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还是杀了我吧》 第01章 穿越在夺宝现场 谢白鹭醒过来时很茫然,她记得她是在床上睡着的,可这会儿她睁眼时出租屋那灰蒙蒙的天花板没了,映入瞳孔中的是万里无云的晴朗天空,身下是硬邦邦的泥地,空气中传来青草香,以及……浓郁的血腥气。 谢白鹭呆怔了会儿,一时间以为自己在做梦。 可这一切,都太真实了。 她微微蜷缩的手指能感觉到泥土的粗糙,呼吸间脐下一处一阵阵发疼,嘴里还有苦涩的铁锈味。 她慢慢坐起来,没留手掐了自己手背一下,尖锐的疼痛令她忍不住一个哆嗦。 她这是……穿越了? 谢白鹭很想弄清楚自己究竟为什么会落到这境地,但此时的环境不允许。在她坐起来之后,她才终于意识到,那浓郁的血腥味实际上来自周边散落的尸体,她正坐在尸体堆里。 谢白鹭瞳孔一缩,浑身肌肉因恐惧而僵直。她缓缓低头,看到自己一身淡蓝古装衣裙,那双嫩白的手也不是她原装的。 她似乎是魂穿,而她穿的这人,多半是跟周围这些尸体一样早死了,她是借尸还魂。 谢白鹭脑子里没有任何关于这身体的记忆,她不知此人是谁,也不知这是什么背景,更不知原身为什么会死在这地方。 这时,前方忽然落下一道人影,她怔怔看去,因正对阳光而没能看清楚对方的容貌,只知那大约是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身着红到刺眼的衣服,手中垂握着一柄锋利长剑。 男人持剑的手微微一震,剑上便有什么东西四散,其中一滴正正落在谢白鹭脸上,她反应慢了半拍伸手擦了擦放到眼前一看,暗红色的血液粘在她指尖,血腥气争前恐后涌入鼻腔,她这才意识到,那男人抖落的是剑上的血。 谢白鹭一个激灵,彻底从好像隔着一层什么的迷惘中清醒过来。 危险!这个男人多半是制造这一地尸体的人,而他这会儿是见她没死冲她来的! 有剑、古装,是武侠世界?不对,刚刚此人是从天上落下来的,也很有可能是仙侠世界。 谢白鹭一时间很后悔刚刚怎么就不能躺着不动装死,但那会儿她刚醒来,又不知自己是怎么了,哪可能预料到动一动就有生命危险?况且,谁知道眼前人会不会补刀确认所有人都死透了? 谢白鹭停止内耗,脑子飞快地转动起来,企图寻到一线生机。 男人定定看了谢白鹭两眼,像是在辨认着什么,随即轻笑道:“还以为我记错了,先前你确实被我杀了。” 谢白鹭:“……!” 这时恰好一片白云遮住了头顶的阳光,她终于得以看清楚眼前男人的样貌。 他看起来极其年轻,也极其英俊,一双黑眸狭长锋锐,长眉轻佻地微抬,显出几分漫不经心来。可偏偏他此刻口中谈论的是“杀人”而非“天气”,这种散漫冷漠便成了令人胆战心惊的残酷。 男人手腕微动,长剑随着他的动作而微颤,他饶有兴致地笑道:“是有什么起死回生,抑或装死的法宝么?有意思,再让我看一次可好?” 谢白鹭惊得慌忙喊道:“等等……不是,我没有法宝!” 法宝什么的……看来这里是高危的修真仙侠世界,眼前这人看她死了又活,还想再杀她一次! 男人却不听谢白鹭的话,手腕一动便要下杀手。 谢白鹭急忙道:“真的不是法宝,我是……夺舍!” 听到夺舍二字,男人眉头一挑,停下了动作。 见争取到了一丝生机,谢白鹭连忙道:“前辈,我刚到这身体里,我不认识这身体原来的主人,也不认识您,您放过我也不用担心我泄露什么。我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您就放了我吧,我保证今后绝不出现在您面前。” 她没有原身的记忆,也没有自保的本事,只能靠着自曝“夺舍”来争取一线生机。她不知道自己是为什么穿越到了这里,也不知道死了能不能回去,在一切都不明了的情况下,她得先保住小命再说别的! 男人望着狼狈坐在地上的女子,她发髻早已散开,黑色长发披散下来,衬得她一张小脸楚楚可怜。他记性很好,记得这个女修应该是混在夺宝修士里趁机寻仇的,先前看他的眼神像是要生撕了他。 而这会儿,她眼神清澈里带着茫然与恐惧,确实与先前的女修并不相同。然而,若真是夺舍,又是哪来的茫然?她就像是常年生活在四季如春之地的白兔,被用乾坤大法突兀带到冰天雪地,恐惧又不知所措。 他颇为耐心地问道:“我从来只听说,还从未见过夺舍法门,跟我说说你是如何做到的?” 谢白鹭:“……” 她怎么做到的?她瞎编的! 她不敢让眼前的男人多等,只能边想边编:“我先前无意间闯进一个秘境,里面有一位早年陨落但留下一丝魂魄的前辈,他说跟我有缘,就送了我一份机缘,可以助我死后夺舍一次。” 但她紧接着又说:“您要是对此有兴趣,我可以带您去找那位前辈。” 谢白鹭没继承记忆,什么都不知道,见他对“夺舍”感兴趣,只能大着胆子随便编一下拖延时间,不然她怕以眼前之人表现出来的残忍,她要是说自己还能再夺舍,他会杀了她让她再做一次给他看,她要是光说自己没机会再夺舍了,他也会立即失去兴趣杀了她。 看看这周围的尸体,她可不敢赌他的善心,只能施展拖延大法。 男人垂眸盯着谢白鹭,也不知信没信她的话,忽而抬起未持剑的那只手点了点她身后:“把那鼎拿来给我。” 谢白鹭也不怕对方是在转移她注意力,她一个什么自保能力都没有的普通人,他随随便便都能杀了她,因而他一指她就转头看去,就见不远处果真躺着个沾泥的小鼎,不过巴掌大小。 她捂着一直在疼的腹部起身,慢慢走向那只小鼎,捡起后刚转身要走回去,却惊觉那男人不知何时已来到她身后,惊得她往后踉跄了一步,险些摔到地上去。 男人神情里带着点儿愉悦:“看来你果真不知这是什么。” 谢白鹭低头看着手中的小鼎,这鼎看起来很有些年头了,鼎身上有五个凹陷的空位,其中两个镶嵌了两块灰扑扑的石头,另外三个位置是空的。 她抬头看向男人,露出小心翼翼的笑容:“前辈,我真的没有骗您,我什么都不知道。” “别叫前辈,我是凌家凌凇。”男人突然道。 谢白鹭见他自报姓名来历,心想他是不是不打算杀她了?不然谁会跟死人说名字? 她赶紧恭敬道:“前……凌公子,晚辈谢白鹭,只是个无名小卒。” 凌凇那双漆黑的眼眸像是在盯着谢白鹭,又像是在思索,他的声音轻快,像是闲聊般道:“不认识五星鼎,也不知道我,你是哪个犄角疙瘩来的?” 谢白鹭闻言一惊,刚刚冒头的喜悦瞬间被一盆冰水浇灭。他才不是自报来历,他是在试探她! 谢白鹭正要自认来自穷乡僻壤,凌凇却像是失去了兴致般垂下眉头道:“算了,不重要。” 这一刻谢白鹭的心脏在惊停一瞬后疯狂跳动,果然他还是要杀她!可要是连夺舍都不能引起他兴趣,她还有什么倚仗?说她其实是来自未来,给他讲飞机高铁人人平等杀人犯法吗?! 临死前的这一刻,谢白鹭一边祈祷自己只是做了个过于真实的噩梦,等死了梦醒,她就能回到她那虽小却温馨安全的出租屋去,一边转头就跑。 不管跑不跑得掉,总不能真站着等死吧! 就在谢白鹭感受到身后宛若实质的杀意心中绝望之际,一声暴喝由远处响起,等声音落下时已到了近处。 “凌凇小儿!杀我门人,你找死!” 凌凇本要刺向谢白鹭的长剑蓦地反手往后,挡住了对方来势汹汹的一击。他后背灵力暴涨,震开来人的同时,跃上天空,而来人紧跟而去。 谢白鹭愣了愣才意识到,她暂时得救了。新来的人她都没看清楚是什么人,但对方语气这么嚣张,多半是个大能,又是为门人而来,那她这身体有没有可能恰好就是对方的门人呢? 等等,对方该不会看出她是“夺舍”的吧? 她再一看周围,发觉这一地的尸体衣着制式不同,似乎来自不同门派,她身上穿的衣裳跟地上任何门派的人都不一样。 从概率上来说,来的人多半跟她没关系。她手上这五星鼎好像是什么宝贝,那她丢掉它,他们应该就没有理由来找她,她赶紧跑才是正道! 谢白鹭刚要松手,却觉得手指一痛,好像被什么咬了一口,她受痛之下松了手,那小鼎咕噜噜滚落,鼎里滚出一个白馒头,蹦蹦跳跳地滚到她脚边,随后那白馒头颇有架势地开口了:“吾已认你为主,快按照吾念的口诀行气,吾带你离开此地!” 紧接着白馒头用奶声奶气的声音念出了一段艰涩难懂的古言。 谢白鹭:“……?” 她低头看看自己似是被小鼎“咬”出血的手指尖,再看看那浑身雪白,但在泥地里滚过因而脏兮兮的“白馒头”。 白馒头看谢白鹭不动,好像急了,猛地一蹦到她膝盖那么高,也不装了,飞快道:“你还在等什么?不快点跑,一会儿那疯子回来我们谁都跑不了!” 谢白鹭也知道时间紧迫,她猜测这白馒头可能是五星鼎的器灵什么的,被它认主对任何人来说可能都是一场大机缘,可问题是—— “我不会行气啊!”她顿了顿,又赶紧补充了一句,“我只是个普通人,我不会修炼!你要是有办法,就自己那什么行气带我跑吧!” 白馒头那小孩子般的幼稚声音陡然拔高:“你不会修炼?你不是夺舍的吗?!” 第02章 新世界的残酷 谢白鹭只觉得头一昏眼一花,再睁眼时便到了另一个地方。 她手里还捧着五星鼎,心跳因刚才的极限操作而飞快跳动,早就受伤的腹部疼痛又加剧了些许。 这些都在提醒她,刚刚经历的一切不是梦。 白馒头从五星鼎里跳出来,得意地叽叽喳喳:“哼,那个疯子还想拆我,做梦去吧!” 谢白鹭没有理会它,跪坐在地半晌不语,垂下的长发遮住了面容。 刚才实在是命在旦夕,她也不敢多想,只能拼了命地抓住所有机会逃生,这会儿得以暂时喘息,冷静下来后她终于有了自己穿越了的实感。 她跟家里关系不好,懂事起就努力学习,只为靠读书自立,人缘虽不错却没什么时间交真心朋友,前不久刚大学毕业参与工作没什么存款,因而穿越对她来说不是什么要死要活的事,只要有可以靠着自己努力能过上好日子的上升渠道就够了。 但穿越到一个玄幻世界,还是杀人现场,也太过了吧! 谢白鹭庆幸自己平常是看小说的,不然刚才只怕也反应不过来。学习和工作之余,她也有娱乐需求,而阅读已是相当便宜的娱乐了,不想让自己太紧绷,在非虚构文学之外她也会看小说,这么多年来也看了不少修仙类的。 谢白鹭习惯了紧迫的学习和工作,也没让自己放松太久。 她深呼吸了几次,彻底让自己的心跳平稳下来,先低头观察自身。 一身淡蓝衣裙,沾了些泥土和暗红的血迹,还有几处有破损。腰带上挂了个灰扑扑的布袋子,可能是储物袋之类的东西。其他便什么都没了,她甚至披头散发,连根发带都没有。 谢白鹭掀开外衣,沿着已破损的白色中衣边缘用力扯下粗细不一的白布条,以手为梳,给自己扎了个高马尾。 不远处有个很浅的小水塘,她没理会白馒头对那疯子喋喋不休的咒骂,慢慢走过去蹲下,洗了把脸。 水中涟漪平静下来后,她看到了这具身体的样貌,看着跟她差不多岁数,五官精致秀丽,有种娇弱的气质。 白馒头终于骂够了,蹦蹦跳跳地过来,催促道:“我们才跑出了百里,可不能放松,你赶紧打坐恢复,我们还得跑再远点才行。” 谢白鹭转头看它,经过刚才的逃命,她丹田已抽空了,这器灵的状态也不太好,白馒头都看起来虚幻了不少。 她大概能猜到,刚才她是借用了五星鼎的力量才能瞬间跑那么远,他们分摊了“跑路费用”。 谢白鹭扯下腰上的布袋子,试了下发觉打不开,便问道:“能告诉我怎么打开这个吗?” 白馒头这才终于记起,眼前之人说是夺舍的,却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凡人,只能教她:“你得用灵力打开。” 谢白鹭道:“我丹田里一点灵力都不剩了,你帮我打开吧?” 白馒头听着不禁悲从中来,想它先前这个看不上那个看不上的,结果到头来却只能选了这么个主人…… 它一个器灵也没法直接用灵力,不然它早跑了,哪还用得着认主?它只能借给谢白鹭一点灵力,助她打开储物袋。 谢白鹭把储物袋中的东西全部取出,不过也没有多少,可见原身还挺穷的。里面有小半瓶劣质的疗伤丹药,一套换洗衣裳,一把还算锋利的普通匕首,一把低级灵石,一些金银,一些干粮和皮水壶。 丹药、匕首和灵石的性质都是白馒头辨认并以一种提起垃圾的语气告诉她的。 她想,这不是法宝的匕首当不了修仙者的武器,原身的常用武器应该是丢在死亡现场了。 这会儿,她只能将匕首取出,绑在小腿上藏好,聊胜于无。 谢白鹭想在新世界也好好活下去,但她没有任何记忆,今后还得靠这器灵帮助她适应这世界,因此客气地说:“我叫谢白鹭,你是五星鼎的器灵吧?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白馒头恹恹道:“你叫我小星吧。” 谢白鹭道:“小星,我知道你很看不上我,但既然是你主动选择了我,我希望今后我们可以友好相处。” 它都说了她不死不可能解除关系,她就只能跟它处好关系了。对器灵来说,找谁当主人都一样,大概只要别落入那男人手中它选谁都可以。 谢白鹭知道自己在器灵面前是弱势的一方,她想尽可能地消弭器灵被迫选她为主的憋屈,温声道:“不瞒你说,我在‘夺舍’之前,只是个普通人,从来没见过修仙者,更不可能修炼过,可是刚刚那短短的时间内,你教我的我都学会了。” 小星微微动了动,谢白鹭知道它在看她,便愈发诚恳地说:“我学习能力很不错的,给我一些时间,我会尽量向你期待的主人样子靠近。” 谢白鹭很担心在逃离那个疯子之后,这器灵会因看不上它而舍弃她找新主人,只能尽量放大自己的价值。 小星没吭声,不知在想什么。 谢白鹭顿了顿,想到这是个修仙世界,便笑了笑道:“另外,我觉得你可能也找不到比我更合适的主人人选了。” 小星顿时颤动着圆圆的身躯不满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了吧!我随便找一个修士都比你强!” 谢白鹭也不气,语气平静道:“倘若我今天没有夺舍,你已经被那人逮住拆了吧?要是夺舍的不是我这样学得快的,要是我没办法拖延上那么一点儿时间,也等不到有人来打断那人。可见我运气极好,上天都眷顾我,各种巧合让我活着,你跟着别人可不一定能有这样的好运气。” 谢白鹭明白这一切不过是巧合加一点点的努力罢了,但这里毕竟是修仙世界,对因果、运道之类的肯定看重,她将事实这样包装出来便显得十分具有说服力。 小星沉默了,谢白鹭感觉到了它的动摇。 谢白鹭叹道:“小星,其实我很感激你今日的帮助,不然我就死在那人手下了。你我若不曾相遇,一定都完蛋了,但偏偏我们相遇了,之后便一道活了下来,说不定我们互相是对方的机缘。” 这下,小星终于被说动了。它本来只是想逃远一点,远离那疯子之后赶紧换个修为高点的主人保护自己,可这会儿它想,修为比那疯子高的都被他杀了,再高些的它能不能碰上还两说,可偏偏就眼前这个没修炼过的活下来了,可见她确实是有几分运道在的。 它终于松口:“行吧,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受天道眷顾。” 谢白鹭闻言暗暗松了口气,她知道这器灵不会真拿她当主人,找到好机会多半还是会换掉她这个没用的主人,但好歹先拖延过一段时间再说,等她熟悉了这个世界看有没有办法让它听话。 她一顿,确认道:“你先前说,只有我死你才能换主人……你真没有别的办法易主?” 小星否认:“当然没有,我只是个器灵而已!” 谢白鹭暗自腹诽,瞧你刚才那嚣张的样子,可没把自己当器灵吧? 她没再纠结这事,换下脏污的衣物后,按照小星指点的方法吃下伤药,打坐恢复。而小星在一旁按她的要求说明它所知的一些事。 这个修仙世界有五大世家,凌家是其中之一,刚刚要杀她的男人凌凇就是出自凌家。他出身这样的世家,打起架来又是不要命的架势,修为比他高的都会尽量避让,修为低的就更不用说了,他仗着修为和家世,杀了不少修士也没什么人去找他麻烦,甚至连他的名字都不敢说,只以“疯子”来暗中指代。 小星费解道:“那疯子明明天赋很高,年纪轻轻就是金丹修士,按部就班修炼迟早成为人上人,不知道他发什么疯,打起架来那么不要命,他家里也不知道管管!” 谢白鹭回想自己跟凌凇的短暂接触,觉得这人性格是有点问题,标准的反派模样。 这时她感觉到了丹田的胀痛,这是灵力运行已到了极限的象征,她只好停下。 按照凌凇所说原身正是死于他之手,丹田受了重创,这一时半会儿的根本治不好。 但在小星的夺命催促下,再加上谢白鹭自己也害怕凌凇会追来,只能提起好不容易积攒的一点灵力,利用五星鼎又跑出了百里远。 就在这打坐休息恢复,赶紧跑路,继续恢复,继续跑路的循环过程中,两天过去了。 谢白鹭慢慢接触到了关于这个修真世界的一些常识,但小星只是个器灵,很多东西都是恰好听别人说了才知道,她对这世界依然一知半解。 至于五星鼎的来历,小星一点儿没隐瞒,甚至还得意非凡。 据小星自己所说,五星鼎本是神器中的神器,只是如今鼎上五颗元素精石遗失其三,它便明珠蒙尘了。它原先在一个灵力充沛的地方待得好好的,哪知却被一群修士发现了,自此它就没个消停日子,一直在被争夺。 本来对它来说,认谁当主人都可以,反正这么多年它都不知换过多少主人了,但偏偏它遇到了凌凇这个疯子。 凌凇根本不看重它的神器身份,他要的是构成它的材料,他要拆了它好祭炼他的本命剑! 这它可不干,可不就要拼了命地逃? 神器不神器的,谢白鹭听了也没什么感觉,再厉害跟她一个不怎么会用的有什么关系? 按照小星所说,她的修为是筑基中期,尚未辟谷,因而储物袋中还有干粮。幸而修士新陈代谢似乎要慢于凡人,对食物的吸收也更充分的样子,代谢终产物产生得又少又慢,她穿越以来就解手过一次。 第03章 我是气运之子 濒死的那刻,谢白鹭几乎是本能地使用灵力加重伤害,钱朗的血喷到自己脸上时她还是懵的,在钱朗松手倒下后,她剧烈地喘气,滑坐在地,脑子里渐渐涌上不可置信的欣喜。 她活下来,她竟然真的活下来了! 谢白鹭在动手的时候没想着真能成功,因为对方是修士,能感受到周围的状况,转移注意力这招不一定好用,但她别无他法,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在活命的欣喜过后,谢白鹭才迟钝地感觉到了身上黏腻和刺鼻的血腥气。 她微微抬眼,看到钱朗委顿的身体,颤抖着手去试探他的鼻息。 他死了。 谢白鹭心脏狂跳,跳得她眼前阵阵发黑。 她竟然杀人了! 哪怕下定决心要好好在新世界活下去的时候就已有了将来可能会杀人的觉悟,在真正动手的这一刻,谢白鹭还是感觉到了无助、恐慌和恶心。 从前她连跟人争执都少有,如今竟升级到直接杀人了。 谢白鹭当然并不后悔动手,她不动手,死的就是她了,对方先想杀她的,她只是正当防卫。 但理由再正当,在看到鲜血浇满双手的时候她还是受不了。 谢白鹭怔怔地盯着钱朗渐渐冷却的尸身许久,也就没有意识到,小星的沉默有多么不正常。 好在谢白鹭一向很擅长调节自身情绪,过去她总有那么多要紧的事做,实在没有时间沉浸在无用的情绪宣泄之中,因而在短暂放任之后,她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不要太在意,将来这样的事儿还多着呢,她不可能隐居,跟人来往不可避免,那么冲突也无法避免,她要尽快适应这世界的规则才行。 谢白鹭颤抖的双手撑在身后的树干上想要起身,但腿软令她挣扎了好一会儿才站起来。 她身上太脏了,想先找个有水的地方洗一洗。 而直到此刻,她才发觉,在她被钱朗控制之后,小星竟然一句话都没说过。它是在冷眼旁观,还是就想让她这个废物主人死在钱朗手中好换主人? “我还以为你下不了手。” 突然响起的声音惊得谢白鹭蓦然抬头,便看到了这几日作为她噩梦存在的男人正立在前方,也不知站了多久,面上带着深藏恶意的笑容。 谢白鹭瞳孔紧缩,顿时明白过来小星不说话只怕是早察觉到凌凇的到来了,大概是怕得不敢出声。 凌凇是什么时候来的?他又怎么能精准地找到她?她明明都已经转换过好几次方向了,这里距离当初她穿越地都快近千里地,他怎么还能找来?! 谢白鹭连刚刚杀过人的难受情绪都忘了,紧张地盯着凌凇,还勉强自己露出一丝笑容来:“凌公子,好巧呀,您也在这里历练吗?” 他没有立即动手,她就还有机会! 凌凇看她明明怕得不行,还要强装镇定的样子,不禁笑出了声,想起方才看到她杀人后险些崩溃的模样。 不过是杀个人而已,怎么就把她吓成那样呢? 他挑眉一笑:“怎么不叫大哥了?” 谢白鹭忽然明白过来,为什么刚刚她那么容易就杀了钱朗。她以为自己只是在虚张声势,不曾想当时凌凇恰好已经来了,钱朗是被凌凇吸引了注意力,若非如此,她根本不可能顺利杀掉他。 真有意思,想杀她的人反而阴差阳错帮了她。 谢白鹭讪讪道:“凌公子说笑了,方才我是骗此人的,我并未看到您。” 她从腰间取下五星鼎道:“您是来拿这个的吗?我也觉得这神器跟您最相配。” 她可不敢当着他的面行气掐诀,只怕她刚有行动就被他当场击杀了。而且她刚攒起来的灵力已经拿来杀钱朗了,实在没有余力。 如今几乎已是一个死局,但她总要试一试。凌凇追着她不放,不就是为了五星鼎吗?她主动把五星鼎交出去,可能还有机会。小星说过,凌凇要抢它是为了拿它鼎身的材料,说不定根本不需要小星换主人呢?鼎都没了,谁是它原先的主人还重要吗? 谢白鹭话音刚落,许久不曾出声的小星便怒声喊道:“你在做什么,你怎么这么没骨气!” 谢白鹭反驳道:“凌公子器宇轩昂,我一看到他就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他,这跟骨气有什么关系!” 小星:“……??” 它又气又急:“你以为你交出我,他就会放过你吗?” 谢白鹭瞥了眼神态悠然似是饶有兴趣看好戏的凌凇,正色道:“我跟凌公子无冤无仇,又不跟他抢东西,他放过我怎么了?” 小星想说凌凇睚眦必报,阴险狠毒,得罪过他的人都没好下场,她在他眼皮子底下带着它跑了,他绝不会让她活着离开。 但它不敢……它哪里敢当着这疯子的面说他坏话! 小星沉默数息后怒道:“作为神器的主人,你也太没担当了!你不应该与我共存亡吗!” 谢白鹭心中一紧,忍不住又瞥了眼凌凇,她知道小星是故意暴露它已认她为主的事,反正都要死,死之前互相伤害呗。 凌凇似乎对一人一器灵的争吵很有兴致,一双狭长锋利的眼眸直勾勾落在谢白鹭身上。 谢白鹭争辩道:“我又不是主动想当你主人,你只不过想拖我下水!” 她怕凌凇会不耐烦,停止与小星不会有结果的争吵,双手递上五星鼎,满脸恭敬:“凌公子,您的东西,还给您。” 跟谢白鹭还能呛声的小星顿时悄然无声。 凌凇漆黑双眸盯着谢白鹭看了好一会儿,忽然虚空点了点谢白鹭掌中的五星鼎,笑得愉悦:“这鼎说得不错,我不会放过你。” 看到谢白鹭脸色突变,他更愉悦了,明明是清亮的声音,却带着漫不经心的嘲讽笑意:“你不会真的想着我会不杀你吧?” 谢白鹭抬眼望向凌凇,恐惧之外不受控地生出了愤怒的情绪。 这种垃圾,就该去现代接受一下法律的铁拳! 谢白鹭全身紧绷,正想不管不顾先骂一顿泄愤,就听凌凇道:“怎么不跑啊?” 谢白鹭一愣,也不管他是不是要享受追猎的快乐,抓起自己被钱朗抢走的储物袋和杀他的匕首便跑出去。 刚走出两步,她停下脚步转头看凌凇:“凌公子,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凌凇一怔,好像听到了什么有趣的笑话般畅快大笑,好不容易停下才轻飘飘地看向谢白鹭,语带调侃:“你真觉得你能逃走呀?” 只有觉得自己这次能逃掉,才会考虑防范下次再被抓到。 谢白鹭没再废话扭头便跑,确实,先逃过这次再说别的吧。 凌凇一直站在原地,直到看不到谢白鹭的身影了,才懒散地取出自己的本命剑。 他花了两日疗好伤才慢慢追来,哪知她跑是跑出够远了,却没有去找能靠得住的亲朋。 他还以为这次能一网打尽呢。所谓的夺舍之说他没全信,故意给了她一些时间,他还记得这女修最初可是报仇而来,虽然他不怕,但苍蝇一只一只地找来也烦人,不如一次性都杀了干净。 如今看来,她大约真是夺舍,且夺舍之前也没什么亲朋。有意思,这次就杀了看看她这夺舍有没有什么有趣之处。 另一边,谢白鹭跑出不远便低声道:“小星,快想想办法!” 她这会儿没有灵力,浑身狼狈,虽然双腿在跑,也不过是短暂地延迟死亡时间罢了。 小星冷哼:“现在你不硬气了?” 谢白鹭反唇相讥:“我被钱朗控制的时候你也没出声帮我啊,你不仁我不义,仅此而已。” 小星反驳道:“当时那疯子就在旁边,我怎么敢出声?” 谢白鹭呵呵一笑:“你看,你怕他就不敢提醒我,我也怕他所以不敢忤逆他,我们半斤八两,谁也别说谁。” 小星不吭声了,确实也是这么个道理…… 谢白鹭催促道:“愧疚归愧疚,你别装死啊!再装下去,一会儿就真死了!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事,赶紧使出来!” 小星的语气恹恹的:“别挣扎了,没用的,你我都逃不掉。你不是问他是怎么找到你的吗?我刚刚才发现,他的神识在你身上留下了一道印记,你跑到天涯海角都逃不掉的。别问,我去不掉。” 谢白鹭张了张嘴又闭上,心里一沉,要真如此,她确实还是躺下等死为好。 可是……她在学习上花费了整整十六年的时间,生活的乐趣都往后排,就为了能自由掌控人生,眼看着胜利在望,偏偏穿了,穿也就罢了,还要死了,她怎么甘心? 她那么努力,只是想好好活下去而已,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事吗? “不!没真的死,我就绝不放弃!”谢白鹭冷声道,“你少给我泼冷水,赶紧想办法!你不是神器吗?你的骨气就是躺平等死?” 小星还是第一次被一个低阶修士这样羞辱,气得从五星鼎里跳出来,边蹦边骂:“换个修士,我早逃了,你自己废物还嫌我!” 可能是太生气了,小星一个没蹦稳,就从边上呲溜一下滑到了地上。 谢白鹭可没时间等它,反倒跑得更快了:“自己追上来啊!” 小星哇哇大叫,下一刻突然回到了五星鼎中。 谢白鹭惊愕道:“还能自己回来的?” 器灵得依托五星鼎存在,并非真正的实体,离得远了联系就断了,幻化出的伪实体自动消散,重新在鼎内生成。 小星白馒头似的躯体看不出表情,可谢白鹭清晰地从它身上感受到了恐惧。 小星惊恐叫道:“他来了,他追来了!” 第04章 天才修士 小星的心态转念之后,做事积极性确实不一样了,它主动提醒谢白鹭,那一行修士里有筑基和练气,筑基中修为最高的是筑基巅峰,好在这邪魔领域中神识受限,只要谢白鹭躲得好,近些观察也不会被发现。 谢白鹭先前已经遭受一次新世界的毒打,救了她的人也可能要杀她,因而并不会冒失上前。 她打算先躲在一边观察观察,看看这一行人是个什么路数。 那一行人正就地休息,谢白鹭便与小星在远处低声聊了起来,关于邪魔和邪魔领域。 小星告诉谢白鹭,在远古时代,这片大陆上还有着各种各样的邪魔。邪魔是一类怪物的统称,拥有着各自特异的能力,共同点是都能形成自己的邪魔领域。不管多厉害的修士,不能找到邪魔击杀,就会被困死在邪魔领域之中。 倘若邪魔一直占据这片大陆,那么人类便不能成为自然主宰,曾经肆虐的邪魔被人类中的大能不知用什么办法赶出了这片大陆,只剩下极少数漏网之鱼,也随着时间的流逝变得虚弱,没法对修真界造成大的危害了。 谢白鹭:懂了,邪魔是恐龙。 邪魔种类繁多,最厉害是名为血魔的邪魔,目魔这种就是相对无害的了。不过厉害的邪魔早成了故纸堆中的传说,目魔对低阶修士来说还是有一定危险性的。 目魔的危险不在于难打,而在于找不到它的本体。目魔领域之中到处都是眼睛,这些眼睛不是摆设,能为目魔传递闯入者的行踪,谁要是离它近了,它就马上换个地方,谁也别想找到它。 目魔领域中的东西都长了眼睛,因而不能吃,吃了会造成精神错乱,被困其中的修士,最终不是饥渴而死,就是精神错乱最终还是要死,成为目魔的养分。 谢白鹭看看自己的储物袋,里面的干粮和水只够她吃一顿的了。这几日她都在荒郊野岭行动,根本没机会补充食水。 像她这种没带够干粮,修为也很弱尚未辟谷的修士,就是第一批死的。 在知道眼睛除了监视暂时并无别的危害后,谢白鹭对这些无处不在的眼睛的恐惧都减少了些,甚至为了脱敏,她还薅了片长眼睛的树叶,近距离跟那只眼睛大眼瞪小眼。 她手上的这只眼睛跟人类的很像,构造基本一致,在树叶上微微凸起,她忍着恶心拿树枝戳了一下,弹弹的,有点像是果冻,眼睛还对她的触碰给了反应,眨了眨眼。 谢白鹭拿出了匕首,眼睛眨眼的频率瞬间上升。 谢白鹭很意外:“这眼睛还会害怕的吗?” 小星看看谢白鹭:“……主人,要不你先找地方洗洗脸?” 谢白鹭是反杀了钱朗之后就立即被凌凇追杀了,哪有时间洗去身上的脏污? 因而,她此刻满脸是血,又举着沾满血匕首的模样,着实有几分惊悚。 谢白鹭果断摇头:“水里也有眼睛啊,我不洗!” 一想到洗脸时水里漂浮着的眼睛都会盯着自己,她就全身起鸡皮疙瘩,而且领域里的水她不敢碰脸,怕通过接触吸收导致精神错乱。她自己带进来的皮水壶里还剩浅浅一层水,但用来喝都不够,哪能用来洗脸?脏不脏的不要紧,先活下来再说吧。 谢白鹭还是将树叶放下了,目光落在那些修士身上。 那一行修士总共有七人,其中有三人衣着相似,另外四人中,两个女修模样相像,又靠在一起,可能是母女或者姐妹,另外两个男修分开坐的,没什么交流。 谢白鹭的目光落在那衣着相似的三人身上,他们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修应是领头的,神情倨傲,言谈间多有不耐,而另外一男一女围绕在他身边,隐隐有保护的姿态。 这三人衣着不凡,估计是来自大势力,而另外四人衣着跟她也差不多,多半是散修。这七人看似在一起休息,但是分成了四个小团体,也就是说,他们也是临时组队的。 谢白鹭因钱朗的事对这世界和别的修士有了更多的戒备,但只要这一行人不是什么齐心协力只杀人的邪修小团队,她就可以尝试跟他们接触。 她是可以悄悄跟在他们身后,等他们找到目魔后破局,但问题是,她的困境不只有目魔领域,还有虎视眈眈的凌凇。 目魔领域不除,她会被困死,目魔领域除了,她会被凌凇找到杀掉,真正的死局,她只能寻求外部力量来找到破局之法。 那就意味着,她得对这些人有更多了解才行,可远远看着是不行的。 谢白鹭思虑片刻,忍着心痛从皮水壶里倒出最后一点儿水,浸湿被她扯下的一小节中衣白布,一点点费力地擦干净脸上的血。 至于衣服上的就没有办法了,她没有第三套换洗衣物。但她这张脸必须露出来,在那些人面前,她应当是一个被“大哥”照顾得很好的傻白甜,方便套话。 满脸血的傻白甜还是太超前了,这张气质上偏娇弱的脸得好好利用起来。 为了给自己上一道保险,谢白鹭先打坐恢复了一点灵力。临出发前,她小声叮嘱小星:“我不叫你你就别出来,有紧急情况比如说你提前发现凌凇了,也别叫我主人。” 小星不知道谢白鹭要做什么,但见她似是要搞大事的样子,它也隐隐兴奋起来。虽然它这新主人修为不怎么样,但脑子确实好使。 它也小声说:“放心吧,我可机灵了!我以前的主人还夸过我的!” 谢白鹭心道,机灵不机灵不知道,欺软怕硬、审时度势确实很有一套。 谢白鹭最后扫视了下自身,够狼狈,够无害,这才脚步虚浮地往那一行人走去。 临时营地中的七人,虽是暂时汇聚在一起,共同解决目前困境,但互相之间很是戒备,跨团体说话的人不多,只跟熟悉的人低语。 三人团体中那神情倨傲的男修忽然看向某个方向,提醒道:“有人来了。” 他的语气并不多紧张。因为这里是邪魔领域,而不是秘境,没什么机缘可抢,所有人的目标都是一致的,因而并不太需要警惕修士,除非本来就有仇的。 经过他的提醒,其余人也看过去。 一人从灌木丛中走出来的,是个身形狼狈的女修,一身已凝结的血液,脚步踉跄,像是刚经过一场恶战,受了不轻的伤。 正是主动靠近的谢白鹭。 在对上这群人的视线时,她微微惊讶,随即惊喜的目光从众人面上一一扫过,最终化作失落,像是找什么人但没有找到。 但她还是问道:“你们见到过别的修士吗?我跟我大哥走散了。” 短暂的沉默后,那对长得很像的女修中一人道:“我们遇到的人都在这里了。” 谢白鹭松了口气,有人愿意接话就好。她见这些修士并不排斥她,他们甚至依然坐着并未起身戒备,便轻声问道:“我能跟你们一起吗?” 在邪魔领域之中,抱团是基本操作,没人会抗拒壮大临时联盟的力量。 跟接话女修模样相像的另一个女修道:“当然可以呀,多一人便是多一分力量。” 谢白鹭便在众人若有似无的注视下走到两个女修面前,脱力般坐下,小声道:“我叫谢红,本来是筑基中期修为,但受伤了,可能使不上多大的力量,但我会竭尽全力的!你们怎么称呼呀?” 除了搭理谢白鹭的两个女修,其余人都转开了视线。谢白鹭从露面到现在,已经塑造出了一个被家里保护得很好,因而没太多涉世经 历,戒心不太强的模样。 这一个临时联盟除了互通姓名之外,修为什么的可不会说得这么详细,更别说暴露自身的弱势了。 先搭话的女修道:“我们是姐妹,我叫孙叶蓉,这是我妹妹孙叶彤。” 妹妹孙叶彤灿烂一笑:“没关系的,你不必忧心,我和姐姐的修为也不高。” 谢白鹭点点头,轻轻一笑,像是被安慰到了。 孙叶蓉问道:“你可是在邪魔领域内受的伤?” 她倒不是想窥探他人隐私,只是邪魔领域内修士的信任很经不起考验,她担心会有那种不顾大局杀人夺宝的狠人进来了。 谢白鹭闻言顿时面色惨白,颤声道:“是在外面,我、我和我大哥遇到了一个疯子。” 听到“疯子”二字,孙家姐妹及二人包括其余偷听的人的面色都微微变了。 谢白鹭对此并不意外,小星说过,在这个修真界,只要提起“疯子”,所有人第一个联想到的就是凌凇。 她面露疑惑:“你们怎么了?” 孙叶蓉强笑道:“你说的疯子……可是指那个人?” 谢白鹭更疑惑了:“谁?” 不等孙叶蓉解释,一旁那三人小团体中领头的人便冷声道:“瞧你们这副没出息的样子,连他的名字也不敢说吗?我看传言也不见得多真,也就是你们这些散修才会被吓破胆!” 这话说得不客气,另一个单独坐着的男修忍不住反驳道:“滕安修,三日前罗霄门被灭门的事,你没听说吗?他可不会只对散修下狠手!” 谢白鹭心中微动,罗霄门被灭,是她刚穿越前遇到的事吧?那个元婴修士应该就是罗霄门的人,或许是门主?门主被灭,确实能称得上灭门了。 她当时没看到两人战斗的结局,但她离开前小星就说过凌凇要赢了,而且他后来还完好无缺地追了来,他对手多半是死了。 滕安修神情傲慢,嗤笑道:“罗霄门只不过是个不入流的小门派,门主也就是元婴初期罢了。要是对上我滕家,看凌凇还敢不敢放肆!” 谢白鹭忽然满眼崇拜地出声道:“滕家,是五大世家的滕家吗?” 第05章 疯子追来了 小星只是器灵,又怕被凌凇拆了,面对凌凇时那么惊恐的样子,谢白鹭能理解,虽然听小星说了凌凇的名声,但光听是没有实感的,直到此刻,看到众人对凌凇的恐惧,她才更深切地意识到,凌凇这个名字,怕不是能止小儿夜啼! 乍喜还悲的感觉并不好受,对他们来说只是随便吹个牛而已,对她来说那就是从生到死啊! 谢白鹭压下心中的烦闷,对上滕安修的目光道:“我从前没见过凌凇,就是突然想起来,万一你们说的凌凇跟我们遇到的疯子是同一个人呢?他可能也进来这个领域了。” 听到谢白鹭的补充说明,众人都是一静,孙叶蓉像是怕惊吓到了什么,小声问道:“你遇到的那个疯子,长什么模样?” 谢白鹭回忆起了凌凇的模样,那是真好看啊,美得很有攻击性,是她喜欢的样子,偏偏不干人事。 她顶着所有人的视线做出回想的模样道:“他穿着一身红衣,模样极为英俊,好像、好像是以杀人为乐,挺疯的。” 一片静谧中,那吹捧滕安岚的男修道:“那疯子灭罗霄门的地方,离这里也就千里地吧……” 这个新世界很大,千里地对于一个金丹修士来说很“近”,他在这里现身是非常有可能的。 孙叶彤也低声道:“而且,如今的修真界,还有哪个男修爱穿红衣?” 众人沉默,滕安修突然扬声道:“你们在怕什么?我阿姐快找来了,凌凇不是她的对手!” 吹捧滕安岚的男修一脸丧气道:“可我们要是先遇到那个疯子了呢?” 滕安岚前辈或许能战胜那个疯子,但他们这群人可是连一招都接不住的。 虽说那疯子不是见人就杀,可谁知道自己做点什么会招惹他?万一那疯子就不喜欢八这个数字,看他们有八个人随机选一个杀掉呢? 滕安修也不吭声了,他是打心底觉得他阿姐强于凌凇,凌凇如今名气比他阿姐大,不过就是因为凌凇滥杀,人人畏惧而已。也正是因此,他听说凌凇也可能在这个领域里时,才会不受控地生出慌张情绪。 正如那男修所说,万一他们先遇到了凌凇呢?他阿姐是万众瞩目的天才,他却资质平平,是家里资源供着才到了筑基巅峰,多年来离金丹遥遥无期。 短暂的沮丧之后,滕安修又恢复了傲慢的样子道:“你们不必惧怕,哪怕先遇到凌凇,他知道了我是滕家人,也不敢动手的。” 跟他一起的两个滕家人面露赞同,可除滕家人外的几人却不置可否。他们又不是没听说过那疯子对五大世家的人动手的事,听说那疯子连凌家人也不给面子,顶多就是不杀掉罢了。 但没人反驳滕安修,谁都希望真遇到了凌凇之后,滕家的名号真的有用。 滕安修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谢白鹭身上,蹙眉道:“如果你遇到的人真是凌凇,你是怎么从他手里逃出来的?” 要知道,凌凇想杀的人从来还没有杀不掉的,所以听到这个疑问,众人心中不禁生出希望,或许她遇到的人不是那个疯子呢? 谢白鹭对此早有准备,闻言便露出难过的表情:“是我大哥拦着那疯子,让我先跑。也不知道我大哥怎么样了,要是我们遇到的疯子真的是你们说的人……” 那就死定了——众人在心里道。 孙叶彤安慰谢白鹭:“你们遇到的说不定不是那个疯子,不然你都逃不掉的。” 谢白鹭:“……”谢谢,已经逃两次了。 她点点头,像是被安慰到了。 但从其余人的表情来看,他们并未就此放松下来,显然认为此疯子就是彼疯子。 因此,如此大喇喇地待在这空旷的地方也变得充满了危险性,一直默不作声单独待着的男修道:“我们换个地方休息吧。” 众人纷纷应和,连滕安修都没有反对,没再说什么不怕凌凇的话。 谢白鹭默默跟着众人转移阵地,对于凌凇的可怕有了更深层次的认识。如此说来,她能从凌凇手下逃掉两次都不知是多幸运的事,也难怪小星对她所说气运之子的话深信不疑。 那么这种幸运还能持续下去吗? 谢白鹭微微抿唇,她可不会将自己的生命都寄托在虚无缥缈的运气之上。 滕安岚的实力应当不俗,不然不会如此出名,接下来就看是滕安岚先找到滕安修,还是凌凇先找到她了。 等众人到了一处有山坡阻挡视线的地方停下,谢白鹭立即打坐,想要多恢复些灵力。万一她先遇到的是凌凇,那就赶紧利用五星鼎逃离,续个命先。 等谢白鹭打坐结束,就见其余人或是在闭目养神,或是在修炼,也有默默吃东西的,谁也没出声,就好像怕一点点声音都会引来杀神。 谢白鹭走到孙叶蓉姐妹面前,取出两块灵石小声道:“你们有多余的水和干粮可以换给我吗?我只需要一点点就够了。” 孙叶蓉和孙叶彤对视了一眼,孙叶彤便从储物袋中取出一包油纸包的干粮道:“干粮我们还有一些,不过水不多了,你若不介意,我匀一些给你。” 她扬了扬手中的水囊。 谢白鹭感激道:“当然不介意,太谢谢了!我大哥跟我说,外面虽然危险,但也有好人,他果然没骗我。” 孙叶蓉闻言笑了笑,其实若非听到滕安修说滕安岚前辈就在附近会找来,她们姐妹也不会如此大方。她们尚未辟谷,还得靠着食水活下去的。 不过,哪怕不指望滕安岚前辈,不是还有那个疯子吗?反正她们肯定是能从目魔领域出去的,就是不知是死是活……反正无论如何,食水反而没那么紧要了。 谢白鹭将灵石塞给孙叶彤,对方也没拒绝,在她取出空的皮水壶后,匀了一半水给她。 谢白鹭又是连声道谢,便拿着皮水壶和干粮走到一旁,静静吃喝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滕安修忽然腾地一下站起身,他手拿一个正微微发着光的铃铛,面露喜悦。 铃铛里传来了一道清冷的女声:“阿修,你可好?” 谢白鹭注意到孙叶彤望着那铃铛的目光很是羡慕,那大概是个挺难得的法宝吧。铃铛对面之人,自然就是滕安岚,这对姐弟出门带上能互相联络的法宝很正常,毕竟是大家族,法宝不重要,子弟的性命更重要。 想来邪魔领域也能阻隔这种法宝,所以滕安修这会儿才接收到滕安岚的联络,说明滕安岚刚刚进入领域内。 听到自家姐姐的声音,滕安修终于安定下来,镇定地说:“阿姐放心,我们三人都并未受伤。” 对面的滕安岚道:“好,你们在原地不要动,我去找目魔。” 听滕安岚有结束联络的意思,滕安修包括在场其他人都急了,什么目魔不目魔的不着急,紧要的是那个疯子啊! 滕安修急忙道:“阿姐等等!我听遇到的散修说,凌凇好似也进入这个领域了!” 铃铛对面沉默片刻,众人都怕对面的人会说先去找凌凇。 领域内隔绝神识,万一在滕安岚找凌凇的时候,凌凇先找到他们了呢? 滕安岚的声音再度响起:“我知道了,你们待在原地不要动,我离你们不远,很快过来。” 这下谢白鹭也羡慕了,这铃铛好好用啊,不但能通讯,还能当定位用。 铃铛通讯结束,众人面上都带了放松的笑,只要有滕安岚前辈在,他们就安全了! 先前压抑的氛围不再,原本不怎么说话的两个男修也互相攀谈起来,说的多是滕安岚和凌凇,当然,凌凇还是用“那个疯子”指代。 就在这片轻松氛围中,一道声音突兀响起:“那疯子来了!” 这一声如同平地惊雷,所有人都像被虫子蛰了一样跳起,满脸恐慌地四下张望起来。 而谢白鹭听出来那是小星的声音后,便猛地躲在一块大岩石后,恰好跟一只岩石上长出来的大眼睛面对面。 它眨了一下眼睛,她也眨了下眼,庆幸这目魔领域内是长满了眼睛,而不是长满了嘴巴,不然她怀疑目魔会暴露她的位置。 其他人此刻也没时间和心思去追究那道陌生的稚嫩声音究竟是来自何人,因为他们看到,不远处那道刺目的红衣正飞快接近中。 松散的联盟形成的圈子下意识地收缩,所有人都聚拢在一起,如临大敌地望着正在接近的人。 没人注意到谢白鹭不见了。 有人小声问:“滕公子,前辈什么时候能赶到?” 他没问出口的是,能赶在他们被杀掉之前来吗?该不会只能给他们收尸吧? 滕安修面色凝重,随着那道红色人影的靠近,他终于确认了那就是凌凇,没有半分侥幸。 他低声道:“我阿姐不会说大话,她说很快那就一定是很快,只要我们能支撑上一会儿就行。” 其余人闻言无语,他们这些筑基的筑基,练气的练气,真的能在金丹手下撑上一会儿吗?怕不是一个照面就被杀掉了。 凌凇是从空中来的,飞得高看得远,因而他早看到了这一群人,便径直飞了过来,在他们面前落下。 谁也不敢开口,只有滕安修顶着滕家人的名头,不得不硬着头皮说道:“凌公子,我是滕家滕安修,滕安岚是我阿姐。” 躲在岩石后的谢白鹭此刻其实心情遭得很,凌凇来得太快了。她本还指望着滕安岚先来,然后他们这群人跟着滕安岚去找出目魔杀掉,之后凌凇再循着神识印记找来跟滕安岚打起来,她就可以趁机逃了。 第06章 金丹对决 滕安岚有着与她清冷嗓音相配的容貌,只是旁人看她时,第一眼注意到的不会是她美丽如冰雪的容颜,而是那一身似永远在燃烧着的战意。 面对早就想一战的凌凇,滕安岚的战意到达了顶峰。 凌凇与滕安岚都是年少成名的天才修士,至少滕安岚听闻凌凇成为金丹且经常越阶杀人之后便想与他一战。两个人虽同为五大世家弟子,奇特的是一直到如今才是第一次见面。 在凌凇和滕安岚对上之后,滕安修等人便连忙退开很远,怕被金丹大佬们的战斗波及。 包括滕安修在内的滕家人都紧张地注视着对峙的两人,他们相信滕安岚能赢,可又担心她会输,心情十分之矛盾,毕竟对面可是凌凇那个疯子啊! 而其余几个散修,则退得更远了些,虽然确实很在意凌凇和滕安岚的对战,但…… “姐,谢红她是被……记住了?”孙叶彤将“疯子”二字含糊过去了,表情很是费解。 孙叶蓉道:“没听到他提及五星鼎吗?”抢走五星鼎,当然会被那疯子记住。 先前吹捧滕安岚的男修加入了讨论:“看不出来,谢红竟然抢到了五星鼎。先前罗霄门被灭门,不就是因为跟……那位抢五星鼎吗?所有人都以为五星鼎在他手中,没想到竟然不是!” 他这会儿已经缓过来了,幸好那疯子着重提及八个人不是真的如他猜想,而是发觉少了一人啊。 他感慨道:“先前我还当谢红是被家里保护得很好,涉世未深,没想到五星鼎的事她是一个字都没泄露。” 孙叶彤对谢白鹭有几分好感,低声反驳道:“涉世未深又不是傻子,五星鼎这种事怎么可能到处去说?这种神器,能让原本的好人变作坏人!” 她看了眼对方,似意有所指。 那男修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五星鼎放你面前,换你不抢?” 孙叶彤摇头:“那位……盯上的,我可不敢肖想。你有本事便去抢呗。” 那男修的神情顿时一僵,确实,刚刚从那疯子的问话里可以看出来,人家就是冲着五星鼎来的,他是不想活了才去跟人抢。 想到这里,他也不禁由衷地感叹:“那个谢红也是胆大包天,连那……盯上的东西都敢抢。” 几人也不禁点头。从谢红一看到那疯子就躲藏的样子来看,她一早就知道跟她抢五星鼎的人是谁,这样还敢抢,着实胆大。 此时,对峙了片刻的两位金丹终于由滕安岚挥出了第一剑,几个散修忙不再讨论,专注地观战。要知道,能亲眼看到高阶修士对战,对于他们的修炼可是大有裨益。 这会儿,已被众人抛之脑后的谢白鹭在落地后都不敢停顿,赶紧换了个方向快跑,直到寻了一处茂密的灌木丛躲藏好,一人一器灵等了会儿没见凌凇追来,暂时放松下来。 这时小星才敢开口:“吓死我了!还好你反应快,不然我们就要完蛋了!” 小星欣喜于他们又躲过一劫,毕竟能一次次从凌凇那疯子手底下逃脱,是多么奇妙的事啊! 可谢白鹭却情绪低落。 她问道:“小星,修为高的是不是可以去掉修为低的修士留下的神识印记?” 小星道:“没错,修为差得越多越容易。” 谢白鹭想,果然。要是凌凇可以来得再晚一点就好了,她先见到了滕安岚,万一对方人特别好,跟她投缘愿意帮她去除凌凇留下的神识印记呢? 现在好了,她怀疑凌凇和滕安岚已经打起来了!凌凇这会儿都没追来,很可能是被绊住了,那只能是被本来就快到了的滕安岚绊住。等他们打完才会去找目魔,到时候运气差一点,她在目魔领域内就会被凌凇找到杀了,运气好点,等目魔领域消失,凌凇也能顺着神识印记轻松找到她杀了。 小星见谢白鹭情绪糟糕,接受了她气运之子设定的它安慰道:“主人,你不用担心!你可是气运之子,等到了要紧关头,一定会有人来帮你。” 谢白鹭面上勉强露出笑容:“没错。” 小星可以信这个,她总不能被自己忽悠进去,真要什么都不做,她死定了。 必须再有一个第三方横插一脚……问题是,她遇到滕安修他们已是巧合,哪来那么多巧合再让她遇到一个善良的高阶修士? ……等等,说起来,这儿可是目魔领域,到目前为止那只目魔的存在感是不是太低了?她有没有可能利用目魔? 谢白鹭忽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小星,目魔就只是以修士尸体为食吗?” 小星不知谢白鹭为何问这个,只老实回道:“不是啊,只要有灵力的东西,邪魔们都吃。” 谢白鹭道:“那你说,神器它们喜欢吗?” 说到这个小星就不困了,摇摆着白白胖胖的身躯得意道:“那还用说?神器在锻造时不知加入了多少宝贝,比起修士,邪魔们当然更喜欢吃神器了!” 谢白鹭闻言心中一喜,故作一脸担忧道:“那你这个神器中的神器,岂不是很危险?我这么弱小,连练气都不如,万一目魔来抢,你不是一下子就会被抢走了吗?最强大的那两个金丹修士说不定正在打架,都顾不上它!” 她这么说着,便看到灌木丛里的几只眼睛飞快地眨了几下。 果然目魔的这些眼睛不仅能看,还能听! 小星好似愣了下,转动着白白的身躯,呆呆的像是在看谢白鹭。 它一下子反应过来急道:“那你别说出来啊!你不说,目魔就不会知道,可现在……” 它看看周围无处不在的眼睛,说不下去了。目魔很弱小,但它这新主人更弱小啊! 谢白鹭说道:“难道我们不说它就不知道了吗?你可是神器诶!” 小星一口应道:“当然!都说我如今是明珠蒙尘,你没看滕家人和那些散修全都没有发现我吗?你要是不说,目魔根本不会知道我是神器!而且,目魔很蠢的!” 谢白鹭看到周围的眼睛眨动得更频繁,可能是生气了。 她提醒道:“别骂了,你看目魔都生气了。” 小星气急败坏:“它现在肯定在赶来的路上,我们都要被它吞了,还管它气不气!” 谢白鹭哦了一声,问了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你说,凌凇和滕安岚若是打起来,能打多久?能有凌凇跟那个元婴修士一样久吗?” 小星急道:“你现在还有心思惦记这种事,快跑啊!” 谢白鹭催促道:“快回答我!” 小星一愣,仿佛从谢白鹭的眼神中看出了什么,顿了下镇定下来认真回道:“滕安岚我没见过,但听人说起过她,要是她真跟传说中一样,绝对比那个元婴坚持得久。” 谢白鹭道:“你这话说的,就没想过凌凇会败?滕安岚可是金丹巅峰,比凌凇高两个小境界。” 话是这样说,其实她也没想过凌凇会败。她只想着滕安岚能拖上一段时间,却没想过滕安岚能赢。而且,就算滕安岚赢了又怎样?滕安岚赢了也不杀人的啊,赢了凌凇他还是能来追杀她,哪怕是战损版的凌凇,她也打不过! 小星很激动:“那疯子怎么可能会败?谁都可能败,他一定会赢!” 谢白鹭闻言叹道:“怎么办,他在我们心里已经成为一道不可战胜的思想钢印了。” 小星:“……?” 谢白鹭拿手指戳了戳小星,把它戳了个跟头掉到地上,自己就地打坐。 咕噜噜滚远了又滚回来的小星更加迷惑:“你怎么坐下了,不跑吗?” 谢白鹭简单解释道:“先积攒点灵力。我们不知道目魔从哪个方向来的,乱跑可能刚好撞上呢?” 小星一听觉得有道理,也就不吭声了。 谢白鹭感受着体内的灵力,可能是因为目魔领域不大,她这次使用神行诀并未将全部灵力都消耗光。 凭借她个人的灵力负担不起神行诀的消耗,每一次都是她和小星以一定比例混合消耗,所以神行诀用一次,小星就会被消耗一点,而它作为器灵没办法自己补充灵力,迟早有一天,她就用不出神行诀了,而小星这个器灵也没办法再化形。 可要是不用神行诀,他们立马就会被凌凇抓到。现在就是死刑立即执行和死缓的区别。 谢白鹭没能打坐多久就被小星叫醒:“有东西过来了!” 谢白鹭走出灌木丛,便看到一只雪白的兔子趴在前方不远处,兔子白白胖胖的,三瓣嘴,身上只有两只眼睛长在该长的地方,毛茸茸的让人很想摸,但问题是—— 也太大了吧!一只有大象那么大的白兔,太惊悚了! 偏偏那白兔好像浑然不觉它这样的体型有什么问题,蹦蹦跳跳地向谢白鹭跑来,摇头晃脑的好像觉得它这样很可爱。 谢白鹭:“……”别装可爱了啊巨白兔,你没发现你一边跑一边地面在震动吗?! 小星说过目魔可能是任何形态的,因而谢白鹭几乎立即知道这只除了体型以外看着都跟小白兔无异的东西就是目魔。 “你就是目魔吧!”谢白鹭直接揭穿。 面前的巨白兔上下左右看,一副不知谢白鹭在说什么的样子。 好家伙,这是在装真白兔呢? 她好感动,真的,就这体型,明明可以一口把她吞了,还要装可爱降低她戒心…… 谢白鹭一脸义正辞严:“你再怎么伪装都没有用的,我知道你就是目魔,你是冲着五星鼎来的吧?我告诉你,你别想了,五星鼎我是不会给你的,哪怕我很弱小,我也不会束手就擒!那两个金丹修士很快就会找来这里,把你干掉,识相的你就快滚吧!” 第07章 靠谱中带着不靠谱 从谢白鹭喊凌凇的名字到她消失,也不过是瞬息之间的事,在一旁观战的众人只是一个转头,刚看清谢白鹭那边有什么东西,下一刻除了一滩烂肉,那边就什么都没剩下了。 几人面面相觑,连目魔领域已经消失都成了小事。 孙叶彤迟疑道:“刚刚那是谢红吧?” 吹捧滕安岚的男修道:“她胆子果然很大,竟然敢对那位直呼其名。” 孙叶蓉沉默了片刻后道:“好胆识,敢利用他。” 虽然她并不清楚谢红跟那个疯子之间究竟是怎么回事,但也能猜出个大概,谢红抢了五星鼎,那疯子追杀而来,跟进了目魔领域,谢红想离开领域但又打不过目魔,便引目魔而来,借用那疯子的力量杀死目魔,又趁着那疯子正跟滕安岚前辈切磋而趁机逃走。 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聪明又胆大,还有好运道。” 颇为沉默的男修道:“可惜被……盯上了。” 能逃过这一次又如何?这次是天时地利人和,就没听说过那疯子要杀的人中有能逃掉的。 孙叶彤感叹道:“姐,你说,是不是像她这样快意恩仇,才是我们修士该追求的?” 孙叶蓉轻轻拍了拍孙叶彤的额头:“少看些话本,先活着吧!” 孙叶彤撇撇嘴,没再说什么。 半空中,凌凇此刻顾不上谢白鹭的逃离。 滕安岚是个眼里只有战斗的人,凌凇的分心并未让她有丝毫放松,她面目寒凉如雪山寒冰,本命剑带着淡蓝色的光芒,随着她每一次出招而划过危险的弧度。 凌凇和滕安岚,一个金丹中期,一个金丹巅峰,本来境界是差了不少的,但滕安岚是为了切磋,因而并未出全力,两人几乎是在一个水平线上战斗。 都是天才修士,都是一场场战斗打过来的,自然都有着丰富的战斗经验,只是两人有一点不同——滕安岚与人战斗,以切磋为名,多数时候点到为止,不会下杀手,然而凌凇离家历练以来,这一条命都是从血泊中挣出来的。 因而,在有些惦记着逃离的谢白鹭的情况下,凌凇终于失去了切磋的耐心。 他打赢了又如何?以滕安岚这种资质,滕家在她身上只会堆满保命法宝,既然他又不可能杀掉她,再打下去也是白用功。 谢白鹭的再一次逃离已经令凌凇心中生出些许焦躁,他忽然身形微滞,硬生生受了滕安岚一剑,血液从肩膀上奔涌而出,他却看也不看,不管身上的血洋洋洒洒落下,只迅速退后脱离战场,漫不经心笑道:“我输了。” 一直紧张地盯着自家阿姐的滕安修见状欢呼一声,他阿姐赢了!凌凇说什么没听说过他阿姐,还不是让他阿姐赢了?凌凇也不过如此! 然而,半空中的滕安岚却尚未收剑,她蹙眉:“你故意的。” 凌凇慢条斯理地封了伤口处的穴道止血,散漫道:“我还有事。” 见他要走,滕安岚不悦道:“你轻视我。” 凌凇本已转身,闻言侧头看来,狭长双眸凛冽如寒冬:“什么时候你丢了保命法宝,你滕家承诺你被我杀了也不追究,再来找我。” 他说完便再也不理会滕安岚,后背对着她像是毫无防备,飞快向谢白鹭离去的方向追去。 滕安岚双唇紧抿,定定望着凌凇离去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 等滕安岚落地,听到二人对话的滕安修急忙迎上来道:“阿姐,他就是嘴硬,明明是打不过你,还如此嚣张!他也不过如此!” 滕安岚却摇头:“他说的没错。” 滕安修面色微变:“阿姐,你不会真听他的吧?” 他虽然觉得他阿姐最厉害,但凌凇的凶名他也很清楚,真要只拿着一柄剑去打,他害怕阿姐会出意外。 滕安岚却是摇头:“不,待我修为再精进些再说。我如今还比不上他。” 滕安修皱眉道:“怎么会?阿姐你明明比他修为高!” 滕安岚道:“他比我小三十岁,他修成金丹时的岁数也比我当年小十岁。” 公允地说,若是在同样的岁数,她还不如他。况且,真的跟他交手时,哪怕她修为强于他,也感到了吃力。他的剑意充斥着杀意,有着一往无前、不顾身后的狠绝,但她没有。 在滕安修还想在说什么前,滕安岚转头走向反方向:“走吧,阿修。” 滕安修只好郁闷地跟上,另外两个滕家人自然紧随其后。 其余四个散修见状,只互相点头示意,也各自离去。哪怕今日他们曾短暂联盟,将来再遇说不好便是刀剑相向。 另一边,谢白鹭正在疯狂逃命。 对于离开目魔领域之后该如何躲避凌凇的追杀,她自然是想过的。小星给她提供了一个思路,秘境,或者也可以再加上邪魔领域,只不过后者更危险。 倘若凌凇不是眼看着她进入邪魔领域的,他只会感觉到他对她的感应失效了,秘境和邪魔领域都有隔绝神识的作用,两种都算是一种次空间,只不过秘境内部不隔绝神识,而领域内部神识也受限。 她只要想办法躲到这类的次空间中,凌凇暂时就找不到她了。 不过现在的问题是,秘境本来就是众人追求的机缘,轮得到她进吗?至于邪魔领域,那确实是没人想进,但问题是她也不知道在哪里啊!而且,不是每一个邪魔都像目魔一样相对不危险,除非下一刻就要被凌凇杀了,能不进邪魔领域还是别进为好。 谢白鹭用过一次神行诀逃出百里之后,就地打坐,又抽空问小星:“你知道这附近有什么秘境吗?或者说,管理严格的城池也可以,进内就不能打架斗殴的那种。” 小星道:“秘境不知道,不少城市都有修士不得私斗的规矩,但那管不住那个疯子啊!” 谢白鹭道:“不管了,你帮我看看,有秘境就去秘境,没秘境就去城市,待在有规矩的地方比荒野好。” 万一遇到敢管凌凇的大能或者城市,那她不就赚大了吗? 按照小星的估计,以凌凇的速度,百里地直接追过来可能需要半盏茶的样子,也就是说,给她的时间连十分钟都没有,她只能寄希望于凌凇还被滕安岚缠着。 幸好,这几天她被撵狗一样奔逃,对于如何快速恢复灵力有了一些心得,连小星都赞叹过她打坐效率高,恢复得快。 对此她很骄傲,只要是学习相关,她就没在怕的。 骄傲归骄傲,谢白鹭心中估摸着时间,感觉恢复了一些灵力之后,也不再耽搁,继续使用神行诀,只是这一次跑得就没那么远了。 小星也急了起来:“这儿都是荒郊野地,离最近的城市还远着呢!” 谢白鹭看上去比小星镇定一点:“不要慌,我们往比较可能有秘境的方向走,拿出你作为神器的逼格来,告诉我,你直觉是哪个方向?” 小星见谢白鹭依然镇定,静静感受了下,忽然觉得前方不远某片地界似乎有些奇怪的波动,便指着那个方向道:“那边那边,快去看看,说不定是秘境!” 它忍不住想,不愧是天选之子,说要找秘境就有秘境了! 谢白鹭起身便跑,甚至不敢看后方,害怕一扭头就看到那个红色身影静静地跟在她身后,那简直跟鬼片一样了。 没走多远她便看到了一个安静的村子,她心生诧异,但脚步未停,反正对于修真界相关的东西,相比较于她的看法,肯定是小星的判断更准一点。 只是在她一脚踏进村头时,小星突然啊了一声。 谢白鹭心中一紧:“怎么了?凌凇追来了?” 小星迟疑道:“不是,这里好像……是个邪阵啊?” 谢白鹭:“……??” 谢白鹭低头看着从五星鼎中钻出来的小星,表情很是一言难尽:“你说的这个邪阵,是我认为的那种吗?就是很邪恶的,要用人命之类的东西血祭的阵法?” 小星惊讶道:“原来你也有知道的东西啊,我还以为你什么都不知道呢!” 谢白鹭:“……”这种时候就不用讽刺她了吧! 怎么说呢,可以说毫不意外,小星的判断,靠谱中又透着微妙的不靠谱。先前它也说是秘境,结果她一头撞进去就发觉是邪魔领域,这次它依然说是秘境,结果竟然是邪阵。 小星的语气突然变得乖巧:“主人,我有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个?” 谢白鹭道:“坏消息。” 小星语气欢快:“那我先说好消息吧!这邪阵跟秘境类似能隔绝神识,你进了这里,那疯子就找不到你啦!” 谢白鹭一脸淡定:“坏消息是我会死在邪阵里。” 小星:“……也、也不是啦!要是设置邪阵的修士很弱,你就可以打败他,总比面对那个疯子好吧!” 谢白鹭:“很弱?比我还弱的那种很弱吗?” 笑死,炼气期的修士都比她强。 小星:“……” 谢白鹭尝试往后退了一步,结果眼睛一花,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可见这邪阵是有进无出的。 不过,她发觉自己似乎并不是太紧张。 至少现在她不用担心凌凇会跟鬼一样突然出现杀掉她,跟永远悬在头顶的名为凌凇的这把剑相比,其他的危险似乎都不值一提。 谢白鹭一脸轻松道:“走,我们进村里看看情况。” 不管这邪阵能挡住凌凇多久都好,对她来说都像是监狱放风时间。 谢白鹭本以为村里会是一片肃杀氛围,结果她刚走到村头一户人家,便有一个中年妇女很平常地端着个装满衣裳的木盆走出篱笆小院,看到她还吓了一跳。 第08章 邪修的疑惑 谢白鹭慢吞吞溜达回去的时候,黄大娘已经备好了热水,浴桶这种东西是不用想了,只有个不大不小的木盆给她用。 谢白鹭小时候有过冬天两热水壶热水就能洗头洗澡的经历,现在这样的条件她觉得已经很好了。 黄大娘女儿的衣裳略有些小了,她手腕都露出了一小截,但总比穿着她那身即将发臭的衣裳好。 谢白鹭让小星不许偷看,舒舒服服将自己从上到下都洗了一遍。按小星所说,修士一般都不用担心清洁问题,灵力在身,身上都不会脏的,但谢白鹭这受了重伤灵力还总是清空状态的不合格修士肯定不适用,她还被洒了一头的血。 她一边擦头发一边思索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其实她刚刚洗澡的时候也想过万一凌凇找来了,突然闯进来该怎么办,裸着死还是挺难受的,好在门外一直静悄悄的,也就是说,凌凇多半还没发觉她的位置。 但她本来就逃得不远,她怀疑他能锁定她的大致位置,那么只要来个地毯式搜查,总能找到她,五星鼎还在她手中呢,哪怕不算上她设计他的仇,他也绝不会放过她。 倘若这邪阵一直都没动静的话,她说不定可以暂且当这里是个避难所,赶快修复丹田的重伤,丹田里也能多存点灵力,让小星也可以少消耗一些。 当谢白鹭走出房门时,正在院子里打扫的黄大娘看到她笑道:“小谢,你可是饿了?我刚煮了碗面,你要不嫌弃便凑合吃。” 谢白鹭这几天吃干粮都吃厌了,闻言当即笑容满面:“谢谢黄大娘,我正好饿了,您太贴心了!” 面是素面,但是加了咸香的咸菜,味道很不错,这还是谢白鹭穿越以来吃的第一顿热饭,她很珍惜地吃完,胃部满足的饱腹感传来,让她觉得往日的阴霾和疲惫都似一扫而光。 她还能再逃一百年! 吃完没休息会儿,外头忽然传来吵闹声,谢白鹭一秒回归现实,快步走出去看情况。 黄大娘家本就在村口附近,不远处正围了一圈人,有人在惊恐地大喊:“是鬼打墙!” 谢白鹭知道,他们终于发觉出不去这村子了。 越来越多闻讯赶来的村民聚拢在村口,胆大的靠近村口尝试,见果然出不去,个个白了脸。 这个偏僻小村子里都是普通人,虽然也知道修仙者的存在,但离得太远了并不能敏锐地察觉到不对。 直到好一会儿才有人颤抖着说:“怎么办,是不是该找仙师来看看?” 有人恐惧地反驳:“咱们都出不去,怎么找仙师啊!” 这就问到了点子上,出不去,就无法求援,他们只能被困死在这里。 谢白鹭没有主动暴露自己是修仙者,因为她修为太弱约等于没有,根本帮不了什么忙,还不如暗中再看看呢。 然而下一刻,人群中忽然有人叫道:“今天我看到有个生面孔来咱们村了,我看就是她搞的鬼!” 谢白鹭:“……”无妄之灾来了! 谢白鹭这个生人还是挺显眼的,说话的人一眼看到了她:“她在这里!” 所有人都看过来,而本来在谢白鹭身旁站着的黄大娘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 在事情发展到被所有人质疑之前,谢白鹭一副高人做派道:“与其怪罪我,你们不如自问下最近有没有招惹什么人。我正是你们口中的仙师,察觉到这儿有异常,才会前来。” 她指了指村口道:“那不是什么鬼打墙,是修炼邪法中的一种,名叫血祭大阵,做出此法的邪修要拿你们所有人的鲜血祭阵。” 谢白鹭好歹读了多少年的书,从气质上来看就跟这时代的普通人不一样,再加上她面容冷静,口中又说得头头是道,一时间竟真的把这一群人镇住了。 血祭大阵!虽然不知这是什么东西,但听起来很吓人,这是要他们整个村子的命吗! 只有黄大娘回想谢白鹭来自家洗漱吃饭的事,有点欲言又止,仙师……还需要跟常人一样吃饭的呀? 但她一时间有所顾忌,不敢多言。 有人迟疑道:“你真是仙师……那你可以解决此事吗?” 谢白鹭道:“待我再查探查探,这邪阵有几分诡异,我劝你们都回家好好待着别出门,我一个人护不住你们所有人。” 有人信自然有人不信,一个皮肤黝黑的汉子道:“口说无凭,你有什么凭证证明你就是仙师!” 谢白鹭懒得逞口舌之争,捡起地上一片小草,注入灵力,往一旁屋顶一掷,便将屋檐一角打了下来,随后道:“不信就算了,哪怕血祭大阵启动了,我也不会有事。本来我也懒得管这里的事,奈何我这人心善,见不得邪修当道,凡人枉死。” 谢白鹭这话像是解释又像是威胁,众人震惊地看着那软软飘落在地的草叶,一时沉寂,好一会儿才有人小心道:“你真愿意救我们?” 谢白鹭道:“不然我来此做什么?” 其实众人心中还有疑惑,因为谢白鹭虽然气质上挺像个高人,但她的衣着又是跟他们相似的粗布衣裳。 可这会儿他们已经都试过,整个村子就像是被个大碗罩住了,从哪里都出不去,且她还能飞草伤人,他们不信也得信了,不然他们还能有什么法子? 很快,虽然迟疑,不少村民还是听谢白鹭的话回家去了,包括似有话想说的黄大娘,最后只留下几个壮汉,主动表示愿听她差遣。其中一个自称大石的,正是先前质疑谢白鹭身份的。 谢白鹭想了想问道:“最近几日,除我之外,可还有外人来过?” 大石想了想道:“我是没见着,但听老瘸腿家的二小子说,他前天看到后山上有人,像是城里的,但一眨眼便看不到了,他还当见鬼了,差点吓得尿一裤子。” 可惜的是,后山的位置在邪阵之外,谢白鹭也没办法去看,当然,就算能看,她也是什么都看不出来。 她只是个柔弱无助的穿越者而已。 谢白鹭对留下来的几名壮汉道:“你们两人一组巡逻,务必查探清楚,如今村子内还有没有外人,查探完之后回来此处。” 几人应下,随即散去。 又只剩谢白鹭一人,小星才小声惊叹道:“你已经知道这是个什么阵了!” 谢白鹭无语:“小星,你究竟对我有怎样的期待啊?我连修士该知道的常识都不懂,又怎么会懂这些?都是我编的,我不想还要解释半天浪费时间。” 反正能把人吓住,别妨碍她找生路就行。 小星:“……”因为你说得太笃定了我根本没想到是编的! 只是把人都支走之后,探查的任务还是要看小星,毕竟谢白鹭确实是什么都不懂。 小星细细地给谢白鹭解释一些关于邪阵的常识。在这个世界,邪阵通常有三个目的,提升修为,提高寿命,以及炼制法宝,其中,前两个目的勉强可以看做一个,因为修士修为越高寿命也越长。 邪阵也是阵法,需要有阵眼和阵脚,阵眼一定在阵中,而阵脚来确定阵的范围,在阵法边缘。 小星只能感觉到这个阵法气息邪恶,但具体做什么的不知道,阵眼阵脚在哪里也不知道。 小星还顺便给谢白鹭科普了一波邪修的邪恶,让她看到了就跑,邪修伤天害理,为天所不容,一看就跟普通修士不太一样。 谢白鹭听到这里不解道:“我看凌凇也挺爱杀人的,怎么看着也没有特别不一样?” 凌凇打起架来是挺疯的,但他从外表气质上看跟普通的修士也没有太多不同。 小星道:“那怎么能一样?邪修干的是虐杀、拿人命祭练的事,可那疯子杀人很干脆,也不会无缘无故乱杀人。” 谢白鹭心想,先前滕安修他们在得知凌凇也在的反应可不像小星说得这样轻描淡写呀。 不过她知道小星应该没乱说,不然修真界就不是称凌凇为疯子,而是围剿他了,他行事疯狂,但尚未超出底线,所以只是人人惧怕而已。 就像在目魔领域之中,他其实也没对那几个散修和滕家人动手,甚至还有耐心问两遍问题。 当初她怎么就运气那么糟糕,偏偏穿到他刚杀掉的人身上呢?但凡换一个身体,以她的谨慎,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招惹到他。 事已至此,多想无益,谢白鹭带着小星继续溜达,但无果。 等跟巡逻的壮汉们汇合,得到的信息也是没有外人,也没有任何异常。 谢白鹭摆着高人的架子道:“今日便到此为止,通知下去,晚上都在家中好好待着,不要出来,我会守着的。” 大石便挨家挨户通知了下去。 谢白鹭需要的睡眠时间很少,在村头空旷地打坐,让小星盯着,她就着这姿势睡了会儿,醒来后便尝试修复丹田。 穿越以来她就没个空闲的时间,凑合着用这个千疮百孔的丹田,只为逃命,如今反正她什么都做不了,不如趁机疗伤。 丹田应该是被凌凇伤的,谢白鹭怀疑是致命伤,但她的穿越可能造成了一些影响,有修复的痕迹,不然她当时也不可能在小星的指点下用上神行诀。 吃下疗伤丹药后,谢白鹭便专心疗伤起来,灵力一遍遍地裹挟着温和的药力温润着丹田,在外人看来,夜色下她浑身似有辉光,如同那庙中的菩萨。 偷偷往这里打量的村人这下再也不敢怀疑她的仙师身份,赶紧回家紧闭门户。 谢白鹭疗伤了一整夜,丹田的情况便好了不少,但她那瓶劣质疗伤丹药也所剩无几。 谢白鹭看看储物袋中那少到可怜的东西,忽然扼腕叹息:“当初我就该胆子再大一点,哪怕被凌凇盯着也该拿走钱朗的储物袋,明明我连匕首都拿回来了。” 第09章 打了徒弟来师父 谢白鹭一边打坐一边提醒小星:“你注意点啊,凌凇要是来了及时提醒我!” 她现在就怕,万一凌凇怕她又像在邪魔领域里一样跑了,所以不等破坏邪阵就自己跑进来逮她…… 照理说,凌凇的神识印记被屏蔽了,他应该不知道她在邪阵中,但万一他也跟她一样一头撞进邪阵中了呢? 因为这事不受她操控,谢白鹭只稍微想了想便不再多想,免得搞坏了自己的心态。 做自己能掌控的事就好。 就在谢白鹭继续打坐尽量积攒灵力时,她看到一个黑衣人突兀地出现在村口。 本来看到有人突然出现时,她吓得下意识打算掐神行诀,好在那身黑衣让她冷静下来,凌凇总是一身红衣,这人不是凌凇! 只要不是凌凇,谢白鹭就暂且放下心来,随后她便见那人全无停滞,径直往前走去。 谢白鹭看了那黑衣人数息,对于小星说的邪修气质不同常人有了直观的认识。 那黑衣人容貌还算过得去,但周身似被黑雾笼罩,看着极为阴郁,她多看了两眼便下意识地皱眉,打从心底里觉得不适。 原来这就是邪修,确实一眼就能认出来,而在此时入阵的邪修,估计就是这大阵的主人了。 小星小声激动道:“是邪修!筑基!主人你偷袭他,说不定能打过的!” 谢白鹭道:“怎么打啊?我又不懂怎么隐藏气息靠近,他又不像钱朗,当时被凌凇吸引了注意力。” 谢白鹭话是这样说,目光一刻也没从对方身上移开。 只见那黑衣人脚步闲散,但身上杀意掩藏不住……他是打算开始屠戮村民了?而且,在他前行路上,第一家就是对谢白鹭表达过善意的黄大娘家。 谢白鹭从储物袋中取出匕首,紧紧握在掌心,但手却微微有些颤抖。 说到底,当日意外杀死钱朗,不是没在她心里留下过阴影,只是有凌凇这个更大的阴影笼罩,杀死钱朗这事儿在生死面前都不算什么了。 虽然她自己也危在旦夕,但对她表达过善意的人,她不愿眼睁睁看着他们死在她面前。而且,倘若阵中村民被屠戮,那她也一样不会好过。 谢白鹭道:“小星,你有办法精准控制神行诀吗?让我闪现在那邪修的背后。” 既然慢慢靠近对方一定会被发现,那就只能来个闪现,打他个措手不及了。 小星一愣,想了想说:“可以一试。” 只要控制灵力输出,便能控制距离。只不过,神行诀主要还是用在赶路上,因为掐诀耗费时间太长,也没人用在战斗中,像谢白鹭这样只用来突袭,还是新鲜的用法,不过只有一次机会。 万一一击不中,对方反击,谢白鹭可来不及掐第二次神行诀。 谢白鹭哪里不知道这个道理,但她也没别的办法,只能赌一赌了。好在赌命的事她穿越几天以来没少做,都快习惯了。 谢白鹭深吸一口气,不去想匕首刺入脖颈的触感,和被鲜血淋湿的黏腻腥气,让自己还带着些许颤抖的双手慢慢平静下来。 对方是邪修,不知害了多少人,她这是替天行道,正当防卫! 做好心理建设,谢白鹭冷静道:“准备了,小星。” 她以一个比较别扭的姿势开始拿着匕首掐诀。 另一边,邪修已走到了第一户人家门口,一脚将门踹开。 听到门口动静,黄大娘有些担忧地出来查看,却见一个生面孔男子出现在院中。 黄大娘吃惊道:“你是……” 邪修可不耐烦跟凡人费口舌,身形一动,便出现在黄大娘身前,伸出右手,想直接掏了她的心脏。 黄大娘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是本能地瞪大眼睛,下一刻,一股温热的鲜血喷了她一头一脸。 她想,她还没来得及看女儿出嫁,就要这么死了吗?她还不想死啊…… 咦?她怎么一点都不痛? 黄大娘定睛一看,眼前的陌生男子身后不知何时多了个人,而他的脖子已经破了个大洞,张着嘴无意识地急促喘息,但什么都吸不进去。 “啊啊啊……”黄大娘忍不住恐惧地尖叫起来。 正所谓一回生二回熟,这次谢白鹭一闪现到邪修身后,便立即刺入匕首,输入灵力破坏,再拔出,一气呵成,没有一点儿停顿。 而且,这次她出现在对方身后,控制了匕首刺入的角度,除了手背上溅了些血,身上还是干干净净的。 邪修在察觉到身后突然出现的气息时已来不及了,他本就对这次的任务掉以轻心,不觉得大阵内的凡人能伤到自己,警惕心非常弱,这便让谢白鹭钻了空子。 谢白鹭轻轻将人一推,对方便软倒在地上,死得非常快。直到死的那刻,他还充满了惊诧和不敢置信,不信自己会死在这么一个都是凡人的小村落里。 谢白鹭心想,邪修看不起凡人,可要杀死一个邪修也不见得比杀死凡人难多少,不还是肉躯凡胎吗,又能高贵到哪去? 不知是第二次的缘故,还是对方太坏她心理负担轻,谢白鹭这次杀人不像上次一样恶心到想吐,只是依然不想多看那邪修。 黄大娘的尖叫声惊醒了谢白鹭,她忙道:“黄大娘,是我,小谢。这人就是制造了这困住你们的大阵的邪修。” 黄大娘软倒在地,满身鲜血看着格外恐怖,她女儿大妮听到尖叫也从屋内跑出来,看到她娘满身是血倒在地上,也吓得尖叫着软倒在地。 谢白鹭:“……”也不能苛责她们,她第一次看到自己制造的尸体也很受不了。 见黄大娘和她女儿一时半会儿还缓不过来,谢白鹭便忍着不适在那邪修的尸身前蹲下翻找。 她得吸取上次的教训,人都杀了,夺邪修的宝她完全不会有心理负担。 这邪修的储物袋就挂在腰上,边上还有一块漆黑的牌子,跟邪修一样缠绕着不详气息。 小星叫道:“这牌子跟大阵有关,快拿着!” 谢白鹭相当听劝,把这牌子塞入储物袋,便继续翻找这邪修的储物袋。 邪阵的主人被解决了,她这会儿轻松得很,邪阵破不破都不要紧,甚至对她来说,还是晚点破为好,至少要给她更多一些准备时间。 因此,她将邪修储物袋里的东西全都摊开在地上,一样样翻找过去。 灵石全都扫入自己的储物袋中,换洗衣物不要——咦,这是什么恶心东西! 谢白鹭看到了一个好像是头盖骨的东西,泛着幽幽蓝光,她碰都不敢碰,飞快对小星道:“快把这东西塞回他储物袋里!” 小星:“……我没手啊!变个手出来很费灵力的好不好!” 谢白鹭想想也是,小星的灵力得省着点用,只能先用灵力在自己手上包着一层,再用那邪修的衣物包了一层,将他储物袋里所有看起来很不正常的东西都塞了回去。 这邪修的法宝她是不敢动的,怕染上什么不该碰的东西,毕竟是修仙世界,还是稍微谨慎一些。 因此,到最后谢白鹭就只拿了灵石,总算不再是一穷二白了。 这邪修的尸身和储物袋,她决定在邪阵尚未破开前找偏一点的地方烧了。 黄大娘和她女儿大妮总算回过神来,她们也不傻,虽然刚刚的场景可怕,但他们也知道谢白鹭是在救人,黄大娘还记得那死掉的男人突然靠近时她感受到的恐惧。 而且,死掉的那人,看面相确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黄大娘颤颤巍巍从地上爬起来,大妮连忙上前扶住自己的娘亲。 察觉到院外迟疑的脚步声,谢白鹭转头一看,是大石和几个大汉,他们也是听到惨叫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气过来查看,一看到院子中的尸体腿都要软了。 别看他们个个身材健硕,这偏僻村子不来修士也不来妖兽,他们的生活很安逸,就没见过这样横死的人,死相还这么凄惨,一个个都怕了,只是好歹是青壮年,没有尖叫。 谢白鹭道:“你们来得正好,找块木板把他抬去村外烧了。此人就是设置大阵的邪修。” 大石一愣之后惊喜道:“那我们就能得救了?” 谢白鹭斟酌道:“至少不会暴毙吧,我还得花些时间看如何解除这邪阵。” 就算能马上破了邪阵,她也得拖延会儿,直到她有办法或者有足够勇气再次踏上逃命之旅。 黄大娘这时候小声道:“刚才这人想杀我,正是小……小谢仙师救了我。” 黄大娘此刻满身的血,看起来触目惊心,她见大石几人神情惊恐,连忙解释道:“这些都是那邪修的血,我没受伤。” 她此刻心情格外复杂,她一直听说仙师都是高高在上,从来不在意凡人的死活,可小谢仙师却愿意救她,她回想起第一次见小谢仙师,那时候小谢仙师就像是个普通的少女,很是亲切。 她偷偷看了对方一眼,心想此刻其实也是如此。 黄大娘去洗掉身上的血,大石领着众人抬来了门板做的担架,谢白鹭不想让他们碰到邪修的尸身,便拿了根木棍借用灵力将尸身挑到了门板上,由他们抬着离开黄大娘家。 一行人到达阵法最边缘,恰好已是村子边缘,离最近住户还有不少距离,不过可能是因他们过来时没遮掩,不少村民在自家屋子里远远地观望,还有一些胆大的走出来,甚至想要靠近。 谢白鹭一脸严肃:“你们都先回去,邪修尸身焚烧可能有危险。对了,家里有油吗?搞点过来。” 不管是出于对邪修的惧怕还是对谢白鹭杀人的惧怕,大石等人听劝得很,纷纷逃似的离开。 第10章 凌凇哥哥 元婴邪修微怔,随后狂笑不止:“哈哈哈小丫头,编瞎话求活路也得编个像样的!” 谢白鹭一脸诚恳,充满着优秀演员的信念感:“前辈,我并未骗您。我想您应该知道,五星鼎在凌凇哥哥手里吧?您看我腰间那个鼎。” 小星:“……”又到了它出场的时候吗? 想到当时被谢白鹭丢出去直面目魔血盆大口的恐惧,它安静如鸡,假装自己只是个平平无奇的神器。 元婴邪修狐疑地抬剑一挑,谢白鹭腰间挂着的被白布包裹的东西落下,赫然正是神器五星鼎。 元婴邪修捡起五星鼎查看,确定了那两颗元素精石在世上独一无二,没有可能仿造,顿时惊讶道:“竟真的是五星鼎!” 谢白鹭当然不可能说没有一点儿证据马上就会被戳穿的话。当初五星鼎抢夺现场,人全死光了,除了她和凌凇,没人知道五星鼎在她手中,而滕安修他们已经得知凌凇将罗霄门灭门的消息,说明消息早传出去了,只怕所有人都以为五星鼎在凌凇手中。 虽然在目魔领域中,滕安修几人和那几个散修可能已经知道了五星鼎在她手中,但这才一天时间,消息灵通的或许已经知道了,但这对邪修师徒在她逃离目魔领域之前就已在此地布置,荒郊野岭的,上哪儿去得知那消息? 因而,在这邪修看来,本该在凌凇手中的五星鼎竟然出现在她手中,就是个强有力的证据。 她一个小小筑基,还能从凌凇手中抢到五星鼎不成?既然不可能是抢的,只能是他给的,但他好端端的为什么给她五星鼎这种神器呢?那当然是因为他跟她有一腿啊! 看,逻辑这不就通了吗?