充愣。
“找找漏洞啊!这律师的推论肯定有问题,咱俩都知道藤原誉的服药时间,再加上他是自己走回酒店的,说明他当时是清醒状态,怎么可能在无自知的情况下杀人呢?再说了,他不是去酒吧猎艳吗?怎么回酒店就守身如玉了?”
源玉子语速极快,说了一连串,总而言之就是让伏见鹿帮忙挑刺。
她刚才把疑点都摆出来了,但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说不过菊田律师,搞不好在法庭上会一败涂地。
伏见鹿趁火打劫,他努了努嘴,说道:“你给我加盖一个印戳,我就帮忙说几句。”
“这、这本来就是你的工作!”
“我的工作?我什么时候变成主办官了?让你加盖印戳是给你面子,证明这起案子是在你的指挥下办成的……不然的话,我随便动动嘴皮,把你的功劳摘了,那这起案子算谁办成的?”伏见鹿振振有词。
源玉子仔细一琢磨,觉得是这个理,但听起来跟菊田律师的调调一样,有股忽悠人的讨厌劲儿。
但她不是伏见君,她向来心胸宽广,才不会小气吧啦的抠搜,干脆利落地翻出笔记本,掏出「正义执行」印章,哈了口气,啪的一下盖上了红戳。
“行了吧?”源玉子没好气道。
“可以可以。”
伏见鹿笑眯眯地点头,随后看向菊田律师。后者顿时一愣,莫名有一种照镜子的错觉。
“咳咳,那个,我说句公道话吧……”
伏见鹿正儿八经地敲了敲桌面:“虽说凶器不是藤原先生带来的,但你也不能假设是死者带来的吧?”
“不然还能是谁?”菊田律师觉得有点莫名其妙。
“这就是你需要举证、同时也是我们需要调查的事情了,”伏见鹿一脸正义凌然,但嘴上不说人话:“菊田律师,法庭是要讲证据的嘛!”
(本章完)
第378章 不讲武德
第378章 不讲武德
菊田明二闻到了同类的气息,只有讼棍才会用这种方式辩论。
普通人说话都讲求逻辑,但实际上大多数人说话是凭心情的,完全讲逻辑的对话非常枯燥无味,只有在三种情况下会发生:算数、研究和辩论。
辩论赛场上最常用的一招,就是用对方的逻辑攻击对方,方才他就是抓源玉子的逻辑漏洞进行诘问——即便逻辑是顺的,但真相有无数种解读方式,语言本身就是一种谬误。
菊田明二心里清楚,对方说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干脆利落起身告辞,急匆匆离开警署。
源玉子一脸不明所以,在她看来,伏见鹿不过是呛了律师一句,对方就丢下委托人逃跑了,实在不负责任。
“你觉得有必要吗?”她小声问道:“调查凶器由来什么的……”
“看你咯,你是主办官,你说了算。”伏见鹿打了个哈哈。
“什么叫看我?调查方向怎么能这么儿戏?”源玉子不满道。
“知道为什么菊田律师着急走吗?”伏见鹿反问道:“他估计急着找证据去了,如果能证明凶器是死者带来的,明显对他的委托人更有利。”
“那不挺好的吗?变相减轻了我的工作量……等等!”源玉子眉头一皱,回头瞥了一眼藤原誉,背过身把声音压得更低了:“菊田律师该不会试图销毁证据或者制造伪证吧?”
“笨!律师做伪证的前提是跟执法机关商量好了,他都没跟我俩通气儿呢,敢造假那就是老虎嘴里拔牙找死!”
伏见鹿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菊田律师确实想要赶在警方之前掌握证据……你猜猜看,他为什么这么着急?”
“为了销毁不利证据?”源玉子问。
“合着我刚才白说了呗。”伏见鹿翻了个白眼。
“那是为了什么?”源玉子被勾起了好奇心。
“你再给我盖个戳,我就告诉你。”伏见鹿笑嘻嘻补充道:“顺带一提,这件事非常重要。”
源玉子知道这家伙在故意吊自己胃口,但她就是忍不住上钩,虽然心里不情不愿,但身体还是很诚实,利落地在表格上又盖了个章,催促道:“快说!”
伏见鹿瞥了一眼,确定已经攒下三枚印章,这才说道:
“重点是「不能让警方先拿到证据」,这里的警方指的是「我们」。”
“试想一下,如果我在吉川莉绪家中找到了凶器的购买收据,证明这把凶器就是吉川莉绪购买并携带至现场的……然后呢?然后你打算怎么办?”
“如果你打算跟进调查,就可以扣着证据,申明凶器来源存疑,以案件调查进度保密为由,拒绝律师询问,一直拘留嫌犯,始终不移交法院,最长可以拘留23天……”
“23天之后呢?损一点的话,可以放回去半天,又提交新证据,把嫌犯抓回来;讲良心的话也可以让法院延期,扣个半年都不成问题,只要案子一直在查,就能一直不放人。”
“现在你明白执法机关的权力有多大了吧?”
源玉子一时愕然,她想都没想过,自己身为主办官,还能钻这种空子……
难怪伏见君能先她一步当上正式刑警,这家伙的肠子可真多啊!
“真是小人之心揣度玉子之腹,我才不会做这种事情!”她‘哼’了一声,越发觉得菊田律师心术不正:“整天把心思放在这种歪门邪道上,怎么可能维护法律的正义呢?”
“是是是,你伟光正,你了不起,但人家律师是要吃饭的,对于律师来说,帮委托人争取到最大的权益,才是第一要务。”
伏见鹿又忍不住扣脚:“顺带提醒一句,要是让律师拿到证据,情况就不一样了。除非你跟检察官狼狈为奸……啊不对,是同仇敌忾,不然的话,律师会找检察官帮忙催问办案进度,你要是没证据,检察官和法院可不会惯着你,结案与否的决定权就不在你手上了。”
“啊?为什么?”源玉子一愣。
“嫌犯都认罪了,你还调查什么?你这不是阻碍司法公正吗?我都能猜到检察官会说什么了,指定让你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伏见鹿吹了吹手指甲。
源玉子心说这还得了,难怪菊田律师跑得那么快,要是案子就这么草草结案,她岂不是也变成了那种不负责任的刑警吗?
“这么重要的事情你怎么不早点说!”
她连忙打开粉色翻盖手机,给交番值班警员打电话,让他们派巡警去吉川莉绪家中搜查,现在立刻马上,她稍后就到!
见状,伏见鹿摇了摇头,阴阳怪气调侃道:“某些人呐,当巡警的时候,天天跟我抱怨,说什么刑警爱偷懒、不负责,总是把自己的工作推给巡警干……现在当上刑警了,就开始对巡警吆五喝六,真是人心不古哇!”
源玉子小脸一红,她知道伏见君在指桑骂槐:“我、我以前没当过刑警嘛!有些事确实需要巡警帮忙……咱们才两个人,实在抽不出手啊!”
她心里偷偷跟以前骂过的刑警道歉,看来一直都是自己误会了,原来大家都很不容易啊!
伏见鹿还想落井下石阴阳两句,结果被源玉子打断了施法,她推着轮椅,快步离开警署,打车前往吉川莉绪家中,势必要赶在菊田律师之前调查清楚凶器的来源!
由于时间紧迫,源玉子没工夫惯着伏见鹿,下车后让他自己走,动作搞快点,以免被菊田律师捷足先登。
吉川莉绪住在浅筑公寓,位于早大徒步圈,有门禁系统、24小时垃圾房和电梯,在如今算得上是高档公寓了,粗略估算的话,租金应该比伏见鹿租下的巢鸭公寓更加昂贵。
两人到场时,巢鸭站前交番的巡警已经找到公寓管理员,打开了吉川莉绪的公寓房门,并封锁现场,拉起了警戒线。
菊田律师站在门口,正伸着脖子往里张望。
“哟,菊田律师,又见面啦。”伏见鹿靠在墙边打了声招呼,站没站相,吊儿郎当,主要是为了掩饰腿上的枪伤。
菊田明二取出手帕,擦了擦脸上的汗。
他最担心的事情果然发生了,负责办案的刑警一个愣头青、另一个是老饕(指故意扣押嫌犯向家属索要保释金或赔偿的刑警),这俩货组合在一起,杀伤力成倍的增长……这起委托怕是不好办呐!
在此之前,他一秒钟都没耽搁,赶山手线电车,直奔死者住处,没想到还是晚了一步,对方竟然调用当地巡警封锁现场,实在是不讲武德。
眼下,他看着伏见鹿那贱兮兮的笑容,眼不是眼鼻不是鼻,跟他当初在小律所遇到的讼棍一模一样,太招人恨了。
即便如此,菊田明二还是挤出笑容,说是配合警方办案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他也想早日调查清楚,让他的委托人得到公正的结果;
伏见鹿乐得跟菊田律师打太极,笑呵呵地跟着客套,夸奖菊田律师真是深明大义——当初他也被这么刁难过,现在身份互换,他就喜欢看后来者淋雨。
源玉子没心情旁观恶臭社畜大叔假惺惺的说客套话,她掀起警戒线钻了进去,在公寓玄关换上了鞋套手套和头套,径直开始调查线索。
后辈巡警正趴在地上,撅着腚检查沙发底座。见前辈玉子刑警来了,连忙立正站好,啪的一下敬礼,表示现场一切都原封不动,没有任何可疑人员出入。
“很好!你干得很不错!”
源玉子点头夸奖了一句,年轻巡警一脸雀跃,大声回复道:“哈衣!万分感谢!您辛苦了!”
要说不爽,肯定是假的。
源玉子努力压制嘴角,她早就预料过主办案件很爽,但没想到竟然有这么爽……伏见君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作为正式刑警一直不接手办案,看得出来他的人生错过了很多乐趣啊!
正事要紧,她调整心态,和巡警一起搜查。
按照源玉子的设想,如果能找到购买发票之类的证据,那就再好不过了,所以她的搜寻重心在垃圾桶、冰箱便签贴、零碎收纳盒之类的地方。
可惜,她搜寻了半个多小时,并没有找到相关线索。
说来也是,正常人谁会保存一把水果刀的收据?
她自己购物都不喜欢保存收据,除非是一些特别昂贵的奢侈品,妈妈酱购置后会把收据随手放在抽屉里……但水果刀这种杂物不一样,随处可以买到,便利店不一定会开收据。
不过她也不是全无收获。
厨房里有出刃包丁、薄刃包丁、刺身包丁……唯独没有用于切水果的水果刀,凶器大概源于死者的厨房。
源玉子对着厨房咔擦咔擦拍照,虽然没有法律效应,但至少能用于捋清思路、帮助她进一步调查。
此外,她还发现了一个疑点。
这间公寓好像不是吉川莉绪一个人独居,应该还有另一个人住在这里,至少是曾经住在这里——对方刚搬走没多久,房间里还有一些琐碎的生活用品没有收走。
(本章完)
第379章 玉子警官办事向来公允!
第379章 玉子警官办事向来公允!
浴室里有两个杯子、两把牙刷,浴巾四五条、拖鞋三双;厨房里两副碗筷,一红一蓝,看上去像是情侣餐具……
唔,看样子是在和男友同居,而且对方刚搬走不久。
源玉子咬着大拇指,开始推理。
首先可以肯定,吉川莉绪没有跟男友分手,否则她会把这些生活用品全都丢掉,要么归还给男方;由此进一步思考,既然他们没有分手,男方为什么会突然搬走?
肯定不仅仅只是出差或者偶尔分居,而是彻底搬走了,衣柜里没有男方的衣物,鞋柜里也没有第二个人的外出鞋子;而且男方不仅仅只是偶尔留宿,从厕所里的挤了一大半的牙膏、使用过度的肥皂、马桶垫圈上的压痕……种种痕迹都足以证明男方是长时间居住在此。
源玉子有两个猜测,其一是女方父母发现了两人同居的事情,将男方赶了出去;其二则是双方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在婚前避嫌,暂时分居,互相见双方父母……
有男友的小学教师,会去酒吧猎艳吗?
源玉子很难想象,一个女人会拿着刀强行要跟陌生人发生肉体关系。
当然,也不排除吉川莉绪就是那种肉食痴女,身为刑警不能先入为主预设可能性,必须经过详尽的调查,才有发言权。
可惜,吉川莉绪父母都已经去世了,还有一个爷爷住在乡下,对于孙女在东京的生活肯定是一无所知,问了也是白问。
源玉子琢磨着,接下来从死者的交际圈入手,先找到吉川莉绪的朋友,确定她是否在跟男友同居,了解吉川莉绪有无类似的前科、亦或者是否有生活不检点的行为。
至少要明确死者有无作案动机,如果没有的话,那就是菊田律师在颠倒黑白,污蔑死者,非常之可恶!
源玉子再次检查了一遍,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这才离开公寓,打电话让警署帮忙补一下搜查手续。
在她调查期间,伏见鹿也没有闲着,跟菊田律师唠了下日本律法圈环境,算是恶补了一下日本律法界的‘风土人情’,顺带充分发挥社交特长化敌为友,跟菊田律师握手言和,获得私人名片一张——以后如果伏见鹿遇上刑事案件,找他可以打九折。
“走吧!没工夫闲聊啦,我有新的调查方向了!”
源玉子推着轮椅猪突猛进,伏见鹿还来不及告别,就被快速推走了,独留菊田律师一人站在走廊凌乱。
两人坐电梯下楼,源玉子大概说了一下自己的推测,询问伏见鹿的看法。后者靠在椅背上,享受自动电车,随口问道:“你打算去哪找吉川莉绪的交际圈?”
“当然是去她的工作单位问啦!”源玉子迫不及待地说道。
“不行,”伏见鹿拽住她的呆毛,一把手动刹车,“绝对不行!”
源玉子脑袋前倾,止住了脚步,用拳头捶伏见鹿的肩膀,让呆毛得以挣脱。她停在徒步圈街头,忍不住问道:“为什么?怎么突然莫名其妙的……”
“你忘了吗?吉川莉绪在早稻田实业小学工作啊。”伏见鹿说。
“那怎么了?早稻田实业小学有什么特殊的吗……”
说着,源玉子一拍脑门,恍然说道:“樱子是要去那所小学念书吧?”
“对,”伏见鹿一脸严肃,双手抱胸说道:“我俩就这么大剌剌地去盘问,让学校师生看见了,搞不好樱子入学后会被孤立。”
“不会吧?不至于吧?”源玉子感觉他想多了。
“当然至于,”伏见鹿用过来人的语气说道:“你是不知道,小学生的心思有多敏感,只要和大家不一样,就容易成为孤立的对象。”
“你被孤立过?”源玉子下意识问道。
伏见鹿摆手,十分臭屁的说道:“怎么可能!我从小就是万人迷,在小学当了六年的孩子王,幼儿园女老师见了我都走不动道……”
“那你怎么上个警校反倒被孤立了?”源玉子毫不留情地戳穿:“而且大家孤立你,也不是因为你家境特殊吧?只是单纯觉得你性格恶劣、不好相处而已。”
闻言,伏见鹿十分不爽,他心想那叫被孤立吗?分明是他孤立所有人!他可是尊贵的穿越者,放在玄幻仙侠类的起点正版网文里,他就是跟藤原誉一样,是迟早要成仙的男人,怎么可能和日本的低等土著打交道?
大家物种都不一样,自然没法沟通!
但话又说回来了,真要论起来,他也不算完全被孤立,至少源玉子不是主动跟他交朋友了吗?
“那你当初怎么老缠着我?”伏见鹿昂起头,能看到源玉子的下巴,或许是方才跑得太急,少女鼻息微喘:“大家都觉得我性格恶劣,你怎么反倒往我身上贴?”
“谁、谁往你身上贴了?胡说八道!小心我告你诽谤!”源玉子小脸有点红。
“难道是贪图我的美色?对我一见钟情?”伏见鹿恬不知耻道。
他的语气带着调侃,像是好朋友间在看玩笑,又像是不经意间的试探。
源玉子无心分辨,她握紧了轮椅把手,掌心微微冒汗:“怎么可能……比你帅的男生多了去了!”
“这倒是。”
伏见鹿从不认为自己的长相天下第一,大概也就全人类前十的样子吧,不管前世还是这一世,他都吃尽了当英俊男人的苦。
“嘛,其实我当时也觉得你是个怪人,”源玉子用手指挠了挠鼻尖,不好意思的说道:“之所以主动跟你搭话,主要是因为……嗯……”
“因为什么?”伏见鹿问道。
“不重要!”源玉子大声说道:“那种事情不重要啦!眼下最重要的是查案!我们该怎么找吉川莉绪的朋友打探消息啊?”
见她不愿意提,伏见鹿也没追问,转而说道:“你再盖个戳,我就告诉你。”
“你不要太过分了!”源玉子怒目相视:“一天还没到呢,你就已经三个印戳了!这像什么话?”
“怎么不像话了?这不是你盖的吗?我没有强迫你吧?还是说你打算故意延长盖戳时间,想要让我一直攒不齐超级大奖?”伏见鹿诘问道。
源玉子当然是这么想的,因为赎罪券就是这样设计的,她作为抄袭……啊不,借鉴者,自然知道要想办法中断印戳,让伏见鹿始终差一点攒齐22天连续打卡。
但这种话不能摆在明面上来说,否则完美人生奖励表就失去效力了。
“怎、怎么可能呢?我只是担心你印章攒得太容易,不知道要珍惜……”源玉子狡辩了一句,为了证明自己坦荡,她忍着心疼,又在奖励表上盖了个印戳,露出假笑说道:“瞧!有贡献就有奖励!快说吧!”
“嗯,不愧是玉子警官,办事果然公允。”
伏见鹿捧杀了一句,随后说道:“很简单嘛,打电话约在校外不就行了。”
“啊?”
源玉子下意识说道:“可我没有早稻田实业小学教师的联系电话哇!而且我也不知道哪位教师跟吉川莉绪关系最好……”
“我有。”
伏见鹿从裤兜掏出手机,不紧不慢的说道:“想让我帮忙打电话约人,就再盖一个戳……”
源玉子攥紧了小拳头:“你别逼我,信不信我用赎罪券让你扇自己耳光?”
这么简单的事情,骗了她一个印戳就算了,现在竟然还变本加厉,又要一个印戳,简直是可忍熟不可忍!
伏见鹿见好就收,以免源玉子原地爆炸。
他给昨天的接待老师打电话,先是慰问了一番,聊了一下入学注意事项,随后才假装随口一提,表示有几件事需要校方教师配合调查,不会耽搁太久,只是在咖啡厅聊聊而已,希望教师不要有压力、不要外流传言、不要影响孩子学业。
接待老师秒懂他的意思,但现在是下班时间,他没办法干涉其它教师业余生活,只能把和吉川莉绪有关系的教师联系方式给伏见鹿,让伏见鹿自己去一一联系。
后者用纸笔记下一长串电话号码,再三对接待老师表示感谢,相约请客吃饭,最后说了一句‘我家樱子就拜托老师多多照顾了’,得到客气的答复后,这才挂断了电话。
见状,源玉子心生感慨,看伏见君这样子,完全不像是樱子的哥哥,反而有当爸爸的架势了。
说来也是,兄妹俩年龄相差这么大,怎么可能和普通兄妹一样吵闹相处呢?
伏见鹿不知道源玉子在想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继续拨打电话,跟几位老师打了招呼,顺口询问哪位老师跟吉川小姐私交最好,得到想要的消息后,重点约那名教师谈话。
对方不愿意警察上门,怕邻居看到了说闲话,表示能不能去咖啡厅聊,伏见鹿自无不可,报上了地址,让源玉子推着他去赴约。
源玉子在半路上忍不住问道:“吉川莉绪的朋友是男的还是女的呀?该不会就是她的男友吧?”
“女的,到了就知道了。”伏见鹿随口敷衍了两句。
源玉子醉心于查案,不想跟伏见鹿多费口舌。她推着轮椅,上电车后,伏见鹿恬不知耻占了残疾人专座。
两人赶到咖啡厅,会见死者的友人。
对方是个戴着眼镜的中年女人,竖着麻辫,身上穿长裙,看上去气质恬静。见伏见鹿两人来了,主动招手,打了声招呼,并自我介绍了一下。
她叫土井结月,目前是高一的国语老师,跟吉川莉绪平时私交不错,两人在假期经常一起逛街。
三人面对面坐定,土井结月多看了伏见鹿一眼,估计没想到来调查的刑警会坐着轮椅……看来,如今的公务员也不好做啊。
源玉子开门见山询问,将心中疑惑倾吐而出,却得到了出乎意料的回答:
“滥交?痴女?怎么可能!莉绪是我见过最纯情的人了!”
土井结月在吃惊之余,格外愤懑,她甚至不知道眼前的女刑警为什么会问出这种话来。
源玉子感觉自己隐约抓到了线头,连忙追问道:“照这么说,吉川莉绪是有男友的咯?”
“嗯……这个……”
土井结月有些犹豫不定:“这个是她的私事,之前她一直都让我保密,但现在应该也无所谓了……”
(本章完)
第380章 异常行为
第380章 异常行为
“莉绪确实曾经有一名男友,但对方突然失踪了。大家都说,男人不告而别,大概率是想甩掉女友……”
“我嘴上劝慰莉绪,说阿诚不是那种人……但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
土井结月双手捧着咖啡杯,拇指不安地摩挲着杯沿:“男人不都是这样吗?在恋爱前,总是喜欢装深情,什么‘爱你一生一世’、什么‘你是我遇见过最特别的女人’、还有什么‘我是gay但你能让我直’……为了能跟女人上床,男人什么话都说得出口。”
闻言,源玉子下意识转头看向伏见鹿。
“看我做什么?”伏见鹿一脸坦然:“你觉得我是那种人?”
源玉子稍一思索,发现伏见鹿还从来没装过深情,总是一副‘爱叼不叼’的样子,只有在干坏事的时候,才会装成阳光开朗大男孩……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算是表里如一的老实人。
大家都知道他是坏人,就不会指责他道德上有瑕疵。
嗯,不错,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源玉子很满意,她对于伴侣的撒谎行为是0容忍的,当然她自己也不会撒谎,顶多学着伏见君说一点善意的谎言……
三人正聊着,服务员端来咖啡,分别放在源玉子和伏见鹿面前,俯身时无意间一瞥,服务员认出了伏见鹿,正是昨晚在居酒屋给钱让他进女厕抢手机的家伙。
真是有缘分啊,他正好打两份零工,又正好在两处工作地点遇到了伏见鹿。
“嘿,老兄,是我……”
服务员话还没说完,就被伏见鹿打断:“没小费。”
源玉子抬眼一瞅,这服务员皮肤黝黑,染着黄毛,虽然穿着咖啡店制服,但依旧透着一股流气。
唔,跟昨晚居酒屋老板形容的变态嫌疑人很像!
“什么小费,我是说……”
服务员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再次打断:“再这样我就投诉你了啊!你这是侵犯消费者权益的行为,知道吗?我购买咖啡的钱本来就包含服务费,难道我不给小费,就需要我从后厨自己端咖啡吗?”
他顿了顿,竖起大拇指,指向身旁的源玉子:“看到了吗?这位是巢鸭警署的在职刑警,你要是想干坏事,最好趁早滚蛋!”
服务员也不是傻子,他知道居酒屋老板昨晚报了案,眼下也听出了伏见鹿的言外之意,连忙瞥了一眼源玉子,发现她西装领口别着警徽,当即说了声抱歉,转身就走。
“真是的,”伏见鹿示意她们别在意:“现在的服务员素质真低。”
源玉子心中起疑,她忍不住回过头,右手搭在椅背上,打量服务员的背影,打算把对方叫回来问清楚:“不是吧?他刚才好像不是打算要小费……”
“不重要!”
伏见鹿伸手捏住她的小脸,让她转回来:“办案就专心办案,不要三心二意,知道吗?想要成功破案,最重要的是专注!人家百忙之中抽空配合我们调查,你却跟服务员眉来眼去?这怎么能行!”
土井结月连忙摆手,表示她不要紧的,其实她也不是很忙。
源玉子觉得他说的有道理,事有轻重缓急,先处理手上的凶案更为重要,抓变态的工作还是交给交番巡警去做。
她坐正身子,继续讯问,想要了解吉川莉绪有无类似前科。
土井结月一口否认,声称吉川莉绪有且仅有过一个恋人,在男女之事上相当保守,绝对不会做出持刀强行和男方发生关系的行为。
源玉子正啜饮咖啡,闻言她连忙放下杯子,追问道:“你确定吗?有没有可能,吉川莉绪把工作和生活分开,对你有所隐瞒……”
“不可能,我跟莉绪从高中起就是好朋友了。”土井结月斩钉截铁的说道:“当初约好了一起当教师,所以才会在一起共事。”
源玉子当即想起了川合,当初自己和川合也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要是哪天调查天罚案的刑警说川合持刀试图性侵男子,她非得跳起来辩解不可……土井结月算是脾气好的了,没有跟她较劲。
如果土井结月所言非虚,那菊田律师的推理自然不成立,说到底他所有的推理都是偏向藤原誉有力的一面,自然没有多少可信度。
在来之前,源玉子就有过心理预期了,从土井结月口中得到印证后,她心里越发好奇,想要弄清楚当晚酒店内到底发生了什么。
唔,莫非吉川莉绪的男友是藤原誉?
因为藤原家最近和九条家定下了婚约,所以藤原誉迫于家族压力不告而别,打算甩掉痴情女友听从家族吩咐,结果意外被奥姆真理教掳上猫岛,一连失踪几日。吉川莉绪心急如焚,最终在酒吧找到情郎,一番对峙后,选择以身殉情……
但也不对啊,殉情不该捅胸口或者肚子吗?怎么会背部中刀?
难道是藤原誉为了家族清誉,亦或者是为了彻底断舍离,激愤之下杀死了吉川莉绪,所以他才会在审讯室内缄口不言……
哇,感觉推测得非常合理!
源玉子认为自己隐约窥探到了真相的一角,除了还差一些具体的证据,基本上已经能够大致还原当夜的真相。
但为了以防万一,她决定先问问伏见君的意见,免得自己大言不惭说出了错误的推理,又被打脸变成推理小丑。
“你怎么看?”源玉子扭头,她嘴唇上还沾着白色奶盖:“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伏见鹿摇头表示没有,玉子警官说什么就是什么。
源玉子见他一副出工不出力的架势,恨铁不成钢地咬紧了牙关,觉得自己实在太过纵容了,当即化身上巴奶盖怪物,压低声音凑过去阴恻恻地说道:“你再这样,我就取消你当日的印戳。”
“怎么还带取消的?”伏见鹿皱起眉头。
“表格上说得清清楚楚,要求当日「认真工作」,你现在工作就很不认真,我当然有权力取消印戳。”源玉子使出了杀手锏。
“凭什么?认真工作的评判标准是什么?”伏见鹿不服。
“我觉得不认真就是不认真!”源玉子非常霸道。
伏见鹿本想开摆,但念及他已经获得三个印戳,这巨大的沉没成本让他有些不舍得……再者,一天三个印戳,只需要七天左右,就能攒齐22个印戳。
再忍忍得了。
伏见鹿深吸一口气,勉为其难答应下来。
他转过身,十指交叉,询问土井结月:“接下来我要问的问题可能有点尖锐,所以事先说清楚,我是为了调查清楚真相,所以才会问这些问题,并没有任何主观恶意。如果你真心想还友人一个清白,请如实相告,并且对我们的谈话内容保密。”
见他如此郑重,土井结月心中凛然,她坐直了身子,点头表示绝无隐瞒,一定会把知道的一切都如实相告。
“吉川莉绪的男友是谁?”伏见鹿一阵见血,问到了源玉子推理中的核心问题。
土井结月报出了一个陌生的名字,伏见鹿和源玉子都没有听说过。
后者心说好险,要是刚才她真把自己心里的推理说出来,不光是伏见君要嘲笑她,怕是土井小姐也会觉得她不靠谱……看来以后凡事都要多问几嘴,有了确定的信息再进行推理。
伏见鹿继续询问道:“既然你认为吉川莉绪是个保守的女孩,那她当晚为什么会前往酒吧?”
“这……”土井结月实话实说:“我也不太清楚。”
“她以前经常去酒吧吗?”伏见鹿又问。
“没有……据我所知,她以前从来没有去过。刚才玉子警官说她去酒吧,跟着一个陌生男人去酒店,我心里其实非常震惊……我觉得她不会做出这种事情,绝对不会……说实话,我到现在对她的死还没有实感……”
土井结月忍不住问道:“她真的死了吗?你们确定死者就是她吗?”
伏见鹿表示确定,随后又追问了一些细节,得知吉川莉绪和男友互为初恋,从高中起就是恋人,一直到毕业、升学、工作,他们都如胶似漆……
也正因为如此,前端时间吉川莉绪的男友突然失踪,她第一反应并不是被对方抛弃,而是担心男友遇到了什么意外。
当伏见鹿问及吉川莉绪最近有没有什么异状时,土井结月一脸为难,她仔细回忆着,说道:“她刚分手……算是分手吧……心情很差,自然有不少反常的行为……但在失恋状况下,我觉得都挺正常的。”
“具体是什么行为呢?”源玉子追问道。
“比如说摘一朵,不停地摘瓣,嘴里还念念有词;又比如说打电话问我该怎么办,问男友到底是怎么想的……”
土井结月说着说着,源玉子越发心虚,连忙打断,表示这些她都能理解,除此之外有没有更加‘异常’的行为?
“唔,这……”
土井结月绞尽脑汁思索,她似乎想起什么,连忙说道:“啊,好像还真有。”
“什么?”源玉子问道。
“她去过一个心理诊疗所,出来之后,看上去冷静不少,但是……怎么说呢……”
土井结月努力措辞形容:“感觉她变得不像她了。”
(本章完)
第381章 笨蛋助手伏见君
第381章 笨蛋助手伏见君
闻言,源玉子有些失望。
进行心理诊疗后,性格有所变化很正常——没变化才不正常,说明顾客了冤枉钱。
但她还是对土井结月表示感谢,等伏见鹿问完后,她主动刷卡结账,送土井结月离开,回到座位上继续喝还没喝完的咖啡,随口询问道:“伏见君,你怎么看?”
“坐着看。”
伏见鹿喝完了咖啡,有点想上厕所,但又不好起身快步走,打算先憋一会再说。
“不要跟我打马虎眼啊!”源玉子撅起小嘴,拍了拍口袋的小本本,说道:“小心我给你取消掉!”
这家伙拿根鸡毛当令箭,让伏见鹿很不爽。
但心里越是不爽,伏见鹿越是想要拿到超级奖励,到时候就能狠狠的操练源玉子,让她知道做人不要太嚣张……属于是延迟享受的变种了。
罢了,先穿袜子再穿鞋,先当孙子再当爷。
伏见鹿摆正心态,开口解释道:“确实没办法得出什么确切的结论,不论从哪个角度去解读,都没办法真正还原当晚发生了什么……依我看,最好的办法,其实是让藤原誉开口说实话,一切问题就都解决了。”
“可是他不开口啊,一开口就认罪,这怎么沟通?”源玉子非常苦恼。
伏见鹿翻了个白眼,警署刑警办案一个个都巴不得嫌犯开口认罪,源玉子倒好,非要弄清楚只有当事人知道的真相,还不愿意给嫌犯上特殊手段,这不是纯粹自讨苦吃吗?
“那我也没办法了。”他耸耸肩,实话实说。
“欸~哟哟哟……原来这世界上还有难倒伏见君的案子呀?”
源玉子窃笑,面露小小的奸诈,嘿嘿笑着说道:“怎么样?现在体验到推理的魅力了吧?不是所有案子都能靠揣测人心解决滴!必须抽丝剥茧,从客观的事实中寻找真相!”
“怎么,玉子警官原来已经推理出真相了吗?”伏见鹿假装惊讶,学她阴阳怪气的说道:“哇!真是了不起,看样子是我太过不知好歹啦!果然,真要破案还是得靠玉子警官!”
源玉子小脸一红,有点下不来台,辩解说道:“还、还在调查中嘛!大家一起讨论,集思广益,不是很好吗?”
“什么大家,明明就只有两个人。”伏见鹿心说这也太磕碜了:“正常凶杀案都会成立特搜组的吧?藤原誉身为警视总监的儿子,这点牌面都没有?”
说着,他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说道:“噢!我明白了,是不是上面让你低调处理?就是因为不能成立特搜组,所以这案子才落到你手上……你这完全是被推出来背锅的嘛!”
源玉子拍了拍小胸脯,上巴沾奶,昂首说道:“什么背锅不背锅,总害怕得罪别人,怎么可能公正办案?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藤原总监怪罪下来,我也问心无愧!”
“真了不起!不愧是玉子警官!”伏见鹿虚空鼓掌。
源玉子知道伏见鹿在阴阳怪气,她心里其实或多或少有点压力,要是案子办砸了,她可真就得替木下课长背锅了……
不行!
她得想办法证明自己的能力!
关键时刻还得求助伏见a梦,源玉子梦寐以求的经典剧情终于要上演了——助手无意间的一句话,点醒了冥思苦想的侦探!
“难道你就一点思路都没有吗?随便什么猜测跟想法都可以!”源玉子一脸期待。
“还真有,”伏见鹿摸着下巴说道:“按照我以往的经验……我是说看人的经验,在凶案中认罪的情况无非有三种。”
他竖起三根手指:“第一,诱供或逼供,嫌犯在司法机关和执法者的劝诱下认罪;第二,争取减刑,普遍是嫌犯自首后认罪;第三,帮人顶罪,嫌犯出于某种目的,主动拦下不是自己干的事情。”
说完,伏见鹿将手指一一掰下:
“第一种情况显然不可能,我跟你都没有对藤原誉进行诱供或者逼供,所以能够果断排除;”
“第二种情况保持存疑,菊田律师明显想要减刑,但藤原誉不一定——如果他不想坐牢,为什么还会在凶案现场睡觉?为什么不动用父母的关系?为什么一直保持沉默,甚至不为自己狡辩一句?”
“在我看来,藤原誉的状态很符合第三种情况,即出于某种目的,不得不替某人抗下罪责,故而他才会不逃跑、不狡辩,并且主动认罪。”
“当然,以上只是我的个人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佐证,同时也存在非常多的疑点——如果藤原誉是替人抗罪,那第三者又是如何作案的?如果藤原誉是在帮第三者杀人,那他又是怎么做到行凶后入睡的?”
说到这,伏见鹿对案件难度表示肯定。
如果不动刑,这起案子非常非常难办。
恰巧,藤原誉是警视总监的儿子,整个警视厅没人敢对他动刑。
他用屁股想都知道,源玉子接了个烫手山芋,不论是办好了还是办砸了,都会有人不满意,所以他才一直提不起兴趣。
“总而言之,在我看来,这起案子根本查不了,当晚发生了什么只有当事人心里清楚,藤原誉求锤得锤,你再怎么查,也不可能查清楚真相……”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源玉子忽然拍案而起:“我明白了!”
她小脸格外兴奋,可谓是容光焕发,看谁都格外可爱,尤其是‘无意间’点醒她的伏见君,傻傻的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实在是太可爱了,恨不得抱着亲一口。
终于!
终于得偿所愿了!
源玉子站起身,凑到伏见鹿面前,爽得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小皮鞋里的足弓都弯曲起来,一股酥麻的电流从尾椎骨一路攀升,直冲天灵感,差点颅内高潮。她一脸扭曲得兴奋,双手握住伏见鹿的肩膀,大声问道:
“我想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伏见君……你还没有想明白吧?你绝对还没有推理出真相吧?”
伏见鹿身子略微后仰,他心里清楚,源玉子一直在跟自己暗中较劲,但他实在没想到,让源玉子领先一次的话,这家伙的反应会有这么大……她的胜负欲强过头了!
他并不计较推理输赢,只想赶紧办完案子回家休息,便顺着源玉子问道:
“呃……我还真没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能说说吗?”
闻言,源玉子瞳孔放大,她跌坐回椅子上,双腿并拢,猛地捂住了嘴巴,不停地咽着口水。
……好爽好爽好爽!!
伏见君真的变成她的笨蛋助手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啊」、「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真的问出这种话来了!就跟电视剧里的笨蛋助手一样!
她一直都想要,一副什么都不知道,对侦探言听计从、忠心耿耿、永远充满活力的笨蛋助手!
源玉子开心得眼睛都要冒爱心了!
“你能正常点吗?”伏见鹿屁股往后挪了挪:“以后要是破个案子就变成这样,别人大概会叫你痴女侦探或者变态警部。”
“唔……啊唔……咕噜……”
源玉子缓了半晌,不停地咽口水,总算平复下来,含糊不清的说道:“哪、哪有不侦察(不正常)……我、我只是破案太高兴了而已。”
“你别高兴得太早了,没准你推理错了呢?”伏见鹿不以为然。
“不会的……这次绝对没错……”源玉子用餐巾纸擦了擦手,脸上红晕未消,小声说道:“不过,你说的对,得先先办法验证推理……”
“去哪验证?”
“藤原家,”源玉子彻底冷静下来,她双手撑着膝盖,认真说道:“必须去一趟藤原家……我有个推测需要验证。”
伏见鹿暗自咂舌,他在脑海里想象了一下,家族联姻对象准备把亲儿子送进大牢,查案时还上门讯问家属,实在是虾仁猪心。
这要放玄幻小说里,源玉子就是退婚流的反派女配,迟早要被主角藤原誉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啪啪打脸。
他腹诽了一会,准备起身尿尿,完事陪源玉子去藤原家退婚……啊不,讯问家属,如果源玉子推理的没错,那他就可以收工回家休息了。
然而,伏见鹿刚站起身,那名黑皮黄毛服务员又来了,他把银行卡和账单一同递给源玉子,随后开始收拾桌面。
源玉子接过账单,随手瞥了一眼,大惊失色,忍不住追问道:“怎么这么贵?”
“这是产自牙买加蓝山地区的咖啡豆,生长于高海拔云雾带,土壤富含矿物质,口感醇厚平衡,带有柑橘和坚果香气……仅海拔 1800米以上区域种植的咖啡豆可冠名“蓝山咖啡”,且 80%产量专供日本市场……”
服务员巴拉巴拉说了一大堆,解释说明伏见鹿点的那一杯咖啡贵在哪里。
源玉子并没有听进去,她只心疼自己的小钱钱。
而且,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张银行卡里剩余的钱应该不够付账单的——为了以防万一、规划理财,平时她都把娱乐、生活费和积蓄分别存在三张银行卡里。
为了攒钱付房租,她的娱乐开销自然少之又少。
源玉子顺口问了一句还差多少钱,服务员却说已经支付成功了。她顿时一头雾水,反复确认了几次,忍不住说道:“那个,你们店里的pos机能查银行卡余额吗?我想确认一下,卡里还剩多少钱……”
服务员点头道:“没问题——”
“不行!”伏见鹿打断道:“没工夫墨迹了,赶紧去藤原家吧!”
他自然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因为他也遇到过同样的情况——如果源玉子此刻查询余额,就会发现银行卡里多了两千五百万円!
源玉子一脸莫名其妙:“欸?为什么?查下余额又要不了多久……”
(本章完)
第382章 假戏真做
第382章 假戏真做
“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你浪费了警署上下的一分钟,六十个人就是一小时,东京102个警察署,拢共4.6万人,加起来就是七百六十六个小时,等同于你耽误了一个月!”
伏见鹿一边说,一边站起身,挡在两人中间,面对着源玉子,双手背负……服务员低头一看,只见他两指中间夹着一张万円大钞,一晃一晃的。
源玉子觉得这逻辑很奇怪,明显是在诡辩,她能看得出来,伏见君不对劲,感觉有事瞒着她。
“从刚才起你就很奇怪欸,”她眯起眼睛,打量着笨蛋助手君:“你认识那位服务员吗?”
伏见鹿脸上演技浑然天成,不露破绽,等服务员抽走他手上的钱,他开口解释道:“我不是24小时跟你待在一起吗?怎么可能还有时间去交际?”
「24小时待在一起」这句话虽然是事实,但说出来就显得有点暧昧了,况且还是当着陌生人的面,源玉子有些不好意思,让他别瞎说,也别再莫名其妙闹腾了。
“我只是好心提醒一句。”
伏见鹿耸耸肩,装作若无其事,慢慢地走去洗手间。
源玉子见他不再阻拦,只当他刚才脑袋抽风,没再深究。当务之急确实是查清凶杀,她准备查完银行卡余额就出发。
“抱歉,小姐,我们店里的pos机出了点小故障……”
服务员一脸为难,把源玉子的银行卡退了回去。
“啊,好吧。”
源玉子收回银行卡,打算去藤原家的路上,如果遇到atm机,就顺道查一下余额。
等伏见鹿上完厕所,甩着手上的水渍出来,源玉子已经在店门口等候了。他慢悠悠地走过去,一屁股坐在轮椅上,随口问道:“查完了?”
“没有,他们的pos机出了点问题,”源玉子站在马路边拦出租车:“我打算顺路查一下……”
“你就这么直接去藤原家?”伏见鹿打断道。
“呃……不然呢?”源玉子说完,就意识到问题了:“也对,藤原总监现在应该在上班。”
“不是这个问题吧?难道陌生人见九条长官不需要预约吗?”伏见鹿成功扯偏话题:“况且你就这么空着手去?不准备点什么?”
“有道理,上门至少要带个伴手礼……”
说着,源玉子一拍脑袋:“不对!我们又不是去他家做客的,带什么伴手礼?打个电话直说不就行了吗?”
“你有藤原总监的联系方式?”伏见鹿侧目问道。
“没有啊,但我妈妈肯定有,给她打个电话就行了。”源玉子掏出粉色翻盖小手机,给妈妈酱打电话。
伏见鹿心说这就是官宦子弟吗?家庭有背景就是好啊!普通人一辈子都接触不到的官员,到源玉子这边,也就是一个电话的事情。
“摩西摩西?妈妈下午好呀……”
“吃晚饭了吗?啊不是不是,我已经吃过了……”
“等我手上这起案子办完,就亲手给妈妈下厨……”
“嗯对,你也知道了啊?不是木下课长推给我的,是我自己要接的……”
“总之事情就是这样,有些事我需要询问藤原总监……”
“不不不,不是审讯,只是了解下情况……”
“啊,是的,伏见君也一起去……”
源玉子低头,瞥了伏见鹿一眼,目光意味深长:“对,他跟我在一起……好的,谢谢妈妈,那我等你消息……”
说完,她把手机递给伏见鹿:“我妈妈让你接电话。”
“让我接电话?”伏见鹿指着自己鼻子。
“对啊,”源玉子捂住话筒,小声提醒道:“你最好小心点,听她语气,好像有点不太高兴。”
“为什么?”伏见鹿琢磨着自己最近好像没干什么坏事啊。
“可能她觉得你教坏我了,比如教我撒谎之类的……”源玉子摁下了外放键,把手机递过去,有些心虚的说道:“这都不重要,你先接电话,我也好奇她想跟你说什么。”
伏见鹿一脸无奈,他凑近手机话筒,礼貌地打了声招呼。
九条唯对于他俩之间的小九九都了如指掌,包括聚餐时发生的事情,最后要不是她开口救场,源玉子估计又要难过纠结一晚上……她隐约觉得,相比于源玉子是否开心,伏见鹿更在乎自己的面子。
既然如此,那她就要让伏见鹿摆清楚自己的位置。
即便源玉子喜欢他,即便他们有千分之一的概率结婚,最终他也只是九条家的‘赘婿’。
九条唯客套了两句,开门见山问道:“伏见君打算以什么名义跟着我女儿去见藤原总监?”
伏见鹿心说这是什么鬼问题?难道退婚流的恶毒女配身边必须要跟着一个不知死活的反派喽啰吗?恶毒女配源玉子跟愚蠢喽啰伏见鹿一唱一和,嘲讽龙王赘婿藤原誉,关键时刻藤原总监大手一挥,说三年之期已到,儿子通过了考验,能继承藤原家,狠狠地打脸……
“同事关系……吧?”他总觉得九条唯这话别有深意。
“只是同事关系吗?”九条唯问。
伏见鹿回过头,只见源玉子一脸期待的看着他,也不知道这家伙到底在期待什么。他清咳一声,补充道:“还有搭档关系……我跟玉子是至交好友。”
九条唯懒得跟他兜圈子:“我就直说了吧,我希望你能以玉子男友的身份见藤原总监,恳求他解除玉子的婚约”
伏见鹿一惊,心说你怎么不干脆让我去死?
哪怕藤原总监宰相肚里能撑船,能容忍源玉子去公事公办,但倘若他上门以源玉子男友自居,不是赤裸裸的砸场子吗?
“这……九条长官,你可能误会了……”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九条唯就打断道:“我知道,你和玉子只有友谊,没有男女之情,所以才会拜托你假扮她的男友,推掉束缚她的婚姻……玉子,你应该也在听吧?你愿意嫁给藤原誉吗?”
源玉子连忙摇头,随后她意识到妈妈酱看不到,连忙补了一句:“当然不愿意!”
九条唯‘嗯’了一声:“你也听到了吧?作为玉子的至交好友,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她被迫联姻,不得不葬送自己的未来吗?”
这一招就叫釜底抽薪,她根本不打算跟自家老爹通气,真要等源玉子谈上男友,再去商量悔婚的事情,等同于把主动权交到老爹手上——她还不如直接绕过老爹,借伏见鹿的口,把联姻的可能性彻底断绝。
回头她再登门亲自向藤原总监道歉,维护一下九条家跟藤原家的关系,表示悔婚不是九条家的意愿,全是伏见鹿一人擅作主张。
至于藤原总监会怎么对待伏见鹿,她一点都不在乎。
哪怕伏见鹿知道她是这么打算的,也没有任何办法拆招,因为她站在了‘道义’上,捏住了伏见鹿的软肋……只要伏见鹿还在乎源玉子,就不可能当着玉子的面开口拒绝。
没错,这就是阳谋。
伏见鹿脑筋稍微一转,就想清楚了其中关窍,心想怎么全世界当官的家伙都是这个样?好处是要拿的,理由是正确的,办事是灵活的,面子是给足的……但偏偏锅是不背的。
太可恶了!
伏见鹿张嘴想要委婉拒绝,措辞说道:“呃,是这样的……”说着,他抬头瞥了一眼,源玉子就站在一旁,眼巴巴的看着他:“这个……咳咳……兹事体大,我还是需要考虑一下……”
“伏见君有什么顾虑吗?”九条唯不给他退路:“不妨说出来嘛,没准我们能帮忙解决呢?”
“这……不太方便说吧……”
“拿我们当外人?”九条唯问。
伏见鹿心说怎么就‘我们’了?我跟源玉子确实很熟,但跟你才见过两次面,难道不算是外人吗?
好歹是警视厅副总监,一点脸都不要了?
他又打量了一下源玉子,后者似乎没有意识到这一点,她跟妈妈不是外人,跟伏见鹿也不是外人,等同于大家都是自己人啊!
“要是藤原总监事后发现我在撒谎怎么办?”
伏见鹿知道自己这话说出来很小气,而且还是当着源玉子的面说出来的,非常之low,相当掉价,甚至可以列入虾头男那一档……但没办法,九条唯这招太狠了,他只能靠丢脸明哲保身。
“怎么会发现呢?”九条唯笑着说道:“只要你们一直不澄清,不就是事实了吗?”
她就差把‘假戏真做’四个字说出来了。
伏见鹿还没开口,源玉子就皱起眉头,忍不住反对道:“这样会不会太草率了一点?”
在她预想中,应该是伏见君向她告白,而她矜持的拒绝,经过伏见君一番坚持不懈的追求后,最终在一个浪漫的夜晚打动了她,让她勉为其难地点头同意……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稀里糊涂成为名义上的男女朋友,又稀里糊涂地变成真正的情侣。
人生不一定需要仪式感,但没有仪式感的人生,不能称之为生活。
源玉子对于物质生活的条件可以放松,但对于精神世界的要求绝不会降低半点!
伏见鹿面露惊喜,暗中给源玉子鼓劲:‘对!就是这样!狠狠地拒绝你妈无理的条件!’
“至少要加一个期限吧?”源玉子补充道。
(本章完)
第383章 你喜欢源玉子吗?
第383章 你喜欢源玉子吗?
伏见鹿算是发现了,这对母女根本就没有把他当人看。
两人隔着电话一问一答,自顾自替伏见鹿做了决定——他要以源玉子男友的身份,前往有权有势的藤原家,当着东京警视厅最高长官的面,表示自己是源玉子的男友,要求藤原家与九条家的婚姻作废,并且还要查藤原家独子犯下的杀人案。
如果单拎出来,每一条都很合理。
但合在一起办,就有点不给人面子了。
等源玉子挂断电话,伏见鹿撑着扶手,皱眉问道:“你是不是应该考虑下我的感受?”
“你不愿意?”源玉子一愣。
“这不是愿不愿意的问题……这就好比……好比……好吧我就是不愿意。”伏见鹿干脆一拍大腿。
说完,他见源玉子一副如遭雷击的样子,连忙补充道:“不是不愿意当你男友——不对,准确的来说,不是不愿意假扮你的男友……你是我的好搭档好朋友,这点忙我肯定是要帮的,对吧?”
源玉子脑子有点转不过来了,她攥着手机,懵懂的问道:“那你不愿意什么?”
伏见鹿也说不上来不愿意什么,总之他就是感觉自己答应下来的话,他就输了,败了,丢脸了,人生无望了,被九条唯那条老狐狸玩弄于股掌之中了。
当初他还想要狠狠地打九条唯的脸,让九条唯见识一下什么叫真正的西格玛男人……
现在西格玛男人没当成,反倒成了源玉子的狗了。
这怎么能行?
况且,藤原总监是他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的上司……他当然不怕得罪对方,但有什么必要得罪呢?
说到底,他就是觉得,这事吃力不讨好,而且源玉子最后还加上了期限——只当三个月名义上的男女朋友,换而言之,等到了七月份,他们就会对外澄清或者假装分手,自动变回友人状态。
简直岂有此理,他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活到七月份!
“万一我搞砸了呢?”伏见鹿试图找其它理由打消源玉子的念头:“你也知道,我这人不善交际……”
“没事,到时候我可以帮你说,”源玉子想得很周到:“说完我就问藤原誉的事情……你要是不愿意开口,坐在旁边当木头人也行。”
伏见鹿非常不爽,扭了扭屁股,双手拍打着轮椅扶手,心说这是你们逼我的,是时候该让九条家的母女知道,逼太紧是什么下场!
“没必要,既然你们都替我决定了,这个忙不帮我也得帮了啊,”他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放心吧,你的终生大事包在我身上!”
源玉子欣然点头,要是伏见君愿意主动配合,那就再好不过了……她原本还在担心,万一在年底之前,她没能让伏见君开口告白,岂不是真要上演大小姐逃婚的戏码了吗?
她推着伏见鹿返回咖啡厅,等待九条唯回信。十分钟不到,电话响了,九条唯表示帮她跟藤原总监约好了,两个小时后在藤原家会见,地址用短信的方式发到她手机上了。
得知还要等两个小时,源玉子打算抽空去银行查一下账户余额。伏见鹿得知此事,连忙拉住她,建议先去购置伴手礼,不然空着手上门非常失礼——毕竟他们不仅仅是去讯问案件相关事项,还要代表九条家退婚。
源玉子向来公私分明,但此次上门拜访,既有公事也有私事,于情于理确实不能空着手。
她带着伏见鹿前往千鸟屋宗家,那是一处专卖点心的店铺,同时也是购置伴手礼的不二之选,算是不错的品牌。
源玉子打算购置一些和菓子,这玩意造型精致,口味多样,有豆沙、抹茶等多种内馅,好吃又有面子,她去拜访九条家的亲戚时,都会送和菓子作为伴手礼。
伏见鹿对此并无异议,他觉得送什么都行,藤原家豪门大户,什么礼没收过,根本不在乎这三瓜两枣,只是看个心意罢了。
源玉子采购完毕后,取出小猪钱包,抽了张银行卡,让店员刷卡结账。
店员接过银行卡,在pos机上一划,源玉子输入密码,她所有银行卡都是一样的密码——结完账之后,她接过银行卡,这才发现自己拿错了,用的又是那张余额不明的娱乐经费卡。
怪了。
这张卡怎么刷不完?
源玉子示意店员帮忙查下余额,伏见鹿根本来不及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店员摁下查询键,pos机显示余额——店员瞪大了眼睛,下意识念念有词:“个、十、百、千、万、十万、百万、千万……”
两千四百多万円?!!!
店员连忙把银行卡还给眼前的小富婆,她的手都在抖,生怕一不小心让这张银行卡有所损伤。
源玉子看完,也愣了一会。她脑子一时间没转过来,询问是不是店里的pos机坏了,能不能再查一下。
富婆发话,店员岂敢不从,接连换了三台pos机,显示出来的余额没有任何问题。
“真奇怪,我卡里怎么一下多了这么多钱?”
源玉子扭头询问伏见鹿:“你遇到过这种情况吗?是不是我无意间中奖了……等等,中奖……难道是猫岛——”
“肯定是银行搞错了。”伏见鹿斩钉截铁的打断。
“为什么?”源玉子抱着装好和菓子的礼品袋,推着伏见鹿的轮椅走出专卖店:“你怎么这么肯定?”
“新闻上不是有过类似的情况吗?银行内部人员处理账户时,不小心多打了个零,亦或者少打了个小数点,导致某个客户卡里突然多出一大笔钱,连忙打电话索回……”
伏见鹿上一世不知道在哪个论坛或者q群里看到过这种桥段,眼下随口胡诌,添油加醋把故事说圆了,末尾以顾客告赢银行大获全胜告终。
源玉子将信将疑:“可是我在猫岛上获得了两千五百万円的奖金,刚好数额一模一样……”
“巧合罢了,”伏见鹿摆出一副嗤之以鼻的表情:“像他们那种人,怎么可能正常付钱呢?”
“万一就是猫岛转来的呢?”源玉子追问。
“那就没办法了,这等不义之财,建议你转给我,我会帮你妥善处理掉的。”
伏见鹿刚说完,口袋里的手机响了。他接起电话,是森木所长打来的,说是有件很重要的事情,要当面跟他聊聊,希望他能现在赶回巢鸭公寓。
“抱歉,我现在跟玉子忙着查案,实在走不开……”
说着,伏见鹿低头瞥了一眼自己的双腿,真有几分偏瘫坐相了。
森木雅岚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他,继续说道:“这件事非常重要,风间他也在……你最好还是抽空回来一趟,他说跟「天罚」有关。”
源玉子耳目聪明,即便伏见鹿没有开外放,她也能隐约听到几个字眼——尤其是「天罚」二字,她当即自动捕捉到了关键词。
“什么事啊什么事啊!”她凑到伏见鹿手机旁边,侧耳贴在手机上:“是雅岚姐吗?出什么事了?天罚凶手又作案了吗?”
“呃,没有,只是想跟伏见君聊聊……”
“那就是有新线索了?”源玉子看了表,距离约定时间还早,刨去二十分钟车程,她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足够回一趟家了:“稍等,我这就回去!”
“啊,呃,好。”森木雅岚没法拒绝。
伏见鹿挂断电话,源玉子风风火火推着他,一路坐车赶回巢鸭公寓,敲响了风间前辈的家门。
森木雅岚早已等待多时,她开门把两人迎进客厅,伏见鹿左右四顾,没看到渡边俊的人影,风间拓斋单手抱胸,一副司马脸,客厅里的气氛相当凝重。
不对劲!
十分有九分不对劲!
结合先前森木雅岚主动提及「天罚」,伏见鹿觉得搞不好是自己不小心露出了鹿角,心中的杀意感知在滴滴报警。
“哈!”他主动打招呼,扯偏话题,问道:“就你们俩吗?渡边俊不在?”
“有些事不适合跟他说。”风间拓斋随口解释了一嘴。
对于渡边俊的德性,他再清楚不过的,这家伙根本没有什么隐私意识,嘴巴大得漏风,不仅爱传别人的八卦,就连自己干的蠢事都不介意拿出来供大伙乐呵下酒。
“哦~”伏见鹿拉长了语调,从轮椅上起身,又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你俩关系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此话一出,源玉子先是一怔,随后眯起眼睛,呆毛晃动,一副磕cp的笑容,目光来回打量雅岚姐和风间前辈。
两人年龄相当,又是单身男女,摩擦点火出来,并不奇怪!
虽然风间前辈少了一条胳膊,但义肢义眼也很酷啊!最近不是很流行赛博朋克漫画吗?风间前辈如果装上酷炫的义体,说不定看起来更有魅力……
森木雅岚冷笑一声,心想这家伙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明知自己屁股不干净,不想着给自己擦屁股,反倒往别人身上抹屎。
“毕竟我们都是从猫岛的幸存者嘛,抱团聊聊感想不是很正常吗?”她在伏见鹿面前坐下,翘起了二郎腿,正要开口诘问,忽然想起伏见鹿杀得天昏地暗血流成河的场景,她又把腿放了下来,端端正正的坐好了。
“是这样的……”
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对视了一眼:“有件事情,我们必须向伏见君求证,不然的话……”
她也不知道不然会怎样,伏见鹿大不了跟源玉子分手,但她跟风间拓斋的小命可就不好说了。
“什么事?叫我们来,不是聊天罚的吗?”源玉子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伏见鹿听她语气,隐约觉得她知道了些什么,心中有所猜测,挠头问道:“什么事?”
“你喜欢源玉子吗?”风间拓斋干脆利落的问道。
(本章完)
第384章 请出示你的精神鉴定报告
第384章 请出示你的精神鉴定报告
所有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源玉子喜欢伏见鹿。
毕竟她是个直肠子,根本藏不住心意,也不擅长撒谎,自以为把内心想法藏得严严实实,但所有人都能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
伏见鹿就不一样了,这家伙擅长诡辩,凡事都喜欢藏着掖着,经常性自己骗自己,源玉子好歹还能坦然面对自己喜欢上某人的事实;但他不一样,他能推脱给天使小人和恶魔小人,觉得是这俩家伙起哄,让他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倘若进一步追问,如果只是一点点好感,那他为什么会如此迁就源玉子呢?
鹿某人依旧能自圆其说,他的好感不是谁都能争取到的,比海洋之星的钻石更加珍贵,源玉子这种表里如一的女孩能争取到他千分之一的好感,已经是非常难得可贵了,自然会享受到高规格的待遇。
表面上他事事迁就源玉子,但实际上这只是冰山一角、是计划的一部分、是他指缝里漏出来的一滴水、是骗取富萝莉好感的小步骤而已,不值一提。
正是因为伏见鹿始终不愿意敞开心扉,从未向任何人谈及自己的感受(邪恶吟唱不算),所以风间拓斋始终对他保持距离,不敢与之交心,并担忧源玉子会遭受感情创伤。
伏见鹿好歹把心理疏导升到了七级,自然知道风间拓斋和森木雅岚是怎么想的——他们不信任自己,但出于恐惧、过往旧情,以及源玉子的面子,将某些事隐瞒了下来。
隐瞒秘密是有上限的,一旦超过了阈值,守密人就会将其宣之于口。
现在,伏见鹿要做的,就是换取两人的信任,让他们知道自己是个「正常人」——有道德标准、有善恶评判、会讨厌或者喜欢某人,这样才算是一个正常人。
以往伏见鹿自有对策——‘其实判定正常人的标准很简单,只要跟你相处的人看不出你脑子真有病,你就是正常人’……但这一套显然过时了,他的鹿角太尖锐,不小心戳破了人皮。
跟樱子一样,伏见鹿也要证明自己不是异类。
终于轮到他直面内心的时刻了。
伏见鹿脑海内再次展开审判法庭,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是原告,源玉子端坐审判席,手持法槌,头上戴着白色卷毛假发。
‘不妙啊……’
‘在这种情况下说出口,怕是会被源玉子当真啊……’
他侧目打量源玉子,后者脸上的期待快要溢出来了。
‘笨蛋助手伏见君终于要告白了吗?哇咔咔咔咔!今天真是我的幸运日!!’……现在她心里一定在这么想。
伏见鹿十指交叉,搁置在上巴上,大脑飞速思考,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跟玉子是好朋友,我当然喜欢她。”
“实不相瞒,我比较喜欢渡边俊那种性格爽朗的人;二位人品也不错,我一直不太好意思说出口,但其实我一直把你们视为友人,也喜欢跟你们相处。”
……
源玉子一脸失望。
原来是朋友间的喜欢啊,难道他们一直是友人以上、恋人未满的关系吗?
森木雅岚对于这个回答不太满意,但也算不上不满意,总觉得差了点意思——这家伙拿‘哥俩好’当挡箭牌,她自然感受不到多少诚意。
再加上她心里有点发虚,不敢把话说得太绝,伏见鹿都把面子给足了,她觉得打个哈哈算逑。
但风间拓斋可不虚伏见鹿,他本身就是烂命一条,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干脆利落地扯掉了伏见鹿的遮羞布:“我问的是男女关系,情侣间的那种喜欢。”
“你问这个干什么?难道你对源玉子有想法?”伏见鹿倒打一耙,开始人参公鸡:“源玉子都能当你女儿了,长相甚至能当你孙女,你都这么大年纪了,要自重啊!”
“不,我对玉子没有那方面的想法,”风间拓斋依旧一脸淡然,他就像是高明的剑客,逮着对手的死穴猛戳:“我只是在问你有没有而已。”
“为什么突然问这个?我们不是要来聊天罚的吗?”伏见鹿一脸莫名其妙。
“天罚什么的是我编的,只是为了把你骗过来而已。”风间拓斋步步紧逼。
森木雅岚见伏见鹿脸色不善,连忙打圆场,表示这种事怎么能当着当事人的面说呢?不论喜不喜欢,都不应该当着源玉子的面说吧?
说完,她不等风间拓斋开腔,推着源玉子出门,让她暂且回避一下。
“欸?为什么?我也想知道……”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就见森木雅岚似笑非笑的问道:“啊呀,难道你喜欢伏见君吗?居然这么好奇,想要当面听他说……”
源玉子大惊,这事她只跟雅岚姐说过,后者保证不说出去,眼下竟然拿这件事威胁她——源玉子非常生气,后果非常严重!
她鼓着腮帮子出门,双手抱胸站在门边,烦躁的抖着右腿。
森木雅岚见状,压低声音哄了一句:“过会我悄悄告诉你结果。”
源玉子一下转怒为喜,雀跃地点了点头,帮忙关上了房门。
客厅气压顿时低了几度,森木雅岚一回头,只见伏见鹿身子后仰,靠在沙发背上,目光大剌剌地打量着两人:“你们都知道什么了?”
“全都知道了。”风间拓斋不为所动。
“唬谁呢?”伏见鹿不上钩:“既然你们愿意坐下来跟我聊,我也愿意给你们面子,想问什么就直接问,不用跟我绕弯子。”
森木雅岚仔细一琢磨,发现也没什么好问的。
伏见鹿在猫岛上杀教团成员,事后追究还有什么意义?她自己不也杀了个上师吗?
说到底就是怕而已。
身边有个疑似神经病的家伙,心里瘆得慌,但又不确定他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你杀人的事情,我懒得追究,也没资格追究,毕竟现在我已经不是刑警了,”风间拓斋说道:“之所以叫你过来,主要是因为我很担心源玉子的安全。”
“放心吧,有我在,她很安全。”伏见鹿说。
“你就是最不安全的因素,”风间拓斋一点面子都不给:“我需要知道你是怎么想的,你得向我们做出保证,并且提供一份精神诊断报告。”
“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我精神有问题?”伏见鹿皱起眉头:“这也太侮辱人了吧?我哪里看起来不像是正常人了?”
“就算你再像正常人,也只是‘像’而已,必须去专业测评机构,做检查时我必须在场。”风间拓斋不肯退让。
他顿了顿,补充道:“还记得我见你第一面时说过的话么?”
伏见鹿稍一思索,就想起来了那句经典名言:「你让我想到了一个令人讨厌的家伙,你们的眼神很像」
“我知道,你老婆有精神病,捅瞎了你一只眼;你女儿脑子也有病,断了你一条胳膊……但你总不能看谁都有病吧?光凭眼珠子能看出什么来?”伏见鹿不以为然。
他两世为人,精神就没有出过问题,一直健康得很,堪称是阳光开朗大男孩!
“那你就向我证明,打消我的疑虑。”
风间拓斋并没有跟他争辩,反而顺着他的话说道:“也许是我错了,也许是我太敏感,你说的都对,但我现在要求你进行精神鉴定向我证明你的心理健康,跟我的怀疑是否正当无关——这是要求,不是讨论。”
伏见鹿挠了挠鼻尖,反问道:“那我凭什么答应你?”
“你不答应的话,我就只能向源玉子坦白,具体陈述你的危险性,以及我怀疑你心理不健康的理由。”风间拓斋顿了顿,如实说道:“之后再交由源玉子决断,我不会再干涉。”
“你们威胁我?”伏见鹿目光来回审视。
森木雅岚额头都在冒汗,她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就是隐约有种直觉,非常非常不妙,好像下一秒就会身首异处,死在客厅里。
什么叫‘你们’,她可什么话都没有说!
森木雅岚有点后悔了,早知道就不掺和了……人家小情侣爱怎样就怎样,管那么宽干嘛呢?
风间拓斋表情没有任何变化,仍旧一副‘生活很苦但我心里更苦’的样子,坦然点了点头,说道:“没错,就是威胁你。”
森木雅岚连忙补了一句:“玉子就在门外!三思啊……三思!”
伏见鹿表情古怪,他思索了半晌,权衡利弊,发现自己根本没得选,只好答应了下来:“这有什么大不了的,真金不怕火炼,身正不怕影子斜,本来就是正常人,查再多次也无所谓。”
“那就好。”风间拓斋点头。
“还有其它事情吗?没有的话,我就继续去办案了。”伏见鹿站起身,拍了拍大腿上不存在的灰尘:“就这点事,还专门让我跑一趟,搞得这么小题大做,何必呢?”
“以防万一。”风间拓斋也跟着站起身:“哦对,还有一件事,你刚才还没回答呢。”
“什么?”
“你喜欢她么?”
伏见鹿沉默了四五秒,与其四目相对。森木雅岚站在一旁,感觉心脏都悬到了嗓子眼。
“喜欢,”伏见鹿耸耸肩,表示这又不是什么大事:“你满意了吧?这么大的人了,还喜欢窥探别人隐私。”
“喜欢就别藏着心意,”风间拓斋拍了拍他的肩膀:“切记珍惜眼前人。”
(本章完)
第385章 亲了
第385章 亲了
源玉子心情忐忑,她站在门口,等待了几分钟,很快伏见鹿就出来了,看上去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让她推着轮椅前往藤原家查案。
她不好意思多问,推轮椅下楼时,偷偷拿出手机给雅岚姐发消息:「结果怎么样呀?他说什么啦?」
森木雅岚秒回:「保密」
“?”
源玉子脑门上冒出个问号,心想保密是什么意思?雅岚姐什么时候和伏见君沆瀣一气了?
而且突然把他们两个人骗过来,只是为了问伏见君喜不喜欢她?
这就算了,为什么问完还不告诉她结果?
实在是莫名其妙!
源玉子几度张口欲言,想打探下伏见君的口风,比如说‘刚才你们聊什么了’、‘你怎么回答的呀’、‘雅岚姐真是好奇怪’……但不论说什么,她都觉得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这时候只要开口,就显得她很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不!
她要保持矜持!
源玉子也跟着假装无事发生,一路推着伏见鹿前往藤原家。
作为日本历史上的显赫家族之一,从8世纪后期天皇迁都平安京以后,藤原家族操纵日本皇室约300余年,权倾一时。
但是藤原家族的权力和威望不是依靠勇武善战,而是靠着无数政治谋略取得的。
源玉子其实并不清楚,现如今藤原家的家主是哪位,她只知道藤原誉是嫡系独子,如此看来,藤原总监在藤原家的地位肯定不低,从他的住所就可见一斑。
这家伙在港区竟然有一套庄园,前后院加起来可以跑马,甚至还有私人道场和停机坪,一看就不怎么清廉的样子。
要知道,她的妈妈酱都只是住独栋别墅而已。
管家负责接待,将两人带进接待室,沏茶让他们等待片刻。
藤原总监也没有故意晾着他们,到了约定的时间,他按时到场,身上的警服还没脱,估计是刚办公回来,一脸疲惫。
源玉子摆出公事公办的态度,询问了藤原总监几个问题——比如藤原誉有没有过极端行为、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拢共谈过多少个女友、曾经在哪所学校就读等等……
藤原总监也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并没有因为源玉子的身份而多说什么,有些问题他能回答得上来,有些问题他是真的不太清楚。
“兴趣爱好什么的……大概是跟那帮狐朋狗友鬼混吧?”
“女友的话,唔,不了解。”
“曾经在庆大就读……”
……
源玉子频频点头,但却没有在笔记本上记录。
伏见鹿都不知道她问的这些有什么意义,照这样下去,他搞不好真的会变成笨蛋助手,只会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源玉子问着问着,突然话锋一转,询问能不能看看藤原誉的高中毕业照。
藤原总监一愣,他显然没有预料到源玉子会提这么一茬,思忖片刻后,起身说道:“稍等,我问问管家,照片不知道放哪了……”
无需招手,管家自行俯身,询问藤原总监有什么吩咐。后者示意他把藤原誉的高中毕业照取来,管家依言招办,双手抱着相框快步返回,活像是在给藤原少爷发丧。
源玉子表示感谢,双手接过毕业照,伏见鹿跟着凑过去,大致扫了一眼,第一眼没看到藤原誉,反倒发现了吉川莉绪——这女人竟然跟藤原誉是高中同学!
伏见鹿眯起眼睛,仔细搜寻,这才在前排左侧发现藤原誉——他身材瘦小,眼神闪烁,一脸阴郁,和如今判若两人。
如此说来,吉川莉绪和藤原誉并不是陌生人,在酒吧内两人谈话,也并非藤原誉在单方面的搭讪。
不过源玉子是怎么知道的?真让她推理出来了?
伏见鹿狐疑的看向源玉子,后者得以验证心中的猜测,一脸雀跃,嘴角怎么都压不住。
她留意到伏见鹿瞥来的目光,心中越发得意。
‘快问啊!快问是怎么回事!快问发现了什么!’
‘问了我才好卖关子呀!笨蛋助手就是干这个的!’
‘台词都想好了:和我推测的一样,最后还需要向藤原誉亲口验证,暂时不能妄下定夺’
……
可伏见鹿偏偏就是不问,坐着跟个木头似的。
源玉子顿感无趣,撇了撇嘴,声称这张照片是重要物证,她需要带走,说完就从口袋取出塑封袋,拆开相框,将照片抽了出来。
藤原总监并未阻拦,他开口询问道:“玉子警官,以你目前的侦察进展,你觉得阿誉……咳咳,你觉得嫌犯杀人了么?”
“抱歉,调查进展对外保密,我建议藤原先生最好避嫌。”
源玉子铁面无私,哪怕是妈妈的上司,她都不给一点面子,一身正气翻腾不休。
藤原总监‘嗯’了一声,脸上的法令纹更重了。他这时才转头看向伏见鹿,询问源玉子道:“这位是……”
源玉子正想开口介绍,但她忽然想起九条唯的嘱托,于是侧目看向伏见鹿,等他自己开口自我介绍。
伏见鹿知道这茬躲不过去,心中早有准备,此刻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我叫伏见鹿,是源玉子的男友,同时也是她的搭档。”
藤原总监面不改色,他‘所噶’了一声,说道:“没想到玉子小姐已经有男友了……抱歉,我向九条老先生提婚的事情,实在有些唐突。”
源玉子还以为自己不会有好脸色看,她没想到藤原总监这么讲道理,连忙客套了几句,表示是外公不太了解自己的私生活,以至于闹出这种误会,应该是九条家对藤原家道歉才对。
藤原总监点头,说道:“放心吧,我不会计较这种事情……现在他那种情况,你们也知道,不是谈婚论嫁的好时候。”
源玉子微微鞠躬:“我会全力侦查的!”
“但话又说回来,”藤原总监身子后仰,目光来回打量两人:“在提婚之前,我私下打听过,玉子小姐应该没有在和谁交往才对……二位看起来,似乎不像情侣啊。”
他加重了语气,并不狠戾,却重若千钧:“玉子小姐可知,藤原家祖训有云:月下不辨虚影,需以白刃拭真?”
源玉子没听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会读空气,能感觉到压力,显然藤原总监并不打算就此揭过。
“怎、怎么会呢……只是,只是我们一直在……在私下交往……”
源玉子结结巴巴地撒谎,不停地给伏见鹿使眼色,示意他说点什么证明自己正牌男友的身份。
“是的,办公室恋情传出去不太好,”伏见鹿一把搂住了源玉子的肩膀,十分自然的说道:“其实我们私下很恩爱。”
源玉子小脸涨红,就跟番茄一样,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肩膀靠在伏见君的怀里,有力的胳膊环绕着她的身体,心脏扑通扑通直跳,呆毛像是装了马达一样晃动着。
“看着没什么说服力。”
藤原总监感觉九条家的独女似乎也有点蠢。
“有外人在,她比较害羞。”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他不是那种喜欢趁机占女生便宜的人,但眼下不占便宜蒙混不过去,源玉子的表现实在是太拉跨了,看样子只能靠他力挽狂澜。
他一把将源玉子抱起来,让其坐在自己的大腿上,上半身猛地反压,将源玉子摁进沙发里,背对着藤原总监,做出情侣接吻的标准姿势。
然而,他没吻上去。
两张脸凑得很近很近,互相触碰到了鼻尖,炽热的呼吸传来。
源玉子能感觉得到,自己身上被压着的重量,大脑一片空白;伏见鹿也能感觉得到,双腿传来柔软的触感,怀中娇小的女孩双眼满含春水,懵懂不安,似乎能任他摆布——只需要再靠近四厘米,就能贴上她的唇瓣。
藤原总监没有出声劝阻,也没有清咳提醒,而是静静的看着他俩表演。
伏见鹿打的就是这个算盘,九条唯不是打算让他假戏真做么?那他就干脆贯彻到底!
直接把生米煮成熟饭,哪还有什么三个月四个月的期限?
他凑近了,鼻翼滑过她小巧的鼻子,源玉子睫毛微颤,合上了双眼。
紧接着,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脸蛋被亲了一下。
很响亮,波的一声,跟拔罐似的。
伏见鹿松开她,坐直了身子,用大拇指一抹嘴巴,源玉子的小脸蛋还挺软,亲起来口感非常棒:“如您所见,她其实还挺喜欢我的。”
藤原总监不置可否,没搭理伏见鹿,而是向源玉子点头表示幸苦了。后者回过神来,羞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恨不得把脑袋埋进膝盖里,当一只鹌鹑。
“既然正事都谈完了,没有其它的事情的话,玉子小姐请回吧,我就不送了。”
藤原总监顿了顿,等两人站起身,他又说道:“伏见君还请留步,我有件私事,想跟你商量。”
源玉子第一反应是藤原总监要威逼利诱,狗血电视剧里不是经常这么演的吗?给你三千万,离开我的儿子/女儿,不然就把你丢进海里喂鲨鱼……
“没事,”伏见鹿拍了拍她的后背,轻轻地推着她离开会客室:“我跟藤原长官聊两句。”
“可是……”源玉子回过头,惴惴不安。
“放心吧,”伏见鹿露出坏笑,半真半假说道:“我对你的心意是不会变的。”
(本章完)
第386章 明心见性
第386章 明心见性
源玉子全身上下都在发烫,白皙的皮肤多了一抹炽热的红晕。她怔愣了一下,心脏怦怦跳到一百八十迈,直至管家关上房门,她才回过神来。
啊,伏见君是在扮演情侣来着……
所以他说的那句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
在源玉子万分纠结时,会客室内的伏见鹿同样备受煎熬,他脸色古怪,盯着茶几,轻声询问道:“藤原长官,您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茶几上堆满了钞票,摞成一座小山,保守估计有千万円。
伏见鹿难得脑回路跟源玉子重合,以往接下来要上演电视剧里的狗血一幕,藤原总监用钱践踏他的尊严,说什么‘给你一千万,离开九条家的千金’、‘像你这种野狗,怎么配得上天之骄女’……
然而,藤原总监并没有那个意思。
联姻成与不成,对于他来说,都无关紧要。
面对伏见鹿的诘问,藤原总监并没有开口,而是用眼神示意管家。后者取出金属探测器,希望伏见鹿配合一下,他要搜身,保证对话不会被窃听。
伏见鹿想知道他葫芦里在卖什么药,起身配合,上下搜完,管家暂时带走了他的手机,随手关上了房门。
会客室内,只剩两人对坐。
藤原总监并不急着开口,他拍着扶手,叹息道:“听说你跟犬子有过几面之缘,想必你也清楚他是什么德性。”
“贵公子赤子之心,难得可贵。”伏见鹿尬吹了一句。
“呵呵,玉子小姐也是赤子之心,能比吗?”藤原总监问。
“各有各的长处,各有各的长处。”伏见鹿继续尬吹,跟着他一起打太极兜圈子。
“那阿誉的长处是什么?”藤原总监不给自己儿子留面子。
这倒是问住伏见鹿了,他绞尽脑汁思索,自从跟藤原誉接触以来,相处的点点滴滴都在脑海里过了一遍,他如同便秘般挤出了一句话:“他……他还算比较有底线。”
“哈!”藤原总监像是被逗乐了,干笑了一声:“这也算长处?”
“这年头有底线的人不多了。”伏见鹿实话实说。
藤原总监叹了口气:“你说得对,在我眼里,阿誉虽然顽劣不堪、不成大器、朽木难雕,但终究是个守底线的孩子……他只是个平庸的普通人,出生在藤原家,是他的不幸。”
伏见鹿心想这话要是让藤原誉听到,也不知道他会是什么感想,毕竟藤原誉天天以藤原家的长子自居。
与此同时,他也意识到,藤原誉什么对成仙的执念那么重了。
“像他那种平庸且普通的孩子,怎么会去杀人呢?”藤原总监的语气总算有所变化,透露出一股深深的疲惫,还带着迷惑不解:“伏见君,现在玉子小姐不在,你可否实话告诉我,人到底是不是他杀的?”
伏见鹿自己都没搞清楚是怎么回事,自然没办法给个准话,他只能推说案件还在调查中,还有很多疑点不清楚。
藤原总监不想听这种套话,他逼问道:“依你看,阿誉杀人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不清楚。”
“那你还当什么刑警?”
“好吧,既然藤原长官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伏见鹿耸耸肩:“我个人觉得,他主动去杀人的可能性很低。”
“你也是这么想的啊……”藤原总监感叹道:“我还以为,只是我太过溺爱他,不愿意相信真相。”
伏见鹿起了坏心思,提醒道:“但他杀人的可能性依旧很大……您也知道,经常有过失杀人或者冲动杀人。”
“我知道。”藤原总监点头:“这也是我单独留你谈话的原因。”
“嗯?”伏见鹿挑眉。
“我希望你能让阿誉无罪,”藤原总监的语气跟他上一世见过的委托人一模一样:“不管用什么手段都行。”
“这不是我说了算的……”
“我也会让律师去做无罪辩护。”
“估计够呛……”
“我相信你的能力,伏见君,”藤原总监一个钱字都没提,满口只说对伏见鹿的欣赏:“我看得出来,玉子小姐听你的。”
“她比您想象中的更加执拗,别说我了,就算九条长官都拿她没办法。”伏见鹿委婉拒绝。
“那就骗骗她。”
藤原总监说出了伏见鹿一贯的做法:“让她相信阿誉是无辜的。”
在他话音落下的那一刻,伏见鹿眼前弹出久违的系统提示。
「已触发犯罪委托」
「任务详情:帮助藤原誉洗清杀人嫌疑」
「任务奖励:明心见性」
……
伏见鹿怔愣了一下,这还是他第一次遇到源玉子之外的人触发犯罪委托。
以往犯罪委托的奖励都是属性点或者技能点,运气好一点的能直接获得特殊技能——但这次不一样,任务的奖励是「明心见性」,看上去不像是技能。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明心见性」是禅宗悟道之境界。
明本心,见不生不灭的本性,乃禅宗悟道之境界——言语道断、心行处灭。
听起来很厉害。
伏见鹿一时间有些犹豫,他其实不太想接手这种麻烦事。
况且,谁能证明藤原誉是无辜的呢?万一藤原誉有罪呢?那他不就成了帮助罪犯逃脱审判的帮凶了吗?
虽然他经常杀人,但他跟藤原誉一样,是个有底线的人。
藤原总监见他不说话,又补了一句:“倘若事成,我愿意代表藤原家,支持你和玉子小姐的婚事——伏见君应该不想入赘九条家,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吧?”
“确实不想。”伏见鹿说。
“我能让你配得上玉子小姐,二位婚礼当天,我会亲自到场,祝福二位百年好合。”藤原总监加大筹码。
众所周知,伏见鹿的底线非常灵活。
“听起来挺好的,我都不好意思拒绝了,”他笑着说道:“但办案这种事嘛,讲究的是一个公平公正……只要查清藤原誉无罪,我们肯定不会冤枉好人。”
“听起来就是拒绝的意思。”藤原总监说。
“不不不,我的评判标准很宽松的,”伏见鹿说道:“还请相信我,也相信一下你儿子的人品。”
(本章完)
第387章 信息差
第387章 信息差
源玉子又站在门外干等。
为什么说‘又’呢?
因为来之前她就经历过同样的事情了。
今天真是奇怪了,怎么感觉大家都有悄悄话要跟伏见君说……
雅岚姐和风间前辈问的问题比较尖锐,需要她回避,可以理解;但藤原总监有什么话不能当面说?
难道他要动用藤原家的势力,葬送伏见君的警察职业生涯吗?
源玉子坐在客厅沙发上,忍不住胡思乱想,一会琢磨着伏见君到底是真心告白还是在扮演情侣,一会又担心伏见君会不会遭受什么不公正的对待,时不时还回味那一吻,忍不住摸摸自己的小脸,整个人都要精神分裂了。
等伏见鹿出来后,她就像是妇产科外的丈夫,紧张兮兮地凑上去,询问情况如何、藤原总监有没有刁难、假扮情侣的事情有没有露出破绽……
伏见鹿腿伤复发,没精力胡扯,随口敷衍了两句,声称藤原总监是欣赏他的才干,所以才留他单独谈话,询问他日后的就职意向。
说完他就坐回轮椅上,这两天的运动量有点超标,他决定从现在开始全心全意当一个废人。
源玉子半信半疑,觉得伏见君肯定隐瞒了什么,既然是欣赏伏见君的才干,何必要把她支开?
这种事除非伏见鹿坦白,否则她再怎么猜都没有意义。既然正事已经谈完了,此地不宜久留,她推着伏见鹿的轮椅,快步离开客厅,决定先走为上。
等两人离开藤原家时,已经是晚上十一点了。
临近十二点转钟,街上行人稀少,只有路灯和便利店还亮着。
源玉子的推测得到了验证,急冲冲的想要回警署,再次提审藤原誉,一口气攻破他的心理防线,让他把当晚凶案发生的所有细节都吐出来。
“这么晚了,小心藤原誉的律师告你疲劳审讯。”伏见鹿提醒道。
“什么疲劳审讯,我不也没睡吗?还在外面跑了一天了!藤原誉好好的待在拘留所,有什么可疲劳的?”
源玉子说是这么说,但她还是打电话问了一嘴,确定现在提审不构成疲劳审讯,这才匆匆赶往警署。
经过半日的奔波,她兜兜转转回到了审讯室,隔着单向玻璃镜打量着藤原誉。
相比于中午藤原誉那副颓丧的样子,现在的他看起来正常了不少……虽然还是有点没精打采,但至少眼睛里没有血丝了。
按照惯例,主审官要跟副手通气,以免双方审讯时因信息不对等,让嫌犯产生侥幸心理——源玉子一直在等伏见君主动开口问,可伏见君始终不履行笨蛋助手的职责,那她就只好主动提醒伏见君。
她站在审讯室外,双手抱胸:“马上要开始审讯了,你就没有什么想问的吗?”
“问谁?”
“当然是问我啊!”
“问你什么?”伏见鹿正在神游,琢磨着万一藤原誉真杀人了该怎么处理,见源玉子皱起眉毛,他才回过神来:“哦对,你还没说你的推理结果。”
源玉子大人有大量,不跟他一般计较,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自己的推理结果——这还是她第一次完全依靠自己推理破解凶案,心中雀跃之余,还有点小忐忑。
她摆出一副名侦探的标准装酷姿势,压低声音,用自以为沉重的语气,向伏见君宣布谜底:
“其实伏见君你先前分析的没错,藤原誉很有可能是替人顶罪,所以才会隐瞒当晚发生了什么。”
“但如此一来,又有新的谜题出现——真凶到底是谁、又是以怎样的手法密室杀人、藤原誉又为什么要为其隐瞒?”
“经过我一番缜密的推理分析……”
说到这,源玉子有些心虚,其实她并没有怎么分析,之所以她能先伏见君一步推理出真相,主要是因为她在猫岛上得知了关于藤原誉的私人信息。
没错,就是麻原彰晃强迫两人举行的献祭仪式——在这一过程中,源玉子得知藤原誉高中暗恋过一个女生,那个女生跟学长在一起了,而藤原誉一直没有释怀。
因此,麻原彰晃抓来了那名学长,也就是吉川莉绪的男友,强迫藤原誉杀死对方,以此作为加入奥姆真理教的‘投名状’。
她当时也在场,知道藤原誉没有杀人,也知道那名学长最终死在了混战中。
——但吉川莉绪不知道,因此才会发生这起凶案!
源玉子声称这一过程是她‘推理’出来的结果,利用福尔摩斯的演绎法,从无数零碎的信息得出结论!
伏见鹿刚开始还有点小震惊,没想到源玉子的‘推理大法’是有真东西的,不是毛利小五郎那样的二流货色……但听着听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隐约感觉源玉子在撒谎,但他也懒得戳破,权当逗源玉子开心了。
源玉子确实很开心,她快速且玄学的说完了三人的陈年关系,随后进一步推理:
——吉川莉绪为了寻找失踪的男友,托人四处打听,不知怎么,将嫌疑锁定了藤原誉身上(亦或者是藤原誉回来后说漏嘴了)。
她误以为是藤原誉杀了男友,或者误以为藤原誉知情,总之她携带着一把水果刀,前往酒吧寻找藤原誉,与其交谈后,跟随藤原誉一起回到酒店,持刀逼迫藤原誉说出真相。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吉川莉绪肯定不会相信藤原誉的话。”源玉子分析道。
“为什么?”伏见鹿顺着她的心思问道。
源玉子很满意,心想笨蛋助手伏见君总算问为什么了,她双手叉腰,骄傲得鼻子都要翘上天了:“设身处地想一下就明白了。”
伏见鹿稍一思索,不得不承认,源玉子这次揣测的应该没错。
——藤原誉冒着生命危险,拒绝顺手除掉自己的情敌,于情于理都显得很假。
如果吉川莉绪男友活着回来还好,但他偏偏死了,死在藤原誉面前,这就好比黄泥糊裤裆,不是屎也是屎了。
藤原誉就算有一万张嘴,也不可能说清楚,那人究竟是死在他手上,还是死在混战中。
源玉子继续推理:“吉川莉绪打算为男友复仇,试图刺杀藤原誉;后者恼羞成怒,再加上醉酒,一时激愤,夺刀杀死了吉川莉绪。”
最后,她如是下定论道:
“出于愧疚,碍于良心,藤原誉选择隐瞒真相,并背负杀人的罪名。”
(本章完)
第388章 大丈夫不拘小节!
第388章 大丈夫不拘小节!
“厉害厉害,真是完美的推理呀!”伏见鹿鼓掌称赞,打算让源玉子爽一爽。
源玉子狠狠地过了一把名侦探的瘾,一切都跟她当初想象中的一模一样:
帅气聪明的玉子侦探接下凶案,和笨蛋助手伏见君一同前往调查;
紧接着案件陷入瓶颈,玉子侦探冥思苦想,笨蛋助手伏见君无意间通过一句话点醒她;
玉子侦探灵光一闪,试图验证推理过程,笨蛋助手一脸茫然,出于傲娇不好意思问为什么;
最终,玉子侦探完美推理出真相,笨蛋助手伏见君听完,顿时肃然起敬,鼓掌说“真是了不起的推理”……
一切都十分完美!
除了过程有一点小小的波折,比如笨蛋助手是自己求着办案的、再比如自己其实是利用信息差抢先破案……不过这些都不重要!
大丈夫不拘小节!
她舒畅得脚趾头都绷紧了,小脸上的骄傲怎么也掩盖不住,再加上刚被伏见君亲了一口,一副容光焕发的样子。
就差最后一步了!
没错,所有推理小说或者刑侦电视剧里都会出现的最终步骤:
——玉子侦探当面击开凶手的心防,使其痛哭流涕、懊悔不已、承认错误,将凶案经过娓娓道来,最终在玉子侦探的点播下,凶手幡然醒悟,决定接受惩罚重新做人!
源玉子就连台词都想好了:‘吉川小姐会在天堂与爱人团聚,她得知真相后,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她打好了腹稿,示意伏见君看她眼色行事,随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推开了审讯室大门:
“啊啦啦,藤原君,好久不见呀。”
藤原誉有气无力的说道:“中午不是刚见过么?我都认罪了,还有什么可审的?”
“当然有!过失杀人、激情杀人和防卫过当的量刑可不一样,”源玉子在他面前坐定,装模作样双手整理卷宗:“我可是为了你好,换别人早就草草结案了!”
藤原誉一脸无所谓,他身为藤原家的独子,可以蠢、可以笨也可以无能,唯独不能犯罪。
一旦被定罪,他的人生基本可以宣告结束了。
藤原家不会容忍这么个污点存在,更不会任由藤原誉成为政敌攻讦的把柄。
要么不顾一切为他脱罪,要么让他彻底退出权力中心,只有这两种选择。
源玉子打完招呼,一口气将自己的推测和盘托出,根本谈不上什么审讯技巧,更没有威逼嫌犯,顶多在佐证推论时,拿出了毕业照作为物证,向藤原誉施加了一点小小的压力。
“综上所述,你还有什么需要辩解的地方吗?”她学着伏见鹿十指交叉,一副胜券在握的架势。
“没有。”
藤原誉顿了顿,似乎想到了什么,又改口说道:“有一点需要补充:吉川她没有试图杀了我复仇,在我解释过后,她仍旧不信,认为是我出于私愤,杀死了龙介……她仅仅只是口头上的指责,是我没有忍住,因为嫉妒和愤恨,持刀杀了她。”
源玉子觉得这话说得通,但她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追问道:“那刀是哪来的?”
“她防身用的,她以为我要对她行不轨之事。”藤原誉低头扣着手指。
“那你杀完人之后,怎么睡得着的?”源玉子又问道。
“事后我酒醒了,非常后悔,吞了两粒安眠药,想要自杀,可能是剂量太少了,也有可能是我有抗药性……总之,第二天我平安无事。”藤原誉耸耸肩:“你们也没送我去做药检,现在估计已经晚了,检测不出残留。”
闻言,源玉子点了点头,十分满意,这下全都说得通了。
她回头瞥了一眼,确定伏见君在认真记录,把刚才他们的谈话全都写了下来,这可是重要的认罪口供,在法庭上是判决的主要证据,千万不能有误。
正事谈完了,源玉子觉得给这起案件画上一个圆满的句号——所有案件都将以罪犯的悔悟而告终,如果没有侦探与罪犯的高潮互动,那这起凶案就缺少了灵魂。
她清了清嗓子,摆出严肃脸,语气低沉肃穆:“藤原君,吉川小姐会在天堂与爱人团聚,她得知真相后,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你也信基督?”藤原誉下意识问道。
“啊我是唯物主义者……”源玉子想起兔子警官,又补了一句:“辩证唯物主义者……天堂即不能证明有,也不能证明无,那就姑且相信它存在好了。”
“昂。”藤原誉说。
眼下气氛有些沉重,嫌犯并没有因此深受触动,源玉子也觉得在这种状况下,实在不适合在多说什么……果然,电视剧里都是演的,侦探嘴遁只会让人讨厌。
该问的问完了,她回过头,看向伏见鹿,询问搭档还有没有需要补充的。
伏见鹿想了想,他有点纠结一个小问题——这件事跟凶案无关,但他非常想要知道答案。
“你为什么忽然不想成仙了呢?”他忍不住问道。
“因为这事是假的啊,”源玉子都觉得这问题没水准,实在是太笨了,伏见君不愧是笨蛋助手,智商隐约有直线下滑的趋势:“藤原君之前不是说了吗?他想明白了,这事是假的……”
“他早就知道这事是假的啊。”伏见鹿打断道:“为什么早不断、晚不断,偏偏这时候断了成仙的念头?”
这下源玉子答不上来了,她觉得这事无关紧要,伏见君完全是在鸡蛋里挑骨头,寻找完美推理中的疑点,隐约有点质疑她的意思……但她又觉得自己可能是多心了,自己的推论似乎也不是那么完美,其中有个小问题,就是藤原誉为什么现在要如实招供?
如果顺着她的推论,大概率会判防卫过当,量刑很轻;但眼下他声称自己激情杀人,没个十五年指定出不来了。
难道只是因为藤原誉良心发现吗?
不等源玉子想明白其中关窍,藤原誉缓缓抬头,白炽灯的冷光打在他脸上,留下胡蝶阴影,映衬得他的表情非常古怪。
他像是如释重负,又像是痛苦不堪,给出了发自内心的回答:
“因为我不再是藤原家的独子了,仅此而已。”
(本章完)
第389章 精神创伤
第389章 精神创伤
审讯结束后,藤原誉老老实实在口供上签字。
菊田律师得知此事,匆匆赶来,一副天塌了的表情,他看源玉子的眼神都不一样了,觉得这家伙表面一副天然呆的样子,实则心肠都是黑的,私底下不知道用什么恶毒手段,竟然让他的委托人不得不招供……呸!东京警视厅的刑警都一个德性!
他狠狠地瞪了源玉子一眼,打算打电话摇人,走人脉关系解决这起案子。要知道,委托人可是藤原家的独子,如果他能漂漂亮亮的办下来,个人履历也多几分光彩。
等菊田律师走后,源玉子在警署写结案报告,打算明日一早给木下课长,没问题了就签字,介时移交检方,送审法庭。
写着写着,她突然想起,先前在调查凶案时,自己跟伏见君打赌——她赌藤原誉没杀人,而伏见君押的是藤原誉杀人了。
草率了。
自己虽然成功破案,但打赌却打输了。
以后查案不能再先入为主,也不能让小说和电视剧情节影响判断……
源玉子估摸着伏见君应该已经忘记这件事了,说不定他当时根本就没有当真,就当无事发生好了。
唉,藤原课长真是不争气,身为刑警课长怎么能知法犯法呢?
其实她也希望藤原誉没有杀人,侦破凶案的成就感并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强烈,之所以高兴,主要是因为证明了自己的能力、超过了笨蛋助手伏见君……对于嫌犯藤原誉,她并没有什么沾沾自喜的感觉,反而觉得非常惋惜。
警署接手的每一起凶案,都代表着一条鲜活的生命消逝。
源玉子写卷宗时的心境,和看卷宗时完全不同。
回想起自己这大半年的经历,她不再期待巢鸭内发生很多稀奇古怪的案件,相反,她开始希望凶案越少越好……大家平平安安,比什么都重要。
四十多分钟后,源玉子整理完卷宗,将其锁在抽屉内,这才推着昏昏欲睡的伏见鹿回家。
伏见鹿的生物钟很准,入夜了就犯困,迷迷糊糊间,他只觉得胯下一震,猛地惊醒,发现是源玉子在推轮椅,这才松了口气,下意识揉眼睛问道:“几点了?”
“三点多……快四点了吧。”
源玉子也有点小困,她有点懒得推伏见鹿,但又担心这家伙赖着不走,琢磨着反正都推一天了,不差这一会,硬着头皮抓着轮椅靠背上的扶手,推着伏见君走在安静的街道上。
“都这么晚了?案子搞定了吧?”伏见鹿看了一眼表:“那我明天不上班了。”
“为什么?”源玉子打了个哈欠。
“你说呢?明天你不犯困吗?”伏见鹿觉得她精力充沛过头了。
“没事的,木下课长说了,要是晚上加班到深夜,第二天可以趴在工位上睡觉,这是巢鸭警署的隐形福利!”
“就这也叫福利?”伏见鹿都懒得吐槽:“反正我明天不去上班。”
“你不想要超级奖励了?这才第一天打卡呢!”
“都已经过十二点了,还算第一天?你摸着自己的良心,陪你加班到四点,还不允许我明天补觉?畜牲也是需要休息时间的吧?”
“别说那么难听嘛,明天早上可以去警署睡呀!”
“反正去了也是睡,为什么不干脆在家里睡?就给为了在上司面前表现一下自己的勤恳吗?真是形式主义!”
说到这,伏见鹿心中怨气越来越重,他起床气大发,拍着轮椅扶手大声抱怨道:“你知道今天风间拓斋那家伙把我们骗回家是为了什么吗?就是因为我回来之后精神压力太大,他怀疑我有心理疾病,强迫我去做精神检查!”
“啊?是这样吗?”源玉子一愣。
“不然呢?我要是有半句假话,就叫天打雷劈!”
伏见鹿握着自己的胸口,一脸痛心疾首:“你难道看不出来,在猫岛经历的那些事,给我造成多大的心理伤害吗?我这脆弱的小心脏一直饱受良心折磨,只要闭上双眼,脑海里就会浮现出奥姆……咳咳,狐姬惨死的样子……我都这样了,你还天天强迫我工作。”
末了,他恶狠狠补充道:“哪天我要是抑郁自杀,到时候就在遗书上诅咒你!”
源玉子吓了一跳,有点小慌。
换做是以往,她肯定都已经土下座求原谅了;但如今她已然深知伏见鹿的秉性,定下了‘凡事都只能听一半’的原则,虽然惊慌但依旧半信半疑。
伏见鹿见她没什么表示,甚至连一句抱歉都没有,进而咄咄逼人道:“不信是吧?不信你就去问风间拓斋吧!”
说完,他也不搭理源玉子,双手抱胸坐在轮椅上,一副拒绝沟通的架势。
源玉子哄了他两句,收效甚微,后者根本不回话。源玉子不想热脸贴他冷屁股,只好匆匆推着他回公寓,随后敲响了隔壁风间前辈的房门。
风间拓斋也没睡,他现如今不喝酒睡不着,听到敲门声后,他第一时间从抽屉里抽枪(从黑市买的),贴着墙壁靠近门口,从猫眼张望片刻,确定只有源玉子一个人,这才把手枪插回腰间,拉开客厅大门:“怎么了?这么晚不睡,明天训练状态会下滑。”
“那个,我想问您一件事……”
源玉子将伏见鹿方才的原话转述了一遍。
风间拓斋听完,一脸五味陈杂,他实在没想到伏见鹿会用这种借口不上班。
这件事确实是他提的,没什么好隐瞒的,他正儿八经解释说明:按照惯例,刑警第一次开枪杀人,需要进行心理疏导,持枪刑警也需要定期进行精神检测……只不过警署一直不把这些条例当回事,绝大多数警署的心理医师都只是挂职,更有甚者干脆吃空饷。
源玉子这才想起相关规定,当初她在枪战中误杀信徒,做了好久的噩梦,一直难以忘怀,以至于今天都有些心理阴影。
如果当时及时进行心理疏导,就不会留下精神创伤了。
念及至此,她觉得伏见君确实需要静修。自己强迫他去上班的行为,实在是太不应该了……设身处地去想的话,如果换做是她,肯定要把自己关起来疗伤。
伏见君愿意陪着她继续查案,这得承受多大的心理压力啊?
源玉子越想越愧疚,小脸都白了。
风间拓斋见状,估摸着她是在担心伏见鹿想不开,于是多提了一嘴:“你不用担心,他不会因为这些事有精神压力……”说着,他话音戛然而止,及时把后半句话给咽了下去。
——‘他的精神问题是其它原因导致的。’
这话要是说出口,就等同于打破了保密的约定。
源玉子没把这话当回事,只是以为风间前辈在安慰她,亦或者是风间前辈高估了伏见君的抗压能力。
她在男性杂志上读过鸡汤文,什么男人必须要坚强、男人有泪不轻弹、昭和精神必须继承,感觉就像是男人只要倾述心事就会被周围人取笑,她光是想想就觉得压力大到头皮发麻。
没准风间前辈也是这么想的,如果伏见君向他倾述杀人后的愧疚感,肯定会被风间前辈疯狂上压力,说什么‘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都已经打死十个嫌犯了’、‘只是在保护同伴而已,不要因为这种事而难过’、‘别娘们唧唧的,能像个男人一样吗’……
源玉子匆忙道谢,随后说道:“我、我先回去了。”
风间拓斋不知道她脑补了些什么,等源玉子离开后,他关上客厅大门,将其反锁,摸黑坐在客厅沙发上,取出腰间的手枪,有一搭没一搭地拍打着大腿。
自从猫岛回来后,他身上出现了强烈的幻痛,直至此刻,他的背部、胳膊、大腿依旧残留着「无声针」的痛感。
当时他强行靠意志力去主动接受刑罚,并非没有后果。那个秃驴明显清楚自己的极限在哪,因此才会比他更加恐惧主动接受刑罚。
不管是精神还是肉体,但凡透支,都会加倍返还。
夜深人静时,他脑海里总是不受控制地涌出过往回忆,大多都是痛苦、残忍、宁可遗忘的事情,那些快乐的回忆越发模糊……现如今,他跟渡边俊喝酒,再没有半点畅快,顶多只有麻木而已。
风间拓斋取出左轮弹匣,将子弹一颗一颗地退出来,随后塞了一粒子弹进去,右手一甩,弹舱闭合。
他静坐片刻,忽然把手枪往茶几上一甩,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叹息道:
“我在做什么……”
……
另一边,源玉子返回家中,她在客厅环顾一圈,不见伏见鹿人影,估计伏见鹿已经回房间睡觉了。
源玉子觉得自己有必要补偿伏见君,但又不知道这种情况该怎么安慰对方。
于是她回房间哗啦啦翻书,托樱子的福,家里什么乱七八糟的杂志书刊都有——譬如《增进亲密关系的100个小技巧》、《两性心理学》、《超级识人术》、《如何让同班同学当狗》……书籍自有真理,源玉子打算从中寻找取悦之法。
(本章完)
第390章 按摩补偿
第390章 按摩补偿
平樱子在床上睡得正香,结果被客厅开门声吵醒,她记得伏见鹿和源玉子的脚步声,知道是他们回来了,所以翻了个身继续睡。
原以为玉子马上洗个澡就睡了,却不料她一直在翻书,房间里哗啦啦翻书声响个不停。
平樱子忍无可忍,她明天还要去学校办入学手续,得养精蓄锐,可不能顶着黑眼圈被人当成熊猫怪,必须好好睡觉才行。
“你在找什么?”她从床上抬头问道。
源玉子一脸抱歉:“吵醒你了嘛?不好意思……没什么,你继续睡吧,我小点声……”
“小点声音还是有声音,这些我都看过,你直接问要找什么,我告诉你在哪本书上就行了。”平樱子说着,忍不住打了个哈欠,面瘫小脸总算有了迷糊的表情。
源玉子小声说明了伏见鹿的情况,随后表示自己想要给伏见鹿一些心理疏导,以及为强迫他上班的事情给予一点点小小的补偿。
平樱子听完,冲书柜努了努嘴:“《增进亲密关系的100个小技巧》,第43页第3栏。”
说完,她躺回床上,翻了个身,继续睡大觉。
源玉子觉得樱子估计是误会了,现在可不是增进亲密关系的时候。她随手抽出那本书,翻到了第43页,心想小孩子果然不懂大人的世界……
「穴位马杀鸡」
「原理:与异性接触能分泌荷尔蒙,还能增加多巴胺的合成量,由此产生良性循环,最终得以让爱情形成……」
嘶。
这手法,好眼熟。
源玉子自己回忆了一下,自己跟伏见君感情突飞猛进的时候,好像正好是沉迷于每日捏脚的那段时间……估计捏了有一两个月吧?难怪她每次捏完都晕乎乎的!
莫非伏见君早就在暗恋她了?试图通过这种方式赢取她的芳心吗?
之前她就觉得,自己喜欢伏见君,但却不知道伏见君喜不喜欢自己,这种情况非常不对劲——现在她找到原因了,肯定是因为伏见君早有预谋!
哼哼哼,笨蛋助手君,被我找到破绽了吧?
给伏见君做穴位马杀鸡的办法确实不错,既能让伏见君放松精神,还能弥补她这两天的强迫行为,顺带让伏见君产生荷尔蒙和多巴胺,让他再也离不开自己神奇的双手,见到她就心中悸动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可谓是一举三得!
源玉子嘿嘿偷笑,她匆忙洗了个澡,挑灯夜战,通宵学习完按摩技巧。
第二天一早,源玉子没有叫伏见鹿起床,打电话拜托雅岚姐,让她带樱子去办入学手续,随后源玉子顶着黑眼圈去警署上班,把写好的卷宗递交给木下课长,径直趴在桌面上呼呼大睡。
木下翔仁惊叹于源玉子的办案速度,但他看完卷宗后,脸色有点难看。
这起案子人证物证具在,不少人目击藤原誉和吉川莉绪进酒店,走廊监控也能证明当晚没有第三人出入,凶器上只有藤原誉和死者的指纹,就连藤原誉本人都如实供述了案发过程——铁证如山,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翻不了案。
“一点余地都不留啊。”
木下翔仁挠了挠头,跟事务官商量该怎么处理。后者建议直接推给署长,按流程得有署长签字,才能移交检方。
木下翔仁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名字也签了上去,毕竟他是课长,总不能让署长和下属一起背锅吧?
要死大不了一起死,只能这样了。
他签完名字,让事务官把卷宗转交给署长;署长看完,同样只能硬着头皮签字,这案子办的实在没有什么操作空间。
在源玉子呼呼大睡时,档案卷宗几经转手,最终移交到了检方。
等到中午十二点,源玉子才悠悠转醒,去便利店买了个便当,随便对付了几口,照例处理卷宗档案,时不时打下哈欠。
等到下午五点下班,她才彻底清醒,算是睡饱了。
木下翔仁通知她案件已经递交到了检方,并且口头上夸奖了她几句,表示这起案子办的不错——逻辑清晰、证据充足、事实清楚、报告详尽、没有笔误,可谓是教科书般的办案流程。
源玉子听完非常高兴,笑得合不拢嘴,觉得自己升职有望,研修转正肯定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果然,接下这起案子是无比正确的决定!
她兴高采烈地走在回家路上,想起穴位马杀鸡的事情,绕路去买了点精油、香薰、乳液、按摩巾什么的……每次伏见君给她按脚时都让她难堪,现在终于轮到她吹响反攻的号角了!
有了按摩宝典秘籍,她必能让伏见君欲生欲死、求饶不能!
源玉子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伏见鹿娇羞难堪的表情,最好被她摁得鹿脸通红不要不要的,要是能乖乖求她轻一点,那就更好了,她会毫不犹豫地加重力道!
哇咔咔咔!!
她抱着纸袋返回家中,小脚蹭掉皮鞋,脱掉一身班味的外套,将纸袋放在茶几上,砰砰砰敲伏见鹿的房门。
“别睡啦!太阳照屁股啦!”她大喊道。
“干什么?案子不是办完了吗?又有什么事啊?你再这样,以后我得精神病了都怪你……”
伏见鹿骂骂咧咧拉开房门,被源玉子一把拽住了胳膊,拉着他坐在客厅沙发上,表示今天要给他赔罪,让他好好放松放松。
伏见鹿一听,还有这种好事,当即欣然接受,询问源玉子是打算给他捏肩捶背,还是要送他什么小礼物。
源玉子竖起一根手指,摇了摇,神秘一笑:“都不是!”
“嗯?”伏见鹿隐约有不好的预感。
“你忘啦?”源玉子回房间浴室,端了一盆热水出来:“好久没有捏脚啦!”
“……”伏见鹿没吭声。
“你怎么一副不太情愿的样子?”源玉子皱起眉头。
“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有点抵触捏脚,”伏见鹿生怕腿上枪伤暴露,不得不装出一副玉玉症的表情:“准确的来说,是双腿发软,不想让人碰。”
源玉子一听,心说这还得了,她连忙说道:“这是你的身体在抑制多巴胺分泌,长期以往人会精神崩溃的!所以要定期按摩,促进多巴胺和内啡肽分泌,有助于身心健康……”
“你这是从哪听来的?怎么感觉用科学的名词说了一些十分不科学的话?”伏见鹿忍不住吐槽道。
“我从书上看的,准没错!”
源玉子把洗脚盆放在沙发旁边,卷起双手袖子,开始进行准备工作。
伏见鹿连忙劝阻:“都跟你说了多少遍了,那些书上写的都是假的……”
“是吗?可我真的学会了超级冷读术啊。”源玉子不信,觉得伏见君在犟嘴:“你没发现吗?最近我非常善于揣测别人的想法!”
相比于刚进入警校,现如今她确实成长了不少,至少不会觉得‘东京人好厉害’。
伏见鹿心说那是你自个天赋异禀,跟超级冷读术书刊鸡毛关系都没有,谁能料到小西天出了个真大圣、摇手能摇到天象境?
“总之我不想按脚,”他瘫坐在沙发上,一脸生无可恋:“难道你要勉强我做不想做的事情吗?这就是你向我赔罪的方式吗?”
“呃,这……”
源玉子挠了挠头,觉得这话在理,她只好选用planb,说道:“那就按背吧,肩背也行。”
伏见鹿正要答应,又想起自己胸口上的鬼爪印,如果要脱衣服按背,胸前的异状肯定也会暴露……源玉子要是知道这事,肯定又要搅得他不得安生。
“背……背也不太行。”伏见鹿扭了扭脖子,装出一副别扭样子。
“为什么?”
源玉子非常不理解,明明伏见君已经非常积极且非常热衷捏脚,所以她才将这件事当作奖励和补偿。
但现在看来,伏见君有点避之不及的意思,反倒变成她求着伏见君奖励了……她能理解,人在极度失落或者伤心的时候,对什么事情都提不起劲来,就连饭都不想吃。
如此看来,伏见君的精神压力是真的很大哇!
“就是不想,没有为什么。”伏见鹿一副‘我是精神病我想咋办就咋办’的态度。
“那胳膊呢?”说着,源玉子觉得自己确实有点太过勉强,说到底她帮伏见君按摩其实也有自己的小九九,把自己的快乐强加于伏见君身上,实在是太过自私了:“实在不行,那就算了……”
她话还没说完,就见伏见鹿坐直了身子,立即说道:“胳膊可以。”
嗯?
源玉子愣了一下,她觉得伏见君有点反复无常,属实奇怪。但转念一想,精神压力大的人,做什么说什么都不稀奇,她也就释然了。
“可我不会按胳膊啊。”源玉子挠了挠头,她昨晚恶补了双腿、肩背和头部的穴位,唯独没有学胳膊的穴位。
“那你问什么?”伏见鹿又躺了下来,一脸扫兴。
“顺口就问了……那头呢?”源玉子问道:“按摩头部可以吗?”
“也行。”伏见鹿装出一副勉为其难的样子。
得到肯定的回答,源玉子觉得自己的准备没白费,心里有点小窃喜。
她连忙把毛巾热敷了,跪坐在沙发上,拍了拍自己的并拢的大腿,说道:“那就好,把头躺下来吧。”
(本章完)
第391章 成功攒齐红色赎罪券!!
第391章 成功攒齐红色赎罪券!!
源玉子今天要上班,穿的非常简约,相对比较正式。
上半身是lemaire的纯白衬衫,裁剪得体,腰线贴合;下半身是镰仓家的西裤,弹性很足,紧绷贴合着臀腿。
伏见鹿目光向下,越过她的小手,能看到她纤细的腰肢,以及臀胯撑起的三角线条。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他缓缓躺下,把头枕在了源玉子的大腿上:“那我只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感觉不错,很有弹性,还挺暖和的。
源玉子等他枕下后,才意识到这个姿势有点不太对劲。她目光向下,正好能和伏见君四目相对,胸口衬衫略微挡住了一点视线,让她有点无所适从。
“呃,唔,你、你先闭上眼睛。”源玉子脸皮有点发烫:“我得做些准备工作。”
“哦,别让奇怪的液体滴我脸上了。”伏见鹿闭上双眼。
源玉子小脸更红了:“什么奇怪的液体,你在胡说什么……”
“比如精油之类的。”伏见鹿端的正大光明。
源玉子隐约感觉自己好像被调侃了,但又觉得伏见君好像只是在提醒。
她闭上眼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却不料触觉越发敏感,她能感受到大腿上沉甸甸的重量,再睁眼一看,伏见君的脸庞就在眼前——她忽然想起了昨天的那一吻。
当时她来不及过多纠结,事后又因为要办案而无暇分心,眼下她忽然回味过来了,反射弧绕地球一圈,总算抵达了终点。
伏见君会不会是借着假扮情侣的机会,故意想要亲她?
可要亲的话,为什么是亲脸呢?
当时为什么没有亲嘴呢?
源玉子目光落在伏见鹿的嘴唇上,她其实听说过,在西方朋友间打招呼都是亲脸,以表示友谊亲密……只有恋人间才会亲嘴。
莫非伏见君只是把她当朋友吗?
但这里是日本啊,在日本也只有情侣才会亲脸吧?
搞不懂,实在搞不懂……
不过现在攻守异势,她睁着眼,俯视着伏见君,掌握着主动权。
源玉子有点蠢蠢欲动,心底有个声音在催促她,这是绝佳的机会,现在亲一下伏见君,还能推说是‘我不喜欢欠人情’、‘把昨天的吻还给你’、‘只是在练习假装情侣而已’……她不自觉地俯身,猛然惊觉,回过神来。
——她不敢亲。
别说亲嘴了,她亲脸都不敢亲。
一方面是因为害羞,另一方面是因为害怕,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怕什么,总之就是害怕。
回想起伏见君的那个吻,源玉子忍不住在想,他亲上来的时候,到底在想什么?只是为了蒙混过关吗?他不会觉得紧张吗?不会心跳加速吗?还是说,伏见君也像她一样,不敢吻上嘴唇……
她越想心越乱,别说按摩了,甚至没办法正视伏见君的脸。
“你、你转过去。”源玉子小声说道。
“为什么?”伏见鹿只觉得莫名其妙。
“先、先按后脑勺。”源玉子撒谎道。
“好吧。”
伏见鹿翻了个身,趴在沙发上,把脸埋在她的大腿间。隔着西裤布料,他的脸颊能切身感受到氤氲的温热。
源玉子打了个哆嗦,她能感受得到伏见君的鼻息,触感非常奇怪,大腿不自觉地紧绷起来:“不、不是这样!是侧躺着!”
“你确定吗?”伏见鹿有点不想把脸转过来。
源玉子一个激灵,把双腿夹得更紧了:“确、确定!不要再说话了!”
伏见鹿叹了口气,心想按个摩怎么这么麻烦,他感觉自己像憨包嗝肉饼,来回两面翻炒,中间还得贴锅加热。
“行吧。”
他再次翻了个身,侧躺在源玉子的大腿上,面对着源玉子的小腹,鼻尖贴在衬衫和西裤末端,能闻到一股幽香。
源玉子腿都软了,眼睛湿漉漉的,小嘴紧绷成u形。
她能感觉得到,自己的小腹热乎乎的,伏见君的鼻息喷吐在肚脐下,一股暖流顺着脊椎往上涌,她的脊背一片发麻,身体都在发抖。
“不、不是这样……”
源玉子声音变调了,很轻很软,近乎恳求低吟,像是撒娇的猫。
伏见鹿察觉到不对劲,他怀疑源玉子在用自己的脑袋当道具,假借按摩之名做奇怪的事情……没想到源玉子表面乖乖的未经人事,私底下竟然有这么变态的想法,纯纯x压抑的小学妹,搞不好是满脑子黄色废料的变态痴女!
他腾的一下坐起身,问道:“到底要怎样?”
源玉子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眼睛飘忽不定,她搅弄着小手说道:“就、就脸朝外……朝另一边。”
“确定了?不需要再翻面了吧?”伏见鹿认真问道。
源玉子一时语塞,按说就该正面躺着才对,她不好意思过会又叫伏见君翻过来,只好结结巴巴说道:“不、不确定……你就正躺着吧。”
“到底是正躺还是侧躺?”伏见鹿虚着眼。
“正躺。就要正躺!”源玉子语气肯定。
伏见鹿睁着眼睛,小心翼翼地躺下,源玉子不好意思看他,干脆扯过一张白布,盖在了伏见鹿脸上。
“这是做什么?”隔着白布,伏见鹿的声音闷闷的。
“呃,这,这是必要的流程……以防精油滴在眼睛里什么的……”
源玉子随口胡扯了一句,努力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双手合十闭上眼睛,不断地深呼吸,告诉自己没什么大不了。
不就是亲脸吗?小时候妈妈酱也亲过她的小脸,这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再者,按摩也没什么好害羞的,该害羞的是伏见君才对,别忘了自己给伏见君按摩的真正目的……
平常心……
平常心……
这时,客厅传来开门声,森木雅岚和平樱子刚办完入学手续,后者将樱子送到了门口。平樱子穿过玄关,刚一拐角,正好看到源玉子双手合十、神情肃穆,在她腿上躺着一个脸上盖着白布的男人。
平樱子愣了一秒,下意识问道:“谁死了?”
源玉子一惊,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她好不容易缓解了紧张,没想到樱子突然回来,旁边有人看着,让她心里更加不自在。
“回房写作业去!”伏见鹿吹了一下白布,没好气的说道。
“我明天才上课,哪来的家庭作业……”
“那你就不能预习明天的课程吗?”伏见鹿打断道:“人家七岁都上小学二年级了,你才上一年级,已经在起跑线上落后一大截了!”
平樱子感觉有点窒息,心想这家伙小时候接受的教育方式指定很奇怪。她不想跟伏见鹿争辩,干脆回房间自娱自乐去了。
见樱子关上房门,源玉子这才松了口气。
“可以开始了吗?”伏见鹿催促道:“我都有点困了。”
“马、马上……急什么?”
源玉子干咳一声,在脑海内反复催眠自己:‘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她深呼吸,拿起喷壶,往小手上喷了点酒精,苍蝇搓手将掌心搓热,缓缓地将手掌伸进白布下面,放在了伏见鹿脸颊两侧,动作轻柔地按摩他的太阳穴。
伏见鹿觉得有点闷,白布盖在脸上,呼吸受阻,鼻腔里全是酒精的味道。
好在源玉子小手很软,按摩的动作也很轻柔,手指和掌心都热乎乎的,每按一下穴位,他感觉自己的头皮都舒展开了。
“力、力道还行吗?”源玉子小声问道。
她担心自己技术不行,不能达到想要的效果。
伏见鹿非常满意,但他不想让源玉子骄傲自满,以免她敷衍了事:“勉勉强强吧。”
闻言,源玉子稍微加重了力道:“这样呢?”
“重了。”伏见鹿皱起眉毛。
源玉子赶忙又放轻了手指力道:“现在呢?”
“轻了。”伏见鹿眉毛舒缓。
源玉子用原来的力道按,伏见鹿这才满意的说道:“唔,这力道……勉勉强强吧。”
什么叫勉勉强强?
源玉子非常不满意,伏见君的反应跟她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要知道,她可是通宵学习按摩技巧,猛攻伏见君的头部穴位,现在伏见君应该被按得颅内高潮、像条蛆一样扭来扭去才对!
为此她使出浑身解数,轻拢慢捻抹复挑,十八般武艺全都使出来了。
一套流程按完,她累得够呛,半点旖旎的心情都没有了,只想迫切得到肯定的回答:“如何呢?”
“一般。”
伏见鹿伸了个懒腰,脑袋清明,感觉就像是被南宫问雅摸了头,格外轻松。
源玉子则一脸泄气,心想怎么还是勉勉强强……难道是她练习的不够吗?还是说,男生跟女生的体质有区别?
伏见鹿见状,意识到自己打击过头了,要是源玉子没得到正反馈,说不定会因此放弃给人按摩的好习惯。
他取出钱夹,翻出赎罪券,一副进会所打赏技师的架势,把赎罪券递给源玉子:“念在你非常努力,奖励你一张赎罪券。”
源玉子眼睛一亮,双手接过赎罪券,开心得合不拢嘴。
伏见鹿正想着这家伙真好打发,却见源玉子一路小跑回房间,取出猪猪存钱罐,将里面的赎罪券和兔子币全都倒了出来,当着伏见鹿的面一一细数,最后大笑着宣布道:
“终于……我终于攒齐红色赎罪券了!!”
(本章完)
第392章 寄件人X
第392章 寄件人x
伏见鹿一愣,他没想到自己最近超发了这么多赎罪券,也没想到源玉子竟然暗戳戳地攒了这么多……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前段时间他把源玉子的赎罪券回收了一部分,数额不少,没想到转眼间稍不留神,就让她给攒齐了。
这家伙不愧是属兔的,真能攒啊!
但伏见鹿早有对策,在发行赎罪券和兔子币的那一天,他就预料过这种情况。
源玉子对此一无所知,她还在欢呼庆祝,双手各攥着一把赎罪券和兔子币,左扭扭右摇摇,跳着自创的恰恰舞,来回转圈,纵声欢呼,活像范进中举:
“我攒齐啦!我攒齐啦!”
为了攒齐兑换红色赎罪券,她不知道忍受了多少委屈,可谓是卧薪尝胆,若是放在战国时代,她忍辱负重的故事肯定能载入史书,就像阿市那样,成为让后人时代传唱的奇女子!
伏见鹿靠在沙发上,一言不发,他打算先让源玉子happy一会儿。可源玉子不这么想,她巴不得赶紧落袋为安,双手摇晃着赎罪券,催促伏见鹿赶紧兑现,活像催债的暴发户。
“你不知道吗?”伏见鹿一脸惊讶的说道:“兔子币和赎罪券不互通的呀!”
源玉子一愣,她听伏见鹿这语气,就有不好的预感:“这话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兔子币不能兑换赎罪券啊,”伏见鹿摆出银行柜员的专业态度,认真解释道:“原先发行兔子币是用于购买赎罪券延期兑现的时间,但并没有说明兔子币能直接兑换赎罪券呀。”
源玉子慌了:“但是……但是,你之前不是说,一张兔子币,就相当于一张紫色赎罪券吗?”
“从购买力的角度上来说,是的,没错啊!”
伏见鹿点头,举例说道:“但兔子币不能兑换赎罪券,它就相当于超市发放的折扣券,你能用折扣券抵扣一部分钱,但不能用折扣券直接换钱吧?”
源玉子一脸人生完蛋的表情,她呆愣愣地跌坐在地,手中的兔子币和赎罪券漫天飞舞,纸片如同六月飞雪,映衬得她更像被忽悠瘸的傻狗。
太可恶了……简直太可恶了!
“这种事你怎么不早说!!”她攥着拳头大喊道。
“你也没问啊,我以为你能理解,”伏见鹿用小拇指挖了挖耳屎,一副小人得志奸计得逞的表情:“先前就说得清清楚楚,兔子币是干什么用的,我也没骗你吧?”
源玉子气鼓鼓,腮帮子鼓得像蜡笔小新。
她很想发飙,让伏见君知道欺骗她的下场;但她又知道自己不占理,伏见君确实没说过兔子币能兑换赎罪券,她恨得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那一吻的悸动早就丢到了九霄云外。
“好好好!”
她连说三声哟西,想要一把将兔子币和赎罪券撕个粉碎,让伏见君看看她的志气,以示她的心智之坚定,以后她再也不会被这种小纸片给操控了!
但她抓起纸币,又舍不得撕,心想这哪是伏见君的赎罪券,这分明是她的血汗呐!她怎么忍心浪费?
“真不能兑换?”源玉子举起一张兔子币,试图说服奸商伏见鹿通融通融。
“抱歉,真的不能。”伏见鹿摇了摇头,一副没得商量的表情。
“这是你逼我的!”源玉子趴在地上,将赎罪券和兔子币一张张捡起,分别放成两堆,赎罪券最多,全是白色的;兔子币只有一张,但面额最大,相当于一张紫色赎罪券。
她今天要报复性消费!
源玉子如同富萝莉驾临白马会所,两指夹着兔子币晃来晃去,颐指气使地宣布道:
“我要兑换!”
伏见鹿挠头,他知道肯定会有这么一遭。既然兔子币没有储蓄价值,源玉子必然会要求兑现。他早有预料,有点不好意思的说道:“你翻个面,看下它的左下角。”
“嗯?”
源玉子两指夹着纸币,如猿猴望月般,反手检查兔子币的背面,左下角边框有一条造型繁复的纹,就跟真钞的纹路一样:“左下角怎么了?没破损啊……”
“眯起眼睛,斜着看。”伏见鹿继续提示道。
源玉子依言照办,她眯起眼睛,将兔子币倾斜到一定角度,这才发现那条繁复的纹里夹杂着一行小字:
「仅限当日兑换,过期作废」
“?”
……
源玉子人都傻了,两指将兔子币摔到茶几上:“这什么啊!你写成这样谁看得见?而且凭什么过期作废?!”
“你现在不是看见了吗?谁让你不验钞的?”伏见鹿翘起二郎腿,顺手从茶几上拿过一罐可乐,插入吸管滋滋滋地吸着:“超市折扣券也有兑换期限吧?过期肯定会作废啊!”
源玉子恨不得扑过去掐死伏见鹿,权当为民除害了。
还好这家伙当了警察,不然放任他去继承家里的居酒屋,他最后肯定会变成餐饮企业的财阀,用垃圾食材以次充好,欺骗消费者顺带打压同行,成为万恶的资本家!
源某人上当受骗,投诉无门,心里憋着一股火气。
她想要挟私报复,取消伏见君的印戳,让伏见君也体验一下努力白费的滋味,但一时间找不到合理的好借口,只能双手抱胸坐在沙发边生闷气。
叮咚——
叮咚叮咚——
门外有人在按门铃。
伏见鹿没搭理,以往都是源玉子开门处理琐事。但今天源玉子罢工了,她也坐在沙发上一动不动,表示她现在不是干杂活的女仆,是自由的玉子刑警!
伏见鹿若是再想支使她工作,那就得消耗印戳,兑换等价的劳动服务!
“有人吗?”门外传来喊声。
伏见鹿拿她没办法,这家伙美梦破裂,让她缓缓也是人之常情。伏见鹿只能亲自起身,强忍着枪伤,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打开了房门。
“大和运输,宅急便,”快递员递过来一个黑色包裹,同时把签收单盖在包裹上:“请在这里签字。”
“谁寄的?”
伏见鹿想起上次大雪山警署寄来的卷宗副本,顿时有些心虚,下意识回头瞥了一眼,发现源玉子站在客厅接起座机电话,也不知道是谁打来的。
“上面有署名。”快递员递过一支圆珠笔,希望伏见鹿赶紧签字,他还有其它包裹要派送。
伏见鹿草草签了名,他站在门口没回客厅,低头打量包裹寄件信息,确定包裹不是从北海道寄来的,这才松了口气。
他目光往下一扫,留意到寄件人那一栏,上面留的不是真名,只有简简单单的一个字母:
「x」
伏见鹿把包裹放在耳边,轻轻晃了晃,里面似乎有个方块硬物,并不是很重。他又仔细看了一眼,寄送地址是巢鸭大和运输寄件站点,联系电话看着像是公共电话亭的号码。
怪了。
伏见鹿又回头看了一眼,源玉子还在讲电话,他干脆把包裹拆了,打开一看,里面是一盘录音带。
又是录音带?
伏见鹿再次想起奥姆真理教把录音带寄到巢鸭站点威胁他的事情,隐约觉得自己搞不好又被奇怪的家伙盯上了……按道理说,奥姆真理教的人都已经死完了,应该不会有人再追究他的义举了吧?
难道是狐姬?
那家伙没死吗?
源玉子打完电话,好奇的探头问道:“什么东西啊?”
伏见鹿手上拿着录像带和包裹包装,刚才快递员说话估计源玉子也听到了,否则她现在问的应该是‘谁啊’……伏见鹿没办法藏,只能实话实说:
“一个署名x的家伙,寄来了一盘录音带。”
源玉子的呆毛一下竖了起来,这种事像是侦探小说里经常会发生的神秘事件。她非常好奇,迫不及待地取出录音机,让伏见鹿把磁带放进去,想要听听里面录了什么东西。
“你最好别抱什么期待,”伏见鹿插入磁带,给她打了个预防针:“有些变态喜欢寄一些恐吓信,或者寄一些挑拨离间的录音带……小心上当!”
“要是真有这种人,我就把他抓起来,当实习研修的成绩!”
源玉子不以为然,她随手摁下播放键,顺便说道:“哦对了,刚才藤原长官打来电话。”
“找我的吗?”
伏见鹿知道是怎么一回事,他昨天没有把话说死,表示愿意试试帮藤原誉洗清嫌疑,然而今早源玉子就把案件卷宗递交了上去,藤原总监肯定要打电话来问问是怎么回事。
“不是啊,就是打声招呼,问候一声,夸奖我案子办的不错。”源玉子并未多想,感叹道:“看来总监也不好当哇!关键时刻,还是得大义灭亲,向下属做出表率。”
伏见鹿心说他要是真心感谢你就不会打这一通电话了,高官办事就是含蓄,明明是警告加提醒,从嘴巴里说出来却变成了夸奖。
当时他以为源玉子推理出第三人密室作案的手法,所以才表示事情有转圜的余地;但他没想到源玉子证明了吉川莉绪当真是藤原誉杀的,这事实在没办法狡辩,他只能放弃,权当没见过藤原总监。
磁盘开始转动,录音机响起一阵滋滋声,源玉子连忙竖起食指,示意伏见鹿噤声。
两人坐在沙发上,身子前倾,盯着录音机,只听扩音器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
“要不去洗个澡?我身上全是酒气……”
——是藤原誉的声音。
伏见鹿和源玉子面面相觑,认真静听下文……
(本章完)
第393章 真相的真相
第393章 真相的真相
说话的背景音里带着关门的声音,两人一瞬间反应过来,这录音记录了藤原誉作案当晚两人的对话。
源玉子紧张地攥起拳头,这种感觉很奇妙,即期待又忐忑,就像是她当年中心统考结束后去对答案一样,明知道自己能考高分,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去验证一下。
虽然不知道是谁寄过来的,但这对于案件主办官来说,无异于最有力的证据,能够完美还原案发当晚发生了什么!
……硬要追究来源的话,没准是个喜欢偷录客人叫床的变态服务员,无意间录下了凶杀案的全过程,因为良心难安所以匿名把录音带寄了过来。
当然,以上纯属个人猜测。
磁带还在继续旋转,录音机传出一道女声,想必是吉川莉绪在说话:“不必了。”
藤原誉的声音再度响起:“呃,怎么了?”
吉川莉绪:“别过来!”
藤原誉:“什、什么意思?你拿刀做什么?”
吉川莉绪:“龙介是不是你杀的?”
藤原誉:“你没醉?你装的?你、你刚才都是骗我的么……”
吉川莉绪:“不然呢?龙介到底在哪!你把他怎么样了?!”
藤原誉:“你别激动,我什么都没做!人不是我杀的!”
“……”
静默十秒后。
吉川莉绪:“他死了?”
藤原誉:“呃,应该吧……”
吉川莉绪:“什么叫应该吧?!你给我说清楚!说清楚!”
藤原誉:“你吼什么吼?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可是藤原家的独子——”
拔刀声响起。
藤原誉:“我说,我说……你把刀放下……”
吉川莉绪:“说!”
藤原誉:“事情说起来很复杂,奥姆真理教知道吗?他被抓到了一个叫猫岛的地方,然后、然后发生各种各样的事情……我也是被抓过去的!你别激动!当时一片混乱,到处都是子弹咻咻乱飞,他倒在了地上……”
吉川莉绪:“他们为什么要抓龙介?”
藤原誉:“我不知道哇……他们抓了很多人……”
吉川莉绪:“你真不知道?!”
藤原誉:“真不知道。”
吉川莉绪:“倒地上之后呢?怎么倒地上的?他、他还能行动吗?”
藤原誉:“好像是胸口中了一枪,就倒在地上了……”
这一次的静默长达五分钟,隐约有抽泣声响起。
藤原誉:“你别哭哇,你哭什么……你要哭出去哭,我看了心烦……”
吉川莉绪:“他……他死前有说什么吗?”
藤原誉:“我没跟他说上话。”
吉川莉绪:“怎么会发生这种事……为什么……为什么偏偏是他?”
藤原誉:“我真不知道。”
吉川莉绪:“你……你是不是有事在瞒着我?”
藤原誉:“没有啊。”
吉川莉绪:“你说谎时喜欢挠鼻子。”
藤原誉:“只是鼻子痒而已。”
吉川莉绪:“又在挠。”
藤原誉:“都说了鼻痒。”
吉川莉绪:“说不说!说不说!说不说!!”
藤原誉:“我说我说!别拿刀指着我!!”
吉川莉绪:“到底怎么回事!!”
藤原誉:“情况很复杂,我、我有点说不清楚……”
吉川莉绪:“你吃醒酒药!快点!”
紧接着响起一阵药罐子哗啦啦的声音,以及喝水的咕咚声。藤原誉长吁一口气,打了个饱嗝,估计是喝了个水饱,随后说道:“好多了。”
吉川莉绪:“那你倒是说啊!!”
藤原誉:“说了你不准怪我,这事跟我没关系。”
吉川莉绪:“你先说。”
藤原誉:“说了你肯定会怀疑我撒谎。”
吉川莉绪:“不会!快说!”
藤原誉:“好吧,那个奥姆真理教觉得我有修行的天赋,所以强烈要求我入教,他们有个特殊的入教仪式,就是必须杀掉讨厌的人……”
吉川莉绪:“你讨厌龙介?”
藤原誉:“有一点,但不重要,我更讨厌铃木内阁部长,但他们只抓了龙介……”
吉川莉绪:“所以你杀了他?!”
藤原誉:“没有!我都说了没有!”
吉川莉绪:“是你害他被抓的!”
藤原誉:“我说什么来着?我说什么来着!这事跟我没关系!我要揍龙介早就揍了好吗?干嘛要等到现在?”
话音一落,吉川莉绪崩溃大哭,说话含糊不清。
藤原誉惊叫出声,一阵激烈的肉搏声响起,录音机里唯一能听清的,就是藤原誉的喊声:“别这样!别这样!”
声音越来越杂乱,伴随着吉川莉绪的惨叫声,藤原誉只是大喊‘别别别’、‘住手’、‘神经病啊’……尖叫声持续四五分钟后,一切杂音戛然而止,只剩鬼祟私语。
“求求你……帮帮我……”
“不行……绝对不行……”
“我真的撑不下去了……”
“做不到……我做不到的。”
“我相信你……”
“别这样,我、我撒谎了……人就是我杀的……你恨我吧,哪怕恨我也行……”
“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你不想为龙介复仇吗?”
“复仇能让他活过来吗?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之后的声音越来越低,越来越低,像是一对情人相拥呢喃,磁带的杂音甚至盖过了说话声。
源玉子把耳朵贴在录音机上,都听不清两人说了些什么。
四五分钟后,响起噗嗤一声闷响,听起来像是利刃穿身。源玉子顿时怔愣住了,她回过头,看向伏见鹿,后者同样一脸诧异。
这跟藤原誉的口供不一样。
源玉子清楚的记得,藤原誉声称吉川莉绪并不相信他的解释,口头上对他进行指责,以至于他激愤之下怒杀吉川莉绪。
但从录音上来看,藤原誉似乎并不是在‘激愤’状态下,杀死的吉川莉绪;后者最后并未深究藤原誉是否撒谎,也没有因此指责藤原誉——两人似乎在窃窃私语中达成了某种交易。
源玉子甚至都有点怀疑吉川莉绪是自杀的。
“伏见君……你、你怎么看?”她紧张得都结巴了,生怕自己办的第一起案子成了冤假错案。
“什么怎么看?”伏见鹿装起了糊涂。
“他们最后说了什么?听吉川莉绪的语气,感觉她不是很想活了……”源玉子的手都在发抖:“可是为什么?如果吉川莉绪是自杀的话,藤原誉为什么要隐瞒?如果不是自杀的话,当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应该不是自杀吧,”伏见鹿提醒道:“刀是从死者背后刺入的。”
“对哦,那藤原誉为什么要杀吉川莉绪?完全没有理由啊!当时他吃了醒酒药,是完全清醒的状态,而且吉川莉绪也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他到底为什么要杀人啊啊啊啊!!”
源玉子抓狂的捧着录音机来回摇晃,恨不得钻进去变成磁带的一部分,这样就能听清楚两人到底哔哔啥了。
“不一定是醒酒药,”伏见鹿又提醒道:“可能吃错了,吃了安眠药。”
“对欸!所以他事后才会倒在床上昏睡不醒……”
源玉子一脸焦急:“但这还是不能解释藤原誉为什么要撒谎啊!我卷宗都已经交上去了……可恶,他怎么能在审讯时骗人呢?!”
伏见鹿靠在沙发上,挠了挠下巴,仔细思索了一番,隐约有了猜测,类似的事情他也经历过一次,琢磨着要不要说出来。
他在心中权衡利弊,觉得这事还是说出来好处更大,扭头问道:“想知道为什么吗?”
“你推理出来了?”源玉子瞳孔地震。
她原以为自己终于超了伏见君一次,万万没想到还能被反超。自己只在第一层,藤原誉在第二层,伏见君竟然在第三层……
“大概吧。”伏见鹿觉得八九不离十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源玉子连忙坐直了,一脸严肃,心中默默祈祷检察官还没准备开始起诉。
“你先给我盖个戳。”伏见鹿趁火打劫。
“可你今天都没去上班!我的超级奖励只给勤奋的人!”源玉子大为火光,自己损失兔子币就算了,现在竟然还要给这家伙盖印戳,她心里非常不平衡,当即就严词拒绝。
“是你让我在家休息的,我在努力恢复精神,这难道不是一种努力吗?莫非只有你认可的努力才叫努力?这也太专横了吧?”伏见鹿翻了个身,侧躺在沙发上:“不愿意盖就算了,反正今天我没有印戳,查案什么的别找我。”
源玉子心说不找就不找,没有笨蛋助手她一样能推理出真相!
她双手抱胸,小嘴撅的老高,坐在沙发上冥思苦想,琢磨了半天,实在想不出什么结果。
无奈之下,她只能垂头丧气,一脸不甘心,委屈巴巴的盖上了印戳,别过脸展示给伏见鹿看:“盖了,满意了吧?”
伏见鹿点了点头,觉得按照这个趋势继续下去,他说不定一周就能攒齐22个印戳。
收钱办事,他也不打算卖关子,拖着下巴开口问道:“你记不记得,在你审讯的时候,藤原誉问过你一个奇怪的问题?”
源玉子仔细回忆了半晌,没发现什么疑点:“不记得了,他有问什么奇怪的问题吗?”
“有。”
伏见鹿复述原话:“他说,‘你也信基督’?”
(本章完)
第394章 改邪归正!
第394章 改邪归正!
经伏见鹿开口提醒,源玉子一下就想起来了,可她并不觉得这句话有哪里奇怪,只是当时她恰好提到天堂,藤原誉恰好问了一嘴而已。
“哪里奇怪了?这不是很正常一句话吗?”她忍不住问道。
“你安慰他说吉川莉绪会上天堂跟男友相见,他却问你是不是‘也’信基督教……”
伏见鹿反问道:“你觉得他信基督吗?”
源玉子下意识想说‘这谁知道’,但她转念一想,这家伙先前总说自己是要成仙的男人,应该是不信基督教的,于是她摇了摇头。
“那他为什么要说‘也’?就算他身边有人信基督教,在审讯场合突然纠结这件事,你不觉得很奇怪吗?”伏见鹿接连询问道。
“听你这么一说,好像是有点……但这又说明了什么?”源玉子不明所以。
伏见鹿示意她去帮忙拿瓶可乐,他要用脑了,需要喝点甜的东西。
源玉子实在太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了,一时间没工夫纠结让她劳动需要消耗印戳的事情,屁颠屁颠打开冰箱,用起子开了瓶可乐,还贴心的插上一根吸管。
伏见鹿接过可乐,滋滋滋嘬了一口,打了个嗝,这才不紧不慢的说道:
“中世纪神学家托马斯阿奎纳提出了一个观点:生命由上帝赐予,属于上帝,自杀是违抗上帝、侵犯其主权的行为,违背了“不可杀人”的诫命,是一种严重的罪。”
“古代许多教会甚至拒绝为自杀者举行丧礼,并将企图自杀或自杀未遂者逐出教会……你应该也听说过,主流基督教认为「自杀者不能上天堂」。”
“有了这个前提条件,你再来听这段录音。”
说着,伏见鹿按下重播键,将磁带快进到最后能听清的那段低语:
“求求你……帮帮我……”
“不行……绝对不行……”
……
“怎么会不重要?你不想为龙介复仇吗?”
“复仇能让他活过来吗?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
源玉子猛地抬起头,一脸震惊:“吉川莉绪在恳求藤原誉杀了她?!”
伏见鹿耸耸肩,又嘬了一口可乐:“这样推测最合理。”
“明明是最离奇吧!至于吗?不就是男友死了,至于这样吗?就算要殉情,为什么不干脆去跳楼呢?!”源玉子抓着自己的头发,一时间无法理解同类的脑回路。
有时候女人都没办法理解女人在想什么。
伏见鹿并不在意源玉子怎么想,他继续推测道:“按照这个方向往下想,就能理解藤原誉在审讯室说的话了。”
“当时你跟藤原誉说:藤原君,吉川小姐会在天堂与爱人团聚,她得知真相后,一定不会怪罪你的。”
“然后藤原誉回:你也信基督?”
“现在你明白了吧?吉川莉绪想要上天堂跟男友团聚,所以才会恳求藤原誉帮忙——这里所说的「帮忙」,并不仅仅只是让藤原誉捅她一刀,更重要的是藤原誉需要背负「杀人者」的罪名。”
“吉川莉绪大概一开始就是这个打算,所以她背部才会有很多并不致命的奇怪伤口。”
伏见鹿反手比划了一下,说道:“她本人反手持刀,试图从背后捅死自己,让藤原誉承担「杀人者」的罪名,如此一来,她在世人眼中就不算做「自杀」。”
“但一个人想要从背后捅死自己,其难度不亚于自己拉绳索把自己吊死。几度尝试无果后,她才不得不向藤原誉求助。”
“本案最离奇的难点就在于,藤原誉真的答应了。”
“不论他们中间说了些什么,藤原誉大概率最后一刀捅死了吉川莉绪,给了她一个痛快,同时为了完成她的遗愿,刻意隐瞒凶案过程,主动承认杀人罪行,就为了让大家认为吉川莉绪不是死于自杀。”
“事后大概会有牧师去主持葬礼,祷告过后,吉川莉绪的灵魂就能上天堂。”
说完,伏见鹿又嘬起了可乐,发出滋滋滋的响声。
源玉子双手抱头,怀疑人生,她忍不住质疑道:“这也太扯了……吉川莉绪这不是在自欺欺人吗?”
“谁没有自欺欺人过?”伏见鹿不以为意,“藤原誉不也经常自欺欺人吗?他在审讯时都承认了,成仙什么的,只是他自己骗自己而已。”
源玉子想说‘我就没有过’,但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想起自己的兔子警官,不自觉闭上了嘴。
照这么说,是她的推理有误,最终导致藤原誉被检察官以故意杀人罪起诉。
这下源玉子的压力更大了,大脑的温度计即将爆表。
以前她看别人办案轻轻松松,就跟玩儿一样,觉得我上我也行,等到她自个主办案件,才切身的感受到,侦办凶案所需要承受的压力有多大。
稍有差池,就会毁了一个人的一生。
源玉子萎靡不振,耷拉着脑袋,呆毛都垂了下来。伏见鹿见状,安慰道:“没事,从结果上来说,藤原誉还是杀人了。”
“可、可他的动机是帮助死者自杀……”
“你有证据吗?你怎么证明藤原誉本人是怎么想的?”伏见鹿依旧在滋滋滋吸可乐。
“这录音带不是证据吗?”
“需要我给你普法吗?”伏见鹿反问。
“好吧,我知道它不算……”源玉子嘟囔道:“不论如何,我的结案报告肯定写错了。”
“问题不大,帮人自杀涉及嘱托杀人罪,根据日本刑法第202条规定,教唆或帮助他人自杀,或受他人嘱托或得到他人的同意而杀之的,处六个月以上七年以下的惩役或监禁,未遂行为同样视为犯罪。”
“顺带一提,日本《刑法典》规定,犯杀人罪的,处死刑、无期徒刑或者三年以上有期徒刑……不过在司法实践中,对于初犯、只杀死一人,且犯罪情节较轻的情况,也有判处5年以下有期徒刑的可能。”
伏见鹿普及了一下日本刑事法律,最后说道:“从量刑上看,两项罪名其实没什么区别。”
“啊?”
源玉子觉得这事有点不合理,表示这两项罪名的量刑怎么能一样呢?她从个人情感上来说,觉得这事非常不合理。
“法庭就是这么判决的,你要是不满可以去投诉。”伏见鹿调侃了一句,他喝光了可乐,打了一个巨长无比的气嗝儿。
源玉子明白他的意思,从结果上来说,她的结案报告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影响。唯一的区别,就是藤原誉的作案动机有变化而已。而她纠结的矛盾点,就在这里,因为她一直在追求完美还原凶案的真相。
她仔细思索,忽然发现,在司法实践中,完整的真相并不重要。
——因为没有人能完美还原真相。
就算伏见君推测的合情合理,也有千分之一的可能存在漏洞;哪怕当事人如实陈述,也会带上个人主观色彩。
伏见君曾说过,一千个人里就有一千种真相,但事实只有一个。
直至此刻,她才彻底领悟这句话的含义。
“现在我该怎么办?”源玉子愁容满面,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她已经递交了卷宗,木下课长估计已经签了字,这都下午六点多了,不出意外木下课长已经把卷宗移交给检察官……如果这时候她声明卷宗有误,她自己受处罚就算了,还会连累在卷宗上签字的木下课长。
署长也签了字,搞不好署长也会挨批。
源玉子觉得自己捅了个大篓子,先前交番巡警一口一个玉子前辈,喊得她飘飘然,现在她一下被打回原形了——她只是一个入职不到一年、目前尚未转正的实习研修刑警罢了。
“想听建议?”伏见鹿落井下石:“再加个印戳呗。”
源玉子没心思跟他斤斤计较,她垂头丧气翻开小本本,重重地盖下了印戳:“喏。”
“不怎么办。”伏见鹿笑嘻嘻的说道。
饶是源玉子家教良好,此刻也忍不住想要骂人,她脑海里冒出一堆恶毒的词汇,吭吃瘪肚憋了半天,最后说道:“你、你不要欺人太甚!!”
“怎么就欺人太甚了?这叫以不变应万变!”伏见鹿振振有词。
源玉子只当他放了个屁,反手在印戳上画了个叉,以示这枚印戳作废。伏见鹿据理力争,他给出建议是一回事,源玉子不采纳意见又是另一回事,怎么能因为意见没被采纳就收回报酬?
源玉子没心情跟这家伙扯皮,她左思右想,还是没办法做到袖手旁观,决定跟木下课长反映情况,要求撤回案件重新调查——即便会受到处罚,她也认了;如果连累署长和木下课长,她也会去道歉,尽可能的去弥补过失。
既然发现了错误,那就要改正!
源玉子鼓起勇气,她搓着手站在座机旁边,不安地来回踱步,咬着大拇指抖腿,经历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她拿起听筒,不断深呼吸,拨通了木下课长的号码。
“摩西摩西……是我,木下课长,有一件事我必须向您汇报……”
源玉子一口气把所有事情都坦白了。
伏见鹿坐在她身后的沙发上,伸着脖子看热闹,只见源玉子的脸色几度变换,她嗯嗯啊啊一阵后,小脸煞白的说道:“我知道了,谢谢您通知我……”随后挂断了电话。
“怎么样?”伏见鹿问。
“完蛋了,”源玉子喃喃道:“检察官已经向向法院提起诉讼了。”
(本章完)
第395章 我很擅长狡辩(加更求追读)
第395章 我很擅长狡辩(加更求追读)
在日本,刑事案件从结案到检察官起诉所需时间并不固定,一般来说,如果案件没有延期等特殊情况,嫌疑人被逮捕后,检察官通常会在23天内决定是否起诉。
警察若认为犯罪嫌疑人有逮捕必要,可向法官申请逮捕令。逮捕令下达后,警察须在48小时内将案件移交检察官。
日本实行严格的起诉状一本主义,以防止预断,也就是说,案件基本不会预审,检察官办完手续,就能开庭打官司了。
源玉子抱着侥幸心理,问案子能不能撤回重新侦察,木下翔仁给出肯定的答复:
不能。
如果检察官认为事实不清楚,在羁押期间就会要求执法机关补充侦察;但现在检察官已经决定起诉,说明他对案件卷宗很满意,甚至不需要打回修改,直接就能上庭。
完蛋了。
源玉子意识到,在自己的职业生涯中,她犯了一个严重的错误,而且没办法弥补,别提有多郁闷了。
“看开点嘛,没准我推理错了呢?”伏见鹿难得安慰了一句。
“哪里错了?我没看出哪里有问题。”源玉子葛优躺在沙发上,变成了一条丧失斗志的咸鱼。
“你没看出来不代表问题不存在……要不你再加个印戳,我告诉你这段推理哪里有漏洞。”伏见鹿没安好心。
源玉子‘哼’了一声,没搭理他,有气无力地翻身,趴在沙发上,把脸埋在靠枕里:“爱说不说。”
看得出来,她是真的非常玉玉。
见状,伏见鹿也没心情卖关子,他撇了撇嘴,说道:“你就没想过,这盘录音带是谁寄来的吗?”
“你知道?”源玉子连忙支起上半身,活像奥特曼抬头的表情包。
“不知道啊,但这足以说明案件有第三者干涉吧?此外还有一个疑点,吉川莉绪是怎么知道男友失踪跟藤原誉有关的?”伏见鹿一拍大腿,缓缓地站起身。
“这叫什么疑点,根本就不重要。”源玉子又趴了下去。
“你的名侦探之魂呢?再细微的疑点也不能放过!”伏见鹿披上外套,去玄关换鞋。
源玉子微微侧身,半张脸埋在靠枕里,用一只眼观察伏见鹿,看他这架势,好像是准备出门……难道伏见君要为了她去查案吗?
念及至此,她心里有点小感动,暖意涌上心头,好像也没那么郁闷了。
“你要去查案吗?”源玉子咸鱼翻身:“我也要去……”
“查什么案?案子不是结了吗?”伏见鹿用鞋拔子插鞋跟,说道:“夏天快到了,我想吃冰淇淋……你要吃吗?要吃我给你带一个。”
源玉子气得一锤靠枕,又怏怏地趴了下去,声音闷闷的:“要吃。”
心情不好,就得吃点甜的。
伏见鹿‘昂’了一声,慢悠悠地开门。他刚到走廊,隔壁门就开了,风间拓斋探头,催问他什么时候去做精神检测。
“快了快了,催什么催!”伏见鹿一脸不耐烦:“我这不是正要去吗?你以为偷溜出去的借口很好找吗?”
风间拓斋上下打量他一眼,没再多说什么,准备关门回房,不料伏见鹿突然伸手,卡住了门缝:“等会,有件事要跟你聊聊。”
“什么事?”风间拓斋问。
“我觉得你精神状态也不是很好,”伏见鹿好歹有七级的心理疏导,能看出风间拓斋最近状态越来越差了:“要不你也去做个检查什么的?”
“没必要。”
风间拓斋单手用力拉门,结果一下没拽动,伏见鹿的力气比他想象中的更大。
“既然你自己都不去,凭什么要求我去?”伏见鹿质问道。
“我跟你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的?不都是两个眼睛一张嘴吗?你最近不是还教源玉子用枪么?万一练习的时候,你发病了怎么办?”伏见鹿指着风间拓斋的鼻子,做出祖国人同款动作:“我也不信任你。”
风间拓斋沉默片刻,干脆开门,说道:“行,那我们一起。”
伏见鹿满意点头,问道:“你家有轮椅吗?”
风间拓斋还真有,他以前出任务,身上中过枪,出院后没办法自己走动,所以买了个轮椅,痊愈后没舍得丢,放在家里吃灰好多年了,没想到今天便宜了伏见鹿。
在伏见鹿的强烈要求下,风间拓斋取出轮椅,推着他下楼。后者本打算直接坐车去精神科医院,但伏见鹿中途又闹幺蛾子,说是有点事情要办,稍微耽搁一会,让风间拓斋先行一步。
“你不去我就不去!”风间拓斋用力拉轮椅把手。
“都说了你先去我再去!”伏见鹿双手拽着路灯不肯走。
“想跑?说好的事情你想反悔?”风间拓斋颇为不爽。
“我什么时候说要反悔了?都说了有正事要办,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闲呢?”伏见鹿语气严肃的说道。
风间拓斋见他不似作伪,干脆松了手,单手叉腰站在旁边:“那我陪你办完‘正事’,再一起去医院。”
“你都多大的人了,还害怕自个去医院?”伏见鹿嘲讽道:“到了你这个年纪,不是该喜欢医院护士了吗?”
“你是不是有病?”风间拓斋问。
“我没病,你有病。”
“你才有病!”
“嘿!开个玩笑还急眼了!心虚,绝对是心虚……”
“停!”风间拓斋单手一挥,他忍无可忍,打断道:“你不是要办正事么?抓紧办完,抓紧检查,咱们各回各家,互不心烦,可以么?”
“你真要一起?”伏见鹿语气玩味。
“不行么?”风间拓斋问。
“那我要是去干坏事呢?你要向玉子举报吗?”伏见鹿反问。
风间拓斋沉默片刻,他缓缓弯下腰,目光与伏见鹿眼睛齐平,额头上蓄满了皱纹:“你要去杀人?”
伏见鹿一脸地铁老人的表情:“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
“那就是去挑唆别人杀人?”风间拓斋不依不饶。
“不是,我是要去见律师,”伏见鹿干脆实话实说:“跟律师聊几句,没碍着你吧?”
见风间拓斋不吭声,伏见鹿仔细打量他的表情,心中有几分了然,又补了一句:“你现在也不是警察了,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来当我的助手,我给你开薪水,如何?”
“我还没堕落到那个地步。”风间拓斋嘴上不同意,但手上已经重新握住了轮椅扶手。
“这怎么能叫堕落呢?你当刑警的时候,难道手脚就很干净吗?当初你还打算对我刑讯逼供呢!”
伏见鹿似笑非笑,他压低声音蛊惑道:“在体制内办案压力不小吧?当刑警有时候觉得束手束脚吧?现在你跟着我办案,能痛痛快快地大展拳脚……”
风间拓斋猛地一推,伏见鹿身子一震,差点被掀下轮椅,只听他说道:“小心我把你倒进路边臭水沟里。”
伏见鹿不以为意,并未计较,他换了种委婉的说法,继续劝诱道:“既然你不愿意参与,那我也不勉强你……但话又说回来了,任由我继续胡作非为,确实不太合适,不如你以旁观者的身份监管我,以免我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
风间拓斋没吭声,他低头看了眼表,似乎很不耐烦。
“反正也不用你插手,你只需要在一旁看着就行了,万一我有什么出格的举动,你随时能阻拦我。”伏见鹿举起双手,以示诚意。
“我能阻拦得了你?”风间拓斋站直了身子。
“你不是带枪了么?”伏见鹿瞥了一眼他腰间:“我又不是超人,现在腿上有伤,不是你说了算?”
风间拓斋不置可否,他拍了拍扶手,问道:“去哪?”
伏见鹿奸计得逞,他表面不露声色,低头取出手机和名片,给菊田律师打电话,约他在咖啡厅谈正事,说是要聊一聊关于藤原誉的案子。
菊田律师听完,让伏见鹿稍等,旁边有人要跟他说话。
几秒后,听筒传来另一道声音:“伏见君,还在外面忙着呢?”
伏见鹿认出来了,是藤原总监的声音,他挠了挠鼻尖,有种被催债的感觉:“是啊,忙着办案。”
“还有什么案子可办的?不是已经提交给检察官了吗?”藤原总监的声音很温和:“我看过了,办的很不错,人证物证具在,开庭大概不到五分钟就能下判决……九条唯真是有个好女儿啊。”
伏见鹿知道藤原总监在说反话,他径直问道:“现在您还认为藤原誉没杀人吗?”
“事实如此,没什么可狡辩的。”
藤原总监语气平淡,但心情极其烦躁。
他非常失望,原以为伏见鹿是个知趣的男人,用藤原誉的无罪换他们下半生的幸福,无疑是一笔划算的买卖——哪怕伏见鹿拖延一下时间,他都不会如此恼火,可源玉子不到24小时就递交了卷宗,说明伏见鹿根本就没有把他的话放在心上。
既然如此,那他也没有必要给伏见鹿留面子了。
藤原总监正要挂断电话,却听伏见鹿轻声反问道:“倘若事实并非如此呢?”
“嗯?”
“您算是找对人了,”伏见鹿笑着说道:“我非常擅长狡辩。”
(本章完)
第396章 你要干不了,有的是人干!(求追读
第396章 你要干不了,有的是人干!(求追读)
伏见鹿并不想让藤原总监只是跟他做一笔交易。
他要让藤原总监意识到,想要办成某些事,那就非他不可——只有证明自身的价值,才能获得真正的尊重。
只有把案子钉成死案,在退无可退的情况下,翻案的能力才会被无限放大。
这就好比程序员入职小公司的第一件事,就是故意写屎山代码,即便把软件搞出bug也无所谓,最重要的是,这个bug只有他能修复。
伏见鹿和对方约好见面的时间和地点,刚挂断电话,就见风间拓斋正盯着自己。他收起手机,问道:“看什么?我脸上有麻子吗?”
“你笑得很奸诈。”
风间拓斋推动轮椅,他刚才听到了赴约地点,打算亲自陪同,看看伏见鹿要搞什么招。
“有吗?”伏见鹿摸了摸自己的脸,他向来注重表情管理。
“我骗你的。”风间拓斋心情愉悦了几分,他总算能理解,源玉子为什么那么执着让伏见鹿当助手了。
“我看你是多少沾点怪癖。”伏见鹿鄙视道。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的互损,一前一后穿过巢鸭街道,在菊田律师赶来之前,先一步达到咖啡店——他每次谈正事都喜欢约在咖啡店,因为在这地方,没人在意其他人在说什么,而且用咖啡招待客人最具性价比。
在等待期间,伏见鹿主动搭话,聊起猫岛上发生的事情,夸奖风间拓斋反应很快,能听懂他的暗示并及时凑牌。
闻言,风间拓斋握紧了咖啡杯,无声针的痛楚残留不去,他抿着嘴,反问道:“如果我当时没有故意犯错,依旧凑出了最大牌型,你怎么办?”
“死呗。”伏见鹿抿了口咖啡。
风间拓斋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这家伙轻描淡写把命押在自己身上,也不知道是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太过轻贱,还是格外信任他以至于到了性命相托的地步。
“你这义眼挺好看的,跟真的似的,”伏见鹿身子前倾,仔细打量了一会:“上哪弄的?”
“买的,你有需要?”风间拓斋反问。
“万一呢?”伏见鹿观察了一会,很快失去了兴趣。
那颗义眼只是看上去比较拟真,一旦风间拓斋有表情变化,就会显得非常不自然。
他又聊了些有的没的,比如渡边俊这两天在忙什么、森木雅岚是不是厌男、这个月的工资什么时候发、东京哪个地段的房产有升值空间……风间拓斋有些愿意回答,有些懒得搭理。
半小时后,菊田律师姗姗来迟。
他有些不习惯在咖啡厅聊案件,一般律师都有保密原则,案件谈判时都是在律所或者比较私密的空间内。
四周人多眼杂,他甚至不方便从提包里取出卷宗。
“没事,你听着就行了,”伏见鹿特意选的靠窗的角落,他能观察四周人流,确定没人注意他们:“其实也没多大事……”
他身子前倾,略微压低了声音,把在法庭上的辩护策略一五一十说清楚,并且解释为什么这么说、辩护点在哪、逻辑链如何成立、怎样拉拢法官心证……
菊田律师起初还不以为然,觉得伏见鹿区区一个门外汉,竟然还想教他做事,好歹他也是通过法考的精英,警视厅的饭桶怎么可能跟他相提并论?
但他听着听着,身子不自觉坐正了,从兜里掏出纸笔,如同沙弥聆听高僧讲经,在小本子上不断记录着,那认真的表情就像是大学生在听德高望重的大律师讲课。
伏见鹿并未在意他的态度变化,继续陈述想要打赢官司需要进行哪些「事前准备」……
听到这,菊田律师开始觉得不对劲了:“等等等等……这不是……有点点,那什么……”
“灰色?擦边?”伏见鹿替他说道。
菊田律师没吭声,心虚的瞥了一眼风间拓斋,他不认识这人,但这家伙独眼盯着自己,让他压力很大,像是大佬身边跟着镇场子的打手。
伏见鹿留意到了他的表情变化,笑着说道:“你是律师啊,律师是干什么的?”
“为当事人提供法律服务的执业人员?”菊田律师说。
“没让你背定义,”伏见鹿摆了摆手,又问道:“你干这行多少年了?”
“二十多年了吧。”菊田律师说。
“那应该也不是初出茅庐的愣头青了吧?怎么还因为这点事大惊小怪?难道你没有吃过回扣吗?没有做过控辩交易吗?没有帮大人物擦过屁股吗?”伏见鹿接连质问道。
菊田律师一脸尬笑,用手帕擦脸,说道:“呃,我懂,但我没见过这么……”
他想说自己没见过这么脏的手段,但又不好意思当着人家的面说。
伏见鹿知道他在想什么,苦口婆心蛊惑道:“你可要想好了,藤原誉是什么人?藤原家的独子啊!东京警视厅藤原总监的亲儿子!为了能接下这起案子,你也废了不少工夫吧?”
菊田律师‘啊’了一声,他确实废了不少工夫。
“你要是干不了,多的是人抢着接这起案子!”伏见鹿食指敲了敲桌面:“藤原总监随时能换人,你该不会觉得自己有资格跟他谈条件吧?”
说着,他双手扶住菊田律师的肩膀,目光格外真诚:“我都是为了您着想啊!您想想,藤原誉被判无罪,最大的受益人是谁?应该是您才对啊!你要是能硬抗住东京检察官,成功翻了死案,以后东大政法课上,教授都要拿你当案例给学生讲课!”
菊田律师自然也想成为名副其实的‘刑辩大律师’,但他还没有蠢到听信伏见鹿的那句‘我都是为了您着想’……万一出了什么差错,他怕是第一个顶雷的。
可他又舍不得伏见鹿描绘的蓝图,如果他真能做成无罪辩护,那他肯定能在律师界声名鹊起,成功开一家私人律所,以后就不用再天天亲自打官司了……
菊田明二思来想去,觉得藤原总监不会拿自己的政治生涯开玩笑,正所谓背靠大树好乘凉,此时不搏何时搏,他一咬牙,答应了下来。
“这就对了嘛!”
伏见鹿打了个响指,让服务员来一杯卡布奇诺,以此庆祝双方达成共识,活像在华尔街证券交易所谈成了一笔两亿美元的大单子。
菊田律师婉拒了咖啡,依照伏见鹿所说,接下来他还有很多事情要办,为了打赢这场至关重要的官司,他没工夫休息。
等菊田律师走后,风间拓斋回过头,说道:“你不觉得有点过分吗?”
“不觉得啊,”伏见鹿反问:“如果你觉得过分,刚才为什么不阻拦?”
风间拓斋没吭声,服务员端来卡布奇诺,他截胡端走咖啡,一饮而尽。
“我这是在做好事,”伏见鹿振振有词:“藤原誉无罪,藤原家皆大欢喜,我跟玉子也皆大欢喜,菊田律师也皆大欢喜……手段脏点怎么了?”
“那受害者家属呢?”风间拓斋反问。
“吉川莉绪是自杀的,能怪谁?”伏见鹿在他开口之前打断道:“当然,我知道协助自杀也是重罪,知道人不可物化、不能作为凶器,也知道用这种方式做无罪辩护破坏了司法的公正性……你想说的我都懂。”
“但你不在乎,对吧?”风间拓斋问。
“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世界,源玉子也在用自己的方式改变世界,听起来像是在往自己脸上贴金,但总比什么都不做来得好。”伏见鹿站起身,刷卡结账:“你说是吧?”
“我也不在乎。”
风间拓斋也跟着站起身,推来轮椅,催伏见鹿去医院做检查。
伏见鹿一脸不情愿,但还是坐上了轮椅。
两人同行,前往东京大学医学部附属病院,进门后排队挂号,焦躁不安地坐等了半个小时,轮到他们的时候,伏见鹿忽然一拍脑袋,说道:
“啊,我得先挂个外伤,你先去做检查吧。”
“我陪你一起。”风间拓斋说。
“那多麻烦啊,到时候又要重新排队挂号!”伏见鹿说道。
“不麻烦,你不是说了吗?反正我闲得很,陪你看个外伤要不了多久。”风间拓斋回道。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站在医院挂号窗口,互相扯皮。
负责接待的前台护士见状,心想真是感人的父子情,她温馨提醒了一句:“不要紧的,可以一次性挂两科。”
“……”
伏见鹿心里骂骂咧咧,脸上保持着笑容,咬牙切齿说了声谢谢。他接过单子,任由风间拓斋把他推进外伤科,嘴里调侃道:“这么大的人了,看个病还非得黏在一起,没羞没臊的,难不成是怕一个人去打针?”
“你不也一样?”风间拓斋很不爽。
“我说了我自己可以啊……”
“少废话,赶紧的!”
他把伏见鹿送进外科,专业医生帮忙处理了一下他的腿伤,表示这伤口是枪伤,需要报警备案。伏见鹿一脸不耐烦,出示了警官证,谎称是出任务受了点枪伤,外科医生这才不再追究。
“好了,现在都忙完了。”
风间拓斋深呼吸一口气,推着伏见鹿走向走廊尽头的精神科,推开了那扇纯白色的大门:
“做好心理准备吧,咱俩查出点什么都不奇怪。”
(本章完)
第397章 生理期
第397章 生理期
负责做检查的精神科主任是个祥和的中年胖子,名字叫新田忠也,说起话来有种人畜无害的平和感,给人的第一印象不错。
伏见鹿腿上刚包扎完,行动不便,拗不过风间拓斋,他被推进科室,第一个接受检查。
精神科主任给他拿了几张表格,随后询问他最近有没有什么烦恼、有没有异常状况、睡眠怎么样、平时过得开不开心……伏见鹿选择性如实作答,三下五除二填完了表格,把笔一撂,一副大功告成的架势。
新田主任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又拿出一张白纸,让伏见鹿画‘房子’、‘树木’和‘人’——随便怎么画都行,任他自由发挥。
伏见鹿知道,这是一种心理投射测验,通过让被试者在一张白纸上画房子、树和人,来评估其心理状态、人格特征、情绪情感等方面的信息。
例如,大房子可能表示被试者渴望宽敞的生活空间或对家庭有较高的期望;小房子可能暗示被试者内心感到压抑或缺乏安全感。
再例如,树枝茂盛表示被试者具有丰富的社交活动和较强的心理能量;树枝稀少或折断则可能表示被试者在人际交往中遇到过挫折,或者心理能量较低……
总之,专业的心理医生能从一张图看出受测者的大致心理状态。
但很不巧,伏见鹿也是专业的。
他假装信马由缰,胡乱绘画,实际每一笔都是精心考量过,好比毕加索的涂鸦,看似随意实则暗藏玄机。
画完之后,伏见鹿放下笔,双臂张开,表情格外坦然。
新田主任这回看的比较仔细,他上下仔细打量,半晌后放下a4纸,推了推眼镜,笑着问道:“伏见先生,您也从事精神科相关工作吗?”
“没有啊,以前从来没接触过,”伏见鹿说的是实话:“我只是一名普通的刑警。”
“嗦嘎,原来如此。”
新田主任并未争辩,他表示伏见鹿的心理十分健康,是个阳光开朗、热情活泼、性格豁达、极富有创造力的好男人。
随后,他给伏见鹿出具了诊断证明。
伏见鹿非常满意,直夸新田主任医术高明,慧眼如炬,拿起诊断证明就准备走。
新田主任一把摁住诊断证明,招手示意伏见鹿先坐下:“别急,还有件事,我得跟您交代一下。”
“什么?”伏见鹿问。
新田主任从口袋取出一张名片,放在桌面上,缓缓推了过去,说道:“我个人能力有限,但可以介绍一位更加专业的医师……有些事,拖得越久越严重。”
伏见鹿低头一看,名片上印着一行小字:「有马敏夫」·「心理医师」
他拿起名片,翻面看了一眼,后面有一长串头衔:
教育背景:「东京大学心理学学士京都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
专业资质:「日本心理学会认证临床心理医师国际心理咨询师协会会员」
伏见鹿心说这是什么意思?怀疑他有病?庸医!绝对的庸医!
