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铁+原神] 剑首传奇,但是在提瓦特》 第1章 [bl同人] 《(综同人)[崩铁+原神]剑首传奇,但是在提瓦特》作者:鹤行三千【完结】 文案 云骑骁卫,彦卿。 在外远征历练了两年,正准备回仙舟参加演武仪典,夺得剑首之位。没想到半路上出了意外,掉进提瓦特变成了愚人众执行官。 好在系统从天而降,把健康且适度爬行的玩家们藏在身后,大声忽悠道: “年轻的剑客呦~ “你掉的是这柄绝世好剑;还是这本世界第一的武功秘籍;亦或是………” “是回程的车票!我要回罗浮!” 于是为了这张车票,彦卿就开始在提瓦特给系统打起了工。 神秘剑客,亦正亦邪的伙伴,误入歧途的愚人众执行官……玩家想要什么身份统统都端上来! 只不过演得正嗨呢,彦卿突然瞅见—— 站在往生堂门口拉业务的白毛怎么这么眼熟?!闭目听曲,悠闲逗鸟,简直和某神策将军一模一样! 等等,原来他就是啊?! 这下…… 彦卿骁卫要为两张车票而努力了。 ——— “而在这个艰巨任务完成之前,提瓦特的土地上,将会喜闻乐见地流传起关于往生堂的业绩第一和愚人众业绩倒数第一的神奇,啊不是,浪漫故事!” “欲知后续如何,敬请期待《剑首传奇,但是在提瓦特篇》特别节目……” “彦卿,你在说什么呢?再不过来饭就要凉啦。” 回头望去,桌边坐着的男人银白长发垂落肩头,凤眼弯成月牙,盈盈一捧笑意。 “来了来了,将军可不许偷吃啊!” ____ 观前提醒: 1、cp景元,彦景不拆不逆, he!过程有点刀但结局绝对圆满、没有遗憾、皆大欢喜! 2、捏造了很多私设,角色形象有ooc 3、不是原作彦,是作者if线。提高了彦卿的年龄,跟随巡猎主力队伍去远征,没有留在将军身边当贴身侍卫的支线。 4、世界观有魔改,如果和官方有出入,就当是我私设吧(闭目) 内容标签: 系统 成长 第四天灾 论坛体 原神 星穹铁道 主角:彦卿,景元 ┃ 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未来剑首和将军的提瓦特大冒险 立意:坚守本心,反对娱乐至死。 第01章 你好,提瓦特! 刚睁开眼,那长矛就狠狠擦过彦卿脸颊,噌一声贯在地上。 若非他习武多年,下意识翻身躲开,就不止脸上一道血痕那么轻松了。 “你是高天的使者……” “你是……敌人!!” 那人浑身被漆黑的铠甲包裹,如怪物般高大,毫不费力拔出地上深插的长矛。见他躲过一击,又蓄力横扫。 彦卿大口喘着粗气,翻身应战。 然而属于帝弓司命的巡猎之力却猛地被一股陌生而霸道的力量压制,如玻璃罩中渐渐熄灭的烛火。他咬牙硬抗一招,借力连退两步。 这是哪里? 眼前所视是一片诡异的土地。 泥泞和坚硬两种特性同时存在,脚下的黑暗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涌动,与他失去意识前那片焚寂的火海截然不同。 不过,若说不合理,他此刻一身血污却能安然无恙站着对战才更奇怪。 仙舟联盟追随巡猎的步伐四处征讨,向丰饶孽物举起复仇的弓箭。 战场风云多翻,彦卿所在的一支分队在返航途中遭到丰饶大军埋伏,迫降火海。 本来两方势均力敌,打的有来有回,然而为首的步离却突然拿出一个奇物,引动仙舟人魔阴身提前发作。 霎时,局势反转。 原本一致对外的云骑陷入癫狂,有人抱着头哀嚎,有人浑身异变长出粗壮的枝丫,有人把手中的兵戈挥向同伴…… 情况危急,为了掩护云骑大部队撤退,年龄最小,最没有魔阴之忧的彦卿留下拖住步离。 几番厮杀下,即使他尚且年轻也还是慢慢中招,交手中他便感觉那催命的银杏在骨髓中生根缠绕,充盈肺部,填满胸腔。 只有亲身体验才会理解,原来魔阴之苦竟是如此难熬。 连维持片刻的理智都是一种奢侈。 幸好最后一刻彦卿撑住残躯,举剑将那诡异的奇物与步离尸骸一起钉死在火海最深处,保仙舟无后顾之忧。 但此刻,他却又站在这里。 呼吸凝滞,双目被金黄杏叶覆盖的感觉仿佛还真实存在。 难不成,这是他死前的幻觉? “异乡之人……就此止步!” 彦卿对面,被铠甲包裹的怪物并不给他过多思考时间,尖锐如鹰嘴般的长矛劈头盖脸挥砍下来。 怪物的动作凌乱无章法,但带着千斤重量。 异乡之人?彦卿确信他终于听清了这怪物口中含糊不清的话语。 所以这里真的是另一个地方。 少年气息沉重,浑身被不知名的力量压制,只得被迫用最纯粹的武艺应战。 而怪物手中的长矛不仅锋利无比,还附着了黑暗的侵蚀。 几番酣战,兵刃相接,彦卿手中的剑发出哀鸣。 要撑不住了。 这剑早在他与步离同归于尽时便破损不堪,眼下几经砍砸更是出现断裂的征兆。 第2章 武备脱手,等着他的只有死路一条。 难道,他没死在孽物手中,却要葬身在这种不明不白的地方了吗? 不,这种结局他不接受! 彦卿咬紧牙关,调动全身的肌肉闪电般切进怪物近身范围,猛地将剑捅进铠甲的缝隙,双手握剑用力一旋。 铠甲发出咔嚓声,裂开缝隙。怪物反应慢了半拍,挥矛刺来,却只擦到少年的衣角。 彦卿瞄准角度,每一剑都精准无比地加大那处裂缝,如此反复几次,看上去坚不可摧的骇人怪物终于先他一步倒在地上。 少年抹掉额间沁出的冷汗,长吁一口气。 然而未等他放松下来。 周围一片死寂中却传来窸窣声响,一只怪物倒下,其他怪物如鲨鱼闻到血味般向他袭来。 “一切皆为死亡……不属于此间之人……见证……”那种扭曲怪异的腔调从他们口中吐出,似是呓语似是嘶吼。 怪物的数量越来越多,已经到了退无可退的地步。 彦卿喘着粗气,毫不畏惧迎敌而上。 岌岌可危的情况下,笑容反倒出现在他脸上。 既然体力有限,既然他早晚会葬送在此间土地上,彦卿便不再留意是否会被怪物的武器所伤,不再囿于周旋。 抛却生死,只为手中之剑。 此为极致。 彦卿的动作越来越快,剑影重重,只见残光,不见少年身形。 在这场无休无止的搏斗中,虚空的枷锁被撼动,彦卿的剑锋慢慢附上霜雪,冰冷的剑气挥斩出去,刹那间冻结这片鲜血横流的土地。 巡猎的力量回来了。 彦卿心下一喜,却又感觉自身的伤势也在迅速恢复。 这是,什么情况? 不是错觉。他惊愕地伸手摸上自己被捅伤的腹部。刚才这里还能感受剧痛不止,现在手指覆盖却只传来新生皮肉的敏感。 寰宇间,只有一种东西能拥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 而这个能解释他现状的猜想刚攀上心头,便让彦卿的胃里剧烈翻涌。 不等他捅自己一剑试验真相,耳边突然传来一道电子声音: 【欢迎接入○神online!】 【在这里,你将以扮演一位合格的自机角色为己任,努力收集玩家喜爱值!现在,年轻的剑客呦,请选择你未来的终极奖励吧……】 【你是想要一柄绝世好剑,还是能成为世界第一的武功秘籍;亦或者是……】 “你是什么?”彦卿出声打断它。 【我是玩家系统。】 察觉宿主情绪不佳,系统不再自己解说,体贴地将新手教程压缩进他的大脑。 原来彦卿所在的地方是一个名为提瓦特的游戏世界。在这里,一举一动都能被玩家直接观测。 现在他被光荣选中成为游戏世界中的“自机角色”,可以收集玩家的喜爱值向系统兑换奖励,而这个奖励……则什么都可以实现。 “可是哪家游戏这么危险?” 彦卿环顾一地狼藉,看不出哪里能被当成游玩项目。 【是这样的,您现在所处的位置是深渊,并非游戏的主要内容,所以这里能保持一定的自由度。】 【现在您决定好奖励内容了吗?】 “我能选择回去吗?罗浮,你知道在哪吗?” 说这话时他的声音很轻。 【能办到!不就是回程的车票吗,当然可以!】 系统语调活泼,又一次问道: 【那么,您确定终极奖励就是回程车票啦?】 彦卿却沉默下来。 他灿如烈阳的淡金长发向来被细心打理,梳成高马尾,荡在脑后洋溢着青春气息。也时常受某个人的大手乱揉一通,翘起呆毛。 如今这金发却被血污沾染,垢结成撮,暗淡失色,像彦卿现在诡异的体质一样。 巡猎的复仇中能容得下丰饶的杂质吗? 他还能…… 但是只要一想起那个男人,景元,他的师父要是得知自己与步离同归于尽,再也回不去的消息。 想到他可能会流露出的任何一丝悲伤,都令彦卿不能接受。 “回去。” 少年语气坚定起来:“我就选这个。” 【好的,系统绝对会完美满足您的渴望!】 【终极奖励已选择。】 【为您计算阵营匹配……】 【匹配成功。】 【根据计算,当前您加入愚人众阵营的成功率最高,祝您好运!】 那么现在的问题就是愚人众是什么,又在哪儿了。 系统却神神秘秘地说关于这个爱莫能助,只能告诉他愚人众的大本营在至冬,而他现在的位置是深渊。 有些不靠谱啊,这个系统。 【并非如此,而是此番旅途您必须用自己的双眼去见证,我相信您会有答案的。】 彦卿:…… 既然不提供帮助,他也只好先环顾四周,似乎有个方位的远处有异象,他决定向那个地方前进试试。 深渊透露着不可言说的荒芜,巨大而精致的建筑废墟有的漂浮在空中,有的半掩埋在地里。 红月笼罩下一切都诡异得如出一辙。 行进途中,处处是怪物喑哑嘶吼的声音,状若痴狂,又恍若无知。它们拦在路上,彦卿不得不时常出手解决。 第3章 又一次大范围清理后,一道不同寻常的身影在远方站定。 走近后,彦卿发现那是个高大威严的男人。他半张脸覆盖着深黑面具,另外半张脸是坚毅刚直的硬朗轮廓。 “你是,新的降临者?” 他的声音浑厚低沉,在他头顶,一行标准字体悄无声息地悬浮着: 【愚人众统括官:丑角皮耶罗】 彦卿沉默以对,丑角却先一步摊开双手说道:“我在此恭候并无恶意,只是从永恒的演算中窥得一丝变数,诚挚地邀请您加入我们的事业。” 男人说话的方式和符太卜一样晦涩不明。 “我要是不答应呢。” “你会答应的,只要你想离开这里。” 这是系统之外的第一个人提起离开的字眼。 见彦卿瞳孔微颤,似是动摇,皮耶罗不慌不忙地解释。 “此地名为提瓦特,现在尚存七个由神统治下的国度,而在这之上,提瓦特最高的统治者是名为天理的存在。” “天理用祂的‘规则’牢牢封锁住这颗星球,与外界隔绝。没人能僭越祂,也没人离开这里。” 注视着眼前稚嫩的少年,皮耶罗想起很久之前,在他的故国坎瑞亚还未消亡时,人们也同样如此满怀热切地期待着降临者的到来。 期待那对同样有着金发的双子能为坎瑞亚带来改变…… 然而诸神愚昧,深渊漆黑,复仇的火焰在他眼底点燃,丑角沉声说道:“而我们伟大的冰之女皇,决心要颠覆这一切。” “所以她召集我们成立愚人众。” 皮耶罗将右手按于胸口:“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愚人众统括官,丑角。” “天理还在沉睡,在反抗祂的棋盘上,我们需要你的力量。” 丑角最后一次对彦卿发起邀请。 这一次,年轻的剑客没有拒绝。 第02章 将军,我不做骁卫啦 【#闲聊#:有人发现没,蒙德门口那俩愚人众的对话更新了。】 【我先来报!一个说“咱们似乎多了一位顶头上司。” 另一个说:“听说看着年纪挺小的……”】 【不经意间透露了个大料,女士刚走又接公子,现在这爆的是哪位执行官?】 【能不能在璃月看见啊,急急急!】 【别太期待,说不定和女士一样是个大恶人呢。】 …… 领了丑角的任务,彦卿从至冬出发坐上前往璃月的航船。 提瓦特的交通有些慢,纯粹的水路竟然要十天,这一路上彦卿就靠着系统给他开的便利,一个自带玩家论坛的玉兆解闷,看看这群玩家在聊些什么。 与皮耶罗势要反抗天理的立场不同,这些玩家似乎跟着一个旅者的脚步,从风之国,蒙德开始了解提瓦特。 在他们的主线剧情中,愚人众早有预谋地袭击风神,拿走了属于风神的权柄。 玩家称愚人众为反派。 不被理解的逆行者和一看就是幕后主使的反派。发现两方形象差别时,彦卿已经成了愚人众执行官。 系统不仅不解释到底谁对谁错,反而宽心安慰: 【没关系,高逼格反派也有人爱的,少年我相信你!】 “相信我,是什么意思?”彦卿顿感不妙。 【我们这可是游戏啊,rpg游戏玩过没,你不是高逼格反派也可以演出来嘛!】 接着就给他疯狂安利各种剑走偏锋的形象。在两人的讨论中,一个非常老套又大胆的形象开始编织塑造: 拥有悲惨过去的剑痴; 玩家们亦正亦邪的伙伴; 误入歧途的愚人众执行官。 永远热门的美强惨,最好的偷摸大鸡,救赎迷途猫……什么乱七八糟的元素都朝上堆! “真的能行吗?”彦卿迟疑地问。 除了练剑之外的休息时间,他也听将军的话到处去逛罗浮,拿着糖葫芦听西衍先生说书,看几本坊间流行的话本,和同龄人聊聊最新的剧作。 怎么感觉没有一个热门形象能和这个人设对上呢? 【少年,你是完全不懂潮流哦。信我,没问题!】 颇有一种赶鸭子上架的架势,好在彦卿也是个乐于突破自我的人。 从他能挥剑的时候起,就拎着比他人还高的剑,到处挑战对当时的小彦卿来说困难无比的强敌。 迎难而上这四个字简直刻进他的骨髓。 照着人设演戏应该也不在话下,吧? 就这样,除了剑痴二字和他本人快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自机角色形象被愉快地定下来了。 于此同时,彦卿乘坐的航船也颠簸地到站了。 “终于回来了!” 风尘仆仆的商人一把拽掉皮草大衣,露出里面璃月样式的长衫。 他是去至冬开拓贸易的茶商,早就受不了那里只能披着厚厚的皮衣,才勉强耐得住严寒的鬼天气。 “有没有倍感亲切啊,彦卿兄台。” 茶商大力拍拍少年的背。 因彦卿十五六岁的样子,身姿挺拔,一头金发高高束在脑后,坠着银环。碧穹缎面的衣服,胸前还挂了把长命锁,看着和至冬喜欢毡帽大衣的本地人泾渭分明,在船上时,茶商便好奇地向他搭话。 这孩子话不太多,只说自己从没来过璃月便想着来看看。或许是从小就被家里人带到至冬抚养长大的,才会想回来看看。 第4章 茶商瞧着彦卿乖巧懂事的样子就想起自己家里的几个孩子,每个都眼巴巴地盼他回家,便自来熟般拉着彦卿好一顿絮叨。 比其他国家尝尝璃菜和月菜,各种名胜山水也是,璃月地大物博什么都好! 来璃月一定要品品茶,味道清香让人回味无穷的上等的茶只有本地才有,要是拿出卖呀可比黄金还贵! 还有璃菜和月菜,每顿不重样的吃,连吃上一年都没遍,要是想去游玩,璃月更是名胜古迹遍地……总之,地大物博什么都好。 听着茶商讲了一路,彦卿也对璃月好奇起来,站在港口四处张望。 以木材、砖瓦为主构成的港口,脚下是还长青苔的老旧石板路,年轻的剑客盯着眼前白墙绿瓦,相似的风格让他差点以为自己回到了仙舟。 起码,比至冬国处处用大理石雕琢,华丽却冰冷的宫殿更让他感到熟悉。 在彦卿观望之际,前方拥挤的人群中却陡然爆发出喧闹的争吵。 “大家评评理啊……我与你同行一路,以为你是个正直的人!没想到你却打上了我家祖传宝剑的主意,真是看错你了!” “这位兄台怎么信口雌黄。这古剑是我淘来孤品,什么时候成你家祖传了?” 人群中心,一个看着忠厚老实的汉子正与一个穿着朴素的少年发生口角。 “撒谎也要看看事实吧,你这小孩年纪不大怎么可能寻得这种程度的宝剑。怎么,你家是有什么金山银山啊!”汉子做势要夺少年手中的布包。 哐啷一声,布包掉在地上,露出锦缎里藏着的宝剑。剑身锋利无暇,剑柄纹路走势流畅,看着确实品相不凡。 “欸?” 茶商却像是看见了熟人,脸上透出几分诧异。 两人都要去抢地上的布包,但是剑乃伤人之器,要是真在这里闹起来怕是会引起骚动甚至伤及无辜。 彦卿见状连忙喊道:“两位且慢。” “我也是识剑之人。你们两位既然都说这宝剑是你们的,不妨让我来问问,如何?” “哦?”穿着朴素的少年饶有兴致地看向彦卿。“那就交由少侠定夺。” 彦卿这才发现少年头上有一行字:飞云商会二少爷,行秋。 如此看来那汉子前面说行秋没钱买剑的话就不攻自破了。然而或许还有隐情,彦卿决定再问一问。 “你说这剑是你的,有证据吗?”他转头望向中年人。 忠厚老实的汉子答道:“当然!我家世代习武,这把剑叫湛卢,是我们家一脉相承的好剑,爱惜的紧。” “不过因为我家道中落,才不得不把它带来大港口找商会当掉,换些钱急用。谁曾想,却被这人偷走了!” 他义愤填膺地指着行秋。 行秋却说:“这剑的确名唤湛卢,却是我从隐士手中收来的。他因某些缘由不再执剑,却不忍湛卢蒙尘,所以才把这把剑赠给了我。” “既然如此。” 彦卿看看中年人又看看行秋。两人各执一词,又都不像在说假话。 还有一个办法能证明剑主是谁。 他沉吟片刻对中年人说道:“那不如我就把这把剑买下来吧,你也是缺钱要拿来卖的,出个价。” 听见这话,中年人面上一阵感动。 “少侠太感谢您了,我家中还有老母亲卧病在床,父亲也积劳成疾,还有一个妹妹等着上学……” “多少钱?”彦卿打断他。 中年人望着彦卿一身织锦缎面,缓声道:“您要是真的愿意的话,看着给就行了。” “可你不是急用吗,没有具体的数额吗?”少年歪头反问他。 中年人愤然挥袖:“这并非钱的问题,我是家道中落,但不愿用金钱腐蚀武道!” 这话说的入情入理,中听。 围观的人群中有人感动道:“我有认识的神医,你需要的话,我叫他上门给你母亲看病!” “我家开私塾的,你妹妹以后来这边,我让她免费上学。”一个穿着长衫的先生握紧手中的折扇,鼓励地望着中年人。 “谢谢,谢谢大家……”他抬手抹掉眼中的泪,向众人道谢。 然而剑的事还没完,中年人又站到彦卿身边,却听少年忽然说道: “但是小爷我不缺武器,买下来之后,定要把你家祖传的宝剑拿来试我自己的剑。我这剑已经斩断过四十六把号称名剑的剑器。如此,也行吗?” 对于爱剑之人来说,这简直是当头羞辱。 果然,中年人咬牙道:“您何必折辱我呢?” “是啊!你不买我买!”人群中有人起哄。 彦卿笑一笑,“抱歉,我只是说一说。”掏出摩拉袋就要递过去。 这袋子沉甸甸的,没扎紧的袋口里能见到里面全是金灿灿的,不是摩拉那种金色,而是真正的金子的光泽。 只这一袋,估计后半辈子就都再也不用愁吃愁喝…… 中年人有些急切地伸手,像在邀请彦卿试剑,又像在接钱。 年轻的剑客盯着他的手,心中已是了然。 “这柄剑,不是你的。” 第03章 朋友,仙舟科技! 话音刚落,中年人摸摸脑袋,脸色却有几分悻悻:“你这是在说什么啊,怎么就不是我的剑了。” 有人高声喊道:“你这小公子可不要冤枉好人啊!” 第5章 中年人反而替他解围,一边去拾地上的包裹一边说道:“大家不用如此,少侠要是不愿意买我的剑,那我就送去典当,都是一样的。” “别急啊。” 彦卿先他一步,闪身把剑拿到。 “请问,你平日不用练习吗?” “什么?”中年人愣住。 少年摩挲剑柄,故意等了两秒,慢慢悠悠地问道: “你说你家世代习武,请问你几时起床练剑,每日又挥剑多少次呢?我看这柄剑保养的很好,你用的是什么法子?” “我,我。” 听完彦卿说的话,中年人突然脸冒冷汗,磕巴了一下。 “我卯时便起床练剑,每日挥砍一万下,这剑一直是我爸代为保养,他腿脚不利索才是我拿来买的,我不知道他怎么保养的。” “那你伸手。” 彦卿扬起下巴示意他给大家展示,见中年人反而把手缩在袖子里。 “不敢吗?”少年笑笑,使了巧劲,用剑鞘把他掌心向上打出来。 “你手上的茧子呢?” 长久握剑,即使再做保养,无名指和大拇指第一个指节处的都会磨上一层茧子。 然而探头一望,这中年人的手掌白白净净,比闺房里的小姑娘手还细嫩。 围观的众人顿时倍感欺骗。 你刚才还说自己日日练习,又是一万下又是天不亮就起来……怎么手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就是个读书人,手上好歹也有个握笔的茧子啊! 被男人一番感天动地的说辞欺骗的围观群众满脸谴责。站着听着这么久,大伙都在想法子怎么帮你了,结果,竟然是个骗子! 眼见被识破,男人急的眼神飘忽,四处乱看。 豆大的汗珠从他额间滴落,他瞥向穿着朴素的行秋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忙指着他说道:“那他呢,穿的破破烂烂的,他又哪来的钱买这种好剑! “……什么狗屁隐士,就算不是我的,那这毛头小子肯定也是从其他地方偷的,我这是见义勇为!” 但这句话简直踩到点子上了。 彦卿身后传来几声轻笑,被称为小贼的少年并不心虚却是挺直了腰板。 他拱手说道:“在下飞云商会,行秋。感谢这位少侠仗义勇为,诸位也别再看热闹了。” “确实,我作证。区区一柄剑,二少爷肯定是买得起的。” 人群中有人朗声笑着,彦卿望去,正是与他同行的那位茶商,他转着手里的玉扳指悠然踱步过来。 闹剧解除,闻声赶到的千岩军把这惹事的中年人抓住审问了一通。 这人的确是练武世家,家道中落前来璃月商港赚钱,但他从小被家里人娇惯,不愿意习武劳累,一天都不肯练。 随船时,他无意间看见了行秋解开包裹擦拭,认出了这把湛卢,又见行秋穿的完全不像买得起名剑的人,这才起了歹心。 然而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之所以穿的如此朴素,恰好是因为他这次是偷跑出来的,不得不行事低调些免得被他大哥抓回去。 又遇见湛卢的旧主人,得此名剑喜不自已,才没来得及换衣服。 真相大白,人证物证俱在。 走出缉拿所,行秋拱手说道:“感谢这位少侠出手相助,还没请教尊姓大名?” “我叫彦卿。不用谢我,其实你自己也能解决吧。” 他还以为真有什么误会,但是听那男人中途开始说什么病重的老母亲,上学的妹妹就感觉似曾相识。 曾经仙舟有段时间流行过这样的仙人跳,说辞简直巧合到像串供,而且看那男人没有劳累之苦就更奇怪了。 彦卿便留了个心眼,用摩拉袋试一试他,没想到这人不是败在表演上的破绽,反而是他的手出卖了他。 那这不是随便报给路边的千岩军一试便知。 行秋笑笑,狡黠地眨眨眼说:“但是我见少侠也是爱剑之人便想着结交一番。而且若是我自己解决,就没有今天这场接连反转的好戏看了。” 行秋可没想到自己这趟偷跑出来,收获湛卢的同时还能认识到彦卿这样的少侠。 背着一柄剑孤身闯荡,行侠仗义。 这可是他的理想生活啊! “恰好到饭点了,彦卿少侠可愿与我到新月轩吃顿午饭,在下也好感谢一番。”行秋忍着激动,客客气气地说道。 没想到彦卿却拒绝了:“抱歉。我来璃月港还有事情没办,你知道北国银行怎么走吗?” 行秋有些意外。“少侠你不是璃月人?” 少年点头道:“对。” “北国银行我可以给你指路。可是,这里是遗珑埠,不是璃月港。如果你说的是北国银行的总部,那离这里还很远。” 行秋说完却见彦卿一幅情况外的样子。“竟然,不一样吗。” 彦卿记得出海买票时那人怎么说来着——“你要去璃月?哪个港口?”当时他不太晓得提瓦特的港口是怎么分布就回了一句:“都行吧。” 没想到这里的港口之间竟然相隔如此远,不过仙舟再大也是一艘船,和陆地的布局肯定不一样,是自己想当然了。 他又问了几个问题,终于弄清楚这边是璃月的西北区,出产茶叶的地方,而群玉阁,北国银行等重要的中枢都在东边。 第6章 现在怎么办? 丑角让他去交接女士的任务,不知道还来得及吗。 彦卿有些苦恼地挠了挠头,行秋见状贴心地说道:“我知道有条陆路,比坐船快些。不如一起同行,左右有个照应,也省的耽误彦卿少侠再走错路。” 他还挺想交彦卿这个朋友的,既然被发现了身份,与其等着交接遗珑埠这边的商务。不如就顺水推舟帮彦卿个忙。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彦卿便答应下来。在二少爷的建议下他们顺着沉玉谷向下,途经珉林又穿过遁玉陵,几乎是直线距离最近,但又最偏僻的一条路。 路上难免就遭遇了意外。 当时他们几天相处下来,侃天说地。 从行秋自幼喜欢读书,便向往书里主角们行侠仗义的事迹,于是放着商会二少爷的正经家世不上心,跑去古华派学剑法。 一直聊到彦卿抓周时就是把小木剑,于是缠着家里人,五岁就举着比自己还高的剑天天练习。光自己练还不够,又跑去别人那里踢馆。 正当他们已经走到能望到天衡山高耸的山峰时,行秋正笑吟吟地和他说自小一起玩的几个朋友。 “……哦,这种就叫绝云椒椒。重云上次跟我说现在他都不用尝,光是看见就已经能感觉嘴里火辣辣的了,哈哈哈。”行秋指着路边一株挂着圆润果实的植物。 面上看着斯文的小少爷笑得蔫坏,耳边坠着长长的穗带随他的动作轻轻摇晃。 “你还真是喜欢捉弄他。”爽朗的笑声也让彦卿勾起嘴角。 “怎么能这么说,你没跟朋友开过玩笑吗?”小少爷假装理直气壮。 彦卿想了想,他好像确实没干过什么恶作剧。顶多在将军撑着脸睡大觉,啊不,小憩的时候,往他头上堆麻雀。 但是景元本人可从来没有异议,睡醒了还会逗一逗那些小东西。 于是彦卿摇摇头,很坚定。“没有。” “遗憾。”行秋啧啧叹气。 “话说,我们今天还挺安全的,没遇见盗宝团。”走了许久小路都几无人烟,小少爷如此感慨。 “盗宝团是什么?” “哦,就是一伙盗贼团伙,但是他们哪儿都能出现。我之前听人说,走这种荒凉的路最容易被他们抢劫了,还以为能碰见呢。” 行秋有些悻悻然,彦卿倒是把手搭在背后的剑鞘上,若有所思道:“就是那种鬼鬼祟祟,看着就不是好人的家伙吗?” “可以这么说。” “那他们已经来了。” “欸?”行秋眨眨眼。话音刚落,草丛里就窜出几个蒙着脸的大汉。 “这么好的伪装竟然被你们发现了,那么,我们兄弟几个就不藏了!”为首是个胖子,身上的土还没拍干净,便跳了出来。 他们在这天衡山里,照着老大给的藏宝图挖了好几个地方,硬是连块臭石头都没挖出来。 眼见着马上就要饿得喝西北风了,他们就碰运气藏在这里,从路过的商贩手里抢点饭钱,谁成想藏了半天就来两个毛头小子。 “老实点!把身上的摩拉统统都交出来!”七八个大汉团团包围两个小孩,胖子也不嫌弃,中气十足地怒喝。 他可是专门练了这句话的吼功。往常,只要这么一吼,就能吓住几个胆小的游商,让他们乖乖交钱。 没想到,今天这俩人一个都没动。 “喂!给点反应,这是抢劫。”旁边拿着弩的神射手叫道。 两人对视一眼,行秋率先提剑冲上去行侠仗义。然而还没等他揍完这个胖子,就听见身后传来几声哀嚎。 “少侠饶命!少侠饶命!” 回头望去,一把剑飞在空中,连鞘都没开,刚才还虎视眈眈的盗宝团就横七竖八地躺在地上。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你们起码,嗯,没那么弱。”金发的少年剑客随手一挥,那柄剑就乖乖回到他身后。 “对不起,我们再也不抢劫了……” 胖子吓得腿软。他连彦卿的动作都没看清楚,就见兄弟们纷纷倒下,知道这回是踢到铁板了。 “少侠!”见两人不为所动,胖子又急忙喊道:“真不是,我们没钱吃饭了才出此下策,真不是惯犯!” “那也要把你们交给千岩军。公事公办,乖乖走一趟吧。”彦卿冷眼俯视瘫在地上的盗宝团,并不留情。 眼见没戏唱了,几人只好乖乖跟着两个少年走。行了一段路,行秋悄悄用胳膊肘杵他。“你这还真像千岩军会说的话。” “呃……” 彦卿这才发现,他竟然不自觉用起了当云骑时惯用的语气,小声说道:“这可能是职业习惯。” “什么?”没听清他后半句话,行秋注意力全在彦卿背后那柄剑上。 想他自从书中的行侠仗义吸引,留意起武器,凭飞云商会的财力什么样的剑没见过,唯独没见过会飞的。 “还未请教过你的剑叫什么名字,怎么还会浮在空中?”行秋简直抑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 “这柄叫三尺秋水,是我最喜欢的剑。”彦卿得意笑笑,扬手将它从剑鞘中唤了出来。 “至于为什么会飞……”彦卿不知道怎么解释:“它是飞剑,当然就会飞了。” “真是巧夺天工。” 行秋眼睛盯着空中灵巧舞动的剑影一眨不眨。“不知是哪家名匠锻造的。” 第7章 “工造司。”这件事倒是可以透露,但是彦卿随即又想到:“你们这里的剑不会飞吗?” “不会,剑不握在手中就是一柄凡铁。除了你之外,我还从未见过有人能脱手使剑,简直像话本里写的一样。” 行秋本来还觉得那些都是假的,现在亲眼一见,说不定也不都是凭空想象的嘛。 彦卿突然想到工造司打造兵器的标准——仿古。所以这里的剑其实还只是单纯的冷兵器? 金发少年沉吟片刻,说道:“其实,它还有其他名字。” “哦?” 刚沉浸在新小说构思里就被打断,行秋抬头。 “它其实是浮游作战单元。” “什么?” 猝不及防听到这个科技感十足的词,行秋脑子一时没转过来弯。 “全称,我记得工造司那群人叫它……”彦卿皱着眉拼尽全力回想。递给他剑时,那匠人得意扬扬地说什么来着…… 想起来了。 “这其实是,真气操作式微型自动索敌悬浮轨道炮。”彦卿严肃转述。 “哈?” 仙舟科技,朋友。 第04章 剑客,堂堂报道 “……你。” 一连串高深莫测的词塞到行秋脑袋里,他呆滞了半天,眨眨眼,一把拍上彦卿的肩膀:“很好!这不就学会捉弄人了吗?” 彦卿哑然:“是真的。” “嗯嗯。”他哄重云吃绝云椒椒的时候也是这么说的,谁信谁是笨蛋。 不过…… 行秋扭头望向这个把盗宝团收拾得老老实实的金发少年。 一身侠胆,独行世间。彦卿好像各个方面都挺像他笔下的主角。 下一本倒是可以写点传统风格的武侠小说。和彦少侠同行几日,灵感简直多到溢出来。如果主角叫燕青的话,他会同意吗? 察觉到行秋莫名灼热起来的视线,彦卿歪头询问,却收获了枕玉老师神秘莫测的笑容。 未等他开口,两人已经靠近璃月城郊,千岩军放哨的塔台就在眼前。 几个盗宝团缩着脖子撇着嘴,十分不情愿地在少年的威压下继续往前挪着步子。然而还没到哨塔跟前,巡逻的千岩军就把他们拦了下来。 “你们先站住!举起手来!” 足有一整队千岩军在荆防前严阵以待。 这并不寻常。 行秋经常拉着朋友跑到野外冒险,他知道往常的惯例是一人放哨一人站岗,偶尔千岩军还会和路过的人聊两句。 发生什么了? 老实等待他们检查完,行秋放下手臂,不禁问道:“今日怎么如此森严?” 负责他的千岩军弘毅,恰好眼熟这位飞云商会的二少爷,便答道:“这几日一直都很戒备。帝君在请仙典仪时当场遇刺,天权大人封锁了主会场,正在筛查有嫌疑的外来人员。” “啊?” 光是帝君和遇刺两个词并在一起,就足以让行秋瞪大双眼。 他知道最近正是请仙典仪召开的时候,然而商会近期的运作还挺有条不紊,于是行秋便安心偷跑出去玩。 没想到只这一趟,璃月城就发生这么大的变故。 估计现在他家大哥该忙得分身乏术,还不忘在心里骂他两句了。 而这位千岩军也知晓行秋喜欢乱跑的性子。值班一周,弘毅能看见这位爷三四回。 他叹气道:“你还是快些回去吧,省的家里人担心。” “多谢提醒,我也正有此意。”行秋点点头。 那边彦卿也交代完盗宝团的事情,向检查站走来。 检查他时,弘毅却有些为难地揉了揉眉心:“不好意思,您这是外来人员的证件。按照规定,现在暂时不能携带管制武器。” 出发前,在遗珑埠还没有这道规矩。剑客惊讶地听两人给他转述璃月城内发生的事情。 彦卿想起罗浮也有类似的规定,便试探性地问道:“那要是有担保呢?” 弘毅回想了一下细则,点头说道:“这倒是可以,但您就得跟我去一趟和记厅了。” 这没问题,三个人便继续顺路了一段,临走前行秋挥挥手,突然又想起什么,说道:“你别忘了来飞云商会找我玩。” “好,一定。” 难得行秋有心,彦卿也笑着答应下来。就算他不提,凭着他们这几日的相处下来的情谊,彦卿呆在璃月的这段时间也定会去拜访他。 “你们关系还挺好。”也许是此情此景勾起了他的回忆,弘毅不由感慨一句。 “嗯,行秋少爷很是热心。我来时走错了地方,还是他领我过来的。” 彦卿有点不好意思地摸摸脑袋,却见弘毅突然扬起眉毛说道:“我家妹妹有一次也是迷路了,二少爷帮忙领回来的。” “我们家就我们兄妹俩相依为命,但她人不大还老是乱跑,偏偏还躲着我,要是出意外,我连找都没地方找。” “好话说尽了都没用,气得我直想打她!唉,真是拿她没办法。” 听着他不自觉的抱怨,彦卿却注意到他脸上并没半分嫌弃,反而是浓浓地担忧。 便顺着弘毅的话问道:“那令妹为什么喜欢跑出去玩呢?” 年轻的男人叹了口气:“要是我能知道就好了,每次巡逻看见地上多出一些花花草草啥的,准是她放的,但她放下就跑抓都抓不住。” 第8章 确实有些捉摸不透。 千岩军巡逻的范围大部分都在郊外,一个小妹妹跑那么远,不害怕吗? 不过也好理解。 只有兄妹两人相依为命,哥哥每天都在忙着巡逻养家糊口,妹妹留在家里自然会感觉寂寞。 “也许她只是想你了。”彦卿微笑着说。 望着少年眼眉弯弯,弘毅啊了一声,疑惑道:“可是我每天都会回去啊。” 千岩军的巡逻再累他也不会歇在哨站,同事都理解他家的情况,也轮流和他替班。 所以弘毅家,早午饭拜托给邻居,要是晚上能早些回去,就由他来给妹妹做饭,两个人的生活倒也这么过来了。 “或许你可以选择多陪陪她,小孩子耐不住寂寞。”彦卿说:“多聊聊天,陪她做些她喜欢的事情,一起读读书,下下棋……” 说着他才发现,把自己幼时的经历套进去了。将军总是给他念书听,陪他下棋,放在其他小孩身上会不会觉得无聊? 不过弘毅听见这话倒是沉思起来。 “谢谢你,我会问问她的。” 一家有一家的情况,彦卿点点头。 两人继续走着,弘毅见路边新张罗,但已经派不上用场的装饰,想起彦卿并非是本地人。 “你也是来看七仙请仙典仪的?那太遗憾了,往年都顺顺利利,只今年出了事故。” “算是吧。” 彦卿顿了一下,转而问起另一个话题:“你们帝君还好吗?” “这个,不太清楚……” 弘毅摇摇头。“是昨天出的事,目前到底作何论断,凝光大人还没给出结果。” 彦卿安慰道:“希望一切安好。”话虽如此,他心中却也有了些猜测。 如此重大的事情,又恰逢愚人众和旅行者到来,三方势力俱已到场,一场大戏也该拉开帷幕了。 两个人到大厅找个位置坐下。 “我看你证件上属于至冬?”弘毅见这孩子锦衣缎面,虽不是璃月近来流行的风格,但也颇具韵味,和至冬的服饰完全不同。 不过他面上依旧不显疑惑,尽职按流程说道:“有信物之类的可以交给我,稍后北国银行那边应该会来人领你。” “好。”彦卿掏出备好的文书。 这本来是见到驻留在璃月的「公子」和「女士」后给他们的凭证,虽然没人胆子敢大到冒充一位执行官,但彦卿还是把它放在了怀里。没想到,竟然在这里发挥作用。 然而见到那文书上烫漆的愚人众标志,弘毅面色一滞。 “怎么了?” 转头望去,少年双腿并拢,老实坐在椅子上,看着和趾高气扬的愚人众扯不上半点关系。 “没什么,”弘毅干巴巴道。 至冬来的人也并非全都是那群有所图谋的恶人不是吗?或许是他先入为主了。 事实却恰恰相反。 等了半晌,一个面容姣好、颇具气势的女人踩进了和记厅。 这个女人弘毅在城内巡逻时遇到过好几次,每次见时,她都在训斥其他士兵。想来在愚人众的地位不会太低。 什么样的人值得她亲自来见?弘毅正猜测着却见她向自己走来。 “堂堂「剑客」,刚到璃月就被千岩军抓起来等人来捞,你还真有本事。”她步伐摇曳生姿,嘴上却半点不饶人。 剑客是谁? 未等弘毅反应过来,身边的少年便起身说道:“给你添麻烦了,抱歉。” 被彦卿诚恳又干脆的认错给噎住,女人冷哼一声,便迎着弘毅震惊的目光吩咐手下按流程去办事。 “你,你也是愚人众?”他脱口而出,又紧抿双唇。 刚才还在和这少年推心置腹,毫无保留地唠家常,结果他竟然是敌人?! 彦卿点头,看弘毅诧异又受伤的表情,心中升起莫名的惭愧。 女士则在一旁嗤笑。 表明身份后弘毅不至于冷淡,但比起最开始时别扭了许多。 虽说他不是刻意隐瞒,但这种落差依旧让彦卿暗自叹了口气。 愚人众的名声还真是差啊,就算是某种意义上的反派,也毫不遮掩一些吗? 【愚人众执行官:女士罗莎琳】 见到这行字时,彦卿就知道他等的人来了 。但没想到这位同僚比他预想的还要难相处些。 来到北国银行,罗莎琳倒也开门见山,直接了当地问丑角让他来干什么。 “我可不觉得区区璃月,两个执行官还不够。而且,你来的似乎有些晚了。” 她翘着二郎腿坐在办公桌后,手边摆一盏顶尖的茗茶,不喝,只是放着。 罗莎琳并不知晓新同僚的底细。 丑角递来的消息有够简洁,只说他代号「剑客」,一个少年。 “是我自做主张改变了行程。皮耶罗先生本意是让我接替你去稻妻。”少年答道。 “……那丑角还真是放心你。连我都不确定能否成功夺取雷神之心,他就派了你一个人?” “还有散兵,他已经去了。” 女士颔首,若有所思。 如此便合理些,然而散兵的战力并非顶尖,罗莎琳原本的计划是与他内外合力。 一方面在稻妻发放邪眼,激化稻妻和反叛军的矛盾,一方面外交上施压,拉拢,掀动稻妻掌权家族的内斗。 第9章 搅动稻妻这潭死水,趁机夺利。 换成彦卿,罗莎琳并不理解丑角的安排。 这少年有问必答,毫无城府,难不成是打算让他武力去交涉吗? 所以…… 她明白了,所以这孩子才中途来了璃月,看看他的前辈都是怎么做的。女士端起桌上的茗茶浅浅吹了一口,蒸腾的热气转瞬即逝。 “那么,你就等着看一场好戏就行了。” ——— 【#闲聊#:今天刷npc成就时,无意间点到了一个千岩军,叫弘毅。他说什么再也不以貌取人了,愚人众都是些喜欢耍人的坏蛋。】 【哈哈哈!怎么连骂人都这么9+】 【整乐了。】 【没人在意他为啥说愚人众喜欢耍人吗,我能嗅到!是支线任务的味道!】 【但愿吧,但说实话,是愚人众的话,可能性不大。】 …… …… 【楼上的,你反向毒奶的好啊!】 【啊?什么情况?时隔半个月怎么有这么多人艾特我。】 【我愿称你为预言帝,快去做任务!】 第05章 弹幕,初登场。 愚人众分配给他的庭院布局不似寻常人家那么讲究。 高大的却砂木和几排竹子混着种在院子里,彦卿站在石桌边捻起一片被风吹落的黄叶。这桌上刻了幅棋盘,让他想起神策府。 可惜对面并未坐着一个白发金眸,会对他展露微笑的熟悉身影。 少年松开叶片重新扎了遍头发,晃荡的银环坠在他脑后。 那日从北国银行离开前,女士派了些新兵给他,说公子因忙着拉拢璃月的人脉,正好让彦卿来分担些压力。 上手后却发现这些士兵并非经验全无的新手,稍加训练便有模有样。 也许是那个女人别扭的善意。 彦卿能感觉到罗莎琳把它们都藏在她刀子一般刻薄的话语中。这算,执行官间稀薄的同事情吗? 【检测到旅行者出现在璃月城内,少年,你可以准备一下了,加油哦!】 “……你能不能别这么神出鬼没。”很久未听到系统的声响,彦卿猝不及防又被它吓一跳。少年叹了口气问道:“现在就要去找他吗?” 【不用,我们可是高逼格反派啊!你只需要静静地等待与旅行者不期而遇,然后演好我给你整的人设就没问题了!】 啊,那个和本人半毛钱关系都没有的人设。 “我知道了。” 既然不用主动去找旅行者,那按照约定他该去寻行秋了。 其实已经晚了几天,但练完兵,彦卿在与他们闲聊时也听到帝君遇刺带来的影响。 贸易首当其冲。尽管有七星的调控,市场依然诡谲多变,这次来不及更改策略的商户们都狠狠出了次血。 不知飞云商会如何,彦卿便等了几日,盘算今天登门拜访。 待到候客厅,已经有一人规矩地坐在椅子上等着了。他蓝色浅发,一双寒冰般剔透的眸子。见彦卿跨进门槛,看向他。 【天衡方士重云】 系统显示的字体直接剧透了对方的身份,想来他就是行秋喜欢捉弄的那个朋友。 “你是彦卿?我听行秋说过前些日子你们行侠仗义的事,没想到今天竟能见到本人。” 他点点头,望着重云板正的样子,也起了心思逗他。“行秋也和我说过你……不能吃绝云椒椒。” 蓝发少年张了张嘴,嘟囔道:“他怎么连这都说。” “不过,还说你是个认真负责的好方士,他可喜欢和你一起去除魔斩妖了。” 听见这话,重云伸手挠挠泛红的脸颊倒是害羞起来。“也没有啦。” “欸,都在啊!” 门外踏进来位温文儒雅的少年,行秋今日一身缎面锦衣,藏蓝暗纹。兼具书香门第的优雅和富贾之家的华贵。 “赶巧我今日和重云约定去灵矩关探探那里的妖邪之事。” “那我……” 改日拜访这四个字还未说出口,就见行秋满脸笑容道:“咱们一起吧!” 左右彦卿也把这一天空出来了,便答应下来。听重云说,有个冒险家最近在灵矩关一带探险时看见幽魂作祟,差点掉进湖里,便拜托他来调查。 “幽魂啊……”彦卿琢磨了一下。“要带符箓之类的吗?” 重云拍了拍口袋,“已经备好了。” “那走吧。” 灵矩关距城内稍有些距离,好在有一条直达的山路,三人在路上交流了些重云日常接到的委托调查。 并不少,但大多都虚有其事,真正遇见鬼怪的机会渺茫。而且因为重云的纯阳之体,还未靠近,寻常的小妖怪就已经被他吓跑了。 “哦,说到这个!有次我记得天黑的吓人,那庙里刚开始还透着股阴气,我和重云一接近就没什么感觉了。” “但是进去摸索的时候,那破庙的房梁突然垮下来一块,重云立马吓得掏出桃木剑,直直怼着大堂站了好久。” “久得我都不紧张了。走过去一看,结果就揪出来只野猫,妖邪早跑了。还有另外一次……” 和十王司判官有时候比鬼更吓人的行事作风有异曲同工之妙。光听着这些趣事,就惹得彦卿哈哈大笑。 见他如此捧场,行秋也是越说越来劲,夹在中间的重云尴尬得想捂住他的嘴。 第10章 不过在这种轻松的氛围里,他本来对陌生朋友的拘谨倒也不知不觉消失了。 走到半路,远远望见前面迎面走来两个人,是个金发旅者,旁边一只白色漂浮物悬在他身边。 【检测到旅行者接近。为了提高成功率,已自动为你开启玩家实时弹幕,加油少年,别忘了人设!】 系统还真是执着。 提示过后,那本来还有些单薄的人影身后滚动出一条一条文字条,大有铺天盖地的势头。 【欸,弹过场动画了!】 【是行秋!让妈妈亲亲,嘿嘿嘿……】 【身边是重云吧,上次有过一面之缘,什么时候出同行任务!】 【都是小点心,我一口吃掉!】 【另一个是谁啊?哎呀长得好可爱,老米懂我。】 【(阴暗扭曲地爬行)少年!额啊被少年之光治愈啦!(健康且适度地爬行)】 说实话,视觉效果非常突脸。 饶是见过各种离奇场面,彦卿还是愣住了。 “旅行者!”行秋率先挥手打了个招呼迎上去。 “是你啊行秋,还有重云。”旁边的飞行物,派蒙开口问道:“这是谁啊?” “你们好,我叫彦卿。是……” 话到嘴边,他想起必须要保持神秘感,转了个弯,连语气都沉了下来,说道:“一介侠客。” “哇!” 派蒙眼睛闪出金光。“听上去就很厉害,你们这是打算干什么去?” “去灵矩关探探妖邪。”行秋解释了一下闹鬼的事情,没想到派蒙听了之后却来了兴致,缠着旅行者要和他们一起。 “你不是怕鬼吗?”旅行者有些无奈。 “去嘛去嘛,这个遇见鬼的冒险家都愿意去灵矩关,说不定有宝藏呢。” “是先去冒险,再遇见的鬼。” “哎呀都一样啦。”派蒙眨着大眼睛,伸手扯扯旅行者的飘带。“公子不是还没找到搭线人吗?咱们先去玩一玩。” 而弹幕则清一水的: 【啊!答应她!!】 【应急食物都卖萌了,旅行者快答应她!】 【喂!明明是人家行秋的事情吧,应该先问问人家的意愿。】 【遇上这种过场动画不是任务是什么,前面的,萌新身份暴露了。】 行秋也适时说道:“人多力量大,要不然咱们就一起吧。” 既然如此,旅行者和派蒙便加入进来。 有了某白色飞行物的加入话题聊得更开了。“我们刚去拜访了仙家,他们情绪还挺激动的,或许闹鬼和最近的事情也有关系。 ” “仙家?他们不是远离尘世吗?” “是啊,这件事说来话长,我们被怀疑和帝君遇刺有关。不得不去自证清白就去拜访了那些仙人,他们这两天刚知道帝君的事情,情绪激动,可能就松懈了对这些鬼啊怪啊的镇压。” “原来如此。”行秋摸着下巴,觉得有几分合理。 派蒙说完却想起现在七星因为这件事对他们俩的态度提防,现在行秋知道了……派蒙心里有些忐忑,却听见他说道:“我相信你们和帝君遇刺无关。” “真的啊!” 她扬起笑脸,语调都高了几度。见重云和彦卿也都愿意相信她和旅行者,更是开心地在空中转了一圈。 “之前那次相遇,我相信二位都是纯善之人,所以才愿意与你们结交。既然如此,就更不会怀疑朋友了。” “嘿嘿……”派蒙在背后勾起手。 行秋抱着胳膊,语调有些严肃:“若说可能之人,我倒认为比起刚来璃月的你们,那些愚人众才更值得怀疑。” “是啊,他们来了璃月就没干过什么好事。”重云也补充道。 也许是氛围所使,几个人都看向了剩下迟迟未出声的彦卿。 金发少年正摸着剑鞘,不仅心虚还在想着怎么要怎么既展示神秘感,又演出那种误入歧路不自知的感觉。 见视线都投过来,嗯了一声说道:“或许如此吧。” “女士就是个大坏蛋,所以愚人众都是大坏蛋!”派蒙跺着脚大声应和,随即想起和旅行者在璃月的遭遇,又补充说道:“不过公子还是挺友善的。” “就是那位执行官阁下?” 见派蒙眼神询问,行秋又说道:“之前他也来接触过我们飞云商会,便有些印象。” “哦哦,就是他!还是他给我们百无禁忌箓让我们去找仙人。” 行秋颔首,“那可能是我想错了吧,也许愚人众并非全是极恶之徒。” 【秋秋好认真的在为旅行者分析欸,真好!】 【公子:难道我看着不像好人吗?】 【乐了,你们发现彦卿在干什么没?他一直在摸剑鞘,听见派蒙说公子好话立马看了过去!】 【哇,该不会是隐藏的公子迷弟吧。】 【也许呢哈哈哈,但璃月角色不太可能跨阵营追星愚人众吧。】 【人要有梦想!】 【刚才行秋和重云如此断言时,彦卿也是说或许吧,他唱反调,他不一样!】 瞥见弹幕的大胆猜测,彦卿立刻放下胳膊。这种细节也能被玩家发现,怎么感觉他们简直比云骑军里负责训练的教头还眼尖。 不过还好。 过程全对,结果全错。 第11章 第06章 闪现,灵矩关 等到他们走得微微口渴时,太阳正高挂头顶。 鸟鸣清脆,四五只圆滚滚的麻雀在草地上一边享受阳光一边啄食草籽,感知到人影靠近便迅速飞去附近的山头,只留下翅膀扑棱的声响。 顺着这条山脚下的小路转弯,灵矩关就到了。 “好大一片湖!”派蒙惊叹。 群水围绕的是一片巨大的遗迹。石制的建筑,隐约能看见磨损严重的金色花纹雕刻其上,非常明显的璃月风格,但比起现在城内的建筑更多了分大开大合的粗犷美。 “咱们怎么过去啊?” “这边有条路好像能走。”彦卿行几步,看见了未被水面淹没的土地。 说是路却只有一小片落脚点,跳着走的话勉强能行,好在几个人都身手矫捷,就这么过来了。 “灵矩关看着好气派!真的会有鬼吗?”派蒙率先飞过来,飘在空中左转转右转转。 “先四下找一找吧。当事人说他那天出事时是傍晚。走路借月色望见水里的倒影,才发现那缕幽魂。” 重云并没有因为派蒙的话放松警惕,把手里的符纸分发给大家。 【能看到范围了,三个。不会真有三只鬼来突脸吧,害怕。】 【我这边大晚上的,千万别!】 【应急食物也有份!重云,好人!】 【别发了别发了,你快凑齐全角色好人卡了。而且,这游戏除了女士真的有坏人吗?】 捏着黄纸,彦卿随便选了个半截的石楼进去探索。 这处石楼表面风化严重,爬满了粗壮的藤蔓,但通过内里四面层叠的楼梯,不难看出之前是用作瞭望的。 仔细想想灵矩关正前方矗立了两尊巨大的千岩军雕像,建筑风格也不像供人游玩的景点。 在它还在被使用的时代,灵矩关或许是一处要塞。 “彦卿!你也选了这座楼。” 回头望去,楼梯上来两个人,金发的旅者和白色飞行物。 “嗯,我发现这应该是座眺望台,但没看见幽魂……小心!”彦卿说着,见旅行者脚下一滑身体后仰,眼疾手快拉了他一把。 “多谢。”旅行者说道。 上来后才看清那处打滑的地方长有青苔,塔楼内光线幽暗,不仔细看的确发现不了。 “你身手真好!” 派蒙不自觉飞近,一脸崇拜道:“你们做侠客的都是这样吗?话说侠客平常都干什么啊,和重云方士一样斩妖除魔?” “差不多。” 彦卿在脑海里把讨伐孽物兵团稍稍换了个说辞道:“我之前也是找些危害人间的妖物练手。” “那还感觉挺危险的嘛。” “是啊,但是放着不管的话也不行吧。” 【帮旅行者,好人!斩妖除魔,大好人!】 【别发卡了楼上的,我忍你很久了!】 【好好好,下次发金水。。】 【彦卿可爱捏,让妈妈亲亲】 【这才出场怎么就有妈粉了啊,服了你们……来!让姨姨亲亲。】 彦卿刚酝酿出来一点严肃,就这么被弹幕冲刷得干干净净。保持住,我是大反派!他内心默念,勉强维持面无表情的样子。 “这里有封信。” 旅行者像是看到什么闪光点,径直走走到墙边拿起一张纸。 “快要到轮班日了,不知道遁玉城的花开了没,好想再看一次……我很想念你们……但那些黑色的灾难就在前方蛰伏,我们不能退缩。” 泛黄的纸张上依稀辨识出这些语无伦次的话。像是家书,又像是随笔写就的闲言。 “遁玉城?”派蒙疑惑:“不是叫遁玉陵吗,难道他写错字啦?” “陵,有墓地的意思。” 彦卿抿嘴说道:“也许当事人书写时的年代是很久很久之前。这样的话,结合我对此地的猜测,写这封信的人可能是曾经镇守在灵矩关的士兵。” 他们又四处摸索了一番,确定这座废弃的瞭望台没有别的发现了,顺着台阶出去与众人汇合。 到了楼外,空地上行秋和重云正围着一道幽蓝身影。那影子在日光下若隐约现仿佛下一秒就会消失。 “你们来了,他应该就是那个冒险家提起的鬼。” 行秋手中拿着一杆破损严重的武器说道:“我与重云分别找到了这杆千岩长枪,和半截玉环。汇合后,就见这缕幽魂跟在身后,不过重云说这幽魂遗愿未解,一时半会超度不了。” “你们好……”它竟然还能对话。 “你还记得自己姓甚名谁吗?” 幽魂摇摇头。“我只记得自己游荡在这里好像要寻找什么,所以上次遇见了一个人便拜托他帮我找一找,谁知他话都没听完就跑了。” “你要找什么?” 幽魂也不知道,只记得自己一直在寻找。 派蒙像模像样地摸着下巴思考,突然一拍双手道:“旅行者不是找到了封信吗?快看看这是不是你要的东西!” 见到这页泛黄的纸张,幽魂身形恍然,沉默许久,说道:“能念给我听听吗?” “没问题。” 派蒙拍拍自己,接过那张纸念了起来:“快要到轮班日了……” 她刚说了半句,幽灵就兴奋地接话道:“是的是的,我等了半个月就盼着这一天呢!” 第12章 原来真的是他写的信。 那他…… 派蒙不由地攥紧手里的纸张,接着念道:“不知道遁玉城的花开了没。” “遁玉城的花……我想起来了!” “那些花那么大,那么漂亮,我每年都去看!我家阿娘阿姊就盼着我去时给她们偷偷摘一支,别在耳朵后面,可好看了。” 幽灵声音越来越清晰,身形也逐渐凝实,已经能辨认出千岩军盔甲的轮廓。 “我很想念你们……”派蒙接着念,这次魂魄却不再作声。“但那些黑色的灾难就在前方蛰伏,我们不能退缩。” “黑色的灾难是什么啊?”她好奇地问。 魂魄的身影完全清晰起来,是个俊朗的年轻人,但他听见这个词也是一脸茫然。 “不知道,我只想起自己守卫在这里。我们灵矩关是面对层岩巨渊的第一道防线,很重要的,决不能有半点闪失。” 行秋在一旁听完了整封信,终于从记忆的角落里翻出来些东西:“我曾读到过,大约五百年前人们就因为某些事情举城搬迁了,后来便改称其为遁玉陵。” “啊?”派蒙震惊地指着幽魂道:“难道他有五百年啦?!” “应该是的。不过说起层岩巨渊。”行秋皱了下眉头。 “最近那里层层封锁,就是因为出现了会侵蚀人的黑暗物质,不知道和这个黑色灾难是否有联系。” “我……想起来了……” 幽魂的声音却猛然嘶哑起来,他低下头,望着自己举起的双手。 见他出现异常,彦卿感觉不对,抬手制止众人上前查看的脚步。 果不其然话音刚落,地面开始剧烈摇晃。 刹那间天昏地暗,阴风席卷而来,幽魂身上爆发出巨大吸力,三件信物一齐被卷走。 不仅如此,这缕魂魄又聚拢落叶,形成实体,语调怪异地嘶吼,犹如精神污染般淌入耳朵。 “速速离开……保卫……” 怪物面容狰狞,口中溢出黑色淤泥。挥舞着那柄残破的千岩长枪就要向众人袭来。 彦卿见状立刻唤出飞剑相挡,兵刃相接,擦出火花。 “他怎么了?!” 派蒙边跑边喊,然而灵矩关地形虽大却处处是废墟水泊,几人再跑也躲不到哪去。 将碎片化的信息拼凑起来,事实真相便一目了然。这怪物就是那封信的主人,一个五百年前的幽魂,一个曾经以守卫璃月百姓为己任的士兵,然而现在…… 此情此景不由地勾起彦卿回忆。 仙舟人堕入魔阴身也是如此,即便生前再如何正义善良,宽厚仁心,被金黄杏叶缠身后他也不再是自己了。 既然如此。 少年自握剑之处,霜寒渐起。 然而却听见一声破空之音,随即一支绿色长枪猛然贯穿怪物的身体,把他牢牢钉在地上,片刻,这具落叶之躯便消散而去。 “此地邪魔渐起,你们若无要事最好别再停留。” 来者墨绿发色,金黄竖瞳。在逐渐恢复正常的环境中,他身上那抹肃杀之气也消失殆尽。 “是魈!” 派蒙惊喜地挥挥胳膊。 【哇!是来保护旅行者的吗?口嫌体正直啊哈哈哈……】 【之前给他做的那盘杏仁豆腐跟保护费一样,被狠狠收买了是吧?】 【他不是在望舒客栈吗,这么远,仙人难道会闪现吗。】 【不知道啊,话说这个魂魄这么没了吗,感觉心里酸酸的。】 【啊?要不是彦卿挡那一下,都快砍到旅行者头上了欸,这也心疼?】 【别吵别吵……你们有没有发现,刚刚彦卿剑上有特效,他能用元素力?】 【不能吧,我看他没神之眼啊。】 弹幕乱成一团,趁着众人在和魈对话之际,彦卿偷偷瞥了两眼。 神之眼? 他环顾几位同伴,除了旅行者和派蒙,其他人身上好像都有一个款式类似的宝石挂饰,或在手腕或在腰间。 [自机角色都有,我忘记了,现在给你变一个。] 系统悄眯眯在他耳边说,随即彦卿感到自己腰后多了东西。 【原来在背后啊。】 【但是为什么突然给个特写,不是在和魈说话吗?】 【不对,刚才找线索的时候彦卿背后有吗?】 【可能没注意吧,这位置刚好巧妙地和腰饰卡一起了还挺隐蔽的。】 【别在意细节,冰系看上去还是单手剑,可以可以,强度有保障。】 做的太明显了,朋友。 系统不靠谱,彦卿非常想扶额叹息。 虽然这些弹幕都只有文字展现在眼前,但他仿佛置身于某年被将军拉着上台献艺,内容却是说相声。于是众目睽睽之下来了段贯口,谁知道语速太快,大家没听清内容但还是在跟着将军鼓掌,只有彦卿一个人尴尬得想要钻进地板里的痛苦回忆中。 幸好玩家们又投身对聊天的激烈吐槽中,没有过多在意这个小插曲。 第07章 乍现,黑泥危机 “那个怪物到底是怎么回事啊,太可怕了。”白色飞行物惊险未定地攥紧小手,晃悠悠地朝旅行者贴近。 “明明,刚才我们还在和他聊天呢……” 拔出和璞鸢后,这具怪物之躯塌陷成一堆普通的落叶,随点点业障一同消散。只剩下破损的武器和半截玉环孤零零地留在原地。 第13章 原本要闪身离开的魈顿住脚步:“英雄已逝,那只是徘徊在人间的余孽。” “可是,可是。”派蒙还想说些什么。 彦卿望着魈头顶璃月仙人的阵营,向前一步,开口问道:“您知道黑色的灾难是指什么吗?即使英雄已经离世。我想,属于他们的功绩也不应该被人遗忘。” 一直背对众人的上仙沉默着,谁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暮色渐起,凉意侵袭大地。 良久,魈终于转身,抱着胳膊说道:“此地本是要塞,从魔神战争时便开始坚守。然而五百年前,层岩巨渊爆发魔兽之潮。” “为了抵御这些魔兽,璃月付出了惨痛的代价……他们,就是当时牺牲的战士。” 原来竟是这样。 如此看来璃月虽是与神同行的国度倒也并非处处得神庇护,凡人也在尽自己的力保护这片土地。 “那现如今层岩巨渊被封锁?”行秋抛出问题。 “有关。”魈说道:“正因其间的异动才让这残影现世,你们最好也远离那个地方。” 和官方说辞接近,换言之就是根本没透露具体是何情况。 好在即使有异常,那里也并非完全不再产出矿石,对璃月的矿产来说算不上较大影响。 说完他便消失不见,留下众人站在原地。 两件信物被旅行者收进背包当作旅途中的见证。派蒙跺脚抱怨魈不告而别,大家安慰她仙人向来神秘,这次能见到上仙已是缘分。 夜色渐浓,华灯初上,回到城内不再像郊区那般寂静,荒无人烟。 月色下热闹的叫卖声,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大人们在路边三两成群的议论,这座城的烟火气息保持着它的温度,始终如一。 几人就此告别,没想到行秋和重云刚走,路边就突然拐出个人。 橙发蓝眸,一身灰衣。 正是「公子」达达利亚 “呦,旅行者和派蒙。”达达利亚自来熟般走过来搭话。 “是公子啊,我们刚好要去找你。” 派蒙挥挥手,跟两个人介绍道:“这位是公子,愚人众执行官。公子,他叫彦卿,是个剑客。我们路上遇见的新朋友。” 新朋友。 达达利亚把这个词在嘴里咬了一遍,维持着见到陌生人的开朗热情,一双黯淡无光的蓝眸低垂:“初次见面,你好啊「剑客」。” 寻常与人初遇只会叫他名字。达达利亚单挑剑客出来称呼他,想来是知道他的真实身份。 这几日公子一直忙着在外讨债和笼络关系网,两人并没有碰过面,或许是女士告诉他的。 彦卿抬眼望去,礼貌点头:“你好,以后请多指教。” “当然。”达达利亚眯眼笑着。 【这对话,感觉怪怪的。】 【是气场!我明白了,加了气场!】 【突然发现没见彦卿这孩子笑过,对着偶像也不笑吗。】 【迷弟身份就这么背上了?他们不是初次见面吗?】 【说的也是,开盘大失败……】 达达利亚对旅行者说道:“刚好你们一直想要寻得的破局之人我已经找到了。” 几天前,请仙典仪时帝君遇刺,璃月七星立刻下令封锁现场,而旅行者当时正巧在围观,作为可疑的外来人员,他们便被当成了怀疑对象。 幸而遇见公子救场,而他拜托给旅者去拜访仙人交换信息的任务也已被完成,这次达达利亚前来正是为了接下来的事宜。 “真的吗?” 达达利亚卖乖道:“可算是费了我一番功夫呢。这两天你们不在,天权星凝光把矛头转向了我们愚人众,之前态度还算友好,这下一点情面都不留了。” “谁让你们看上去就不怀好意!” 派蒙插着腰反驳。 达达利亚笑笑,转而说道:“那人现在就在琉璃亭呢。” “本以为你们会去北国银行找我,结果等了一天,没想到在路上碰见了。”话语间,他却看向彦卿。 “我们今天去帮忙除灭妖邪了。”派蒙解释一番灵矩关的事情,公子脸上的微笑弧度越来越大。 “哦?那你们还真是热心啊。” “既然如此,我便不打扰了。”彦卿及时插话,防止达达利亚口中再出现什么意有所指的恭维。 为什么同事都如此热衷于揭短。 比起女士直接点破了他的身份,达达利亚这话乍一听没问题,但弹幕已经开始起疑心了,估计再说下去能被玩家把底裤都猜出来。 弹幕的确如他所想: 【你们仔细看公子的腰和彦卿的后背就能发现……】 【好细!让我贴近点看,欸这屏幕上怎么有水啊,擦擦。】 【?谁让你看这个了啊!给老子观察神之眼啊!】 【怎么了?】 【卧槽!他们的款式怎么这么像?】 【谁说的,不要人云亦云。彦卿的嵌在腰带装饰上根本看不清啊。】 【等立绘吧。】 【加一,也许只是巧合,我还看着像璃月的款式呢。】 再猜下去底细真的要被扒没了。 “那回头见。” 听见他要告别,派蒙挥挥手。 迎着公子的笑意和旅行者的道别,彦卿脚下生风转身就走。 从他背后望去,少年的身影轻如一只燕子,却带着几分落荒而逃的感觉。 第14章 回到彦卿目前的居所,庭院中只有月光下轻轻摇晃的竹影。远离喧嚣,少年呼出一口气,平静下来。 他坐在冰冷的石凳上缓了一会,才拿出玉兆查看论坛上的讨论。 这大概就是所谓的做贼心虚吧。 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被教导着行事要光明磊落,彦卿还是头一次在众人面前演戏,也不算演戏,系统说这叫立人设。 璃月是公子和女士的主场,彦卿的设想中他不能这么快暴露身份。 目前论坛主流观点对女士厌恶至极,而公子则两极分化。 今天这次意外同行塑造的神秘剑客的形象初步达成了些进度,如果他想要刷够玩家的好感值,愚人众的身份必须先瞒一瞒。 好在公子那段话里有话并未掀起太大波澜,玩家讨论的重点已经转移到今晚旅行者见到的那个破局之人,钟离身上。 彦卿松了一口气,把玉兆放下,站起来伸了个懒腰,准备洗漱完去睡觉。他没有看见,在他把玉兆关掉后,一个标了火热的帖子正在被玩家热议。内容是: #消息可靠!往生堂三个角色应该都是五星!堂主,客卿,听说最近又新雇了个白毛顾问# 不过除了在变幻莫测的战场上,彦卿一直习惯早睡早起,就无缘这个会给他带来惊喜的帖子了。 次日他照常去练兵,现在一个星期下来他已经对至冬军队的训练内容轻车熟路。 分给彦卿的第十二连队最开始认为他羽翼未丰并不服他,被教训一顿后倒是乖乖听话了。在彦卿看来这也是优点,起码并不像云骑那样共事两三年才不会小看他。 “彦卿长官。”一个先遣队的雷锤喊他。 “怎么了?” 彦卿正在看考勤表,抬头望见山坡前站着一个体型壮硕的汉子,动作却扭扭捏捏,有点好笑。 “您现在有事在忙吗?”雷锤抠抠手指并不看他。 “有话直接说。”彦卿认出这是他连队的一个兵,加夫里尔。也是他最先不服气前来挑战,然后躺了三天。 “是这样的,我有个兄弟叫安东,在第九连队。”加夫里尔边说,边小心翼翼看他脸色。 “他们半个月前去执行任务,一开始还好好的,但是这两天我突然联系不上他,所以就想问问您他们现在怎么了。” “这么急?几天了。” 第九连队是公鸡的直属部队,几天联系不上就来找他,看来这对兄弟感情还挺好。虽然这么调侃,彦卿手上还是帮忙查了下行程。 “三天。” 雷锤老老实实答:“他们去了层岩巨渊,我这不是有些担心吗。安东说等这次回去就考虑答应我和他妹妹的婚事,为了这事我和伊琳娜缠了他好几年。” 好家伙。 这哪是担心兄弟,明明是担心他的未来幸福。 但是关于第九连队所执行的任务行程上只报备了——帮助璃月用至冬科技净化“黑泥”。 结合之前灵矩关一事得到的消息来看,这个小队应该是去帮忙解决层岩巨渊的灾厄去了。 现在已经失联三天,的确值得一查。 见彦卿一脸凝重,刚才还放松着的雷锤心又提起来。“怎,怎么了?” 少年侧身转向他,浅琥珀色的眼睛郑重地与加夫里尔对视:“你们之前是怎么联络的,他和你提起过任务的具体信息吗?” “没有。” 把任务信息透露给无关人员是非常严重的罪责,加夫里尔摇摇头:“他只说过底下怪黑的,有时候想喝酒让我托人给他带。” “哦,我是通过千岩军的彦博兄弟给他带信放到补给站和他联系的,最近不知道怎么回事找不到彦博他们了。” 这倒有些麻烦,不知道具体位置的话救援也不能及时赶到。 璃月对愚人众的态度和敌视几乎无疑,这种情况下无论是派兵救援还是与千岩军互换情报都行不通。 而加夫里尔似乎对此事一无所知。 彦卿看他喉咙微动,咽口水的紧张样子说道:“我知道了,我会接管此事。” “很,很严重吗?” “或许。” 第九连队的仪器管用吗?他们遇见黑暗物质侵蚀的怪物能解决吗?失联三天,身体如何? 谁也说不清楚底下到底是什么情况。 然而时间宝贵,彦卿也不想多给加夫里尔压力。 “但也可能没事。今天不加练了,最后一组做完,原地解散。” “好的,彦卿长官!”雷锤笑着敬礼,归队。他回去时步伐都轻快许多。 结束训练后,他便找到千岩军彦博。 加夫里尔做不到,但愚人众执行官却可借着名存实亡的外交贵客身份特权寻到他。 “第九连队?” 刚亮出身份时这个刚毅的男人眼里满是敌意,听见这个名字却放缓了神色。 “我之前负责给他们往补给站运输物资。不过你们的所作所为太可恶了,中断合作也是迫不得已。” 少年并不在意他的指责,只是问道:“他们失联了三天,请问之前的补给站在什么地方?” “什么?” 男人有些惊讶,犹豫了一下,随即亲自给他带路。 “运送物资会有专人来取,我们平时只送到这里,不清楚他们的具体位置。” 第15章 到了补给站,一个潦草搭成的小帐篷,彦博解释道:“我只是答应过和他一起喝酒,现在不可能了,才帮你这个忙。” “谢谢你。” 无论如何有帮助就是好的。 男人欲语又止地走了,彦卿仔细观察补给站中的物资,发现剩了两三天的量没人来取。 这周围尽是荒地,杂草丛生,一条踩出来的小路歪歪曲曲不知通向哪里。彦卿又扩大了搜索范围,确定了三天内果真无人在此处接应。 千岩军撤退后又发生了什么,他沿着那条路一步步向前走,随着路边越来越怪异的植物,似乎察觉到了一点真相。 然而,就在这时,路边传来了细微的呼喊声。 第08章 汇合,第九连队 这声音微弱,断断续续,且并不像是动物发出的。彦卿侧耳辨析方向,提着剑缓步走去。 杂乱茂密的草丛中有一处被压得东倒西歪,在塌陷处躺着一个快要昏迷的身影。 一个穿着火铳游击兵衣服的男人。 他暗红色的外套下摆沾着黑色污垢,破烂不堪。脸上的面具也歪斜着,露出一张具有至冬特征,直颌薄唇,尚且年轻的脸庞。 “还清醒吗,能听见我说话吗?” 彦卿立刻对他进行了些急救措施,确认这个男人只有左腿骨折其没有更严重的外伤,转移到补给站喂了些水后男人才悠悠转醒。 “你还好吗?” 见他忙不迭地抱着水罐仰头灌水又被呛到,彦卿伸手打断他。 “感谢您。” 男人抬胳膊擦擦嘴,眼睛还盯着罐子,有些意犹未尽。 见他能清醒对话了,彦卿拿出执行官的徽记,亮明身份。“说说你的情况。” 徽记一出,火铳的坐姿都变了. 见此物如执行官亲临,虽然这东西其他大人几乎不用,但自打穿上这身衣服,没有哪个士兵不认识它。 即使彦卿看起来年纪轻轻,身形单薄,不像援兵该有的样子。但愚人众能人异士聚集,向来非比寻常。 “您是,公鸡大人派来的救援?”他眼里燃起希望。 “我……”一个刚上任的执行官解释起来太麻烦,而且还会牵扯到为什么公鸡本人没有派来救援。 彦卿便只点了点头。 “太好了!我是第九连队的尼古拉下士。”他的嗓子还嘶哑着,却迫不及待地把事情一五一十都说了出来。 这支在地下执行任务的连队原本带着净化仪器帮助解决层岩巨渊的乌黑物质蔓延。 补给断了后,他们找到了两口疑似来自深渊教团的大钟,尼古拉和另外一个人被派去敲钟并记录发生的事情。 然而,归队的路上他遇到黑泥中潜藏的怪物,左腿也是被这怪物所伤。 后来他意识便昏昏沉沉,记忆最后尼古拉似乎是从一个意外发现的洞口跑出来的。 “那怪物能从黑泥中窥视我们的行踪,它速度极快,攻击性很强。有时守在淤泥增生处,有时又消失不见。” 尼古拉提起它时双手止不住颤抖。 “我想着,起码不能让主力部队和他们接触就没有归队。我们是勘察队,大家都没带多少武器。” 他说完,仰起头急切地问:“其他人现在怎么样了,您见过一个叫卡塔琳娜的女人吗,她是我姐姐,她还好吗?” 彦卿沉默地望着他,在与丰饶孽物的战场上这样的对话时常发生。 侥幸逃生后,无论他们自己状况如何都会下意识地问一同上场杀敌的同伴的下落。这时候人们都把丰饶诅咒的长生之身抛在脑后,话语中带着最赤诚的祝福,只愿对方活着。 然而,凶多吉少。 “你是我第一个找到的人。”少年睫毛轻颤,从一场血与泪的回忆中挣脱出来。 尼古拉有些不知所措,彦卿整理好情绪重新开口道:“别担心,救援才刚刚开始。不过碍于现如今的局势,只有我一个人来帮你们。” “那也很好了!” 反而是尼古拉安慰他。“我还以为我们铁定会被公鸡大人放弃呢,哈哈,不说这个了,我觉得我好像恢复力气了,咱们快走吧。” 被邪眼改造的至冬士兵身体素质恢复得迅速,但人类的体质也是有极限的。然而地底情况尚且不明,没有办法留给尼古拉足够的时间养伤。 火铳谢绝了看着比他还小的彦卿搀扶,拄一根结实的木棍行走。 他差不多知道第九连队平常作业的范围,沿着补给站正常走到下到地底还算认路。 层岩巨渊被封锁的区域非常庞大,很快矿窟里便见不到丝毫自然光亮,彦卿提了盏油灯,微弱的火星甚至比不得这里伴生的荧虫。 滴水声回荡着,越往深处走越感觉有股诡异的森冷缠上脊背。这种鬼地方,寻常人怕是半天都待不下去。 “你们平常就在这种地方活动?” “是啊,黑泥问题很严重,总要有人去做。正巧我们有这种净化技术为什么不来呢?” 彦卿有些意外他竟然给出这样的答案。印象中,愚人众的士兵虽忠心耿耿,却也谈不上正义。 “公鸡大人说我们这次是来帮助璃月的,无关任何阴谋。” 尼古拉正色:“我也打心底的这么认为。你看,现在黑泥出现在了璃月,要是下一次出现在至冬,我们此行也算是累积经验了。” 第16章 洞窟里坑坑洼洼,崎岖不平。他一瘸一拐地走着,没看清地面就一个趔趄,扶住木棍才勉强保持平衡。 但这个士兵依旧目视前方,语气坚定。 “我们会保护好至冬的,等到女皇带领大家走向胜利的那一天,到那时,所有人都会过上好日子。” 望着他认真的神情,彦卿这才明白他们效忠的对象并不是某一个统治者,而是自己的家乡。 “你们成功了吗?”彦卿问道。 “算是有进展,一开始我们用的是自己的装置,但没想到它突然爆炸了。后来我们又发现有一种生长在这里的晶体用特定的方式震荡能清理掉这些污染。” 尼古拉想起任务刚开始的时候。 “第一次成功的时候,大家高兴得都跳起来。千岩军的兄弟还说等事情解决了一定请大家喝酒,每个人都请。” 他说着笑一笑。“当时安东说璃月的酒不得劲,还得是咱们至冬的火水,哈哈,我觉得他说的对。” “不过我姐姐不喜欢喝酒,她喜欢喝茶。她还喜欢拉着我一起,边喝茶边听我弹琴。” 这条路阴森得像某个庞然大物的肚子,阴暗又潮湿,尼古拉似乎为了壮胆,越说越琐碎。 说话间,他们终于行至最近的一处活动范围。入眼的是散乱一地的仪器碎片与不断涌现出来的暗色淤泥。 这种粘稠的物质比矿洞黑漆漆的环境还要深邃,却又流淌着异色的光辉,看上去诡异非常。 “您小心,那些怪物会突然从这里冲出来。”还未上前,尼古拉便颤抖着声音提醒他。 “谢谢。”彦卿把提灯举高了。 这黑泥给他的感觉很熟悉。 刚穿越到提瓦特时他的着陆点便是深渊,那里的土地和这处淤泥散发的诡异气息似乎同源。 观察之际黑色物质汩涌起来,汇聚成一个鼓鼓囊囊的茧,又猛地破开,冲出一个身披铠甲的怪物。 这怪物正是尼古拉所遭遇到的,当时电光火石间他连火铳都没举起来,那怪物便冲过来劈向他的腿,要不是他反应够快,人就要没了。 现在又见它举着长矛袭来,场景再现,男人立刻惊恐瞪大眼睛转身要跑,还不忘拉彦卿一把。 不过未等他迈开受伤的左腿,周围温度骤降,铮的一声锐利剑鸣,那怪物应声倒地,被坚冰覆盖。 “您……”尼古拉尚且全身紧绷着,连大气都不敢出。 他惊魂未定。“这就解决了?” 几息后,彦卿见不再有怪物出现,凝着的眉舒展开。 “别担心。” 少年的金发在黑暗中也仿佛透着太阳的光泽,手里一柄锋利的剑,令人安心无比。 到了这时尼古拉才确信,彦卿的确是救援无疑。 解决怪物并不算完,少年示意尼古拉退后,自己走近那滩粘稠的淤泥。这东西察觉有人接近,像活了一样缓慢向他翻滚。 彦卿看了两眼手中的剑,随即一把插到淤泥中, 不出所料,那股诡异的气息迅速攀上。然而寒霜自手掌一点点覆盖剑身,那股气息也随之被隔绝在外。 用帝弓司命的命途之力驱使这个世界的元素力似乎就能与深渊的淤泥相斥。 他加大手中的力气,瞬间,这片污秽之地便被冰层覆盖。 这位救援不用吹灰之力就解决了他们一直试图净化的黑泥,惹得尼古拉瞪大了眼睛。 见他眼中的惊愕实在太明显,彦卿解释道:“这东西并没有被净化,只是被隔绝了而已。” 于是尼古拉也走过去看,冰面之下还隐约透露着黑色的物质,却不再渗出。 “哦哦,那这也是个研究方向。” 出身勘察队的素质让他迅速投入未完成的任务中,瘸了一只腿还是试图斜着身体蹲下,仔细观察。 淤泥被封住后,环境变得静得能听见两人的呼吸声,但这寂静并没有维持多久,不一会儿,彦卿突然听到了若隐若现的脚步声。 大概有三个人。 一个轻稳,两个步伐比较拖沓。 少年伸手把他拉起来,两人屏住呼吸,望着声音的源头。 “喂!是活人吗?”隔的远远,那几个人就止住脚步,只传来声音。 “好像是,安东?” 音色很熟悉,尼古拉听了几个字就认了出来,连忙喊道:“活人!活人!我是尼古拉,带着救援回来啦!” 来者并没有因为这话就迈开脚步,又犹豫地喊道:“咱们是第几连队?全员多少人?” “第九连队!六十四个人!” “你姐姐叫什么?” “卡塔琳娜雪奈茨芙娜!” “笨!问点难的!……哦哦!” 那边似乎起了冲突。过了一会儿,犹犹豫豫地问道:“你还记得最后一次见面,安东说了几遍想喝酒吗?” 这问题,确实给尼古拉难倒了。“谁记得住啊,他都快把这话当口头禅了!” 不过估计他们自己也不知道,试探完后那几个人步伐就凌乱起来,一阵风般跑过来。 他们也有光源,效果比两个人的油灯好些,照亮了一小片范围。 打头的是一个风拳先锋军,体型高大,但浑身衣服脏乱不堪,领子的毛绒都坨成一团,贴在身上。剩下两人也是如此,看来地下的处境确实非常不好了。 第17章 “你小子竟然还活着!”几人冲上来狠狠给他来了个熊抱。 轮到彦卿时,被少年委婉地拒绝了,大个也不尴尬,高兴地和他握手。他们看见援军,跟在沙漠中见到绿洲一样。 和第九连队汇合,尼古拉终于不用拄着木棍漫无目的地找人了,几人向着他们现在的临时营地走去。 第09章 深入,层岩巨渊 尼古拉拄着木棍走得慢,其他人便也放缓脚步跟他并列。 他简短地讲了一下自己遇险逃生又被彦卿救下的经历,三人连连夸他命硬。年轻人不太好意思,伸手搓搓鼻子,问道: “那你们大部队也还好吗?” 突然没人说话了。他们面面相觑,由安东开口说道:“不太好,补给断了之后也没有新的命令下来,我们一部分原地修整,一部分继续勘察工作。” 他垂下眼,面色沉重。“……有些人失踪了。” “失踪了?!” “你们去敲钟后不久,我们遭遇了两波黑泥怪物的攻击。第一次大伙还剩点武器可以抵挡,第二次怪物袭击了出去勘察的小队,有些人回来了,有些人没有……” 他双眼发黄,布满血丝,重逢的喜悦散去后只留下满脸疲惫。“戈尔杰耶上尉也牺牲了,现在我是临时队长。” 安东干涩地转动眼珠看向一瘸一拐的尼古拉,听见他焦急地问:“那,那我姐姐呢?” “卡塔琳娜……她也失踪了。” 话音刚落,木棍哐啷倒在地上。尼古拉嘴唇颤抖着,呆愣在原地。 “科里亚。” 安东叫他的名字,把木棍拾起来塞回他手里,叹息道:“我非常遗憾。” 袭击是无差别进行的,能不能活下去只是运气问题。 而作为当初去敲钟的另外一支分队,在这种恶劣的环境中卡塔琳娜一直没有回来,这足以说明她可能已经遇难了。 而到了营地,安东口中说的不太好,则更是太过轻描淡写。 几间破帐篷里受伤的士兵身下铺着薄薄一层的干草,几条板凳,两个望不见水的木桶,所谓的营地,只有这些。 看见他们回来,余下的人高兴地和他们打招呼。作为临时队长,安东窘迫着,不知道怎么招待这个一路上都没开口说话的支援。 “抱歉,我们现在用水暂时有些紧张。” 安东找了半天,才找来一个残了口子的碗,盛些水,递过去。 “不用了,谢谢。” 彦卿一直在留意伤员的情况,才发现安东给他倒了碗水,便抬手推脱。 环顾四周,这里驻留的人不多,大约二十几个人,但都带着伤,有的缠了胳膊,有人包了半个头。 “剩下的人呢?”少年问。 “还有二十人出去勘探了,大概三个小时能回来。”安东说完,期待地问:“请问有什么新命令下达吗,还有我们的补给什么时候……?” 第九连队完全不知道地面上的局势已经僵持恶化。现如今,以璃月对愚人众的态度来看,应该是不可能放任他们再在层岩巨渊活动。 中间没人通知他们撤离吗? 彦卿心里不太舒服。 对保家卫国的他们来说,牺牲在任务途中并不是难以接受的事情,反而是一种荣誉。 但第九连队这种情况,无人问津,任他们在恶劣环境里执行已经没意义的任务,自生自灭。如果不是加夫里尔告诉彦卿有支队伍在地下失联…… 那么,等待他们的只有无谓的死亡。 “没有补给。”彦卿摇了摇头。 听见他这话,几个人都瞪大了眼睛:“怎么会!千岩军可是和咱们签订了合作协议的。” 至冬出技术和人力,璃月出物资。 两方的合作直到补给无缘无故中断前都顺顺利利。安东甚至和千岩军的彦博成了能聊上一聊的朋友,临行前,居住在层岩巨渊附近的矿民都特意夹道欢迎他们。 “璃月方已经和愚人众交恶,协议名存实亡。等勘查队伍回来我们就出发,回地上。” 彦卿拿出徽记,以执行官的等级下达命令。 对第九连队来说这并不是无法相信的消息。 或者说,早在补给中断的时候,留在地下的愚人众就过这方面的猜想。只是没想到如此突然地就中断了合作。 驻留人员开始收拾装备,看着坐在干草堆上,沉默地用绷带包扎好伤口的尼古拉下士,彦卿突然开口道:“你姐姐…有什么特征吗,我可以帮你去找找。” 尼古拉猛地抬头,眼睛亮起希冀。 他迫不及待地说道:“卡佳她是雷萤术士,绿头发,个子和我差不多高,面具下面的眼睛也是绿色的。” ……要不然,我和你一起去吧!” 见彦卿没有说话,尼古拉赶忙站起身来说道:“我已经好的差不多了,能正常走路了,跑步也行。真的,您看!” 他在逞强。 一路上尼古拉都在强撑着木棍行走,饶是邪眼士兵恢复得再快,也不可能立刻就行走自如。 但卡塔琳娜下落不明,让尼古拉坐以待毙,还不如让他也一起失踪。 他们虽然不是亲姐弟,但自幼一起在壁炉之家被养大。 小时候,尼古拉不如现在活泼外向,体型也矮矮瘦瘦的,经常被其他痞孩子欺负。那些人肆无忌惮地抢他的午饭和水果,把他的琴丢到零下几十度的室外让他去找。 第18章 是卡塔琳娜站了出来。 那个绿头发的女孩,个子也不高,看上去纤细又文静。撞见他被欺负了却冲上去扯那些痞孩子的衣服,用她的拳头狠狠揍他们的鼻梁,发疯一样赶跑那些人。 她转过身,龇一口小豁牙,告诉尼古拉,不要怕。 尼古拉不明白为什么卡佳这么勇敢? 直到他摸上女孩伤痕累累的手才发现,其实她一直在强装硬气,明明自己抖得像个筛子,却还是来帮他了。 现在卡塔琳娜一个人消失在层岩巨渊,这里这么黑,这么危险,她一定会害怕的。 就算她可能已经…… 尼古拉还是要见到她最后一面才甘心。 他咬着牙,忍痛迈起左腿。金发少年看着这个伤员摇摇晃晃的幅度,叹了口气,伸手拉他一把。 “那走吧。” 然而没想到,两人刚一接触,突然一阵绿光乍现,笼罩住尼古拉。 有种奇异的感觉,活水一样流淌向他的左腿,覆盖在那处骨折的地方,渗透,融入。 他能感觉到错位的骨头,甚至肉里碎裂的骨渣都在迅速复归原位。 尼古拉不知所措地踮脚左右活动了一下,原本那处骨折的地方已不再有任何伤痛传来。 “我,好像真的好了,谢谢您!” 太神奇了。 自这位支援不仅展现出非比寻常的冰元素力后,武艺高强,现在竟然还会治疗之术吗! 怪不得他独身前来。 这样的能力,他一个人也就够了! 然而金发少年却惊愕地看这个恢复如初的青年感激地对他道谢,感谢他的怜悯。 彦卿知道自己没有这样的能力。 一直走在巡猎命途的人怎么可能突然能治愈别人,他也从未感觉过药师的的存在或是影响……吗? 不,他有。 少年的心沉到胃里。 在他来到这里的第一天,那夜无名的奇迹就已经告诉他了,是彦卿自己选择遗忘。 但现在这奇迹复现在别人身上。 尼古拉感激的目光,周围所有人眼中的渴求仿佛一道声音,温柔在他耳边重复。 令诸有情,所求皆得。 令诸有情,所求皆得。 令诸有情,所求皆得。* …… “您怎么了?” 尼古拉疑惑地走近他们可靠无比的小支援。彦卿紧紧盯着他活动自如的伤腿,握住剑鞘的指节用力得泛白。 金色碎发遮住的是双迷茫又带着自我厌恶的眼睛,抬眸间尼古拉被其中一闪而过的浓烈情绪怔住,不过随即他便听到彦卿问他: “你感觉怎么样?” “好的不得了!谢谢您的慷慨,我现在浑身都有劲,咱们快出发吧!” 年轻的火铳甚至原地蹦了两下。 无论如何,结果是好的。 不是吗? 时间紧急,确定卡塔琳娜失踪的地方是任务的另一口钟附近后,两人速度加快,深入这片矿窟。 越往地下走淤泥蔓延的范围越大,快到接近那口钟的地方,连头顶都不时有这种黑色物质滴落,他们小心躲避,终于接近了目的地。 “那就是你们发现的钟?” 走到断崖,遥遥能看见高处断裂的建筑中漏出里面藏着的东西。 “是的,我们发现的是另一处,不过和这一口钟样式类似,都是深渊教团的产物。” 尼古拉回忆道:“我们敲响后,一个念头在心底蔓延:有东西出现了。但,什么也没有发生。” 彦卿点点头。 深渊教团,第一次听说这个词。第九连队似乎对此有些研究,不过现在不是好时机,等找到人再问也不迟。 然而,以这口钟为圆心扩大范围找了许久都没有发现任何人影。 尼古拉说话时嘴角勾起的弧度已经僵硬得有些扭曲。 “不想笑就别笑了。”彦卿微微皱眉。 “哈哈哈,不是的。”这个壁炉之家的年轻人轻声说:“要笑的,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 这时,悬崖下一个缓慢走向更深处的丘丘人吸引住两人的注意力。 它不是个例,在那后面还有更多丘丘人,它们似乎循着某条路线走着,连淤泥滴落在身上都毫不在意。 两人对视一眼,翻身下去跟在后面。 近到足够丘丘人警戒的范围,它们还是彷若不知。对于这些在野外隔着很远便开始驱赶路人的怪物来说,这种情况非常诡异。 “它们在干什么?” 彦卿摇摇头,然而再继续跟下去就要远离营地的范围了。 纵使再诡异,再值得探查一番也不应该在这时候。三天缺少食物和水源的情况不能再拖下去,第九连队还有一批伤员等待治疗。 尼古拉怅然地跟在彦卿身后,他早就该猜到的,但是…… 这就回去了,如果还有下一次他一定回来,找到卡塔琳娜的遗物,还有他自己的背包,里面那把已经修好的巴拉莱卡琴也不应该留在这里。 年轻人恍惚着,突然两脚踩空掉下更深的断崖。 陡峭的角度让他来不及攀住岩壁,只得抱住头尽可能地减小受伤的面积。幸好这处断崖比较浅,结实地撞到崖底后还能爬起来。 彦卿紧随其后,几个身法跟着跳到他身边,然而尼古拉灰头土脸地支起身子后,却直直望向他身后。 第19章 远处,有个人影双手抱住膝盖,蜷缩在干草堆上小声唱着歌,身旁一盏明明灭灭的灯。 她穿着雷萤术士的衣服,紫色的帽檐盖住脸,那似乎是…… “卡佳,你还活着?!” 第10章 收编,十二连队 听见呼声,远处坐着的雷萤术士空茫地转头望过来,眼底的麻木被希望点亮。呼唤她的不是别人,正是卡塔琳娜此刻最想见到的人。 “……科里亚?!” 卡塔琳娜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个连滚带爬冲过来的身影。火铳的面具下是一张再熟悉不过的脸。真的是科里亚,她的弟弟! 姐弟俩激动地抱成一团。 卡塔琳娜自与大部队失散后也曾试图沿着认识的路回去。 然而层岩巨渊的地势错综复杂,她绕来绕去终于还是迷了路,便回到最接近任务地点的地方等着第九连队的救援。 不知道过去多久,卡塔琳娜带的食物都要腐烂变质也没见到任何人影出现。 本以为她会就这样永远留在这个远离故乡的地方。冰之女皇在上!卡塔琳娜发誓她的心脏都要跳出来了。 “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尼古拉也哽咽不成声,只差一点就要放弃了,他甚至开始感谢那块绊倒自己的碎石。 要不是它,或许卡塔琳娜还会继续蹲在漆黑的角落里,一个人。 等到两人情绪稍微平息后,姐弟俩恍然抬起头,才有些尴尬地看向被晾在旁边,蹲在地上观察岩石纹路的小支援。 注意到他们望过来,彦卿只是扬起一个笑:“没关系,你们继续。” 他理解,同时也是有些庆幸。要是尼古拉没有踩空或许卡塔琳娜就真的被留在这里了。 “不了不了,大部队还等着撤退呢。”尼古拉讪讪地摸摸后脑勺。 找到人后,再黑暗的隧道都像闪着光。 三人举着灯小心返回营地,恰好勘察队也收集完今天的数据回来。 原本六十四人的第九连队现如今只剩四十多人。 勘探员们并没有埋怨为什么支援来的这么慢,只是有些可惜关于黑泥的数据半途而废。不过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到了地面,久未见太阳的愚人众们纷纷抬手遮挡住这炙热的阳光。 两行清泪顺脸颊流下,分不清究竟是刺目的光线还是因为这趟曲折的经历。 两天,从彦卿出发到回到璃月港用了两天时间。而第九连队却用了两个月才从深不可测的渊底回到地面。 十二连队中一直等着的加夫里尔原本还惴惴不安,见到大家平安归来也是松了一口气。 走在队尾的安东更是被他狠狠关照。 “吓死我了,差点以为你回不来了呢!”见他没事,加夫里尔结实地锤他一下。 “有什么好担心的。我没了,你和伊琳娜在我坟头浇点火水就行了。”回到熟悉的环境,安东捂着胸口也随口胡扯。 “你真是!” 加夫里尔磨牙,又亮起拳头。 安东立刻举手投降,目光移向四周:“不过咱们那个小支援到底是谁啊,怎么看大伙都这么听他话。” 不远处,带他们从层岩巨渊归来的金发少年正坐在办公桌前听安东眼熟的一个上尉说话。 安东知道他可从来都不是个好脾气的,看着笑嘻嘻的大男人实际上眼高于顶,傲的要命,此刻竟然也乖乖站在少年身旁,站姿那叫一个标准。 “小支援?!” 听见他的称呼,加夫里尔瞪大眼睛一幅你简直在找死的表情:“那可是咱们刚上任的顶头上司啊!” “啊?”安东也跟着张大嘴巴。 “我我,我怎么不知道。”他结巴起来,说了句废话。 “哦,你正好去层岩巨渊了。”加夫里尔想了想时间,正好卡在他们出任务时彦卿上任。 他解释道:“他是第十二席「剑客」,你可别看彦卿大人是最后一席。听说之前几百年来执行官想上位都是挑战前一任,胜者为王,轮到他这儿,丑角大人竟然破天荒给他加了个席位。” “这么厉害?” 加夫里尔越说,安东反而越不相信了。 其他执行官,无论是哪一席都不是好惹的主,然而回想他们在地下时,这位长官好像还挺平易近人的,看着完全不像啊! 见他狐疑的态度,雷锤有些幸灾乐祸了。“我们一开始也不相信呢,但是谁敢有异议都被他收拾了一遍,你也想试试三天爬不起的感觉吗?” 安东赶忙摇头。 另一边,彦卿听完这两天的日常汇报后,也在着手安排第九连队。 女士和公子的队伍都是独立成型的,不接收安置。 而彦卿的第十二连队则刚好相反,原本是一个随便组成的临时队伍,里面甚至是些新兵蛋子和其他队不要的成员。 在回到至冬前,这支连队可以并在他们这里一起训练。 告诉成员们这个消息后,大伙还都挺高兴的,围着彦卿欢呼起哄,说什么让新来的也体验体验咱们的老规矩。 “我怎么不知道这个老规矩。” 彦卿好笑地瞥他一眼。 开口的是他的队长,帕维尔上尉。名字的意思是谦逊,实际上傲得像只公鸡的男人。 “哎呀,彦卿老大,你一视同仁嘛!” 第20章 他是听说过第九连队的名号的,虽然是勘察队,但却是公鸡手下最能打的勘察队。 这下来了他们这儿,不狠狠给个下马威还怎么服众。 帕维尔眉飞色舞地说:“您的飞剑不能只戳咱们兄弟的屁股!用璃月话说,这就叫厚此薄彼啊!” “你学的还挺快。”这话成功给彦卿逗乐了,厚此薄彼能是这么用的吗。 不过第九连队刚从地下回来,几乎都带着伤,帕维尔再想让彦卿训他们也得等上几天。 安置好他们后,还有一件事等着询问。 为什么这支队伍断了补给后,依然驻留在地下,没人通知撤离。 「公鸡」不在璃月,合作协议应该是分给「女士」来管理。 彦卿赶到北国银行时,罗莎琳正趾高气扬地请走璃月派来施压的总务司官员,艳丽的五官,表情却永远不屑一顾。 见他有事来访,挥挥手把下属打发走。 “公鸡的第九连队?” 罗莎琳抱着胳膊回忆了一会,终于想起似乎有这件事,嗤笑一声:“怎么,你还专程去救他们?” “……什么意思?”少年紧锁眉头。 “公鸡这个人向来利益至上,没有价值的东西,就算是直系下属也可以随时抛弃。” 女士嘲讽道:“换句话说,第九连队没用了,自然也不需要再多分出精力注意他们。在普涅契拉的名单上,他们估计已经被直接划掉了吧。” 一句轻飘飘的话就决定了四十多人的生死。 高高在上的执行官不会关心第九连队在地下的遭遇。 他们不在乎那些勘测队员拿命换来的宝贵数据,不在乎为了同一个目标而奋斗的人在陌生的土地上艰难求得一滴活水。 地下是否有谁心心念念牵挂着的亲人,相依为命的姐弟还能否回到故土的炉火边唱歌。 这些鲜活的,拼尽全力活下去的人统统被放在名为利益的天平上衡量价值。 人命的重量能够如此轻微吗…… “既然如此。” 彦卿声音冷冽,一双金眸中流转着浓稠的色彩,像火中的黄金。 “我会申请让第九连队直接转到我这里,他们不该是消耗品,棋子或是你们手里随时可以抛弃的筹码。” 见他眼中的愤怒炽烈得要烧起来,罗莎琳见怪不怪地勾起嘴角。“你冲我生什么气,他们可是公鸡的下属,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高傲的女人扬起下巴,哼道:“不过倒是头回见你这么硬气,随便你。” 这位年轻的同僚自从来到璃月后就一直默不作声接下所有撂给他的工作,无论麻烦与否,罗莎琳还以为他是个没脾气的。 结果就为了区区几个人,竟然发这么大的火。 她能感觉到那火焰中冷冽的霜雪。 多么戏剧性,罗莎琳只能用女皇给的寒冰才冻得住自己的烈焰,而这个年轻人却从层层坚冰中燃起它。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交接完第九连队,彦卿就离开了北国银行。 这金碧辉煌的装饰下的冷漠无情让他一刻也不想多呆,走在灯火通明的璃月小巷里,看路边的孩子嬉戏玩耍,人情味都比那里浓厚。 “……你耍赖!不跟你玩了!” 小男孩眼睛一转:“那我们换个游戏吧。” “不要,”小女孩摇摇头,“我要回家吃饭了。” “别啊,别啊。”小男孩赶忙道歉。 天色确实渐晚,看着两个小孩被家里人喊回去,彦卿突然想起好久没看论坛里的玩家消息了。 也不知道隔了两天现在是个什么情况,系统也有些反常,一直没弹出提醒。 刚打开玉兆,一个标题格外离谱的帖子就跳了出来: #闲聊:两百九十九万的线香得多香啊# 【如题,建议游戏加个嗅觉模组,让大伙好好闻闻。】 【喂!那是送仙典仪上用的,又不是家里日常点的,谁闲着没事会想闻这个!】 【这一趟下来你们的重点竟然是永生香,不应该是钟离吗?老父亲一样,温润如玉,刚柔并济,太帅了!】 【爱听多夸点!可惜是个往生堂客卿,感觉逼格不够啊……】 【客卿怎么你了,我得说,是个人早晚都要照顾往生堂的生意,这么一想钟离简直无敌!】 钟离。 没听过这个名字,于是他翻了翻之前的帖子了解情况。 旅行者自那天晚上被公子叫走后,与一个叫钟离的往生堂客卿搭上了线,而这个人正是公子口中的破局之人。 也是他带着旅行者完成送仙典仪,得到了天权星凝光的见面邀请。 不过彦卿却感觉,这个能和公子搭上线的璃月人有些奇怪。 怎么看,玩家截图中那正气凛然又沉稳的面孔都不像会和愚人众勾结在一起的人,更何况现在这个节骨眼上,执行官在璃月的声望已经差到不行,但凡懂得明哲保身都不会选择如此,那么…… 少年若有所思收起玉兆。 璃月这场局中,他只是观众。公子与女士的谋划都与他无关。 纵使钟离有什么隐藏身份都是他们要去考虑的问题,或许公子在与他搭上关系时自己也清楚。 彦卿想着明天该怎么整理自己的队伍,却瞥见路边一个坐着听书的身影。 第21章 深棕色头发,一缕长辫及腰。 那人察觉彦卿的视线,像是刚好等到了要等的人,起身直直向他走来。刚才还在截图里看见他的长相,彦卿立即认出了来者。 通过系统给每个自机角色头顶标注的一行字也能认出这个人的确是钟离。 不过他称谓却不是往生堂客卿,而是—— 【岩王帝君摩拉克斯】 等等……什么? 谁?! 第11章 将军,闪亮登场! 往生堂的钟离是岩王帝君?! 所以公子一直在和岩神直接对接是吗,原来神之心不用抢就能拿,不对,那女士还邀请他看一场大戏,钟离隐瞒了身份?很可能就此得知了某些真相的金发少年猝不及防愣在原地。 棕发男人一只手背在身后,不慌不忙地走向他。“看来,竟是我先找到小友。” 什么意思,彦卿有些迷惑于他话中自来熟般的语气,不确定地问道:“您好,您认识我?” 钟离从容道:“我知道你,「剑客」阁下。” 那更奇怪了,岩神摩拉克斯为什么突然来找一位愚人众执行官。就算钟离与公子有往来……不更应该清楚执行官之间并不融洽吗,难道他与公子的合作破裂了,那为什么不去找女士反而找上了他? 见少年眼中的疑惑愈发明显,钟离转而问道:“阁下觉得璃月如何?只是聊一聊。” 望着那对石珀般厚重的眼眸,莫名的紧张漫上彦卿心头。 璃月的神来问他自己管理的国家如何,这算什么。不过少年还是老实答道:“挺好的,百姓安居乐业,生活挺幸福的,璃月是个好国度。” 彦卿目前只见识过七国中的两个。比起至冬漫天飞雪、沉闷压抑,璃月人人自得的氛围更让他感到放松。 钟离接下来的话,却让他瞪大双眼,猛然转头。“我听闻罗浮也是个好地方,见阁下能如此评价璃月,看来七星们做的不错。” “您是从哪里……?!” 彦卿突然失声,紧紧盯住对方的双眼,想要从里面找出丝毫破绽,却只看见一片坦然。 钟离缓缓说道:“有人告诉我的,你应该认识他。” 谁? 除了他自己还有谁会知晓罗浮的事情,就连丑角与他背后的冰之女皇都不清楚,况且提瓦特之外并非罗浮所在的宇宙。 而钟离却说这人还认识他。 彦卿并未从系统那里听说过有其他人加入了这场游戏。 “那个人叫景元。”钟离缓缓说道。 话音刚落,少年一双暗金色的眸子立刻瞪得像核桃。 景元。 这个名字猛地震进彦卿的胸腔,像闪电劈入山峦,惊起浩大鸟群,又如阵雷落入山谷,引起层层叠叠的激荡。他从未想过,在回到罗浮前还能再听到这个名字。 甚至,他在心底也刻意不去想起这位在他生命中占据绝大多数分量的人,只有不去思念,才不会感到孤独。 现在,钟离却说从景元那里听说了罗浮的事情,那是否就意味着…… 看着少年眼中亮起的期待,钟离应声说道:“他在等你。” 往生堂离这儿并不远,彦卿跟在他身后,思绪乱得像只琉璃瓶中的蝴蝶。 他离开罗浮两年,尽管在征战途中景元与他常有联络,但那种相隔数万光年的通讯,虚幻缥缈,触不可及。现在将军来了,将军还在等他。这简直像梦一样,年轻人的心止不住感到雀跃。 往生堂离北国银行不远,很快就到了,这里虽然偏僻却能望见港口的盛景。有一个人此刻正凭栏眺望,将璃月通明的烟火尽收眼底。他的身影太熟悉,彦卿一眼便认了出来。 还差几步路,少年却走不动了。 彦卿站在原地,轻轻地唤了一声:“将军。” 那人便转身望来。 白发金眸,一颗小巧的泪痣坠在眼底,面容熟悉得让彦卿几乎落下来泪来。 他简直呼吸不了了。 临到跟前,彦卿反而想要后退。 两年未见,景元依旧如他记忆中那样不曾改变,彦卿却自觉已经不是当年那个无忧无虑的少年。 他把笛子弄丢了,长命锁也碎在战场上拼不回来了,景元从小给他添置的东西只剩下手腕处的银铃。步离人诡异的奇物更是让他的巡猎命途不再纯粹…… 将军能接受这样的他吗? 少年的心扭成一团乱麻,然而,白发男人脸上并没有彦卿想象中的诧异,他只是笑一笑,眉眼弯出彦卿最熟悉的弧度。 曾经,见到他剑术精进,又击败了仙舟上的强敌时,景元是这么笑的。在他把小团雀放在将军头上时,这个被打扰了小憩的男人是这么笑的。饭桌上,彦卿悄悄把不喜欢的菜挑走,一抬头,景元也是这么笑的。 现在,他依然这么微微笑了一下。 金发少年重新迈起脚步,他跑得飞快,仿佛后面有时间在追赶他,再晚一秒,眼前这个幻影就会消失。 而景元见他像只横冲直撞的小燕儿一样奔过来,好笑地张开双臂,顺顺利利地把彦卿抱了个满怀。 “将军……”彦卿的小脸埋进他怀里,含糊不清地喊他。 “彦卿,好久不见。”景元温柔地拍拍他的后背,与不远处站着的钟离点头,棕发男人便也颔首,转身离开。 第22章 好一会儿没人说话,只有晚风温柔吹过。 不过抱得实在够久了,彦卿松开手,有些不舍得离开这个暖烘烘的怀抱,率先问道:“将军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其实景元并不太清楚这是怎么回事。 当初巡猎的队伍归来时,他并没有看见彦卿的身影,这个从小养到大的孩子留给他的,只有一柄插在步离人身上的断剑。 景元自拿到那柄断剑就常盯着它出神。 为了不耽误工作,那把剑便被挂在了寝居里,他却依然控制不住地去想那个孩子在握着这样一把断剑还在杀敌时是怎么样的情景。 某天,景元照旧盯着这把剑不自觉发呆时却有一道异光闪过,来不及反应,他就来到了这个叫提瓦特的世界。 不仅如此,他还在其他人口中得知了一个代号为「剑客」的少年执行官,也叫彦卿,金色头发,十五六岁。抱着一丝侥幸,景元去北国银行找过,却并没有见到这个人,幸而,真的是他的彦卿。 两年未见,这个他从小养到大的孩子身高抽条了不少,稚嫩的轮廓凌厉起来,不变的是愈加耀眼的锋芒。 解释完自己的情况后,景元却见彦卿严肃地皱起眉头。 “可是将军,彦卿的剑并未断过。”少年当即把之前与步离战斗的剑唤了出来。 这把剑身长三尺,通体淬着寒光,表面带着细密的裂纹,却依然削铁如泥,不影响使用。和景元印象中只剩半截的剑并不相同。 这就奇怪了。 他曾仔细观察过那断剑,确定和彦卿手中的是同一柄。那剑并未与景元一同前来,不能比较。这事便只能先搁置下来。 景元又提起他曾去北国银行找过彦卿的事,少年却不知晓。“没有一个人告诉过我!”金发少年心里有些怨起大堂里的接待员。 景元笑笑,摸上彦卿茸茸的脑袋:“我是昨天去的,他们说不了解你的去向。” 一天前,彦卿还呆在层渊巨渊的地下矿洞里,怪不得没有碰上。 他恍然大悟,但又闷闷道:“那彦卿今天去也没人说,要不是钟离先生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见到您呢!” 他这才想起来还有钟离,不过转身望去却没看见他的身影,想来是走掉了。 “将军是怎么认识他的?”少年好奇地问。 “这……就要从我刚来那天说起了。” 景元来到提瓦特的方式非常奇特。 当时钟离正和往生堂的胡桃堂主外出做事,景元突然就从天上掉进人家准备的空棺材里,吓了他们一跳。 幸好联觉信标还在运作,交流一番后景元才发现自己竟然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他暂时没有回去的办法,就被胡堂主好心地收留在往生堂。 景元并不知晓璃月的历史与礼数,但罗浮的文化似乎与之类似,胡堂主听了之后两眼放光,灵感倍增。于是他便和堂主一起去跑业务,闲暇时帮忙想些新点子。 “所以您现在是?” “往生堂的顾问。” 彦卿看着笑眯眯的景元。白发男人换了身改良版的璃月服饰,少了一分神策将军的威严,多了一分逍遥自在的悠闲。周身温文儒雅的气质确实像个合格的顾问。 少年佩服地想,将军不需要系统的指引也能找到谋生之路,还直接遇见了这里的神明,真是厉害啊! “将军,我也找了个兼职。” 金发少年挠挠脸颊。语气飘忽,眼睛不敢看他,景元便知道他这是在心虚了。 “我听钟离阁下说了,你现在是愚人众执行官。”景元饶有兴趣地问:“执行官是干什么的呢?” 好问题。 要是直接告诉将军,他现在正和一帮看上去就不怀好意的的人混在一起,密谋夺取其他神明的神之心的话,估计景元一定非常难以置信。 彦卿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斟酌措辞:“是……是驻留他国帮助本地人民改善生活的外交人员。” 他刚说完,一直没吭声的系统陡然跳出来刷存在感: 【少年,不要忘记自己的定位!你明明是拥有悲惨过去,却误入歧路执迷不悟,等着人来救赎的高逼格美强惨!】 景元眨眨眼,重复了一遍:“悲惨过去,误入歧路,执迷不悟?”随着他一字一字重复,彦卿的脸慢慢涨红。 “啊啊!!” 这人设系统说出来还没什么,但从将军口中说出来却让少年羞耻度爆棚。 “不是不是!”彦卿瞬间炸毛,手忙脚乱地想要堵住系统的嘴,可这厮没有实体,他只好慌忙地伸手去捂将军的耳朵。 晚了。 景元挑起眉毛。怎么每一个词都认识,合在一起就听不懂了呢。 第12章 预热,往生业务 所以这说的是谁? 景元把彦卿从小拉扯到大,没让孩子受过半点委屈。这个悲惨过去,难道是指月底没钱买剑时抱着他不撒手,眼巴巴求刷卡的窘境吗? 误入迷途和执迷不悟就更和彦卿没有半点关系了。景元确信他对自家孩子性格的了解没有出过问题。 白发将军勾起嘴角看少年面红耳赤,胡说八道。“这是,是一种……必要的牺牲!” “哦?” “没错!” 金发少年煞有其事地点点头道:“只有这种深受玩家喜爱的形象才能叠满加成,拿到足够的玩家喜爱值,才能拿到回去的车票。所以彦卿才要扮演这种形象。” 第23章 这个说法很新鲜,景元觉得有些跟不上了。“玩家?” 【我来解释!】 系统贴心地弹出一个蓝色弹窗: 滑动屏幕,是一系列关于提瓦特这款游戏的背景设定。等景元看完后,它又拿出当初忽悠彦卿的说辞介绍道: 【欢迎来到〇神online!我是玩家系统,在这里,你将以扮演一位合格的自机角色为己任,努力收集玩家喜爱值!】 【当然了将军大人,您的任务进度将合并在彦卿身上。就是说你们想要回去,现在要努力挣得两张车票啦!】 等等! 系统切入得恰到好处,彦卿这才反应过来:“不会是你把将军弄过来的吧!” 系统有些无辜: 【我说过绝对会完美满足您的渴望,你想要的不止是单纯的回程车票吧?】 那天晚上,它捕捉到的浓烈情感中可不止有迫切想要回去的心情。身为玩家系统,它自然要满足难得出现的宿主的一切想法。 彦卿怔在原地。 所以是因为他,景元才来到这里的。但是将军一直留在这里的话,罗浮的事务怎么办? “彦卿。” 白发男人把手按在少年肩膀上,唤回他的思绪。“没关系的,彦卿。” 彦卿转头看向他,将军似乎永远这么波澜不惊。“就当给符卿一个提前锻炼的机会了。不用担心,我相信他们能处理好的。” “而且仔细想想,这未尝不是一种新发现。在此之前,我可从未见过有能阻隔帝弓之力的地方,这么说还要感谢彦卿呢。” 是这样吗。 金发少年懵懵被这么一说,打消顾虑,高兴起来。 在系统出现之前景元甚至感觉不到任何星神之力。现在,虽然依旧感觉不到与神君的联系,不过这一阻隔倒是缓解不少。 【哦对,给将军也发个神之眼。】 这次系统倒是记得提前发装备。与彦卿不同,景元的是一枚方正的璃月样式雷系神之眼。 系统甚至贴心的发了一枚自带玩家论坛的玉兆给将军戴上。可谓是方方面面都照顾到位,然而景元发现,这个自称玩家系统的东西对提瓦特知无不言,却刻意回避解释它自己。 左右并无其他抗衡的办法,他便也默不作声,摸摸毫无察觉的彦卿。 少年正热情地给他介绍玉兆中这群离谱玩家的离谱发言,感觉到头顶的重量,仰起小脸冲他灿烂一笑。 罢了,孩子还在就好。 另一边,给景元介绍的彦卿却突然发现,论坛中关于将军的帖子早就流传开了: 【#闲聊#:什么时候那个白毛顾问能进池子啊,急急急!】 【#闲聊#:惊鸿一瞥,顾问先生我愿意从现在开始给你存纠缠之缘!】 和这类似的帖子数不胜数,但截图大部分都只有一张远景。 “将军,这是什么时候的事啊。” 景元凑上前,这张截图里他身边站着胡桃。“哦,是前天。当时我在陪往生堂的胡堂主出业务,正巧碰见了旅行者一面。” 那岂不是他早点打开玉兆或者刷论坛勤快点就能发现将军来了,怎么感觉谁都比他早知道?! 不过现在已经见上面了,倒也没什么,少年又兴冲冲地说:“天色晚了,将军和彦卿一起回去?我在璃月港的住处离这里不远。” “明天。” 景元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胡堂主给我在往生堂准备了住处,总不能和人家不告而别。” 也是,将军现在是人家的顾问。 彦卿依依不舍地和他再见,一步一回头看得景元都有点于心不忍了。但说起来就只一个晚上而已,一眨眼便过去了。 —— 第二天一早,愚人众训练的营地。 十二连队的所有人都觉得今天自家长官高兴得过于反常了。倒不是说剑客大人平时一直板着脸,今天偶然笑一笑这样奇怪。 而是,这都把人打趴下了,还主动过去问要不要紧的是怎么回事啊! “长官,您这是?” 被暴揍一顿,又被亲自扶起来的加夫里尔快要汗流浃背了。是他太菜,惹得彦卿不怒反笑所以才这样吗?自己要被开除了吗,或者更严重……他还能见到明天的太阳吗。 这才意识到自己表现的太明显了,彦卿强压下扬起的嘴角:“没事,哦,顺便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 新兵老兵们一起竖起耳朵。 “以后第九连队就改编到咱们这边了,大家欢迎新成员。” 被点到的第九连队全体四十六人今早已经提前接到了通知,转组合并到十二连队中,而他们原来的直属上司只留下一句好好干。 “还有这种好事?” 站在彦卿旁边,十二连队的队长帕维尔惊呼。他前些天还想着,趁第九连队没走好好练他们一把。 没想到转眼直接就成自己手底下的兵了,这支勘察队可是公鸡大人的精锐啊,这么大方? “怎么,你还不信。”彦卿指挥着飞剑回鞘,故意在他身边绕了一圈。“好歹我也是执行官啊。” “信!”帕维尔立马笔直站好,展示自己的信服。“老大,我这不是高兴的吗。” 他们十二连队名义上是彦卿的直属部队,级别甩普通的愚人众士兵一大截,可实际上和其他同等级的队伍比起来简直拉胯到没眼看。 第24章 幸亏剑客大人不嫌弃他们,天天亲自来拉练。这下有了第九连队的加入,起码他们明面上看起来像样儿多了。 而第九连队原本的临时队长安东则有些窘迫地和一瘸一拐走回来的加夫里尔并排坐在一起。 雷锤得意地锤他一下,反而触及自己的伤口,龇牙咧嘴道:“欢迎欢迎,以后找你可方便多了。” “嗯。”安东也笑起来。 两队的成员默契地混坐在一起,开始适应新生活。 “那彦卿老大,之前说的……”帕维尔又惦记起他没撺掇成功的入队考教。 他还没说完,就见彦卿微妙地笑着说道:“别急啊帕维尔,你先打赢安东再来提这件事,要不然你这队长怎么服众呢,大家说是不是。” “老大说的对!” 底下起哄声此起彼伏,帕维尔定睛一看,全是队里训练时的刺头。刚凑起这支队伍时大家谁都不服谁,好在他技高一筹才赢得队长一职。 被点到的安东和帕维尔对视一眼,并不怯场。 “好好好!等他伤好了再说,我不打伤员。”帕维尔秒服软,给自己找个台阶下。 首先安东就比他高半个头,对比了一下力量差距,他决定先求稳,突击练两天再说。 “擂台!”有人突然提议道:“彦卿老大,咱们整个擂台赛!谁赢谁是队长!” “你小子想篡位?”帕维尔攥起拳头。 那人笑嘻嘻:“什么呀,我是为了咱们的团队协作考虑的。竞争第一,友谊第二啊!” “是友谊第一……算了,随便你们。”彦卿挥挥手,任这批精力旺盛的大高个自己决定。 “别啊老大!”感觉坑到自己身上了,帕维尔试图挽回。 笑容并没有消失,只是从队长脸上转移到了大家脸上。 愚人众比仙舟云骑军的编制松散,颇有一种各自为营的感觉。不同执行官手里的队伍也很有他们自己的特色。 接手璃月另外两位同僚的部下时彦卿就感觉到了差异,女士的兵整体更擅长外交方面的工作,公子的之前都跟着他去讨过债。 公鸡这批,一整支队伍似乎全都严格听从命令,对不合理的要求也没有怨言,似乎贯彻了普契涅拉对价值的标准。 而彦卿自己的队伍则不知道为什么特别放肆,踩着他出手管理的底线整活儿。 “……老大你来看吗?” 似乎讨论出结果,十二连队甚至给擂台赛排了个日期。 “好啊,到时候给我留个位置。”见他们热情高涨,彦卿答应下来。 一阵欢呼后,今天的训练到此为止,剩下的时间就可以回璃月港了。少年迫不及待收拾东西准备走人。 队长之位摇摇欲坠的帕维尔终于忍不住问:“老大你今天到底为啥这么高兴啊?” 本来他以为是第九连队的事,可感觉不太像。其实问执行官的私事属于越界,但彦卿这里再大的事不过是一顿揍,好像也没啥。 “嗯,我师父来了。” 金发少年撂下一句就急匆匆的走了。 师父?被留下的愚人众们都有些茫然,什么师父来了能这么高兴? 彦卿并不知道他们心中所想,跃起轻步,甚至踩上璃月港里的瓦檐,抄近道跑到往生堂接人。 刚好碰见一个双马尾戴着黑帽子的少女叉着腰站在门口,见他从围栏处凭空翻上来竟然没太惊讶,开口道: “哟,这位小哥想必就是景顾问的小徒弟了吧。” 【往生堂堂主胡桃】 系统字体如此在这位少女头顶显示。 “你好,我叫彦卿。”少年礼貌地和她打招呼。 “我叫胡桃。” 她接着打趣道:“我们往生堂可真招愚人众喜欢啊,一个「公子」三天两头朝这边跑,现在又多了个「剑客」。不过,你比公子胆子还大,直接就把我家顾问拐走了。” 彦卿讪讪一笑,有些不知所措。 “堂主别逗他了。”景元跨过门槛走出来。 “嗐!好不容易有你在,我不用一个人守夜,客卿老是去和公子吃宵夜都不带我啊!”少女语气里透着一丝哀怨,眼睛里却满是调侃。 “那你以后可以来我们这儿。”景元还没搬过去呢,彦卿就自告奋勇。 胡桃噗嗤一笑。“行啊,一言为定。” 临近晌午,这个时候的往生堂最冷清,本想帮景元搬家,但他才来提瓦特没几天,一身孑然自己过去就行,不需要搬什么。 三人当即决定省掉这个步骤等钟离回来,一起去琉璃亭吃顿午饭就当欢送宴了,然而没等到钟离回来,竟然先等到了一桩生意。 “你们这里卖棺材吗?” 众人转身,角落里一个半大的小女孩探出脑袋,声音脆生生地说道:“我想买一口棺材给我的好朋友用。” 第13章 疑问,生死之界 一个看上去不过八、九岁的小孩子竟然说要买棺材,这实在有些反常。 胡桃愣了一下,问道:“当然可以卖给你,不过你的好朋友为什么需要棺材啊?” “因为她没地方住啊,好可怜。” 小女孩瞧她,用明知故问的语气说道:“我听奶奶说人死了就是要住在棺材里才来这里的。” 死人住在棺材里,这确实没问题,但她是怎么知道人家没地方住的?看这孩子衣服整洁,逻辑清晰,说的内容却像胡话,难道是在和朋友玩过家家吗。 第25章 “大姐姐,我只有一点点钱,不知道够不够。”小女孩摊开掌心,是几枚表面有些划痕的摩拉。 “不够。”胡堂主诚实地摇摇头。 被胡桃拒绝,女孩眼眶湿润有些不知所措,瘪瘪嘴道:“好吧,谢谢大姐姐告诉我。” “但是呢,你可以先讲讲你的朋友为什么没地方住,我们一起来想办法。”堂主的话转了个弯,让小女孩的眼睛重新亮起来。 “我叫弘钰。”女孩说:“我的好朋友说她记不住自己的名字,让我叫她小小。她在遁玉陵那边不肯跟我回家,她说不好意思住在别人家里。” “你们俩跑这么远啊!”胡桃有些惊讶。 弘钰不太好意思地说:“小小喜欢在那里和我玩捉迷藏。” 遁玉陵不仅远离璃月港,荒无人烟,还有很多魔物聚集,两个小孩子敢在那里玩儿简直胆大包天。 “她现在还在那里吗?”彦卿也走近了问。 弘钰点点头。 三人对视一眼。无论什么情况先走一趟,留一个小孩子在荒郊野外实在危险。 然而到了遁玉陵,太阳高挂头顶,层层树荫下除了他们,周围一个人也没有。 “小小!”弘钰把手放在嘴边作喇叭状,呼唤她的小伙伴。 飒飒微风吹过,一片寂静。 “哎呀,好像有点难办了。”胡桃环顾四周,突然叹了口气。 景元问道:“堂主是发现了什么吗?” “本来还以为把小小接到总务司咱们就能回去吃饭,现在看来还得多跑一趟无妄坡啊。” 胡桃摇了摇头,她话音刚落,幽幽的声音响起:“我还…不想回去……” 从树后探出一道隐隐约约的身影,个子和弘钰差不多,打扮却不像璃月当今流行的风格。 “是小小!” 弘钰高兴地招招手,那道被称为小小的身影便飘了过来。原来她并非无家可归的小孩子,而是徘徊世间的鬼魂。 景元还是头一次看见提瓦特的鬼。这孩子与仙舟十王司打交道的那种幽魂很像,却拥有完整的身形,能清晰辨认出长相。 胡桃抱着胳膊,语气并不客气:“为什么不想回去,说说吧。而且你知不知道和生人接触久了会让她染上阴气。” “抱歉…我已经尽量不和弘钰接触了。”小小低下头。 每次弘钰来找她,如果她不出现的话,弘钰就会一直等下去。 附近有魔兽出没,于是小小就和她玩捉迷藏,这样能把她引到安全的地方,也少一些对弘钰的影响。 小小有些畏惧,但还是说道:“只是,我还没找到遁玉城的花,不能走。” 胡桃却说:“遁玉陵已经没有花了。”现在这片陵地杂草丛生,树木粗壮,连野花也不好找。 “可是……” “没有可是了,快走吧。” 少女利索地转身,却见景元和彦卿眼里带着疑惑。毕竟胡桃这番话太过强硬,实在不像她平常的性子。 胡桃解释道:“小小这样的灵魂不能留在阳间太久。一般的魂魄会保留生前的记忆,而她现在却连自己名字都忘记了。” “时间再久些消磨得只剩执念的话,她就会变成伤人的恶鬼,要是不肯乖乖跟咱们走的话,只能就地消灭了。” 原来如此,可是小小依然不愿意配合。 景元思忖片刻,走过去半蹲下来柔声问道:“小小能告诉我们,你为什么要找花吗?” 白头发的大哥哥很好看,很温柔。她便乖乖回答道:“我兄长每年都会带花回来的,那些花很好看,小小还想再看一次。” 这话却让站在景元身旁的彦卿想起了另一个亡魂,问道:“你兄长生前是千岩军吗?” “是呀,他在灵矩关站岗。” 那么便对应上了,那亡魂的信中也是如此挂念着去遁玉城给自己的家人折花。这么想来小小起码是五百年前的亡魂了。 不过弘钰却并不在意小小是鬼,也不太明白为什么大家都提防着小小,她只知道这是和她一起玩的好朋友。 弘钰抓住玩伴话中与自己共通的地方,开心地说道:“原来你哥哥也是千岩军!他叫什么?说不定我哥哥认识呢!” “抱歉,我不记得了。” “没关系呀。我哥哥叫弘毅,要是他们能一起当差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天天找你玩了。” 两个小朋友面对面站着,开心地聊着天。 少年却顿觉奇妙。 彦卿还记得,初到璃月时弘毅曾和他抱怨过自家妹妹老是喜欢到处跑,现在直接让他撞上了乱跑的当事人。 一阴一阳相隔五百年的两代人,竟然在机缘巧合下建立起友谊。 几人一起帮小小找在附近生长的花,可找了半天,连朵骗骗花都没有找到。 “对不起,给大家添麻烦了。”其实她停留在现世的这些日子里就一直在遁玉陵四处寻找,她也清楚记忆里的那种花已经消失不见了。 见到孩子们失落的小脸,彦卿突然想到一个办法。 他没见过曾经遁玉城的花,便按照记忆用冰凝出一朵晶莹剔透的霓裳。 这种花在璃月港里也是被人精心培育,红白相间,娇艳欲滴。 寒冰雕琢出的这朵霓裳虽然没有颜色,但精准地捕捉到了它盛放的一刻,花瓣舒展,婀娜多姿。 第26章 彦卿把它递给小小,这个小姑娘却惊喜起来:“就是这种花!谢谢哥哥!” 少年扬起嘴角看向景元,白发的将军也笑起来。 幽魂小心翼翼托举起这朵盛放的霓裳,摸摸花瓣,捻捻芯蕊。她留恋地看了一会,突然把这朵花别在了弘钰耳边。 “真好看!”小小夸道。 弘钰眨眨眼,红了脸颊:“嘿嘿。” 了却遗愿后,小小就愿意跟着胡桃走了。 幽魂出现在常世认不得回去的路,只能由胡桃这样的引路人将这些灵魂带到它们的归处。 生死交界地带,无妄坡。 明明还是白天,这里却阴森无比,让人脊背发凉。站在一处废墟旁,小女孩挥挥手:“谢谢你们,再见啦。” “弘钰也再见啦,以后不要一个人去遁玉城了。” 眨眼间,小女孩的身影便消失在眼前,弘钰扯着胡桃的袖子,扬头问道:“以后就见不到小小了吗?” 胡桃说:“是啊,这里才是小小该呆的地方。生死有常,活人应该更重视自己眼前的生活,可别想着来找她哦。” “唔,我听不懂。小小不是还能和我们交流吗,为什么我不能再来找她玩呢?” 冰花太凉了,弘钰把霓裳从耳边取下来捏在手里。 这么小的孩子尚且分不清生死,胡桃有些头疼地用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解释给她听。 “因为,小小有自己必须去的地方。就像……弘钰每天必须要上学一样。” “啊?可是我不喜欢上学。” “不喜欢也要去,好孩子不能逃学!” 彦卿在一旁默不作声。 就像十王司收容一些魔阴身将要发作的仙舟人一样,可能距离他真正失去理智,堕入魔阴身还有一两年的时间,但在仙舟,这个人却已经被判定为死者了。 走向无妄坡的幽魂与等待死亡的仙舟人又有什么区别呢。 有一天,将军……也会这样吗?到那时他能像胡桃这样分得清生与死吗。 “彦卿。” 温柔的声音轻轻唤他。 少年淡金色的睫毛微颤,抬起头,迎见一片太阳般温暖的笑意。 景元把手伸向他,扬眉,用彦卿幼时经常听到的,哄他睡觉的语气说:“我们的彦卿也会害怕吗。也是,这里这么阴森恐怖,是我疏忽了。” 少年握住那只温热的手掌,却咕哝道:“将军猜错了,彦卿不害怕。” “好好好,是我猜错了。” 景元笑起来。 彦卿看他眯着眼笑的得意,越想越觉得被当成小孩子对待了,索性扭过头不理将军。 弘钰站在胡桃和彦卿中间,跟着大家走回璃月港。 半路上,彦卿又想起她哥哥弘毅的烦恼,叮嘱道:“以后你可不能再跑到这么远的地方了。你哥哥会担心的,现在小小也会担心的。” “是啊。” 胡桃跟着吓唬道:“万一你遇见了魔兽和坏人,被大丘丘吃掉,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弘钰缩缩脖子,有点被吓到了。 小孩子立刻保证下次再也不跑这么远了。过了一会她突然想到:“小哥哥,你认识我哥哥呀?” “嗯。”彦卿点头。 “我记住了。”弘钰又说:“那我以后可不可以找你玩呢?” “这个……”少年犹豫起来。且不说别的,就算他答应,弘毅应该也不会同意。 彦卿还记得弘毅知道自己的身份后,脸色有多难看。 “再说吧。” “好吧。”弘钰遗憾道。 然而走到城里,却远远见到一群千岩军堵在往生堂门口,严阵以待。 发生什么事情了? 他们离开时往生堂还安静如常,怎么半天功夫就变成这样? “胡堂主。” 挤过人群,为首的千岩军教头认出了他们,手握长枪,面色严肃。 “七星有令,往生堂与愚人众内外勾结,特殊时期必须严加控制,烦请跟我们走一趟吧!” 第14章 共渡,璃月危机 往生堂与愚人众勾结。 这项指控的程度非常严重,尤其是在帝君遇刺的特殊时期。 往生堂本就做的是寻常人忌讳的丧葬之事,现在又被爆出来通敌,谁知道你们会不会在送仙典仪的重要关头出问题。 路人在一旁窃窃私语,胡桃堂主饶是问心无愧,也被路人的质疑惹得不痛快。 “敢问七星拿人的证据在哪儿呢?”她抱着胳膊,十分不服气。 “证据?……你后面,不正跟着一个愚人众吗?”箭拔弩张之间,站岗队伍中突然有人指向她身后的彦卿。 那少年安静立在白发男人身侧,挺拔如一株秀竹。 见众人目光聚来,暗金色的瞳孔微微瞪大,瞧着俊俏又乖巧,要是不说还真看不出来竟然是个愚人众。 未等彦卿反应,他身边的小女孩却先高兴地挥挥手,喊道:“哥哥!” “弘钰?!”那名千岩军一声惊呼,随即低声喝道:“快回家去!现在不是你乱跑的时候。” 被弘毅的语气冲到,弘钰有些不知所措。“我……我没有乱跑,只是让哥哥姐姐帮忙和朋友说再见去了。” 弘毅有些头疼自家妹妹又是交了哪个朋友需要和往生堂与愚人众的人接触,眼下璃月紧张的局势一触即发,容不得她乱来了。 第27章 教头侧首示意他解决,得了命令弘毅松了一口气,把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弘钰拽走。 “抱歉。”彦卿怎么也没有料到自己今日到往生堂一趟,让胡桃更加辩解不得。 胡桃摇摇头并未怪他,叉腰冷哼道:“我往生堂与愚人众有接触不假,但是,单凭这一点要说勾结是不是太过分了点。” 教头并不动摇,说道:“既然您不愿意跟我们走一趟,那我们便奉命在此站岗了。” 千岩军围堵在往生堂门口,一动不动。 可是一群千岩军无缘无故站在这里,打扰他们的正常经营不说,对往生堂口碑的影响也是显而易见的。 胡桃怒道:“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堂主。”景元出声安抚:“稍安勿躁,我来问问。” 景元比胡桃这种年纪轻轻的少女看着更有威慑力,常年居于上位的气势让他刚站出来便让周围一片安静。 “我们当然愿意和千岩军走这一趟。可是在此之前,先容许景某给各位承诺,往生堂问心无愧。” “往生堂的每一笔交易大家都能在公开的账本中查到。这一点,总务司有专人监管,做不得半分虚假。” “我身边的是我徒弟,虽然是愚人众却是第一次到访往生堂。” “而且此地并非偏僻之处,来来往往间,若确有其事,想必以诸位的慧眼自有判断。” 景元说完,话音一转。“然而今日七星不提前差遣专人调查,就突然派重兵把守,恐怕并不合乎规矩吧?” “如此说来,理不直气不壮的并非是我们才对。就麻烦千岩兄弟给我们解释一二了。” 这番论证将围观的街坊邻居也拉了进来。 确实,若是往生堂真的勾结愚人众,那么他们这些居住在附近的人不说别的,起码能看出些交往过密的苗头。 要是细想起谁和愚人众有联系,只有那位德高望重的客卿先生经常让他们把账单寄到北国银行,除此之外,没见他们有其他来往。 而刚才千岩军指认的这名少年,今日之前更是没人在往生堂见过他。 要是把这两件事作为证据,将个人私交用勾结来定性未免过于言重了。 “这……” 被景元的一番话驳倒,千岩教头顿感心虚。毕竟他也不觉得往生堂哪里有问题,但是命令就是如此,他只能奉命在此把守。 景元一招以退为进便揭露了七星的真正目的。 他们拿不出证据,只是在紧张关头用对往生堂的态度来杀鸡儆猴,威慑愚人众。可是被牵连的往生堂又何其无辜。 “出了什么事?” 一道沉稳的声音传来,众人纷纷让路。正是往生堂的客卿,钟离。 “钟离先生。”千岩教头为难地说道:“抱歉……七星有令,我们必须在此站岗。” 不多时,钟离听完景元的转述是有些无奈,七星竟然用这一招对愚人众施压。 但凝光算错了一点,愚人众在璃月搅乱局势最重要的目的并非是趁机干涉璃月的商业和政事,而是为了神之心。 考虑到七星并不知晓神之心的存在,眼下往生堂的冲突算是情有可原。 然而事态风云变幻,就在他们僵持不下的时候,一股强大的威压袭来。 “那是什么?!” 咸湿的海风猛烈席来,众人衣襟疯狂鼓动,抬起胳膊挡住眼睑才勉强睁得开眼。年幼的弘钰更是吓得抖起来,被弘毅抱住试图抵抗这股压力。 遥遥望去,海平面的那头似乎有水龙卷冲天而起。天的尽头漆黑无比,与那股威压一同,墨一般倾泻过来。 “漩涡之魔神,奥赛尔。” 钟离平淡的神色中透出一丝意外,却依然稳稳地负手站在原地。 与他相反,不止围观群众,连站岗的千岩军都慌了神。 这股来自魔神的威压对普通人来说过于强大了。即便奥赛尔远在天边,一些体质弱的人也都已经瘫坐在地。 “别愣着了,疏散百姓要紧!”身为云骑的习惯让彦卿下意识皱眉提醒。 众人这才反应过来灾难降临,港口聚集的人一定来不及撤离。危急关头竟然是刚才被指认为愚人众的少年率先提醒他们。 派来站岗的千岩军只犹豫了一秒便放弃七星的命令,出发去维持秩序。无论往生堂如何,百姓的安危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 弘毅抱着自己的妹妹左右为难,被胡桃接手,他感激地望了几人一眼,也急忙跟上队伍。 海风呼啸,不出所料璃月港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摆摊的、推车的、店家铺子都在手忙脚乱收拾东西。 人群四散奔逃,有亲子失散,孩子无助地站在原地号啕大哭被路人扯走,有老人腿脚不便,街坊邻居便推拉他跑路。 眼见千岩军人手不够,彦卿突然瞅见路边站着一个眼熟的北国银行职员。 那人身着制服还带面具,但他的身形有几分熟悉,彦卿想了一下喊道:“菲利克斯!” “诶,诶?” 听见有人喊他,原本还抱着胳膊一脸没事人的愚人众诧异地四处张望。 “剑客大人?”转身见到一头耀眼的金发,菲利克斯立即认出了他的顶头上司。他一路小跑冲到彦卿身边,微微弯腰示意。 “拜托你去把十二连队喊来帮忙,就说是我下的命令一个都不许少。”少年吩咐道。 第28章 啊?来帮忙? 菲利克斯张大嘴巴,“呃,您能再说一遍吗,不好意思我好像听错了?” 彦卿便皱眉重复:“叫十二连队来帮忙,人手不够了。”见他还不动,催促道:“快去。” “好的!保证完成任务!”执行官大人都不耐烦了。菲利克斯连忙答应,立刻出发。 不过半路上他还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公子和女士大人的兵都去干扰归终机了,留他这种战斗力低的在远处放哨观望。怎么剑客大人反而叫他们来帮璃月的千岩军?这是有什么深意吗? 跑到军营,十二连队正在休息。 和其他连队早就为今日之战而严肃准备的氛围不同,这边的一堆人简直有说有笑。 菲利克斯一边拄着膝盖喘气,一边说道:“剑客大人让你们去帮忙,全体。” “彦卿老大?”为首的队长,帕维尔看着还挺兴奋,喊道:“不是说不带咱们玩吗,怎么又改了!” 干扰归终机的事情他听其他队里的兄弟说了,大伙一直摩拳擦掌,准备大展拳脚给彦卿老大瞧瞧,他们十二连队现在不比其他兵差多少了。 不过直到今天大部队都出发了也没人来通知他们,于是整队人只好原地待命。现在,属于他们的安排终于来了! 菲利克斯却迟疑道:“……呃,他让你们去给千岩军帮忙。” “啊?”帕维尔愣住了。 什么情况?老大现在已经特立独行到连任务都和其他连队截然相反了吗,真的不是被其他执行官孤立了? 刚才还在和帕维尔交流拳脚感情的安东却觉得没什么。 他们之前的第九连队来时就说这次的远征是来帮助这里的百姓的,现在虽然地点换了,目标却没变嘛,都是帮助璃月百姓,没差。 一队人便立刻整理装备,前去支援。 璃月港的千岩军正忙得焦头烂额呢,一伙愚人众风风火火地就冲过来了,吓得千岩军差点抄起家伙和他们打起来。 安东和队长并排,看见千岩军的队伍里有个眼熟的身影,喊道:“彦博,我们来帮忙了!” 彦博握着武器,还有些警觉:“你们……来帮我们?” “那还能有假的不成。”帕维尔嗔他一句。 这紧要关头,你虎视眈眈的愚人众反过来帮璃月百姓,不是假的还能是真的吗? 然而饶是再满心疑惑,现状都是越多人来越好。 千岩军的一些没经过多少锻炼的新兵甚至扛不住这股魔神威压,而愚人众因为邪眼的缘故,身体素质强悍,正适合来帮忙。 大伙一起将滞留在港口的人转移到安全的地带。 “我的玉器!”被拽走的商人一脸肉疼。 店铺的大门被海风卷来的杂物砸烂,铺子里货东倒西歪还没收拾完。这放着不管,底裤就要亏没啦! “要钱不要命!”帕维尔无语地给他扯走,没想到这商人不知道哪来的劲儿,死死扒住柜门,拽都住拽不动。 “此为天灾,总务司会有人来清算损失补偿大家的。”彦博见状连忙搬出总务司。 “好!千岩兄弟一诺千金!” 听了这话,玉器商人立刻不纠缠了,跑得比他俩都快,留两人在原地无奈地去捞下一个。 忙活一通后,相隔在天边的战事也愈发激烈。 从最开始满天的流星炮火,变成移动式炮台砸在那魔神的头上,压得大海掀起惊涛骇浪。 众人惊呼之余又呐喊助威,原本紧张的心情转化成热烈的喝彩。 “加油啊!” 十二连队和千岩军们一起紧紧盯着两边焦灼,眼见那巨大的魔神时而占下风,时而占上风,心都提到嗓子眼里。 “那是我们的群玉阁!” 彦博激动地认出了砸在魔神头上的炮台。群玉阁天天挂在大家头顶,想认不出来都难。 随这惊天一砸,魔神巨大的身影消失不见,海面重新拨云见日,大家俱是欢呼。 “赢了,我们赢了!!”兴奋的千岩军和这伙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愚人众抱成一团。 “改天去喝一杯!”彦博高兴地提议。见曾经被他爽约的安东扬眉,立马补上一句:“这次一定,真的!” “再信你一回,你请客。” “好,我全请,大家都来!” 几个人脸上都露出笑容,胳膊搭胳膊。 璃月港重新恢复秩序,千岩军好好感谢了一番雪中送炭的十二连队,夸得这群兵都有些难为情了,搓搓鼻子看看天,没个正经样子。 另一边,往生堂的几人也松了一口气。 胡桃把怀里护着的弘钰放下来,她哥哥匆匆赶来,见她没事便放下心来,又愧疚道:“对不起,我……” “没关系,没关系。” 胡堂主摆摆手,伸了个懒腰。 弘毅曾经暗暗想过彦卿一定心怀叵测,这次七星的命令下来,又见他与往生堂的人混在一起还真以为他们确有勾结。 然而这次救灾几人的所作所为大伙都看在眼中。他误会了人家,人家竟然也不在意。 弘毅又看向彦卿,少年却摇摇头,神色淡然说道:“我确实是愚人众,你理当保持警惕。这一次帮忙只是因为我们并无利益冲突罢了。” 青年有些无措。弘钰走过去扯住彦卿的衣角,他蹲下身来,听见小姑娘悄悄在他耳边说道:“我知道彦卿哥哥是好人,这是秘密吗?” 第29章 弘钰眨眨眼睛,软乎乎的小手放在脸颊旁等待他的答案。 金发少年勾起唇角,有样学样地在她耳边小声说:“是啊,可别说漏嘴了哦。” 弘钰认真地点点头,回到哥哥身边催促道:“咱们快走,哥你把我送回家还要继续工作吧。” 弘毅一脸疑惑地看着两人似乎达成了什么共识,又被自己妹妹强行推走。 彦卿几步跳到将军身边,带着几分小得意地仰起头。他什么也没说,但景元知道这孩子在想什么,眯起眼,摸摸他毛茸茸的脑袋。 这场危机似乎解除了。 站在众人身边的棕发男人一直保持波澜不惊的状态,似乎早就料到会是这样有惊无险的结果。他背着手眺望天边漩涡魔神被镇压的地方。 钟离沉吟片刻,突然转向彦卿说道: “「剑客」阁下,你可愿意来看一场戏?” 第15章 意外,身份暴露 解决完奥赛尔,旅行者与派蒙从海岸边赶回璃月港,率先想到的就是钟离的安危。 他们急匆匆地赶到往生堂,门口站着的却并非是他们熟悉的摆渡人,而是一个白发男人。 “是上回和胡桃一起的。” 派蒙指着他认了出来,之前与钟离准备典仪材料的途中瞥见过他一眼。 “我是往生堂新来的顾问,景元。” 男人笑着和他们打招呼,他面色温和,银白长发间未遮住的是一只鎏金般的眼眸。单凭周身沉稳又带着点慵懒的气质来看,不像一位普通的顾问。 只是景元的眼神似乎并不聚焦于他们身上,更像是在看虚空中的某些东西。 “顾问?往生堂还需要顾问吗?”白色飞行物一声惊呼。 景元答道:“是啊,胡堂主很喜欢我给她出的点子呢。” 派蒙吃惊地瞪大了眼睛。“真是想不到!” “派蒙。”旅行者提醒道。 “哦哦对!”差点忘记了他们的来意,派蒙连忙问道:“你见到钟离了吗?” “钟离先生。”景元似是低头思索,说道:“他去北国银行了。” 【北国银行?这么危险的时候钟离还头铁去那儿,他是真不怕七星认为他和愚人众有瓜葛啊!】 【说不定不是自愿的呢!啊啊!我的客卿先生,我这就去救你!】 【没有客卿的话,顾问瞧着也不错……】 【喂!你要干什么??】 玩家的弹幕群在旅行者身后密集闪过。景元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阵仗,而且这些玩家发言过于离谱,差点让他没绷住表情。 “那我们就先去找……”派蒙说了一半,突然想到:“您知道钟离的去向,他没事吗?” 景元摇头,红发带在脑后若隐若现。 “那咱们就别急了嘛!”派蒙放松地叉起腰,似乎忘记了刚才跑着过来的不是他俩一样。 “顾问先生是从什么地方来的,之前怎么没见过?”派蒙不经意地问道。 这个问题可以含糊过去,但也能直接回答,关键在于发问者是谁。景元盯着漂浮在空中的身影缓缓说道:“从一个叫罗浮的地方。” “听上去很远啊!” “是啊,离这里确实挺远的。” 派蒙表情自然,没有破绽。是自己多想了吗,景元心下迟疑,面上却重新微笑起来。 空不太明白为什么派蒙就和景元先生聊起来了。好在他们并未聊太久,看到旅行者有些着急,派蒙最后问道:“景元你要和我们一起吗?” 景元摆摆手,目送两人离开。 【罗浮?是以后璃月的新地图吗?】 【应该不是吧,考据出来的璃月地区好像没有这个名字。】 【破案了,你〇又在画大饼!】 望着那一大团移动的文字,景元由衷希望即将面对这些发言的自家徒弟别被吓到。 不过还挺有意思的,他想起系统发的玉兆好像能同步这些玩家的发言…… 另一边,旅行者闯进北国银行,大厅中却没有职员。往日繁忙的场所此刻如同为某些事情准备一般,空空荡荡。 在那大厅中心,金碧辉煌的天花板倒映着三道身影。 伴随着旅行者的闯入,三人的交谈被打断,而玩家也从他们说话的内容中完全了解璃月这场危机的始末。 【刚才还在担心钟离呢,原来他是摩拉克斯!】 【所以咱们一直被他耍着玩,送仙典仪跑这么久……】 【怎么能这么说呢,帝君还是很帅的!】 【好一出大戏!这么复杂,套中套!】 【别吵我在思考……】 【别吵,楼上在烧烤!】 【所以奥赛尔一事其实是钟离的交易?而公子全程都不知道?你们愚人众的同事情真感人!】 【好惨一执行官。】 【公子丢人丢到家了,哈哈哈怜爱一下。】 然而就在女士和公子同僚之间相互拉踩,暗流涌动时,这个面容姣好的女人话音一停,直直看向玩家视角的位置。 【草,吓老子一跳。】 【这视角,女士要干什么,破次元壁了?】 谁都没想到,罗莎琳突然扬声对着北国银行的二楼冷哼道:“你就打算一直站在楼上偷听吗?” 视角一转,那处雕栏旁走出一个熟悉的身影,原来这场秘密交易竟然还有人在场。 第30章 【谁?!啊?!】 【彦卿?!】 【我没看错吧?他怎么在这儿?!】 【等一等,钟离是摩拉克斯,所以出现在这儿我理解了,但是彦卿是怎么回事?】 那一身蓝衣的少年利索地从栏杆处翻身下来,轻巧落地,语气有些无奈。“这你也能发现。” 罗莎琳并不在意他的不情愿,扬起下巴,神情倨傲:“戏该看够了吧,下一个,该你了。” 这话是什么意思? 然而钟离与公子的脸上并没有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丝毫诧异,几人中只有旅行者和派蒙仍在情况之外。 彦卿叹气道:“为什么非要拆我的台呢。” 女士对他的做派有些不屑,扬起手似是在向疑惑的旅行者介绍道:“过家家还没玩腻吗,「剑客」。” 「愚人众执行官:“剑客” 彦卿」 介绍一出,弹幕如同沸水浇进热油里,瞬间炸开锅: 【卧槽!啊?!】 【彦卿你演我?!看你小子浓眉大眼的,竟然也是个执行官?】 【什么??他是执行官?他不是璃月角色吗?!那还能进池吗,呜呜呜我梦中的同行任务吹了……】 【是咱们先入为主了,见他和行秋一起就以为他是,但你们想,彦卿可从来没有说过自己是璃月人!】 【别马后炮,这谁能想到?!!】 玩家怎么也没料到之前灵矩关相识,颇具好感的小侠客其实是对面阵营的,而且还是对面阵营的boss之一。 本来他们都开始畅想抽到彦卿之后一起游山玩水,相伴同行的美好未来了,结果你告诉我你是执行官? 简直是诈骗啊!! “你们愚人众真是太过分了!”白色的小身影气得直跺脚。 “抱歉,我并非有意欺骗你们。”彦卿脸上带着歉意,望向旅行者和派蒙。 但事实确实是剑客隐瞒了自己的身份。 旅行者本以为他是与行秋交好的闲散侠客。现在看来,愚人众的人必然是有所图谋的,就是不知道剑客在璃月是打算干什么了。 “是我把剑客阁下喊来的。”钟离站在一旁替彦卿解围。 钟离本来还在疑惑为什么半路上彦卿突然跑到二楼说他在那里就好,原来他从未和旅行者解释过自己的身份。 他本意是让彦卿见识一下神之心的交易现场,没想到竟惹出了他与旅者的矛盾。 “哇,连钟离你都知道!”派蒙更加生气了。 客卿颔首,不料公子站在一旁也有些气愤。“那就是说,剑客你也知道钟离先生的身份,所以真的只有我一个人蒙在鼓里啊!” 【不,是我被耍得团团转……你们几个!!】 【好哇,都藏着掖着!只有旅行者和鸭子是局外人的世界达成了。】 【不过说真的,剑客才应该是局外人吧,好像没见他在璃月搞事。】 【女士不是说了吗,下一个就是他了。好家伙下一站是哪儿,稻妻吗?】 【我自爆了我是执行官全员厨!期待起来了,稻妻快来!】 【你这就继续厨了?刚才不还哭天抢地吗?】 【诶嘿~】 钟离与旅行者还有些话要说,既然岩神之心已经到手,执行官们一前一后离开了北国银行。 彦卿站在路边沉思。 此番计划之外的暴露身份,反而被玩家认为是预热。他们似乎并未太过抵触,不知道算不算好事。 不过,见证岩神的交易时,他感受到了岩神之心上附带着规则般的力量。彦卿刚到提瓦特时也是被这股力量压制,这应该就是属于天理的“法则”。 岩王帝君是早就与冰之女皇做了交易才让愚人众不至于与钟离开战就拿到了他的神之心。 然而稻妻的神灵与世隔绝,若她使用雷神之心作战,天理的规则之力是否能重新压制住自己,彦卿对此没有任何把握。 稻妻之行,不会轻松。 少年摩挲着身侧的剑鞘,紧抿双唇。刚好旅行者也出来了。 “你怎么还没走啊。”派蒙有些变扭地搭话。 知道彦卿的身份其实是愚人众执行官后,他们还没想好到底该怎么继续和他相处。 女士在蒙德做得那么过分,公子放出奥赛尔差点惹出大乱子,剑客在稻妻或许也会贯彻愚人众为神之心不择手段的风格。 恍然回神,彦卿与旅行者和派蒙对视,说道:“刚才还没好好地和你们道歉,我便在此等着你们。” “隐瞒身份是我的不对,若你们因此不愿再和我往来,我也并无怨言。只是,还请给我一个重新认识的机会。” 少年的眼神干净透彻,搭在剑柄的手指却微微蜷缩。 见他态度坦诚,旅行者陷入沉默,白色飞行物转了一圈,抿着嘴,勉为其难地说道:“好吧,但是就一个机会而已哦!” 那也很好了,彦卿认真地说:“谢谢。” “不过你为什么要当执行官啊。”派蒙问道。 说真的,剑客的画风看起来都和公子与女士不太一致。要不是这样,他们一开始也不会误会彦卿是璃月的侠客了。 “这个嘛……” 彦卿本想说他与冰之女皇的目标一致,就帮他们做事之类的话,系统却突然在他耳边说道:[注意人设!] 第31章 这一声惊得彦卿一滞。 他努力地尝试系统那种美强惨的感觉,但自从将军来了之后,彦卿就一直挺高兴的,突然开演很有难度啊。 “没什么。” 少年垂下眼眸,看不清神色。 好在彦卿正是抽条的年纪,身形单薄。低头时淡金色的碎发半掩眼帘,微妙地让他染上几缕微风中未消散的怆然,竟然歪打误撞地让他给演成功了。 【有故事!我嗅到了故事的味道!】 【罗莎琳是满怀怒火的魔女,达达利亚是女皇锋利的武器,彦卿是什么啊,快让我看看!】 【你愚聚集的都是一群苦大仇深的家伙,我不信剑客没点凄惨的背景故事!】 见他情绪低落,派蒙和旅行者不再追问。弹幕却依旧在热烈地讨论着剑客可能会有的故事。从剑客这一称号往前,又开始分析灵矩关剧情时他说过的每一句话。 文字条飞速滚动着,一条不太一样的弹幕突然出现在旅行者身后。 你的关注“景元”:【嗯……说不定是什么拥有悲惨过去,误入歧路执迷不悟的美强惨,就是彦卿笑得有点多了,不太像。】 此话一出,激起无数回应: 【???前半句猜的还有几分道理,但你看他在旅行者面前笑过几次啊!孩子只是长得阳光罢了,妈妈提前怜爱!】 【好完整的人设,楼上拿剧本了?】 【我统计过,加上刚才的过场动画你彦从来没在旅行者面前真正笑过,到底是什么让你产生了他笑得太多的错觉,二创吗。】 彦卿则震惊地望着弹幕。 什么情况,刚才一闪而过的是将军的名字吗? 第16章 谈判,天权凝光 事实证明不是他的错觉,属于这条弹幕的反驳还在继续: 【破案了,楼上怕不是个云!不然怎么可能二创入脑,建议多补补剧情再说话。】 【我翻了一下他id还是景元,手速真快。顾问先生不是刚出场吗,就离谱……】 【应该是那种语c人吧,可别顶着这个名字招黑了。顾问和剑客八竿子打不着,他们见过面吗?搞得一副很熟的样子,两个都抱走,我彦和我景没惹!】 在玩家纷纷对这条弹幕口诛笔伐之后,又出现了后续。 你的关注“景元”:【:)】 彦卿差点被这个颜文字呛到。虽然早就知道将军喜欢在公务之余刷罗浮杂俎,但是怎么换了个世界他还能……? “剑客?”转头望去,派蒙一脸关切地问道:“你还好吗。” 少年眉毛微蹙,表情有几分怪异。旅行者猜想或许是他们无意戳中了彦卿的伤心事。 “没事,多谢关心。”彦卿敛住震惊,与旅行者和派蒙道别。 往生堂离北国银行不远,少年步履匆匆赶到时,景元还倚靠在栏杆旁在用玉兆回复玩家的帖子。 “将军!”彦卿有几分羞愤地喊他。 银发男人抬头狡黠地笑了一声,明知故问道:“怎么了彦卿?” “您,您!”彦卿冲到他跟前却又不知道怎么说好,于是干巴巴道:“您别看了。” “我看什么了?”景元无辜地问道。 “总之,”少年拉长声音,用月底没钱买剑时求将军的语调说道:“就是不要玩玉兆了!” 毕竟将军只是发了两条评论又没干什么。但一想到他能看见自己在旅行者面前尬演,彦卿简直想把头埋在地下。 景元笑眯眯地把玉兆收起来,看孩子耳朵羞红,也不继续逗他了。 “其实,彦卿……” 等少年冷静下来,景元缓声说道:“我觉得你不需要按照系统给你的设定来演戏。” 为什么?彦卿不理解,明明之前将军没说过什么不是吗。然而景元也是通过论坛才见识到彦卿的这个人设究竟怎么样演出的。 见他升起疑惑,景元接着说道:“那些形象固然……怎么说,时髦?可以得到玩家们的喜爱,但是我觉得彦卿只需要做自己就好。” 他比谁都清楚自己养大的少年是一个怎样的人。自信、聪明、负责、待人礼貌,还会体贴他人,最关键的是彦卿有一颗赤诚的心。 景元看着他亲自养大的少年说道:“你本身已经足够让人喜欢了。” 银发男人声音轻缓,带着让人无比信服的魔力。 彦卿抬头,景元的笑意漫上眉眼。同样是金眸,少年总认为将军的眼睛比自己更璀璨,像是盛着一捧包容万象的星海。 “可是将军,要是……” 彦卿迟疑了。最深的顾虑一直高悬在他头顶,他嘴唇嗫嚅道:“要是我们没有拿到车票就回不去了啊,您不担心罗浮吗?” 系统的终极奖励,回程车票。 对他们来说确实是一件必需品,却是建立在系统真的能帮他们回到罗浮上。并非是说系统办不到,而是它是否真的愿意。 这些隔着时空遥远旁观提瓦特的玩家们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尚不清楚,他们的喜爱值更是虚无缥缈的东西。能否达成目标全在系统的一面之词上。彦卿还是太年轻了,若是这方面藏有陷阱,他或许也猜不到。 更何况,在论坛刷帖时景元注意到了玩家间流传的一种论调:提瓦特的命运早已注定,所有人的未来都被规划成既定的结局,不会有丝毫动摇。 第32章 这里面会包括他与彦卿吗? 如果彦卿按照这个来历不明的系统给的人设进行演出,是否正中了所谓“命运”为他规划的那一条未来? 景元垂眸,抹平少年不自觉紧锁的眉心。他闭上眼睛,语气带上几分可怜地说道:“彦卿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彦卿自是相信的!” 此话一出,见不得将军委屈的彦卿果然急迫起来,像是证明什么似拍着胸脯说道:“将军说的都对,我一定听您的。” 这有点太乖了。 比预想中效果还好,景元哑然。 彦卿出征前似乎也没有如此听话过,怎么两年不见就变成这样了?不过现在成功地让孩子改变了想法就行,盲从的事情以后再慢慢教导。 往生堂这会儿没有生意,胡堂主便出去四处溜达找活儿了,留景元一个人看堂,同样算是等彦卿回来。 然而他们俩刚在堂里坐稳,椅子还没焐热就有一个人冲了进来,是十二连队的加夫里尔。 “老大,总算找到您了!” 他是跑过来的,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咱们连队被总务司的人给扣下来了,死活不愿意放人,您快去看看吧!” 还有这种事情? 连往生堂说是与愚人众勾结现在都没有人来调查,十二连队是惹了什么事竟然让总务司的人扣留? 彦卿从椅子上站起来一脸凝重,他看向景元,得到男人点头后,便跟着加夫里尔走了。 急匆匆赶到总务司,果不其然除了领路的加夫里尔,其他人都在这里。见他们俩到来,队长帕维尔原本闷闷不乐的脸上立刻扬起笑容。 他一笑,彦卿突然就感觉事情不是那么焦急了。 “老大!”他跑过来打报告:“总务司的人误会咱们,你可要给我们做主啊!” “误会什么了?” “他们说但凡是愚人众的作战队伍都去破坏归终机了,全都要扣押下来等审投狱,可是咱们十二连队是去帮千岩军干活了,哪里有功夫去搞什么归终机!” 帕维尔说完,又压低声音把手放在嘴边悄悄说道:“您真有远见,我本来还想着为什么咱们不去,原来总务司的人搁这儿等着呢。” 彦卿却问道:“什么归终机?” 他脸上的疑惑做不得假,帕维尔瞪大眼睛又皱眉,惹得彦卿更疑惑了。 帕维尔喃喃道:“我猜的没错,您果然是被孤立了。” “好好说话。”彦卿睨他一眼。什么叫孤立,愚人众执行官的同事情从来就约等于零啊。 帕维尔清清嗓子道:“是这样的,公子大人放魔神这件事您知道吧……哦那就行,然后无论是公子还是女士的手下,只要能战斗的都去阻挠璃月与魔神战斗时使用的武器去了,武器就叫归终机。” “咱们连队一直没得到命令,我还以为他们不带咱们玩呢,您后来不是让我们去帮千岩军吗,所以我夸您有远见啊!” 原来璃月方的战斗是这样的,彦卿在地面上并不知晓,只是看天空中流星般的炮弹猜测到他们有空中的作战武器,没想到在这件事上,除了公子,其他愚人众竟然也参与其中。 “照你这么说,这件事不是和咱们毫无关系吗,为什么你们还能被抓。”彦卿问道。 “关键是人总务司不信啊!” 帕维尔气得一拍大腿:“我就纳闷了,有彦博他们帮忙作证还不信,真不知道总务司的人怎么想的。” 那就奇怪了,当时的千岩军都看见了十二连队的举动,那么多人证俱在,按理来说不可能有这种情况发生。 彦卿颔首表示自己了解了情况,帕维尔回到之前的位置席地而坐,闷闷地杵着脑袋。 不远处,总务司的人见状走了过来,是一个紫发的少女,举止凌厉干练。 “我是璃月七星之一的玉衡星,刻晴。”她自我介绍完,一只手叉在腰上问道:“你就是他们的上司,剑客?” “是我,我叫彦卿。” 少年隐约觉得来者不善,就听见刻晴说道:“无论你们打的是什么名堂,愚人众的所作所为璃月都看在眼里。现在,天权星有请。” 领着他到凝光目前的办公室途中,刻晴也在暗暗打量这个少年。 和常与总务司打交道的女士相比这位执行官似乎年纪太轻了点,看着毫无城府。 不过应该只是自己的偏见,刻晴觉得如果剑客真的如此,他的手下不可能在对愚人众的提审中全身而退,勉强找了借口才让总务司强行押下来。 失去群玉阁后,天权星的办公室还未完全收拾好。墙上的纸张钉得有些杂乱,除此之外一切都是崭新的置办用着有些不顺手。 彦卿踏进这间宽敞的办公室时,凝光正抱着胳膊注视着墙上串联起的信息,在她身旁站着一个披着白氅衣的女人。 见到来客,这个女人便离开了。走时与彦卿擦肩而过,若有所思地瞥了他一眼。 “我是天权星凝光。”凝光转身迎接:“剑客阁下,欢迎你的到来。” “我也久仰你的事迹。”还不知道对方是什么意思,彦卿谨慎斟酌措辞。 “不用那么紧张,剑客阁下。”白发的女人唇角轻扬:“我此番邀请只是想确认一件事,听闻你们的士兵曾被困在层岩巨渊地下?” 第33章 “是有这件事。”彦卿答道。 “身体可有恙?这也是我们璃月方的失职,如果不介意的话,请务必让我们进行些补偿。” 这态度与刻晴一比较,可以说是让彦卿受宠若惊了。不过,璃月可是刚被愚人众的人偷袭,此时对他们却是这种态度,又提到层岩巨渊…… 少年抬眸,毫不客气道:“你是想要我们的数据吧。” “阁下是聪明人。”凝光被点破后依旧从容。 层岩巨渊地下的黑泥危机并未消除,第九连队撤走,共享到一半的数据中断。璃月方更是对现在的情况一无所知。所以即使是愚人众,他们也得捏着鼻子接触。 想清楚后彦卿有了底气,扬眉说道:“要想谈判,先拿出点诚意出来看看。” “这是自然。”凝光颔首:“不过你们愚人众对璃月做过的恶事已是板上钉钉,即使是我也很难给你们开出什么优待。” “听说你们的十二连队并未参与归终机一事。我可以向你承诺,总务司对愚人众的判决不会牵连到你的手下。”凝光说完看着彦卿。 “可这,不够吧?” 少年暗金色的眼瞳也紧紧地盯着她,凛声说道:“即便有所牵连,想来我们并不会比其他人严重。如果想拿这个来交换,砝码还不够。” 第九连队在地下折损了十多人,他们拿命换来的数据不可能轻飘飘地就能相互抵消。即使彦卿认为公子的行为有些过激也不会同意。 “那阁下的意思是?”凝光抬手问道。 看来是她小瞧了这个少年,和女士的谈判相比,虽然剑客并不咄咄逼人可也不好糊弄。 彦卿稳稳站在原地:“你们不仅要向曾经的第九连队进行补偿,也必须让我们继续参与层岩巨渊的调查中。当然,我们承诺不会做任何损害璃月的事情。” 凝光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片刻后这个女人拿起身旁的烟杆,说道:“成交。” 第17章 争夺,队长之位 凝光答应的太快,彦卿反而产生了怀疑。 白发女人拿起这支款式老旧的烟杆后并未点燃,只是抚上它被盘得光滑的表面说起另一段事。 “虽然如今我已是璃月七星之一,但我的出身却并不高贵,从小就与人做生意,讨生活。” “做成第一笔生意起,我就知道璃月不仅是个处处充满机会的国家,也是最注重契约的国家。” “我也知道你们愚人众为祸璃月正是为了寻得一个机会。而阁下的同僚现如今退让得如此干脆,想必已经得逞了吧。” 凝光话音一转,注视着眼前年轻的剑客说道:“不过有人替你做了担保,我便信你一回。” 天权星并未解释是谁为彦卿背书,与凝光达成共识后,十二连队也被放了出来。 本就是毫无凭据的扣押他们,帕维尔非常有怨言,但听彦卿说争取到了第九连队的补偿后又喜笑颜开,去和安东分享好消息。 最初误会了彦卿身份的安东本来到现在还在他面前放不开,这会儿也激动地手舞足蹈地说道:“谢谢彦卿老大!” “这没什么。” 几个精壮的汉子乐得像小孩一样,彦卿被氛围渲染也扬起微笑。 大伙松松垮垮地走在路上,帕维尔突然过去搂住安东的肩膀半开玩笑,半打着商量。 “今天真是个好日子!那明天安东大哥给我这菜鸡放点水?” “少来,你以为我没发现这两天你一直偷偷加练吗!”安东推他。 “你不也是吗,大家都一样。” 帕维尔起床后还专门悄悄隔着窗户去瞅安东的床位。这人嘴上说着不和他争,结果天天起得比他还早。 明天是之前定下的角逐新队长之位的日子。彦卿本以为他们只是走个过场,没想到一个个的好像还挺认真。 帕维尔又问了一遍他来不来,既然大家都热情高涨,那他作为上司自然是会去捧场的。 但他要是去了,将军留在往生堂也会无聊的。彦卿想了想说道:“明天你们好好表现,我再带一个人去。” 帕维尔立刻燃起兴趣,八卦道:“带人?谁啊老大!” 他平时可从未见过自家长官有和谁亲近过,除开军营里的人,执行官之间的关系似乎也不融洽。 彦卿道:“我师父。” “哦!”帕维尔立刻想起了,之前彦卿有一次早早便走了好像就是因为这个人,夸道:“您这么厉害,您师父肯定也是个厉害无比的人啊!” “当然了!” 说起景元,彦卿可止不住话匣子了。“我师父武艺高强骁勇善战,又远略深谋运筹帷幄,平时呢,又认真负责和蔼可亲,找不到比他更好的人了!” 这一串形容砸过来,绕得平时在军营里只说大白话的兵有些头晕。不过彦卿在他们面前大多不苟言笑,现在这么兴奋,听上去应该是厉害极了。 帕维尔心想,明天可一定得好好表现,说不定这位师父高兴了能指点他两招,再不济在彦卿面前美言几句也行。 然而第二天,他却看见一个睡眼惺忪,头发长得能遮住半边眉眼的人,那人手握一把檀木折扇笑眯眯跟在剑客身后。 这…… 难不成高人都这么有个性吗? 完全看不出来厉害在哪里啊!帕维尔愣在原地,却见他们的上司站在那人身侧笑得开朗,和平时判若两人。 第34章 “将军!他们是我现在带的队伍。” 观望台上,彦卿指着底下的十二连队给景元介绍自己是怎么把一群底子不太合格的士兵练成现在这样。 “不过我就是照着云骑的模式带他们练一练,也是他们自己有上进心才能有如今的成就!” 彦卿头上一撮小呆毛在说话时随着他轻晃,景元瞥见了有点想上手揪住。 他的分心立刻就被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彦卿发现了,少年不满地抿起嘴:“将军你在听吗?” “在的。彦卿做的很好。” 景元还是没忍住摸摸孩子头顶。彦卿的金发软软的很柔顺,有点像小猫身上的绒毛,手感不错。 “有将军的教导,我当然能管好他们啦。”景元在夸他,他便忍住了把将军的手扒拉下来的想法。 将军不知道经常摸头会长不高吗。彦卿决定改天一定要问问将军是怎么长这么高的。 他们聊天时,十二连队的车轮战也要开始了。 之前大家的水平参差不齐,但剑客接管这支队伍后不吝惜亲自指教,只要认真练了也拉不开多少距离,更不用提有了第九连队的加入,它已经成为名副其实的精锐部队了。 熟悉的面孔和不熟悉的面孔都去挑战帕维尔。尽管他身为雷锤先锋军,块头和武器有些优势,时间久了还是吃力。 “认输吧队长,你的椅子也让给别人坐两天!”阿列克谢兴冲冲地上来挑战,又龇牙咧嘴地从场地出去,临走不忘回头找补一句。 “手下败将别叫。”帕维尔轻蔑一笑。 “轮到我了。”阿列克谢下场后,就到最后一个挑战者安东。 两人视线相对,都看到对方眼中燃起的战意。 这要是正规赛事那可谓是整局中的火爆看点了,现任队长与前第九连队的队长之间的较量,想想就让人热血沸腾! 两个人身形相仿,一个是雷锤一个是风拳,实力相当,都不敢有丝毫松懈。 帕维尔率先一记重锤冲过去,安东立刻用风盾格挡住。见安东重心上移,帕维尔晃身一记扫堂腿,两人互不相让,扭打在一起,很快变得焦灼。 “这两位还挺拼。” 景元也在观望战局,若说他们俩起初还有些切磋的意思,后面几下就越发有点认真厮杀的感觉了。 用上擒拿技后打得快多了,几个动作间就要决出胜负。安东略胜一筹,一个背摔把帕维尔狠狠砸在地上,摔得他眼冒金星。 “认输吧。” 即使帕维尔现在躺倒在地,安东仍架好格挡的姿势,喘着粗气提防他。 帕维尔感觉嘴里有血沫上涌,咬紧牙关仍不说话。 “我之前就认识你,你不是谁也不服气吗 。剑客大人压你一头你还老实当他手下的兵这么久,我佩服你,自己起来认输吧。” 听到这话,帕维尔似乎是想起什么,哼一声缓慢起身。 “该认输的是你!” 他却猛地从地上弹起来,动作迅速出其不意地给安东一个翻手摔,不等他回击又立刻压在对方身上。这一套动作之连贯,完全不像有伤在身。 帕维尔唾一口血沫,牢牢绞住安东,笑起来。“我赢了!” 胜负已分,这一场车轮战终于结束了。队长竟然还是帕维尔。 安东比他少了几分的狠劲,输了倒没多遗憾,下了场只是有些不解地问道:“你怎么这么拼,不就是一个队长吗,又不是军衔。” “嗐,这位子我也坐惯了,你们都让让我。”帕维尔边受其他的包扎,边不在意的说了一句。 只有他自己知道,曾经流转在其他队里的经历。他曾经也是个刺头谁的管教都不服。可最初帕维尔也是一个满怀抱负听从命令的兵。 谁承想他初次编进队伍,竟然并非是为了保卫至冬而是去其他国家烧杀抢掠。 为了一些摩拉,自己的同僚甚至能做出些失去底线的事。这下他才明白,愚人众并没有自己想的那么好。 从那之后帕维尔虽然不愿与他们同流合污,但枪打出头鸟,他开始也无所谓起来,随心所欲地混日子。 直到自己被分到一个新执行官手底下。 剑客,彦卿,叫什么都好,这小矮个看着一脸纯良好欺负的样子,帕维尔都能想象到未来他手里的士兵能有多无法无天。 但没想到彦卿并不理会愚人众中的潜规则把所有人狠狠教训了一遍。每天亲自来管教他们不说,嘴里还满是保家卫国的大空话……或者说,并非空话。 和青涩的外表不符,彦卿眼中满是认真,那股劲儿帕维尔也曾在心中幻想过能在自己脸上出现。 仿佛他们真的是一支全心全意为保护而生的队伍,而不是为了给执行官打发无聊随便组成的玩意儿。 所以队长之位他便去争了,到现在也不愿意让给别人。 “帕维尔。” 回神时金发少年正站在他面前,不太认同地说道:“伤这么重,你这就有点太过了,我不是说友谊第一吗。” “嘿嘿!”他像往常一样嬉皮笑脸。 “我又没缺胳膊少腿,这可不就是友谊第一吗彦卿老大!我刚才的英姿您跟您师父看见了吗,怎么样,是不是也有那么点意思了?” 