而且,她的证据还没有完—— 谢白鹭故作甜蜜道:“而且,凌凇哥哥怕我走丢,还给我身上留下了神识印记,方便他随时找到我。” 元婴邪修想到刚刚那个似在搜寻着什么的红色身影,面色顿时阴沉下去,搭上谢白鹭的肩仔细查探,果真找到了留在她身上的神识印记,确实来自金丹中期,与凌凇的修为相符。 没人能想到,凌凇这个杀神杀个筑基还要追杀千里,还几次都杀不掉,因而在五星鼎和神识印记的佐证之下,所有不知内情的人只能得出唯一结论:他真的好爱她!不但把神器给她,还要随时掌控她的行踪免得她丢了! 元婴邪修虽然依然不敢相信凌凇那个疯子竟还有这样风花雪月的时候,但证据摆在面前,由不得他不信。 那怎么处置眼前这个人就是个难题了。 倘若那疯子离得远,这个人杀了也就杀了,偏偏那疯子就在附近,随时可能找到大阵,得知自己女人死了,必定是不死不休。至于他那个徒弟的死,他并未放在心上,说是徒弟不过是个杂役,死了也就死了,他再找一个不难。 见元婴邪修一时间并未痛下杀手,谢白鹭继续诚恳道:“前辈,现在您相信我跟凌凇哥哥的关系了吧?虽然是误会,但我毕竟意外杀了您的徒弟,还请您稍等,等凌凇哥哥来了他会给您补偿的!” 元婴邪修心中冷笑,就那疯子的行事作风,补偿?只怕不把他杀了不会罢休,也就这个涉世未深的小丫头,才会觉得这话能打动他。也不知那疯子怎么就看上这么个天真的小姑娘。 元婴邪修知道这里不能再待下去了,但他也不准备立即杀了这丫头,先做人质,万一凌凇真的追来了,他还能用这丫头威胁凌凇,万一没追来,到时候再杀了她不迟。 他这么想着,便将谢白鹭身上的神识印记给抹去了。 感觉到元婴邪修做了什么的小星:“……?” 元婴邪修见谢白鹭一副不知他做了什么的样子,阴冷笑道:“我已抹去那疯子的神识印记,你猜他还能不能再找到你?” 他故意这样说,好看到谢白鹭惊慌失措的模样。 突遇好心人的谢白鹭:“……?”她千方百计想去掉的神识印记,就这么轻轻松松地去掉了? 她很用力地克制住面上的肌肉,不让自己笑出来,一脸恐慌道:“前、前辈,您这是什么意思?” 元婴邪修哈哈大笑:“自然是让那疯子尝尝痛苦的滋味!” 神识印记被去掉的快乐顿时被另一种恐慌取代,但谢白鹭觉出对方不会立即杀自己,知道她还有机会逃脱。 倘若他要马上杀她,根本不用多此一举抹除神识印记,他怕是想带着她一起跑路,又怕神识印记暴露他行踪。 但……他为什么要跑?明明这个邪阵是隔绝神识的——原因只有一个,他很可能是看到了凌凇就在附近,怕凌凇能找到这邪阵来! 谢白鹭从未这样期望凌凇可以快点找来,为了拖延时间,她哀求道:“前辈,您真的不试试看从凌凇哥哥那里换一些您能用的资源吗?我相信为了我,他会很大方的。” 元婴邪修目光一凛,越过谢白鹭看向她身后。 刚刚赶到听到一声“凌凇哥哥”的凌凇:“……?” 看到元婴邪修的眼神,谢白鹭顿时明白了什么,忙扬声娇滴滴地说:“凌凇哥哥你终于来了!呜呜呜我好害怕啊,你怎么不早点找过来,帮我跟这位前辈解释清楚!” 凌凇:“……” 谢白鹭不能动,是背对着凌凇的,但他似乎能从她的语气想象她此刻的表情。 他一打眼便明白了此刻的情况,边笑边鼓掌,清润的嗓音玩味响起:“难怪你能三番四次从我手上逃脱。”花样确实多。 谢白鹭:“……”休想拆穿她! 她顿时满脸不高兴道:“凌凇哥哥,你怎么还翻旧账啊?那是以前,我不懂你的好,才会总想着逃离你,可是……可是我们不是早就说开了吗?” 这是霸道总裁和他的逃跑小娇妻剧本!若非这世界不科学,能看出她有没有怀孕,她势必要加上一个带球跑。 凌凇闻言笑得更愉悦了,都这时候了,她竟还能继续编排,有意思。 不过在他想试着去逼她看看她究竟什么时候能词穷时,他注意到了邪修手中的五星鼎。 他追着谢白鹭不放的一大重要原因就是五星鼎,见状也没了继续逗弄的心情,出剑如电般刺向元婴邪修。 元婴邪修见凌凇到来确实紧张了一瞬,哪怕他是元婴,比凌凇修为高,但这疯子剑下不知斩了多少元婴,他自然忌惮,但这小丫头跟这疯子的对话却令他起了疑心,她真是那疯子的爱侣?她在他手中怎不见那疯子担忧? 待凌凇的剑气直面而来,元婴邪修才陡然明白过来,原来这二人是故意如此,好令他放松警惕! 元婴邪修哪可能吃这个亏,当即将谢白鹭扯到自己跟前,可令他吃惊的是,凌凇的剑丝毫不见迟疑,剑气刺穿谢白鹭的肩膀,直逼元婴邪修面门。 他吃惊之下迅速松开谢白鹭后退,见凌凇根本不理会他那受伤的爱侣,带着一身凛冽杀意袭来,他明白了最早时的想法是对的。 像凌凇这种疯子,哪来的真心爱侣?不过是玩玩罢了,有神识印记在,五星鼎在那小丫头手中也不过是讨好她而已,随时能收回来。 元婴邪修不再管已受伤倒地的谢白鹭,不过是玩玩的而已,自然威胁不了凌凇,但他手中还有别的! 他举着掌心的五星鼎道:“凌凇,你若不想它毁掉,便给我退后!” 一直很安静的小星:“……”又关它什么事啊啊啊啊! 凌凇骤然一笑,他就不是会受威胁的人,五星鼎毁了便毁了,材料还能用就行。 本命剑反转,狠狠刺入腹部,片刻间,他的修为便提升到了元婴初期。 他咧嘴一笑,刺目鲜红从他嘴角溢出:“你毁啊。” 随后一剑劈砍而去。 看似缓慢的一剑,却在顷刻间化作万千剑雨,以雷霆万钧之势封住了元婴邪修的每一条退路。 元婴邪修成就元婴已久,自然有许多手段,往储物袋一抓,便掏出一柄黝黑的伞,上头仿佛还能隐隐约约听到凄厉的惨叫。 剑雨噼里啪啦落在那黑伞上,伞面上似有浓稠的黑雾将每一道剑气包裹消弭,如此片刻之间,剑雨便被消磨殆尽,而那黑伞也变得坑坑洼洼。 元婴修士面色有些阴沉,这疯子的疯是有倚仗的,实力确实要高过他的预料。 他先前退让也不过是不想招惹一个疯子,可对方如此咄咄逼人,难道他还怕了不成? 神器并非对每个人都有吸引力,至少对元婴邪修来说,他有惯用的法宝,五星鼎要达到巅峰需找到丢失的三块元素精石,与其浪费时间在这最后也不一定合用的法宝上,还不如多炼制些趁手的法宝,找些偏僻的村庄可比找元素精石容易得多。 因对五星鼎并不在意,元婴邪修蓦地将之丢了出去,只想引得凌凇分神。 哪知不远处一道有些虚弱的声音道:“凌凇哥哥,我去捡,你专心打这个邪修就行!他刚才还说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可不能饶过他!” 凌凇本也没想这会儿去接五星鼎,听到谢白鹭的话,他甚至没分过去一个眼神,只是禁不住扬起唇角。 都这时候了,还不忘挑拨啊。 元婴邪修诧异于凌凇的毫不在意,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猛地冲向凌凇。至于谢白鹭的信口雌黄,他也不屑于去辩解。 今日他与凌凇,总有一人要死在这里! 谢白鹭挑拨完,见那两人已近距离交上手,这才赶忙艰难地跑过去将五星鼎捡起来。 小星本来想抱怨一声谢白鹭刚刚把它丢出去的举动,但见谢白鹭刚刚受剑气所伤面色苍白,它便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第11章 补刀 见结界消失,事情有了转机,谢白鹭也不耽搁时间,急忙跑过去,但她谨慎地没有碰那个盆。 这个盆也就比普通水盆大一些,但似乎是用骨头做的,盆 面上还有拼接的痕迹。 她拒绝去想这些是什么骨头,探头看向里面。 盆里面摆了不少骨头,比较好认的有头骨、腿骨、盆骨,赫然还有一个不成型婴孩的白骨,这些骨头都浸满了黑气。 看到这些,谢白鹭对于当时利落杀掉那邪修徒弟的事就更没有心理负担了,只能说对方是恶有恶报。 谢白鹭问:“小星,要怎么做?” 小星从五星鼎里蹦出来,好像是向天空看了看,又好像往盆里看了看,对谢白鹭道:“这两人打得厉害,这邪阵都被削弱了不少,你看到这里头的那颗黑色珠子没有?取出它就行了。” 谢白鹭仔细看了看,确实看到了盆底的一颗纯黑珠子,跟周边的黑气萦绕不同,这珠子看起来晶莹剔透,反倒没有任何邪恶之气。 她从废墟里翻找出一根棍子,将盆里的骨头都弄到边上,露出那个黑珠子,再用两根木板将珠子夹了出来。 几乎就在这一瞬间,谢白鹭有了某种感觉。 小星道:“好耶,邪阵破了!” 谢白鹭有些恍惚:“就这么简单?” 小星道:“阵内都是凡人,邪修根本不需要防备得太复杂,况且刚刚要不是那疯子弄坏了结界,你也破不了阵。” 谢白鹭知道确实如此,只是从结果来看确实很顺利,但要是换个跟她修为差不多的来,事情就会是另一种走向了。 谢白鹭往半空看了眼,两人还在打,她决定赶紧去村头让村民快跑,先离这里越远越好,但她刚一转身,就听小星说:“诶诶等等,把那黑珠子带走啊!那应该是某种邪魔死后留下的凝核,你拿上它,可能有用。” 谢白鹭警惕道:“不会传染什么脏东西给我吗?” 小星道:“你要不放心,拿灵力洗一洗!” 谢白鹭没洗,她拿自己旧衣裳扯成的布将那凝核包了塞入储物袋,飞奔向村头。 已经有人发觉能出去了,不过一些人很快跑走了,但另一些人还在犹豫。 谢白鹭赶人:“走!那两个人没打完,你们就别回来!” 于是剩下的村民一个个跑得飞快。 其实谢白鹭不来通知村民们也已是仁至义尽,但她想有始有终,而且最重要的一点是,凌凇留在她身上的神识印记已经没了,她现在用神行诀逃走,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所以她不需要太赶时间。 谢白鹭确认道:“小星,你帮我看看,凌凇有没有重新在我身上留下神识印记?” 毕竟在神识印记被抹去后,凌凇还跟她近距离接触过。 小星仔细查看,兴奋道:“没有!你现在干干净净,我们再也不用担心被他追上了!” 谢白鹭终于露出一丝笑容,跟狗似的被撵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虽然才不到五天,但对她来说跟一个世纪一样漫长! 她当即开始掐诀,想要立即离开这里。 小星:“啊!” 谢白鹭一顿,若有所感地抬头,正看到半空中两人已分出胜负,那元婴邪修的元婴被凌凇直接拿手从紫府中扯出来,轻轻用力便捏碎了。 谢白鹭发出了跟小星一样的惊呼:“啊!” 凌凇以前不是用剑的吗,这次怎么徒手了? 疑惑归疑惑,谢白鹭掐诀的手速却更快了,凌凇都打完了,接下来就是她了,不快跑就完蛋了! 但令她吃惊的是,凌凇在捏碎那元婴邪修的元婴后,竟然一头栽倒下来,好巧不巧落在她不到十丈远处,砸出很大的烟尘,许久都没有动静。 凌凇似乎是昏过去了,也可能是死了。 掐诀的动作顿时慢下来,谢白鹭说:“我想过去看看。” 小星:“……!!” 它不知道谢白鹭怎么突然想不开。 它震惊道:“你该不会救人救上瘾了吧?救凡人也就算了,还救他?你别以为他会感激你!他一醒来第一个杀的就是你!” 谢白鹭同样震惊:“你难道以为我没脑子吗?我是想补刀!要是他真死了,那我以后岂不是再也不用提心吊胆了?” 神识印记没了,她确实能轻松一段时间,但五星鼎在她手中,凌凇必定会继续找她,那她头顶就是悬了一柄随时都会落下的刀,那当然是趁今天一劳永逸啊。 反正邪修都死了,这里没有目击证人!将来要是凌家人找来,他们更有可能认为凌凇是跟那元婴邪修同归于尽了。 没人会认为她一个筑基期能杀掉凌凇。而且,她甚至可能都不会出现在凌家人的视线中,倘若目魔领域里面那些滕家人和散修没有到处说的话。 说了也不怕,她只说她叫谢红,以后换个假名字就好了。 谢白鹭越想越觉得可行,她谨慎地放慢了掐诀速度,维持着神行诀生效的前提,慢慢往凌凇落下的地方走去。 先看到的是元婴邪修的尸身,谢白鹭顿了顿,望向他腰间,对小星道:“把他储物袋给我叼过来。” 小星:“……?”叼?我是狗吗? 但看谢白鹭还要维持掐诀的状态,它只能蹦过去,强行生出一只手,将储物袋取下,又蹦回来,拴在了谢白鹭腰间。 随后一人一器灵继续前进,谁也不敢发出太大的声音。 直到谢白鹭走到距离凌凇一丈远的位置,就不太敢再靠前了。 此时的凌凇比先前更狼狈了,浑身都是血迹和灰尘,双目紧闭,呼吸微弱,似乎随时可能死去。 这时候的他,似乎只是个受了重伤的惹人怜爱的俊美修士,没有醒着时的可怖。 小星轻声道:“不然我们还是走吧,我看他好像随时会断气。” 谢白鹭一时间也有些犹豫,被凌凇追杀了那么多次,这次双方位置反转的机会得来不易,若不能确信他死了,她今后一定会时时焦虑被追上。 她克服了心中的恐惧道:“万一他一会儿自己缓过来了呢?我不想错过这样好的机会。” 于是,她继续往前迈步,始终掐着神行诀,同时紧紧盯着凌凇,不敢放过他任何的细微动作。 就在谢白鹭走近到距离凌凇不到一米,她刚想放弃掐诀取出匕首下杀手时,面前看着毫无生机,双眸紧闭的男人忽然睁开了双眼。 谢白鹭和小星惊恐地发出了类似的惊叫:“啊啊啊啊!” 与此同时,谢白鹭双手动作飞快完成了神行诀,随后化作白光消失。 等落了地,她才察觉到自己心跳得飞快,再问小星:“我身上有神识印记吗?” 小星也再次确认:“没有!” 但谢白鹭还是强行又用了一次神行诀,换了个方向,离凌凇更远了些。 到底是力竭了,谢白鹭赶紧打坐恢复灵力。 想到刚才接近凌凇后他突然睁眼给自己带来的惊吓和恐惧,谢白鹭终于明白了恐怖片里面主角们为什么不补刀。 虽然恐怖boss躺在那儿好像失去了意识,但她这样的普通人真的经受不住感觉对方随时会暴起的心理恐惧。 想到刚才看到的异样,谢白鹭道:“小星,你有没有注意到,刚刚凌凇睁开眼睛时,他双眼是血红的?” 小星仔细回想,刚才它光顾着害怕了,根本没注意,便给出了个它认为合理的解释:“被打的吧?” 谢白鹭觉得不像,充血的眼球肯定不能红得那么均匀啊,连眼白都全部是红色的。 但小星没看到,她没常识,根本不可能知道是怎么回事,便不再多想。 恢复了灵力之后,谢白鹭终于得以整理自己的战利品。那元婴邪修可是元婴啊,想必储物袋里宝贝多得很吧?就是希望能有些她用得上的。 打开之前,她对小星道:“帮助人果然是有福报的。”要是她管自己跑了,就捡不到漏了,就是执意留下帮村民们,才能得到邪修的储物袋啊。 小星:“……?” 谢白鹭没管它,喜滋滋地将储物袋里的东西全倒出来。她先照例将灵石收好,灵石在她的储物袋里堆积得小山似的。她也算是个富婆了吧,难怪很多人都喜欢杀人夺宝呢,这收获也太大了。 谢白鹭定了定神,不让自己被突降横财冲昏了头脑。 首先,她杀人都是在正当防卫,夺宝只是顺带的,将来也不会乱杀人。其次,就她这个修为,不被人夺宝就已经很幸运了。 谢白鹭继续查看,有三瓶丹药,她看出一瓶是疗伤的,应该是比较好的那种丹药,但其他的她就不认识了。 小星说其中一瓶有毒,毒性似乎挺厉害,另外一瓶是回春丸。 谢白鹭惊喜道:“返老还童的?” 小星:“不是啊,是你们人修用来金枪不倒用的。” 谢白鹭:“……???”那元婴邪修竟然不行啊! 她把整瓶回春丸丢了。 但想了想,她又捡了回来。她自己不用,还可以卖钱啊。 储物袋里的法宝没几样,小星说这个邪修在跟凌凇的战斗中废掉了不少法宝,这才弄得凌凇那么狼狈。剩下的都是连挡住一时片刻都不行的,光从储物袋里拿出来需要的时间都比法宝能挡的时间多,因而才能剩一些下来。 谢白鹭本觉得这些弱小的法宝给她用刚刚好,结果看了半天,没一样正常的,感觉用了就得被污染,为了自己的安全,她只好全都放弃。 剩下一些零碎的东西,都没有价值。因而,谢白鹭将不要的东西都放回邪修的储物袋里,挖了个深坑埋了。 第12章 白岩城 既然情况已经不危急了,谢白鹭便没有再用神行诀,她怕把小星掏空了。 她按照小星模糊的指点,循着一个方向走。 小星曾落在无数人的手中,因而可以说是走遍了这片大陆,知道很多地方,不过只是个大概方位,具体还相距多远它也记不清。 一路上谢白鹭跟小星说说笑笑,听它说修真界的常识,但心中一直有个隐忧,却不能跟小星说。 当初她跟小星可以结盟,就是因为她与它有共同的敌人。而如今,他们暂时摆脱了凌凇,不知道小星会不会趁这个机会给自己找一个厉害的修士当主人,如此便可不怕凌凇。 就算它深信她是天选之子又怎样?她还不是被凌凇追得嗷嗷叫?如果她是小星,也会想找个真正靠谱的主人。 但她不死小星就不能换主人,她可不想死,而且她也舍不得小星这个好用的搜索引擎。 她不知道小星此刻的想法,她也不能问,只能暂且先不让小星接触到高阶修士。 这点倒是简单,她本来就接触不到嘛。 谢白鹭一路疾行,尽量避开别人,以避免无意义的争斗,在走了数日之后否,她终于到达一座城镇。 这里名叫白岩城,城镇规模还是挺大的,高大的城门跟城墙比起来显得很是渺小,城墙上还布置了防御阵法。 这世界修士与凡人是混居的,通用货币是灵石和金银铜钱,不过灵石比较保值,有些修士专用的东西只能用灵石购买,其余的生活物资就都通用了,不过一般都是用金银铜钱,哪个傻子会拿灵石去买被褥脸盆啊! 谢白鹭看看自己少得可怜的银子和多得多的灵石,感觉自己可能会成为这个傻子。 那对邪修师徒不知怎么回事,储物袋里一点金银都没有,原身的银子就那么一点,之后花销只能靠灵石了。 谢白鹭此刻穿着原身的衣裳,在修士中间毫不显眼,这正合她意。 只是在进入城门之前,她发觉这座城镇的氛围不像她想象的那么热闹,反而有些肃杀。等入了城,街道上倒是有人,却是来去匆匆,不敢多待的样子。 她甚至连个摆摊的都看不到。 谢白鹭顿时心生迟疑,怎么回事啊,这座城镇该不会是要发生什么大事了吧?有邪修指名要来屠戮?妖兽攻城?还是城里有什么可怕的命案? 这么想着,她也不敢在街面上逗留,幸好走不久就看到一家开门迎客的客栈,连忙脚步一转进去了。 掌柜小声说:“客人住店?” 谢白鹭受他影响,声音也不自觉地轻了:“对,就要一间地字号房。” 她不想太高调也不想住太差,见掌柜后头牌匾上写的地字号房只要三钱银子,她就要了这种。 一枚灵石换算成银子的话差不多是十两,不过拿灵石换十两银子容易,要用十两银子换一枚灵石就没有多少人肯了。 她掏出一枚灵石递过去,掌柜的也并不觉得奇怪,还她七两,剩下三两是押金,登记好后给她房牌号和钥匙。 谢白鹭去了自己的房间,房间不大,但挺干净,转了一圈她走出来向楼下招呼了一个伙计上来,让他帮自己准备浴桶和热水,再搞一桌好吃的。 因谢白鹭给银子比较大方,伙计喜上眉梢,很是殷勤。 谢白鹭在他给自己搬浴桶过来时好奇地问道:“小哥,城里怎么了?我刚刚入城时吓了一跳,也太安静了。” 伙计闻言下意识地四下看看,似乎在惧怕着什么,随即才压低嗓音道:“之前咱们这儿热闹着呢,也就是这两日,那个人来了城里,谁都怕惹到他,连说话都不敢大声。” 谢白鹭有种隐约的熟悉感,但又不想相信,问道:“那个人是谁啊?这么可怕。” 伙计道:“还能是谁,那个疯子呗!凌家那个!” 谢白鹭腾地站起来,吓了伙计一跳。 伙计还反过来安慰她:“客人你莫怕,那人可不会无缘无故来我们客栈,您平常就少出门,等他走了就好。” 谢白鹭觉得自己倒霉死了,明明是她先走的,还随便选了个方向,这都好几天了,怎么就还能跟凌凇撞上? 要不是伙计在,她很想把小星叫出来问一问,怎么带路的啊! 伙计见谢白鹭的脸色还是很不好看,又劝慰道:“要说怕,凌家那些人才更怕呢,咱们还好的,都见不着他。” 在伙计的解释下,谢白鹭才知道,这座白岩城是凌家管辖的,城内大小事都由凌家一个旁支处理。 这个世界有五大世家,几乎将整块大陆分割管理,世家派人管理下辖城镇。当然,也会有一些地区归小门派或小家族管。 世家需要新修士为自家服务,修士来自凡人,因而一般来说世家管理城镇还算宽容,不会把凡人往死里逼。 这伙计还绘声绘色地描述了凌凇入城那天的事,当时他正在客栈门口招揽客人,就见天上唰的一道红色身影就飞过去了。要知道城内可是禁止飞行的啊,他还以为下一刻那人就会被凌家人给抓了,哪想到当日午后就得知消息,凌家那个疯子来啦!一来就把凌家旁支的两个从来都是在白岩城横着走的金丹打吐了血! 于是从那时候起,整个白岩城都变得安静起来。 谢白鹭点头道:“确实该小心些的,毕竟是那个疯子……” 她说着给伙计又塞了一块碎银,故作羞赧道:“小哥,我是从偏僻地方来的,光听说了他的名声,却不知更多,你了解多少关于他的事,能否多跟我说说?我只是个修为低微的散修,若能知己知彼,万一遇到,也好应对。” 见谢白鹭如此大方,伙计喜笑颜开,而且他知道的事大家都知道,因而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似的和盘托出。 凌凇说是凌家人,其实是随他母亲的,他母亲凌亦瑶是原凌家家主的女儿,如今的凌家长老。现凌家家主凌亦烛是凌亦瑶的兄长,凌凇的舅舅。而凌凇的父亲是谁,就没人知道了。 伙计说到这里的时候顿了顿,声音愈发小:“反正肯定不是凌长老早逝的道侣。凌长老在生下那位后嫁到了宗家,也生下了一个儿子,不过那儿子姓宗,是正经的宗家人。而凌长老的道侣仙去后,她才回了凌家成为长老。” 因为伙计只是个凡人,距离那些修士远着呢,而且这又是个封闭环境,谢白鹭给了银子,他并没有避讳什么。 宗家也是五大世家之一,世家之间强强联合是正常的。事实上经过这么多年的来往,如今各大世家都有不少别的世家的血脉。 谢白鹭好奇道:“那他在外头疯,凌家也没人管的吗?” 伙计笑道:“这小人便不知道了。听说他老早就出门历练了,且他天赋奇高,可能凌家就是惯着他吧!九岁筑基,十八岁金丹,他今年才刚刚二十九岁呢,就已是金丹中期!与他齐名的滕家滕安岚,当年也是到了二十八岁才成就金丹。这样的子弟,哪家不好好护着呀?若不然,凌家旁支也不会敢怒不敢言。” 谢白鹭听着略有些诧异,她还以为凌凇已经百岁开外了,没想到连三十岁都没到啊,还挺年轻,怪不得行事如此肆无忌惮。 见伙计不知道更多的了,谢白鹭便向他道了谢,伙计揣着到手的银子快乐地退下去置办食物。 人一走,小星便抢在谢白鹭之前开口道:“我上次来这里是一千年前了!我也不知道这地方已经归凌家管了!” 谢白鹭已经冷静下来,知道这也不能怪小星,还反过来安慰它:“确实不是你的错。” 小星慌慌张张地说:“我们怎么办啊?要不干脆连夜逃走吧!” 谁能想到,他们竟然逃命逃到对方老巢来了!那这地方还怎么待下去啊! 谢白鹭冷静道:“连夜逃走更可疑好吧!没事的,我们就待在这个客栈里不出去,我就不信这样他还能找到我们。” 小星听着觉得有道理,也就听话地安静下来。 谢白鹭想着伙计告诉她的关于凌凇和凌家的事,总觉得有点儿违和。 她想起了目魔领域之中见到的滕家人,听散修们的说法,滕安修的姐姐滕安岚受到家族资源倾斜,带着弟弟出门时都带上了珍贵的法宝,她想,滕家对滕安岚一定是处处保护,找人单挑可以,但不能有闪失。 而且,滕安岚与人战斗不伤人命是出了名的,那么每一个被她找上的人,知道她的底线,自然不会搏命,如此以来又是给滕安岚上了一道保险。 可作为对比的凌凇呢? 这才几天啊,光她看到的他就跟人打三次了,滕安岚那次她没看到不算,而另外两次,每一次他都是越阶战斗,每一次都自残,最近的那次还陷入昏迷,差点被她得手……他名声在外,每一个被他找麻烦的若不想死,绝对会全力以赴,而且因为凌凇本就名声不好,不小心被杀了估计也引不起同情。 是凌家管不住凌凇,还是……所谓的惯着其实很有水分? 如果,凌家并没有世人以为的那么在意凌凇呢? 谢白鹭忽然道:“小星,我怀疑,要是我们真有办法杀了凌凇,凌家也不会找我们麻烦。” 小星不解:“……?” 谢白鹭没有多解释,这只是她乱猜的一个没用小结论,当时那么好的机会她都没能杀了凌凇以绝后患,只怕今后不会有那么幸运了。 伙计很快送来了一桌美食,好久没吃过大餐的谢白鹭把一切都抛之脑后,大快朵颐起来。 这会儿,只有美食才能抚慰她! 第13章 傻白甜妖修 少年在听到谢白鹭的话之后猛地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她,震惊于她是怎么知道的。 他结结巴巴地说:“你、你别胡说,我、我才不是妖修!” 谢白鹭忍不住想,这个妖修,是不是脑子不行?通缉令上明明写着被通缉的妖修对“情爱不过如此”反应很大,他怎么还表现得这么明显啊! 但转念一想,她想到了另一种可能,会不会是这个妖修,它不识字呢? 她虽然是个异世界来客,但这世界的文字在繁体字和简体字之间,她认起来不难,但妖嘛,又不用跟人类一样上学,在野外野蛮生长,是个文盲的可能性极大。 这世界的凡人和修士对妖修的态度是不特别敌视但也不接受,因而妖修想要在人类学堂里读书几乎是不可能的。 妖修进入人类城市倒是不会被怎么样,只要不惹事,顶多就是被送几个白眼而已。因而很多妖修为了少惹麻烦,都会隐藏自身气息和形态特征,特别是植物化形的,身上属于妖的气息几乎察觉不到。 谢白鹭就怎么都感觉不到眼前的少年跟普通的人修有什么区别,她回想了下通缉令上写的野天胡荽便懂了,植物化形,以她这种低阶修士的修为可不就是完全察觉不到吗? 见那少年紧张地盯着自己,谢白鹭道:“好的,我相信你,你不是。” 凌家抓妖修不关她的事,伤的不是普通人而是人修,修士之间的争夺,有时候就没有什么对错。 而且她也不想跑到凌家人面前。 凌凇不在她确实放松,但也没那么放松。 听到谢白鹭的话,少年的面色才终于好了些,似乎是真的相信她的话是发自内心,继而义正辞严道:“那你收回你的话!情爱明明那么美好!” 谢白鹭:“……”她确认了,这个妖他是真的不识字啊!那是她说的吗?是通缉令上的话啊,她只是念了一遍而 已! 见谢白鹭不语,少年很认真地想要说服她:“你难道没听说过木华真人的事吗?” 谢白鹭还真没听说过,小星的知识库虽然很丰富,但在某些方面有些陈旧,也有不少错漏,毕竟它听到的消息都是来自“亲眼见亲耳听”。 见谢白鹭摇头,少年道:“你竟然连木华真人的事都没有听说过,你究竟是从哪个偏僻的地方来的?” 但他也不需要谢白鹭回答,自顾自地说道:“木华真人虞文君是银杏树妖,自化形起就长在虞家,受到了所有人的喜爱,但她唯独专情一个不出名的男修,结为道侣。那一天!她与道侣一起进入一个秘境,在秘境中,他们遭遇了想象不到的困难,她道侣让她先逃了,可等她搬了救兵再回去,她的道侣却早已身死道消。木华真人情深义重,竟自断心脉殉情了!” 他最后一句说得激昂,还眼尾泛红,显然十分感动。 说完后他紧紧盯着谢白鹭:“现在你还觉得情爱不过如此吗?你不为木华真人对她道侣的情义而感动吗?” 谢白鹭:“……感动。” 少年没听出谢白鹭的敷衍,又执拗重复道:“那你还不赶紧收回你说的话?” 谢白鹭看这植物妖傻傻的,生出了那么点怜悯之情,指了指通缉令,言简意赅道:“我不过是念了句通缉令上的话。通缉令上说,有一只野天胡荽妖修在逃,他对情爱不过如此这种话反应很大。” 少年:“……!!!” 谢白鹭道:“哎呀,我想起我还有事要做,再见。” 她一副没认出对方就是通缉令上妖修的样子,径直越过他往前走。 少年看看通缉令,又看看逐渐走远的谢白鹭,一时间有些困惑。他只是不识字,又不是真傻,她肯定是知道他是谁了,那怎么不把他抓了? 旋即,他眼神一颤,醒悟过来了。他明白了,她肯定是想偷偷去找凌家人,好独吞赏金!人修果然是狡诈又贪婪,真慧说得没错! 少年急忙远远跟了上去,他得好好盯着她! 在谢白鹭看来,那妖修被她提醒后,要么赶紧找地方躲起来,要么就出城,这点警惕心总要有的,便将此事抛之脑后。 她逐渐发觉,这世界其实也很有意思,会有各种各样的人,要是一开始遇到的不是凌凇,她大概早就兴高采烈地探索世界了。 走了一会儿,小星忽然低声催促道:“主人,继续往前走,我好像感觉到了水元素精石的气息!” 谢白鹭不让小星在外面出声,不是非常重要的事它自然不会发声。 水元素精石……谢白鹭脚步一顿,赶紧顺着小星的指点往前走。 五星鼎上总共有五个空缺,分别嵌入金、木、水、火、风五种元素精石,如今五星鼎上就剩下两块,分别是金元素精石和风元素精石。 像谢白鹭目前用的神行诀,就是依托于风元素精石,至于金元素精石,也有对应的效用,但以她目前的修为带不动。 小星曾不无得意地跟她说过,要是个修为足够高的修士,且在它全盛时期,使用神行诀一次万里都不成问题,那可真是能一日之间走遍整个大陆了。 这次她来到白岩城却发觉到了凌家人的地盘,而且凌凇还比她早到一事给她提了个醒,哪怕神识印记已经抹去,她也很可能会突然撞上凌凇。 然而修为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提升的,她暂时只能靠五星鼎,而若有机会能提升五星鼎的实力,她也能受益。 在小星的指点下,谢白鹭最终到了一处城内湖边。 毕竟是水元素精石,倒也不是特别意外。 小星急切道:“快快快,就在水下面!” 谢白鹭道:“小星,下面会不会有什么妖兽或者阵法之类的东西守着它?” 小星一愣:“我也不知道。” 水元素精石是从五星鼎上面抠下来的,因而对小星来说它可以无视阻挡水元素气息的阵法,只要距离够近它就能感觉到,也就因此不知有没有阵法阻挡谢白鹭的靠近。 谢白鹭一时踟蹰,想了想还是决定下去一探究竟。 实在不行,她就撤。 她跳下了湖水,而小星也从五星鼎中跳出来,在前面游给她带路。 谢白鹭不怎么擅长游泳,但好在这世界不讲科学,有灵力加持,修士在水下可以维持比较长的时间。 湖不是很深,很快就到了底,小星正在前方指着一处湖底淤泥。 谢白鹭从储物袋中取出刚买的长剑,认命地对着淤泥处开挖,挖了好半天,湖底都被搅弄浑浊了,最后还是小星抱着已经露出来的水元素精石兴高采烈地游到谢白鹭跟前。 因为在水下待的时间有点久,谢白鹭已经感觉到了不适,只是她刚接过水元素精石,它就唰的一下跑到了五星鼎鼎身的空位上,严丝合缝地组合在一起,与此同时,小星化形的小白馒头也噗的一下消失了。 而五星鼎,似乎比之前看起来多了几分光彩。 谢白鹭蹙眉,连忙游上岸,也顾不得自己还湿漉漉的,小声问道:“小星,你怎样了?” 可小星并未给予她答复。 谢白鹭只能猜测,是不是水元素精石回归后需要“升级维护”,因而小星就掉线了。 那么,它会掉线多久呢? 谢白鹭一瞬间觉得自己好像在裸奔,赶紧将五星鼎塞进储物袋中,准备先回客栈窝着。 没有小星协助,她神行诀都用不出来,遇到危险跑都跑不掉!她怀疑小星也没想到水元素精石回归会导致它消失,所以才没提前跟她说,元素精石总是越丢越多,从来没回来过,它也没有经验。 谢白鹭是怎么都没想到,刚走两步,就看到通缉令上的妖修少年站在她面前拦住去路,满脸纠结地似乎想说些什么。 可不等他开口,便有十几个修士突然冒出来,将两人包围。 这几个修士穿着统一的浅蓝色道袍,一看便是同一个组织的,考虑到这里是凌家管辖,这些修士多半是凌家修士。 “大胆妖修,还敢偷偷潜入白岩城!”其中一人怒喝道。 谢白鹭这时候还以为这事跟她无关,心中无语吐槽,什么偷偷潜入,人家是大摇大摆走进来的,直到接下来她看到其中有些人的剑指向了她。 谢白鹭:“……?”不是,这跟她有什么关系啊? 她连忙解释:“各位道友,我可不是妖修啊!” 虽然她有些同情这少年被抓,但这事跟她也没关系,她先前已经好心提醒过他一次了,他自己不肯跑还要继续留在城里,那她总不能当他妈管到底吧? 谢白鹭知道多半是当时公告栏附近有别人听到了这妖修的反应,偷偷去举报了。有能力的时候她愿意顺手帮一下,不行的话她就只能保全自己要紧。 然而,面对谢白鹭的撇清,一人满脸鄙夷:“是人修却跟妖修混在一起,不知廉耻!人修之耻!” 谢白鹭辩白:“……我们就是狭路相逢啊,我又不认识他!” 可那人却不听她的解释,怒斥道:“少废话,还不快束手就擒!” 他不曾想到,他如此一声厉喝之后,就见对面的女修举起双手道:“好的,请不要动武。” 他有一瞬间的迷茫,他几时觉醒了传说中的言灵之力? 几人愣了愣之后就赶紧上来将谢白鹭扣住,而另一边,妖修少年不肯束手就擒,被几人打得十分狼狈最终还是被抓。 谢白鹭在一旁看得心有余悸,幸好她妥协得快,不然岂不是白白挨一顿打? 小星掉线派不上用场,她自己修为有限,对方人多势众她实在没办法逃出生天。而且,她不觉得被抓之后她会如何。 第14章 妖兽围城 妖修可能比较抗揍,真心明明才被揍得奄奄一息,休息了会儿看上去便好多了,和真意隔着栏杆互诉衷肠。 真心满是感情地望着真意道:“真意,你没有吃苦吧?我真的好想你哦,你要是有事,我也不独活!” 真意哈哈一笑:“我哪有什么事,只是伤重化不了形而已。” 真心道:“太好了,要是你真死了,我一定跟你一起死!” 真意安慰他:“你放心吧,我们说好了,你不死,我也不会死的!” 谢白鹭:“……” 怎么说呢,明明她确实看似在吃狗粮,但这狗粮怎么好像有点馊?妖修跟人类的脑回路是不大一样……而且有必要崇拜木华真人到有样学样吗?! 反正坐牢也没事,谢白鹭见他们叙旧叙得差不多了便好奇道:“我刚刚听你们说还有一个同伴叫真慧?他厉害么,有机会来救你们出去吗?” 先把有用的信息都探听清楚了,万一她这边解释了人家也不听,她总要想想别的办法出去。在小星上线之前,她还是先按兵不动,以收集信息为主。 真心说:“真慧是我们三个人中最聪明的那个,他一定能想到办法救我们出去的!” 他说着突然看向真意:“真慧把我们救出去之后,你可要替我说好话。他一直拦着我不让我一个人来,我是偷偷来的!” 谢白鹭:“……”既然知道人家最聪明,那就好好听人家的话啊!瞎跑出来自己落网不说,还连累了一个无辜的路人甲! 谢白鹭觉得,这两个小妖修能活到现在,也不知道那个叫真慧的妖修花费了多少精力。 真心想起自己还没有好好介绍真慧,便很认真地对谢白鹭这个他们承认的朋友说:“真慧和我、真意三个人,我们都是从没化形起就在一个地方住,等到化形后,我们三个就是最好的朋友。” 谢白鹭听到这里还是忍不住打岔道:“所以就你和真意是情侣?真慧他只是朋友?” 哪怕是没学过礼义廉耻的妖修,应该也不至于三人行吧…… 真心点头:“当然啊!他还总是羡慕我和真意的感情,我们俩在一起时他老躲开。” 谢白鹭腹诽,那是不想吃你们的馊狗粮吧! 真意道:“不过真慧和我们感情都很好的,他现在肯定在想办法救我们,所以我一点儿都不急。” 谢白鹭:“……”看出来了。 真心看起来也是十分信任自己的同伴,骄傲道:“真慧可是有真龙血脉的,有他在,什么事都可以解决!” 谢白鹭好奇道:“那他是什么妖?” 她早听小星说过,远古时代可能是有过真龙的,但在邪魔被驱逐之后,真龙也不见了踪迹。如今这时代,妖修原形里跟龙沾边的都没有。 真心昂首挺胸:“他是一只非常漂亮的棕色伞蜥,可惜他老不爱变给我和真意看。” 谢白鹭:“……?”伞蜥什么的,确定他这个龙是真龙而不是恐龙吗? 真意表示赞同:“真慧确实非常漂亮!” 真心满脸柔情地看向真意:“但没有你的原形漂亮!” 真意哈哈笑道:“我也这么觉得。我的皮毛光亮柔顺,他的好糙。” 真心附和道:“是的,你的皮毛也很好舔,他的就不行了,剌舌头。” 谢白鹭:“……???” 野天胡荽是植物,没有舌头,所以真心是用人形舔一只伞蜥吗?你们就算是妖修也不要这么离谱吧! 真意很是得意于自己原形的漂亮,还热情地对谢白鹭道:“谢橙,我的皮毛真的很好摸的,你来摸一下就知道了!舔也可以的!” 谢白鹭:“……” 她到底还是有点好奇猎豹摸起来的感觉,现实世界里她可没有这种机会,既然人家都热情邀请了,她不去摸一下就不礼貌了。 她腼腆地说:“那我摸摸?” 真意很主动地侧过身贴在栏杆上,方便谢白鹭摸。 谢白鹭上前,搓了下手,才伸出去轻柔地摸了一下。 真意的皮毛油光发亮,触手之下是温热的身躯,还有隔着皮毛都能感觉到的肌肉,这具躯体散发着强悍的生命力。 谢白鹭忍不住摸了好几下,大猫真的是太好摸了! 真意舒服地眯起眼:“谢橙你好会摸啊,比真心摸起来舒服。” 真心不甘心地凑过来:“真的吗?那谢橙你教教我,怎么摸才能让真意更舒服!” 谢白鹭:“……”不知道怎么回事,总觉得他们这段对话好像带了颜色。 对上真心亮闪闪的眼睛,她只好随便说了点要轻柔要充满爱意之类的抽象话,没想到真心听得极其认真,还上手实践起来,一边摸一边问真意舒不舒服。 谢白鹭躲去了牢房角落,她真的,就没有这么无语过。 一人两妖修就这么在牢房里住了下来,三人时不时说说话,好在修士的代谢很慢,一两天不吃不喝不排泄都没问题,不然还挺尴尬的。 当然这是谢白鹭的感觉,那两个妖修根本不觉得当着同伴的面排泄怎样。 真心还骄傲地说:“我和真意认识的原因,就是她在我身上尿尿。那一片地里有那么多野天胡荽,为什么她独独选择了我?可见我们有缘!我们是天生就该在一起的!” 谢白鹭:“……”别、别说了,有气味了! 好在多数时候,真心真意两人说的都是一些妖修的事。 人修排斥妖修,大多数妖修也排斥人修,相较于人类喜欢群居,妖修就更喜欢单打独斗,且为了不招惹麻烦,都会将远离人类的山林深海选作领地,不太爱接触人类。 但真心真意真慧三人显然是妖修中的例外,他们虽然也没从人类那里得到过多少善待,但就是喜欢接触人类,不过三人喜欢接触人类的原因各有不同。 真心说:“木华真人的道侣就是个人修,可见人修中也有好人,我就一直找啊找啊,不就找到你了吗?” 真意说:“人修打架花样很多,很有意思。” 真心抓了抓脑袋道:“真慧不大喜欢人,好像是因为没化形时被人伤到过。他说,人都是奸诈狡猾的,他想亲眼看看人究竟能有多恶心。” 他顿了顿又道:“当然我和真意都是不同意的,这不是还有你吗?谢橙,只要让真慧见了你,他一定会改变想法的!” 就三个人的队伍,对人的态度还能有三种,这都没散伙,也是奇了怪了。 谢白鹭也没太在意真慧对自己会有什么看法,她都不一定会见到对方。 如此在牢房里待了一整天,从天黑又到了天亮,谢白鹭都没等来所谓的戒堂执事来审她。 要不是她的储物袋还好好地挂在对面墙上,她早坐不住了。 真心和真意的耐心倒是比她好,两妖修老凑在一起说说笑笑,好似完全不担心。 就在谢白鹭想着她是不是再借凌凇名头一用时,就见真心和真意都坐了起来,两人都竖起耳朵,随后真意蓦地就地一蹬,跳上墙壁,在短暂的滞空时间里透过小小的窗户向外看去,落地后满是兴奋。 “真是真慧来了!”真意高兴地说,“我看到了飞飞!” 真心兴奋得差点蹦起来,随后又跟不了解的谢白鹭道:“飞飞是真慧养的鹰!” 谢白鹭一顿,妖修确实有意思哈,伞蜥养宠物养到了自己天敌身上。 牢房的窗户很小,铁栏杆上也有阵法的威力,破窗而逃是不可能的,但勉强能透过那小窗户看到天空,真慧的宠物飞飞估计就是得了真慧的授意,在天空盘旋,以提醒真心和真意他来了。 谢白鹭道:“我好像忘记问他是什么修为了,能顺利劫你们出狱吗?” 要是能的话,多带她一个走也不过是顺手的事吧! 真心道:“他是筑基巅峰,比我和真意都厉害!” 谢白鹭:“……?” 倘若她没记错的话,客栈伙计曾说过,凌凇一来就把凌家两个金丹揍了一顿。这白岩城的管理者中金丹肯定有的,光一个筑基,就想劫狱吗?多少有点不自量力了吧! 谢白鹭委婉地说:“就我所知,这白岩城凌家,就有不少于两个金丹。” 真心说:“没关系的,我们还有很多帮手!” 真意也笑得很张扬:“真慧能驱使未开智的妖兽,他肯定是为了驱使那些妖兽才会这么晚才来。” 谢白鹭很是惊讶,真慧竟然这么厉害? 这么说来,两妖修说的什么真龙血脉,还真确有其事?但一只伞蜥妖拥有真龙血脉,真的很奇怪啊! 但既然她跟真心和真意已经算是朋友了,那作为朋友,沾个光很正常吧? 谢白鹭便跟真心真意一起关注起外头的变化来,因为他们所在的戒堂处于白岩城比较中心的位置,因而起先什么都听不到,直到有两个刚来换班的狱卒提起了城外被妖兽包围的事。 可能是白岩城里有凌家坐镇的原因,他们的语气并不显得十分慌张,只是有些担忧。 一个年长些的狱卒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妖兽围城,换班前去偷看了一眼,真壮观啊。” 年轻狱卒闻言担忧道:“蔡哥,那白岩城不会有事吧?” 蔡哥啐道:“说什么呢!凌家罩着白岩城,城墙上还布置了防御阵法,能出什么事?” 年轻狱卒道:“可它们是为了什么啊?咱们也没招惹它们吧!” 蔡哥道:“这会儿那些妖兽光围着,还没动手,也不知在等什么。近来咱们牢里刚关进来两个妖修,说不定就是为了他们!” 第15章 无理取闹的爱侣 幸好谢白鹭有多次在生死之间横跳的经验,面对领头修士的奇怪表情,她笑得甜蜜:“什么嘛,说丢下我了,还不是在这里等我。” 这就解释了为什么她得知凌凇还在城里时还表现得很吃惊。 领头修士沉默了,原来大公子是这样口是心非的人吗?但倘若是对心爱的女子,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因为谢白鹭拥有五星鼎,领头修士对她的怀疑虽有,但多半还是信她的。 毕竟,怎么可能会有筑基能抢走大公子的东西,又怎么可能会有人胆敢冒充大公子的爱侣? 他正要再次出声确认自己去禀告大公子,就见五星鼎里突然跳出个白馒头,一蹦老高,因而,他和谢白鹭的视线都随之往上。 于是,两人都看到半空中一抹红色飞掠而过。 领头修士迟疑道:“那似乎正是大公子。” 谢白鹭心道,不用似乎了,那就是凌凇,不然小星不会有那么大反应! 她差点就想躲起来不让他看到自己,好在他飞得极快,根本没注意下面,她强行克制住了身体的本能反应道:“那就是凌凇,离得再远哪怕化成灰我也认得他。” 领头修士只觉得谢白鹭的话听起来怪怪的,就听她道:“他干嘛呀,不说来接我,不会是走了吧?讨厌!” 嘴上说着讨厌,谢白鹭心中却是在暗喜,走了好啊,走得远远的,千万别回头! 领头修士心道,原来大公子喜欢的是这样的女子么…… 他道:“多半是去城外了,今日妖兽围城,太多了,许是掌事请大公子出马。” 想起自己的使命,他语气恭敬地商量着说:“我奉命带那两个妖修去城门处,小姐是想在此地稍等,还是随我一起去见大公子?” 谢白鹭当然不可能去见凌凇,但她也不能让他们把真心真意带走。 她不满道 :“凭什么是我去见他,不是他来见我?我才不上赶着呢,明明是他不对!” 领头修士保持了沉默,他觉得自己有点佩服眼前这位女修了,竟然敢跟大公子闹脾气……不过他也从未见过大公子有过什么女人,或许大公子对心爱的女子就是这般宽容吧。 他道:“那就请小姐在此地稍候……” 谢白鹭打断了他:“我不!” 若非真心和真意还被关在牢里,这会儿谢白鹭已经使用神行诀逃了。在刚刚看到凌凇的时候,她也看到了天空中盘旋的鹰,她怀疑真慧就在附近。 听到谢白鹭的否决,领头修士一愣:“那不知小姐是什么意思?” 谢白鹭任性道:“我不要主动去找凌凇,我还要你放了那两个妖修!” 领头修士终于感觉到了头疼,下一刻便听谢白鹭斜睨着他道:“你们不是说我跟他们是一伙的吗?那我就给他们求情!你们不放了他们,我就等凌凇来问!” 领头修士脸白了白,谢白鹭这样说,他非但没觉得她跟妖修是同伙,反而认定了她无辜被抓,因而想要跟凌凇告状。 明明她当时都说了不认识那个妖修,是他们非要把她抓了,还关了一天一夜,这等委屈,她怎么可能不跟大公子说?到时候,倒霉的就是他们这些当时动手了的人!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当时她并未反抗,他们才没有伤到她,不然只怕后果会更糟糕! 领头修士不禁陪着小心道:“先前确实是我等鲁莽,还请小姐恕罪。只是这两个妖修实在放不得,城外的妖兽只怕是他们的同伙引来的,我们正是奉命要将他们带去引出他的同伙。” 谢白鹭冷漠道:“跟我有什么关系?凌凇一剑就能杀了他们,哪里用得着费这种心思?” 谢白鹭的修为跟她的态度是错配的,一个小小的筑基修士没可能有这样的冷漠骄傲,然而这又恰好跟“她是凌凇爱侣才会如此”的事实完美契合了。 因而,随着谢白鹭越来越无理取闹,领头修士就越是信服她所说跟凌凇的关系,毕竟在他们心中,凌凇也是这样任性妄为,不管他人死活。 领头修士讪笑:“小姐,我也是奉命行事,还请您不要为难我们。” 谢白鹭冷笑:“你算什么东西,我还得看你的面子?” 领头修士:“……” 他顿了顿,大着胆子道:“小姐,大公子一向行踪不定,要是您这次不去找他,可能过会儿便找不着了。” 在他看来,闹别扭归闹别扭,可那毕竟是大公子,她还是得稍微退一步的。 谢白鹭白他一眼:“你在威胁我?你们一个个都要气死我!” 她说着气咻咻地扭头,跑回了牢里,领头修士愣了愣,才赶紧追上去。 谢白鹭跑得很快,一路一路骂,就好像路上的每个修士她都看不顺眼,有几个她甚至还动脚踢了,原本守在牢内的修士见状怕被谢白鹭迁怒,赶紧让开退出去,反正牢房内是禁灵的,他们也不怕妖修跑了。 中间谢白鹭还抽空问了小星一嘴确认神行诀能正常使用。 等谢白鹭走到牢门前,附近就只剩下她一个,她抓住还在探头探脑的真心,怒喝道:“都怪你,我本来都不用被关上这么久的!” 随即她又小声飞快道:“我看到真慧的鹰在附近,待会他要是来救你们,我会替你们吸引注意力,你们不用管我快跑就行,我有神器跑可快了!” 这时那领头修士已赶了回来,谢白鹭隔着牢房踢了真心一脚,还有些茫然的真心哎呦一声,脸上已露出委屈之色。 真意本就跟真心凑在一起,自然听到了谢白鹭刚刚说的话,她人虽单纯,反应也快:“别打真心!” 谢白鹭蛮不讲理道:“我不但要打他,我还要送你们去见阎王!” 她回头怒气冲冲地看向领头修士:“快点,磨磨蹭蹭的,不是说要带他们去城门那里吗?” 领头修士只觉得这位真是喜怒无常,先前是迁怒他,这会儿却在迁怒那两个妖修,对此他喜闻乐见,终于能完成上司交代的事了。 他连忙交代手下们将两个妖修带出来,这回绑他们的是用金丹妖兽皮鞣制的绳索,筑基期轻易挣脱不开,更别说这两个妖修都是受伤的情况下了。 领头修士道:“我会派人另外送小姐去见大公子,小姐可以先走一步。” 谢白鹭道:“凭什么?我就要慢慢走,亲眼见他们被处决才能消我心头之恨!” 领头修士想说她先去了城门也能见到,但几回交锋下来他明白她不是能讲道理的人,只得随她去了。 这里是凌家地盘,只要她一直跟在他身边别乱跑,哪怕妖修有同伙来劫人,也伤不到她。 于是,谢白鹭拿回了自己的储物袋,照旧将五星鼎挂在腰间,趾高气扬地跟在领头修士身边,而真心和真意则在众多修士的押解下,一行人浩浩荡荡往城门处去。 至于牢房内看守的两个狱卒之间疑惑的低语,就没别人听到了。 蔡哥:“小姑娘家家的还有两幅面孔,先前不是跟那俩妖修还有说有笑的?” 年轻狱卒也很困惑:“大公子真喜欢这样的啊?” 蔡哥敲了他脑门一下:“少背后说大公子的闲话!” 年轻狱卒赶紧闭嘴,老老实实当他的班。 与此同时,城门处,本只是请凌凇来坐镇的白岩城掌事正有些焦灼地望着城外。 因为凌凇一来就打伤了白岩城两个金丹,此时战力有缺,掌事怕不稳妥,才恭敬请凌凇来坐镇,哪知他到了之后二话不说,欻欻几剑功夫,专往金丹妖兽那里劈,往往一剑下去,那金丹妖兽就会连带着周围一群妖修都完蛋了。 等仅有的几头金丹妖兽都死光,凌凇抛下一句充满轻蔑意味的“剩下的你们总能解决了吧”就远遁而去。 凌家人都知道凌凇的脾性,因而掌事也没太在意,只是在寻找着驱使这些妖兽的幕后之人。 这些妖兽都未开灵智,怎么可能自发汇聚而来?只是如今其中有点威胁的金丹妖兽都死光了,那幕后之人甚至没有任何反应…… 掌事突然蹙眉,莫非是不在此地? 说起来,围城的妖兽中,是不是少了某些种类? 但他的疑惑并未及深思,因为原本按兵不动的妖兽们突然像是接受到了什么命令,全部红着眼开始冲击城墙,城墙上的防御阵法顿时发出不堪重负的破碎光芒。 白岩城承平太久,防御阵法多年没有升级过,再加上这些妖兽单体实力是低微的,但数量实在是太多了,因而防御阵法便显得摇摇欲坠。 掌事赶紧一边派人出手稳固阵法,一边派人出去杀妖兽减轻压力。 此时的谢白鹭还不知凌凇已离开白岩城,离城门越近,她就越心焦。真慧怎么回事,怎么还不动手啊,再不动手,她就要等不及自己先跑了,不然等她看到凌凇,就来不及跑了啊! 就在谢白鹭走得心焦时,天上突然传来一声厉啸,在众人惊得仰头时,便见十几只巨大的妖兽俯身落下,目标正是他们这一行修士! 因为早有准备,领头修士并不慌,立即喊道:“列阵……等等,你别乱跑!” 领头修士的话说得晚了,谢白鹭已经尖叫着冲了出去。 “啊啊啊,这些是什么丑东西啊,吓死我了!”她状似恐惧到失去理智,到处乱窜,打乱了凌家修士的布阵,也令领头修士投鼠忌器,及时叫停了远处埋伏着的修士。 领头修士真是快疯了,他就没见过看到妖兽这么惊慌的修士,比凡人还不如,凡人还知道要躲,她却偏偏乱跑! 他一边想着或许是大公子护她护得好,从不会让妖兽在她面前打上一个照面,就像当初他抓她时她甚至都不反抗,好像一点儿都不会战斗的样子,一边认命冲上前去想把她带出混乱的战场。 第16章 杀凌凇 什么叫天堂和地狱就在咫尺之间,谢白鹭算是彻底明白了,只是这种觉悟需要她付出生命的?代价。 两人离得那么近,谢白鹭能看到凌凇的?肌肤几乎没有任何?瑕疵,狭长双眸微微眯着,带着些许愉悦的?弧度。 她感?到自己肩膀上早就愈合的?伤处似乎都疼了起?来,勉强笑了笑:“那您总不能让我束手就擒吧?” 小星始终沉默,不敢发出任何?声音,生怕会引起?凌凇的?注意。 凌凇微微侧头,望向?谢白鹭来时方向?:“这几日都在白岩城?” 见他并没有立即动手,谢白鹭自然巴不得他多说两句,给自己更多的?时间,便?老实?回?道:“是,白岩城还挺好玩的?,我去了聚宝阁,这家店是有点东西的?。我还在城里遇到了两个小傻子妖修,跟他们一起?体会了一把坐牢的?快乐。” 她顿了顿,还是没忍住带了点儿怨气道:“客栈伙计明明跟我说过,凌公?子已经离开白岩城了。” 凌凇笑出声来:“所以你才敢出门?先前几日都躲在客栈呢?” 凌凇笑起?来是很好看的?,能看出他是真的?高兴,微微上挑的?眉眼间甚至还有几分少年?气。 谢白鹭几乎有些恍惚,就好像他不是来杀她的?,两人如今只是朋友间的?叙旧。 “确实?如此。”她带着些希望道,“凌公?子,看在我似乎娱乐了您的?份上,您看您能不能放过我?” 凌凇笑:“不能,但我可以让你选怎么死。” 谢白鹭强行忍住怒气,他还没有动手,那她就不能破口大骂以免把自己的?生机都骂没了。 她强行挤出一点笑:“老死可以吗?您看我就是个筑基,又不怎么会修炼,寿命也没剩多少,也碍不了您多久的?眼嘛。” 凌凇挑起?一边眉毛,反问?:“你说呢?” 谢白鹭厚着脸皮道:“我觉得挺好。我可以用我有限的?寿命,为您做很多事的?!别看我修为不行,我脑子还算好用,说不定能在哪些方面帮上您呢?这都是说不准的?您说是吧?杀了我您又没有什么好处。” 这一刻凌凇表现出了极大的?耐心,他笑道:“怎么没有呢?能杀了你,我会很愉悦。” 淦,这是以杀人为乐的?反社会人格啊! 她干笑:“可这只能愉悦一次啊,以后就没了,要不然劳您多等等,说不定在我身上您能开发出更多别的?方面的?乐趣呢?” 她故意眨了下眼睛。这一刻她承认她有赌的?成分,万一呢?万一凌凇能因为美人计多那么一点点的?恻隐之心呢?原身这张脸还挺好看的?。 要是真能引得凌凇对自己生出女色上的?需求,她觉得自己也能行,总比要她命好吧! 凌凇不知是否听懂了谢白鹭的?暗示,微微倾身盯着她,一手轻轻搭在她脖颈上,神情不见暧昧只有玩味:“比如呢?” 谢白鹭只觉得自己脖子上是被某种冷血动物缠上了,寒毛直竖,大着胆子抬手按在凌凇的?手背上,微微一笑:“您说呢?” 凌凇扬唇一笑,然而谢白鹭却感?觉到原本搭在自己脖子上的?手骤然收紧,她惊得一个激灵,刚要开口继续为自己争取,就觉得眼前一花,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失去意识之前的?那一刻她都没来得及生出恐惧,只有震惊:不是,她死这么快的?吗? 隐约间,她听到小星喊了什么,但已没时间去分辨了。 静谧的?林间,此刻更是安静,什么痕迹都没留下。 一间古色古香的?客栈房间里,一个女子正在沉睡,她忽然睁开双眼,惊慌地翻身下床,警惕地四下张望。 “煜郎?”她小声地喊道。 门突然开了,她先是警惕地望过去,待看到门口站着的?男人,她急忙跑过去搂住了他,连声道:“煜郎!我们怎会在此地?这里是哪里?” 被称作煜郎的?男人满面柔情地摸了摸女子的?肩背,温声道:“我也不知道,但只要我们在一起?,便?不必害怕。” 女子用力点头,刚醒来时心中的?不安霎时消弭。 她松开男人,问?道:“那我们接下来要如何??不对,我的?灵力……呜!” 她不敢置信地抬眼看向?面前的?男人,而他正慢条斯理?地抽出刺入女子腹部的?匕首。 鲜血溅了一地。 女子软倒在地,表情茫然而痛苦,她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抬手伸向?男人:“煜郎,为什么……” 男人似沉迷地盯着女子的?神情,她眼中爆发出的?不解和痛苦让他感?觉到了十足的?愉悦,他蹲下,什么都不解释,又一刀刺下去。 女子在剧烈的痛楚和迷茫中死去。 男人闭着眼似是沉迷了会儿,这才转身走出去,身形逐渐发生了变化,当?他走到门口时,已经完全变作了地上女子的?模样。 “她”径直走向?对面,推门而入。 片刻后“她”便一身清爽地出来了,浑身散发着愉悦的?气息。 这一对情侣的感情很是深厚呢,太满足了! 接下来,该去看下一对了。 古色古香的?房间内,谢白鹭蓦地睁开了双眼。 她迅速坐起?身,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温热的?,没断,还好端端的?长在自己身体上,摸上去似乎也没有什么伤痕的?样子。 她再立即四下查看,凌凇不在,她所处的?是一间陌生的?房间,有点像是她住过的?客栈布局。 她蹙眉再一摸,腰上的?储物袋和五星鼎都在,然而她的?灵力却好像被封住了似的?完全用不上来了! 怎么回?事,凌凇真中了她的?美人计,把她弄昏之后封了灵力关?在这里? 哪怕谢白鹭先前确实?想着万一美人计有用呢,但真出了这结果,还是感?到了荒谬,凌凇那个人真的?会中这种随随便?便?的?美人计吗? 而且,昏迷之前,她确实?感?觉到了凌凇的?杀意,她当?时以为自己醒不过来了。 另一件比较奇怪的?事是,她昏得太快了些,她昏迷的?时候凌凇的?力道似乎还没到能掐晕她的?地步。 她捧着五星鼎喊道:“小星,你在吗?” 五星鼎毫无反应。 她忍不住蹙眉。 小星不是已经上线了吗?怎么会不回?应她?又掉线了,还是…… 谢白鹭忽然想起?,她昏迷之前好像听到小星说了什么。 她预感?到那是非常重?要的?事,努力回?忆之下终于记起?,它说的?好像是“绝魔领域”。 领域!这里是绝魔领域! 刚刚的?疑惑终于有了答案,她不是被凌凇掐晕过去的?,是绝魔领域将她包裹在内,令她失去了意识,所以她才会昏那么快。 小星跟她说过不少关?于这世界的?常识,绝魔这种比较特殊的?邪魔自然会提及。 邪魔种类很多,不同邪魔有不同的?喜好,其中血魔是最?厉害的?,不喜欢张开领域,更喜欢直接上手打架,目魔又笨又弱小,因而就喜欢待在一个地方不动,张开领域等着修士自投罗网。 而绝魔呢,喜欢主动捕获猎物进入它的?领域。在绝魔领域之中,所有修士都会变得跟普通人一样无法使用灵力。 她还颇为恶趣味地追问?过,要是早就辟谷的?大能被卷入,是不是会重?新变得要吃喝拉撒。但小星无法回?答她这个问?题,想来有机会进入绝魔领域的?大能,出来之后也不可能到处宣传自己时隔多年?终于上了个大号吧…… 今日谢白鹭亲自进入这绝魔领域内,感?受着身体状况,似乎是跟在禁灵牢房里差不多,也就是说,代谢很慢,但要是待得足够久,还是会有吃喝拉撒的?问?题。 打不开储物袋,叫不出小星,谢白鹭只能在房间里搜索趁手的?武器,可惜这就是个普通的?房间,什么锋利的?东西都没有。 她想了想,摸到头上拆下发簪取下,重?新用白色发带扎了个高马尾。 发簪虽钝,只面对普通人的?话,也勉强能用做武器了。 她将发簪别在腰间,目光又落在一旁的?椅子上。 她在想,倘若她进了这个绝魔领域,那跟她贴那么近的?凌凇呢?应该也是跑不掉的?吧? 谢白鹭的?心脏蓦地砰砰直跳起?来。 在绝魔领域之外,她和凌凇隔着大境界,她怎么都不可能伤得了他,可在这里,他们都是普通人,境界的?差距被拉平了! 也就是说,在这里,她可以杀了凌凇,以绝后患! 谢白鹭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以后可能就不会有这么好的?机会了。进来绝魔领域之前,凌凇可是差一点就要杀了她了,对他她当?然不会有任何?心软迟疑。 她手上已经沾过血,不多凌凇一个。而且,说不定只要杀了他,她就能挑个繁华城镇好好生存,再不必过这种颠沛流离打打杀杀的?日子了。 那么,凌凇在哪呢? 谢白鹭忽然听到外头有动静,她立即抓了把椅子躲到房门后头,屏住了呼吸。 动静在谢白鹭房门口停下,外头的?人也没敲门,径直推门,面上带着笑入内。 正是凌凇! 打开的?门挡住了谢白鹭的?身形,她没有发出一丁点儿声音,在对方似有些疑惑地四下张望时,她上前一步,抬起?手中的?椅子,狠狠砸在凌凇的?后脑勺上。 第17章 双向奔赴 谢白?鹭怎么想都气不过,她在费时费力杀绝魔,凌凇就跟个贵公?子似的看戏。她看看凌凇,忽而义?愤填膺道?:“凌公?子,我看这?绝魔是看不起你!” 凌凇挑眉:“哦?怎么说?” 谢白?鹭道?:“正因为没将你放在眼里,它才不理会你,因为你在它眼中毫无威胁。” 凌凇一副恍然的模样:“这?样啊。” 然后就没别的反应了。 谢白?鹭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他没上当。说起来,可能是因为招惹他的人他都能干掉,他好?像不怎么会为一些无关紧要的事生气。 当时在邪阵中,那邪修拿五星鼎威胁凌凇,他明明追了她一路就为了五星鼎,当时却是并不在意的样子,丝毫不受威胁,最?后被她捡了便宜。 至少在这?些事上,她觉得自己应该向他学学,不内耗自己,只折腾别人。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有能傍身的修为。 戏演到一半,唯一的观众不配合,谢白?鹭也不想再唱下去?,她生硬地转换了话?题:“凌公?子,放火的事你准备得怎样了?” 虽然放火只是她最?初分开的借口,但这?事确实?可以?一试。 普通方法杀不死绝魔,她不想一遍遍无止境地白?费力,要是能一把火把绝魔领域给烧坏了,那可就太好?了。 凌凇道?:“那边有个烟花铺子,或许可以?一用?。” 谢白?鹭:“……?”她就找到了一些酒,他却找到了大规模杀伤性武器? 失敬,天选之子的名号应该给他。 凌凇带路,谢白?鹭跟着,等到了烟花铺子,看着满铺子的烟花,她顿觉拿来引火太浪费了。 只可惜是凌凇先发现的,否则她就悄悄把里面的火药都挖出来,给凌凇做个必死的大陷阱。 两人站在烟花铺子外,凌凇道?:“谢姑娘想来点火吗?” 谢白?鹭问:“直接点这?铺子吗?” 凌凇侧头看她:“你有别的想法?” 谢白?鹭心道?,我想你站进?去?点燃跟整个铺子同归于尽你肯不肯啊? 她微笑:“没有,那就麻烦凌公?子了,我不会。” 点燃的烟花爆竹会四处乱窜,足以?给附近这?一片木屋带去?火源。谢白?鹭见凌凇不知从何处取出火折子,正要点燃捏在手中的爆竹。 恰在此时,谢白?鹭看到远处有人走?过来,此人从身形上看不是“她”或“凌凇”。 而凌凇不用?谢白?鹭提醒便停住动作?,望向来人。 来的是个女子,看到凌凇和谢白?鹭脚步一顿,随即又迟疑着靠近。 她没有离得太近,足够两边听清楚对方的话?便停住脚步道?:“两位道?友,此地可是绝魔领域?” 她的目光在凌凇身上短暂停留,触及那一身张扬艳丽的红衣,像是被烫到似的,飞快移开视线,似有些瑟缩的不敢去?看,只盯着谢白?鹭。 谢白?鹭看了眼凌凇,见他并没有搭话?的兴趣,便开口道?:“正是。我姓谢,这?位是凌凇凌公?子,你……” 谢白?鹭话?没说完,那女子猛地瞪大双眼,连礼貌性的道?别都没有,就转身飞快跑不见了。 谢白?鹭:“……?”这?可是绝魔领域啊,跑什么啊! 看到谢白?鹭震惊的神情,凌凇没忍住笑出声?来,他并不在意谢白?鹭的小心思,反倒含笑道?:“不是每个人都有谢姑娘的胆量。” 他自是看出来,谢白?鹭报他名字是有找同盟杀他的意思,她以?为她有胆量在这?里杀他,旁人便都有么? 谢白?鹭道?:“我该多谢凌公?子看得起我吗?” 她还想着,以?凌凇的疯子名声?,总该有胆大的想趁机干掉他,以?后绝不会有今日这?样好?的机会了。 哪想到那人跑得也太快了吧! 反正凌凇早知她想杀他,谢白?鹭也不解释,压下郁闷的情绪道?:“好?歹证明那人不是绝魔,除了我们?之外这?里还有别人。” 绝魔看起来并不知晓凌凇的名号,不然只怕给它十个胆子都不敢把凌凇搞进?来,也就绝不会伪装出那种反应。 见凌凇手中还拿着爆竹准备点燃,她道?:“要不还是先不点了?” 先前这?座城池一片寂静,然而这?会儿却冒出第三人,她怀疑绝魔是看杀不掉她和凌凇,又拉进?了更多的无辜人士想要搅乱局面。 凌凇望向谢白?鹭,狭长双眸里似有星光闪烁,他忽而迈步走?近谢白?鹭,将火折子和爆竹都塞到谢白?鹭手中,温声?道?:“你点火,等出了领域我就不再杀你,如何?” 谢白?鹭惊讶地看他,却见他嘴角噙着毫不掩饰的满是恶意的笑。 谢白?鹭提议放火,是因为她以?为这?领域里就她和凌凇两人,但此刻在不知名的地点,有数量未知的人也被卷进?来了,她这?一放火,会不会殃及无辜? 火势真的起来了,就是人力不可及的了。 而凌凇看出她在意那些无辜人命,故意以?此来做筹码逼她选择。 是选择自己的命,还是为了他们不顾自身? 对于这?个选择,谢白?鹭都不用?多纠结。她不相信凌凇的话?,他就算真的不亲自动手杀她,也有的是法子搞死她。 她微笑道?:“不如换一个条件。凌公?子倘若愿意站在那里不动,我就点火,如何?” 她指了指烟花铺子。 凌凇双眸紧盯谢白?鹭,忽然大笑起来,这?让他那种浮于表面的贵公?子假象瞬间崩裂,张扬的情态,配上肆意的笑声?,看得谢白?鹭心中惊跳,情不自禁后退一步。 凌凇很快敛了笑,危险的眼神落在谢白?鹭身上,半晌他才吐出一句:“谢白?鹭,你最?好?永远不要变。” 永远有趣,永远带给他不受控的愉悦,他才会让她一直活着。 谢白?鹭不明白?凌凇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东西?不要变?结合上下文,是说珍惜人命这?一点吗?那关他什么事啊,就没见他对生命有什么敬畏。 谢白?鹭猜不透,但对上他杀机迸现的眼神,她根本不敢开口问。 或许是这?一阵笑声?引来了注意,又有两人走?近。 这?回是两个男修,穿着类似的衣裳,应该是同属一门,但并不是谢白?鹭见过的滕家和凌家。 可能对方有两个人,胆子也大一些,他们?走?近后其中一人道?:“两位道?友,我们?是洪城方家的弟子,我名方进?学,他是我弟弟方进?练。” 谢白?鹭见凌凇还是不想搭话?的样子,又不愿把这?对兄弟也吓走?,便道?:“道?友好?,我叫谢黄,这?位是我刚认识的,小松,我们?都是散修。” 凌凇瞥了她一眼,倒是没有反驳什么。 或许是凌凇的疯子之名远播,没人觉得他会伪装化名,因而哪怕这?对兄弟对凌凇的红衣狐疑地看了又看,也没有怀疑他就是传说中那个爱穿红衣的疯子凌凇。 方进?学道?:“谢道?友,此地应当是绝魔领域,我与弟弟正在赶路,不知怎的竟被卷入其中,灵力全无,不知两位道?友对此地了解多少?或许我们?可以?一道?解决绝魔。” 谢白?鹭道?:“绝魔在这?个领域内也没有灵力,我杀过它两次,但它并未真正死亡,它会伪装成我认识的人靠近,想趁机杀我,两位之后若分开过再见,还要当心点。” 作?为远古邪魔,绝魔的名字是广为流传的,大家都清楚进?入这?个领域之后便会灵力全失,但绝魔具体是如何杀人,就只剩下一些不那么确定的猜测了。而且,不同的绝魔行事也不同。 因此,得到谢白?鹭这?先驱者分享的经验,方家兄弟非常感激,这?是足以?决定生死的消息,方进?学道?:“多谢谢道?友分享,我们?会小心的。接下来可是要寻找绝魔?” “正是。”谢白?鹭说着,将火折子和爆竹都往装五星鼎的白?布里一塞。 方进?学道?:“谢道?友可有眉目?” 谢白?鹭道?:“没有,此事还要从长计议,不如我们?慢慢商量。” 她的想法很简单,先互相提升下好?感度,正好?凌凇不说话?,好?感度就都是她的,等稍微熟一点之后,她若有什么暗杀凌凇的计划也能有帮手。 这?边正说着,另一边又走?来两人,其中一人正是刚才跑走?的女子,她跟在一个黑衣少年身后,脚步迟疑又缓慢,还时不时往这?边望。那黑衣少年板着脸面无表情,从他微蹙的眉可以?看出他的不耐烦。 一男一女走?近后,在离方家兄弟有一段距离的位置停下,那女子离黑衣少年的距离甚至比黑衣少年离方家兄弟还远。 方进?学又介绍了一遍自己兄弟,然后帮忙介绍“谢黄”“小松”,说到“小松”时,那女子的眼神变了又变。 黑衣少年酷酷地不吭声?,方进?学有点尴尬,那女子怯声?道?:“我叫小翠,只是个在乡间长大的凡人,这?位小兄弟好?像不会说话?。” 谢白?鹭:“……?”小翠这?个明显的假名,还有你说自己是凡人,那你刚刚跑什么!你还叫我道?友了! 小翠这?会儿怯生生的样子确实?像是个对未知世?界充满恐惧的凡人,要是谢白?鹭刚才没见她一听到凌凇的名字就一溜烟跑了的话?。 对上谢白?鹭的视线,小翠忽而讪讪地一笑,竟有几分讨好?的意思。 第18章 真慧 谢白鹭知道?此刻自己澄清是没用的,因为就她从客栈伙计那里听来?的传言里,就没有任何关于凌凇的绯闻。他对待男女从来?都是一视同仁,真正做到?了?谁惹我,管你男女美丑,一律杀掉。 这?样?一个名?声虽差,但难得男女一事上从来?干净的人给他自己造的谣,旁人当然会深信不疑啊! 他家世好,修为高,造她一个名?不经传的女修的谣,能有什么好处?说他是造谣都没人信的。 只有谢白鹭知道?,他就是为了?拖她下水,他想看?她笑?话。能让他高兴了?,就是对他最大的好处。 因而,面对众人飘过来?的震惊目光,谢白鹭只当未见,只看?着凌凇悲切道?:“明明是你逼我的!”他的追杀逼得她只能什么办法都用上。 但在旁观者眼中,她的话就是另一个意思?了?。 黑衣少年?不屑地撇嘴,呵,人类,还说妖毫无礼义廉耻,他们自己呢? 方家兄弟交换了?一个眼神,没想到?竟还有凌家大公子得不到?只能靠逼迫的人…… 小翠默默看?着谢白鹭,回想对方先前介绍凌凇时的表情,觉得她当时好像也?不是被逼的样?子啊。 凌凇饶有兴趣地看?着谢白鹭唱作俱佳的表演,也?不在意认下逼迫的罪名?败坏自己的名?声,伸出手去笑?道?:“过来?,我就放过你。” 这?是只有谢白鹭和凌凇才?懂的话,他要她现在的顺从,换她一命。 但谢白鹭哪可能信他! 就不久之?前,她还从他身上感觉到?了?杀意。他就像是那种变态连环杀手,面对自己的猎物可以?显得自己是“情有独钟”,可实际上他只是在享受追捕猎物的过程,到?最后怎么可能放过猎物?只有杀死猎物,才?是一个完整的捕猎过程。 因而,谢白鹭又在凌凇的视线在退后了?一步,一副坚贞不屈的模样?:“我不!” 气氛变得焦灼,可最感到?不适的不是对峙中的两?人,而是旁观者。凌凇虽然面上依然带着笑?,但总给人他随时会动手杀人的感觉,一行人都不禁往后退了?退。 只有黑衣少年?冷然看?着两?人,不知在思?量些什么。 最后还是凌凇自己打破了?沉默,他收回手,微微侧了?侧头一笑?:“那就算了?。” 顿了?顿,他又遥遥指了?指远方道?:“点火,还是去那里?” 谢白鹭听他这?话,就知道?他的表演时间结束了?,本想继续维持刚才?的人设,但见他眸色深沉地盯着她,到?嘴边的话就咽了?回去。 算了?算了?,万一她继续演,他马上动手呢?看?其他人对他的惧怕,估计也?不会帮她。至于那少年?妖,看?得出来?他不怎么喜欢人类的样?子,不能指望他。 她收敛了?神情道?:“去那里吧。” 她转头看?向众人解释道?:“凌公子说那个方向有异,你们可要一起去查探一二?” 几人沉默地看?着她,表情颇有些茫然。 明明前一刻才?是剑拔弩张,随时可能打起来?的架势,转过头就可以?亲切友好地商量了??所以?这?两?人究竟是怎么回事?! 他们想不明白谢白鹭和凌凇的反应究竟是为何,只知道?这?里面肯定有内情,但怎样?的内情才?能导致如今的场面,他们实在想不出来?啊! 黑衣少年?懒得理会这?些无聊的弯弯绕绕,他现在只想赶紧解决了?绝魔离开这?个领域,那两?个笨蛋要是发觉他不见了?,还不知道?又会搞出什么破事来?,因而他淡淡道?:“我一起去。” 方家兄弟对视一眼,方进学道?:“那我们兄弟也?一起。” 小翠也?忙道?:“也?请带上我!” 他们虽然都怕凌凇,但在惧怕的同时,他们也?深信他的实力,所以?,与其落单被绝魔杀了?,不如紧跟着凌凇。 毕竟,他也?没一照面就杀了?他们,只要接下来?他们老老实实,那就不会有事。 凌凇一人走在前方,谢白鹭跟在后头,她偶尔会借着拐弯不经意地偷看?那黑衣少年?。 另外三个人修是不用指望了?,他们怕凌凇怕得要死,别说杀凌凇了?,连一起走都离得八百米远。但这?个妖不一样?,他认识凌凇,不怕凌凇,且似乎对凌凇很有敌意,那她就很有机会了?。 只是妖多半不喜欢跟人类来?往,对人天然不信任,像真心和真意一样?的妖实在太?少了?。 如果她遇到?的妖是真心和真意,那多半她一声令下,他们就敢一句话都不多问跟她一起杀凌凇。 多想无益,眼前的妖是她唯一能争取的对象。 黑衣少年察觉到谢白鹭的关注,冷冷地瞪了?她一眼,却见她朝他笑?了?笑?,他蹙眉,懒得再理会。 一行人走得很安静,这?座城镇的街道?弯弯绕绕,所有人之间又出于 戒备离得有些距离,因而总会有那么一段时间会看不到前面或后面的人。 就在谢白鹭通过一个拐角时,却骤然发觉早走在前面的红色身影就在她前方一步之?遥。 谢白鹭这?一路就走得很警惕,再加上她对凌凇也?充满敌意,因而在这?红色身影靠得如此之?近时,她第一反应便是拔刀刺上去。 不曾想,竟然刺中了?。 面前人眼神中震惊已经很少,更多的是愤怒。 谢白鹭了?然,却没有立即抹他脖子,而是抽刀后退一步。只有绝魔才?躲不开她的突然袭击,是凌凇的话她连他一根毛都伤不到?。 后面跟着的人迟一步才?看?到?谢白鹭做了?什么,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不是,这?谢姑娘这?么厉害的吗,竟然连那个疯子都敢杀,而且还刺中了?! 一时间,方家兄弟和小翠都忘记了?彼此间的距离,不自觉地走上前来?,无比震撼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随后他们看?到?,另一个凌凇从前方走了?回来?,看?到?受伤跪倒在地的“凌凇”,也?只是轻轻地挑了?下眉。 几人此刻才?意识到?,谢白鹭刺杀的人是绝魔。 谢白鹭满心不解:“不是啊大哥,羊毛也?不能就逮着一只薅吧?我怎么惹你了?,你就针对我?” 她回头看?三人一妖:“你们先前遇到?过绝魔吗?” 三人一妖或回答“没有”或摇头。 谢白鹭上前就是一巴掌,盯着绝魔道?:“你不累,我杀你都杀累了?!” 随着这?清脆的巴掌声,三人一抖,看?看?绝魔被打歪的属于“凌凇”的脸,再看?看?凌凇,生怕谢白鹭这?举动惹怒凌凇。 他们并不知道?,别说打了?,谢白鹭都已经杀了?顶着凌凇脸的绝魔两?次了?,而凌凇对此也?毫无被冒犯的感觉,甚至饶有兴趣。 他走上前来?道?:“留活口做什么?逼供?” 谢白鹭道?:“它?先前装成你时说,绝魔同一时刻只能幻化出一个分体,是真的吗?” 凌凇道?:“或许吧。” 谢白鹭道?:“那就且当他说的是真的,把它?俘虏了?,就不用担心它?突然冒出来?了?。” 绝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还别说,他这?张狂的模样?跟凌凇是有那么几分相似的。 笑?完他怒视着谢白鹭厉声道?:“你以?为能困住我吗?你等着,我就不信我杀不了?你了?!” 他都尝试从两?人间突然插入,想要趁着她一时的迟疑偷袭,不说话也?不给她分辨真假的机会,哪知她反应竟这?么快! 但是没关系,等他回去重整旗鼓,他下次还来?! 绝魔甚至不用做出类似“自尽”的举动,眼睛一闭就软倒在地,成了?一具失去生命的尸体。 凌凇表情遗憾:“不行了?呢。” 谢谢,我有眼睛自己会看?! 谢白鹭不解气的又踢了?绝魔的尸体一脚。她还真就把仇恨拉稳了?啊,就因为她接连杀了?它?两?次吗?哦,现在算是第三次了?。 小翠低声赞叹道?:“谢姑娘,你是如何分辨出来?的?我怎么看?都是一样?的……” 谢白鹭:“……”要是她说她就没分辨,小翠会信吗? 见方家兄弟也?好奇地看?着自己,谢白鹭只好道?:“也?不是分辨出来?的,我就是被他突然窜出来?吓了?一跳,才?不小心捅了?他一刀。” 一旁的凌凇也?不揭穿,他似是对她抓住一切机会杀他一事抱有极为宽容的态度。 方家兄弟和小翠三人闻言都很佩服,反正他们要是被那红色身影吓到?的第一反应一定是转身就跑,绝不会有胆子上去刺一刀。 小翠忽然悟了?,难怪是这?位谢姑娘成为跟那疯子在一起的第一人呢,这?种彪悍劲儿就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这?只是一段小小的插曲,路还要走,一行人绕过绝魔的尸体,继续往前。 谢白鹭走着走着放慢了?脚步,几乎与黑衣少年?并行。 她笑?道?:“小兄弟怎么称呼呀?” 黑衣少年?瞥她一眼,没搭理她。 谢白鹭十分想跟他搞好关系,便道?:“我跟一般修士不一样?,人还是妖在我这?里都一样?,不瞒你说,我还有两?个妖修朋友呢。” 黑衣少年?快走几步,不肯搭理她。 谢白鹭又追上去道?:“你真的连个名?字都不能告诉我吗?交个朋友呗,交换了?名?字我们就是朋友了?。” 第19章 破罐破摔 谢白鹭望向凌凇,皮笑肉不笑道:“凌公子不知道的事还多着呢。” 要是需要,她还能?编出?来蚊子妖,蟑螂妖呢! 关于谢白鹭的来历,凌凇是确信的,她起初确实是对修真?界毫无认知的凡人,但她成长得很快。先前她说她认识了两个妖修朋友,所?谓苍蝇妖就是其中之?一? 凌凇一顿,觉得有些好笑,谢白鹭一向爱胡说八道,所?谓的蚊子妖多半是她随意编的,他便顺着她的话道:“行啊,那之?后?我们再细说。” 一句看似算后?账的话听得小翠都有些激动了。她往常也不怎么?爱看话本,但无聊时也看过几次,从来没想过,原来话本中的故事真?有可能?成真?啊! 但她一想到当事人之?一是被称作疯子的凌凇,就觉得好像有哪里怪怪的,想磕又不敢磕的感觉。 谢白鹭干笑,心中却想,什么?之?后?不之?后?的,她会争取让他们之?间没有之?后?! 她又看真?慧:“所?以你?原形够小吗?” 真?慧盯着谢白鹭道:“我拒绝。” 谢白鹭竟也出?乎真?慧的意料道:“那算了。” 真?慧没想到谢白鹭竟没了刚才问他名字的缠人劲儿,有些狐疑地看着她,而她的神情则是相当坦然。 对于早已经知道答案的事,谢白鹭自然不会纠缠,看真?慧的态度,他多半是能?变成原形的,不然他直接说明这?一点就好。 她其实也还不想这?么?早杀死?绝魔。 虽然她尝试杀凌凇一直在失败,她也确信她打不过凌凇,但是这?难得的机会,若不能?利用完全了,她会觉得亏大了。 凌凇不死?,她就会一直寝食难安,他必须死?在这?里! 但是突破口呢?若维持现状,她什么?都做不到。 谢白鹭一边思索一边随众人观察面前的塔,确定了它真?的进?不去。 倘若彻底杀死?绝魔的关键就在这?里,那么?绝魔的防护确实已是最顶级,对于“凡人”来说,这?个塔是无坚不摧的。 凌凇就站在一旁抱胸看着,谢白鹭偶尔看向他时会发现他也在看着她,她就会朝他露出?个灿烂的笑容,没人知道她心里想的却是怎么?干掉他。 忽然方进?学道:“先前不是有个烟花铺子吗?或许可以用那些炸掉这?里。” 这?确实是个值得尝试的方法?。 众人正打算沿原路返回?,却见不远处又出?现一个身影,令众人屏息的是,那身影很是高大,竟是一只长着獠牙的虎身妖兽。 众人面色大变。 谢白鹭也心中暗骂绝魔不讲武德,这?是实在斗不过她,破罐破摔了吗?先前绝魔一直变成凌凇想来杀她,可见绝魔的喜好就是如此,但如今它却招来了妖兽。 妖兽在这?个领域内确实也不能?使用灵力,但问题是,妖兽不用灵力也是猛兽,足以压制他们这?些“凡人”。 而除了这?只虎妖,塔的另一边又出?现了一只狼妖。 两只妖兽几乎在同一时间发动了袭击,猛地冲过来,庞大的身形像小山似的压过来。 修士在习惯了使用灵力战斗之?后?习惯都会固定,面对妖兽下意识想用灵力却用不出?时,自然会慌,没有灵力,也没有武器,身体在妖兽面前也显得孱弱,也就没了抵抗的勇气,只能?逃跑。 谢白鹭在见到那两只妖兽之?后?就下意识往真?慧身边靠,当两只妖兽突然袭击,众人四散奔逃时,她也就非常自然地跟在了真?慧身旁。 而当她转头往后?看时,就发觉虎妖是冲着她来的…… 她没招惹这?只虎妖吧?! 真?慧边跑边道:“别跟着我,它冲着我来的!” 谢白鹭一怔,竟有种诡异的感动,原来这?次不是因为她啊。 她想说他不是能?操控没开灵智的妖兽吗,但忍了下去,只是也没跟真?慧分开,始终跟着他跑。 在又一次回?头看虎妖距离的时候,谢白鹭眼?角余光瞥到那只狼妖盯上了凌凇,他却是像不知道似的,面朝她的方向,一双狭长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她。 谢白鹭一窒,随即又心存希望,好,就这?样?一直看着我,直到你?被狼妖杀死?…… 然而,狼妖张大的嘴巴被凌凇轻移身形躲过,他看也不看便用手中匕首往后?一刺,竟刚刚好刺中了狼妖的眼?睛。 狼妖惨嚎一声,凌凇微微皱眉,倾身避开狼妖的利爪,拔出?的匕首将狼妖的眼?珠子都带了出?来,狼妖便又是一声凄厉的惨叫。 谢白鹭承认刚刚凌凇那游刃有余的样?子很帅,但看到这?一幕她还是忍不住失望,他怎么?