他正准备丢下名片走人,但新田主任又补了一句:“当然,不是说你心理有什么问题,只是预防意外发生……”他耸耸肩,说道:“谁都有心情不好的时候,就当多个树洞吧,有马先生是私人医师,去他那不会记录在医疗记录内。”
伏见鹿犹豫片刻,还是把名片放进了口袋里。
“这样总行了吧?”他问道。
新田主任笑着点头,客套了两句,让他去一楼门窗结算问诊费用。
下一位是风间拓斋,伏见鹿刚出门,就被他拽住了。他要求伏见鹿出示诊断证明,后者一脸‘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把诊断证明怼到了风间拓斋面前。
风间拓斋独眼扫视,义眼不动,面相在大聪明和斗鸡眼间反复横跳:“心理健康?阳光开朗?热情活泼?这些我都不计较……性格豁达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啊。”伏见鹿用食指搓了搓鼻尖,一脸小人得志:“都说了我心理健康得很,某些人自己精神不正常,看谁都像脑子有病,非要污蔑别人……”
“庸医!”
风间拓斋冷哼一声,转身就走,表示他不想在这里做检查,必须要换一家医院。
伏见鹿坐在轮椅上,一把拽住他,在走廊上滑行:“哎哎哎!来都来了!怎么能临阵脱逃?难道你心虚了?”
“我不想在庸医这里做检查……”
“借口。”伏见鹿打断道。
“能得出这种诊断结果的医生,不看也罢……”
“还是借口!”伏见鹿一脸鄙视:“说好了一起做检查,没想到你竟然临时反悔……风间老弟,别怪我以后看不起你。”
“你叫谁老弟呢?”风间拓斋站定了。
“叫你啊!出尔反尔的老弟!”伏见鹿明目张胆的使用激将法。
“我警告你——”
“老弟老弟老弟老弟老弟!!”伏见鹿调转轮椅,双手推着滚轮快速逃离,边推边喊:“风间老弟!你要实在太害怕,就先回去吧!”
医院四周行人纷纷侧目,向两人行注目礼,一旁拄着拐杖的老头上下打量风间拓斋,心想这当爹的脾气真好,这都不打儿子。
风间拓斋攥紧了拳头,一言不发。
说句实话,他确实很害怕。
他害怕自己变得跟千姬一样,害怕自己和妻子女儿并无区别,倘若他确诊精神疾病,过往对妻女的叱责都会化为锋利的回旋镖,狠狠地扎在他心头——这次他连麻痹自己的理由都没有了。
新田主任等待半晌,不见病人进门,便主动开门叫号,让下一位病人进来就诊。
“叫你呢!”伏见鹿推了他一把:“没什么大不了的,我都健健康康,你能有什么问题?”
这话让风间拓斋略微轻松了些,他心说看诊的心理医师是个庸医,即便他有什么问题,对方也未必能看出来。
念及至此,风间拓斋不动声色,进门就诊。
伏见鹿坐在外面等待,他百无聊赖,掏出手机检查邮箱,发现源玉子发来一堆短信轰炸,问他买个冰淇淋怎么要这么久。
他双手打字回复道:「我去文京区super frutto抢购限定冰淇淋了,现在正在排队」
源玉子:「真的吗?那我能要两个冰淇淋球吗?」
伏见鹿继续打字胡诌:「可以啊,要什么口味的?」
源玉子:「限定草莓味和巧克力蓝莓味,谢谢」
源玉子:「樱子说她也想吃」
源玉子:「能再加一个冰淇淋球吗?」
伏见鹿都已经想好了,到时候就说排到他时冰淇淋已经卖完了,随便去便利店买几根冰棍敷衍一下就行。
既然是空头支票,那就无所谓开多大了,伏见鹿继续回复道:「没问题,她想要什么口味的?」
源玉子:「巧克力蓝莓味,谢谢」
伏见鹿:「那你把你的冰淇淋球分一个给她不就行了?」
源玉子不回消息了,估计是不知道该怎么回复。看样子她非常想吃两个冰淇淋球,但又不想显得自己很小气。
伏见鹿又等了大半个小时,逐渐开始不耐烦,心想风间拓斋跟那庸医有什么好唠的,能聊这么久……
他正琢磨着要不要贴在门边偷听,风间拓斋推开诊室大门,拿着诊断报告出来了。
“怎么样?”伏见鹿伸手:“让我看看。”
“没什么问题。”风间拓斋把诊断书对折,放进了大衣口袋里。
“没问题那你就让我看看啊,”伏见鹿试图把手伸进他的口袋:“藏着掖着干嘛?”
风间拓斋一扭腰,躲开他的咸猪手:“没什么好看的。”
伏见鹿饿虎扑食,拽住了他的大衣下摆:“哪有出结果不让看的道理?那我让你做检测的意义是什么?快交出来!”
“都说了没问题,你再这样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你跟我有什么情面可讲的?”
“松手!别拉拉扯扯……把手从我口袋里拿开!”
“那你别抓我手腕啊!我这就把手抽出来!”
“诊断书留下!”
“不留!”
“混账东西你竟然还敢动手——”
“他奶奶的你踹我伤口是吧——”
两人在科室走廊扭打起来,像个麻一样缠在一起。伏见鹿的地面锁技更胜一筹,哪怕让一条腿,风间拓斋依旧不是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单手翻开诊断书,快速扫了一眼:
“轻度抑郁……ptsd……这也没什么嘛!”
话音刚落,伏见鹿就听到身下传来一声脆响,疑似扣动手枪保险的声音,紧接着一个冰冷的圆柱体顶住了他的小腹。
他意识到自己玩笑开大了,低头一看,只见风间拓斋脸色阴沉得像要杀人。
“哈哈,跟你闹着玩呢,”伏见鹿讪笑,把诊断书塞回风间拓斋口袋里:“何必动家伙……这里这么多人看着呢。”
他踉跄着站起身,把风间拓斋也扶了起来,帮忙拍打大衣上的灰尘。后者把枪收回腰间,冷着脸一言不发。
“别这么看我,”伏见鹿一脸无辜:“我不也把诊断书给你看了吗?咱俩扯平了……”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风间拓斋低声威胁道:“你要是敢把这件事说出去……”
“怎么会呢?你要相信我的人品。”伏见鹿打断道。
风间拓斋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走。伏见鹿招手,叫他帮忙推一下轮椅,后者没有任何反应,自顾自离开了医院。
无奈之下,伏见鹿只能自己推着轮椅回家。
他路过super frutto冰淇淋店时,看到店门口排起了长龙,今天店里还真在放送限定口味的季节甜品。
俩小屁孩排在最前头,买到了超大号冰淇淋球,嘶溜嘶溜地舔着。伏见鹿看着有点眼馋,他推着轮椅凑过去,问道:
“我是残疾人,能让我插队吗?”
排队的顾客很有功德心,表示不差这一会功夫,让伏见鹿奸计得逞。
他买到了四份超大冰淇淋,用冰盒装起来,以免它融化了,随后打车返回家中,把轮椅丢到风间拓斋家门前,径直开门回房。
“芜湖!冰淇淋party!!”
伏见鹿单脚一个滑步,把自己甩到沙发上,兴奋地搓了搓手,让源玉子去洗勺子——冰淇淋就该用金属勺子挖着吃才爽,用木勺或者塑料液体勺会弄得满手都是粘稠液体。
平樱子正好在客厅看电视,她看到这一幕,忍不住吐槽伏见鹿幼稚。后者稍微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好像确实有了不少幼稚行为。
但在心理学上,当一个人出于亲密关系中,就会出现一定程度的幼稚行为——比如说喜欢伴侣叫自己宝宝、向伴侣分享玩具或者喜欢的电视剧、做出一些只有孩子才会做的无意义抽象行为。
这恰恰是对这段亲密关系抱有安全感的证明。
在恋人面前可以肆无忌惮地做自己,袒露内心深处的那个‘小孩’,这对于绝大多数人来说,无疑是一件幸福的事情。
伏见鹿仔细深思,当即否认了这一可能性,觉得自己绝对是因为大限将至,所以就放飞自我了。
平樱子去厨房洗了自己的勺子,打开冰盒,准备先行享用,顺口说道:“玉子刚来生理期,她在房间里休息……你把冰淇淋送进去吧。”
伏见鹿并未起身,他自顾自拆开冰盒,说道:“算了,生理期不能吃冰的,我只能忍痛帮她享用了。”
“不行!”房间里传出源玉子的喊声。
“化了就不能吃了。”伏见鹿回了一句。
“放冰箱里!我过几天吃!”源玉子舍不得。
“这是鲜奶制品,一天就过期变质,放冰箱里也不行。”伏见鹿无情否决。
“那我现在就吃!”源玉子扶着墙,走出房间,她小脸倔强,不依不饶道:“谁规定生理期不能吃冰的?我从来没听说过这种事!”
“随便你,到时候痛经了别找我。”
伏见鹿不想跟源玉子争辩,他吃一个就足够了,反正到时候又不是他肚子疼。
他两腿交叉,搭在茶几上,用遥控器打开电视机,边吃冰淇淋边看电视。平樱子跪坐在一旁,动作跟他同步。
源玉子强忍不适,在茶几边坐下,打开冰盒,用木勺挖了一块冰淇淋,放进嘴里,享受得眯起了眼睛。
甜丝丝,冰冰凉,味道好极了!
(本章完)
第398章 万恶的资本家!
第398章 万恶的资本家!
现世报来得太快,源玉子有点猝不及防。
她刚吃完一个冰淇淋球,小腹就传来一阵坠胀感,疼痛放射到腰部、腿部和大腿内侧等部位,她感觉下半身都软掉了。
不行了,不能再吃了……
再吃下去的话,搞不好明天都不能正常上班了。
源玉子把剩下的一个蓝莓巧克力限定冰淇淋收好,放进了冰箱里,打算等明天晚上身体好点了再吃。伏见鹿又提醒了一句,明天鲜奶就变质了,最好今天就吃完。
“没事,我肠胃很好……况且这是你的一片心意,我怎么能浪费呢?”源玉子不长教训,不听劝告,捂着肚子回房间了。
伏见鹿不以为意,他享受着难得的休闲时光,化身沙发战士,黏在电视机前。
平樱子也吃完了自己的冰淇淋,她还想再吃一个,于是惦记上了源玉子放在冰箱里的冰淇淋球。
但她知道,源玉子绝对不可能放弃那颗冰淇淋——super frutto的限定冰淇淋超级难抢,不少顾客天还没亮就已经在排队了,错过放松日,就得等明年,明年还不一定能抢到。
伏见鹿为了抢购这几颗冰淇淋,像他这种超级大懒人,竟然排了几个小时的队,估计是运气好抢到了最后几颗……可想而知,源玉子有多么珍视那枚冰冻奶油精团子。
平樱子尝过之后,才知道这玩意有多好吃,早知道就让伏见鹿多买一个了,只吃一个完全不够啊!
她鬼鬼祟祟起身,假装收拾茶几,把冰盒迭在一起,将其抱进厨房,清洗后擦干,放进垃圾桶,随后偷偷打开了冰箱。
一道暖黄的光映照在平樱子脸上,凉爽的冰雾四处弥漫,她怔怔仰头望着顶端的玻璃架,冰淇淋如同巨龙珍宝,在冰箱灯光下璀璨夺目。
嘶溜。
平樱子舔了舔小嘴,心虚地探头,伏见鹿还在看电视,似乎没注意到她的小动作;源玉子在房间内休息,此时正是偷吃良机!
但她心里清楚,偷吃是不对的。
源玉子要是知道她偷东西,绝对会非常生气非常失望——她都能想象,源玉子到时候会说什么‘偷吃事小、失节事大’,‘想吃就跟我说,何必去偷呢’、‘樱子你怎么变成小偷了’……
一时间,平樱子心中天人交战。
她又想起了伏见鹿的教导,只要没被发现,就不算偷;就算被发现了,也要想办法狡辩……
不到三秒钟,平樱子就想到了完美的盗窃方案:
——把冰淇淋球内部挖空,注入牛奶和蓝莓汁,洞口朝上,要不了多久,牛奶和蓝莓汁冻结,从外观上看不出什么区别。
等到源玉子明天品尝,发现味道不对劲,也只会觉得是因为鲜奶过期导致的。
平樱子觉得这个方案一石二鸟,既满足了她的口腹之欲,还让源玉子免于拉肚子……她填充的牛奶和蓝莓汁肯定能在冰箱存放一天,不存在过期变质的问题。
她几乎要说服自己了。
换做是伏见鹿,这种百利而有一害的事情,他绝对毫不犹豫会去做。
可她终究不是伏见鹿,没办法自己骗自己,偷就是偷,哪怕是义举,那也是偷,没什么可狡辩的。要是她做了这种事,以后看到源玉子都会心虚。
平樱子默默关掉冰箱门,一脸凝重的走回房间。
在良心和冰淇淋之间,她选择折中的方案。
“那什么,”平樱子清咳一声,含糊不清的说道:“我能再吃点甜品吗?”
“不行,晚上吃饭会没胃口的。”源玉子蜷缩在被子里,只露出脑袋,看上去就像是一只大号蜗牛。
“我保证全部吃完,晚饭不会有剩菜。”平樱子试图交涉。
“真的吗?”源玉子翻了个身,“那随便你吧。”
“真的随便我吗?”平樱子小声确认道。
“别吃太多了。”源玉子没有多想,她抱着暖水瓶,趴在床上,脑子里一片浆糊,以为平樱子只是想吃点饼干或者果什么的,根本没有意识到,同床共枕的好朋友竟然在觊觎她的宝贝冰淇淋。
“好的!”
平樱子心中雀跃,她就是故意不说清楚的,要是源玉子误会了,那就是源玉子的问题……反正她已经问过了,得到了源玉子肯定的答复,如此一来就不算是偷了。
她光明正大打开冰箱,又洗了个勺子,在客厅吃完了最后一枚蓝莓巧克力冰淇淋,心满意足地摸了摸肚子,感觉胃里都凉凉的。
好舒服哇。
等到了吃晚饭时,平樱子没有违背诺言,把便当吃得一干二净,主动帮忙收拾碗筷、清理垃圾,就为了避免源玉子发现冰箱里的异状。
伏见鹿留意到了,但他什么都没说,偷吃个冰淇淋而已,多大点事,估计源玉子发现了最多抱怨两句。
三人吃完晚饭,各自回房间休息。
临睡前,源玉子向樱子表示感谢,她觉得樱子主动订购便当、收拾碗筷和清理垃圾的行为,是在照顾她来了生理期,让她心中格外感动。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平樱子躺下后,翻了个身,背对着源玉子:“时候不早了,明天我还要上学呢,快睡吧。”
源玉子说了句‘晚安’,闭上了眼睛,她明天也要上班,后天就是藤原誉庭审的时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她打算养足精神,至少庭审时要去看看。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源玉子身体好了不少。
她一般来生理期只有第一天肚子疼,之后就会好很多,除了情绪波动会有点大,行动基本恢复正常。
“别睡了!快起床送樱子去上学!”
源玉子洗漱完,换好了衣服,叫伏见鹿起床,让他送平樱子去上学。反正伏见鹿不上班,待在家里总要做点事吧?
昨天该补偿的也补偿了,在她高超的按摩手法下,想必伏见君精神恢复得差不多了——她又不是强迫伏见君去上班,只是让伏见君送樱子上学而已,想睡觉回来再睡,这点小事伏见君总能做到吧?
伏见鹿在床上翻了个身,他还没睡饱,再加上腿上有伤,很想推脱掉这事。但源玉子说什么都不答应,等他睡眼惺忪地起床开门,源玉子才拿上了公文包,打着领带出门:“桌上有早餐,别忘了让她吃完,我去上班了!”
“哦。”伏见鹿打了个哈欠。
“哦?就一个哦?”源玉子竖起小眉毛,想起自己辛辛苦苦上班,挣来的钱全都给伏见君付房租了,感觉自己就像是在给伏见鹿打工的……这也就算了,现在她出门上班,伏见鹿竟然只说一个‘哦’!
她正处于生理期,情绪波动很大,一点小火苗都会炸。
“辛苦了……今天也请加油……”伏见鹿有气无力地说道。
源玉子‘哼’了一声,心想这还差不多,她语气软了下来,问伏见鹿今晚想吃什么,她下班回来路上顺带去买菜。
伏见鹿随口敷衍了两句,把源玉子送走,随后转头询问平樱子:“你能自己去上学吗?”
平樱子已经换上了早稻田实业小学的校服,头顶戴着小黄帽,背上还背着红色大书包,侧面有个报警器,一拉就能发出警笛。
单从外表上看,她已经是一名正统的可爱小学生了!
要是放任平樱子一个人在外面走,搞不好会被什么变态给盯上……念及至此,伏见鹿隐约觉得自己有点不负责任。
“没问题。”
平樱子从校服口袋抽出一把水果刀,把领口里塞着的面巾拉上来,挡住半张脸,立马从正统小学生转职成了小学生刺客。
“算了还是我送你吧。”
伏见鹿面无表情,没收了她的水果刀。
按照惯例,他出门要坐轮椅,所以名义上是他送平樱子去上学,但实际上是平樱子推着他去学校。
伏见鹿哪怕坐着不动弹,也要抱怨几句:“难道就没有校车接送吗?就这么点距离,没有老师带队接送学生吗?我看电视剧里就有啊!”
平樱子边推边说道:“同学都是坐私家车上下学,所以校方干脆取消了校车和教师接送服务。”
“万恶的资本家!”伏见鹿恶狠狠地批判了一句。
随后,他意识到,平樱子推他去上学校,好像有点搞特殊。同班同学都坐私家车,就她吭吃瘪肚推着瘫痪的哥哥上学,搞不好会被孤立或者嘲笑。
嘶,莫名有点亏欠感啊。
伏见鹿干脆挑明了这一点,随后说道:“如果你也想坐轿车的话,我可以偷偷雇佣专职司机,但你得想办法瞒着源玉子,她要是发现了,我没办法解释钱从哪来的……”
“没必要。”平樱子打断道。
“哦?难道你已经能正常社交了吗?”伏见鹿担心她旧疾复发:“万一有人言语攻击你怎么办?你能应付得了么?”
“我有信心靠自己和同龄人打成一片。”平樱子认真说道。
“真的假的啊?”
伏见鹿十分吃惊,心里顿时涌出一股孩子长大了的欣慰感。
但转念一想,他又有点隐忧,平樱子似乎没什么人格魅力可言……这家伙人格都不太健全,怎么可能跟同龄小孩打成一片?
(本章完)
第399章 卑鄙的大人!
第399章 卑鄙的大人!
平樱子把伏见鹿推到校门口,后者表示送到这就行,再往前他就不能进去了,否则会被当作变态抓起来。
“在学校好好表现,争取考个好成绩……”
伏见鹿叮嘱的话还没说完,平樱子面瘫脸打断道:“我又不是为了考大学才来上小学的。”
哦对,她是为了找雪村葵的妹妹,所以才会来早稻田实业学校。
这所学校设施齐全,有不少场地用于举办全国中小社团比赛,如果葵妹妹参加社团,来早稻田实业学校参赛的可能性很大。
“那就祝你早日找到那谁。”
伏见鹿不记得雪村葵的妹妹叫什么名字,随便口胡了一句,挥挥手示意平樱子赶紧去上学。
后者转身离开,伏见鹿望着她的背影,心中隐忧一时间攀升到了顶峰。
这小家伙,真的能独立社交吗?
他回想起平樱子试图携带枪支和水果刀上学,不妙的预感越发强烈。
万一平樱子应激,他不在场的话,搞不好平樱子会血溅校园——到时候追究起来,他肯定负有隐瞒病情的主要责任,平樱子是未成年不用坐牢,但他可就歹势了。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溜进去看看?
……
另一边,平樱子迈步走进学校,在一楼更换室内鞋,把鞋子放进自己的鞋柜,一切都跟她预想中的一样。
在源玉子和伏见鹿在外面查案的时候,平樱子一个人在家中苦心钻研上学计划——从进校路线,到对人话术,再到动作表情,她都有完备的策略!
源玉子和伏见鹿完全是在杞人忧天,因为她根本就没有打算交朋友,她来上学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人,根本没必要进行过多社交——要是同学们孤立她,那就再好不过了,如此一来她就不用消耗大量脑细胞去跟陌生人对话。
没错,平樱子上学作战的第一个目标,就是成功让所有同学孤立她!
光是被孤立还不够,万一有人觉得她好欺负,对她做一些过分的恶作剧,那她未来的读书生涯怕是很不好过……所以她上学作战的第二个目标,就是打倒班上最凶恶的刺头。
所谓的‘跟同龄人打成一片’,是指物理意义上的打成一片!
这是她在书上看到的冷知识,新人进监狱后,如果想要未来不被人欺负,那就得跟监狱里块头最大的家伙打一架,证明自己不好惹。
伏见鹿没收了她的水果刀,让她在武器方面陷入了劣势,但好在她早有准备——她在书包里垫了块砖头,真要打起来,她就抡起书包往对方脸上砸,杀伤力应该够用。
后路她都已经想好了,等到上法庭对质,她就指控对方非礼,自己是出于自卫才不得不动手的。
至于对方会不会告老师或者告家长……平樱子完全没有考虑过这件事。
她对于父母的概念还停留在酒鬼父亲的阶段,对于老师的概念基本上等于0,只知道老师是学校的员工而已。
眼下,平樱子关上鞋柜,努力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她无视身旁吱哇乱叫的小学生,一板一眼地迈步,走进教师办公室。
昨天办入学手续时,担任先生交代过了,今天上学先去办公室,他领着平樱子进班,带平樱子做自我介绍。
一想到要独自面对陌生大人,平樱子腿肚子就有点发软,过往种种不好的回忆涌上心头,她想起酗酒后打砸的父亲,又想起曾经作恶的邻居,退缩的情绪越发强烈。
大人越多越可怕,她甚至没办法安慰自己人多更安全,因为她曾亲眼见过集体作恶。
‘别害怕,樱子,深呼吸!’
‘这里是学校,学校发生恶性事件的概率很低……’
平樱子站在办公室门口,踌躇不前,她反复做心理建设,磨蹭了半个多小时,直至上课铃快响了,她才伸手敲了敲办公室门。
“门没锁,请进!”担任先生的声音传来。
平樱子推门而入,抬眼一看,怔愣了一秒。
只见伏见鹿换了身正装,戴着不知道从哪顺来的眼镜,人模狗样的坐在办公桌旁,一本正经地批改着小学作业;担任先生坐在他身旁,一脸痴样,不停地问伏见鹿代课多久、跟原本的授课老师是什么关系、以前在哪工作……
顺带一提,「担任先生」指的不是某某先生,它是一个名词,相当于班主任,可以由女教师担任。
平樱子一脸茫然,心想这家伙怎么在这?他什么时候换工作了?
她正准备开口询问,担任先生起身,跟她打了声招呼:“樱子小朋友不用紧张,我们班的同学都很友善的。”
说完,她拉着平樱子离开办公室,走之前不忘让伏见鹿下班后给她打电话。
平樱子手心里全是汗,生怕担任先生突发恶疾,拽着她的小手来个死亡大风车,或者上演川剧变脸要打她的屁股……
好在她害怕的事情没有发生,担任先生只是普通的带着她走过走廊,普通的推开教室门,普通的走上讲台,平稳得有些过于顺遂,让她怀疑其中有诈。
“今天上课前宣布一件事,”担任先生示意学生们安静,双手撑着讲台,大声说道:“我们班来了一位转学生,请大家鼓掌欢迎……”
说着,她转过头,向门外的平樱子招手,示意她走上讲台。
平樱子早有预料,知道会有自我介绍环节,为此她做了充足的准备,气沉丹田,迈步走向讲台,在心里不断重复着:
声音必须洪亮,否则会被视为胆小;
目光必须有神,否则会被视为猥琐;
脊背必须挺直,否则会被视为体虚……
社交就是尔虞我诈的战场,人生就是弱肉强食的丛林,必须向外人展示自己的强大,才能获取必要的尊重!
讲台下坐着二三十名小学生,他们听到老师的话,乖乖啪啪啪鼓掌。
在众人注视下,平樱子走上讲台,和担任先生并肩站定,双手背负,光从站姿就能看出来她强得可怕!
“现在请自我介绍一下吧。”担任先生笑着说道。
她能看得出来,平樱子很紧张,应该是个害羞内敛的小女孩。成年人到新环境都需要适应一下,更何况是个七岁的小孩子,估计会紧张得结巴,甚至说不出话来……
“平樱子参上!!”
平樱子双手背负,模仿黑道弹舌,大声说道:“老子是东城会直属黑龙组若头辅佐,受印七年,替老大扛下六次断指之刑,亲手砍过三位数的杂碎,特攻服的刺绣是在老爹火葬场缝的……”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担任先生一连说了三声‘桥多麻袋’,她尬笑着弯下腰,低声询问道:“这些话是谁教你说的呀?”
“铁咩呀路!你是看不起我吗?!”平樱子大声反问道。
她巡视了一圈,发现班上同学都是一群弱鸡,男生都是一副书呆子的傻样,女生更是呆头呆脑的,竟然连特攻服是什么都不知道,交头接耳询问‘断指之刑’是什么意思……
太弱了太弱了!
都是一群杂鱼罢了!
只有担任先生,看起来是班上最强的人,百分百是班上的头儿。她仔细观察过,担任先生一进门,学生们就都不说话了,其威势可见一斑!
担任先生脸上笑容微僵,她开始怀疑平樱子的家庭背景了,没准这小姑娘是黑道千金什么的,所以才会这么说话。
她耐着性子,教育道:“铁咩呀路是脏话哦,小孩子不可以说的……”
平樱子还真不知道这事,她一直以为贴咩呀路是语气词,或者说是什么壮胆的咒语。
但既然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平樱子决定贯彻到底,凶恶的人不惮于打破规则,她要重新树立班上的规矩,从今往后小孩子就是能说脏话!
“哼,无知的蠢女人……”
平樱子话还没说完,就被担任先生罚站走廊了——她提前准备的武器甚至使不出来,因为担任先生让她顶着书包罚站。
平樱子本想反抗,然而担任先生用‘开除’来威胁她,因此她不得不屈服,像个木桩子一样傻站在门外。
靠窗的小学生探头探脑,好奇打量着进班就被罚站的转学生,彼此偷偷议论着:
“她说的都是什么意思啊?”
“八嘎,连这都不知道……”
“欸……你不觉得她很可爱吗?”
……
平樱子充耳未闻,她书包里装了块砖头,压在脑门上生疼,让她没精力去想其它事情。
走廊另一边传来脚步声,平樱子眼睛转动,斜睨偷看,来者正是伏见鹿。
他走近了,双手叉腰,在平樱子面前站定,像汤姆猫一样摇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
“干嘛?”平樱子很不爽,觉得伏见鹿在看她出丑:“你怎么在这儿?”
“你别管,山人自有妙计,”伏见鹿一脸‘果然不出我所料’的表情:“这才半小时没见,你怎么混成这样了?”
“担任先生威胁我,说我不听话就要被开除。”平樱子心中暗恨:“真是卑鄙的大人!”
(本章完)
第400章 小学威龙
第400章 小学威龙
伏见鹿用中指推了推眼镜,摆出一副教导主任批评小孩的架势,正儿八经说道:“有没有一种可能,问题出在你身上?”
“真是典型的官僚主义做法,但凡产生矛盾冲突,就反过来怪罪受害人。”平樱子在反省与诉苦之间选择了犟嘴。
“不是你挑起的冲突吗?”伏见鹿反问道。
“没办法,打破规则总是会带来阵痛,改革需要流血牺牲……”
平樱子再次转职,从小学生刺客变成了小学革命家。
她脑门上的刘海被砖头压瘪了,紧贴在额头上,看上去像是会说‘哦嗨哟学妹’的二次元学长发型。
“你是不是把其他人都当成假想敌了?”伏见鹿摇了摇头,神似酒局四十岁中年大叔,用过来人的教导语气,叹息说道:“以我六年的小学经验,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这样是行不通的。”
“那应该怎样?”平樱子打算吸取教训,向前辈取取经。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伏见鹿曾经成功从小学毕业,是小学大圆满的强者。
“你要把学校看成一个小社会,是你磨练自己的新手村,小学是1级新手村、初中是5级新手村、高中是10级新手村、大学是50级小副本——最后你的目标是满级地球ol大副本。”
伏见鹿比划了一个阶梯手势,继续向初入小学境的平樱子传道解惑:“现在你明白了吗?下副本是不能挑衅npc的。担任先生就是npc,她负责发布副本任务,而你只需要努力完成,在规则允许内,跟其他同级玩家进行一些良性竞争,就能成为一名合格的小学生。”
说着,他拍了拍平樱子的书包,后者被压得脑袋一颠一颠:“提升npc好感度,有助于你做任务;反之,你就会被npc攻击,对方等级比你高,最后你就只能像只孙猴子一样被狠狠镇压。”
平樱子心中有所明悟,但她没玩过rpg游戏,对于这些抽象的概念还是似懂非懂。
为了帮助她理解npc和副本概念,伏见鹿决定回家前买一台sfc主机、一台md主机,以及若干游戏碟盘……91年还是有不少好游戏的,比如说最终幻想、刺猬索尼克、塞尔达传说、模拟城市之类的。
随后,伏见鹿单脚斜靠在墙边,向平樱子传授了半个多小时的小学秘籍。直至第一节课结束,他还意犹未尽,教育平樱子让他颇有成就感,难怪老一辈人总说不生孩子人生就不完整了。
担任先生刚上完课,拉开教室门,伏见鹿连忙站直了身子,单手叉腰,指着樱子的鼻子,摆出一副训斥的架势:
“刚才我都听到了,你怎么能说这种话呢?谁教你这样跟老师说话的?太不尊敬人了——”
“消消气消消气……”
担任先生连忙劝了两句,表示小孩子童言无忌,让须贺君不要太过计较——须贺道宏是伏见鹿给自己取的假名字。
伏见鹿表示现在的小孩真是没家教,明显是家庭环境有问题。
他刚说完,担任先生就回过头,询问平樱子的家长有没有空,最好今天放学后让家长来学校,她要跟平樱子的家长反映一些情况。
平樱子打算揭开伏见鹿的老底,要死大家一起死;伏见鹿站在担任先生身后,不停地冲她眨眼使眼色,示意她看在自己传道授业的面子上,不要在这时候揭穿他的身份。
“他……呃,她下午五点下班……”
平樱子上学第一天就被叫家长,精心准备的大作战彻底失败,心情格外糟糕。
“好的,你先回去上课吧,我给你安排好了座位,”担任先生耐心叮嘱道:“不要再用那种语气说话、不能对同学们说脏话、不能自称黑道成员、不能恐吓同学……知道了吗?”
平樱子想问为什么不可以,她不是为了顶嘴,是真的想知道为什么。伏见鹿站在担任先生后面,对着平樱子做口型,让她不要反驳、不要询问,反复用嘴巴挤出npc三个字母。
“npc……她是npc……”伏见鹿就像背后灵一样站在担任先生后面,无声地重复着这句话。
平樱子醍醐灌顶,原来担任先生不是在提要求,而是在发布任务——npc发布任务不需要理由,玩家只要照做就行。
她乖巧的点了点头,说道:“知道了。”
任务领取成功。
“欸……”
担任先生有些惊讶,她没想到平樱子会服软,原以为平樱子是个调皮的小女孩,现在看来平樱子似乎本性不坏……可能只是到了新环境不太适应罢了。
谁都有过中二犯傻的时候,她其实能理解。
但该叫家长还是要家长,担任先生至少得确认一下,孩子生活在怎样的家庭环境中。
担任先生夸平樱子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随后拽着伏见鹿回办公室,继续试探这位临时代课的英俊男老师是否单身。
平樱子放下书包,望着两人离开。她靠在门边,悄悄探头,发现班上所有小学生都在看她,还有几个男生趴在窗边,在她身后偷看。
平樱子吓了一跳,连忙后退两步,她对于陌生人的视线很不适应,那一双双清澈的眼睛就像不断闪耀的镁光灯,刺得她心跳加速脸皮发热。
“你们吓到她啦!”有个女生喊道。
她扎着两个小辫子,眼睛很大,小脸有点婴儿肥,说话时会露出尖尖的虎牙。
“才没有!我什么都没做!”趴在窗边的男生反驳道。
“明明就有!快走开!”虎牙妹挥手,挡在平樱子面前,示意男生们上一边玩儿去。
“八重歯又多管闲事啦!”小正太们起哄。
虎牙妹的好朋友加入战团,四五名小女孩和三名小男孩吵嘴,叽叽喳喳喊个不停。平樱子实在没想到,同龄人竟然这么吵,同时也惊诧于同龄人的攻击力如此之低。
“略略略略!!”
“你竟然略我!我要略回去!”
“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略……”
“……”
平樱子旁观小学生口水大战,一时间深受震撼。
她反省片刻,觉得自己带刀枪板砖的行为,确实有些过于激进了——按照眼前的状况,她只需要一把滋水枪,就能在校园称霸。
课间十分钟就在双方‘互略’之间度过,直至上课铃响,双方依旧不分胜负。
所谓的‘略略略攻击’,其实就是冲着对方做鬼脸,同时伸出舌头发出略略略的声音,从而表达出强烈的嘲讽意味,是城里小学生的主要攻击手段。
所有学生课桌边角都贴了姓名标签,平樱子避开口水,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在第三排,靠着操场窗户。
第二节课是算术,科任老师是个古板的中年男人,认真教小学生加减法。
一年级的课程非常简单,主要要求小孩掌握数的概念、表达方式和计算方法,包括比较物体个数、正确计数、表示个数和顺序、理解数的大小与顺序等,能准确计算一位数加减法,了解简单的两位数加减法……
具体题目就是黑板上有三个苹果,老师再画两个苹果,一共有几个苹果。
整节算术课的前二十分钟,平樱子都在怀疑,班上其他学生是不是跟她一样,脑子有什么特殊疾病,比如说脑瘫、智障、认知错误之类的问题。
直至后二十分钟,她才意识到,同龄人就是笨蛋,所以算术老师才会出这种愚蠢的题目。
而她之所以会意识到这一点,是因为随堂测试时,坐在隔壁的虎牙妹给她丢了张纸条过来。
「13+17deng于几?」
就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虎牙妹还用五十音拼写了其中一个字。
算术老师发现了虎牙妹的小动作,一把夺走了小纸条,批评虎牙妹的作弊行为,大声说道:“我知道,两位数的加减法很难,但你们是早稻田实业学校的尖子生,未来要继承父母的家业,自然要比平常人更加努力才行……”
平樱子放眼望去,所有同学都眉头紧皱,掐着小手在算术。刚才趴窗户的男孩脱掉了鞋子,用脚趾头一起算,看上去智力实在不高。
“……”
她二十秒写完了卷子,上面拢共就只有十道题,为了方便孩子理解,题目甚至是用图画表示的。
——我把这些笨蛋当成劲敌,是不是说明我也是笨蛋?
平樱子陷入深深的自我怀疑中。
算术老师见她坐着不动,就凑过来扫了一眼,发现她已经填完了试卷,而且还是全对,心想不愧是特招进来的插班生,果然很聪明。
一节课就这么过去了。
算术老师拖堂五分钟,批改完了所有试卷,发下去让学生带给家长签字。学生们一阵哀嚎,算术老师拍案训斥,大声批评道:“嚎什么嚎?你们以为这题目很难吗?樱子同学就考了满分!多找找自己的问题!”
说完,他宣布下课,夹着讲义离开了。
有那么一瞬间,平樱子敏锐的察觉到了敌意,尤其是那个笨蛋男生,双手紧攥着试卷,看她的眼神尤为不爽。
虎牙妹凑过去偷瞄男生试卷,随后大笑道:“哈哈哈哈!翔太得了零鸭蛋!”
女士们终于抓到了反击的机会,大声起哄:“鸭蛋翔太!鸭蛋翔太!”
小正太忍不了,他猛地站起身,小脸通红,噙着眼泪撅着小嘴跑出了教室。
虎牙妹痛打落水狗,站在走廊双手叉腰,继续起哄嘲讽:“鸭蛋翔太逃走啦!”
小伙伴们觉得追着骂有点过分,因为她们也没考好,其中一人小声问道:“真由酱考了多少分呀?”
“也是零分。”虎牙妹小声说:“不要告诉别人哦!”
(本章完)
第401章 零蛋搭档
第401章 零蛋搭档
真由酱嘲讽完她的一生之敌,大摇大摆走回教室,凑到平樱子桌边,十分自来熟的询问道:
“樱子酱,你是怎么作弊的哇?教教我嘛!”
平樱子觉得这家伙脑袋不太好使,但鉴于真由刚才帮自己解围,她实话解释道:“我没有作弊。”
真由酱不信,一脸认真地摆手,说道:“怎么可能?你是机器人吗?那种题目怎么可能算得出来?数字明明都已经超过二十了啊!”
“就……想一下,就算出来了。”平樱子不知道该怎么跟草履虫沟通。
“哈!想一下就算出来咯~~”真由酱模仿平樱子的语气,用大拇指指着她,回头对小伙伴们说道:“来了个大话精!”
小伙伴一脸尬笑,帮忙找补道:“可能樱子酱比较聪明……”
“难道我很笨吗?我倒要看看你考了多少分!”真由酱皱起短眉毛,夺过小伙伴的试卷,低头一看,猩红的九十分格外刺眼,这家伙竟然只错了一道题!
“好哇!”真由酱抬头问道:“你又是怎么作弊的?”
“我没有作弊!”小伙伴连连摇头,急得要死,她不想自己的努力成功被别人说成是作弊。
“那你是怎么算出来的?”真由酱质问道。
“就、就……就想啊想,想出来的。”小伙伴说。
“哎哟哟~就想啊想~想出来的~~”真由酱模仿小伙伴说话,撅嘴一脸不高兴,说道:“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难道就没有什么能让笨蛋也能解题的技巧吗?”
“我有!”另一个小伙伴举手:“我用削笔刀把橡皮擦切成了五十块,可以用橡皮擦计数!”
真由酱眼睛一亮,直夸对方是天才。她坐回自己座位,在抽屉里翻找,取出了一个白色小猫形状的橡皮擦。
她举着削笔刀,悬在小猫脖子上,想要切下去,但又有些不忍心。橡皮擦猫酱是她的好伙伴,他们曾经度过了很多无聊的上课时间,她实在不想亲手把猫酱变成一堆尸块。
“加油!”小伙伴鼓励道:“把猫酱切块,以后考试才能及格!”
真由酱闭上眼睛,持刀的手在发抖,她呜咽着说道:“我不想杀掉猫酱!”
可如果不杀掉猫酱,她又考零蛋的话,回家后肯定会被爸爸妈妈骂……
“你可以的!”
“为了拿高分,你需要变成冷血没有感情的算术机器!”
“杀杀杀杀杀!!”
小伙伴们纷纷起哄,鼓励真由酱对橡皮擦痛下杀手。
平樱子实在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提醒道:“那个……橡皮擦不是活的,它只是被做成小猫形状而已。”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啊。”真由酱一脸‘你是笨蛋吗’的表情:“但你忍心看到这么可爱的小猫死掉吗?”
“可它不是活的啊。”平樱子重复道。
“我知道啊,但它很可爱啊。”真由酱语气认真。
“你擦几天,它就会变得黢黑了。”平樱子提醒道。
“所以我从来不用它来擦本子!”真由酱十分骄傲。
“橡皮擦不擦?那你用它干什么?”平樱子只觉得莫名其妙。
“我跟它做游戏,跟它一起唱歌,玩过家家,它扮演猫妈妈……”
真由酱越说越抽象,听得平樱子云里雾里,让她觉得同龄人都是外星人,根本不理解他们的脑回路。
转眼间,上课铃响了,同学们纷纷回到座位上,真由酱收起了削笔刀;躲在厕所偷哭的正太君也回来了,他眼眶红红的,看上去委屈巴巴。
第三节课是外语教学活动,原来的课任老师有事,由须贺先生代课。平樱子眯着眼睛,看着伏见鹿人模狗样的走上讲台。
学生们全体起立,喊了声老师好,平樱子为了合群,也跟着照做。
伏见鹿根本不会教小学生上课,他装模作样问学生们学到哪儿了,以此刺探上一任教师的教学方式。
好学生率先举手,说上一次他们学的是英文歌,玩字母匹配游戏,老师说下一节课要教他们玩角色扮演游戏。
在2011年教育改革前,日本小学没有外语课,改革后,小学低年级阶段也主要是以培养兴趣为主的“外语教学活动”,一般一周一节,没有考试指标。
所谓的角色扮演游戏,主要是设置一些简单的场景,如在商店、学校等,让学生们扮演不同的角色,使用简单的英语对话进行交流,如:“hello! how are you?”“i'm fine,thank you,and you”。
非常之简单。
但伏见鹿想岔了,他怀疑上一任教师有奇怪的癖好,竟然教小学生玩角色扮演,当即表示今天他们不学那些奇怪的东西,大家来一起做个小游戏。
孩子们一听能玩,纷纷欢呼起来。
伏见鹿自有计较,他拍手示意这个游戏需要俩俩组队,让同学们自行寻找组队小搭档——他在进门之前,就已经观察过了,班上的学生是双数,也就是说无论如何樱子都能找到一个人做搭档。
如此一来,平樱子交到新朋友的概率会大幅提升!
“樱子酱,我跟你一队吧!”
真由很鸡贼,她觉得平樱子最聪明,是班上唯一一个算术考满分的人,和平樱子一队肯定能提升胜率!
虽然不知道游戏规则是什么,也不知道要比什么,但总之跟着聪明人做队友准没错!
平樱子不太想答应,她觉得那个拿九分的小女孩更加正常,真由酱只能算是通人性,在她眼里初具人形,沟通起来十分困难。
但对方是社交恐怖份子,非常自来熟,不由分说就跟她成了一组。平樱子作为究极社恐,自然没办法开口拒绝,只能半推半就答应下来。
班上学生们乱哄哄吵成一团,几个小孩为了争抢搭档,互不相让。最后还是公平公正的伏见老师出手,让小孩们拽着目标搭档两条胳膊拔河,谁拔赢了就算谁的。
被拽的小孩相当享受,有一种众人争抢、众星捧月的感觉。
小学生们了十几分钟,才分好队伍。
伏见鹿开始宣布游戏规则:两人一组,上台表演英语对话,一问一答算一段,段数最多的双人组获胜。
胜者能获得神秘大奖!
平樱子对于伏见鹿的神秘大奖并不抱有任何期望,这家伙很可能会拿出一根折断的粉笔打发小学生。
但其他同学们热情高涨,小孩子们的精力仿佛无穷无尽,当即开始准备起来。
刚才考了九分的小女孩伏案写起了台词,她在课外补习班学过简单的英语词汇,现场教搭档怎么念。
见状,真由酱也跟着趴在课桌上奋笔疾书,平樱子凑过去瞥了一眼,她在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堆:‘hi’。
hi?
hi!
hi……
hi~hi~hi~
“你这写的什么?”平樱子忍不住问道。
“英语对话啊!”真由酱教导道:“这个念‘嗨’,简单吧?过会我们上台,就互相嗨嗨嗨,肯定能拿冠军!”
“这不能算对话吧?”平樱子表示质疑。
“真的吗?”
真由酱一愣,举手问老师。伏见鹿凑近了,扫了一眼小本本,再转头看向平樱子,眼神就像是在问‘这弱智是你的新朋友?’
“这个不算,”伏见老师补充新规则:“必须要有确切的含义!”
“啊?”
真由酱很失望,她转头找平樱子借橡皮擦,打算把本子上的‘hi’擦掉。后者第一天上学,光想着带武器了,文具没有带全,对此爱莫能助。
其他同学都拒绝借橡皮,真由酱只好在食指上沾了点口水,用力地搓作业本,把字迹搓成灰扑扑一团,弄得满手都是铅笔灰。
“樱子酱会说英语吗?”真由问道。
平樱子还真不会,她作为资深死宅,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出国,根本没有必要专程去学一门外语。
“没学过。”她实话实说。
“没关系,我有办法。”
说完,真由酱偷偷凑到其他同学旁边,拿着作业本照抄,顺带偷听别人念的英语单词,用五十音的拼音记下来单词的发音。
其他同学不是瞎子,纷纷避开,更有甚至向须贺老师举报真由作弊。
真由酱东奔西走,零零散散拼凑了几句意义不明的话,回头教平樱子怎么念。
她们凑在同一张书桌边,一人奶声娇气,另一人小声软糯。
看到这一幕,伏见鹿心中格外欣慰,虽然新朋友不像是正常小孩,但至少樱子交到了同龄的新朋友。
十分钟准备时间结束,学生们成队上台,磕磕巴巴的表演对话。他们或多或少在校外上过补习班,其它公立学校的小学生还在学英文歌时,他们就已经开始学英语单词了。
不出意料,平樱子和真由酱垫底,因为真由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含糊不清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假装自己是在说英语,导致两人双双淘汰。
虽然平樱子不稀罕‘神秘大奖’,但她还是有些失落,觉得是自己拖了后腿……她甚至有些紧张,担心草履虫责怪,下台后抿着嘴巴一言不发。
真由酱不以为意,她拍着平樱子的肩膀,笑嘻嘻说道:“这下你也零蛋啦!以后我们就是零蛋搭档!”
“零蛋搭档?”平樱子下意识重复了一句,怎么听都觉得很蠢的样子。
“没错!”真由酱竖起了大拇指。
不知道为什么,平樱子莫名松了口气。她坐回座位后,悄悄打量真由酱的侧脸,后者又取出了削笔刀,在犹豫要不要杀猫酱。
这一刻,平樱子觉得,没准猫酱真的活着,曾是真由的好朋友。
“十三加十七等于三十。”她忽然说道。
“欸?什么?”真由没反应过来,台上还在进行英语对话,教室里有点吵,她有点没听清。
“我说,十三加十七等于三十。”
平樱子小声重复了一句,侧身说道:“所以不要杀猫酱,以后我会给你递纸条的。”
(本章完)
第402章 举报有奖
第402章 举报有奖
一节英语课就这么混过去了。
午休时间,小学生们如同小鸡出笼,叽叽喳喳跑向食堂。在早稻田实业学校就读不需要准备便当,学校提供营养午餐。学生在门口领取餐盘,然后排队依次在窗口打饭。
平樱子跟真由一起吃午餐,身边还跟着两个小伙伴。
伏见鹿躲在食堂外视奸,见平樱子已经融入其中,能够正常社交了,他顿感老怀开慰。
但还没等他开心多久,就见那个叫翔太的小正太一撂餐盘,带着三个小跟班凑过去找茬。
他们的主要攻击方式依旧是吐口水,只不过这次是往真由餐盘里吐。
“噗rua噗rua噗rua~~”
四名正太的嘴巴如同喷水枪,以真由为圆心向四周溅射。按理说这算是非常恶劣的霸凌行为了,但真由不以为意,她用身体护住餐盘,低头快速把午餐扒进嘴里,腮帮子鼓得像仓鼠一样,猛猛狂嚼。
平樱子以为她不敢反抗,正要上去帮忙,却被真由的九分小伙伴给拉住了,后者劝告道:“快逃哇!真由要用那一招了!”
翔太也察觉到了什么,小脸骤然变色,连忙擦了擦嘴,拽着小跟班,转身准备逃跑。
然而,为时已晚。
真由嘟起嘴巴,挺胸呼吸,腮帮子里的食物残渣喷射而出,那场面就跟蹿稀的机关枪一样,溅得到处都是。
翔太四人组自然不能幸免,他们首当其冲,糊了一身,校服上全是食物渣滓。
“呜哇哇哇哇……”
其中一个小跟班嚎啕大哭。
按照小学生的江湖规矩,一旦有人哭了,就代表事情闹大了。不论过去有什么恩怨,敌我双方都得放下成见,赶在老师过来之前,一起去安慰哭了的同学。
“哭什么哭哇,都是男生,怎么能因为这点事哭……”
“对啊,明明是你先朝我吐口水的,现在哭什么……”
“别哭了别哭了,再哭老师就来了……”
……
真由和翔太的安慰并未起效,小跟班反而越哭越凶了。担任先生闻讯赶来,把他们全都带回了办公室,真由和翔太都垂头丧气,一副苦瓜相。
等到了下午体育课,两人才被放出来。在操场跑操时,他俩谁都没有搭理对方,偶尔视线交错,都会立马别过脸,发出不屑‘哼’的一声。
伏见鹿提前开溜,体育课结束后,樱子就放学了,他得先走一步,去商场购置游戏机什么的。
没错,日本小学下午三点就放学。
源玉子接到学校电话时,她还在上班,缠着木下翔仁和署长,问案件有没有一丝丝撤回的可能性。两人万分头大,不敢答应也不敢拒绝,感觉就像是夹在九条唯和藤原总监中间,一根筋变成两头堵了。
“什么?樱子在学校里闯祸了吗?”
她接到担任先生的电话,一脸焦急,自己在上班走不开,只能让伏见鹿去学校看看怎么回事。
可那家伙不接电话,她发短讯过去,伏见鹿回消息谎称自己出门看心理医生去了,没工夫去学校见老师。
无奈之下,源玉子只能请假。木下课长二话不说,拍板给她批了假期,甚至希望她多放几天假。
源玉子顾不上多想,一路紧赶慢赶,风风火火冲到学校,进办公室找担任先生。
平樱子老老实实坐在办公桌旁边,低着头一言不发,看着真像是闯祸了的普通小学生。
担任先生没有当着平樱子的面聊,而是让平樱子在办公室外等一下。后者乖乖起身,离开办公室,不忘顺带关门。
源玉子焦急询问出了什么事,担任先生上下打量,询问她跟平樱子是什么关系。源玉子担心老师觉得家长失职,便谎称自己是平樱子的姐姐。
她原本想撒谎说自己是平樱子的妈妈,但考虑到自己的长相,以及平樱子的年龄,搞不好伏见鹿会被抓起来。
“是这样的,我主要是想了解一下樱子的家庭情况……”
担任先生大致复述了一下平樱子的「自我介绍」,源玉子听完,尴尬得脚趾头扣地板,连忙表示平樱子喜欢看电视,这些话可能是她从电视上学的。
“现在正是孩子构建三观的时候,身为家长,要控制孩子看电视的时间,而且要让孩子看一些比较积极向上的影视剧……”
担任先生不断叮嘱,源玉子连连点头,这一幕像是女老师在批评女高中生,以至于下课回办公室的体育老师误会了,询问担任先生怎么在教育高中部的学生。
等到‘家长教育’结束,源玉子身心俱疲,但她还是要保持对老师的尊敬,尬笑着起身告辞,出门后拉着平樱子的小手,让她给担任先生道歉。
平樱子已得伏见鹿真传,知道这时候对着干没什么好下场,假装顺从反而能从中获益,她当即低头说对不起。
担任先生露出欣慰的笑容,声称樱子知错能改,是个好孩子。
源玉子客套了几句,这才得以领着平樱子离校。
在回家路上,两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平樱子是因为在外面不太想说话,而源玉子则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毕竟不是平樱子亲妈,也不是平樱子的姐姐,跟平樱子只是好朋友而已……好朋友怎么能开口教育好朋友呢?这就好比她能催促伏见君去上班,但没办法开口教育伏见君不要尿床。
有些话她光是想想,都觉得有些怪怪的。
源玉子思来想去,决定把教育重任托付给伏见君。他是樱子的亲哥哥,同时也是成年的长辈,正所谓长兄如父,伏见君有义务也有能力教育樱子。
然而,当她到家时,发现伏见鹿正窝在客厅沙发上打游戏。
“你不是说出门去看心理医生了吗?”源玉子大怒。
“是啊,看完回来了啊,”伏见鹿盯着屏幕,双手狂搓手柄:“医生建议我多玩电子游戏,防止抑郁进一步加重。”
说着,他从口袋取出挂号小票,以及诊金收据,证明自己真的去医院看了心理医生。
源玉子见小票和收据是真的,这才消了点气,转而担忧伏见鹿的精神状态,忍不住问道:“医生怎么说?”
“轻度抑郁,还有点ptsd,”伏见鹿边玩边唉声叹气:“我现在也只是在苦中作乐而已。”
闻言,源玉子不敢吱声了,生怕平樱子的教育问题加重伏见君的心理负担。
“那你先玩,”她拉着平樱子回房间:“我跟樱子聊会。”
“昂。”
伏见鹿假装什么事都不知道。
平樱子到家后,总算放松了下来,第一时间钻回纸箱,舒展身体,有一种应激猫咪回到自己领地的既视感。
见状,源玉子这才想起,樱子患有自闭症来着,能正常上学已经很不错了,不能过于苛求。万一自己批评平樱子,搞不好会导致平樱子旧病复发,一直缩在纸箱里不出来。
如此说来,除了她以外,家里的人精神都不太正常啊!
源玉子顿感压力山大,她压力大的时候,就想吃点甜的。今天她又是上班,又是去学校挨训,生理期还没走,负面情绪临近爆表,必须吃点甜的才能回血。
还好她昨天留了一个冰淇淋球。
源玉子觉得自己很有先见之明,冰淇淋就是她的救命稻草,既能降温又能抚平精神压力,比阿司匹林更有效!
她小跑到厨房,洗了个盘子和勺子,哼着小歌打开冰箱,看着空空如也的冰架,顿时怔愣住了。
“你偷吃了我的冰淇淋?”源玉子回头,看向在沙发上打游戏的伏见鹿。
“什么意思?凭什么第一时间怀疑我?”伏见鹿很不爽,觉得源玉子在质疑他的人品。
“除了你还有谁?”源玉子攥紧了拳头,准备发飙。
“这个家不是三个人吗?还有一条狗呢!亏你还自诩名侦探名警部,推理怎么能先入为主?”
伏见鹿明知是平樱子偷的,但他暂时不打算说出来,毕竟说了也没什么好处,不如留着当平樱子的把柄,以后可以要挟她。
源玉子眯起眼睛,不断深呼吸,在心里反复默念‘伏见君有病、伏见君有病、伏见君有病’,让自己不要跟伏见君一般计较——更何况,这两枚冰淇淋球都是伏见君买来的,她已经吃了一个,做人要知足。
“你这什么表情?真不是我偷的,”伏见鹿斜睨了她一眼:“我想吃的话,还用得着偷?”
源玉子觉得这话有几分道理,她仔细一琢磨,回过味来了,问道:“那你看到是谁偷吃了吗?”
“不记得了。”伏见鹿含糊其辞。
“举报有奖。”源玉子学聪明了,她听出了言外之意:“奖励一个印戳。”
“才一个?切!”伏见鹿嗤之以鼻:“我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印戳出卖别人……”
“两个。”
“是樱子吃的。”伏见鹿秒回,生怕源玉子反悔。
源玉子一下回想起平樱子在学校的‘恶行’,害得自己挨担任先生批评,现在又得知她竟然偷吃自己都不舍得丢的冰淇淋——在生理期的推动下,源玉子当场爆炸了。
“平、樱、子!”
(本章完)
第403章 源平合战
第403章 源平合战
听到喊声,平樱子隔着房门都能感受到杀气。
她从纸箱探出头,只见源玉子推开房门,脸上流露出怒极反笑的表情,攥着小拳头问道:“冰箱里的冰淇淋怎么不见了呀?”
一瞬间,平樱子大脑过电般飞速思考。
她第一想法是撒谎,先把这件事盖过去,之后再想办法弥补;但紧接着,她意识到,这是自己出于恐惧而下意识做出的防御性行为,是下策中的下策——源玉子明显已经知道是她吃了冰淇淋,现在只不过是带着答案来问问题而已,这时候狡辩,就是死路一条!
她进一步思考,这件事到底是怎么暴露的?按道理说,源玉子应该优先怀疑伏见鹿才对,伏见鹿越狡辩只会让源玉子越怀疑……没准就是伏见鹿出卖了她,向源玉子告状,以至于源玉子来找她的麻烦。
如此一来,她其实还有狡辩的空间,但风险非常大,因为对手是伏见鹿,她不认为自己能辩赢伏见鹿。
平樱子迅速权衡利弊,最后决定选择战术性坦白。
“我吃了。”她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怎么能偷东西——”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平樱子就迅速纠正道:“我没偷,是你说我可以吃的。”
“我什么时候说了?”源玉子一愣。
“就昨天晚上,我说我能不能再吃点甜品,你说不行,会影响晚上吃饭的胃口,然后我保证晚饭绝对不会剩,你就点头答应了。”平樱子快速复述了一遍。
“我说的是甜品啊!你不吃自己的甜品,怎么能吃我的冰淇淋呢?”源玉子觉得平樱子在狡辩,而且这番论调听着很耳熟,简直就是低配版的伏见君诡辩。
“是你自己没说清楚的,难道冰淇淋不算甜品嘛?”平樱子反问:“我以为你说的是冰淇淋啊。”
“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说冰淇淋,为什么要说‘甜品’?这种行为非常恶劣!”
“哪里恶劣了?你放在冰箱里不吃,过期了不也是浪费吗?”
“今天担任先生还夸你是知错就改的好孩子,我看你就是个坏孩子!”
……
两人争吵的语速越来越快,肢体动作的幅度也越来越大,吵架的声音甚至盖过了伏见鹿的电子游戏声。后者干脆暂停游戏,伸着脖子,把脑袋探出沙发,旁观她俩世纪大战。
源玉子越说越生气,见平樱子死不悔改,她实在忍无可忍,伸手对准平樱子的额头,屈指弹了个脑瓜崩。
平樱子‘啊呀’一声,脑袋后仰,回过神来后,她捂着额头,一脸不敢置信。
源玉子看到她这副表情,意识到自己不该动手,心里有点小慌张,结结巴巴想要道歉,试图安抚平樱子。
可她一句完整的话还没说出来,平樱子突然伸手,对着她额头就是一个脑瓜崩。
源玉子也懵了,心想樱子竟然敢打我,她竟然学会打人了!每次妈妈酱弹她脑瓜崩,她都不敢吱声,樱子竟然会还手!
简直岂有此理!!
源玉子怒火再上心头,她又伸手一个脑瓜崩弹回去,大声训斥道:“不准打人!”
平樱子又挨了一下,压瘪的刘海被弹了起来,她不甘示弱,再度还手,并大喊道:“是你先动手的!”
“我动手是为了教育你!别弹了!不准弹!”
“就弹!凭什么你能打我不能弹?!”
“住手!”
源玉子捂着额头,推了平樱子一下;平樱子撅着小嘴,也推了一下源玉子的胳膊。
俩人你推我一下,我推你一下,互不相让,推着推着开始互相攻击。
源玉子身体后仰,她闭着眼睛,别过了脸,双手好似恐龙刨土,上下来回扇打空气,凭借运气击中平樱子的小手;
平樱子直面恐惧,如同一代宗师,咏春叶问,日字冲拳挥出了残影.因为体型和体质差距,她的小拳头偶尔能击中源玉子的手掌。
看到这一幕,伏见鹿并未上前劝阻,他拆开了一包薯片,靠在沙发边认真吃瓜。
双方实力不相上下,如同叶问跟张天志互相对拳,边打边移动,从室内打到了客厅,从日字冲拳打成了野马分鬃。
平师傅切源玉子下段,踩了一脚源玉子的脚趾,转身就试图逃跑;源玉子一招饿虎扑食,把平师傅扑倒在沙发上。
平樱子一个鹞子翻身,坐在源玉子两腿中间,背起源玉子的双腿,以骆驼祥子拖车的姿势,拽着源玉子脚踝,试图将她拖下沙发。
源玉子不断挣扎,以为自己要摔死了,她大喊着‘救命!救命!’,右手一把拽住了伏见鹿的裤腰带,左手则抓住了沙发靠枕,用靠枕砸平樱子的头。
“松手!我裤子要掉了!”伏见鹿向来不喜欢系皮带,他觉得皮带勒腰,平时他比较喜欢穿有弹力的运动裤,因此遭了殃。
源玉子死抓着不放手,平樱子如同一头倔驴,只顾着往前拉玉子牌黄包车……伏见鹿没办法置身事外,他只能大喊着让两人住手,不要再打了,可她们依旧置若罔闻。
人在气上头,是不会听劝的。
源玉子身子往下滑,以健身房做臀桥的姿势,屁股稳稳落在了地板上,没受什么伤。还没等她松一口气,平樱子再次抓住了她的弱点,顺着她的脚踝,把她脚上的袜子给薅了下来。
“恶臭攻击!”
平樱子双手抡起王八拳,如同风车般来回转,啪啪把袜子打在源玉子身上。源玉子难以招架,伸手抵挡,蜷缩着双腿,大喊道:“我的袜子不臭!不臭!”
伏见鹿实在看不下去了,他觉得再任由这俩人打下去,这个家非得被拆了不可,阿俊都缩在角落里不吭声了。
“行了……别打了……”
他劝了两句,收效甚微。
平樱子手握神兵,自信心膨胀,把源玉子压着打,袜子甩来甩去,打掉了茶几上的薯片,顺带还抽了几下伏见鹿的脸;源玉子也在还击,抓起地上的薯片,当作暗器丢向平樱子。
客厅里鸡飞狗跳,天女散,但双方战损基本为零。
伏见鹿忍无可忍,他见缝插针,双手分别揪住了两人的耳朵,用力反拧,缓缓向上提起;平樱子和源玉子当即痛呼一声,如同被卡住命运后脖颈的猫,跟着伏见鹿的手慢慢地站直了身子。
“嗷!嗷!疼!”
“别揪了!快松手!”
伏见鹿坐在两人中间,来回环视,见她俩都一脸不服气,便开口说道:“你们休战,我就松手。”
“我再加盖一个印戳!”源玉子当即使出了杀手锏,试图率先挣脱钳制,给平樱子一个教训。
“我可不保证我会说什么!”平樱子知道伏见鹿一堆见不得光的秘密,逼急了她说不定会玉石俱焚。
源玉子反应很快,她眼睛斜视,质问道:“什么说什么?你有什么事瞒着我?”
伏见鹿格外头大,他挤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说道:“手心手背都是肉,打谁都疼在我心上啊!”
闻言,两人都愣了一下。
伏见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别再打了,大家和和气气的不好吗?有什么事情不能用沟通解决呢?暴力是唯一的解决手段吗?”
见两人都不吭声,伏见鹿松了点力道,决定各打五十大板:“尤其是你,玉子你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一个七岁小孩计较?就这肚量,还想当名侦探名警部呢?你过往的操守哪儿去了?”
“就是就是!”平樱子附和道。
“就是什么?你难道就没错吗?”伏见鹿回过头,继续批评道:“谁教你偷东西的?偷了别人东西还不承认,难道不该打吗?在学校还敢顶撞老师,这要放在我小时候,屁股都给你打成三瓣!”
见两人都低下了头,伏见鹿这才松手,摸着她俩的小脑瓜,语重心长的说道:“好了,既然大家都是好朋友,互相道个歉吧!”
平樱子很不高兴,但她心里清楚,确实是自己不对,嗫嚅道:“对不起……”
源玉子同样心情沉重,自己实在太过失态了,伏见君说得对,她不该跟樱子一般计较:“没关系,我原谅你了,但下次绝对不准再犯……”
平樱子‘昂’了一声。
“这还差不多嘛!”伏见鹿笑着拉起两人的小手,说道:“现在握握手,大家还是好朋友!”
源玉子反应过来了,一把甩开伏见鹿的手,让伏见鹿别把自己当小孩子。
随后,她拉着平樱子回房,说些哄小孩的悄悄话,这才让平樱子释怀,两人最终在吃晚饭时重归于好。
晚饭后,伏见鹿教平樱子玩电子游戏,后者一下就沦陷了,玩得聚精会神。到了十一点多,该上床睡觉了,平樱子依旧不肯放下手柄。
伏见鹿帮她存档,然后强行拔了电线,她这才不得不回房睡觉。
明天就是开庭的日子了,源玉子躺在床上,辗转反侧,脑海里一直在想藤原誉和吉川莉绪的事情。
她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被告席上的藤原誉,也不知道该怎么解开这无解的结。
唉,早知道,就多拖一会了……
(本章完)
第404章 无罪辩护
第404章 无罪辩护
开庭时间一般在工作日上午9点到10点左右,如果是全天的庭审,可能会持续到下午 5点甚至更晚,中间会有休息时间。
源玉子提前跟木下课长请了假,早上七点就在法院门口等着了。
伏见鹿送完平樱子上学,也要过来旁观,一方面是因为源玉子强烈要求,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得盯着菊田律师,以免出什么岔子。
藤原总监把消息压了下来,刑事新闻报社没有报道,其余地方刊物也不敢得罪警视厅总监,在这个新闻媒体还不太发达的年代,普通人的声量微乎其微。
法庭门前没有记者,更没有围观群众。等到法院开门时,一个旁听者都没有。
源玉子孤零零一个人,坐在旁听席上,双手拇指不安地打转。
法官打着哈欠上台,羁押人员带着藤原誉站在被告席上,弯腰解开了他的镣铐。菊田律师拎着手提包,快步走进门,坐上辩护律师席位,打开手里包整理材料。
“检察官可能会迟到半个小时,”书记员看着手表,提醒道:“他刚才打来电话,说路上堵车了。”
老法官皱眉,嘀咕了一句什么,大概是在批评检察官不守时。
源玉子焦虑不安,她没看到吉川莉绪的家属,法警站在一旁打瞌睡,这场庭审似乎没有她想象中的那么严肃,也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万众瞩目。
众人等到九点半左右,检察官依旧没来。
伏见鹿照例让平樱子推着他去上学,完事之后,再打电话让风间拓斋帮忙,后者正在跟渡边俊白日喝酒,陶冶情操,治愈心灵,自然没工夫搭理他。
无奈之下,他只能打车前往法院,并付钱让出租车司机等着,照看好他的宝座轮椅。
“现在什么情况?”
伏见鹿在源玉子身旁坐下,伸手翻源玉子口袋:“你带吃的没有?我还没吃早餐呢……”
“检察官迟到了,说是在路上堵车,”源玉子一把拍开他的邪恶之手,不满的嘀咕道:“法庭上不能吃东西!”
伏见鹿‘昂’了一声,他左右四顾,没见到家属,觉得有些奇怪。
紧接着,藤原总监带着妻子到场,两人在旁听席前排坐下,藤原夫人一直在拿着手帕抹眼泪,她见儿子站在被告席上,眼泪顿时掉得更厉害了,边哭边说道:“都怪我……都怪我……”
父母到场,让藤原誉格外不自在。他低下头,别过脸,一言不发,手指用力扣着手腕上的死皮。
尴尬且沉重的气氛不断弥漫,源玉子坐立难安,她想跟藤原总监说点什么,却又觉得自己不适合凑上前搭话。
又过了半小时,直至十点多,法庭外才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都说了,无可奉告!马上就要开庭了,你们直接旁听不行吗?!”
“我只想知道我女儿怎么死的……我不相信警察说的话……求您了,我给您跪下了……”
“让开!你要跪就跪,别拽着我!”
大门外传来一阵吵闹声,众人回头望去,只见检察官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对中老年夫妻,他们不依不饶地拽着检察官,非要让检察官给个说法不可。
原告律师不断劝夫妇冷静点,马上就要开庭了,这样做对于案子审理有害无利。
土井结月跟在最后面,她似乎不太适应混乱的状况,始终低着头,时不时低声安慰夫妇。
源玉子心想,那对年迈的夫妇应该就是吉川莉绪的父母了。
法警上前,将吉川夫妇拉开,检察官总算松了口气,他整理身上的西装,瞪了吉川夫妇一眼,快步走向席位落座:“抱歉,我迟到了……”
“快开始吧。”法官不耐烦道。
开庭前,法警要求众人关闭手机,宣告法庭秩序,要求旁听者遵守。众人照做后,法官一敲法槌,宣布庭审开始,由检察官率先发言,简单且明确地说明起诉状的内容和诉讼主张。
按照源玉子递交的结案报告,检察官陈述调查结果,用认证物证以及凶手供词,还原了案件经过,并依照惯例控诉藤原誉犯有故意杀人罪。
鉴于凶手主动供述、无藏匿行为,并且是初次犯罪,检察官建议判处13到20年有期徒刑。
依照日本法律,检察官提出的诉讼算是相当合理且公正了,既没有因为藤原誉是藤原总监的独子而偏袒,也没有因为藤原誉是藤原总监的独子而往死里整,主打的就是一个公事公办。
但单论个人情感,吉川夫妇接受不了这个结果。
自己的女儿青春正盛,却无端被害,长眠于地下;而眼前的凶手能跑能跳,能呼吸能说话,只需要坐十几年的牢,就能像没事人一样放出来,他们怎么可能接受?
哪怕坐二十年牢,藤原誉放出来的时候,也才四十多岁。如果在狱中表现良好,说不定还会提前释放,三十多岁就能放出来,依旧正值壮年,能够享受大好人生。
吉川先生坚决不同意,大喊着死刑,要让凶手偿命!
藤原誉的头埋得更低了,像是要把脑袋垂落在膝盖上。
法官不得不敲击法槌,维护庭审秩序,并申明之后会有被害人家属提出量刑意见的环节,如果吉川夫妇再破坏秩序,那他就让法警把两人驱除出去。
闻言,吉川夫妇这才噤声。
源玉子心都揪了起来,她望着吉川太太倚在丈夫怀里抽泣,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告知他们真相——如果他们知道女儿是自杀的,一定会更加痛苦、更加自责吧?
伏见鹿见惯了这一幕,他已经很麻木了,对此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不过眼前熟悉的庭审环境,勾起了他一些不好的回忆,让他的心情也不是很好。
接下轮到被告人以及辩护人发言。
菊田律师摘下眼镜,用眼镜布擦了擦,随后重新戴上,站起身来,针对检方所提出的起诉内容,提出相应的答辩主张。
——他提出无罪辩护。
法官和检察官并不吃惊,一般律师在主张无罪辩护的情况下,会在庭审前告知法官以及相关人员。在欧美等地这是为了明确案件的争议焦点,便于法庭安排后续的庭审程序。
但日本刑事诉讼程序中,没有像英美法系那样有明确的辩诉交易,也相关程序要求被告人或辩护律师必须在庭前明确辩护立场。
之所以保留这个潜规则,原因只有一个:
日本律师的无罪辩护,就等同于向检察官以及执法机关宣战。
吉川夫妇惊讶得站了起来,在他们开口怒叱前,法官再次敲击法槌,这才硬生生地把两人的质疑压了回去。
“你确定吗?菊田律师,这时候主张无罪辩护,不是明智的选择啊。”
检察官随口提醒了一句,主张无罪会比较麻烦,搞不好还要再次上诉什么的,他不想反复折腾,最好能一锤定音。
当律师的都知道,主张无罪的风险其实非常大,有百分之九十的可能性败诉,并且还会因为拒不认罪而加重量刑。除非有决定性的证据,有十拿九稳的把握,律师一般是不会主张无罪的。
但在检察官看来,这起案子实在没有什么辩护点。
肯定是藤原家施压了,让菊田律师不得不破罐子破摔。
在众人注视下,菊田明二深呼吸一口气,下意识瞥了一眼旁听席,伏见鹿就坐在那儿,两人目光相触,一切尽在不言中。
“确定。”
菊田明二说完,不敢看吉川夫妇。
他从桌上取出事先准备好的两份材料,让书记员帮忙传递一份给法官,另一份用投影仪放大投映在白幕上,供所有人观看。
众人抬头望去,只见幕布上投映的是水果刀指纹鉴定,以及证据留照,血淋淋的水果刀被放大,各处细节清晰可见。
“诸位请看,这是水果刀上的指纹鉴定。”菊田明二说道:“这是给藤原先生定罪的决定性证据。”
“我知道,”检察官侧过身,胳膊撑在桌面上,摊手问道:“这有什么问题吗?难道你要质疑上面的指纹并非藤原先生本人的吗?”
菊田明二并未反驳,他自顾自继续说道:“诸位可以看到,指纹源自刀柄,上面沾染了大量的血迹,血液干涸后,留下清晰的指纹,能够证明藤原先生是在刀柄染血之后持刀的。”
“所以呢?”检察官问。
“但这并不能证明藤原先生是在染血前持刀的。”菊田明二挠了挠鼻尖。
法庭顿时失控,不光是源玉子瞪大了双眼,吉川夫妇也不顾法官警告,大声抗议,恨不得抄起桌面上的名牌,砸断菊田律师的鼻子。
检察官气笑了,说道:“你把我当三岁小孩哄呢?在法庭上玩文字游戏?亏你想得出来……”
菊田明二打断道:“诸位请看下一页,这同样是一份指纹鉴定报告,取自血痂剥落后,刀柄表面上的指纹。”
“不论是刀柄表面,还是凝结后的血痂背面,都只有死者吉川莉绪的指纹。”
“这就足以证明,藤原先生是在血液凝固乃至半凝固后,才握住了这把凶器。”
此话一出,满堂俱寂。
(本章完)
第405章 当庭释放
第405章 当庭释放
源玉子知道,这句话意味着什么。
吉川夫妇还没反应过来,但他们也隐约意识到,案件判决开始向不利的方向偏转。
检察官惊得坐直了身子,低头快速翻阅菊田律师开庭前递交的报告,发现他还真在庭审前递交了相关资料,只不过夹在一堆废话和报告中间,明显是故意的。
法官扶了扶眼镜,开始认真阅读手中的材料。
1991年日本法官年人均结案在1300件至1600件之间,一年只有365天,日本法官的考核以“结案率”为主要指标之一,需要高质量地处理大量案件,可想而知法官的压力有多大,基本上是匆匆扫一眼卷宗就开庭了,更有甚至是在法庭上现场看卷宗。
趁着无人提出质疑,菊田明二继续陈述:
“按照检察官给出的现场报告,警方抵达现场后,并未在藤原先生身上发现伤口;此外,经过dna检测,足以证明凶器上的血迹源自吉川莉绪本人,不存在任何其它特殊成分,包括且不限于染料、动物血液、植物液体等。”
“由此可以得出结论,藤原先生的杀人行为并不成立。”
“试想一下,藤原先生如何在没有握刀的情况下刺伤吉川莉绪?如果他事先握刀并擦去了刀柄上的指纹,那刀柄上就不会留有吉川小姐的指纹……”
检察官急得额头冒汗,他意识到不能再让菊田明二继续说下去了,连忙举手说道:“反对!”
法官示意他陈述反对理由,检察官整理了一下思绪,捂着额头说道:“藤原誉也有可能是握着吉川莉绪的手背,强迫她手持水果刀……”
“然后捅伤她的背部?”菊田明二打断道。
检察官一时语塞,他想象了一下,那个姿势好像不太可能实现。
菊田明二接话说道:“诚然,北岛检察官所述情况确实有可能在吉川莉绪昏迷的情况下发生,但在尸检报告中确切写明了死者并未服用任何药物,包括安眠药,且在卷宗中有目击者的证词,明确表示吉川莉绪是清醒的走进酒店的。”
检察官无话可说了,他只能坐回座位,开始低头看表。
吉川夫妇忍不住大声驳斥,质问菊田明二,如果藤原誉没有杀人的话,他们的女儿又是怎么死的?
法官敲击法槌,要求他们肃静,事不过三,如果有第四次,就把他们逐出法庭。
菊田律师面向法官,阐述起自己的推理。
案发当晚,吉川莉绪因失恋前往酒吧,试图借酒消愁,偶遇老同学藤原誉(卷宗有写明两人的高中关系),双方攀谈一阵,寂寞的年轻男女总是会摩擦出火,于是吉川莉绪‘跟随’藤原誉前往酒店……
土井结月忍无可忍,她站起来反驳,声称莉绪不是那种人,绝不会去酒吧乱性。
法官也忍无可忍,示意法警驱逐,土井结月失去旁听资格,只能在法院外等待判决结果。
对于她的质疑,菊田明二也给出了确切的回应。
他从一堆材料中,翻找出吉川莉绪的消费记录,证明了她曾经在有马敏夫的私人诊所就诊,后者是一名心理医师,拥有京都大学临床心理学博士学位。
这足以说明吉川莉绪当时的心理状况并不稳定,所以出现酒后乱性的情况并不奇怪。
法官认可了他的说法,并示意他继续陈述。
吉川夫妇紧紧握着对方的手,他们抿紧了嘴唇,盯着菊田律师的嘴巴,生怕他又吐出什么可怕的字眼。
“刚才我已经陈述过了,吉川莉绪在生前精神状况并不稳定,很有可能出现了自残自虐的倾向,亦或者患上了被害妄想症之类的精神疾病,否则无法解释她随身携带水果刀的行为。”
“由此可以继续推测:在抵达酒店后,吉川莉绪试图用水果刀自残。她在小学担任教师,如果被人发现胳膊或者大腿上有伤口,她很有可能会失去小学教师的工作,所以她不得不选择刺伤最不容易被人发现的部位……也就是背部。”
“如此一来,就能解释吉川莉绪背后为什么会出现奇怪的刀伤。”
“而我的当事人,也就是藤原先生,他在醉酒状态下,试图阻止吉川莉绪自杀。在这一过程中,他夺走了那把水果刀,因此刀柄血痂上才会留下他的指纹。”
“尸检报告上同样写明了,吉川莉绪是死于脾脏破裂导致的急性大出血,换而言之,她是失血过多而死。”
“这一过程大概需要半小时,甚至数小时内,才会出现休克甚至死亡。”
“藤原先生当时并不清醒,所以错把安眠药当成醒酒药服食,事后曾进行过药理检测,证明他体内有安眠药成分残留……故而警察赶到现场时,藤原先生还在床上睡觉。”
“吉川莉绪失血过多,没有力气呼救,也没有力气离开,只能倒在地上慢慢流血而死。”
“此外,藤原先生没有明确的杀人动机,只是因为酒后断片,回想不起当晚发生的一切,误以为自己杀了人,才会做出认罪供述。”
“综上所述,我的当事人既不构成主动杀人,也不构成过失杀人。基于日本刑罚、律师操守以及人道主义,我对指控罪名做出辩驳,并主张我的当事人无罪。”
……
此时此刻,法庭可见众生相。
吉川太太默默流泪,抽泣声在法庭内回荡;吉川先生握紧了拳头,额头上青筋暴跳,咬着牙一言不发。
藤原总监一脸平静,像是早有所预料;藤原夫人喜极而泣,不断摇晃着丈夫的胳膊,差点当场欢呼出声。
藤原誉坐在被告席上,几度欲言又止,在轮到被告人发言时,他说不出话来。法官询问他,律师辩护是否属实,他低头扣着手指,声称自己记不清了。
源玉子脑袋乱糟糟的,她目光来回打转,惊诧于菊田律师竟然能推理出一部分真相,同时又纠结于他帮藤原誉洗脱协助自杀的罪名。
书记员十指跳动,打字机嗒嗒作响,将法庭上的一切言论记录下来。
接下来也没有必要传唤证人了,所有证人都只能证明两人共处一室,且没有第三者出入,并没有人目击凶案发生的全过程。
最后,经过审判长同意,被害人家属可以陈述意见、询问证人以及提出质疑。
如果他们不能提供有价值的线索,推翻菊田律师的逻辑链,不出意外的话,藤原誉将会被无罪释放。
吉川夫妇环视法庭上的所有人,目光在藤原夫人和藤原誉身上停留良久,他们面含悲怆,哆嗦着嘴唇,带着最后的希望看向法院分配的辩护律师——他深深地叹息了一声,俯身在夫妇耳边说了些什么。
那对年迈的夫妻潸然落泪。
源玉子能够共情,她难受得也想哭。伏见鹿捂住她的耳朵,双手捧着她的脑袋,说道:“走吧,没什么可看的了。”
“法官还没宣判呢!”源玉子小声说。
“没悬念了,再看下去只会糟心。”伏见鹿比她更了解法庭判决条件,法官最多最多打回补充侦查,或者要求重审,但最终结果不会改变。
不论是逻辑链还是证据链,菊田明二的论述明显更加完整。
“如果我上呈那盘磁带呢?”源玉子问道。
“有什么变化么?吉川莉绪不还是自杀而死么?”伏见鹿早有预料,条理清晰的反驳道:“录音只能证明菊田律师的推论没错,藤原誉确实在阻止吉川莉绪自杀……并且,因为关键对话模糊不清,它并不能证明藤原誉协助吉川莉绪自杀。光有推论是没用的,法庭上要讲证据。”
源玉子发现这就是个死结,不论怎么解,都会有人受伤。
伏见鹿继续劝她走,她倔强地缩头,坐在原位,强迫自己旁观并记下眼前发生的一切。
现在她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但只要吸取教训,不断复盘,不断拓展思路,迟早有一天,她再遇到类似的案件,一定能想出完美的解法……
一定可以的!
伏见鹿只好再度坐下,翘着二郎腿,双手交迭放在膝盖上。
他心中烦躁得无以复加,恶魔川合冒出来,让他赶紧走,眼不见心不烦;天使小人也冒出来,让他坐着看到最后,这些都是他一手策划出来的,作为始作俑者,他无论如何都要看到结局。
吉川先生咽下眼泪,他用袖口胡乱擦了擦,大声质问水果刀上的指纹检测报告是从哪来的?凶器不是躺在警察局里吗?菊田明二身为被告的辩护律师,怎么进警察局里取凶器检测的?
对于这一点,大家都心知肚明。
藤原总监是警视厅的总监,他去证物室调个物证,不是开个口就行么?
菊田律师没留任何把柄,他声称昨天警视厅施行新规,物证留存前需要交给第三方检测机构再次检测,并公开检测报告——这一规定旨在防止冤假错案发生,让警视厅有自行纠错的机会。
因此法官表示质疑无效,凶器检测手续合法合规,如果吉川先生怀疑检测造假,可以另行起诉。
说完,他再次询问吉川先生还有什么话想说。
这话落在吉川夫妇耳朵里,无异于法官在包庇凶手。吉川先生红了眼,哪怕法官重复询问三次,他都一言不发。
见两人都不说话,审判长表示他们再不开口,就视为默认发言完毕。
“随你们怎样好了。”吉川先生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
审判长叹了口气,再度复查了一遍材料,确定没有什么遗漏,菊田律师的逻辑链和证据链无懈可击。他心里清楚,即便再继续查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便做出了无罪的判决。
法槌一响,藤原誉当庭释放。
庭审结束,所有人站起身,按照惯例,该向法官敬礼。
然而,吉川先生骤然翻过护栏,扑向了藤原誉。法警见状,连忙上前阻拦,却不料吉川先生手中捏着一块狭长尖锐的玻璃,随手一挥,就割破了他的胸口。
“去死!”
吉川先生咆哮道。
他将藤原誉扑倒在地,举起玻璃刺向藤原誉的脖颈。后者下意识抬手阻拦,玻璃刺穿了他的手掌,一大片血溅在了他的脸上。
众人大惊失色,藤原夫人纵声尖叫;藤原总监和源玉子也跟着翻过栏杆,冲过去阻拦吉川先生;法官挥手呼叫增援,法警摁住了准备上前帮忙的吉川太太。一时间,庄严肃穆的法庭乱作一团,秩序与正义荡然无存,只剩下最纯粹的暴力。
伏见鹿依旧坐在原位,脊背挺直,翘着二郎腿,双手交迭,搭在膝盖上。
他的太阳穴在突突跳动,瞳孔倒映出受害者家属狂怒的脸,和上一世的记忆再次重迭。
藤原誉的血仿佛溅在了他的脸上,如烧灼般滚烫。
(本章完)
第407章 坦诚相待
第407章 坦诚相待
磁带开始转动,嘶嘶杂音响起。
起先,吉川先生面露不屑,冷笑出声,别过了脸。直至录音机传来女儿的声音,他顿时怔愣住了,身体忍不住前倾,恨不得把耳朵贴着录音机仔细听。
“做不到……我做不到的。”
“我相信你……”
“别这样,我、我撒谎了……人就是我杀的……你恨我吧,哪怕恨我也行……”
“不重要了。”
“怎么会不重要?你不想为龙介复仇吗?”
“复仇能让他活过来吗?我只想再见他一面……”
后面的话语越发低沉,含糊不清,但无需源玉子解释,吉川先生也能想明白,当时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紧绷着的肌肉忽然松弛下来,整个人像是被抽掉了脊梁骨,斜靠在椅背上,双目怔怔出神。
十几秒后,磁带播放完毕。
按理说,录音到这里就该结束了。
然而,录音机自动翻面播放磁带b面,一道捏着嗓子刻意模仿吉川莉绪的女声响起:“咳咳……我突然想起来,我还有点遗言要交代……”
伏见鹿一下猜到源玉子绕路去录音室干嘛了,他实在没有预料到,源玉子竟然也会做这种事。
源玉子十分心虚,弯腰低头,抠着小手手指,假装不在意,时不时悄悄抬头瞥伏见君和吉川先生。
“真的很对不起,爸爸妈妈,请你们不要因为我的死而介怀……”
“唔……还有,藤原誉不是故意要杀害我的,我没办法劝你们不要怪罪他,只希望你们再给生者一次机会……”
“哦对,我还活着……”
“我叫吉川莉绪,现在我要死了。”
“再见。”
……
审讯室内安静下来。
半晌后,又响起一阵低沉的呜咽声。
吉川先生咬着牙,浑浊的眼泪从脸上的皱纹流下。他颤巍巍伸出双手,捧着录音机,就像是在抱着自己的女儿。
他强笑着说道:“原来是这样啊,真是任性的孩子……给你们添麻烦了……”
源玉子拍了拍吉川先生的肩膀,轻声安慰了几句,取走了磁带。她还要留着磁带调查,弄清楚磁带的由来,以及防止别人发现她在磁带b面造假。
该办的都办完了,源玉子告辞离开。
吉川先生当庭故意伤人是事实,无可辩驳,她不能破坏法律公正,只能在法律之外尽可能抚慰人心。
做完这些事后,源玉子心情略微舒畅了些。她坐车回家,躺在沙发上,双目无神地发呆,看上去像个痴呆患者,实则大脑在不停地复盘本案始末。
趁着平樱子还没放学,伏见鹿打算爽玩几把,他打开游戏机,拿起游戏手柄,在源玉子身旁坐下,随口说道:“你那不算是造假吗?”
“什么?”源玉子回过神来。
“最后吉川莉绪的遗言,明显是你录进去的吧?”伏见鹿甚至懒得吐槽她模仿的有多烂,也就是吉川先生不想拆穿而已,不然的话源玉子分分钟要被抓起来。
“啊,呃,那个……”
源玉子扭了扭身子,趴在扶手上,说道:“我既没有上呈法庭,也没有充作证物,只是让吉川先生听一下而已……不算造假。”
“那算什么?”伏见鹿猛搓手柄,假装不在意。
“算是善意的谎言。”
“可你之前说善意的谎言也有可能招致恶果,做人最重要的是诚实。”
“确实,但我说的诚实,是坦诚的诚实。”源玉子的腮帮子搁在胳膊上,含糊的说道:“吉川先生怎么可能认不出女儿的声音呢?我怎么可能分辨不出爷爷的字迹呢?川合的灵魂又怎么可能附着在玩偶上呢?”
她翻了个身,仰头看向天板:“你应该能明白吧?坦诚的善意与粉饰的私欲,就算看上去一样,终究是有区别的。”
伏见鹿挠了挠脚,没说话。
源玉子突然坐起身,她不知道抽了什么风,推着伏见鹿的肩膀,说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很坦诚,但有时候我又觉得你在粉饰私欲……说起来,我好像没怎么听你提起过去的事情。”
“因为我的过去不值一提嘛,”伏见鹿身子晃来晃去,依旧能保持游戏操作不变形:“你不是也没怎么跟我提过吗?”
“好!”
源玉子一拍大腿,盯着伏见鹿的侧脸,认真说道:“那我现在就说说我以前的事情,把我二十二年的经历的人生全都告诉你。”
“全部?”伏见鹿挑眉,摁下了游戏暂停。
“全部!”源玉子点头:“而且你也要说!”
“那算了。”伏见鹿回头继续打游戏。
“你又这样!你总是这样!我算是发现了,你根本没有对我坦诚相待!”源玉子非常生气,她还在生理期,容易触景生情。
吉川莉绪为男友殉情所导致的一系列事情,加剧了她内心的不安。在复盘过后,她想到了过往种种疑点,总觉得伏见鹿有很多事情在瞒着她。
“过去不重要,重要的是未来,”伏见鹿随口搪塞道:“未来我们还是好搭档嘛!”
谁要跟你一直当搭档了!
源玉子心里莫名其妙跳出这个想法,她怒上加怒,质问道:“没有过去,谈什么未来?”
闻言,伏见鹿继续拿心理疾病当借口,表示他现在不想聊以前的事情,回忆只会加重他的心理创伤。
源玉子眯起眼睛,要求伏见鹿出示诊断书。
伏见鹿耸耸肩:“不知道丢哪去了,我看到那诊断书就烦,估计是丢垃圾桶里扔了吧……”
“垃圾桶都是我收拾的,我每天都有在垃圾分类,根本没看到过诊断书。”
源玉子心想这家伙果然又在骗人,亏她还以为这家伙精神压力过大,合着全都是好吃懒做的借口!
她还傻乎乎的信了!
眼见源玉子怒气值max,伏见鹿略感头大。他有压力就想抽烟,下意识从口袋取出烟盒,准备当着源玉子的面放松放松。
“都说了不准抽烟!二手烟对人体也有害,樱子回来了,闻到烟味怎么办?”源玉子扑过去,争抢烟盒:“你以前都没有烟瘾的,怎么突然就有了?”
伏见鹿狡辩说自己没有烟瘾,源玉子反驳说既然没瘾为什么要抽?伏见鹿答不上来,他表示只是放松放松而已。源玉子依旧觉得很奇怪,明明以前伏见君都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放松,今天这是怎么了?
闻言,伏见鹿耳边忽然回荡起新田主任的话:
——‘有些事,拖得越久越严重。’
(本章完)
第408章 脏钱
第408章 脏钱
源玉子再三警告,不允许抽烟。
她痛陈抽烟的害处,身为诤友就应该直言不讳,吸烟的恶习不可不除。
伏见鹿表面答应,把烟盒都上交,但实际大价钱买了个空气过滤器,躲在自己的房间里偷偷抽烟。
他当然知道抽烟有害,但自己都没多久可活了,抽根烟算什么大事?在得肺癌之前,他就已经嗝屁了,不如多抽几根享受享受。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警署都在处理法庭行凶案。这起案件不良导向太过严重,为了防止社会上出现模仿犯,警视厅再度封锁了消息。
吉川先生被判三年有期徒刑,算是非常轻的了,甚至可以说是轻过头了。藤原总监并不打算把事情做绝,判决当天他也去旁听了,检察官看着他和吉川先生聊了一会,没敢吭声阻止。
另一边,源玉子在追查磁带的由来。
在她看来,这起案件还有一个小小的疑点,正如伏见君先前所说,吉川莉绪是怎么知道男友的死与藤原誉有关的呢?
关于这一点,她走访了吉川莉绪的社交圈,基本问遍了所有人,没有任何一个人听说过猫岛,顺带确证了吉川莉绪从未失踪过,并且她的银行账户也没有巨额进款。
寄送磁带的人很聪明,填的联系方式是公共电话亭,地址填的公共收容所,专程前往快递站点寄送,而不是选上门服务,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快递员记住。
源玉子奔忙了两个月,一无所获。
期间,她没有停止枪械训练,同时还拜托北海道警署把警校枪击案的卷宗拷贝一份,她日夜研究,试图从中看出蛛丝马迹。
平樱子在学校交到了新朋友,经常带朋友真由酱和九分小学生回来,三个小学生经常聚在客厅里打游戏,为此伏见鹿不得不多买了两个手柄。
值得一提的是,四月十六是源玉子的生日。
伏见鹿没忘记这茬,他跟源玉子都是四月份生日,源玉子补送他生日礼物,他自然也要意思意思,特意给源玉子准备了个小惊喜,也就是后世在某宝深受诟病的死亡三件套:口红、八音盒和相册簿。
他上一世送女友礼物都不需要想,女友会悄悄暗示他自己想要什么——大概是奢侈品包包、高级餐厅晚餐、超大束的,以及1314之类的转账。
如果送源玉子这些东西,他没办法解释钱从哪儿来的,只能绞尽脑汁思索平民浪漫礼物,最后在礼品店选购了这三样没用的玩意儿。
源玉子用不着口红,她不太擅长化妆,也没有必要化妆,顶多画一画眼线或者眉毛,让自己的眼睛看上去更大更柔和一点。
她觉得八音盒还不错,扭一圈就能听到恰克与飞鸟发行的单曲,是作为日本电视剧《101回目のプロポーズ》的主题曲,在当时掀起热潮,还推出了八音盒专辑「say yes~はじまりはいつも雨オルゴールが奏でる askaヒットソングス」,非常好听。
相册簿也很合她的心意,因为雅岚姐送了她一台索尼相机作为礼物,她没事可以拍点什么,放在相簿里留作纪念。
渡边俊送的生日礼物也是相机,只不过是廉价的拍立得,拍出来的效果就像是恐怖片场或者动作电影截图。
风间拓斋倒是没有特意准备什么礼物,他送了源玉子一枚子弹项链,其实就是从靶场顺的子弹,封装在一个铁质的十字架项链凹槽里。
时间不知不觉到了六月份,夏天到了。
6月上旬通常是东京的梅雨季节,隔三岔五下暴雨,空气闷热潮湿。源玉子天天叼着一根五十円的廉价小冰棍,解暑之余还能满足自己的口腹之欲。
是日,周六下午,趁着雅岚姐和渡边前辈都休假,源玉子把大家叫到家里,一起商量存款的事情。
源玉子最近很烦恼那笔两千多万的不义之财,她问过银行了,款项没问题;于是她顺着汇款方查过去,发现对方是一家大型百货集团,声称源玉子是第一万名幸运顾客,这两千五百万円是他们给幸运顾客做的回馈大奖。
源玉子觉得其中必有猫腻,哪有公司不图盈利,反过来给消费者送钱的?哪怕是一个刺激消费的噱头,也没见这家百货公司宣传啊!
她顺着往下追查,没准能查到猫岛的幕后主使人,结果发现那家百货公司是外资控股。真要一查到底,她还得跑到美国去,实在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只能暂时作罢。
“综上所述,这些钱找不到原主,没办法解决处理……”
源玉子穿着白色背心衫,坐在沙发上,侧面的风扇呼呼吹,她头发飘了起来,众人能看到她一脸苦瓜相。
“不懂你在烦恼什么,”渡边俊扣着自己的脚丫,他的腿没有受伤,扣脚只是因为痒:“自己留着呗,这不是好事吗?”
现在他脸上的伤已经好了,能够流利的说话。
“这钱不是我的!明白吗?”源玉子拍着茶几,先后看向雅岚姐和风间前辈,试图寻求认同的回答:“重要的是,这钱不是我赚来的……我要是留着,跟偷有什么区别?”
“你要是了,跟捡的有什么区别?”渡边俊闻了闻自己的手指。
雅岚姐和风间前辈都表示赞同,他们知道这钱是猫岛来的,但不妨碍他们觉得这钱该。
毕竟钱这种东西,哪有脏不脏的?
“好吧,我打个比方,”源玉子撕开一袋冰棒,说道:“比如我用这笔钱,买了一双很棒的鞋子,你们知道我每踏出一步都能听到什么吗?”
她挥舞着冰棒,就像乐团指挥官挥舞着指挥棒,不断上下重复道:“小偷!小偷!小偷!小偷!小偷……”
伏见鹿打断道:“我懂你的意思,既然你嫌弃这钱,不如干脆捐给有需要的人,比如说我……”
见众人立马投来鄙视的目光,他继续说道:“或者风间。”
“我不差钱。”风间拓斋立即反驳道。
源玉子觉得捐款是个好主意,她询问众人哪家公益平台比较靠谱;风间拓斋作为悲观主义者,明确的表示日本没有靠谱的公益平台,源玉子只要捐款,这钱肯定会落到骗子手里。
众人正聊着,渡边俊注意到,伏见鹿不知何时趴在了沙发背上,就露出个屁股对着他,姿势格外不雅。
渡边俊心中疑惑,伸手拽了拽他的裤子:“你干嘛呢?”
伏见鹿转过身,坐回沙发上,他抿着嘴巴,‘嗯’了一声。
“你嗯什么?”
源玉子也觉得伏见鹿有点莫名其妙,心中有不妙的预感。她凑近了一闻,登时大怒,双手夹住伏见鹿腮帮子,后者嘴巴顿时喷出一股白雾。
森木雅岚一脸嫌弃地挥手:“啧……”
风间拓斋同样一脸鄙视:“这么一会都忍不了吗?”
渡边俊表示不理解:“这还有人不抽烟呢!至于这样偷偷抽吗?里面没加叶子吧?”
“还有谁不抽啊?”伏见鹿反问。
渡边俊环视一圈,好像就只有源玉子不抽烟:“这也不是你在公众场所抽烟的理由吧?”
“什么叫公众场所,这不是我家吗?”伏见鹿两指夹着香烟,一脸不爽:“再说了,什么叫‘这么一会’?你知道我忍了多久吗?我在房间里摁一下打火机,某人在客厅里都能听到,我已经三天没抽了!”
“那为什么不干脆戒了?”森木雅岚问道。
“你怎么不戒?”伏见鹿冷笑。
见所有人都在谴责,源玉子更来劲儿了,严厉批评伏见鹿抽烟还狡辩的行为。
众人当即声援,为了樱子的身体健康,他们强制要求伏见鹿戒烟。
“你们都戒不了,凭什么要求别人戒?”伏见鹿非常不爽,他左手摁着源玉子的脑袋,右手高举着香烟,以此阻拦源玉子抢夺,动作活像一手指天一手摁地的释迦摩尼。
“我戒了。”风间拓斋说道。
“吹牛皮呢!”
伏见鹿根本不信,这家伙轻度抑郁再加患有pdst,没有香烟聊以慰藉,精神怎么可能不崩溃?从来没听说过哪个抑郁症患者说要戒烟戒酒的,真要戒除成功,那就离死不远了。
“真戒了。”
风间拓斋把口袋外翻,以证明自己没有携带香烟和打火机。
伏见鹿惊了,怀疑他是不是精神状态进一步下滑,已经变成了重度抑郁,觉得人世间的一切都了无生趣,所以才能成功戒烟……
风间拓斋知道他在想什么,顺带解释了一句:“我精神好了不少,最近睡眠也不错。”
“你吃仙丹了?”伏见鹿上下打量。
源玉子放弃抢烟,扭头求教风间拓斋,她想知道风间拓斋的戒烟小诀窍,按照过来人的经验帮伏见鹿戒烟。
“稍等。”
风间拓斋起身,去隔壁拿了一盘磁带,递给了伏见鹿:“这个可以帮你戒烟。”
伏见鹿接过磁带,叼着香烟,反手将磁带拍在胳膊上,随后任由它滑落在地:“这个戒烟贴布没用啊。”
渡边俊被逗乐了,嘿嘿傻笑两声,引来风间拓斋和源玉子的死亡视线。他连忙闭嘴,挤出一副严肃脸。
“这是催眠录音带,”风间拓斋解释道:“我听了两个月,症状就彻底消失了。”
别人以为他说的症状是戒断反应,只有伏见鹿和他本人清楚,这里所指的是pdst的症状,以及抑郁症的症状。
戒烟只不过是附带的效果。
(本章完)
第409章 雇佣全日本名侦探破解天罚案!!
第409章 雇佣全日本名侦探破解天罚案!!
源玉子满心期待能听到什么吃苦秘诀,比如说‘每次想抽烟就用针刺自己’、‘买一根烟就抽一耳光’、‘烟瘾发作就打自己屁股’……用厌恶疗法,彻底戒除尼古丁的诱惑。
然而,她万万没想到,风间拓斋会给出这么玄学的戒烟方式。
“催眠都是骗人的吧?”源玉子不信,觉得其中必定有假。
“至少我戒了。”风间拓斋耸耸肩,他戒烟是事实,效果板上钉钉,没必要撒谎。
“没吃药?”森木雅岚有点心动。
“没有。”风间拓斋在茶几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摊手说道:“每天晚上睡前把磁带插入录音机,让它自动播放就行了。”
“真的假的啊,这么神奇?”森木雅岚从地上捡起磁带,她有点想带回家试试,反正这东西又不要钱,对身体也没有什么副作用。
“真的,”风间拓斋继续安利:“效果非常好。”
“只用一盘磁带就行了吗?”森木雅岚俨然已经据为己有了。
“这是戒烟的磁带,还有其它的,一整套共有24盘……其它的你们用不上。”风间拓斋没说其它磁带是用来治什么的。
“欸……那我可以带回家试试吗?”森木雅岚问。
“可以,用完记得还我,”风间拓斋叮嘱道:“哦对,不能在清醒时听完整盘录像带,不然就会失效。”
“这是什么原理?”源玉子很好奇。
“不知道。”风间拓斋并不关心这盘磁带是怎么起效的。
“可能是通过音频在潜意识施加心理暗示,一旦在清醒状态下接受指令,心理暗示的效果就没那么强了。”说完,伏见鹿又嘬了一口烟。
他的心理疏导是lv7的水平,对此也是略知一二。
源玉子有点后悔,早知道就答应下来,让伏见君试试效果。现在磁带被雅岚姐捡走了,率先开口表示想要试试看,风间前辈顺势答应,她也不好横刀夺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神奇磁带被雅岚姐带走。
“别说我抽烟的事了,”伏见鹿试图转移话题:“叫你们过来,不是为了商量那笔钱怎么办吗?现在商讨出什么结果了么?”
这下倒是问住源玉子了。
她想把钱捐给福利院,但森木雅岚跟福利院机构打过交道,声称樱子是运气好,能遇到伏见鹿,其他运气不好的小孩,日子过得一言难尽……福利院就算有进项,孩子们也落不到一分一毛,大多被管理层瓜分了。
于是她又提议,把钱捐赠给基建公司。渡边俊又被逗乐了,表示与其把钱捐给黑道团伙,还不如把钱给他拿去接济失足妇女……日本百分之九十的建筑公司都与黑道团伙有瓜葛。
源玉子接连提出医院、交通、学校等地,结果依旧被否决。在座所有人都是公务员,却同时也是最不信任日本福利保障的那一批人。
“那这钱到底该怎么办哇?”
源玉子实在没辙了,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到底该怎么办?
渡边俊灵光一闪,拍大腿说道:“不如用这笔钱悬赏吧!”
“悬赏什么?”源玉子一愣。
“你不是还在查那盘磁带由来吗?还有天罚案什么的,完全可以用这笔钱悬赏……”
渡边俊话还没说完,就被伏见鹿一把捏住了嘴巴,后者扭头对源玉子说道:“别听他的,这就是个馊主意……”
“对啊!”源玉子叼着冰棍,一拍脑袋,根本没搭理伏见鹿:“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好主意!”
伏见鹿正欲劝阻,可源玉子已经开始发散思维,自顾自说道:“我可以用一笔钱悬赏线索,还可以用一笔钱雇佣一位知名侦探……不对,是雇佣所有知名侦探,邀请全日本的侦探共同解开天罚之谜!!”
源玉子越说越激动,甚至不小心咬断了冰棒,伏见鹿眼疾手快,帮她接住。可她毫不在意,爬上了沙发,站在沙发垫上,振臂高呼:“而我,作为这场解密挑战的发起人,将会送出千万大奖,并成功挤入名侦探的行列!!哇哈哈哈哈哈哈!!”
“你冷静点……”
伏见鹿拽了她一下,没什么反应,只好对着她喷了一口二手烟。
源玉子五感敏锐,呛得连连咳嗽,不断挥手驱赶烟雾,总算从白日梦中回过神来。
她忍无可忍,要求伏见鹿把烟掐了,不然她就取消印戳。这段时间鹿某人因为抽烟,印戳始终不上不下,原计划一周攒齐,现在两个月过去了,依旧只有十二枚印戳。
伏见鹿深吸一大口,把最后一截烟屁股抽完,这才将其摁灭:“别看我这样,其实我没烟瘾……”
森木雅岚看不下去了,觉得伏见鹿比她更需要这盘磁带:“那要不你先用……”
“不不不,”伏见鹿摆手:“你先用吧。”
森木雅岚径直放下磁带,表示她家里没有小孩,不会让其他人吸入二手烟,过一段时间再戒烟也没事。
伏见鹿继续犟嘴,开始诋毁风间拓斋,声称他肯定是夸大了磁带的效果,况且这盘磁带不一定对每个人都有用……退一万步说,催眠本身就不靠谱,是一门伪科学。
“你试试不就知道了?”风间拓斋说。
伏见鹿不是不能戒,他意志好歹是s,戒个烟有什么难的?他只是单纯的不想戒而已。
人生苦短,他就这么一点小癖好,还要被人强制剥夺,难免会心生不满。
“怎么又聊戒烟的事情了?你们是来干嘛的?专程来我家召开批斗大会吗?”伏见鹿再次试图转移话题:“还有,玉子你不是说这笔钱起来有罪恶感吗?不是说要拿去做善事吗?怎么自顾自起来了?”
“我就是在做善事啊!”
源玉子一脸理所当然,表示这笔钱用来查案再合适不过了,可以说是用罪恶的小钱钱行正义之举,顺带还能结交日本厉害的名侦探,简直是一石二鸟!
“不不不,现在的侦探很不靠谱。”
伏见鹿连连摇头,转而开始诋毁整个侦探行业:“全都是滥竽充数的混子,每天的工作就是帮忙盯梢和抓小三,要么就是干些商业间谍的黑活……你要搞清楚,名侦探只存在于侦探小说里!”
“不可能!”源玉子如同曹操附体,挥舞着小手:“绝对不可能!”
她对于日本有名的侦探如数家珍,一一列举他们的生平事迹,比如平塚八兵卫,他是日本著名的私家侦探,被誉为“日本私家侦探之父”;再例如藤井茂太,日本警视厅的知名刑警,在刑事案件调查方面有着卓越的成就,以严谨的工作态度和出色的逻辑推理能力著称……
还有盐田武士、山本博一、松本清张……虽然最后一位是推理小说家,但源玉子相信,他也擅长抽丝剥茧寻找真相!
伏见鹿一个头两个大,好说歹说,也没办法打消源玉子的念头。他只能回过头,怒视渡边俊,心想早知道让这个乌鸦嘴死在猫岛上了。
后者不明所以,以为伏见鹿在用眼神邀请他去喝酒,当即眨了眨眼睛,表示同意。
事情宜早不宜迟,源玉子跳下沙发送客。
众人起身告辞,风间拓斋留下了磁带,叮嘱伏见鹿用完记得归还,看样子他非常重视这盘磁带。
伏见鹿嗯嗯啊啊敷衍应下,反手关上了房门。他送走风间等人后,回头询问道:“你真要搞什么悬赏?”
“对啊!你不觉得挺好吗?”
源玉子拿出两张信纸,趴在茶几上就开始写信。她打算先让报社刊登广告,呼吁社会各界提供‘天罚’相关线索,如确认属实,必有重赏!
矢崎桃就在刑事新闻上班,但源玉子并不打算找矢崎桃帮忙,因为她还记得,伏见君透露过,他有五位候选女友,其中一位就是矢崎桃……自从九条唯催婚,男女朋友考核就自动作废了。
说起来,算算日子,他们约定好假扮男女朋友的时限已经过了。
但源玉子一直故意没提这事,平日里也故意回避男女朋友相关的事情,以假扮情侣的名义,假装自己在跟伏见君谈恋爱,她心里有种阴暗的快感。
“这个嘛,”伏见鹿试图陈述坏处:“如果悬赏的话,你得抽出精力,去分辨信息有没有价值……现在我们要去上班,早上晚上还得送樱子上学,哪有工夫办悬赏?”
“风间前辈不是很闲吗?他又没有工作,平时都在喝酒,正好把这件事交给他去做,让他的生活更加充实有意义。”
源玉子更来劲儿了,觉得这件事简直功德无量。
伏见鹿一个头两个大:“那雇佣侦探什么的……”
“这个我亲自办!没事,我能抽出时间来的!”
源玉子兴致勃勃,她已经开始幻想,在西式山庄的昏暗客厅,全日本的推理高手齐聚一堂,围坐在长桌边,而她坐在长桌尽头,叼着烟嘴,十指交叉,抬起头来,将一年前的天罚凶案娓娓道来……
哇!光是想想就觉得好爽!
(本章完)
第410章 长痛不如短痛
第410章 长痛不如短痛
源玉子心意已决,伏见鹿没法阻止,他只能躲回房间,对着空气净化器抽烟——打火时还得用力咳嗽一声,以免被源玉子听到。
平樱子周六周日双休,刚才家里来了客人,她躲回纸箱里看漫画。等客人走了,她就回客厅继续打游戏。
源玉子趴在茶几边,潜心撰写悬赏广告,即便游戏声音嘈杂,她也没有丝毫分心,转眼间就写好了广告词。
她把信纸装进信封里,伸出小舌头舔了舔信封边缘,将其封装好,贴上邮票,放在一边,继续撰写邀请函。
源玉子打算给每一位侦探都亲自手写一封,以示诚意。不同的侦探自然会有不同的邀请语,感觉就像是在写小学作文,给远方的朋友写信,得紧扣主题、顾全礼节、投其所好……总而言之,就是非常麻烦。
但源玉子转念一想,又担心邀请函内容不同会引起歧义,比如说某名侦探觉得别人的邀请函更有诚意,因此觉得自己被轻慢了,拒绝参与解开天罚凶案,那她不就弄巧成拙了吗?
思来想去,源玉子决定给妈妈打电话,向过来人求教经验。以往妈妈也举办过类似的集会,邀请各界精英一起开座谈会,肯定寄送过邀请函。
源玉子掏出粉色翻盖小手机,屁股上垫着抱枕,靠在沙发底座边,嘟嘟嘟拨号,给九条唯打电话。
她没有直说是自己打算写邀请函,而是说‘我有一个朋友’,打算邀请全日本名侦探,举办一场推理解谜活动……九条唯安静听完,建议她的‘朋友’统一打字印刷,如果是特别正式的活动,那就去请专业的字体设计师,排版打印邀请函。
源玉子得到标准答案,说完谢谢就准备挂电话。不料九条唯忽然岔开话题,问起了她的近况:“最近怎么样?”
源玉子单手转笔,下意识回道:“挺好的啊,每天过得都很充实……”
九条唯单刀直入:“你跟伏见鹿那家伙相处的怎么样了?”
老爹最近天天给她上压力,原因无外乎是她擅作主张,釜底抽薪废了九条家和藤原家的联姻。虽说藤原总监表示并不介意,但九条睦觉得此事有损九条家的颜面,而且让自家孙女更加难嫁了。
因此,他天天借由此事给女儿打电话,张口闭口就是婚姻大事。九条唯不堪其扰,打算转嫁痛苦,让源玉子也跟着承担催婚压力。
“啊,呃,就、就那样啊……”
源玉子觉得只要自己不开口澄清,那他们在外人眼里就一直是情侣关系。
“听说你们当着藤原总监的面kiss了?”九条唯继续问道。
源玉子大惊,连忙问这事是谁说的。九条唯语气不咸不淡,声称自己跟藤原总监闲聊时,无意间得知此事。源玉子感受到了压力,九条家的家教还是比较严苛的,她只能实话实说:“只、只是亲脸而已。”
“只是?”九条唯抓住了重点。
“呃,这个嘛,妈妈你也知道……”
源玉子硬着头皮,把假扮情侣的事情说了,这事当初就是九条唯提出来的,他俩只是顺水推舟——孰料推完舟就没后续了,谁也没再提这事,生怕戳破假戏真做的窗户纸。
“噢!亲脸什么感觉?”九条唯问。
毕竟是母女俩,聊这个很正常。一般只有父女或者母子,才会有两性方面的隔阂。
源玉子实话实说,刚开始有点小紧张,心脏砰砰直跳,但没过多久,那股兴奋劲儿过去了,她感觉也就那样,亲脸好像说明不了什么。
——还不如捏脚来得刺激。
当然,这话源玉子没跟九条唯说。
总而言之,自从‘对外’假扮情侣后,两人的关系反而停滞不前了。
说是对外假扮,其实也就只有藤原总监知道而已。后者身为警视厅最高长官,不可能像渡边俊一样,大嘴巴到处宣扬。也正因为如此,九条唯时隔两个多月,才得知此事。藤原总监也不是刻意提的,只是两人办公时,聊到了子女的婚姻问题,他顺口提了一嘴。
目前只有两个半人知道他俩是情侣,九条睦算半个,他还没见过伏见鹿,口头上不太认同。
由此可见,两人假扮情侣的计划有多失败。
“那你以后怎么打算的?”九条唯为女儿操心未来。
“我……不着急吧……”源玉子心想反正藤原家的联姻已经推掉了,她干嘛急着结婚?
“我不是说结婚的事情,”九条唯问道:“是你跟伏见鹿的事情。”
源玉子用肩膀夹着电话,低头抠手指,小声嘟囔道:“这种事情强求不来,我有什么办法嘛……”
“你还喜欢他吗?”九条唯问。
源玉子含糊不清‘昂’了一声,像是回答了,又像是用奇怪的语调否认了。
“他不主动?”九条唯问。
“嗯。”这次源玉子回答的十分清晰。
“他也没有拒绝?”九条唯的语气逐渐不善。
“对。”源玉子用力点头。
九条唯隐约知道怎么回事了,她让源玉子把电话给伏见鹿,源玉子依言照办。
伏见鹿正在房间里快乐抽烟,听到敲门声,连忙掐灭烟头,来回扇风,顺带用漱口水咕噜咕噜清洁口腔。忙活了一分钟左右,确定自己身上没什么异味了,伏见鹿这才开门:“干嘛?”
“我妈有事找你。”源玉子一脸‘你完蛋了’的表情。
伏见鹿接过电话,摩西摩西客套了两句。
九条唯懒得跟他打哈哈,单刀直入问伏见鹿是怎么想的,机会她都帮两人制造好了,伏见鹿完全可以顺势假戏真做,结果亲了个小脸就结束了……她要伏见鹿给出明确的答复:到底喜不喜欢她女儿?
“我跟源玉子是纯粹的友谊……”伏见鹿还想狡辩。
九条唯打断道:“行,那我就跟她转述,直说你不喜欢她,你只是把她当朋友而已,让她趁早死了这条心,另找男友。”
“……”
闻言,伏见鹿对于高官的厌恶更上一层楼。
无奈之下,他只能躲回房间,关上房门,假意向九条唯坦白真相,实则是为自己不想告白而找借口:“是这样的,其实我身患绝症,没几天可活了……如果换做以往,我肯定会负责的。”
“那太好了。”九条唯由衷感叹道。
“什么?”伏见鹿一愣。
“你得了什么绝症?有传染性吗?”九条唯继续问道。
“没有……”
“太棒了,”九条唯说:“请你务必跟玉子谈恋爱。”
伏见鹿稍一思索,勉强跟上了九条唯的脑回路。
九条唯作为他的丈母娘,明显看不上自己这个女婿。但源玉子是真心喜欢自己,九条唯身为母亲也不好多说什么。
她并非真心祝愿两人在一起,而是打算‘先让女儿找一个将就一下’……如果伏见鹿死了,那就再好不过,既让女儿开了窍,还不会耽搁女儿的婚姻大事,可谓是一举两得。
“我要是死了,玉子会很伤心的。”伏见鹿恬不知耻的说道。
“没事,她身边死的人多了去了,不差你一个。”九条唯对此很乐观,她相信女儿能挺过去:“既然时日无多,那就该抓紧时间享受人生,继续拖拉下去,岂不是在浪费生命?”
她顿了顿,再次确认道:“是真得了绝症么?什么病?”
伏见鹿随口报了个渐冻症,打个哈哈敷衍过去。
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这两个月他也有在努力,想方设法让源玉子开口告白,效果不能说是不明显,只能说是根本没有——源玉子甚至没有意识到他送口红的‘深刻用意’。
“那你让玉子告白吧,”伏见鹿一点脸都不要了:“我会答应她的。”
九条唯沉默了,她属实没想到,伏见鹿这种话都说得出口。她现在真有点相信了,这家伙估计没撒谎,也就是要死的人才会当着她的面干这种事。
“告白是男方该做的事情吧?”九条唯说。
“这不是性别歧视吗?谁说恋爱中一定是男方告白?女孩就没有权力告白吗?实在是太偏狭了,太古板了,太保守了……”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就听到话筒里传来轻蔑的笑声。
他狡辩的话语戛然而止,皱着眉头问道:“您笑什么?”
“没什么,想到高兴的事情。”九条唯说。
“……”
伏见鹿沉默片刻,反问道:“什么高兴的事情?”
九条唯懒得解释,直接抛出一记绝杀:“刚才你说的话,我都录音了。这周末……不对,今天已经周六了,我给你一周的时间,在下周六之前,你要是还没向她告白,我就把录音放给她听。”
“你威胁我?”伏见鹿怒了。
“嗯哼。”九条唯挂断了电话。
伏见鹿听着嘟嘟嘟的忙音,发了一会呆。他意识到自己被九条唯逼到了悬崖上,已经退无可退了。
既然如此,长痛不如短痛。
他考虑过不得不告白的情况,早已准备了备用方案。
伏见鹿随手把电话丢床上,打开房门,走进客厅,在源玉子面前站定。他深呼吸一口气,郑重其事的说道:
“听好了,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宣布……”
(本章完)
第411章 人生苦短,不留遗憾
第411章 人生苦短,不留遗憾
“让开点。”
平樱子挥手驱赶:“别挡住电视机。”
伏见鹿替她摁下暂停,一本正经地说道:“你也得听着。”
源玉子正咬着笔头思考该怎么写邀请函,见伏见鹿一脸严肃地从房间里出来,顿时联想到妈妈酱刚才的语气,心想妈妈该不会对伏见君提出了什么过分的要求吧……
等等,难道是要告白吗?
源玉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她连忙吐掉铅笔,双手放在膝盖上,端正坐好,一脸期待,眼睛都在冒小星星。
虽然她觉得伏见君选的告白场地有点草率,既没有鲜也没有音乐更不够浪漫,但至少伏见君主动开了这个口,勇气可嘉。
源玉子心脏砰砰直跳,打算先表示赞许,然后再假意拒绝,等伏见君恳求自己给他一个机会,她再勉为其难的答应下来……
“我快要死了。”
伏见鹿站在客厅,用‘我喜欢你’的语气,说出了这句话。
没错,这就是他的终极杀手锏:坦白自己的病情,把选择推给源玉子,让源玉子决定要不要向将死之人告白!
可谓是相当之卑鄙。
听到这个消息,两人表情各异。
平樱子眨了眨眼,伸出小手,摁下了手柄按钮,继续打游戏;
源玉子静坐半晌,挠了挠头,捡起地上的铅笔,一脸失望的说道:“不要开这种玩笑啦。”
“是真的。”
伏见鹿当着两人的面,一颗一颗地解开了上衣扣子。他胸前遍布鬼爪印痕,一路延伸至后腰,看上去就像是漩涡状的黑色纹身。
“什么时候纹身变成绝症了?”平樱子面无表情地操控管道工顶砖块。
“这是纹身贴吗?你不会真的纹了吧?”源玉子凑上前,用小手搓伏见鹿的腹肌。
伏见鹿拍掉她的罪恶小手,提醒道:“你忘了吗?在无邻庵,我喝下了鵺茶,之前说没事,其实都是骗你的……”
“我也喝了啊。”源玉子不以为意。
“男女作用效果不同,女性喝了会出现幻觉,男性喝了会慢慢变成树人,发病前期身体上会出现鬼爪印,之后就会……”
伏见鹿也不知道之后会怎样,他干脆跳过中间阶段,把病情描述的更加严重:“变成脑袋开的树人。”
“啊……”
源玉子想起这茬了。
尾上缝的助手给她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尤其是树人交媾的那一幕,她到八十岁都不会忘记。
“应、应该有办法治的吧?”
源玉子总算有危机感了,她顾不上什么悬赏、什么邀请函,一股强烈的不安逐渐蔓延。
直至此时,她还有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没有完全接受这个事实,以为伏见君只是说说而已——就像以前那样,为了偷懒找的各种借口。
“怕是无药可治。”伏见鹿十分平静的说道。
“不对不对不对,你别这么想,”源玉子连忙站起身,回房间换衣服:“我们去医院做检查,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有办法治疗的。”
伏见鹿知道,想让源玉子接受事实,需要一点时间,同时也需要证明。
他没有拒绝,跟着源玉子前往医院,做了全项检查,惊动了皮肤科主任。对方把他当作稀奇病例,叫来了一堆主治医生,聚集在病房里研究他的皮肤,拿着化验单议论不休。
源玉子见医生这么重视伏见君的病情,心中略感安心,觉得这么多医生一起出马,肯定有办法解决。
结果她开口一问,医生们连连摇头,表示这病只能‘再观察观察’、‘目前暂时没有相关案例’、‘可以为了医学进行实验性治疗’……
源玉子心凉了半截,落荒而逃,带着伏见鹿去其它医院检查,得到的结果大同小异,悬着的心终于死了。
她抱着一堆化验单,坐在医院走廊,焦虑得甚至哭不出来。等伏见鹿做完最后一项检查,她连忙迎上去,询问医生结果怎么样,后者依旧摇了摇头,表示爱莫能助。
“从病理上来看,不是什么大问题,身体各项机能没有出现异常,只是找不到这皮肤病变的原因……”
医生试图解释说明,但落到源玉子耳朵里,就是变相的死亡宣判——她以前就听说过,医生在遇到绝症时,都会把病症描述的很轻,目的就是为了给患者求生的希望。
——伏见君要死了。
源玉子脑海里一冒出这个念头,身体就止不住地颤抖。她拽着伏见鹿,让伏见鹿跟自己回家,妈妈肯定会有办法的,国内的医生不行,就去找国外的专家,一定有办法能治好的!
“好了好了,多大点事。”
伏见鹿反手拉住她,在走廊长椅上坐下。他的腿伤好得差不多了,医生建议他在痊愈前不要走路,但今天为了配合源玉子做检查,他来回奔波,以至于小腿隐隐作痛,疑似旧伤复发。
“什么叫多大点事?你要死了知道吗!”
源玉子的声音带着哭腔,即便她心急如焚,还是顺着在伏见鹿身旁坐下。伏见鹿没有松开她的手,她也没有松开伏见鹿的手。
“人不都是要死的。”
伏见鹿看得很开,他用另一只手拍了拍源玉子的头,后者顺势把脸埋在他的怀里,紧拽着他的衣服,身子微微颤抖。
伏见鹿能听到啜泣声,胸口的衬衫好像被打湿了。
这种感觉真的很奇妙,有人会因为他的死而悲伤。上一世他感冒生病都是自己硬扛,从来没有人依偎在他怀里,由衷地希望他能好起来。
“我、我不想你死。”
源玉子没再叱责他诡辩,也没再纠正说‘寿终正寝’和‘英年早逝’有很大的区别。
过往她恐惧于袒露心扉,不断找借口,隐藏自己的心意;而现在,她直截了当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把自己内心所想原原本本说了出来。
伏见鹿莫名感受到了压力,他知道自己这时候该说什么,而且他有很多话想说……他想聊聊自己大年三十重感冒躺在床上的事情,他想说说自己上一世临死前看到的走马灯,他有很多很多想说的话,可他心里似乎一直盘亘着一个魔咒,让他开不了口,不敢参与这场勇敢者的游戏。
伏见鹿松开了手,从口袋取出烟盒,低头点根烟。
源玉子靠在他怀里,始终没有抬头。
打火机的火光在昏暗的走道里摇晃,紧接着一粒火星亮起,伏见鹿深吸过肺,呼出一道烟雾。
源玉子在他怀里低声咳嗽,没有再劝他戒烟。
伏见鹿听到咳嗽声,又摁灭了烟头。他搂着源玉子,轻轻拍了拍源玉子的肩膀,低声说道:“走吧,回家吃饭。”
源玉子根本没有心情吃饭,她一刻也不想闲下来。伏见鹿态度强硬,要求她先回家再说。源玉子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只能沉默地起身,跟在伏见鹿身后,一路走回巢鸭公寓。
“开心点,我现在还没死呢。”
到家后,伏见鹿安慰了一句,但收效甚微,源玉子依旧红着眼眶。
平樱子被吓到了,她没再打游戏,一个人窝在纸箱里。
等他们回家后,平樱子才探头,一句话都不敢说,就趴在纸箱边缘,眼巴巴地望着他们。
伏见鹿亲自下厨,做了一桌丰盛的料理。他已经调整好情绪,专程点燃上次没用完的蜡烛,用于增添情调,算得上是一顿烛光晚餐。
但在源玉子看来,白色的蜡烛就像是在吊丧,尤其是伏见鹿坐在她对面,餐桌两侧都是白蜡烛,她都能想象灵堂吊唁的场面了。
一时间,源玉子悲从中来,半点旖旎的心思都没有。
“你没有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伏见鹿用刀叉切牛排,不停地暗示源玉子。
他不开口还好,一开口说话,源玉子还以为伏见鹿要交代遗言了。她那双大而有神的眼睛微微弯曲,不管再怎么忍耐,豆大的眼泪还是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
“我、我……对不起……我、我应该早点发现的……”
伏见鹿心说怎么就哭了?他都没哭,源玉子哭什么?不是该等他死了之后再哭吗?
“好了好了,”伏见鹿打断道:“别哭了……你再哭我就死给你看!”
此话一出,源玉子还真不哭了。
她双手紧捏着刀叉,死死咬着下嘴唇,身子一抽一抽的,虽然在掉眼泪,但没有哭出声音来。
伏见鹿见不得她掉眼泪,想着速战速决,赶紧了事,继续暗示道:“其实吧,我还有个小遗憾……”
“什、什么遗憾?”源玉子抽噎着问道。
她心想不管是什么事情,一定要帮伏见君完成,让伏见君死后没有遗憾地成佛。
“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伏见鹿放下刀叉,擦了擦嘴,叹息了一声。
“你、你大学的时候,不是谈过吗?”源玉子没忘记这茬。
“那是骗你的,毕竟我都这么大了,一次恋爱都没谈过,实在太丢人了,一定会被你看不起的吧……”
“才不会!!”
源玉子啪的一下,双手拍在桌面上,站起身来,眼泪汪汪看着伏见鹿,大声说道:“我也一次恋爱都没谈过!那种事情……那种事情明明很厉害的好吗!!”
“啊,原来如此。”伏见鹿抬头望着她,耐心等待着下文:“那你觉得,像我这样的人,会有女孩喜欢吗?”
虽然这种做法有点残忍,但胜在有效。他在心中暗自给源玉子鼓劲,希望源玉子能主动开口,向他告白——他都已经帮源玉子想好回应的台词了,比如说‘我就喜欢你’、‘伏见君是很好的人’、‘请跟我交往吧’……
加油啊,玉子兽!
就差一点了!
(本章完)
第412章 捆绑play
第412章 捆绑play
“会有的!一定会有的!”
源玉子大声鼓励道:“你要相信自己啊!虽然你小气、抠门、吝啬、记仇、不懂女人心思、人际关系糟糕……但是,但是……”
她吭哧半天,说不出‘但是’什么。
这跟伏见鹿预想的不一样,他觉得源玉子误会了,以为自己是在哀叹不受欢迎——日本废宅经常会纠结这种事,他们会把自己人生失败的原因归咎于「不受欢迎」,并且天天在网上阴阳怪气现充,提出奇怪的‘性资源不平等’论调。
换而言之,源玉子把他当成自怨自艾的废宅了。
伏见鹿伸手,打断道:“这不是重点,以前的事情就不提了,重点是以后……”
“哪还有以后啊。”
源玉子再度悲从心起,扑通一屁股坐回椅子上。她想要借酒消愁,但家里没有酒,全都让伏见鹿洗脚霍霍了,她只能愁上加愁。
“我又不是立马就死了。”
伏见鹿总算体验到了绝症患者的不适感,主要来源是身边人低迷的情绪。
听到这话,源玉子总算被点醒了,她意识到这是自己跟伏见君恋爱最后的机会——如果再继续拖延下去,等到伏见君含笑九泉,她绝对会后悔万分,对此事抱憾终身。
在这种情况下,伏见君肯定没办法开口告白,不然就显得太自私了——自己都要死了,却让生者独自承受痛苦,这不是耽搁别人么?
伏见君一定会这么想吧?
所以他才会说自己还有个小遗憾,还说什么‘我还没有谈过恋爱’、‘一定会被你看不起的吧’、‘像我这样的人,会有女孩喜欢吗’……
一直想说出口的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伏见君一定很痛苦很难过吧?
源玉子耷拉着脑袋,心中五味陈杂。
一方面她清楚现在是告白的好时机,另一方面她也清楚现在不是恋爱的时候,同时她依旧没有勇气彻底袒露心意,并且对于伏见君的绝症深感悲痛。
她只能在心里不断重复:‘这是为了帮伏见君完成遗愿’、‘伏见君应该也能看得出来’、‘只是临终关怀罢了’……试图找各种理由,以此来麻痹自己。
“既然如此……”
源玉子再次站起身,面露忐忑。在伏见鹿暗藏期待的目光中,她开口说道:“……那就让我来帮你完成遗愿吧。”
“呃?”
伏见鹿一愣,感觉这话怪怪的,有两层解读意思:从友人的角度出发,可以是帮他找对象;从恋人的角度出发,可以是顺着他的话告白。而且两层解读可以互相转换,不论正反都能说得通。
这家伙打太极的水平什么时候这么高了?
还是说是自己想多了?
伏见鹿面露狐疑,问道:“你怎么帮我完成?”
源玉子抹掉眼泪,用纸巾擤鼻涕,瓮声瓮气的说道:“你别担心,我说到做到。”
“?”
伏见鹿心想你说什么了?我怎么听不懂你什么意思?
他想让源玉子把话说明白点,但又担心暴露自己的邪恶计划,在心中斟酌良久,还是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
源玉子擤完鼻涕,拉开椅子,离开餐桌。她一口饭没吃,穿上衣服就准备出门。
伏见鹿只觉得莫名其妙,忍不住开口问道:“你要去干嘛?”
“买酒。”源玉子的鼻音很重。
“葡萄酒?”伏见鹿环顾餐桌,烛光晚餐好像确实缺了点红酒,没想到源玉子竟然如此挑剔,以前他还真没看出来。
“随便。”源玉子说。
“那不用买。”
伏见鹿起身,去隔壁敲门,进风间家搜刮片刻,拎着两打啤酒,腋窝还夹着两瓶棕色玻璃瓶大烧酒,就这么提着回家了。
见状,源玉子径直打开了烧酒,她坐在沙发上,双手抱着酒瓶,咕咚咕咚对瓶吹。
伏见鹿连忙摁住源玉子的胳膊,问她到底要干嘛。
源玉子腹中灼烧,喉咙火辣辣的,苦酒入喉心作痛,她什么也顾不上了,红着眼睛说道:“不喝酒,我说不出口。”
伏见鹿心中了然,他默默松手,但嘴上还在装糊涂,询问源玉子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源玉子不答话,自顾自喝酒,她想把所有不开心的事情全都忘掉,想让自己有勇气向伏见君表露自己的心意——这是伏见君最后的遗愿,她怎么能不答应呢?
难道要帮伏见君跟别人谈恋爱吗?
换做是以前,她说不定真的会出于羞涩而做这种蠢事,表面帮伏见君找恋爱对象,实则暗地里打听伏见君的择偶标准……但现在,她已经没有时间去玩过家家的游戏了。
因为伏见君要死了。
她光是想想,心脏就一阵抽痛。
伏见鹿见她又在掉眼泪,便开了另一瓶烧酒,说道:“我陪你一起喝吧。”
两个人一起喝酒,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源玉子喝到一半,实在灌不下去了。日本烧酒度数不低,在二十七度到三十四度左右,再加上她是空腹,胃肠道受不了,抱着垃圾桶把刚喝下去的又哇哇吐了出来。
伏见鹿见她吐完还要再喝,连忙摁住她的手,说道:“喝不了别喝了。”
“你才喝不了,我还能喝……我还能喝!”
源玉子酒劲逐渐开始上头,四仰八叉躺在沙发上,咋咋呼呼说着还要继续喝。伏见鹿想起她上次喝啤酒的表现,连忙拍了拍她的脸,趁着她还算清醒,提示道:“你是不是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呃……什么?”源玉子大着舌头反问道。
她高估了自己的酒量,半瓶马尿下肚,眼前一阵发昏,脑袋跟浆糊一样,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
伏见鹿将源玉子扶起身,成败在此一举,他可不想白忙活半天,连忙摇晃源玉子的肩膀,试图让她恢复理智:
“你忘了吗?你刚才说什么‘不喝酒就说不出口’……你要说什么啊?”
“我要说什么……嗝……我要说什么……”
源玉子脸红得跟猴屁股一样,眼神越发迷离,她在伏见鹿面前晃了晃去,身体软得像是没有骨头一样:“不对……你是谁啊……”
闻言,伏见鹿心里凉了半截。
得,今天又白忙活了。
这家伙的嘴怎么就这么严呢?
‘我喜欢你’这四个字有那么难说出口吗?
他都已经使出绝招了,可以说是退无可退,置之死地而后生,眼看着已经击穿了源玉子的心理防线,最终还是功亏一篑。
算了,明天再说吧。
伏见鹿把源玉子平放在沙发上,摇摇晃晃地站起身,随手拿了条毯子,给源玉子盖上。他也跟着喝了不少酒,有了些朦胧的醉意。
回房间时,平樱子探出头,小声问道:“你真的要死了吗?”
伏见鹿‘昂’了一声,说道:“如假包换。”
“人都是这么容易死的吗?还是说只有成年人是这样。”平樱子跪坐在门边,她偷听了很久,重新戴上般若面具,缩在门缝后面有点吓人。
“都是这样,”伏见鹿随手摸了摸她的头:“高兴点,我死了,钱就都是你的了。”
平樱子沉默片刻,扭头躲开了他的手,关上了房门。她隔着门板说道:“我不要钱,我想要你活着。”
伏见鹿嗤笑一声,说道:“我还想要天上的星星呢!人生不是事事顺遂的。”
说完,他径直回房间,洗漱过后上床睡觉。
或许是喝了酒的缘故,伏见鹿闭眼就有睡意。他原以为自己今晚又会失眠,却不成想沾枕头就差点睡着。
临睡前,他想起在医院抽烟的事情,源玉子被呛到了,却没有多说什么……按规矩来说,医院是禁烟的。
反正要睡了,不如试试看吧。
伏见鹿翻身坐起,找出风间拓斋的磁带,将其插进录音机,点击开始播放,随后躺下继续睡觉。
一阵鸟鸣声响起,紧接着是穿过森林的风声,随后是哗啦啦的溪流。
他上一世听过类似的白噪音,更清晰更拟真,但却没有这一段音频效果来的强烈。
汹涌的睡意淹没了理智,伏见鹿在一阵白噪音中沉沉地睡去。
在前半段睡眠中,他难得没有做梦,睡得格外深格外沉;
到了后半段睡眠,他梦到了一只猫,扭着身子钻进怀里。那只猫软软的,毛发柔顺,体温炙热……
转眼间,肥猫变成了大兔子,大兔子又变成了兔女郎。她身材娇小,格外黏人,抱着就不撒手,伏见鹿怎么推都没用。
“别这样……好了好了……”
伏见鹿的梦逐渐开始往香艳的方向发展,眼看着马上就要变成传统的春梦,一撮毛发突然戳进他的鼻孔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哈欠!!”
伏见鹿醒了,迷迷糊糊一擦鼻子,这才发现那撮毛发是呆毛。
怀里传来温软的触感,他的右手正捏着桃心形状的软物,怔愣片刻后,他悚然惊觉刚才的梦境不全是梦。
伏见鹿回想起九条唯的警告,慢慢地掀开被子,见怀里的女孩衣衫完整,只是有些凌乱,略微松了口气。
还好还好……
等等……
伏见鹿把被子掀得更高了,确认怀中熟睡的女孩是源玉子,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这家伙怎么跑到他床上来了?
伏见鹿撑着上半身,抬头看了一眼,房间门紧闭,他睡前没忘锁门。再转头一看,阳台落地窗开着,夜风托起窗帘。
月光朦胧,洒落在地。
银灰色的光将房间一分为二,照在源玉子的侧脸上,她呼吸均匀,睫毛微颤,蜷缩着身体,侧躺在伏见鹿怀里。
“不要……”
源玉子在迷迷糊糊间,感觉到抱着她的人要离开,下意识抓紧了对方的领口。
伏见鹿只好再次侧躺,保持着拥抱的姿势,左臂垫在源玉子的侧脸上。
他能清晰的看到源玉子的睫毛,特别长,听说睫毛长的人爱哭。
“唔……”
源玉子把另一只手伸进了他衣服下摆。
伏见鹿觉得有点痒,他意识到事情不对,再次坐起身,晃了晃源玉子:“你醒着吗?”
“我睡着了……”源玉子闭着眼睛说道。
伏见鹿怀疑她还没醒酒,伸手扒开她的眼皮,竖起一根手指,问道:“这是几?”
“二。”源玉子含糊不清的说道。
“为什么是二?”伏见鹿摁住源玉子不安分的小手,他不想趁人之危,更何况源玉子身上全是酒气。
源玉子醒了,但没完全醒,她伸出两只小手,低着头在眼前比划,先伸出大拇指,再伸出了食指,并念念有词道:“一,二……一,二……”
伏见鹿看了眼闹钟,现在是凌晨三点,这家伙竟然还没醒酒。
“好了,回你自己房间睡……”
伏见鹿俯身,打算把她抱下床,不料源玉子突然一个兔子蹬鹰,正揣在他小腹上,随后翻身坐起,反过来把他压在了床上。
嘶……
伏见鹿小腹阵痛,没想到喝醉了的源玉子身手这么好,踹人是真下死力气,早知道就用被子把她卷起来了。
一般人喝酒会经历三个阶段,分别是兴奋期、共济失调期和昏睡期。这四个阶段逐步递进,有些人酒量好,会直接从兴奋期跳到昏睡期;但有些人酒量差到极点,昏睡期过后,肠道里还没消化完的酒液还在继续影响大脑,使其跳回共济失调期……也就是俗称的耍酒疯。
源玉子横跨跪坐在他的腰上,双手撑着他的胸口,醉眼朦胧,眯着眼睛,问道:“你要去哪儿?”
“我不去哪,是你得回房间……”
“还不老实!”源玉子‘啪’的一下,拍在他的侧腰上。
伏见鹿倒吸一口凉气,感觉腰子火辣辣的疼,当即伸手去拽源玉子:“够了——”
话音刚落,源玉子忽然俯身,上半身紧贴着他的胸口,小脸贴在他的眼前,鼻尖碰到了鼻尖,嘴唇能感受到对方的鼻息。
伏见鹿以为她要吻上来,怔愣片刻,身体僵硬,紧接着他手腕一凉,像是戴上了手镯。源玉子再次起身,牵着他的手,扶着床头铁栏杆。
这是要干嘛?
伏见鹿喉头微动,胸口略微起伏。
他不趁人之危是因为他有原则,但要是对方强行主动,明显触犯了他的原则,那他就只能事后谴责了……
“下来,凭什么你在上面?”
伏见鹿正要起身,手腕骤然一沉,他转头一看,这才发现,戴在手腕上的银手镯赫然是手铐。
“哈哈!抓到你了!”源玉子捧着他的脸说道。
伏见鹿冷笑一声,他光靠一只手就能制服源玉子,更何况他继承了川合的开锁术,手铐想开就能开。
还没等伏见鹿动手,源玉子环抱住了他的胳膊,侧脸紧贴着他的手掌心,小声嘟囔道:“别动……不准动……马上就好了……”
“你要干嘛?”伏见鹿顺手捏了捏她的脸,还挺软的。
“我要把你关起来……”
源玉子倚着他的手臂,摇摇晃晃,说道:“然后告诉你一个大秘密……”
伏见鹿竖起了耳朵,心想难道还有第二回合吗?刚才尝试让源玉子告白未能成功,是因为不满足‘自己是源玉子的所有物’这一条件吗?
“什么秘密?”他旁敲侧击道。
“……大秘密。”源玉子说完,痴痴笑了一声。
“铐完……你就能说了?”伏见鹿觉得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
他反复折腾这么久,不就是为了让源玉子跟他说句真心话么?为了达成目的,他连自己的死讯都利用——只要能成功,被铐起来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源玉子坐直了身子,柔软的身体压在了他的腰腹上,后者总算能亲身感受桃心形臀部的重量了。
“好。”
伏见鹿卸了抵抗的力道:“你铐吧。”
源玉子显然早有预谋,她侧身弯腰,从床边捡起一捆麻绳。伏见鹿也不知道家里为什么会有这种东西,更不知道源玉子是什么时候、出于何种目的采购的麻绳。
他心里有不妙的预感,但为了达成目的,还是眼睁睁地看着源玉子捆住了他的另一只手……以及双脚的脚踝。
十来分钟后,他呈‘大’字形,躺在床上动弹不得。
源玉子上班回家后没换衣服,此刻仍旧穿着白衬衫和黑西裤。为了绑住伏见鹿,她卷起了袖口,光着脚走来走去。
大功告成后,她开了罐啤酒,吨吨吨豪饮庆祝。
“那什么,”伏见鹿抬头问道:“你确定要在这种状态下告白吗?”
源玉子一抹嘴巴,上巴依旧沾着啤酒泡沫。她大笑一声,活像绑了姑娘的梁山好汉,一跃上床,边说边脱裤子:“傻瓜,怎么可能!”
伏见鹿大惊,当即质问源玉子:“你不是说要告诉我一个‘大秘密’吗?”
“这倒是真的。”
说着,源玉子脱掉了西裤。
伏见鹿很想装出一副正人君子的样子,比如说别过头通过镜子偷看,如此一来就显得他坐怀不乱。
可他现在被捆在床上,跟正人君子完全不沾边,反倒像是小圈子里喊安全词的家伙,也就没必要在乎什么颜面了,干脆瞪大了眼睛仔细看。
然而,当源玉子裤子滑落,伏见鹿露出失望的表情。
——她穿着黑色安全裤。
虽然很轻薄很贴身,能看到臀腿的线条弧度,但安全裤始终不能跟胖次相提并论……毕竟前者是能穿出去的短裤,骑行运动员和体操运动员都会穿着安全裤上场,会对安全裤有想法的人全都是变态,跟安全裤本身无关。
“你那是什么表情?”源玉子醉醺醺的,拎着啤酒罐:“怎么一副很失望的样子?”
“我没有——”
“住嘴!”
源玉子伸出柔嫩的小脚丫,堵住了伏见鹿的嘴。伏见鹿目光向下,能看到足弓诱人的弧度,脚趾晶莹剔透,闻着也没有什么异味。
“还敢狡辩?”她站在伏见鹿身边,俯身施压,从下往上看,能看到衬衫下的光景:“你这个撒谎精!天天撒谎!别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本小姐已经忍你很久了!”
伏见鹿不敢吭声,生怕源玉子趁机把脚趾头伸进他的嘴里。
“从我见你第一面起,你就在撒谎了!”
醉汉版源玉子很享受踩着伏见君的感觉,尤其是后者动弹不得,根本没办法反抗,让她产生了更多邪恶的想法……比如说挠伏见君脚心,让他在床上不断扑腾挣扎,大声哭着求饶,她光是想想就刺激得全身过电。
伏见鹿瞅准时机,猛地摆头,挣脱玉足封嘴:“我怎么就撒谎了?望气术就是要往别人头顶上看——”
源玉子再次横跨坐在他身上,左手捏着他的下巴,强迫他张开嘴,右手缓缓倾斜啤酒瓶,往他嘴里倒酒。要是伏见鹿敢转头,她就任由啤酒溅落在伏见鹿脸上、床单上。
“我说的不是开学典礼那次。”
源玉子把拇指伸进伏见鹿的嘴里,捧着他的侧脸,用拇指勾住他的嘴唇,身子前倾,轻声说道:“我们在开学之前见过。”
伏见鹿脸上全是酒水,正要发飙,听到这话,不由得怔愣住了。他的大脑不停地回忆检索,却始终一无所获。
难道说,源玉子在他穿越过来之前见过原主?
难怪源玉子当初会对他那么感兴趣……
紧接着,伏见鹿又想起来,两个多月前,他问源玉子当初为什么会主动跟自己交朋友,后者支支吾吾避而不谈,显然是另有隐情(第301章)。
“什、什么时候?”伏见鹿问道。
源玉子目光迷离,她喜欢看伏见君嘴巴里塞着东西不断吞咽的样子,尤其是伏见君含糊不清勉强开口说话时,舌头会蹭到她的手指,湿润柔软,手感非常好。
“想不起来了么?”源玉子抽出手,指尖挂着一道晶莹的细线,连着伏见君的嘴唇。
伏见鹿很确定,自己在上警校前,绝对没见过源玉子。毕竟他有犯罪系统,能看到任何人的真名……如果见过源玉子,他不会没有印象。
“那我提示你一下……”
源玉子单手捏瘪啤酒罐,用尖锐的边角划开伏见鹿的睡衣:“人质先生,还记得我吗?”
……
伏见鹿想起来了。
他确实见过源玉子,就在他穿越过来的第一天。
(本章完)
第413章 前尘往事
第413章 前尘往事
1989年的日本发生过很多大事。
比如执政不满两年的首相竹下登引咎辞职,日本检察当局传讯了3800人次,搜查了80余处,查明有7000余人卷入,其中包括40多名国会议员,时局动荡如斯;
再比如,足立区绫濑发生轰动一时的“绫濑水泥杀人案”,对当时的日本社会造成极大的打击,为了防止河蟹就不过多赘述……
当时的社会氛围低迷且混乱,父母担心女儿会遭到坏人凌虐,亦或者担心儿子耳濡目染变成坏人。
可想而知,源玉子离家出走需要多大的决心,同时身处于政坛漩涡的九条唯又该多么焦头烂额。
倘若源玉子才十六七岁,离家出走无疑是熊孩子行为;可她当时已经二十多岁了,有脱离家庭独自外出打拼的想法很正常——当时的源玉子深感世界污浊,亟需一名清廉能干的名警部去拯救!
既然没人站出来,那就由她来以身作则!
为了追逐梦想,源玉子甚至已经下了冒死的决心,她离家出走前还留了封遗书,上面写着‘万一我惨遭歹徒杀害请妈妈不要为我伤心’、‘这都是我自己选择的路我只想要出发远行’,和她后来在巢鸭交番寄出的两封吹牛信件有异曲同工之妙。
九条唯看完‘遗书’,整个人都要裂开了。她不由分说,派几名专员和保镖去抓人,哪怕动用暴力,也要把源玉子拽回家来。
源玉子躲在川合家中,正计划着该去哪所警校报名,忽然听到门外传来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住持伯伯大声呵斥,阻拦外人擅闯佛门重地,她心里咯噔一声,觉得来者不善,八成是来抓自己的,鞋子都顾不上穿,拔腿翻窗户逃跑。
她刚翻过院子栅栏,回头瞥了一眼,发现保镖摁住了川合,另外还有三名专员翻窗户来抓人。
“快跑!玉子快跑!”川合大叫,一副壮烈牺牲的架势。
源玉子赤着脚在街道上狂奔,还没跑多远,天边乌云沉沉,空气越发湿闷,一声雷鸣作响,天穹划过闪电,暴雨说下就下,把她淋成了落汤鸡。
街上行人四散,路面上车流交错,她趁着暴雨遮挡视线,成功甩掉了追兵。
川合家肯定是回不了了,保镖们不傻,会在那里守株待兔。
源玉子靠在便利店门边,双手拧着衣服下摆水渍,她全身上下都湿漉漉的,连一双鞋都没有,像是在外流浪的孤儿,不知道该何去何从。
咕噜……
源玉子腹中饥鸣,小手摸了摸肚皮,自从离家出走,她还没来得及吃一口热饭。
难道要这么灰溜溜的回家吗?
便利店飘出泡面的香味,上班族靠着玻璃窗嗦面,店员们正在处理打折便当。
源玉子馋得流口水,她趴在玻璃门外,盯着店员手里的鳗鱼饭。后者问她要不要买,她一摸兜,分钱没有,只能露出一张苦瓜脸。
她正琢磨着要不要打工抵饭钱,不求工资,只要有吃有住就行,远处忽然传来保镖的呼喝声,吓得她连忙回头,左右四顾。
“在那!”
“堵住路!”
“别让她跑了!”
源玉子抱头鼠窜,别提有多狼狈了。
在当时的源玉子看来,1989年是她人生中最灰暗、最惨痛、最挫败的一年。她四处躲藏,风餐露宿,每天担惊受怕(虽然只有三天),但她至少学会了反抗。
如果她不离家出走,按照原定的人生轨迹,接下来她会继续考取学位,读研或者读博,或许会在艺术与语言专业上做出杰出贡献,拿到一两个充门面的奖项,由长辈挑选一个门当户对的好人家,从此过上相夫教子的生活。
这样的人生很平稳,但她不想要。
……
但对于伏见鹿而言,1989年是普通的一年。
他刚穿越到日本,对于1989年的印象只有昭和天皇驾崩,正式公布将以“平成”作为新年号,日本进入平成时代——以及原主穷得房租电费都交不起了,同时找不到一份专业对口的工作,不得不去走门路当出租车司机,最后因过度熬夜猝死在车上。
为什么当出租车司机还要走门路呢?因为1989年出租车行业管理严格,准入门槛很高,依据日本《道路运送法》,出租车相关事务有严格规定……伏见鹿好歹是名古屋大学毕业的大学生,和一堆高中生竞争出租车司机的工作还是绰绰有余的。
伏见鹿重活一世,接受现实之后,他的目标很淳朴,就只是想找一份能够混吃等死的铁饭碗,平时喝喝茶看看报,偶尔翻阅卷宗自娱自乐,能过上平稳的生活,此生便无憾了。
伏见鹿当时还没有念警校当警察的想法,回顾原主的记忆后,他觉得当出租车司机也不错,没事可以跟客人唠嗑,还有小费拿,保险金齐全,收入相当可观,月休八天,比他上一世当律师累死累活强多了——至少他穿越当天是这么想的。
现如今想来两人还真是青涩,一个立志当卷王名警部,另一个决心躺平当咸鱼……这种事没办法说谁对谁错,毕竟想过怎样的人生,是当事人自己的事情。
两人初次相识,是在1989年7月28日。
彼时北海道大暴雨,高架桥上挂着水幕,天空晦暗阴沉,街道亮着霓虹招牌。伏见鹿驾驶着出租车,穿行过北海道小樽,他刚送完这一世的第一位客人,正在返程途中。
下高架桥后,是一长段海边公路。远处大海在暴风雨中咆哮翻涌,黑色的浪潮撞击崖壁,化作白玉碎裂。
当时他的心情相当复杂,之所以继续接单开车,只是单纯因为不知道该做什么而已。日本的一切对他而言都很新奇,可他没心情去欣赏风景。
按照原主的记忆,他驱车至城区,刚开锁准备下车收工,路边斜蹿来一个矮个子女孩,二话不说拉开车门就钻进了后座。
“快开车快开车!”她拍打着靠椅。
伏见鹿瞥了一眼车外后视镜,只见街角冲出来三个壮汉,身穿风衣面相凶恶。见女孩上车,他们二话不说掏出警官证,大喊道:“警察!靠边停车!”
咔哒,车门上锁,发动机轰鸣,车灯穿破雨幕,保镖望着出租车轮胎打滑,在街道上狂飙而去。
他们再次功亏一篑,气得跺脚搓头,找了个电话亭,向长官汇报情况。
“……对,我出示了警官证,没用。”
“车牌号北海道11た56-78,往薄野去了……”
“请务必在前方布控,这次绝对不能再让她逃了!”
……
源玉子咽了口唾沫,她有不妙的预感。
一般出租车司机听到‘警察’两个字,绝对会乖乖配合停车,而不是猛踩油门,像是生怕被抓了一样……只有罪犯才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还没等她缓过神来,车载电台响起本地新闻,伴随着刺耳的警报声,播音员语气急促道:
‘这里是札幌警察本部的紧急通报,札幌市中央区南4条西2丁目路段发生持刀杀人事件,一名二十多岁女性死亡,嫌疑人目前在逃。现将嫌疑人特征公布如下,请各位市民协助配合……’
刺啦——
出租车司机随手扭动电台开关,紧急播报戛然而止。他不断换台,直至电台传出悠扬的音乐,这才满意松手。
水汽弥漫,寒意透骨,源玉子打了个哆嗦。
她如坐针毡,回想起关于绫濑水泥杀人案的报道,腿肚子都在打哆嗦,别过脸不敢吭声。
“在哪下车?”出租车司机头也不回问道。
“就、就在路边……这里就行……”
源玉子吓得说话声音都变调了,她那个时候非常胆小,要是没有川合做陪,她的胆子大概只有鼻屎大小。
“你确定吗?”出租车司机又看了眼窗外,并未停车。
源玉子确定了,她确定司机绝对不是什么好人。眼下情况危急,她孤身一人,得想办法自保。趁着司机还没回头,她决定先下手为强。
“不、不准动!”
源玉子略微起身,身体前倾,用钥匙抵住了司机的后脖颈,假装那是一把刀:“要、要是我手一抖,你小命可就不保了!”
司机没吭声,他轻踩刹车,将出租车停在路边。源玉子正准备下车逃跑,不远处突然传来警笛声,她探头望去,开车的正是追她的保镖。
“继续往前开!不准停!”源玉子差点喊破嗓子。
司机又是一脚油门,她差点没站稳,栽倒在车座上。警车紧追不舍,举着喇叭让出租车靠边停。司机并未理会,反而猛踩油门。
出租车和警察在雨中狂飙,源玉子心脏都要吓得跳出来了,生怕一个漂移车毁人亡。
要是她的追梦之旅就这样画上终点,死了也会变成不肯投胎的怨鬼。她尖叫着让司机停车,后者询问到底是要开车还是要停车。
“慢点、慢点就行!”源玉子反趴在座椅上,直接变成尖叫土拨鼠了。
“慢点不就被追上了吗?”司机反问。
“那是警车啊!你、你难道不在乎警车为什么要追我们吗?”源玉子又觉得他不像逃犯,毕竟刚才他是准备停车来着。
“因为你杀人了?”司机准备转头:“需要法律援助吗?”
“不准回头!!看着前面的路啊!!”源玉子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双手捧住司机的脸,跪坐司机后面,强迫司机目视前方。
司机猛打方向盘,真就表演了一出雨中漂移。源玉子能听到轮胎刺耳的摩擦声,出租车猛地拐进了小巷,抄近道绕路前往海边公路。
源玉子心脏跳到一百八十迈,她双腿直打摆子,问司机干嘛要绕路,后者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没看到全是掉头车吗?说明警察在前面布控了。”
此话一出,司机的身份从杀人犯升级成了悍匪。
源玉子越发觉得司机身份不简单,可惜这辆出租车前座没有后视镜,不然她就能偷偷观察司机的长相。
“你、你要带我去哪儿?”她强作镇定问道。
“想在哪下都行。”司机说道:“如果你抢银行了,我建议你别停车,继续逃跑,现在就算你自首,量刑也一样,万一真逃掉了,那就血赚不亏,事后记得分我一笔钱就行……”
“什么叫我别停车?开车的明明是你!”源玉子连忙撇清责任。
她刚才看得清清楚楚,这司机连闯了三个红灯,拐弯时还不打变向,警方要求停车拒不配合——就这短短几分钟,司机已经违反了交通法且涉嫌妨碍公务。
司机不咸不淡地说道:“我顶多算个从犯,你才是主谋,是你让我开车的,而且你还拿着刀威胁我。就算告上法庭,法官大概率会判我紧急避险。”
闻言,源玉子脑瓜子嗡的一声,炸开了。
她梦想成为名侦探名警部,结果离家出走第三天,变成了飙车悍匪,并且还持刀……啊不,持钥匙劫车……
人生完蛋了啊!!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源玉子cpu宕机了几秒,快速重启,她回过神来,连忙反驳道:“我不是抢劫犯!我没有抢银行!”
“没有?”司机吹了声口哨:“那你倒霉了,杀人拒捕潜逃,即便是正当防卫,性质也相当恶劣……”
“我也没有杀人!”
“那你跑什么?”司机总算问了这个关键问题。
源玉子没说具体原因,只是大致解释了一下,追她的人是她妈妈找来的,她目前是离家出走的状态。
闻言,司机敷衍劝导,声称离家出走的行为相当幼稚,尤其是乘客小姐还只是个女初中生,建议和父母好好沟通……
源玉子气得小脸通红,大声反驳道:“首先,我不是初中生,我已经成年了!其次,我是为了理想才出门闯荡,不是因为跟父母拌嘴一气之下离家出走!”
“哈哈!”司机发出嘲讽的干笑声。
“你笑什么?”源玉子质问道。
“虽然我不知道你有什么理想抱负,但我能肯定它不会实现。”
说着,不等源玉子反驳,司机再加油门,轿车冲上海边公路,远处大海风浪声势惊人:“哪怕这一次你能逃掉,再过两年,你就会开始感到疲惫,意识到想要达成理想,就必须先向现实屈服。”
“可如果你愿意屈服,现在就不会上我的车了。”
“你能明白那种感觉吗?生活不会殴打你,不会跟你硬碰硬,它只会消磨你,不断地告诉你世界就是这样,你就是平凡的普通人。不论是改变世界的理想,还是不想被世界改变的理想,都要面对今天晚上吃什么的问题。”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现在应该没钱付车费吧?”
“我年轻的时候,经常听老一辈的人说‘太年轻了’、‘你还不懂’、‘以后你就明白了’……以往我听到这些话,只觉得他们暮气沉沉;后来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也开始说这种话,因为我知道从现实到理想的距离有多远。”
“百分之九十的人根本没有过理想,他们顶多只有「人生目标」,比如说赚钱、买车、买房、结婚,他们根本没有经历过那种再苦再累也甘之如饴的感觉,所以就算我说‘嘿兄弟,我这辈子估计实现不了我的理想了’,他们就只会说‘又在凡尔赛,你已经很成功啦’……”
说着,司机猛地一锤方向盘。
“现在好了,我什么都没有了!人生重来,又获得了超能力,可谓是随心所欲,想干嘛就干嘛,但我却什么都不想干了!”
源玉子不知道司机哪来的这么大怨气,她生怕司机说着说着来一句‘人活着有什么意思’,然后调转方向盘一路冲进海底,连忙安慰道:“从头再来有什么不好?”
司机只当她放了个屁,稍微发了会牢骚,很快就控制好情绪,继续专心开车。
“其实我觉得有没有达成理想不重要,就算这辈子我都没当上名侦探名警部……我一样会很开心。”
源玉子说出‘名侦探名警部’时,声音骤然低了下去,她这时候还不太好意思跟别人说自己想当名侦探名警部,这就好比高中生都不好意思说自己想当漫画家,更不会随便把自己的作品给朋友看。
司机没听到她在嘟囔个什么,但能懂她的意思,觉得她这种心态就是俗称的傻乐呵,依旧不予置评。
源玉子以为自己的话打动了司机,继续绘声绘色演讲,俨然一副找到同道的架势,所说的话无外乎是一些励志鸡汤,譬如‘坚持就是胜利’、‘努力终有回报’、‘享受追梦过程’……听得司机都想吐了。
“你要不先把车钱结了再吹牛皮?”司机想回头,再次被源玉子摆正了脑袋。
“朝前看!车钱什么的不重要!就算重头再来也无所谓!只要一直朝前看,总会有走到头的那一天!”
源玉子对于自己的双关励志语录很满意,可她话音刚落,只听前机箱盖一阵劈里啪啦作响,就跟蹿稀似的,一抖一抖,冒起了黑烟。
十几秒后,出租车停在了海边公路上,彻底抛锚。
“得,看来你的追梦之旅到此为止了。”司机先生的语气充满了幸灾乐祸。
“你再试试看,万一能打着火呢?”源玉子不死心。
“不试,伤车。”司机很犟种。
“总不能停在路中间吧?”源玉子问。
“为什么不能?”司机耸耸肩:“反正你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吧?”
“去哪都无所谓啊!”
源玉子很不爽,她觉得司机大叔的颓废气息影响到自己了,为什么上班族大叔都是一副苦巴巴的样子?什么叫‘我这辈子都实现不了理想’,听着就像是在指桑骂槐!
她猛地一拍司机大叔的肩膀,大声说道:“你要是想违章停车随便你,反正我要继续往前走了!谢谢你司机大叔!欠你的车钱我总有一天会还给你!”
“这里离城区十几公里,你走不到头的,我劝你留在车上,等你父母来接你……”司机再次准备回头,又被源玉子用钥匙抵住了脖子。
“不准回头!我、我可是劫匪!”
源玉子大声说道:“我能走到头的!就算当劫匪,我也要实现自己的理想!”
这是她唯一的黑历史,她不想让任何人发现。倘若司机此刻回头,就能看到她的罪犯指数从0%跳转至1%。
这可是由0到1的突破。
“不信。”
司机用平淡的语气说出了很贱的两个字。
源玉子没办法证明自己,她只能大声跟司机先生打赌,迟早有一天她会实现自己的人生价值,完成自己的理想目标!
介时,她会回到北海道札幌市的那家便利店门口,伸手招揽出租车,而司机先生仍旧只是司机先生,只能礼貌客气地载着她穿过海边公路——到达目的地后,她会连同这一次的车钱一起结清,并且大声告诉司机先生,理想是可以实现的!
说完,源玉子拉开车门,赤脚跳上公路,淋着大雨向前跑去。
伏见鹿还真没看到对方的脸,他只能看到那个女孩的背影——女孩在雨中小跑了一会,估计是累了,渐渐放慢脚步,踢着水继续往前走。
大雨黏在车窗上,他没开雨刮器,视线模糊不清。
伏见鹿在车内静坐良久,直至警笛声呼啸而来,将出租车团团围住。为首的刑警把他拉上警车讯问,他一五一十说了全过程,包括女孩持刀威胁他开车的事情。
刑警听完,要求他对外保密。
伏见鹿还记得他当时是怎么说的,虽然他说完没当回事,但他依旧能完整地复述当时所说的每一个字。
“为了那个女孩的未来着想,让她去做自己想做的事情吧。”
这句话其实有两层含义,刑警当时不太确定,反问伏见鹿是不是在威胁自己。后者回以了肯定的答复,他不介意把这件事捅出去,让离家出走的大小姐背上绑架的罪名。
此外,还有一层隐晦含义:即便没有遇到他,那位大小姐也会铤而走险。
有些鸟儿是关不住的,再大的牢笼也比不上广阔的天空。对于他们来说,人生从来没有折中的选项。
要么死,要么飞。
(本章完)
第414章 用力!!
第414章 用力!!
伏见鹿先前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只当是刚穿越过来,小小发了个牢骚,找理由街头飙车,顺带口嗨了一把。
但现在他全都想起来了。
难怪源玉子总怀疑他有不可告人的秘密……
怪不得源玉子先前会说他有什么超能力……
这家伙藏得可真够深的,他们相处这么久,源玉子竟然只字未提。
伏见鹿仔细回想,他记得坐在后座的女孩有浓重的鼻音,不出意外应该是源玉子淋了雨感冒了——当初在大雪山考试,源玉子也是说感冒就感冒。
源玉子还在发酒疯,她用易拉罐的豁口裁开了伏见鹿的衬衫。后者连声劝阻,询问她到底想干嘛。源玉子醉醺醺地邪恶一笑,小表情相当奸诈,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要、惩、罚、你!”
“什么?”
伏见鹿怀疑自己的耳朵听错了,他连忙狡辩说自己没撒谎,可跟一个喝醉了的人根本没办法讲道理,只能任由源玉子把自己上半身被扒了个精光。
源玉子不知从哪弄来了俩木夹子,估计是阳台用来晒袜子的夹子,小手像螃蟹一样,捏着夹子一张一合。她跨坐在伏见鹿身上,慢慢地用夹子凑近鹿某人,发出桀桀桀的笑声。
“等等等等——”
伏见鹿眼见势头不对劲,连忙扭动身体,试图躲避源玉子的木夹攻击。可他四肢被绑得牢牢的,一时间挣脱不得。
眼看着木夹子越来越近,伏见鹿可谓是拼了老命,床头铁架弯曲变形,发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他的手腕都勒出了血痕。
事关男人尊严,他绝不能纵容!
源玉子将木夹子顶在伏见鹿胸口,如榫卯结构般,卡在了他的黑色鬼爪印上。
“嘿嘿……你怎么一副很期待的样子……”
“怎么样……喜欢吗……不喜欢也没用……”
“不像是好好反省的样子……那我再用力点……”
她一点一点松开木夹子,笑得越发放肆,这还是伏见鹿第一次在源玉子脸上看到崩坏的表情——她喝醉之后,真有点像病娇痴女。
刚开始有点小爽,但紧接着就开始疼,而且还是越来越疼。
伏见鹿干脆单手掰断了自己的大拇指,右手率先挣脱手铐,快速摘掉木夹子,随后解开左手的绳子,接着顶着右手拇指一摁,将脱臼的手指复位。
源玉子见事不妙,转身想逃,可她现在都没办法走直线,更别提快速逃跑了,翻身下床当即摔了个马趴,再站起身又撞到了床柜。
伏见鹿伸手一拽,把她拎上了床,掐着她的后脖颈,强迫她趴在自己的腿上。
“放开我!嗝……快、快放开我!”
源玉子像猫一样张牙舞爪,她左右扑腾挣扎,全方位展示自己脑门上刚撞出来的包。
伏见鹿抬手,高高举起,猛挥而下,正中源玉子的桃心形翘臀,发出清脆的响声。
啪!
源玉子身体骤然紧绷,她瞪大了眼睛,忍不住‘咿呀’娇呼一声,双腿内八并拢。
隔着单薄的安全裤,伏见鹿能看到它极富弹性地震颤了一下,观感就跟果冻一样,手感比果冻更好。
“知道错了没?”他质问道。
源玉子的声音一下小了八个度,她趴着呜咽片刻,小手抓着伏见鹿大腿裤子:“没……我没错……呜呜……”
伏见鹿又是一巴掌,加重了力道,房间响起一声炸响,他手掌都微微发麻。
“——咿唔!!”
源玉子身体反弓而起,眼泪和口水一同涌了出来。她撑起上半身,大腿紧绷着,小腿不断颤抖。
片刻后,她蜷缩起身子,扭来扭去,缓了许久,才略微恢复神智:“不、不要了……不要再打了呜呜……”
“知道错了吗?”
伏见鹿不依不饶,此事非常严重,必须要找回场子,让源玉子知道做错事的下场,彻底刻进她的骨子里,以免她下次喝醉了再犯。
“我、我知道错了……”源玉子近乎娇声地求饶。
“错哪儿了?”伏见鹿追问。
“不、不知道……”源玉子脑子不太清醒。
伏见鹿又是一巴掌,摆出家长教育小孩的架势,请源玉子吃巴掌炒肉。
炸响过后,源玉子趴在他腿上,身体抖了起来,‘哈赤哈赤’喘着粗气,大腿紧绷弯曲,来回摩挲着,发出含糊不清的求饶声:
“不要了……真的不行了……”
“唔……我、我知道错啦……”
“屁股要坏掉了……呜呜呜……”
……
伏见鹿等了半晌,直至源玉子软趴趴不吱声了,他才继续威逼道:“说对不起!”
源玉子把脸埋在他的腿上,嗫嚅道:“对、对不起……”
“大点声,听不到!”伏见鹿得寸进尺。
“对……”
源玉子声音更小了,她就说了一个字,声音渐渐低落,彻底听不清内容。
伏见鹿侧身弯腰,捏着源玉子的小脸,让她转过头来,这才发现,她已经睡着了。
啧。
伏见鹿意犹未尽,还想再来两巴掌,但又担心把源玉子给揍清醒了。他权衡片刻,理智占了上风,起身把源玉子抱回了房间。
另一边,平樱子忧心忡忡,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趴在床上打着手电筒看漫画。听到门外传来脚步声,她连忙关掉手电筒,翻身盖好被子,假装睡着了。
房门被推开,平樱子偷偷睁开眼皮,见来者是伏见鹿,便干脆睁大了双眼,摁亮手电筒,照向夜袭变态。
只见犯罪嫌疑人鹿某赤裸着上半身,怀里横抱着源玉子,后者的裤子不翼而飞,脸色绯红、嘴角流涎,看上去像是一副被玩坏了的样子。
“……”
平樱子把手电筒对准伏见鹿的脸:“就算你要死了,也不能做这种事。”
实在是太下作了,令人作呕!