彦卿说道:“是挺好的,下次训练时也像这样就好了,我当你平时困得没精打采是怎么回事呢。队长之位还是你的,这下可以放心了吧。” 第35章 帕维尔没说话,只是笑。 保住了队长位置后,歇一歇,日常工作还是要继续的。 彦卿与凝光谈成了层岩巨渊地下的勘察工作却一直都没给他们安排相应的任务,帕维尔趁着这个时机也问了出来。 “这些你们不用着急,我先亲自去一趟再说。” 彦卿想起那些来自深渊的怪物,要是他们像第九连队那样没有防备地就去勘察,几支队伍都不够消耗的。何况这些似乎还与深渊教团有关。 刚回来他就问了尼古拉关于深渊的事情,深渊教团是地面上一切生命的敌人。 很有意思的是,提瓦特的元素力能与命途的力量兼容,而深渊则与之相斥,似乎也佐证了这一观点。 在层岩巨渊时,还有其他事让他留意。那些自发前往某个地方的丘丘人,和自从遇见它们后就开始减少出现频率的系统。 他这次去不为别的,正是去试探系统是否真的与之相关。 不过将军…… 彦卿在与景元在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思考。 这一趟下矿似乎不是什么大事,要叫上将军一起吗?但是将军在往生堂也是有事情要忙的,自己这样是不是太粘着他了。 许是太纠结了,景元注意到彦卿没有说话,便问:“怎么了?” 少年看着他,将军似乎从来都带着十足的耐心等他。彦卿便将自己的打算托盘而出。果然,就算直接说出系统两个字,它也没有出现。 景元沉吟片刻,说道:“我同你一起,胡堂主那里我会和她解释一番。” 第18章 涉险,深渊教团 能与帝弓之力相斥的存在景元还未见过,深渊教团似乎也并非善茬。 提瓦特不像罗浮,所有暗流他都能了如指掌,让彦卿自己去,景元有些不放心。 往生堂门可罗雀,胡堂主便索性给他放了个假。 千岩军救灾及时,奥赛尔的海难并没有给璃月港带来什么伤亡,损害最严重的竟然是移动商铺和房梁上的砖瓦,所以大家还是照旧生活,并无忧愁。 下到层岩巨渊,氛围却迥乎不同。 一股阴暗湿冷的气息在阳光消失的瞬间便迫不及待攀上骨髓。 地底的黑泥似乎又增殖了,即使这次没有尼古拉带路,彦卿也能寻着这股越发浓稠的深渊气息探往深处。 沿路上,他发现有些黑泥并不以流体的方式存在,而是硬结成块坚硬无比。 普通攻击甚至难以在表面留下划痕。在它旁边有炸药桶的残片,璃月人应该同样在研究这些东西。 终于在路的尽头,他们被固体污泥堵住去路。少年唤出宝剑附着上冰元素用力一击。 轰的一声,泥块被破开,中间的破口却像是被某种东西侵蚀一般,这并不是剑的痕迹。而在那之后,是更加不详的气息。 两人对视一眼,谨慎地跨过去。 即便以景元的反应力不需要他提醒,瞥见路边淤积的成堆的诡异污垢,彦卿还是提醒道:“将军要小心,这里有种深渊的怪物蛰伏在地下,动作迅速攻击凶猛。” “嗯。”景元唤出阵刀,蓄势待发。 不过他们率先遇见的不是怪物,竟是三两个兀自向深处行走的丘丘人。 和上次相比,这几个丘丘人身上萦绕着与黑泥同源的不详气息,让它们的身体畸形,步伐散乱,丘丘人却像被寄生一般毫无知觉。 两人见状跟了上去。 随行一段路后,他们发现这些丘丘人也在朝着层岩巨渊的深处前进,似乎地下有什么东西在吸引它们。 于此同时景元又发现了一处怪异。 越接近这几个丘丘人,他越能感觉自己在和提瓦特的联系加深,而与帝弓司命那种冥冥之中的连接则更加渺茫。 这并非是个好征兆。同样靠近它们,彦卿却丝毫察觉不到景元所说的异常。 为什么单单针对将军?彦卿有些慌张,他不知道这会不会对将军产生危害,此时此刻只有一个东西能带给他们解答。 少年皱眉轻呼:“……系统你在吗?” 不出所料,它依旧处于掉线状态。但玉兆中的玩家论坛倒是和平常没有区别,各种攻略贴,厨力贴,水帖照旧霸屏。 【#爆料#:喜报!公子要进池啦!愚人众执行官竟然真的能进池子!】 【#闲聊#:到底要不要抽帝君啊,看了pv好喜欢,但听说盾辅用处不大,纠结死了。】 【#攻略#:深境螺旋12层,最速配对最便宜造价,一金即可!】 玩家一派欢乐的讨论与当下诡异的情况十分割裂。 景元收起玉兆,前方却突然有说话的声响。两人悄无声息地接近,在一处转弯停下脚步,发现声音源头竟然是几只怪物。 “愚昧……” “令坎瑞亚的子民在此地陨落就是你们的守护之道吗?” 那怪物身形高大,脑后带着尖刺的光环似乎长在它身上。它说话的音节怪异如野兽的嘶吼,全凭联觉信标运作才勉强听的清楚一些。 在它头顶,显示着【深渊使徒】四个字。 是深渊教团的人? 使徒对面那个怪物倒有几分像彦卿曾斩杀过的那种手持长矛的家伙。与之不同的是,他头上也有显示:【坎瑞亚宫廷卫队哈夫丹】 “他们需要的不是折磨,而是安息……” 第36章 哈夫丹手持长剑,以保护的姿势挡在几个倒在地上已经毫无动静的丘丘人前面。 “哼!即便如此,净化装置还是会启动,殿下的仁慈也将惠及你们,敬请感受深渊的恩赐吧!” 深渊使徒见他不领情并不废话,转身开启传送门将要离开。 彦卿心下一紧。 它要走了,可是对深渊的情报还知之甚少,将军又异常缠身,如果就此放他离开,下次的机会不知道还要等多久。 不能犹豫。少年当即闪身,手上不忘唤出飞剑甩过去。 景元瞳孔微瞪,有些诧异。还未清楚对方底细,万一实力不敌该怎么办,彦卿为什么突然这般莽撞行事。 好在少年的攻击是有效果的,那一剑把深渊使徒钉在地上,传送门随之消失。 “什么人?!”使徒惊呼。 它想脱困,却猛地发觉困住自己的这股力量竟然与它有位格上的压制。 “你是深渊教团的人。” 彦卿见他挣扎,握住剑柄凝结霜雪,将它的伤口与剑连接处牢牢冻结在一起。 他起身用另一柄剑直指对面同样拿起剑防御的哈夫丹,声音冷冽:“那么你和它又是什么关系? “彦卿。”景元慢他一步,上前按住他的肩膀。“不可冒进。” “……你们是谁?” 哈夫丹驻守在此地几百年,头一次遇见竟然能与他们这样诅咒缠身,不成人样的形态对话的人。 交涉交给景元,男人自我介绍道:“我叫景元,这位是我徒弟彦卿。我们为了调查层岩巨渊的异常而来,现如今这异象与深渊教团密不可分,若阁下愿意告知一二,我们不胜感激。” “哼。教团的伟大事业岂是随便能让他人了解的!” 被钉在地上的深渊使徒即便落入他人之手依旧不屑冷哼。看样子是不愿意透露半点消息。 而哈夫丹见景元对自己似乎并无敌意也不危及自己身后的坎瑞亚子民,便缓和态度出言说道: “这里没有异常,只是一处供人安息的陵地罢了,你们还请离开吧。至于它,阁下请随意。”深渊使徒听罢加大了挣扎的动作。 然而他们不可能就此离开。局面僵持,左右为难之下,竟然还有新状况。 景元身后,突然出现了一个身披斗篷的男人。那人陡然从一道新的传送门里出来。彦卿望去,发现他脸上的面具样式与丑角类似,瞳孔的形状竟然也与他相同。 “戴因大人?” “戴因斯雷布!!” 两声惊呼,态度却完全相反。 深渊使徒对这个人的态度称得上厌恶,而戴因瞥见它被钉在地上也有几分轻蔑。 和哈夫丹与深渊使徒的拒绝交流不同,戴因似乎是为了感谢彦卿两人抓住了他一直在追捕的使徒,并不介意与他们交换信息,得知他们在调查深渊教团便说道: “深渊教团便是深渊的走狗,他们没有理性,没有秩序,对提瓦特而言是侵蚀一般的存在。” 戴因余光瞥向地上的深渊使徒,说道:“正是因此,我一直在想办法阻止他们。” 景元也侧头看向它,问道:“那么层岩巨渊的异象也是这些深渊教团的阴谋吗?” “什么异常?”戴因斯雷布是追着这个使徒前来的,在此之前他还不曾到访层岩巨渊。 “这不是异象。” 哈夫丹又一次开口了,这次他解释的更多:“此地只是一处供人安眠的陵地,是地上的人打扰了我们的清静。” 古坎瑞亚语一出,戴因立刻盯着这个一直沉默着的黑蛇骑士。 原以为他也是已经失去了理智中的一员,没想到竟然还能交流。 或许是黑蛇骑士的语气有些熟悉,勾起戴因斯雷布的回忆,他艰难地从黑蛇骑士身上辨认道:“你是……哈夫丹?” “是我,戴因大人。” 哈夫丹敬了一个属于坎瑞亚的宫廷礼仪。 “没想到你竟然还能……”保持理智。 戴因斯雷布怔愣在原地,他注意到了哈夫丹背后保护的丘丘人。 所以他口中的陵地竟然是属于坎瑞亚子民的陵地,难道几百年来哈夫丹一直在遵守自己下发的最后一个的命令吗? 景元耐心等待哈夫丹与戴因寒叙完,这位曾经的宫廷卫队成员接着说道: “我们能在这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安宁,所以才会不断有子民前来此地安息,或许这就是你们所认为的异常,但五百年来一直如此。” “你们的子民……就是这些丘丘人吗?”景元若有所思地看向那些已经不再动弹的身躯。 一阵沉默蔓延开来。 被钉在地上的深渊使徒嘲讽道:“听见了吗,坎瑞亚的子民本不该有这种结局的!是你们太过愚昧,不愿听从殿下的安排!” 坎瑞亚,深渊使徒又一次提到了这个不属于七国的名字。 而且哈夫丹同样隶属于坎瑞亚宫廷卫队。那么,坎瑞亚是一个属于魔物的文明吗? 戴因斯雷布沉默了一会儿,并不理会深渊使徒的挑衅,向两人解释道: “坎瑞亚是一个曾被天理与七神围堵毁灭的文明。受到了天理的诅咒,坎瑞亚的遗民才会以这种面目现世。抱歉,见两位是地上之人我本不愿提起。” “其实,我们并非七神的子民。” 第37章 景元思衬片刻,选择性地说道:“我们来自提瓦特之外,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才来调查深渊教团,没想到竟然能得知这些信息,感谢你的告知。” 降临者? 戴因斯雷布惊讶地看着景元与彦卿。可他却看见了景元腰侧的雷系神之眼。降临者也会得到神明的注视吗? 见他似乎不信,景元说道:“我们来自一个叫罗浮的地方,能与你们沟通并非是我们会说本地的语言,而是一种名为联觉信标的技术在运作。” 戴因斯雷布这才发现自己一直在用标准提瓦特语和他们说话,而哈夫丹则说的是失传的古坎瑞亚语,景元应该是听不懂的。 他信了几分,问道:“那你们降临此地是为了?” 景元却摇了摇头:“来到提瓦特并非我们的本愿,我们在寻找回去的办法。” 这样的降临者戴因斯雷布也曾认识两个,那对金发的双子同样是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人。 然而提瓦特早已被天理的维系者层层封锁,在祂解除封印之前,他们愿望注定要和双子一样落空了。 景元面上不显,心下却对戴因补充给他们的话产生了一些疑问。 他口中的金发双子,其中之一似乎就是游戏的主角,玩家视角跟随的旅行者。 可倘若双子也是外来之人,为什么空会被选中成为游戏的主角?而且和彦卿不一样,旅行者自己似乎并不知情。 若说坎瑞亚是游戏中尚未介绍到的额外补丁,等待他们去发现。那系统这种理应高于提瓦特的存在,又为何会在他们接触到深渊教团时产生异常。 提瓦特的真相扑朔迷离,越发不是一个“游戏”能解释的了。 此刻层岩巨渊的异常和深渊教团的情况都了解的差不多了。景元说道:“既然这个深渊使徒是你一直在追捕的对象,我们便不参和了。不过他刚才似乎提到了什么净化装置,或许你应该知晓。” “净化?”戴因斯雷布诧异。 层岩巨渊之下有什么需要净化? 未等他反应,地上的深渊使徒却逐渐化成一滩黑泥。然而它像感觉不到一般,依然得意洋洋地大喊道:“晚了!司铎大人会给所有人带来救赎!” “戴因斯雷布,你也不会例外!享受深渊的恩惠吧!” 他话音刚落,远方如应验般传来异动。 第19章 再现,丰饶恩赐 霎时,天摇地动。 难以想象层岩巨渊这么深的地下竟然也能发出如此规格的震动,几人站稳身形间,那被钉在地上的深渊使徒已经完全化成一滩黑泥。 戴因顿感不妙。 若说深渊教团要净化什么东西,甚至包括他在内……恐怕恐怕只有属于坎瑞亚的诅咒了。 难道荧她为了复国会做出这样的决断吗?不,应该是被蛊惑了。戴因斯雷布心下一紧冲了出去。 异动的源头在一处倒挂于岩顶上的城市废墟中。 这座石砌城市的建筑风格与彦卿在深渊中见过的漂浮在天上的建筑有些相像。在那尖顶处散发着剧烈的光辉。几人借力登上去,却遇见了另一位深渊使徒。 【深渊司铎——终末王国的施洗者】 “戴因斯雷布,来得正好!” 深渊司铎浑身遍布繁复的纹路,胸口嵌着黑太阳般的装饰,手边悬浮一本厚重的典书正在对身侧的装置输送能量。 它扬起手,冠冕堂皇道:“此为殿下伟大的旨意。只要启动它就能加强水池的威力,你做不到的事情,教团会让它实现。” 装置正上方是一潭清澈的池水,反重力地倒悬在天花板上,一滴也没有掉下来。 戴因能感觉到靠近那潭池水,自己诅咒缠身的躯体得到了些许的缓释。若是加大水池的威力……看来深渊教团是打算借此来“净化”诅咒。 可是五百年间他曾实验过无数办法,最终却发现坎瑞亚受到的不愧是天理直接降下的诅咒,没有一种办法能让它消失。就连他自己也只能借助外物才勉强维持住理智。 深渊教团的想法只会是一种妄想。 戴因朗声道:“别做梦了,要是如此轻松就能驱除诅咒,坎瑞亚不会落得现在的地步。教团还是早日从复国大梦中清醒过来吧。” 深渊司铎冷哼一声:“是不是做梦,你马上就能知道。” 他手边的装置猛地发射出一束金光直刺池水。震荡波肉眼可见自池水中爆发,刺眼的光芒紧随其后,将矿底的漆黑幽暗驱赶得无影无踪。 然而它带来的不是拯救。 戴因斯雷布与哈夫丹在痛苦中扶住脑袋。震荡波袭来,却让诅咒在他们的身体剧烈激化,光辉照耀下他们连站都站不稳。 这并非净化,更像是毁灭。 “那个装置……有问题。”戴因眉头紧锁从牙缝中挤出一句。 彦卿与景元对视一眼,正要上前破坏装置,没想到比他们更快的是身后的哈夫丹。 身体早就不成人样的黑蛇骑士动作迅速且坚定猛地扑上去,同时又压抑不住嘶吼一声。 距离遥远的戴因已是无法动弹,难以想象装置中央的哈夫丹会受到什么样的折磨。 彦卿紧随其后持剑砍向装置,景元则攻向守在一旁的深渊司铎防止他再生变故。 振刀捅进深渊司铎的腹腔,雷霆的电光闪过。深渊司铎难以置信地瞪大双眼。 第38章 他虽然是文官,却自诩比一般使徒更能运用深渊的力量,此刻竟然轻易地就失去了反抗能力。 “这是什……?” 景元皱眉加大力度补刀,彻底让它失去说话能力,塌成一滩粘稠的黑泥。幸亏他闪身及时,没有沾到身上。 然而背后突然爆发另一股波动。 春水般的力量在景元身后涤荡开来。转身间,他似乎瞥见银杏叶的影子一闪而过。 随着那股波动,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听见了一道渺茫又仿佛在耳畔的低语:“凡有所求,皆可回应。” 这道声音如母亲般仁慈,又充满神性。 戴因斯雷布惊奇地发现自己身体正在不断修复,重生。 他的被诅咒缠绕的血肉正被另一道不容抗拒的力量重新编织,从未感受到的轻松盈满全身。 这种威力,就连刚才的池水都未能做到。 装置旁,金发少年扶住的那个非人身影此刻也不可思议地迅速蜕变,坚硬的深色躯壳软化,被层层包裹住的,属于人的身躯重新现世。 哈夫丹从一个怪物变回了人。 他猛地咳嗽出声。刚恢复如初的声带运营还不熟练,他撑住彦卿的手臂站稳身体,道了一声:“谢谢。” 刚才亲身堵住发射口的时候,哈夫丹还以为自己死定了。 没想到紧接着寒冰便将装置层层包裹,与此同时,他的意志前所未有地清醒起来。 回过神,他发现自己竟然能呼吸空气了! 带着苔藓与霉的难闻味道,并不好闻,但让哈夫丹震惊不已,如获至宝。 “这是什么力量?!” 看着哈夫丹陌生又熟悉的脸,就连沉稳的戴因斯雷布此刻也控制不住自己话音中的激动。 没有人比他更清楚诅咒是什么,他确信神明之力对人类来说等同于降维打击,受到诅咒侵蚀的坎瑞亚遗民已经与诅咒共生,治愈他等于杀死他的一部分。 可现在奇迹出现了! 这股霸道强横,凌驾于天理之上的治愈之力到底是什么? 景元则没有两个人的欣喜,白发男人握着振刀脸色凝重,缓缓说道: “寿瘟祸祖。” 错不了,受过长生赐福又遵循帝弓意志逐猎丰饶的仙舟人是不会认错属于寿瘟祸祖的力量的。 但连巡猎都未能探及提瓦特,丰饶是如何办到的? 景元望向彦卿。少年侧着头,金色的碎发遮住了他的眼眸,看不清表情。 景元想要说什么却被戴因打断。 “它,奇迹是你们做到吗?” 奇迹。戴因的用词让他摇摇头,转而问道:“你有没有觉得任何异常出现?我是说,除了治愈。” 戴因斯雷布愣了一下。 仔细感受后发现这道力量竟然彻底消除了诅咒,他都快忘记正常人的感觉是什么样了。 “并无,为什么这样问?” 仙舟的将军看着他解释道:“此为丰饶星神之力。然而这股力量并非善事,凡是沾染丰饶力量的人都不会好下场。” 戴因斯雷布与哈夫丹眼中那种找到救命稻草一样的欣喜使景元想起每个来仙舟求取长生的外化民。 虽有公司主流论调压制,丰饶奇迹依旧让全宇宙都为之倾倒。 可是,万事皆有代价。 他说道:“不知坎瑞亚的诅咒是何等情况,但是接受了丰饶赐福的长生种从此再无寿终正寝的奢望。” “漫长的寿命后所有人终将堕入魔阴,失去理智和人类的外表。这一点与你们身陷的诅咒或有类似。” 景元的介绍引起了戴因斯雷布的共鸣。 坎瑞亚的诅咒同样使他们不再衰老,它却不断消磨着灵魂和□□,直至他们化为乌有,变成诅咒本身。 然而不同是戴因他们现在的情况完全相反,完好无损。 景元低头思索,又见哈夫丹像想起什么一样从这里离开,回到他们最初所处的地方。 在那里,原本几无生息的丘丘人竟然都恢复了原状,虽然还在沉睡但呼吸平稳,面色安详。 长久覆盖在他们脸上的面具终于能被拿下来了。 哈夫丹的手抖得不像样,把他们的面具掀起来,露出丘丘人不,坎瑞亚子民原本的面容。 他们长得并不英俊或者美丽,只是一张平凡普通的脸,却让哈夫丹几近失语。 他站起身,深吸一口气郑重地向两位降临者行礼:“无论如何,坎瑞亚将铭记你们的救助。” 戴因也点头认真地说:“如果你们以后有需要我的地方,请尽管开口。” 景元应下了,帮忙搜救剩下重新活过来的坎瑞亚人。 并不多,三四十人。与黑泥融为一体的丘丘人并没有活过来,能治愈的只有刚到层岩巨渊,还未完全消逝的人。 即使是这种情况也让戴因倍感惊喜,或者说,哪怕只有哈夫丹一人也足够让他重燃盼头。 既然景元对丰饶十分了解,这同样是来自他们那里的力量,戴因斯雷布便与他商讨能否进行一些研究。 这对神策将军来说再好不过,多认识些人,也能多对提瓦特增加些了解。因为戴因斯雷布并没有固定的居所,便由他去找景元。 “如果想联系我的话,往生堂或者北国银行皆可。” 不料,戴因却问:“你们与愚人众有关系吗?”据他所知,北国银行是属于至冬的势力范围。 第39章 “确实。”景元点点头。 戴因斯雷布不知他们牵连多深,但想起自己与丑角分道扬镳时他的执拗,曾经的宫廷卫队长劝道: “愚人众并非善选,冰之女皇的意志过于锐利,如果她真的选择挑战天理,那么至冬或许会变成下一个坎瑞亚。你们还是再多想想吧。” 景元并未表态,只是回答:“多谢阁下建言,但此事或许还有转机。” 也罢,阵营的问题并非一两句话就能劝解的,戴因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没有逗留,层岩巨渊地底的环境对普通人来说是有害的。 唤醒重获人身的坎瑞亚遗民后,戴因便要想办法带他们走。他能使用传送门,所以不是什么难事。 不过他们不可能留在璃月。这些不相信神明,又被神明围攻灭国的子民郑重对景元和彦卿道谢后离开了。 经此一役,能够确定层岩巨渊地下的黑泥即是深渊化为的实质。 而深渊或许与神明的诅咒同源,命途之力无法与之共存,却能压制它们。 那么系统也是沾染了诅咒才会失常吗? 景元刚得出这个结论,被认为失常了的系统突然冒出来推翻他的想法。 【下午好两位!】 这次系统自带一个对话框悬浮在空中。景元盯着它,笑不及眼底:“你出现的还真是及时。” 【是反讽吧!我听出来了!】 【我们系统也是有自己的生活的好不好!又不是二十四小时随叫随到的客服,只要只要没出大岔子,两位想干什么我都不会过问,这不是很自由吗。】 它虽这么说,景元却想起彦卿曾在旅行者面前突然改变说辞的表现。 就算彦卿没说,也能猜到当时一定有系统出现。 他试探道:“既然如此,彦卿的人设还是让他自由发挥吧,想来同样并非大事。” 然而出乎意料,它丝毫不纠缠。 【当然没问题!这只是一种策略而已,如果你们有更好的能获得玩家喜爱值的办法,我作为系统当然非常乐意了!】 不知它为何突然转换了态度,景元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说起来,你既然有能力把我们带到提瓦特,想必能看到罗浮现在的情况吧?离开这么久我也有些担心了。” 【放心好了,你们罗浮无事发生。】 【就是你那个粉头发的下属现在当上了临时将军,正忙得焦头烂额呢,其他一切正常哦!】 系统今日非常好说话。 免得景元不信,它甚至调了块屏幕展示符玄坐在神策府办公的场景,青簇站在她旁边,办公桌上摞的是高高一层文书。 符玄一直想坐他的位置,现在倒是提前让她如愿了,不过罗浮平安就好。 景元又问起星神之力是否能来到提瓦特,系统这回倒是安静了一会,说道: 【理论上世界不同是进不来的,丰饶星神直接降下神迹,这应该是将军的错觉吧!当然有我的加持,你们的命途之力还是能正常使用的。】 【两位继续加油吧,当前进展不错,请继续保持哦!】 系统说完,像急着下班的社畜一样遁了。但它的话反而让刚才的事情更加难以解释。 如果不是丰饶降临,会是什么? 空气凝滞。 他们已经远离层岩巨渊。黄昏时刻,太阳的余晖还算温暖,气温已不再炎热,正是野外小动物出来活动的好时机。 仔细听的话蝉鸣、鸟叫也算热闹,但这份热闹并未感染到两人身上。 彦卿低着头默默跟在景元身后,他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住,在掌心刻出一道血痕。 早在他扶住哈夫丹时,那股诡异的治愈之力又一次不受控制地爆发了。 又一次……还是在将军面前…… 他该怎么说,他该怎么告诉将军自己明明贯彻着巡猎的命途,却与丰饶扯上了联系。 将军会原谅他吗? 不,不能说!别犯傻了,将军不会原谅的! 寿瘟祸祖是帝弓司命是讨伐的目标,是所有仙舟人所憎恶的存在。身为巡猎的将军,景元不可能容忍得了一丝杂质。 可是将军那么聪明,就算不告诉他,他也会猜到的。那样的话…… 少年人的惶恐接近顶峰。 景元早就看出了彦卿的反常,他想要松开少年攥得指节泛白的手,却被彦卿猛地躲开。 白发男人叹息一声。 这道叹息却如同开庭审判之初的落锤,砸得他浑身一颤。 “彦卿,你不解释一下吗?” 第20章 夜色,师徒谈心 死寂的沉默。 景元站在他身前,良久。他望向几乎要把自己缩成一团的少年,微不可查的又叹了一口气。 他搭上彦卿的肩膀,像呵护一只落巢的乳燕般语气轻柔:“我没有怪你的意思,只是……” 少年却应激地拽住他的手,猛地抬头。 “将军应该怪我的!” 彦卿语气很凶,大颗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掉。 景元能感觉到少年还在止不住地颤抖。那双盛着琥珀的眸子只倒影出他的身影,却黯淡无光。 “都是我的错,我把什么都搞砸了!” “要不是彦卿太弱小,也不会只能选择和步离人同归于尽。要不是彦卿太贪心,您还好好地呆在罗浮,怎么会被我连累,流落到这里!” 第40章 “明明是想为将军分忧的……” “现在,彦卿变成了这副样子却不敢告诉您……彦卿真是太差劲了。” 他说不下去了,低头紧紧捂住自己的眼睛,绝望地想起景元曾经对他的教诲。 诚实,稳重,问心无愧。 他竟然全都没有做到…… 少年长久维持的表象轰然倒塌,那些意气洋洋背后是生怕景元察觉出他的一丝异样。 可是景元何其了解他。 曾经一言不合,连他说的话都没听完,彦卿就能自顾自地跑开,也自信他不会怪罪。 现在这孩子却乖巧到言听计从,迫切地寻求夸奖,对他身上的一点风吹草动都过于心系。 彦卿没有发现自己太过不安了,仿佛笃定了景元会因为什么而抛弃他一样。 他无声注视少年的金发在指缝间垂落。 景元突然想起那柄断剑。 那柄插在步离尸首上,带回来时只剩半截的残刃。 平安归来的人转述了当时的危急。诡异的奇物一出,万千毫无防备的云骑只一刹那便哀嚎倒地。 场面混乱不堪,占尽优势的步离人狞笑着看堕入魔阴身的云骑自相残杀,又向他们挥起无情屠刀。 血雾把云染成红色,遍地飘落的银杏叶堆积成山。 那一刻,因为年龄尚小而被他们轻视的彦卿骁卫站了出来,如一只一去不归的箭矢,破开敌人的防护大阵,直指战场中心拿着奇物的步离首领。 刀光剑影,漫天冰霜。突然掀起的凌冽寒风甚至让陷入魔阴身的云骑恍然间清醒一瞬。 然而残局之后,没有发现骁卫归来的身影,甚至连一片衣角都不曾剩下。 只有那把剑牢牢地将步离首领的尸首钉在原地。 景元来到提瓦特后见到完好无缺的彦卿,少年甚至说自己的剑从未断过,景元便以为是系统提前把他接走了。 原来不是。 那柄剑的确断了。 但是没关系,他很擅长把碎掉的东西拼回来。 他做的那么好,自接过饮月之乱的烂摊子八百年来一直让仙舟安稳太平。彦卿是他一手带大的,他能重新把他拼好。 “不是彦卿的错……” 景元温声把少年搂在怀里,止住他的自我告罪。 “是彦卿的错!” 他倔强反驳,又因为这怀抱太温暖太包容,忍不住呜呜咽泣。 景元没有说话。 等少年缓了一会儿,他像曾经哄还是幼童的彦卿睡觉那样,轻轻拍他的背。 白发男人说道:“对,都是彦卿的错。将军必须狠狠地责怪你。” “彦卿杳无音讯生死未知,一点都不觉得自己让将军心疼了。 “彦卿觉得将军不能来提瓦特,就该天天做在神策府办公,一点都不体谅将军。” “彦卿觉得自己与丰饶有关,将军就会把他抛弃,一点都不信任将军。” 景元细数少年的罪过,语气像真的受了十足的委屈。 他这样说,反而让少年嗫嚅着轻声道:“不是的,我……” 彦卿被景元的胳膊搂住只能把脑袋贴在景元胸口,隔着衣襟听他沉稳的心跳声。一下,一下,让少年感到安心。 “其实。” 景元说起一段他不曾提起的往事。 那时候小小的彦卿还在襁褓中,非常小,只比景元的手掌大上那么一点儿。 他淡金色的胎发软软贴在头顶,眼睛安详地闭着。在血雨腥风的战场上突然出现这么一个孩子是很可疑的事情。 但当景元抱起他,没有名字的孩子睁开眼,懵懂地去捉景元逗弄他的手指。 那温软的触觉很奇妙。 景元记了很久,给他取名彦卿。 “你并不是仙舟遗孤,而是我从战场上捡回来的孩子,你的父母或许就是丰饶民。” “当时大家都劝我不要把你留下来。可是你看,彦卿不还是在我身边长大了吗。” “还有那些被彦卿救下来的云骑,大家都等着当面感谢你呢。而且,我相信彦卿是好孩子,与丰饶有关也没关系。” 景元抱着他,怀中的少年劲瘦单薄,却蕴含蓬勃生机。 他想起青簇闲聊时打趣彦卿的话,说彦卿看着像只小团雀,实际上却是工造司新型高空打击武器。 而少年也做到了以剑技闻名罗浮。 人人都夸他神策将军慧眼识炬,早早为自己锻了一柄锋利无比的武器。 可是景元自己知道,他为什么会收养彦卿。 “彦卿变成什么样,都是将军的彦卿。我只希望你能健康长大,幸福平安。” 彦卿眼睛哭得红红的,吸鼻子,很轻很轻地问:“只是这样……就好了?” 他刚哭完,声音还有些颤。离开男人的怀抱,抬头,带着几分怯意地看向景元。 “是啊。” 白发男人摸上孩子的脸,用拇指轻柔地拭去彦卿斑驳的泪痕。常年握振刀的手长着粗糙的薄茧,少年却不觉得难受。 景元浅笑着说道:“哎呀,我的彦卿怎么这么大了还能哭成小花猫啊!” 少年当即不好意思地眨眨眼睛,淡金色的睫毛扑闪,想要说什么,语气却又迟疑起来。 “可是将军,罗浮……” “没关系,符卿不是天天念叨让我给她让位吗?你刚才也看到系统的转播了吧,尽管忙碌,但我相信她有这个能力。” 第41章 “再说青簇也在,浴铁也在,罗浮的大家都在。不会有问题的。” 见他情绪好转,景元站起身拍拍他,继续向前走。 神策将军十分惬意,从袖里掏出一把檀木折扇展开扇了扇,颇有几分悠闲味道。 “而且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就当来提瓦特旅游了。值此机会我可得好好休息一下,无案牍之劳形的日子真是难得。” 他说着回头一笑。“对了,往生堂那里还有两件物品没拿,咱们顺路拿完再回去。是给彦卿的哦。” “欸?是,是吗。” 少年追上景元,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到璃月港时天色渐黑,路上有人认出了他们,笑着感谢彦卿和景元在海灾时帮大家的忙,还非要请他们吃顿晚饭再走。 景元圆滑地谢过诸位,躲一样拉着彦卿去往生堂。 站在门外,金发少年扶住雕花的栏杆出神地望着天边的繁星与圆月。 景元很快便出来了。 看见的便是那抹月光笼在少年身上,给他加了层朦胧的冷色调。 他对月亮的感情很复杂,总体上是有些抵触的。月亮疏离清冷,却又有团圆之意。 容易借景思人。 他走过去。把手里的玉笛递给彦卿,少年立刻露出欣喜的模样。 这支和彦卿弄丢的那一支很像。一尺五寸,上等的好玉表面莹透温润,坠一缕流苏,轻轻摇晃。 柳叶随风拂过。 金发少年举起玉笛放到唇边。 他闭起眼,手指在笛孔上跳动,明亮清脆的笛声便徐徐响起,春天一样的声音。 活泼欢快,很简单的小调。 是六岁时,将军教他的第一首曲子。 彦卿吹罢有些羞涩,他不好意思地放下来,挠挠后脑勺。“好久没吹,手都生疏了。” “依旧好听。”白发男人眯眼微笑。 “将军不嫌弃就好!” 少年高兴起来,又见将军抬手把什么东西挂在他胸前。 是一把长命锁。 借着月色,银制的饰品闪着细碎的光。三颗小铃铛挂在下面,拨弄一下便玲琅作响。 其实仙舟人是最不需要长生的,长命锁也逐渐淡出天人视线。只是景元格外在乎这方面的寓意,讨个吉祥,便让他一直戴。 原先那一把碎在了战场上,来不及捡也来不及补,显得少年衣服前襟有些空落落的。 之前两年景元与他跨星海视频时便一直觉着别扭,现在终于戴了回去。 彦卿现在又像出征前无忧无虑的少年郎了。 这样很好。景元想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却被问了一个问题。 金发少年抬起头,十分疑惑地问:“将军您哪来的钱啊,胡堂主给发工资了吗?” 景元一滞,略有几分心虚地说道:“是啊。够了些预付,彦卿可别再弄丢了哦。” “好的,”少年乖乖回答。 不过预付不就是订金吗? 他常年在工造司买剑,有时月底上了新款,荷包瘪瘪时便先付定金等下月再来买,反正大家都知道他。 少年深知全款和定金带给人的压力多有不同,搓搓鼻子说道: “将军要是钱不够的话,尽管像钟离先生那样把账单寄给北国银行就好了。彦卿有钱,我给将军买单!” 之前都是他可怜巴巴地求将军,现在情况反转过来还挺爽的。 “是吗,彦卿好可靠哦。” 景元故作惊讶地捧场,看小孩儿眉毛得意上扬。“将军以后可以多多依靠彦卿!” 他们从往生堂离开。 月色下是一长一短两道影子,他们踩着影子回家。 第二天。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登门拜访。 往生堂的客卿,同时也是璃月的岩王帝君,钟离。 棕发男人清晨而至。坐在石桌旁,景元给他倒了杯茶,两人对饮。 “今日便是送仙典仪,钟某深感未尽地主之谊,特此前来邀请二位。” “好说好说,我们也并无安排。”景元笑着应下。 不过送仙典仪说难听点是神的葬礼,岩神亲自来邀请他们参加自己的葬礼,这场面还挺奇妙。 更奇妙的是,璃月的百姓沉重哀悼渡劫失败的帝君后,转头,岩王帝君的纪念品就迅速上架,成为新一轮商机。 什么帝君喜爱的线香啊,帝君迷你小雕像啊,甚至帝君曾经用过的笔墨纸砚,都能拿来卖。 景元带彦卿逛了一圈。瞥了一眼可能昨天才崭新出炉的“帝君用过的玉质茶盏”立刻就被摊主热情挽留,试图兜售。 刚摆脱掉摊主,迎面走来白色飞行物和自带弹幕的主人公。 【诶诶诶!顾问和剑客?】 【这活动真离谱!你要说公子搭线钟离,所以他俩认识,我能理解。】 【你彦全程游离主线之外,什么时候认识的顾问?他俩怎么能凑一块啊?!】 【哼,配平罢了。】 【除了成男组和你魈ml,璃月好像也没其他高人气男角色可卖了,不就剩这俩打包组合。】 【前面的你确定吗?我怎么感觉这次不一样呢……】 第21章 落幕,送仙典仪。 被玩家认为完全不搭的两个人,一个看见旅行者已经在打招呼了,一个还在思索摊上摆的那把剑到底是真是假,毕竟外表的做工还挺唬人的。 第42章 “景元,剑客你们也在啊。”见景元看到了他们,派蒙挥挥手。 彦卿站在景元身侧半步,转头望去微笑回应道:“是旅行者和派蒙啊,下午好。” 然而他一笑,弹幕瞬间炸开。 【卧槽?!这是谁家开朗活泼的小少年,怎么长得跟剑客一样?!】 【大胆妖孽,竟敢冒充彦卿!】 【你小子干什么,又搞诈骗是吗?!】 【这次活动怎么回事?有没有人管管啊!严重ooc了吧!!】 没有这么严重吧……? 彦卿迟疑地收敛几分笑意。 弹幕都炸锅了的事,旅行者与派蒙也挺惊讶。白色飞行物瞪大眼睛问道:“剑客,你今天很开心吗?” “呃,是啊。” “我是说,你今天怎么这么开心?”派蒙用手夸张地比划了一个长度。 怕他误会,派蒙又连忙补充:“我们没有别的意思!就是,之前见你好像从未笑过,所以好奇是不是有什么好事发生了。” “其实……” 彦卿有些为难,不知道该怎么讲。他没预料到大家反应如此激烈。 身旁的景元却突然一展扇子。 往生堂的顾问严肃接话道:“其实彦卿确实从来没有开心过,不过最近他喝中药调理好了。” 彦卿:??? 彦卿难以置信:“您在说什么啊?!” 【什么中药这么厉害,给我来点。】 【哈哈哈哈哈哈这个梗不是最近才流行的吗,怎么景元冲浪这么快?】 【突然想起你景那个语擦账号天天在线,本来还想着一点都不符合人设,没想到啊,还是他高!】 【不过剑客反应好激烈,怎么感觉他俩之前认识?】 白发男人低头,又端起一幅无辜表情看向彦卿:“原来不是吗,那可能是我记错了。” “您……” 少年心生无奈,这是什么会记错的问题吗?将军被抓到在案台边打瞌睡,想糊弄过去的时候就是这种样子。 派蒙看他们聊天有种旁若无人的感觉,好奇地问道:“你们之前认识?”此言一出正好合了玩家们的心意,纷纷发弹幕赞美神之嘴。 为了防止景元再说什么离谱发言,彦卿抢答道:“是啊。将…先生其实是我师父,是他把我带大的。”彦卿自己反倒差点嘴瓢。 “你们?往生堂,愚人众?” 派蒙哑了片刻:“哦,我知道了,顾问先生从罗浮来到这里,然后遇见了你……但是你怎么会去当执行官啊?” 对于这个问题,彦卿说道:“我也来自罗浮。至于选择……抱歉,还不能告诉你们。” 【你也?你也???】 【彦卿你!啊???】 【当我以为你彦是璃月人的时候,啪一下告诉我是愚人众,当我以为他是至冬人时,你告诉我你来自罗浮?!】 【三秒钟!我要立刻看到他们俩的背景故事!!(哀嚎)(打滚)不给我,我就不起来!(继续打滚)】 “好吧。” 执行官似乎都有些神秘,旅行者和派蒙并不强求立刻得知。 他们是旅者,为见证而来。 旅行者相信终会等到彦卿告诉他们的时候。就算是公子,放下戒备与利用后,同样见证了他私下里关心亲人,好哥哥的一面。 派蒙又问道:“你们也是来看送仙典仪的吗?” “对,是钟离先生邀请我们来的。”但钟离本人现在竟然还没到场。 几人边等他边聊天,送仙典仪除了去主会场敬香外没有其他步骤了。场外的集市是大家自发聚集的,听说晚上还有灯会。 派蒙说完,插着腰道:“不是很理解。对璃月百姓来说岩王爷不是刚走吗,怎么能这么开心。” “非也。”派蒙身后走来一个人。 “凝光?!你怎么来了?”白色飞行物诧异转身。 天权星莞尔一笑:“我是来看帝君离开对大家影响如何,现在见他们并不沉溺于悲伤中,想来帝君在天之灵应该能放心了。” “话是这么说。” 派蒙摸摸下巴:“总觉得少了几分敬意啊。”那摊子摆的各种纪念小商品都有点离谱了。 “他老人家与民同乐,不会在意的。”凝光淡然道。 她说完看向彦卿:“又见面了剑客,我代表层岩巨渊的诸位矿工,与总务司的各位向你们表示感谢。” 剑客摇摇头:“不用客气,互利互惠而已。” 这波谜语人发言堪称经典,到底干了什么两人没一个人提,只有玩家风中凌乱。 【什么什么?什么层岩巨渊?!】 【你彦背后偷偷搞事是吧!】 【应该……不是吧,看凝光态度应该是好事??】 【讲个笑话,愚人众做好事。真是黄鼠狼给鸡拜年。】 【别吵嗷!愚人众的立场暂时不表,今天大家就是来玩的!】 在场还有一位凝光并不认识,介绍后才知道这是往生堂新来的顾问。 男人银白长发蓬松地扎在脑后,一身镂金暗纹的玄色长袍,手握折扇,气质儒雅随和。 可是识人无数的凝光却能敏锐地从他身上感觉出一种久居高位之人的气场。 与剑客身上那种藏不住的武人锋芒却是愚人众的执行官一样,这个人若只是区区往生堂的顾问实在有些违和。 第43章 察觉凝光探究的目光,景元神情坦然,语气平稳:“在下一介草民久仰天权大人的才华与能力。有您与七星这样明察秋毫造福百姓的人来领导,想来璃月一定能继续繁荣开泰,我们往生堂的生意门可罗雀也无妨啊。” 凝光颔首。“过誉了,璃月向来如此。不会因魔神一战就颓废下去,自然也不会因为帝君的离开就陷入沉痛无法自拔。” 两人交锋于无形,天权星说完微微一笑道:“既然你们是来闲逛的,我就不多打扰了。” 她走后,派蒙才怵道:“不知道为什么,凝光在时总觉得有点害怕。” “哈哈,竟然还有派蒙害怕的人吗?”景元看着白色飞行物身后问道:“那钟离先生岂不是更可怕了吗。” “钟离那个闲人完全不一样嘛!”他人不在,派蒙胆子大起来。 “哦?是吗。”沉稳的声音响起。 “……钟,钟离?!” 刚说完本人坏话他就到,应急食品又被吓得一激灵,飞在空中跺脚抱怨。 “你们今天怎么都这么喜欢从背后出现啊!” “还有其他人?” 姗姗来迟的往生堂客卿听派蒙转述凝光刚才的到来,倒是颇为认同这位天权星的看法。 “我倒觉得凝光说的对,送仙典仪岂是如此不便之事。” 卸任的神明很是随意,看见路边摊上歪歪扭扭,丑不拉几的小龙雕像都不会介怀。 “你还真大度。”派蒙无语。 几位都是钟离邀请过来的,他来晚的原因是在新月轩定了席位过来邀请他们吃饭。 听见这话派蒙惊讶得下巴都要掉了。 “你什么时候这么有钱啦?” 上次遇见还是旅行者自掏腰包,这回钟离竟然主动请客,她提防地抱起胳膊问道:“不会又要我们来买单吧!” “小友说笑了。” 客卿先生十分淡定。他要尽地主之谊,自然不会让别人来付钱。 然而半信半疑地跟到新月轩后,他们又见熟人。这场饭局,除了他们五个还有其他人到场。 公子,以及魈上仙。 钟离此宴,一宴界外之客欢迎他们远道而来,二为全程隐瞒公子诠表歉意,三来是酬劳诸位对奥赛尔一事做出的贡献。 不过因为人际关系的问题,钟离这顿饭只请了几位相互有了解的人。 然而就这个阵容,玩家也槽点满满。 【好家伙,钟离挺会请客的!你让公子一个罪魁祸首杵在一群对面阵营的人里面,真不是在整他吗???】 【什么叫一群对面阵营的?这不还有一个他的愚人众好同事吗,你又把剑客当璃月人了是吧!】 【笑死,可是彦卿真的不违和啊!】 【理性分析,我们达达利亚也可以是璃月人。你看他璃月入池,升级材料全是璃月的,怎么就不是璃月人了呢!】 公子见彦卿到场有些惊讶:“是剑客啊,好久不见。” 他没怎么和这位同僚接触过,对他本人的印象只停留在年纪轻轻便被丑角赏识,哦,还有跟着女士一起瞒他。 “好久不见。”灵矩关一别,坐在一旁的魈上仙也面无表情地打了个招呼。 他与公子干坐着有一会儿了。刚才只他们两人先到,橙发青年有话没话地找他聊天,魈只能用喝茶止住话头。 他面前的茶盏都不知道续几杯了。 几个人坐下吃饭聊天。 实际上大部分时间说话的是钟离和景元。 两人从璃月的风俗民情聊到罗浮的一些趣事,偶尔达达利亚也会应和几句至冬的事。在生活方面,无论哪里的人都有共通之处。 【哈哈哈哈哈他们聊的好开心,剩下几个人怎么光吃菜不抬头啊!新月轩的饭就这么好吃吗?】 【这种情况,你彦你魈应该坐小孩儿那一桌。】 【大胆,不敬仙师!!】 【你们愚人众同事情好塑料!怎么不见公子和剑客聊天,多来点执行官贴贴,想看!】 【你彦在埋头苦吃呢,勿cue。】 彦卿刚解决完景元给他夹的菜,抬头就看见了这几条弹幕。 金发少年瞳孔微瞪。什么叫坐小孩那一桌,什么叫埋头苦吃?将军他们在聊天,他总不能去插话吧?! 【哈哈哈哈哈剑客表情太搞了,好呆!】 【不错。这很表情包,截了。】 景元瞥见他愣在那里,于是边和钟离说话,边动筷子给他添了块肉。见彦卿没动,微微侧身问道:“怎么啦,吃饱了吗?” 将军没看见弹幕。彦卿闷闷道:“没什么。” 钟离同样注意到了小辈们似乎不怎么参与,便把话题转移到了他俩身上。 钟离说道:“听闻剑客阁下少年英才,智勇双全,年纪轻轻便取得如此成就,未来可期。” 景元回道:“不如魈上仙驻守凡间护得一方太平,此等伟绩景某佩服。我们家彦卿还需要多加历练,若能得上仙指点,诚为好事啊。” “好说。”钟离举酒。 两人对笑,互敬一杯。 派蒙好奇地说:“你们在聊什么呢?他俩认识啊。” “哦,竟是早就认识了吗?” 不料钟离听旅行者说了曾在灵矩关相助一事后,话里话外间更有几分让两人好好交朋友的意思。 第44章 而景元竟然也欣慰点头。 这不是完全被当成小孩子了吗! 彦卿不喜欢这种场合,饱了后找借口离席一个人站在外面吹晚风。 先来找他的人竟然是达达利亚。 橘发的年轻人或许是出于同事关怀,自述明天将启程回到至冬述职的事情,鼓励他在稻妻加油。彦卿一脸复杂,却并没有忘记本职工作,问他稻妻相关的事。 达达利亚并不吝惜共享情报,回想了一下说道:“稻妻最近在封锁海关不太好进,但咱们愚人众有外交驻地倒是不用担心。” “听说雷神是一个追求永恒的神明。虽然我搞不太懂这是什么意思,但她还是个很厉害的武人,要是有机会的话我也想去切磋一下。” 雷神的武力彦卿同样有所耳闻。 看来此行的确不轻松。 他思索着,却听见公子突然沉声说道:“剑客,既然你的称号是剑客,咱们愚人众执行官之间有没有机会切磋一下呢?” 达达利亚说这话时有所重音,黯淡的蓝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 但未等彦卿反应,他又说道:“哈哈,不过还是下次吧。明天就登船了,我的家人在至冬估计也该想我了。” 公子看上去是随口一说,但他并不是临时起兴,彦卿能感觉到他是在暗示什么。 金发少年皱眉说道:“我会完成冰之女皇的任务,这点你不用担心。” “哎呀,只是听部下说了你们十二连队的事迹颇感好奇而已。”达达利亚笑道:“身为执行官我很敬佩你能把那样一支队伍教导成型,而我个人也在寻求与强者的挑战。” 他确实是这么想的,至于彦卿点出的方面,达达利亚倒不否认。 毕竟剑客虽然是丑角邀请来的,但自上位以来似乎并未完成什么事迹,而今又和璃月众势力甚至岩神本人关系良好,作为女皇的利刃达达利亚难免要提醒一下他的立场。 要是再细算起来,奥赛尔危机之后除了剑客手下的兵,其他部队纷纷被扣押算账。 此事之后,愚人众在璃月的势力被天权星凝光强势打压,商业上也几乎赶得他们片甲不留。 若非北国银行并不单纯是愚人众的接应处同时还是流通七国最大的商行,公子都要怀疑凝光是不是趁机想让北国银行也滚蛋。 愚人众的外交官为此大出血了一番才替其余的部队减轻刑罚,远在至冬的富人对他们这波谈判十分不满。 在这种情况下,剑客的待遇却与他们天差地别。 总务司不仅派专人给剑客的手下送去补偿,甚至重新谈成了层岩巨渊的合作。可以说,现在还留在璃月的部队几乎只剩下剑客一个派系了。 从这个角度看,若是剑客是那种落井下石的阴险小人还好理解,可偏偏他一开始看上去就正气凛然。 加上今日钟离宴请宾客,列席之人几乎全是璃月方的势力,而剑客似乎也与往生堂的那位顾问关系亲密,达达利亚差点真以为这是一场鸿门宴。 不过对于他的怀疑,彦卿确实不好辩解。 执行官之间说是同僚,可对彼此的工作除了合作外完全不互通,甚至像女士那样为了神之心还会一同瞒着公子,要和他解释诸多实在冗杂多余。 他正斟酌着措辞,路边却突然有人打招呼。 “老大晚上好啊!”洪亮一嗓子,喊得公子与剑客转头望去。 是帕维尔和十二连队的其他人……以及千岩军的几个人。 彦博和弘毅看见彦卿纷纷打招呼。他们肩膀搭着肩膀,胳膊缠胳膊,感情深得像哥俩一样路过新月轩。 “原来还有公子大人,你也晚上好!” 帕维尔醉醺醺的,走路都有点不稳当。恍然间看见路边熟悉的金发才发现两位顶头上司。 “你们?” 彦卿莫名有几分心虚,他甚至能感觉到公子看他的眼神都不太对了。 “哦,我们约酒去了。老早彦博就说要请客的,今天终于狠狠宰他一顿!还有之前认识的其他千岩兄弟一起,要不是没找到老大你,就喊你一起了!” 最近很闲,他们这些至冬汉子终于好好喝了一顿彦博说的,不逊色火水的酒。 尝起来确实不一样。 不是那种火辣辣的,喝到肚子里立刻就能暖遍全身的酒。璃月的劲酒味道绵长跟茶似的,但是他们侃大山,划酒拳,喝着喝着就上头了。 “你们感情真好。”达达利亚夸赞。 “那是,过命的交情!” 帕维尔喝醉之后就开始胡扯。算上安东的份,嗯怎么不算呢? 不过他还算有几分眼色,两位执行官站在这里或许正在聊什么机密,寒暄了两句就离开了。 但是这下估计说什么公子都不信了。 你手下的兵和千岩军勾肩搭背,他们还交情颇深,甚至那几个千岩军也认识你…… 公子临走时意味深长地说:“为了女皇大人,希望剑客你的任务一切顺利。” 不管达达利亚脑补了什么,彦卿都哭笑不得地认下这顶帽子。 回去时新月轩的饭局结束了。 魈已经不在位子上,钟离和派蒙正在聊些什么,白色飞行物手舞足蹈,而旅行者则听的很认真。 彦卿缓步走到景元旁边,能闻到将军身上带着一丝酒气。 第45章 “答应彦卿看灯会的,将军可别喝醉了。”他小声地说。 “没有没有。”景元一只胳膊搁在桌上杵着脸。他脸上的笑非常明显,唇角上扬,眯着眼睛,看着就和往常不太一样。 【我服了,你彦你景又在说悄悄话!】 【干什么啊你们,有什么是我这个高贵的〇神玩家听不得的?!!】 【说大声点,让大伙都听听啊!我真的要好奇死了!又一次,你们罗浮人都这样吗??】 【你们师徒……诸位有没有觉得自从顾问出场,剑客身边的阳光都高了几度,堪称新一轮人设诈骗。】 【深有同感,你彦这人设真的像洋葱一样,到底是什么性格,官方给个准话啊不然怎么搞二创!】 【二创……哭了上周还在按照你景那个知名语c的发言大搞特搞黑深残美强惨,今天真是大开眼界啊!】 【哎呀不要自由活动,多来过场动画啊啊啊!!!】 玩家聊着聊着,跟随旅行者的视角转去了灯会。 临近半夜,港口依旧灯火通明,人潮涌动。各种新奇的小玩意、纪念品、还有特色美食。小摊小贩的吆喝声层出不穷,快赶上海灯节那么热闹了。 一群孩子排队从彦卿与景元身前路过,手提里提着小灯笼,欢声笑语。 “彦卿莫不是也想要一个,怎么看得这么认真?”景元见他目不转睛地盯着人家小孩儿手里的灯笼,调笑道。 “不是的!” 恍然回神,少年脸色微红反驳道:“只是刚才有个灯笼很像将军而已。” “哦?”景元刚才没注意那些灯笼的样式,好奇起来。不过他问,彦卿怎么也不答,只说买到了再告诉他。 那不还是想要吗。 白发男人暗暗发笑,便多添几分注意给路边卖灯笼的小摊。幸好没多久便在种类丰富,琳琅满目的摊位里找到了彦卿说的那一盏。 是一只白色的小猫。 眼睛是两条细线,耳朵粉粉的,整体被做得圆圆胖胖,憨态可掬。 这……景元哑然。 他还以为自己在彦卿心中怎么说也得像只狮子吧,突然感觉神策将军的威严扫地了。 买到它,金发少年的眸子被灯笼的光照得亮晶晶。彦卿提着小灯笼晃了晃,展示给他看,问道:“难道不像将军吗?” “像。” 孩子高兴就好,景元睁眼说瞎话。 见将军不信,彦卿想法子证明给他看。 他眯起眼睛,抿嘴,勾起唇角努力模仿景元在新月轩笑给他看的样子。 “真的,将军刚才就是这么笑的!” 彦卿学的比那只猫像多了。 “好好好。”景元伸手揉揉他毛茸茸的脑袋。 金发少年被按得稍微压低了身子,抗议道:“彦卿不是小孩子了,将军不要随便摸我的头,万一以后长不高了怎么办!” “嗯嗯嗯。” 景元没当回事,又摸了一把,放下了。 然而他们的不远处,旅行者和派蒙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搭话,而弹幕则在疯狂滚动。 【你们师徒我真服了啊啊啊!!偷偷背着旅行者干嘛呢!干嘛呢!!买花灯不带我们是吧!!】 【……我终于明白了,有一种笑叫他不对你笑,有一种害羞叫他不对你害羞。梦你彦是没有活路的(悲)】 【不如来磕我们师徒!彦景仙品!】 【这就磕上了?我不管,尽管你彦如此双标,但是这不就是正常的师徒互动?】 【朋友,别嘴硬了。】 【朋友,别嘴硬了+1】 【朋友,别嘴硬了+10086】 旅行者和派蒙还是走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感觉他俩的表情有些惊讶。 派蒙问道:“景元,剑客,你们要不要去海边放荷灯?” 放荷灯算是半官方的活动,有千岩军驻守在海边提醒百姓注意安全。此举算是寄托对岩王爷的思念,当然也可以许愿祈福。 璃月人向来擅长适应,既守规矩又随性而为。 他们到时,见有人放完灯后低声祈祷岩王帝君保佑,年年商运旺盛。有人希望家人身体健康万事如意。而有些人则一脸甜蜜地共同放了一盏荷灯,相互依偎。 人群中,钟离望着海里明明灭灭的诸多荷灯背手而立。 派蒙好奇问道:“你真的能听见他们的愿望吗?” 帝君淡淡微笑,说道:“此间愿望诸多,善念杂念恶念混杂,岂能皆可听见。” “就是说根本听不见咯?那这荷灯不就是放着玩的吗。” “非也。”钟离摇头:“他们寄情于物并非诚心希望岩王帝君能为他们实现愿望。事在人为,放下荷灯,却是明了心中所欲。” 他说得文绉绉,派蒙听不大懂,呃了一声扶住脑袋。 旅行者解释给她听,钟离的意思是放荷灯能帮助他们明白自己想要什么。但派蒙还是不理解:“那在荷灯上写字的时候不就知道了,还放它干什么?” 钟离笑笑,没有说话。 几人都去提了一盏荷灯。款式五颜六色,花瓣有厚有细总逃不过荷花模样。中心是一小柱蜡烛,写字的纸条嵌了一点在里面,蜡烛燃尽便也会同时点燃这张字条。 派蒙手小写不来,和旅行者共写了一盏祝他早点找到妹妹的荷灯,悠悠晃到彦卿旁边偷看。 第46章 没想到探头望去,大失所望:“欸,好狡猾!!剑客你这写的是什么啊!” “是罗浮文字。” 剑客有些得意,把纸条卷起塞好。 派蒙哼一声:“小气!”好在与彦卿不同,景元那份倒是大大方方说给派蒙听。 神策将军手提一盏灯,笑着说: “惟愿海晏河清,天地有情。” 大字不识几个的应急食物听完浮在空中的身体都朝下沉了点,无语道:“你和钟离,你们俩真不愧是往生堂的顾问和客卿,说话都一样绕人。” 她飘回旅行者身边看他把灯放进水里。 另一边彦卿注视着自己写的荷灯随水流慢慢向地平线飘去。越来越远,只剩点点火光,像星海的倒影。 那盏灯会飘到什么地方呢? “写了什么。”景元温声问他。 少年盯着他,又左右瞧了瞧欢声笑语的人群以及专心做活动,祈祷自己十连双金保底不歪的弹幕。神神秘秘凑近景元,男人便也配合地俯身倾听。 然而景元等了一会,却只听见一句: “不告诉将军。” 少年说完干脆地向前迈一步,转身背着手对景元露齿一笑,眼里的狡黠几乎溢出来。 景元愣住,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故意叹一口气道:“好吧,看来彦卿长大了有小秘密了。” 他便睁大眼睛:“这怎么能算秘密?这可是我的愿望啊,将军不知道吗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 “的确。”景元煞有其事,同时笑着说道:“那么,祝彦卿心想事成。” 少年很认真地点头。 其实彦卿是有些不好意思开口的。毕竟景元所写很是正气,这短短十个字愿景宏大,又是将军几百年来奋斗的目标。 而自己的愿望却非常非常小。 他没有像景元猜测的那样想要得到一把绝世好剑,或者希望自己成为罗浮剑首。这些确实都是他想要实现的事,可是彦卿对着空白的草纸想了很久。 他只是写:希望能一直这样。 放完灯,这场由岩王帝君亲自牵头为自己准备的送仙典仪便散场了。 夜幕下,人群逐渐稀疏。彦卿提着小猫灯笼和景元一同回去。 在仙舟时,他也常与景元走夜路。 景元在神策府加班,彦卿就盘腿坐在他身边陪着。有时候实在太久了,彦卿困到像小鸡一样点头,突然一激灵,发现身上多披了条厚实的毯子。将军喊他起来,两个人就踩着月色,打着哈欠回家睡觉。 那时候彦卿理所当然地觉得他们会一直一直这样。 可是…… “彦卿想什么呢?” 熟悉的声音响起,把少年拉回现实。他抬头,景元正温柔地看着他。银色的发丝边缘透明,被月亮一照便泛起光。 将军似乎总能注意到他的情绪。 彦卿听见自己说:“我只是在想好久没和将军一起走夜路了。” 白发男人便笑起来:“昨天不是刚走过吗?” “那明天也一起走!” “好。” 无论明天会不会像今晚一样这么晚回去,景元都耐心答应。 走到家门口时,墙上却突然窜出来两个人影。动作很快踩着墙一跃而下,正好跳到他们跟前。彦卿还以为是什么小毛贼,没想到竟然是行秋和重云。 几人视线交汇都有些意外。 “好巧啊,彦卿少侠也出来,呃……” 行秋想不到除了像他们俩这样偷跑出来玩,大半夜不睡觉在外面闲逛怎么文雅表示。他又瞥见景元,问道:“这位是?” “我师父。” 几个人相互介绍一通后,行秋解释了自己为什么会从墙上翻下来。 他们俩趁着深更半夜,路上无人准备去探探附近的妖邪。 行秋的哥哥最近回来了,看他看得紧。卧室门口都有家仆把守,他这个二少爷只能从窗户偷偷翻出去,索性就在房檐上行走。 “上次忘记问你的住址,这里便是你家吗?”行秋见他像刚好到地方的样子,问道。 彦卿回答:“算是吧。” 那这小院装修得挺悠闲,地理位置也偏僻安静。刚才他向下瞥时看见院里的石桌上一副未完的棋局,应该是他和他师父下的。 行秋本想再撺掇彦卿跟他们一起去探险,却莫名地感觉他这位师父不会同意。 师父?这个称呼让他突然想起一件迟迟没来得及告诉彦卿的事情,不料刚开口就和彦卿撞一起了。 他们俩异口同声:“有一件事情……” “你先。” 行秋要说的事还挺心虚的,便把先说的机会让给他。 彦卿回头看看景元,白发男人眼中带着鼓励,少年便能正视自己的问题。 他态度端正,真诚地向行秋道歉:“对不起一直不敢告诉你,其实我不是一介侠客而是愚人众的执行官,若是你觉得接受不了也没关系,很抱歉隐瞒了自己的身份和你交朋友。” 无论出发点如何,这确实是他的不对。 朋友之间不该有所隐瞒。他诚心结交行秋就要正视自己犯的错误,即使这段友谊可能会因为他迟到的实话而破裂。 彦卿说完紧张地攥紧手心,望向行秋。对他坦白与对旅行者,实则说给玩家听的不同。 第47章 玩家会因为他的身份逼格更高,更有实力产生好感。并不在乎他的隐瞒,而行秋却是一个真心实意与他本人相处的朋友。 少年心里多了一份忐忑。 “哦,这个啊。” 不料行秋毫不在意,甚至松了一口气。“我早就知道了。” 飞云商会的二少爷可比一般人消息灵通。盘旋在璃月的大势力就那么几个,愚人众突然多了位顶头上司级别的官员,稍微打听一下便了解姓甚名谁。 不过他倒是意外彦卿身为执行官竟是这么好相处的一个人,比那位叫女士的官员好打交道多了。 凝光的态度行商世家都看在眼里,他能分清愚人众之间的不同,现在彦卿自己坦白,更没什么可介怀的。 他问道:“那我以后能来这儿找你吗?” 彦卿没想到行秋并不介意,心下一喜。 但他却没办法答应下来,只说道:“这两天是可以的,不过我快要离开璃月了。” “好,也没关系。” 执行官的工作应该很忙,行秋能理解。他顺便多问了一句:“你下一站去哪?” “稻妻。” 这个回答却让二少爷突然瞪大眼睛,尴尬一笑。 “彦卿,我要说的事你千万别害怕,虽然我是完全没想到事情能发展成这样的,但是它确实……呃,非常抱歉。” 金发少年疑惑起来:“什么事?” “是这样的。” 行秋吸气道:“其实我不止帮家里做些生意,私下里还会写点小说投稿,并不为钱财,就是读书读多了也想写些故事。” “然后我的书不知道为什么,在璃月本地火不起来,我就索性全都投到稻妻去了。而且接连流行了好几本,算是有很多人看。” 彦卿认同道:“那很厉害啊,能写出受欢迎的故事。” “但是。”行秋低头又抬头,分外尴尬地望着一无所知的金发少年。 “最新这一本我没打算投稿,但是寄其他书的时候把手稿混在了里面。本来以为编辑不会在意,毕竟那是手稿,很乱。” “没想到他算与我熟识,看了之后直接不打招呼先印出来了。等合同寄回来时,那本书在稻妻火得一塌糊涂……” 行秋说了这么多,彦卿还是没明白他为什么突然提起这个。 “重点是,这本小说的灵感来自与你同行的那几天。而我又只是随便写,没有避讳。” 彦卿茫然问道:“所以?” 行秋双手合十,视死如归地说:“所以非常抱歉,这本小说的主人公就叫彦卿,我甚至忘记了给你的名字加谐音。” “就是说,你现在虽然还没到稻妻,但是人先在稻妻出名了。” “啊?”彦卿直接愣住。 “而且,非常巧合的是——” 著名小说家枕玉老师看向他身后儒雅随和的景元,更加抱歉了。 “设定中的你虽然是剑道天才,但是故事需要爽点,我还是让你拜了一位世外高人为师,我当时不知道你师父是什么样……” “所以我把你师父设定成了一位绝世大美人,而她刚好也有一头白色长发。” 景元:“啊?” “这还没完,因为你知道稻妻文化嘛,他们都很崇拜神秘莫测的狐仙大人,我这位编辑为了紧跟热点,把师父世外高人的设定改成了一只成精的百岁狐狸,于是它更加受欢迎了……” 看着两位目瞪口呆不知道该说什么的表情,枕玉老师双手合十,低头认错,态度诚恳,分外心虚。 “总之,非常抱歉!” 不过他再怎么道歉,这本小说流传甚广的事实已经无法改变了。 剑道天才彦卿,绝色狐仙景元—— 稻妻,堂堂出道!!! 第22章 稻妻,锻剑之行 那天晚上和行秋相互道完歉后,彦卿要走的消息很快便在认识他的人里传开了。 虽然从事实上说一位愚人众的顶头上司终于要离开璃月应该是件皆大欢喜的事情,不过当天依依不舍前来送行的人竟然还不少。 奥赛尔危机时被他救助的人、得到层岩巨渊地底数据,勘探大有进展的总务司相关人员、被十二连队平常训练路过见义勇为的百姓…… 甚至弘毅那个得知了自家妹妹跑出去的真相,也抹不开面子道歉的千岩军,也拉着弘钰来给他送别。 还有往生堂的胡桃,堂主倒不是来送他的。 而是—— “景元,我的好顾问……你真的要走吗,我觉得咱们那些创新的点子还没展开够,可走不得啊!” 景元请辞时胡桃十分不舍,差点没同意。 顾问先生非常淡定:“堂主别急,咱们往生堂最近是不是生意不佳?” “是啊,”胡桃感慨点头。 要不然她为什么要挽留景元。留她和钟离两个人的话,总觉得又要为了揽活儿把第二碑半价的拉人优惠再次上架了。 “既然如此,更要走了。” 景元说道:“我并不打算辞职,堂主。只是眼下有个新发展策略可以帮咱们往生堂发展得更好更大。” “什么策略!”胡桃立刻来了兴致。 “增设外派岗位,在其他地区建立往生堂分堂,推动往生堂业务全提瓦特化。多途径多方位打通交易壁垒为七国人民提供服务。” 第48章 “此举既帮助提升当地水葬火葬土葬生化葬水平,也能增加往生堂的知名度与可信力,如果再能与当地殡葬行业合作共赢,咱们往生堂生意兴隆的那一天指日可待啊。” 悠闲离岗的神策将军随便套了段公文格式侃侃而谈把堂主好一顿忽悠。 胡桃哪见过这种话术,晕晕乎乎听完只抓住了最关键的生意兴隆四个字,非常高兴地竖起大拇指。 “不愧是我的好顾问,点子真多!咱们往生堂的业绩可全都指望你了,我现在就任命你为往生堂稻妻分堂堂主。加油啊,景元!” 堂主快乐地推着景元上船,已经开始畅想往生堂开遍提瓦特的未来了。 全程围观了胡桃堂主从不舍得景元离开,到巴不得他快点走的彦卿低头沉思,总觉得自己好像在神策府也见过类似的情况。 等到航船驶过阻隔稻妻的雷暴,天空重新放晴后,他左手砸右手,恍然大悟。 将军忽悠太卜大人时也是这么绕她的。 太卜大人每次怒气冲冲地来找将军,说不了多久便哼一声走掉,她面上不显,脚步却轻快许多。这反差跟刚才的胡堂主差不多啊! 少年敬佩地看着自家将军,获得一个眯眼笑并躲开了摸头杀。 而踏上稻妻这片陌生的土地,彦卿发现行秋的小说受欢迎程度比他自己说的还要夸张。 启程前他就得知因为锁国的国策,如今稻妻对外国人分外排斥,想要驻留稻妻需要统一先到离岛办理通行凭证,然而他刚到这里立刻被行了注目礼。 这些目光不带敌意,相反,十分狂热。 “那个少年,好像啊……” “是欸!金发金眸还有佩剑,你说他要是和彦卿打起来哪个更厉害?” “那肯定是彦卿厉害!我彦天下第一!” 他耳力很好,对这种程度的窃窃私语听的一清二楚,此刻却非常希望自己没有如此好的耳力。 也太尴尬了吧!他都不敢看那些人。 这怎么说? 我就是彦卿,我打我自己肯定是我自己赢?少年闭上眼耳朵微红,低头加快了脚步。 景元在他后面下船,立刻受到了同样的待遇甚至声音更大了些,生怕他俩听不见。 “啊啊啊是狐仙大人!哇,跟彦卿和他师父从书里走出来了一样啊!” 一个人问:“可是狐仙大人为什么是男的?” “你懂什么,狐仙大人可男可女是什么性别全凭他的喜好。可惜没看到毛茸茸的耳朵和尾巴!”另一人答完,盯着景元的眼神非常炙热。 要不是后面下来的愚人众士兵人数众多,看着吓人。这几个神情激动的读者估计都能直接贴过来。 “老大,他们好像是你的粉丝啊,你之前来过稻妻?”帕维尔嘶一声,不确定地问。 剑客沉默摇头:“我没来过。” 没来过?那人家怎么知道老大的名字,不过狐仙又是什么玩意儿?一位至冬糙汉陷入思考。 景元则扇着折扇接受良好。 其实罗浮上这种以真实人物为原型的话本还挺多,多到看见主角叫靖渊,大伙瞬间心领神会写的是谁的程度。 彦卿这孩子练剑之余不爱看书,就没他淡定。 十二连队的士兵先去驻地报道。彦卿、景元和帕维尔则去远国监司办理通行凭证。 接待他们的人是一位叫百合华的监察。 “七十二人是吗,那就是七千两百万摩拉。”她核验完手续头也不抬,语气平淡。 帕维尔惊讶张嘴:“多少?” “七千两百万摩拉。”百合华重复一遍,丝毫不觉得自己在漫天要价。 这态度瞬间点燃了帕维尔:“喂!我们可是至冬来的使节,好心给你们减压走正常流程,你们就这样接待的?” 景元沉吟片刻问道:“一个人一百万摩拉是你们的条文规定吗?” 听见这道温润低沉的声音,百合华抬头盯住他,双眼微微睁大,在看见景元身旁的彦卿后眼神更亮了。 “不是。”她很诚实。 百合华问道:“你们想要多少?” 这是什么问题?难道远国监司还能随便改自己的规矩不成? 事实证明,真的可以。 “一万摩拉再多没了!”帕维尔怒哼。他一个月的补贴才二十五万摩拉,这稻妻人一开口就一百万,愚人众的钱不是钱啊! 百合华竟然点头道:“也行。” “啊?”帕维尔瞬间有种给多了的感觉。 璃月讲究契约精神,秩序井然,彦卿本以为贯彻神明意志锁国的稻妻不说别的,规矩方面应该不输璃月那般严谨。这位监察小姐怕不是在消遣他们。 少年蹙眉。清秀的脸带上几分不悦,问道:“远国监司是不是有些太随意了。” 没想到百合华竟然也盯着他许久。监察小姐一拍双手,高兴地说:“那十万摩拉,一张合照。” 不管几位是否愿意配合,她手疾眼快举着留影机兴冲冲拍完照片,对自己的拍照技术非常满意,拿出一袋钱交给看上去就是随从的帕维尔,摆摆手说道:“你们走吧,欢迎下次再来。” 恍惚走出远国监司的办事处,帕维尔无措地掂量这沉甸甸的一袋。 稻妻到底怎么回事,十万摩拉原来不是他们给吗?! 第49章 他傻傻地看向自家上司。彦卿拒绝回答:“别问,我不知道。”他再看向上司的师父。景元笑呵呵没有说话。 走到半路,一位高颧骨深棕色头发的男人突然向他们搭话。 “看你们刚从远国监司出来,莫非你们也被他们狠狠敲了一笔?” 他自称万国商会的会长,久利须。看起来对稻妻的机构非常有意见,几人便停下脚步听他细细说起。 原来稻妻虽然锁国,规矩森严繁多,但那仅仅只针对他们这些外国人。 久利须愤然道:“即使你们现在被狮子大开口要没了资金,以后还有天价的税收等着呢,这些稻妻人恨不得把外国人全都赶尽杀绝!” “你们要是实在混不下去了,我们万国商会可以给你们提供一份工作,不多,但起码能糊口。” 他也是见几人一身璃月服饰,看上去老实巴交的才上来搭话。 久利须还在枫丹做生意时对璃月观感非常好,条条律法清晰透明那些儒商也讲究合作互惠。每次做生意双方都很愉快。反观稻妻……来这里谋生真是要把他的肠子给悔青了。 所以他在离岛成立万国商会,见到这些落得和相同境地的异乡人能帮就帮一把。 他说完,叹了一口气问道:“上一个璃月来的商人被榨了六千万摩拉差点连回去的船票都凑不齐了,你们被敲诈了多少钱?” “我们……”帕维尔挠挠脸。人家这边刚倒完苦水大骂稻妻无良,他们反而被给了十万摩拉,实在不好意思开口啊。 “没事,家本全都赔进去了也能东山再起的。”见他不说,久利须安慰道。 他正要接着说什么,几人身后却突然追来一个穿着和服的老人。 “奉行大人?!” 久利须惊呼出声,那和服老人正是他们往常见一面都难得的勘定奉行之一,柊家家主。 柊家家主矜持向他颔首,迫不及待地对一旁不说话的金发少年开口。 “没想到您竟然亲自前来,我们这小小的远国监司也是蓬荜生辉了,通行凭证马上给您送到府上!” 久利须目瞪口呆地看这位高高在上的勘定奉行笑得如沐春风。 “忘了自我介绍。我是柊慎介,勘定奉行柊家家主,您随意称呼。” 见还有久利须在场,柊家家主和他介绍道:“他们是至冬来的使节大人,能和这样的大人物做上生意,看来是我之前小看你了。” “没有没有。”久利须连忙摆手,他只是见到三人从远国监司出来随便一问。 而且他本以为三人以那个白发青年为首,不料身份最高的竟然是这个小孩子,是真是人不可貌相。 不过他当着人家的面把远国监司贬得一无是处,要是被奉行大人知道了,万国商会的处境估计要再艰难几分了。 久利须陪完笑脸,忧心忡忡地望着几人离开。 柊慎介把彦卿三人引到更加适合交谈的茶室热情地介绍稻妻的情况,这个年迈的老人知无不言,比专业导游还细致。 与璃月的七星八门不同,稻妻的行政结构是三奉行并列,替雷神管理一切事务。 而高坐到三奉行之一,勘定奉行的柊家主为什么会对至冬的执行官如此亲近,甚至见到彦卿的第一面就知道他「剑客」的身份。 景元坐在旁边不动声色地饮茶。 果然柊慎介说到口干舌燥,差不多都介绍完后终于切入正题。 他微微探身,意有所指地对彦卿笑道:“散兵大人之前跟我打过招呼,没想到您来得这么快。在下招待不周,还望多多担待啊。” 金发少年抬眸。 看这老头一脸和蔼正直的相貌,嘴里却暗示自己勾结外人的事实,他缓缓说道:“不碍事。” 六席比他早来稻妻许久,原来也像女士那样靠搅动政局来夺神之心吗? 彦卿短暂地与斯卡拉姆齐接触过,那个人偶少年不像是擅长阴谋的外交家,反而如他的称呼一般,是执行命令的士兵。 不过现在散兵的态度不明。若要合作,却完全不与他交流,若是竞争,又派柊慎介来接待他。 好复杂。 将军最擅长处理这种事了,他有些想问问景元的意见。然而外人还在,场子还是要撑起来的。 他刚摆出一幅面无表情的脸,就听见景元接过话茬熟练地和柊慎介打太极。不止套出了勘定奉行与愚人众相互勾结的事情,连天领奉行同样如此的事也抖了不少。 从茶室出来,景元握着折扇笑着对彦卿说:“看来你这位同僚快要得手了。” “可是您不觉得不道德吗?”彦卿疑惑开口。 景元说道:“的确如此,但若要但从任务角度来说却是最有效果的办法。” 他并不评价愚人众的做法是对是错,毕竟站的角度不同认知也不同,他只需要确保彦卿不会因此走上歪路。 可是别说愿不愿意了,彦卿本身也干不来这种事情。少年带着求助的眼神看向白发男人问道:“如果是您会怎么做?” 神策将军却勾起唇角:“彦卿要自己想办法啊,这可不是我的工作。” 少年烦恼地挠挠头发。 稻妻比最初的璃月看起来还要压抑,风雨欲摧,而这位雷神与钟离又有不同,冷漠无情高高在上,完美符合人对神的揣测。 第50章 神之心对七神来说是天理赐下的权柄,应该最贵重的东西了。不然冰之女皇不会费大力气聚集愚人众夺取其他神明的神之心。 如果不去搅混政局逼迫稻妻大乱,用什么办法能拿到雷电将军的呢。 ……或者,他干脆放弃? 反正散兵拿到也是拿到,不过那样的话在玩家视角刷不到足够的出场机会。 蒙德、璃月两个国家已经说明了无论执行官是如何拿到的神之心,旅行者都会见证这一过程,它也被玩家称为主线任务。 要是放弃的话,难道以后他要靠多多地去找旅行者做传说任务来刷存在感吗? 但是他还要带着将军的那一份努力,光靠传说任务不知道拿到足够的玩家喜爱值。 一旁的帕维尔也知道剑客此行的任务,却不明白老大在苦恼什么。 但他听景元说散兵大人好像要比自家老大先完成任务了,立马支持道:“老大和散兵大人不一样!老大不是擅长打架吗,咱们直接打过去就完事儿了。” 彦卿看着他提拔的队长十分有信心地握紧拳头。 “刚才那老头不是说稻妻流行决斗吗,还有那个什么御前决斗,直接在他们雷电将军面前打,我都记得呢!” “既然都能这样了,我建议老大你直接去挑战雷电将军,赢了问她给不给神之心。” 帕维尔是个十足的糙汉思维,又非常相信自己老大的战斗力,他完全没觉得哪里有问题,甚至认为自己的主意非常可行。 那都打赢了,人家雷神还能赖着不给剑客老大神之心吗,这计划不比散兵大人的快多了。 然而,他是完全没在意柊慎介言语间对雷电将军武艺的赞美,和对她那无想的一刀几近盲信的膜拜。 帕维尔目光灼灼,景元不置可否看着少年微笑。 只有彦卿茫然:“啊?我打雷神?” 第23章 道馆,模仿大赛 真的要挑战雷神吗? 不说她会不会给神之心,能不能赢还是个问题啊…… 但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彦卿低头思考可行性,脑袋立刻就被折扇轻轻敲了一下。他抬头,望见那双鎏金瞳中的笑意。 “不可冒进,忘记了吗。” 景元好笑地等待他自己思考,结果却是被帕维尔带歪。 “啊,不打吗?”雷锤愣愣开口。 景元环顾周围错落有致的建筑和时不时对他们瞥来好奇目光的路人缓缓说道:“莫慌,我们刚到稻妻人生地不熟。先了解民情再决断也不迟。” 帕维尔却说:“可是那老头不是都说清楚了吗?” 景元没有回他,转向彦卿问道:“彦卿你觉得那位柊奉行如何?” 少年回想了一下,认真说道:“那人的话真假参半,态度不明。我原以为他知道自己通敌,可您后来的试探又让我觉得他有些矛盾。” “他虽待我们热情,但言语间对他们统治者的崇拜并不虚假。而且他有意避着我们有关散兵的事情,不清楚他们到底在计划什么。” “是的。”景元向着一个方向前进,说道:“所以他的话我们不能全信,还要找人佐证。” 帕维尔完全没想到这其中还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怪不得人家厉害呢,于是恭敬问道:“您的意思是?” 景元指了个方位,远处是刚才遇见的万国商会会长,久利须。 那个男人背对着他们。驼着背,有些没精打采。帕维尔喊他时还被吓得一抖。 “久利须会长,又见面了。”景元挂上一张温和的笑脸与他打招呼。 久利须惊讶他们去而又返,难不成勘定奉行的打压来得这么快吗?没想到他们这次来竟然是为了商讨商会的事宜。 会长便请他们三个移步万国商会的会所坐着谈话。 久利须听完景元的来意,摸着下巴上的胡茬问道:“璃月的往生堂也算是经商吗?” “当然,只不过是与逝者打交道的生意。” 然而景元身边就有能让奉行大人都点头哈腰的至冬使节,何必还要绕远路来找万国商会呢。 久利须没有问出口,景元却早就知道他会想什么,从容说道:“我虽与至冬的使节同行,终归是从璃月来做生意的,往生堂也算是璃月的半官方机构。” “您消息灵通,应该也知晓现在璃月与至冬的矛盾,我的生意可不能让他们来照顾。不如来投靠您这早就扎根稻妻的万国商会。以后我们之间,还要多多麻烦会长您了。” 景元与那金发少年的亲昵久利须看在眼中,久浸官商之道,他明白景元的暗示。万国商会罩着往生堂,愚人众再罩着万国商会,这样明面上谁都不会被指责什么。 久利须露出笑容。 “好说,我们欢迎所有做生意的人。以后相互仰仗,搭把手也是我创办万国商会的初衷。” 他又叹息道:“只是现在税收变成了一种叫晶化骨髓的东西,价格奇高。您现在做生意恐怕是好一阵回不了本。” 他转向金发的使节说道:“大人您要是能和柊奉行大人说说就好了,这晶化骨髓市面上越来越少,再这样下去很多人就要交不起税了。” 久利须顿了顿,补充:“不过您要是为难的话,我们不勉强。” 彦卿点头:“我会去问问的。” 第51章 勘定奉行不收钱却收货物,还以税收的名字让商人替他们筹集,这里面绝对暗藏门道。 离开前景元要了些晶化骨髓的样品,是种晶莹剔透却坚硬无比的紫色晶体,似乎蕴含着某种力量。 帕维尔莫名有几分熟悉这晶石带给他的感觉,景元若有所思地把这块样品交给他,让十二连队负责技术的相关成员研究。 接下来的几天,柊慎介又来找过彦卿几次,话里话外热情邀请他去鸣神岛。 他说愚人众外交官办完手续,全都去往稻妻城了,不会停留在小小的离岛。这里也没什么可玩的,若是去稻妻城,天领奉行一定盛情招待。 彦卿与他聊税收的问题,柊慎介只是打着太极把话题引向他处。 另一边,十二连队的研究初步有了成果。 晶化骨髓中似乎蕴含着一种邪祟的力量,接触久了会让人染病。 与兜售它的商人打交道后得知,晶化骨髓并不常见。它们大多分布在环境恶劣,电闪雷鸣的八酝岛。 勘定奉行要这种百害无一利的东西是打算干什么,也许需要亲自去一趟八酝岛调查一番。 等景元办妥了往生堂分堂的事宜后,彦卿把消息告诉他。 “那便启程吧,”景元沉吟片刻说道:“去稻妻城。” “不去八酝岛吗?” 稻妻的这间屋子里没添椅子。彦卿不习惯跪坐,就盘腿坐在矮桌旁。他抬头,暗金色的眼睛里带着疑惑。 “可别打草惊蛇了啊。” 景元笑着,弯腰刮了下彦卿的鼻子。 “几次找你,这位奉行先生已经着急了。” 景元缓缓说道:“假设晶化骨髓当真与你的同僚有关,他不愿露面又催你去稻妻城,咱们姑且先去看看他到底卖的是什么名堂,至于八酝岛……你探查出结果也改变不了什么。” 确实如此,他们目前能做的还很局限。 不过有彦卿打招呼,万国商会的处境好转许多,勘定奉行要的依旧是晶化骨髓,但不再像之前那般逼迫得紧了。 与离岛莫名挥之不去的压抑氛围大相径庭,稻妻城歌舞升平,百姓安居乐业。 刚进城,前方就被围得水泄不通,许多年轻人抱着书坚持不懈地挤进人堆,只为拿到什么。 又有人抱着怀里的东西心满意足地离开,仔细望去是个毛茸茸的头箍,还有一把迷你版的小木剑。 而且这些人中有些穿的并非和服,看着像武侠风格的璃月服饰。 有一种不好的预感漫上彦卿心头。 “将军咱们还是快走吧,感觉……” 他的感觉没错。 “欸?”有人扭头看见了他们俩。不知是谁突然喊了一句:“最像的一个!” 这一嗓子把大家的视线都聚了过来。 那少年金发金眸,一袭蓝衣,很有侠客味道。他身旁还跟着位白发玄衣,个子高挑的男人。 虽然打扮得和书里不太一样,但效果竟然比他们这群故意模仿的人更自然。 “彦卿我是你的狗啊!” “彦卿你师父呢?” “彦卿让我试试刀吧!” 一伙人瞬间七嘴八舌围了上来,嘴里还说着什么兄弟你衣服哪里买的,挺合适啊。 景元向前迈了半步,不留痕迹挡在少年前面说道:“我们只是路过而已,各位不必如此热情。” “哦哦,抱歉。” 原来只是路人,并非同好啊。 这群读者稍微冷静下来,不过他们本着安利的想法又介绍道:“如果你们无事,就看看我们的活动吧!你俩肯定能拿到奖励的,来了不亏!” “砝码不够的话,我再加一个八重大人的见面机会!你们是外国人吧,一定不能错过我们美貌与智慧并存的八重神子大人!” “拜托拜托,真的没有见过像你们这么合适的人,请务必赏脸来玩!”人群中一个看着文静的姑娘热情相邀。 他们的活动就是一场粉丝举办的同好会,为了掀起大家的激情增设了一些小比赛,主要是文武两个项目。 文方面,准备了许多书里的偏门设定当题目,比谁对故事和主角更了解,考验的就是大家的厨力。 奖励是按照师父大人的狐狸耳朵做出来的一个头箍,助力大家实现毛茸茸自由。这项比赛既然他俩是路人那参加了也没办法获胜。 武方面,主角彦卿是剑道天才,他的粉丝不少有人因此喜欢上剑道,这比赛就是当众比一套剑术。 又因为大家都不是专业的,条件便放宽成不讲究武力高低,只看谁模仿彦卿模仿得最像,有人便在服道化上下了功夫,耍起剑来确实比单纯舞剑像多了。 这项比赛的奖励就是书里主角的同款武器飞剑,不过是一比一复刻缩小版,也不能飞。 听完大家的热情介绍,彦卿杵在原地没动。少年可怜巴巴地看向景元,白发男人则笑得像只晒太阳的猫。 “我忽然也觉得很有意思,来都来了,要不然咱们就玩一玩。” “可是……”少年哑然。 彦卿看景元一眨不眨地望着他,温和从容的脸上少见地带了一丝期待,态度便软下来,答应道:“好吧。” 读者欢呼着簇拥他去道场,一边说道:“真的不亏的!虽然是我们粉丝自己的活动,但你看这奖励做工多么优良,拿来收藏也是好的!” 