就是杀不掉啊! 狼妖的反扑来得更为凶狠,凌凇终于转了视线,不再看谢白鹭,只是最后那一眼看得她寒毛直竖。 她自己这?边还有虎妖追着,没空再去看凌凇那边的情况。 跑了一段,完全看不到其他人的踪迹之?后?,谢白鹭和真?慧也被虎妖追到了死?路。 虎妖那一双铜铃般的大眼?睛贪婪地盯着真?慧,口水吧嗒吧嗒往下掉。 没有其他人,谢白鹭也不再遮掩什么?,咽了下口水道:“所以你身上的真龙血脉,这?虎妖也能?感觉到?” 真?慧本是面色凝重地盯着虎妖,闻言震惊地看向谢白鹭。 谢白鹭道:“我先前说,我有过两个妖修朋友,就是你?的那两个伙伴,真?心和真?意。我在听到你?名字的时候就认出?你?了,只是不想让凌凇知道我跟真?心真?意关系好,便没有说。” 真?慧显然很是惊讶:“你?就是谢橙?” 谢白鹭道:“对。需要我证明下吗?让我想想,真?心还跟我说过,他觉得舔你?的原形剌舌头。” 真?慧:“……不用再说了。” 他上下打量谢白鹭,但此刻显然不是追问更多的时候,虎妖还在一旁虎视眈眈。 真?慧冷冷盯着虎妖,话却是对谢白鹭说的:“我的血脉已经很微弱,但对这?些没开神智的妖兽来说有莫大的吸引力,我还有灵力时尚能?反过来控制这?种吸引力,现在不行。它会一直追着我,直到吃掉我为止。” 谢白鹭舔了下有些干的嘴唇道:“知道了,我会在它注意力都在你?身上时伺机行动的。” 她从后?腰出?摸出?菜刀和剔骨刀问:“你?要用哪个?” 真?慧:“……” 他选了看起来干干净净没用过的菜刀。 剔骨刀上还有擦不干净的凝固鲜血,谢白鹭并?不在意,她手上身上也有血。 虎妖在短暂的评估后?觉得此刻的真?慧没有威胁,便果断地扑了上来。 真?慧作为一只妖,肉身比人稍微强悍一些的,他一跃而起,径直跳上了虎背,一菜刀砍在了虎妖脖子上,鲜血顿时涌了出?来。 谢白鹭在寻找动手机会之?余也不忘抽空感叹,用菜刀确实不如用匕首帅。 虎妖的注意力都在真?慧身上,真?慧骑到它背上后?它就扭过头想咬他,几次都被他险险避过。 虎妖的动作太激烈了,谢白鹭找不到机会靠近,只得在一旁提着刀等待机会。 真?慧跟虎妖周旋,稳住身形后?又是一刀砍在它脖子上的同一道伤口处,鲜血喷涌得更厉害了,甚至有不少溅到了谢白鹭身上。 虎妖痛到惨叫,谢白鹭便趁机上前,学凌凇的做法?一刀刺进?虎妖眼?睛。 只是谢白鹭没有凌凇那足够灵活的身形,虎妖吃痛后?本能?地一爪子拍来,她没能?完全躲过,虎爪抓破了她的手臂衣衫,留下几道深深的血痕,顿时血流如注。 谢白鹭痛得赶紧退到一旁,而她留在虎妖眼?睛上的剔骨刀也成了真?慧稳定身形的“把手”,他一手抓着剔骨刀稳住身形,另一手菜刀狠狠往虎妖脖子上砍,冷着脸的模样?随着鲜血不断飞溅,看起来就像是个冷血屠夫。 谢白鹭急忙压迫手臂血管,尽量止住血。她惨白着脸看真?慧发狠,没一会儿当虎妖躺下不动时,脖子都快被砍断了。 真?慧缓了一会儿,喘着粗气走?过来看谢白鹭,她勉强笑了笑,有气无力地说:“麻烦你?帮我裁一断白布。” 她动了动脚,示意他裁她的衣服。可惜不能?用储物袋,她可是买了不少的白布用来当包扎伤口的呀! 真?慧却只是从自己衣服上扯下一长片布条,沉默着帮谢白鹭绑上。 他的动作很熟练,想来是经常做这?种事。 谢白鹭想到了满嘴都是打架的真?意,笑道:“是从真?意身上练出?来的技术吗?” 真?慧瞥她一眼?,算是默认。 谢白鹭道:“你?怎么?也进?了这?里?你?跟真?心和真?意汇合了吗?哦,看我说的什么?胡话,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肯定是见过了。” 真?慧处置好谢白鹭的伤口,才拧眉看她,像是有一个大难题摆在他面前。 许久他才道:“你?是不是想杀凌凇?我帮你?。” 谢白鹭整个人都支棱起来了。 “真?的?”她顿了顿,又有些犹豫,有点担心会连累他。 真?慧道:“你?救了真?心真?意,我在还你?恩情。” 他顿了顿才又道:“我也讨厌凌凇。” 凌凇赶去城门口时他也看到了,凌凇杀了他最好用的那几只未开智金丹妖兽,他自然对凌凇充满敌意。 第20章 血腥味的吻 谢白鹭知道,要?成?事,总要?冒一些风险,不管是过程中的危险,还是失败后面临的事后清算。 但她?实在太想摆脱目前的状况了,只能铤而走险。 在绝魔领域之中,她?其实有意无意挑衅了凌凇很多次,但他一直没有对她?出?手。他需要?她?的帮助吗?她?觉得是不需要?的,他自己身手好,又对绝魔领域有所了解,哪一方面都用不上她?。 可他偏偏一直不曾对她?下手,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都是她?采取目前这?一行动?的前提。 真?慧动?作既轻且快,当凌凇察觉异样时,真?慧手中的菜刀已到?了他颈侧。 凌凇微微一动?,偏偏谢白鹭死死抱着他,紧贴的唇上也随之用力,凌凇闻到?了口腔中的血腥味。 菜刀砍到?凌凇脖颈上,却只破开了一道口子便再也无法前进,因为凌凇的手挡在了刀柄之前。 察觉到?凌凇手上溢出?的灵力,真?慧面色一变,对上谢白鹭的眼神,他想到?了先?前他们商量的备用计划。 真?慧并?不犹豫,他只是报恩而已,自不会赔上自己的性命,见凌凇在绝魔领域中都能用灵力,他自认为不是对手,因而连刀都没要?,迅速后退,再次消失在民居内。 而凌凇只是取下了菜刀,他的脖子上只有一道很浅的痕迹,在谢白鹭明白计划失败想退后的时候,他却一手擒住谢白鹭的双手手腕,不给她?取刀的机会,另一手按住她?往后退的脑袋。 他几乎贴着谢白鹭的嘴唇笑道:“这?就要?跑了?” 暗哑的语调几乎称得上暧昧了。 他反客为主,扣着谢白鹭的后脑紧贴自己,跟她?一样咬住了她?的唇,也是毫不留情地咬了下去。 更浓郁的血腥气弥散在两?人口腔中,谢白鹭闷哼一声,眼神震惊。 这?个不能称之为吻的吻持续得时间并?不久,因为谢白鹭用力地拿肩撞向凌凇,待手恢复自由,立即去拿剔骨刀,但刀刚到?她?手中就易手了,凌凇将剔骨刀一把扔远,反剪谢白鹭的双手将她?从地上拉起来。 谢白鹭手上伤口被扯动?,咬牙忍过了那一阵痛意,但肌肉本能的僵硬却控制不了。 凌凇动?作一顿,扯开谢白鹭腰腹和手臂的布条看了看,目光落在她?手臂的狰狞伤口上,笑道:“原来真?有伤。” 谢白鹭此时就是砧板上的鱼,她?挣脱不开,就只能动?嘴皮子:“你怎么还能用灵力?这?里?明明是绝魔领域!” 凌凇眯眼笑道:“你都要?死了,还关心这?些呢?” 谢白鹭打量他,他的话像是在宣判她?的死刑,可看他的表情,却又像是对她?设陷阱害他的事并?不在意。 她?也笑了:“我想死得瞑目。” 凌凇低头盯着谢白鹭,忽然?抬手以大拇指按住她?的唇摩挲。 谢白鹭只觉得唇上一阵刺痛,他刚才咬她?跟她?咬他一样重?,不碰都疼,更别说这?样用力地触碰了。 她?觉得自己的脸都疼得扭曲了。 凌凇很快松开手,看着谢白鹭的脸,点点头道:“这?样好看多了。” 谢白鹭:“……?”什么鬼?拿她?的血当口红抹吗? 凌凇没有动?手杀谢白鹭的意思,但也不放开她?,微微抬了抬下巴道:“那妖,你如何说服他配合你的?” 谢白鹭道:“给灵石买凶。” 凌凇啧了一声:“人没杀掉就跑了,真?不怎么样。” 谢白鹭心道,你能这?样认为可太好了。 她?说:“我答应给的又不多,人家珍惜性命逃跑也正常。” 凌凇嗤笑:“珍惜性命?他认得我,却肯为不多的灵石杀我?” 谢白鹭心中一紧,不再为真?慧辩解,一脸无所谓道:“那不关我事,我出?灵石,他出?力,银货两?讫。哦,不对,我人被抓了,他拿不到?灵石了。” 凌凇道:“你话真?多。不怕死?” 她?看向凌凇笑着反问:“凌公子,你是那种在杀死猎物前喜欢跟猎物聊天?的人么?” 他不是,所以说,他跟谢白鹭讲这?么多话,就是不会杀她?的意思。 谢白鹭知道,凌凇也知道她?知道了。 但他看着谢白鹭,忽然?从她?腰侧将五星鼎取出?,在她?如丧考妣的视线瞪视下,把不久前她?才得到?的水元素精石,就这?么抠了下来。 他笑道:“这?是惩罚。我不喜欢你跟别人一起暗算我。” 他的笑容有多灿烂,眼神就有多冷。 他将水元素精石收回了自己的储物袋,随后便松开了谢白鹭,顶着她?要?杀人般的视线,他笑得愈发愉悦:“但我欣赏你不惜一切杀我的勇气。” 谢白鹭很气,但没有任何办法。 只是被抢走一颗水元素精石而已,但她?保住了小?命,保住了五星鼎,还是她?赚到?了。 学一学凌凇,不要内耗自己。 她?终于冷静下来,就当那颗水元素精石是她?的第二条命吧,失败重?开,总要?付出?代价的,她?这?代价已经很轻了。 谢白鹭退后几步,跟凌凇拉开距离,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杀我?” 猎人取乐也是有时限的,他现在不杀她?,只是从她?这?里?得到?了乐趣,那她?就得迎合他,让他高兴了,她?才能有更多时间成?长,想出?彻底摆脱他的办法。 凌凇笑道:“就这?么笃定我会杀你?” 谢白鹭不回答这?显而易见的问题。不想杀她?他一直追着她?不放干嘛?若说为了五星鼎,他明明现在就能抢回去,但他偏不。 凌凇耸耸肩:“好,既然?你想知道,我便好心告诉你吧。” 他微微垂眸,连嘴角上翘的弧度都带着孩童戏弄蚂蚁的残忍冷酷:“几时你让我觉得无趣了,你便可以死了。” 谢白鹭心中一颤,这?么主观的标准,有趣还是无趣,就是他一句话的事。 但好歹她?这?一时片刻能活着。 她?正要?详细询问有趣无趣的标准是什么,塔的方向忽然?传来震动?,整个空间似乎随时处在崩裂的边缘。 谢白鹭心中一喜,是真?慧,他到?了塔内,真?的将绝魔解决了! 她?跟真?慧约定的备用计划,既是真?慧的退路,本也是她?的。要?是失败,仗着凌凇不会轻易杀死自己,她?留下拖延时间,而真?慧则逃去塔那里?解决绝魔,只要?绝魔一死,领域消失,真?慧立即离开,而她?也能靠着神行诀逃走。 却听凌凇道:“谢白鹭,跑吧,下次再被我抓到?,我可不会有今日这?么好说话了。” ……你可真?会为自己脸上贴金,好说话?你好说话,天?底下就没有不好说话的人了! 可谢白鹭也不敢耽搁,谁知道凌凇会不会突然?改变主意?她?掐上神行诀,在绝魔领域消退的那一刻,化作白光离开。 凌凇目送谢白鹭消失,却不像从前一样不爽,只是在感受到?灵气全部恢复的同时走向塔的方向。 不久他看到?了尚且存活着的方家兄弟和小?翠,他们一见到?他便立即低下头鹌鹑似的跟他问好。 凌凇不曾理会,等到?了塔差不多该在的位置,展开神识搜寻,却不曾发觉什么异常。 跑得还挺快。 在凌凇离开之后,不远处趴在树上啃叶子的伞蜥才陡然?人性化地吐出?嘴里?的叶子碎片。 幸亏他有掩藏妖气的法宝,在旁人眼中他只是普通的动?物。 他想到?了不知怎样了的谢橙,不,她?的真?名?肯定不是这?个,但不重?要?了。他在发觉无法杀死凌凇之后就立即按照计划逃离,来到?塔下化作原形爬了上去,并?顺利从那小?窗口进入塔内。 绝魔的本体就在塔内,是一具丑陋的人形躯体,浑身长满了霉斑。 接下来的事就简单了,他化作人形,因为没有武器,只能忍着恶心生生用拳头将绝魔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中途绝魔曾回到?本体中嚎哭求饶,但他一句话都不听。 至今他还能闻到?那股恶心的气味。 真?慧又趴了会儿,确定凌凇是真?离开了,才慢悠悠依然?以伞蜥的样子离开。 该做的事他做了,能不能活下来,是她?自己的造化,他得去找真?心真?意那两?个笨蛋了,他要?是离开得太久,真?怕他们又给他搞出?什么事来。每次都要?给他们擦屁股,真?是烦死了。 以后他还得让他们少?做些黏黏糊糊 恶心的事,要?不是为了远远躲开,他也不会落单被绝魔带入领域内。 另外就是,赶紧离白岩城再远点,这?附近就没好事!他们都已经为了避祸立即远离白岩城了,还能在半路遇到?这?种事。 跑着跑着,真?慧变回了人形,他迫不及待想见到?真?心真?意。他得告诉他们,他们的眼光不行,那个女修虽然?挺有胆量,但她?连真?名?都不说,算什么朋友,他才是他们的朋友! 在绝魔领域消散后,小?星就再次上线了,但不等它问什么,感觉到?谢白鹭在使用神行诀,它立即配合,助谢白鹭离开此地。 等到?了百里?开外,小?星才道:“在绝魔领域里?你还好吗?凌凇呢?他竟然?没能杀了你吗?啊啊啊啊我的水元素精石呢!我那么大一颗水元素精石呢!” 谢白鹭暂且没有理会小?星,她?拿出?疗伤丹药给自己吞了一颗,迅速地用灵力滋养修复身上的伤,主要?是手臂和嘴唇两?处。 第21章 想送菜随你们 谢白鹭虽然认定?了这回凌凇会给自己一点时间,但这在凌凇看?来?是个游戏,对她来?说?却是致命的,因为她不知道凌凇什么时候会厌倦,所以?不可能抱着“反正被抓住也不会死”的心态。 因而,在短暂的修整之后,她还是继续上路了。 能给凌凇带来?威胁的修士至少要元婴中期以?上,可是光有威胁不行?,她需要的是能杀掉凌凇的。但凌凇还有凌家人的身?份,能威胁到?凌凇的,多半也不会杀他,也就只有本来?就是过街老鼠的邪修才会无顾忌。 但邪修太危险了,她招惹不起,而且她也找不到?。 思来?想去?,她能坑死凌凇的选择实在太有限了。 她又想到?了先前?得出的结论,凌家对凌凇其实没那么在乎,有一种莫名的违和感。她能不能从?这方面下手呢? 谢白鹭最后还是要小星帮她注意有没有什么秘境,她打算先进去?躲一躲拖延些时间。 怕小星损耗太过,不是急着逃命的时候谢白鹭都是自己赶路,如此也利于她习惯对灵力的使用。 就这么赶了五天的路,谢白鹭时刻神?情紧绷,担心凌凇随时会现身?。但他始终没来?。 直到?有一日,她正躲着打坐恢复,便听?到?有两个经过的散修聊天时提及,凌凇修为竟然突破到?金丹后期了,语气里满是羡慕。 等那两个散修走后,谢白鹭和小星面面相觑。 谢白鹭苦着脸道:“他也太快了吧!” 小星也很绝望:“他打起架来?不要命,很多次都游走在生死之间,修为的提升自然是极快的。” 谢白鹭对此表示赞同,高风险才有高回报,像凌凇这样打起架来?不要命的,他不突破谁突破? 再看?看?她自己,丹田的伤都还没好呢,而她这也是正常修复速度,她才穿来?不到?二十天,正经能疗伤的时间也少得可怜,一路上就光顾着逃命了。 谢白鹭见?小星心情低落,连忙安慰它:“他金丹中期也能把我们碾死,多提升一个小境界又没什么影响的啦,人就只能死一次,你也只能毁一次而已。” 小星:“……”是呢,反正他们在那个疯子眼中都是蝼蚁。 一人一器灵很快调整好情绪,继续闷头赶路,直到?小星突然道:“前?面有个秘境!” 谢白鹭确认道:“确定?是秘境而不是邪阵或领域吧?” 小星:“……应该吧。” 想到?它自己每次说?秘境都是进了乱七八糟的地方,小星就一点儿?底气都没有了。 谢白鹭道:“我们去?看?看?就知道了。” 修真界本来?就是个危险的地方,做任何事都有风险,但一切的风险跟凌凇带来?的危险比起来?,就都不算什么了。 因而,谢白鹭现在对于危险的阈值也提升了不少。 她匆匆往小星指点的方向赶去?,只是尚未到?达地点,就听?前?方一声呵斥:“此地是我广源城景家、贡心城幸家和金垣门三家共同试炼之地,无关人等速速离开!” 谢白鹭脚步一顿,问道:“这里是秘境吧?” 小星跟她说?过,秘境这东西,本应属于修真界共有资源,但有一部分大?世家会比较霸道,霸占一些秘境,其他世家门派和散修就算颇有微词也抢不过,只好默认了。 而有一些小秘境,因为距离上的优势,会被周边的家族共同持有,看?来?这个秘境就是这种情况。 谢白鹭犹豫了一刻,她虽然想找厉害的修士来?干掉凌凇,但也不是很想殃及无辜,而且这三个家族门派共占一个秘境,可见?并没有多少厉害的修士,她还是别让他们给凌凇送菜了。 然而可能是在此地嚣张惯了,见?谢白鹭这个衣着普通的散修并未第一时间答话或退去?,呵斥的人怒道:“敬酒不吃吃罚酒!”然后就一剑刺了过来?。 谢白鹭:“……???”她干什么了! 自穿越以?来?,她也见?了不少修士了,这样一言不合就动手的还是少,好在她也并非一开始什么都不懂的小萌新?,赶紧取出长剑,将对方气势汹汹刺过来?的剑挑开。 结果,那剑竟然被她挑得脱手,横飞了出去?。 谢白鹭震惊,她还有这本事? 对面也震惊:“你不是练气?” 谢白鹭:“……?” 对面是个身?着白袍的男修士,他也顾不得自己的剑,急忙后退,边退边取出个哨子吹响,哨子急促又充满着惊怒。 谢白鹭顿时明白,对方这是打不过叫人了! 虽然她战斗经验很少,但也明白要是人一多,她必定?吃亏,一想干脆往小星指点的方向跑,不理会那个愤怒叫嚣让她站住不许动的修士。 谢白鹭觉得很荒谬,不是啊,他一个练气怎么敢跟她一个筑基叫嚣的啊?虽然她知道自己这个筑基名不副实,但他不知道啊! 跑肯定?跑不掉,但也没到?用神?行?诀的地步,谢白鹭决定?直接进入秘境。能用来?试炼的秘境,多半不会十分危险。 谢白鹭一边跑一边忍不住跟小星吐槽:“那个人怎么敢的啊,他才练气!这三家教弟子是不是有点问题啊?” 小星道:“……可能是你看?起来?也不像个筑基。” 谢白鹭来?自科学世界,跟这世界修士的成长轨迹自然不同,完全没有筑基修士众多阅历养出来?的气质,更?像是凡人,再加上她丹田还伤着,因而很多第一眼见?她的人会觉得她修为可能也就练气。 谢白鹭怒道:“就不能好好说?话吗?我本来?都不想殃及无辜了!” 小星无所谓道:“他们自己想死,你就成全他们呗!” 它现在也有点习惯了招惹谢白鹭的人最后会被设计死在那个疯子手下,虽然这种习惯会让它有些恍惚,那疯子究竟是在追杀他们,还是在保护他们。 小星小声提醒谢白鹭调整方向,但在她进入秘境之前?,还是有人追来?了。 “小心!” 谢白鹭在小星的焦急提醒下匆匆往侧旁躲去?,剑气从?她耳侧划过,削断了她一缕头发。 来?人冷冷道:“擅闯者,死!” 剑招展开,犹如扇子般将谢白鹭拢在其中,她正面对敌经验有限,一时间手忙脚乱,好在对方修为也就跟她在伯仲之间,她硬撑着被刺中一剑,借机脱身?,随后反手一剑向来?人掷去?,看?也不看?扭头就跑。 那哨子叫来?的肯定?不止这一人,不想被卷入包围圈的话,她只能跑。 常用剑的修士一般不会丢出手中剑,因而谢白鹭的举动令来?人诧异,也就给她争取了一些时间,及时进入秘境之中。 谢白鹭已经进过几次次空间,感觉进入秘境跟进入领域也没什么不同。小星曾说?过哪怕从?同一个地方进入秘境,也会出现在不同地点,因而她进入秘境后便放松下来?。 周边是一片类似火星的荒凉景象,满目土地的暗红。 她席地而坐,取出干净白布熟练地包扎被剑气伤到?的手臂。 小星替谢白鹭愤怒:“他们完蛋了!” 谢白鹭安慰道:“好了,跟死人生什么气。” 小星惊讶:“你刚刚那一剑没刺中啊!” 谢白鹭:“……”她就是说?句骚话而已。 她从?储物袋中取出备用长剑,端端正正地系在腰上,心中有些遗憾当时没多买几把,这柄剑可不能再丢了。 短暂调息之后,谢白鹭起身?道:“走,我们不能白吃亏了。” 刚刚那两个人的衣服样式她记住了,这一家门风实在不怎么样,混在一起的另外?两家估计也差不多,那她也不用太客气了。 她唯一担心的就是这三家实力太低微,连给凌凇当绊脚石的本事都没有。 这个秘境天空泛着红色,很是令人不适,土地泛红不算,还颇多起伏和突如其来?的地缝,若是凡人不慎进来?,多半会被困死在某处。 谢白鹭和小星边走边小声聊天,打发路途中的无聊,然而走了许久,她也没发现一个人影。 她走得都快累了,不解道:“人呢?不是说?试炼之地吗?难道还没到?试炼时间?” 小星补充道:“除了没人,连妖兽都没有。” 秘境中妖兽最为常见?,可谢白鹭走了老半天,连个活物都没见?着。 她不禁停下脚步思索起来?,片刻后道:“他们该不会都在地缝里吧?” 谢白鹭走到?一道地缝边朝里望去?,却见?下方黑黢黢的什么都看?不清楚。 她问小星:“你说?我要不要下去?看?看??” 她进秘境除了躲藏,还有找办法坑凌凇的意思。但要是一个人都见?不着,她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知道,还怎么坑他? 虽然这里多半是坑不着他的,但不试试怎么行?呢? 小星道:“我都听?你的!”它觉得谢白鹭是气运之子,只要她做的决定?都是好的,哪怕一时半刻看?起来?不大?靠谱,但最后一定?能导致好的结果,它对此深信不疑。 谢白鹭道:“那就去?看?看?。” 进入秘境与离开秘境不是同一个方法,跟领域类似的是,秘境也容易进,但要出去?,就要找特殊的出口了。而且秘境不像领域,邪魔一死,领域也就彻底消散了。秘境的形成需要成千上万年,形成之后也不容易消散,更?是难以?破坏。 她除了要找坑凌凇的机会,也要找出离开秘境的方法,而进来?试炼的三家弟子多半是知道的。 第22章 祸水东引 裂缝很深,好在谢白鹭如今不是?普通人,靠着灵力辅助,很快便?到了裂缝底部。 到了底下,原本一片寂静的环境中终于多了不少的声响,谢白鹭甚至听到远处有人在说话的声音。 底下是?四通八达的洞窟,洞壁上?长满了会发光的苔藓,因而并不暗,还时不时有小动物小昆虫从地?上?窸窸窣窣地?爬过。 谢白鹭想了想,换上?先前?在绝魔领域里弄得?一身血但并没有扔的衣裳,随后在这些洞窟里随机游走。 等?听到的人声大了些,她开始做全套,捂着手臂,一路跑得?跌跌撞撞,还时不时回头查看,面上?带着惊恐。 当?拐过一道弯,前?方?骤然出现一群人时,她脚步一顿,当?他们全都?警惕地?看过来时,她当?即尖叫一声,掉头就跑。 洞窟里是?四人组成的小团体,刚好两男两女,同属一家。他们本是?在休息,都?有些挂彩,见?状立即警戒起来,其中一人道:“刚刚那人……好像不是?其他两家的?” 他们进入秘境之前?,衣着都?要求穿自家家族的,而刚刚出现又尖叫着消失的女修,衣着明显不是?他们三家中的任何一家。 四人各自取出武器,由一男修领头,慢慢向那个方?向走去。 但在他们靠近之前?,前?方?突然出现一个脑袋,惊得?他们集体后退。 这个脑袋自然属于去而复返的谢白鹭,她的双眼紧紧盯着他们,从起初的警惕到后来的一亮,她现出身形,颇为慌乱地?说:“你们知道怎么离开这个秘境吗?” 没错,她接近他们,就是?为了先弄清楚离开秘境的方?法,有了安全离开的底牌,她再考虑别的。 最年长的男修看着谢白鹭道:“你是?何人?你不是?我们三家人。” 谢白鹭像是?被吓狠了,忙不迭地?点头:“对,对,我不是?,你们知道怎么离开秘境吗?” 男修蹙眉:“少装疯卖傻,你怎么进来的?外面没人拦着你吗?” 谢白鹭一脸要哭出来的表情:“别问了,别问了!有邪修在追我,他追进来了!他杀了我好多朋友,我要走,我要离开这里!” 先构造一个比较紧急的情况,但不能?说是?凌凇在追她,那可太难以?解释了,普通的仇家也?不行,修士多数还是?自管自的,别人的恩怨是?别人的,他们不会管,那就只能?是?邪修了。 只有邪修,才?不管遇到的是?不是?自己在追杀的人,碰上?了,就会杀掉,如此才?会引起他们的恐慌。 “邪修?”男人的表情果然变了,邪修是?过街老鼠,但他们这些修为低微的修士,同样也?非常惧怕遇到邪修,至今为止他们都?还一次都?没遇到过。 他的师弟面上?浮现恐惧:“外面怎么会放邪修进来?” 一个女修指了指谢白鹭道:“外人都?进来了,外头的人肯定出问题了。” 另一个女修道:“那我们可要立即离开?” 比较胆小的男修为难道:“可倘若如此,我们的试炼就会失败。” 镇定些的女修道:“是?失败好,还是?丢了命好?” 年长男修道:“但还不确定是?不是?真有邪修来了,万一他是?别的两家之一换了衣裳来哄骗我们的呢?” 谢白鹭:“……”不是?啊,就一个小小的三家试炼,用得?着搞这么多花样吗?格局太小,难怪你们只能?三家合用一个秘境! 随着跟凌凇分开的时间越长,谢白鹭心中的不安就越甚,她很清楚他不会给自己太多时间,她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在这个秘境内可无法阻隔,他要是?能?找到她神识印记消失的地?方?,那找到她就是?分分钟的事,除非能?有什么人或什么事拖着他。 可偏偏眼前?这几个人一边警惕着她,一边激烈争执着,就是?不肯说怎么离开秘境。 要是?真有邪修追来,再说下去你们都?得?死啊! 地?面上?,凌凇正?漂在半空,他的神识印记就在地?底下,并没有移动的痕迹,不知是?被绊住了,还是?她在那儿给他安排了什么好玩的事。 他心情很是?不错地?想,他是?现在就下去找她呢,还是?再给她些时间呢? 裂缝中,黑衣人一手掐住一头足有元婴期的无眼巨口蛇,泛着黑气?的灵力注入,刺激得?它眼睛发红,他便?随手一用力,将它往地?面上?推。 这头无辜的,本是?在安静沉眠的妖兽,还未睡醒就迷失了神智,一头朝外冲了出去。 黑衣人扭头往裂缝里找去,嘿嘿,希望这只小蛇可以?帮他拖延些时间吧。 洞窟内,四人还在争执。 谢白鹭实在看不下去了,她一个刚穿越没多久的普通人都比他们果断,不管她说的是?真是?假,好歹先去能?随时离开这个秘境的“出口”啊,这里可是?危险的修真界,再怎么小心谨慎都?不为过吧?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了?先去出口,至于出不出去,到那里了再吵也?来得?及啊!”谢白鹭忍不住打断了他们。 几人的目光顿时落在谢白鹭身上?,胆小男修道:“我觉得?师兄说得?对,这人肯定是?另外那两家派来的!” 镇定些的女修道:“先把她抓起来。要是?她的同伴没跟来,就当?她是?自己死在了妖兽之口。” 谢白鹭本来就离他们不近,闻言扭头就跑。 在看到进秘境前?那两个修士的德性之后,她就不该对这三家有什么期望。“邪修”都?要来了,还叽叽歪歪,跟恐怖片里那些找死的有什么分别?反正?谁要是?跟她喊一声凌凇来了,她第一反应一定是?跑,至于是?真是?假,等?她活下来了再回头验证也?来得?及。 想她先前?遇到的修士,也?没他们这么没有警惕心的,可能?这就是?世家门?派和散修的差别吧。 散修单打?独斗,吃的苦多了,艰难的经历就塑造了个人的习惯,因为容错率太低,不得?不变得?灵敏度高,对危险不敏锐的早死了。而这次她碰到的这三家,可能?是?偏安一隅久了,所以?还很是?优柔寡断。 但听那女修说的话来看,杀自己人倒是?很果断的样子。 算了,她换一批人再试试,希望可以?遇到落单的、比较好骗的。 谢白鹭跑得?够快够果断,也?就不知道,那些本来打?算来追她的修士,在来追之前?,就被从他们身后出现的人吸引去了所有的注意力。 邪修的外表特征非常鲜明,因而那黑衣人一出现,四人脑中立即闪现同样的念头:原来那人说的是?真的,真有邪修进来了!还是?个恐怖的高阶邪修! 他们为何非要争执个长短?早听那女修的话去了出口再吵,或者干脆直接离开秘境,不就可以?避开邪修了吗? 但此时,他们哪怕再后悔也?没用了,在高阶修士的威压之下,他们一个个双腿战栗,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黑衣人想了想,问道:“可见?到一个外来的女修了?伤了的。” 年长男修当?即道:“见?到了见?到了,她刚走!” 他鼓起勇气?往谢白鹭离开的方?向指去,只希望邪修去抓那女修就不会害他们了。 他话音刚落,黑衣人便?越过他们四人,往那方?向追去,而随着他的离开,这四人也?相继软倒在低,再无声息。 谢白鹭是?在肩膀被扣住时,才?察觉到背后有人,她顿时僵住了,不是?因为她紧张到动不了,而是?她的丹田被封,身体也?无法动弹。 随后,扣住她的人转到了谢白鹭面前?,她顿时瞳孔一缩,万般不可置信。 眼前?是?个一身黑的男人,面色苍白到病态,模样还算英俊,看起来三十岁上?下,一双阴冷淬毒般的细长双眼犹如看尸体一般看着她。 淦,是?邪修啊!怎么会真的有邪修!她只是?找了个最合逻辑的剧情随口说的啊!她不会真有言灵之力吧?那她希望凌凇暴毙!这个邪修也?暴毙! 黑衣人上?下打?量谢白鹭,虽然他很不解凌凇为何要找她,但她身上?的神识印记骗不了人。 当?然了,他顺手抹除了那神识印记,不知那小子察觉到之后会如何想? 他单手抓着谢白鹭,在洞窟中疾行,很快远离了她被抹除神识印记的位置,这才?停下。 最开始的慌乱之后,谢白鹭已经冷静下来了。 他没有立即杀她,那她就还有救。 而且,她总觉得?这个邪修的打?扮还挺眼熟的,她也?就见?过一对邪修师徒,感觉上?这个邪修跟那对师徒好像差不多……但也?有可能?是?,所有邪修都?差不多。 黑衣人站在谢白鹭跟前?,摩挲着下巴道:“你是?凌凇小儿什么人?” 谢白鹭:“……?”嗯?竟然是?跟凌凇有关?但他怎么知道…… 她明白了,一定是?凌凇已经追到了秘境中,而这个黑衣人是?跟踪凌凇而来,却先凌凇一步找到了她。但他在抓到她之后,没有停留在原地?,却带着她远离那里。 也?就是?说—— 她不答反问:“前?辈,您该不会是?抹除了凌凇留在我身上?的神识印记吧?” 黑衣人误会了谢白鹭的意思,笑道:“总不好教那小子太快找来,老夫还有些问题要问你。” 第23章 自愿的诱饵 谢白鹭好歹是?曾多次直面过生死危机的人,说这点小?小?的谎言还不至于影响表情。 黑衣人盯着谢白鹭,笑道:“你真?的知道?” 说谎要不被拆穿,就要在绝大多数事情上说真?话,唯一要紧事上再说谎。 谢白鹭道:“我当?时在场。” 黑衣人道:“哦?说说吧,老夫倒是?很好奇师弟是?如?何死的。” 谢白鹭道:“当?时贵师弟跟他?徒弟正在一个村子里设阵,凌凇闯入,与贵师弟打起来了。具体怎么打的,请恕晚辈修为低微,完全?看不懂,最后贵师弟死了。” 黑衣人点点头,完全?没在意谢白鹭话里出现并隐身的徒弟。对他?们师兄弟来说,徒弟就是?易耗品,根本没放在心上,也就根本想不到,那个徒弟是?被谢白鹭这个在她自己口中仿佛是?旁观者的人杀害的。 他?见谢白鹭并不如?其他?人面对他?这个邪修一般恐惧,倒是?起了几?分兴趣。 他?道:“小?丫头叫什么?” 谢白鹭老实道:“谢白鹭。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白鹭。” 这会儿她可不敢用谢绿这种假名,之后一定会见到凌凇,他?要是?叫了她的名字,这邪修发觉她连名字都?在骗,气得一巴掌拍死她可怎么办? 黑衣人笑道:“好名字。小?谢啊,你可得跟老夫好好说说,凌凇小?儿为何非追着你不放?” 谢白鹭很清楚,这邪修当?然不会这么八卦,他?只不过是?想用一种比较轻松的氛围套出她对凌凇的价值,如?此才好决定后续行?动的程度。 但她要是?当?他?真?是?个和风细雨的人,那就惨了,若是?软的不行?,他?来硬的她肯定吃不消。 感觉到这个邪修比他?师弟难缠,谢白鹭自然不会再说什么“凌凇哥哥”之类的话。 她露出有些迷茫和苦恼的神情道:“怎么说呢……我觉得他?好像脑子有点问题。因为一些机缘巧合,他?几?次想杀我没杀掉,好像是?觉得这很有意思,就让我先跑几?天,他?会继续追杀我。” 黑衣人哈哈一笑:“这小?儿还有这等兴致?可老夫见他?杀了两人,只因为他?们伤了你。” 咦,还有这事?是?秘境之外她遇到的那两人? 谢白鹭笃定道:“这是?一种占有欲!大概类似‘这个人只有我能杀,别人碰一下都?给我死’吧。” 黑衣人笑眯眯道:“老夫还是?活得不够久,今日才第一次见到这样的。” 谢白鹭露出无奈苦笑。 黑衣人道:“那你可想杀他??” 谢白鹭道:“怎么不想呢?不瞒您说,先前我们一起进入了绝魔领域,我尝试杀他?许多次,但都?没成功。您看,我这一身血就是? 当?时杀变成凌凇的绝魔时沾染上的。” 黑衣人扫了眼她身上,眯了眯眼,忽然抬手在谢白鹭肩上拍了拍,她便能动了。 她一个小?小?的筑基,看起来又这么配合,确实没必要再封住丹田。 哪怕恢复了行?动能力,谢白鹭也老老实实的,神行?诀发动所需时间?太长,她可不敢在元婴大能面前搞花样。 她感激道:“谢谢前辈,不知前辈如?何称呼?像您这样的大能,一定在修真?界颇有名望吧?” 黑衣人看她两眼:“你能在凌凇手中活下来,便是?这样奉承他?的?” 谢白鹭心道,那可不止,我还叫哥哥了呢! 她讪讪一笑:“我这些话都?是?发自真?心的!我历练时间?尚短,要是?有哪里冒犯了,请您大人有大量原谅我。” 黑衣人叹道:“要是?老夫那些蠢徒弟能有你这么能说会道,老夫这日子都?能舒心些。” 这时候谢白鹭要是?上道,就该主?动提出,要是?对方不嫌弃,她愿拜师之类的话。但说好话归说好话,拜师就算了,邪修的手段太吓人了,且看他?师弟对徒弟并不怎么在意的态度,当?邪修徒弟太惨了。 而且,一个正道修士为了小?命奉承邪修几?句就算了,上杆子要当?邪修的徒弟就显得太违和了,反而会令人怀疑。 谢白鹭腼腆一笑:“可能这就是?天赋吧!我的邻居都?说我说话好听,非常喜欢跟我聊天。” 黑衣人道:“老夫也是?许久没跟正道修士如?此聊过了。老夫与你有缘,便帮你一次,今日替你杀掉凌凇,可好?” 明明是?你自己想杀,还想拉我入伙帮你的忙! 谢白鹭一脸激动:“真?的吗?太感谢您了前辈!有什么需要我做的,您尽管说,我一定竭尽全?力!” 倘若说在邪修和凌凇之间一定要选一个人活,谢白鹭选择凌凇。因为凌凇虽然是?个疯子,但他?也不会滥杀,可邪修不一样。这个邪修来的方向正是?那几?个不信她的修士所在,她都?不敢想他?们如?何了。 但这不妨碍她答应邪修,利用邪修给凌凇造成点麻烦。她可能也是?被小?星感染了,总觉得哪怕这个邪修看起来非常大能,最后也会死在凌凇手里…… 在那之前,她只要竭尽全?力保住自己的小?命就好。如今凌凇的神识印记也抹除了,这回她相信只要她跑了,他?就别想再抓到她。 前途是?光明的,谢白鹭心情自然很好。 黑衣人察觉到了谢白鹭的好心情,面上的笑容也变得古怪起来。 是?如?今的修真?界太平静了,才使?得这些小?辈们不知邪修的恐怖?但想到先前那几?个小?崽子面对他?就差尿裤子的样子,他?又觉得不是?。 那便只能是?这小?丫头的问题了。她若非胆识出众,便是?阅历太浅,还不知这修真?界的艰险。 但她既是?被凌凇追杀了一路,便不会不知艰险。 他?难得起了几?分惜才的心,但也只是?转瞬即逝。先杀了凌凇,之后倘若她还活着再说,但那多半是?不可能的。 黑衣人笑得渗人:“老夫准备送凌凇一份大礼,你只需当?好诱饵便可。” 谢白鹭一个激灵,当?诱饵能有什么好下场?但她连说不的权利都?没有。 她点头道:“好的前辈,反正被他?抓到也是?死,我拼了!” 黑衣人听出她是?明知诱饵危险却也心甘情愿的意思,心中觉得舒适的同时也有些不得劲。 他?道:“小?谢啊,老夫还是?第一次遇到你这样配合的正道修士。往常不折磨上几?轮,他?们绝不会就范,偏偏你这样顺从,倒教老夫有些意外了。” 顺从还不好吗?这邪修好难伺候! 谢白鹭诚恳道:“正如?您说的,反正不愿意,折磨后还是?得愿意,不是?白白受罪了一场吗?我比较务实又怕疼,那就还是?跳过那些直奔结果?吧。” 黑衣人笑了笑,不置可否的样子。 在黑衣人的示意下,谢白鹭紧跟着他?,路上也遇到过一次来历练的修士,黑衣人一言不发径直杀了他?们,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谢白鹭一句话都?不敢说,愈发谨慎了。 等两人来到一处比较宽敞的洞窟,黑衣人满意地?停下,他?让谢白鹭在一旁待着,而他?取出许多一眼便知邪恶的东西开始布置起来。 谢白鹭不敢打扰,就坐在一旁默默看着。 可能是?她表现得特别顺从,再加上小?小?的筑基期完全?入不了邪修的眼,他?在放开她的丹田之后,她的储物袋也没管。 因此,五星鼎还好好的在谢白鹭手中。只是?她这会儿也不敢用神行?诀。 她怀疑,这个邪修也可能会怕她跑了在她身上下神识印记。小?星乖觉得很,一声都?不敢吭,她也不敢问小?星有没有。 好不容易弄出目前这对她来说相对自由的环境,她可不想自己破坏了,这是?在秘境,她就算用神行?诀也逃不出去。 而且,这里是?地?下,严重影响神行?诀发挥,她不可能像在外头一样一次性飞出去百里。 黑衣人很快就布置好了,然后他?招招手让谢白鹭过来,让她原地?盘坐下。 他?站在她面前,微微弯着腰笑道:“小?谢啊,当?诱饵总要有诱饵的样子,一会儿许是?会有些疼,你不是?很想杀凌凇么,这一点疼应当?能忍受的吧?” 谢白鹭面色不好看,但这一点也无需掩藏,她问道:“前辈,能告诉我这是?什么吗?我会配合的,但我也想知道。” 黑衣人笑道:“让你知道也无妨,这是?掠夺生机和围困的阵法,阵法启动,阵内之人会被吸干。” 谢白鹭:“……”淦,她都?这么配合了,这老东西还是?要搞死她! 她一脸惶恐道:“那、那这阵法可以中途停下吗?” 虽然她已经不记得她把?他?师弟的储物袋埋哪里了,但实在不行?,她可以靠这个来拖延时间?。储物袋是?她拿走的,只有她知道在哪里,她死了他?就再也拿不到了! 黑衣人并未回答,只是?阴阴地?看着谢白鹭:“小?丫头,你想做什么呢?” 他?并不真?的信谢白鹭说的话,但反正她配合,他?也只需要她乖乖待着当?诱饵就好。 谢白鹭道:“前辈,我只是?想活下来!求您看在我这样配合的份上,给我一条生路吧!您不是?想拿回您的东西吗?万一凌凇没带在身上,他?一死,那您就再也拿不回您的东西了。不如?在您动手之前,我帮您先试探问一下他?,要是?他?带在身上了,您再动手也不迟。” “试探?”黑衣人在谢白鹭面前蹲下,笑着道,“是?试探,还是?通风报信?小?丫头,跟老夫玩心眼子,你还太嫩了。” 第24章 阳谋 谢白鹭本来觉得自己?已经?快完蛋了,但被凌凇这么一扯,竟也回光返照般清醒过来。 却听凌凇又似感慨道:“你是真有本事啊,都能说动邪修帮你。” 他笑着,掐着谢白鹭下巴的?手?劲却大了些,她顿时想起了他以前说过,不喜欢她跟别人一起暗算他。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气息瞬间变了,一座双重阵法将他们?困住。 谢白鹭也感觉到了这种变化,她知道是因为凌凇的?话,令那邪修害怕出意外而提前启动了阵法。 ……行吧,要是能跟凌凇同归于尽,她也不亏。 这种濒死感冲淡了对?凌凇、对?死亡的?恐惧,谢白鹭很有种破罐破摔的?想法。 但她忍住了。 凌凇在?,邪修也在?,他们?必有一战,她只要能苟下来,那就赢了! 谢白鹭抓下凌凇的?手?腕释放了自己?的?下巴,但又因为脱力,只能继续抓着他的?手?借力看着他笑道:“我哪有这本事请一个邪修前辈来帮我呀,人家是冲着你来的?,有本事的?是你啊,我只不过是条池鱼。” 凌凇能猜到对?方?估计就是跟踪他而来,并先?一步设置了这个陷阱困他。 大阵一起,那种似有无数蚂蚁啮咬的?感觉便如影随形。 感觉到生机在?缓慢流失,凌凇却并不太在?意,扫了眼谢白鹭那只明显用尽了全力却没什么力量的?手?,笑了笑道:“那你什么都没跟他说?” 谢白鹭理直气壮道:“那可是邪修啊,当然是他问?什么我就说什么。” 凌凇哈哈一笑,忽而掰开了谢白鹭的?手?,她无处借力,只好整个人躺回地上。 他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语气冷漠:“你要死了。” 谢白鹭说出重点?:“对?啊,被邪修杀的?。你气不气呀,人家可是跟着你才找到了我,他竟然敢抢你的?猎物呢!” 反正?大阵都已经?启动,想必那邪修也不会?管她说什么了,她也不用顾忌他,接下来凌凇要是有办法破阵,那邪修也顾不上她。 闻言,凌凇冷漠的?语气莫名软下来,语调温和许多,甚至带着笑:“你是真想我与他打起来啊。” 谢白鹭懒得回答这种显而易见的?问?题。 她现在?就只关心自己?能不能撑到他们?打起来,打出胜负。 大阵的?威力是一点?点?显现的?。或许那邪修并未骗她,她的?感觉很轻微,可能这破坏了她五脏六腑的?阴邪灵力,还真的?在?大阵下对?她形成了一定的?保护。 而凌凇的?面色已逐渐变得苍白,但他神情依然淡然。 许是觉得凌凇逃不掉了,那黑衣人终于现身,笑望着凌凇道:“凌凇小儿,你若交还老夫师弟的?东西,老夫或可饶你一命!” 凌凇看向那邪修,自是不认识,懒洋洋发问?:“你师弟哪个?” 黑衣人却当凌凇是挑衅,冷笑道:“小谢可都告诉我了。” 凌凇转头看向谢白鹭,而她哪怕脱力也要撑着开口:“就是那个你把人家紫府都扯烂的?元婴邪修!” 凌凇似笑非笑道:“你都告诉他什么了?” 谢白鹭说得含糊又笃定:“我看到的?一切!” 黑衣人道:“凌凇,立即交出东西,否则这大阵继续下去,连老夫都阻止不了,不把你吸干不会?停下。” 凌凇嘴角一勾,笑得格外欠揍:“什么东西?你师弟那个被我捏碎的?元婴么?” 一般人肯定要被这明晃晃的?挑衅气死了,可邪修同门之间感情多半淡薄,他们?所作所为都没有人性,什么亲情友情爱情,在?他们?眼里?比不上一样好的?法宝。 因而,黑衣人只是一笑:“老夫劝你别再浪费时间,你也不想小谢死吧?再多说两句,她可就没救了。” 凌凇目光落在?面色惨白的?谢白鹭身上,扬了扬下巴,笑得温柔:“谢姑娘,你没跟他说,他师弟的?储物袋被你拿走了?” 谢白鹭心中咯噔一下,她倒不怕那邪修因被耍弄而似要喷火的?眼神,反正?他又够不着她,她担心的?是凌凇会?来检查她的?储物袋,因而立即道:“里?面都是些黑漆漆的?法宝,我害怕,当时就找地方?埋了。” 她看向黑衣人,眼神诚恳,说话内容挑衅:“前辈,您师弟的?灵石我倒是随身携带着呢,您要吗?” 黑衣人本还以为谢白鹭这小丫头心眼是有,但很容易看穿,一直是他在?耍着她玩,哪知道她竟隐瞒了最?重要的?事! 他阴冷的?目光在?谢白鹭和凌凇两人身上打转,冷哼道:“老夫岂会?上当?小谢,凌凇对?你见死不救,你俩可不是你能随意从他手?中拿走老夫师弟东西的?关系,若说是你偷的?抢的?,更是无稽之谈!” 谢白鹭道:“有没有一种可能,凌凇杀死你师弟后受伤昏过去了,我就把储物袋偷走了?” 黑衣人自是不信:“你不是说想杀凌凇,他昏过去了你怎不动手??” 他这话还有挑拨的?意思。 可惜凌凇早知谢白鹭想他死,也只是看向她,似乎有些许好奇答案是什么。 谢白鹭一脸正气:“趁人昏迷动手?,不是英雄好汉所为!” 至于她那天隐约看到的?红眼睛,还是瞒着吧,她不知道自己?触及了什么秘密,就不要让她的?处境雪上加霜了。 黑衣人尚未开口,凌凇已笑出声来:“先前在绝魔领域中,也没见你手?软啊。” 谢白鹭扼腕叹息道:“所以我至今想起来还是很后悔啊!” 凌凇目光幽深了一瞬,也不知在?想什么,并未继续追问?。 而黑衣人在?察觉到事情已经?超出他预期后顿起杀心,却因不知谢白鹭话中真假而无法决断。 倘若谢白鹭如今在?阵外,他有的?是手?段让她连小时尿床的?事都吐露出来! 但这两人不知是不是合伙骗他,他微眯了眯眼,冷眼看向凌凇嘲讽道:“小谢这丫头满嘴谎言,凌凇,你也被她骗过许多次吧!” 凌凇笑:“是呢,我很喜欢。” 黑衣人顿时阴沉下脸来。 谢白鹭心道,嘿,没想到吧,凌凇就是个变态! 她不是很想再聊下去了,再聊,她怕她捡走血魔凝核的?事都要暴露出来了。 此刻黑衣人还在?怀疑,所以在?挑拨,想弄清楚凝核究竟在?哪里?,一旦他知道就在?她储物袋里?,说不定会?改变阵法的?效率,让她暴毙。 谢白鹭勉强坐起身,手?背在?嘴角抹了下,擦去血液,百无聊赖地叹道:“我们?还要聊多久啊?两个大老爷们?儿,就不能干脆点?打一架吗?死前让我看到你们?同归于尽好不好?” 她望向笑意盈盈的?凌凇:“你该不会?连这阵法都打不破吧?你可是凌凇诶!” 她托腮道:“我可是听说,招惹你的?都不会?有好下场,这邪修跟踪你,设计你,还看不起你,都这么招惹你了,你还不杀吗?” 她拿手?点?了点?身前的?土地:“我要是你,他的?脑袋已经?摆在?这里?被我当球踢了。” 凌凇笑意未变,似乎还想听听看谢白鹭还能说出点?什么来。 但谢白鹭已经?转了视线,看向面色格外难看的?黑衣人:“前辈啊,你看看你,活了这么久,打个不到三十岁的?小辈都要费这么多小心思,我一个筑基都看不起你。你想耗时间就耗吧,反正?我死了,就没人知道你要的?东西在?哪里?了。” 凌凇补充了一句:“我也不知她埋在?了何处。” 黑衣人冷声道:“小丫头嘴皮子是真厉害。” 她就这么光明正?大地当着两个人的?面挑拨,他要不是当事人,也要给她叫一声好胆识。 谢白鹭笑眯眯道:“过奖了,但我快死了。” 她说着,直接倒了下去,连眼睛都闭上了。 黑衣人脚步一动,道:“凌凇,你不救她?” 凌凇知道谢白鹭是在?拿她的?命逼邪修停止大阵,他自不会?拆台,这大阵要打破有点?费力,能省点?力气最?好不过。 至于她想让他和邪修同归于尽的?小心思,她便继续想吧。 凌凇定住了似的?一动不动,一脸淡然:“她死了便死了。” 阵内,凌凇站在?一旁,老僧入定似的?,只有面色微微发白。谢白鹭大字型平躺,双眼紧闭,眼看着进气少出气多。 阵外,黑衣人面色阴沉,盯着谢白鹭的?目光像是要将她撕碎了。 他要么眼睁睁看着谢白鹭死,很有可能再也找不到血魔凝核,要么被迫放弃布置好的?阵法,与凌凇正?大光明打上一场,再抓着她好好拷问?。 谢白鹭可能是在?说谎,但他赌不起。 面色激烈变幻数次后,黑衣人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取出一块令牌捏碎,又将组成大阵的?两处阵脚破坏,在?大阵消失的?那一刻,他身形便如鬼魅般冲向谢白鹭。 可凌凇早有准备,他知道在?这场阳谋中,这邪修只有唯一选择。 本命剑离体,挡在?邪修面前,剑气逼人,阻了对?方?的?脚步。 凌凇扬眉一笑:“你的?对?手?是我,欺负小姑娘做什么?” 在?装死但真离死不远了的?谢白鹭:“……”你最?没资格说这种耍帅的?话,你都欺负我多少次了! 第25章 逃出生天? 谢白鹭吐槽凌凇归吐槽,动作?却不慢,他们?一交上手,她就立即忍痛爬起,踉踉跄跄地?逃。 凌凇和黑衣人几乎同时往谢白鹭那边看,但在黑衣人想追去时,凌凇却又一次拦在他跟前?。 黑衣人冷笑:“老夫算是知道她是如?何几次三番从你手中逃掉的了!” 什么追杀,金丹杀筑基还用得着追?不过就是闹着玩吧! 凌凇却笑了:“这才有意?思。” 他没领会黑衣人的潜台词,只当对方是猜到了谢白鹭总是利用他跟别人打的时候逃脱。也难为她这次依然能在邪修手底下?保全自己并令他二人相斗。 他很满意?。 黑衣人气笑:“好,好!老夫本还想不跟你计较,既如?此,就莫怪老夫以大欺小了!” 他手一翻,竟是取出一根禅杖,一仗敲来,凌凇本命剑上周身的剑芒顿时碎裂了,若非他及时收剑,只怕剑身也要被敲出裂痕。 噬殇发出愤怒的鸣啸,被凌凇皱眉敲了下?就立即安静下?来。 对方修为比他高,法宝更是诡异,凌凇干脆利落地?自伤,修为慢慢提升到了元婴初期快中期的水平。 黑衣人眼见着凌凇自残提升修为,也想到了听到的传闻,心道难怪他被称作?疯子,肆无忌惮招惹比他修为高的,打起来不要命,如?此强行提升修为,也不怕伤了根基。 想归想,他也不觉得今日自己会输,那些人死在凌凇手下?,不过是技不如?人,而今日,死的人只会是凌凇! 另一边,谢白鹭一跑出那两人的战场,小星就跳了出来。 “吓死我了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今天死定了!”小星慌里慌张地?说,“你怎样了啊,你该不会真?的要死了吧?” 谢白鹭以手背擦掉滴落的鲜血,表情痛苦但眼神坚定:“放心,还死不了。” 刚刚那种危险的局面她都活过来了,怎么可能现在死? 她问:“小星,现在我身上还有神识印记吗?” 小星查看了一番道:“怎么还有一个?!” 谢白鹭:“……” 行,早有预料。 那邪修抹除凌凇的神识印记之后,他肯定是有所感?知的,而那邪修只怕已?当她是个死人,不会在她身上留神识印记,只有凌凇,大概是在查探她情况的时候重新又给她安了一个。 白高兴一场。 她安慰有些抓狂的小星:“只是回到原点而已?,没事。刚被那个邪修抓到的时候我还以为我死定了呢,现在还能捡回一条命已?经够幸运了。” 身后凌凇和邪修战斗的动静有些大,谢白鹭急忙加快了脚步。 小星的声音有些丧:“要是你的气运能更好一点就好了!” 谢白鹭道:“能活着就行,其他的就别想太多了。” 她现在甚至还有点得意?,她一个筑基,从一个想杀她的金丹和一个想害她的元婴手底下?存活了,这不值得吹嘘一辈子? 她的处境是不好,但心态好得不得了。 小星焦躁道:“可你这次体?内都是邪修的阴邪灵力,你都没办法用神行诀跑啦!” 这倒是实话,一动灵力就疼,找不到去除方法的话,她也确实离死不远了。 谢白鹭道:“没事,先跑再说。” 她心里隐隐有个想法。凌凇应当不会轻易让她死,看他刚才的表现,应该还未觉得继续追杀她这件事无趣,所以他这次也可以是她的救命稻草。 但那邪修的修为感?觉上比他的师弟强,凌凇不知道能不能顺利打败对方,她还是暂时先远离战场。要是凌凇赢了,他自然会来找她,要是那邪修赢了,反正?她身上没邪修的神识印记,她跑得远了他就找不到她了! 没法动用灵力,谢白鹭就跑得很吃力,而凌凇和邪修的战斗动静非常大,哪怕她已?经离得够远了,还是能感?觉到脚下?的震动。 很快她就遇到了历练的修士,从衣着上看,不是她先前?遇到过的任意?一家。 看到她出现,那三人立即警惕地?站起来。 谢白鹭喊道:“快跑!凌凇和一个元婴邪修打起来啦!” 三人:“……???” 元婴邪修就已?经够吓人的了,怎么还有一个疯子凌凇?他们?这个小小的秘境,怎么会闯入这么两个厉害人物? 但从刚才开始,脚下?震动就不断,他们?早有了忧心,担心是什么厉害的妖兽被吵醒了,哪知竟然是更可怕的事! 一人问道:“真?的?他们怎会来这个秘境?你又是谁?” 谢白鹭扶着墙壁道:“哦,他们?都是追着我来的,邪修重伤我,还想抓我,凌凇不让,他们?就打起来了。” 她说的是事实,但在三人听来是另一个意?思,他们看谢白鹭的眼神立即就变了。 但到底没亲眼看到凌凇和邪修战斗,他们?其实并不完全相信谢白鹭的话,虽然她看起来确实重伤到快死了的样子。 就在他们三人互相使眼色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闷响,好像什么塌了一样。 谢白鹭飞快道:“先离开秘境啊朋友们?!先前?我被邪修追时就遇到你们?三家之一,我说有邪修他们?不信,结果邪修追上来了一个都跑不了,全死了。试炼重要还是命重要?先跑行吗?” 这三人似乎比她先前?遇到的四?人谨慎一些,最终选择离开秘境。 但是……他们?就没想带她,她又重伤,跟了会儿就跟丢了。 小星替谢白鹭打抱不平:“他们?怎么都不知道报恩的啊!你明明提醒他们?救了他们?的命,他们?却这样对你!” 谢白鹭还要反过来安慰它:“没事,再找别人就好了。” 话是这样说,谢白鹭却也谨慎许多。那三人光自己跑还是好的呢,就怕遇到看她重伤要她命的。 因此,接下?来的路她走得愈发谨慎,在遇到几具惨死的尸体?后,她干脆扒了一人的衣裳给自己换上,假冒那三家弟子。 接下?来她的运气有所回升,遇到了一个跟她身上衣着不同的落单女修。 看到人之后,谢白鹭立即道:“你能帮帮我吗?” 这女修模样还很年轻,刚筑基的样子,看到谢白鹭这路都走不稳的模样,她愣了愣,警惕道:“你要我帮你什么?” 谢白鹭道:“带我去秘境出口。我刚刚只是不小心路过两个大能的战场,就被波及重伤,好不容易才逃出生天,我想先离开秘境。” 那女修道:“你说这大动静是两个大能在打?” 谢白鹭道:“对,一个是元婴邪修,另一个一身红衣,长得好但有点疯,可能是凌家的凌凇。” 女修面色大变:“这么两个人,怎么会……” 谢白鹭道:“我们?快走吧,再迟我怕我们?都得被埋在地?底!你帮帮我,等我出去见到哥哥,就给你灵石当报酬。我哥哥跟我走散了,他非常疼我,一定会给你重谢的!” 她不敢说自己给,就怕对方知道她身上带着不少灵石见财起意?直接杀人。 眼看着出了这样的意?外,试炼说不定都得取消,能这样赚点灵石也好,因此女修便答应了谢白鹭,过来扶住她,两人一起往秘境出口走。 其实谢白鹭自己还能走,但对方扶着她,她也能少费一些力。 女修道:“我叫景若月,你呢?” 谢白鹭:“……”她不知道她穿的衣服是哪家的,姓氏要是编错就麻烦了。 她含糊道:“你叫我小绿就好,我哥哥就是这样叫我的。” 她在对方面前?刻意?表现得幼态、弱势,就是为了降低对方的戒心,引来一点儿同情,因此在外人面前?只说哥哥叫她的小名,就显得很连贯。 景若月道:“小绿,那你也叫我阿月好了,我家人都这样叫我。” 谢白鹭点头?:“好的阿月,谢谢你愿意?帮我,我哥哥一定会很感?激你的!” 景若月似是欲言又止,走了好一会儿才终于开口:“那个,我能问一下?,你哥会给我多少灵石吗?” 她好像有点不好意?思,忙补充道:“我家里最近缺灵石。我妹妹无意?间打伤了人,要赔不少灵石。” 谢白鹭问道:“那你家缺多少灵石?” 景若月似有些羞涩道:“还要五十。啊,我不是跟你要这么多。只是举手之劳,你给我十块……不,五块就行了。” 她说着并不敢看谢白鹭,对于举手之劳要灵石的行为,她也觉得很是羞耻,但妹妹顽劣,打伤了人要赔许多灵石,她家里已?经没有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如?此。 谢白鹭回想起了她在聚宝阁看到的各种法宝丹药的价格,灵石就好像白捡的一样,但在景若月这里,五十枚灵石是难以凑齐的数量。 她很少 接触修士之间的价格体?系,聚宝阁里的她以为就是全部了,而今日看到了别人的情况。 景若月身上看着没什么值钱的法宝,武器用的是家族统一发放的剑,比谢白鹭在聚宝阁买的差,看她说话间窘迫的样子,在景家应该是混得不怎么样的分支子弟。 谢白鹭觉得有些唏嘘,心里还有些羡慕。每天只需担心灵石不够,而不是小命不保,这多幸福啊。 她有种莫名的拉扯感?,一边是疯子大能,元婴邪修,杀人夺宝,惊险刺激的各种领域邪阵秘境,另一边是柴米油盐,将一枚灵石掰成两半花的繁琐日常。 这些是同一个世界的不同面目。 她笑道:“我家情况还算好的啦,我哥最宝贝我,要是知道你救了我,给多少灵石他都愿意?的!” 第26章 花样护法 邪修的脑袋咕噜噜滚到谢白鹭脚边,恰好?面朝上,死不?瞑目的双眼就这么瞪着谢白鹭。 全场一片寂静。 谁也没见?过给女修送东西送人脑袋的啊!他们原本还以为?关于凌凇的传说?可?能有夸大其实的成分,他或许只是好?战了些,并没有那么疯狂。 可?今天,他们确信了,传言根本就是不?痛不?痒,他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 高阶修士很?令人敬畏,而疯狂的高阶修士就只会让人害怕了。 所?有人,包括金堂主在内,谁也不?敢出声,哪怕此刻的凌凇看起来受伤颇重?,他们也不?敢造次。 如果是别?的,谢白鹭可?能就一脚把它踢回给凌凇了,但这是人头,对方?还在瞪她! 眼看着流下来的血染红了草地,即将蔓延到自己脚边,谢白鹭忙后退了一小步。 围观众修士见?状莫名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或许他们在担心,凌凇这个疯子看上的女修,也是一个疯子。 幸好?,是个见?了人头会恶心会后退的正常人。 不?管心中?涌动着怎样的想法和情绪,众修士依然没人发出任何声音。 此刻的凌凇,外表狼狈,面上却在笑,真就疯子似的笑得?人胆战心惊,他们害怕一旦开?口便会无端招惹他,招来杀人之祸。 但在凌凇视线下的谢白鹭却不?能什么都不?说?,她开?口道:“脏死了,我不?要。” 四周响起了一片低微的抽气声,大概是在惊叹她怎么有胆子这么跟凌凇说?话。 凌凇面上笑容未变,走上前将邪修的脑袋踢开?:“不?要就算了。” 邪修的人头咕噜噜滚开?,一路上的修士都赶紧让开?,任由那颗人头滚出一条血痕,最后撞到一棵树停下,面孔就对着众人。 凌凇长臂一扬,揽住谢白鹭的腰,带着她跃上噬殇,御剑而去,自始至终连个眼神都没给旁人,更没给他们任何解释。 直到凌凇离开?很?久,众修士才慢慢开?始说?话走动。 金堂主想到先前面对凌凇时自己的怯懦,难免尴尬,她强撑着吩咐弟子们各自回门,她则去找三家?长辈们商量处理秘境之事,至少得?进去检查下,不?要留下意外的隐患。 有人小声问景若月:“我刚刚见?你似是跟那女修一道出来的,你们认识?” 景若月心中?对小绿道了声抱歉,摇头道:“不?认识,我连她叫什么都不?知,只是见?她受伤,还以为?是金垣门的同?门,便带她一起出来。” 她总觉得?那两人好?像不?是同?门们正在小声讨论的情况,至少她没感觉出来小绿对那个疯子情深似海,但她只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对一切都无能为?力,甚至连五十?枚灵石都凑不?齐,只能在心中?暗暗祝福小绿可?以心想事成,遇难成祥。 另一边,谢白鹭正靠在凌凇怀里,一动不?动。 当时凌凇来揽她腰要抱她时,她没有任何反抗,他带着她御剑离开?,她也是一声不?响,反正去哪都行,他不?杀她就好?。 她只是隐隐有些奇怪,凌凇好?像有点?太“安静”了。 还有金堂主这个金丹呢,这么多人围着,他怎么一句话都不?挑衅? 待凌凇在飞出数十?里后突然停下,将她往边上一丢,自管自坐下疗伤,谢白鹭才明白他的“安静”源自于他伤很?重?,可?能再多挑衅一句他就要当场倒下了。 谢白鹭站在一边,见?凌凇盘腿坐着,闭着眼睛也不?理会她,觉得?有点?坐立难安。 他也没说?让不?让她继续跑啊。 凌凇此刻外表很?是狼狈,恶战一场,哪怕是他也吃不?消,不?如说?,他总是经常陷入这样生死之间的战斗。 此刻他安静闭着眼,满脸脏污,眉目却英挺平静,像是废墟中?被遗忘的菩萨泥塑,有种特别?的美感。 正看着,凌凇突然喷出一口血,人便倒了下去。 谢白鹭:“……?!”这是不?是钓鱼执法?他是不?是在骗她过去杀他? 她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盯着凌凇,小星突然冒头,非常小声地说?:“你不?跑吗?” 谢白鹭反问:“怎么跑?” 小星:“……是哦。你现在用不?了神行诀,丹田都伤成那样了,多走两步路就能倒下,而且你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 它顿了顿又更小声了:“那不?然,你趁他昏迷,去杀了他?” 它说?着话,白馒头身躯就在不停地抖动着。 谢白鹭一把按住它:“就不?要说?连你自己都害怕的提议了啊!” 笑死,难道她没有遇到过类似的情况吗?上次跟那个邪修师弟打,凌凇也是昏了过去,她鼓足勇气接近,结果他突然睁眼,吓得她跟尖叫鸡一样跑了。 而这回,她连跑都跑不?掉。 谢白鹭见凌凇直挺挺躺着半天不?动,她也不?过去,忍着剧痛取出疗伤丹药,塞嘴里吞下打算尝试调理自身的伤势。 然而那邪修在她经脉内留下的阴邪灵力着实霸道,她刚运行起自身经脉里四散的一些零星灵力,它们便暴动起来,她刹那间也喷出一口鲜血,吓得?小星连连惊呼。 谢白鹭反手擦掉嘴角鲜血,看凌凇还躺着,她躲到树后将自己身上的衣服换下,换了身干净的,她也懒得?去找水源,直接用水壶里的水洗漱。 将自己弄得?干干净净之后,谢白鹭才靠在一棵树旁,一边吃着干粮喝着水,一边百无聊赖地盯着凌凇。 以她自己的水平,这伤是好?不?了了,她要是现在离开?,在路上遇到个力气大的凡人都危险,不?如就等在这里好?了。 凌凇刚才带她一起离开?,就是不?想让她死,他探过她体内情况,还说?她要死了,他清楚她的糟糕身体情况,要是不?想她就这么死了,他会帮她想办法的。 吃完了东西,谢白鹭就这么呆呆盯着凌凇,她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能醒,他要是醒不?过来,或许就没人能救她,她得?给他陪葬了。 这可?能是第一次,谢白鹭这样真诚地希望他先别?死。 在谢白鹭感觉体内灵力涌动,喉咙发紧忍不?住想再吐一口血时,一旁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有个修士出现在谢白鹭视线中?。 那人似乎是个散修,孤身一人,并未第一时间看到谢白鹭,目光警惕又带着惊喜地落在凌凇身上。 就在那人逐渐靠近凌凇时,谢白鹭没忍住那口血,吐了出来。 这动静惊得?那散修瞬间拔出长剑,遥遥指向谢白鹭,但她只是懒懒地靠坐在树旁,慢条斯理地拿白布擦嘴。 等喝下一口凉水压下嘴里的血腥味,谢白鹭才在对方?那警惕的目光中?说?道:“你看得?到的吧,那个人穿着一身红衣。” 他不?耐道:“你想说?什么?” 谢白鹭点?了点?凌凇道:“这个人是凌凇诶,凌家?那个,你怎么敢杀人夺宝的呀?” 散修被谢白鹭的话惊了一跳,忙往凌凇面上看,又忍不?住问谢白鹭:“你怎么知道他是凌凇……那你又为?何在这里?” 谢白鹭道:“我在守着他啊!他可?是凌凇诶,我帮他护法,他醒来之后总要给我点?好?处的吧?” 散修觉得?谢白鹭的话说?得?有几分道理,但他想到什么又竖起眉头道:“他昏过去了,你杀了他不?是能得?到更多宝贝?他杀过那么多元婴,肯定有数不?清的宝贝。” 谢白鹭道:“那万一我去杀他的时候他突然醒过来了呢?明明能安稳赚到我该得?的报酬,我为?何非要冒那么大的风险啊?不?过我不?会拦你哦,你可?以试试,我也正想知道他是真昏还是假昏。” 谢白鹭话是这样说?,实际上双腿绷紧,做好?了随时可?能逃走的准备。 今天在邪修问起当时在凌凇昏迷时她为?何不?杀凌凇时,凌凇的表现似乎并不?记得?她其实已经要动手的事,按照那些虚构故事的套路,她所?看到的那双红眼睛只怕大有隐情,出现红眼睛的时候他会乱杀也说?不?好?的。 所?以,她其实并不?希望那散修去试探凌凇,不?管凌凇是什么反应,对她都不?利,但她这会儿连个凡人都打不?过,只能如此虚张声势了。 散修脚步顿住,面上满是纠结之色。面前吊着的收益是很?丰厚,可?一旦赌输了就是死,他很?难下定决心。 最后他扫了谢白鹭两眼,决定学她,赚能稳妥赚到的报酬。 他就坐到了谢白鹭对面的位置,一会儿看谢白鹭,一会儿看凌凇。 没过一会儿,又有两个散修经过,他们也是先注意到了凌凇,要靠近时,先前的散修拦住了对方?,告诉他们,那是凌凇,然后在一系列似曾相识的对话后,那两个散修也坐在了不?远处。 因为?很?弱所?以始终没说?话不?想吸引任何注意力的谢白鹭:“……” 不?是,朋友们,我只是随便说?说?的,你们真信啊?而且,你们就不?怕凌凇醒来之后把你们都杀了吗? 但偏偏谢白鹭这会儿虚得?很?,连吐血都只能悄悄吐,只好?当不?知道了。 凌凇醒来时,天色已经有些暗下来了。 他揉着脑袋坐起,大长腿随意屈起,但在下一刻动作一顿,蓦地抬头。 周围不?包括谢白鹭,总共有五个陌生人正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凌凇:“……?” 他转头看向谢白鹭。 第27章 疗伤 凌凇在打坐疗伤,可能因?为他醒来之后附近气场都不一样了,再没什么修士出现。 谢白鹭被凌凇续了命,但自己又没办法疗伤,等待无聊,便?和小星一起去周围“探险”。 天色已黑,但好?在月光很亮,没一会儿谢白鹭便?发觉这附近好?似有兔子窝。 她便?带上小星一起,专心致志找兔子窝,并在小星矫健身躯的帮助下,成功逮到?了一只?兔子。 这是一只?灰兔子,身上摸着还挺有肉,谢白鹭拿布条把兔子绑了,突然好?奇地问?小星:“小星,你能吃东西吗?” 小星:“……?”为何要问?器灵能不能吃东西?器灵有吃东西的必要吗? 小星不明白,但还是回道:“能,但没必要。” 谢白鹭道:“我有点想吃烤兔肉了。” 她揉了揉兔子的小脑袋,柔声道:“小可爱,你愿意成为我的夜宵吗?” 她按着兔子的脑袋点了两下头。 她故作惊喜笑道:“太好?了,你可真是舍生取义的好?兔子呀!” 小星:“……?”这是在干什么?! 谢白鹭不理它,寻了处水源,将兔子变成兔肉。她现在连人?都杀过?了,杀一只?兔子自然不在话下。 然后,她捡来柴火架起,点燃,将裹了蜂蜜的兔子肉串在树枝上慢慢烤。 感谢她的白岩城之旅,添置了许多凡人?的东西和食品,因?而这会儿什么都不缺。 没一会儿,蜂蜜的甜香混合着肉的香味便?飘散开来。 谢白鹭拿出在聚宝阁买的匕首切了表面上已经烤得?滋滋冒油的一小块兔肉下来塞进嘴里。 嗯,有点柴,但这荒郊野外的,有的吃就不错了。 感谢修士的好?身体,不用担心吃到?生水生肉会拉肚子,也不怕自然界普通的寄生虫。 谢白鹭一边想些有的没的一边吃,还逗小星问?它要不要,被小星嫌弃地拒绝了。 等将整只?兔子都吃完,谢白鹭陡然意识到?,她刚刚似乎轻松的有些过?分了。 她偷瞄了凌凇一眼,他还在疗伤,没有动?过?位置。 她在树旁坐下,望着他,心下觉得?有些好?笑。可能是因?为知道在他给她治好?伤让她继续逃之前,她不会有事,甚至有别人?想杀她,凌凇都不会让他们如愿,她刚才十分放松。 真有意思,在一个?要杀她并且真的可以轻易杀了她的人?跟前,她竟然还能觉得?放松。 当凌凇结束打坐时,谢白鹭已经无聊到?靠着树睡着了。 谢白鹭这个?姿势跟先前她快死时的姿势重?合了,看到?的那一瞬间凌凇蓦地蹙眉,几乎要以为她伤重?死了。 好?在修士敏锐的五感让他听到?了谢白鹭还算有力的呼吸声。 他起身走到?谢白鹭身前蹲下,她本就泛白的脸在月色下显得?如同毫无声息的假人?一般。 谢白鹭本就睡得?不熟,突然惊醒睁眼,便?看到?了近在咫尺的凌凇。 她的心率瞬间飙升,深吸了口气才道:“到?我了吗?” 凌凇道:“等等,聊会儿。” 谢白鹭:“……?” 凌凇就这么面对面在谢白鹭身前坐下,长腿挤压了她的伸展空间,她不得?不缩起腿。 她莫名地看着托腮看着她笑的凌凇,忍了忍困倦的呵欠,认命地开口:“聊什么?” 这陪聊就当是他给她治伤的报酬吧! 凌凇道:“聊聊你家乡。” 谢白鹭一顿:“家乡不都一个?样?有什么可聊的。” 凌凇道:“别人?的或许一样,你的一定?不同。我没见过?你这样的凡人?。” 谢白鹭一针见血道:“那是因?为你见过?的凡人?太少。在修士,特别是高阶修士眼里,凡人?跟蝼蚁有什么区别?哪怕有一千一万个?凡人?在你面前,你也会视而不见。” 凌凇轻笑:“我这不是看到?你了吗?” 谢白鹭:“……那我真是谢谢您了啊。” 凌凇笑了起来,笑容干净清澈,简直不像个?杀人?如麻的疯子。 谢白鹭呆怔一瞬,笑了笑:“我们还是不聊了吧,聊又聊不出感情来,还会让我生出我能感化你的错觉来。” 凌凇好?似听不出谢白鹭话里的嫌弃,笑着道:“为什么不能聊?那邪修死之前也跟我聊了,他想找的是血魔凝核,在你这里吧?” 凌凇说着很顺手地拿过?谢白鹭的储物袋,找出来血魔凝核,收入自己的储物袋中,朝她粲然一笑:“抵你一命。” 谢白鹭几乎目瞪口呆地看着他行云流水般的举动?,完全?说不出话来,她真的,哭死,他明明可以直接上来抢,却还要假装和善地跟她聊天,将话题转到?凝核上才抢走,服务体验拉满了啊! 在谢白鹭无语凝噎时,凌凇又取出一颗丹药,塞进谢白鹭嘴里,收回手时指腹往边上一划,不知擦了什么下来捻了捻,在鼻下轻嗅:“蜂蜜?” 丹药入口即化,如同清凉的泉水涌遍谢白鹭全?身经脉,稍稍抚慰她伤痕累累的身体。 迟一步听清楚凌凇的话,她眨了下眼,刚要说明,便?听凌凇道:“烤你的小可爱用的调味料?” 谢白鹭一愣,没想到?他打坐疗伤竟然还能听到?外界的声音,又听凌凇笑眯眯咂摸道:“小可爱,很有意思的叫法。如此说来,你也是我的小可爱呢。” 谢白鹭:“……” 她想到?了自己叫小可爱的场景,是在打算杀掉兔子吃肉之前,顿时明白了凌凇这话的意思。小可爱在他眼里就等同于猎物。 但在谢白鹭听来,他叫她小可爱能让她鸡皮疙瘩掉一地。 她露出尴尬又不失礼貌的微笑,企图转移话题:“那你要蜂蜜吗?用来烤肉很好?吃。” 她只?是客套一下,但凌凇这个?早已辟谷,根本不需要吃东西的金丹修士,竟然真的从她储物袋里拿走了一罐蜂蜜。 谢白鹭心在颤抖,蜂蜜又贵又难找,她也没多少,而且给他,他又不会念她的好?,到?头来还是要杀她,纯亏! 但她忍住了没有出声,既然拿了她的东西,以后被她杀可就不能怪她哦! 凌凇收好?蜂蜜,就很随意的以先前对坐聊天的姿势掐住了谢白鹭的手腕。 他在以自身灵力,替谢白鹭祛除那些外来肆虐的灵力,以她身体当战场,她自然不好?受,好?在有先前丹药的药力保护,也不算特别难熬。 不知道过?了多久,谢白鹭额头已是一片冷汗,她抬眼看凌凇,却见他也是面色苍白,想来也不好?受。 或许,他也只?是将伤势恢复到?刚好?能帮她疗伤的程度。这次他的 伤可能比上次跟邪修师弟打还重?,才疗伤这么点时间,不可能完全?治愈。他的修为比那邪修低了一个?大境界,肯定?是自残强行?提升修为了,他自残的伤有没有愈合都不好?说。 谢白鹭觉得?,他就好?像过?了今天没明天一样,根本不管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和隐患,肆无忌惮地消耗着自身。 在凌凇收回手之际,谢白鹭冷不丁问?道:“你是不是得?了活不过?多少岁的绝症?” 凌凇诧异看她一眼:“怎么这么问??” 谢白鹭想,看他的反应好?像没有的样子,她微笑道:“要是有的话,那我只?要拖到?那时候不就能解脱了?” 凌凇愉悦大笑,拍了拍谢白鹭的肩膀:“好?志向。倘若我真有这样的绝症,死之前不会忘记先送你上路的。” 谢白鹭:“……”狗男人?,祝你明天暴毙。 凌凇看了眼天色道:“天亮你就继续跑吧。” 他说完便?又坐回原位打坐去了。 谢白鹭意识到?自己的猜测很可能是真的,他可能是怕她死了没的玩了,所以一定?要先把她的伤治好?。 她也不再浪费时间,抓紧修复自己丹田的伤。凌凇只?是将属于那个?邪修的灵力都祛除了,别的伤势还得?靠谢白鹭自己。 这一小片森林顿时安静下来,直到?天色逐渐亮起,谢白鹭睁开了双眼。 凌凇依然保持着先前的姿势。 谢白鹭起身,已经走出去两步了,她又回头遥遥望向凌凇,讨价还价道:“凌公子,这次多给我些时间呗,我保证给你更多惊喜。” 凌凇睁眼,盯着谢白鹭似是在思索着什么,好?一会儿才在谢白鹭期盼的目光下颔首:“一个?月。” 谢白鹭心中一喜,扬眉笑道:“那下次见。” 她转过?身时便?敛了笑。一个?月是吧,她这次要好?好?看看想想,该怎么才能把凌凇干掉了。 待谢白鹭的身影消失在密林中,凌凇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枚血魔凝核,他盯着看了许久,手指合拢,神情一点点冷下来。 第28章 心尖宠 谢白鹭天光大亮中前进,想到接下来自己就有一个月的时间,简直比坐牢被假释出来还高兴。 哼着歌走了会儿,谢白鹭才收回放飞的情绪,问小星:“小星,黑水是什么?” 她记得那邪修说?过?,血魔凝核是黑水冲刷形成的,先前她没时间也没心情问,但现在…… 她不相?信凌凇是随随便?便?取走了凝核。 上一回他拿的是水元素精石,五星鼎的一部分,相?当?于在拆五星鼎了,她认为他就算是在享受追猎的乐趣,也不会拿走对他来说?毫无用处的东西。 小星道:“黑水是个地方,那里生灵绝迹,据说?是离世界尽头最近的地方。” 谢白鹭道:“那你也不知?道血魔凝核有什么用?” 小星道:“邪修拿它当?阵眼用,可见它至少能承载能量。其他的我就真不知?道了。” 小星是个器灵,只是活得够久,因而知?道得多?,却并非万能。 谢白鹭突发奇想:“问你呀,邪魔跟人?有生殖隔离吗?” 小星疑惑:“什么隔离?” 谢白鹭道:“就是说?,邪魔和人?能不能生小孩?” 小星迟疑了下才不确定道:“不能吧……没听说?过?啊!而且邪魔拿人?当?猪吃,你们人?也不会跟猪生小孩吧!” 谢白鹭心道,要是真能生,保不齐就有猎奇的会试试。 她顺口问道:“那妖跟人?呢?” 小星道:“就算能也很?难吧!反正我有意识以来这么久,就没见过?。” 其实高阶修士也能难孕育子?嗣,本来就是逆天而行的长生者了,再让他们可以无限制地生下遗传了长生潜质的小孩,那这世界可不就要被人?塞满了? 这些事暂时还跟谢白鹭的处境无关,因而她不再深究,继续赶路。 中途休息时,谢白鹭正要从储物袋中取出干粮,却发觉哪里不对,仔细一看,她那堆灵石好像多?了许多?,翻倍不止。 她沉吟片刻道:“凌凇好像意外的是个不会吃霸王餐的人?呢。” 小星:“……?”为什么突然提到凌凇? 谢白鹭爱怜地看着这么多?灵石,对于凌凇白拿走她一罐蜂蜜的事也不气了。 另一边,凌凇结束打坐,忽然想起了已逃远的谢白鹭,想她是否已经?发现了储物袋中多?出来的灵石。 他不怎么爱翻邪修的储物袋,都是些无趣的东西,但这次在割下那邪修的脑袋之后,他忽然想起谢白鹭提及她拿了邪修师弟的灵石,便?顺手?只将灵石拿了,后来又趁她没注意放进了她储物袋之中。 他取出那罐从谢白鹭手?里抢来的蜂蜜,以手?指沾了一点,送入嘴中抿了抿,是淡淡的清甜。 想到他拿走这罐蜂蜜时谢白鹭那恨不得吃了他的眼神,他忍不住笑出声来,看到灵石应该就不气了吧。 谢白鹭花了两天时间才赶到一座比较繁华的城镇,竟正是广源城,她犹豫了下还是进了,进去后她直奔客栈,愉快地洗了个热水澡,才找来店小二,用金钱开路问话。 广源城做主的是景家,从店小二的话语内容和态度来看,他对景家当?家没太大的意见。 相?较于凌家这样的大世家,景家就是个非常小的家族了,家中战力最高的也就是元婴,管辖着一座城镇及周围的村落。 如今修真界各势力已经?稳固,不会有人?在家族和家族之间无端挑起争端。而修士个人?之间的恩怨,一般都不牵扯到家族。 但说?是这样说?,总有例外。比如滕安岚这样的天才修士,那就是谁敢动她,滕家就能举家来报仇。 而像凌凇,不明真相?的人?看来是凌家护着,他才能如此?嚣张。但谢白鹭认为,他的名声都是他自己闯出来的,就那疯劲,一般人?也不敢招惹。 接下来的十天时间,谢白鹭就待在客栈没出去,每天当?店小二跑腿给她带好吃好玩的,剩余时间她不是在修复丹田伤痕,就是在听店小二的各种八卦消息。 经?过?这十天的休养生息,她丹田的伤终于好了,代价就是她用光了一整瓶下品灵丹,为此?她不得不又去聚宝阁补充丹药。 凌家的聚宝阁确实有点实力,这里也有分店,而在这里的聚宝阁边上,谢白鹭还看到一些修士在卖东西,自然比聚宝阁卖得便?宜,不过?她不怎么会分辨优劣,还怕被人?盯上,因而只能忍痛在聚宝阁消费。 这一回,她终于有灵石买法宝了。什么剑和匕首,她又多?买了几份备用,还买了防御用的一套法宝,是一套共十二面的靛蓝小旗,名字取得花里胡哨,叫撼天动地黑旗阵,总共花了她一千五百八十灵石,据说?最高可以挡住筑基巅峰全力一击。 就谢白鹭的过?往经?历来说?,她觉得这种程度对她来说远远不够,然而她囊中羞涩,再厉害的法宝就要上万灵石了,她没有灵石,算上凌凇给她那些,她总共也就三千灵石。而且就算她能买下来,以她的修为也驱使不了。 买到法宝之后,谢白鹭便?躲在客栈里跟她的法宝磨合,结果小星倒吃醋了。 在谢白鹭摆弄小旗的时候,小星酸溜溜地说:“放着五星鼎不用,你用这个破烂玩意儿?” 谢白鹭熟练地安抚它:“如今我还太弱小了,每次用五星鼎都是在消耗你,我怎么忍心啊!小星你放心,我会努力提升修为的,待我修为提升了,我们再一起并肩战斗!” 小星便?被哄好了,还帮谢白鹭一起研究怎么能将新法宝物尽其用。 这一天,谢白鹭依然招来店小二问八卦,便?听店小二神秘兮兮地说?:“客人?,您听说?过?那位疯子?的事吗?” 谢白鹭正剥瓜子?的手?顿住,抬眼看他:“修真界谁能没听说过?” 店小二道:“如今又有新消息出来了!啧啧,没想到啊,向来只会跟人?打斗的疯子?,也有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时候。” 谢白鹭知?道,这多?半是跟她有关了,毕竟,谣是她自己造的……她好奇的是,外头传成什么样了。 她便?故作惊讶道:“还有这事?快详细说?说?。” 不管是谁,对这种男女关系上的事都会有兴趣,店小二几乎是两眼放光地说?:“听说?那位看上的是一个筑基的女散修,因为那女修说?一个元婴邪修太脏污了她的眼,那位便?将那邪修杀了!” 谢白鹭:“……”事情是有那么个事情,但因果什么的都不太对劲吧! 店小二继续道:“还有之前,白岩城妖兽围城那事儿您晓得不?也是跟他们有关!听说?是有一只妖看上了那女修,仗着自己手?下妖兽多?想要围城强抢,可她是谁,她可是那位心尖尖上的人?,岂容他人?觊觎?那位便?一口气杀光了所有妖兽,将那妖也剥皮拆骨,折磨了三?天三?夜才让他死去呢!” 店小二说?着满脸的憧憬:“也不知?那女修长成什么模样,竟教?那位也如此?为她痴狂。” 谢白鹭:谢邀,就长我这样,而且妖兽围城跟我无关,锅不要扣我头上谢谢。 店小二意犹未尽道:“您知?道那位最宠的事儿是什么吗?” 谢白鹭有了不好的预感,只机械地点头,只想死个痛快。 店小二唾沫横飞:“他灭了一个门派,只为抢来五星鼎讨他心上人?儿欢心!” 谢白鹭心道果然如此?。 她发觉这些传言真真假假掺和在一起,要不是她是当?事人?,还真搞不清楚哪些是真哪些是假。 店小二还说?,如今这些事儿已经?慢慢往外传了,大家都觉得很?是稀奇,非常想见见那位令凌凇都神魂颠倒的女修。 谢白鹭托着下巴道:“那位凌公子?应当?不是肤浅之人?,我看必定是那女修有别的过?人?之处。” 比如,过?于能跑才让他惦记上了,不然早死了。 店小二眨了眨眼,露出有个意味深长的微笑:“谁说?