强光刺得伏见鹿睁不开眼睛,他听到平樱子的诘问,有一种自己身处于审讯室的错觉:“小屁孩胡思乱想什么呢!这家伙喝醉了不老实,我才是受害者!”
说完,他随手把源玉子丢在了床上:“手电筒别对着人的眼睛照,这样很没礼貌知道吗?”
平樱子放下手电筒,从下往上照自己的小脸,面瘫的表情在阴影下显得格外可怖:“看着我的眼睛!”
“怎么了?”伏见鹿揉了揉胸口。
“老实交代,你对玉子做了什么?”平樱子质问道。
“我什么都没做,你检查一下就知道了,”伏见鹿没好气地伸出双手,展示自己手上的勒痕:“是她喝醉了不老实,趁我睡觉,偷偷把我绑起来……”
他话还没说完,就见平樱子用被子盖住源玉子,她钻进被子里一阵蛄蛹,片刻后伸出头来,说道:“是湿的,还狡辩?”
“……”
“什么湿的?”伏见鹿感觉自己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看来《源玉子使用手册》将在今晚迎来重大更新:“安全裤吗?没准是她喝多了尿床。”
“不是,是她的嘴巴……”
平樱子面露鄙夷:“但我现在更加怀疑了。”
伏见鹿懒得多费口舌,时候不早了,这时候他本该在美美地睡觉才对。
他丢下一句‘爱信不信’,径直回房间,收拾一下残局,躺上床睡觉。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源玉子宿醉醒来,头疼欲裂,口干舌燥,恨不得化身夸父牛饮一条河。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脑瓜子嗡嗡响,感觉全身上下哪哪都不舒服,像是昨晚去打了一场自由搏击,身体零件都有些不听使唤。
“唔……”
源玉子伸手捂脸,结果刚碰到额头,就一阵刺痛。
她哎哟了一声,清醒了几分,抬头一看,闹钟上的时针正指着八点,分钟已经走到了五十九分。
源玉子彻底清醒,她慌忙翻身坐起,冲进厕所洗头洗脸,风风火火忙作一团,叼着牙刷边跑边打领带,大喊道:“樱子快起床!上学要迟到了!”
床上无人回应,她一回头,这才发现樱子正趴在床上看书,身上穿着睡衣,根本没有起床的意思。
源玉子意识到闹钟没响,今天是周日,平樱子不用上学,她也不用上班,顿时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真是睡糊涂了,慢悠悠走回厕所,随手甩掉领带,有气无力地刷牙。
她小手重复着刷牙的动作,灵魂却已经出窍神游。
源玉子对着镜子,望着脑门上的包,开始回忆昨天发生了什么。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昨天伏见鹿突然坦白了鵺毒的事情,她非常焦虑非常难过,现在想起来同样非常焦虑非常难过,恨不得昨天发生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然后呢?
源玉子继续回忆,她想起自己带着伏见鹿去医院检查,屡屡受挫,得到的结果不尽人意。她算是知道伏见君这段时间为什么想抽烟了,这么大的压力,抽两根烟也是能够理解的。
回家后,伏见君做了一桌料理,可她一口没吃,因为伏见君说他有心愿未了……
回忆到这,源玉子刷牙的手顿时僵住了。
她想起来了,她全都想起来了——为了完成伏见君的遗愿,也为了抓住最后的机会,她选择鼓起勇气,主动开口告白,向伏见君袒露心意!!
源玉子一巴掌拍在自己的额头上,任由牙刷掉落在洗手池里。她记得自己喝酒壮胆,吨吨吨半瓶马尿下肚,抱着垃圾桶哇哇大吐,然后就失去意识了。
之后的事情,任她怎么回忆,都想不起来,一点印象都没有。
莫非自己喝完就睡着了吗?
还是说,自己在喝醉的状态下,向伏见君告白了?
那他到底是答应了还是拒绝了?
源玉子一时间心乱如麻,她咕噜噜随口漱口,一抹嘴上的牙膏沫,回房间询问樱子,旁敲侧击询问昨晚是什么情况。
平樱子正捧着一本《日本陨石指南》研读,闻言她头也不抬地说道:“不太清楚,只听到你在他房间里叫唤。”
“?”
源玉子额头上的包冒起了大问号。
什么叫我在他房间里叫唤?
这话实在太过模棱两可了,而且还带着几分诡异的暧昧,源玉子忍不住追问道:“我叫唤什么了?”
“听不清。”平樱子随手翻页。
“大概是什么样子的语气?是很惊恐的,还是很兴奋的,或者是……是比较少儿不宜的?”源玉子紧张地跪坐在平樱子旁边。
平樱子给出了她意想不到的回答:
“扭曲的。”
源玉子小脸呆滞了五秒,她在思考自己到底要用哪个器官才能发出‘扭曲的叫唤声’,同时她在脑海中想象自己喝醉之后在伏见君房间里扭曲尖叫、阴暗爬行的样子。
“……”
“你确定吗?”源玉子怀疑平樱子听错了:“你能演示一下吗?”
平樱子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不能。”
说完,她起床换衣服,穿上背带裤,戴上小黄帽,斜挎着沉甸甸的布包,随口说道:“我要出门了。”
源玉子一惊未定一惊又起,她连忙询问平樱子要出门去干嘛。以平樱子万年宅女的性格,能主动出门,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难道她的自闭症不治而愈了吗?
“出去跟朋友玩。”平樱子撒了个小谎。
源玉子信了,她心中万分感动,觉得友谊果然能治愈一切。平樱子能在学校交到一个同龄的好朋友,源玉子由衷的为她感到高兴。
但话又说回来了,源玉子着实不放心平樱子一个人出门,表示她要跟着一起去。平樱子当即回绝,声称自己能保护好自己,并且她不是一个人,还有真由和她一起出门玩。
源玉子想了一下,自己小时候也不喜欢长辈跟着,在乡下时,爷爷偶尔会让她出门去跟小伙伴玩耍,唯一的要求就是在门禁前回家。
她虽然很不放心,但也不想扼杀平樱子出门的积极性,在心中权衡许久,决定同意平樱子出门。
然而平樱子根本不在乎她同不同意,毕竟在平樱子眼里,源玉子不算长辈。
“记得不要往人少的地方去,遇到危险就大声呼救,万一迷路了就找电话亭给家里打电话……你带了钱吧?来,我再给你500円应急。”源玉子站在玄关门口反复叮嘱。
平樱子一边换鞋,一边接过她递来的三瓜两枣。500円对于普通七岁小孩确实是一笔巨款,但平樱子有自己的小金库,不差这500円。
“知道了。”
她随口敷衍了两句,站在房间门口,反复做心理建设。
如果不是因为身负重任,她说什么也不可能出门,就算真由跪下来求她,她也决不会出去玩……外面能有什么好玩的?还不如窝在家里打游戏。
平樱子反复深呼吸,咬着牙推开家门,探头左右张望。
源玉子见她一副鬼鬼祟祟做贼的样子,更加坚定了让她独自出门自立的决心,但她仍旧放不下心,决定把自己的粉色翻盖小手机借给平樱子,万一出了什么状况,平樱子随时能联系他们。
她把手机塞进平樱子的包里,无意间碰到了一个硬物,形状非常熟悉:“这什么?”
平樱子连忙捂住挎包,她深知源玉子没有伏见鹿那么好打发,要是让源玉子知道自己带枪,那她一周都别想清净:“玩、玩具枪。”
“哦……枪口别对着人。”
源玉子不疑有他,又叮嘱了几句废话。见平樱子匆匆离开,背影消失在走廊尽头,她这才关上房门。
源玉子回头返回客厅,注意到客厅茶几上摆着的两瓶烧酒,怔愣了片刻,凑过去晃了晃,两瓶酒都是空的。
难道我连灌了两瓶烧酒?
我的酒量竟然这么好吗?
趁着伏见鹿还没起床,源玉子洗了个澡,快速收拾昨晚的残局,她把餐桌上没吃的饭菜清扫了,顺带换了垃圾袋,下楼去丢垃圾。
完事之后,她回房间躺在床上,继续试图回忆昨晚发生了什么。
唔……
到底有没有告白呢?
伏见君有没有答应?
要直接问伏见君吗?
但万一昨晚我没有告白呢?
源玉子翻来覆去,从躺着变成坐着,又从坐着变成靠墙倒立,试图通过血液逆流的方式,激发大脑潜能,唤醒昨夜的记忆。
……
与此同时,伏见鹿补完觉,睡到自然醒。
他两眼一整,就看到挂在床架子上的手铐,当即回忆起昨晚的荒诞事,一时间头疼欲裂。
“唔……果然喝酒误事。”
伏见鹿昨晚也喝了不少,否则他根本不会答应源玉子把自己绑起来……也不知道源玉子还记不记得这事,如果记得的话,他可以趁机要挟,顺带揭穿源玉子的变态真面目。
他撑着上半身,靠坐在床边,口里干巴巴的,随手拧开一瓶矿泉水,吨吨吨喝了半瓶,解了渴之后,下意识拿起了床头柜旁边的烟盒。
早起一根烟,快活似神仙。
但伏见鹿刚叼上香烟,心里莫名涌起一股强烈的厌恶感,同时他感觉自己似乎不太需要这玩意,身上的压力似乎突然间松快了不少。
嗯?
怎么回事?
伏见鹿不信邪,咳嗽一声,掩盖打火机的声音,点燃了香烟,深吸一口,感觉不错,但没有那种继续抽下去的强烈欲望。
只要他想,随时可以掐灭烟头,没有任何心理负担。
伏见鹿想起了昨晚临睡前放的磁带,这效果不可谓不强,简直是立竿见影,跟麻醉剂一个强度。
“……这么厉害啊?”
伏见鹿来了兴趣,他起身打开录音机,取出磁带,仔细打量。
磁带上贴着一张白色标签,上面手写着‘戒烟催眠录音带’一行小字,不知道是风间拓斋写的还是那个心理医师写的。
伏见鹿注意到,这盘磁带是四类金属磁带,是由美国3m和日本住友公司研制,带基表面呈黑色发灰——这类金属磁带具有更高的矫顽力和剩磁,能够实现更高的记录密度和更好的音质,主要用于专业录音。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事关吉川莉绪和藤原誉的那盘匿名磁带,也是这个牌子的。
现如今最普遍的录音磁带,一般是一类带。
四类带作为高端磁带产品,市场份额相对较小,主要面向专业录音人士或对音质有极高要求的消费者。由于其较高的价格和特定的目标客户群体,其发售量相较于普通的一类带会少很多。
是巧合吗?
伏见鹿疑心骤起,他用磁带轻轻拍打着手掌心,在房间里来回踱步片刻,决定出门去找风间拓斋问问。
这件事非常重要,所以要优先解决——绝不是因为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源玉子,更不是因为他酒醒后和源玉子共处一室略感尴尬。
他匆匆洗漱,换了身衣服,出门去隔壁找风间拓斋。
源玉子听到脚步声,连忙竖起耳朵,趴在房门边偷听。她听到开门声,又听到了关门声,知道伏见君出门了,顿时心中一阵失落。
伏见君怎么没来找她呢?
这么着急出门,难道是在刻意躲着她吗?
昨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啊?
……
且不论源玉子心中如何纠结,伏见鹿敲门把风间拓斋叫起来,询问这盘磁带是哪个心理医师给他的。后者还以为伏见鹿觉得催眠录音有奇效,想要进一步治疗,便回卧室找出了心理医师的名片。
“他叫有马敏夫。”
风间拓斋指着名片角落,说道:“这里是诊所地址,之前跟你去东大精神科,主治医师说我情况有点严重,推荐我去这家诊所进一步治疗……”
见伏见鹿抬头用异样的眼光瞅自己,风间拓斋问道:“怎么?你这什么表情?”
“你承认自己精神有毛病了?”伏见鹿试图使用激将法:“患有pdst的轻度抑郁系大叔?”
“那又怎样?”风间拓斋穿着睡衣,单手叉腰,他也是刚起床:“我已经快好了,只有认识到自己有问题,才能解决问题嘛。”
“果真吗?”伏见鹿上下打量他,感觉风间拓斋的精气神确实比以往好多了。
先前他只是看了一眼诊断书,风间拓斋就跟他翻脸。现在他贴脸开大,风间拓斋竟然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
“当然。”风间拓斋顿了顿,说道:“我建议你也去他那里看看。”
伏见鹿当即想起了新田主任的忠告,对方给了他一张一模一样的名片,联系对象赫然是‘有马敏夫’。
“我会的。”
他晃了晃手中的名片,说道:“今天就去。”
(本章完)
第415章 修罗场
第415章 修罗场
伏见鹿只是说说而已。
他根本就不打算去看,现在的诊断结果挺好的,他很满意。如果哪天有人质疑他的性格和精神状态,他就能把自己阳光开朗大男孩的诊断证明怼到对方脸上。
万一那名心理医师真有两把刷子,给他查出点什么精神病,那不就出事了吗?总不能什么都查吧?谁知道会查出什么来。
伏见鹿对此还是有b数的。
但他又不太想回家,主要是不想面对源玉子,他还没想好怎么利用昨晚发生的事情,需要时间思考该怎么占据道德高地——不论是自己被捆绑play,还是源玉子被sp,都不太好解释。
所以他决定暂时赖在风间家避避风头。
伏见鹿顺势坐上沙发,假装正儿八经,向风间拓斋打听问诊过程。
风间拓斋自无不可,他以为伏见鹿真要洗心革面,详细介绍了有马医生的咨询价位,并表示有马医生曾经是日本心理联合协会主席,因为耽误研习,所以辞去主席一职,迄今为止依旧在一线钻研……
伏见鹿频频点头敷衍,做出一副‘我在听’的样子,实则神游物外,回想昨晚玉子兽的手感。
风间拓斋坐在他对面,不停地安利催眠大法:
“我知道,你对催眠存有疑虑,但催眠并不是伪科学,通过脑电图eeg等技术可以观察到,在催眠状态下,大脑的某些区域活动会增强或减弱,这表明催眠并非仅仅是心理暗示或想象,而是涉及到大脑生理机制的改变……”
“红豆泥?”伏见鹿点头。
“当然!研究还发现催眠对人的感知、记忆、情绪等方面都有影响,这些影响是可以通过科学方法进行测量和验证的,催眠在医学和心理学领域有着广泛的应用。在临床治疗中,催眠可以用于缓解疼痛、减轻焦虑和压力、帮助戒烟、控制体重等……”
“死阔以。”伏见鹿点头。
“催眠已经得到了许多专业组织和机构的认可,例如美国心理学会apa等专业组织都有相关的研究分支和专业人员从事催眠领域的研究和应用。此外也有一系列的专业培训和认证体系,规范催眠师的培训和执业行为……”
“原来如此~”伏见鹿点头。
他听到门外好像有脚步声,隔壁似乎有开门声,但并没有放在心上。
风间拓斋察觉到不对劲:“你是不是根本没在听?”
“嗯?”伏见鹿回过神来,翘着二郎腿说道:“我在听,你继续说。”
“那你复述一遍,刚才我说什么了?”风间拓斋死亡发问。
伏见鹿挥了挥手中的名片,表示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随后语气生硬地转移话题,问渡边俊在忙什么,放假怎么不见他人影。
“他还在睡觉。”风间拓斋随手指向卧室:“你别打岔……”
伏见鹿故意瞪大了眼睛,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他怎么在这儿睡?难道你俩……”
风间拓斋明知他是在故意转移话题,但还是不得不解释清楚——前段时间他跟渡边俊喝酒,pdst发作,疼得倒在地上发抖,渡边俊因此得知他精神出问题的事情。
可想而知渡边俊当时有多么震惊。
他原以为老大是钢铁纯爷们,刀枪不入百毒不侵,哪怕跟慧四空上人那种猛汉对殴也不在话下,完事之后还会一脸风轻云淡的说‘无事发生’……万万没想到,纯爷们也有脆弱的时候。
这时候就该忠勇两全的渡边义士登场了,尽管在风间拓斋的叙述中,渡边俊是在‘多管闲事’,而且他自己‘本来就打算去复诊’,但事实上,是渡边俊强行拖着他去精神科的——为此他的风衣还被扯坏了。
新田主任对风间拓斋的强硬态度束手无策,只能再次推荐有马敏夫的名片。渡边俊拉着风间拓斋转院,经过有马敏夫的治疗,风间拓斋这才有所好转。
在治疗期间,渡边俊搬到了风间家,寸步不离盯着风间拓斋,生怕老大想不开,跳楼上吊割腕自杀。
正好风间家空房多,原本三室一厅,夫妻卧房再加一个女儿卧房,现在只有两个糙汉住,别提有宽敞了。
为了让老大精神状态好转,渡边俊每天想方设法逗老大开心。昨晚他俩喝了点小酒,吃了点烧鸟,一起聊天吹牛看电视,日上三竿才起,小日子相当滋润。
解释完前因后果,风间拓斋又聊回心理医师的事情,顺带询问伏见鹿跟源玉子的进展。
伏见鹿依旧选择避而不谈,风间拓斋耐心耗尽,认真说道:“你现在就是不想负责,逃避亲密关系,明显是回避性依恋的心理状态……”
“你转职当心理医生了?”伏见鹿打断道。
“是有马医生跟我说的,”风间拓斋顿了顿:“我把你们的情况跟他说了……”
“哇哦哇哦!”伏见鹿用名片指着他的鼻子:“你把我们的隐私随便告诉别人了?”
“不是随便,心理医师有保密原则。”
风间拓斋拍开他的手,扶着他的肩膀,掷地有声道:“你要正视自己的内心,勇于承担责任,哪怕自己性格残缺也无所谓,你要相信你爱的人会一直爱着你!”
伏见鹿惊了,他身子后仰,露出地铁老人同款表情:“你是被洗脑了吗?”
“不是我有问题,是你有问题。”
风间拓斋想要转述有马医生的话,可他忘了当时对方是怎么说的了,最后只能干干巴巴重复励志鸡汤,鼓励伏见鹿勇敢面对源玉子,主动说出自己的想法。
“你想让我说什么?”伏见鹿摊手。
“目前为止,你们是什么关系?”风间拓斋反问。
伏见鹿明白他的意思了,看样子日本帝国大男子主义依旧盛行,迂腐的认为告白是男人的义务。他面露鄙夷,不屑的说道:“你在教我谈恋爱啊?”
“不行么?”风间拓斋双手抱胸(假肢):“我好歹是过来人。”
“那你老婆呢?”伏见鹿装出惊讶的表情,一拍脑门,说道:“噢!你还有个女儿来着!没准我以后还能向您请教育儿经验……”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风间拓斋轰出了家门。
伏见鹿悻悻然站在楼道,他琢磨着风间拓斋虽然在胡说八道,但这事确实不能再拖下去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长痛不如短痛,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他做好心理建设,用钥匙开门,不料门没锁,但他记得自己是锁了门来着。
没准是源玉子刚才下楼丢垃圾了。
伏见鹿并未在意,他刻意喊了一声‘我回来了’,客厅里没人应声。
按理说源玉子早该起床了,但她却一直没出房间,明显有问题,说不定是在躲着他。
“咳咳,”伏见鹿主动去敲门:“醒了吗?”
“刚、刚醒……”门后传来源玉子闷闷的回应:“怎么了?”
“我想跟你聊聊昨晚发生的事情。”伏见鹿的语气活像一夜情过后准备翻脸不认人的渣男。
房门被拉开了一条缝,源玉子探头探脑,她洗完澡之后换上了那件狮子王睡衣,此刻正一脸心虚,小声问道:“昨、昨晚怎么了?”
闻言,伏见鹿立即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不记得了?”
确实会有喝酒断片的情况,但相当少见,而且是在半清醒的状态下酒后失忆,这种情况就更加罕见了。
源玉子不知道该如何作答,主要是因为她不知道昨晚自己说了什么:“我、我……我记得啊。”
“那你说说昨晚发生了什么。”
“好吧我不记得了。”源玉子垂头丧气。
她打开房门,应伏见鹿邀约,坐到了客厅沙发上,抱着沙发靠枕,一脸紧张道:“昨晚我说什么了?”
伏见鹿内心的恶魔川合在狂笑,但他表面不露声色,故作严肃的干咳一声,双手插兜,不紧不慢地走到源玉子面前。
现在他想怎么编就怎么编了。
伏见鹿挠了挠鼻尖,坐上源玉子斜对面的小沙发,摆出川某人同款姿势,准备开始胡说八道:
“其实说出来有点尴尬……”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源玉子双手捂住耳朵,发出一阵高亢的尖叫声。
伏见鹿吓了一跳,问她怎么了。源玉子表示自己还没做好心理准备,她没有勇气在清醒的状况下谈论这件事。
“要不让我喝点小酒,壮壮胆子……”
说着,源玉子起身,准备去厨房冰箱取两罐啤酒出来。
“不行!”伏见鹿猛地起身,一个虎扑,把她摁回沙发上:“绝对不行!”
源玉子大惊失色,反问道:“为什么?难道我酒后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
伏见鹿让她先冷静,随后说道:“其实也没什么,就只是……”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玉子牌防空警报再次拉响,她捂着耳朵抱着脑袋,活像世界名画《呐喊》,拒绝接收任何有关昨晚的信息。
伏见鹿干脆强行拉开她的双手,用盖过她的音量大喊道:“你昨晚向我告白了!!”
源玉子登时怔愣住了。
她缓缓地放下手,抽了骨头似的瘫坐在沙发上。虽然她喝酒的目的确实是想要告白,可真当她得知自己在失忆状态下告白,又觉得怅然若失。
“那、那你……答应了吗?”
源玉子紧张地捏住了衣角,低头目光躲闪,不敢看伏见君。
“没有。”伏见鹿说。
“——欸?!”
源玉子震惊的瞪大了眼睛,她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还没等她回过神来,伏见鹿继续说道:“但你一直求我,一直求一直求,甚至还土下座,拽我的衣服发酒疯……我也不是那么狠心的人,觉得你没准能做好一个合格的恋人,所以就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
客厅陷入死寂。
源玉子嘴巴保持着o形,她眼睛眨也不眨,表情和动作保持了足足十秒钟。
什么叫‘一直求’?
我一直求着伏见君当男友?
我甚至还向伏见君土下座?
最后伏见君‘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这不应该是我的台词吗?不应该是我勉为其难答应吗?
而且什么叫‘勉为其难’?是因为同情才答应我的吗?
每一分每一秒,源玉子的大脑细胞都在疯狂燃烧,好比灭霸打了个响指,她整个人就变成碎沙随风飘散了。
……
伏见鹿伸手在源玉子面前挥了挥:“摩西摩西?”
源玉子回过神来,她哽噎了片刻,颤巍巍地质疑道:“真、真的假的?”
伏见鹿见她恢复正常,松了口气,继续忽悠道:“当然是真的。”
源玉子当即察觉到不对,以她对伏见君的了解,一般是真的事情,伏见君会说‘爱信不信’、‘不信拉倒’;反之,如果伏见君在撒谎,他大概率会说‘绝对是真的’、‘你要相信我’……
她眯起眼睛,发现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
名侦探名警部玉子大人智商上线,她坐直了身子,盯着伏见君的眼睛,运用一直以来积累的超级冷读术经验,认真追问道:“当时我是怎么说的?”
伏见鹿不知道哪里露出了破绽,以至于源玉子摆出一副审讯的架势,让他一时间有些猝不及防,毕竟这鬼话是他刚才临时编的,根本没来得及想细节。
但他好歹是社交技能点满的男人,遇到这种情况,依旧能脸不红心不跳,鬼话张口就来:“当时说你‘不喝酒就说不出口’,然后抱着烧酒瓶牛饮……”
“这一段我知道,往后一点。”源玉子打断道。
“……然后我就把你抱回房间,独自回房睡觉了。”伏见鹿眨了眨眼。
“中间的过程呢?我要听的是过程!”源玉子用小拳头狂揍靠枕。
伏见鹿心说你刚才不是怎么都不肯听过程吗?果然女人说翻脸就翻脸,女人心海底针!
“我这不是想给你留点面子吗?”他眼睛向上瞥,假装回忆道:“喝完酒之后,你就昏睡过去了。”
“啊哈!我就知道!”
源玉子一拍枕头,正准备指责伏见君撒谎,却听他话锋一转,继续说道:“然后你半夜来我房间夜袭……”
“什么?!!”
源玉子瞳孔地震,一脸不敢置信。
伏见鹿真假参半,真话和假话混着说:“然后你钻进我被窝,抱着我不撒手,说是要告诉我一个大秘密……我当时可没有占你便宜,规规矩矩坐好,问你是什么大秘密,结果你说你喜欢我……”
“原、原句是什么?”源玉子追问。
伏见鹿有点拿不准,他不知道源玉子告白会说什么,甚至他根本想象不出源玉子主动告白的画面。
但为了不露出破绽,他流畅丝滑地回答道:“当时你喝醉了,有点口齿不清,说的是‘我最喜欢伏见君了’……”说着,他还拿腔捏调,模仿女偶像见面的语气:“最喜欢了最喜欢了~~”
源玉子差点吐了。
她有些不敢置信:“我真这么说的?”
“可能语气略有出入,”伏见鹿耸耸肩:“但原话就是这么说的。”
“然后呢?”源玉子心中愈发狐疑。
伏见鹿吹牛有点吹爽了,光是当着源玉子说这种事,他心里就有种阴暗的快感,忍不住继续说道:“然后我说‘我一直把你当好搭档来着’……”
紧接着,他一人分饰两角,扭过身子模仿源玉子的语气:“于是你说‘其实我暗恋你很久了’……”
“接着我说‘啊?我完全没有看出来啊’……”
“你说‘难道你一直都没有感受到我的心意吗?’”
“我说‘抱歉,我在这方面有些迟钝’。”
“你说‘没关系,我只希望你能明白我的心意’。”
“我说‘实在是太突然了,能给我点时间考虑一下吗’。”
“你说‘不行!等一分、一秒、一瞬间都不行!我现在就要你的回答!我现在就想听你说喜欢我!’”
“我说‘实在太任性了,恕我拒绝!’”
“你说‘哦内该!求求你了!我真的很想跟你交往!’”
“我说‘可我看不到诚意,只觉得你在威胁我’。”
“于是你当即趴在床上,向我土下跪,大声说道‘拜托了!伏见君!请跟我交往吧!’”
“我于心不忍,只能点头答应:‘呀咧呀咧,真拿你没办法呀’……”
……
源玉子真要吐了。
她抱着垃圾桶,干呕了一阵,什么都没吐出来,毕竟她昨晚没吃晚饭,今天早上也没吃早餐,肚子里空空如也。
再给她五百年,哪怕绞尽脑汁,都想不出这种恶心的对话。
……这种事真的可能发生吗?
不、不对,如果这种事真的发生过,那她宁可上吊自杀,决不会再见伏见鹿。
“我也没有想到会发生这种事,”伏见鹿装模作样叹了口气,“老一辈人常说酒后吐真言,我担心你喝醉了又说漏自己的小秘密,所以才不敢让你喝酒。”
他觉得自己算是美化过昨晚发生的事情了,如果源玉子连这种程度都接受不了,那捆绑play和木夹子游戏之类的事情,说出来还不得让她当场昏厥?
“你、你确定吗?”源玉子的声音都在发抖。
“确定、一定以及肯定!”伏见鹿斩钉截铁。
“没有撒谎?”源玉子放下垃圾桶,擦了擦嘴巴。
为了自己的清誉,同时也为了自己的脸皮,她必须确保这事没有一丝一毫的编纂成分!
“当然没有。”伏见鹿做出懂王手势:“没有人比我更清楚昨晚发生了什么。”
“那你倒叙一遍。”源玉子眯起眼睛。
“什么?”伏见鹿一愣。
“你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倒叙一遍。”源玉子一字一顿道:“尤其是对话部分,你倒着再说一遍。”
换做是普通人,当即会被拆穿了,但伏见鹿好歹智力是s——他从来不把s级的智力用在正事上,现在却拿出来大用特用,当即面对源玉子倒背如流,把自己刚才说的话倒着重复了一遍。
源玉子仍旧不愿意相信,她要求进伏见鹿房间搜查。后者还没清理掉银手铐,当即严词拒绝,表示源玉子不能侵犯他的隐私。
“既然你都答应做我男朋友了,我身为你的女友,怎么就不能进你的卧室?”源玉子扯起鸡毛当令箭,反将伏见鹿一军:“还是说你心里有鬼?卧室里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伏见鹿没想到源玉子这么快就能进入角色,也有可能是为了查出端倪而忍辱负重——绝不能让这家伙发现银手镯,否则谎言被拆穿,一切都会回到原点。
好不容易成功让源玉子告白,他可不想功亏一篑!
伏见鹿试图用法律跟源玉子讲道理:“情侣之间也需要隐私,你明白吗?就算我们在交往,你也要尊重伴侣的个人隐私……”
但他万万没想到,源玉子一旦获得女友身份,会立即推翻过往所有的《源玉子使用手册》记录,她蛮不讲理大声反驳道:
“男人只有在心虚的时候才会讲隐私!我妈妈说过了,一旦伴侣开始强调隐私权,要么是在外面偷腥,要么就是正准备偷腥!”
伏见鹿很想反驳,但这话实在太有道理了,同时也太不讲道理了,一时间竟然难倒了lv7级的辩论高手。
他立马费剩余的技能点,把谈判辩论技能升到10级,找到了源玉子的逻辑漏洞,当即反驳道:“你这话就是在偷换概念加倒转因果,先把我定性为心虚……”
“我不听我不听我不听!!”
源玉子捂着耳朵原地打转,拒绝正常沟通。
伏见鹿懵了,他从来没见过这套连招,乱拳打得鹿师傅找不着北。无奈之下,他只能使用魔法对攻:“那我也要狠狠地侵犯你的隐私!”
“随便你侵犯!我行得正坐得直,光明正大磊磊落落,在你面前根本就没有隐私!”源玉子双手叉腰,十分自豪。
这下伏见鹿没屁可放了。
“既然我对你没有隐瞒,你也不该对我有隐瞒!”源玉子苍蝇搓手,跃跃欲试,迫不及待地想要进伏见君闺房一探究竟。
伏见鹿拼死阻拦,说什么都不肯。他干脆也不讲道理了,一屁股坐在地上,堵着门口耍赖撒泼,不论如何都不肯让源玉子进去。
源玉子起初还以为他是怕谎言被拆穿,但纠缠半晌后,她疑心大起,真就开始怀疑伏见君背着她干了什么坏事,所以才不让她进房间。
“哪怕你在撒谎,我也认了,就当是在帮你完成遗愿。”
源玉子顺势反攻,占据道德高地,局势一下从‘源玉子苦苦哀求交往’变成了‘伏见鹿撒谎博得怜悯’。
她继续说道:“既然现在我们在交往,我就有权利进你房间……除非你在房间里藏了别的女人!”
闻言,伏见鹿觉得自己目的达成,只要坐实交往的事实,那么撒谎与否都不重要了。
于是他站起身来,拍了拍屁股,推开房间门,带着源玉子进卧室,恬不知耻的说道:“刚才都是在跟你闹着玩的呢,我房间里怎么可能有别的女人……”
话音戛然而止。
伏见鹿和源玉子同时站定。
只见床上侧躺着个女人,她背对着两人,盖着被子,能看到光洁的美背,以及修长的小腿。
“唔……”
女人低吟一声,翻了个身。
(本章完)
第416章 去死吧伏见君!
第416章 去死吧伏见君!
一瞬间,伏见鹿大脑光速运转,脑细胞燃烧殆尽,如同灭霸打响指,这一刻轮到他风化成沙。
刚才他在风间家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回家时又注意到门没锁,原以为是源玉子下楼丢垃圾,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家里进贼了!
伏见鹿指着那女人惊呼:“有贼!有贼!这家伙竟然偷到警察家里来了!”
他转头一看,只见源玉子低着头,刘海垂了下来,她紧攥着小拳头,身子都在发抖,显然是处于爆发边缘。
“不是你想的那样……”
伏见鹿说出了渣男的经典名言。
源玉子其实也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她耳朵比伏见鹿更灵,先前她听到了开门声,知道有人进来了。由于她在跟伏见鹿冷战,所以没有出房间确认——后来伏见鹿开门进来,她只是怀疑自己的耳朵没以前那么好使了。
源玉子知道伏见君是清白的,但这不妨碍她非常不爽。
这女人怎么不去别人家?怎么就偏偏上伏见君的床?上床就算了,怎么还把衣服脱了?
呸!
不检点的坏女人!
床上的女人也注意到了他们,她翻身坐起,被褥滑落。伏见鹿目光向下,见她穿着抹胸,心中一阵失落。
源玉子与之对视,小眉毛竖了起来,她坚决捍卫主权,用眼睛狠狠地瞪对方。
她没见过这女人,不论是长相还是眉眼,看着都相当陌生。
就算是源玉子存心挑剔,也找不出这女人外貌上的缺点——后者留着公主切的发型,因为侧躺的缘故,发丝蓬松凌乱,眼神澄澈如少女,舒展腰肢时,看上去就像慵懒的布偶猫。
伏见鹿也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她来,这女人的气质变化太大了。好在伏见鹿能看系统词条,往女人头顶上瞥一眼,就知道她是谁。
「罪犯指数:1%」
「恶癖:???」
「清除奖励:上杉紫苑无罪可罚」
……
源玉子大声质问她是谁,并拿出刑警的架子,严厉警告对方,擅闯民宅触犯了日本刑法第130条居住侵入罪,很有可能会判处3年以下有期徒刑或10万日元以下罚款!
上杉紫苑像是被吓到了,慌忙钻进被窝,用被褥盖住脑袋,趴在床上瑟瑟发抖。
“别装傻!铁咩雅鹿……”
源玉子咬牙切齿,心想这家伙的腰臀比好夸张,明显是故意翘起来勾引男人——哪有人躲在被窝里顾头不顾腚的?
源玉子凑过去伸手拽被子,一下没拽动,这家伙力气很大,这下她更生气了,扭头质问伏见鹿:“她是谁?你跟她什么关系!还有床头上的手铐是怎么回事?!”
前两个问题好解释,但最后一个问题让伏见鹿犯了难。
“呃,这……”
他只是思考了两秒,没有立即回答,当即引爆了源玉子的炸药桶。
“骗子!我就知道,我昨晚根本没有说那种话!全都是你编的!昨天晚上,你指不定在哪鬼混!”
源玉子一跺脚,转身就走,她无法再忍受奸夫淫妇现场勾搭。伏见鹿连忙追上去,顺手关上房门,以免女贼偷溜出去。
他拉住源玉子,声称昨晚他哪儿都没去,不信的话,可以去问平樱子——昨晚樱子大半夜不睡觉,偷偷打着手电筒看漫画,是有力的人证。
两人正在客厅里上演黄金档狗血苦情剧,玄关突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户主在家吗?摩西摩西!请问有人在吗?”
闻言,伏见鹿趁机去开门,找机会给自己喘口气。
源玉子没了对手,只能暂时休战。她双手抱胸,气鼓鼓地靠在沙发上,独自生闷气。
伏见君竟然支支吾吾,没有第一时间撇清关系,没准真的跟那个坏女人有什么……
这也就算了,最关键的是,伏见君明显撒谎了,昨晚发生的事情肯定跟他说的不一样,否则怎么解释床头上的手铐?
她刚才就注意到了,伏见君手腕上有勒痕,伤口早已结痂,肯定不是近几个小时弄的,八成是昨晚伏见君试图强行挣脱手铐,故而受伤……
源玉子越发想要弄清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
另一边,伏见鹿穿过玄关,打开房门,外面站着俩穿着蓝色制服的护工,后面还跟着俩穿着西服的保镖。
伏见鹿觉得莫名其妙,询问他们有什么事。
两人面面相觑,稍微年长一些的护工主动开口解释,他们是国立精神神经医疗研究中心病院的工作人员,今日凌晨有一名住院患者擅自跑出了医院,身后的两名风衣男是患者‘家属’。
他们一路追查,找到这里,询问伏见鹿有没有看到一名留着公主切发型的少女。
伏见鹿大喜,连忙把四人请进家门,让他们给生闷气的源玉子再解释一遍。
源玉子听完,有些不好意思,觉得自己不该跟精神病置气——但这并不能掩盖伏见君撒谎的事实,她不生陌生女人的气,不代表她不生伏见君的气!
趁着两名保镖去卧室抓患者,伏见鹿发挥社交魅力,给护工们递了瓶可乐,顺嘴问了一句:“那女孩得了什么精神病啊?”
年轻的护工没戒心,随口说道:“没得病,之前她溺过水,窒息太长时间,伤到了脑子……”
听到这话,源玉子的耳朵竖了起来。
年长护工回身就是一肘,打断了后辈,他尬笑着说道:“涉及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说完,两名保镖架着上杉紫苑走出卧室,后者好似过年要被宰的猪,在半空左右扭腰扑腾,看着就像是二傻子。
护工连忙上前,给上杉紫苑戴上了束缚带。上杉紫苑嗷嗷咬人,护工只好把她的嘴也封了,乍一看像是在玩捆绑play……
临走前,年长护工顺便问了一嘴:“啊对了,请问患者来这之后,有说什么或者做什么吗?医师需要确认患者外逃的理由,二位知道她为什么会闯入你们家吗?”
闻言,源玉子眼睛眯起,侦探之魂熊熊燃烧,她摆出柯南同款动作,认真推测道:
“有可能是因为巢鸭公寓每天凌晨六点会派送牛奶,这位女患者逃跑了一夜,喉咙干渴难耐,注意到了送奶工,就偷偷溜进巢鸭公寓偷奶喝;之所以会溜进我们家,是因为我早上出门丢垃圾引起了她的注意力……”
“呃,”护工打断道:“不用那么讲逻辑,她基本没有思考能力……我想问的是,二位以前有没有见过她之类的,因为有些患者会本能地寻找印象深刻的人。”
“没有。”
源玉子摇头,她对这女人全无印象。
伏见鹿默不作声,送他们到门口,护工和保镖鞠躬感谢,同时对患者造成的困扰深感抱歉。年长护工送了他一张体检券,以后去东大附属医院体检,能打五折优惠。
上杉紫苑睁着眼,死死地盯着伏见鹿,发出呜呜呜的喊声。后者视若无睹,接过体检券,告辞后关门。
“好了,现在都解释清楚了。”
伏见鹿用体检券拍打掌心,回客厅找源玉子:“早说了,我是清白的,谁知道会发生这种事……”
“手铐怎么回事?”源玉子打断道。
有了这么一出小插曲,她心里的紧张和旖旎烟消云散,只剩下对伏见君深深的不信任。
没告白之前,她只有一丢丢不信任伏见君;可在她得知自己告白之后,心里的怀疑迅速成长为参天大树,看伏见君眼不是眼鼻不是鼻的,总觉得伏见君心术不正、缺乏管教。
伏见鹿早已想好了借口,顺势四仰八叉在沙发上坐下:“我昨晚为了戒烟,把自己拷床头了。”
说着,他翻开口袋,说道:“你瞧,没带烟,说明我戒烟成功了……”
源玉子不信,戒烟瘾又不是戒毒瘾,至于把自己拷在床头吗?甚至还勒出了血痕,谁信谁是大傻瓜!
她决定学妈妈酱,诈唬一下伏见君。
“樱子跟我说了昨晚的事情,”源玉子双手叉腰,撅着小嘴,“你最好实话实说!”
源玉子这话不算撒谎,樱子确实说过,昨晚她听到伏见君房间传出扭曲的尖叫……
伏见鹿以为平樱子出卖了自己,说了些奇怪的话,毕竟昨晚平樱子就怀疑他没干好事——要是让源玉子误以为自己对她xxoo,那麻烦可就更大了,搞不好九条唯会带着机动队找上门,把他抓到东京湾喂鲨鱼。
他在心中权衡片刻,两权相害取其轻,决定实话实说。
再纠缠下去,源玉子怕是没完没了。
这家伙眼睛里容不得一点沙子,什么事都得打破砂锅问到底。伏见鹿耐心耗尽,打算玉石俱焚,大不了一起社死。
反正他是将死之人了,面子什么的都是浮云。
“好吧,我实话告诉你,昨晚你把我捆起来,用木架子夹我……这里。”伏见鹿在胸口比划了一下:“还告诉了我一个秘密,你其实就是在出租车后座挟持我的坏家伙。”
“……”
真相远比源玉子想象中的更加可怕。
那件事是源玉子一生中最大的秘密,她原本打算把这件事带进棺材里,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尤其是伏见君本人。
“然、然后呢?”她颤巍巍地问:“我今早起来,屁股为什么会疼?”
伏见鹿本想说没有然后了,但他觉得自己要是再隐瞒,源玉子肯定会自欺欺人,觉得他没说实话。
“然后我很生气,打你屁股,让你认错。我承认,当时我也有点喝醉了,确实不太理智,但这件事不能怪我,毕竟是你先用木夹子攻击我的。”
他这下真的半点隐瞒都没有了。
“没了?”源玉子脑瓜子嗡嗡作响:“那告白的事情……”
伏见鹿两手一摊:“我编的。”
源玉子化身咸鱼,瘫软在沙发上。她从正躺变成侧躺,抱着靠枕蜷缩起身子,沉默了漫长的十几分钟,最后竟然呜呜哭了起来。
伏见鹿一个头两个大,他坐到源玉子身边,低声说道:“你又哭什么?不就是没能告白吗?哎,我也不是不能再给你个机会,现在告白也不迟……台词我刚才都给你演示过了,你照着念就行。”
这话属实不要脸,但源玉子却没心思计较。
她把脸埋在胳膊肘里,身体一抽一抽的,看样子是真的非常伤心。
伏见鹿不知道她在难过什么,反复追问了几遍,源玉子这才小声说道:“你、你嫌弃我吗?”
“嫌弃你什么?”伏见鹿懵了。
“嫌、嫌弃我是抢劫犯哇呜呜呜呜——”
源玉子话说一半,声音变调,整个人翻身趴在沙发上,像是烧开的水壶一样嚎啕大哭。
“……”
伏见鹿一脸无语,他知道当时源玉子拿的是指甲钳,也知道源玉子只是想坐车逃跑,什么抢劫犯主谋,都是他随口乱说的。
真要上法庭,他怎么证明自己遭受了抢劫?现场又没有凶器,只有一把指甲刀,警署估计都懒得受理这种案件,顶多出面帮忙调解,事后让家长批评教育一顿得了。
也只有源玉子才会把这种事放在心上。
“这有什么可嫌弃的。”伏见鹿摸了摸她的小脑瓜。
“可是,我嫌弃我自己……”源玉子瓮声瓮气的说道:“我、我想证明我自己……”
她的声音依旧带着哭腔:“我在警校的开学典礼看到你……你知道当时是什么心情吗?我在想……‘啊,原来司机先生被我的话打动了’、‘原来我改变了一个人的人生’……”
“当时我说了那么多大话,要当名侦探,要当名警部……其实,在别人面前,我当不上名侦探、名警部,那都无所谓……”
“但是……但是……”
“唯独在伏见君身边,我必须要当上名侦探,必须要当上名警部!”
她红着眼睛,抬起了头,看向伏见鹿:“你能明白吗?你能明白的吧!毕竟你当时都已经要放弃了,已经决定要过另一种人生……是因为我说了那些话,才会让你来警校,让你拒绝继承父亲的居酒屋,让你来东京巢鸭当巡警……”
“如果我没能做到,如果我没能兑现当初所说的话,那我不就……不就是个大话精吗?”
“还有……”
“如果我不能证明自己是对的,那你当时说的话,不就成对的了吗?”
源玉子把头埋进他怀里,抓着他的衬衫,近乎发泄地低喊:“我不想那样!我很不甘心啊!”
“我不想在你眼里变成抢劫犯!”
“我一定要当上名警部!”
“我一定要当上名侦探!”
“等到我所说的话成真的那一天,我要带着你回札幌,去那个便利店门口,我们一起坐出租车,前往海边公路……你会跟我一起坐在后座,对我说‘还好你是对的’;而我会说‘如果没有你,我走不了那么远’……”
“然后……然后……”
“你说‘多亏有你指引方向’,‘一直以来你都是我的榜样’,‘我喜欢你,玉子’,‘接下来的路一起走吧’……”
源玉子的声音越来越低,逐渐化作意义不明的呜咽声:“应该是这样才对……”
“可现在你却要死了……”
“我成了抢劫犯……”
“昨晚还喝醉了……”
……
源玉子声音太低,伏见鹿只能听到含糊的呢喃。她直至此刻,才算是真正地袒露内心;对她而言,这一过程并不甜蜜,反而格外痛苦。
但至少她走出了这一步。
伏见鹿能感觉得到,胸口衣服被眼泪打湿了,怀里的女孩娇小且脆弱,她正颤抖着,恐惧着,心有不甘却又无可奈何。
不知为何,他胸口莫名堵得慌,对死亡忽生恐惧。
“没关系,开心点,至少我们现在开始交往了。”伏见鹿试图营造轻松的氛围。
“才没有!才没有才没有!”源玉子额头抵着他的胸口,不断捶打,带着哭腔喊道:“这算什么?这算什么!你是在完成自己的遗愿吗?你是真心喜欢我吗?虚假的告白也算告白吗?!”
伏见鹿沉默了。
他知道这时候该说什么。
不论是九条唯,还是风间拓哉,包括源玉子,他们都想方设法,试图让伏见鹿开口,主动表达自己的心意。
他们几度把伏见鹿逼到退无可退的地步,可伏见鹿总是有办法化险为夷,他甚至有一段时间对此乐此不疲——隐藏自己的心意,让爱自己的人患得患失,会让人有一种莫名的优越感,所以渣男渣女才喜欢吊着舔狗和备胎。
然而,此时此刻,伏见鹿第一次认输了。
没人能让他溃败,没人能把他逼至绝境,除了他自己。
……
“我喜欢你。”
……
“诶?”源玉子猛地抬起头,她差点以为是自己幻听:“你刚才说什么?”
“没听见就算了,”伏见鹿果断撒手:“我去买早餐。”
源玉子一把拽住他的手,眼睛被泪水洗过,仰头看向伏见鹿时,她的瞳孔亮晶晶的:“你说你喜欢我?你说了对吧?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有什么大惊小怪的。”伏见鹿别过脸。
源玉子扑了上来,他一个踉跄,倒在沙发上,抬头看见源玉子趴在自己胸口,抓着他的衬衫,激动得眼泪鼻涕都没擦:“再说一遍!”
“你不是听到了吗……”
“再说一遍!”源玉子声音低了下来,恳求道:“就、就算我求你了……再说一遍好吗?”
伏见鹿难得感觉自己脸皮发烫,张开了嘴巴——他身为母校最佳辩手、律所金牌律师、lv10的谈判辩论高手,不论什么场合都不会怯场,更不会口齿不清。
眼前只有一个人,他却结巴了。
“我、我喜欢你……”
伏见鹿回过神来,恼羞成怒,补了一句:“行了吧?别太过分!”
源玉子一扫阴霾,心情激动,忍不住追问道:“那你真的不嫌弃我?”
“不嫌弃。”伏见鹿觉得她很可爱。
“不觉得我是大话精?”
“不觉得。”伏见鹿认为她很努力。
“会不会觉得我很烦人?”
“不烦人。”伏见鹿觉得太安静很寂寞。
“那、那你喜欢我什么?”
“不知道。”伏见鹿真的说不上来。
可能是因为他喜欢的是源玉子,不是源玉子的优点或缺点,而是每一点都喜欢。
源玉子破涕为笑,鼻涕不小心冒泡,她连忙伸手捂住鼻子,用力吸鼻涕。
伏见鹿抽了两张纸,顺手递给她,说道:“现在心情好点了吧?”
“原来伏见君这么在意我的心情呀,”源玉子坐起身,用力擤鼻涕,别过脸说道:“不好不坏吧……现在有点小纠结。”
伏见鹿皱起眉头,他有不好的预感。
以他对源玉子的了解,他能猜到源玉子接下来要说什么话,但还是忍不住问道:“纠结什么?”
“纠结要不要答应啊。”源玉子竖起一根手指,认真说道:“我可不是轻浮的女人,这种事肯定要再三考虑……”
“好、好、好!”
伏见鹿连道三声好,他冷笑着说道:“是你先说喜欢我,我才说喜欢你的,所以该考虑要不要交往的人是我。”
“瞎说什么呢,明明是你先说的。”源玉子擦完鼻涕擦眼泪。
伏见君主动告白,只让她开心了几秒钟,接踵而至的是更加沉重的忧虑。伏见君将死之事,依旧悬在她心头,如同达摩克里斯之剑,让她不敢享受片刻幸福。
她强颜欢笑,跟伏见君呛嘴,是因为她知道,伏见君不忍心看着她哭。
“不不不,是你先说的,”伏见鹿斤斤计较:“你忘了吗?刚才你希望我在车后座上说‘我喜欢你,玉子’……”
他话还没说完,就意识到不对劲。
——这句话好像不能代表源玉子喜欢自己。
源玉子抓住了这个漏洞,大肆攻击,反咬一口,声称是伏见君误会了,她原本的意思是搭档之间的喜欢。
伏见鹿忍无可忍,决定撤回前言。但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根本收不回来了。
眼见鹿某人要发飙,源玉子决定给他一个台阶下,认真说道:“如果你答应我,一定会努力活下去,我就答应做你的女朋友!”
“我要是偏不呢?”伏见鹿不解风情。
源玉子气得直跺脚:“那你去死吧!”
(本章完)
第417章 伏见鹿之死
第417章 伏见鹿之死
在日本文化中,‘去死’两个字相当严重,基本可以等同于‘八嘎雅鹿’,要是在亲人或者朋友之间说这种话,其性质就相当于要绝交。
所以源玉子说出来就后悔了。
她只是想表达「伏见君不积极治疗就只能等死」的意思,相当于二选一选了最差的那个选项,而不是想要诅咒伏见君赶紧去死。
回房间后,源玉子趴在床上,把自己蒙进被子里,脑袋乱糟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伏见鹿倒觉得没什么,他上一世和普通朋友开玩笑都会说‘去死’,在他过往的语境中,说‘去死’的严重程度,大概就相当于‘笨蛋’。
他只当源玉子在闹别扭,并未放在心上,主动敲了敲门,大声说道:“你要是承认是你先说喜欢我,那我也不是不能考虑再抢救一下……”
门内传来源玉子的喊声:“这还重要吗!”
“很重要啊,”伏见鹿见她不开门,干脆打开冰箱去觅食,顺嘴说道:“因为我刚才灵光一闪,想到了一条解毒的线索,如果能解开鵺毒的话,以后总要掰扯清楚到底是谁先喜欢对方的吧?”
闻言,源玉子猛地推开房门,冲进客厅,追问伏见鹿到底是什么线索。后者死皮赖脸,非要让源玉子先承认,他才会说。
“岂可休,你这家伙,把自己的命当成什么了?!”
源玉子抡起王八拳,怒锤伏见鹿。后者悠哉游哉拧开一瓶牛奶,打算用牛奶配小面包对付一顿早餐,随口说道:“这不就说明,你喜欢我这件事,比我的性命更加重要吗?”
源玉子双手一顿,她瞪大了眼睛,紧绷着嘴唇,整个人都卡壳了,小脸飞速涨红,像是烧开的泡泡茶壶,头顶呆毛疑似要冒烟。
“你、你胡说八道什么呀……”
“我、我也没有那么喜欢你啦……”
“真是的……这种话,你说出来……不觉得羞耻吗?”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捏着衣角忸怩不安。
“所以你是承认了?”伏见鹿顾不上喝奶,他小跑回房间,取出录音机,让源玉子对着录音机重复一遍,并威胁道:“你要不说,我就死给你看。”
“……”
源玉子耳根火辣辣的发烫,心脏扑通扑通剧烈跳动着。她站在茶几边,盯着录音机,只觉得全世界的聚光灯都照在了她的身上。
怎、怎么办……
难道真的要说吗?
要是伏见君以后到处宣扬怎么办?
源玉子以前读高中和读大学的时候,经常会看到班上的男生炫耀说‘xxx喜欢我欸’、‘她爱我爱的死去活来啦’、‘哪有开心,很烦的好吗’……她对于这种行为深恶痛绝,同时也担心未来伴侣会做同样的事情。
要是她让伏见君录下了这段羞耻的录音,就相当于让伏见君捏住了致命的把柄,这盘录音带很有可能会保存数十年乃至上百年。
她都能想象得到,等到两人年迈体衰之时,伏见君和她倚靠在轮椅上,儿女们带着孩子来看望他们,孙子或者孙女无意间询问说‘爷爷和奶奶是怎么在一起的呀’,伏见君就会取出这盘录音带,桀桀桀怪笑着说‘当初是你奶奶先喜欢我的,她主动向我告白,我可是头疼得很呢,纠结了很长一段时间要不要答应’……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源玉子光是想想就觉得可怕,在她的脑海里,这件事就好比裸贷,一旦失足就将是万劫不复。
她犹豫许久,‘哼’了一声,嘟囔道:“明明是你先说喜欢我的,我才不会撒谎!”
见状,伏见鹿叹了口气,将录音机挪到一边,摆上小面包和牛奶,说道:“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先吃早餐再说吧。”
源玉子肚子适时咕噜作响,她昨晚没吃晚饭,今早没吃早餐,早就饿得前胸贴后背,要不是因为这两天情绪波动太大,她早就抱着冰箱啃啃啃了。
她顺势在茶几边坐下,拿起一片小面包,涂上果酱,边吃边含糊不清的说道:“到底是什么线索呀?你先说嘛!其它事情之后再谈……”
话音未落,伏见鹿突然捂住胸口,双眼泛白,全身不断抽搐,瘫在沙发上扑腾。
源玉子大惊失色,随手甩掉小面包,抱着伏见君的头,连声询问他怎么了。后者气息奄奄,伸手颤巍巍的说道:“是……是鵺毒发作了……疼……我好疼啊!”
“你、你撑住!我这就去买止痛药!”
源玉子正要走,伏见鹿一把拽住了她,一副命不久矣交代遗言的架势:“别……止痛药没用……我试过了……”
“那、那怎么办?”
源玉子慌了神,她知道迟早有一天伏见君会死,但她万万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么快。
“我……我只想听你承认……是你先喜欢我的……”
说着,伏见鹿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了一大口近乎黑色的浓稠血液。
源玉子攥着他的手,刚才体验的那一点小甜蜜消失无踪,她眼泪汪汪,哭着说道:“我、我喜欢你……是我先喜欢你的……求你、求你了……”
她趴在伏见鹿胸口:“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好啊。”
伏见鹿擦了擦嘴角,若无其事地坐起身,伸手摁下录音机按钮。
源玉子足足怔愣了五秒,小脑瓜子一时间转不过来。她嘴巴边缘沾了点伏见鹿的‘黑血’,下意识伸舌头舔了舔。
是果酱。
“你、你——”
源玉子怒发冲冠,呆毛都竖起来了,气得可谓是七窍生烟,抓起靠枕就是一招龙卷风摧毁停车场,狠狠地殴打装死的伏见君。
伏见鹿皮糙肉厚,让枕头打两下,根本不疼不痒。他恬不知耻地将磁带倒带,开始播放刚才的录音。
“……既然你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你,先吃早餐再说吧。”
“到底是什么线索呀?你先说嘛!其它事情之后再谈……”
……
源玉子一个纵跃,翻身跨坐在伏见鹿身上,上手用拳头左右开弓,暴揍伏见鹿的胸口,恨不得把他三岁吃的奶都打出来。
“你还敢放——你竟然还敢外放!!我打死你个大骗子!!”
这下伏见鹿就觉得有点疼了,连连伸手抵挡,辩解道:“这不得听一下录音清不清晰吗?万一没录上呢?”
“你还有脸说!”源玉子怒上加怒,可谓是怒火中烧,小肚子都要气饱了。
正好,录音播放到最后一段,音质十分清晰:
“我、我喜欢你……是我先喜欢你的……求你、求你了……”
“不要离开我……好不好……”
……
亲耳听自己说这些话实在太过羞耻,源玉子恨不得自戳双耳。她起身一个虎扑,试图抢夺磁带。
但伏见鹿预判了她的反应,单手拽住了她的呆毛,让她一时间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伏见鹿将磁带收进口袋。
“这下铁证如山了。”
伏见鹿拍了拍口袋,继续吃面包片:“唔,好纠结啊,到底要不要答应呢?”
源玉子攥着小拳头,阴沉着脸,盯着伏见鹿,那神态活像猪猪侠表情包。她咬牙切齿的说道:“那种录音不算!大家都能听得出来,是因为你想听,我才会说的!”
“对哦!”
伏见鹿一拍额头,笑着用手指头轻点源玉子:“你提醒我了,要把前面的内容消磁。”
源玉子忍无可忍,大叫一声,扑过去试图打肿这张贱脸。
伏见鹿又拽住了她的呆毛,伸着胳膊保持一定距离,她的臂展没有伏见鹿长,双手死亡大风车根本轮不到伏见鹿。
“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源玉子气哭了:“你、你就知道欺负我……呜呜呜……”
她这几天情绪大起大落,整个人都有些神经衰弱了。
伏见鹿连忙安慰了几句,他用餐巾纸擦了擦嘴,一副资本家大发慈悲的嘴脸,假装正儿八经说道:“好了好了,我答应你还不行吗?唉,有时候魅力太强也很让人烦恼啊……”
见源玉子还在哭,他用面包片赌住源玉子的嘴,说道:“赶紧吃,吃完咱们还得办正事呢。”
源玉子一惊,叼着面包片,挣脱伏见君的罪恶之手,连连后退几步,缩在沙发角落,脸上挂着泪珠,惊慌失措道:“这、这就要办正事了?是不是太快了?我还没有准备好……不对,我不是那么随便的女人!”
“我说的是治病的事情。”
伏见鹿三两口解决面包,舔了舔手指,吨吨吨喝完牛奶,起身反问道:“你以为是什么?”
“呃,没什么……”
源玉子赶紧低头吃面包,假装无事发生。
伏见鹿回房间换衣服,现在他对于生死之事,不像以往那么佛系了。按照佐竹玄的话来说,就是他有了软肋,但有软肋也有好处,至少对这世界多了几分眷恋。
毕竟,没有软肋的人,往往会走向自我毁灭。
他不再磨磨蹭蹭,三五分钟换好了衣服,回客厅催源玉子抓紧时间。
源玉子刚吃完面包,有点噎嗓子,正在喝牛奶顺一顺。见伏见鹿几分钟就出来了,还在不断催促她赶紧换衣服,看样子是要主动带着她去‘办正事’,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她忍不住怀疑其中又有什么阴谋,没准伏见君会像上次那样,借查案之名,行约会之事……想想都有点小期待呢!
“到底要办什么正事啊?是去找解毒的办法吗?”源玉子边问边回房间换衣服。
“没错。”
伏见鹿感觉腰间空荡荡的,好像缺了点什么,忽然想起自己没带警枪,便回房间打开床头柜抽屉,翻找片刻,发现警枪又不见了。
“啧,樱子呢?”他出房间询问源玉子。
“她出门和朋友去玩了,我把手机借给她了,你不用担心。”源玉子换好了衣服,照例是白衬衫加黑西裤,她有好几件同样版型的「工作服」,日本打工族出门办正事都穿这么一套。
难怪警枪不见了。
伏见鹿叹了口气,懒得追究,领着源玉子匆匆出门。
源玉子跟在他身后,边走边问到底要去干嘛;伏见鹿搪塞其词,又卖起了关子,不论源玉子问他什么,他都是那句话:“你到了就知道了。”
两人坐电梯下楼,伏见鹿招手,打出租车,跟司机报了地址。
目的地是国立精神神经医疗研究中心病院。
源玉子当即联想到刚才流进家里的母猩猩(她已经在心里给对方定性了),追问伏见鹿,解毒的线索是不是跟那个女人有关。
“我就知道,你们之间肯定有什么!”
她眯起眼睛,坐在出租车后座,双手抱胸,质问伏见鹿:“不然她怎么偏偏会来我们家?怎么偏偏就进了你的房间?你肯定有事瞒着我!”
伏见鹿知道她老毛病发作,肯定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干脆说道:“其实你也见过她。”
“嗯?什么时候?”
源玉子依照关键词,咬着大拇指,不断检索回忆。
漂亮女人、公主切发型、曾经溺水、我和伏见君都见过……
源玉子一愣,她想到了某个全部特征都符合的女人,包括那双眼睛——虽然眼神完全不一样,但眼睛的轮廓很像!
“是、是猫岛的那个……”
她压低了声音,忍不住向伏见鹿求证。后者竖起手指,瞥了司机一眼,小声道:“嘘,去医院了再说。”
源玉子满腹狐疑,心想那家伙不是已经死了吗?
如果没猜错的话,那女人就是猫岛的总设计师,曾经跟伏见君在水下博弈。她亲眼看着那个女人溺水而亡,尸体浮在水中一动不动……那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难道是事后抢救回来了吗?
疑惑源源不断冒了出来,源玉子想要知道,那女人到底有什么目的,为什么会回来,脑子受伤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他们离开后猫岛上又发生了什么……
可司机还在前面,源玉子知道轻重,这种事最好不要当着外人的面聊。她心里像是有一百只小猫在挠,想要开口却又只能硬生生地憋着。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车,等伏见君结完车费,她迫不及待地拽住伏见鹿,鬼鬼祟祟躲在马路边,蹲在绿化带后面,小声问道:“你确定是她吗?”
“大概吧。”
伏见鹿记得,猫岛总设计师的名字就叫上杉紫苑,但当时她的罪犯指数并不是1%,而是57%,已经突破50%的大关,放在小说里都算是有立场有理想的超级大反派。
但他早上看到的上杉紫苑,真有点像是三岁小孩,战斗力甚至还不如平樱子。
按理说罪犯指数是会上下浮动的,伏见鹿以前也遇见过这种情况。可上杉紫苑前后差距实在太大,让他始终疑心并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怎么认出来的?”源玉子随手捡起一根树枝戳蚂蚁:“你对她印象很深吗?”
“我差点被她弄死,印象能不深吗?”伏见鹿没好气的说道:“我见过她的脸,自然就能认出来了。”
“这倒也是。”源玉子觉得有道理,她想起伏见君曾经闯入过广播室,大概两人是在那时候见过一面。
她在蚂蚁周围的泥巴上画了个圈,继续问道:“那你来找她干什么?不是说要想办法解毒吗?”
“你忘了么?猫岛上养殖了不少鵺茶,她身为猫岛总设计师,肯定了解鵺茶吧?这绿化带种都有讲究呢,她要不了解鵺茶习性,怎么规划种植地点?”
说着,伏见鹿双手挡住额头,遮住阳光:“就算她不知道该怎么解毒,至少知道猫岛在哪吧?”
夏天到了,东京热得出奇,天上的太阳要烤死人。出租车上有空调,伏见鹿还不觉得热,一下车之后,他感觉整个人都要化掉了。
源玉子心中了然,她知道猫岛上有实验室,专门研究鵺茶,只要找到那群研究人员,有很大概率能找到解毒办法。
当然,要是那个自称总设计师的家伙知道解毒之法就更好了。
“万一她什么都不记得了怎么办?”源玉子很担心:“她能当上猫岛设计师,家境应该也不错吧?早上还有两个保镖来找人呢!而且,你不好奇她是怎么活下来的吗?不好奇她为什么要离开猫岛吗?还有,她今天早上为什么会找上门来……”
“先问了再说。”伏见鹿打断道。
他感觉全身都在发烫,整个人都要晒成人干了。没想到东京今年的夏天这么热,要是继续在室外待一会,他非得中暑不可。
说完,他不管源玉子作何反应,径直走进医院。
冷气吹到了脸上,伏见鹿享受得眯起了眼睛,解开风衣扣子,来回扇风扇热,活像个变态暴露狂。
源玉子连忙跟上,小声问道:“那你知道她在哪件病房吗?我们总不能一间一间地找吧……”
伏见鹿看她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傻蛋,都说女人恋爱后智商会严重下滑,沦为被情绪掌控的笨蛋,本以为是谣传,现在看来好像有几分道理。
“你这什么眼神?”源玉子很不爽,她觉得自己被小看了。
伏见鹿没回话,他拦住一名护士,询问护士站在哪,后者贴心指路。伏见鹿快步前往护士站,找到了护士长,出示警徽,声称自己是巢鸭警署刑警,要找一名叫‘上杉紫苑’的病人讯问。
“她在a-203……”
护士长不疑有他,甚至愿意主动带路,小心翼翼地询问伏见鹿出了什么事情。
“抱歉,涉及刑事案件,不方便对外透露。”
伏见鹿转身欲走,被源玉子给拽住了。她把伏见鹿拉到走道拐角,压低声音问道:“你这不是滥用职权吗?怎么能利用职务打探保密隐私呢?”
“什么滥用职权,”伏见鹿一脸莫名其妙:“你难道不打算查猫岛吗?”
源玉子忘了这茬,但她还是据理力争:“当然要查,但是要先立案……”
“依据《日本刑事诉讼法》,检察官、检察事务官或司法警察职员,在有充分理由足以怀疑被疑人已犯符合于死刑、无期或最高刑期为3年以上的惩役或监禁之罪,而由于情况紧急来不及请求法官签发逮捕证时,可以在告知理由后将被疑人逮捕……”
说着,伏见鹿耸耸肩:“我现在怀疑嫌犯预备逃跑,所以行使此职权。如果你觉得理由不够充分的话,依据《警察职务执行法》,警察拥有对可疑人员进行初步调查的权力。今天早上她闯入我家,我有权依法对她进行调查。”
“……”
源玉子心想又来了,伏见君的讼棍嘴脸又出现了。
自他们从猫岛回来之后,伏见君已经很久没有像这样‘普法’了,以至于源玉子一度认为伏见君已经改邪归正。
现在看来,狗改不了吃屎。
源玉子觉得,她身为伏见君的恋人、兼搭档、兼同事、兼知交、兼挚友,有义务纠正伏见君这种钻法律漏洞的恶习——以往她只会傻乎乎的觉得伏见君说得很有道理,但现在她想明白了,伏见君就是在利用法律漏洞!
但现在还不是时候,伏见君生死未卜,先想办法解毒,再考虑实行「伏见鹿改造计划」。
源玉子心中暗下决定,表面不露声色,打哈哈说:“好吧好吧,既然你在依法办事,那我也管不了你。”
伏见鹿懒得跟她掰扯,他按照墙上小地图,找到了上杉紫苑的病房。
他正要进门,源玉子又想起一茬,询问伏见鹿是怎么知道她的名字的。后者只好随口扯了个谎,说是当时两人互相自我介绍过,引得源玉子又吃了个小醋。
“打扰了。”
伏见鹿推门而入,只见病房里一左一右坐着俩保镖,正在低头看报纸。上杉紫苑躺在病床,准确的来说是被困在床上,全身上下绑满了捆缚带,乍一看就像是女版汉尼拔。
他再次出示警官证,要求两名保镖回避。
但这一次不好使了,保镖们站起身,一人挡在两人面前,另一人掏出对讲机,小声叫人来帮忙。
(本章完)
第418章 秘密线人
第418章 秘密线人
事实证明,警署刑警的面子,就是财阀的鞋垫子。
伏见鹿出示警官证,能看到两种反应,一种是给予尊重的普通人,另一种就是财阀家的鄙视。
四五名保镖涌进病房,其间还混着一名律师,把豁免文件和精神诊断书怼到伏见鹿脸上。后者正想说这种文件没有法律效应,结果眼睛一瞥,在末尾看到了警署署长的签名。
律师表示如果伏见鹿等人坚持要骚扰他的委托人,那他会去法庭上诉伏见君涉嫌违规执法,顺带给巢鸭警署的署长打电话,问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伏见鹿很想给他来一闷棍,告诉他儿为什么这样红;亦或者趁律师上厕所,把他推进茅坑里……只要不被发现,警署一般懒得受理这种民事纠纷,以此让这个半桶水的讼棍知道法律不是万能的。
但源玉子还在后边看着,伏见鹿只能暂且退让;源玉子也没办法,她瞪了讼棍一眼,放狠话说‘我们还会回来的’,踏着正步跟在伏见鹿身后离开病房。
两人回到走廊拐角,活像反派二人组,嘀嘀咕咕商量对策。
“还真让我猜中了,她也是千金大小姐。”源玉子用食指和拇指托着下巴。
“为什么要说‘也’?”伏见鹿斜靠在墙边。
“因为我也是啊。”源玉子露出一副‘你跟我交往赚大发了’的骄傲表情。
“你的随行保镖呢?你的随行律师呢?”伏见鹿刚说完,就一脸恍然:“哦——原来是这样……”他忽然想明白九条唯打的什么算盘了。
难怪九条唯当初要专程来一趟巢鸭交番,点名要见他一面。
源玉子以为伏见君在嘲笑她,当即拍了拍小胸脯,自豪的表示她虽然是大小姐,但向来自立自强,从来不给别人添麻烦,可不是那种温室里的小朵,才不需要保镖和律师的保护!
伏见鹿呵呵一笑,用关爱笨蛋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主动岔开话题,讨论该怎么接触上杉紫苑。
源玉子觉得最好报案,动用警视厅的力量,彻查猫岛事件;伏见鹿只当她放了个屁,表示中国有句古话,叫知彼知己方能百战百胜。
他们连上杉紫苑是谁都不知道,怎么跟对方打交道?
源玉子觉得这话在理,两人一拍即合,决定分头行动,用各自的人脉,去打听上杉紫苑的个人背景。
伏见鹿不想离开医院,主要是不想出去晒太阳。他躲进男厕所,给佐竹玄打电话,询问佐竹玄有没有听说过上杉紫苑这个人——如有必要,他可以悬赏购买上杉紫苑的个人情报。
“没听说过,建议你发委托,比悬赏靠谱,我的人更专业。”
生意上门,佐竹玄自然不会拒绝。为了从伏见鹿身上赚回前期投资,他狮子大开口,报出行情三倍的价格,并谎称已经给伏见鹿大优惠了。
伏见鹿不清楚‘行情价’是多少,但他现在并不缺钱,只缺阳寿,时间就是生命,所以他爽快地同意了,并表示愿意加钱加急。
另一边,源玉子借用医院电话,打给了妈妈酱,这是她目前最可靠能量最大的‘人脉’。她主动说明来意,九条唯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静静地听她说完,随后表示她会帮忙调一下警视厅的档案。
两人都得到了满意的答复,接下来只需要等待。
“好了,接下来干嘛?”
源玉子干劲满满,她想要抓紧每一分每一秒,赶紧解开伏见君身上的鵺毒,以免他像早上一样突发恶疾,说死就死。
“坐着休息吧。”伏见鹿在走廊找了个位置坐下,随手抽出架子上的宣传报,漫无目的地翻阅起来。
源玉子看不惯他这种浪费时间的态度,要知道中了鵺毒最后会变成树人,伏见君的寿命一直在她耳边滴答滴答倒计时。
像这样虚度光阴,万一错过了最佳治疗时机了怎么办?
她想要支使伏见君去干活,但又不知道现在能做什么,只能焦虑地在医院走廊来回踱步,内心祈祷妈妈酱快点回电话。
为了缓解焦虑,源玉子借用伏见鹿的电话,打给平樱子,想确认她在哪、是否安全。
电话响了四五声,平樱子才接,她声音特别低:“摩西摩西?”
“是我,”源玉子例行查岗,问道:“你现在在哪呀?在和谁一起玩呀?”
她以前出门玩的时候,脖子上都会挂一个小电话。有些小伙伴特别羡慕,经常围着她,想要玩她的小手机。她不好意思拒绝,给小伙伴玩没电了,没接到电话,回家挨了骂……被父母查岗可谓是童年必须经历的一环,源玉子觉得樱子也该体验一下。
“我在国立科学博物馆……”
平樱子话还没说完,就被另一道娇声娇气的女孩声打断道:“哇!樱子,你在跟谁说话?”
“我的好朋友……”
“什么?你竟然还有其他好朋友?”
“就是源玉子,你们见过的……”
“什么?源玉子竟然也是小学生?我还以为她是你的初中生姐姐呢!”
……
眼见她俩自顾自聊起来了,源玉子不得不主动接过话头,尬笑着表示自己已经成年了,目前是巢鸭警署的一名刑警,算是平樱子的半个监护人,并感谢真由和麻衣(九分妹)照顾樱子。
真由又嚷嚷起来,说是想看源玉子的警枪,如果可以的话,最好能把警枪借给她玩儿,她非常想拥有一项远程攻击手段,借此打倒翔太,称霸实业小学。
源玉子只好在线普法,认真告诉她,警枪不是水枪,打到人就会死人的。
真由不信,她看的《俏皮仙子》里,反派角色为了争夺神秘的种子,用枪发射激光,定住了主角……在这个七岁小孩的认知里,真正的枪能够发射激光,把人给定住。
由此可见,源玉子在撒谎,她根本没见过真枪,也不是什么巢鸭警署的刑警,只是一名中二病发作的普通初中生罢了。
真由把心里话说出来了,而且还对平樱子补了一句:“你姐姐好幼稚啊,我们不跟她玩。”
说完,她就帮平樱子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大怒,正要再打过去,不料伏见鹿手机进电话了。她只好把手机还给伏见鹿,顺带竖起耳朵偷听。
伏见鹿岂能顺她的意,起身准备去厕所接电话。源玉子连忙拉住他,询问有什么事非得瞒着她才能聊。
“这是我的线人,懂吗?必须保密,我要对线人负责。”
伏见鹿胡诌了一个理由,十分装逼的抖了抖风衣,昂首阔步走进男厕所,接起了佐竹玄的电话。
源玉子信以为真,她知道刑警对待特殊案件能够发展线人,甚至可以特聘编外顾问破解凶案(诸如侦探),但她从来没有往这方面去想过。
嘶,线人……
光是听起来就很帅啊,有一种行于黑暗侍奉光明的使命感。
她以前看警匪剧,经常能看到线人或者卧底角色,甚至有些电影主角的身份就是卧底,每天都过着走钢丝的生活,最后真相揭晓,卧底的情义与使命相冲突,不得不背叛兄弟,给源玉子幼小的心灵带来极大的冲击。
源玉子也想有一个线人。
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怎么能没有靠谱的信息来源?刑警就得有一个线人,亦或者有一个身怀绝技的外聘助手,就好比福尔摩斯的流浪孩子小队、亚森罗宾的街头混混、吉姆霍金斯的利夫西医生……
在源玉子琢磨着谁能当她的线人时,伏见鹿听完了佐竹玄的电话报告。
稻川会之所以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收集到上杉紫苑的个人资料,主要是因为她本身就算是半个公众人物。
上杉紫苑出身于掌控日本三大都市圈地产命脉的上杉家,其父上杉达也担任集团会长,在1980年代与三菱地所、住友不动产的交叉持股,将家族势力渗透进东京湾填海造陆工程。在1990年日本地价巅峰期,上杉集团以每坪1.2亿日元的天价拍下银座四丁目地块,登上《读卖新闻》头版。
其祖父曾任建设大臣,推动《都市再开发法》修订时特意加入“特殊民间协作条款“,为上杉集团竞标东京都厅舍工程铺路。上杉家同时把控着建设省审批通道与银行融资渠道,1991年泡沫破裂前夕仍能从富士银行获得2000亿日元无抵押贷款。
其母九条怜子出身政治望族,族谱往上数个七八代,可能跟九条唯沾点亲——若是把九条家和上杉家放在一起比较,前者政治底蕴更厚,后者经济实力更强,是财阀中的财阀。
作为家族独女,上杉紫苑同样有着堪称辉煌的个人履历。
她在1983年以特优生身份,跳级进入庆应义塾大学工学部学科,师从日本城市规划泰斗黑川纪章,参与《东京湾临海副都新构想》课题研究;
1985年,公派至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城市研究与规划系,主攻后现代主义建筑与资本空间生产理论,论文《新宿超高层建筑群的空间权力结构》获美国规划协会青年学者奖;
1988年,破格进入哈佛大学设计研究院,在导师雷姆·库哈斯指导下完成《泡沫经济时期的东京垂直都市主义》,提出“资本褶皱“概念引发学界关注……
这还是明面上的,佐竹玄还给出了暗地里的消息:
上杉紫苑通过母亲九条家血缘,与运输省官僚形成“霞关-丸之内地下管线同盟“,掌控首都圈87%地下空间开发审批权,东京地铁建造基本由上杉家承包了。
伏见鹿听完这洋洋洒洒一大堆,心生感慨,同样是千金大小姐,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
“你突然打听她做什么?”佐竹玄假装闲聊,实则反向刺探情报。
“没什么,不该打听的别打听。”伏见鹿很敏锐,他察觉到了佐竹玄的意图,随口敷衍过去,继续追问道:“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有,听说上杉紫苑性格非常极端,她很厌蠢,曾因助理不知道太阳系有几颗恒星而将其踹下车,导致助理重度伤残……”
佐竹玄顿了顿,继续翻阅资料:“此外,还有一些桃色消息,大概率是好事者杜撰的,上杉紫苑迄今是独身,大概率是因为她的性格太过傲慢,但也有一部分男人特别痴迷她这种类型,将其称作「高岭之」……”
给人起各种中二外号算是日本的传统艺能了,伏见鹿并未将此事放在心上。等佐竹玄说完,他心里对上杉紫苑这个人也有大致印象了。
——超级自恋狂。
没错,这就是伏见鹿对上杉紫苑的印象。
他上一世当刑辩律师,也涉及商政大案,经常会跟这种不可一世的家伙打交道。
有些人格外聪明,所以觉得其他人都是蠢蛋;有些人天生丽质,所以觉得丑批低人一等;还有些人沉迷于权利和财富所带来的光环,自我以下目空一切。
结合猫岛上发生的事情,上杉紫苑明显就是这种人。
“谢了,回头我把钱打你卡上。”
伏见鹿客套了几句,挂断电话,洗了洗手离开厕所。
源玉子还在冥思苦想,琢磨着能不能让渡边俊当线人,那家伙经常吹嘘自己在酒吧里人脉广来着……不过渡边前辈也是刑警,她想想还是作罢了。
护士站的座机电话响起,是九条唯打来的,源玉子连忙起身接电话,从妈妈酱口中大致了解了上杉紫苑的生平事迹,顿时觉得那家伙果然是个邪恶的坏女人,必须要接受法律的审判才行!
她挂断电话,迫不及待想找伏见鹿商量,转头一看,这才发现伏见鹿已经从厕所出来了。后者混进护士站,假借缉凶之名,调取上杉紫苑的个人病历,正靠在看台边翻阅。
“大新闻!”
源玉子连忙凑上去,神秘兮兮的说道:“你一定想不到,我查出了什么……”
“嗯哼?”伏见鹿头也不抬。
源玉子压低声音,觉得此等机密不能随意告人:“她是上杉家的独女,上杉家其实是……”
“做地产生意的超级大财阀。”伏见鹿打断道。
源玉子眉头一皱,继续道:“对,而且她本人学历很高,曾经……”
“出国留学发过论文拿过奖项?”伏见鹿再次打断。
源玉子眯起眼睛,颇为不爽:“是的,但你一定不知道,她本人的性格……”
“十分恶劣,曾经将助理踹下车,致使其重伤……对吧?”伏见鹿看完了病历,深深叹了口气。
源玉子‘昂’了一声,心想伏见君的线人好厉害,连这种事情都能打听得到……要是她也有个线人就好了,以后就不用事事求助妈妈酱了。
到底该找谁呢……
不对,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源玉子连忙追问伏见鹿接下来该怎么办,是要找记者曝光,还是告诉上杉紫苑的家长,让她的父母知道自己女儿干了些什么好事……
伏见鹿又叹了口气,说道:“算了。”
“算了?”源玉子瞪大了眼睛:“什么叫「算了」?你难道又想要偷懒了吗?”
伏见鹿手指敲了敲病历,示意源玉子来看。后者凑上前,仔细阅读,这才知道伏见君为什么会叹气。
……
「主诉」
溺水后意识丧失30分钟,复苏后出现认知功能及行为异常2月余。
头部ct显示全脑弥漫性水肿,双侧基底节区及海马区域低密度影。经高压氧舱治疗及神经保护剂干预后,意识逐渐恢复,但出现显著认知功能退化:
1、时间/地点定向力丧失,仅能辨认亲属面容。
2、语言能力退化至单字重复。
3、过往记忆丧失。
4、社会行为幼稚化。
5、情绪调节障碍。
韦氏成人智力量表(wais-iv):全量表智商(fsiq)42,相当于4岁儿童水平。
……
“她成傻子了?”源玉子一脸不敢置信。
“病历上是这么写的,”伏见鹿耸耸肩:“如果情况属实的话,估计是治不好了,不然也不会拖到现在。”
长时间缺氧会造成脑死亡,上杉紫苑抢救后变成智障很正常。
按理说他们应该对此早有预料,毕竟俩护工上门找人,明确表示上杉紫苑大脑受损。但伏见鹿和源玉子都觉得,上杉紫苑不至于变成傻子……那么聪明的女人,怎么会变成智障呢?
“那、那怎么办?她要是失忆了,我们还怎么找她问情报?”源玉子结结巴巴,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伏见鹿不死心,他摸了摸下巴,合上病历:“没准她是装的。”
源玉子燃起了希望,询问伏见鹿从哪看出来她是装的。后者沉吟半晌,还真想到了一个破绽:“她能精准找到巢鸭公寓,与病历上的定向力障碍相矛盾。”
“对哦!”
源玉子恍然,但她忍不住问道:“如果她智力正常,那她为什么要装智障?”
“我怎么知道!”伏见鹿没好气的说道。
源玉子只好自行脑补:“没准人家有什么豪门恩怨呢?历史上有不少装疯卖傻躲避清算的名人呢!”
说完,她又问道:“那我们该怎么弄清楚她是真疯还是假疯?”
这事有些棘手,毕竟谁都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伏见鹿在心中权衡半晌,决定用点‘小手段’,毕竟事关自己小命,他也顾不上其它的了。
但这事肯定不能让源玉子知道,于是伏见鹿找了个借口,把她支开,让源玉子去讯问病院医生——如果上杉紫苑在病历上造假,开出诊断证明的医生肯定知情。
“我留在这里,监视病房门口,以免她偷偷溜走。”
伏见鹿挥了挥手,催促道:“快去吧!我的小命就交给你了!”
源玉子不疑有他,屁颠屁颠跑去骚扰神经科主任。
伏见鹿左右四顾,见走廊有摄像头,只好绕进男厕所躲避监控。
他用医疗口罩遮脸,脱掉了风衣,搭载厕所隔间,趁没人翻出窗户,贴着墙壁,沿着窗台快速横行,挪到上杉紫苑病房窗户。
保镖注意到了窗外有人,正要给窗户上锁,不料伏见鹿径直破窗而入。四五名保镖接连上前,试图将伏见鹿扑倒。
伏见鹿就地翻滚一圈,抄起折迭凳砸在为首的保镖头上。后者应声倒地,其余保镖纷纷取出指虎和折迭刀,吼叫着冲了过来。
伏见鹿反蹬墙面,凌空跃起,挥舞折迭凳,半空当当当连响三声,正中保镖后脑勺,三名壮汉如割麦子般倒下。
最后一名保镖试图呼叫增援,伏见鹿垫步前冲,打掉了他手中的对讲机。保镖顺势斜倒,扑向紧急呼叫按钮,不料伏见鹿手中的折凳猛地上撩,劈中了他的脖颈,发出咔擦一声脆响,估计是脱臼了。
保镖脑袋一歪,跌撞在上杉紫苑的病床边,软绵绵地滑落在地。
吼叫声和打斗声惊动了医护人员,护士匆忙来敲门,询问出了什么事。伏见鹿扒掉保镖的西装,套在自己身上,拉开一条门缝,挡住护士的视线,模仿保镖的语气说道:
“没事,上杉小姐又不太舒服,我们已经安抚了。”
护士还想提醒两句,伏见鹿径直关上房门,她只好悻悻离开。
“好了,现在就只剩下我跟你了。”
伏见鹿将微微变形的折迭凳平放在床边,大马金刀坐了下,摘掉了脸上的口罩。
自伏见鹿破窗而入,上杉紫苑的眼睛就没有挪开过,视线一直黏在他身上。
“我接下来会摘掉你的口枷,你要是敢喊人,我就把你从六楼丢下去。”
伏见鹿威胁了一句,他担心上杉紫苑听不懂,提示道:“如果你听懂了,就眨一下眼睛。”
上杉紫苑没眨,美目直愣愣地盯着他。
“行吧。”
伏见鹿没辙,他只能起身,解开上杉紫苑的口枷。好在上杉紫苑没有乱喊乱叫,她朱唇轻启,口枷上粘连着一条晶莹的细线。
接着,伏见鹿取出一枚小沙漏,调转放在床头。
“鉴于你以前做过的事情,我有理由给你上刑……现在我给你五分钟,开口为自己辩护。”
(本章完)
第419章 变态绑架犯
第419章 变态绑架犯
见上杉紫苑仍旧没有反应,伏见鹿继续威胁道:
“我知道你有可能是真傻,但我也得拷问你,接下来我会把这根针插进你的指甲盖,如果你不想体验我特别研制的酷刑,就最好老实交代……”
说着,他从医疗垃圾桶取出一根针头,挑开一条束缚带,捏住上杉紫苑的手指。
上杉紫苑的目光依旧清澈无害,不见半分恐惧。
伏见鹿与之对视,两人四目相对,他缓缓将针头刺向上杉紫苑的食指,病房内的气氛愈发紧张。
在针尖刺破皮肤的那一瞬,上杉紫苑终于有反应了。她嘴巴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
伏见鹿持针的手稳稳停住,他仔细观察着上杉紫苑的微表情,不见任何破绽,后者依旧是派大星同款傻乐呵的表情。
“你要说什么?”他不得不追问道。
上杉紫苑嘴巴微微开合,她像是想说什么,却又不知道该如何表达,发出‘啊呜啊呜’的奇怪音节。
伏见鹿不知道她是在装还是真要说话,便指了指床头的沙漏,提醒她时间不多了。
上杉紫苑阿巴阿巴半晌,她像是灵光一闪,露出‘铁牛牛肉面老板’的经典表情,快速眨眼睛,伸着脖子试图凑近伏见鹿。后者以为她要说什么,保持警惕,附耳过去。
上杉紫苑轻启朱唇,只听她吐出三个音节:
“爸爸。”
……
“?”
伏见鹿第一反应是这家伙在耍自己,当即化身容嬷嬷,一针刺进了上杉紫苑的指甲盖。
上杉紫苑疼得哇哇大哭,豆大的眼泪顺着光滑的脸颊落下,狭长的睫毛伴随着抽噎轻轻颤抖,可谓是梨带雨我见犹怜,漂亮的女人连哭起来都那么好看,尤其是当对方边哭边喊‘爸爸,疼’……
伏见鹿受不了了。
他不是那方面的受不了,而是类似‘这人傻逼吧’的受不了。
为了避免声音漏出去被人听到,伏见鹿只好强行给上杉紫苑戴上口枷。后者的哭腔从‘爸爸疼’变成了‘咿唔唔’,胸脯剧烈起伏着,听起来更加变态了。
护士又来敲门,询问出了什么事。
伏见鹿意识到现在不是审讯的好时机,他拔出细针,随便找了个借口,打发走护士,琢磨着该怎么把上杉紫苑拐走。
如果只是把上杉紫苑带出医院,对他而言其实并不难。
最大的问题是源玉子,她看到伏见鹿要离开,肯定会跟上,紧接着就会发现伏见君身边多了个女人……
没办法,只能兵行险招了。
伏见鹿对着上杉紫苑脱衣服,用遗憾的语气说道:“对不住了,我也不想这样……”
…
与此同时。
另一边,源玉子正在跟神经科主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
她声称有一个善良的生命正在遭受迫害,只有说出真相才能拯救对方,此外还有许多无辜者因为上杉紫苑而命丧黄泉,希望神经科主任能坚守医学誓言,动一动恻隐之心,配合她调查。
神经科主任静静听完,就回了一句话:
“先挂号,再会诊。”
源玉子撅起小嘴,打算澄清自己没病——她不光没病,还是一名刑警,有权力对公民进行讯问!
给你面子你不要,就不能怪我手下无情了!
源玉子觉得有必要给对方好看,比如说像伏见君那样出示警官证,肯定能把神经科主任吓得心惊胆战!
然而,还没等她付诸行动,医院的火警突然响了。
急促的警铃声响个不停,管理员组织病患撤离,走廊上人人自危,通过安全通道快速下楼。
源玉子伸着脑袋,左右四顾,滚滚浓烟从楼上涌了出来。
她心中一惊,担心伏见君出事,连忙逆着人流往楼上冲,全然没注意有一名‘假医生’推着急救病床下楼。
“咳咳……咳咳咳……”
“伏见君!伏见君你在哪?!”
源玉子四处张望,只见走道里浓烟滚滚,唯独不见起火源头。烟雾报警器旋转洒水,转眼就把她浇成了落汤鸡。
不料,病房里空空如也,不见烈火也不见人影,浓烟是从隔壁男厕所涌出来的。
源玉子一脸懵,她转念一想,估计是保镖带着上杉紫苑逃走了。伏见君负责监视上杉紫苑,见她要离开医院,大概是追了过去。
她意识到自己干了一件蠢事,连忙一拍额头,准备下楼逃命。
穿过走廊时,源玉子不觉得热,反而有点冷,转头一看,烟好像已经散了。
源玉子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太对劲,打算进起火源男厕所看看,途径护士站时,座机忽然响了。她犹豫片刻,没准是哪个病人出了紧急情况,联系不上人,既然她遇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
“摩西摩西?”源玉子接起电话。
“太好了,你终于接电话了!”伏见鹿的声音从话筒里传出,听起来语气急促,“医院起火了,我现在在楼下,没看到你下来,又联系不上你,就只能打这个座机电话……你上去做什么?”
“我、我上来找你了啊……”
说着,源玉子转过头,看向走廊尽头的男厕所:“而且,火势好像没有那么大,不像是起火了,这烟雾闻起来有股怪味……”
“我很担心你!”伏见鹿当即打断,用甜言蜜语迷惑源玉子心智:“快下来吧,别管怎么起火的,我不想看到你受伤。”
源玉子信以为真,红着小脸,挠了挠鼻子,不好意思地嘿嘿偷笑两声,小声说道:“我也担心你。”
伏见鹿‘嗯嗯啊啊’敷衍两句,他正推着病床在消防通道狂奔,上杉紫苑呜呜呜闷哼,被他啪唧扇了一巴掌,立马老实了。
“好了,快下来吧,你这么可爱,烧在哪里我都心疼。”
伏见鹿的油腻男发言攻破了源玉子的心防,她顾不上调查起火源,满心欢喜地挂电话下楼。
当她经过一楼大堂时,消防员正扛着水枪往里冲,她连忙大喊,提示道:“起火源在六楼男厕!”
消防员头也不回,竖起大拇指表示感谢。巡警负责疏散人员,拉着源玉子离开医院。
她站在医院门口,看着乌泱泱的人群,踮着脚举目四顾,始终看不到伏见鹿的人影。
源玉子来来回回找了一圈,没找到伏见鹿,只好去公共电话亭给伏见鹿打电话,嘟嘟嘟了半天,一直是忙音,没人接电话。
因为伏见鹿正在忙。
他赶在源玉子下楼之前,脱掉白大褂,仗着前辈刑警的身份,‘借’用巢鸭巡警的警车。趁其他人都聚集在停车场躲避火灾,他开车绕到了医院住院部后门,把上杉紫苑塞进了车座后备箱。
伏见鹿忙完之后,平缓了一下呼吸,这才接起电话:“喂?啊,我刚才找你半天呢……你在哪儿?”
“我在马路边的电话亭里,就靠近医院的第一个电话亭。”
源玉子透过玻璃窗,仔细观察外面的人群,完全没有注意到警车从她眼前呼啸而过。
真是奇了怪了,怎么刚才没看到伏见君人影?
难道他也在四处找我,以至于我们一直在擦肩而过吗?
源玉子脑海中浮现出肥皂剧的经典剧情,男女主即将解除误会终归于好,两人在人群或者大马路中狂奔,屡次互相擦肩而过,活像瞎了眼。
她当初以为编剧是故意吊人胃口,编出这种剧情又蠢又坏,没想到这种桥段竟然会在现实中发生,果然世界之大无奇不有,看来是她误会肥皂剧编剧了。
紧接着,源玉子转念一想,又觉得这种双向奔赴格外浪漫。她笑得合不拢嘴,感觉自己就像是偶像片女主角,站在电话亭里张望,等待着男主角来开门接她。
“哦,那你没事就自个回家吧。”
伏见鹿说完就挂了电话。
这年头马路上都没有摄像头,但为了以防万一,他还是在马路上绕了几圈,顺手给渡边俊打了个电话。
渡边俊没接,电话自动转入答录机,内容意外的正经:“这里是渡边俊的电话信箱,请在听到哔声之后留言……”
他估计渡边俊不在家,只好打给风间拓斋,结果是渡边俊接的电话:“哪位?”
伏见鹿这才想起渡边俊暂住在风间家的事,俩大老爷们白天晚上都腻在一起,光是想想都觉得有点奇怪。
“是我,”伏见鹿打着方向盘,随口问道:“风间在吗?”
“在睡午觉啊,顺带听什么心理疗愈录音带,你要找他的话,我给他叫醒……”
“不用不用,”伏见鹿连忙阻止:“我找的就是你。”
“找我干嘛?”渡边俊挠头:“喝酒吗?这段时间我走不开……”
伏见鹿将轿车驶出小川东町:“问你个事,先前风间被他女儿关在哪儿来着?”
“根岸之里的金杉街,跟日暮里相邻……你问这个干嘛?”渡边俊表示不理解。
伏见鹿随便找个了借口敷衍过去,渡边俊信以为真,没再追问,表示等老大病好了,大家一起喝酒。伏见鹿为了不引起他怀疑,跟他聊了不少关于酒吧的事情,让他忘记自己打电话问了什么事情。
聊完之后,伏见鹿挂断电话,低头一看,十几个未接来电,估计全是源玉子打来的。
手头上的事情还没解决,伏见鹿暂时没工夫应付源玉子,他中途租车换乘,把警车开回交番,随后步行回停车场,载着上杉紫苑前往金衫街,逛了几圈后,找到了一处荒废的地下仓库。
地处郊区,位置偏僻,四周无人居住,可谓是绑架的最佳地点。
伏见鹿清扫出一片干净的区域,把垃圾、碎纸堆、废弃货架堆到房间角落,随后扛着上杉紫苑,将她放在地上,取下她嘴里的口枷,重重地松了口气。
“好了,总算完事了。”
伏见鹿拍了拍手上的灰尘,擦了一把额头的汗:“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就算你死在这儿,也没人能发现。要是还装傻充愣,那就别怪我下手太狠。”
为了把上杉紫苑带走,他乔装成医生,用干冰颗粒和丙三醇甘油制造浓烟,触发火警——身为律师,他自然清楚,这一系列行为违反了《刑法第117条》爆発物使用罪,以及《消防法第8条》。
再加上事后逃逸,估计会从重判处,一旦暴露,他将面临5年以上有期徒刑以及最高100万円的罚款。
其代价不可谓不大。
不过鉴于上杉紫苑上了天罚名单,在他的颅内审判法庭定了死罪,所以他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皆为正义。
只要没被抓到,就不算犯法。
眼下,上杉紫苑身穿束缚胶衣,像个蝉蛹,躺在地上。她手指上的血迹已经干了,此刻正眼泪汪汪的看着伏见鹿,一副委屈巴巴的表情。
“还装!”
伏见鹿环视一圈,他手头没有刑具,只好使用人类最原始的工具——也就是双手——狠狠地凌辱上杉紫苑,直至她不堪蹂躏主动招供为止。
……
三个小时后。
上杉紫苑瘫软在地上,身上的束缚带解得七零八落,如同一条条丝带,挂在她的身体上,唯独双手的束缚带依旧结结实实,迫使她保持着被束缚的姿势。
她光滑白皙的皮肤遍布青紫,尤其是脂肪堆积区域,大片大片紫红色,看上去视觉冲击力很强。
伏见鹿揉了揉手掌心,深深地叹了口气。
他算是切身领悟到,为什么精神病杀人不犯法了。
上杉紫苑叫了三个小时的爸爸,边叫边哇哇大哭,可谓是情真意切,任谁看了都觉得可怜巴巴。
饶是伏见鹿铁石心肠,都被激起了几分舐犊之情,觉得自己好像变成了平樱子的父亲,正在家暴单纯善良的女儿。
眼下两人面面相觑,上杉紫苑撅着嘴,过往那不可一世的傲然凤眼噙着泪水,只听她委屈且小声地喊道:
“爸爸……疼……”
“……”
伏见鹿叹了口气,他正要继续,口袋里的手机再次响起电话铃声。
在这三个小时内,他的手机铃声就没停过。
伏见鹿估摸着再拖延下去,源玉子估计要爆炸了。他只好瞪了上杉紫苑一眼,丢下一句‘明天再来收拾你’,匆匆离开仓库,临走前不忘上锁。
“喂?啊,刚才手机掉了,我到处找了半天。”
伏见鹿上车接电话,边开车边胡诌:“可能是跑的时候太匆忙,不小心掉在了草坪上……”
源玉子此时已经到家了,她还在记恨伏见君挂电话的事情,连声询问伏见鹿现在在哪。
伏见鹿正准备撒谎说自己在家,无意间听到了平樱子在背景音里喊‘我回来了’,意识到源玉子在家里,是用座机给他打的电话,当即改口说道:“我刚找回手机,在医院后门呢!”
“你怎么跑到后门去了?”源玉子问。
“还不是为了找你,”伏见鹿故技重施:“本来打算去电话亭给你一个惊喜的,谁知道半路手机掉了……唉,今天真是运气不好。”
源玉子本来很怀疑,听到这话,又被冲昏了头脑,反过来安慰伏见鹿,既然找到了手机,那就是不幸中的万幸,耽搁了一会也没什么。
随后,她忍不住问道:“对了,上杉紫苑不见了……”
伏见鹿表示这件事等他回家后再聊,承诺回家路上会买颗冰淇淋球,把源玉子哄得心怒放,这才挂断电话。
他离开金杉街,一路驶向巢鸭区,途中注意到不少警车同行。
等到伏见鹿开到踏切口,这才发现巢鸭区戒严了,各个路口都设卡,车流堵在马路上,如同龟爬般一个个向前接受检查。
伏见鹿不以为意,他慢慢开车向前,停在警示牌旁。负责检查的巡警是他的后辈,也就是巢鸭站前交番的在职警员,当初培训时两人还打过照面。
“前辈好!”巡警敬了个礼,随后表示要按照规章搜车,请伏见鹿打开后备箱。
伏见鹿自无不可,他配合搜查,顺带询问道:“这是出什么事了?这么大阵仗……巢鸭又暴动了?”
巡警只是按照惯例扫了一眼,随口回道:“听说国立医院起火,有个女患者被人给绑架了,虽然我不知道是谁,但八成是财阀家的千金……”
他顿了顿,帮伏见鹿关上后备箱:“您也知道警署办事效率,估计还不是一般的财阀。”
伏见鹿‘哦’了一声,鼓励后辈好好干,没准运气好,能抓到劫匪,凭借功绩一步登天呢!
“借您吉言!”巡警笑呵呵地挥手。
伏见鹿驱车离开,驶回巢鸭公寓,在对面便利店买了冰淇淋,随后快步上楼,用钥匙开门,顺嘴喊了一声:“我回来了。”
话音未落,他就察觉到不对劲。
源玉子没有回应,客厅里有陌生男人的呼吸声。伏见鹿抄起鞋拔子,靠着玄关墙壁,警惕地探头,只见客厅沙发上坐着两名刑警以及两名西装男。
前者是木下翔仁和他的事务官,后者正是在医院挨了揍的上杉家保镖。
源玉子坐在四人对面,她刚端上茶水,招待众人。她注意到伏见鹿探头,连忙向他招手,说道:“你回来得正好,木下课长来找我们有事。”
说着,她偷偷给伏见鹿使了个眼色,用力眨了下右眼。
伏见鹿不明白她是什么意思,他们还没有娴熟到一个眼神就能领悟对方在想什么,更何况他迄今为止都还没彻底摸透源玉子的小心思。
不用问也知道,这四人肯定是为了上杉紫苑的事情而来。要是让源玉子乱说,搞不好会露出破绽,他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客厅,在源玉子身旁坐下。
木下翔仁清咳一声,转头询问身边的保镖:“您先问还是我先问?”
“你问吧。”保镖不打算插手。
木下翔仁点了点头,转头看向伏见鹿,斟酌着语气,说道:“是这样的,我过来就是想问一下,今天二位去哪儿了?”
伏见鹿知道木下翔仁明知故问,但他还是如是回答:“去了一趟国立精神神经医疗研究中心病院……怎么了?”
“去医院干嘛?”木下翔仁又问。
“查案。”伏见鹿一脸理所当然。
“什么案子?我身为刑事课课长,我怎么不知道警署有案子涉及上杉家?”木下翔仁加重了语气。
“临时发现的警情,事出突然,没来得及汇报,”伏见鹿鬼话张口就来:“我接到匿名举报,说是上杉紫苑涉及人口拐卖,所以按照惯例去医院讯问……有什么问题吗?”
源玉子难得没有拆穿他的谎言,而是在一旁连连点头,表示附和。
伏见鹿心中格外诧异,觉得源玉子有点不对劲。为了不被木下翔仁看出破绽,他忍住了,没有回头打量源玉子。
木下翔仁半信半疑,他了解这俩货,伏见鹿万年不出勤,出勤就摸鱼,一般接到匿名举报,要么推给后辈,要么就当作没听见,绝对不可能主动去医院讯问。
但他又觉得,伏见鹿不至于丧心病狂到去绑架上杉家的大小姐……他身旁就坐着一位大小姐,此刻正傻乎乎地跟着点头,何必再去绑架其他大小姐呢?
嘶,不对。
木下翔仁转念一想,目光落在了源玉子身上。这家伙向来喜欢多管闲事,不论大事小事都要一查到底,没准就是她接到了匿名报案,随后拉着伏见鹿一起去讯问。
如此一来,就能说得通了。
八成就是一场乌龙罢了。
但过场还是得走,木下翔仁道明来意,表示在三个小时前上杉大小姐失踪了,而伏见鹿和源玉子恰好是最后见过上杉大小姐的目击者。
按照惯例,先要排除嫌疑,随后询问有无目击信息,这些流程伏见鹿和源玉子都了解,他就不多废话了,开门见山询问两人之后干嘛去了。
伏见鹿继续撒谎,声称自己全程跟源玉子在一起,听到火警后,两人一前一后下楼,步行回家休息。
双方互为证人,且没有作案动机,又是公职人员,木下翔仁在心里排除了他们的嫌疑,随后询问伏见鹿和源玉子事后有没有再看到上杉紫苑,两人都给出了否定的回答。
讯问完毕后,木下翔仁起身告辞。保镖上下打量伏见鹿片刻,什么都没说,跟着木下翔仁离开了。
他们要抓紧时间追查上杉紫苑的下落,没工夫在这里磨蹭。
伏见鹿送走四位客人,他心中诧异已然达到了顶峰——源玉子竟然会配合他撒谎,这可是前所未有的事情!
到底出了什么事?
难道源玉子看到他绑人了?
伏见鹿强作镇定,关门后回头,只见源玉子一脸得意的看着他,脸上的笑容都有些小奸诈了。
“嘶……”
他有点慌了。
(本章完)
第420章 三人行
第420章 三人行
“你笑什么呢?”伏见鹿忍不住问道。
源玉子凑上前,用胳膊肘顶了他一下,笑着说道:“人都走了,你还装什么呢!”
伏见鹿惊了,他怀疑源玉子被夺舍了,否则这种话怎么可能从源玉子的嘴巴里说出来?
这事不好直接问,他取出冰淇淋,盖以诱敌,骗取源玉子的信任,从中套话,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源玉子舔着冰淇淋,在鹿某人的吹捧下,十分自信的说出了自己的推理:
“上杉紫苑肯定是心虚!要么就是她身边的保镖心虚!虽然他们在病房里很强硬,但罪犯都是经不起调查的纸老虎……”
“他们害怕被警方盯上,所以决定来一招瞒天过海!”
“这群不法分子,先是在男厕所放火,趁着火情偷偷逃跑,随后假装失踪,向警方报案,以此扰乱视听,实则偷偷藏了起来!”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火警响了之后,你跟丢了上杉紫苑吧?”
源玉子之所以会这么想,并非毫无根据,她又不是傻子,相反她认为自己非常善于观察。
医院那场大火起得蹊跷,灭得迅速,一看就是人为导致的,说不定根本就没有起火,是化学药品产生的烟雾,所以她才会闻到异味!
她把自己的分析过程一五一十说了,并觉得伏见君一定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会对木下课长撒谎——因为接下来他们要继续调查真相,不得不装成一无所知的样子,以此麻痹罪犯,使其抱有侥幸心理!
伏见鹿连连点头,拍手鼓掌,当起了应声虫,不断重复道:“对对对”、“我就是这么想的”、“完全没错”……
源玉子在一声声捧杀中迷失自我,感觉自己的推理能力又上了一个台阶。
以往她不擅长揣测罪犯的动机,不太懂那些阴暗的小心思,但现在她能在短短三个小时内识破上杉家的诡计,提前预判别人的想法,可以说是补齐了作为名侦探的最后一块短板!
现在登场的是超级侦探·暗中缉凶版·火眼金睛源玉子!
“太有道理了!”伏见鹿都顾不上舔冰淇淋球,整个人堪比成功学导师,除了鼓掌就是鼓掌:“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源玉子早有打算,嘶溜嘶溜舔着冰淇淋球,说出了自己的计划。
接下来她打算暗中讯问神经科主任,掌握上杉紫苑医疗造假的证据;而伏见鹿负责调查那位被踹下车的助手,从那人身上挖掘证据。
身为助手,肯定掌握不少关于上杉紫苑的私人信息,说不定还参与过猫岛建造。
伏见鹿点头答应,但他不想出门,外面太阳太大,还是在家吹空调舒服。难得假期,他都已经忙碌半天了,总不能一直干活吧?生产队的驴都不带这么卷的。
“咳,可巢鸭戒严了,我们还是在家休息吧……”
他刚说完,就感觉这话有点小暧昧。
以往伏见鹿和源玉子属于是清者自清,他们是好搭档好朋友,没有一丝一毫的男女之情。
但就在今天早上,他们正式成为了情侣,伏见鹿还有录音作为证据,能证明是源玉子主动开口告白。
一旦热恋的情侣开口说‘我们还是在家休息吧’,就意味着这对情侣马上要忙起来了,并且会消耗若干计生用品,说不定体质特殊的情侣还需要换洗床单。
源玉子没有往这方面想,她向来公私分明,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一旦进入工作状态,她就会格外专注,基本不会去想生活中的琐事——恋爱是例外。
但她并非时时刻刻都是恋爱脑。
“巢鸭戒严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是刑警啊!”
源玉子说完,三两口舔完冰淇淋球,就拉着伏见鹿要出门,承诺奖励他三个小印戳。
伏见鹿拗不过她,只能怏怏出门。
两人先是去拉面店吃午饭,随后分头行动。源玉子兴冲冲步行去医院,伏见鹿在外面逛了一圈,找了个有冷气有电视的居酒屋,边喝啤酒边看球赛,磨蹭了一下午。
临近傍晚,渡边俊和风间拓斋二人组出门了,两人吃完晚饭在街上闲逛,路过居酒屋决定进去喝两杯,正好碰上了伏见鹿。
三人一拍即合,边喝啤酒边吃烧鸟,时不时唠几句闲话。
渡边俊嘴最碎,他率先感叹,想当初在交番做巡警哪有喝酒的闲工夫?还得是当刑警好,大家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日子岂不快哉?
风间拓斋又开始说教,批评渡边俊的工作态度,当初是他推荐渡边俊入行的,现在渡边俊偷懒摸鱼,那就是在丢风间家的脸。
伏见鹿适时嘴贱,笑着说你都被开除了,在警视厅哪还有面子可言。
风间拓斋颇为不爽,反唇相讥,询问伏见鹿跟源玉子进展到哪一步了,是不是还在跟以前一样玩小孩子过家家。
说到这,伏见鹿一下来精神了。
他挺直了腰,端着啤酒杯,装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用苦恼的语气说道:“哎呀呀,这个嘛……唉……”
“伏见君,作为过来人,我其实不想多说的。”
渡边俊拍了拍他的肩膀,摆出前辈的架势:“但我好歹也是你的前辈,在情感方面,还是或多或少能给你一点建议……对付源玉子那种类型的女孩子,你要拿出自己的男子气概!明白吗?”
说着,他拍了拍自己的肱二头肌:“女孩子喜欢强势的男人,你要在她面前表现得有主见一些,不要整天跟在她屁股后面玩侦探游戏,当软饭男是没有前途的,你要当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风间拓斋在一旁跟着点头附和:“比如说主动告白,这是身为男人该做的事情,你不开口就永远没有结果。”
“对!”渡边俊打了个响指。
伏见鹿压着嘴角,扶额叹息,说道:“我都说过多少次了,我对源玉子没有那方面的想法,只是把她当作一个很好的朋友……”
渡边俊嗦着腌渍毛豆,嗤之以鼻:“真的吗?我不信。”
伏见鹿继续扶额叹息:“信不信随你,总之我非常苦恼啊……”
“既然你不喜欢,那你有什么好苦恼的?”风间拓斋隐约觉得这家伙没憋好屁。
“因为她今天早上向我告白了。”伏见鹿图穷匕见,放下了扶额的手,嘴角翘起了凡尔赛的弧度。
“……”
渡边俊觉得嘴里的毛豆不香了。
伏见鹿的嘴脸越发小人得志:“现在我很苦恼,该怎么拒绝她啊……你们能明白我有多烦恼吗?她可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么忍心拒绝她呢?”
说着,他也夹了一筷子毛豆,放在嘴里嗦豆粒:“没办法,我只能大白天来这里借酒消愁了。”
渡边俊还是比较单纯的,他信了伏见鹿的鬼话,安慰伏见鹿别太纠结,这种事情最好看开点,不论怎样,男人都不会吃亏,白送上门的女友,不谈白不谈,答应人家得了。
他觉得自己为源玉子献上了一记好助攻,也算是侧面迂回巴结上九条长官了。
“源玉子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啊,这种事情怎么能勉强呢?”
伏见鹿吹牛吹嗨皮了,什么屁话都往外冒:“你们现在都是单身吧?尤其是渡边前辈,迄今为止都是单身,有什么拒绝女生告白的秘诀吗?”
渡边俊不吭声了,他开始战术性喝啤酒。
伏见鹿不打算放过他,追杀说道:“前辈这么有男子气概,想必很受女生欢迎吧?纵横情场这么多年,一定有不少拒绝女生的经验……可以分享一下吗?我真的很需要啊!”
“这个……咳……”
渡边俊挠了挠头,说道:“就直接拒绝呗。”
“比如呢?”伏见鹿问。
“类似‘我不喜欢你’,这样的台词,如何呢?”渡边俊双手抱胸,这真的涉及到了他的知识盲区。
“不会太让对方丢面子吗?对方绝对会很伤心吧?要是当着你的面哭了怎么办?”伏见鹿摇头表示不认可。
“真男人不在乎女人的眼泪。”渡边俊自认为说了一句很帅气的台词,顺带打了个酒嗝增加男人味。
“……”
伏见鹿顿时觉得,在一个穷鬼面前凡尔赛挺没意思的。这就好比富豪晃了晃手腕上五百万的劳力士,以为穷鬼会连连惊呼,实则对方只会问你这表准不准啊?我表哥也有一块类似的。
于是他把目光投向风间拓斋,后者斜睨了他一眼:“你要是太烦恼,我可以帮你拒绝源玉子。”
这下轮到伏见鹿战术性喝啤酒了。
“怎么不说话了?”风间拓斋追问道:“当时你怎么回复的?”
渡边俊想起这茬,一拍额头,也跟着追问伏见鹿当时怎么说的。后者装出无奈的表情,说自己是不想伤源玉子的心,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此话一出,渡边俊总算回过味来了。
这小子专门搁这炫耀呢!
还说什么‘有什么拒绝女生告白的秘诀吗’……
听着真欠揍啊!
早知道跟那个秃驴要个联系方式了,这会也好委托秃驴把这家伙扇清醒。
渡边俊砸吧着嘴,腹诽了一会,随后问道:“睡了吗?”
伏见鹿和风间拓斋同时转头看向他,后者一脸坦然,没觉得这话有什么问题。三人沉默片刻,风间拓斋和渡边俊同时转头看向伏见鹿。
“这是别人的隐私……”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渡边俊就‘哦’了一声,回头跟风间拓斋说道:“那就是没有。”
“肤浅!”
伏见鹿怒搁啤酒杯,争辩道:“我跟源玉子之间不是那种庸俗的关系……搭档之间的感情,能算爱情吗?”接连便是难懂的话,什么“柏拉图式恋爱”,什么“特别的对待”之类,引得众人都哄笑起来:店内外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渡边俊露出智商优越的笑容,大家都是男人,不管伏见鹿如何狡辩,他都知道伏见鹿在想什么。
风间拓斋再度批评,让渡边俊正经点,随后转头警告伏见鹿,婚前x行为有伤风化,让他最好收敛一点。
渡边俊不以为意,说道:“这有什么?现在大家谈恋爱,不都是说睡就睡了?娶个雏都难了!”
“你在质疑九条家的家教?”风间拓斋反问。
渡边俊一愣,随后他露出同情的眼神,拍了拍伏见鹿的肩膀:“现在我能理解你为什么想要拒绝源玉子了。”
伏见鹿死要面子,还在狡辩,一脸无所谓的说道:“这种事不是我不能,只是我不想而已……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我也尊重源玉子的个人意愿。”
“哈哈哈哈!”
渡边俊笑得直拍大腿,摆出装逼脸,模仿伏见鹿说话:“‘我不是那种随便的男人’……哈哈哈!‘只是我不想而已’……哈哈哈!”
他笑了半天,见伏见鹿和风间拓斋都没笑,莫名觉得有些尴尬,只好讪讪停下,问道:“你们怎么都不笑?”
“好笑吗?”伏见鹿反问道:“渡边前辈经常跟女朋友做吗?”
渡边俊想说成年人都是去泡泡浴,谁会去玩过家家谈恋爱?又麻烦又费时,还得天天看女人脸色,那都是穷鬼高中生才会做的事情。
但他看了一下老大的脸色,觉得去泡泡浴的事情还是不说为妙。
风间拓斋没有附和,反而对伏见鹿说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
伏见鹿话都已经说出口了,当然不会自己打自己的脸,表示这都是他的肺腑之言,他就是一名清纯、善良、尊重女性的绅士。
渡边俊又拍腿大笑:“哈哈,你真逗!”
伏见鹿不想再谈论这件事,主动岔开话题,又聊起催眠磁带的事情。
风间拓斋和渡边俊都表示磁带是真的有效,有马医生是真的有两把刷子,建议伏见鹿有病没病都可以去看看。
“我也去看了,有马医生说我心理很健康。”渡边俊对此十分骄傲。
风间拓斋记得伏见鹿说要去试试,眼下问起来,伏见鹿只好顾左右而言他,又扯起其它话题。
三人边喝边聊,在渡边俊的强烈要求下,他们又玩了一两个小时的野球拳,越玩越上头。
在酒精的作用下,伏见鹿把源玉子的吩咐忘得一干二净。
等到凌晨转钟,夜幕降临,上班族们都三三两两散去,他们才从居酒屋里互相搀扶着走出来。
渡边俊拎着烧酒瓶子,摇摇晃晃,用公鸭嗓高唱《兄弟船》;风间拓斋也喝多了,单手抓着自己的义肢,高举着晃来晃去,不知道在干嘛;伏见鹿以为自己没醉,但实则眼前发黑,根本没办法走直线……能跟俩酒蒙子喝个五五开已经很不错了。
三名醉汉凭借仅存的意识,边走边吐,抱着电线杆跳舞,举着义肢驱赶流浪狗,趴在地上分辨方位,了一个小时才走回巢鸭公寓。
风间拓斋用钥匙开门,手抖了半天,才插进锁孔。
伏见鹿把他俩安全送回家,扭头就准备回去睡觉。不料渡边俊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说什么‘这个点回家肯定会被老婆骂’、‘就你这醉醺醺的样子肯定会被赶出家门’……不如干脆在风间家留宿一晚,明天再想办法对付。
伏见鹿脑袋醉成了浆糊,他甚至觉得渡边俊说得有道理,稀里糊涂就跟着进门了。
三人走进客厅,灯都没开,各自一头栽倒在沙发上。
“等会!”
风间拓斋突然举起义肢,大声说道:“先、先别睡!还有件事没做!”
伏见鹿强撑着眼皮,晃了晃脑袋,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渡边俊翻了个身,摔倒在地上,脑袋磕在沙发腿,捂着头问道:“什么事啊……”
“还没放磁带……”
风间拓斋摸黑爬起来,单手扶着墙壁,取出有马医生借用的催眠磁带。
他借着月光,能看到磁带上写了标注:‘抽烟’、‘抑郁’、‘pdst’、‘失眠’、‘深度睡眠’……他没办法思考,凭借本能选了‘深度睡眠’,将其插入录音机,摁下播放键。
一阵悠扬的音乐声响起。
夜风从窗口涌了进来,吹在了风间拓斋脸上。
他眼前一黑,一头栽倒在地,紧挨着渡边俊打起了呼噜。
见状,伏见鹿趴在沙发上,顺势闭上了眼睛,转眼就进入了梦乡。
……
“伏见君……”
“醒醒……”
伏见鹿听到一阵呼唤,他下意识睁开双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柔软的大床上,床下是看不到尽头的云海,太阳亮着粉红色暧昧的光。
“伏见君~”
耳畔传来一道熟悉的娇呼。
是源玉子的声音,但比以往更加软糯,像是少女怀春,欲拒还迎。
伏见鹿转过头,发现被子缝隙弹出了两根呆毛,他能感觉得到,被子下传来灼热的浪潮,一阵充满渴望的水雾弥漫而出。
“进来嘛~”
源玉子娇滴滴的恳求道。
伏见鹿喉头微动,心中按捺不住,缓缓地钻进了被窝。
“来了……”
他伸手摸向枕边人,并未摸到柔软的娇躯,反而手感有些发硬,甚至有点咯手……
摸着摸着,伏见鹿发现不对劲了,这家伙怎么没有左手?!
他猛地掀开被子,只见风间拓斋躺在身旁,上半身赤条条的,同样是一脸愕然。
“——这什么?!”
伏见鹿惊醒了,但没有完全醒,他知道自己在梦里,也知道梦还没醒。
两人迅速往床铺两侧分开,各自抓着被子,捂着自己身体,面面相觑。
伏见鹿第一时间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确定自己还穿着胖次,这才松了口气。
他下意识琢磨着,自己怎么会梦到和风间拓斋一起睡觉?难不成在现实中他跟风间拓斋滚到一起了?
正想着,梦境突然变了,从粉红色的春梦,突变成了隆隆行使的绿皮火车。
伏见鹿和风间拓斋站在车厢顶端,狂风扑面而来,天空乌云密布,远处是一条跨海桥,海浪汹涌地拍击着崖壁,闪电如狂莽般在海上游走。
“怎么回事?”
伏见鹿从来没做过这种梦。
他知道自己在哪,当初他和源玉子一同登上这列绿皮火车,随行者还有警视厅搜查科刑警、稻川会黑道以及天罚组成员。
风间拓斋站在他对面,同样是一脸茫然。他扭头四顾,似乎是在寻找女儿的身影。
伏见鹿这才想起,从某种意义上来说,自己算是风间拓斋的杀女仇人。
反正是梦,先走再说。
火车行驶到海桥上,伏见鹿纵身一跃,准备利用落差让自己惊醒。
一般来说,遇到鬼压床或者没办法醒来的噩梦,只要在梦中从高处跳下,就能触发防御机制,让自己醒过来。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往下坠落,就感觉得到,自己的脚踝被人给拽住了。
伏见鹿抬头一看,只见渡边俊趴在车窗边,双手抱着他的脚踝,大声喊道:“兄弟!别想不开啊!我带你去玩点好玩的!”
话音一落,梦境又变了。
从呼啸的列车,变成了一个紫色灯光的奇怪房间。
伏见鹿只是一眨眼,就发现自己从倒吊的姿势,变成了坐姿。屁股底下是黑色真皮沙发,左右两侧分别坐着渡边俊和风间拓斋,对面是一片五颜六色的水晶帘幕。
“欢迎光临吉原月馆~”
一双纤纤玉手拨开了水晶帘幕,紧接着是一条修长的美腿,以及白皙平滑的小腹,来者是个美艳的御姐,身穿舞女薄纱,身姿婀娜……紧接着,又出来一位穿着白色毛衣的大胸人妻御姐,和一位长相酷似森木雅岚的超模ol。
这是……
泡泡浴风俗店?
伏见鹿总算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梦了,身材丰腴的人妻感御姐跨坐在他身上,用柔软的红唇和牙齿帮他解开衬衫扣子。
“来~”
“跟我们一起进浴缸吧~”
大胸御姐拉着他的手,把他从沙发上拽起来。六人一同前往浴室,地上铺了一排水床。伏见鹿虽然觉得旁边有俩大老爷们儿怪怪的,但多人的感觉说不定更加刺激……
眼看着一场yp在所难免,伏见鹿突然听到了手机铃声。
“铃铃铃……铃铃铃……”
他被吵醒了。
伏见鹿睁开双眼,风间家客厅依旧昏暗,他大脑昏昏沉沉,能闻到自己一身酒气,手机铃声是从自己口袋里传出的。
低头一看,是源玉子打来的。
“吵死啦!谁的手机啊?”渡边俊闭着眼睛嚷道:“正梦到关键地方呢,快把电话挂了!”
(本章完)
第421章 联机邀请
第421章 联机邀请
源玉子急死了。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其中最重要的三件就是:伏见君告白了、他们恋爱了,以及伏见君失踪了。
她奔走了一下午,找到神经科主任,死缠烂打,结果一无所获。
对方坚称自己并未造假,如果源玉子怀疑他诊断有误,那就拿出证据来,空口无凭的污蔑谁不会?
源玉子无话可说,只好悻悻然离开。
她回头去找伏见鹿会和,却不料始终联系不上人。她回家等了半天,伏见鹿一直没回来——这家伙都这么大的人了,就不能学一下平樱子,在门禁前按时回家吗?
无奈之下,源玉子只好打电话,结果伏见鹿没接,于是她就一直打,伏见鹿一直没接。
直至半夜,电话语音提示:“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源玉子挂断电话,整个人处于巨大的惶恐不安中。
她咬着大拇指指甲,抱着兔子警官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满脑子都在想伏见君遇到了什么事,亦或者是不是伏见君临时反悔了,不想跟她谈恋爱……
平樱子在房门口探头探脑,问她什么时候回房睡觉。源玉子没办法跟她倾述这件事,只好敷衍说马上就去,随后她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取出粉色翻盖小手机,犹豫良久,给雅岚姐打去了电话。
森木雅岚正在家中睡觉,接到电话迷迷糊糊,询问源玉子有什么事。后者把伏见鹿失踪且夜不归宿的事情说了,紧张兮兮地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啊,这个……”
森木雅岚捏了捏眉心,拉开台灯,试图让自己清醒一点。
她对于源玉子的感情还是很上心的,一方面是出于八卦心,另一方面是对后辈的照顾,她不想看到源玉子感情失败。
“你们分开之前,他有什么异常行为吗?”森木雅岚充当军师,帮源玉子复盘分析。
源玉子仔细回忆了一下,她眉头一皱,还真想到了一个异常点:“他夸我聪明……还说我说的有道理……甚至一直在附和我说的话!这代表什么?”
森木雅岚让源玉子把当时的情景复述一遍,于是源玉子把医院失火和自己的推理说了。
森木雅岚一听,就猜到是伏见鹿干的好事,否则这家伙根本不会夸源玉子推理得很棒,顶多说‘这种事我用屁股都能想到’。
由此想来,伏见鹿之所以不接电话,估计是在忙别的事情……比如说杀人灭口,善后收尾之类的。
森木雅岚心情沉重了几分,隐约感觉自己像是共犯,帮人渣伏见鹿欺骗纯情少女源玉子。
以前她并不觉得这事有多严重,毕竟伏见鹿哪怕学哪吒闹海,都不关她的事情,又不是她跟伏见鹿谈恋爱……但现在从源玉子的视角来看,真的是细思极恐,谁能料到枕边人是杀人狂魔?
别说是源玉子眼里揉不得沙子,换做任何人都没办法接受吧?
森木雅岚清咳了几声,整理了一下措辞,她打好腹稿,开口说道:“既然他觉得你说得有道理,那他应该是尽心尽力去查案了。可能他正在潜伏调查,有什么事情耽搁了……”
“这样吗?”
源玉子小声嘟囔,又开始担心起来:“那他不会遇到什么危险吧?”
森木雅岚心说这种事你问我我问谁?再说了,以伏见鹿的身手,应该没必要担心这种事情吧?
她能理解源玉子对爱人的担忧,十分贴心的安慰了几句,开解源玉子的心结。后者向她道谢,让她心中的罪恶感越发强烈。
“对了,最近你们进展到哪一步了?”森木雅岚习惯性随口一问。
她都已经习惯伏见鹿不主动且不拒绝的作风了,不出意外两人应该没有任何进展;她之所以会问这么一嘴,只是因为习惯使然,这就好比老农明知庄稼今天结不了果子,但还是会时不时去田里看看。
聊到这一茬,源玉子心也不慌人也不急了。
她举着手机,坐直了身子,忍不住嘴角上扬,装出没什么大不了的语气,说道:“唔,这个嘛……”
“玉子酱,作为过来人,我其实不想多说的。”
森木雅岚用前辈的口吻说道:“但我好歹也是三十岁的人了,在情感方面,经验应该比你丰富……对付伏见鹿那种鲇鱼类型的男生,你要更强势一点,明白吗?”
“什么是鲇鱼类型的男生?”源玉子不耻下问。
“就是滑不溜手的家伙,”森木雅岚在心里默默补了一句‘喜欢混在脏水里’:“你要用绳子把他栓牢了,要是绳子拴不住,就用钢丝,勒得他疼,他就不会挣扎了,懂了吗?”
源玉子似懂非懂点了点头,随后她意识到森木雅岚看不到,连忙补了一句:“明白了。”
“那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森木雅岚问。
“不知道。”源玉子说。
森木雅岚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略微加重了语气,说道:“当然是让他告白!实在不行,你就自己告白得了,先占据了名分再说,有了男女朋友的名分,你就能名正言顺管教他了!”
源玉子头顶的呆毛竖了起来,这话她爱听,她最喜欢管教伏见君了。
“那个……雅岚姐,今天早上,伏见君向我告白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小脸别提有多得意了,小腿在沙发边一晃一晃的,故作苦恼的说道:“哎呀,真的是太突然啦,我还没做好准备呢……你说我要不要拒绝呀?”
森木雅岚不是渡边俊那样的傻蛋,她第一时间问道:“你当时怎么回的?”
“我勉为其难的答应了。”源玉子粉饰且缩短了一下过程。
“所以你们现在算是情侣咯?”森木雅岚明知故问。
“……嗯。”源玉子有点害羞,她还不适应和伏见君是情侣的身份。
“既然是情侣,那就好办了。”
森木雅岚坐起身,靠着床头,通过电话认真传授源玉子御男心经:“等伏见鹿明天回来了,你就找他算账,质问他昨晚去干嘛了。”
“你不是说他很有可能在查案吗……”源玉子没反应过来。
“重要吗?”森木雅岚打断道:“他有没有在干正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的态度!明白吗?他没有向你报备,属于不正之风,如果不及时纠正,日后你不就只能夜夜苦等吗?这恋爱还怎么谈得下去?”
“有道理。”
源玉子连连点头:“那他要是真的在忙呢?”
“再怎么忙,也有发个短信的功夫吧?这可是千载良机,你得把他训服帖了。”
森木雅岚苦口婆心:“要是他顶嘴狡辩,你就说他态度有问题;要是他陈述事实,你就说他不爱你了;要是他敢翻旧账,那你也翻旧账,狠狠地攻击他的弱点,让他再也不敢夜不归宿!”
“这有用吗?”源玉子表示怀疑。
“你不信任我?亏我还帮你出谋划策!”森木雅岚突然怒叱。
源玉子吓了一跳,连忙道歉说对不起,不料森木雅岚话锋一转,语气柔和道:“瞧,就是这样,明白了吗?”
“明白了……”
源玉子似有所悟,她正琢磨着该怎么实践,转念一想,突然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这一招怎么好像在哪见过?
嘶,伏见君好像经常说这种话啊……
源玉子一脸恍然,心中暗道可恶,没想到伏见君早已把她当成了鲇鱼,试图用绳子乃至钢丝把她捆起来,企图让她变成服服帖帖的恋爱脑。
还好她机灵,并没有上当,一直游刃有余,就跟鲇鱼一样滑不溜手。
哼哼,即便是伏见君告白,也在她计划之中……早知道就多喝点酒了,也不至于耽搁这几个月。
现在是时候吹响进攻的号角了!
恋爱也有主次之分,她要让伏见君知道,谁才是恋爱中的主导者!
在森木雅岚的鼓励下,源玉子心中豪情万丈,觉得自己吃定伏见君了,故而安心上床睡觉,期待明天到来。
翌日是星期天,源玉子和平樱子照常双休。
前者起了个大早,哼着歌下床,去玄关转悠了一圈,没看到伏见君的皮鞋;她又敲了敲伏见君的房门,没人应声,估计这家伙还没回来。
太恶劣了!
源玉子决定要狠狠地批斗一番。
她要让伏见君知错,要让伏见君愧疚,要让伏见君跪地求饶,痛哭流涕,抱着她的腿大声说对不起,我不能没有你……
源玉子越想越觉得上头,她刷牙洗漱时,对着镜子练习语气,故意皱起眉头,试图让自己的小脸看起来狰狞可怖。
……
当她练习了第三十六回对话时,客厅传来开锁的声音,估计是伏见鹿回来了。
源玉子连忙洗了把脸,穿着狮子王睡衣,气势汹汹的冲出房间,正好撞见伏见鹿回家。
这家伙衣衫不整,满眼血丝,浑身酒气,看着不像是干正经事了,反倒像是喝酒鬼混宿醉过后才回家。
源玉子本来还不怎么生气,看到伏见鹿的鸡窝脑袋后,心里莫名开始窝火,蹭蹭往上冒,双手叉腰本色演出道:
“你昨晚干嘛去了?”
“打电话怎么不接?”
“怎么现在才回来?”
说着说着,源玉子上头了,不小心吐露了一句真心话:“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不对!
雅岚姐说过,主动表示关心是大忌!
源玉子慌忙双手捂住小嘴,瓮声瓮气补了一句:“我是说,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
伏见鹿既没有辩解,也没有顶嘴。他往沙发上一瘫,脑袋一歪,胳膊搭在肚皮上,一副将死之人的表情,卖惨说道:
“昨晚渡边和风间非要拉着我去喝酒……我都说了不喝了,他们非要拉我一起……当时我就觉得,自己都快死了,总得给朋友们留下点美好回忆吧?也算是给我自己制造点美好回忆,等到走马灯时,心里也少些遗憾……”
闻言,源玉子心软了。
她撅着小嘴,在伏见鹿身旁坐下,低头扣着小手,嘟囔着说道:“下次……下次记得跟我说一声嘛……好歹我也是你的……那什么了。”
“哪什么?”伏见鹿明知故问。
“就、就,你知道的啊。”源玉子头埋得更低了,恨不得把小脸塞到大腿缝里。
“什么啊?”伏见鹿继续装糊涂。
源玉子心生愠怒,忍不住锤了伏见鹿一拳,质问道:“昨天说的话你都忘了?亏你还录音了呢!磁带呢?拿出来再放一遍!”
闻言,伏见鹿一拍额头,装出一副刚想起什么事情的样子,从西裤口袋里摸出一盒磁带:“说起磁带,你还记得风间借我的催眠磁带吗?”
“记得,怎么了?”源玉子不明所以。
“你没发现我有什么变化吗?”
伏见鹿张开双臂,向源玉子展示自己。
源玉子上下打量,如实说道:“变脏了,变丑了,变臭了,眼睛还有点眼屎……”她担心伏见君玻璃心,将死之人总是容易胡思乱想,连忙结结巴巴补了一句:“但我还是很、很、很……喜欢……你。”
伏见鹿心说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他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胳膊,好像确实有股怪味,可能是渡边俊昨晚吐他身上了。
“这些都不重要,”他摆手说道:“你没发现,我这两天都没有抽烟吗?”
源玉子轻‘咦’一声,心想还真是。
以往伏见君在房间里抽烟,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听出伏见君用咳嗽掩盖打火声。毕竟伏见君是将死之人,又不是在客厅抽烟,她实在不忍心再过度苛责。
“那戒烟催眠磁带这么有效吗?”
源玉子觉得很神奇,没准以后能委托那名心理医生录点特殊催眠磁带,比如说‘一生只爱源玉子’、‘听从源玉子任何吩咐’、‘当源玉子的笨蛋助手’……每天放在伏见君床头循环播放,直至彻底把伏见君洗脑催眠为止。
伏见鹿并不知道源玉子的小脑瓜里在想什么,他兴致勃勃地肯定了催眠磁带的功效,并建议源玉子也试试。
“尤其是这盘深度睡眠的催眠磁带!”
伏见鹿晃了晃手里的录音带,语气神秘的说道:“咱俩睡前一起听,有安神的功效,对于睡眠很有帮助。”
(本章完)
第422章 梦里什么都有
第422章 梦里什么都有
今日清晨,伏见鹿在风间家悠悠转醒。他回忆起昨晚的梦境,只觉得倍加真实……尤其是大胸人妻感御姐的手,又软又滑,还有点温暖。
他缓了四五分钟,发了一会呆,风间拓斋和渡边俊也醒了。
三人宿醉过后,嘴里发干。渡边俊去倒果汁,顺带泡了三桶泡面,权当是一顿早餐。
他们坐在餐桌前一起嗦泡面,伏见鹿和风间拓斋都没有吭声,渡边俊觉得太安静了,想活跃下氛围,主动开口聊起昨晚的梦境。
“你们绝对想不到,我昨晚梦到了什么……”
渡边俊嘴边沾着鸣门卷,挥舞着筷子夸夸其谈——昨晚他先是梦到风间和伏见在一个被窝里互摸,随后又梦到那辆绿皮火车,他还救了准备跳车的伏见鹿,最后梦到了三人一起去泡泡浴风俗店。
可惜,在关键时候,被伏见鹿的电话铃声吵醒了。
风间拓斋眉头一皱,他下意识反驳道:“我不是在跟他互摸,我以为床上是……”话还没说完,他反应过来不对劲:“不对,那是你的梦。”
“你以为是谁?”伏见鹿来了兴趣。
“跟你有什么关系?反正不是你。”风间拓斋低头吃面。
渡边俊手上的木筷子悬在半空中,他愣了一下,随后追问道:“你们跟我做了一样的梦?”
“巧合而已。”二人异口同声,头也没抬。
“哪有这么巧的,仔细说说呗,你们都梦到什么了?”
渡边俊想和好兄弟一起回味泡泡浴的快乐,说不定能让老大对此感兴趣,以后他们就能名正言顺一起去泡泡浴了。
起初,伏见鹿和风间拓斋不以为意,他们觉得渡边俊的梦境只是大致相同,肯定有很多细微的差异。
然而,三人越是对账,越是觉得离奇,所有细节都能一一印证,甚至他们都能描述对方搂着的泡泡浴女郎长什么样子……渡边俊还瞧见大胸人妻感御姐毛衣侧身光滑腋下有一颗小痣。
“这也说明不了什么。”伏见鹿秃噜秃噜喝泡面汤。
他以前在百科全书上看到过类似的案例,就是本世纪胡乱杜撰的百科全书,基本都有‘百慕大三角’、‘幽灵飞机’、‘森林野人’之类的未解之谜,甚至还会有推销员挨家挨户的推销这种社科书。
据书上所说,多人同梦的事情并不罕见,大概率是由于相似的生活经历与情感体验、大脑活动的相似性、共同的外界刺激等等因素所导致的,一般在夫妻或兄弟姐妹中多为常见——所以才会有‘同床异梦’这个成语。
比如《搜神记》曾记载,谢奉和郭伯猷做过同样的梦,梦到郭伯猷在江船上坠落水中而亡……后来此事竟然真的应验了,这梦还带点预知属性,当然也有可能是巧合中的巧合。
风间拓斋突然想起,他临睡前放了催眠磁带,起身去检查录音机,发现自己放错了磁带,把三个疗程后的磁带提前放了。
他大惊失色,连忙打电话联系有马医生,询问这样会不会耽搁治疗进程。
伏见鹿端着泡面碗,在旁边观察半晌,只见风间拓斋举着话筒‘嗦嘎嗦嘎’半晌,随后长吁一口气挂断电话,说道:“没什么影响。”
他顿了顿,端起泡面碗,补了一句:“哦对了,有马医生说,我们做同一个梦,可能是催眠磁带导致的……下次睡前别蹭我的磁带,以后就不会发生这种情况了。”
“切,谁稀罕……”
伏见鹿嗤之以鼻,但紧接着他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向风间拓斋借磁带一用。
风间拓斋向来看重有马医生开出的‘灵丹妙药’,否则他也不会大早上检查磁带。
先前他借伏见鹿戒烟磁带,还是看在源玉子的面子上;现在伏见鹿张嘴说不稀罕,转眼又要借磁带,他怎么可能会答应。
伏见鹿只好谎称他在梦中看到了风间拓斋想摸的女人,如果不想让他把这件事告诉对方,最好把磁带借他一用。
风间拓斋沉默片刻,只能同意了。
伏见鹿拿到磁带,兴冲冲返回家中,走完该走的流程(卖惨),打消了源玉子的火气,趁机发出联机邀请。
源玉子才刚睡醒,自然不打算继续睡。伏见鹿只好退而求其次,邀请源玉子中午一起在客厅沙发上小憩片刻。
“现在正是生死攸关的时候,哪还有闲功夫睡大觉哇?”
刚才伏见鹿卖惨,让源玉子深受触动,她一分一秒都不想浪费,打算继续追查解毒办法。
为了防止伏见鹿今天又‘放纵一把’,源玉子决定让全体推理小队一同查案,绝不分头行动……她身为队长,主要负责监督。
伏见鹿为了两枚印戳,愁眉苦脸地答应了。他回房间洗漱,换衣服磨蹭了许久,出门时又带了把伞,就为了遮太阳。
源玉子计划好了,今日勇闯上杉家,揭穿上杉紫苑的阴谋——就算她躲在家里不出门也没用,正义的警察依旧会敲响她家的大门!
然而,当她抵达上杉家的庄园,发现警视厅不少刑警在驻守,刑警们脚步匆匆,问就是在追查上杉紫苑的下落。
源玉子几番询问,不仅问了同事,还问了上杉家成员,就连路过的保镖都问了一遍,这才确定上杉紫苑真的失踪了。
——有个神秘人闯入病房,三下五除二打倒保镖,掳走了上杉小姐!
怎么会发生这种事?
源玉子很震惊。
伏见鹿连忙插了一嘴,声称千金大小姐被绑架是常有的事情。劫匪不绑架有钱人,难不成会绑架穷鬼?刚好最近上杉紫苑住院,安保力量没有以往那么严,这才让坏人钻了空子。
源玉子觉得有道理,她只能自认倒霉。
为了早日追查到上杉紫苑的下落,从她口中问出解毒之法,源玉子打算加入搜查组,帮忙调查绑架案……但木下翔仁不想让她加入,随便找了个借口,表示不收半途加入的警员。
源玉子只好要来卷宗,了解一下案情,打算自己单干。
两人找了家咖啡厅坐下,源玉子低头翻阅调查报告,警方搜查了医院周边,并未发现藏匿点,更没有发现上杉紫苑,由此判断出劫匪应该有交通工具,在案发第一时间挟持人质离开。
根据医院监控显示,火灾发生后,一名乔装医生推着一张病床从上杉紫苑的病房离开,转眼就进入了监控盲区,摄像头捕捉的画面仅有一秒,还因为浓烟降低了清晰度,根本看不清对方的身形和脸。
彼时有四辆私家车驶离,警方盘查口供,跟进调查,结果一无所获……毕竟伏见鹿是开着警车走的,谁能料想到警车的后备箱躺着人质?
一般来说,劫匪在24小时内,会想办法联系家属,索要高额赎金。因此搜查科刑警守在上杉家,布满了监控和监听器,坐等劫匪打电话,从而反向锁定对方的方位。
然而,一晚上过去了,劫匪始终没有打来电话,案件调查就此陷入僵局。
源玉子觉得很奇怪,警视厅上下出动了那么多人力物力,上杉家又提供了不少财力,怎么就抓不到一个绑架犯呢?
她指着卷宗角落的一条笔录,询问伏见鹿:“你不觉得这个驶离的警车很可疑吗?”
“有什么可疑的?我觉得很正常啊。”伏见鹿战术性喝咖啡。
“巡警不是负责疏散现场的吗?医院发生火灾,估计要忙半天,这名巡警怎么就走了?”
源玉子唰唰翻页,嘟囔道:“我倒要看看他的笔录……”
砰的一声巨响,伏见鹿一巴掌拍在卷宗上,刚翻起的纸张瞬间压缩。
要是让源玉子看到巡警的笔录,她就会意识到,伏见鹿找手机的事情是在撒谎,发现这家伙根本没有不在场证明,由此进一步质疑伏见鹿对木下翔仁撒谎的动机……
“给后辈留点面子,”伏见鹿肃然道:“他也有他的难处啊!”
源玉子一脸莫名其妙:“什么难处?”
“你说呢?”伏见鹿把问题抛了回去:“能让一名巡警在需要他的时候离开岗位,你觉得会是普通的难处吗?”
闻言,源玉子一瞬间脑补了小巡警挽回未婚妻、父母即将离世、儿子骤然夭折之类的戏码。
她语气沉重道:“是他的老婆要生了?还是他的父母出车祸了?”
伏见鹿一本正经道:“都有。”
源玉子倒吸了一口凉气,顿时能理解后辈为什么会临阵脱逃了。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不能看笔录,难道她看了就是不给后辈面子?
伏见鹿趁热打铁,顺势补了一句:“当时他万分纠结,内心痛苦不堪,但还是选择坚守在一线岗位……”
源玉子肃然起敬,如此坚定的信仰、如此崇高的精神,让她决定要带着尊敬的态度阅读笔录内容。
伏见鹿话还没说完,他图穷匕见,歪曲事实道:“当时我在找手表,恰好路过,得知此事,实在不忍心,就让他开警车回去了……要是事后上司盘问起来,就说是我开警车走的,把所有事情推到我身上,由我这个前辈来承担。”
源玉子对后辈的尊敬一下转移到了伏见鹿身上。
她追问道:“所以你那个时候不接电话,不是因为一直找不到,而是在帮后辈坚守岗位?”
“不,我就是在找电话。”伏见鹿说。
要是在这种细节上撒谎,很容易露出破绽。当时有不少巡警在场,自然知道伏见鹿是否参与过疏散任务。
源玉子刚升起的尊敬顿时消失无踪。
她撇了撇嘴,批评了伏见鹿几句,让他以后不要做帮人承担责任却又推卸责任的事情。
放在以往,源玉子肯定要大批特批,甚至记录在小白本上,但现如今伏见鹿命不久矣,她没办法对一个将死之人太过苛责。
见源玉子信了自己的鬼话,伏见鹿这才松手,继续喝咖啡。
源玉子翻阅笔录,不出意料,那名巡警声称是前辈伏见鹿借走了警车……难怪木下课长会第一时间上门,换做是她,看了这份虚假的笔录,也会怀疑伏见君有问题。
这下调查又陷入了死胡同。
源玉子啪唧一下趴在桌面上,双手前伸,颇感疲惫,呆毛都有气无力地垂了下来。
忙了两天,依旧在原地打转,没有丝毫进展,就连上杉紫苑是否真的知道解毒之法都不能确定,由不得她不焦虑。
伏见鹿适时凑近了,小声说道:“累了吧?累了就回去休息吧!”
“你一点都不着急吗?”源玉子侧头趴在桌面上问道。
“急啊,但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伏见鹿语重心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你要小心东京警视厅的能力,这么多刑警参与搜查,半个东京都在封控,肯定能找到上杉紫苑的……我们只需要等着就行了。”
“也对……”
源玉子觉得他说得有道理,决定返回家中休息。
自昨天伏见君告白,她还没有享受过情侣独处时光。正好平樱子今天又出门去和小伙伴去玩了,没准她和伏见君能在家里做点有别于普通朋友的事情……源玉子光是想想就有点脸红,小心脏砰砰加速跳动。
春宵苦短,要及时行乐啊!
念及至此,源玉子倍加珍惜和伏见鹿相处的每一秒钟。
他们步行回家,两人各自怀揣心事,都没有开口说话。
源玉子率先进门,打算回房间捯饬一下,让自己漂漂亮亮的,略微散发一下魅力,必能让伏见猪口水直流。
届时她推诿一下,证明自己是矜持的淑女,再半推半就答应,跟伏见鹿牵一牵手,岂不是美滋滋?
但伏见鹿惦记的,却是另一件事。
他一把拽住源玉子,表示在客厅沙发上眯一会就行。要是回房间睡觉,搞不好会睡过头,影响晚上睡眠。
“在、在客厅吗?”源玉子惊了:“真、真的要一起睡?”
“对啊,怎么了?在警署不也经常睡午觉吗?”
伏见鹿搬来录音机,插入磁带,开始播放。为了以示坦荡,他率先在小沙发上躺下,肚皮上搭了条毯子,在悠扬的音乐声中闭上了眼睛:“你可以躺在大沙发上睡。”
源玉子没想到他竟然真的只是睡午觉,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怨气,撅着小嘴怒锤靠枕,假装在把它锤松软。
不解风情的家伙!
源玉子轻轻‘哼’了一声,躺下时不小心吸气,哼声变成了小猪叫。她觉得丢脸,小声狡辩说自己是在假装打鼾。
“快睡吧,梦里什么都有。”
伏见鹿睁开一只眼,确定源玉子闭上了眼睛,这才安心放松下来。
不知是不是在磁带的催眠下,源玉子真有了几分困意。她感觉自己的眼皮越来越重,不知不觉沉入了梦乡……
(本章完)
第423章 寸!
第423章 寸!
在源玉子呼呼大睡时,伏见鹿又睁开了眼睛。
他并没有什么小人之心,想要趁机进行睡x寝取之类的奇怪行为,他只是单纯的睡不着。
刚才在咖啡馆喝了一杯咖啡,以往他对咖啡因不敏感,总觉得喝咖啡不影响睡眠,只是把它当成普通的饮料。
但现在伏见鹿知道咖啡因的厉害了。
他躺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像条蛆一样,就是没有半点睡意。他觉得可能是光线的问题,客厅光照太亮,不利于分泌褪黑素,于是他起身拉上窗帘,客厅光线昏暗下来,源玉子睡得更香了。
伏见鹿坐回原位,斜靠在沙发上,依旧睡不着。
半个小时后,录音机里的前奏音乐放完了,源玉子呼吸均匀,看样子睡得十分香甜。
伏见鹿努力试图睡着,不料磁带转而开始播放人声,音质十分清晰,但听起来格外低沉含糊,像是有个女人在对着话筒念经。
伏见鹿觉得有些古怪,想起风间拓斋的警告,绝对不能在清醒状态下听完磁带,这下他更加睡不着了。
他躺着浑身不舒服,干脆就坐起身,睁开了眼睛,打量源玉子的睡颜。
刚开始源玉子的睡相还是挺可爱的,她侧躺在沙发上,右边腮帮子软软的嘟起,小嘴因此微微张开,隐约传来柔顺的呼吸声。
紧接着,她的睡相就开始变得不对劲起来。
源玉子在梦中翻了个身,用双腿夹住了沙发靠枕,身体不自觉地开始扭动起来,发出低低的喘息声。
“嗯……唔……”
她的声音越发娇软,脸色酡红,眼球在眼皮底下不断律动着,身体缓缓蜷缩,氤氲潮湿的气息在不断蔓延。
空气里弥漫着暧昧。
见状,伏见鹿恨不得吃安眠药睡觉。
他蹑手蹑脚起身,放轻动作,出门去隔壁找风间拓斋要安眠药。这属于处方药,他觉得风间拓斋应该有。
可现实给了伏见鹿冰冷无情的一击——风间拓斋以前有,自从他去看了有马心理医师,就不再使用安眠药了,所以现在他家里也没有存货。
伏见鹿只能返回家中,坐回沙发上,双手抱胸,一脸不爽,活像汤姆猫等片的表情包。
磁带播完了人声,转而播放一些低音频。他听不清内容,感觉像是纪录片里鲸鱼的叫声。
源玉子在沙发上快乐打滚,一拱一拱的,活像一条毛毛虫。她时不时娇呼两声,嘴里说着意义不明的梦话:
“不要……那里不行……”
“伏见君……再低一点……”
眼看着即将突破临界点,伏见鹿突然伸手,摁下了录音机的暂停键。
他爽不了,源玉子也不准爽。
源玉子一下瘫软在沙发上,身体彻底放松下来,大口大口地喘息,缓缓睁开了水雾弥漫的双眼。
“啊,怎么了……”
“原来是梦啊……”
源玉子怅然若失,明明就差一点。她忍不住抿了下嘴,在昏暗光线下,伏见鹿怎么看都格外顺眼。
不对!
源玉子两腿猛地并拢,用靠枕挡住绝对领域,慌忙站起身,面对着伏见鹿,踉跄着往自己房间倒退:“那、那个,我突然想起来,早上还没迭被子……”
伏见鹿也不戳穿,装起了糊涂,明知故问:“你什么时候还有迭被子的习惯了?”
“我一直都有啊……从警校开始一直保持到现在……”
说着,源玉子小腿还磕了一下茶几,身体后仰摔了个马趴。不等伏见鹿来扶,她仓惶爬起身,溜进了自己房间:“稍等一下,我迭个被子!”
她将房门反锁,风风火火冲进浴室,把水龙头调到最小,以免伏见君听到水声。
快速洗刷刷一遍后,她换了一条干净清新的胖次,顺带换了一条一模一样的西裤,以免伏见君看出破绽。
完事之后,源玉子站在镜子前,上下打量,确定没漏出什么马脚;她又看了眼时间,一分钟不到,非常完美,伏见君肯定料想不到刚才发生了什么。
源玉子长吁一口气,推开房门,正要狡辩两句,却见伏见君站在她刚才摔倒的地方,低头打量着什么。
她凑近了一看,只见瓷砖上,印着一个圆润的半透明印。
“……”
伏见鹿联想到了上一世公园大爷用毛笔字蘸水在地面写字的行为艺术。
“你尿床了?”他假装刚才什么都没有看到。
“怎、怎么可能?!”源玉子涨红了小脸,匆匆返回房间,抽了两张卫生纸出来:“我、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还尿床!”
“那这是……?”伏见鹿对着地上的水渍努了努嘴。
源玉子趴在地上,用纸巾快速擦瓷砖,她大脑飞速运转,撒谎说道:“这、这地上本来就有水!”
“哪来的水啊?”伏见鹿问。
“我怎么知道?”源玉子恼羞成怒,恶狠狠地往地上一甩纸巾,大声说道:“没准家里又进贼了!那女人真可恶,千万别让我逮着了!”
“你的意思是,那个女毛贼闯入警察家,她什么都没偷,什么都没干,就为了往地上倒一滩水?”伏见鹿单手托着下巴,努力憋笑。
“她是神经病嘛!做出什么都不奇怪!”
源玉子擦完地板,捡起纸巾,将其丢进桶。路过茶几时,她注意到上面的录音机,以及录音机弹出的磁带。
「深度睡眠」
源玉子想起来了,今天早上伏见君突然说起过这事,当时她还觉得奇怪,正常人谁会大早上就叫人一起睡觉?
她一下联想到刚才的美梦,心中狐疑骤起:“伏见君……你没有用催眠磁带对我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伏见鹿一脸坦诚的否认,他高举双手自证清白:“看,都是干的,我哪都没碰。”
源玉子反应过来了,她意识到,没准伏见君全程在旁观她做梦!
实在是太卑鄙太下作了!!
源玉子恼羞成怒,让伏见君躺在沙发上,她倒要看看,这磁带到底正不正经——没准这就是催眠让人做春梦的磁带!
伏见鹿连忙扯开话题,表示现在已经睡完了午觉,他们养足精神,该继续去查案了。
源玉子还想追究,伏见鹿只好发行赎罪券,把这事遮掩了过去。
他原以为只要发赎罪券就能逃过一劫,殊不知这种行为在源玉子眼里就是盖棺定论——如果伏见君没干坏事,干嘛要发赎罪券?肯定是因为心虚!
源玉子笃定那盘磁带有问题,当即没收,并且偷偷计划着抽空去见一见有马医生,让他给伏见君催眠洗脑一下。
收拾完毕后,两人下楼买便当,草草对付了一顿午饭。
源玉子继续带领推理小队查案,他们东奔西走,四处摸排,靠一双腿去找目击证人,自然效率低下,直至夜幕降临,依旧一无所获。
伏见鹿暗中打听了一下,警视厅搜查科有了新的调查思路:先前上杉紫苑有逃院的前科,她在全身穿戴束缚衣的情况下,避开了医生护士和摄像头,一路跑到巢鸭公寓……谁都不知道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过,这恰恰说明了,上杉紫苑有逃跑的能力。
没准根本就不存在什么劫匪,只是上杉紫苑找了一名同伙,假借火灾逃离了国立病院。
以上就是搜查科的新思路。
他们打算重点排查上杉紫苑的交际圈,将搜寻的嫌疑人从劫匪扩充到了上杉紫苑本人……伏见鹿确定他们的调查方向没什么问题,暂时放下心来。
到了晚饭时间,他们返回家中,照顾在门禁前回家的平樱子。伏见鹿顺路买了些食材,回家做了顿晚饭。
三人吃饱喝足,在沙发上瘫了一会,就准备起身回房睡觉。
伏见鹿打算定个闹钟,等半夜源玉子睡熟了,他再偷偷溜出门,去废弃商业街的地下仓库拷问上杉紫苑。
他伸了个懒腰,打开自己房门,洗了个热水澡,穿着睡衣打哈欠,走到床边,正要上床眯一会,却发现自己被子鼓起了个包。
伏见鹿不瞎,知道里面藏了个人。
他第一反应是源玉子藏在里面,那家伙肯定因为中午的事情怀恨在心,想要晚上伺机报复回来;或者是因为昨天她主动告白,心中按捺不住那份悸动,打算以女友的身份投怀送抱……
紧接着,他就听见,源玉子的询问声从门外传来:“伏见君,你睡前不听磁带吗?”
伏见鹿心底咯噔一声,他随口回了一句‘不听’,猛地掀开了被子。
的女人正是上杉紫苑。
她皮肤青紫,一看就遭受过虐待,身上穿着伏见鹿的衬衫,衣服下摆空荡荡的,见到伏见鹿就瑟缩成一团,小声说‘爸爸,疼’……
伏见鹿怀疑上杉紫苑其实是女鬼,附着在他的,就跟中式恐怖片里的绣鞋一样,不论丢多远,它都能自己回来。
“你这家伙,怎么逃出来的?”
他一把捂住上杉紫苑的嘴巴,以免上杉紫苑大喊大叫:“虽然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什么药,但你既然自己跑回来送死,还继续跟我装疯卖傻,就别怪我下手太狠了……”
话音未落,房门猛地被推开。
伏见鹿悚然一惊,下意识扑上床,单手把上杉紫苑箍在怀里,扯上厚被子把他们的身体全都盖住。
源玉子站在门口,影子拉长投进了房间,乍一看像是杀人犯登场。
伏见鹿连忙把上杉紫苑的摁进被子里,他躺在,盯着影子一点一点的放大,笼罩半个房间,直至源玉子走出玄关拐角,他才质问道:“你进我房间干嘛?”
“我刚才好像听到了女人的声音。”
说着,源玉子鼻尖动了动,攥紧了小拳头,在伏见鹿床边来回踱步,如同浅水滩游曳的鳄鱼:“不对劲,你房间里有其它味道。”
“怎么会呢……”伏见鹿讪笑道。
“你出轨了?”源玉子盯着伏见鹿的眼睛,使用超级冷读术审讯。
伏见鹿压力山大,源玉子查了这么久的天罚,都不如此时此刻给他带来的压迫感强。
他没想到源玉子这么快就代入了女友的身份,这才一天不到就开始抓奸了……他都还没来得及代入男友的身份呢!
难道刚在一起就要被甩吗?
“苍天可鉴,我对你一心一意,怎么可能会做让你伤心的事情……”
伏见鹿试图使用油腻男的衣炮弹迷惑源玉子,但这一次招数不管用了,源玉子完全不受影响,目光依旧在四处搜寻,她一会看看窗帘,一会看看阳台,还说什么‘要检查一下衣柜里的樟脑丸’,把伏见鹿的衣柜翻了个底朝天。
见源玉子没找到证据,伏见鹿的腰杆子又挺起来了:“你竟然怀疑我……我实在没想到,我们之间的感情这么脆弱!”
源玉子环顾一圈,目光落在了伏见鹿身上:“你怎么胖了一圈?”
“天气太热,垫了水床。”伏见鹿狡辩道。
“真的吗……”
源玉子伸手准备掀开被子,伏见鹿装作无所谓的说道:“真的,为了散热,我没穿睡衣,也没穿胖次。”
源玉子小手一僵,她咽了口唾沫:“那你……”
“没错,我什么都没穿。”伏见鹿故意露出流氓坏笑。
源玉子‘哼’了一声,质问伏见鹿房间里怎么会有女人的声音。后者表示她肯定是听错了,估计是水床挤压发出的尖锐声音,包括她闻到的‘其它的味道’,也是水床的味道。
源玉子勉强接受了这种说法,她帮伏见鹿迭好翻乱的衣服,在成功人生计划表上盖了个印戳,以示歉意,最后她图穷匕见,从口袋取出催眠磁带:“你真的不听吗?”
伏见鹿本想继续拒绝,恰好怀里的上杉紫苑扭动了一下,让他想到了一个好办法。
——既然光靠审讯没办法确认上杉紫苑的精神状态,那他不如利用催眠磁带,跟上杉紫苑一起做梦。
没错,他打算进上杉紫苑的梦中看看。
如果运气好,说不定他能找到解开鵺毒的办法;就算运气不好,他保底也能确认上杉紫苑是真疯还是假疯。
“帮我插进录音机吧,我懒得起床。”
伏见鹿搂着上杉紫苑,感受着怀里柔软的体温,闭上了眼睛:“我睡觉的时候,别来打扰我。”
源玉子一肚子邪火还没发泄,趁着现在时机合适,气氛暧昧,她有点想入非非。
伏见君不穿衣服睡觉,不就是在故意勾引她吗?真是下流的男人!
“一、一起睡呗。”
源玉子小声说道:“就像中午那样,既然可以一起睡午觉,那、那也可以一起睡晚觉嘛……”
男女朋友就该做这种事情嘛!
源玉子也不一定非要做点什么,只是牵牵小手,或者抱着睡觉,她就已经很满足了。
(本章完)
第424章 梦中联机20
第424章 梦中联机2.0
要知道,男生对第一次的看法和女生对第一次的看法是完全不一样的。
男生的第一次,只有对啪啪纯粹的渴望,不掺杂半点杂质,他们发明出诸如‘要不上去喝杯茶’、‘今天怎么这么热’、‘我就抱抱不乱摸’、‘我就蹭蹭不进去’等等经典话术……
当然也有纯情男孩照顾女方感受,会顺水推舟,顺其自然。
然而,真到了要紧关头,即便是再纯情的男孩,也绝不会正气凛然地拒绝,并教育女方说:‘不,婚前性行为是不对的’、‘你我私相授受岂不叫旁人非议’……
女生的第一次,掺杂了恐惧与好奇,带着些许荷尔蒙的渴望。
身体上想要,不代表心里想要;心里想要,不代表身体有感觉。
情投意合,又担心旁人非议;春心萌动,却又害怕所托非人。
即便天时地利人和俱全,即便良辰美景在前,女孩子依旧会对未来怀有几分惴惴不安的迷茫。
对于源玉子来说,这完全属于知识盲区。
即便她今年已经二十二岁,经历了许多事,成为了一名可靠的警署刑警。但在男女之情上,她跟十八岁的少女没有任何区别……甚至还不如十八岁少女。
毕竟这年头的十八岁少女已经饱经人事了。
所以源玉子是既期待又害怕发生点什么,如果只是跟伏见君抱抱睡一晚上,她也觉得很棒——这说明伏见君是个有定力的男人,不会轻浮地对女生动手动脚。
反观伏见鹿,他是纯害怕,没有半点瑟瑟的想法。
“这不太好吧,我没穿衣服……”伏见鹿委婉拒绝。
“没事,那我等你穿好睡衣。”源玉子兴冲冲出门,守在房间门口,背负着小手等伏见鹿穿好衣服。
后者确定她关上了房门,猛地掀开了被子。
只见他单手箍着上杉紫苑的喉咙,另一只手摁压着上杉紫苑的胸口,这样做不是为了吃她豆腐,而是为了确保她没办法吸气,发不出丝毫声音。
这会上杉紫苑的脸都青紫了,伏见鹿松开手,她正要大口大口地喘气,又被伏见鹿单手锁喉,压低声音警告道:“慢慢地,不准发出声音。”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源玉子的询问声:“你说什么?”
“我自言自语呢!”伏见鹿喊了一声。
他转头过头,用气声儿询问上杉紫苑听清楚了没有。后者眨了眨眼,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伏见鹿也不好在家里把人给杀了,他只能慢慢地松开手指,紧盯着上杉紫苑,以防她突然发声——万一上杉紫苑准备大叫,他就会在其出声之前殴打胸口。
上杉紫苑低低地咳嗽了两声,这是生理反应,没办法避免。伏见鹿只能大声咳嗽,盖过她的声音。
她喘息了十几秒,总算缓过劲来了。伏见鹿不等她开口,用透明胶带在她嘴巴上缠绕了一圈:“你就躺在床底下,不准出声!”
“我怎么听到了胶带的声音?”源玉子又问。
“水床好像破了……我在用胶带补!”伏见鹿大声说道。
“啊?”源玉子再次推开门:“床单不会湿了吧?”
伏见鹿来不及把上杉紫苑塞进床底,他只好往床上一躺,故技重施,用被子盖住。
“没湿,我正用手摁着呢。”
他当着源玉子的面,隔着被子拍了拍上杉紫苑:“瞧,这水床多有弹性……”
源玉子想要帮忙,伏见鹿连忙让她别动,大声警告道:“我正用右手堵着漏水缝隙呢,稍微动一下,它就漏水了。”
“那赶紧拿走啊……”
“不行!”伏见鹿说:“没有水床我睡不着,等明天我再把它抬走。”
源玉子觉得有些古怪,逐渐露出怀疑的表情。
她的个人情绪向来都是写在脸上,伏见鹿一眼就看出来了。
为了阻止源玉子的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伏见鹿只好抽出左手,在左边床上拍了拍,转移话题道:“要不你躺这边?”
他原以为源玉子不会答应来着。
按照伏见鹿上一世的认知,男女躺在一张床上,就是要发生点什么——尤其是男生邀请女生上床睡觉,女生也知道会发生什么,男生知道女生知道会发生什么,女生知道男生知道女生知道会发生什么。
这是心照不宣的惯例。
但源玉子不这么想,在她看来,今天中午伏见君主动邀请她一起睡午觉,肯定是想要增进感情……那她当然要投之以桃报之以李,晚上和伏见君一起睡觉,这才像情侣该做的事情。
当然只是睡觉而已,因为伏见鹿的午觉,也只是睡觉而已。
虽然伏见君有利用催眠磁带干坏事的嫌疑,但源玉子大人有大量,本着疑罪从无的原则,暂且不跟他一般计较。
因此,当伏见鹿拍了拍床铺,向源玉子发出邀请之后,她忸怩了片刻,红着脸掀开了半边被子,板板正正躺在了伏见君身旁。
“……”
“……”
“……”
三人都沉默了。
源玉子眨巴着眼,又掀起被子一角,起身说道:“忘、忘记插磁带了……”
“这就没必要了吧……”
伏见鹿不想重蹈覆辙,现在他左拥右抱,小心翼翼地保持平衡,以免两人接触到对方,根本不敢闭上眼睛。
“为什么?”源玉子抓住鹿角,质问道:“难道这磁带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吗?”
伏见鹿连忙摇头,胡诌道:“没有,只是听多了效果就变差了。”
“没事,这才听第二次而已。”
源玉子把录音机放在床头柜上,单手插入磁带,摁下播放键,磁带开始旋转,悠扬的音乐声再度响起。
嗯,就是这个氛围!
在这种情况下,没有音乐怎么能行?
她心满意足的躺回床上,双手拍了拍枕头,颇为忐忑的闭上了眼睛。她能感受到侧身传来伏见君的体温,如果再靠近些,说不定还能贴在伏见君身上。
要是太主动,会不会显得不矜持?
源玉子不好意思再靠近,保持着正躺的姿势,双手交迭放在胸前。她闭眼躺了一会,在磁带的催眠下,她隐约有了睡意,想要转身换个舒服的姿势。
源玉子刚扭了下身子,突然发现情况有些严峻。
如果她侧躺的话,应该背对着伏见君,还是正对着伏见君?
嘶……
源玉子又不敢动弹了,她担心背对会被偷袭,或者是引起伏见君误会;也担心面对会被kiss,或者是引起伏见君的误会。
怎么办?
就这么仰面一直躺着吗?
源玉子保持着一个睡姿,感觉有些不太舒服。但她也没办法,伏见君不翻身,她也不好意思翻身。
三人继续躺了一会,磁带的催眠效果越来越强,源玉子眼皮支撑不住,困意席卷而来,她保持着仰面的睡姿,慢慢地睡着了。
“玉子?”
伏见鹿小声呼唤了一声,试探她有没有睡着。
源玉子在半梦半醒间,十分自然地翻了个身,面朝着伏见鹿,啪嗒一下把腿搭在了伏见鹿身上,双手抱住了伏见鹿的胳膊。
“……”
伏见鹿觉得有必要和樱子聊一下源玉子睡相的问题了。
与此同时,另一边,上杉紫苑也睡着了,扒着他的手,活像个八爪鱼,呼吸时嘴巴上的胶带会鼓起来,又陷下去,又鼓起来……
不行,得想办法脱身!
伏见鹿试着慢慢抽出左手,结果他稍一动弹,源玉子就轻哼一声,像是在梦中呓语,下意识抱得更紧了。
他只能试图抽右手,不料上杉紫苑也哼哼唧唧,甚至不断往他怀里拱。伏见鹿生怕她碰到源玉子,只能右手用力把她箍住,这才让她老实下来。
现在该怎么办?
伏见鹿有些茫然。
现在他困了,但他不敢睡。
万一半夜他不小心翻个身,让源玉子碰到了上杉紫苑怎么办?万一源玉子半夜醒了怎么办?万一上杉紫苑半夜作妖怎么办?
他不敢放松警惕,只能始终紧绷着那根弦。
熬吧。
熬过这一夜就好了。
等明天一早,源玉子赶着去上班,自然无暇检查他的被子。到那时候,他就能想办法把上杉紫苑送走了。
至于入梦的事情,只能以后再说,不差这一时半会。
夜渐渐深了。
伏见鹿硬躺了几个小时,他意识到自己忽视了一件事。
——源玉子和上杉紫苑也睡在一起,她们都在听催眠磁带,说不定会做同一个梦。
伏见鹿不知道她们梦到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正经梦境。
他左拥右抱两位妙龄少女,且两位妙龄少女都不断散发着处子的香气,被子里一团旖旎。
她们呼吸炙热,像是要黏在伏见鹿身上。
后者只能硬躺着,等待天亮。
……
每次困意袭来,伏见鹿用指甲掐自己手指头,用疼痛保持清醒。
如此反复,六七个小时后,天终于蒙蒙亮了。
但源玉子还没醒,她上班不至于要五六点钟起床。倘若继续等下去,大概还要等三四个小时。
伏见鹿实在等不下去了,他抖动发麻的左手,引得源玉子一阵娇呼。
“别睡了,该醒了!”