第52章 彦卿声音虚弱:“不是这个问题。” “忘了问你叫什么名字,这边需要登记一下。”拉他的就是那位看着文静的小姑娘。 “不用真名也行!我用的就是笔名,叫师徒好一辈子。”小姑娘嘿嘿一笑。 “剑客,叫我剑客就行。” 彦卿头一次如此感谢自己的执行官称号。 “好!加油剑客,第一名在那边等你了!” “不是舞剑就行吗?”彦卿诧异。 “啊……是这样的。参与奖都有份,不过也有人真的会两招剑术,他们就带了些比试的意思,第一名刚打败第二名。” “我看你身后背着一柄剑啊。” 小姑娘歪头说道:“你要是真不会打架的话,第一名也不会说什么啦,不过今天你这么受大家喜欢,要是舞一套剑就拿了第一,我估计他会不太开心欸。” 这…… 这套话术算得上是道德绑架了吧! 彦卿看向目前的第一,那个少年确实做了很多准备。精心还原的服装和头发,就是长得有些普通。 而剑客虽然衣服不像,还只是路过,众人却莫名觉得他很还原主角的神韵,加上他模样俊俏,很符合大家想象中意气风发的主角。 但若要论对主角的喜欢,他确实比不过人家,真拿了第一也说不过去。 而且他真的要和一个爱好者认真切磋吗? 要是这人是习武之人还好说,但彦卿观他下盘不稳,起势就露出不少破绽。不出一招就能定胜负。 若要真赢他,各方面都胜之不武。 彦卿走到道场中央。 见他并没有用自己的剑,而是换成了道场准备的木剑。现在的第一名拓真,认真开口道: “你不要小看我!我可是彦卿少侠的头号粉丝,他的一招一式我都记着呢,小瞧我的话,会吃大亏哦!” 他举着剑,眼睛亮晶晶的。 与璃月相比虽都称其为剑道,稻妻流行的却并非是双面开刃的剑,而是刀。 这处道馆也并非是璃月剑的道馆,是拓真自家的剑道馆。他们家不像其他家那样有流派传承,拓真的父亲只是凑巧在剑道流行的年代随大众开了这家武馆。 他爸爸既懒又很会忽悠人,虽然没个真材实料,这道馆开得也偏僻得快离开稻妻城了。但凭借一张嘴他父亲也骗得几个人来学,给他们家混口饭吃。 拓真从小就讨厌他去骗人,连带着连稻妻的剑道也讨厌。 有一天他凑巧站在八重堂门口选中了这本《少年侠客行传》。 虽然后来它改名成了《身为剑道天才的我打遍提瓦特后无敌了》依然不影响拓真对它的喜欢。 这位叫彦卿的主角真诚洒脱,自由自在。拓真合上书,看着天边的飞鸟就在想,要是他也能变成彦卿就好了,路见不平行侠仗义,带着自己的剑走出属于他的路。 于是他不学稻妻剑,他买了很多璃月的剑谱研究书里的招式。 今天这场比赛他算是主办方之一,他既高兴有很多人和他一样喜欢这本书,也想要得到大家的认可。 看着拓真坚定的眼神,彦卿同样认真举起剑说道: “嗯,我不会小看你的。” 剑起刀落。 抽、带、提、格、击……两把剑交锋,彦卿没有刻意进攻,只是在防守之余用势去纠正拓真剑招的疏漏之处。 即使这样,十几个回合下来,拓真的体力还是跟不上了。 这个男孩喘着粗气,头上的假发都有些歪斜。 拓真没想到这个半路杀出来的少年真的很厉害。看他周身的衣服考究精致,人长得也好看,拓真还以为他是哪家的大少爷。 他不喜欢剑客,但他确实赢不了他。 拓真把剑撑在地上刚要放弃,就听见剑客先他开口道:“我认输。” “为什么?”拓真不解地发问。 那金发少年走过来冲他微笑,伸手拉他站稳说道:“你很厉害,我想彦卿一定也很高兴有你这样的粉丝。我又不是他的粉丝,为什么还要赢过你呢?” 拓真紧绷的脸也松懈下来,得意一笑:“哼,算你有点自知之明,你也很厉害,我认可你这个对手了! “我是第一,你排第二!” 彦卿有些无奈,道了声好。 他扭头在人群寻找景元的身影,白发男人眸光流转,笑的温和。在其他情绪激动的粉丝里抬手悄悄给他鼓掌。 就在这时,道场外却突然闯进来一个人,一个身材高大面容狰狞的武士,拿着刀把门踹开。 他似乎没料到里面有这么多人,却还是机械一般喊道:“我来踢馆,馆主何在!” 这武士不像是随便来找茬的,他身上有股肃杀的血腥气和另一种诡异的气息。 人群瞬间乱成一锅粥,他却不放任何一个人走,森森冷笑,嘴里意味不明地说着些什么。 景元帮主办方维持秩序,尽量让他们远离这个神志不清的疯子,彦卿把手搭在剑鞘,蓄势以待。 武士见不少人手里都拿着剑,冷笑道:“好啊!都来比一比!” 他虽然这么说,却直接挥刀砍人,丝毫不讲究稻妻的武士道精神,他不像是来踢馆,而是来砸场子,或者说……杀人的。 他的刀是开刃的,一旦落到身上不死也残。 第53章 武士劈刀砍下,离他最近的那人手里只拿一把木剑,害怕得牙齿都在发抖。他试图用剑挡住自己,哀嚎。 然而想象中的攻击并没有落到他身上。 刀剑的噌鸣声交叠。 他睁开眼时,一把凌冽的剑将那武士的刀连手掌一起钉到墙上。 武士竟然完全不在意自己的痛苦,挣扎着把手直接从剑中拽出来就要继续。 随即又是几道破空声,五把剑交错把这个疯子锁在墙上。 望向道馆中央,那自称剑客的金发少年冷着脸紧盯着这个疯子防止他再有动作。 见他不再挣扎,松了一口气,走过去。 在场的所有人鸦雀无声。 这变故太突然,都做好了人生到此为止的准备,死亡的威胁就解决了? 他们甚至没有看清那几把剑是怎么过去的。 不过因为这场变故,粉丝们的比赛也叫停了。其实已经决出胜负,倒没有影响太多。只是接下来幕府军要进行例行的询问。 一群书粉乖乖按规矩等着,突然听见那个幕府军问剑客叫什么名字。 剑客虽然出于保护群众的目的反击伤害了这名癫狂的武士,依然因为攻击行为和外国人身份要登记在册。 金发少年老实递上证件,但没有说话。 幕府军检查完证件抬眸看他一眼,友善问道:“有没有人告诉过你,你和最近流行的……呃,那个什么天才剑客的主角重名了?” 啊? 突然扯到自己喜欢的事物,这群当事粉丝竖起耳朵。 幕府军把证件还给他,不太明白这少年突然瞪大双眼冲他挤眉什么意思,高兴的? 于是他语调轻松继续说道:“真巧了可不是吗,你也叫彦卿,我还挺喜欢他的。” 众人连闲话都不说了,纷纷愣在原地。 用剑,那剑还快得像飞的一样。 金发金眸,名字是彦卿。 身边跟着一个白发男人,刚才剑客喊他师父。 原来如此,懂了。 他们今天没睡醒,梦见自推从书里跑出来了。 第24章 相邀,鸣神大社 众人屏息凝神,只听到金发少年说道:“我也觉得像。” 幕府军点点头,剩下几位同僚合力压着那个疯子离开。“是吧,那我就先告辞了。那书还挺好看的,你要是路过八重堂可以买一本。” 其实他都不用去八重堂,在场的各位就有把书带过来的,只要彦卿想看立马给他捧上来。 金发少年转身面对一群人灼灼的目光,退后半步,干巴巴笑了两声,“真的不是。” 真的不是吗? 条条特征都对上了这完全就是本人啊! 见众人不信,少年无措地看向混在人群里假装自己是粉丝的景元,白发男人淡定走出来替他解围。 “书中的彦卿故事精彩动人,诸位相聚于此应该都是十分喜欢他的。然而我家彦卿却是一个真实站在你们面前的人。” “大家萍水相逢,素不相识。若要把书中的喜爱加在他身上,混淆两者的区别,对他们两人来说都不公平。” “我们自璃月而来,只是一介旅人罢了。世间诸多机缘巧合,各位就当这也是其中之一吧。” 景元声音温润沉稳,轻风一般将众人从狂热吹向清醒。 自始至终这两位的身份都是路人,他们今天不仅把他俩强拉过来参加活动,人家还出手救了他们所有人。 书粉三三两两地过来鞠躬道谢,静静离开。拓真扭捏地凑过来,“谢谢你救了我们。” 拓真恨不得打自己两拳。虽然说是巧合,他还是有种在偶像面前班门弄斧的感觉。 更何况彦卿的剑术同样高超,刚才那出其不意的两招令他直接傻在原地,他还以为自己和彦卿打得不相上下,没想到竟然差了这么多。 “没什么。”彦卿摇摇头。 “而且你的剑真的会飞,怎么做到的?”拓真好奇地绕到彦卿身后看他那把剑,发现了少年腰后的装饰。 “原来你有…神之眼啊。” 他前半句声音还正常,后半句立马降低了声音。 拓真咽了口唾沫,“那你可小心,最近眼狩令可严了,你最好把它藏起来。” 彦卿问道:“眼狩令?” 他怎么没听柊慎介提过。 “哦,你是外国人。” 拓真解释道:“将军大人最近下令在全稻妻收缴神之眼。无论百姓还是武士,只要有,就统统都得上交幕府,砌进千手百眼神像里。不知道你们外国人的她收不收。” 将军大人。 这个称呼差点让彦卿认错。 “现在那些有神之眼的全都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就轮到他们。” 拓真是一个普通人,他自然没有这种烦恼。“我觉得反正都是神明降下的恩赐,现在将军大人要收回来,好像也没什么。 “但是有人甚至抵死不从,感觉他们反应太激烈了点。” 拓真挠挠头:“我没有神之眼,所以共情不了他们。也许,失去神之眼真的很可怕说不定。” 彦卿点头对他的告知道谢。 另一边,那位主办方小姑娘比其他人镇定许多,不忘把这次同好会的奖励拿过来。 彦卿只比了一门,这姑娘倒是不由分说把两样奖励都塞给了他——小剑和狐耳发饰。 第54章 姑娘笑嘻嘻,“你们也是师徒吧,就当你们俩都参加了,我们的余量还有很多呢,别担心。” 彦卿揉揉头箍上毛茸茸的装饰,这毛顺滑又轻柔,摸起来很舒服。 “不过之前提起的加码奖励可不是说着玩的。”她与两人对视,收起热情的态度。 这个姑娘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架着眼镜留着妹妹头,笑起来时很是活泼。现在她站直身体,双手并拢,一种涵养多年的气质却展现出来。 “八重大人对您二位很感兴趣,特此邀请两位到鸣神大社一叙,当然,你们可以拒绝。” 她不止是书粉活动的主办方,还是八重神子的眼线。 景元对此早有预料。 一个普通人怎能随便提供与神社宫司见面的机会。去道馆的路上,他同样察觉到了这位眼线对彦卿的试探。 八重神子的消息到底灵通到何等地步,费劲心思相邀所谓何事,见了面才清楚。 鸣神大社在影向山的最高峰,沿途的鸟居绵延,种着许多梦见木,粉黛的叶片不断飘落在石阶上。 来到庭中,入眼的是比那些生长多年粗壮无比的梦见木还要巨大的一棵樱花树,这树身有浅蓝色的裂纹,树梢状若狐首。 “欢迎二位到访。”一个长着狐狸耳朵的女人缓步从树旁的神社里走了出来,她粉发紫眸,顾盼生辉。 “大家都很喜欢枕玉老师的书,我也不例外。这书火得出奇,我早就想与两位相见了,今日倒是圆了这个期待。” 景元同样挂上一张笑脸说道:“宫司大人说笑了。那不过是一本小说,与我们二位又有何等关系呢。” “呵呵。”八重神子意味不明。“若是如此,我便放心了。” “不过此番相邀是想与两位交个朋友。听闻景顾问的生意刚开张,若是遇上了什么麻烦,不妨来找我。我虽管不了奉行的事情,在百姓间也算有些名望。” “多谢宫司大人好意。”景元答应下来,不忘夸道:“世人皆传八重大人兼具智慧与美貌,今日一见果真如此。能与您交朋友,实乃我们的荣幸啊。” 这话听得她高兴,眯眼与景元继续聊天。话题引到彦卿身上时,那少年并未搭腔,景元廖廖两句解释了他们的师徒关系便接着与她聊其他事情。 却印证了八重神子的猜想。 这位新上任的执行官看着稚嫩,似乎并未参与稻妻混局。他不像是来帮散兵的,真要说的话他的师父景元掺和这些事都更真实些。 然而景元说话滴水不漏,做事应当也是如此。 现如今插足稻妻的愚人众势力隐蔽但粗暴,若是被发现了更是毫不留情地断尾求生。靠着这种特点,她们已经揪出了不少愚人众的卧底。这要是景元的手笔,不应该如此粗糙。 既然如此便可以利用一下,瞧瞧两位执行官之间能否鹬蚌相争。 和仙舟的狐族不同,八重神子的耳朵耷拉在两侧。虽挂着金属坠饰,却不影响她在说话时偶尔灵巧地抖一抖。 彦卿安静站在景元身旁听他们聊天,两位老狐狸话里有话,惹得他听着听着就神游天外,不自觉盯住这点动静看。 似乎终于注意到了他的视线,八重抬手挡在唇前轻笑。“小家伙,看够了吗。” “抱歉。” 少年眨眨眼,回神。“聊完了?” 前半段他还听得清楚,好像八重神子要和将军大人聊业务,然后是神社可以随时来参观,司宫大人亲自介绍鸣神大社的签还挺灵的,欢迎他们来求签。 至于后半段,彦卿就一个字也没听进去了。 景元搭在他肩膀说道:“是啊,走吧。” 八重神子则遗憾地送他们离开,还以为能看见他脸红呢,这孩子比看上去更经逗啊。 下山的路比上山的路好走些,却也挺漫长的。彦卿开始想念旅行者开启后他们几个都能用的传送锚点。 山顶上就有一个,不过是红色的。 来稻妻应该把旅行者捎上的,可惜走的时候没碰见他,好像是去海岛玩了吧。 在惊走第七只乌鸦后,彦卿想起好久没看玩家动态了。周遭没有别人,他拿出玉兆刷论坛。 刚打开就发现景元的账号已经有几十万粉丝了,还在不断上涨。 “将军,您这。”少年咋舌。 景元的账号不止在其他帖子下面留言,自己还开帖发点日常。甚至有个系列叫今天吃什么,有好些照片,拍了各式各样的饭。 昨天的更新甚至把彦卿拍了进去。 当时他们的晚饭是稻妻的兽骨拉面,味道有点咸,就配了份三彩团子当甜点。这团子软糯弹牙,香香甜甜,让彦卿想起貘馍卷的味道,又比貘馍卷甜上几分。 彦卿一口气塞了两个,吃得腮帮子鼓鼓的,还有点噎,便低头找水喝。 就是这个瞬间被景元抓拍到了,而他竟然一无所知。 底下不少评论: 【场景渲染得好真实啊!灯光效果不错,大佬不光语c还原,技术力还max!】 【这是什么甜点看着就好吃,面也好吃,都让我尝尝。另外,别把剑客噎坏了哈哈哈哈哈哈!】 【欸,凑到一起了,是在偷偷约饭吗?】 【前面新来的吧,大佬这个系列十张有九张在和彦卿一起吃,我愿称之为——师徒今天家的饭!】 第55章 “系统之前不是说多互动多涨粉能增加进度吗,看彦卿没时间就帮你的那一份也搞了一下。” “重点应该是您什么时候搞的吧!” 彦卿确实比景元忙些,要练兵还要分担本地愚人众的管理工作,但总不至于完全没发现……哦,怪不得将军的玉兆一直戴在手腕上! “没告诉彦卿是我的错,还以为你早就发现了。”景元道歉,但知错不改。“以后我拍之前喊你。” 少年愤愤抬头。 他突然想起怀里还揣着同好会给的奖励。 “将军要道歉的话,来点诚意。” 彦卿理直气壮地把那个毛茸茸的头箍递过去。 其实他瞥见这奖励时就在想景元带上去会是什么样。假的狐耳颜色浅灰,和将军的白发挺配的。不过彦卿不太好意思开口,这下刚好让他逮到机会了。 景元接过头箍没半点抗拒的意思,调侃道:“这么喜欢?看来八重宫司那里彦卿还真是没看够啊。” “当然不是!” 彦卿没多在意狐狸耳朵。要真喜欢,仙舟上那么多狐人,他哪里盯得过来。就是从行秋写的那本小说开始,有点好奇将军如果是狐仙的话是什么样罢了。 景元抬手戴好,前后纠正了一下位置。大大方方让少年看。 两只毛茸耳朵竖在他头顶,绒毛因为搁在怀里揉得有点乱,更添一份真实。如少年所料这搭配浑然天成,仿佛他真是一只狐族。 机会难得,彦卿也想学将军拍照记录。 然而他举起玉兆却见景元直直看着他,嘴角上翘,眼尾狭长,一颗泪痣点缀眼底,无端衬得那笑容多几分媚态。 将军怎么能笑成这样? 少年的心陡然间跳得飞快,却不知道是为什么,只能把原因归咎给这个奇怪的狐耳发饰……没错,将军本来不是这样的,兴许真被那会勾人的狐仙给附身了,此等危险必须赶快遏制。 “您,您还是别戴了!” 他慌张伸手把那对毛绒耳朵摘掉。仓促间景元本就蓬松的头发变得凌乱,彦卿又慌张地去整理。 为何又不想看了? 景元搞不懂少年心绪,还是乖乖低头任彦卿摆弄。 得到配合,少年动作轻柔起来。捋捋发梢,把将要纠缠起来的发丝拨弄回去,触感轻得像藏在头发里小麻雀在梳景元的毛。 搅和一通后,拍照的事就这么不了了之。 彦卿的账号不营业,id还是他罗浮杂俎用的名字,这次论坛里没有和他重名的了,所以是无敌剑士,没有123。 不过将军的账号经营起来确实涨了进度,彦卿没想好要发什么,就在景元的账号底下留言:【是兽骨拉面和三彩团子,挺好吃的,别担心,没有真的噎到。】 瞬间引起了路过玩家的回复: 【没见过的菜谱,在哪儿买的。】 【这谁啊,新开的语c号吗?】 【你怎么知道噎不噎,你吃了吗?】 少年心思一转,凑近景元来了张合照。 梦见木下,白发男人和金发少年头挨着头贴在一起,笑得开心。 这便是彦卿的第一条动态。 第25章 腐烂,浮生幻梦 八重神子并非无端提出往生堂有麻烦可以去找她帮忙的。 新办下来的分堂开设在稻妻城一处并不偏僻的地方。他们接手的上一家店是家生意很好的服装店。店主说着——留在本地发展永远寻不到艺术,我要去枫丹追随千织大人的脚步,便把这家铺子盘给了他们。 然而往生堂入驻了半个月却连一单生意都接不到,来的客人都在问之前的店主去哪儿了,简直比璃月本部还惨。 景元整日品品茶,逗逗鸟倒也不急。 比他急的是彦卿。 “怎么会没有人来呢,之前考察时这附近明明没有竞争对手啊。”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地趴坐在矮桌旁,侧头看门缝外来来往往的人群。 “闲着不好吗,彦卿这么希望我忙起来?”景元在刷玉兆,随口说着捏起桌上搁的绯樱饼,投喂过去。 少年张嘴接住,边嚼边说:“不是啊,彦卿也希望将军多歇息歇息。” 他的声音含糊不清,隔一会后咽下去了,继续说道:“可是一单生意都接不到,难道是门外的字还不够醒目吗?” 外面的牌匾不止用双语写了往生堂三个字,还另外竖了块牌子详细介绍往生堂的业务和优惠套餐,就差放只机巧鸟满城发广告了。 虽说往生堂是与逝者打交道的行当,但不至于半个月都开张不了吧。璃月对此同样避讳都并未冷清成这个样子,难道稻妻根本不讲究丧葬之事吗? “不要着急。”景元头也不抬,“总会有人的。” 少年拖嗓子长嗯一声,不知道想了什么猛地起身,撂下一句“彦卿再去考察考察”便跑没影了。 景元没拦他,拍了张桌上剩的两块绯樱饼,发条动态:【有人没吃完就走了,浪费。】然后再去翻玩家们的考据和猜测。 旅行者将至,关于稻妻的一些细节已经率先被挖掘出来,他从这些帖子中找到不少值得分析的地方,包括三奉行之间的关系。 彦卿离开不久,一位自称社奉行神里家家臣的人登门拜访,景元收起玉兆,微笑着起身迎接。 他等的从来都不是客人。 第56章 而另一边,彦卿则在稻妻城里走走看看。他来了半个月都还没好好逛过这里。 很热闹,街道上满是微笑的人们,却比璃月的热闹多几分疏离的礼貌。有人起了矛盾,路过的人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午时的城镇处处飘落梦见木的浅粉叶片,落在屋檐、地面、最后被扫在角落堆积,无人问津地风干,或者变成土的肥料。 走到近郊才见不到那么多粉色景观树,却突兀地萧条起来。仅仅几段路的距离,砖瓦房就变成简陋的木屋,到处是杂草与枯树。 回头望去,稻妻城繁华得像一场梦。 靠近海滩的地方坐着一个人,半边身体浸在水里,动也不动。 他看上去二十出头,穿着麻布衣服,有些肮脏,眼神空洞,听见彦卿急匆匆跑过来的声响只瞥了他一眼,便继续呆滞地盯着海平面的那片遥远的雷暴。 “你……?” 走近他后,少年放缓脚步迟疑地开口。 彦卿本以为这人是遭遇了什么不测,无法挣扎。可现在看来他除了举止怪异,不像有事的样子。 “不要烦我。”青年的语气并不友好。这时海岸一个大浪打过来,几乎扑到他下巴。他呛了两口,依旧不动。 少年安静一会,突然问:“你在找死吗?” 那人回头瞪他,两人对视,青年先败下阵来,沉默不语,把头埋在膝盖。 彦卿又走近了些,并不在乎湿漉漉的沙滩,静静坐在他附近。 海浪裹挟着枯枝烂叶击打在岸边,泛起层层白色的泡沫。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五分钟或许一小时。那人的声音闷闷传来:“你们有钱人家的小孩都这么闲吗?” “我不小了。” “哼,所以来找乐子?” 彦卿摇摇头,“我在揽生意,如果你想死可以找我。” 这话算是实话,就是不太好听。但眼前这个举止怪异的人似乎也不需要好听的话,而且它确实起了作用。 青年说道:“什么生意,你是终末番的忍者?看着不像,穿点黑色的衣服再来骗人。” “往生堂。”彦卿介绍道:“城里新开的店,丧葬服务一条龙,现在没人,你来给你打一价。” 青年闭嘴了。 过了一会儿,他试探道:“是真的吗?” “还能骗你不成?”彦卿说完看向他,一双暗金色的眼底沉淀着不解,“你真要买吗?” 那人摇摇头,声音很低很低。 “我没钱,而且我……我不知道怎么办……” 彦卿彻底安静下来,等待他自己开口。 这个迷茫的年轻人说他叫青木翔,住在绀田村,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就是因为——没钱。 “我早就买不起粮食了,幕府的救济粮也好久放不下来,即使有,我们每个人能分到的很少,根本不够。” 青木自嘲地笑笑:“像你们这样的家族少爷,应该从小都没见过救济粮吧。” “我是外国人。” 听见这话,青木翔抬头看彦卿一眼。 少年穿得精致,一身蓝衣不染尘埃,他便以为是城里哪个氏族家的少爷。然而重新打量过去,不止金发金眸,他锦衣的风格也不像本地人。 “现在来稻妻,你心真大。” 或许出于某种同病相怜,青木松懈了一层警戒心。现在还留在这里的外国人各个都不好过,尤其是那些看着光鲜亮丽的生意人,也许彦卿同样如此。 他沉默了好久,继续说道:“没有救济粮,没有钱,我们家早就撑不下去了。鸟蛋、甜甜花、堇瓜、最困难时,连草根我们都吃过,但我妈妈还是……” 他把头重新埋在膝盖里。 “我想给她挖个坟,但是我甚至没有力气给她挖一块足够深的坑……最近村子里的气氛并不好,就连手岛大叔都说要离开,他是好人,我……我不想麻烦大家。” 彦卿没有想过自己出来逛一趟就能碰到顾客,但这背后的故事沉重得令人心颤。 “我帮你。”少年语气认真,“如果你没有钱,可以先赊账。” 青木拒绝:“我还不起。” “你可以一直赊到什么时候还得起,几百年都没事。” 这话在仙舟上是很正常的事情,长生种买套房子能分个几百期,时间也长达五六百年。 不过青木翔是个稻妻普通人,他甚至没想过自己还能活多久。这话听起来就像在开玩笑了。 他轻笑一声,“谢谢。” “那走吧。” 彦卿站起来,拍掉身上的沙子。 青木愣住了 。 接下来的一切都令他反应不过来,他恍惚地听眼前这个年龄不大的金发少年问他绀田村怎么走,又搭住他的手被他拉起来。 然后他们真的去了绀田村,真的找了一处地方给他的母亲下葬。 简单的处理,普通的棺木,青木翔的母亲被埋在了一处很偏僻但也很安静的地方。 下葬时,这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最后看了一眼与他相依为命的亲人,缓慢阖上棺盖,跪在地上安静流泪。 他今天坐在海边等待的是铺天盖地的海浪、是流浪的疯武士、那样的话,他就不需要去想母亲该怎么办,明天又该怎么办。 可是他最终等到的,却是一个来推销生意的异国少年。 第57章 好笑的是,尽管青木翔之前无比怨恨庇护稻妻的神明永远高高在上,永远冷漠无情。 在那一刻,他真的认为神明为他投来了短暂的目光才让彦卿发现海岸边枯坐的自己。 青木翔擦擦脸站起来,听彦卿问他:“你要不要来帮忙?” “什么?” 金发少年轻咳两声,“你刚才也看见了,我们往生堂目前人手不够。要不是还有你,今天我就要一个人抬棺材了。 彦卿看向那个动手挖土,身上又脏了几分的青年问道:“所以你要不要来帮忙?不过我们这里工资不高,可别嫌弃啊。” 天色昏暗,这处荒凉地只有萤火虫的光微弱闪着,却照亮那双迷茫的眼睛。 “好。” 青木翔还不知道自己将再也不会害怕贫穷,也不知道他会为了这句话付诸他今后所有的人生,只为了一个异国的商业能扎根在稻妻的土地上。 现在,一个走投无路的年轻人急急地点头,生怕再晚一秒眼前的少年就会后悔。 他语气坚定,重复道:“好。” 约定明天让他来报道后,彦卿重新踏进灯火通明,欢歌笑语的稻妻城。 这里的白天和夜晚没有区别,梦见木的树叶依旧在飘落,散发香味的同时也在逐渐腐烂变质。 见识过绀田村破败的景象后,彦卿长久地站在桥上,望向夜幕之下那座高耸的天守阁。 彦卿转身,背后站着一个满脸堆笑,衣着华贵的老人。他自称天领奉行的九条孝行,是九条家的家主。 “不愧是剑客大人,您真有雅兴。” 老人夸赞,笑不及眼底。 这是第二个找上门的三奉行高官。 和柊慎介一样,九条孝行明明已经位及雷电将军之下,整个稻妻除了雷神找不到比他权利更大的人了,他们却还是与愚人众勾结,出卖自己的国家。 彦卿不能理解这些人的选择。 九条孝行并未因他的冷淡而不悦,反而面露惭愧,说自己因公务繁忙未能在剑客刚到稻妻城时就出来迎接。 为了赔罪,他不容拒绝地拉着剑客到一间外表平平无奇,但内里格调优雅的居酒屋。 彦卿推脱自己并不能喝酒,九条家主愣了一下笑着说,不能品酒还是可以赏乐的嘛。 于是这间屋子里就出现了几个美丽精致如陶瓷般的女人。 察觉剑客皱起眉头,这老头立刻怒斥她们取悦不好尊贵的大人,几位姑娘小心翼翼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不是的。”彦卿出声阻止,姑娘们水汪汪的眼神瞬间投过来。 他开始后悔自己没有拒绝九条孝行的邀请了。 原本以为能从这里探到一些散兵的计划,然而现在除了听九条家主的吹捧和介绍稻妻的玩乐,一无所获。 九条孝行憨厚一笑:“原来您不讨厌啊,那看来她们还是有可取之处的。” “让她们下去,如果你没有别的事情,我也该走了。”金发少年语气冷淡下来。 “您别急啊。” 九条孝行脸上露出一丝慌张,挥手赶她们离开。 “这不是要好好招待您一番吗,不然怎么尽到我们天领奉行的宾客之道呢。”见彦卿端坐在原地,他摸了摸胡子,重新从容起来。 剑客抬眸,激他一句:“天领奉行,雷电将军知道你们天领奉行在和我们接触吗?” 九条孝行身形一滞,继续笑呵呵道:“说出来您可能不信,没有人比我更忠于将军大人了。” 老人混浊不堪的眼中闪烁精光,整个人狂热起来:“和你们合作只是一点互利互惠而已。在雷神大人无可匹敌的武力统治下,我们稻妻将万代不变不移。” “而我,只是在用自己的方式为将军大人尽忠罢了。” “那么稻妻的百姓呢?” 彦卿紧紧盯着他发问:“你向雷电将军效忠的同时,把他们放在什么地方?” “您真是……” 九条奉行面不改色,笑着端起桌上的美酒,仔仔细细品味了一番舌尖上的极致享受。 “真是难得的正直啊,不过在这稻妻,最不需要的就是正直。” 他伪装已久的语气泄出一丝鄙夷。 彦卿终于看清楚了。 无论是九条孝行还是柊慎介,他们越狂热于雷神的武力,就越发贪婪。 雷电将军,巴尔泽布,这位神明不似一位统治者而是一种力量的象征。他们心中真正的统治者是他们自己。 他们像鬣狗,像豺狼,虎视眈眈地盯着稻妻这块贫瘠的土地,不择手段地和其他氏族门阀争夺这块越来越瘦的肥肉,并妄图再从那些已经活不下去的百姓身上最后榨出一滴油水。 九条孝行面相和蔼,举止亲切但他身上每个毛孔都渗着金钱和血的糜烂味道。 “这样看来,您当真不知道那位大人的计划了。”老人笑眯眯地说:“那也没事,我同样喜欢和您这样的人打交道。” 不管是剑客是道貌岸然还是真的正直,他都不在乎,他只可惜入局太晚,不像勘定奉行的柊慎介那样深得信任,能接下一笔大生意。 少年突然嗤笑一声,学着自己见识过的罗莎琳目中无人的语气道:“你说的计划不就是晶化骨髓吗。” 九条孝行不留痕迹地用余光瞥他,摇着酒盏:“哎呀,您这不是明白吗。” 第58章 果然有关系。 彦卿试探出了一丝破绽,敛下眼眸。 “并非不想与你合作。”剑客举起筷子夹桌上鲜嫩的生鱼片,慢条斯理道:“只是在这方面我插手不多,况且,我也不乐意管这点脏活。” “原来是这样。” 九条孝行在心中冷哼,怪不得那位大人说他在剑客这里捞不到好处,利益的最大头竟然一点都不与剑客相关。 不过即便如此他也不放弃,毕竟与一位愚人众执行官交好就意味着机会。 “没关系,您们要是能分我们天领奉行一点秘密武器也好,那威力我已经见识到了,不愧是至冬的力量,此等助力不能只卖给他们反抗军。” 九条孝行想起剑客之前那番道貌岸然的质问,配合般地面露忧愁,仿佛他比谁都关心道:“再打下去我们幕府军未免消耗太多了,这可真劳民又伤财啊。” 剑客淡然回应:“我会考虑的。” “您是爽快人。”九条孝行喜上眉梢,敬他一杯酒。 离席时,桌上的精致名贵的菜品还剩许多。 彦卿冷眼旁观这老头醉得大胆些后又叫进舞女寻欢作乐。关上门,这丑态便被隔离在这间外表朴素的居酒屋中。 少年恨不得直接给他一剑。 彦卿压下心中的厌恶,冷着脸一步步走回往生堂。 晚风吹拂,路过一株高大的梦见木时,有一瓣叶片飘飘然落在彦卿手边, 少年捻起它,揉出粉到透明的汁水,指尖沾染上点点红色。 往生堂依旧一片寂静。 走向内堂,彦卿却发现屋里有灯,看来将军回来了。 他帮青木翔时回来过一趟,那时往生堂一个人都没有,好在彦卿在璃月时耳濡目染了一些办丧事的方法,而青木翔的要求也不高。 现在景元终于回来了,少年脚步加快,穿过回廊,拉开房门迫不及待开口抱怨道:“将军,那老头真是烂透了!” 景元正坐在桌边慢慢朝一盏精致的油灯里添油,抬头微笑道:“怎么啦,出去一趟发这么大火气,我听着呢。” 烛火明灭,温暖的橘光照亮这间房,景元只穿着里衣,银白长发散落肩头,这光给他镀上一层柔和,惹得彦卿原本只是在生气,现在又多了点委屈。 少年撇着嘴扑到他怀里,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己今日所见。 他说起那个走投无路的穷苦百姓,说那个贪婪又虚伪的奉行大人,想把今天遭到的所有愤愤不平都说给景元听。 而景元则耐心听着,时不时顺顺少年的背。 对彦卿来说,他从小生活在罗浮,见到的是景元治理之下的一片祥和之景,接触到的是符玄,青簇这样全心全意为仙舟着想的官员。 就算出征在外,云骑军们拧成一根绳,团结一心。彦卿见识过战争的残酷,却从未接触过人性的贪婪能到何等地步。 孩子受了委屈,景元当然不能放着不管。 他气定神闲地安抚道:“此事不难。” “稻妻现在确实内忧外患,三奉行之二都勾结外敌,被你的同僚渗透。然而社奉行并未如此。” “我们与社奉行做盟友即可拨动这滩死水。剩下的,就看那位雷电将军的态度了,若是成功必然能抢占先机。” 将军语气十拿九稳,但是他们什么时候和社奉行扯上关系了。少年疑惑,也问了出来。 景元笑笑,“你走后不久。” “欸?” 第26章 往生,上门生意 时间拉回到白天。 彦卿离开不久,景元独留在空荡的往生堂,指尖有一搭没一搭敲着孔雀木茶桌。 即便远在稻妻,凭借着愚人众的财力和特权,往生堂的置办依旧低调奢华,处处透着古香雅韵。 这番态度几乎是明晃晃地昭示了往生堂与愚人众脱不开关系。不过看在挑家具时,彦卿那心心念念给他掏钱的得意小表情,景元也就随着他来了。 好在等待了半月,社奉行终于放下警惕。 在玩家的考据中,社奉行分明掌管祭祀与文化,但在神权大于一切的稻妻,他们手中的实权与其他两大奉行相比却少之又少。 这也就意味着,与社奉行紧密相连的八重神子和她背后的鸣神大社其实无力动摇被愚人众渗透的其他两大奉行,想要改变稻妻,他们必须寻找新的助力。 然而作为新兴势力出现的往生堂,在登场之初就与愚人众的另一执行官剑客绑定,从这个角度看,景元能早早被八重神子接见其实是件不正常的事情。 在他又一次去拜访八重神子后,才知道八重司宫愿意接触他是因为她早年与钟离相识,也知道钟离的隐姓埋名在璃月当客卿的事情,所以连带对往生堂抱有几分信任。 而得到了八重神子信号的社奉行观察了半月之久,终于在今天派出他们的家臣邀景元去木漏茶室一聚。 等待他的是一位浅蓝发色的男人。 此人嘴角有一颗痣,身披白衣身材高挑,举止文雅。见他到来,微笑道:“初次见面,在下社奉行神里家家主,神里绫人。” 景元同样微笑落座,“我是往生堂的顾问,兼稻妻分堂主的景元。” 稻妻讲究茶道二字,黄发的家臣在两位说话时,安静地在一旁点茶、煮茶、冲茶。 神里绫人面带歉意说道:“社奉行事务繁忙,此番邀请甚是仓促,若是耽误了您的生意还请见谅。” 第59章 “哪里哪里,我们往生堂初来乍到,生意上的事多倚仗社奉行的条文规定才得以公平入驻稻妻,何谈耽误一词。” 景元面不改色,即使半个月一单生意都没有多半就是社奉行派人暗中阻挠,看他们的反应。 “那就好。”神里绫人友善一笑。 “听闻往生堂乃是璃月悠久的一块老牌坊了,那位堂主怎么有雅兴来我们稻妻拓展事业了?” 景元从容答道:“现在的生意已经不再固守一方了,我们往生堂也要与时俱进。胡堂主对此予以相当的重视,作为顾问我当然要为她尽力而为。” “那就是说将来在至冬也要开一家了吗,若是如此,先祝你们生意兴隆。” “是啊,不过家主何必再拐弯抹角。” 水面之下的事情彼此都十分清楚,景元勾起唇角,神情坦然。“我确实站在「剑客」一方,但我们与他的同僚可不相同。” “这一点您应该能理解,即使是三奉行之间也多分歧,何况愚人众。” “我们无意干涉稻妻的内政。此番前来只为与雷电将军商谈一件事,在此之内,为你们提供帮助算是替此事增添谈判的砝码。” 有时候开诚布公,亮明所求,比圆滑地应对更能博取信任。 神里绫人轻笑一声,“我当然相信您,有往生堂的助力,我们也能多几分胜算。” 他扬手,身边的家臣将煮好又放凉到适饮的一盏茶递过去。 “只是,眼下稻妻风雨飘摇,任何选择都必须谨慎些才好。您说,是吗。” 神里绫人直视景元。 看着他接过茶碗,转了三转,抿一口,白发男人淡然道:“的确如此。” 浓香醇厚,但回甘中带着些许苦味,总体来说没有在钟离那里品过的惊艳。稻妻的茶道过于注重形式了,便忽略了对一杯茶来说真正重要的是它的味道。 不过以茶道考验诚意,首要的也不是体验,景元依旧夸道:“好茶。” “您喜欢就好。” 神里家主笑得春风和煦。 达成初步的合作意向后,两位交换了彼此的情报。现如今另外两大奉行能胡作非为大肆敛财的原因不在其他,而在于稻妻的神明,雷电将军本人的意愿。 她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小动作。 对雷电将军而言,更重要的是眼狩令和她心中的永恒。 若非要事,这位神明闭不见客。 收集罪证直接捅到她面前,固然能卸掉两大奉行为首之人,却除不掉已经被渗透的层层关卡。 以社奉行为例,就算他们之前与愚人众毫无瓜葛,心系稻妻百姓,发放粮食帮助他们度日。可真正到百姓手里时,救济粮也早就被私吞九成,缓解不了什么。 想要改变这种局面,不止需要层层布局,最重要的是让雷电将军直视稻妻如今的困局。 只要天领奉行还在奉命执行眼狩令,勘定奉行还在把守着封锁国门的关卡和税收,他们的权利就依旧能牢牢握在手里,换一百个人来也一样。 可是,改变一个神明的意志何其困难。 若非如此,在没有其他选择的当下,八重神子与社奉行一脉也不会被迫选择引往生堂,或者说引「剑客」入局,就算这又是一个有所图谋的愚人众执行官。 而景元也成功卡在他们不知道旅行者何时将至的时间节点将合作谈成。 夜深人静,夏日的晚上只能听见庭院中蛐蛐时有时无的鸣声。 景元抚摸彦卿柔顺的金发。这孩子向来不喜欢弯弯绕绕,要是放手让他自己来,真想不到彦卿在这满是人精的地方能被忽悠成什么样。 然而过度的依赖与过度的庇护都会让雏鸟无法展翅高飞。景元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但当他真正面对这个难题时却会犹豫不决。 毕竟,未知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 “将军?” 彦卿抬头,眼中带着疑惑。 灯火摇曳,能看清少年脸上一点婴儿肥。景元放下手,劝道:“早点睡吧,你不是说明天有个新伙计要来吗?” “嗯。” 彦卿撑起身,乖乖地道了句晚安,回房了。景元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悠悠叹了口气。 第二天,青木翔来报道时往生堂果真如彦卿所言,人手严重不够。 他昨天回到家特意打井水把自己和衣服都洗一遍,衣服挂在藤架上晾一整夜,干干净净又拘谨地站在门口。 迎接他的是这堂里唯一的一个人。 白发玄衣,握一把折扇坐在台后,看见他,十分自然地招呼他进屋:“彦卿已经同我说过了,欢迎来帮忙。” 原来那个少年叫彦卿。 青木紧张地捏住衣角自我介绍。 “我是景元。别紧张,目前往生堂这间分堂的员工就咱们两个人。”男人的声音温和。 就两个? 青木抬起头,问道:“那彦卿是?” “他是我徒弟,也经常来。” 景元带他参观往生堂,简单介绍他们的业务和注意事项。 虽然琐碎,青木翔听得却很认真,牢牢记住一些绝对不能出错的步骤,省的以后闹出笑话。毕竟白事也算是人这辈子最后一件隆重的大事了。 景元说完,青木问道:“那现在需要我做什么呢?” “嗯……” 第60章 白发男人抿嘴思索,青木不自觉再站得笔直些。 “就先扫个地吧,彦卿好久没扫了。” 刚才不是还在说出殡时的禁忌吗,青年愣住,看他又不像在开玩笑的样子,卡了一下忙去找扫帚,在庭院里扫起来。 余下几天,同样如此。 每日学习一些丧葬知识,然后就开始扫地,擦家具。 与砍柴,跑腿相比这活儿简直轻松得要命,但薪水却高多了,还管一日三餐。要不是青木翔想留在绀田村,往生堂甚至准备了员工住的房间。 生活一下子改善太多,青木终于在和景元相熟一些后,忐忑地问起为什么没有生意相关的活儿。 要是再这样下去闲不会要把他辞退了吧。 白发男人笑笑,把问题抛了回去:“其实往生堂在璃月并非如此,青木你觉得为何在稻妻没人来呢?” 年轻人习惯了景元问问题,低头想了一会。联系自身,恍然大悟,语气却又低落起来:“因为穷人没有钱,富人自有家族里的传统。” “对也不对,” 景元点头道:“就当是这样吧。别想太多,会好起来的。” 青木应声,突然见一道金发的身影窜进来。是彦卿。 少年难得笑的蔫坏。琥珀色的眸子流转,快乐地说:“走青木,带你去出生意!” 他不知所措,景元倒是已经知道是什么事,说道:“早点回来。” 得了应许,彦卿又高兴几分,拉着青木翔出了门。 “什么生意啊,就咱们两个,不叫景元先生一起吗?” 说实话,青木现在满脑子都是理论知识,还没准备好实践。这头一回干活儿连堂主都不带,能行吗? “咱们是去负责别的事。” 金发少年神神秘秘。 他们一路走过去,越走这地方越熟悉,青木认出来了,这是去发放救济粮的几位武士家的路。 他们曾经上门去讨要过幕府下放的粮食,可除了一位叫黑泽京之介的武士还会给之外,其他武士统统把他们拒之门外。 这里也不是京之介的家,而是另外几个人的屋子。 青木跟在彦卿身后,还未到门口,就听见那屋子里传来打砸的声音。 “我真的没有。”一声哀求格外熟悉。 青木朝里面望去,是之前拿刀威胁过他们的一位武士。曾经他的态度格外嚣张,现在竟然也能毫不在意形象地跪地求饶。 “你说没有就没有啦!你把不把幕府的律法放在眼里?” 浑厚的声音,是一个格外强壮的男人,攥着武士的衣领,几乎把他从地上提起来。 “大老爷,我真的没有欺负你们的人,您看我哪儿敢啊!”武士哭的鼻涕都要淌出来了。 他本来美滋滋地在路上巡逻。最近又一批救济粮来了,每天都能瞧见那些平民谄媚的求他从指缝漏点出来,生活好不得意。 谁承想一个穿得破烂的傻大个挡在路上,他只是推了一下,威胁了几句,就被这人赖上了,还带着一群他向来敬而远之的愚人众闯到家里,硬说自己欺负了他们。 “你的意思是我们弄错了吗?” 壮汉厉声质问他。 武士点头,见他眼睛瞪得像铜铃,又摇头连连说道:“没有没有……” “退一万步来说,难道你就一点事儿都没犯过吗!……比如说私吞粮食什么的,我问你呢!” “犯了犯了。”见他又举起拳头,武士连话都没听清,赶忙承认。 话音刚落,这人就把他扔下来,扭头对门外说道:“老大你听见了吧,他亲口承认的!” 壮汉,帕维尔今天甚至没穿愚人众的制服,听彦卿说要来行侠仗义二话不说,撸袖子就上。 “我听见了。” 彦卿点头,侧身问青木:“你也听见了吧?” 青木翔愣在原地,啊了一声。 等到幕府军派人来解决情况时,作为在场的当事人,青木一同去了幕府接受调查。 不止这一个武士,其他几个曾经富得流油的家伙这一次统统都被抓了起来。而青木也从目击闹事的证人变成了指认他们私吞救济粮的证人。 走出问询处,他还在状况外。一脸茫然问等待他的彦卿:“咱们不是来出生意的吗?” “是来做生意的啊。” 少年理所当然地说道:“私吞粮食这么大的罪过,他们若是不愿交代,幕府军的手段可多着呢。咱们给幕府军善后,生意这不就来了吗。” 作为稻妻本地人,青木听闻过幕府的审讯手段,即便不死也得掉层皮。 “原来……是这样解决的吗?” 青木翔神情恍惚。 彦卿点头。 顺利的话抓、审、埋一条龙,非常省心。 他们离开时,一个德高望重的老人匆忙走过来,身边的幕府军低头叫他奉行大人。 “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他们竟然也不知会我一声。” 青木诚惶诚恐,却见平常能和活泼到他开玩笑的金发少年突然气质一变,抱着胳膊冷哼道:“你手下的人胆敢欺负我们至冬的使节。你说,这件事是大是小?” “大事大事!”九条孝行连连哈腰。“我一定彻查。” 少年又说道:“我欣赏你们稻妻民风朴实待人热情,最近新交了个朋友,感情很好。” 第61章 剑客指向他身边的青年,话音一转问道:“不过,怎么听说他们连饭都吃不饱呢,你说天领奉行管辖的地方,应该不会有这种事发生吧?” “是啊,应该是误会。” 奉行大人抬手沾沾额角渗出的汗,应和道:“我立刻派专人去调查,绝对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那您……?”九条孝行双手交握,暗示地看向金发少年。 “等着吧。”剑客扫他一眼。 回去的路上,青木翔已经傻住了。他看着心情很好,头上那撮呆毛一晃一晃的彦卿不知道该说什么。 “多亏带了你出来。”金发少年笑道:“你可是目睹了那武士亲口承认自己有罪的关键证人。” “以后绀田村应该不用愁救济粮了,至于咱们往生堂的生意,看那老头来不来吧。”彦卿又小声补充:“最好别来。” 那老头,指的是奉行大人吗? 青木翔第一次见彦卿时还以为他同样是被幕府压榨的可怜人。怎么他竟然能和天领奉行的大人平起平坐? 所以……怪不得往生堂天天没人光顾也能照常开张不倒闭。 青木瞳孔地震,连带看往生堂里坐着喝茶逗鸟的景元先生都高深莫测起来。 于此同时,一群弹幕悄然登陆离岛: 【芜湖!稻妻,瓦塔西来叻!】 【终于能看看剑客整了什么花活儿了,期待已久啊,急死我了。】 【你刚才还说海岛太好玩了呢,骗子!】 【不影响嘛不影响,都喜欢!】 然而。 随着玩家们开始推剧情,弹幕各种各样的感慨统统变成了一句话: 【啊?你这稻妻不对劲吧?】 第27章 剧情,三线交织 旅行者——世界之外的降临者,蒙德的荣誉骑士,璃月的大英雄,跨越重重阻碍来到稻妻,刚到离岛就被人群围了起来。 一群人嘴里还嚷嚷着“这也是个金发,代了代了。” 接着,便有人接话道:“不要过激!我们是来安利的。” “什么和什么呀!!” 派蒙左看右看搞不清楚状况,憋一口气从人群中钻了出来,生气地跺脚。 “抱歉抱歉。”面前的人以为是挤到她了,让出一小片空间,接着热情介绍道: “我们离岛现推出买一赠一服务,拿到一个通行凭证即可获赠一本枕玉老师新作,《身为剑道天才的我打遍提瓦特后无敌了》见者有份,先到先得!” “那是什么?” 旅行者接过一本书,封面是一位画得十分抽象的金发少年。递给他的人还安利道:“这位旅人你是否承认彦卿少侠武功盖世……” 没等路人说完,派蒙张大嘴巴喊道:“哈?你说谁?!” 连旅行者都愣住了。 “彦卿啊。”路人指旅行者手里的书,说道:“我们人见人爱的主角。” 原来这个十分抽象的封面画的是彦卿吗,好像确实有几分神似。 【……此等阳谋是我没想到的,你彦在稻妻直接出道成为偶像!】 【这就是剑客的攻势吗?你好有本领,我服了。】 【某种意义上,这种做法高明得可怕啊!彦卿是白切黑的阴谋论证据喜加一】 【反驳!你彦单纯得像公子一样,不可能会这些弯弯绕绕。】 “不是不是!” 派蒙挥舞着双手,诧异地飘到负责接引他们的托马身边问道:“彦卿可是愚人众啊!还是第十二执行官剑客,你们稻妻这么欢迎愚人众?!” 谁料她声音不小,被旁边的路人听见了。那人非常不乐意,抱着胳膊说道: “彦卿是彦卿,剑客是剑客。你要是把剑客当做彦卿,你怎么不把景元堂主当成师父大人呢?” 他身边一个人立刻骄傲反驳: “不可以吗,我就代!” 随即,以他俩为首,一群和谐的粉丝突然变成两拨人吵了起来。 【别代了哥们,我害怕。】 【不过稻妻人为什么会认识顾问先生?堂主又是啥意思啊,景元篡位啦?】 【这书编得还挺好玩的,彦卿有一把会飞的剑,还有个狐仙大美人师父,好家伙,真是龙傲天标配啊!】 【怎么不再来点金手指,buff多叠点才够味!】 【你咋知道他没有呢?】 “哈哈,此事说来话长。” 站在一旁的托马毫不意外粉丝的这番阵仗,他向旅行者和派蒙解释道:“最近有本书非常流行,喏,就是旅行者手上的这本。” “恰逢之前一直受欢迎的希娜小姐不知道为什么失去了音讯,大家有些无聊,搞起了它的同人活动。” “然后,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托马摊了摊手,无奈道:“你们说的那位愚人众执行官在稻妻的确也有些声望。” “不过,就像刚才那个人说的一样,他似乎是因为刚好和这本书的主角很像,所以受到了不少人的追捧。” 【好!我理解了一切!】 【哈哈哈哈哈!彦卿:你们这群人不要把虚拟角色和真人联系到一起啊!】 【不不不太离谱了,这要不是剑客的阴谋我倒立吃书!】 托马带着旅行者和派蒙挤过人群,去办通行凭证,而在另外一个地方…… “阿嚏!” 第62章 十二连队的营地里,某位金发少年莫名其妙打了个喷嚏。 帕维尔望着自家长官揉鼻子,关切问道:“老大,你晚上睡觉没盖被子?” “盖了,”彦卿无语地睨他一眼,“接着说。” “哦,之前我们去抄家的那几个武士手里不是私吞了不少晶化骨髓吗。” 帕维尔说道:“拿给安东他们继续研究了一下,增大样本量后,发现这里面蕴含的力量和我们的邪眼很像。” “邪眼?” “是博士大人的发明,有了它,大伙没有神之眼也可以使用元素力。”帕维尔把一枚邪眼递给他。 彦卿之前注意过有些士兵腰侧这种与神之眼很像的饰品,但并非每一个人都有,他便没太在意。 可晶化骨髓中的力量接触久了会侵蚀人的健康,邪眼和它相似,听上去不是什么好事情。 “你们平常使用这东西,有受到什么影响吗?”彦卿掂量着手中的饰品,上面确实散发着一种力量。 “当然有副作用。”帕维尔诚实地说:“用多了会透支身体,大伙受特训的时候就知道能不用这玩意儿尽量不要用。” 彦卿顿时握紧手里的邪眼,抬眸看向帕维尔。雷锤身体健硕,却一头白发。 不止他,其他士兵的发色都是白色。至冬并非人人白发,如果不是天生的,那,或许便是成为愚人众的代价。 察觉彦卿欲言又止,帕维尔行了个军礼,难得认真地说道:“为了至冬,没什么。” 为了冰之女皇崇高的理想,一切都可以被牺牲。这便是愚人众的信念,即便如同飞蛾扑火。 剑客尊重他的选择。 然而在稻妻,散兵大肆收购与邪眼力量相近的晶化骨髓,又将它们制成九条孝行口中的秘密武器给反抗军,所以,他是在制造邪眼吗? 但是,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彦卿皱眉思考起来,却想不出反常的地方。 “阿嚏!” 少年一激灵,又打了个喷嚏。 帕维尔投来怀疑的目光,“老大你半夜真没蹬被子吗?没事,我小时候也经常这样。” 自从他从老大师父口中得知自家上司还没成年,莫名地看彦卿时老是想起他邻居家的小孩。 “没蹬!”少年举起了拳头,“你真是又欠练了。” 帕维尔连连摆手,灵光一闪道:“诶诶,还有一种情况呢,我知道了老大!绝对是有人在念叨你,信我!” 彦卿狐疑。 不过,这次终于给他说对了一回。 尽忠职守的执行官练完兵回往生堂,还没进门呢就见一团文字在空中挤来挤去,旅行者和派蒙坐在堂里吃糕点。 【话说胡桃真的要把往生堂开遍七国吗,我们往生堂以后就是全提瓦特连锁产业哈哈哈!】 【刚到离岛,就来稻妻城,明天是不是直接见雷神,进度有点太快了,我是说,顺利得离谱啊!】 【诶诶,剑客来了。】 【不对,是我们人见人爱的彦卿少侠!】 【哈哈哈哈哈他自己看过那本小说没,好扯啊,旅行者快拿给他看!】 “好久不见啊,彦卿。”派蒙招招手。 景元笑着看他,“回来啦。” “刚要问你人在哪儿呢。”白色飞行物叉腰,又朝嘴里塞了一口三彩团子,含糊地说道:“早知道你比我们来的早,就拜托你捎我们一程了。” “来的晚些也是有好处的,”景元坐在柜台后面冲少年眨眨眼,“我和彦卿早些天并不轻松呢。” “你们忙什么了?” “往生堂分堂的开张,还有打听到了雷电将军的事情,派蒙要听吗?” 提到他们此行想要觐见的雷神,两位都竖起耳朵。然而不出意外的,景元告诉他们,雷神闭不见客。 派蒙说道:“那位神里家的大小姐也是这么说的,还拜托我们一起反抗雷电将军的眼狩令。” “我们没有答应,她让我们去找三位失去神之眼的人见识一下,去的路上看见了这间稻妻的往生堂就进来看看,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你们呢。” “原来是这样。”景元点点头,“那诸位加油吧。” 派蒙飘起来,诧异道:“你们竟然没意见吗,我和旅行者可是要去反对那位神明啊,怎么一点都不意外?” “两位不是还未答应吗?” 景元弯起眉眼笑道:“而且眼狩令确实不应该存在,这一点我们和社奉行的态度是一样的。” 不安的感觉出现了,派蒙的视线在彦卿和景元之间骨碌打转。她突然想起什么,愤愤道:“你们俩该不会要像公子那样坑我们吧?” 彦卿摇摇头,“不会。” 首先他不像达达利亚那样找到了什么门路,雷电将军连三奉行都很少见面,也就不需要撺掇他们俩做什么。 “信你一回哦。”派蒙伸手点点他。 送走旅行者,彦卿转身,却见自家将军笑得像只得逞的猫。 往常这种表情只出现在将军顺利摸鱼,或是跑到丹鼎司借着问诊的由头成功偷懒的时候。 “您这是?” 景元颇为放松地在把胳膊搭在少年肩膀,半个身子的重量都倚在彦卿身上。他望着那团远去的弹幕说道:“彦卿啊,你还是太年轻了。” 少年趔趄两步,听见头顶一句含笑的话语。 第63章 “咱们能不能成功见到雷神可全指望旅行者了,怎么能叫坑他呢?” “是,是这样吗?” 完全不知道将军有什么计划。总之,彦卿认同地点头,“将军说的都对。” 景元没有告诉彦卿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雷神不像钟离那样好接近。 据神里绫人往日所见,这位雷电将军平时淡漠得没有丝毫情感,如一台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而八重神子在得知旅行者将至时,才把最重要的消息透露给他。 雷电将军只是真正的雷神影留在凡间的躯壳,见到她并不意味着他们能见到影。 八重神子捏着手里的御币,站在神樱树下轻叹道:“我的那位挚友早已为了她心中的永恒封闭自己多年,连我也没有办法见到她。” 然而,旅行者却与他们不同。 早听闻他不需要神之眼便能使用元素力,八重认为让雷电将军见到他,或许就能因为这点变量引出影。 说到旅行者,几次见面相互熟悉后粉毛狐狸毫不客气地说道:“反倒是你们,总觉得被摆了一道。” 她要是知道旅行者来得这么快,不会冒险引景元入局。 “哪里的话,我们也是帮了社奉行不少事情啊。”景元笑眯眯地扇着扇子。 有剑客一派的助力,社奉行不止腾出手收拾自己家系的流毒,甚至清理掉不少愚人众渗透的其他两奉行的在位之人,换自己的人替代。 暗潮涌动下,天领奉行内部被设计出来的种种意外不断,九条孝行却被吊着与柊慎介争夺晶化骨髓的市场,无暇细查这些意外造成的结果。 短时间内不留痕迹的换血,让社奉行比最初扩大了许多暗地里的实权。 “是啊,留给你们的把柄同样不少呢。” 八重司宫望着微笑的景元,觉得自己之前把枕玉老师那本书里的师父绝世美人的设定改成狐仙,真是改对了。景元的狐狸耳朵藏在头发里了也说不定。 这天之后,景元最初安排的一条直接求见雷电将军的计划便只能搁置,等待旅行者进场,让他先探探虚实。 即便用元素力这一条,他和彦卿同样能做到,但影是一位为了永恒不计得失的神明,引起她的注意还不知道是不是好事,旅行者在明他们在暗,试探一番再做安排。 现在,听完彦卿说起晶化骨髓新发现,以及对他这位同僚的猜测后,景元又补全了另一块拼图。 愚人众在稻妻的布局直指搅动政局,如果没有别人插手,最坏的结果是奉行架空神明,稻妻幕府与反抗军内乱。 这位愚人众同僚肆无忌惮得似乎早就知道影不会下场。 即便景元插手了他也没有出现,反而任由剑客一派拔除他安插好的棋子。毫无动静,是又在计划什么呢? 思索至此,景元拍拍少年脑袋,站直身子。 “先按兵不动一段时间吧。彦卿看不看那小说的几本续集,刚才旅行者把它送给我了。” 见他走回柜台把几本书放到桌子上,少年嘴上说着“您还真是……”却乖乖走过去,老实坐在旁边拿了一本看。 不过这个续集,感觉不太对劲啊。 他翻了两页: [当下,狭小的空间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彦卿能听得见自己越来越急促的呼吸声。 那狐狸变的男子,轻佻地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语气柔得像水:“小剑客,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屋里……”] 写的是谁啊。哦,我和将军。 少年的手一抖,把书狠狠拍在案上。 “怎么了?” 景元听见动静抬头,却见彦卿趴在桌子上捂住那本书,结结巴巴道:“没,没什么。” “不喜欢看别勉强自己。” “嗯!” 彦卿缓了一会。 悄悄侧头偷瞄了一眼将军,景元已经津津有味地看自己的了,那本似乎叫《少年侠客行·须弥篇》 少年低头,又看见了手上这本书的名字——《霸道狐仙爱上我》 书封上还有一段作者的留言:别问我为什么师父大人变成了男的,因为我见到了最完美的师徒。 这到底写的什么? 不是他好奇,是这本书的名称太奇怪了! 彦卿鬼使神差地颤着手,翻到刚才那一页: [“小剑客,你晚上要不要来我屋里看一看……我收藏的绝世好剑。” 彦卿的心跳得飞快,他早就知道自己师父有一把绝世神武,却从来没有见过它的真容。 金发少年高兴地问:“真的可以吗!” 狐仙大方地说:“当然了,你可是我最喜欢的徒弟啊。好好练剑,以后那把剑是你的了。”] 彦卿:…… 他在期待什么。 少年面无表情地合上书,站起身。 “彦卿?”景元又一次抬头。 这孩子怎么没看一会儿就走了,之前看行秋写的第一本时还夸他虽然脑洞大了点,但剧情挺有意思的,剩下的几本续集这么不好看吗? 少年头也不回,“我去练剑。” 第28章 矛盾,少年心绪 跑出房门,有一个模糊的想法在彦卿心里若隐若现却始终抓不住,少年百思不得其解,归因到它物身上。 一定是书的问题。 梦见木下,少年持剑而立,每次挥动都带着划破长空的鸣声,剑光凌厉,手中的剑便代表他的心。 第64章 不知多久,一滴晶莹剔透的汗珠砸到剑身,四散迸落。 彦卿闭目敛神,感受风动。 再睁眼时他的心绪平定下来,最近事情不少,许是堆积在一起的原因。他缓缓吐出一口气,随意向身侧一瞥。 景元斜靠在廊下的柱子旁,那双鎏金色的眼眸一如既往正在注视他,见少年终于发现自己,白发男人赞赏般勾起唇角。 只这一瞥,静止的剑轻晃了一下。 “……将军不继续看书了吗?” 彦卿收剑,走过去。 “彦卿的剑技没有生疏啊。”景元先夸了他一句。看他离开时脚步慌乱,还以为怎么回事呢。 “没有。”少年摇头。 彦卿走到景元身边挨着他坐下。 或许不应该这么近。天气逐渐炎热,少年能感觉到将军身上的温热。 树影摇晃,他沉默起来。 “那本书我也看了两眼。” 景元语气很缓慢,似乎在斟酌说些什么。 “应该是谁把同人小说夹进去了,彦卿或许没见过,罗浮上同样有这种改改名字,写的主角却是真实人物的。” “他们说是在写真人,其实只是大家借人写自己想写的东西,而抛开设定不谈,故事本身也别有风趣……” “我知道的。” 彦卿打断他,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语气不太开心。“大家写将军时把名字改成了靖渊,彦卿读过几本。” 那些书有时候是将军和不认识的人风花雪月,有时候是伙伴之间的奇幻冒险。总归都是他不认识的,曾经与将军同行之人。 一开始他是喜欢看的,可以通过这些书侧面了解将军年轻时令人神往的事迹。可是后来,他觉得那样的将军太遥远了,远得让人抓不着。 他有些心烦意乱了,用视线的余光打量景元随意搭在地上的手。 孔雀木地板深邃的颜色衬托下,那只手过于白了,骨节分明,又能清晰地看见上面磨出的茧。 他一边想着同人小说都不好看,书里彦卿真惨,将军给他买了一屋子剑,而这个人却连一把好剑都没见过。然后他又想将军手真白,是之前一直都在神策府批公文的原因吗,可是将军出外勤的次数也不少。 不对!为什么要注意将军的手……少年练剑平定下来的心思又乱起来,像团破旧的麻绳纠缠不清。 夏天太热了。 彦卿头一次不想呆在景元身边,好热。 他站起来,不知道怎么开口。好在他的将军永远善解人意,先他一步说道:“想出去玩就去吧。” 彦卿连忙点头,也不计较景元这话又把他当小孩了。 他几乎落荒而逃。 稻妻城不大,走着走着便到八重堂门口,今天人挺少的,门口有一个留着齐刘海的短发姑娘在整理货架。 摆在门口的这一个书架陈列的都是最近流行的书,行秋亲笔写的那本被摆了一排在最显眼又最容易拿到的位置。 下面摆的就是各种各样的续集和同人小说了。彦卿在里面找到了自己刚刚看的那一本。 整理货架的姑娘见到他,眼中的惊讶转瞬即逝,随即挂上笑脸问他想买什么书。 但是他摆摆手,什么都没买。姑娘还想说什么,里屋有人喊她:“远山小姐,这里的校对好像出错了。” 其实,他清楚不是书的问题。 彦卿慢吞吞继续往前走。 不只是小说,八重司宫,社奉行,旅行者……前些天的各种事情在他脑海挥之不去。莫名的烦躁压在他心底,急需找到一个突破口宣泄。 身后传来隐约的呼声。 这里算是个偏僻地方了,彦卿转身,竟然是八重堂的那个姑娘。刚才她同事喊她什么来着,远山小姐? 然而远山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大人,请问有什么指示?” “什么指示。” 彦卿茫然跟着她的话重复。 远山眨眨眼,说道:“我是柳达希卡·雪奈茨芙娜。仆人大人的下属,化名在八重堂打工,原来您刚才不是在找我吗?” 彦卿愣住,他就是随便逛到了八重堂门口,没想到还能找到一个愚人众卧底。 可是仆人的下属怎么会在稻妻? 彦卿抬手捏捏眉心,搞不清状况了,难道仆人也来稻妻了吗? “你们现在,在执行她的什么任务?” 柳达希卡顿了一下,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师让我潜伏进终末番,不过我还没找到机会。” 接着她连忙补充:“大人,不是我消极怠工啊,是终末番实在是太严了,不好渗透。” 还真是个间谍。 彦卿哑然,仆人不知道他和社奉行结盟了吗,再渗透终末番干什么,黑吃黑?而且她不像是会干这种事情。 “那仆人她人呢?”彦卿问道。 散兵避不见他,仆人总该不会这样了吧。 不料,柳达希卡说道:“大人没来稻妻。” “没来……” 彦卿不懂了,这是在干什么。 柳达希卡见他眼中的疑惑,接着道:“大人还说随时让我们撤退,但迟迟不见新命令让我们离开,今天您又来了,我以为您是来接管我们的。” 彦卿皱起眉,在柳达希卡之前他完全不知道这支队伍的存在,仆人没和他打过招呼,他们又是一支像十二连队那样被遗忘在层岩巨渊之下的队伍吗? 第65章 “你们先并到我这里吧,潜伏任务可以不用继续了。”彦卿说道。 柳达希卡明显地高兴起来,但这支队伍剩下的几个人却没这么高兴了。 被柳达希卡称为老师的,是一个叫叶菲的愚人众。他对剑客提出的暂时合并十分抵触。 叶菲抬手谢道:“就不麻烦剑客大人了,我们是仆人大人的手下,来到稻妻只是为了回报仆人大人的恩情,怎么能随便改换任务呢。” 剑客抱着胳膊,对应付这种老头已经得心应手了。“你的意思是,你要违抗一位执行官的命令吗?” “当然不是。” 叶菲敢怒不敢言,立刻改口。 就算他不愿听从命令,他所谓的报答恩情而做出的种种也是徒劳无功。社奉行就差明面上说已经在和愚人众合作了,还要怎么渗透。 而柳达希卡从其他人口中得知剑客大人的成果后松了一口气。 她伸个懒腰,在十二连队分配给她的床铺醒来,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不需要费尽心机地想办法潜伏,十二连队的日常对她这种从小接触各种高难度间谍培训的人来说简直小菜一碟。 而在这里,柳达希卡甚至见到了一个完全没想到还能再遇见的人,卡塔琳娜,她小时候在壁炉之家的玩伴。 这家伙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傲娇,磨磨蹭蹭地等柳达希卡走过去打招呼,自己却哼道:“在剑客大人手下干活,你别想着偷懒哦,要不然……小心你的皮!” “好久不见。卡佳你不想我,还要对我说这些话吗?”柳达希卡微微低头,蹭过去,眨着一双水汪汪的眼睛瞧她。 卡塔琳娜瞬间笑起来,轻轻推她:“想你。而且我是说着玩的,剑客大人一点都不严格。” “早看出来了。” 柳达希卡叹了口气,要是能一直编在十二连队就好了,那个高大的帕维尔队长也不像老师那样严厉,反而和底下的人打成一片。 “别叹气啊,会长皱纹的。”卡塔琳娜拉住她,知道她的忧愁说道:“我去说一说,剑客大人会想办法的。” “也许吧。” 她回握住那只柔软的手。 今天晚上难得有集体活动,围在稻妻城郊外的海滩边,几个人搭起篝火,现场抓鱼。 她们到现场后,帕维尔已经在和安东打赌,比谁今晚抓的鱼最多了。不过大伙都没有烤稻妻鱼的经验,即使捞上来不少,烤出来都不太好吃。 “肯定是佐料放少了!谁负责带调料的,明天单练!” 帕维尔举着一条半面焦黑,半面夹生的鱼甩锅,其他人丝毫不畏惧,嘻嘻嘲笑他。 这种悠闲的活动让柳达希卡想起小时候,他们这群无家可归的孤儿亲热地围在至冬暖烘烘的壁炉旁,快乐地唱着歌,弹着琴。 夜幕之下,卡塔琳娜和她弟弟被众人起哄去表演节目的时候,有人点了点柳达希卡的背。 是老师。 她站起来跟着他远离了人群。 欢笑的声音逐渐消失在耳边,只有叶菲冷峻的面庞笼罩在黑暗里。 “你忘记母亲大人对我们的教诲了吗?柳达希卡,你太松懈了。” 叶菲的声音严厉,将她从回忆重新拉到现实,让她想起在壁炉之家不那么美好的记忆。 “是我的错,老师。” 叶菲满意地看她低下头,接着说道:“我们即使暂时身处其他执行官的手里也不能忘记报恩,现在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你悄悄离开,潜伏去反抗军鼓动他们造反,那边最近销声匿迹了不少,正需要添一把火,如果仆人大人知道了,会赞成我们的计划的。” “鸣神岛不是被他剑客占完了吗,我们去海祇岛,我不信他的手能伸到反抗军里。” 叶菲哼了一声:“我们愚人众的任务是彻底搅浑这片死水,看看他干的是什么。我已经打听过了,社奉行在剑客手里越来越稳定了……” 他话没说完,这片被海礁遮挡的地方出现了第三道声音:“你对我有意见怎么不当众提出来。” “剑客大人!” 柳达希卡惊讶地看她的新上司从一柄剑上跳下来。叶菲则立刻变了幅面孔,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我也打听到了一件事呢。” 金发少年冷冷地看他:“仆人有一支队伍正处于脱离状态。该不会,说的是你们吧?” 叶菲心下一紧,面上依旧挣扎着讪笑道:“呵呵,怎么会呢。” “既然如此,阿蕾奇诺她不会想要你们去以身试险的,何谈赞成一说。” 彦卿想起在至冬见过几面的高挑女人,她看上去冷傲,却心系着保护壁炉之家的孩子,有几次与其他人呛声也是因为这个。 柳达希卡说她的任务是卧底终末番时,彦卿就产生了怀疑,现在,叶菲更是声称仆人会赞成他们去反抗军搅浑水,太奇怪了。 “母亲大人她…不会吗?” 柳达希卡愣住。 彦卿抓住了怪异之处,“你们,不应该叫她父亲吗?”壁炉之家的孩子都是这么叫的,他不会记错。 “什么?” 她愣住,却见叶菲的表情阴沉下来,举起双臂反驳道:“她算什么父亲,仆人大人从始至终只有一个!” “果然是你们。”彦卿皱眉。 第66章 他花了一天紧急联系到至冬才找到蛛丝马迹。而结果显而易见,这就是那支趁着换代脱离仆人掌控的队伍。 处理完叶菲,剑客给了剩下几个对叛逃不知情的人选择的机会。 有人因壁炉之家的改变想要回去看看,有人被十二连队的氛围感染想要留在这里,柳达希卡便是其中之一。 彦卿躲了一整天,现在事情解决了,可以回往生堂了。 但他不知道该怎么面对景元,将军没有做错任何事,是他在莫名闹脾气,可是,又不是的…… 少年抱着膝盖窝在噼里啪啦的篝火旁,大家都看出来他情绪不太好,闹腾声低下去。 “怎么啦,彦卿老大。”帕维尔递给他一条烤得还算能吃的鱼。 他挠挠头,犹豫地问:“你们要是和家里人呃……你们要是不想回家会怎么做。” 帕维尔的情商难得在线一回,但不多。他秒答:“老大你和你师父闹矛盾了?” 彦卿没理他。 雷锤大大咧咧地说:“不想回家就出去玩呗,我反正到处逛,到处野。” 话糙,不过确实是个解决办法。 彦卿低头思考了一会,对他道谢,起身就走。帕维尔愣住了,问他:“老大你这是什么意思。” 剑客挥挥手,“这两天你们自己先练着吧,我出去走走。” 回到往生堂时,景元没睡。 依旧点一盏油灯,留着门,是在等他。 昏黄的灯光下是将军惺忪的睡眼,他打了个哈欠,见彦卿回来,没问他为什么这么晚,只是冲他笑笑。 少年走过去,站在床榻边。 彦卿踌躇开口: “我想去反抗军那里看看。” 景元回答他:“行啊。这两天没有别的事情,传送锚点已经开了咱们想去哪儿都行。彦卿上次不是说要去八酝岛查晶化骨髓吗,这回也顺便去了吧。” 酝酿好的话语到嘴边又咽下去,少年心中开始挣扎。 将军真的很好。 彦卿想,他记得我说过的每一句话,然后再有条不紊地安排好所有的事情。 但是有些事景元不会告诉他,直到事情发生,或者,直到它结束。就像与社奉行结盟,就像已经规划好了一条通过旅行者面见雷神的计划。 这或许便是他感到烦闷的地方。 将军总是如此,而他也不自觉地依赖着将军。可是小孩子才会这样。小孩子才会不谙世事地躲在家长的庇护下,反正天塌下来都有将军顶着。 彦卿已经不再是八九岁的孩童了,他想改变这种现状。哪怕不知道尝试之后会是什么结果,但他认为无论如何,总会比原地踏步好的。 两对瞳色相似的眼眸交汇,暗金与鎏金对撞,像交织的河,流淌到一起却又泾渭分明。 彦卿无比认真地开口: “我想,自己去反抗军那里看看。” 景元怔在原地。 第29章 闪现,海祇岛! 无措,这是景元少有的反应。 他都不记得上一次感到不知所措是什么时候了,好像还是与彦卿有关。 当景元去认领那柄断剑的时候,当年轻的骁卫执拗地跟远征队伍离开的时候,当彦卿赢下演武考校一举夺魁站在他面前的时候。少年的态度,就像现在一样坚定决绝。 他差点忘记了彦卿是个很有主见的孩子。 再向前数的岁月中,剩下的就是手忙脚乱地照顾第一次生病的彦卿,还有牵着小孩的手不知道该怎么告诉他什么是死亡,然后是面对打遍了罗浮的小剑客,琢磨怎么继续磨炼他…… 在景元能独当一面,成为一个合格的将军后,所有的措手不及,所有的耐心与温柔都倾注给了这个他看着长大的孩子。 但,就像羽翼逐渐丰满的鸟雀总要独自面对天空一样。 看着少年坚定了一秒又开始支支吾吾起来,景元一开始有些惊讶,随即又平和地笑笑。 “彦卿。” 景元抬手示意他靠近点,少年犹豫着挪过来。他摸上彦卿的脑袋狠狠搓了一把,揉乱那头顺滑的金发。 “嗯,自己去吧。”他如此回答。 这道声音清风般吹散少年心中的不安。 彦卿抬头,眼睛亮晶晶的,扬起一个笑。景元轻轻掐他的脸,少年便顺势蹭了一下,高兴地站直腰板。 “注意安全。” 景元还是没忍住像每一位操心的家长般叮嘱。 “彦卿知道了!”他快乐地迈开步子消失在门口。 有方便又快捷的传送锚点在,换地图也就一瞬间的事情。稍作整修,第二天清晨迎着露水,少年便踏上了海祇岛的土地。 松开触摸锚点的手,彦卿左右打量这座独具特色的岛屿。四周土地环绕,向内深陷。随着他的前进,脚下绿色的草地变成了浅紫色。周围因落差挂满瀑布的同时,最中央是一片巨大的漩涡。 一种古老的神性沉寂在这里。 距离最近的村落叫望泷村,是反抗军阵营的后方,普通人聚集生活的地方。 彦卿准备先去这里瞧瞧。 目前从各方得到的信息构成了一个消息闭塞,得到援助却陡然销声匿迹的反抗军。 试图以战养战的九条孝行对剩下的反抗军前线甚至十分珍惜,故意拖延着维持现状,又被他们的秘密武器打得反转局势,不得不增派兵力。 第67章 而反抗军的后方,原本需要高价收购粮食和日用品的海祇岛却突然拒绝了稻妻方的沟通,不再进购任何物资。 这一切的反差都让彦卿心下疑惑,直到他逐渐能看见望泷村的屋舍,遇见了一个人。 “你是谁,报上名来。”一个头上长着两个毛绒耳朵,背后还有一条尾巴的少年发现了彦卿,在他头顶显示着:【海祇岛军大将五郎】 五郎戒备地举着一把弓,看清金发少年的外貌和着装后警惕淡薄,疑惑增多。 少年配合举起双手,“我叫彦卿,听说反抗军收留持有神之眼的人所以逃了过来。”他说着,凝出冰霜。 这确实是事实,珊瑚宫起义的名号就是抗议雷电将军不合理的眼狩令,所以他们收留任何困苦于此的神之眼持有者。 “原来是这样。” “我叫五郎,是反抗军的一员。”他介绍完突然问:“不过,你是怎么过来的?” 按理说,那些逃难之人一般都是从反抗军的前线过来,毕竟那里才是与幕府领地接壤的地方,而海祇岛则相隔甚远。 “我凝冰渡海,直接走过来的。” 彦卿秒答。 “啊?”五郎呆愣。 彦卿向他展示如何用冰元素把海水冻结出一条路,还在上面踩了踩。 “可是……”好像有哪里不对。 “中途走累了也会站在飞剑休息一会。”彦卿向他展示如何站在一柄悬空的剑上高速移动还不掉下来。 五郎陷入思考。 这是彦卿昨天晚上熬夜刷玉兆研究出来的借口。玩家试图不走剧情就偷渡稻妻用的就是这招凝冰渡海。好多帖子论证了它的可行性,还火热地讨论用哪几个角色渡海更方便。 考虑到实际上鸣神岛和海祇岛之间的距离非常远,彦卿还附加上来自罗浮的高科技震撼——御剑飞行,他自觉十分合理。 果然五郎最终相信了这套逻辑。 他放下弓,道歉道:“抱歉,别怪我一开始拉弓指着你,最近有些幕府军的探子渗透了过来,我们也有些头疼。” “严谨点是好事。”彦卿道:“其实我也是听说海祇岛突然封闭,以为出了什么事才过来看看。” 对五郎来说,比刚才那套说辞听上去可信多了。彦卿表现得不太像在逃难,但他作风张扬得也不像幕府军的探子。 虽然奇怪,但有一位愿意帮助反抗军的高手加入是件好事。五郎决定先带他去珊瑚宫见一见海祇岛的最高领袖。 这位大将边走边介绍现在反抗军的情况,途中他们经过了有些寂静的望泷村。 沿路的屋舍外晾晒着衣服和食物,可里面却没有人。彦卿侧首观察了一会,几乎每家每户都是如此。他问道:“大家平时很忙吗?” “嗯,最近是忙起来了。” 既然决定相信人家,五郎便开口解释道:“大伙最近在忙着种地,主要耕作区不在这里,所以现在没多少人在家。” 彦卿点点头,彦卿摇摇头。 “可是你们……”他迟疑地问:“你们之前不还是缺少粮食吗?”要是早就能种地,海祇岛应该不需要高价进购物资吧? “对。”五郎不仅没有否认,语调还活泼了些,听上去心情不错:“多亏了愚人众的帮助,现在海祇岛已经能自给自足了。” 怎么哪里都有愚人众。 彦卿想起玩家的吐槽,而且身为其中的一员,不说别的,他深谙自家组织应该是不会有如此大发善心的情况出现的。 见他不信,五郎接着说道:“之前我们同样不相信愚人众。不过那位前来援助的土地专家真的改善了我们海祇岛一直以来种不出粮食的情况,还帮忙指导大家如何种地粮食产量才能更好。” “哦对了,那位先生还给我们提供了许多来自至冬的优质育苗和改良播种机,缩短了种物的生长时间。所以现在不止是为了吃饭,大伙也热情高涨。” 五郎最后一段话带着不少专业性的名词,应该是从那位土地专家口中听来的。 “嗯,真是大好人啊。” 彦卿跟着夸,心里却越来越疑惑了,这种做慈善式的帮助好像和他认识的每一个执行官都对不上号,这还是愚人众吗? 路上有站岗放哨的士兵冲他们打招呼,脸上都扬起幸福的微笑。 珊瑚宫位于海祇岛的最高处,巨大的彩色贝壳为装饰,给这片土地染上绚烂的颜色。 五郎口中的反抗军最高领袖,现人神巫女,珊瑚宫心海粉发紫眸,年轻俏丽却气质沉稳。 听五郎说完,她微微一笑欢迎彦卿加入反抗军。 然而关于彦卿的具体去向,珊瑚宫心海却说道:“阁下先在后勤干一段时间,熟悉我们反抗军后再上前线帮忙吧。 心海浅紫的双眸真挚地望向少年,“并非不信任阁下,只是现在的局势已经不那么紧张了,大家的压力不大。” 话虽如此,但任哪位领导者都不会让一个刚出现,还摸不透底的人参与他们的战争。想获得反抗军的信任只有从底层干起。 这个安排正合他意,彦卿点头答应。 “我想想……”见他没有异议,心海低头思索,“虾虎小队还有空缺的位置,阁下就先加入虾虎小队吧。” 这支小队只有五六个人,住所在望泷村附近。他们平常的活动只有训练和帮村民跑腿,还有些像帮反抗军的防线补墙之类的工作,可谓是一支后勤到不能再后勤的队伍了。 第68章 五郎送他到地方,遗憾道:“你这么厉害,还以为珊瑚宫大人会让你上前线,我连让你去哪个小队都想好了。” 在遇见彦卿之前他还没见过有谁能站在剑上飞。但这个能力有点耳熟,好像在哪里看到过一样。 “没关系,会有机会的。”彦卿安慰道。 屋里有人闻声出来迎接,是一个穿着戎装的黑发青年。 “刚好哲平也在。”五郎搭上青年的肩膀,对他说道:“以后彦卿就是虾虎小队的成员了,你们相互照顾。” 哲平惊讶起来,他刚出门就看见彦卿后腰上别着的神之眼,这样的人竟然会和他们这种普通人一起呆在后勤做事。 五郎离开后,哲平迫不及待地凑过来,有一肚子问题想问这位新成员。 “你有神之眼怎么还来后勤?”他好奇得不行,在他看来要是自己有一枚神之眼早就去前线立功了,还得是大功。 “是珊瑚宫大人的安排。”彦卿答道。 哲平哦了一声,又热情地问:“那你能说说有神之眼是什么样的体验吗?或者是你怎么获得神之眼的?” 见彦卿面露难色,他抱歉道:“不好意思,但是我实在是太想要一枚了。可惜我是一个普通人,怎么努力都没有办法。” 但他的提问彦卿有些招架不住,毕竟除了第一个问题他全都答不上来,又不可能实话实说——到底什么感觉谁知道呢,我这枚其实是高级假货来着。 彦卿含糊其辞道:“某天突然就有了,我忘记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他的回答并不能让哲平满意,黑发青年挠挠头嘟囔道:“好吧好吧,你们有神之眼的人都这么神秘,我习惯了。” 少年讪讪一笑,转而抓住哲平停顿的空隙问道:“听五郎大将说,愚人众的支援中来了一位土地专家很受大家敬仰,我也想去看看,你方便帮忙带个路吗?” 彦卿眼神带着期待,哲平便一口答应下来,拍着胸脯说道:“当然没问题。以后咱们就是好兄弟了,别跟我客气。” 有很多人都想见见这位土地专家,他带路都带得轻车熟路了。 在海祇岛角落颇为荒凉,但植被茂密的地方耸立着一栋独立的楼。建筑风格和岛上的其他屋舍完全不同,带着生机盎然的绿色,与周围环境融合的非常和谐。 门前有一排耕地,作物长势喜人,而且就种类而言小麦、玉米、墩墩桃、水草之类的竟然能混种在一起。 这成果的确可以称一声专家。 见彦卿惊讶不已,哲平有几分荣辱与共,得意道:“这都是那位专家的功劳,我们海祇岛之前可是土壤贫瘠到,大伙施多少肥都种不出来东西。他一来,问题轻松解决。” 哲平叉腰补充:“但是专家嘛都有自己的小怪癖。你可别把他惹毛了,也别被他给吓到了。” 彦卿点头,哲平走去敲门。 半晌,在他锲而不舍的敲门后,里面终于传来了动静。一个薄荷发色,脸上带着面具的男人扶着脖子极为不耐烦地打开门。 看清来者,这个男人直接无视了距离最近的哲平。他咧开嘴,牙齿鲨鱼般锋利,笑得却人畜无害。 那双猩红的眼睛饶有兴趣地盯着彦卿,他缓缓开口道: “你好啊,我是赞迪克。” 然而,在他头顶却显示着: 【愚人众执行官博士 多托雷 】 第30章 疑云,祥和之下 赞迪克眼神中藏着某种无机质的冰冷,彦卿下意识后退半步,表情严肃起来。 空气凝滞,只有哲平彷若无知地介绍道:“这位就是我们土地专家赞迪克先生。先生,他是我们虾虎小队的新成员,彦卿。” 