不是呢!” 谢白鹭:“……”收起你脑子?里的黄色废料! 又过?了几天,店小二提到的关于她和凌凇的八卦愈发离谱了。说?她原先是一位大能的炉鼎,凌凇对她一见钟情,因而杀了大能把她抢到手?,夜夜笙歌还能提升修为,不然他怎么可能这么快就升入金丹后期?全是她的功劳! 谢白鹭听得冷漠表情都要绷不住了。真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凌凇能升境升这么快,是因为他超爱自己捅自己,不是因为捅别人?!……不!她的脑子?里也已满是黄色废料了! 总之,从这些不实的谣言之中,谢白鹭也听到了一些有用的消息。 同?为五大世家之一的闵家和凌家一直不怎么对付,前几年凌凇还杀了闵家一位颇有天赋的弟子?,因而要说?五大世家中最想干掉凌凇的是哪家,非闵家莫属。 谢白鹭决定先往闵家地盘去,利用剩下的半个月找到更多?信息,再给凌凇开个大的。 在广源城休养生息了这半个月,谢白鹭浑身好似焕然一新,低调地离开广源城。 离开的时候有一个小小的插曲,谢白鹭遇到了刚从城外进来的景若月,她看到谢白鹭的时候怔了怔,脚步微顿,随即对她笑了笑,又好像没认出谢白鹭似的,往里去了。 谢白鹭明白对方这是不想给她惹麻烦。如今关于她的传言沸沸扬扬,要是叫破她的身份,她可能都走不出城门。 第29章 谁的女人 凌凇是个疯子?,但谢白鹭发现他意外地很爱笑,而且不是通常影视剧里疯子?的那种癫狂的笑,相反他笑起来其实很正常,甚至赏心悦目。 但此刻他并没有在笑。 他的目光落在他弟弟的漆黑长刀上,忽然扬手,一道?剑气便激射而出,将将落在想抢五星鼎的那个金丹面前的地面上,泥土飞扬。 他不耐道?:“我让你?走了吗?” 原来,那金丹见凌凇竟然出现了,而这兄弟两?人正在对?峙,便想悄然离开,可惜他一动,凌凇就有了反应。 那金丹只得僵住不动。 凌凇看向他同母异父的弟弟,神情有些?厌烦:“你?来做什么?” 宗晟笑嘻嘻地说?:“我替母亲来看看哥的女人啊!哥你?在外游历多年,这还是第一次这么在乎一个人吧?母亲听说?了,也很高兴呢!” 凌凇盯着?宗晟,冷冰冰的目光完全不像在看亲弟弟,片刻后才道?:“她要做什么?” 宗晟像是没看到凌凇的目光,声音里是显而易见的轻快:“当然是请你?的女人回家去做客啊,母亲很想见一见能让你?放在心上的女人是什么样子?呢!” 谢白鹭:“……”见家长啊,这么快的吗?去了的话,不会命都没了吧?这门不当户不对?的…… 凌凇笑容危险:“如果我不愿意呢?” 宗晟欢快地抖了抖手里的黑色长刀:“那我就杀了她呀。” 凌凇握紧手中噬殇,冰冷地笑:“好啊,你?杀她,我就杀了你?。” 宗晟假装害怕地缩了缩脖子?,笑嘻嘻道?:“哥,你?真?的好爱她哦!” 谢白鹭神情麻木,爱你?个鬼,真?爱就不会冷冰冰地等?死了才帮忙报仇! 她弱弱开口:“我愿意去!” 两?个男人注意力?这才都落到谢白鹭身上,她一脸动情:“没想到凌凇的母亲如此看重我,我怎么能不满足她老人家的期望呢?我也想去看看凌凇长大的地方。” “噗!”宗晟没忍住喷笑,手抖了抖险些?割开谢白鹭的喉咙,惊得她赶紧往后缩了缩。 宗晟意味深长地看向凌凇:“哥,你?好像有很多事没跟你?女人说?哦。” 凌凇望向谢白鹭,她也可怜兮兮地看向他,希望他别在这里就断送了她的小命。 凌凇良久才耸耸肩,无所谓道?:“好吧。” 他说?完便走向了那个金丹修士。 金丹修士顿时情况不妙,慌忙道?:“凌公子?,我……” 凌凇不耐烦地打断了他:“拔剑。” 这金丹修士好歹也是修炼了数百年的,见状也生?出了战意,虽说?凌凇确实被传得神乎其神,但说?起来他的修为并不弱于对?方,也不是没有一战之力?! 宗晟见状,扬声笑嘻嘻道?:“哥,你?打,我带你?女人先走了啊。” 宗晟根本不等?凌凇的回复,带着?谢白鹭御刀飞走了。 谢白鹭往后看,凌凇并未回头看她被宗晟带走,他的背影如同裹了凛冽风雪,对?那金丹修士席卷而去。 “这么担心他吗?”宗晟的声音在谢白鹭身旁响起,“你?也好爱他哦!” 谢白鹭见凌凇并未否认旁人的误解,她当然也不会否认。要是等?见到凌凇的母亲,对?方觉得她配不上凌凇想对?她做什么,她再告诉对?方全是误会也不迟。 目前看来,她去见凌凇的母亲并没有危险,反而有助于她了解凌凇的身世背景,更?有利于她完成反杀他的计划。 这么一想,谢白鹭便彻底淡定下来。 反正生?死都掌握在旁人手中,她多想也没用。 宗晟似对?谢白鹭充满了好奇心,问道?:“我是凌凇的弟弟宗晟,他对?你?提过我吗?” 谢白鹭心道?,我们还没有那么熟。 她微笑:“我跟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怎么谈各自家庭的事。”全在动心眼子?和打打杀杀了。 宗晟像是很失望,撇撇嘴道?:“我还想听听他是怎么对?别人说?我的呢!” 谢白鹭心道?,还能怎么的,你?们这对?兄弟疯得各有千秋! 她安静微笑。 宗晟啧啧称奇:“什么嘛,我哥那么疯,我还以为他喜欢的会是滕安岚那种也很会打架的女修。你?看起来平平无奇嘛!” 谢白鹭道?:“谢谢夸奖。” 宗晟奇怪道?:“我并没有夸你?啊。” 谢白鹭:“平平无奇在我这里就是夸奖。” 宗晟拧眉:“你?好奇怪。我哥也好奇怪,他竟然会看上你?。” 他凑过来盯着谢白鹭的眼睛看:“你?凭什么?” 他的眼睛跟凌凇的很像,不过凌凇时常微微垂眸,狭长双眸看起来总是很不好惹的样子?,但他却大张着?眼睛,清晰地展露出眼底的不屑与凉薄,毫不掩饰自己是伪装出的天真?。 谢白鹭镇定地没有退缩:“这问题你应该去问你哥,问我没用。” 宗晟嘻嘻笑道:“他肯定不会回答我的,他讨厌我。” 谢白鹭针锋相对?道?:“你?也不见得喜欢他。” “哇哦,你?这是在为我哥抱不平吗?”宗晟嬉笑,“他那种父不详的野种,配得上我的喜欢吗?” 谢白鹭:“……?” 这是什么感天动地兄弟情啊,当面叫哥,背地里叫野种,牛逼啊哥们。 但此刻拥有爱凌凇设定的谢白鹭只能反驳他:“他是你?哥,你?怎么能这么说?他?” 宗晟道?:“我又没有乱说?咯。他肯定没跟你?说?过,我母亲在宗家生?下我、细心照料我长大的时候,他正在凌家跟野狗抢食吃哦。” 来了来了,每一个疯子?背后都有一段悲惨的经历。 谢白鹭想让自己疼惜地哭,但哭不出来,她只好反驳:“真?的吗?我不信。” “等?你?去了凌家你?随便找人问问就知道?我没骗你?。”宗晟随后一脸遗憾道?,“可惜这样都没能弄死他,他天赋又这样高,越长大越难弄死了,唉!” 谢白鹭:“……” 宗晟盯着?谢白鹭不满道?:“做什么这种表情嘛。又不是只有我想他死,我小时候他也想杀我,要不是母亲来得及时,他已经成了。” 他说?着?竟扯下腰带,衣裳往两?边那么一扯,露出心脏位置下方陈年伤痕:“你?看看,这就是他当年给我一剑的旧伤,我可没骗你?。” 谢白鹭:“……?!”啊啊啊别随便脱衣服啊!我并不想看! 宗晟的皮肤很白,那道?陈年剑伤跟蜈蚣似的狰狞明显。 可是,通常来说?修士明明能轻易将疤痕修复,但他却故意留下了。 谢白鹭忙别开视线,礼貌地没有在他精瘦身材上多停留:“……你?们的兄弟关系还挺有创意。” 宗晟不明白“创意”是什么意思,但这不妨碍他笑得很大声,很得意,他一边整理衣裳一边道?:“现在他可杀不了我了,我母亲给了我许多法?宝,他可没有。” 谢白鹭觉得宗晟的话正好印证了她先前的猜测,凌家并没有那么在意凌凇。 她故作疑惑:“既然你?母亲偏心你?,不在乎他,那为什么想见我呢?” 宗晟瞥了谢白鹭一眼,忽而凑过来低声笑:“当凌凇的女人可没什么好的,你?不再好好考虑下吗?说?不定会死得很惨哦。” 谢白鹭一脸坚贞:“我不怕。既然爱了,便不要辱没了这份感情。” 宗晟无趣地撇嘴:“你?看上他什么呀?他这么疯,打架不要命,你?随时可能守寡哦!” 谢白鹭心道?,那我可就要谢天谢地谢你?吉言了。 她露出担忧的神情,随即转化为坚定:“这就是完整的他,我不可能只爱他美丽的皮囊和优秀的内在,连他的疯他的坏,我都要一并热爱。” 她都快把自己都说?感动了,她可真?是个好爱人啊!她甚至还押韵了!押韵的话听起来总是很有道?理! 宗晟盯着?谢白鹭,冷冰冰的,这时候他的神情跟凌凇有几分相似,更?像是兄弟了。 这两?人可能都更?像各自的父亲一些?,从母亲那里遗传的样貌有限,相似度也不算很高。 他不悦道?:“像他这样的野种,就该跟孤魂野鬼一样没人爱才对?。” 他一手掐住谢白鹭脖子?,像最初一样命令道?:“你?不许再爱他,不然我杀了你?。” 瞬间感受到窒息的谢白鹭:“……那也行。” 宗晟一顿:“真?的?” 谢白鹭:“……真?的。” 宗晟眸光微闪,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不然你?来爱我,我们一起气死我哥。” 谢白鹭:“……也不是不可以。” 他完全没听出谢白鹭的敷衍,兴致勃勃地想象着?:“一会儿他回来,发现他的女人移情别恋了,脸上的表情不知道?有多好看!待会他一来,你?就告诉他,你?爱上我了,不要他了!” 谢白鹭:“……好的呢。” 宗晟这才望向谢白鹭,察觉到了不对?:“你?在敷衍我?” 谢白鹭心道?,你?现在才看出来呢?反应这么慢啊。 她无辜地望着?他,手抓住了他正掐着?她的手腕,示意他看看如今这情境下她除了敷衍还能如何。 宗晟松开了谢白鹭,她连忙揉了揉脖子?。 宗晟像是第一次认真?地打量谢白鹭,像是在思索着?什么:“你?叫什么,什么来历?” 谢白鹭这回老实回答:“谢白鹭,是个散修。” 宗晟饶有兴趣道?:“你?跟我哥怎么认识的?他真?是为你?灭人门派?” 第30章 法宝不要丢 谢白鹭一边扼腕叹息着自己的损失,一边脚下跑得飞快。 小?星冒头:“主人,你不用神行诀吗?” 谢白鹭道:“现在不危险,我怎么忍心?再损耗你呢?小?星你别担心?,之后我也会慢慢成长到能护住你。你看,我今天就?能一人打败三人了呢。” 她这话有演戏的成分,但这段时间?以来小?星作为同伴确实还算靠谱,她也当真?不想让它损耗太过。 小?星差点就?被感动得泪眼汪汪,它这个主人不但是气运之子,总能在万分危险的情况下护着它一起跑,还对它很好,一直想着它,她真?的太好了! 在过去的漫长岁月里,小?星在主动或被动的情况下认过一些主人,除了它的第一任主人,其?余的都?只把它当一件趁手的工具,别说跟它聊天逗它开?心?了,平日里连句话都?懒得跟它多说。 它开?了灵智,能化形了,当然也会多一些小?心?思,会觉得寂寞。除了最开?始因为害怕被毁而?情绪暴躁不满意?谢白鹭这个新主人,如今它只觉得自己运气很好,竟然能找到这么好的新主人。 它希望它这位新主人可以顺利提升修为,今后能一直当它的主人。 考虑到自己的容貌多半已经泄露,谢白鹭便拿了块白布遮住脸,继续按照预定的方向跑。 凌凇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追上来,但按道理跟他约定的时间?还没到,他就?不该变卦。既然是在玩游戏,就?要有游戏精神。 谢白鹭觉得凌凇追上来可能跟那些关于?他们的传言有关,但看他的表现,他应该暂时还不想结束他们之间?的游戏,不然他干嘛还悄悄给她灵石? 二人跑出去了一段路,便听小?星突然道:“主人等等,我感应到元素晶石了!是木元素精石!” 谢白鹭脚步一顿:“在哪个方向?有多远?” 小?星道:“西?北方向,可能……可能有几?十里?” 谢白鹭想了想,还是按照小?星的指点赶过去。 她觉得有诈。上回小?星感应水元素精石,可是离那湖不超过两里地的,然而?这回却是离那么远就?能感觉得到,她怀疑有人做了什么。 她大概能想到,或许是有人机缘巧合拿到了木元素精石,如今又正好听说了五星鼎的消息,想用木元素精石吸引来五星鼎。 这些时日,她和凌凇的事传得沸沸扬扬,人们都?知道了五星鼎在她手中,但凌凇在不在她身边,很多人是不确定的。 因而?,刚才那个金丹要放人来试探,只有确定了凌凇不在,他才敢现身,只可惜他命不好,凌凇竟然来了。 不然若只是宗晟一人,宗晟最多就?是带走她,杀那个金丹就?有些难了,对方还能保住一条小?命。 她怀疑这木元素精石同样是个诱饵,引她带着五星鼎过去,倘若幕后之人确认只有她一人,那就?将五星鼎抢走杀人灭口,若是看到还有凌凇,那就?启用相应的陷阱。 木元素精石也是好东西?,只用来赌一个可能性太不划算了,当然要考虑到把凌凇也一起干掉的可能性啊!不,不如说是一定要干掉凌凇,不然拿着五星鼎也无法安心?。 谢白鹭觉得引她去的幕后之人只要不是脑子坏了,就?不可能什么都?不准备,那她自投罗网也就?有了意?义。 毕竟她跟他们的目的有部分重合呢,她也想杀了凌凇啊。 虽然,凌凇给她送灵石,又几?次好似保护了她,可他就?是不肯放过她各自安好,那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谢白鹭小?声跟小?星讲了这木元素精石的异常,并说了自己的打算。 小?星觉得有点危险,但并不反对。它可太习惯看它这主人在万般危险的境地里走出一条康庄大道了。 另一边,凌凇和宗晟的战斗也到了尾声。 宗晟刚刚金丹初期,而?凌凇已是金丹后期,两人差着两个小?境界,凌凇甚至都?不需要跟别的元婴战斗时一样自残以临时提升修为。 此刻,凌凇跟先前也没什么两样,姿态闲适,嘴角挂着淡笑,宛若浊世翩翩佳公子。 但他说的话就?不怎么中听了:“宗晟,你毫无长进啊。” 在他对面的宗晟,哪怕有宗、凌两家的法宝护着,也已是伤痕累累,连那张英俊面庞都?划破一道口子,染红了半张脸,只是仍然强撑着挺直脊背。 听到凌凇的话,他恼怒了一瞬,随即笑道:“哥,你忘记了吗,上次见?面我还是筑基,可今日我已是金丹了。我有天赋,有家族资源供给,迟早有一天会超过你,可你呢?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死在外面。” 凌凇丝毫未被激怒,笑容闲适:“是么?我天赋比你高,修炼比你快,你拿什么超过我?在幻境的时候?” 宗晟在走的路,才是世家大族给家中天赋好的弟子安排的路。众多法宝保护,与?人在安全的情况下切磋,慢慢成长,逐渐能独当一面。 可凌凇不同,他时时刻刻在生死之间徘徊,可能某一场战斗就?会死掉,也因此,他对修炼的感悟是远超于?宗晟的。他们一个是接受正规训练,按部就?班成长的家犬,一个是野蛮成长不长进就死的野狼。 宗晟面皮抽动了一瞬,但捏紧的拳头很快被他松开?,他查看了一番自己还剩下的法宝,笑嘻嘻地说:“好吧,我承认不如你。哥,打都?打了,是不是该去见?母亲了?母亲可太想见?见?勾走你魂魄的女修了。” 凌凇见?宗晟终于?被打服,也收了剑道:“要见你自己去见。” 他感应了一番谢白鹭的方位,追了去。 宗晟这才赶紧将长刀拄在地上,撑着自己的身体,又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丹药往嘴里塞。 他极少跟凌凇交手,因为每次交手都?会损失一大批法宝,正如此时此刻。前两年刚升金丹时他也曾志得意?满过,他也就?比他晚几?年成就?金丹而?已,又不差多少,可每一次交手都?能将他的骄傲全都?打散。 他慢吞吞擦干净身上的血迹,冷笑一声,他倒要看看,以凌凇那种打法,什么时候死! 丹田平缓之后,宗晟也往凌凇离开?的方向追去。 这人,他还就?非要带去他母亲面前不可了! 被兄弟俩惦记着的谢白鹭这会儿?已快到感应到的目的地。 这里是一处山谷,满地的树,高大的树冠遮住了阳光,放眼望去没有第二人,看不出什么破绽。 而?木元素精石,就?在山谷中的某棵树上。 谢白鹭想到上次接收水元素精石后小?星就?掉线,问明白它在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可以先不回收,她才按照小?星的感应往前走。 很快她便站在一棵大树前,仰头看去,一棵泛着浅绿的石头就?嵌在巨大的树干上。 而?且,能看出暴力嵌进去的痕迹。 她假装没看出来,用匕首将木元素精石挖出来。 什么都?没发生?。 她沉思,是因为凌凇没到,所以陷阱没开?,还是木元素精石是老早前就?被暴力镶嵌在这里的? 她看了周围的痕迹,很新,后一个答案不成立。 那就?是因为凌凇没到了。 那倘若她现在转头就?走,对方岂不是就?白白丢失了木元素精石? 谢白鹭决定试试,便真?的转身打算走。 数支箭带着灵力往她这边射来,她急忙退后,以树为盾,挡下了那些箭,随后几?个手持弓箭的修士便现身了。 一眼扫去,这些修士的修为都?不高,他们将谢白鹭为围住,厉声道:“将五星鼎交出来,不然……” 谢白鹭说:“好的,我交出来就?可以走了吗?” 对面猛地愣住了,就?没见?过这么配合的受害者。 几?人对视一眼,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往下演。她这么配合,可是因为凌凇不在附近? 而?谢白鹭已经捧出了五星鼎:“你们来拿呀。” 几?人根本不敢上前。 还是最先说话的人道:“你一定有阴谋!你能保证交出五星鼎之后不来抢回去吗?” 谢白鹭:“……”听听说的这是什么话,这里可是修真?界诶,又不是小?孩子玩过家家,她做了这种保证他们敢信? 不过她能明白对方多半是为了演戏才故意?这样说,她便配合地应道:“我能保证!那你们能保证拿走五星鼎不伤害我吗?” 对面几?人面面相觑,只觉得这戏越唱越别扭。 按照他们的想象,应该是他们跳出来强抢五星鼎,她不给,然后他们打起来,伤到她,她背后的人就?会现身,那之后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但此刻,她说愿意?给,他们就?失去了动手的理由?。 领头的人深呼吸了几?次,决定不管了,强行按照计划的来,便高喊道:“兄弟们,上啊,抢到五星鼎就?是我们的了!” 他话音刚落,只听噗的一声,五星鼎被谢白鹭丢到了两方之间?的地面上。 她道:“你们抢吧。” 他们刚要冲过去的身形便猛地顿住了,令人窒息的数息之后,领头的人颇有几?分急智,当即喊道:“这一定是假的,她骗了我们,我们不能放过她!” 但在他们再一次冲上来之前,领会了谢白鹭想法的小?星从五星鼎里钻了出来喊道:“吾乃五星鼎器灵,哪个王八崽子说吾是假的?” 领头的人:“……” 他们都?是第一次看到器灵,普通的兵器可不会生?出器灵,而?像这样会骂人的器灵那可就?更是凤毛麟角了。 第31章 凌家表哥 宗晟带着谢白鹭离开那五行阵的时候依然?满脑子的疑惑,他频频看向?谢白鹭,但?对于跟她说话还稍微有那么点顾虑。 这女人厉害啊,三言两语就让他最终损失了好几样法宝,被凌凇狠揍了一顿。而且她当时都说是他的女人了,这话足以激怒凌凇,但?这会?儿凌凇又跟她和好了! 他到底还是没忍住开了口:“你刚跟我哥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跟了他,他还不给你法宝用??”竟还要抢别人的! 谢白鹭想到了先前宗晟和凌凇的对话,满脸无辜道:“他能有什么法宝?他又不像你,有宗凌两家?供着,他只有他自己。” 宗晟一顿,随即讥笑道:“不是吧,我哥混这么差,连给个小筑基用?的法宝都没有?” 他恍然?:“怪不得他只用?噬殇。” 谢白鹭这小小的试探得出?了结论,凌家?看来是真的不给凌凇支持啊! 真稀奇。凌凇是凌家?长?老凌亦瑶的儿子,都随母姓了,理应是拿他当凌家?人的意思,可偏偏从宗晟透露出?来的话里看完全不是这么回事?。 凌凇今年二十九岁,宗晟比他没小几岁,当年凌亦瑶生?下?凌凇之后不久就嫁到了宗家?,生?下?宗晟,照料宗晟长?大,而凌凇独自一人在凌家?的日子很不好过,宗晟自己说过,他母亲在宗家?照顾他的时候,凌凇在凌家?跟野狗抢东西吃。 排除掉一些带着个人好恶的夸张成分,凌凇这个父不详的“野种?”在凌家?过的日子一定很糟糕,也难怪他如今成了这样子,都是童年的锅啊。 谢白鹭对过去的凌凇抱有一丝怜悯,但?对现在的这个则完全没有。他当年跟野狗抢东西吃又不是她的错! 宗晟想到刚才?谢白鹭的要求,凌凇竟然?真的好脾气地应了,不禁以一种?非常具有侵略性的目光打?量谢白鹭,面?露困惑:“我还当传言有一些夸大,如今看来,倒也不算。你究竟对我哥做了什么?” 他跟凌凇关系是不好,但?他了解凌凇,绝不是那样好说话的人。他是听说过一些修士有了道侣之后改了性子,但?他没想到这事?还能发生?在凌凇身上?。 谢白鹭道:“你这说的是什么话!我能对你哥做什么,他只是深深地迷恋着我,愿意为我付出?一切而已。” 宗晟狐疑地看着谢白鹭,她长?得是好,但?还未好到令人神魂颠倒的地步,且凌凇从不会?是为外表所惑的人,死在凌凇手底下?的漂亮女修又不是没有。 除此之外,她修为平平,是个散修自然?没有家?世,他实在看不出?来凌凇究竟看上?她哪点。 身上?的伤在隐隐作痛,宗晟决定不再深究,他怕凌凇追上?来还要跟他打?一场,那这次他的法宝可能都会?没了,说不定凌凇还会?对他下?杀手。 “走吧!我母亲也等久了。”宗晟带着谢白鹭御刀而去。 谢白鹭没有再多说什么,她在想凌亦瑶要见她做什么。 从传闻到亲自接触,她确认了凌家?实际上?根本不在意凌凇,凌亦瑶这个凌凇的生?母也只偏爱小儿子,可偏偏就在关于凌凇和她的事?传出?去没多久的时候,凌亦瑶便找上?了她。 这多少有点太急了。凌亦瑶不给凌凇提供家?族支持,连他的生?死都不在意,还在意他的伴侣吗?说不通。 别说跟电视剧里一样上?演豪门恶婆婆打?压灰姑娘女主了,凌亦瑶就该当做完全不知道一般无视才?对。 那么,凌亦瑶找她去,究竟是为了什么? 谢白鹭暗暗警惕起来。 看得出?来,哪怕宗晟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怕凌凇的,因而他飞得极快,连口气都不歇,灵力供应不上?了,就往嘴里塞丹药,他用?的丹药跟谢白鹭买的那些下?品丹药自然?不同,是天?上?地下?的差别。 如此飞了整整一个白天?,终于到达目的地。因为这期间宗晟还用?上?了法宝加速,跑得跟逃命一样,因而凌凇始终没有追上?来。 此时已是黄昏,坐落在城外的凌家?大宅占地极广,跟一个小型城镇一样,令人咋舌。 宗晟虽姓宗,但?毕竟是凌亦瑶的儿子,在凌家?出?入自由?,将一块不知何材质的金属牌挂在身上?后,他便径直往凌家?大宅内飞,最后在中?轴线偏右的一处宅院旁停下?。 谢白鹭随着宗晟在半空中?,能将整个凌家?大宅看个大概。 凌家?大宅有阵法防护,只有拥有宗晟身上?的金属牌,才?能在空中?飞,她远远看到过另一人飞过,也是挂着同样的金属牌。而其余人挂着不同材质的牌子,只能在地面?上?行走。 凌家?大宅分成很多个区域,不同区域之间不连通,有人看守,而有一块区域,哪怕在半空也看不真切,可能是家?主待的地方。 宗晟刚落地,便有一个女修迎上?来恭敬道:“小公子,长?老此刻不在院中?,她吩咐我,您若来了,便先住下?。” 到了凌家?地盘,宗晟便放松了许多,闻言抱怨道:“我可是为了母亲才出这么一躺远门,结果母亲竟然?都不等我回来。” 他语气里带着亲昵,显然?与凌亦瑶母子关系融洽。 谢白鹭忽然?很好奇,凌凇在他母亲面前会是个什么样子。 那女修似已对宗晟的埋怨见怪不怪,依然?微笑道:“长?老并?非故意,只是事?情有些紧急,不好不管。” 宗晟摆摆手:“算了。” 他正要带着谢白鹭入内,却见有两人匆匆赶来,走在前头的男子扬声道:“姓宗的,你怎么又来了?这里是凌家?,不是你宗家?!” 宗晟脚步一顿,看向?那男子,笑容讥诮:“哟,这不是我的废物表哥吗?” 男子顿时阴沉下?脸,眼神阴狠地瞪着宗晟,而他身后跟着的一位中?年女子当即道:“宗公子慎言,这里毕竟是凌家?。” 宗晟笑道:“不服气,那就跟我打?一架啊。” 谢白鹭看向?来人,那男子不过筑基修为,跟她差不多,容貌算是英俊的,还有几分熟悉,但?他的神情好像是被长?久的阴鸷腌入味了,整个人看起来非常阴沉难以相处。 而男子身后的女子大概有金丹的样子,却站在男人后面?一步,隐隐保护的姿态。 宗晟叫他表哥,那这位就是凌家?现任家?主的儿子了。凌亦瑶是前任家?主的女儿,现任家?主是凌亦瑶的亲兄长?,因而在家?族里地位很高。 谢白鹭觉得很稀奇,凌家?家?主之子,照理说应该是各种?资源拉满的,而且凌家?家?主一脉的资质都不差,哪怕这位家?主之子无法像凌凇一样,至少也该跟宗晟差不多才?对。 可这位不但?修为不行,身上?也完全看不出?世家?大族核心子弟的意气风发,反倒像是被欺侮着长?大,满身的戾气。 男子阴冷地看着宗晟,仿佛要将宗晟吞吃了似的,他道:“这里是凌家?,你少在凌家?放肆!真这么喜欢凌家?,你怎么不改了姓?” 宗晟不生?气,笑嘻嘻地说:“我要是改姓凌,那表哥你可怎么办?这凌家?家?主的位置,将来可不就是我坐了?你真愿意啊?” 男子气到青筋直冒,厉声道:“蘅芜!” 他身后跟着的女子当即长?剑出?鞘,直指宗晟。 谢白鹭默默往后退了一步,心中?在欢呼,打?起来打?起来! 而先前迎宗晟的女修,似乎早看惯了这一幕,并?未插手。 宗晟摊摊手笑道:“我才?不跟你打?,赢了又没好处。” 同是金丹,他自然?不怕对方,只有面?对凌凇时他才?会?因当年差点被杀死的阴影而克制不住的心生?恐惧。 像是想到了什么,宗晟转头看向?谢白鹭,指着那男子道:“他叫凌弘,就是他在我哥小时候带人欺辱我哥,不给我哥饭吃,害得他还要跟野狗抢吃的。” 凌弘的目光倏然?落在谢白鹭身上?。 正看戏看得高兴的谢白鹭:“……” 对上?宗晟一副看好戏的样子,谢白鹭终于开了口:“哦。” 她有种?感觉,凌弘要是针对她,宗晟不会?插手帮她,只会?看好戏,所以她才?不要如宗晟所愿。 宗晟诧异道:“就哦?你没有别的话想说吗?你可是我哥的女人,他小时候过得那么惨,你不该为他讨回公道嘛!” 果然?,宗晟说完“我哥的女人”,凌弘望着谢白鹭的目光便又阴冷了几分。 谢白鹭突然?迈步走到宗晟跟前,作势轻轻往宗晟手臂上?拍了下?,娇羞道:“讨厌,人家?现在已经是你的人了,就不要提以前的事?了啦!” 宗晟:“……?” 谢白鹭这矫揉造作的语气激起了宗晟一身的鸡皮疙瘩,他以为当时谢白鹭在凌凇面?前自称他的女人就已是极限,那时只有他们三人而已。不曾想到,她还能更过分,这里是凌家?,这么多双眼睛盯着,她这样说,不怕别人误会?从而轻视她吗? 谢白鹭没什么可怕的,她看到在她说完之后,凌弘的眼神已变作鄙视,总比先前的阴森迁怒好,看得出?来,凌凇在凌弘这里的仇恨值比宗晟高多了。 凌弘哈哈哈大笑起来,笑够了才?道:“兄弟俩用?一个女人,你们可真不愧是兄弟啊!” 谢白鹭心道,这有什么,等她离开凌家?,还能多加一个你呢,只要她黄谣造得够多,人们就会?见怪不怪了。 第32章 婆婆 在现场其余人都在旁观,而凌弘自身修为也很?低微根本跑不掉的情况下,这一场毒打在所难免。 谢白鹭就这么在一旁看着,看凌凇以噬殇为棍,面带微笑地一一敲断了?凌弘的腿、胳膊,最后是脊椎。 凌弘最后就像是死狗一样瘫在那?里,连惨叫声都很?微弱。 谢白鹭却不觉得对方有多可怜。 从宗晟的只言片语里,她能猜到当年还是小孩子的凌凇受过多少伤害,他现在做的一切,可能只是原样报复回去。 而且,修真界嘛,这点完全不动用灵力造成的伤,就是被打的时候疼,事后治起来并不难。 另外,凌弘刚刚竟然?在凌凇面前那?么叫嚣,很?可能在凌凇修为上来之后他都不怎么回凌家,也就没有对凌弘实施过报复,所以凌弘对凌凇只有恨意,而缺乏惧意。 这么看来,凌凇报复凌弘还报复轻了?。 最后蘅芜向凌凇行礼,将?完全无法动弹的凌弘抱走了?。 凌凇握着噬殇一震,上头?染血的布条便被震碎,他收起剑后回身望向谢白鹭,笑问道:“高兴了??” 谢白鹭感觉到宗晟和青稞都在盯着自己?,特别是青稞,从未见识过她和凌凇“恩爱”的她一定很?震惊凌凇的“宠”。 谢白鹭在这个?凌家处处感觉到了?违和,见凌凇想继续扮演宠爱她的样子,她便也配合地一扬下巴道:“差不多吧。你?这表哥也太讨厌了?,长得丑说话?难听,就该有人来管管他。” 凌凇道:“他以后再来,就再打一顿。” 谢白鹭道:“就不能杀了?吗?他好烦呀!” 凌凇笑道:“这里是凌家,你?在凌家说要杀凌家家主之子?” 他的语气很?轻松,像是谢白鹭说这话?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谢白鹭耸耸肩:“行吧!” 她又道:“我累了?,住哪里?” 主要是她想赶紧看看凌凇给?她的储物袋里都有些什么。 刚刚好似没听到谢白鹭和凌凇对话?的青稞适时道:“长老?为姑娘准备好了?房间,姑娘可以随我来。” 谢白鹭瞥了?眼凌凇,见他并不反对,便跟着青稞走了?。 宗晟也赶紧跟上青稞,走两?步才回头?冲凌凇道:“哥,你?的房间母亲可还给?你?留着呢,你?还记得在哪里吗?” 凌凇朝他勾唇一笑:“你?要给?我带路?” 宗晟立即摆摆手跑得飞快:“你?自己?去吧!” 凌亦瑶的院子非常大,跟普通富户住的庭院有的一拼,谢白鹭跟着青稞到了?一处像是经过精心布置的清净屋子,并在宗晟想跟进来时将?他关在了?门外。 直到房间里只剩自己?,谢白鹭才长长地吐出口?气来。 小星小声道:“主人,我们这不是进了?狼窝吧?还能离开吗?凌家有阵法,用神?行诀也出不去的。” 谢白鹭道:“你?看我这一路上有的选吗?” 小星蔫了?:“……没有。” 谢白鹭捧起小星捏圆搓扁,笑道:“别担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别忘了?我是谁,不到最后一刻可不能放弃呀!” 小星顿时又振作起来,气运之子,无所畏惧! 谢白鹭将?所有储物袋里的东西都倒出来,先将?灵石都放做一堆,大致数了?数有大几千枚,她顿时笑得合不拢嘴。 灵石收好后,她便查看起别的东西来,什么衣服吃食之类的,都被她放到一个?储物袋里准备丢了?。 剩下的便是一些法宝了?。 剑为大多数,而且可能因为凌凇只拿储物袋,不摸尸,这些法宝多半不是修士常用的,作为备用的品质就很?一般。 她在考虑,下回是不是要再提醒凌凇别忘了?把人家当时在用的法宝也捡了?。 如果还有下回的话?。 小星见多识广,帮她一起甄别。普通的剑谢白鹭也都收起来了?,不是什么好东西但也不嫌多。 有一幅阵图,当时她和凌凇陷入的估计就是这个?。 小星道:“东西是好东西,很?费灵石,你?用只能困住筑基期修士。” 谢白鹭尝试了?一下,成功令自己?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迷路了?,经过小星指点才脱出,幸而时间短,最后总共消耗了?二十枚灵石。 她赶紧收好,打算以后再慢慢研究。 有一面护心镜,可以阻挡金丹初期的全力一击。说是护心镜,其实更像是遮盖半个?身躯的铠甲,按照小星的指点,谢白鹭发现这护心镜是可以变幻曲度的,也就是说,如果是男修穿戴,它就基本是平的,如果是女修,它可以形成一个?曲度。 谢白鹭莫名觉得这镜子涩涩的,要不是它并不存在器灵,她都不想往身上穿戴。 穿戴好后,护心镜自动贴合,基本感觉不到重量,谢白鹭感觉自己安全多了。 最后一样是一把琴,她不会弹,略过。 就东西都收拾好之后,谢白鹭才有闲心去想凌凇和凌家。 凌凇送她这么多东西,再加之那?种保护的姿态,换个?恋爱脑小姑娘来,估计要认定他是喜欢她了?。 但幸好谢白鹭没长恋爱脑,凌凇就好像是刻意表现给?谁看似的。或者说,即便在流言传开之前他并没有刻意做什么,在遇到宗晟之后,凌凇的举动是有些刻意的。 她觉得,凌凇是想让她来凌家的。哪怕他阻拦宗晟,把宗晟暴打一顿,可他怎么可能甩不掉跟在他身后的宗晟?凌凇是故意露出破绽,让宗晟带她来凌家。 来到凌家之后在青稞面前也是,毒打凌弘,除了?报复,或许还有展现他对她的在意的目的。 那?么,是为什么呢? 她忽然?想到了?先前凌凇问宗晟的一句话?,他问他们的母亲想做什么。 现在她也很?想知道,凌亦瑶究竟想做什么了?。 谢白鹭是在第二天吃过丰盛早饭之后见到凌亦瑶的。 青稞请她过去,领她在一棵大桂树下停下,而一个?看起来还很?年轻的女子就在树旁的石桌边饮茶。 那?女子衣着华贵,容貌极美,却美得并无攻击性,温婉柔和,跟谢白鹭想象中的凌亦瑶完全不同。 两?个?疯子的母亲,竟然?看起来很?正常。 凌亦瑶见了?谢白鹭,微微一笑,指了?指石桌对面,随意道:“坐。” 凌亦瑶从修为上给?谢白鹭的感觉还不如凌凇,应该还不到金丹后期,但谢白鹭只是个?筑基,面对金丹,自然?只能拘谨地听话?坐下。 凌亦瑶给?谢白鹭倒了?一杯茶,推过来,温和道:“我是凌凇的母亲,你?叫什么?” 谢白鹭回道:“姓谢,名是一行白鹭上青天的白鹭。” “白鹭,好名字。”凌亦瑶点点头?,“阿晟带你?来的路上,没欺负你?吧?” 谢白鹭摸不清凌亦瑶的路数,因而道:“还行,我们忙着赶路。” 凌亦瑶轻轻一笑,以一种并不会让人觉得冒犯的柔和视线打量着谢白鹭,随后道:“我从前一直在想,凇儿的伴侣会是什么模样,只是他一直醉心打打杀杀,身边从未有过女子陪伴。你?很?好,我很?喜欢。” 谢白鹭客气道:“您过奖了?。” 这剧本太过和缓,乃至于让谢白鹭觉得不真实,跟做梦一样。 而且,不管这凌亦瑶表现得多么正常,倘若她千里迢迢兴师动众把她带来凌家,就是为了?说了?一句“你?很?好,我很?喜欢”,那?这个?人也正常不到哪里去吧! 谢白鹭正腹诽,放在桌上的手却被凌亦瑶握住,她蓦地抬头?,就见凌亦瑶正殷切地看着她道:“凇儿小时候吃过很?多苦,都是我这个?做母亲的对不起他,当时是我想岔了?,如今想弥补,他却不愿意要了?。凇儿对你?的在意,我都听说了?,倘若你?能永远陪伴在他身边,我这个?做母亲的也能放心了?。” 谢白鹭:“……” 太像个?正常的母亲了?,正常到她都觉得怀疑对方慈母心的自己?太冷血。 但问题是,凌亦瑶不是一个?普通的母亲,她是金丹修士,还是一个?大世?家的长老?。不是说她不能拥有母爱,而是她所表现出来的母爱跟她的身份地位并不相符。 不过单从目前听到的来判断,谢白鹭也不知道凌亦瑶能有什么阴谋。 谢白鹭反握住凌亦瑶的手感动地说:“前辈,那?我可以叫您一声婆婆吗?” 她没错过凌亦瑶那?一闪而过的不适。 凌亦瑶微笑道:“当然?可以。” 谢白鹭便亲热地说:“婆婆,我来之前还特别担心,怕婆婆您觉得我配不上凌凇哥哥,没想到您竟然?是这样温柔的婆婆。本来我还在想,倘若婆婆您甩给?我一储物袋灵石,要我离开凌凇哥哥,我该怎么办好呢。毕竟我真的很?喜欢凌凇哥哥,可我也不想让他为难,让婆婆您不开心,如今婆婆您竟然?能接受我,真的是太好了?!” 谢白鹭嘴上一连串的“婆婆”差点打破凌亦瑶面上的温柔,她坚持着听完了?谢白鹭的话?,才依然?维持着温和姿态道:“凇儿喜欢的,我又有什么理由反对呢?” 谢白鹭满脸动容:“我来之前都没听凌凇哥哥提过婆婆您,我还以为您不喜欢他,他才不肯提及婆婆您,没想到婆婆您竟为他考虑这么多,是我先前误会了?。” 她说着擦了?擦微微泛红的眼角说:“凌凇哥哥很?爱面子,从来不跟我说他过去的事,婆婆您能跟我说说吗?我想知道过去的他是怎样的,如此才能更好地爱怜他。就从——” 第33章 神秘遗传 谢白鹭本以为她的话能让凌亦瑶破防,再装不下去慈母,但?对方的段位超过了她的预期。 凌亦瑶松开谢白鹭的手之后,垂眸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幽幽道:“我?知道,从前?是我?对不起凇儿,如今这些话,听着很是虚伪。” 她再次抬眼,眼中已有了泪意:“但?是白鹭,如今我?是真的知道错了。当?年我?跟凇儿的父亲未能长?相厮守,我?只希望这样的事不再发生在?凇儿身上?。我?知道你是在?为凇儿抱不平,你心疼他,这很好?,唯有像你这样才能抚平他过往的伤痛。” 谢白鹭知道自己?再说什?么都不可能再让凌亦瑶动摇了,哪怕成为长?老的时间并不长?,人家也?毕竟是个金丹。 好?在?她也?不是真在?为凌凇打抱不平,她也?叹了口气道:“我?确实?很心疼他的过往,哪怕只从宗晟口中听到一二。您能给我?说说吗?我?想知道他的全部?。” 有了之前?的“刻薄奚落”,此刻谢白鹭的真情流露就显得真实?多了,凌亦瑶轻轻擦去眼泪,默然片刻后才道:“因为跟凇儿父亲的不合,我?生下凇儿之后不久便嫁给了阿晟的父亲,之后很少回来?凌家,并且刻意忽视了凇儿。后来?我?才知道,他没了我?的庇佑,受尽欺凌……” 凌亦瑶顿了顿,似是缓了缓情绪,才笑着道:“在?凇儿十岁时,我?回到了凌家,直到那时我?才发觉,凇儿不愧是我?的血脉,六岁时便自己?修炼,九岁筑基,这样的天赋,这天下几人能有?” 谢白鹭真心附和道:“他确实?厉害。” 凌亦瑶又叹了口气道:“在?我?的看顾下,他的修为稳步提升,我?也?在?弥补亏欠他的,直到他十五岁那年,我?兄长?的儿子弘儿与他有了些矛盾,他伤了弘儿,我?责骂了他,他那时可能是被伤了心,那之后他便以出门历练为名,几乎再也?不回凌家。” 谢白鹭听得很认真,毕竟她可是希望能从凌凇过往中找出摆脱凌凇的办法啊。 凌亦瑶关于事实?的描述多半应该是真的,但?在?一些重要的地方肯定没有说全部?的实?话。比如说,什?么叫“弘儿与他有了些矛盾”?凌凇十岁前?受的欺凌里面一定有来?自凌弘的,而所谓的矛盾,多半是凌弘这个家主之子领着跟班来?欺辱凌凇。 而凌亦瑶口中所说“责骂了他”,肯定也?是轻描淡写,伤了家主之子的根基,不可能只是责骂这么简单吧,恐怕还会包括体罚,只是因为凌凇天赋卓绝,才没有等同地废了他的根基。 若按照凌亦瑶所说,千里迢迢将她找来?,可以解释为是为了缓解心中的愧疚,同时向?凌凇示好?,以缓和两边的关系。 可谢白鹭还是觉得,太?急了。他们的事流传出去还没有一个月啊,凌家真就那么确信是真? 另外凌凇的态度也?能从侧面印证一二。倘若凌亦瑶真是因为愧疚,凌凇又怎么会不知道凌亦瑶想做什?么,从而故意试探呢? 谢白鹭言不由衷地劝慰道:“您也?不想事情会变成这样,如今凌凇哥哥也?回来?了,您好?好?补偿他就好?了。” 凌亦瑶道:“是,你说的很对。只是,我?怕凇儿不肯待在?凌家,那我?也?鞭长?莫及。” 谢白鹭试探道:“那我?来?帮您劝他留在?凌家?” 凌亦瑶的目的会是让凌凇留在?凌家成为凌家的一份战力吗? 凌亦瑶摇头:“不必,凇儿自小?就很有主意,强留只会让他愈发怨恨我?。” 好?的嘛,不是为了让凌凇留下。 谢白鹭道:“那我?可以为您做什?么呢?” 凌亦瑶笑道:“白鹭,你只需要好?好?爱凇儿就可以了。” 谢白鹭等了等,没等到下文,心中忍不住有些焦躁起来?。 她想不通啊! 凌亦瑶前?后的态度是一致的,就是要她好?好?对凌凇,可是费尽周折就为了这?干啥啊,让她好?好?对凌凇,好?把凌凇培养成恋爱脑,免得凌凇再出去疯? 不可能的啊,任谁看凌凇都不可能变成恋爱脑!而且,这也?太?儿戏了吧! 凌亦瑶说完便看着谢白鹭,似是等着她的表态。 谢白鹭道:“我?一定会的。” 凌亦瑶轻拍谢白鹭的手道:“你有这心便很好?。另外,你也?知道修士修为越高?越难孕育子嗣,凇儿虽年轻,但?他修为一日千里,你们若不抵触,早些生个孩子也?是好?的。” 谢白鹭:“……”图穷匕见了!原来凌亦瑶是想要凌凇生小?孩! 她故作?娇羞道:“我们、我们会考虑的。” 凌亦瑶看着并不急切,至少不曾表露出来?,好像只是很随意地提了一句,随后她抹了抹眼角道:“让你看笑话了,凇儿呢?你去找他吧,让他带你在凌家多走走看看,别急着走。” 很好?,达成目的就赶人,很有效率。 谢白鹭应下,便又在青稞的引导下离开了。 尚未回到房间,谢白鹭便看到了路旁站得笔直的凌凇,青稞向?凌凇行礼,随后便退下了。 谢白鹭走到凌凇身旁,仰头朝他甜甜一笑:“知道你母亲叫我?去说了什?么吗?” 凌凇原本漠然的神情上?浮现几分笑意,很是配合地问:“说了什?么?” 谢白鹭笑得不怀好?意:“她想让你配种多生几个孩子。” 凌凇:“……?” 他垂下眼,狭长?双眸扫视谢白鹭一眼,轻笑道:“是让你生吧。” 谢白鹭完全不见方才提及此事的羞怯,神情坦然道:“她又不是我?母亲,重点在?你不在?我?,不是我?也?可以是别人,只要你的种就行。” 凌凇笑意淡了几分:“不可能。她不会想要我?延续血脉。” 谢白鹭嗅到了重要机密的气息,问道:“为什?么?” 凌凇倾身看她,笑容危险:“我?可以告诉你,但?你知道了就得死。” 谢白鹭推开他:“……算了,我?一点儿好?奇心都没有。” 虽然在?凌凇这里,她就等同于死人,但?早死晚死还是大有差别的。 而且,不说她也?能猜个大概,不就是他父亲那边有问题么?没人知道他父亲是谁,又是什?么来?历,神神秘秘一定大有秘密。再加上?她曾见过凌凇红眼,考虑到凌亦瑶对两个儿子的区别对待,那就只能是因为凌凇从他父亲那里遗传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但?是……假如那神秘遗传导致了凌家对凌凇的奇怪态度,为什?么不在?凌凇小?时候直接杀了他算了呢?哪怕是现在?,他修为是高?,可大世?家要杀他依然很容易。 那神秘遗传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凌凇觉得他母亲不可能想要延续下去,可凌亦瑶却偏偏表现出一副想要延续的意思呢? 这应该是信息差的缘故。凌亦瑶是凌凇的生母,她知道的比凌凇多,想要隐瞒从而对凌凇产生误导也?很容易。 宗晟和凌凇在?凌亦瑶这边的不同待遇,让谢白鹭认定了凌亦瑶对凌凇表现出来?的母爱很虚伪,因而她不惮以最坏的恶意去揣测对方。 一个想杀她,一个想骗她生小?孩,这对母子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她还说了什?么?”凌凇又问,像是刚才的威胁不是出自他口。 谢白鹭也?想从凌凇这边得到更多的反馈,便照实?道:“她说让我?好?好?爱你,从前?她亏待了你,觉得愧疚,如今希望我?能代替她照顾你。” 凌凇望着前?方,嘴角一直挂着淡笑,只在?听到谢白鹭说到“愧疚”两字时眼中划过讥诮。 谢白鹭见他不说话,盯着他试探:“你觉得呢?我?感觉你母亲很真诚。” 凌凇终于侧头看她,并未在?意她话语中的试探,只道:“你在?这里等着。” 说完他大踏步离开,看方向?是去找凌亦瑶了。 小?星等他走了赶紧蹦出来?道:“主人,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们不是假的吗?” 它很清楚强者对修士的吸引力,而且凌凇这疯子的模样在?女修看来?是极好?的,它还真怕谢白鹭一时被迷惑了,真以为她能和他在?一起。 谢白鹭是见缝插针寻找一切能让自己?存活的机会,刚刚试探确实?有看看凌凇有没有松口的意思,万一他追杀她追杀出感情了呢?先活下来?,对着那张脸她是可以的。 但?面对小?星的询问,显然不能这么说,她便说出了另一个目的:“我?在?试探,看看他对他母亲的话有什?么反应,凌家太?奇怪了,我?觉得搞清楚有利于我?反击。” 小?星听得有些心潮澎湃,原来?他们已经能想着反击那个疯子了!从前?他们只能逃命的,不愧是它的主人,不愧是天选之子,一有机会就想到了反击的方法! 谢白鹭揉了揉小?星软软的身躯,可惜不能亲眼看到凌凇和凌亦瑶的谈话,她很好?奇他们的谈话会不会带来?什?么变化。 凌亦瑶看到凌凇的时候有些诧异,眉头不自觉地皱了下,她才起身道:“凇儿,你怎么不陪陪白鹭?” 凌凇冷眼看着凌亦瑶此刻关切的模样,忽而笑出了声:“母亲,你到底想做什?么呢?” 凌亦瑶下意识捏紧了拳头,面对这个修为比自己?高?,又没多少感情的儿子,她跟旁人一样会紧张,她愈发温柔地说:“凇儿,我?知道从前?是母亲对不起你,如今只是希望你好?。” 第34章 和好啦 有?凌亦瑶拦着?,再加上这里是?凌家,宗晟虽然带着?谢白?鹭跑得飞快,但并没有?那?么着?急,他甚至还有?闲心?问:“你怎么招惹到我哥了?他刚刚不像闹着?玩,他想杀我时都没那?么大杀意。” 谢白?鹭随口?道:“可能是?发现我俩的奸情了。” 宗晟:“……?” 他不解:“他先前听到你胡说时不也没这么大反应吗?” 谢白?鹭目光幽深地看着?他:“真的吗,你确定?” 宗晟沉默了,他想起?上次谢白?鹭说是?他的女人?,后果就是?凌凇把他狠揍了一顿。 他差一点就被?谢白?鹭忽悠住了,但他想到个关键,顿时醒悟过来:“他要是?真以为我俩有?事,要杀的也是?我,怎么可能杀你?” 谢白?鹭见他考虑着?问题放慢了脚步,着?急道:“动脑子又?不影响你的身体?,飞快点别?让凌凇抓到我们?了!” 宗晟心?中到底对凌凇还存着?恐惧,因而立即猛然加快了速度。 谢白?鹭问:“你准备带我逃去哪里?事先声明,凌凇在我身上留了神识印记,你抹不掉,到哪里他都能找到。” 她?确实可以靠神行诀逃走,可她?身上有?神识印记,她?又?不可能无限制地使用神行诀,因而她?的首要选择还是?看宗晟有?没有?办法。 宗晟蹙眉,想了会儿忽然兴奋道:“我记得凌家有?一处禁地,你进去了他找不到你。” 谢白?鹭:“……?” 好一个禁地,那?不进去被?凌凇追杀,进去了就被?整个凌家追杀是?吧?! 谢白?鹭道:“你再给我好好想想!” 宗晟却觉得这是?个好主意,笑嘻嘻道:“我早想去禁地看看了,这次正好!” 好家伙,救她?只是?顺便是?吧?! 腿长在宗晟身上,谢白?鹭哪怕抗议也没用,宗晟抱着?谢白?鹭飞出了凌家大宅,随后又?径直往前飞,一口?气飞出去几十里才停下。 前方是?一片在山林间比较突兀的石林,有?修士看守,看到宗晟便围了上来。 “宗公子,这里不得擅入。” 宗晟丢出一块石牌,表情自然倨傲:“我母亲让我来的。” 看守修士确认石牌无误, 虽然有?些好奇地看了眼宗晟身旁的谢白?鹭,到底还是?按动一旁的某个石块,又?做了几个手诀,将石牌还给宗晟躬身道:“宗公子请。” 宗晟带着?谢白?鹭大摇大摆地进去了。 里面先是?两排并列的高大石块,护卫着?中央的石头路,再往里走便是?一片石碑林,谢白?鹭看了眼,一块石碑记载了一位凌家先祖的事迹。 等离入口?远了,谢白?鹭才道:“宗晟,你不是?自己就能进来吗?” 宗晟的眼神在周围流连,口?中随意道:“石牌是?我从母亲那?里偷的,没有?正当理由我不好来的嘛!” 谢白?鹭:“……”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对吧,捏着?石牌许久还真被?你找到机会来了呢! 她?其?实也好奇凌家禁地里有?什么,整个凌家对凌凇的态度都令人?费解,凌凇父亲的事肯定不只是?凌亦瑶一个人?的事,说不定这禁地里能找到什么呢? 她?像是?闲话般说道:“先前你不是?一直叫你哥野种吗?今天你母亲也跟我提到了凌凇的父亲,你有?没有?亲眼见过那?人??” 她?注意着?宗晟的神情,他撇撇嘴不屑道:“听说我母亲和父亲成亲前他就死了,我怎么可能见过?那?就是?个散修,也不知我哥怎么就能有?那?种天赋。” 他最后一句话听起?来还有?几分酸溜溜的。 看起?来,宗晟应该并不知道凌亦瑶他们?隐瞒的事,想想也是?,就这么个行事乱来的儿子,她?是?凌亦瑶她?也不敢据实相告啊。 谢白?鹭反驳道:“散修怎么了?散修也能有?逆天的天赋呀?凌凇的父亲说不定就有?,这样才能传给凌凇。” 宗晟道:“就算再逆天又?能如何?散修无权无势,还不是?说死就死了。” 宗晟是?个非常典型的世家子弟,以世家资源供养出来的,并对此习以为常,看不上散修,谢白?鹭知道他其?实也不怎么看得上她?,只是?碍于凌凇和他母亲不得不接近。 这就更显得凌亦瑶对她?的态度古怪了。 谢白?鹭道:“原来凌凇的父亲早死了啊,我还以为他是?被?父亲抛弃了呢。” 宗晟对凌凇是?又?恨又?怕,此刻听谢白?鹭这样说,他并不客气地说凌凇的坏话:“他父亲还不如抛弃他,当年他父亲可是?杀了不少凌家人?后被?杀掉的。凌家也是?心?慈手软,倒不怕我哥报复凌家。” 谢白?鹭想,假如凌凇父亲真是?被?凌家杀死的,凌凇不该一点儿报复凌家的意思都没有?,如今他只是?跟凌家不亲近,说明他多半知道当年的内幕,对于他父亲的死也认同。 她?想起?当时邪阵那?儿,凌凇红眼睛状态时他是?睁着?眼睛的,可事后他却不记得,还以为她?没尝试杀她?,可见他红眼睛时是?失控失忆状态。 那?凌凇父亲当时可是?红眼睛的失控状态时被杀的?凌凇清楚失控时会发生什么,因而并不认为他父亲死得冤? 当时她问凌凇延续血脉的问题,他说她?要是?知道了就得死,可见他确实是?知情的。 谢白?鹭又想起了刚才凌凇要杀她时的那?眼神,她?忽然想到,凌凇真要杀她?,需要就在凌家当着凌亦瑶的面吗?这不是?给凌亦瑶阻拦机会? 所以,凌凇是?故意的,因为某种原因做给凌亦瑶看让凌亦瑶阻拦。 那?她?如今来到禁地这事呢?宗晟和凌亦瑶修为都比凌凇低,打不过凌凇来不及搬救兵只能带她?跑,她?身上有?神识印记他们?也去不掉,而凌凇清楚她?过往的行为轨迹,他知道她?会提议宗晟找个能屏蔽神识印记的地方,最近的就是?这里,凌家禁地。 谢白?鹭心?中惊叹,凌凇会是?这么算计的吗?还是?她?自己想多了? 她?进入禁地之后神识印记被?屏蔽,凌凇也能根据神识印记最后消失前的感?应来找到她?。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他一定会来。 凌家是?个大家族,石碑很多,谢白?鹭边想边走,两人?往里走了许久才到头,宗晟撇撇嘴道:“还以为有?什么好东西,就一些石头。” 谢白?鹭道:“一会儿凌凇追来,你先不要动手。” 宗晟蹙眉看她?,随后似乎想到了什么,表情嫌弃:“就刚才我哥那?样子,你该不会还以为能跟他和好吧?别?犯傻了,你不会以为死在他手中能让他记你一辈子吧!” 谢白?鹭道:“那?随便你,你爱打就打。” 宗晟闭嘴了,他的法宝还没有?补充完备呢,现在跟凌凇打,他真的可能会死。 凌凇比谢白?鹭想的来得还快,他甩开凌亦瑶后便追到了禁地之前。 守卫上来拦,凌凇道:“宗晟挟持着?我的道侣逃入了禁地。” 短短一句话充满了令人?遐想的意味,但真正让守卫修士打开禁地的,还是?凌凇那?架在他喉咙上的剑。 谢白?鹭看到凌凇那?红色身影时,便立即躲在一块石碑后,在石碑的遮挡下双手悄悄掐诀,她?在赌她?有?没有?猜对,但也要有?猜错了的后备计划。禁地不小,足够她?以神行诀腾挪的。 宗晟看到凌凇的时候很震惊:“你怎么进来的?母亲只有?一块石牌!” 凌凇没搭理他这种傻问题,他敢杀凌家人?,宗晟不敢,同样的威胁,宗晟来做,别?人?不会信,但凌凇来做每个人?都信他一定会动手,因而宗晟需要石牌才能进,凌凇甚至只需要给守卫一个能事后向上级交代的理由。 凌凇抬剑指向宗晟,眼神和语气一样冷:“你想死,还是?走?” 宗晟僵硬一刻,看向谢白?鹭。 谢白?鹭满脸无辜:“看我干嘛,打啊!你先前不还说要打你哥个狗啃泥吗?” 感?觉到凌凇陡然冷厉的目光,宗晟喊冤:“我没有?!你少冤枉人?!” 想到早先让谢白?鹭一张嘴搅合的挨揍结果,在喊完冤枉之后,宗晟竟立即跑了。 宗晟一走,凌凇的目光也落在了谢白?鹭身上。 她?抢在他之前开口?:“我都懂,你别?说了,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替你遮掩的。” 凌凇一顿,凝眸看来:“你都懂?” 谢白?鹭道:“都是?你算好的对吧!别?浪费时间了,等你母亲来了你就不好做事了!” 凌凇幽深的眼眸落在谢白?鹭身上,握剑的手紧了紧,继而勾唇一笑,并未再说什么便身形一动消失了。 谢白?鹭只觉得浑身都是?冷汗,靠在石碑上深深地吸了口?气。 小星探出头来小声道:“主人?!怎么回事啊,那?个疯子怎么突然又?要杀你,突然又?不杀了!” 谢白?鹭摸了摸它的身躯安抚它也是?在安抚自己:“没事了,不要害怕。” 她?今天真的离死亡很近。 她?知道这多半是?凌凇的算计,可是?在凌家大宅时他的杀意也是?真的,假如凌亦瑶不拦他,他说不定真会顺水推舟把她?杀了。 而就在刚才,他依然是?带着?杀意追上来的。他可能有?顺势来禁地查看的念头,但为了不惹人?怀疑,他直接杀了她?也是?可能的。 第35章 发疯抱不平 宗晟三人都带着不同程度的吃惊看着凌凇背着谢白鹭一步步走来。 凌亦瑶终于回?神,疑惑又不安地问道?:“凇儿,你这是……” 凌凇并未在凌亦瑶几人面前停下,他望向?几人时?并无?跟谢白鹭说话时?的好脾气,漠然瞥了眼,只道?:“就是你们看到的这样。” 谢白鹭欢快地笑着补充:“凌凇哥哥先?前是赌气才想?杀我,临到动手才发现下不了手,你们不必担心我们了!” 谢白鹭偷偷觑着凌亦瑶的脸色,发现她的面色果然好了许多,似是放心了。 凌凇果真?背着谢白鹭一步步走远,凌亦瑶并未跟上,好一会儿她才问宗晟:“是谁提议去的禁地?” 宗晟面色有些不自然:“是我。” 凌亦瑶追问:“白鹭什么反应?” 宗晟疑惑道?:“怎么了,母亲?” 凌亦瑶蹙眉:“回?答我!” 宗晟撇撇嘴道?:“她当然不肯啊,但我当时?抱着她,她也没办法,只能跟着我去了。” 凌亦瑶闻言便终于放下了疑心。其实哪怕凌凇真?看到了禁地里的地牢也无?妨,里面早就什么都没有了,只是他并非刻意进去,说明?他并未起疑,才教人更放心。 至于他突然想?杀谢白鹭又停下一事?,她也不觉得奇怪。 她这个儿子,自小就有些疯狂,她刚从宗家回?凌家那年见过他跟人打架,十岁的小孩,个人不高,打起来疯得很,哪怕被人打断了骨头,也要咬下对方?一口肉来,明?明?他已是筑基修为?,却偏偏跟寻常人打架一样招招见血,当时?她就被他的疯劲吓到了。 今日他突然暴起想?杀谢白鹭,不过就是跟她对着干,他恨她这个母亲,所以她说要他珍惜谢白鹭这个好姑娘,他就偏要把谢白鹭杀了,他想?要她后悔! 幸而谢白鹭此人不愧是能跟凌凇混到一起去的,都有些邪性,竟然能说服凌凇。 在凌亦瑶安心事?情没有被她搞砸时?,凌凇和谢白鹭已经消失在他们视线中。 谢白鹭不自觉盯着凌凇的脖子,他脖颈修长,下颌线精致优美?,皮肤很白,每一次吞咽喉结滚动都十分性感,让她忍不住想?拿刀比划一下。只是想?到那次在绝魔领域之中,真?慧刀都砍他脖子上了还?只是让他破了点皮而已,她收回?了自己的目光。 她道?:“可以放我下来了。” 凌凇笑道?:“再背会儿。” 这会儿他好像又成?了先?前那个跟她“打情骂俏”的凌凇,但谢白鹭已经不会飘了。 一切都是假象而已,他们只有暂时?的和平,两人之间必有一死。 她想?起了先?前禁地中,凌凇回?来之后的事?。 不知凌亦瑶几时?赶来,他们实际上来不及说太?多的话,只有简单的交流。 她就好像不知道?凌凇在凌家大宅是真?想?杀她一样,问他故意杀她是不是为?了验证什么。 当时?凌凇就那么盯了她数息,才应道?:“是,在他们眼里,你很重要。” 这种?看重,让凌凇几乎要以为?谢白鹭是他们派来的,只是他亲手杀了不是她的“她”,亲眼看她活过来,又因为?一次次机缘巧合才躲过他的追杀活到如今,以他们的着急程度,不可能做这种?一个不慎就满盘皆输的布置。 听到凌凇这样说,谢白鹭便明?白了,不是她重要,是在凌家眼里,她对凌凇很重要,所以她得活着。凌凇突然杀她,就是为?了看看在凌家眼里,她究竟多重要。 当然,凌凇口中的“他们”,指的不一定是凌家。可能包括凌家在内的很多人,也可能是凌家中的一小撮。 现在,凌凇有了答案。 其他的,比如凌凇在禁地里发现了什么,以及他父亲的身世究竟有什么问题,谢白鹭都识相的没有多问。 她目前只是凌凇用来稳住凌家的工具人,那就要有工具人的自觉。 她这个工具人说重要也没那么重要,杀了她对凌凇要做的事?可能有影响,但没有那么大,因而她提出凌家大宅事?情了结之后就放她走的提议被拒绝了。 最终她为?自己争取到了三个月。凌凇答应她,离开凌家大宅后,先?放她三个月的自由。 背她的事?是她提议的,因为?她就是气不顺,可以有别的办法,她偏要用这种?办法来表现两人和好后的亲昵,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会被拒绝的心理准备了,哪知凌凇只看了她一眼便背对她蹲下了。 可惜她修为?不行,不然他摆出这种背对她不设防的姿势,已经死好几次了! 凌凇最后真的背着谢白鹭回?到了凌家大宅,不过毕竟距离太?远,最后凌凇还?是飞回?去的。 凌凇追杀谢白鹭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回?凌家的时候如此亲密的姿态自然也引起了若有似无?的注视。 凌凇名声在外,连对自家人下手也没留多少情面,顶多就是留条命而已,因而凌家子弟对凌凇的畏惧一点儿不比外面的人少,见拥有凶名的凌凇竟然如此亲昵地背着个女修,都有种?天都塌了的不可置信感。 凌凇等回?到了凌亦瑶的宅院才将谢白鹭放下,问她:“走走?” 谢白鹭自然不会反对,点头答应下来。 二?人并肩行走,但是走了会儿谢白鹭觉得不行。凌凇只是沉默地走着,目光沉静,对凌家大宅似乎没有多少熟悉感,也没给谢白鹭介绍什么。 这就导致,两人间那种?情侣的氛围散了。 谢白鹭犹豫一瞬,充分领会凌凇的意图,伸手握住了他垂在身侧的手。 凌凇侧头看来。 谢白鹭朝他甜笑:“牵着你,我就不会走丢了。” 谢白鹭原身是个散修,条件不怎么好,哪怕是个修士,手也不够柔嫩,但是干脆温暖的,是凌凇小时?候曾经最渴望的温度。 凌凇笑了笑,任由谢白鹭如此。 谢白鹭这是做给其他人看的,除了配合凌凇之外,这种?和凌凇的亲昵将来万一能帮上她呢?比如她离开凌家大宅后又遇到凌家人,多少会得些便利。 两人这一路遛弯,凌家人远远看到了都会自觉躲避,直到一个中年男子样貌的威严男修出现。 看到对方?的第一眼,谢白鹭就不喜欢,此人看他们的目光,不像是在看人,而是在看某种?好用的物?件。 凌凇笑对谢白鹭道?:“鹭鹭,这就是我的舅舅。” 原来这位就是凌家家主凌亦烛。 谢白鹭听出凌凇语调中的讽刺,他又在舅舅这个词上加了重音,她立即对凌亦烛乖巧道?:“舅舅!” 多半是因为?凌凇身世的问题,凌亦烛不喜凌凇,更不喜欢凌凇叫他舅舅,凌凇才故意这样叫,那她当然也要随凌凇啦,毕竟他们可是亲密的情侣呢! 凌亦烛面上看不出情绪,只淡淡问道?:“你去禁地了?” 他问的是凌凇,但谢白鹭立即娇羞接道?:“是的舅舅,凌凇哥哥是为?了来追我。我都跟宗晟说了,不要去禁地,他偏说早就想?进去玩玩了,非要带我去,我一个筑基哪里拦得住呀!凌凇哥哥为?了追我,当然只能进去了,舅舅,你不会怪凌凇哥哥吧?” 凌亦烛冷着脸淡淡道?:“我没问你。” 凌亦烛当家主之前早已独当一面,当了这么多年家主之后更是说一不二?,凌家人都不敢忤逆他,他如此淡漠一句就已是十分不悦的表现,凌家人只会惶恐地请罪退下。 可谢白鹭不是凌家人,她还?别有用心,因此听到他的话后,她立即扑到凌凇怀里,用带着哭腔的嗓音道?:“凌凇哥哥,舅舅好凶啊!他是不是不喜欢我?那我们也不理他了!” 凌凇看到凌亦烛面上那一副惊诧又难受的表情,毫不掩饰愉悦地抚着谢白鹭的脊背以作安慰,轻笑道?:“好。” 他抬眼看向?凌亦烛道?:“舅舅,你既不喜鹭鹭,那我们便不在你面前碍眼了。” 凌凇搂着谢白鹭作势要离开。 大家长权威被挑衅,凌亦烛沉着脸道?:“站住!” 凌凇停下脚步,谢白鹭也抬眼,将自己在凌凇怀里蹭红的眼睛露了出来。 凌亦烛紧盯着凌凇道?:“你在禁地看到了什么?” 凌凇笑望着凌亦烛,谢白鹭也一副怔怔的模样,随后像是突然爆发:“能看到什么,看到了我呀!凌家主,从前凌凇哥哥跟野狗抢食时?你不管,现在又问这么多做什么!假惺惺的,这就是世家大族吗?那难怪凌凇哥哥宁愿跟人在外面死斗都不愿意回?来!” 她既然跟凌凇是情侣,那么沾染一点凌凇的疯也是正常的吧?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嘛! 凌凇:“……?”跟野狗抢食? 他低头看谢白鹭,挑眉道?:“听谁说的?” 谢白鹭的情绪被友军打断,也愣愣反问:“什么?” 凌凇提醒:“野狗。” 谢白鹭顿时?感到浑身凉飕飕的,毫不犹豫地卖人:“宗晟说的!而且你母亲和凌弘也没否认啊!” 凌凇笑了,笑得风华绝代又万分危险:“凌家大宅哪来的野狗?” 谢白鹭:“……”那她哪里知道?!她只是觉得提起凌凇跟野狗抢食特别爽而已,管它合不合逻辑,反正又不是她杜撰的。 凌凇轻抚谢白鹭的后颈,微笑道?:“这种?瞎话以后就不要说了,宗晟那里我也会去提醒。” 是提醒还?是暴揍那就不好说了。 第36章 等待 当宗晟破破烂烂地躺在地上时,谢白鹭吃瓜子都吃饱了。 只要凌凇揍的不是她,看他揍人确实是件能?娱乐身心的事。宗晟也不是没有想过反抗,可是他跟凌凇的境界差得?太远,又?没有凌凇越阶杀人的本事,刚奋起就被打趴下了。 最后他只能?在还能?说话的时候颤颤巍巍地举起一只手臂:“哥,我要死了……” 凌凇看着宗晟这惨样露出一抹温柔浅笑,问道:“下回还乱说吗?” 宗晟道:“不敢了不敢了!”下回他还敢!但得?等他再集齐一些?法?宝再说! 凌凇也不管宗晟的小心思,飞落在谢白鹭面前:“看得?还高兴么?” 谢白鹭举起大拇指:“你真是太棒了!” 凌凇失笑,伸手道:“走吧。” 谢白鹭乖乖地靠过去,被凌凇揽着腰飞起,往凌家大宅飞去。 谢白鹭憋了会儿还是问出了口:“我们还要在凌家大宅待多久?” 她已经迫不及待想要奔赴自己那三个月没有凌凇的自由生活了。 凌凇的清润嗓音带着笑意从谢白鹭头顶传来:“就这么急?” 谢白鹭也笑:“确实,很着急。” 凌凇道:“再等等。” 谢白鹭:“哦。” 再等什么呢?她不知道,但她只能?听凌凇的。 就在两人看到凌家大宅的时候,有一道清俊的身影拦在了二人的路上。 只见那是个面容英俊的青年?,神情带着些?许激动,却强自镇定道:“大公子,我叫凌辞,可以请您指教?吗?” 谢白鹭看他那注视 着凌凇闪闪发光的双眸,知道这位怕是凌凇的迷弟了。没想到啊,他竟然还能?有不怕他的迷弟。 凌凇扫视对方,开口道:“不怕死?” 凌辞一愣,随即连忙摇头:“不怕。我非常钦佩大公子,您不靠凌家资源,只凭借着自己便走到如今,我很早便想见您了,可惜一直没有机会。今日您可以给我一点时间?吗?” 凌凇也像是第一次遇到这样的情况,他略一停顿,便放下了谢白鹭:“等我片刻。” 谢白鹭拉了拉他的衣角,在他看过来时一笑:“凌凇哥哥,难得?有人不怕你,你手下留情。” 凌凇笑道:“你不也不怕我么?” 谢白鹭轻捶了他一下,嗔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呀!不要伤了迷弟的心。” 凌凇不明白迷弟是什么意思,但他并未询问,也不曾应承什么,笑睨了谢白鹭一眼,迈步走向凌辞。 谢白鹭还记得?在白岩城的时候,曾听说凌凇把两个凌家分支的金丹弟子打得?重伤,他对凌家人也不会手软。只希望他能?看在这个小迷弟粉他的份上,手下留情。 凌辞的天赋在凌家也属于顶尖的那批,才二十来岁的年?纪,就已经是筑基巅峰,如今距离他突破金丹还早,倘若他能?在突破之际来向凌凇挑战,那对他的突破会极有帮助。 可惜凌凇行踪不定,几乎不回凌家大宅,因而他只能?逮着凌凇难得?回来的机会请教?了。 凌凇唤出噬殇,对凌辞道:“给你半炷香时间?。” 凌辞连忙道谢,便拿剑摆出架势,朝凌凇袭去。 谢白鹭还是在一旁观战。 她看过许多顶尖修士的战斗,也多了几分见识。凌辞和宗晟身上都带着世?家大族培养出来的作?风,规规矩矩,面对凌凇这种生死间?走来的修士自然是被碾压的份,不过两人修为差得?大,而凌凇也难得?的多了几分耐心,只守不攻,就像是老师在指导学?生。 凌辞满脸严肃,一点儿不敢分神,每一次攻击都是全力以赴,但每一次都被凌凇轻巧化解,他也不气馁,情绪反而越来越激昂。 半炷香时间?很快过去,凌凇最后用噬殇的剑身拍在凌辞身上,将对方打退,一句话未多说,便向谢白鹭走来。 凌辞踉跄着后退了好?几步,嘴角也溢出鲜血,可他面上却带着大大的笑容,扬声道:“多谢大公子!” 谢白鹭看着凌凇云淡风轻的神情,小声道:“看不出来凌凇哥哥还有这么心软的时候呢!” 她的声音颇有些?幽怨,为什么就不能?是对她心软呢?她也想要他手下留情放她一条生路啊! 一旁传来一道同样幽怨的声音:“对啊,哥对别?人可真好?啊,我才是你弟吧!” 谢白鹭侧头,只见浑身伤惨兮兮的宗晟已赶了上来,顶着破相的脸抱怨。 凌凇没理会宗晟,深深望着谢白鹭,嘴角微弯,眉眼含笑:“不是你叫我手下留情?” 谢白鹭:“……”这时候你倒是听劝呀!我让你放过我各走各路的时候,你倒是完全听不进?去呢! 她挤出一点笑容:“那我就谢谢凌凇哥哥了呀!” 凌凇没再理会宗晟和凌辞,带着谢白鹭回到了凌家大宅。 今日这么一大通折腾下来,此时天色也晚了下来,在二人回到凌亦瑶的宅院时,青稞像是等了很久般现身,说是给谢白鹭准备好?了饭食。 能?有热食吃谁爱吃干粮啊,谢白鹭当然是愉快地接过青稞提着的食盒,回自己房间?吃饭去了。 直到谢白鹭再次独自一人,小星才跳出来道:“主人,你快先把水元素精石安上。” 谢白鹭一想也有道理,等她离开凌家大宅,就没有这样好?的机会了,在这里她也暂时用不上神行诀逃跑,小星暂且掉线也没关系。 就听小星道:“等我下次醒来,我就教?你龟息诀!只要有水的地方,你就可以完全隐匿身形和气息,哪怕那疯子有神识印记也找不到你!” 谢白鹭闻言心中一喜,虽然有很大限制,但有这样的效果已经很好?了!神行诀也只能?在露天的空旷地方才能?一日千里呢。 她问:“以我的修为能?持续多久?” 小星道:“大概一炷香吧!” 大概半小时,虽然有些?少,但也算是一时的保命绝技了。 谢白鹭已经很满足了,她揉了揉小星白嫩嫩的身躯道:“你先前顶着凌凇的压力现身,就是为了提醒我拿这个吧?” 小星开心地说:“幸好?主人看明白了,也选对了!木元素精石现在对主人没什么用呢!” 谢白鹭微微感到些?愧疚,她当时虽然确实也顾及到了小星,但还以为它是想尽快让五星鼎变完整,没想到它是在替她考虑,它可真是,好?实心眼啊,信了她的忽悠,就开始一心为她考虑了。 她摸小星的动作?都更轻柔了些?:“你放心,今后我不但会护着你,还会尽全力将所?有元素晶石都找齐。” 小星开心地转圈:“我相信主人!主人你竟然能?从那个疯子那里把被他抢走的水元素晶石拿回来,还有什么是你做不到的呢!” 它的夸赞真诚极了,听得?谢白鹭都要飘了,可不是嘛,不看过程,单看结果,她多厉害,能?从凌凇手里把东西拿回来,别?管是不是凌凇自愿的,就说是不是她亲自从他储物袋里拿回来的吧! 再想到未来的三个月,谢白鹭心情极好?,美美地吃完了这一餐。 吃完饭之后,小星便将水元素精石融合,暂时掉线了。 谢白鹭干脆躺下睡觉,上一次小星掉线了一整天的样子,它说这次会更快,说不定等她醒来它就再次上线了。 第二日,小星还没上线,谢白鹭便又?被凌亦瑶请了过去,问起昨日她再一次被凌凇追杀的事。 谢白鹭满脸无?辜:“我们闹着玩呢。” 凌亦瑶想到昨夜阿晟找她哭诉凌凇的心狠手辣,又?向她讨要了许多法?宝,对谢白鹭的说法?多少有些?不信,她关切道:“你们若有什么误会,还是要尽快解开,不要伤了你们的感情。” 谢白鹭道:“您放心,我们已经没事了!” 凌亦瑶便也只好?点头道:“那就好?。凇儿说要闭关两日,这两日你有什么想要的便去找青稞。” 谢白鹭也是满口应下来。 等她回了自己房间?,小星也上线了:“主人,我回来了!” 谢白鹭也不浪费时间?,让小星教?她龟息决。 龟息决同样是五个手诀,学?起来不难,她很快便全部记住,不过因为她不想让凌家人以及凌凇知道,暂时没办法?找地方实践。 即便如此,她还是一遍遍地练习增加熟练度,她有种莫名的紧迫感。 凌凇说要再等等,然后今日干脆闭关了,可他最近又?没受伤,前段时间?才刚进?境,闭关做什么?她有理由怀疑,他是在拖延时间?,他在给某些?人时间?做出应对,而有动作?就会有破绽。 凌凇去禁地的事,有正当理由应付凌家,但他毕竟去了禁地,而看凌亦瑶和凌亦烛的样子,禁地里绝对有什么是他们不想让凌凇发现的,因而哪怕他们暂时放了心,也总有别?人会心存疑虑。 这是她从凌凇的态度上判断的。本来嘛,都已经借她敷衍过凌亦烛这个家主了,他为什么还要等?那只能?说明,他认为或者他知道他父亲的事里还有别?人参与,这个别?人指的是非凌家人。 能?跟凌家家主一起参与这事的,是什么级别??她可不得?赶紧练好?保命绝技? 凌凇果真闭关了两天,谢白鹭也不出房间?,只在屋子里修炼,食物自有青稞会送过来,她可不想出意外。 凌凇来找谢白鹭时,凌亦瑶也来了,可能?是知道他要走了。 第37章 棋子 谢白鹭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还躺在老地方,当她抬眼,才意识到自己昏迷的时?间其实并不长。 半空中,那道红色身影几乎只能看到残影,而原本压着?凌凇打的黑面具人,此刻躲闪得很勉强。 她听到小星焦急的声音还在耳边:“主人,快醒过?来啊!” 她低声道:“我醒了,小星。” 小星顿了顿,随即激动道:“太好了主人,你不知道刚才有多吓人,我还以为你人没了!” 谢白鹭道:“放心,死?不了。” 她慢吞吞坐起身,发觉其实伤没她想?象得那么重,只是刚才落地的冲击太大,因而才会令她昏迷过?去。 她早前穿戴好还嫌人家涩涩的护心镜早已碎裂,正?是它?帮助她吸收了绝大部分剑气,她才不至于丹田损毁。 她心有余悸地往黑面具人那里看了一眼,心想?对方此刻多半是注意不到她了,但她有点心理阴影,不太敢继续用神行诀跑。 正?好她看到不远处有个?小水塘,她要是躺在里面,刚刚好能遮住她整个?人。 谢白鹭便趁着?天空两人打得热闹,边悄悄挪过?去,同时?小声问:“小星,这个?龟息诀是可以光学隐身的吗?” 小星:“……?”又遇到了听不懂的词! 谢白鹭赶紧解释:“比如前方那个?水塘很浅,我躺进去,别人也能看到我,但我用了龟息诀后?,别人还能看到我吗?” 小星明白了,立即道:“主人放心,看不到的!” 谢白鹭赶紧跑到水塘里躺下?,这水塘只到膝盖,躺上去之?后?,她还能清晰地看到天空中正?发生的一切。 她立即掐诀,在龟息诀发动的时?候,她感觉自己好似跟整个?水塘融为一体,整个?人都变得相当宁静。 天空中,凌凇双目连眼白都是赤红的,如同没有神智的杀戮机器,连噬殇都被他舍弃,他只以双手为武器,原本修长白皙的手此刻如同最?可怕的绞肉机,倘若被它?们?触碰到,便会被生生撕下?一片肉来。 黑面具人此刻手臂上就有一条深可见骨的伤口,是他一开始不慎被伤到的,在发觉怎么都躲不开凌凇的攻击之?后?,他也生了戾气,不再躲闪。 然而,凌凇的攻势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猛烈,在某个?瞬间被凌凇一爪掏穿腹部之?后?,黑面具人心中终于生出?难得的恐慌。 就在他陷入颓势打算逃走之?际,一个?鼎状的法宝突兀出?现,罩在凌凇头?顶,他顿时?痛苦地抱住了脑袋,直直坠落地面。 另一个?带着?白色面具的黑衣人出?现,与黑面具人一起漂浮在半空中,望向坠落下?方已经不动的凌凇。 黑面具人捂着?腹部的伤,声音暗哑狠厉:“再让他升境,我们?就要控制不住他了。” 白面具人声音同样嘶哑难听,不辨男女:“你太急了。” 黑面具人道:“该怪的是凌家那个?蠢货,竟教他去了禁地!倘若被他发现……事情可就不成了。” 白面具人环视一圈道:“那小丫头?呢?” 黑面具人也往下?看,无果,便道:“竟教她逃了!” 白面具人道:“你还想?杀她不成?她若死?了,上哪去找第二个??” 黑面具人道:“我只是想?试试她够不够格。凌凇倒真是极在意她,都为此激发血脉了。” 白面具人道:“走了,之?后?少插手,免得坏事!” 黑面具人沉默片刻,似不怎么服气,半晌才道:“一年。一年内若你们?不动手,我也会动手,不能再让他成长下?去了。” 白面具人没吭声,许是默认了,两人以神识将周边都犁了一遍,确认没有开了神智的妖或者?人,又把被提前打昏的宗晟丢远了些,才相继离开。 谢白鹭听到了他们?的全部对话,可是她此刻还在龟息诀的影响下?陷入与整个?小水塘融为一体的状态,脑子里没有多余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龟息诀自动解除,她从水塘里钻出?来,慢慢走到离凌凇还有一丈远的位置。 他满身是血,双眸紧闭,惨兮兮地躺在泥地上,从胸膛的起伏来看,他还活着?。 但谢白鹭还是没敢靠近,她此刻才感觉到,方才看到的他那失控时?的战斗力有多惊人,而且当时?他身上有一种非人感,不言不语,只懂得杀戮。 她回想着刚听到的两人对话,只觉得有点讽刺,看着?吊炸天的凌凇,其实也不过?是旁人的棋子,他的一切都在别人的算计之下?。 只是,那些执棋者?可能也没想?到,凌凇也在反过?来算计他们?。他们?以为凌凇真爱她爱到不可自拔,实际上这不过?是凌凇演的戏,是他要让他们?那样以为。 谢白鹭正?想?着?她是先走,还是等凌凇醒了道个?别再走,把戏演演完,就见宗晟匆匆跑了过?来,一看到地上的凌凇便喜道:“我哥死?了?” 谢白鹭:“……”她倒是想啊,但她可不敢去补刀。 就刚刚那个?血脉激发情况下的凌凇,黑面具人可以跟他缠斗,她一个?照面就没了。她现在就特别庆幸上次足够谨慎,跑得快,哪怕迟一点小命就要交代了。 她蛊惑道:“他刚刚被人偷袭,受了重伤,昏迷了。你说怎么办啊?” 宗晟看起来并不知道关于凌凇血脉的问题,她是不敢补刀,但万一宗晟敢呢?万一宗晟成了呢?宗晟不成的话她就马上回水塘里装死?。 宗晟一听说凌凇重伤昏迷,面上喜色更浓,他已不掩饰自身动机地握紧手中黑色长刀慢慢向凌凇走去。 至于一旁站着?的谢白鹭,一个?筑基,他还不放在眼里,等他杀了凌凇再灭口就好。 宗晟一步步往凌凇走去,但每一步的步子都越来越小,他越走越慢,最?终如同定住了似的,停在距离凌凇还有半丈开外?。 他发现自己握刀的手在微微颤抖,不是因为兴奋,而是恐惧。 想?到凌凇能死?,他就很兴奋,可一想?到他得自己动手,便陷于凌凇随时?会醒过?来的恐惧中不可自拔。 谢白鹭见宗晟仿佛凝固了似的一动不动,不禁在心中叹了口气。要不说宗晟只能被凌凇揍呢,宗晟又不知道凌凇可以诈尸,这么好的机会给他他却不中用啊! 虽然在心中说着?宗晟是废物,但谢白鹭本人依然站在距离凌凇一丈开外?,一步都不肯往前挪动。 而宗晟也站得笔直,站得稳固,跟谢白鹭一样丝毫没有挪动的迹象。 就在两个?人门神似的站着?的时?候,凌凇吐出?一口血,醒了。 这一刻,两人同样感到松了口气的同时?,心中又涌出?失望。 凌凇慢慢坐起,长腿半屈着?,看着?边上站着?的谢白鹭和?宗晟,这有些熟悉的一幕勾起了他的记忆,他随意擦掉嘴角溢出?的鲜血,勾唇一笑:“给我护法呢?” 只有谢白鹭懂凌凇的幽默,她故作?开心道:“你终于醒啦,我和?弟弟一直在等你醒呢,急死?我们?了!” 凌凇扫视着?两人,看着?两人一个?待在一丈外?,一个?待在半丈外?,她的话真是毫无说服力。 宗晟也忙道:“对啊哥,看你不死?我真的好急啊!” 谢白鹭:“……”你说出?来了! 凌凇的目光落在宗晟身上,他这才发现自己不小心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急忙改口:“不醒,是不醒!” 凌凇没理会他,慢吞吞站起身,看到不远处自己的噬殇,走过?去捡起来,看向宗晟,咧嘴一笑,笑容明明很柔和?却怎么看怎么阴森森的:“我现在重伤,想?我死?就自己动手,来。” 宗晟整个?人如同惊弓之?鸟蓦地往后?急退数丈,口中忙道:“不来,我刚刚被人打昏了,头?好晕,来不了!” 谢白鹭:“……”面对凌凇这么怂的话就不要嘴上犯贱了啊! 第38章 三个月 宗晟认怂认得快,凌凇自然也懒得搭理他,席地而坐。 谢白鹭也是重伤,便在不远处坐下。 宗晟自称头晕,跟凌凇和谢白鹭坐成了三足鼎立。 谢白鹭看到宗晟后脑勺还真有一个大包,看来说头晕不是说假的。 三人互相?看看,凌凇道:“宗晟,谁打昏你的?” 宗晟面上浮现尴尬神?色:“没看到。” 他好歹是个金丹,可是却?被人悄无声息地打昏了,自觉丢人。 谢白鹭想,可能是那个黑面具,不然,宗晟就会看到凌凇激发血脉的样子,不会像现在一样淡定了。 凌凇的目光又转向谢白鹭。 谢白鹭道:“我昏过去了,醒来就看到你昏在那里,但?没看到那个戴黑面具的人。” 她?当然不会告诉凌凇,自己都偷听到了什么,她?还指望着那个所谓的“一年”之期呢。 那两个黑白面具跟她?有信息差,自然不会像喂设定一样把事情真相?都一五一十说给她?听,她?只能听个大概。 他们?在设计凌凇,想知道她?对凌凇是不是真的很重要,如果是的话?,就可以进?行下一步,并且要在凌凇的修为提升得太高之前。这?次试探或许同样也有得知他血脉激发后实力怎样的意思,显然这?会随着他修为的提升而提升。 幕后之人不是想杀凌凇,而是要用凌凇的血脉来达成某样目的,这?目的需要她?这?个凌凇深爱之人的参与。什么事要一对深爱的情侣一起?参与? 她?发现这?么一总结,好像还是要生个带凌凇血脉的小孩。但?若只是如此,根本不需要凌凇深爱她?吧?他们?完全可以把凌凇抓起?来,强迫他配种。 而且,那两个人也完全没有提及生子的事,只有凌亦瑶提及了,说明?能生子更好,不能也不要紧。 她?想到刚才那黑面具伤了她?之后,凌凇便红眼睛了,那黑面具看着挺满意这?