源玉子被吵醒,她昨晚做了一个奇怪且香艳的梦,而且梦中发生的一切都格外真实,小腹的邪火总算彻底发泄出来,以至于她醒来后还留有余韵。
……还有余韵?
……不对!
源玉子一下清醒了,她掀开被子看了一眼,连忙又盖上了被子,小脸飞速涨红。
伏见鹿还以为她误会了什么,顺口解释道:“别看了,昨晚什么事都没有发生……我可是坐怀不乱的正人君子,你要相信我的人品。”
然而,源玉子担心的并不是那个问题。
床单上再次出现了瓷砖同款图案,依旧是桃心形状的。
“这、这才几点!”源玉子心虚地看了眼表:“才五点多呢!这么早叫我起床干嘛……”
她一边说一边做臀桥,把身体拱起来,试图让空气进入被窝,把桃心形水印烘干。
然而,空气是相对流动的。
当外部空气进入被窝,就会导致被窝里的空气外溢出来。
源玉子的鼻子更灵敏,她闻到了不该有的味道,翻身一巴掌捂住了伏见鹿的鼻子。
“你在干什么?”伏见鹿瓮声瓮气的问道。
“惩、惩罚你!”源玉子结结巴巴找了个借口:“昨晚你干坏事了,必须受到惩罚!罚你憋气三十秒!”
“我干什么了?”伏见鹿也有点心虚,以为源玉子发现了上杉紫苑。
“你在我梦里搞外遇!”源玉子提起这茬,真冒出了几分火气,小手捂鼻的力道更重了几分。
伏见鹿顿时恍然,心想难怪昨晚源玉子死死抱着他不放手,后半夜还说梦话,念叨着什么‘不要走’、‘求你了’、‘我真的很喜欢你’……
“我跟谁搞外遇……不对,你做梦关我什么事?”他有些不爽。
“跟上杉家的那个坏女人!我会做这种梦,说明我潜意识发现了一些我没注意到的细节,你肯定有出轨的倾向!”
源玉子越说越上头,她脑海中浮现出伏见鹿和上杉紫苑滚作一团的场景,恨不得连伏见鹿的嘴巴也给捂上,让这奸夫窒息而死。
“胡说八道什么呢?”伏见鹿一甩头,挣开源玉子的小手,说出了渣男的经典名言:“你不要无理取闹行不行?你做这种梦,我有什么办法?”
“你发誓,你跟上杉家的坏女人没有半点私情!”源玉子不依不饶。
为了把她诓走,伏见鹿只能无奈敷衍道:“我发誓。”
“发什么誓呢?说具体誓言!”源玉子摇晃伏见鹿胳膊。
“我发誓,我跟上杉紫苑没有半点私情,倘若有违誓言,就叫天打五雷轰……”
“太假了,被雷劈中的几率是一万三千五百分之一!你发这种誓根本没有任何威慑力!”源玉子开始吹毛求疵。
“那就叫我摔死好了。”伏见鹿不耐烦的说道。
“从哪摔死?”
“东京塔上,三百多米高呢,掉下来肯定死得透透的了……这总行了吧?”伏见鹿说。
“哼!你本来就要死了!”
说完,源玉子又心软了,她松开伏见鹿,小声说道:“我不想你死……”
“所以,不要出轨,好不好?”
(本章完)
第425章 你发霉了
第425章 你发霉了
源玉子这番话放在正常情况下,还是比较感人的,可谓是真情流露,足以让浪子回头——可伏见鹿不是浪子,他还没开始浪呢,自然没有任何触动。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他只觉得源玉子吵闹。
伏见鹿谎称平樱子今天想吃家里带的便当,而不是在学校食堂买饭吃,借此和小伙伴们一起拉近关系……小学文化就是这样,要是没有一起吃过便当,就不算是真正的好朋友。
源玉子以为伏见鹿打算五点起床给妹妹做便当,心中感动了五秒,因为五秒之后伏见鹿让她去厨房炸天妇罗。
“你知道的,我对于自己的睡眠时间有严格的标准,现在这个点我本来应该在睡觉,能把你叫醒已经算是尽到兄长的责任了……”
伏见鹿巴拉巴拉几句,躺在床上好似瘫痪病人:“我兑现一枚印戳,总行了吧?”
源玉子顶着乱糟糟的头发,睡衣领口歪斜,她忍不住打了个哈欠,偷偷把毛巾塞进被窝里,盖住了桃心形印子,顺带一脸不高兴地讨价还价:“至少两枚。”
“行,两枚就两枚。”
伏见鹿只想赶紧把她打发走。
源玉子回收两枚印戳,趿拉着拖鞋,她先回房换了身衣服,这才去厨房做便当。
等到热油的刺啦刺啦声响起,伏见鹿连忙掀开被子,把上杉紫苑给拽了起来。后者原本睡得正香,梦里也进行到了关键时刻,却被伏见鹿强行拽起,塞进了衣柜里。
“不准出声!”
伏见鹿试图用恶狠狠的语气恐吓她,后者嘤咛一声,蜷缩在柜子角落,眼巴巴地望着他,也不知道有没有听懂。
伏见鹿反手关上柜门,以为以防万一,他用衣架卡住柜子把手,试了试松紧,确定推不开了,这才略微松了口气。
要是有安眠药或者麻醉药就好了,关键时刻没有让人昏迷的手段确实麻烦,难怪书上都说居家旅行行走江湖必备之物乃是蒙汗药。
他坐回床上,发现床单上放着一条毛巾,这是他平时洗完澡上床前擦脚用的,一般都是挂在床边,不知道怎么突然跑到床上去了。
希望源玉子没用这条毛巾擦脸。
伏见鹿掀起毛巾,正准备把它挂回床头,却不料柜子突然动了一下。
他转过头,只见柜门缝隙探出了一根衣架铁丝,灵活地左右扭动着,三下五除二就把卡着门的衣架给挑了下来。
衣柜门缓缓开了,上杉紫苑探头探脑,试图越狱。
伏见鹿只好用胶带捆住她的手脚,再次把她关进了衣柜里,并取走了衣柜里的所有衣架。
然而,没过五分钟,衣柜缝隙又探出了一根木头夹片,来回摩擦着,挑落了锁门的衣架。
他算是知道上杉紫苑为什么能逃出来了。
这家伙是个设计师,熟悉各种家具和建筑物的构造,而且设计了日本最大最拟真的密室逃脱——也就是猫岛——从衣柜或者地下室里逃出来,简直是小菜一碟。
伏见鹿越发怀疑上杉紫苑在装疯,但眼下他没有功夫细究。
他房间里的材料有限,没工具束缚住上杉紫苑,早知道就多跟醉酒的源玉子玩会捆绑play了……
“你要出来是吧?行,我放你出来。”伏见鹿把上杉紫苑又拽了出来。
他双手叉腰,站在一旁,想看看上杉紫苑到底要搞什么鬼。
后者极为警惕地四顾片刻,确定没有危险,就快速钻进了伏见鹿的被窝,撅着蜷缩成一团。
“……”
伏见鹿担心上杉紫苑溜回来的时候有目击者,亦或者是被监控给拍了下来,不敢让她久留,但又没想好该怎么处理,一时间真有些犯难。
双方就这么僵持了两个多小时。
源玉子做好了便当,按照惯例叫平樱子起床,监督平樱子刷牙洗脸,并贴心地提醒平樱子记得带上便当。后者不知道源玉子怎么突然开始做便当了,但如此美意她自然也不会拒绝,于是便稀里糊涂的收了下来。
等到她忙完,准备去上班,已经是早上八点了。
伏见鹿也在房间洗漱了一番,换好了衣服,假装跟源玉子去上班,把上杉紫苑丢在家里——这就是他深思熟虑后的处理方式。
只需要假装无事发生,即便上杉紫苑暴露了,他也能狡辩说是上杉紫苑偷溜进来的……事实上,也确实是上杉紫苑偷溜进他家的。
在上班路上,伏见鹿打着遮阳伞,询问源玉子昨晚梦到了什么。
他想从中了解上杉紫苑的精神状态,不出意外的话,两人应该一起做了一个相同的梦。
源玉子支支吾吾,顾左右而言它,声称就只是梦到伏见君出轨,并且十分欲盖弥彰地重复说‘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梦到’。
伏见鹿对此表示怀疑,不断追问细节;源玉子被问得答不上来,干脆反击,质问伏见君这磁带到底是干什么用的?
莫非是能让人做春梦的催眠磁带?
伏见鹿自然不会如实交代,谎称只是普通的助眠磁带。
源玉子不信,一次春梦可以说是巧合,两次春梦说明了什么?说明其中必有诡计!
“那我问问风间前辈,”她取出粉色翻盖小手机,准备给风间前辈发短讯:“风间前辈肯定比你更了解这些磁带……”
“这就算了吧。”
伏见鹿连忙摁住她的手,让她给风间前辈留点面子。
万一这盘磁带是用于治疗难以启齿的疾病,亦或者有什么奇怪的功效,风间前辈怎么好意思开口对后辈说?
源玉子觉得有道理,但她听完更加怀疑伏见鹿了,声称下班后要去找有马医生,查询这盘催眠磁带到底是做什么用的。
“随便你。”
伏见鹿假装无所谓,他继续追问道:“在你梦里,上杉紫苑是什么样子的?看上去精神状态正常吗?”
源玉子想了想,皱眉道:“不好说。”
“什么叫不好说?”伏见鹿追问道。
“你俩在床上,除了干那事,没有其它交流。”源玉子说完,又不高兴了,故意加快步伐,双手攥拳,快速摆动着走向警署。
伏见鹿假装没看出来她生气了,仔细盘问道:“那她没有跟你交流吗?或者说……呃,比如有一些正常人的反应吗?”
“没有没有没有!!”
源玉子突然站定,她醋坛子大爆发,转头质问伏见鹿为什么要问这个。
伏见鹿谎称梦境中的潜意识能反映出很多信息,如果源玉子梦中的上杉紫苑是理智的冷酷女人,那就很有可能说明上杉紫苑在装疯——潜意识会捕捉到表层意识并未注意的信息,最终反馈在梦中。
对于上杉紫苑是否在装疯这一点,源玉子提前已经想好了。既然伏见鹿主动提出来,她正好顺势说一说自己的打算:
“专业的事情还是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等搜查科找到上杉紫苑,我就想办法带她去看心理医生,到时候自然能真相大白。”
伏见鹿耸耸肩:“心理医师的诊断不一定准确。”
他的心理诊断书还放在床头抽屉里,上面写着‘阳光开朗、热情活泼、性格豁达、极富有创造力’之类的诊断结果。
“不准确是因为不够专业,”源玉子心中已有一石二鸟之计:“我觉得有马医生就挺专业的,到时候可以找他帮忙诊断。”
伏见鹿下意识想劝阻,但他转念一想,感觉这好像是个不错的主意。
既然一起做梦也看不出对方的精神状态,那不如找专业人士进行二次诊断……前提是对方真的非常非常专业。
国立医院的精神科主任都强烈推荐的心理医师,其专业水平应该比精神科主任要强。
两人聊完这个话题,正好可以步行至巢鸭警署,各自打卡上班。
源玉子照例处理文书档案,伏见鹿却没办法划水摸鱼,搜查科人手不够,他被调去摸排,帮搜查科寻找上杉紫苑的下落。
木下翔仁给他分配的搜查地区是巢鸭公寓,理由是伏见鹿就住在那儿,对当地居民、流动人员和建筑环境都比其他警员更加熟悉。
伏见鹿没法推辞,他只能自己去查自己。
上午他还算是在正常工作,比如找居民做笔录,寻找可能的目击者;等到了下午,他确定巢鸭公寓以及巢鸭周边都无人目击上杉紫苑,就安心开始摆烂,径直回家休息,打算快到点了再去警署述职。
又是无聊的一天。
等到了下班时间,伏见鹿提交了居民笔录,并且拒绝加班,木下翔仁拿他没办法,只能放他回去;
另一边,源玉子同样没有留下来工作,她急匆匆地往家里赶,打算抓紧时间找到上杉紫苑,解除伏见君身上的鵺毒。
伏见鹿比较懒,又嫌夏天太热,下班后直接打车,所以先源玉子一步到家。
“我回来了。”
他在玄关随口喊了一句,客厅当即传来一阵啪唧啪唧的光脚飞奔声。
只见上杉紫苑穿着一件宽松的男士衬衫,一路小跑过来,飞扑向伏见鹿,大喊道:
“爸爸!抱!”
伏见鹿一惊,以为是什么新型暗杀手段,用脱了鞋的右脚一记正蹬,正好踩在了上杉紫苑的脸上,使其倒飞而去,在地上滑行了数米。
“……”
“呜呜呜……”
上杉紫苑爬起身,姣好的脸蛋多了一道足印,她又变成了地下仓库的那副委屈巴巴的表情,低着头溜回伏见鹿房间。
伏见鹿愣了几秒,这才反应过来。
“找心理医生的事情看样子迫在眉睫了……”
他低声咕哝了一句,进客厅躺在沙发上,掏出钱包翻找有马医生的名片,准备拨号预约会诊。
这时,玄关传来一阵敲门声。
上杉紫苑听到门外有动静,从房间里探出头,猫猫祟祟,暗中观察。
伏见鹿以为是推销员,原本不打算应门,不料手机突然响了,是矢崎桃打来的,询问他有没有空,有件很重要的事情想要面谈。
“你不会就站在我家门口吧?”他从沙发上起身。
“不愧是伏见刑警,你是怎么推理出来的?”矢崎桃拍了一发彩虹屁。
伏见鹿打开大门,没好气的说道:“因为我在家。”
矢崎桃略感意外,她卡着警署下班时间上门拜访,刚才敲门没人应,原以为伏见鹿不在家……没想到伏见鹿竟然没有加班,也没有应酬,甚至还不给客人应门。
……感觉比以前更加宅了。
矢崎桃不是独自前来拜访,和她同行的还有小野轩,此刻就站在她身后。伏见鹿开门之后,她按照礼节鞠了一躬。
伏见鹿没把两人迎进门,他就堵在门口,开门见山询问她们有什么事。
“是这样的,纪子妃想要请您帮忙……”
矢崎桃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反手就准备关门:“没空。”
小野轩连忙顶住门板,声称这件事非常重要,纪子妃真的需要一个靠谱的专业人士帮忙,不论伏见鹿想要什么报酬,尽管开口就是。
伏见鹿正烦着呢,他身上的鵺毒还没解,哪有心思帮别人解决麻烦?况且他之所以会中这鵺毒,就是因为去帮纪子妃的忙!
上次就差点丢了命,这次鬼知道要丢什么。
他抵着门板,持续用力,慢慢地把小野轩顶出去,随口敷衍道:“我想知道怎么解鵺毒,这报酬你们开得出来吗?”
小野轩一愣:“你又喝鵺茶了?”
“什么叫又?”伏见鹿觉得这女仆脑子不太好使:“上次喝过鵺茶,毒一直就没解开。”
“喝一杯不要紧啊,”小野轩同样不明所以:“长期服用一个月以上,才会导致器官病变……”
她事后查清了树人的由来,并从矢崎桃口中了解到了福山医生的实验室。后者曾溜进去看过实验资料,虽然看不懂,但她或多或少能复述几句。
“一杯不要紧?”
伏见鹿扯开胸口扣子,展示身上的鬼爪印痕,质问她这是怎么回事。
小野轩沉默半晌,说道:“可能是皮下组织受真菌影响了,只要晒一晒太阳,就能根除……”
她顿了顿,忍不住问道:“这三个月来,您没晒过太阳吗?”
“……”
伏见鹿的第一反应,是对源玉子保密。
只要源玉子不知道,那他就一直是‘将死之人’。
(本章完)
第426章 王子殿下
第426章 王子殿下
“你确定么?”
伏见鹿回过神来,他有点怀疑小野轩是编的。后者表示这事没什么可撒谎的,只需要晒个太阳就知道真假。
当初那场大火烧毁了无邻庵,幸存者自然想要弄清楚当初发生了什么。矢崎桃事无巨细地告诉了小野轩,而小野轩经过筛选后,才把一部分真相告知纪子妃。
正如猫岛上的实验研究结果所说,鵺茶并没有什么研究价值。一杯的剂量并不会让人体出现什么异样,否则文仁亲王早就发现端倪,尾上缝也不会天天喂助手喝药了。
伏见鹿无话可说,他把两人迎进客厅,询问来找他到底有什么事。
拿人手短吃人嘴软,从某种层面上来说,小野轩算是救了他一命。
小野轩和矢崎桃正要开口,却听伏见鹿房间里传来哐当一声,当即愣了一下。
“别在意,”伏见鹿挥了挥手,随口胡诌道:“阿俊在房间里闹腾。”
矢崎桃知道他养了一条叫阿俊的边牧,顺势把话题牵扯到养狗上,说是她也想养一条小狗,但又担心养狗麻烦,没工夫照顾……
正说着,阿俊叼着狗咬棒,摇头晃脑从源玉子房间出来,路过客厅,当着众人的面摁开了电视机,十分自然的趴在伏见鹿沙发脚旁边。
平日里伏见鹿一回家,就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偶尔他懒得起身去开电视,源玉子又不在家,他就使唤阿俊帮忙。
久而久之,阿俊就养成习惯了。只要伏见鹿躺上沙发,并且源玉子不在旁边,它就帮忙去开电视机。
“好聪明呀……”
矢崎桃爱心泛滥,伸手揉搓狗头。
下一秒,伏见鹿房间又传来哐当一声,不知道上杉紫苑在作什么妖。
“最近又养了只猫,”伏见鹿轻咳一声:“别在意,二位继续说吧。”
闻言,矢崎桃和小野轩对视一眼,端正坐好,道明了来意。
在纪子妃找上尾上缝之前,这位大名鼎鼎的通灵师曾留下过几句预言,全都含糊其词,但却一一应验了。
除了股票涨跌的预言之外,她还留下了两句关于纪子妃的预言。
第一句是:「山茶凋零之夜,逆潮若逝川,菊纹御印」
这句话已经应验了,说的是无邻庵。
第二句是:「鹤栖北林衔新月,石段七目雪融时,双影成谶」
这句话意义不明,但纪子妃最近经常做恶梦,梦到自己身处于京都御所紫宸殿阶,外面下着鹅毛大雪,南部氏和毛利氏持刀混战厮杀。她想要逃离战场,却始终会被恶徒抓住杀死。
伏见鹿安静听完,随后问道:“所以……你们是来找我解梦吗?”
小野轩摇了摇头,她觉得这两句预言是尾上缝的技俩。前一句预言是为了恐吓纪子妃,后一句预言恐怕另有所图,纪子妃察觉到了危险,所以才会夜夜做噩梦。
小野轩不忍主母夜夜受噩梦侵扰,想要让伏见鹿解开预言所指的事情,好让纪子妃安心。
伏见鹿感觉这事太过牵强附会,他忍不住询问道:“你确定纪子妃最近没喝什么奇怪的东西吗,比如鵺茶之类的……”
“主母吃喝都会由我事先亲口验毒。”小野轩语气笃定:“我已经把鵺茶清理干净了。”
伏见鹿恍然,心想难怪纪子妃事后会给他送一罐鵺茶作为谢礼,当时他还觉得有点奇怪……原来是这么个清理法!
“这两句预言都有点牵强吧?”
他对此表示怀疑:“比如第一句的‘山茶凋零之夜,逆潮若逝川,菊纹御印’,这能说明什么?暗喻无邻庵要着火吗?难道尾上缝说预言之前,就预料到自己会死么?”
小野轩解释说菊纹是文仁的家纹,‘山茶凋零之夜’不必多说,懂的都懂,‘逆潮若逝川’可以指的是文仁亲王将死未死,也可以指的是鵺茶能叫人看到死者……所以她觉得这句预言算是应验了。
第二句预言她同样有所解读,例如石段七段目指的是京都御所紫宸殿阶最上一级,南部氏家纹为“菱鹤纹”,毛利氏家纹是“一文字三星”,也被称为“月星纹”,对得上那句‘鹤栖北林衔新月’……
至于‘双影成谶’,她还没想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伏见鹿默默听完,询问道:“纪子妃是不是很在意这两句预言?”
小野轩点头,事关身家性命,怎么可能不在意?尾上缝头一句预言就叫她家破人亡,险些死在无邻庵,谁知道第二句预言是福是祸?
伏见鹿心里有数了,他继续询问道:“你是不是经常跟她聊这件事?”
小野轩继续点头,为主母排忧解难是她的职责,否则她也不会专程来拜访。
“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纪子妃就是思虑太重,天天想这两句破预言,可不就做这种梦么?”
伏见鹿说完,从口袋取出有马医生的名片:“喏,我推荐你带她去看这位心理医师……你抄下电话号码就行,名片我还留着有用。”
小野轩觉得伏见鹿在敷衍了事,尾上缝必定还有阴谋未了,否则她为何要说两句预言?正所谓言多必失,她不担心第二句预言并未应验,导致她身败名裂么?
伏见鹿摆了摆手,说道:“你成天紧张兮兮的,太爱钻牛角尖,纪子妃估计也被你影响了。”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就算尾上缝还在暗中策划了其它阴谋,可现在她人都已经死了,继续追究有什么意义呢?她总不至于神机妙算到死之后的事情吧?”
小野轩顿时哑然。
矢崎桃在一旁奋笔疾书,记录下这件预言轶事。等伏见鹿起身送客,她也跟着停笔,询问道:“难道没有别的可能吗?比如说,尾上缝真的有预知能力,能模糊的预言到未来,但她自己并不清楚具体内容……”
“哈哈!”
伏见鹿笑了一声,像是矢崎桃说了一句好笑的笑话。
矢崎桃撇了撇嘴,她只是想让伏见鹿多分析几句,好让这件事更有趣味性——只是纪子妃神经兮兮做了个几个梦,可不值得上报,尤其是结尾如此草率,空有噱头,读者看完会破口大骂的。
矢崎桃接过名片,对伏见鹿表示感谢,并承诺一定会带纪子妃去看看心理医生。
如果心理医师没办法解释噩梦的由来,到时候她会再次登门拜访,委托伏见鹿查清真相。
伏见鹿耐心耗尽,客套了两句,推搡着把两人给送走了。
他关上大门,立马开始脱衣服,先是奔放地甩掉了上衣,随后把裤子连同胖次一撸到底,赤条条地冲到阳台,打算三百六十度无死角晒一圈日光浴。
热浪扑面而来,日头火辣辣的,伏见鹿赤足踩在瓷砖上,只觉得脚皮烫得生疼,感觉自己就像是铁板鱿鱼,正在经受两面翻炒。
好热!
太热辣!!
伏见鹿汗流浃背,感觉晒太阳比蒸桑拿还热,他这才发现不对劲,自己的体感温度跟实际温度有差距……难怪这段时间他总是不想出门,原来是都是鵺茶在作祟!
真是害苦我了!
阿俊摇着尾巴在伏见鹿身边转圈,起初它还兴致勃勃,没一会就觉得热了,哈赤哈赤吐舌头喘气。
见主人不搭理,它就自个回伏见鹿房间吹空调去了……上杉紫苑不会用遥控器,但是它会用。
伏见鹿耳朵嗡嗡作响,热得有点耳鸣,搞不好要中暑了,他觉得此事需得从长计议。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祛毒也非一日之功,要不今天就晒到这里,明天再说……
不行!
你好歹是意志力s级的男人,岂能如此软弱?
伏见鹿胡思乱想了一会,低头一看,皮肤上的黑色爪印果真淡化了不少,霉斑仿佛在扭曲哀嚎,他甚至能闻到太阳的味道……准确的来说,应该是螨虫尸体的味道。
还好巢鸭公寓是独栋建筑,他住的又是高楼层,对面没人,楼下的人又看不到他的下半身,顶多能看到他光着膀子。此事无伤大雅,再说也没人会走着走着突然抬头看两眼。
伏见鹿晒完正面晒背面,他一转身,就见源玉子傻站在客厅,手上拎着他刚脱下来的衣服,怔怔地盯着他发呆。
——这家伙什么时候进来的?
——伏见君在阳台做什么?
两人面面相觑,脑海里同时冒出巨大的疑问。
三秒之后,源玉子尖叫一声,猛地用小手捂住了双眼:“啊!!你怎么不穿衣服?!!”
伏见鹿连忙扯下阳台上挂着的浴巾,把自己给裹起来。他倒不是害羞,被源玉子看几眼又不会少块肉,他只是担心源玉子发现自己身上的鬼爪印变淡了,从而意识到‘伏见君并不会死’。
然而,源玉子刚才的视线并没有聚焦在伏见鹿的上半身。
“我晒日光浴呢!”
伏见鹿随口扯谎,说道:“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今天没买菜吗?”
“哪还有功夫买菜,随便吃点便当就行,我们还得出去追查上杉紫苑的下落呢!”
说完,源玉子张开两指,透过指缝观察伏见鹿。见他全身上下裹得严严实实,把浴巾提到了领口,顿时松了口气,心里莫名又有点小失望。
伏见鹿并不想出门,一来是因为上杉紫苑就在他卧室,二来是因为他已经知道该怎么祛除鵺毒,三来则是因为外面实在太热,穿着衣服又晒不均匀,实在没有理由外出。
但这三个原因无论哪一条都不能告诉源玉子,伏见鹿只能另找借口,表示他想留在家里晒太阳,争取把自己晒成古铜色肌肉型男。
“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晒太阳?”
源玉子实在不理解,伏见君的脑子到底在想什么?难道他是真的不怕死吗?还是说这家伙活腻歪了?
伏见鹿肃然正色,认真说道:“这是我的遗愿之一,我想在死之前,把自己把自己的皮肤晒成棕色……这样我出殡的时候,脸色就不会像死人一样苍白,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一样。”
说着,他仰天叹息,似乎在强忍着不要叫自己掉眼泪:“我只是不想让你到时候太难过。”
“……”
此话一出,源玉子心软得一塌糊涂。
她又难过又感动,主动安慰了伏见君几句,鼓励他说还不一定会死呢!只要努力争取,没准还能博得一线生机!
伏见鹿捡起衣服裤子,随口敷衍道:“那你去吧,我心情不好,今天只想待在家里。”
源玉子能理解,这事放谁身上,都会心情不好。
她拍了拍伏见鹿的肩膀,认真承诺道:“放心吧!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的!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的!”
“加油!”伏见鹿握拳:“听起来好靠谱!”
源玉子心中油然生出一股强烈的使命感,现在她需要通过自己的努力去拯救男友,就像是童话里的王子,拼上性命去拯救公主——现在她就是王子殿下,即便要与恶龙搏斗,她也要拯救自己的爱人!
念及至此,源玉子顾不上寒暄,急匆匆地就准备出门。
她路过茶几时,瞥见上面有一张便条,顺手捡起将其翻面,只见上面写着一行娟秀的小字:
「跟朋友出去玩了,不在家吃饭,门禁前回来」
——平樱子
源玉子一愣,最近这段时间,平樱子和朋友出门的频率有点高啊。她顾不上追究,给平樱子发了个传呼,确定她安全,就忙不迭的去玄关换鞋。
——砰!
伏见鹿的卧室又传来一声巨响。
源玉子动作一顿,她回过头,身子探出玄关,见伏见鹿依旧坐在沙发上,便询问道:“什么声音?”
“不知道啊,”伏见鹿装傻:“估计是阿俊在捣乱吧。”
源玉子眉头一皱,觉得不对劲,她蹭掉皮鞋,又换上了拖鞋:“怎么可能?阿俊比你更听话,从来没有捣乱过!”
说着,她意识到了什么,抓起鞋拔子,询问伏见鹿:“你回来之后……进房间了没有?”
“没有啊,我一回家就去阳台晒太阳了,完全没注意到你开门的动静。”伏见鹿是装糊涂的高手。
“可能是那个坏女人又溜进来了!”
源玉子说完,丢掉鞋拔子,连忙换了个武器,也就是脚底上的拖鞋,左右手持双武器,光着脚小心翼翼地靠近伏见鹿房间。
伏见鹿趁她背对着,穿好了衣服,站在一旁看戏,顺带酝酿一下情绪,以便过会假装惊讶。
源玉子把耳朵贴在房门,听到里面有脚步声,当即推门而入,大喝一声:
“呔!痴女!”
话音未落,只见枕头垫着床头柜横飞而出,正中源玉子胸口,后者倒飞而去,跌坐在了地上。
“呃啊!”
源玉子摔了个四脚朝天,惊叫道:“有、有陷阱!”
(本章完)
第427章 偷星大盗平樱子
第427章 偷星大盗平樱子
正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上杉紫苑鸠占鹊巢,盘踞在伏见鹿房间,叮叮当当徒手将其改造成了‘堡垒’。
闯入者源玉子踩中陷阱,床头柜被改造成攻城木,将她创飞出去——要不是末端垫了个枕头,源玉子非得歇菜不可。
她倒在地上,胸口一阵发紧,喘着粗气,勉强抬头一看,上杉紫苑正手持椅子腿敲钉子,不知道又在打造什么新武器。
“快、快报警!”源玉子拍着胸口,向伏见鹿伸手:“叫搜查科来抓她!私闯民宅可是重罪!”
“桥多麻袋!”
伏见鹿大手一挥,摆出‘异议阿里’的标准姿势,声称上杉紫苑是精神病患者,私闯民宅不违反法律,并且有可能会因为搜查科闯入,而导致她的病情进一步加重!
“那怎么办?难道要任由她胡作非为吗!”源玉子缓过劲来了。
“当然不是,我们可以先对她进行讯问,套出鵺茶相关情报,然后再把她移送给搜查科。”
伏见鹿想得很美,他深谙罪恶平摊的技俩,只要审讯过上杉紫苑的人不止他一个,那他就有狡辩的空间——上杉紫苑身上的伤没个十天半个月是好不了的,搜查科以及上杉家迟早会发现她曾经遭受过拷问。
只要把源玉子拖下水,就等同于让九条唯当保护伞。
可源玉子并不上套,她觉得私下审讯有违章程,还是带到搜查科,在审讯室正式讯问为好。
“那万一上杉紫苑在抓捕过程中受刺激,变得和当初樱子一样,一直不说话了怎么办?”
伏见鹿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使出了绝招:“我都要死了啊,你刚才不是说,要不顾一切想办法救我吗?”
说着,他挤掉了几滴鳄鱼的眼泪:“原来都只是说说而已啊……女人的承诺,竟然这么轻薄……”
邪恶吟唱成功升级至5.0,强度远超当前版本的玉子兽,轻而易举的攻破了她的心防。
源玉子连忙爬起身,用毛绒拖鞋蹭伏见君胳膊,试图哄伏见君开心;但她又不想违背原则,私下刑讯逼供(在没有办齐手续或者备案的情况下讯问涉嫌刑讯逼供),于是她灵机一动,想出了一个折中的法子。
“要不我们把她送医吧?”
源玉子拽住伏见鹿胳膊,建议道:“紧急情况下,警方可以把嫌犯送医治疗,现在她表现出了攻击倾向,我觉得我身为巢鸭刑警,有义务带她去接受专业治疗……到时候就能让医生帮忙问两句,说不定能有所收获!”
伏见鹿担心自己绑架、非法拘禁以及刑讯逼供的事情暴露,连连摇头表示拒绝。
源玉子不解,让他说个理由;伏见鹿思忖片刻,随口应道:“万一送医过程中出意外了怎么办?”
“我们可以打电话给医院,请他们派护工来抓病人,就像上次那样……”
说着,源玉子一拍脑门:“哦对!我们可以去委托有马医生诊治!”
她还没忘自己的一石二鸟之计。
“不妥不妥,”伏见鹿把头摇成了拨浪鼓:“你见过有马医生吗?你能确定他靠谱吗?万一他是私人诊所,没有护工怎么办?”
“那到时候再找国立医院呗!”
源玉子已经打定主意,伏见鹿说什么都不能改变她的决定。她转身拿起座机,嘟嘟嘟拨号给风间前辈,向其询问有马医生的联系方式。
风间拓斋还以为源玉子要带伏见鹿去看病,报出一串电话号码之后,还补了几句,赞扬有马医生品行端正、医术高超、为人可靠,有什么心理问题,找他准没错!
这话给源玉子吃了一记定心丸,原本她还有点担心伏见君乌鸦嘴,万一有马医生真不靠谱,那她岂不是害了别人吗?
现在有风间前辈作保,那她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伏见鹿见势不妙,万一上杉紫苑真被治好了,那他岂不是就完蛋了吗?新仇旧恨加在一起,上杉家的千金大小姐非跟他拼命不可!
先前他怎么看都觉得上杉紫苑是在装疯,直至他得知鵺毒晒太阳就能解,突然觉得上杉紫苑怎么看都是真疯了……这就是屁股决定脑袋。
毕竟她在水里泡了几分钟,没成植物人就已经很不错了,怎么可能毫发无伤?
“我去房间看住她,以免她跑了。”
伏见鹿拍了拍胸口,一副‘万事交给我’的表情。源玉子在打电话,没工夫应声,只好向他竖起大拇指,以表示‘加油’。
伏见鹿转身回房,顺手关上房门,趁着源玉子在打电话,他压低声音说道:
“快跑!!”
上杉紫苑正在制作新陷阱,她就跟哈士奇一样,把卧室家具拆得七零八落。
伏见鹿发现自己的小金库都被翻出来了,万円大钞七零八落散在地上,连忙趴下把钱聚拢,生怕源玉子进门发现他有巨额不明财产。
“你快跑,马上有人来抓你了!”
他边捡钱边催促道:“就医院里的那些坏人,把你绑起来的那些变态,还记得吗?”
上杉紫苑眨巴着眼睛,抬头看了他片刻,低头继续挥舞椅子腿。
“你能听懂我说话吗?”伏见鹿伸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上杉紫苑有反应,但不多,也就叫了句爸爸。
伏见鹿先前觉得她是忍辱负重,现在却觉得这家伙神志不清,根本没办法正常沟通。
软的不行,他只能来硬的。
伏见鹿一把夺过她手中的椅子腿,作势欲打,试图把她吓走。
上杉紫苑确实被吓到了,但她没有跑,反而躲进了厕所,缩在浴池角落瑟瑟发抖。
“……”
伏见鹿放弃了。
他听到源玉子打完了电话,正在往房间靠近,再继续纠缠下去也没有意义,只能抓紧时间把钱藏在还没碎的瓶里。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大脑器质性受损,基本没办法痊愈,上杉紫苑恢复清醒的几率很小很小……实在不行,就冒个险吧。
“我已经跟有马医生约好了,他说过会就会派助手来接人。”
源玉子好奇地探头,压低声音询问道:“她怎么躲进厕所了?”
“不知道啊。”伏见鹿装出一脸茫然的样子。
“这样也好!”源玉子‘哼’了一声,一副大仇得报的小表情:“把她关在里面,以免她到处捣乱!”
伏见鹿没吭声,他背靠着瓶,附和着点头。
……
在两人等待有马医生助手上门期间,留下便条出门的平樱子,并没有在跟小伙伴玩耍。
此时此刻,她正坐在国立科学博物馆对面,双手举着望远镜,隔着一条马路观察博物馆大门。
九分妹麻衣蹲在她后面,一脸忧心忡忡的表情,小声说道:“那个,樱子酱,这样做真的好吗……”
“嘘。”
平樱子并未解释,径直让麻衣噤声。
其实即便不用望远镜,她们也能看清楚马路对面发生了什么。只不过平樱子要观察细节,所以才携带了望远镜。
麻衣深深地叹了口气,她抬头望去,只见真由大摇大摆地走出博物馆,门口安保警报器骤然炸响。
哔波——哔波——
“拦住那个女孩!”保安大喊道。
两位门卫同时围拢,架住了真由的胳膊。只见她双腿腾空,来回扭动挣扎,嘴里正在大叫着什么。
保安追了上来,二话不说开始对真由搜身,可什么都没有搜到。
平樱子对麻衣努了努嘴,示意该她上场了。麻衣叹了口气,只能硬着头皮起身,迈着小腿穿过马路,装作一脸惊讶,大声问道:“真由酱,你怎么了?”
“这些家伙,污蔑我偷东西!明明我什么都没有偷!”
真由气得哇哇大叫,声称要跟爸爸妈妈告状。
麻衣顺势附和道:“你们完蛋了!真由的爸爸是国会议员!到时候你们肯定会丢掉饭碗,等着被辞退吧!”
说完,麻衣心里有些打鼓,七上八下格外忐忑。这番话是平樱子教她说的,据说杀伤力很强,大人们听到这话,肯定不会拿她们怎么样。
保安和门卫面面相觑,其中一人低声说道:“报警器确实响了……”
“我没偷我没偷我没偷!!”
真由哭着在地上打滚,她受不了这种委屈。
门卫表示可能是误触,让真由把身上的东西翻出来,一个一个地伸出大门报警器。
1991年日本已经有用于商城门口的警报器技术,虽然当时的技术可能不如现在先进,但已经具备了基本的功能。
用于商品防盗的电子标签系统开始逐渐普及,商场可以在商品上安装射频标签,当带有标签的商品未经消磁通过商场门口的射频感应装置时,就会触发警报。
当时防盗警报器的误触率比较高,尤其是二次使用的警报器,如果以往的识别码并未消除——国立科学博物馆的警报器就是二手的,从倒闭的商场收购,采购人员中饱私囊,属于是日本企业传统艺能了。
对于这等凭空污蔑,真由并不想配合。
麻衣在一旁小声劝说,如果不证明自己的清白,岂不是真的变成了贼吗?
真由觉得有道理,这才照做。
她身上穿着一条粉红色连衣服,看着兜里小小的,但翻出来的东西七零八落一大堆:
有鹅卵石一枚、冰棒签子一根、玻璃珠三颗、橡皮筋两卷、传呼机一个、擤过鼻涕的纸巾一团,以及吃了一半的饼干盒子。
真由一一将其伸出大门报警器,当她举起饼干盒子,警报声再次响起。
为了以防万一,门外把她的饼干盒拆了,确定里面只有饼干,这才松了口气,同时又一阵头大。
“我就说我没偷!你们这些坏家伙,我要告诉我爸妈……”
真由又嚷嚷起来,打算大闹一场。
麻衣提前背下了平樱子教的话术,做好了任何突发情况的预案,她连忙插嘴说道:“只要你们道个歉,真由酱就不会再追究了!”
“没错,必须道歉!”
真由双手抱胸,撅起了小嘴。
保安和门卫撇了撇嘴,他们本来就在认真做自己的本职工作,又没有干什么坏事,只是误会一场,自然不想向一个小鬼头道歉。
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毕竟是博物馆的警报器有问题,他们身为安保人员,也负责安抚客人情绪,只能假笑着给真由道了个歉。
真由接受了他们的道歉,像是一只斗胜了的公鸡,昂首挺胸走下博物馆阶梯。
麻衣小碎步跟在她旁边,领着她穿过马路。
两人边走边聊,真由不停地抱怨,声称自己的神奇鹅卵石被别人摸过就不乖了,必须再重新去挑一个专属于她的野生鹅卵石,随身佩戴一个月,不能让外人触碰,才能彻底将野生鹅卵石驯服。
说着,真由忽然想起了什么,双手抱着后脑勺,边走边问道:
“话说樱子酱去哪了?她叫我在博物馆集合,怎么没看到她人影……”
平樱子适时登场,她把望远镜收进背包,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起身迎向真由:“抱歉,我来迟了。”
真由并不计较好朋友迟到,因为她自己也经常迟到。既然三人小队都到齐了,真由提议去平樱子家里打电动。
平樱子一票否决,她提醒道:“你别忘了,我们约在博物馆见面,就是为了逛博物馆。”
“又逛博物馆?怎么天天逛博物馆?太无聊啦!我不要!”
真由不乐意了,她第一次去逛博物馆还觉得有点新奇,但平樱子连逛三天,新奇退散后,只剩下了枯燥,在博物馆里走来走去一点都不好玩。
“最后一次,”平樱子利诱道:“回去了让你多玩半个小时电动。”
“好耶!”
真由欢呼雀跃,推着平樱子返回博物馆。路过门卫时,她还故意比了个鬼脸,后者权当没看见。
三人在博物馆里乱逛,平樱子一直观察着监控。
这年头日本监控摄像头极为昂贵,就算是高端场所,顶多也就配备一两个摄像头充门面。
在空间面积大,摄像头不足的情况下,就只能通过摄像头来回转动,来增加监视的面积,这也就导致了摄像头转动的间隙会留下空挡和死角。
平樱子踩了两天的点,眼下到了收网的时候。
她取走真由的饼干盒、冰棒签子和鹅卵石,让麻衣把真由支开,随后瞅准了摄像头转动的空隙,确保四周无人,小手掏出冰棒签子,迅速撬开了特制标本盒,取出里面展览的铁锈色陨石。
为了防止保安发现端倪,平樱子早有准备。
她轻轻一敲,鹅卵石表面粘着的碎屑脱落,里面的石头和展出的陨石碎片极为相似。趁着摄像头还没有转回来,她把‘鹅卵石’放回了特质展出标本盒,并将其盖好。
最后,平樱子将陨石碎片塞进了真由的饼干盒子,让真由大摇大摆地带着饼干盒离开博物馆。
警报器响了,但门卫并没有拦人。
(本章完)
第428章 伤害女人的事情我做不到!
第428章 伤害女人的事情我做不到!
三人离开博物馆,平樱子取回饼干盒,确定陨石碎片没有受损,便稍微松了口气……刚才真由拿着长方形饼干盒当指挥棒,模仿交警挥来挥去,把她给吓得不轻。
为了以防万一,平樱子谎称要尿尿,躲进公共厕所,把陨石碎片取出来,放进提前准备好的泡沫盒里,以免它磕碰损坏。
正事办完了,接下来就是娱乐时间。
三人步行前往西巢鸭街区,真由蹦蹦跳跳,一马当先,高兴地念叨着‘打电动咯’;麻衣跟在最后,沉默不语,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到公寓后,平樱子刚开门,真由就十分自来熟地冲进玄关,鞋子也不好好摆,左脚踩右脚蹭掉鞋跟,直扑电视机前。
她刚拿起游戏手柄,发现今天樱子家来了两位客人。
其中一个客人,是戴着无框眼镜的女人,身材高挑,穿着开衫毛衣,头发漆黑柔顺,欧派非常大,笑容看上去很和气,长相柔顺没有攻击性,有种母性的光辉;
另一个客人,是穿着男士衬衫的疯女人,留着公主切发型,御姐长相,弱智气质,双手紧紧地抓着个椅子腿。
真由趴在沙发背上,探头好奇地旁观。
只见眼镜女低声在疯婆子耳边碎碎念,疯女人时不时嗯嗯啊啊,似乎是在回应,二者看上去像是在交流。
半个多小时后,疯女人情绪逐渐稳定下来,眼镜女牵着她的手,领着她下楼。
源玉子跟在她们后面,连声道谢。
真由这才知道,那个戴着眼镜、挂着恬淡笑容、看上去像漂亮单亲妈妈的女人,名字叫宫崎栀子,是一名心理医师的助手。
“樱子酱,我跟伏见君有点事,现在要出门,晚餐你自己叫外送吧!”
源玉子急匆匆留下一张纸钞,临走前反复叮嘱道:“不准买垃圾食品,不准熬夜打电动,快到门禁了记得提醒她们回家!”
平樱子点头说知道了,真由在一旁拍着胸口保证,让玉子姐姐放宽心。
等两人走后,真由欢天喜地,计划着用这笔横财吃汉堡喝可乐——既然大人不在家,那巢鸭公寓就是三人组的秘密基地,完全可以为所欲为!
平樱子自无不可,她打电话叫外送,请小伙伴吃披萨和汉堡,让麻衣和真由先打电动,她要回房间写一会作业。
“啊!太狡猾了!不是说好大家都不写作业吗?”
真由很不高兴,她觉得自己被背叛了。三人组出了个叛徒,竟然偷偷内卷,实在叫人焦虑。
“没有那种事吧……”麻衣小声询问道:“什么时候有过这种约定?”
“我刚刚自己想出来的,”真由的斑点眉毛微微上扬,她扭头看向麻衣:“还是麻衣酱好,跟我共进退!明天咱俩都不交作业,老师要是问起来,我们可以平摊痛苦!”
“我、我已经写完了……”麻衣不好意思撒谎。
“纳尼?!”
真由一脸震惊,照这么说,只有她一个人没写作业了!
可现在她小手已经捏住了电动手柄,马上外送就要上门了,她实在不想去写作业。
犹豫片刻后,真由扭头说道:“要不,你帮我也写了呗。”
“不要。”平樱子一口拒绝了。
真由也只是说说而已,如果两个小伙伴都没写,说不定她真就不写了。可两个小伙伴一个写完了,另一个正准备写,她不好意思落单——家长的唠叨和老师的训斥,都不如小伙伴内卷来得有效。
‘至少写作业时,可以吃披萨喝可乐……比在家写作业好多了!’
真由在心中自我安慰,不情不愿地放下手柄,她翻开红色书包,把作业本摊在桌上,也跟着写起了作业。
这下麻衣独占了游戏机,半推半就地开始爽玩。
……
两个小屁孩在家中奋笔疾书时,源玉子等人已经赶到了有马医生的私人诊所。
暮色朦胧,有马诊所的铜制门牌泛着幽光,文京街区的独栋灰白建筑染上了冷调滤镜。
助手宫崎栀子走在最前头,单手推开橡木门,门楣悬挂的青铜风铃发出清越声响——那是一只衔着橄榄枝的鸽子造型,羽翼纹路被岁月磨得温润。
看得出来,有马医生很有钱,能在东京买下或者是租下这么一座独栋别墅作为私人诊所,其财力肯定不是一般的心理医师能比的。
伏见鹿双手插在衣兜里,张望着别墅环境,琢磨着等他把钱洗干净了,也能在东京买这么一栋豪宅……说不定过会还能找有马医生问问价格,让他帮忙介绍一下靠谱的房产中介。
源玉子同样在打量诊所环境,这地方与其说是诊所,不如说是私宅。
候诊厅就是几张沙发围成的会客室,米色亚麻窗帘半掩着落地窗,空气中弥漫着佛手柑与雪松精油的舒缓香味。
宫崎栀子招呼了一声,有马医生从里间转出,白大褂下露出靛蓝色和服腰带。他是个圆脸的中年男人,笑起来同样和蔼可亲,专业的心理医师都有一股圆润和气、人畜无害的气质。
源玉子连忙上前握手,声称自己是巢鸭警署的刑警,来带一名嫌犯进行紧急治疗,希望医生能帮忙询问出案件相关信息。
有马医生挠了挠头,语气委婉地拒绝了。
“抱歉,我今天档期满了……”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心说那你为什么答应接收患者?先前打电话时,不是都谈好了价格吗?现在人都送过来了,才说档期满了?
伏见鹿恶意揣测,偏头凑到源玉子耳边,他低声进献谗言:“没准就是想让你加钱……这种庸医,我觉得不看也罢。”
这时,有马医生话锋一转:“不过,我的助手有空,可以让她先行诊断,我们再商量后续治疗方案……”
“后续治疗?”源玉子愣了一下。
“当然,治疗心理疾病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
说完,有马医生打量了上杉紫苑两眼,表示不能保证让她恢复正常,更没办法保证从一个没有认知能力的嘴里打听出警方想要的情报。
“二位请放心,栀子小姐的专业能力同样出色……”
有马医生大力推荐自己的助手,源玉子没得选,来都来了,还是让助手帮忙瞧瞧吧。
在三人说话间,宫崎栀子就已经跟上杉紫苑‘聊’上了。两人通过眼神和肢体语言,进行了本能的沟通。经过源玉子同意后,宫崎栀子带着三人前往她的独立诊室。
源玉子想象中的心理诊所,跟医院布景相差无二,应该是一大片白墙,再加一些冷冰冰的医疗器械,以及一张梆硬的白色大床。
然而,眼前的诊室比她想象中的更加考究。
深褐色胡桃木书架占据整面墙壁,塞满《临床心理学研究》期刊与泛黄的弗洛伊德初版书,书脊间斜插着一支干枯的洋桔梗,瓣边缘蜷曲成焦色。藤编茶几上,珐琅茶壶正汩汩冒着热气,杯托残留半圈红茶渍。
“请坐。”
宫崎栀子搀扶着上杉紫苑,让她躺在棕色的沙发躺椅上。后者竟然乖乖照做,似乎能听得懂她在说什么。
“二位请回避一下,我为上杉小姐做个简单的检查……”
说着,宫崎栀子似乎想起了什么,询问道:“她就是电视上失踪的上杉小姐吗?”
上杉紫苑失踪的事情已经见报,电视媒体也进行了报道,巢鸭街区为此戒严了24小时,半个东京基本都知道这件事了。
“是的……”
源玉子有点心虚,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现在的行为算是知情不报。
伏见鹿顺势插了一嘴,以免自己连带着被怀疑:“我们是负责搜寻的搜查科刑警,这点请您放心。”说着,他出示自己的警官证,并表示宫崎栀子随时可以打电话给巢鸭警署确认。
“好的,我相信二位没有说谎。”
说完,宫崎栀子请两人离开,接下来她要跟患者进行一对一的会诊。
源玉子和伏见鹿返回候诊室,分别坐在沙发上,后者随手端起招待用的红茶,抿了一口,发现是劣质茶包,苦得要死,香气全无,又将其放了下来。
“你怎么看?”源玉子没头没尾的突然问了一嘴。
“什么怎么看?”伏见鹿反问。
“有马医生和他的助手,你觉得可靠吗?”
源玉子很担忧,有马医生的那番话,让她越发觉得上杉紫苑治愈的希望渺茫。如果不能从上杉紫苑口中问出解毒之法,伏见君岂不是只能等死了吗?
想必伏见君现在比我更加忐忑吧?
源玉子偷瞥了伏见鹿一眼,后者刚放下茶杯,砸吧着嘴,一脸苦相,印证了她心中的猜测。
“可靠吧。”
伏见鹿随口敷衍道。
“可靠就可靠,不可靠就不可靠,什么叫‘可靠吧’?”源玉子对于这种模棱两可的回答十分不满意:“你不是会什么望气术吗?或者冷读术什么的,没看出来什么吗?”
“我又不是超人!”
伏见鹿随口吐槽了一句。
实际上,他在见面的第一时间,就一眼扫过了两人的罪犯指数面板。
有马敏夫和宫崎栀子的犯罪指数都很正常,可以说是相对普通人偏低——前者是18%,后者是13%,普通人的罪犯指数一般在10~20%之间。
不过,值得一提的是,宫崎栀子的个人技能等级比有马敏夫更高:
「罪犯指数:18%」
「恶癖:金币收集癖」
「清除奖励:清除有马敏夫的罪恶,即可获得lv6心理学知识」
……
「罪犯指数:13%」
「恶癖:重度强迫症」
「清除奖励:清除宫崎栀子的罪恶,即可获得lv8催眠术」
……
伏见鹿觉得可能是二者术业有专攻,这就好比全能型选手跟偏科型选手的区别。前者在总分上肯定更加占优,这就好比考试只看全科成绩,不看单科成绩,比赛也只让表现稳定的选手上场。
源玉子的超级冷读术失效了,她完全看不出来两人的深浅,故而有此一问。
“过会检查结果要是不理想,我们就上报给搜查科,让他们过来接人吧。”
她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了。
“可以啊。”
伏见鹿自无不可,他巴不得上杉紫苑治不好。
两人在候诊室等待了大约两个小时,伏见鹿都快要睡着了,宫崎栀子这才出来。
源玉子连忙迎上去,那神态就像是病患家属,连声询问道:“医生,她情况怎么样?还有治愈的希望吗?能让她回想起以前的事情吗?”
宫崎栀子表示患者在诊室里休息,先关上房门,确保隔音不会打扰,随后坐上沙发,柔声说道:“上杉小姐的情况比较严重,她是大脑器质性受损,一般来说,没有治愈的希望……”
“哈!”
见两人同时诧异回头,伏见鹿补救道:“嗨!实在是太遗憾了。”
源玉子垂头丧气,她忙活了这么久,最终结果还是一场空。这就好比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却又要经历希望骤然破灭,心里不是一般的难受。
宫崎栀子话锋一转:“但是,严格意义上来说,上杉小姐并未失忆,她的记忆能力没问题,只是出现了认知错乱的情况。”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如果只是想要从她的记忆中获取案件相关信息,这一点应该可以通过催眠做到……当然,治愈是基本不可能的了。”
“欸?!”
源玉子面露惊喜,她连忙摇晃着伏见鹿的胳膊,高兴的说‘有救了有救了’!
伏见鹿让她先别急着高兴,认真询问道:“催眠有没有什么副作用?”
“对于正常人来说,催眠是没有副作用的,”宫崎栀子面露难色:“但对于上杉小姐这种特殊情况,就不太好说了……”
“那算了吧。”
伏见鹿转过头,示意源玉子通知搜查科接人。
源玉子一愣,她意识到了什么,猛地捂住了小嘴,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伏见鹿:“你、你的意思是……”
“没错,我不能为了一己之私,去伤害别人,哪怕有一丝风险都不行,这有违我的原则!”伏见鹿煞有介事,双手抱胸,声音肃然:“这,就是我的刑警之道!”
源玉子一脸震惊。
(本章完)
第429章 临终关怀
第429章 临终关怀
源玉子知道,伏见搭档跟自己一样,追求正义、痛恨不公,愿意以身作则,为社会和谐安定做出贡献。
但她万万没想到,伏见君的信仰如此坚定!
正所谓危难知人心,伏见君到了生死存亡之际,仍旧能坚守原则,不愧是她看上的男人!
源玉子佩服了大概五秒钟,见伏见鹿依旧保持着‘慷慨赴死’的神情,她隐约起了一点小小的疑心,总觉得有一点违和感,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出了问题。
既然催眠嫌疑人有较大风险,那伏见君身为警察,自然当以对方的安全为重——在没有定罪之前,上杉紫苑都只是犯罪嫌疑人,享有公民的权利。
源玉子觉得以上逻辑没什么毛病,但这话从伏见君嘴里说出来,怎么听都觉得别扭。
乍听之下,她觉得伟光正;细品之后,她觉得十分得有十二分不对劲。
伏见鹿兀自掏出手机,给搜查科打电话,说是上杉紫苑找着了,就近送到诊所进行心理治疗。
木下翔仁得知此事,大喜过望,他顿时觉得,伏见鹿这家伙虽然经常摸鱼,但关键时刻还是挺有用的,不算是在吃空饷。
“等着,我们马上去接人。”木下翔仁让他别挂断电话。
搜查科刑警和上杉家保镖驱车赶来,估摸着不到二十分钟就能赶到。
伏见鹿打算回避一下,以免上杉紫苑当众叫他爸爸,引起什么奇怪的误会。他打完电话,推说要上厕所,打算坐在座便器上,等上杉紫苑被接走再出来。
源玉子不好好地守着嫌犯,跟在伏见鹿身后,她忍不住追问道:“难道就这么算了吗?”
“不然呢?”伏见鹿反问。
“那、那你身上的毒怎么办?”源玉子一脸忧心。
伏见鹿估算了一下她的耐心,毕竟照顾绝症患者是个熬人心智的事情。当一个人身患绝症,痛苦的不仅仅是他本人,还有他的家属,必须每日枯燥地陪护、照顾、承担医药费、承受负面情绪……如果他装得太久,搞不好源玉子会崩溃。
“没事,我大概还有……两年……啊不,半年可活。”
他观察着源玉子的表情,试探了一句,及时改口:“半年足够了,我能完自己想做的事情,就能了无遗憾地死去。”
伏见鹿打算先享受半年,如果半年后源玉子撑不住了,他再给源玉子一个惊喜——到时候他会谎称自己找到了特效药,治好了身上的鵺毒,想必源玉子一定会喜极而泣吧!
源玉子听了这话,鼻腔一酸,又忍不住想掉小珍珠。
才半年……
怎么才半年呢?
换算过来,就是六个月,跟他们在警校学习的时间一样长。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源玉子觉得六个月的警校时光眨眼便过去了,要是换算成伏见君的阳寿,她估计也是一眨眼就过去了。
她默默跟在伏见鹿身后,脑海里已经开始播放伏见君的葬礼小剧场:
那是一个阴沉的午后,天空下起鹅毛大雪,众人齐聚墓园,看着伏见君的灵柩下葬。牧师嗓音低沉,语气沉痛地念诵悼词,人群里时不时响起抽泣声……
等到填土之后,伏见君生前最好的搭档,同时也是他生前最好的伴侣,玉子警官走上台,面色带着三分坚毅三分悲痛以及四分缅怀,手中拿着提前写好的演讲稿,声音肃穆地开口说道:
“回想起半年前,伏见君就已经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他展现出大无畏的武士道精神……”
嗯?
等等……
源玉子抬头问道:“你怎么知道自己只有半年可活了?”
伏见鹿对此不好解释,总不能说是自己估摸出来的吧?他模棱两可地回了一句:“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清楚。”随后匆匆走进男厕所,不给源玉子追问的机会。
源玉子没办法跟进男厕所,她又担心上杉紫苑逃走或者是被人绑架,于是返回会诊室外,守在门口,直至搜查科刑警到场。
保镖们见上杉小姐安然无恙,一齐松了口气。
他们小心翼翼地抬着沉睡的上杉紫苑,将她带上车,前往更加权威的医疗机构,进行更加全面的检查,以免她遭受劫匪的虐待或者被灌入了药物。
木下翔仁口头夸奖了源玉子两句,声称源玉子今年绝对能转正,让她心情略微好转。
“话说,课长,还记得我先前跟您说过的那个猫岛事件吗……”
源玉子仍旧不死心,她想通过警视厅的力量,去扫除猫岛的犯罪份子,顺带弄清楚解除鵺毒的办法。
木下翔仁当然记得,当个乐子听了,从来没放在心上。
他表示现在不是追查的时候,让源玉子先放一放,把手头上更‘重要’的工作做完再说。
念及上杉紫苑的精神状态,源玉子也只能深深地叹了口气,承认木下课长说得对,现在确实没有什么突破口,没办法继续追查下去。
等到众人离开,源玉子去前台结账,宫崎栀子把诊金账单递过去,她低头扫了一眼,问道:“这怎么有一串电话号码?”
“这是诊金。”宫崎栀子笑着解释道。
源玉子倒吸一口凉气,她感觉抢银行来钱都没有这么快,只是会诊两个小时而已,怎么就这么贵?
或许是看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宫崎栀子详细陈述了账单明晰,源玉子这才意识到,大头出在「外出诊断」的费用上。
怎么办?
这么大一笔诊金,她肯定出不起!
源玉子犹豫着要不要动用那笔巨额「不义之财」,帮人付医疗账单应该不算谋私吧?
但她转念一想,这笔横财就是来自上杉紫苑,她作为猫岛的设计师,以无辜者的生命作为筹码,这笔血汗钱怎么都不能用在她身上!
这时,伏见鹿慢悠悠走出厕所,他坐久了双腿有点发麻。源玉子连忙拉住他,背对着宫崎栀子,低声跟他商量这笔诊金该怎么办。
“走公账报销呗。”
伏见鹿觉得没什么好讨论的,径直掏出自己的信用卡,拍了拍桌子,活像土大款,让宫崎栀子刷卡付账,并要求开发票。
宫崎栀子接过信用卡,正要转身结账,不料伏见鹿突然叫住她,说道:“哦对,想起来了,你这边能不能……”
说着,他身子前倾,压低声音,避着源玉子说道:“多报一点。”
虚报账单,伏见鹿就能吃一笔回扣。
源玉子耳朵灵,哪怕伏见君压得再小声,她还是听到了,当即怒叱伏见君这种薅单位羊毛的行径。
伏见鹿被拆穿,丝毫不以为耻,他只是轻声叹了口气,露出心有苦衷的表情:“我只是想在临终前多攒一点钱,给樱子多留一点生活费而已……”
说着,他反过来指责源玉子:“你以为我是为了一己私欲吗?我都要死了,钱财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我要那么多钱有用吗?”
源玉子一惊,这才想起樱子是伏见君的妹妹。她本来就孤苦无依了,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亲人,要是伏见君也死了,那她岂不是真成了孤儿吗?
念及至此,源玉子心中羞愧难当,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考虑过平樱子,也没有顾及伏见君作为哥哥的苦衷。
“可、可是,再怎么说,这样做也是不对的,不能拿不该拿的钱……”
源玉子顿了顿,她想说:‘你要是死了,我会好好照顾樱子的’;但她又觉得这话太过沉重,一时间怎么都说不出口。
宫崎栀子旁观半晌,突然插嘴问道:“伏见先生患了绝症吗?”
两人同时转过头,不知道宫崎栀子为什么有此一问。源玉子觉得这事没什么可隐瞒的,便点头说道:“是的……绝症患者能便宜点吗?”
“抱歉,不能。”宫崎栀子微笑着拒绝。
源玉子心中嘟囔:‘那你问这个干嘛……’
宫崎栀子站着没走,继续追问道:“确定治不好了吗?”
“大概率吧,希望渺茫……”源玉子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她忍不住询问道:“您问这个干什么?”
“我们这边还提供临终关怀服务。”
宫崎栀子弯腰,从抽屉里取出宣传单,不紧不慢地介绍道:“很多人都不知道,绝症患者在临终之前,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一方面是对于家人的愧疚,另一方面是终日面对死亡的不安……”
她顿了顿,见源玉子没有打断,就继续说道:“根据调查显示,有百分之九十七的绝症患者动过自杀的念头。虽然绝症患者本就是将死之人,但想必也有体面离开的需求……”
说着,宫崎栀子弯腰指向宣传单标语:“请看,我们这边提供催眠镇痛服务,当然需要经过医院开吗啡的处方单……”
源玉子双手捏着宣传单,认真浏览了片刻,她还真有这方面的担忧,万一伏见君受不了,想要提前自杀骗保怎么办?
她在巢鸭交番当巡警的时候,就遇到过这种事情:身患绝症的父亲为了给妻儿留下一笔遗产,于是就谎报身体情况,投高额保险后自杀骗保……堀江纯子的父亲也疑似做了类似的事情。
听着宫崎栀子的介绍,源玉子有些困惑,问道:“催眠怎么需要吗啡?”
“催眠方式分为很多种,最常见且副作用最小的催眠,一般是言语催眠,此外还有药物催眠……比如使用神经类药物,让患者快速进入深度睡眠状态。”宫崎栀子解释道。
伏见鹿坐在沙发上旁听,他只在意宫崎栀子到底有没有多报发票,对于所谓的临终关怀一点也不在意。
听到宫崎栀子解释催眠方式,他顺口问了一句:“那直接打吗啡镇痛不就得了?何必多此一举呢?”
绝症患者在病症后期往往面临巨大的痛苦,需要吗啡镇痛才能维持基本的睡眠。吗啡起初是用于临床治疗的药物,后来因为其强烈的成瘾性,才滥用成为d品。
“打吗啡可没办法维持清醒,长时间注射吗啡,会导致病人的精神状态越来越差……我能避免这一副作用,在患者身体机能彻底衰竭前,我都能让他如同正常人一般生活。”
宫崎栀子双手十指相扣,放在了膝盖上,语气诚挚的说道:“我只希望,大家都生活在一个没有痛苦的世界里。”
她身上再度溢出那股难以言喻的母性光辉,仿佛能让人忘记所有病痛,回到母亲温暖的怀抱。
源玉子心动了,觉得有必要给伏见君买一个「临终关怀服务」……正如宫崎栀子所说,绝症患者病症后期都没办法正常生活,伏见君说是还有半年可活,但实际能正常相处的时间,说不定会更短。
她迫不及待地翻了个面,想要看看价格,结果又看到了一串更长的电话号码。
……好贵。
不过贵有贵的道理,如果效果真如宫崎栀子所说的那么神奇,源玉子觉得这笔钱的不亏。
问题就在于,她没有这笔钱。
难道还是要动用那笔不义之财吗?
源玉子觉得把钱用于关怀临终病人,应该算是用在了正途上,当即拍板同意,打算让伏见君先体验一下——宣传单上有一个「体验套餐」,到诊所可以立即体验,她觉得可以试试。
伏见鹿表示没必要,他心理健康得很。
宫崎栀子一脸同情,微微张开双臂,柔声说道:“你一定在心里压了许多说不出口的情绪吧?没事的,可以跟我私下聊聊……”
伏见鹿瞥了一眼她的胸口,后者穿着得体,领口严严实实,罩杯和风间千姬不相上下,大概是f,甚至可能略胜一筹,因为她穿得并没有那么宽松,压得比较实心,看上去就像是温柔丰腴的单亲妈妈。
虽然这种行为相当不礼貌,但他属于是本能反应,而且没有被源玉子和当事人发现,所以问题不大。
“那就聊聊吧。”
伏见鹿十分从心的答应了。
他本来就琢磨着来看看有马医生,既然有马医生没档期,那退而求其次,找助手宫崎栀子也不是不行。
“请跟我来。”
宫崎栀子站起身,带着伏见鹿走进会诊室。源玉子想要跟进去,却被宫崎栀子挡在门外。
“抱歉,会诊是单独进行的。”
(本章完)
第430章 门后
第430章 门后
源玉子有点后悔了。
她坐在候诊室沙发上,双手抱胸,不安地抖腿,时不时斜睨会诊室的木门。
自伏见鹿进去之后,已经过去半个小时了。
源玉子知道,伏见君只是在体验心理咨询而已,她没有理由吃心理医师的醋;但她控制不住自己,脑海里总是浮现出奇怪的画面。
比如说,伏见君把头枕在宫崎栀子丰腴的大腿上,柔软的重物压在他的侧脸,宫崎栀子伸手轻抚他的头发,温暖的怀抱逐渐软化他的心结,宫崎栀子在他耳边轻声细语:‘有什么烦恼就跟妈妈说吧’……
再比如说,伏见君倾诉心事,展现出脆弱的一面,他说着说着,情难自禁,双手捂脸痛哭流涕;宫崎栀子趁机搂住他的肩膀,邪恶巨物挤压他的胳膊,轻抚他的脊背,温声说道:‘我懂你的痛苦’……
再再比如……
不行,不能再比如下去了!
源玉子用力摇了摇脑袋,甩掉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
宫崎栀子身上的那股气质实在是太过明显了,让她忍不住往妈妈酱的方向联想……要是妈妈酱有宫崎栀子一半温柔,源玉子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先前上杉紫苑赖在家里不肯走,宫崎栀子轻轻地抱着她,拍着她的头,还从口袋里摸出一粒奶,哄着她吃,就像是哄小孩一样,有种温柔年上妈妈的既视感。
所以在源玉子的幻想里,宫崎栀子依旧在继续散发母性的光辉。
听说男生都很吃这一套,源玉子上高中的时候,身材丰满的女生就非常受欢迎,男生普遍认为身材微胖的女生性格很好,尤其是那种哪里都胖、唯独脸和腰不胖的基因怪物。
她曾经读大学的时候,看过一篇关于经济形势和男性取向的论文,上面说当经济形势非常好、人们对未来生活很有信心的时候,社会主流审美都偏向苗条的女性,越苗条越受人追捧;当经济形势非常差、人们对未来生活没有希望的时候,社会主流审美就会偏向丰满的女性。
现在经济形势这么差,巢鸭隔三岔五有人跳楼,大家肯定都喜欢丰满的女生!
源玉子还记得,当初伏见君遇见风间千姬,两人在厨房里亲亲我我,四目相对时,眼神都要拉丝了!
而且,她私底下跟渡边前辈打听过,伏见君曾表示他的理想型是大胸御姐。
源玉子低头看了一眼,能看到自己的脚尖、膝盖和大腿。
她不满地撅起了小嘴。
万一宫崎栀子的咨询技术太好,以至于伏见君太过依赖,把她当作唯一的心理慰藉怎么办?
源玉子莫名生出一股危机感,她当然想要让伏见君过得更好一点,但她不想伏见君因为另一个漂亮的女人而过得更好。
‘稍微偷听一下,应该不要紧吧?’
她目光移向橡木门,身子微微倾斜,耳朵逐渐靠近,隐约听到了动静,连忙又坐直了身子,颇有些心虚。
宫崎栀子叮嘱过,不能随意探听医患隐私,否则会给患者造成困扰。
况且,医患隐私受法律保护,外泄患者的个人病历,属于是违法的行为。
源玉子身为巢鸭刑警,自然不能知法犯法。
她坐在沙发上,身上像是有蚂蚁爬,心痒难耐,忍不住站起身,假装伸懒腰,端起茶杯去接水,‘无意间’路过会诊室门口,‘不小心’听到了里面的声音。
“……现在,你面前有一扇门……”
……
“……打开它。”
……
源玉子经过门口,三步并作两步,在饮水机随便接了小半杯水,又走回候诊室,经过橡木门时,为了喝茶而‘不得不’放慢了脚步。
……
“……你看到了什么?”
……
“很好……继续……”
……
源玉子坐回沙发上,继续琢磨着他俩在房间里干什么——她知道在催眠,但她还想要知道两人是什么姿势、各自是什么表情、有没有眼神交流……
……
另一边,伏见鹿躺在黑色躺椅上,闭着双眼,跟宫崎栀子完全没有眼神交流,也没有什么肢体接触。
后者坐在躺椅旁边的人体工学椅上,观察着伏见鹿的微表情。她身侧放着录音机,正在播放催眠曲,空气中弥漫着草木调的清香。
“你穿过走廊之后,看到了什么?”宫崎栀子轻声问道。
伏见鹿含糊不清地说道:“我……我看到了一片草丛,上面开满了野……天空蓝蓝的……女孩子们手拉着手,在围着我跳舞……她们一边跳舞,一边唱歌……”
说着说着,他突然哼唱起来:“瓦蓝蓝的天上飞老鹰~我在草原眺望bj~”
“……”
宫崎栀子沉默了半晌,静听伏见鹿唱完整曲土嗨外国歌,随后她突然问道:“你根本没睡着,对不对?”
“……”
伏见鹿又唱了一会,见宫崎栀子不吭声了,他略感尬尴,这才住嘴,辩解道:“我试过了,但睡不着。”
“真的么?”宫崎栀子柔声询问道:“是椅子不舒服吗?”
“不是,椅子很舒服,在哪买的?回头我也买一个。”伏见鹿说的是真心话,这椅子躺上去软硬适中,比躺在沙发上更舒服。
“这是定做的,喜欢的话,可以常来哦。”宫崎栀子笑着说:“我随时欢迎伏见君。”
门外还叫伏见先生,进门后就开始叫伏见君了。
“你这太贵了啊。”伏见鹿扭了扭身子,说道:“现在我们是在话疗,还是在闲聊?”
“闲聊。”
宫崎栀子给出肯定的答复,随后帮伏见鹿调高了躺椅的椅背,让他能坐起身,保持着平视的姿势:“伏见君是怎么看待我的?”
“漂亮的心理医生。”伏见鹿说。
“谢谢夸奖,我很开心,”宫崎栀子笑着说:“还有呢?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印象……挺不错的。”伏见鹿知道她在试图让自己放松,试图降低自己的戒备心。
这是展开心理治疗的第一步,如果病人不信任医师,那任何治疗都无从谈起,除非粗暴地使用药物治疗。
“欸,这么笼统吗?”
宫崎栀子双手胳膊撑在膝盖上,身子前倾,左手搭在右手掌心上,她微微侧头,目光诚挚的看着伏见鹿,发丝从额间垂落,像是温柔的长辈在试着谈心:“不能更具体一点吗?”
伏见鹿没回答,反问道:“你是怎么看待我的?”
他倒不是觉得宫崎栀子有恶意,只是本能的对这种心理窥视有抵触情绪。
如果让别人知道自己在想什么,他会觉得很不自在;相反,如果他能知道别人在想什么,就会逐渐放松下来。
宫崎栀子‘唔’了一声,露出思索的表情,随后认真说道:“从外表上看,我觉得伏见君非常帅气,尤其是眼睛……你平时一定很有异性缘吧?”
伏见鹿没好意思说自己平时不出门社交,他厚颜无耻地点头承认了,追问道:“还有呢?对我的印象怎么样?”
“这个嘛,我觉得伏见君应该是一个很乐观的人。”
宫崎栀子眼睛一直没有离开伏见鹿,她的视线既不锐利也不炽热,甚至不会让人感觉到压力,只是让人有一种‘啊,她在认真听我说话’的感觉。
“为什么这么说?”伏见鹿也开始打量她。
“因为我完全看不到绝望的情绪,想必伏见君对死亡看得很淡吧?或者说,很珍惜眼下的时光?”宫崎栀子试探着问道。
在她眼里,伏见鹿是绝症患者,否则伏见鹿也没有必要尝试「临终关怀」的治疗方案。
“是的,当警察嘛,很危险的,我早就已经习惯了。”伏见鹿装起来了,故作深沉地口嗨了两句,感觉自己像是无间道里的刘德华。
宫崎栀子笑了笑,不予置评,她又转移了话题,开始自我介绍。
据宫崎栀子本人所说,她今年不到三十岁,具体年龄保密,因为女生的年龄是秘密;有马敏夫曾是她的导师,她跟着有马敏夫实习过一段时间,毕业后来有马敏夫的诊所工作,主要接待一些失眠症患者。
此外,她非常喜欢吃章鱼烧和各种烤肉,下班后喜欢独自在家喝点麦芽啤酒,平时有健身的习惯,但总是减不下来,偶尔会做一些手工艺品,比如说毛绒玩具、毛衣、小剪纸什么的……
目前她的目标是攒一点钱,养一只金毛犬。在城市养宠物还是比较费钱的,她担心自己照顾不好小狗,所以一直没有付诸行动。
末了,宫崎栀子打趣了一句:“瞧,我只是个普通人,不是吃人的老妖婆哦。”
伏见鹿明白她的意思,干咳两声,解释道:“我真不是故意的不睡的,只是……嗯,只是……都怪这椅子太舒服了。”
宫崎栀子笑着表示她能理解,换做是她,也不想被一个陌生人催眠。如果伏见鹿实在不愿意,那今天就到此为止,以后再考虑要不要来复诊。
伏见鹿过意不去,说道:“没事,现在我准备好了。”
“如果睡不着的话,真的没必要强求,”宫崎栀子摆了摆手,站起身说道:“心理治疗是为了让你更加轻松,而不是为了加重你的心理负担……这种事,还是等你不介意了再说吧。”
伏见鹿起身欲走,忽然想起风间拓斋的种种变化,以及催眠磁带的神奇功效,他又躺了下来,问起了磁带的事情。
“咦,你认识风间先生呀?”
宫崎栀子面露惊讶,风间拓斋同样也是她接诊的病人,因为有马医生不接诊资产两千万以下的客户——如果进门的客户身上穿的不是名牌西装、戴的不是奢侈品手表,他都会以没有档期为由,全都推给助手宫崎栀子。
她告诉伏见鹿这件事之后,恳求伏见鹿不要说出去,不然的话,要是让有马医生知道了,她搞不好会丢掉这份薪资不错的工作。
日本的精神卫生领域一直很偏门,基本不受重视,本来行情就不好,再加上这两年经济萧条,如果她被辞退,搞不好会直接失业。
“约好了哦,这是我们之间的小秘密。”
宫崎栀子非要拉勾,伏见鹿只好照做,让她用哄小孩的语气念出‘拉勾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的上古咒语。
既然确定催眠磁带是宫崎栀子制作的,伏见鹿表示想体验一下清醒梦的感觉,顺带请宫崎栀子录制几个专属磁带。
“这个……”
宫崎栀子面露难色。
伏见鹿只好保证他会尽力配合入睡,绝不会像刚才那样,假装睡着了,借着被催眠唱土嗨歌。
宫崎栀子答应下来,可两人折腾半晌,伏见鹿反而更加精神了,他越是想睡觉,反而越是睡不着……尤其是他闭上眼睛之后,心里就开始期待之后的梦境,身体更加兴奋起来了。
这样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宫崎栀子只要建议服用药物,比如说褪黑素、少量安眠药,帮助伏见鹿入睡。
“那就来点褪黑素吧。”
伏见鹿担心这年头的处方药有问题,所以不敢吃安眠药。
宫崎栀子起身打开柜子,取出一盒五颜六色的软,用哆啦a梦掏出宝贝的语气说道:“当当当当~褪黑素软哦,这是我自制的,味道很不错,来尝尝看……啊~张嘴~”
她打开盖子,用手指取出一粒软,伸向伏见鹿嘴边。后者想问她洗手了没有,但又觉得这话有点破坏气氛,故而伏见鹿忍住没说,乖乖张嘴,让她给自己喂了一粒软。
伏见鹿嚼碎了,酸酸甜甜的,味道确实不错。
他吃完吞下去,躺回躺椅上,闭上了眼睛。为了以防万一,避免自己做噩梦醒不来,他在手心藏了把指甲刀。
宫崎栀子拉上百叶窗,关掉了会诊室的灯,房间昏暗下来,双方只能隐约看到对方的人影轮廓。
十来分钟后,伏见鹿感觉眼皮越来越重,睡意涌了上来。他并未抵触,而是换了个姿势,沉沉地睡去。
耳边隐约传来宫崎栀子的声音,他迷迷糊糊间,已经听不清宫崎栀子在说什么,他只想睡觉,只想入眠。
很快,他丧失了时间的概念,意识沉入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伏见鹿又听到了声音。
他的意识逐渐聚拢,眼前浮现出一扇熟悉的铁门,上面用白色油漆喷涂了三个数字。
「137」
伏见鹿记得这扇门,他曾在门后住过一段时间。
(本章完)
第431章 春梦如毒
第431章 春梦如毒
这是一条昏暗的走廊,空气中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走道两侧是一扇扇铁门,上面用白色油漆喷涂着三个数字。
门轴吱呀吱呀响了,一扇扇铁门被推开,身穿白色制服的站在门前。戴着工牌的男人手持文件夹,挨个点名勾圈:
“134……”
“到。”
“135……”
“到!”
“136……”
“到~”
“137……137?”
戴着工牌的男人抬头,却见137号房门紧闭着,一排列队中,空缺了一人。
他上前一步,敲了敲生锈的铁门,没有任何回应;于是他又试着拧动门把手,却不料铁门被反锁了。
无奈之下,他只能从腰间取出备用钥匙圈,低着头一个一个地找对应钥匙。
男人还没找到钥匙,他无意间一瞥,发现自己脚底正踩着一滩粘稠的液体。他后撤一步,微微俯身,借着昏暗的光线,发现有一滩血从门缝底下淌了出来。
男人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用钥匙打开门。
走廊站成一排的男男女女凑了过来,挤在137号房的门口围观。
房间环境逼仄,地上和墙上溅满了血,冷色调的蓝光从门口斜照而入,一具尸体躺在地上,它已经被开膛破肚;在它身旁,站着一个男人,他手里拿着一把沾血的尖刀,正背对着房门。
众人齐刷刷后退了一步,竟没有一个人尖叫,也没有一个人害怕地逃走。
男人身子没动,他缓缓地回过头,目光越过肩膀,扫过门外,瞳孔折射着狞亮的冷光。
众人心头一惊。
……
伏见鹿手掌一阵刺痛,他猛地从梦中惊醒,指甲刀已经刺破了掌心,血珠从指缝中滑落。
那扇门消失了。
他睁开眼睛,发现自己依旧躺在会诊室内,宫崎栀子坐在旁边,一脸惊讶地看着他的手掌。
“怎么了?”
宫崎栀子问道:“你看到什么了?”
她看上去十分好奇,眼里满是求知欲,就连伏见鹿在流血的手都顾不上。后者怔愣了半晌,扶额说道:“我……我忘了。”
“怎么会呢,你不是刚醒吗?”
宫崎栀子俯身,半趴在躺椅边,目光灼灼地问道:“你再仔细想想……没准这件事对你很重要。”
伏见鹿其实是记得的,他记得自己在梦里看到了什么,但梦终究只是梦而已,并不是现实。
他喉咙微动,声音颇有些干涩:“我能先喝杯水吗?”
“啊,不好意思,”宫崎栀子回过神来,帮伏见鹿倒了一杯温水,往里头加了点蜂蜜和茶叶:“你手掌怎么了?我帮你包扎一下吧……”
“不用。”
伏见鹿把右手收回,用左手接过茶杯,吨吨吨一饮而尽,感觉舒服多了。他这才发现自己浑身是汗,额头上和鼻尖都挂满了汗珠。
“要再休息一下吗?”宫崎栀子关心道。
“不必了……”伏见鹿顿了顿,他顺手抽了几张卫生纸,给自己止血,用余光审视着宫崎栀子:“你确定这是临终关怀的服务吗?”
“这个因人而异。”
宫崎栀子仔细解释了一番:催眠并非想要让人梦到什么,就能让人梦到什么,它只是用施加「暗示」的方式,引导受催眠者梦到本身会梦到的东西——比如说一个从来没见过鸽子的人,不论催眠师怎么引导,他都没办法梦到鸽子。
在催眠过程中,会有很多不受控制的因素。
比如说受术者突然尿急,原本好好的梦境就会出现一个马桶,搞不好受术者会当真,往马桶里尿尿……
再比如说,受术者常年没有性生活,恰好催眠师是个性感美女,催眠梦境就大概率会是春梦……
尤其是第一次催眠,施加的「暗示」充满了不确定性。宫崎栀子在测试伏见鹿对「暗示」指令的反应,所以后者会做什么梦,其实完全不受她控制。
在这里要稍微科普一下,暗示(suggestion)是催眠的核心工具,二者关系可概括为“暗示是手段,催眠是状态”。
比如说电影里的催眠师拿着一枚吊着的钱币,在受术者眼前左右晃动,让受术者盯着看,同时低声念叨着:‘你的眼皮越来越重……你觉得越来越困……’这就属于十分拙劣的暗示手段。
“按道理来说,你应该不会做噩梦……”
宫崎栀子解释道:“我施加的暗示关键词是「童年」、「家庭关怀」、「纯粹友情」,听到这类暗示怎么做噩梦呢?”
“……”
伏见鹿没法回答,他只好搪塞了一句,主动岔开话题:“可能是因为我今天状态不好……有没有催眠磁带什么的,让我在家自己缓一缓,调整一下状态。”
说着,他压低声音,委婉地形容道:“最好是那种清醒梦,让我能够在梦里释放压力……你应该能懂我的意思吧?”
“可能……不是很懂……”宫崎栀子面露难色,问道:“要不,你具体描述一下?没关系的,不管有什么奇怪的癖好,都是人之常情……我都能够理解。”
伏见鹿怀疑她觉得自己有什么奇怪的恶癖,连忙解释了一嘴,他只是单纯的想要做一个定制的春梦。
想必正常人都有过梦遗的经历,梦遗过程大多相当真实,如果再加上清醒梦的buff,岂不就是在xx吗?
伏见鹿打得一手好算盘,他觉得换做任何一个男人,都会如此开发清醒梦的妙用,所以这件事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然而,宫崎栀子却露出惊讶的表情:“你的意思是,想要在梦里……”说着,她伸出右手食指,插入左手的拳眼:“这样吗?”
伏见鹿察觉到不对劲了。
这件事很难以启齿吗?他原以为宫崎栀子身为心理医生,什么场面都应该见过了,说不定会有病人想要在梦里体验一系列重口行为,相比之下他只是想做个小小的春梦而已……值得这样大惊小怪吗?
刚刚不是说,不论是什么癖好,都能够理解么?
“有……什么问题吗?”
伏见鹿试探性问道:“这种事应该很正常吗?”
宫崎栀子停止做奇怪的手势,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伏见鹿,轻声解释道:“嗯……确实挺正常的,但是……”
伏见鹿听到‘但是’这两个字,就觉得她接下来的话很不妙。
“但是,伏见先生……平时没有x生活吗?”宫崎栀子问道。
“……”
伏见鹿反问道:“这个重要吗?”
“算是比较重要的吧,有时候绝大多数男性压力来自于两性压抑……如果伏见先生有这方面的需求,可以去尝试泡泡浴,不建议用催眠,以免过度沉迷。”宫崎栀子解释道。
伏见鹿算是听明白了,宫崎栀子把他当成x压抑的年轻人了。
“不是,我这方面比较正常……”
伏见鹿不得不强调道:“怎么说呢,就只是想体验一下而已,你懂吧?”
宫崎栀子不予置评,她轻描淡写反问道:“伏见先生上一次x生活是在什么时候?”
“……”
伏见鹿撒谎道:“昨天。”
“跟谁?”宫崎栀子追问。
“这就是个人隐私了。”伏见鹿继续撒谎。
“没必要瞒着心理医生吧?”宫崎栀子眨了眨眼。
“好吧,跟我的女朋友……就是坐在门外的玉子小姐。”伏见鹿只能硬着头皮圆谎。
源玉子此刻坐在门外喝茶,心里依旧在纠结要不要偷听,并不知道自己在昨天就已经失身了。
“这样吗……”
宫崎栀子用耐人寻味的语气说道:“如果长时间没有x生活,很容易沉迷进去……这种春梦催眠会让人分泌大量的多巴胺,简而言之就是容易让人上瘾,破坏正常人的心理阈值,甚至会影响生理健康。”
“有那么严重吗?”伏见鹿表示怀疑。
“当然,试想一下,你在和现实并无二致的梦里,体验到了心中完美的x爱,对方有着明星的脸、超模的身材,甚至可能跟人类都不是一个物种、不在一个次元,她或者她们能用各种手段让你飘飘欲仙……听起来很不错吧?”
宫崎栀子描述完梦中场景,继续假设道:“等你醒来之后,枕边是一个并不完美的女人,可能她有雀斑,或者有自己的小脾气,不肯尝试奇怪的姿势,叫的也没有那么好听——其间巨大的落差超乎你的想象,普通人根本没办法接受。”
“他们只会一次又一次地继续通过催眠满足自己,没办法再对现实中的女人提起一丝一毫的兴趣,更有甚者还会出现阳痿的状况。”
“尤其是没有缺乏性生活的人。”
宫崎栀子补充最后一句时,目光诚恳地看着伏见鹿。
“……”
伏见鹿没法撒谎说自己经常有性生活,因为宫崎栀子已经看出来他在撒谎了,再继续自欺欺人,那就是小丑一个了。
他只能换一个角度,挽回自己身为男性的尊严:“我不是有能力问题,也不是找不到对象,我只是自制力比较强……你能明白吗?其实我反对婚前性行为,我是一个比较传统的男人。”
宫崎栀子恍然:“哦~原来如此。”
伏见鹿趁热打铁,继续说道:“所以这恰恰说明了,以我的意志力,根本不会对这种事情上瘾——我在现实生活中都忍住了,难道还会对春梦上瘾吗?”
“那不是一般的春梦。”
宫崎栀子强调它的危害性:“它会非常非常真实,而且还会满足你的各种幻想,但这并不是好事……人只有在即将满足的状态,才是最平衡最幸福的。”
伏见鹿沉默片刻,他觉得宫崎栀子说得有道理,以他的x知识,搞不好会在春梦里一睡不醒。
既然催眠春梦的危害这么大,那宫崎栀子为什么要给风间拓斋录制催眠磁带?
念及至此,伏见鹿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宫崎栀子看在伏见鹿和风间拓斋是朋友的份上,稍微透露了一点病人的个人信息:“因为他病得非常严重,所以才需要猛药。”
“有多严重?”伏见鹿真没看出来。
“他已经在自杀边缘了,”宫崎栀子语气严肃的说道:“风间先生体内的多巴胺已经失衡了,分泌的非常非常少,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相当于他每时每刻都在戒毒。”
说着,宫崎栀子顿了顿:“说实话,我都不知道他是怎么撑到见我的……他是一个非常特别的病案。”
伏见鹿略感吃惊:“可新田主任开出的诊断结果是轻度抑郁……”
他话还没说完,就闭上了嘴巴,因为新田主任给他也开了诊断证明,上面写着阳光开朗、性格健康等词汇。
宫崎栀子笑笑没说话。
“好吧,我能理解他病得很重,但为什么要给他开这种……”伏见鹿斟酌着字眼:“……开这种‘药’。”
“主要是为了让他拥有正常人的基本欲望,除了食欲和求生欲,最容易见效的就是色欲了,哪怕是在梦里,总比他完全不感兴趣来得强……”
宫崎栀子忽然意识到了什么,她皱起眉头,问道:“等等,你是怎么知道,我给他用过这种催眠磁带?”
伏见鹿原本想继续撒谎,但又觉得没必要,本来就是误打误撞,他也没干啥坏事,干脆把醉酒后误听催眠磁带的事情如实说了。
当然,他没有提及渡边俊的泡泡浴,也没有说后来发生的事情——比如他试图用磁带催眠源玉子。
宫崎栀子得知此事,略感吃惊,仔细询问伏见鹿梦到了什么。后者如实陈述,宫崎栀子连忙打开录音笔,同时持笔在本子上快速记录。
“唔……共梦现象吗……非常罕见啊……真的是太好了!”
她一边记录,一边念念有词。
“怎么好了?”伏见鹿随口问道。
“我一直在做‘共梦’相关方面的研究,但是案例实在是太少了……虽然我知道,身为一名专业的心理医生,不能说出这种话来,但这件事对于我来说太过重要了……我能不能请伏见先生帮个忙?”
她想要让伏见鹿等人配合研究,做一些常规的心理实验。
伏见鹿自然不答应,他可不想当什么奇怪的小白鼠。
宫崎栀子极力劝说,表示实验没什么危险性,基本上是普通的催眠,尝试研究‘共梦’现象的触发机制。
如果伏见鹿愿意配合参与,她承诺催眠内容全都按伏见鹿的喜好来!
“不会有什么隐患吧?”伏见鹿心动了。
“如果心理健康的话,绝对没有什么隐患,你可以理解为,只是睡在一起做同一个梦而已。”宫崎栀子保证道。
“但风间拓斋精神状态不健康。”伏见鹿说道。
“这倒也是……”宫崎栀子无奈地叹了口气。
伏见鹿突然笑了起来,他手指摩挲着下巴,不知道在想什么,只听他轻声说道:
“不过嘛……我有个更好的人选。”
(本章完)
第434章 伏见鹿之死20版
第434章 伏见鹿之死2.0版
伏见鹿心中大为感动,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胡话,让平樱子当了真……要是以后一直都这样就好了,无论他说什么平樱子都乖乖照做,家庭地位岂不是直线上升?
没错,他第一反应不是坦白,而是觉得继续隐瞒大有好处。
远的不谈,放在平时,伏见鹿别说想要天上的星星了,他想要电视机遥控器都费劲。
在伏见鹿中毒前,几乎是每天傍晚,他们都会争抢电视机遥控器归属权。
源玉子喜欢讲道理,所以抢不过伏见鹿;但平樱子可不讲道理,她经常坐在电视机前假装自闭症发作,握着遥控器不理人,因此源玉子才会支持她独自出门玩耍。
天使小人适时冒了出来,她大声谴责伏见鹿,并声称伏见鹿身为哥哥不应该隐瞒妹妹,让关心自己的妹妹掉眼泪,实属罪大恶极!
恶魔川合也跟着冒出来,她叉腰说道:“那咋了?以前这丫头还不会哭呢!我们这是在用厌恶疗法在帮她治疗自闭症,樱子该感谢才对!”
闻言,伏见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
——这家伙有可能是装的。
雪村葵死时,平樱子都没有掉眼泪;现如今他还没死呢,平樱子就要哭了?
伏见鹿心有怀疑,但又不好明说。他斜睨了一眼,打量片刻,看不出端倪,因为平樱子戴着面具,他看不到平樱子脸上的表情。
“咳,这破石头哪来的?”伏见鹿试探道。
“它是yamato系列的南极陨石,”平樱子提前做好了功课,认真介绍道:“1969年起,科研队在南极开展陨石采集活动,回收了大量yamato系列陨石,这就是其中一枚碎片……”
伏见鹿打断道:“它们不是保存在茨城县筑波市的国立极地研究所吗?”
“……”
平樱子沉默片刻,刚才的哭腔不见了,转而变得格外镇定:“你怎么知道的?”
“百科全书上看到的,玉子买了很多没用的百科全书……这种事不重要,”伏见鹿摆了摆手,说道:“你肯定是被骗了,东京哪有红色的陨石碎片?你多少钱买来的?”
“它是博物馆里的。”平樱子不死心:“在外面买不到的。”
“你偷的?”伏见鹿反问。
“我捡的。”平樱子狡辩。
“哦~”
伏见鹿自然知道在博物馆里‘捡’东西是什么意思,他语重心长的说道:“下次不要用这么拙劣的攻心术了,知道吗?你演得根本就不像。”
“哪里出问题了?”平樱子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
“你不是这么感性的人,你也不幼稚。”伏见鹿又躺回沙发上,不以为意道:“你明知道星星治不好我的病,你还去偷陨石……不就是想让我感动吗?”
“确实是。”
平樱子承认了,她打的就是这个主意。之所以说话带着哭腔,只是因为她恰好戴着面具,临场发挥罢了。
她顿了顿,继续说道:“但我确实希望你不要死,送陨石是希望你振作起来……你最近有点太过怠惰了,我感觉你要么是不想活了,要么就是在骗人。”
“心意我收到了。”
伏见鹿摆了摆手,示意平樱子可以退下了,他怕再聊下去暴露自己在撒谎……毕竟平樱子已经在怀疑他撒谎了。
“就只是这样?”平樱子对伏见鹿的反应很不满。
“不然呢?还要我跪下来感谢你吗?”伏见鹿又吸了一口可乐。
“至少给我一个保证吧?或者你给我透个底,你到底想不想活了?”平樱子追问道。
“我要是说不想活了呢?”伏见鹿随手从饼干盒里拿出陨石,把玩了一会,感觉它像一坨红色的狗屎……晒干掉的那种。
平樱子又沉默下来。
这回她真不说话了,在伏见鹿身旁傻站了半晌,径直扭头,准备回房间。
伏见鹿见势不妙,觉得平樱子有可能真emo了,连忙一把拽住了她,说道:“开玩笑呢!能活谁不想活啊?”
“那你还偷懒?”
平樱子透过面具斜睨,她看了一眼电视机,无声地谴责伏见鹿为什么还有心情看电视。
“劳逸结合嘛。”伏见鹿胡诌道。
平樱子眯起了眼睛,她总算察觉到问题所在。
伏见鹿手中捏着遥控器不撒手,跟个大爷一样躺在沙发上不动弹,回想这段时间,源玉子每次要发火,伏见鹿都拿大限将至说事,让源玉子不得不咽下怒火,她在一旁看着都觉得亏贼。
一旦开始怀疑,平樱子立马回想起许多细节,其中一个最重要的细节,就是她曾经推着伏见鹿去银行取钱……如果她没记错的话,当时伏见鹿身上的鬼爪印好像消失过一点。
——搞不好鬼爪印是他自己画的,大热天流汗,冲掉了墨水,所以才会晒太阳就消失!
以伏见鹿的人品,她觉得这家伙很有可能是在撒谎,就只是为了在道德占据高地,用‘人死为大’的名义为所欲为。
“让我看看你身上的鬼爪印。”平樱子突然说道。
“干嘛?”伏见鹿皱起了眉头。
“让我看看!”
平樱子不由分说,暴起偷袭,作势去掀伏见鹿的衣角。
后者很警惕,小学生飞扑根本近不了他的身,他双腿一撑,脚跟发力,整个人像弹簧一样,凌空跃起,樱子刺客连他的衣角都摸不到。
可平樱子自有妙招,她明知道自己抓不到伏见鹿,还故意扑过去,就是为了让伏见鹿跳起来。
趁着鹿某人滞空,衣服鼓起,平樱子抬起小脑瓜,从衣摆下方向上窥视,把伏见鹿上半身看得一清二楚。
“哼!我就知道!!”
平樱子双手猛地一锤沙发。
伏见鹿在她面前稳稳落地,单手撑在地面,那姿势像是忍者跑酷后从高处降落:“你就知道什么了?真是莫名其妙……”
“你身上的鬼爪印是假的!你根本就没有中毒!”
平樱子非常生气,她很久都没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了,现在她能切身体会到源玉子的愤怒,而且更加不理解源玉子为什么会看上伏见鹿这种贱人。
“怎么可能?真金不怕火炼,我身上这鵺毒是纯得不能再纯了!”
伏见鹿能打包票,因为他确实没撒谎,自己是真的中毒了。
“你身上的鬼爪印都淡了!马上就要看不见了!我可是问过了的,鬼爪印越深,离死期越近……肯定是你自己画上去的,最近掉了色!”
平樱子觉得恶鬼面具都不足以表达她的愤怒,她得想一个新词汇,既能传达出她的愤怒,又能表达她对伏见鹿的诅咒。
自己竟然为了这家伙去当贼,实在是太蠢了!
念及至此,她劈手夺回陨石碎片,打算找机会把陨石还回博物馆——即便这玩意很有可能是赝品,被盗后博物馆没有任何反应,百分之九十就是赝品,她也得想办法把东西还回去。
因为源玉子反复说过,不能偷别人的东西。
“还真不是。”
伏见鹿还以为自己露出了别的破绽,听平樱子这么一说,他又支棱起来了,当即掀开衣服,让平樱子看仔细了:“这能是画出来的吗?”
平樱子心想这家伙竟然还有脸狡辩,她摘掉面具,提气运气,对着伏见鹿侧腰‘呵忒’吐了一点口水,伸出小手反复揉搓,试图用口水里的酶搓掉伏见鹿身上的墨水。
她搓啊搓,搓了半天,伏见鹿腰子皮肤都搓红了,那黑色的鬼爪印依旧清晰可见,没有半点掉色。
“怎么回事……”
平樱子开始怀疑自己的判断了。
可她抬头一看,伏见鹿一脸得意,她又觉得自己肯定没猜错,只是没有弄清楚伏见鹿使了什么诡计!
“该不会是纹上去的吧?”平樱子下意识闻了闻自己小手,上面全是口水的味道。
“纹上去还能变淡?”伏见鹿用纸巾擦了擦腰,嘴脸从得意变成了嫌弃。
平樱子没法反驳,她总觉得有猫腻,但又抓不到把柄,只能诘问道:“那它是怎么变淡的?”
“我怎么知道……”
伏见鹿还想狡辩,平樱子扭头跑向座机,威胁道:“你要不说实话,那我就去告诉玉子,看她到时候怎么想!”
“停停停!”
伏见鹿一把摁住她的小手,大脑飞速思考一番后,他想出了比较合理的鬼话:“其实吧,我已经有解毒的法子了。”
“那你不早说?害我们……害玉子白担心!”平樱子觉得这家伙是故意瞒着她们的。
“但这法子不一定有效啊!我想的是,如果能成,就给你们一个惊喜;如果不能成,你们也不会落空希望,多好?”伏见鹿又坐回了沙发上。
“呵呵,照这么说,我们还得谢谢你体恤了。”平樱子学会反讽了。
果然,人在极度愤怒的情况下,什么都能学会,什么都做得出来。
“不然呢?你要体会我的良苦用心啊!”伏见鹿捂着胸口,一副好心当作驴肝肺的无奈表情:“要是让玉子知道了,她还不得天天记挂?万一这毒没解成,她不得又难过一次?”
这倒是像句人话。
平樱子勉强接受了,但她余怒未消,继续质问道:“这不是很有效吗?你身上的鬼爪印都快没了!”
“只是暂时的而已,没准过两天就反弹得更严重了。”伏见鹿挤出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所以这事你得帮我保密,绝对不能告诉源玉子。”
“真的假的?”平樱子表示怀疑。
“百分百真的,我还能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么?”伏见鹿半真半假的说道。
“那你说说看,具体是什么解毒的法子?”平樱子继续追问。
伏见鹿感觉她像是被源玉子附体了,一直打破砂锅问到底,换做是以前,他早就不耐烦了。
但这事必须得继续瞒下去,伏见鹿还打算靠卖惨继续收集印戳,眼看着马上就要集齐了,要是让源玉子知道他一直借着中毒的名义偷懒,八成会一怒之下把他的印戳清零。
“很残酷的,小孩子还是不知道为好。”伏见鹿摆了摆手,别过了脸。
“不要紧,你说就是了。”平樱子绕到沙发另一边,伏见鹿连忙挤出痛不欲生的表情,以证明自己每天真的过得很惨。
“首先,我需要用柔软皮革物包裹脊椎、腰椎和尾椎部位,每天持续五到六个小时,目的就是为了防止毒素进一步扩散到骨髓神经……”
伏见鹿把躺沙发换了一种说法。
趁着平樱子还没反应过来,他继续说道:“此外,我每天需要补充大量化学药物cho和(cho),这些药物会对我身体造成极大的副作用,比如肥胖、动脉粥样硬化、血尿酸水平升高……”
他又把吃甜品换了一种说法。
“最后,我还要进行足部高温杀菌,揉搓特定穴位,每天三十分钟左右,目的是为了防止毒素下行,影响我的身体机能,具体作用原理说了你也听不懂……”
伏见鹿说完泡脚,觉得自己一天受的罪已经够多了,再说下去,他都觉得有点太惨了,于是就停止了编造:“总而言之,我其实在你看不到的地方,默默地忍受着煎熬。”
“……”
平樱子依旧是一副面瘫的表情。
但她的内心十分复杂,因为她不知道伏见鹿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所以她也不知道自己该是什么心情。
“需要我帮忙吗?”
平樱子觉得自己该做点什么:“我可以帮你买药什么的,免得被玉子发现……”
“可以。”
伏见鹿点头,他正好有点馋了:“去手作店给我买一份军舰寿司吧,回来路上顺带去便利店买一根菠萝味的garigari君,如果店里有货的话,还要一袋河童虾条……”
“这是药?”平樱子攥紧了小拳头。
“是的,你没发现我最近食量越来越大了吗?而且,我很早以前就说过,我讨厌甜品,一点都不爱吃这些甜腻腻的玩意……要不是为了治病,我又怎会如此硬塞呢?”
伏见鹿摇头叹息。
平樱子没动弹,在沙发旁驻足半晌,她实在憋不住了,说道:“那你还是去死吧。”
(本章完)
第436章 身体
第436章 身体
鸣笛声从街道尽头传来,红蓝灯光刺破夜幕,巢鸭街区变得嘈杂。
救护车率先赶到,急救医生检查伤者情况,醉汉已经没气了,巡警还活着,但脸上的啃伤相当惨烈。医生给他简单包扎止血,抬上担架,送上救护车,准备带回医院进一步治疗。
巢鸭刑警到场,鉴识课拉起警戒线,驱散围观人群,在巡警原来躺的位置画了个白圈,咔咔拍照留证。
源玉子和管家都是目击者,但刑警不好拦管家,只能让他先送麻衣小姐和真由小姐回家,随后找源玉子做笔录。
后者绘声绘色描述了案发全过程,并且反复声明醉汉的精神状态不正常。
刑警听完,觉得这案子没什么可查的,醉汉发疯袭击巡警,被巡警当场击毙,接下来走流程联系家属就行了。
源玉子跟车去医院做检查,她屁股没什么大碍,只是坐骨神经损伤,未出现断裂的情况,医生开了点药,说是适当休息一下就好了。
做完检查后,她顺路去看望后辈巡警,走路时一瘸一拐,倒不是很疼,只是大腿有点麻麻的。
急救医生说,他生命安全没什么大碍,但可能会落下重度残疾。巡警的脸皮撕烂情况非常严重,面部严重毁容,伴有面部肌肉功能完全丧失,说不定以后吃饭、说话都会有些困难。
源玉子深感同情,她想要进病房慰问两句。
这时候,巡警已经醒了,听到门外有脚步声,他立马别过了脸。源玉子意识到他不想见人,就自觉离开了。
回家的路上,源玉子一直在想这件事。
那个上班族是喝醉了,还是吸嗨了?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来?就连中枪了还要继续袭击……
她曾经在禁毒宣传片上看过瘾君子神志不清的样子:有些瘾君子浑浑噩噩,靠近了也没有反应;有些瘾君子则格外兴奋,甚至可以用疯狂来形容,缉毒警察连开八枪,都快把瘾君子打成筛子了,后者依旧生龙活虎,拿着把水果刀哇哇追杀警察。
镜头画面全程是执法的第一视角,给当时的源玉子造成了极大的心理冲击。
肯定是最近巢鸭禁毒松懈了,地下酒吧又在泛滥这些违禁品,她身为刑警,有必要维护当地治安,必须予以打击,彻查违禁品!
源玉子想入神了,没注意马路牙子,小腿又不听使唤,一下被台阶给绊倒了,又摔了个马趴。
她趴在地上,一时间不想站起来。
今晚真是多灾多难,源玉子觉得自己该遵照医嘱,等下半身修养好了,再出门去工作。不然的话,万一落下什么残疾,那她下半生就得彻底告别警界生涯了。
但违禁品不可一日不除,她决定给署长打电话,举报此案,让署长促成搜查科,清扫巢鸭污垢!
源玉子顿时觉得斗志满满,她翻了个身,坐在地上给署长打电话。结果响铃半天,署长没接;她只好退而求其次,给木下课长打电话。
后者刚让下属出警,现在还没睡,接到源玉子电话,询问源玉子有什么事情。
源玉子照实说了案发情况,告知自己受伤的原因,随后说道:“……所以我想请个病假……”
“一周够吗?”
木下翔仁都懒得细听她屁股是怎么摔坏的。
“够了够了,谢谢课长!”源玉子连连表示感谢,随后话锋一转,继续说道:“对了,课长,刚刚那起案子,我怀疑死者是瘾君子……”
“我知道。”
木下翔仁不耐烦地打断道:“这两个月有不少类似的案件,署里已经成立搜查科了,配合缉毒署准备展开特别行动……”
“什么?我怎么不知道?”源玉子惊了。
难道巢鸭这段时间违禁品已经泛滥成灾了吗?这可是一件大事!她可不想以后送樱子上下学的时候,被奇怪的瘾君子袭击!
“你负责档案室,没通知你很正常。”
木下翔仁嘴上这么说,心里想的却是:‘你这两个月心思全在伏见鹿那小子身上,能知道才有鬼了’。
“全都是啃脸怪吗?”源玉子追问道。
“什么啃脸怪?”木下翔仁刚才没细听,所以觉得莫名其妙。
源玉子只好再次解释了一遍,木下翔仁听完,恍然说道:“噢……差不多吧。”
“什么叫差不多?”源玉子觉得他在敷衍自己。
“都是脑子有问题的瘾君子。”
木下翔仁揉了揉眉心,不胜其烦:“有个家伙跑到街上到处撒尿,被人抓住了就冲人狗叫,一到半夜就汪汪汪叫个不停,巡警上门又找不到人;还有个家伙学鹦鹉,一开始家里人只是以为他喜欢学人说话,后来发现他试着学鹦鹉飞,胳膊挥来挥去的,家人一下没注意,他就从阳台上跳下去了……”
“啊?”源玉子问:“真飞起来了?”
“我看你也是摔傻了。”木下翔仁说:“那家伙脑袋着地,胳膊护都没护一下,当场摔死了。”
源玉子倒吸了一口凉气,她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忍不住问道:“你确定他们都是瘾君子吗?”
“都调查过了,大多是二十到四十岁左右的青壮年,全都无精神病史,家里没有遗传病,暴露之前,风评基本是中等偏上,下班经常去酒吧或者夜总会饮酒……估计就是在风月场所接触的违禁品。”
木下翔仁说完,忍不住打了个哈欠,表示这件事就聊到这了,他还要补觉,明天继续跟进调查。既然源玉子要请假,那说了也是白说,他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听着嘟嘟嘟的提示音,坐在地上发了一会呆。
她打算抽空问一下渡边前辈,在酒吧夜总会等场所,违禁品是不是已经成了上班族的必备社交品……
手机铃声突然响了,源玉子还以为是木下课长打来的,迫不及待地接起电话,伏见鹿的声音传来:“回家时顺便带一份军舰寿司,在楼下便利店买一根菠萝味的garigari君,如果店里有货的话,还要一袋河童虾条……”
源玉子大为火光,质问伏见鹿道:“我都出去这么久了,难道你一点都不担心我的安全吗?!”
刚才巡警开枪,巢鸭公寓整栋楼居民都被惊动了,人人开窗开灯旁观,唯独伏见君没探头……以前伏见君不是很喜欢看热闹吗?怎么现在她出了事,伏见君这家伙一点都不关心?
得到了就不珍惜是吧?太可恶了!
“……”
伏见鹿沉默半晌,问道:“怎么,你迷路了吗?”
源玉子站起身,拍拍屁股,添油加醋把啃脸男的事情说了一遍。
伏见鹿听完,确实有点担心;但源玉子既然能完好无损地跟他打电话,那就说明问题不大,他把担忧的心情压回了肚子里:“你刚出医院吗?那正好,医院旁边的炸天妇罗很不错……”
源玉子用力挂断电话,恨不得把摁键给捏碎。
等她到家,伏见鹿刚洗完澡,正盘膝坐在沙发上,低着头剪脚趾甲,咔哒咔哒的声音响个不停,指甲碎片到处乱飞。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其中一片指甲崩飞,精准的落进了沙发缝隙里,她看到这一幕,心中一阵窝火。
她每天累死累活打扫卫生,跟伏见鹿不知道说过多少遍,剪指甲要注意指甲碎片,尤其不要让它落在沙发缝隙里,那地方最难清理,而且尖锐的指甲片可能会挤破沙发皮。
“这不是有垃圾桶吗?你对着垃圾桶剪指甲啊!”
源玉子强压着火气,弯腰捡起垃圾桶。伏见鹿置若罔闻,依旧在继续剪指甲。
一片指甲屑再度横飞而出,源玉子连忙用垃圾桶去接,正好接住了那片脚趾甲。
伏见鹿见状,拍打着肚皮叫好,直夸源玉子接得准,不愧是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
“再来!”他又抄起指甲钳,调整姿势,咔擦一下,剪断脚趾甲碎片:“接好咯!”
源玉子被夸了两句,火气还没散,莫名有点小高兴,下意识伸出垃圾桶,又接住了那片指甲壳。
“哇哦!高手!太强辣!”
伏见鹿连连鼓掌,惊叹道:“斯巴拉西,没想到你身手这么敏捷!”
“还、还好啦……”
源玉子还是第一次被人夸身手好,嘴角一下没压住。紧接着她反应过来了,觉得伏见君在耍她,正准备摔垃圾桶,却见这家伙又咔擦剪指甲,连忙伸手去接,结果这次没接住,假指甲直接崩她脸上了。
“哎哟!”
源玉子下意识躲闪,脚一滑,又摔了一跤。
伏见鹿摇头叹息,说道:“可惜,差一点就接住了……不要气馁,再来!”
“我才不来!”
源玉子想要怒摔垃圾桶,但这垃圾桶是她买来的,举了半天没舍得摔,只能重重地把它放在地上。
她屁股又开始痛了,不知道有没有摔坏,旧伤未愈,又添新伤,她感觉伏见鹿一点都不关心自己。
眼看着源玉子撅着小嘴一脸不高兴,伏见鹿总算挤出了他那一点可怜的同情心,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好了好了,别难过了,摔到哪里了?我来看看……”
“这里……”
源玉子下意识指了指自己的屁股,随后猛然惊觉不对,连忙站起身,捂着自己的桃心形翘臀,涨红了脸问道:“你要干嘛?!”
“我关心一下啊。”
伏见鹿一脸无辜,见源玉子还要发作,他连忙扯开话题,说上杉家打来了电话,想要感谢源玉子帮忙找回了上杉紫苑,顺带询问源玉子知不知道上杉紫苑身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源玉子自然不清楚,她询问伏见鹿是怎么回复上杉家的。后者表示自己实话实说,把经历的事情重新复述了一遍,上杉家并没有多想,顺带让她帮忙向九条唯问好。
聊完这件事,伏见鹿原以为引开了源玉子的注意力,却不料她还是闷闷不乐,捂着屁股一瘸一拐回房间,看样子是打算去洗澡了。
“等会。”
伏见鹿叫住她,问道:“疼吗?”
“可疼了。”源玉子小声嘟囔道。
“过来,”伏见鹿拍了拍沙发:“我给你揉揉,说不定能缓解疼痛。”
“不要。”源玉子又捂住了屁股。
伏见鹿颇为不爽,感觉源玉子像是防贼一样……现在他们不是男女朋友了吗?哪有女朋友防着男朋友揩油的?
当然,揩油是恶魔川合的主意,他本人只是单纯的为源玉子着想,关心源玉子身上的伤势。
“为什么?”伏见鹿反问。
源玉子本想说男女授受不亲,但她又想起现在跟伏见君是情侣关系,这话说出口就显得生分了……他们关系好不容易进了一步,源玉子可不想因为一句话,让感情降温。
没错,在她眼里,伏见君就是这么小心眼,经常会因为她说错话而生气。
“就、就……怕你给揉坏了。”源玉子支支吾吾。
伏见鹿猜到她心里在想什么,有时候源玉子还是比较好懂的,尤其涉及男女关系,心思基本都写在脸上——除非她听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建议,整一些奇奇怪怪的活,或者灵光一闪想出什么的怪点子。
“你刚才打电话怪我没有担心你,现在我关心你身体,你又不愿意向我敞开心扉……”
伏见鹿双手抱胸,窝在沙发上葛优躺,叹息道:
“当男人真难,天天要猜女人心思,唉……反正我要不了多久就死了,黄土一埋,我就不用操这份心咯!”
闻言,源玉子有点心软了。
每次伏见鹿拿大限将至说事,源玉子都会低头妥协,这一次也不例外。她扭扭捏捏走近了,小声辩解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关心我,我很开心……”
“那你趴下。”
伏见鹿拍了拍自己大腿,示意源玉子趴上来:“我检查下哪里受伤了,放心吧,我是专业的……不用脱衣服。”
“……好吧。”
源玉子本想拒绝,但听到不用脱衣服,觉得伏见君应该没有龌龊的想法,只是单纯的关心她,医院又不是没有男护士……偶尔享受一下伏见君的照顾也不错。
——最重要的是,伏见君快要死了。
——不珍惜时间的话,以后就没机会让他们亲密接触了。
所以,哪怕有一点小小的犯规,源玉子也觉得可以接受。她乖乖趴了下来,顺带警告道:
“不准摸奇怪的地方。”
(本章完)
第437章 轰轰烈烈干事业
第437章 轰轰烈烈干事业
公寓客厅内,空气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息。
四周格外安静,就连房间内的平樱子都没有出声。
客厅只剩下粗重的呼吸声,以及剧烈的心跳声。
灯光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只有窗户缝隙透进黯淡的月光。
源玉子面朝下,趴在沙发上,右手软趴趴的垂落,呼吸声格外沉闷。
经过方才二十分钟的检查,伏见君确定她身体没什么大碍,可她却彻底站不起来了。
“不、不是说好……不能碰奇怪的……地方吗?”
源玉子没有抬头,她说话时含糊不清,但伏见鹿还是听懂了。
“我没碰啊,你又不是不知道。”伏见鹿擦了擦手,说道:“常规检查而已,是你的身体太敏感了。”
源玉子没法反驳,伏见鹿确实没有做出格的事情,但伏见鹿手指摁压的技巧太过吊诡,每次都让她连通的经络一阵酥麻……摁着摁着,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她感觉自己稍微动一下,就会决堤。
还没等源玉子缓过劲来,伏见鹿的手指又放在了她的颈椎上,顺着脊椎轻柔地划过脊背。
“哦呼……”
源玉子触电般颤抖了一下,她总算抬起头,眼睛蒙上了一层水雾,娇软地恳求道:“别……不要了……”
“不要什么?”伏见鹿微微俯身,偏头凑到她耳边,低声蛊惑道:“你真的不想要吗?”
源玉子感觉就像是在听amsr,耳蜗能感受到伏见君的气息,她脑子成了浆糊:“我……我……”
“那我就当你默认了。”
伏见鹿的罪恶之手愈发不安分。
源玉子无力阻挡,她根本没办法正常思考,光是压制住身体本能就已经很吃力了。
伏见鹿眼看着即将得逞,颇有些情难自禁,忍不住多说了两句情话,比如‘你今晚真好看’、‘我真的很喜欢你’、‘能做你男朋友真是太好了’……
源玉子听得面红耳赤,伏见鹿本人也不好意思,他说完就后悔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来,估计是因为小头控制了大头。
总之办正事要紧。
伏见鹿刚蹭掉袜子,还没来得及脱衣服,家里座机电话突然响了。
他不死心,琢磨着最少要亲一下,也算是大突破了。不料,源玉子听到铃声,惊慌失措,见伏见鹿要亲,连忙捂住了自己的小嘴,以至于后者只亲到了她的手背。
“别管它。”
伏见鹿劝说道:“我们继续……”
话音未落,他手机也跟着响了起来。
伏见鹿恨不得把手机给摔碎了,他掏出手机,接起电话,倒要看看是哪个家伙这么不长眼,关键时刻坏他好事。
“摩西摩西。”
九条唯的声音传来。
伏见鹿一下清醒了,智商重新占领高地,他坐直了,瞥了一眼源玉子,尽量语气平和,以免让九条唯听出自己心虚:“九条长官吗?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九条唯自然不会说监控的事情,为了不引起伏见鹿怀疑,她扯起了公事:“最近巢鸭警署成立了缉毒搜查科,你知道这事吗?”
“呃……”
伏见鹿向来是三不管,能管的不管,因为能管的用不着他管;不能管的不管,因为他管不了;长官让他管的,他也不管,因为他不想管。
“你最近是不是太怠惰了?”九条唯责问道。
伏见鹿不知道她是抽了什么风,以前从来都没有管过,今晚怎么突然想起来整顿职场?
况且,身为警视厅副总监,过问一个小刑警的工作……九条唯是不是闲得慌了?
伏见鹿隐约起了疑心,但他暂时还没想明白是为什么。
没等他开口敷衍,九条唯继续训斥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平日里借着玉子,在警署里尸位素餐,目无长官,为所欲为……我打这通电话,就是为了敲打你。”
说着,九条唯加重了语气:“即便你跟玉子是情侣,这也不代表你能享有特权。在警视厅内,没有人能享有特权,你明白吗?”
“……”
伏见鹿沉默片刻,又瞥了一眼源玉子,后者听到是妈妈酱来电,匆匆整理了一下衣物,踉跄着回房间了。
他叹了口气,心想今晚肯定是没戏了,只能老老实实回道:“明白了。”
“然后呢?就嘴上说一句明白了?”九条唯质问道:“你知不知道,我顶着多大的压力?每天有多少人在盯着我?你知不知道你的行为会对九条家的声誉造成什么影响?”
伏见鹿一个头两个大,他都没跟源玉子结婚呢,只是在交往而已,这就已经影响到九条家声誉了?
怎么,难道大家私底下会议论说什么‘九条家的千金大小姐在跟摸鱼佬谈恋爱,实在是太逊啦’、‘没错没错,我们一起歧视九条家吧’、‘如此看来,九条家也该破败了啊’……
伏见鹿不好啵上司的嘴,只能敷衍道:“呃,明天我会照常上班,认真工作……”
“还有呢?”九条唯问。
伏见鹿心说还能有什么,怎么业余给你女儿当狗,上班难不成还得给你当狗?
他略微揣测了一下上司的意图,试探着问道:“还有……加入缉毒搜查科?”
“嗯,”九条唯不置可否,但听她语气,估计是回答正确了:“你能这么主动,我很欣慰,希望你在搜查科能有亮眼的表现。”
“……”
伏见鹿很想说他并不想去缉毒,更不想上街跟毒贩火并,但话都已经说出口了,他也没办法撤回,只能委婉的说道:“玉子这两天请假,我想照顾她一段时间……”
“没事,我会派保姆和康复师过去的。”九条唯果断说道。
伏见鹿恨不得抽自己的嘴,要是家里来外人,他跟源玉子还怎么继续进行下一步?关系不降温都算不错的了!
他只能坦诚说道:“这个任务实在是太危险了,您也知道的,我向来喜欢冲到一线,与罪恶作斗争;但现在我有了牵挂,我担心自己会因公殉职,对于玉子来说,这件事……”
“实在太好了。”九条唯打断道:“警视厅上下都看在眼里,你若是表现英勇,自然会有表彰。”
“……”
伏见鹿开摆了,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打算辞职。您也知道,我时日无多了,还是享受生活要紧。”
“这样吗?那真的是太遗憾了……”
九条唯顿了顿,语气平淡的说道:“我原本还计划着,如果你在这次行动中拿出实绩,那就带你去见家主,考虑让你入赘九条家……既然你打算辞职,那就算了,九条家不需要打退堂鼓的软脚虾。”
“入赘?”伏见鹿挑眉。
“你想要保留姓氏也行。”九条唯说:“但这也只是原本的计划。”
伏见鹿真觉得当官的心眼脏,连自己亲生女儿都能拿出来当筹码,可偏偏伏见鹿没办法拒绝九条唯开出的价码。
他还没忘,源玉子打算用那笔‘不义之财’,聘请全日本的名侦探名警部解开天罚谜案,寻找杀人真凶……这件事对源玉子来说很重要,事关她和川合的约定,她是绝对不可能放弃的。
眼下,伏见鹿谎称自己要死了,暂时转移了源玉子的注意力,但等到谎言戳破的那一天,他跟源玉子关系未必能更进一步,同时源玉子也有足够的精力去做这件事了。
故而伏见鹿心中其实一直有一股紧迫感,他迫切的想要跟源玉子拉近距离,寻求亲密关系的安全感;
同时,他心里清楚,一旦源玉子发现真相,自己根本没办法摁住这颗地雷。
如果能跟源玉子结婚,说不定就有了转圜的余地。
届时,他们都已经生米煮成熟饭,说不定都有了孩子……看在孩子的面子上,源玉子很有可能会妥协,她总不能让自己的孩子没爸爸吧?
伏见鹿刚理清楚思绪,恶魔川合就冒出来叫嚣,在他耳边怂恿道:入赘九条家,也不一定非娶源玉子不可,我看九条唯也是风韵犹存啊……
伏见鹿一巴掌拍散了恶魔川合,他清了清嗓子,回复道:“但话又说回来了,打算终归只是打算而已,现在我觉得,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就该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如此才不枉大丈夫在世上走一遭!”
“呵呵。”
九条唯笑了,她对于伏见鹿的脸皮还是很满意的,老早就觉得这家伙如果有心气的话,很适合当一名政客。
伏见鹿丝毫不觉得尴尬,继续侃侃而谈,声称自己对于警察事业的热忱,绝不在源玉子之下,否则源玉子也不会看上他,并将他视为劲敌、搭档和知己。
九条唯听不下去了,她放缓了语气,说道:“进搜查科了认真干,如果真能证明自己的能力,九条家不会亏待你的。”
伏见鹿点头应下,又客套了几句,这才挂断电话。
他随手丢掉手机,躺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又要忙碌起来了啊……
在他打电话的时候,源玉子洗了个澡,她换了身睡衣,压住了心中的旖旎,探头偷听妈妈酱跟伏见君打电话。
入赘的事情,她自然也听到了,但却没有表示反对。
因为在妈妈酱提出这个条件之前,伏见君说他打算辞职。源玉子不希望伏见君辞职,但又没有什么办法阻拦,确实如伏见君所说,他人生所剩无几,想要好好享受也无可厚非。
除了开出这个条件,好像伏见君也没有什么理由去努力工作了。
源玉子对此并不抵触,甚至有点小开心。
伏见君为了跟自己结婚,主动选择加入缉毒搜查科,打算奋战在一线,证明自己的能力能配得上九条家的千金……还有比这更浪漫的事情吗!
而且,伏见鹿的那一番话,全都说到了她的心趴上,比如什么‘人生最后一段时间,就该轰轰烈烈干一番大事业’、‘我对于警察事业的热忱,绝不在源玉子之下’……九条唯只当他放了个屁,但源玉子却当真了,对此深受感动。
可惜,她屁股受伤,不能跟伏见君一起加入搜查科。
源玉子有点小遗憾,她讨厌自己的身体不争气,想要赶紧好起来,为此她必须好好休息,养足精神,身体才会更快恢复。
念及至此,她关上房门,准备上床睡觉。
为了不给屁股造成负担,源玉子今晚打算趴着睡。她用枕头垫在胸口,双手垫在侧脸,闭上了眼睛,整个人看上去像是一条毛毛虫。
另一边,伏见鹿感慨了一会,快乐时光一去不复返,明天又是当牛做马的一天。
为了养足精神,他决定今晚早睡。
伏见鹿回房间洗澡,上床睡觉。
沉沉睡下之后,他隐约听到耳边有一道声音,反复在问他:‘你想要什么’、‘你想成为什么’……
他心底隐约有一种冲动,想要睡得更沉、更深,做一个为所欲为的清醒梦。
但这次梦里没有源玉子,伏见鹿并没有听从那道声音。
他只是单纯的做了个春梦。
或许是昨晚没做完该做的事情,导致他第二天早上要清理床单。现在他已经二十多岁了,还能有少年的生理反应,真是可喜可贺,他洗床单的时候,都为此感到自豪。
源玉子难得没起早床,她昨天请了假,所以今天早上没定闹钟。伏见鹿也庆幸她没起早床,否则床单的事情就被她知道了。
他洗漱过后,平樱子也准备好出发去上学。
兄妹俩一起出门,一前一后下楼,这次不用平樱子推轮椅了。伏见鹿看街上车流不断,等红灯时问平樱子道:“你觉得我们要不要买辆车代步?”
“之前你不是说过这件事吗?”平樱子反问。
“要还是不要。”伏见鹿让她二选一。
“当然要。”平樱子不喜欢人多,能坐车的话,自然不想走路上学。
“那你觉得,我该怎么买车?”伏见鹿问。
“用钱买。”平樱子觉得他在说废话。
“哪来的钱?”伏见鹿追问。
“你不是有钱吗?猫岛转来的。”平樱子觉得他莫名其妙。
“如果要用这笔钱,我怎么跟源玉子解释呢?”伏见鹿总算图穷匕见了。
“我怎么知道?”平樱子还在生昨天的气,她现在很不待见伏见鹿。
伏见鹿摸着自己的下巴,心里暗自琢磨着,是时候该把洗钱计划放上日程了。
等他送完平樱子,打车前往警署,照常打卡上班,主动向木下课长提起加入缉毒搜查科的事情。
木下课长想拒绝,他语气委婉的说道:“情况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加复杂,那些瘾君子做药检测不出阳性,很可能是一款新型毒品,我们需要有经验的警员……”
“这是九条长官的意思。”伏见鹿打断道。
既然九条唯让他买卖工作,那他自然要狐假虎威一番。
“哦,那正好,搜查科正缺人手呢!”木下翔仁尬笑道。
(本章完)
第438章 街头混混伏见鹿
第438章 街头混混伏见鹿
跟木下课长谈妥后,伏见鹿前往搜查科报到。
负责缉毒行动的搜查科组长名叫东山孝,时年四十三岁,曾经担任新宿警署交通课巡查部长,后因能力出众调任新宿刑事课主任,听说是个相当老派的刑警。
1991年的新宿有多乱,就不过多赘述了。
东山孝对待下属和后辈的方式同样古板,成立搜查科第一天就板着脸训话,每天工作基本是高强高压,组员稍有懈怠,他当即就会劈头盖脸一顿骂,那场面就跟动作片里的废物下属老公和职场霸凌的上司一样。
当伏见鹿进组时,东山孝当即对他来了个下马威,当着众人的面说什么:‘我们组里不需要依靠女人的废物’、‘吃软饭的小白脸没有资格上战场’、‘别以为有点裙带关系就能来混资历’……
说完,他就让伏见鹿滚蛋。
由此可见,伏见鹿在警视厅的风评并不好。虽然日本人在职场上从来都是客客气气的,但私下里指不定天天叽叽歪歪说人坏话。
东山孝干脆挑明了,日后的缉毒行动不会算上伏见鹿,在结案时,报告上同样不会有伏见鹿的名字。
没错,他敢不给九条长官面子。
对于如此硬气的实干警员,伏见鹿自然不会驳对方面子。他笑眯眯点头,看上去丝毫恼火,更没有羞愧之意,径直离开搜查科办公室。
木下翔仁见他去而复返,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怎么回来了?”
“东山组长把我给赶出来了,”伏见鹿随口上眼药,“他说我是靠裙带关系进去的,没资格上战场混资历。”
木下翔仁皱起了眉头,虽说让伏见鹿进组是九条长官的意思,但这人终归是他带进去的……东山孝当面说伏见鹿走裙带关系,不就是在打他的脸吗?
更何况,退一万步来说,伏见鹿这家伙的能力也不差啊!
木下翔仁曾在绿皮火车上负责带队跟天罚组火并,他知道伏见鹿有多能打,这家伙虽然平时懒得跟蛀虫一样,但真要干起仗来丝毫不含糊,缉毒要的就是这种敢打能打的警员。
估计是听了些流言蜚语,信以为真。
木下翔仁放下茶杯,起身安抚道:“你先别急,我去跟他说……”
伏见鹿不以为意,摆了摆手,说道:“没必要没必要,我自己一个人也能查嘛!”
他只需要有个缉毒搜查科的名头就足够了,头顶上没人管辖指挥,他反而更自在,办案的发挥空间更大。
东山孝身为缉毒搜查科的组长,有权统筹缉毒行动,带队协同办案。但在人员调动上,他说了不算,至少是警视长级别的警官,才有资格调动或任免临时成立的搜查课成员。
说白了,东山孝都是刑事部长调来当组长的。
他可以排挤伏见鹿,可以让伏见鹿全程不参与案件调查,甚至可以更坏一点,给伏见鹿派遣一些由巡警负责的脏活累活苦活……但他唯独不能把伏见鹿踢出搜查课。
木下翔仁听到这话,一脸惊诧,问道:“那你这……不是白忙活吗?”
不跟大部队配合办案,谁知道你立了什么功?就算侥幸抓到一两个嫌犯,事后也不会写进结案报告,孤军奋战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伏见鹿办案的目的跟他们不一样,他一不为升官,二不为发财,三不为名声,纯粹是因为九条唯许配女儿,就跟古时候比武招亲一样,表现突出方能被招为贤赘。
重点在表现突出,不在于论功行赏,两者之间是有差别的。
“这怎么能叫白忙活呢?我为巢鸭治安做出贡献,坚实地践行着自己的信念,本身对于我来说就是一种嘉奖,名利于我何加焉?既然他们那么在意结案报告上的功劳,那就让给他们吧!对于我来说,都是浮云罢了。”
伏见鹿不放过任何一个臭屁的机会。
木下翔仁听完,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怀疑伏见鹿被源玉子上了身,一般只有源玉子才会说这种卷得不想让人过日子的话。
“那……那你加油吧。”
木下翔仁又坐回了办公椅,说道:“有什么需要……我也没办法帮你。署里人手都被搜查课调用了,我明天也得去参加搜查行动。”
伏见鹿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放心,随后填了外勤申请,光明正大的离开巢鸭警署。
在警署整理档案的新进实习刑警目睹全程,他小声询问木下课长,难道伏见前辈真的要一个人去办案吗?
该不会是找借口偷懒吧?
木下翔仁下意识想反驳,但他转念一想,又觉得伏见鹿真的可能会干出这种事来。
他沉默半晌,吐了口茶渣,说道:“等缉毒行动结束,自然知道他有没有在干活了……他好歹是你的前辈,你要相信他的能力。”
话虽这么说,木下翔仁自己心里都不太相信,伏见鹿光凭一个人能折腾出什么名堂来。
九条唯得知此事后,并没有多加干涉,对于东山孝的行为,她连一句不满都没有,其态度就像是无事发生。
也正因为有九条唯的默许,警视厅上下才意识到,伏见鹿跟九条家的关系并没有那么硬。
估计他只是因为泡上了什么都不懂的玉子大小姐,沾了几分光,在天罚火车案件中混资历镀金,这才混上了刑警。
这么大规模的行动都被雪藏,想必日后也拿不出什么实绩来。
按照原计划,今天下午就要讨论并制定缉查方案,众人各自忙碌,准备在会上发言,根本顾不上已经被除名的伏见鹿。
那么,鹿某人孤身一人,能忙什么呢?
他离开巢鸭警署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家换衣服。
源玉子正在家中休养,见伏见鹿这么早就回来了,连忙询问他调查进展如何,现在回来是不是想偷懒。
后者自顾自脱掉外套,解开领带,一脸神秘的说道:“上面交给了我一项特别的秘密任务。”
“什么任务?”
源玉子趴在沙发上,仰着头一脸好奇。
“都说了是秘密任务,说出来还叫秘密吗?”伏见鹿装出得意的表情。
源玉子信以为真,她下意识反驳道:“切,就算你不说,我还不能去警署问吗?”
“笨蛋,就算你去问,也只会问到我被组长大骂了一顿,当众赶出了搜查课……”伏见鹿不等源玉子惊叫,话锋一转:“但事情的真相并非如此,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接到了一项秘密任务,所以东山组长才会跟我演这么一出戏。”
“嗦嘎!”源玉子一脸恍然:“莫非……你要去当卧底吗?”
“嘘!”
伏见鹿竖起手指,对源玉子‘嘘’了几声,神神秘秘的说道:“别瞎猜,对外要保密,明白吗?”
源玉子捂住了小嘴,连连点头,表示她明白了。
没想到伏见君一进组就受到重用,组长竟然派遣他去执行如此危险的任务,看来伏见君的能力已经得到了众人的肯定呀!
如此说来,伏见君如果没有英年早逝的话,说不定会在她之前成为名警部!
源玉子心中有了一股紧迫感,她连忙低头,认真翻阅复健科普书,臀部跟着教学扭来扭去,看上去更像毛毛虫了。
伏见鹿回房间换好衣服,出来时经过客厅,源玉子瞥了一眼,忍不住皱起眉头:“你怎么穿衬衫?”
“不好看吗?”伏见鹿原地转了一圈,向源玉子展示全身。
只见他上半身穿着黄绿相间的宽松衬衫,肩膀上搭着一件皮夹克,下半身则穿着挂着铁链子的皮裤。
源玉子目光向下,能看到他皮裤上镶钻的铁钉。
“……像不良少年。”源玉子委婉地说道。
“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伏见鹿很满意,昂首挺胸出门了。
源玉子还在琢磨所谓的‘秘密任务’到底是什么,她看伏见鹿的装扮,大概率就是去当卧底,但也不排除别的可能性,比如说伪装成瘾君子钓鱼执法什么的。
伏见鹿不打算对任何人透露‘秘密任务’的具体内容……别问,问就是计划的一部分。
面壁者伏见鹿主动出击,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找不良少年。
这家伙‘借’了一张学生证,把皮夹克换成了黑色校服,搭在肩膀上,整个人一下年轻了五岁。
完事之后,他给渡边俊发传呼,内容就俩字:
「饮否」
渡边俊秒回:「哪」
自从风间拓斋痊愈后,渡边俊也没有理由再继续陪护了,他的假期结束,不得不返回警署工作。此次缉毒搜查课征调警员,他也在列,都忙得没工夫回家了。
伏见鹿一边低头打字,一边走进便利店:「随便,我在池袋踏切口等你」
渡边俊回了个字母o,伏见鹿猜测应该是ok的意思,这家伙为了省钱,一个字都不愿意多打。
他随手取下一包香烟,去前台结账。
便利店员并未扫码,而是说道:“您好,请出示您的证件,例如驾照,只要能证明您已成年即可。”
“八嘎雅鹿!”伏见鹿一拍柜台,指着自己的脸怒叱道:“本大爷难道看起来像是未成年的小屁孩吗?!”
他以前在巢鸭站前交番当巡警,来这一片巡逻过,风间拓斋介绍说,绕过公寓建筑群,往前就是住吉会的地盘——这家便利店就是地盘分界线。
其余顾客见有混混来找茬,生怕惹祸上身,连忙快步离开。
“呃……”
便利店员也是学生,平日来做个兼职而已。伏见鹿一副混混架势,让他心里有点发怵,下意识转身喊道:“那个……店长,有人想要买香烟……”
满脸横肉五大三粗的壮汉推开仓库门,大步走了过来。他身上穿着便利店围裙,胸肌和肚腩把吊绳撑得格外紧绷。
“你要买烟?”
壮汉上下扫视伏见鹿:“你哪个学校的?”
他在这片街区开便利店,自然知道来买烟的常客有哪些。这年头可没有什么厂家直销,烟民想要抽烟,就只能去分销的便利店购买。
“什么学校,本大爷已经毕业了!”伏见鹿用弹舌装混混,凑近了用额头顶住对方脑门,像是街头挑衅的猫,两人隔着鼻子对视,眼睛都成了斗鸡眼:“怎么?瞧不起我吗?要干架吗你!”
壮汉并未动手,也没有放什么狠话,他只是扯开了自己的衣领,露出领口下的纹身。
常在道上混的人,通过纹身,一眼就能看出他是黑帮成员;倘若同是黑帮成员,对方还能通过纹身图样,看出他是住吉会的若头……至少曾经是。
“这纹身真丑。”
伏见鹿冷哼一声,一巴掌兜住壮汉的侧脸,同时脚底横扫,径直将其放倒在地。壮汉还想反抗,伏见鹿邦邦就是两拳头,让他知道巢鸭刑警的执法力量。
便利店兼职小哥吓得脸色发白,拿起电话正要打报警,伏见鹿还没开口,壮汉反倒先阻拦道:“挂了!”
“可是店长……”
“不准报警!”壮汉鼻青脸肿地呵斥道。
兼职小哥瞥了伏见鹿一眼,还是选择乖乖挂断电话。
在店长的授意下,他挂上了歇业的招牌,拉下便利店门卷帘门,这下便利店内只剩他们三人了。
伏见鹿径直拆了烟盒,点了根烟,深吸一口,把二手烟吐在了店长脸上。
店长也不恼,反问伏见鹿是混哪里了。后者吊儿郎当叼着烟,用大拇指指着自己的鼻子,说道:“本大爷来东京,就是要打下一片江山,组建全日本最大的社团!”
闻言,店长看伏见鹿的表情像是在看二傻子。
他假装豁达,建议伏见鹿加入住吉会,这么能打的人才,不吸纳入组织可惜了。
伏见鹿嗤笑一声,不屑一顾,声称稻川会的二把手求着让他加入,他都没答应,就凭一个手下败将,还想拉他入伙?
配吗?
店长听完,没忍住笑。
“你不信?!”伏见鹿一副‘你竟敢看不起我’的表情,当即掏出手机,拨打佐竹玄的号码,并且开了公放:“摩西摩西?”
“怎么有闲心给我打电话?”佐竹玄有伏见鹿的备注,他看号码就知道是谁打来的。
店长脸色微变,他认出了佐竹玄的声音。
伏见鹿把手机放在他和店长中间:“没什么,就是想给你讲个笑话……今天我去便利店买烟,店长是住吉会成员,不长眼被我揍了一顿,然后想拉我入伙……你说好笑不好笑?”
“……”
佐竹玄沉默片刻,说道:“好笑。”
“他现在就在旁边,你要跟他说句话不?”伏见鹿看向店长:“来,跟稻川会二把手打声招呼?”
店长清了清嗓子,忍不住问道:“佐竹先生……是您吗?”
“别打他的主意。”佐竹玄说。
他顿了顿,又问道:“伏见君,你在听吗?”
在店长震惊的注释下,伏见鹿呵呵一笑,凑近话筒说道:“我在听,怎么了?”
“如果你打算加入社团,稻川会永远会比其它社团开出更丰厚的价码。”
佐竹玄认真地说道:“我能向你保证,石井会长不会亏待你的。”
“再说吧。”
伏见鹿随口敷衍了一句,径直挂断了电话。
(本章完)
第439章 另有所谋
第439章 另有所谋
对于大野义来说,今天是神奇的一天。
他上午一如既往地开店、卸货、装货、清点库存,中午吃了份鸡排便当,下午正准备去仓库整理一下社团货物,却不料门店来了个买烟的混混……
之后事情的走向太过于魔幻,大野义回过神来时,就已经坐在居酒屋跟伏见鹿和渡边俊喝酒了。
中间的过程可以概括为‘英雄惜英雄’,大野义听到了佐竹玄的警告,他反应很快,当即拍起了伏见鹿的彩虹屁,声称是自己不长眼睛,没看出来伏见鹿是一名‘豪侠’,顺带还帮伏见鹿点烟。
伏见鹿大人不计小人过,一副被吹爽了的表情,拍着大野义的肩膀称兄道弟,说自己根本不计较……而且,看大野义身上的纹身,应该也是同道中人,何不一起去喝两杯?
大野义稀里糊涂跟来了,这个点酒吧都还没开门,故而渡边俊选在常去的居酒屋。
三人坐在门帘后,要了几碟腌渍毛豆,一盘油炸生米,就着烧酒边喝边聊。
渡边俊来者不拒,跟大野义喝了几杯,抱怨自己最近身体大不如从前,现在都有点啤酒肚了,希望国家赶紧研发一款喝了不长啤酒肚的酒。
大野义觉得他脑子也有点不太好使,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但他不敢再有所轻视……伏见鹿这吊毛样,稻川会都如此重视,谁知道渡边俊又是什么背景?
三人聊得其乐融融,大有相见恨晚之势。
伏见鹿社交技能点满了,先兵后礼,暂时卸下了大野义的心防;渡边俊几杯马尿下肚,跟谁都是亲兄弟,大野义自然不会冷着脸不给好脸色。
酒过三巡,大野义觉得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试探着问道:
“伏见老弟,你是哪里人啊?来东京多久了?”
伏见鹿还没开口,渡边俊就插嘴说道:“他北海道人,来东京得有……一年了吧?”
“差不多。”伏见鹿点头。
“噢……这么远啊……”
大野义猜测伏见鹿是孤身离家出走的叛逆少年,独自来东京闯荡,因为特别能打,所以被稻川会给看中了……像这种能打又脑子不太好使的新人,在哪里都受欢迎。
他自以为摸透了伏见鹿的底细,转头看向渡边俊,询问道:“那渡边老哥也是外地人吗?看着有点面善啊……”
渡边俊身上的匪气很重,毕竟他当年也混过社团,所以大野义一时间摸不清他的底细。
“是啊,我跟伏见君一起来的东京……中间有一段时间我去北海道工作,然后又调职回东京了。”渡边俊说。
调职?
这么正式,听起来不像是混社团的啊。
但中间离开过东京一段时间,感觉像是跑路去北海道,等风头过了就回东京……大野义越发摸不透渡边俊的底细。
伏见鹿放下酒杯,突然问道:“噢对了,最近缉毒搜查课的事情,你忙得怎么样了?”
“啥都没准备,以前是老大让我干嘛我就干嘛,不操那份心。”
渡边俊是个大嘴巴,他微醺上头,完全忽视了大野义,放下酒杯感慨道:“要是老大还在警视厅就好了,能省下很多烦心事……老大不在,总有些家伙找茬。”
什么?
我听到了什么?
大野义一脸茫然,缉毒搜查课是怎么回事?最近东京警视厅又新成立了搜查课?他们怎么会聊这个?渡边俊这二傻子竟然是刑警?不良少年怎么会跟刑警混到一起?
他战术性喝啤酒,继续竖起耳朵偷听两人对话。
伏见鹿听完渡边俊的抱怨,顺口追问道:“谁找你的茬啊?”
“木下课长就喜欢有事没事唠叨我,”渡边俊越说越起劲:“他倒还好,身为课长,监督下属工作,也挺正常的,不然署长就会骂他……但东山孝那家伙凭什么骑在我头上拉屎拉尿?”
“他怎么你了?”伏见鹿真有点好奇了。
“昨天我把调查报告交上去,今天上午他把我叫到办公室,把报告甩我脸上,说我写的就是一坨屎,认为我工作态度有问题……”
渡边俊愤愤不平:“大家都知道我不擅长文书工作啊,警署里也有其它武斗派刑警,大家平日文书工作敷衍一下怎么了?真要抓人,还不是得靠我们顶在前线?难道要让那些四眼田鸡去抓人吗?真是搞笑,一点都不懂分工合作!”
伏见鹿连连点头,说道:“就是就是。”
渡边俊又吐了一番苦水,把这几天心里积累的不快全都倾述出来。伏见鹿无疑是一位好酒友,说话不打岔不抬杠也不装逼,还会适当捧哏,酒量也好,让他喝得十分尽兴。
跟老大喝酒的时候,渡边俊就不好聊工作上的事情,以免被老大唠叨。风间拓斋这段时间精神状态好转,经常教育他说要‘努力工作’、‘自立自主’、‘当一个成熟的男人’……大道理他都懂,但听着就是心烦。
两人东拉西扯了半个小时,渡边俊聊了半天,这才意识到大野义一直没开口说话,于是扭头询问道:“大野老兄是做什么工作的啊?”
大野义干咳了两声,他有点疑神疑鬼,因为在便利店仓库里,就有两包存货。
“我开了一家便利店……就在街角,以后有空常来光顾啊。”
“噢!我有印象,你家的烧酒经常缺货!”渡边俊哈哈笑道。
大野义打了个哈哈,时不时瞥伏见鹿,揣摩这家伙到底是什么来路。
伏见鹿自然注意到了,他装出喝醉了的样子,扭头问道:“对了,大野兄,你们社团有做违禁品生意吗?”
“……”
“……”
居酒屋突然安静下来。
渡边俊愣住了,他端着烧酒杯,扭头上下打量大野义,越看越觉得不对劲,这家伙好像是混黑道的啊……
大野义也傻眼了,他含着一口烧酒,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差点一口喷了出来。
这家伙到底是在唱哪一出?
他尬笑着说道:“呵呵……伏见老弟说笑了,我做的是正经生意,怎么可能会碰违禁品,更没有什么社团……”
“欸?”伏见鹿一脸惊讶,用疑似白痴的语气说道:“可你刚才在店里,不是说你是住吉会的成员吗?以前还是若头来着……住吉会难道不碰毒品生意吗?”
“……”
“……”
渡边俊似乎明白了什么,他拍了拍伏见鹿的肩膀,语气沉重的说道:“伏见君,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现在不是工作时间,人家既然愿意跟我们喝酒,抓人当业绩实在太过分了,你这样谁还敢跟你喝酒?”
说着,他竖起两根手指,一脸严肃:“我喝酒有两不,一不论身份,二不论长短……所以大家都喜欢跟我喝酒。”
伏见鹿心说你确定不是因为你大嘴巴,所以道上的人把你当固定的消息渠道吗?
大野义听到这话,脸色变了又变,他端起酒杯,主动敬渡边俊,说道:“渡边兄有如此胸怀,佩服佩服!我敬你一杯,先干为敬!”
“好!”渡边俊很给面子。
两人如同绿林好汉,互相敬酒,豪气干云。
伏见鹿觉得槽点太多,不知从何吐起,干脆沉默不语,任由两人继续喝酒吹牛皮。
又是半瓶马尿下肚,大野义夹生米已经有点困难了。即便如此,他也没有忘记正事,大着舌头问道:“嗝……那什么……渡边兄,缉毒搜查课的事情……是怎么回事啊?警视厅最近……有什么大动作吗?”
渡边俊是酒蒙子,不至于这点酒就喝醉了,他摆了摆手说道:“不聊工作。”
大野义无奈,只能转头询问伏见鹿:“伏见老弟……你组这么个局,是什么意思?”
“我只是想做一笔生意。”伏见鹿心想总算进入正题了。
大野义想不明白,什么生意能同时跟黑道团伙和警视厅刑警做;渡边俊也不知道,伏见鹿今天抽了什么风。
见两人投来好奇的目光,伏见鹿正儿八经的开口说道:“我想付大野兄一笔钱,让您把一批违禁品上缴给渡边警官。”
“啊?”
渡边俊一愣,他心想这不是白送的业绩吗?还有这种好事?伏见君图啥?
难道是因为上次在九条长官面前出卖前辈,所以现在想要补偿前辈吗?
大野义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这种操作。
以往住吉会在警视厅培养卧底,用的也是类似的手段,只不过不需要对外采购违禁品,直接联系卧底警察来查抄就行了。卧底得了业绩,自然能步步高升,如此黑道获得的信息也就更多了。
难道这家伙真打算在东京组建社团?所以才会用这种方式往警视厅安插卧底……
大野义觉得自己看透了伏见鹿的企图,他现在喝多了脑袋有点发昏,勉强能正常思考,下意识追问道:“那你打算买多少?”
“不是,”渡边俊发现势头不妙,在两人中间横插一脚,打断道:“你真要干这事啊?”
“不挺好的吗?自费禁毒,多好啊!”伏见鹿不以为意。
渡边俊觉得这不是小事,继续劝说道:“买卖毒品都是重罪,持有违禁品也违背刑法……你得想清楚啊。”
“我什么时候说我要购买违禁品了?”伏见鹿反问。
“呃……”渡边俊回忆了一下,刚才伏见鹿好像确实没说这话。
“我只是给大野兄一笔钱,让他自觉上缴违禁品,这有什么问题吗?”伏见鹿顺势申明道:“就算我采购毒品,那也不违背刑法,因为这属于缉毒行动的一部分。”
“啊?”渡边俊没听懂。
“如果是在警方的控制下进行的采购毒品并上缴,属于‘控制下交付’的情况,这是一种特殊的侦查手段,在符合法律规定的程序和条件下是被允许的,不构成犯罪。”伏见鹿再次讼棍附体。
这下渡边俊无话可说了,他只能默默转过身,仰头看吊顶电风扇:“既然你不听劝,那我也没办法,这种事别找我聊,权当我没听到。”
伏见鹿‘昂’了一声,开始跟大野义谈价钱。
他全程不过手,只需要付钱就行,之后的事情同样与他无关。
大野义没有趁机提价,他按照市场价格跟伏见鹿谈。后者十分痛快地答应了下来,直接带着大野义去银行取钱。
后者觉得这一切都不太真实,感觉进度有点太快了,况且他现在还不太清醒,连忙表示说不着急,先等他缓缓,问问合作伙伴再说。
“没事,你缓你的,我把钱先付了再说。”
伏见鹿很敞亮,径直去银行取钱,装在黑色手提包里,拎着返回居酒屋,推给大野义:“你数数,没问题就行。”
大野义又惊了,他打开手提包,略微瞥了一眼,真有几百万円。
原以为伏见鹿是能打的二傻子,没想到这家伙竟然这么有钱,难怪稻川会的二把手亲自拉拢……看来他还是小觑了这家伙!
“你就不怕我昧下这笔钱吗?”大野义问。
伏见鹿冷笑一声,拍了拍他的肩膀,叼着细烟,说道:“无所谓,但你最好别这么做。”
大野义感觉他突然像是变了个人,竟然真有几分压迫感,甚至比组长更具威严。
这家伙……没准真能成事!
他脑海里没来由的冒出了这个念头。
伏见鹿端起酒杯,敬了一杯酒:“如果大野兄想跟着我干一番事业,随时欢迎。”
大野义没答应,但他也没拒绝,打个哈哈应付过去,假借醉酒,起身告辞。
渡边俊和伏见鹿都没起身,他俩还打算继续喝,摆手表示慢走不送。
大野义客套了两句,踉跄着掀开帘布,带着手提包离开居酒屋,径直返回便利店。
在他喝酒的时候,小弟就已经进便利店清理干净了。所以他没什么可慌的,回店里第一件事,就是取出验钞机,清点了一下黑色提包里的钱。
全是真钞,甚至还多了二十万円。
大野义舔了舔嘴唇,他去厕所洗了把脸,吃了一粒解酒药,独自在便利店静坐半晌,理清了思绪。
……这笔生意似乎能做。
但大野义总觉有哪里不太对劲,以他常年刀口舔血的直觉,他能隐约察觉到,那个叫伏见鹿的家伙,好像没说实话。
(本章完)
第440章 人妻玉子
第440章 人妻玉子
伏见鹿跟渡边俊喝完酒,去按摩店捏了个背。
完事后,渡边俊想拉着后辈一起去体验泡泡浴,被伏见鹿拒绝了,他只好独自去‘搓了个澡’,伏见鹿就坐在外面等他,时不时还要被泡泡浴经理推荐骚扰。
“你不试试真的可惜了,最近来了一个非常正点的泡泡浴女郎……”
渡边俊提着裤子,感慨后辈不解风情。
伏见鹿早就等得不耐烦了,见渡边俊完事,连忙搂着他的胳膊,离开风俗店,表示他们接下来还有正事要干。
渡边俊不解其意,他本以为今天是放松日,但现在看来,伏见鹿喊他似乎并不仅仅是为了喝酒。
他跟着伏见鹿前往山口组的地盘,找到山口组的干事。伏见鹿声称住吉会打算上缴一批违禁品,随后他表明来意,用同一套说辞,打算钱让山口组上缴毒品。
然而,山口组的人比大野义更硬气,直接把伏见鹿和渡边俊轰走。要不是念在渡边俊是警视厅刑警,怕不是就直接动手了。
渡边俊不知道他在搞什么幺蛾子,出了山口组,他忍不住询问道:“我们这是在干嘛?”
“缉毒啊。”伏见鹿低头点烟。
趁着今天的人设是不良少年,他打算一次抽个够,烟瘾又有复发的苗头。
“胡扯。”
渡边俊好歹是一名正式在职刑警,当差这么多年,也参与过缉毒行动。如果他没记错的话,缉毒方式一般是安插线人、伪装买家、钓鱼执法、突击搜查、走访询问……哪有不停地钱让毒贩上缴毒品的?
照这样下去,警视厅岂不是会成为最大的买家吗?
渡边俊想到什么就直说了,伏见鹿听完,不屑地弹了弹烟灰,说道:“有什么意义?治标不治本,要抓就抓大鱼,把几家社团的供货商和分销渠道全都挖出来才行。”
渡边俊惊了:“你不怕明天在床上被人砍死吗?”
“怕什么?我睡觉向来是睁着一只眼的。”伏见鹿胡诌道。
他屈指一弹,烟蒂砸在地面上,冒了个火星。
渡边俊有点后悔了,虽然他不知道伏见鹿在折腾什么,但指定是要搞什么大事,他并不想掺和,只想待在警视厅里混日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渡边俊没有老大监督,就是一名真正合格的咸鱼。
伏见鹿不会强人所难,他看得出来渡边俊不情愿,就干脆放他回去。
渡边俊临走前还在嘴硬,说万一遇到了什么事,就给他发传呼,他身为前辈绝对会来帮忙。
伏见鹿嗯嗯啊啊敷衍了几句,和渡边俊分开后,他径直前往稻川会,让佐竹玄帮忙传个消息,就说他有意钱让黑帮上缴违禁品,可以先付钱后交货,价格高于市场价一成。
这可是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如果提议者不是伏见鹿,佐竹玄都有点心动了。
“你这是在钱买政绩?”他试探着问道:“如果是这样的话,你大可不必麻烦外人……我们可以包圆的。”
伏见鹿不愿多说,摆手表示佐竹玄只需要传消息就行了。
佐竹玄觉得莫名其妙,不知道伏见鹿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总归算是让他手上沾了点灰,以后拉他下水的概率更大,故而应诺下来。
至此,伏见鹿今天的工作算是完成了。
接下来只需要等有意向的毒贩联系上门,他再转手联系警视厅,把这些人一个个标记在案——如果供货商愿意厂家直销,那就再好不过了,连供应渠道都一网打尽。
当然,实际操作肯定没有想的那么顺畅,比如毒贩又不是傻子,肯定会找替罪羊过手;再比如伏见鹿是刑警的身份肯定瞒不住,聪明人可能会怀疑他别有用心;警视厅内部也未必干净,他说不定会暴露意图……
但是,对于伏见鹿来说,这些都无所谓。
只要有钱可赚,总会有人上钩的。毒贩们铤而走险,为的是什么?难道是热爱这份运输事业吗?还不是为了赚钱!
当然不排除有些毒贩是以贩养吸,这种人脑子不太好使,要是毒瘾犯了缺钱,同样会找上门来。
只要伏见鹿的现金流够大,迟早有一天能接触到供应商——对方可能会约他出来,也可能会强迫他交投名状,只要有所接触,伏见鹿就有把握全部杀光。
他哼着小歌,去电影院看了场电影。
散场后,还真有人联系,问他收购上缴的事情保不保真。
伏见鹿在电话里承诺得很好,让他放一百个心。
佐竹玄做担保安排两人见面,对方是个染着黄毛的混混,鬼鬼祟祟掏出一小袋彩色药丸,报了个价钱。伏见鹿一脸嫌弃,扭头说道:“以后这种体量的不要联系我。”
“人家是在看你诚意。”佐竹玄说。
伏见鹿秒懂,知道黄毛是个马前卒,但他不愿意过手,这玩意碰了性质就变了。他上一世身为华夏人,对于这种东西格外抵触,要不是九条唯连自己女儿都押上了,他才不会掺和这种事情。
他让佐竹玄代收,自己只管付钱。
见状,黄毛心想这人好大的口气,好大方的手笔,搞不好是个大毒枭,回头跟老大说说,没准是个大生意。
双方钱货两讫,宾主尽欢。
伏见鹿站起身,搂住黄毛胳膊,邀请他去喝一杯;黄毛本想拒绝,奈何伏见鹿太过热情,而且他刚才伏见鹿手上赚了一笔,不去喝点确实不给面子。
面壁人伏见鹿下午刚喝完,晚上又接着喝。他充分发挥社交技能,把黄毛给哄开心了,跟他相见恨晚,恨不得就地拜把子认兄弟。
酒过三巡,伏见鹿觉得气氛差不多了,开口试探了几句,但黄毛很警觉,绝口不提上线是谁;伏见鹿只好转而询问黄毛线下的顾客信息,对于顾客的隐私,黄毛看得没有那么重,随口吐槽了几句。
“有买的需求就有卖的需求,我可没强迫他们吸啊,他们自己想要的……”
黄毛推脱责任,顺着伏见鹿的话,忍不住抱怨了半天。
伏见鹿听着听着,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他忍不住问道:“你最近看新闻了没有?最近有报道说,市面上出现了一款新型产品,能让人彻底失去理智,有好几个吸嗨了在街上发疯,还有个家伙抱着巡警当面包啃……”
黄毛摆了摆手,打了个酒嗝,他点了支烟,压低声音说道:“没这回事。”
伏见鹿诧异挑眉,吹捧了几句,端杯敬酒,让黄毛展开说说。
黄毛对此很受用,他也不绕弯子,解释说道:“市面上有没有新品抢占份额,我们这些卖药的能不清楚吗?新闻报道睁着眼说瞎话,那些坐办公室的记者懂个屁……”
说着说着,黄毛就开始挥斥方遒、针砭时弊,话题走歪成政键了。
伏见鹿觉得稀奇,问道:“那你觉得,那些人为什么会发疯?”
“不知道啊,”黄毛并不在意,随口敷衍道:“估计是中毒了吧,集体中毒事件不是挺常见的嘛……”
伏见鹿清楚,不可能是食物中毒。警方逮捕的那些瘾君子,生活交际圈并不重迭,怎么可能同时中毒?
虽然这事很奇怪,但伏见鹿并没有放在心上,更没有想着向警视厅报告。
跟人喝酒也是劳心劳神,要不然为什么大家都讨厌应酬。更何况伏见鹿还要用社交技能伪装自己,在心里不断斟酌该说什么话,想办法卸下对方的心防,根本没精力享受喝酒的乐趣。
本来就已经够忙的了,他才不想操没用的心。
这场酒喝完,时间已经到了晚上十二点。
两人摇摇晃晃离开居酒屋,互换了联系方式,相约下次一起喝酒。
伏见鹿扶着路灯,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源玉子发来短讯,问他怎么还没有回家——源玉子不敢打电话,怕破坏了伏见君的‘秘密任务’,也不敢发太多消息,免得伏见君引起别人的怀疑。
「马上回去,帮我煮碗乌冬面」
伏见鹿回了条消息,源玉子立马秒回:「好的,工作辛苦了」
看到这条消息,伏见鹿莫名觉得,今天也没有那么累了。
他摇摇晃晃回家,带着一身酒气,用钥匙开门。
玄关的灯亮着,应该是故意给他留的。
“我回来了。”伏见鹿随口喊了一声,站在门槛边换拖鞋。
源玉子听到他开门的声音,小跑过来说道:“欢迎欢迎,乌冬面已经煮好了,今天工作进行的怎么样呀……”
说着,她帮忙取下伏见鹿的外套,一脸疑惑的问道:“咦,你的皮夹克怎么变成校服了?”
伏见鹿一本正经的说道:“这是伪装道具,记得帮我收好。”
他上下打量了源玉子一眼,后者套着围裙,头发扎了起来,身上身穿着睡衣,踩着毛绒拖鞋,看上去像是从少女跳到了少妇阶段。
“噢,好……”
源玉子信以为真,小心翼翼地把校服迭好,放在了茶几上。
她一回头,见伏见鹿在打量自己,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伏见鹿正想说两句情话撩拨一下,把昨晚没能完成的事情继续下去。可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厨房走出来了一个中年大妈,手上还端着两碗乌冬面。
“玉子小姐,面条放在这啦。”
她是九条唯请来的保姆,负责照顾玉子小姐的起居;除了保姆之外,原本还有一位康复师,对方下班的比较早,下午六点就走了。
伏见鹿及时闭嘴,他怀疑这保姆是九条唯请来监视自己的。
“快吃吧,面冷了就不好吃了。”源玉子并未多想,她坐在餐桌边,拿起筷子催促道:“关于那起啃脸案,我今天有个大发现!”
“昂昂,你说。”
伏见鹿在她对面坐下,拾筷嗦面,假装在听,实则在暗中观察保姆,心里琢磨着这家伙什么时候才会滚蛋。
源玉子今天在家休养了几个小时,有心想要好好放松娱乐,可她实在闲不下来,老在琢磨那起啃脸案。
她给那个后辈打电话,想要作为前辈慰问两句,尽可能帮对方一把……结果却发现查无此人,对方向交番提交了辞职信,更换了住址和电话号码,看样子是深受打击。
源玉子很不是滋味,她觉得自己也有错,当时要是她能及时阻拦,后辈就不会惨遭毁容。
她身为前辈,没能照顾好后辈,心里或多或少有些自责。
出于愧疚,源玉子决定要好好调查清楚案件始末,至少要查出是谁售卖毒品给死者……倘若死者真的是因为吸毒而发狂,在源玉子看来,那些毒贩就是始作俑者!
她打电话给死者家属,询问死者有无吸毒前科,得到了否认的答复;于是她换了种说法,询问死者生前有无异常行为,死者家属仔细回忆后,提供了一条线索。
“次郎他平时很喜欢看恐怖片……前段时间……他总念叨着什么丧尸爆发,病毒已经在四处蔓延了……还强迫家里人烧水喝,不敢出门去上班……”
“后来我们给次郎找了个心理医师,他才有所好转……原本以为他不会再复发了,让他正常出门去上班……没想到……没想到居然会发生这种事……”
说到后面,死者家属泣不成声。
源玉子安慰了半晌,等死者家属平复后,挂断了电话。
她怀疑毒品并非啃脸男发疯的原因,于是向警署打电话,要来了其他‘瘾君子’的家属联系方式,一一打过去询问。
有些家属很配合,也有些家属相当抵触,源玉子挨了不少骂,但她觉得很值得,因为她从那些‘瘾君子’身上发现了一些规律。
源玉子说上头了,都顾不上吃面,摊开笔记本,上面写着密密麻麻的笔录:
“你瞧,狗狗男声称自己并没有吸毒,之所以会上街撒尿,是因为他当时觉得自己是条狗,所以才通过撒尿的方式占领地盘……”
“还有鹦鹉男,他自己在家养了几只鹦鹉,经常对着鹦鹉说话,平时根本没有什么社交,说不定他也把自己当成了鸟,才会从楼顶跳下去……”
说完,她小手指着分析结论,认真说道:“肯定是药企的问题!药企生产的精神类药物不合规!”
(本章完)
第441章 你帮我吹一吹吧
第441章 你帮我吹一吹吧
医药企业在日本是巨型寡头怪物,其产生的医疗问题直至三十年后都没办法解决,每年都会爆出各种医疗问题,最严重的就是「药物生产」这一环。
例如1955年,森永乳业在奶粉中,使用含砷的工业用磷酸钠作为添加剂,导致全国1.3万名婴幼儿中毒;
再例如1960年,制药公司明知药品可能引发神经毒性,却长期隐瞒风险,公开售卖止泻药氯碘羟喹,导致1.1万人以上失明、瘫痪甚至死亡;
还有苯丙胺类减肥药滥用、沙利度胺事件、抗生素滥用与耐药性问题……
源玉子还记得,就在去年,全日本药品平均降价45%,药企为生存降低生产成本,采用劣质原料或简化生产流程,导致本土药品基本上全都有问题。
也正因为如此,大量日本民众抵制本土药品,fda一度计划停止日本新药申请,厚生省最终道歉并设立誓言碑,勉强挽回了一点口碑。
源玉子有充分的理由怀疑,这段时间在东京出现的无序伤人事件,其源头就是药企生产的精神类药物有问题。
基本上每一位‘瘾君子’都曾看过心理医生,说不定在医生建议下服用过精神类药物……这年头医生和药企基本是绑定的,药企会向医生推销药物,甚至跟医生分成,故而一部分医生会滥用处方药。
不少患者就是遵照医嘱,超量服用镇定剂,导致处方药上瘾。
源玉子洋洋洒洒说了一大堆,伏见鹿一个字都没听进去,他一直在留意保姆,等后者走后,三两口唆完了面条,起身说道:“我去洗个澡。”
平樱子坐客厅打游戏,在《魔界塔士》里酷酷刷怪。伏见鹿经过沙发时,给了她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不情不愿地叹了口气,存档放下手柄回房间休息。
源玉子望着伏见君回房间的背影,她觉得伏见君心不在焉,跟伏见君讨论案情,伏见君一直嗯嗯啊啊敷衍。
房门关上后,她闷闷不乐地回头,趴在桌上嗦面,琢磨自己的推理到底是哪里有问题。
以前伏见君好歹会鄙视她的智商,现在伏见君都懒得开口评价了……难道是她恋爱后智商下降了吗?还是说最近没有捏脚,导致她跟伏见君的智力差距越来越明显了?
吃饱喝足后,她收拾干净碗筷,准备回房间休息。
恰好,伏见鹿洗完澡,头发湿漉漉的,他故意没穿上半身睡衣,擦着头发模仿偶像剧美男出浴,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
“来吧。”
他朝源玉子招了招手,正儿八经的说道:“继续聊案子。”
源玉子觉得有点不太对劲,伏见君不穿衣服确实很养眼,但哪有聊正事不穿衣服的?
而且,他身上的鬼爪印,好像淡了不少……
源玉子凑近了,坐在伏见鹿身旁,仔细观察伏见鹿身上的黑色印痕:“是我的错觉吗?我感觉你身上的痕迹,好像比以前淡了很多啊。”
“说明我时日无多了,”伏见鹿摇头叹息:“先前毒素还只是停留在皮肉,所以鬼爪印明显;现在毒素侵入脏腑,我晚上觉都睡不好哇……”
源玉子大惊,她信以为真,一时间又焦虑又难过,根本没有心情聊案子,只想好好陪伏见君坐一坐。
可她除了案子,又不知道跟伏见君聊什么,好像他们之间,除了查案之外,本身就没有共同的兴趣爱好,人生经历也没有什么重合。
源玉子假装观察黑爪印,偷偷瞥了伏见君一眼,后者果然满脸愁容,看上去疲惫不堪。
……要不给伏见君捏捏脚?
不好吧,伏见君刚洗完澡,估计也没有心情捏脚,如果他想体验捏脚,肯定会自己说的。
只要消耗一枚印戳,她自然能为伏见君提供捏脚服务。
不对,这都什么时候了,我怎么还斤斤计较?
源玉子撅起小嘴,面露坚决,现在没时间给她修养了,从明天开始,她就要继续去追查鵺茶的解毒之法!
趁着今晚还有时间跟伏见君相处,她想更加了解伏见君一点。
“那、那别聊案子了……”
源玉子绞尽脑汁,想了个话题:“伏见君你是在哪里出生的呀?”