赞迪克让开半个身位露出屋内的空间邀请道:“既然来了,就进屋喝一杯茶吧。” “这怎么好意思呢!” 哲平欣喜地向里走,话语却与彦卿极为干脆的一句“不用了。”重叠,他茫然回头望去。 赞迪克慢悠悠地说道:“我这里虽然破旧,招待人的茶总归是有的。” 两人对视,他歪着头问道:“还是说,你喝不惯愚人众的茶呢?不应该吧……” 一旁,哲平也不解道:“彦卿你刚来还不知道,往常能被邀请到专家先生家里做客可是大家求之不得的机会。” 年轻的剑客没有说话,妥协地跟着哲平走进去,迈过门槛时听到了一声细微的哼笑。 从外表看生机盎然的三层小楼,内在却简约到极致。客厅里普通的皮革沙发,木茶几,一盆绿萝,剩下的便只有几幅意义不明的挂画。 赞迪克当着两人的面捻了一撮茶叶放进壶中,静置,倾倒。 “听说您最近的研究又有成果了,能这么快速地有新发明,您真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人!” 哲平迫不及待地端起面前的茶吹气,嘬一口又被烫到吐舌头。 “哪里哪里。”赞迪克与他对话倒是语调平和,像个十足的专家:“新成果再实验一下就能与诸位见面了,到时候请多捧场。” 哲平贺道:“您就算不说大家也热情高涨啊,之前可没人见过这么多高科技。” 赞迪克笑笑,面具之下那双红色的眼珠转向不言不语的金发少年。“你们这位新成员挺沉默的,是不喜欢我吗?” 哲平连忙替他解围道:“当然不是!彦卿可能被您的才气震惊到了,还是他让我带路来您这儿看看呢!” 第69章 “是吗。” 刚泡好的茶还冒着热气,他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不料彦卿却拒绝:“我不喝烫茶。” 这…… 哲平都有些替他尴尬了,明明路上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反而这么不上道。刚才还跟他说专家先生有点怪癖当心别把人惹毛了呢。 “之前烫,现在能喝了。”哲平拿起自己那杯灌了两口。 然而彦卿并没有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只是面无表情地看着对面的人。 赞迪克不纠缠,勾起嘴角突然很随意地对哲平命令道:“那你替他喝。” 他的态度变化得让哲平一愣,总感觉这位专家先生要生气了,见自己能解围立马伸手去拿少年面前的那杯。 快要碰到时被彦卿挡了下来。 少年端起来放到唇边,喉咙滑动,赞迪克裂开嘴调侃道:“还以为你连一杯茶都不愿意赏脸呢,滋味如何?” “不如何,像涮锅水。” 少年点评道。 赞迪克耸耸肩,“那可能是我倒过咖啡之后没刷干净吧。” 哲平夹在两人莫名的氛围里左看看右看看,总之专家先生没生气就好。 “你们还有别的事情吗。”他开始赶客。 “没了没了,就是来看看您。”哲平连忙起身,少年跟着。 “别这么拘谨,如果是你们俩,以后随时欢迎。”他目送两人离开。得了这句话,哲平脚步都轻了许多,搓搓鼻子跟彦卿搭话。 有意思。 赞迪克举起彦卿用过的杯子贴近眼睛打量,杯中的茶水丝毫不见减少。 无色无味,入口后身体也不会有任何感觉,三杯茶里只有这一杯事先动了手脚,没想到他竟然不喝。 看着单纯,防备心真重啊。 越是如此他越好奇丑角口中剑客那藏着掖着的能力了…… 不过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赞迪克随手把那杯“茶”泼到花盆里,伸个懒腰走进地下室。 半晌,那株健康的绿萝从叶根开始暗淡,窗前一阵风吹过,骤然间盆中只剩灰烬。 路上哲平还在奇怪,他问:“之前的确有好几个人被专家先生吓到过,难不成你也是?看不出来啊。” 彦卿随口应道:“我没想到他会打扮成那样,你不觉得像个科学怪人之类的吗。” 白大褂,奇怪的面具,阴沉的做派。 哲平笑道:“或许厉害的人都特立独行吧,像我们普通人还挺羡慕这种的。” 特立独行,说的没错。 在至冬时彦卿就远远见过博士,那时的多托雷比现在这个更年长,身形也更高。他听少女提过两句,没记错的话赞迪克应该是多托雷年轻时的切片。 是的,切片。一个人竟然把不同年龄段的自己制造成独立的个体,他们既拥有相互区别的代号又全都是多托雷本人。而他这样做的目的少女却闭口不谈。 这样一个连自己都下手的人到海祇岛绝不会是来做慈善的…… “专家先生的茶确实不算好,但咱们这里物资本来就不是很丰富,即使是赞迪克先生能分到的也不是很多。” 哲平搭上少年的肩膀,欲言又止:“你下次还是别那么直白了。” 思绪被打断,彦卿索性抬头问他:“你感觉如何?” “我?”哲平指着自己,摸不着头脑:“我感觉挺好的啊,怎么了。” 少年观察了一会,摇摇头,转而提起另一个话题,“咱们小队今天有任务吗?” “有,正好你刚才也看见赞迪克先生的成果了,咱们今天需要去帮忙大伙种地。” 哲平叹了一口气,哀怨道:“我加入反抗军明明是为了上战场替珊瑚宫大人分忧的,可是每天却只能干这种事情。” “民以食为天,种地和打仗同样重要。”彦卿安慰他。 哲平没有说话,两人走到地方,许多人已经在热火朝天地干活了。 这片被改造的耕地黝黑肥沃,与海祇岛传统的被“圣土化”的土壤大为不同。 村民见有新人来,热心地给他比较:“你看看这萝卜!”他从地里拔出一根饱满圆润比寻常品种大了不少的胡萝卜塞到彦卿手里。 “你再看看这个。”他又去拿了根干瘪细瘦的小胡萝卜,夸道:“愚人众来的专家就是不一样!” 彦卿手里塞了两根萝卜,不知所措地点点头。哲平见状接了过来,村民嘿嘿一笑,乐呵呵地带他去耕地。 干了半天活儿后,上午的安排也差不多完成了,大伙闲下来歇息,一位白发的老婆婆背着手走过来。 “小卷婆婆。”哲平与她打招呼,介绍身边的彦卿,“我们是来帮忙的。” “婆婆好。”少年道。 “嗯。”她笑眯眯地点点头,“好孩子,看着就乖。” 她是来喊大伙吃饭的,现在家家都有人耕作,索性就一起吃饭了。 累了半天吃什么都香,何况改良作物做出来的饭也好吃。饭桌上大伙其乐融融,无论彦卿问谁,他们对多托雷都是满口夸赞。 “你可别说,不仅是耕地,光这饭我吃了都感觉强身健体不少,赞迪克先生真是人才。”大叔满面红光,此话一出引起许多附和。 他说完咳嗽了两声,但不忘举起胳膊秀了一下自己练出来的肌肉。 第70章 “赞迪克先生不光会技术还会医术呢,我家先生之前突然生了奇怪的病,去他那里看看竟然治好了。”一个女人满脸笑容。 彦卿一一应和,心下迟疑。 其后几天依旧查无所获,仿佛多托雷真的只是来帮海祇岛改善生活一样。 不,这样的话还有一个问题,海祇岛现在太与世隔绝了,除了反抗军,没有任何消息流出去,这同样反常。 为了验证,彦卿返回过稻妻城打探消息,果然一无所获。海祇岛比闭关的稻妻还要封闭,能探到的消息只有处在前线的反抗军的一些情况。 就在这个时候,他遇见了行色匆匆的五郎大将。他拿着一沓写满了字的纸,被彦卿发现后还有点不好意思。 “您这是去送信?”少年问。 五郎说道:“嗯,其实我业余时会帮八重堂回信,解决一些人的烦恼。” “不过最近收到的信越来越少了,还有点奇怪。也不知道是不是我写的信没帮到大家。”他捋了一下耳朵。 彦卿突然说:“要不然我帮你去送吧。” “欸。”五郎有点意外,推脱道:“不用了,你们也有任务在身。咱们海祇岛的通信虽说之前有点慢,但交给愚人众帮忙后快多了。” “我比他们更快。” 彦卿信誓旦旦,五郎想起初遇时少年匪夷所思的表现,犹豫了一下便把信交给了他。 通过传送锚点回鸣神岛,彦卿直奔八重堂。信交过去的时候几个人都有些惊讶:“是希娜小姐…啊不,真的是五郎先生的信啊。” 姑娘说道:“他的回信很受大家欢迎,不过最近突然断了联系,我们也很担心他。” “可是,”彦卿问道:“他说自己一直有在给八重堂回信。” 姑娘们面面相觑,拿过来那一沓信纸细细看了一遍,确实是五郎的字迹。 八重堂收到信后会经专人先筛选一遍,确保大家是真的有烦恼而不是去骚扰五郎,所以她们隐约记得一些信的内容。但五郎回复的内容却与寄给他的信有出入。 “好奇怪啊,应该没人会让他评价至冬国的火水与稻妻酒哪个好喝吧,这种无聊的问题我们一般是会筛选掉的。” 其中一个姑娘自言自语道:“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她们得不出结论,彦卿却已经知道答案了。果然愚人众在故意截断海祇岛的对外通信,甚至会为了维持依旧通畅的假象伪造信件。 彦卿皱眉,回到海祇岛的第一件事便是去找珊瑚宫心海。 现人神巫女听后若有所思,脸色也凝重起来。“谢谢你的告知,我会重新考虑与愚人众的合作关系的。” 心海顿了顿突然问道:“只是,你去八重堂时没有遭到幕府军的追捕吗?” 见他摇头,心海补充道:“旅行者…有人告诉我幕府现在对持有神之眼的人的抓捕更加严格了,幸好你此行无事。” 旅行者?彦卿听清了她开头时的口误。 但是旅行者为什么会在海祇岛? 前些日子旅行者还在社奉行的庇护下见识稻妻城的现状,他就算再怎么同意帮助神里家反抗眼狩令,应该也与和幕府军为敌的反抗军毫无瓜葛才对。 不过事实确实如此,甚至旅行者与派蒙还与哲平搭上了关系。 彦卿回到宿舍就是一堆弹幕糊脸: 【好家伙,我说怎么你景那个师徒家今天的饭系列照片里只剩一双筷子了,原来彦卿跑这儿来了,真细节。】 【大伙已经默认那位是景元本尊了吗哈哈哈哈哈哈哈】 【没办法,那个账号真是我见过最还原的了。】 【但彦卿怎么在这儿啊,又来搞什么花活儿?】 见到他,旅行者与派蒙也是大吃一惊:“剑客你也加入了反抗军?不对,你一个愚人众执行官为什么要加入反抗军啊!” “你们都认识?”哲平茫然道:“那我这趟帮别人跑腿跑得还挺有缘分的,不过你们刚刚在说什么,什么愚人众?” 几个人都在等彦卿的答案。 少年选择—— “你认错人了,你说的是愚人众的剑客和我虾虎小队的彦卿有什么关系。”他表情十分严肃,说出来的话半点不假。 第31章 揭露,阴谋始末 【有道理,你抓鲁迅关我周树人什么关系(理直气壮)】 【我突然又想起来离岛那个npc说剑客是剑客,彦卿是彦卿…笑死,还对应上了。】 【才怪啊……!】 这个回答硬控了旅行者三秒钟,派蒙先反应过来:“喂!” 谁料彦卿眨眨眼咳嗽了两声,旅行者似乎明白了什么,拦住派蒙又帮忙把哲平糊弄了过去。 等哲平离开后,派蒙抱着胳膊颇为不满地哼道:“说吧,怎么回事啊。” 剑客叹了一口气:“抱歉,现在我还不能暴露身份,不过这其实算是我们执行官之间的内部争斗,见笑了。” “内部争斗?”派蒙瞬间被转移注意力,“像女士坑公子那样吗?” 好像是一回事,又完全不对。 彦卿向他们解释道:“你们来的路上或许也看见了,海祇岛正在与愚人众合作。但与反抗军合作的并非是我,而是第二席博士多托雷。” “二席?!”旅行者目前遇见的执行官全是后三席,还没见识过更高位的人。“那岂不是很厉害?” 第71章 “应该吧,我还没见识过。” 彦卿顺着她说,又意识到被岔开了话题继续道:“关键是现在海祇岛表面其乐融融,实际上并不乐观。我便是因此才来进行调查。” “我们也是欸!”派蒙说道:“我和旅行者被眼狩令通缉后,绫华建议我们来反抗军这里,顺便也是来看看海祇岛为什么断开了联系。” “是愚人众干的。”彦卿说。 “果然啊!稻妻城的混乱也是他们干的!” 派蒙同仇敌忾,随即她又道:“等等?你自己不就是愚人众吗!” 剑客说的太过自然,让她差点忘记了自己面前站着的便是一位高高在上,负责发号施令的执行官。 彦卿却道:“但我不会选择这种方式。凡事皆有底线,即使神之心再重要,也不应该如此。” 他说的认真,派蒙抿嘴犹豫道:“好吧,相信你。” 【感动,有问必答还正直。这就是为什么初登场大伙都把剑客认为成璃月人的原因啊!】 【又是与同事格格不入的一天,不过越这样越怀疑是不是白切黑了。】 【别什么都阴谋论!而且执行官应该也不全都是坏人吧,起码现在能保证剑客站在咱们这边。】 目前的状况是海祇岛土壤贫瘠,无法种植粮食作物,需要大量物资才能维持生活。而愚人众则以改善土壤为报酬建立援助合作。 “原来是这样,可是愚人众真的会如此好心地帮忙吗。” 彦卿摇摇头:“从他们暗中切断通讯就知道这绝非纯粹的善意。” “我一个人来这里调查了几天,已经有了些猜想但缺少证据,所以……” 派蒙听着听着突然觉得对话走向很熟悉,眯起眼睛道:“说吧,想让我们干什么?” 彦卿笑了笑,“如果你们愿意帮忙的话就太好了。我一个人的力量有限,要是能早点摸索出线索对大家都是好事。” “只是找线索吗,简单。”派蒙绕了一圈,得意说道:“报酬给够,包你满意!” 【天天六十原石好抠门啊,梦一个六百原石,真的有我掘地三尺都要把线索找到啊!】 看见这条飘在旅行者身后的弹幕,彦卿试探地问道:“那六百原石?” 系统那边好像有个商店可以换很多,他之前瞥过一眼不清楚用处,原来是给旅行者的报酬吗。 “真的假的?!”派蒙瞪大眼睛。 【啊??!】 【早知道要多点了!下次大胆点,要一千六!】 【巧合吧,彦卿又听不见,别想了。】 是听不见但是他看见了。 果然,掘地三尺效率真的高,不出几天旅行者就找上门拉着他去一个地方。 线索是一位大叔,看着高壮健康,找到时,还在屋子前面的空地上晒衣服。 “你们来了,咳咳……” 大叔放下手里的活儿。 派蒙介绍道:“我们跑了一整天找到的,喏,这个大叔悄悄接愚人众的活儿,采集一种叫晶化骨髓的东西,我们感觉有关系,你来看看。” “我的祖宗诶,你可小声点。”大叔紧张道:“你带一个人来就算了,可别再让其他人听见了。” 要不是被逮了个正着,怎么说他都不会承认的,这活儿可比种地赚多了。 大叔道:“菩萨心肠的大老爷们收这种没人要的玩意,我正好知道哪里多就给他们提供了点。” “你既然亲自采集晶化骨髓,应该知道接触久了会损害身体。”彦卿皱眉道。 “是啊,”他又咳嗽了两声,缓慢地抬起眼皮:“但是钱多啊,我家还有个野妮子等着上学呢,不趁现在攒一点怎么办呢?” “现在有群好心人来帮我们,他们又给钱收这玩意。为什么不去做。” 愚人众的形象在海祇岛普通人心中根深蒂固,即使知道会危害身体,他还是会铤而走险,甚至感谢这个机会。 如果不揭露其背后藏着的阴谋,他会继续如此,直到病得爬不起来,失去价值。 离开后,派蒙问道:“这与愚人众的阴谋有关吗?” “有关。”彦卿一脸凝重道:“他们现在生产的一种提供给反抗军使用的秘密武器原材料就是晶化骨髓,而这种武器同样会危害人的健康,消耗生命力。” “啊?那心海还让反抗军用这种东西。” “不,那位决策者并不知情。我也没有找到反抗军使用这种东西的证据。”彦卿想了想,土壤真的没问题的话,确实可以从后援转到前线调查了。 在他们回去时,遇见了前来报喜的哲平。 几日不见,这个青年面色有些苍白,纯黑的头发里参杂了几缕银丝,除此之外,他的身形强壮了不少,走路带风。 “旅行者,找到你们了!” 哲平兴高采烈地拥上去,“我终于立下功劳被五郎大将调到前线,不用再干后援了。彦卿,我走以后由你来当虾虎小队的队长!” “恭喜你,哲平。” 自相识起,派蒙就记得他似乎对上前线格外执着,现在能如愿了很好。 “嘿嘿,不需要神之眼我也能追上你们这种天才,等着吧!” 哲平得意扬眉,眼中闪烁着轻蔑的光,他提到神之眼时不再带着怨念。但他并不像完全不在乎了,而是…… 第72章 彦卿冷不丁道:“你得到了那东西,对吧。” “什么?”青年僵住。 莫名被他的视线惊住,哲平本就心虚。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难道是看我升职了也想陪我去前线吗?我会和五郎反映反映的。” 彦卿转而说道:“为什么你一定执着于上战场,战争并非是儿戏,可能只是一瞬间的失误就会失去性命。” “你既没有神之眼,又身无一技之长,上了战场是等着送死吗?” 这话虽然是事实但太伤人了,派蒙劝道:“彦卿……” 习惯了少年平时与他说话时礼貌尊重的态度,猛地被冲了一下,而且还是被彻底否定,哲平火气也上来了。 “我当然知道战争残酷了,可身为反抗军谁不想真刀实枪地跟幕府军干起来呢,整天呆在后勤过着安逸的生活又有什么出息!” “现在,有这个机会我当然要拼命挣取……” “愚人众给的东西。” 金发少年抬起眼眸,暗金色的瞳孔紧紧盯着他,不容置喙道:“你用了。” “是!我是用了,又怎么样!现在我的体魄也足够强健了,还得到了不亚于神之眼的东西。” “这些全都是我自己的努力。你这种被神明眷顾的家伙凭什么否定我!” 哲平头一次说出了自己藏在心底不敢说出来的实话,却觉得没有想象中的畅快。 得到了答案,彦卿反而叹了一口气。 “依赖靠外物获得的力量,甚至将自己的生命压在上面,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什么……?”哲平心下慌张。 “哲平,我们已经知道了愚人众在偷偷派发秘密武器的事。这东西用多了会没命的,要是你真的有还是告诉我们吧。” 旅行者与派蒙担忧地望着他。 “可是……”哲平哑然。 他看看旅行者又看看彦卿,他没有再说话了,只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把手里刚领到的长矛放在一边,挠挠头。 “发给我们秘密武器的人说,有了它就能拥有不亚于神之眼的力量,我不如其他人厉害,做什么都做不好,现在也有机会帮忙了。” “他们告诉我了,这东西用久了会有副作用。我想着,多吃点改良品种种出来食物能强身健体,副作用应该就能抵消了吧。” “上战场的时候,我也见识到了它的威力,即使有副作用也是很划算的……” 哲平茫然无措地问:“我,做错了吗?” 彦卿没有回答,看着他说:“眼狩令只是一面旗帜,反抗军与幕府作战其实是想还大家一个平静的生活吧,如果能兵不血刃地达成目的,相信没有人不愿意停止战争。” “别太执着于功名利禄,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哲平怔在原地。 半晌,他笑了笑,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腿上的灰。 “彦卿你小子一个没上过战场的怎么感觉比我还透彻!但你说的对,是我忘记了,最重要的不是战斗,而是守护大家的生活。” 见他没事了,旅行者与派蒙也松了一口气。 哲平随后拿出一枚银灰色的邪眼,说道:“其实我们一直都在瞒着珊瑚宫大人,要是真的像你们说的那么严重的话,早该出事了吧。” 样式与他见过的款式稍有不同,力量也不甚明显。 彦卿摇摇头,说道:“愚人众的士兵使用邪眼尚且需要消耗大量的生命力何况你们,只是现在还没显性而已。” 哲平颇为震惊,他从没想过所谓的副作用竟然是生命力,“就是说我们那些兄弟都有事?我立即去通知他们!” 他离开后,彦卿转向旅行者说道: “现在证据也有了,拜托你把这件事告诉珊瑚宫心海吧,我去调查他们在哪里生产的邪眼。” 派蒙问:“你为什么不和我们一起啊?” “我?”彦卿诧异道:“你忘了吗,可不能由我来说啊。” 试想,帮了海祇岛大忙的愚人众其实背地里在偷偷坑害他们,而这个消息却是另一个愚人众告诉她的。 那么,证据的可信度就要大打折扣了。 “但是……” 派蒙苦思冥想总觉得不能不带上彦卿。她和旅行者只是帮忙找到了一个大叔,剩下的是彦卿自己找出来的。“但是你同样可以和我们一起!” 彦卿歪头疑惑。 派蒙与旅行者对视一眼,笑着对他说:“就以我们朋友的身份!” 第32章 对峙,邪眼工厂 大名鼎鼎的旅行者的朋友,有了这一层身份既可以告诉珊瑚宫心海实情,又不至于把剑客手底下的势力牵扯进去。 只是彦卿没想到他们会给出这样一份答案。 平心而论,他似乎并没有特意做过什么事来博得旅行者的好感。在璃月暴露身份时派蒙还只说给他一个机会,现在变化得这么快吗,因为六百原石? 见彦卿疑惑不消,派蒙有些害羞了,抱着胳膊哼道:“你当不当吧!” 少年笑起来,“当,我的荣幸。” 走到珊瑚宫,几位将领和现人神巫女都在。 心海得知愚人众阴谋的始末后沉默不语,这不止是识人不清还藏着巨大的隐患。要是一直没有发现,海祇岛不知道会变成什么样。 “别太自责了心海,这不是你的问题,是愚人众太狡猾了!”派蒙安慰道。 第73章 “谢谢你派蒙,”粉发少女勉强点头微笑道:“我们海祇岛会中止与愚人众的合作。只是,这确实是我的责任。” “其实早在几天前岛上的百姓疾病开始多发,而那位专家却不再见客时,我就有所察觉的,却因为种种原因迟迟没有行动。” “疾病?” 心海捏了捏眉心,疲惫地叹道:“是的,耕地里种植的改良作物制成的食物可以强身健体,所以大家都喜欢吃。” “可是后来不断有人开始咳嗽,停止食用后才逐渐好转,却出现了戒断反应。为了不散播恐慌,我们只得缓慢地撤掉这些作物种子的供给。” “啊?!” 派蒙惊得瞪大了眼睛,她还夸过饭好吃呢,转眼间就变得这么可怕。 心海继续道:“别担心,拥有神之眼的人食用后没有不良反应,你们应该也没事吧。” 派蒙松了一口气,听见她又说道:“至于你们说的邪眼,我有一些想法。” 军师的称号名不虚传,珊瑚宫心海只凭借寥寥几句信息便猜到了邪眼工厂可能所在的位置。 他们刚要走,心海劝道:“邪眼工厂虽然隐蔽但应该也有重兵把守,你们三个等反抗军的部队一起吧。” “不用了,”派蒙摆摆手。“有彦卿在呢…我是说我们三个可厉害了!” 现人神巫女浅紫色的眼眸中还是透着担忧之情,但既然他们已经下了决定,留给心海的选择只有祝福: “愿海祇大御神保佑你们。” 然而刚到八酝岛,黑云几乎压到地面,昏暗的环境中,几道粗亮的雷光霹雳而下,砸到几人脚边。 “真是凶险!” 派蒙吓得躲到旅行者肩膀旁边,“之前路过八酝岛的时候不是这样的吧!” 旅行者摇摇头。 邪眼工厂隐蔽,但有了具体位置后并不难找,奇怪的是它大门敞开,里面一个愚人众士兵也没有。 建筑错综复杂,走到深处也不见有人出现,偌大的空间里只剩地上弥漫的雾气。 “咱们是来晚了吗,怎么跑得这么快。”见到没人,白色飞行物胆子也大了一些,飘远了旅行者半米,在前方左顾右看。 “等你们好久了。”有道声音高扬。 在高台之上,站着一个戴着斗笠的少年,他抱着胳膊,表情有些不耐烦。 “散兵?!”几人认出了他。 竟然不是多托雷吗?彦卿站在一边有些诧异,却与斯卡拉姆齐对上了视线。 “剑客,真是难得。”他哼道:“还以为你会继续留在稻妻城当你万众瞩目的主角呢,怎么和旅行者混到一起了?” “什么叫混到一起啊!”派蒙抗议道。 散兵把手挡在唇边,做出一副惊讶的表情:“你们该不会是在玩什么好朋友的过家家游戏吧?” “现在稻妻最受欢迎的愚人众莫过于剑客了。” 他咧开一个恶劣的笑:“把自己塑造成一个正直善良的人来引导舆论,这手法比我们几个只能躲在暗处的家伙都高明得多呢。” “这样的人,你们两人竟然从来不怀疑他的居心吗?” 散兵补充道:“听公子说,他好像还骗过你们哦。” “你!!”派蒙皱起眉头,“你说话好让人生气,彦卿才不是这样的呢!而且邪眼工厂是你开的吧,害了那么多反抗军你还好意思站在这里!” “这个啊。” 散兵侧头,状若思考却没有犹豫地说道:“虽然主谋不是我,但有了邪眼,那些羸弱不堪的反抗军才能拥有与幕府军抗衡的机会。” “只是以生命为代价,就能得到反抗神明的力量。” 他紫色的眼眸中淹没着仇恨,“在这样腐烂如一滩死水的稻妻,在这样弱者无人问津的浮世,多少人对这种机会可是求而不得呢……” “可是即便如此闹剧,那位天守阁之上的神明甚至都不会给予哪怕一瞥的注视。” 斯卡拉姆齐轻笑一声,脸遮挡在宽大的帽檐之下看不清神色。 “这么看来,我们愚人众做得挺对的不是吗,起码这些蝼蚁一样的存在真的拥有过改变的力量。” “你!!” 要是派蒙会说成语已经接连蹦出诸如胡说八道,信口雌黄之类的话了。 而另一边,旅行者却突然扶住脑袋,身形摇晃,将要倒下。 “旅行者?!” 见他没了意识,派蒙急忙飘过去。一旁的彦卿已经扶住了他,微弱的绿光闪过,旅行者竟然重新睁开了眼睛。 可是魔神怨念不该是这么快能消失的东西,它会侵蚀身体的五脏六腑,感到眩晕时已经中毒颇深。 高台之上,散兵抱住胳膊,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面无表情地说:“你终于看见了吧。” “果然,但不够。” 一道低沉的声音出现,暗处走出了一位薄荷发色带着鸟嘴面具的人。“斯卡拉姆齐,你知道的,我需要更多的数据。” 面容精致的人偶翻了个白眼,左手一扬亮出雷霆之力。“执行官之间的内斗,丑角要是问起来,你自己去说。” 他们早知道了反抗军识破他们阴谋的事情,等在这座其他人早已撤离的邪眼工厂只剩一件事。 那就是某个研究心大发的家伙想试探试探剑客藏起来的力量。 第74章 可是治疗? 这有什么能引起多托雷注意的点吗? 散兵并不理解还是冲了下来…… 【什么情况?爷晕了又醒了,这是什么反复横跳。】 【执行官之间的内斗?真的要打起来吗,我去!】 【你别去,对面有两个执行官啊,一个二席一个六席,咱们这边只有一个十二席这怎么打?!】 【散兵刚才说的什么意思,看见什么了?卧槽副本开启了,怎么是爷自己在打啊?! 【剑客你人呢,你根本不在邪眼工厂!!!】 一闪而过的黑色覆盖双眼,回过神后彦卿依旧站在原地,只是眼前的情况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视线右侧有四排血条,和四个头像,头像旁的名称分别是达达利亚,枫原万叶,香菱,班尼特。 而面前则是他们四个围着一个头顶血条的散兵打架。 “势如狂澜!”“该总攻击了。”“往返自然!”“讲不通,就打扁咯~” 【啊啊啊啊!!!这破邪眼工厂怎么还带百分比扣血的啊,救救孩子!】 【落雷这么多,朝哪儿躲啊!这技能太恶心了!】 【多了个按钮,这是啥,好了按一下。】 随着这条弹幕,绿色的荧光荡漾在地面,一瞬间,蹦迪一般的血条又重新充满。 【我靠,这是剑客的技能??他是奶妈???】 【啊??你?啊??!】 【你一个背着剑的,称号是剑客的,小说主角职业也是用剑的侠客的,你告诉我你其实是奶妈?啊?】 【破案了,彦卿没出现是因为他不会打架!我明白了一切!!】 【不对吧,你忘了,在灵矩关的时候他帮咱们挡过一击,他还有冰系神之眼,这绿绿的,哪点和冰沾边了!】 “这是什么情况……?” 金发少年提着剑愣住,他现在到底在哪儿,不是在邪眼工厂里吗,为什么玩家看不见他? [這裏是遊戲啊,■■不是早就告訴過你,它的名字叫〇神online了嗎?] “系统?” 快八百年没上线的系统只有声音出现在他耳边。少年疑惑地四下张望,却动弹不得。 没有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当他旁观完一整场战斗,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因為你改變了■■■的命運……] 伴随这句话,散兵两个阶段的血条都被打空。 副本结束,彦卿凝固的身体终于能动弹,不远处是斯卡拉姆齐跌倒在地的身影。 “怎么会……?” 散兵眉头紧皱,完全记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他似乎和旅行者打了起来,剑客站在一旁观望。他当时心想着先解决掉冲到面前的旅行者再去对付剑客,这样能让多托雷更全面地收集到他想要的数据。 可是,他竟然失败了? 旅行者像永远不会倒下一样,无论用什么,怎么杀都死不了,这就是多托雷感兴趣的治愈之力吗? 转头望去,薄荷发色的男人留下一道意味深长的眼神消失,只留下散兵瘫倒在原地。 “散兵,你输了。”派蒙居高临下地俯视他。 “不用你提醒我也知道。” 人偶冷哼一声。 派蒙盯着他,表情介乎关心和警惕之间:“但是,我们很好奇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什么?” 潮水般的记忆涌上来。散兵愣愣地看向他们。他刚才,对着旅行者说…… “雷神之心,本来就该是我的东西!” 那具人偶之躯在战斗的中途爆发出一声低吼,如泣如诉。 “踏鞴砂何其无辜,但没有人会在乎弱者。巴尔泽布,永远不会回应……” 散兵捂住头,不再看旅行者,他低声道:“这是我自己的事情。” 难得的一丝好意不被领情,派蒙也不客气了,“那你就在这儿趴着吧!” 他没说话,似乎早已知晓了这个结果。 然而轰轰运转的邪眼工厂中,寂静被打破。 彦卿突然说道:“你是雷神遗留在借景之馆的人偶。” “苏醒后与踏鞴砂的人民一起生活,因为锻刀炉心的污染去向雷神求援,却遭到了拒绝。” “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猛地抬头,紫水晶般的眸子不可置信地瞪着彦卿。那段不堪回首的往事,除了几个人之外,不应该有人清楚。 少年却看着他,“博士把你抛在了这里,如果你不是邪眼工厂的主谋。我会给你一个机会带你离开。” 这些信息是他从玩家弹幕的只言片语和一段与副本同时出现的pv中了解到的。 关于一个纯白人偶是如何成为愚人众执行官散兵的故事。然而处理得太过艺术,能提取的信息十分有限,再多的彦卿也猜不到了。 “为什么……”散兵声音颤抖。 “你不觉得现如今的稻妻与你当年面临的情况格外类似吗。疾病缠身的海祇岛百姓,处处是灾厄的土地,与封闭自身的神明。” 踏鞴砂也曾是如此。 那滚烫的炉心仿佛又在灼烧他的十指了,五百年前的虚影与五百年后的现实重叠。 电闪雷鸣,阴云遍布。 曾经的倾奇者为了改变现状,划一叶破木筏便只身前去天守阁,却被神明狠狠拒之门外。 第75章 “但现在不同了。不会再只有一个人举着金羽请求觐见。”金发少年无比坚定。 “许多人都在关心着稻妻和稻妻的百姓,许多力量齐聚鸣神岛势要撬动神明的意志。” “你当年没能完成的遗憾,不想再尝试一次吗?” 彦卿向斯卡拉姆齐伸出手。 第33章 浮世,万民请愿 或许是那道目光过于清澈,或许他浅金色的发丝太过耀眼,让人偶不自觉在心底也开始期待着少年所述的未来。 曾经名为国崩的存在迟疑地,犹豫地握住他的手站了起来。 人偶周身的裂痕一寸一寸消失,有什么温柔霸道的力量在他体内涤荡,斯卡拉姆齐愣了一下轻笑道:“你还真是……谁都治啊。” 一旁的派蒙则大喊道:“喂!彦卿你在干嘛!” 他们并不能直观地了解到那一段堪称苦难的往事,只能从剑客的只言片语中了解到散兵与雷神之间有过恩怨。 但看见好不容易打败的敌人现在又满血站了起来,饶是旅行者与派蒙都有些不满了。 然而玩家却因旁观了pv而转变了态度: 【啊啊啊怎么会这么惨,我不能接受刚刚还在毒舌的散兵其实之前也曾单纯善良过!刀死我了……】 【所以他才这么想要神之心啊,想要一个对自身存在意义的证明,感觉之后刷他的副本都有些愧疚了。】 【那邪眼工厂真的不是他干的?】 【应该是博士吧,不过为什么他把散兵扔下来自己走了,吓得我还以为要打两个呢。】 头一次,玩家与旅行者的态度截然相反起来。 彦卿直觉这与刚才那道声音有关。 本以为玩家是像星神般的存在,只是从某种地方投下视线的,注视着这片名为提瓦特的大陆,可他刚刚竟然真的能被拉到游戏里。 而且游戏的世界似乎大为不同。 “彦卿,你怎么了?” 他出神的时间太长,派蒙神色紧张地靠过来。 “我们就是有些不服气啊,刚才他还在打我们呢,但是你要是想救他的话一定是有原因的,我们也不会阻止你。” 彦卿看了看旅行者与散兵。确实刚才他们还在打架呢,少年扶上额头说道:“抱歉,是我忘记了你们的感受。” 不止是感受,由于刚才种种突如其来的冲击,他甚至忘了身上这道奇怪的丰饶之力只要与人有接触就会触发。 不过,他既然愿意让散兵同行一路,那他身上的伤势有无也并不构成威胁,而且散兵与那个奇怪的副本有关,或许能从他身上找到一些端倪。 但最无辜的,被牵扯其中的旅行者,他是真的需要找时间赔罪一番了。 散兵则抱着胳膊嗤笑道:“把我这种人放在身边,可要小心啊。” “你这家伙真是可恶!” 派蒙气得跺脚喊道:“就算有彦卿帮忙治疗,但是打了我们那么多次,你才是,给我道歉!” 虽然没打她身上,但是旅行者身上的看着就痛。派蒙觉得即便得不到道歉也必须控诉一番。 没想到紫发人偶毫不犹豫地说: “对不起。” 散兵张开手臂,站在原地不动。这是一个毫无防备的姿势。他语气很干脆:“你们可以打回来,或者想要什么补偿,尽我所能。” 派蒙听了反而狐疑起来,向后退一步,疑惑地嚷道:“你怎么突然这么好说话?” “谁知道呢,或许我下一刻就会反水也说不定哦。”精致的人偶歪了一下头,帽檐下的唇角轻勾。 这仿佛逗她一样的态度惹恼了派蒙,指着人偶告状道:“彦卿你看他啊!” 剑客莫名有些心累,走去拉架。 【好像小孩斗嘴啊笑死了,散兵五百岁,爷和派蒙不知道活了多少年,在场最小的竟然是彦卿吗?】 【说不定彦卿也是老妖怪呢?】 【谁家老妖怪挂长命锁和银镯啊!彦卿应该还小吧。】 【欸!提醒我了,第一次见的时候剑客胸前好像没挂这把长命锁。我也觉得那块空空的有点怪,但是谁给他挂的?】 【明知故问,能在你彦身上挂东西的还能有谁?!】 【已经默认了吗,不过说的也是……】 邪眼工厂自此被关停,珊瑚宫心海把反抗军获得的邪眼悉数收缴,失去了力量的反抗军的确渐渐不敌幕府军,被打得节节败退。 幕府却宣布停战,给了他们喘息的机会。 被赶出海祇岛的愚人众大部分是博士的下属,多托雷似乎在邪眼工厂那一别后就离开了稻妻,走之前甚至没有通知他们。 彦卿接过这堆烂摊子负责把这群人遣返回去。 没想到,最终他还是以剑客的身份现身,与珊瑚宫心海商讨补偿的事情。 从自家队伍的小兵,变成旅行者的朋友,再到愚人众的执行官。珊瑚宫心海脸上却没出现太过惊讶的表情。 这位年轻的反抗军领袖神色如常与他谈妥了具体补偿事宜。 不过在商谈的最后,这位年轻的现人神巫女却卸下架子,显露几分少女的轻快。 “感谢你对海祇岛的帮助,只要你愿意,我们永远欢迎虾虎小队的彦卿回来做客。” “我猜测过你的身份不同寻常。没想到却猜错了方向,不是稻妻幕府的人,而是至冬的人。” 第76章 其实是罗浮的,彦卿没说话。 而愚人众匆忙撤退,留下诸多文件,让神里家彻底抓住了勘定奉行和天领奉行与之勾结的罪证。 他们施压幕府军停战,也拉开了与反抗军合作的序幕。由社奉行牵头,神明之下,稻妻前所未有的团结。 于是一场合作之约在八酝岛召开。 鸣神大社,社奉行神里家,海祇岛珊瑚宫和诸多势力齐聚一堂,做出了最终的决定。 许久未见的白鹭公主弯腰,耳畔的发髻轻轻摇晃。八重神子把手搭在胳膊上,依旧笑得轻佻。珊瑚宫心海眉眼弯弯,眼中尽是信任。 她们向旅行者发出邀请。 一同参与这场向神明谏言的—— 万民请愿。 【真是让人热血沸腾起来了啊!我们这一大伙人对阵雷神,总不会再被打得抱头鼠窜了吧!】 【哈哈哈感觉再十个雷神都不害怕!】 【希望你记住这句话,嘻嘻。】 【补个前提,带上彦卿。无限回血安全感满满啊,什么时候进池,就冲这技能我绝对抽满!】 【你一说彦卿我就发现……泥们罗浮师徒又在悄咪咪贴贴了,怎么感觉每次景元旁边必站一个彦卿啊!自动入队是吧!】 同样几周没见,看见将军就迫不及待蹦跶过去的金发少年瞥见这条弹幕后,假装自己没看见。 听完彦卿汇报他在这期间做了什么,景元笑眯眯地夸道:“很厉害。” 只身前去,破开了愚人众在海祇岛的阴谋。看他玉兆天天发来的消息尽是今天又学会了什么生活小技巧,景元差点真以为彦卿是去学种地了。 “其实也没什么。” 他嘴上说着,眉毛却扬得高高的,闭上眼,一脸得意。 “嗯嗯。”景元揉揉他的脑袋说道:“真的很厉害。” 彦卿便高兴地站在他身边,不自觉地轻轻垫脚又放下,头上的呆毛晃来晃去。 随后众人开始商量具体对策。 想要改变一位神明的意志并非易事,但有了旅行者的加入,轻松许多。起码理论上是可行的。 虽然影一直藏身在雷电将军体内,但之前他引起过影的注意,在那座镶嵌满神之眼的千手百眼神像面前,他进入了影所处的空间,一心净土。 如果再从那里突破,将影从雷电将军体内引出的概率应该会大大增加。 旅行者说起这件事时在他身侧旁听的散兵瞳孔放大,又猛地蹙眉,将心中的情绪压制住。 又因为按照程序执行命令的雷电将军不会因其他事物从天守阁离开,他们便为此量身打造了一场新的仪式。 雷电将军会被以欣赏眼狩令的“成果”为理由请出来,但当她到达会场,直面的却是期待废除眼狩令的一众百姓,和众多闪闪发光的愿望。 而真正到了那一天。 不止稻妻城的百姓还有海祇岛的民众,以及一位被通缉的浪人。高高的天守阁之下,聚满了前来请愿的人。 “万叶!” 白色飞行物兴高采烈挥挥手。 “我听到了五郎的消息便想着前来为你们加油,也为了…见证这场请愿。” 枫原万叶腰侧的风系神之眼下方依旧挂着那一枚暗淡失色的神之眼。 旅行者点点头。 千手百眼神像压迫不减,尽管在场的幕府军已经全部换成了社奉行麾下的自己人,那尊贵殊胜之躯出现在高台之上时,众人还是心下一紧。 压抑的空气只待一个契机。 雷电将军走到看台边缘向下望去,却没看见狩眼的对象。 “怎么回事。”她等在原地,语气平淡得没有一丝波澜。 她身边的幕府军率先伏跪在地,即便知道欺瞒一位神明是大罪,也毫不动摇。 “没有人被收缴神之眼。将军大人,我们聚在这里其实是为了向您谏言。” “请您,废除眼狩令吧!” 那人的头颅虽然深深低下,声音却坚定响亮。看台之下,呼应的声音此起彼伏。 男女老少,一张张各异的面孔,他们盈满希冀,他们毫不畏惧。 愿望催动千手百眼神像上的神之眼闪烁亮光。万叶将那枚空洞的神之眼攥在手里,眼睛死死地盯着它。 不知是应他的心愿还是应所有人的心愿,灰色空壳中雷系的紫色悄然共鸣。 雷电将军静止在原地。 “影,你还要继续无视大家的声音到什么时候?!”旅行者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派蒙在一旁紧张地大喊。 神明没有回应。 雷电将军机械地转向他,“你是永恒的敌人。我说过再见到你时,我会再斩你一刀。” “还是不行吗!” 派蒙急得手脚并用去拽旅行者。 好在,在那来不及反应的攻击之下,不止一个人冲上去挡住了雷电将军的刀。 枫原万叶接下了最初的一击,散兵紧随其后拦下挥砍的第二刀。转身的须臾,一道冰剑直直刺向雷电将军的脸,又被挑开。 霎时,产生的巨大冲击力狠狠震远了四个人。 看台之下哗然。 不止于此,雷电将军的攻击接踵而至。长刀猛地落下,相同技术的人偶用手臂堪堪接下这一击,带着几人后撤。 彦卿跃步而上,手持一把剑挡在他们面前。 第77章 “影为什么不出来?” 越是紧张,派蒙的话越多。 “是有什么契机还未达成吗?” 民众的心愿、特殊的存在、僵持的战局、甚至……她曾经的造物。明明已经俱备到再找不到其他条件了,影却迟迟不现身。 但,还有一条他们没有尝试。 这是稻妻广为人知的传统,是他从来到这片土地就知晓的规则。 彦卿看着这座千手百眼神像,将后腰上镶嵌的那枚神之眼拽下来,当着雷电将军的面径直扔到一边。 冰刃依旧明晃晃地萦绕着在他周身。 他目光如炬,朗声道:“我在此向你发起挑战。稻妻的神明,巴尔泽布。” 果然。 雷电将军紫色的眼眸应声亮起威光。 民众的声音渐弱,漆黑幕布从天而降,一座座深红色的鸟居升起,不容拒绝地将旅行者与彦卿裹挟进另一片空间,与世隔绝。 此处便是『一心净土』 【卧槽彦卿你…直接打雷神?】 【不对啊,你发起挑战为什么把旅行者也拉进来了?!】 【等等,不会又是爷自己来动手,你小子玩消失吧!!】 【也行啊,再体验一下无限回血的快乐,我看看散兵懵掉的眼神能不能出现在影身上哈哈哈。】 神明从冥想中睁开双眸。 “为了废除眼狩令,你们的愿望如此庞大。然而,愿望是最不利于永恒的存在。” 巴尔泽布眼神冰冷,望着挡在旅行者面前的彦卿,一把薙刀在手中显形,阵阵雷光缠绕其上。 “第一次有人越过将军挑战我。” “你,做好身亡的觉悟了吗?” 第34章 剑心无悔 “或许我不会输呢?”少年答。 “太过自信。” 影轻轻摇头,她已许久未见他人的僭越,倒也并不多么在乎。 她提起薙草之稻光。这把刀所向披靡,斩敌如斩草。少年则举一柄寒剑,竹纹流转,白燕相啄。 彦卿道:“还请不吝赐教!” 巴尔泽布不再言语,闪身冲了过来。 与玩家猜测的由他们来打雷神,彦卿在一旁负责加血截然相反,这一次旅行者握着无锋剑,连上去帮忙都做不到。 速度太快了。 死寂般的一心净土只有兵器碰撞的噌鸣声。剑光闪烁,刀光交错,两人的身形快得只能看清残影。 旅行者默默后退,让出空间,也防止被误伤。 【卧槽!!你彦不是奶妈啊!那为什么在邪眼工厂演我?!!知道我打的有多累吗!】 【所以那个到底是谁的技能,图标是一束枝丫,剑客身上好像没有这个标志吧?】 【说不定有两个能力呢,而且执行官能和雷神拼刀,嗯,想一想很合理嘛!】 【啊??!合理吗??!】 影的薙刀势不可挡,带着神明的威压,每一击都是凡人难以企及的绝技。 如此迅猛狠厉的招式之下,她对面的少年却在渡过最初的狼狈后快速反应,以各种刁钻的姿势应了下来。 六把冰刃浮空,见缝插针在彦卿动作的死角格挡住那把薙刀的进攻。 彦卿手中之剑亦闪着寒光,见招拆招。 巴尔泽布身体前倾,狠狠一道挥斩,彦卿剑尖疾转,银光流动。刀锋与剑刃撞击,爆发的激荡让两人各退半步。 少年随即拉开距离,调整呼吸。 “我很好奇。” 巴尔泽布突然发问:“我的刀是为了守护万代不移的永恒。你,又是为了什么举剑?” 以凡人之躯,向神明挥剑。 为了什么? 剑首的声名,同袍的情谊,守护仙舟的忠义,这些都是彦卿在罗浮学习技艺时悟出的理由。 然后他亲眼见识了战争的残酷,也见识到开刃之剑的凶残。 而现在,因缘曲折,在异界的大陆上他又经历了诸多喜怒哀乐,人性善恶,这些亦使他感悟颇深。 少年心中有了最终的答案。 彦卿答道: “我挥剑只为不悔。” 他的剑即是他的心,澄澈剔透。进可斩敌,退便保护。 若要问一个为什么,那便是当将军需要他的时候,当别人需要他的时候,当他想要做出抉择的时候,他不会因为做不到而后悔。 为此,他将不断打磨自己的剑。 “是吗。” 极致的武者敛下眼眸,深紫色发辫垂在身后。她几百年来所守护的,不变不移的永恒便是始于万分痛苦的悔恨中。 她所珍视之人不会再回来了…… “你果然,也是与永恒相距最远之人。”她如此评价。 五步之外,影举起薙刀。 巴尔泽布有一刀技,乃是她武艺极致的体现。 这一招斩灭魔神,斩灭山海。仅凭讨伐蛇神奥罗巴斯残余的刀气便将八酝岛一劈两半,形成了如今沟壑深不见底的无想狭刃间。 其名为「无想」的一刀。 影最后说道:“你的技艺不错,但也将止步于此了。” 巴尔泽布身形一闪,消失在原地,再出现时直直砍向彦卿面门。 薙刀的稻光裹挟雷霆之力,威压浓重扑面而来。彦卿赶在最后一瞬堪堪接下这招。 影的这一击却正好砍到剑身出现裂纹的地方。 第78章 霎时,这把剑不堪重负寸寸裂开,哀鸣都来不及发出,碎成两截。 雷光之下,断剑落地。 结局已定,巴尔泽布并不需要回头。 她干脆地走向旅行者: “轮到你了。” 然而旅行者面对她的刀却无动于衷,影以为他是伤感于同伴的逝去。 她难得开口解释道:“我想你的同伴也清楚,武人的决斗便是如此。既分高下也分生死。他输了,仅此而已……” 话音未落—— “我还没有输。” 在神明身后,彦卿的声音再次响起。 视线的余光里,似有银杏叶一闪而过。 巴尔泽布挑眉,转身。 闻所未闻的事情,接了她必杀一击后,他竟然没有死,甚至能重新站起来。 这一刀,七窍流血。 她望过去时血仍未停止,汩汩淌下。少年抬手抹了一把,却将那猩红铺得更开了 。 彦卿整齐的马尾散开,此刻尽数披在肩头。抬起眼,碎发间露出一双明亮的,滚烫的,充斥着战意的金眸。 那把断剑依旧被他握在手中,状若完好。 定睛一看,并没有复原,只是覆盖了一层坚冰,将两截剑牢牢焊接在一起。 “再来!!”彦卿握着剑,笑得肆意。 “如你所愿。” 影哼笑一声,提着薙刀再次冲了上去。 …… 【我他喵的已经看傻了,你彦这是会复活??那噌噌噌噌,然后砰的一声,他不应该是死了吗?!】 【说明回血技能真的是他的啊,我去,能打还能奶,这得有多超模!!】 【期待住了,而且看得我好爽!!多打一会!有大神能发篇动作拆分帖吗,好帅!想学!】 【但是这打得真凶,小心出事啊!!】 须臾,又是几个回合。 巴尔泽布终于明白为什么彦卿接了无想的一刀后还能重新站起来。 每一次落到他身上的攻击都是实打实地砍到了少年单薄的身体上。 但,诡异的是,哪怕伤口深到能看见嶙峋白骨,这伤势也能转眼间修复。 于此同时,随着两人拼杀,少年的招式悄然发生变化。 原本他的剑以灵巧为主,现在却开始出现霸道凌厉的杀招。 其中几击,影能明显察觉到是从她使用的招式中学来的。 能如此快速地把刀法融会贯通成剑法,实为难得。出于武人间的惺惺相惜,影会心一笑,手上的招式更加多变。 “你很不错。” 影的声音平淡,眼中却带着欣赏。 少年笑道:“多谢指教!” 心脏超负荷泵压运转,前所未有的兴奋鼓动流淌在少年的血液。 紫光流转在他眼底,这次交手,彦卿不再疲于应付,反而主动放弃了防守,全力进攻。 霜锋彻骨,雷光凄厉。 拼杀再度跨升层级,剑影刀光,撕破长空,在这永恒的一心净土掀起狂澜巨涛。 战局之外,旅行者拽住自己乱飞的围巾防止打到脸上。他甚至产生了——这要打到什么时候的想法。 不知过了多久。 突然,旅行者感觉脚下不稳。地面前所未有地晃动起来,这不是战斗造成的…… 巴尔泽布稳固几百年的空间猛地自他身后开始出现裂痕。 虚空破碎,雷霆万钧。 与影相似,却迥乎不同,它并非神的权能,而是人的力量。 鸟居塌陷,一心净土开始与现世接壤。黑天消散,耀眼的阳光撒落。 站在旅行者面前的是一位白发男人,手握一把宽大沉重的阵刀,目光灼灼。 是往生堂的那位顾问。 今日一见,顾问先生不再慵懒随性,像一只睡醒的雄狮。眉梢眼角肃穆铮然,带着无边威仪。 景元身边是在外面苦苦等候的所有人。 “旅行者!……你有没事啊,旅行者!” 派蒙带着哭腔地冲过来,左右检查旅行者有没有事,他摇摇头,抬眼望去。 在那上空,视线所及。 酣战的两人即使注意到了环境变化依旧没有选择停手。 一心净土之外的现世不再空旷,轰的一巨响,惊心动魄的剑气将那座耸立的千手百眼神像拦腰斩断。而后,薙刀的无上刀光又波及到了不远处的天守阁。 八重神子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下。 景元同样遥望高空之上。 在他面前尽显稚气的孩子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眼神冷冽,手下无情,仿佛他就是一柄锋利无比的剑。 “彦卿。” 有谁在喊他,格外熟悉的声音。 不用回头,仅凭几个音节少年便能辨认得出来,是景元。 他攻势一转,刀剑相撞,巨大的斥力互相荡开,两人也拉开距离,终于停手了。 八重神子向影走去,神明收起手里的薙刀,少年便也将剑收鞘,转身。 那双没有温度的眼眸重新染上色彩,见到景元粲然生辉。像寒冰化雪,春日的生机便从这里破土。 男人迎着少年的步子走来。 听见他说:“将军,彦卿没输!……嗯,虽然也没赢。” 彦卿笑着,他的发绳不知去处,头发凌乱,衣服脸上满是血迹。景元抬手去擦他脸上的血,但早已干涸,用手根本擦不掉。 第79章 这并非输赢的问题。 景元叹息一声,把自己的外衣脱给他,遮盖住这些狰狞吓人的痕迹。 尽管,他清楚彦卿没事。 彦卿抬头,有些疑惑。但这里不是适合说话的场合,于是景元也没过多解释什么。 弹幕飘在旅行者身后: 【景元怎么做到的?!】 【卧槽双手剑?呜呜呜还以为顾问先生的武器会是他那把扇子呢,感觉气质不太搭啊……】 【还不搭?!帅爆了好吗!!】 【嚯!大伙都在啊,这是不是就意味着影终于被逼出来了,虽然是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 【笑死,根本想不到!连影自己都傻了。】 永恒的神明被迫从自己的世界中现身,巴尔泽布有些无措地看着台下的百姓。 她的挚友,八重神子轻笑着迈步走来,“哎呀呀,突然出现在大家面前很不习惯吧。” “神子……” 影收回薙刀,与雷电将军无二的面貌让台下的百姓并没有意识到她才是一直守护稻妻的神明。 “这样的见面已经隔了几百年了吧。影,你该睁开眼睛看看大家的心愿了。”八重神子说道。 巴尔泽布却问:“愿望是会影响永恒之物,你也想动摇我的永恒吗?” 八重神子摇摇头。 她并未正面回答,只道:“说实话,我不是为了稻妻才加入这场万民请愿。” 我只是想你见识到这些人真正想要的是什么之后,多少能想通一点。” “他们真正想要的?” 影的目光微微诧异,台下的人面孔鲜活起来,那些愿望是如此强烈,已经到了能够让神明听清的程度。 “即使你不愿改变自己意志,也多听听他们的心愿,多…陪陪我吧。”八重神子在她身旁诉说。 影站在原地。 所有的心愿汇聚成了一个想法,让这死水一般的稻妻重新活过来。 坍塌的千手百眼神像。 满眼期许,满心祈愿的人们。 高台之上的神明与高台之下的百姓终于产生交集。 即便,这只是改变的开端。 白发挑红的浪人对旅行者微笑。“你没事就好,刚才大家都很担心你们。” 他转述了一些场外,旅行者不知道的情况。在话题最后,枫原万叶展开自己的手掌,露出那枚神之眼。 “我看见它重新亮起来了。” 在他与人民共同遥望神明时,在他直面雷神一刀时,这枚暗淡的神之眼重新散发出光泽。 万叶终于明白为什么他行走各方,尝试了无数办法都没有用的原因了。 因为,它代表着的,是百姓对废除眼狩令的渴望。 “这样不是很好嘛!” 派蒙也凑过来叉腰。万叶点点头。 不知道八重神子又对影说了些什么,她竟然没有回到天守阁,而是走向人群认真倾听。 在影的不远处,站着一个与他容貌相似的少年。 剑客所说的未来就在他的眼前,不是一场虚幻的美梦,而是触手可及的真实。 他见证了, 如何撬动一位神明的意志。 紫发的人偶勾起嘴角,拉低帽檐转身离开。 旅行者看见了他的身影,想要过去找他,为他当时挡住了雷电将军的攻击而道谢。 然而人潮涌动,散兵消失在他的视线。 在这之后,眼狩令与锁国令一齐被废除。 勘定奉行与天领奉行上下被全盘洗刷,社奉行挑过大梁,支撑起稻妻短暂动荡时的平衡。 关于坍塌的千手百眼神像与同样受损不小的天守阁,倒没人敢向两个罪魁祸首追责。 而在稻妻人中,那本与某人同名同姓的小说,不仅更加流行,甚至还开始了更加离谱的二次创作就是另一件后事谈了。 至于当下。 他们心里高深莫测,小说照进现实的主角——彦卿,剑客,愚人众的执行官一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 “将军,彦卿好像忘记问她要神之心了,呃,现在追上去还来得及吗?” 他想了好多措辞和影沟通来着,只要能完成的条件,理论上都可以答应。 但刚才脑子里只有打架,把这事儿给忘得干干净净。 可是,这趟任务还是丑角给他的。博士走了,现在散兵也没看见人,剩他一个…… 他又不是真的来打架的,没拿到神之心怎么回去交差啊? 望着少年懵懵的神情,景元从怀里掏出了一个造型独特的棋子。 “我拿到了。” 第35章 最喜欢的一集! “怎么在您这儿啊。” 彦卿目瞪口呆地看着那颗神之心,随即又觉得将军这么厉害,另有计划的话,能拿到很合理。 然而景元却摇了摇头。 “我们都猜错了,雷神之心并不在雷神手中。” 时间拉回到彦卿与旅行者被雷神拉进一心净土中。 众目睽睽之下,两人一神消失在原地。见到事情发生转机,所有人都充满了希望,甚至有欢呼声提前响起。 但,在那之后没有任何动静传来。 不安的味道开始蔓延。 有人神色紧张,咽了口唾沫,轻声道:“喂,他不会出事吧。再怎么说…也不该直接挑战将军大人的。我说,那可是将军大人啊!” 第80章 稻妻最高规格的决斗便是御前决斗。 在雷电将军的见证下,败者将直面那无想的一刀。无论是谁,没有人能撑到第二刀落下。 现在却有人竟敢直接向神明发起挑战。 太狂,太莽撞了。 即使有许多人认出了那位挑战者的身份,最近风头正盛的,与他们的流行小说格外相似的一位异国使节。但他们对剑客会赢下这场比试都不抱多少希望。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空气中的焦灼几欲滴落在地。人群逐渐哄闹。看台旁,终于有人靠近了闭目摇扇的景元。 “他不是你的小徒弟吗,怎么感觉你一点都不慌呢。”八重神子似是不在意地问了一句。 “我相信彦卿。” 景元睁开眼睛,看见八重的狐狸耳朵抖了抖。 “你对他的实力这么有信心?那可是影啊,七神中唯二以武力著称的神明。”八重侧目,挑眉一笑。她深信,没人能在武力上胜过影。 然而景元并未回答她,一副胜券在握的样子。神子面上依旧从容,心中却起了波澜。 她之所以按耐不住主动过来搭话,正是因为时间拖得太久了。就算是全程都在聊天也不该如此漫长。她了解影,知道那个女人即使寂寞也不会和陌生人多聊几句。 但,若是一直战斗,连魔神都撑不了这么久吧。难道在商量对策时,他们真的留了一手吗? 八重神子在景元没注意时微微蹙眉,突然又一笑,对他说道:“我知道,愚人众执行官来稻妻另有图谋。” “不过你们似乎一直都在帮我们,之前你说要与影商讨一事……” 她的话停在这里,希望景元接话。 神策将军淡然道:“的确。我们与其他执行官在目的上并无不同。只是不认可他们的做风才会向你们提供帮助。” 八重神子心下有了权衡。 她停了一会,似乎做了某种决定,开口说道:“既然如此,你们不需要与影商讨了。愚人众想要的东西,在我这儿。” 景元合上扇子,见八重神子果真拿出了一颗造型状若棋子的物件。 他抬眸看向八重,听见她说:“我可以把它给你们,作为交换……” 有一个成语叫关心则乱。 稻妻曾失去过雷电真,虽然对象不同,八重神子还是担心愚人众的确有后招等待着影。 被误会的一方则坦然接受这笔得来全不费功夫的交易。而景元自己,说是完全放心一心净土里面的情况也不可能。 他无法唤出神君,但一位巡猎令使的力量在这被天理层层禁锢的提瓦特依旧比其他人高出一大截。 于是,那片牢固的空间就此破碎。 而他一眼就看到了打得忘我的彦卿。 不,说忘我都是轻的。那样的视外物和自身于无物的姿态,景元仿佛在少年身上看见了另一道影子。 堕入魔阴身之后的镜流, 他曾经的恩师。 一把过于锋利的剑,它的刃是双向的。向外斩神杀敌,向内则会刺伤自身…… ——直至剑断人折。 那样的结局,景元不想再看见第二次了。 回到往生堂的庭院,景元让他去换了一身衣服,洗了个澡。少年出来时清清爽爽,只剩浅金色的头发仍湿漉漉的。 景元伸手,把彦卿准备擦头发的毛巾接了过来。 “将军?” 他很自然地把少年按坐下。边擦头发,边缓缓说起自己刚才独自坐在庭院里时想好的劝言。 “彦卿啊,”景元垂眸,手上的动作小心翼翼。“你在巴尔泽布那里有什么收获?” “有很多!” 聊起这个,彦卿立马坐不稳了,像只鸟一样扑棱起来。又意识到景元在给他擦头发,乖乖坐回去。 “彦卿学到了很多很多招式,她真的很厉害!有一招绝技彦卿也学到了!那一招,我看玩家说叫无想的一刀,太帅了!” 他手上比划着,攥紧拳头道: “要是有机会的话,彦卿还想再与她过上几招!” “除此之外呢?” “除此之外?”少年疑惑地重复道,他嗯了半天又道:“还有,那个奇怪的丰饶之力也挺方便的……” 他说完立刻噤声,慌忙补充道:“彦卿没有别的意思!就是!” “我知你意思。”景元却叹了一口气。 “丰饶的力量没什么,它的确看起来很方便,既能救人也能救己,就像药师在寰宇施展的奇迹一般。” “但是,最重要的。” “彦卿,你不能改变自己看待生命的态度。” “时刻保持对生命的敬畏,对死亡的敬畏。我们正是因此才追随帝弓司命踏上讨伐丰饶孽物的道路。” 这就是彦卿需要明白的道理,以及,做人的底线。他必须清晰地认识到人只会拥有一次生命,所以要爱惜自己的生命。 模糊了这条底线,就会失去所有。 即使他现在能被丰饶治愈,乃至看上去不会再死去……可,上一个景元亲眼目睹的不死之身,已经被命运杀死。 景元长长地叹息一声。 这倒真像常乐天君的一个玩笑了。 彦卿面前的道路看似康庄,实际上却纵横交错,稍有不慎便会踏上歧路。必须仔细地引导他。 第81章 “彦卿记住了。” 他听着,小幅度地点头。 “还有。” 景元顺了顺少年的头发,不再那么湿了,但摸上去依旧能感觉到些许水分。他重新换了条干毛巾继续擦拭。 “你的剑如何了?”景元问。 “断了。”彦卿十分干脆。那把剑本身就有裂痕,他早料到终有一天会报废。只是没想到竟然在和影的对打中突然断掉。 “不过彦卿用冰把它焊起来了,现在还能用。”他临时想的一招还挺有用的,坚冰包裹剑身,剑的锋利程度更上一层楼。 “我记得你是很喜欢剑的,怎么不重新买几把备着了?” 彦卿挠挠脸颊。 他还在仙舟时每个月都要在工造司消费一大笔巡镝购买剑器,宝剑当然是越多越好。而在提瓦特,也不是说这里匠人技艺不怎么样,就是不知缘何一直没想起过这件事。 少年想了一会答道:“现在这把也能用嘛,就当省点钱了。” 省钱这个字眼都能从彦卿嘴里说出来。 景元轻轻笑了一声。 “将军别笑我啊!”他想回头,忍住了。 “我在想,剑之一道……是否真的需要那么多宝剑。” 彦卿语气既正经又带些迷茫:“彦卿在仙舟时买了那么多剑。为了不让它们蒙尘,每日便换着带。可是到了提瓦特,我只有一把剑也照样能应付的来。” “其他青史留名的剑士似乎也只有一柄与之相配的神武。买那么多剑,是不是有些多余?” 这话说出来甚至他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放在两年前,十四岁的彦卿听见他这话估计该认为他出了什么毛病。 景元却道:“大抵人们心中的英雄都要有神武相配的。你怎知他们私下里会是什么样呢?彦卿既然爱剑那就去买剑,不要被世俗所束缚。” “至于剑道,我想你心中自有答案。” “是的。”彦卿点头。 他不是在向景元索要一个答案。在与影的对打中他已经明了自己的剑心。现在看来是他困于形式了。 头发擦干净。景元把毛巾放在一边,拿出一根发绳,顺手捋起少年的头发。 景元给他绑的是自己替换用的红头绳,丝带比彦卿原本那条蓝色的要长不少,扎高了些又多绕了几圈,还是几乎和发尾持平。 上一次给彦卿绑头发像在昨天,小孩头发渐长也没去剪,闹着要和他一样把头发扎起来,于是景元就教他怎么扎,教着教着就习惯早上给彦卿梳头发了。 直到有一天小孩长大了,早就学会怎么扎了他才作罢。一晃,十年过去了。 他调整完头绳的位置,轻轻地拢了拢彦卿耳侧的碎发,说道: “你明白自己想要的便好。” 这句话却让彦卿细嚼起来。 他明白的,他想要剑首之位,他想要精进自己的技艺,他想要能帮到将军,替他分忧。然后呢,应该还有什么…… 怕他对说教心生厌烦,景元又聊起了别的。 诸如那千手百眼神像倒塌的时候,听见很多人发出欢呼都在夸彦卿真厉害。诸如,在彦卿独自去海祇岛的时候,他自己去看了不少风景。稻妻有很多地方值得一赏,他们走之前可以再去看看。 少年却有些心不在焉。 想要的…… 彦卿突然想起之前的一件事。离开璃月之前的那场灯会他曾写下过自己的心愿,他想和将军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 可现在似乎又多了些东西横在他心里。 ……他想要,再进一步。 这个想法刚冒头就吓了他一跳。 彦卿不自觉绷紧了身体。他坐得笔直,眼睫眨个不停,心跳微微加快。 怎么再进一步,还能去哪里? 阳光照在庭院里,梦见木浅粉色的叶瓣随微风或急或缓在他面前飘落。彦卿的手搭在膝盖上不自觉摩挲。 景元依旧在说话,娓娓道来,声音轻缓得如一首诗,又像一泉清水,透过彦卿的胸腔融化到少年的心中,浇灌出一只蝴蝶。 它缀着蓝色的细闪,美丽极了又活泼极了。刚苏醒就迫不及待地扇动翅膀,在他心尖掀起一场飓风。这只蝴蝶悄声说——你敢回头看他吗? 为什么不敢? 年轻人毫不畏惧,这世界上没有他害怕的东西,区区一只蝴蝶的言语更吓不到他,于是彦卿转身去看景元。 看他指节分明的白玉一般的手,看他专心注视自己的眉眼,看他有点干裂但柔软的嘴唇,看见他眼中那片星辰,和星辰中,不自觉屏住呼吸的自己。 彦卿恍然大悟。 这是一种他从未接触过的,格外新鲜的感情,却又像颗埋藏已久的种子,只等一个契机便破土而出,肆意伸展花枝。 “彦卿?” 见少年直愣愣地看着他,景元好笑地唤他回神。景元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突然这是怎么了?却听见他说:“我明白了我想要的是什么了!” “呀,这么快啊?”景元笑吟吟。 年轻人却抓住他的手,竟是一刻也等不及了。彦卿口齿清晰,声音干净清亮。 他陈述道: “我爱您。” 弥漫在年轻人心中的迷雾终于消散,其后的感情如洪水汹涌铺天盖地,又如岩浆般炙热滚烫。 第82章 景元却对此无知无觉。 他笑着回应:“嗯,我也爱彦卿。” 彦卿于是立刻绽放出一个明媚的笑。他兴奋地说道:“太好了!那等我们回罗浮就结婚吧!我想想,娶将军的话,要不要和找太卜大人算一卦良辰吉日……” 年轻人絮絮叨叨起来。 是的,两个相爱的人要结婚呢。从此朝朝暮暮,白头偕老。这就是他最想要的生活。 景元终于愣住了,“等等,什么?” “将军爱我,我也爱将军。”少年理所当然的说:“我不能娶将军吗?” 这听起来真是十分合理……吗? “爱有很多种。” 看着少年清澈的目光,景元扶额,从没觉得自己如此有口说不清。他简直慌了神,自乱阵脚,干巴巴地解释:“结婚是恋人之间才会做的事情。我对你的爱不是恋人之间的爱恋,你也不是。” “怎么不是!”彦卿反问道。 他太理直气壮了,景元竟然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呃,哪里是了?” 他快速地把这十六载春秋都翻了个遍。景元扪心自问对彦卿从未有过任何想法。 彦卿也应是如此,这孩子平日里除了练剑就是去买剑,对剑之外东西毫无兴趣啊。甚至他的剑痴属性已经到了连同龄好友都没几个亲近的程度,突然这是怎么回事? “不可以是吗?”年轻人可怜巴巴。 景元果断拒绝:“不可以。” 会出大问题的。 “可以!” 彦卿潜意识里的直觉让他避开了问为什么。少年发挥出自己最擅长的攻势,朝景元怀里钻,搂着他的腰,撒娇一样蹭他。 “可以可以,您告诉过我感情是可以培养的,彦卿也不是从出生就爱将军,您努努力好不好?” 他抬头,盛着琥珀的双眸一眨不眨盯住景元。阳光很好,能看清他浓密可爱的浅金色睫毛,怀里的人在期待一个肯定的回答。 可这哪是努力就能办到的事情。 景元坚定摇头:“不行。” “将军不愿意的话,”少年瘪瘪嘴,突然又振奋起来:“那彦卿来努力!” 眼见景元又要说些拒绝的话了,彦卿立刻撒开这个怀抱。眨眼间跑出老远,消失前不忘在门口挥手:“彦卿会加油的,您就等着吧!” 景元望着他离开想要追上去。 可是追上去说什么呢?彦卿不停下来的话,难不成他们要为了这种事情你追我赶吗?那种场面要是让青簇知道了怕是要笑话他一辈子。 从前青簇就说过他好几次,说他太宠孩子了,把彦卿养得无法无天,总有一天要爬到他头上去。青簇说这话的时候,小婴儿彦卿还真的正要往他头上爬,被扒拉下来,嘟着嘴要哭。 现在,彦卿不在这儿,但景元却感觉脑袋上爬了个这小孩。头疼,真的头疼。连案牍上的公文堆到天花板上他都没有这么头疼过。 刚才不是在教育孩子吗…… 到底哪里出了岔子? 第36章 最讨厌的一集! 那天之后景元独自坐在庭院里反思到怀疑人生。 他甚至开始回想是不是自己哪句话无意间给彦卿灌输了错误的认知,才让他混淆了亲情和爱情。 然而,搅得神策将军心绪不宁的罪魁祸首却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去练兵,下午来往生堂帮忙,晚上练剑,然后和他道声晚安去睡觉。 彦卿生活规律得与之前没有任何区别。 景元坐在桌前扶额,感到一种深深的疑惑和无力。难不成……是他理解错了?彦卿只是在开玩笑? “将军您怎么不动筷子啊。” 他对面,眉清目秀的少年伸手给他夹了块土豆,催促道:“这就是彦卿在海祇岛学会的菜品,将军快尝尝。” 豆腐、番茄、胡萝卜、土豆。食材非常简单,但不知道怎么炒的,成品像碟菜又像一锅汤。 景元迟疑地吃了一口。 觉得味道很像他最近的心情。 “彦卿啊,”景元只尝了一口,却就了半碗米饭。 “这做菜就像做人,有的时候你出发点是好的,但最好别出发。比如你这个年纪,其实我觉得可能是太冲动了,所以才……” “我也觉得有点咸。” 彦卿吃这种黑暗料理连眉头都不皱一下,还细细品了品说道:“应该是因为之前是给几十个人做的,现在就咱们两个吃,盐放得有点不合适。” “对,你这种感情用不合适来形容最是恰当。”景元被齁得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那彦卿下次放点糖试试。” “这个不能试。”原来是在说菜,景元心情五味杂陈,而且哪有这么做菜的,咸了放糖,那得是什么味儿。 终于,彦卿看不下去景元不想吃,但为了捧场硬往嘴里塞的行为,阻拦道:“将军还是别吃了,我等会儿拿去喂门口的大黄。” 他起身把这碟汤端去厨房。过了一会,端了碟糖拌堇瓜出来。 景元又尝了一筷子。 一盘堇瓜甜得让他觉得尝到了压缩版仙人快乐茶。好在还有些清水留在碟底,涮一涮倒也能吃。 “彦卿你……”景元都不知道该讲些什么了,只是条件反射地喊他名字。 “彦卿听着呢。” 久久没有下文,少年抬头看他。 第83章 景元放下筷子。饭的事儿以后再教,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得直接说,不能拖着,越拖问题越大。 “……是我一直忽略了你情感方面的教育,才导致如今你对这方面的理解有些偏差。择日不如撞日,今天给你补上。” 他说完,等彦卿的反应。 彦卿没反应。 景元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差不多要摆出谈判一样的姿势说道:“你可能理解错了一些事情。其实慕儒之情和爱恋之情很像,但并不是一回事。” “我知道你这个年龄段的孩子开始懵懂地向往爱情了,而我又是你接触到的关系中最亲近的人,所以你才会误把对爱情的需求投射到我身上。” 景元思考了好久觉得这种情况最可能。 他家孩子也该到青春期了,哪个青春期的小男生没几个喜欢的对象呢?只是彦卿这个对象错得有点离谱。 不过景元之前在参加育儿讲座的时候,听专家说青春期的孩子需要更多的包容。 他语气放缓,补充道:“这其实没什么。但是,你得明白爱情和亲情终究是不一样的。” 彦卿没有表现出一丝一毫要反驳的意思。直到景元说完,他俩都在对视。 他就一直认真地看着景元,仿佛他在说的是兵法、剑技或者是事务安排之类的东西。 景元终于忍不住了,“彦卿,说点什么。”他觉得自己已经够直接的了,为什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少年于是歪头问道:“将军讲完了吗?” 景元点点头。 “那将军吃饱了吗?” 景元又点点头。 彦卿起身,收拾碗筷,再分批次地端走,去厨房。 没了?就没了? 景元拉远椅子,侧着头望着彦卿在水池边搂起袖子开始洗碗。等他出来,景元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将军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彦卿甩甩手上的水,问他。 “你到底是怎么想的。”景元快被他整不会了。难不成那句惹得他半夜睡不着觉的话只是少年人的心血来潮吗? “彦卿觉得将军说的有道理。” 随着少年的认可,景元眼中亮起希望。于是他引导道:“所以?” “所以彦卿是不会放弃的。” 油盐不进!果然,以彦卿固执的性子在这儿等着他呢。景元也不知是该庆幸自己猜对了还是该生气好了。 “亲情和爱情是不一样的。”景元的语气开始有些重了。 彦卿无辜道: “我知道,我明白将军在说什么啊。” “……好,就当你知道。” 景元捏了捏鼻梁。 “为什么?”他问。 今日之前若说谁最了解彦卿,那景元绝对会非常自信没有人比他更了解这孩子,毕竟彦卿是他事无巨细,亲自养大的。 但,在这个问题上他头一次完全不理解彦卿了。他才十六岁,以仙舟人漫长的一生来看,属于他的未来才刚刚启程。而景元自己已经算是半只脚踏进十王司的人了。 彦卿到底是看上他哪点了? 只要他敢说因为什么,景元准备了一箩筐的话术,只要彦卿敢提,他保证能把彦卿一条条反驳得彻彻底底,起码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慌张了。 再不济…… 为了彦卿不长歪,他改还不行吗! 谁料,彦卿疑惑道:“这种事情还需要问为什么吗,爱您就是爱您啊。” 他理所当然得仿佛在诉说世间真理,一颗赤子之心明晃晃捧在景元面前。 景元终于明白了,这种爱不是对性有所渴求,不是因为某种特质而产生移情,却更麻烦了。因为他是景元,所以彦卿爱他。 但……这样是不对的。 彦卿应该有更好的选择,他的赤诚不应该浪费在自己身上。 白发将军敛起所有温柔,淌着稠金般的眼眸冷淡得像永远不会动摇的烈阳,他一字一句道: “我不爱你。” “将军别撒谎呀。”年轻人忽的一笑,“您当然爱我。我对此毫不怀疑。” “……这不一样。”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景元要被彦卿搞得没脾气了,他甚至开始觉得彦卿在玩他,而且他有证据。 “嗯嗯,彦卿知道。” 少年说:“所以我会努力的。” “你努力在哪儿了?”景元脱口而出。 少年瞳孔微睁,恍然大悟:“原来将军是在怪我不够努力啊,彦卿知道了。” “不是。” 怎么还助纣为虐起来了? 景元捂住脸,再次语重心长地开口: “我是想说你还太年轻了彦卿,你根本不知道情爱到底是什么。退一万步来说就算你知道,我们之间也绝无可能。你明白吗,绝无可能。” 如果彦卿并没有如此直白,景元还能潜移默化,不留痕迹地引导少年朝正确的方向发展,就当他察觉不到彦卿的小心思。 但彦卿说出来了,他几乎横冲直撞地把事实摊到明面上,景元只有直白的拒绝这一条路能走,哪怕这话听上去决绝得令人心痛。 面前没有任何声响传来。 终于能吓到他了吗?景元是不愿意对彦卿说些重话的。这次,的确是被逼得没有别的办法了。 然而他松开手,撩了一下额角被压得沾上汗的碎发,准备安慰孩子的时候…… 第84章 景元环顾四周。 人呢? 家里房门敞开着。外面,夏天蝉鸣得正响亮,而原本呆在屋里的少年郎则早就不见了踪迹。 话都没听完,只听自己想听的,在他面前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真是惯着他了! 景元气得想寻出去揍这小孩一顿,给彦卿弥补弥补童年缺失的遗憾。但他最终只闭上眼,关起门,留下一声绵长的叹息。 屋外,少年人轻悄悄从房檐上翻下来。 孤零零的院子里, 他久久望着那扇紧闭的门。 庭院里种的梦见木似乎永远都是粉色的,也永远都有掉不完的叶子。彦卿拍掉肩膀上堆积的树叶,转身离开。 天气正好,稻妻城欣欣向荣,连路边的野花都开得鲜艳。只有一个金发少年略微烦恼地挠挠头。 十二连队的家伙们见他蹲在草丛边揪花瓣,有几个好事的立马就凑上来了。反正是休息时间,他们老大也没架子。 帕维尔砸吧砸吧嘴,大着胆子提醒道:“老大你别糟蹋花了,这一片都快被你揪秃了。” “…喔喔!”彦卿回过神松开手。确实,人小花长得好好的,现在只剩光秃秃的草杆儿和一地花瓣。 “怎么个事啊。” 这一看就是有情况,帕维尔自信开口。 他听彦卿提过稻妻的雷神之心已经拿到。而剑客老大又真的跟雷神打了一架。那这神之心不就是打架拿到吗,过程弯弯绕绕的,他早就建议过了打一架最快! 现在彦卿老大又有烦恼,身为他的队长,帕维尔义不容辞。 彦卿迟疑地道:“你们知道…怎么追人吗?”是他努力的方向有问题吗,为什么将军会那么问? “追人?”帕维尔一下子就好奇起来:“您喜欢上谁了啊?” “这个你别管。” 听不见最好奇的部分,雷锤略带遗憾,摇头道:“我没追过……欸,但是我想起一个!!” 他起身跑开,过了一会推过来一个人——加夫里尔,提醒彦卿去层渊巨渊捞人的那个士兵。 帕维尔大力拍了拍和他体型相似,但扭扭捏捏的雷锤,乐道:“你和安东的妹妹不是成了吗,快!给老大分享分享经验!” “我?我和伊琳娜从小就认识,我喜欢她,正巧她也喜欢我。就…就那么成了呗。” 加夫里尔摸着脑袋嘿嘿一笑:“你怎么知道伊琳娜还给我绣了个手帕。” 帕维尔冲他翻白眼。 加夫里尔轻咳两声,正色道:“其实我追她的时候就多在她面前晃悠,给她送花,写情书,带她去看映影。” “不过,我觉得最重要的是让你喜欢的人明白你的心意吧,老大,你告白了吗?” 彦卿一滞。 告白了,还被狠狠地拒绝。 这表情…… 加夫里尔小心翼翼地问:“她不喜欢您?” “也不算吧。”彦卿不知道怎么形容。 “那就,做点事讨她开心?” 彦卿沉思起来,将军确实不开心。 加夫里尔见状补充道: “或者送点东西?伊琳娜给我绣了条手帕我都能开心好久一直带着呢!您送点东西给您喜欢的人说不定她一直带着,多少也能经常想起您?” 彦卿盯着他拿出来的那条手帕。 是啊!他自己浑身上下都是将军添置的东西,但他却好像从来没有给将军送过什么可以戴的东西。小时候给将军捡的那些形状好看的小树枝,小石子想必他也早扔了。 “你说的对。”少年猛地站起身,“我明白了。谢谢你,加夫里尔。” “哎呀老大。”雷锤不好意思起来了,“这没什么。” 讨将军欢心,还要准备一个惊喜。这样将军或许就不会再那么烦恼了。上午的训练结束后,少年喜滋滋地走回去。 说起来有一件事他迟迟没做,之前说要找被无辜牵连的旅行者赔罪来着,希望旅行者和派蒙没离开稻妻。 彦卿去冒险家协会问了问,刚好旅行者刚提交完委托还没走多远。顺着凯瑟琳指的方位,不一会就找到了。 “是彦卿啊!”派蒙挥了挥手。 【我去!春燕之章?真的假的?】 【要来了吗?!好!看我空出剩下的时间绝不下线!!】 【我早就好奇死了,公子的传说任务让咱们给他带小孩,剑客会干什么?让我当一天愚人众吧,求求你了!】 【什么鬼啊,我直接要求加入愚人众!爷就是第十三执行官!】 “你还好吗?”派蒙围着彦卿转了一圈,“你的神之眼又捡回来了啊。” 当时挑战雷神时,彦卿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自己的神之眼给扔了才最终把雷电影给引出来,不过…… 派蒙问道:“彦卿你之前扔掉神之眼之后怎么用的元素力呀,是像公子那样的魔王武装吗? 彦卿点头道:“我的剑不需要神之眼也能驱动。” “原来是这样……欸,那你不需要为什么还会有啊?!”派蒙猛地凑过去,眼睛瞪得老大。 “嗯,大家都有?” “这根本不是答案吧!” 彦卿打了个哈哈糊弄过去,转而提起另一件事:“其实我今天是来赔罪的。之前在邪眼工厂牵连到你们,一直想找机会补偿你们来着。” 第85章 派蒙啊了一声,连忙答应下来,兴高采烈地说:“好呀好呀,没关系的,你要是在意,就赔我们一顿饭吧!” 【笑死,是派蒙饿肚子了吧。】 【彦卿竟然还记得这个,感动了。】 【这,毕竟确实啊,我记得散兵不是说执行官内斗吗,我还期待了一下呢,结果是爷自己来打……】 【说起来,剑客的神之眼得到的真是随便啊,你们愚人众执行官的能力怎么感觉都不需要神之眼,散兵好像也是。】 在派蒙的建议下,他们去了乌有亭。 这家饭店算是稻妻城的头部饭店。食物、服务、环境都是一流。 菜上齐后,派蒙果然吃的很开心。 稻妻城安定下来后,他们的通缉令也撤了。旅行者最近还意外遇见了迷茫的雷电影一起去逛街。小日子过的越来越安逸滋润了。 彦卿想了想问道:“旅行者,你最近忙吗?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委托?那我们绝对不忙啊!” 上一次给了六百原石,派蒙一口三彩团子都没来得及咽下去,立刻问道:“是什么事情啊,只要报酬给够,我们什么都做得到!” “其实是,嗯……” 彦卿想了一会,“是因为我觉得将军他平时太辛苦了,什么都要考虑,最近也休息不好。” “如果你们不忙的话,就帮他顶几天班吧。”然后他好空出时间和将军出去玩两天。 “啊?” 派蒙飘在空中的身影瞬间静止。 “谁,将军?”派蒙愣了得有好长一会儿:“她平时,确实挺累的?呃,你这么关心将军……看不出来啊。” 看不出来?彦卿疑惑地抬头。 【彦卿用的是他啊!!!派蒙!!他说的不是雷电将军啊,笑死我了。】 【应该是景元吧,终于要坐实身份了吗!】 【我需要更多!罗浮!情报!】 “而且,这个顶班……”派蒙慌张摆手:“我和旅行者可没学过怎么管理一个国家啊,这个真做不到。” 彦卿也愣了一会,光想着去哪儿玩,一顺嘴忘记改称呼了。