一点。 会不会是,他们?要利用她?这?个凌凇的深爱之人,来让他激发血脉,以此达成某个目的?但?是怕深爱之人的分量不够重,如果能加个孩子就更好了。爱人和孩子都陷入危险,才能更稳妥地令凌凇激发血脉。 可是,刚才不就是达成目的了吗?为什么还要等?待?他们?还在等?什么?是前期布置还没做好吗? 谢白鹭觉得脑中的线索已逐渐连成一条线,虽然枝蔓还不清晰,但?主干已经明?了。 她?突然觉得“凌凇的女人”这?个标签她?倒也不必焊死,她?不想当那个必须陷入危险的工具人啊! 凌凇差不多是亲眼见谢白鹭昏过去的,并未对她?的话?起?疑,只是沉默着思索。 宗晟按捺不住地问道:“哥,你惹到谁了啊?” 他虽然没看到人,但?从?对方能悄无声息地打昏他这?一点来看,对方很可能是分神?,分神?大佬虽然并非屈指可数,但?也是有数的,而且对方肯定不是邪修,不然他就醒不过来了。 凌凇道:“你可以滚了。” 宗晟:“……?” 他差点跳起?来:“哥,你不告诉我我是不会走的,我不能白白被人打了头!” 凌凇唤出噬殇。 宗晟这?回是真的跳起?来,一溜烟跑得飞快。 谢白鹭觉得宗晟贱得都有点可爱了,前提是不犯贱到她?头上,毕竟她?打不过他。 两人一时间陷入沉默。 谢白鹭看了看他惨白的神?色道:“你答应给我三个月,那么就此别?过。” 凌凇抬眸看她?,她?此刻的神?色比他好不了多少,亦是同款的苍白。 他眸色很深,漆黑瞳孔中似还能看到尚未退去的鲜红,里头倒映着谢白鹭故作镇定的脸。 面上的血迹衬得他的面色愈发的毫无血色,这?张英俊的面容上看不出情绪,他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谢白鹭,似在决断着什么。 隐隐的杀意令谢白鹭头皮发麻,她?隐约好像能猜到他在想什么。她?先前没有立即跑,一是当时宗晟来了她?也不好跑,二则是她?不能跑,免得凌凇怀疑她?看到了他血脉激发的那一幕而决定立即来杀掉她?。 神?识印记尚在,她?跑不了多远,不如留下才有更多操作空间。 见凌凇不语,谢白鹭很害怕今天的试探结果会让他改变想法?,忍不住开了口:“我能做的都做了,今后在别?人面前我也不会露馅的,你放心。” 她?这?是在提醒凌凇,她?还有用,他还需要留着她来稳住“他们?”。 凌凇听明白了谢白鹭的暗示,但?他仍然在犹豫,第?一次这?样举棋不定。 今日那戴黑面具的出现,让他的愤怒升到了顶点,哪怕他多年不在凌家大宅,还是被算计着。 他们?想用别?人吊住他,不让他发疯么?可他父亲当年不也有他母亲和他,依然发疯残杀凌家人。 他不想让他们?称心合意。他想看到,倘若他们?得知他前一刻拼死护着的女人,后一刻却?被他杀了,他们?又会是什么反应。 他本就是要杀谢白鹭的,提前杀了也无妨。她?确实给他带来了趣味,但?接下来他不需要了,他有别?的事要做。 杀意顿起?,但?他说出口的话?却?是:“好。三个月。” 他给她?最后三个月。 他顿了顿,在谢白鹭面露喜色打算立即离开时,他再道:“这?三个月你跟我一起?。” 谢白鹭:“……?” 她?想跳起?来骂人,说好的三个月自由呢,跟他在一起?不就跟坐牢一样的? 她?面色不好看,说话?也不好听起?来:“凌公子,你这?么大个人了,怎么还说话?不算数呢?” 凌凇道:“三个月,还是马上死,你选一个。” 谢白鹭:“……能跟在您身边三个月我可真是太荣幸了!” 两人都需要疗伤,凌凇打坐时,糟心到并不想看到他的谢白鹭借口去打个兔子走开了。 看不到凌凇后小星便蹦了出来,声音很丧:“主人,我们?好难啊!” 它叹了口气。 谢白鹭也是面色颓然。 因为那一年之期,她?甚至想好这?三个月时间找一个秘境躲起?来,离得远了神?识感?应就没那么精准,她?待在秘境里好好修炼,熬过一年,她?就能出头了。 可他偏偏要让她?跟着他。 她?能很明?显感?觉到他的杀意,他甚至差一点就要动?手了。 凌凇本来就知道得比她?多,哪怕她?偷听到的事没告诉他,他根据事实做出的判断应该跟她?差不多。 他的兴趣已经转移,这?猎杀游戏比不上他探究他父亲的事,那么他一定会想赶快收尾。 巧的是她?这?个猎杀游戏的主角也恰好掺和进?他父亲相?关的事里,留着她?固然可以稳住幕后之人,可杀了她?也能让幕后之人方寸大乱,打乱他们?的计划。 凌凇以往都是随便她?跑,可这?次反常的要她?跟他一起?,自然是为了随时掌控她?的行踪,当时间到了,想杀她?可以随时杀。 或许她?还该夸他一句信守承诺,说好三个月后杀就三个月后杀。 谢白鹭心情极度郁闷,在地上画了个简笔画小人,拿匕首戳了半天才稍微解气。 行啊,跟他在一起?就跟他在一起?,她?就让他看看她?惹祸的本事,看看是他先杀她?,还是她?先坑死他! 谢白鹭跟凌凇隔了好远各自疗伤,等?她?结束,凌凇早不知何时站在她?不远处盯着她?。 谢白鹭浑身一激灵,立即起?身道:“我好了。” 虽然他说三个月,但?她?也不敢掉以轻心,他若是改变主意,她?也反抗不了。 没了观众,两人之间自然不会再有那些黏黏糊糊的话?语和动?作,凌凇扣住谢白鹭的肩膀,带着她?飞离这?片区域。 两人很快到了一座名为暨城的城镇,随便选了个客栈,一人一间上房,是凌凇付的钱,他丢出灵石眼也不 眨。 谢白鹭慢慢有了点白吃白喝的愉快,苦中作乐嘛。她?好好洗漱过,便也不管凌凇,出门溜达。 从?客栈伙计那里她?已经听说,这?座城市也是凌家管辖的,因而她?刚出客栈就看到穿着凌家衣服的修士匆匆走进?来也就不奇怪了。 凌凇从?来不知遮掩,他的样貌衣着又太过明?显,只怕他刚入城,凌家就接到消息了。 谢白鹭很遗憾,这?里没有什么高阶修士,她?没法?搞事情。 溜达路上,谢白鹭看到了这?里开的聚宝阁,脚步一转走了进?去。 里面跟她?在其他城市看到的差不多,她?这?边逛逛,那边看看,最后走到卖法?宝的男修面前,看着对方严肃问道:“我是凌凇的爱侣,能削价吗?” 男修:“……?” 谢白鹭本着凌凇的便宜不占王八蛋的原则,又问:“能记在他账上吗?” 男修有点被谢白鹭搞懵了,但?凌凇的名头实在有点唬人,他小心翼翼道:“客人可有凭证?” 谢白鹭道:“没有,但?他人在福来客栈,你们?可以去问。” 谁敢去问啊!那可是凌凇,去问搞不好会被杀! 而且,他们?也不觉得有人敢打着凌凇的旗号招摇撞骗,但?做生意的总不能这?样随意,因而男修最后还是找来了聚宝阁的分店主,一位金丹修士,姓曲。 曲店主是依附凌家的修士,能在聚宝阁当分店主的交际本领自然不错,他听手下说明?事情原委后客气笑道:“客人看中了什么?我们?可以为您护送回去。” 第39章 来做客吧 凌凇名声远播,修真界修士都自觉避开了他的红衣,哪怕没见过他的人,只要看到那?一身标志性的红衣,便能认出他来。 更何况,这里是凌家地盘,而凌家修士都在场。 曲店主?没有亲眼见过凌凇,但一见他,他就确认这就是凌凇本人,此时?那?高大男修口出妄言被听到,他还是先不自报家门了,免得被殃及池鱼。 被“罚站”的凌家修士中?领头的那?人,见凌凇都出来了,只得硬着头皮道:“大公子在此,岂容你放肆!” 他虽然没见过谢白鹭,但这位姑娘可是大公子放在心尖上的人,连凌亦瑶长老都见过她了,似是对她很满意。 高大男修是有几分莽气在的,他既然能当着凌家人的面提及“疯子”这个称呼,面对凌凇时?倒不至于那?么不堪。 可他是筑基,凌凇是金丹,他一个筑基说了金丹的坏话还被听到,道歉是一定要道歉的。 他忙垂下头恭恭敬敬道:“对不住,凌大公子,是我口出妄言了。” 凌凇漫不经心地轻笑?一声:“你该跟我的鹭鹭道一声不是。” 谢白鹭面上娇羞,心中?无语,还我的鹭鹭,怎么不说我的心肝宝贝儿啊? 她微抬下巴一脸矜骄:“赔礼道歉,我才会?原谅你。” 不管高大男修心中?是怎样想的,哪怕他握紧了拳头,还是老老实实给谢白鹭道歉:“对不住,是我没长眼,撞到了你。” 谢白鹭道:“赔礼呢?” 高大男修心道,这是想讹诈他啊!他这暴脾气,根本忍不了这个,但凌凇的目光若有似无地落在他身上,而她身边还有个金丹,他哪怕想突然出手挟持她都不可能,只得憋屈道:“不知怎样的赔礼能让你满意呢?” 谢白鹭没跟他推拒,点了点他身后道:“我看那?只小苍蝇妖就很不错。” 高大男修早在谢白鹭对苍蝇妖展现?兴趣的时?候就有预料,早知刚刚那?一撞会?撞出这种麻烦来,他今日就不该进?这个客栈。 谁知道那?疯子好好的凌家不待,非要住什么客栈! 高大修士心里憋屈,但也没有讨价还价的想法,他怕那?疯子突然动手杀人,那?他就真是亏大了。 于是他将手中?绑着小妖的绳索恭敬送上,试探性地道别。 谢白鹭摆摆手,注意力?都落在那?苍蝇妖身上。 高大修士暗自松了口气,赶紧跑了。 小苍蝇妖眼里含泪好奇地盯着谢白鹭看,表情懵懂:“姐姐,你就是我的新主?人吗?” 苍蝇妖是少?年模样,但因为神态纯良而颇有些男女?莫辨,他眨了眨那?双似有琉璃色的复眼,这双眼睛看久了竟也觉出几分漂亮来。 “不是哦,你是你自己的主?人。”谢白鹭边说边帮他松绑。 那?抓住苍蝇妖的男修也不过就是筑基修为,因而谢白鹭并?不怕放了苍蝇妖他会?对自己如何,再不济,她旁边这些修士也不是吃干饭的。 凌凇依然懒散地看着谢白鹭仔细温柔地给苍蝇妖松绑,因为几乎是个死结,绳子的材质又好像是某种妖兽皮,她很是费了一番功夫。 曲店主?觉得凌凇此刻的心情似乎尚可,便出声道:“大公子,我是凌家在暨城聚宝阁的分店主?,今日您的爱侣在我处购买法宝,怕有不妥,因而特意护送她回来。” 凌凇狭长双眸扫了谢白鹭一眼,她此时?已经成功给苍蝇妖解绑,露出纯良笑?容:“我也是为了不给凌凇哥哥拖后腿,买的是防护法宝,哥哥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凌凇轻笑?一声:“我怎么会?怪你呢。” 亲眼见到两人这样打情骂俏,曲店主?便也放心了,他还有事,便没再久待,告辞离去。 在原本“罚站”的凌家修士眼巴巴的目光注视下,凌凇挥手道:“都滚吧。” 一行人如蒙大赦,赶紧跑了。 谢白鹭拉着苍蝇妖回自己的房间,不过房门关上之前,凌凇走?过来站在门口,她就干脆不关房门了,领着苍蝇妖在椅子上坐下。 凌凇意味深长道:“原来你真有苍蝇妖朋友。” 谢白鹭:“……”他明知道这是她刚认识的。 她硬着头皮道:“厉害吧,苍蝇也能成妖。” 凌凇嗤笑?一声,没再说什么,但也并?未离开。 谢白鹭也不再理他,对苍蝇妖道:“我叫谢白鹭,你叫什么名字?” 苍蝇妖此刻已平静下来,哪怕再懵懂也知道遇到了好心人,他乖巧回道:“我叫苍苍。” 谢白鹭:“……”就很敷衍。 她道:“那?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我送你出城,找你的亲朋?” 苍苍怯怯道:“姐姐真要放我走吗?我前一个主人说想要我暖床,姐姐不需要吗?” 谢白鹭:“……谢谢,不需要。” 苍苍看了看斜倚在门边的凌凇,了然道:“我懂了,姐姐已经有了暖床的哥哥。” 谢白鹭:“……”都不知道他这是真懵懂还是假懵懂。 她瞥了凌凇一眼,他神情淡淡,对苍苍的话并?无反应,她虽有些奇怪他怎么会?杵在这里,但怕问?了他反而不让她管苍苍的事,便当他不存在。 她强行转回话题:“我送你跟你的亲朋汇合吧,你知道他们在哪里吗?” 她曾随口胡诌苍蝇妖,真慧说没听说过苍蝇能成妖的,可她偏偏就遇到了一个,这种缘分让她不自觉对苍苍感到亲近,想帮帮他。他这么弱小,要是她不陪他找到亲朋,只怕刚出客栈又要被人逮住了。 另外还有一点就是,她想试试凌凇对她的宽容度有多少?。因为她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因而她在暨城乱逛凌凇也不会?管,她不必时?时?刻刻被看管在他视线之下。 如果?他觉得她老管闲事很烦,又懒得插手,就干脆自己走?了,那?她可就太高兴了。 苍苍眨了下那?双复眼才有些羞愧地说:“我其实是偷偷溜出来的,等找一个空旷的地方,便能直接回到大王的妖域。” 大王?妖域? 苍苍却已直接上手,扯开了他的衣领,露出一片粉色桃花瓣印记,那?桃花瓣像是某种彩色的刺青,非常生动。 他抬手轻轻一碰,竟然把原本看起?来只是图样的桃花瓣抠了下来。 他献宝似的说:“姐姐你看,这就是进?出妖域的信物哦。” 谢白鹭的表情有些一言难尽,这苍蝇妖也太单纯了一点吧,难怪会?被人抓了。也就是这桃花瓣藏得隐蔽,不然他连回家的方法都没了。 她道:“我这就陪你出城吧,你回去后就别再出来乱逛了。” 苍苍点头开心地说:“谢谢姐姐,你真是人修中?难得的好人啊!我很喜欢你,想请你去妖域做客,你愿意吗?” 这个却不是她能决定的。 谢白鹭正想拒绝,却听凌凇道:“好啊。” 谢白鹭扭头看他,他神情上看不出什么端倪,但从他站在这里起?,就展露出异样了,是这个苍蝇妖有什么问?题吗? 谢白鹭不自觉地往后坐了坐,离苍苍稍微远了那?么点,才笑?道:“凌凇哥哥愿意去的话,那?我也愿意。” 苍苍有些为难道:“大王不欢迎外人呢。” 谢白鹭:“……”那?你还邀请我,我就不是外人了吗? 凌凇道:“你带路,还是我杀了你自己去。” 苍苍吓得窜起?来躲在谢白鹭的椅子后头,企图遮挡住身形,小小声道:“我带路,我带路!” 谢白鹭望向凌凇,对上了他幽深的双眸,刹那?明白过来,他或许是冲着那?个大王去的。 凌凇要去搞事,她也拦不住,自然只能将苍苍拉出来,问?道:“你们大王是谁,修为如何?” 她的问?话目的性明确,换来凌凇一声轻笑?,苍苍抖了抖,不敢看凌凇,只小声对谢白鹭道:“我们淡泠大王是千年桃花妖,她可厉害了,已经有分神修为了哦!” 哦呵,分神修为啊,那?凌凇要是去挑衅很可能会?死吧! 那?黑白面具估计都是分神修士,比凌凇高两个大境界,凌凇也只有激发血脉了才能打过那?黑面具,可还是输给了白面具的法宝。 谢白鹭颇有些迫不及待道:“那?我们就快点出发吧,送你回家!” 她向来不怎么掩饰想杀凌凇的心,凌凇也从来都无所谓,二人貌不合神也离,当即带着苍苍动身。 苍苍很怕凌凇,一直缩在谢白鹭身旁,他才是少?年模样,身高才到谢白鹭肩膀,小小的一只,颇为惹人怜爱。 在三人出城路上,凌凇走?在前方,苍苍跟在谢白鹭身旁自以为小小声地说:“姐姐,你的哥哥有点吓人哦。你不怕他吗?” 谢白鹭故意道:“别看他这样,他其实很爱我呢。” 苍苍似是不懂爱是什么,茫然道:“这也是爱吗?可我们大王爱夫人,天天对夫人笑?呢。” 谢白鹭敷衍道:“爱有不同表现?方式嘛。” 苍苍怔怔点头,似懂非懂的样子。 等到了城外,苍苍再次抠下那?瓣桃花瓣放在手心,注入灵力?,刹那?,桃花瓣浮起?,化作一道不停旋转的漩涡,慢慢扩大,很快变成了一人高。 苍苍拉着谢白鹭便往里走?,但凌凇及时?按住谢白鹭的肩膀,没被他们甩开。 漩涡之后是一片鸟语花香。 苍苍手一扬,将漩涡重新变回的桃花瓣收好,这才冲谢白鹭笑?道:“姐姐,这里就是淡泠大王的妖域哦。你看漂亮吗?” 第40章 替身 谢白鹭不想自己被闷死?,好?不容易才出声道:“大王,您认错人了吧?” 原身怎么说都是人类,对方是妖,不可能有血缘关?系啊! 淡泠的哭泣声一顿,随即哭得更为婉转动人。 “你长得跟我女儿一模一样,一定是我女儿的转世?吧!”她抽抽噎噎地说。 ……唔,这个好?像可以有。 谢白鹭:“……有可能。” 既然人家都给她找好?位置了,她不顺着杆子往上爬就太不识抬举了。先前冒认女儿是不行?的,毕竟是分神大佬,不能乱认,但她都已经提出来了,对方依然给她找了理由,那以后再有什么就不能怪她了吧? 听到谢白鹭的话,淡泠终于松开她,上上下下打量着她,满脸欣喜地牵着谢白鹭的手?往林子里?走:“女儿,我们回家。” 谢白鹭不敢反对。 她算是明?白苍苍的热情是出自哪里?了,原来是看她的模样长得像大王早就去世?的女儿,所以才非要将?她带回来一解这位大王的相思之苦。 看起来纯洁无害的小苍蝇妖,心思还挺多啊。 那么凌凇呢,他非要跟来的目的又是什么? 谢白鹭和苍苍跑得已经够远,在这里?看不到凌凇和那两只猎鹰妖的动向,她不知道他们打得如何了。 谢白鹭很想借用桃花妖的力?量干掉凌凇,但她不清楚桃花妖和凌凇有没有什么交情,不好?轻易开口?。 而且,这个桃花妖好?歹是个分神大佬,直接上来就认女儿,多少有些太过随意了吧!不知这里?头有些别的什么,她暂时不敢轻举妄动。 反正?凌凇会?循着神识印记找来,她先按兵不动等着看好?了。 谢白鹭不提等等凌凇的事,苍苍也?没提,依然带着单纯笑容跟在两人身后,毫无居功意思。 桃花妖应当?是知道凌凇的到来的,但她也?不说,满眼好?像只有谢白鹭这个女儿,只想把她尽快带回家。 很快,谢白鹭看到了林中的一座木屋,说木屋也?不合适,是用木头修建的城堡一样的建筑,看得出来没有什么规划,总共大约两层的建筑,每一层的层高?都不同,左右两部分可以看出明?显的拼合痕迹,就好?像是两栋橡皮泥做的建筑被强行?拼贴在了一起,楼层都对不上。 在这“大木屋”旁边,还有一座小木屋,看起来就古朴简单了许多。 淡泠带着谢白鹭进了大木屋,木头建筑,里?头跟外面一样古朴自然,一切都是原生态,没有太多人工雕琢的痕迹。 到了二楼,淡泠领着谢白鹭进了一间房,一进去谢白鹭就被惊呆了,这里?竟然是一间衣帽间,里?面摆满了人类社会?的衣服配饰。 淡泠道:“我的女儿这样漂亮,不好?好?打扮可惜了。” 谢白鹭道:“大人,我能看看您女儿的画像吗?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像。” 原身的模样虽然也?算好?看,但跟淡泠相比却差得远了。淡泠的五官都像是精雕细琢一般,一点儿瑕疵都没有,一颦一笑都牵动人心神。她如此配合,不仅仅是因为对方的分神修为,还因对方的容貌让人难以拒绝。 淡泠一顿,面上露出怀念笑容:“我的女儿啊,真是乖巧极了。你先在此处等着,我去去就回。” 淡泠走了,苍苍却还在,他像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一般,兴奋地四下张望,随后指着一套粉色衣裙道:“姐姐,这套好?看,你穿这个很美!” 谢白鹭没理会?他,把整个房间逛了一圈,陷入了沉思。 这房间,靠外面的一半全是都是女装,但里?面就都是男装了啊。莫非,苍苍口?中淡泠的夫人是个男人?那为什么淡泠要自称爹?哪怕这里?是女性为尊,也?没必要用爹自称吧。 谢白鹭看向苍苍,苍苍似乎并未察觉到谢白鹭态度的冷淡,依然笑眯眯地看着她:“姐姐想好?选哪一套了吗?” 谢白鹭道:“大王的夫人是女妖还是男妖?” 苍苍惊讶了一瞬才道:“夫人当?然是女妖呀!” 谢白鹭指了指靠里?的那些男装道:“那这些男装是?” 苍苍恍然道:“啊,那些是大王以前穿的呀。大王以前是男身,后来才变成了女身。” 谢白鹭大受震撼,原来还能这样的吗?所以淡泠从前是男妖的时候有了女儿,后来遵从内心变成了女人……这可比女装大佬牛逼多了! “那夫人同意的?”谢白鹭好?奇道。 苍苍道:“正?是因为夫人不喜欢大王的男身,大王才会?为了讨好?夫人变作女身。” 谢白鹭想……她不能再想了,再多想就要被人说政治不正?确了! 她想到了真心真意真慧三妖,当?时真心说他和真意认识是因为真意在他身上尿尿,她还觉得他们玩的挺花,没想到那才哪到哪啊,淡泠才是个中翘楚。 不等谢白鹭询问更多细节,淡泠便?回来了,她手?中珍视地捧着一个卷轴,递给谢白鹭。 “这便?是夜流,我的女儿。”淡泠说着又动情地抹了抹眼泪。 谢白鹭慢慢打开卷轴,一个跟淡泠完全不同的女子跃然纸上。 那女子看起来十七八岁,哪怕只是不能动的画像,也?能看出那是个灵动如精灵般的少女。 少女的五官跟淡泠一样精致,但两人长得并不一样,看不太出来亲缘关?系。倒是确实跟她长得很像,但少女比她的容貌美多了。 谢白鹭斟酌着道:“大王,您女儿看起来跟您长得不太像,是像您的夫人吗?” 淡泠轻轻摇头:“她喜欢这种?样貌,便?长成了这样。” 谢白鹭有点羡慕,桃花妖是可以想长什么样就长什么样的吗?她当?初要是穿成桃花妖就好?了。 淡泠接着轻叹道:“当?初我尚未遇到夫人呢。是我独自孕育了夜流,一点点看她长大,长成了跟我完全不同的模样,但我依然喜爱她……哪知她竟然如此早便?离开了我。” 谢白鹭又一次震惊了。 苍苍说,淡泠原来是男身,为了讨好?夫人才变为女身,可夜流却是在淡泠遇到夫人之前独自生的……也?就是说,淡泠在还是男身的时候就孤雌生殖……不对,是孤雄生殖生下了夜流。 桃花妖可太厉害了,还能有这种?设定呢! 谢白鹭觉得自己更羡慕了。桃花妖不但可男可女,还能想要小孩就自己生一个,完全不用麻烦别人,可真省事啊。 “您节哀。”谢白鹭安慰道。 淡泠轻抚眼角,抓着谢白鹭的手?道:“从今日起,你便?是我的女儿了,我以后定会?对你好?的。快,换一身你喜欢的,我带你去见你娘。” 谢白鹭老实听话,选了一身跟画上夜流相似的粉色衣服,替身嘛,她懂的,没看淡泠根本?就没问?过她的名字吗?所谓的转世?也?只是借口?,对方只需要一个长得像她女儿的替身而已,她当?然是配合点,越像越好?。 谢白鹭换好?衣裳,转了一圈,露出轻快笑容:“您看这样好?看吗?” 淡泠怔怔地看着谢白鹭,连连点头:“好?看,太好?看了!” 她说完便?牵着谢白鹭的手?,下了楼,来到一旁那小木屋前,轻轻敲了敲门:“育卉,你看谁来了?” 小木屋内好?一会?儿都没有动静,淡泠不急也?不恼,只面上带着期待温柔的笑容,安静地等待着。 吱呀一声,小木屋终于开了,出现一个长得颇为英气的白衣女子。 在目光落在谢白鹭面上的第一眼,她便?惊得往前走了一步,伸手?要去抓谢白鹭时,被淡泠捏住了手?腕:“育卉,别吓到了我们的女儿。” 育卉蓦地看向淡泠,神情冷厉,因情绪激动而胸膛起伏,片刻后她才收回视线,却依然忍不住将?视线落在谢白鹭身上。 谢白鹭只觉得对方的视线有如实质,被看得如坐针毡。 这眼神……也?不像是看相好?的女儿啊?她好?像闻到了狗血大瓜的味道。 育卉抽回自己的手?,并未让两人进来,只冷冷地盯着淡泠道:“你想做什么?” 淡泠笑得柔媚动人:“育卉,你也?很想念夜流吧。” 育卉闻言神情更冷。 淡泠搂住谢白鹭道:“你看,我们的新女儿,长得跟夜流多像啊。而且……” 她轻轻抚着谢白鹭的发顶道:“不知怎么回事,她的神魂不怎么稳呢。” 谢白鹭面色沉静,心里?慌得不行?。什么神魂不稳,是说她是穿越者的事吗?除了凌凇那边她是被迫主动说出自己的穿越者身份,至今还没有别的人知道她是穿越的,“夺舍”这事在修真界可属于禁忌啊,今日竟然被淡泠看出了端倪…… 这也?就算了,淡泠好?端端的提她的神魂不稳做什么?又说跟夜流长得像,说想念夜流……难道是说,她的神魂跟这身体不太合,更容易赶出来给别的神魂让位吗? 淡泠是分神大佬,自然没把她这个筑基放在眼里?,当?着她的面提这事也?不奇怪。 育卉沉眸看着谢白鹭,半晌转身回屋,将?门关?上。 淡泠轻叹,对谢白鹭道:“育卉跟我一样想念夜流,她这是太开心了。” 她抬起那只连指甲都粉嫩可爱毫无瑕疵的纤长玉手?,轻轻抚在谢白鹭面上,眼神深邃迷离:“你说,夜流若回来了,她可会?原谅我,再对我笑一笑?” 第41章 当着面的密谋 “……谢白鹭。” 凌凇从喉咙口挤出这个?早就熟悉了的名?字,只是因为伤势过重,声音中气不足,反倒多了几分?缱绻意味。 谢白鹭听到了,她回头看?他时?眼中还含泪,猝不及防对上他幽深双眸,她怔了怔才扑过来抱住他。 “凌凇哥哥,你醒啦!你放心,我绝对不会让你出事?的!” 她埋在他充斥着血腥味的怀中,免得?自己的表情有不到位的地方?被淡泠看?穿了。 幸好在苍苍面前她和凌凇的真正关系并没有暴露,不然这会儿淡泠若没有可以威胁她的东西,说不定会采取更激进的方?法,凌凇也会死。 她怀疑淡泠要做的事?很可能需要她配合,不然凌凇这个?可以威胁她的“爱侣”根本就没有必要活着。 凌凇低头也只能看?到谢白鹭黑黢黢的发顶,她抱着他的力道很大?,勒得?他生疼,就好像她真的在担心他。 他抬头看?向桃花妖,阴戾一笑:“你会后悔今日?不杀我。” 他话音刚落,谢白鹭便在他腰上掐了下。这时?候就不要放狠话了吧!万一淡泠真的被激怒了呢! 幸好淡泠毕竟是千年桃花妖,见多了人事?,面对凌凇的挑衅,她也只是柔柔一笑:“我怎会后悔呢?有你在,她才会好好听我的话。你若不甘,可以自尽,免得?成为她的累赘。” 谢白鹭:“……”互相?挑衅是吧! 她又掐了凌凇一下,仰头看?向他,他也低头望来。 她情真意切道:“凌凇哥哥,你一定要好好活着。没有你,我也活不了了!” 在淡泠听来,这是患难情侣的真情告白,但谢白鹭和凌凇都清楚,她的意思是他 们是同一条绳上的蚂蚱,让他不要作死。 凌凇眉目微扬,最终保持了沉默。 谢白鹭这才一笑,转身看?向淡泠,又是一脸的担忧悲伤:“大?王,可以放过他吗?我真的愿意听您的话。” 淡泠娇柔笑道:“我只能答应你,你若能听话,我便不杀他。” 淡泠虽然语气神态都是柔和的,却有种不容置喙的意味,谢白鹭便只好点头道:“那可以让我经常见他吗?” “当然可以,你愿意成全我,我自然也愿意成全你。”淡泠道。绑住凌凇的是特制的法宝,哪怕单独让她来看?,也解不开,逃不掉。 谢白鹭这才一步三回头地跟着淡泠走了。 凌凇一直撑着头看?着谢白鹭,直到她的背影也消失在林子里。 淡泠走在前方?,脚步沉稳,看?不出情绪如何,谢白鹭觉得?淡泠并没有自己想象中的高兴,是因为移魂过程中还有很多的不确定性吗? 她说她想经常见凌凇,淡泠也没反对,可见移魂一事?并非立即就能做的,怕是需要不少准备工作,因而她还有时?间。 淡泠带着谢白鹭回了大?木屋,并未上楼,而是打开了地面上的一块活动木板,示意谢白鹭跟上。 地下有往下的楼梯,顺着下去,泥墙两边都缀满了某种特殊的照明法宝,往下走了大?概二十几级台阶,终于?到了底部,转过弯,便是一个?十平米左右的房间。 房间正中央躺着一个?人,谢白鹭起初以为是夜流,但那人却是个?男人,等她疑惑地再仔细一看?,又觉得?他长得?跟夜流很是相?像,似是性转版本的夜流。 她想起来了,夜流也是桃花妖,估计也是可男可女。 男身夜流安静地躺在那里,容貌俊美无俦,皮肤还白皙有弹性,像是刚刚睡着,而非已死去多年。 他的周围,以某种规律摆放着一个?阵法,保证他尸身不腐。就在他交握的双手中央,静静地躺着一颗亮晶晶的珠子,圆润而富有光泽,不似凡品。 淡泠静静站在夜流尸身旁,半晌才道:“夜流,爹已经找到了合适你的身体?,你若醒来,会原谅爹吗?” 那颗圆润的珠子好似对淡泠的话有反应,微微闪了下。 淡泠露出了笑容:“爹就当你是答应了。” 珠子又激烈地闪了几下,看?着可不怎么像是答应的意思。 淡泠温柔道:“有什么话等你复生了,再跟爹说。” 珠子却闪烁得?愈发激烈,淡泠却当没看?到,抬手去拿珠子,但珠子往旁边一滚,没让她碰。她面色变了一瞬,又强行拿起那珠子放到谢白鹭手上,盯着她眼睛道:“不可有一日?离身,夜流若受了伤害,你和你的男人都要陪她一起死。” 这话就像是普通的叮嘱,然而话音落下后,淡泠的手往下轻轻一按,那珠子就像是苍苍曾展示过的桃花瓣一样?,如同图画一般“印”在了谢白鹭的掌心。 谢白鹭不自觉地摸了下,完全感觉不到有任何的突起,像是已跟她融为一体?。 她紧张了一瞬,但因为身体?没有任何感觉,她只得?暂时?放下,怯怯道:“我会保护好这珠子的。” 淡泠满意道:“我也不拘着你,这妖域随你走。” 之后,淡泠带着谢白鹭回了地面,便真的离开再也不管她了。 谢白鹭走出大?木屋时?,看?到苍苍就站在不远处,见她出来笑盈盈地凑过来道:“姐姐,妖域可大?可美了,你想到处去看?看?吗?” 谢白鹭也笑道:“好呀。” 要逃离妖域,需要苍苍身上那种桃花瓣,也需要凌凇,单凭她这个?战五渣根本逃不掉,但他们能离开妖域,淡泠也能追来,为了夜流的复生,淡泠绝不会放过她这个?极其合适的容器。 神魂不稳应该是先?决条件,而她的模样?跟夜流长得?像又是附加优势,恐怕错过她,淡泠就找不到更好的身体?来装夜流的神魂了。 毕竟,神魂不稳的原因多半是因为她是个?穿越的,跟这具身体?本来就不是完美契合,想再找一个?穿越者可没那么容易。 谢白鹭边走边想,脚下意识地走向的是凌凇所在方?向,当她再次看?到那个?红色身影时?,她对苍苍道:“你先?在这里等等我,我想跟我的凌凇哥哥说几句话。” 淡泠没吩咐过不让两人见面说话,苍苍便很知趣地停住脚步:“好啊姐姐,我在这里等你。” 谢白鹭快走几步来到凌凇面前,而在她靠近之前,凌凇已抬眼看?向她。 他道:“那桃花妖要你做什么?” 谢白鹭贴近了些,小?声道:“把身体?给她那个?早死的女儿。” 不想让苍苍听到他们接下来的对话,她踮起脚尖搂住凌凇的脖子,贴在他耳畔低语:“你来桃花妖的妖域想做什么?” 两人身躯紧贴几乎没有缝隙,温热的呼吸落在耳朵上,带来从未有过的新鲜体?验。 远远望去,紧紧相?拥的两人如同一对璧人,格外登对。 苍苍撇撇嘴,转开了视线。大?王没说不许,那便随他们好了,不过是最后的温情罢了。 凌凇沉默片刻才道:“我在找血魔留下的痕迹。桃花妖的妖域从前属于?血魔。” 谢白鹭:“……”感觉她好像得?知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凌凇不可能无缘无故找血魔留下的痕迹啊,也就是说,凌凇身上那个?会让他失控的血脉,说不定就是来自血魔。 那么说来,先?前他也是有目的性地拿走血魔凝核。 但她并不想知道这个?事?啊,至少不能让凌凇知道她知道了! 这个?世界上还有邪魔存在,她就碰到过了两回,但是,那些其实都已经是很弱小?的邪魔了,真正厉害的邪魔都被驱逐了。血魔这种顶尖邪魔留有血脉的事?被别的修士知道了,只会迎来恐慌。 小?星曾跟她感慨过,听说邪魔肆虐的时?候,血魔可以很轻松杀死洞虚修士,如今这世上,还有没有闭关隐藏的洞虚修士都不好说了,倘若血魔再现,那就是一场浩劫。 因此,一个?拥有血魔血脉,并且随时?会失控的修士,绝对会成为众矢之的。 谢白鹭没有让自己停顿太久便兴奋接道:“你的意思是,只要找到维持这个?妖域的核心,就能从这妖域出去了?” 血魔是邪魔,它的领域与它自身息息相?关,一定是血魔临死前留下了什么,才能让这个?领域继续维持,还成了桃花妖的私人领域。 凌凇没回答谢白鹭这个?问题,而是反问道:“怎么不干脆让桃花妖杀了我?” 谢白鹭此刻还与凌凇拥抱着,听到他的问题,她心道,你以为我不想吗? 她张开手掌,看?着毫无异动的珠子,也不知他们这些话它能不能听到。 就算听到,大?概问题也不大?? 从那珠子的反应来看?,那里面若真是夜流,对淡泠的触碰抵触很大?,可能是并不想借用别人的躯壳复生。 而且,淡泠好似只能跟她一样?靠着珠子的闪烁来判断夜流的意思,并且完全无视了夜流的激烈反抗。 也就是说,夜流客观上多半没办法把她和凌凇的话完整传达给淡泠,主观上跟淡泠又不是一条心。 可就算有风险,她也得?跟凌凇谈啊,不然她都找不到努力的方?向。 她低声道:“我们如今有共同敌人,就没必要说这些了吧。桃花妖给我自由行动的权利,我会好好探探的,也请你在这段时?间争气些,我还等着你带我逃走呢。” 凌凇沉默几息之后轻笑:“就这么信我?” 让人好好干活,除了画饼之外,总要不吝于?夸奖,因而谢白鹭后退一步,微微仰头看?着凌凇,笃定道:“因为你可是凌凇啊!” 第42章 受益者最反对 搞定了凌凇这边,谢白鹭才?一脸悲戚地回到苍苍身边,叹道:“我跟凌凇哥哥到底是有缘无分!” 苍苍笑?得很?开心:“能牺牲自己让你的哥哥活下来,你应该也很?高兴吧!” 谢白鹭看他一眼,皮笑?肉不笑?:“可不是嘛!” 这苍蝇妖着实有点厉害,永远是一副纯真无辜的模样,实际上心里满是肮脏的算计。 她想知道更多关于淡泠一家的事,本着有枣没枣打一杆子的原则,她好奇道:“那淡泠大王呢?她与夫人的爱情故事,应当也是十?分可歌可泣的吧?我看夫人至今还不太愿意搭理淡泠大人,可见当初怕是误会颇深吧!” 苍苍与谢白鹭并肩行走,不知是不是觉得她马上就会死所以无所谓,便笑?盈盈开口道:“那倒也没什么误会,只?是大王做了对不起夫人的事,夫人无法原谅大王罢了。” 谢白鹭道:“哦?是什么呢?” 苍苍充满歉意地笑?道:“那可不能说?呢!” 谢白鹭也不追问?,转换了话题:“那夜流又是怎么死的?” 苍苍摇头道:“那个也不能说?哦!” 谢白鹭侧头看他,苍苍像是并未察觉,走路踮着脚尖,一蹦一跳的,十?分轻快。 她笑?道:“那能跟我说?说?大王和夫人的爱情故事吗?我一向对这些十?分向往。就比如木华真人的感?人情义,一直是我钦佩敬仰的。” 她把从真心那里听?来的木华真人为爱殉情的故事那么一说?,怅然叹道:“如今,我与凌凇哥哥,也勉强能比肩木华真人吧!” 要是她表演出来的是真的,她可不就是被真心给诅咒成了嘛,真就拥有了木华真人一般殉情的爱情。毕竟,等换魂完成,凌凇也就没了活下来的价值,淡泠怎么可能真放过凌凇啊。 可能是从未听?过木华真人的故事,苍苍被木华真人殉情的情义所感?染,到底还是开了口:“大王对夫人是一见钟情。当时大王还是男身,只?是夫人不喜大王,倒是跟夜流成了好友。” 谢白鹭暗暗猜测苍蝇妖的年纪,只?怕比她想的大得多,不然他不会以这种亲历者的语气来诉说?。 她还以为苍蝇寿命短,苍蝇妖岁数也不大呢,没想到他还挺能活啊! 苍苍道:“后来发生了不少事,夜流死去,夫人与大王便成了如今这副模样。” 谢白鹭:“……”你这跟参考答案写略有什么差别! 她不甘心地追问?道:“究竟都发生了些什么事?” 苍苍故作歉意地笑?道:“那可是大王和夫人之间?的事,我怎么能到处乱说?呢?” 谢白鹭道:“满足下我临死前的好奇心都不行吗?反正我很?快就会消散,又不可能乱说?。” 苍苍却依然摇头:“不行哦,我不能说?。” 见苍苍口风这样紧,谢白鹭只?好放弃,转而道:“那带我四处逛逛总可以吧?” 苍苍笑?得开朗:“那当然啦。” 没有交通工具,两人能走的也就是周围一片。这个妖域很?大,足有一座城镇那样大,里面?生活着不少妖修和妖兽,但这片林子是专属于淡泠的,其他妖都不允许靠近。 走到林子外围时,谢白鹭还遇到了那对长得一模一样的猎鹰妖修,他们在先?前跟凌凇的战斗中受了伤,看到谢白鹭时表情不大友好,但想必是淡泠早有吩咐,他们只?是冷眼看她,并未阻拦她。 谢白鹭最后只?沿着林子逛了一圈,并未发现什么,临回到大木屋之前,她去看了眼凌凇,确认他没死,才?安心离去。 神出鬼没的淡泠在谢白鹭回到木屋时现身了,先?检查了谢白鹭的掌心,确认珠子无碍,她才?抚着谢白鹭的脑袋柔媚笑?道:“这样就好,别做什么多余的事,好吗?” 谢白鹭心里咯噔一下,几乎以为她和凌凇的谋划被对方发现了,但她面?上只?是乖巧地应下:“我不会不管凌凇哥哥的。” 淡泠目光有些幽远:“你这样敢爱敢恨,很?好,可惜……” 她并未再说?下去。 谢白鹭明知她这样说?只?是虚伪,自然不会多说?什么,等回到淡泠给她安排的房间?,她才?伸出手来看着掌心的珠子。 珠子自从进入她掌心之后便再没了动静,好像真成了一个文身。 小星很?聪明,一直不曾出现,直到谢白鹭独自一人,它才?探出个头来。但在它说?话前,就被谢白鹭摁了回去。 她跟凌凇的话不知淡泠是不是偷听?到了,但那多正常,谁想死?但他们哪怕存有异心又怎样,实力不济,有再多的小心思都没用,淡泠就算知道了只怕也不会放在心上。 但小星这个底牌,谢白鹭还是想要先藏着的。不知是没发现五星鼎,还是发现了却没认出来不在意,淡泠完全不曾提及五星鼎,更不曾没收她的储物袋,想来是完全看不上她吧。 毕竟连凌凇都被淡泠抓住了,淡泠的修为估计比那黑白面?具还高不少,这里又是她的地盘,自然有自负的底气。 这个妖域里跟外面?一样有正常的白天黑夜,谢白鹭失眠了一整晚,等她早上起来,发觉掌心的珠子颜色深了些。 淡泠查看过后,满意地点点头,继续让苍苍带谢白鹭出去溜达。 谢白鹭暗暗想,莫非她心情的疏阔有助于夜流跟这身躯的融合? 但她昨天心情也不好啊。 苍苍就像是个遛狗的人,带着谢白鹭在周围溜溜达达,谢白鹭还是先?去见了凌凇,他今日面?色看起来不错,见她过来,他的目光先落在她身上,再往后瞥了眼。 谢白鹭察觉到异样,回头看去,却见苍苍已经昏倒在地,而看起来似乎很?不喜欢出门的育卉夫人正站在那里。 育卉快步走过来,目光落在谢白鹭的掌心。 谢白鹭忙伸出手给对方看。 原本毫无反应的珠子,竟突然急促地闪烁起来。 育卉蓦地落下泪来:“夜流,夜流,是你……” 谢白鹭惊了惊,看起来颇为英气的育卉夫人没想到竟然也能有这样泣不成声?的时候。 育卉哭得厉害,谢白鹭掌心的珠子便闪烁得厉害,到后来让她都有些不适了。 但她忍住了没说?什么,跟凌凇对视了一眼。 这很?可能是个突破口。 “再哭下去,那桃花妖就回来了。”凌凇冷冷道。 育卉既然此时出现,显然是趁着淡泠不在,时间?有限。 育卉忙擦去泪水,很?快镇定下来,目光灼灼地望着谢白鹭道:“你果真愿意将身体?给夜流?” 谢白鹭见她隐有期待的目光,到嘴的话改了口:“倘若我的凌凇哥哥真的能活下去的话。” 凌凇瞥向她。 谢白鹭继续道:“但我不信淡泠,她一定会在我消失后杀掉他。” 育卉沉默片刻后道:“确实。” 谢白鹭道:“夫人,我不求你可以看在夜流的份上救我的凌凇哥哥,我只?想死个痛快,可以告诉我你们当年的事吗?” 她本以为育卉突然来找她,说?不定是不赞同?淡泠做的事,但看起来育卉是真的很?想要夜流复生。育卉和淡泠是同?一个目的,那她就无法挑拨什么了,只?能想尽办法多搞点信息。 她嘴上说?相信凌凇,但总不能真的摆烂了,躺平等别人救不是她的风格。 育卉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道:“当年,我与夜流认识在先?,是无话不谈的闺中密友。但淡泠却说?爱慕我,时常送我东西,我实在厌烦,只?得躲了开去。” 谢白鹭想起苍苍说?,育卉不喜欢当时还是男身的淡泠,却跟夜流成了好友,说?得好像是淡泠先?认识的育卉,但听?育卉所说?,明明她先?认识的是夜流。 看来苍苍完全效忠于淡泠,而对于夜流这个淡泠的子嗣却并无尊重?,甚至还挺有意见。 育卉似有些难以启齿,看了眼谢白鹭不停闪烁的掌心,到底还是出声?道:“当时我尚不知桃花妖可男可女,当我意识到我对夜流的感?情超出了好友之谊后,我打算离开了,只?是离开前我给她写了一封信,坦诚我的不轨心思。” 说?到这里,她喉头哽咽了下,才?继续道:“她为了来追我,不慎冲撞了一个大妖,死在了对方手下。当我后来看到她的尸身时,才?知原来桃花妖可以变男身,我……都怪我,是我害死了她!” 谢白鹭没有心情哀悼育卉三人的狗血三角恋,只?因?为听?到育卉的话,夜流在疯狂地闪烁,让她的掌心都感?觉到了痛意。 她忙道:“夫人,您节哀,您看夜流这不是要回来了吗,你们很?快就能有情人终成眷属。” 她顿了顿,发觉不对,育卉是异性恋,哪怕夜流以她的身体?回来了,也是个女人,她们要是在一起会别扭吧,不然当初育卉也不会想跑了。 说?起来,淡泠找了这许久,真的只?找到她这么一个神魂不稳的女修吗? 有没有一种可能,淡泠是故意非要让夜流复生在女身上,既哄好了一直忘不掉夜流的育卉,又能断绝他们的爱情…… 谢白鹭掌心珠子的闪烁停顿了一瞬,随即又疯狂闪动起来。 谢白鹭都惊了,她都没把自己当人这么安慰她们了,夜流还有什么意见? 忽然想到了什么,谢白鹭忙道:“夜流,我问?你一个问?题,答案若是肯定,你就闪一下,否定就闪两下,可以吗?” 第43章 拆妖域 谢白鹭依然记得,当时在?地下室里,夜流对淡泠的?排斥,她只?以为是夜流不想以无辜之人为代价复生,却原来还有对淡泠杀死他的?怨恨。 根据育卉的?描述,多?半就是夜流在?得知育卉的?想法后欢喜地变成男身去找她,但?却被?淡泠发现,淡泠当时就对育卉求而?不得,见夜流变成男身要跟育卉双宿双栖,一时嫉恨之下便动?了手。 谢白鹭先?前就觉得,相对于夜流复生淡泠能再见到女儿,淡泠更注重的?是夜流的?复生可以讨好育卉。淡泠想复生夜流,只?是为了哄育卉。而?夜流以女身复生,既可以阻隔两人的?恋情,又能以夜流为人质来胁迫育卉。 这?几百年来,哪怕夜流死了,淡泠也没能捂热育卉的?心,她一定是想要引入一些新变量改变现状了。 淡泠对夜流或许是有一点儿父女情在?,有时谢白鹭能感觉到淡泠看她的?目光有愧疚,有怜惜,但?这?都比不上她对育卉扭曲偏执的?爱。 谢白鹭碰到听到的?妖修中多?半都十分推崇爱情,她都快怀疑,妖修是不是都是恋爱脑了,这?显得她好冷血啊。她完全不为淡泠他们的?恋爱故事触动?,反而?很佩服夜流不肯伤害无辜人士的?品行。 胸腔中的?空气越来越少,谢白鹭想挣扎却动?弹不得,在?视线逐渐模糊之际,她看到凌凇竟出现在?淡泠身后,她几乎以为是她的?幻觉。 然而?淡泠突然松开了谢白鹭,抬臂时手中已多?了一把看起来材质似乎是木质的?剑,将凌凇横劈而?来的?长剑挡住。 似是终于从过去的?幻梦中清醒过来,淡泠的?眼?神恢复清明,笑道:“倒是我小瞧了你?。只?是,你?一个小小的?金丹,逃脱后不想着远离,反倒寻来,我倒是要赞一声你?用?情至深了。” 谢白鹭的?胸腔中重新钻入新鲜空气,她大口喘息着,却也没有错过淡泠的?话。 淡泠竟然认定凌凇只?是个小小的?金丹?也就是说,他先?前跟淡泠打时很可能并?未强行提升修为,更没有进入过红眼?状态,这?才会给?淡泠他不值一提的?错误印象。 那么他是故意被?抓的?吗? 不,也不能这?么说。他失控状态确实打不过淡泠,只?是她以为凌凇是在?竭尽全力之后才被?抓,但?他实际上是刻意保存了实力,没让淡泠看到他的?底牌,才让淡泠掉以轻心。 谢白鹭顿觉心情复杂,他打起架来不要命,但?也不是那么不要命嘛。 他故意被?抓就是为了血魔相关的?东西,那么现在?他应该去地下室,不该出现在?这?里吧。 谢白鹭当然知道他不是什么用?情至深,她自己?编出来的?,总不能自己?上自己?的?当,但?他的?举动?确实可以让淡泠误会。 凌凇眉眼?上扬,语调轻忽:“远离做什么?我看这?里不顺眼?,想拆了这?妖域。” 淡泠面色微变,一剑逼退凌凇,径直往外?走去。 可又一人却挡在?淡泠面前。 正是育卉。 育卉早没了先?前那哭哭啼啼的?模样,她那张满是英气的?面容上此刻已是一片冷然。 “淡泠,夜流说他不想复生,你?不要逼迫他。”育卉道 。 谢白鹭踉跄奔到凌凇身后,探出头大声对育卉道:“夜流是淡泠杀的?!” 这?眼?看着就是大家一起组团打boss了,当然要把盟友牢牢地团结在?身侧了。 凌凇瞥了眼?近在?身侧的?谢白鹭,忽然抬手往她头上重重揉了下。 谢白鹭惊愕看向凌凇,他轻佻一笑:“我早说过,我不会永远被?绑着。” 谢白鹭:“……”那也不必在?这?种严肃的?时候搞报复吧! 育卉哪怕不喜淡泠,也没想到过淡泠竟然会是杀死夜流的?真?凶。 见育卉不敢置信,谢白鹭也没时间跟凌凇计较了,抬起手掌道:“夜流,是淡泠杀的?你?吧?” 她掌心代表了夜流的?珠子,毫不犹豫地闪烁了一次。 育卉双目通红瞪向淡泠:“你?怎么能……他是你?的?孩子!” 淡泠痴痴看着育卉,自从夜流死后,育卉已经很少出现这?样浓重的?情绪变化了,她辩解道:“那是意外?。她想跟你?私奔,我不同意,我只?是想拦住她……育卉,你?信我,我只?想拦住她,并?未想着杀她!” 被?欺骗了几百年的?育卉此刻却已不信这?种说辞,她手中出现一根深红色长鞭,蓦地冲向淡泠。 育卉的修为低于淡泠,可淡泠不肯伤害育卉,因而?束手束脚,就此被?育卉缠住。 凌凇没让谢白鹭继续看热闹,他扯着谢白鹭的?手臂,将她往外?带去,问?道:“地下室在?哪?” 谢白鹭忙指了指楼下:“就在?那里,我带你?去。” 凌凇拎着谢白鹭脚步未停,却在?刚到一楼时遇到了匆忙赶来的苍苍。 苍苍似是因听到这边的动静而赶来,面上带着焦急,看到谢白鹭和已经解绑的?凌凇,他脚步一顿,转头就跑。 谢白鹭道:“别让……” 她话音未落,凌凇便甩出一剑,剑气刺出穿透苍苍的?胸腔,他踉跄了下倒地。 苍苍艰难地侧过身,死死盯着凌凇和谢白鹭。 谢白鹭以为苍苍都活几百年了,修为不会低微,先?前被?人抓只?是他的?伪装,哪知凌凇这?么轻易便重伤了他,让她都不确信了。 苍苍忽然如同过去一般无辜又纯洁地笑起来:“你?们就算再怎么挣扎,也不可能斗过大王的?哦。” 谢白鹭只?觉得对苍苍这?个苍蝇妖又敬佩又厌恶,他对淡泠是真?忠心啊,哪怕死到临头也不后悔。 她刚要开口,凌凇便轻笑出声:“那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轻抬手臂,又是一道剑气射出,几乎斩断了苍苍的?脖颈,他刹那间便断了气。 凌凇这?才轻飘飘道:“你?又看不到了。” 谢白鹭:“……”他这?时候话又不多?了啊!杀得可真?干脆呢! 谢白鹭没说什么,心情复杂地跟着凌凇越过苍苍的?尸身,打开地下室的?木板,跟凌凇一道走下去。 下面跟她上次来没什么区别,凌凇走在?前方,忽然道:“舍不得你?的?苍蝇妖朋友?” 谢白鹭:“……”要不要夸你?一句记性好啊! 她也没想到,挺有缘遇见的?苍蝇妖,让她吃了大亏,但?是倘若换一个阵营,说不定她就不会讨厌对方了。 就像凌凇,追杀她的?时候她真?的?恨不得他死,但?刚才他救下她时,她也确实生出过感激的?念头。 她语气复杂:“刚才没来得及说,谢谢你?救我。” 凌凇淡淡看她一眼?:“你?要死也该死在?我手中。” 谢白鹭:“……”那我可真?是谢谢你?了啊弟弟! 凌凇走在?前方,二人很快来到底部,先?看到的?是夜流的?那具尸身。 谢白鹭暗暗对比了下,夜流长得比凌凇还好看,是真?正雌雄莫辨的?那种俊美,只?可惜已经死了。 倘若没有夜流的?提示,旁人来到这?里只?会以为夜流的?尸身就是这?里藏得最大的?秘密。 眼?看着凌凇就要用?剑将夜流尸身挑开,好歹受了夜流恩惠的?谢白鹭急忙上前阻拦:“等等,我来挪!” 凌凇瞥她一眼?,谢白鹭却不等他答复,便上前抓着夜流尸身的?手臂,将他小心地挪到一旁。 没了障碍,凌凇便一剑插入地面,随后灵力一震,刹那以噬殇为圆心炸出一个大洞,露出底下一具用?红线绑满的?棺材。 棺材是木质的?,看不清楚里面有什么,红线上晶莹剔透,似活着般在?轻颤。 谢白鹭看看被?随意放在?地面的?夜流尸身,再看看妥善保管的?可能是血魔尸身的?东西,陷入了沉默。 她还是被?淡泠这?绝色美人的?外?表给?影响了,当初在?看到夜流的?尸身时她就该第一时间发觉不对,真?要爱孩子爱到要让他复活,怎么会这?样随意放置他的?尸身呢? 凌凇第一剑尝试着劈开红绳,但?并?未成功,红绳轻颤后毫无损伤,依然牢牢地包裹着棺材。 谢白鹭赶紧道:“我就不在?这?里打扰你?了!” 说着,她忙拖着夜流的?尸身想往楼上去。她可不想在?这?里被?殃及池鱼啊! 凌凇幽幽看她吭哧吭哧拖动?夜流的?尸身快一丈远,才慢条斯理道:“不放储物袋里么?” 谢白鹭震惊地抬眼?看他,随即又想明白了,无生命的?东西,确实应该可以放储物袋中,但?……把尸体往储物袋里放这?种事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 她又看了眼?夜流那无比俊美的?模样,下一刻就将对方收入了储物袋中。别的?尸体不行,但?夜流可以。 凌凇不知怎的?沉了脸,明明是他提的?,看谢白鹭毫不犹豫,他又有些不悦。 谢白鹭却没注意他的?情绪变化,一把夜流的?尸身收拾好,便立即小跑上地面。 凌凇看她的?身影消失在?拐角,收回视线,提剑狠狠地朝红绳斩去。 谢白鹭刚跑到地面,就感觉到了地下的?震动?,而?她的?头顶二楼,听起来动?静也很大。 她忙往外?跑去,可跑了几步却觉得哪里不对,停下脚步慢慢回头,就见原本躺着苍苍尸体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摊鲜血。 第44章 黑水 谢白鹭想起先前她先造了凌凇的谣,结果他也学她造他们?的谣,这次他就更?过分了,他的疯子名号,就是出自他打起架来不要命,可哪知如今他竟然避开了打架的可能! 他还真是完全没有偶像包袱啊! 谢白鹭被迫窝在凌凇怀里,视线往他脸上瞥了瞥,他正饶有兴致地看着两方妖修靠近,似是注意到谢白鹭的目光,他低头看她,笑道:“自己躲着看别人?两败俱伤原来是这种感觉。” 谢白鹭:“……”可恶,这种超爽的感觉他竟然也能享受到了! 她好奇问道:“你确定他们?一定会打起来吗?” 凌凇一脸无?所谓:“尽人?事听天命,这个你应该很熟悉吧?” 谢白鹭无?言以对,因为她确实也是这样,先让人?遇上了再说,凌凇跟那些大佬能不能打起来就有许多不确定了,但她通常会想办法帮忙多烧上一把火。 两人?说话间,谢白鹭已能看到那两位大妖修。 淡泠早已恢复人?形,绝色面容上满是戾气,飞掠而?来,但在靠近这边时缓下了速度。 谢白鹭想她这么久才追来,很可能是先去?处理?了育卉和夜流的事。也不知是个什么结果,让淡泠戾气那么重,反正肯定是让淡泠很不开心的,因而?她将所有怨气都发泄在凌凇身?上,追来报复。 另一边的分神?妖修也现出了身?形,确实如同凌凇所说,是一只兽形,从毛色形态上有点像是鬣狗,但体型上大很多,而?且看着非常不好惹,满身?凶戾气息。 那鬣狗到了跟前便化?作人?形,是一个满目凶相的青年?模样,他冷冷盯着淡泠道:“这儿是老子的地盘,你越界了!” 他下一刻看清楚了淡泠的容貌,便又露出垂涎目光道:“但你要是肯当老子的母狗,老子就饶你一命!” 谢白鹭:“……”妈耶,这是什么花市文学…… 淡泠被鬣狗妖激怒,二话不说便祭出她的木质长剑,凌厉地冲鬣狗妖袭去?。 两个妖都是分神?妖修,打得飞沙走石,昏天暗地。 但谢白鹭和凌凇这边,却因为那泥塑小人?而?风平浪静。哪怕有什么攻击砸到这边,也好像与他们?在不同的空间,就这么穿过去?了。 谢白鹭还不知自己的龟息诀有没有这种效果,至少以她目前的修为施展龟息诀的效果,完全比不上这泥塑小人?。 鬣狗妖和淡泠一言不合就开打,不存在临时和解的可能性,但因为他们?都是分神?期的大妖修,一时半会儿根本?分不出胜负,因而?谢白鹭从一开始的兴致勃勃,到后?来的昏昏欲睡。 她腹诽,不会像一些小说里的一样,一打就打上三天三夜吧? 不知过了多久,两边都已两败俱伤,凌凇忽然出声道:“你不是一直想走么?过会儿这小人?碎了,你就可以走了。” 谢白鹭精神?一振,暗含希望地向?凌凇确认:“我们?就此?别过?” 凌凇微笑纠正:“是你先行一步。” 谢白鹭:“……行,我明白了。” 她看向?那两个尚打得热闹的分神?妖修,再看已经出现细小裂纹的泥塑小人?,明白了凌凇的意图。 原来这泥塑小人?只是个一次性道具,且有时长限制。也是,都能阻隔分神?的攻击了,要还可以重复使用没有时长限制,那可比五星鼎厉害多了。 而?凌凇还是那个凌凇,苟起来只是一时的,待到法宝使用时长结束,而?那两个分神?两败俱伤,他也就可以动手了。当然,两败俱伤的分神?还是分神?,他要战胜他们?没那么容易,但看起来他并不在意这个,让他就此?离开是不可能的。 谢白鹭特别欣赏他这种迎难而?上的品格,并且希望他可以一直保持,直到有一天因此?而?死,这多悲壮啊。 当泥塑小人?破碎的时候,谢白鹭二话不说掐了神?行诀离开。 她动手的时候还有些忐忑,但好在那两个分神?自顾不暇,没人?理?会她。 一口气离开百多里地,谢白 鹭落地后?立即警戒四周,见周围安安静静,才稍微安心。 小星这时才惊叹道:“那疯子竟然真会答应让你先走!” 谢白鹭点点头赞同道:“可不是吗?可能这次他也清楚难打,不想让我留下分心吧。” 他又不想她死在别人?手中,暂时也不想亲自动手杀她,那可不就只能让她先跑了?而?且她身?上还有他的神?识印记,她逃不出他手掌心的。 谢白鹭自己跑了一段,并跟小星聊天:“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 穿越以来她去?过的野外都是郁郁葱葱的,像这样的不毛之地,还真没怎么见过。 小星道:“我也没来过,我感觉这里很偏远啊!” 谢白鹭边说边整理?思?绪:“以血魔为核心构建的领域,或许并非固定在一个地方,以桃花妖的花瓣为媒介,可以从任何?地方进出。当这领域破碎时,里面的东西也就随机出现在任何地方了。” 当时凌凇带着她跑得快,除了苍苍之外,她好像看到远处还有别的妖,大概都是原先生活在妖域里的,一起被抛在了此地。 谢白鹭边和小星聊天边跑路,不算无?聊,跑了一段距离后?,她发现前方黑压压的,有一大片妖兽冲过来了,她一顿,只好再次施展神?行诀,化?作白光从妖兽群上空飞了出去。 如此?没危险就自己跑,有危险就用神?行诀逃,谢白鹭总共走出了大几百里地,凌凇却始终没有追上来。 谢白鹭有了那么点兴奋:“他该不会死了吧?” 小星闻言顿时生出跟谢白鹭一样的兴奋:“说不定呢!” 兴奋之余,独自在这个不毛之地,谢白鹭不由得生出些许不安。 走了这么久,这一大片荒漠都没有丝毫变化?,别说城镇村庄了,她连个人?影都没见过。妖兽倒是看到不少,她忍不住想,这里难道是妖的大本?营吗? 如此?,又一次遇上妖兽群使用神?行诀逃离后?,再落地时谢白鹭发觉面前的景象终于有了变化?。 面前是一条悬浮在荒漠之上的河,漆黑,好似反射不了一丝光亮般的黑,远远看去?,那只是一条浮在荒漠之上的黑线,只有靠近了才会发现,这是一条没有深度的河,里面的水在不停涌动着。 谢白鹭停在这条悬浮河之前,无?论向?左看还是向?右看,都看不到尽头,这条河高度在半丈的样子,她试了下,从底下可以过去?,什么都没发生。 小星突然道:“这里不会就是黑水吧!” 谢白鹭想起上次听到黑水,是有关于血魔凝核的事,据说是黑水不停冲刷才有了那颗血魔凝核。 她想象不出来,血魔凝核该怎么放在这条被拍扁了的黑水里冲刷,沾湿透都有点难。 小星道:“传说黑水里别有洞天,主人?你要进去?看看吗?你可是天选之子,一定能得到机缘的吧!” 谢白鹭对此?表示拒绝。 她虽然也怀疑自己的运气,但还不至于被自己的谎言给骗了,这黑水诡异至极,她可不想进去?碰什么鬼运气。 她还等着凌凇被杀的捷报呢! 谢白鹭想到什么,忙问道:“小星,你上次跟我说,黑水生灵绝迹,是离世界尽头最近的地方?” 小星想了想才说:“我也是听人?说的,主人?你看这黑水这么诡异,里面有生灵才怪了。” 谢白鹭道:“那你还想让我进去??” 小星笃定道:“别人?进去?肯定会没命,但主人?你不一样的!” 毕竟天选之子的谎言是自己扯出来的,此?刻谢白鹭也不好反驳小星,只能说:“天选之子也需要做出正确选择,老天不会奖励妄想不劳而?获的蠢笨之人?。” 小星这会儿觉得谢白鹭说什么都对,连连应道:“是的,主人?,你说得没错!” 它又顿了下,语气略微有些担忧的意味:“主人?,有一件事我想告诉你,是关于你的神?魂和身?体的。” 谢白鹭想到淡泠看中她,就是因为她长得跟夜流很像且神?魂不稳,心中也有了点不好预感,定了定神?问道:“你都照实说吧。” 小星迟疑道:“我感觉,跟最开始相比,主人?的神?魂跟身?体愈发不契合了。” 小星和凌凇都知道,谢白鹭是“夺舍”的,小星认了谢白鹭为主,比其他人?更?清楚她的身?体状态。 小星继续解释道:“起初我还以为主人?是夺舍的,神?魂和身?体不契合也正常,时间长了就好。可好像非但没好,还愈发不契合了。” 谢白鹭心中微沉,她原先还以为,她的穿越是科学无?法解释的,就是一种板上钉钉的设定,没想到竟然还会出现跟身?体不契合的问题。 她问道:“继续发展下去?会如何??” 小星道:“主人?你会逐渐无?法控制身?体,迟早有一日,神?魂被身?体排斥离体,身?体失去?生机死去?,神?魂也会消散。” 谢白鹭道:“能估算出,还有多少时间吗?” 小星道:“短则数月,长则数年?。” 谢白鹭点点头,沉默了片刻后?道:“你有什么办法可以帮我稳固神?魂吗?” 小星愧疚道:“我想不到。” 谢白鹭倒反过来揉着小星白白胖胖的身?躯安慰它:“没关系的,时间还早,车到山前必有路。” 第45章 跑 在淡泠来之前,谢白?鹭和凌凇之间自然维持着虚假的和平。 小星继续可怜兮兮地唱着歌,谢白?鹭看它嗓音实在抖得可怜,只得赶紧替换了?它。 她?唱的跟小星唱的是同样的歌词,但调完全不同,凌凇为?此还瞥了?她?好几?眼,但没有说什么。 谢白?鹭总觉得他好像在怀疑她?才是走调的那个。 等再?将保持声音的重担交给小星,谢白?鹭才问凌凇:“接下?来我们怎么办?” 虽然前一刻他们还在放着狠话,但她?都已经习惯了?放完狠话继续当没事人?一样相处,话说得很是自然。 凌凇此时正在打坐,他跟淡泠的一战受伤颇重,一直在抓紧时间恢复。 闻言他抬眼看向谢白?鹭:“你有想法?” 谢白?鹭心道?,竟然还会问她?了?。 她?指了?指他们旁边的那条河道?:“我沿着这条河走了?很远,什么都没变化,这条路应当走不通。既然我们是跳黑水进来的,是不是也可以跳河离开?” 这是她?刚刚才灵光一闪想到的,说不定这就是出?路。只要他们跑了?,淡泠被?困不会跑到他们面前,那凌凇就不会对她?动手。 虽然她?刚刚心里的想法很激昂,但是能不碰到淡泠还是别?碰到了?吧,她?还想再?多活一段时间。 至于稳固神魂的方法,今后总能找别?的线索。 凌凇的目光落在那条河上,又?转回?视线:“你先跳?” 谢白?鹭毫不犹豫道?:“好啊!” 反正这条河看着也不怎么凶险,谁先下?去都一样,即便是凌凇先跳,且成功了?,他还能回?来告诉她?不成?所以谁先跳都一样。 两人?最终还是站在了?河边,看着寂静无声却汹涌的流水。 小星还在唱歌,谢白?鹭一把将它按回?五星鼎里,跳下?河水。 出?乎谢白?鹭预料,凌凇竟然在她?跳下?去之后也立即跟了?下?来。 入水的那刻,谢白?鹭就知道?自己赌对了?,这触感冰冰凉凉,但并不像是普通的水会沾湿她?的衣裳。 “河水”没过谢白?鹭的头顶,她?眼前一黑,便发现自己竟然是从黑水那被?拍扁了?似的水面上出?来的,像是重力颠倒一般,她?从黑水水面往上飞,却在脱离黑水的水面后又?受到了?下?方的重力,重新掉回?黑水里。 她?面色一变,衣领却是一重,阻住了?她?下?坠的趋势。 她?一扭头,却见凌凇提着她?将她?带到了?黑水外放下?。 谢白?鹭惊魂未定,万分真?诚地道?了?声谢。这要是重回?黑水一次,她?还得在那迷宫里耗上几?天才能出?来,跳河后恐怕也依然会掉回?黑水里,因为?她?才是筑基,没法飞。 凌凇听到这声谢,眸光不自觉染了?笑,但下?一刻他看向某个方向,出?声道?:“跑。” 谢白?鹭一愣,但反应却不慢,当即掐神行诀。 淡泠来了??她?只能想到是淡泠没进入黑水,或者进了?黑水之后早出?来了?,就一直在守株待兔。 但令她?诧异的是,不久前凌凇明明说遇到淡泠会在死前先杀了?她?,没想到他竟然让她?跑。 因为?他自信淡泠杀不了?他吗? 谢白?鹭惜命,不管脑子里在思虑什么,手上动作一点儿都不慢,她?尚未看到淡泠的身影,便已化作白?光飞了?出?去。 等落了?地,她?也不敢多停留,稍作恢复便再?次使用神行诀跑。 如此用了?四次神行诀,她?才暂时停下?。 周边依然是渺无人?烟的荒漠,小星冒出?头来狐疑道?:“主人?那个疯子怎么叫你跑?他不是说会杀了?你吗?该不会有什么阴谋吧!” 谢白?鹭思虑一阵道?:“没看出?什么阴谋来。不过嘛,如果淡泠对我的仇恨值够高的话,他让我跑才是对他来说生?机最大的选择。” 小星不解:“啊?” 谢白?鹭道?:“淡泠已经知道?了?我能用神行诀逃走,只要我跑得够远,她?就找不到我。刚才我若留下?,我跟凌凇一起死。但我跑了?,凌凇就可以用我的行踪来交换淡泠晚点杀他。只要我能一直跑,凌凇就能一直活下?去。” 小星咋舌:“他好深的心机!我差点就以为?他开始对你心软了?!” 谢白?鹭道?:“你可不能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其实她?也有些?不确定,以凌凇的性子,真?的会像她?说的那样吗?但是,他让她?先跑至少绝不是因为?心软。 另一边,凌凇正对上追来的淡泠。 被?凌凇和谢白?鹭逃走数次,淡泠对二人的杀心已到达极致。 她?冷冷开口:“你的女人?怎么不在?丢下?你自己跑了??” 凌凇收起手中噬殇,盯着淡泠愉悦笑道:“她啊,要是不跑才怪了?。” 他已经厌烦被?淡泠追着跑了。过往如非必要,他不会任由自己陷入失控状态,除非是他打不过,且失控时能迅速了结的对手。 但面对淡泠,以他如今的修为?,哪怕失控后也不能迅速了?结对手。 他知道?他那个母亲至少有一件事没有欺骗他。他失控的次数越多、时间越久,他体内的血魔血脉就会越容易占据上风,迟早有一日他会被?彻底吞噬,成为?只知杀戮的恶鬼。 过去他一直小心控制着,失控状态也成了?他的底牌之一。 淡泠不知道?谢白?鹭和凌凇的关系有多古怪,根本未听出?凌凇语调中的愉悦,闻言冷笑道?:“原来你们之间的感情也不过如此,我还当多么深情呢!你不恨她?吗?我可以成全你们这对苦命鸳鸯,让你们一起死!” 凌凇像是厌了?淡泠的挑拨,侧了?侧头烦闷道?:“来吧,看看我们之间死的是谁。” 他放任自己的理智被?暴虐血脉所吞没,谢白?鹭不在,这里只有淡泠一个敌人?,相信待他再?恢复神智,就能得到满意结果。 淡泠本没把凌凇当回?事,虽说他杀了?那鬣狗妖,但那是因为? 有她?和鬣狗妖死斗在前,但当她?注意到凌凇给她?的感觉完全变了?时,她?陡然警惕起来。 对上那双非人?双眸,她?心狠狠一跳,她?怎么觉得这双眼睛很熟悉,好像……好像跟她?妖域核心曾埋着的那血魔尸体的眼睛几?乎一样! 凌凇以远超他早前极限的速度来到淡泠面前,不用任何法宝,直接以手轰出?一拳,直击淡泠面门。 淡泠连忙往后躲闪。 凌凇却紧随其上,逼得她?从一开始就陷入了?不断躲闪的不利局面。 淡泠面上不显,心中却已是骇然,他这绝不是正常提升修为?的法子,他身上血脉有异! 此时此刻的凌凇,每一次攻击都很简单粗暴,不在乎技巧,不在乎利弊,一心只有杀死面前的敌人?。 淡泠被?逼得步步后退,好一会儿才重新掌握自身攻击节奏。 可越是继续往下?打她?就越是心惊,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好像越来越强了?。 淡泠一时半刻拿不下?凌凇,又?见他越来越强,便已心生?退意,可此时的凌凇哪里肯让她?逃,反而因为?她?的退缩而生?出?破绽,竟被?凌凇抓住胳膊,硬生?生?扯了?下?来! 淡泠心中惊惧更?甚,少了?个胳膊对她?来说没什么,她?是桃花妖,休养些?时日便能再?生?出?来,但凌凇生?撕分神胳膊的举动却是惊到了?她?,她?接下?来更?是无心恋战,一心只想逃离。 可是,倘若她?一开始便与凌凇拼死一战或许还可能赢过他,如今她?只想着逃便只会暴露更?多破绽,而此时的凌凇哪怕理智全无,战斗本能也不会让他放过对手的任何错漏。 淡泠另一只手也被?扯了?下?来,血雾飘落,紧接着是她?的双腿。这期间,那双猩红的眸子里没有任何犹豫和不忍,直到最后平静残忍地生?撕开她?的紫府,连元婴一道?撕碎。 敌人?消失之后,凌凇也像是失去了?指令的傀儡,忽而往下?坠落,好巧不巧的是,正下?方正是黑水,他扑通一声掉了?进去。 在谢白?鹭离战场够远之后,她?就不急着用神行诀跑了?。 她?估摸着自己已逃出?千多里地,可凌凇一直没有再?追上来。 她?不禁跟小星讨论起来:“他宁死不屈被?淡泠杀了??” 小星虽然听出?这只是一种假设依然忍不住欢呼:“那样就太好了?!” 谢白?鹭觉得这种可能有点不切实际,但她?想不出?别?的凌凇不追来的可能性。凌凇要是赢了?,肯定就追来了?,只有他不肯跟淡泠交易被?杀,才会不追来。 在跑到第二?天,已经跑出?两千里地,凌凇还是不见人?影之后,谢白?鹭觉得那不切实际的假设好似也变得靠谱起来。 凌凇真?的死了??这不是跟做梦一样的吗? 凌凇已死的可能性很大,谢白?鹭心态都松弛了?些?,她?休息吃喝时忍不住跟小星感慨:“其实,他要是不杀我,人?还怪好的。” 小星惊讶:“啊?主人?不觉得他是个疯子吗?” 谢白?鹭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她?最恨凌凇的就是他非要跟她?过不去,其他的么,不管是他的样貌,他的性情,还是打架时的疯劲,都是她?欣赏的。 第46章 桃花源 谢白鹭警惕地打量着这只黑猫妖,而他也像是被她看得害羞了,侧过头?抬起猫爪遮住了脸。 谢白鹭道?:“你这是在搭讪我吗?你该不会要说你是一见钟情了吧?” 黑猫妖放下爪子一脸恍然大悟:“对对对,就是这个词,一见钟情!” 谢白鹭:“……” 她扶额,表情一言难尽。 既然没学好就不要瞎用成?语了啊! 对上黑猫妖亮闪闪的蓝绿色眸子,谢白鹭婉拒:“不好意思啊,人妖殊途,我对你没兴趣。” 黑猫妖蹙眉,原地转了一圈,费解道?:“我不好看吗?” 他突然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原地化作人形,是个身量颇高的少年模样,跟他的声音很是相?配。 “那这样呢?”他扯了扯自己的面皮,爽朗地笑道?,“我听说人修都喜欢长得好看的美男子,我这样的行吗?” 他的人形有?一双灵动好看的猫眼?,眼?珠子依然是有?些浅淡的蓝绿色,给他添了一分天真无邪的气质。他一笑,便会露出尖尖的虎牙,格外可爱。 谢白鹭想起这个黑猫妖刚才提及的“先生”,那位先生大概就是教他成?语的人,但人类都是颜控这事倒也不必倾囊相?授了吧! 谢白鹭很客气地说:“你长得很好看,但很抱歉,不是我喜欢的类型!” 黑猫妖失望地扁扁嘴,又满怀希望地问道?:“那你喜欢什么样的?我还小,说不定努力一下,能长成?你喜欢的模样。” 谢白鹭脑子里不自觉闪过凌凇的样貌,他那样貌是真的长在了她的审美点?上,就是他这个人不干人事。 她摇头?遗憾道?:“我只喜欢人修。” 黑猫妖蔫蔫地垂下了视线,那双猫眼?瞬间失去了神采,他叹了口气才抬眸期待地问:“就算不喜欢我,你可以来?我家做客吗?我保证不会伤害你的!别看我是个妖修,其实我是好人!” 谢白鹭道?:“我并未怀疑你,只是我在赶路。很抱歉哈。” 她才不想去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呢,谁知道?她去了之后?会遇到什么糟心事? 黑猫妖伤心地点?点?头?:“好吧,我叫兆宿,你哪天要是改主?意了,可以再来?找我哦!” 谢白鹭道?了谢,正要赶紧溜之大吉,黑猫妖身后?,忽然出现几个身影,领头?的是个气质温婉的女子,竟是个金丹人修,而她身后?跟着的,则都是高高矮矮的妖修了。 兆宿看到那女子,立即小狗一样跑过去,欢快道?:“先生,你怎么出来?了?我跟你说,我刚刚对这个女修一见钟情了!可惜她不喜欢我,不肯随我回家做客。” 说到后?来?,尾音低落,可怜至极。 被称作先生的女子摸了摸兆宿的头?以作安抚,便抬眼?看向?谢白鹭,温和微笑:“来?者是客,在这样的地方遇上也是有?缘,道?友不如进来?坐坐。” 对方是个金丹修士,谢白鹭肌肉紧绷,表情愈发诚恳:“我跟朋友走散了,还赶着去找他汇合呢,就不叨扰你们了。” 那金丹修士道?:“这荒漠大得很,走散了可不容易再遇到,道?友不如在我们这里暂且休息,再做打算。” 她笑得柔和,但语气却?不容置疑。 再看原本跟着她的几个妖修慢慢散开做出包围姿态,谢白鹭顿时明白今天她是走不了了。 一个金丹修士盯着她,她当然不好使用神行诀,一定会被打断不说,这个底牌也没了。 至少对方如今没有?直接动手,还好声好气的,与其闹翻了以囚徒身份被抓,不如当个客人被“请”进去。 “您说得也有?道?理,那我便恭敬不如从命了!”谢白鹭勉强笑着应下。 兆宿好像并未察觉先生和谢白鹭之间的剑拔弩张,见先生这么热情邀请自己一见钟情的女修留下做客,而她也答应了,他原本失落的情绪顿时变得昂扬起来?。 “太好了,你终于答应了!”兆宿高兴地来?到谢白鹭身边,问道?,“你叫什么?” 谢白鹭道?:“我叫谢绿。我在家中行四,我母亲又特别喜欢天虹,因而给我们依次以颜色取名。” 兆宿眼?睛亮闪闪的:“那我可以叫你绿绿吗?你名字真好听。” 脱口而出谢绿这个假名但又觉得这假名太敷衍因而找补解释了一句的谢白鹭:“……当然可以。” 兆宿领着谢白鹭往前走,这期间那位先生便一直面带温和的笑容看着他们,直到二人进入领域内,她才带着其余人一道进来?。 一进入领域内,谢白鹭便闻到了空气中香甜的味道?,似乎是桂花香,天空是澄澈的,入目所及便是跟普通凡人村庄没什么差别的村口。 远处有?田地,有?果树,有?高高矮矮的身影在期间劳作。各种各样的小动物在村里跑来?跑去,谢白鹭分辨出一些是妖兽,一些是普通的动物,比如牛羊之类。 谢白鹭脑子里忽然闪过“世外桃源”这个词,她没想到在这样一个荒凉的荒漠之中,竟然也会有这样鸟语花香的地方。 这时先生忽然道?:“这里是这些没有?自保能力的妖修的避难之处。” 谢白鹭侧头?望去,只见那位金丹修士望着村子里正在打闹的未化形妖兽们,露出慈和的笑容。 谢白鹭忽然明白了对方一定要她留下的原因。 这里是一处世外桃源,这位先生不希望有?任何意外导致这里出事。她这个已经发现异常的外来?者,万一带来?了他们难以匹敌的敌人呢?所以她必须留下,要么永远留下,要么证明她对他们没有?异心才会被放走。 想明白了这种可能,谢白鹭突然心中一动。 她能在这里定居下来?吗?她本人又不排斥妖修,人还是妖对她来?说都无所谓的,而这里的妖修可能因为先生是人修的关?系,对她这个人修并不排斥,应该很容易可以接纳她。 如今凌凇这么久都没有?追来?,他很可能已经死了,那她在这里留下也没什么吧。 穿越以来?就什么安生日子,今日看到这里幸福平淡的生活,谢白鹭不可避免的心动了。 哪怕万一凌凇没死,追来?了也没事,他跟这里的人没有?利益冲突,他并非嗜杀之人,她有?信心不会牵连到他们。而且,也不是她主?动要留在这里,真要被牵连了,也没办法。 而要是凌凇真死了,她就可以安稳地在这里生活下去,简直不要太美好啊。 有?了更多的安稳时间,她可以好好研究她的神魂问题,要是怎么都没有?办法,至少最后?这段时间,她可以过得安稳点?高兴点?。 谢白鹭面上露了笑:“先生大义。” 金丹女修道?:“先生只是他们随口瞎叫的,我叫颜漪,不过是还人恩情罢了。” 兆宿听到颜漪这样说,顿时叫道?:“我们才不是随口瞎叫的呢,要不是先生,我早死了,先生是我的救命恩人,还教我识字,是我的大恩人!” 兆宿这么一开头?,其余的妖修也纷纷激动地诉说着对颜漪这个先生的感激之情,甚至还有?感情充沛的当场哭了出来?。 颜漪无奈地看着这些激动的妖修,摇了摇头?。 “好了,这些事早过去了,你们不必时时刻刻放在嘴上。兆宿,你带这位谢道?友四处走走,之后?来?我这里。”颜漪对兆宿道?。 兆宿立即两眼?放光地说:“放心先生,我保证会带她好好看看的!” 他说完便拉住谢白鹭的衣袖道?:“走,我带你四处去看看!你一定会喜欢上这里的!” 谢白鹭心道?,不用多看我已经爱上这里了。 兆宿带着谢白鹭绕过村子,便是一大片农田,在农田里劳作的有?妖兽,有?原形的妖修,每经过一片田,兆宿便扬声喊:“这是新?来?的人修叫谢绿,叫她绿绿就好了,是先生让我带她四处看看的!” 先生在这里的威望很高,一开始看到她这个陌生人修还有?些戒备的妖修闻言立即挥挥手打个招呼,继续自顾自干活去了。 修为低的妖修也需要吃东西,而这个地方的妖修,都随着颜漪接受了人类的生存方式。 谢白鹭一路走一路看到的都是笑脸,哪怕遇到冷脸,兆宿也会贴心地给她解释,对方天生就这样,永远都是冷冰冰的,只因为对方的原形是雪山顶的一块冰。 谢白鹭:“……”长见识了啊,冰还能变成?妖呢!她先前真看到苍蝇成?妖就已经够震撼了! 兆宿可能是察觉到了谢白鹭的震撼,多解释了一句:“阿冰他别看已经几十万岁了,生出灵智才一百年呢,比我小多了。” 谢白鹭:几十万年……厉害啊! 这一路走来?,谢白鹭看到的越多,就越喜欢这个地方,是她梦寐以求的绝好隐居地。 她在路上还看到一条满身白毛长得很像萨摩耶的小狗妖,因为尚未完全?掌握化形,日常就以狗的姿态跑来?跑去,看到兆宿还上来?蹭他的腿,让谢白鹭也沾光摸到了狗妖软乎乎的毛。 送走小狗妖,看出谢白鹭似乎挺喜欢撸毛的兆宿突然变回原形,凑到谢白鹭跟前道?:“你喜欢的话,也可以摸我的!” 看着兆宿锃光发亮的黑色皮毛,谢白鹭下意识地举起了双手。 那小狗妖跟个小孩似的,皮毛又蓬松柔软,她才借机多摸了两把,可兆宿一个都懂得示爱的百多岁妖修,她怎么可能下手摸啊,她怕被碰瓷要她负责。 第47章 不要迁怒 在凌凇出现的时候,日常并不怎么出现的颜漪迅速赶来了,但却?因为顾及凌凇的修为而不敢轻易上前?。 凌凇永远是一身红衣,模样?俊美,气势惊人,静静地站在那里也?如同一柄利剑。 他笑盈盈地看着尚在兆宿怀中的谢白?鹭:“你真?是让我好找啊。” 谢白?鹭:“……”既然这么难找,就不要找了啊! 距离跟凌凇“失联”已经十几天,随着时间的推移,谢白?鹭真?觉得她已经彻底摆脱凌凇了。哪怕凌凇没死,都已经这么久了,她又?一直待在言魔领域里没有出去,他也?该彻底失去她的踪迹才对。 哪知道,时隔十几天,他还能找来! 谢白?鹭拍拍兆宿的手臂,示意他放自己下来,兆宿却?意识到凌凇来者不善,反而将谢白?鹭抱得更紧了些,警惕地说:“绿绿,你认识他?你该不会跟他走吧?” 他满脸难过?地低头看谢白?鹭:“可是我明明对你一见钟情了,你也?不讨厌我的吧!” 谢白?鹭尚未回答,凌凇那边便是一声嗤笑。 凌凇目光凛冽地落在谢白?鹭身上,似笑非笑道:“谢姑娘厉害,在哪里都能混得很好。” 他的目光落在兆宿身上,意味不明地一笑:“只是,这次怎么找修为这么低的?能挡得住我一剑么?” 谢白?鹭闻言心中一紧,她赶紧挣扎着跳下地,心中哀悼着自己这平静生活的逝去。 往好处想,她还需要凌凇那里的木元素精石,他能找来也?挺好。 就是她得赶紧把凌凇引走,别破坏了这个地方的平静。住了这十几天,她更加爱这个她一眼就喜欢的地方,不希望这里遭受任何?磨难。 谢白?鹭若有似无地挡在兆宿跟前?,笑道:“凌公子说笑了,我只是受伤在这里暂居,顺便等?你。不然我不是早走了吗?” 她说着看向颜漪,而颜漪也?从谢白?鹭的话明白?了眼前?之人是谁。 只是听说和亲眼见到感官上完全不同,颜漪今日亲眼看到凌凇才知,他这个“疯子”的名号多?半是名副其实,这个人只是简简单单地站在那里,就让人捉摸不透,心生忌惮。 颜漪自知实力不敌凌凇,也?不敢贸然上前?迎敌,便顺着谢白?鹭的话道:“谢道友确实曾说过?在等?凌道友之事,她一人在荒漠难以?生存,我们便邀她在此地暂住。” 谢白?鹭在心里给颜漪比了个赞,要是换别的低情商妖修,还真?的没办法?圆上她的话。 只不过?,话是说得好听,有一个错漏是圆不过?去的。 倘若谢白?鹭真?是在等?凌凇找来,又?怎么会待在领域里从不出去呢?她好歹该一天出去个一次,好让凌凇定?位。 谢白?鹭也?明白?这个漏洞,但这是她怎么都圆不过?去的,干脆提也?不要提,以?凌凇的性情,万一可以?敷衍过?去呢? 兆宿觉得谢白?鹭和颜漪说的话跟他得知的好像有些对不上,但他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两人这么紧张的模样?,也?不敢造次,将到嘴的挽留给吞了回去。 绿绿真?的要走了吗?他还没有好好跟她一起?玩过?呢,她也?从来没有接受过?他的心意,他真?的舍不得她走啊! 凌凇并未看在侧旁的颜漪,面前?这些人和妖,修为他都看不上,他只是盯着谢白?鹭,挑了下眉道:“在等?我?” 谢白?鹭一脸笃定?和真?诚:“对呀,凌公子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为了让自己的话显得更具有说服力,她抬腿往凌凇那边走,想要通过?行动来增加可信度。 可她才走出一步,手就被后头的兆宿抓住了。 谢白?鹭蓦地回头看去,对兆宿拼命眨眼,这种时候跟她扯上关系可就危险了啊,现在让她赶紧跟着凌凇走才是对所有人最好的。 兆宿眨巴着那双漂亮的猫眼道:“绿绿,你真?要跟他走吗?你不要我了?” 谢白?鹭心道,我就没有要过?你吧!我们一直都是朋友啊! 她尚未否认,便听凌凇轻笑一声:“如此难解难分,不若我帮帮你们。” 凌凇的这一声笑笑得谢白?鹭脊背发凉,她不顾兆宿可怜的眼神推开他,回身看向凌凇,他此时已唤出噬殇,嘴角的笑容怎么看怎么充满杀意。 谢白?鹭立即向凌凇走去:“没有难解难分,我们走吧!” 走近两步,她才闻到凌凇身上传来的血腥气,由此仔细看去才看到他身上有尚未干涸的血迹,只是因为红衣,并不明显。 颜漪也?知道谢白?鹭的意图,在兆宿还想上前?去拉谢白?鹭时一把扣住了兆宿的肩膀。 兆宿委屈地抬眼看着一直教自己的先生,但颜漪只是冷眸威严地摇了摇头。 兆宿眼角一红,红着眼看向谢白?鹭要离去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像即将被抛弃的小狗。 谢白?鹭始终提着心,慢慢向凌凇走去。 既然他没有一露面就杀了她,那她这样?给他台阶下的举动应该是有用的,她这也?算是放过?假了,接下来不过?是回到预定?的轨道而已,她已经充好电可以继续为自己的小命努力了! 接下来,她不但要从凌凇手下保住一条小命,还要想办法?拿走木元素精石。 没有人敢说话,而就在这阵令人窒息的沉默之中,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发生了,凌凇竟然直挺挺倒了下去。 