伏见鹿巴不得她不聊案子,顺着话题回道:“北海道的一个小地方,你估计没听说过。”
“你说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源玉子追问道。
“在音威子府村。”伏见鹿说。
“哦!我知道!”源玉子举手,她还真听说过那地方,因为该村被认为是“北海道”名称的起源地之一,因阿伊努语“oiwake”,意为“分岔的河流”而得名。
除此之外,她知道的就不多了,据说那地方连旅客都没有多少。
伏见鹿没吭声,他打量源玉子,微微凑近了,假装在等待源玉子的下文,实则随时准备动手。
源玉子把自己知道的说了,伏见鹿趁机越凑越近,直至把她压在沙发边,她这才意识到气氛不对劲。
难、难道说,伏见君想继续昨天的事情吗……
她有些紧张,心脏又开始扑腾扑腾加速,不知道要不要拒绝;但一想到伏见君时日无多,毒素已经深入脏腑,甚至整夜都睡不好觉,她心里就软了下来,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伏见鹿明白她的意思。
两颗心贴在一起,两张嘴唇即将相触。
就在这关键时刻,玄关忽然传来急促的敲门声。源玉子受惊,连忙转头望去:“有人在敲门……”
“别管它。”
伏见鹿还想继续,可敲门声越来越急促,暧昧的气氛荡然无存。源玉子睁着眼睛,仰头望着他,那意思不言而喻,他不好直接亲下去,只能起身去开门。
又是哪个家伙坏人好事……
伏见鹿压着火气,拉开房门,却见门口站着的正是中年保姆。对方气喘吁吁,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双手合十一脸歉意的说道:“抱歉,我忘记帮忙丢垃圾了。”
“……进来吧。”
伏见鹿盯着保姆,等保姆拎着垃圾袋,离开公寓后,他多问了一句:“还有别的东西忘带了吗?”
“没有了。”保姆讪笑着说道。
“你确定?”伏见鹿上下打量她。
“确定确定……绝对没有了。”保姆挥手告辞:“抱歉打扰你们了……”
不等她把话说完,伏见鹿反手关上了大门。
这么一搅合,今晚估计又不成了。
源玉子猜测,伏见君应该会不开心,接连被打断两次,肯定很不舒服。但她不好意思再继续,只能继续刚才的话题,问道:“那、那你在老家住了多少年?有什么童年回忆嘛……”
“没有。”伏见鹿随口敷衍。
源玉子注意到,伏见君的眼睛在家里扫来扫去,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她忍不住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眼睛不舒服,转一转活动一下。”
伏见鹿怀疑九条唯在他家里安装了窃听器。
昨晚九条唯打来电话的时间点太过蹊跷,而且接连打两通电话,像是生怕他不接;今晚保姆又去而复返,就仅仅是因为忘带垃圾,把门板敲得震天响,一看就有问题。
一次还能说是巧合,但两次就明显是有问题了。
“怎么了?进灰了吗?要不我帮你吹吹?”源玉子问道。
“好。”
伏见鹿为了不露出破绽,勉为其难让源玉子帮忙吹了几下。完事后,他眨了眨眼,谎称好多了,继续聊刚才的话题,以免引起九条唯的怀疑——如果家里真有窃听器,他不想打草惊蛇。
源玉子希望能多了解伏见君一点,她继续追问伏见君小时候的事情,想要知道伏见君父母是怎样的人。
伏见鹿不太想多聊这方面的话题,他随口搪塞了两句,转移话题:“我小时候的事情,没什么可说的……别说我了,你小时候是什么样的?”
“我妈妈那里有我小时候的照片,以后可以翻出来给你看看。”
源玉子现在没那么好糊弄,缠着追问伏见鹿的过去。可后者又不能说自己不是本地人,说出来源玉子八成会怀疑他脑子坏了,故而他伸个懒腰,颇为浮夸地打了会哈欠:“困了困了……明天再聊吧。”
“啊?你不是说睡不着吗……”
源玉子侧躺在沙发上,以免屁股久坐影响恢复:“再聊会呗,我想听你说高中时候的事情。”
“我高中啊……”
伏见鹿回忆了一会,他上一世的高中实在乏善可陈,除了学习就是在学习,每天六七点起床早读,晚上十点十一点熄灯睡觉,真没什么可说的;
这一世原身的高中确实经历丰富,曾经是棒球社的社长,因长相出众有一对迷妹,高中时代属于是现充中的现充……
前者是真实的他,但却拿不出手;
后者确实值得炫耀;但却与他无关。
伏见鹿回过头,只见源玉子目光灼灼的望着他,那眼神格外诚挚。
他犹豫片刻,下意识问道:“如果我不是伏见鹿……”
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嗯?”
源玉子没等到下文,眨了眨眼睛,问道:“什么?”
“没什么。”伏见鹿转身就走。
“说嘛说嘛!”源玉子连忙跳起,拉住了伏见鹿。
难得见伏见君一副真心流露的样子,她怎么可能会放过这个机会!以前她就觉得伏见君没有敞开心扉,现在她总算抓住伏见君心防的缝隙,必定要狠狠地趁虚而入!
“如果我变成一条毛毛虫,你还会爱我吗?”伏见鹿强行续上了刚才的话。
“……”
源玉子愣了三秒,她感觉伏见君前后的语气明显不一样。
“当、当然爱呀。”
源玉子违心地哄了一句,她觉得伏见君可能是缺乏安全感,所以才会问出这么弱智的问题。
“算了。”
伏见鹿叹了口气,返回房间,顺手反锁上房门,留源玉子一个在原地发呆。
这问题难道暗藏什么玄机吗?
源玉子未能参透,她回房间苦思冥想。平樱子见状,问她在想什么,顺带八卦一下两人的进展。
源玉子把伏见鹿的问题复述了一遍:“如果我变成一条毛毛虫,你还会爱我吗?”
“不爱。”平樱子说。
源玉子有点不高兴,她趴在床上,扭头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是一条毛毛虫。”平樱子没经历过胡搅蛮缠的女人,她只会理智的回答问题。
“我是说如果,如果我变成了毛毛虫,”源玉子较真了:“而且,就算我身体变成了毛毛虫,我的灵魂还是源玉子啊!难道你看重的是我的肉体吗?”
“毛毛虫没有大脑,只有脑神经节,没办法承载人类的意识,所以如果你变成一条毛毛虫,那源玉子就不存在了,毛毛虫就只是毛毛虫而已。”
平樱子说得有理有据。
源玉子两指撑着下巴,一脸严肃,她觉得平樱子说得很有道理,但这并不是她想要听到的回答;她再转念一想,感觉直接说‘爱’也不对,毕竟谁会喜欢一条毛毛虫呢?明显是在撒谎啊!难怪伏见君会叹气……
果然,这问题大有玄机!
源玉子躺在床上,闭上眼睛,打算今晚早点睡,明早起床去上杉家碰运气,没准上杉紫苑有所好转,能问出鵺茶的解毒之法。
平樱子见她躺下,不由地松了口气,她不想被毛毛虫问题继续折磨,翻身盖上被子,准备早点睡觉。
两人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源玉子晚上做梦,真梦到自己变成了一条毛毛虫,她趴在叶子上啃啃啃,沿着树枝拱来拱去,却不料被一只蜗牛挡住了去路。
她身为毛毛虫大王,岂能容忍蜗牛挡道?必须把这只臭蜗牛顶开!
没成想,这蜗牛壳硬得像一堵墙,她顶来顶去,反倒把脑瓜子顶疼了。
源玉子向来爱钻牛角尖,在梦里也不例外,她不撞南墙不回头,干脆用尽全身力气,脑袋对准蜗牛壳猛地一撞!
——砰!
源玉子趴在床上,往前一蹬,脑瓜子狠狠地撞在了床板上,疼得她耳朵嗡嗡作响,捂着头蜷缩起身体,瞬间清醒了。
“……”
(本章完)
第442章 鸠占鹊巢
第442章 鸠占鹊巢
源玉子迷迷糊糊抬起头,只见平樱子一脸呆滞地盯着自己,她下意识问道:“怎么了?”
“你半夜用脑袋钻床板,钻了一晚上。”平樱子说。
源玉子清醒了,她没好意思说昨晚做的毛毛虫怪梦,催促平樱子赶紧起床洗漱,以免上学迟到。
今天伏见鹿不用上班,因为他在执行‘秘密任务’,名正言顺地睡懒觉。
勤劳的源玉子不打算继续休病假,为了帮助康复,她特意在西裤里多穿了一条‘多功能瑜伽裤’。据商家所说,这条裤子有塑性的效果,能矫正步态,辅助行走,导购将裤子描述成‘能走的轮椅’,简而言之就是智商税。
虚假营销的问题相当严重,任何人都会上这种当,这条裤子不是源玉子买的,她昨天卧床在家,这条裤子是九条唯买的。
源玉子收拾完毕,送平樱子上学,来回路上健步如飞,她觉得这条瑜伽裤真的很有效果,但实际上她差不多已经痊愈,完全是心理作用在作祟。
按照原定计划,她前往上杉家,探望上杉紫苑。
后者也在家中休养,说难听点就是禁足,24小时都有人监视,房间里全是摄像头,监控员全是女性,生怕一眨眼上杉紫苑又溜走了。
源玉子来探望,也只能隔着玻璃观察上杉紫苑。
“上杉小姐已经很久没有开口说话了……”
负责带路的管家感叹道:“家主请了不少医生,所有医生都说,痊愈的希望很渺茫,唉……不论如何,都感谢玉子警官找到我家小姐。”
源玉子站在房间外,墙面是一扇巨大的单向玻璃,能看墙面铺满了粉色的防撞海绵,床角包着软垫,地上堆着一堆毛绒玩具,上杉紫苑身穿束缚衣,独自坐在角落发呆。
“欸?”
她略感惊讶地回过头:“她之前没有说过话吗?”
管家摇了摇头,给出肯定的答复。源玉子越发疑惑,她声称自己曾经听过上杉紫苑说话,虽然只是简单的音节,但好歹能清晰发声。
源玉子只是随口一提,没想到管家对此事格外上心。他反复询问源玉子具体细节,确认源玉子在找到上杉紫苑时,真的听到上杉紫苑说话,便立马通知上杉家主,并联系主治医生。
“小姐说话了!小姐之前开口说话过!”
管家抱着电话听筒,激动万分,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
这还没完,家主收到通知,撂下所有事情,坐车赶了回来;主治医师进房间会诊,护士推着各种设备在一旁等候。
源玉子没想到自己随便一句话会有这么大的连锁反应,她站在一旁不知所措。
等主治医生做完检查,失望地摇了摇头之后,众人一下围拢过来,询问上杉紫苑是在什么情况下说话的。
“她……她在我家,说了一句「爸爸」,还有「疼」什么的……”
源玉子没好意思告知事情,毕竟这句话是上杉紫苑对着伏见鹿说的。
闻言,上杉夫人潸然泪下,挽着丈夫的胳膊说道:“亲爱的,你听到了吗?女儿在叫你……她又会喊爸爸了啊!”
上杉家主同样动容,他仰头别过脸,不想让外人看到自己脆弱的一面。
主治医师声称特殊环境可能会对病人造成良性刺激,有助于病人精神恢复正常,建议上杉家把女儿送到能让她开口说话的地方去住,长期以往说不定上杉紫苑能慢慢恢复正常……只要能恢复六岁孩子的认知能力,就算是奇迹了。
“这……”
上杉家主觉得这事有点难办。
如果是别的地方还好,比如说商场、公园、游乐场等等,这些地方他都能钱买下来,请人全天候陪护。
偏偏能对女儿造成良性刺激的地方,在别人家里;要是陌生人也就算了,好巧不巧又是把女儿找回来的警察家里……
难道要强行把人赶走吗?
主治医师似乎猜到了上杉家主的想法,他适时又补了一句:“最好能完美模拟对上杉小姐造成良性刺激的场景,如果让玉子警官搬走,恐怕那个房间跟普通房间就没有区别了。”
上杉家主听明白了,这是要让女儿住进别人家里。
“真能有效吗?”他对此表示怀疑。
主治医师表示这在英国是十分成熟的治疗方案,‘认知刺激疗法’和‘环境社交刺激疗法’的治疗效果极佳……如果不想上杉小姐一直保持痴呆的状态,只能积极进行任何可行的治疗。
上杉家主被说服了,他拉住源玉子的手,动之以情,先卖了一波惨:
“玉子小姐,医生说的,你都听到了吧……我就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过去我对她的期许太高,现在我只希望她能健康……为人父母,我就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源玉子略显动容,她原本是想拒绝的,家里是她跟伏见君的二人世界,住进来一个女人像什么话?
可上杉家主看上去太可怜了,一点都不像呼风唤雨的大人物,她眼里只能看到一个为女儿操劳的父亲。
上杉夫人同样在抹眼泪,她跟着帮腔说道:“拜托了,玉子警官,我们愿意付钱聘请您,只要照顾好我的女儿,我什么都愿意做……”
“不要说得玉子警官不明事理一样!”上杉家主给源玉子戴高帽,回头训斥自己的妻子:“玉子警官是个好警察,绝不会对弱势公民不管不顾的……”
说完,他转过头询问源玉子:“对吧?”
“……”
换做伏见鹿在这,肯定会讥讽上杉家主不要脸。
源玉子没法开口拒绝,她向来吃软不吃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下来。
但她没有把话说死,留了几分余地:“我是没问题的啦,但那间公寓,是我搭档租下来的,你们得问问他的意见……而且,公寓里没有空房了啊。”
上杉家主笑容满面,表示玉子警官答应下来就好。
事不宜迟,他们现在就出发,带着上杉紫苑前往巢鸭公寓,帮忙把女儿安顿下来,并约好每月探访时间,顺带给源玉子签了一张支票。
源玉子本想再缓缓,但她看到支票上的数字,数了数有几个零,更加开不了口了。
有了这笔钱,她就能买一辆车,每天开车接平樱子上下学,还可以给平樱子报夏令营、秋游、特长课什么的……
养娃真是烧钱哇!
上杉家主为了女儿操劳,她何尝不是为了樱子而操劳呢?想必伏见君一定能体谅的吧!
……
巢鸭公寓内,伏见鹿在床上睡得正香。
他昨晚又做了怪梦,有个声音一直在骚扰他,换做旁人肯定会深受困扰,但他已经习惯了天使小人和恶魔小人在耳边叨叨,所以没当回事,打算多睡一会弥补睡眠质量。
在他迷迷糊糊、将醒未醒之时,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嘈杂的脚步声。
伏见鹿翻了个身,他以为是平樱子带着小伙伴回家玩耍,没放在心上,闭着眼睛继续睡觉。
随着嘈杂声越来越大,伏见鹿听到自己房间门被推开,他这才意识到不对劲——现在是上午,平樱子还没放学呢!
伏见鹿转过头,睁开眼睛,顿时愣住了。
他床边围了一圈人。
上杉夫妇在看他的房间环境,主治医师在观察上杉紫苑,管家在后面轻轻敲门,后面跟着两个保镖左顾右盼……六七个人忙完手上的事,一齐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伏见鹿。
后者有种过年睡懒觉家里来亲戚的感觉。
“谁能解释一下……这是怎么回事?”伏见鹿以为刑讯逼供的事情露馅了。
源玉子挤进房间,把上杉夫妇的诉求说了一遍。
伏见鹿不像源玉子那么好说话,他听完来龙去脉,就回了上杉夫妇俩字:“滚蛋!”
上杉家主屏退众人,关上房门,试着谈判协商,单独跟伏见鹿谈话。
他先是搬出上杉家的身份地位,声称自己跟警视厅总监和副总监的关系都不错,让伏见鹿升职只是一句话的事情。
伏见鹿听完,躺回床上,叮嘱他们走时别忘了关门。
上杉家主只好许以重利,他又开了一张支票。伏见鹿数了一下上面的零,表示并不感兴趣,干脆翻了个身,背对着上杉家主。
后者没办法开口威胁,毕竟如果真要成交,自己女儿还要住在这里,保不齐伏见鹿会挟私报复。
他没想到伏见鹿比源玉子更加难搞,只好放下身段劝说道:“只是让小女借住一段时间而已……”
“说得轻巧,没多余的房间给她住了!”伏见鹿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呃,伏见君跟玉子小姐不是情侣吗?”上杉家主试探着问道:“情侣睡一个房间很正常吧?还是说二位感情不和,目前在分居……”
伏见鹿突然坐起身来,他摸着下巴,一脸严肃的说道:“我考虑了一下你刚才的提议,觉得确实可行……我也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身为警察,对于弱势公民,自然是能帮忙就帮忙。”
上杉家主不知道伏见鹿为什么突然改变了主意,但伏见鹿好歹是答应了下来,他心里松了口气,相当识相地兑现了诺言,把支票给留了下来。
既然一切商谈妥当,那接下来自然是要选房间了。
上杉家主看中了伏见鹿的主卧,有飘窗有阳台,还有独立卫生间,女儿住进来应该不会委屈。
伏见鹿非常不高兴,他住习惯了,不想随意搬走,对于这个房间,他已经有了感情,相当于他第二个故乡。
想让他搬走,除非加钱。
上杉家主不缺钱,又开了张支票,作为补偿费用。伏见鹿大赚特赚,一脸不情愿地搬进了源玉子的房间。
“我房间住不下三个人呀!”
源玉子很为难,她第一反应是樱子该怎么办?总不能把樱子给赶走吧?
“不知道,是你把鬼子招进家里来的,你自己想办法。”伏见鹿躺倒在源玉子床上,钻进她的粉色大被窝里,打算补个觉。
源玉子急得团团转,她原以为伏见君会拒绝的,没想到伏见君也沦陷了;等平樱子回来,发现自己没地方睡,岂不是本末倒置了吗?
怎么办?难道要让平樱子睡纸箱吗?
她探出脑袋,发现管家和保镖都已经在整理房间,把伏见鹿的私人用品搬出来,准备让上杉紫苑住进去了。
这不是鸠占鹊巢吗?
源玉子推了推床上的懒猪,说道:“你想想办法呀!樱子不是你妹妹吗?你总不能让她没地方睡吧?”
她的床确实大,但还没有大到能睡三个人的程度。
伏见鹿被超得睡不着,他一脸烦躁地坐起身,思索了片刻,觉得平樱子住在这个房间里确实碍事,便想了个法子,说道:
“回头把客厅改造一下,做个隔断,沿着玄关再围一个小房间,客厅会小一半,但是无所谓,我们家本来就没什么客人……”
“可是,医生说环境最好不要有太大变动。”源玉子说。
“那你让樱子睡纸箱吧。”伏见鹿又躺下了。
这下源玉子没屁可放了,在平樱子和上杉紫苑之间做选择,她肯定是更偏向平樱子一点。
但上杉紫苑是精神病人,搞不好会在家里发癫,她只好提前跟上杉夫妇说明此事。
上杉夫妇表示理解,毕竟源玉子和伏见鹿已经做出让步,让家里住一个精神病人,换谁都会膈应。
他们迫切希望女儿能好转,故而提议帮忙施工,上杉家就是做房地产的,室内设计同样在行。
既然能免费装隔断房,源玉子自然不会拒绝,她跟公寓管理员商量,后者同样被上杉家搞定,装修的事情当天就提上日程。
上午上杉家员工就赶出了装修方案,经过源玉子和伏见鹿同意后,下午就开始施工。
等到傍晚,平樱子回家时,新房间就已经装修好了。
这几天还需要散味,源玉子想委屈平樱子睡风间前辈家,后者拒绝了,与其出去住,还不如睡纸箱呢!
经过一天的忙碌,上杉紫苑总算在巢鸭公寓安顿下来了。
主治医师撤掉了上杉紫苑的束缚带,摘下了上杉紫苑的口枷(有段时间上杉紫苑会乱咬人),让她在伏见鹿家中自由活动。
后者像猫一样,小心翼翼地探头探脑,观察房间每个角落。上杉夫妇坐在客厅沙发上,激动地盯着自家女儿,希望她能再次开口说话。
主治医师的刺激疗法果然有效,上杉紫苑没有辜负父母的期望,她在上杉夫妇的注释下,扭头看向出门觅食的伏见鹿,随之飞奔而去,张开双臂大喊道:
“爸爸!”
(本章完)
第443章 宫崎妈妈
第443章 宫崎妈妈
上杉夫妇瞪大了眼睛。
还没等伏见鹿开口解释,主治医师主动说道:“这是典型的认知错误,但至少上杉小姐认知中,有了父亲的概念,以后有机会慢慢扭转过来……”
按道理说,既然有治愈的希望,那就是好事一件。
可上杉家主看着自己女儿管别人叫爸爸,心里非常不是滋味,看伏见鹿的眼神也变得耐人寻味。
正所谓眼不见心不烦,一切安顿好之后,确定女儿在这里生活没有问题,上杉家主就准备起身告辞。
他雇佣了保姆和保镖,分别住在隔壁和对门,不管有什么事,随时都可以上门帮忙。
众人商业客套几句,主治医师表示会定期回访,看看上杉小姐的恢复程度。
等上杉家等人走后,闹哄哄的客厅总算安静下来。
平樱子环顾四周,建材垃圾全都已经清理干净了,源玉子正在开窗通风,伏见鹿在探头观察新房间,上杉家连配套家具都准备好了。
上杉紫苑跪坐在沙发上,一脸呆傻的模样,正盯着黑屏的电视机,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
平樱子觉得气氛有点诡异,她不想面对这么复杂的人际关系,径直返回源玉子的房间,钻进纸箱自娱自乐去了。
伏见鹿口袋传呼机突然响了,他低头瞥了一眼,转身说道:“得,又耽搁我一天,现在我要出门执行任务了。”
“这么晚出门啊?”源玉子回过头:“你要去干嘛?”
她也感觉自己浪费了一天,没能追查到什么有用的信息。
“都说了,秘密任务。”
伏见鹿胡诌了一句,换衣服出门,继续跟毒贩打交道去了。
这下房间里就只剩下源玉子和上杉紫苑。
源玉子也觉得有点尴尬,她不知道怎么跟傻子交流,生怕上杉紫苑突然受刺激发狂,只能小心翼翼地问道:“你渴不?要不我给你倒杯水?”
上杉紫苑没吭声,继续盯着电视机。
源玉子累了一天,见上杉紫苑没反应,干脆瘫坐在沙发上,深深地叹了口气。
她又想起伏见鹿身上的鵺毒,觉得自己不该轻易放弃,于是转头跟上杉紫苑念叨起来:“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饮用鵺茶会导致身上出现鬼爪印,你还记得怎么解毒吗?”
上杉紫苑依旧没反应,看上去像是绝育的猫,那呆滞的表情就差吐舌头了。
“鵺~茶~”
源玉子拉长了语调,挡在上杉紫苑面前,摆出喝茶的姿势,试图勾起上杉紫苑的记忆。
“我喝~”
她端起一个空杯子,虚空吨吨吨,随后猛地扼住自己的脖子,挤出一脸痛苦的表情,现场表演道:“呃啊啊啊!中毒了……”
念完台词,源玉子啪唧一下,倒在地上,双手交迭在胸口,闭着眼睛一脸安详。
她死了。
当然,源玉子是演的。她睁开一只眼,偷偷观察上杉紫苑,后者的目光总算有了聚焦,低头好奇地打量着她。
对,没错,就是这样!
源玉子连忙爬起来,凑到上杉紫苑身边,激动地问道:“怎么样?想起来了吗!”
上杉紫苑还是没吭声。
源玉子觉得无实物表演的理解门槛太高,对于精神病人来说还是太超前了。
她连忙起身,回房间翻找出纪子妃送的鵺茶;接着,她当着上杉紫苑的面,取出茶叶,在上杉紫苑面前晃了晃:“鵺茶!懂吗?就是这玩意……”
“哦~”
上杉紫苑发出奇怪的单音节,似乎领悟到了她的意思,露出恍然的表情。
“你想起来了吗?想起来了吗!”源玉子一脸激动。
上杉紫苑又不吭声了。
源玉子只好当着她的面,冲泡了一小包鵺茶,将杯沿凑到嘴边,没敢喝下去,而是对着热茶吹气,发出咕噜咕噜的冒泡声,假装自己在喝。
表演完假喝之后,她捂住自己的脖颈,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说实话,源玉子对于自己的表演功底还是很满意的,她在高中时期还上过文化祭表演呢!
想当初,她刚跟平樱子接触的时候,还一起玩侦探和罪犯的扮演游戏……可惜,后来平樱子觉得太幼稚,不愿意跟她一起玩了。
哼,对于名侦探名警部来说,演技也是十分重要的一项技能!
源玉子躺在地上,闭着眼睛,回味自己刚才的表演,感觉非常完美,堪比经典影片猫和老鼠,跨物种都能看懂她想要表达什么意思。
等她回味完,一睁眼,却见上杉紫苑捧着那杯鵺茶,吨吨吨吨,一口气喝完了。
“哈~嗝。”
“……”
源玉子傻眼了。
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过去摁住上杉紫苑,用小手扣上杉紫苑的嗓子眼,试图给上杉紫苑催吐。
“呃啊啊啊啊啊!!”
上杉紫苑挣扎扭动,源玉子一下没压住,让她给挣脱了,翻身跳下了沙发。
源玉子连忙去追,上杉紫苑就逃,两人围着沙发秦王绕柱,二人转了十几分钟,源玉子一个飞扑,把上杉紫苑压在了地板上。
她坐在上杉紫苑的肚子上,左手捏住上杉紫苑的脸,右手强行伸进上杉紫苑的嘴里,想要硬扣嗓子眼。
折腾了半天,上杉紫苑怎么都不开口,牙关咬得死死的,反倒弄得源玉子一手口水。
“喝不得啊!鵺茶喝不得!快吐出来!”
源玉子都快急哭了,一个没注意,又让上杉紫苑挣脱,后者一溜烟跑回伏见鹿原本的房间,关上了房门。
源玉子追过去,没成想房门被反锁了,这脑残女人竟然会锁门,她连忙双手捶门,大喊道:“快开门啊!中毒是会死的——”
她刚喊完,就想起来一件事。
当初她和纪子妃等人也喝过鵺茶,事后好像也没什么事啊。
紧接着,源玉子想起来了,鵺茶对于男女的作用效果是不一样的——没准只有男性喝了鵺茶,才会变成树人;女性喝了鵺茶,会出现幻觉,剂量过多的话,甚至会发疯,就跟秋筱宫真子一样。
喝一杯的话,应该不要紧吧?
源玉子担心上杉紫苑喝了鵺茶,精神问题变得更加严重,她没办法跟上杉夫妇交代,一时间愁眉苦脸不知该如何是好。
唉,早知道就坚持无实物表演了……
源玉子方才一时情急,忘记还有备用钥匙,毕竟上杉紫苑是精神病人,为了防止突发状况,肯定要多配几把钥匙。
“我要进来了哦……”
源玉子心底有点慌,她冷静下来后,有点害怕上杉紫苑发病。
她用钥匙开门,鬼鬼祟祟探头,房间里没开灯,黑黢黢一片,隐约能看到一道人影站在墙角,似乎正在盯着她。
“上杉小姐?”源玉子试探着喊道。
不会真发病了吧?
现在抠嗓子,估计也来不及了……
源玉子正想进房间查看情况,那道人影突然发出高亢的尖叫声,像女鬼一样突脸扑了过来!
源玉子吓了一跳,心率飙升到一百八十迈,她反手关上了房门,砰的一声巨响,门后有东西撞到了门板上。
之后房间里就没动静了。
源玉子不敢再刺激上杉紫苑,她连忙打电话向宫崎栀子求助,请宫崎医生上门来会诊。
上次宫崎医生能把上杉紫苑治得服服帖帖,给源玉子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两人谈好了价格,深夜会诊得加钱,宫崎栀子习惯了病人在夜间出现突发状况,故而应诺下来,体现出高级私人诊所的职业素养。
源玉子在客厅焦虑地抖腿,等了二十来分钟,玄关总算传来敲门声。
她连忙跑去开门,来者正是宫崎栀子,后者今晚穿得很朴素,暖黄马甲加熟褐色长裙,很有上世纪的日常感。
“目前是什么情况?”宫崎栀子问道。
源玉子复述了一遍具体情况,连不小心让上杉紫苑喝鵺茶的事情都老实交代了。
宫崎栀子听完,对于鵺茶的功效格外感兴趣,请求源玉子给她一份样本,她想要拿回去化验成分。
后者自无不可,分了一小包鵺茶出来,交给宫崎栀子。
“好了,我先去看看病人。”
宫崎栀子把鵺茶妥帖地收进口袋,径直用钥匙开门,走进房间;源玉子在一旁偷看,想要旁观,被宫崎栀子制止了,有外人旁观可能会影响谈话效果。
源玉子只好回客厅等着。
她掐着表,等了十来分钟,房间里头一直安安静静。
宫崎医生真靠谱啊!
源玉子在心中感慨了一会,继续等了五分钟,宫崎栀子总算领着上杉紫苑出来了。
后者额头上顶着一个大包,眼睛红红的,看上去像是哭过。
源玉子心中油然生出一股罪恶感,都怪她没有照顾好上杉紫苑,还把那么危险的鵺茶拿出来,不小心让上杉紫苑喝了……她觉得自己该负主要责任。
要不向上杉夫妇老实交代吧?
如果能受到责罚,让她有弥补改正的机会,她心里反而会更加好受一些。
“病人有一点点应激,但问题不是很大,应该没有出现什么幻觉……”
宫崎栀子话还没说完,上杉紫苑突然抱住了她的腰,大喊道:“妈妈!”
“欸……”
宫崎栀子一脸困扰,她摸着自己的脸,半开玩笑地说道:“我看起来有那么老吗?”
源玉子连连摇头,表示宫崎医生正年轻,皮肤看着比十八岁少女更好呢!
“开个玩笑,”宫崎栀子笑着说道:“你也看得出来,患者的认知失调情况很严重,以后还是要多注意这方面的问题……”
“妈妈!”
上杉紫苑又喊道。
宫崎栀子拍了拍她的头,柔声安抚道:“乖乖待在家里,不要捣乱哦,妈妈出去有点事,很快就回来……”
上杉紫苑竟然像是听懂了她的话,有些懵懂地歪了歪头。
“好了,要是还有其他突发状况,就再联系我。”
宫崎栀子让上杉紫苑坐下,随后起身准备离开。源玉子在玄关门口付钱,她有点心疼,上杉家刚支付的酬金,转眼就只剩下了一半。
……当心理医师是真的好赚钱呀!
“啊对了,”源玉子叫住准备离开的宫崎栀子:“那个,宫崎医生,可以咨询你一个问题吗?”
“有关心理方面的问题吗?”宫崎栀子问道。
“是的。”
“我们这边咨询费是按计时算的哦,玉子小姐如果真的有需要,建议找个空闲时间,好好聊一聊……”
说着,宫崎栀子环顾左右:“在玄关门口,不太方便聊正事啊。”
“就、就一个小问题。”源玉子有一种在占别人便宜的感觉。
“啊,这样啊,是我误会了,”宫崎栀子拍了拍口袋,说道:“那就当作鵺茶的回礼好了,玉子小姐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吧。”
源玉子在心里措辞了一会,问道:“催眠能让一个人失去理智吗?”
“当然。”
宫崎栀子不知道她为什么会问这个:“不然怎么叫催眠?”
“能做到什么程度?能控制人的思想吗?能让人变成听话的傀儡吗?”源玉子接连追问道。
“这个有点太宽泛了,”宫崎栀子面露为难:“而且,玉子小姐,你现在还有病人要照顾……要不改天我们再认真探讨这个问题?”
源玉子回过神来,身子后仰,看了一眼客厅的上杉紫苑,后者正趴在茶几上发呆。她只能叹了口气,说道:“好吧……这个问题对于我来说真的很重要,明天我一定会上门拜访的。”
“嗯,别忘了带上伏见君,他的临终关怀疗程该进行下一个疗程了……如果二位有兴趣的话,还可以继续做「共梦」实验。”
宫崎栀子提醒了一句。
源玉子想起这茬,心又沉入了谷底,她只能做最坏的打算,万一伏见君身上的毒真的解不开,他们就只能靠这种手段聊以慰籍了。
“我会的。”她点头说道。
送走宫崎栀子之后,源玉子返回客厅,把所有锋利的东西收起来,生怕又一个不注意,让上杉紫苑伤到了自己。
她忙里忙外,进上杉紫苑房间收拾,打开上杉紫苑的行李箱检查,发现上杉夫妇给女儿带了不少曾经的日用品,比如说梳子、镜子、唇膏……源玉子无意间一瞥,在行李箱角落发现了一盒磁带。
形制有些眼熟,看上去不便宜。
(本章完)
第444章 肉蛋冲击
第444章 肉蛋冲击
源玉子有些好奇,她想知道磁带里录了什么,又觉得这是别人东西,她不能随便乱动。
万一上杉紫苑以前有口述日记的习惯呢?她要是偷听了,岂不是在侵犯别人隐私吗?
精神病人也有人权呢!
源玉子犹豫片刻,把磁带放了回去。
她整理好上杉紫苑的房间,累得不行,回房洗了个澡,仰面躺在床上,发了会呆,感觉床边空荡荡的。
源玉子回头一看,平樱子不在床上,她坐起身来,瞧见床边的纸箱子一晃一晃的。
“你可以上床睡呀,”源玉子拍了拍床铺:“伏见君今晚估计不回来了……”
话音刚落,源玉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从今晚后,直至上杉紫苑搬走,她跟伏见君都要睡在一张床上、住在同一个房间里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源玉子的呆毛竖了起来,抱着枕头在床上来回打滚。
平樱子从纸箱里探头,她不知道源玉子为什么会话说一半突然发癫,感觉这一幕很有观察记录的价值,于是她偷偷取出小录像机,竖在右眼旁,一脸平静地拍摄源玉子在床上施展无敌风火轮。
“别、别拍了!”
源玉子注意到了她的小动作,慌忙下床,用手挡住摄像头:“你拍我干嘛哇?!”
“留作纪念,如果你死了的话,我就不会忘记你的脸,”平樱子反问道:“你干嘛在床上打滚?”
“我、我在做瑜伽运动……”
源玉子撒了个拙劣的谎言。
平樱子并未戳穿,既然源玉子不让录制,那她也不强求,默默地缩回纸箱,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你了。”
“不会打扰的啦,快上床一起睡嘛!”源玉子喜欢抱着樱子睡觉,感觉像是抱着人形抱枕,软软的很舒服。
“还是算了,万一伏见鹿半夜回来怎么办?”平樱子问。
源玉子本想说那就让伏见君睡沙发,但她转念一想,伏见君熬夜执行秘密任务,回家连张睡觉的床都没有,实在是太过不公平了。
“好吧……”
源玉子躺回床上,心绪逐渐平静。
只是一起睡觉而已,她跟伏见君又不是没有一起睡过;再说了,平樱子也在房间里,伏见君不可能做些出格的事情。
嗯,就只是睡觉而已。
源玉子翻了个身,她回想起上次跟伏见君一起睡觉,心里莫名有点空落落的,感觉自己一个人睡,好像有点孤单。
要是现在是冬天就好了,外面天寒地冻,她和伏见君窝在被子里,就能名正言顺地搂在一起……上回她不好意思,根本不敢挨着伏见君,还是有点小遗憾的。
想着想着,困意涌上头,源玉子迷迷糊糊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源玉子和平樱子睡得正香,房间外突然传来一阵异响,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轻轻地撞击房间墙壁。
源玉子掀开被子,揉了揉眼睛,小声问道:“樱子?”
“嗯?”平樱子的声音从纸箱里飘来。
“是你在敲墙壁吗?”源玉子问道。
“不是,我还以为是你。”平樱子也被吵醒了。
源玉子心想家里就三个人,不是她和平樱子,那估计就是上杉紫苑了……如果是伏见君回来了,才不会无聊地敲墙壁,大概率会直接去洗澡睡觉,要么就是摊在沙发上喝可乐看电视。
宫崎医生叮嘱过,如果病人又出现特殊情况,随时可以联系她。虽然现在是半夜三点,源玉子觉得打扰人家睡觉不太好,但她确实拿上杉紫苑没辙,不敢随便刺激精神病人,只能拿出小手机,打字给宫崎栀子发短讯。
她原以为宫崎栀子不会回,或者要等到明天早上才会回,没成想宫崎栀子竟然秒回:
「详细说明一下」
源玉子不知道上杉紫苑在作什么妖,自然没办法详细说明。为了能给宫崎医生准确答复,她只好起床,硬着头皮去看看情况。
“摩西摩西……”
源玉子头戴西瓜帽,手持晾衣叉,蹑手蹑脚地打开了房门。
当初她手工制作了一款西瓜帽,充作角色扮演的道具;后来她觉得西瓜帽防震效果很好,而且西瓜皮丢掉太过可惜,故而保留了制作西瓜帽的习惯。
每次吃完西瓜,玉子都会生产一个西瓜帽。
眼下,源玉子心中警惕,生怕上杉紫苑从角落里窜出来袭击。她快速静步穿过客厅,那神态好似身后有鬼在追,一溜烟跑到墙边,打开了电灯开关。
客厅亮了起来,有点刺眼。
源玉子眯着眼睛,左右四顾,总算找到了上杉紫苑。
后者正保持着倒立的姿势,双手撑着地面,两腿靠着她房间的外墙,头发垂落在地,衣服下摆也跟着滑了下来。
嗯,比她大一点。
源玉子试探性问道:“你……在做什么?”
上杉紫苑没回话,两人面面相觑,她胳膊撑不住了,啪唧一下摔在地上,平躺修行了一会,再次摆好姿势,撑着墙根,双脚一登,贴墙倒立。
源玉子算是知道砰砰的轻响是从哪儿来的了。
她盯着上杉紫苑,用粉色翻盖小手机给宫崎栀子发消息,详述了眼前的情况,后者如是回复道:
「她露出肚皮是想找人一起玩,你跟她玩一会就好了,尽量不要刺激她的情绪」
跟精神病人一起玩?
源玉子抬头,再次和上杉紫苑面面相觑。
这怎么一起玩?
现在是凌晨三点,她困得要死,只想继续睡觉。
可如果放着不管,上杉紫苑在外面哐哐倒立,用自己的脚跟和身体撞墙,同样会吵得她睡不着觉。
源玉子以前养过小狗,不是阿俊,而是一只蠢犟柴犬。
那条小狗刚进家门的时候,也喜欢半夜嗷呜嗷呜叫,吸引主人出来陪他玩,要么就是挠门,想要跟主人一起睡。当初源玉子觉得又烦人又心疼,现在她又有同样的感觉。
也罢,陪她玩一会吧。
等上杉紫苑折腾累了,自然会回房间睡觉。
源玉子心有愧疚,毕竟她不小心让上杉紫苑喝了鵺茶,故而她对上杉紫苑多了几分耐心,权当是照顾智障小孩了。
“哟西哟西,乖哟乖哟~”
源玉子小心翼翼凑近,伸手用晾衣叉戳了戳上杉紫苑的腰。后者觉得痒,忍不住扭了一下,眉头皱了起来,看上去颇为不高兴。
源玉子感觉自己这样做不礼貌,连忙放下晾衣叉。
她原本想跟上杉紫苑一起玩,现在反倒惹得上杉紫苑不高兴……这不是在变相刺激精神病人吗?!
源玉子深呼吸,告诫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她必须得安抚好上杉紫苑的情绪,跟上杉紫苑达成一片,理解上杉紫苑表达意思,日后才能更好的相处,甚至有机会弄清楚鵺茶的解毒之法!
为了伏见君,也为了她日后能睡个好觉,她必须全力以赴跟上杉紫苑玩耍!
源玉子下定决心,切换成工作模式,用食指和大拇指撑着下巴,开始站在上杉紫苑的角度思考。
到底要怎么做,才能跟上杉紫苑一起玩?
突然间,源玉子灵光一闪,她想起了报纸上的一则老笑话,讲的是一个医生看见病人每天撑伞蹲在房间角落,为了理解病人的精神世界,于是医生也跟着撑伞蹲在旁边,持续了一个多之后,病人总算开口,询问医生说:“你也是一只蘑菇?”
这一则笑话引发源玉子对“理解差异”的思考,有时陪伴和共情比强行纠正更有力量。
念及至此,源玉子决定陪上杉紫苑一起倒立!
说不定等她倒立之后,上杉紫苑会主动跟她交谈;又或者等她倒立之后,就能明白上杉紫苑在想什么了!
源玉子深呼吸,双手抵住墙根,用力一蹬,身子也跟着贴墙倒立起来。
世界在她眼中天旋倒转。
上杉紫苑别过脸,惊奇地看着她;源玉子则一脸坚定,试图从中理解精神病人的想法。
“……”
两人沉默了一分钟。
上杉紫苑突然松了力道,双脚落回地面,重新站了起来。
在源玉子诧异的目光下,上杉紫苑突然伸手拽住了她的脚踝,伸手往后一拉。
“欸欸欸!!”
源玉子双手撑着地面,交替爬行,努力保持平衡。她想要抽回双脚,却不料上杉紫苑用胳膊分别夹住了她的小腿,让她不得不保持一个小推车的姿势。
“哇哈哈哈哈哈哈!!”
上杉紫苑胳膊夹着‘小推车’的‘把手’,大笑着在客厅里跑来跑去;源玉子根本顾不上训斥,双手挥出了残影,倒立着快速爬行,生怕上杉紫苑把她怼个狗吃屎。
怎么会变成这样?!!
源玉子彻底放弃了,正常人根本不可能理解精神病人的脑回路,她现在只想赶紧挣脱上杉紫苑的钳制,再继续爬下去,她迟早要力竭!
“松手!快松手!”源玉子大叫。
上杉紫苑根本不予理会,或者说她根本没听懂源玉子在说什么。
她驾驶着‘小推车’在客厅里转了几圈,感觉有点腻了,突然停了下来。
源玉子趁机呼哧呼哧喘气,就这几圈差点把她累成狗了。
还没等她缓过劲来,上杉紫苑突然调转方向,推着她冲向躺在角落看戏的阿俊。
“汪汪汪汪汪汪!!”
阿俊吓了一跳,狗爪子原地打滑,慌忙闪避;上杉紫苑见状,驱使玉子牌小推车,追了上去,非要创飞阿俊不可。
“救命!樱子救命!!”源玉子大声呼救。
她快要撑不住了,胳膊高强度倒立爬行,现在酸得就像是两根面条。再继续跑下去,她只能使用脸部刹车了。
平樱子听到呼救声,出房间查看情况。
看到这一幕,她并没有第一时间上前帮忙,而是再次取出录像机,对准了客厅里的两人一狗,一脸平静地鼓励道:“加油!玉子,我相信你可以的。”
“什么可以的?!我不行了啊!!”源玉子大声喊道。
“不经历魔鬼特训,日后怎么成为名侦探名警部?”平樱子还以为她俩在搞什么特殊体能训练。
“什么魔鬼特训?是上杉紫苑这家伙在发神经!”源玉子都要哭出来了:“快阻止她!”
闻言,平樱子把录像机放在地上,找了个绝佳的仰拍角度,如同西部牛仔迎战公牛,她气势汹汹地走了过去。
上杉紫苑感受到同类的气息,来者并非善茬,她连忙止住脚步,紧盯着平樱子,一脸严肃。
平樱子同样在她对面站定,攥着小拳头,如同在跟猛虎对视。
客厅突然安静下来,两人目光侵略如火,如同赏金猎人在荒漠对峙。
只有源玉子依旧撑着地面呼哧呼哧喘气。
啪嗒一声,源玉子头顶的西瓜帽掉了下来,就像风滚草一样,从两人中间滚过。
“喝呀!!”
上杉紫苑骤喝一声,推着源玉子向平樱子发起了冲锋!
“来!!”
平樱子回以震喝,她摆出相扑手的姿势,迎接上杉紫苑的肉蛋冲击!
转眼之间,三人即将相撞,平樱子突然侧身一步,让过源玉子,紧接着一个扫堂腿,正中上杉紫苑脚踝。
源玉子没了束缚,啪唧软倒在地。她喘着粗气,回头望去,上杉紫苑没止住惯性,又被拌了一脚,同样摔倒在地。
平樱子趁机冲过去,双手架住上杉紫苑的双腿,场面一下攻守异形,这下上杉紫苑变成了小推车。后者一脸颓然,有种女骑士败给哥布林的既视感。
“啊……呼……”
源玉子翻了个身,躺在地上,她感觉刚才心率飙升到了一百八十迈。
在她躺在地上缓劲儿的时候,平樱子驾着上杉紫苑小推车,在客厅里来回踱步,好似哥布林在炫耀她的战利品。
上杉紫苑也不反抗,垂着脑袋,闷头用手爬行。
“你们这是……在干嘛?”源玉子抬起头问道。
“这还不够明显吗?”平樱子反问:“我还以为你刚才已经理解了游戏规则。”
“……什么?”
源玉子不明所以。
“谁被抓住了双腿,谁就要当狗,”平樱子一脸平淡的说道:“我现在在遛狗,不要打搅我。”
“……”
源玉子呆毛都要变成问号了:“你刚才不是还以为我在搞什么特训吗?这游戏规则是你自己瞎说的吧?”
“这种事看她表情就知道了啊,果然普通人还是没有办法理解,”平樱子‘啧啧啧’摇头,低头对上杉紫苑说道:“来,叫一声。”
“汪汪汪汪!”上杉紫苑十分配合地大喊。
“……”
(本章完)
第445章 乌鸦嘴
第445章 乌鸦嘴
伏见鹿于翌日清晨返回家中,匆匆洗了个澡,倒头就呼呼大睡。
毒贩们昼伏夜出,他只能在晚上跟对方打交道,忙了一整个通宵,回来时源玉子都已经出门送樱子去上学了。
上杉紫苑折腾了一晚上,精神病人也是需要休息的,故而她白天同样在睡大觉。
如此平静的日常持续了几周,伏见鹿和源玉子昼夜颠倒,两人根本没机会同床共枕。
前者晚上出门跟毒贩打交道,后者白天出门查案研究瘾君子由来和鵺茶,各有收获。
伏见鹿手上的毒贩名单越来越长,存款逐渐见底,他总算摸到了几条大鱼,没一个好相与的:有制药公司的财阀、厚生省的高官、参政会的议员……做的还是跨国的合法买卖,毕竟这些化学品摆在货架上是药品,绕开处方与管制就成了毒品。
源玉子也查出了一些端倪,实验室药物报告好像经过篡改,与第三方机构检测结果不符,那些‘瘾君子’并未服用违规的精神类药物,成立搜查课的刑事部长似乎对此心知肚明,一直在回避她的追问。
与此同时,渡边俊‘查获’的毒品越来越多。
他一举成为搜查课的「明星刑警」,刑事新闻天天在报道渡边刑警又查获了多少多少公斤的毒品。东山孝见了他,不再冷着个脸,更没有追究他报告敷衍了事,天天拍着他的胳膊说:‘我果然没有看错人’……
除此之外,搜查课竟然还有一名刑警,查获的毒品比渡边俊更多。每回刑事新闻报道,他占头条,渡边俊占版尾。
是夜,居酒屋内,两人忙里偷闲,聚在一起喝点小酒。渡边俊捧着报纸,跟一旁的伏见君抱怨道:
“我不明白,咱们都钱了,怎么还比不过别人?”
“什么咱们,是我钱了,跟你有什么关系?”伏见鹿低头点烟,他最近压力有点大,烟瘾又复发了。
渡边俊没问钱是怎么来的,他很不高兴,撇了撇嘴,用烟头把报纸上的人脸烫了个洞:“指定是投机取巧!”
伏见鹿要了一扎啤酒,最近他手头不宽裕,平时钱不能再大手大脚,所以这顿要aa。
“收敛一下嫉妒的嘴脸,太难看了,”他吐槽了一句,端着啤酒豪饮一口,随后说道:“不过你说对了,这里头还真有猫腻。”
“什么猫腻?”渡边俊竖起了耳朵。
“不告诉你。”伏见鹿很清楚渡边俊的为人,要是跟他说一件事,那就等于全世界都知道了。
渡边俊纠缠半晌,伏见鹿怎么都不肯说,他只好放弃,随手把报纸翻了一页,看看最近东京还有什么其它新闻。
嗯,菅野洋子要开交响音乐会、丰田发布了第六代汽车、苏联政局又有变动、隔壁东大还在售卖盗版录像带和游戏光碟……
渡边俊统统不感兴趣,他快速往后翻,总算翻到了他最爱看的每日笑话和闲叙投稿。
“哈哈,你看这个……”
渡边俊指着报纸上老掉牙的笑话,凑到伏见鹿身边分享,后者都懒得露出敷衍的笑容,随口应付道:“我已经看过了。”
渡边俊不爽,有种被辜负的感觉。
他只好自个继续往下看,在访谈新闻找到了一篇有意思报道。
撰稿记者声称最近东京发生多起无差别袭击案件,东京警视厅对外声称是瘾君子所为,但记者经过走访后发现,那些所谓的‘瘾君子’并没有吸毒史,故而怀疑警视厅隐瞒了其它真相。
「据知情人士爆料,袭击者均丧失理智,有怪异行为,甚至具有攻击性,曾有一名袭击者发狂撕咬巡警,被当场击毙。笔者采访了当事人,对方声称袭击者就如同电影里的丧尸,完全没有恐惧和痛觉……」
「综上所述,笔者猜测,东京出现了一起新型传染病,会影响人的神经中枢……」
「此外,东京郊外新建了一所生化实验室,其安全资质有待商榷……」
……
渡边俊从头到尾看完了,感觉这篇报道在胡说八道,纯粹是捕风捉影。但他又觉得好像有点道理,串联起来看的话,真像那么回事。
他本想跟伏见君聊聊这件事,又觉得伏见君不会感兴趣,于是抖了抖报纸,继续往下看。
最后一个「闲叙投稿」的栏目,是收录读者投稿的每日趣事、寻租信息、寻人启事……相当于一个小小的广告位,有需要的读者可以钱刊登。
渡边俊扫了一眼,没什么有价值的东西,不过最边角的一段投稿内容吸引了他的目光:
「匿名:访谈新闻的本多悠人在胡扯,他马上就要变成一只乌鸦了」
“哈哈!”
渡边俊觉得很搞笑,他估计投稿的读者被那名记者骚扰过,所以才会有这么大的怨气,不惜钱上报揭短。
嗯,还好他没有跟伏见鹿谈论那篇报道,否则伏见鹿那家伙又要用‘你是白痴吗’的眼神看他了。
两人继续喝酒,聊了一些工作上的事情,顺带谈论森木雅岚和风间拓斋的近况。
这两人有了共同的兴趣爱好,经常一起去海边钓鱼,渡边俊原以为两人在偷偷约会,跟过去查看情况,却发现他们眼里完全没有对异性的渴望,只有对鱼儿上钩的喜悦之情。
酒过三巡,伏见鹿觉得时间差不多了,结账回家休息。渡边俊顺路,一起前往巢鸭公寓,在电梯里分开。
对于伏见鹿来说,今天只是寻常的一天。
他一如既往地走进源玉子房间,跟源玉子道了声早,十分自然的进浴室洗澡。
完事之后,伏见鹿也不避人,裹着浴巾出浴室,打着哈欠上床睡觉。
“桥多麻袋!!”
源玉子突然伸手,一把掀开了他的被子。
伏见鹿一愣,不知道源玉子抽什么风。还好他穿了底裤,不然就尴尬了。
“你身上的鬼爪印怎么变深了?”源玉子爬上床,仔细观察伏见鹿的身体。
伏见鹿低头一瞧,还真变深了不少。
先前他觉得晒太阳实在太热,再加上他还不想那么快‘痊愈’,故而打算分批次一点一点慢慢根除;
没成想这段时间太忙,天天昼伏夜出,导致鵺毒复发,身上的鬼爪印又加深了。
“可能是最近好转了。”
伏见鹿扯回被子,重新盖上,随口胡诌道:“没准是我体质好,有了一点抗药性。”
“真的吗?”源玉子一脸惊喜,眼睛充满了希望:“也有可能是因为你最近经常出门,天天运动,增加了身体的免疫力……”
“不不不,”伏见鹿躺在床上摇头:“没这个可能。”
“怎么没有?你平时吃的喝的不就那些吗?除了运动之外,你跟平时也没两样啊!”源玉子越说越觉得很有可能,运动有助于解毒,以后一定要让伏见君多运动。
伏见鹿见势不妙,咳嗽两声,露出疲惫的神情,说道:“不知道为什么,最近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了……”
“啊?”源玉子一愣,心情就像过山车。
“而且,我前段时间去做了个体检,内脏里的毒素并没有变少,医生说我的状态更加严重了,可能是毒素从内脏往外渗透……”
伏见鹿一脸‘我要死了’的表情。
源玉子的心再次沉入谷底,她想起宫崎栀子的叮嘱,前段时间伏见君忙于‘秘密任务’,以至于她没时间带伏见君去做心理咨询。
现在是时候该提上日程了,再不抓紧时间,伏见君哪天暴毙了都不稀奇。
源玉子看了一眼表,现在是上午十点钟,伏见君通常睡八个小时,醒的时候大概是下午六点;偶尔伏见君会赖床,睡十个小时,那大概就是下午八点。
“那个,你今天下午六点到八点有空吗?”她问道。
“什么事?”伏见鹿有没有空取决于源玉子打算让他干什么。
“之前不是预约了宫崎医生的临、临终关怀吗?钱都已经付了,不去实在太浪费了……”源玉子语气委婉,尽量不让伏见君感到压力。
“啊~”
伏见鹿一脸了然,他想起了未完成的共梦实验,点了点头,说道:“刚好我有空,等我睡醒咱们就出发。”
说完,他翻了个身,盖上了粉色被子。
这张床很软,还有点香,让他这几天睡得很踏实。
见状,源玉子不好打扰他休息,放轻手脚关上房门,出门工作去了。
……
在伏见鹿睡大觉的时候,渡边俊刚洗完澡。
他有拖延症,回家后摊在沙发上看了一会电视,等到身上发臭、汗液干了,皮肤和头皮传来瘙痒感,他才起身去收拾自己。
完事之后,渡边俊觉得无聊,发传呼给酒友,问酒友们要不要出去玩。
他不需要熬夜班,之所以上午洗澡,纯粹是因为三天没洗澡,今早有点受不了了而已。
今天渡边俊不用工作,他借着出外勤的由头,打算摸鱼休息一天。
等他洗完澡,酒友回消息了,有些在忙工作,有些正闲着。他跟那些闲着的酒友约好地方,换了身衣服出门。
渡边俊从上午喝到了傍晚七点多,期间去看了场棒球赛,还在录像厅观摩了几盘动作影片,等到他告别酒友,摇摇晃晃准备回家时,传呼机突然响了。
搜查课接到报案,又有瘾君子发癫,在河边叼石头,让出外勤的警员去抓人做笔录。
渡边俊本不想搭理,没成想今天出外勤的警员就只有他一个,其他搜查课警员都在忙着缉毒。
得,摸鱼时间结束。
渡边俊叹了口气,吃了一粒醒酒药,开警车前往报案地点。路上偶遇交警同僚,他没敢停车打招呼,只顾着闷头开车。
二十来分钟后,他赶到报案地点。现在警署人手不够,所以只有一名巡警跟着赶到现场,辅助办案。
报案人是路过河边的买菜大妈,她看见桥墩底下有人鬼鬼祟祟地用嘴巴叼石头,想起这段时间新闻上经常通报的瘾君子伤人事件,就赶紧找了个电话亭报警。
渡边俊和巡警六郎来确认情况,他们关掉警笛,把警车停在路边,沿着河滩碎石四处查看,找到了买菜大妈听到的桥墩。
“好像没有人啊……”
渡边俊四处张望,他想敷衍了事,假装没有看到嫌疑人。
“在哪!我看到了!”
巡警六郎很积极,他还没转正,自然想要多表现多立功。
渡边俊暗骂一声倒霉,他转头望去,只见一名穿着棕色灯芯绒外套的男人桥墩旁,大半身子藏在阴影里,身体慢慢地蠕动着,不知道在干什么。
看上去确实很可疑,难怪路过的大妈会报警。
渡边俊使了个眼神,巡警六郎心领神会,他当即挤出笑容,扮起了红脸,凑上前跟男人打招呼:“这位先生!这位先生,这么晚了,请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他刚一靠近,男人猛地回过头,像是受到了极大的惊吓。
渡边俊看清了男人的脸,对方戴着眼镜,胸口还有名牌,看上去像是个文员。还不等他开口唱白脸,文员男就跳了起来,张开双臂,模仿鸟的翅膀,边跑边舞动着胳膊,发出‘嘎嘎嘎’的叫声。
“……”
“……”
渡边俊和巡警六郎面面相觑,前者耸了耸肩,说道:“瘾君子就是这样的。”
“原来如此,前辈经验果然丰富,这种情况一般该怎么处理?”巡警六郎虚心请教道。
“拷上,带走,做尿检。”
渡边俊熟门熟路,他从兜里摸出手铐,走上前去;巡警六郎连忙跟上,准备来帮忙。
文员男见两人气势汹汹,‘嘎嘎’叫得更欢了,他俯身把双臂往背后伸直,模仿鸟类俯冲的姿势,往河滩上逃窜。若是伏见鹿看到了,还以为他在模仿火影跑。
渡边俊和巡警六郎连忙去追,文员男仓皇逃窜。三人沿着河滩狂奔,一路跑上了小路。警察大喊站住,文员男回以嘎嘎嘎的叫喊。
他追他逃,他插翅难飞,最终渡边俊和巡警六郎一前一后把文员男堵在了桥上。
(本章完)
第446章 新线索
第446章 新线索
“呼……呼……看、看你往哪跑!”
渡边俊撑着膝盖,吭哧吭哧喘气,他刚喝完酒,突然剧烈运动,身体一时间有点吃不消。
巡警六郎倒还好,他捏着手铐,慢慢靠近文员男:“这位先生,还请配合我们调查……”
话音未落,却见文员男突然转身,翻过了栏杆,站在桥边‘嘎嘎’大叫。
巡警六郎吓了一跳,连忙劝阻道:“先生您别激动——”
渡边俊反应更快,他没有废话,第一时间扑了过去;文员男同样没有废话,他转过身,张开双臂,纵身一跃!
哐当!
渡边俊拽住了灯芯绒外套的下摆,文员男身体划过一道弧线,狠狠地撞在了桥壁上,悬在半空不断挣扎。
“快帮忙!”渡边俊吼道。
巡警六郎这才回过神来,连忙把手伸出栏杆,拽住了文员男的肩膀。
两人一起发力,准备把这家伙拽上来,不料文员男突然张嘴,狠狠地咬在了巡警六郎的手上。
后者吃痛,手一松,文员男身子顿时往下一沉,只听刺啦一声,灯芯绒外套撕裂开来,渡边俊徒劳地抓着半截外套,眼睁睁地看着文员男摔了下去。
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文员男笔直地下坠,他在半空中挥舞胳膊,试图向上飞翔。
但奇迹并没有发生,他摔在了河滩碎石上,血液不规则地喷溅出来。
巡警六郎傻眼了,他靠在栏杆边,盯着碎石滩上的尸体,一言不发。
渡边俊倒是看得很淡,他只是叹了口气,从衣兜内衬取出扁平的铝制酒壶,拧开瓶盖抿了一口烈酒,说道:“打电话叫救护车吧。”
“啊?啊!对,可能还有救……”
巡警六郎哆哆嗦嗦地打电话,随后慌忙跑下去,检查文员男的伤势,看看能不能把人给抢救回来。
渡边俊跟在后头,不紧不慢,他看得分明,那家伙脑袋都摔瘪了,神仙都救不回来。
他已经尽力了,做了该做的事情,自己找死谁能拦得住?
但巡警六郎不这么想,他觉得是自己害死了嫌疑人,要不是他惊动了嫌疑人,后者也不会跑上大桥;要不是他关键时刻松了手,嫌疑人也不会摔死……他看着惨烈的尸体,内心非常自责。
渡边俊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了一句:“别想太多,不是你的错。”
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反倒让后辈破防了。巡警六郎呜呜哭了起来,不停地用手背抹眼泪:“对不起……前辈……”
“好了好了,男子汉大丈夫,哭什么哭?”
渡边俊训斥了一句,巡警六郎哭得更大声了,他听着心烦,只好扭头检查尸体。
赶紧完事,早点收工。
渡边俊戴上白手套,取出便携照相机,咔咔拍了两张。在桥墩边,还有一个透明玻璃瓶,里面装着半瓶水,以及一堆碎石头。
渡边俊透过镜头,注意到了文员男胸口的名牌。
“咦?”
渡边俊挪开照相机,蹲下身子,看向文员男胸口,名牌上印着他的名字:
「本多悠人」
渡边俊觉得这个名字好像在哪看过,但他一时半会想不起来。以他的记忆力,回忆一个报纸上看过的名字,确实有些为难他。
渡边俊心很大,既然想不起来,他就不去想了。
两人等待了十几分钟,救护车率先赶到,医生检查了一下,象征性用电击器抢救,折腾了半天没动静,干脆就包进裹尸袋里抬走。
渡边俊都懒得清理现场,要不了多久,河水涨潮,自然会把碎石滩上的血迹冲刷殆尽。
他坐后辈的警车,返回警署,写了案件报告,让巡警六郎通知家属。后者在回来的路上,逐渐把情绪平复下来,一想到要通知家属死讯,他心里就难受得紧。
新闻记者闻着味儿来了,堵在警局门口询问是不是又发生了瘾君子袭击案。巡警六郎疲惫地应付记者,声称尸检报告还没出来,让他们不要妄自揣测。
不料记者更加兴奋了,大声反问道:“既然你提到尸检报告,是否意味着这次案件出现了伤亡?”
“无可奉告!无可奉告!”
巡警六郎只能徒劳地大喊。
渡边俊在警署里看到这一幕,脑海里勾起了回忆,猛地一拍脑袋,这才想起自己在哪看到‘本多悠人’这个名字。
就在今天早上,他在居酒屋跟伏见鹿闲聊时,报纸上有个叫本多悠人的记者写了一篇报道,还有个读者在闲叙投稿板块说本多悠人在胡说八道……
那名读者还说……还说什么来着?
渡边俊隐约感觉这件事很重要,于是他出警署又买了一份报纸。新闻记者围拢过来,想要从渡边俊嘴里问新闻,他拽着为首记者的领口,用弹舌吼道:“都说了无可奉告!混账东西你是在瞧不起我吗?!知不知道你们这是在妨碍公务!!啊?说话!!”
警署大门前顿时鸦雀无声。
新闻记者们个个都像鹌鹑一样,缩着头不吭声了。
渡边俊冷哼一声,把记者往地上一推,冷着脸回警署了。巡警六郎连忙跟上,一脸崇拜,小声说道:“前辈你刚才太帅了……”
“是吗?”
渡边俊有点小得意,用大拇指指着自己鼻子,声称六郎只要跟着他混,日后必定能成为顶天立地的男子汉。
巡警六郎听了连连点头,随后询问前辈这时候买报纸干嘛?
“哦对,差点忘了……”
渡边俊低头摊开报纸,快速翻到最后几页,总算找到了本多悠人的报道,以及闲叙投稿的内容:
「匿名:访谈新闻的本多悠人在胡扯,他马上就要变成一只乌鸦了」
“……”
渡边俊挠了挠头,没看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巡警六郎则一脸震惊:“这、这……前辈,你实在太厉害了!!”
渡边俊心说什么?怎么就厉害了?
虽然他不明所以,但还是点头应承下了吹捧。
巡警六郎捧着报纸,认真推测,他觉得这个匿名投稿者就是导致死者发狂的罪魁祸首。
他们赶到现场时,本多悠人表现出来的行为,明显是在刻意模仿鸟类。
而且,巡警六郎还记得,现场留有一个玻璃瓶,里面有半瓶水和一堆石子。联系报案大妈的目击证词,本多悠人应该是模仿乌鸦喝水的童话故事,把石头叼进水瓶里,让水溢出来,从而喝到瓶子里的水。
“可他都在河边了,为什么不直接喝河水?”渡边俊挠头。
巡警六郎一愣,下意识想问这事重要吗?
但紧接着,他觉得前辈这么问,肯定另有深意。
巡警六郎转念一想,一脸严肃的说道:“原来如此,我明白了,前辈是想说,死者当时已经处于认知失调的状态……如果是毒品导致的认知失调,当事人的行为应该是完全随机的,那匿名投稿者又怎能预判死者会模仿乌鸦呢?”
他拍了拍报纸,下定论道:“由此可见,这种失控伤人案件的当事人,并不是瘾君子!”
说完,六郎都震惊了,他瞪大了眼睛,看向渡边俊:“死阔以!斯巴拉西!前辈是怎么注意到的?”
“……”
渡边俊完全没听懂,但他不好意思跟后辈说自己没听懂,只能沉着脸故弄玄虚说:“就……今早喝酒时,就注意到了。”
“原来前辈不是普通地在酗酒吗?”巡警六郎更吃惊了。
“当然不是,”渡边俊越说越起劲,试图让自己显得很聪明:“每个人办案都有自己的习惯,我就习惯在办案的时候喝酒……酒精有些成分能帮助大脑思考,具体是哪些成分我就不多说了。”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明星刑警!”
巡警六郎全名叫阿部六郎,他刚毕业没多久,对警察事业同样是一腔热忱;再加上他对本多悠人的死怀有愧疚,故而迫不及待地想要立案调查。
他跟直属上司陈述推论,却遭到了反驳,上司认为证据不充足,没必要立案;他只好向渡边俊求助,让渡边俊向搜查课公布最新线索,后者依言照做,同样被东山孝反驳,认为渡边俊最近对缉毒工作有所懈怠。
如果失控行为并非吸毒导致的,那警视厅的搜查课这段时间都在干什么?
这不是在打整个警视厅的脸吗?
再说了,缉毒人人有功劳,查获毒品可是实打实的政绩;侦破杀人案或者投毒案,只会有一名办案刑警受到嘉奖,人人沾光和吃独食还是有很大的区别的。
渡边俊原话复述,阿部六郎听完,十分气馁,不得不妥协。
他趴在办公桌边,又开始哭哭啼啼,边哭边写结案报告,看上去像是被社会狠狠地毒打一番。
渡边俊看着于心不忍,他也是这么过来的,前辈照顾后辈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于是他拍了拍阿部六郎的肩膀,说道:“听说过巢鸭警署的月姬吗?”
“听……听说过,”阿部六郎边说边擦眼泪:“她跟前辈是同事……我记得她……”
渡边俊语重心长的说道:“她当初跟你一样,也是个小巡警,巡逻时发现凶杀案,想要立案调查,同样遭到了上司拒绝……但她并没有气馁,也没有放弃,而是扛着压力独自调查,最终拿出了让所有人认可的成果。”
阿部六郎抬起头,心中有所触动。
他原以为那个外号月姬的女刑警是凭借妈妈的地位升上去的,平时办案靠的是搭档日守刑警,其本人就是瓶罢了……但现在看来,自己大错特错,明显带有偏见。
月姬的经历引起了他的共鸣,他眼下遭遇同样的状况,不应该就这么轻言放弃!
阿部六郎振作起来,擦了擦眼泪,认真说道:“前辈,我明白你的意思了!”
“很好!”渡边俊一脸欣慰。
“那我们什么时候开始调查?”阿部六郎追问道:“我下班后有时间,前辈说去哪我就去哪!”
“呃?”
渡边俊本想推脱,打算今晚早点回家睡觉。
看着阿部六郎信任的目光,他实在说不出口,现在他能体会到老大有多累了,下属不省心,当前辈的也跟着心累哇!
但话又说回来了,真让渡边俊去调查案件,他同样抓瞎,动脑的事情他根本不擅长。当初风间拓斋还试着培养他的分析能力,久而久之发现他根本不是那块料,后来就干脆放弃了。
“是这样的,我很想陪你一起去调查,但缉毒搜查课的事情,我实在抽不开身……”
渡边俊说着,见后辈失望地低下了头,他话锋一转,说道:“不过你可以去找月姬和日守帮忙,他俩最近很闲,你就说是渡边前辈介绍的,他们肯定会答应。”
“真的吗?!”
阿部六郎一脸激动,伏见前辈是他的偶像,单靠一人解决天罚魁首,他听着就格外向往。现在有跟偶像一起共事的机会,他自然万分期待。
渡边俊本想打包票,但他又觉得,以伏见鹿的性格,很有可能会不给他面子,所以他决定留一手,说道:“当然是真的,不过你得先把自己的推论跟源玉子说,再邀请他们一起调查案件。”
以他对源玉子的了解,绝对会被案件线索吸引。
搞定了源玉子,自然就能搞定伏见鹿。
阿部六郎并不清楚其中门道,他只觉得渡边前辈的形象拔高了无数倍,没想到平日里游手好闲的渡边前辈有这么广的人脉。
“万分感谢!我一定会努力的!”
阿部六郎鞠了一躬。
渡边俊松了口气,谎称缉毒搜查课有事,匆匆离开了警署。
阿部六郎望着他离开的背影,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渡边前辈这样可靠的刑警。
他伏案匆匆写完了案件报告,陈述了其中的疑点,递交之后打卡下班,按照电话黄页,先后拨打了源玉子和伏见鹿电话号码。
他迫不及待想要分享「失控者是人为造成」的推论,可电话响了半天,迟迟无人接听。
“难道他们在忙吗……”
阿部六郎有些失望。
他猜得没错,伏见鹿和源玉子确实在忙。
他们躺在私人诊所的会诊室内,宫崎栀子坐在两人中间,她的呢喃逐渐和往日梦境中的低语重合。
“睡吧……睡吧。”
(本章完)
第447章 噩梦
第447章 噩梦
在阿部六郎焦心等待时,玉子前辈和伏见前辈正在呼呼大睡。
他们的意识随着呢喃声一点一点沉入黑暗,平静而不自知地往自己内心深处走去。
不知过了多久,伏见鹿看到一扇门,他知道自己在哪,不知道自己是谁,只是凭借本能,上前推开了那扇门。
吱呀……
吱呀……吱呀……
伏见鹿赤脚踩在木地板上,阁楼地板的潮气从脚趾缝渗透上来。他回过头,来时的那扇门不见了,逼仄狭小的阁楼一览无余。
在靠窗的木墙上,有一面落地镜。
伏见鹿站在那面镜子前,发现自己还没镜子高,大概只有一米二左右,脸圆润了不少,死鱼眼更重了,身上穿着常见的童装牛仔裤和蓝色短袖,看上去像是七八岁的小男孩。
啊,想起来了,他曾经住在这里来着。
伏见鹿原以为自己不在乎了,可心里还是莫名升起一股缅怀的情绪。
他揉了揉眼睛,没意识到自己在梦里,更没有深思自己怎么会回到过去,只是不断环顾着四周熟悉的事物……贴在墙上的奖状、塞满书本的架子、不合身高的红木大书桌,还有贴着泡泡贴纸的台灯。
伏见鹿觉得有些饿了,他娴熟地拉开地板门,顺着伸缩楼梯下楼,落地后再次左右四顾。
他身处于独栋别墅的顶层走廊,往前走就是中空的旋转楼梯,往后走尽头是电梯门,中间是落地窗大平层,地上铺着考究的毛毯,往外眺望能看到江景。
伏见鹿探头望了一眼,大平层里头装潢精致简洁,每一块无缝瓷砖都透露着金钱的气息。
他没瞧见小冰箱,估计是被保姆取走了。
伏见鹿只好沿着旋转楼梯下楼,他记得不能坐电梯,以免耽误父母通勤。哪怕只是耽搁了一秒钟,他们都会大发雷霆。
他走啊走,在印象中,这条旋转楼梯没有尽头。
可实际走下去,用时也不到五分钟。伏见鹿扶着楼梯扶手,站在一楼的大堂,他能听到会客室传来谈话声,下意识顿住了脚步。
厨房在会客室后面。
伏见鹿本打算原路返回,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低声怂恿道:“想吃就去吃吧……不要害怕……没什么可怕的……”
他踌躇半晌,迈出了脚步,小心翼翼地穿过客厅,试图不惊动会客室内的人。
这栋别墅设计之初,对于空间的利用非常铺张浪费,各个房间基本不做隔断,而是用各种家具来区分功能区域。所以,伏见鹿走的这条‘走廊’,左右并没有墙壁。
他左边是一面屏风,右边则是古董展示架。
尽管伏见鹿已经放轻了脚步,依旧惊动了会客厅内的人。有人低声询问,展示架后面的小孩是谁;坐在沙发上的中年女人回头,只是瞥了一眼,又收回了目光,低声说是保姆的孩子。
伏见鹿感觉脸皮发烫,慌忙加快了脚步。
他走进厨房,保姆正在忙活,准备给女主人和客人上茶和甜点。
伏见鹿站在门口,一直没吭声,他看着甜点被端走,随后打开了冰箱,搜罗了一番,没找到速食品,只能自己动手煮了一碗挂面。
他在厨房吃完,把碗放在厨台上,不敢原路返回,便绕路到书房,找了本书打发时间。
大概十来分钟后,会客厅安静下来,女主人送客人离开,随后返回家中,大喊着伏见鹿曾经的名字。
“周浩!周浩你人呢?!”
伏见鹿突然感觉这个名字有些陌生,他感觉自己似乎很久没有被人叫周浩了。
女主人喊了几句,没得到回应,只好动身寻找,在书房找到了伏见鹿,质问道:“说了多少遍,接待客人时,不准出来乱晃!你让我怎么跟客人解释?你户口都还没落上呢!”
伏见鹿还是没吭声。
他小时候不理解dy是什么意思,也不明白母亲为什么想让他搬走,父亲却始终要把他留下……家里人碰面时,总是有无休止的争吵,他不想吵架,所以不说话,等母亲发泄完,自然会安静下来。
但他没想到,母亲今日情绪格外激动,她不停地训斥、不停地质问,逼迫伏见鹿说话;伏见鹿只好开口解释,她又反问伏见鹿什么要顶嘴。
伏见鹿感觉有点喘不过气来。
母亲似乎很恨他,但又很同情他。在愤怒时,母亲会用极尽刻薄的语言侮辱他,说他是野种,是寄生虫,巴不得他赶紧出门被车撞死;可平静下来后,母亲又会诚恳地道歉,说那些都是气话,给他很多很多的钱……如果他收了那些钱,母亲又会不高兴。
眼下,伏见鹿不知道被骂了多久,大概十几分钟,又或者是几个小时,他记不清了,脑袋里在想别的事情——他只能去想别的事情,不让那些话进入自己心里。
接着,父亲回来了,他听到骂声,让伏见鹿回房间,跟母亲吵了起来。
伏见鹿走时,吵架声从身后追了上来,母亲不断重复说自己有多难堪,父亲不断逼迫母亲辞掉工作,就连保姆都绕道走,偌大的豪宅好似熔炉。
不过至少他吃饱喝足了。
伏见鹿顺着伸缩楼梯爬上阁楼,回到自己房间,躺在了床上。
按道理说,他不应该难过。父母说得没错,他这个年纪,不愁吃不愁穿,想要什么就有什么,住在高档区的豪宅内,读的是国际学校,普通人羡慕都来不及,他有什么资格难过呢?
可他就是不高兴,总觉得这些东西都与他无关。
伏见鹿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了很久。
别人在二十二岁大学毕业时,才会真正开始思考自己到底想要什么,甚至绝大部分人在工作三五年后依旧迷茫;但他不一样,他启蒙得很早,在十四岁时,他就明白自己不需要为钱而奔波,不需要为了生存而操劳。因为他身上流着父亲的血,所以这个社会始终有他的一席之地。
那自己是为了什么而活呢?
就这么一个问题,伏见鹿想了十年。
伏见鹿从七岁开始思考,一直到十七岁,他经历了户口落户、父母离婚、备战高考……他的前半段人生说起来有些乏善可陈,那些伤疤写成小段子放在抖音或许会很火,但他只觉得枯燥无味。
这十年就是他的噩梦。
伏见鹿感受不到时间流逝,他躺在床上,睁开眼睛,站在镜子面前,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点一点的长大,重复着一天又一天的日常,四周的景物不断变换,他搬了几次家,只有床头的镜子始终没变。
直至十七岁的某一天早晨,伏见鹿睁开双眼,他有种预感,今天是不同寻常的一天,好像会发生什么大事,彻底改变他的人生轨迹,而且是往好的方向发展。
他早早起床,洗漱过后,照例站在镜子面前,心中莫名有一种西西弗斯终于将石头推到山顶的解脱感。
可预感并没有应验,伏见鹿枯站了几分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逐渐缩小,四周景物快速倒放,身上的衣服不断变换,最后定格在了童装牛仔裤和蓝色短袖。
他又回到了七岁那年,肚子咕噜作响,脚底的木板冒着潮湿的气息。
这就是一个噩梦。
不断循环的噩梦。
伏见鹿眨了眨眼,这一次他没有犹豫,径直走下楼,会客厅依旧有议论声,客人和上一次一样,询问女主人那个小孩是谁。伏见鹿充耳未闻,他走进厨房,让保姆给自己做吃的。
“可叶小姐要茶点接待客人……”
保姆有些犹疑,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她现在实在抽不开身。
“先做我的。”伏见鹿说。
保姆思索片刻,觉得发工资的人是女主人,还是要以女主人优先,决定让小伏见鹿先等等。
不料伏见鹿一把抄起餐刀,悬在刚出炉的糕点上,威胁道:“你要不给我做,我就只能吃她的了。”
“好、好吧……”
保姆只好给伏见鹿做了一碗拌面,耽误了一会功夫,被女主人瞪了一眼。回厨房后,伏见鹿已经吃饱喝足,一抹嘴就准备出门去玩。
不知为何,这一次母亲提前会客结束,把伏见鹿拦在了走廊中央,再次质问他为什么要乱跑。
“哪吒能割肉还父、剔骨还母,我都已经死了,真不欠你什么。”伏见鹿说了句没头没脑的话。
母亲不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但她能听得出语气不敬,心中怒火越烧越旺。
“你存心想气死我是吧?你、你……”
不等她说完,伏见鹿的耐心就已经耗尽。
他闭上眼睛,遮蔽在脑海里的雾气逐渐散去,意识不断上浮上浮再上浮,最终他感受到了自己真实的身体。
熟悉的触感传来,伏见鹿睁开了双眼。
他抬起头,面沉如水,看向宫崎栀子。后者脸上难掩惊诧,看伏见鹿的眼神,就像是在看大熊猫珍宝。
“你怎么醒的?”宫崎栀子问。
伏见鹿没回答,他转头看向源玉子,后者躺在椅子上,闭着双眼,眉头紧皱,似乎在做什么噩梦。
“你在做什么?”伏见鹿质问道。
他缓缓站起身,活动着胳膊,确定自己身体没有什么异常。
宫崎栀子后退了一步,双手虚按了一下,柔声安抚道:“伏见君,你先别激动,不要误会了,这只是治疗的一部分……”
“我没病。”伏见鹿警惕地观察着宫崎栀子。
“可能没有,但你自己心里清楚……比如现在,你是不是觉得我想害你?普通人会这么想吗?你觉得这种心理状态健康吗?”宫崎栀子接连问道:“请你稍微冷静下来,理智地思考一下,我有什么动机对你不利呢?”
伏见鹿没有说话,他绷着脸,没有任何表情。
宫崎栀子继续劝说道:“人与人之间应该有非理性的感情,应该有最基础的‘同类信任’,这就好比病人不会因为药太苦而怀疑医生下毒……你能明白吗?”
伏见鹿当然清楚,他自己心理有一点点小问题,否则他也不会抵触去看精神科医生,更不会向新田主任撒谎。
他见宫崎栀子目光诚挚,再加上自己没受什么伤,这才慢慢放松下来,舒缓紧绷的神经。
“抱歉,我做了个噩梦……”伏见鹿扶额坐下。
宫崎栀子暗自松了口气,脸上依旧是关切的神情,她顺势在伏见鹿身旁坐下,将手搭在了他的腿上,轻声安抚道:“我知道,没人愿意面对痛苦的回忆……”
“放心吧,没有下一次了。”伏见鹿说。
宫崎栀子笑道:“看到你这么坚强,我非常欣慰……”
“你不要误会了,我的意思是,我不喜欢被人偷窥,”伏见鹿打断道:“念在你是第一次,我没有说清楚,所以这次我不计较,但绝对没有下一次了。”
宫崎栀子为难的说道:“这是治疗的一部分,伏见君应该了解过心理学相关知识,想要修正病人的心理状态,必须让病人直面病因……”
“我知道,所以这次我没有计较。”
伏见鹿斜睨了她一眼,重复道:“没有下一次。”
宫崎栀子以职业医师的素养,从病人身上嗅到了危险的味道。她缓缓地收回手,露出歉意的笑容,没再劝说,也没有再解释,而是诚恳地说道:“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要不喝点饮料?甜品能让人心情变好。”
“不了。”
伏见鹿干脆利落拒绝,他转过头,见源玉子还没醒,甚至侧过身蜷缩起来,看样子同样困在噩梦中无法自拔。
“她怎么了?”伏见鹿忍不住问道。
宫崎栀子站起身,坐到源玉子旁边,开口解释道:“玉子小姐同样有一点点心理上的问题。她跟你一样,在面对自己的「病因」。只不过,玉子小姐没有你那么……呃……”
她想了一下措辞,继续说道:“没有你那么特别,所以还在继续接受治疗。”
“她的病因是什么?”伏见鹿身子前倾,打量着源玉子的侧脸。
“是一个叫「天罚」的杀人犯……”
宫崎栀子顿了顿,捕捉到伏见鹿的微表情,顺势问道:“伏见君知道这件事么?”
(本章完)
第448章 匿名投稿
第448章 匿名投稿
伏见鹿沉默半晌,没有回答。
宫崎栀子并未追问,她委婉地表示,接下来要继续要继续催眠治疗,伏见鹿在场的话,可能会影响治疗效果。
“你能治好她?”伏见鹿忍不住问道。
“我能淡化她的心结,让她放下过去的执着,寻找更坚定的自我,不再把自己的人生意义浪费在寻找一个找不到的杀人犯上……”
宫崎栀子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就打断道:“那算了,叫醒她吧。”
“嗯?”宫崎栀子略感吃惊。
“她应该也不希望解开这个心结,”伏见鹿别过脸,不敢跟宫崎栀子对视,也不敢看源玉子:“我了解她。”
“这……”宫崎栀子面露犹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
毕竟付钱的人是源玉子。
见状,伏见鹿心里没来由地冒出火气,但他没有表现出来,反而还故作轻松地笑了笑,说道:“我记得临终关怀治疗,是针对我一个人的吧?源玉子不是你的顾客,她不需要接受治疗。”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宫崎栀子不好再继续坚持。
她点头答应下来,随后让伏见鹿后退两步,稍微回避一下,以免源玉子第一眼看到暗示之外的人产生错乱。
伏见鹿依言照做,他双手抱胸,靠在墙角,目光并未挪开。
宫崎栀子凑近源玉子,贴在她耳边,低声呢喃:
“现在,你眼前有一扇门,推开那扇门,你就能得到你想要的结果……”
随着她的低语,源玉子的眉头逐渐舒展开来。
半晌后,她呼吸变得均匀而粗重,缓缓地睁开了眼睛,一脸茫然地环顾会诊室。
“你刚才睡着了,”宫崎栀子搂着她的肩膀,安抚着她的情绪:“刚才只是在做梦,都不是真的。”
“啊……”
源玉子逐渐回过神来,她转过头,和伏见鹿四目相对。
会诊室内陷入诡异的安静。
“咳咳,”伏见鹿主动开口,问道:“感觉怎么样?”
“和上次不一样……”
源玉子实话实说。
她刚才做了个噩梦,在梦里伏见君变成了天罚凶手,先杀死了川合,随后骗取了她的信任,借九条唯的权势打入警视厅内部;到东京之后,伏见君又在巢鸭公寓展开大屠杀,并在墙上血书天罚二字;其后制造了巢鸭暴动,推动天罚组和警视厅火并……
而她一直以来的所作所为,都是在助纣为虐。
对于源玉子来说,那是个无比可怕的噩梦。死去的川合带着冤魂来拷问她,逼迫她去思考、去追查,天罚真凶到底是谁……
源玉子在梦中不停地思考、拼命的追查,每一次、无一例外,她追查到最后,天罚真凶都会变成伏见君的脸。
当她向伏见君坦白真相,并试图将伏见君抓捕归案时,伏见君欺骗了她,假装配合,让她放松警惕。
在关键时刻,伏见君割断了她的喉咙,将她推倒在车座上,随后跳车逃跑,身形隐没入黑夜之中。
她在梦里死了一次又一次。
源玉子就如同西西弗斯,不断地被伏见君背叛,重复那个可怕的噩梦。
现在她一睁眼,看到了伏见君,真有点ptsd,生怕伏见君突然桀桀桀怪笑,掀开人皮面具说‘我其实就是天罚凶手’,然后掏出尖刀把她跟宫崎栀子杀了。
明明在闭眼之前,源玉子还挺期待,希望能跟伏见君共梦。
但她睁眼之后,却突然觉得伏见君像个陌生人。
伏见鹿看出她情绪不太对劲,用眼神询问宫崎栀子是怎么回事。
后者回以无奈的目光,起身凑近了伏见鹿,低声表示治疗未完成,可能会有一段时间的情绪低落。
伏见鹿不好多说什么,毕竟是他要求中断治疗,现在源玉子情绪不对,怪不了别人。
心理咨询到此结束,宫崎栀子客套了两句,伏见鹿和源玉子会读空气,主动起身离开。
在回家路上,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到家之后,源玉子想要主动跟伏见君说话,但却又莫名觉得有点尴尬。
虽然她知道梦里发生的都是假的,怪不到伏见君身上,但她心里就是一时半会接受不了,只是靠近伏见君就莫名有些害怕。
为了掩饰尴尬,源玉子忙活起来,她先是打扫了一下房间,随后洗了个澡,检查语音信箱,这才发现有一堆未接来电。
源玉子回忆了一下,发现是个陌生号码,觉得对方可能是有什么急事,就用座机回拨了过去。
电话铃声只响了两声,对方当即接起:
“摩西摩西?”
“摩西摩西,这里是源玉子,”源玉子问道:“请问是哪位?”
阿部六郎很激动,没想到玉子前辈真的回电话了,连忙自我介绍了一番,并申明是渡边前辈介绍来的。
源玉子不明所以,既然是渡边前辈介绍的,那她也不好直接挂电话,随口问道:“原来如此……请问阿部先生有什么事?”
阿部六郎在电话里说明了自己的推理,并询问玉子前辈和伏见前辈有没有时间,一起查清随机伤人案的真相。
源玉子当然非常感兴趣,她听完之后,恨不得立马下楼买报纸,确定阿部六郎的推理是否属实。
源玉子下意识瞥了一眼伏见君,按照她以往的性格,遇到这种事,肯定要跟伏见君说,并且一定会拉伏见君一起去调查。
但这一回,她莫名想自己一个人去。
每次都求着伏见君一起调查,搞得就像她离了伏见君就查不了案一样。
源玉子不用问都知道,伏见君肯定不感兴趣。
她不想热脸贴冷屁股,举着话筒回复道:“我很感兴趣……没错,现在就有空……”
阿部六郎表示现在就可以开始查案,只要能查清真相,他不在乎熬夜加班。
源玉子惊了,这还是她第一次遇到对查案如此热忱的警察。
不错不错,有吸纳入推理小队的潜力!
源玉子心生好感,她看了一眼手表,现在还不晚,况且她还在休病假——木下课长给她延长了病假——明天不用起早床,熬夜查案问题应该不大。
“好,我这就出发!”
源玉子和阿部六郎约好了碰头地点,她回房准备换衣服,伏见鹿旁观她打完电话,突然凑近问道:“干嘛去?”
“去查案,”源玉子随口问道:“你要一起去吗?”
“好啊。”伏见鹿说。
“不愿意就算了,我也不强求,不在家的时候,不要偷偷动我的小猪存钱罐,我前天发现赎罪券好像少了一张……”
源玉子说着,突然意识到伏见鹿说了什么,她猛地回过头,看向伏见鹿:“呃?你要一起查案?”
“对啊,怎么了?”
伏见鹿单手叉腰,反问道:“咱们不是好搭档吗?理应一起去查案。”
换做在以前,源玉子听伏见君说‘我们是好搭档’,早就开心得鼻涕冒泡了。
但现在她只觉得伏见君另有所图。
是要找理由回收赎罪券,还是想找借口多要印戳?
源玉子眯起眼睛,反问道:“你今晚不执行任务了?”
“都快忙一个月了,今天休息一天。”伏见鹿果断给自己放了个假。
“平时休息日你不是窝在家里吗?”源玉子越发怀疑,感觉伏见君的态度十分有九分不对劲:“怎么会在休息日出来查案?”
“因为我要死了啊,我想死之前为社会多做一点贡献。”伏见鹿不得不使出了杀手锏。
这话触动了源玉子,她沉默片刻,说道:“那、那一起去吧,正好后辈也邀请你了。”
“也邀请我了吗?”伏见鹿挑眉,他托着下巴,隐约有点后悔。
嘶,好像是真的去查案啊。
“对啊,但我觉得你没有空,所以就没有问题……不过,既然你主动提了,正好可以一起去。”
源玉子顿了顿,把阿部六郎的发现复述了一遍。
原本伏见鹿并不感兴趣,但眼下他突然联想到很多事情,比如说藤原誉舔狗案的录音带,再比如说宫崎栀子的共梦实验,还有他最近梦里多了不少杂音……
最重要的是,刚才在会诊室内的体验,让他内心深处隐约感到不安。
他联想到了一些可能性,突然对这起案件萌生了一点兴趣。
准备出门时,伏见鹿顺口问道:“你白天没睡觉,晚上通宵熬得住吗?”
“没问题!”
源玉子比了个大丈夫的手势。
她换好衣服,收拾好心情,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小脸,切换成工作模式,把脑海里的所有杂念全都抛掷脑后。
两人出门打车,在交番对门的便利店跟阿部六郎碰头。后者看到两位偶像都来了,激动得满脸通红,站在大门前挥舞双臂表示欢迎。
坐在橱窗边嗦泡面的上班族露出愕然的表情,还以为是什么明星或者美女来了,伸着脖子看热闹。
见状,伏见鹿弯腰侧身,小声问道:“这家伙脑袋是不是有点问题?”
源玉子很受用,阿部六郎的热情,让她有一种自己已经成为名警部的感觉。
况且,她当初还是个菜鸟巡警的时候,看到前辈同样很激动,入职交番第一天,她光顾着给前辈敬礼了,所以很能理解阿部六郎的心情。
“干嘛这么说别人,我就觉得他很有干劲啊!”源玉子撅起小嘴:“难道有干劲的人,脑袋都不好使吗?”
伏见鹿斜睨了源玉子一眼,他还真是这么觉得的;但看源玉子的表情,他决定还是闭嘴好了,免得源玉子趁机扣他的印戳。
“前辈吃晚饭了吗?要不我请客吃泡面……”
阿部六郎觉得深夜叫前辈出来查案很过意不去,所以想补偿一下前辈们。
他口中的‘前辈’,自然也包括伏见鹿。
但伏见鹿本人并不这么觉得,他从来没有照拂过后辈,而且也不太理解日本的前后辈文化,所以第一时间打断道:“我跟她已经一起吃过了。”
伏见鹿把‘一起’两个字咬得很重。
阿部六郎‘哦’了一声,他并没有多想,站在便利店门口询问两位前辈有什么调查思路。
源玉子十几分钟前才得知此事,自然没有什么思路。她进便利店买了一份报纸,翻到阿部六郎提到的闲叙投稿板块,确定了那一条匿名投稿所言非虚。
“唔,我觉得可以向搜查课反应这件事,缉毒的调查方向很有可能是错的……”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就下意识反驳道:“不可能的,就算你有铁证,缉毒署也会选择性无视。”
“为什么?”源玉子和阿部六郎异口同声的问道。
前者是搞不清楚情况,她没能加入缉毒署,自然不清楚现在内部是什么风气;
后者是纯粹好奇,他想知道伏见前辈是怎么知道,缉毒搜查课不会受理的……因为他已经向课长东山孝反馈过了,后者根本没有搭理他。
伏见鹿不好说他们动了资本的蛋糕,只能委婉的说道:
“因为缉毒搜查课都已经缴获了这么多毒品,媒体一直在报道瘾君子得到了控制,全都送去强制戒毒……现在挑明随机伤人事件是人为的,而且凶手依旧逍遥法外,会引发社会恐慌。”
源玉子听不得这种昧良心的事情,明明是自己做错了事情还不肯承认,什么引发社会恐慌,又不是不能保密调查,不就是为了争功劳不犯错吗?
切!
没想到伏见君加入缉毒搜查课之后,被那群官僚蛀虫同化了。
念及伏见君最近天天熬夜出门工作,源玉子稍微高看他一眼,觉得他好歹在缉毒搜查课在干实事。最近搜查课缴获了那么多毒品,说不定就有伏见君的功劳,不能一棒子打死。
“那你觉得该怎么办?”源玉子问道。
她话刚说出口,就觉得这种感觉有点熟悉,好像回到了巢鸭交番,自己一边办案一边跟伏见君拌嘴。
阿部六郎同样露出期待的目光,希望伏见前辈能给出靠谱的调查思路。
“你俩先回家睡觉吧。”
伏见鹿说道:“明天去报社,问问匿名投稿者的信息……虽然大概率是徒劳,但值得一试。”
(本章完)
第449章 恶劣大小姐源玉子
第449章 恶劣大小姐源玉子
源玉子觉得不妥,她们都已经出门了,这才刚聊两句,什么都没做,就得散伙回家,实在太过草率……查案就得争分夺秒,他们今晚肯定能做点什么,伏见君八成是又想偷懒,所以才会这么提议。
阿部六郎灵光一闪,他拍了下脑袋,说道:“不如我们去拜访一下死者家属,或者提审拘留所内的瘾君子……”
“好主意!”源玉子眼睛一亮:“之前我就注意到了,瘾君子的药理检测报告有问题,没准他们的口供也经过了篡改,我们现在去当面对质,没准能问出什么线索!”
伏见鹿嗅到了不对劲,他目光在源玉子和阿部六郎身上来回打转。后者圆脸长相,皮肤白皙,戴着啤酒瓶眼镜,看上去弱不禁风。
虽然他的长相和源玉子没有任何相似之处,但伏见鹿总觉得他身上的气质和源玉子类似。
为了以防万一,伏见鹿挤出笑容,主动上前搂住了阿部六郎的肩膀,背着源玉子说一些‘男人间的私密话’。
“六郎啊……我可以叫你六郎吧?”伏见鹿问道。
“可以可以!当然可以!”阿部六郎受宠若惊,如捣蒜般连连点头。
“六郎家里是做什么的?”伏见鹿追问道。
“做点文具小生意。”阿部六郎似乎有点羞于启齿。
伏见鹿表示怀疑,这家伙口中的‘小生意’,到底有多小?是街边的文具店,还是文具生产企业?
他以家庭背景调查为由,继续追问,声称这是警视厅潜规则的一环,以免交好的警察是黑帮派来的卧底。
阿部六郎信以为真,连声解释,把自己家里的老底全交了。
他父亲是樱文具株式会社的社长,母亲是应庆大学艺术系教授,家庭背景绝对清白,他平日也没有跟社会闲散人员来往。
伏见鹿稍微回忆了一下,之前他好像在报纸上看到过,樱文具创立于1921年的东京,就是这家公司发明了油画棒,今年收购了荷兰皇家泰伦斯,一举成为全球艺术材料第一制造商,故而媒体争相报道。
这就是所谓的小生意么?
伏见鹿面露鄙夷,又是一个出身富贵坏了脑袋的家伙。好好的财阀少爷不当,跑来交番当巡警,真是傻蛋一个,难怪会跟源玉子聊得来。
照这样下去,源玉子搞不好会把这家伙吸纳进推理小队。如此一来,伏见鹿的地位岌岌可危。
虽然他平时不在乎‘推理小队唯一的队员’之类的名号,当队员也不意味着两人会发生什么超越搭档的感情,但他就是喜欢占着茅坑不拉屎,哪怕是他不在乎的东西,也不允许其他人染指。
如果有人觊觎,伏见鹿才不会搞有德者居之的那一套,他只会把对方推进茅坑溺死。
他可以不要,但不能没有。
伏见鹿管理好面部表情,充分发挥社交魅力,把阿部六郎拉进便利店,坐着唠了一会,顺带吹嘘了一下自己以往的破案功绩,后者当即把伏见前辈引为知己,觉得伏见前辈就是自己的榜样。
眼见气氛烘托得差不多了,他也取得了阿部六郎的信任,是时候该说正事了。
“身为前辈,我觉得我有必要给你一些忠告。”
“您请说。”
阿部六郎坐直了身子,神情专注,一脸严肃,双手放在膝盖上,那神态仿佛是聆听圣经的虔诚信徒。
“咳咳,是这样的……你了解源玉子的为人吗?”
伏见鹿清了清嗓子,故意瞥了一眼橱窗外站着的源玉子,后者正百无聊赖地等待,时不时偷看一眼,猜测伏见鹿在跟后辈聊什么。阿部六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再次打量了一眼源玉子,摇头说道:“不是很了解……”
伏见鹿一副‘我为你好’的表情,说道:“嗯,你还不是刑警,可能不太了解,在巢鸭警署,源玉子的性格是出了名的恶劣,所以我想提醒你一下,尽量不要惹她生气,否则会有很严重的后果。”
“啊?真的假的?”
阿部六郎非常吃惊,他觉得玉子前辈不像是那种人,不过正所谓知人知面不知心,世界上也有很多长得漂亮性格恶劣的女人。
他有些好奇,忍不住打探道:“为什么这么说?玉子前辈……做过什么过分的事情吗?”
伏见鹿看他上钩,便欲拒还迎,装出一副为难的样子:
“这……背后说搭档的坏话,是不是有点不太好啊?”
不料阿部六郎真点了点头,颇为认同的说道:“也对,那我以后注意一点。”
说罢,他就准备起身,离开便利店办正事。
伏见鹿连忙拽住阿部六郎,心想跟老实人打交道真麻烦。他让阿部六郎坐下,苦口婆心的说道:“但话又说回来了,如果不跟你说清楚,接下来我们一起办案,可能会发生一些没必要的摩擦……”
“有道理。”阿部六郎点头,用中指推了推眼镜。
伏见鹿懒得吐槽他推眼镜的习惯,继续胡说八道:“你也知道,源玉子的母亲是警视厅副总监,她从小生活在优渥的家庭环境中,故而当初她去站前交番当巡警,一时间难以适应,巡逻时天天摸鱼,只是在楼道看一眼就走了……”
“嘶。”
阿部六郎看向橱窗外的源玉子,眼神都变得有些不对劲了。
这还没完,伏见鹿继续说道:“那时候巢鸭公寓出了一起跳楼案,她一点都不上心,要不是我拉着她去调查,就错过了巢鸭公寓屠杀案的导火索……”
“当时我站在署长面前,据理力争,这才成功立案,还了跳楼女人一个公道!”
“接着稻川会又发生了地下酒吧事变,我和另一个你没见过的风间前辈参与调查,几度出生入死,才避免黑帮火并;而这时候,源玉子竟然在跟一个六七岁的小女孩玩侦探扮演游戏……”
“后来又发生了天诛砍头案,在关键时刻,源玉子竟然提出要出门旅行,我拦不住她,只好跟她一起上了火车,正好遇到搜查课和天罚组火并……要不是我反应快,后果不堪设想啊!”
“最最最严重的是,源玉子经常缺勤,交友态度恶劣,动不动就记仇,非常的小心眼,平时个人生活奢靡,动不动就用高档红酒泡脚,曾经还欠过山口组巨额高利贷,平时在家总是呼来喝去让我做家务……我俩是合租的,东京租房你也知道,一个人负担不起整租。”
“你运气不错,推理的有点道理,引起了她的兴趣,所以她暂时没有发作。但在来的路上,她私下跟我抱怨了,说你大晚上打电话,叫她出来办案,实在没有礼貌,要不是看在破案有功,她才不会给你好脸色看。”
阿部六郎越听越心惊,那层粉丝滤镜轰然破裂,赶紧向伏见前辈解释道:“这、这……我只是想早点破案……”
伏见鹿拍了拍他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我能理解,我也想早点破案,所以才第一时间赶过来了……但源玉子不一定理解你。”
闻言,阿部六郎都有点不敢直视源玉子了,生怕自己哪句话没说对,惹得玉子前辈不快。
阿部六郎转过头,悄悄打量了一眼源玉子,恰好源玉子也在偷窥,两人四目相对,阿部六郎慌忙转过头,紧张地咽了口唾沫。
“瞧见没有?她已经盯上你了,”伏见鹿凑到阿部六郎耳边,小声蛐蛐:“所有被她盯上的警员,都会收到她的死亡邀请……如果你适合奴役,她就会招募你成为所谓的‘推理小队’成员,天天给她当牛做马。”
“没、没这么严重吧?”阿部六郎讪笑着说道:“推理小队听起来还挺有意思的……”
“上一个队员已经死了。”伏见鹿阴恻恻的说道:“源玉子还霸占了那名队员的遗物。”
阿部六郎吓得脸色发白,嘴唇都在打哆嗦。
现在,伏见前辈就是救世圣主,好心提醒他逃离魔爪,他连忙表示感谢,随后询问伏见前辈该怎么做才能避免跟玉子前辈发生冲突。
伏见鹿教给他三条自保法则:
“第一,绝对不要在源玉子面前显得很聪明,她非常讨厌比自己聪明的人;”
“第二,绝对不要听从源玉子的吩咐,否则她会把你当成工具人使用;”
“第三,绝对不要跟源玉子讨论凶案,不然的话,你就步上一个推理小队成员的后尘!”
“……”
阿部六郎听完,紧张地问道:“可、可我刚才已经跟她讨论过案情了……”
“所以你现在非常危险。”伏见鹿一脸认真,拍了拍他的肩膀:“不过你放心,我会照顾你的。”
阿部六郎连连点头,表示感谢,以后他一定听伏见前辈的。
伏见鹿长叹一口气,一副终究是我扛下所有的表情,站起身说道:“过会源玉子肯定会刺探我们聊了些什么,如果你说漏嘴的话,我也保不住你了……毕竟你也知道,她妈妈是警视厅副总监。”
阿部六郎连忙摇头:“绝对不会说漏嘴的!”
伏见鹿满意地伸出右手:“很好,接下来还请多多指教了。”
阿部六郎双手握住伏见鹿的右手,用力上下摆动,郑重其事的说道:“还请伏见前辈多多指教!”
两人聊完,各自顺手买了一瓶矿泉水,推开便利店玻璃门,服务员在身后喊‘谢谢惠顾’,谁都没有开口回应,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绷的气氛。
源玉子不明所以,她不知道伏见鹿跟阿部六郎聊什么聊这么久,颇有些好奇的问道:“你们……刚才在聊什么哇?”
闻言,阿部六郎心说好险,还好伏见前辈提醒了。
他转过头,跟伏见鹿对了个眼神,很有兄弟默契,后者露出‘不出我所料’的表情。
“没、没什么……”
阿部六郎不太擅长撒谎:“就只是聊了一些生活上的事情……”
源玉子追问道:“什么事情?”
伏见鹿适时插嘴,说道:“就是男人间的隐私,阿部不愿意多说,你干嘛还追着问。”
源玉子‘哦’了一声,她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觉得阿部可能有什么隐疾,她一个女孩子确实不太方便问……不过男人第一次见面就会聊这种事情吗?真是奇怪。
她不打算继续纠结这件事,催促着两人前往警署,提审瘾君子。
在缉毒行动结束前,瘾君子都要被临时拘留。按理说,办案警员在不违反刑讯逼供的前提下,有权随时提审涉案人员。
巢鸭区出现过一名行为怪异的瘾君子,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处撒尿,并且冲人狂吠。路人报案后,巡逻警察将其逮捕,隔离审讯。源玉子和伏见鹿不负责办案,故而不太清楚具体细节。
眼下已经入夜,巢鸭警署只有一名值班刑警,都是在一个警署工作的同僚,抬头不见低头见,他自然知道伏见鹿是什么德行,有点好奇这家伙怎么半夜回警署工作,紧接着他注意到身后的源玉子,就一声不吭地缩回了脑袋,假装什么都没看到。
如果没猜错的话,玉子大小姐又要折腾了,估计是发现了什么凶案线索,所以才拉着伏见鹿一起调查。
阿部六郎留意到了这名刑警的反应,心想伏见前辈说得果然没错,玉子前辈在警署的风评确实很差,同事见了她竟然是这个反应。
源玉子倒是主动打了声招呼,不等对方回应,她就火急火燎地前去提审。
拘留所也有值班警员,对方得知源玉子要提那名瘾君子,脸上表情顿时变得耐人寻味。
“这个……三位是办案人员吗?”值班警员问道。
“不是,但是我有新线索……”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值班警员打断道:“那填申请了吗?署长和课长批了吗?”
“还没有,手续不可以之后补嘛?”源玉子一愣,她还是第一次被人卡程序。
“那你等明天补齐手续再来吧,这个点嫌疑人都在休息,你现在提审,涉及疲劳审讯。”值班警员头也不抬的说道。
“呃,这……”
源玉子一时语塞。
(本章完)
第450章 尿尿男
第450章 尿尿男
见状,阿部六郎上前,弯腰鞠躬,恳求值班警员通融一下。
后者不以为然,板着脸说规矩就是规矩;阿部六郎很有韧性,就跟保险推销员一样,不停地鞠躬,恳求值班警员帮帮忙。
值班警员铁面无私,不管阿部六郎如何恳求,都不为所动,甚至警告他们不要违反规章。
这下阿部六郎也没办法了,他回过头看向伏见前辈,希望后者出手帮忙。
见两人都瞧着自己,伏见鹿感觉自己不表示表示,有摸鱼之嫌,只好清咳一声,开口说道:“我是缉毒搜查课的,怀疑嫌疑人是毒贩下线,需要紧急提审。”
“呃……”
值班警员上下打量伏见鹿,他想说拘留所的嫌犯跟毒贩无关,也想说伏见鹿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缉毒搜查课的成员……但这些事都没办法摆在明面上来说。
他硬着头皮,说要通知东山课长,确定无虞才能提审。
“好啊,”伏见鹿一脸无所谓,说道:“你打呗。”
值班警员见吓不住他,只好假戏真做,真给东山课长打了个电话。
东山孝脾气不好,最近又在通宵工作,休息时间严重不足,好不容易能躺下歇会,结果被一通电话吵醒了,对方还因为提审这种小事来烦他……东山孝甚至懒得听完,干脆利落地大吼道:“这种事还来问我?!你干什么吃的?!滚!!”
四人都听到吼声,值班警员脸上挂不住,只能讪讪挂断了电话。
现在他没理由卡程序,只好放人提审,把人带进审讯室。
值班警员提人时,源玉子没有浪费时间,去档案室翻出卷宗,大致翻阅了一遍。
嫌疑人名叫松本雅九,是一名调酒师,在东京独居,平时没有亲属往来,唯一的亲人就是他的父亲,住在距离东京一百多公里的乡下。
一个月前,松本雅九赤身裸体出现在巢鸭街头,以爬行的姿势穿过马路,引起众人骚动;其后嫌疑人多次在电线杆旁撒尿,并且冲路人怒吼,疑似精神不正常。
警方赶到现场后,松本雅九试图攻击撕咬,最终被防爆叉摁倒在地,拷进了拘留所。
事后经讯问,松本雅九承认当时吸食过违禁药品,意识不清,故而做出过激行为。
源玉子看完卷宗,感觉没有什么大问题;直至松本雅九提进审讯室,她才意识到问题大了去了。
只见松本雅九鼻青脸肿,头发脏乱,毫无生气地垂首坐在椅子上。
阿部六郎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后者毫无反应,好似抽了灵魂的空壳。
源玉子一看,就知道嫌犯遭遇了刑讯逼供。
她回头质问值班警员:“谁干的?”
“我怎么知道,”值班警员撇了撇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扭头关上审讯室大门:“你直接问他呗。”
源玉子非常生气,她猛地一拍桌,跑去调取讯问记录,内容全是呆板的对话,一看就是随便写,事后强迫嫌犯签个字。
负责讯问嫌犯的刑警是源玉子的同事,昨天还跟他们打过招呼,没想到竟然会做这么下作的事情!
怪不得刚才卡她程序,不让她提审,原来是因为心里有鬼!
阿部六郎同样义愤填膺,可他只是小巡警,没资格训斥前辈,只能涨红了脸憋气。
伏见鹿觉得两人的关注点歪了,他提醒道:“追责的事情以后再说,先讯问吧。”
早点问完早点收工。
源玉子知道轻重缓急,她只好强压下火气,坐在审讯主位上,开口说道:“松本先生,我是巢鸭刑警源玉子,现在就吸毒事件对您进行正式讯问……”
她顿了顿,感觉松本雅九的状态不太对劲:“松本先生,您在听吗?”
松本雅九垂着头,没有反应。
坏了,不会死了吧?
源玉子连忙上前,试探了一下松本雅九的鼻息,虽然微弱,但还算平稳,应该问题不大;随后她又摸了摸松本雅九的胸口,确定心跳正常,没有什么骨折塌陷,这才松了口气。
看样子身体没什么大问题,刑警即便刑讯逼供,下手还是有分寸的,至少不会留下严重的伤势让人检查出来。
“摩西摩西?”
源玉子伸手晃了晃松本雅九的身子:“松本先生,能听见我说话吗?我是来帮你的,还请相信我……”
不论她说什么,松本雅九始终都没有任何反应。
阿部六郎想说点什么,但他想起伏见前辈的警告,还是把话咽了下去。
伏见鹿觉得这样继续磨蹭下去没完没了,不耐烦地说道:“他明显精神出了问题,你就算叫破天,他都不会有反应。”
阿部六郎在一旁附和着点头,心想不愧是伏见前辈,一下就说出了他的心声。
“那怎么办?”源玉子问。
伏见鹿还没开口,源玉子又补了一句:“不准说回家休息!”
“……”
伏见鹿被预判了,他瞥了一眼阿部六郎,只好继续维持自己的人设:“唉……我会努力工作的,还请你不要再压迫我了……”
“?”
源玉子一愣。
阿部六郎觉得伏见前辈实在太苦了,要忍受性格如此恶劣的大小姐,想必每天过得都很不如意。
还不等源玉子开腔,伏见鹿继续说道:“既然出了精神方面的问题,可以临时送去就医,或者外聘专业人员治疗……但我觉得吧,以他犯的事儿,还够不上这种待遇。”
源玉子一拍额头,说道:“有道理!可以请宫崎医生来帮忙!”
伏见鹿故意提高了音量:“宫崎医生出外诊可不便宜啊,而且现在还这么晚了……”
“没事,大不了我出钱!”源玉子在正事上钱从不含糊。
闻言,阿部六郎心想玉子前辈果然如传说中的那般铺张浪费。
伏见鹿象征性劝阻几句,源玉子只当他放了个屁,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她打电话给宫崎栀子,拜托她出诊看一个特殊的患者。这不是她第一次在夜间拜托宫崎栀子,而宫崎栀子也不是第一次夜间出诊,双方谈好价钱,约好时间,宫崎栀子就出发了。
(本章完)
第451章 假设伏见鹿是杀人犯
第451章 假设伏见鹿是杀人犯
二十来分钟后,宫崎栀子赶到警署。为了防止她被警员拦下,阿部六郎主动出门去接。她作为外聘人员进入审讯室,按规定要记录在案,但负责做记录的鹿某人在摸鱼,故而此事作罢。
心理治疗需要回避,可审讯室又不能单独留外人跟嫌犯独处,四人协商过后,决定让伏见鹿留在审讯室内旁观——之所以选伏见鹿,主要是因为源玉子和阿部六郎都是战五渣,万一嫌犯暴起发疯,只有伏见鹿能压制住。
“进去之后,保持安静。”
宫崎栀子叮嘱一句,带着伏见鹿推门而入。
源玉子和阿部六郎站在单向镜子外,双手抱胸认真观察着,前者试图学习宫崎医生的话聊技术,后者则在学习伏见前辈的审讯技巧。
然而,两人都失望了。
宫崎栀子背对着镜面,挡住了嫌疑人,源玉子根本看不到他们的表情,而且宫崎栀子说话声音非常低,她在审讯室外同样听不清宫崎栀子在说什么;
伏见鹿则靠在审讯室角落,低头扣手指甲,一副非常无聊的样子,根本没有上去帮忙的意图,更别说参与什么心理诊疗或者审讯问话了。
这状态大概持续了一个多小时,或许审讯室内嫌犯的内心波涛汹涌,但对于旁观者而言,过程实在太过枯燥无聊,阿部六郎都有点想打哈欠了。
念及现在气氛严肃,他硬生生压住嘴巴,在口腔里小小地哈气,以免被前辈看出困倦,让前辈觉得他不够专心。
众所周知,打哈欠是会传染的。源玉子通过玻璃反光,注意到了后辈在悄咪咪打哈欠,她忍不住也想张嘴打哈欠。
如果阿部六郎没有强行掩盖一下的话,那源玉子就会觉得打个哈欠也没什么;但既然阿部六郎遮掩了一下,说明他是个较真的人,觉得在这个场合打哈欠很不礼貌,源玉子如果贸然打哈欠,实在有损前辈的形象。
打哈欠是生理本能,根本抑制不住,但源玉子反应很快,她第一时间双手十指交叉横在嘴上,目光严肃眉头紧皱,摆出司令的同款表情,实则嘴巴在掌心下偷偷打哈欠。
这是她在上班时发明的幻影哈气术,能有效避免引起领导和同事的不快。
阿部六郎一愣,他不明白前辈为什么会突然把胳膊悬在半空,十指交叉摆出一副坐在桌上沉思的动作。
……难道这是玉子前辈发怒的前兆?
阿部六郎正冥思苦想,审讯室内总算有了结果。宫崎栀子用眼神示意伏见鹿,检查已经结束了,需要避开嫌疑人公布结果。
伏见鹿心说总算要解脱了,他现在祈祷嫌疑人最好真是因为吸了点什么导致精神错乱,亦或者是因为脑袋被门夹了导致脑功能受损,以免后续宫崎栀子还要继续治疗。
万一真把人治好了,那不就麻烦了吗?
谁知道嫌犯会说些什么?万一真把刑讯逼供、药检造假的事情交代出来了怎么办?
当然,这些事伏见鹿都没有参与,他单纯的只是不想卷入麻烦事而已。
宫崎栀子一出审讯室,源玉子就迎了上去,询问情况怎么样。宫崎栀子思索片刻,如实说道:“可能……比较复杂。”
“什么意思?”源玉子问。
宫崎栀子用专业术语陈述了一下病人的情况,源玉子根本没听懂,她转过头,阿部六郎同样是一脸茫然。
伏见鹿适时插嘴道:“直接说是什么原因导致他痴呆。”
宫崎栀子犹豫片刻,说道:“不太确定,情况太复杂,建议请有马医生来看看。”
这还是源玉子第一次遇到就连宫崎栀子都束手无策的状况。
她还以为宫崎医生什么病都能治呢!
伏见鹿对于这个回答非常满意,他摆手吸引众人注意力:“既然如此,那就等有马医生有空再说吧……”
以有马敏夫那死要钱的性格,肯定不会接待拘留所嫌犯,大概率问就是没档期。
源玉子也这么觉得,她询问宫崎栀子有没有其它办法,亦或者有没有其它经验丰富的心理医生推荐。
“不用太担心,有马医生一直在研究特殊病例,我可以推荐一下,他会作为特别案例来研究。”
宫崎栀子莞尔一笑,补充道:“当然,如果玉子小姐愿意付诊金,有马医生大概明天就会来。”
源玉子面露惊喜,连声道谢。伏见鹿心中大不悦,但没有表现出来,站在一旁沉默不语。
双方约好时间,宫崎栀子先行告辞。源玉子把嫌犯提回拘留所,今晚的调查行动到此结束。
既然无事可做,阿部六郎只能告辞,回家休息。他身为巡警,明天还得正常上班,不像伏见鹿和源玉子,想请假就请假,他是真的在熬夜加班为社会添砖加瓦。
现在是晚上一点钟,街上行人稀少,路边亮着便利店的灯光。
伏见鹿和源玉子一前一后走在人行道上,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到家之后,源玉子主动开门,先一步进房间;伏见鹿紧随其后,两人站在浴室门口面面相觑。
“要不你先?”源玉子小声说。
她从工作状态切换回来,又想起梦到的那些事情,和伏见鹿独处总觉得有些怪怪的。
“行。”
伏见鹿也不跟她客气,进浴室冲了个澡。其实他这个点不需要洗澡,但源玉子总觉得不洗澡就上床很不干净,所以他只好迁就一下。
等他哼着歌冲完凉,推开浴室门一看,房间里空空如也,源玉子不见了踪影。
伏见鹿觉得有点莫名其妙,探头去客厅看了一眼,源玉子也不在。
怪了,人呢?
伏见鹿敲了敲平樱子房门,把后者给吵醒了,她揉着眼睛开门,心里有几分起床气:“干什么?”
伏见鹿张望了一眼,房间面积不大,毕竟是隔断出来的,左右两侧贴着粉色的壁纸,架子上摆着平樱子收集的各种妙妙工具和书籍,室内满满当当,唯独没有源玉子的身影。
伏见鹿说道:“没事,就是来看你睡着了没有。”
“……”
平樱子有时候真恨自己没有面部表情,她希望这时候能通过脸部肌肉让伏见鹿感受到强烈的愤怒。
“看什么看,小孩子别熬夜,早点睡觉。”
伏见鹿反手关上房门,又去上杉紫苑的房间看了一眼。精神病人正四仰八叉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源玉子同样不在这里。
他只好去拿手机,准备给源玉子发消息,不料手机滴滴响了一下,源玉子发来了短信:
「我去找雅岚姐有事」
嗯?
伏见鹿挑眉,低头打字回短讯:「这么晚了,聊什么?」
源玉子用他的话回复:「聊一些女人间的私密话」
伏见鹿没话可说,只能随手把手机丢到床头,仰面躺在床上。
房间里到处都是源玉子生活过的痕迹,但却空荡荡的只有他一个人。
他回过头,看到了床边的兔子警官。
它的兔爪子正捏着玩具枪,指着他的鼻子。
“……”
……
源玉子趁着伏见鹿洗澡,溜出了公寓。她独自站在电梯门口,有些茫然。
踌躇半晌,源玉子决定去找雅岚姐,聊一聊盘亘已久的烦恼。
这个点森木雅岚自然在家睡觉,她接到源玉子的电话,说是有很重要的事情想要当面聊,森木雅岚迷迷糊糊答应下来。
每一个女孩都接到过来自闺蜜的深夜电话,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
现在太晚,打不到车,源玉子步行前往森木雅岚家。她费了二十来分钟,森木雅岚抽空眯了一会。
等到源玉子敲响房门,森木雅岚连忙拍了拍脸,让自己清醒一点,随后起床开门,笑容满面地把源玉子迎进家门。
“请进请进……这么晚了,什么事呀?”
森木雅岚给源玉子倒了一杯大麦茶,见她神情低落,小心翼翼地询问道:“是伏见君欺负你了吗?”
源玉子摇了摇头,双手捧着大麦茶,她精神低落,没有吭声。
森木雅岚追问了一句:“是关于伏见君的事情吗?”
源玉子点了点头。
森木雅岚心说果然,也只有那小子,才能让源玉子心神不宁。
她在榻榻米上盘膝坐下,给自己也倒了一杯大麦茶,放在矮木桌上,紧挨着源玉子。
“他怎么了?”
森木雅岚说道:“要是他干了什么坏事,你放心说出来,我绝对要他好看!”
嗯,她一定会向九条长官报告,让九条长官狠狠地教训伏见鹿。
源玉子又摇了摇头,小声说道:“他没做什么……是我的问题。”
“你怎么了?”森木雅岚一脸诧异。
这可真稀奇了,源玉子竟然会觉得自己喜欢伏见君有问题……难道她瞎了的眼睛终于康复了吗?
源玉子把自己在会诊室做的梦复述了一遍,随后说出了自己的隐忧:
“如果……我是说如果,不是真的怀疑伏见君……”
“如果伏见君真的做过什么坏事……如果伏见君真的是天罚凶手……”
“那我该怎么办?”
源玉子抬起头,看向森木雅岚,那对瑰丽的瞳孔蒙上了一层雾气:“我知道这种事不可能,但我还是忍不住去怀疑……我是不是太差劲了?竟然怀疑自己的搭档、怀疑自己的男友……”
森木雅岚在心里暗骂伏见鹿一千遍,她当然知道伏见鹿是什么货色,在猫岛杀了个七进七出的杀神,怎么可能是好好先生?
森木雅岚原本以为,源玉子一辈子都不会意识到这件事,两人说不定会这样平稳的走下去……所以她才会站在伏见鹿那一边,帮忙隐瞒一部分事实。
现在看来,是她想当然了。
爱上一个人并不难,爱下去才非常难。
没有一个人能戴着面具和另一个人一直相爱。爱得越深,了解的自然也就越深,想要长久的走下去,自然要互相敞开心扉。
“怎么会呢,玉子你一点都不差劲!”
森木雅岚搂住源玉子的肩膀,连声安慰了几句,给源玉子鼓劲。
源玉子勉强一笑,喝了一口麦茶,依旧无精打采。
见状,森木雅岚意识到,这次不是车轱辘话能打发得了的。
她思索片刻,认真问道:“假如,我也是说假如……假如伏见君真的是个杀人犯,你还喜欢他么?”
源玉子第一反应是拒绝思考,根本就不会有这种假设,她正想要反驳,脑子突然卡壳了一下,觉得这问题似乎很重要……她忍不住开始认真思考这个问题。
如果伏见君是个坏人……
那他以前说过的话,全都是假的么?
那他以前教过的事,全都是伪装么?
源玉子想不清楚,她脑袋越来越乱,根本没办法预想这个假设。
见状,森木雅岚提示道:“你为什么会喜欢伏见鹿?”
“我……我……”
源玉子脑海中闪过伏见君的优点,比如说身体强壮、长相英俊、脑袋聪明、经常迁就她……但这些都不是她喜欢伏见鹿的理由。
她之前就已经想过了,喜欢就是喜欢,没有什么理由。
可现在她却没办法坦然的说出口。
森木雅岚摸了摸她的头,语重心长的说道:“你看过童话故事小王子吗?里面说过一句话:‘和别人建立羁绊,就要承受掉眼泪的风险’……”
“你明白么?不要怕掉眼泪,只要觉得这个人值得,那不如去试试冒险。”
森木雅岚松开她,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说道:“比如说我,其实我是一个非常糟糕的人……我非常易怒,对男性有偏见,工作态度不认真,和这样的我做朋友,你会有一种幻灭的感觉么?”
“不会……怎么会呢?在我眼里,雅岚姐非常温柔。”源玉子说。
森木雅岚打了个响指,说:“就是这样,等到某一天,你发现伏见鹿其实是个贱人,做了一些十恶不赦的坏事,那时候再伤心也不迟。”
源玉子懵懂地点了点头,忍不住问道:“可我是警察,难道只能伤心么?”
森木雅岚笑着调侃道:“那你还想怎样?把伏见君抓起来吗?”
闻言,源玉子突然想通了,她用力地点了点头,说道:“有道理!如果伏见君误入歧途,犯下罪行,那我就有责任把他送进监狱……不管过多少年,只要他肯悔改,我都会等他的!”
“啊?”
森木雅岚觉得这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她晃了晃源玉子的肩膀,想让她清醒一点:“不是,你要想清楚了啊……他要是判无期了怎么办?你的大好人生不值得这么耽搁啊!”
源玉子猛地站起身,单手握拳,撅着小嘴说道:
“我觉得他值得!”
(本章完)
第452章 草率的赌约
第452章 草率的赌约
翌日一早,伏见鹿被电话声吵醒。
源玉子叫他送樱子上学,完事后去警署集合,有马医生同意上门会诊,现在他们要继续讯问嫌犯。
伏见鹿感觉源玉子的情绪似乎又恢复正常,而且比以往更加高昂。
“呃……你昨晚跟森木雅岚聊了一宿?”他有点担心森木雅岚告密,或者说他坏话。
“也没有,就聊了一个多小时,我走回来太晚了,干脆在雅岚姐家留宿。”
源玉子顿了顿,补充道:“你今天要出秘密任务吗?”
伏见鹿本想摸鱼,但他转念一想,问道:“阿部他在吗?”
“在,我托木下课长把他调过来辅助调查……”
“哦,那我今天不出任务,”伏见鹿用肩膀夹住手机,起身换衣服:“等我,十分钟到。”
“欸,这么积极……”源玉子一愣:“看样子你跟阿部关系不错嘛!”
“为什么这么说?”伏见鹿用手掌接水,搓了搓脸颊,用纸巾一擦,就算是洗脸了。
“我一说他在,你就赶着过来了;昨晚也是,阿部在场时,你查案就变得特别积极……以前我叫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主动。”
源玉子有点吃醋,她觉得伏见鹿是推理小队的成员,理应优先听从队长的吩咐,而不是跟着一个外人一起查案。
这就好比平樱子的小团体,她跟真由和麻衣是小伙伴,简称小学生三人组,如果哪天平樱子跟翔太一起玩,自然会引起真由和麻衣的不满。
“哪有……你想多了。”
伏见鹿背后说人坏话,有点担心被识破,他马上就要攒齐印戳了,不想又因为嚼舌根而被扣掉。
“没事,我能理解,谁不想在后辈面前出风头?”源玉子认为自己很大度:“我不会计较的。”
伏见鹿知道源玉子误会了,但他没解释,沉默半晌,算是默认了。
他岔开话题,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送平樱子去上学,随后赶往警署,准备一起去办案。
源玉子早早就到了警署,她今天想提审,结果又被卡程序,不论她怎么说,办案刑警都不肯通融;她只好去找木下课长,没成想木下课长表示这事他不负责,又把皮球踢回了办案刑警。
还没等她办好手续,宫崎栀子就已经带着有马敏夫到达警署。
办案刑警名叫秋元正彦,今年三十一岁,正准备升警部,也算是资深老刑警了,他对于这两位特聘人员态度奇差,阴阳怪气了几句,并且明确表示源玉子无权插手;
有马敏夫脸上不生气,仍旧保持着心理医师特有的和善微笑,但扭头就询问宫崎栀子这是怎么回事、他们什么时候能走。
源玉子堵在中间,来回安抚情绪,成了夹心饼干。
阿部六郎想帮忙,但这里没有他说话的地儿,他只好去接待宫崎栀子和有马敏夫,安抚客人们的情绪,也算是分担了一些压力。
十几分钟后,伏见鹿赶到警署。源玉子焦头烂额,连忙向伏见鹿求助。
后者照例搬出缉毒搜查课,以缉毒的名义要求调审涉案人员。
但秋元正彦不吃这一套,要提审就走程序,先让东山课长签名,再让木下课长报批,完事拿着条子找他们,否则免谈。
伏见鹿用屁股想,都知道里面的猫腻不止一星半点。
抓着一个吸毒的,结果对方根本没吸,那案子是怎么办下来的?源玉子对此表示存疑,但伏见鹿清楚里头的勾当,日本执法机构有工作指标,办案刑警遇到解决不了的案件,一般会办成‘自杀了’或‘失踪了’,从而让命案破案率常年保持在百分之百。
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整个事情的经过大致如下:
一个月前,松本雅九当街发狂,警方逮捕后,发现这家伙是个神经病。按说,事情到此就能结案,把人放回去自生自灭就行。
但坏就坏在最近多发随机伤人案,公众对于社会治安的焦虑达到顶峰;同年,东京对于精神病人的管理法案出台,并修正了刑事案件中涉及精神病人的法律条款,使得精神病人拥有免受刑法、保外就医的权利,引发公众的不满。
这段时间,总有一群人举着牌子堵在法庭门口,声称精神病人犯法也要受到制裁,不应有豁免特权。
可想而知,在这种社会氛围下,刑警如果把精神病人放走,要承受多大的社会压力。
媒体大概又会报道阴谋论,说什么松本雅九肯定是给警局塞了钱,伪装成精神病人,钻法律空子,逃脱了治安处罚;要么就是谴责警局不负责任,不收容精神病人,不管理公众治安,全员应该谢罪道歉。
秋元正彦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就说松本雅九吸了,拘留一段时间,直接送进戒毒中心了事。
至于这件事会不会留档案,会不会毁掉松本雅九的一生,秋元正彦根本不在意……反正松本雅九已经疯了,哪还有后半生?再说了,吸毒史和精神病史,有什么区别吗?还不如让他们捞点业绩,也算是为社会发挥余热了。
当然,秋元正彦觉得自己是在做善事,要是就这么把人放走,估计天桥下又要多一具流浪汉的尸体;放在拘留所,好歹还有吃有住有人照顾,总比丢在外面莫名其妙失踪来得强。
不止是巢鸭警署这么摸鱼,其它警署的办案刑警也这么办案。他们心照不宣,以拘留瘾君子的名义,处理掉了这一批发疯的精神病,从而引起了警视厅高层的注意。
众所周知,警视厅高层官员基本脱离一线,中间不知道是哪个小机灵鬼冒了出来,整合了这些造假的卷宗,声称东京毒品泛滥,提议来一次缉毒行动。
高层未必上当,只是觉得有油水可捞,于是就顺水推舟批准了。警视厅调人成立缉毒搜查课,给某个高干子弟镀金,报纸上天天报道,缉毒成果全科第一,整个缉毒行动就是一场闹剧。
要是能打掉黑道团伙,何必用缉毒的名义?
要是打不掉黑道团伙,缉毒又有什么意义?
现在警视厅上下都心照不宣,办案刑警知道瘾君子是假的,但不能说,说了就是渎职;警视厅高层大概率也知道瘾君子是假的,但不点破,点破了就没理由干出一番政绩了。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已经没人在乎,这群精神病人是从哪冒出来的了。
源玉子要做的事情,就是撕下这层遮羞布,自然从上到下阻力重重。
伏见鹿深知不能跟整个系统对着干,要把具体涉案人员与机构部门分割开来,这才不至于双拳难敌四手。
他想明白其中关窍,自然有了解决方案。
“其实是这样的,嫌犯的一个客人,跟嫌犯有不正当的生意往来,我们需要调查具体细节……”
伏见鹿拽着秋元正彦,进办公室一起抽烟。吞云吐雾间,他语气诚恳的说道:“我知道那嫌犯是怎么回事,不然也不会带心理医生过来。”
秋元正彦弹了弹烟灰,他明白伏见鹿的什么意思,反问道:“那要是治好了怎么办?”
“哪有那么容易。”伏见鹿嗤笑道。
“万一呢?”秋元正彦斜睨着眼睛问道。
“那这样吧,我调个搜查课正式成员过来,让他担保这名嫌犯治不好,”伏见鹿耐心耗尽,他摁灭烟蒂,说道:“这是在正经办案,硬要较真,我就去找东方课长了,大不了挨一顿骂而已。”
秋元正彦权衡片刻,他觉得正式办案刑警应该不会揭底,这才勉强点头答应下来。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伏见鹿把渡边俊叫过来,给他们做了个担保;源玉子去提人,有马医生等人在审讯室内等待。
阿部六郎一脸崇拜,心想果然还是伏见前辈更厉害。玉子前辈都束手无策的事情,伏见前辈一出手就搞定了。
渡边俊昨晚又去喝了个通宵,本打算白天补觉,却被伏见鹿一通电话叫过来,心里有几分起床气。
他站在单向镜外,旁观有马医生诊治,小声嘟囔道:“这人谁啊?神神叨叨的。”
秋元正彦也在旁观,他听到这话,一脸狐疑:“你不知道他是谁?这案子不是缉毒署的吗?”
渡边俊以为摸鱼被抓到了,连忙干咳一声,找补道:“我知道,我当然知道,我的意思是……我看这家伙不爽。”
“哦!”秋元正彦一脸了然,颇为认同地点头:“我也是。”
有马医生大概检查了半个小时,比宫崎栀子更快。他出来后,推了推眼镜,声称这人是被催眠了,没什么可治的,找到施加暗示的人,自然能恢复清醒。
秋元正彦忍不住干笑一声,扭头询问伏见鹿从哪找来的这种货色,并且询问道:“缉毒搜查课的经费这么充足么?你们是不是又在走报销流程……”
有马敏夫脸上挂着好好先生的笑容,插嘴反问道:“这位警官,您不相信催眠么?”
“数羊算催眠吗?”秋元正彦笑着反问道。
“当然算。”有马敏夫点头。
“哈哈,那你能靠数羊把人变成一条狗吗?”秋元正彦叼着烟,双手插兜,面露不屑。
每年报税季,警局就会多一批‘特聘人员’,要么是课长招来的,要么是署长请来的。这群人有个共同点,那就是聘请费用出奇得高,而且一般是负责聘请的人报销聘请费用。
秋元正彦是老油条,心里门清,所谓的‘特聘人员’,就是来吃回扣的,要么就是来平账的。他们无一例外是社会特殊工作从业者,也就是所谓的‘私家侦探’、‘犯罪专家’。
对于这种人,没必要给好脸色看。
有马敏夫猜到秋元正彦心里在想什么,他摘下手腕上的手表,笑着说道:“看到了吗?百达翡丽,你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买个表盘。”
不等秋元正彦发作,他伸出手,把手表放进了秋元正彦的口袋里:“不如我们来打个赌,就赌我能不能在三分钟内催眠你。如果我没做到,那这块表就是你的了。”
说罢,他双掌轻轻一拍,像个市侩的商人,摩挲着掌面,笑道:“怎么样?这笔买卖划算吧?”
秋元正彦右手伸进口袋,低头瞧了一眼,还真是百达翡丽,虽说他看不出是不是正品,但还是有点心动。正如有马敏夫所说,这块表的表盘都能顶得上他一年工资了。
因为上面镶了钻。
“行啊,”秋元正彦拍了拍口袋,咧嘴笑道:“那我就却之不恭了。”
渡边俊有点眼红,他也想要那块表,连忙凑上去劝说道:“你要不再考虑考虑?万一你被催眠了呢?”
“不可能。”秋元正彦很自信。
有马敏夫顺势说道:“既然是赌约,那还是要严谨一点。我都押上一块表了,你呢?”
秋元正彦身上没有跟这块表价值相当的东西,但他又不想跌了面子,再加上他非常自信,故而他从腰间抽出了警枪,放在手里掂量了一下,推到了有马敏夫面前。
“我要这把枪。”他说。
见状,源玉子想要阻拦,身为刑警,怎么能拿自己的配枪去赌博?这明显是重大渎职啊!
伏见鹿想看热闹,连忙捂住了她的小嘴,小声说道:“你还想不想破案了?得罪了有马医生,这案子还怎么查?”
源玉子不依不饶,含糊地呜呜呜喊叫,伸手想要扒开伏见鹿手掌,后者只好继续说道:“人家怎么管理自己的配枪,是人家的自由,你不能对同事指手画脚……等他丢了配枪,你再举报也不迟。”
这话在理,源玉子迟疑片刻,不再吭声了。
阿部六郎在一旁看愣住了,总觉有点不大对劲,伏见前辈怎么会说出这种话来?
不等他想明白,秋元正彦和有马敏夫的草率赌约已经成立了。双方都露出胜券在握的笑容,甚至互相握了握手,以示尊重。
“可以开始了吗?”秋元正彦问道。
“随时可以。”有马敏夫撸起了袖子。
(本章完)
第453章 瞬时催眠
第453章 瞬时催眠
在源玉子和阿部六郎的预想中,有马敏夫会像电影里演的那样,从口袋里掏出一枚硬币,用绳子吊着,在秋元正彦面前晃来晃去……可事实上,有马敏夫并没有取出什么道具,而是极为放松地聊了起来。
秋元正彦乐得拖时间,赌约限定的时间只有三分钟。两人围绕赌约说了些垃圾话,秋元正彦不屑一顾地表示‘只有白痴才会被催眠’。
“这样么?”
有马敏夫环顾四周,众人位于警局会议室内,或站或坐,他挨个打量几秒,笑着说道:“照这么说,那你就是这个房间里最白痴的人了。”
“你说什么?”秋元正彦用弹舌吼道。
有马敏夫示意他稍安勿躁,继续说道:“除开在场的两名专业人士,即我本人和我的助手,在场的五个人当中,最难施加暗示的人,应该是这位坐姿歪斜的警员……还没请教你叫什么名字?”
众人的目光随着他一同转向伏见鹿,后者刚坐下看戏,闻言戏谑道:“叫我‘预约不到档期的穷鬼客人’就好。”
他第一次前往有马敏夫的私人诊所时,向对方报过自己的名字,显然有马敏夫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有马敏夫摊手,回过头向众人介绍道:“瞧,正如我所说,伏见先生的攻击性非常强,同时不在乎其他人感受。他的思维理智且敏锐,是一个以自我为中心的男人……像伏见先生这种人,不会随便向别人敞开心扉,同时会对外人保持强烈的警惕。”
显然,有马敏夫记得伏见鹿的名字,他是故意这么问的。
闻言,阿部六郎一脸困惑,而源玉子和渡边俊颇有同感地点了点头。
时间在一点一滴流逝,秋元正彦并不关心有马敏夫说了什么,他不停地低头看表,等待三分钟过去。
“其次嘛,是玉子小姐。”有马敏夫指向了茫然的源玉子。
宫崎栀子提前跟他说明过情况,所以他知道源玉子的名字。
有马敏夫继续说道:“玉子小姐的控制欲非常强,方才我注意到,玉子小姐不断恳求秋元先生通融,本质上就是强烈控制欲的外在表现——她觉得应该提审犯人,所以才会请求秋元先生帮忙。”
“同理,玉子小姐想做的事情,她希望周围人都能一起做;玉子小姐看不惯的事情,她希望能彻底杜绝。”
“这类性格的人容易走极端,要么有一个坚定且崇高的目标,要么就彻底沉溺于权力欲望中。”
“不论是哪一种,都不容易施加暗示。”
闻言,伏见鹿和渡边俊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阿部六郎对源玉子的误会更深了,他以为源玉子是第二种情况。
不等有马敏夫继续举例,渡边俊迫不及待地举手问道:“那我呢那我呢?我排第几?”
他可不想排在阿部六郎后面,身为前辈自然有前辈的尊严。
“你排第四。”有马敏夫开门见山道。
“第三是谁?”渡边俊挠头。
伏见鹿和源玉子为之侧目,他们没想到渡边俊能问出这么白痴的问题。
“是阿部先生。”有马敏夫进警局时,是阿部六郎负责招待的,他自然知道对方的名字。
“什么?”渡边俊喊出了动画反派的经典发言:“不可能!”
时间过了近半,有马敏夫依旧一点都不着急,他耐心地解释道:“是否容易接受暗示跟意志力强弱无关,意志力再强的人,也会被白纸上的一个黑点吸引……对于催眠抵抗力的强弱,在于一个人的「超我」有多强。”
“你们应该知道,一个人的人格,是由「本我」、「自我」和「超我」三个部分组成。”
“一个人的「超我」越强,「本我」自然也就越弱。”
“恰好,催眠的「暗示指令」,主要作用于「本我」,通过引导一个人潜意识,来控制他的情绪和本能反应。”
“比如像这样……”
说着,有马敏夫突然转身,看向秋元正彦,问道:“时间还剩下多久?”
秋元正彦一直在看表,精神高度集中,面对有马敏夫的询问,他下意识准备回答‘还剩三十秒’,却不料对方突然伸手打断,问道:“不好意思,能让我看看表吗?”
秋元正彦抬起手,有马敏夫一下握住了他的手腕,遮挡住了表盖,让他看不到手表上的指针。
秋元正彦愣了一下,还没反应过来,有马敏夫捏住了他手腕脉搏,用略显耳熟的语气说道:“深呼吸,你心跳有点快。”
秋元正彦竟真的深吸一口气,缓缓地吐出,不等他换气,有马敏夫突然用手捂住了他的眼睛,命令道:“闭眼!”
有马敏夫的手掌挡住了他的眼睛,众人看不到秋元正彦的反应,但他们能感觉得到,秋元正彦的情绪正在悄然发生变化。
下一秒,有马敏夫左手用力一拽秋元正彦的手腕,右手托住秋元正彦的上半身,低喝道:
“睡!”
话音一落,秋元正彦像是被抽掉了骨头,身子软倒下来,双眼紧闭,沉沉地睡着了。
有马敏夫搀扶着他,把他放在了沙发上,拍了拍手,擦了下额头的一把虚汗,调侃道:“这家伙还挺沉的。”
源玉子看了看熟睡的秋元正彦,又转头看向有马敏夫,一脸愕然的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她非常想学!
从赌约成立到现在,还没过去三分钟,中间有两分半的时间,有马敏夫一直在跟他们唠嗑,故而真正施展催眠的时间,不过三十秒而已。
只需要短短三十秒,就能让一个充满敌意的成年人变成一头死猪!
如果源玉子能学会的话,以后就可以不靠体能和手枪抓捕罪犯了!只需要喊一声‘睡’,罪犯们就乖乖倒下,不费吹灰之力抓捕归案。
她的名侦探名警部的头衔后面,还得再加一个催眠大师才行。
有马敏夫放下袖子,自顾自穿外套,随口解释道:“正如我刚才所说,催眠的主要手段,就是施加「暗示」。”
他打了个响指,问道:“打个比方,这个响指让你们联想到了什么?”
这话不止在问源玉子,还在问其他人。
源玉子率先回答:“街头混混。”
渡边俊紧随其后:“灵光一闪。”
伏见鹿不屑于回答,阿部六郎等了半天,不见他吭声,只好接话说道:“桌面音乐。”
有马敏夫点头,说道:“这就是最简单的「暗示」,街头混混会通过打响指吸引别人的注意力,职场年轻人会通过打响指表示自己有个好点子……你们的大脑接受了这个「暗示」,潜意识就会把「响指」和其它东西联系起来。”
他整理了一下衣襟,看向熟睡的秋元正彦:“而我刚才一直在向秋元先生施加暗示……有谁注意到我施加了多少个「暗示指令」么?”
源玉子记忆力非常好,她记得有马敏夫说了五句话,便回答道:“五个……吧?”
“不对,是十三个以上。”有马敏夫说。
“这么多?”渡边俊一愣,回头询问阿部六郎:“你看出来了吗?”见阿部六郎摇头,他这才放下心来。
“我不明白……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源玉子追问道。
见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架势,有马敏夫只好借着系手表的空档,耐心给她解释了一遍:
“第一个「暗示」,是在赌约开始之前,我说‘看到了吗?百达翡丽,你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买个表盘’。”
“你们也看得出来,秋元先生对我的职业很鄙夷,当我说出‘看到了吗’这个挑衅式问句,他的潜意识会下意识迎战——这个每个男性的本能,作为警察,雄竞心理会更加严重。”
“紧接着我继续说‘百达翡丽,你一年的工资加起来也就买个表盘’,这句话挫败了他潜意识里的竞争念头,让他本能地感觉到,我的社会地位比他更高。”
“这就是我施加的第一个暗示:我比他更强。”
“他的自我意识会觉得非常愤怒,但这种愤怒是来源于潜意识的挫败与无能;接着,他在心里会觉得我只是个暴发户,或者试图从警察职位上找回一些优越感。”
“这时,我提出了赌约,让他看到‘赢过我’或者‘让我吃瘪’的希望。”
“在这一过程中,我向他施加了两个暗示,分别是「有马敏夫很自信」和「有马敏夫大概率会输」。”
“基于愤怒的情绪,秋元先生应下了赌约,我顺势要求他押上赌注,这就是第四个暗示:「这场赌博很重要」。”
“接下的两分半钟,我看似在跟你们聊天,实则是不断地向秋元先生施加暗示,通过你们的反应,来侧面影响秋元先生。我每分析出一个人的性格,你们惊讶的表情,都会对秋元先生造成潜移默化的压力。”
“在这一过程中,我大概施加了六个暗示,全都影响到了秋元先生,具体是哪些我就不赘述了。”
“总而言之,秋元先生对此无能为力,他只能被动的等待,看表的次数越来越频繁,证明他的心态逐渐开始焦虑不安。”
“普通人面对即将到来的恐惧,会有一种「希望它发生」的念头,这是你们的大脑保护机制在作祟。”
“比如害怕打针的人,潜意识希望针尖早点刺入皮肤;害怕看鬼片的人,希望鬼魂就在下个转角出现……秋元先生也不例外,他主观意识不希望发生这件事,但他的潜意识已经接受了「有马敏夫会催眠」这一暗示。”
“在最后三十秒,他神经紧绷到了极点,这时候他就像是拉满的弓箭,只需要轻轻一松手,他的情绪就会剧烈地回弹。”
有马敏夫把玩了一下配枪,说道:“之后的事情就很简单了,他的注意力已经完全在手表上,人在盯着一个机械式运转的东西会感到疲倦。我问他‘时间还剩下多久?’,他主观意识抗拒,但本能地想要回答,再次接受了一个「服从」暗示。”
“我观察到他的状态,第一时间打断了他的回答,他的思维定式被打破,需要时间思考,但我没有给他反应的时间,继续询问说‘不好意思,能让我看看表吗?’……”
“这时候,他就已经停止思考,只剩下本能的服从了。”
“当然,我不能要求他做什么很过分的事情,也不能施加违背先前暗示的指令,否则他会立即恢复清醒。”
“所以我改变姿态,从强势的征服者,变成了一个关切的医生,对他说‘深呼吸,你心跳有点快’,这句话普通人经常在医院会听到,所有人都会按照医生的话去做,属于是天然的「暗示指令」,随时可以拿来用。”
“我说了这么多过程,但实际上,关键步骤是在几秒内完成的。你们也看到了,当时他本该察觉到不对劲,可他已经没办法思考,因为刚才他已经把自己的注意力和思考能力完全消耗在无意义地焦虑与等待中了。”
“这就导致他愣住了,或者是俗话说的‘大脑宕机’、‘脑子一抽’,使得他下意识听从我的吩咐,认真地去深呼吸。”
“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后,他会因为缺氧而更加疲倦,大脑一片空白,就跟健身时的组间失神一样。”
“我蒙上他的眼睛,用警察命令式的口吻,让他‘睡’,他的潜意识照做,分泌大量褪黑素,让他的大脑陷入困倦。”
“按理说,我还得再来几句暗示收尾,巩固一下他的「睡眠状态」……但他昨晚可能熬夜了,身体缺乏睡眠,于是就顺势睡着了。”
为了防止他们误会,有马敏夫在末尾补充道:“当然,具体的语气动作需要常年的实践练习,需要把理论知识与技巧结合,才能发挥出「瞬时催眠」的效果。”
源玉子一副‘叹为观止’的表情,举起小手啪啪啪鼓掌。有她带头,除了伏见鹿以外,其他人也跟着一起鼓掌,会议室外的警察还以为里面又在开会。
伏见鹿不是不给面子,他是在想其它事情。
有马敏夫最高等级的技能是lv6级的「心理学知识」,而宫崎栀子最高等级的技能,是lv8级别的「催眠术」,二者之间差的可不是一星半点。
有马敏夫的催眠能力都已经这么夸张了……
那宫崎栀子呢?
伏见鹿用余光打量宫崎栀子,后者正跟着众人轻轻鼓掌,不像是在拍马屁,反倒像是由衷的佩服老板的业务能力。
这家伙的恶癖是「强迫症」……
好像从没见她表现出来啊。
(本章完)
第454章 松本雅九的秘密
第454章 松本雅九的秘密
源玉子第一个带头鼓掌,也是第一个停下掌声。
她生怕有马医生走了,连忙上前继续追问:松本雅九的精神失常行为,是否是人为导致的?如果是的话,对方又有什么目的?
有马敏夫不想在穷鬼身上浪费时间,他已经开恩解释说明了这么久,再聊下去又没有咨询费,故而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怎么知道?这是你们警察的工作……”
“配合警方调查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
源玉子一个滑步,拦在了会议室门口。
见状,有马敏夫回头询问其余人:“她经常这样吗?”
伏见鹿和渡边俊默默点头,阿部六郎不敢吱声,把目光挪到一旁。
源玉子撅着小嘴,一脸坚定,就算有马敏夫说她控制欲强,那她也认了,为了查清楚凶案始末,也为了能给巡警后辈一个交代,被人说两句又算得了什么?
日本刑警声名在外,狼藉不堪,有马敏夫不想招惹,只当自己倒霉,耐着性子解释道:“大概率是人为导致的。”
“怎么做到的?也是用瞬时催眠吗?有马先生能让一个觉得自己是狗吗?”源玉子掏出小本本,连声追问道。
“说起来很复杂,催眠也不是万能的,施加的暗示不可能违背其个人意愿……简单点说,就是我不可能让别人做他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有马敏夫顿了顿,岔开话题,转移源玉子的注意力:“你们可以走访问一下,去了解这个人的喜好,没准能找到突破口。”
不等源玉子回答,他从口袋取出名片,递了过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后续如果发现了什么线索,需要咨询专业人士,可以打我的电话。”
源玉子成功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双手接过名片,鞠躬表示感谢。她以为有马敏夫这是在承诺日后会无偿帮忙,但实际上有马敏夫只是在商业客套一句。
见源玉子让开了会议室大门,有马敏夫回头给助理使了个眼神,脚步匆匆地离开。
宫崎栀子很有礼貌,在走之前,她环顾众人,笑着挨个鞠躬,挥手告辞离开。
她鞠躬时,胸前巨物压在了衬衣上,吊带内衣勒出了清晰的轮廓,渡边俊眼睛都看直了,阿部六郎红着脸转过头,而伏见鹿则是在偷偷看人家头顶。
“哟西!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突破口!”
源玉子精神振奋,她把名片妥帖地收进口袋里,召集所有推理小队成员和临时推理小队外聘成员,出发调查松本雅九的个人交际圈。
阿部六郎第一个带头响应号召,询问玉子前辈具体要从哪里查起;
与此同时,渡边俊借口说是要去缉毒署上班,脚底抹油开溜;
破天荒的,伏见鹿没有找借口,竟然准备一起去查案。
正如有马敏夫所说,他对外人抱有极强的警惕心,宫崎栀子在会诊室给他留下了不好的印象,结合录音带事件和随机伤人事件,他有点担心宫崎栀子当时在对自己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必须搞清楚才行,不然他不放心。
源玉子很欣慰,伏见君难得愿意主动查案,不用她在屁股后头像是赶牛一样求,给她减轻了不少负担。
现在她麾下多了两名悍将,必能轻松拿下此案!
源玉子当即给所有人分配任务,首先就是阿部君,她顾及阿部君是新人,所以没有让阿部君去做太难的工作,而是让阿部君去松本雅九的工作地点,问一问松本雅九曾经同事,了解一下嫌疑人平日的风评;
而伏见君则需要跟着她前往嫌疑人家中,进行全面的搜查,如果现场保存完好,说不定她还能侧写一番。
至于为什么要两个人上门,是因为刑警执法相关条例中明确规定,搜查民宅至少需要两名及两名以上的警员在场,否则搜集的证据视为无效证据,这一规定主要是为了防止刑警做伪证。
确定好任务内容,三人分头行动。
阿部六郎兴冲冲地前往嫌疑人曾经工作过的酒吧,而伏见鹿和源玉子则打车前往嫌疑人家中。
松本雅九住在池袋二丁目的单身公寓内,公寓管理员是个上了年纪的大叔,他穿着白色汗衫,头发是地中海,说两句话就往外冒虚汗,外形就跟本子里的ntr男主一样。
“松本君啊……他什么时候能回来?最近有不少邻居投诉,说他房间里传出了一股臭味……”
在1991年的日本,公寓管理员权限还算是比较大的,住宅居民的个人情况基本瞒不过管理员的眼睛,平时生活遇到了住宅问题只能向管理员求助。
所以,当源玉子问及松本雅九的个人情况时,公寓管理员大叔一下就想起来了,这家伙前段时间发神经上街尿尿,还上了报纸,这段时间大家都在议论他呢!
管理员大叔一边领着源玉子和伏见鹿上楼,一边不停地抱怨,声称松本君欠缴了水电费,看样子是要不回来了。
伏见鹿用小拇指挖了挖耳屎,想起了巢鸭公寓的上一任公寓管理员,自从那家伙在猫岛上身首分离,他就没再跟公寓管理员接触过了。
“到了,就这。”
管理员大叔停在258号房门口,从腰间取出备用钥匙串,挨个寻找贴有258号标签的钥匙。
源玉子站在门口,鼻尖轻嗅,随后一脸厌恶,连忙捏住了鼻子,说道:“哇!真的好臭!”
伏见鹿也闻到了,他双手抱胸,揣测道:“里面该不会躺着一具腐烂的尸体吧?”
闻言,管理员大叔找钥匙的手僵住了,他猛地回过头,哆哆嗦嗦地问道:“真的假的啊……”
“他开玩笑的,”源玉子连忙找补道:“尸臭不是这个味道。”
伏见鹿鼻子没那么灵,他偶尔还会有点过敏性鼻炎,对于各种气味非常钝感。
上一世他也出过现场,闻到了尸臭,觉得没有网上说的那么玄乎,闻过了就忘不掉,只是普通的腐烂臭味而已;后来他才发现,是他的鼻子有问题,根本分不出气味的具体差别。
“什么嘛,身为警察,不要乱开这种玩笑啊……”
管理员大叔嘟囔着,用钥匙打开了公寓大门。
一股恶臭扑面而来,熏得三人眼睛都睁不开。现在是盛夏,味道非常大,公寓里面全是豆大的绿头苍蝇,嗡嗡嗡乱飞。
见状,管理员大叔一脸绝望。
因为租客退租之后,都是由他负责清洁。
源玉子摆出专业的搜查架势,从随身背包里取出手套、鞋套和头套,一一穿戴整齐后,又加了三层口罩,依旧阻挡不住屋内的恶臭。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后退几步离开公寓,在阳台吸了几口新鲜空气,这才返回搜查。
等源玉子回到现场,公寓管理员大叔已经走了,伏见鹿像个没事人一样,单手叉腰,右手挥舞驱赶苍蝇,在房间内四处勘察。
“这味道是从哪来的?”
源玉子一边问,一边走进玄关:“是冰箱里的肉坏了吗?”
话音刚落,源玉子就感觉自己脚底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有一种强烈的踩屎感……这年头,踩屎感还不是商家卖拖鞋的宣传语,而是一种非常不妙的预感。
伏见鹿等她走进门,这才提示道:“小心,门后有狗屎。”
“……”
源玉子怀疑伏见君是故意的,但她没有证据,只能作罢。反正她穿了鞋套,只要鞋套没破,她的小皮鞋就还是干净的。
伏见鹿举起相机,极为敷衍地咔嚓咔嚓拍照取证。
“你在拍什么呢?”
源玉子凑过去,低头瞥了一眼,只见在卧室床边,躺着一具狗尸,看腐烂程度,估计已经死了有一段时间了,尸体里全是白扭动的蛆,绿头苍蝇围着腐肉飞来飞去,地板上散落了不少干掉的狗屎,这一幕把她给恶心坏了。
“看样子我们找到臭味的源头了。”伏见鹿说。
不用猜都知道,这是松本雅九养的宠物狗,因为主人长时间没回家,导致它被囚禁在家中,活活饿死或者渴死。
源玉子隔着口罩,捏住鼻子,瓮声瓮气的问道:“公寓管理员大叔怎么没提到嫌疑人养了狗……”
“因为这栋公寓禁止养狗。”
伏见鹿低头检查胶片,确定拍得足够清晰:“楼下大厅墙上贴着公寓居民公共规章守则,其中一条就明确写了不能饲养宠物……单身公寓都是这样的,流动性太高,养宠物会很麻烦。”
他顿了顿,斜睨了源玉子一眼,顺带嘲讽道:“如果某人多留心一点,就会注意到墙上的公告。顺带一提,卧室房门的门缝贴了隔音海绵条,隔着两扇门,这条狗就算叫破喉咙,外面的人都不会听到。”
源玉子心说回来了,那个观察敏锐的伏见队员又回来了,这才是推理小队该有的风气!
不过伏见君的恶习又复发了,推理就推理,干嘛还讽刺她?
源玉子颇有些不满,皱起了小眉毛,要不是她着急勘察嫌疑人住所,怎么可能会忽视楼下的线索?也只有像伏见君悠哉游哉跟大爷出门郊游一样闲逛,才会无聊地看居民公告板吧!
她冷哼了一声,心底暗暗较劲,想要找到新的线索,在明面上扳回一城,让伏见君对她这个队长五体投地才行!
源玉子顾不上臭味,双手来回挥舞,驱赶走干扰人的苍蝇。刚才她注意力全在苍蝇和臭味上了,根本没来得及细看,现在她环顾一圈,这才发现卧室里摆满了照片。
源玉子凑近一看,相框里全是松本雅九和宠物的合照,一人一狗看上去非常阳光开朗,搂在一起冲着镜头微笑。
她还没来得及细看,就注意到伏见鹿随手从现场拿了一支笔,蹲在地上开始扒拉狗尸。
尸体一翻面,一股更为强烈的恶臭袭来,那味道别提多酸爽,源玉子熏得泪流满面,视野都模糊了,根本没办法继续勘察现场。
众所周知,房地产为了增加收益,一栋楼都会尽可能地塞更多单间,尤其是单身公寓这种住宅,绝大多数都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为了不违反建筑法规而安装的排气孔。
这股味道在密闭的房间里发酵,令人作呕。
源玉子想要打开排气扇,却发现公寓没电,估计是因为欠缴水电费,管理员就把房间的电给停了。
她受不了这味道,忍不住询问道:“你干嘛呢?”
伏见鹿用水性笔指着那条狗尸的裆部:“这是条母狗。”
“所以呢?”源玉子没跟上他的脑回路。
“有马敏夫不是说过么?催眠暗示没办法违背受术者本人的意愿,这就说明松本雅九很可能对自己的宠物有什么不纯洁的想法,所以他的潜意识并不抵触「成为公狗」的心理暗示……”
“停!不要用这些话污染我的耳朵!!”源玉子捂着耳朵大叫起来。
伏见鹿心说九十年代的女孩真是少见多怪,再过三十年,日本福瑞控登场,届时源玉子才会切身了解到人类审美的多样性。
甚至不需要再等三十年,在1955年迪士尼就推出过一部经典动画片,名字叫《小姐与流氓》,讲的是lady与tramp的爱情及冒险故事,其经典的吃面亲嘴片段时至今日都是许多人的童年回忆……这动画片剧情没什么问题,唯一的问题就是主角和女主是两只狗。
“反正我是这么认为的。”
伏见鹿用床单擦了擦水性笔,随后把水性笔放回原位,他站起身来,仔细环顾一圈,确定没有什么遗漏,就准备离开了。
源玉子不死心,她觉得很可能还有其它线索能解释松本雅九为什么会被催眠……比如说松本雅九是个暴露狂,而且还有到处尿尿的怪癖,这种解释都比伏见君的推理结果更能让人接受。
然而,当她拉开衣柜门时,映入眼帘的衣物让她彻底傻了眼。
衣架上挂着两件仿真皮毛的成人狗狗皮套,内壁贴着一堆不堪入目的照片。
伏见鹿站在她身后,吹了声口哨:
“瞧,我说什么来着。”
(本章完)
第455章 攒齐了?!
第455章 攒齐了?!
源玉子非常后悔,早知道就不打开这个衣柜了。
每当她觉得自己足够了解人性的时候,人性总是会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再给她上一课。
“为什么会有人……做这种事情啊?”
源玉子关上柜子门,离开公寓,酝酿片刻,还是没能说出口。
伏见鹿耸耸肩,表示他也不清楚,和真正的变态相比,他还是显得太过正常了。
源玉子打电话给交番,让交番派巡警过来处理。在巡警赶到之前,她和伏见鹿守在公寓门口,保护现场,顺带聊一聊勘察结果。
“唔,按照有马医生的理论,松本雅九应该是在催眠状态下,顺着暗示指令,认为自己是一条狗,所以才会当众脱衣服,四处尿尿,冲路人狂吠,这都是在模仿狗的行为……”
说着,源玉子转头问道:“你觉得他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意识清醒吗?”
这涉及到伏见鹿的知识盲区了,他只能如实说道:
“不知道。”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源玉子不打算瞎猜,她掏出有马敏夫的名片,输入上面的电话号码,等待嘟嘟嘟的拨号声响了十几秒,对方才接起:
“摩西摩西,这里是有马心理咨询诊所,请问有什么能帮到您的吗?”
源玉子一愣,低头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定自己没打错号码,随后询问道:“宫崎医生,怎么是你呀?这不是有马医生的号码吗?”
“这是诊所公号,用于接待客人,”宫崎栀子看样子平日还兼任客服:“是玉子小姐吗?”
“是我是我,其实我想问一下,有马医生觉得松本雅九犯案时,意识是否清醒……”
“啊,这个不用麻烦有马先生,我也能回答——受术者被催眠后,均处于潜意识活跃状态,简单点来说,就等同于梦游。”
宫崎栀子这么一说,源玉子就能理解了。
她也做过很多奇怪的梦,比如说前几天晚上,她梦到自己变成了一只毛毛虫,在跟一只蜗牛较劲,结果脑袋撞到了床板上,大概就属于梦游状态。
如果她当时不犯轴,选择绕过蜗牛,大概会从床上蠕动下去,趴在地上一拱一拱,在客厅里到处爬。
想想都觉得丢脸。
倘若客厅大门没关,她说不定还会一路爬出去,让路人看到了,肯定会报警,到时候新闻头条就是《警视厅刑警·九条家千金竟当众做出这种事》……
“但梦游不会惊醒吗?”源玉子追问道:“一般来说,受到疼痛的话,正常人都会恢复清醒吧?或者说被巨大的噪音给吵醒什么的……难道那些「随机伤人瘾君子」都没办法自己恢复清醒吗?”
她对于上班族啃脸事件耿耿于怀,当时巡警连开五枪,那名上班族跟个没事人似的,不像是在梦游。
“正常情况下,当然能醒过来,但也有例外,比如说用药物催眠,再比如说催眠师的能力超强,施加的暗示让受术者难以恢复清醒……”
宫崎栀子顿了顿,补充道:“就比如说鬼压床,当事人明明是醒着的,但却没办法醒过来,有点类似你们先前体验过的清醒梦。”
源玉子下意识问道:“照这么说,宫崎医生你也能做到这种事吗?”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两秒,随后再次传来宫崎栀子的声音:“哪种事情呀?”
源玉子不疑有他,解释道:“就是催眠别人,让受术者处于梦游状态,无法恢复清醒……这种事情你能做到吗?”
“唔,应该可以吧?我没有尝试过,所以不太清楚……”宫崎栀子说。
“欸,这样吗。”
源玉子有些失望,如果宫崎医生能做到的话,说不定就能让那些‘瘾君子’恢复清醒,从而在法庭上挽回他们的名誉,让他们沉冤得雪。
她不死心,又追问道:“那有马医生呢?有马医生那么厉害,他一定有办法让受术者恢复清醒吧?”
说着,源玉子一拍脑袋,她真是查案查魔怔了,当时就该拦住有马医生,让有马医生诊治松本雅九……当时他都看出‘病因’了,既然知道是什么原因导致的,那八成有办法解决。
闻言,宫崎栀子帮忙解释了一番,催眠师施加的暗示,只有催眠师本人能解开,其他催眠师爱莫能助,这就好比一套密码本,没有对应的密码,根本无从下手。
源玉子心中叹息,她向宫崎栀子道谢,随后挂断了电话。
伏见鹿全程旁听完,见源玉子一副受挫的表情,便开口问道:“叹什么气?”
“现在所有线索都中断了啊,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查……”源玉子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两根呆毛支棱起来,眯着眼睛斜视伏见鹿,心想伏见君为什么会问这句话?难道只是单纯的关心她心情好不好吗?
不,不对。
伏见君接下来绝对会炫耀他的智商。
果不其然,伏见鹿听到这话,面露鄙夷,一副‘你的智商怎么下滑得这么厉害’的表情。
“怎么就线索中断了?这不是调查得很顺利吗?”
伏见鹿老毛病又犯了,他话说一半,见巡警到场,转身就走,边走边取下沾满了狗屎的鞋套。
源玉子故意不问,她跟在后头,也脱掉了鞋套,将其收进塑料袋里,日本垃圾分类很严格,她不能往垃圾桶里丢狗屎。
伏见鹿走了一会,耳根清净,源玉子竟然没有问东问西,这让他大感诧异。
他回头瞥了一眼,源玉子抿着小嘴,看样子忍得很辛苦,一脸‘你不说我就不问’的倔强表情。
呵,学聪明了啊。
伏见鹿很好奇,他想知道源玉子能忍多久,于是他边走边在心中默数,刚数到三,源玉子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怎么就顺利了啊?你推理出什么来了?”
“咦,原来你没想到吗?”伏见鹿明知故问。
“快说啊!你倒是说啊!!”源玉子忍不了了,拽着伏见鹿胳膊来回摇晃。
她身为推理小队的队长,反应慢队员半拍就算了,还被队员故意吊胃口,是可忍孰不可忍,要不是为了查案,她早就锤爆伏见君的狗头了!
至于什么身为女友要温柔有女子力,源玉子全然抛到了九霄云外。
私下里伏见君仗着男友身份占便宜,她不挑伏见鹿的理;但到了外面,在工作场合,伏见君再跟她嘻嘻哈哈,没个正形,不认真讨论案情,那她就得拿出推理小队队长的身份严肃警告了!
伏见鹿又趁火打劫,这算是他的保留节目了,一有机会,他就向源玉子索要印戳,这次也不例外。
“不太想说,除非你给我加个印戳。”
闻言,源玉子熟练的掏出小白本,顺手从口袋摸出印章,打开盖子哈了口气,正要往上盖印戳,手突然悬在了半空,僵住不动了。
她瞪大了眼睛,仔细数着本子上的印戳,一个两个三个四个……数到最后,源玉子忽然发现,伏见鹿只差一个印戳,就连续打卡三十天了!!
哇靠,好险啊!
源玉子暗自庆幸,还好自己反应够快,否则这一印章盖下去,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真是奇了怪了,我有盖这么多印戳吗?
而且我之前不是回收了很多印戳吗,怎么就莫名其妙这么多了……这印戳是我盖的吗?该不会是伏见君偷偷伪造的吧?
源玉子哗啦啦翻页,每一个印戳她都有记录,仔细查账一番后,发现竟然没有错漏,伏见君真的就偷偷摸摸攒到了二十九个印戳了!
嘶,恐怖如斯!
伏见鹿注意到了源玉子的小动作,他站在楼道里,斜靠着楼梯扶手,回头看向源玉子,问道:“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该不会是注意到了吧?
看源玉子这表情,大概率是已经注意到了……
源玉子不好开口明说,她抄袭伏见君的兔子币,同样抄袭了回收机制,潜规则是不允许明说终极大奖是无法兑换的,否则发行的货币和印戳都会失去效力。
可现在她又不能盖下去,真让伏见君攒齐了,鬼知道他会干出什么事情来!
源玉子一时间左右为难,一根筋变成了两头堵,举着印章骑虎难下。
“怎么了?”伏见鹿凑过去,盯着她的侧脸,缓缓逼近,活像狼王在观察哈士奇:“盖呀,还等什么呢?”
源玉子啪的一下合上小白本,不自然地别过脸,讪笑着说道:“呃,其实吧,我还是想挑战一下自己,不能总是依靠伏见君来推理……”
“所以呢?”伏见鹿问。
“所以还是算了吧,如果你明天表现好,我自然会盖印戳。”
源玉子说是这么说,但她心里想的却是明天的事情谁知道呢?今晚回去了就找借口,狠狠地扣几个印戳才行。
伏见鹿看破了她的想法,冷哼一声,扭头下楼,说道:“随便你,反正时间不等人,我是不着急,现在该回家吃午饭了……”
“随便买个便当对付一下啦!再耽搁下去,错过了查案的黄金时间怎么办?”源玉子有点着急了,她担心伏见君开摆。
“都耽搁这么久了,不差这么一会。”
伏见鹿顿了顿,坏心眼地补了一句:“要是事后证明就差这么一会儿,那也不怪我,只怪某人舍不得印戳,延误了查案时间,负主要责任……”
“明明是你想偷懒,凭什么怪我?”源玉子觉得不公平。
“因为你是推理小队的队长啊!”
伏见鹿一直没有把所谓的推理小队当回事,但现在他张口就以推理小队成员自居,义正严辞地谴责队长源玉子:“你身为队长,难道不该负主要责任吗?队长的职责难道不是调动队员的积极性吗?我为什么会偷懒,你有好好想过原因吗?”
说罢,他用手指戳了戳源玉子肩膀:“多从自己身上找问题,才是一名合格的队长!”
“……”
源玉子觉得振聋发聩,伏见君说的话好有道理。
她低头看向手中的小白本,心中天人交战,犹豫着要不要盖下印戳,提升一下队员的积极性;或者干脆再等一等,没准她过会就能想明白接下来该怎么查……
这时,伏见鹿捕捉到了她的犹豫,趁热打铁,身子后仰,凑近了嘟囔道:“还记得那个脸被啃烂的巡警吧?听说他以前最尊敬的前辈就是你……唉,可惜,年纪轻轻就毁了容,想必下半辈子都很难过吧……”
他站直了身子,连连摇头:“换做是我,绝对不会辜负后辈的信任,哪怕牺牲一百张兔子币,我都认为值得!”