但是,玩家是怎么知道的? 彦卿解释道:“其实我说的是我师父,他是罗浮的将军。” 派蒙点点头:“哦景元啊,还以为你说的是雷电将军呢。” 派蒙震惊:“啊?景元?罗浮的将军?!你说的将军是像影那样的最高统治者吗?” “是罗浮的最高领导者。” 彦卿纠正道:“这个职位是会替换的,其他仙舟平均一百多年轮换一位,但是将军很厉害,他已经坚持了八百年。而且当将军很累的……” 他突然开始滔滔不绝地列举景元平常工作之繁忙,态度之认真,事迹之光辉。要不是派蒙听不懂话本里的唱词,彦卿高低给她现场来一段。 而派蒙则一整个应急食物傻掉。 景元平时一脸懒散,看着跟没睡醒似的,还和钟离一样喝茶逗鸟样样不误,和彦卿口中说的那个认真负责,事必躬亲,骁勇善战,运筹帷幄的将军是一个人? “那你说的替班是?” 彦卿眨眨眼,双手合十: “拜托帮我们经营几天往生堂吧,报酬都好说。” ————— 当前版本活动开启—— 【浮世百态,往生送情】 【某天,你和派蒙接到了来自彦卿的委托,在他的拜托下,你们开始负责起往生堂稻妻分堂的经营……】 【活动期间,参与各项玩法获得足够营业额,可前往活动商店兑换智识冠冕、原石等奖励。】 第37章 答案未明 彦卿带着旅行者和派蒙来到往生堂时,景元还单手撑着头在论坛发帖,听见动静,抬头,啪的一声把玉兆按灭在桌上。 【让我逮到偷懒了吧?我们神策将军干嘛呢!】 【往生堂看上去也不忙啊,真的需要咱们帮忙?】 【我要看贴贴,你们师徒速速贴贴!!】 “将军,我拜托旅行者来给咱们帮忙,他已经答应了。” 彦卿几步走过去撑在桌前向他解释发生了什么,包括不小心把景元的身份说漏嘴了这件事。 他笑得带几分讨饶的意思,却敢凑到景元面前。 还敢回来的这么快?!景元拿起扇子作势要打他,彦卿瑟缩一下脖子,脸上依旧笑着。 最终那扇子重重扬起,轻轻落下。 往生堂的顾问先生从台后起身,对旅行者和派蒙说道:“让两位见笑了。” “没有没有。”派蒙摆摆手,“我们就是挺感慨,往生堂还真能在稻妻开起来啊!” 现在的往生堂比当初门可罗雀的情况好了不少,起码开张不愁,连门口迎客的那位仪倌先生脸色都比之前红润不少。 景元笑笑,“生意一事我也只是略懂一些,要是胡堂主在,想来应该比我更擅长经营。” 听见这话,派蒙叉起腰点他:“景元你可别谦虚,彦卿都告诉我们你有多厉害了,世界上就没有你不会的东西!” 【是这样的,你彦恨不得从头到脚都夸一遍,我愿称他为景元全肯定bot。】 【哈哈哈派蒙说的不是景元吗,彦卿怎么还骄傲起来了。】 【头号迷弟是这样的,我觉得彦卿执行官的身份多少影响孩子发挥厨力了。】 第86章 “人无完人,我也没这么厉害。” 景元倒没多说什么,开始给旅行者和派蒙介绍如何经营一家往生堂。 首先是送葬的注意事项,这点他简单提了几点绝对不能出错的地方,剩下的可以交给往生堂的仪倌青木翔。 年轻人红着脸站在一旁点头,这些天能教的他都已经学会了。便是自己来打点店铺也不会出错。 而游戏则自动完善了玩法。 从弹幕里推测,玩家会有五个支线npc的故事去了解,每天解锁一位。还有不同的运营策略,供他们调整每日的运营方向。 【好!为了十抽,看我搭出最炫酷的花圈,不是,看我把往生堂经营到生意红火!!】 【喂,往生堂生意红火难道是什么好事吗?】 【扫兴,别出警游戏啊,你就说一千六百原石你要不要吧!……欸,怎么不吭声了?】 【仔细看还挺有意思的,咱们甚至可以根据顾客的要求搭配花圈样式,不过太偏离的话青木翔会帮你重做。】 【哈哈哈哈我突然想到——去!青木,去给他整点花活儿~】 放手给玩家后,不再需要看堂,景元确实彻底没事了。旅行者忙起来,他站在堂外慢悠悠地摇扇子,看玩家吐槽。 他在等彦卿告诉他为什么要把旅行者拉来。 不一会儿,少年便站在他身侧,双手交叉握在身后,问道:“将军上次不是说要和我一起去看看稻妻的风景吗?” 的确。 但那个时候,还没有后面发生的事情。 景元还未说什么,彦卿接着道:“难道将军连陪彦卿出去玩都不愿意?” 彦卿蹙眉,抿嘴,眼巴巴地望着他,听不了景元说半个不字。 白发将军只得道一声好,彦卿立刻小声欢呼,多云转晴。 他们去绯木村看村子中心那棵巨大的枫树,树干上系了一圈粗麻绳和些许白布条。 村民们见他们并非稻妻人,耐心地介绍,树是御神木。绳子是注连绳,一种驱祸的结界,白色的布条则是提供给神明暂居的地方。 这是村民们信仰与祈福的地方。 很独特的信仰文化,两人跟着村民拜了拜。 往南走则是遍布雷暴的清籁岛。 天色泼了墨一般伸手不见五指,最高的传送锚点在天上。向下,能俯瞰整个岛壮观的自然环境。他们体验了一下用雷种子穿梭的感觉,又摘了几颗天云草实。 彦卿胆子大,放嘴里尝一尝。 景元看他,“怎么样?” “麻……” 少年呸呸吐掉,轻咬舌头。 景元笑笑。 他们最后来到浅濑神社。 出乎意料,最后这处随便走走的目的地,却是今天最让他们满意的地方。 这一叶小小的岛上竟然生活了很多猫咪,白的,黄的,杂色的。见他们上岛,也不怕人,纷纷围过来喵喵叫。 景元毫无架子地蹲坐在地,猫于是爬到他身上来。 十分具有养猫科动物经验的将军大人,手法娴熟,揉揉它们毛茸茸的脑袋,逗逗下巴。不知不觉沉迷撸猫。 彦卿双腿并拢,抱着膝盖安静地坐在他旁边看,突然说: “那一只好像将军呀。” “嗯?”景元从小猫肚子上抬头。 彦卿指给他看。抬头,天边一朵巨大的猫猫云。蓬松软绵,被晚霞染得梦幻,尝起来应该是桃子味儿的。 有时候确实要佩服彦卿的想象力,景元半点没感觉那朵云和自己哪里像了。 地平线上,夕阳最后的余晖朦胧撒落在地,给所有事物添一层粉红色调。 晚霞就有这样的魅力,能让无情的时间慢下来,停住。清风卷起花瓣落在两人身上,岛上风铃声带着节奏,若隐若现。 也不知彦卿是被什么吸引了注意,脸贴着膝盖,从低一些的角度直直盯住景元。 他侧着脸,金色的碎发随风轻轻摇晃,盛着琥珀的眼眸中,映出的是景元略微愣神的表情。 “很爱您。”他说。 “彦卿……”景元哑然。 成年人是不会把爱挂在嘴边的,这样显得太轻浮,太随意。但彦卿并不知晓,也不会去理睬这种成年世界的潜规则。 他想到就说了。 他爱景元所以要让他知道。 如此简单,却又一次打乱了景元的步调,但这一次景元实在无法再说出拒绝的话,只是沉默着,看少年说完便起身朝海边走。 “怎么了?” “彦卿给小猫抓点鱼吃。”少年边走边捋起袖子。 这是要徒手抓?景元站起身,有只小橙猫依依不舍地扒拉他的裤脚,景元便把它抱起来跟着彦卿走到海边。 然后就见少年拿出自己的剑,半边身子淌在水里叉鱼。只可惜叉了半天一条鱼也没串住,彦卿也不气馁,继续聚精会神地盯着水面。 不是速度快慢的问题,是浅濑神社的天空也开始黑了。光线昏暗,确实不太好抓。 水里冰冷,小心生病。景元刚想劝他上岸,彦卿突然语气平淡地说: “其实我听见了。” 他并没有说清楚自己听见了什么,景元却明白了,彦卿指的是今日清晨那态度决绝的拒绝之词。 景元叹了口气,所以他不需要再重复第二遍了。他说道:“既然如此……” 第87章 “但您也该清楚我的态度不会改变。” 彦卿没有看他,认真地用一把剑去叉海里游得飞快的小鱼,场面有些滑稽,景元却笑不出来。 “何必呢?我一辈子都不会答应你。” 怀里的猫很安静,仿佛它也能听懂景元在说什么。 “那也要试一辈子才知道。” 彦卿执拗地说道。 但,比起景元度过的八百年的光阴,少年人这十几年能见过什么人和事,他如此草率地把自己拴在景元身边,有一天后悔了怎么办。 浪费掉的时光是回不来的。 这就是在提瓦特的坏处了。如果他们还在罗浮,让彦卿去其他仙舟求学、外派或者游历,景元随便找个理由都能把他打发出去几十年,也就不用再苦恼到底怎么处理了。 可是在提瓦特,他甚至做不到把彦卿推远一点。 景元叹道:“你什么都没见识过……” “那我就和将军一起去见识!”彦卿头也不抬地反驳。 就像今天这样,他们去哪里都肩并肩,太阳下永远是两道的影子。 这样很好,不是吗? 景元又说:“彦卿,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答应了你,我们能在一起多少时间呢,你还年轻,仙舟人的一生很漫长,你以后要怎么办呢?” 年轻人转身看他。 在幽深的大海中,彦卿的身形单薄得能被一个浪花打翻,却又像永久矗立在海中的礁石。 他只道:“将军,你想听我说答案吗?” 那么,这必然不是景元愿意听见的回答了。白发的将军叹息一声,不知道该怎么继续劝他,太倔了。 怀里,小猫挠了挠景元下巴,猫爪触感软软的,又有些痒。 海中的少年却突然惊呼一声,随即淹没在浪潮里。 “彦卿?!”猫掉在地上。 景元话音刚落,少年从海里猛地钻出来,搂一条很肥的鱼。剑也从水里钻出来,微微抖动,似乎在怪他把自己给扔了。 “彦卿抓到了!” 他当然没事,他怎么可能会淹在海中。即便如此景元也是被吓了一跳,无奈地说:“抓到了就快点上来吧。” 彦卿兴冲冲地回到岸上。这小小的浅濑神社竟然还有个专门给猫猫吃饭用的小盆。 小猫大快朵颐,但依旧不够。吃完了鱼,又围着他们喵喵叫。 彦卿看着小猫围在景元身边,说:“下次再来的时候,给它们带点东西吃吧?” 他似是不在意地望向景元,手却紧张地揪着自己的衣角,攥出水来。 景元轻笑一声:“好,彦卿别忘了带。” “嗯!”少年点头。 然后他打了个喷嚏,然后他就被景元紧急拉回了往生堂。 差不多也到了歇业打烊的时间。 “你们回来啦。”派蒙高兴地打招呼。 “我们今天可是忙活了很久呢,不过有一单免费了,”派蒙想起那个老婆婆,不好意思地说:“欠下的费用就由旅行者补上吧。” 今天有一个阿婆,她的积蓄都给同村的孩子们读书了,家里只吃得起野菜汤,一直陪伴她的狗终于老得闭上了眼,她本想自己安葬来着。见往生堂今日有活动,进来看看。 旅行者没有要她的钱,只说最后一个顾客是免费的。 但他们只是来帮忙看店,缺的费用还是要自己补上,旅行者去翻背包里的摩拉。 “没事,欠的钱让愚人众补。” 彦卿抬手阻止旅行者:“反正我们打个报销账单就行。” “还有这种好事?”一听不用自掏腰包了,派蒙立刻夸道:“彦卿你真好。” 【哈哈哈哈怎么这么熟练?!彦卿是不是在往生堂入不敷出的时候经常这么干!】 【很有可能啊,笑死我了,公子也这么报销过吧,富人知道他同事的支出都用在往生堂了吗?】 【无人注意你彦怎么浑身湿透了。干嘛去了,跳水吗?】 【师徒出去玩又不带爷罢了,凄凄惨惨戚戚……】 【嗷!怪不得要把往生堂交给咱们,你俩不会真的出去玩了一整天吧?!】 玩家的疑问没人回答。 但如果他们上论坛就会发现,某个著名语擦账号今天更新了许多条动态。 对,都是风景照,就是不经意拍进去两个人而已。 旅行者走后,彦卿去换衣服,青木翔向景元交代今日的营业成果。离开景元坐镇,往生堂也能正常运转。 景元鼓励道:“做的很好。” 青木翔摸摸脑袋,“都是您教导的好。” 他的进步,景元看在眼里。 从一开始什么都不会,字也不认识几个的瘦弱年轻人到现在谈吐得体,面对顾客也能独当一面。既有景元的教导,也少不了他自己私下的努力。 “继续保持,以后这家店也能放心地交给你了。”景元拍拍他的肩膀。 “欸?” 青木翔吃惊道:“那您呢?” “我去开下家往生堂。”景元说。 他们不会长期留在稻妻,第一天教导青木的时候景元就有找新店长的打算,刚好,青木比较努力,不需要再额外找人接店。 “原来是这样。” 青木了然,想说些什么,里屋突然传来少年的声音:“您能不能帮彦卿擦头发,我…呃手好像扭到了。” 第88章 蹩脚的谎言。景元笑一笑,朝屋里走。 青木翔望着他们俩,心里却有点失落。是啊,终有聚散别离,至冬的使节也不可能一直留在稻妻。 不过在景元和彦卿的计划中,却突然出现了另外一重插曲。 晚饭后,一个风尘仆仆的身影出现在庭院里。 戴因斯雷布。他依旧带着半边面具。 “我以为你们指的往生堂是璃月的往生堂。”戴因的传送门开在墙边,他迈步走来,看上去有些疲惫。 这确实是当初的疏忽,在层岩巨渊时可没想到还能在稻妻也开一家。不过同样归功于这家店,才让戴因及时找到他们。 “好久不见。”景元颔首:“是研究有了新发现,还是?” 戴因斯雷布的表情介乎困惑和明了之间,他想说什么,张了张嘴,却摇头道: “解释不清,如果你们方便的话还是亲自来看一看吧。” 第38章 初端,世界虚实 跟着戴因斯雷布穿过传送阵,对面是一片生机盎然的雨林。茂密的植物间隙,搭建了一些简易的草房子,门前的空地有耕地,有水井。 “戴因叔叔!”有个孩子正巧蹲在附近玩,兴冲冲地跑过来,他脸上缠着几圈绷带,步伐有点晃。 “嗯,自己先去玩吧。”戴因点头。 孩子听话地离开,走前还是忍不住盯着跟过来的景元与彦卿瞅了两眼。 之前在层渊巨渊救出来的,受到丰饶净化的坎瑞亚遗民都在这里了。 而这里便是与须弥接壤的交界,一片无人管辖,无人光临的废弃之地。 “上次与你们分别,我们找到了一片名义上属于草神,实际上却并未被她的神力划分的地区。” 戴因斯雷布解释道:“这也是为了保险起见才做出的决定,而他们一开始也都平安无事。” 获救的坎瑞亚人从魔物变回人形后适应了好一段时间,终于能恢复到能流畅交流,行走自如的状态了。 于是便在这里搭建起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小村落。有些人则跟着戴因与外界联系,交换物资。生活算是步入了正轨。 但在之后,事态发生了转变。 随着时间推移,康复的坎瑞亚人又开始关节滞涩,诅咒之痛以一种微弱的姿态又一次袭来并逐渐加剧。 幸好在他们还未再次完全异化成非人的魔物前,戴因斯雷布重新找到了景元与彦卿。 “竟有此事。”景元听完戴因的转述,低头沉思起来。 上次他们亲眼见证了奇迹发生,以药师的力量来看,坎瑞亚人不应该再出事才对。 刚才那个小朋友没有走远,悄悄磨蹭在墙根探头望着他们,一双眼睛好奇地眨呀眨。见状,戴因唤他过来。 小朋友叫埃里。怯生生依偎在戴因斯雷布腿边,拆开埃里脸上的绷带,布条之下的皮肤隐隐出现血肉模糊的状态。 这就是诅咒反噬的证明。 然而,彦卿蹲下来,轻轻抚上那伤痕的时候丰饶的力量再次显现,松开手,埃里的肌肤重新细嫩。 “谢谢哥哥!”埃里高兴得跳起来。拉住彦卿朝前走,说道:“哥哥也帮帮我妈妈吧!” 彦卿转头看景元,将军颔首让他去。 这次景元更细致地为戴因斯雷布介绍了药师,寰宇中掌管丰饶命途的神明。 丰饶的力量既可以简单理解为治愈之力也可以理解为药师赐予了其新生,祂治疗的是名为短寿的顽疾。* 而彦卿身上的丰饶之力还远远达不到药师无止无休的“生机”,但又与丰饶令使的力量有所区别。 或许便是坎瑞亚遗民身上的诅咒复发的原因。 戴因听完略感诧异。 坎瑞亚古国记载过许多从提瓦特之外到来的降临者。除了与他接触颇深的双子之外,他自己也见过许多记载降临者的文本。 但寰宇中的神明他只从景元一人这里听说过。他们似乎拥有完全不同的体系与力量,不仅仅是降临者这么简单。 而在此之前,戴因自己的研究发现,降临在他们身上的这种力量与天理之力完全不兼容,琢摸不透,解析不了。 现在彦卿再次治疗成功,一种感觉却明显起来,就像…… 丰饶之力在与天理的诅咒争夺这具身体一般。 戴因将发现与景元探讨一番后,彦卿也走遍了每一户需要帮助的人。出来时,两人正好结束交谈。 景元说道:“下次若有情况同样可以来访,不过我们的行程暂不确定,只能确保未来一段时间会在至冬。” 戴因斯雷布点头道谢。 回到稻妻时依旧是夜晚,时间只过去了两个时辰。 头顶一轮圆月高挂,四下寂静。 景元抬眸问道:“彦卿你身上的力量是何时出现的?出现时,有异常吗?” 药师并不吝惜祂的赐福,所以伴随着丰饶奇迹,不少人都模糊地感受到过那道不可直视的身姿。 彦卿摇了摇头。 他自提瓦特醒来,就发现自己身上多了这道力量,没有见过什么异样。甚至到现在都快习惯了。 就在此时,消失的系统突然蹦出来。 【好久不见!没想到隔了这么久,两位成果斐然啊!】 系统机魂大悦。 【剑客的进度快达成了,还差百分之十,景元你的还差百分之四十!嗯嗯,干的真不错啊!继续加油!】 第89章 “之前不是刚见过吗?” 彦卿提醒道:“邪眼工厂。” 系统却说: 【没有啊,上次见不是在层岩巨渊吗?我还能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上线,拒绝上班!不是…拒绝休息时间上班,从我做起!】 可彦卿明明在邪眼工厂听见了系统的声音,虽然只有两句话,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听他说完当时的情况,系统也是突然宕机,呃了一声。 【怎么可能?纯游戏世界只有玩家才能登陆啊。奇怪了,到底是谁的疏忽,我回去查查!】 它撂下这句话后,怎么喊也不再出来,估计是又下线去了。 景元让彦卿再讲述一遍在邪眼工厂的遭遇。 被系统称为纯游戏世界的地方与他们所处的空间似乎并非同一处。在那里,同时存在四位自机角色登场与散兵战斗,玩家称之为“周本”。 四位自机角色中有一位彦卿甚至与之接触过,他的同事,公子。 而这位与散兵打架的公子表现得和彦卿见过的公子没有区别,似乎就是本人在参与战斗。 现在,可以得出两种走向完全不同的结论了。 一、提瓦特不是游戏,这里的一切自成一套循环。而玩家只是一种高维观察者,以一种旁观的角度俯瞰提瓦特。 二、提瓦特就是一款名为〇神online的游戏,他们接触的所有人和事都是为了让这个游戏更完善而产生的设定。 “颇为有趣。” 神策将军轻笑一声,“彦卿觉得是哪一种可能?” “彦卿更想相信是第一种。”少年回忆起他在提瓦特认识的所有人。 彦卿曾见过弹幕把十二连队的帕维尔称为npc,但他又不是没玩过游戏,知道是什么意思。 若提瓦特只是游戏的话,这些被称为npc的人为什么还会有自己的喜怒哀乐,有自己的牵挂和愿望。 他们与其他人没有区别。 但那次散兵的周本又让他亲眼见到了不一样的存在。彦卿的眼中带着迷茫,问道:“将军觉得是哪一种?” 如果是第二种,他那些感悟和选择会不会其实也是游戏想让他做的呢? “嗯,说不定都是呢?” 景元安抚他:“寰宇之间,任何事都有可能发生,你在提瓦特感受到的一切都会成为你的经历,或许事实没有那么要紧。” “要紧的,将军。”少年这次却开始反驳道:“假的就是假的。” 景元稍微愣住,随即笑道:“的确,彦卿说的对。” 如果是假的,再无限趋于真实的体验也不会成真。 而关于提瓦特是否真实,除了戴因和系统之外还有与之交集的第三方。 坎瑞亚曾经的宫廷法师,与系统不约而同找上彦卿的愚人众统括官,丑角可以解答。 拿到雷神的神之心后,彦卿一直在做收尾工作,也差不多可以回至冬述职了,此行正好可以再去问问丑角。 在此之前,还有一个人找上了门。 八重神子。 八重司宫大人登门第一句就是:“听说你们要走了?” “……你是怎么知道的?不用说,我已经从你的表情里读出来这句话了。” 彦卿便闭嘴,听她接着说道:“虽然我当然欢迎你们愚人众快点离开,但作为个人,我和影同样感谢二位对稻妻的帮助。” “最近有个祭典要举办,要是不着急的话,参加完再走吧?” “我还挺期待你们俩来参加八重堂的活动呢。”八重的狐狸耳朵抖了抖,笑得有些不怀好意:“拜托你们来当特邀嘉宾,报酬好说~” 但他们又不是旅行者,没那么容易因为一点点原石奖励就眼巴巴地凑过去。 见两人不为所动,八重神子换了个条件道:“那我让社奉行照顾照顾你们往生堂的生意如何,你们走了,往生堂还是要开的吧?” 真是公然以权谋私啊! 不过,能让八重神子如此大费周章地邀请他们参加的祭典到底是什么?两人还真有点好奇起来了。 过了一段时间,离岛开始为祭典做装饰,而彦卿也知道为什么八重神子的消息这么灵通了。 是柳达希卡漏出去的,十二连队的日常对她来说太轻松了,柳达希卡闲着也是闲着,便悄咪咪地跑回八重堂做兼职。 八重神子知道柳达希卡,甚至有几次鸣神大社帮人解签的那位巫女不能来,也是柳达希卡换上巫女的衣服帮她上班。 而作为柳达希卡的上司,彦卿是最后一位知情人。 十二连队的军营里。 柳达希卡龇牙咧嘴,双手合十,低头道歉道:“对不起老大!我真没想到只是跟八重大人提了个离职,她就能猜到咱们要走了!” 毕竟她要跟着彦卿离开稻妻,那八重堂的校对工作必然是不能再继续做下去了。没想到八重神子这么敏锐。 “没事。” 彦卿摆摆手,他并不在意,只是不解道:“咱们连队给你发的薪水不够花吗,为什么还要去做兼职?” 平心而论,他感觉十二连队的待遇已经够好了。五险一金还是双休,一切照着仙舟的公务员待遇来。 柳达希卡只要不是那种花钱大手大脚的人应该不至于如此吧? 谁料,柳达希卡挠挠头,不好意思地说:“老大你可别笑话我啊。” 第90章 “我只是很喜欢帮助别人的感觉,在八重堂给那些小说家们校对文稿的时候,其实挺忙的,但是很开心。” “还有假扮巫女去鸣神大社上班也是,帮别人解签的时候,看见大家脸上真情实感的微笑,也……” 见彦卿认真地在听她说话,柳达希卡说着说着突然停下来。 她缓了一会,语气有些轻:“总觉得有些对不起壁炉之家的教导,我有时候会忍不住去想,要是我真的是一名巫女就好了。” 她身边,卡塔琳娜一直没有说话,湖水般的绿眼睛望着自己的好朋友。 诚然作为一名被壁炉之家培养出来的间谍,那种平静祥和的生活只会是一场美梦。 但柳达希卡现在的上司是彦卿。 他不会责怪她辜负了女皇和壁炉之家的恩惠,彦卿只会问:“那你要去当巫女吗?” 柳达希卡眼中亮起希冀:“真的可以吗?” “既然八重神子都能让你去帮那位巫女上班,她肯定也愿意让你正式做一名巫女吧,别担心。” 不过,柳达希卡回头望了一眼卡塔琳娜,支支吾吾地说:“谢谢老大,我再想想……” 她又提起另外一件事。 “这次祭典有本同人志大受欢迎,印刷量都要赶上那些原创轻小说了。但是……您看了可别生气啊,不过,那些都是杜撰的就是了。” 彦卿追问她是什么,她也不说。 而到离岛才知道这场祭典,是八重神子举办的轻小说文化展,它还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光华容彩祭。 赶到时,旅行者正在港口接待宾客,今天的客人已经到了。 恰逢彦卿和景元出现,其中一位嘉宾小跳着步子走来。 “呦!我的好顾问和他家小徒弟,见到我是不是很意外~” 外来宾客里不止有应邀而来的枕玉老师,行秋。他还带了胡桃堂主来稻妻参加容彩祭。 胡桃笑嘻嘻地问景元:“怎么样,咱们往生堂在稻妻水土还服不服?” 【那可是相当服!!爷亲自出马!门可罗雀也给你营业成蒸蒸日上!!】 【爷的炫酷大花圈已经摆在尘歌壶里日日观赏了,什么时候再多出点这种自带摆件的活动啊,期待。】 【我去,胡桃也来了!阿贝多也带了可莉来玩,咱们这容彩祭真是……好多人啊jpg。】 而行秋则是带着宣传《沉秋拾剑录》的新刊宣传工作来的。见到彦卿也来参加容彩祭,高兴地和他交流近况。 派蒙抱着胳膊,眯眼睛道:“行秋你还不知道你的另一本书也很受欢迎吧。” 她说的是和旅行者逛同人摊子时,十本里有六本能见到的同人志的原著。 行秋嘿嘿一笑,“少年侠客行嘛,我知道,真是不好意思了彦卿。”他搓搓鼻子,不是很敢看彦卿的反应。 派蒙却说:“不是,是《身为剑道天才的我打遍提瓦特后无敌了》!” 枕玉老师:“啊?” 派蒙十分不满地哼道:“我们第一天到稻妻就被这本小说的粉丝围了正着!挤了好久才挤出去呢!” “我们还被人塞了满满一怀这本书和它的同人小说,没想到作者竟然是你!!” 行秋却完全不知道这件事。 “还有你彦卿!”派蒙迁怒道:“都怪你……虽然你好像是无辜的,但就是,怪你!” 另一位当事人也讪讪一笑。 这本书到现在越来越火,确实和他有些关系,那次当众挑战雷神之后,许多坚决拒绝代餐党立刻被同化了,加入一人论大军,创作出许多匪夷所思的同人志。 比如贴合了八重神子给这本少年侠客行重新改的名字,创作出了彦卿真的打遍提瓦特,挑战七神的离谱内容。 不过,也有好的一面。 惨遭行秋无意间泥塑的绝世大美人,和八重神子狐塑的神秘狐仙师父大人,因为景元亲自在千手百眼神像下的惊天救场,被大家自发加入二创。 彦卿师父的人设已经二创入魂,被大家公认是一位身手不凡的世外高人,名字叫景元,性别为男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最后,身为特邀嘉宾,在许多粉丝的合影要求下,柳达希卡提起的那本同人志也不知道被谁趁乱塞进了彦卿手里。 《师徒家的秘~密~夜~话~》 书封作者留言:观前提醒,未成年人别看。 此时此刻彦卿拿着书,而弹幕则疯狂滚动: 【我去!!师徒饭!!!这谁写的,同道中人啊!】 【好好好!看封面还是彦景,我家有官饭,好!老米你卖的好啊!!】 【真的假的,我不信,除非给我看看!!】 【纯直男,你们在打什么哑语,看不懂一点。。】 【就是彦卿和景元亲小嘴,上小床,搞对象的意思。嘻嘻,狠狠震撼你,抱一丝啊。】 直男有没有被震撼到不知道,但是,在场有一个人倒是被结结实实地震撼到了。 某位纯情到虽然告白过了,但完全没想过这些事的未成年悄悄小脸爆红。 彦卿:“啊?啊?” 第39章 报春,金燕衔枝 被弹幕狠狠科普了一番师徒饭和彦景什么意思后彦卿才发现,原来玩家中有一小撮人喜欢看他和将军互动。 而且这群喜欢彦景的玩家称他俩为小情侣。仿佛在彦卿不知道的地方,景元已经答应他了一样。 第91章 彦卿,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不是,玩家是怎么知道的?他在旅行者面前明明什么也没干啊…… “彦卿你想什么呢?”派蒙伸手在他面前晃晃。 从刚才起彦卿好像就在走神,和书粉合完照也一脸恍惚,现在跟他介绍其他人了他还是没反应过来。 “抱歉。” 在思考人生大事的某人终于回神。 “这位是温迪,吟游诗人,喜欢喝酒。这位是阿贝多,同时是白垩老师,来给五歌仙画肖像的。”派蒙为他指认。 你好啊。” 面前,耳畔两条渐变色小辫子的墨发少年歪头微笑。他身边穿着白风衣,金发绿眸的炼金术士颔首,向彦卿打招呼。两位便是从蒙德远道而来的嘉宾。 “若是能早点知道你的事迹,我也好为你吟诗一番。”温迪语调活泼,“当然,现在还不晚。” 派蒙在一旁夸温迪的确是一位厉害的吟游诗人,但他可不止普通吟游诗人那么简单。 【巴巴托斯,干点正事吧。】 【我想听,我想听!!】 【有没有人觉得他俩声音还挺像的()】 【哈哈哈玩声优梗是吧,我要掏出那张图了,你懂的。】 弹幕和他头上的名称都在提醒彦卿。眼前之人是温迪,也是蒙德的风神,巴巴托斯。 一位神明离开自己的管辖之地到异国他乡参加祭典。风神,这么自由吗? 似乎是察觉出了彦卿的诧异,巴巴托斯俏皮的闭一只眼,竖起手指抵在唇边。 “感觉还挺稀奇的。”派蒙替旅行者感慨道。 他们在蒙德遇见温迪,在雪山和阿贝多认识,又在璃月结交了行秋和彦卿。却有容彩祭这样巧妙的机会,让互不相识的朋友们相聚稻妻。 “这同样是旅途中的意义啊,”温迪的赞叹,诗般悠扬。 “未来,你们一定会有更多收获的。” 【温迪还真是好脾气,女士在蒙德扇他一巴掌,他都不会迁怒给同样是愚人众的剑客欸,起码让彦卿代女士道歉吧?】 【温迪一直很温柔好不好。而且人家同僚而已,女士还背刺公子呢,搞什么连坐。】 【唉,罗莎琳何尝不可悲呢,当然,就角色塑造而言(叠甲)】 而容彩祭,不止是一场八重神子举办的轻小说交流会那么简单。 行秋的新刊不知被什么人窃走,旅行者需要帮忙探寻其中的真相。几天下来,窃书的真相没有找到,但一条关于五歌仙的故事线已经逐渐揭晓。 和彦卿他们打完招呼,旅行者需要去寻找今日的线索。 闲着也是闲着,彦卿便与他们同行了一路。结束时,彦卿看着五歌仙广场上的画作产生一个不相干的想法。 他走近端详着空白画布思索下一幅要画什么的阿贝多,等待阿贝多思考出了结果才开口问道:“白垩老师,你最近还有时间吗?” 没料到彦卿会和自己搭话,阿贝多转身。今日一程他对这个敏锐的少年并不抵触,应道: “有,我晚上会回万国商会休息。你有什么事吗?” 好像能商量,金发少年便带上几分希冀问道:“您能教我画画吗?” 真是个意外的答案。 阿贝多并没有忘记旅行者向他们介绍时少年的身份,一个愚人众执行官来学画画? 阿贝多还以为是蒙德的事,上次驻扎在雪山的愚人众似乎没讨到什么好处,彦卿不知道这回事吗? 不过,既然他受邀而来的身份是白垩老师,而彦卿似乎是什么角色扮演者,那么一些私交还是可以的。 阿贝多答应下来。 回到往生堂时,白天和景元回往生堂的胡桃正热情地拉着稻妻分部新堂主唠嗑。 “加油啊,咱们往生堂可是要干到全提瓦特丧葬行业龙头的。稻妻可全靠你了!” 胡桃对青木翔很是期待,希望未来在他的带领下,往生堂分部能一路高歌猛进。 青木拘谨地坐在椅子上红着脸点头,双手忍不住交握又放松,对胡桃描绘的未来也很向往。 往生堂难得点了香,缥缈烟云中,景元灿金色的眼眸中带着笑意。坐台后的男人一只手撑着头,露出半截白皙的小臂。这抹色彩晃得彦卿移不开视线,却听到一句: “今天玩得开心吗?” 跟问小朋友似的,彦卿本来想说开心,话到嘴边变成了还好。 怎么是还好? 景元有些疑惑,只见少年闷闷不乐地钻进屋里,好像明白了为什么,便随他去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今日最大的成果除了向白垩老师学习的一些画法就是彦卿怀里的书。 这次总不会是那种奇怪的东西了吧? 上次彦卿看的那本混在原著里的同人《霸道狐仙爱上我》说不出来哪里有问题,但就是失望透顶啊! 他屋里没有别人,《师徒夜话》书封的‘未成年别看’就是一句不存在的话。某位未成年人光明正大拆封。 唉,还是话本好看。 彦卿读得那叫一个津津有味,恍然大悟。 书里同名同姓的彦卿也喜欢他师父,但一直没有告白,反而十分苦恼,悄悄疏远师父,去找他的小师妹交流。结果,反而被师父误会了他喜欢自己的小师妹。 这叫什么事啊! 第92章 彦卿愤愤不平。这样做不会让他师父伤心吗,彦卿是大笨蛋!哦,感觉像在骂自己,那……小徒弟是大笨蛋! 然后,这对师徒又因为种种误会,闹出诸多矛盾,纠纠缠缠终于在一起了。在一次下山旅途,师父遇见了曾经的故人,相谈甚欢,小徒弟心生介怀,疑起他师父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他。 彦卿则颇为不认同,又有点想骂他了。这人怎么一点都不相信自己师父? 在哗啦哗啦跳过了好几段看不懂的什么囚什么禁,追妻什么火葬场之后,终于来了点让彦卿感兴趣的。 结尾是冰天雪地中的一个吻。随之而来的是其中一方与世长辞,看得彦卿心里涩涩的。 不过,他倒是突然来了一个灵感,决定好要做什么送给将军了。今日去和阿贝多学画画也是因为想做东西,却总是设计得不满意。 有了想法,剩下的便是实行。 这天起,彦卿开始早出晚归。到处找工具、物色材料、学习制作。关于这件神秘的礼物,他瞒了所有人。而且托丰饶的福,手上的划伤连血珠都来不及冒出来就治愈了。 于是全程,景元以为他的忙碌是在准备十二连队的收尾工作,并未多问。 终于在一个晴天,彦卿完工了。 他回来时几步跳进庭院,却发现今日的院子安静得只听得见风吹落叶的声响。白发男人倚坐在檐柱旁,手里一本书将要滑下来,却没有察觉。 彦卿轻手轻脚走过去。 那本书的内容似乎是提瓦特的历史,彦卿扶住书,蹲在景元身前抬头看。 将军睡得真是毫无防备啊。 彦卿伸手撩拨了一下景元垂下来的头发,银白发丝轻轻摇晃,恍如天河泄下的激流,又像只有顶级绣娘才用得起的丝绸。 景元睡着后,眉宇间永远沉着冷静,运筹帷幄的气质便不再明显,闭目的脸庞柔和又安静,沉眠梦乡中的睫毛轻颤,彦卿屏住呼吸,唯恐惊起这只蝴蝶。 将军长得可真好看…… 他蹲在地上盯了好一会儿,许是少年的视线太过炽热,终于把景元从与周公的棋局里拉了回来。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彦卿期待无比的表情。 “我能亲您吗?”少年向前探身,撑在景元膝上问道。 好直白。 景元早被他惹得没脾气了,但这种事是不可能答应的。神策将军摇了摇头。 “那您可以亲彦卿!” 被拒绝了彦卿依旧没有气馁,眼睛里还是亮晶晶的,抱着十足的期待。 景元几乎要被他逗乐了,开口赶他:“练剑去。” 好吧,彦卿撇嘴。忽然猛地凑过去与景元贴得极近。这距离逼得男人想要后仰,却莫名僵着没动,原本规律的心跳不自觉漏了一拍。 未等他出声喊停,耳畔多了点重量。 是一只耳夹。 这就是彦卿几天的成果:一只展翅高飞的小燕子。将军没有耳洞,没戴过什么饰品,所以他就把款式从耳钉换成了耳夹。 只是彦卿是初次做这种小玩意儿,即便报废了许多材料,最满意的成品还是略显粗糙。 “彦卿……”景元摸着略带凉意的金属耳饰,有些无奈。 金燕的位置被彦卿轻轻夹在耳骨处,不疼,但能感觉到它,和某个肆意妄为的年轻人真是如出一辙。 稍微歪头,那只金灿灿的小燕子就迫不及待地从景元的白发丛中钻出来彰显自己的存在,阳光一照,熠熠生辉。 彦卿趴在他耳边轻声说:“将军要是不喜欢可以摘下来,彦卿不会伤心的。” 他凑得太近,说话间吐息温热,扑在景元耳畔激起一股痒意。景元便抬手要推他了。而彦卿则提前后退一步,没让景元碰着。 使坏得逞,少年若无其事地离开。 不过,真的有这么从容吗?看着少年同手同脚还不自知的背影,景元勾起嘴角,半晌,低头翻了一页手中的书。 也是因为要给景元打耳饰,彦卿延迟了离开的计划,多停留了几天稻妻。 最后一天,八重神子又找上门了。 不晓得她是怎么知道彦卿这个时间点不在往生堂,也不晓得神子是怎么知道愚人众的军营驻扎在哪里的。 总之,神子是以鸣神大社司宫的身份来访,那他们就要拿出十足的诚意来招待。 茶,点心还有一盘油豆腐放在桌上,神子挑眉,先谈正事。 “小家伙,我是不在乎你们在稻妻还有什么打算的。”粉毛狐狸抱着胳膊,语气中却藏了一丝不满。 “只是,影问我你还不走,是不是因为想找她切磋无门。便让我给你带了一件信物来。” 八重神子拿出那件据她说可以出入一心净土的信物,递给他。彦卿总觉得八重司宫有点不想给。不过,有这种好事他肯定要啊! 彦卿把信物收好,说道:“其实,我们明天就要走了来着。” 八重神子去拿油豆腐的手一滞。 粉狐狸的毛微微炸起。景元那里不明不白地被设计到底,现在又在彦卿这儿被噎了一下,她都没去往生堂,还这样? 但问题不大,至冬离稻妻挺远的,剑客既然要走了,短时间内应该不会再回来。彦卿得到了信物估计也用不上。 八重神子怎么也猜不到,除了旅行者还有人能用传送锚点。而她,今天亲自开启了某人经常来串门,打扰她给影讲故事的局面。 第93章 此时此刻,八重神子嚼着油豆腐,准备吃完这一串就告辞。 不料,彦卿突然给她找来一个人,她手底下那个化名远山的小姑娘。 “熟悉吧。” 八重神子笑一笑,点头。 怎么,要兴师问罪?这小姑娘只是辞了个职而已,漏消息的事情可怨不得谁。 然而彦卿却问:“你们鸣神大社的巫女还招人吗?柳达希卡有稻妻血统,也不算外国人吧。” 司宫大人挑眉,“行啊,其实我还挺喜欢这孩子的。” 她来鸣神大社给百代顶班,帮忙给游客解签那几天,接到的投诉都少了不少。这姑娘不像有坏心眼的样子,在八重堂做校对工作时也比其他人认真负责,所以神子才能注意到这个女孩。 要是她来鸣神大社,八重神子当然很乐意。 没想到,却是柳达希卡没有答应。 “对不起老大,对不起八重大人!”黑发的年轻姑娘鞠躬角度十分正式。 “我,我是想去当巫女的……但是。” 柳达希卡犹豫了一会,语气坚定起来:“果然还是想回至冬看一看壁炉之家,也想,继续和大家当战友。” 彦卿张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 “我们这次回至冬说不定就不会再来稻妻了哦?”他问道:“你不是说很喜欢看见人们的笑脸吗,真的不去当巫女吗?” “笑脸的话,十二连队的大家脸上也有。”柳达希卡不知想起什么,严肃的表情泄出一丝笑意。 “我是想当巫女,但不是现在,等以后从愚人众退役了,我会自己再来求职的。” 柳达希卡这样的选择,八重神子没有意外,毕竟她来辞职时同样如此坚定。 “我很看好你哦。”最后一口油豆腐嚼完,神子大人放下竹签,展露微笑。 “鸣神大社会为你留一个位置的,以后可一定要来啊。” 而八重神子的这番期待也并未被柳达希卡辜负。 日月轮转,岁月如梭。 当柳达希卡老了,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坐在神樱树下时,她确实做到年轻时的承诺。 容颜依旧美丽的八重神子喜欢油豆腐的口味没有被时间改变,倚在栏杆边吃零嘴。 鸣神大社悠闲又热闹,叽叽喳喳的小屁孩们有点害怕司宫大人,只敢围在柳达希卡身边,亲热地喊她奶奶,央求她讲讲曾经在提瓦特到处跑的故事。 柳达希卡便笑呵呵地讲给他们听。 小孩们听完了,可不相信稳重和蔼的巫女婆婆年轻时还能那么厉害,闹着要让她拿证据。 柳达希卡便从怀里掏出一枚被摩挲得锃亮的愚人众徽章展示给他们看,得意地获得许多稚嫩的惊呼。 而现在。 风华正茂的她,微笑着挥手与稻妻这片土地道别,踏上了回至冬的航船。 第40章 新版,冬夜愚戏 对玩家来说,今天原本是一个普通到无聊的中午。〇神online的稻妻接近尾声,任务做尽,宝箱清空,玩家们连上线做每日都快没动力了。 所谓闲得长草的版本就是如此。 然而官方账号的一次视频更新,却轻而易举地打破了这样的局面…… 【卧槽,这是什么???】 【怎么突然更新pv?!老米这是藏了什么大料?!?】 【冬夜愚戏是啥意思啊,须弥的爆料这么别致吗?】 【须弥也该来了,急急急急!我是急急国王,让我先急!!】 【喂,冬夜……该不会是??!】 万众期待中,一声空灵婉转的吟唱渐起,拉开这支pv的序幕。 北国漫长的黑夜之下风雪呼啸,漫无止境的白色中,只有一串向前方延伸的脚印格外醒目。 行者虽冒雪前行,却不急不缓。 这个镜头看不见脸,视线便集中在那华贵的纯白斗篷上。黑色内衬外翻,其上别着棱角尖锐的愚人众徽章。 一只手从斗篷里抬起,徽章下悬挂的黄水晶吊坠便轻轻摇晃。 门被推开,大理石与地面摩擦,轰鸣声惊扰了一盘正在进行的棋局。 黑白相间的棋盘上,有两枚“棋子”格外特殊。玩家们一眼便认出了这是他们曾经见过的风神之心与岩神之心。 然而,这两枚本应是世间最高贵之物的神之心,此刻却如普通的棋子一样安稳立于棋盘之上。 究竟是谁, 有资格下这样一盘棋? 玩家屏息凝视,未知的弈棋之人终于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喑哑: “愚昧短视的诸神,阻止不了一盘命定的弈局。” “世人皆沉沦其中,而我等秉持着不被理解的道义,终将破局。” 他是谁,有胆量称神明愚昧? 伴随弈棋之人的话语,这盘棋也在移动,变换莫测,似乎有谁隔着虚空与他下棋。 但在这散乱的战局中,有一个空缺的位置格外醒目。弈局之人似是等待着什么,食指轻点桌面。 镜头切换。 冰冷的长桌旁,列坐着一位位神秘莫测的新角色。 背景中虚无缥缈的低吟随之停下。 刚看见这些人,玩家们就炸开了锅,弹幕前所未有地疯狂滚动: 【啊?!这都是…谁啊???】 【老米这是提前把至冬的卫星全拉出来亮相吗?好帅!好美!再也不说你没活儿了,快开卡池让我抽卡啊啊啊!!!】 第94章 【啊啊啊啊!!卧槽,该不会在坐的全都是愚人众执行官吧?!】 【别怀疑,就是!我看见达达利亚了,好严肃好帅!!!】 【还有罗莎琳,天哪!把斗篷披成裘衣了,姐姐好辣好会穿……】 【我已经说不出话了……白斗篷,黑围领是执行官的制服吗啊啊啊啊!!穿上好帅!冰之女皇你审美太好了!怎么感觉一个个逼格都这么高!!】 “终于来了。” 罗莎琳艳丽的面庞依旧轻蔑扬起,银灰色的眼眸向镜头背后望去。在她身旁,坐着一位卷发披肩,身材高挑的男人。 “为了等你,我与市长先生可是特意空出了半日时间。” 随着这道清润的声音,男人那坠着名贵珠宝的眼镜链也微微晃动。 “没关系,潘塔罗涅。” 戴着高帽子的老人端坐高位,慈祥中透露着无情:“我对同伴向来抱有最大的宽容,何况他此行收获颇多。” “是啊,可比某个无功而返的人强太多了。”罗莎琳讥讽一句。 橙发青年的脸上原本带一丝笑意,听见这话,目光冷淡地看过去。 “女士,你难道要在这儿和我翻旧账吗?” 眼见两人硝烟渐起,有人竖起食指,出声提醒道:“安静些,孩子们要等不及了。” 她黑白相间的短发凌厉,浑身有股肃杀之气,那双漆黑的瞳孔中深刻着赤红交叉的眼纹,更添一丝诡异。 这个女人同样抬眸望去。 来者的斗篷上还染着风雪,在幽暗的室内许久不见消融,他抬手掸去,晶莹剔透的冰晶便簌簌掉落。 是一位少年。 身姿挺拔,撒了阳光般耀眼的金发高高束在脑后。即便披着执行官统一的制服斗篷,也难掩里面那身精致的织锦缎面。 这正是玩家们在稻妻遇见的愚人众执行官,剑客。也是派蒙亲口认证的,旅行者的好朋友,彦卿。 此时此刻,寂静无声。 不似玩家印象中的那样灵动鲜活,剑客面无表情地走来,如一柄锐利的剑,不藏锋芒。 面对诸多同僚,他声音冷冽清脆,毫不客气地说: “是你们来的太早了。” 【???原来等的是彦卿……但是你彦好拽??彦卿怎么会说这种话?!他人设不是活泼朝气那一挂的吗?!】 【我去,,为什么感觉冬夜愚戏的每个人都像那种逼格好高的最终大boss??你们执行官真不愧是老米强推的卡啊,排面好大?!】 【真的!咱们接触的不管是达达利亚还是彦卿都变得好陌生!草,刷新认知……我想起剑客一开始的人设了。】 【啊???所以今晚的冬夜愚戏是你们执行官聚在一起来开组会的??】 【合理起来了!!职场上大伙私下什么性格通通收起来,全都是冷漠打工人。(戴上痛苦面具)】 坐在高大木偶上的人,双手搭在膝盖,抬头哼笑一声,“的确如此。” “时间的流逝,没有意义。” 脸上蒙着白纱罩的少女趴在桌上,声音空灵,似是呓语。 突然,黑暗中又有人走来。 落地的窗棂扫进白光,看得清空中细小的尘埃,也照亮了这个人。他高大冷峻,半面繁复纹路的面具覆盖在脸上。 “女皇的伟业已进至半途,容不得半点闪失。” 丑角步履沉稳,属于坎瑞亚人的瞳孔泛着冷调:“剑客,希望你依然愿意见证我们承诺的未来。” “当然。” 金发少年扬起手,一枚精致的棋子虚空传递到男人手中。 这枚特殊的棋子周身散发柔和紫光,棱角镶嵌金边,它无疑是—— 被认为尚在雷电影手中的雷神之心。 然而,执行官中有一个人却盯着这场传递若有所思。 他面带尖锐的鸟嘴面具,耳边坠着荧蓝色细长试管,是玩家在邪眼工厂见过一面的执行官第二席,博士。 博士身旁站着一位覆面之人,身形如铁山般高大,气质威严,不容置疑地发问道: “多托雷,斯卡拉姆齐为什么未到场。” 沉思突兀被打断,博士却并不恼怒,勾唇微笑,答非所问道:“我最近的研究有了新发现,命格的改变远不是这场实验的终点……” 弥天烈焰中,一棵巨大的树永不停息地静静焚烧着。在那之下,有人遥望着这一切发生,露出微笑。 【啊???你们…啊???】 【好多大料我去,看不过来了……不是,你彦什么时候拿到的神之心???】 【所以散兵人呢?!十一个执行官都来了就是不带他是吧,告你们搞职场霸凌啊!!而且这树又是什么玩意??】 【这个pv全是新消息啊?至冬大料爆这么快!是要跳过须弥直接开至冬地图吗?快端上来罢!!我现在就要去至冬!!】 【博士烧的会不会是世界树?有考据党已经扒出来了一点细节,这应该就是世界树。】 【啊???那博士把世界树烧了?还有什么叫命格的改变,终于要开始揭露虚假之天的真相了吗?】 【博士烧没烧不知道,但是我cpu给我干烧了,,这也太震撼!速速上线做每日!!翻文案去了!!】 视频结尾,一只手把雷神之心置于棋盘之上,三枚神之心遥相呼应,既像筹码又似廉价的玩具。 第95章 一场冬夜愚戏就这样在玩家的震惊中落下帷幕。 远在至冬的执行官们并不知道,这场本应无人知晓的最高规格的会议,不仅有人围观,还是成千上万人。玩家们把短短四分钟的pv从头鉴赏到结尾,来回拉进度条分析这些人都是谁,说的话又是什么意思。 而在pv之外,会议结束,身为统括官的丑角率先离开。 统括官一走,空气中压抑的氛围突然莫名地放松下来。 被称为潘塔罗涅的银行家先一步向彦卿走来。他明明在笑,却传达出一种“你要完蛋了”的意思。 潘塔罗涅眼尾狭长,笑眯眯地问: “剑客,你能解释一下为什么你寄来的报销单上有那么多棺材吗?” 要是剑客的队伍伤亡惨重需要这些也就罢了。但是某天,潘塔罗涅看着摞成山高的往生堂开销终于忍不了,抽出时间专门去查了剑客麾下的队伍。 ……这小子的兵可是一个都没事啊! 而他质问的对象—— 因为带着将军去逛至冬的风景,看满天大雪,又去冰钓,于是掐点来开会,没想到大伙早就到齐了的某人其实从一开始就莫名有些心虚。 “哈哈哈…为什么呢?”彦卿讪讪后退半步。 “剑客,你这就不厚道了。” “我们这些人只需要去拿神之心,可是后方人员要考虑的事就很多了。” 达达利亚过来凑热闹,他故意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之前给钟离先生的花销好歹也有理有据,你这无缘无故的多让富人伤心啊。” 公子表面怒其不争,实则煽风点火,并且且,没想到达达利亚自己也正中潘塔罗涅的痛点。 风度翩翩的银行家先生只差一点就绷不住了,罗莎琳还在旁边风凉一句:“快别说了,小心有人要掉金豆豆。” 公子和剑客加入的时间太晚,可能并不清楚富人与璃月神明之间的纠葛,但她知道。 “你们……” 潘塔罗涅斗篷下的手握成拳头,脸上怒极反笑。 “我明白了,看来你们下一次行动的经费是完全不想要了。你们三个,都是。” 银行家先生不疾不徐,反正钱在他手里。 煽风点火,惹祸上身。 达达利亚立刻无辜地瞪起蓝眼睛,举手投降:“别啊潘塔罗涅,不就是一个往生堂吗?” 还敢提? 如果这是漫画,富人额头上估计就可以冒满井字了。没想到,一直没吭声的彦卿又放大招: “不是一个往生堂,是两个。” 几人瞬间注视过去,潘塔罗涅的视线尤其具有存在感,盯得他背后发凉。 但是彦卿是谁,他还能说谎吗。 彦卿仅仅犹豫了一下,便把事实托盘而出:“……那三个?至冬这边的往生堂分堂也在物色位置了。” 什么叫分堂? 传统丧葬行业难不成还要开连锁分店吗! 潘塔罗涅觉得自己真不如翘了今天的会议,去搞点什么贸易商战都比这一小会儿带来的冲击更让他郁结。 突然,有一个想法出现在他心中…… 银行家先生忍不住捏了捏鼻梁,眼镜链晃得摇摇欲坠:“你不要告诉我,你把往生堂的人也带来至冬了。” 能有这种权限负责开店的,往生堂的人,那可是屈指可数啊,堂主胡桃应该不会亲自来,剑客总不可能把……不,那更不可能。 彦卿,点了点头。 潘塔罗涅:“?!” “别紧张,富人。他带来的是往生堂的顾问,景元先生。” 掌管至冬情报机构的阿蕾奇诺比其他人知道的都多,包括剑客的行程安排。 潘塔罗涅问:“景元是谁?” 彦卿答:“是我师父。” 哦,所以。 往生堂的顾问是剑客的师父,往生堂要开分店于是剑客帮忙把人带来了,而这一摞摞往生堂相关开支自然也是和他师父景元有关,不是直接给钟离花钱,那还好……才怪啊! “你到底是谁家的……”怎么胳膊肘往外拐! “师父家的!”彦卿十分骄傲。 “……” “潘塔罗涅,潘塔罗涅?” 一位勤奋工作的银行家悄然去世,他的好同事公子悲怆跪地,试图把富人的魂儿给摇回来,“潘富贵,你怎么了?!” 少女哥伦比娅施施然走来,声音飘渺如天边的云雾,然而她说的却是: “要吃席了吗,我可以给潘塔罗涅唱歌。” 潘塔罗涅于是死而复生:“我谢谢你。” 远处,白胡子老头,至冬的市长普涅契拉笑呵呵地看他们几个闹腾。 “年轻人,真是有活力啊!” 第41章 最温馨的一集 或许剑客就不应该回来。潘塔罗涅看着北国银行总部的正对面,开业大吉的往生堂两眼一黑。 真会选地方。 富人收回视线愤然拉上窗帘,而被注视的剑客并不知道自己下次去报销经费时会遭到怎么样的冷面以待。 但经费还是会报销成功就是另一回事了。 对此无知无觉的彦卿则非常满意至冬的办事效率。 习惯了长生种们申办个手续都能卡几个月。再看提瓦特,短短一个星期,从选址到装修顺利得不像话。 总之,往生堂至冬分堂,堂堂开业! 第96章 但将军好像对这件事不是特别上心。彦卿总觉得每次自己向将军汇报进度的时候,他笑得一脸,慈祥? 问起来时又说,彦卿做的真不错。 无论如何,能帮到将军就好。 彦卿欣赏完开业大吉的新门面,拍掉头上的积雪,窜进屋里。 温暖的壁炉旁,景元正在整理至冬这边的考察情况,找个时间用传送锚点回趟璃月,让胡桃送两个人过来就能正式营业了。 彦卿的感觉并不是错觉,原本开分堂的事情只是景元忽悠胡堂主的措辞。诚然能办起来是好事,办不起来他也乐得一份悠闲。 现在嘛…… 看着金发少年推开门,鼻子在外面冻得红红的,景元笑着递了一杯姜茶过去。 “将军真好!” 彦卿两眼放光,捧过来啜饮。 至冬的流行装潢又与璃月和稻妻颇为不同。他们很喜欢动物皮毛制成的用品,于是往生堂的沙发坐垫也毛绒绒的。 而且,明明有两张沙发,彦卿还是看不见似的和景元挤在一起,贴着他家将军坐,捧着茶和景元交流近期的情况。 稻妻一行拿到了神之心,在主线里也刷够了存在感。 然后是游戏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把那次执行官之间的会议录下来了。又刷了一波玩家的好感。 幸好,只录到丑角离开,所有人看起来都挺唬人的。 系统给的任务进度稳步提升,但关于提瓦特这个世界的了解倒是没有任何进展。 丑角拿到神之心后忙于其他事情,彦卿没来得及找他询问情况,等待的过程中,他把往生堂的分堂都建好了也没等来人。 不过抛开一些事不谈,日子的确非常悠闲。 将军终于不用忙于公务,不用操心罗浮上的局势变动了。他整日喝喝茶,刷刷玉兆,想去哪里玩一个传送锚点就能解决。 他们前天又去喂浅濑神社的小猫,这次带够了猫粮,让那些小家伙们好好饱餐了一顿。 玩家论坛上有人开帖晒出了在提瓦特拍摄的景点的照片。璃月不少偏僻的地方,被他们一拍别具特色,看着很美。 明天,要不要再去璃月看看呢…… 窝在壁炉旁烤火,暖和得让人犯困。 彦卿说着说着,声音渐渐低下来,脑袋松垮地歪在景元肩膀,压住了他的头发。 景元本想说可以,正巧他找胡堂主也有些事,刚开口停住了话头。 稍微侧目便能瞥见彦卿不知何时闭起眼睛,呼吸平稳。 彦卿有一张清秀的脸,醒时总是凝眉敛笑,端得一幅大人的架子,睡着了便恬淡起来。 这样睡,脖子会痛。 景元轻轻地推他,得来一声模糊不清的嗯声。白发男人染上笑意,让彦卿斜躺在自己腿上,拿起扶手上放的毯子披上去。 彦卿睡得很熟。 景元垂眸注视着少年逐渐长开,变得凌厉的五官,抬手抚平他的眉心,搂过彦卿的背,有一搭没一搭地拍着。 还是像小时候一样啊,但又已经长大了。 至冬的建筑墙体很厚实,将风雪呼啸的声音阻隔在外,只能听见壁炉里柴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若是仔细闻,还能嗅到一丝松木的芳香。 帕维尔推门进来时便是这般安静。 “老大……”至冬糙汉本来嗓门挺大的,看见此情此景不由地也压低声音。 “有事吗?”景元问他。 “没什么,就是尼古拉他们几个找他有点小事,非常小的事!您两位要是忙就算了。” 帕维尔觉得真不该答应他们几个来找自家上司,打扰人家睡觉吗这不是。虽然现在好像是白天…… 也因为这声响,彦卿睁开了眼。 “醒了?” 彦卿从景元怀里撑起身,薄毯滑落,少年眼里还有些迷茫。 他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瞥见景元的微笑,少年脸颊泛红。“醒了。” 既然有事找他,那就去走一趟。 彦卿路上还有点尴尬。既因为自己这么大的人了和将军说话还能睡着,又因为这事还被帕维尔撞见了。 但就像帕维尔说的一样,真的是非常小的事情。 尼古拉、卡塔琳娜、甚至柳达希卡还有其他几个出身壁炉之家的人,不敢回去。 他们便想着,要是彦卿以执行官的身份去访问,他们几个做下属的就有胆子跟着回去看了。 “你们是小孩吗?”彦卿无语道。 什么叫不敢回去?那壁炉之家又不会吃人。 他刚来时去过几次,里面生活着被至冬收养的孤儿,脸上也都带着笑,生活得挺幸福的样子。 虽然据柳达希卡所言曾经的壁炉之家似乎不是这样的。 “拜托您了,这是我一生的请求!” 尼古拉严肃鞠躬。 “一生的请求别用在这里……”彦卿叹了口气。 “其实我们悄悄在外面看了几次。”柳达希卡揪着自己的袖子,低头大喊:“真的不敢进去啊!” “好吧好吧。”那能怎么办呢。 彦卿并不理解,他只能把柳达希卡他们的反应归于一种近乡情怯。但其实这里又参杂了别的浓重的感情。 然而推开门。 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坐在大厅里,她身边围满了孩子,旁边站着几个负责分发礼物的下属。 第97章 “剑客。”罗莎琳歪头,嗤笑一声,“你也是来要礼物的吗?” 女士为什么在这儿? 彦卿实在没想到能在这里遇见她。罗莎琳看起来像一个标准的,会嫌弃甚至讨厌小孩的类型。 尼古拉他们却没太意外。 罗莎琳甚至对他们有些印象,红唇轻启,语气还是她贯来的讥讽:“你们来干嘛,难不成想家了?真是看不出来。” 聊了聊才发现,原来罗莎琳一直有来壁炉之家看望小孩的习惯,甚至在阿蕾奇诺上位之前就有了。 所以,这些不知道仆人之位更替的人却记得女士。 女士也真的给他们每人发了一件礼物。 她带来的数量足够多。不过东西都是小孩需要的蜡笔、画本、玩具,十二连队的几个人早过了玩这个年纪。 但一位执行官的礼物谁敢拒绝。 罗莎琳甚至仗着彦卿不会拒绝,恶趣味地给他拿了把小木剑。 而在这种略带尴尬的气氛里,壁炉之家如今的当权人也回来了。 阿蕾奇诺关上门,把暴风雪留在屋外,这个踩着尖刀般高跟鞋的女人,面庞也干练威严,让人心生畏惧。 曾经的孩子张了张嘴,还是叫出了称呼: “父,父亲大人……” 这个字眼对他们来说实在太过陌生。 卡塔琳娜他们十几年没有回壁炉之家,尚且年幼时就被派出去当间谍。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壁炉之家如今的话事人。 刚才,他们旁敲侧击地和其他孩子打探消息,却依旧不清楚阿蕾奇诺是什么样的人。 她会像母亲大人一样对好孩子微笑,对坏孩子举鞭子吗?她会让相互依偎在炉火旁的挚友自相残杀吗? 父亲大人会允许他们这些早已离开壁炉之家的人,不能再算作孩子的人重回故地吗? 暴风雪被隔绝在外,壁炉之家就是最温暖的地方。 阿蕾奇诺不是母亲。 她是壁炉之家的「父亲」。 出门在外的孩子终要归家。阿蕾奇诺看着局促不安的几个人,冷淡的表情消融,唇角勾起浅笑: “欢迎回来。” 而且他们赶得很巧,今日正是壁炉之家每月给孩子们加餐的日子。 富商政要们捐来的钱总不能润物细无声地用在这个孤儿院。要让他们念着大人们的好,也是向外界彰显自己的仁慈。 阿蕾奇诺秉着论迹不论心的理念,延续了这种习惯。 这次女士和剑客也赶上了,阿蕾奇诺便开口邀请他们一起参加今日的晚宴。 彦卿却拒绝了。 往生堂今日开张,他和将军晚上有别的打算。然而没想到,柳达希卡他们也拒绝这个邀请。 “我们就是回来看一看,晚宴什么的还是不跟小孩子抢了。” 物是人非。他们对曾经的壁炉之家爱恨交织,怀念的是自己的过往与儿时的伙伴。如今,见证了壁炉之家在向好的一面转变,这样就已经足够了。 但,望着几人说不上来的落寞,离开壁炉之家的路上,彦卿想了想说: “要不然我们也来聚餐?” 其实十二连队私下里的聚餐还挺多的来着,但他一般不参与,这次也是随口的一个提议。 没想到,几人立马应声:“好!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吧老大!” “今天不行,你们自己玩吧。”他还要回家。 柳达希卡几人本来都开始想今日晚上吃啥了,但没有彦卿参与,那不就和平常一样? 几人央求道:“就当是庆功宴了,您为至冬立这么大的功勋不还一直没有庆祝吗?” 彦卿摇了摇头。 帕维尔突然想起上午,老大和他师父在往生堂的场景,十分有灵性地说:“你们去找景元先生,老大一准答应。” 彦卿:“?” “好!”柳达希卡他们莫名来了斗志,拦都拦不住,跑去往生堂。 这倒有胆子去找对他们来说神秘莫测的景元先生了。而景元也乐得见彦卿多和其他人往来,便真的答应了下来。 ……二人世界就这样,没了。 彦卿略带悲伤地看大伙十分热情地准备烧烤、自助、璃月和稻妻美食以及,至冬传统大列巴,认命地和景元一起给大家帮忙。 人多起来确实别有一番风味,热热闹闹的,连雪国长久的寒冷都能被驱散得无影无踪。 尼古拉带着一把新的巴拉莱卡琴奏曲子给大伙听,有人见长官腰上别着笛子,便起哄让彦卿跟着一起。 即兴乐只考虑和不和谐,不讲究其他,于是至冬的曲调便与罗浮的音乐交融,迸发出别样的生机。 壁炉里焰火兴高采烈跳跃着。 “老大,我隆重向你推荐!” 宴至中途,帕维尔举一瓶酒过来,他看起来非常兴奋:“我们至冬的火水,好东西!” “比璃月的劲酒还带劲,比稻妻的清酒那更是好喝得不行啊!” 这瓶酒闻着就香,军营里没有谁不喜欢喝火水,去其他国家外派时帕维尔也总是惦记着。现在回来了,天天喝,喝个够本。 但是,帕维尔没料到他再盛情邀请也是行不通的。 彦卿道:“你自己喝吧。” “为什么啊,感觉老大你一次都没喝过酒,不喜欢吗?但是火水真的和其他酒不一样。”帕维尔试图再劝一劝。 第98章 景元就坐在彦卿旁边笑而不语。 “真不能喝。” 似乎因为散兵的原因,愚人众的人很自然地就接受了彦卿是他们的顶头上司,没人怀疑过他的年龄。 在仙舟,云骑军那样纪律森严,素质优良的队伍都会因为年龄问题看轻他,这要是说出来未成年人不能饮酒,以后在十二连队的威信还要不要了。 “给我吧,我尝尝。”景元说。 “让您替酒怪不好意思的,我就是来推荐一下。”话虽如此,帕维尔还是把火水递了过去。 “我们至冬讲究一口闷,我先干了您随意。”他豪迈地灌下一整瓶,眼睛都不眨一下。 景元虽没做到全喝完,但也捧场地喝了半杯,和帕维尔夸了两句,让这嗜酒的兵心满意足离开。 剩下的火水便被摆在桌子上,清透如水,又散发香味。 被帕维尔一说,彦卿其实是有点好奇的,问道:“是什么味道呢。” 景元沉吟片刻,想出一个相近的饮品:“像烈焰浓茶。” 噢!那种会燃烧的茶。 彦卿立刻想起杜老板被地衡司查了好几次,有一次他路过时还撞见稽查过程的杜氏茶摊。“但是彦卿没喝过。” “好孩子。”景元点点头。 景元酒力不是特别好,除了应酬外是不会特意去找酒吃的,他能理解为什么有人喜欢喝酒,但他不喜欢辣的味道。 而火水,正好是他最讨厌的一种酒。入口够烈,后劲还很大。尝了一口就有点晕。 散宴时,后劲慢慢就爬上来了。 的确比璃月的酒更劲。 彦卿虽然没喝但是能看出来,将军似乎比钟离先生请客那一次醉得还要狠一些。 将军说话依旧应答自如,但回往生堂的路上走路却开始不稳当。 扶着景元坐在沙发上时,他似乎更醉了,眼神透露一股迷离。 景元的红发带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了,头发便有些凌乱。其中一缕景元说话时无意间撩进了嘴里。 在暗处,那一丝银发如月光般晃眼。 真的有这么烈吗? 少年喉咙上下滑动,突然非常想知道火水的味道。他的心简直像被小猫柔软的肉垫和圆钝的爪子挠了一样痒得受不了。 “将军,你醒着吗?”彦卿问。 景元抬眸看他:“没醉。”但是好像和他说的话相反,景元的眼神甚至有些失焦。 彦卿眨了眨眼。 将军好像真的醉了。 这是一种非常难得的状态,景元此刻甚至安静得有点听话了。让抬手就抬手,让坐下就坐下。 喝醉后,人好像都不太清醒,能模糊地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第二天有的人会把喝醉时的所作所为忘得一干二净。 ……将军也会是这样吗? 彦卿缓慢地,一点一点地贴过去,他按住景元的肩膀,距离变得极近,甚至能感觉到景元温热的吐息。 放在往常,将军该抬手推他了。 但现在,景元只是非常安静地盯着他。 室内只能听见呼吸声和彦卿自己的心跳。此刻他心跳得像在擂鼓,振得耳朵疼,手心也开始出汗。 要偷偷地,趁将军不知道的时候…… 不,还是算了。 少年咽了口唾沫,做贼心虚般地假装自己只是凑过来帮将军调整坐姿,让他安稳靠着沙发靠背。 彦卿后退一步,去熬醒酒汤。 他没有看见,在他离开后,沙发上的景元闭上了眼睛。 虽然现在厨艺不怎么样,但彦卿是会做醒酒汤的。 在罗浮时,将军的应酬隔三差五,并不算少。这汤轮不到他来做,但本着替将军分忧的想法,彦卿还是跟着厨房的阿姨学会了怎么熬,以备不时之需。 现在刚好派上了用场。 醒酒汤端来时,景元坐在原地,慢了半拍才接过去,对他笑一笑,说:“谢谢彦卿。” “嗯!” 这一声夸奖让少年很是受用,高兴得晃起呆毛,坐在对面看着将军慢慢地抿。 一日将尽。 然而在这个雪夜,却突然传来了敲门声。 第42章 最阴谋的一集! 咚咚,咚咚—— 敲击声不大,但屋内听得一清二楚。 彦卿与景元对视一眼,起身去开门。 黑白挑染,衣着一丝不苟。是阿蕾奇诺。借着微弱的月光能看清她脸上似乎有星星点点的血迹…? 阿蕾奇诺今晚不应该在壁炉之家主持晚宴吗。彦卿向前走一步,把门关在身后。 “这么晚有事吗?”彦卿问。 那血迹不是错觉,阿蕾奇诺身上确实缭绕一丝杀气,但对象并不是彦卿,更像是某种余烬未散。 “刚巧路过,丑角回来了。”阿蕾奇诺说。 晚宴之余她去拜访了某位富商政要,经过往生堂见里面的灯还未熄,想起剑客近期所求,便来问他一起吗。 现在? 彦卿诧异,却见阿蕾奇诺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并非是个例外。刚到至冬没多久就被派往其他地方,彦卿没接触过多少同僚,还不清楚什么叫执行官的弹性上班时间。 现在他终于有机会体验一下了。 在走之前,彦卿让她等了一会,回屋向景元解释情况。 第99章 景元把醒酒汤放下,扶着额头,思忖片刻道:“若是能得到解答,多向他提问关于旅行者的事情。” 同为降临者,同样与游戏和提瓦特有着双重联系。这位名字叫空的少年却从未在他们面前开口说话过。 根据玩家们的考据,在故事开始前丑角就认识这对从世界之外降临的双子,或许从这里会有突破。 彦卿点头转身。 刚走两步他突然想起:“将军,旅行者好像是说过话的。” 将军没来提瓦特的时候,他与旅行者初次相遇,和行秋他们在遁玉陵探险时,彦卿记得旅行者是开口说过几句话的,而且那时系统也活跃在他身边。 不过后来就全是派蒙在当玩家的神之嘴了。 “不影响,先去。” 景元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抬头见彦卿还没走,无声询问。 “您,一个人没关系吧?”少年干巴巴地问。 景元弯起眉眼:“我能有什么事,别让你的同事等太久。” 话虽如此,跟着阿蕾奇诺去冰宫的路上,彦卿还有些不放心。 丑角贯来神出鬼没,难得赶上他回来。但将军现在喝醉了,万一有什么情况,没人及时照顾怎么办。 踏进冰宫,彦卿与阿蕾奇诺迎面撞见了穿着白大褂的博士。 这位博士与彦卿见过的多托雷又有所差异了。这个人同时兼具着海祇岛遇见的赞迪克身上的疯狂,与开组会时那位鸟嘴面具多托雷的傲慢。 博士本来双手插兜走得悠闲,见到他们俩,露出笑容。 “晚上好啊两位,你们也是来找皮耶罗吗?” 阿蕾奇诺没有搭理他。 “真是冷漠。”多托雷摇摇头,转而对彦卿道:“我听说你遇见了赞迪克,还让我们的邪眼工厂被迫关停了?” 多托雷耸肩,十分大方地说:“没关系,我不介意。那个工厂只是随手搞出来的玩意儿拆了就拆了吧。” 随手搞出来的玩意?但若不是阻止及时,工厂制造出来的邪眼恐怕会就此毁掉许多人的一生。 彦卿眼中带着冷意:“你这样做,罔顾人伦。” “所以呢?” 多托雷竟然大笑起来,勾起嘴角,癫狂之味尽显。“那群人连消耗零件都算不上,我已经给他们足够多的注意了。” 彦卿握紧拳头,阿蕾奇诺开口说道:“我们还有事找丑角,你既然没事就让开。” “别啊,同事相见叙叙旧嘛。”多托雷挡在两人面前。 “我们之间没有什么好叙旧的。” 多托雷却说:“那可不一定,斯卡拉姆齐之前不是在你这儿吗,我还挺好奇你是怎么把他修好的。” 神造的人偶并不好修理,耗费的时间也不短,但再次见到散兵时他却恢复如初了,这可真是又一大惊喜。 他却听见彦卿说:“无可奉告。” 两人从他身旁跨过去,再拦下去恐怕真要起冲突了。 女皇的冰宫中,一切争端都是不被允许的。多托雷没有再阻挡他们。望着两人的背影,耳边莹蓝色的试剂吊坠随着他的动作晃动。 “但我会知道的……”他咧出一个笑。 拉开距离后。 宫廷走廊,立柱雕琢华丽,将月亮的注视切割成牢笼般的光影。 阿蕾奇诺先叹了一口气,“那个疯子,你最好别让他产生兴趣。” 彦卿询问原因,阿蕾奇诺接着说道:“邪眼算是博士相对较轻的实验了,他甚至曾想与我合作,直接在孩子们身上……而散兵。” 阿蕾奇诺想起那个人偶,以及多托雷谈及他仿佛在谈论物件一样的态度。 “散兵也是博士实验的对象。被他感兴趣并不是什么好事。” 斯卡拉姆齐,这位冬夜愚戏唯一缺席的执行官,他的位置在论坛中已经被揭晓。 彦卿原以为他是去拿神之心,但开会时,队长却开口问了博士,散兵的行踪。 其他执行官并不知道他去了须弥。所以,这是博士新的实验?而博士刚才出来的方向也是丑角办公室的位置,丑角对此知情吗? 见到皮耶罗时,他面前摆着一副空棋盘,皮耶罗盯着这副棋盘似乎在沉思。 皮耶罗抬头本想说什么,看见阿蕾奇诺身边的彦卿停顿了一秒,随即恢复正常给阿蕾奇诺派发任务。 雷神之心已经到手,剩下的便是枫丹了。 丑角跳过了须弥,让彦卿和阿蕾奇诺一起去枫丹,任务的安排两人没有异议。 仆人离开后,彦卿问起了旅行者。 皮耶罗双手交握置于面前,“关于那位,我只能告诉你,他是可以改变提瓦特命运之人。” 改变命运,份量如此沉重。 “我未与他接触过。作为曾经的坎瑞亚的宫廷法师,我接触到的是双子中的另一个人。现如今,那个人已经投入了深渊的怀抱。” 丑角放下手,盯着面前的棋盘转而对彦卿说: “我们不干涉旅行者的行为。相反,作为改变命运之人,他会见证每一个重要的时间节点,你若是有什么担心可以说出来。” 彦卿沉默了一会,摇了摇头。 皮耶罗没再透露什么,他刚毅的面庞上,那双属于坎瑞亚人的瞳孔如此显眼。 “你认识戴因斯雷布吗?”彦卿突然问。 第100章 “坎瑞亚的一些遗民已经恢复了正常。” 彦卿没有解释为什么被天理诅咒的人能恢复正常,如果皮耶罗有那么一丝关心,会追问是如何做到的。 但是皮耶罗看向他,最终说: “这无关紧要。现在,为陛下效忠才是我应尽之事。” 愚人众的统括官只会被女皇陛下的意志所驱动,皮耶罗早已不是坎瑞亚那个不受王者青睐的宫廷法师了。 皮耶罗这里问不出什么,彦卿告辞。 不过,在他离开后,皮耶罗的办公室里有人重新开口说话。 “这盘棋局有舍才有得,你为什么不指引他归于应去的位置?”低沉的话语回荡在寂静的办公室中。 皮耶罗声音低沉嘶哑:“他会去的。” 彦卿站在门外,重新迈开脚步。 作为一开始就找上自己的人,丑角除了布置任务外没有向他打探任何消息。戴因尚且试图对寰宇的星神之力进行研究,皮耶罗却对所有事全都了如指掌的样子。 回到往生堂时,天快破晓,不再下大雪,却寒冷至极。 开门时,壁炉里的炭火旺盛,景元斜靠在沙发上,披一条毯子,神色有些疲惫。 “将军怎么还不睡觉啊。” 彦卿心中流过一丝暖意,随即又颇为不认同地皱眉。早知道就不应该让将军帮忙挡酒的。 “彦卿,怎么样了?”景元坐直身体,倦怠的眸子重新抬起,满眼关切。 “……您先去休息!休息完了彦卿再告诉您!”少年二话不说,把他的好将军推去屋子里补觉。 真是的,将军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要是他不回来,难道将军要干坐在沙发上等到白天吗? 景元顺从地躺到床上打了个哈欠,拍拍床沿喊他一起。彦卿十分心动,但还是抿嘴拒绝道:“您先睡吧,我看着您。” 床榻边,彦卿席地而坐。 他睡不着。 丑角的话是什么意思。他还需要做什么吗? 其实抛开愚人众的事务不谈,现在选择相信提瓦特是纯粹的游戏世界更为轻松。 毕竟作为自机角色他的进度快完成了,按照系统承诺,进卡池就可以回去,那么,这意味不明的应去的位置就和他无关了。 但有一件事情被彦卿忽略了很久。 那就是,他的进度和景元的进度实际上是不一样的。如果他先完成了,将军怎么办,继续留在提瓦特吗? 可是系统上一次出现时连疑惑都不给他们解答。系统本体也只会出现在他在的场合。 万一他走了,系统不再出现,将军回不了罗浮…… 在这个星神都无法到达的世界里,将军一个人要怎么办呢。 彦卿手边的床单被攥出皱褶,他忧虑地盯着景元,又怕自己的视线会吵醒他,转过头去。 一定还有什么可以尝试,不能按部就班地走下去…… 将军让他问旅行者的事情,丑角也说旅行者是可以改变命运之人。那么,如果直接去干涉旅行者会发生什么,世界会因此变动吗? 彦卿猛地站起来,又小心翼翼地瞥一眼床上的人,生怕这动静弄醒了景元。 年轻人走出门。 彦卿按照论坛里玩家的讨论找到了位于须弥七天神像附近的旅行者。 他没有靠近,躲在参天的树木和巨大的花丛后远远地望着。 此时此刻,他们正与一位学者打扮的女人吃饭,并交谈什么。 玩家弹幕不会因为没有人能看见它就消失,有时候也会包含一些玩家角度的即时信息,彦卿仔细辨别到: 【好馋啊我也想吃,饿了呜呜呜。】 【派蒙可爱捏。】 【对植物的味道感到难受,笑死,这不是跟过敏性鼻炎一样吗。】 【哈哈哈绿色卷心菜悄悄冒出】 绿色卷心菜? 彦卿四处找了找,有个小东西突然从土里钻出来,窜到他眼前。 软乎乎的,头顶两片大叶子,背对着他,玩具一样的小手扒拉树干,姿势和彦卿相似,偷偷去看旅行者。 然后这小东西发出啵唧啵唧的声音转身,与站在它后面的彦卿对视个正着。 “?!” 它立刻抖起来,缩成一团。 碰瓷? 彦卿眨眨眼,后退了几步。但这个小东西还是蜷缩在原地,一直颤抖。 被吓的不轻啊,可彦卿不知道该怎么哄这种小东西。他想起之前给弘钰和小小凝的冰花,复刻了一朵放在它脚边。 头顶兰百梨迦四个字的小东西,抖了一会,看见了冰花又抬头看见了彦卿。 “烫烫的。”它碰碰。 彦卿说:“是凉凉的。” “奇怪那菈。”兰百梨迦突然扭动小身体转过来。“为什么不做梦?” 这是什么问题,他醒着还能突然睡着不成? “那菈身上有森林的气息。”兰百梨迦观察了一会儿,摇摇叶子:“不是森林,是……” 它想了好一会没想到形容词,又重复道:“奇怪那菈。” 但它还是把冰花收下了。 “兰百梨迦会给你回礼的。”它说完,钻到土里不见了。 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 彦卿一头雾水地盯着地面,去找玩家考据。有人说这是草神的眷属,兰那罗。 第101章 所以兰百梨迦是他的名字?彦卿回想了一下那个动起来会发出啾啾声的小东西,还挺可爱的趴在那里偷看旅行者。 然而过了这个小插曲,彦卿被打断的思路重新开始推演怎样才能干涉旅行者的所作所为。 要和玩家摊牌他其实能看见弹幕吗? 但这样做,未知风险太大了,简直是在掀桌子。 彦卿苦思冥想决定先徘徊一下,他站起来重新向外探头,惊讶地发现—— 此刻,睡着的旅行者身边没有弹幕。 - “彦卿?你怎么在这儿?” 派蒙瞪大眼睛。海芭夏还在熟睡,只有她和旅行者被喊了起来。 他们刚到须弥没几天,因为一场奇怪的梦连接到了世界树,又被提纳里救起帮忙清理死域。今天来找海芭夏,是因为这个不靠谱的学者忘记带自己冥想需要的干粮了。 彦卿一个愚人众执行官这个时候出现,派蒙完全想不到他要干什么,却听见他说: “你们能先别继续呆在须弥吗?” “啊?”派蒙懵了,他们可是刚来啊。 彦卿接着道:“先去枫丹怎么样,如果去不了我带你们去。反正你们须弥的传送锚点开了,回来也方便。” 他说的很吸引人,但是…… “不是不是!关键是,彦卿你为什么突然要让我们去枫丹啊?”派蒙提高声音,被旅行者嘘声,海芭夏还没醒。 弹幕依旧不存在。 彦卿不做解释,只是劝道:“反正空不是要去找他妹妹吗,草神也不是你们要找的那位神明,说不定枫丹更有收获呢。” “你怎么连这个也知道!”派蒙疑惑得满脑子问号。“空是谁?” 找妹妹的人不是只有…… 她身边,旅行者突然急切地向前迈步。 “你见过我妹妹吗?” 金发旅人终于说话了,冲过来攥住彦卿的手腕,语气急迫道:“这个世界上,只有荧会叫我的名字。” “旅行者?”派蒙愣在一边。 旅行者的表情不再淡然,金色麻花辫的少年眼中满是对亲人的牵挂,鲜活而热切。 彦卿看着他说道:“我没见过,但我知道你们。” 这个回答似乎在空的意料之中。 是啊,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不一定就是见过荧,但这背后的可能太吸引人了,以至于他来到提瓦特这么久头一次如此失态。 空冷静下来,松开手,后退一步。 彦卿说道:“我在尝试一件事,原因暂时还不能告诉你们。只需要你们先跟着我去枫丹,之后再来须弥也不迟。” 他紧紧地盯着旅行者的眼睛。 如果改变了旅行者的意志,会同时改变游戏的走向吗? 游戏目前解锁的三个国家都是让旅行者参与其中,帮忙这里的人们解决问题,见证愚人众拿走神之心才会去到下一个国家。 如果他直接让旅行者跳过须弥呢? 这只是一次尝试,说不定会因此产生坏的连锁反应,毕竟连皮耶罗都对旅行者报以不干涉的态度。 但丑角意味不明的话语回荡在彦卿耳边,与景元任务进度不一致可能导致的结局也在刺激他的神经。 要是一直这么按部就班地走下去将永远处于被动的地步,进度完成就在眼前,彦卿选择冒险一把。 金发的旅者低头思考了些什么,他抬眸,似乎下某个决定,张开嘴即将说话。 然而,派蒙却突然说道: “旅行者,前面的区域以后再去探索吧。” ——天亮了。 【欸!!彦卿什么时候来的?睁眼有惊喜,须弥主线还有剑客吗,我可太喜欢了!】 【这是什么情况?所以彦卿来找咱们干嘛的,要来帮咱们面见草神吗?正好一筹莫展呢,好兄弟,再带带爷!!】 【应该不是吧,我记得冬夜愚戏他不是拿到了雷神之心吗?说不定只是继续来拿草神之心的?真敬业www】 【怎么老是剑客啊,璃月稻妻都有他,我想看别的执行官!!仆人也该来了吧,还有少女,木偶,老米别藏了!!】 【别想了,我猜你彦在须弥落地,戏份肯定少不了。】 弹幕重新滚动起来,望着不再说话的旅行者和重新恢复笑容的派蒙。 彦卿哑口无言。 第43章 执迷不悟 “彦卿,你来找我们有事吗?” 白色飞行物漂浮在空中,语气活泼,带着期待:“是又有什么委托了嘛?” 在这一瞬间,彦卿突然看清了旅行者身边叽叽喳喳的小派蒙,那双深黑的瞳孔中其实一直闪着细碎的光——如同提瓦特的星空。 他后退了半步,“没什么,只是刚巧看见你们,来打个招呼。” “好吧,要是以后有需要千万别客气哦,我和旅行者可是最厉害的冒险家搭档!” 派蒙笑着伸手点一点,这是她贯用的动作,却让彦卿倍感陌生。 旅行者站在她身边,并不说话。 【欸?剑客就走了?!等等,不入队吗?】 【真走了??啊?!】 【试问彦卿出现在这里对须弥主线的作用是什么:a、出来刷脸,激发旅行者的抽卡兴趣。b、路过,单纯玩一下。c、设置悬念,为后续埋下伏笔。】 【特喵的,怎么阅读理解还在追我!明明都考完试了!不写!!】 第102章 将弹幕抛在身后,彦卿离开须弥传送回了至冬。 刚把手从传送锚点松开,飓风便裹挟冷冽霜雪扑面而来,寒意刺骨。生机盎然的须弥仿佛一场幻觉。 踏着皑皑白雪,彦卿重新推开往生堂的门。 景元将玉兆放下。 视线撞进那双鎏金眼眸里,少年一惊,结巴起来:“彦卿去,找旅行者了。” “因为,有些事情想搞明白……” 景元此刻还有些偏头疼,见他这副反应便觉不妙。 这种表情往往只会出现在彦卿惹出什么难以收拾的事情上。但彦卿向来听话,能惴惴不安的机会不多。 景元道:“慢慢说,不怪你。” “我……” 彦卿突然觉得胸口极闷。 “昨天,去找丑角,他说旅行者是能改变命运的人……”彦卿将昨夜未说的见闻讲给景元。 “然后,彦卿担心和您任务进度不一样,您会被留在提瓦特,便想着去找旅行者看能不能改变什么。” “彦卿本想徐徐图之,但是旅行者身边突然没有玩家出现,彦卿一冲动就直接上去找他了,而且,当时旅行者的状态很不对劲……” 那的确很奇怪,派蒙一直跟在旅行者身边竟然不知道他叫什么,旅行者也在他说出空这个名字时开始说话,仿佛突破了什么限制。 但玩家弹幕重新出现后,这一异常却又消失了。 彦卿说完,惶惶抬头。 景元闭目,捏了捏鼻梁。 彦卿这一夜获得的信息确实不少,但梳理下来,景元却发现这次他不是一般的莽撞,彦卿整个行为逻辑都是混乱的。 彦卿虽然不算稳重,却也不该这样才对,是哪里又出问题了吗? 