在短暂的惊诧过?后,颜漪当即取出剑要上去补刀。她怎么看不出来,凌凇这是受太重的伤力竭昏迷了?此时不下手更待何时! 然而令颜漪诧异的是,谢白?鹭却?挡在了颜漪面前?。 颜漪微讶:“谢道友,你不是说他是你的死敌?为何?拦着我?你可是不舍得他死?” 她的目光狐疑,似是在猜测,谢白?鹭是不是在被追杀和相处的过?程中爱上了凌凇,从而不肯下手。 谢白?鹭忙道:“前?辈你误会了,我是怕你受伤!” 想到过?去自己的恐怖经历,她沉重地摇头道:“我比谁都希望他死,可别看他现在是昏迷状态,他对外界的感觉依然敏锐,想要杀他反而是唤醒他。到时候,你们都无法?全身而退了。” 她自然不会说血魔血脉的事,不然有谁漏了风声,所有人都得被凌凇灭口。 颜漪迟疑一刻,倘若真?如谢白?鹭所说,那确实不能擅自下手。 谢白?鹭道:“前?辈放心,等?他醒了,我们马上就走。” 颜漪望着谢白?鹭叹了口气道:“抱歉,帮不了你。” 她能护住领域内这些小妖就很不错了,面对修为高于自己的凌凇,她实在是有心无力。 谢白?鹭摇摇头,笑得很甜:“前?辈已经帮了我很多?啦,在这里过?的这些时日,今后我会铭记在心的。你放心,凌凇对妖什么的没有多?大敌意,他不会特意暴露此地的。” 其实言魔领域不是不可以?换地方,但需要言魔先取消领域,再换个地方再张开领域。但领域内这么多?年他们造的房屋,种的东西,就会全部被格式化,不到万不得已,他们也?不想搬家?。 颜漪最终还是相信了谢白?鹭的话,从见到凌凇时谢白?鹭的应对,就能感觉出她对他们的善意。 再加上这十天,谢白?鹭早跟领域内住着的妖们玩成?了一片,每个人都喜欢有趣真?诚的人,谢白?鹭在这里卸去了伪装,以?真?正的她获得了所有妖的喜爱。 不能去动凌凇,最好不要靠近,因而在谢白?鹭的指点下,妖们找来破布和树枝围了一个境界圈,又?派两人值守,不能让不懂事的妖靠近凌凇。 在凌凇昏倒的第一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只在离远了才敢低声说话。 兆宿还问谢白?鹭:“你跟他走,是不是因为他是你喜欢的类型?” 这话他是跟谢白?鹭学来的,谢白?鹭先前?拒绝他就说他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谢白?鹭道:“兆宿,你真?该再跟先生多?学上个一百年!” 要不然就不至于看不懂她和凌凇之间剑拔弩张的气氛,不至于不明白?他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差点就身首异处了。 兆宿完全没听出谢白?鹭的阴阳怪气,还点头说:“确实,我要学的东西还有很多?。就是先生的课太难了,我每次都只能听懂一点点。” 谢白?鹭心道,看出来了,可惜你长得不够绝美,走不了笨蛋美人这个人设。 他们此刻在言魔洞穴上方,就凌凇到来的事一说,就把言魔喂饱了,随后值守的人离开,他们还坐在洞边暂时不走。 谢白?鹭道:“你多?听几次也?就能听明白?了,不要灰心丧气!更不许摆烂!” 兆宿虚心求教:“摆烂是什么意思?” 谢白?鹭道:“就是躺平,破罐破摔。”她在现代时是卷王,卷,让她得到了她想得到的一切,所以?她绝不会躺平,哪怕在这种平和的环境里,也?一直没有停下修炼。 兆宿点点头:“我明白?了!” 他又?伸出手用力抓住谢白?鹭的手道:“可你真?的要走吗?不能不走?我很舍不得你的!” 谢白?鹭道:“我也?不想离开,但是没有办法?,我只能走。” 兆宿失落地垂下视线:“都怪我太没用了,以?前?都没有好好修炼,现在才会没办法?帮上你。先生说得对,只有自己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在意的人。” 第48章 仇人 凌凇带着?谢白鹭在荒漠中疾行,速度比她靠自?己快多了,不过?凌凇修为?再高也需要休息恢复灵力,休息时凌凇打坐,谢白鹭则用着?食水。 看着?空无一物的荒漠,再回想前一天?自?己还在言魔领域里过?着?稳定的生活,谢白鹭难免心情低落。 忽听凌凇道:“就那?么舍不得那?猫妖?” 谢白鹭抬眼看他,愣了愣才干笑:“没?有啊,我跟凌公子才是一路的,那?个地方也不好久留。” 那?里的一切鸟语花香都是她梦想之地,她哪来的福气可以常居啊,看她穿越来这一路的运势,就知道她的日子绝不可能安定下来,还是不要给他们带来灾祸了。 以后哪怕有机会,她怕是也不会再回去的,那?是真?正的桃源乡,她不想祸害了。 凌凇嗤笑一声,倒是没?再说?什么。 短暂的休息之后,两?人继续上路,终于?在三?日之后离开了这荒漠。 再一次见到城市,谢白鹭几乎要热泪盈眶,她好想洗个热水澡啊!修士虽然不容易臭,但她一个穿越者真?的心理?上接受不了长期不洗澡。 这座城镇名叫南至,谢白鹭和凌凇入内之后便选了一家客栈,她赶紧好好洗了个澡,才从?伙计口中问出来,原来这里是闵家地盘,就是跟凌家关系最糟糕,最恨不得凌凇死掉的那?个闵家。 谢白鹭顿时蠢蠢欲动起来。 她临时想的新?计划在她看来并不怎么顺利,反正她不觉得凌凇对她的态度有什么改观,她甚至觉得,不管做什么,凌凇都不会对她手下留情。 所以,还是干脆点把他杀掉吧。有什么好机会凑上来了,她总要抓住。 谢白鹭照旧没?跟凌凇说?一声便出门溜达,有神识印记在,他并不阻拦她的暂时离开。 从?伙计那?里,她听说?了南至城里管事?的是闵家分支,巧的是,正是凌凇杀掉的那?个闵家颇有天?赋的弟子所属分支。 倘若凌凇没?有杀掉那?个闵家弟子,借着?那?弟子的势,这分支在闵家足以更上一层楼,而这代表了更多的资源倾斜,机会生生被凌凇给抹杀了,这分支自?然恨死了凌凇。 谢白鹭觉得有些可惜的是,城中修为?最高的也不过?金丹期,对付凌凇完全够不上。但这仇是整个闵家的,闵家分支的人应当会将凌凇的事?上报,主家多派人过?来将凌凇杀掉就行了嘛! 难得回到了城镇,谢白鹭找了不少小吃摊,吃得很满足才打算打道回府。凌凇这个目标很明显,他一入城应该就引来了闵家的注视,接下来只要等待就好了。 只是令她意外的是,她在一个巷子口被一个穿黑色衣衫的女?修拦住了。 这个女?修看起来二?十来岁,模样十分英气,此刻蹙着?眉冷冷看着?谢白鹭,怒声道:“危玲,你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谢白鹭:“……”完蛋,好像是遇到原身家人了。 谢白鹭陷入了沉默。 她当然不想穿越,她在现代的好日子才刚开始呢,谁想穿越到异世界天?天?在生死边缘徘徊? 但她占据了别人的身体是真?,哪怕从?凌凇那?里得知,她穿来的时候人早死透了,但她确实拿着?别人的身体在行动,若不遇到原身的家人朋友也就罢了,遇上了她总不能理?直气壮的当不认识。 但她是真?的不认识啊!原身死透了,一点儿记忆都没?留给她。 女?修似是误会了谢白鹭的沉默,逼近一步冷笑道:“怎么,做得出,却不敢说??” 她愤怒道:“凌凇杀了你哥哥,你怎么有脸跟他在一起?” 谢白鹭知道自?己一直沉默也不是事?,从?对方的话里看出此人多半是原身哥哥的爱人,她叹道:“我如果说?,我失忆了,你相信吗?” 女?修怔愣一瞬,随即眸光愈发冰冷:“失忆?现在你无言面对你惨死的哥哥了?少拿这种借口敷衍我!” 她又逼近一步:“倘若你是为?了杀他才对他虚与委蛇,我才会原谅你。” 谢白鹭:“……我确实想杀他。” 女?修道:“那?就做给我看。” 谢白鹭道:“你是我嫂子吧?嫂子,我是筑基修为?啊,他是金丹巅峰,我想杀他目前也只是在想而已,贸然动手我只会自?寻死路。” 女?修暴躁地打断了谢白鹭的话:“都是借口!当初你是怎么说?的?你说?他杀了哥哥,哪怕你粉身碎骨,也要为?你哥哥报仇!可如今呢?你竟成了他的女?人,你怎么对得起你哥哥!” 谢白鹭:“……” 她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用着?别人的身体,她也没?办法对原身的亲朋说?什么重?话,可对方情绪这样激动,一副她不杀凌凇就要跟她同归于尽的架势,她也很难办啊。 女?修见谢白鹭不说?话,还当她是心中生出愧疚,便缓了缓语气道:“危玲,你与阿峰相依为?命,是他拉扯你长大,我想你也想为?他报仇,是不是?” 谢白鹭还是不说?话。 女?修继续道:“我愿意相信你没?有忘记你哥哥的死,你如今都只是在等待机会是不是?” 谢白鹭道:“……是。” 女修的神情明显好了许多,她柔声道:“我听传言说?,那?个疯子很在乎你,是真?的吗?” 谢白鹭:“算是吧。” 女?修没?在意谢白鹭的勉强语气,低声道:“危玲,你千万不要忘记你哥哥的仇,他死得那?样惨,你不能被那?疯子迷惑,忘记这样的血海深仇。” 谢白鹭现在只想赶紧敷衍完对方离开,便也应道:“我都明白的。” 她“夺舍”的事?当然不能说?,传开了对她没?好处,当时跟凌凇说?也只是为?了保命,好在他口风还算严,没?有跟别人说?过?。装失忆行不通,人家根本不信不听,她又不愿意在城里跟对方打起来,只好这样敷衍。 等她回到凌凇身边,想必原身嫂子就不敢来缠她了。看得出来原身嫂子对凌凇仇恨很深,但她依然不敢当面去挑衅凌凇。 这么想来,直接找上凌凇的原身虽然确实太鲁莽了,但也确实拥有令人敬佩的勇气。 女?修走上前来,在谢白鹭一瞬间紧张起来时,塞给她一个木盒子。 女?修叮嘱道:“与我保持通信。” 说?完她也不耽搁,径直离开。 谢白鹭看了看这个平平无奇的木盒子,这是抽取式的盒子,木板打开,里面什么东西都没?有。 她怀疑这是类似对讲机的东西,原身嫂子那?里也有一个,但不能实时通讯,具体用法不知道,但原身怕是知道的,所以原身嫂子才会什么都不说?就走了。 谢白鹭反正也没?想用,不再深究,将盒子放进储物袋里便往回走。 原身和原身家人确实挺惨的,死了一个来报仇又送一个,但这里是修真?界,有本事?就杀了凌凇,没?本事?就好好蛰伏等待好机会。就像她,抓住每一个杀死凌凇的机会,虽然总是失败,但这并不影响她的斗志。 谢白鹭并不觉得自?己对不起原身,不是很想接手原身的亲朋关系,但他们的目标是一致的,她先把原身嫂子敷衍过?去,拖延到凌凇死或者她死的那?天?就行了。 谢白鹭回到客栈时,客栈很安静,跟上回在暨城的情况完全不同,毕竟这里没?有得知凌凇来就上门问好的凌家人。 接下来一整天?,谢白鹭都没?有见过?凌凇,倒是眼看着?外头越来越热闹。 她找来伙计一问,才知道今夜是这南至特有的节日名叫开天?节,很多凡人年轻男女?会在这一天?结伴出行。 谢白鹭给的小费多,伙计很热情地说?道:“客人,也有不少修士也会在这一天?结伴出行,拜一拜城南庙,真?的很准呢,您和您道侣一道去拜拜,将来兴许可以一起飞升呢!” 谢白鹭给了赏银道:“谢谢,我会去看看的。” 她决定去凑个热闹。 只有出门,才能遭遇机会啊!哪怕遇不到机会也行,总不能她万一没?能成功,最后要死了脑子里只有打打杀杀的记忆吧。 天?全黑了之后,外面街道上却亮了起来,谢白鹭换了新?衣,随着?人流往人多的地方走。 正如伙计所说?,街边全都是热闹的小吃摊,人人结伴出行,而男女?搭配的比例明显更多了些。 谢白鹭隐在人群中,将所有这一切都看入眼中,藏进了记忆深处。 她想起伙计说?的城南庙,便漫步走去,打算去拜一拜。 不求这个世界的天?道眷顾,只求别再给她使绊子了。 城南庙人很多,连拜神像都要排队,谢白鹭排了会儿,轮到之后便认认真?真?地拜了拜。 等她挤出拥挤人群,却在城墙根看到了不知何时过?来的凌凇。他照旧一身红衣,哪怕在闵家地盘也不知收敛,只是这会儿是夜晚,在昏黄的灯笼光下,他的衣服颜色并不太显眼。 她在无视他和迎上去之间选择了前者,假装没?看到自?顾自?离开。 没?一会儿,一道熟悉的气息便出现在近旁,凌凇的语气很平静:“求了什么?” 谢白鹭侧头看他,挑眉一笑:“求你死于?非命。” 凌凇不以为?忤,愉快笑道:“那?你拜这种小庙没?用,拿不走我的命。” 谢白鹭道:“图个吉利,也不求真?的实现。” 一个小姑娘忽然拦在二?人面前,眨巴着?黑葡萄似的眼珠子仰头看着?凌凇道:“哥哥,给这位姐姐买块开天?糕吧,今后一年都会事?事?顺遂哦!” 第49章 修仙版重组家庭 谢白鹭心中沉冷,跑得很快。 因为这次她?非常清楚,只?要被抓到了,真的就是死,凌凇不会再手下留情。 神行诀接连使用了两次,谢白鹭便已到了极限。幸好她?这段时间一直在修炼,灵力足够支撑她?的损耗。 趁着谢白鹭在恢复,小星不解道:“主人,我?不明白那疯子为什么?突然要杀你?。” 谢白鹭耐心解释道:“因为他发觉他开?始在意我?了。” 小星更不解了:“可是,这样的话,他不该对你?更好一些吗?怎么?会……” 谢白鹭想了想道:“本来?要是没有幕后之人的算计,他可能也?不会急着杀我?。当初我?与他在凌家?假扮情侣,正合了幕后之人的目的,但正因为这是假的,他行事便有余地。可这要是变成了真的,旁人真能拿我?威胁他,他便会陷入被动,他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小星感慨道:“他好狠啊!反正将来?也?不一定真能威胁成,就不能先放你?一马吗?” 谢白鹭摇头道:“你?不懂。感情是处出来?的,他今日不趁着还能下手的时候杀了我?,今后感情深了,再杀我?时便会有切肤之痛,甚至下不了手,以?至于影响他自己的计划。” 小星沉默半晌才?道:“你?们人修真的好复杂啊,还是我?们器灵好,简简单单。” 谢白鹭道:“那就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帮我?找领域,秘境,阵法……什么?都行。” 别看?谢白鹭现在表面上很平静,实际上心里紧张到想吐,不过是强撑着罢了。 目前唯有隔绝神识印记的地方?才?能短暂地救她?一命,但也?拖延不了多久,只?能祈祷她?真的是天选之子,有大能解决凌凇或者解决她?的神识印记问题。 她?忽然想到一事问道:“小星,我?要是重塑肉身,凌凇的神识印记还会在吗?” 小星道:“应当是留在你?原先的身体那里。” 她?再问:“那你?呢?你?认我?为主,认的是身体还是神魂?” 小星一愣,随即大惊失色:“是身体!” 一般人身体和神魂不到死都不会分离,神魂失去肉身的承载也?会很快消散,所以?一般来?说认主认身体和神魂并没有差别。 当初谢白鹭是破了手指流血才?让五星鼎认主,她?要是换了身体,原先的身体重新恢复毫无生机的状态,跟五星鼎之间的主仆契约自然就作?废了。 小星非常惊慌:“啊啊,那怎么?办啊,主人你?要是换肉身了,那我?不是又要没主人了!” 谢白鹭:“……”这器灵,怎么?慌都慌不在地方?,她?怎么?可能放着这么?好用的神器不要呢? 换了身体,重新契约不就好了嘛! 她?安慰道:“放心吧,我?不会抛下你?的。我?再问你?一个关乎我?生死的问题。” 她?取出从淡泠那里取得的珠子问道:“假如我?死了,神魂可以?暂居在这里吗?” 小星似是评估了下自己的能力后道:“我?或许可以?帮主人做到。” 这次生机渺茫,既然想不出该怎么?活下去,那就考虑死后复活的事。 夜流都能在那珠子里待那么?久,她?说不定也?可以?。当然,这只?是不得已的最后选择,她?拿不到木元素精石,没办法重塑肉身,只?能先想办法看?看?能不能在凌凇杀死她?之后把她?的神魂保存下来?。 到时候,寄居她?神魂的珠子会被凌凇拿去,保留那么?点?火种。 只?是,五星鼎会被凌凇拿去,他最近可能没时间拆五星鼎,那小星暂时就还是安全的,他们就能里应外合,在凌凇眼皮底下偷他的木元素精石重塑她?的肉身。 计划非常冒险,凌凇可能拿了五星鼎就立即拆了,但这是他们没有别的办法的前提下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法子,不求稳妥,只?求有一线生机。 谢白鹭跟小星说了自己最后的计划,看?得出来?小星很迟疑,也?很害怕,但它还是郑重应道:“倘若真走到了那一步,我?一定不会辜负主人的信任!” 谢白鹭揉了揉小星的白胖身躯以?示安抚:“我?也?会尽全力保护我?们两人的,接下来?就靠你?了,帮我?好好找一下,说不定走不到那一步。” 小星连忙应下,谢白鹭则在短暂的休息之后继续上路。 她?所有的灵力基本都用在了神行诀上,所谓熟能生巧,慢慢地学会了以?最少的灵力来?启动神行诀,因而在短暂的恢复之后,她?又能使出第三次神行诀。 她?不是不想多休息会儿,而是凌凇追得很快,他们之间就是一个兔子和乌龟的追及问题,乌龟先跑也?没用,兔子跑得快,她?和凌凇的距离只会被很快拉近。 第三次神行诀之后,谢白鹭立即往前跑,在夜色中,她?的身影看?不真切,但她?清楚自己身上的神识印记对凌凇来?说就跟黑夜中的明灯一样清晰。 静谧的环境中,一切都被拉长,时间仿佛过得很快,又好像停滞了。 小星也在竭尽全力地感知周围,突然它兴奋道:“主人,前面前面,那里好像有秘境!” 谢白鹭陡然加快了速度。 小星随即又尖声叫起?来?:“那疯子追来?了!” 谢白鹭心中一紧,却不敢回头,她?几乎能感觉到身后死神的脚步,只?咬牙运起?了所有灵力。 小星在给她鼓劲:“主人,快了,快了!” 明知道假如这前面是个秘境,凌凇便能很快找到自己,谢白鹭还是拼尽了全力往前跑,哪怕多拖延一刻也好的! 身后的杀意正飞快接近,在身体没入秘境的那刻,谢白鹭下意识回头,却见凌凇就在她?身后咫尺之地,噬殇距离她?不过一尺之遥。 那双幽深的狭长双眸之中,只?有冰冷的杀意。 随后,谢白鹭便觉得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 不知?过了多久,谢白鹭只?觉得脑中陡然一涨,被强行塞入了一大片记忆。 在这个记忆之中,一只?兔妖自小被人类所救,因而认了人类为义父,得名程萱,在人类家?族中长大。义父是程家?主家?人,在家?族中颇有威望,对她?又十分爱护,她?虽是妖,却在程家?受到了无微不至的照顾,在这样温暖的家?庭中长大,哪怕是妖,她?也?比很多人类都温柔善良。 不久前,她?的义父新婚,带来?了一位娇柔的新婚妻子,以?及那位妻子的儿子。 谢白鹭:“……”这什么?修仙版重组家?庭啊。 当谢白鹭恢复视野时,便看?到面前站着一个人,在看?清楚那人的模样时,她?惊得陡然往后退了一大步。 那人赫然就是凌凇! 但说是凌凇,也?只?是模样一样,他的神情透出一种谢白鹭陌生的青涩。 看?着还不到二十岁的青年看?到谢白鹭的举动,微微抿了下唇道:“姐姐不欢迎我?吗?” 谢白鹭:“……?” 夭寿啊,她?有生之年竟然能听到凌凇叫她?姐姐,这是什么?奇怪的梦境! 谢白鹭已察觉出情况的不对劲,悄悄地敲了下腰间挂着的五星鼎,可小星就像上次在绝魔领域一样掉线了,始终没有反应。 首先,排除这是她?临死前生出的走马灯,一切都很清晰,而且她?明明已入了秘境或领域,她?可没有自己已经死了的记忆。 那么?,眼前的凌凇是什么?情况?是紧随着她?进来?的凌凇,还是纯粹的幻觉? 谢白鹭想起?了她?被强行塞入的记忆,那大概是要她?玩角色扮演,达成某个结局才?能活着离开?。那么?凌凇要是进来?了,应该也?是跟她?同样的情况,但看?他此刻的表现,这演技绝了,他也?怕出不去这里只?好演吗? 谢白鹭悄悄松了口气,要真是这样,她?就可以?暂时放松一些时间了。 她?勉强笑道:“并没有,你?叫什么??” 凌凇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慢慢向谢白鹭走近:“我?叫曲玉,姐姐叫我?阿玉就好。” 哪怕知?道凌凇是在认真扮演,谢白鹭看?到他靠近还是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凌凇脚步一顿,表情似有探究:“姐姐在怕我??我?可是做错了什么??” 违和感越来?越强烈,谢白鹭突然道:“非要演吗?” 凌凇那双漆黑眸子定定看?着谢白鹭,忽而笑了:“看?来?姐姐是真的不欢迎我?。只?是,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姐姐再不喜欢我?,我?们也?要同住一个屋檐下了呢。” 他笑得颇为恶劣,目光似有些挑衅地看?着谢白鹭。 不对劲,这真的太不对劲了! 谢白鹭觉得这可能是在幻觉之中,眼前的凌凇要真是凌凇,就绝不是在演,他就好像真的是那个叫曲玉的少年,新加入一个家?庭,将内心的不安化作?了对外的挑衅。 所以?,刚刚那些灌入她?脑海的记忆,真的是在提醒她?剧情吗?明明她?看?凌凇,他现在好像真的成了曲玉。 有没有一种可能,她?本来?也?该真的成为“程萱”,那一大片记忆跟真的一样,她?的脑袋现在还是在疼,若非她?拥有自己的另一份记忆,她?只?会觉得那才?是属于她?的记忆,太真实了。 谢白鹭忽然摸着头有些痛苦道:“抱歉,我?并没有针对你?,我?只?是有些头疼。” 这一刻,她?也?装成程萱。 第50章 双向奔赴2.0 谢白鹭呼吸微滞。 凌凇若作为曲玉,当然不会?对她有这样矛盾的感情,这样的感情只能来自他自己。 好在谢白鹭早知道他哪怕对她有好感也要杀她,并不为他话?中透露的心思?而?惊讶,只是在短暂的权衡之?后,她抬手戳了戳他的左胸口:“这得问你自己的内心。” 手指并未从凌凇的左胸口离开,反倒慢慢往上,攥成?拳抓住他的衣襟将他扯下?,谢白鹭直勾勾地望着凌凇幽深的双眸,浅浅一笑:“阿玉弟弟,要好好想清楚,并不是所?有的错都能被原谅。” 凌凇并不躲闪谢白鹭的视线,反倒压下?身形,几乎与她呼吸可闻。 气息纠缠间?,他的音调低哑惑人:“姐姐,那你可愿让我得偿所?愿?” 他的目光在谢白鹭的唇上留恋,话?语意有所?指。 谢白鹭笑了,下?一刻却蓦然推开了凌凇。 她一边整理?着凌乱的衣衫,一边似漫不经心地说:“不要妄想一步登天?。” 她随手一指已死透了的猪妖道:“你自己杀的,自己收好。” 说完,她便径直往前走。 待背对凌凇,谢白鹭面上的表情才微微松懈。 他凌凇不是想在感情太深之?前杀掉她吗?她偏不让他如愿。这秘境时间?不知道还有多少,接下?来她要撩他了,其一,两人关系够近才方便她找机会?坑他,其二,若杀不了他,她倒要看?看?,这秘境里的记忆,能对他产生多大影响。 哪怕只是让凌凇在下?手时迟疑那么一瞬,都是她赚到了。 身后脚步声窸窣,凌凇追了上来。 他与谢白鹭并肩而?行,就像是先前两人的对话?并未发生般自然说道:“姐姐,接下?来我们结伴?” 这话?像是在问谢白鹭,但语气里几乎没有询问的意思?。 谢白鹭自然不会?反对,她只冷淡地点点头,继续前行。 在秘境里的试炼目标是杀妖兽,以此来决定最后的名次。谢白鹭不在意杀掉的妖兽数量,但她需要妖兽来增加她和凌凇同甘共苦的机会?。 因而?,不能在一个?地方多待,要尽量去妖兽多的地方。 行了一段路之?后,两人遇到了同门?,以及追在同门?之?后的一大群妖兽。 乍一眼?看?去,这些妖兽种类各异,但都是异常凶猛的,以筑基居多,其中也有几只金丹期的。 谢白鹭心中佩服,厉害啊,她做不到的事,他们做到了! 她再一看?,巧的是,在妖兽跟前狼狈逃窜的其中一人,正是先前挑衅过她和凌凇反被揍的程速。 程速似受伤了,跑得不如同门?快,眼?看?着就要被后头的妖兽拱了。 谢白鹭和凌凇都没有动作,凌凇侧头笑看?她:“姐姐,你说要救吗?” 以谢白鹭的本心来说,这人倒霉纯属活该,但她的人设却不是如此。 那么是遵循人设,还是遵从本心呢? 谢白鹭也没看?他,淡淡笑道:“阿玉自己决定吧。” 要让凌凇在秘境之?后能受到这段记忆最大的影响,她应该尽量贴近自己本来的性格。 凌凇轻笑一声,冷眼?看?着程速摔倒,在他拿出玉牌要离开时,他终于?出手,一剑挑开正要一口对程速咬下?去的妖兽。 程速一开始没注意是凌凇救了他,见有人出手,他急忙停下?动作,一瞬间?逃了出去。 结果他刚逃出没几步,就被前方一柄锋利的剑挡住。 一抬头,程萱正拦在他面前。 谢白鹭扬唇一笑:“有人来救你,你却跑了?回去!” 凌凇那边,他也没跟妖兽群正面对战,他时不时跳上大树躲避,一个?回眸看?到谢白鹭的举动,他不禁露出一抹微笑。姐姐的脾性,真是太对他胃口了,难怪他第一次见她便心生涟漪。 谢白鹭的剑拦住了程速,他本想越过她直接跑,可她却怎么都拦在他的面前,他顿时气急败坏道:“程萱,你想谋害同门?吗?” 谢白鹭的修为比程速高,如今实战能力也不缺,压制住一个?程速轻轻松松,她一剑刺穿想偷袭的一只妖兽,微微一笑:“我是在劝你不要寒了同门?的心啊!” 说完,她便一跃而?起,避开了更多的妖兽。 此时妖兽群已至,除了少部分执着于?谢白鹭这些人修,其余的都继续往前跑了,并未停留。 倒是有一头犀牛似的金丹妖兽,看?到哪棵树上有人,就往哪棵树上撞,而?且一撞一个?准。 凌凇几个起跳离开了犀牛妖兽的攻击范围,来到了谢白鹭身旁道:“姐姐,你真是合我脾性。” 谢白鹭知道他指的是她阻拦程速逃走之?事,在这样的拖延之?后,程速被妖兽赶上,虽然也顺利逃上树避开了妖兽群,但在躲避过程中难免受到了一些无法避免的伤害,此刻正捂着手臂满脸痛苦呢。 她微笑:“我只是希望他懂得同门?友爱。” 她跟凌凇在一起这么久,多少会?受到一些影响,她承认她是有些睚眦必报了,但是程速先开始的。 在妖兽群都过去之?后,其余一些成功躲避的程家人也都围拢过来,准备齐心协力解决剩下?的妖兽。 虽然是试炼,但好歹是同门?,因而?更倾向于?一起杀死妖兽再按劳分配。 凌凇指着那犀牛妖兽道:“姐姐,我把它杀了送你吧。” 不等谢白鹭回答,凌凇便跃下?树去,径直飞奔向疯狂撞树的犀牛妖兽。 谢白鹭蓦地想起那一日在三家秘境之?外,凌凇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把邪修的脑袋丢给她说要送她当球踢。 他是真不知道送人礼物要送什么样的是吧! 谢白鹭默默看?着凌凇,只认真观察。 不远处有人阴阳怪气:“真当自己是大能了?区区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还以为能单枪匹马应对一只金丹妖兽?我看?是怎么死都不知道,还要浪费家族资源!” 说这话?的正是虽然手受伤了,但嘴巴还闲着并且犯贱的程速。 然而?颇具有喜剧效果的是,正因为程速嘲讽的话?说得快了些,而?且说得有些多,当他话?音落下?时,凌凇已经一剑削下?了那犀牛妖兽的脑袋。 程家人满眼?震惊。 谢白鹭一脸淡定。他是真的很爱跟身体分离的脑袋啊! 程速不敢置信地叫嚣道:“不可能!他怎么可能对金丹妖兽都一击毙命?他明明是筑基初期!” 凌凇甩了甩并未沾染上妖兽血液的噬殇,回头看?来,眉目间?似有思?索:“我也觉得我不像是个?筑基初期。” 谢白鹭听得心头一跳,他这是终于?发觉了自身实力和修为不匹配吗? 可在程速听来,凌凇这话?就是挑衅了。 程速叫嚣道:“我知道了,你就是靠着法宝好!那算什么本事,我看?没了你的剑,你也不过如此!” 经过程速的“提醒”,凌凇也垂眸看?着自己并未正眼?看?过的佩剑,他确实觉得自己的剑好得不像是筑基初期能拥有的。 下?一刻,不知何时走到凌凇身边的谢白鹭嫌弃道:“阿玉,不是说要送给我的吗?这样好脏,我不要了。” 凌凇的思?索果然被谢白鹭的抱怨打断,他看?了眼?身首分离,一片狼藉的犀牛妖兽,面露歉意:“抱歉姐姐,是我一时没弄好。我重新送吧,姐姐在这里稍等。” 眼?看?着凌凇看?向妖兽群离开的方向,显然是盯上了那边已经跑走的金丹妖兽,谢白鹭忙摇头道:“不必了,下?次再说吧。” 她还是尽量不要跟凌凇分开了,不然她怕他越来越偏离人设。 凌凇便收回了脚步,回头冲谢白鹭一笑:“都听姐姐的。” 谢白鹭面上不显,回身时嘴角还是忍不住勾了勾。 如果这里不是幻境就好了,凌凇听她的话?,被她用来当打手,这种好事也太爽了吧! 所?有人一起解决了剩下?的妖兽,当即就地选了个?干净的地方做短暂的修整。 谢白鹭想观察凌凇对食水的态度,便先自顾自取出食水,在一旁吃了几口,才看?向只伸着条大长腿坐在那里目光不曾离开她的凌凇。 她故作疑惑:“怎么不吃东西?” 凌凇道:“不饿,不过姐姐要是愿意跟我分享……” 他说着倾身凑过来,灼灼目光却只落在谢白鹭面上。 谢白鹭心道,原来他是以“不饿”来解决食水问题的么? 她按住凌凇的肩膀无情推开:“不饿就算了。” 凌凇便顺着她的力道退了回去,只是还跟先前一样一直看?着她,不曾转开视线。 一个?程家人走过来,对凌凇笑道:“曲玉,你杀的那只金丹妖兽,不收起来吗?” 凌凇无所?谓地抬眸:“你们分吧。” 来人当即喜形于?色,道谢后便转身跟其余程家人商量该怎么分。 凌凇补充了一句:“程速除外。” 来人立即回头应下?,而?被点名的程速脸都僵了。 谢白鹭欣赏了会?儿程速糟糕的面色,对凌凇勾了勾手指。 凌凇眉头一扬,当即靠近过来,几乎跟谢白鹭肩并肩。 此时谢白鹭正坐在一棵大树下?凸起的树根上,凌凇像是坐不稳似的,身体往她这边靠,手也绕过她,放在了她身体的另一侧,从两人背后看?,他好像将她圈在了怀中,两人正依偎在一起似的。 凌凇微微垂头,呼吸落在谢白鹭耳朵上:“姐姐?” 谢白鹭耳朵一麻,只觉得他好像在处处勾引她,要是不考虑她的撩是别有用心,他们这就是双向奔赴了。 第51章 陪伴 谢白鹭从凌凇身后探头?出去,表情茫然:“爹,你以为我?们在做什么?” 谢白鹭神情上的无辜恰到好处,以至于程威滞了滞才道:“你们方才在做什么?” 同样意思的问话,气势却?矮上了许多。 谢白鹭道:“阿玉来寻我?问一些修炼上的问题,我?正与他说呢。” 凌凇作为曲玉,这时候也配合地淡淡道:“姐姐帮了我?许多。如若不然,我?也不能在试炼中夺得第一。” 自己?这一双儿女在试炼中夺得第一第二的好成绩,程威自然是面上有光,见二人坦然,他也不禁怀疑是自己?多心了,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随后提醒道:“今后还是要避嫌,讨教时别关门。” 谢白鹭受教:“还是义父考虑得周到,女儿明白了。” 程威对凌凇这个新婚妻子带回来的继子不好多说什么,点点头?便走了。 凌凇待程威走后看向谢白鹭笑?道:“姐姐这是敢做不敢认么?” 谢白鹭微笑?:“敢做什么?我?们如今只是姐弟。” 凌凇眼眸带笑?:“好,我?会努力的。” 他走近一步,抓起谢白鹭的手道:“只是,姐姐也要给我?机会。” 谢白鹭抽回手道:“爹刚走呢。而且……机会是自己?争取的。” 她轻推凌凇,将他送出了自己?的房间?。 凌凇低头?看着空荡荡的手,肌肤的温热触感似还在残留在上面,他蜷缩起手指,仿佛这样就能将那股温热困住。 她的若即若离他不觉得不满,反而让他觉得有挑战性,很有意思,只是他一直有种?不真?实感,其中还包裹着一些焦躁。 就好像这些本都不属于他,他只是冒名拥有了一切。 空握的手指骤然握紧,他抬眼看向蔚蓝天空,先?前略有些不安的双眸骤然坚定。 哪怕不是他的又?如何?那就抢到手。 接下来的时间?,又?是一个跳过,谢白鹭的记忆里多了她和凌凇时不时真?正讨教的内容,以此?来应付程威,随后他们接到了一个任务,要去剿灭为祸一方的妖修。 那妖修据说是一只刚晋升金丹的狼妖,派在试炼中杀了不少金丹妖兽的凌凇去刚刚合适。 同等阶相比,开了智的妖修比妖兽更厉害,所?以凌凇也不能单枪匹马去,再加上一些程家人,这样既能让弟子们得到锻炼,又?能保证安全。 这一次,带队的人是谢白鹭,而那个在试炼中被凌凇坑得很惨的程速也在。 程速如今已恢复健康,甚至连精神状态都恢复了,看到谢白鹭和凌凇面上还隐有傲色。 谢白鹭觉得这程速好像是男频无脑打脸爽文中的男炮灰,明明都已被打脸好几次了,还能一次又?一次地送上来被打,着实坚韧。 但其他人又?显得正常许多。 托前一次试炼的福,程家子弟都听说了凌凇的大?名,对他的态度也以友好居多,还有人去找他攀谈。 凌凇面对那些人时话很少,但应对还算得体。 一行人在谢白鹭的带领下前往讨伐狼妖。目标在千里之外?,一行人白天赶路,晚上休息,花了两日,终于在傍晚赶到了狼妖所?在的通天山附近。 谢白鹭要求所?有人原地休息,等到了白日再进山讨伐。 程家弟子都有些紧张,各自找地方歇着。 谢白鹭和凌凇则完全不慌,他们就怕找不到狼妖,不怕那狼妖本事高强。 凌凇在程家程威的眼皮底下收敛许多,出来后便不怎么控制了,谢白鹭刚坐下,他便贴过去,没话找话:“姐姐明日有什么计划?” 按照程家给的任务描述,这狼妖在短短十日间?屠灭了两个村子的凡人,这才惊动了程家,除了狼妖是刚晋升金丹,并?未给出更多的消息。 谢白鹭道:“明日找到狼妖,杀掉他,回家。” 凌凇笑?出了声,对上谢白鹭瞥过来的视线,他缓声应道:“姐姐说的极是。” 谢白鹭冷睨他一眼:“那你有什么高见?” 凌凇悄然伸手捏住她的小指讨好地捏了捏,灿然一笑?:“我?们今日便能找到那狼妖。” 谢白鹭挑眉:“晚上不方便。”哪怕是修士,晚上看东西还是比不上白天。 她尝试想抽出自己?的小手指,哪知她一用力,凌凇就似没骨头?似的,顺着她的力道靠了过来,温热气息落在她耳旁,声音清润含笑?:“他不是在那么?” 他指了指谢白鹭侧前方的位置,抬起的手臂像是圈住了她。 谢白鹭:“……?” 她一把推开凌凇,跳起示警:“敌袭!” 听到谢白鹭的示警,程家子弟反应也很快,纷纷靠拢过来,围成一个圈子防御。 凌凇遗憾地收回手,起身道:“胆子很大?嘛,竟然没跑。” 凌凇说的是悄然靠近却?被发现的狼妖。 虽然他们这边程家人很多,但都是筑基修士,那狼妖是金丹妖修,自然不怕,因而被拆穿了也没意识到事情的不对,甚至大?喇喇地站了出来。 “哈哈哈哈,你们这些小崽子,莫非是来给老子送口粮的?”狼妖慢慢走过来,边走边大?言不惭地高声嘲讽道。 谢白鹭道:“阿玉,你先?看着,若我?们不敌,你再出手。” 这样好的实战机会,谢白鹭又?怎会放过?她拔剑便率先?冲了上去,而其余程家人见状,也毫不畏惧地跟上。 凌凇怕远了救援不及,也不紧不慢地跟在谢白鹭身后,一双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身影。 狼妖此?刻是人形,是个高大?魁梧的汉子,但却?特?别反差地拿着一柄细剑,抬手便将谢白鹭的一道剑气拦住。 “一窝的筑基,还真?是来送死的!”狼妖见自己?轻而易举便拦住了谢白鹭的攻击,当即也彻底放下心来,这就是一群来送死的筑基修士,他们竟然不知道他已是金丹了吗? 乳臭未干的年轻人,他今日便教教他们什么叫有来无回! 谢白鹭没有理会他的话,依然继续着自己?的攻击,剑气如同不要钱似的斩向狼妖,却?没能在对方身上留下任何伤痕。 这狼妖别看身形如此?魁梧,却?很灵活,轻轻松松便避开了谢白鹭的袭击。 其余赶过来的程家弟子,打起来缺乏一些配合,就更是对这狼妖无可?奈何了。 狼妖也没注意一直没出手的凌凇,在他眼里,那不过是个刚筑基的修士,根本无关紧要。他并?不十分认真?,戏耍着程家弟子,时不时重伤轻伤两个。 眼看着还能战斗的程家弟子越来越少,谢白鹭自己?也负了伤,今日份的实战够本了,便扬声道:“所?有人退下,阿玉!” 程家弟子在真?正面对金丹妖修时早感觉到了境界上的压制,正苦不堪言地支撑着,要不是凌凇就在一旁尚未动手,他们早想办法跑了,此?刻一听谢白鹭的命令,当即后撤。 凌凇本就在一旁,闻言听话地上前,接下了狼妖的攻击。 这狼妖一开始对上凌凇时还觉得自己?只要一两剑就能杀了他,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越打越心惊。 明明这人修就是个刚筑基的小修士啊,怎么可?能在他手底下撑那么久?而且对方给他的感觉,完全不像是个青涩的筑基修士,可?偏偏他左看右看都只能看出这就是个筑基! 狼妖心中翻腾,为免夜长梦多,他当即下了杀手,想要尽快将凌凇杀掉。 可?是,哪怕他的速度比方才更快了三分,灵力也多了几分,对面与他对决的人修却?始终能跟上他,这种?笃定,就好像……就好像不管他用出多高的修为,对方都能跟上! 狼妖终于感到了大?事不妙,觑了个空档,转身就跑。 可?是,凌凇盯上的,又?怎么会轻易让对方逃走了。 一道危险的剑气挡在了狼妖逃走的退路上,凌凇笑?道:“方才没跑,这会儿也不用跑了。” 狼妖心中顿觉惊恐,只能回过头?豁出去跟他拼了。 谢白鹭一边包扎着手臂上的小伤,一边观察着凌凇跟狼妖的对决。她也当好了领队,提醒程家弟子:“好好看。” 程家弟子们不用谢白鹭提醒都在认真?地观察这场战斗,越看越是钦佩。 他们都是筑基,刚刚又?跟狼妖打过,很清楚面对狼妖时压力有多大?,可?看曲玉呢?明明他只是筑基,修为还不如他们,但他的每一道灵力都用在了点子上,哪怕是面对一个金丹也丝毫不落下风。 程速很别扭,但却?不得不看凌凇和狼妖的战斗,越看便越是心惊,越是在心中生起别扭的佩服。 这场战斗,程家弟子们都是捏着一把汗看的,可?谢白鹭却?知道结局毫无悬念。 最后果然以凌凇一剑砍下对方的脑袋为结局。 凌凇收好噬殇,走回到谢白鹭身旁,盯着她的手臂蹙眉道:“你受伤了。” 谢白鹭动了动已经包好的手道:“小伤,已经好了。你干得真?棒!” 其余程家弟子也围过来七嘴八舌地夸赞着,今日这一场对决,对他们来说都颇有助益。 可?凌凇却?一声未应,只沉沉地看着谢白鹭的伤,心绪翻滚。 有两道声音在交缠,一道在说不过是小伤而已,另一道在说,是他的错竟让她受了伤。 随后他释然,确实只是小伤,但哪怕是这样的小伤也不该出现在她身上。 就在此?时,有一道声音怒吼道:“是谁杀了我?的弟弟!” 第52章 时间回溯 谢白鹭定了?定神,没有暴露自己真正的想法,只看着?对方道:“请问你?是?……” “什么东西”被她咽了?回去,这多少有些不礼貌了?。 透明人影不答反问:“那你?呢?你?的神魂跟身?体怎么会如?此不契合?不像是?天生的。” 谢白鹭:“……” 感觉别人穿越可能都不会有她这样的问题,穿都穿了?,怎么还?给她搞这种事呢? 因为对方的笃定,谢白鹭拿出了?一贯的说辞:“可能因为我是?夺舍的。” 透明人影大惊:“如?今竟然还?有夺舍的法门?!” 谢白鹭道:“也是?别人帮我弄的,我也不知其中道理,也没办法再夺舍其他人。” 透明人影好似在看着?谢白鹭,半晌后它喃喃道:“那你?怎么不早说啊!早说了?,我就不等那么久了?!” 谢白鹭斟酌道:“不知这个秘境要达成什么目的?若是?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演给你?看。” 透明人影反应很大,几乎像是?崩溃的模样:“演?不,我要真的!我要真正的大难临头各自飞!我要你?们变成怨侣,死生不复见!” 谢白鹭被它的激动惊得后退了?一小步,听?清楚它说的话只觉得它好恶毒啊! 但?对方是?这个秘境的控制者,她也不敢骂它,只能退开省得被撞到。 透明人影发了?好一会儿的疯,才停下来面?向谢白鹭的方向,喃喃道:“没关系,没关系,你?不受控,还?有他,再来一次,他会记得你?的见死不救,他会恨你?!” 谢白鹭:“……?” 她一怔之?后陡然想起来,这个秘境是?可以随意给人塞记忆的,只要它随便给凌凇塞一点败坏她形象的记忆,那就能达成它的目标了?吧! 谢白鹭还?想说些什么,但?这透明人影却一挥手,随即定住的一切开始运转,只是?运转的方向好像不大对劲。 一切都在后退!好似时?光在倒流! 谢白鹭眼睁睁看着?时?间一点点后退,但?好在她的神魂并不完全受这秘境影响,属于她的记忆并没有消失。 时?间很快退到她刚入这会移动的秘境之?时?,就在她绝望地以为该不会要继续往后退,退到她刚进入幻境秘境那会儿让她白干之?时?,周围的一切终于停了?下来。 随后她听?到身?后有一道声音响起:“运气不错,我们并未被分开。” 谢白鹭回头就看到了?凌凇,他自然地过来拉起她的手,像是?怕她害怕,安抚道:“这个秘境有些古怪,但?必定不是?绝境,我们能找到离开的路。” 谢白鹭仔细看他,他的眼睛已经恢复了?正常,显然对方才发生的事一无所知。 谢白鹭再看了?眼自己的手,刚刚在穿越秘境时?,她也受了?一点小伤,但?那些伤都已经不见了?。 那个透明人是?将他们身?体的状态都回溯了?,但?只有她的神魂不受这种影响。 可是?,这能有什么用?呢?凌凇如?今是?曲玉,他关于她的多年记忆都是?假的,但?那些记忆深刻地影响了?他的行动,那透明人以同样的方式再给他塞一些不实的记忆,在他看来也是?真实的。 要是?真按照那个透明人的剧本走,他们谁也走不出这个秘境。 可她偏偏也没办法跟凌凇商讨这件事,他要是?也冲破人设变回他自己,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这会儿,那透明人还?没有给凌凇塞记忆,应该是?在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谢白鹭飞快道:“阿玉,其实我们已经在这个秘境里待很久了?,这个秘境有古怪,可以让时?间回溯,要是?你?的记忆中忽然多了?我背叛你?的事,你?千万不要相信!” 虽然她没办法告诉“曲玉”关于幻境的事,但?恰好他们现在也在一个秘境里,把事情套在这个秘境上也一样! 然而下一刻,时?间暂停,随后倒退。 谢白鹭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运气不错,我们并未被分开。” 谢白鹭:“……”淦,那个透明人作弊! 她不死心,她就不信,那个透明人还?真能无限制回溯了?! 她飞快对凌凇道:“阿玉,其实我们已经在这个秘境里待很久了?,这个秘境有古怪……” 但?她话没说完,时?间再次倒退。 “运气不……” 谢白鹭再试,但?依然是?话还?没说完时?间就倒退了?。 她不死心,想要试探那个透明人的回退极限,便继续试,一直试,反正身?体状况会回退,她甚至都不会觉得口干。 最后谢白鹭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试了?多少次,可能得有几百次了?吧,这时?间回退没有任何卡顿的迹象,只要她要提醒凌凇他可能会多不真实的记忆,时?间就一定会后退。 最后谢白鹭身体不累,但?精神上疲惫了?。 没想到那个透明人竟然如?此固执,怎么都不肯给她一点机会。 她只能暂时?放弃这个办法。 “运气不错,我们并未被分开。” 又是?凌凇的声音,谢白鹭回头看向他道:“是?呀,我们一起找出秘境……” 她话没说完,时?间一停,再一退。 谢白鹭:“……???”她不是?已经没说了?吗!是?那透明人回溯太多次了?没反应过来吗? 凌凇再一次出声,谢白鹭回头看他。 凌凇道:“这个秘境……你?怎么了??脸色怎么如?此难看?” 他蹙眉上前打量她,神情阴郁:“身?体有哪里不适?” 谢白鹭勉强一笑?:“没有。我们走吧,寻找出路去。” 凌凇见谢白鹭确实没受伤,且他们才刚进入这个秘境,也没可能受伤,这才作罢,牵着?谢白鹭的手寻出路。 可能是?在谢白鹭面?前出现过之?后,它也不装了?,两人面?前忽然跑出来一堆妖兽,目标明确地朝他们冲过来。 这一大群金丹妖兽奔来,连此时?的凌凇都没办法全身?而退,他拉上谢白鹭便跑。 两人被追着?逃了?一路,在路过某处时?地面?突然闪烁着?红光将他们笼罩,待他们睁眼,便见两人已经到了?一处密闭空间,像是?某种石洞,但?完全没有出口,也不知在多少丈深的地下。 石洞正中央是?一根石柱,上面?放着?一颗蓝色的石头。 透明人突然出现道:“这里离地面?有百丈深,你?们只有拿着?这软石才能穿透岩石离开,但?软石需要吸取你?们的寿元,谁拿着?吸谁的,只要……” 它话没说完,凌凇便一剑刺了?过去。 透明人一顿,但?剑只是?穿透了?它的透明身?躯,看起来并未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它也像是?没看到似的继续说:“你?们若轮着?拿,到了?地面?每人便还?能剩十年寿命,若是?由一人拿,到了?地面?便会油尽灯枯!不是?自愿的也可以,拿着?软石者会昏迷。” 谢白鹭都能想到透明人会怎么给凌凇编造记忆,她立即说:“这秘境会编造我背叛你?的假记忆,阿玉不要信!” 透明人本还?以为谢白鹭学老实了?,气急败坏地盯着?她,但?它是?透明的,除了?它自己没人知道它此刻的表情。 凌凇蹙眉,将谢白鹭的手紧紧抓在掌心,笃定道:“好,我不会信。” 透明人气得跳脚,当即手一回时?间再次回溯。 谢白鹭又一次回到了?最初,她没有做什么妖,只在他们二人被传送到地底,透明人再次出现时?,她才飞快说出秘境会给凌凇制造假记忆的事。 不是?要互相伤害吗?那来啊!虽然要多走一些路,但?能亲眼看到透明人被气到跳脚的模样,她非常开心。 透明人毫无办法,只能继续将时?间回溯。 如?此拉锯数回之?后,透明人又一次改变了?作弊方式。它将时?间回到秘境之?处,且这次谢白鹭与凌凇并不在一起。 在这无限次的回溯之?中,谢白鹭的精神早已紧绷到极致,见状哈哈大笑?:“你?输了?!” 因为赢不了?她,所以不得不改变策略。而它不如?她!她最开始都是?尝试了?几百次才放弃的,可它几次就放弃了?,垃圾! 谢白鹭见周围并没有妖兽,便席地而坐,她知道透明人会想办法让凌凇来找她的,只怕那时?候的凌凇已经有了?她背叛他的记忆。 但?透明人显然不想让她如?此安生,很快便有妖兽出现,她不得不起身?奔逃。 虽然她觉得那透明人多半不会让她死,它想看到的可不是?那个,但?她可不想赌,该跑还?是?要跑。 谢白鹭跑了?没一会儿,便见一身?血的凌凇迎面?而来,他英俊的面?容上是?一片森寒之?气,看到她的时?候,眉目骤然一凝。 谢白鹭心中微跳,来了?,被透明人塞了?记忆的凌凇来了?! 她飞快道:“这秘境会给人假记忆,你?不要被骗了?!” 凌凇咧嘴一笑?:“怎么还?是?一样的说辞?” 谢白鹭:“……”淦,狡猾的透明人! 那个透明人想必是?预判了?她,它给凌凇塞的记忆里,她怕是?不止背叛他一次,并且在再见面?时?用?上了?假记忆的说辞,并在取得他信任后再一次背叛了?他,如?今她再说一次,当然没用?了?! 透明人先前发疯时?说过,它想要看到的是?相爱至深的情侣反目成仇,那如?今凌凇要是?被那些假记忆伤害太深要杀了?她,想来那透明人会看得很高兴。 第53章 执念 见凌凇已经冷静下来,谢白鹭便想再次重申他刚刚的记忆是假的,不管他能信多少?,她总要说的。 就在这时,周围的一切都停了,而那透明人也冒了出来。 它恼恨地绕着凌凇转来转去?,暴跳如雷的模样:“不对,不对,他为何不恨!你背叛了他,他怎么还不肯杀你!” 谢白鹭心?想,关于这一点,她也是要对凌凇喊一声牛逼的。换别的人跟她进入同一个秘境,在遭遇了那样的背刺之后,确实该封心?锁爱动手杀了背叛者的。 但凌凇这人有神经病的啊!他的反应里?,多少?有点属于他自己的成分,他拥有曲玉的记忆,但并不完全是曲玉。 别说透明人觉得不可思议了,连她也在心?里?叹服。 她看向?那透明人安慰道:“他就是这样的,脑子不是很正常,你给正常人下的套,他不接。” 她说着话锋一转,循循善诱:“但我就不一样了。哪怕他没有背叛我,我也可以杀了他,达成你想要的结局哦。” 她这卖力推销自己的举动终于引来了透明人的视线,它飘到谢白鹭跟前,歪头死死盯着她。 谢白鹭面色坦然,继续为自己加筹码:“你想要什么样的结局都可以的,我这人修为不高,能活下来全靠演技,演什么像什么,绝不会让你看出做戏成分。” 谢白鹭觉得自己已经很诚恳了,可透明人却发疯似的乱窜起来,口中也是在忽低忽高地喊叫:“不,我不要假的,我要真正的撕心?裂肺,痛彻心?扉!” 谢白鹭:“……”这透明人也太固执了吧!虐恋爱好者吗? 她已经不止一次提出她可以满足它的所有期望,可每一次都被它拒绝,可见这条路不行。 可若是继续这么被回?溯下去?,凌凇怎样不知道,她肯定要先?死了,她的身体?和神魂可经不起那么长时间的折腾了。 所以,既然满足它不行,那就想办法套话,弄清楚它的执念来源,说不定能有什么办法。 谢白鹭连忙开口:“为什么呀?是有人伤害了你吗?那你应该去?把伤害你的人弄死吧!” 这个透明人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人,或许是一种执念。她还从来没见过这种类型的秘境,怕是这秘境的变化就是因为它。 要是能弄清楚它为什么这么喜欢虐恋,可能就有破局之法了。 透明人骤然扭头瞪向?谢白鹭,声音尖利:“住嘴,住嘴!你什么都不懂!” 时间在它的激动下又一次回?溯。 于是,当?谢白鹭再一次看到凌凇时,他的情况比上一次还夸张,浑身浴血,眼神像是要撕了她一样。 有了上回?的经验,谢白鹭没跑也没先?开口,只是看着他一步步走来,噬殇垂地落下滴滴鲜血。 到了近前,他取出某种细长的妖兽皮,三?下五除二将谢白鹭双手在背后捆绑,将她压向?自己,垂眸淡淡看她:“别跑了,乖。” 他的语气很淡,一手压着谢白鹭的后腰,另一手虎口卡在她下巴处微微用力挑起,低下头用力吻住了她。 谢白鹭:“……”果然! 她怀疑这次透明人是又多给凌凇搞了些背叛的花样,可是他还是这样! 透明人在这一刻停住时间嫉恨地跳了出来:“怎么会这样,明明我给了他你一连背叛他八次的记忆,他怎么还会这样!” 谢白鹭心?想,早告诉你了,你不信,这个人不正常的啊! 透明人不信邪,照旧将记忆回?溯。 于是,只有谢白鹭受伤的成就达成了,因为每一次对“曲玉”来说都是第?一次,哪怕经历了很多次,凌凇的吻技完全没有提升,随着不同的“记忆”产生不同的愤怒值,她嘴唇上的伤口就有大有小?。 从凌凇的话里?她可以得知,透明人不但安排了她背刺他的剧情,还有她实际上爱上了别人共同背刺他,她爱上了复数个别人一起背刺他…… 如此多次之后,透明人终于感到疲惫了。 先?前谢白鹭要提醒凌凇这秘境会塞假记忆,它可以跟谢白鹭刚数百次,但这回?不一样,每一次凌凇明明记忆里?塞满了痛苦画面却始终不肯杀谢白鹭的结果让它受到了极大的伤害。 “不该是这样的,不该的!” 某次凌凇强压着谢白鹭亲吻后,透明人终于还是忍不住暂停时间,并给了谢白鹭说话的机会。 它太痛苦了,不该的啊,凭什么呢,经历过那样的背叛,他怎么还能这样待她?不对,不该是这样的! 谢白鹭觉得凌凇这些表现跟她在秘境过程中一直给凌凇灌输的“她会给他家人般的陪伴”也有一定关系,因为家人嘛,那当?然是可以一次次原谅啊,而且他本身又是那样的性?格。 她安慰道:“所以说我早告诉你了嘛,凌凇他这个人不正常,你在他身上努力是没用的,真的不如考虑考虑我啊。” 透明人尖啸:“我不信!不该是这样的!” 要不是生死都掌握在对方手中,谢白鹭真想喊一句,你复读机啊! 她温声细语地说道:“我理解你,如果不是我亲身经历,我也很难相?信他每次都会做出原谅的选择。一般人面对背叛,当?然会想报仇,让对方也尝尝痛彻心?扉的滋味。” 第?一步,先?理解它的情绪,赞同它的想法。 透明人不再复读了,头像是转向?了谢白鹭,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谢白鹭继续道:“倘若是我,面对背叛绝对会将对方赶尽杀绝,谁也别想让我手下留情。” 她顿了顿,这是她的真实想法,跟凌凇比起来,这个以“曲玉”为名的凌凇反倒比她心?软多了。 她不再多想这一点,继续道:“所以,你又有什么错呢?你只是受到了伤害,想要确信你不是一个人。不是因为你狠毒,才会想复仇,你想证明每一个经历了背叛的人都想要复仇。我很赞同你的,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心?态。” 透明人终于出声,却有些语无伦次:“是,是的,就是如此。她背叛了我,她没来救我,我恨她!我想杀了她,不是我的错!” 谢白鹭心?头一动,终于来了点有用的。 这个透明人是青年男性?的声音,那他口中的“她”多半是女性?。那么按照她和凌凇各自的身份,透明人所经历的,概括下大概是:曲玉和被收养的妖修程萱在同一个世家成长,两人青梅竹马,感情逐渐加深,直到后来有一次进入秘境,程萱背叛了曲玉,曲玉身死,因为某种原因成为了这个秘境中的透明人,自此就深陷当?初的痛苦中无法解脱。 但不知道为什么,她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这其中某个元素跟她听过的什么事?很像。 透明人猛地窜到了谢白鹭跟前,大声道:“你说她是不是该死,她是不是该死!” 谢白鹭刚想顺着它的话说,它却又飘开,原地打转,喃喃道:“她该死,我想报仇,我想杀她,我要杀掉她,她背叛了我该死……我好想她。” 谢白鹭以为自己最后是不是听错了,那透明人却蓦地看向?她,明明看不出它的表情,她却莫名觉得,它好像在流泪。 “为什么她不来救我,为什么!我们明明当?初那么相?爱,她明明说过……她说过什么?她说了什么?为什么我什么都记不起来了?”它崩溃地大喊,然后时间后退,一切又重新开始。 见又回?到了最初,谢白鹭无奈扶额。 跟情绪不稳定的智慧生物沟通真是太累了。 透明人看起来记忆有所缺失,但从它所构建的秘境情况可以猜测出一些东西。 只是还不够,这些不足以让她破局。 因而,谢白鹭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重新反复经历被凌凇强行留住的剧情,每一次都大同小?异,她都疲了。 不知多少?次过后,好似平静下来的透明人终于再一次显露身形。 或许是因为谢白鹭是这么多年来唯一能在秘境中保持清醒,又能跟它对话的人。 它飘在谢白鹭身旁,身子侧对着她,喃喃道:“我不知道自己究竟做错了什么,她要那样对我。” 谢白鹭道:“可能这其中有什么误会呢?” 这秘境看着像是存在了许久,反正有什么误会也是多少?年前的事?了无法查证,就看她怎么说了。 透明人蓦地转头:“什么误会?” 谢白鹭道:“你确定你亲眼看到她背叛你了吗?有时候眼见都不一定为实。” 透明人沉默,半晌才道:“她没来。我不记得更多了,我只记得她没来,她本该来救我的,但她没来,我死了,我再也没见过她。” 谢白鹭道:“你看这样行不行,你放我出去?,我帮你查清楚真相?再来告诉你。” 这会儿透明人冷静许多,因而脑子看着像是回?来了笃定说道:“我若放了你,你会跑得远远的,绝不会再来找我。” 虽然这是谢白鹭很想做的事?,但—— 谢白鹭指了指还抱着她的凌凇道:“只要你能困住他,或者有能力干脆杀掉他,我可以对天道起誓,一定会帮你弄清楚所有真相?。” 透明人不说话,不知是在思考,还是在发呆。 谢白鹭再接再厉:“你们所在的程家当?年是个大世家吧?想来收养了妖这事?也很……” 谢白鹭突然顿住,她终于明白这秘境中的故事?设定有哪里?熟悉了。大家族收养妖的事?,她现实里?就听过一个啊,还是真心?跟她说的,五大世家之一的虞家曾经收养过木华真人虞文?君,她是银杏树妖,跟她道侣殉情了,所以被真心?奉为爱情的典范。 第54章 死遁 谢白?鹭不?急着走,因为?她并不?知道凌凇和那四个分神是在哪个方向战斗,她要是贸然走,直接撞上去怎么办? 等休息了会儿,她才感觉到四肢回归,慢慢坐了起来。 一切准备工作都已经就绪,只是真正要实施,还需要考虑更多细节。 她觉得凌凇今日必定逃不?脱了,可万一呢?要是真有这个万一,那她就必须做出她被杀人夺宝的假象,不?然凌凇光看到她完完整整的肉身?,没看到五星鼎,一定会有所怀疑。 她不?想留下任何错漏,哪怕将来凌凇能活着看到五星鼎,也不?会认为?拿着五星鼎的就是没死的自己。 待她重塑肉身?,她必定要改换样貌,用回她自己的模样,那将来若真有机会再见,也是相见不?相识。 至于要被谁杀人夺宝……原身?的嫂子应该是一直跟着她的吧? 说起来,突然出现四个分神这么大阵仗,原因是什么呢?上次两个分神来找凌凇,是为?了试探他的修为?,以?及她对他的重要性。 那一次,那个黑面具人就对凌凇的修为?心存顾忌,如今能让四个分神齐出,只能是因为?凌凇在极短时间内便?再次晋升。 虽然他们是分神,但?面对这么个升级比吃饭还简单的敌人,他们能不?害怕吗?反正她要是知道了,肯定不?睡觉也要连夜赶来。 而?知道凌凇修为?的人,除了她,就是原身?嫂子和闵家两个金丹,那两个金丹多半已经死了,那传出去的应该就是原身?嫂子了。 谢白?鹭很想给原身?嫂子点个赞,看看,我们小人物虽然修为?不?行,但?要搞死比自己修为?高的,不?也很容易么? 两个月的时间,原身?嫂子哪怕当?时赶不?上,这会儿应该也找来了。 那就正好?了却一番因果吧。 谢白?鹭将自己身?上的东西都整理了下,另拿了个储物袋将绝大多数的灵石都放好?,还有阵图,木元素精石,淡泠那儿拿的珠子,她的黑旗阵,一柄长剑,一些丹药。 她原先没有花一万五千八百灵石白?拿的玉佩好?在是被凌凇给拿走了,没了这个能挡金丹的防御法宝,她死在筑基手下也合理了。 剩下的大约一百枚灵石,一柄剑,一些丹药,那张她不?会用的琴,估摸着给金丹用都合适的,也是凌凇给她的,这些就放在她一直挂着的储物袋里,是给原身?嫂子留的,就当?是借用原身?尸体以?及败坏原身?在家人面前形象的赔礼了。 幸好?她用的一直都是自己的名字以?及乱取的名字,除了原身?嫂子没有人知道危玲这个名字跟凌凇有所牵扯。 谢白?鹭还跟小星确认过,在如今她和它重新以?神魂签订契约后,只要不?超过太?远的距离,她肉身?一死,它就能立即通过两方的联系将她的神魂引来放在木元素精石上。 她的肉身?暂时只能用树枝来拼合幻化,不?影响她的外观和使用,要是将来有好?的材料可以?给她重塑一个更好?的肉身?,要是没有,她自己也可以?慢慢一点点地生出血肉。 要是可以?,谢白?鹭也不?想这么仓促,但?她感觉到,因为?秘境两个月的影响,她怕是随时可能脱离肉身?,到时候就太?被动了。 谢白?鹭找来找去,发现一个水塘,将五星鼎和她的新储物袋给放了进去,拿淤泥盖住,并在一旁的水底用树枝摆出了个人形。 小星白?白?的身?躯从水里飘上来:“主人,一切顺利!” 谢白?鹭给它比了个ok的手势:“我办事,万无一失。” 这是谢白?鹭第一次离开小星的庇佑,她有种疫情?期间出门?没戴口罩的不?适感,不?过倒也不?慌,反正死了就能立马换身?体重生。 她先回到了先前的位置,开始考虑是站在这里等原身?嫂子发现异样现身?,还是她主动去寻找。 下一刻她听到了空中的动静。 她忙抬头望去,只见半空中,一身?红衣的凌凇正与一名戴着黑色面具的神秘人战斗。 谢白?鹭瞳孔一缩,怎么回事?!四个分神对抗一个凌凇,难道不?是稳赢的吗?怎么还能让他打得有来有回!另外三个分神呢?总不?能死了吧! 在没看到这一幕之前,谢白?鹭还觉得自己可真是有点狠,但?见凌凇非但?不?是她以?为?的惨样,反而?有可能逃出生天,她又把?自己那点不?忍给压了回去。 你们可是有四个分神啊!给我支棱起来啊! 片刻之前。 当?凌凇的意识将醒未醒之时,他听到有一道男声说:“那姑娘有些狠心,但?既然她送来了我想要的消息,我总不?能不?答应她的要求。可是……我欣赏你,我真希望我也能有千百次被背叛也绝不?动摇的爱,真希望我与阿君能在某个秘境中永远重复这样的幸福。” 这些话凌凇并不能完全明白?,当?他逐渐从曲玉的记忆中抽离,恢复作为?凌凇的记忆时,那数百次重复的记忆也同样涌入他的脑中。 其中还包含了多次他被“程萱”各种背叛并每一次都原谅她的记忆。程萱?不?,虽然模样并不?相同,但他知道那是谢白鹭。 作为凌凇的记忆尚未完全成为主导,他手微微握紧,便?感觉到了掌心的东西。 他抬眼望去,是一片金黄色的银杏叶片,颜色饱满如同黄金,正在闪耀着灼灼光芒。 在看到的那一刻,他也得知了这片叶子的用法,这是只能用一次的法宝,是那个秘境最后给他的馈赠,可以?将那几个分神困住一刻钟。 下一刻,四个分神便?从四个方向围过来。 凌凇将所有纷乱的记忆全都压下去,手中银杏叶一扬,便?见空中隐有一张金色大网罩向那几个分神。 金色大网的速度很快,但?有一个分神恰好?在边缘,便?被他逃了出去,正好?是那个戴着黑色面具的分神。 在那三名分神与虚幻的金色大网纠缠时,黑面具人也没有管他们,只拦住凌凇不?让他跑。 面对一个分神,凌凇自然不?会托大,噬殇收起,他望向黑面具人的眼神里尚带着被多次背叛的怨怒阴郁,随后这双眼眸逐渐变得血红。 曾经凌凇还是金丹后期时在血脉激发状态下便?能给黑面具人造成?压力,如今他已是金丹巅峰,再次进入血脉激发状态,便?足以?令黑面具人如临大敌。 红黑两道身?影在半空中纠缠,速度快到只剩下残影,肢体撞击声,鲜血奔涌声,不?绝于耳。 在这样的超高速对决之下,黑面具人没注意到他们正离那金色大网越来越远,看得里头的三个分神眉头皱起,想提醒又怕令同伴分了心,反而?让凌凇更快逃走。 他们都看得出来,黑面具人不?是凌凇的对手。可眼下,也只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越打越远,逐渐变成?一个小黑点。 黑面具人并不?想跟这个状态下的凌凇肉搏,但?他甚至没时间取出法宝,对方速度太?快,明显比上回又提升了一个档次,他全部注意力都用在对付凌凇上,甚至连后悔当?初就该早点擒住凌凇的时间都没有。 一个分神活了许多年,身?上总有许多法宝底牌,就比如被金色大网困住的三个分神,各有手段对付那金色大网。 可那金色大网是集了一整个秘境最后的力量形成?的,哪怕他们是分神,用上各种法宝也难以?撼动。 如今黑面具人被压制得没时间取法宝,身?上伤口不?断增多,但?见凌凇身?上也是同样的鲜血淋漓,却悍不?畏死,他心中便?生出了惧意。 高手对决,最忌分心,他的惧意一生出,动作上便?有所体现,凌凇因而?寻到了时机,竟一拳打穿了黑面具人的丹田位置。 黑面具人吐出一口血,满面痛苦和惊惧,一掌凝聚所有灵力拍开凌凇,对方的拳头因而?从他丹田处离去,但?他也断了灵力供应,摇摇晃晃地向下落去。 哪怕对于分神来说,丹田虽不?是致命,却也非常重要,就这么被凌凇掏了,只怕他要有好?多年都没办法恢复到巅峰时期的修为?,而?且在那之前还得找到修复丹田的灵植或丹药。 被黑面具人击中的凌凇也因那庞大的灵力冲击而?猛地吐出一道血箭,如同被捶落般重重落地。 下方,谢白?鹭在意识到他们越打离她这边越近时,便?收回视线想赶紧跑,可大能打架的速度都太?快了,她刚迈出一步,一道人影便?直直从天空砸落在她面前。 红色身?影,竟是凌凇。 谢白?鹭脚步一顿,第一反应先往上头看,没有分神,那个分神不?知道掉哪儿去了。 她没有跑,她已经做好?死而?复生的准备,不?怕凌凇现在杀了她。或许让他亲手杀了她,才是让她在他这里彻底消失的最好?选择。 就是她储物袋里少的东西和五星鼎的消失不?好?解释。不?过这点也只是影响她计划的完美程度,不?影响完成?度。修真界如此?大,她换了张脸找个山沟沟一躲,他这辈子都别想找到她。 在谢白?鹭犹豫之间,凌凇已经睁开了眼,是墨色的瞳孔。 他看到谢白?鹭时,在秘境里看到的那张陌生面孔跟她此?刻的模样重合,一个称呼从他口中不?受控地溢出:“……姐姐。” 谢白?鹭:“……?”不?是吧,出了秘境他竟然还会叫她姐姐?那个秘境影响那么大的吗?他还没走出来? 面对凌凇时几乎不?会有的愧疚冒了出来,但?愧疚归愧疚,重新选一次,她还是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第55章 愉快的新生 死?亡的那一刻,谢白鹭感觉自己变得轻飘飘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了?起来,她身上好像缠了?一根线,悠悠地飘向了?远方。 这种感觉很?舒适,她好像陷入了?某种迷梦之中,周身暖洋洋的,她昏昏欲睡,又似乎格外?清醒。 不?知过了?多久,她好像从高处坠落,心一跳便恢复了?身体的重量。 她的手脚,她的心跳,全都?回来了?,就跟她原装的没有区别,在她感觉到水的凉意时,当即掐诀施展龟息诀,将自己与这片水塘融为一体。 小星也?知道这地儿还不?安全,因而哪怕见成功重塑了?谢白鹭的肉身,也?强忍着?欣喜之情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这片水塘静悄悄的,谁也?不?知道里头藏了?人。 在谢白鹭重塑肉身之后,她发觉以?木元素精石为核心的她,与小星的关系更为密不?可分,更令人狂喜的一点是?,她的修为还提升了?,此刻她的丹田内竟然有一颗金丹在缓缓旋转。 此刻是?龟息诀的状态,她连兴奋都?淡淡的,也?正因为她的修为提升了?,她今后使用龟息诀和神行诀的效果将更好。 她要静静地躺着?,直到撑不?住龟息诀的状态再结束,到那时候凌凇他们应该全都?不?在这里了?。 那时候,她才是?真正的自由。 谢白鹭躺着?躺着?,突然看到半空中她视野区域内出现?了?几个正在战斗的身影,看了?会儿默然。 是?凌凇和三个戴着?不?同颜色面具的分神。 她就知道她刚才去嘲讽凌凇时没有趁他伤重尝试下手是?正确的选择,他就是?个打不?死?的小强,都?那样了?还能跟分神打得有来有回。 先前那三个分神不?知是?被什么绊住了?,只留黑色面具人跟凌凇对决,结果那黑色面具人生死?不?知不?见了?。 此刻他们总算知道要一起打,只是?这会儿的凌凇模样很?不?对劲,要不?是?那一身红衣,她可能还认不?出来……不?,也?不?能这样说,他这会儿的模样跟他父亲还挺像的,鳞甲遮盖皮肤,没有眼白的红色双眸让他的非人感很?重。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至于内心希望谁赢?都?可以?,她只盼望他们打快点,早点结束她也?好早点开始新生活。 不?远处的另一边,胡月儿也?在紧张地关注着?这场大能间的战斗。 她手里紧握谢白鹭最后塞给她的储物袋,脑子里不?断重复着?对方最后说的话。 她本?以?为危玲是?真的鬼迷心窍,彻底忘记了?过去。然而,最后那一剑,危玲明明是?可以?躲过去的,为什么不?躲呢?可是?因为爱上了?仇人而痛苦,因而选择了?这样的方式结束生命? 危玲最后还在担心她,怕她被凌凇那疯子杀掉 ,声嘶力?竭赶她走?。 胡月儿握紧储物袋,眼泪不?停落下。在危锋死?后她大哭了?一场,本?以?为这辈子都?不?会再哭了?,只是?这会儿眼泪停不?下来。 她希望凌凇能死?在那三个分神手下,将危玲的尸身取回安葬,可她也?清楚,凌凇的东西?轮不?到她拿。 想到危玲临死?前那样强烈地提醒她要她活下去,胡月儿咬咬牙,慢慢离开此地。 在经过一个水塘时,胡月儿不?经意往里看了?一眼,赫然看到一个陌生女子躺在水下,脚步一顿。 那女子也?看到了?她,两人面面相觑了?会儿,胡月儿友好地笑了?笑,径直离开,大家?都?是?在躲大能打斗的可怜低阶修士而已。 谢白鹭默默目送原身嫂子消失在她视野中才收回视线。 很?好,原身嫂子带着?她的储物袋离开了?,只要对方能及时离开这里,那凌凇就绝不?会察觉到五星鼎的失踪而意识到不?对劲了?。 她的位置选得很?好,可以?看清楚半空中四人的对决,越看她就越是?觉得自己以?“凌凇今日可能能活着?离开”为前提做的这些布置特别有先见之明,因为凌凇看着?根本?不?像是?要败的样子。 以?她此时金丹期的修为,不?能看清楚这些分神的每一个动作,但还是?能大概看出哪方在劣势。 凌凇几乎是?压着?那三个分神在打。 凌凇面上都?被鳞甲覆盖,看不?出神情,像是?完全不?疼惜自己身体的杀戮机器,哪怕拼着?自身受伤也?要撕下对方一块肉来。 即便隔得这么远,谢白鹭也?好像听到了?拳拳到肉的撞击声,和血液奔涌而出的声音。 四人打了?很?久,直到谢白鹭感觉自己的龟息诀维持得有些吃力?了?,她才看到其中一个分神似是?受了?重伤暂且退出战场,他一退,另外?两个分神也?退得很?快。 那两个分神打不?过此刻的凌凇,要跑却不?难,竟各自往两个方向逃窜,弃这受伤的分神于不?顾。 那两个逃得快,凌凇追了?几息便不?追了?,赶上那先受伤退出的分神。 三对一都不敌凌凇,更何况一对一呢? 接下来的血腥一幕,谢白鹭都惊得赶紧闭上了双眼,等她再睁眼,半空中已是?干干净净,不?论那分神还是?凌凇,全都?不?在了?。 谢白鹭又静静躺了?会儿,确信周围真的一个人都?没了?,她才哗啦一声从水里出来。 她挖开淤泥将五星鼎和储物袋取出洗干净,小星探出头来,左右摇晃它白白的身躯,一时间也?不?敢出声。 谢白鹭小心地尝试将五星鼎融入自己丹田,就跟旁人的本?命剑一样,如今的五星鼎也?不?需要她挂在外?头,再也不用担心被别人发现了?。 谢白鹭此刻身上的衣裳都?是?凭借木元素精石幻化出来的,为了?给它省点力?用来重塑她的肉身,她拿出一套衣裳给自己换上。 将长剑在腰间一别,谢白鹭对着?水面看着?此刻的自己,这张已经数月未见的脸,让她有些恍惚。 她的模样还算可以?,只是?在现?代时被学业、兼职以?及后来的工作压着?,每天都?很?累,没有多少心思打扮自己,便也?不?出挑。 而在这个重塑的肉身上,她的皮肤细腻白皙,什么小斑点小瑕疵都?没了?,导致她脸明明还是?一样的脸,看起来却比现?代的她美了?许多。 不?过好在修仙世界俊男美女多,她这样的也?不?显眼。 谢白鹭也?没有欣赏太久,很?快便起身离开。 她记得早前还有那个戴黑面具的分神也?受伤了?,不?知是?不?是?还在这附近,她还是?快些走?吧。 因为不?知道凌凇是?不?是?还在附近,谢白鹭也?不?敢用神行诀,至于御剑飞行她完全没试过,因而还是?在地面上行走?,不?知走?了?多久,她终于远远看到一座城镇,结果仔细一看,竟是?闵家?的南至城。 谢白鹭脚步一顿,还是?面色自然地走?入城内。 如今她是?一个全新的她,又已是?金丹修为,没有谁会随便来招惹她。 谢白鹭住的客栈跟先前不?是?一家?,选了?上房,关上门后,憋了?很?久的小星才终于跳了?出来。 “主人主人太好了?,我们终于不?用再害怕那个疯子的追杀了?!”小星欢快地转圈。 谢白鹭看着?它白白胖胖的身躯问道:“你能换成别的形态吗?” 小星一愣,连忙点头:“可以?的!主人想要我变成什么模样?” 谢白鹭道:“唔……你变个小白猫给我看看。” 小星白白胖胖的身躯于是?开始拉长,很?快就变成了?一只才巴掌大的小白猫。 谢白鹭本?来就很?喜欢揉捏小星的白胖身躯,这一看更是?爱不?释手,摸着?它光滑的毛发,开心得不?得了?。 她躺在床上,小星被她放在腹部,看着?床顶,半晌才道:“真彻底摆脱了?凌凇,还真不?知道做什么好。” 先前她想过去找兆宿他们,但一想她穿越以?来的倒霉体质,对于她的未来她有点不?确定,所以?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总不?能为了?她自己一时的安稳害到他们吧。 小星抬起小脑袋蹭了?蹭谢白鹭的掌心道:“主人去哪儿我去哪。” 谢白鹭笑道:“那当然,你想跑也?跑不?掉啦。” 她最后决定先找个偏僻山里练练,学会怎么用她这一身新的修为自保,之后再考虑别的。先前是?被凌凇追着?到处跑,如今她自己四处游历也?很?不?错,说不?定她还能碰到以?前认识的人,比如真心他们。 谢白鹭在南至城休息了?几日,重新买了?些适合金丹的丹药,又换了?些风格的衣服,争取从任何方面都?跟过去的自己不?一样。 然后,她躲到了?山林里,天天拿大石头大树以?及凶恶的妖兽练剑,慢慢学会如何驾驭这一身修为。 而在她的修炼反哺之下,五星鼎也?第?一次得到了?滋养。她的肉身,重塑进度已有十分之一。 如此三个月一晃而过,谢白鹭重新回到最近的南至城,寻了?个客栈住下,照旧叫来伙计询问最近修真界有没有什么重要的消息。 那伙计说了?一些各个世家?的消息,却没一个提及凌凇。 谢白鹭像是?不?经意地说:“我不?久前闭关了?,犹记得那时听说凌凇在短时间内连升两个小境界之事,如今他该不?会已是?元婴了?吧?” 第56章 寻宝会 要说她和对方都是在南至城听说了徐家寻宝会而来的,谢白?鹭觉得可能性有,但很微小。 一定有人跟她一样是从南至城过来的,但来之前?恰好跟她擦肩而过,还被她注意到,又这么像是凌凇……她就绝不会相信这会是巧合。 谢白?鹭低头看向小白?,它的眼睛里?满是恐惧,身体还在微微发抖。 她安抚地揉了揉小白?的脑袋,低声说:“没事,别怕。” 现在距离她死?遁已经三个月过去,不知?凌凇对在秘境里?的记忆消化得如何了,只看结果的话,他并没有一个照面便?动手杀她,甚至还很有耐心地等待了十几天。 谢白?鹭明?白?过来,他应该是因为某种原因认出了她,已经不想杀她了,但也不愿意揭穿她的马甲,许是怕她又跑了。 她都已经重?塑肉身,身上的神识印记早没了,他究竟是怎么认出她的? 谢白?鹭有些想不通,如果是通过五星鼎,他至少应该扣住她,问问她是怎么得到的这东西,而不是远远跟踪。 他是如何认出她的这事非常重?要,这关系到她未来的好日子。 既然?他不打算上来承认身份,那她便?也陪他演,说不定能得知?他发现她的真正原因。 在徐家开启山门之后,久等了的众人终于挤挤挨挨地进入。 谢白?鹭眼角余光发觉那个疑似凌凇的人笔直地站着,一直未动。 这更肯定了她的猜测,人家就是冲她来的。他怕是要等到她做出决定,她进入,他就也进,她不进,他也不进。 谢白?鹭不能做得太明?显,在拥挤的人流过去之后,才施施然?上前?,好像她只是怕拥挤才故意落后。 玉牌挂在了腰间,门口看守的徐家人只轻轻瞥了一眼,并未多言。在徐家的那个大阵里?面,若不带着玉牌便?会被大阵攻击丢出来,并不怕有人作?假。 在谢白?鹭动的时候,那戴着面具的人似看也未看一眼,直到她进入山内,都没看到那人的反应。 她回想起当时跟他擦肩而过,他也是一眼都没看过自己?,很能装。 在进入大阵的那刻,谢白?鹭低声说:“小白?,你现在只是一只小猫。” 小白?闻言当即舔了舔谢白?鹭的面颊表示明?白?了。 进入大阵后,便?能看到一座郁郁葱葱的山,而且神奇的是,她此刻并不在山脚,而是在半山腰。看来,就跟秘境一样,进入之后也是随机出现在某地。 站在半山腰往上下看,山体上开凿出了许多的山洞,也有一些木头或茅草做的棚子点缀其中。 山里?灵力气息很浓郁,只可惜一千灵石只能在这里?待三个时辰,到时间所有人都会被自动传送出去,不然?在这里?修炼也很不错。 她抬眸远眺,便?能看到远处一些修士正在四下奔走,指望着灵兵能看上自己?。 谢白?鹭走入离自己?最近的一个山洞,一进去的地方杂七杂八地堆放着一些炼废了的材料,并不值几个钱。不过也难免会有人为了回本捡破烂,只是跟一千灵石差得远了,徐家大概也不在意这些。 再里?面,便?是一柄长剑,感觉上跟谢白?鹭在聚宝阁买的差不多。 谢白?鹭再看了眼小白?向它确认,它摇摇头她才安心走出去。 接下来,谢白?鹭又逛了几个山洞,结果有几个山洞里?连成?品法宝都没有。 按照谢白?鹭在来之前?找人打听的一些烂大街的攻略,据说要得到灵宝的喜爱,就不能太过博爱,因而千万不要拿普通的法宝。 她非常怀疑,这是徐家不希望出现有人进来把普通法宝全?都卷走的事而放出的假消息。 谢白?鹭有小白?盯着,也不管那攻略对不对,又走了几个山洞看到一柄跟她手上的差不多的长剑,便?收了做备用。 一千灵石呢,捞一些普通的法宝回回本也好。 走了几处洞穴之后,谢白?鹭开始遇到别人了。所有人说是有竞争关系,但被灵宝选中的概率很低,大家见面之后还算和气,客气的打个招呼,不客气的视而不见。 谢白?鹭兴致勃勃地逛着,同时在等着看凌凇什么时候会找到她。 时间过得很快,谢白?鹭囫囵逛了一个山头时,一个时辰也过去了,在她打算往另一个山头去时,终于遇到了两个为法宝打起来的修士。 那是两个金丹初期修士,其中一个手中握着一把流光溢彩的弯刀,另一个修士恼恨道:“这是我先找到的!” 握着弯刀的修士冷哼:“谁叫你动作?慢?既然?已到了我的手中,那便?是我的!” 因为在徐家的山头,两个修士也不敢打得太激烈,甚至不敢伤到太多山上的花花草草。 但饶是如此,还是波及到了只是刚好经过的谢白鹭。 她也不过就是金丹初期修士而已,被两人打架逸散的灵力团撞到,她虽及时以灵力相抗,还是被撞得往后退了很远。 她的退势尚未消退,便?觉左手臂被微凉的大手抓住了,身体不自觉的后退也被止住。她蓦地侧头,看到那张几乎遮盖住整张脸的银白面具,她惊得立即要退后。 哪怕谢白?鹭这会儿?已经意识到凌凇不会再杀她,但过去的提防和惧意尚在,她第一反应就是保持距离。 但对方看到她要退开,反而紧了紧手指,甚至下意识用上了一些灵力阻止她。 下一刻,谢白?鹭人是退开了,肩膀以下的一截手臂留在了对方手中。 就在这一息之间,风都仿佛停止了。 原本正在打的两个金丹修士看到这一幕都下意识停下了动作?,只是抢个法宝而已,用不着卸了人的手臂吧?! 面具遮盖了凌凇的神情,但哪怕是露在外的那双眼睛,也能看出他此刻的震撼。 他的目光呆滞地落在手中的那截手臂上,某一刻才像是突然?惊醒,侧头看向那两个也在盯着这边的金丹修士。 两人一惊,瞬间察觉到双方的修为差距,连刀都不抢了,当即遁走。 凌凇这才转回视线移到谢白?鹭身上,半晌才道:“……抱歉。能安回去么?” 颤动的心弦是在看到那截手臂上没有鲜血流出才勉强稳定下来的,他不知?她的身体是有什么问题,但这显然?