源玉子越听越觉得愧疚,她一方面觉得自己对不起后辈,另一方面对于自己的小气有所不耻。
果然,伏见君创立的兔子币太过恶劣,她就算抄袭,也难以抄到精髓。
源玉子认栽了,伏见君想怎样就怎样吧,为了查案,她豁出去了,就算伏见君让她天天当捏脚奴隶,那她也认了!
源玉子一咬牙,翻开小白本,猛地盖上印戳,生怕自己后悔:
“瞧!盖上了,现在你总能说了吧?!”
伏见鹿奸计得逞,嘴角都压不住了,他强忍着不露出小人得志的反派嘴脸,用淡定的语气说道:“先不着急,我们是不是该结算一下印戳?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现在应该已经连续打卡三十次了吧?”
源玉子低头,嘟着小嘴,默默翻阅着,不情不愿地说道:“嗯,大概吧……”
话音未落,她眼睛突然一亮,手指摁住了其中一页:“等等!”
“怎么了?”伏见鹿眉头一皱。
“你瞧,这里中断了一天!”源玉子大声说道。
正所谓天无绝人之路,老天总是眷顾正义之人,她差点狂笑出声,小嘴都咧成了u形。
“噢,那我用兔子币补签好了。”伏见鹿从口袋摸出钱包,取出一张自制兔子币,递了过去:“你之前说过的吧?允许中断不超过三次,用兔子币能补签。”
“不行,你的兔子币不能等价兑换赎罪券!之前你没有说清楚,所以不算!”源玉子严防死守。
“那我用赎罪券补签好了。”伏见鹿又掏出了一张赎罪券。
眼看着就能攒齐印戳,他也忍不住上头了,这就好比拼夕夕的最后一刀,就算是借过毒的爱因斯坦来了都得咬钩。
源玉子等的就是这句话,她啪的一下抽走赎罪券,小手快得挥出了残影。见状,伏见鹿猛地反应过来,他在脑海里回忆了一下自己发行的赎罪券,随后脸色骤变!
不好,让这家伙给攒齐了!!
源玉子双手捏着赎罪券,放在鼻子前,深吸一口过肺。
“嘶——呼~”
(本章完)
第456章 成功兑现红色赎罪券!
第456章 成功兑现红色赎罪券!
坏事了。
伏见鹿心思急转,想着找个借口,把这张赎罪券收回来;然而,源玉子预判了他的预判,爽快地盖下印戳,帮他补签完毕,达成了交易。
至此,他们都集齐了超级大奖。
伏见鹿反应比源玉子更快,他伸了个懒腰,假装不在意,转身继续下楼,绝口不提兑换大奖的事情。
源玉子按捺不住,她急匆匆跟上来,小手攥着赎罪券,来回挥舞扇风,嘴里念叨着:“哎呀呀,该让伏见君做什么好呢……是真心话,还是大冒险好呢~”
源玉子说了半晌,发现伏见君毫无反应,似乎一点都不担心自己提出过分的要求,心里小小地感动了一下,觉得伏见君还是相信她的为人的。
等到两人出了公寓楼,伏见鹿站在踏切边等电车,源玉子站在她身旁,电线把正午阳光切得七零八落,月台远处隐约传来隆隆响声,她突然回过味来,意识到这事不对劲,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试探着问道:“你想要兑换什么?”
“看情况,”伏见鹿实话实说道:“比如说……让你兑换的红色赎罪券作废。”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她还是把伏见君想得太好了,这家伙竟然如此恶毒,不惜玉鹿俱焚,也要阻止她兑现红色赎罪券,简直非人哉!
一起兑现不好吗?事后大家可以双赢啊!何必要搞成零和博弈的局面呢?
“那我要是不兑现红色赎罪券呢?”源玉子追问道。
“那我也不兑现。”伏见鹿打算跟她耗着。
“什么?!那你攒齐印戳有什么意义?”源玉子急眼了,她看得出来,伏见君是真的一点脸都不要:“如果我兑现红色赎罪券呢?”
“随时可以兑现啊,欢迎兑现,没说不能兑现。”伏见鹿笑眯眯地说道。
“我兑现之后你用印戳抵消掉,那我跟没兑现有什么两样?!”源玉子非常生气,觉得伏见君这种损人不利己的行为,不是君子所为。
都快死了还干这种事情,真是狗改不了吃屎。
“谁说我要抵消的?我只是假设,假设不一定是真的,你可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伏见鹿瞥见电车要来了,从口袋取出零碎硬币。
“那你的意思是,你不会做这种事情?”源玉子觉得自己有可能是误会了。
然而,伏见鹿并没有回话,他假装没听见,扭头在券売机(自动售票机)前购买车票,选择目的地后,机器显示票价,伏见鹿摸出几枚硬币,挨个塞进投币口,券売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吐出一张纸质车票。
见状,源玉子算是明白了,这家伙打算后手兑现——如果她提出的要求很过分,伏见君就会用印戳抵消;如果她提出的要求在接受范围内,伏见君就会照办,然后用印戳兑现超级大奖,为所欲为。
真不要脸!
源玉子冷哼一声,跟着购票。她琢磨着如果伏见君不兑现,那她也不兑现,以免伏见君提出什么特别过分的要求。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现在不是怄气的时候,毕竟伏见君时日无多,不抓紧时间兑现的话,怕是来不及了。
她身为推理小队队长,得大度一点,就算伏见君提出一些过分的要求,那又怎样?总不能让伏见君带着遗憾走吧?
现在源玉子只担心一件事,那就是伏见君没办法接受她提出的要求,随后用印戳抵消掉她的赎罪券,最终导致两人同归于尽。
她可以接受伏见君后手,但不能接受自己没得玩儿。
想清楚这一点后,源玉子跟着伏见鹿上电车,挨着伏见鹿坐下,电车隆隆启动,窗外建筑慢慢后退,她试探着问道:“说起来,我之前有个想法……”
“什么想法?”
伏见鹿低头捏着手机打字,回毒贩短讯。
源玉子吞吞吐吐,有些难为情:“嗯,就是我之前,不是承包了家务嘛,当然现在家务也是我在做,所以我就想着,哪天要是让伏见君也能做一做家务就好了……”
伏见鹿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心中略感诧异,扭头问道:“你要用红色赎罪券让我去做家务吗?”
如果只是这种程度的话,那他也不是不能接受,只是做一天家务而已,能有多难?
“呃,差不多吧……”源玉子支支吾吾。
“差不多……是差多少?”伏见鹿消息都不回了,他看得出来,源玉子好像打算妥协。
“大概就类似动漫里的管家吧……”
源玉子在心中整理措辞,尽量形容的委婉一点,又能准确表达出她的要求:“黑执事你看过吗?穿着特别的制服,把家里安排得妥妥贴贴,主人一起床,管家就鞠躬说‘哦哈哟锅仔姨妈死’;主人一张嘴,管家就端着上好的料理来喂食;主人工作回家,管家就土下座说‘古秀金撒嘛偶咖喱呐塞’……”
她说着说着就说嗨了,把自己心里yy的东西全都说了出来,脑海甚至浮现出相关画面,尤其是伏见君穿着女仆制服在玄关土下座的样子,想想都觉得k毛鸡!
“……”
伏见鹿虚着眼,沉默了半晌,又低下头继续摆弄手机。
源玉子回过神来,擦了擦嘴边的口水,讪笑着问道:“你觉得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伏见鹿明知故问,开始装糊涂。
源玉子干脆把话挑明了:“如果我提这种要求的话,你会不会用印戳跟我抵消掉?”
伏见鹿回以蜜汁微笑:“你猜。”
源玉子盯着他的脸,试图从这张英俊但表情奇怪的脸上看出几分端倪:“可以?”
“再猜。”
“那就是不可以了……”
“再猜猜。”
“哦?难道真的可以?”源玉子又燃起了希望。
伏见鹿懒得搭理她,低头继续处理短讯,随口说道:“你可以试试。”
“……”
源玉子听出来了,伏见君大概率是不情愿的。
她只好干咳一声,退而求其次,说道:“但话又说回来了,其实我之前还有另一个想法……”
“什么?”伏见鹿依旧没抬头,他感觉源玉子还是没憋好屁。
源玉子说出了她的plan b:“唔,就是按道理来说,我是推理小队的创始人,同时也是推理小队的队长,但感觉查案的时候,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
“所以你要用红色赎罪券让我当一名好队员吗?”伏见鹿摸着下巴,他感觉这个条件也不是不能接受。
“差不多吧……”源玉子还是那句话。
“差不多是差多少?”伏见鹿太清楚她的尿性了。
“大概就像是侦探电视剧里的那样,聪明的名侦探和她的笨蛋助手,每当名侦探说出精彩的推理,助手就要鼓掌说‘斯巴拉西’;当名侦探抓到意想不到的凶手,助手就会一脸震惊说‘心机拉奶’;名侦探一喊助手的名字,助手就会回一句‘到!’,然后立即跑到名侦探身边待命……”
“哦。”
伏见鹿又露出了蜜汁笑容,活像雅人叔的可憎假笑。
见状,源玉子就知道伏见君不想答应,她不高兴的撅起了小嘴,双手抱胸窝在椅背上,别过脸看向窗外,气鼓鼓的嘟囔道:“这也不行那也不行,大骗子,爱骗人,以后再也不信你的鬼话了……”
“我什么时候骗你了?”伏见鹿反问道。
“说什么使用红色赎罪券能让你做任何事情……分明是虚假宣传!”
源玉子不想委屈自己,她辛辛苦苦攒下赎罪券,不就是为了释放吗?
“我没说不能啊,你要兑现吗?”伏见鹿又在装糊涂。
“我兑现之后,你会用印戳取消我的兑现吗?”源玉子反问。
“嘿嘿,你猜。”伏见鹿说。
猜你个西瓜大脑袋!!
源玉子心中暗骂,方案二是她能开出的最低价码了,要是伏见君这都做不到,那她宁可同归于尽!
她气得一路上都没跟伏见鹿说话。
回家之后,伏见鹿开火做饭,他不是变勤快了,只是想偷懒不去查案——已经查了一上午了,下午不得歇会?明天再继续查也不迟啊!
他磨磨蹭蹭准备食材、调配料汁、起锅烧油……折腾了三个多小时,做了四菜一汤,喊源玉子出来吃饭。
源玉子还在生气,但伏见君叫她去吃饭,她不能当作没听见,而且她肚子早就已经饿瘪了,故而她十分从心地坐在了餐桌边,用勺子给自己盛饭。
吃饭时,伏见鹿又没话找话,询问源玉子打算怎么处理赎罪券。
源玉子正在气头上,她觉得伏见君要是连这点要求都接受不了,那兑换的奖励还有什么意思?不如跟伏见君的印戳抵消得了,以免伏见君又想出什么怪法子折腾自己!
在伏见鹿诧异的目光中,她啪的一下把筷子拍在桌面上,起身回房间,取出小猪存钱罐,放在厨台上,随后拿出打蛋机,心中为小猪存钱罐哀悼了几秒:
‘撒由那拉,我最忠实的守护者。’
源玉子手起打蛋机落,敲碎了存钱罐,清点了一下赎罪券,确认无误后,递给伏见鹿,大声说道:
“我要兑换红色赎罪券!”
伏见鹿挑眉,他叼着天妇罗,回自己房间,取出早已准备好的红色赎罪券,上面绘制的纹精美,人头像是伏见鹿本人的侧脸,做出福泽谕吉的同款姿势。
“喏,”他把红色赎罪券轻飘飘丢桌上:“给你。”
源玉子接过赎罪券,双手高举,打量了半晌,感受了一会权力的余韵,等到看腻了之后,她用力地把赎罪券拍在了桌面上,好似游戏王打出了翻盘的栗子球,大声宣布道:“我要兑现!!”
不等伏见鹿开口,她抢先说道:“你可得想好了,要是你用印戳抵消我的兑现,你就白忙活这么多天了……你辛辛苦苦攒下这么多印戳,结果什么都没做,就这样浪费了,你甘心吗?”
伏见鹿没吭声,源玉子觉得有戏,趁热打铁继续劝说:“再说了,赎罪券顾名思义,是让你赎罪用的……你明白吗?是你用自己的行动,来换取我的原谅,弥补过往做错的事情。如果抵消掉的话,赎罪券不就毫无意义了吗?你以前做错的事情,岂不是就彻底没有弥补的机会了?”
“所以,你要往好处想,如果让我兑现赎罪券,你的错误得到了修正,辛辛苦苦攒下的印戳也有了用武之地,不是两全其美吗?”
伏见鹿有所动摇,他不得不承认,源玉子的口才比以前好了不少,或许这也是跟他偷学的,这家伙向来是好的不学学坏的。
尽管听起来非常合算,但他不打算贸然答应,而是摸了摸下巴,说道:“有道理……”
“那你就是答应了?!”源玉子双眼放光。
“你先说,你想用这张赎罪券兑换什么?”伏见鹿没把话说死。
源玉子皱起小眉毛,她费了这么多口舌,竟然还没能说动伏见君,这家伙就跟茅坑里的石头一样顽固。事情都到这个地步了,他还首鼠两端,着实可恶!
也罢,那就玉鹿俱焚吧!
源玉子重复了一遍她的要求,首先伏见君要全方位认可队长的地位,见到源玉子不能直呼其名,要说‘玉子队长’或者‘玉子警官’;只要源玉子开口,他就得弯下腰,身高与源玉子齐平,仔细聆听源玉子的吩咐;平时办案时,不准跟队长顶嘴,队长让说什么就说什么,推理出线索也不能卖弄智商,更不允许瞧不起队长……
她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说得嘴巴都干了,还有些意犹未尽,于是喝了口味增汤润润喉,又道:“暂时就先这些吧,之后有需要再补充。”
伏见鹿沉吟半晌,他觉得和自己想要兑现的东西相比,源玉子的要求也不是不能接受。
正所谓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把印戳抵消掉,着实有些不值得。
“你说的这些要求……要持续多久?”伏见鹿问道:“总不能是无期限的吧?”
“直至抓到天罚真凶为止!”源玉子昂首挺胸。
“那算了。”伏见鹿立即否决,对于他来说,这个提议不现实。
源玉子连忙找补道:“那就查清楚随机伤人案为止……这总行了吧?”
“如果查不清楚呢?”伏见鹿反问。
“推理小队全员出马,怎么可能还有查不清楚的案子?”源玉子见他脸色不好看,顿时心里不舒服,兑现个红色赎罪券还唧唧歪歪,搞得像是她求着伏见君兑现一样,她火气上头,又硬气起来:“要是查不出始作俑者,那你就一直得叫我队长!”
“行吧。”
伏见鹿答应了。
他觉得这起案子不难查,先忍源玉子几天,让源玉子猖狂一会儿。等轮到他的回合,看源玉子还笑不笑得出来。
(本章完)
第457章 是!队长!
第457章 是!队长!
源玉子第一时间还以为自己耳朵出问题了,她眨了眨眼睛,逐渐反应过来,伏见君竟然真的答应了!
难道她的夙愿终于能实现了吗?!
源玉子差点热泪盈眶,坐在餐桌边双手合十,感谢上天的开恩,让她能够在有生之年驯服伏见鹿。
为了以防万一,伏见鹿提前给她打了个预防针:
“既然你提的要求,我都兑现了,等到时候我兑现超级奖励,你可别推三阻四找其它理由。”
源玉子一愣,她从这话里嗅到了危险的味道:“你不会提什么很过分的要求吧?”
伏见鹿没回答,他又露出了蜜汁微笑。
源玉子后脖子发冷,感觉阴风阵阵,伏见君这家伙绝对不怀好意,她脑海里一时间冒出各种不好的猜测,比如说伏见君强迫她吃鲱鱼罐头、跳热带桑巴舞、用鼻孔吃面条什么的……
但她转念一想,觉得先爽了再说,以后的事情以后再烦恼!
“笑什么笑?不准笑!”
源玉子立马支棱起来了,双手叉腰训斥道:“怎么能跟队长嬉皮笑脸?我不是说过了吗?查案期间禁止开不好笑的玩笑!”
伏见鹿逐渐收敛笑容,面无表情的问道:“这就开始了吗?”
“不然呢?”源玉子非常珍惜身为队长的每一分每一秒:“你回话要说‘是,队长!’,而不是用反问句来质疑我!”
伏见鹿想要吐槽,他张嘴欲言,见源玉子一脸认真的盯着自己,念及他日后也要刁难源玉子,只好把话咽进了肚子里,说道:“是,队长。”
“没有精神!大点声!”源玉子开始蹬鼻子上脸。
伏见鹿知道源玉子的尿性,换做在以前,他是绝对不会惯着源玉子的,但现在他只能暂时忍辱负重,仰头大喊道:“是!队长!!”
“不错!很有精神!”源玉子用餐巾擦了擦筷子,命令道:“继续吃午饭!必须在十分钟内吃完!消化五分钟,然后陈述案情!”
伏见鹿埋头扒饭,他刚吃一口,就听源玉子提醒道:“我刚说什么来着?回话要说什么?”
“……”
伏见鹿深呼吸一口气,在心里反复默念‘她是变态不跟她计较她是变态不跟她计较’……成功做好心理建设后,他再次大喊道:“是!队长!!”
“很好。”
源玉子点了点头,小脸上满是春风得意,小腿兴奋地来回摇晃……就这两句话,差点让她颅内高潮。
哇,太爽啦!
难怪伏见君总是对她呼来喝去,一会要求这一会要求那儿的,原来命令别人的感觉这么爽!
源玉子忽然意识到,自己想当名警部的格局似乎有点小了,像妈妈那样当警视厅总监,管着警视厅上下所有人,岂不是更加美滋滋?
源玉子yy了一会,想起妈妈酱每天早出晚归、全年无休、还不能在一线破案的生活状态,又逐渐恢复了清醒。
算了,我是一个坚定的名侦探,绝不会因为这点诱惑而轻易改变自己的理想。
源玉子低头扒饭,她夹了一块鳗鱼,配饭塞进嘴里;接着她又夹了一块鳗鱼,暂时放进自己的饭碗保管;最后她盯着菜碗里的最后一块鳗鱼,腮帮子快速咀嚼。
伏见鹿蓄意报复,当着她的面,伸筷子夹走了最后一块鳗鱼肉。
“啊!”
源玉子大怒,小小鹿队员,竟然敢触碰队长逆鳞,把筷子伸向队长的禁脔,必须予以严厉批评!
她鼓着腮帮子,声音含糊地大声说道:“最后一块鳗鱼肉必须让给队长!这是推理小队的铁则!”
“你之前没说啊。”伏见鹿表示质疑。
“现在我说了!这是推理小队的新规!”源玉子用筷子指着伏见鹿:“而且,不准顶队长的嘴!”
“好吧,”伏见鹿嘶溜嘶溜舔鳗鱼肉,随后将其放回餐盘:“还给你。”
源玉子盯着全是口水的鳗鱼肉,心里非常不高兴,干脆不理伏见鹿,一声不吭低头继续吃饭。
伏见鹿见她不说话,还以为她又在憋什么坏,下意识开口问道:“怎么了?还给你又不高兴了?”
“你根本就没有把我当队长看,净耍些小聪明!你都不是真心在尊敬我,只是表面在做样子而已。”
源玉子用筷子来回插饭,发泄自己心中的怨气:“你要是一直这样阳奉阴违,等到你兑现超级大奖,我也学你偷工减料。”
“……”
伏见鹿怀疑她在把自己当日本人整。
正所谓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他自诩不是出尔反尔的小人,万一源玉子真学坏了怎么办?做人还是要有点基本的契约精神,权当偿还自己造过的孽好了。
毕竟,这一整张红色赎罪券,真没半点水分,除了补签的那一张白色赎罪券,全是他戏耍源玉子犯下的恶行。
伏见鹿再次做好了心理建设,他清了清嗓子,控制面部表情,充分发挥七级的社交魅力,一脸诚恳的说道:“其实我一直都把你当作队长看待的。”
“真的吗?”源玉子不太相信。
伏见鹿放下碗筷,他已经吃饱了,能抽出闲工夫忽悠源玉子:“当然是真的,你想啊,咱们认识多久了,我从来没有说过要脱离推理小队吧?也没有提过想要当队长的事情吧?真要论起来,我不是比你更适合当队长吗?”
源玉子前边听着顺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但听到这最后一句话,她眉头又皱了起来:“什么叫你比我更适合当队长?”
“难道之前不都是我推理出关键线索的吗?”伏见鹿反问。
“呃,这……”源玉子听到实话,更不高兴了。
她就是因为知道自己名不副实,所以才想要用赎罪券兑换嘛!不然她何必多此一举呢?
伏见鹿是故意这么说的,他要欲扬先抑,见源玉子的情绪调动得差不多了,这才话锋一转,继续说道:“但是,身为一名队长,称职与否的决定性因素,并不是推理能力有多高超,也不是运动能力有多出众,更不是有多么善于洞察人心……”
源玉子越听越不是滋味,她怀疑伏见君在趁机指桑骂槐,故意说反话,讽刺她的推理能力不行、运动细胞太弱、根本不善于洞察人心。
就在她即将破防时,伏见鹿连贯地说出了下半句话:“真正的决定性因素,是队长是否有坚定的目标,不论身处何种境地,都能带领队员坚持下去。”
这话没吹捧到源玉子的爽点上,在源玉子看来,坚持自己的理想,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更何况当初她还立下了不少flag,如果不能实现,那她下半辈子都会悔恨终生。
“哪有这种队长……”
源玉子撅着小嘴,她印象中的领袖,全都是能力出众、善于洞察人心,而且绝大部分都练习过剑道或者柔道,脱下西装也十分能打。
“有啊,你看过《西游记》吗?”伏见鹿问道。
“你是说《猿飞佐助》吗?”源玉子不明所以。
这部作品改编自西游记,算是魔改版本的日本动画片。
“不是,就是华夏的《西游记》,原著你应该没看过,动画看过吧?”伏见鹿问道。
“我只看过电视剧,夏目雅子演的唐僧……你是想说,就算是女人,也能当唐僧吗?”源玉子用小手托着下巴。
日本nhk制作曾经制作过一部西游记电视剧,由泽口靖子和堺正章等人主演,首播于1978年,在日本大受欢迎,后来还因此续拍了第二季。
这部日本拍摄的西游记内容可谓是一言难尽,槽点比十万个冷笑话更加密集,比如唐僧的人设:她一手禅杖、一手佛珠,搭配短裙、丝袜和长筒靴,不仅哭着喊着非要和妖怪结婚,甚至她的亲吻还可以给徒弟治病。
伏见鹿没看过这一版的西游记,但他猜人设应该和自己看的差不多,顺势继续说道:“不是……重点是唐僧什么都不会,只会指手画脚,天天挑刺,这种人凭什么能当领导?”
“你又在讥讽我。”
源玉子饭都吃不下了,她原以为伏见君要说什么好话,绞尽脑汁试图跟上伏见君的思路,结果伏见君绕了一大圈,还是在嘲讽她。
“没有讥讽的意思,我的意思是,能坚持自己的目标,带动其他人一起努力,这才是身为领袖最重要的特质,其余的都不重要……”
伏见鹿耐心安慰道:“你看孙悟空厉害吧?还不是被压在五指山?猪八戒机灵吧?可天天净想着怎么偷懒……还有沙悟净,要是没唐僧,哪能上西天?一辈子待在流沙河的命!”
源玉子不理解,她觉得伏见鹿在忽悠:“还有这种事?唐僧不也经常嚷嚷着取经好累干脆放弃好了吗?”
伏见鹿心说你这家伙看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为了斧正源玉子对西游记的奇怪印象,伏见鹿大费口舌,说书三百章,把取经始末讲了个遍……为了能让源玉子感同身受,他特意放大了唐僧的缺点。
源玉子听完,深受震撼,没想到世界上还有比她更加招人烦、更喜欢指手画脚、更不如队员厉害的队长!
不过唐僧也有值得钦佩的地方,哪怕要被妖精吃掉,他也能坚持去西天取经……相比于天天想着偷懒的猪八鹿,唐僧小姐可谓非常之上进!
没错,没有唐僧,队伍就是一团散沙!
源玉子重拾信心,但这无关紧要,因为她受到打击后,大概只需要一晚就能再次支棱起来,就跟她头顶的呆毛一样每晚充值直立cd……重要的是,她感受到了伏见君的诚意。
嗯,队长地位+1。
源玉子低头看了一眼粉色翻盖小手机,说道:“言之有理,说得不错,但你吃饭时间严重超时,现在已经过去了五十一分钟,到时候就从你晚上的休息时间里扣。”
伏见鹿沉默片刻,说道:“体恤下属也是领导最重要的特质之一。”
源玉子连连摇头,觉得猪八鹿太过怠惰,要是没有她的领导,猪八鹿怎么可能会有今天?别说当上刑警了,说不定连付房租都困难,八成还在北海道开出租车呢!
她催促着伏见鹿去洗碗筷,声称做家务也是队员的工作内容。伏见鹿表示抗议,但抗议无效,现在她是队长,她说了算。
伏见鹿洗完碗筷,正想歇会,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源玉子就拽着他,让他仔细说说在松本雅九家里发现了什么线索、又推理出了什么结论。
“其实也没什么,你之前不是觉得线索断了么?但其实嫌疑人搜查范围缩小了不少……”
说着,伏见鹿瘫坐在沙发,双手搭在肚皮上,趁机休息:“至少从职业这一栏,就能圈出一批人。”
源玉子一拍额头,恍然大悟。不用伏见鹿继续解释,她的小脑瓜也反应过来了:“既然随机伤人案件是催眠所导致的,那就说明始作俑者很有可能是心理医师……只要提前推测出凶手的特征,就算动机不明,也能缩小搜查范围!”
“是的。”伏见鹿点头。
源玉子思索起来:“那天罚案凶手的特征是什么呢……”
伏见鹿连忙坐直了身子,打断道:“你看你,我们正聊随机伤人案呢,你身为队长怎么能带头分心?作为队员,我有义务监督你认真办案!”
源玉子撅起小嘴,从冰箱拿出一瓶可乐,说道:“都说了,不许跟队长顶嘴!队长说什么都是对的!你可以柔性劝告,但不能趁机讥讽!”
“好的队长。”伏见鹿从善如流。
源玉子坐在沙发上,滋滋滋吸可乐,右手翻出笔记本,继续思索着案件,嘟囔道:“照这么说,我们可以把下一步的搜查范围,圈定在东京心理医师上……”
“而且是会催眠的心理医师,业务熟练,能力出众,跟「瘾君子」们有所往来。”伏见鹿补充道。
“可是秋元警官已经盘查过了,这些瘾君子的社交圈没有重合的……”
“你信他的调查结果?”伏见鹿嗤笑一声,用小拇指挖耳屎:“正所谓做得多错得多,按照连环杀人狂的标准,始作俑者肯定在接触被害人时,无意间留下了很多线索。”
“比如呢?”源玉子问。
“就拿松本雅九家举例,我们能推测出,催眠师利用他对宠物的特殊情节,从而对他施加暗示……这说明始作俑者也养宠物,或者曾经养过宠物。”
“为什么啊?”源玉子不理解。
“你会随便告诉外人自己的重口癖好吗?普通兴趣爱好都有各自的小圈子,更别提这种见不得光的爱好了,松本雅九肯定严防死守,生怕让外人知道。”
伏见鹿深谙此道,人和人最紧密的联系,就是拥有共同的秘密:“催眠师只能从宠物入手,让松本雅九觉得他们是同类,因此少不了养一只宠物作为道具……”
“当然,也有可能是心理医师通过催眠的手段,让松本雅九说出了自己内心深处的秘密,不排除这种可能性。但我个人认为,正式的心理治疗会留下医疗记录,心理医师大概是私下跟松本雅九接触的。”
他顿了顿,总结道:“如果再去其他「瘾君子」家中,说不定还能有其它意外收获。”
(本章完)
第458章 神秘地下室
第458章 神秘地下室
根据队员伏见鹿的推理,队长源玉子充分规划了调查方向,派遣外围准队员阿部六郎重新调查‘瘾君子’们的社交圈,同时亲自带队前往「街头啃脸案」嫌犯家中,进行调查取证。
源玉子狠狠地过了一把队长的瘾,出门在外她都得走在前头,伏见君不能走太快,要是超过她的身位,就是对队长不敬,在暗戳戳炫耀自己腿长,同时歧视队长的腿相对较短——她的身体和腿的比例没问题,就是相对伏见君一米八的身高,腿肯定不如伏见君长——这就是腿短相对论。
伏见鹿只能放慢脚步,走在她后头,活像大小姐身后的小跟班。
啃脸男住在荒川区,那地方比较偏,算是东京边缘地区,并不发达,时至今日还能看到大片农田……《荒川爆笑团》的故事背景在荒川某桥洞,就是因为荒川十分偏僻,半天看不到一个人影。
两人打车前往嫌犯家中,到地点后,一前一后下车,有种大小姐和保镖的既视感。
唉,真是越混越差了。
伏见鹿暗自摇头叹息,源玉子的呆毛雷达监测到不满的情绪,她猛地回过头,伏见鹿立即换上了一副真诚的笑脸。
源玉子满腹狐疑,心想难道自己的第六感出错了?伏见君没有在背后蛐蛐自己?
她一步三回头,伏见鹿都懒得变脸,一直挂着专业假笑,从保镖降格成了太监,照这样继续下去的话,要不了多久他怕是会变成奴才。
必须尽早破案才行!
伏见鹿破案的动力从未有过如此强烈,他恨不得三步并作两步冲进嫌犯家中,火眼金睛搜查一番,直接找到一锤定音的线索,揪出幕后真凶破解此案。
可惜,查案急不来。
放眼望去,马路两边全是荒草,路边零星有几座低矮的平房,电线杆上趴着三两只麻雀,炎炎夏日晒得他快要原地飞升了。
伏见鹿以前还没有这么怕热的,自从中了鵺毒,他就不喜欢晒太阳。之前天天在焦虑,想着到底怎么样才能解毒,现在他知道晒太阳就能解毒,反倒不着急解毒了。
继续这样挺好的,要是源玉子知道他不会死,指不定要性情大变。
“还有多远啊?”伏见鹿把西装撑起来,就像高中生撑着校服挡雨,以此来遮挡阳光。
“快到了,看到那间小房子了吗?”源玉子指着不远处的一个独栋小屋,前门围了一圈栅栏,屋前还有门廊,典型的日式乡村住宅,看上去还挺不错。
伏见鹿下意识加快了脚步,想要进屋纳凉,他不小心忘了玉子队长的命令,走路不能仗着腿长超过队长,一下把源玉子甩到了身后。
源玉子跟着小跑起来,发现追不上伏见鹿,她就停下脚步,不紧不慢地走着,独自生闷气。
见状,伏见鹿回过头,发现源玉子又在撅嘴,他身上有东西硬了,不是二弟,而是双拳。
腿长又不是他的错,难道源玉子喜欢跟一米五的男人谈恋爱吗?难道源玉子会招募霍比特人当队员吗?又想要腿长的队员,又不让队员正常走路,真是双标的女人!
念及未兑换的超级大奖,伏见鹿强忍着怒气,胡诌道:“我去前面帮你探探路,以免嫌犯有同伙,突然冒出来袭击队长,那可就不妙了。”
源玉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一说辞,点头说道:“不错,忠心可嘉,你已经逐渐领悟到该如何当一名好队员了……但年轻人容易太急躁,你还是欠缺了一些火候。”
“……”
伏见鹿忍了一会,没忍住,问道:“欠缺了什么火候?”
源玉子竖起一根手指,来回摇晃,昂首从他面前走过:“你要考虑到,队长是不怕嫌犯偷袭的……”
说着,源玉子拍了拍腰间的配枪,自从遭遇啃脸男袭击后,她每次出外勤都会带上配枪,以防不测:“以队长的枪法,若有嫌犯偷袭,定能叫他有来无回!你身为队员,不能看轻队长的实力!探路这种事情,根本就没有必要。”
“……是我考虑不周。”
伏见鹿发现这家伙比想象中的更加自恋,甚至跟他有得一拼,难怪源玉子会喜欢上他,原来大家都是同道中人。
“这次就算了,但没有下次。”源玉子非常满意,烈日晒在身上都成了凉风,舒服得她眯起了眼睛,嘴角止不住上扬。
“哦。”
伏见鹿只能继续老老实实跟在她屁股后面。
源玉子双手背负,回头斜睨道:“哦什么哦?又忘记规矩了?”
伏见鹿在心里默念了一万遍‘玉子小脑发育不完全’,这才压制住心里的不爽,按照规矩大喊道:“……是!队长!”
“不错!”源玉子从口袋摸出一粒巧克力,递了过去:“喏,奖励你的。”
伏见鹿没接,他早就用过这一招式,通过奖励反馈来驯化源玉子,上一次投喂是他们去伊豆町泡温泉的时候……后来伏见鹿觉得这样驯化太过麻烦,还不如直接用赎罪券打发源玉子,因此搁置了驯化大计。
现在看来,真是偷懒误大事。
源玉子不仅驯化失败,还攒齐了赎罪券,反过来用他的招式来试图驯化他,简直是倒反天罡!
念及至此,伏见鹿撇了撇嘴,说道:“我不爱吃这款巧克力。”
源玉子皱起了小眉毛,训斥道:“队长赏赐的巧克力你还敢不吃?你是在质疑队长的品味吗?”
“我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就吃!”源玉子把巧克力怼到他面前,为了防止他担心这是劣质巧克力,源玉子还补了一句:“这可是专卖店里买的,我尝过味道了,非常好吃!不然怎么会拿出来奖励你?”
伏见鹿心说不吃白不吃,干脆拿起来丢进嘴里,咀嚼一番后,确实很好吃,外壳是黑巧,里面还有心,甜而不腻,非常美味。
“还有吗?”伏见鹿伸手,想要再来一粒。
“没有,等你表现好,我再奖励你。”源玉子暗自得意,心想伏见君的鬼点子就是多,而且拿用起来都有奇效,以后等她当上了警部,也用这种办法管理下属。
伏见鹿才不稀罕,他不想沦为巧克力的阶下囚,旁敲侧击问道:“这什么牌子的?杂牌子品控不好,巧克力里说不定有蟑螂,吃了容易拉肚子。”
“啊?还有这种事?”源玉子还是第一次听说。
他们聊着聊着,走近那座小屋,站在围栏外边。伏见鹿探头张望,院子里荒草丛生,看样子有一段时间没除草了,他顺口回道:“当然了,巧克力生产线上会有碾死的蟑螂,和融化的巧克力融为一体……你平时不看新闻,当然不知道。”
源玉子想象了一下,工厂车间齿轮隆隆转动,把一只只蟑螂压得爆浆,和巧克力原浆混在一起,最后到了她的嘴巴里面……哇!真是有够恶心的!
她决定以后抽空去调研一下,以免买到不干净的巧克力,至于口袋里剩下的巧克力,就给伏见君吃好了,反正他快死了,拉肚子也没什么大问题。
“是大牌子,你、你放心吃吧。”源玉子撒谎有点紧张。
好在伏见鹿没有在意,他做猿猴张望状,观察了半晌,觉得屋子里大概没有人,于是喊道:“摩西摩西?有人吗!”
院子里一片寂静,只有鸟叫声,以及炎炎夏日的蝉鸣。
“看样子没人,”伏见鹿这回学乖了,他没有翻栅栏,而是等源玉子先走:“队长,请。”
源玉子觉得这巧克力的效果真是立竿见影,忍不住露出满意的笑容,从口袋里又摸出一粒巧克力,递给伏见鹿:“不错不错,知道礼让队长,奖励你的巧克力。”
伏见鹿懒得纠结,还是那句话,不吃白不吃,他丢进嘴里美滋滋地咀嚼,坐等玉子队长进屋侦察。
源玉子双手撑在木栅栏边,想要往里翻,没成想这栅栏晃得厉害,似乎承载不起她的体重,她要是强行翻上去,搞不好会摔一个马趴,一时间不敢轻举妄动。
“怎么了队长?不会翻不过栅栏吧?”伏见鹿在一旁幸灾乐祸。
源玉子心中不爽,现在她不是以前的源玉子了,而是侦探小队队长,用小学生的话来说,就是她已经黑化了,绝不允许队员有嘲讽和阴阳怪气的行为!
她干咳一声,双手背负站好,说道:“其实我是想要考验一下你身为队员的主观能动性,佯装翻不过去的样子,看你会不会主动帮忙……唉,你的表现太让我失望了。”
“……”
伏见鹿心说这种话怎么会从你的嘴巴里说出来?以前你撒谎不是会结结巴巴的吗?怎么现在这么流畅了?
难不成源玉子说的是真话?她真的在用这种方式考验我吗?
不管是装的还是真的,伏见鹿都得当成真的,他弯下腰,搀扶着源玉子的胳膊,说道:“是我疏忽了,我来帮你。”
“我需要你帮吗?”源玉子故态复萌。
伏见鹿忍不了了,说道:“我要是中暑,倒在这里,你就得背着一个一百六十斤的成年人徒步返回车站……我倒是无所谓,相信队长不会把我一个人丢下的,对吧?”
源玉子见他额头冒汗,脸色发白,搞不好真要中暑,心里有点愧疚,连忙爬上木栅栏,说道:“你托我一把。”
伏见鹿伸手想托她的桃心形pp,没成想源玉子顺势脚一蹬,踩在了伏见鹿肩膀上,成功翻过了木栅栏。
源玉子双手张开,平稳落地,左顾右盼一番,用自以为专业的口吻说道:
“安全!快跟上!”
伏见鹿学古惑仔,单手撑着木栅栏,轻松一翻,就进了院子。源玉子眼红得不得了,心想腿长就是好,跨栏都比别人翻得更高。
两人顺利进屋,敲了敲门,依旧毫无反应。源玉子提议翻二楼窗户进去,他们是来调查凶案的,屋主已经被拘留了,故而他们有紧急搜查权,不算私闯民宅。
伏见鹿没吭声,他取下源玉子胸口的警徽,用别针撬开了门锁,随后又给源玉子戴了回去。
“你什么时候学的撬锁?”源玉子一脸震惊。
“没学,无师自通的。”伏见鹿胡诌道。
他戴上手套、头套和鞋套,进门第一件事,就是先找空调遥控器。不料这老宅没有空调,只有一个吊式电风扇,地面铺着一张凉席,看来啃脸男平时都是靠心静自然凉。
源玉子也穿戴整齐,跟着走进来,房间窗帘没拉上,采光很不错,家具什么的都挺复古,让她想到了乡下爷爷家的老宅。
两人搜寻一番,找到了嫌犯的户口本。他本人叫西野律太,是个推销员,父母已经去世了,家里还有个妹妹,叫西野冬奈……源玉子和伏见鹿对视一眼,前者心中升起不妙的预感,连忙打电话给警署,询问负责善后的巡警有没有看到西野律太的家属。
巡警回复道:“没有啊,我打过好几通电话,一直没有人接,还亲自去了一趟,但他家里没有人……”
源玉子挂断电话,一脸焦急:“糟了!西野冬奈该不会像那条狗一样,饿死在家里了吧……”
“小孩子又不是狗,上面写了出生年月,都十二岁了,饿了不会出门找吃的?附近虽然偏,但又不是没有人住,不至于饿死。”伏见鹿合上户口本,说道:“继续搜吧,要是没看到尸体,那就去找附近居民问问。”
闻言,源玉子打起十二分精神,仔细搜寻勘察起来。
伏见鹿转了几圈,一无所获,既没有找到尸体,也没有找到什么线索,从家具陈设和生活用品上看,西野律太就是个普通人,好像没什么奇怪的癖好。
他正准备叫源玉子去走访,扭头一看,发现源玉子站在玄关角落,盯着一堵墙发呆。
“怎么了?”伏见鹿凑近问道。
“这墙厚度和外面的体积不一样,”源玉子伸手敲了敲木墙,里面传出咚咚的回声:“而且还是空心的……要么有密室,要么有暗道。”
对于这种推理谜题,还是源玉子更加擅长一点,她沿着墙面摸索一番,在鞋柜底端摸到了一个拉环,用力一拽,没拽动,伏见鹿过来帮忙,这才拉起了一扇地板门。
这种门其实很常见,一般安装在楼梯间下面,常用于住宅连接地下室。西野律太围绕这扇门,打造了一个鞋柜,让它看起来并不突兀,隐藏在了家具中。
两人探头望去,底下是一条木制楼梯,中间是镂空的,看上去很不结实,深处黑漆漆一片,什么都看不清。
这时,地下室深处,忽然传来一道胆怯的询问声:
“哥哥?是你回来了吗?”
(本章完)
第459章 乌龟队长
第459章 乌龟队长
听到地下室传来喊声,源玉子脸色骤变,她意识到底下有人,连忙从掏出粉色翻盖小手机,摁亮手机末端的手电筒,对着地下室入口照去。
只见一个脏兮兮的女孩正仰头观察着出口,她发现了源玉子和伏见鹿,害怕地缩进了黑暗中。
“别害怕!我们是警察……”
说着,源玉子就想下去救人,她不敢想象,十几岁的女孩,靠什么在地下室生存这么久——距离西野律太去世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这孩子难道一直躲在地下室里吗?
她刚准踩上楼梯,就听到黑暗深处传来‘咔咔’的声音,像是什么东西被拉扯得紧绷起来。
伏见鹿也听到了,他意识到那是什么声音,当即伸手拽住源玉子后脖领,用力一拉,源玉子双脚离地,腾空而起——紧接着‘咻’的一声传来,一根弩箭从她两腿之间穿过,深深地扎进了木楼梯内,发出‘咄’的脆响。
源玉子吓了一跳,像只蔫了的猫一样,挂在伏见鹿的手上。她盯着楼道里的弩箭,尾簇还在微微颤动,心中一阵后怕。
要是伏见君的手再慢一点,这一箭不得把她扎个透心凉?
“谢、谢谢……”
源玉子擦了擦冷汗,双脚悬空摇晃着,问道:“能放我下来吗?”
伏见鹿手一松,她扑通一声落地,这回不敢再探头探脑了,甚至不太敢靠近地下室入口。
两人同时后退一步,靠在住宅大门边,守着地下室入口,一左一右站着,跟俩门神似的,双手抱胸低声商讨着对策。
“伏见副队长,你觉得这是什么情况?”源玉子率先发问。
“副队长?”伏见鹿照例关注到了奇怪的重点。
“刚才你表现非常不错,我临时决定擢升你为推理小队副队长,暂时能跟队长平起平坐,”源玉子郑重其事地拍了拍伏见鹿的肩膀:“这是对队员最高规格的奖励!”
“照你这么说,我还得谢谢你?”伏见鹿反问。
“不必了不必了!”源玉子摆摆手,她听出伏见君是在讽刺,但救命之恩太重了,她也没什么东西可偿还的,而且要是跟伏见君聊恩情,就显得太过生分,她暂且记在心里,等以后有机会再还。
伏见鹿想着赶紧办案赶紧了事,这案子一结束,他就不稀罕什么‘副队长’的奖励了,故而懒得跟源玉子掰扯,认真分析道:“我估摸着,底下要么还有一个人,要么就是那女孩在拿弩箭射你。”
“我也是这么想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个小女孩应该就是西野冬奈……”源玉子用两只小手指撑着下巴,面露思索状:“还有其他人的可能性很大,说不定是有绑匪劫持了她,所以她才没办法离开地下室……你觉得咧?”
“我觉得只有她一个人。”伏见鹿推测道。
“为什么?”源玉子不喜欢把人往坏处想,更何况对方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怎么可能会做出持弩箭杀人这种事情?
“如果还有一个人的话,你觉得是成年人,还是小孩?”伏见鹿反问道。
“大概是成年人吧……”源玉子想象了一下,一个十几岁的小男孩,把另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囚禁在地下室,莫名的有点毛骨悚然,比成年人犯罪更加可怕。
“成年人会让她冒头喊哥哥吗?”伏见鹿问道。
“有道理……那就是小男孩?”源玉子皱起了眉头。
“我先不纠结你为什么假定是男孩,”伏见鹿虚着眼,说道:“如果是同龄孩子的话,怎么搞到弩箭这种东西?怎么解决吃喝拉撒这种问题?怎么照顾另一个同龄人?刚才你也看到了,那女孩虽然脏,但没有受束缚,也没有受伤的痕迹。”
“……照这么说,只有她一个人的可能性确实很高。”源玉子心中不由地冒出困惑: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才会让一个十二岁的女孩守在地下室,试图用弩箭攻击陌生人?
“是的。”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源玉子问低头关掉粉色翻盖小手机的手电筒,打算呼叫增援:“要不向警署报告,请求增援……”
“你在问我吗?”伏见鹿盯着她的小手。
“当然,这里还有第三个人吗?”源玉子左右四顾,她以前看恐怖片时,男女主人公对话,总是会聊着聊着冒出第三者,给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阴影。
伏见鹿装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噢!那我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方案最方便:我们打电话向警署汇报,让机动队过来,丢一个闪光弹下去,闪瞎十二岁小女孩的狗眼,然后跳进地下室,给她来一个上勾拳,用膝关节摁着她的脖子,强行制服手持管制武器的可怕凶犯……”
“……方案二呢?”源玉子拨号的手指僵住了。
“我俩跳下去,制服一个小女孩。”伏见鹿面无表情道。
“会不会太危险了?”源玉子是在替小女孩担心,万一他们没控制好,不小心让女孩受伤了怎么办?
伏见鹿伸出一根手指,先是指了指源玉子:“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身上带着一把手枪,里面有两发空包弹和三发实弹……”接着,他又指了指自己:“普普通通的成年男性刑警,身体健康,能够刀劈子弹……”最后,他下结论道:“我们两个人,面对一个手持弓弩的小女孩,确实非常危险,不可轻举妄动。”
源玉子没屁可放了,她撇了撇嘴,说道:“好吧,那咱们下去之前,是不是得做点防护措施?”
“有道理。”
伏见鹿去厨房搜刮了一把水果刀,随手掂量了一下,熟悉短刀的重量。
他今天出门穿的正装,日本上班都是穿西装打领带,由于天气太热,所以他把外套给脱了,把白衬衫袖子挽到手臂,用袖带扎着,同时衣服下摆扎在皮带扣里,看上去温文尔雅,身材出众,但偏偏手里拿着一把寒光凌冽的尖刀。
源玉子莫名觉得他这一身很好看,非常有反差感,偷偷举起翻盖小手机,缩在厨房滑轨门后,像痴女一样咔擦偷拍了一张。
但她忘记关闪光灯,也忘记了关音效。
伏见鹿转过头,跟源玉子面面相觑,他怀疑这家伙是在拍照留证……万一他误杀了小女孩,搞不好会被源玉子送上法庭。
还是得小心为上。
源玉子非常尴尬,涨红了脸,猛地缩回头,只留一根呆毛在门边摇晃。她原地转了两圈,有些手足无措,假装很忙但又不知道自己在忙什么。
“你不是说要做点防护措施吗?”伏见鹿拉开滑轨门,探头询问道。
源玉子有种被壁咚的错觉,虽然伏见鹿不是单手抵着墙,也没有站在她正面,但她就是有一种被堵住去路的感觉。
“我、我……我正准备进厨房呢!”
她缩着头,蹿进厨房,左顾右盼一番,拿了个铁锅,当作盾牌,又在胸口垫了块砧板,权当盔甲,头顶还盖着个锅盖,算是头盔,全副武装下来,安全感满满。
“ok!出发!”
源玉子调整好心情,假装偷拍的事情不存在,率先走在最前头,说道:“你小心一点,跟在我身后,不要乱跑,我好保护你……”
她左手持锅,右手持枪,把折迭手机插在腰间,再次打开手电筒,一步一步地挪进地下室。
伏见鹿跟在她后面,以免又违反了‘走路不准超过队长’、‘不能质疑队长能力’和‘不准顶队长的嘴’三条规则。
木制楼梯架年久失修,一踩上去,就吱呀作响,在空旷的地下室内很明显。
“别害怕……”
源玉子一边走下楼梯,一边试图安抚女孩情绪:“我们是警察……我们是好人……”
她借着手电筒的灯光,打量着地下室环境。
里面的空间不大,四面墙壁都没有粉刷,红色的墙砖裸露在外,墙边立着不少货架,上面满满当当全是罐头、压缩饼干、应急医疗箱以及常用工具箱……她扭动小腰,调转灯光,还看到了一台发电机、一个小电视,以及一张折迭床。
此刻,西野冬奈正缩在墙角,双手捧着弓弩,战战兢兢对着他们。
源玉子跟西野冬奈对上了视线,看得出来,这女孩神经紧绷,非常害怕,她连忙安慰道:“我们不会伤害你的!”
可这话跟她前两句话一样,屁用没有,西野冬奈甚至没挪开弓弩。
伏见鹿站在她后头,把水果刀藏在背后,以免刺激到小女孩。他越过源玉子肩头,趁机插了一嘴:“你哥哥是西野律太吗?是他让我们来接你的。”
闻言,西野冬奈眼睛一亮,面露惊喜,总算略微挪开的弓弩,激动的问道:“是的!哥哥有跟你们说暗号吗?”
暗号?什么暗号?
源玉子回头,示意伏见鹿继续回话。可后者哪知道西野律太跟妹妹约了什么暗号,只好随口胡诌道:“没有,我们走得比较匆忙……”
西野冬奈又变得紧张起来,小脸充满了担忧:“是被丧尸潮冲散了吗?”
丧尸潮是什么玩意?
源玉子正准备开口询问,伏见鹿抢先说道:“是的,我们遭遇了丧尸袭击,现在全城都已经戒严一个月了,暂时出不去……”
他打算先顺着对方的话来说,安抚下西野冬奈的情绪。没成想,西野冬奈听到这句话,更加激动了,握着弩箭的手都在颤抖:“我、我这里没有多余的食物了!你们要找吃的话,请去其它地方吧!”
伏见鹿一瞬间就反应过来了,立即改变话术,说道:“我们不是来抢劫的,我们在便利店有据点,物资比你更加充沛!”
“这、这样吗……”
西野冬奈犹豫片刻,说道:“那还请警察先生和警察小姐脱掉衣服,让我检查一下有没有伤口……”
源玉子懵了,她回头看了伏见鹿一眼,忍不住插嘴道:“这不太合适吧?男女有别啊。”
“那你们可以一个一个下来……”西野冬奈说。
“那也不行。”源玉子不想让伏见君赤身裸体出现在小女孩面前,不管是主观的还是被迫的,这样做都有点过于变态。
这话刺激到了西野冬奈,她手一抖,没控制住,扣下了扳机,箭矢破空而来。源玉子反应很快,一缩脑袋,就跟乌龟缩进王八壳一样,躲在了铁锅后头。
只听铛的一声,她手中铁锅一震,箭矢被弹飞了出去。
趁着西野冬奈还没重新上弩,伏见鹿飞扑过去,把她摁在了床上,夺走了弓弩。
“还给我!还给我!”西野冬奈扑腾着挣扎起来。
伏见鹿很想给她两耳光,权当教训一下熊孩子。但念及源玉子才是队长,他只能面无表情地‘柔性’控制住了西野冬奈,让乌龟队长来安抚女孩的情绪。
“我们真的不是来伤害你的……”
源玉子安慰了几句,收效甚微,西野冬奈依旧扭来扭去。伏见鹿实在不耐烦了,插嘴说道:“你哥已经死了。”
此话一出,西野冬奈像是断了发条的人偶,一下安静下来,趴在床上不动弹了。
片刻后,她枕头下面传来低低的啜泣声。
源玉子狠狠地瞪了他一眼,但没有挑伏见鹿的错处。她轻轻地拍打着西野冬奈的背,等西野冬奈缓过劲来后,再次安慰了几句,总算卸下了这小女孩的心房。
伏见鹿想着赶紧结案赶紧了事,旁敲侧击询问发生了什么。西野冬奈一五一十把自己的遭遇说了,两人安静的听完,目光对视,都在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愤怒与疑惑。
据西野冬奈所说,哥哥是丧尸片的影迷,经常会租界一些电影录像带,下班后看电影喝啤酒放松。
西野冬奈耳濡目染,也跟着看了不少,比如说《活死人之夜》、《丧尸出笼》、《与僵尸同行》之类的经典电影……她常听哥哥说,住在城里的有钱人都是傻蛋,一旦丧尸爆发,住在乡下才是最安全的。
西野冬奈还小,不懂什么是lose,也不知道什么叫阿q精神,伏见鹿倒是见得多了,这类人大概就跟觉得‘奔驰e都是垃圾’、‘喝自来水才健康’、‘要是日本沉没住在山上才不会被淹’的人一样。
这个年纪的女孩,对于哥哥还是非常崇拜的,更何况两人年龄几乎差了一代,所以她一直觉得哥哥说得很有道理。
西野冬奈记得,大概在两个月前,家里来了一个客人,哥哥和客人聊了很多关于丧尸的事情……
从那天开始,哥哥就变了。
(本章完)
第460章 大家都会自己骗自己
第460章 大家都会自己骗自己
刚开始,西野律太还只是购买一些物资,全都堆积地下室,时不时念叨着‘防患于未然’、‘最近很危险’、‘世道不太平’……
每当他这么说的时候,那名客人就会附和,并且举出种种例证,比如‘我有个在机密实验室工作的朋友’、‘听说媒体正在封锁消息’、‘医院收容病人大幅度上涨’……
西野冬奈听不懂大人们在议论什么,但她身为孩子,能够更敏感的察觉到氛围变化——某种古怪且隐秘的情绪,正在不断蔓延,让她和哥哥神经紧绷,开始对四周的一切感到陌生与恐惧。
起初,哥哥一直瞒着她,始终不肯明说;直至一个月后,客人带着几个陌生人浑身是血地闯入客厅,她才意识到,原来外面爆发了丧尸病毒,整个东京已经沦陷了,到处都是人咬人的丧尸。
客人和那几名陌生人是幸存者,逃到了他们家,想要避难一段时间。
西野律太嘴上天天念叨万一丧尸爆发了怎么办,像是对丧尸爆发的可能性深信不疑,可真到了丧尸爆发的那一天,他反而有些难以置信,总觉得外面有可能是安全的。
西野冬奈担心哥哥的安全,反复劝告哥哥不要离开家门,并且跟着那几个陌生人一起关上了门窗,长期居住在地下室,以此躲避丧尸。
在封闭高压的环境下,就会诞生新的集体意识,客人带着陌生人建立了新的「幸存者制度」,由客人分配每日供给,成为了所有人的「首领」。
客人要求大家每天醒后,都要念诵三十遍‘感谢上天让我幸存下来’,同时立下了种种应对丧尸的规矩,并要求所有人遵守。
西野律太刚开始觉得有点荒谬,因为他的工作单位一直在打电话联系他,询问他为什么没有过来上班……但是,慢慢地,他逐渐被周围人影响,觉得丧尸可能已经爆发了,只不过是媒体封锁了消息,所以才导致绝大部分民众一无所知。
又过了两周,家里开始断水断电,生存环境越发恶劣,食物存储开始见底,于是大家提议出去寻找食物……没准商店或者便利店里还有吃的,他们必须趁着丧尸潮还没扩散,尽可能的多做储备。
话虽如此,谁也不愿意离开地下室,生怕出门被丧尸给咬了。他们聚在一起商议良久,最后选择抓阄,谁抽到谁倒霉。
也不知道西野兄妹的运气是好还是不好,总之当时他们都很幸运的没有抽到外出签,能够继续留在地下室内躲避丧尸。
其余人全都出门探索,寻找食物。
隔天,探索队只回来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就是那名客人。
他们说是东京表面上还很和平,不少人照例在上班、游玩、生活,完全不知道丧尸病毒已经爆发,导致他们误判了情况,在地下停车场被一群丧尸给包围,其他同伴当场身亡,好不容易搜寻到的物资和食物也留在了那里。
“记住了,那些丧尸怕光!白天他们不出来,到了晚上,他们就会成群的出没,躲在路灯照不到的地方,袭击路人……”
客人反复叮嘱,西野冬奈认真的记下,她虽然年纪小,但也清楚,死掉意味着什么。
经此一役,地下室就只剩下四个人。
三更半夜时分,地下室透气孔外,经常会传来一阵恐怖的嚎叫,大概是丧尸们集体出动,在夜幕下四处狩猎……西野冬奈时不时听到丧尸撞击门板的声音,她有一次帮忙倒夜壶,离开地下室,前往卧室厕所,透过窗帘缝隙,发现了一只可怖的丧尸,吓得她惊慌失措,不小心扣动弩机,把那只丧尸给射死了。
至此以后,西野冬奈越发惧怕离开地下室。
又过了两周,他们的食物所剩无几,哥哥不得不出去寻找食物。西野冬奈尽管很害怕,但她依旧想要跟着去。
哥哥勒令她留在家里,跟客人出门,把她留给另一名陌生人照顾。
没成想,两人一去不回。
陌生人趁着她熟睡,抢走了她的弓弩,强迫她离开地下室,试图霸占所有食物。
西野冬奈没办法反抗一个成年人,她只能战战兢兢离开,回自己卧室,带走了存钱罐里的所有钱,徒步前往最近的便利店。
外面真如幸存者所描述的那样,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发现丧尸病毒已经爆发,便利店甚至还在正常营业。
西野冬奈买了许多压缩饼干,解决了食物的问题,可她无处可去,要是在晚上露宿街头,很有可能会被丧尸袭击。
眼看着夕阳落下,天色渐暗,她越发害怕,只好返回家中,想着把压缩饼干分给陌生人,权当是房租,这样她就不会被赶走了。
然而,当她回到地下室时,那名陌生人已经离开了,偌大的房子就只剩下她一个人。
西野冬奈丧失了时间观念,她每天都缩在床角,等哥哥回来,唯一的娱乐就是跟小老鼠聊天,互相安慰,有时候她会分点饼干渣给小老鼠。
源玉子听完她断断续续的叙述,心中五味陈杂,既有对西野冬奈的同情,也有对那名‘客人’的愤怒……显然,那家伙洗脑了西野兄妹,让他们相信外面已经出现了丧尸。
她搂着西野冬奈的肩膀,低声安抚道:“听我说,冬奈,外面没有什么丧尸……”
“你不信就算了,”西野冬奈双手抱着膝盖,在床上蜷缩起来:“我跟便利店大叔说的时候,他也不信,还笑话我。”
“是真的,根本就没有什么丧尸!”源玉子不遗余力地试图让她清醒过来。
“那我哥哥呢?”西野冬奈抬头反问。
源玉子一下卡壳了,她支支吾吾,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能用求助的目光看向伏见君。
伏见鹿摸着下巴,斜靠在地下室柱子上,持刀的右手背在身后,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眼见玉子队长向自己求助,他回过神来,清咳一声,问道:“你哥哥是什么时候出门的?”
“大概……几天前吧。”西野冬奈一脸懵懂。
几天前?
源玉子记得,啃脸案是在一个多月前发生的,也就是说西野冬奈已经一个月没接触过阳光,不知道外界的时间变化。
“这样么……”
伏见鹿摸着下巴,上下打量着西野冬奈,这种目光让她非常不舒服,于是她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干嘛老盯着别人看!”源玉子皱起小眉毛,在他眼前挥动小手。
伏见鹿没搭理她,继续向西野冬奈发问:“你能形容一下,丧尸的叫声是什么样的吗?”
西野冬奈不太想回答,但这位大哥哥似乎有点可怕,而且女警察好像也是听他的,所以只能硬着头皮说道:“就像是……嗷呜?这样的……我叫的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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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心说确实不像,你叫得像是小奶猫,只会让人觉得可爱,根本不会让人觉得可怕。
伏见鹿活像源玉子上身,不依不饶询问道:“既然你没离开过地下室,那你又怎么确定,是丧尸在撞击门板?”
“哥哥他们看到了。”西野冬奈小声说道。
“真的吗?他们亲口说‘外面有丧尸在撞击门板’了吗?还是说,你根据他们的语气猜测出来的?”伏见鹿问道。
源玉子总算反应过来了,她潜意识觉得小孩子不会撒谎,相信了西野冬奈的陈述,但现在仔细一琢磨,发现西野冬奈叙述的内容有不少自相矛盾的地方……小孩子或许不会撒谎,但他们会说胡说自己认为的‘真相’。
西野冬奈怯生生道:“我、我不记得了……”
伏见鹿问:“那你确定自己射杀了丧尸吗?”
西野冬奈答:“确定。”
伏见鹿装作好奇宝宝:“丧尸也会死吗?”
西野冬奈科普道:“丧尸被射中脑袋也会死掉的。”
伏见鹿又问:“你先前不是离开过住宅么?出去和回来的时候,你有看到丧尸的尸体了吗?”
西野冬奈说:“丧尸在前门,我是从后门走的,回来也是从后门进来的。”
伏见鹿一副了然的表情:“照这么说,那个丧尸还在院子里咯?”
源玉子心说还有这种事?她进来的时候怎么没有看见?
西野冬奈摇了摇头,说道:“现在的话,应该被其它丧尸吃掉了,它们不挑食,只要是肉,它们都会吃的。”
伏见鹿问:“那骨头呢?”
西野冬奈说:“不知道,你可以去看看。”
伏见鹿摊手说道:“可我们进来的时候没看到骨头。”
西野冬奈并不吃惊,随口说道:“那可能是被狗叼走了。”
闻言,伏见鹿不再追问,而是朝源玉子招了招手。后者瞥了西野冬奈一眼,有点担心,但还是起身靠近伏见鹿,想听听伏见队员有什么高见。
为了避免刺激到西野冬奈,两人退回至楼梯上,伏见鹿压低了声音,说道:“看出来了么?”
“看出什么来了?”源玉子问:“你是说她精神问题很严重吗?这我倒是看出来了。”
“我的意思是,她能自圆其说了。”伏见鹿挠了挠鼻子:“估计我们够呛能把她带走,只能请医生过来出诊。”
源玉子没太听明白,但她身为队长,绝不能向队员表示自己无能,因此她只能委婉的询问道:“这前后有什么因果关系吗?”
伏见鹿没回答,径直反问道:“现在我们两个怎么把她带走?”
源玉子觉得可以讲道理,实在不行就把她带出去,让她亲眼看看外面的世界,到时候谎言就不攻自破了。
伏见鹿听完,冷笑一声,说道:“没那么简单,你忘了么?在她的认知里,东京绝大多数人都不知道丧尸病毒爆发,依旧在正常地生活,所以你就算把她带出去,也只会加重她的恐慌和焦虑……搞不好她会在背地里捅你一刀,试图从魔爪中逃跑。”
源玉子心说荒谬,她想反驳,却发现西野冬奈的逻辑链无懈可击,根本没办法从她的角度解释清楚真相。
“此外,所谓的丧尸撞门声,大概是社区物业在催缴水电;丧尸嚎叫,应该是狗叫,乡下有不少人养狗;至于射杀丧尸,我猜应该是射杀了什么动物……”
伏见鹿耸耸肩:“这是往好的方向猜测,如果做最坏的打算,那西野冬奈大概是射死了一个人,随后「客人」和「陌生人」处理掉了尸体。”
源玉子脊背发冷,她忍不住问道:“就算她年纪不大,总不至于分辨不出活人和丧尸吧?她都十二岁了!”
“就算是一个成年人,都会出现认知扭曲的情况。当身边人在你身边反复陈述一件根本没发生过的事情,久而久之你就会把它当作事实,甚至脑海里会出现相应的记忆,更何况普通人会本能的选择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情……你没有遇到过记忆中和事实有出入的情况么?”伏见鹿斜睨道。
“没有啊。”源玉子一脸茫然。
“你确定?比如说你小时候尿床的事情,在你印象里,是不是从来没有跟我说过?”伏见鹿随口胡诌道。
源玉子大为震惊,头顶呆毛都竖了起来,在脑海中疯狂回忆,根本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跟伏见君说过这件事。
怎、怎么回事?
难道自己也出现过认知扭曲的情况吗?
伏见鹿看她表情,心想这家伙小时候还真尿过床啊,他只是随口一说而已……
趁着源玉子还没反应过来,伏见鹿继续恶魔低语:“你仔细回忆一下……就在那天下午……我们在家里的时候……”
源玉子还真就模模糊糊有点印象了,她试探着问道:“是、是阿俊掉进水沟里的那天吗?”
“嗯哼,接近了。”伏见鹿点头。
源玉子一拍额头,说道:“我想起来了,那天我给你捏了脚,然后你下楼遛狗,阿俊掉进了臭水沟,你给他洗澡,我在旁边聊起了爷爷的事情,一不小心说漏嘴了……”
“不,你没有,刚才全是我瞎编的,只是为了举例证明大家都会自己骗自己而已。”伏见鹿顿了顿,坏笑着说道:“但我现在知道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小时候尿过床了。”
(本章完)
第461章 客人
第461章 客人
源玉子羞得面红耳赤,她大声反驳说大家小时候都尿过床,干嘛特意拿出来说事?
“我小时候就没有尿过床,”伏见鹿耸了耸肩:“你回去了也可以问问樱子,我猜她小时候也没有尿过床……家里好像就你尿过床啊。”
“……”
源玉子涨红了脸,摆出队长的身份,狠狠地批评伏见鹿,谴责他在办案时调侃队长隐私,要求他向队长道歉,并禁止他以后再跟任何人提起这件事。
玉子队长一朝得势,伏见鹿不得不低头,诚恳地承认自己的错误,声称自己内心做出了深刻的检讨,随后转移了话题,把谈话拉回正轨:
“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个小女孩是目击证人,她看到了那位催眠师。”
源玉子按捺住心中羞愤,调整回工作状态,颇为认同地点头。她在西野冬奈陈述时,就十分在意了,那位神秘的‘客人’到底是谁?
显然,那家伙就是始作俑者。
她给了伏见鹿一个眼神,后者心领神会,两人一左一右同时靠近西野冬奈。
源玉子摆出和善的笑容,而伏见鹿则冷着个脸,这是警校教的讯问常用手段,在日本叫‘好警察和坏警察’,可以理解为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来回交替攻破嫌疑人心房。
这已经是十分柔性的讯问方式了,至少没有上升到肢体冲突,而且还有个唱红脸的‘好警察’当缓冲层,总比大记忆恢复术来得强。
“冬奈,你还记得,那个客人长什么样子吗?”源玉子问道。
“就……长得是客人的样子。”西野冬奈说。
“那客人叫什么名字呢?”
“就叫客人……”
源玉子看出来了,西野冬奈不想说这件事。她柔声询问西野冬奈,是不是有什么顾虑,亦或者是被什么人给威胁了。
西野冬奈没吭声,她转了个方向,面对着墙角,直接自闭了。
源玉子费劲巴拉问了半天,始终一无所获,她实在没辙,只能回头看向伏见队员。
伏见鹿知道该干活了,他当即用弹舌大声呵斥道:“贴咩呀路!你个臭小鬼,是瞧不起警察吗?啊?”
西野冬奈吓了一跳,她回头望去,只见伏见鹿上半身藏在阴影中,缓缓抬起右手,摇晃着手中的水果刀,甚至伸出舌头嘶溜嘶溜舔舐刀刃……活像一个变态杀人狂。
西野冬奈差点吓哭了,源玉子连忙凑过去,保护住西野冬奈,让伏见鹿往后稍稍,安抚道:“别怕别怕,有我在呢!我不会让他对你怎么样的……”
“这可说不准!”伏见鹿在后头插嘴:“你要是不老实交代,警察也是会让你坐老虎凳、灌辣椒水的!”
源玉子回头,狠狠地瞪了伏见鹿一眼,再怎么说这种威胁都有点太过分了,西野冬奈只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而已,只需要装成特摄剧里的傻反派,随便吓唬吓唬得了,不至于威胁动刑。
西野冬奈抿紧了嘴巴,瑟瑟发抖,更加不愿意说话了。
见状,源玉子彻底无计可施,打算放弃讯问,先把西野冬奈带走治疗再说。
伏见鹿不打算磨蹭下去,他略施小计,撒谎道:“你要是说实话,我就带你去见你哥哥……他其实还没有死。”
西野冬奈总算开口了:“你刚才说他死了。”
伏见鹿一本正经道:“骗你的,因为你一直在挣扎,实在太麻烦了。”
西野冬奈反问:“那我怎么确定你现在是不是又在骗人?你让我跟哥哥打电话,我就信你……刚才我看到她带小手机了。”
伏见鹿心想这家伙怎么鬼精鬼精的?看着没多大年纪,心眼比源玉子都多!
换做是毒贩,伏见鹿直接就上手了,可西野冬奈是个小女孩,而且还是受害者,他一身本领无处施展,即便巧言令色也没办法让石头开,只能老老实实放弃,让源玉子叫人。
“算了,你就在这待着吧。”伏见鹿撇了撇嘴。
源玉子掏出翻盖手机,心里犹豫了一会,不知道该给警署打电话,还是该给宫崎医生打电话……要是给警署打电话,估计署里会派福利机构的工作人员来接人,就像平樱子之前的待遇一样,莫名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她思来想去,最终决定给宫崎医生打电话。
虽然外出会诊价格贵是贵了点,但宫崎小姐的专业能力毋庸置疑,可以说是物有所值——她是为了安抚受害者家属而钱,不算是在利用那笔不义之财享乐,刷卡时并没有心理负担。
宫崎栀子答应下来,双方约好时间地点,源玉子和伏见鹿无事可做,只能在西野家中等待。
西野冬奈翻了个身,把头埋进被子里,看上去像是很害怕;源玉子凑过去安抚,让西野冬奈别紧张。
伏见队员心善,看不得小女孩受委屈,所以他选择离开地下室,上楼回了一下毒贩的消息,随后去院子里转了转,寻找「丧尸」的尸体,以及西野冬奈射出的那把弩箭。
院子里荒草丛生,杂草大约齐平膝盖,他弯腰拨开草丛,来回搜寻了半晌,什么都没有找到,也没有闻到什么怪味。
唯一可以证明西野冬奈曾发射过弩箭的证据,大概就是前院的窗户,右下角玻璃碎了一块。
伏见鹿顺着碎玻璃的角度,在脑海中还原了一下案发过程,如果西野冬奈趴在窗台,向院子发射弩箭,大概率会射中成年人的蛋蛋——如果她抬高弓弩,那窗户玻璃就不会只破一小块了。
换而言之,从这个角度,没办法射中成年人的脑袋。
难道西野冬奈射中的是个小孩的脑袋?
伏见鹿推测了一下小孩身高,发现刚刚好,如果是个十几岁的小孩,站在窗外一米左右的距离,就会被弓弩射中脑袋。
歹势。
伏见鹿觉得这个推测有点太过地狱,为了进一步确认,他顺着弩箭轨迹,拨开草丛,走到木栅栏边,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在木板上发现了一个小孔,上面带着暗红色的污渍。
他伸手摩挲了一下,确定上面的污渍是血迹。
看样子西野冬奈是真的射中了人或动物,但弩箭和尸体不见了,显然是有人在事后处理掉了尸体和凶器。
伏见鹿估摸着尸体应该不会运太远,如果换做是他的话,大概就直接埋在后院,给绿植当肥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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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又绕到了后院,来回寻找挖掘的痕迹。
功夫不负有心人,还真让他有些意外发现——他没找到埋尸地点,反而发现了一处焚烧地。
在后院靠近栅栏的角落,有一堆疑似沥青的黑色胶状物,应该是塑料之类的东西燃烧过后的残留物。
伏见鹿戴上手套,翻找了一会,从中找到了一些细小的零件。他将其摊在手心,搓掉表面的灰烬和黑色胶状物,依稀能看清是铜质的金属轴、一小段金属条和金属滑轮。
这什么玩意?
伏见鹿在脑海里检索了一下,把生活中的常用物品和这些零件一一对比。还没等他想明白,前院传来汽车刹车的声音,他在草丛里抬头,往栅栏外瞥了一眼,正好瞧见宫崎栀子下车。
他回想起上次不好的催眠体验,又低下了头,假装没看到宫崎栀子,继续研究手里的零件。
唔,真的好眼熟……
伏见鹿用手指捏住一块零件,对着阳光,眯着眼睛打量,思忖良久,总算想起这是什么东西的零件了。
金属轴应该是磁带的轴心,一部分专业盘式磁带内,会配有金属导带柱和滑轮,分别是金属条和金属滑轮。
这些小零件都是铜质的,燃点比塑料更高,所以才会保存下来。
伏见鹿把这些金属零碎倒进塑料袋,权当取证了。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西野冬奈听到的丧尸嚎叫,很有可能是录音。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那名‘客人’播放了催眠磁带,让西野兄妹出现了种种幻视和幻听。
忙活半天,也算是有所收获,伏见鹿拍拍屁股,站起身来,打算回地下室跟源玉子汇合。
后门上了锁,估计西野冬奈回家时,顺手反锁了房门。伏见鹿手上没工具,不方便撬锁,只好绕回前门,路过栅栏外的轿车时,他注意到车窗玻璃都贴着防窥膜。
1990年日本刚引进第三代金属反光膜,即单向透视的防窥膜,其面世不超过三年,马路上基本见不到贴防窥膜的轿车。
此外,根据日本法规,主驾驶和副驾驶车窗禁止贴膜,但后排车窗允许粘贴任何类型的薄膜——这辆车明显违反法规,主驾驶和副驾驶的车窗都贴了深色车膜。
看得出来,宫崎栀子不希望被窥视。可伏见鹿就是这么贱,如果车玻璃透明可视,那他根本不会多看一眼;但如果贴了防窥膜,他高低得看看里面有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当然,他并不会专门撬开别人的车门,就为了看一眼车里有什么东西,这种程度的好奇,顶多让他多走一步路,绕到车前窗看一眼——但凡要多走两步路,伏见鹿都懒得犯这个贱。
就是多看了这么一眼,让伏见鹿发现了不得了的东西。
透过车前窗玻璃,能看到后座上有个担架,考虑到宫崎栀子算是医生,出诊可能需要抬患者,车后座放担架还说得过去……但为什么担架上还有麻袋?
伏见鹿又绕回后侧车窗,双手遮挡住光线,把脸贴在玻璃上,发现后座地面还放着几个液压金属罐,上面贴着英文字母的标签,大概是类似乙醚的化学气体。
对付一个十几岁的小女孩,不至于这么大阵仗吧?
伏见鹿心中疑窦四起,再次联想到藤原誉和吉川莉绪的谈话录音带,又想起风间拓斋的催眠录音带,二者都是同一专业品牌的录音来,还有宫崎栀子反常的技能等级,以及她始终没表现出来的恶癖……要说都是巧合的话,未免有太多巧合了。
伏见鹿向来是把人往坏处想,此时他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攥紧了手中的水果刀,解开领口衬衫两粒扣子,双脚蹭掉皮鞋,赤脚轻轻地踩在玄关地板上,无声地靠近地下室入口。
地板门依旧一片漆黑。
他弯腰趴下,把耳朵贴在地板上,底下格外安静,心底顿时一沉,当即翻身跳了进去,像猫一样跃过楼梯,稳稳落下。
粉色翻盖小手机正亮着手电筒,照亮了地下室一角。
伏见鹿目光扫视,发现源玉子还坐在床边,捏着小手机,保持着跟西野冬奈谈话的姿势;而西野冬奈依旧缩在被子里,一动不动,根本没有出来。
他快速回头,总算找到了宫崎栀子,后者站在地下室角落,踮着脚尖,似乎在从架子上拿什么东西。
“玉子?”
伏见鹿试着轻声喊道:“队长?”
源玉子回过头,见他紧张兮兮的,下意识询问道:“怎么了?”
“没怎么。”伏见鹿松了口气,但依旧没有放松警戒,他伸手去拽源玉子胳膊,试图带源玉子离开地下室:“跟我过来一下。”
源玉子只觉得莫名其妙,她跟着起身,想听听伏见队员有什么高论,没准笨蛋队员灵光一闪,给了队长启发,让她能够一举侦破此案……
她还没挪步,另一只手也被拽住了。
源玉子和伏见鹿同时低头看去,只见西野冬奈从被子里伸出小手,拽住了她的袖口,小声说道:“别走……我有件事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们……”
“什么?”
源玉子一愣,她好奇心向来很强,更何况西野冬奈是重要人证,所有证言和口供都很重要,是他们侦破此案的突破口,不可不听。
西野冬奈招了招手,她的眼睛藏在被子里,折射着手电筒的灯光。
源玉子弯下腰,伏见鹿也跟着侧目,只见西野冬奈凑到源玉子耳边,轻声说道:
“你们背后的那个女人……”
“就是那位客人。”
伏见鹿悚然一惊,他猛地回过头,只听黑暗中传来一声脆响,手机灯光骤然熄灭,黑暗笼罩而来。
(本章完)
第462章 梦魇
第462章 梦魇
在视野陷入黑暗的一瞬间,伏见鹿本能地做出了反应,他右手猛地一挥,水果刀如同离弦之箭,射向宫崎栀子原本站着的位置,直指她的咽喉——在半秒之后,伏见鹿反应过来,源玉子还在身边,自己正在当着她的面杀人。
但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没听到水果刀刺破喉咙的声音,反而听到了刀尖插在木板上的响声。
如果西野冬奈没有撒谎,那么宫崎栀子是有备而来——她肯定知道警察查到西野兄妹家意味着什么,所以才会带上麻袋和麻醉气体。
伏见鹿不打算跟她过多纠缠,只要有一点点光亮,让他能隐约看到宫崎栀子的轮廓,他就有把握在两秒钟之内让宫崎栀子失去行动能力。
为了避免被源玉子拖后腿,伏见鹿弯腰伸手,说道:“先走……”
话音未落,他摸了个空,源玉子不在原来的地方了。
与此同时,黑暗深处传来熟悉的白噪音,流水哗哗作响,风吹树梢沙沙摇晃,一段富有节律的敲击声响起,他耳边又响起了那道熟悉的呓语。
这一个多月以来,伏见鹿睡着之中,总会在梦中听到一阵模糊的呓语。他一直没有当回事,将其跟天使小人和川合恶魔的低语声混为一谈。
直至眼下,那道熟悉的呓语越来越清晰、越来越响亮,似乎是从他耳畔响起,他这才意识到,声音的主人是谁。
——是源玉子的声音。
他耳边一直回响着源玉子的呼唤声。
有那么一瞬间,伏见鹿像是失去了意识,又像是刚从梦中惊醒,身体失去知觉同时又在恢复知觉。
“醒醒……快醒醒呀……”
那道声音变清晰了,他能听清楚源玉子在说什么。
什么醒醒……我不是一直醒着么?
伏见鹿心中诧异,他想要眨眼,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是趴在桌子上,头枕着胳膊,眼睛并没有睁开。
“伏见老师……别睡啦……”
伏见鹿的意识逐渐聚拢,他察觉到了异样,源玉子的声音变得非常奇怪,比以往更加软糯,像是低龄动画片里的可爱女孩配音。
紧接着,他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胳膊,力道不大,但频率很高,看得出来对方很焦急。
伏见鹿睁开眼,缓缓抬起头,映入他眼帘的,是个六七岁大的小女孩,看上去粉雕玉琢,眼睛大而有神,头顶竖着一根椭圆呆毛,身上穿着国小生制服,看上去非常可爱。
好眼熟啊……
伏见鹿无视了女孩求助的目光,左右环顾了一圈,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间卧室内,粉红色的床铺和壁纸,书桌上放着不少布娃娃,右侧架子摆满了各种侦探推理小说。
伏见鹿摸着下巴,思忖片刻,他现在很清醒,用屁股想都能猜到,自己应该是被催眠了。
……到底是什么时候被催眠的?
是进地下室之后吗?
还是说,自己在院子里就已经被催眠了?
应该是在进地下室之后,倘若是在院子里,宫崎栀子不会放任他去观察车窗。
伏见鹿在心里估算了一下,从他跳进地下室,到灯光熄灭的那一瞬间,总共加起来不超过十秒钟……在十秒钟之内,催眠一个保持警惕的成年人,这比有马敏夫更加离谱啊。
lv8级别的催眠术这么夸张么?
伏见鹿有所怀疑,觉得宫崎栀子在催眠治疗时,对他的脑子动了什么手脚——直至此时此刻,他都对于上次的催眠治疗耿耿于怀。
没准就是在那个时候,宫崎栀子给他灌输了一些‘暗示’指令;等他跳进地下室,宫崎栀子径直触发他脑海里的暗示指令,所以他才会这么快昏睡过去。
伏见鹿正琢磨着,目光无意间瞥到书桌上的相框,里面夹着一张全家福:丈夫脸色苍白,看上去身体不太好,脸上挂着恬淡的笑容;妻子身材高挑,气质出众,但却板着个脸,似乎有什么心事;女儿站在两人中间,怯生生地对着镜头比耶。
他认出来了,这张照片里的妻子,应该是九条唯……她看上去很年轻,大概二十多岁左右,脸上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满满的胶原蛋白,目光也没有后来那么厌世,有股少妇的韵味。
照这么说,眼前的这个小屁孩,就是小时候的源玉子咯?
伏见鹿起了坏心思,他上下打量源玉子·幼女版,原来念国小的源玉子留着个西瓜头,而且头顶已然有了呆毛的雏形……就是不知道,她这样子是自己臆想出来的,还是源玉子小时候的真实样貌。
他咳嗽一声,询问道:“什么事?”
小玉子站在旁边,低着头搅弄手指,脚尖不安地踢来踢去:“妈妈酱快回来了……可我的功课还没有做完……”
小玉子和玉子队长的反差实在太大,伏见鹿的邪恶念头越发强烈,他干咳一声,摆出严肃脸,说道:“先不说那些事,玉子酱,想不想看个魔术?”
“什么魔术?”源玉子显然从小好奇心就强,伏见鹿随口一问,她就直接上钩了。
伏见鹿从桌上拿起一根铅笔,轻轻地搭在耳蜗上,笑着说道:“看好了,马上这支笔就消失了!”
小玉子撅起小嘴,说道:“这种魔术我都看过了,就是利用视觉错位,假装把铅笔插进耳朵,实则藏在脑袋后面……”
“no、no、no!”
伏见鹿打断道:“我这魔术跟你看过的不一样,随便你站在哪里,我都能把它变没。”
这话让小玉子更加好奇了,她迈着小脚,绕到伏见鹿侧面,看着铅笔搭在耳蜗内,问道:“怎么变没啊?”
“看仔细了。”
伏见鹿故意拉长了音调。
小玉子凑近了,紧盯着伏见鹿的手,却见他猛地一摁,把铅笔从耳蜗里插进了脑袋,鲜血从耳朵缝隙里喷了出来,溅了她一脸。
她懵了。
伏见鹿只觉得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不知道过了多久,耳边又传来熟悉的声音,伏见鹿的意识逐渐聚拢,听到小玉子在喊:“醒醒……快醒醒呀……”随后轻轻地推了推他。
这次他很快就恢复了清醒,立马抬起头,左右四顾,发现自己还是趴在书桌上,身处于粉色的小卧室,小玉子依旧站在旁边,说道:“伏见老师……别睡啦……”
死了都醒不过来么?
伏见鹿皱起眉头,隐约有种异样感,却不知道这股异样感从何而来。
他顾不上深究,如果不能及时醒来的话,他跟源玉子的处境都非常不妙——现在他们都处于无意识状态,宫崎栀子要是用弩箭给他脑门开个洞,他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伏见鹿站起身,无视小玉子,打算找个地势高的地方,来个信仰之跃……如果在梦中摔倒,会让做梦的人惊醒,比如说坠崖、摔下楼梯、高空坠落,强烈的失重感会触发大脑本能的保护机制。
“欸?伏见老师,你去哪?”
小玉子在后面跟了过来,眼巴巴的问道:“那个,妈妈酱快回来了……可我的功课还没有做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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伏见鹿置若罔闻,他一路穿过客厅,走向滑轨门,这处住宅不像是高档的商品房,反而更像是传统的日式住宅,地板上铺着绿色的榻榻米,墙壁是褐色的木板,墙角摆着插的瓶。
看样子这是在一楼。
他伸手捏住滑轨门把手,轻轻一拉,没拉开;于是他加大力道,手臂青筋鼓起,滑轨门依旧纹丝不动。
怪了。
伏见鹿皱起眉头,他闭上眼睛,试图依靠意志,改变自己的梦境,就跟上次的共梦体验一样,只要反复默念,自己给自己施加暗示,就能自由控制梦境。
但这一次,他失败了。
伏见鹿睁开眼睛之后,依旧身处于日式老宅内,四周环境没有任何改变,小玉子跟在后头,一脸疑惑地望着他。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被困在梦境里了。
“伏见老师……你在做什么?”小玉子忍不住问道。
伏见鹿懒得搭理她,径直弯下腰,用手指抠滑轨门上的唐纸,将其抠破了一个洞,凑过去往外窥视。
屋外是一条门廊,光线昏暗,院子里的景色完全看不清,漆黑一片,伏见鹿这才意识到,梦境中的时间点是在晚上。
既然出不去,那就在屋内自杀好了。
伏见鹿随手拨开瓶,把架子搬到榻榻米中央,爬了上去,他站在架子上,脱下身上的西装外套,用力往上一抛,绕过房梁,打了个死结,三两下就做好了一个异世界穿越器。
小玉子看到这一幕,吓得瑟瑟发抖,缩回了房间里,躲在房门后面,探头探脑,观察伏见老师在发什么神经。
伏见鹿拉了拉外套,确定足够结实,能承受他的体重,便把脑袋伸了进去,将其套在了脖颈上。
没错,他打算踢掉架子,制造失重的恐慌感,顺带吊死自己,借此恢复清醒。
然而,还没等他实施计划,客厅突然响起一阵刺耳的电话铃声。
座机响了。
伏见鹿原本打算无视,可他又担心如果不接电话,会有外人进来,干扰他自杀,于是先暂停了自杀行为,从架子爬下来,匆匆接起了座机电话。
“摩西摩西?”
他把听筒靠在了耳朵上,一阵急促的喊声响起,带着沙沙的电子噪音:
“是伏见君吗?我是源玉子!不要自杀!千万不要自杀!!”
伏见鹿皱起眉头,怀疑这是宫崎栀子干扰他醒过来的催眠手段,没准电话里的源玉子也是假的,不过是梦境的一部分。
然而,听筒里传出的下一句话,就让他的动作一僵:“红色赎罪券!还有印戳!这是只有我们俩知道的秘密!我不是你梦到的!我也在梦里,在跟你一起做梦!”
伏见鹿沉默片刻,随后说道:“这件事平樱子也知道,而且宫崎栀子先前催眠过我们……你再说一个她绝不可能知道的事情。”
听筒那边安静了一两秒,似乎是有些羞于启齿:“就、就那个什么,尿床的事情!这件事是我刚才告诉你的——她肯定不知道我告诉你了这件事!”
伏见鹿心中怀疑略消,他知道现在不是寒暄的时候,直入主题,询问道:“你说的「不要自杀」是什么意思?”
“在梦里死一次,就会忘掉一件事!”源玉子语气急促:“我刚才死了三次,才发现自己的记忆有缺失……可恶!我到底忘了什么来着?!”
经她这么一提醒,伏见鹿这才意识到,刚才的异样感是从何而来的了。
他在颅内展开审判法庭,快速调取自己的记忆档案,发现今年4月份的全部记忆都消失了,他甚至没办法回忆起自己忘掉了什么。
源玉子并未停顿,只听她继续说道:“要是死了太多次,就会忘掉自己是在梦里!所以千万别自杀,也不要被杀掉!这次和上次的催眠治疗不一样,梦里非常危险!”
伏见鹿能理解前半句话,死一次就会遗忘掉一部分记忆,那迟早会忘掉自己是谁、自己在哪……运气不好的话,说不定下一次死亡,就会忘掉西野兄妹的事情。
更糟糕的是,伏见鹿不是本地人。
他两世为人,「周浩」的记忆占主导,「伏见鹿」的记忆算是备份——如果「周浩」的记忆没有了,那他还是他自己么?
就算他能醒过来,身体里的灵魂,恐怕也不是他本人了!
伏见鹿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用肩膀夹着话筒,冲进小玉子房间,找到一支圆珠笔,在手臂上写下一句话:
「没有系统就是在梦里」
伏见鹿醒来的时候,就注意到了,小玉子头顶没有罪犯词条,所以他第一时间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现在,他打算利用这一点,将梦境和现实区分开来。
伏见鹿也不确定这样做有没有效,或许下一次他再醒来,手臂上的字就消失了。
他在写字的时候,嘴巴没有闲着,追问道:“「梦里非常危险」是什么意思?会有怪物袭击么?”
“不是……不是那种危险……”
话题里的声音变得失真,一阵刺耳的电子噪音盖过了说话声。
伏见鹿对着话筒‘摩西摩西’了几声,隐约听到源玉子在大喊,可始终听不清楚她在喊什么。
他觉得可能是距离座机太远,影响了通话,故而捏着话筒回到客厅,没成想音质依旧很差。
“我先挂断,给你重拨回去!”
伏见鹿喊了一嗓子,低头一看,却发现座机里没有来电显示。
怎么回事?
伏见鹿一愣,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客厅外传来开门的声音。源玉子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夹杂着模糊的字眼‘死’、‘听话’、‘规矩’……同时,客厅玄关传来一阵脚步声,他回过头,一张惨白的人脸探出拐角。
——是九条唯。
那张脸像是从照片里剪下来的纸,没有半点生气,空洞的双眼正直勾勾地盯着伏见鹿,一道阴森沙哑的询问声传来:
“玉子酱……”
“作业……写完了吗?”
(本章完)
第463章 事已至此,先写作业
第463章 事已至此,先写作业
吊灯接触不良,呲呲闪烁,空气弥漫着若有若无的腥臭味。
伏见鹿回过头,脊背发冷,日式老宅的玄关站着个长手长脚的女人,赫然是九条唯。换做在以往,他会觉得九条唯身材出众,跟模特一样九头身比例,但现在他只觉得九条唯像瘦长鬼影,不似活人。
现在他知道「梦里非常危险」是什么意思了。
小玉子第一时间缩回脑袋,乖乖坐回课桌边,装模作样温习功课。伏见鹿心知不妙,当即喊道:“玉子!九条小姐问你呢!作业做完了吗?!”
这话非常有效,九条唯·瘦长鬼影版转过了头,双脚踮起,根本没有迈步的动作,就这么缓缓地从伏见鹿面前飘过,客厅内安静且压抑。
小玉子不敢吭声,她当然没做完作业,否则也不会眼巴巴的来找伏见老师了。
九条唯并未放过她,而是像条蛇一样,从后面缓缓靠近了,缠绕在小玉子的背上,细长的脖颈压着小玉子的肩膀,九条唯把脑袋探了出来,用下眼白斜睨着小玉子,声音嘶哑地追问道:
“作业……”
“做完了吗?”
小玉子坐在书桌边,手上捏着2b铅笔,身体抖得跟筛糠一样。她不敢撒谎,小声说道:“没、没有……”
“为……什……么?!”
九条唯显然是发怒了,双手掐着小玉子的肩膀,看上去就像是非洲巨蟒在吞食一只小兔子。
小玉子实话实说:“因、因为……伏见老师说……作业太多了……很不合理……让、让我出去玩……”
“?”
伏见鹿蹑手蹑脚正准备从玄关开溜,听到这话他下意识回头,孰料九条唯骤然突脸,贴在他面前,二者距离不超过一厘米,那张惨白的人脸此刻满是怨毒,活像女鬼来索命,挤占了他整个视野。
“——谁允许你不让她写作业的!!!”
九条唯张开血盆大口,一阵魔音贯耳,她猛地伸出双手,掐住了伏见鹿的脖子。后者想要反抗,发现浑身上下都使不出力气。
在这个梦境中,九条唯好像是无法反抗的存在。
伏见鹿先是觉得缺氧,紧接着脖颈传来一阵剧痛,九条唯的拇指插进了他的喉管,捏着他脖颈两侧,用力一撕,活像抗战片手撕鬼子,硬生生扯下了他的脸皮。
“去死!!”
又是一道凄厉的吼叫响起。
伏见鹿眼前一黑,在理智消散的最后一秒,他脑海里闪过了很多个念头:
首先,这个梦境肯定不是他的梦,他对九条唯绝不会有这种印象;宫崎栀子的催眠术再怎么高超,也不可能无中生有——所以,这里很有可能是源玉子的梦境,房间里的小玉子就是小时候的源玉子。
那他怎么进源玉子梦里来了?
大概就跟催眠磁带的效果一样,他们出现了共梦现象,如果他没猜错的话,源玉子大概在他的梦里……他们在互相影响,用心中的梦魇困住了对方。
最后,伏见鹿隐约觉得,脖颈撕裂的感觉太过真实,说不定现实中他的脖子被弩箭给射穿了,所以才会有这种感觉。
……要死了么?
伏见鹿来不及恐惧,也来不及悲伤,意识快速沉入了黑暗之中。
不知过了多久,他耳边又传来那道熟悉的呼唤声:“醒醒……快醒醒呀……”
伏见鹿的意识逐渐聚拢,清醒了过来,他还没抬头,就意识到自己又一次回到了小玉子的房间内。
他在颅内法庭的档案室检索了一番,发现自己又缺失了两个月的记忆——也就是说,每死一次,丢失的记忆就会翻倍。
照这么说,源玉子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就已经丢失了七个月的记忆,再死一到两次的话,恐怕会丢失几年的记忆!
“伏见老师……别睡啦……”小玉子继续呼唤他,轻轻地推搡着他的胳膊。
伏见鹿猛地抬起头,意识到自己的处境十分不妙。眼下保命要紧,既然没办法离开房间,那就必须规避掉「必死条件」!
他回过头,看向小玉子,语速极快地询问眼下的状况,尽可能地收集情报。小玉子虽然不理解,但还是如实回答。
伏见鹿从她口中得知,自己现在是一名专业家庭教师,受聘于九条家,负责给玉子大小姐辅导功课。
这种情况在日本非常普遍,普通高中大多实行的是快乐教育,针对日后毕业进路希望工作的学生,安排一些专业向的技术课程,基本高中毕业要么打工、要么上短大(大专)。
此外,高中老师的授业水平堪忧,学生想要靠在学校上课考上名校大学,简直是痴人说梦。
因此,各种课外补习班、专业训导班、升学预考机构纷纷运营而生。学生们如果想考大学,父母就得高价报课、请老师辅导,故而在日剧或者日漫里哥哥为了弟弟妹妹考大学而打工的情节,其实不是艺术美化,而是普遍现象。
一般来说,升学压力直至高中才会出现。就算是精英教育,那也得等到初中再说。但九条家就不一样了,九条唯信奉教育得从娃娃抓起,故而源玉子从小学就开始为考名校大学做准备了。
小玉子的童年可谓是暗无天日,但好在她遇到了一个教学有方的家教老师,不仅教学能力出众,还明白劳逸结合、张弛有度的道理,经常让源玉子偷偷出去玩。
到了放暑假的时间,小玉子还有爷爷酱保护,九条唯总不至于拂公公的面子,只要爷爷酱一开口,声称自己想跟孙女亲近,享受一下天伦之乐,小玉子就能获得自由,在乡下四处撒欢。
眼下,伏见鹿正在扮演那名家教老师,他让小玉子偷溜出去玩,并承诺会帮小玉子写完没必要写的作业。
小玉子独自公园耍了几个小时,玩了会翻石子,可惜小手不灵活,没有游戏体验,因此转而玩沙雕,挖工地的沙子,堆成小城堡和猪头。
直至夜幕降临,小玉子赶在妈妈酱回家前,快速溜回家中,询问伏见老师有没有帮她写完作业。
答案是没有。
因为伏见老师趴在桌上睡着了。
伏见鹿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在心里预估了一下,按照上次死亡经验,九条唯大概还有十来分钟就会回来……现在他是辅导老师的打扮,身穿西装带着眼镜,手腕上还有一块电子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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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说不说,小玉子卡的时间点是真寸啊!一点容错都不留!
伏见鹿心中暗骂,琢磨着蒙混过关,谎称已经写完了作业,但小玉子无情戳破了他的美梦——九条唯每天晚上都会检查女儿的课业,伏见老师为了让小玉子休息,写作业时经常刻意模仿小玉子的笔迹。
那就没得选了,只能在九条唯回家之前,把小玉子的作业写完。
伏见鹿翻出作业本,开始分配任务:“咱们分工合作,一人写一半,进度会更快!”
小玉子得知作业没写完,小脸紧张得发白,都没功夫抱怨,连忙坐在书桌边,唰唰开始埋头赶作业。
伏见鹿身怀八级的证据伪造技能,模仿一个小学生笔迹手到擒来。在翻开作业本之前,他琢磨着小学生的作业能有多难,好歹他也是s级的智力,就算小玉子的作业朝纲,是高中生的试题,也难不倒他。
他先是侧过头,看了一眼小玉子,了解小玉子的笔迹,以免出现破绽……万一被九条唯看出来是代写,那他大概还是个死字。
嗯,不难模仿。
伏见鹿多了几分信心,他翻开作业本,开始阅读题目:
「妈妈酱说家里藏着三只“坏坏菌”,它们总在睡觉时偷吃小朋友的乖能量,请回答:」
「分题1:坏坏菌最怕哪种颜色的袜子?」
「分题2:如果爸爸的鼾声能让坏坏菌跳舞,那它们跳完一支《海带扭扭舞》需要多少分贝?」
「分题3:请用厨房调味料设计一套盔甲,保护枕头不被坏坏菌咬出洞洞,并画出设计图并标注每种调料的魔法属性。」
“……”
伏见鹿每个字都看得懂,但连在一起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也对,这个梦境大概是基于源玉子的童年回忆构成的,在小玉子的视角里,超纲的作业大概就是这么抽象。
伏见鹿深呼吸,他凭借自己的直觉,开始瞎几把乱写,就算写错了,九条唯也只会骂小玉子,跟他没什么关系——要是九条唯迁怒于家教,他就摇头叹息,说小玉子最近不太用功,所以才会出现这种错误。
他一边写,一边思考着眼下的处境。
只是在梦中活下去,还不足以解开他眼下的困境,他还得想办法醒过来才行。
宫崎栀子随时可以对他下手,用弩箭对着他来一发,尸体埋在后院,或者用轿车运到东京湾,神不知鬼不觉,以东京警视厅的办案效率,八成抓不到她。
不过话说回来了,为什么宫崎栀子还没有下手?
难道梦境时间和现实时间不是一比一的流速吗?
还是说宫崎栀子有信心让他们再也醒不过来?
伏见鹿胡思乱想了一会,并没有什么结果,他只能着眼于自己能做的事情,先赶紧把作业写完了再说。
……
……
与此同时,现实地下室内,宫崎栀子背靠在墙壁上,手持弓弩,用手捂住口鼻,屏住呼吸,紧张得额头冒出冷汗。
她的处境非常危险。
借着地板门透进来的昏暗光线,她隐约能看到,床上躺着两个娇小的人影,分别是源玉子和西野冬奈,她们正在催眠下熟睡,没有任何威胁可言。
危险来自于角落站着的那个男人。
黑暗太过浓郁,那家伙的轮廓看不真切,就像是一团模糊的影子,在黑暗中来回踱步,自言自语,声音诡谲而低沉:
“不行……不能杀人……”
“你算老几……现在我才是身体的主人……”
宫崎栀子心有余悸,忍不住回想方才发生的事情:在伏见鹿陷入深度催眠的一瞬间,他并没有倒下,也没有闭上双眼,而是眨了眨眼睛,身上的气质突然像是换了个人,变得更加女性化、更具有侵略性。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伏见鹿就将她摁倒在地,差点徒手把她给掐死。
宫崎栀子下意识摸了摸脖颈的勒痕,窒息的痛苦残余在身体上,当时她以为自己死定了,没想到伏见鹿突然松手,又像是换了个人,左手扼住了右手,松开了她的脖子,并自言自语说:“川合——住手!”
她恢复自由之后,剧烈地喘气,慌忙爬起身,捡起弓弩,躲在角落,盯着伏见鹿自言自语,趁机朝他射了一发弩箭。
结果伏见鹿竟然徒手抓住了箭矢,并且反手向她甩了过来。宫崎栀子根本反应不过来,她只听到耳边传来‘咄’的脆响,箭矢就已经把她的衣服钉在了墙上。
她惊出了一身冷汗,不敢再轻举妄动了。
没了外来威胁,伏见鹿又开始自言自语,天使小人和恶魔川合争得不可开交:一个说要杀掉宫崎栀子和西野冬奈,另一个则拼命阻拦,说什么也不肯交出身体的控制权。
宫崎栀子捏着弓弩,反复深呼吸,逐渐冷静下来。她稍做分析,推测伏见鹿的脑海内还有另外两个人格——其中一个叫‘川合’,另一个暂时不清楚。
先前她就注意到了,伏见鹿的精神状态‘不太稳定’;现在看来,伏见鹿身上的问题比她想象中的更加严重。
宫崎栀子思忖半晌,发现还真就暂时拿伏见鹿没办法,就算放麻醉气体也没用,伏见鹿现在本来就处于昏睡状态,严格意义上来说,他现在是在梦游。
除非用精神类药物,否则这种状态会一直持续到他醒来。
她心中暗自叹了口气,没想到自己会被逼到这个份上。既然常规手段没办法了,那她就只能用非常规手段了。
一楼厨房还有两个煤气罐,只需要将其打开,推进地下室,就能让他们死于煤气中毒……煤气泄漏引发的火灾或爆炸也行,就看哪种更方便吧!
(本章完)
第464章 心穴
第464章 心穴
伏见鹿在为写作业而头疼,宫崎栀子在为杀人灭口而烦恼,他们都觉得自己承受的压力很大,但相比于源玉子现在的处境,就显得非常小儿科了。
源玉子感觉自己在地狱。
前三次她都死得莫名其妙:第一次醒来时,她只是从客厅路过,就被坐在沙发上的女人给掐死了;第二次醒来时,她听到门铃声,去接待客人,就被客人给捅死了;第三次醒来时,她吸取了前两次死亡的教训,干脆留在阁楼里不出门了。
整个世界的色调都是灰暗、阴森、恐怖,空气中弥漫着腐败的气味,叫人心底格外压抑。
住在阁楼里的小男孩试图跟她交流,可惜她不会中文,两人叽里呱啦互相比划半天,勉强能听懂大概的意思——源玉子这才知道,在这个梦境中,自己扮演的是一只会在午夜变成女孩的野猫。
这是什么奇怪的设定?
源玉子毫无头绪,阁楼里的环境非常陌生,所有人都说的是中文;眼前的小男孩穿着t恤和牛仔裤,小脸上满是阴郁,跟伏见鹿长得一点都不像,甚至在她记忆中都没有这么个人。
我是谁?我在哪?我从哪来要到哪儿去?
源玉子脑海里充满了人生三问,她还没搞清楚状况,就被冲进阁楼的女人给杀了……就算躲在阁楼里,还是会被杀掉。
第四次醒来时,源玉子发现自己丢失了一年半左右的记忆,她这才意识到大事不妙——在梦境中反复体验死亡的滋味就已经够惨的了,要是连她的记忆都在死亡中慢慢消散,那她岂不是就等于在体验慢性死亡吗?
怎么办?
该怎么做才能醒过来?
源玉子心中焦虑,她还记得,在自己失去意识之前,西野冬奈声称‘站在你们后面的女人就是那名客人’——也就是说,温柔善良、充满母性光辉的宫崎医生,很有可能是引发随机杀人案的真凶!
那些被催眠的受害者,到死都没能醒过来。
尤其是西野律太,当街啃食巡警的脸皮,巡警连开五枪,才让他咽气……当时他又在做什么噩梦呢?是不是跟她一样,在梦中反复体验死亡的滋味,直至记忆彻底消散?
源玉子越想越害怕,一时间有些六神无主。
哪怕她是推理大王·福尔摩斯再世,也没办法在梦中大显神威,毕竟梦境是不讲逻辑的……她就算再聪明,又怎么可能推理出自己现在是一只会说话的猫?
冷静点!玉子,一定有办法的!
源玉子咬着大拇指甲,单手抱胸,在阁楼内来回踱步。阴郁男孩提醒她,说是脚步声太密的话,会把妈妈引过来的。可惜,源玉子听不懂中文,她只能敷衍地喵了一声,示意自己现在是一只猫,听不懂人话。
阴郁男孩叹了口气,像是有些没辙,一副被牵连了的样子。为了避免母亲上楼,他只能拽住源玉子的手,跟源玉子一起站在了镜子面前。
“呃?我现在没心情照镜子……”
说着,源玉子目光落在了镜面上,她这才发现,镜面上没有人影,里面依旧是阁楼,只不过看起来更旧,没有什么生活气息,地面上积满了一层厚厚的灰尘。
怎么回事?
还没等源玉子回过神来,阴郁男孩就拽着她的手,率先走向那面镜子。
“欸!等等——”
源玉子惊叫一声,她瞪大了双眼,只见阴郁男孩一步迈进了镜子里,就像是穿过了一面透明的薄膜,走进了另一个世界。
她踉跄一步,跟着走进了镜子里。
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源玉子连连咳嗽,她双手挥舞试图扇走灰尘,眼睛被霉菌熏得直流泪。
“咳咳——咳咳咳!这、这是哪儿啊?”
源玉子心想该不会这梦里还有更恐怖的地方吧?就跟奇幻小说里的设定一样,分成表世界和里世界,通过镜子来回穿越,表世界一片祥和,里世界非常恐怖……
她咽了口唾沫,紧张得冷汗直流,四周安静得可怕,什么声音都听不到。
阴郁男孩弯腰掀开地板,露出向下的木梯,率先爬下楼;源玉子不敢久留,连忙跟上。
两人一前一后滑下楼梯,底下光线昏暗,只有走廊拐角透进一点昏黄的火光。
源玉子左右环顾,发现走廊环境跟先前一模一样,尤其是那个半开放的客厅,她先前路过,就死在酒架子旁边。
嘶,该不会又死一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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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不想再死了,连忙向阴郁男孩招手,示意他一起躲进厕所,说不定能从厕所窗户溜出去。
可阴郁男孩再次无视了她,径直走向半开放式的客厅。源玉子隐约听到有笑声传来,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她站在拐角,探头一看,只见客厅茶几上摆着一个蛋糕,三个人围在蛋糕边唱生日歌。
蛋糕上插着几根蜡烛,暖黄色的光微微摇曳,映衬得这一幕温馨且梦幻,好似一个不真实的彩色泡泡。
源玉子见过坐在沙发上的女人,就是先前莫名其妙把她杀掉的泼妇,现在她的脸在暖光下显得格外柔和;在她身旁坐着一个男人,正搂着她的肩膀,显然是女人的丈夫,男人眼里满是柔情蜜意,看得出来他们感情很好。
至于最中间的男孩,一副沉浸在幸福中的无知模样,正双手合十闭着眼睛许愿。
源玉子回过头,看向一旁的阴郁男孩,尽管两者气质大相径庭,但他们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这里才是幸福和平的表世界。
源玉子刚松了口气,就见阴郁男孩走上前,粗暴地拽起阳光男孩,两人进行了一番不太友好的对话,可惜源玉子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只能注意到坐在沙发上的夫妻就像是木偶人一样,对于另一名男孩的出现并不惊讶,脸上始终保持着温柔的笑容,旁观着两个男孩争吵。
真诡异啊。
源玉子感觉心里有些毛毛的,打算先溜走再说。不料,两个男孩刚好吵完了,似乎达成了某种程度的共识,他们同时回头,看向了源玉子。
源玉子吓了一跳,被他们盯着心底有些发毛,除开阴郁男孩不谈,另一个阳光男孩看起来也不是那么好相与的,看人的眼神带着一股审视的意味,明显有种不符合年龄的成熟。
“怎、怎摸咯?”
她结结巴巴挤出一句中文,在日本会汉语算是一件比较风雅的事情,名门千金都会写几个汉字,她自然也会几句常用语,负责逢年过节在信纸或者伴手礼上写几个毛笔字祝贺亲戚,秀一秀书法和涵养。
后世比较火的武士道书法就是从日本传过来的毛笔字,虽然看着很酷炫,但专业的书法家都对此嗤之以鼻,觉得这种字体很丑,毫无神韵可言。
源玉子本以为接下来又是一段吃力的对话,需要通过只言片语和各种手势才能理解对方的意图,没成想阳光男孩说的是一口流利的日语:“你怎么进来了?”
“欸?我、我……我也不知道我怎么进来的。”源玉子挠了挠头,转身指向走廊:“他带着我穿过了镜子,然后我就进来了……”
阳光男孩叹了口气,似乎是嫌弃她蠢,这表情实在太过眼熟,让她不由自主地联想到了伏见鹿——那家伙嫌弃别人的时候,也喜欢叹气,随口移开目光,不屑地撇一撇嘴。
难不成这家伙是伏见君的弟弟?
源玉子琢磨着很有可能,毕竟有平樱子的先例在前,没准伏见君还有一两个早夭的弟弟,所以他才会耿耿于怀,以至于做梦都在想这件事……唯一的问题就是,他弟弟怎么像是华夏人?
真奇怪,完全想不明白。
阳光男孩没再追问,主动解释其现在的情况:源玉子身处于伏见鹿的精神世界,而且还是最关键的地方,大概就相当于他的心结所在,用不专业的话来说,就是‘心穴’。
所谓的心穴,大概就是一个人内心深处的弱点。阳光男孩没有展开解释,只是随口提了一嘴——源玉子这才知道,看起来无所不能的伏见君,原来也有害怕的东西。
阴郁男孩在旁边补充了几句,可惜源玉子听不懂,阳光男孩只好帮忙翻译,这句话主要是为了让源玉子了解当前处境有多么危急:
心理医师一旦了解病人的‘心穴’,就能加以利用,将其无限放大,彻底摧毁这个人的心智,听起来就像是武侠小说里的命门。
每个人都有心穴,比如纵欲者执着于猎艳、势利眼执着于金钱,怠惰者看似无拘无束,实则酒色财气每个都沾点。
越是表面无拘无束的人,藏在深处的心穴就越发牢固。
伏见鹿当然清楚,他知道自己有这么个弱点,当时他还没接触心理医生,只是不想再受到心结的影响,打算展开一段全新的人生,于是他使用了那个意外得到的特殊技能。
——「记忆覆写」
没错,他纂改了自己的记忆,让自己的童年变成了一个幸福的家庭,并且删掉了自己纂改记忆的过程。
但他的心穴并未就此消失,而是藏得更深,扎根得更加牢固,如同隐藏在黑暗的触手,在他一无所知的情况下,逐渐蚕食他的心智。
(本章完)
第465章 幸福二选一
第465章 幸福二选一
在伏见鹿一番折腾下,脑海出现了两个截然相反的童年记忆,这也就导致了宫崎栀子催眠失败,否则在一个月前,他和源玉子就应该在会诊室内中招,成为下一个随机伤人案件的主犯,然后被警视厅当成两个瘾君子抓起来。
记忆覆写出来的「阳光男孩」,算是「未来的伏见鹿」;
原本就存在于心穴的「阴郁男孩」,就是「过去的伏见鹿」。
当然,这时候他们都有一个共同且陌生的名字:
——周浩。
源玉子听着听着,就开始觉得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自己是听漏了哪一句,让印象中的伏见鹿突然变成了异国的周浩……莫非伏见君以前一直在撒谎,他其实是从福建偷渡过来的移民者?
不然他的童年记忆怎么会是华夏人?
此刻她已经接近伏见鹿的核心秘密了,一旦他把这件事告诉源玉子,就算是彻底的敞开心扉,在源玉子面前基本没有任何秘密可言。
在清醒状态下的伏见鹿,永远都不可能告诉源玉子这件事,绝对会将其带进棺材里,直至死后都无人知晓他的来历,就像是一个来自异域的幽灵,以另一个人的身份,和爱人共度了一生。
听起来有些凄惨,但伏见鹿就是这么打算的。
可惜,世事无常,阳光男孩并未隐瞒,将所有事情事无巨细地跟源玉子说了,包括穿越的事情。
末了,他还补了一句:“被骗的滋味不好受吧?趁现在快走吧,这里根本没有你要找的人,真正的伏见鹿早就已经死啦!”
源玉子瞪大了眼睛,她呆愣在原地,缓了半晌,第一反应并不是询问该怎么离开这里,而是下意识问道:“那现在的伏见君……是个什么样的人?”
“嗯?”
阴郁男孩和阳光男孩显然没想到源玉子的反应,他们面面相觑,不知道该如何回话。
“「伏见鹿」只是个名字而已,我不在乎这个名字,我只在乎他这个人……他曾经是什么样的人?经历过什么事?我非常想知道!我非常想认识真的伏见君!我想参与进他的人生,想了解他的过往——不对,不是伏见君,是浩君!”
说着,源玉子突然鞠了一躬,大声道:“拜托了!请帮帮我吧!”
阳光男孩又叹了口气,移开了目光,但这次他没有撇嘴,说道:“真正的我可比你想象中的要难堪,又自私又可悲,还有非常多龌龊阴暗的想法……你不会喜欢我这种人的。”
“没关系!我有心理准备!”
源玉子说完,就抬起了头,她感觉有点怪怪的,曾经熟悉的伏见君突然浩君,这就算了,还变成了两个陌生的小孩,这就让她有点难以接受了,毕竟和14岁以下的未成年人发生关系有违法律,她又不是喜欢小正太的恋童癖大姐姐,没办法对着两个十来岁小孩的脸告白。
但她转念一想,又觉得这是个好机会,在现实没办法欺负伏见君,但至少在梦里可以欺负伏见君的本体,而且还是小学生版本的,这俩豆芽菜根本没办法反抗,看他们又变得顺眼起来,甚至觉得有点可爱。
嗯,男友小时候的样子,看起来还挺好rua的。
阳光男孩见她诚意满满,略感动容。
他不是完全体的伏见鹿,而是幼稚任性版本的周浩,故而更容易受到影响,做出不理智的判断。毕竟每个男人心底都有个小男孩,而这家伙有俩,一阴一阳,可谓是极品中的极品。
比如阳光男孩就清楚记忆覆写带来的害处,就相当于饮鸩止渴,在自己脑子里埋了一颗定时炸弹,说不定哪天伏见鹿会突然觉得全世界都不理解自己,就连源玉子都不懂他在想什么,因此产生强烈的自毁倾向。
但阳光男孩明知道会招致怎样的苦果,依旧视若无睹,继续享受这种虚假的幸福,哪怕阴暗男孩屡次闯进来,提醒他另一边已经烂得一塌糊涂,接近濒临极限,他都置若罔闻,假装无事发生。
因为他是记忆覆写的产物,他没办法直面血淋淋的痛苦。
这种情况对应到现实世界,就是伏见鹿自律的缺失——他刚穿越过来的时候,依旧保持着自律的习惯,每天翻阅卷宗、长跑、锻炼身体,在警校里也没有那么懒惰;而现在的伏见鹿,抽烟、酗酒、暴饮暴食,每天坐在电视机前不出门,以至于鵺毒在皮肤上发霉。
说到底,在伏见鹿心底,全日本都是异类,而他就是在异类中生活,不敞开心扉的话,迟早有一天会逼疯自己。当他跟源玉子建立亲密关系,就会表现出各种恶劣的行为,试图验证这段亲密关系是否牢靠,典型的重度回避性依恋患者。
他渴望寻求认同感,却又跟任何人都开不了口。
换做是其他人,早就怒骂伏见鹿废宅男,然后毅然决然搬出家门,也就只有源玉子能忍受他的恶习了。
看在源玉子如此诚恳的份上,阳光男孩决定给她一次机会:“现在你有两条路走。”他竖起两根小手指,认真说道:“第一条路,我可以送你离开,让你直接醒过来,去处理外面的事情……”
源玉子小脸严肃,她当然没忘,在现实中她跟伏见君等人身处于地下室,大概率是被始作俑者宫崎栀子给催眠了,搞不好会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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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男孩顿了顿,继续说道:“第二条路,你继续留在这,遵守宫崎栀子布下的暗示,想办法解开他的心结,让心穴趋于平和……在这一过程中,你能彻底了解我们是怎样的人。”
源玉子面露纠结,她心里清楚,如果继续留下来的话,等待她的将会是无穷无尽的死亡,她的记忆也会慢慢消散;况且,外面的情况也不容乐观,西野冬奈还是个小孩子,她和伏见鹿又失去了意识,宫崎栀子如果想要杀人灭口,那他们全都得完蛋。
怎么办?
要不先出去再说,以后再跟伏见君谈这件事情……
阳光男孩似乎猜出了源玉子在想什么,开口提示道:“你出去之后,就会忘掉自己梦到了什么,而且我敢保证,日后我绝对不会再跟你提及这件事。”
源玉子听明白了,这是她了解伏见君唯一的机会。
“现、现在……外面情况怎么样?”她咽了口唾沫,攥紧了拳头。
阳光男孩翻了个白眼,眼眶只剩下眼白,看上去格外吓人。他沉默了一会,随后回答道:“不太妙,元宝跟川合争得不可开交,那个坏女人趁机躲在了墙角……啊,我好像听到了弩机上弦的声音。”
说完,他眼睛翻了回来,恢复正常:“这里是表层记忆,时间流速和外面是三比一;你要是进心穴里,时间流速是三十比一;倘若你侥幸深入第二层心穴,时间流速是三百比一。”
源玉子想问元宝和川合是怎么回事,但她还是忍住了:“那种鬼地方……还有一层啊?”
“对啊,所以你可得想好了。”阳光男孩说道。
留给她的时间并不多,她不打算犹豫,认真说道:“我选第二条路!”
在心穴一分钟相当于半小时,如果再下去一层,一分钟相当于五个小时,她觉得还来得及,可以争取一下——源玉子之所以会答应,并不仅仅是想了解伏见君,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发现伏见君的精神状态好像非常扭曲。
如果不趁着这次机会深入了解,以后恐怕都没有解决的机会了。
阳光男孩也不啰嗦,他说了声好,领着源玉子和阴郁男孩前往阁楼。
在去阁楼的路上,他建议源玉子跟伏见鹿打个电话。如果他没猜错的话,伏见鹿的主体意识也在源玉子的心穴里。
“在梦里还能打电话沟通啊?”源玉子不理解。
“能啊,你们本来就在一个房间里,打电话只不过是个心理暗示行为,会让你开口说梦话,我的主体意识自然能听到——他听到之后,也会回话,你的主体意识也能听到。”
阳光男孩耸耸肩:“简而言之,就是你俩互相对着说梦话。”
“原来如此……”
源玉子一摸兜,粉色翻盖小手机又回来了。她连忙低头拨号,打给另一边的伏见鹿,提醒他不要自杀,以免被清除记忆,此外还要注意梦境中的其他危险,她死了三次积累了不少经验,知道在梦中必须遵守某种看不见的规矩,最好要听话,否则很有可能暴死。
她话还没说完,宫崎栀子就对伏见鹿扣下了扳机,后者应激暴起,抓住弩箭反甩回去,导致梦话中断,手机听筒里全是电子噪音。
“可恶!偏偏在这个时候……”
源玉子心急如焚,回拨过去,全是嘟嘟嘟的忙音。天使小人和恶魔川合吵起来了,没工夫去听源玉子的梦话。
没办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三人回到了那个满是灰尘的阁楼,阳光男孩伸手擦了擦镜子,对源玉子比了个请的手势。
源玉子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大步走进了修罗场。
(本章完)
第466章 活到天亮
第466章 活到天亮
阁楼木地板吱呀作响,那股阴暗、压抑、陈腐的感觉再度席卷而来。
源玉子回到阁楼,感觉浑身膈应,那股如影随形的恶意让她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站在镜子前,左右四顾,一时间有些茫然:“接下来我该干什么?”
阳光男孩送完人就打算回去,他也不爱在这鬼地方久留,要知道他可是世界上最幸福快乐的小孩,怎么能沾染这些阴暗的事情呢?实在是对小孩子太不友好了,放在电视上肯定会被家长联合举报下架的!
“你问他。”阳光男孩用大拇指指向阴郁男孩:“他比我更了解情况。”
源玉子见他准备开溜,连忙一把拽住阳光男孩的胳膊,表示她在这里语言不通,寸步难行,非得要有阳光男孩当翻译官不可。
阳光男孩没办法,他不想继续僵持下去,干脆利落地把手伸进嘴里,把自己的舌头拔了出来,递给源玉子,含糊不清地说道:“喏,翻译魔芋,吃了它,大家就能听懂你说话了。”
“……啊?”
“快拿着!这东西就相当于语言中枢,它没办法让你说中文,但能让其他的‘我’自动翻译你说的话。”阳光男孩也不管她听没听懂,径直把舌头塞进她手里,转身回镜子里了。
源玉子小手上捏着滑溜溜的舌头,心里直犯恶心,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了,时间紧迫,没工夫矫情,她捏着鼻子,把舌头塞进了嘴里。
唔,这算不算舌吻?
她脑海里冒出了奇怪的念头,紧接着一股湿滑的触感传来,钻进了她的嘴里,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呸!呸!呸!”
源玉子觉得嘴里有股韭菜味,刚才阳光男孩不是在吃生日蛋糕吗?难道蛋糕是韭菜馅儿的?
她吐了一会口水,那股怪味慢慢消退,耳边传来阴郁男孩的询问声:“你还要磨蹭多久?”
欸?我能听懂了!
源玉子心中惊喜,她顾不上纠结舌头的事情,询问阴郁男孩接下来该怎么做——她直至现在都一头雾水,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
“很简单,让我开心就行了。”
说着,阴郁男孩打了个响指,头顶出现了类似经验条之类的玩意,悬在脑门上方一闪一闪的冒着红光,看样子是见底了,正在发出警告:“这是我的心情指数,要求不高,你只需要让它达到及格线,就能进入下一层继续挑战了。”
“欸?这样就能了解你吗?”源玉子支着下巴,一脸严肃的盯着他的头顶。
“没错,还能帮我解开心结。”阴郁男孩点头。
“听起来不难嘛!”
源玉子心想不就是逗小鹿子开心吗?这种事还不是手到擒来?她最擅长这种事了!
阴郁男孩不知道她从哪里来的信心,站在原地不置可否,看上去就像是个丧气人机,别人不主动询问,他似乎连开口说话的心情都没有。
源玉子苍蝇搓手,讪笑着询问道:“我该叫你伏见君还是浩君?”
阴郁男孩面无表情:“都行,名字只是个代称而已。”
“那就还是伏见君好了,叫着比较顺口,”源玉子绕到阴郁男孩背后,小心翼翼地给他捏肩膀:“伏见君想不想捏脚?好好放松一下心情……”
“我才八岁,没有那个癖好。”阴郁男孩说。
源玉子没想到自己的杀手锏一上来就被ban了,可谓是出师未捷身先死,心中惴惴不安,方才的自信一扫而空——她了解的是成年的伏见鹿,跟幼年的伏见鹿好像没什么关系。
“那……那你平时有什么兴趣爱好吗?”她追问道。
“我喜欢玩猫。”阴郁男孩说。
“猫呢?”源玉子下意识左看右看,寻找猫的影子,紧接着她突然想起来了什么。
阴郁男孩指着她的鼻子,说道:“现在你就是那只猫,不然你没办法进入我的心穴里……外人想要进来,要有个身份才行。”
源玉子听明白了,她现在是偷渡客,要是在恋爱少女漫画里,她就是偷心小贼,擅闯进伏见君的心房,自然要假装成当地人,以免心房太挤,没她的位置。
嗯,很合理。
源玉子用食指跟拇指托着下巴,说道:“可我现在是人啊,怎么给你弄个猫来?”
阴郁男孩一副无所吊谓的样子:“那就是你的事情了。”
源玉子心说行吧,虽然听起来有点难度,但还是有希望成功的,只是弄只小猫过来给他玩,感觉并没有那么难……没想到伏见君小时候是猫党,小知识+1。
她是行动派,想到了什么,就会立即实施,当即趴在地板门探头探脑,打算溜出去,在街上四处转转,没准能抓到一两只性格温顺的小猫。
“你出不去的。”阴郁男孩提醒道。
“欸?为什么?”源玉子一愣。
“这里有很多「不可违逆的规则」,如果违反,你就会死掉。”阴郁男孩说道。
源玉子先前就猜到了,眼下得以证实,有点埋怨小鹿子为什么不早说。
不过现在说也不晚,毕竟之前他们没办法沟通,趁着她还没死第四次,赶紧让阴郁男孩展开说说。
后者也不藏私,把这个家的规矩一一罗列出来。源玉子听得一愣一愣的,她身处于九十年代的日本,没听说过规则怪谈,只觉得这些规矩带着几分诡谲。
第一,冰箱里的食物不能碰,否则会死。
第二,有人敲门不能靠近,否则会死。
第三,听到脚步声就得逃跑,否则会死。
第四,不能被‘妈妈’或者‘爸爸’看到,否则会死。
第五,警惕家里的虫子和小光点,否则会死。
第六,不能坐在沙发上,否则会死。
第七,夜间不能来回跑动,否则会死。
……
源玉子听他一口气说完,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忍不住问道:“你爸爸妈妈不让你养猫吗?”
“是的,说是猫阴气重,待在一起会克命。”阴郁男孩点头。
所有规矩都是从猫的视角出发的,身为一只猫,要想在这个家生存下去,就必须小心翼翼地隐藏自己,被发现了就是个死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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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玉子完全没听过这种说法,她觉得小鹿子有点可怜,自己小时候好歹还有条柴犬陪着自己,能在院子里四处撒欢,而小鹿子在阁楼养只猫都得小心翼翼的,着实家门不幸。
“你养的猫叫什么名字?”源玉子问。
“周元宝,平时就叫元宝。”阴郁男孩说:“听说猫随主人姓,能给主人带来好运。”
源玉子心想果然是一家人,都有点迷信啊!不过转念一想,她认识的伏见君对鬼神之事嗤之以鼻,两者性格差异还是挺大的。
“如果没办法出去的话,我怎么给你找猫呢?”
源玉子有点犯难了,按说小鹿子的要求不高,可偏偏她没办法做到,这就有点叫人难受。
“你只需要活到天亮就行了。”
阴郁男孩顿了顿,继续说道:“活到天亮,你就会变回小猫。”
闻言,源玉子感觉有点怪怪的,她没能rua到小鹿子就算了,反而要被小鹿子rua一顿,尊严不允许。身为未来的名侦探名警部,要被一个八岁小屁孩当猫rua,实在太没面子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既然她已经选了这条路,就不能反悔,别说让小鹿子rua了,小鹿子叫她陪睡,她也只能硬着头皮上。
“感觉活到天亮不难,关键是不知道外面还有没有时间……”
源玉子又开始担心外面的情况了,这一次她的担心是正确的。
在地下室内,伏见鹿依旧在来回踱步,跟源玉子嘀嘀咕咕;宫崎栀子趁他没注意,靠着墙壁,一步一步地挪向楼梯,打算偷溜出去。
没成想楼梯年久失修,宫崎栀子一踩上去,就发出吱呀一声异响。她心里一惊,回头望去,黑暗中亮着一对瞳孔,伏见鹿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宫崎栀子咽了口唾沫,像是踩到了地雷,一动不敢动,身旁动一下伏见鹿就炸毛。
双方就这么僵持住了。
一分钟过去了,三分钟过去了,十分钟过去了……宫崎栀子精神紧绷到了极限,她有点坚持不住了,想扭扭身子,活动一下筋骨。
就在这时,源玉子的粉色翻盖小手机突然响了,伏见鹿又被吸引了注意力,转头盯着手机。
好机会!
宫崎栀子连忙噔噔蹬踩着楼梯跑上楼,伏见鹿没有追上来,让她松了口气。
只要能离开地下室就行,离开地下室之后,她能做的事情就多了。
宫崎栀子走进厨房,检查了一下煤气罐,发现是空的,心中暗道倒霉,估计是西野兄妹在躲在家中避难的那段时间用光了煤气。
其实她并不想做这种事,她是实在逼不得已,否则她也不会把藤原誉和吉川莉绪的录音带寄回去。
她的研究就差最后一步了,缺乏临床案例,只能用这种方式实验……但做着做着,就有点失控了,她做到了深层催眠,却不知道该怎么解开。
她管不住那些「病人」,却又钻牛角尖,想要弄清楚该怎么解开深层催眠,因此陷入恶性循环,忍不住一次又一次地重复实验,试图寻找突破口。
至于那个报社记者,纯粹是因为他胡说八道,玷污了学术研究的神圣性,所以她才会让那家伙亲自体验一下当「瘾君子」的滋味。
她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
现在该怎么办呢?
投毒吗?她一时半会弄不到毒气,从市区搬一罐煤气又会留下记录,只能暂时放弃毒气计划。
那就用弩箭?
不行,那个姓伏见的刑警简直是怪物,要是再用弩箭,被杀的恐怕是她自己。
反锁地板门,任由他们自生自灭呢?
一般来说,陷入深层催眠的人,根本没办法靠自己醒过来,就算有再强烈的外部刺激也不行,宫崎栀子只能将其放任自流——问题就在于,上一次她实验深层催眠,伏见鹿靠自己醒过来了。
她不知道伏见鹿是怎么办到的,所以才对这个特殊的案例起了浓厚的兴趣。进入地下室之后,她施加了更强的催眠指令,让伏见鹿和源玉子互相影响,困在更深层的梦境里。
但没准这一次伏见鹿还会醒过来,不可不防。
宫崎栀子左思右想,决定冒一次险,返回地下室,只要能偷走源玉子的粉色翻盖小手机,再反锁地下室地板门,那伏见鹿就算醒过来了,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用不了三天就会渴死在地下室里。
如果他们互相喝尿,大概能多撑几天,但最多不超过一周。
宫崎栀子深呼吸,硬着头皮返回,楼梯吱呀作响,她走的每一步都胆颤心惊。
地下室依旧光线昏暗,隐约传来窃窃私语声,伏见鹿和源玉子正在互相影响,互相说着古怪的梦话,看上去格外诡异。
宫崎栀子清楚,他们在互相施加暗示,应该顾不上她。
但她也不清楚伏见鹿的具体状况,安抚精神病人可没那么容易,大多情况下是物理制服加药物治疗,她单靠一张嘴,实在没什么底气。
该做的事情总得去做,朝闻道夕可死,她没研究出结果,还不想锒铛入狱。
宫崎栀子一步一步挪过去,低声安抚着,不断强调自己没有恶意,对伏见鹿施加暗示。
她走近了,隐约能听到伏见鹿在自言自语:
“要不杀了吧?放着后患无穷……”
“不行,杀了她,玉子怎么办?万一玉子醒不过来呢?”
“喏,翻译魔芋……”
“我才八岁,没那个癖好……”
……
宫崎栀子听着都头皮发麻,她从业这么多年,见过的病人数不胜数,有极端的、有变态的、有发疯的……唯独没见过伏见鹿这种病成这样还能保持正常的。
这家伙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难道他也是心理医师?
宫崎栀子顾不上纠结,她伸出罪恶之手,碰到了源玉子的小手机。
伏见鹿和源玉子都没有反应,她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抽走了正在响铃的手机。
成了!
(本章完)
第467章 川合是谁啊?
第467章 川合是谁啊?
(修复了一个小bug,删掉了前文小玉子和川合去玩沙雕的剧情)
日式老宅内,伏见鹿紧赶慢赶,总算在九条唯回家之前,胡乱写完了作业。
刚好在他停笔的那一秒,客厅玄关就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九条唯跟鬼一般催命的询问声:
“作业……”
“写完了吗?”
伏见鹿心里没有底,毕竟答案全是瞎写的,不敢随便开腔,于是回头看向小玉子,示意她去回禀母上大人。
“写、写完了。”小玉子怯生生地说道。
九条唯缓缓飘了进来,再度施展蟒蛇缠绕,询问趴在小玉子背上,跟个地缚灵似的,伸出细长的手指,仔细检查着作业。
小玉子冷汗直流,一声不吭,抿着小嘴,偷看九条唯的侧脸。后者完全没有慈母的样子,脸颊凹陷惨白,双眼充血怨毒,恨不得把眼珠子贴在作业本上,从鸡蛋里挑出点骨头不可。
“唔……”
“嗯……”
房间内安静得只剩下纸页翻动声,以及九条唯时不时响起意义不明的语气词。
半晌后,九条唯检查完了小玉子写的那部分作业,继续检查伏见老师代写的那部分作业。
小玉子紧张得小脸发白,时不时偷看伏见老师,一副做贼心虚的样子,生怕被九条唯给抓到了。
伏见鹿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
九条唯看了一会,发现不对劲,缠得更紧了,奸细的手指几乎要戳破作业本,她厉声叱责道:“这么简单的题目,你怎么会做错!!”
小玉子委屈得不得了,这题目不是她做的,是伏见老师做的……伏见老师不是号称名师家教吗?怎么连小学生的题目都会做错?
她转过头,看向伏见鹿,希望伏见老师能解释两句,帮她解一解围。
伏见鹿一脸严肃,正气昂然,皱眉附和道:“就是说啊,我都讲解过多少遍了,你怎么还会做错?”
什么?!
小玉子瞪大了眼睛,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
她真的委屈得要哭了,要不是伏见老师让她出去玩,她肯定会在家里老老实实写完作业;现在伏见老师说话不算话就算了,怎么能落井下石呢?
这就是成年人吗?实在太可恶了!
九条唯戳完日记本,就开始戳小玉子,尖尖的指甲怼着小玉子额头,把她戳得像个布偶一样,东倒西歪。她疼得直掉眼泪,却不敢大声哭,只是小声抽噎,瘦小的肩膀一抽一抽的。
这时,在伏见鹿视角中,小玉子头顶冒出了一个类似经验条的窗口,由原来的绿色急速下降,一路跌成了红色,只剩下薄薄的一丁点。
他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猜测应该是类似生命值之类的显示条,现在小玉子在掉血,所以一直在扣生命值……大概是这样吧?
“你还好意思哭?写作业都不认真!好好写完作业有那么难吗?我又不是没有给你休息时间!”九条唯厉声呵斥,如同魔音贯耳,恨不得累死小玉子。
伏见鹿看不下去了,哪怕这一幕是假的,只是在做梦而已,他也没办法忍受,当即拽住了九条唯的胳膊,说道:“九条小姐,不要太过苛责孩子了……”
“这是我的家事!”
九条唯瞪着他,眼睛冒红光。要是伏见老师一句话没说对,今天他就得为小玉子写作业不认真而偿命!
伏见鹿察觉到了危险,他好歹玩过恐怖rpg游戏,知道不能跟触发必死的npc对着干——现在触发了对话选项,该怎么说就至关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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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习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我保证明天玉子会好好写作业的。”他语气诚恳的说道。
“这是你的失职!她写错作业,你都没有检查吗?你没有纠正吗?你怎么不给她讲题?我请你过来是干什么的?!”
九条厉鬼越说越恐怖,整个人像是魂系游戏boss,怒开二阶段,全身骨骼咔咔作响,身体逐渐拔高,从瘦长鬼影扭曲成了无可名状的克苏鲁……大概是因为九条唯怒到这个程度,小玉子都不敢直视妈妈酱,所以才会留下这种深刻印象。
伏见鹿还真没看过九条唯这么一面,在他印象中,九条唯做什么事情都有分寸,好歹有警视监的架子,一言一行威仪具足……可仔细想想,她也是一个母亲。
正所谓距离产生美,再伟大的英雄,在仆人眼里也只是凡人,甚至还有可能会觉得讨厌。
伏见鹿正想说点什么,挽回自己的失职,却不料九条唯长出了四条触手,缠绕着他的四肢,把他吊悬在空中,猛地一拧,他的手脚就成了麻,疼得他呲牙咧嘴。
在梦里也有痛觉,而且十分真实。
接着,九条唯打开橱壁,把伏见鹿像破布娃娃一样丢了进去,顺带揪着小玉子的耳朵,把她也推进了橱壁里。
“今晚你们两个就面壁思过!!”
说完,九条唯猛地关上了橱壁门,四周陷入了黑暗之中,彻底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小玉子的抽泣声。
伏见鹿躺在橱壁角落,疼得满头大汗,他试着动一下手脚,根本没有任何知觉,看样子他只是侥幸捡回了一条命,但却变成了一个废人。
他仔细静听了一会,没听到九条唯离开的脚步声,不清楚那家伙到底走没走,毕竟九条唯是飘进来的,大概率会飘出去。
另一边,小玉子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橱壁角落,抽泣个不停。
伏见鹿听得心烦意乱,有种罪恶感,忍不住开口劝说道:“别哭了。”
他不说还好,一说小玉子更难过了,从低低的抽泣声变成了呜呜的哭声。
伏见鹿在黑暗中还能看到那个疑似‘生命条’的玩意,他不知道这东西是干嘛的,但感觉很重要,不然源玉子的梦里也不会出现这种东西。
他酝酿了一会,憋不出什么好词,只能转移话题,问道:“九条唯她一直这样吗?”
“妈、妈妈酱她……工作压力很大……呜呜呜呜……我知道妈妈是为我好……爸爸不想被人说闲话,一直想让妈妈辞职……他们经常吵架……呜呜呜……妈妈说她能在工作之余照顾好我……其实他们都很忙……妈妈根本没有时间……”
小玉子靠着橱壁,右手抱着膝盖,左手忍不住抠墙纸,她实在太难过了,边哭边说道:“但我不怪妈妈,我只是想有个朋友……今天出去玩,还是不敢跟其他同学说话……”
“呃?川合呢?”伏见鹿一愣。
“川、川合……嗝!是谁啊?”小玉子哭得打嗝了。
伏见鹿想起来了,川合跟她高中才成为好朋友……源玉子好像从来没提到过,她在高中之前,有过什么同龄朋友。
(本章完)
第468章 忍耐
第468章 忍耐
小玉子是真的没朋友。
一方面是因为她上学时间比较早,同龄人都比她大几岁,她胆子小不好意思开口说话,大家都觉得她是闷葫芦,不乐意带着她一起玩;
另一方面是因为九条家的家教严苛,不让小玉子去外面撒野玩耍,她每天只能听同学们谈论昨天晚上玩了什么、看了什么动画,根本插不进嘴。
如此恶性循环,小玉子虽说没有被孤立,但依旧成为了班里的透明人。
她唯一的兴趣爱好,就是看推理小说——九条唯不让她看电视,过早接触媒体影视不利于孩子身心健康,也不让她看些玛丽苏小说或者漫画书,因此她只能看点推理小说。
在日本推理小说不算是闲书,尤其是社会派推理小说,九条唯觉得她看了能锻炼逻辑思维、建立健全三观,因此并未反对。
久而久之,小玉子就有了一个梦想,她想成为书里那样的名侦探名警部,机智勇敢,心怀正义锄强扶弱,最最重要的是,身边还有一个同生死共患难的‘助手君’。
大侦探与助手君之间的情义,不仅超越了男女之间庸俗的荷尔蒙爱情,更是超越了生死间的大恐怖,是君子之间的高山流水遇知音!
他们在列车上背靠背枪战、在鬼屋里搀扶着逃跑、在强权面前共同进退,从不屈服……他们有着共同的理想、共同的信念、共同的目标,即便发生再激烈的争吵,最终也会和好如初。
小玉子每次翻阅侦探小说时,房间外都会传来爸爸妈妈的争吵声。
她躲在被子里看小说,凶案到了关键节点,好搭档一起勘察现场,大侦探嘲笑助手是笨蛋,这么明显的线索都没有发现;九条唯怒斥丈夫愚蠢,就为了所谓的男子气概斤斤计较……她翻了一页,助手君和大侦探和好了,但爸爸妈妈还在吵架。
小玉子知道爸爸妈妈爱她,也知道爷爷呵护她,但她就是觉得孤单。
她想交朋友,但又害怕交朋友。
伏见鹿并不懂一个小女孩的心事,他只是隐约意识到,小玉子难过不仅仅是因为挨了骂,而是挨骂之后连个诉苦的地方都没有。
“我可以当你朋友啊,”他摊在角落里,说道:“我就是你最好的朋友。”
小玉子继续哭,没回话,在她眼里,伏见老师是大人,跟她是当不成朋友的……大人和小孩根本没办法在一起玩的。
这下伏见鹿彻底没辙了,只能靠在角落干瞪眼,不吭声了。
与此同时,在另一个梦境中,源玉子正面临着同样的烦恼。
她躲在阁楼床底下,捂着口鼻,透过缝隙张望,心脏紧张得砰砰直跳。
只见地板门探出女人惨白的脸,紧接着是上半身,随后是一双青白色的脚踝,以及红色的高跟鞋,踩着阁楼木地板吱呀作响。
是客厅里的那个女人!
源玉子没忘,之前她就是被这个女人给活活掐死的,那种窒息的濒死感格外真实,她绝对不想再体验第二次了。
“……刚才是什么声音?”女人质问道。
“不知道。”阴郁男孩说。
话音一落,源玉子听到了一记响亮的耳光,阴郁男孩身子晃了晃,站稳了,没后退,不吭声了。
“快说!我没工夫跟你耗着!”女人再次质问。
“不知道。”阴郁男孩还是那句话。
又是一记响亮的耳光,这次比上回更重,阴郁男孩摔倒在地,和床底下的源玉子对视了一秒,后者注意到了他的脸颊肿了起来。可阴郁男孩毫不在意,依旧站了起来。
“谁教你撒谎的?谁让你顶嘴的!学会在家里藏人了是吧!”
说着,女人开始翻箱倒柜,红色高跟鞋在源玉子面前来回起落,书本、衣服、台灯等生活用品哗啦啦落在地上,看上去就像是发生了一场小型地震。
女人没找到,回身拽住阴郁男孩头发,强迫阴郁男孩解释刚才到底是什么声音。
“我在练习普通话。”阴郁男孩说道。
“撒谎!”
女人呵斥一声,又是一道响亮的耳光。
源玉子忍无可忍,她大喊一声‘够了!’,想从床底下钻出来,制止女人的暴行。可她动作太急,脑袋猛地撞在了床板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疼得她捂头趴地,完全没有了闪亮登场的英雄风范。
这还没完,她刚缓过劲,一抬头,就见床缝外倒悬着一张惨白的脸——那女人背着光,瞳孔看上去格外怨毒,像是要把源玉子给生吞活剥了。
源玉子刚鼓起的勇气一下散了,下意识往里面缩了缩;刚好女人伸手,试图把她拽出去,一下抓了个空,本来就狰狞的表情变得更加扭曲了。
“出来!出来!!”女人大叫道。
“有本事你进来!”源玉子不甘示弱,觉得自己退缩有点可耻,试图在小鹿子面前挽回颜面,展现出大姐姐的正义之气。
“脏死了!脏死了!李姨!快上来!”女人大声呼叫增援。
保姆听到女主人的喊声,顾不上做家务,连忙跑上阁楼,询问女主人有什么吩咐。后者伸出软绵无骨的手指,指向床底缝隙,命令道:“把那只臭猫给我抓出来!”
臭猫?
源玉子愣了一下,随后反应过来,自己在别人眼里是只猫来着。她实在习惯不了这个身份,哪怕变成小孩子都行,怎么就偏偏变成了一只猫呢?
保姆不怕脏,她趴在床边,把手伸了进来,源玉子退无可退,决定主动出击,要知道她可是配枪的刑警,要不是先前大意了,怎么可能会连死三次?说不定要帮小鹿子清理门户了!
她面容坚毅,伸手一摸腰间,空的。明明她身上穿的衣服和现实一样,腰间也带着枪套,偏偏就是没有警枪。
难不成伏见君的童年还禁枪?这也太奇怪了吧!男孩子不都喜欢玩枪吗!
源玉子只好仓惶逃窜,她调转方向,活像乌龟爬行。保姆一时间够不着,只能跟着钻进床底。
这下她彻底没地方躲了,只能主动爬出来。那恶毒女人当即一个飞扑,好似厉鬼索命,看样子是打算把她活活掐死。
源玉子不想再死一次,更不想失去记忆,根本顾不上什么形象不形象,随手抄起台灯,对着坏女人脑门就是一记侧挥。
她本意只是自卫,没成想把坏女人给开了瓢,台灯碎了,坏女人脑瓜子也破了,啪唧一下倒地不动弹,黑色的长发缓缓渗出一滩血。
啊?
就这?
源玉子还以为这坏女人很厉害,毕竟她之前掐人可疼了,跟铁钳子一样,根本挣脱不开,没想到这么不经打。
她没有多少心理负担,毕竟这是在梦里,而且这坏女人已经脱离人类范畴了,看上去像是恐怖片里的女主角,就算打死了,她也很难有什么负罪感。
保姆吓得大叫,连忙从床底下爬出来,打算去楼下报警。
就在她准备下楼梯时,阴郁男孩突然出现在她后面,伸手用力一推,保姆就跟保龄球一样,从楼梯一路滚下去,身体不断撞上台阶,发出一阵惨叫。
源玉子吓了一跳,连忙走过去,趴在地板门边,低头张望了一下,只见保姆倒在走廊中央,一动不动,胳膊大腿都弯曲成一个诡异的弧度。
她想要回头质问阴郁男孩,为什么要把别人推下去,毕竟保姆又没有干坏事,纯粹是无妄之灾。
但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见阴郁男孩头顶的心情值再度下跌,从红色变成了黑色,脸上的表情像是阴沉得要滴出水来。
“呃,怎么了?”
源玉子有点慌,按道理说,小鹿子大仇得报,应该开心才对。她还不太清楚小鹿子和女主人的关系,猜测小鹿子应该是寄住儿童,否则不会遭遇此等虐待,按照成年后伏见鹿的性格,此时该拍手称快才对。
“这次我也要死了。”阴郁男孩说。
“什么?”源玉子一愣。
她还没搞明白这话是什么意思,阁楼地板就轰然坍塌,无数黑暗扭曲的影子涌了进来,缠绕着源玉子和阴郁男孩,后者沉着脸说道:“她死了,就没有我的容身之所了。”
源玉子想开口回话,可影子涌进了她的嘴巴里,堵住了她的喉咙和气管,让她发不出声音。她想要挣扎逃跑,可这些影子好似沼泽,越挣扎沉得越快。
她逐渐窒息,彻底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源玉子又听到了熟悉的铃铛声,她睁开双眼,只见阴郁男孩拿着逗猫棒,在她面前晃了晃去——她每次醒来之后,都是这么个场景。
啊……
我又死了一次么?
嘶……
这次我忘记了什么?
源玉子左思右想,实在不想不起来,就干脆放弃了。她连忙开口,试图跟阴郁男孩沟通,好在‘翻译魔芋’还有效,阴郁男孩能听懂她在说什么。
得知这是第四次死亡,而且上一次他们杀掉了女主人和保姆,阴郁男孩头顶的心情值略微跌了一点,红得有点发紫了。
“之前就是铃铛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再过一会,她就会上来了……我们该怎么办?要不翻窗户逃跑?”
源玉子实在不想在这个家待下去了。
阴郁男孩摇了摇头,说道:“外面有监控,你出去了就会死。”
“监控?为什么你家外面会有监控?”源玉子不理解,在她的印象中,监控这玩意死贵死贵的,而且画质跟马赛克一样。要是想拍得清晰一点,要么用胶卷,要么就用军用监控,都是死贵死贵的,一般人用不起。
阴郁男孩懒得解释,有就是有,没有为什么。
他跟源玉子不一样,死了之后,没有上一回的记忆。得知女主人马上会上来,他故技重施,让源玉子躲进床底。
“不行,上一次试过了,没用哇!”源玉子不觉得这是个好主意。
“上一次你被发现了?”阴郁男孩皱起了眉头,心情值再度低落。
源玉子把上次的情况详述了一遍,阴郁男孩听完,心情值回升了一丁点,要是没有绝对色感,根本看不出来。
不过看他表情,像是在生气,眉毛皱了起来,那股阴郁的气质更浓了:“谁让你多事的?你躲在床底别出来!她嫌脏不会去查床底的!”
“可是……”
“你是想害死我吗?还是说想再死一次?”阴郁男孩打断道。
“那难道要任由那家伙打你吗?怎么会有这种人,真是太可恶了,欺负小孩算什么本事!”
源玉子越想越生气,如果那个谁被领养,说不定也会生活在这种环境里……
诶,哪个谁?
源玉子挠挠头,感觉自己好像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人。
“她是我妈。”阴郁男孩说道。
源玉子惊了,她很难想象,世界上会有如此恶毒的母亲:“她怎么这样对待辛辛苦苦怀胎九月生下的孩子……”
“没怀胎九月。”阴郁男孩说。
“你是被领养的?”源玉子问道。
“不是。”阴郁男孩不想多说,拽着源玉子的胳膊,把她塞进床底,叮嘱道:“这次不管发生什么,都不准出声!”
源玉子本想拒绝,但看到小鹿子那近乎恳求的眼神,心软了下来……这还是伏见鹿第一次向她服软。
“好吧……”
她趴在床底下,忍不住叹了口气。
“拉钩。”阴郁男孩伸出小拇指:“不准反悔。”
源玉子没想到他还有这么幼稚的一面,以前都是她求着伏见君拉钩的,这回总轮到伏见君求自己了,按说她该开心才对,但一想到接下来要发生什么,她心里就格外难受。
原来伏见鹿小时候过的是这种生活吗?
她拉了拉勾,还想再劝,实在不行,他们就一起想办法逃跑。可阴郁男孩蹲在床边,轻声说道:“对不起,请你陪我一起忍耐吧。”
要忍耐么?
可忍到多久是个头?
源玉子不知道答案,她只能沉默。
不出意外,几分钟后,女人上来了,一阵呵斥声传来,连带着耳光的脆响。源玉子咬着牙,捂住耳朵,闭上眼睛,一遍遍地告诉自己:忍耐、忍耐、忍耐……
大概过了半小时,在现实也就一分钟的时间,女主人总算停下了,转而抱着阴郁男孩,发出低低的抽泣声,不停地念叨着‘对不起’、‘我是为了你好’、‘我没控制住,下次不会了’……她哭完之后,从口袋取出一迭钱,塞进阴郁男孩口袋里,说是要有事要忙,就匆匆离开了。
阴郁男孩俯下身,轻声呼喊道:“可以出来了。”
源玉子从床底下爬出来,环顾了一圈,房间里一片狼藉,书本散落在地,纸页上还有高跟鞋的脚印,阴郁男孩本人更是惨不忍睹,脸上全是淤青红肿的伤痕。
她真的能忍耐到天亮么?
源玉子心中总算冒出了这个疑问。
(本章完)
第469章 玉子猫
第469章 玉子猫
阁楼里的时间过得很快,阴郁男孩收拾完房间,就该出门去上学了;源玉子不明所以,大晚上去哪上学?但转念一想,这是在梦里,又觉得合理了。
“别乱跑,我回来会给你带吃的。”
说完,阴郁男孩就背着书包出门了。
源玉子想问上厕所怎么办,没成想阴郁男孩前脚刚出门,房门咔哒反锁一声,紧接着钥匙插入声响起,有人要进来了。
源玉子有点慌,她没忘记第二条和第四条规则,慌忙钻回床底下,以免被人给发现了。
“是我,我回来了。”
阴郁男孩看起来格外疲惫,他身上穿着蓝白色的校服,满是污渍,像是在水沟里摔了一跤。
进门之后,他从书包里取出一罐猫粮,放在地上,随后去阁楼洗手台洗校服。
源玉子从床底下爬出来,她本想问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紧接着意识到这是小鹿子的梦,他肯定不知道自己不在的时候房间是什么样子的,所以阁楼上的时间一直是凝固的,直至他回来为止。
“怎么回事?”她凑过去,看着校服,问道:“摔跤了?”
“没有,有个同学找我借作业抄,我让他滚,就被揍了。”阴郁男孩说。
“不借就不借呗,”源玉子抢过校服,帮他手搓上面的污渍:“你干嘛不跟同学好好说话?”
阴郁男孩没吭声,源玉子回头看了他一眼,一下心软了,孩子都是跟父母学的,以女主人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小鹿子很难不受影响。
她还没来得及安慰,就听到楼下传来脚步声。
阴郁男孩慌忙把她塞进床底,让她躲起来。片刻,女主人上楼了,质问他为什么要跟同学打架,阴郁男孩还是说‘不知道’,不出意料挨了打。
源玉子咬牙,躲在床底下忍耐。
就这样,时间不断流逝着,阴郁男孩重复着千篇一律的日常:出门上学、狼狈回家、被女主人训斥、收拾房间……然后新一轮的轮回,继续出门上学、狼狈回家……
源玉子就这样度过了八个小时,现实仅仅过去了十六分钟。
天始终没有亮,阁楼逼仄阴森,从透气孔往外望去,黑暗始终笼罩着大地,如同北极圈的极夜,天空没有一丝光亮,墨色浓郁得叫人心慌。
源玉子实在无法忍受下去了。
这样活着有什么意思?人生还有什么意义?如果她还是什么都不做,日复一日地藏在这个小阁楼里,那她非得抑郁不可!
阴郁男孩刚收拾好房间,源玉子一把拽住了他的胳膊,说道:“走!我们一起逃跑!”
“不行。”
“不行也得行!”
“会死的。”
“死就死呗!”源玉子强行拽着他,打开了地板门,认真说道:“留在这里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先跑了再说!”
“我们没有钱,没有人会收留,能去哪里?别胡思乱想了!继续忍耐吧,等我长大就能离开了!”阴郁男孩身子不断往后缩,试图掰开源玉子的手指,像是一只被拽出床底的猫,不断挣扎着。
源玉子转过身,啪的一下,双手拍在阴郁男孩脸上,摁住后者的头,强迫阴郁男孩正视她的眼睛:
“听好了!所谓活着,就是找到一个不会流失热量的地方,每天搞到两千大卡的食物以及一千毫升的水,仅此而已!”
她逼视着阴郁男孩,追问道:“难道这种事很困难吗?你在害怕什么?”
“我、我……”
阴郁男孩支支吾吾,答不上来,依旧不敢下楼。
源玉子叹了口气,松开双手,搂着他的肩膀,问道:“你听说过跳蚤效应么?”
阴郁男孩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所谓的“跳蚤效应”,源于生物实验,是指跳蚤因反复碰撞容器玻璃盖而主动降低跳跃高度,即便盖子移除后仍受限于“虚拟上限”,其本质是环境限制导致的自我设限心理现象,现实中常见于职场、教育等领域因过往挫折形成的能力认知固化。
源玉子此刻提出这个理论,无非是想说他像个跳蚤一样,困在自己设限的牢笼里,不敢打破恐惧对人生的束缚。
他想到了什么就说什么,源玉子听完,感觉小鹿子比她小时候更聪明……她这个年纪还在烦恼该怎么交朋友呢!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你能明白就好!”
源玉子顿了顿,见小鹿子不为所动,她干脆盘膝坐下来,摆出了一副谈心的架势:“我小时候遇到了一个家庭教师,他对我说过了一句非常有哲理的话,鼓舞了我很久,现在我就把这句人生格言传授给你。”
“什么?”阴郁男孩皱眉。
“先把自己想象成一只小动物,再问自己想要什么。”源玉子抱着膝盖,认真说道:“想好了吗?你想当什么动物?”
“我就不能想当人吗?”阴郁男孩问。
“人也是动物呀,但人想要的太多了,除了活着,人还想要尊严、想要快乐、想要伙伴、想要人生价值……”源玉子竖起两只手,放在耳朵旁边,小手指装作兔耳朵,笑着说道:“瞧,假如我是一只兔子,有吃有喝有同伴就足够了。”
“要是找不到同伴呢?”阴郁男孩问。
“只有‘人’才会担心找不到同伴,兔子怎么可能担心找不到好朋友呢?”源玉子摇头晃脑,撅着小嘴,收敛笑容,摆出认真脸:“假如这个世界是个巨大的森林,你只要走啊走,总有一天,会遇到顺路的同伴的。”
说完,她伸出双手,把小鹿子强行抱了起来,大声鼓励道:“所以不要害怕出发,就当是一场森林大冒险吧!”
阴郁男孩拗不过她,被她拖下楼。
客厅传来说话声,女主人又在接待客人,暂时没注意到他俩下楼。
源玉子竖起小手,比了个嘘,随后趴在地上,试图用爬行的方式靠近大门。阴郁男孩觉得有些滑稽,不想趴下,但源玉子不停地向他招手,示意他压低身子,他叹了口气,只好照做。
两只乌龟一前一后爬过走廊,试图前往大门越狱。
阴郁男孩加快爬速,赶上源玉子,跟她并行,小声说道:“出门会被监控看到,你打算怎么办?”
“怕什么,这么黑,监控拍不到的。”源玉子对监控摄像头的认知还停留在90年代。
这还是她第一次做贼,从别人家里拐跑小孩,紧张得要死,手心全是汗,黏糊糊的,拍在地板上可以当蜘蛛侠了。
“能夜视的。”阴郁男孩科普道。
“啊?”源玉子惊了,她怀疑小鹿子家是高官,或者说是什么军事基地,否则门口怎么会安装夜视监控摄像头?能安装这么高级的东西,看来小鹿子家里也是有权有势啊!
“现在怎么办?”阴郁男孩觉得他们进退两难。
“好办,你家有垃圾袋吗?”源玉子问道。
“有的,在厨房。”阴郁男孩说道。
“走!”
源玉子调转方向,爬向厨房,在门边探头探脑,确定保姆不在,她连忙起身,做贼一样掏垃圾桶。
“你干什么?”阴郁男孩没看懂。
“套垃圾袋啊!”源玉子把垃圾全都给抖出来,打算把自己套进黑色袋子里。
有钱人家就是好,地板光滑,厨房阔气,垃圾袋都跟餐馆里的一样,大得不像话,套她绰绰有余了。
阴郁男孩默默打开橱壁,里面有一大卷崭新未开封的垃圾袋。见状,源玉子低呼一声‘太好了’,随手丢掉刚腾空的垃圾袋,跟小鹿子一人撕了一个袋子,套在了身上。
为了保持视野清晰、活动方便,他们在袋子上戳了几个洞,手脚从洞口伸出来,眼睛透过小洞观察,看上去更像乌龟了。
“不错,出发!”
源玉子非常满意,她蹑手蹑脚离开厨房,带着小鹿子再度向大门进发。
塑料袋摩擦地面的动静有点大,他们在地上爬了一会,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源玉子回头一看,只见女主人离开了客厅,正和她四目相对。
“你、在、干、什、么?!”女主人一字一顿咆哮道。
源玉子大惊,她顾不上伪装,拽起小鹿子,撒腿就跑。女主人尖叫着追了过来,保姆听到动静,拦在了大门前,前有狼后有虎,他们被堵死在了这条过道上。
“准备好了吗?!”源玉子边跑边喊道。
“——什么?”
阴郁男孩不明所以,下一秒源玉子用实际行动回应了他的疑惑——他被推了一下,一个趔趄摔倒在地,源玉子拖着他的手,用尽全身力气,往前一甩!
阴郁男孩摔得七荤八素,顺着惯性滑行,从保姆胯下穿过,后者没反应过来,弯下腰从两腿之间盯着他。
源玉子趁机一跃而起,摁着保姆的背,来了一个标准的跳山羊:“快起来!”
阴郁男孩连忙爬起身,跟着源玉子一起逃跑。两人一前一后冲向正门,阴郁男孩用指纹解锁,源玉子猛地一个鲨鱼飞踢,踹开了大门,闯出了独栋别墅。
门外是小区园,黑漆漆一片,路灯亮着蓝色的幽光,映照得假山上的红字像血一样。他们慌不择路,顺着小道狂奔,女人在后面纵声尖叫:“保安!保安!!”
源玉子回过头,在路灯照不到的角落,钻出了一群身穿黑色制服的男人,乍一看就像是黑色的蚂蚁,密密麻麻的一大群,混在黑夜中不断蠕动奔涌,如同黑色的浪潮席卷而来,浩浩荡荡格外壮观。
“好多人啊!!”
源玉子一脸震惊,她好歹也是大家千金,见过家里有十几个佣人的,或者十几个保安的,但还真没见过家里有几百几千个保安的家伙……小鹿子家里不会是军阀吧?这几百几千人都快赶上整个东京的机动队了!
她前段时间坚持练长跑,自我感觉良好,在梦里跑步也不喘气,就是非常紧张,心跳不断加速,总觉得差一点就要被追上了……跑着跑着,源玉子感觉自己脚下好像踩到了什么,但她顾不上深究,拽着小鹿子硬着头皮往前跑。
在现实中,她侧躺在床上,紧闭着双眼,小脸紧张,下半身不断蹬腿,把西野冬奈给踹下了床。
夜风拂面,路灯不断后退,耳边是呼呼风声,阴郁男孩仰着头,望着那条看不到尽头的长路,不断狂奔着。
源玉子跟在他身后,看到他头顶心情值在不断攀升,从深红色逐渐变成暖黄色,她大笑着问道:“感觉怎么样!!”
“非常好!”他回道。
源玉子追上去,跟小鹿子并排奔跑。他们像是忘记了身后的危险,又像是在享受逃出牢笼的感觉,如同肖申克拥抱暴雨的刹那,享受着自己争取来的自由。
远处有朝阳升起,晨光刺破了地平线,黑暗如同一张薄薄的纸,一碰就碎。清晨的第一缕光格外刺眼,道路的尽头是一片火烧云,霞光如同一场未知的梦。
天要亮了。
源玉子不知道为何会天亮,也许因为恰好赶上了,也许是因为是小鹿子总算逃了出来。
他们迎着晨光狂奔,冲过小区栏杆,横穿整条马路,闯过绿化带灌木丛,最后重重地摔在了公园的草坪上。
源玉子大口大口地喘气,她抬起头,身后已经没有人追赶,那些坏人通通被甩掉了。
太好了。
总算自由了。
源玉子露出由衷的笑容,忍不住侧目,阴郁男孩看上去没有那么阴郁了,就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男孩,汗水打湿了他的头发,洗净了他的眼睛,让他的瞳孔熠熠生辉。
“想好自己是什么动物了吗?”源玉子问道。
“嗯。”男孩躺在草坪上,仰头望着天空。
“不错欸,是什么?”源玉子直起身。
“鹿。”男孩说。
“咦,为什么?”源玉子很好奇:“因为跑得快吗?”
“不是,在莎士比亚的作品中,鹿常代表未被驯服的自然力量,比如《皆大欢喜》……”说着,男孩转过头,问道:“你看过莎士比亚的剧作吗?”
“呃,没有……”源玉子对戏剧不感兴趣。
“也对,毕竟你只是一只猫。”男孩也坐起身来。
源玉子想要反驳,试图证明自己的审美,不料她开口之后,只能发出‘喵’的一声。
“喵?喵喵!!喵喵喵喵……”
她低下头,看见自己的双手变成了粉色肉垫,低矮的草坪越来越高,直至齐平她的胸口……她看到了暖黄色的毛,以及自己的尾巴。
男孩将她抱了起来,高高举起,总算露出了笑容。
——啊,我变成了一只猫。
男孩像是看到了彩色的世界,而猫的瞳孔里也蕴含着整个宇宙,他们拥有了对方,就如同拥有了一切。
(本章完)
第470章 人气大王
第470章 人气大王
源玉子在心穴里熬过了八个小时,伏见鹿同样也熬了八个小时——如果忽略四肢的疼痛,他其实觉得这梦境还好,只需要按时写作业、听话不挑食、不在吵架时插嘴,九条唯就不会暴走。
活下去太简单了。
但问题是该怎么醒过来呢?
伏见鹿琢磨不透,他觉得问题的关键可能在小玉子身上。后者头顶的条状物应该不是血量,因为小玉子开心的时候会上升,可能是情绪值之类的东西。
情绪值空了会怎样?
是不是只需要让小玉子的情绪值见底,导致这个噩梦破碎,他就能醒过来?
伏见鹿认为值得一试,再说他也没有其它选择了,只能死马当做活马医。
至于哄小玉子开心提高心情值的选项,他想都没想,直接pass掉了……如果做的是美梦,那源玉子岂不是更不乐意醒过来了么?
最开始,伏见鹿尝试嘲讽小玉子,用极致的嘴臭压低小玉子的心情值。可他刚说了两句,小玉子就受不了了,直接把他关在橱壁里,根本不搭理他,也不管他死活。
放在现实中,他说不定要在橱壁里活活饿死;但这是梦,梦里不讲逻辑,九条唯对于家庭教师四肢瘫痪没有任何意见,甚至任由伏见老师常驻在自家橱壁内,有种日常中的鬼畜感。
伏见鹿嘴臭攻击失效,他没手没脚,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磨蹭了八个小时,看看手脚会不会自行愈合——结果显然是不行,那他的选择就只有一个了。
自杀重开。
第二次自杀会损失两个月的记忆,伏见鹿觉得可以接受,他跟源玉子认识了两个月以上,跟平樱子也认识了超过两个月,还有容错。
可怎么弄死自己又是个难题,伏见鹿思来想去,没什么好办法,只能选择咬舌自尽。
值得一提的是,所谓的咬舌自尽,并不是因为舌头断了痛死的,而是用断舌和血液堵住气管,使自己窒息而死,非常痛苦。
伏见鹿死后怨气很大,他虽然不在乎,但不代表他不会痛。头一回铅笔插耳朵,还可以说是咎由自取;第二回咬舌自尽,就属于是被逼无奈了。
正所谓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伏见鹿奈何不了九条唯,那就母债女还,狠狠地刁难小玉子,争取让她的心情值归零!
“醒醒……醒醒呀……”
伏见鹿从存档点睁开双眼,他坐起身,自己果然还在小玉子房间里。后者一脸焦急,询问他作业写完了没有,伏见鹿微笑着竖起大拇指,说道:“放心吧!全都已经写完了!”
“太好了!伏见老师你真好!”小玉子很开心,全然不知伏见鹿的险恶用心。
“好了,趁九条小姐还没回家,去看会电视吧。”伏见鹿挥手驱赶,他打算提前躲进橱壁里,以免被殃及池鱼。
上回他写完了作业,还是被九条唯给打断了手脚;这回他提前开溜,九条唯总不能追着杀吧?
“不了不了,妈妈很快就回来了,我还是温习一下功课吧。”小玉子有些心虚,她生怕谎话被拆穿,所以打算在九条唯面前装装样子,让妈妈知道她的乖女儿一直在学习。
伏见鹿环顾房间,没找到能躲的地方,他起身说道:“好吧,你自便,我去上个厕所。”
说完,他也不管小玉子作何反应,急匆匆离开房间,左右四顾一番,顺着门侧走廊,径直走进卫生间,顺手拉上了门闩。
嗯,不错,看起来很安全。
十来分钟后,九条唯按时回家,开门第一件事,就是质问小玉子作业做完了没有。小玉子不疑有他,结结巴巴说自己写完了。
伏见鹿为她默哀了五秒钟。
五秒之后,房间内传出九条厉鬼的咆哮声,她嘶吼着质问道:“怎么全是空白的?!竟敢不写作业!谁教你撒谎的!!”
伏见鹿听着都有点头皮发麻,他觉得躲进厕所不太保险,干脆脱了裤子,坐在马桶上,形成绝对领域。
一般在恐怖片里,拉屎是不会受到攻击的,危险往往来自于排泄之后……按照这个逻辑,他只要一直在拉屎,就会一直处于安全状态。
就算九条厉鬼再怎么狂怒,也不至于闯进有屎的厕所吧?
伏见鹿十指交叉,胳膊肘撑在膝盖上,脸上表情活像碇源堂死了老婆,他肛门括约肌用力,准备制造对魔道具——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菊猛地一紧,及时刹车。
要是他在梦里拉屎,现实中也会跟着拉屎么?
伏见鹿额头冒起了冷汗,心说好险好险,差点就拉裤兜了……这要是让源玉子知道了,他还怎么做人?源玉子也只是小时候尿床而已,而他身为二十五岁的成年人,要是屙在了内裤里,等同于人生完蛋!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可能性,他也不敢赌,况且可能性是九成九,他更不敢冒险了。
还好,还没冒头。
伏见鹿长吁一口气,提起裤子,觉得这一计策有失颜面,他好歹是智力s的男人,不能总想着用下三滥的方式保命。
厕所门响起一阵敲门声,九条唯站在磨砂玻璃门外,隐约能看到狭长的鬼影,她阴恻恻地质问道:“伏见老师……为什么玉子没有写作业?!”
“抱歉,我现在在上厕所,等我上完了再说——”
“我问你为什么她没有写作业!!!”九条唯凄厉嘶吼,尖锐地指甲划过玻璃门,一阵刺耳的摩擦声响起,门背面多了五道深深的抓痕。
看样子小玉子没出卖他,但他却选择落井下石:“唉,我劝说过了,可她耍大小姐性子,说什么‘我家是给你开工钱的,你没资格管教我’,还扬言要把作业本撕掉……可能是到了叛逆期吧!身为家庭教师,我已经尽力了。”
“什么?!竟然还有这种事!!”