景元略微蹙眉,问道:“为什么彦卿会觉得我们的任务进度不一样,我就一定会留在这里呢?” 少年迷茫地看着他。 有一行字从哪里闪过,快得出奇,像天际线边的流光般转瞬即逝。 因为……? ——这是未■的■史。 见他没有反应,景元引导道: “彦卿是觉得系统不靠谱吗,若果真如此,为什么彦卿就觉得自己能离开呢?” 如果系统会送走彦卿,没理由唯独把景元留在提瓦特,毕竟,如果它真的会出尔反尔,可以把两个人都留下来。 “而且,为什么彦卿觉得去改变旅行者就能避免你所担心的事情发生。” 寂静,回荡在此地。 少年喃喃道:“彦卿不知道。” 他只说了这一句话又沉默起来。 系统虽然不太靠谱,但按照它目前给出的便利和指引来看,起码这个来路不明的东西立场是中立的。 他与彦卿的任务是积累玩家喜爱值进卡池成为自机角色,若能成功,系统能大肆收获玩家奉上的创世结晶。 这一套循环不止局限在他们两个外来者之间,其他大部分自机角色都是如此。 角色进入当期卡池,玩家用创世结晶换纠缠之缘,把自己喜欢的角色从卡池中抽出来,如果歪到了其他人就要再来一次“保底”才能抽中。 从这里能推论出,系统要求他们积累足够的喜爱值进卡池,不是因为卡池开启需要什么条件,而是,需要玩家足够喜欢他们,卡池收益才能最大化。 系统的需求是创世结晶,他们的需求是回到罗浮。 的确,诚如彦卿的担心,理论上系统完全可以把他们留下来。 可它出尔反尔后,留在提瓦特的两个人又不是不会动了。他们能干扰其他人的故事,影响其他人的卡池流水,这样看系统反而会得不偿失。 而彦卿此举,才是与他们的目标相矛盾的。 他若是拉着旅行者跳过须弥,不说影响了须弥的自机角色卖卡,只从一款游戏的角度来看,如此扰乱剧情的安排也实属一大败笔。 景元逛论坛时看见不少玩家怒喷某些事情安排得不合理,彦卿要是真办成了,不知道能得到多少差评,玩家喜爱值又会下降多少。 “你还记得,我告诉过你不可冒进吗?”景元叹了口气。 彦卿怔愣。 ……是吗?将军什么时候说过这句话。 望着年轻人无措的眼神,景元缓和神情安慰道:“你阅历尚浅,一时莽撞也是正常的。不过,下次彦卿再要做些什么,若是不想来问我,也先仔细想想后果吧。” 少年点了点头。 彦卿问道:“关于旅行者的异常呢,将军不担心吗?” 这种异常,景元有一个猜想,还需要再多观察一段时间佐证。但防止彦卿又做出什么举动,他先说道: “或许,这便是世界的答案。” “你若是把旅行者看成空,那么这里就是提瓦特。你要是把旅行者看成是玩家,那么这里便是那个叫〇神online的游戏。” 少年茫然:“是这样吗。” 景元道:“那彦卿是怎么想的呢?” 彦卿摇了摇头,转而问道:“我们接下来,真的不尝试干涉旅行者吗?” 景元望着他。 两人之间相隔三步距离。 “呃,彦卿知道了不可冒进,一切听将军的!”他眨眨眼,慌张补充。 景元嗯了一声,道:“那就,先在须弥开一间往生堂吧。” 第103章 彦卿:“欸?” 景元轻点一下桌子笑道:“既然都知道了不可冒进,难不成彦卿还想着直接跑去旅行者面前吗?” 少年连忙否认:“没有没有。” 从任务角度考虑,推进度似乎并不能单纯在旅行者面前刷存在感。 仔细研究了其他在玩家里广受欢迎的自机角色,景元发现最简单的做法便是立人设。 他这个把往生堂开往七国本来只是个借口,没想到误打误撞,似乎在玩家群体把往生堂顾问的这一面形象立起来了。 而现在,也能借着开往生堂分堂的事情占足理由,在旅行者须弥的见闻中开辟出一席之地。 至于去干涉旅行者…… 景元不动声色地观察彦卿,少年自告奋勇地开始帮他整理东西,把资料收拾好准备回璃月给胡堂主报备,一如往常贴心负责。 “将军?”少年抬头唤他一声。 景元冲他微笑,走过去和彦卿一起收拾东西。 至冬这边的分堂虽然刚开起来,但有了稻妻分堂的经验,经营之外的琐事都已经处理好了,胡桃派个人来管理就行。 回璃月通知这件事的时候,堂主的梅花瞳孔瞪大,惊讶又佩服。“真不愧是我的好顾问啊,你们这效率也太高了吧!” “我记得之前容彩祭不是刚去视察完稻妻分堂吗,至冬的这么快就建成啦?” 胡桃笑呵呵搭上景元的肩膀,拍拍他,大方地说道:“景元你要是想当璃月的堂主,我这位子也能分你一半!” 顾问先生捧场道:“堂主大气,不过还是算了。” 彦卿盯着胡桃搭过去的手,悄悄站近了一些。 胡桃倒没注意这个小动作,拍完她的好顾问,跳着小步,挨个询问往生堂里的摆渡人有没有愿意升职加薪的。 正巧,此时钟离领着一个小姑娘也回来了。是他们认识的熟人,千岩军弘毅的妹妹,弘钰。 弘钰跟在钟离身旁亦步亦趋,进到堂里,看见景元和彦卿兴冲冲地打招呼。 她之前一个人在家无聊,喜欢乱跑到郊外去找正在巡逻的哥哥,为此弘毅也是颇为头疼。 不过有一天,弘钰遇见钟离先生在路边品茶,小姑娘知道他是往生堂的客卿,壮着胆子和他搭话,问他彦卿哥哥和景元先生去哪里了。 那天钟离耐心地和她聊了很久,算是相互解闷了。 因为钟离先生学识渊博,又不会因为她是个小孩子就糊弄她,弘钰往后遇见了钟离,便也开始向他请教自己在学堂里没弄明白的知识。 一来二去,不知怎的,就变成固定的时间段来往生堂写作业了。 要是遇见了钟离先生,弘钰就和他一起回往生堂写作业。没遇见,弘钰就自己跑来堂里。弘毅也因此来往生堂感谢了好几次。 “彦卿哥哥,你们终于回来了呀!”小姑娘凑到彦卿身边,眼睛弯得像月牙。“这次还走吗?我很想你们。” “嗯,还有要办的事情。”彦卿说道。 小姑娘有些失落:“好吧,要去哪里呢,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我们要去须弥,那是一个到处长着鲜花和大树的地方,但是离璃月很远很远。等弘钰长大了,再去须弥看看吧。” 彦卿的形容让弘钰也跟着向往起来。但是她家傻哥哥连按时吃饭都做不到,要是自己出远门了谁提醒他呢,果然还是听彦卿哥哥的,长大了再去吧。 小孩子的情绪变得很快。她又重新开心起来:“那我给彦卿哥哥背一首诗吧,是今天刚跟钟离先生学的哦!” 弘钰的声音稚嫩,却并不结巴,她一向是开朗活泼的性子。 彦卿陪弘钰玩的时候,景元与钟离交流一些关于提瓦特历史的看法。 这段时间景元研究了不少记载偏杂历史的史书包括一些若有所指的童话,再来向钟离这个最古老的神明讨教时,受益颇多。 其中一条便是提瓦特的历史并不可信。 无论是关于什么的,无论它看起来有多么真实。记载在白纸黑字上的历史依旧不可完全相信。这个结论很奇怪。 钟离却颔首说道:“的确如此,整个提瓦特只有旅行者才能记住真正的历史,这也是他需要游历七国,亲眼见证这段旅途的原因之一。” 又是一条新的情报。似乎与丑角对旅行者报以不干涉的态度相互呼应。 谢过钟离后,他们留在璃月歇了一晚,便开始着手准备须弥的往生堂分堂了。 在须弥的主城物色店铺位置,办理手续的时候,才能深刻地明白这个由智慧之神所掌管的国度,对学术至上的理念贯彻到了何等地步。 这里的行政机构同时也是负责教书育人的学术机构,其名为——教令院。 教令院的人痴迷于研究学问,走路、吃饭、聊天,学者们无时不刻不在思考自己的课题。 即使是行政部门的工作人员,对他们这种单纯来须弥做生意的人依旧投以一种轻蔑的眼神,仿佛他们站在这里就是在玷污知识的国土一般。 彦卿扯出了愚人众的大旗也并没有让他们态度反转。 在这场不愉快的交涉过程中,有两个工作人员见到至冬的证件,悄悄在一旁交头接耳。用他们本地的一种名为虚空终端的东西与谁交流了一番。 彦卿本来以为有戏了,谁想到他们接下了自己递交的申请,却层层拖沓,阴奉阳违。 第104章 头一次在这种地方碰壁,简直是出师不利啊。 离开教令院后,彦卿挠挠头,有些闷闷不乐,景元跟在他后面徐徐不急。 走到某个路口时,一位身形娇小的商人拦下他们,哼哼一笑:“一看两位就遇见麻烦了。” 她十分自信地叉腰,开口道: “不过,没有我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办不成的事情!” 第44章 花神诞祭 说实话。 刚遇见了麻烦,就来了号称能解决麻烦的人,这种情况巧合得能用骗局来解释了,还得是那种骗术不太高明的骗术。 被怀疑的眼神注视,这位头顶【多莉】的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合拢双手,金戒指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难得主动一回和人交朋友。”多莉伤心地说:“我可是全须弥最安分守己的好市民了。” 景元笑吟吟道:“既然要交朋友,不妨多些相互了解,多莉小姐。” 被叫名字的商人露出一丝诧异,“你们竟然认识我吗。”随即,她得意地说:“那也该知道,不通过线人就能见到我有多难得了吧!” 景元握着折扇笑而不语,彦卿面无表情站在他身边,腰后别一把剑,多莉想起三十人团的保镖,差不多也是这么个吓唬人的气势。 她眼珠一转,叹道:“好吧,其实也是我遇见了一些小麻烦,既然同为在须弥做生意的人,大家一定能相互理解的。” 多莉坦白了一些情况。 总之就是她桑歌玛哈巴依老爷偶有失蹄,被风纪官盯上了现在的生意,多莉通过线人拦截教令院的消息,意外拦到了景元和彦卿两位开店需求,这才在附近紧急等人。 “所以,是你拦住了我们的申请?”彦卿问。 多莉瞪大眼睛,无辜道:“我要是有那么大的本事早就先撤掉风纪官的搜查令了!” “现在教令院对新来的商人都不友好,你们被拖延申请还是轻的,有人就算门面开起来了还能被迫歇业呢!” 既然形势不容乐观…… “你们没有门路,我可以帮你们啊。” 多莉笑嘻嘻身处一只手,三根手指按在一起捻了捻。“只要闪亮亮的摩拉到位,明天你们的店面就能开张。” “开店的事倒不着急,我也是个喜欢助人为乐的人。”景元不慌不忙地提问道:“那么,多莉小姐遇见了什么小麻烦不妨说给我们听一听。” 多莉说了这么多,却只字未提自己为什么会被风纪官盯上,又为什么偏偏找上了他们。 一直避重就轻的商人还是没掩盖住,面上依旧笑着。 “也没有什么,就是最近的罐装知识的销售被我手下的人给泄密了,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在风纪官那里立一个不在场证明罢了。” “教令院的手也伸不到你们愚人众怀里吧,我们相互成就,做生意讲究一个互利共赢嘛!” 她当然不是随便挑了个人就大发善心,也不是随便谁就能挡住风纪官的盘问。若能接下这个活儿,多莉就能用这个至冬大客户不让外泄细节,伪造自己前几天的行程。 教令院虽然能拖延得住他们的申请,同样的,也不能干涉他国使节的行为。 至于这个店面,随便在自己名下划一个给他们就行了。而营业批准嘛,她多莉广结善缘,有不走正规程序的办法。 既然如此,那便合作。 多莉给他们在城中繁华的宝商街找了间空置店铺,要价五百万摩拉。 临走时,她不忘再捞一笔问道:“你们需要设计师吗,优质的装修也是生意兴隆的必要前提嘛!” 不过这就没多大必要再找人了,他们可以自己来,但多莉还是坚持道,等设计师来了再拒绝也不迟嘛。 “总感觉,像被套路了一样。” 彦卿站在往生堂的新店面里皱眉,景元笑笑,安慰道:毕竟刚到须弥,不让利也是行不通的。” “方才路过时,听见有家店的菜不错,先去吃饭吧。” 将军发话,彦卿点点头,也不纠结被多莉捞多少摩拉了,反正也这钱到时候寄给潘塔罗涅报销,不是将军出。 景元提到的店是兰德巴酒馆,站在外面都能闻到飘逸出来的饭菜鲜香和酒的味道,其中还混杂了一丝酒馆里点燃的香料。 两人点了不少招牌菜,什么兰巴德鱼卷,脆饼珐提,萨步兹炖肉…铺了一桌子,彦卿兴致勃勃地品菜,看景元拿出玉兆拍了张照片。 “将军拍什么呢?”筷子还在嘴里,彦卿疑惑道。 景元拍完,才想起来给自己找补:“记录一下,以后看到的时候也方便回忆嘛。” 是的,没错。 绝对不是习惯了晒照片发朋友圈。 不过这样的问答之前似乎也有过一次,当时彦卿还问他什么时候拍的。景元放下玉兆,得到的是彦卿给他夹了一筷子鱼卷。 “这个好吃,将军尝尝。” 彦卿说道:“比彦卿做的好吃多了,等下问问老板卖不卖配方。” 哦,那次堪称黑暗料理的一顿饭。景元被转移走了注意力。 隔壁桌还有个金发红眸的年轻人在喝酒,面前堆了许多酒瓶,趴在桌子上嘟囔着什么。“又黄了……好不容易才拿到的沙漠大工程啊。” 他的声音之哀伤,与周围热热闹闹的气氛毫不和谐,其他人却对此一副见惯了的表情。 第105章 过了一会儿,有个灰发黑衣的人进门径直走到那一桌,两个人争吵起来,声音略大,引起众人侧目。但大家也就瞄了一眼便不再关注。 须弥,还挺自由的? 彦卿不知作何感慨,眨眨眼重新和景元聊天。 那天的插曲并未就此结束。 不需要设计师的往生堂终于等来了多莉推荐的设计师。 这位叫作卡维的人,正是他们那天在酒馆遇见的,白天买醉,还和人吵架的自由青年。 更令他们感到意外的是。 卡维拎着自己的工具箱,来到还处在毛坯房阶段的往生堂与两人一同楞在原地,来了一句: “但,我是建筑设计师啊!” 建筑设计师关注的是整栋建筑的构建和考量,给他一栋造好的建筑让他装修,这是室内设计师才该干的工作。 卡维甚至以为自己走错地方了,倒着退出去,还没转身就听见, “你就说你缺不缺摩拉吧,”多莉抱着胳膊提醒他,卡萨扎莱宫的债务可还没还清呢。 “可是……”卡维欲言又止:“可是我没设计过室内装潢。” “没关系,”彦卿说,其实不需要…… 卡维刚听见没关系三个字眼神就亮起来,高兴地看着他说:“真是太好了,那我也会努力的,不满意不收你们钱!” 彦卿又把后半句咽了下去。 在往生堂须弥分堂如火如荼的建设过程中,师徒俩现在的日常便是,景元和卡维大设计师交流装潢细节,彦卿表示预算无限。 然后他再美美地和将军逛须弥城的古董店或者去大巴扎看人跳舞唱歌。 而这种平静的生活终于在又一次去大巴扎时被打破。 【切换镜头有惊喜。】 【我已经忍你们师徒很久了!!跟个npc一样到处晃!怎么感觉须弥城哪里都能随机刷新一对师徒!!!】 【你真别说,切分镜的时候那一闪而过的,我一开始还真以为是错觉,后来才发现他俩真来了。】 【又走了,追上去啊旅行者!】 【我突然想到迪娜泽黛的病,剑客是不是能治啊……追上去加一,旅行者快动起来啊!】 无意间撞见旅行者与几个人在舞台旁边对话,景元二话不说拉着彦卿先行离开。 “不去打招呼吗将军?玩家都看见咱们俩了。”彦卿诧异。 “别担心,旅行者没看见就行。” 远离了那个地方,景元才说:“彦卿不是说想干涉旅行者吗,虽说不能轻举妄动,但咱们这何尝不是一种尝试。” “欸?” “你看啊,旅行者要是追过来了,说明玩家能干涉旅行者。他要是没追上来,那也能佐证其他事。” “以后有的是机会和旅行者交流,现在还不是恰当的时机。” 好像是这么一回事哦。 彦卿被忽…被说服了。 旅行者果真没有追上来。的确,无论是他还是派蒙都背对着入口,不可能看见他们。 景元之所以忽悠彦卿不让他掺和主线,便是因为近期发现的些许端倪。 自之前彦卿向他告白后,两人之间虽然没有太大变化。但有些时候彦卿会在不经意间冒出些惊人发言。 比如想亲将军,然后在日常生活中会贴得比平常更近,有一天晚上甚至故意装可怜说外面打雷想和将军一起睡觉。 景元没有纵容,倒也不会拒绝得太过伤人,彦卿也就踩着他的底线得寸进尺起来。 而他那次去找旅行者之后,这种被少年故意拉近的不必要距离,忽然又被彦卿本人拉远了。 他们虽说没恢复到正常距离,彦卿却突然贴心地不再提起什么,靠过来的小动作也只敢悄悄的。 换别人身上,能被归类为受挫后的知难而退,放在彦卿身上真是说不出的违和,可是这些细微的改变实在太微不足道了。 层层旋转的须弥阶梯由粗壮的巨树枝条支撑。大巴扎旁,人们欢歌,鸟雀鸣唱,又被树与叶悄然吸取声响。 静谧与热闹交织。 少年安静地跟在景元身边,偶尔抬头看一眼扑棱过去的飞鸟。 “彦卿。” 巨树指缝漏出的光洒落进少年的右眼,灿如焰火,让那琥珀般的眸子灼烧得透亮,几乎映不出景元。 “怎么了,将军?”彦卿问道。 景元盯着他。 思绪像毛线球一样缠绕。或许是因为太熟悉了,所以哪怕有一丝不对劲的地方都会引起景元的注意。 “你觉得咱们最近过得如何?” “挺轻松的,没什么事干,也不用练兵。” 彦卿说道:“将军这是什么表情,彦卿当然记得没把十二连队带过来的事情了,给他们放个假也挺好的。” 最后一丝怀疑便也消失了,也许真的是景元的错觉。年轻人的心思来得快,去得也快。只是热情减退的先兆而已。 但有时候,你不去找主线,主线也会找上门。 往生堂装修快要结束的时候,最受大巴扎人们热议的,由一位富家小姐出资举办的花神诞祭,如期而至。 这是一个盛大的日子。 相传是花神为了庆祝须弥曾经的神明大慈树王的生日,为她献舞而形成的节日,现在树王逝去,人民开始为小吉祥草王庆祝诞辰。 第106章 然而在这欢声笑语的一天里,不可能知道他们已经来到须弥的旅行者,却精准地找到了他们。 派蒙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彦卿,你能帮我们救一个人吗。” “你怎么知道我们在这儿?” 当时,两人正躲在一处可以算得上偏僻的凉亭歇息,彦卿说话时嘴里含堇瓜味的雅尔达糖果,一侧脸颊鼓鼓的。 派蒙语气严肃:“这个问题我们不能直接告诉你,但是能说的是,我们也是花了好久才找到你们。” 彦卿愣住了,好久? 旅行者身后的弹幕不断滚动着—— 【啊啊啊迪娜泽黛有救了吧,我就说应该在之前就叫住彦卿的!!】 【幸亏有纳西妲啊,不然旅行者现在跟师徒俩一样茫然,咱们还不知道要重新循环多少遍呢。。】 【这花神诞祭我快玩吐了,早过完早结束,快快快!!!】 视角切给玩家。 他们在那次瞥见彦卿和景元意外出镜又紧急撤回一个登场机会后,还经历了其他事情,知道了罐装知识的事情。 之后到了花神诞祭举办的日子,第一次游玩时,没人能猜到会发生了什么,他们度过了一个带着缺憾的,但总体是快乐的日子。 直到,旅行者第二天醒来依旧是花神诞祭。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 花神诞祭无限循环下去,旅行者也终于在纳西妲的帮助下得知了真相。可,他们的朋友,身患魔鳞病的迪娜泽黛却快要撑不下去了。 纳西妲的力量暂时无法治愈她,望着病床上的闭目不醒的迪娜泽黛,派蒙感慨道:“要是彦卿在这里就好了。” 白发神明露出好奇的眼神。 派蒙介绍道:“他是我们认识的朋友,有一种可以治疗别人的力量,多么重的伤都能治,很神奇。” “可惜他不在这里啦,”派蒙摆摆手,“不然就能让他帮忙了。” 纳西妲却问:“你们说的,是一个金色头发的少年吗?比旅行者的头发颜色更淡一些。” “你见过他吗,纳西妲?!”派蒙震惊地探身。 纳西妲指了指自己的耳朵的位置,派蒙也看向自己戴的虚空终端。 “哦,是哦!你和虚空相连,所有的事都知道。” “那他现在也在须弥城吗?” 纳西妲给出了肯定的答案。 于是,为了寻找能治疗迪娜泽黛的机会,旅行者和派蒙终于找到了同样身处花神诞祭的彦卿和景元。 派蒙记得纳西妲所说的,只有做梦的人自己猜出答案才行。没想到根据弹幕的信息,两人已经发现这是一场无限循环的梦境。却没有副作用。 甚至没有花神诞祭的真相对两人的冲击影响大。 路上,彦卿突然问:“那是什么?” 似乎有什么东西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须弥城中央的广场平台前突兀的立着一座落地钟。 与充满生命野性的须弥风格迥乎不同。这座钟桃花心木黑漆底,庄重华丽。表盘鎏银錾金,精雕细琢。 钟摆处却一转风格,用红绳缠绕着什么,左右摇摆。上前仔细端详才发现红绳末端缠着一只银质的燕子。 这不是提瓦特的鸟类。 连自诩全提瓦特最靠谱向导的小派蒙都没认出它是什么鸟,而自罗浮而来的两人与玩家却在第一时间认了出来。 “不过这座钟啊,好像早就有了。” 派蒙想了想,在诸多已经被找回来的记忆中,路过这个路口,好像每次都能看见这座钟,它应该没什么特别。 “咱们还是快走吧,今天要结束了,迪娜泽黛的身体状况很差,可能撑不住下一个循环了。”她催促道。 赶到地方时,纳西妲坐在床沿,轻轻地晃腿,若有所思。 “你们来了。”她说。 “但或许,治愈的力量不会在梦境中起作用。” 第45章 花神诞祭 纳西妲从病床上跳下来。 小吉祥草王身后,名为迪娜泽黛的的少女睡姿端庄脆弱,她面部的皮肤白皙,露出的手腕处却布满黑灰色的鳞片。 经介绍,这是须弥的一种特有的绝症——魔鳞病,无法被治愈只能被抑制。 “能不能起作用,总要试试嘛。” 派蒙一脸担忧,飘过去观察迪娜泽黛的状况,转过头,她期盼地看向彦卿。 丰饶的力量被如此寄以希冀。 彦卿沉默地走过去握住迪娜泽黛的手。 熟悉的绿光不出意外的,又一次在交握的地方涤荡开来,在场的众人同样如春风扑面,连派蒙和旅行者因接收了多重轮回记忆而产生的头疼也被缓释。 “果然!我就说嘛,找彦卿绝对没错!” 迪娜泽黛手臂上的灰黑色鳞片肉眼可见开始消退。新生神明默默旁观,翠绿眼瞳一眨不眨。 “真是神奇。” 本该应验的话没有生效。纳西妲不恼反而好奇地说:“你的力量和森林很像,我却闻所未闻。” 【好奇怪,小草神都知道彦卿在哪儿却不知道别的吗?】 【我去剑客真能成功啊!纳西妲刚刚说的我差点以为救不回来了呢……】 【所以这到底是什么力量,怎么还有智慧之神不知道的事?】 【好用就行,你问彦卿他就说吗,乖乖等考据吧。】 第107章 如玩家猜测的,这个话题被糊弄了过去。 当前最重要的,是破解不断循环的花神诞祭。纳西妲把手抵在唇边,低头思考。 因为景元与彦卿没有记忆,纳西妲便把之前跟旅行者讲过的情报连带着又说了一遍。 “这场被教令院操控的,由虚空终端控制的梦境如果不通过外力破除,是没办法自己醒来的。而明天,你们又将失去今天的记忆再次认为自己第一次经历花神诞祭。” “但,再真实的梦境也必须有一个主体支撑,主体便是你们需要寻找的破局之人。” 她抬起头。 “而这个人,虽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却能可以想象自己做到了任何事,甚至改变梦境中的一切。” 纳西妲看向彦卿说:“我本有其他猜测的对象,但现在又有些疑惑了。” “纳西妲,你是想说彦卿是主体吗?”派蒙瞪大眼睛指向剑客。 的确,不能被治愈的病被治好了,智慧之神却不知道为什么,如果彦卿是梦境的主体就可以解释得通了。 但答案真的近在眼前吗? 派蒙期待道:“那彦卿你想象一下这里不会出现的东西,什么都行。” 一脸茫然的少年闭上眼睛。 许久,什么都没有发生。 “想了吗想了吗!”派蒙问。 彦卿点头:“因为最熟悉,我试着想象将军穿戎装的样子,好像没成功呢。”他看向景元,将军穿的还是玄衣。 现在这身设计得和将军惯穿的那一身有几分相像,玄色的织锦缎,交领长袍,衣摆处依旧是万字纹缂丝,镂刻雷云镶边,整体风格沉稳带一丝飘逸。 少年像头一次看似的认真说道:“不过将军穿什么都好看。” 派蒙呃了一声。 饶是神策将军,在认真思考对策时突然被来了句情话一般的夸奖,面上都有些绷不住。 关键本人毫不自知,还背对弹幕,留景元一个人直面玩家们哟哟哟的起哄,其中夹杂着:知道了你超爱。直男玩家没反应过来,说怎么感觉怪怪的。有人则在挽尊,师徒情深懂不懂。 纳西妲消除心中的疑惑,颔首说道:“果然彦卿不会是梦境的主体,不然梦境早在他发现时就开始破裂了。” “我们还站在这里,说明那个人依旧没有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派蒙惊讶道:“欸?可那样要怎么找啊!” “除了咱们几个,其他人应该都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吧!” “既然这场梦境的原理和人们日常做梦类似,”景元切回正题,正色道:“或许与花神诞祭有关的人才是这个主体。” 纳西妲赞同道:“景元先生说得对,如果是其他人的话可能会变成其他的梦境。这样排除下来,人数就减少了。” 于此同时,月亮悄然升起。 未等他们讨论出结果,今日的循环就此结束。 广场中央,钟声回荡。 …… 今天便是花神诞祭。 花神诞祭是须弥人为小草神的诞辰准备的盛大节日。 曾经花神诞祭热闹非凡,现在,除了小吉祥草王的拥趸没人会专门去准备这场节日。当然,参加的人依旧不少。 尽职尽责的大设计师今天也来推进工作进度。彦卿昨天劝他给自己放个假也行,往生堂装修的事情不急。 卡维却摇摇头,说往生堂的位置离花神诞祭的集会也近,和他们商讨完,他可以顺便给自己的室友去集会上带点糖果吃。 “是一种花神诞祭上才有的特色,你们记得去花之骑士那里领,叫雅尔达糖果。” 卡维道:“我推荐堇瓜味的,没有日落果味的那么甜,不喜欢吃糖的人也可以尝尝。 “除了这两种,还有其他口味的雅尔达糖果,不过听说味道很怪,我一直没敢尝试。” 彦卿点头记下了。他不挑甜度,但不甜的话说不定将军也会吃呢。 而就在此刻,派蒙的声音却在附近响起。 “找到你们了!” 白色飞行物冲他们挥手。身后,旅行者小跑着跟过来。 “可,你是怎么知道我们来了须弥……” 彦卿话说到一半,望着旅行者身后滚动的弹幕愣住了。 【果然剑客真的不是梦境主体,他也不记得了。循环的花神诞祭,循环二字真是痛彻心扉的领悟啊!】 【现在就痛彻心扉了?总感觉还早着呢。】 【所以这循环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只能说幸好彦卿治好了迪娜泽黛,不然到了今天她该撑不下去了。】 迪娜泽黛是谁? 卡维感觉这两人应该有急事找彦卿,便说道:“既然你们来了客人,那我就先走了。” 今天主要就是交流一下窗框方面是复刻璃月传统还是结合须弥风,他们刚才都开始闲聊也是因为差不多达成共识,可以走了。 卡维离开后,派蒙拿出纳西妲准备好的罐装知识,像读取存档点一样让两人想起之前的记忆。 景元问:“现在的情况如何?” 派蒙开心地拍拍手:“迪娜泽黛真的好起来了!我们之前不是聊到她身体状况不好,即使出资举办了花神诞祭也承受不了梦境的消耗吗。” “然后她病倒的日子里有一个人偶取代了她的活动。她本人如今恢复了,但又重新回到了自己的轨迹,如果不提醒的话,就像你们一样。” 第108章 她说完,又变得垂头丧气:“现在,我们还是没发现谁是主体,今天就赶早了再来找你们问问。” 景元点头。 情况复杂,在这场花神诞祭中,没有草神纳西妲的力量他们甚至做不到记住情报。 可幕后之人是怎么做到的呢? 这样想线索太少了,换一个方向,幕后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场被教令院操控的梦境…… 景元问:“你们有遇见过教令院的人吗?” 派蒙想了想,说道:“遇见过!我们在大巴扎遇见过大贤者!就是教令院现在的头头,他可坏了!不让妮露跳花神之舞。” 派蒙难得智商上线了一回,问道:“可是梦境的主体不是不知道自己在做梦吗?大贤者应该不是梦境的主体吧。” 猜测有了进展。 景元笑道:“他当然不是,但派蒙你有没有想过,既然教令院是幕后黑手,大贤者为什么还要让自己出现在梦境中呢?” 教令院这些策划花神诞祭循环的人应该安然居于局外才对。 一场消耗脑力的梦境,他们断不可能直接参与其中。而最可能是罪魁祸首的大贤者更不应该出现在这场梦境中才对。 “是啊!为什么呢?” 派蒙惊讶得瞪大眼睛,他们还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 “走吧,我们去看看。”景元气定神闲。 派蒙眼冒星星,夸起来:“景元你可真厉害啊,不愧是神策将军!怎么说的来着……自己炒饭,远谋什么什么,我们和纳西妲没有头绪的事情你一点就通了!” 派蒙想起还在稻妻时,某人席间的一番厨力向激情演讲。 某人立刻接话:“是智计超凡,远略深谋。” 望着彦卿一本正经的纠正,景元浅笑几声。“或许智慧之神有自己的考量。” 去大巴扎的路上,他们又经过了那座十分突兀的落地钟。 这一次,钟摆处缠着银燕的红绳增多了。除了原来的,左上角也伸出几根赤红细丝,正下方多出了一根粗绳。 银燕依旧在尽力摆动,幅度已然减小。 此情此景,无端令人心生抵触。 若说能联想到什么,绝对绕不开彦卿。景元视线移向身边的少年,彦卿摇摇头。上次路过时便是他先发现的,但之后少年就没有疑问了。 【我总感觉这钟不对劲啊,朋友们……莫名吓人。】 【我也,本来以为那道红绳是牵引着钟摆的,怎么现在反倒像阻挠它的了?】 【这应该是梦境产物吧!就是因为这口钟上的燕子元素,我之前头铁,赌梦境主体是彦卿来着,谁知道当场打脸!】 “这钟……”派蒙飘过去,眯着眼。 看着落地钟,她双手一砸,忽然想起一件事:“现在才十二点啊!大贤者黄昏才出现在大巴扎的,现在去还要等好久呢!” 表盘上,刻着繁复花纹的指针刚好同时指向正上方。 派蒙提议道:“要不然咱们先去和纳西妲汇合吧!她应该还在那个露天医院。” 谁料,钟表后方突然传来声音:“我在这里。” 纳西妲的身影从后面探出,这座钟的宽度足够藏住一个孩童,其他人才没发现她。 “我在研究这座钟。”她解释道:“但好像依旧毫无头绪呢。”接连两次出现让她不理解的东西,对未知的渴望困扰着新生的智慧之神。 “人类感到不满足的时候,”纳西妲想到了什么,说:“应该会去吃饭吧。你们想和我一起去吃饭吗?” 派蒙:“欸,可是梦境之中不需要吃饭吧!” 纳西妲点头,“但我还没有吃过饭呢,想去试一试。” 小吉祥草王自被教令院找到后就一直被他们囚禁起来。五百年,她的年龄和刑期同样漫长。神明的不需要吃饭休息的,但她依旧渴望拥有这种体验。 一行人本打算去兰巴德酒馆大快朵颐,路过咖啡店时,却在店外的露天桌位遇见了熟人。 “是提纳里!”旅行者初入须弥时认识的巡林官。 头顶狐耳的巡林官对面坐着一位肤色偏黑,面容严肃的少年。 “我叫赛诺,是教令院的大风纪官。但请不要对我吹气。”他说。 什么意思? 提纳里听完眼睛微瞪,对他们轻轻摇头,但还是没阻止派蒙发问:“为什么?” 赛诺抱着胳膊解释道:“因为大风纪官和大风机关终究是两个东西。”所以对着他吹气也不会转。 空气凝滞。 派蒙哈哈两声,转而问:“你们也是来参加花神诞祭的吗?” 提纳里:“是的,最近道成林的死域状况良好不需要太费心,正巧赛诺回来述职,我们就顺便来逛一逛。” 相互介绍后,纳西妲点了枣椰蜜糖,馅料很甜,里面夹杂的浓香芝麻酱却很好地中和了这种腻味。 赛诺和提纳里同属于教令院的人。 不过,闲聊中旅行者等人试探出了这两人对如今循环的花神诞祭并不知情。 离开后,派蒙叉腰,长舒一口气。 “提纳里那么善良正直,我就说他肯定不是嘛!那个大风纪官说他出身沙漠,好像教令院对沙漠民也挺排斥的,估计他俩就被排除在外了。” 景元点头。 那么,教令院或许不是那么团结一心。囚禁小吉祥草王,制造这场梦境并非是他们所有人秘而不宣的集体行动。 第109章 赶到大巴扎时,大贤者还没来,花神诞祭准备的演出正在筹备。 舞台已经布置好了,为了万众期待的花神之舞,边缘处堆积了许多鲜艳美丽的花,预备去衬托夜晚的舞者。 而花神的扮演者,名叫妮露的少女还在彩排。见到旅行者一行人,停下了她曼妙的舞姿。 “是你们。” 妮露甚至认出了经常来看她跳舞的,两位混在人群中随机刷新的师徒。 这次大家还真是相互都是熟人。 其中,妮露唯一没见过的便是纳西妲。她刚身体半蹲,想问这个白发孩童的名字,大巴扎入口处就来了不速之客。 大贤者阿扎尔带着他的下属塞塔蕾面无表情地走来。 妮露与旅行者几个人高高矮矮,差不多围成一堆,大贤者并没有发现这几人中还藏了一个不该存在的人。 两人径直走向负责跳花神之舞的妮露。 塞塔蕾有着沙漠民的深皮肤,无疑并非须弥城的本地人,备受歧视的沙漠人本该对大巴扎这样受到同等待遇的伶人们抱有共情。 塞塔蕾却冷漠地对她说:“很遗憾,你们的花神诞祭必须终止。” 妮露湖蓝色的眼中露出惊诧,攥紧拳头反驳道:“可是我们已经准备好了啊,大家都对今年的花神诞祭期待已久,怎么能随便叫停呢。” “对呀,就算你们是贤者也凭什么叫停演出!”即使经过很多次轮回,派蒙依旧满怀怒火地帮妮露辩解。 “就凭,须弥城内禁止公开艺术表演。”塞塔蕾面不改色。 即便如此,舞者还是想争取举办花神诞祭的权利,而且“什么时候有这项规定的……” 大贤者勾起嘴角,轻蔑地吐出两个字。 “现在。” 一手遮天的教令院当然可以负责须弥所有禁令的发布和修改。 站在教令院顶端的大贤者更是一条指令就能让须弥城所有人相信他说的话,即便他要指鹿为马。 而这种权利甚至只需要用虚空终端向所有人发一句话就能做到。 “啊啊啊!太生气了!太可恨了这个大贤者!”派蒙伸手指他,气得直跺脚。 “花神诞祭,” 阿扎尔嗤笑一声:“你们确实需要为神明的诞生而庆祝,但…” 他话音未落,纳西妲却站了出来。 “草神?!你怎么在……”阿扎尔震惊地停住。 随即,无论是他还是塞塔蕾都不再说话。 派蒙道:“大贤者?阿扎尔?” 景元上前挥手,两人的身影消失,白发将军若有所思地问道:“这就是……取代轨迹的人偶?” 派蒙点点头:“应该是。” “看来大贤者的确不在梦中,那么他们煞费苦心,宁愿安排两个会被人发现的假人也不惜要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景元转身,看向还沉浸在对纳西妲真实身份的震惊中的舞者。 “妮露小姐,你的花神之舞跳得一定非常漂亮。” 漂亮到大贤者这样的傲慢之徒也会害怕困于梦境中的人们在一次次的循环中,加深对小吉祥草王的信仰。 没错,提瓦特的神明是需要信仰来维系自己的权能的。 而在大贤者未尽的话中,还有疑点。 花神之舞是花神为树神的诞辰献上的舞蹈,现在延续下来,为草神庆祝。 每一次轮回中,阿扎尔都不让妮露跳出花神之舞。却说出让他们好好为神明的诞生而庆祝的话。 难不成,教令院里……有新的神明? 这番发现对结束轮回没有帮助,但却让景元触碰到了教令院可能的最终目的。 就在此刻,派蒙突然在舞台上找到了不应该存在的传说之花。 她当即期待地让妮露试着改变梦境中的事物。而过来一会儿后,小草神头上,真的多了一顶美丽的花环。 梦境的主体,意外又合理的是妮露。这个的确与花神诞祭有着密切联系的人。 草神信徒面对自己信仰的神明。 “虽然我已经跳了许多次花神之舞,但,这还是第一次要跳小草神大人给看呢。” 刚才还大胆地变出花环给纳西妲戴,妮露挽了挽头发,脸颊微红,羞赧一笑。这时候倒有些不好意思了。 纳西妲微笑道:“我也是第一次亲自站到大家面前,很期待。” 夜幕降临,许多人围到大巴扎的舞台旁欣赏今晚最后的演出。 提纳里和赛诺,卡维身旁也有个眼熟的身影,旅行者认识他,一位叫艾尔海森的学者。 最后,迪希雅也跟着迪娜泽黛来了。 明明不该认识出现在她面前的纳西妲,迪娜泽黛还是说,这位小朋友看着很熟悉。 恢复健康的少女神采飞扬,狡黠地眨眨眼把一个小盒子塞到纳西妲手里。 小吉祥草王低头,手上是一盒雅尔达糖果。她打开,拿出一颗,小心翼翼填进嘴里,日落果的香甜便在神明的味蕾上绽放。 曾经与幼小的迪娜泽黛一起讲故事,燃起起她对生的期望的,梦中的朋友,纳西妲轻声说道:“谢谢。” 演出正式开始。 喧闹声安静下来,妮露深吸一口气,扬手起势,在悠扬的音乐中起舞。所有人的目光注视着她,大巴扎舞台的穹顶也逐渐消融。 第110章 人们相互依偎,又举起双手为精彩的演出喝彩,空气中飘荡着名为幸福的味道。 外面,月亮微笑。 从地台打出的灯光愈加耀眼,梦境破碎,其间挥洒出的点点齑粉亮如星屑。 旅行者身后,弹幕依旧在刷: 【果然景元说得对!妮露跳得好美啊!花神之舞!太漂亮了!轻灵活泼又柔美,老米你好会做游戏!!】 【我去!真不容易,终于啊!!!这该死的循环终于要结束了!】 【不过结局还挺圆满的,小草神终于能亲自来看人们对自己献上的舞蹈了,也和迪娜泽黛见面了,虽然是在梦里。。】 【她真的我哭死,好漫长,从没有这么痛恨过o神剧情……但成就感也是大大滴有!】 【好好好!明天快来吧!!】 ………… …… 须弥城中,钟声回荡。 太阳东升,月亮西落。 “早上好!” 鸟雀不知疲倦,跳上枝头叽叽喳喳,人们穿上自己最喜欢的衣服,来到家门外与熟悉的陌生人一同欢歌载舞。 今天, 便是■神诞祭。 全须弥最期待的,最盛大的祭典! 第46章 ■神诞祭 “今天怎么还是花神诞祭啊!!” 迪娜泽黛给旅行者准备的临时住所外,爆发了一声堪称怨气冲天的哀嚎。 …… 又是清晨,甚至比昨天还早的时间,旅行者与派蒙直直冲进了尚未准备好开张营业的往生堂。 前厅简陋得只摆了张迎客桌,连张地毯都没铺。 派蒙焦急得就差把手拍在桌子上,她慌里慌张问道:“景元!彦卿!你们还记得吗?!” “记得什么?” 两位刚起床,还在等卡维来推装修进度的人,没搞清派蒙这无头无尾的一句话到底在急什么。 “完蛋了,旅行者……” 派蒙立即蔫了下去,苦着小脸说道:“现在还找不到纳西妲了,没有罐装知识怎么让他们想起来啊。” 派蒙说这话时,景元看着同样哀嚎不断的玩家弹幕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别着急,派蒙。慢慢说,我们还记得花神诞祭。” “真的呀!那太好了!”她重新开心起来。 昨天,伴随着花神之舞结束,梦境也开始破碎。后半夜,所有人终于拥有了没有梦的夜晚。 然而今天睁开眼,大街上的人们还是在为神明庆生,超大号的花车,彩旗,糖果铺依旧存在。 旅行者和派蒙发现这种情况后立刻去找了纳西妲。 没想到她已经不在那家医院了,也没去广场研究奇怪的钟,派蒙沿街喊了几声,纳西妲没有出现,她像消失了一样。 景元抓住了一些词。“花车?” 现如今,须弥有大贤者的干预,外加雨林与沙漠信仰的冲突,没有多少人信奉小吉祥草王。所以昨晚的花神之舞虽然盛大,可白天集会上的人流量并不多。 可以说,如果不是迪娜泽黛赞助,今年花神诞祭是开不起来的。在这种本就不富裕的情况下,怎么还会出现超大号的花车呢? “是…是哦!”派蒙惊讶地捂住嘴。 几人来到街上。 须弥城里热闹非凡,人人脸上皆带着甜美的笑容。 超大号的花车在街上缓慢巡游,站在花车上的花之骑士时不时向人群中抛撒雅尔达糖和新鲜花束。 淡蓝色的劫波莲被碾在车轮之下,花之骑士手中的血斛花却娇艳欲滴。 派蒙不由感慨:“和昨天比还真是热闹啊。” 有人带着尖帽子跟在花车旁派发美酒,他脸上的笑容同样幸福无比,彦卿拦下他,问道:“请问为什么今天的花神诞祭这么盛大?” 而被拦下的,正巧是他们认识的人,在花神诞祭中,无数次让旅行者选中4号盒子的,扮演花之骑士的毗伽尔。 草绿色的虚空终端戴在他耳边,毗伽尔满脸微笑地否定道:“什么花神诞祭,今天是新神诞祭啊,我们须弥最期待的日子。” 已经不是花神诞祭了?可是…… “新神?” “我们须弥的神明啊,今天就是他诞生的日子。”毗伽尔理所当然地说,眼神中甚至带上些许嗔怪之意。 彦卿问:“那小吉祥草王呢?” 谁料,这个本应该是草神忠实信徒的人却茫然道:“小吉祥草王是谁?” 问题更大了。 梦境不仅并未终结,还发生了变化。 若说之前的梦境与现实生活别无二致,以至于众人一开始都没有发现自己在做梦的话,这次的梦境则变得能直接改变人们的认知。 连神明都可以取代。 如此荒诞的梦……是因为这次梦境的主体十分特别吗? 可,在之前的循环中,即使主体能改变梦境中的事物,人们只要发现与认知不同的东西,还是很容易就能意识到自己在做梦。 毗伽尔,为数不多的草神信徒,此刻却将自己的信仰忘得一干二净。 这次,真的是梦吗? 彦卿看向若有所思的将军。景元心生一计,问道:“那劳烦阁下为我们介绍介绍,这新神诞祭是如何庆祝的?” 毗伽尔将手放在胸口,道:“没问题,新神诞祭上,花之骑士法里斯坐在花车上给大家送去祝福,也要负责派发新神诞祭的特色,雅尔达糖果。” 第111章 “喏,前面那个花车上站着的就是花之骑士了,我也是。中间的位置留给我们的神明。其他的方面,人们也可以按照传统,在家里摆上一桌七仙桌,赞美神明的七种美德。” 他说完,景元问道:“既然是传统,应该并非今年兴起的吧。神明今日诞生,人们就预知了他的七种美德吗?” “这……” 毗伽尔陷入沉默,卡顿般停了一秒,回答道:“之前是为大慈树王准备的,现在为我们的新神延续下来了吧?” 他的解释似乎有一些道理。神明的美德或许是相通的,传统便可被延续。 景元接着问道:“那,为什么新神的使者依旧是花之骑士呢?” 要知道花之骑士可就是专门从属草神的称呼了。 “……” 毗伽尔停顿的时间更长了,虚空终端似乎在散发微弱绿光。他语调呆滞,说道:“或许,依旧是因为传统被延续下来了吧。” 然而这次再用这个借口就毫无道理可言了。 既然新神诞祭是全须弥最盛大的节日,人们对新生的神明又是如此顶礼膜拜。却连区区神使之称都不愿意为他更改吗? 景元突然又想到什么。 是他在整理已知信息时,刷论坛看见的,也许能触动这位迷失在梦里的人。 望着毗伽尔的尖帽子,他温声引导道:“你还记得自己为何要选择当花之骑士吗?” 毗伽尔愣住了。 是啊,为什么? 有股电流般的刺激猛然击中他。 他为什么想要当花之骑士?明明只是节日上派发礼物的人,大家甚至不会去关心他叫什么名字,只会称呼他为花之骑士法里斯。 但好像,哪怕当一辈子花之骑士都心甘情愿。因为…… “迪娜泽黛小姐。” 记忆中的少女站在栏杆边向他展露笑容,夕阳很美,人也很美。 迪娜泽黛给他带上花之骑士的尖帽子,细心地替他调整位置,她说,想要让大家都笑着度过…… 毗伽尔喃喃道:“花神诞祭。” 他的眼神亮起来。 “今天是花神诞祭才对!”毗伽尔语气越来越坚定:“我们应该是为草神庆贺!花之骑士也是去迎接小吉祥草王的!” “没错。” 早已得知真相的几人对他点头微笑。 “欸,那新神是谁?”毗伽尔也迷惑起来。 他跟中邪了一样,在此之前完全没有怀疑过这个新神的存在。 明明小吉祥草王已经掌管须弥五百年了,无灾无难,怎么会突然诞生新的神明呢? 毗伽尔了解不多。要想打破这个梦境还需要找其他线索。 但也已经说明了这里的确依旧是梦境,只要让人们发现与现实不符的地方,他们就能重新找回正常的认知。 向毗伽尔简单解释现状后,这位花之骑士自告奋勇来帮忙,负责去唤醒与他相熟的其他人。 他走后,众人又迎见了两个认识的人。 卡维和妮露肩并肩向他们这个方向走来。红发少女时不时耸耸肩,似乎在抽泣,卡维满脸想安慰,但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的表情。 派蒙惊讶道:“你们两个怎么会在一起行动?” “你认识我?”卡维奇怪道。 在之前的轮回中他曾向派蒙自我介绍,此刻这么说,卡维应该也是没有昨天记忆的人。不过他还记得彦卿和景元,便对两人说道: “我今天在去往生堂路上遇见了这位叫妮露的小姐,看她心情不太好就想给她帮帮忙来着,但……” 设计师挠挠头,疑惑地摊开手问道:妮露小姐口中的小吉祥草王你们听说过吗?” “妮露,你也记得啊!” 听到派蒙惊喜的语气,红发少女终于抬头,姣好的脸上泪痕未干。 “你们也……记得小草神大人吗?明明昨天大家还一起来看花神之舞……今天,就没人记得她了……” “别担心妮露!” 派蒙安慰道:“这里也是梦境。我们刚刚已经成功让一个人想起纳西妲了!只要努努力,再次打破这个梦境,大家一定会重新想起来的!” “真的吗?”妮露眼中燃起希望。 她其实是一个坚强的女孩,但一夜之间遭此变故,作为坚定信仰草神的人她难免有些失态。 红发少女破涕为笑,害羞地说:“抱歉,让你们看见这么难堪的一面。” 派蒙摆摆手道:“没关系,没关系~” “你们一直在说什么啊?” 在场的人里,有个人一直在状况外,听着他们聊天像在听天方夜谭。 卡维茫然:“小吉祥草王真的存在吗?” 派蒙叉起腰正要解释,被景元了拦下来。“能和我们说说在你眼中,须弥的神明是谁吗?” 卡维点点头。 “大慈树王死后,教令院迎回了一位新的神明,而今天便是他诞生的日子。听艾尔海森说,现在新神正在净善宫接受众人对他的膜拜。其他消息他没告诉我。” 艾尔海森就是他那位室友,也是初次单方面相遇时,彦卿和景元撞见的在酒馆和卡维吵架的人。 “艾尔海森?!” 显然旅行者和派蒙竟然也认识他。好像是在他们的主线中,一起去奥摩斯港追查禁忌知识时认识的人。 第112章 “你们要找他吗?可惜他今天一大早就去教令院了。”卡维说道。 教令院囚禁了纳西妲,加上大贤者若有所指的话,现在这个存在于净善宫的新神一定和他们脱不开干系。 但,教令院的人为什么会出现在梦境里,这一次他们还是人偶吗? 又多了一些新梦境的情报。下面就是尝试唤醒卡维了。 没想到向他重复在毗伽尔那里指出的逻辑错误后,卡维依旧执迷不悟。 设计师耳边的虚空终端似乎在发光,他辩解道:“道理我都懂,可是艾尔海森告诉过我新神就在净善宫呢。你们那个神明就算曾经存在,现在也该换人了吧。” 派蒙道:“但是,须弥没有灾祸怎么能随便更换神明呢!” “可是艾尔海森说……” 卡维还想说什么,派蒙气愤地打断他:“艾尔海森说艾尔海森说!怎么你这么听他的话,他说什么你就信什么啊!” 卡维愣住了。 好像是哦,他们俩不是经常因为意见不一吵架来着吗,自己怎么会这么听话…… 而且派蒙说的很有道理,没有变更的神使称谓,记忆中空缺了五百年的神位和现实记载中从未断代的历史记录。 曾经他在学习时,想要仔细研究净善宫这栋建筑的绝妙设计,但现有能找到的手稿全是不完整的。 就在他想放弃的那段时间里,身边却突然多出了一份详细到不能再详细的资料,帮他神奇地补全了对净善宫的理解。 当时卡维就猜测过,虚空终端没有回应他的请求,但能对神的居所了如指掌……难道是…… “小吉祥草王?”卡维喃喃。 终于又成功一个,众人如释重负。 而想起纳西妲后,卡维对花神诞祭的记忆也回来了。 起码他还记得了妮露那场如梦似幻的花神之舞。“昨天没有和你说上话,你跳的很美,妮露小姐。” “嘿嘿,大家喜欢就好。”看到又有人想起小草神大人,妮露也松了一口气。 排除掉今天唤醒的两人,旅行者、派蒙、彦卿和景元,加上昨天花神诞祭的梦境主体,妮露也记得纳西妲。 这或许说明了,昨天所有意识到这是一场梦的人都保留住了记忆。 那今天苏醒的人呢? 为了不打草惊蛇扰动幕后黑手,也为了进行这个尝试,剩下的时间里,大家把重心放在了寻找在不变的时间线里进行固定行为的人,并唤醒他们。 提纳里和赛诺不必多说,中午在咖啡馆喝茶很容易就找到了。迪娜泽黛和迪希雅也不难找。 中途还意外发现了多莉,这一位甚至不用他们帮忙,嗅觉敏感的富商自己就醒了过来。 “只有小草神大人带领的须弥卖禁忌知识才需要偷偷摸摸嘛!现在变成了新神,我桑歌玛哈巴依老爷第一时间就发现不对劲了。” 她还没说完,大风纪官赛诺手里的赤沙之杖已经迫不及待了。 多莉诶诶两声,抱着脑袋道:“就算是大风纪官也不能没有证据就乱拿人!” 兰德巴酒馆里, 店主也一脸担忧地望着赛诺手里的武器。 这里确实不适合动武抓人。 但赛诺刚把赤沙之杖收起来,酒馆里就又进来一个需要审判的对象。而这位,甚至在他的追猎名单上。 “艾尔海森,你回来了?” 卡维神色如常,完全没想到赛诺即将绷不住了。 毕竟站在大风纪官的角度,这几个人简直藏龙卧虎。 前有一直暗地里做违法生意的商人,后有走私神明罐装知识的书记官。 另外几个人,一个是同样涉嫌参与其中的大名鼎鼎的旅行者,另一个是雪国动机不明的愚人众执行官。剩下那个不怒自威,自带气场,却说他只是个帮别人开店的打工人。 赛诺摸清底细的人,竟然只有纯良好市民的舞者妮露,著名设计师卡维和自己的友人提纳里。 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好在他们当前的目标相同,聚在一起都是为了打破这个离奇的梦境,才没有真的刀剑相向。 “先听听我找到的发现吧。”艾尔海森坐在卡维旁边,开始说情报。 “艾尔海森你也自己就醒了啊?” 派蒙惊讶发问,得到大书记官一个“难道还需要被叫醒吗”的眼神。 果然还是那个艾尔海森,派蒙无语地闭嘴了。 “我今早发现不对劲的地方后便开始对新神展开调查,不过净善宫现在戒备森严,没有合适的理由甚至无法靠近。” “大贤者一方面尽力为这个新神造势,一边却提防人们去看他。有理由怀疑,消失的小吉祥草王也在这里。目前不清楚的是,大贤者是如何做到这一切,让所有人忘记她的。” 艾尔海森说完,景元点头道:“这里依旧是梦境。大贤者是真实的吗?” “什么…?”艾尔海森只反应了一秒便明白了景元的意思,说道:“下一次,我会去试试。” 和聪明人说话就省时间多了。 代价便是,剩下的人因为信息差,还是对现状云里雾里。 于是两人又仔细解释了一遍。 昨天的花神诞祭其实已经循环过无数次,今天的新神诞祭昭示着须弥城又开始了新一轮梦境循环。 第113章 但,这次循环的规则似乎和上一次比产生了变化。 花神诞祭的梦与现实生活完全相同,这次的新神诞祭却称得上漏洞百出。所以,让人从梦中醒来也就容易了些。 剩下要做的就是,唤醒更多人,观察他们第二天不依靠纳西妲给予的罐装知识还能不能记住自己的记忆。 然后, 想办法找到这次梦境的主体,终止这场新神诞祭。 交换完情报,离开兰德巴酒馆。 妮露突然问道:“这次会不会是大贤者呢?毕竟,如果是他们的话,把原本给小草神大人的庆贺日篡改成这样就不想象了。” 有一定道理。 但是纳西妲亲口说过,梦境的稳定性与主体清醒程度挂钩,越是参与了这场计划的教令院相关人员应该越难以维持这场梦境。 猜想被否决,妮露叹了口气,“也不知道小草神大人有没有危险,好担心她啊。” 就在这时, 一个软乎乎的东西却猛然窜到她面前。 “草木之王的情况很危险,但是那菈不要担心,草木之王还在等着我们。” 这小东西头顶两片大叶子,赫然是彦卿曾经遇见过的,被称为兰那罗的小东西。 “给奇怪那菈的回礼。” 他手里一朵新鲜的帕蒂莎兰举给彦卿。 竟然真的给了回礼。彦卿还记得当初它明明被吓成那种样子。“谢谢。” 景元问:“草木之王很危险,能具体说说是什么意思吗?” 兰百梨迦扭动身体转向他,认真对景元说:“不能被忘记,很重要。” 不能被忘记,是指现在纳西妲的位置几乎被这个不知名的新神取代了吗? 如果所有人都忘记了纳西妲,那么这个新神就能成功取代小吉祥草王的位置,成功诞生了? 兰百梨迦说的很简单,听它说话的人却莫名都明白了是什么意思。 那么纳西妲现在的情况的确岌岌可危,须弥城的人数以万计,却只有他们几个人是清醒的。 不过,也并非十万火急。因为旅行者的存在,相当于保底一样,无论如何,永远都有一个人记得纳西妲,所以这种阴谋是绝对不会成功的。 景元终于看向旅行者,连带瞥见了他背后的弹幕—— 【兰百梨迦!大哥怎么来了!】 【我还没做森林书,兰百梨迦是谁啊?看着软唧唧的,可爱捏!】 【一拳一个遗迹守卫的那位。】 【是我大哥啊!期待一个新神不懂道理,兰百梨迦就让他懂道理!】 【这,简直是须弥城大乱斗啊!几乎咱们认识的角色都在!好多人啊jpg.】 【我猜说不定梦境改变,成为梦境主体的条件也变了呢。】 【等等,我没看错吧!前面那个过来的人是……?!!】 跟着玩家的视角,和景元一起在观察弹幕的彦卿看了过去。 只见面前的方向踉踉跄跄走来一个人,手里还抱着几株沾着泥土和露水的帕蒂莎兰。 那人披着紫头纱,身着白色狩衣,却用两根带子扎成方便行动的款式,一张精致昳丽的脸上是懵懂无知的神情。 但这个人的长相十分眼熟。 派蒙失声道:“散兵??!” “散兵是谁?”他怯生生地走来,语气礼貌得可怕,已经到了一句话把派蒙吓得不敢吭声的程度。 “你们好,大家都叫我倾奇者。” 第47章 ■神诞祭 “不不不!你,你就是散兵吧!”派蒙缓了好一会儿还是难以置信。 在她看来,倾奇者和散兵除了衣服不同之外,长相和声音都是一模一样啊! 而彦卿则认出了这个自称倾奇者的人正是他在邪眼工厂与玩家一同观看的pv里的主人公。 可是派蒙说的对,倾奇者是散兵的过去,不也是散兵吗?斯卡拉姆齐未参加那场冬夜愚戏,彦卿原本以为他去参加博士的新实验了,现在这是……失忆了? 果然,倾奇者面对派蒙的质问摇了摇头说他从未听过散兵这个名字。“但是,如果你非常想叫我散兵的话,请随意,我不介意。”倾奇者说道。 和散兵相比太过有谦逊的反差惹得派蒙挠了挠头说那还是叫你倾奇者吧,你这么有礼貌,肯定不是那个惹人厌的家伙。 而景元则注意到一个细节: “你是从城外来的?” 倾奇者来的方向空无一人,只有茂密的树林,逐渐落下的太阳在地平线遥遥招手。 他点点头,说:“是的先生,我醒来时就在一片树林里,然后遇见了一个小家伙帮他挑选鲜花,便跟到这里来了。” 所以,彦卿手里的帕蒂莎兰是这么来的。他低头看看,又望向倾奇者怀里剩下的几株帕蒂莎兰,好像确实自己手里这一朵最漂亮。 兰百梨迦晃晃叶子,“倾奇者是好那菈。” 但这其中又暴露出了一件事—— 梦境的范围扩大了。 旅行者曾经尝试走出须弥城,然而城外不再是须弥周边的地方,而是一个个不断消散的梦境。 现在,倾奇者和兰百梨迦自须弥城之外而来,难不成新神诞祭的梦境已经扩大到了整个须弥吗? 需要有人去试探梦境边界,巡林官提纳里自告奋勇和赛诺结伴脱离了队伍。 第114章 余下的人对倾奇者盘问了一番。这个白纸般纯真的少年真的像一张白纸般一问三不知。 他只记得自己被称为倾奇者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本来猜散兵就是新神,结果现在他又跟刷机一样出现在这里?到底谁才是新神?】 【从之前的主线看,愚人众就算不是反派,目的也必是神之心,纳西妲说虚空终端是神之心维系的,我压没咋说话,一直浑水摸鱼的剑客一票。】 【???摸鱼怎么你了?】 【不过现状就是这样啊,两个执行官肯定有一个是这次的周本boss,散兵已经出周本了,那不就剩下……?】 【好好好!剑客白切黑理论堂堂复活!】 眼见话题逐渐引到自己身上,彦卿茫然地看着弹幕瞎猜。 景元和其他人聊天之余也瞥见了几条,侧身对他悄声说道:“怎么办,彦卿好像要变成小坏蛋了。” “彦卿不是。”他下意识反驳。 “嗯嗯,是大坏蛋。”景元道。 彦卿抬头,看见景元嘴角噙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将军是在逗他,蹙眉,半是羞愤半是不满。 看着他表情鲜活起来,抱着胳膊加入了讨论,景元放下一丝担忧。 现在形势不明,景元也生怕彦卿出了什么事。那座依旧存在于新神诞祭的落地钟无端让人心忧。 月亮高照,提纳里和赛诺还是没有回来。 须弥城今日的狂欢已经到了尾声,妮露拒绝给这场新神诞祭跳花神之舞,于是大巴扎灯火通明却寂寥无声。 接近午夜时,无人入睡。 生意人多莉还有其他事要忙,迪希雅和迪娜泽黛回家说服家里人,被命名为“拯救纳西妲特别行动小队”的剩下几人围在往生堂前厅等待今天过去,也算相互照应,防止意外发生。 就在他们无聊到要从教令院派系之间的矛盾,聊到其间的各式八卦的时候。 每个人都听到了钟声。 七声。 花神诞祭时这钟声还缥缈得仿佛远在天边,让听到的人以为是幻觉。现在,它沉闷绵长的铛铛声却仿佛在头顶盘旋逼近。 而后所有人的视线都暗了下去。 好在第二天,须弥城虽然还是在庆祝新神诞祭,但昨天被唤醒的人都保存住了记忆,就算不依靠罐装知识他们也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努力没有付之东流,士气一下子振奋许多。 消失的赛诺和提纳里也回来了。 他们称梦的边境远比须弥城要大得多,但也有终点。昨天,他们用最快的速度穿过雨林,一直向西,来到了雨林与沙漠的交界,喀万驿,然后被人拦在了门口。 这人虽是沙漠的雇佣兵,耳朵上却带着虚空终端,被打败后,赛诺对他进行审判,试图逼问出情报,那人不敌赛诺,在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慌里慌张摘下虚空终端原地消失了。 而后,提纳里留下观察,赛诺继续向前走,踏进喀万驿之后同样消失了。 午夜,听到钟声后循环再次开始,赛诺重新出现在了提纳里身边。 他还记得走入喀万驿之前的事情,却不记得自己出去后发生了什么。几乎能确定,这次梦境的范围是整个雨林部分的须弥。 从教令院归来的艾尔海森也带来了新消息。 通过一些刁钻的问题与试探,大贤者和其他教令院的人都是真实的,不是停留在梦境中的人偶。 这就有意思了。 如果说幕后黑手是大贤者的话,他们明白梦境对脑力的消耗,按理说不会真身入梦。而且,艾尔海森继续说道: “他们似乎是真心实意地在为这个不知名的新神做准备,没有意识到这里并非现实。” 下棋的人,变成了棋子。 这场阴谋背后还有人在操盘,彦卿几乎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同事,博士。大贤者知道他的存在吗,多托雷在这中间又扮演了什么角色? 正在思考时,艾尔海森却突然注意到了赛诺所说的细节 ——摘掉虚空终端后,雇佣兵消失了。 花神诞祭中,即便摘掉虚空终端也不会从梦中醒来,因为梦里的东西并不是真实的,只要现实中耳边依旧戴着虚空终端,就还会被留在梦里。 那么这个雇佣兵去哪儿了。 卡维不确定道:“要试试吗?还是先等等吧,万一出了意外。” 话虽如此,艾尔海森与景元对视一眼,抬手果断摘掉了耳边的虚空终端。 他也消失了。 卡维瞪大眼睛不知所措地看着艾尔海森原本站的位置,又左右扫视,望着大家不知道该说什么。 但卡维心中升起的担忧还没落地,艾尔海森就这么重新出现了。 “你,你去哪儿了!” 卡维语气略显急切而不自知。 灰发书记官的手还摁在耳边,艾尔海森向来自信,此刻墨绿色的瞳孔却染上一丝不确定。 “…现实?” 啊?这一层梦境脱离得如此简单,摘掉虚空终端就能真正的醒来啦? 尝试过后,果真如此简单。 艾尔海森实验过后,卡维也摘掉了虚空终端。一阵天旋地转,他重新站稳脚跟。 他能感受真实的空气吸进肺里,清新而自然。回来之后卡维恍如隔世,却第一时间能确定这里就是现实。 第115章 清晰的,怪异的…… 卡维皱起眉头,他对面依旧站着须弥小队的所有人。 每个人耳边都带着虚空终端,姿势和梦境中相同,提纳里一只手抱着胳膊,另一只手扬起来,看向赛诺,似乎在讨论什么,嘴却没有动。 所有人睁着眼睛,瞳孔并不聚焦,呆滞如提线木偶。卡维四顾周围,远处的路人也是如此,推门进入酒馆,动作却有些迟钝,像慢了半拍。 他重新带上虚空终端,迎见了同伴们关切的目光。 派蒙飞过来:“怎么样了!” 派蒙亮晶晶的眼睛与他刚看见的呆滞的瞳孔恍惚间重合在一起,令他毛骨悚然。 卡维虚弱无力道:“你们还是全都摘下来吧……” ——— 整个须弥城,无一例外。 满城之人全都如同行尸走肉,只有人的脚步声沉闷而杂乱。旅行者走到他们面前,被自行绕开。 【卧槽啊,跟丧尸围城似的,这是整的什么玩意……】 【哈人……】 【是不是少了一个人,倾奇者怎么没来?】 【虚空终端,好可怕……】 【我突然想到!既然咱们来到现实了而且还没人发现,这不速速去净善宫偷家,营救纳西妲?!】 【你这个想法……!】 玩家能想到的事,营救小队不看弹幕也心有灵犀。 来到守备森严的净善宫,他们光明正大在守卫面前闯进去,自在程度颇有种在逛自己后花园的感觉。 很快,几人就在净善宫最深处的房间里找到了被禁锢在某个装置里的小吉祥草王。 与巨大的牢笼般的装置相比,被关在里面的纳西妲小小的,抱着胳膊,身体蜷缩成一团,紧闭双眼。 她耳边也戴着一个虚空终端。 派蒙把手放在牢笼的玻璃上,担忧地看着里面,问道:“我们能直接打破它,把纳西妲唤醒吗?” “恐怕不能。” 艾尔海森思衬片刻,摇了摇头。 从记事起就戴上这玩意儿的须弥本地人比其他人都要了解虚空终端的特性。艾尔海森拿出具体的事例类比: “虚空终端作用的原理很复杂。简单来说被拉入梦境后,人的意识直接与虚空终端相连。如果用外力强行扯掉这层联系,轻则昏迷,重则痴傻。” “就像你不能直接叫醒梦游的人。” 提纳里摸摸了下巴,发问道:“如果我们找到虚空终端的服务器直接把它关掉呢?” 毕竟虚空终端正是这场梦境的载体,如果它停止运转,梦境也自然不复存在。 艾尔海森似乎在思考可能性,停了一会,大书记官严谨地说道:“理论上可行。但没办法确定,关掉它后意识会回到身体里,还是断开让所有人都变成植物人。” 捷径似乎走不通,想要稳妥地打破梦境还是要找到梦的主体。 “但我们可以先把小吉祥草王带走吧。” 尚在思索的艾尔海森抬头,说话的人是他不熟悉的一位金发少年,听赛诺说他是愚人众执行官。 “不摘掉纳西妲的虚空终端,只是把她转移走呢?” 虽然跳脱,但好像能行? 因为刚发现摘掉虚空终端后是现实世界时彦卿摘掉,走了几步,又戴上。 这个期间发生的位移是等距离的,也就是说梦境与现实似乎是同步的。 尽管净善宫守卫森严,但梦中的人看不见现实中的人。 如果利用这种信息差,把纳西妲带走放到安全的地方,在梦里她说不定也能离开净善宫的囚笼呢? 他说着,视线也望向景元。神策将军鼓励般对他微笑。 而结果竟然也…… 【你他喵的还真是个天才啊!】 【刚才哪个预言家提出的离谱发言真的要实行了???】 【哈哈哈哈怎么感觉气氛突然一转,刚才还是恐怖片呢,这又是要干什么?】 为了保证纳西妲的人身安全,拯救纳西妲行动小队决定兵分两路。 打破囚笼后,一队人负责在外面把纳西妲转移走,一队人在里面大闹净善宫,吸引守卫的火力和注意力。 这样的行动十分考验默契和反应力。 不过…… “这也太冒险了吧。”卡维哑然。 “先试探一下。”艾尔海森戴上了虚空终端。 …… 这是最令人兴奋的一天。 亲自参与某个伟大计划的人都荣辱与共,即使负责的是不那么重要的部分也打起十二分的精神面对。 房间门口站岗的守卫手握武器,站得笔直。 就在这时,其中一个人似乎看见了什么。他像见了鬼一样茫然看着前方,抬手擦擦眼睛后,眼前空无一人。 “哎,你看见了吗?刚才好像有个人在我跟前。”他诧异道。 同伴看向他:“你想课题想傻了吧,人怎么可能凭空蹦出来!” “可真的有!好像还挺眼熟的!长得格外的像艾尔海森书记官。” “……真的假的。” “真的!”他点点头。 同伴无语道:“别骗人了。要么就是你眼花。这一层是最里面了,而且就咱们俩人。好好听大贤者的话,老实工作,说不定之后也能升个一官半职。” “哎呀,我没骗你!” 第116章 守卫辩解道:“我一天喝八杯咖啡,精神得很,怎么可能眼花!那人真的像艾尔海森。”他最讨厌别人冤枉他了,比杀了他还难受。 “你是在说我吗?”有一道声音响起来。 “是啊是啊。”他下意识回头应答,可他看清后才发现身后空无一人,大门紧闭着。 守卫一惊,去扯同伴的胳膊。 这次同伴也听到了声音,“喂……好像真的不对劲。” 两个守卫活像陡然间掉进恐怖片里,而在艾尔海森的视角则非常有趣。 守卫没有察觉,现实中的门已经被打开了,梦境中的门则紧闭着。 计划似乎可行。 或者说早就有所体现,他们在来的路上绕过层层封锁。不过上层只有电梯一条路才能直达。他们当着守卫的面用了电梯也没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 于是, 一场混乱就在现实和梦境同时爆发了。 【啊啊啊啊抢小孩啦!!不是,是抢神明啦!但是……你们干得好啊!】 【哈哈哈这还真是须弥大乱斗啊!】 【守卫都懵了!好家伙,真·大变活人!就问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旅行者怀里抱着小小的纳西妲可爱捏~(抱稳点!别把孩子颠掉了)】 【前面的,你是不是内心话和说出口的话打反了??】 玩家视角,梦境与现实的cg穿插展示。 一群人跑得飞快,后面追兵不断增多,却层层败北。 熟悉净善宫走向的艾尔海森在前方领路。 赛诺和彦卿合作打超导反应。制造出来的冰雾夹杂闪电,又能击退敌人,又能掩盖视线。 提纳里、赛诺、艾尔海森三个同属教令院的人毫无理由的反水强闯净善宫,也引来一片诧异和叫骂。 一路上竟然鲜少有人注意到旅行者怀里的纳西妲。注意到了,也被景元眼尖地先堵住这几人的嘴。 净善宫的守卫非常多。 可惜来偷孩子的也不是一般人。 一伙简直无法无天的犯罪团伙就这样嚣张地冒出来,又嚣张地绝尘而去,有人低下头请罪: “大人……” “哼,让他们走。”那声音冷冽而傲慢。 —— 自花神诞祭破碎后,被困在黑暗里的纳西妲就这样在道成林睁开了眼。 智慧之神,露出不那么智慧的眼神。 纳西妲:“啊?” “我来解释,我来解释!” 派蒙举高小手,自告奋勇。 “我们啪的一声,把关住你的那个破球给打破了。然后一路上唰唰唰!又哐当一脚踹开净善宫的大门,把你带到了这里!” 派蒙绘声绘色,手舞足蹈。 纳西妲一脸懵,眨眨眼睛。 最终她歪头道:“所以,你们把我从净善宫里救了出来,可以这样理解吗?” 几人点头,向她说明现状。 然而花神诞祭结束后梦境又变成新神诞祭。这是连智慧之神也没有猜到的事情。 在纳西妲的判断中,整场梦境是教令院的大贤者为了收割算力才制造的。 漏洞百出的新神诞祭,大贤者入局,梦境范围扩大……条条都是她想不通的地方。 更奇怪的是,纳西妲摘掉自己耳边的虚空终端也无法像其他人那样从梦中醒来,现实中的她依旧紧闭双眼。 纳西妲是救出来了,可仍有许多谜团等待解开。 众人讨论过程中夜幕不知不觉降临,今天又要过完了。 小吉祥草王突然问道:“明天,还要再把我救出来一回吗?会不会太耽搁时间了。” 她稚嫩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讨论声就此停下,派蒙心里有些发涩,“纳西妲……” 新生的神明连忙补充道:“我是说,这一次我似乎帮不了大家什么忙,如果把时间用在找办法打破梦境上,大家也能更快得救。” “不是这样的!”派蒙想要反驳她的想法却不知道说什么好。 巡林官的小屋逼仄但温馨。 雨林区域多雨。叶帘子外又传来哗啦啦的声响,水却被阻隔在外,屋内暖烘烘的,感觉不到半点凉意。 提纳里叉腰说道:“已经不用了。” 明白纳西妲为什么会这么想,景元解释道:“这次的梦境不会回到起点。” 彦卿看着她,“天亮之后我们所有人都会在这里陪着你,大家一起想办法解决问题。” “智慧之神的智慧怎会不重要。”艾尔海森抱着胳膊倚在窗框旁。 卡维也认真说道:“你不是大家的累赘,我们也正是因为你才聚在一起。” “我们,可是拯救纳西妲特别行动小队啊!”派蒙嘿嘿一笑,搓搓鼻子。 “当然,现在要想个新队名了。” “不如就改成拯救须弥特别行动小队吧!” “太长了,上一次我就想说这名字很难记。” “那你说改成什么?” “我想想……” “草神和她的七个小矮人?” “我们有八个人…” “一定胜利队!” “不如叫啊对对队。” “哈哈哈不开玩笑了,我们就叫……” “小草神和她的草之骑士做得都队!” 纳西妲望着一一发言的大家。旅行者对她伸出手,接着或粗糙或细嫩,修长的宽厚的几只手也搭在一起,所有人都笑着等待她。 第117章 终于,那只藕节般白皙的小手也搭在了上面。 “嗯,那我们一起加油!” 第48章 ■神诞祭 伴着暝彩鸟的啼叫,清晨的阳光穿过宽大叶片的缝隙,折射出能被抚摸的明亮光斑。 空气湿润而清新。一只松鼠抱着早饭大摇大摆路过巡林人的小屋,却被无声无息出现在它旁边的脚吓得扔下怀里的早饭,窜进树林里消失不见。 彦卿蹲下来,捡起它丢掉的松果。 这枚松果的种鳞因空气潮湿几欲闭合,触感粗糙略微剐蹭指腹。彦卿回头想展示给将军看。 景元正对着屋内的镜子梳头发。银白发丝倾泻,又被一双更显白皙的手灵巧束起,那根见惯了的发绳此刻红得惹眼。 彦卿不知不觉盯住那抹亮色,直到感觉腿有点麻,听见景元笑着唤他的名字,眨眨眼,站起身向屋里走。 今天是新神诞祭的第三天。 也是自陷入梦境后睡得最安稳的一天。 随后,精神饱满的草之骑士开始安排今天的对策。 因为纳西妲现实的身体在沉睡,精神却能在梦中自如移动。提纳里便打算留在道成林看护纳西妲的身体。 顺便也要引导修养在此地的魔鳞病人脱离梦境。这些人不比普通人的精神坚韧,多循环几天怕是要崩溃,就像曾经的迪娜泽黛一样。 提到迪娜泽黛,派蒙突然眼睛一亮,指着彦卿看向提纳里…… 【又来???剑客还真是行走的刀子回收机啊?之前3.0的时候不是说魔鳞病是绝症治不好吗?太草率了吧!】 【铺垫这么黑深残,治得却如此简单,真的符合老米一贯的作风吗,它有这么好心?当我杞人忧天吧,真被刀怕了。。】 【柯莱!我的宝呜呜呜,彦卿你干得好啊,接下来无论你打算在须弥干嘛,就算要杀爷,我都把你从池子里抽出来啊!!!】 【别那么极端……总感觉立了什么不得了的flag呢……】 其他的人则继续返回须弥城想办法打破新神诞祭的循环。这部分,分头行动更有效率,有人已经先行出发了。 等到治疗完道成林的病人,再出发已经晚了许多。不过对于景元和彦卿来说,脚程只是个词,有传送锚点在,距离不成问题。要不是时间紧迫,他们甚至可以去璃月吃早茶。 “你们怎么这么快?”汇合后,派蒙诧异。她和旅行者与纳西妲早出发那么久,竟然一会儿就被赶上来了。 景元笑而不语。 派蒙说艾尔海森他们去试探教令院的人今天还记不记得他们昨天大闹净善宫的所作所为了,而旅行者三人则在城里再搜集搜集情报,顺便把事情和迪希雅互通一下。 “迪希雅真的可生气了,”派蒙说,“要不是迪娜泽黛拦着她,以她的脾气简直要冲过去暴打大贤者一顿。” 派蒙叉起腰学迪希雅的口气:“‘当然现在只是说说而已,不过就当是为了小姐我也会办到的。’她当时就是这么说的。” “真是个直爽的人。”景元道。 他们与这位沙漠的雇佣兵只有过几面之缘,每次见面都颇为仓促,还没聊过天。 于是派蒙就告诉他们俩,旅行者是怎么遇见的迪娜泽黛,而迪希雅又是怎么被打动加入了他们,一起为花神诞祭帮忙。 终于,几人走到了往生堂门口。 一抹紫色格外引人注目。 有人抱着腿,把自己蜷成一小团,他全身被紫色的头纱笼罩大半,靠坐在往生堂门边。兰百梨迦偎他旁边,小手搭在他身上。 听见声音,他抬头微笑。 “你们回来啦?” 倾奇者,这是倾奇者。 派蒙很自然地飘过去,和他说话:“你怎么坐这儿啊,地上很脏…我是说梦里的地上应该也不干净吧,快起来!” “是的,那菈倾奇者身上有煤球的味道。”兰百梨迦点点头。 “好的。”人偶于是起身。 看着他们互动,有什么认知丝滑的回到脑海,这种感觉太过自然,如果不是景元这种任何时候都保留一丝戒备的人恐怕毫无察觉。 景元不动声色装作撩头发,把虚空终端摘下又戴好。 果然…… “彦卿,”趁着派蒙和倾奇者聊天的时候,景元站在彦卿身前挡住他的视线,声音压低。“摘掉虚空终端,重新戴上。” 彦卿于是照做。 期间,景元让开了一个转身的时间。 “现在,彦卿还记得看见了什么吗?” “往生堂的门和派蒙?” “刚才都遇见了谁,全都数一遍。” “从须弥城开始吗?派蒙、旅行者、纳西妲。”彦卿说完,抬头。有些茫然。 景元面带微笑,摸摸他:“做的很好。” 少年心底因为夸奖泛起喜悦,又有点不爽和诧异。他似乎也没干什么吧?将军这又是在逗…… 倾奇者? 随着景元让开视线,彦卿也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摘掉虚空终端后只有四个人在场,现在却有六个,去掉纳西妲后还应该有一个人才对,而且来到现实后他忘记了倾奇者的存在,直到重新看见他。 “你们又在聊什么悄悄话呢,倾奇者说昨天大家突然就在他眼前消失了,他很害怕,还好有兰百梨迦陪着他。” 第118章 倾奇者面露担忧:“非常抱歉,是不是我拖了大家的后腿。” 这是怎么回事? 彦卿看向存在被新神取代只存在于被唤醒之人心中的小吉祥草王纳西妲。又望向他的同事,自称倾奇者的失忆散兵……这,真的是散兵吗? 【不能被忘记,很重要。】 兰百梨迦小点点一样的眼睛望向他们,似乎会洞察人心一般,之前的提示重新浮出水面。 不能被忘记的人里,也包括倾奇者吗? 纳西妲想了想,选出一个最可能发生的情况,放下手说道:“或许在这层梦境中,被遗忘就等同于被杀死吧。” 带上倾奇者后,街上巡游的花车也正好撒着花束向他们驶来,血斛娇艳欲滴,花之骑士满脸笑容地抛洒幸福。后面跟着的长长的队伍,同样热烈。 “赞颂我主,正机之神。” “七叶寂照秘密主将带领所有人走向新生!” 新神……有名字了? 几人俱是诧异。 随机拦下一个执迷不悟的信徒盘问,新神在他心里从来就叫正机之神,不存在不知道神明名字的时候。 他的记忆逻辑严谨,自成闭环。无论问什么都对答如流,不像叫醒毗伽尔那样容易找到漏洞了。 然而,在他逐渐对几人感到厌烦的时候,眼神一瞟竟是愣在了原地。顺着他的视线,彦卿看向纳西妲。 信徒诚惶诚恐地跪在地上,双手合十,泪流满面:“神明啊!我终于能一睹您的真容了吗?” 彦卿瞪大了眼睛。 他在说谁?他不是不记得小吉祥草王了吗,还是说这个人只要见到纳西妲就想起了真相,脱离了梦境? 然而,信徒泪流满面的对象竟然纳西妲身边的倾奇者。 “感谢赞美主,因您是我们的生命之源,因您开启我们的眼,使我们摆脱蒙昧,赐予我们真相……” 他眼中满是狂热。越说,越挪着膝盖靠近,差点就要扑过去。 “我不是你的神明!” 还好倾奇者躲得快,只被他捞到了头纱。 也不知道这位狂信徒是因为什么产生了误会,好一通解释后,才勉强相信倾奇者真的不是那位正机之神。 将头纱还给他时这位狂信徒还满脸遗憾,想要接着传颂正机之神的威名,被几人拒绝。 “……天哪,只是一个晚上,须弥怎么变成这样了。”派蒙哑然。 这些人简直陷入了癫狂。而在真实世界里,他们的脚步越来越沉重,凌乱。身形也逐渐佝偻扭曲。那些梦境中新鲜的血斛,糜烂在现实的地面,几欲引来蝇虫。 事态恶化得仿佛被按了加速键,向着无底深渊狂奔。 再循环下去,须弥终将被死亡笼罩。虚空终端的负累会让所有人丧命,必须立刻让他们摘下来。 可是,虚空终端自他们记事起就戴在耳边,向它提问就能得到答案。连在智慧之国中地位最重要的‘知识’也流通在虚空终端里。 可以说大部分须弥人无论做什么都要先问虚空终端。 这种情况下想让他们亲手摘下来, 难如登天。 然而,神策将军若有所思,目光移向倾奇者。白纸一样的人偶低头轻轻抚平自己头纱上被攥出的折痕,没有察觉他的视线。 须弥城热闹而寂静。 与艾尔海森他们会合后,得到了好消息。 无论是教令院还是净善宫的守卫全都不记得昨天发生了什么。对他们而言,昨天是普通的一天,今天是最重要的日子。 “昨天还有个老头怒骂赛诺沙漠子嗣果然都是叛徒。还骂艾尔海森吃饱了撑的,才妄图与整个教令院作对,说早看不惯他区区一个书记官还趾高气昂的样子了。” 结果,刚才那老头又重新对他俩毕恭毕敬了,那态度演不出来的!真是……” 卡维叹了口气,语气无奈又带些讥讽。 派蒙道:“所以教令院的人也不知道自己陷在轮回里啊,那他们还在为新神做准备,这不全是白日梦吗!” 赛诺点点头,“他们并不是例外。” 看来能自如切换于梦境与现实的只有他们这队人,这是一个极大的优势。 而刚才信徒的一番闹剧也给艾尔海森带来想法。两个智力担当凑在一起,几句话间想出了一个胆大妄为又具有可行性的办法。 “怎么了?” 视线的焦点,倾奇者懵懂的望着他们。 “倾奇者……” 人偶点点头,还不知道要发生什么。 “你就是正机之神。” “欸……?” 一双紫罗兰色的眼眸登时睁大,倾奇者诧异地开口:“可是我不是啊。” “你是。”艾尔海森说: “从现在开始,你就是正机之神了。” 第49章 ■神诞祭 这个计划十分简单粗暴。 让被信徒误会过的倾奇者来扮演正机之神,光明正大出现在须弥人眼中,然后再以神谕的名头告诉他们这里是梦境,引诱他们摘下虚空终端。 但这个办法困难的点在于,如何让每一位信徒都相信倾奇者是正机之神。 另外还有一处深埋其中的隐患。 那就是计划的中心,倾奇者是否真的站在纳西妲这边。作为失忆的散兵,在场只有彦卿算是对这位同事了解的深一些,知道他曾经的遭遇。 第119章 但散兵曾与博士为伍在邪眼工厂对彦卿和旅行者大打出手,甚至做了多托雷的实验品做了几百年。 斯卡拉姆齐是否是博士故意留在他们这里的后手,只待关键时刻来一场背刺,这也是需要考虑在其中的因素。 不过办法中最迫切得到解决的问题恰好避开了这个隐患。 如果倾奇者真的是博士的后手,结合信徒的误会,他必然与正机之神有着密不可分的联系。 让他来令须弥城的人成功摆脱虚空终端的可能性增大了,也不怕倾奇者当场反悔,因为那样就暴露出他真的有问题。 如果他是无辜的,那这层千丝万缕的联系,说不定就能引出能钓出那位在现实中哪里都找不到的,真正的正机之神。 另一方面, 如何将所有人引到同一个地方。 众人看向远处快要消失在视线中的,那个超大号的花车。 —— 新神诞祭的祭典热闹非凡,华丽的大型花车沿街抛洒雅尔达糖、鲜花、与美酒。高坐其上的是须弥城今日即将诞生的,至高无上的神明。 祂圣洁而昳丽,一双紫色的眼眸满含对众生悲苦的怜悯,手捻一枝帕蒂莎兰,似要将智慧平等地给予众生凡尘。 多么无私! 