不是正常的修士身躯。 谢白?鹭道:“……可以。” 声音有些许变化,但看那双眼睛,是凌凇无疑,没想到他现在竟然?还挺有礼貌。 她的血肉目前?重?塑进度才到身体内部,所以她可以跟壁虎断尾一样断掉四肢,也不疼,那截手臂上要是长久离体,等灵力没了就会变回树枝。 她还没有试过断头行?不行?,这多少有点冒险了,她没那个胆量。 听到谢白?鹭的话,凌凇便?将手臂一扬抛了回来,见他没有靠近,谢白?鹭这才接住手臂装了回去,除了衣服有破损,被她用灵力临时补了下,其余看不出破绽。 凌凇的目光落在谢白?鹭那一接上便?能自由行?动的手臂上,直到谢白?鹭出声才看向她。 谢白?鹭道:“多谢道友方才伸出援手,我也是一时紧张才会如此,还请道友不要见怪。我叫尚舞,不知?道友如何称呼?” 透过面具中的两个孔洞,凌凇深深望着谢白?鹭,久到她都想撒腿跑了才道:“谢林。” 在问凌凇名字时,谢白?鹭心中也在打鼓,幸好他用的是假名,如此说来,他也是想假装不认识她的,那就好。 不过,干嘛用她的姓啊。 谢白?鹭主动道:“谢道友,你找到称心的法宝了么?要不要我们结伴一起?” 凌凇像是怕她反悔般应得很快:“好。” 两个表面上的陌生人便?就此一起走,但谢白?鹭想,他们两人现在都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 作?为表面上的陌生人,自然?要保持一定的防备距离,因而两人中间隔了有一丈远。 谢白?鹭主动走在前?方,因为她想搜寻剩下的两个山头,自然?要掌握主动权,探凌凇的口风和寻找法宝都不能耽误,她不想浪费那一千灵石。 凌凇走在谢白?鹭后头,目光一直未从她身上挪开。 从半个月前?见到她起,他便?有种这一切都是梦境的怀疑,直到方才跟她说上话,他才有种梦醒的感觉。 确实是她,且,这应当就是她夺舍之前?真正的样貌。 三个月前?的痛彻心扉如今他想来还心有余悸。那时是他受秘境记忆影响最深的时候,她先是拒绝了他的剖白?,又因为他的原因而死?去,那时他恨不得杀死?周围所有活着的生物,包括他自己?。 后来跟那几个分神的战斗结果如何他已经不记得了,等他醒来时,他浑身剧痛地躺在草丛里?,身上的鳞甲尚未退却,实际上直到现在,他面上依然?还有一些鳞甲未退,他才会戴上面具遮掩。 三个月的时间,他要修复伤势,要压制血脉,还要淡化秘境里?的那些记忆,没有一样完全?成?功,他仍然?是一想到谢白?鹭毫无声息地躺在地上的那个画面便?会止不住想杀人,连稍微压下去些的鳞甲都会再度冒出来。 哪怕他一遍遍告诉自己?,都是假的,他并非曲玉,她也并非程萱,那数年相处的记忆全?都是假的,他依然?会在疗伤时不经意想起她的死?亡而痛苦到吐血。 不能多想,否则他连伤势都控制不了。 整整三个月的时间,他都在与那些记忆抗争,但,不算赢。 第57章 他喜欢我 任何一个旁观者看到谢白鹭和凌凇的相处状态都会以为?两人关系很好,至少是朋友关系。 谢白鹭自己?心里却清楚得很,所有一切都只是表面上的,哪怕知道凌凇此时多半不会再杀她,她也依然对他充满戒备。 她跟他表面友好也不是来交朋友的,只是躲不掉而已,只能虚与委蛇,顺便探探情况。 可是……他给了她两个灵宝诶! 谢白鹭忍不住偷看凌凇两眼,深切怀疑秘境里的记忆对他的影响有点大,如今的他对她来说着实好用了些,她都快不好意思了。 不知是这几个山头的灵宝确实有限,还是因为?早被别人捷足先登,那之后直到时间结束被传送出来,谢白鹭和凌凇都没有再遇到别的灵宝。 但当谢白鹭看到周围几乎清一色的沮丧面孔,她那一丁点儿的遗憾全?都消失不见了。 一千灵石搞到了两样上万灵石都买不到的灵宝,没有比她更?赚的了。 凌凇戴着面具看不出神情,而谢白鹭也冷着脸一副我什?么都没搞到别惹我的冷酷模样,跟其他人一样并不显眼。 没人知道谢白鹭得到的两样灵宝一个被她缠在手腕上当装饰,一个正在她丹田里蕴养。 所有人进入和出来的都在一个地方,出来后大家并未立即离去,有个徐家人扬声道:“感?谢诸位今年前来寻宝会,这次共三?样灵宝已全?部认主,欢迎大家十年后再来。” 徐家人做事非常利落,开始前没话,结束也没废话,整个寻宝会期间就卖玉牌,维持秩序,几乎没有存在感?。 而那宣布消息的徐家人说完之后就走了,好像一刻也不愿意多待,其余徐家人没一会儿也都走干净了。 谢白鹭回想自己?听?来的消息,她怀疑徐家人是祖传的社恐,若非炼器需要太多的资源,他们也不至于十年开一次寻宝会来回笼资金…… 有人正在好奇地四处打听?今年究竟是谁运道这么好得到了灵宝,当然没人承认。 谢白鹭四下扫视,发现了先前在她和凌凇面前打架的那两个金丹,他们可能是在被凌凇吓跑之后达成了共识,所以都没受什?么伤,和平地站在一处。 总共三?样灵宝,她拿了两样,最后一样就是那柄弯刀了。 在注意到谢白鹭的目光后,那两个金丹立即警惕地后退了一步,原本剑拔弩张的两人对视一眼,迅速结伴离开。 她倒成了让他们团结在一起的外敌了。 正感?慨着,谢白鹭听?到身旁凌凇道:“想要?” 谢白鹭侧头看去,语气清晰笃定?:“不。” 这什?么强盗行为?啊,别人都已经拿到手里的灵宝还要去抢吗?! 凌凇的目光便从那两个金丹离去的方向收回,笑?道:“那接下来,尚道友可有闲暇陪我去安葬我的爱侣?” 谢白鹭颔首:“走吧!” 谢白鹭和凌凇在离开的人群中并不显眼,还有一些多年积攒只为?来赌一次的修士迟迟不肯离去,互相打探着究竟是谁得到了灵宝,又是怎样的灵宝。 二人离开临城后便用飞的,凌凇在前,谢白鹭在后,看她渐渐拉开跟凌凇的距离,小白才小声道:“主人,接下来我们快用神行诀跑吧!” 谢白鹭道:“小白,胆子大一点,我们如今也不需要跑了。” 小白惊讶:“为?什?么呀主人?” 谢白鹭道:“他喜欢我。” 小白:“……?” 她道:“你?就没发现他在讨好我吗?” 小白对于人类的感?情有些许迟钝:“可他以前不也这样吗?” 送灵石送法宝什?么的,凌凇以前也做过啊! 谢白鹭道:“那时候他还需要我假扮他爱侣钓出幕后之人,贿赂我是应当的,如今又不需要了。” 小白还是不确定?:“可他是凌凇啊,他真的会跟别人一样喜欢上谁吗?” 它?顿了顿又找补道:“当然如果是主人你?的话,那也太有可能了!” 谢白鹭笑?着戳了戳它?的鼻头:“少拍马屁。你?说得也有道理,他的喜欢和讨好,究竟有多少来自秘境的记忆,又能持续多久呢?” 小白还以为?谢白鹭在问它?,它?不清楚秘境里发生的事,后来谢白鹭也只是简单跟它?说过,它?歪了歪小脑袋迟疑道:“那秘境已经没了,影响应该持续不了多久吧……” 谢白鹭垂眸,那些秘境里的记忆,她至今还觉得很是清晰,只不过因为她是全程清醒地看着那些记忆载入,因而所受影响有限,但全?程“投入”的凌凇呢? 她不确定?他会受多久影响,会受多少影响,他目前表现出来的对她的纵容很明显,但她除了确实喜欢因他而得到的这些好处,对于他本人却是敬谢不敏。 他这样有过因为?发觉在意她就想提前杀掉她的前科的人,她哪里敢相信他将来不会再对她动杀机? 只是目前不容易甩掉他,而且跟他在一起确实安全?许多,她并不抗拒与他同行。 谢白鹭轻飘飘地回了小白的话:“谁知道呢?以后在他面前,你?可以跟我说话,就当你?自己?是只会说话的普通小猫就好。” 小白道:“……好的,主人。” 虽然应是应下来了,但它?打定?主意,没事就绝不开口?,那疯子的目光每一次落在它身上都让它毛骨悚然。 二人一前一后飞出了数百里地,谢白鹭见他还没有停下的意思,只能赶上前去问道:“谢道友,你?这是打算在哪里安葬她?” 凌凇道:“我们初次见面的地方。” 谢白鹭:“……?” 他这是想让她夸一句浪漫吗?要是在不知情的人看来,他这举动确实浪漫,在一个有意义?的地方埋葬爱侣,但在她这个知情者看来,他这是要带她去他第?一次要杀她的地方,他这是在讨好她还是刺激她呢? 凌凇看她一眼道:“确实有些远,尚道友若是不愿……” 谢白鹭没什?么不愿的,但她静静等着,想看看他会不会真客气地说她可以先行离开,那她可不会客气的。 凌凇慢悠悠接着道:“便请尚道友指一处你?觉得合适之地吧。” 谢白鹭:“……”确实客气,但是另一种方向的客气。 她微微停顿,竟发觉凌凇所说的地方确实最合适,那里是危玲死去之处,而危玲老家在哪她也不知道。 她微笑?:“你?说的地方挺好。” 凌凇凝望着她道:“第?一次见她,我便觉得她与旁人不同。这世上凡人如同蝼蚁,短短一生庸碌无为?。修士丑陋贪婪,烦人又无趣。唯有她,清澈、有趣,让人想扒开了细细观察。” 谢白鹭假笑?敷衍:“是吗。” 算他厉害,这好似表白的话听?起来也跟变态杀人狂盯上猎物?的心态似的。 凌凇低笑?:“后来的所有事都说明,我的第?一眼感?觉并没有错。她的每一次……” 他话未说完便蓦地停下,面具边缘滴落暗红血液,惊得谢白鹭猛地往后窜了窜。 凌凇垂眸飞快道:“走!我若不来找你?,你?别……” 他提醒的话根本不需要说完,早在他说完第?一个“走”字的时候,谢白鹭就已经飞退出去老远。 凌凇:“……” 哪怕这会儿五脏六腑都在绞痛,他还是忍不住想笑?,她怎么能这么招人爱啊。 看到凌凇的异状,哪怕他不提醒,谢白鹭也会跑,更?何况他都说了,她当然是有多远跑多远。 在完全?看不到凌凇之后,小白雀跃道:“他怎么了,该不会是伤太重要死了吧!” 谢白鹭边思索边道:“应该不至于。他既然让我跑,说明接下来他的情况会变得让身边人很危险。他先前跟那几个分神打时,已经不像个人了,可能是那次之后就很容易进入血脉激发状态。” 而那个状态,颇有些六亲不认的架势,他现在肯定?不希望将她误杀了。 小白失望:“哦……” 谢白鹭回想着她每次所见凌凇在血脉激发状态下的样子,以及她在黑水看到的他父亲的状态,再加上今日?之事,便很容易得出一个结论,他的血魔血脉激发次数越多,他就越容易失控。 先前他还只是在打不过人时才进入那个状态,但如今他却是无法完全?受控了。 可见他的身体状态在变得糟糕,某一天?他可能会变得跟他那个父亲一样。而就跟链式反应一样,只怕他这种变化是不可逆的,他迟早会成为?一具行尸走肉。血魔血脉既是一种恩赐,也是一种诅咒。 谢白鹭叹息:“想想他那个无法避免的未来,我都有点怜爱他了。” 小白大惊:“主人你?清醒点!” 谢白鹭揉着小白的脑袋道:“放心啦,说说而已,我清醒得很。” 凌凇在她这里最大的标签就是“危险”,她傻了才会真落入他如今的温柔乡里。好处是她该得的,恋爱免谈。 小白瞥瞥谢白鹭,似还有不确信。 谢白鹭却没有再多解释什?么,她从丹田取出碧落剑,耍了一套剑招,欣喜地发觉好剑真是不一样,灵力在剑中的流动十分丝滑,每一分灵力都没有浪费,全?部转化为?最大的杀伤力。 她爱不释手地摸着碧落剑身,小白趴在她肩头泪眼汪汪地看着,该不会它?这个主人最喜爱的法宝之位就要易主了吧? 正当谢白鹭在全?方位地试用她的新剑时,一个人影突然跌跌撞撞地跑了出来,后头还跟着个体型庞大的妖兽。 第58章 旧友 凌凇面上戴着面具,只有一双眼睛露在外头,他的嫌弃眼神便显得分外明显了。 谢白鹭看到了,感觉到了愉悦。 她本来只是看茶茶跟过去的她挺像,怜惜过去的自己?,才答应暂且收下茶茶,没想?到还能?有意外收获。 看到凌凇的模样,谢白鹭实在没忍住笑出声来,在一人一妖都看过来时,她笑着说:“哎呀,茶茶,谢道友就是看着凶,其实他很?客气的,你别害怕。” 茶茶连忙乖巧点头:“我明白了,主人。都怪我胆子太小了,才会被?主人的朋友吓到,跟主人的朋友没有关系,都是我的错,主人您可千万不要怪您的朋友。” 谢白鹭差点要笑得前仰后合,这个味可太对了,她要捂着嘴巴才能?不让凌凇看到她笑得合不拢的嘴。 凌凇的手已经搭在了腰间?的剑上,手指因为控制着脾气而微微泛白。 在他过去二十九年加二十八年的记忆里,很?少遇到这样的场景。小时候有人欺辱他,会很?直接,他回击也很?直接。长?大后,再有对他无礼的,他便直接杀了,但今日却不同,这小妖看似说话客气,但句句都在讥讽他。 再看谢白鹭,她眉眼含笑,显然是很?清楚那小妖在做什么,她甚至还乐在其中。 凌凇忽然卸了力,在谢白鹭面前不远坐下,微微一笑:“尚道友,妖修与?人修向来不合,这小妖如此赖着你,却不知?抱着什么心思?。” 谢白鹭偏要故意跟他做对,笑眯眯道:“她只是很?柔弱,只能?靠我保护而已啦,这么可爱的小女孩,哪来什么坏心思?呢?” 茶茶听到谢白鹭维护自己?,喜形于色,挽住谢白鹭的胳膊娇娇道:“没错,茶茶绝不会对主人不利的,主人要茶茶死,茶茶也会马上心甘情愿地赴死。倒是主人您的朋友,他这样藏头露尾,是不是对您有什么坏心思?呀?” 谢白鹭轻咳一声,小姑娘还是太容易飘了,都没搞清楚哪些人不好惹啊。 她道:“谢道友这样一定是有他原因的,茶茶不要乱说,不然他生气了,我也保护不好你的啊!” 茶茶掩唇惊慌道:“主人您的朋友是 这样容易生气的吗?那我不说了。不过主人,我娘亲说,做朋友还是要找一些性情温和的,不然很?容易吵架的。” 谢白鹭心道,我们不吵架,我们只是互相杀而已。 凌凇冷眼看茶茶,他忽而笑道:“尚道友莫不是不愿陪我去安葬爱侣,故意找了这么个玩意来赶我吧?” 谢白鹭忙摆手:“没有的事,谢道友怎么会这么想?呢?这都只是巧合而已,她那么可怜,我也不能?放着她不管吧。想?必谢道友要是遇到正?被?人追杀的可怜小姑娘,也不会见死不救吧?” 她的话意有所指,凌凇也想?起了她几次招惹了人到他面前被?他杀掉的事,情绪倒是缓和了些。 曾经那些记忆对他来说算是羞辱,他几次三番都杀不了她,可如今想?来,那些记忆多有趣,每一次她的挣扎、设计、反扑,都是那么鲜活。 凌凇的声音里不自觉染了些笑意,他托着下巴道:“倘若是我的可怜小姑娘,那必然要救。” 他目光灼灼落在谢白鹭身上,但谢白鹭当没看到。 她觉得他这不是在美化过去吗?他那是救吗?明明是被?她坑的,而且,什么“我的”,礼貌点不要瞎认! 她呵呵一笑,表情讥诮:“那谢道友还真是有情有义呢,想?必你的小姑娘很?爱你吧!” 凌凇目光一眨不眨,轻笑:“她都为我而死了,你说呢。” 谢白鹭想?到自己?死时的布局,觉得凌凇也是很?会玩文字游戏呀。旁人听了还以为他的“为”是“为了”,表目的,可“事实”却是,“为”是“因为”,表原因。 茶茶察言观色的能?力还是很?不错的,目光在两人间?逡巡片刻后适时开?口叹道:“我要是有心爱的人,绝不会让他为我而死,哪怕是我被?敌人抓住拷打生不如死,我也一定要让我心爱的人先跑。” 这不就是在讽刺凌凇嘛,她这么弱小还心系爱人,凌凇却保护不了心爱的人。 这话着实有些戳心窝子了,虽然如今见谢白鹭还活着,让他觉得这世间?还有些意思?,但当时看到她的尸身,那一瞬间?的扭曲痛苦是实打实的。 即便当时是她做的局,但割喉而死的痛是真,他记得她说过怕疼,她宁愿忍受那样的疼痛也要做局彻底抛下他啊。 凌凇没理会茶茶,只看着谢白鹭道:“若再有下次,我不会让她先死。” 谢白鹭知?道,他这看似毫无逻辑的话,是在表明他不会再对她动手,甚至有事也会保护她。 茶茶小声嘀咕:“人都死了,哪来的下次?” 谢白鹭听得噗嗤一笑,给茶茶竖了个大拇指,夸它说得好。 凌凇带着寒意的双眸盯了眼茶茶,倒是并未再多说什么,来日方长。他的目光落在一旁那在死后已经逐渐恢复原形的妖修,起身走过去踢过脑袋看了看正面。 凌凇忽然问道:“他的储物袋里东西多么?” 谢白鹭道:“他就没有储物袋。” 凌凇转头看她:“这种鸟在化形之前喜欢种植碧玲果,也叫守玲鸟,他的巢穴里可能?有碧玲果,这果子灵力浓郁,要去看看吗?” 谢白鹭如今拥有了真正?属于自己?的身体,而且还是金丹修为,没人会随便招惹她,正?是对涨修为最有热情的时候,闻言立即道:“要!” 凌凇失笑:“那就让你的小妖带路。” 茶茶面上闪过一丝犹豫,还是如实说道:“主人,那大坏蛋不是一个人住的,他跟好几个大坏蛋待在一起,您要是去的话很?可能?会有危险!” 谢白鹭问:“有修为超过金丹的吗?” 茶茶想?了想?摇头:“没有。” 谢白鹭起身,拍了拍自己?的手臂道:“那就没事,上来领路,我们出发。” 茶茶见状,也不再规劝,她相信主人,因而当即变回原形,攀爬上了谢白鹭的左手臂,将自己?固定在上面,一小株枝丫指向某个方向。 凌凇冷眼看着那小妖整个儿攀在谢白鹭手臂上,忽然道:“尚道友,若情况危机,我砍下你的手臂也不要紧吧?” 谢白鹭:“……?” 虽然她的手臂确实可以无痛拆卸,但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惊悚的话! 茶茶可以明显感觉到凌凇的杀意是对着她的,因而枝丫都蜷缩了起来,簌簌发抖。 谢白鹭摸了摸她以示安抚,见她逐渐平静下来才怨怪地看向凌凇:“茶茶胆子真的很?小,谢道友你可别再吓她了!” 随后,她才肃容回答道:“当然不可以,谢道友你怎么能?有这样可怕的想?法呢!” 说完她不等?凌凇回复,便随着茶茶的指向飞去。 凌凇面具下勾起一个满含杀意的弧度,很?好,他总能?找到机会解决那令人碍眼的妖。 两人一前一后,行不过数十里,便到了茶茶所说的巢穴。 那是一棵巨大的树,堪称遮天蔽日,树干上有许多的树洞,充满了人为的痕迹。树很?大,占地广,而越靠近这棵树,就越安静。 凌凇在谢白鹭一丈外,提醒道:“他们已发现我们。” 茶茶不想?拖后腿,早重?新化为人形待在了更远些的地方。 按照茶茶所说,这里总共有金丹妖修三人,除了已经被?谢白鹭打死的那个,另外两个分别是镜妖和黑熊妖,都是金丹。 这三个金丹妖修盘踞在此,最喜欢的就是吞吃弱小的妖,如今巢穴里还关着别的小妖呢。 就在谢白鹭等?待的时候,有一人从贴近地面的最大树洞中走出。 谢白鹭看清楚那人的时候就怔住了,竟然是真心! 真心认不出面前这两位早就打过交道的人,毕竟一个样子变了,一个戴上了面具连红衣都不穿了。 真心原本总是带着少年气的面容上满是愁绪,走到两丈外就停住了,苦着脸扬声道:“两位有什么事?这里是我们大王的地盘,无事就请离开?吧。” 凌凇只见过真慧,没见过真心和真意,只当真心是个无关紧要的小妖,他也懒得废话,长?剑刚要动,便被?谢白鹭眼疾手快按住。 凌凇眯眼看她:“怎么?” 谢白鹭道:“我觉得他好像是被?胁迫的,杀他干嘛。” 看真心那副模样,她怀疑真意和真慧都在那个金丹妖修的手中,才会如此吧!那三人感情很?好,应该是一起行动一起被?抓的。 凌凇看她片刻一针见血道:“认识?” 谢白鹭平静否认:“我只是善良,见不得好好的妖枉死。看看茶茶,她多可怜啊,这个小妖应该也是跟茶茶一样的小可怜吧。” 凌凇冷笑:“我竟不知?,尚道友竟如此心善。” 谢白鹭道:“我们毕竟刚认识不久,谢道友又?了解我多少呢?” 听到谢白鹭这话,凌凇心中生出一股气闷。好样的,在她看来,他们之间?的交情,竟还不如刚认识的一只妖。 凌凇怒极反笑:“好,好,尚道友说得也是,我们毕竟只是点头之交。” 谢白鹭顿时警觉起来,按着凌凇的手就更不肯松开?了,生怕他突然对真心下杀手。 真心本来走出来时心都凉了,生怕这两个金丹人修一言不合就杀了他,幸好这女人修人还挺好的,竟看出他是被?迫的,只是真意和真慧还在那两个妖修手中,他实在不能?出声说就是她说的这样啊! 第59章 女儿 谢白鹭直到盘腿坐下还在想凌凇留下真心三人?的原因。 是为了报仇吗?毕竟真慧曾经跟她?一起谋杀过凌凇,他这个?人?心眼可不大。但刚才她?阻拦时,他也?并没有?坚持,以?他的性格,真要杀的话应该不需要隐忍吧? 这里又没有?别的分神,他杀谁都是轻而易举。 不杀的话,让他们三人?走?就好了,他却偏偏不让,就好像……把人?当人?质扣押下来。 谢白鹭:“……” 好像找到原因了,根源还在她?这里。 小白有?帮她?注意,凌凇这回?见面没往她?身上放神识印记,她?要是跑了,他要再找她?可不太?方便。所?以?,他留下这几个?她?认识的人?,很有?可能是作为人?质不让她?独自跑了,她?也?没可能带着他们一起跑。 谢白鹭在凌凇的示意下取出碧玲果一口气服下,刹那间,汹涌的灵力在她?体内奔涌,她?那缓慢重塑的肉身,竟在那一刻瞬间修复了许多,多余的灵力接着才冲击她?的丹田,助她?更上一层楼。 她?收敛心神,一遍遍地引导灵力蕴养丹田和金丹。 不远处,茶茶担心地看着谢白鹭,紧张地握紧了双手。 更远一些的地方,真心三人?凑在一起嘀咕。 真心小声道:“那个?女人?修是个?好人?,她?还想让我们赶紧跑呢,就是男人?修不行,我们也?没干什么吧,他怎么不让我们走?啊!” 真意在沉思。 真慧眉头紧蹙:“早跟你说,别惹事?,你下回?能不能长点心?” 真心不好意思地傻笑?:“我也?不知道帮个?妖还会帮到差点死掉啊!但是我们帮妖也?没帮错啊,你看说不定就是因为我们的善心,才会被人?救了!” 真慧翻了个?白眼:“你要是别多事?,我们不会被抓,不需要被人?修救,如今更不会走?也?走?不掉。” 真心满脸信赖道:“好啦真慧,事?情都已经这样了,你还不如想想怎么办,我和真意都靠你了!” 有?真慧在的时候,真心就自动?放弃了思考,反正有?事?真慧扛着。 这时,真意突然啊了一声:“我想起来了!” 她?的话引来真心和真慧的目光。 真心不解道:“你想起什么了?” 真意道:“你们就没发觉,这个?女人?修跟谢橙很像吗?” 真心顺着真意的话打?量正在打?坐的谢白鹭,皱眉思索,真慧也?目光如电看向她?。 然后,站在谢白鹭身旁的凌凇淡淡瞥过来一眼。 真慧和真心立即触电般收回?目光。 三人?安静了会儿,才听真心小声道:“她?们的眼睛好像是有?点像,该不会是姐妹……母女吧?” 他想起那个?男人?修喊女人?修时叫“上道友”什么的,不是谢,反倒是那个?男人?修姓谢…… 他又恍然道:“该不会他们就是谢橙的父母吧!” 真慧张了张嘴,又把话憋了回?去。他想说真心的猜测过分离谱了,哪来这样的巧合,而且那两人?看关系也?根本不像是道侣啊!但想到那一对?男女对?他们的怪异态度,他又迟疑了。 真意原本的意思不是真心说的这样,但听到他的话,她?也?有?些恍然:“对?哦,怪不得我觉得她?跟谢橙有?点像,原来是母女。” 真心点点头有?些兴奋:“肯定是谢橙把我们的事?跟她?娘亲说了,所?以?她?娘亲才会对?我们这么好,但她?爹肯定是不喜欢他们,还要怪我们带坏了他的女儿。” 他推了下真慧道:“我知道了,谢橙她?爹一定是以?为你要抢走?他的女儿,才会那么想杀你,刚刚我就看到他一直在瞪你了!” 真慧:“……?”关他屁事?! 真意点点头:“有?道理。” 真慧:“……”有?屁道理啊,这两个?笨蛋! 他扶额:“你们别乱说了,他们不可能是谢橙爹娘,也?不可能因为谢橙想杀我。” 三人?小团体中,真慧一直都是动?脑子拿主意那个?,但这回?,真心和真意不肯听他的了。 真心道:“真慧,我知道你对?谢橙有?偏见,但我们真没骗你,她?人?可好了!” 真意附和点头:“没错。” 真慧无语,他对?那个?叫假名叫谢橙的女人?修也?没有?太?多的偏见吧。 他无奈道:“你们看他们真的像道侣吗?他们好像很不熟,互相称呼非常生疏,也?差点刀剑相向。” 真心道:“这有?什么?有我跟真意一样的道侣,肯定也?有?看起来一点都不熟的道侣吧!” 真慧差点就要提高?嗓门了:“不熟为什么会成为道侣还有?个?孩子!” 真心以一种“这你就不懂了吧”的眼神看了眼真慧:“人?修有?一种东西叫家族联姻,不熟也?可以?当道侣,生孩子的!我早跟你说了真慧,多看点话本也?能帮我们了解人?修,你还不信,现在不就闹笑话了吗?” 真慧:“……”行,他闭嘴。 见真慧看起来好像默认了自己的话,真心非常得意,他也?有?说过真慧的一天呢! 在真慧陷入沉默的时候,真心和真意就在继续嘀咕,说今日他们肯定不会有?事?了,又在期待能不能再见到谢橙。 不知过了多久,谢白鹭终于感觉到自己的金丹凝实了许多,已是金丹中期。 谢白鹭慢慢消化着这种快速升境带来的喜悦,告诉自己要警惕,这样的快速只是意外,今后还是要脚踏实地,不能冒进?。 她?睁眼,只见凌凇就站在一旁,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眼神似淡漠似深情。 谢白鹭没有?深思,跳起来高?兴地说:“谢谢你啊谢道友,我已成功升境。” 凌凇自然并不意外:“那便继续上路吧,毕竟我的爱侣还在等着我安葬呢。” 谢白鹭继续争取道:“路途还很长,带那三个?小妖很麻烦,不如还是让他们走?吧!” 凌凇道:“我倒也?没那么急,慢慢坐过去也?可。” 谢白鹭:“……”是哦,刚刚说爱侣还等着安葬的人?不是你对?吧! 真心听到谢白鹭和凌凇的对?话满头的问号,他们不是道侣吗,为什么这个?男人?修还有?个?“爱侣”啊,人?修的男女关系这么复杂的吗? 他对?木华真人?和她?道侣之间的爱情推崇备至,此刻他们三人?暂时不会有?事?,听到这两人?之间好像有?什么不忠的事?发生,他就受不了了,终于?还是忍不住道:“谢前辈,上前辈都为你生了孩子,你怎么还能在外有?别的爱侣呢?” 真慧想拉真心没拉住,面色微白,他刚才就不该沉默的,他早该知道真心这笨蛋能把他的随意猜测当真并不顾场合问出来! 真意站在真心身旁,虽然没出声,但那目光显然也?在谴责凌凇。她?觉得倘若是这样,谢橙也?太?可怜了。爹娘不合,爹在外头还有?别的相好,她?光想想就替谢橙难过。 谢白鹭:“……?”真心你在说什么鬼东西? 凌凇和谢白鹭的目光一时间都落在真心身上,他也?终于?有?那么点不确定,犹豫地问道:“谢、谢橙不是你们的女儿吗?” 谢白鹭很惊讶,他们是怎么把她?的假身份跟如今的他们联系上的?他们要是能通过她?的性格和行为判断出她?可能是“谢橙”也?就罢了,怎么冒出来谢橙是她?女儿这个?离谱的想法的啊? 却不知凌凇面具下勾起一抹笑?,下一秒危玲那具好像才刚死的尸身便出现在地面上。 凌凇道:“是,但她?已经死了。” 真心真意和真慧看到“谢橙”的尸体,表情都裂开了,真心真意是太?过震惊和伤心,好不容易才交的人?修朋友,怎么再见面就已是阴阳两隔了呢?真慧更多的则是震惊于?,真心这种随便编的竟然也?能成真吗?! 谢白鹭同样震撼:“……”神经病吧,凌凇在干嘛啊! 第60章 快跑啊 在一片寂静之中,真心突然呜哇一声便哭了出?来,冲上去就要扑到那具尸身上,但他扑了个空,尸身被?凌凇又?收了回去。 真心没碰到尸身只能趴在地上哭得很?伤心:“谢橙,谢橙,你怎么就死了啊,你的救命之恩我和真意都没还你呢!” 真意在真心边上抹眼泪:“谢橙……” 真慧到底想起了在绝魔秘境中跟“谢橙”的来往其实还算愉快,心中也生出?了几分?可惜。其实谢橙这?个人修确实跟别的人修不一样,要是她还活着,他愿意跟她交朋友。 一时间,现场充斥着哭嚎声和小声的啜泣,倒显得一旁站着的凌凇和谢白?鹭这?对?死了女儿的爹娘太过冷漠了。 谢白?鹭要很?努力才能维持住此刻冷漠的表情,虽然她是很?感动真心他们将她当朋友啦,但她还活着啊朋友们! 她瞥向凌凇,眼神询问他究竟想做什么。 凌凇饶有兴趣地看着三个小妖或多或少?的伤心,根本没回应谢白?鹭的疑惑。 谢白?鹭只得收回了目光。 虽然凌凇确实很?有些神经病,但做事情也有目的,说她是她自己的女儿的是真心,而凌凇只是顺势而为,可能有一点调戏她的意思,更多的或许是在斩断她跟朋友们的关系。 不管她信了多少?,从他自己的角度看,他喜欢她,以?他的性格也会有较强的占有欲,不希望她跟别的异性或者同性关系亲密。 正好,现在谢白?鹭也不想让真心三人发现是她,刚刚凌凇的杀意好不容易才被?压下去,她就没必要做多余的事了。 此时,真心三人已经哀悼得差不多了,真心哽咽问道:“前辈,谢橙是怎么死的?” 谢白?鹭迅速抢答:“被?人劫道了,不过那人已被?我们杀了。” “谢橙”的死也需要有一个闭环,不然真心这?人要帮谢橙报仇怎么办?这?会儿凌凇不肯让他们走不要紧,之后总有机会的,到时候别真心他们自己不肯走了。 真心伤心道:“怎么会……她明明那么聪明好看讲义?气,竟然会这?样惨……” 真意抱着真心无声安慰。 虽然有点不道德,谢白?鹭还是忍不住在心里想,会夸你就多夸点。 至于真慧依然带着些许打量和深思的目光,谢白?鹭只当看不见。也就真心这?小傻子才会大胆开麦,真慧还是比较苟的。 凌凇看了会儿这?闹哄哄的一幕便也失了耐心,出?声示意:“走了。” 于是,原本还很?伤心的真心顿时噤声。 那么问题来了,两个金丹和四个筑基,是金丹带着筑基一起飞,还是金丹迁就筑基一起走? 有那么点想看看真慧原形的谢白?鹭一脸正经地说:“谢橙跟我说过你们的原形,真意跟我一起,其余几个都变成原形吧。” 真意原形是猎豹,原形和人形都差不多,还是人形好带,另外两人就变成原形让真意拿着,她只要看看就好。 真心三人尚未反应过来,茶茶已经跑了过来,轻快道:“好的主人,辛苦主人啦!” 她变回绿茶树,乖巧地缠上了谢白?鹭的肩膀。 在大佬的威压下,哪怕知?道了两方有共同认识的人,真心三人还是不敢造次,完全听从了谢白?鹭的安排。 谢白?鹭看着真心变成了一捧不怎么起眼的植物,被?真意抱在怀里,而真慧也化为伞蜥真身,趴在真意肩头。 真慧这?伞蜥,全身棕色,趴着的时候也高昂着头,比他人形的时候看起来呆萌了许多。 要不是谢白?鹭还得端着金丹前辈的架子,她高低得跟真意说一句,好巧,我们都是一个肩头植物,一个肩头动物…… 人是凌凇留下的,但看谢白?鹭和那几个妖其乐融融的样子,他又?心生不渝,但因戴着面具,冷着脸的样子也没人看到。 不等他们弄好,他便先行飞走了。 谢白?鹭慢吞吞带着真意跟上,真意看了眼都快看不到的凌凇,小声困惑地问道:“前辈,谢前辈为什么想带上我们啊?” 真实的原因谢白?鹭不好说,但也不能给他们假的原因影响他们的判断,她只能含糊道:“你们乖乖待着,我总会让你们全须全尾地离开。” 得了谢白?鹭这?个亲切许多的金丹前辈的保证,真心三人的心里都松快了些。 真意时不时看谢白?鹭,她的直觉一向敏锐,这?位尚前辈真的是谢橙的娘亲吗?她好像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但又?说不出?来。 随即她的情绪又?难得低落下来,谢橙都已经死了,他们好不容易找到的人修朋友就这?么没了。 一行人就这?么分?成两队沉默着前行,直到前方忽然迎面而来另一队人。 那一队人是金丹领头,有五人,都是人修。 谢白?鹭看到陌生人迎面而来 的时候愣了,她前面不是凌凇吗?怎么就让别人跟她来个相向而遇了? 那一队人看到谢白鹭的时候也愣了,主要是她这?边的阵容有点诡异。 一个金丹女修,带着几个筑基妖修。虽然也有人修和妖修关系好的,但很?少?,而且多半是修为差不多的,像这样差着辈的人修跟妖修混在一起,太罕见了。 谢白?鹭并不想跟他们起冲突,她微微偏移方向,打算来个错身而过。 对?方似乎也有同样的想法,但就在交错的刹那,那队伍里有人低声提醒道:“那株好像是绿茶。” 谢白?鹭:“……?”她家茶茶还犯别的事了? 那队伍中的金丹扬声道:“道友请留步。” 谢白?鹭无奈停下,抬手轻弹了下茶茶的嫩叶,茶茶抖了抖,乖顺地贴着她。 察觉对?方并无恶意,谢白?鹭这?才看向对?方的金丹道:“有什么事吗?” 那金丹道:“我奉家主之命前来寻找两位绿茶妖,道友身边那位,似乎正是我们要寻找的。” 谢白?鹭笃定道:“肯定不是。” 人修找妖修能有什么好事啊,虽然对?方看起来没有恶意,但既然茶茶并不想跟他们走,她当然是要护着啊。 曾经的她只是个弱小的筑基,连自己都保护不了,但现在她已经可以?护着别人了。 金丹:“……?” 绿茶妖并不是那么常见,那真不是他们要找的吗? 大家都是金丹,他自然不可能太过不客气,但不等他再说什么,谢白?鹭已经自顾自走了。 他迟疑一瞬,领着人跟了上去。 谢白?鹭评估了下双方战力,有的打,但可能会有人受伤。她内心里还是那个能不打就不打的和平主义?者,因而停下认真提醒道:“我夫君,特别能打,还特别爱杀人,劝你们还是不要跟着了,不然一会儿他来了,你们就跑不掉了,他不像我还能讲道理?。” 谢白?鹭的话听着太像威胁了,但偏偏她说得很?诚恳,反而令带队金丹迷茫了。 下一刻,他们之中有人发出?了一声惊呼。 谢白?鹭回头,便见刚才不知?跑哪去的凌凇现身了,他语气里带着笑:“原来尚道友背地里是这?样看我的。” 他一边说着,一边还有汹涌的血从他面具边缘落下。他的面具本就令人不适,再加上正常说话里夹杂着不正常的流血,整个场景便显得格外诡异。 谢白?鹭这?边还好,另一边那五个第一次见凌凇的只觉得头皮发麻,个个严阵以?待起来。 他们心中正要升起惧意,便看到那个戴着面具的修士像是断了线的风筝,忽然往下落去。 他们中有人低呼:“他是不是受重伤了?”毕竟连飞都控制不住了。 什么特别能打,特别爱杀人,都是虚张声势吧—— “快跑啊!”不等谁发出?几句嘲讽的话,他们便看到那金丹女修惊慌地喊了一句后立即带着几只妖跑了。 领队金丹一愣,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看到对?方那惊恐的模样,他也来不及多问,带着队友就跑。 修真界很?危险,很?多时候就是靠着莫名的直觉和果断的行动才能救下自己一命。 直到跑出?了很?远,带队金丹才停下,身后什么都没发生。 在短暂的沉默之后,有人低语:“师叔,我们该不会是上当了吧?” 有人道:“那个金丹女修吓得连她夫君都丢下了!” 有人反驳:“但那真的是她夫君吗?他叫她道友诶。” 几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看向了领队的金丹。 他沉吟片刻后道:“回去看看。” 待他们小心翼翼地回到原地,却什么都没有发现后,顿时明白?他们是被?骗了。 只是—— “我想不通,她一个金丹前辈,怎么能做出?那样逼真的惊恐神色啊?” 第61章 父女 早跑远了的谢白鹭心有余悸地看了看后方,幸好她跑得快,凌凇的失控状态可不是能随便看的,所有人都?该感谢她! 她看向?一旁的真心三人道:“你们?现在走吧。” 一人一野天胡荽一伞蜥纷纷诧异地看她。 谢白鹭刚要赶人,便听?小白忍不住低声道:“主人,那伞蜥身上有那个……那个人的神识印记!” 小白好悬才将“疯子”两字收了回去。 谢白鹭沉默了。 行,这就跑不掉了,还不如跟她在一起盯着还安全?些。 真慧也沉默了,他这是做了什么才会被这样针对?? 谢白鹭干脆带着一行人寻了个略有些隐蔽的地方坐下,所有妖都?恢复成了人形。 她先问茶茶:“你认识找你的那些人么?” 茶茶泫然欲泣:“主人,对?不起,都?是我不好,不该给您惹麻烦。他们?是左家?人,先前我娘亲跟我便是被他们?捉了去,左家?家?主说爱慕我娘亲,我们?才活了下来,后来我娘亲带着我逃了出来,哪知又被别人抓了。呜呜呜要是我能劝劝我娘亲不跑就好了,不然我娘亲如今还活着。” 她娘亲被“泡”了,可怜连具尸身都?落不下。 谢白鹭安抚道:“你们?也不知道竟然会遇到那几个同类相残的妖,结果不好并不意?味着你们?的决定也有错,有时候只?是造化弄人而已。” 虽然茶茶的娘亲已经死了,但从茶茶的论述里,谢白鹭已有个关于她娘亲的大概印象。她娘亲教她有恩必报,教她要跟情绪稳定的人交朋友,还以身作则教她不畏强权,不喜欢就跑,没有委曲求全?。 只?是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修仙世界,没有实力,拥有再美好的品格也没用。 茶茶泪眼婆娑地望着谢白鹭,吸着鼻子道:“主人你真的是这样想的吗?还是只?是安慰我?我没关系的。我娘亲也是怕我会被其他人欺负,才会非要带着我逃离……” 在她娘亲刚死的时候,她的泪就已经流过一次了,那之后她记得娘亲最后只?来得及给她留了一句话?,娘亲让她不计一切都?要活下去。所以,她不会像娘亲一样强硬,她的枝叶可以折断,只?要她能活下去。 谢白鹭的声音温和却坚定:“你娘亲没有做错什么,你也没有。想自由地活下去没有任何?错。” 茶茶一下子扑进谢白鹭怀里,呜呜哭道:“主人,你真好。我想一辈子都?伺候你!” 谢白鹭摸摸她的头发道:“举手之劳而已,倒也不必这样言重。等找到一个合适你生存的地方,你我总要分?别。” 她最属意?的当然是兆宿那边,那是连她都?想待的好地方。但太远了,而且很难找,她也不想给那个桃花源引去麻烦。 她的目光又落在真心三人身上,倘若他们?能接纳茶茶倒也不错。 算起来,她对?这三人也有救命之恩,请他们?帮忙多照顾一个人而已,不算强人所难吧。 谢白鹭从一开始就不想让茶茶跟她太久,她身上也还有事没完呢,没办法负担另一个人的生死。 在收回目光的时候,谢白鹭忽然想起了她先前忽略的一点:“茶茶,你爹呢?” 茶茶抹着眼泪退出谢白鹭怀抱,轻轻摇了摇头道:“我也不知道。娘亲从来没提过,我也没问。” 妖要么是自己运道好,从动物?成了妖,要么是被妖生下的,而要是妖生的,自然得有爹娘,像淡泠那样自己生子还可男可女的毕竟罕见。 两株绿茶妖生出个小绿茶……唔,茶茶的爹可能不是绿茶妖。 妖之间的生殖隔离看缘分?,有些有有些没有,不同种类的妖结合生出来的多半随生的那个,也有随另一方的,但少见。 谢白鹭本还想着说不定可以把茶茶交给她爹,但既然茶茶也不知道她爹是谁,这一方案只?能放弃了。 在谢白鹭询问茶茶的时候,另外?三人也在经历一场“生离死别”。 真慧说:“你们?没被盯上,先走,我晚些时候会脱身来找你们?。” 真心很感动但拒绝了:“不行!我们?是伙伴,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呢!” 真意?附和:“真慧,我们?不会丢下你。” 真慧蹙眉劝说:“别废话?,让你们?走就走。” 真心摇头,语气?坚决:“我们?就不走!” 真慧眼睛一翻:“你们留下只是累赘,没有你们?我一个人能跑得更顺利!” 真心大为伤心:“……你竟然嫌弃我们?!” 真慧毫不心虚:“我说错了吗?既然尚前辈让你们?走了,你们?就快点,别磨磨蹭蹭的,省得那个人又回来了。” 他只?觉得这谢尚两人十分?古怪,对?于“女儿的朋友”这种弱关联,他并不十分?信任,还是能跑则跑。 真心和真意搂在一起,两人一个泪眼汪汪,一个一眨不眨,都?盯着真慧不放。 真慧心中一滞,默默别开了视线,但嘴上并不改口。 恰在两方谈话?都?陷入僵局之时,一阵窸窣的声音传来,有人正从地面上走近。 一行人纷纷看向?那头,只?见一道白色身影拨开灌木走出来,往空气?中嗅了嗅,目光便灼灼落在谢白鹭一行身上。 此人不是谢白鹭以为?找来的凌凇。 他有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没有挽起,松松地披散在脑后,巴掌大的脸上是精致的五官,看起来像是只?有十五六岁。 谢白鹭忌惮地做好了战斗的准备,她察觉到对?方的修为?比她高,可能是元婴。 来人赤足走近,白色长?袍下纤细的脚踝若隐若现,他走到离谢白鹭等人一丈外?才停下,浅棕色双眸清凌凌看来,下一刻红了眼道:“我找你们?找了好久,呜呜我还以为?找不到你们?了。” 此人是少年嗓音,哽咽着听?起来还有几分?可怜。 谢白鹭:“……?”谁?这个你们?包括她吗?可她并不认识这个人啊! 而且,他一个元婴修士当什么嘤嘤怪啊! 这一刻,谢白鹭不自觉跟左家?人在某种程度上共情了——一个元婴不要哭得这么熟练啊!你可是元婴! 除了谢白鹭之外?,在场其他人也都?很茫然,左右看看,从所有人眼里都?看出了同款茫然。 谢白鹭作为?在场修为?最高者,一边期待着凌凇快点来,一边出声拖延时间:“这位道友,你找的是我们?中的谁?” 来人一边抹去眼泪,一边指了指谢白鹭身旁的茶茶,表情呆呆的竟有些可爱:“她啊,我是她爹。” 谢白鹭:“……?” 她蓦地侧头看向?身旁的茶茶。 茶茶茫然,连忙摇头:“我不认识他!” 她抓紧了谢白鹭的手臂,紧张地说:“主人,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你不要把我交给他!” 谢白鹭当然不会随便将茶茶交出去,她问道:“你有什么证据证明她是你女儿?” 来人一愣,随即面上染上委屈,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怎么证明……我不知道,我闻着她就是我女儿,这也不能证明吗?” 谢白鹭:“……” 她看看茶茶,再看看来人,再看看茶茶,表情深沉地开口道:“茶茶,你娘亲也跟你一样喜欢嘤嘤哭泣吗?” 茶茶不知谢白鹭这话?的用意?,摇摇头道:“我娘亲很温柔,不怎么哭的。” 谢白鹭已经有些相信来人的话?了,她就说这人怎么感觉有点熟悉,原来茶茶的性格是遗传自爹而不是娘,怪她自己刻板印象了。 茶茶紧抓着谢白鹭,很害怕会被随便交出去,谢白鹭轻拍茶茶的手,对?来人道:“你怎么做人爹做人丈夫的,来得这样迟,茶茶的娘亲都?死了!” 来人蓦地睁大双眼,豆大的泪珠便毫无预兆地落下,凄美动人。 谢白鹭惊呆了,她第一次看到有人能哭得这样好看,而且还是在一个男性身上。她只?是想试探下,没想到就把人试哭了。 他无声地哭了几息,忽然吸了吸鼻子,好像是闻到了什么,径直往某个方向?飞奔而去。 谢白鹭想拦都?没拦住,不是,女儿不要了啊?! 第62章 学着点 自称茶茶爹的男妖修毕竟是元婴修为,他要跑,谢白鹭根本拦不住,只能跟茶茶面面相觑。 茶茶自小不知爹,又没了娘亲,对于谢白鹭这个救下她给她庇佑的恩人十分依赖,紧挽着她的手臂悲戚道:“主人,不管他是不是我的爹,你可不可以别丢下我?” 谢白鹭微露迟疑,要是那人真是茶茶的爹,她没有任何理由留下茶茶,在外人看来,还以为她非要茶茶当仆从呢。而且,她本就打算给茶茶找个好?去?处。 她委婉道:“我只是个金丹,但那人可是元婴。” 茶茶闻言,眼底瞬间弥漫泪意,她哭得跟自称她爹的少年一样好?看,声音哀婉:“我明白了主人。确实是我强人所难了,主人能从那几个坏蛋手里救下我,已是天大的恩情,我怎么能再要求主人这样多呢?主人,将来不管我在哪里,我都不会忘记你的恩情,我会永远记得是你救了我。” 茶茶哭得真心和真意都眼含热意,连真慧都微微侧目,当然这也有她是妖的缘故,要是人修这么哭,真慧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但铁石心肠的谢白鹭却微笑道:“没关系,将来你能过?得好?我就安心了。” 如果?那个人真是茶茶的亲爹,那她肯定不会拦着人把茶茶带走。不管未来过?得如何,都是他们这对父女自己的事?,她也不可能负责茶茶的将来。 茶茶期期艾艾地多看了谢白鹭好?几眼,见她没有改口的意思,也只好?闭了嘴。 一时间,几人谁都没有再说话。 谢白鹭将小白握在掌心,下意识地揉搓着,心中在想?,不知是凌凇先回来,还是那个人先回来。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当听到动静时,几人都扭头看去?。 只见先前跑走的少年面带欢快笑意走了回来,步履轻松地径直来到茶茶面前笑道:“女儿你看,你娘亲!” 他小心地张开?虚虚交握的手掌,里头是一把茶叶渣。 谢白鹭:“……?” 有病吧!这什么地狱场面啊!这跟指着一盆红烧肉对小猪仔说那是你妈有什么区别! 茶茶眼睛顿时通红,别开?视线不敢多看,颤抖着身体不可置信地看着少年质问?道:“娘亲死了,你怎么还如此开?心?” 少年面露疑惑,委屈反问?:“我把你娘亲找回来了,你为什么不高兴?” 茶茶怒极:“你才不是我爹,我爹绝不会这样对我娘!” 她扑入谢白鹭怀中,嘤嘤哭泣:“主人,请不要让这个骗子把我带走!” 少年见女儿如此抗拒自己,眼圈也红了:“女儿,你怎么能叫我骗子呢?我真的是你爹啊!” 茶茶摇头:“不,你不是!我爹不可能是你这样子!” 少年焦急道:“我真是你爹!不信你问?你娘!” 茶茶啜泣不停:“我娘亲都死了,要如何问??你不要说了,我不会跟你走的!” 少年呆站在原地,痛苦喃喃:“我知道是我的不对,我不该抛下你们闭关的,可我也是为了提升修为好?保护你们啊,阿卿,你生的女儿都这样大了,可她却不肯认我……你是不是也在生我的气?” 谢白鹭见这对疑似父女的妖以一种?相似的方式哭泣着,不禁头疼。 她看出了那么点端倪,见以他们这种?对话方式根本做不出有效沟通,便出声问?道:“你拿回这捧……是为了什么?” 她想?说茶叶渣,又觉得对已逝之人好?像不是很尊重,又想?说骨灰,但这也不是骨头燃烧后的遗迹,只好?含糊过?去?。 少年呆了一瞬才用带着鼻音的嗓音道:“不带回来,她要如何复生?” 刹那,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少年身上。 他依然小心翼翼地捧着茶叶渣,神?情温柔:“只要浇上水,放上灵石,等上一会儿,阿卿就会活过?来了。” 谢白鹭:“……”真不是开?玩笑?死而复生这么容易的吗? 她看向茶茶:“你们绿茶妖这么厉害的?” 茶茶却满眼茫然:“我不知道啊。” 谢白鹭一想?也是,要是茶茶真知道她和她娘亲能死后浇水复生,怎么都不可能完全不找她娘亲的“遗骸”。她本以为她娘亲早被泡了喝了,茶叶渣也都不知去?了哪里,自然没有收殓的必要,且她本就是受恩于人,哪里好?意思要谢白鹭大费周章在一片林子里找茶叶渣。 少年歪了歪头:“阿卿竟然没跟你说吗?她只要不是什么都没剩下,浇水过?段时间就能复生。” 谢白鹭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好奇道:“如果把你手里的分成两堆分开?浇水,那会出现两个茶茶的娘亲吗?” 少年诧异道:“当然不会呀!阿卿只有一个,不会有第二个阿卿。我先给阿卿浇水。” 他说着便取出个漂亮的玉瓶,将手中的茶叶渣都放进去?,再浇了水,放入一大把灵石,随后便仔细地将玉瓶收入储物袋中。 谢白鹭看着少年小心翼翼的样子,也不禁期待了起来。 要是绿茶妖真能复生,那么她就要觉得,妖是这个世界的天道宠儿了。像淡泠可男可女,还能自己生孩子,真慧这只伞蜥修为不咋地,却能号令未开?智的金丹妖兽,连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绿茶妖,都能如此轻易复生。 可人修却什么都没有。 甚至连邪魔都比人修有特异之处。她目前遇到的目魔,绝魔,言魔,都有奇特之处,至于只看到过?其血脉携带者的血魔,就更是厉害,只要拥有它的血脉,就能硬生生提升天赋实力。 绿茶妖的这种?特性,真心几人显然也并未听说过?,因而也十分好?奇地看着这少年,等着“奇迹”的发生。 这会儿,真心三人坐一堆,谢白鹭和茶茶坐一起,少年就坐在两人对面。 少年先开?口,期待地看向茶茶道:“你叫茶茶吗?名?字真好?听,你过?来跟爹说说话好?吗?” 茶茶身体一僵,手指都攥到发白,轻轻摇头:“倘若你说的是真的,那也要等到娘亲复生我才会信你。” 她当然也希望娘亲活过?来,虽然觉得有些别扭,还是希望他说的是真的。 少年伤感地看着茶茶道:“你说得对,都怪我,是我亏欠了你和你娘,等她复生后,我会替她报仇,之后我们一家三口便能永远快乐地生活了。” 茶茶道:“娘亲的仇,主人已经?报了,伤害娘亲的坏蛋都死光了。” 她说这话的时候,看着谢白鹭满眼的感激。 少年看向谢白鹭,打量了会儿问?道:“你可以放了茶茶吗?她是我的女儿,不能当你的仆人。” 茶茶面色微变,正?要说话,谢白鹭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道:“一切等茶茶的娘亲复生再说。” 少年想?了想?,点头道:“好?吧,我叫吠吠。” 谢白鹭:“……?”狒狒? 她客气地说道:“请教阁下的原形是……” 少年面上扬起灿烂笑容,很是骄傲道:“我是狗妖哦!” 他也没有元婴修士该有的矜持,当场就变出了原形,竟是一条纯正?的中华田园犬。 谢白鹭:“……”圆头圆脑,就还挺可爱的。 等吠吠变回了人形,谢白鹭道:“我叫尚舞,只是巧合救下茶茶,本也想?为茶茶寻一个好?去?处,若一切皆如你所言,那你和茶茶的娘亲自然可以带走茶茶。” 茶茶眼泪汪汪,但并未再多说什么,倘若娘亲回来了,她虽然舍不得主人,当然还是要跟娘亲在一起啊! 吠吠同样眼泪汪汪:“谢谢你,你真是个好?人修!多亏了你,我才能再跟阿卿和茶茶团聚,呜呜呜阿卿总说要小心人修,可是人修里好?人也很多啊!” 谢白鹭心道,以你如今的修为,碰到的人修不是好?人才怪了,谁又想?找死。 谢白鹭客气了几句,一行?人便又沉默下来,各自等待。 微风袭来,空气清新,此时此刻仿佛郊游般,一切的算计恐惧都不存在。 吠吠忽然惊喜道:“阿卿复生了!” 他将玉瓶取出,里头竟然已长?出了一支嫩芽,看到吠吠的那刻,嫩芽往他脸上抽了下。 吠吠不但不躲还将脸凑上去?让它抽:“阿卿,对不起嘛,是我来迟了,你随便打!” 那株嫩芽却已不肯再动手了。 吠吠检查了玉瓶里的水和灵石,对早已冒出泪花的茶茶招招手:“茶茶,你不过?来吗?” 他又盯着那嫩芽道:“阿卿,你放心,茶茶也很安全,你只要安心等化形就好?。你都不知道,我为了修成元婴差点被雷劈死,呜呜呜等你化形了一定要好?好?抱抱我,我好?害怕,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嫩芽轻柔地在吠吠面颊上拂过?,吠吠眯起眼,享受地哼唧了一声。 茶茶终于走到吠吠身旁,红着眼睛道:“娘亲,我还以为你死了!你怎么都不告诉我,你能复生啊,我差点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茶茶其实也知道,当时的情况,一是来不及,二是哪怕知道了,她也没办法拿到娘亲的“遗骸”,但只要她活下来,将来她这个爹就能像如今这样找来,得知情况复活娘亲。 但她还是感到后怕,差一点她和娘亲就都不在了。 嫩芽也同样轻轻抚了下茶茶的面颊,将她的眼泪拭去?。 吠吠急道:“阿卿,我也要,我也要!你别只顾女儿,我也好?想?你的呜呜呜……” 刚刚顺着留在真慧身上的神?识印记找来此处的凌凇:“……”脏东西?怎么翻倍了? 第63章 猜不透 在远离了?谢白鹭和凌凇二人之后,真慧便请吠吠帮自己去除凌凇留下的神识印记。 因为?境界上的压制,吠吠很轻松便抹除了?神识印记,并顺便帮真心和真意也看了?看,确认他们身上没有。 真心不安道:“上前辈怎么就跟谢前辈突然动起手来了?……” 三人小团体中的智慧担当真慧神色复杂道:“自然是为?了?我们。” 那两人的关系很是奇怪,看起来共同在隐瞒着什么,但关系又并不那么融洽,一个对他们满是敌意,另一个又总是庇护他们…… 真心恍然道:“我就说上前辈是个好?人,她竟然愿意为?了?我们跟她的道侣对抗!不愧是谢橙的娘亲。” 他说着心情又变得低落起来,毕竟他口中的人已经死?了?,尸体还是他们亲眼看到埋的。 真意抱了?抱真心安慰他。 真慧沉默片刻后道:“我们快离开吧,免得浪费了?尚前辈的一番好?意。” 其余两人自然没有意见。 吠吠目送三人离去,他和茶茶阿卿跟那两人都没什么仇怨,因而并不迫切离去。 阿卿察觉到女?儿的低落,揉了?揉茶茶的脑袋道:“茶茶,走吧。你如今若跟着她,只能成为?她的累赘。” 一句话击中茶茶的心窝,她怅然点头道:“我明?白的娘亲,我们走吧!” 吠吠低头凑过来撒娇:“阿卿,我也要!” 阿卿无奈地也揉了?下吠吠的脑袋,他才心满意足地带着妻女?离去。 在所有的妖都离开之后,谢白鹭便心无旁骛地对上凌凇。 这一次,她是进攻方。 在这些?时日里,她与碧落剑的关系愈发契合,今日她又多了?几分专注,碧落剑便如臂使指,浅蓝色剑光如同精灵般跃动,灵活刁钻地袭向凌凇的致命之处。 凌凇到底境界高于谢白鹭,与人比斗的经验也远多于她,游刃有余地躲开谢白鹭的剑招,紧盯着她的双眸里渐渐染上欣赏的笑意。 直冲凌凇心脏的一剑被他侧身避开,噬殇与碧落相击,发出铿锵脆响,凌凇笑道:“你的剑法比过去精进许多。” 谢白鹭不甘示弱地挑衅道:“你却是没多少长进啊,不久前我还只是个筑基而已,怎么连杀我都要这么费劲?” 碧落横斩,剑气荡开噬殇,凌凇便也顺势退后。 谢白鹭长剑追去,舞动的剑光笼罩凌凇的几大要穴。 噬殇回击,每一次都精准地挡住那些?剑光,凌凇含笑的嗓音透过两人共同交织成的剑光网传入谢白鹭耳中:“这几个月光顾着疗伤,确实?没多少长进。” 噬殇轻震,剑气逼退谢白鹭,只听凌凇补充道:“何必这么说,你明?知我不会再杀你。” “是么。” 谢白鹭冷淡地回了?一句,碧落在她手中挽了?个剑花,再次迎上。 凌凇一边只做防守之势抵挡着谢白鹭的凌厉攻势,一边道:“你要如何才信?” 谢白鹭的语气简短又冷酷:“你死?。” 凌凇却也不生气,反倒咧嘴笑起来:“那你可还得加把?劲,如今的你奈何不了?我。” 碧落与噬殇相击不断撞出剑光,最?后一次剑刃相抵,谢白鹭越过两人间交击的剑看向凌凇扬眉笑道:“那你就不能让让我么?” 凌凇神情玩味:“我敢让,你便真敢杀?” 碧落激射出数道剑气,其中一道从凌凇的手臂处穿透,二人再次分开。 血色刹那染红了?凌凇的白衣。 谢白鹭一时间没有继续攻击,凌凇说得没错,他们两个都心知肚明?,他哪怕真站在那里让她杀,她也不敢轻易动手。他的血脉激发是在他昏迷时都能自动防御的,她可奈何不了?他。 噬殇剑尖垂下,凌凇淡然悬浮在半空,任由手臂上的血顺着噬殇的剑身滴落。 估摸着真慧他们已经走远,且跟凌凇真刀真枪地打上了?一场,谢白鹭心中的郁气也消散了?些?。 正当她打算认怂说一句不敢时,却见凌凇眸光潋滟,似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低声蛊惑道:“要不要试试?” 试试?试什么?让她尝试杀他吗?还是…… 凌凇这话似乎并不需要谢白鹭回答,下一刻伴随着他双眸逐渐变红的是小白的尖叫声。 谢白鹭迅速掐诀,同时心中大骂,神经病吧!她就知道凌凇这人不能相信,他的行?为?也太不可预测了?! 凌凇红眼的速度非常快,并且面?前只有谢白鹭一人,她被迅速锁定,在凌凇变得锋利的五指成爪抓来时,她只能中途放弃神行?诀,抬手挡住了凌凇袭来的手,并迅速断开跟这只手的联系,猛然退后,从储物袋里又取出一只用树枝新做的手安上。 自从那天被凌凇不小心把手扯下来之后,谢白鹭就有了?这想法,就跟壁虎断尾一样。她还做了?改良,以?灵石和树枝一起做为?核心,如此可以延长保持手臂形状的时间。 她的储物袋里除了?手,还有脚,都是非常方便拆卸的部分。至于脑袋,她暂时没敢尝试,怕断了?人就没了?,偏偏备用手脚都得树枝接在她身体上才能成形。 重新拥有两只手后,谢白鹭一边退一边加快速度掐诀。凌凇血脉激发的状态连分神都能杀,她一个小小的金丹还是跑快点吧。 幸好他只是实力上能对抗分神,与真正的分神不同,只喜欢以?肉身攻击,不然她还要担心神行?诀被破。 在谢白鹭努力拉开距离的时候,凌凇正跟第一次扯下谢白鹭的手臂时一样,有些?迷茫地看着手中这他都没用力就掉下来了?的手臂。 待他再抬眼,谢白鹭已退开很远,他当即追上。 谢白鹭的手速快到都是残影,在凌凇接近前终于完成神行?诀,化作一道白光离去。 凌凇紧随其后。 这一次,谢白鹭一口气跑出去了?三百多里,如今她已是金丹,能跑的距离更远了?。 小白惊魂未定:“那疯子?怎么还是那么疯啊!明?明?是他自己说不会再杀你,竟然还任由自己陷入失控的危险状态!” 谢白鹭同样气愤:“可不是嘛。幸好?我就不信他的鬼话。” 已经远离凌凇,小白也很快平静下来,崇拜道:“主人,你刚才好?厉害,竟然能跟那疯子?打个有来有回,你还伤了?他!” 谢白鹭笑道:“好?说好?说,将来我还能更厉害。” 嘴上是这么说,她心里却很清楚,凌凇确实?在让着她。不然她修为?不如他,战斗经验也不如他,凭什么不被他秒杀? 但那都是他应该做的! 小白激动道:“主人,我们趁这个机会远离那疯子?,再隐居起来好?好?修炼吧,以?你的天赋,一定能很快追赶上他,迟早能干掉他!” 谢白鹭心道,那是不可能的,凌凇的天赋还有血魔血脉的加成,她赶不上。但她自然不会扫兴,回道:“好?,我们一起努力!” 此时谢白鹭已离开凌凇有三百多里远,哪怕他实?力超过分神,也不可能瞬息间便跨过这么长的距离,但以?她的谨慎本性,不会赌他追不过来的可能性,因而在短暂的修整之后,她便又一次打算使用神行?诀。 然而令她诧异的是,神行?诀的最?后一个手诀结束,她并未离开此地。 小白惊呼:“主人,好?像有什么东西困住我们了?……可能是某种?法宝!” 这法宝都能让神行?诀失效,该多厉害啊,难不成也是神器? 五星鼎如今并不是完整状态,被别的神器压制在所难免。 谢白鹭顿时心生戒备,观察四周。 这里是一处山谷,有低矮的灌木和高耸的大树,还有悠闲吃草的草食动物。不远处,一座木屋在树木掩映下若隐若现。 明?明?是很普通平静的山野景象,却令谢白鹭汗毛直竖。 那座木屋,她先前怎么没看到?明?明?就在她视野前方,直到神行?诀失效,她发觉不对劲观察时才好?像突然出现在她视线中一样。 谢白鹭轻声道:“小白,那座木屋你看到了?吗?什么时候出现的?” 小白声音也很轻,还带着颤意:“先前还没有的!一眨眼它就出现了?!” 这简直是恐怖电影里的桥段,谢白鹭站了?数息,转头就走。 好?奇心害死?猫,她还是远离那诡异的源头吧!神行?诀用不了?,她就靠走的。 一炷香之后,谢白鹭看到前方又一次出现了?那座木屋。 她脚步一顿,飞上天空往另一个方向去。 没一会儿,这次因为?在空中,谢白鹭更早地看到了?那座木屋,而且居高临下,她看到了?木屋外有个人正在品茶。 小白恐惧道:“主人,我们这是遇到鬼打墙了?!” 谢白鹭戳了?下小白的脑袋:“你一个器灵学什么凡人说话!” 要真是鬼打墙还好?了?,修士怕什么鬼。 小白的恐惧源头却并非这走不出去的境况,而是那正在喝茶的人,它低声道:“主人,那人的修为?我看不透!” 能在这样的山林中如此悠闲之人,必定是个修士,可偏偏对方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凡人。 谢白鹭见过不少分神,那些?分神都没给她这种?感觉,她怀疑此人的修为?更恐怖。 若是如此,她也不用挣扎了?。对方倘若想对她不利,她也跑不掉。 因而,谢白鹭往前飞去,在距离木屋还有数十?丈时礼貌地落了?地,慢慢走过去。 第64章 被困三个月 凌凇的目光挑衅似的落在那青年身上,面?露嘲笑:“我们若不肯呢?” 谢白鹭收回视线,不附和也不反对。凌凇头没那么铁,先前面?对淡泠时他也知道隐忍,此时不过是不想表现得那么顺从罢了。 在这个可怕的陌生人面?前,她和凌凇只能是同一阵营。 不知凌凇是不是对这个人有抗性?,她感觉他好像对此人并无她这样没来由的好感,或者有但并不明显。 青年并未因凌凇的态度而生气,面?上依然挂着淡淡的微笑,就?是说出来的话不怎么动听:“那我只好把她杀啦。” 青年的目光落在谢白鹭身上,看起来没有杀意,但她并不会当他的话是玩笑。 只是,明明说不同意的是凌凇,杀她做什么?要杀就?杀凌凇啊! 她几乎想跳起来表示反对,但她忍住了,总不能让他们的联盟从一开始就?分崩离析。 凌凇嘴角微勾:“我们同意了。” 他的目光幽幽落在谢白鹭身上。 谢白鹭保持礼貌微笑。 凌凇也滑跪得太快了,若非她知道他们不可能是一伙的,简直像是他们在演戏以此来凸显她对凌凇的重要性?。 但她完全?不会被触动,凌凇不同意还能打不成?真要动上手,她得死,他也活不了。 青年毫不意外凌凇的选择,他微笑道:“很?高兴你们能同意,这三个月我们应该会相?处很?融洽的。我叫薛炜,你们呢?” 凌凇此刻并未戴回他的面?具,面?上依然有狰狞鳞甲,不过自始至终薛炜都没露出异样神情,也不知是早有预料还是并不在意。 不过,凌凇说的依然是假名:“谢林。” 谢白鹭已经说过一次,出于?礼貌便再说一次:“尚舞。” 青年笑着摇头:“你们两个啊,连名字都不说真话。” 凌凇和谢白鹭两人面?色平静,并不心虚。 谁又知道这个人说的名字是真是假呢?反正名字不过是个代号而已,能用来指代就?行。 趁着现在的氛围还不算太糟,谢白鹭问道:“前辈需要我们做什么?” 薛炜细长的手一摊:“随便你们。” 谢白鹭如释重负,幸好她脑中的黄色废料不是真的。 但也正因为他这样什么信息都没泄露,让谢白鹭根本猜不透此人这样做究竟要达成什么目的。 她看向凌凇。 凌凇也转过视线,眉头一挑道:“走?吧。” 谢白鹭目光又转向薛炜,见他并无反对意见,便跟着凌凇一起走?向林中。 反正他们也出不去,而且薛炜修为深不可测,只怕不管他们在哪里都能知道他们的动向,因而便不管他们要去哪待着。 两人一前一后,几乎走?到了这块怎么都走?不出去的地方的边缘才停下。 凌凇转过头看她,似是在打量她。 谢白鹭沉着脸并无多?余表情。 凌凇笑了起来:“看来你并未受伤。” 谢白鹭道:“是呀,只不过丢了一只手臂,算什么受伤呢?” 凌凇走?进一步,挑眉道:“在生气?” 谢白鹭如今对于?他上一刻要杀她,下一刻就?若无其事?的态度转变已经能熟练应对,皮笑肉不笑道:“没有呢。” 幸好她就?没有太相?信他的话,也足够谨慎,不然她真能被坑死。 凌凇的心情似是不错,轻笑道:“我失控时都不曾杀你,不正印证了我的话么?” 他就?是仗着失控时没有记忆胡说八道啊! 谢白鹭觉得当时他血脉激发状态时是因她掉下的那根手臂而产生了片刻的迷茫,才给了她逃脱的机会。若非她有后备的手臂,哪怕能断臂脱离他的掌控,也没办法?使用神行诀离开。 什么不曾杀她,明明就?是她足够谨慎,加上一点儿运气,他才没能杀掉她。 但这种各执一词的事?,谢白鹭懒得再争辩,只讥讽道:“那你当时为什么非要进入那种状态呢?明明没有必要,却非要置我于?危险之中,你说的话,没有一点儿可信度。” 凌凇道:“但结果不是好的么?” 谢白鹭懒得再跟他继续掰扯了,大家的三观不同,难以统一。 但令谢白鹭没想到的是,本已被薛炜吓得躲起来的小白再次幻化出身形,趴在她肩头愤怒地说:“可万一呢?那主人就?死了!” 说完,它?嘭的一声又一次消散了身形。 谢白鹭哭笑不得,小白还真是又护主又胆小啊。 但她并不需要凌凇回答这个问题,她死了就?死了呗,他既然故意任由自己失控,就?不可能没想过她会死在他手中这种可能性?。 从他的话来看,他或许是想要用失控状态下对她的态度来印证什么,但或许,他未尝没有倘若真的杀了她也很?不错的念头。 他在失控状态下不会如清醒时那样“不舍得”。她信他确实?暂时舍不得杀她,但他的前科让她认定了哪怕他深爱她也会在她影响到他的利益时毫不犹豫杀了她,更何况如今他顶多就是受秘境影响喜欢她罢了。 凌凇并没有正面?回答谢白鹭的问题,只一双幽深的眸子凝视着她道:“若有机会杀我,你绝不会犹豫。” 谢白鹭微笑,算是默认。 凌凇笑:“你看,那我们便算是扯平了。” 谢白鹭想,在他那里,喜欢她和对她拥有杀意并不是什么不能共存的事?。 如今有薛炜这个大威胁在,她也不想跟凌凇闹翻,反正他又不是第一次想杀她。 她不再提这茬,认真道:“你能看出那位的修为么?” 凌凇目光悠悠落在谢白鹭身上,片刻后才道:“远高于?分神,我看不透。” 连凌凇都看不透的修为,他们只能听从对方的安排。 “你听说过他的名字,或者说关?于?他的身份,你有什么猜测吗?”谢白鹭问了一句,又转换了语气低声道,“小白,出来说话。” 小白忙重新?幻化身形,趴在谢白鹭肩头,但一眼都不敢往凌凇的方向看。它?敢吼他,但它?不敢面?对啊! 凌凇瞥了小白一眼,看得它?一阵瑟缩,他才嗤笑着收回视线道:“没听过,问问你这小宠物。” 换一个出自大家族,天赋极高的天才修士,可能会了解很?多?普通修士不知道的事?,但凌凇背后的大家族有还不如没有,他岁数又小,有些比较久远前的事?自然无从得知。 而以薛炜的修为来看,他的岁数不小了,只怕成名时都是以百年计之前的事?了。 谢白鹭点了点小白的额头,算是安抚:“小白,你呢?” 小白轻声细语道:“主人,我也只知道那人修为很?高,薛炜这个名字我也不曾听说。” 分神之上是洞虚和渡劫,不管是哪种修为,放在这个分神已经是大家族顶流的世界,可以说是无敌了。 这么一个隐士高人,为什么非得跟他们两个小金丹过不去呢? 凌凇评价道:“废物。” 这个评价给的自然是什么都不知道的小白,它?作?为器灵已不知多?少岁,难免让人对它?抱有期待。 小白想呲牙,但忍住了。呜呜呜它?和主人都打不过这个疯子,他说什么它?都只能含泪忍了! 谢白鹭忙将小白抱入掌心以示安慰,再问凌凇:“那你觉得,他为何非要留我们三个月?让他满意指的又是什么?” 跟谢白鹭的忧心相?比,凌凇显得有些漫不经心,似乎并不在乎今日的困局:“谁知道呢?多?这三月不好么?” 摆在他前路的危局比如今这不咸不淡的“囚禁”要难办多?了,多?出这三月,正好养伤提升修为,待他成为元婴,说不得就?有机会与薛炜战上一场。 他道:“何必忧心?三个月后若他不放行,总归我会死在你之前。” 凌凇绝不是坐以待毙之人,三个月到了对方要是不放他们走?,他自然会动手一战。 他的话意味着,到时候他会挡在她面?前,他不死,轮不到她。 谢白鹭心情复杂,凌凇这人,虽然会想杀她,但也会拼死救她,要不是她心智够坚定,早被他的错乱行为弄不会了。 她白眼一翻:“你自己死就?行了。” 凌凇不以为忤,反倒笑了起来,好像她刚刚说了什么笑话一样。 被困的第一天,谢白鹭和凌凇各自打坐修炼,薛炜并未现身。 被困的第三天,谢白鹭和凌凇依然各自修炼,薛炜依然未现身。 …… 被困的第一个月,谢白鹭和凌凇依然各练各的,薛炜也不见踪影。 要不是谢白鹭试过还是走?不出去,她会怀疑薛炜觉得无聊已经放过了他们。 薛炜要的,难道就?是为了这样有个伴,不必交流,只要在就?行? 她不信。 谢白鹭心中生出焦躁,倘若一直这样下去,她感觉三个月后必不能让薛炜满意。 她决定采取一些行动。 谢白鹭回到了最?初见到薛炜的小木屋,自从一个月前他们离开此地之后就?没有再回来过,而薛炜也像是他第一次出现时那样,依然坐在桌旁,品茶。 “来啦?” 依然是跟第一次一样的话,以至于?谢白鹭生出一种他是自动答录机的诡异错觉。 这回不用他请,她便走?到对面?坐下,喝下她面?前那杯半满的茶水。 薛炜含笑看着她,并未出声。 谢白鹭将隔壁的那杯茶也喝了。她觉得,大能的东西,那肯定是好东西,虽然她已辟谷,也不是不能喝。 第65章 考验通过? 薛炜最后还是没有跟谢白鹭计较,身形一晃便消失了。 看到薛炜消失,谢白鹭也立即从凌凇身上跳下来,在他找她掰扯算账之前跑开。 不知?道能不能跑掉,但跑的姿态是要有的。 谢白鹭跑掉了,凌凇也没去追,就这么点大的地方?,要找她也不急在一时。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被扯开的衣服,忽然出声:“她已经猜到你的目的了吧。” 原来是薛炜不知?何时回来了。 薛炜并不回答,回到自己的位置坐下。 凌凇也不在意,继续抚平被谢白鹭抓皱的布料,自顾自说道:“像你这样的修为,陪我们浪费三个月,总不会是什么小?事。” 薛炜笑道:“我并不觉得浪费,你是无趣了些,她却是很有意思?。” 凌凇顿住,终于回过头冷眼看他。 薛炜手?中不知?何时又出现一个茶盏,悠然喝了一口,微笑:“别?这么看我,是你的,谁也抢不走。” 言下之意,不是他的,他急也没用。 过去,凌凇在发觉自己对谢白鹭的在意之后,第一反应便是要杀掉这个可能成为他掣肘的人,今日看来,他当初的决定并没有错。 因为此?刻,听到薛炜的话,他心中涌上的是想把此?人撕碎的戾气。 倘若换个修为低的,敢觊觎谢白鹭早被他杀了,偏此?人他的修为远不及。 以?后若那些人的谋划冲着谢白鹭去,他的情绪和?决断都会大受影响。 只是,哪怕意识到谢白鹭已成他的软肋,此?刻凌凇也没能生出杀死她的想法。 他冷笑:“不是我的,就更不可能是你的。” 薛炜淡笑:“你确定?先前若非我拦着,她已杀了你。” 此?事凌凇早已知?晓,不在意道:“她若能杀了我,是她的本事。” 哪怕已知?道凌凇对这件事的态度,亲自听他这样说一次,薛炜依然有些许的惊叹。 如今的年?轻人,不得了。他尚未隐居的那个年?代,若下了杀手?,可没这样宽容的。 薛炜单方?面结束了这次的谈话,回到自己位子上喝茶。 凌凇没有跟他多?辩的兴趣,转身去找谢白鹭。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竟然把这片区域找遍了都没找到谢白鹭。 谢白鹭这会儿正寻了个水塘用龟息诀躲藏,她暂时不想跟凌凇打照面。 她甚至看到了凌凇从她这边上空飞过去,但他没有发现她。想来上次跟危玲的嫂子对上视线,是因为对方?也用了类似的隐匿法子,结果?就不知?怎么的频率对上了。 连分神都发现不了她的藏匿,凌凇自然更不行。 龟息诀的状态很适合谢白鹭思?考一些复杂的问题,她的思?绪变得有些慢,更有助于她理清思?路。 经过她坚持不懈的试探,发现薛炜也不是完全?没有破绽。 薛炜对她很感兴趣,但这种感兴趣不是针对她这个人,而是她的来历,她的性情和?抉择。对于她对凌凇的态度,他似乎也很有兴趣。 不知?为什么,她有种自己是求职者,薛炜是hr的感觉,他在全?方?位地考察她,看看她有没有适应某份工作的能力。 而那份工作,说不定就是凌凇。 但薛炜对她的兴趣应当是比对凌凇大的。 薛炜的作为,感觉上跟凌家一伙人有点像,但他们应当不是一伙的。凌家那伙人如今要抓凌凇,可薛炜不紧不慢的,只是在“考察”。 那么hr招聘员工一般看重什么?除去学历之外,大体上是员工的责任心,工作能力,进?取心,团队协作能力等等。 她无法准确判断薛炜想考察的是什么,泛泛来说,她这几条都还不错,只要薛炜能看到。 谢白鹭升金丹之后龟息诀的时间就延长?了许多?,但她没待满,时间差不多?了就结束了她的安静思?考。 她再次回到薛炜对面坐下,开口道:“薛前辈,我给你说说我过去做的一些事吧。” 薛炜时常猜不到谢白鹭下一步要做什么,这次也不例外,闻言颔首:“我听着。” 谢白鹭道:“我来到这世界之后就没有停下修炼的步伐,哪怕面临追杀,我也会抽空练一下。”这说明?了她很有进?取心,卷王之王就是她。 薛炜等着她继续往下说。 谢白鹭道:“当时我还是筑基,也能几次三番躲过金丹的追杀,并且在被追杀的路上还间接替天行道,破坏了一些阴谋,坏人该死的都死了。”这说明?她工作能力非常强。 薛炜饶有兴趣地说:“你说的这个金丹,指的是你如今这个同伴么?” 谢白鹭道:“薛前辈厉害,竟然被您看出来了!” 她毫不走心地随便拍了个马屁,继续道:“其中,一次破坏邪阵时,我明?明?可以?自己逃走,但我没有,我帮助被邪阵笼罩的村子解除了邪阵,让他们可以?安全?撤离,这才离开。”这说明她非常有责任心,帮人就帮到底。 薛炜微微颔首。 谢白鹭最后道:“我跟他后来还遇到过分神修士,虽然我当时修为不行,但我会动脑子啊,最后我们合作,成功脱险。”这说明她的团队协作能力也很强。 谢白鹭的自我表达结束了,她道:“薛前辈,你懂了吗?” 薛炜:“……?”懂什么? 谢白鹭面上充满自信:“不管你需要我做什么,我都能圆满完成。我有这个能力,也有这样的信心。” 大饼嘛,也不是只有公司能给员工画啊! 薛炜微微颔首,原来如此?,她是这个 意思?。 但谢白鹭将薛炜的点头当做了他的肯定,她眼眸一亮道:“所以?薛前辈,请给我布置任务吧,我一定不辱使命!” 薛炜指了指谢白鹭后头,她回头,就看到凌凇正站在那里。 在谢白鹭使用龟息诀期间,凌凇便四处在寻她,若她再不出现,他便要以?为是薛炜做了什么了。 再次察觉到谢白鹭的气息后,他便放了心,过来后也不着急,只抱臂等着她。 谢白鹭只看了凌凇一眼也转过视线来,却见薛炜已经不见了。 竟然跑了!在她这样认真地展现自己的价值之后! 谢白鹭正想迈步离开此?地,凌凇出声道:“跑什么?我又没怪你。” 她止步看他,挑眉针锋相对道:“只是单纯看你不顺眼,不想看到你罢了。” 凌凇毫不在意,微微一笑:“你也不必着急,我们不会死在此?地。” 谢白鹭心道,我倒是希望你可以?死在这里。 她道:“我与你不同,你不在乎自己未来如何,可我来这个世界就一直在吃苦,好?不容易才过上几天好?日子,我绝不肯坐以?待毙。” 她不会摆烂,她永远会积极主?动地为自己的未来努力。 凌凇忽然想到了早先与谢白鹭的那些过往,她确实坚韧又顽强,不顾一切地寻求一切生机,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他不也正因这一点而给了她更多?的逃脱机会么? 他的语气忽然变得柔和?:“好?,你若有需要我的,尽管来说。” 明?明?先前四处在找谢白鹭,但这会儿没说两句,他却径直转身离开了。 谢白鹭盯着凌凇的背影直到他消失,才转身走向了另一个方?向。 被困第七十天,谢白鹭依然未能探得更多?。 倒是见凌凇每日里除了修炼就是修炼,她也不自觉紧张起来,花更多?时间在修炼上,而并非琢磨怎么套话。 小?白趴在谢白鹭肩头,整个身体都摊成了一长?条,被拍扁了似的。 它小?声懒懒道:“主?人,你不再接着去找那人说话了吗?” 谢白鹭刚结束了一周天的修炼,睁眼道:“劳逸结合听说过吧?我休息几天再说。” 小?白其实没听说过劳逸结合,但既然是主?人说的,那就一定是对的! 谢白鹭托腮思?索,像现在这样她跟凌凇各顾各地修炼肯定是不行的,她还记得刚开始的时候她跟凌凇就差不多?是这样,结果?薛炜那边就一直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态度,到后来她跟凌凇之间展现了些许不同,薛炜才好?似多?了几分兴趣。 但她跟凌凇之间,亲密也亲密过了,动手?也动过了,还要怎样?总不能还得睡一下吧? 若在私密空间里,也不是不行,但在这个随时会被薛炜看到的地方?,还是算了吧。 而且,作为一个大佬,薛炜要的肯定不是这样肤浅的关系。 因而在休息了几天之后,谢白鹭后来还是往凌凇跟前凑去了。 看得出来,凌凇在修炼一事上很是抓紧时间,每日里就是去找薛炜练,再回来恢复,就好?像有什么在紧追不舍一样。 谢白鹭觉得心情略微有些复杂,原来她是走脑力的方?向,而凌凇却是在走硬实力方?向。 他也不是会坐以?待毙的人,许是对他来说猜测他人意图不如提升修为,等到了截止日,哪怕真不成了也不要没有一战之力。 谢白鹭在观察之后也认为凌凇的决定没有错,他的实力真的是每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增长?着。 她从金丹初期到金丹后期,看似比凌凇快,但实际上她一直在取巧,从天赋上来说她远不及他,他确实该利用这段难得的时期好?好?提升。 被困第七十三天,谢白鹭继续去薛炜面前套话,照旧没多?少收获。 被困第八十天,谢白鹭感觉到了时间的紧迫,到底还是继续拉着凌凇想办法。 凌凇正是耗尽灵力虚弱的时候,不过至少表面上看不太?出来。 他看着谢白鹭眉头紧锁的模样,忽然道:“从这里离开之后,我让你追杀一个月,如何?” 第66章 追杀开始 凌凇走之前?看了谢白鹭一眼,眼神里含着轻笑。 小?白在看不到凌凇的?背影之后才跳出?来道:“主人,他是不是发?现你往他身上安神识印记了?” 刚刚亲吻的?时候,谢白鹭便趁机在凌凇身上留了神识印记,从前?他也?是这?么?做的?,她这?是礼尚往来。 “他当然知道。”谢白鹭耸耸肩。 但显然,凌凇并不介意,关于这?点,她也?心知肚明。 小?白对于凌凇此刻的?心思没有兴趣,摩拳擦掌道:“主人,那我们快追上去吧,我好期待看到他逃得?像被狗撵一样!” 谢白鹭:“……?”骂谁狗呢? 小?白下一刻也?明白过来自己说错了话,连忙修正:“不是,是希望看到他逃得?像丧家之犬!” 谢白鹭轻轻拍了小?白的?脑袋一下:“以后说话之前?动动脑子。” 小?白吐了吐舌头?,低声认错:“主人我知道错了……那主人你还不追吗?” 小?白十分殷切地催促。 谢白鹭没动:“再?等等。” 有一个月的?时间呢,她不怕没时间追杀凌凇。 她也?不担心凌凇会找人抹去他身上的?神识印记,一是就像她当初一样,比她修为高的?修士可不值得?信任,二是以他的?性?格也?不可能找别人帮忙。 她甚至有一种感觉,他巴不得?她的?神识印记留在他身上。 小?白疑惑道:“为什么?啊主人?还要等什么??” 谢白鹭沉默片刻后敷衍道:“刚分开就追上去有什么?意思?当然是要让他猜不到我什么?时候会追上去,时刻提心吊胆才好玩啊。” 小?白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主人你真的?太厉害了,我都没想过这?一点!当初我们就是这?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如今总也?要让他也?尝尝这?滋味!” 谢白鹭点头?,不过她很清楚,凌凇非但不会提心吊胆,可能还会很期待她的?出?现。 她也?很期待能享受追杀凌凇的?快乐,但此时此刻她忍不住生出?逆反心理,倘若她就此一走了之,凌凇左等右等她都没出?现,让他的?期待完全落空,好像也?挺有意思。 而且选择后者,她也?能完全从他的?身边抽离,再?不用掺和他那些事?。 但关于薛炜目的?的?猜测还是让她心生顾忌,若这?世界的?未来真需要她做些什么?,她就没办法逃避,不然世界毁了,她也?没地方隐居。 谢白鹭原地修炼了一天,才出?发?去追凌凇。 这?是她第一次给别人留神识印记,那种似乎属于她的?一部分在远处的?感觉很奇妙。 在她的?感知中,那道神识印记很亮眼,先是急速离开,在数百里之后才停下,那之后就没再?动过。 谢白鹭利用神行诀只瞬息间便拉近了跟凌凇的?