磨砂毛玻璃门外的人影逐渐淡化,估计九条唯又飘走了,打算去找小玉子算账。
伏见鹿趁机拉开厕所门,往外探头一瞧,刚好看见九条唯飘进了小玉子房间,连忙脚底抹油,准备从玄关溜出去。
路过小玉子房间时,九条唯又在戳小玉子的脑袋,后者一声不吭,竟然没有拆穿伏见老师的谎言,一声不吭扛下了所有罪名,最后被九条唯发配进橱壁反省。
“你要去哪?!”九条唯脑袋一百八十度旋转,脖子扭成了麻,盯着伏见鹿,像是生怕他跑了。
“呃,我也该下班了……”伏见鹿胡诌道。
“下班?休想!今晚小玉子不写完作业,你就别想走!!”
九条唯伸出利爪,扑了过来;伏见鹿想躲,却被虚空锁敌,身子动弹不得,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双细长的手插进他的锁骨,把他硬生生地拽回了房间里。
伏见鹿没法反抗,他只能试图安抚:“好好好!我这就辅导玉子大小姐写作业!千万别伤了我的手脚,手断了我就没办法写题讲解了!”
九条唯动作一顿,还真没折断他的手,只是打断了他的腿,让他老老实实待在房间里,别想着逃跑。
伏见鹿双腿疼得要死,有种通风发作的感觉,心中一阵无奈。
就算他在现实中能够徒手拆高达,到了源玉子的梦里,也依旧不敌她老妈……看得出来,相比于伏见鹿,源玉子更怕九条唯。
砰的一声,房门被关上,一阵反锁声响起,九条唯把他们关在了房间内。
伏见鹿瘫坐在椅子上,cos霍金长叹一口气,他扭头看向橱壁,里面隐约传来小玉子的抽泣声。
他犹豫片刻,用力一推滑轮椅,平移到橱壁旁边,拉开了滑轨门。
只见小玉子双手抱着膝盖,蜷缩在角落,哭成了泪人,小脸上全是眼泪鼻涕,头顶的心情值已然见底,变成了一小截红色。
伏见鹿很失望,都做到这个份上了,源玉子还是没醒……看样子他猜错了,拉低小玉子的心情值并没有什么卵用。
难道是要让小玉子开心吗?
伏见鹿摸了摸下巴,觉得这烂摊子很难再挽回,小玉子不哭估计没法原谅他了……他自己都不太好意思搭话,毕竟他刚才当了一回背叛小人。
这时,他灵光一闪,想到了一个好主意,主动询问道:“玉子啊,你想上厕所吗?”
只要源玉子再尿一次床,她不就醒了吗?
小玉子不知道伏见老师为什么要问这个,她不想深究,也不想搭理伏见鹿,径直别过脸,继续掉眼泪。
“别哭了嘛,刚才是我不好,对不起啊……”
伏见鹿试图弥补小玉子,他放软语气,哄着小玉子说道:“要不我帮你写完作业?”
这还是他第一次向源玉子诚恳地认错,既没有使用赎罪券,也没有用兔子币,更没有想办法推脱或者撒谎,而是老老实实承认自己不对,并且向源玉子道歉。
果然,梦里一切皆有可能。
然而,小玉子并不领情,她现在没有男女之情,头脑清晰,遭遇如此背刺,岂有不怒之理,她抽泣道:“不要!我自己写!你是个坏老师!”
“我不是故意的,刚才你也看到了,要是让九条小姐知道我让你去玩,她非得杀了我不可。”伏见鹿一秒破功,开始找借口。
“那、那你干嘛让我出去玩……我自己在家能写完作业的……”小玉子更生气了,因为伏见老师说话不算话。
“我这是在考验你,考验你学习的意志是否坚定,”伏见鹿双手抱胸,摇头叹息,说道:“很可惜,你没有通过我的考验。”
“莫名其妙!”小玉子不吃这套。
伏见鹿有点头痛,他感觉小时候的源玉子比长大后的源玉子更机灵了,并没有那么好骗,他只能动之以情,又迂回说道:“我保证下次不会了,真的很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啦。”
小玉子还是心软,见他认错态度诚恳,心里的怨气略微消了些,她撅着小嘴说道:“我、我才不是贪图玩乐……我只是想去交个朋友!”
上回她也是这么说的,出门是为了去交朋友。伏见鹿心中微动,隐约抓到了小玉子的命门,他话锋一转,说道:“其实我很受欢迎的,在学校是人气教师,如果你想学怎么交朋友的话,我可以教你。”
小玉子果然上钩:“真、真的吗?”
伏见鹿连连点头,露出黄鼠狼哄骗小鸡的笑容,招手说道:“当然啦,你是不知道,大家都叫我‘人气王’,我不管走到哪里,都是小团体的中心噢!”
小玉子听得一脸神往,她脸上的鼻涕眼泪都没擦,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我、我也能学会吗?”
“笨蛋都能学会,你一定可以的!”伏见鹿竖起大拇指。
小玉子不生气了,她用袖子胡乱擦了下脸,慢慢地爬出橱柜。
小孩子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换做是成年人,面对如此严重的背刺,非得跟伏见鹿绝交不可。
伏见鹿不打算食言,主动教她社交小技巧,他好歹有lv7的社交魅力,教个小学生绰绰有余。
小玉子一边听课,一边补作业,这次她不敢再交给伏见老师写了,生怕伏见老师又‘考验’她一次。
“……综上所述,交朋友的本质是建立「双向满足的情感联结」,深层的是「相似性吸引」。如果你只是想交表面朋友,那就用我刚才说的「三分钟破冰小技巧」;如果你想深交知己,那就只能等了。”
说完,伏见鹿挠了挠膝盖,现在他下半身没知觉了,隐约有点发痒。
小玉子咬着铅笔头,皱眉纠结道:“我不想交表面朋友,我想交特别特别好的朋友,就跟推理小说里的好搭档一样……”
“那种朋友可遇不可求,等你遇到了,不需要什么社交技巧,自然而然的会跟对方成为朋友。”伏见鹿心想这家伙原来这么小就开始惦记搭档的事情了。
“真的能遇到吗?”小玉子有些不安。
伏见鹿想起了川合,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小玉子的头,认真说道:“相信我,一定可以的。”
(本章完)
第471章 伏见老师真是没用的东西
第471章 伏见老师真是没用的东西
小玉子人生经验条up,交友能力不断+1,她觉得自己是交友大师,第二天兴冲冲去实践,结果因为太紧张说话结巴,被同学们取了个新外号,叫‘小结巴’。
小玉子哭着跑回家,指责伏见老师又骗人,纯纯是个撒谎精!
伏见鹿连哄带骗,谎称厕所才是最佳交友场所,劝说小玉子去学校厕所交友,跟隔间的人搭话。如此一来,对方就没办法逃跑,而小玉子也不会因为面对面而紧张得结巴。
他还没忘记厕所大计,希望玉子能在梦中上厕所,然后因为现实尿床而惊醒,当真是煞费苦心。
正所谓有一有二就有三,小玉子连续吃了三次亏,依旧不长记性,听信伏见鹿的胡言,尾随交友目标走进女厕所,坐在隔间的马桶上,用伏见老师教的破冰小技巧跟对方搭话。
在厕所就非常适合使用「场景关联法」,用环境制造共同话题。伏见老师曾经教过她使用公式:观察环境+具体细节+开放式提问……比如在画展中遇到同看一幅画的人,就可以问对方:“这幅画的用色好特别,你觉得画家是不是想通过明暗对比表达孤独感?”
小玉子套进了厕所场景,询问对方‘这厕所门好特别,你觉得设计师是不是故意把门板刷成灰色的?’
换做是正常成年人的社交,她绝对会被别人当成变态,好在她现在是小学生,交友目标也是小学生,自然不觉得这个话题有多奇怪,对方甚至还觉得小玉子问的这个问题有点小深奥,好好地琢磨了一翻。
……厕所隔间的门为什么是灰色的呢?
小玉子和新朋友探讨了一阵,没有结果,但交友成功,可喜可贺。她回家后公布捷报,伏见老师连道恭喜,然后询问她有没有上厕所。
“没有啊,不过我发现了一个有意思的事情,学校所有楼层的女厕所门板都是灰色的诶!”小玉子边写作业边说道。
伏见鹿并不关心厕所门板是什么颜色,他只关心小玉子有没有上厕所:“为什么不上呢?是因为便秘了吗?”
“……就是不想上哇,”小玉子挠了挠头,随后问道:“伏见老师,你知道为什么厕所门板是灰色的吗?”
“这哪有什么为什么。”伏见鹿追问道:“那小便呢?你都多少天没有小便了?”
他不断追问的样子真的有点像变态,但小玉子并无察觉,因为她没见过真正的变态,干脆无视了这句话,咬着铅笔头继续思考:“诶……可是你不觉得很奇怪吗?教室门都是绿色的哇,为什么厕所门不一样呢?”
伏见鹿捏了捏眉心,他感觉自己在对牛弹琴,没办法跟小玉子对上脑电波。
“因为灰色耐脏。”他随口告知了答案,顺带批评道:“不要咬铅笔头,对身体不好。”
“为什么对身体不好?”小玉子非常好奇,她的好奇心从小就很重,刚开始大家都说她是好奇宝宝,被她问犯了之后就说她是讨嫌的孩子。
“因为铅有毒,舔多了容易变成智障。”伏见鹿虚着眼说道。
“啊呀!不早说!”
小玉子连忙呸呸呸,把铅笔放在一旁。可她思考的时候,嘴里不咬点什么,心里就不太舒服。
既然不能咬铅笔,那就咬自己的手指头好了……她的手指头总不含铅吧?
小玉子咬着大拇指的指甲,皱着小眉毛,继续思索,追问道:“那为什么不选黑色?黑色更耐脏呀!要是有人恶作剧涂鸦,根本就看不出来……涂成黑色不是更好吗?”
“因为黑色显灰,放久了容易积一层灰尘,而且黑色的门不好看,”伏见鹿反问道:“你觉得黑色的厕所门好看吗?”
“这倒也是!”
小玉子认可了这个答案,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分享给好朋友,可惜好朋友家里没电话,想要聊就只能等到明天了。
伏见鹿注意到她咬手指头的小动作,这跟她长大后的习惯一模一样——源玉子在思考的时候,就很喜欢咬大拇指的指甲。
大概九条唯说过同样的话,她看到女儿咬铅笔头,肯定会阻止,因此让源玉子养成了咬大拇指的习惯。
小玉子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开始专心写作业。见状,伏见鹿叹了口气,看样子厕所计划破产了。
现实中源玉子尿不出来,那梦里的小玉子也不会去尿尿。
伏见鹿抠着膝盖,左思右想,现在他有点黔驴技穷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醒过来。
叮铃铃——
客厅传来一阵刺耳的铃声。
伏见鹿心中一动,不等小玉子起身,他主动推着滑轮椅,去客厅接起电话。
“摩西摩西?”
“是我!”源玉子的声音传来:“我刚忙完……你现在怎么样?死了几次?”
伏见鹿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回道:“还好,死了两次。”
“之前我没说完,梦里有隐形规则,违反规则的话就会死掉……”
“我知道,这个不重要,”伏见鹿都已经被九条唯打断两回腿了,自然清楚是怎么回事:“我们该怎么醒过来?”
“不着急,我这还有点事没办完……”
源玉子刚进第二层心穴,还没摸清楚状况,暂时不想半途而废。
伏见鹿皱起眉头,他忽然意识到,源玉子在他的梦里,说不定会看到一些不该看的东西……搞不好她已经快要看到了,所以才会不想醒过来。
他沉默片刻,提醒道:“现在我们不安全,不是做白日梦的时候。”
“好吧,你在梦里看到我了吗?”源玉子问道。
伏见鹿回头看了一眼正在写作业的小玉子,点头说道:“看到了小时候的你。”
“头顶上有心情值吗?就是一个长方形的条状物,看起来就像是游戏里的血条。”源玉子追问道。
伏见鹿心说我就知道,那玩意果然是关键:“看到了,然后呢?”
“把它拉满,让心情值变成绿色,就能醒过来了。”源玉子说道。
“啊?”伏见鹿挠了挠头。
“啊什么?怎么了?”源玉子觉得他语气不太对劲。
“没怎么,好主意,我也是这么想的。”伏见鹿胡诌道。
“好了我现在要进第二层了,里面时间流速不一样,我先挂了……”
“什么第二层?”
伏见鹿话音刚落,听筒里传出嘟的一声,源玉子挂断了电话,他只能听到一阵忙音。
伏见鹿有不妙的预感,源玉子不知道在他的潜意识里做什么妖,他心中略感急迫,非常不安。
得赶紧想办法醒过来!
也不知道那两个小家伙有没有好好守家……
伏见鹿甩掉杂念,他推动轮椅,返回小玉子房间,当即开始讨好大计:“玉子酱,你有没有什么愿望呀?”
小玉子头都不抬,随口说道:“我不想写作业。”
“……”
伏见鹿没法帮小玉子写作业,梦里的小学作业跟外星文一样,他看都看不懂,上次他瞎几把写,结果就是被九条唯打断了手脚。
“除了这个呢?”他讪笑着问道。
“我还想找直子玩儿。”小玉子说。
直子是她今天刚交的好朋友,两人脑电波对得上,这段友谊估计能持续一段时间。
“除了这个呢?”
伏见鹿没办法让她出门玩,要是今晚作业写不完,九条唯非得活撕了他不可。
“没了。”小玉子抬头:“为什么要问这个?”
伏见鹿露出愧疚的表情,一副‘我是罪人我忏悔’的架势:“之前是我不对,我心里很过意不去,所以想要补偿你……”
“怎么补偿?”小玉子来了兴趣。
“满足你的愿望,”伏见鹿一本正经的说道:“想要我做什么尽管提!”
……等你再长大十几岁,就知道这种使唤我的机会有多难能可贵了。
小玉子抿紧了嘴,欲言又止,她觉得伏见老师没什么用,就连帮她写作业这点小事都办不好……说句不好听的,她都不知道伏见老师是怎么在社会上立足的。
这种事情心里想想就行,说出来就有点伤感情,小玉子这点情商还是有的,知道什么是好赖话。
她沉默了片刻,拍了拍伏见老师的肩膀,说道:“你能有这份心,我就已经很高兴了。”
伏见鹿觉得这句话不太对味,他瞥了一眼心情条,没什么变动,依旧是灰色的,只是比昨天好了一点点……昨天小玉子的心情条是红色的。
看样子还不够高兴,大概只是嘴上说说而已。
“你难道就没有什么特别想要的东西吗?或者说特别想做的事情?”伏见鹿苦口婆心劝说道。
“我想要什么妈妈就给我买什么,所以特别想要的东西都有了。”小玉子顿了顿,重复道:“特别想做的事,大概就是想出去玩。”
“除了这个呢?”伏见鹿做不了主。
“没了。”
“真没了吗?你再好好想想啊!”伏见鹿心说你长大可不是这样的,你长大之后要这又要那的,一天天要求多得烦死人。
该说不说,当小孩就是好,心思单纯,容易满足,快乐很简单很纯粹。
小玉子犹豫片刻,小声说道:“真要说的话,我……我想要爸爸妈妈不吵架。”
伏见鹿看了一眼自己的双腿,他估摸了一下,自己劝架会不会死。几番权衡之后,他觉得有成功的概率,于是点头答应了下来:“可以,没问题。”
小玉子眼睛一亮:“真的吗?你真的能让爸爸妈妈和好吗?”
伏见鹿自信一笑,虽然他心里根本没底,但脸上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那当然!我不是说了吗?在外面我可是人气王!”
“我还以为伏见老师是在吹牛咧!”小玉子一派天真。
“怎么可能!你教你的交友秘籍不是很有效吗?你看你现在都有好朋友了,不该高兴一点吗?”伏见鹿强调自己的功劳,顺带哄小玉子开心。
小玉子仔细一想,觉得还真是这么回事,她第一天实践失败,应该是自己的原因,都怪她说话结巴,跟伏见老师没关系。现在她交到了一个好朋友,生活有了盼头,确实有点小开心。
伏见鹿注意到她心情值略微上涨,觉得此计可行,只要让九条唯跟老公和好,小玉子心情值就能上升,而他也能顺利醒过来。
可问题是,该怎么让九条唯跟丈夫和好呢?
在先前的八个小时里,伏见鹿经历了四天——小玉子每天写两个小时作业,就视为一个轮回,大概是因为在她小时候的印象里,只有晚上写作业的那两个小时,家教老师才会出现——在这四天当中,九条唯和源一郎就没有一天不吵架的。
两人吵起来的动静就像是斯大林格勒保卫战,双方在每一个角落展开了激烈的争夺,伏见鹿甚至不敢探头看一眼,生怕露头就被秒。
唔,原来这就是主线任务,难怪他一直困在房间里出不去……
伏见鹿托着下巴,冥思苦想,小玉子问他打算怎么做,他只能说别急,山人自有妙计。
十来分钟后,九条唯按时回家,照例恶鬼咆哮,询问小玉子作业写完了没有。后者老老实实把作业交给妈妈检查,九条唯没查出什么问题,扭头就准备飘走。
“九条夫人,请留步!”伏见鹿伸出尔康手。
九条唯九十度转头,阴恻恻地盯着伏见鹿,眼球里全是血丝,看上去马上就要冒红光了。
伏见鹿轻咳一声,虽然事先没什么好办法,但到了真要办事的时候,他反而不虚了,正儿八经胡诌道:“是这样的,最近教育界有一项研究,旨在提高孩子的学习效率,塑造良好的性格习惯……不知道九条夫人有没有兴趣参加?”
“什么研究?”
事关女儿,九条恶鬼都冷静了下来。
“文部科学省内测的《亲代情绪协同指数对学龄期儿童学业表现的梯度关联测定研究》课题,”伏见鹿就跟说贯口一样,一口气说完一大串,随后补充道:“这是内部研究,专攻精英教育,只有从事教育相关行业的人员才知情,还请九条夫人为我保密。”
九条恶鬼似乎没有九条唯本人那么机灵,她沉默了一会,竟然上钩了,声音嘶哑地询问道:
“怎么参加?”
(本章完)
第472章 妥协的艺术
第472章 妥协的艺术
日式老宅客厅中央摆着一张桌子,四人围坐在周围,各占一边。小玉子位于最下首,跪坐在蒲团上,脊背挺直,假装在认真听伏见老师讲话:
“二位可能不知道,根据1981年东京教育大学发布的《家庭情绪气候白皮书》显示:在高频婚姻冲突的家庭中,女孩出现自残行为的概率是男孩的2.3倍。”
说着,他不知道从哪拉出一块白板,用黑色水性笔写下了这次研讨会的主题:「家庭冲突中隐形受伤的女孩」。
这就是伏见鹿想出来的劝架策略,把夫妻之间的对错矛盾,转移到孩子的教育问题上,双方就会冷静很多,尤其是相对比较理性的夫妻,知道自己的行为会牵连孩子,因此会非常上心,并且对孩子会有一种补偿心理。
伏见鹿以提升小玉子的学力为借口,正式召开家庭研讨会,强制全家参加,问就是‘研究中的一环’,跟面壁者罗辑有异曲同工之妙。
眼下,他继续夸大事情严重性:
“基于东京精神卫生中心十年跟踪研究结果,男孩跟女孩的受害表现各不相同。”
“经常处于家庭冲突环境中的男孩,会出现攻击性增强、多动注意力分散、行为越轨和回避承诺;”
“而女孩会出现暴食症、完美主义倾向、过度取悦他人以及病态容忍虐待的情况。此外,在生理上,高频冲突家庭中,女孩初潮会提前1.7岁。”
“而在未来的婚恋观上,父母的争吵会给女孩带来更为深远的影响。她们可能会对婚姻产生恐惧和怀疑,担心自己会重蹈父母的覆辙。即使步入婚姻,也可能会因为缺乏正确的相处模式,在面对夫妻矛盾时不知所措。”
以上不全是伏见鹿瞎说的,他只是把上一世的研究结果安在了东京精神卫生中心上,让这段话听起来更加权威。事实上亚洲在精神卫生领域做的非常糟糕,以至于十分常见的心理疾病都难以得到重视。
就比如伏见鹿刚才例举的状况,成年的后的小玉子基本沾了个遍,可谓是可汗大点兵卷卷有爷名。
源玉子的完美主义倾向不必赘述,她在职场上会过度取悦前辈,对伏见鹿的坏毛病也有接近病态的容忍度,身体发育停滞不前,以至于现在还是个萝卜头;在男女关系上,九条唯都亲口说过,因为她的婚姻失败,导致源玉子控制欲很强,源自于她对男女关系的不安。
至于暴食症,从她对甜品的痴迷就能看得出来了,只不过九条唯家庭管理严苛,不允许女儿胡吃海塞,所以她才没有暴饮暴食。
虽然都是一些小毛病,但林林总总加在一起,积少成多,小毛病也迟早会变成大问题……假如伏见鹿会和源玉子结婚,迟早也要面对这些事情。
事关源玉子的心理健康,伏见鹿对这件事上心了几分,他不想家里连一个精神正常的人都没有,于是打起十二分精神,继续说道:
“根据研究表明,女孩更容易将冲突归因于自身错误,百分之七十八的女孩认为是‘自己不乖导致父母吵架’……小玉子,你有这种想法吗?”
小玉子原先并不在意,但她听着听着,就忍不住开始胡思乱想,觉得自残什么的太过夸张了,她肯定不会这样做的……可当她听到‘自己不乖导致父母吵架’时,眼睛有点热热的,这句话好像扎进了她心里,把她想说的委屈全都挑在了明面上。
她想要点头,但看了一眼恶鬼九条唯,又看了一眼病死鬼源一郎,嗫嚅半晌,还是没敢明确表态。
伏见鹿十指交叉,就算小玉子不说话,他也能借题发挥:“你们看,孩子都被你们逼得不敢说话了,以后她还怎么正常社交?怎么跟同龄人交朋友?在社会上怎么立足?你们知不知道,小玉子在学校里连一个朋友都没有?”
父亲源一郎丝毫没有一家之主的威严感,他看上去就像是个虚弱的肺痨鬼,脸色苍白,身体佝偻,说一句话要喘三回气,就这个鸟样了,他还死要面子,顺势责怪道:“我说什么来着……咳咳……都让你把工作辞了,好好照顾玉子……现在好了吧……”
恶鬼九条唯大怒,身上的黑色火焰翻腾不休,客厅像是冷了八个度,玻璃杯面上都要冷凝出水珠了:“那你怎么不把工作辞了照顾玉子?你都病成这个样了,还让我辞职?!怎么,你是想让我老老实实呆在家里接收你的猝死通知书,然后安心当一个阔寡妇吗!!”
源一郎虽然虚弱,但一点都不怕老婆,径直说道:“我是为了你好!为了九条家好!你知道太太会都在议论什么吗?她们说你瞎了眼,嫁了个穷丈夫,不得不外出工作,连个全职太太都当不成!”
日本中产家庭还是挺在乎这一点的,再往上的富豪家庭,更是要求太太当‘贤内助’,安心当好一个幸福的妻子就行。九条唯当然知道,自己在外工作会招来什么非议,但她一点都不在乎,所有人都可以议论她,唯独丈夫不行,她拍着桌子大吼道:“你要那么在乎那些长舌妇,那你就去加入太太会好了!!”
“我……”
源一郎正要反驳,伏见鹿连忙伸出手,将两人隔开,语气强硬的说道:“停停停!!!这是研讨会!能不能尊重一下主讲人?!”
九条唯正要发作,把所谓的主讲人给生吞活剥了,不料伏见鹿话锋一转,指向小玉子:“看看你们的女儿,当着她的面吵架,你们还有作为家长的榜样吗?”
源一郎和九条唯回过头,一齐看向坐在末席的小玉子,后者一脸黯然,低着头搅弄手指头,神情非常难过,明明不是她的错,可她脸上却带着几分自责。
看到这一幕,就算他们火气再大,也吵不起来了。
伏见鹿略松一口气,他生怕恶鬼九条唯怒火上头,连女儿都不管不顾,直接把他给杀了,那他就真没辙了,只能另想办法。
客厅气氛降到了冰点,虽然源一郎和九条唯不再争吵,但也只是看在小玉子的份上,他们谁都不想认错,一点和解的意思都没有。
会议还得继续开,不把夫妻矛盾给解决了,小玉子就开心不起来;小玉子不开心起来,那他就得一直困在这个破梦里,天天晚上给小玉子辅导火星小学功课,任由成年的源玉子在他的潜意识里胡作非为。
他也亚历山大啊!
伏见鹿心中暗叹一口气,表面依旧是一本正经,为了缓和气氛,还故意露出职业假笑,看上去诚意满满。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他希望之后谈话九条唯能继续保持住理智。
他清咳一声,开口打破了窒息的氛围:
“加拿大家庭治疗师玛丽亚·葛莫利曾告诫:‘当你们在婚姻战场厮杀,别忘了女儿正躺在交战区’。”
听到这话,九条唯隐约有些不耐烦了。她已经知道争吵对女儿带来的危害,伏见老师一次又一次地重申,只会让她觉得伏见老师在指责她这个母亲当得不称职。
伏见鹿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一情绪变化,心中感叹源玉子潜意识里的人物形象实在太过真实,情绪反馈简直就跟真人差不多。
他及时更改话题,从家庭冲突的坏处,转到了停止家庭争吵的好处:
“有数据表明,在父母成功控制冲突的家庭中,女孩进入重点大学比例提高了百分之五十七。”
这就完全是伏见鹿随口胡诌的数据了,对于这种事他驾轻就熟,专门往有利于自己的方向编造,日后ai产生的数据污染源大概就来自于他这种人。
此话一出,恶鬼九条唯眼睛亮了起来,看样子很感兴趣。
源一郎倒还好,他对女儿的要求很宽松,只希望女儿能开心幸福的过完一生,上不上大学都不重要,他不希望女儿承担太重的压力……这不是重男轻女,而是他对女儿的真切祝福。
伏见鹿对九条唯的反应很满意,于是让小玉子先回房间,接下来的会议不需要小玉子当道具了,小玉子留在这里只会妨碍他胡诌。
等小玉子回卧室,关上了房门之后,伏见鹿才顺着往下说:“为了小玉子的未来,二位是不是该暂时放下成见,同舟共济,一起耐心经营好这个小家?”
源一郎和九条唯没吭声,没人捧场,搞得气氛一下变得非常尴尬。
好在伏见鹿脸皮厚,像是无事发生,用温和的语气继续说道:“就算二位互相已经没有感情了,但为了女儿,也还请忍耐到她考上大学吧?实在不行,那就形婚,平时在家演一下模范夫妻,没有那么难吧?”
这话踩到了雷点,九条唯和源一郎的感情还在,虽然他们经常吵架,一副日子过不下去的样子,但他们心里的感情还是非常深厚的……否则源一郎死后,九条唯也不会让女儿保留「源」姓。
“我们还没有到那个地步……我只是想阿唯收敛一下脾气……”
“你什么意思?!我难道不是为了这个家吗!!”
要说源一郎是没头脑,那九条唯就是不高兴,而且还是吃了火爆辣椒的那种不高兴,简直是一点就炸。
眼看着势头又要失控,伏见鹿连忙打断:“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在夫妻生活中,能不能求同存异。”
他目光环视,追问道:“我相信二位热恋的时候,有过很多甜蜜或者浪漫的时刻,我也相信二位曾经许下海誓山盟,在交换婚戒时真心向对方许下诺言……二位的爱情肯定是来之不易的结晶,但婚姻跟爱情不是一回事。”
“婚姻是妥协,明白吗?”
“不仅仅是为了向对方妥协,更要向现实妥协,向自己妥协。总有一天,你会发现自己对爱人的感觉变淡了,那股热烈的荷尔蒙消失无踪,日子变得古井无波,曾经的浪漫与甜蜜都成了回忆,只剩下无尽的矛盾引发争吵……”
“到了这时候,你们打算怎么办?继续争吵下去,直至离婚吗?”
“妥协不是懦夫之举,妥协不该被嘲笑,有时候妥协才是勇气的证明,世界上有多少壮举是通过一次次妥协换来的?二位的汉学都不错,难道就没听过卧薪尝胆的故事吗?”
“生活就是一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你就是你自己的敌人!如果你们想要获得对方的尊重,想要过上那种理想中的生活,那就要有妥协的觉悟!你们要想着‘迟早有一天我能战胜这操蛋的生活,和她一起走完幸福的下半生’!”
伏见鹿拍击桌面,白板震颤,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气势再次展露无遗。
源一郎和九条唯都不由自主看向他,就连房间里的小玉子都悄悄探头,眼里满是小星星。
“这话确实鼓舞人心……但对于我们的现状,好像没有任何改变啊……”源一郎看向妻子,孱弱地说道:“就算我愿意妥协,支持阿唯把重心放在事业上,外面还是会有很多非议,对于九条家的声誉造成很大影响……我不想再给岳父岳母添麻烦了……”
“源先生,你这不是向九条夫人妥协。”伏见鹿摇头。
他继续说道:“如果你真心想妥协,那该是在「反对妻子」和「忍受非议」之间做选择。”
源一郎沉默片刻,缓缓坐直了身子,低头说道:“我明白了,伏见老师说得对,大家各有各的生活。为了家庭,我该做的是向那些非议做妥协……”
说完,他面露释然,自嘲道:“岳父岳母说就说吧,我又不会少块肉。”
伏见鹿满意地点头,转而看向九条唯,后者依旧是一副恶鬼的模样,阴着个脸,死死地盯着他,反问道:“伏见老师,你结过婚么?”
“……还没有。”
“有过恋爱经验么?”
“有过两段吧……”伏见鹿不知道他跟源玉子算不算正式恋爱,毕竟他俩有名无实,还没亲过嘴。
“那你凭什么教育我们?”九条唯逼问道:“你以为生活是过家家吗?你有信心婚后不发生争吵吗?我说难听一点,你有担当跟一个女人步入婚姻吗?!”
这话太过刺耳,但正好打中了死穴,伏见鹿在恋爱中确实处处回避,就连告白的责任都不想承担,眼下面对如此诘问,他不由地沉默了下来。
他只是在觊觎源玉子的身子,还是真的想要发展一段恋爱关系?
如果他是真心喜欢源玉子,那他有信心跟源玉子一起走下去吗?
伏见鹿沉默了很久很久,会议气氛逐渐冷却,刚才演讲的热情一扫而空。源一郎面露失望,躲在门后的小玉子紧张得咬起了小指头。
时间流逝变得模糊,小玉子觉得像是过去了几分钟,又像是过去了一个世纪。就在九条唯不耐烦准备起身离开时,伏见鹿总算抬起了头,他目光明亮,声音不大,但却带着极其郑重的意味,他仅仅只回答了一个字:
“有。”
(本章完)
第473章 金牌律师
第473章 金牌律师
在伏见鹿召开家庭会议的同时,源玉子又死了两回,第二层梦境比她想象中的更加糟糕。
她帮小鹿子逃出阁楼之后,面前出现了一扇门,她没急着进门,而是先给伏见鹿打了个电话,稍微聊了几句,随后推门而入。
这次源玉子总算不是猫了,因为猫死了。
据大鹿子所说,那只猫是女主人当着他的面活活摔死的。
在第二层梦境中,小鹿子长大了,目前二十四岁,大学读的法律专业,学了四年,又用了一年去实习,一年去法考,顺带拿到了律师执业,以一个非常年轻的年龄成为了一名执业律师。
在源玉子的印象中,律师是精英职业,就跟日本的金扣子一样,律师一个个都嚣张得要死,动不动就要把你告到倾家荡产,就连黑道都不敢随意得罪;欧美的律师社会地位有过之而无不及,尤其是大律所、大律师,年薪动辄千万,而且还是美刀,一年就办一件案子,可以说是上流社会的精英。
然而,东大这边的律师行业好像不是这样。
他们就像是隐形人,只活跃在短视频上,拍一些风骚舞蹈,聊一些热门案子,或者直播连线给一些法律建议……普通人如果不犯事、不关心法律问题,一辈子都不会接触到他们。
毫不夸张的说,在2015年以前,东大还没有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刑辩大律师。例如美国著名的辛普森案,刑辩律师将其辩得无罪释放,这种事放在东大无论如何都是无法想象的事情。
在一线城市,新入职的授薪律师月收入大约在8000元到15000元左右。随着工作经验的增加和业务能力的提升,收入会逐步提高;到了二线城市,薪资直接折半;三线城市的律师基本是提成律师或自己开工作室的自营律师,通常没有底薪或底薪极低,收入完全依赖案源。
刚入行的提成律师如果没有稳定的案源,收入会很不稳定,甚至可能难以维持基本生活。
小鹿子就是提成律师,他入职的那家律所很没良心,每个月的底薪只有八百,想要开拓收入,就得自己主动去找案子接。
虽然他那时候很穷,但毫无疑问,他过得很充实,因为自2015年以后,东大出现真正意义上的刑辩大律师的时代已经到来。
刑辩领域在那个年代杀得昏天地暗,甚至于杀到了法庭之上。这个行业分出了各种流派,比如‘死磕派’、‘红顶派’、‘勾兑派’、‘形式派’等等。
当然,这里所指的刑辩大律师,并不是伏见鹿本人。
他在从业两年间,就接了四起因执业而被抓的刑辩律师案子,这让他对法律始终怀揣着敬畏。
在这场极为真实的梦境中,既没有扭曲的人形怪物,也没有力大无穷的女主人,大家都和和气气的说话,偶尔遇到撒泼耍赖的雇主,也会被保安请出去。
那危险从何而来呢?
眼下,源玉子躲在单身公寓的厕所隔间里,捂着嘴巴大气不敢喘。厨房里传来一阵咄咄咄的剁肉声,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在客厅内弥漫。她拉开一条门缝,能看到客厅地板砖上,有一条拖拽后留下的血迹。
这已经是第三个人了。
她在第二层梦境中滞留了大概十天左右,绝大多数时间都藏在伏见鹿的家里……据她观察,每隔三天,伏见鹿就会带一具尸体回家,将其毁尸灭迹。
没错,危险来自第二层的「青年伏见鹿」本人。
他杀掉了自己的雇主,将其分尸,用管道疏通剂等化学药剂融化骨头,最后将溶液带到深山掩埋。
就跟那部著名的《美国精神病人》电影一样,白天伏见鹿是文质彬彬的律师,他年纪轻轻事业有成,接下并打赢了不少案子;到了晚上,他就会变成连环杀人狂,把自己讨厌的家伙全部杀掉。
他头顶的心情值永远都是黑色的,不论他赚了多少钱,遇到了什么好事,就算他脸上在大笑,心情值依旧像是一滩死水,保持着黑色,没有丝毫波动。
源玉子跟踪过他,有两回暴露了,结果直接被伏见君杀掉。
对于她来说,这是非常糟糕的体验,就跟之前在宫崎栀子的诊疗室里体验的梦境一样。
好在这只是一个梦,伏见君并没有把梦中的想法付诸实践,源玉子从他粗糙的作案手法就能看得出来……在现实中,伏见君根本不可能有机会杀第二个人,他刚杀完第一个人,就会因为疯转的电表暴露杀人罪行。
但这也侧面说明,伏见君的心理状况已经糟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他很有可能会去杀掉那些‘自认为有罪’的人,甚至在杀人时没有丝毫的心理负担。
要是继续放任下去,搞不好现实中的伏见君会变得跟千姬姐一样,以正义的名义到处杀人!
源玉子没法坐视不理,但她又不知道该怎么办,现在她接近伏见鹿就会被杀,只能跟个痴女一样尾随,天天视奸伏见君的精神病日常。
为了搞清楚「青年伏见鹿」的喜好,她趁着伏见鹿去上班,偷偷潜入伏见鹿的单身公寓内,翻看伏见鹿的私人物品……没成想,正好撞上伏见鹿拖着尸体回家,她只好躲进卫生间暂避风头。
怎么办怎么办怎么办?
万一过会他进厕所拿管道疏通剂怎么办?
源玉子急得团团转,她不断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好了,玉子,没什么大不了的,不过是丢失一部分记忆而已……
安慰并没有起效,源玉子反而更加恐慌了,她害怕自己迷失在第二层梦境中,记忆支离破碎,最后成为行尸走肉,想想都觉得可怕。
不管了,先跑再说!
源玉子硬着头皮,拉开厕所门,趁着青年伏见鹿在厨房剁肉,她蹑手蹑脚穿过客厅,打算从正门跑出去。
眼见着门把手越来越近,源玉子心脏跳到了嗓子眼,她踮着脚尖,缓缓地把手伸向门把手,正要开门,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冰冷的询问声:
“你是怎么进来的?”
源玉子感觉自己的血管像是冻结了,身体肌肉因为应激而变得无比僵硬。她咽了口唾沫,缓缓地转过身,看向青年伏见鹿——依旧是一张陌生的脸,看着有点小帅,毕竟有钱人家的基因不会差。
“门、门没锁……”源玉子硬着头皮说道。
她每一次死亡,都会刷新梦境,故而青年伏见鹿是第一次见到她。
青年伏见鹿穿着白衬衫和围裙,手上提着一把剁骨刀,正在往下滴血,他说话时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叫人心底发寒。
“对不住了。”
伏见鹿手持剁骨刀,一步步逼近,身上散发出来的压迫感让源玉子喘不过气来。她这时才意识到,以往那个看起来贱里贱气的搭档,心里其实住着一头极为可怕的怪物。
“等、等等——”
源玉子仓皇后退,背靠在门板上,她急中生智,大声说道:“我、我是来委托案件的!”
此话一出,伏见鹿还真就脚步一顿,露出狐疑的神色,上下打量源玉子,问道:“什么案子?”
根本就没有什么案子,是她注意到伏见鹿对于工作近乎病态的认真,所以才会死马当做活马医,随口胡诌了一句。
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谎去圆。
鉴于伏见鹿手上还拿着刀,源玉子只能满脸通红全身冒汗地开始胡诌:“是、是一起肇事逃逸案……”
“哦?”伏见鹿似乎来了兴趣,他从围裙口袋取出手帕,擦干净剁骨刀上的血,追问道:“你是受害者家属吗?”
“是、是的。”
源玉子不擅长撒谎,但好在面前的伏见鹿不是正常的伏见鹿,属于是「伏见鹿·邪恶人格」版本,根本没有那么细心,或者说是完全不在乎源玉子有没有在撒谎。
“啊,我刚在杀鸡,弄得屋子里到处都是血,还请见谅。”伏见鹿取下围裙,去厕所拿拖把,清理干净地面的血迹,一秒切换到工作状态,穿上了西装外套,还顺手给源玉子泡了一杯茶:“请坐,详细说说事情经过吧。”
源玉子顺势在茶几边坐下,她捧起茶杯,啜饮了一口,心绪稍微冷静了一点,至少没有刚才那么慌乱了。
“是……是这样的,被撞的人,是我的弟弟……”
源玉子顿了顿,越说越顺口:“那天我们在马路边争吵,我因为一点小事,很生弟弟的气,所以就推了他一下,他摔在了斑马线上,没想到突然来了一辆闯红灯的轿车,直接碾了过去……”
伏见鹿取出黑色笔记本,刷刷做笔记,时不时点头,附和着询问道:“然后呢?你报警了吗?”
“没有,当时我吓坏了,因为车主在我面前反复碾轧……现在我想起来,都耿耿于怀。”源玉子捧着茶杯说道。
“耿耿于怀?”伏见鹿皱眉:“事情过去很久了吗?”
源玉子本想说是的,但她张了张嘴,突然想起自己在梦境中的人设——她现在是七八岁的女孩,照镜子时,是一张陌生的脸,所以不可能有个弟弟在十年前出了车祸。
“我、我汉学不太好……”她只能继续胡诌。
“汉学?”伏见鹿疑惑道:“你是外国人吗?”
“算是吧……”源玉子顾左右而言它:“啊,你泡的茶真好喝,是什么茶叶呀?”
伏见鹿放了下笔,把笔记本放在茶几上,翘起二郎腿,单手伏在沙发上,目光带着几分审视,上下扫视源玉子,说道:“这位小朋友,你该不会在骗我吧?”
“没有没有!真的有这起案子!”源玉子十分认真的说道。
她没撒谎,在现实中,在十年前,真的发生过这起案子,只不过受害者不是她的弟弟。
“这样么……”
伏见鹿手指敲打着扶手,突然转移了话题:“其实你来委托我诉讼这个案子,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为、为什么?”源玉子莫名有点好奇。
伏见鹿不紧不慢的说道:“我接的上一个案子,是一起地产经济纠纷案,雇主是一个企业家,在我们市里有钱有人脉……最近房价越炒越高,地产开发压力很大,大家都想尽快捞钱,毕竟一个楼盘就是十几亿的利润,耽搁一天就得亏几百万呐。”
“甲方有指标,企业有业绩,施工方有压力,工地上日夜两班倒开工。两批工人白天晚上轮休干,就为了能提高施工效率。”
“我暂且不提这楼盘有没有偷工减料、是不是豆腐渣工程、是不是期房诈骗,这些我都不清楚,我只是个代理律师,我只知道,一个市值上百亿的公司,竟然拖欠一个农民工的工资。”
“准确的来说,是拖欠一群农民工的工资,只不过其中一个比较狠,把老板的儿子给绑了,所以闹出人命官司。”
“我接手之后,地产企业说这事不关他们的事情,工钱应该由施工方结算,于是我去找施工方,对方又说不完工甲方就不结钱,为了接下这个项目,施工方资金链已经紧张到了极限,只能等完工后地产企业结账,公司才有钱给工人发工资……”
“你不觉得很奇怪吗?”
“一个普工日薪两三百块钱,木工、架子工、混凝土工、砌筑工日薪三四百,除了起重工之外,基本没有日薪超过五百的工人……我算过了,施工方拖欠薪金大约二十一万元左右,那名绑架犯被拖欠的薪金大约三万元左右。”
“公司老板请我接这个案子的时候,带我去吃了一顿饭,结账刚好三万块,光是一瓶酒就两万八。”
伏见鹿摊开手,问道:“钱到底哪里去了呢?”
源玉子答不上来,伏见鹿也不指望一个八岁小孩能回答,他自问自答道:“为了搞明白这个问题,我把企业家绑了回来,一块一块割掉他的肉,问他钱都去哪了……”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开车玩手机的女雇主,请我接一起肇事逃逸案,我也把她绑了回来,用锤子把她身体一寸一寸的敲烂,问她为什么要玩手机……”
伏见鹿仰头,靠在沙发上感叹道:
“想要杀的人简直都多得数不过来啊。”
(本章完)
第474章 罪与罚
第474章 罪与罚
源玉子有些坐立不安,就连手里的茶杯都变得有点烫手。她知道伏见君也是‘正义的伙伴’,但现在伏见君好像有点正义过头了,矫枉过正可不行啊!
她明知道这是在梦里,也清楚自己现在不该顶嘴,但还是忍不住说道:“你这样做……和那些人有什么区别?”
“没区别。”
伏见鹿没有丝毫犹豫,他脸上同样没有丝毫愧疚,说这话的时候像是在反问‘那咋了’。
听到这话,源玉子心里莫名生出一股子胆气,她重重地搁下茶杯,头顶呆毛支棱起来:“你怎么能心安理得的说出这种话?”
“因为我做好被抓的准备了。”
伏见鹿不以为意,他像是没注意到源玉子态度的变化,自顾自说道:“只要我被抓到,自会接受法律的惩罚。抓住杀人犯是警察的工作,你该指责警察不作为,而不是指责一个杀人犯没有良心。”
源玉子很想抓着他的肩膀,摇晃他的身体,对着他大喊‘这都是梦!你不可能杀这么多人不被发现的!警察又不是白痴!’
可惜,她的理智健在,知道自己不能刺激青年伏见君。
源玉子紧绷着嘴唇,沉默片刻后,问道:“如果你没有良心的话,为什么要杀那些人?”
“我不是为了公道,不是为了正义,只是为了我自己心里舒服。”伏见鹿摊手说道:“如此自私自利,能算有良心吗?”
这下源玉子哑口无言了,她本想说‘别人都能当杀人犯,唯独你不能’,但转念一想,现在她没有立场去说这种话。
伏见鹿见她不吭声了,这才把话题拉回正轨,说道:“综上所述,我不是一个合格的律师,因为我有可能会杀雇主。万一你在撒谎,那我就不得不杀掉你了……所以趁现在我心情还好,请回吧。”
源玉子觉得这家伙完全没脑子了,明明已经在她面前坦承了杀人计划,还被她目击了杀人现场,现在却放她离开……这要是在现实世界,伏见君早就蹲大牢了!
事情好不容易有了突破口,她现在终于抓到了正常接触青年伏见君的机会,怎么可能会轻易放过?
“那你要是被抓了,打算怎么办?”源玉子皱眉问道。
“死呗。”青年伏见鹿明显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精神病人杀人应该不用死刑……”源玉子说完这句话,就感觉自己有点可耻,这不是在钻法律的空子吗?自己怎么变得跟伏见君一样了?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自己肯定是被他给传染了!
“无所谓,无论什么结果,我都能接受。”伏见鹿坦然说道。
闻言,源玉子灵机一动,她总算想到了破局的办法。
她曾经看过那本世界名著《罪与罚》,这本书的主角认为自己与众不同,却又因为庸庸碌碌而格外痛苦,家人的期望与自身的堕落产生了巨大的割裂,导致他头脑发昏,再加上为生计所迫,选择去杀死自认为是坏人的阿廖娜伊万诺夫娜。
后者是放高利贷的老太婆,性格贪婪、刻薄,主角拉斯柯尔尼科夫认为她剥削穷人,且“活着对社会无益”,试图通过杀死她来验证自己“非凡之人可以为达目的超越道德法律”的极端理论。
在行凶过程中,意外发生了,另一个无辜者意外目击到了拉斯柯尔尼科夫杀人。为掩盖罪行,同时也因为慌乱无措,拉斯柯尔尼科夫将她一同杀害。
至此,他开始陷入长达数月的精神折磨。
直至某天,他遇到了一个妓女,名叫索尼娅。他认为自己高于索尼娅,同时也认为索尼娅因职业低贱而能理解自己,故而他向索尼娅坦白了自己犯下的罪行——他希望索尼娅能批判,也希望索尼娅能包容,然而,索尼娅却说:
“而你更坏的罪,是你毁灭和背叛了自己。”
“你生活在你那么憎恶的污秽里,难道不可怕吗?”
源玉子当初看到这一段,心中有所震撼,可她却不明白这一段的真意,直至某个书评人在赏析刊物上说:
‘她通过这句话表达了对拉斯柯尔尼科夫自我毁灭行为的痛心和谴责,认为他不仅犯了杀人的罪行,更重要的是他的行为违背了自己的良知和道德准则,让自己的灵魂陷入了无尽的痛苦和折磨之中。’
此时此刻,源玉子总算明白了青年伏见鹿的想法,她坐直了身子,与之对视,认真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抓住你,让你接受法律和内心的审判,强迫你重新做人!”
伏见鹿挑眉,缓缓把手放到身后,确认道:“你要抓我?”
“没错!”源玉子想清楚了,只有这样做,才能让青年伏见鹿的心情值回升!
况且,这是在梦境,就算梦里的伏见鹿被枪毙一万回,他都不会死,反而会让现实中的伏见鹿因此解开心结!
话音刚落,她眼前刀光一闪,随后视线天旋倒转,看到了自己的身体坐在沙发上,脖颈上的血柱喷到了天板上。
大意了……
源玉子视野旋转了几圈,彻底陷入黑暗。在她意识消散前,隐约听到青年伏见鹿在感叹:“这下收拾起来可就麻烦了……”
可恶!
这家伙竟然连女友都杀!!
再睁眼,源玉子回到了初始存档点,也就是最开始醒来的地方——她躺在一张小床上,身处于一个陌生女人的家里,如果她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一个单亲家庭。
一对母女的温馨小家。
源玉子并没有尽心扮演‘女儿’的角色,她醒来之后,第一时间怒捶床板。
虽说她明知道这是在做梦,但她还是很生气。这就跟女友梦到男友劈腿一样,醒来会狠狠地给男友来一肘击,就是因为在乎,所以才会生气。
非得把这家伙抓起来不可!
源玉子翻身坐起,换掉身上的睡衣,穿着一身红白色的校服,就准备出门找伏见鹿算账了。
卧室里的母亲听到女儿起床的动静,大声询问道:“阿静,你起床了?”
“对!”源玉子在门口换上运动鞋,用同样的借口说道:“对,我去上学啦!”
“你还没吃早餐呢!”母亲匆匆起床:“时间还早,吃过了再去吧!”
“我在路上吃!”
说完,源玉子也不管对方作何反应,直接跑出家门,去找警察局报案。
2015年国内都已经是4g了,智能手机和app都相对比较成熟,按说她可以直接给警察打电话,或者说在手机地图上找派出所的地址……但问题就在于,源玉子生活在1991年,不会用智能手机。
这段时间她跟踪伏见鹿,在这座城市里四处晃悠,算是刘姥姥进大观园屁股被划一刀开了眼了,比她当初进东京更加震撼——东京人虽然抽象,但好歹在她认知范围内,江城风貌超出了她的认知,所以她每次出门都要溜达一会。
嗯,这不算是摸鱼,她是在了解伏见君生活过的故乡。
源玉子在小吃街停留了一会,路边小摊卖的热干面、炸酱面、豆皮、糯米包油条……看起来都非常好吃,但她什么都没有买。
之前源玉子试过了,买来吃不出味道,放在嘴里味同嚼蜡,想来是因为梦境没办法模拟出她没吃过的东西。
可惜了。
源玉子有点眼馋,现在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顾不上在街边流口水,沿途四处问路,总算找到了当地派出所。
她站在派出所门口,仰头望去,心想这大概就是东大的交番了,看起来比巢鸭站前交番更加气派啊,有独立的升旗台,还有个自动栅栏门,东大的警视厅竟然这么有钱吗?
源玉子在门口探头探脑,被执勤民警发现了,询问小朋友有什么事。
“我要举报!有人杀人了!就在万xxx城,11栋2单元,1807号房,屋主经常在房间里处理尸体!”
源玉子十分果断的把青年伏见鹿给卖了。
哼哼,让警察去抓,也算是她抓到了!毕竟是她举报的,没有她的信息来源,怎么可能让伏见鹿伏法?
学会借势,可是成年人的必修课!
源玉子自我感觉良好,她已经预见伏见鹿身负镣铐沉痛忏悔的样子了,想必他得到了应有的惩罚,一定会洗心革面吧!
不过,梦里的伏见君,为什么会有这种犯罪者的想法呢……
源玉子还没来得及细想,民警就牵着她的小手,把她带进派出所内,询问她叫什么名字,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这下源玉子宕机了,她总不能说自己刚被杀吧?搞不好会被当作精神病人关起来!
“呃、这……总之真的有这件事!你们一定要派人去看看!”源玉子只能反复强调,试图动之以情。
两名执勤民警面面相觑,尽管这件事非常无厘头,而且有报假案的嫌疑,其中一人还是选择去一趟,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人负责安抚玉子小朋友,引导她说出完整的事情经过……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总不可能毫无缘由的来报假案吧?
不管民警怎么问,源玉子翻来覆去就是那句话:‘有人死啦!杀人犯叫周浩!快点把他给抓了,不然会有更多人受害!’
半小时后,另一名民警打电话回来了,说是那间房的户主是个律师,从来没见过这个女孩,房间里没有任何异常,所以就打算返程回来了。
源玉子连忙抢过电话,让民警去检查厨房,不料听筒里传出的声音呆板且机械,听起来就像是个弱智ai……当然,她还没见过弱智ai,只是在电影里看过拙劣的配音模仿机器人。
“冰箱里肯定有问题!”
“冰箱是什么?”
“冰箱就是制冷的冰柜!”
“冰柜是什么?”
“冰柜就是一个白色的铁箱子!”
“白色是什么颜色?”
“……您在消遣我吗?”
“抱歉,搜索不到「消遣」的含义。”
听到这话,源玉子低头盯着手机,露出了地铁老人的同款表情。
这怎么回事?
等到那名民警回来之后,他说话又恢复了正常,知道什么是冰箱、什么是冰柜、什么是白色,他甚至能说出冰箱和冰柜的区别——前者是立着的,后者是横着的。
源玉子表示这不重要!重要的是那家伙是杀人犯!必须把他抓起来才行!
两名民警再次对视,这次他们的目光不一样了,语气变得温柔了很多,话题从案件转移到了源玉子的家庭状况,并询问源玉子的父母是谁……
源玉子好歹也当过巡警,知道他们是怎么想的,大概觉得是熊孩子在捣乱,为了不上学找些乱七八糟的借口。
她以前在交番当巡警的时候,真的遇到过这种事,一个国小二年级的男生不想去上学,谎称自己在贩毒,让警察姐姐把自己关起来……可想而知,在孩子眼里,蹲监狱好过去上学。
一计不成,源玉子只能另想他法。
她谎称肚子疼,要去上厕所,趁着民警不注意,溜出了派出所。
“岂可休,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源玉子踢着路边的小石头,双手插着口袋,眉头紧皱,苦苦思索。
为什么警察在电话里像个人机似的?难道在这个梦境中,警察接近青年伏见鹿,就会智商下降吗?
源玉子感觉有这个可能,否则没办法解释伏见鹿为什么没被抓到。
为了验证这个推测,她又去另一个派出所保安,这次她跟着警察一起去伏见鹿家。
她运气不错,推理对了,在这个梦里,青年伏见鹿是特殊的存在,他可以为所欲为,不会受到任何惩罚——就算警察找上门,看到他在厨房里分尸,也会当作他在切猪肉。
同时,她运气也很差,恰好在伏见鹿分尸时闯入,结果不出意外,又死了一次,而且还是当着警察的面被杀。
……可恶啊!!
……杀女友就算了,还杀这么多回!!
源玉子意识陷入混沌,随后逐渐聚合,在床上再度睁开双眼。她懒得去回忆自己丢失了多少记忆了,径直起身换衣服换鞋,急匆匆的出门。
这一次,她要靠自己,亲手把伏见鹿抓起来!
(本章完)
第475章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第475章 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抓捕青年·伏见鹿·连环杀人狂的第一步,就是先去想办法搞一把枪。
源玉子心里清楚,让她跟伏见君徒手肉搏,就好比小白兔大战大灰狼,拼尽全力大概也只能让对方撑死而已。
但人和动物最大的区别,就是会使用工具。
利用武器抹平体型和力量上的差距,源玉子觉得没什么不好的,否则各国也没必要费劲巴拉研究武器了,中世纪骑士也不会因为火枪而落幕。
她好歹是一名刑警,理应有资格持枪,况且这是在梦里,现实法律管不着她做什么白日梦,就算她去偷去抢,也不违背自己的原则——伏见君还在梦里当连环杀人狂呢!她在梦里搞把枪而已,而且还是为了阻止伏见君,谁敢说她不对?
源玉子做好了心理建设,成功说服自己‘知法犯法’,琢磨着找当地黑帮问问价……她兜里暂时没有钱,得先问一问,心里才有底。
按照以往的经验,黑帮据点往往藏在鸽子笼式的公寓楼,或者是小巷子深处的胡同里,要么就是在非法经营的地下酒吧。
源玉子不是当初的愣头青了,不会大大咧咧的往那么危险的地方跑。
为了保障自身安全,她搞了个口罩,把红领巾翻面,戴在了脑门上,把脸遮挡得严严实实,兜里还揣着一把从水果店买西瓜赠送的小水果刀,右手则抱着半个西瓜……她路过水果摊时,遇到了十分便宜的麒麟瓜,恰好兜里还有妈妈给的早餐钱,不买白不买。
咦,我为什么会觉得西瓜贵?
源玉子挠了挠头,想不起来原因,隐约感觉自己忘了很多事情。
想不起来就算了,现在最重要的,就是将伏见鹿抓捕归案!
源玉子在市区转了半天,她找到了一个看起来非常不妙的酒吧,门口站着一群染五彩毛的青年,还有几个身穿齐b小短裙的太妹,聚在一起吞云吐雾,一看就是藏污纳垢之地。
她低着头,脚步匆匆,打算混进酒吧,却不料被服务生给拦在了门口:“未成年不让进,上一边去。”
源玉子心想你这不是地下酒吧吗?地下酒吧还遵守未成年禁售法?那你开什么地下酒吧?还不如正常经营呢!
她悻悻然离开,中途被混混和太妹拦路,说是要找她借点钱。
好在源玉子身无分文,这才免于勒索。
方案a不成,那就执行方案b。源玉子抱着西瓜,一边吃一边在老住宅区附近转悠——她在现实吃过西瓜,知道西瓜的味道,故而在梦里也能尝出西瓜的味道。
老宅区一楼巷子站着不少大龄姐姐,看上去像是在乘凉,都在低头玩手机,偶尔还有几个看上去比较年轻的,跟路过的男人攀谈,讨价还价,像是在做什么生意。
源玉子从小就好奇,看到这一幕,想跟进去看看,结果不出意料,她被鸡脑袋给轰走了。她瘪了瘪嘴,觉得当小学生真没意思,总是被人瞧不起,办起事来事倍功半。
还没等她回过味来,一群帽子叔叔就突击扫黄,场面一时间变得格外混乱,不少嫖客提着裤子跳窗,被帽子叔叔摁倒在地。
源玉子站在一旁吃瓜,被帽子叔叔注意到了,后者大吃一惊,忙问源玉子为什么在这。
源玉子见势不妙,连忙开溜,身后传来一阵喊声,她全当没听见,闷头往前跑,等到后面没人追了,她才放慢脚步。
好险好险,差点又要进派出所了。
咦,为什么我要说又?
源玉子感觉自己好像变得有点陌生了,脑海里总是冒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想法。
但她现在顾不上深究,还是搞把枪要紧。
计划b不成,那就实行计划c。源玉子钻进小巷胡同,打算找黑帮据点,可她一路走到尽头,全是苍蝇馆子,还是明火铺,老板支个锅就在路边爆炒,食客们吃得满嘴流油,把她给馋死了。
没准这些餐馆老板其实是黑帮老大,做小炒只是白天用于掩人耳目的兼职罢了。
源玉子眼尖,注意到了某个炒菜厨子胳膊上有纹身,进一步佐证了她的推测——就跟赵春树一样,他表面上只是一个餐馆的老板,实际上却是稻川会的高层。
在源玉子的认知中,除了黑帮之外,没人会在胳膊上大片纹身。她所处的年代正是打黑的年代,整个社会对黑帮成员都有一种特殊的歧视,部分澡堂甚至不允许背上有纹身的客人进入,搞得黑帮不得不自营澡堂。
她站在一旁观察了一会,老板不以为意,只当是小孩子馋了,自顾自炒菜,热了就用肩膀上搭着的抹布擦汗,一抬手露出了脖颈上戴着的大金链子。
源玉子目光微凝,又是一有力佐证,除了黑帮成员和说唱歌手,谁会戴这么浮夸的大金链?
嗯,八九不离十了。
但为了以防万一,免得搞出什么乌龙,源玉子凑近了,小声询问道:“师傅,你是做什么工作的?”
餐馆老板回头看向她,沉默了几秒,手上炒菜动作没停。
源玉子对于这个回答很满意,看来肯定是见不得光的工作,没办法对陌生人说出口,所以餐馆老板只能保持警惕的沉默。
“我也是道上的……”
话说一半,源玉子感觉没什么说服力,毕竟这话是从八九岁小孩嘴里冒出来的,她只好拉开口袋,向餐馆老板展示里面的水果刀:“我想买支火。”
“……”
餐馆老板把她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手上娴熟地出锅上菜,心想这是谁家的熊孩子,说话莫名其妙的……为什么叫‘也’是道上的?她也想当厨子?拿着把水果刀来应聘杂工了?现在小学生打暑假工都这么卷了吗?
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我们这不招人。”
“我不是来入伙的,”源玉子凑近了,小声说道:“我想买支枪,你有路子吗?”
“……”
餐馆老板总算停下了手上的活计,低头正眼看向源玉子,说道:“前面右拐,有个红色招牌的铺子,你进去跟老板娘说,她那有枪卖。”
源玉子大喜,心想自己果然没看错人,东大的黑帮跟日本的黑道也没什么区别,都是大隐隐于市呀!
她抱着空西瓜皮,屁颠屁颠跑到巷子口,右拐之后,果然看到了一个红色招牌,上面写着‘老赵小卖部’。她心中凛然,对赵叔叔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源玉子走进小卖部,玻璃柜台前有个女人在嗑瓜子,见客人来了,她也不打招呼,放在日本这是完全难以想象的事情。
果然是一副黑道做派。
她凑近了,踮起脚尖,双眼探出玻璃柜台,看向躺着卷发的老板娘,小声说道:“老板,我想买支枪……”
“啥样的?”老板娘没回头:“带不带激光?”
这年头小屁孩都喜欢玩具枪,小卖铺和超市都能买到,逢年过节还有人摆摊卖发射bb弹的玩具枪,甚至有些枪械是仿真铁制的,手感跟真枪没什么区别。
直至后来发布新规,发射弹丸的枪口比动能大于等于1.8焦耳每平方厘米,一律认定为枪支,这种玩具枪才慢慢退出了市场。
源玉子并不知情,她摸了摸空空如也的口袋,有些心虚:“激光瞄准吗?还能搞到这种配件?价格不便宜吧?”
“比小手枪贵。”老板娘还在嗑瓜子。
“最便宜的小手枪多少钱?”源玉子小心翼翼地试探道。
“二十五。”老板娘斜眼瞅她:“要吗?”
源玉子先是吃了一惊,没想到东大枪械这么便宜,早就听说东大正在成为世界工厂,没想到实力竟然如此雄厚;紧接着她心中暗道可惜,她今天早餐钱和零钱加起来刚好二十五块钱,她买了个十块钱的西瓜,现在就有点捉襟见肘了。
怎么办?
要不讲讲价?
源玉子有点脸红,她身为千金大小姐,还没有像小市民一样跟商贩讨价还价的经验。先前她跟伏见君同居,有过一段经济窘迫的时间,但她脸皮薄,买不起的东西就不买了,从来没想过另辟蹊径。
“那、那个……我只有十五块……”
源玉子从口袋掏出两张皱巴巴的纸币,又取出了那把水果刀:“还有这个水果刀,应该也值个一两块钱……”
老板娘很无情,不耐烦地摆手:“去去去!有钱了再来!”
源玉子扒拉在柜台边,可怜兮兮的说道:“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这把枪!能便宜点卖给我吗?”
老板娘瞥了她一眼,可能是看她可爱,有些心软,随口问道:“你要它干嘛?”
源玉子看出来她动摇了,想要撒谎卖惨,可她又不擅长胡诌,只好用春秋笔法,说一些半真半假毫无关联的实话,任由对方脑补:“我、我爸爸不在了……最近遇到了一个杀人犯……所以我需要一把枪。”
老板娘一听,脑海中顿时浮现出一个孤苦无依没有安全感的小女孩形象,再加上源玉子一副可怜巴巴看着她,就算她心肠再硬,还是忍不住松口了:“就这一次,你不准告诉其他小孩,不然下次不做你的生意了。”
不得不说,樱妹求人还是有一套的。
“好的好的!我一定会保密的!”源玉子连连点头。
老板娘弯腰,从柜台里取出一把价格二十五的玩具枪,递给了源玉子。后者太过兴奋,付钱时没察觉异样,直至她接过玩具枪,才发现重量不对。
……怎么这么轻?
……这枪套怎么是塑料的?
源玉子摁了下把手上的小按钮,取出了弹匣,看到上面的黄色bb弹,总算回过味来了。
呃啊啊啊啊啊啊啊我的十五块钱!!!
“那个,我想买的不是这种……”源玉子不死心,觉得可能是因为自己是小学生,被黑道团伙给轻视了,她不得不加重语气:“我要一把真枪。”
老板娘嘿了一声,说道:“这娃儿真逗。”
源玉子心中愤懑,但却又无可奈何,她试图动之以情晓之以理,费劲巴拉说了半天,老板娘依旧在嗑瓜子,问道:“你是不是打多了游戏啊?我就说游戏害人不浅吧!现在的小孩子天天想着玩什么穿越火线,怎么可能学好……”
两人鸡同鸭讲了一番,源玉子这才逐渐弄明白了,东大的国情和日本不一样。
想要在东大搞把枪,难于上青天。
怎么办?
源玉子真有点没辙了,难道真要跟伏见鹿拼刺刀吗?她有一百条命都不够打的啊!
源玉子怀揣着不能退款的玩具枪,头上戴着红领巾,怀里揣着西瓜皮,水果刀被老板娘留在店里了,站在马路边,面前车水马龙,她感觉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一种莫名的孤独感涌上心头。
原来伏见君一直以来都是这种心情,难怪他总是对周围人恶声恶气,总有一种发生什么事都与己无关的感觉。
源玉子心中感慨,如果她醒来之后,还记得这件事的话,一定要带伏见君去东大旅游……啊不,旅居,缓解一下伏见君的思乡之情。
她坐在马路边,发了一会呆,脑海里一会想东一会想西。
就在她茫然无措,打算放弃,坐等伏见鹿醒过来的时候,心中突然灵光一闪,萌生了一个邪恶的计划。
……要不要跟伏见君的雇主联手呢?
她完全可以事先提醒伏见君的雇主,或者想办法救对方一命,正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伙伴,一旦拆穿了伏见君的真面目,那些丧尽天良的雇主们肯定不会坐以待毙,说不定会给她提供相应的帮助,甚至有可能帮她搞到一把枪呢!
可这样做会不会有点……太坏了?
就算是在梦里,她也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啊!
源玉子左思右想,进行了激烈的心理斗争,最终还是决定以阻拦伏见君为重。
过去的事情无法更改,所有的执念都如同泡影,在这个梦境中,伏见鹿是唯一真实的人。
——他们不值得伏见鹿为之堕落。
当然,抓住伏见鹿之后,对于那些坏人,源玉子一个都不会放过,就算是在梦里,她也要让罪犯受到法律的惩罚!
(本章完)
第476章 搞把枪来
第476章 搞把枪来
源玉子打定主意,开始实施计划。
她趁着伏见鹿在上班,又悄悄地溜进了伏见鹿的公寓里,这几天她经常往返伏见鹿家中,都有点熟门熟路了,感觉到伏见鹿家就跟回自己家一样轻松……前提是没有撞见伏见鹿回家。
源玉子在书房翻了半晌,全是案件卷宗,她一一记下联系人。
为了方便记忆,也为了保密,其中大多都是姓氏代称,比如说修补处女膜失败试图索赔的于姐、强奸女警官的王叔、在业主群里发黄的丁先生、出轨岳母被砍的章哥、拉皮条一年挣300个的曹某、为报复老公出轨三天约十男的马姐……林林总总一路看下来,堪称是群英荟萃,集弱智人类之大成。
源玉子看完都有点无语了,她当过一段时间巡警,也当过刑警,还没见过这么多奇葩案件集中出现。
一方面是家丑不可外扬,日本人太过注重面子,另一方面是日本基层警力不充足,根本没有功夫处理这种扯皮的案子——如果涉及刑事,那就用大记忆恢复术;如果涉及民事,那就交由町区会长主持协商。
她看完之后,有点理解伏见鹿为什么会想砍人了。
尤其是语音信箱,源玉子无意间点开,就听见拉皮条的曹某试图用鸡肉偿律师费,此外还有接近暴走的于姐,用佛门狮子吼的语气对话筒留言:“什么叫告不了?!那我请你干鸡毛用的?信不信我投诉你?哪有你这样的!”
座机上还贴着一张便签,上面写着一行小字:「于姐还没付50咨询费,记得催缴」
“……”
源玉子头皮都发麻了,换做是她来当律师,大概坚持不了三天,真是又苦又累,夹在中间难做人,还没有丝毫成就感可言。
她精挑细选了一番,选中了拉皮条的曹某,这家伙明显算是个黑帮头头,手底下还有几个小弟,负责招揽小姐、照顾小姐起居、在酒店楼下放哨……算得上是一个小型犯罪组织了。
况且,一年能赚三百个,肯定有钱买枪。
源玉子记下曹先生的电话号码,为了以防万一,她还记了几个重罪犯,要是曹先生不合作,那她就找别人。
哟西,很顺利!
源玉子翻出公寓,想找个公共电话亭,可她在街上转悠了半天,始终没找到。最后实在没办法了,她只能返回小卖铺,找老板娘借座机,跟曹先生打电话。
“摩西摩西……”她打招呼的习惯一时半会改不了:“请问是曹先生吗?”
“雷宾果啊?”对方的口音很重。
源玉子一头雾水,说道:“抱歉,我听不懂……”
曹先生呸了一声,估计是把槟榔给吐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我说,你系哪个?”
源玉子故作神秘,她压低了声音,试图让自己听起来更加年长一些:“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
她还没说完,曹先生就骂了一句‘痴线’,随后挂断了电话。
“……”
源玉子不甘心,又拨了过去,等曹先生接通电话,她开门见山说道:“周律师要杀你!”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随后传来曹先生的反问:“搞乜啊?把话港清楚啦!”
源玉子用小手捂着话筒,以免自己说的话被老板娘听到:“周律师其实是一个连环杀人狂,专门挑雇主下手,已经有四五个人惨死了!不信的话,你可以去查查他过往雇主的下落!”
“啊,你系谁啊?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捏?”曹先生追问道。
“这不重要,你去查查,就知道是不是真的了。”源玉子小声煽动道:“以防万一嘛,查查对你又没有什么坏处,万一真有人想害你,早有准备不是更好?”
“那要系你在耍我咧?”曹先生没有轻易相信。
“我耍你干嘛?”源玉子心想这家伙怎么净把人往坏处想。
“空口无凭的啦,你总得拿出点东西来说服我吧?”曹先生很油,跟条泥鳅一样滑不溜手。
“我知道你一年能赚三百万,现在正取保候审,而且拖欠周先生八千块律师费,打算叫小姐去肉偿。”
源玉子顿了顿,故作深沉:“相信我,我知道的,远比你想象中的更多。”
哼哼,电视剧里的幕后黑手都是这个调调,她总算狠狠地过了一把瘾。
曹先生总算进入了半信半疑的阶段,毕竟事情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听起来就不像是恶作剧或者开玩笑了。他在江湖摸爬打滚这么多年,反应很迅速,第一时间询问道:“那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件事捏?”
“因为我想要周浩的命!”
源玉子进入状态了,装神秘反派还挺过瘾的,她只恨老板娘坐在旁边嗑瓜子,有点限制她发挥,否则她就能桀桀桀怪笑几声,给对方制造压迫感。
“你跟他有仇哇?”曹先生忍不住开始脑补,连环杀人犯制造灭门惨案,没成想还有个小女孩幸存,多年以后女孩为了复仇,不择手段……甘霖娘咧,简直就跟电视剧一样!
“是的。”源玉子撒了个小谎。
“那你为什么不报警咧?”曹先生智商在线。
源玉子心说哪有这么多为什么,喜欢问为什么的家伙真烦!难怪伏见鹿老是拉着一张脸,天天跟她卖关子。
“报警没有用,”她不想过多解释,刻意转移话题,捏造实时,给对方制造恐慌:“周律师现在已经盯上你了,所以我才会跟你说这么多……信不信随你,该说的我都说了,你好自为之吧!”
说完,源玉子啪的一下,挂断了电话。
嗯,这就是谈判的技巧,要让对方觉得自己有恃无恐。
她坐在小马扎边,等待曹先生给自己回电话。没成想这一等就是一整天,老板娘都有些不耐烦了,这小姑娘不吃不喝就赖在她店门口,座机一响她就抢着接,也不知道在等谁的电话。
到了傍晚,夕阳西下,商贩们骑着推车来摆夜宵摊,学生们都放了学,上班族也该吃晚餐,街上热闹起来。
源玉子独坐许久,座机再次响起,她赶忙去接电话,总算等到了曹先生的回讯。
可惜,是死讯。
在挂断电话后,曹某人越想越不对劲,就叫小弟去打听打听,问问周律师以前的雇主。
没成想小弟们前脚刚走,周律师就找上门来了,说是他有强迫卖淫、拐卖妇女、非法监禁的行为,不杀不足以泄愤。
曹某人一听,这真是要我命来了,他左手偷偷揣兜里跟小弟打电话,右手抄起烟灰缸准备拼命……于是乎,小弟们全程旁听完了老大的死亡全过程,其中包括‘你系不知道我当年有多能打’、‘好汉饶我一条狗命吧,我真的知道错了’、‘兄弟们一定要给我报仇啊’、‘拨这个号码,找她帮忙’!
没错,源玉子接到的电话,是曹某人的小弟们打来的。
她简单说明了一下情况,再次用‘幕后神秘人’的语气拿腔捏调,摇头晃脑感叹曹先生不听劝,结果就落得个惨死的下场。
紧接着,为了把这群小弟收入麾下,源玉子恐吓道:“杀完老大,下一个就是你们了!周律师会一个个上门索命,你们谁都逃不掉的!”
小弟拢共有三人,其中一个胆子大,表示他们可以先上门一起干掉周律师;另一个胆子小,提议报警,让警察把周律师抓起来;最后一个比较有脑子,反问源玉子有什么打算。
源玉子一一回应:
“你们三个加起来都不够他塞牙缝的,他非常非常能打,要是主动送上门,那就是找死!”
“报警也没有用,警察根本不管,而且你们不是黑帮吗?怎么黑帮还能报警抓人呢?”
“我确实有所打算,缺少人手帮忙,否则我也不会给曹先生打电话……还是那句话,非常可惜,他没听取我的意见。”
有脑子的小弟示意其余两人稍安勿躁,他打算跟源玉子约个时间,一起见面,商议这件事怎么解决。
源玉子报了时间地址,但她并不打算赴约,万一三个壮汉把她抓起来了怎么办?等伏见君再杀一两个,把他们吓破胆再说。
办完这件事,源玉子总算身心舒畅。
她拖拖然走回家,便宜老妈早就准备好了饭菜,责问她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
源玉子已经能熟练应对了,她谎称自己在学校写作业,所以回来晚了点,老妈果然不再计较——这个借口不能用第二次,以她过往的经验,明天学校就会打来电话,到时候老妈就会知道她逃课了。
她囫囵吃了几口没味道的饭菜,回房间洗漱,假装躺在床上睡觉,实则一闭眼一睁眼,夜晚就被跳过了。
在梦境中,是没有睡眠的。
源玉子照例出门,怀揣着便宜老妈给的二十五块,迫不及待地跑到了小卖部。
老板娘认出她来了,不耐烦的说道:“以后别叫你朋友打电话过来了,半夜打四五个电话,问又不说怎么回事,只是让你回拨这个电话,听着流里流气的……你不会在瞎搞吧?周三你咋不上学?”
“呃,那、那是我表哥……我、我找他要学费……”
源玉子扯了个谎,脸有些发红,被老板娘误认为囊中羞涩,被揭了伤疤,所以才会露出窘迫的表情。
“啊,那行吧。”老板娘把便签递给源玉子,上面写着一串电话号码:“喏,这是你表哥的电话。”
源玉子老老实实道了声谢谢,念及昨天的砍价行为,她又从口袋取出十块钱,打算补回差价。
老板娘觉得她命苦,没好意思收钱,让她把这钱留着,买点好吃的补身体。
啊,东大的街坊邻居都是好人呢!
源玉子心生感慨,她再次感谢了几句,借用座机回拨给了小弟。对方秒接,语气急促,询问源玉子昨天为什么要放他们鸽子。
源玉子瞥了一眼老板娘,背过身,压低了声音,说道:“我这是在考验你们,不是所有人都有资格跟我合作的。”
“考验?乜考验?”对方显然很不理解。
“当然是考验你们的能力,”源玉子也不知道是什么考验,但她提前想好了说辞,打好了腹稿,隔着电话撒起谎来格外顺畅:“我给了你们一晚上的时间,你们用它来干嘛了?”
对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最后还是比较聪明的老弟回话了:“你说得没错,报警确实没用,而且那家伙也确实很能打……”
说着说着,对方又不吱声了。
源玉子听出了言外之意,试探着问道:“谁死了?”
“我们了点钱,让几个愣头青去收拾周浩,结果全死了,警察管都不管……姐,大姐,您能不能透个底,咱们现在到底该怎么办?”
他话音刚落,一旁就有人说道:“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咱们坐高铁回去得了!”
聪明小弟呵斥道:“闭嘴,这是躲不躲得掉的事儿吗?你不想睡个好觉,我还想呢!”
看样子他们终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而且有了内乱的苗头,搞不好随时会散伙。
源玉子觉得是时候该出手了,这个时候就到了主角登场的时候,该由玉子大侦探力挽狂澜,阻止伏见鹿的暴行!
她压低声音,故作沙哑,问道:“你们能不能搞到枪?”
听筒那边再度一静,显然没想到源玉子要玩这么大。源玉子猜到他们有所顾虑,主动担责说道:“不需要你们动手,你们只需要给我搞把枪,我自会帮你们解决掉这个麻烦。”
话筒隐约传来争论声:
“哥,这可不是拉皮条……”
“我知道,我有分寸……”
“都这时候了……保命要紧……”
“……”
三人议论一阵后,总算下定了决心,达成一致,再度同仇敌忾,回复说道:“能,但都是土枪。”
“手枪有吗?”
“那玩意不好搞……”
“你们还想不想活命了?”源玉子顿了顿,安抚道:“我就算事后被抓,也不会把你们供出来……你们要实在不放心,交易过程可以不见面。”
对方犹豫良久,总算同意了:“成!我尽量!”
源玉子摩拳擦掌,总算能有把枪了,有枪在手,她就不虚伏见君了!
(本章完)
第477章 新老大
第477章 新老大
曹先生原名曹炎,他手下三个小弟分别叫刘大牛、马翔和羿泽涛。光从名字上来看,羿泽涛明显和前两人不是一个画风的。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弈泽涛出身于中产家庭,父母都有正经生意做,至少受过大专教育;而刘大牛和马翔则出身于城中村,一个没了爹另一个没了妈,导致他俩一个成了狂暴巨婴,另一个成了甩锅怂包,往那一杵就跟哼哈二将似的。
曹炎年长他们六七岁,脑子灵光,有来财的路子,他不止会做拉皮条的生意,早年间还搞走私、卖假药、开酒吧……总之什么赚钱就做什么,渐渐地混成了四人组的老大。
弈泽涛脑子比曹炎好使,但没曹炎胆子大,遇到什么事,他就容易慌神,一慌神脑子就不太好使了。
比如眼下,挂断电话之后,他满脑子只想着该怎么弄把枪来,让那个听起来很厉害的神秘人干掉周律师——换做是在平时,弈泽涛肯定能想到,如果神秘人真有那么厉害,也不至于连把枪都搞不到了。
国内禁枪确实严,但他们乡里总有几个不老实的,没有乖乖上缴当年留下的枪械,更有甚者私造土枪,为祸一方。
刘大牛的叔叔的二舅的表弟的兄弟就有一把仿64式手枪,以前还跟他们炫耀过,这事他们一直记得,就想着哪天要是遇上事儿了,就找那家伙借枪一用。
这类手枪因结构简单、易于仿制,属于是黑市常见类型的手枪。
在弈泽涛的催促下,刘大牛给叔叔打电话,让叔叔跟二舅打电话,然后让二舅跟表弟打电话,最后让表弟跟兄弟打电话,层层介绍一番,就为了显得更亲近些。
弈泽涛急得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刘大牛依旧在不紧不慢的打电话,他觉得曹炎死了,就该轮到他来当老大,试问三人当中谁有他三分胆气?
可方才弈泽涛明显没把他放在眼里,还敢让他闭嘴,现在他可得好好拿捏一下,让弈泽涛知道谁才是真正能办事的人!
他一连打了两个小时的电话,这才联系上了正主。接着他又唠了半个小时的家常,还承诺会借钱给对方,直至弈泽涛忍不住要抢手机,他才聊到正事,询问对方能不能借枪一用。
“不干啥,最近遇到一刺头,就用来吓唬吓唬……”
刘大牛解释一番,得到的答复却是枪已经卖掉了,现在对方手上也没有枪。
这下刘大牛没辙了,他正准备挂断电话,再想其它路子,弈泽涛推了推他胳膊,说道:“你问问他卖给谁了啊!”
“你在教我做事啊?”
刘大牛瞪了老二一眼,随后捏着座机话筒问道:“兄弟,你卖给谁了啊?能帮忙牵个线不?”
对方表示客户信息不能说,说了他还怎么在道上混?弈泽涛只好插话,承诺会付中介费,还可以请他吃顿饭,给足他面子,对方话锋又调转了回来,说是英雄惜英雄,也不是不能给他们介绍一下老熟人。
于是乎,刘大牛的叔叔的二舅的表弟的兄弟组了个局,请买家和刘大牛等人吃饭,当然钱是由弈泽涛来付。饭吃到一半,组局人捂着肚子开溜,只留买家和刘大牛等人单独相处。
经过一番不那么友好的商谈,刘大牛等人从买家口中得知,那把枪又转手卖了一道,卖给了村里的一个猎户。
于是乎,刘大牛等人深更半夜前去拜访,打算来硬的,直接从对方手里抢枪。
刘大牛带头踹门而入,被猎户用枪指着脑袋,一下就老实了。他扑通一下跪在地上,道明了来意,不出意料被猎户拒绝,轰出了家门。
这时候就显出了弈泽涛脑子好使了,他建议在附近蹲守,等猎户出门,他们就溜进去偷枪。
刘大牛不赞同,觉得这样做太窝囊,偷鸡摸狗岂是好汉所为?
弈泽涛一句话就把他怼得没脾气了:“等我偷到了枪,咱俩谁才是好汉?”
刘大牛不吭声了,老老实实跟在他屁股后面,三人一起躲在村外的灌木丛里,就盯着猎户家,等猎户出门。
刘大牛刚安分下来,马翔又开始作妖了,一会说肚子饿,一会又说要上茅坑,好不容易解决了生理需求,他又说草丛里有蚊子,咬得他浑身发痒,狗尾巴草蹭身上,还有点过敏……
弈泽涛被折腾得够呛,他总算明白,为什么曹炎不招人了。手下管三人就已经累死累活了,这要是再招一个傻逼入伙,那日子还过不过了?
好不容易熬到下午,猎户总算出门了,也不知道是去干嘛。他们鬼鬼祟祟溜过去,马翔用钢丝撬锁,翻箱倒柜一番,惊动了邻居,一伙人大喊着抓贼,围了过来。
好在弈泽涛及时找到手枪,他拨开保险朝天开了一枪,人群顿时作鸟兽散,估计是去报警了。
三人不敢久留,匆匆开溜。
弈泽涛把手枪塞进外套,紧紧地裹着,一路小跑,坐面包车回城里,找了个不记名小旅馆住下,给源玉子打电话,通知她来取枪。
“确定干净吗?这把枪不会背着什么案子吧?”源玉子沉声询问道。
“绝对干净!”
弈泽涛在胡说八道,他在城中村开了一枪,指定惊动了条子,全城警察都在找这把枪,他要是不赶紧出手,下半辈子可就牢底坐穿了。
“那行,你把枪用报纸包着,丢在常青公园靠马路边的垃圾桶里,我会派一个小孩去取。”
源玉子很聪明,假装成年人,以免又被人瞧不起。
弈泽涛要是脑子正常,此时就应该发现不对劲了,对方说话口音听起来就像是个小女孩,此时又说派小孩去取,搞不好对方就是个小孩。
可惜,他现在急得满头大汗,听到小旅馆外的警笛,都吓得不敢吱声,生怕警察破门而入,要把他给抓起来。
刘大牛嘲讽他没出息,他丝毫不介意,只要能解决掉眼前的危机,让他平稳地过完下半生,他付出什么代价都愿意。
三人再次出发,鬼鬼祟祟前往常青园,用报纸包着手枪,按照约定丢进了指定的垃圾桶里。
这时弈泽涛脑子终于转过来了,他提议守在公园附近,跟踪拿枪的小孩,看看幕后的神秘人到底是谁——事情都已经办到了这个地步,他心里有十二分的不放心,担心神秘人不靠谱。
刘大牛和马翔对此都无异议,他们也好奇,跟他们打电话的神秘人到底是谁。
三人坐在路边摊,假装是吃饭的食客,各自点了一碗热干面,假装嗦面,实则暗中观察。
他们等了半天,总算等到了取枪的小孩——来取枪的竟然是个小女孩,他们还以为是男孩来着。
转念一想,他们又觉得让小女孩取枪的办法很聪明,毕竟没人会怀疑一个小女孩手上藏着一把枪。
弈泽涛跟刘大牛对视一眼,两人心有灵犀,站起身来,打算偷偷跟上去一探究竟。
可他们没走两步,发现身边少了一人,回头一看,马翔竟然还有心思管老板要一碗蛋酒。
刘大牛看不下去了,上去就是一巴掌,拍在马翔后脑勺上,恶声恶气的说道:“回回都是你这家伙掉链子,办正事呢,你还有心情喝蛋酒?”
“我、我就不去了吧?”马翔讪讪道。
“走!别逼我扇你!”刘大牛指着马翔鼻子说道。
弈泽涛也跟着催促了两句,马翔这才不情不愿起身。
三人都没什么跟踪经验,就一前一后大剌剌地跟在源玉子后面。要是源玉子回头,他们就抬头看天低头看地,还有一个假装在发呆。等源玉子继续往前走,他们就连忙跟上去。
一行人走走停停,路过巷子口时,源玉子忽然脚步一拐弯,跟个兔子似的窜进了巷子里。弈泽涛等人一惊,连忙追了上去,刚进巷子口,就听见手枪上膛的声音。
三人定睛一看,只见源玉子手持64手枪,持枪动作不知道比他们标准多少倍,小脸神情格外严肃,像是久经沙场的老手,方才天真烂漫的小女孩气质转眼间消失无踪。
“你们是谁?”源玉子持枪质问道:“为什么跟踪我?”
饶是胆大如刘大牛,此时都被镇住了。他眼睛比较尖,第一时间留意源玉子持枪的手,对方开了保险,而且手指没有搭在扳机上,明显不是新手,搞不好是硬茬子……这种人说开枪就开枪的,他要是这时候耍横,搞不好死字都不知道怎么写。
慌乱之下,刘大牛和马翔同时转过头,看向弈泽涛,虽然其他人不服,但弈泽涛确实比另外两人更像是当老大的料。
弈泽涛定了定神,咽了口唾沫,讪笑着说道:“不、不要误会,我们是曹老大的兄弟,你这把枪,就是我们弄来的……”
源玉子并没有放松警惕,她目光越过三人身后,确定无人路过,这才继续追问道:“干嘛跟着我?”
“是这样的,我们有点不放心,所以想要跟过来问问,还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帮上忙的……”
弈泽涛苍蝇搓手,活像店小二在给客官推荐菜品:“你看我这位兄弟,身材多壮实,全是腱子肉,打起来一个顶四个;再看我这个兄弟,瘦是瘦了点,但有绝活,什么锁都能开,手上功夫也了得……您身后的那位,指定有用得上咱们的地方。”
刘大牛颇为不爽,他还指望着弈泽涛硬气一点,没想到这家伙直接就滑跪了,看样子是打算改换门庭,认别人当新老大。
曹哥还尸骨未寒呢,他就琢磨着跳槽了,也太不讲义气了!
念及至此,刘大牛拍了拍胸口,想要展现自己的骨气,让这小姑娘知道什么叫道上的江湖义气。孰料源玉子以为他要动手,当即调转枪口,瞄准了他的脑门,把刘大牛吓出了一身冷汗,临时改口说道:“呃,对!老大叫俺往东,俺绝不往西!”
源玉子一愣:“谁是你老大?”
马翔扑通一声跪下来了,要不是忌惮源玉子手里有枪,他这时候都得扑上去抱小腿了:“您老大就是我们的老大!虽然我还没见过她,但想必她一定是一位英姿飒爽的女豪杰,我愿意鞍前马后为她效劳,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我眉头都不带皱一下!”
弈泽涛心说你放屁!真要上刀山下火海,你个孙子跑得最快!刚才还不情不愿的过来,现在面对个小女孩就跪下了,一点骨气都没有,我呸!
他怕源玉子误会,绝没有跪下求饶的意思,只是站着有点累,于是就双手抱头蹲了下来,脸上的讪笑就一直没变过:“我也是这个意思,曹老大不在了,我们现在少个主心骨啊!”
刘大牛傻眼了,俩兄弟都跪下了,到时候真要跳槽,他不跪就显得他不给面子啊!
怎么办?
还没等他想明白面子重要还是新老大重要,源玉子就开口了,径直问道:“你们会用枪吗?”
马翔最先应声,吹牛逼说:“这谁不会?我百发百中呢!”
弈泽涛和刘大牛也跟着点头,表示他们都会用枪。
闻言,源玉子‘昂’了一声,她退后几步,说道:“那你们不介意我验一下枪吧?万一这枪有问题,那就麻烦了。”
“不介意不介意,您请便。”弈泽涛笑眯眯的说道。
源玉子留出了一段安全距离,当着三人的面,动作娴熟地拆解枪械,三两下就把一把手枪拆成了一堆零件,仔细检查一番后,十几秒又把它组装回来,还十分娴熟地拉了下枪膛。
唔,伏见君的梦境好真实啊,枪都跟真的一样……
这些路人甲也好真实,脸上害怕又谄媚的表情感觉就跟活人一样……
源玉子心中感慨了一会,垂下枪口,说道:“枪膛有点问题,好像是手工挫出来的,子弹的弹壳也不对,是复装弹,卡壳和炸膛的概率很高……你们还有更好一点的枪吗?”
三人看傻眼了,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吭声,脑海里不由地冒出同一个疑惑。
……这小姑娘到底什么来路啊?
(本章完)
第478章 来的正是时候
第478章 来的正是时候
到手的枪械质量不尽人意,源玉子只好动用备用方案,打算先搞把ak,再弄把来福,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她向喽啰三人组打听本地黑帮团伙有哪些,弈泽涛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把江城道上混的挨个点了个名。
有做土方的孙哥、做夜场的小李、搞拆迁的老王……圈内大伙爱喝酒吹牛逼交朋友,大多了解对方的底细。三人干脆在小巷里蹲了下来,激烈地讨论谁家枪多,乍一看就像是街溜子。
最后,三人一致认定,做土方的孙哥最狠,手上说不定有十来条枪,要弄就弄他。
源玉子觉得不错,打算当义警去执法,把枪械上缴充公,让她来重新利用。
“但孙哥手底下有百十来号人呐,”弈泽涛小心翼翼地试探道:“老大能对付得了吗?”
“谁是你老大?”源玉子脑子还没转过弯来。
她可是日本东京警视厅巢鸭警署在职刑警,才不会跟街头混混一样互相认老大。
弈泽涛强调说是‘你身后那位不肯透露名字的女豪杰’,源玉子这才反应过来了,她目光环视一圈,三人的表情各不相同,或热切或警惕或不安,看得出来他们对源玉子身后的那位‘神秘成年人’格外忌惮。
念及至此,源玉子灵机一动,说道:“刚才你们不是说要上刀山下火海吗?证明你们诚意和能力的时候到了……去找孙哥弄枪,当投名状,老大自然会接纳你们。”
“啊,我?”马翔用手指自己鼻子。
弈泽涛一拍他后脑勺,说道:“你傻啊!肯定不止咱们仨,老大还会派人的……对吧?”
说完,三人同时目光热切的看向源玉子。
“当然,”源玉子十分自信,拍了拍胸口,说道:“我跟你们一起去。”
闻言,三人面面相觑,刘大牛呵呵一笑,让源玉子别开玩笑了。源玉子又举起了枪,反问道:“你们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三人连忙举起双手,忙不迭表忠心。源玉子非常满意,感觉在梦里为所欲为的感觉也不赖。
她晃悠着枪口,在三人面前来回踱步,声称他们都是有罪之人,现在她是在给刘大牛等人一个机会赎罪,他们应该把握住机会,正所谓浪子回头金不换,现在悔改还来得及。
刘大牛越听越觉得不对劲,弈泽涛也觉得怪怪的,还不等两人细思,马翔就率先跪了,连声保证一定会把握住机会、一定会悔改。
众所周知,人是有从众心理的,刘大牛和弈泽涛一听同伴认怂了,他们也就先后稀里糊涂跟着答应了。这就好比传销现场,有了第一个带头的托,其他人自然会被情绪感染。
源玉子非常满意,她雄赳赳气昂昂让弈泽涛带路,这家伙疑似三人中脑子最好使,说不定能收入麾下当军师。
弈泽涛人傻了,他忍不住问道:“现在吗?”
源玉子点头,她工作时向来不喜欢拖延,催促道:“事不宜迟,早点解决,早点收工。”
“行……行吧。”
弈泽涛有孙哥联系方式,他打电话问了一下,得知孙哥正在带着小弟打麻将,于是便领着源玉子等人前往麻将馆。
那地方是个地下赌档,在一家居民楼里,用铁栅栏和铁门双重格挡,玩的筹码都能换真钱,一场牌局打上头了赌资能累积到十几万上下。
刘大牛算是常客,经常会来试试手气,弈泽涛和马翔偶尔会跟老大来放松,赌档看场子的小弟都认识他们仨,见他们来了,也没怎么盘问,就直接放行,顶多在源玉子进来的时候,顺带问了一嘴:“这你家小孩啊?”
“啊,是……老大的私生女。”
弈泽涛反应很快,随口给源玉子安了个身份。后者秒当曹玉子,并无异议,她也清楚要混进来就得用假身份。
源玉子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烟味,简直要熏得人睁不开眼睛。紧接着是汗臭味、槟榔味、啤酒味……各种恶心的味道不断攻击着源玉子敏感的嗅觉,她感觉自己像是身处于地狱之中。
好在弈泽涛带她快步走进了一间包厢,里面有排气扇,还有空调,窗边还摆着熏香和财神爷,环境明显比外面好不少,空气也更加清新。
源玉子长吁一口气,仔细打量牌室。
房间里有两张牌桌,八个人在打牌,俩人在一旁吃晚饭,还有一个小弟帮忙端茶倒水,拢共加起来十一个人。
孙哥坐在牌桌最角落,正在认真用手指摸牌。弈泽涛凑上前,敬了根烟,没话找话,跟孙哥寒暄了几句。
“八万!”
孙哥打出一张牌,抬眼瞥向弈泽涛,说道:“听说老曹死了,怎么搞的啊?”
“遇到点意外……”
弈泽涛环顾牌室一圈,牌友们个个胳膊上纹着龙虎,要是在这里动手,他们怕是凶多吉少。
因此,他回头瞥向源玉子,意思是要不就先算了,三个人加一个小孩,加起来也镇不住这么多人啊!
源玉子误以为他这眼神是准备动手的意思,于是将手插进口袋,捏住了枪柄。
弈泽涛看得心惊肉跳,他可没想玩这么大,本以为这小姑娘只是来跟对方协商的,用气势吓唬吓唬,从对方手里买两把枪回来……现在看她表情,好像是打算动真格的了啊!
这真是八岁小孩吗?杀心怎么这么重!
刘大牛和马翔没注意到,他们紧跟着凑过来,和孙哥攀谈。
聊起曹炎之死,他们义愤填膺,把遇到周律师的事情说了,还顺带询问孙哥能不能帮帮忙,平日里孙哥跟他们老大也算是交情匪浅了……毕竟孙哥经常去他们那儿嫖娼。
“周律师……听着有点耳熟啊……同名同姓吧?我也认识个叫周浩的律师,长得高高瘦瘦的,律师费可不便宜呢!”
说完,孙哥调侃道:“几个拉皮条的也来我这要上饭了啊?别说你们求情了,就算老曹本人来了,在我这说话也不好使!”
小弟们和牌友纷纷起哄,调侃弈泽涛等人:
“老曹没教你们怎么做人吗?怎么他不在了,你们还蹬鼻子上脸了?”
“老老实实接老曹的班吧,多招几个漂亮妹妹,把大伙伺候高兴了再说。”
“实在缺钱,我们工地还缺个搬砖的,你们要来不?看在是老交情的份上,一天给两百!”
……
弈泽涛等人的脸一阵红一阵白,刘大牛更是忍不了了,想要当场发作,怒拍牌桌。他还没来得及开口,刷刷十来号人一起站起来了,全都绷着个脸,完全没了开玩笑的样子,气氛一下变得压抑起来,搞不好刘大牛再多逼逼一句,就得挨一顿暴揍。
马翔先怂了,他扯了扯刘大牛衣角,让刘大牛服个软,给大家道个歉,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刘大牛涨红了脸,怎么都抹不下面子,可他又不敢直接动手,旁边已经有俩壮汉握住了啤酒瓶,他就算胆子再大,也不想硬挨一顿毒打。
弈泽涛满脸赔笑,弯腰道歉。可孙哥不给面子,他随手把麻将牌往桌上一丢,冷着脸说道:“把他胳膊卸了,让他长长记性。”
众人围拢过来,正要动手,忽然听到咔擦一声脆响。弈泽涛率先反应过来,那是枪械上膛的声音,连忙双手抱头蹲下。
孙哥嗤笑一声,还以为这家伙做好了挨打的准备,正准备夸他识相,就见一个小女孩挤进人堆,迎面向他走来。
这哪来的小孩?
孙哥一愣,就见那女孩从校服口袋里掏出了一把仿64手枪,指着他的脑门,认真说道:“警察,住手,抱头蹲下!”
满堂俱寂。
还不等其他人反应过来,源玉子动作娴熟地走上前,拽着孙哥胳膊,猛踹他膝盖窝,强迫他跪下来。
孙哥大怒,本能地想要反抗,源玉子对着他脑门旁边就是一枪,子弹打碎了麻将桌,塑料碎屑崩了他一脸,他心头一颤,趴在桌子上不敢动弹了。
“现以妨碍执法、非法赌博、故意伤人未遂、试图袭警等罪名逮捕你,”源玉子枪口顶着他的后脑门,另一手利落地搜身,把孙哥身上的折迭刀给搜了出来,放在了牌桌上:“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牌友和小弟们都愣住了,源玉子身上散发出来的气质太过熟悉,这八岁小孩的语气神态都像是警察,执法动作格外干练,对于他们这种做地下生意的人简直有血脉压制。
牌室外的人听到枪声,以为是保温瓶破了,想要进来看看情况。弈泽涛反应很快,第一时间堵着门口,不让外面的人进来,谎称在处理私事,不方便进人。
其余人也不敢吭声,毕竟源玉子手里有枪。
孙哥跟刘大牛等人不一样,哪怕枪口顶在了后脑门上,他依旧能保持镇定,高举双手投降的同时反问源玉子:“您是哪尊大佛?来找我干嘛啊?”
源玉子不知道大佛是什么意思,但她能看得出来,自己势单力薄,犯罪嫌疑人似乎还有反抗的心思,并不服管。
“无关人等自行离开!”她环顾一圈,大声警告道:“否则我就动手了!”
所有人都没动,其中有几个人面露犹豫,但看其他人都没动,他们也就留了下来。
混这一行的,都喜欢比狠,谁也不想最先认怂,以免日后酒局被人调侃,关键时刻还要被别人瞧不起,就跟刚才刘大牛等人一样。
孙哥十分硬气,跟着喊道:“64弹匣就七发子弹!里头还剩六发,打死我你也跑不掉!”
源玉子想说‘那就打死你’,可惜她的职业道德和操守不允许她这么做。她再三警告,可每警告一次,威慑力就弱一分,其他人似乎慢慢地觉得她不敢开枪,试探着一步一步凑近了。
这下源玉子也没辙了,她打算出点血,让这帮人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反正这是在梦里,这些都不是真人,她完全可以放开手脚,学警署的前辈们暴力执法——换做是前辈们在场,孙哥的脑袋早就已经开了,哪还有这么多废话?
“小女娃子不好好学习,从哪弄把枪来我这耍横……”
孙哥说着,慢慢直起腰,他已经做好挨一发的心理准备了,只要没打致命伤,他就能收拾这小屁孩。
没想到这三个拉皮条的货色如此丧心病狂,指使一个小女孩持枪当出头鸟……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情?
活该被人瞧不起!
源玉子深呼吸,她枪口缓缓下移,瞄准了孙哥的小腹,打算打肝脏或者大肠,一枪死不了,但又有足够的威慑力。
还没等她扣下扳机,牌室外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争吵声。
众人并未在意,注意力依旧集中在源玉子身上,直至争吵声变成惨叫,他们才困惑地回过头。
惨叫声过后,就是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似乎赌客们在仓惶逃窜,众人以为真是条子来了,看源玉子的眼神都变了,有人觉得她可能是侏儒便衣什么的,表面上是八岁小孩,实则是二三十岁在岗警察……但稍微脑袋好使的人都知道,源玉子来路绝对不干净,毕竟警察不会也不敢用仿制64手枪。
片刻后,门外安静下来,甚至有点安静过头了。
牌室内没人说话,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门口,一阵皮鞋敲地的脚步声传来,只听吱呀一声,门被推开了,身穿西装手提公文包的律师站在众人面前。
周浩——准确的来说是青年伏见鹿——他低下头,用右手取下沾血的眼镜,从领口掏出眼镜布,仔细擦拭了一番,随后将干净的无框眼镜戴回耳朵上,用中指往上推了推眼镜架。
镜片折射冷光,他环视了一圈,目光落在了孙哥和源玉子身上。
“下午好。”
伏见鹿点头致意,打了声招呼,那语气就像是身上和侧脸的血迹不存在一样。他迈步走进棋牌室,众人纷纷后退了一步,眼睁睁看着他反手轻轻地合上了大门。
他在牌桌对面坐下,十指交叉,认真询问道:
“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
(本章完)
第479章 刘大牛之死
第479章 刘大牛之死
有那么一瞬间,源玉子脑海里想着,要不干脆一枪把伏见君打死,说不定他就能醒过来了。
好在她理智尚存,这个念头只是在脑海里停留了一秒,且不论打死第二层梦境里的伏见鹿潜意识投影能不能让他本人醒过来,源玉子的职业道德和良心就不允许她做这种事情。
况且伏见鹿现在并不知道她是谁,没准能忽悠过去,让伏见鹿先放松警惕再说……
源玉子还没来得及开口,刘大牛就率先支棱起来了,他没见过周律师,以为这硬茬子是老大派过来的,再次一拍桌,大吼道:“今天老子就是要让你们见识见识——”
话音未落,只听噗嗤一声,伏见鹿不知从哪取出一把水果刀,从下至上捅进刘大牛的下巴,刀刃穿透了刘大牛的舌头,直刺入上颚,把他的脑袋像是串葫芦一样顶着。
刘大牛发出可怖的惨叫声,含糊不清,混杂着血水。他瞪大了双眼,脸上满是恐惧,双手挣扎着想要拔掉水果刀,可伏见鹿的手纹丝不动。
他就这么顶着刘大牛的脑袋,让血顺着刀柄流下,直至刘大牛逐渐发不出声音,双眼泛白,他才猛地抽出水果刀,任由刘大牛的尸体瘫倒在地。
一股浓郁的血腥味弥漫开来。
棋牌室内谁也没有开口说话,弈泽涛和马翔在看到伏见鹿的第一眼,就认出他是周律师,连忙缩到角落,这才逃过一劫。
要怪就怪刘大牛太懒了,平时让他去跑个腿,给律师递个文件什么的,他都推三阻四;在来者不善的情况下,还敢当出头鸟,他不死谁死?
孙哥也被镇住了,他看得出来,这家伙跟身后的小女孩不一样,是真的杀人不眨眼的货色。
孙哥以前遇到过类似的人,他们早就活腻歪了,死都不怕,跟个疯狗一样,到处随心所欲乱搞,不止杀警察,还敢杀道上的,黑白两道看不顺眼都杀,纯粹就是神经病,打死了也没什么成就感。
遇到这种人,最好躲得远远的,沾都不要沾。
他本不想开口,可见小弟们都不敢吭声,他们是够狠,但不代表不怕死,遇到一个真不要命的,心里都有些发怵。
再说了,刘大牛的尸体就躺地上呢!
孙哥只能亲自开口,他顾不上身后持枪的源玉子,直起身子问道:“哥,您是哪位……?”
“孙总贵人多忘事,我是专程来找您的。”
伏见鹿用刘大牛的尸体擦了擦水果刀,随后打开公文包,一副公事公办的架势,取出相关文件,放在了桌面上,说道:“先前您向我委托了一起故意伤人案诉讼,我这边的建议是认罪认罚,争取法官宽大量刑……”
孙哥咽了口唾沫,他回头看向办事的小弟,用眼刀质问对方怎么找了这么个律师。
后者心里清楚,这事要是处理不好,那他就不用混了,只能硬着头皮上前一步,挡在伏见鹿面前,替老大回话道:“我们请你就是来做无罪辩护的,听说你比较擅长刑事无罪辩护……”
“不,其实我不擅长。”伏见鹿双手平放在桌面上,坐姿格外端正,活像上课的小学生:“我只擅长牵线搭桥。”
孙哥在他嘴里变成了孙总,可他丝毫不觉得有面子,只觉得有点要命,老老实实在伏见鹿对面坐下。小弟帮忙拨开麻将,认真接过文件,反问道:“牵线搭桥跟无罪辩护有什么关系……”
伏见鹿推了推眼镜,完全看不出刚才杀了个人,乍一看就像是个专业律师正在和客户洽谈:“孙总可能没怎么接触过刑事案件……”
小弟打断道:“你开什么玩笑?孙哥他当年砍过的人比你吃过的盐更多!”
伏见鹿反问道:“但最后都以民事纠纷处理了吧?否则孙总也不会坐在这里。”
小弟还真不清楚砍完人之后怎么处理的,他只能回头看向老大,等孙哥点了点头之后,他才说道:“那你继续说——”
“孙总,我能把他杀了吗?”伏见鹿打断道。
这话太重了,其它小弟不能当没看到,纷纷上前一步,围拢过来,给自己兄弟撑腰。孙哥不能不罩小弟,否则他以后也没办法混,只能身子后仰靠在椅背上,拿出老大的架子,反问道:“你要敢动手,怕是没办法善了。”
“什么意思?”伏见鹿反问。
“我们这么多人,一人一刀,你顶得住么?”小弟威胁道。
“孙总也是这个意思么?”伏见鹿缓缓拉上公文包拉链。
孙哥莫名有不好的预感,后背直冒冷汗,皮肤起了鸡皮疙瘩,以往他遇到要命的事,都会有这种直觉——此时此刻,他的直觉格外强烈。
“不是不是,咱们有话好好聊,法律上的事情您是专家,我不插嘴。”
说完,孙哥给了小弟一个眼神,示意他闭嘴,随后请伏见鹿继续说。
伏见鹿并不介意,他翻开案件卷宗和法庭下达的文书,顺着民事纠纷和刑事案件之间的区别继续往下说:
“据我所知,民事案件原本应当要比刑事案件的证明标准低很多,但在实践中恰好相反,很多民事案件的证据链能够严丝合缝,而很多刑事案件证明标准非常低,证明门槛也非常之低。”
“按说民事和刑事的证明标准是不一样的,刑事案件关乎到一个人是否定罪、是否量刑以及判什么刑,是国家机构在合法的行使公民赋予的暴力,如此严肃的裁决,证明标准却非常非常非常之低。”
“办案人员和公检法都具有浓厚的主观归罪的办案思维,孙总如果想要开庭打无罪,他们就会居高临下的认为您就是有罪的。”
“比如说警察在讯问孙总的时候,曾经说过‘你说你无罪,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无罪’,这句话就具有浓厚的主观归罪思维。”
“按说孙总是否有罪,应当由警察来证明您有罪,而不应当由孙总来证明自己无罪。”
伏见鹿说到这,源玉子很想插一嘴,她想要反问‘为什么不在法庭上指出这一点,由法官对此进行公正裁决’。
没等她问出口,伏见鹿就说出了原因:
“再比如孙总即将面对的法官,在开庭过程中,很有可能会直接充当第二公诉人的角色……依照他过往的习惯,对方大概率会问‘你说自己无罪,那为什么那么多人指控你犯罪,而不去指控别人’,亦或者问‘你说自己无罪,那你怎么证明自己无罪,为什么他们指控你而不指控别人’……”
源玉子听明白了,感觉法官有点像她的小学老师,遇到学生打架,就会质问犟嘴的家伙:‘一个巴掌拍不响,为什么他打你不打别人?’
念及至此,她总算有点明白了,为什么伏见君总是跟个讼棍一样,拿法律当武器攻击别人……现在想想,可能是因为他受过太多委屈了吧?
孙哥听着听着,就感觉这案子好像有点不好办了,他顾不上牌桌里还躺着一具尸体,忍不住追问道:“那检察官怎么说?”
伏见鹿又推了推眼镜:“检察官有指标的,他只会让你认罪认罚,只要你认罪认罚,那就什么都好说;你要是不认罪认罚,那就给你加重量刑。”
“怎么会这样?”源玉子终于忍不住插嘴了。
她对法律的信仰非常虔诚,可对于法庭上的辩护、案件的审判过程、检察官与当事人的协商……这些她统统都不了解。
唯一了解的,也只有跟平樱子一起学习的那些法律条文。
伏见鹿并不在意她插嘴询问,主动解释道:“一方面是法庭工作量压力巨大,法官要审理的案子比你想象中的更多,其次是因为在我们的刑法规定中,有大量容易让公检法人员主观归罪的表述。”
“比如说,什么叫「明知」,什么叫「应当知道」,什么叫「知道」,什么叫「情节恶劣」,什么叫「数额巨大」,什么叫「情节严重」,什么叫「情节恶劣」……刑法中充斥着大量模糊式的表述,使得办案人员和他们内心的主管规律的办案思维能够形成一体,完成逻辑自洽。”
“所以刑事案件由于存在大量的模糊式表述,加上办案人员浓厚的办案思维,导致现在刑法中很多案件以「是否明知」作为办案依据。”
“比如说「掩隐」,比如说「帮信」,比如说「合同诈骗」等等,几乎所有故意类犯罪,在如何判断行为人明知这个问题上,都主要依赖于口供。”
“只要有口供就可以了。”
“如果没有口供怎么办?孙总你也经历过了吧?刑讯逼供或者诱供,警方拿到了口供,才有可能让你保释。”
“就算办错了案也无所谓,因为还有个万金油的制度,叫认罪认罚。只要孙总签了认罪认罚,那就什么事都好办,案子基本翻不过来,等同于把律师给废掉了。”
孙哥听着听着,觉得不对劲,感觉这律师让他签认罪认罚,好像是奔着把他送进监狱里去的。
他挠了挠胳膊上的纹身,忍不住问道:“我这故意伤人,也算在内吗?有我口供就能办了?不能事后翻供吗?”
伏见鹿摇了摇头,解释道:“刚才我也说了,刑法中有大量模糊式兜底性罪名,比如说「寻衅滋事」、「以危险方法危害公共安全」、「敲诈勒索」、「过失致人死亡」、「重大责任事故」等等……总有一款适合孙总。”
“这就导致在实体法和程序法上,最终的结果非常不尽人意。”
“学者做实证研究时,数据也完全是虚假的,做出来的结论是否能够指导实践,要打一个大大的问号。”
“所以孙总就不要指望办案人员讲究程序正义了,诸如诱供、虚假笔录、让当事人改变证言都不重要,只要孙总认罪认罚,案子就能解决了。”
孙哥也懂一点法,他干这行这么久,自然得知道边界在哪里,不可能不懂法。他听到这,忍不住问道:“只有口供不是不能作为定案依据吗?”
要是就这样稀里糊涂定罪,那他岂不是要吃几年牢饭?到时候出来黄菜都凉了!
“实践当中不是这样。”伏见鹿面无表情的说道。
源玉子感觉自己心中对法律的滤镜破灭了,以前伏见鹿从来没有跟她说过这种事情,她拿枪的小手都有点沉,倘若法庭象征的公义不再纯粹,那她身上肩负的使命也就成了一个笑话。
她忍不住插嘴,追问道:
“那罪刑法定、疑罪从无、存疑时有利于被告、被判决宣告前都是无罪、程序正义和实体正义发生冲突时优先尊重程序正义……这些都不重要吗?”
孙哥已经注意到她插了两次嘴,怀疑这小屁孩认识这律师,但他不好把话挑明,况且他也关心这个问题,如果司法如此粗暴,那他还有什么斡旋的余地呢?
可惜,伏见鹿无情地打破了两人最后一丝期望:“只是空话罢了。”
孙哥有些慌了:“那我这案子该怎么……”话还没说完,他忽然想起周律师刚才说的‘擅长牵线搭桥’,再联想到周律师声名在外的胜诉率,他顿时明白是什么意思了,试探着询问道:“您说的牵线搭桥,是我想的那个意思吗?”
“是的。”伏见鹿一点也不避讳。
“没想到周律师能力这么强,之前是我不对,怠慢了怠慢了,”孙哥喜笑颜开:“来来来,一起去喝一杯不?小刘的事情问题不大,我们这的人嘴都严,不会说出去的……”
“不了。”
伏见鹿语气没有一丝波澜:“正如我刚才所说,我来这里是建议您认罪认罚,老老实实接受法律的惩处。”
“啊?”孙哥一愣:“为什么?”
“如果你不签,我就只能杀了你,”伏见鹿再度抽出水果刀,用眼镜布擦了擦:“先前我给过曹先生同样的选择,可惜他拒绝了。”
闻言,源玉子恍然顿悟。
她终于明白伏见鹿在做什么了。
(本章完)
第480章 拼尽全力逃跑
第480章 拼尽全力逃跑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周律师威胁他自首,还砸他的场子,在他的场子杀人,就算孙哥再怕出事,这时候也得动手了。
在场这么多人,还弄不过一个小律师?
让他去坐牢,还不如让他去死呢!
孙哥猛地一掀桌,大吼一声‘邮寄八日递个表’,小弟们群起响应,抄起啤酒瓶和甩棍扑了过来,场面一时间陷入了混乱,看上去就像是港片里谈崩了的慢镜头,一群古惑仔扑过来围殴主角。
伏见鹿抄起板凳,左右开弓,先扫开两侧的小弟,紧接着把板凳一丢,手持水果刀,单手一撑麻将桌,擒贼先擒王,飞跃过去拽住了孙哥的头发,猛地往后一拽。
孙哥的脸皮就跟灵魂被抽干了一样,向后拉扯得扭曲变形,他头皮疼得要裂开了,只能顺着伏见鹿的力道往后仰,同手反手一拳挥向伏见鹿的侧脸。
噗嗤一声,伏见鹿就跟杀猪一样,拔着孙哥的头发,一刀捅进了他的脖子里,那一拳顿时泄了力道,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肩膀上,无力地拽着他的胳膊。
趁着其余小弟还没反应过来,他手起刀落,噗噗噗连捅三下,把孙哥捅成了筛子。
“孙哥!”
小弟们目眦欲裂,比较勇的直接光着膀子干,有脑子的跑出去拿武器,伏见鹿一人辗转腾挪,双拳敌四手,一时间打得不可开交。
弈泽涛和马翔准备开溜,源玉子把他俩堵在门口,质问道:“你们要去哪?”
“里头十来号人呢!周律师肯定完蛋了,咱们不能被他拖累……”
马翔话还没说完,就见源玉子晃了晃枪口,说道:“回去!怎么能临阵脱逃?你忘了我们是来干嘛的吗?”
“当然记得,”弈泽涛插嘴,劝说道:“但现在情况不需要我们出手,孙哥的小弟自然会解决周律师……”
“他们要是解决不了,再加上我们也是白搭!”马翔接话说道。
源玉子一脸恨铁不成钢,心想黑道就是黑道,果然纪律性比不上警察,这就差最后临门一脚了,怎么能退缩呢?刚好有这么多人一起帮忙,以后哪有这种机会?
她陈明利害,表示以她对周律师的了解,孙哥的小弟们肯定没办法降伏周律师,所以他们才必须去帮忙,增添几分胜算。
马翔连连摇头,说什么都不肯帮忙;弈泽涛没什么反应,但身子在往门口挪。
见状,源玉子怒道:“你们不是说愿意上刀山下火海吗?遇到这么点困难就怕了?”
弈泽涛属实是不知道,一个八岁小孩哪来的这么大胆子。都说遇事看人性情,他现在真有点服气了。
但服气归服气,让他卖命是不可能的,他只能语气委婉的表示自己没有那个能力,先前只是用夸张的说法表述他们的诚意,不是说真的要上刀山下火海。
源玉子听完,算是知道这俩人是什么德性了。
既然来硬的不行,源玉子就只能用其它方法鞭策了:“你们可要想清楚了,要是周律师没死,下一个就是你俩了……刘大牛怎么死的,你们都看见了吧?现在不想办法把他抓起来,以后你们还有安生日子过吗?”
闻言,马翔脑海里浮现出日夜被恶鬼索命的场景,不论他躲到天涯海角,都会被周律师找到,像宰杀畜生一样,割掉喉咙,残忍的放血……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总算停下了脚步。
弈泽涛不为所动,他已经揣摩出周律师的性格了,小声反驳道:“实在不行,我们也可以去自首……只要进监狱,他就会放过我们了。”
“自首……这……不太好吧……”
马翔面露难色,以他软弱的性格,进了监狱怕不是生不如死,给牢头擦马桶擦屁股都算好的了,万一遇上了喜欢走旱道的,他大概率会变成公用rbq……
“既然你不想死,又不想自首,唯一的选择就是去解决周律师!”
源玉子大声鼓舞道:“现在拿上武器,听我指挥,我不会让你们白白去送死的!”
马翔和弈泽涛对视一眼,前者沉默片刻后,一咬牙,左右四顾,捡起掉落在地上的酒瓶子,红着眼说道:“那就拼了!涛哥,咱们再不拼,就躲不过这一遭了!”
弈泽涛只能跟着捡起了个椅子腿,他叹了口气,说道:“咱们也算是共患难的人了。”
源玉子一脸欣慰,把手枪插在腰间,伸出双手拍了拍他们的肩膀,示意他们一起搂着肩膀环成一个圆,大声给自己加油鼓劲,日本打比赛或者出任务时都会这么做,现在看起来有点中二,但在当时氛围感满满,能够激励人心。
弈泽涛和马翔不是日本人,对此不太能理解,他俩换了个打气方式,当场结拜,对着赌场角落的关公义结金兰,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场面一时变得格外悲壮,又带着点星爷的无厘头。
源玉子并不想跟他俩结拜,但为了收买人心,她不得不逢场作戏,心中暗自感叹自己也变成了虚伪的大人,就跟警视厅那些高管一样,为了让手下卖命,跟手下称兄道弟……唉,就当是一场梦吧!
三人在棋牌室客厅上演古惑仔兄弟情的时候,包厢内众人脑浆都打出来了——其中一个小弟被伏见鹿抓着脑袋往墙上砸,来回砸了十几下,颅骨裂开,脑浆迸的到处都是。
其余人杀红了眼,属于是神志不清的状态了,人在厮杀的状态下容易亢奋,甚至会被情绪冲昏头脑,包厢内陷入狂热的肉搏战,剩下六七个人拿到了武器,手持砍刀和铁棍,非要把伏见鹿给弄死不可。
三人进入包厢时,地上已经躺了三具尸体,墙壁上到处都是血,窗外传来邻居的喊声,询问出了什么事。
伏见鹿就像是一尊杀神,站在人群正中央,左手捏着水果刀,右手拿着不知从哪抢来的钢棍,跟六七个壮汉对峙着,这构图就跟杀死比尔里的暴力美学场面一样。
马翔刚升起来的豪情壮志一下消散无踪,他看了眼地上的尸体,又看了一眼手上的啤酒瓶,身子一哆嗦,连啤酒瓶都没拿稳,掉在地上,发出一声炸响。
好似战鼓骤响,众人一拥而上,又开始第二轮厮杀。
在逼仄的房间里,伏见鹿没有躲闪的余地,他目标明确,第一时间往门口冲;其余人也看得出来,三个壮汉当即挡在了门口,挥舞着砍刀,猛劈而下!
伏见鹿手中钢棍甩成棍,三两下挑开了砍刀,趁着壮汉中门大开,他用水果刀捅死一人,砍倒一人,快如电光火石,人还没倒,他就已经越了过去。
眼看着他就要冲出去了,最后一名挡路的壮汉面露惊恐,显然没了斗志。
就在这时,枪响了。
伏见鹿右腿一弯,血迸射,他单膝跪倒在地。
众人愣住了,没第一时间动手,下意识回过头,看向包厢外,只见源玉子双手持枪,神情肃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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弈泽涛最先反应过来,他按照源玉子先前的吩咐,大吼道:“警察!都他妈趴下!”
剩下的四五个人都僵住了,不知道这是在唱哪出,他们都认识弈泽涛,知道弈泽涛和马翔的底细,自然不会把他们真当警察。
但伏见鹿不一样,他不是道上的,还真没怎么接触过弈泽涛和马翔,第一反应以为这两人是便衣警察,改变身份档案在犯罪集团里当卧底。
于是他缓缓举起双手,示意投降,免得源玉子再开枪。
见状,孙哥的小弟当即挥舞起砍刀,打算把这家伙的脑袋砍下来给兄弟们报仇。
又是一声枪响,小弟手腕迸射血,砍刀掉落在地,他捂着手腕惨叫出声,众人再次回过头,看向源玉子。
“都说了,警察,全都不许动!”
源玉子震喝道:“谁动就打谁!紧急情况可以立即击毙!”
马翔总算回过神来了,他连声附和,表示警察马上就到。刚才他们结拜的时候,顺手报了个警,等警察来了之后,他们说不定还能立功!
小弟们逐渐恢复理智,再看伏见鹿,心里格外发怵。
这家伙简直不是人,打起架来力气大得可怕,徒手能把人脑浆砸出来,简直就跟鲁智深转世一样……如果还要继续打下去的话,在场说不定还有几个人要死。
正所谓一而再再而衰,哪怕这家伙断了一条腿,他们也没胆子再上了。
见状,源玉子十分满意,觉得自己控制住了局面,继续拖延时间:“各位不要冲动!刚才你们算是正当防卫!现在要是继续动手,就算防卫过当了!”
小弟们燥热的血逐渐凉了下来,身体都有点脱力,他们纷纷放下武器,盯着伏见鹿一步一步后退。
既然杀不了这家伙,把他抓住送进局子里也行,到时候拜托里面的兄弟,在牢里把这家伙弄死是分分钟的事情。
现在,只要堵着门,让这家伙别跑就行了。
有那个拿枪的小女孩守着,没必要拼死拼活,要是伏见鹿敢再动手,就打断他另一条腿!
棋牌室内所有人都达成了共识,一时间形成了诡异且脆弱的平衡。除了伏见鹿以外,所有人都在等警察到场。
按说这时候该说几句狠话,胜者要狠狠地嘲弄败者,要让伏见鹿知道招惹他们是什么后果。可眼下谁也没有吭声,他们都在默默地看着那个染成血人的家伙,内心只剩恐惧与后怕。
……怎么遇到了这么个能打的神经病?早知道就躲得远远的了。
倘若这是现实,所有幸存下来的人,都会谨记今天的教训,再遇到类似伏见鹿这种人,绝对会避免沾惹上关系。
唯独源玉子不这么想。
她是在场所有人当中,唯一一个问心无愧的人。
源玉子持枪的手很稳,她和伏见鹿四目相对,询问道:“现在我抓到你了,你该赎清你的罪了。”
伏见鹿摘下眼镜,他其实并不近视,只是想要装得更加专业。他仔细打量着源玉子的脸:“我们认识吗?”
“认识。”源玉子点头。
“可我不记得你,”伏见鹿又想了想,“确实从来没有见过。”
源玉子表示不重要,她了解伏见鹿,准确的来说,是了解周浩,知道他想要什么、在做什么,所以才会来阻拦他。
伏见鹿安静地听完,楼下隐约传来刺耳的警笛声,居民楼开始骚动起来,棋牌室外一阵嘈杂。他擦了擦镜片,说道:“或许我曾经真的对你坦露过心扉,只是我失忆忘了……但你可能是误会了什么。”
“嗯?”
源玉子有不好的预感,她打起十二分精神,集中注意力,瞄准伏见鹿,一旦有越轨的行为,她会毫不犹豫地开枪!
“我说的我愿意接受任何审判,这句话的意思是,我会不顾一切的逃跑。”
话音落下的那一瞬间,源玉子扣下了扳机;与此同时,伏见鹿将眼镜甩向源玉子,挡住了枪口弹道!
子弹出膛,击碎眼镜架,弹片和镜片迸射,弹道出现了偏移,并没有打中伏见鹿的左腿。
仿64手枪膛线本就粗糙,再加上子弹是复装弹壳,精度可想而知有多差。就算源玉子是神枪手,能够两发两中,也算是运气好的了。
伏见鹿趁势翻滚,用翻倒在地的麻将桌当掩体,匍匐爬向窗口。源玉子不敢贸然接近,只能不断调整角度,寻找合适的射击视角。
源玉子并没有接受过专业室内战训练,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掩体后面的敌人。
她在实战中再次意识到自己的能力有所欠缺,光是开枪快和枪法准还不够,还要学会各种战术、学会应对突发状况、学会利用地形和身边物品争取优势……
棋牌室外传来脚步声,有人大喊着‘警察来了’,估计是孙哥派去放哨的小弟。源玉子手心出了汗,她挪向麻将桌后侧,却不见伏见鹿人影。
人呢?
只听哐当一声,玻璃炸裂,伏见鹿借着掩体挪到了窗边,径直撞开窗户玻璃,当着众人的面跳窗逃跑!
所有人都瞪大了双眼,一脸不敢置信。
——这可是八楼啊!
(本章完)
第481章 辩护律师与犯罪嫌疑人
第481章 辩护律师与犯罪嫌疑人
微风从破碎的玻璃窗户涌了进来,托起窗帘摇摆。
源玉子扑过去,向下眺望,正好瞧见伏见鹿抓着空调架子,向下一荡,撞破了下一层的窗户,溜进了七楼。
她想要带人去追,结果被警察堵在门口,只好匆忙把枪藏起来,打算当乖乖女萌混过关。
可惜,一旦发生枪击案,而且死了人,警察就不会再当儿戏。他们第一时间控制现场,问的第一件事就是‘谁开的枪’。
所有人目光向源玉子看齐,这次她没办法再脱身,只能老老实实上缴仿94手枪。
警察分了一队人,下楼去追伏见鹿,并且联系交警队伍布控。但由于伏见鹿是梦境的主人,身上自带弱智光环,特定职业者——也就是警察——在靠近他的一瞬间,智力就会变成三岁小孩,因此他毫无悬念地逃离了现场。
反倒是源玉子等人,连同孙哥的小弟们,一起被抓进了局子里。
源玉子是未成年,针对她的讯问相对比较宽松,警察叔叔主要是问她‘枪是从哪来的’以及‘这件事是谁指使的’……马翔和弈泽涛都交代了,源玉子背后还有个神秘老大。
但对于其他人就没那么好运了,尤其是孙哥的小弟们。警方将他们一窝端了,带进审讯室讯问。小弟们提前串供,异口同声说他们没杀人,也没挑衅,只是在正当防卫。
不管警方怎么诱供、怎么劝说,他们都咬死了,人不是他们杀的,现有的证据也能证明他们没杀人——他们干了一辈子坏事,唯独这次是被冤枉的,自然说话格外硬气。
可正如周律师先前所说,那么多罪名,总有一款合适。
检察官没起诉他们杀人或者伤人,而是打算起诉他们聚众赌博、危害公共安全、导致重大责任事故等罪名……林林总总加起来,刑期跟故意杀人和故意伤人都差不多了。
至于弈泽涛和马翔,两人走私枪械,一个主谋一个从犯,其中一人还开了一枪,原本是要牢底坐穿,但好在他俩主动报警,算是自首,事后认错态度诚恳,配合调查,刑期估计能减掉大半。
源玉子就没有那么好运气了,国内总说未成年犯罪不判刑,实则不尽然。
根据《刑法》第十七条,未成年人刑事责任年龄分为三个阶段,其中12周岁以下的未成年,完全不负刑事责任,但需要责令家长管教或送入专门矫治教育机构。
国内有许多家特殊学校,专门接收有各种问题的未成年人,就类似国外的少年教养所、少年拘留中心以及少年感化院。这类学校一度被妖魔化,但它至今存在,而且还有继续存在的必要。
到了十二岁以上,也就是十二岁到十四周岁,仅对故意杀人、故意伤害致人死亡等特定暴力犯罪负刑事责任,需最高检核准追诉;14-16周岁,仅对故意杀人、抢劫等八类严重犯罪负刑事责任;16周岁以上,需负完全刑事责任,但应从轻或减轻处罚。
当天晚上,警方做完笔录后,联系了源玉子的‘母亲’。后者赶到拘留所,哭成了泪人,隔着玻璃窗问女儿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源玉子体验了一把罪犯落网后的感觉,滋味非常不妙,她全程都低着头抠手指甲,心里又焦虑又愧疚,恨不得把自己的头发从头皮上拽下来,亦或者跟对方坦白说‘这只是一场梦而已,我根本不是你的女儿’……
好在她忍住了,她什么都没做,只是沉默地面对千夫所指。
没错,她就是干了坏事,不仅非法持枪,还打伤了两人,理应受到法律的惩罚,哪怕是在梦里。
母亲见完女儿后,就去张罗律师,想办法把女儿捞出来。在开庭之前,源玉子都得暂住在拘留所内,因为她是未成年人,而且还是女孩,所以局里特殊照顾,给她关在单独的隔间里,算是豪华包间了。
源玉子躺在床上,感觉每一分每一秒都格外难熬。
到底问题出在哪里呢?
明明她是准备把伏见君抓起来送进监狱里的,怎么现在变成她自己躺在拘留所里了呢?
源玉子翻来覆去睡不着,一会想她那个便宜母亲在现实中是不是活生生的人,一会又在想庭审会给她判什么刑。
其实检察官已经跟她沟通过了,如果她愿意老实交代,招出她背后的‘神秘人老大’,这案子可以判有罪无罚。
但很可惜,神秘老大是她虚构出来的,她老实说了‘神秘老大’根本不存在,可办案刑警和检察官不信,吓唬她说要把她送进矫正中心,她也没办法,毕竟不存在就是不存在,她又不能捏造证词或者诬陷别人。
唉,希望这场梦能早点结束吧……
这噩梦做起来简直没完没了,源玉子有点emo了,她脑海里浮现出自己身穿囚服拍档案照的场景,就跟电影里演的一样,主角举着个名牌,面对摄像机灯光,一脸生无可恋。
但事实上,根据《刑法》第十七条,八岁属于完全无刑事责任年龄阶段,无论行为性质如何,均不承担刑事责任。即使持枪行为导致他人重伤或死亡,司法机关也不得对其立案追诉。
也就是说,办案人员只是在吓唬她而已。
源玉子并不知道这一点,毕竟日本刑法和国内刑法还是有区别的。
她还在焦虑伏见君的心病该怎么办,如果放任不管,肯定会更加严重,她醒来之后又不记得梦里会发生什么,只能任由伏见君的情况日渐恶劣,光是想想就觉得糟糕透顶。
可眼下她又没办法把伏见君捉拿归案,万一她被关个十几年怎么办?就算是三五年,她也没办法接受啊!
难受哇难受,但这是我罪有应得……
源玉子忧愁了几个小时,夜渐渐深了,看守人员都关上铁门,打卡下班回家,只留几个值班的警员守夜。
源玉子打算闭上眼睛,让夜晚快点过去。反正在梦里是没有睡眠时间的,她只要闭眼超过十分钟,睡眠时间就会自动跳过。
这时,隔壁传来一阵喊声:“新来的?犯什么事儿了啊?”
源玉子翻了个身,不想搭理,岂料对方纠缠不休,其他人都在起哄:
“说话啊!闷葫芦啊?”
“装什么呢?明天不想吃饭了啊?”
“说话!哑巴了?”
……
源玉子叹了口气,感觉她的人生从‘东京小女警’变成了港片‘监狱风云’。她其实很想跟人聊聊,发泄一下内心的烦闷,既然别人主动搭话,那她就回两句好了。
“因为持枪伤人。”源玉子实话实说。
第482章 强盗五人组
第482章 强盗五人组
转眼间,就到了开庭的日子。
源玉子总算亲身体验了当周律师委托人的好处,她能坐在被告席上,看周律师力抗检察官和法官的质问。
这家伙又在诡辩,声称持枪和伤人没有因果关系,没有证据能证明那把枪是源玉子带到现场的,口供不能作为直接证据。
在当时的情况下,身为一个八岁小孩持枪自卫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美国为什么能够开放购买枪械?其在法律上合理的原因主要是弱势群体能够通过枪械保护自己,比如说独居的老人或者女人,面对身体强壮的歹徒,理应有枪械防身。
非法持有枪械和正当防卫是两件事情,应该分别处理。
过程倒是挺慷慨激昂的,法官和检察官被辩驳得无话可说,可到了最后,法官选择性失聪,还是维持原先的判决意见,有罪无罚,家属理应赔偿受害者医药费,但鉴于受害者入狱无法追究,家属同样不负刑事责任。
乍一看这样的判决确实挺好,没有让律师诡辩成功,让熊孩子得到了应有的惩戒,让她的档案留有犯罪记录,此后会影响她的一生,也算是一种变相的惩罚。
但仔细一想,这不正是周律师先前跟孙哥所说的吗?
‘当实体正义和程序正义发生冲突时,理应优先尊重程序正义,但在实践中完全相反’……
既然大家都知道是怎么回事,那就何必拘泥于程序问题呢?
周律师对于这样的结果并不意外,他第一场只是走个流程而已。隔了一段时间后,他提起上诉,案件重审,这次他在法庭上都没怎么开口,法官就改判了,无罪无罚,但家长负主要责任。
源玉子的‘母亲’愿意付出这种代价,换取女儿的未来,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源玉子‘出狱’后,周律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以至于她的便宜母亲一直在她耳边念叨,让她多感谢周律师,要不是有周律师帮忙,她的人生怕是要染上洗不掉的污点。
而源玉子本人在经历了这一遭,对于法律的观感更加复杂了。
她终于意识到,先前自己夸口说‘既然法律不完美那就更正它,让它不断完善’这句话有多么多么难了。
说到底,法律只是一张纸,一个制度,是否能执行,还是取决于人。
而人心往往是最复杂的东西。
源玉子没办法评价‘周律师’为她洗脱罪名的事情是好是坏,她只能专注于眼下,继续想办法抓住伏见鹿,解开伏见鹿的心结。
案子结束后,梦境还在继续。
源玉子开始学着上网,查阅特殊学习资料。母亲以为女儿有了网瘾,却又不敢劝诫,生怕女儿想不开又弄把手枪到处乱杀,只好买了个笔记本,让女儿老老实实呆在家里‘学习’。
梦境所处的时间点是2015年,但源玉子却能查到2022年甚至22年以后发生的事情。此外,她去查询一些晦涩难懂的冷知识时,网页就会显示一片空白。
她琢磨了很久,才发现是怎么一回事:
伏见鹿拥有持续到2022年以后的记忆,所以她才能搜到2015年以后的事情;至于网页空白,纯粹是因为伏见鹿没有接触过这类信息,自然不会在梦中显现,毕竟人类没办法想象出自己没见过的东西。
人类潜意识的信息碎片是海量的,就算普通人只是扫过一眼物理学家的黑板,完全无法理解上面的公式,依旧会在潜意识里留下烙印。即便他的主观意识已经忘记了,这些公式依旧可能会在梦里出现。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每个人都能‘过目不忘’,人脑就是一台高清复印机。
源玉子搜到的信息超乎她的想象,比如说拳击格斗、野外生存、疗伤急救、游击战术等等……其中她还搜到了赤脚医生手册、民兵军事训练手册、军地两用人才之友之类的科普性书刊。
这些知识被伏见鹿视为不重要,丢进记忆宫殿角落,现如今却被源玉子给翻开了。
源玉子一边学一边练,为了加深记忆,把这些技能刻进本能,她甚至真的逃学跑到深山里荒野求生了一周。
母亲觉得女儿有点疯魔了,却又不知道女儿出了什么毛病,只能日夜焦虑担忧。
时间一天天过去,源玉子睁眼就是一天,闭眼就是结束。她感觉时间过得又快又慢,一晃眼就过去了一个多月,相当于现实世界中的八个小时。
伏见鹿还没醒,宫崎栀子也没动手,不知道第一层梦境和现实出了什么事。
源玉子也顾不上深思,她在第二层梦境里再怎么胡思乱想也无济于事,不如专注做好眼前能做的事情。
她高强度苦修了一个月,信心大大的增长,觉得有把握抓住伏见鹿,出山准备大展身手。
现如今她已经不需要想办法去弄枪了。
源玉子找了个黑工厂,自愿免费不要工资去上班,借用车间设备手搓了一把手枪。
完事之后,她又去跳蚤市场和工艺市场买了点旧弹壳,自己填装火药,自制复装子弹。
源玉子并没有信心膨胀,她找了个僻静的地方,持枪练习室内战、野外战、遭遇战……光是能快速拔枪以及快速瞄准还不够,需要有战术意识以及局势判断能力。
很快她就发现,一个人练习的效果很差。为了解决这一问题,源玉子选择去网吧打枪战游戏。
有些游戏做的还是比较还原的,比如说战术小队,需要极强的指挥能力。
二十世纪就是好啊,普通人也能学到这么宝贵的知识……
又过了两周,源玉子自觉磨练得差不多了,现在她觉得自己强得可怕,跟以前的源玉子简直不是一个物种。
现在,她只差四个队友,组成一支小队,就能抓到伏见鹿了!
或许源玉子真的不再是战五渣,但社交这一环,她依旧是菜鸟——源玉子东奔西走,分别把老兵烧烤的老板、卖vpn的片哥、本地扒手的老大和刚出狱的东北摇子大叔收入麾下。
她谎称周律师私吞了一批赃款,是价值五千万的金条,随后怂恿四人跟她干一票大的,大家一起黑吃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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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表示诚意,源玉子又手搓了四把手枪,每人发一把,只要愿意跟着她干,事后大家都能分到一千万!
四人干劲满满,做完这一票,就能躺平一辈子了。
他们跟着源玉子训练,在郊外仓库磨合了一段时间,随后选了一个夜黑风高的夜晚,持枪闯入周律师的公寓,打算把他强行绑走。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最先掉链子的是片哥,进小区时偶遇一个漂亮的女业主,他忍不住去搭讪要微信,被对方拒绝后,片哥恼羞成怒,一会说自己存款上千万,一会又说自己是干大事的人,吓得烧烤老板和摇子叔捂住他的嘴往后拖。
好不容易把人拖走了,片哥还在嘴硬,说自己其实看不上那种捞女,只是试探一下而已,撩着玩玩,可惜没人搭理他。
第二个掉链子的是烧烤哥,他向来以退伍老兵自居,实则从来没有参军入伍过,出门在外自己给自己身份。现如今他身材发福,一米七的身高,二百来斤的体重,逢人就说这是退伍后正常发胖,很多老兵都有这种情况。
烧烤老板昨夜吃了自家不新鲜的烧烤,眼下夜风一吹他肚子里咕噜冒泡,就跟太上老君的炼丹炉似的,马上要炸膛了,必须得赶紧找个地方解决一下。
没办法,其余三人只好去找保安,询问附近有没有公共厕所。
第三个掉链子的是扒手老大,他在盗窃行业深耕多年,圈内有口皆碑,属于是行业宿老,以至于小区保安一看到他,就认出这家伙是个老扒手。
这下麻烦大了,保安不让他们进小区,还准备用对讲机摇人。
最后一个掉链子的是东北摇子叔,这家伙刚从看守所里放出来,平时说话和和气气的,动起手来毫不犹豫,不等源玉子发话,他就一拳把保安揍翻在地,并且捂住保安的嘴,往灌木丛里拖。
其余人连忙去帮忙,用包里的绳子把保安给捆了,塞住保安的嘴巴,丢到小区的小树林里……烧烤哥还顺便在旁边拉了泡屎。
五人折腾了一番,在源玉子的呵斥下,总算正式开始行动。他们坐电梯上楼,撬了周律师家门,冲进去盘查一圈,没看到周律师人影。
扒手老大连声说可惜,早知道就踩点了,免得像现在这样扑了个空……
“坏了!”
源玉子连忙带人往外撤,别人没踩过点,她可踩过,这个点伏见鹿百分百在家睡觉,雷打不动,那家伙从上一世就坚持‘每天睡够八小时’的原则了。
摇子叔不肯走,没见到黄金,他心有不甘,打算在家里翻翻,没准能找到暗格,也省得绑架了。
源玉子坚持要走,另外三人都不太同意,正当他们吵得不可开交即将内讧时,‘周律师’突然从门外蹿进来,手持消防栓高压水枪,对着五人一顿滋。
场面顿时乱作一团,先前训练内容全都派不上用场了,所有人都在各干各的:摇子叔在开枪,打算先打死周律师,再找黄金;烧烤老板在翻滚,体重太大站立不稳,被冲倒在地;扒手老大直奔卧室,打算自己独吞赃款;卖片哥捂着耳朵尖叫,他被摇子叔的枪声给吓着了。
至于源玉子,她在一旁叫大家冷静,赶紧找掩体,可惜没人鸟他。
结果可想而知,伏见鹿收拾掉了这四个虾兵蟹将,但他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毕竟源玉子不是吃素的,有四个炮灰在前面顶着,她藏在死角开冷枪,顺利打断了伏见鹿的双腿。
可惜,还没等她收获战利品,楼下传来了警笛声,警察赶到了现场。
源玉子明明可以擦掉指纹丢枪逃跑,但她没有这么做,而是在原地等警察来抓。
既然犯了罪,那就要接受惩罚,她不会像伏见鹿一样逃跑。
要是她也逃跑了,那她又有什么资格去抓伏见君呢?
不出意外,源玉子再次锒铛入狱;不出意外,这次的委托律师又是伏见鹿;不出意外,源玉子又因未成年而释放,但这次法庭给她定罪了,就算周律师是天王老子也不好使。
事后,源玉子进行了复盘。
伏见鹿明显是有准备,否则他不会提前离开,去楼道打开消防箱,说明五人当中明显有内鬼,给伏见鹿通风报信。
源玉子费了不少精力,仔细排查了一圈,最终从伏见鹿口中得知真相:
内鬼是一条狗。
当晚,烧烤老板拉完屎,臭味顺着夜风飘远。恰好有一位业主,在深夜遛狗——很多上班族都会在加班回家后深夜遛狗——狗鼻子非常灵敏,隔着大老远就闻到了食物的香味,拽着主人一路前往小树林,最终发现被绑的保安。
业主解开保安身上的绳子,撕掉封嘴的胶带,从保安那得知有一伙强盗闯入小区(摇子叔动手后,保安把他们从扒手升级成了强盗),连忙在业主群里发消息,让大家注意防范。
伏见鹿本来在睡觉,但他睡眠很轻,而且手机开了提示音。遛狗业主艾特全体成员,把他给吵醒了。
他拿起手机一看,隐约有不妙的预感,询问那名业主强盗们是什么样子的。
对方转述保安的原话:“一个胖子,一个瘦子,一个扒手,一个东北黑社会,还有一个八九岁的小女孩。”
伏见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故而起床早做准备。
本次交锋再次以源玉子败北告终,但这次伏见鹿感觉到了压力,如果警察没来,他搞不好就会交代在那——进一步细思的话,如果源玉子是警察,那么他就已经被逮捕了。
就差一点点。
源玉子也觉得可惜,都怪队友拖后腿,要不是那泡屎,她现在就已经抓住伏见君了。
这次失败给了源玉子一个教训,找队友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在现实中她有森木所长帮忙,有风间前辈指导,还有渡边前辈一起冲锋陷阵……但是在梦里,就只有她一个人。
因此,源玉子痛定思痛,决定换一种更极端的方式,去抓住伏见鹿。
(本章完)
第483章 我是谁?
第483章 我是谁?
几日后。
雨夜,高架桥,迈巴赫在疾驰。
源玉子身穿雨衣,手持gps定位,蹲在高速最右边的护栏旁,隔着老远看到了远光灯。
她一甩钉刺带,横在高速公路中央,闪电划破苍穹,钉子折射着冷光。
迈巴赫急刹,雨中冒出白烟,一阵刺耳的摩擦声传来,车身被惯性推着前飘,轮胎碾过了钉刺带,发出几道炸响,紧接着是一阵噗嗤噗嗤的声音。
源玉子收回钉刺带,回头望去,只见迈巴赫打滑,往前飘了十几米,最后安稳的停在了高速公路上。
其余轿车川流而过,源玉子抓住间隙,把手伸进腰间,握住枪柄,小跑过去,和迈巴赫保持安全距离,一步步调整角度,看向车窗,却见驾驶座空无一人。
源玉子连忙拉开距离,对着后备箱点射,打空了子弹。
枪声在夜空中回荡,四周车辆都放慢了车速,有人透过车窗对着她拍视频。
源玉子并不在意,她专注于追捕伏见鹿。
既然不在后备箱,那就应该是趁着她靠近的时候,从视线死角躲到了车底下……
源玉子更换弹匣,缓缓弯下腰,趴伏在地上,却不料后备箱盖突然弹开,伏见鹿浑身是血,从里面蹿出来,把她扑倒在地,劈手夺走了手枪。
这家伙一直躲在后备箱里没吭声,愣是硬扛了几枪。
源玉子没了枪,就是没了毛的刺猬。
行动失败,她照例留在原地,等待处罚,顺带还撂下一句‘我一定会回来的’;
接着警察接管现场,开始做笔录,源玉子三进宫,属于惯犯中的惯犯。就算伏见鹿本人签谅解书也没用,非法造枪和非法持枪的问题相当严重,法院判决责令家长把源玉子送进青少年矫正中心。
没过多久,源玉子趁着学校放假,又手搓了一把手枪,找机会偷袭伏见鹿……她有点急眼了,甚至等不到法院判决,每次保释出来,就去动手抓人。
就这样,在短短两周内,伏见鹿经历了十一次暗杀,每一次都出乎他的意料。
比如源玉子吊在高空写字楼外,伪装成保洁擦玻璃,等伏见鹿一进办公室,她就破窗而入;
比如源玉子混进咖啡店打工,伪装成店员做咖啡,等伏见鹿买咖啡时,她就偷偷往里面倒安眠药;
再比如源玉子溜进他公寓,拆掉沙发靠枕的枕芯,随后自己藏了进去,等伏见鹿回家坐沙发,她啪啪就是两枪……
伏见鹿也是神经病,遇到这么多次暗杀,每次都被折腾个半死,却一直当作无事发生,十分干脆的把人放走。
终于,在第十二次‘暗杀’过程中,源玉子学会了自制陷阱,她在门把手上安装了一个触发式的注射针,里面有肌肉松弛剂——不能用安眠药,如果伏见鹿昏过去,整个梦境都会跳过他的睡眠时间。
伏见鹿开门时被扎了一下手指,尽管他第一时间把手指给砍了下来,药剂还是顺着血液麻痹了他的右手。
源玉子潜伏在公寓楼对面的楼道,她现在都会手搓步枪了,还配了个自制望远镜,能够充当狙击枪。隔着回字形走廊,她从上往下连开两枪,打断了伏见鹿的双腿。
经过这么久的高强度实战,她的枪法更精湛了,伏见鹿竟然没能第一时间躲开。
哪怕伏见鹿只剩下一只手能动,源玉子依旧没有大意,她头戴热成像仪,锁定伏见鹿的方位。靠近之后,保持距离,等伏见鹿的血流得差不多了,她又开一枪,打断了伏见鹿最后一只左手。
这下伏见鹿成了砧板上的鱼肉,只能任她宰割了。
源玉子长吁一口气,她手持步枪,走到伏见鹿的面前,又补了一剂肌肉松弛剂。
“现在我抓住你了,你感觉怎么样?”她把伏见鹿拖进公寓,翻出医疗箱,给伏见鹿止血。
伏见鹿没答话,源玉子也不需要他答话。
她能从伏见鹿头顶的心情值看出来,上面的颜色由黑变红,再由红变黄,最后卡在一半,不动弹了。
解开了一半的心结,收获颇丰哇!
源玉子很开心,不仅仅是因为她达成了目标,也因为她有点享受这种追捕的过程。
这种感觉就像是打猎,和高端的猎物斗智斗勇,最后从物理上彻底征服对方,证明自己的勇武与智慧。
追捕过程越是辛苦越是劳累,等到收获猎物的那一刻,那种成就感越是高昂。
爽快极了!
伏见鹿也看出了这一点,他沉默许久,随后反问道:“你感觉怎么样?”
“挺好的啊!”源玉子给绷带系了个蝴蝶结:“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呢!可惜醒来后会忘掉,唉……”
“我还是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你。”伏见鹿说。
“不重要。”
源玉子取出输血带,用针头刺破皮肤,用自己的血给伏见鹿输血,以免伏见鹿失血过多而休克晕厥。
“值得吗?”伏见鹿仰头望向天板,这次他是真的黔驴技穷了:“为了抓我,现在你也变成了罪犯……这不就成了屠龙勇士终成恶龙的结局吗?”
源玉子没法说这是在梦里,所以她不算是在犯罪。她仔细想了想,说道:“世界上多了我一个小罪犯,少了你一个大罪犯,总的来说是好了一点……我可以改过自新呀!所以准确的来说是少了两个罪犯!”
“有意义吗?”伏见鹿又问。
“你觉得呢?”源玉子在他身旁躺下。
两人并排躺在满是血污的公寓里,源玉子心脏泵血,新鲜的血液通过输血带涌进伏见鹿体内。
他那张苍白的脸逐渐红润起来,枯槁的眼睛越发明亮。
“这不算数,”伏见鹿说:“你不是警察,没有法律制裁我。”
“那我可以重新开始,认真读书,考上警校,当上警察,然后回头来搜集证据,抓你归案。”源玉子说道:“可那样要等十几年,我们怕是来不及哇。”
“来得及。”伏见鹿说。
“来不及啦,你马上要醒啦!”源玉子又瞥了一眼他头顶的心情值。
伏见鹿没听懂,他不知道‘你马上要醒了’是什么意思,他只知道事情不该这么草草结束。
他忽然翻了个身,压在源玉子身上。后者一愣,心想这是要干嘛?
下一秒,伏见鹿用舌头从嘴里挑出刀片,他咬着刀片在源玉子脖颈上一划,血液顿时喷了他一脸。
源玉子愣住了,她实在没想到,伏见鹿还留了这么一手。
‘下次……还得注意他的嘴……’
意识沉入黑暗之前,她脑海里浮现出懊悔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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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仿佛被拉长,源玉子不知道过了多久,好像是一个世纪,又像是一秒钟。
当她睁眼醒来时,眼前是陌生的天板。
源玉子缓缓起床,她捂着头,脑海里一片空白。
她什么都不记得了。
她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叫什么,只隐约记得自己好像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怎么回事?
源玉子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头,心中没来由的一阵恐慌。
她在房间里四处翻找,找到了自己的书包、作业本、智能手机……仔细翻阅过后,她发现自己的名字叫‘安书瑶’。
好奇怪,为什么感觉这个名字很陌生?
源玉子想不明白,她在房间里枯坐半晌,绞尽脑汁回忆,直至门外传来女人的喊声:“书瑶,该起床啦!”
她对于那个女人的声音也毫无印象,按说她该继续研究自己是谁才对,可她莫名觉得好奇,想要知道喊话的人是谁。
唔,看来我以前是个很好奇的孩子……
源玉子推开房门,看见正在做早餐的女人,对方脸上有了些许皱纹,鬓角也有了些白发,她看到女人在厨房忙碌的样子,心里莫名有些愧疚,感觉自己以前对她做过很多不好的事情。
难道我以前还是个叛逆的孩子吗?
“那个……请问,你是谁?”源玉子忍不住问道。
“连你妈都不认识了?”对方回话道。
源玉子一阵愣神,女人见她反应不对,放下锅铲,半开玩笑的说自己叫陈慧心……源玉子依旧毫无印象,她一言不发,看母亲的眼神就像是在看陌生人。
陈慧心察觉到不对劲,她轻轻地拍了拍源玉子小脸,说道:“你别吓我啊,别搞这种恶作剧……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把手放在源玉子额头上,体温正常:“有哪里不舒服吗?”
源玉子老老实实说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
陈慧心一愣:“啥意思?昨天老师讲的全忘了?”
源玉子把自己的状态陈述了一遍,包括早上起床时,她隐约梦到自己好像被一个男人给杀了,自己心里还挺后悔,没注意那家伙嘴里藏了刀片。
陈慧心听完,心中越发不安,感觉女儿不像是装出来的。
在她眼里,女儿平时很乖,非常省心,根本不会搞恶作剧,更不会为了逃课而装病……现在这副模样,好像是真的病了。
“先吃饭,先吃完饭再说。”陈慧心强作镇定。
源玉子乖乖上桌吃饭,陈慧心观察半晌,觉得女儿状态确实不对。
两人吃完早饭后,陈慧心帮女儿请了一天假,带着女儿前往医院挂号。
源玉子来回做了各种检查,折腾了一整天,最后检查结果显示源玉子身体没问题,估计是精神问题,建议陈慧心找精神科医生。
陈慧心以为女儿在学校里遭受了什么委屈,受到打击才会突然失忆。
她在源玉子面前强颜欢笑,等回家之后,她立马给学校打电话,询问女儿在学校的近况。
班主任声称安书瑶的表现一直很好,成绩保持在中上游水平,平时也没有什么不良行为,也没有早恋什么的。
陈慧心听完,依旧不放心,她拜托朋友帮忙照顾女儿,亲自跑到学校,找女儿朋友询问。
来回问了一圈,她发现安书瑶的校园生活跟以往一样,有两个同班好朋友,平时上课认真,下课偷摸玩一会手机,喜欢看美剧,最近在追怪奇物语……
没受过什么打击,也没有人欺负她。
陈慧心百思不得其解,她隔天带着女儿去看精神科,挂的还是省内专家号,托朋友关系才排上。
医生检查了半天,说这是特殊情况,可以当案例研究——言外之意就是这病看不出来是什么毛病,根本就没得治。
“既然生活上没什么问题,那就不要太有心理压力,一切照旧就行了。”医生如是建议道。
离开医院之后,陈慧心牵着源玉子的小手,走在人行道上,傍晚的夕阳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
“妈妈,我是不是给你添麻烦了?”源玉子还保留着日本人的思维惯性,心中越发愧疚不安,觉得给别人添麻烦是一件坏事。
“我是你妈,哪有什么麻烦不麻烦的。”
陈慧心露出笑容,她不想让女儿因为生活的挫折而难受:“失忆了也挺好,能把不高兴的事情全都忘掉。”
“以前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源玉子又开始好奇了。
“倒也没什么,我跟你爸爸离婚时,闹得挺不愉快的,”陈慧心摸了摸她的头,开玩笑说道:“不过现在你都忘了,是不是说明我可以给你找个新爸爸了?”
“我不知道……”源玉子有点茫然。
闻言,陈慧心感觉自己的心脏揪了起来。她眼眶微红,但还是硬挤出笑容,停下了脚步,在女儿面前蹲了下来。
她平视着源玉子的眼睛,牵着源玉子的手,认真说道:“没事,不管怎样,不管你记不记得,我都是你的妈妈。”
源玉子心头一暖,她看得出来,妈妈在故作坚强。
这么多年,都是妈妈一个人在操持着这个家,源玉子有些心疼,忍不住抱住了她。
母女相拥,陈慧心拍着她的背:“好啦好啦,开心点,今晚给你做红烧肉吃。”
“谢谢妈妈。”源玉子松开了手,有点不好意思。
“一家人不说谢谢。”陈慧心站起身,总算发自内心的露出笑容:“吃水果不?我去给你买个橘子……”
话音未落,马路上传来巨响,两人扭头望去,只见一辆轿车冲上了人行道,陈慧心来不及思考,用力把女儿一推——
下一秒,源玉子身体悬空,她望着她被车轮碾过。
(本章完)
第484章 无良律师
第484章 无良律师
周浩是在写字楼门口遇见安书瑶的。
近来梅雨季,江城阴雨连绵,雷声隆隆作响,地势较低的区域都淹到大腿根了。安书瑶打了伞,但还是被淋成落汤鸡,狂风直接把伞面吹翻了,伞骨都吹断了几根,她蹲在玻璃门边,不吵不闹,保安都不忍心赶。
周浩只是瞥了一眼,匆匆路过,没成想那小姑娘直接跟了上来,指名道姓说要找他,说是有案子想委托他来代理,但却被他的助理给回绝了。
周浩没当回事,慕名来找他的顾客多了去了,大多都是助理帮忙打发走,偶尔有顾客不死心,会堵在楼下求他帮忙——他是红顶派,一般的案子不接。
“不接,找别人吧。”
周浩干脆利落的拒绝了,一副无良精英律师狗的做派,甚至懒得听小女孩说案件详情,急匆匆上车离开。
他回到公寓,洗了个澡,开了一瓶红酒,浏览手上的卷宗,琢磨着今晚杀谁,门口铃声忽然响了。
周浩通过玄关监控显示屏,看到了门外站着的小女孩。
他皱起眉头,摁下通话键,开口第一句话不是嘘寒问暖,而是质问对方是怎么知道他的住址的。
对方不答,一个劲摁门铃,大有周浩不开门她就一直摁到天荒地老的架势。
周浩不惯着她,直接叫来了保安,把她给赶走了。
没成想,过了半个小时,这家伙又跑来摁门铃。周浩只好又叫保安,并且让楼下门禁别随便放人,她这才消停了一阵。
直至半夜两点,门铃又响了。
周浩大怒,威胁要叫警察抓人,熟料对方依旧在摁门铃,一点法治精神都不讲,主打一个死皮赖脸。
精英律师拿地痞流氓没办法,况且对方还是个八岁小孩,有法律豁免权,他只能把小女孩迎进门,打算好好讲道理,让对方彻底死心。
小女孩很有礼数,进门就说一句‘打扰了’,还微微鞠躬,感觉就跟日本人似的。
周浩给她倒了一杯茶,听她讲完了案件全过程——事情大概就是她的妈妈被人撞死了,对方有权有势还有钱,不停地磨着女孩签谅解书,打算出血赔钱了事,并不想因此蹲监狱。
其实周浩看得出来,被告方的诚意已经很足了,赔偿款从五十万拉到了五百万,中间翻了十倍不止,可谓是心甘情愿大出血,就为了换取女孩的谅解书。
只要有了谅解书,一切都好说。
周浩身为刑辩律师,对人命的价格其实非常清楚。
所有人都说人命是无价的,不论是地震还是火灾,无一例外是救人至上,在国内这是绝对的价值观正确——生命不能用物质来衡量,尊重人权同样是法律的基石、是国家的根本。
但事实上,人命就是有价格的。
就拿工地举例,工人因工伤死亡,施工方该赔偿多少钱?倘若人命真的无价,那赔多少都行,把十几个亿的投资全赔了也理所应当。
「人命无价」的口号太过空泛,甚至有点虚无缥缈,脚不沾地。
在现实中,别说十几个亿了,就算是十几万,都有人愿意赚这笔钱,「工伤赔偿」慢慢变成了一条潜规则买卖:同村人有人在工地死了,一村子的人就去工地闹,不论闹到多少钱,都跟家属对半分。
一个村子里的人,既有地缘关系也有血缘关系,遇到天灾人祸都能抱团。施工方怕事情闹大,又不能任由对方狮子大开口,双方来来回回拉扯软磨硬泡,最后一条人命能谈妥的最高价格大概在两百万到三百万左右。
如果没人来闹,那就走保险,顶多五十万,少一点甚至也就是十几二十万。
过去村子宗族抱团,就是为了抵御风险。现在农村人口向城市流动,宗族血脉关系越发淡薄,绝大多数人在城里出了事,甚至连个帮忙叫屈的人都没有……就好比眼前的这个小女孩,母亲死了,家里连个长辈都没有,只能在寒风苦雨里跑来找律师。
除了工地,接触「人命买卖」的地方还有很多,周浩见过许多类似的案子,慢慢地对人命都有些麻木,他听完安书瑶的陈述后,甚至觉得这个价格已经非常优渥了。
可安书瑶不这么觉得,她非要把对方送进去不可。
周浩也遇到过这种认死理的犟种,比如说女儿被人奸杀了,父母不要钱不要赔偿,只要凶手偿命……这种案子倒还好弄一点,就算对方有背景也没用。
但安书瑶的情况不同,对方懂法,没有肇事逃逸,第一时间打电话报警报急救,认错态度诚恳,而且还是「事故误杀」,对方声称刹车失灵,出现故障,甚至出具了第三方鉴定报告,证明当时刹车确实有问题,刚好那一段路又没有摄像头,所以无罪或者缓刑的概率很大。
安书瑶坚称当时车主在使用手机,没注意前方车变向灯,追尾后打滑,估计是把油门错当成刹车,直接把前车给撞开,冲上了人行道,这才导致惨剧发生。
“你亲眼看见她玩手机了?”周浩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看见了,那时候我妈妈刚好蹲下来,跟我聊医院的事情,我余光瞥见了远处车窗……”
安书瑶话还没说完,周浩就直摇头,这种话甚至上不了口供,百分百会当作捏造,就连他都不信:“余光瞥见?你眼睛这么尖?”
“对。”安书瑶语气笃定。
“瞥见就算了,你还能过目不忘?”周浩挠了挠鼻子。
“对。”安书瑶继续点头。
“你要知道,人的记忆是会出错的……”
周浩话还没说完,安书瑶就打断道:“你下班路过前厅上车的时候,在用手机读《关于加大改革创新力度加快农业现代化建设的若干意见》,好像是一篇新闻报道。”
周浩一愣:“你黑我手机了?”
“没有,你的眼镜镜片反光,我瞄一眼就看到了。”安书瑶老老实实说道。
“好吧,这也证明不了什么。”周浩不为所动。
“那我要怎么才能证明自己说的是真的?”安书瑶身子前倾,她红着眼眶,双手握拳,撑在膝盖上。
“你证明不了,我也证明不了,所以请回吧,这案子打不了。”
周浩见她没动弹,又劝了两句:“你现在还小,对钱没概念,你妈妈估计一年都挣不了十二万,五百万赔偿金真不少了,就算你妈妈月薪一万,不吃不喝工作四十一年,才能攒下这笔钱。你在外环买两三套房,出租都够你躺平一辈子。”
“我用五百万买你的命,你卖吗?”安书瑶反问道。
“我卖啊!为什么不卖?”周浩为了把她打发走,什么话都说得出口,他贱里贱气的言行不是下一辈子才养成的:“你要给我五百万,让我吃屎都行。”
“好,那我签了谅解书,用这五百万请你去打官司,”安书瑶倔强得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你要打不赢,那你就去死。”
周浩没屁可放了,讲道理讲不通,他就干脆动手,把这小姑娘拖出去,反手关在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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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书瑶又摁门铃,周浩直接把电池给扣了,于是安书瑶改成敲门,砰砰砰砸门板。
周浩不信她能敲一晚上,戴上耳塞上床睡觉,不管她。
翌日一早,他起床摘掉耳塞,入耳就是砰砰砰的敲门声,虽然没有昨晚那么急促响亮,但依旧很坚定。
他开门一看,安书瑶小手敲出了血,指节都破皮了,这家伙还真就不眠不休敲了一晚上。
周浩捏了捏眉心,说道:“要不这样,我给你介绍个业内不错的律师,他能力比我更强,你去找他,说不定会有答复……”
“不行。”安书瑶不答应。
她很有礼貌,站在门口没往里面挤;但她又很没礼貌,半夜敲门扰民。
“为什么偏偏要找我?”周浩想不明白,能力比他强、关系比他硬的律师一抓一大把,为什么这小姑娘偏偏赖上了他?
是巧合吗?
还是说他已经声名在外了?
安书瑶给出了他意想不到的答案:“因为撞人的司机,是你妈妈。”
这下周浩真的愣住了,他足足怔愣了五秒钟,以至于安书瑶还以为他脑子坏掉了,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这才回过神来:“那也跟我没关系,我已经跟她断联了……你是怎么想的?让我去告她?”
准确的来说,是让一个儿子把母亲送进监狱。
可周浩说不出口,他不怎么认那个‘母亲’。
安书瑶认真说道:“我希望你能替她补偿我,劝她接受法律的制裁,让她弥补自己犯下的错。”
周浩听乐了,没忍住笑出了声。
“有什么好笑的?”安书瑶问道:“我知道这个想法很幼稚,但我觉得……”
“不,不是你的问题,”周浩摆了摆手,他依旧在笑,十分欢乐:“我是在笑她……你可能不了解她,与其找我,不如找她上司更有用。”
“是吗?”安书瑶有些怀疑:“你跟她关系不好吗?”
“没有,我跟她不熟。”
周浩的这句话远比‘关系不好’更加冷漠,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依旧在笑,就像是在谈论一个陌生人。
“怎么会有人跟自己妈妈不熟?”安书瑶不能理解,她潜意识里跟妈妈的关系非常好,以至于陈慧心代替了妈妈的位置,她都没有违和感,只觉得女儿跟妈妈的关系理应如此:“如果出事的人是她,你难道不会为她辩护吗?”
闻言,周浩逐渐收敛了笑容。
他盯着安书瑶,仔细打量了很久,以至于安书瑶心里都有些发毛。
两人在公寓门口沉默对视,周浩忽然侧身,做出请进的手势,说道:“我改变主意了,这案子我接了。”
安书瑶高兴之余,好奇心再度发作,她忍不住问了句‘为什么’。
周浩说是生出了恻隐之心,她不相信,担心周浩摸鱼,出工不出力,死缠烂打追问,周浩这才半真半假说道:“你跟我小时候有点像。”
“哪里像了?”
安书瑶更不明白了,她跟周律师不是一个性别,和妈妈关系非常好,而且视金钱如粪土,跟周律师简直是人生镜像,丝毫没有相像之处。
“大概有我小时候十分之一那么聪明,也是祖国的栋梁,未来的接班人,我自然要呵护,”周浩又在嘴贱:“别小看我十分之一的才智,已经很不错了,称得上是神童,可喜可贺。”
“撒谎!”安书瑶一个字都不信:“要是有个跟我一样聪明、一样喜欢死缠烂打、一样可爱的女孩求你帮忙,你还会答应吗?”
“原来你知道自己在死缠烂打啊?”周浩说翻脸就翻脸,冷着个脸吓死人:“你怎么有脸说自己可爱的?”
安书瑶不吱声了,乖乖进门,按照周浩吩咐,再度详述了一遍案发经过。
这次周浩问得十分详细,就连她们当天出门干嘛、早上吃了什么、站在人行道哪个位置等等细节,全都问了一遍。
安书瑶的记忆力非常好,叙述能力也不错,百分百还原了案发时的经过,没有一丝主观成分,更没有一丝含糊叙述,比如‘好像’、‘大概’、‘应该’、‘可能’、‘有印象’之类的词,统统没有出现。
周浩摸着下巴听完,觉得这起案子有难度,但不至于办不了。
只要心更黑一点就行。
就算那个女人有权有势有钱,但在司法机关面前,依旧是新兵蛋子一个,她的触手伸不到这一块,否则也不至于赔五百万了——养肥了再杀的事情不在少数,周浩比她清楚其中的门道。
“走。”周浩有了主意,起身穿外套:“去你家转转。”
“现在吗?”安书瑶不知道他是在唱哪一出。
周浩办起案子来风风火火,懒得跟安书瑶解释,换好衣服带上公文包就出门了。
安书瑶跟在他后面,帮他指路,两人一路坐车,赶到了‘安书瑶家’。
正如周浩所说,陈慧心收入并不高,在老城区租房,没有电梯,没有瓷砖,楼梯都是裸水泥,家家户户都是木门,常驻居民会按个防盗铁栅栏。
安书瑶在前面开锁,推门而入,有点不太熟练地开灯。
暖黄的灯光亮起,屋内环境并不像外面那么破败,墙壁粉刷得很干净,桌上铺着桌布,沙发挤满了布娃娃,看上去甚至有些温馨,空气中飘着一股淡淡的栀子香。
周浩莫名感觉心脏被戳了一下,他也不知道戳到哪儿了,更不知道自己出了什么问题。
映入他眼帘的,不止有温馨的小家。
还有浑身湿透的女孩,以及柜子上摆着的母女合照。
——陈慧心搂着安书瑶,她们在对着镜头笑。
(本章完)
第485章 敌我不分
第485章 敌我不分
安书瑶不记得小时候的事情了,但周浩能从陈设看出来,这里曾是一个十分温馨的小家。
他只是恍惚了几秒,很快就回过神来,恢复正常,又变回了那个无良律师,张口第一句话就是:“上法庭要会打感情牌,虽然绝大多数时候打感情牌没用,但是我们不能没有……你现在最好多想几个和母亲的感人小故事,要说着说着能让人掉眼泪的那种。”
说完,周浩就在屋子里转了起来,东瞅瞅西看看。
安书瑶也不知道他在找什么,问了几遍,他也不答,只是催着安书瑶赶紧想‘母女催泪故事’。后者只好去洗了个澡,换了身干净衣服,在沙发上坐下,抱着玩偶绞尽脑汁开始思考。
房间一时安静下来,静悄悄的,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大约半小时后,安书瑶总算打好了腹稿,说道:“我想好了一个特别感人的故事,听完绝对能让人眼泪直流,非常感人……你要先听听不?”
“当然。”
周浩在她对面坐下,示意她可以开始讲故事了。
安书瑶清了清嗓子,认真说道:“那是一个闷热的夏夜,我趴在书桌上写作业,忽然觉得头晕乎乎的,笔尖在本子上画出歪歪扭扭的线……”
“妈妈端着牛奶进来,伸手摸了摸我的额头:“呀,好烫!“……原来,我感冒了。”
“窗外的雷声轰隆隆作响,雨点紧接着砸在玻璃上,像撒了一把把小石子。妈妈转身翻出医疗箱,却发现家里的感冒药用完了……”
周浩忍不住打断道:“接下来是不是妈妈冒着大雨背你去医院?”
安书瑶一愣,反问道:“你怎么知道的?”
周浩本想吐槽这就跟小学生作文似的,但凡以母爱为主题的作文,必有妈妈冒雨背我去医院的桥段;但他转念一想,这小屁孩本来就是小学生,那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只能怪他把这个任务交给安书瑶。
“算了,还是我来想吧,到时候多走访一下你的同学或者长辈,收集一些素材,你负责背台词和掉眼泪就行。”
周浩站起身,他已经勘察完了,没什么可留恋的,现在可以走了。
安书瑶怀疑他在摸鱼,连忙拽住他,质问这故事哪里不行,顺带追问他到底在找什么。
“哪里都不行,太假了,一看你就不会撒谎,”周浩嗤之以鼻:“我在找证据或者线索,看看有什么遗漏。”
“家里能有什么遗漏?要找线索,干嘛不去马路上找?”安书瑶像个好奇宝宝,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
周浩对她竖起中指,不等她反应过来,又缓缓把中指放在眼镜架上,往上推了推,一脸欠揍地说道:
“万一你妈是被谋杀的呢?万一这是一场精心策划好的嫁祸呢?万一你妈其实在偷偷勒索别人呢?”
安书瑶大怒,她刚想反驳,但却又拿不出证据佐证,说到底她根本就不了解陈慧心……现在她失忆了,跟陈慧心就是陌生人。
“你、你、你——”
安书瑶‘你’了半天,实在憋不出来,最后只能换个角度人身攻击:“你跟你妈都不熟,怎么可能想出感人的好故事?”
周浩冷笑一声,已经很久没人质疑他的专业能力了,哪怕质疑他的人是个小学生,他也要证明给对方看——他周浩是江城当之无愧的第一刑辩大律师!
“来,坐下。”
周浩又重新在安书瑶面前坐下:“你要不服,我就讲一个给你听。”
安书瑶当然不服,不知道为什么,每次看到周律师,她心里就会没来由地冒出一股胜负欲,忍不住想要顶嘴。
这家伙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不信他能憋出什么好屁!
再说了,妈妈冒雨背她去医院怎么就假了?她觉得很感人啊,脑海里光是浮现出那个场景,心里就暖暖了,十分感动。
只能说这狗律师没人性,不愧是那个女儿的儿子,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安书瑶暗中腹诽,她一屁股坐进沙发,想听听周律师能说出什么‘感人小故事’——要是说得不好,她肯定要对周律师比出小拇指,然后假装挖耳屎,以此报复回去。
周浩轻咳一声,语气平缓地开口了:
“从小我就有一个理想,我想要当律师。”
“我的父亲反对这个理想,他希望我去读政法专业,当法官助理,都好过当律师……只有进入体制内,才算是正途。”
“但我的妈妈支持我,她不顾爸爸反对,支持我报了法律专业,并给我垫付了四年的学费。”
“要知道,我小时候并不喜欢妈妈,因为妈妈丢了我的猫。现在她愿意这样支持我,让我非常感动。”
“我苦读四年,绩点第一,辩论拿奖,放弃考研,我做这些不是为了给谁看,就是为了证明自己——我能改变这个世界,我有自己的人生价值,我不是无人在意的透明人,也不是藏在阁楼里的老鼠!”
“事实证明我做到了,我在律政界站稳了脚跟,通过了法考,拿到了正式职位。”
“我妈妈非常高兴,她第一时间赶来庆祝,租了一个豪华酒店大堂,请来不少好友和商业伙伴,还让服务员搭了个香槟塔,让我用小刮刀开香槟。”
“那一顿宴席宾主尽欢,是我人生中最骄傲的回忆。”
“这还没完,等到庆祝会结束,我妈妈给了我一份offer,让我去她公司当法务。”
“我接下了这份工作,和妈妈和解,释怀过去的芥蒂,人生终于熬出了头。”
……
周浩一拍手,合掌说道:“如何?感动吗?”
安书瑶默默竖起了小拇指,刻意从他面前划过,然后拐到耳边挖虚空耳屎:“不感动,干干巴巴的,全是妈妈对你有多好。”
“别急,还没完,”周浩搓了搓手:“我的生活刚走上正轨,妈妈却死了。”
“……她不是还活着吗?还撞死了我妈妈。”安书瑶虚着眼说道。
“我说的是故事,故事明白吗?故事是编出来的,你仔细想想,要是她那个时候死了,那我该多难过啊……”
周浩长叹道:“要是她那个时候死了就好了。”
安书瑶不理解,她听前半段,感觉母慈子孝,心里越发好奇,中间发生了什么,导致现如今母子形同陌路:“然后呢?之后发生了什么?”
周浩不打算隐瞒,也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他两手一摊,说道:“后来,她成了君子,我成了小人。”
“什么意思?”安书瑶没意识到话题已经跑偏了:“别没头没尾的说这么一句啊,这谁能听懂?”
周浩随口解释道:“公司法务部主要处理两个问题,第一是人事纠纷,比如说开除给不给n+,裁员要不要给赔偿;第二是侵权纠纷,主要是跟其它公司打官司。我干这种活,肯定是人人骂;她跟人唱白脸,自然是真君子。”
“就这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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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书瑶有点失望,领了这份钱,就该吃这份苦,要是不满意,那就跳槽换工作呗!何至于闹到母子反目?
周浩不予置评,继续补充道:“后来她出轨,跟我父亲离婚,我带人打离婚官司,那时候我手底下还有几号人,专门负责婚姻法案,让我父亲净身出户。”
“当时场面闹得很不好看,我父亲的试图算是断了,之后他受不了这种打击,可能是因为前半段人生太顺了,一时间想不开,跳楼自杀了。”
……
安书瑶不知道该说什么,离婚是很正常的事情,官司打不赢也没话说,就是出轨方让对方净身出户这个判决有点怪,也不知道当初的离婚案是怎么打的……
周浩还没说完,他甚至还没说到关键点:“然后我又在她那干了一两年……”
“等等,你不才当律师一两年吗?”安书瑶忍不住问道。
“谁说的?我干了很多年了。”周浩一脸莫名其妙。
安书瑶挠了挠头,她也说不上为什么,只是下意识冒出这个想法,觉得周律师好像只干了一两年,感觉很怪,说不上来。
周浩只当她放了个屁,继续说道:“后来她贿赂我的助理,把法人转让合同混在日常签字文件中,让我签字盖章,想让我当法人,让我去背锅,把我送进去……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在律师面前搞这一套。”
“我发现之后,就去跟她摊牌。”
周浩顿了顿,反问道:“你猜她怎么说的?”
安书瑶试探着问道:“很羞愧?撒谎说没有那个意思?还是说直接诬陷助理?”
周浩给出了意想不到的答案:“她承认了,让我忍几年,反正我是她儿子,出来了她养我。”
安书瑶没想到这人能这么不要脸。
她忍不住追问道:“然后呢?”
周浩耸耸肩:“然后我很生气,跟她吵架,她翻脸不认人,当我这么多年白干了,还不让我离职,因为我手里有太多「内部资料」,逼我辞掉律师工作……”
安书瑶心想这得有多寒心啊,被自己妈妈背刺,这就算了,对方还变本加厉,把他的理想丢在地上踩,让他辞掉律师工作,感觉就像是把人当工具一样对待,非常坏。
“之后也没什么可说的,我没答应,她就想把我送进去,想把我弄破产,最扯淡的一次是她雇了俩混混,想要打断我的腿。”
周浩伸了个懒腰:“以前我拿她没办法,只能忍着,现在终于抓到她的把柄了,这不得狠狠地捅她一刀?”
安书瑶总算明白了:“所以你是为了报复她,才接的这个案子啊?”
“对。”周浩光明正大承认了。
“你该不会打算诬陷她吧?”安书瑶隐约觉得不对,感觉周律师刚才在她家乱转,不像是在找线索,倒像是在琢磨怎么伪造物证。
“什么叫诬陷?”周浩颇为不爽,他能亲自出马,这小姑娘就该乐开了,竟然还说这种鸟话:“你就说她杀没杀人?”
“杀了……”
“该不该受到惩罚?”
“该……”
“那不就完了。”
周浩起身,用公文包拍了拍她的头,说道:“跟上,告她个身败名裂!”
安书瑶觉得有哪里不对,但她说不上来。
现在她是失忆患者,虽然看周律师不爽,但也只能跟着周律师屁股后面,按周律师说的去办。
周律师让她背‘母女感人小故事’,她就得去背母女感人小故事;
周律师让她学着掉眼泪,她就在手指上涂风油精,一抹就掉眼泪;
周律师让她做伪证,她有点做不到,心里非常抵触,但警察问她时,她还是默认了。
就这样来来回回折腾了两个星期,周浩见了不少人,递交了不少证据条,跟检察官和法官不知道吃了多少顿饭,又见了两三次顶上的人脉。
直至开庭当天,双方分别坐在原告和被告位,眼珠子都要冒火星了,看对方的眼神恨不得扒皮吃肉。
原告是安书瑶,由周浩律师代理;
被告是席怡宁,由卓炜律师代理。
法官敲击法槌,不论私底下有什么权钱交易,最终都要在法庭上见真章。
由助理陈明案件,周浩说明诉讼条款,接下来就是卓炜的陈述时间。
对方也是一名出色的刑辩律师,讲道理这案子从明面上来看是翻不了的,最差最差也是缓刑,根本不可能判成故意杀人。
因此他就保守着打,以防御为主,不出错就是最大的胜利。
卓炜中规中矩陈述案发经过,重申当时是车辆刹车问题,理应由保险和车辆厂商负责,把案件性质定为意外。
周浩没跟他掰扯第三方出具的鉴定报告有没有造假,他直接放出了小商贩的监控视频,反问对方为什么踩刹车会二次加速,追尾后直接撞开前车冲向人行道?
卓炜对此早有准备,他正准备开口解释,辩护说踩刹车没反应换一个踩是很正常的行为,人下意识的本能不应该成为判决依据……
他还没开口,就见周浩忽然站起身,大声说道:“这是一起有预谋的故意杀人案!主谋是被告人席怡宁——”
“反对!原告方主观臆断——”
法官还没来得及敲法槌,就听周浩话锋一转:“同谋则是我的委托人安书瑶!”
法庭为之一静,安书瑶都愣住了,其余人更是一脸懵。
周浩掷地有声,上呈伪造证据:
“没错,原告和被告合谋杀死了受害人!这是委托人的自首口供,她承认自己是受到被告席怡宁指使,将母亲带到了指定地点。”
“对于被告的杀人动机,有现成的证据——三年前被告在离婚案中是过错方,死者曾经涉案,案件档案附录有写,这些都过了公检法三方的手。”
周浩轻轻地将一张伪造的鉴定报告放在桌面上:
“我的委托人,是被告前夫的私生女。”
(本章完)
第486章 再赌一把
第486章 再赌一把
周浩有一种神魂分离的感觉。
他的肉体在法庭上慷慨陈词,用上一次庭审的遗留问题,来攻讦席怡宁——这是非常败人缘的打法,他赌上了自己的职业生涯,也要把席怡宁给拖下水。
即便这场庭审输了也无所谓,案子肯定会打回重审,侦查方向从意外改为谋杀,到时候就跟黄泥糊裤裆一样,不是屎也是屎了。
他没做能赢的打算,但他却打赢了。
席怡宁被判二十一年,安书瑶被责令送矫正中心,周浩怀疑法官是第一天来上班,案子竟然不复审。
不用猜都知道,明天席怡宁公司股价肯定会大跳水……
等到庭审结束,双方下台,周浩竖起中指,推了推眼镜。
见状,席怡宁红了眼,不知从哪抽出一把折迭小刀,捅了周浩一刀,大骂周浩不孝。
周浩应声而倒,这刀不深,但他呼吸越来越弱,眼看着就要死了。
席怡宁骂了几句,见他不像是在装死,逐渐回过神来,哐当一声刀掉在了地上。
她扑过去,摇晃周浩的身体,大声呼喊:
“周浩!周浩!!你醒醒——快醒醒!!”
“你别吓我好吗?我不是故意的……”
“妈妈错了,错了还不行吗?让我去坐牢、判我死刑,怎样都好,只求你睁开眼睛……”
……
啊,无所谓了……
就是有点对不起那孩子……
好像不小心毁了她的下半生……
如果有来世,一定好好弥补一下……
……
伏见鹿又想起了源玉子恳求自己的那个晚上。
——源玉子蹲在警校操场旁的灌木丛里,拽着他的裤脚,仰头看着他。
——那眼神真诚恳切,跟安书瑶求他时,一模一样。
伏见鹿心里清楚,她们当然不是同一个人,只是那份热烈的赤子之心,她们如出一辙。
所以他才会稀里糊涂答应源玉子,所以他才会迁就那个麻烦的家伙,所以才会发生之后的一切……
这就是这个梦的终点了。
源玉子扮演的安书瑶,是个身患白血病的小女孩,为了让母亲瞑目,她一次次恳求周律师,想要在生命最后的时间求得公义。
如果源玉子能早点失忆,或者早点扮演安书瑶,或许这个梦会更早结束。
伏见鹿并未对过去完全释怀,但他知道自己该醒了。
他陪小玉子写了那么久的作业,帮小玉子父母做完了心理疏导,解开了小玉子的心结,可谓是当牛做马,总算走到了happyend……源一郎和九条唯最后化解矛盾,幸福快乐地生活在一起。
源玉子一醒,没了潜意识囚笼,他主体意识回归,立即镇压了元宝和川合,取回了身体控制权。
最先回归的是触觉,伏见鹿感觉后背湿漉漉的,衬衫黏在身上,好像是被汗打湿了;
接着是嗅觉,他闻到了闷热的汗味,口腔里泛着略微苦涩的酸味。
意识逐渐聚拢,伏见鹿眼皮微颤,头疼欲裂,他捂着头,缓缓坐起身,左右四顾,发现自己回到了家里,正躺在那张熟悉的沙发上。
不是上一世的家,是这一世的巢鸭公寓。
客厅里静悄悄的,弥漫着一股血腥味。伏见鹿指尖微颤,他一抬手,发现自己手里正握着一把水果刀。
低头一看,只见地上躺着一具尸体,赫然是宫崎栀子。
死了?
伏见鹿怔愣了一秒,第一时间起身,去卧室查看情况,发现源玉子不在家,平樱子也不在家,上杉紫苑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就连阿俊都不在狗笼子里。
人呢?
伏见鹿以为自己还在梦里,他站起身去窗外看了一眼,现在是晚上,外面黑漆漆一片,行人从路灯下走过,头顶飘着罪犯指数。
系统还在,说明这是现实,不是在梦里。
伏见鹿长吁一口气,他揉了揉太阳穴,梦境记忆逐渐消退,他不记得自己曾辅导小玉子功课,也不记得帮助九条唯协调夫妻关系,就连自己被九条唯打断双腿的事情都忘了。
但他记得,源玉子带着他逃跑,记得源玉子一次又一次地暗杀他,还记得源玉子变成了安书瑶,求他打官司。
源玉子在他潜意识里做的事情,他全都知道,并且记得一清二楚。
同理,源玉子应该也忘了阁楼和暗杀的事情,但却记得邪恶家庭教师以及父母和好的事情。
他们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但却记得对方做了什么。
这种感觉很奇怪,以至于伏见鹿第一时间想跟源玉子聊聊,想知道自己在她梦里做了些什么事情……随后他转念一想,意识到事情不对劲,源玉子不在身边,他们又是怎么互相催眠的?
宫崎栀子又是怎么死的?
是天使小人还是恶魔小人干的?
是要毁尸灭迹,还是要毁尸灭迹?
伏见鹿思考了三秒,觉得这事透着古怪。
他从口袋掏出手机,本想看看日期和时间,却发现手机正在通话中,通话对象是源玉子,听筒隐约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估计是源玉子醒了。
如果伏见鹿没猜错的话,他们是通过手机在互相施加暗示。
问题在于,他和源玉子是在地下室失去意识的,当时还有个姓西野的小姑娘在场……怎么醒来后是在自己家里,身边还有一具尸体,手上还打着电话?
上杉紫苑和平樱子去哪儿了?
中间发生了什么?
手机时间显示距离他昏迷已经过去了十二个小时,也就是一整个白天的时间。
伏见鹿毫无困意,他俯身检查尸体,致命伤位于脖颈,伤口平滑,一刀毙命,感觉像是他本人的手笔。
中间发生了什么以后再慢慢查,现在最重要的是处理尸体。
伏见鹿当机立断,随手挂断电话,回房取出胶带,在宫崎栀子脖颈上缠绕几圈,又在她的口鼻上缠绕了几圈,防止尸体继续出血。
随后他翻出旅行箱,把尸体折迭塞进去,用拖把冲洗地板,擦掉墙上的血迹,清理掉沙发上的小血点,往四周喷空气清洗剂,简单地处理了一下案发现场。
完事之后,他洗了个澡,拖着行李箱下楼,大摇大摆地搭乘电车。
现在尸体还热乎,没有发臭,再加上箱子密封性不错,其他人闻不到血腥味。
伏见鹿一路坐到秘境车站,也就是荒郊野外人迹罕至的地方,找了个僻静的密林,把行李箱埋了进去。
这只是第一轮收尾,还有第二轮。
伏见鹿坐电车返回市区,潜入宫崎栀子家中,仿造宫崎栀子的笔迹,写了一封辞职信,谎称自己身体不适,想去旅游散心。
他把辞职信丢进公寓邮筒,要不了多久,这封信就会寄到有马敏夫的诊所。
写完信之后,伏见鹿去附近的便利店,购买了一些化学洗涤剂和管道疏通剂,回家调配好,喷在沾染过血迹的地方,以此破坏鲁米诺反应。
最后,伏见鹿用证据伪造技术,篡改电车搭乘票据,以此获得不在场证明——篡改时间和电车发车时间对得上,跟列车号也对得上,他不会犯这种小错误。
做完这些之后,伏见鹿又定了一条活鱼和一只活鸡,在厨房现杀,弄得屋子里全是腥臭的味道。
他这样做是为了以防万一,源玉子的狗鼻子很灵,说不定会闻出什么来,所以需要用相似的气味掩盖。
总算完事了。
伏见鹿长吁了一口气,打算先应付源玉子,等风头过去,再回郊外,把尸体彻底处理干净。
光是把尸体埋在土里,很有可能会被动物挖出来。比如狐狸或者流浪狗,它们甚至能闻到地下三四米的味道。
其次,也有可能会被雨水冲刷、被路人发现、被施工队挖出……各种意外都有可能发生,最好把尸体彻底溶解,不留后患才行。
伏见鹿掏出电话,并未拨号,他在心里组织语言,调整好心态,以免让源玉子看出什么破绽来。
叮铃铃——
铃声忽然响了,不是手机,而是座机铃声。
伏见鹿凑过去一瞥,是陌生号码,他随手接起电话,听筒传来熟悉的声音:“晚上好呀,鬼切先生。”
伏见鹿都忘了自己瞎几把取的诨号了,他略微思索了一下,就想起这是他跟上杉紫苑赌命时取的代称——当时上杉紫苑叫狐姬,他叫鬼切来着。
他听出了对方的声音,正是上杉紫苑本人,这家伙已经很久没开口说话了。
当时他就怀疑上杉紫苑是在装疯,现在看来,他猜的没错,这家伙是真不要脸,跟德川家有得一拼,可谓是忍者神龟,连爸爸都叫得出口。
“干嘛?”伏见鹿有不好的预感,但他嘴上不落下风,讥讽道:“现在不叫爸爸了?”
上杉紫苑置若罔闻,她自顾自说道:“摸摸你后脖颈。”
“不摸。”
伏见鹿说是这么说,但他的手还是很老实的放在后脖颈上,来回摩挲片刻,发现了一个小突起,皮肤底下好像有个硬块。
“随便你,”上杉紫苑说道:“现在你脖子里有个微型遥控炸弹,威力足够把你脑袋炸飞。”
她顿了顿,确定伏见鹿没挂断电话,继续说道:“还有,客厅电视机指示灯里面,藏着一个微型摄像头,本来是别人安装的,但现在被我占了……你毁尸灭迹的全过程都被录了下来,这可是铁证。”
伏见鹿职业病发作,提醒道:“没用,这是非法录像,在法庭上不能作为证据。”
他随手从桌上拿起水性笔,用肩膀夹着听筒,走到客厅电视机前,弯腰戳破了指示灯玻璃,把笔芯插在了里面。
“有没有用你心里清楚,”上杉紫苑说道:“录像已经备份了,你现在毁坏监控摄像头毫无意义。”
伏见鹿大脑稍微转了一圈,算是回过味来了。
上杉紫苑这家伙一直在装疯卖傻,潜伏在他家里,就为了等一个合适的机会。平时他都很警惕,睡眠不深,吃的喝的要么自己做、要么买便当,从不过上杉紫苑的手……直至他被宫崎栀子催眠,和源玉子一起陷入了昏迷。
上杉紫苑抓住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处理掉了宫崎栀子,布置好现场,打开手机,让他和源玉子通话,一直保持着催眠状态,直至醒来。
但上杉紫苑又是怎么知道他们在地下室被催眠了呢?
伏见鹿夹着听筒,一边拖延时间,说些‘你想怎样’的废话,一边检查自己的手机,把它拆成了零件,没发现监听器或者跟踪器,于是他又检查座机的通话记录,这才发现端倪。
在十一个小时前,家里的座机向源玉子的翻盖小手机拨号,估计是平樱子跟源玉子打电话,阴差阳错知道了催眠的事情。
啧,麻烦了。
上杉紫苑的语气难掩兴奋,尽管她努力让声音显得平静,但尾音依旧忍不住微微发颤:
“我还要再跟你赌一把。”
伏见鹿走进厨房,取出水果刀,夹着听筒去厕所,随口问道:“又赌?你不是已经输了吗?”
“就是因为输了,我才要赢回来!”
说完,上杉紫苑提醒道:“你最好不要试着强行把炸弹取出来,否则我会立即摁下引爆器……”
“那你按吧。”伏见鹿打断道。
他把听筒放在洗手台上,微微侧身,用水果刀切开皮肤,把里面的‘铁丸子’给挖了出来——这玩意没炸,它还在嘀嗒作响,指示灯闪烁着红光。
伏见鹿拿起听筒,回房间找出医疗箱,用纱布包扎伤口。
“你就那么笃定我不会摁下引爆器么?”上杉紫苑话里压抑着怒气。
“对啊。”
伏见鹿心里有数,上杉紫苑又是装疯卖傻又是装孙子,忍气吞声这么久,就是为了再赢一把,找回场子,让自己扬眉吐气。
要是他这时候死了,上杉紫苑比他更难受,这就好比狗头挨了一整局毒打,迭了两千层q,正准备出山,对手突然投了。
现在他略微抢回了一点主动权,反问道:“说说吧,你打算赌什么?”
“你赢了,我就销毁录像带,把平樱子放回去;我赢了,你们都得死。”上杉紫苑声音森然,带着一股子血腥味。
伏见鹿没说不公平,他知道说了也没用,干脆继续追问:“怎么赌?”
“我在东京各处人流聚集的地方安装了tnt炸弹,不管你是自己去找也好,还是动用官方力量也罢,只要找出所有炸弹,就算你赢……”
上杉紫苑深呼吸,从牙缝挤出细碎的笑声:
“如果你输了,也不用太难过,至少会有几百人跟你一起陪葬。”
(本章完)
第487章 恐怖袭击
第487章 恐怖袭击
上杉紫苑家里搞地产,工地拆迁什么的,肯定要用炸药。她说有炸弹,那八成真有炸弹。
“你这不是搞恐怖袭击吗?我们俩的恩怨,没必要伤及无辜!有本事你冲我来!”
这么伟光正的话从伏见鹿嘴里说出来,感觉有点变了味道。
事实上他确实不在乎死多少人,他说这话,其实是在拖时间,另一只手在用传呼机给警署发短讯,说是自己妹妹被人绑架了,让通讯课室赶紧带人过来,追踪上杉紫苑的电话。
上杉紫苑没有发出反派标志性的桀桀桀笑声,也没有跟狗血电视剧里演的一样,配合主角哔哔赖赖,最后死于话多。
“第一个炸弹安设在池袋,爆炸时间今晚十二点整,阿俊就在炸弹旁边,找不找随你,就这样。”
说完,她就挂断了电话。
伏见鹿第一反应以为是渡边俊被绑架了,随后他就意识到,上杉紫苑说的阿俊是他养的边牧。
杀人就算了,竟然敢杀他的狗!
伏见鹿非常不爽,他深呼吸,冷静下来,回房间找了纸笔,写了一封匿名恐吓信,声称自己是恐怖分子,在池袋人流聚集地安装了炸弹,今晚十二点就要引爆,让全世界知道狐姬的威名。
写完之后,他戴上口罩,换了身衣服,下楼找物流急送,加钱让快递公司当日送达,务必把信寄给池袋区警署。
至于池袋警署去不去查,那就是他们的事情了。
伏见鹿并不打算去找炸弹,用屁股想都知道,上杉紫苑肯定在池袋各处留下了暗示性谜题,只要他解开谜题,就能找到炸弹具体位置,然后勉强拆弹过关……这不是被上杉紫苑牵着鼻子走吗?
他要主动出击。
通讯课很快就回复了,说是课室比较忙,只能派一个人过来。伏见鹿表示无所谓,只要设备过来就行了,人不来都无所谓。
通讯课没敢直接把设备交给伏见鹿,毕竟电话追踪设备不便宜,他们得负责,还是老老实实派人过来操作。
署长倒是挺关心这件事,打电话过来,说是要加派警员帮忙。
伏见鹿担心人多眼杂,万一上杉紫苑乱放几句屁,那他也不好处理,便回绝了署长的好意。
“我自己就是专业刑警,最近署里不是人手紧缺吗?我自己来查,不麻烦别人了。”伏见鹿说。
“原则上,你是需要回避的。”署长说。
一般说原则上不能,那就是可以;说原则上可以,那就是不能。
伏见鹿保证不跟署里添麻烦,再谎称九条长官会帮忙,署长这才没有多管闲事,问候几句就挂断了电话。
半小时后,通讯课人员赶到巢鸭公寓。伏见鹿把对方迎进门,让工作人员操作设备。
91年的追踪设备就跟电影里拍的一样,一个长方形的大铁盒,有个波段屏幕,连通电话线和座机,既能监听,也能回溯拨打位置。
伏见鹿打算坐等到十二点,到时候不管炸弹有没有爆炸,上杉紫苑都会打来电话,给他追踪定位的机会。
先找到上杉紫苑,杀掉灭口,把平樱子救回来,其它的事情再慢慢考虑。
至于阿俊……
伏见鹿心情也很沉痛,他已经想好了写给阿俊的悼词,为了这个家,为了主人的安危,只能拜托阿俊牺牲了。
想必阿俊在天之灵一定不会记恨他的。
他坐在沙发上旁观通讯课员操作,脑子里一刻不停思索着,转念又觉得阿俊不一定会死……不是还有池袋警署吗?他们受到恐吓信,应该会行动吧?
说不定会派出机动队,排查高人流区域,专业的事情还是得交给专业的人办才对。
伏见鹿哄了哄自己的良心,觉得自己尽了应尽的责任。
——叮铃铃!
电话铃声突然响了,通讯课员急忙转过头,小声说道:“我这边还没准备好……”
“还要多久?”伏见鹿站起身。
“十来分钟。”通讯课员说:“电话响铃一分钟就会自动挂断,肯定来不及。”
“你继续,我尽量拖延时间。”伏见鹿看清了来电号码,接起电话:“摩西摩西?你现在在哪?”
打来电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源玉子。
他觉得源玉子很可能也被绑架了,毕竟他当时是跟源玉子一起陷入昏迷的,上杉紫苑把他给转移了,没理由不转移源玉子。
“我在家……在我妈妈家里。”
源玉子比伏见鹿醒得略迟一点,她在床上躺了半个小时,才逐渐回过神来,脑海里莫名多了很多奇怪的知识。
比如说什么「伪装技巧」、「清洁工使用手册」、「室内战训练手册」、「焊接工艺技巧」……好多乱七八糟的知识,让她一时间头痛欲裂,甚至感觉这些知识像是乱混的信息强行塞进她的大脑,就跟瞧见克苏鲁似的。
等源玉子缓过劲来,对于自己的状况同样一头雾水,她第一时间给妈妈酱打电话,想问问妈妈是怎么回事。
可惜九条唯在开会,电话关机,她只好打给伏见君。
“你呢?你在哪啊?我们不是在地下室昏过去了吗?怎么回家了……”
源玉子一边说,一边揉着太阳穴,模仿一休哥思考,回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紧接着她就想起来,在梦境中,伏见鹿扮演她小时候的家教老师,让她出去玩但是不帮她写作业,还诬陷她说是她没有好好学习……
源玉子的小眉毛一下竖了起来,她不记得自己在伏见鹿的梦里干了什么,但肯定是好事,绝对不会像伏见君这样坏!
她正要张口批评,很快又想起了后来的事情:伏见老师召开家庭会议,出面调解爸爸和妈妈的矛盾,十分神奇地让他们不再吵架,和好如初,家里又变回了其乐融融的氛围。
源玉子心头一暖,她小时候最耿耿于怀的,就只有两件事——第一就是交不到朋友,第二则是父母无休止的争吵。
她本以为自己早就释怀了,一点都不在意了,甚至很久都没有想过这些事。
直至此时此刻,源玉子才意识到,自己是真的不在意了。
伏见君解开了她的心结,那她解开伏见君的心结了吗?
源玉子怀揣着这个疑惑,想问但又不太好意思问,万一自己在伏见君的梦里表现很糟糕呢?
另一边,伏见鹿把事情的来龙去脉解释了一下,省略了宫崎栀子和上杉紫苑的事情,谎称自己醒来后就在家里了。
他嘴上说着,心里也在思考。
源玉子为什么没有被抓?上杉紫苑是故意把她放走的,还是发生了什么意外,让她没抓成?
伏见鹿想不明白,干脆放弃纠结这个问题,让源玉子好好留在九条唯家里,那地方肯定更加安全。
源玉子也没多想,她净琢磨梦里发生的事情了,忍不住试探道:“你还记得催眠之后的事情吗?”
伏见鹿打哈哈敷衍:“你是说地下室里的事情吗?我也不太清楚,不知道中途发生了什么……”
“不是,我的意思是,在梦里发生的事情,你还记得吗?”源玉子只好把话挑明了。
“记得一点。”伏见鹿有点不太好开口。
“那我在你的梦里做了什么?”源玉子十分好奇:“表现怎么样?有没有解开你的心结?”
“绝大部分都解开了吧。”
这一次伏见鹿说的是实话。
“欸……也就是说还有其它心结没解开吗?是什么啊?话说伏见君你有什么心结啊?为什么不直接跟我说呢?”源玉子趴在沙发上,小腿一晃一晃的。
“那你先说,我再说。”
伏见鹿打算套源玉子的话,他也有点好奇,自己在源玉子的梦里表现如何。
“不行,你先说!”源玉子对于伏见鹿的尿性已经十分了解了,她要是先说,伏见君肯定会食言而肥:“你说了我再说,我不会撒谎!”
“难道你觉得我会撒谎?”伏见鹿反问。
“不然呢?”源玉子理直气壮。
“瞧,这就是我的心结,你身为我的女友,一点都不信任我。”伏见鹿摇头叹息:“说到底,我们的恋爱关系,完全是有名无实啊!感觉就像是游戏一样,完全没有安全感,我还记得你有十几个备用男友呢!”
源玉子有点慌,她从沙发上坐直了,但转念又觉得伏见君在耍她,当初可是她先开口告白的,伏见君这家伙还录音了,怎么有脸说自己没有安全感?
可恶至极!
“那你想怎样?”源玉子说话态度已经隐约有点像年轻的九条唯了。
伏见鹿还没开口,恶魔川合就冒了出来,大声说:“我想上三垒!我想上三垒!我想把你灌成泡芙——”
天使安书瑶带着宝具光环出现,一个飞踢把川合踹倒。她头顶的光环其实是一只盘起身子的橘猫,而且这只猫还会发光。
伏见鹿挥了挥手,把这两个家伙给驱散了,随口说道:“现在不是谈论这个的时候,我先休息一会,等过两天再聊吧。”
“为啥?我过会就回家,咱们见面聊。”源玉子起身,穿上拖鞋,打算给妈妈留个便条。
“不行!”
伏见鹿瞥了一眼认真工作的通讯课员,说道:“你先在九条长官家住几天,等过两天再回来。”
“到底为啥啊?”源玉子一头雾水:“我这么久没见樱子,她肯定想我了。”
“你才睡了十来个小时,跟你上班和出外勤的时间一样,樱子怎么可能会想你?她都不知道咱们困在地下室呢!”伏见鹿提醒道。
“那是我想她了,这总行了吧?我感觉自己在梦里过了好长好长的时间,得有一年了吧,有种久别重逢的感觉。”
源玉子反问道:“你还没说呢,为什么这两天不能回去住啊?”
伏见鹿的贼脑瓜子一转,撒谎一点不带脸红,十分丝滑的说道:“因为阿俊出了点小毛病。”
“他怎么了?”源玉子还挺喜欢阿俊的,经常带着阿俊去外面溜圈。
“蹿稀了,喷得家里到处都是狗屎,非常严重,已经送到宠物医院了。家里的味道超级无敌臭,樱子实在受不了,躲到麻衣家住……你应该记得麻衣,就是樱子的那个小学同学。”
伏见鹿还补充了一下细节,解释平樱子为什么也不在家。
以源玉子敏感的嗅觉,肯定没办法家里到处都是狗屎的气味,算是攻击到了她的弱点,让她都不敢回家求证。
抱歉了阿俊,在你牺牲之前,再牺牲一下吧!
“啊……这……喷很多吗?”源玉子果然犹豫了。
“天板上都是,”伏见鹿用手摩擦沙发,做出擦拭的声音:“我正清理着呢,等过几天散掉味道,你再回来吧。”
源玉子本来是信了,阿俊肠胃本来就不太好,但她一听到伏见鹿主动清理狗屎,测谎呆毛就竖了起来。
“真的假的啊?”她面露怀疑:“要不我过去帮忙吧。”
伏见鹿意识到自己撒谎有漏洞,他赶紧弥补道:“可以啊,你要来清洁的话,我就可以去休息了。本来想着感谢一下你帮我解开心结,但现在既然你这么主动,那还是让你……”
“呃,我突然肚子有点不太舒服,可能去不了了。”源玉子又躺回了沙发上:“你要实在干不下去,就叫家政吧,别干一半就丢在那里不管了,搞得狗屎干在了天板上。”
伏见君还是那个伏见君,好吃懒做,偶尔良心发现一下,扮演阳光开朗大男孩,结果马上就破功了。
熟悉的味道,熟悉的配方。
“行吧,那我叫个家政上门。”
说完,伏见鹿就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不疑有他,躺在沙发上翻了个身,现在她精神很足,完全睡不着,又忍不住想伏见君心结的事情。
伏见君到底有什么心结呢?
而且还有个小心结没解开,到底是什么事啊?
真的好让人在意啊……
源玉子肚子咕噜一声响,她的胃总算反应过来,十几个小时没吃东西,该饿了。
她正准备去便利店买个便当,手机忽然响了,是一则短信。
东京警视厅发布一级红色警报,市区开始戒严,居民尽量回家中避难,即将有爆炸物恐怖袭击,所有休假警员立即归队!
(本章完)
第488章 九条唯的阴谋
第488章 九条唯的阴谋
伏见鹿在办‘绑架案’,警署补了手续,记为外勤,故而没人通知他归队的事情。
他没收到短信,自然不知道源玉子离开九条唯家,前往警署报到。
……
源玉子赶到时,警署里已经乱成了一锅粥,所有人都在打电话,调动巡警、交警、消防等部门,进行人群疏散工作。
机动队已经出发了,他们带着警犬搜寻各大商场、商业街和交通枢。
池袋副都心的面积约为2.35平方千米,这是中心区域,整个池袋地区,包括东、西、北池袋及周边,可能覆盖丰岛区约1/3的面积,大约四五平方公里。
看上去面积并不大,但就在这几公里的区域内,涵盖了东口商业集积区、西口商业集积区、东口地下商业街、西口地下商业街、阳光城60商业综合体……可以说把每一寸土地都开发到了极致。
此外,池袋站是东京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池袋站是东京重要的交通枢纽之一,包括jr山手线、湘南新宿线、琦京线、东京地铁丸之内线、有乐町线、副都心线、东武东上线和西武池袋线等。
最重要的是,每天出入池袋站的人流量大约在300万人次。
这里要是发生恐怖袭击爆炸,真会死个几百人,其恶劣影响可想而知。
东京警视厅反应之所以能这么迅速,并不是因为池袋警署收到了匿名恐吓信。
这种恐吓信自从经济泡沫发生之后经常有,他们都当作恶作剧处理,否则随便来个人写匿名信,警署就要派人戒严,那整个池袋不就瘫痪了么?
最主要的原因,是九条长官力排众议,宣布戒严,要求池袋全区排查。
藤原总监原本是不同意的,直至九条长官承诺愿意负全部责任,戒严指令才下发到警视厅各个部门。
源玉子也不是新人了,看到办公室手忙脚乱的场景,不会无所适从,她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径直前往后勤部领取装备,等待木下课长调人出发。
然而,后勤破天荒拒了她的申请:
“抱歉,源警官,您的配枪日检出了点小问题,现在正在维修,下周再来取吧。”
源玉子觉得莫名其妙,她一直都很注重枪械保养,配枪哪怕没开过枪,她也会定期上油清洁。
上次寄存的时候,配枪还好好的,后勤又不会乱动,一般都是锁在枪柜里,怎么日检(日常定期检损)的时候会出问题?
“出什么问题了啊?”源玉子双手趴在后勤前台的桌面上,伸着脖子想看工作人员手上的表格。
后勤部科员立马把手上的表倒扣,挤出职业假笑说道:“枪膛里有异物。”
源玉子急了,问道:“怎么会呢?我存入时都检查过了呀!让我看看日检报告……”
“主要是因为枪柜老化,进了一只老鼠,在您的枪管里拉了老鼠屎。”后勤科员像是背书一样说道:“报告还在做,现在还没出结果。”
源玉子心说今天她怎么净遇上粑粑?先是狗屎,现在又是老鼠屎,实在倒霉。
“好吧,等弄好了记得通知我。”
源玉子没再追究,想着以后劝木下课长或者署长拨点经费,把储物柜换新一下,枪柜这么重要的地方都进老鼠了,不换怎么能行?
她返回办公室,正好碰见木下课长在点人,他们马上要出去排查爆炸物,木下课长甚至郑重其事的让课员们写好遗书。
源玉子连忙小跑回工位立正,昂首挺胸等待木下课长点名。
“锅岛新一、大井寂、小川悠八、近卫英介……以上点到名字的人跟我走,现在出发前往东口地下商业街!”
木下课长合上表格,转身就走,身后哗啦跟着一大批人,全都身穿风衣带着配枪。
源玉子左右四顾,原本热闹拥挤的课室突然变得空挡,只剩下她一个人刑警,还有两个编外来端茶倒水的女员工。
欸?
源玉子懵了一会,连忙追出门,赶在木下课长上车前,把这家伙给拽住了,问道:“那我呢?怎么不带我啊?”
木下课长早有准备,他颇为浮夸的一拍脑袋,说道:“差点把源警官给忘了……咦,源警官,你的配枪呢?”
“呃,后勤说我的配枪进老鼠屎了……”源玉子解释道:“就算没枪,我也可以做疏散工作哇!”
“不行,这次情况特殊,要是你在疏散人群的时候,遇到恐怖分子袭击怎么办?你手上又没有枪,怎么有效反击、保护民众?带你去就是对所有人不负责!”
木下课长一甩袖子,把源玉子的手甩开,端的一副铁面无私。
这话说得句句在理,又不是职场性别歧视,源玉子实在没办法反驳,只能站在大门前,看着众人上车离开。
可恶!
源玉子气的一跺脚,心想都怪老鼠屎,害得她不能参加任务!
还有阿俊,也真是的,早不蹿晚不蹿,偏偏这个时候蹿,害的伏见君也出不了任务,不得不在家清理狗屎……
咦,不对,伏见君请假了吗?
这么紧急的情况,他怎么没来报道?
源玉子掏出粉色翻盖小手机,给伏见君打电话:“摩西摩西?你怎么没来警署啊?”
“不是说了在家搞卫生吗。”伏见鹿接起电话,随口搪塞了一句。
“欸,你没有叫家政吗?”源玉子问。
“叫了,但对方还没来,所以我在喷水,以免狗屎干掉,黏在上面。”伏见鹿随口撒谎。
“那你跟木下课长请假了吗?”源玉子问道:“要不你还是来一下吧,我看情况好像很紧急,整个警署都出去执行任务了,大不了这两天你来我家借住……”
伏见鹿坐直了身子,他没想到东京警视厅反应这么迅速:“都出去了?找炸弹吗?”
“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感觉这次非常严重啊!比天罚组更严重!半个东京的警力都被调动起来了!”源玉子边说边回警署。
伏见鹿觉得很奇怪,以他对警视厅的了解,不应该有这么大的反应……撑死也就是池袋警署出境调查一下,或者让交通警察多留意,怎么还跨区调动警力了?
他隐约意识到了什么,好歹也是s级的智商,很快就联想到了什么,追问道:“你怎么没去?”
“后勤说我的配枪出问题了,枪柜进了老鼠,在我枪管里拉屎。”源玉子叹了口气,坐回工位,单手撑着脸,面露愁容。
枪柜里进老鼠?
伏见鹿一听就觉得在放屁,但他没有拆穿,随口安慰道:“那太可惜了,巢鸭损失你这么一名猛将……好了,不说了,我先弄狗屎去了。”
“哎,等等,你真不来——”
源玉子话还没说完,伏见鹿就挂断了电话。
他转拨给木下翔仁,开门见山询问道:“是我,排爆行动是谁负责的?”
“当然是署长,”木下翔仁想起了上头的特别叮嘱:“差点忘了通知你,现在赶紧归队,需要你参加搜查行动!”
伏见鹿选择性耳聋,自动过滤掉木下课长的第二句话,追问道:“不是,我是问总负责人是谁?”
“九条长官。”木下翔仁顿了顿,干脆摊牌了:“源警官能歇着,但你不行,九条长官点名要你参加搜查行动。”
伏见鹿一听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先前他就怀疑,九条唯在家里装了监控,只是一直没机会去细察。
现在伏见鹿可以肯定,家里绝对有监控,否则他跟源玉子要那什么的时候,九条唯不可能那么巧打来电话——此外,源玉子没被绑架的原因也找到了。
九条唯通过监控,看到了上杉紫苑在搞什么鬼。
她派人——或者是亲自动手——前往巢鸭公寓,把源玉子安全带回了家。
在这一过程中,九条唯并没有管伏见鹿死活,也没有抓捕上杉紫苑,而是选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上杉紫苑绑架、恐吓、安装炸弹等等行为,肯定是因为九条唯默许,才能够做到。
不然的话,上杉紫苑刚反水,九条唯就派人把她沉进东京湾了。
伏见鹿甚至怀疑她俩碰过面,说不定还串通过什么,不过以九条唯的精明程度,八成什么都没有说,就只是把女儿带回来而已。
照这么说,九条唯有可能知道他毁尸灭迹的事情了。
伏见鹿无视木下课长在电话里‘摩西摩西’,他说了声‘身体不适,请个小假’,随手挂断电话,坐在沙发上继续沉思。
身为东京警视厅副总监,为什么要放任一个恐怖分子胡作非为?
伏见鹿挪了挪屁股,大致能猜到动机——九条唯一直是‘副’总监,卡了这么多年,要说不想升正总监,打死他都不信。
恰好,藤原总监也差不多快到退休的年龄,膝下只有一个独子藤原誉,偏偏这家伙是个废物,吃了人命官司,这辈子是不可能在警视厅有所作为了。
等藤原总监退下来,下一个总监该是谁?
伏见鹿不太清楚警视厅内部的派系斗争,但他觉得九条唯肯定想上位,也只有这样揣测,才能解释得通。
上位是需要政绩的。
一般的政绩,估计没办法满足九条唯,否则她也不会在副总监的位置上卡这么多年了。
必须是那种无可置疑的政绩,必须是能被视为人民英雄的壮举,才能让她在一众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恐怖份子随机安放炸弹袭击,对于警视厅来说,既是危机,也是机遇。
炸弹响了,就得有人为此负责;
炸弹没响,就会有人因此升迁。
半个东京警视厅搜查,还有机动队和专业人士,找到炸弹的概率应该很高,说不定阿俊能保住一条狗命。
伏见鹿总算想明白了前因后果,身子后仰靠在沙发上,一时间心生感慨。
没想到他昏迷半天,就引出了这么多破事。
仔细想想,全是他自己埋的雷,怨不得别人,要是早点跟丈母娘打好关系,也就没有这么多事了。
“布置好了,”通讯课员说道:“追踪定位大概需要十分钟,距离越远,时间越长。伏见警官跟绑匪沟通的时候,最好拖延一下时间。”
“我知道流程。”伏见鹿点头。
接下来他们无事可做,面面相觑了半晌。
伏见鹿提议玩斗兽棋,通讯课员自无不可,反正被绑架的又不是他家里人,他当然不焦虑。
两人从平樱子房间翻出棋盘,下棋打发时间。这玩意还是麻衣带过来的,三个小学生经常聚在一起玩。
……
与此同时,阳光城商业区内。
机动队员大吼着让商家关门歇业,身穿防爆武装的警员举着探测器来回查找,警犬四散开来,到处嗅探。
行人们面露诧异,新闻才刚刚发布袭击通告,很多外出的居民还不知道,慌慌张张地逃离。
现场一阵混乱,队员们顾不上安抚民众情绪,阳光城楼层很高,一层一层搜寻下来,时间怕是不够。
恐怖分子宣称今晚十二点会引爆炸弹,现在是傍晚八点,只剩下四个小时的搜查时间。
时间非常紧。
但今晚他们运气不错,上天似乎在眷顾东京警视厅,很快其中一条警犬有了反应,它调转方向,带着两名机动队员,一路向下,前往地下停车场,最后在一堵厚重的墙壁面前停下,不断狂吠。
机动队员用打开电磁探测器,沿着墙壁上下扫描,最后在墙壁最中间出现了反应。
嘀嘀嘀——
探测器发出急促的蜂鸣,说明墙内藏有爆炸物。
机动队员取出对讲机,立马联系指挥部:“在阳光城地下停车场b2墙体内发现爆炸物!重复,在阳光城地下停车场b2墙体内发现爆炸物!”
通讯员正要转播,一直待在指挥部的九条唯一把抢过对讲机,调集附近警员紧急疏散,并且通知拆弹专家前往现场。
十五分钟后,商场被清空,包括职工和客流,全都疏散完毕,热闹的商城转眼变成了一座死城。
还有三个多小时,他们的时间很充裕。
然而,当拆弹专家赶到现场,准备拆除炸弹时,遇到了麻烦。
——这面墙承重,不能拆。
(本章完)
第489章 黄线和蓝线
第489章 黄线和蓝线
地下室藏有炸弹的墙体是圆柱形的,显露在外的部分是椭圆形,还有分割的墙面将其包裹在内。
日本建筑很有特色,因为地震频发的缘故,高楼建材都很‘轻’。这里的轻指的是相对于普通建材,比如说螺丝钉,日本曾经研发出特殊的树脂螺丝钉,材质性能和钢铁螺丝钉没什么不同,但比螺丝钉要轻二十倍。
唯一重的地方,就只有‘承重部分’。
就拿阳光城举例,在设计初期,它采用了单根桩基承重,同时配合“外壳制振结构”技术,既实现了顶尖的抗震性能,又保障了内部无柱空间的灵活性与开阔感。
硬要形容的话,日式建筑就像是一根插进土里的柱子,以及搭在柱子周围的纸板。
它能有效抗震、抵御台风,然而一旦承重柱出现问题,就得爆破拆除,根本没办法维修,所以高楼的承重柱一般是奔着半永久工程去做的。
九条唯赶赴前线现场,调了几名工程师,把地产开发公司的商管负责人也拉了过来,让他们无论如何都要在十二点之前,凿开这根承重柱。
工程师看了图纸,就一句话:
“不可能,凿开会导致墙体开裂,要不了多久就会塌,运气不好说不定会立马塌陷。”
九条唯低头点烟,反问道:“那恐怖分子是怎么把炸弹放进去的?”
“这……”工程师心里有数,但却没办法明说:“可能是凿了个小孔,并没有伤及主体……”
恐怖分子又不怕楼塌,当然是想怎么凿就怎么凿。
不过阳光城的管理也够松懈的,普通人没有工具怎么可能凿得开承重?必须要有一整个施工队带着重型器械才有可能做到。
九条唯挥了挥手,回头示意在一旁待命的工程队开工:“凿开,塌了我负责。”
“不行!”商管大声反对:“这是公司的财产,至少需要许可证——就算要凿,也得用杠杆系统!”
所谓的杠杆系统其实大多用于高楼拆除,施工前,会先建造一个三层高的外体构架并封闭,接着,用千斤顶支撑屋顶,再利用天板起重机逐段分解楼板,拆除墙体。
大概意思就是用其它东西暂时顶着,以免承重受到无可挽回的损伤。
“现在把它凿开,还有可能修复;要是不凿,十二点一过,阳光城就会变成废墟。”
九条唯斜睨:“你自己选。”
商管不吭声了,他失魂落魄地坐在一旁,全然不顾身上的高档定制西装沾满了尘土。
施工队用液压破碎锤凿墙,混凝土大块大块的脱落,撞击声震耳欲聋。换做在平时,肯定会因为噪音扰民而被投诉,但现在他们根本顾不上这些细枝末节,争分夺秒地拆除。
“停!”
九条唯忽然命令道。
施工队员一愣,停止操作器械。其余人诧异地回过头,看向九条唯。只见她叼着香烟,微微侧头,似乎在听什么。
“里面……好像有狗叫声。”
九条唯皱起眉头,她沿着承重墙绕了一圈,耳朵贴上墙壁,静听了半晌:“在这,从这开始凿。”
其余人面面相觑,商管看向工程师,小声问道:“你听见了么?”
工程师悄悄摇头,但他不敢违抗九条唯的命令,只能带施工队调整方向,再次开凿。
隆隆敲击声再次响起,震得周围人五脏六腑微颤。
水泥簌簌落下,这次其他人也听到了,在机械捶墙的间隙,墙内隐约传来小狗的呜咽声。
有狗?
这里面怎么会有狗?
众人疑惑不解,直至外层水泥墙被凿开,才发现承重墙外侧还有一小段中空层,用钢筋和隔热材料分隔开来。
“这地方怎么是空的?”九条唯回过头问道。
商管也不懂,只能转头看工程师。
可工程师又不是当初施工的建筑人员,同样也不知道为什么现实跟图纸上标注的不一样。
他只能按照过往的经验,凑近九条唯耳边,小声说道:“可能是偷工减料……”
“这地方也敢偷工减料?”九条唯并未责怪,她语气不重,声音不高,只是好奇地问了一嘴。
工程师是圈内人,他其实心里清楚,这种事并不罕见,就算是承重柱,也能用一些更便宜的耗材替代。
像这样出现中空层,估计是施工时用了什么‘新技术’、‘新材料’。
“呃,我也不太清楚。”工程师不敢把话说死。
九条唯敲了敲墙后的特殊材料,里面传出回音,小狗的呜咽声更大了。她命令工程队继续,器械猛击墙体,一道狰狞的裂痕不断向上蔓延。
很快,中空层材料凿破了一个口子。
施工队打开探照灯,往里面望去,中空层的面积并不大,类似竹子一样,一小截一小截,中间有空洞,互相连通。
他们在其中一段中空层,看到了一条边牧犬,以及粘在墙上的c4。
边牧犬看到光,连忙汪汪狂吠,害怕地缩在角落里。
机动队员和拆弹专家立马接管现场,他们拉开施工队,凑近了查看情况,慌忙汇报道:
“找到爆炸物了!五公斤!还有一条狗,脖子上绑着一根黄色电线,和爆炸物连接在一起,疑似引信!”
九条唯隔着一段距离,在现场指挥:“查看线路!末端有电子设备么?”
她站在这里其实跟站在最前面没什么区别,五公斤的c4爆炸,而且是在承重柱内爆炸,整栋楼顷刻间就会化为尘土。
机动队员观察片刻,试图安抚小狗情绪:“没有!只是一根黄线,在狗脖子上绕了一圈!”
“立即击毙。”九条唯命令道:“把狗杀了,以免它乱动。”
机动队员没有丝毫犹豫,当即举起了枪口,打开保险栓,他们还没扣下扳机,阿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脖子一扭,脑袋从黄线圈底下钻了出来,身子缩进了另一侧的中空层。
“狗挣脱黄线跑了。”机动队员汇报道。
“进行拆弹!”
九条唯开始后退,她坐上警车,手持对讲机,示意事务官开车,她要远离现场指挥。
“是!”
机动队员再次疏散人群,商管、工程师和施工队都被清了出去。一名拆弹专家身穿笨重的防爆服,扛着专业器械,准备孤身作战。
另一名拆弹专家拉开摄像头信号传输线,把线路拉到阳光城外的广场,警方临时搭建了指挥中心,众人盯着屏幕,紧张地看着拆弹全过程。
拆弹员用镊子小心翼翼拨开爆炸物外边贴着的简陋胶带,将电路板和引信暴露在外。
他仔细观察半晌,说道:“是波段式的,信号丢失,可能会自动爆炸,不能干扰信号,不能转移,只能现场拆弹。”
“继续。”九条唯命令道。
“是。”
拆弹员额头沁出汗珠,他心里清楚,这种遥控式炸弹,全看恐怖分子是否会摁下引爆器。倘若对方不守信,在十二点前引爆,他也一点办法都没有,只能在九泉之下谴责对方不讲信用。
“引爆方式是遥控式……”
拆弹员顿了顿,他注意到错综复杂的电路板下,好像夹着一张小纸条,将其抽了出来,借着探照灯阅读。
「遥控信号是阿俊的心跳,它体内有信号检测器,要是它死了,炸弹就会引爆」
「这是双层炸弹,在遥控式炸弹之上,还有个触发式炸弹,开关用黄线和蓝线缠在阿俊身上。不解除触发式炸弹,别想拆除遥控式炸弹。」
「此外,阿俊服用了慢性毒药,十二点前会死」
……
“阿俊是谁?”通过监控屏幕看到纸条内容的警员问道。
“蠢货!是那条狗!”
九条唯沉着脸,呵斥道:“再进去两个人,先控制住那条狗!”
刑警们面面相觑,谁也没有动弹,最后还是事务官亲自带一名机动队员返回了地下室。
他们在另一侧的中空层摁住了阿俊,并且在阿俊身上找到了近乎透明的蓝线。
这根蓝线在黑暗中格外不起眼。
“把线拆了!”九条唯命令道。
事务官颤抖的声音通过对讲机传来:“不行,蓝线在狗体内……这条狗侧腹有血迹,有缝合口,蓝线在缝合口里面!”
九条唯的脸色更难看了。
要是强行把蓝线拉出来,说不定狗会死,遥控式炸弹接收不到心跳信号,就会爆炸。
“能直接剪断吗?”九条唯问。
“蓝线末端可能有其它电子回路,也有可能什么都没有……”拆弹员咽了口唾沫,冷汗直流:“剪断可能会爆炸。”
“概率大吗?”九条唯猜到对方想玩什么把戏了。
“百分之五十,黄线和蓝线,肯定有一根是引信线。”拆弹员说。
一般电影里拆炸弹选择红线和蓝线的剧情,都是为了制造紧张悬念的艺术加工,现实中既不科学也不存在。
真实的爆炸装置,无论是军用还是自制,它的线路颜色完全由制作者随机选择,没有统一标准。
排爆人员绝不会根据颜色判断,而是通过分析线路连接方式、检测电流电压、识别元件功能,如雷管、电池、传感器等,来确定关键线路。
现在的问题就在于,有一部分线路埋在了动物体内,看不到具体回路,万一蓝线的另一端还有一块电子板呢?万一黄线还有传感器藏在第二层炸弹下面呢?
如果能把蓝线扯出来,拆弹员自然有把握拆除炸弹。
对方设计了一个十分精妙的风险博弈难题,让警方一时间手足无措、难以抉择。
九条唯在指挥站点来回踱步,一根烟两分钟就吸完了,她弹掉烟蒂,命令道:“叫兽医过来,现场手术!”
副指挥刑警愣了一秒,没及时反应过来,九条唯反手就是一耳光:“这种时候发什么呆?!你当这是春游么?给我集中精神!半小时内把兽医带过来!”
副指挥连忙‘哈衣’低头道歉,回头询问众人谁家养过宠物、最近的兽医院在哪。
其中一名年轻警员举手,表示最近一家兽医院就在东街道拐角,距离很近,大概一公里左右。
副指挥连忙带人,前往兽医院,把一名专业兽医架了过来。
起初兽医还不清楚这是要干嘛,直至九条唯要求他去拆弹现场取出狗肚子里的引线,他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连忙摇头拒绝,说什么都不肯去。
“这是为了日本民众,是为了几百个无辜的生命!”九条唯用大义胁迫,认真鞠躬:“拜托了!还请助警方一臂之力!”
她没办法向兽医隐瞒遥控式炸弹的存在,如果兽医没放在心上,觉得狗死了也无所谓,小手一抖,整座商城都得原地升天。
兽医还是摇头,用袖子擦汗,说道:“真的不行,要是术前没做检查,宠物麻醉的风险非常大……说不定刚打麻醉剂,还没开始手术,狗就死了。”
九条唯没养过宠物,不太清楚,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个年轻警员,后者点头附和道:“是这样的,麻醉过深会呼吸衰竭,过浅会术中苏醒引发大出血,就算剂量刚刚好,不同宠物的肝肾功能也未必能承受得住。”
此话一出,指挥站点一时间陷入死寂。
谁也没有开口说话,身上的压力爆表。
承受压力最大的,就是总指挥九条唯。
她又点了一根烟,深吸一口,弹了弹烟灰,问道:“那不打麻醉呢?”
“不打麻醉怎么做手术?小狗肯定会乱动!”兽医说。
“你确定吗?那条狗很聪明,它能听懂一部分词汇,不能想办法让它忍着吗?”九条唯不死心。
兽医连连摇头,只想着赶快推掉这个差事。
年轻警员却说有这个可能,他朋友的宠物狗对麻醉剂过敏,后来意外摔断腿,那条狗全程硬抗着做完手术。
“但当时有固定带,而且还有宠物主人陪在旁边,主人的陪伴能减轻宠物的恐惧和焦虑情绪,所以它才没有挣扎……”
年轻警员话还没说完,九条唯就回过头,巡视一圈,怒吼道:“伏见鹿呢?!那家伙人呢?叫他滚过来!!”
(本章完)
第490章 怒火
第490章 怒火
伏见鹿再次收到上级命令,木下翔仁勒令他赶往现场,别管什么绑架案了,现在反恐行动需要他帮忙。
伏见鹿咳咳咳干咳几声,说自己得了重病,暂时脱不开身。
平时他跟木下翔仁来这一套,木下翔仁也就不说什么了,该休息休息,该批假批假……但现在指挥站点上百号人在盯着木下翔仁,九条长官正死亡凝视,他就算脑袋进了屎,也不会让伏见鹿含糊过去。
“你要是不来,就等着被辞退吧!”木下翔仁咆哮道。
“什么,还有这等好事?”伏见鹿说。
他确实有点不太想干了,之所以还留在警视厅,主要是因为源玉子不希望他辞职。
如果伏见鹿主动请辞,源玉子肯定会哔哔赖赖,说不定还要搞一出萧何月下追韩信、貂蝉美人惑吕布的戏码,他光是想想都觉得头大,还不如索性就这样得过且过。
但如果他是被辞退,那就不一样了,源玉子不会烦他,只会去烦木下课长。
九条唯劈手夺过电话,冷着脸说道:“你不来,我就让她来。”
伏见鹿一愣,他清楚九条唯口中的‘她’指的是源玉子,没想到九条唯这么狠,连自己亲女儿都送上前线当炮灰。
但他转念一想,觉得以九条唯的性格,估计是在唬他,这女人鬼精鬼精的,不可全信。
“那就让她去呗,我相信她,肯定能处理好的。”
伏见鹿说完就挂电话,反手拉黑,不给九条唯发飙的机会。
打死他也想不到,九条唯不是叫他去拆弹,而是叫他去哄狗。
再者,伏见鹿确实走不开,还有两个小时就到十二点了,届时上杉紫苑又会打来电话,他得守在这里才行。
不反击的话,只会一直被上杉紫苑牵着鼻子走。
另一边,九条唯并没有如伏见鹿所想的那般气急败坏,她又吸完了一根烟,重新点上,根本没时间愤怒,追责的事情只能事后再说,现在她必须把所有精力放在拆除炸弹上。
指挥站点格外安静,只剩倒计时钟表在滴答作响,前线的拆弹员和刑警还在等待她的指令。
九条唯呼出烟雾,她深深地叹了口气,声音低沉:
“叫玉子过来吧。”
木下翔仁愣了愣,忍不住劝说道:“要不派人去把伏见君带过来……玉子小姐,可能承受不了这么大的压力。”
“她不是自称有觉悟么?”九条唯的手指头在抖:“从她入职的那天起,我也有过觉悟了。”
“但是……”木下翔仁还想再劝。
“东京巢鸭警署刑事课课员源警官在哪?!”九条唯震喝:“叫她过来!!”
署长推了木下翔仁一把,两人同时敬礼,低头‘哈衣’,转身给源玉子打电话,通知她赶来现场。
源玉子得知自己又能出任务了,顿时喜出望外,连声应诺。
现在警署没有空车,她只能打车赶往阳光城,中途被戒严的交警拦了一次,她出示警徽表示有任务在身,这才被放行。
等源玉子赶到现场时,已经是十点半了。
九条唯没见她,而是躲进了指挥车内,独自靠着车厢抽烟。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有点后悔,但她并不打算逃避,之所以躲在车厢里抽烟,主要是为了不让女儿影响自己判断。
木下课长给源玉子解释说明情况,后者听完大惊失色,下意识问道:“恐怖分子为什么要绑我家阿俊?”
阿俊应该在宠物医院治疗肠胃才对啊!
难道说恐怖分子是兽医?打算用这种方式虐待小动物?
木下翔仁表示恐怖分子的作案动机尚不明确,还是要以拆弹为重。为了提高拆弹成功的几率,不得不把源玉子叫过来,让她安抚自己的宠物狗,使其配合医生进行手术,取出埋藏在狗体内的线路。
“源警官有信心让宠物狗配合医生手术吗?”木下翔仁都不叫玉子了,改口叫‘源警官’:“如果没有的话,还是不要冒无畏的风险……”
“我可以试试,”源玉子认真说道:“阿俊很听话的,他能明白我的意思。”
木下翔仁没话说了,早知道就带渡边俊那家伙过来了,说不定他能劝得动这对母女。
现在渡边俊和森木雅岚在外围戒严,他们根本没资格参与指挥行动。
源玉子看木下课长一副担忧的神情,故作轻松笑了笑,说道:“我想去救阿俊,没有谁强迫我。”
话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不上也得上了。
九条唯通过对讲机指挥,众人给源玉子和兽医穿戴好防爆服。两人扛着防爆盾和医疗箱,一前一后走进了地下停车场。
在源玉子赶来之前,指挥站给兽医做好了思想工作,无非是威逼利诱,让兽医别无选择。
此时整座商城都已经断电了,地下一层亮着红色的应急灯,光线看起来格外诡谲。
源玉子看到了重型设备,以及破碎的墙面。三个人站在墙边,堵着墙口,不让阿俊溜出来。
她听到了一阵呜咽声,心中焦急,小跑上前,大喊道:
“阿俊!你在里面吗?”
回应源玉子的是一阵狗吠,阿俊像是找到了撑腰的人,不断摇尾巴狂吠。
源玉子看到了趴在中空层的阿俊,也看到了阿俊身上的蓝线,心脏突突直跳,连忙说道:“别动!千万别动!”
阿俊像是听懂了,果真不动,在原地坐下,连尾巴都不摇了。
事务官和刑警让开空间,让源玉子靠近,安抚宠物犬情绪。
源玉子看到了阿俊身上的缝合线,以及伸进缝合线内的蓝线,顿时一阵揪心。她伸手摸了摸阿俊的头,小声说道:“一定很疼吧?”
阿俊又呜咽了一声,像是在述说委屈。
“抱歉,还要让你再忍一下……马上帮你解开……”
源玉子摸着阿俊的头,让阿俊侧躺,示意兽医可以开始手术了。她隔着防爆服面罩,凑近阿俊面前:“可能会很痛,再忍一忍。”
阿俊眨眼望着她,紧紧地夹着尾巴。
任谁都看得出来,阿俊很害怕。
兽医深呼吸,脱下防爆服,打开医疗箱,开始给器械消毒。炸弹要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爆炸,有没有穿防爆服都一样,只是死相不同而已。
一切都优先服务于手术,只有做完手术后,狗还活着,他才有活着离开的可能。
兽医分得清优先级,他戴好手套口罩,给阿俊的缝合口剃了毛,认真清洁消毒,然后小心翼翼地剪开缝合线。
阿俊疼得小腿忍不住抽动,源玉子眼眶红了,不断地重复道:“对不起……忍一忍……再忍一忍就好……”
兽医头顶着探照灯,在这种全菌环境下,轻轻地拉开伤口,隐约看到腹腔里面有个指示灯在闪烁。
拆弹员在一旁盯着,见状第一时间用对讲机呼叫:“报告指挥中心,狗体内有电子回路!”
没有直接拔掉蓝线的选择是正确的。
九条唯没有轻率行动,而是选择尽最大努力,将风险最小化,从这一点上来看,她是合格的指挥官。
但她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
九条唯对此心里清楚,但她已经无暇去思考这些问题了:“继续手术,扩大可视范围,确定电子回路有无勾连内脏。”
拆弹员的对讲机是公放的,兽医也听到了指令,他把创口微微掀开,阿俊疼得发出惨叫,但在源玉子的安慰下,他没有胡乱挣扎,依旧在靠意志力忍受着痛苦。
一滩血缓缓蔓延,阿俊的呼吸越来越微弱了。
拆弹员确定没有其它粘连、没有其它装置,无需指挥站指令,他第一时间做出了判断——他取出了带血的蓝线。
兽医也果断做出了反应,他连忙开始清创,再次缝合手术口,给阿俊输血。
“它可能撑不了多久了,”兽医额头上全是汗,根本顾不上擦:“拆弹得尽快!”
说完,他就准备开溜。
事务官一把摁住了他,让他留在这里,等到阿俊快不行了,就想办法救治,必须要保证完成拆弹前,这条狗还活着。
兽医摸了下阿俊的脉搏:“来不及了……最多还能撑半小时。”
源玉子心脏悬了起来,她连忙恳求兽医救救阿俊。后者也是一脸无奈,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在这种环境下,怎么救一条开了腹腔而且还中毒的狗?
他又不是神仙!
拆弹员根本无暇顾及,在取出蓝线的第一时间,他就开始着手拆弹,用惰性化学药剂注入炸弹内部,同时切断引信和感应装置。
这些都是精细活,未必比做手术精细,但肯定比做手术的压力更大。
作为一名合格的拆弹员,不仅需要强大的抗压能力,还要有在危机状态下保持耐心的能力。他有条不紊地进行每一项拆弹步骤,时间一点一滴流失,他不敢加快丝毫。
事务官在一旁拼尽全力争取时间,近乎咆哮着让兽医无论如何都要让这条狗活着。
“我、我带了肾上腺素,要是到了快不行的地步,我可以给他来一针,但是……”
兽医顿了顿,看向源玉子:“打了就活不成了,只能拖延一会。”
事务官无暇顾及源玉子的心情,严词命令道:“你注意它的状态,它要是快咽气了,你就打!一针没效了,就再打一针,直至拆弹拆除为止!”
闻言,源玉子咬着下嘴唇,一言不发。
她知道事情的轻重缓急,并不会因为一己私情而耽误大事。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她跟九条唯很像。
时间争分夺秒,一线所有人都在拼命忙碌。
而指挥站能做的,就是作为后援,不顾一切满足他们的要求,屏蔽一切干扰因素。
挂在指挥站中心的挂钟嘀嗒嘀嗒,如同死神催命的脚步。
十分钟过去了。
二十分钟过去了。
前线五人接近虚脱,哪怕是源玉子,也心力交瘁,她只能一遍又一遍地抚摸着阿俊,让阿俊再忍忍,承诺一定会带阿俊离开。
阿俊已经没有回应了,它眯着眼睛,侧躺在中空层,一动不动。
兽医一直在用听筒监听阿俊的心跳,他咽了口唾沫,说道:“它……快撑不住了。”
“打肾上腺素。”事务官没有丝毫犹豫。
兽医选择干这行,自然是喜欢小动物,他也不想成为侩子手,但正如源直郎所说,生命就是有高低贵贱之分,他没有别的选择。
兽医将提前准备好的肾上腺素塑胶管拔掉,将针头刺入阿俊体内,将肾上腺素推了进去。
转眼间,阿俊的心脏恢复活力,呼吸变得粗重起来,精神恢复了许多,甚至有余力冲源玉子摇尾巴了。
“嗷呜……”
阿俊伸出舌头,隔着防爆服,舔舐着源玉子的手。
源玉子的心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她强颜欢笑,不想让阿俊难过的走。
兽医已经做了他能做的事情,他拍了拍源玉子的肩膀,说道:“想说什么趁现在说吧。”
随后他医药箱都顾不上收拾,撒腿就准备跑。
事务官一把拽住他,让他留下来,准备打下一针。兽医只能苦笑着说道:“根本就没准备下一针,这一针过去,再打一百针都没用了。”
“这一针能撑多久?”事务官问。
“十到十五分钟。”兽医说:“可能会更短,它已经扛不住了。”
“足够了。”拆弹员没回头,依旧在忙手上的活。
这里确实没兽医什么事了,事务官只能松手,放他离开。
对讲机忽然响了,指挥站再次传来指令:“除了拆弹员,所有人立即撤离。”
事务官看了源玉子一眼:“我们已经做好了觉悟……”
“这是命令!!”对方加重了语气:“不要让我重复第二遍!!”
事务官深吸一口气,和另一名刑警拽起源玉子,小声说道:“源警官,走吧。”
源玉子没说什么,她深深地看着阿俊,攥着拳头一步步倒退。
地下室的红光越来越暗,阿俊趴在中空层深处,慢慢地隐没入黑暗之中。
此时此刻,源玉子感受到了炸弹安放者深深的恶意。对方和天罚真凶不一样,以戏耍和虐杀为乐,肆无忌惮地玩弄生命。
她从未有过如此愤怒,那股火焰像是要从胸腔内迸发。
(本章完)
第491章 轰炸东京
第491章 轰炸东京
炸弹顺利拆除,承重柱没有受到不可逆的损伤,目前正在抢修中。
时间很快就到了十二点,伏见鹿守在座机旁边,跟通讯员下了十几盘斗兽棋,总算等到了上杉紫苑的电话。
刺耳的铃声不断回荡,伏见鹿没着急接,等通讯员接入线路,对他点了点头,他这才拿起话筒:“摩西摩西?”
“我对你很失望。”
上杉紫苑的声音传来,听起来有些失真,带着模糊的电子音。
“怎么了?”伏见鹿故意拖延时间,试图激起对方的胜负欲,尽量延展话题:“就因为我成功阻止炸弹爆炸吗?你这气量可不行啊。”
“你不在乎吗?”上杉紫苑问道。
“不在乎。”伏见鹿立马接话。
“我还没说不在乎什么。”上杉紫苑语气总算有了情绪波动。
“我~什~么~都~不~在~乎~”
伏见鹿故意拉长语调,放慢语速,听起来贱里贱气的。
他目光瞥向通讯课员,后者对他比了个七,意思是还需要七分钟左右。
“连你的亲生妹妹都不在乎么?”上杉紫苑追问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跟她不熟,去年才相认,能有多深厚的感情?”
伏见鹿深深地叹了口气:“你这样要挟我,确实是打错算盘了。我这个人向来吃软不吃硬,你要是好好求我,说不定我还有兴趣搭理你。”
上杉紫苑冷笑一声:“求你?”
“怎么?有问题吗?”伏见鹿四仰八叉坐在沙发上,用乌蝇哥的语气说道:“摆清楚你的地位,你才是挑战者。”
他这话说的是事实,从严格意义上来说,上杉紫苑就是他的手下败将。
眼下,上杉紫苑还想方设法让他再赌一把,甚至不惜拿伏见鹿的狗和妹妹来威胁,有点输不起的感觉。
正所谓谎言不会伤人,真相才是快刀,上杉紫苑沉默了,但没有挂断电话。
哇,这么有效?
伏见鹿趁热打铁,他坐直了身子,对着话筒开始喷垃圾话:“你四肢无力,博弈不精,身上没一个像样的优点,就你这样的废物也配跟我同台竞技?做你的美梦吧!”
“你别太得意!”上杉紫苑冷声说道:“人还在我手上……”
“怎样?你要撕票?”伏见鹿的语气同样冷了下来:“她要死了,你的父亲母亲我一个都不会放过。”
通讯员惊讶的回过头,心想这不像是警方跟绑匪的正常沟通话术啊!
早就听说刑事课的刑警比较生猛,办案手段格外粗暴,现在他算是见识到了……
上杉紫苑又不吭声了,她心里清楚,伏见鹿不比源玉子,这种事情真干得出来。
况且,伏见鹿接触过她的父母,知道她父母长相,藏都没办法藏。
上杉紫苑手上的两个筹码都失去了作用,况且她已经失去了一个筹码,情况隐约有些失控。
伏见鹿继续施压,说道:“就算你埋一百个炸弹,把整个东京都炸沉了,我也只会夸你是清理大师。”
“炸弹?什么炸弹?”通讯员在一旁用气声儿问道。
伏见鹿摆了摆手,表示自己在胡诌。
正如佐竹玄所说,只要没有软肋,就是无敌之人。
伏见鹿唯一的软肋是源玉子,但源玉子是块钢板,她亲妈真有点神出鬼没,上杉紫苑当时刚准备动手绑人,九条唯就派人过来了。
机动队员两枪打死了她的手下,把睡着的源玉子带走,中途一直保持着通话,可能是九条唯心生怜悯,让自己女儿跟男友在梦中说点遗言。
上杉紫苑是真没辙了。
“那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吧,”上杉紫苑说道:“既然你吃软不吃硬,那我愿意展示诚意,释放善意……”
伏见鹿正想说‘放狗屁’,通讯员连忙竖起手指,表示追踪很顺利,还差四分钟。
于是他话锋一转,说道:“什么诚意?展开说说。”
“我可以放人,”上杉紫苑说:“条件是你再去一次猫岛。”
通讯课员是真有点听不懂了,猫岛又是哪里?绑匪为什么要释放善意?怎么感觉绑匪好像有求于伏见警官?
总感觉他们好像认识啊……是我的错觉吗?
通讯课员在一旁挠头,不太方便开口询问。
“欸……那地方还没有解散吗?”伏见鹿估计拿话点她:“你不是变成智障了吗?还是说那地方有你没你都一样?”
“差不多。”
上杉紫苑没动怒:“每一位设计师都是平等的,职位空缺,自然有人顶上。”
“为什么要让我去?”伏见鹿顺势问道。
“再赌一把。”上杉紫苑似乎耿耿于怀:“只要再赌一把就行。”
“赌博也有其它方式吧?没必要去猫岛啊,”伏见鹿说道:“随便找个赌场,不一样能赌么?”
“不一样。”上杉紫苑说。
“有什么不一样的?”伏见鹿故意磨时间。
“在外面我没办法保证赌局公平公正,你随时能掀桌,这赌局还怎么进行?”上杉紫苑是真的诚心想跟他赌。
“谁说的?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出尔反尔不是君子所为……难道你觉得我说话不算数吗?”
伏见鹿又瞥了一眼通讯员,后者比了个二。
“在死亡面前,没人能讲信誉。”上杉紫苑说。
“欸,日本不是个讲武士道精神的民族吗?我可是正统的武士道传人哦,赌上自己的名誉,我一定会愿赌服输!”伏见鹿说道。
“不行。”上杉紫苑不肯再退让了。
通讯员竖起一根手指,开始读秒倒计时。
“你连防止我掀桌的能力都没有,又凭什么跟我平起平坐?”
马上就要追踪定位到地点,伏见鹿语气逐渐开始嚣张:“连跟我平起平坐的资格都没有,你拿什么跟我赌?”
“……”
上杉紫苑又不吭声了。
“嗯?说话!”伏见鹿不耐烦地拍扶手:“跟你赌我能赢到什么?我干嘛要用自己的命来赌你的命?你的命很值钱吗?”
上杉紫苑忍无可忍:“我是上杉家长女,身价过亿……”
“你就是个屁!”伏见鹿打断道。
上杉紫苑真有点红温了,本来她忍辱负重就是为了出一口恶气,现在恶气没出,反倒被嘴臭了一顿。
“不赌是吧?下次炸弹就安在巢鸭公寓……”
上杉紫苑还在放狠话,可伏见鹿没再继续听了。
通讯员追踪定位到了拨号地点,有电话编号和具体开户地址。
唔,隈研吾建筑都市设计事务所,日本东京都港区南青山2-24-8 by-cube……距离有点远啊。
伏见鹿担心打草惊蛇,用自己的手机给自己的座机打电话,随后再次拿起话筒,装模做样的说道:“啊,有电话打进来了,先挂了。”
说完,他不管上杉紫苑作何反应,径直挂断了电话。
现在伏见鹿已经掌握了主动权,至少他自己是这么觉得的,主动挂电话更显得他有恃无恐,能让上杉紫苑不敢轻举妄动。
四五分钟后,上杉紫苑又打过来了。伏见鹿接起座机,说道:“托你的福,我现在要出门一趟,有事打我手机。”
随后他再次挂断了座机电话。
通讯课员在一旁看着伏见鹿操作,眼见这家伙挂完电话就准备出门,他连忙收拾仪器,问道:“伏见警官,不上报警署吗?您一个人去抓绑匪吗?”
“我一个人就够了。”
伏见鹿打开玄关大门,正要往外走,忽然想起什么,回头跟通讯课员说道:“要是署长和课长问起来,你就说我病了,现在在医院抢救。”
“啊?为什么?”通讯课员表示不理解。
“我怕署长他们擅自派警员抓捕,要是激怒了绑匪,那我妹妹的性命就堪忧了。”
伏见鹿再次发挥lv7级的社交魅力,用力握住通讯课员的双手,一副刘备托孤白帝城的神情:“拜托了,我相信你,一定要为我保密。”
通讯课员信了,顿时感觉自己肩负重任:“这……可是,万一伏见警官遭遇不测……”
“明天早上八点之后,如果我没有给你打电话报平安,你再告诉署长也不迟。”
伏见鹿恍然壮士出行,怀揣着死志,说道:“我走了,你也保重。”
说完,他转身推开大门,脚步匆匆离开。
通讯课员深吸一口气,感觉自己又遇到了昭和时代的硬汉,孤身闯入龙潭虎穴营救自己的妹妹,实在可歌可泣、可敬可叹。
他也不能让人小瞧了,既然伏见警官将如此重任托付给他,那他必须要做到守口如瓶!
另一边,伏见鹿并没有多想,通讯课员信不信都无所谓。
坐电梯下楼时,手机响了,伏见鹿接起电话:“摩西摩西?”
“你出门做什么?”上杉紫苑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挨批啊,”伏见鹿装模做样叹气:“我违抗上令,没去参与拆弹任务,现在拆弹结束了,自然要回头清算我,搞不好会被开除……都是托你的福呢!”
“丢工作也无所谓吗?”上杉紫苑好像是信了。
伏见鹿快步走出电梯,伸手拦了一辆出租车:“当然无所谓啊,你又不是不知道,那么大一笔奖金,早就够我吃喝不愁了,我何必还要累死累活当人民公仆?”
“你缺钱么?不想要更多钱吗?”上杉紫苑蛊惑道:“我可以用钱跟你赌……”
“傻瓜才会用命赌钱。”
伏见鹿把写有地址的纸条递给出租车司机,示意他开到这里去,随后指了指手机,示意司机不要开口说话。
在日本生活就这点好处,绝大多数人都很在意会不会‘打扰到别人’,不仅拉面店有单独隔板,就连出租车都有前后分隔的挡板。
司机同样很懂事,见客人在打电话,微微点头致意,一声不吭就踩油门出发了。
伏见鹿压低声音,以免让司机听到什么奇怪的对话:“……你要是诚心想跟我赌,应该堂堂正正出现才对。”
“别开这种玩笑了。”上杉紫苑说。
“如果我不去猫岛,你又能怎样?”伏见鹿反问。
在他挂断电话的期间,上杉紫苑似乎突然间开窍了,说道:“那我就只能把平樱子放回去了。”
“哦?”伏见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终于醒悟了吗?”
“是的,我意识到自己好像陷入了线性思维,不该用对待普通人的方式对待你……伏见君,你很特别,你不是可以随意操纵的普通人。”
说完,上杉紫苑顿了顿:“把樱子小姐放走之后,我打算继续在东京人流聚集处安放炸弹。”
“欸……这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又不怎么出门。”伏见鹿说。
“以天罚的名义。”上杉紫苑说:“我要以天罚的名义,炸毁东京。”
“……”
伏见鹿怔愣了一瞬,只有短短半秒,可这半秒的真空让上杉紫苑捕捉到了。
她终于抓到了伏见鹿的软肋,立即说道:“如果你想赌,就来猫岛找我。”
不等伏见鹿回应,她就挂断了电话。
伏见鹿有不妙的预感,连忙催促司机加快速度,同时不断回拨电话。后者一脚油门,在马路上狂飙,但遇到红灯,该等还是得等。
上杉紫苑一直没接。
半小时后,伏见鹿赶到了追踪地点,也就是港区南青山街道,那地方是一处房地厂公司,估计是上杉紫苑名下产业。他刚进门,前台就问他有没有预约。
“我刚入职,工牌忘带了。”
伏见鹿随口敷衍一句:“抱歉抱歉,我上班要迟到了!”
他风风火火闯了进去,一时间竟然没人拦,众人下意识信以为真。
伏见鹿不停地按电梯按键,还真有点像快迟到的上班族,他抽空探头问前台:“上杉小姐的办公室在几楼?”
“14楼,出电梯右转直走……”
“万分感谢!”
伏见鹿冲进电梯,摁下14楼,抖腿不安地等待。
等到了十四层,电梯门还没完全开,他就侧着身子冲了出去,一路狂奔到上杉紫苑办公室门口,推门一看,却见里面空无一人。
只有一个手机,放在办公室桌面上。
伏见鹿走上前,解锁手机,查看通话记录,和他的通话记录吻合。
——但却是转拨。
上杉紫苑打到这个手机,再转拨到伏见鹿的电话上。
(本章完)
第492章 顺藤摸瓜
第492章 顺藤摸瓜
伏见鹿第一时间想的是拍照留证,上杉紫苑人在不在都无所谓,要是她在这更好,不在也可以顺藤摸瓜,顺着转接手机继续去找上杉紫苑本人。
总比在家干坐着强。
但现在伏见鹿遇到了一个小问题,那就是现在的翻盖手机都没有拍照功能,也没有截屏之类的功能,只能打电话和发短讯,顶多再设置个彩铃,连小游戏都没有。
他想要拍照取证的话,还得自带相机。
这年头相机也不便宜,他没有购置,所以面对这种状况,只能发动绝技‘顺手牵羊’,把上杉紫苑的手机揣进兜里,当作无事发生,匆匆离开办公室,拐进了厕所。
1991年就是这点好,偷东西不用担心摄像头。
伏见鹿坐在厕所隔间,三下五除二拆掉了手机,确定手机里面没有微型炸弹或者跟踪器,又将它组装了起来。
得,缴获手机一个。
伏见鹿记下转拨号码,掏出自己的手机,给佐竹玄打电话,照例请黑道帮忙找人。
可能是因为他用了太多人情,这回佐竹玄没有一口答应下来,而是扯起了其它的事情:
“伏见君,最近有听闻道上的变化吗?”
“怎么了?”伏见鹿翘着二郎腿坐在马桶上:“难道又有黑道组长死了?”
“那倒没有……”
佐竹玄清了清嗓子,用唠家常的语气,喋喋不休地讲起了这段时间黑白两道的相关新闻。
有些事情伏见鹿知道,他上一世玩游戏时被科普了一些黑道历史,还有些消息则完全没听说过。
首先最重磅的消息,就是山口组的实力达到了巅峰,佐竹玄觉得还可能会继续膨胀,但伏见鹿知道,1991年就是山口组的历史顶点,再往后就是一年不如一年了。
现如今他们对外宣称正式成员突破3万人,准成员约2.3万人,相当于日本全国暴力团伙的半壁江山了。
五万人聚集起来,都够李云龙打三回平安县了。
更何况这只是纸面数据,现实中的影响力更加庞大,五万人都有自己的关系网,还有些不入流的混混在跟着讨饭吃,这些人连准成员都算不上,但是人数众多,不容小觑。
实力膨胀自然会导致矛盾冲突,前段时间香港三合会跟山口组火并上了,就在横滨的唐人街,当街持枪激情互射,山口组死了21个人,三合会死了多少人不清楚。
不光是老势力在膨胀,新势力也更加的活跃了起来。
九州地区的工藤会参与多起与赌博相关的枪击事件,策划暴力行动,包括袭击丰田工厂、射杀政商人物等;
经济衰退催生了小型暴力团的活跃,例如以东京为中心的“怒罗权”等华人黑帮,通过地下赌场和高利贷扩张势力
去年起草的《暴力团对策法》,今年终于出台了,日本正式颁布《暴力团对策法》,限制暴力团成员的经济活动,禁止其通过恐吓、勒索等手段获取资金,并授权警方冻结资产、关闭事务所。
伏见鹿记得,日本黑道就是在这一法案颁布之后开始衰落的。
“说是扫黑,但更像是演戏,山口组高层都有线报,说不定还是警署的金主,经常在警方扫黑前常提前回避,甚至留下武器供警方“没收”,以维持表面秩序……”
佐竹玄叹息:“现在黑道跟警方的关系很微妙,能明白我的意思吗?”
伏见鹿听懂了他的言外之意,现在是敏感时期,警方和黑道走得太近,搞不好会黄泥糊裤裆,佐竹玄是在侧面提醒他。
法案刚出台,肯定有一段缓冲的时期,很多人都看不清局势,也有人根本就没当回事。
“稻川会近况如何?”伏见鹿有些好奇佐竹玄的看法:“你跟我聊这些,不是为了闲聊吧?”
“隆匡还是那样,跟女人鬼混、到处交朋友……但现在稻川会挪到我手上了,是我在管事。”
佐竹玄顿了顿,补了一句:“他说自己不是当老大的料,硬塞给我的。”
警方派进黑道的卧底都当上老大了,这才开始打击黑道,伏见鹿都不知道该从哪个角度开始吐槽。
“这也是好事,他信得过你,你信得过他,不会再发生功高震主之类的事情了。”伏见鹿捧了他一句。
佐竹玄没再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他继续说正事:
“虽然其它组织没有把暴力团对策法当回事,但我觉得再过二三十年,日本可能没有黑道的生存空间了,所以最近在带着稻川会转型。”
这家伙有点先见之明,但好像太过乐观了,别说二三十年,顶多再蹦跶个三五年,黑道就要被打断脊梁骨了。
“转型?往哪方面转型?”伏见鹿问。
“在跟企业合作,想要洗白,但感觉难度很高,”佐竹玄的声音都透露着疲态:“山口组和住吉会在挤压我们的势力范围,正规企业又不愿意跟我们正式合作,日子过得确实有些艰难。”
“至少开始洗白了。”伏见鹿说。
“是啊,我们成立了新的事务所,毕竟「稻川会」是稻川家的产业,既然要转型,最好彻底告别过去……现在我们改名叫「关联株式会社」。”
佐竹玄顿了顿,终于图穷匕见:“伏见君考虑来我司工作吗?是正规工作,有医疗保险和社会保险,目前主营房地产,其次投资娱乐与演艺行业。”
伏见鹿心说这么巧,他刚跟九条唯辞职,新工作就找上门了?
难道佐竹玄在他家也安了监控?
在伏见鹿看来,像那样顶撞上司命令,他的刑警生涯肯定是要到此结束了。
就算是九条唯,也没办法在官僚机构中包庇一个目无长官、不遵法纪的下属。
伏见鹿没直接同意,而是接茬聊了起来:
“经营状况如何?在盈利吗?”
佐竹玄没有藏着掖着的打算,更没有先把人忽悠过来的想法,十分干脆的实话实说:
“没有,一直在亏钱,主要收入来源还是赌场,娱乐和演艺公司只能用来洗钱。”
伏见鹿乐了:“其他人没意见啊?”
佐竹玄也在头疼这件事:
“当然有,几乎所有人都不赞成洗白,大家都想着跟山口组或者住吉会火并,把地盘给抢回来……好在有隆匡劝着,大家还是更听他的话。我能力不足,不擅长商业经营,只能想办法到处挖人了。”
“那你算是找错人了,”伏见鹿说:“我也不擅长经商。”
“不不不,我请伏见君不是为了负责业务,而是负责法务,”佐竹玄说:“洗白最难的问题就是法务纠纷,打官司打不过竞争公司。”他顿了顿,又叹了口气:“其次,大家都想着用老办法解决经营问题。”
“什么老办法?”伏见鹿问道。
“砍死竞争对手。”佐竹玄说这句话时,头都是大的。
“我考虑一下吧,”伏见鹿没有第一时间拒绝,毕竟他以后还是得吃饭过日子的,重操旧业似乎也没什么不好:“现在我这边还有其他事情要忙。”
“炸弹犯的事情吗?”佐竹玄问。
“你也听说了?”
伏见鹿刚说完,听到有人走进厕所,就摁下抽水按钮,起身离开隔间,走进安全通道,靠在走廊拐角的窗边继续聊。
“整个东京都知道了,炸弹安放地点就在阳光城,我们本部隔壁,想不知道都难。”
佐竹玄像是联想到了什么,声音忽然低了八个度:“你干的吗?”
“?”
伏见鹿头顶冒出问号:“在你眼里我到底是什么奇怪的形象?”
佐竹玄的反应很快,当即话锋一转:“我的意思是,炸弹是你拆除的吗?”
伏见鹿知道佐竹玄在给自己找台阶下,他懒得戳穿:“跟我没关系,拆弹任务我都没到场。”
“那你突然提这个干什么?”佐竹玄问。
“我想让你帮忙找那个爆炸犯,”伏见鹿总算道明了来意:“这估计是我最后一次下单了,干完这票,我就得滚蛋了。”
“哦?”佐竹玄来了兴趣:“什么意思?伏见君打算辞职不当刑警了吗?”
被炒鱿鱼说出去不好听,更何况对方是潜在的老板,伏见鹿还是要稍微美化一下事实:
“不然呢?你都在考虑洗白了,我也得为自己以后的生活考虑啊!总是在一线跟罪犯火并,保不齐哪天就翻车了。”
“对对对,确实是,人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的呢?”佐竹玄连声附和:“当刑警一年才赚几个钱啊?实在不值得卖命。”
他放缓语气,苦口婆心劝说道:“伏见君,我觉得你这最后一票也干脆别干了,那炸弹犯可是恐怖分子啊,何必自寻麻烦呢?”
佐竹玄也看过警匪片,每次绑匪说‘干完这一票就收手’,指定会被抓;换做警察说‘我太太快生了’、‘办完这个案子就退休’,最后肯定会死得很惨。
伏见鹿义正言辞地说了一堆套话,比如‘我是东京刑警,打击罪犯是我的责任’、‘只要我在职一天,就与罪恶不共戴天’、‘不要小看我的决心,坚决不向恐怖分子妥协’……
佐竹玄‘嗯嗯啊啊’附和,一句话都没信,依旧不答应帮忙。
伏见鹿没办法了,只能实话实说:“那炸弹犯是冲我来的,她绑架了我的狗,还有我妹妹。”
“她?”佐竹玄捕捉到了关键信息:“你知道她是谁?”
“知道啊,怎么,你想买这条情报?”伏见鹿半开玩笑的说道:“我要是说出她的身份,你帮我找人能有折扣吗?”
之前佐竹玄跟他聊过,情报都不是免费的,想要知道情报信息,那就得钱。
佐竹玄很吃惊,他已经对很多事情见怪不怪了,但骤然听闻此事,还是吓了一跳:“消息保真吗?”
“百分百保真,我能向你保证。”伏见鹿感觉这么说可能没可信度,毕竟他的保证轻如厕纸,谁信谁傻蛋:“我手上还有证据。”
这下佐竹玄更吃惊了,他甚至从轮椅上坐直了身子。
为了接下来更好谈判,佐竹玄放缓了语气,假装不在意:“这种情报卖不上价钱,谁会在意恐怖分子的身份啊。”
“警视厅啊,”伏见鹿说:“警视厅肯定会出高价买。”
“那你干嘛不直接上报邀功?”佐竹玄反问。
“我没有信誉,说了别人不信啊……与其告诉别人真相,不如让别人自己找到真相。”
伏见鹿对自己的认知很清醒,他对于警视厅的现状同样清楚:“别跟我说警视厅跟黑道没有勾连,你别忘了你是从哪出来的。”
这下佐竹玄没屁可放了,别人都能说自己跟警视厅没关系,只有他这个卧底不行。
他沉默半晌,打算换个角度压价:
“就算警视厅愿意买,但未必能付钱,他们大概率会用释放组员、解冻资产、放松管制之类的条件交换。”
伏见鹿觉得这话有道理,但他脑子转得更快,马上就想到了下一个潜在买家:
“那阳光城的开发商和地产公司呢?他们恨死炸弹犯了吧?哦对,我在今晚十二点之前,还能知道炸弹犯的下一个大致目标在哪,受袭地区的负责人、开发商和地产商肯定感兴趣。”
闻言,佐竹玄放弃忽悠了,只能摊开说:“好吧,我可以帮你找人,不用你付钱,但你得先告诉我,炸弹犯是谁,以及你手上有什么证据。”
“是上杉紫苑,我上次向你打听的那个女人。”伏见鹿说。
“证据呢?”佐竹玄问。
“她通过一个手机转拨到我家座机上,打电话恐吓我,声称第一个炸弹安放在池袋。我往池袋警署写了一封匿名信,警方提前收到通知,这才得以阻止爆炸。”
伏见鹿顿了顿:“那个转拨手机在我手上,我是唯一的证人。”
佐竹玄不太精通法律,这时候还没反应过来:“这怎么证明?”
“只要匿名信通过鉴定跟我的笔迹吻合,我就能指控拨打这个电话的女人。”
伏见鹿趴在楼道窗边,看向窗外,此时夜已经深了,但东京依旧灯火通明,城景格外瑰丽。
“我想吻合,就能吻合。”他长吁一口气。
(本章完)
第493章 风险对冲
第493章 风险对冲
伏见鹿和佐竹玄顺利达成交易。
在挂电话之前,佐竹玄又劝了几句,说是可以提前签一个入职协议什么的,他能再商量着加牙医和节假旅游的福利。
看得出来,他是真想拉伏见鹿入伙。
伏见鹿既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像个渣男一样吊着他,含糊不清地表示‘容我再考虑考虑,当然我本人还是很心动的’、‘但话又说回来了,这种事情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打完太极之后,就挂断了电话。
不出意外的话,九条唯肯定会接触到这条消息,她是反恐袭的总负责人,对于她来说,这笔交易不做也得做——佐竹玄大概会第一个联系她,具体怎么操作、让谁牵线搭桥、怎样才能不牵扯太深……这些都是佐竹玄该考虑的事情,也是他这个中介的价值所在。
此外,大概还有其它政客感兴趣,阳光城和地产商说不定会大价钱,住吉会跟山口组大概也感兴趣,能除掉恐怖分子能极大的助长黑帮声望,日后可以对外宣传‘一直都是黑帮在维持秩序,政府官僚都是酒囊饭袋’之类的口号。
伏见鹿接下来能做的事情不多,他离开上杉紫苑的公司,跟佐竹玄的人接头,把转接手机封存进证物袋里,交给接头人,让他把这东西交到‘买家’手上。
然后就没他的事儿了。
上杉紫苑的博弈思维还停留在犯罪分子的层面,可惜伏见鹿是懂法的,知道怎么利用国家机器,对于伏见鹿来说,法律才是最好的武器,什么牛鬼蛇神都不如国家暴力。
平樱子那边应该没危险,毕竟上杉紫苑已经有放人的意向,就算不放人,大概也不会对樱子怎么样……毕竟伏见鹿已经用实际行动证明了,威胁对他而言并不管用。
左右无事,伏见鹿打算回家等消息。
他已经想好了平樱子和阿俊失踪的事情该怎么圆,遇到源玉子也不怵,不需要再用‘阿俊蹿稀’这种拙劣的借口。
说起来,他还真有点想源玉子了。
虽然在现实中他们只是一天没见,但感觉像是分别许久,做了那么长的一个梦,算得上是小别胜新婚。
就是不知道源玉子有没有那个心情。
伏见鹿心里没底,毕竟源玉子平时跟樱子关系非常好,两人天天睡同一张床,自从上杉紫苑搬进来之后,平樱子才住独立房间。
当时源玉子想从上杉紫苑嘴里套出解开鵺毒的法子,还尽量迁就着精神病人来着。
现在好了,解鵺毒的事情是假的,是鹿某人在利用她的同情心;上杉紫苑的精神病也是假的,是在利用她的善良,还绑架了平樱子……
合着源玉子一直在白忙活,事后还挨了一刀背刺。
伏见鹿难得有那么一丢丢愧疚心,破天荒打算说实话,向源玉子坦白鵺毒已经解了。
……然后再说平樱子被绑架的事情。
这就叫风险对冲,先说好消息,再说坏消息,让源玉子心理平衡。
为了保证场面不会失控,同时也为了避免源玉子原地爆炸,伏见鹿在回家路上顺手买了点食材,久违地亲自动手做料理,暂时切换到「阳光开朗大男孩」模式。
然而,他的打算落空了。
伏见鹿做了满满一桌料理,有鳗鱼饭、炖牛肉、炸天妇罗……全是源玉子爱吃的菜。
他守在桌边,饭菜热了凉、凉了热,一直等到天亮,源玉子都没有回来。
电话不接,消息不回,要不是渡边俊通风报信,说源玉子一直在警署工作,伏见鹿差点以为她也玩失踪那一套。
“阿俊死了……玉子很难过。”
渡边俊用传呼机发消息,难得多打了几个字,没再节省服务费。他心有戚戚然,当初阿俊跟他一样,在风间老大家借住过一段时间。
怎么就突然物是狗非了呢?
渡边俊脑子不太好使,想不通恐怖分子为什么会针对一条狗。
但警视厅搜查课的精英们可不傻,他们智商在线,第一时间就往狗主人的方向查。
九条唯把调查压了下来,她知道事情是怎么发生的,也清楚安放炸弹的始作俑者是谁,但她不能直接说,甚至在自己亲女儿面前,还要去扮演一个糊涂上司,无视源玉子递交的调查方向报告。
要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她的政治生涯就到头了。
无论如何,都不能让搜查课查到伏见鹿头上——至少现在还不行,巢鸭公寓的监控她还没来得及派人去撤。
九条唯承受的压力很大,她只需要一个借口,一个似是而非的证据,只要让上杉紫苑成为犯罪嫌疑人,她就能动用警视厅的力量将其逮捕。
藤原总监已经处于半休职的状态了,他最近在忙着拉票,打算在退休前再往上挪一挪,到处拉选票,竞选国务大臣,日后能接管国家公安委员会,当上委员长,从警视厅体系上升到政府决策层。
现如今,警视厅上下大小琐事,全是九条唯一手在管。
这大概是她此生距离理想最近的一次了。
错过了这次机会,就不会再有第二次,她今年已经四十岁了,不可能再熬走一位警视总监。
如果这次她没能上位,那副总监就是她人生的最高峰了。
九条唯心里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也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有违原则,她现在不是个好母亲,也不是个好长官,甚至不是一名合格的警察。
她坐在警视总监的办公室,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烟蒂堆满了烟灰缸,整个房间烟雾缭绕,站在门外都看不清她的脸。
警视厅紧急成立了特别对策搜查课,主要由公安三课负责,以往公安部主要负责国家安全与情报事务,包括反恐、监控特定组织等。
三课专门应对独狼式袭击,整合多部门信息进行预警和处置,成员全是精英中的精英,一个个都跟影视剧里的刑警一样,嘴角朝下吼人。
他们忙得脚不沾地,排查阳光城交通记录,一个个走访做口供,打算逆推出炸弹安放方式,摸出恐怖分子的行为习惯。
已经有人看出九条唯状态不对了,但没人知道为什么,他们尽量绕着那间弥漫烟雾的办公室,在调查出结果之前,没人敢见九条唯。
现在,九条唯也在等。
她在等伏见鹿说点什么,不求伏见鹿坦白,只希望伏见鹿还有点身为警察的操守,会像之前那样,往警视厅寄匿名信。
要是没有那封匿名恐吓信,九条唯还真没办法提前展开反恐行动。
现在只差第二封,甚至不需要有实际证据,只要伏见鹿寄一封举报上杉紫苑的信,九条唯立即就会去抓人。
按道理说,警视厅上下已经习惯了大记忆恢复术和虚空造物的手段了,九条唯身为警视厅长官,捏造物证对她来说不是难事。
可这一次情况特殊。
首先是因为恐怖袭击性质严重,她身为总负责人,不能带头造假,否则这案子就办不下去了。
其次是因为这案子是她未来升迁的政绩,不求做的完美无缺、无可指摘,至少不能有太大的漏洞。
现在警视厅上下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九条唯。
她扛着压力,等了一晚上,没等到伏见鹿的匿名信,反而等到了警备部部长。
对方单独跟她谈话,声称恐袭有新线索,但线索来源不太干净……
九条唯知道警备部部长在试探,她也没工夫跟对方绕圈子,直接表示她不介意,事后也不会追究,只要是有价值的线索,她照收不误,并且会表示应有的感激。
警备部部长坐在九条唯对面,身子微微前倾,声音压得很低很低:
“稻川会主动联系,他们手上有证据……”
说着,他顿了顿,补充道:“平时我跟稻川会没什么来往,是机动队课长向我上报,我去核实了一下,情况属实。”
这是在拿下属挡刀背锅。
九条唯来了兴趣,她打算坐等伏见鹿良心发现,如果有更好的选择,那就再好不过。
“什么证据?”她弹了弹烟灰,目光斜睨。
“一部手机。”
警备部部长补充道:“恐怖分子通过那部手机转拨,对某人进行恐吓,并预告了恐怖袭击,那人因此写了一封匿名信,寄给池袋警署……只要进行笔迹鉴定,就能侧面证实那人的证言属实。”
他拧开矿泉水瓶,抿了一口,润润喉,缓解因紧张而导致的喉咙发痒:“有人证,有物证……您觉得呢?”
九条唯叼着烟,眯起了眼睛,目光没有聚焦。
她知道警备部部长说的「某人」,就是伏见鹿。
原以为那家伙已经撂挑子不干了,嘴上硬气得很,说挂电话就挂电话,一副完全不在意源玉子死活的样子,私底下却拼命在查,不仅搞到了转接手机作为物证,还愿意做笔迹鉴定亲口指控……
呵,男人。
嘴上说不要,身体却很老实嘛!
九条唯不置可否,只是一味的沉默。警备部部长的压力越来越大,一时间汗如雨下,不知道九条长官到底是个什么态度。
良久,九条唯总算开口,打破了沉默:
“太草率了。”
警备部部长当即点头,汗都顾不上擦,主动认错:“是,是,确实草率,怎么能听信黑道的一面之词?是我没管理好下属,回去一定责罚!”
“我是说这证据太草率了,”九条唯手指敲了敲桌:“能查到转接号的合约信息吗?能查到拨号者的身份吗?你怎么证明这通电话是「恐怖分子」打的呢?”
她这话里所指的「恐怖分子」,就是代指上杉紫苑,目的就是为了把上杉紫苑的罪行给坐实了。
不过警备部部长听不懂,九条唯也不指望他能听懂,她只需要手下去办事。
“这……还不清楚。”警备部部长实话实说,他感觉有点希望,主动认错:“是我疏忽了,应该事先调查清楚。”
“不必了,我亲自来查。”九条唯说道。
她终于从办公椅上站起身,再次发号施令,让事务官把特别对策课叫进来开会。
1991年的日本移动通信处于起步阶段,尚未普及数字技术和sio的「mova」系列翻盖机,用户需与运营商签订长期合同,手机与号码直接绑定,这就给警方的调查工作增加了极大的任务量。
现在的手机服务仅限少数群体,普及率非常低。运营商更关注设备销售和长期合约收益,而非用户身份的绝对可追溯性,这种模式导致早期手机犯罪难以追踪。
别看伏见鹿、源玉子和九条唯等人人手一个手机,但实际上这几个家伙不是有钱人就是有钱人的女儿……像渡边俊这种屁民,最能代表无产阶级,他到现在用的还是传呼机,发消息还心疼服务费。
但难查不代表查不到。
运营商通常会要求用户提供身份证明文件以签订合同,常见的证明材料包括驾照、住民票、健康保险证等等……日本没有身份证,甚至没建立全国性的登记系统,以至于流窜犯非常普遍。
他们需要去运营商公司总部,从海量的合约文件中,搜寻当初的服务合约。
警备部部长没提线索是怎么来的,也没说自己费了怎样的代价,才拿到那一串手机号码。公安课成员想要核实物证,他几番推诿,一会说送到了鉴识课,一会又说暂时调不出来。
九条唯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屏退众人,单独询问问警备部部长,是不是跟稻川会的条件没谈拢。
现在正是担责的时候,警备部部长如实招了,把稻川会的条件一一转述:佐竹玄想要解除指定暴力团限制法案、停止对事务所的金融搜查、解冻稻川会名下的银行资产、由金融厅背书或合作进行一项地产业务……
这些条件全都在警备部部长管辖范围之外,他一个都没办法满足。
九条唯也没办法全部满足,但她知道这事该怎么解决,让警备部部长先回避,她关上谈话室大门,用自己的私人手机给伏见鹿打电话。
没错,她打算绕过中介,直接找供应商摊牌。
(本章完)
第494章 兑现承诺
第494章 兑现承诺
伏见鹿苦等许久,见源玉子完全没有回家的意思,干脆自己吃了一顿丰盛的早饭——原本是晚饭来着,拖到早上成早饭了。
说起来伏见鹿都有点习惯了,前段时间他跟源玉子的作息错开,两人虽然住在同一间房,但基本没有睡在同一张床上过。
他吃饱喝足,洗了个澡,正打算上床睡觉,九条唯的电话就打过来了。
伏见鹿并不意外,他把消息转告佐竹玄时,就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
电话接通,九条唯开门见山,问他要转接电话和笔迹鉴定内容。
伏见鹿装傻充愣,表示不知道九条长官在说什么。
九条唯没心思跟他打太极,语气低沉道:“我知道是你提供的线索,现在不是推卸责任的时候,事后我也不会追究……”
“九条长官为什么会认为是我提供的线索?”伏见鹿反问道。
“我自有我的渠道。”九条唯撒起慌来同样不心虚。
“您所说的渠道是指安在我家电视机后面的摄像头吗?”伏见鹿把那层窗户纸给捅破了。
换做是其他人,九条唯这时候就已经带人来灭口了。
但伏见鹿比较特殊,她不太好直接处理,打算先糊弄过去:“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就挂吧。”伏见鹿反正不急。
“我这里有你杀人藏尸的录像带。”九条唯说:“我知道你不在意别人,但玉子看到了会怎么想?”
她也是豁出去了,既然已经利用了女儿,不如干脆利用到底。
“我能解释。”伏见鹿态度依旧强硬。
九条唯难得放软了语气,身为政客最重要的就是能屈能伸:“何必呢?既然你有意提供线索,为什么不直接把证据交给我呢?难道警视厅的信用比不上稻川会吗?”
她顿了顿,语气诚恳的说道:“我们完全可以合作,毕竟我们以后都是一家人了。”
“是吗。”
伏见鹿葛优躺在床上,说道:“我还记得在加入缉毒搜查课之前,九条长官好像许诺过什么……”
他用小拇指挖耳屎,翻着眼睛回忆道:“啊,好像是什么‘如果你在这次行动中拿出实绩’……还有什么来着?好像是要带我见谁来着……”
九条唯心里清楚,伏见鹿这是在拿话点她,这家伙肯定记得一清二楚。
先前警视厅因瘾君子无规则伤人案事件成立缉毒组,在东京展开扫毒行动,这事也是九条唯促成的,现在缴获了不少毒品,算是捞了一笔政绩。
当时九条唯为了拉伏见鹿入伙,也为了打断伏见鹿跟女儿的婚前不良行为,她画了一个又大又圆的饼:
——‘如果你在这次行动中拿出实绩,那我就带你去见家主,考虑让你入赘九条家。’
这是九条唯的原话。
现在缉毒行动结束了,该上位的上位,该分功劳的分功劳,瘾君子无规则伤人事件不再复发,东京现在一派和平,可谓是皆大欢喜。
“你也没有拿到什么实绩,我怎么带你去见家主?”九条唯说。
“我把真凶杀了啊,”伏见鹿承认了:“事先声明啊,当时我没有自主意识,没有完全行为能力,并且对方试图袭警,我反击将其击毙完全合法合规。”
“你是说那个心理医师吗?”九条唯问:“那你之后藏尸又怎么解释?”
瘾君子无规则伤人案实情是怎么回事,她心里还是有数的,至少她清楚手下人在推卸责任,也看得出来那些笔录和口供相当稀烂,否则她这个副总监也别当了。
不过真凶具体是谁、又是怎么引发无规则伤人案的,九条唯并不清楚……不过她也不关心真相如何就是了。
“谁说我藏尸了?我那是在保存物证!”伏见鹿职业病又犯了。
他顿了顿,补充道:“再说了,渡边俊缴获的毒品是从哪儿来的?我没有鄙视渡边前辈的意思,但您不会觉得他能独自缴获那么大批毒品吧?”
不论是面子上的实绩,还是里子上解决问题,伏见鹿觉得自己在这两方面都做出了足够的贡献。
九条唯明白伏见鹿的意思,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很快就调整好沟通方式:“如果你说的情况属实,我当然会兑现承诺。”
“嗯,我听着呢。”伏见鹿点头。
“但源玉子因为阿俊的事情很伤心,现在或许不是见家主的好时机,等这件事解决,我会着重表彰你的功劳,到时候带你去见家主,不是更加有底气么。”九条唯又开始画饼。
伏见鹿不吃这套,他身子往下一滑,从葛优躺变成了平躺:“那算了,不去了。”
“怎么?”九条唯问:“你不想尽快解决这件事吗?”
“你是总负责人,而我只是个马上要停职的小刑警,恐怖袭击的事情轮不到我操心。”
伏见鹿继续拿话点她:
“同理,源玉子和我恋爱,是源玉子的事情,又不是你和那什么家主在跟我谈恋爱,所以很多事情轮不到你们来操心。”
“我同意去见家主,只是给你们应有的尊重。但九条长官似乎不需要这种尊重,或者说是不在乎我的想法,那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不去就不去呗。”
闻言,九条唯一时间无话可说。
这事她确实不占理,光想拿好处,又舍不得女儿,天底下哪有这种好事?伏见鹿也不傻,没有饵料就不咬钩了。
九条唯深呼吸一口气,总算妥协了:“好吧,我现在让玉子回去,你哄哄她,让她心情好一点,然后带她回北海道……我跟家主打个招呼,到时候他会亲自见你们的。”
这是她第三次利用女儿了,不过严格来说,也不算是利用,毕竟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
如果源玉子不想带伏见鹿去见家主,那九条唯说什么都没用。
“行啊,”伏见鹿翻了个身:“她几点回来?”
“等你把转接手机上交,我马上就让她回来,正好接下来没她什么事了。”九条唯不想让女儿再去拆弹现场。
“啊,你说晚了,转接手机我已经给稻川会了。”伏见鹿提醒道:“而且,没有我做笔迹鉴定以及我的口供,光凭一部转接手机,是没办法作为证据上法庭的。”
“反恐不需要证据。”九条唯说:“当然如果你愿意配合,那就再好不过,”
“那你找稻川会要吧,等源玉子回来,我跟稻川会说一声,让他们把手机转交给你。”
伏见鹿又没把转接手机卖给佐竹玄,只是委托佐竹玄把手机交给‘买家’,顺带让佐竹玄帮忙找上杉紫苑——这还是收费的,佐竹玄看在情报的面子上,给了个友情折扣而已。
大不了他把折扣补上得了。
至于稻川会的洗白计划,伏见鹿并不关心。
黑道组织的发家史相当血腥残酷,现在想要上岸洗白,把当初造的孽一笔勾销,哪有那么轻松?佐竹玄要是能洗白,那是他的本事,伏见鹿并不打算在这方面帮什么忙。
九条唯表示同意,她一秒钟都不愿意浪费,当即挂断电话,把女儿叫进了办公室。
源玉子一晚没睡,依旧精神焕发,主要是因为她前天睡了十几个小时,现在比谁都能熬,还想继续追查恐怖份子。
她一进办公室,就闻到了一股浓郁的二手烟,空气都变成灰白色的了,妈妈酱再抽下去,搞不好再过两年就要得肺癌。
“妈,别抽烟了,对身体不好。”源玉子说。
“称职务。”九条唯在办公椅上坐下,随手摁灭了烟头。
“是,总监。”源玉子立正了。
九条唯十指交叉,在心里整理好措辞,开口说道:“很抱歉,没有救回阿俊。”
源玉子神色黯然了几分,她攥紧了小拳头:“没关系,大家都已经尽力了,阿俊在天有灵,不会责怪大家的。”
她声音有几分哽咽:“要怪也只怪我,当时我答应他了,会救他出来,还一直让他忍耐……”
九条唯其实对阿俊的死没什么感触,在她看来,只是一条狗而已,丢了一只宠物,就像坏了一个喜欢的玩偶,本质上没什么区别……毕竟她出生的那个年代,绝大多数人还没有养宠物的习惯。
但她看到女儿这么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
“好了,”九条唯说道:“这里有我负责,你回去休息一下吧,等这件案子结束了,再回来复职。”
“可是……”
“没有可是。”九条唯的语气一下变得强硬起来:“你是涉案人员,狗是你的,你该配合调查才对,原则上要回避办案。”
源玉子没法反驳,脑袋耷拉下来,低着头不吭声,她不甘心应诺离开,于是就这么倔强地站着,一动不动。
九条唯知道女儿的脾气,她语气软了下来,继续说道:“你要相信我,相信警视厅同僚,我们不会放过那家伙的。”
源玉子这才点了点头:“其实我有怀疑的对象,可能是上杉……”
“行了,”九条唯打断道:“这些话留着做笔录的时候说吧,规矩你是知道的,不需要主观臆测,只说事实,警视厅不全是酒囊饭袋,你能想到的,我们都能想到。”
源玉子‘昂’了一声,垂头丧气离开办公室。
事务官按九条唯的吩咐,找源玉子做笔录。
源玉子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完全忘了‘不需要主观臆测’的警告,把自己心里想的全说了出来,包括但不限于‘上杉紫苑一手策划了猫岛事件’、‘她有恐怖行为的前科’、‘精神诊断疑似造假’、‘为了给男友解毒而暂时收留’、‘心里还存着追查猫岛事件的念想’、‘男友疑似知情’……
林林总总说了一大堆,源玉子口都干了,定睛一看,事务官好像没动笔,她忍不住问道:“我说了这么多,你都记下来了吗?”
事务官一个字都没写,但还是点头说道:“都记下来了,一字不漏。”
源玉子这才放心,离开了审讯室。
她借着倒茶的由头,又溜进搜查课,想旁观公安课的警员们分析案情,结果被木下课长发现了,只能灰溜溜离开,彻底死心。
等源玉子迈步走出警视厅大门,日光照在脸上,刺到了她的眼睛,她这才想起,自己好像一直没见到伏见君人影,也没等到他的电话。
她手机没电了,毕竟打了那么久的电话,十几个小时没充电,早就关机了。
源玉子本以为伏见君会自己来警视厅提供线索,到时候可以直接见面,一起办案,所以就没有把充电的事情放在心上。
再者,如果伏见君有什么急事的话,完全可以跟渡边前辈发传呼,或者打警署的座机,让同事帮忙传达。
一晚上没联系,伏见君到底在干啥?
还在家里清理狗屎吗?
源玉子觉得不对劲,她怀疑伏见君有事瞒着,甚至怀疑伏见君知情不报,连忙从掏出小猪钱包,从里面抠出一块黑色长方形电池,给自己的粉色翻盖小手机换上。
这年头的手机电池都是外接的,可以拔出来,单独给电池充电,还可以多准备几块电池备用。
源玉子长按开机键,等待了半分钟,屏幕这才亮起,紧接着弹出一堆短讯和电话提示。
她一条一条地往下滑,边走边认真翻阅:
鹿:「吃了没」
鹿:「几点回来」
鹿:「我准备了晚餐」
鹿:「菜凉了」
鹿:「怎么不接电话」
鹿:「没事了,渡边俊跟我说了」
鹿:「明天聊」
鹿:「我先睡了」
——(您有6通未接电话)
源玉子莫名有种阴暗快感,看伏见君这么在乎自己,一连发八条消息都没等到回信,她还有点小得意。
想当初她刚有手机那会,上班给伏见君发短讯,那家伙还爱答不理的,现在风水轮流转,总算轮到她扬眉吐气了!
……不对,这不是重点。
源玉子摇了摇头,把乱七八糟的想法甩出脑海,连忙按下回拨键,打算找伏见君问个清楚。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现在阿俊死了,樱子会不会也遭遇了不测?
(本章完)
第495章 平安归来
第495章 平安归来
伏见鹿挂断九条唯的电话,又去厨房忙活,打算把没吃完的剩菜剩饭再热一热……夜不归宿就这待遇了,想吃新鲜的就该昨晚回家。
他还没忙完,源玉子的电话就打过来了,开口第一句话就是:“你是不是有事情瞒着我?”
气氛一下变得很僵硬,搞得像是在抓出轨一样。
伏见鹿并不发怵,他随口敷衍道:“回家了说,电话里说不清楚。”随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源玉子不知道有什么事情是电话里说不清楚的,只当伏见君在节省电话费,这家伙总算会为这个家考虑了,每个月的费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呢!
她急匆匆赶回家,一开门就蹭掉了皮鞋,大喊一声:“我回来了!樱子,你在家吗!”
伏见鹿系着围裙,把饭菜端到餐桌上:“她不在。”
源玉子心里咯噔一声,身子僵住了。
本来源玉子闻到鳗鱼饭和烤肉的香味,还有点馋来着,想着要不边吃边聊,一听平樱子不在家,她的食欲顿时一扫而空,只剩下深深的恐慌。
“她、她去哪儿了?”
源玉子跟在伏见鹿屁股后面,不断追问道:“她也被上杉紫苑抓走了吗?你说阿俊拉肚子是不是在骗我?上杉紫苑为什么要针对阿俊?她是在装疯吗?你知不知道这件事……”
伏见鹿示意她稍安勿躁,把她摁在餐桌边坐下,帮她系上了餐巾,随后在她对面落座。
“我有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要听哪个?”伏见鹿十指交叉问道。
“先、先听坏消息吧。”源玉子的声音都有点发颤。
“坏消息就是,上杉紫苑绑架了阿俊和平樱子,并且以此来威胁我,让我去拆除炸弹。”伏见鹿实话实说。
撒谎也是有技巧的,他深谙蒙太奇之道,说起谎话来九真一假……先说真实的部分,降低源玉子的警惕心。
源玉子信了,因为她早有猜测,觉得事情可能就是这样。
但她相比于上杉紫苑背刺,更在意伏见君为什么要撒谎瞒着她。
伏见鹿同样明白这一点,继续解释道:“我不能去执行拆弹任务,否则就是顺了她的意,她很有可能在我到场时摁下起爆器,以此来戏耍报复我。”
源玉子点了点头,觉得上杉紫苑确实干得出这种事来:“但是,你为什么要说阿俊蹿稀,为什么不上报警视厅……”
“谁说我没有上报?你觉得池袋警署的那封匿名信是谁写的?”伏见鹿叹了口气,一副‘我也压力很大’的表情,语气沉重的说道:“我不能到场,但炸弹必须拆除,只能出此下策了。”
他顿了顿,看向源玉子,目光带着几分歉疚:“至于阿俊拉肚子的事情,抱歉,是我在说谎……我不想让你承受这种压力,所以擅自隐瞒了下来。”
对于这套说辞,源玉子能理解,毕竟伏见君是为了她好。
但她还是有点生气,毕竟她跟别人不一样,要求伴侣不能有半点隐瞒,这种事明显就是对她的不信任。
“我还没有那么脆弱!难道你觉得我遇到这种事就会崩溃吗?觉得我会像那些小女生一样哭哭啼啼吗?我可是警视厅的在职刑警!”源玉子大声说道。
“是我欠考虑了。”伏见鹿坦然认错,顺带表示他对上杉紫苑装疯的事情完全不知情。
见他态度这么诚恳,源玉子也就暂且先按下不表,她也觉得伏见君没看出来上杉紫苑在装疯——那家伙是真的毫无节操,历史上装疯的人不少,但能装成功的人寥寥无几,无一不是赫赫有名之辈。
“那你昨晚在干嘛?”她追问道。
伏见鹿再次说了实话,他昨晚一直在跟通讯员监听电话,等上杉紫苑打过来,他就第一时间用设备追踪,一路找到了上杉紫苑名下的房地产公司,从她的办公室里拿到了一部转接手机。
“这有什么用?”
源玉子也是老派思维,觉得抓人才是最重要的事情,对于证据的利用还停留在警匪片上。
转接电话算是电影里的经典桥段了,每次警察追踪过去,都会扑一个空,然后在现场又发现其它新的线索,顺着追查下去,从来没想过转接电话本身有什么用。
伏见鹿稍微解释了一下,声称自己把转接电话交给了九条唯,后者有了证据,可以直接把上杉家定性为恐怖组织,进行紧急搜捕,迟早能抓到上杉紫苑。
平樱子那边也不用太过担心,他昨晚用行动表示自己不会向恐怖分子妥协,跟上杉紫苑通话时明确表示了这一点,所以上杉紫苑应该不会轻易撕票。
当然,伏见鹿和源玉子心里都清楚,这话只是互相安慰,让他们别太焦虑,只要平樱子一天不回家,潜在的危险就多一分。
至于稻川会和佐竹玄的事情,就被他用春秋笔法给省略掉了。
“太好了!”源玉子双手拍在桌面上:“本来我还愁没证据呢!难怪妈妈酱一直不在意我说的话,还让我回家休息,原来她已经有了更有力的证据……你要说的好消息就是这件事吧?”
干得不错哇!
她在拆弹现场和警视厅奋战之时,伏见君也在另一个战场与幕后真凶斗智斗勇——这才是真正的羁绊呐!上杉紫苑你这家伙可不要小看了推理小队啊混蛋!
“啊不是。”
伏见鹿很满意,源玉子完全忽略了宫崎栀子,也没有追问转接电话具体是怎么到九条唯手上的,更没有细思九条唯为什么会仅凭一封匿名信调集警员反恐。
他觉得正事已经说完了,暗自松了口气,打开冰箱开了瓶可乐:“好消息是,我身上的鵺毒解了。”
“欸?”
源玉子一愣,问道:“怎么解的?”
“不知道啊,”伏见鹿装傻充愣,“就是感觉身体变好了不少,于是去医院体检了一下,各项指标都已经恢复正常了,医生说我身体已经没问题了。”
“我看看我看看!”
这可是源玉子的一块大心病,她天天提心吊胆害怕伏见君死了,每天晚上睡前想的以后跟伏见君见一面少一面,辗转反侧独夜难眠,有时候还偷偷自己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哭过。
事后她觉得羞耻,又怕伏见君知道了有压力,所以一直瞒着,谁也没说。
直至此时此刻,源玉子还觉得有些不真实,害怕伏见君是为了安慰她在撒谎,迫不及待地想要扒开伏见鹿上衣确认。
“急什么,我自己脱。”伏见鹿拍开她不安分的小手,抓住衣角反手脱了上衣。
源玉子瞪大了双眼,绕着伏见鹿来回巡视,仔细盯着他每一寸皮肤,确定鬼爪印真的消失了,她身上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踉跄着晃了晃,眼看着就要倒在地上。
伏见鹿连忙伸手搀扶:“怎么了?”
“没、没什么……”
源玉子用小手沾了点口水,伸手在伏见鹿的腹肌上搓来搓去:“真没了啊……是真没了吧?不会是涂素颜霜什么的吧……”
伏见鹿很痒,但他忍住了,任由源玉子摸来摸去,弄得他一身的口水。
“没了,真没了!”
源玉子喜极而泣,猛地抱住了伏见鹿的腰:“太好了!你不用死了!”
伏见鹿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好了好了,冷静点,先吃饭吧。”
源玉子松开手,有些不好意思,她坐回餐桌边,感觉食欲又回来了,怎么想都觉得高兴。
人生最幸福的事情,莫过于失而复得。
伏见鹿夹了一块鳗鱼,正琢磨着怎么去见家长的事情,源玉子忽然察觉到有哪里不对,她仔细打量着伏见鹿的脸,问道:“你怎么一点都不惊喜?”
“惊喜啊,”伏见鹿反应很快:“死里逃生,谁会不惊喜?我做这么大一桌菜,就是为了庆祝新生。”
“真的假的啊,没看出来啊。”
源玉子左看右看,伏见君脸上只有虚伪的笑容,而且还是「阳光开朗大男孩」标配版,完全看不出发自真心的惊喜。
“我做检查的时候已经惊喜过了,现在只剩下平淡的满足和高兴。”伏见鹿低头扒饭,用碗筷挡住自己的脸。
“你什么时候做的检查?”源玉子隐约意识到是哪里不对劲了。
“怎么了?”伏见鹿含糊不清的说道:“这很重要吗?”
源玉子眯起眼睛,她心里有个不好的猜测,必须马上得到验证:“你该不会早就已经知道了吧?你不会故意瞒着我,就为了干坏事时好推脱责任……”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伏见鹿腮帮子快速嚼嚼嚼,把鳗鱼饭咽下去,摆出严肃脸,口齿清晰的说道:“樱子现在生死未卜,你难道不担心她吗?”
源玉子本来还好,想着喘一口气,听伏见鹿这么一说,她顿时焦虑起来,感觉整个人又抑郁了。
“确实……”
她用筷子来回插饭:“你有什么调查思路吗?”
伏见鹿摇了摇头,他挑起焦虑,却不帮忙擦屁股:“没有,事到如今,我们只能等消息了。你也知道,除非绑匪提要求,家属最好不要跟绑匪见面。”
“好吧。”源玉子又没胃口了。
伏见鹿感觉是时候了,他干咳一声,放下筷子,本来他就不饿,随便对付了两口,提起了见家长的事情:
“对了,九条长官之前跟我说,想要带我去见你的外公……”
源玉子正想着平樱子的事情呢,冷不丁听到这个消息,脑子还没转过弯来:“去见外公干嘛?让外公帮忙找樱子吗?”
“不是,就是我们的事情。”伏见鹿伸出手指,来回比划:“恋爱的事情。”
“啊?”
源玉子完全没往结婚那方面想过。
她感觉自己跟伏见君还没开始热恋呢,至少没有像其他情侣一样,互相取一些昵称,比如说‘玉子酱’、‘鹿君’、‘达令’、‘亲爱的’……然后整天抱在一起,亲亲小嘴摸摸小手,黏黏糊糊的,这才是恋爱该有的样子嘛!
现在伏见君突然跳过了这一步,要去见她的外公,她确实有点接受不了。
要知道,她外公可是九条家的家主,见外公比见父母的意义更加重大——外公要是觉得能嫁,那妈妈酱的意见就不重要了,毕竟外公才是家主,他说了算。
“你想去吗?”源玉子小心翼翼的问道。
“还好吧,”伏见鹿察觉到她的情绪不对,没有把话说死:“只是九条长官跟我提了这件事……你怎么想?”
“我觉得……是不是太快了一点?”
源玉子不想让伏见君寒心,连忙补充道:“我没有觉得你不好的意思,我只是想着,情侣该做的事情,我们都还没做……直接去见外公,会不会有点……不合适?”
伏见鹿点头,他往可乐瓶里插吸管,滋滋滋地吸着:“好像也是,不过你说的「情侣该做的事情」,是指什么?”
“没、没什么。”源玉子有点慌乱,她立马偷学了伏见鹿的「压力转移术」,说道:“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毕竟樱子她还生死未卜,我实在没有心情……”
话音未落,客厅公寓门的门铃响了。
——叮咚,叮咚。
源玉子生怕伏见君追问,连忙跑去玄关开门。
按门铃的是森木雅岚,只见她手上抱着一个超大的纸箱,不知道装着什么东西。
“雅岚姐?你怎么来了?”源玉子请她进来。
“我来送人。”
森木雅岚进客厅,把纸箱给打开了:“今天一早,有人把这个纸箱放在了巢鸭站前交番门口。”
源玉子低头望去,她先是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眼睛,对方蜷缩在纸箱角落,正眨巴着眼睛张望。
不是别人,正是平樱子。
看来上杉紫苑兑现承诺,她真的把平樱子给放回来了。伏见鹿心中略感欣慰,但隐约也有所不安。
“哇呜呜呜呜呜……”
源玉子管不了那么多,她扑进纸箱,抱住了平樱子:“我担心死了……回来了就好,回来了就好哇!”
看到两人团聚,森木雅岚同样露出了笑容。她事先找平樱子做了笔录,眼下不能久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抱歉,我先走了,戒严还需要人手,”她回收快递纸箱,这也是重要的物证:“这两天最好不要外出,可能会有危险。”
“怎么了?”源玉子抱着平樱子,回过头来,一脸鼻涕眼泪。
“那名恐怖分子再次发布袭击预告了,这次没有时限,随时都有可能引爆炸弹。”
森木雅岚顿了顿,深深地看了伏见鹿一眼:
“对方要以天罚的名义,炸毁东京都厅。”
(本章完)
第496章 情侣该做的事情
第496章 情侣该做的事情
东京都厅是日本东京都政府的总部大楼,是新宿副都心的標誌性建筑之一。
建筑於1988年动工,正值日本泡沫经济巔峰期,其奢华的都知事室和高昂维护费用曾弓发“浪费纳税人金钱”的爭议,被讽刺为“泡沫之塔”。
去年十二月末,这座泡沫之塔正式建成。直至今年四月,东京市政府正式迁入启用,
取代了丸之內的旧办公楼。
轰炸东京都厅,等同於向政府宣战。
源玉子整个人就跟过电一样,从头皮麻到了脚趾头。
她第一反应是『莫非上杉紫苑是天罚真凶”,第二反应才是『真的假的要轰炸东京都厅”·—-那傢伙到底图个什么?要是真记恨伏见君,那就冲伏见君来呀,欺负无辜路人算什么本事!
伏见鹿不妙的预感应验了,上杉紫苑说到做到,真把平樱子放了回来,隨后以天罚的名义发布恐怖袭击预告。
海贼王都不敢这么画,向世界政府宣战也就烧个旗而已,上杉紫苑直接就轰炸圣地玛丽乔亚去了,只能说现实比影视作品更加魔幻。
东京警视厅进入一级警戒状態,公安总务部一到三课全部出动,进行地毯式搜寻,誓要把每一个上杉家成员揪出来。
警护课护送政要离开都厅,交通搜查课戒严路段,最近刚成立的组织犯罪对策部也抽调了不少人手,暂缓打击黑道的任务,全都集中起来调查爆炸物来源。
整个东京人心惶惶,颇有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既视感。
源玉子送走雅嵐姐,跟平樱子寒暄了几句。后者並没有受多大的惊嚇,可能是因为她先前跟上杉紫苑打过交道,脑电波跟那个精神病能对得上,所以目前情绪比较稳定,还有心情问源玉子在吃什么、有没有准备她的晚餐。
伏见鹿临时给平樱子加餐,源玉子胃口略微恢復了些,她俩坐在餐桌边大快朵颐。
源玉子本来还因为心情不好影响了胃口,她打算隨便扒两筷子对付一下得了,却不料越吃越香,嘴巴怎么都停不下来,鼓著腮帮子嚼嚼嚼,一连吃了两碗大米饭,这才打了个饱隔,放下了筷子。
“感谢招待。”
她双手合十,按照日本就餐礼节表示感谢。
平樱子没家教,准確的来说是原生家庭没教过她这方面的东西,她吃完了就一丟筷子,在碗底压了一枚百內硬幣,算是作为洗碗费,拍拍屁股就准备回房间休息了。
伏见鹿並不在意,他都已经习惯了,反正最后碗筷还是源玉子洗,累也累不到他身上。
眼下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等平樱子回房,伏见鹿把话题扯了回来:“刚才聊到哪儿了?”
源玉子没忘,她记忆力好得很,刚才他们聊到了“情侣该做的事情”。
现在樱子也回来了,没有后顾之忧,两人也吃饱喝足,似乎好像应该也许可能大概可以聊一聊这方面的话题了。
成年人就该聊成人话题嘛!
源玉子小脸有点烫,她下意识挺直腰杆,低著头看脚尖,手掌心微微出汗,忍不住在膝盖上来回摩擦。
“就.聊了那什么—情侣该做的事情隔!
源玉子刚吃饱,肚子有点撑,她一挺腰,小腹受挤压,忍不住打了个隔。
哇好尷尬!身为淑女怎么能毫无形象的打饱隔?
以前她跟妈妈酱住在一起的时候,就不会做这种事,只会闭著嘴巴,打完之后呼出气。
现在她跟伏见君住在一起,感觉生活上的礼节越来越隨性,刚才进门的时候她就没有摆放好鞋子,隨便蹭掉小皮鞋就跑进来了。
可能是因为伏见鹿平时生活都不太注意个人形象,以至於她耳濡目染学坏了。
嗯,一定是伏见君带坏的!
“哦对,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伏见鹿十分虚偽,继续装糊涂:“情侣该做的事情到底是什么啊?”
源玉子察觉到了伏见鹿的险恶用心,她本来就有点害羞,偏偏伏见君还一直追著问,
这傢伙绝对是故意的!
她哼了一声,別过了脸,双手撑著膝盖,看向客厅外:“没什么。”
“一一你不说清楚的话,我会很困扰的啊。”伏见鹿装出为难的样子,乍一看像是“我完全不懂成人话题”的清纯大男孩。
“现在不是聊这个的时候,”源玉子故技重施:“上杉紫苑还没有抓到,阿俊的仇还没有报,我们怎么能把精力浪费在这种事情上呢?”
“你说得对。”
伏见鹿表示肯定,他也想找上杉紫苑算帐:“那你觉得我们现在该做些什么?”
源玉子哑火了。
仔细一想,他们好像还真就无事可做。
九条唯说得清清楚楚,作为涉案人员,原则上需要迴避。公安课不会允许他们参加反恐行动,警视厅也没有多余的人手供他们指派,就连一直在摸鱼的渡边俊都被调走了,现在他们要人没人,要线索没线索,只能在家等消息。
“我们——我们可以———”源玉子结结巴巴,大脑飞速思考,灵机一动想出了个臭点子:“可以询问樱子,没准能问出什么线索。”
“特別搜查课应该已经做过笔录了吧?”伏见鹿虚著眼问道。
“没准还有什么遗漏呢!”源玉子说。
“要不先让樱子休息一下吧。”伏见鹿难得散发出人性的光辉,竟然主动体谅別人。
“也对。”
源玉子是真心疼樱子,听伏见君这么一说,她冷静下来,觉得確实不该打扰樱子休息。
一想到休息,她就联想到睡觉;一想到睡觉,她就联想到做梦;一想到做梦,她又想起了伏见君当家教的事情—
“话说,你还记不记得,我在你梦里做了什么?”源玉子又想起了这茬。
伏见鹿的身体战术性后仰,他记得一清二楚,源玉子在梦里就像超级进化兽,一天一个样。
第一天的源玉子还只是个公寓小偷,被他轻轻鬆鬆一刀斩首;最后一天的源玉子成了日本特工,打个超级血清就能当美国队长了,她莫名其妙学会了手搓步枪、高楼攀岩、远距离狙杀以及设置精巧陷阱,分分钟能把他打残。
“啊,隱约记得一点吧。”
伏见鹿扶额,四十五度望天:“嘶,好像是在帮我养猫什么的—”他话锋一转,问道:“你醒来之后有感觉到什么异常吗?”
源玉子本想说没有,但她稍微回忆了一下,还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有啊,当时我睁开眼晴,头非常非常痛,感觉像是要裂开了一样,以前侧写都没有那么难受。”
“哦?然后呢?”伏见鹿追问。
“然后我感觉自己好像多了些奇怪的小知识,”源玉子模仿一休哥,她闭上眼睛,小手在太阳穴边旋转:“唔,容我仔细想想————”
“別想了!”
伏见鹿双手啪的一下拍在她的肩膀上,正视著她的双眼一脸严肃的说道:“快忘掉!
都是些不乾净的东西!”
源玉子本来没当回事,但伏见鹿这么一说,她反而来劲了,绞尽脑汁仔细回忆,琢磨著是不是伏见君的事。
《民兵军事训练手册》——这什么?
《军地两用人才之友》怎么还有这种书刊?
《野外生存指南全录》·生存经验源源不断的涌出来了哇!
《世界经典轻武器完全图解·步枪篇》·怎么书里还有实战效能?
《步兵自动武器现代设计理论与方法》·哇哦,感觉自己好像能自制步枪了!
源玉子傻坐在桌边发愣,任凭伏见鹿如何摇晃呼唤,她都不为所动,眼神完全没有聚焦,就跟脑袋烧坏了一样。
伏见鹿心说毁了,全都毁了。
想当初他还觉得源玉子学习速度太快,天天惦记著该怎么藏著掖著,免得源玉子从他身上学了什么不该学的东西。
迄今为止这一举措效果颇佳,源玉子只学走了一些没用的皮毛(恶习),比如说“善意的谎言”、“超级冷读术”、“完美人生奖励表”、“正义吟唱·专攻版”—
这些都是架子,无伤大雅,不至於让伏见鹿的家庭地位受到威胁。
但源玉子在梦里学到的东西,性质可就不一样了。那些知识全是伏见鹿上一世的人生经验,源玉子甚至连一部分法律案例都学了,简直是赤裸裸的剽窃!
不行,必须阻止!
伏见鹿捏住源玉子的鼻子,让她出不来气,她了一会,大脑缺氧,晕乎乎的,总算回过神来,吐出粉嫩的小舌头,哈赤哈赤地喘气。
“你干嘛!”源玉子一扭头,挣开伏见鹿的邪恶之手。
“我这是在帮你恢復清醒,你是不知道,刚才你的表情可嚇人了,又是翻白眼,又是吐舌头,脸色红得不像话,疑似癲癇发作。”伏见鹿又开始胡说八道。
源玉子不记得自己刚才有没有翻白眼了,不过吐舌头的事情她倒是记得,心里信了一半,连忙抿紧小嘴,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发现还真有点发烫。
“我没事,刚才只是在回忆”
源玉子下意识对手背哈气,让手背保持恆温,隨后把手搭在额头上,测量自己的体温,自言自语嘟囊道:“37.1°c,正常是在35.8°c到37c之间,是有点发热,”
说完,源玉子自己都嚇了一跳。
她低头看著自己的小手,心想我什么时候掌握这项小技能了?光靠手背就能测量出准確体温,这是怎么做到的?不会有误差吗?
伏见鹿深深地嘆了口气,看样子是没办法让源玉子再忘掉了。
“我在你梦里到底做了什么啊?”源玉子越来越好奇了:“总感觉我学了很多东西,
是你教我的吗?”
“算是吧。”伏见鹿说。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算是?”源玉子不依不饶,觉得自己肯定还有其它潜力没有开发。
她拿起一根筷子,想尝试像功夫熊猫那样旋转,没准在梦里她学到了中国功夫可惜失败了,筷子甩飞出去,在桌边反弹,插进了鼻孔里。
“呢啊!”
源玉子鼻腔火辣辣的疼,她拔出筷子,右边鼻孔流出一道鼻血。
看到这一幕,伏见鹿感觉源玉子变成超级杀手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
不过他转念一想,又觉得有点奇怪,为什么现实跟梦里的源玉子反差这么大?就因为梦里的他变成了杀人凶手吗?
伏见鹿托著下巴,有点居安思危,他好像无意间预见“天罚”身份暴露的下场。
源玉子觉得丟脸,连忙用纸巾堵住一边鼻孔:“你快说呀,我在梦里做了什么?”
看样子不说清楚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伏见鹿站起身,离开餐桌,一屁股躺在客厅沙发上:“你先说,你说完了我再告诉你。”
源玉子的好奇心压倒了羞耻感,她竹筒倒豆般,一五一十全说了。
包括但不限於伏见家教骗她作业写完了、伏见家教谎称她学习不认真、伏见家教被妈妈酱打断了腿、伏见家教举行家庭会议伏见鹿安静的听完,感觉这像是自己会干出来的事情。
“好了,我说完了。”
源玉子说得口乾舌燥,吨吨吨喝了一大口水,润润喉。
“你什么感想?”伏见鹿眯起眼睛问道。
“什么什么感想?”源玉子一愣。
“小时候没朋友的事情,还有父母经常吵架的事情,”伏见鹿坐起身,拍了拍身旁的垫子,示意源玉子坐过来:“现在还有那么在意吗?”
源玉子还以为他要坦白梦里发生了什么,於是乖乖在他身旁坐下,仔细想了想,说道:“完全不在意了。”
“真的吗?”伏见鹿问:“某人当初还死缠著要付我搭档费啊,听起来就像是僱佣我当朋友”
源玉子被戳中黑歷史,涨红了脸,狡辩说:“那叫聘用顾问!顾问你懂吗?我才没有死缠著要付你搭档费!”
以前她不觉得这样做有什么,现在跟伏见君熟了之后,想想都觉得羞耻。
“原来如此,”伏见鹿继续揭源玉子的短:“那父母吵架没影响你吧?不会让你对两性关係抱有心理阴影吧?”
“完全没有!”
源玉子两只小手张开挥舞,就带著三分心虚三分盲目以及九十四分的自信:“我绝不会像妈妈酱那样,动不动就吵架—哼哼,当时我就想好了,如果我以后要谈恋爱,绝对会宽容的对待男友,包容男友的每一个缺点,並引导他纠正。”
伏见鹿觉得最后一句有点多余。
但这无关紧要,他不打算鸡蛋里头挑骨头,顺著源玉子的话,继续追问道:“这样啊,那你刚才为什么不说情侣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他顿了顿,又补了一刀:“难道是因为心怀芥蒂吗?”
源玉子很想说这完全是两码事,但又觉得自己好像受了妈妈酱的影响。
她从小就没见过爸爸妈妈恩爱的样子,大概是因为两人的激情在她出生前就已经消耗殆尽。
源玉子不想当那种无趣的大人,而且她內心其实很感激伏见君一一他在梦里为她做的那些事,填补了她童年的缺憾。
只是她不好意思说谢谢而已。
既然如此,源玉子打算换一种方式表达。
她低下头,髮丝垂落,挡住了眼晴,小声说道:“不是——-我心里对你没有芥蒂。”
伏见鹿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看到她的侧脸和脖颈,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泛红。
“那情侣该做什么事情?”伏见鹿一本正经说道:“我列个单子,以后我们按部就班来做。”
他决定先稳一手,万一源玉子说的一情侣该做的事情”,跟他想像中的不一样,那也不至於社死。
“就、就是—约会什么的啦。”
源玉子的声音越来越小,她弯腰抱著水杯,缩成一团,盯著自己的脚尖:“还、还有牵手...—.·kiss....看电影..改、改暱称—..—
伏见鹿心想幸好自己稳了一手。
不过按部就班来也不错,正常情侣增进感情的过程都是“约会”、“互相了解”、
“增进感情”一步步来的。
当然也有人是完全反过来的,再“增进感情”、“互相了解”、“开始约会”—如果不满意,或者互相了解的过程中发现不合適,可能后面的步骤都没有了。
而他跟源玉子的交往过程比较奇特,是先“互相了解”,了解到知根知底(源玉子连他上一世都见过了),互相之间完全没有任何隱瞒(除了原则上的问题),然后才开始1增进感情”,试探著让对方告白。
至於约会,在伏见鹿印象中好像一次都没有不过实际上是有的,当初伏见鹿刚进交番,他为了摸鱼,以查案的名义带源玉子四处閒逛,被源玉子视作约会。
后来他们带平樱子找妈妈,在伊豆町逛了逛,本来是打算约会,可惜不怎么顺利,双方莫名其妙进入放狠话环节,一个声称自己有三个备选女友,另一个谎称自己有十二个备选男友,说是要互相考核,最后不了了之。
如此说来,好像他们確实没做“情侣该做的事情”。
伏见鹿其实想在约会前面,不是因为他好色,只是因为他单纯的宅,不太想出门。
再说现在东京正在戒严呢,他们上哪约会去?
如果源玉子还有其它能在室內进行的约会项目,伏见鹿愿意双手双脚配合。
“那一起看会电影吧。”
伏见鹿起身,从电视机柜下面翻找录影带。这年头看电影都是租借盒装录影带,用录像机播放。
“你想看什么?”他头也不回的问道。
源玉子偷偷把纸巾拔掉,慌忙整理了一下头髮,扯了扯衣角,端坐在沙发边,说道:“都可以。”
“唔,这里有《寅次郎的故事》、《鲁邦三世》、《101次求婚》、《无能的人》
—”伏见鹿一盒盒翻找。
“那就《101次求婚》吧。”源玉子说。
伏见鹿自无不可,他看什么都行,这些都是他买游戏机时顺手租的,有些看过有些没看过。
咔噠。
伏高不把录像带插入机器,机括传来一声脆响,电视机显示读取中。他站起身,拉上窗帘,把灯也关了,客厅顿时变得昏暗朦朧。
“企、企嘛关灯呀?”源玉子扭著脚趾,隱约有些志志。
“关灯看电影才有氛围,屏幕也不会出现反光,”伏富不在她身旁坐下,仿仿有词说道:“你没发现电影院开场前都会关灯吗?”
“好、好像也是。”源玉子说。
十来秒后,电视机开始播放画面,屏幕成了客厅薯一伍光源,照在垃发上伍两固身上。
他们似乎都有些不安。
源玉子双手撑在膝盖上,强迫自己挺直脊背,但她仍旧低著头,看起来娇小羞怯:
伏高不翘著乏郎腿,看上去很放鬆,但是他在抖腿,大拇指不丞摩擦著食指侧腹。
《101次工婚》是一部经典纯乍剧,他们都没看过,源玉子之所以选这部影片,主要是听片名似乎和乍情有关,想著看乍情剧能亜添一点氛围感。
伏富不也没看过,他都不记得自己租过这部录像带,大概是老板强烈推人,他就顺手丟进採购蓝,跟其它录像带一起租了回来。
电视剧值开场剧情挺有意思。
42岁伍建筑公司系长星野达郎,因外貌平公且性格木訥,经爱99次相亲均以失败告终。在第100次相亲当天,他误將大提琴手矢吹薰认鹿了相亲对象。
而薰因兆年前未婚夫真壁芳之在婚礼前夕车祸去世,始终封闭亢心,求次相亲吴是应付母亲伍催促。
两固初次高面,薰被达郎伍真诚打动,躺別时鼓励他“不要放弃追工幸福”,却未料到这句无心之语会成为改变两固命运值伏笔。
或许是因为男女主角引起了他们伍共鸣,源玉子和伏高不渐渐地看入神了。
局事还真继续,达郎对薰一高钟情,开始了近乎“笨拙”伍追上:
他光年终奖购买彩票,只为与薰討论“中奖后伍生活”;为帮薰討回被拖欠伍演出费,达郎得罪客户导致晋升科长佰机会落干当薰因恐惧失去乍固而犹豫时,达郎在车流中拦下疾驰伍卡车,用生命证明自己不会像薰伍未婚夫般突然消失,打亚了薰对一死亡即失去”伍恐惧。
源玉子愜证望著屏幕,下意识紧握住了伏高不伍手。她盯著达朗大声嘶吼,心臟也跟著加速跳动:
“我不会死!”
“因为我爱你,所以我不会死!”
第497章 暗夜鹿王
第497章 暗夜鹿王
明明这部剧没有多催泪,可当源玉子看到熏在工地向达朗求婚时,依旧哭得泪流满面“鸣鸣鸣—真是太好了—·
她挽著伏见鹿的胳膊,侧靠在伏见鹿肩膀上,一边感慨一边抽纸巾擦鼻涕。
伏见鹿头一回知道这傢伙的泪点这么低,他看著这马赛克画质以及片头的狗屎特效,
內心毫无波澜,遇到狗血情节甚至有点想笑。
不过,源玉子倚在他身上的感觉,好像还挺不错的。
他能闻到源玉子发梢洗髮水的香味,感觉身上压著的重量很轻,有温度,非常软,就像是抱著一只猫。
伏见鹿不好意思伸手去楼,换做是其他女人,现在他的手早该伸进衣服或者裤子里了但是,靠在他怀里的是源玉子。
伏见鹿反覆做心理建设,右手搭在沙发靠背上,手指不耐烦地敲打著。
他已经保持这个姿势將近八个小时了。
刚开始伏见鹿还以为《101次求婚》是一部电影,到后面越看越不对劲,故事越讲越长,他假借拿可乐的名义按下暂停,实则是想看看进度条在哪,这才发现它其实是一部电视剧。
一集四十分钟,一共十二集,
中途平樱子叫了个外送,他们在沙发上对付了一顿午饭,吃的连锁披萨,典型的垃圾食品。
直至下午四五点钟,源玉子才看完这部剧。
她第一反应是意犹未尽,觉得这真是个好故事,可歌可泣催人泪下,想必日后一定会成为影视经典之作。
电视机屏幕开始播放製作组字幕,源玉子打了个哈欠,忍不住伸了个懒腰,纤细的腰肢在衬衫下舒展,腰臀勾勒出柔软的弧线。
她昨晚一宿没睡,按说早上就该补觉了,本想看完电影就去睡觉,没想到这录像带这么长,害她没有好好休息。
中途伏见鹿更换过几次录像带,其实就是源玉子看上头了,忍不住想要把它看完。
源玉子伸完懒腰,下意识想要窝回沙发,继续保持刚才的舒適姿势。
她脑袋一歪,嫻熟地靠在伏见君肩膀上,这才意识到不对。
等等!
—什么时候变成这种姿势了?!
源玉子瞪大双眼,小嘴立马抿紧了,变成了『,开形,小脑瓜子文开始发烫,双腿忍不住蜷缩起来。
伏见鹿同样没声,他表面上一脸淡然,靠坐在沙发上,手指不再继续敲击靠背,抖腿的动作也停了。
两人就这么坐著,面对黑屏的电视机,一动不动,谁也没有开口。
客厅更暗了,窗帘缝隙透著微光,他们隱约能看到屏幕反光。
源玉子悄悄抬头,往上偷警伏见君,可惜看不清他的表情,只能隱约看到一个轮廓。
她凝视片刻,才发现伏见君似乎也在打量自己,心里一惊,连忙缩回了脑袋。
“咳咳,”伏见鹿乾咳一声:“饿了吗?”
“—·没。”源玉子小声说。
“下一项是什么?”伏见鹿別过脸,目光没有聚焦,注意力完全集中在怀里,此时此刻触感比视觉更加敏锐。
“什、什么下一项?”源玉子问。
“就是情侣该做的事情,你不是列了个清单么,现在看完电影,也牵了手,下一项是什么?”伏见鹿假装不在意,故意用轻鬆的语气说出来,就像是在聊『接下来该做什么工作”。
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紧张什么,但反正就是莫名的紧张。
源玉子心想自己根本就没有列清单,明明是你自说自话列出来的。
但她没有纠正,而是轻声提醒道:“还、还没牵手呢。”
说著,源玉子低头看向伏见君的左手,她正楼著他的胳膊,能看到他的手搭在沙发坐垫上,非常老实,没有乱动。
她忍不住伸出手指,轻轻地在伏见君手背上戳了一下。
伏见鹿觉得有点痒,胸腔像是被什么东西塞住了,心臟跳得很快。
他把左手翻了过来,掌面朝上。
源玉子又用小手戳了一下他的手掌,像是小鸡啄米,不等她把手收回,伏见鹿手指收拢,抓住了她的小手。
大手包小手。
伏见鹿能感觉得到,源玉子在轻轻地挠,几近透明的指甲刮蹭著他的掌心。
他略微鬆了点力道,源玉子的手指从他的指缝里伸了出来。
两人五指相扣,心臟和脉搏仿佛在顺著手掌传递律动,
源玉子不好意思的说道:“我、我手掌有点汗。”
“没事。”伏见鹿原本也想说自己手掌会出汗,可他抹不下脸,也不想破坏气氛,故而没有开口,就当掌心微微湿润全是源玉子的汗好了。
两人静坐半响,並没有平静下来,反而体温越来越高。
炙热的气息在客厅瀰漫开来。
这一次,不等伏见鹿开口,源玉子率先打破了沉默:“下、下一项是kiss—
伏见鹿事先已经清空了家里的摄像头,该拆的拆,该丟的丟,实在拆不掉的,就用胶带和502彻底封死。
现在他不用再担心丈母娘突然冒出来说『no”了。
伏见鹿微微侧身,正面对著源玉子,舌头疯狂刮蹭牙齿缝隙,以防里面残留披萨牛肉粒。
源玉子也直起身,半跪坐在沙发上,白嫩的小脚丫垫在桃心形的臀部下面。
她不敢直视伏见君,仍旧低著头,双手撑著膝盖,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保持坐姿。
伏见鹿不確定她有没有闭眼,这傢伙的呆毛有点碍事,挡住了视线。他不得不略微偏头,找其它角度。
源玉子以为伏见君这就要亲上来了,心头髮颤,下意识往后一缩。紧接著,她反应过来,这动作实在不合时宜。
她小声解释道:“那、那个—我、我是第一次亲—
“没事,我有经验。”伏见鹿说完才意识到,这似乎不是什么好事。
好在源玉子並不在意,她难得没有吃醋,只是点了点头,略微抬起下巴,闭上了眼睛。
借著朦朧微光,伏见鹿看清了她的脸,依旧白皙柔软,睫毛微微发颤,双唇好似樱瓣,半启半合,欲拒还迎。
他下意识想捧著源玉子的脸,但又觉得第一次亲嘴捧脸不太合適,只好放下了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汗,这才微微俯身,凑了上去。
第一次是蜻蜓点水,暖昧又克制。
两人一触即分,感觉差了点什么,心里空了一块,像是餐前喝了口温水,不解渴不顶饱,反而让肚子更饿了。
“再来一次?”伏见鹿问。
““.—.嗯。”源玉子声如蚊吶。
第二次像是炸开的火药桶,一方在炽烈地进攻,结的小臂撑在左右两端,另一方勉力迎合,承受著唇齿间的碰撞,身子渐渐后仰。
良久,源玉子鼻腔轻哼,她有点喘不上气,头晕目眩。
伏见鹿略微鬆开,和源玉子一起粗重地呼吸著。后者用手背擦了擦嘴,她后腰靠在了沙发扶手上,已经退无可退。
十来秒后,他们渐渐缓过气来。
“再来一次?”源玉子问。
伏见鹿正想回答,敦料源玉子径直楼住他的脖颈,用力吻了上来,进攻方式和他方才一模一样。
客厅再度安静下来,偶尔响起几声轻哼。
源玉子似乎打开了奇怪的开关,她像是在索取,又像是在试图征服对方。
伏见鹿並不在意,他还没沦落到靠亲嘴就败下阵来的地步。只要源玉子愿意,亲多久都可以,他对於这方面的持久度很有自信。
熟料,这一亲就是半个小时。
伏见鹿感觉自己嘴巴都要磨破了,嗓子都在冒烟,完全没了旖旋的心思;反观源玉子,依旧兴致勃勃,这傢伙像水做的一样,口水特別多,亲起来没完没了,越亲越起劲。
之前捏脚的时候,伏见鹿就发现了,源玉子兴奋时,特別容易流口水,清澈又带著一点粘稠,从指缝滴落时,还会微微拉丝。
眼下也是这种状况,伏见鹿的领口都被打湿了。
他觉得前戏到了火候,是时候开始正戏了,邪恶之手搭在了源玉子的腰上,手感非常好,又嫩又滑,还有点小马甲线。
伏见鹿正要往上摸,源玉子反手啪的一下,把他的手给拍开了。
“唔—专心一点——
源玉子略微鬆开嘴,小声咕嘧了一句,继续抱著伏见鹿的脖子啃嘴唇。
“.....?
伏见鹿身子往后缩,源玉子就往上贴,跟个牛皮一样,怎么都甩不掉。他只好扶住源玉子的肩膀,將她推开一段距离,问道:“什么专心点?”
源玉子眨了眨眼,她还想继续,可伏见君把她推开了,让她有点不好意思,再缠上去感觉就像荡妇了,身为九条家的千金,她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允许她这么做。
“就、就是...专心kiss呀...”她一脸无辜的说道。
伏见鹿了一眼墙上的掛钟,反手擦了擦嘴:“够了吧,这都四十多分钟了———“”
“有吗?”源玉子很失望:“时间过得好快呀。”
“嗯,没事,明天还可以继续做“情侣该做的事情”,”伏见鹿顿了顿,有点贼心不死:“说起来,下一项该做什么?”
总该到喜闻乐见的环节了吧?
源玉子抽了张纸巾,低头擦嘴,刚才她看电视剧用了不少纸,故而纸盒就在手边。
“下一项—?下一项好像是互相取暱称。”源玉子的小脸非常红,她还没有从亲吻的余韵中缓过劲来。
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一不留神竟然亲这么久了,伏见君不会觉得我是好色的女孩吧?
源玉子心里有点小担忧,不过她转念想到伏见君刚才说“明天可以继续”,心里又有点小期待,感觉最近积累的压力和负面情绪都一扫而空了。
难怪大家都喜欢谈恋爱,竟然如此有助於身心健康。
嗯,这恋爱好哇,就该谈。
另一边,伏见鹿大失所望,他觉得真正该做的事情完全没有做,而且源玉子对亲嘴的执念有点嚇到他了,感觉比捏脚更加上头,搞不好这小傢伙全身上下都是敏感点。
不过话说回来,亲嘴的感觉確实不错,源玉子抱起来也很软。
伏见鹿想著这次虽然没能进行到最后,但也算是收穫颇丰,等他再把“房事技巧”的等级升一升,下次说不定就能成了。
嗯,亲嘴也挺好,就该亲。
两人都觉得赚麻了,略微回味片刻,把话题拉回了“取暱称”的事情上。
“叫“玉子酱”怎么样,听起来还挺可爱的。”伏见鹿又靠回了沙发上,逐渐有恢復葛优躺的趋势。
“打!”源玉子双手交叉,比了个大大“x”,表示不同意。
伏见鹿一下想起来了,源玉子以前好像说过,她读小学还是读幼儿园的时候,经常被同学取外號,就叫『鸡蛋”或者『鸡蛋酱”。
“那就叫玉子吧。”他提供了新方案。
在日本直呼对方名字是很亲昵的事情,一般只有恋人或者家人才会直接叫名字。
“唉,好普通。”源玉子嘴。
伏见鹿算是知道为什么上一世国內女生都喜欢叫『宝宝”了,估计就是因为听起来腻得粘人。
他觉得称呼这种事无关紧要,但源玉子这么在意,他也不好意思扫兴,只能继续想暱称,全都被源玉子否决了。
“那你打算叫我什么?”伏见鹿决定反击。
不论源玉子打算叫他什么暱称,他都要鸡蛋里面挑骨头,让源玉子也感受同等的痛苦“唔,这个嘛——”
源玉子托著下巴,摆出名侦探思考的標准姿势:“虽然有点莫名其妙,说起来也非常奇怪,但我脑海里还真冒出了一个奇怪的暱称。”
“什么?”伏见鹿问。
“阿浩。”
源玉子仰头皱眉,冥思苦想:“为什么会是这个名字呢?好奇怪啊但我总感觉该这么叫你才对。”
伏见鹿一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他沉默良久,旁观源玉子反覆纠结,等源玉子问他被叫这个名字是什么感受,他忽然露出释怀的笑容,感觉以往的事情都不重要了。
真的不重要了。
伏见鹿说道:“就叫我鹿吧,或者鹿君,怎么顺口都行。”
源玉子连连摇头,感觉这个称呼不够亲昵,听起来像是小学同学或者妹妹才会这么叫。
伏见鹿也不觉得不耐烦了,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源玉子討论,聊了半响,始终没有敲定下来。
“要不叫“暗鹿大王”?”源玉子冷不丁问道。
“?”
伏见鹿头顶冒出问號,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源玉子见他不声,觉得他可能是不太满意,又报出了几个备用方案:““暗夜鹿王”呢?不满意?“推理之魔”怎么样?其实我觉得“真相之鹿”很適合你,但可惜这个已经被我选作推理小队成名外號了。”
“...””
伏见鹿木著一张脸,一口老槽实在不住了,忍不住问道:“你確定吗?以后我们有了孩子,你要当著孩子的面叫我暗夜鹿王吗?”
源玉子嚇了一跳:“怎么突然说到孩子的事情了?”
伏见鹿感觉她亲完嘴之后智商直线下滑,说不定那些唾液都是死掉的脑脊液,亲个嘴把源玉子的脑浆都给嘬出来了。
“这不是重点,我只是在举例!”
伏见鹿长吁一口气:“假设,我是说假设,你带著我去见九条长官或者九条家的家主,我们一起跪坐在长辈面前,为了体现恩爱和亲密,你当著他们的面叫我“暗夜鹿王”
或者“推理之魔”.“
源玉子代入想像了一下,尷尬得脚趾头都捲起来了。
但她不想就这么放弃,还在嘴硬:“暱称是我们私下偷偷的称呼,不一定要告诉外人啊!”
伏见鹿决定以毒攻毒:“那我要是叫你“正义之玉”或者“搜查之翼”呢?”
他毕竟不是土生土长的日本人,没学到中二取名的精髓,这俩暱称都不如“暗夜鹿王”和“推理之魔”来得有气势。
源玉子还真思索了一下,隨后摇了摇头:“差了点感觉。”
“””
聊到这个份上,伏见鹿明白她想要什么暱称了:“要不我叫你“队长”吧,这个暱称如何?”
源玉子眼前一亮,连连点头,窝在伏见鹿身旁,十分自然的搂住伏见鹿胳膊:“可以可以,我觉得很不错。”
“昂。”
伏见鹿已经麻木了,这傢伙一天到晚净想著上位,当推理小队的实际领导人,乾脆让她过过癮得了。
“那我就叫你——”
“不准叫“暗夜鹿王”。”伏见鹿打断道:“推理之魔也不行。”
“鹿君,可以吧?”源玉子不跟他计较,反正取暱称是为了让对方听著舒服,既然伏见君觉得叫『鹿君”或者『鹿”比较舒服,那就这么称呼好了。
“可以。”伏见鹿点头。
源玉子趴在他肩膀上,故意仰著头问道:“那你现在该叫我什么?”
“队长。”工见鹿有气无力。
“哟西!”源玉子很高兴:“再多点热父业感觉嘛,语气不要那么生硬。”
“队长~”伏见鹿阴阳怪气。
“嗯哼,”源玉子不计较:“不要太过洁浮啦,要那种深情款款、性命相托业感觉。”
“队~长!”工见鹿开始模仿海军了。
源玉子即开人又幸福,楼著工见鹿胳膊不愿意撒手,一直闹腾著让工见鹿多叫几声;
工见鹿难得大度,一次又一次地满足源玉子。
两人玩闹了一阵,转眼就到了傍晚。
源玉子本想弃以往那样,隨便买点便当高付一下,但工见鹿非要亲自下厨。
他带著源玉子出门买菜,一起在傍晚逛菜市场,总算有了热父业氛围,就连戒严都仕不住爱情业火焰一一出门前,源玉子拜託风间前辈帮忙看家,以免平倒子又被绑架了。
回家之后,工见鹿又弄了一桌丰盛晚餐,全是源玉子爱吃业,照例是鰻鱼饭、咖喱牛肉、关东煮、炸鱈鱼餐后还有高级甜点和冰镇西瓜,韩事人看了都得掉眼泪。
源玉子帮忙端菜,摆好餐桌后,有些忧头地望向房门:
“不知道樱子休息得怎么样了。”
欠爱或许能让人在生活业重担下略伏喘国气,但烦恼並不会消失,该面高业还是要面盲。
源玉子整理好人情,她没有先前那么焦虑了,感觉自己能用更加积极业以態,面高接下来需要做业事情。
就跟在警校时一样,不论遇到什么样的挫折,她都能以一级棒的干劲爬起来!
“倒子,吃晚饭啦!”
她在餐桌边努下,趁著平倒子还没出房间,取出黑色小本本,开始例举真正业『清单:
1、“安抚倒子”
2、“让倒子日后生活安全有保障”
3、“给阿俊办一个体面业宠物葬礼”
4、“十点前睡觉,调整作息”
5、“调查宫崎梔子去向”
6、|整理並实操新知识”
7、“询问樱子具体绑架过程”
8、“等待上杉紫苑落网后传讯高质”
源玉子写完接下来要做业事情,满意地点了点头,合上笔盖。
工见鹿主动帮忙盛饭,站在源玉子身后偷瞄。
前面几条他都没意见,觉得那些事確实该办,但“调查宫崎梔子去向”和“整理並实操新知识”这两条,就有点让他捉急了。
伏见鹿假装路过,一副“不经意间看到了”的表情,问道:“那个整理並实操新知识““—是什么意思?”
“哦,先前不是跟你说过嘛,我醒过来之后脑袋里出现了很多奇怪业知识——”
说著,源玉子一拍额头,又打开笔帽,在小本本上补了一条:“差点忘了,还好鹿君提醒我。”
伏见鹿定晴一看,源玉子写业是“弄清楚自己在鹿君业梦里经歷了什么”。
“””
工见鹿尬笑一声,在她高面努下,催促道:“吃饭,有什么事等吃了饭再说。
1
源玉子想说『可以边吃边聊”,但她看见平倒子出房间了,暂捞作罢,转而对平倒子嘘寒问暖。
“感觉怎么样哇?有没有哪里不舒服?不用太紧张,你已经安全了,有我们在———”
源玉子弃个老妈子一样噗不休。
平樱子並未搭理,而是略显人虚地看了一眼工见鹿,欲言又止,止言又欲,原本面瘫业脸都多了几分便秘业表情。
工见鹿看得出来,倒子有话想私下跟自己说。
他主动支开源玉子:“队长,能否去房间把我业水杯拿过来。”
源玉子一听到『队长”二字,没有丝毫抵胀,屁顛屁顛回房间了。她一走,工见鹿身子前穗,仕低了声音,问道:“说吧,出什么事了?”
“你警枪丟了。”平倒子小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