距离,她跟当初的?凌凇不同,他追人还要时间,她却是瞬间能到。 只不过神行诀没办法精准判断,她落地的?位置离那道神识印记尚还有数十里远。 前?方是一座陌生的?城镇,不过凌凇的?位置却不在城镇里面,而是在城镇西南方。 谢白鹭寻过去,而小?白也?激动地叽叽喳喳:“他跑不过我们,修为也?不如我们,顶多这?次为了那个薛炜的?问题而放过他,下一次他一定就会没命了!” 在路过这?城门时,谢白鹭脚步一拐进了城,等她再?出?来,面上已多了个白猫面具,看起来跟小?白差不多。 片刻之后,谢白鹭赶到了她的?神识印记之处,那儿却很是热闹。 戴着面具的?凌凇就懒散地坐在中央,而在他周围,一群人正恼怒地叫骂着什么?,来自不同武器的?攻击源源不断袭向凌凇,但全都被他的?防御法宝抵挡在外头?。 凌凇毫无正被一个金丹追杀的?自觉,懒散笑道:“一群废物,我都困了。” 围着凌凇的?都是些筑基修士,修为最高的?有筑基巅峰,完全破不了凌凇的?防御法宝。 谢白鹭看到这?一幕啧了一声,懊恼道:“我单想着我们可以很容易追到他,却忘了他跟我们当初的?穷酸不同,法宝厉害。” 小?白沉默着不敢吱声,虽然它是神器,可它当初给主人的?帮助太有限了,呜呜呜是它没用! 因为凌凇的?话,围着他的?修士都怒了,在他们看来,不过是个筑基修士罢了,仗着法宝厉害,就敢口出?狂言,太过狂妄! 领头?修士道:“你若有种便给我出?来!怎么?,有胆子看不起我们,没胆子跟我单挑?” 他身旁的修士也恼怒地附和道:“明明是你先招惹我们,怎的?却又如缩头?乌龟般不敢与我们正面对上?我们也?不欺负你,只我一人与你单打独斗,你出?来!” 围攻凌凇的修士们群情激奋。 谢白鹭来了也是隐在暗处,因而这?些修士都没有发?现她,她听?了会儿就懂了,原来是凌凇主动招惹,又避而不战。 这?自不是凌凇的?风格,他哪怕将修为压制在筑基,这?些人也绝不是他的对手。 那么?他是在做什么?? 当初谢白鹭逃过凌凇追杀的?办法就是招惹厉害的?修士,让他跟别人两?败俱伤,给她争取时间。 而凌凇……他这?该不会是跟她反着来,招惹弱小?的?修士,让她投鼠忌器,不好下手? 单看眼前?,这?些修士也?没做什么?坏事?,不过是无妄之灾罢了。 谢白鹭心道,笑死,她可长嘴了,能让凌凇这?一望便知的?谋划得?逞? 她等了会儿,见?这?些修士明明拿凌凇的?防御法宝没办法,却也?并不离去,可见?先前?凌凇的?嘲讽确实让他们破大防了。 她故意现出?身形,在众人警惕的?目光中慢慢走近,温声道:“诸位,这?是我要杀的?人,你们若没我急,可否先让一让?” 在察觉到谢白鹭故意露出?的?气息之后,这?一行修士便停止了攻击,警惕地往一旁退去,她没有掩藏修为,金丹的?威压令他们倍感压力。 而令他们吃惊的?是,原本他们怎么?都打不开一道缺口的?凌凇那儿,却在谢白鹭现身之后便收起了防御法宝,露在面具外的?双眸染上笑意,语调轻缓乃至带了点儿缱绻:“怎么?这?么?久才来?我都等困了。” 明明是同样的?“困了”,语气完全不同,听?得?修士们心惊肉跳,惊疑不定。 这?新来的?金丹女?修不是说要杀他吗?怎么?此人偏偏一副亲昵的?语气? 难道她其实是他的?同伴,他就是在拖延时间等着她来?他们这?群筑基修士可完全不是她这?样金丹的?对手! 在他们惊得?在求饶和逃跑之间摇摆之时,谢白鹭却已拔剑出?鞘,声音也?带着笑:“这?么?急着死的?话,那就干脆不要跑啊。” 凌凇从储物袋中取出?噬殇,如今修为既已压制到筑基,噬殇就不好放在丹田中了,在被凌凇握在手中时,噬殇发?出?一声代表着愉快的?清啸。 那队修士防备着后退,他们觉得?这?两?人很不对劲! 凌凇微笑:“那多没意思,你也?不会满意。不会逃的?猎物,杀着着实无趣。” 谢白鹭道:“先前?忘记说了,要论公平,你也?不该用法宝。当初我可没什么?法宝可用。” 谢白鹭直接将自己当初最大的?倚仗五星鼎给无视了,并且毫不心虚。 凌凇从储物袋中取出?一瓶丹药道:“那我便只留这?个,其余你先帮我存着。” 然后他便毫不犹豫将储物袋抛给了谢白鹭。 围观修士:“……”他们果然是一伙的?!不然谁会把自己最重要的?储物袋给敌人啊! 但在他们再?次想逃跑之前?,却见?谢白鹭已毫不客气地接下了凌凇抛的?储物袋,并在下一刻便提剑刺过去! 他们登时看呆了,这?杀意如此浓郁,绝无作假。在本能退避的?同时,他们心中隐约生出?个念头?:这?两?人好像在玩一种很新的?他们看不懂的?东西…… 第67章 再遇滕安岚 谢白?鹭知道凌凇拥有越阶杀敌的能力?,且如今只是修为控制在筑基,他的战斗经验却还在,因而她并不会轻敌。 应该说,面对凌凇她就不可能有轻敌的时候。 如今,谢白?鹭已与碧落有着十足的默契,一道道剑招使出来再没?有凝滞感,剑与人仿佛融为了一体,气势如虹地攻向凌凇。 凌凇手中只余一柄噬殇,他此时修为是不及谢白?鹭,但噬殇扬起挡住碧落时看着并不 落下风。 凌凇微笑:“面具不错。” 谢白?鹭冷笑:“喜欢你就多看看,看一眼?少一眼?。” 她仗着自己修为高,剑气刹那暴涨,数道剑气炸开?,如同离弦的箭刺向凌凇身周各处。 凌凇身子后?撤,避开?这些致命剑气,奇诡的招式由噬殇使出,勉强靠着剑招和剑本身挡住谢白?鹭凌厉的攻势。 谢白?鹭还有余力?笑:“今天才第二天而已。你不该连储物袋都给我。” 她能时刻追踪到他,并且瞬间移动到他附近,他此刻修为又低于她,可他却连储物袋都给了她,真是有够疯的。 是认定她奈何不了他,还是觉得她不会真下手杀他? 谢白?鹭想,可能都不是。他只是在享受生死一线间的乐趣。 那她当然会满足他。 一月之?期才刚开?始,谢白?鹭并不着急,没?有动用法?宝的想法?,只想在追杀凌凇的同时再练练剑法?,因而只以?碧落与噬殇交锋。 高修为弥补了经验上的不足,每一招一式的交锋间都溢满战意,谢白?鹭只觉得这一场战斗酣畅淋漓,嘴角都忍不住挂起笑。 倒是把?一旁的围观群众给看迷糊了。 他们起先震惊于凌凇轻易交出了储物袋,接着是谢白?鹭毫不犹豫地要下杀手,还以?为是凌凇痴恋谢白?鹭因而主动赴死,原本还讨厌凌凇的他们顿时觉得他有点可怜又有点愚蠢。 但接下来的发展又让他们困惑。 照理说,一个金丹修士对上筑基,本该是碾压的,可偏偏面前的战斗却不是,这让他们生出原来她也不想杀他的想法?。 可是,两方的杀意明明都很浓郁啊!而且,那一招一式也不见谁在放水,两人似乎真是有点势均力?敌的意思。 几人迷茫地看了会儿,终于有人提醒道:“这两人说仇敌不似仇敌,说朋友不像朋友,太过诡异,反正此事与我们无关?,我们还是快离开?此地吧!” 其余几人如梦初醒。这两人之?间的情况太过诡异,他们真没?必要留下自讨苦吃,因而一个个悄悄地退后?,见二人根本不理会他们,便纷纷逃离此地。 谢白?鹭和凌凇都感知到了他们的离去,但谁也没?想着阻止。 一阵眼?花缭乱的交锋之?后?双双退开?,凌凇抹去嘴角被剑气振出的血迹,赞叹道:“只几个月时间,你便有了如此长进?。” 能从?凌凇这样真正的天才口中得到这样的评价,谢白?鹭心中自然高兴,她扬眉一笑:“我将来的长进?还多着呢,可惜你都看不到了。” 凌凇长剑一斜,眼?中兴奋:“再来。” 两道身影再次撞在一处。 而在不远处,有一道身影正静静地悬浮着,注视着二人的战斗,片刻后?,当二人再次分开?之?时,这道身影现身靠近。 谢白?鹭和凌凇都看向来人,在看到此人容貌时,谢白?鹭愣了会儿记起,此人正是几乎与凌凇齐名的滕安岚。 当初在目魔领域之?中,正是滕安岚帮她吸引了凌凇的火力?,才给了她逃脱的机会。当时她只在引着目魔去给凌凇杀时远远看过对方一眼?,但对方的气质模样极为出众,她怎么都不可能忘记。 没?想到,在她和凌凇位置对调之?时,还会再遇到滕安岚。 时间才过去几个月而已,滕安岚的修为自然没?多大变化,依然是金丹巅峰。 可当时是金丹中期的凌凇已是元婴初期,压制了修为伪装成筑基中期。 当时是筑基中期的谢白?鹭已是金丹后?期,也就比滕安岚低一个小境界,不过战斗经验上却还差得远了。 滕安岚的目光从?谢白?鹭的白?猫面具上划过,还是落在了凌凇身上,径直道:“凌公?子,请与我一战。若你赢了,我只当今日并未见过你。” 滕安岚曾与凌凇近距离交战过,因而旁人不认识噬殇,她自然认得,便一眼?认出了凌凇。 她再看向谢白?鹭道:“这位道友,我与他曾有未完的一战,今日我只想了却夙愿,还请道友成全。” 谢白鹭对滕安岚很有好感,连忙道:“当然可以?,我不急。” 她说着便要退开?。 凌凇眉头一挑:“我不同意。” 谢白鹭和滕安岚的目光都转向他。 凌凇看也不看滕安岚,只盯着谢白鹭道:“这筑基的修为,在她手中百招内必败,你便打算看着?” 谢白?鹭:“……”这什么奇奇怪怪的话?,她又不是他,没?有必须亲手杀了他的执念,他难不成还指望她出手帮他对付滕安岚? 不可能的!谁规定他们如今位置对调了,当初他做过的事她也要做? 滕安岚终于也察觉出二人关?系的古怪,目光落在谢白?鹭身上,而谢白?鹭对滕安岚来说是个完完全全的陌生人,别说谢白?鹭此刻戴着面具了,哪怕是露着脸,滕安岚也看不出什么来。 谢白?鹭道:“那是你们的事,我不管。” 她退后?,真当是一副旁观模样。 滕安岚并不擅长人际交往,略有些困惑地在二人身上看了看,却始终看不明白?。 她秀眉微蹙道:“凌公?子,你的修为可是故意压制在筑基?这是为何?” 凌凇抱臂一笑,目光直勾勾落在谢白?鹭身上:“我在讨好?她。” 滕安岚又看向谢白?鹭。 凌凇的声音里加了些许不悦:“你我之?间的事,你怎能让第三?者插足?” 谢白?鹭:“……?”听?听?你在说什么!有歧义了! “这是你自己招惹的麻烦,与我何干?”她道:“反正你答应过我,这一个月只会是筑基修为。” 继拿走凌凇的其余法?宝之?后?,谢白?鹭再一次给了他一个难题,哪怕是面对金丹巅峰的滕安岚,他也不能临时提升修为。她这当然是在为难他。 凌凇沉眸望着谢白?鹭,许久才咧嘴一笑:“好?。” 他这才面向滕安岚,漠然握紧手中噬殇。 关?于凌凇的事,滕安岚自然早已知道,但她一向醉心修炼,这些事自有长辈们操心。今日会偶遇凌凇,于她来说是意外之?喜。 上一次的战斗,凌凇根本就没?有认真打,她至今耿耿于怀,只想与他再好?好?较量一番。 但今日,他若以?筑基修为跟她打,她赢了也是胜之?不武。 她蹙眉看着明显不情愿跟她打的凌凇,半晌收敛战意道:“我不与筑基的你打。今日遇到你之?事,我会告知家中长辈。” 她说完便走。 谢白?鹭与凌凇二人又看着滕安岚离去,谁也没?动,半晌谢白?鹭才道:“不拦着吗?你要暴露行踪了。” 凌凇笑得云淡风轻:“不必担心,在他们来之?前,我可以?先死在你手中。” 谢白?鹭凝望凌凇,冷冷道:“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此刻就引颈就戮吧!” 凌凇道:“那多无趣?你今日不是很开?心么?我努力?些,这一个月总要让你追杀得过瘾,不会轻易让你失了这份乐趣。” 谢白?鹭很想说,她才没?有这么变态,但不可否认的是,刚刚跟凌凇的那一场战斗,她真的打得很畅快,很享受。 她握紧碧落,甩出一道剑气宣战,便再次冲向凌凇。 哪来的一个月?今日遇到滕安岚,想必不久之?后?便会有针对凌凇的围追堵截。在那之?前她要是没?能杀了他,便先溜了,绝不做被殃及的池鱼! 第68章 客气逃杀 谢白鹭与凌凇再次战在了一处,她以修为?的?压制令凌凇受了些伤,但始终拿不?下他。 好在她早有心理?准备,因而并?不?沮丧。 两人僵持了许久,哪怕谢白鹭拥有更多的?灵力储备,但凌凇更擅长利用?最?少的?灵力达成?最?大的?效果,因而她无法奈何他。 最?后谢白鹭在两人暂时分开时收了剑,做出暂停的?架势。 她不?急着对凌凇怎样,今日跟他畅快对打的?经验她还需要沉淀才能收为?已用?。 她就像是过河拆桥的?渣男一样道:“你可以跑了。” 凌凇此时身?上已有多处伤痕,浑身?都被剑气所伤,但他面上看不?出痛苦颓然,微眯的?眼眸带出意犹未尽的?兴奋。 “今日不?杀我么?”他咧嘴一笑。 谢白鹭摊手:“这会儿我也杀不?了你吧。” 凌凇又笑了笑:“那好,明日见?” 谢白鹭没回,凌凇也不?在意,离开了此地。 直到再也看不?到凌凇了,谢白鹭才盘腿坐下,握剑的?手都在不?自觉地抖动。 他的?续航能力也太强了,他一个被追杀的?没事,她这个追杀他的?却气力不?济了。 小?白小?声说:“主人,他好难杀啊……” 它也看出了谢白鹭的?力竭,不?禁感慨道。 谢白鹭心道,关于这一点,她第?一次见凌凇就清楚了,就没有比他还难杀的?人……哦不?对,她觉得她自己也挺难杀的?,他们这算是半斤八两。 小?白又有些忧心地说:“主人,那个滕安岚若告知了她的?长辈,会不?会影响咱们追杀那疯子啊?” 谢白鹭道:“谁杀都一样。到时候我们看情况不?对赶紧跑就好。” 不?然她干嘛多事戴个面具呢?她可不?想让别?人将她和凌凇再联系在一起。如今她容貌已变,五星鼎也被她隐藏,除了凌凇之?外再不?会有人知道她就是曾经在那个传闻里被凌凇放在心尖上的?女修。 小?白连连点头:“没错,主人你说得对,只要他死就行!” 谢白鹭打坐恢复自己的?灵力,没有再跟小?白说话。 她不?在乎凌凇怎么死,或许连凌凇自己也不?在乎他自己的?死亡。 只是想到穿越后就跟她纠缠在一起的?人会有一天从此消失,她也难免怅然。与凌凇在一起的?那些时日,也并?不?都是痛苦的?。 等?到消化了这一日的?所得,谢白鹭再次感应着凌凇所在的?方位。 他已经在数百里外,按照他如今的?脚程来判断,他可能都没怎么修整过。 想到这些时日凌凇的?表现,她忍不?住想,难道他真的?想死在她手中?? 以他身?上血脉给他造成?的?内部和外部困境,从他第?一次激发血脉时起,他就不?可避免地会在短期内走向灭亡,不?管他做什么都没用?。 换成?旁人,可能会就此摆烂了。而凌凇的?态度看起来格外矛盾。 他看似绝不?肯屈服于那些人的?暗中?谋划,可实际上他本人的?求生?欲好像不?怎么强。 或许是因为?,他在意的?并?不?是“不?死”这个结果,而是怎么死也得由他自己掌控。 谢白鹭定定神,竭力压下了心中?的?同情。 没必要,他那样的?人不?需要旁人的?怜悯,况且,同情只会影响她拔剑的?速度。 修整好了之?后,谢白鹭继续往凌凇的?方向追去,但这次,她并?没有使用?神行诀,只是感受着两人之?间距离的?一点点靠近,感受着当日他追杀她时的?心情。 这是他欠她的?,这种一点点接近猎物的?愉悦,也该她享受了。 这一日晚间,谢白鹭才接近了凌凇所在。 在好一会儿之?前,凌凇便没再移动,应该不?是死了,只是在等?待她吧。 谢白鹭看到凌凇时,他正坐在一棵高耸入云的?大树上,树枝和茂盛的?树叶遮挡了他大半身?形,他的?俊美容颜在细碎的?光亮间若隐若现。 看到她的?到来,凌凇露出一抹堪称如释重负的?笑:“我还当你要爽约了。” 这一次,是谢白鹭在追杀凌凇,她是掌握主动权的?那一个,只要她离开,他就再也找不?到她了。 谢白鹭道:“你还没死呢,我怎么会走?” 凌凇提剑起身?,笑容肆意张扬:“好!” 这一回他主动迎上前,一剑劈在碧落剑身?,剑气犹如雾气般荡开。 谢白鹭早已修整好,被凌凇激起战意,与他战在一处。 一天的?提升到底微乎其微,在长久的?交战之?后,谢白鹭感觉到了疲惫,但还是无法拿下凌凇。 凌凇身?上伤更多,但他眼眸很亮,赞叹道:“你每一次都能给我惊喜。” 谢白鹭道:“那这一个月,够不?够我杀你?” 凌凇笑得很痛快:“够了。” 谢白鹭道:“那么明日见。” 凌凇很干脆地离开了。 谢白鹭继续整理她今日所得。 小?白犹豫半天才道:“主人,他该不会是真的想被你杀掉吧?” 它感觉他不?是在逃离追杀,而是在给它的?主人喂招,让主人在短时间内成?长起来。可是,那可是凌凇那疯子诶,他真的?会这样做吗? 谢白鹭一时间没有说话。 凌凇说的?,做的?,确实很像这么回事,她也有同样的?想法。只不?过,这点并?不?妨碍她继续追杀他,她对他依然怀有深深的?戒备。 她揉了揉小?白的?脑袋道:“他想什么不?重要,又不?会改变我的?想法和做法。” 小?白一想也是,幸好它的?主人没有被那个疯子蛊惑!虽然那人长得好,在寻常人眼中?确实非常有魅力,但它主人这样厉害,绝对不?会中?了那美人计! 谢白鹭享受目前的?情况,因而并?不?打算深思。 在那之?后的?几天里,谢白鹭和凌凇一直维持着十分礼貌的?你追我逃关系,凌凇身?上的?伤因为?没有及时处置而得不?到缓解,谢白鹭却一天天进步着,连她自己都察觉到了自己的?长进。 除了他们两人内部之?间的?平衡之?外,外界来的?压力哪怕没有追到眼前,也还是令谢白鹭感到了些许不?安。 她都这样,她相信凌凇的?感觉更甚。 这一日,两人的?日常“追杀”结束后,凌凇没有立即离开。 他的?脸色日益苍白,姿态随意地盘坐在地,忽而笑问:“多久了?” 谢白鹭一直记着时间,回道:“十二天了。” 他挑眉,似有些诧异:“竟然才十二天。” 谢白鹭没回应。 这十二天,说快也快,说不?快也不?快,她的?实战能力已有长足长进,而凌凇的?状态也愈发糟糕。 他明明有时间好好处理?身?上的?伤,却没有那么做。 作为?一个卷王,她看不?惯他这种摆烂的?态度,但考虑到两边的?敌对关系,她当然不?会说什么。 沉默片刻后,她道:“这十几天你的?血魔血脉没激发过吗?” 她其实担心过,但却一次都没遇到过。 凌凇笑了笑:“说好了的?事,自然不?会让你遇到。” 谢白鹭曾与凌凇同行过,知道他很难控制血魔血脉的?波动,也就是说,他很可能是趁她不?在时不?强行控制提前发作,因而在她追上来之?后能维持住理?智。 她面无表情道:“你应该很清楚,哪怕你这样做,也改变不?了什么。” 凌凇笑得随意:“求之?不?得。” 谢白鹭忽觉心中?涌上一团火,却不?知这火气是冲着谁、冲着什么去的?。 她冷着脸转身?便走,这是自从两个人的?一月逃杀游戏开始之?后第?一次是她离开。 等?离开很远之?后,谢白鹭对小?白道:“他在用?苦肉计。” 小?白愣了会儿才恍然道:“原来如此!幸好主人你聪明及时发现了!” 谢白鹭听着小?白的?彩虹屁,却什么都没再说。 无所谓了,一切很快就会结束。 第69章 陷阱 等到修整过?后,谢白鹭便准备再去找凌凇。 他自己想?死?,她怎么不成全他呢? 这?一次,凌凇所在是一处城镇,谢白鹭摘了?面具低调入城,没一会儿便听到了?一个令她皱眉的消息。 竟然是关于凌凇的亲生父亲。 谢白鹭想?起了?在黑水中看到的那个她不曾见到真实面目的男人,当时?他早已失了?神智,只凭借本能活着。因为血魔血脉拥有者的稀少,她当时?便判断那是凌凇的父亲。 她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完整。如今凌凇身带血魔血脉的事在修真界已是人尽皆知?,凌家再次放出已抓到凌凇亲生父亲的消息,并说他父亲也同样是血魔血脉的携带者,打算在半月后将?他处决。 在面向公众的版本里,凌凇的父亲是刚被抓到的,为了?修真界的安全,曾作为此人爱侣的凌亦瑶决定大义灭亲。 谢白鹭早知?凌凇父亲没死?,但她从未想?过?告诉他,如今听到这?消息,虽知?这?必定是为了?引出凌凇,但想?来凌凇父亲也有可?能真的会被处死?。 这?么多年的囚禁研究下来,总能研究点什么出来吧?而且有了?凌凇这?个新人,大概杀掉旧人也没什么。 凌凇这?样不停成长的巨大威胁,他们不敢不快些处置。再拖下去,凌凇会成长到他们无法处置的地步。 实际上,如今只怕他们也不敢正面跟凌凇对上,或许他们能耗死?凌凇,可?谁又想?做耗死?他的牺牲品呢? 所以,这?一次放出的消息当然是一个引凌凇前去的陷阱,那里有对方的充分准备能在尽量少牺牲的情况下留下他。 谢白鹭找到凌凇的时?候,他正坐在一间普通的客栈里喝酒。 凡人的酒对修士来说没什么劲道,不过?就是有点味道的水而已,凌凇一边当茶水喝,一边看着窗外街景,并未看向谢白鹭的方向。 这?里都是凡人,谢白鹭不想?伤害他们,只得在凌凇对面坐下。 她从桌上翻过?一个倒扣的杯子,给自己倒了?酒,轻轻抿了?一口,只觉得难喝,难为凌凇还能一杯接一杯。 许久之?后凌凇才叹道:“我本是真心想?让你高兴。” 大家都是聪明人,也不用说得太明白。这?一月之?期,怕是得到此为止了?。 血魔血脉是他这?一生悲剧的根本原因,而这?一切的源头在于他的父亲,哪怕他父亲也是身不由已,他也得去做个了?结。 先前凌亦瑶告诉过?凌凇,他父亲已死?,他曾经并未多想?,但凌家禁地之?行让他生出怀疑,而今日消息传出来,他便知?道只怕凌亦瑶从最初就在撒谎,隐瞒了?他父亲尚在世的事。 只是,几十年过?去,他父亲还是他父亲吗? 他从未见过?生父,对方在他心中只有一个模糊的影子,他曾憎恨过?为何对方偏要留下他这?个血脉,但人都死?了?,后来连这?样的憎恨都淡了?。 如今,明知?那是个陷阱,明知?他去了?也很可?能根本见不到他亲生父亲,对方或许早就死?了?,他们不过?是拿他父亲的名?义来骗他入瓮,他也得去。 不是想?引他现身么,那他正好闹它个天翻地覆。 谢白鹭将?酒杯丢到桌面上,冷冷道:“你可?以继续让我高兴。” 她顿了?顿才道:“这?半月我确实很愉快。” 凌凇愉悦地笑起来,微弯的眉眼悦动着真心实意的欢喜。 他道:“反正你也并不在意我怎么死?吧?” 所以,死?在那处陷阱,与死?在她手中,也并无区别吧。 谢白鹭无言,因为凌凇说得没错,她确实不在意。 但是……她就是怎么都高兴不起来。 明明只要凌凇踏入陷阱,之?后所有的一切都跟她无关。 谢白鹭起身:“随你。” 她连告别的话?都不说,反正也不会再见了?。 但她转身要走的动作一滞,因为衣袖被拉住了?。 凌凇笑得张扬:“别如此绝情,送我一程?” 谢白鹭看也不看他,冷漠地抽回?自己的衣袖,大步离开。 她出了?客栈之?后便一路疾行,直到离开城镇。在她的感知?中,凌凇一直在原地未动。 她随便寻了?棵高些的树,跃上树冠,微凉的风温柔地拂过?她的肌肤。 小白温顺地趴在谢白鹭肩头,好一会儿它才低声?道:“主人你不高兴吗?” 谢白鹭沉默了?会儿才说:“怎么会不高兴呢?你看我现在又杀不了?他,由得他跟凌家那些人互相残杀,我高兴得不得了?。” 小白小小的脑袋温柔地蹭着她的下巴道:“可?是主人的心情好像很烦躁。” 谢白鹭道:“我只是……看不惯他这?样轻贱生命的态度。” 既然不爱惜自己的性命,早点自我了断不就好了?那她也没有必要受那么多苦。 小白过?了?会儿才有些别扭地说:“可?能他想?活也找不到办法吧。” 它一向对凌凇又怕又恨,很是难得才为他说一句话?。 谢白鹭深深吐出一口气。 凌凇的血脉是他与生俱来的,他不可?能像她一样换身体,那是多重?前提下可?遇不可?求的机缘。这?一切于他来说那就是死?局,没有生路,自然没了?斗志。 她当然明白,只是还是看不惯,甚至有些怒其不争。 可?她明明想?他死?的啊,他一心求死?,她该求之?不得才对。 谢白鹭心生烦躁,又嫌弃地压了?下去。 小白虽然还是很讨厌凌凇,可?到了?如今,看到他四面楚歌,毫无出路的困境,又忍不住觉得他有些可?怜。 它想?,这?肯定就是他的报应!谁叫他先前那么跟它和它主人过?不去,如今这?般都是自作自受啊! 小白好奇问道:“那主人,我们不去盯着吗?” 虽然它有些可?怜凌凇,但它跟主人的想?法一样,他可?怜归可?怜,但还是去死?吧!只有亲眼看他死?掉它才能彻底安心啊! “去啊,怎么不去?”谢白鹭冷着眉眼干脆道,“总要亲眼见他死?掉,我们才不算白吃了?那么多苦。” 凌凇那边很快就有了?动静,谢白鹭轻轻跃下树,遥遥地跟了?上去。 谢白鹭离得远,凌凇行进的速度也不快,两人一前一后隔着数里地,谁也见不着谁。 相较于凌凇的形单影只,谢白鹭这?边有小白的陪伴就热闹多了?,两人一路走一路说着有的没的,直到数日后,凌凇那边停下。 谢白鹭起初并未察觉异样,随着他的停下而停下,直到一整天后发觉他还是没动。 小白疑惑道:“他该不会是死?了?吧……” 他明明想?要去查探他父亲的消息,怎么可?能一直不动?总不能是伤重?不治吧!但若是被敌人盯上了?,也不该完全察觉不到一点儿打斗动静,此刻谢白鹭距离他并不远。 斟酌片刻后谢白鹭道:“去看看。” 谢白鹭谨慎地靠近,一炷香之?后她隐约听到一些人声?,又靠近了?些许才发觉那是两个对坐的人,好似在……喝酒? 谢白鹭仔细看去,却见一人正是凌凇,而另一人则是许久未见的宗晟。 二人此刻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沉默地喝酒。过?去这?对异父兄弟之?间着实有些剑拔弩张,哪怕看似和平相处也给人一种随时?会撕破脸的感觉。 但此时?此刻,他们看着倒真有几分兄弟的意思了?。 谢白鹭的到来,并未令二人有所反应。凌凇知?道来的是谢白鹭,而宗晟自然认不出她,只是见她并未动手,也懒得搭理。 谢白鹭也就找了?棵树随意坐稳,与他们二人一样陷入沉默之?中。 早在谢白鹭来之?前,宗晟和凌凇该说的话?也都说完了?。 宗晟找到凌凇时?,他正一人独坐,看到宗晟也只是淡淡掀了?掀眼皮。 宗晟是凌凇同母弟弟,他从小就在凌凇的阴影之?下成长,可?以说有好胜心起就一直追逐在凌凇的名?声?之?后,凌凇的身影与他来说就如同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哪怕凌凇此时?戴着面具,又换下了?一直穿的红衣,他也一眼就认出了?对方。 这?种战栗的感觉是不会错的,只有凌凇才会让他如此。 宗晟兀自站了?会儿,见凌凇没搭理自己,也干脆在他面前席地而坐,笑嘻嘻道:“哥,你怎么改性了??白衣一点儿都不适合你。” 凌凇不曾看他,语气慵懒:“那不如用你的血来染?” 宗晟:“……”还是那个讨厌的凌凇! 他如今依然是金丹初期,毕竟他晋升金丹才多久啊,可?凌凇呢?他粗粗一看,对方竟已是元婴初期,短短一年间,凌凇就从金丹中期到了?元婴初期!这?是何等可?怕的进阶速度! 此时?此刻,宗晟也知?道凌凇会有如此进境跟他所身负的血脉有关,想?到那血脉所导致的终局,他又不怎么羡慕凌凇了?。 还是像他这?样天赋过?得去,按部就班提升修为的好。 宗晟沉默了?会儿才道:“别去了?。” 凌凇这?才抬眼看他,嗤笑道:“不是一直恨不得我死?么?” 宗晟不语,他也不知?道自己今日为何非要现身阻拦凌凇,让凌凇自投罗网不好吗?但他还是来了?。 他讨厌凌凇,惧怕凌凇,但在这?之?外,心底深处还藏着敬佩。 第70章 凌家禁地 三日?后,谢白鹭赶路到了凌家?大宅附近。 这一路上,越靠近凌家?大宅,修士就?越多,谢白鹭便更容易隐藏在众多修士之中。 但与?之相应 的是,气氛就?越凝重。 谢白鹭曾躲在树上隐蔽自身气息听到了几个路过修士的对话,他们都是来看热闹的,对于凌凇的父亲充满了好奇和?惧怕。 “不知道?能?不能?亲眼看到那个血魔被处决啊!” “凌家?说是公开处刑,我们肯定能?看到的吧!” “原来那人血脉跟我们不同,难怪他如此强大,又残忍……” 有?人突然提到了凌凇,但还是不敢直呼其名,只?敢暗戳戳地说坏话。 谢白鹭悄悄打落了枝头的果子,果子坠落,砰的一下砸在了那人头上。 他痛呼一声,仰头却什么都没看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的气息,直叫晦气。 谢白鹭看着他们一行人远去?,给自己乔装打扮一番,混入散修之中,像是个普通筑基一样往凌家?大宅走。 有?一部分?先来的人已?经听凌家?人说过,凌家?处决凌凇父亲会在凌家?禁地外,所以众人便赶去?了那边。 谢白鹭不像他们那样心大,靠那么近。 明知道?那是针对凌凇的陷阱,她?傻了才会去?前排,她?都佩服极了这些人,是真爱看热闹不怕死啊! 谢白鹭离凌家?禁地很远,在高处只?能?勉强看到一点轮廓而已?。 凌凇在她?前面,应该早就?来了,但显然他并?没有?傻到大喇喇现身,也不知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 短短两天时间,修士就?越聚越多,人多的地方就?会有?摩擦,凌家?还派了人出来维持秩序。 这一日?正午,凌家?禁地的方向忽然传来一道?洪钟般的声音:“今日?傍晚将处决凌凇的父亲殷嵘,欢迎大家?前来观礼!” 谢白鹭极目远眺,她?看到凌家?人在空地上摆了个高台,高台上立了根柱子,随后从禁地里押出个布袋套头的人,仔细用特殊的法宝捆在柱子上。 谢白鹭微微挑眉,这个人身形普通,跟她?当初在黑水看到的凌凇父亲的身形可相差极远啊! 当时凌凇父亲可是拥有?非人般高大的身形,而且看起来神志不清,可不会是这样配合的模样。 这是打算用假爹诱骗凌凇出场?说不定这假爹还肩负了刺杀凌凇的任务。 那凌凇的真爹呢? 是死了?还是依然在黑水之下? 谢白鹭静静看着,小白小声说:“主人,那真是那人的爹吗?” 谢白鹭说:“不是。” 她?没有?管高台上的人,四下随意走了走,最后回到原位。 这一圈看下来,她?也确信,凌家?确实在搞阵法一类可以将人困住的陷阱。 就?是不知道?那陷阱是只?困凌凇,还是无差别困人,怕是凌家?人也不会在意吧,谁叫这些修士自己要凑近了来看热闹呢?被波及也怪不得别人。 谢白鹭又退远了些,她?只?想看着凌凇死,并?不想为他陪葬。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忽然间,半空中突然出现一道?红色身影。 那一抹红像是血色撕开天空,底下的修士见?状不由得惊呼出声,这一刻,他们都记起了曾被这一身红衣支配的恐惧。 有?胆小的当场落荒而逃,什么热闹也不值得拿命去?看。 但也有?胆大的仗着凌家?人也在,只?是稍微退远了些,并?不肯离开。 阴沉的天空中,凌凇悬在半空,肆意地扬声大笑:“为了见?我,你们还真是大费周章。” 他一身红衣,面上也并?无遮掩,鳞甲几乎遮盖了他大半张脸,让他整个人显得愈发狰狞可怖。 没人出声应和?,凌家?人如临大敌地看着半空中的凌凇,但谁也不敢出声挑衅。 他们非常清楚,一旦被凌凇注意到,就?很可能?第一个死,他可不会对凌家?人手下留情,他可是血魔血脉的拥有?者! 谢白鹭扫视一圈,底下的凌家?人都是些低阶修士,高阶修士一个都看不到,这也陷阱得太明显了吧! 她?视线往上,又落在凌凇身上。 几日?不见?,他的气息好似又强了几分?,同时也混乱了几分?,因为太远她?看不清楚他的表情,只?有?他的声音穿透空气而来。 “我的母亲,不是要大义灭亲杀我父亲吗?你怎么还躲着呢?你且安心,我不如你心狠,可不会对你大义灭亲呢。” 谢白鹭突然感觉凌凇好像往她?这里看了眼,低声问:“小白,他是不是发现我了?” 小白摇头:“主人,我也不知道?。” 谢白鹭神识扫视四周,该不会凌家?的高阶修士恰好就?藏在她?附近?凌凇是在看他们而不是看她?。 那可不行,她一点儿都不想被卷进去?! 谢白鹭默默地换了个地方。 凌家?禁地上空,无人回应凌凇,而凌凇也没有?第一时间去?看高台上可能?是他父亲的人。 两边无声对峙,下一刻,凌凇扬手唤出噬殇,竟一剑劈向高台,惹得众人一阵惊呼。 高台被劈断,柱子上绑着的人落了地,布袋掀开一角,露出此人半张脸,竟像是覆盖了鳞甲一般。 围观修士都很好奇,但没人敢上前,而那人也像是死了一样,只?是躺在那里一动不动。 连一开始认定了那个人不是凌凇父亲的谢白鹭都有?些惊疑不定,这鳞甲跟凌凇身上的很相像,但是……他爹就?不该是这种身形啊,难道?还能?缩小身形不成? 总不能?是她?一直猜错了,黑水之下的人不是凌凇他爹吧? 凌凇在众人目光中落在地上,一步步向那人靠近。 谢白鹭抿紧唇。 不对,那个人一定不是凌凇父亲,血魔血脉又不是什么常见?的东西,而且拥有?血魔血脉的人可不会那么弱,不可能?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般无力?。 那一定是个危险的陷阱。 但她?也清楚,凌凇只?怕是明明知道?,也不会退缩。 他这一生的悲剧就?是源于自身血脉,他需要一个了结,不管此人是不是他的父亲,他都要亲眼看看。 就?在凌凇用噬殇撩开此人面上布袋时,一道?奇特的灵力?波动从那人身上展开,以一种人力?不可及的速度迅速扩散。 谢白鹭惊得立即后退,将将没让那道?灵力?波动赶上自己! 第71章 父与子 无形却可怕的力量笼罩住了包括整个凌家禁地在内的一大块区域,还?有里面看热闹的人。 一下子?就从看热闹的人,变成了被看的热闹。 最不?甘的是在边界的修士,就差那?么一点?儿?,没能逃离笼罩。 谢白鹭惊疑不?定地看着面前类似结界的东西,生怕它又扩大,忙又往后退了很远。 小白低声说:“主人,这阵法里面有很浓郁的灵力,那?些人,怕是危险了。” 谢白鹭点?头,她?还?是挺佩服这些修士的,一看就很危险的事,这些人是怎么想的离那?么近? 真就那?么相信凌家,觉得不?会有事? 像谢白鹭一样有先见之明的修士也不?少,也有修士胆子?跟兔子?一样,一见这异状就立马掉头跑了,根本不?敢留下看看会发生什么。 小白担忧地问:“主人,我们要像他们一样离开吗?我有很不?好?的预感?。” 谢白鹭沉默了会儿?摇头:“再看看。” 只要一个结果,出结果她?就走。 她?一个伪装成筑基的无名小修士都没人爱搭理她?,此时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阵法中。 阵法之内,所有修士的状态看着都不?太?好?,他们的灵力似受到了压制,各个面色难看,他们拿出了自己的武器,在对着结界施法攻击,但结界上只出现些许灵力波动,他们的力量对打破这个阵法毫无用处。 再看远处凌家禁地的凌凇,他已彻底掀开了地上那?人的布袋子?,露出一张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脸。 跟他并无半分相似。 那?人并未断了生机,可也没有清醒的意识,像个提线木偶般躺着动弹不?得。 凌凇冷笑着收回?噬殇,双脚离地,慢慢浮起,与此同时,他的意识也逐渐沉入黑暗。 随着他自身意识的沉黯,他身上的异族特性也愈发明显,新生的鳞甲一点?点?包裹他的全身。 一声非人低吼从他口?中发出,他以手为爪,一下一下地砸着结界。 同样被困其中的修士看到凌凇的异状,纷纷躲闪,凌凇的身周形成了相当大的无人之境。 结界外,小白低声说:“他现在打不?破这阵法的。” 谢白鹭道:“而且,他的血魔化越来?越深了。” 她?静静地看着,看着凌凇做着无用功,看着他一点?点?失去自我,慢慢沦为毫无神智的怪物。 忽然,结界动了。 并非是被凌凇的攻击打破,它在慢慢地缩小,而被结界囊括在其中的修士们,也随着结界的缩小而被迫越来?越靠近凌凇。 谢白鹭并没有动,她?看到这些修士面上的恐惧,他们在更为猛烈地攻击着结界,谁也不?想靠近此时的凌凇。 当结界缩小到几乎刚好?覆盖整个凌家禁地时,那?些修士离凌凇已是一个相当危险的距离。 但是,凌凇并未搭理他们。 他只是不?知疲倦地攻击着结界。 而到了此时,结界上方终于出现了一些人影。 谢白鹭看到了凌亦瑶,凌家家主凌亦烛,但另外几个她?觉得很陌生。 她?忽然想起先前那?几个狙击凌凇的戴面具的人,或许他们就在其中。 那?些人站在各个方位,不?知在对阵法做什么,下方的凌凇忽然剧烈挣扎起来?。 包括那?些无意间被困在结界中的修士。 谢白鹭想,为了抓住凌凇,这些人连世家大族的脸都不?要了,就这么公然牵连了无辜的修士。 凌凇的挣扎起先很猛烈,后来?越来?越弱。 谢白鹭脚步一转,打算提前离开。 她?怕这些人真的抓住凌凇之后,会灭他们这些在外面的人的口?。 但在她?转身之际,一道身影忽然冲向凌家那?些人,诡谲灵力将他们冲散。 下一刻,谢白鹭看清了那?人的模样,瞳孔猛地一缩。 身材高大,全身暗红鳞甲……竟是她?在黑水之下看到的那?非人生物! 第72章 你想我吗? 谢白?鹭只?见过对方一面,而且鳞甲覆面,其实不太能辨认出五官,但此人既然?能出现在这里,那必定就?是凌凇的?父亲殷嵘无疑! 谢白?鹭脑子里有很多疑问?,但这并不妨碍她迅速后撤。 凌凇失去神?智时就?很不好?惹了,比他还早血魔化的?殷嵘不知道有多强,她再不跑,等着被牵连吗? 小白?也是同样的?震惊:“主、主人,那是什么啊!修为好?可怕!” 谢白?鹭飞得极快,说?话速度也不自觉加快了:“那是凌凇的?父亲啊!” 小白?更震惊了,甚至带着恐惧:“他真的?还活着啊!两个凌凇!” 谢白?鹭也觉得大事不妙。 虽然?她不清楚凌凇的?父亲怎么能从黑水的?那个牢笼里逃出来?,又怎么就?精准地找到了这里,但今日之事只?怕是后续灾难的?开端而已。 谢白?鹭觉得非要看到凌凇终结的?自己就?是个傻子,没?必要,真的?没?必要,看看那些看热闹的?人的?下场吧。 因此,她也不在乎殷嵘是怎么出来?的?,如今又是什么状态,趁他还没?有发?疯干掉她之前,她先逃走才是重中之重。 谢白?鹭一心逃跑,虽然?没?用上神?行诀,但也很快远离凌家?禁地,消失在远方。 凌家?禁地上方。 殷嵘裹挟着诡谲力量打破了几人的?合力之后,并没?有乘胜追击,他悬浮在上空,低头看着阵法之中失去神?智却还在极力抵抗的?凌凇。 他忽而仰头大笑起来?,笑声粗粝难听。 “不愧是我的?儿子!” 阵法之外,几人呈合围之势,不管是神?情还是姿势,都表现出了警惕。 但谁也没?有率先动手?。 不如说?,谁也不敢。 血魔血脉的?厉害之处,他们早就?从凌凇那里体会到了,更何?况眼前之人是比凌凇修炼时间还要久的?凌凇父亲。 其中一人厉声道:“你怎么能出来??” 他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你若是出来?了,那界域……” 他一顿,并没?有将剩下的?话说?出来?。 殷嵘阴恻恻地笑了,但声音却温柔了许多:“我怎么出来?了?自然?是太想念我的?妻儿啊!阿瑶,你想我吗?” 被点名的?凌亦瑶面色惨白?。 凌亦烛道:“何?必怪罪阿瑶,是你血脉的?错,她只?是做出了她该做的?选择!” 凌亦瑶嗫嚅着唇,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她本以为,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再见到殷嵘了。 当年之事是她的?心结,可是她又有什么办法!她是为了天下苍生,是为了大义,他不该怪她的?,她就?不痛苦吗? 她哑声道:“我养大了我们的?儿子。” 倘若谢白?鹭还在这里,定要呸一声,还邀功呢,凌凇当你儿子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 殷嵘的?目光落在凌亦瑶身上,声音温柔,目光含笑:“那阿瑶你如今又在做什么呢?你要杀我便也罢了,他是你儿子啊。” 凌亦瑶痛苦地别过视线。 殷嵘看着下方阵法中他心心念念了二十九年的?儿子,再抬眼,阿瑶也与他记忆中并无差别,依然?美丽。 只?可惜一切都是骗局。 殷嵘突然?赫赫赫笑起来?,这个模样跟凌亦瑶从前印象中的?殷嵘完全?不同,让她心中悚然?。 他突然?如同流星般坠落,重重砸上结界。 众人皆惊,殷嵘真的?出现让他们心神?都乱了,谁也不敢跟他正面对上,但所有人也都知道,此时不能退后。 若让殷嵘将凌凇救出去,两个血魔血脉,那是何?等的?可怕! 当下,谁也不敢再退后,咬牙迎上殷嵘。 殷嵘却谁也没?理会,一下下徒手?砸着结界,而结界之内,凌凇像是感应到了什么,抬起了视线,血红色双眸在这一刻跟殷嵘对上了视线。 随即,像是受到了某种刺激般,凌凇也愈发?疯狂地从内部?砸起结界。 内外共同发?力,结界顿时摇摇欲坠。 第73章 界域 凌家?禁地?发生的一切,谢白鹭并不知晓,她在拼了命地?逃。 特别是感觉到身后远处那即便离得那么远还能感受到的灵力波动,她跑得更快了。 小白在给谢白鹭打气:“主人快跑!我?们可以的!” 谢白鹭顺手就弹了它一个脑瓜崩。 她跑了十几公里远,忽然感受到凌家?禁地?方向传来?的恐怖爆发。 她蓦地?回头,遥遥望去,竟然能看到半空中那有?些扭曲的灵力暴动。 她不禁喃喃:“这是蘑菇云啊……” 小白疑惑:“主人怎么了?” 谢白鹭说:“你说,他?们该不会同归于尽了吧?” 小白感受了下?才说:“不至于,应该是那个阵法被?破掉的动静。” 谢白鹭默然点头,转身继续往前飞。 小白说:“主人,那个人应该不会死了,你会开心吗?” 它话说到一半,就被?谢白鹭捏住了嘴。 “就你屁话多。他?现在不死,也早晚会死。” 并非只有?肉身消散才叫死,当一个人的意识已经完全不受控时,也是一种死亡。 只是下?一刻,谢白鹭想到了凌凇的父亲殷嵘。 殷嵘今天?竟然会过来?,是报仇,还是救儿子?不管是哪一种,都证明哪怕是血魔化了,也能有?恢复神?智的一天?。 好像,凌凇面临的也不是死路。 谢白鹭不自觉嘴角微勾,随即又沉下?脸。 被?关了那么多年?,殷嵘恨那些修士是肯定的,说不定还会迁怒整个修真界,既然他?能顶着那些大能的攻击破开阵法,就说明他?如今的修为已经足够恐怖。 修真界怕是会迎来?一场浩劫。 她低声说:“小白,我?们去个偏僻地?方躲起来?吧。” 这种修真界大事她可插不上手。如今她也不过才金丹后期而已,在那些大能面前走不过一招。 天?塌下?来?,自有?高?个子顶着,比如说薛炜这种隐居的,肯定还有?一些老怪物隐居着,如今正是他?们出?山的时候。 跟谢白鹭一样怂的小白连连赞成:“好好好!主人我?知道不少特偏的地?方,不至于没有?人烟,但修士并不多。” 谢白鹭刚要应下?,却见?小白突然面色大变:“不好主人,出?大事了!” 谢白鹭几乎下?意识加快速度:“什么?凌凇和他?爹往我?们这边来?了?” 不至于那么倒霉就在他?们的行进?路线上吧? 小白急切道:“不是这种小事!是界域,界域快完了!啊啊啊到时候咱们全得死!” 谢白鹭心头狂跳:“你说清楚!” 小白连忙将它知道的全部告诉谢白鹭。 小白以前就说过关于邪魔的历史,远古时代这片大陆被?邪魔统治,人类中的大能修士不知用?了什么办法将邪魔赶走,形成了一片邪魔真空的安全大陆。 当时小白用?的词是“赶走”,也就是说,邪魔只是被?隔离在了这片大陆之?外,而这种“隔离”,就叫界域。 界域将邪魔挡住,人类因而平顺发展了成千上万年?…… 但现在,界域有?崩塌的迹象了。 一旦界域崩塌,众多饿疯了的邪魔涌入,整个世界会变成炼狱。 谢白鹭白着脸说:“那岂不是我?们跑哪里去都没用??” 小白沉痛地?说:“或许可以躲藏一时。但是主人,当整个世界都是邪魔领域,咱们就无处可躲了。” 谢白鹭又何尝不明白这个道理? 大环境崩溃,像她这样修为普通的修士,面临的只有?死。 “可是,界域好好地?撑了那么久,怎么就突然……”谢白鹭的话蓦地?顿住。 界域的崩塌,与凌凇父亲的出?逃之?间,只是一种巧合吗? 想到一种可能,谢白鹭脑子里嗡的一声,险些从天?上掉下?去。 那些世家?大能抓了殷嵘却并不杀他?,而是将他?关在黑水底下?。 明明他?们十分忌惮凌凇,却还是任由他?这个血魔血脉拥有?者野蛮生长?,直到快罩不住了才要抓他?。 可是在抓他?之?前,他?们又百般试探,他?们想要确定,她是凌凇的软肋,就像当初,凌亦瑶和凌凇是殷嵘的软肋。 谢白鹭哑着嗓音问:“小白,要维持界域,需要什么样的力量?” 小白不明白谢白鹭的用?意,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谢白鹭说:“血魔的血脉之?力,你看行吗?” 小白道:“我们对邪魔的了解还太少了,只知道血魔是很特殊的邪魔,别的邪魔无法与人生下?后代,但血魔可以……说不定行得通呢!” 谢白鹭抿紧唇,心绪起伏不定。 她在想,殷嵘凌凇一脉,还真是被?诅咒的一脉,设计伤害他们的那些人,甚至不能说是坏人。 第74章 隐居还是做点什么 一切都只是谢白鹭的猜测,但她?有种直觉,她?的猜测不会有错。 这让殷嵘和凌凇这对父子的命运愈发显得悲凉。 谢白鹭叹气:“我真的好想过点安稳的日子啊!” 小?白不明所以地应道:“主人?,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们不如就?先找个地方隐居吧!” 谢白鹭没有应声,在已经猜到那么多的情?况下,她?实在难以安心躲藏。 这会儿那个阵法已经破了,可?见?殷嵘的实力,他总能救走凌凇,那之后呢?凌凇欠她?那么多,帮忙解决一下界域的问题不过分?吧? 她?不能走,她?得再找到凌凇,好歹让他想起来?对她?的亏欠。 她?一个普普通通的修士是没办法,凌凇不是还有个长期被关在黑水的爹吗? 好好想办法解决界域的问题,那她?和他先前的恩怨可?以一笔勾销。 虽然已打定主意,但谢白鹭并没有立即掉头回去。 血魔化的凌凇和他那个爹太吓人?了,她?不敢靠近,等等以后一定能得知?他俩的踪迹,到时候她?再想办法接近吧。 总不能邪魔们还没灭了这世界,她?就?先死掉了。 谢白鹭很果断地继续跑,直逃到另一个城镇才停下。 等她?歇息了半天,再出来?时,就?能听到有修士在谈论凌家禁地发生?的事?了。 凌凇父子大战众大能还全身而?退,之后不知?所踪,当场陨落了一位大能,还有不少?看热闹的低阶修士。 因为这事?,整个修真界的气氛都不大好。 但是,谢白鹭也发觉,关于界域岌岌可?危的事?,竟然没人?提及,她?就?意识到,那是高阶修士间的秘密,包括殷嵘凌凇父子被设计的事?,都是不能宣之于大众的机密。 谢白鹭藏了修为在修士间溜达了一圈,随后回到了暂居的客栈。 小?白先前一直装不能说话的普通宠物,此时才忧心忡忡地出声:“主人?,情?况好像不妙啊!” 谢白鹭撑着下巴叹气:“要命。” 绝大多数人?对即将面对的危机一无所知?,本该有能力应对危机的人?看起来?不太给力。 房间里一时陷入沉默,半晌小?白突然想到什么,惊喜地说道:“主人?,我们还可?以去言魔领域!” 谢白鹭一怔,也想起了那个荒漠中的世外桃源。 那里本来?就?是邪魔领域,要是这世界完蛋了,满地的邪魔和邪魔领域,她?只要躲在一个安全的邪魔领域不就?好了吗? 谢白鹭先是一喜,再是犹豫:“小?白,你说邪魔之间就?不会互相打架抢地盘吗?” 小?白一愣:“会的吧……” 相较于修士,邪魔是更暴躁易怒的族群。 谢白鹭叹息:“言魔又懒又馋,感觉弱弱的,不太行的样子。” 小?白沉默,好像,好像还真是这样…… 万一界域完全坏了,但言魔又顶不住,那他们就?完全没有任何退路了。 所以在那之前还是得做点什么。 谢白鹭在客栈休养了三天,直到她?在来?往的修士间听到了关于殷嵘和凌凇的消息。 那对父子竟也没有隐藏行踪,或者说,血魔化是藏不住的。 据说,他们此刻正在几千公里外的某个群山里。 讨论这些?事?的修士面上已不见?前几天的那种忧虑,因为据说,已经有隐世的大能出来?打算去处理那对父子的事?了。 谢白鹭还听到几个修士在讨论这事?时蠢蠢欲动,商量着过去看看,要知?道不管是曾经隐世的大能,还是血魔化的修士,都是难得一见?的,怎能不去看个热闹呢? 谢白鹭:“……”朋友们,你们还记得上一波看热闹的修士的下场吗?这热闹就?非看不可?吗? 小?白偷偷地问:“主人?,那我们去吗?” 谢白鹭:“……” 谢白鹭:“去!”这热闹还就?非看不可?了。 第75章 火元素精石 谢白鹭向着消息中的方向赶去,这一路上,总能碰到一些行色匆匆的修士,听他们的对话,显然也是冲着凌凇和殷嵘去的。 谢白鹭没?用神行诀,在她?低调赶路一天后?,小白突然激动叫道:“主人?,我感应到最后?一颗火元素精石了!” 谢白鹭一顿,忙道:“快引我过去!” 小白兴奋地指引着谢白鹭,她?边赶路边问:“说起来,五星鼎要是收集齐所有的元素精石后?,威力能有多大?” 小白自得地说:“轻松挡住洞虚一击不成问题!” 谢白鹭遗憾道:“可惜木元素精石在我身上不能用。” 谢白鹭如今的身体?是以木元素精石承载她?的神魂而形成的,要是把木元素精石还?回去,她?要么神魂俱灭,要么成为跟小白一样的器灵。 那还?是算了,她?如今这样活得挺好的。 小白最终指引的地点是一座火山。 谢白鹭看着下方红彤彤的岩浆,问道:“小白,你去找?” 小白:“我、我吗?” 它趴在谢白鹭肩头,小心翼翼地探出一只脚,似乎感觉到滚烫的热度,忙又缩了回来。 它哭丧着脸说:“主人?,我觉得我不行,我去的话可能会化掉!” 谢白鹭也只是随便那么一说,小白看着是有了实体?,到底还?是五星鼎的器灵,不可能离开五星鼎太远。 她?安抚地摸了摸小白毛茸茸的脑袋,笑道:“跟你开玩笑呢!” 谢白鹭取出五星鼎,凭借着跟它的主仆契约,操控着它悬浮在岩浆上空。 火元素精石曾镶嵌在五星鼎上很久,两边是有一定联系的,这也是小白这个器灵能感应到元素精石的前?提。 五星鼎在缓慢旋转,似是形成了某种吸力,眼睛看不到,皮肤感觉不到,只能用心神去体?会。 渐渐的,原本相对平静的岩浆表面涌动起来,似乎有什么庞然大物要从下面跑出来,某处凸起一块,像是有什么顶着要往上飞,那层不可见?的薄膜被无限拉伸,似有“啵”的一声,什么东西破了。 一块红色精石飞了出来,奔向半空中的五星鼎。 谢白鹭将五星鼎收回,火元素精石也跟着过来,最后?落在她?手心。 她?用灵力隔绝了热度,依然感觉到火元素精石的滚烫。 不知?是不是因为在岩浆内无止境的淬炼,这块火元素精石看起来十分耀眼,比五星鼎上最初的两块元素精石耀眼多了。 她?将火元素精石也安回了五星鼎上,它连带着小白也暂时陷入了沉睡。 如今的她?已经是金丹后?期,不用害怕五星鼎的暂时不可用会影响自己的安全。 回收完毕,谢白鹭收好五星鼎,原路返回。 越是接近消息中的位置,修士就越多。 谢白鹭隐藏在人?群中打探消息,不过多数人?都是来凑热闹的,稀里糊涂就来了,只想看看大场面。 谢白鹭莫名觉得,这些人?就跟山洪爆发时还?在小溪边悠闲露营的普通人?一样,根本不知?道他们将面对的是什么。 等他们意识到了,也逃不掉了。 说起来,她?自己也好不到哪里去。 按照各处传的消息,凌凇父子如今正在名为大荒的群山中,有几座山峰很高,终年被冰雪覆盖,没?人?知?道他们的具体?踪迹。 赶来看热闹的人?都凑在群山外围,甚至自发形成了一个个小集市,往常普通人?根本进不来的地方,满是修士,所有人?都在交换消息,或资源。 小白已经醒来,照旧趴在谢白鹭的肩头,不过它的名字跟它如今的外形不太搭了。或许是火元素精石过于强势,小白身上跟漂染似的多了一些红色的毛,倒也不难看。 第76章 隐晦表白 小白醒来?后?也教给了谢白鹭跟火元素精石相关的新手诀,炎爆诀,这个手诀配上她?如今的修为?杀伤力惊人,她?尝试使用的那一次,在手诀成形的那刻才意识到它的威力,临时硬生?生?收了回来?,搞得自己差点反噬。 她?后?背出了一身冷汗,真要成形,她?这就是在放火烧山了。 考虑到各种精石的单体杀伤力,谢白鹭忍不住幻想要是集齐所有精石后?五星鼎会是怎样的神器,只可惜木元素精石是她?的身体根基,五星鼎要恢复往日荣光只能是她?死后?。 接下来?三个月,谢白鹭就在各个集市间?辗转。 修真界动作不断,虽然她?没见?过?什么隐居的修士,但?能从其他人的交谈里听到,确实?有一些隐居大能在这三个月里来?到了大荒,只是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一直没有向群山进发?。 谢白鹭暗地里跟小白说:“这些大能多半是没什么不能群殴的强烈自尊的,看他们是怎么对凌凇的就知道了。不过?是因为?凌凇他爹比凌凇难对付多了,在不知底细的情况下,谁也不想当出头鸟。” 先前几个分神修士围攻彼时不过?金丹的凌凇,还折了一人,而如今的殷嵘可不是当初才金丹就已能血魔化单挑一群分神的凌凇,自然更让人忌惮。 小白忧心忡忡:“那可怎么办啊!” 谢白鹭耸耸肩:“等着呗。” 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她?别作死离太近就好。 这一日,谢白鹭正在集市里探听消息,就听旁边有人大喊:“那两?个魔头现身了!” 一句话让整个集市都躁动起来?,不管是摆摊的还是买东西的都顾不得交易,一个个往出声?者看去。 说话的人却已向某个方向跑去,边跑便喊:“我的朋友跟我说,大能们出动了,如今已动上手。” 人影在说话间?飘出老远,声?音逐渐远去。 其余人连忙跟上,很快这个小小的临时集市就只剩下小猫三两?只了。 小白低声?问:“主人,我们呢?” 谢白鹭慢慢往那个方向走,边走边说:“我们不急。” 在这个修仙世界里,凑热闹凑太前排太危险了,她?赶个晚集也就够了。 要是可以,谢白鹭也不想凑这个热闹,但?她?这一路的经?历,她?跟凌凇的关系,凌凇对她?的态度,以及当初薛炜那神神秘秘的表现,都让她?潜意识里觉得,这一趟她?非走不可。 她?暗暗自嘲,说不定她?还真得当一回救世主不可。 当谢白鹭赶到现场,远远地便看到高空气?流涌动,山雨欲来?的压迫感重?重?压下。 她?不敢再前进,而跟她?一样怕死的修士也在不远处偷偷 围观。 微微眯眼,作为?金丹修士她?目力提升不少,可以清楚看到空中剑拔弩张的两?方。 一方有两?人,一方只有一人,那一人正是凌凇的父亲殷嵘。 那么另一方就是听说殷嵘之事重?回现世的隐居大能了。 那两?人一男一女,从衣着上看像是一对,只不过?离得太远,谢白鹭听不到那两?方在说些什么。 但?肯定是剑拔弩张的,没见?整个天空都受无形对抗的影响而变得不一样了吗? 她?在树上站了没一会儿就等到了两?方正式开打。 刹那,风起云涌,天色骤变,待远了几乎看不清楚那边的打斗情况。 小白道:“好像没看到那个人啊!” 谢白鹭冷笑:“别是死了吧。” 话音刚落,身旁一声?轻笑,惊得她?骤然飞掠到另一棵树上,能悄无声?息地靠近而不被她?发?现,她?显然不是对方的对手,因此她?没有反击而是逃开,她?甚至都已经?摆好了结印的手势。 小白低声?惊呼:“啊!” 谢白鹭此时也看到了对方的样子,不禁沉默。 她?还以为?她?要见?到凌凇很难呢,结果他倒好,突然跑来?吓她?! 此时凌凇面上依然覆盖着暗红鳞甲,似乎比原先的覆盖率更高了一些,他面上带着淡笑,嘴上却是道:“过?来?做什么,不怕被殃及池鱼?离开这里吧。” 说完他似就要离开。 谢白鹭好不容易才见?到凌凇,哪里能轻易放他走,匆忙道:“等等!” 凌凇身形微顿,抬眼看向谢白鹭。 他的眼尾微微泛红,望着谢白鹭的眼神十分专注,只是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十分有耐心的模样。 谢白鹭回到那棵树上,跟凌凇不过?半丈远。 她?没敢靠太近,怕他突然控制不住理智她好有机会逃跑。 她?开门见?山:“你知道界域的事吗?” 凌凇抬了抬眼皮,没什么情绪地笑了一声?:“知道。” 他瞥了小白一眼:“这小东西告诉你的?” 小白敢怒不敢言,骂谁东西呢,它可是神器器灵,才不是什么东西! 心里这样想,它却慌慌张张地避开视线,并?不敢去看凌凇。 谢白鹭道:“反正我已经?知道了。你打算怎么办?” 以殷嵘的立场来?说,肯定是让界域完蛋算了,他本身已经?是深度血魔化了,或许生?活在邪魔满地的世界对他来?说更自在。 凌亦瑶背叛了他,但?他的儿子跟他一样,是天然的同一立场,他不需要在乎任何人,没有任何理由心软。 而且,谢白鹭怀疑多年?的折磨之下,殷嵘只怕不能称作是真正的人了,他的行为?和?思想或许已经?深受邪魔基因的同化。 或许,在他眼中只有他儿子才是同类,其他人都可以死。 凌凇在纤细的树枝上站得笔直,闻言竟也听明白了谢白鹭这语焉不详的问话,沉默了数息,像是经?过?了认真的思索才笑道:“我听你的。” 谢白鹭的心刹那狠狠跳了下。 小白一双小眼睛也是瞪得溜圆,又怕被凌凇盯上,匆忙低头。 谢白鹭定了定神才道:“你说真的?” 凌凇轻笑:“不骗你。” 谢白鹭跟过?来?本就是打算找到凌凇拿捏他,如今他自己主动提出听她?的,她?当然不会客气?,干脆道:“那你想想办法解决这个问题。” 她?说得极为?理直气?壮,就好像只是让他出门打个酱油一样轻松。她?不是修真界土著,在这种大事上哪里知道该怎么办?那就只能“外包”了。 凌凇沉吟片刻,朝谢白鹭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抬起指节分明的食指道:“第一步,干掉殷嵘。” 谢白鹭:“……” 感觉有点难,但?是修真界隐藏大佬们一起上,估计有机会。 她?抬了抬下巴示意他继续。 凌凇增加了根中指:“第二步,我们生?个孩子。” 谢白鹭:“?” 趴在谢白鹭肩上的小白本来?就在偷听,闻言惊得瞪大双眼,身子一歪就从谢白鹭肩上滑了下去,被她?眼疾手快托住,也没放回肩上,就这么托在掌心。 谢白鹭的视线没从凌凇身上离开,实?在分辨不出他是在开玩笑还是认真的。 凌凇笑意潋滟:“第三步,我去黑水。” 谢白鹭呼吸微滞,他这话看似是在提出一套可行方案,但?又何尝不是一种告白? 他想要复刻当年?殷嵘的处境,他在直白地告诉她?,她?对他来?说,就如同当年?的凌亦瑶对尚不知情的殷嵘。 谢白鹭微微垂眸,随即抬眼:“很可惜不行。我这身体没有血肉,生?不出孩子。” 或许在木元素精石和?她?本人的蕴养下,经?年?累月后?能生?出一具新的血肉之躯,但?界域可撑不了那么久。 而且,凭什么要她?生?孩子? 凌凇笑了:“那就算了,没有也行。” 他歪了歪头笑望谢白鹭:“我只有一个要求。” 谢白鹭:“你说。” 凌凇道:“记得时常来?看看我。” 谢白鹭抿唇,半晌道:“如果你做到了,我也会做到。” 凌凇笑容扩大,眼神锐利颇具侵略性,配上他此刻非人的外貌,像极了所有冒险故事中的大反派。 但?他却只是张开双手,轻声?细语地笑侃道:“走之前,给我一点甜头如何?” 他没有主动靠近,就好像是在给谢白鹭选择。 但?谢白鹭觉得她?好像也没什么选择,于公,怕他不满撂挑子不干,于私…… 她?想到了那天在黑水所见?,殷嵘那副非人非魔的模样,他当时失去了神智,但?她?知道,他的痛苦一点都不见?少。 她?能理解殷嵘当时的痛苦和?此时的反弹,但?她?毕竟还想活着,那殷嵘就最好还是别活着了。 而面前的凌凇……既然未来?他将逃不开痛苦,此时让他尝一点甜头又何妨? 谢白鹭抬起脚,另一只脚轻轻用力,便如同一只蝴蝶般飞跃到凌凇面前。 他上前半步,将人紧紧拦腰抱住。 谢白鹭捧住凌凇的面颊,抬头便吻了上去。 凌凇后?退一步,后?背抵靠在纤弱的树顶枝干,整棵树因为?二人的动作而微微颤动,虫蟊鸟雀惊起一片。 两?人气?息交融,说不上是谁更主动。 而被谢白鹭顺手放回肩上的小白呲溜一下顺着她?的背部滑落,小跑着离开了几步远,背对着谢白鹭趴下,小小的前肢抱在脑袋后?,它还是个孩子啊可见?不得这个! 第77章 永远学不会教训 有了凌凇的提醒,谢白鹭虽然还想留下?看看情况,到底是更怕被牵连,因而在他走后,她也立即离山。 小白忽然问:“主人,你怎么不用神行诀?” 谢白鹭身形一顿。 “……对哦。” 她明明可以用神行诀立即离开这里的,为什么偏要慢吞吞地飞着走呢? 谢白鹭到底还是遵从心中?的声音回头?望去,只是空茫茫的天空什么都没有。 要说不放心凌凇真会?按照约定做是有的,只是这不是她能?掺和?的战斗,她很?清楚自己该怎么做。 算了,走吧。先找个地方待一段时间,之后相关消息总会?传开的。 她手上掐诀,下?一秒却听小白惊呼:“主人,邪魔领域!” 只是它?提醒得太?晚了,谢白鹭只觉眼前一花,就……咦?怎么什么变化都没有? 谢白鹭摸了把小白的脑袋,确定它?确实还在,问它?:“什么邪魔领域?” 小白飞快地说:“刚才我感觉有一个邪魔领域唰的一下?向我们这边飞过?来,现在我们已经在领域里了!” 谢白鹭:“?” 她看看四周没有任何变化的景象,迟疑问道:“但?怎么会?毫无变化?这是什么邪魔?” 她也算经历丰富,已经见识过?了好多种邪魔,不过?,那还是在界域尚且完好之前的零星邪魔。 如今界域不稳,或许已经有更多种类更难缠的邪魔已经入侵进来了。 小白很?沮丧:“对不起主人,我暂时也判断不了。” 谢白鹭安慰道:“没事,目前看来并没有危险,我们先探索一番。” 只是她的内心却没有表面?上那么平静。 不知道这个邪魔领域的出现跟凌凇和?殷嵘有没有关系,不会?是凌凇早知道了什么才会?催她早点离开吧? 她忍不住扼腕,又觉得凌凇不至于当个谜语人,他先前不说,就说明他也不知道,他只是不希望她待在这么近的地方被波及才催促她离去。 结果她还是被卷入麻烦里了,以一种未曾设想的方式。 谢白鹭收敛心神,随意选了个方向飞去。 小白也打起十二分的戒备,帮谢白鹭一起紧张地观察四周。 谢白鹭谨慎地飞了会?儿,没看到任何人,很?快她也发现了这个领域的破绽,乍一看是跟现实世界很?像,但?仔细看,就能?发现有些细节像是卡bug了一样。 比如,有一片叶子上的虫子青胖的身躯一半在叶片表面?另一半在背面?,它?却还在张嘴啃树叶。 再比如,一阵微风吹过?,两?片相邻的叶子打在了一起,并穿透了对方,分开后又是完整的树叶,毫无伤痕,比魔术还神奇。 谢白鹭:穿模了啊! 不过?,当她去触摸那些叶子时,入手触感却又很?真实。 她想了会?儿,有了明悟:创造这个领域的邪魔应该是很?强,但?还不够强。 这片领域很?大,仿佛一眼望不到头?,是对现实世界的完美复刻。可为什么呢?她才一个人,用不了这么大的领域吧? 除非,这领域有着自己的目的,它?是为了“关”一些特定的人,因为这些人分布广,所?以要瞬间扩大到足够大的范围,将?人猝不及防地吸入领域,但?因为这邪魔本身实力的不允许,太?勉强之下?在细节上出现了错误。 她低声抱怨:“我这是被殃及的池鱼啊。” 暂时还没看到别人,也没见着这个领域的主人,谢白鹭并不怎么紧张,因而心情尚未放松。 小白惊问:“主人,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谢白鹭简单跟小白解释了自己的猜测,随后一人一器灵便?继续循着某个方向低空飞去。 她倒也是能?躲在暗处等待事情解决,就跟她之前的决定一样,但?她到底被卷入了领域中?,什么都不清楚,有个万一怎么办?她不想一直被困在这地方。 也不知飞了多久,周边的景色几无变化,直到视线最远处忽然出现几道人影。 谢白鹭本就飞得低,在察觉到前方异样后立即降低高度,直接躲了起来,并将?自身气息尽量隐藏起来。 小白也是屏气凝神,虽然它?实际上并不需要呼吸。 哪怕没见到对方,又离得足够远,谢白鹭依然感觉到了远处那两?道气息的恐怖。 战斗引发的灵力波动甚至波及到了她的藏身处,她近距离看到两?片叶子一会?儿合成一片一会?儿又分开。 远处的战斗气息时隐时现,谢白鹭冷汗直冒,也不知过?了多久,那边突然安静下?来。 连空气也陡然变得沉寂。 下?一刻,谢白鹭只觉得脊背一凉,小白刚想张嘴,就被一只长着尖利指甲的手陡然掐住,捏散。 谢白鹭脑袋嗡的一声,随后想起小白不是人,是器灵,只要五星鼎还在,它?就没事,只是化出的形体暂时被打散而已,随时可以重新变出来。 现在的问题是,她要倒霉了! 能?悄无声息地靠近她,修为自然远高于她,她的身体不受控地僵硬,连个神行诀都掐不出来,只能?感觉到背后强大又恐怖的气息。 而且,这只手也太?有辨识度了! “一只胆子不小的老鼠?” 来人戏谑出声。 谢白鹭哪敢耽搁,虽然没跟对方正面?对上过?,她也知道对方的凶残,因而感觉到自己还能?出声,便?立即道:“我跟你儿子是朋友!” 搭在谢白鹭肩上的手顿了顿,谢白鹭听到身后人笑出了声:“凇儿还能?有朋友?” 殷嵘目光阴森森地落在面?前的女孩身上,他很?快看出,此人的身体并非肉身。 谢白鹭说得飞快:“我们一起共患难过?,关系挺好的!” 她本想说凌凇爱她爱得不得了,殷嵘好歹给他儿子点面?子吧?但?话?出口前她就硬生生变了话?头?。 想想殷嵘过?去的遭遇,她这要是说出来,不是在提醒殷嵘,她之于凌凇,就等于凌亦瑶之于殷嵘吗?勾起了殷嵘不好的回忆,她就完蛋了,说不定殷嵘还会?觉得,提早替自己儿子去除掉一个潜在麻烦是个好事呢! 谢白鹭只觉眼前一花,血魔化的殷嵘出现在了她跟前,而她还是无法动弹。 他问:“你来找凇儿?” 谢白鹭见他给自己说话?的机会?,稍稍松了口气,不敢怠慢,立即回道:“我听说了情况后有些担心他。” 殷嵘勾起唇角,因为他这非人的面?容,这笑也显得十分诡异。 “你不知道,他已经成了我这样的怪物吗?” 他陡然凑近,让谢白鹭看清楚他的面?容。 谢白鹭瞳孔微缩,见对方并非想动手,才赶紧说:“我知道他现在是什么样子,不久前我才见过?他。但?我不觉得他是怪物。” 至少现在还不是,相较起来,你这个当爹的已经是了。 当然,这话?谢白鹭只敢在心里偷偷地想,不敢说出口。 虽然她现在已是金丹,说起来也能?在修真界自由行走了,但?在真正的大能?面?前,还是弱小得如同蝼蚁。好在她本人早习惯了弱小的姿态,能?很?快调整心态和?状态。 殷嵘想起了不久前凌凇的异状,顿时明白眼前之人就是凌凇那个“相好”,本就阴沉的目光愈发诡谲起来。 他还想着以后有时间将?人找出来呢,没想到这么快人就自己送到他跟前来了。 他抬起手,五指微微收拢,下?一刻便?朝谢白鹭面?门袭来。 怎么一言不合就动手了啊! 谢白鹭心中?大惊,凌凇的爹果然比凌凇还不可控,她极力想找回自己身体的控制权,终于感觉那种莫名的禁锢有所?松动,但?对方的攻击已在眼前。 一道白中?带红的小小身影蓦地出现在谢白鹭跟前,挡下?了这个攻击,似有无形屏障在那一瞬展开,又迅速裂开。 谢白鹭在那道身影出现的时候就知道是小白再度凝出了身体,她下?一刻找回了自身控制权,立即结印。 修为高了之后,结印速度都快了许多,在那道小白以五星鼎为依托凝出的屏障彻底碎裂之前,谢白鹭掌中?的神行诀已经成形,她宛如一道白光飞向远方。 其后屏障碎裂,在殷嵘的手抓到小白之前,它?已经因为离谢白鹭太?远而消散了身形。 殷嵘的手抓了个空,嘴角裂开一道狰狞的弧度。 不愧是凇儿看上的相好,确实有几分本事。 但?这还不足以让她逃出生天! 殷嵘身形一闪便?消失在原地,向谢白鹭逃亡的方向追去。 神行诀助谢白鹭跑得又远又快,但?依然没能?跑出这个领域,这没出谢白鹭的意料,邪魔领域没那么好逃出去,但?让她吃惊的是,神行诀带着她一口气跑出几百里,却完全没有碰到邪魔领域的边界…… 这地方究竟有多大?这个到底是什么邪魔,怎么会?有这么大的领域空间? 心中?的疑惑无人能?解,此时神行诀也到了极限。 当谢白鹭重新现出身形时,小白也出现在她怀抱中?。 它?仍然心有余悸:“吓死我了主人,他好可怕,比凌凇可怕多了!” 岂止,那就不是修为等级上的差别。 一个再恐怖尚且算是人类的范畴,另一个看着像人却满是非人的气息。 谢白鹭点头?表示同意,同时马不停蹄地恢复刚刚被神行诀抽走的灵力,面?色凝重。 小白同样神情紧绷:“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追上来。” 第78章 该我的好处都给她 凌凇甩了甩自己完全血魔化的左手,目光微微一动,他把他们引来,可不是为了让他们坐收渔利的。 因而,在装模作样地跟殷嵘打了一场后,他做出了休战的模样,懒散地道:“可惜我?偏就爱她这般。父亲,放心便是,她一个小小金丹,并不会妨碍你,我?早让她有多远走走远,她也听话?,若非无意被?卷入,她早跑没影了。” 他点了点一旁观战的修士:“别让他们再?看我?们父子的笑?话?了。” 殷嵘本就不是正经跟凌凇打,如?今见凌凇放弃了继续攻击自己,他自然更偏向于先解决旁边的修士。 至于他儿子的问题,等?解决了这些?修士,他再?处置就是。 他表现出来的对凌凇的关?心,不见得?是什么“父子之情”,不过这世上跟他有血缘关?系,还?能同他一样血魔化的,也就只有凌凇一个,他们两个天?然就该是一个阵营的。 他当初受人诓骗,落入那么凄惨的境地,他这个跟他境况相似的儿子,怎么可能有什么圆满的结局? 那个女修看起来是与?凌亦瑶不同,可那又如?何? 他断不会给对方?机会。倘若凇儿与?他落个一样的境地便也罢了,可要是相反……哈哈哈哈,他这个做父亲的没个好下场,做儿子的怎可独自逍遥快活? 因为凌凇的话?,一旁观战的分神都做好了对战准备。 他们如?今对于殷嵘的凶残已经有了清晰的认识,自不敢托大,也不谈什么切磋的规矩,一起围了上去。 而凌凇半点没帮自己父亲的自觉,就那么飞在半空,看着这几个人战成一团。 他看起来姿态放松,像是局外人一样无所谓地看着面前的一切,实则在等?着殷嵘的破绽。 紧绷的心神稍微泄出一点注意力,他没回头,却在想,已经离开?的谢白?鹭此时在做什么。 是拼了命地逃,还?是鬼鬼祟祟地躲在哪处看他有没有实现承诺? 想着想着,凌凇没忍住笑?了起来。 望她能念他几分好吧,他的前路是断了,好歹让她过得?舒心些?。 殷嵘并不在意儿子的袖手旁观,以他的实力,自能对付这些?人。 殷嵘的身形犹如?鬼魅,远超方?才跟凌凇打斗时的速度,好在围攻他的修士也不弱,勉强能跟上他的速度。 他们都是修为高深之人,起心动念间都能引起风云变化,如?此多人的混战,自然在这一块引发了灵力乱流,远远看去,这里就是一团混沌,散发着令人心惊的不祥气息。 凌凇并未太退后,将将站在不被?严重影响的临界处,时不时要换个位置躲避,以免被?无辜波及。 一时间,两方?陷入僵持,似乎哪方?都不能占上风。 凌凇垂眸看着手中噬殇,尚未血魔化的右手尚能稳稳握剑。 他跟殷嵘同是血魔血脉承袭者,即便此时他的修为远远不如?对方?,可若要说这世上谁能杀了殷嵘,那便只有他。 他从前对这个世界和世人无感,旁人生死与?他无关?,他只想变强,再?变强,强到没人能轻易欺辱他。 如?今其实也没多大变化。只是,这个属于“人”的世界,血魔还?是别来染指了吧! 如?今的殷嵘,只是个披着他父亲皮的邪魔,他自不会手软。 凌凇犹如?蛰伏的猎豹,静立一旁,直到,他等?了很久的某个时刻出现。 他身形一晃便失去了踪迹,再?出现,便是在殷嵘背后。 此时,几个分神的各色法宝阻了殷嵘的前路,他专心对付这些?人,对于修真者的气息十分敏感,但对于同样血魔化的凌凇的气息却稍显迟钝。 即便他们之间有那么点小矛盾,也没有普通父子间该有的亲密,但他们毕竟陷入了同样的困境里,他就没想过凌凇会不站在自己这边的可能性,他的本能反应甚至都不会对凌凇的气息起效。 也就是这一瞬的迟钝,以及其他几位分神的牵制下,凌凇手中的噬殇自殷嵘的后颈刺入,从前颈穿出,几乎切断殷嵘的脖子。 与?此同时,来自血魔血脉的力量凝聚在伤口处,骤然炸开?。 这突然的变故令在场的人都惊了惊,凌凇因这力量的冲击而被?推开?,其余修士都惊疑不定地停下了攻势,纷纷后退。 半空中,殷嵘缓慢转过身来看向凌凇,他的脖子几乎只有一点血肉相连,整个脑袋歪在那儿,似乎随时都会掉下来,可偏偏他这样还?是没死,只是用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凌凇。 这一幕太过诡谲,看得几个修士脊背发凉。 他们哪怕已是分神,在脖子几乎都断掉的情况下,也不可能还?活着,可偏偏,这个殷嵘竟还?没死! 这样顽强的生命力,着实令人胆战心惊。 殷嵘嘴里甚至突然狂笑起来:“哈哈哈,我?是真没想到你会偷袭我?。你以为我?死了,他们就会放过你吗?不,你会是下一个我?!” 为了重创殷嵘,凌凇也不轻松,血魔力量用得?过多,他感觉自己血魔化的进程又跨了一大步,意识都似乎在溃散边缘,然而此时,他却也还?笑?得?出来:“我知道呢。不过我跟你不一样,我?是自愿的。啧,要是变成你这种吃人的怪物,我?还?不如?死了。” 几位围攻殷嵘的分神都没想到殷嵘和凌凇还?能内讧,正不知他们玩的是哪出时,凌凇的目光已转向他们,冷冷道:“怎么,最后一击还?等?着我?来?我?来的话?,我?可就没法保 持意识主动进牢笼了。” 几人实在没想到事情还?有这样的转机,可他们也不是蠢人,不管凌凇的目的是什么,他的行动却是在帮他们,当下他们也不废话?,立即向殷嵘攻去。 殷嵘狂笑?:“哈哈哈,来,一起上!” 凌凇往后飞退,他都已重创殷嵘到这个地步,他们若还?不能杀死殷嵘,那这修真界还?是跟他一起完蛋吧! 退离足够远后,他稍稍压了压血魔血脉的影响,往谢白?鹭先前逃跑的方?向看去。 真是躲得?好啊,已经完全感觉不到她的气息了。 谢白?鹭在龟息诀状态下几乎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不过她感觉得?到自己灵力的消逝…… 她本就只来得?及恢复了一点点灵力,龟息诀用不了太长时间,再?加上从水塘往外看,一片风平浪静,战斗没波及到她这边来,实在撑不下去时,她也只好从水塘里出来了。 谢白?鹭喘了几口粗气,爬上附近最高的树,遥望向战场。 可惜距离太远,她只能看到一些?模糊的黑色小点,看起来跟像素动画似的,黑点飘来飘去,甚至有几分童趣。 小白?跳到谢白?鹭肩上,与?她一起远眺。 没一会儿,小白?迟疑道:“主人,我?怎么感觉一道不详的气息正向我?们这边靠近?” 湿漉漉的谢白?鹭抹去下巴上的水珠,耸耸肩一脸摆烂的样子:“我?已经没灵力了。如?果来的人是殷嵘,说明凌凇败了,我?们不是现在死,就是邪魔大举入侵是死,跑不跑都一样。如?果来的是凌凇,他或许能控制下自己,不跑也行。” 随着那道身影的靠近,谢白?鹭终于看清楚那果然是凌凇。 看着,似乎还?神智清醒。 她的心跳陡然加快,是他们这方?赢了? 凌凇在快到谢白?鹭跟前时顿住了身形,回头望去,那里,殷嵘的气息已经完全消失了。 他转回视线,下一瞬出现在谢白?鹭身边,抓住了她的手臂:“跟我?走。” 谢白?鹭:“?” 她都来不及问问情况,就被?凌凇拉着飞走,接着才问出自己的疑惑:“去哪?殷嵘呢?” 凌凇笑?道:“带你去认认人。我?牺牲那么大,总不好教我?什么都得?不到吧?” 谢白?鹭:“?” 她依旧不明白?凌凇的意图,但她听明白?了,殷嵘死了,所以这修真界暂时安全了。 很快谢白?鹭就被?带到了几位大佬面前,他们看凌凇的目光很复杂。 凌凇将谢白?鹭扯到自己面前,对几人道:“记住这张脸。” 几位修真界大能:“?” 凌凇神态猖狂:“我?如?今是自愿牺牲,但我?并非什么都不求。好好看顾她,别让她受任何欺负。否则,哪天?我?说不定就是另一个殷嵘,到那时可不会有第二个凌凇能反叛我?。” 谢白?鹭:“……” 她同样神情复杂地看着凌凇,难为他都要被?关?了竟然还?能这么挂念她。 她余光一瞥发觉小白?竟然眼泪汪汪的。 虽然凌凇的话?听起来是威胁,但考虑到他所做的牺牲,几位大能都没在意,他所求也完全不过分,他们理当如?此。 凌凇又道:“哦对了,该给我?的好处只许给她,凌家跟我?无关?。” 谢白?鹭:“……” 很合理,他成长到现在没能从凌家得?到什么支持,那么他牺牲自己换来的好处自然也不该有凌家的份。 她觉得?自己也没有这个资格得?什么好处,他们的恩怨,早在他答应干掉殷嵘时就一笔勾销了。 只是跟他有瓜葛的好像也没别人了,总不能做了好事却没有任何回报吧? 一切敲定,接下来便是先找出这个邪魔领域的主人,而这对于几个大能来说并不难。 距离殷嵘逃出黑水已经好几个月,界域一直靠着“惯性”在撑着,只是从邪魔越来越多来看,已经濒临破碎边缘,因而谁也没浪费时间,解决了这邪魔之后,便立即往黑水赶去。 此处距离黑水不算远,不到半日便到了。 在路途中,几个大能都有意无意地戒备着凌凇,或许是怕他反悔,谢白?鹭没什么机会跟他说话?,实际上她也不知说什么好。 难道说“你好好地去死,我?就在外面逍遥了哦”? 没有第二条出路,不如?闭嘴。 黑水依旧像是一条线,漂浮在广阔的荒原上。 进入黑水后,这次不用谢白?鹭到处找,那个已经破碎的牢笼空间便出现在她脚下。 几个大能轮流修补,其余人都按照原先约定的,给谢白?鹭送法宝,以及信物,她以后有任何解决不了的事,都可以去找他们。 有这些?信物和法宝,谢白?鹭可以在修真界横着走了。 凌凇安静地席地而坐,微垂着头没有往她这边看,只青筋直冒的手令人直观感受到为了保持理智他费了多大的力气。 那牢笼空间终于修补完毕,凌凇二话?没说便主动跳了进去。 直到此时,几位大能才真正放心。 凌凇不再?克制自己的血脉之力,磅礴的血魔力量击打在牢笼周围,而随着时间流逝,界域逐渐变得?稳固。 大能们见一切无恙,便相继离开?,谢白?鹭却没走。 她在旁边打坐,时不时与?小白?聊几句。 “怎么没走?” 凌凇不知道什么时候恢复了神智,冷不丁开?口。 谢白?鹭身子前倾,斜斜半趴着,看着下方?的凌凇。 他随意地躺在地上,遥遥望来。 谢白?鹭想了想说:“临终关?怀。” 这个词对凌凇来说很新鲜,不过光听字面就能理解意思,他轻轻笑?起来:“那便多谢了。” 两人透过一层透明的屏障相望,片刻后谢白?鹭先开?了口:“我?会待到你彻底失去神智之时。” 凌凇一顿,随后笑?得?很开?心,那笑?容甚至有几分清澈:“好,我?比我?父亲幸运多了。” 完全血魔化的殷嵘依然拥有那些?记忆,殷嵘曾说过,被?关?入黑水之后,凌亦瑶一次都没去见过他,实在狠心。 可他不一样,他终究不算步殷嵘的后尘。 算殷嵘倒霉,遇到了凌亦瑶,而他,遇到的却是谢白?鹭。 在彻底变成怪物之前,这是独属于他们的时间。 【正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