我们的神明,伟大的正机之神! 随着为首的四位圣徒的宣讲,越来越多人加入了花车游行的队伍。 原本还在疑惑观望发生了什么事的姑娘,突然被人搭话。眼前是两个陌生人。 高个子的男人银发蓬松,眉目英气,眼尾狭长,噙一抹笑意注视她。稍矮些的少年,金发金眸,生的俊俏而秀气,有点羞涩地冲她眨眨眼睛。 “这位虔诚的信徒啊,你愿意加入正机之神传播福音的行列吗?” “……愿意,愿意!”她使劲点头。 另一边,深肤色的圣徒之一握着赤沙之杖,面无表情的试图用冷笑话折服众人,效果出乎意料的好,应该不是因为他的赤沙之杖同时在闪着紫色电光。 而剩下的那位圣徒,卡维则幸运地不需要干这种事情,他负责领路就行。太好了呢,大设计师! 目的地是教令院门前的广场。 小草神和她的草之骑士做的都队的另外一波人则去悄悄地深入敌营,探进表面严密实则漏成筛子一样的教令院。 “小吉祥草王,小吉祥草王…”表面平静的教令院中权利的顶点,大贤者实际上并不那么平静。 “明明是那么弱小的神明,到底是怎么办到的!”他背着手略显焦急的左右踱步。 “如此重要的日子!”大贤者阿扎尔抬手按上虚空终端。 没有任何回应。 艾尔海森握着一枚罐装知识,站在虚空终端操作台旁边。 他没有戴虚空终端,这里的人看不见他,艾尔海森也听不见这些人在说什么。 不过他不需要听见,因为…… “大贤者大人,不好了!”乌代慌慌张张地闯进来。“门口有人在冒充我们的正机之神!还有许多信徒都相信了他!” “什么?”阿扎尔眉头紧皱。 两人步履匆匆地向外走,从高台之上眺望,楼下,巨大的花车里站着一个少年,他正对信徒们说着什么,引起一片虔诚的跪拜。 “这是在搞什么?” 大贤者傲慢不减,嗤笑一声。“让卫兵把他们赶走。” 然而,他站在高处正要欣赏教令院的卫兵们抓捕闹事之人的行动时,教令院养的卫兵却被无形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堵住,广场以那位“正机之神”为半径,形成了一个中空的圆。 “这,神迹?”乌代惊呼。 “什么神迹,把戏而已。”阿扎尔不慌不忙地用下令派更多支援过去。 就在这时,那花车上却突然多出一抹小小的身影。白衣少年将手伸向她,似乎在介绍,又像在诉说什么。 那身影颇为熟悉, 阿扎尔定睛望去,猛地感到心悸。 假神身边赫然是真正的,须弥的神明—— 小吉祥草王,纳西妲。 她怎么会在那儿?! 这虚假的正机之神是她找来的?难道小吉祥草王已经看穿了他们的计划吗?她的神力还剩多少,如果小吉祥草王施展神力,夺回信仰,他们的新神还能成功诞生吗? “快!”阿扎尔从未如此慌张。 “以我的权限下令!让所有人,所有人立刻远离那个广场!!” —— 自诩知识与智慧的教令院门前是求知若渴的智慧之信徒,神的光辉平等的笼罩他们。 而后神迹显现; 而后真神降临; 而后神谕与虚空终端的命令同时颁布—— 【这里是梦境,摘掉虚空终端。】 虚空终端的信息永远不会有假,这是须弥人心中常识一般的认知,他们的神也绝对不会对他们说谎。 在双重煽动下所有人抬手,所有人消失,所有人倒地。 梦境中的须弥,空无一人。 不,还剩下一个。 教令院内, 罪人走投无路,逃无可逃。 “大贤者,阿扎尔。”工作中的大风纪官赛诺铁面无私,称量罪孽。 “我以神的名义,对你进行审判。” “你们,你们究竟是怎么做到的……”阿扎尔惶恐而迷惑。人呢?为什么虚空终端突然展示了一条他根本没发布的信息?为什么他们摘下虚空终端后统统消失了? 第120章 就在阿扎尔也要摘下虚空终端之时,他计划边缘化的,难以管理的大风纪官赛诺却突然出现在眼前。这一切都令人难以置信。 不过,他没等来赛诺的解释。 赤沙之杖下绝无冤魂。 【好啊!该死啊!大贤者就是该死!还留他一条狗命干什么!等着喂肥了,过年包进包子里吗?!】 【没死吧,虽然瘫在地上但好像还会喘气呢?可惜了。】 【艾尔海森真是料事如神,知道最慌张的那个人一定就是大贤者看见纳西妲后颁布的全城命令。】 【所谓的神迹就是一层冰啊,不过梦境中的人看不见现实中突然多出来的东西,所以被挡在了外面,看着帅,但是想一想原理好好笑。】 【哈哈哈,而且倾奇者这算不算是狐假虎威?颤颤巍巍念景元给他想的台词时好纯良,我都要替他尴尬了!】 【乐,不过现实一地“尸体”大伙躺着会不会着凉,加上用脑过度身体消耗,这不让剑客来一波治疗?】 【这么多人,一个一个的你想累死他吗哈哈哈】 【所以,危机算是解决吗?但是虚空终端的梦境还是没有消失吧,须弥城的人是脱离梦境了,其他的地方应该没有?】 【是啊,太麻烦了,万一有人像大贤者这样没有相信虚空终端的命令,那估计现在还在梦境里徘徊呢。】 【所以主体呢,真正的正机之神呢?】 多镜头的叙事后,带着这样的疑惑,旅行者和其他人汇合,在整个须弥城进行搜查。 最终,他们重新来到囚禁神明的地方, 净善宫。 碧绿宫殿内,华丽的天花板刻印着繁复的花纹,行走在大理石砌成的通道上再轻微的脚步也能激起回响。 空中似乎闪着碎银一样的微粒,如梦似幻,触不可及。 一道冷冽的声音于高耸的机甲里响起, “你们终于来了。” 那是……散兵? 熟悉的面容,机甲内的人眼角勾勒一抹艳红,服饰是熟悉的愚人众打扮。 “你是正机之神?!” 派蒙诧异地喊道:“散兵你,你这是要干嘛呀?!你的事,彦卿后来都和我们说了…… “影当初做的确实不对,可她现在也在慢慢改变。稻妻已经不是当初那样的惨地了。而且你之前不是也帮我们见证了吗?要是还不信,我们之前和影提起过你,她说……” 散兵厉声打断了她,“那又如何!” 神造的人偶摊开双手,“我的执念,我的目的,自始至终都只有一个。” “我要成神!” “不,不对吧?”派蒙愣愣地看向身后的倾奇者。他还在……他还在?! “倾奇者,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人偶愣愣地站在原地,然而等不到他回答派蒙了,正机之神的攻击顷刻即至。 “我要否定世上之所有!” 巨大的闪电雷鸣迎面劈下,机甲的攻击快速而精准。 “弱小的人才会心生不甘,心有缺憾。” “只有成神,才是此身存在的意义,而感情则是世界上最无用的东西!” 拥有几百年深渊中探索积累出的战斗经验,加上神明的力量,正机之神的威能空前绝后。 机甲的攻击范围笼罩整座净善宫。 如果只有旅行者在确实难办,然而在场的人都不会袖手旁观。 不提自称文弱书生,实际上能和赛诺打个来回的艾尔海森,中途加入其中的沙漠雇佣兵迪希雅以及经验老道的风纪官。 在场还有两位战力虽然被法则压制,但依旧比其他人高一大截的巡猎令使和他徒弟。 正机之神的落败在预料之中。 【我看不懂了……好燃的战斗,但是不,这都有点惨啊,散兵这是要二进周本吗?】 【应该不是吧,大家一起上手打的,连纳西妲都提供了战略指挥,旅行者只打了一段,剩下的cg这么长,应该只是一次性的战斗。】 【唉,感觉……何苦呢,这造神真的是他自己的意愿吗?他知道自己是在梦中吗?白纸上的字固然重要,但是没有白纸也就没有那些字啊!】 【不要……别掉啊……谁来捞他一把啊啊啊啊啊!!!】 斯卡拉姆齐最终还是从驾驶舱向下坠落,一如他满是遗憾的人生。 然而却有一道身影冲了出去。 那是倾奇者,但是…… 那容貌昳丽无比的人偶并没抱住他。 相反,倾奇者越走越慢,最后散步到狠狠砸在地上的斯卡拉姆齐身边时,他低头看着他,缄默无声。 “你是来嘲笑我的吗?” “明明是不该存在的感情,我以为我把你扔在外面,没人记得你,你早就该消失了。现在你赢了,你们把我打败了,那又能怎么样呢……” 散兵受伤了,依旧用嘲讽的语气面对自己。 “不,我是来……杀你的!” 倾奇者猛地伸出双手,死死掐住斯卡拉姆齐的脖子,脸上是与他表现出来的懵懂无知完全不符的阴狠与狰狞。 “我做不到,我做不到否定世上所有,我做不到摒弃掉一切感情。” “我当然恨巴尔泽布,我恨她生而不养!恨她弃我于不顾!” “我也恨丹羽,恨他假仁假义!恨他拿一颗血淋淋的心来讽刺我!” 第121章 “我还恨那羽翼尚未丰满的鸟雀,恨他的生命如此脆弱!将我独留在这令人作呕的人世……” “但是……” “我最恨的人是你!是你啊!!!” 倾奇者声音绝望而嘶哑,声声呕血。 那段葬于命运的伤疤被重新揭开,其下血肉腐烂得发臭。 他满眼憎恶,满腹痴怨,仿佛在面对世界上最不该存在的罪孽。 “你这个!软弱无能的…自哀自怨的…什么都做不到的……我自己!!!” “你,才是最不该存在的人!” 倾奇者的眼泪打湿斯卡拉姆齐,这泪水尝起来苦涩而尖酸,一如命运的嘲弄。 神造之躯就这样开始出现裂痕,倾奇者的手用力得颤抖,斯卡拉姆齐发出呃呃的声音,紫罗兰色的眼球逐渐上翻,他没有挣扎,只是放任倾奇者行动。 “喂,你们?!”派蒙瞪大了眼睛。 有哪里不对…… 梦境是不会死人的,现实世界里倾奇者并不存在,他要如何杀死散兵,杀死自己? 战斗结束时大家的位置都没怎么变,离得最近的是旅行者,景元和彦卿,他们都听见了倾奇者最后的话语—— “我要把你,杀死在过去!” 纳西妲眼中四叶草般的翠绿瞳孔无声无息地注视着他们。 白光闪过,他们消失了 。 甚至不存在于现实之中。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这里没有一个名叫倾奇者的人偶生活在此地。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倾奇者带着微笑与大家打招呼,他抱着装脏衣服的盆走向河边,他要帮丹羽分担些家务,刚走到河边,突兀地被人从背后袭击…… 回来的倾奇者略微有些紧张地看向丹羽,丹羽面带微笑,对他说辛苦了。他们度过了一段美好的生活。 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刚来的工匠埃舍尔要改进踏鞴砂的熔炉,大家很高兴,但最近他却突然消失在了大家的视线里,熔炉改进计划被搁置,大家继续勤劳的干活。 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踏鞴砂的人们享受着来自天守阁新任天领奉行的好政策,听说那位天领奉行生得一幅和神相似的相貌,却亲和待人,推行了不少利民之举。 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倾奇者说服大家改变谋生的手艺,不再锻刀,他们前往其他地方生活,学会了新本领,认识了新的朋友。 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倾奇者试图挽救每一个人的生命。 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 …… … 灾难爆发,大家都死了。 —— 风和日丽的踏鞴砂迎来美妙的一天。 这一次,目前为止一切都是美好的。 所有人都在,丹羽没有被误会,桂木没有死掉,因崇神残秽影响的人都活着。 踏鞴砂生活着一个名叫倾奇者的人偶,他虽然与众不同,却融入人群和大家幸福的生活在一起…… “散兵。” 丹羽平时很累,他想帮忙分担些家务。然而就在他抱着装满脏衣服的盆走向河边时,有人找上了门。 “我不认识你们。” 懵懂的倾奇者歪了歪头,乖巧可爱。 纳西妲注视着他,“你该醒了。” 倾奇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纳西妲的眼中只存神性。 “虽然不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但是世界树不会因你修改历史而影响结果,被它记录上的事物依旧存在。” “你也清楚即使做了这么多改变,他们还是会死去。有时是因为崇神残渣,有时是因为饥荒,有时是因为疾病,或者意外,或者人祸……”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了。” “这就是你无法改变他们命运的原因。” 纳西妲话音落下,一片寂静。 风吹动踏鞴砂长出的野草,发出沙沙的声音。 “可是我……” 倾奇者,国崩,斯卡拉姆齐这个拥有许多名字许多身份的人偶还想要挽留些什么。 他安静低头,胸腔逐渐起伏,他想说什么,大喘着气,语气哽咽。 斯卡拉姆齐抬头,满眼是碎掉的玻璃。 “我差一点就做到了…只差那么一点,每一次都只差一点点!!” “如果他们都是假的,为什么我的感觉如此深刻?为什么我的记忆如此清晰?明明……那些人都不是世界树模拟出来的啊!” 晴朗的天此刻突然电闪雷鸣,暴雨倾泻。 冰冷的雨水打湿他柔顺的头发,又顺着他的脸颊流淌,打湿他白净的狩衣。 那张精致美丽的脸哭得皱起来,很丑,很难看。 然而即便在场的其他人都隐隐升起恻隐之心,智慧之神也并不动摇,她毫不留情地指出: 第122章 “真的不是吗?” 世界树只是记录的工具,怎么可能会让散兵有这么多次重来的机会? 168次。 他尝试了整整168次,终于找到了事情的真相,找到了灾祸的根源。 他留下了那么多回忆那么多故事。纵使这些回忆在他看来真实无比,积累起来的时间甚至远远压过了他原本经历的五百年时间。 然而, 天气变化得真快啊。 “我……” 斯卡拉姆齐的泪痕风干在脸上,他茫然无措,但他心中已经产生了答案。 “我在做梦?” 梦境的主体终于意识到了自己的身份。新神诞祭应声碎裂,踏鞴砂的景色开始消退。 这层梦境精妙而恶毒。 让被一分为二的斯卡拉姆齐意识到自己是主体非常困难。如果事情并非这种走向,如果倾奇者真的迷失在森林里,只剩憧憬诞生为神明的散兵。那么他将永不承认自己在做梦,他只会以正机之神的身份活在梦里或者死于现实。 而作为正机之神的散兵若是先一步被人打败,这梦境也不会破碎。因为他的消失将让森林里的倾奇者长存于梦中。这时,就算真有人能找到倾奇者也无济于事。因为只存在梦中的人不会意识到什么是真实。 也许存在细微的可能打动他, 但须弥根本没有那么多时间 。 去掉梦境笼罩后,真实的世界树是一棵干净无比的参天大树,它只有树干,流光一样的叶子从星空倾落下来,撒在树枝。 “你的罪孽已经犯下,”纳西妲说。 小吉祥草王的身躯幼小却有着无限的智慧,她伸出手,为迷失之人指明道路。 “但是你该做的不是改写过去,掩盖掉你的错误,让所有人不记得它。” 那样只会让本该展现于世间的真实被虚假替换,让真正的历史无人记得。 散兵的执念不是成神,相反,是成为人。其实在他的经历中,他已经不知不觉的拥有了成为人的资格,拥有了他渴望的“心”。 而人也是会犯错的生物,做错了事,他们会学着尽自己所能弥补错误。 斯卡拉姆齐无声地望着慈悲的神。 “我明白了。” 一位渴望成为人的人偶即将踏上属于他的赎罪之旅,在此他要先留在须弥,弥补他给须弥造成的劫难。 与自己和解是一件很难办到的事情,原谅自己的弱小,原谅自己的无能,原谅自己。正视自己,然后成长,这是一条很长很长的路。 好在人偶的时间从来都是够的。 回到净善宫。 纳西妲依旧不明白散兵是如何在不经自己许可的情况下进入世界树的。 但被梦境塞了九百多年记忆的散兵此刻对于其他事情的记忆还很混乱,让他想起真相还需要一段时间。 而从世界树离开的散兵,身着的不是倾奇者的狩衣,不是愚人众的装束,而是一身全新的衣服。 于此同时,一枚风系神之眼从天而落。 提瓦特承认了他的命格变迁。 一切事情都在像好的方向发展。梦境终于完全破碎,须弥的人也尽数脱离虚空终端。等他们苏醒,亲身感受梦境的后遗症,想来也能早日摆脱对虚空终端的依赖。 但有一个人, 在这一系列事情中仿佛隐身了一般。 在须弥城广场中央,原本不存在于现实世界中的那座诡异的落地钟就这样自然而然地出现了。 这一次,它响得急切而仓促,铛铛的声音似是警告又如哀鸣,尾声像被什么人掐断了一样戛然而止。 而它原本应该摆动着钟摆的孔洞已经看不见内里。那些紧紧束缚在银燕上的赤红丝线,密密麻麻,如蛛网一般。 九百九十九根。 ———— 今天, 便.識■■■祭_0 全提邷uく最..終t期禱_d淂,最的~#■■!''へ祭! 第50章 ■■■祭 空荡的黑暗中, 只有一棵树在着火,在尖叫。 四周静得出奇。 然后诡异的景象开始融化,失色,有什么声音自地平线出现,越来近,越来越响。 “……贤者…大贤者大人?” “大贤者大人!” 突然被人从睡梦中喊醒,彦卿拍案而起。浅金色的鬓发略有些凌乱地黏在他脸上,彦卿抬手撩掉这缕头发,顺势向下一瞥…… 蓝色的,但不是他的衣服,款式还有点眼熟。 “大贤者大人,您在想什么呢?” 有人站在他面前说话,恭敬的语气里夹杂了一丝不耐烦,似乎等了很久。 彦卿茫然抬头。“你是谁?” “我是乌代啊。” 面前的人眼窝深邃,皮肤偏白,典型的须弥长相,看肤色久居室内,像个学者,也确实是个学者。 作为大贤者的下属,乌代深知多思考上司的忧虑,贴心开口道:“您是在为今天的日子担忧吗?小吉祥草王依旧被关在净善宫里,我们的计划不会有事的……” “啊?” 这个信息量让彦卿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什么计划?关谁?……关小吉祥草王,我吗?我是谁,他刚才喊我什么? 耳边虚空终端给出了答案—— 【彦卿,须弥教令院现任大贤者 】 第123章 彦卿指着自己问道:“我是大贤者?” 乌代恭敬点头。 彦卿提高声音:“我真是大贤者?” 乌代疑惑点头。 怎么回事,梦境不是已经破裂了吗?彦卿抬手把虚空终端摘下来,眼前的事物毫无变化。 乌代默默望着大贤者的奇怪举动,不知道他今天是什么毛病。 “你……” 彦卿抬头,望着这个教令院的共犯。 这或许又是一轮梦境,虽然不清楚他们是什么时候中招的。 但无论如何,乌代态度自然,似乎真的认为他是大贤者,那正好趁着这一层身份便利,先把小草神救出来再说。于是少年开口道: “纳西妲被关在哪里,我要去见她。” 乌代茫然道:“纳西妲是谁?” 彦卿换了个称呼:“小吉祥草王。” 因为经常跟旅行者一起,加上有意无意瞥见各种弹幕,受玩家的影响,彦卿叫习惯了纳西妲。但一般人,并不知道纳西妲这个名字吗? 谁料, 乌代依旧一脸茫然道: “小吉祥草王,不是叫景元吗?” “咳咳咳!!” 少年猛得被呛了个彻底,他拍着桌子,身体前倾:“你说谁?!……景元?!” “唉!您既听不得这个名字,又让我说。您这不是在难为我吗!” 乌代突然换上一幅愁容。 “我…”彦卿一时语塞。但是他更想知道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小吉祥草王叫景元? 彦卿说道:“我没有听不得。” 乌代撇着嘴摇摇头,又望他一眼,又摇摇头。 “您可是我们中最激进的一位了,何苦在这些细枝末节处说谎呢?” “小吉祥草王与大慈树王同名同姓,并且拒不改名的事。您不是发誓,绝对不会让那一位玷污了大慈树王的名字吗?” 乌代理所当然道:“为此,您才要造一位新神,取代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弱小神明啊。” 彦卿:? 他甚至不知道该说什么。 乌代又叹了口气,想继续说什么。彦卿赶忙开口道:“无论如何,带我去见他。” 路上,彦卿又发现了更离谱的东西。 放眼望去,到处生机盎然绿得发慌的须弥,神明象征的图腾却是银杏,黄色的银杏。 关键每个人都觉得万绿丛中一点黄很合适,没毛病。 而他们的神明,备受人们爱戴的,充满智慧与仁慈的大慈树王于五百年前去世之后,人们满怀期待地找到了新生的神明。 幼神自降生便开口能言,自称是大慈树王转世,却没有与之对等的贤能。于是渐渐的,一代又一代教令院开始架空神明,囚禁神明。 到了彦卿这一代,作为大慈树王景元激推的大贤者彦卿是手段最过激的贤者。 他竟然不满于囚禁神明,分走神明的权力,而是要用新神,将德不配位的小吉祥草王从神位上赶下来。 听完这段详细版的史,彦卿挠挠头,意外地感觉那么一点……合理? 不对!一点都不合理! 差点被绕进去,再怎么做也不能囚禁神明啊! 来到净善宫,乌代很有眼色地等候在外面没有陪同,站在漫长的升降梯里,彦卿喉咙轻咽,思绪乱成一团。 这到底是在搞什么?他知道大慈树王是须弥历史上的神明,如果他现在的身份是大贤者,而将军是大慈树王……还有银杏……难道现在,将军,不在了……? 不,不可能…… 彦卿推开囚禁着小吉祥草王房间的大门。 说来也讽刺,他这路线认得也有些熟练了。然而门后,那高悬在空中的球状牢笼空无一人,视线下移,彦卿看见一个小巧的身影。 白发,短衣短裤,浅黄色系。 但那人身形娇小绝不是将军…… 彦卿的心沉到谷底。 ……等等? “小吉祥草王”听见声响回头,鎏金色的眼眸,一颗小巧的泪痣点缀眼底,熟悉的眉眼,熟悉的面容。 景元,如假包换。 但是…似乎…年龄不太对。 彦卿,大脑宕机。 他转身就走,毫不犹豫,彦卿决定立刻重新再开一次门试试。应该是开门的方式不对。是的,他刚才是单手开门,不够正式,应该双手开门才对。 “彦卿。”背后,景元声音带笑。 但这声线虽熟悉,声音却稚嫩软糯,听上去甚至还未到变声期。 “将,将将军……”他转身,正好和走过来的景元擦着鼻尖贴过,甚至能感受到呼吸,彦卿吓得手一抖,后退半步。 景元笑眯眯看着他慌张失措。 “这,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彦卿平复掉震惊的心情问道:“您怎么?” 景元现在的身高和彦卿相仿,长相也缩水成他十三四岁时的样子,金眸圆润带点弧度,有点像小猫眼。他脸颊上的婴儿肥也还未完全消退,看着很好捏。 神策将军摇摇头。 身体状态确实被改变了,但力量仍在。这像是又一重梦境,似乎又不是。 彦卿说完自己刚才的经历,景元思衬片刻,道:“先去找其他人汇合吧。” 出了净善宫。 乌代看着跟在彦卿身边的景元吓掉了下巴,他顾不得礼节,把彦卿拉到一边低声说道: 第124章 “您这是何意?!” 计划仍在进行,贤者何故先降? 彦卿正色道:“其实他不是小吉祥草王,我也不是大贤者。” “您?!”乌代大惊。 “您就算再喜欢大慈树王也不能这样啊!” 吃代餐可耻! “不是……” 不知道他都脑补了些什么,彦卿哑然,想要解释。没想到乌代失魂落魄地后退几步,嘴里喊着:“请给我一点时间消化,大贤者大人!”然后快速地跑开了。 彦卿看看他消失的背影,又看看景元。 总之,当务之急是先去找其他人看看这种身份错乱是否只发生在他们俩身上,至于乌代的误会,暂时先搁置一旁。 而既然景元现在是小吉祥草王,彦卿是大贤者,那么往生堂里现在是什么情况呢? 两人去往宝商街。 路上,有些人认出了大贤者彦卿纷纷来打招呼,并且意外地非常符合现实逻辑的,没有认出景元的身份。 站在半开着门的往生堂门口,两人信步踏进去。熟悉的简陋前厅,只有一张迎客桌摆在正中央,桌边一个坐姿规范的少年无所事事摆弄手指。 “往生堂暂不营业,两位请回吧。” 他头也不抬,语气不如他蓝紫色的头发柔顺。 “散兵?”彦卿认出了他。 这非常好认,散兵的衣服又换回了愚人众的那一身,但有些许不明显的变化。 听到这个名字,人偶迅速抬头,在看清来者后眼中的警惕消除,语气却带上一丝嘲讽。 “大贤者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即使他现在的身份确实是大贤者,但这不像是散兵会说出口的调侃,他现在的态度也不应该如此。彦卿不确定地问:“你不记得了?” “记得什么?” “我不是大贤者,我是你的同僚。”彦卿说。“我是十二席,剑客。” “你是十二席,那我是谁?”散兵嗤笑一声,看着自己整齐的指甲,吹了口气道:“有嘴大家都能说话,我还说我是须弥的神呢。” 某种意义上,他说的没错。斯卡拉姆齐也算是当了一会儿正机之神。 就在这时,里屋突然传来一道柔和的声音。 “抱歉,斯卡拉说话有些直白。我们往生堂暂时还没有筹备好,但您若是急需服务,也可以交由我们处理。” 散兵听见,皱着眉头冲彦卿使眼色,接着一个高挑的女人走进前厅,人偶便安静了下来。 来者白发及腰,留一缕辫子置于胸前,耳侧戴着绿叶镶金的繁复头饰。身上的衣服像是须弥和璃月的混搭。 “你是?” “你好,我叫纳西妲。是往生堂须弥分堂的堂主。这位名叫斯卡拉,是来帮忙的兼职员工。” 这个女人介绍道:“我们刚入驻须弥,还未开始正式营业。不过,您或许有听过我们总店的名号,就是璃月的那家老字号……” 稚童般的神明变成了成年人。 “你是纳西妲?” 彦卿怔然,仔细端详后,确实能从她身上找到些许和纳西妲相似的痕迹,“你也不记得了吗?” “记得什么?”纳西妲微微歪头。 彦卿点明道:“我们现在身处梦境之中,你不是分堂主,而是须弥的神明小吉祥草王。” 纳西妲听完微微一笑,委婉地说:“您可能认错人了。我只是一个普通人而已,并不是什么神明。至于这里,清醒与做梦的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见彦卿不信,纳西妲说道:“我从十五岁起就逃出家门,背井离乡前往璃月求生,幸得堂主赏识,留我在往生堂混一口饭吃。” “最近我们扩大经营规模,准备在七国开往生堂连锁产业,堂里只有我会须弥语,堂主就把我派来了这里。” “您瞧,我的人生虽然有些颠簸但平凡,并不是您口中的那位深居简出的须弥神明。” 她的人生轨迹非常完整,纳西妲不仅忘记了现实,也对自己的经历深信不疑。 这是什么情况? 纳西妲接着说:“而我能认识斯卡拉也是个意外。有一天我无意间遇见了陷入迷茫的他,一番交流后,斯卡拉便答应在找到答案前给我帮忙。” “是还债。”人偶纠正道。 纳西妲冲他微笑,散兵移开了视线。 或许纳西妲轻描淡写的话语背后还藏着什么隐情和一段故事,但,这简直像误入了什么平行世界。 幸好,就在彦卿真的开始自我怀疑的时候,旅行者急急忙忙地冲了进来,后边跟着慢慢悠悠的小派蒙。 此时此刻,玩家弹幕滚动在旅行者身后,令人安心。 “纳西妲,旅行者今天记忆出了问题,说你不是往生堂的分堂主,是什么小吉祥草王。我跟他解释半天了,他还是不信。” “欸,”看清屋里的几个人后,派蒙愣了一下,看着彦卿和景元问道: “你们俩是谁?” 【太惊悚!一觉醒来世界变了个样,这是什么鬼梦境?!】 【无限循环啊,下一层还有吗?我要被o神整出心理阴影了啊啊啊!为什么连派蒙都不记得真相了!】 【这都是谁啊,大慈树王?那坐桌子边上的是散兵?穿得像大贤者的是剑客?话说,这小孩长得好像景元啊!】 第125章 【什么?他就是景元??】 【啊?然后她是纳西妲??纳西妲是往生堂分堂主?景元是大慈树王,景元也是小吉祥草王?】 【什么叫,彦卿是大贤者,同时是景元激推但推的是大慈树王?我真服了,白月光替身文学也不是这么写的吧!】 【诶~现在的替身文学可不就流行这么写的吗,深情霸总对白月光爱而不得,遇见一个长得完全相同的替身,坠入爱河发现就是白月光本人,太典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和派蒙与旅行者解释一番后,派蒙也没有相信他们的话。 “可是我们早在璃月就见过纳西妲了,神怎么会落到异国,她根本就不是什么小吉祥草王啊。”派蒙抱着胳膊反驳。 然而饶是白色飞行物再言之凿凿。 身边的旅行者却越过自己的向导,开口说道:“看来,只有我们三个人保留了真实的记忆。” “我早些时候去了趟璃月求证,连胡桃也被修改了记忆,认为纳西妲是往生堂的员工,她甚至能说出从前与纳西妲经历过的琐事。” 旅行者开口说话了? 彦卿瞳孔微瞪,久不言语的旅行者非常自然地接着说道:“目前还不清楚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但以上一层梦境的恶化程度来看,还是尽快想办法解决比较好。” 景元若有所思地点头。 今天,依旧是花神诞祭。 但看来不只是须弥, 或许,这场梦境的范围是整个提瓦特。 第51章 ■■■祭 景元猜的不错。 这场荒诞的梦境蔓延了整个提瓦特。 时间回退, 早在旅行者与他们在往生堂汇合前—— 清晨,从床上醒来,走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眺望绿景,耳边鸟鸣声欢快,邀请旅行者重新加入这场盛大的祭典。 “旅行者,今天就是花神诞祭了。” 可爱的白色小向导脸上带着期待,抿嘴笑得很甜。“多亏了赛诺,要不然还不知道今年的花神诞祭能不能办起来呢!” “是啊多亏了迪娜泽……赛诺?”旅行者附和到一半,皱眉,“派蒙,你口误了吧?” 派蒙疑惑道:“没有啊,不就是赛诺出钱帮大家办起来的吗?” “派蒙,出钱办祭典的是迪娜泽黛啊,关大风纪官什么事。” 而且他们这个时候应该还不认识赛诺吧。记得赛诺下午会和提纳里一起在咖啡馆喝咖啡,然后才遇见的,现在才早上…… 等等! 梦境不是应该结束了吗? 终于意识到这一点的旅行者猛地看向他的好向导。 派蒙脸上的疑惑更加明显,“旅行者你在说什么呢。迪娜泽黛不就是大风纪官吗?” 曾经因魔鳞病走几步路就要停下休息的迪娜泽黛是……大风纪官?这要是事实,比今天依旧是花神诞祭还要惊悚几分。 谁料派蒙反驳道:“迪娜泽黛哪有这么弱不禁风了。还记得我们在道成林遇见巡林官柯莱之后,又在去清理死域的路上碰到了歹人吗?” 派蒙皱着小脸问:“你忘记迪娜泽黛怎么救咱们的了?” 派蒙握拳,满眼星星,复述那千钧一发之际,迪娜泽黛大风纪官是怎么挥舞那把和她人一般高的大剑,站在山坡上大喝一声吓退歹人,冲过来美救英雄的。 寥寥几句,旅行者脑中已经开始—— 迪娜泽黛是一名魁梧的女子,身形高大强壮,双臂有力,步履稳健,身躯壮硕,好像一堵墙似的,身躯凛凛,相貌堂堂,肩膀好似双开门冰箱…… “等等等等,巡林官柯莱?!” 是的,和旅行者认知中的不同,柯莱不是个还在苦哈哈认字的小文盲,而是教令院一颗冉冉升起的新星。年纪轻轻,才华横溢的大巡林官。 好离谱,像在做梦一样…… 不过现在确实,就是在做梦啊! 旅行者的大脑停止运转。 总之, 遇事不决,找景元! 这几场梦境轮回下来,将军带来的安全感已经和帝君差不多了,有他在,就一定有办法。旅行者揣着一兜子问号立刻动身,闪现往生堂。 没想到,狠狠吃了个闭门羹。 “往生堂没开门?” 旅行者疑惑道:“不会吧,之前这个时间点都是开门的啊?” 他抬手叩门,半天没有动静,派蒙在一旁若有所思道:“纳西妲可能还没准备好吧,那个辫子看上去就要梳很久呢。” 旅行者:“……” 旅行者:“纳西妲?” “旅行者,你今天真的像没睡醒一样诶!怎么我每说一个人你都能愣半天?”派蒙叉起腰,气鼓鼓道:“纳西妲你都忘记啦,她可是在璃月就跟咱们认识了!” “你说的这个纳西妲,是我想的那个纳西妲吗?” “整个提瓦特还能有第二个纳西妲吗,往生堂的顾问啊!”派蒙怀疑旅行者又在耍她了。 “还真有,” 旅行者陷入沉思,“而且说来神奇,我认识的纳西妲其实是小吉祥草王来着,不是往生堂顾问。” 两人各执一词,相互犟嘴。 最后还是旅行者用传送锚点跳到璃月亲自去问了胡桃到底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结果真的是小吉祥草王纳西妲是旅行者胡诌出来一个人。 第126章 而往生堂的顾问纳西妲还真是少小离家老大回。年少时被老堂主收留,与小胡桃一起长大,又因缘分回到了自己幼时的噩梦之地,决定直面自己的创伤。 “当时纳西妲自荐时,我也是吓了一跳呢!” 堂主回想道: “不过纳西妲当时很坚定,我知道我家顾问一直是个勇敢的人,我也相信她能在须弥找到自己的追求。”胡桃竖起大拇指。 “你真觉得自己和她相处了十年?” 旅行者疑惑不解。 “那还有假嘛!”受到这种质疑,胡桃略微蹙眉。 而就在旅行者快要开始怀疑人生的时候,回到须弥,景元和彦卿终于出现在了他们该在的位置! 谢天谢地! 开池子抽你们师徒的时候绝对要砸个满命! 旅行者开始共享情报。 …… 兰德巴酒馆里, 三个拥有真实记忆的人坐一桌,旅行者悲愤地大嚼特嚼脆饼珐提,碎饼渣子扑簌簌往下掉。 “所以这层梦境的互换只存在于须弥,而影响到了其他地方?” 点完单就开始专心听的景元从旅行者话中提炼重点。 结论一出,旅行者摇了摇头。 “不是。如果真是这样的话,我还不至于怀疑人生。”旅行者沉痛地砸了砸胸口,彦卿把自己手边没喝的卡布奇诺推了过去。 就在他离开往生堂前,随口问了胡桃一句,钟离今天又去哪儿喝茶了。 “……钟离?你是说那位著名的说书人钟离先生吗?他大概还是在老地方。你想听他说书?看他心情吧,谁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短短几句话,吓得旅行者一路狂奔赶往胡桃所说的“老地方”。 热闹的茶楼里—— 其中一个看客喝的虽是茶,却嚷道:“帝君武称第二,谁敢称第一!要我说,稻妻那小小的鸣神也敌不过岩王爷一根手指头!” “这你就大错特错啦!” 年长的看客一捋胡子,道:“帝君虽是武神,却同样长于智谋,而那位鸣神的无想的一刀几乎冠绝天下,要是打起来这还真不好说呢。” 茶楼只有等待的看客相互吹牛皮。 旅行者在旁边忍不住说道:“此言差矣,有的帝君能打21亿伤害,但有的巴尔泽布却未必能做到,这么看来,还是帝君厉害。” 被当众驳面子,年长的看客也沉不住气了,斜眼瞪他:“后生,到底是你懂岩王爷还是我懂岩王爷……” 旅行者摸摸脑袋觉得这句话很熟悉。 “你们都别争!” 年轻的看客指了个方向:“要我说,那都不如钟离先生!钟离先生说的书引人入胜又兼具真实性,我看还是钟离最懂帝君!” 看客们等在这儿续了一杯又一杯茶,终于,早该登台的说书先生姗姗来迟,不过也没人敢抱怨。 钟离一身长衫,手握折扇。 他略微掀起衣服下摆迈步跨过门槛,动作潇洒又带着韵味。钟离进来后看见旅行者,浅笑点头,走上台。 这,还真是…… 倒反天罡啊!旅行者仰头猛灌完一杯卡布奇诺,咳嗽两声。 他想想自己的形容,重新说道:“倒也不是吧,某种意义上那些看客说的就是事实,不过钟离说书。你们敢信吗,意外的毫不违和!我没和他说上话,但等梦境结束了一定要跟他提提这个建议。” “说到倒反天罡,那都不如稻妻最倒反天罡!” 为了探查这次互换的范围有多远,从茶楼里出来的旅行者又去往了稻妻—— 满城梦见木依旧纷纷扬扬的随风飘洒,然而高坐在天守阁的将军却换成了一只粉毛狐狸。 八重神子跪坐于榻,神色端庄。 “小家伙,好久不见。” 八重神子睁开眼:“今日到访,所谓何事?” “将军。”派蒙有点畏缩地飘过去,指着身后的旅者说道:“旅行者说你是鸣神大社的宫司,还非要来看看你坐在天守阁的样子。” “哦?”八重神子抬眸勾起一抹轻笑。依旧狡黠,但多了些手握实权之人的威压。 “我还真的想去当宫司呢。” 神子故作叹息:“可惜影那家伙把管理国家这么重要的担子扔给我,即使你上次把她从一心净土里拽出来,她自己也要慢慢适应。” “什么时候我们俩的位子真的能换一换,那我真是谢天谢地了。” 或许是想到了幕府处理不完的公务和无数夜晚,桌边油灯映出来的黑眼圈。八重神子精致的脸上流露出一丝哀怨。 “所以你现在是稻妻的统治者,影是鸣神大社的宫司?”旅行者摸着下巴总结道。 神子挑眉,“我一直是代理将军,而影……你说她是宫司也算对吧,不过,小家伙你今天是怎么了?” “我就说吧!” 派蒙帮腔,揣手道:“本来我们在须弥参加花神诞祭呢,结果今天旅行者醒来,一睁眼就说这个世界乱套了。现在,我正陪他一起找不同呢!” “真有趣。”八重点头微笑,“如果要去鸣神大社,请记得帮影带些三彩团子。” 这位八重神子比记忆中的更威严。 一想到爱吃油豆腐,爱调戏小朋友的八重狐狸如此端庄……好惊悚。 接着就在旅行者从天守阁离开时,出了大门,又撞见一个粉头发的熟人——珊瑚宫心海。 第127章 不对, 该叫她…神里心海? 温婉的神里家主穿着社奉行的官服,身后跟着五郎。见到“失忆”的旅行者,惊讶之余带上同情,殊不知,现在同情的目光更应该投向她自己。 这位何止职业,连姓氏和信仰都换了。 我们海祇岛的现人神巫女大人不是信雷神的吧! “等等,那绫华呢?” 旅行者突然想到了华点,神里家主现在是心海,但绫人和绫华是亲兄妹,心海顶掉了神里绫人的位置…… 难不成绫华要叫心海姐姐吗? “绫华。”心海愣了一下,疑问道:“你说的是海祇岛的公主,珊瑚宫绫华吗?” 原来, 是兄妹俩一起被打包扔到了海祇岛。 嗯,还挺合理。 就是都不太合理,旅行者快被这场混乱冲击麻木了,突然想到:“心海,你能告诉我,当初我是怎么和你认识的吗?” 八重神子当将军就不会有眼狩令了,旅行者实在好奇,现在这个世界被改成了什么样子。 神里家主点点头,开始回忆: “当初将军大人在愚人众的搅局之下被架空,四面受阻……” “幕府军的实力也不敌拥有邪眼的反抗军,有珊瑚宫那两位兄妹的聪明才智,以及他们麾下骁勇善战的大将托马和九条裟罗,稻妻几乎要被反抗军二分天下。” “旅行者你的名声很高,实力也很强,所以你一来到稻妻,我便派五郎与你同行…” 说到这一段,神里心海有些不好意思了,含糊道:“还好你愿意帮助我们,率幕府军到前线作战。” “你为人善良,不仅意外和他们两兄妹成了朋友,也最终识破了愚人众的诡计,挽救了许多反抗军的生命。托你的福,我们最终与海祇岛签订了合作条约,不再打仗了。” 一场清君侧,鉴民心突然就变成了打仗、友情和包饺子。 这样的故事真的不会被骂吗? 而且这样的话,影的戏份去哪里了。 抱着疑惑,旅行者最终来到鸣神大社想去找这个宅女,然而神社内一丝不苟扫地的却是旅行者记忆中的雷电将军,那个人偶。 关键,说明来意后,也不知道影是被吓到了还是将军被吓到了,总之没人答复,影又一次不知道为什么缩到一心净土里没出来。 于是旅行者只好重新回到须弥。 此刻他坐在这里。 “那你今天还挺忙的。”彦卿盯着旅行者吃完的三盘脆饼,两锅萨步兹炖肉,两盘鱼卷和三杯卡布奇诺,“时间竟然来得及吗?” 从食物的消耗来看,合理。不过这怎么看都不是一个上午能聊完跑完的量吧,但有传送锚点好像是能……? “哦,时间不是问题,我拧了两次表。” 旅行者毫不在意地摆摆手。 彦卿:“嗯?” 旅行者:“欸?” 三个人大眼瞪小眼,突然陷入沉默。 说起来,自从旅行者开始说话,他背后的弹幕存在逐渐淡了下来,内容也和旅行者吐槽的东西同频,就像派蒙之于曾经的哑巴旅行者,而现在的话痨旅行者就像玩家的神之嘴。 ——仿佛化身一般的存在。 “喂!你们俩刚才听见了吧,这个反应,是听见了吧!”旅行者激动拍桌。 景元移开视线。 彦卿开始低头翻找某个东西。 “…之前八重宫司给了彦卿一件信物来着,好像能去找影老师切磋,再加上这个你再去问问呢?” 那件能出入一心净土的信物没有因为换了衣服就消失不见呢,真是神奇! 旅行者拿到信物,狐疑地看着师徒两人:“应该没听到吧,这种游戏术语不都是屏蔽词一般的存在吗。要不然我暴言了那么多回,都听见的话,跟在所有人面前果奔没区别了!” 两个人没反应,他接着自言自语道:“嘶,应该是听不见的,毕竟大家都是游戏角色。” 不过旅行者到底说了啥,那确实听不见。之前在他们的视角里旅行者都是闭麦状态,哑巴是一个字也不会说的。 第52章 ■■■祭 旅行者拿了信物离开。 哐啷的推门声,安静了一小会儿后,兰德巴酒馆重新回荡起食客们的欢笑与吵闹。 彦卿瞄了一眼把玉兆拿出来的景元又迅速低头,他还是不太习惯将军现在稚嫩的外表,好不适应。 少年摸了摸有点烫的脖子,盯着桌子,终于抬头问道:“旅行者变得跟之前遇见的不太一样,这也是梦境的原因吗,将军?” 景元划着虚拟屏幕,摇了摇头。 非常凑巧,他刷到一个新帖子是从玩家视角旁观刚才与旅行者的对话。 旅行者刚才说的调换时间,游戏术语,大家都是游戏角色听不见的之类的话,没有出现在玩家游玩的游戏中。 在他们的视角,刚才的对话就是简单的交代了一下旅行者的发现,以及彦卿给了旅行者信物,继续推进剧情发展。 然而刚才发生的事又并非全无痕迹。 旅行者质问他们俩听没听见他的暴言以另一种形式——景元的视线看向了屏幕后的玩家,这种似乎打破了第四面墙的表现形式,留在了游戏里。 这两者之间的差别,加上旅行者的言行举止和玩家平时的风格高度相似。或许旅行者就是玩家的化身。 第128章 而彦卿所提的问题,今天之前,他们面前的旅行者是不会说话的……不对,他会。而且彦卿见过两次。 景元抬眸。 最近的一次是彦卿见到了没有弹幕伴身的旅行者,或者说故事的主角“空”。 另一次是很久之前,他还没来到提瓦特的时候,彦卿和旅行者的短暂接触,那时候旅行者也是会说话的。 异常到底是空还是旅行者,这一直是个未解之谜。现在,须弥的主线更是迷雾重重。 凭着几百年的处世经验,见过大风大浪与平静之下的暗潮涌动,景元觉得这一切带给他的感觉很像一个——精致的陷阱。 “彦卿……” 景元刚想开口点他两句, 兰德巴酒馆的大门就被几个学者推开。 两人转头,学者们气势汹汹地冲进来,霎时震住了所有人,只听见其中一个激进的学者嚷道: “我就说他们俩一定在这儿吧!刚才就是没看错,我提议!我们立刻篡位把他俩统统抓起来!” 他穿着生论派的制服,作风果然像自己的学院一样生猛。 “不是这样的,哈立德!”另一个开口劝阻的是彦卿今早遇见的乌代。 “大贤者才不是被小吉祥草王钓成了翘嘴!” 乌代嘴硬道:“你们别管了!大贤者只是假装被他迷得神魂颠倒,但这只是计划的一部分,大贤者有他自己的节奏……” 而最后一位,穿着学者装束的红发少女赫然是大巴扎的舞者,妮露小姐。 激进学者哈立德当然不相信大贤者的下属乌代的发言,他哼了一声,抱着胳膊,神情倨傲,“大书记官阁下,你来说怎么办!” 妮露径直走到两人面前。 望着亲密无间,显然不是什么绑架和被绑架关系的大贤者和小吉祥草王,妮露双手抱拳,站的笔直。 “三年之期已到……” 彦卿愣愣地看着她,“啊?” “恭迎草神归位!” 蓝绿色的眼眸中满是坚毅,仿佛背负了无法言说的秘密,直到今天才能向众人揭晓,只听见大书记官开口说道: “虽然不知道您是怎么把我们一直负隅抵抗的头目大贤者钓成翘……拉拢过来的,但是我们都相信您一定可以让须弥再次伟大!” 她说完,率先反应过来的竟是哈立德。 生论派学者找这两位帮手来捉奸,本以为大家都是一条船上的人,没想到啊,没想到! “好啊,妮露!” 哈立德立刻义愤填膺,“原来你也是偷偷支持小吉祥草王的草神残党!” 他将要冲过来又被乌代拦下,只能抡直了胳膊眼含热泪指着沆瀣一气的三个人怒斥道: “你们这样对得起大慈树王吗!对得起我们吗!!”教令院百年心血毁于一旦,有彦卿这样带头叛变的大贤者简直可耻啊! 一种感觉袭来,彦卿忽然觉得,如果他现在像纳西妲和散兵那样没有记忆,是完全的大贤者版彦卿。 那么此时此刻,他的台词应该是—— “够了!小吉祥草王就是大慈树王!” 不过这句话换了个人说,穿着学者服的卡维冲进来,冷面怒喝。 乌代惊呼:“大贤者助理!”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贤者助理竟然亲自前来!哦……大贤者也在这儿……但最让乌代心弦颤动的是卡维的职务!仗势欺人,狐假虎威的大贤者助理就是他最想当的职务! “你们,你们都在乱我道心!” 只剩下哈立德一个人依旧坚定站大慈树王,他悲愤摇头,夺门而去。 卡维侧头使了个眼神,大书记官便立刻追了出去,乌代左右看看决定跟上妮露,学学书记官怎么办事。 这场闹剧终于能告一段落。 留下的卡维坐在景元和彦卿身边,开口就是他们草神残党的计划进行到哪一步了。 没想到小吉祥草王本人却表示自己想从头听一遍计划,防止有疏漏的地方。 “哦,确实到了关键时刻,您的担心是正常的,只是……”卡维忧虑地看了一眼彦卿。 大贤者这个造新神的罪魁祸首杵在这儿听真的没问题吗? “没关系,大贤者现在是我们这边的人。”景元对身份适应得很快。 “好的。” 虽然今天之前,身为大贤者的助理他完全没看出来这个激进派领袖哪里是草神的人了,不过小吉祥草王说什么就是什么,卡维立刻点头。 “三年前,您虽被困净善宫却找到机会托梦给我们,于是我们便想要找办法把您救出净善宫。” “这些年我们一直在扩大您的影响力,然而大贤者却在暗中阻挠。” “终于,今年整个教令院忙着造新神。我们便找到机会壮大组织,联合沙漠,突袭教令院。” “动手的时机本是今天,花神诞祭。既是为您庆祝,又是一个不会记错的信号,没想到我们去净善宫却没找到您。” 卡维对着景元说话,眼神却看向彦卿,“不过只要您一声令下,沙漠三千雇佣兵……” “咳咳,” 景元咳嗽两声,鼓励道:“挺好。” 但现在大贤者站在他们这边,就不需要再兴师动众把沙漠方牵扯其中了。彦卿本人,教令院最位高权重的大贤者,他一人足以勒令叫停造神计划。 第129章 就在他们将要启程去教令院时, 旅行者也回来了。 “你们要去干嘛……新神,是正机之神吗?这次进度推这么快?!”旅行者把信物还给彦卿就听见这个好消息。 是的,毕竟大贤者先降,中间教令院搞出来的幺蛾子自然就能一键跳过了。 路上,旅行者带来的消息又完善了这次梦境的信息。 这次旅行者带着信物成功进到一心净土,见到了面露诧异的雷电影。 在梦境的影响下,她虽还是守护永恒的鸣神,但比旅行者在传说任务中接触到的更加内向,待人接物的态度介乎没想开和想开了之间。 旅行者接着又去璃月。 钟离没在说书,茶楼里也找不到他。 但在遇见了随身揣着绝云椒椒激励自己的热血律师重云和著名戏曲表演家凝光老师,以及依旧业障缠身的玉衡星魈之后。 从三人口中,旅行者拼凑出了被梦境修改后的璃月主线。 没有很大的变化,钟离假死,「公子」潘塔罗涅用百无禁忌箓召唤出了魔神,然后璃月仙人和凡人与旅行者一起击退奥赛尔,守护了璃月的和平。” “这梦境还挺好,莫名感觉潘塔罗涅某种意义上圆梦了。”旅行者摸摸下巴。 “就是我真的挺好奇,魈是怎么在远离人世的情况下,把玉衡星的本职工作做好的。 “难道是有那种可以实时送信的机械小鸟把工作发给他,魈再把文件传回去吗……” “要我说,为了实现无障碍远程办公,建议提瓦特引进点儿高科技玩玩!” “哦对还有蒙德,温迪简直不要太好找!迪卢克当代理团长,我一说名字,他直接让我去晨曦酒庄找人,刚下传送锚点,老远就闻到酒味儿了。” “走近一看,果然,凯亚和温迪在那儿大喝特喝,畅谈人生。”旅行者一摆双手,似乎还能闻到美酒的醇香。 “蒙德的主线更是几乎没改。初进蒙德,遇见了晨曦酒庄老板的第二重身份,风神。然后嘛,一起去打风魔龙,而愚人众则变成了「女士」阿蕾奇诺来掏风神之心。” “真想亲自看看阿蕾奇诺长啥样啊,目前就一个pv,太少了!”旅行者遗憾摇头。 从他一堆关于身份互换引发的不合理又意外合乎逻辑的吐槽中,景元发现温迪、钟离和雷电影,这三位虽然身份变成了酒庄老板,著名说书人和鸣神大社的宫司。 实际上, 他们三位的尘世七执政身份并没有被更换。 温迪还是巴巴托斯,钟离还是摩拉克斯,影也依旧是巴尔泽布。 然而,须弥的神, 纳西妲却不再是布耶尔。 而且还有一件事…… 进到净善宫里,没想到刚才冲出去的哈立德和乌代以及妮露也在这里。 “大慈树王是不会原谅你们这些罪人的!”哈立德被妮露按倒在地,动弹不得,神情激动。 “都说了大慈树王和小吉祥草王是一个人,你们这些执迷不悔的人才是罪人!” 妮露两手压着比她高比她壮的哈立德,像在按一条案板上徒劳挣扎的死鱼。 “草神大人,暴徒已经被制止了。” 见他们到来,妮露收敛表情,笑容羞涩。但她露出来的小臂匀称有力,肌肉尽显。只能说,不愧是文弱学者大书记官。 不过, 暴徒被制止不意味着新神被制止。 和景元猜测的并无出入,见证新神诞生的旅行者和需要被拯救的“草神”已经出现,下一步,这场舞台上—— “兰蒂裟,我已登神!” 新神赫然是一个绿绿的身影,名为兰百梨迦的兰那罗开着巨大的遗迹守卫一拳捅破净善宫地板,从地里冒出来,卷起尘埃和轰鸣。 它驾驶的遗迹守卫眼冒红光,扫射众人。 “这是……瞄准?!”旅行者大惊。 旅行者还记得看上去毫无威胁的兰百梨迦抬手就秒掉了一个遗迹守卫的壮举,可谓是兰那罗中的战力天花板。 “我大哥手下留情啊!再也不抱怨森林书时间长啦!”旅行者吓得抱头鼠窜。 不过心惊胆颤之后,遗迹守卫发射出来的炮弹却是一朵朵散发着香味的帕蒂莎兰,还未砸到人,便啪叽一声掉在地上。 下一秒, 遗迹守卫开始闪烁身上五颜六色的小彩灯,像一颗疯狂的迪斯科球。 然后它真如一颗迪斯科球一样挥舞双臂开始旋转,掀起八级大狂风,吹得众人纷纷抬手捂住头发,保护发型,防止自己失去二次元最重要的识别标志。 只见—— 遗迹守卫越转越快,越转越快,越转越快! 然后, 遗迹守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这不是水字数,因为六个快才能形容它到底有多快!它已经快到把自己转飞了! 是的,它,飞走了。 …… 于是净善宫破了个超级大洞,大理石碎渣从天花板扑簌簌掉下来,掉了旅行者一头一脸的灰,像他自己吃剩的脆饼渣子。 旅行者:“啊?” 旅行者转头,指着遗迹守卫离开的方向看向其他人,目瞪口呆道:“我们,这就,打完了?” 没人回答他。 因为,“兰百梨迦没有输!” 第130章 地里重新冒出一个绿绿的小团儿,大哥抖着他的两片大叶子说道: “兰百梨迦虽然掌握了兰迦拉梨成了最厉害的兰那罗,但是兰蒂裟说过,不能伤害好那菈。” “原来是这样。”旅行者听的云里雾里。 凭借着大脑中,在原石和粉球之间夹缝生存的森林书记忆,旅行者还记得兰迦拉梨是一种功夫名称一样的存在? 然后兰蒂裟是兰百梨迦心目中的偶像,曾经最厉害的兰那罗。所以兰百梨迦即使变成了新神也没有伤害他们? “草木之王。”兰百梨迦扭动身体越过旅行者,一点一点走到景元面前,它说道: “不能忘记,草木之王。” 它没有解释这是什么意思,说完便消失了。 望着完好无损的这块地板,景元陷入沉思。 兰那罗们称呼大慈树王为千树之王和森林之王,而称呼小吉祥草王用的却是草木之王。 兰百梨迦这像是在称呼顶着纳西妲身份的景元,又像在提醒他们,不能忘记真正的小吉祥草王。 结合梦境混乱的身份,和关键节点未被改变的特点。景元已经猜到了谁才是这场梦境的主体。 下一步,就是要唤醒她了。 第53章 ■■■祭 这场荒诞梦境的主体便是—— “小吉祥草王大人。” 兰百梨迦饰演的新神消失后,大书记官妮露和大贤者助理卡维走上前。 “既然危机解除,那么花神诞祭的演出您要来看吗?”卡维说道:“在大巴扎,晚上有为您献上的花神之舞。” 必不可少的贺舞。 尽管经历了三重梦境,但当初妮露穿戴着花神装扮,在消逝的真正的帕蒂莎兰花丛中翩翩起舞的身姿依旧留于大家记忆中。 卡维说这话时彦卿便看向了她。 这位本该是舞者的少女却羞涩摆手,十分向往。“要是真是我就好啦,可惜我只是个柔弱的学者,不会跳舞。” 书记官的衣服还穿在妮露身上,此刻的她确实认为自己不会跳舞,那么现在跳舞的是? 景元笑笑,应下了卡维的邀请。 他说:“我会去。如果可以,务必让大家都来大巴扎观看。” —— 花神诞祭热闹非常,洋溢幸福。 小吉祥草王打败了新神的消息传播得飞快。 一时间,须弥城的人还没从小吉祥草王表面上远离尘世,实际上是被囚禁起来这一件事反应过来,情绪便被按了快进键,开始庆祝草神重回教令院。 “我早就知道小吉祥草王聪明才智,一定不会任由教令院摆布!” 水果摊前有人高谈阔论。 “听说了吗,反倒是大贤者阁下被小吉祥草王玩弄于股掌之中,被耍得团团转啊!” 花神诞祭的传统,家家摆上一副七鲜桌来庆祝。于是聚集在这里的人也比其他摊位多些。 前来采买的人拿起墩墩桃,仔细检查它的品相,随口将自己在学者朋友那儿听到的传闻道出: “好像是大贤者交了个只与他在虚空终端交流的网友,深感灵魂受到吸引。见面后才发现竟是小草神大人。大贤者顿时泪流满面,潸然悔悟,和小吉祥草王私奔了。” 另一人将捡拾好的月莲交给摊主结算,顿了一下,疑惑地加入话题。 “我怎么听说是大贤者于梦中聆听到了草神的教诲,感受到了神的仁慈于是悔改了呢?” “这个听上去靠谱点。”拿着蔷薇的人总结。 的确,如果切成法制频道—— 《大贤者网恋被骗,犯人竟是小草神!》 这样的消息怎么看都像是艺术加工后的版本吧。不过,现实总是比艺术更炸裂,说不定还真是这样呢? 路人的闲聊一句不差落进他人耳朵里。 躲过人群的挤偎,提纳里推着轮椅,语气轻松,“赛诺你听到了吗,现在的谣言越传越离谱了。” 轮椅上,赛诺望着说闲话的人,语调淡然。“清者自清。不过谣言的力量同样强大,有时需要一点约束才行。如果我是大风纪官就不会让这些人有闲心传谣。” “那你还是省省吧,”提纳里严肃而温和地敲敲椅背,“什么时候病好了再去。” 赛诺轻轻点头。 路对面,有人兴奋地和他们俩打招呼。 是一道绿色的年轻身影。 柯莱,驻守在道成林的年轻巡林官。 说起来他们三个相互认识还是一段神奇的缘分。 久病的赛诺有次耐不住被困在家里的孤寂,离家出走,跑了很远,半路上被追出来的提纳里找到。 但来自沙漠的保镖和深居大宅的少爷都不熟悉雨林的环境,误入了一处死域中,没想到,这里还有个巡林官同样被困在了里面。 本该被人搭救的提纳里和赛诺便一起帮助了这个新手上路的巡林官解决死域。 自此, 柯莱和他们俩搭上了关系。 “提纳里师父,赛诺师父。”绿发少女隔老远打完招呼急急跑过来,生怕被人海冲散。 “你们也来参加花神诞祭吗?我路上遇见了迪娜泽黛,她已经先去大巴扎了。” “嗯,今年的这场花神诞祭还是赛诺资助的。”提纳里推着轮椅问道:“最近如何?工作忙不忙。” 第131章 柯莱连忙摇头,“不忙不忙,已经能很熟练了……” 三人闲聊着,漫步进大巴扎。 暮色降临。 五颜六色的旗帜高高悬挂在人们头顶,独特的节日装饰也布满大巴扎,等待有人独具慧眼,发现这些彩蛋。 循着热闹的吆喝声低头,商贩们扎堆成街,卖力地兜售纪念品、点心和酒水。也有花之骑士热情地在人海中发放美味的雅尔达糖和鲜花。 除了普通民众,须弥城只手遮天的商人迪希雅、严苛而热情的大风纪官迪娜泽黛、从睡梦中获得灵感的著名建筑师莱依拉、梨多梵谛学院广受好评的博学前辈珐露珊…… 卡维和妮露确实把能喊的人都喊来了。 而旅行者也去往生堂把尚不清楚缘由的往生堂顾问纳西妲,和愚人众第十二席散兵以友情的借口喊来大巴扎看花神之舞。 花神诞祭华丽而盛大的气氛被烘托到了顶点。 万众期待的目光中, 花神扮演者缓步站到舞台中央。 旅行者:? 他疯狂揉眼睛确保自己真的没看错。舞台上,面无表情的、身形矫健的、轻纱抹胸下露出来的肚子上有八块腹肌的…… 我去! 艾尔海森……真在跳舞! 而除了旅行者明显诧异得直接傻掉了之外,其他人全在坦然欣赏。 卡维更是欣慰感慨道: “唉,想我曾经天天借着要把大巴扎关停让他没地方跳舞来吵架。没想到有一天竟然能在台下看他跳!” “不得不说,这家伙的舞跳得真不错。” 那段一起当草神残党奋斗的日子卡维还历历在目。 借着来大巴扎闹事的由头,他身为大贤者助理才得以躲过虚空终端,和艾尔海森以及沙漠的那些雇佣兵商量对策。 艾尔海森的花神之舞十分具有力量感,每个动作都精准控制,带着韧性,行云流水,赏心悦目。一如他对理性的追求。 确实挺好看。就在旅行者终于放下刻板印象也开始欣赏这场舞蹈时。 间幕,伴随着塔布拉鼓和西塔琴节奏的起伏,艾尔海森向台下伸手,轻巧地拉上来一个人——妮露。 同样身着花神装扮的大书记官霎时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红发少女羞涩而紧张。 琴声一转。 他们飞快地以一组原创动作完成交接,花神诞祭的盛大舞台终于留给妮露这位本该站在灯光之下的舞者。 “欸?” 旅行者茫然地望着妮露起势,旋转。 或许是打败新神后用一整个下午的时间排练了舞蹈,或许是因为深藏在身体里不会彻底忘记的肌肉记忆。 妮露在一小段局促后重新展现明星舞者的风采,耀眼夺目。 舞台之下。 艾尔海森挤过人群,花神头纱还披在他头上,全身的流苏随动作轻轻摇曳。艾尔海森抱着胳膊走到卡维和旅行者身边,语气毫无波澜。 “惊喜吗?” “惊喜,太惊喜了。”旅行者缓慢鼓掌。 不过他和艾尔海森的对话可能不在一个频道上。艾尔海森可能以为他是在惊讶景元对这场花神诞祭另有安排。 但旅行者知道,也参与其中。只是没想到自己没参与的环节也这么有搞头。 梦境与现实的舞者交换位置, 转机自此而生。 跳完花神之舞,妮露留在台上弯腰鞠躬,汗水晶莹。她微喘着气,语气却热烈非常: “接下来,敬请欣赏!” “大贤者和小吉祥草王为大家带来的特别节目——不存在的神策府文艺汇演,提瓦特须弥分会场之,师徒组对口相声表演!” 妮露念完这一长串不知道什么意思,但是念就完事了的节目名称后,台下瞬间爆发出浪潮一样高涨的哄闹声。 大贤者和小草神,须弥最位高权重的两个人。 今天竟然不仅来到大巴扎观看演出,还亲自为大家表演节目,可谓是把与民同乐做到了极致! 在众人期待的目光里,两位登场了。 彦卿和景元此刻身高相仿,并排而立。 可惜没有马褂,没有讲台。 等观众们都自觉安静下来后,景元先开口说道:“能登上这个舞台我十分激动,想必大家同样如此。” “心潮澎湃,激动难耐。”彦卿捧道。 “小吉祥草王和大贤者同框,实为难得,有如此心情,可谓合理。” 景元双手交握:“不过在这儿辟个谣。最近有些消息很灵通,倒是短短一个上午就广为人知了。” 彦卿点头:“比虚空终端跑得还快。” 景元道:“有人说,彦卿是在梦中被我点化才幡然悔悟。也有人说他是害怕我潜藏的实力才临阵投降。” 景元停了一会,摇头叹气道:“最令人咋舌的,还是彦卿网恋被我骗了,不仅骗财骗色还骗心,这才让我重新执掌教令院。” 彦卿问:“这事实能如此荒唐?” 堂堂大贤者是这样的人嘛! 大伙应该都是听说了这则谣言,十分配合地喊道:“不能!” 景元点头,信口说道:“对嘛,根本不需要网恋。我站在那儿勾勾手,彦卿直接就过来了,哪儿还用得着网恋呐!” 彦卿面露羞愤,“您正经点!” 第132章 台下顿时一阵欢声笑语。 景元笑笑,“不过能有这些谣言也多仰仗大家对我的抬举,景元在此多谢各位了。” “您应得的!”人们回应道。 如此捧场的反应,全场民众都沉浸在相声表演中。 原本销声匿迹的草神残党如雨后春笋,纷纷探头。这场花神诞祭规模之盛大,参与人数之众多,比妮露梦境那一次还要热闹。 而这位小吉祥草王也深受百姓爱戴。 论影响力,能让大贤者助理联合沙漠势力决心推翻教令院。 论实力,也能让大贤者和新神不战而降。而须弥城的百姓们也并未因教令院的阴谋被虚空终端收割知能。 现在,景元也拿回神的权柄重新执掌教令院。在他的带领下,须弥一定会扫除五百年来的迂腐与极端,真正成为智慧的国度。 就像,曾经的大慈树王一样。 但是…… 舞台之上,两人同时说道: “但是我们想为诸位介绍另一位神明。” 沉浸在美梦中的纳西妲并没有发现景元和彦卿的对口相声突然改变了内容。她与其他人一起对这位将要被介绍的神明倍感好奇。 人群中,纳西妲身材高挑,长发及腰,是成熟女人的样子,是她最想成为的样子。 荒诞的人物置换将梦境主体的愿望混在其中,层层遮掩。 只有布耶尔不再是七执政, 只有胡桃堂主没有与其他人交换身份。 这场梦境的主体无疑是纳西妲。 但她为什么要与景元交换身份? 或许是因为梦境中引导大家的景元过于可靠。纳西妲不明白的事情,景元能找到原因。纳西妲解决不了的困境,景元却运筹帷幄。 小吉祥草王从心底认可景元。 与她不同,这样稳重而有智慧的人才是被大家需要的神。 教令院为何能困住一位神明五百年之久,因为纳西妲默认了她的知识与才干无法与大慈树王并肩,无法带领须弥走向更好的未来。 可是,事实果真如此吗? 众人屏息凝神,听景元缓缓道来: “有这样一位神明自降世之初,懵懂无知时便被困于囚笼之中不受期待,不被重视。” “她并不完美,也并不成熟,身为智慧之神她需要学习的地方还有很多,也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成长。” “但她却从未放弃履行自己普爱众生的职责。” 人海中,纳西妲手指微微蜷缩,有些颤抖,她怔怔地望着聚光灯下的两人。 景元微笑,彦卿接着说道: “她会好奇人为什么会有如此多的感情,她会关心一个孩子是否安眠,她也会尽自己的力量治理沙漠的风沙。” “而在教令院的所作所为危及民众后,她也毫不犹豫地找到旅行者,与我们一同寻找破局之法。” “她是好学的、坚强的、仁爱的。” “她才是真正心系须弥的神,也是须弥唯一的神。” 不是梦境中一蹴而就的虚假成就,现实的改变需要一步一个脚印。但他们相信这位神明愿意为之付诸努力,也能够实现这个美好的未来。 他们看向人海中的身影。 在众人的目光都聚集在景元与彦卿身上时,一小撮人群默默挪着脚步,悄悄划出圆形的空地。 “别再妄自菲薄了,你并不弱小。” “月亮也不需要与太阳争辉,月亮自有她不可替代的作用……” 旅行者为纳西妲带上花冠。帕蒂莎兰、须弥蔷薇、月莲和劫波莲交织。色彩缤纷,散发着芬芳。 这是独属于她的桂冠。 笼罩在现实之上的浅粉色天空褪去梦幻色彩,众人身上的衣服重新变回他们最熟悉的装扮,他们对纳西妲展露微笑。 稚嫩的神明手足无措,却紧紧攥住祝福。 “生日快乐,纳西妲!” —— 梦境终于结束了,完全的结束了。 除了众人的身份与记忆恢复正常之外,被几百年混乱的记忆干扰的散兵也想起最关键的信息,一直隐身在幕后之人博士,多托雷。 这梦境三层嵌套,精巧而连贯。 他与博士刚到须弥时,抱着胳膊听学者如何虚与委蛇,与这位曾经被他们逐出教令院的人合作。 当时,多托雷承诺他们的是为教令院造一个全知全能的新神。 这计划如此疯狂,却因大贤者的贪婪和博士展现出的力量被排上日程。 身为神造的人偶之躯,神之心的容器,斯卡拉姆齐便以为博士是打算让他成为新神。 事实似乎也是如此走向。 但某一次实验后,博士将斯卡拉姆齐所谓无用的情感分离了出去……那是倾奇者,但为什么会变成两个人? 这个问题斯卡拉姆齐来不及细想,思绪便被彻底打散。散兵的感知也随着变得模糊,像蒙上一层雾。 在那之后,大贤者依旧前来检查新神的无上身躯打造的如何了,散兵却突然想起博士的身影自此不再出现。 斯卡拉姆齐蹙眉回忆道:“那个该千刀万剐的家伙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你只需要做你想做的就行。” 而后发生的一切便出现大家的记忆中了。 旅行者遇见了倾奇者,他们通过各种努力成功救出了纳西妲,也合力打败了正机之神,最终倾奇者掐着散兵的脖子进入了世界树,徒劳努力之后幡然醒悟。 第133章 “我有一个疑问,”纳西妲说道。 “你还是想不起来自己是怎么绕过我进入世界树的吗。” 身为负责看管世界树的神,整个提瓦特应该只有纳西妲才拥有权柄自由进入世界树,查看或者寻找世界树的信息。 “我不知道,” 斯卡拉姆齐说道:“我当时只是想改变历史。有一个声音也告诉我:只要你想,你就能做到。在梦境破碎前,我并不知道我进入的是世界树。” 对博士阴谋的复盘再次卡壳。 正机之神不存在于现实中,这只是一个骗局,但博士来须弥如果不是为了比肩神明、创造神明、超越神明……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 景元思衬片刻,说道:“还记得第二层梦境中,纳西妲在现实中醒不过来吗?” “疑点就在这里。” 为什么被解救后的纳西妲依旧醒不过来?又有什么力量能将整个提瓦特卷进这场荒诞的梦境中。 虚空终端是不可能的。 纳西妲在虚空终端拥有绝对的自由,即使是教令院不能软禁纳西妲的精神,只能用让须弥人不再做梦来避免在梦中遇见小吉祥草王,淡化她的影响力。 本该对虚空构成的梦境了如指掌的纳西妲却成为第三层梦境的主体,这重重疑点直指纳西妲,如果博士有任何想法只能从纳西妲身上寻找。 景元凝视着小吉祥草王。 “是世界树,博士的目的是世界树。” 无论他是怎么做到的,这场梦境像极了散兵修改世界树的后果——无中生有的记忆让真相被掩埋,而后虚假覆盖现实。又因为是在梦境中,连建筑、服饰和身体状况都能被修改。 但更换身份后,众人虽然性格产生些许偏差可最本质的特点没有被更改。这一点也与世界树修改历史后的结果相互呼应。 现在,小吉祥草王已经从梦中醒来,却依旧不见多托雷的身影…… 或许,他已经得手了。 旅行者问道:“纳西妲,世界树现在还好吗?” “嗯……”四叶草的纹路刻印在小吉祥草王眼中微微发亮,纳西妲摇头:“要去看看才知道。” 她本与世界树相连,但此刻感受却突然发现像产生了一层薄膜,雾里看花。 景元的猜测是对的, 世界树真的出事了。 小吉祥草王看向大家,未等她开口,旅行者便笑着说道:“我们草之骑士义不容辞!” 纳西妲内心动容,回以微笑。 “……再说了人多力量大嘛,我早就看博士那厮不顺眼了!”旅行者握紧拳头。 “加上我们靠谱的神策将军和能跟阿影对打的彦卿,包赢的!第二席算个啥啊,不狠狠揍他,爷就不是旅行者!” 不过这番暴言除了彦卿和景元,其他人似乎都没听见,依旧保持着感动的表情。 挺好。 为了确保行动顺利和世界树的安全,进入世界树的有纳西妲、散兵、旅行者、派蒙加上师徒两人,既有武力又有智力。 派蒙想起来后,直呼刚才像是做了个好真实好真实的梦!而后她也想起和旅行者的犟嘴的事,扶着脑袋刚要道歉,旅行者扬眉说道确实是梦啊,小派蒙睡了个大懒觉。 而斯卡拉姆齐则对纳西妲愿意信任他的态度依旧不太适应,别扭地说,会让博士付出代价。 彦卿一直很安静,景元分析情况时也在用余光注意他的状态,彦卿似乎在盯着他看什么。 景元眼神询问,彦卿摇摇头。 当下这个时候打岔实在不妥。但是他在认真听了!就是注意力时不时被将军耳边那点亮闪闪的地方吸引。 梦境破碎后景元也恢复了正常,身形重新拔高,褪去稚嫩的眉宇重新展现神策将军的从容与威严。 不过之前没发现,将军竟然会戴耳饰了,还是一只金色的小燕子。是什么时候戴的,是进入梦境之前吗? 彦卿很想问一问,但现在这个时机根本不合适,而且,等他们解决完世界树的危机再聊也不迟。 真实世界也已接近傍晚,在他们进入世界树的前一刻。 夕阳即将沉没于地平线之下,暖橙橙的火烧云悄然挡住夜色。落日将余晖轻抹在少年的金发、眉眼、脸颊,红得像血。 ——— 清晨明媚,我们欢歌; 晌午热烈,我们起舞; 夜晚寂静,我们哀悼。 …… … 琎菾、jin..今_#■■■祭/=釿天,,今天今天!今天!今天!今天!今天!今天……! 今天, 便是亡魂活祭! 全提瓦特最期待,最盛大的祭典! 第54章 怨魂返世 世界树所在的空间万籁俱寂。 它位于提瓦特地底的最深处,并非是真实的大树,而是树状的存在。 因世界树中储存着整个提瓦特的信息,又与地脉这种链接一切事物的概念网络相连,所以行走在这里需万般谨慎。 稍有意外,便会迷失在信息数据构成的洪流之中。然而这“意外”在他们踏进这片空间时就已然降临。 站稳脚跟,彦卿眺望四周。此地空旷寂寥,只有远处一棵高耸的树存在,而且那棵树莫名有些眼熟,但当下最重要的…… 将军和大家都去哪儿了? 第134章 彦卿茫然站在原地,这里只有他一个人。 等待一段时间后,他重新看向远处的世界树,如果将军和其他人都还在这里,或许他们会选择去那儿。 彦卿于是向前迈步。 每走一步都似乎穿过了无数陌生的画面。清晰,但想要辨识上面的内容时,画面立刻模糊起来,随后如烟消散。 深蓝色地面也跟着泛起涟漪。 又过了一段时间后,彦卿发现他和世界树的距离似乎一直没有改变,那棵参天大树依旧矗立在空间中央,向星空伸展枝丫。 就在他一筹莫展之际,身后突然响起熟悉的声音。 “是彦卿!找到你啦!” 彦卿转身,是旅行者他们四个,没有将军。派蒙高兴地握拳:“好耶,终于又汇合了一个!下面我们再去找景元!” 彦卿询问状况,纳西妲解释道:“世界树的状态非常不对劲,我们本不应该被分散,迷失在乱流之中。” 原来如此,彦卿点点头。 有了纳西妲带路,眼前的景物终于开始产生位移,旅行者则在一旁揉着鼻子。 他刚才被彦卿发饰上的银环撞个正着。 之前没注意过,有这玩意儿吗? 旅行者仔仔细细地绕着他转了一遍,引得散兵忍不住道:“别看太入迷了。” 旅行者回头问道:“你没觉得自己前同事有什么变化吗?”散兵便收敛起神色,稍微侧头认真地盯着彦卿。 “怎么了?”两道灼热目光让彦卿后退半步。 “头绳换回去了,没了。” 他记得在稻妻相遇时彦卿就扎着这样的黑头绳,下面坠着银环又绑了一根蓝白渐变的布带。很用心的打扮。不过之前梦境时似乎换成了一根略微陈旧的红头绳。 散兵描述完,对着旅行者哼笑一声,“这么细微的变化你都能发现,莫不是把心思都放在……” 旅行者反问:“你不也发现了?” 散兵顿时哑火。 而他们讨论的对象,彦卿刚想开口说他没有换过头绳,而且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但,那双暗金色的眼睛看向旅行者身后。 弹幕在说—— 【真的欸!彦卿之前和阿影打架的时候不是把头发搞散了吗,后来就换了红头绳,建模细节头一次如此细致,当时还起过节奏被人骂内部爱呢!】 【呵呵,这回夜阑又要哭晕在厕所了。。】 【前面想钓鱼的建议先把兰姐名字打对了再出来装捏!我们夜厨是人少不是似了!】 【别给小丑眼神,别管他就行了。】 玩家因为其他事情起了争执,乱作一团,但他们说的……彦卿皱眉回想曾经在稻妻那一战发生了什么。 然而,就在此刻。 他们所处的空间适时发生震荡。几人同时警惕地望向震源,远处的世界树似乎产生了某种异变。可现在景元仍是失踪状态。 若要专心去景元,以纳西妲目前的权能只是时间问题,但事态紧急,世界树与提瓦特息息相关,若它有半点闪失后果不堪设想。 纳西妲只有一个,分岔路摆在众人眼前。 “先去世界树吧。”旅行者咽咽口水做出决定。“景元那么厉害应该不会有事的。” 彦卿犹豫地望着他,旅行者说的对,将军并非不能自保之人,可是…… “我去找人,你们继续走。” 散兵一锤定音。 或许是拥有一次进入世界树的经历,散兵比其他人更适应这一片奇异的空间,也更能在乱流中穿梭。若只是寻找困在信息洪流中的景元,会比纳西妲慢一些,但能做到。 几人对视一眼,分头行动。 接下来,他们与世界树的距离拉近得出乎意料得顺利,还未赶到,便遥遥望见了一个人。 愚人众第二席 【博士】多托雷 鸟嘴面具之下是他标志性的傲慢微笑,他站在世界树下。说道: “你们来得比我想象中的要迟啊。” 众人唤出武器,严阵以待。旅行者的无锋剑握在手里,博士头顶,六把寒刃已然高悬。 博士却负手立在原地,毫不在意这近在咫尺的威胁。“容我提醒一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们敢在这里和我动手吗?” 世界树容不得半点闪失。 “你!”众人动作停滞。 “你有什么目的?”纳西妲冷目以对。 多托雷咧开嘴角,“我的目的很简单。不过,你们不好奇我是怎么做到的吗?” 未询问他们想不想听,博士就开始了他越发激动的关于这场实验报告的演讲: “首先是平平无奇的第一层梦境。用须弥城无辜的民众做主体,把背后的阴谋引向教令院的大贤者。 “也让你们把注意力集中在破除梦境,解救被教令院消耗算力的百姓上。如此,我的第一步便达成了。” 旅行者在经历了无数次花神诞祭的循环后,终于遇见了纳西妲,也在纳西妲给予的神明罐装知识的帮助下想起了循环中的记忆。而后破局,找到了主体妮露。 这其间发生的一切都没有博士的影子,他的第一步是怎么达成的? 似乎是看出了众人的不解,博士背着手,侧首而对。薄荷色的鬓发垂在他耳边,这个角度,他的下颌线清晰无比。 第135章 多托雷轻蔑道:“因为我的计划是将小吉祥草王拉入第二层梦境。” 斯卡拉姆齐做主体的梦境。 这层梦境的运转依旧靠虚空终端维持,摘下耳机就能回到现实之中。 也依靠这个特性,大家才能在现实和梦境中穿梭,用信息差打劫教令院,将纳西妲救出来。 而后,他们让倾奇者假扮新神,扰乱大贤者的判断,成功解救全体民众,与梦境中的正机之神对决,最终在世界树中唤醒散兵。 纳西妲被拉入这层梦里,什么意思? “小吉祥草王对虚空终端有绝对的控制,可这权力在第二层失效了。”多托雷看向纳西妲。 “我说的,没错吧?” 纳西妲攥紧拳头,并不言语。但多托雷说的是事实,原本在第一层梦境中她还能帮助旅行者寻找彦卿和景元的行踪。而第二层,她却无法再提供帮助。 “因为小吉祥草王不仅是第三层梦境的主体,也被第二层梦境深深影响。” 多托雷揭晓了这个答案,得意地说道:“教令院困住小吉祥草王的装置是改造自大慈树王留下的遗产,即使是神明也无法从内部自己打破。” “我原本报以怀疑的态度。但其他切片的观察却告诉我,她被困在里面五百年,一次都没有出来过,所有的活动轨迹都在虚空终端上。” 严谨的科学家在实验前当然要做好考察工作,多托雷自然并不例外。 功夫不负有心人。他的观察也让他找到了神明的致命缺点:纳西妲的意识只存在于虚空之中,即便站在她身边她也无法察觉。 依靠这个,多托雷早在刚到教令院时便着手改造困住纳西妲的装置。 只要小吉祥草王进入虚空终端构造的第一层梦境中救人,她的意识就能被他捕获,在妮露之梦破碎后,多托雷迅速将她拉进散兵的梦里。 在这里,她的意识已经被多托雷握在手中。散兵为什么能不经过纳西妲的放行就进入了世界树?这未解之谜同样很简单。 谁说……小吉祥草王没有放行了? 这只是纳西妲事后的误判而已。当她的眼睛看见倾奇者和散兵的相互搏杀,当她的耳朵听见倾奇者的呐喊——“我要把你,杀死在过去!” 在智慧之主的认知中, 只有一个办法能把人杀死在过去。 她不知道散兵是怎么办到的,但当她潜意识里认为说出这话的倾奇者能办到时,她就已经被梦境牵引着,无知无觉的对‘斯卡拉姆齐’这个存在放行了。 而博士也趁此机会进入了世界树。 兰百梨迦曾说过被一分为二的斯卡拉姆齐身上有煤球的味道,博士正是用他对散兵的改造将纳西妲的放行范围悄然挤进了一个他自己。 “要想困住一个神明的意识可不容易,通过神明的意识来改变世界树也不容易。” 博士讲述过程中声音是一贯的低沉,却终于在这句话中有所起伏,露出学者实验成功后的兴奋。 “而第三层梦境正是为了拖住小吉祥草王准备的,这同时也是我实验前的一场预演。” 一切都按照多托雷的构想发展,顺利得让这位疯狂科学家按耐不住心中的狂喜。 多托雷歪头,荧蓝色的试剂瓶在耳边轻晃,他咧开一个恶劣的笑。 “你们玩的……开心吗?” “你!”怒火在旅行者心中点燃,多托雷每讲述一层梦境背后的阴谋,旅行者攥着无锋剑的手指便用力得泛白。 “你不知道把计划全都说出来的反派一般输得都很惨吗!” 多托雷毫不在意地嗤笑一声,“天才总是孤独的。没人理解我,为什么不能说呢?” “反正你们也改变不了什么。” 他扬起双臂,语气里带着藏不住的傲慢与得意。“我已经成功了。就连大慈树王也阻止不了我。” “什么?!”众人一惊。 已逝神明的名字从多托雷口中说出,他冷哼一声,又对紧紧盯着他的纳西妲玩味挑拨道:“你该不会不知道大慈树王还活着吧?” “智慧之神,布耶尔?” 纳西妲咬住下唇。大慈树王留下的信息她还没有能力解开,她的确不知道。 “我在进入世界树之前也不知道。这对我来说,同样是个惊喜。”多托雷抬手拽了一下袖子。 在手套与衣袖之间露出的手腕处。 那不是苍白无比的皮肤,而是灰黑色的鳞片。是须弥特有的疾病魔鳞病的特征。鳞片越清晰,越密集说明患者的症状越重。 博士悠然道:“大慈树王为了抵抗我,付出的努力真是令人赞叹。” 或许有这样一个世界,只有纳西妲、旅行者和派蒙进入了世界树,等待在这里的大慈树王残存的意识会将一切托盘而出。 纳西妲会知道为什么大慈树王要折下世界树最纯净的枝丫创造她。只有抹除大慈树王的存在,才能将禁忌知识从世界树中驱赶殆尽,魔鳞病也不再能危害须弥的百姓。 而现在,博士没有耐心。 他的称赞虚伪至极,像在夸实验中的小白鼠表现得如何出色,其目的只是为了自己的实验。 多托雷转身,还未有动作便被喝停。 “你打算对世界树做什么?!” 纳西妲厉声道:“无论你如何打算,我必须警告你,世界树关乎整个提瓦特的存亡,你的女皇知道你要做如此疯狂的实验吗!” 第136章 多托雷笑着说道:“我只是最后欣赏一下完好无损的世界树罢了。” “什么意思?!” 话音刚落,有火焰自多托雷脚下迅速蔓延,他的身躯完好无损,纯净的世界树却被点燃,火焰从根部向上攀动,势不可挡。 如果阿蕾奇诺在场,就能发现这火焰如此熟悉——厄月血火。 “这个疯子!!” 多托雷的实验竟然是点燃世界树?! 不过世界树的防线并没有消失,除了纳西妲,大慈树王的残魂在火中隐隐现身。 多托雷身上的禁忌知识污染陡然加重,灰黑色鳞片攀上他的脸颊。 “为了超越神明,为了探求世界的真相,为了突破虚假之天!”多托雷咧开最后一个微笑,双手摊开,笑得癫狂。 “我可以付出一切!!!” 科学的狂妄在他身上展现得淋漓尽致。 禁忌知识终于彻底侵蚀掉他的存在,世界树也在受伤害的同时被厄月血火狠狠灼烧。 信息洪流猛地冲破世界树秩序的轨道,浪潮般席卷。每一片都炙热无比,仿佛置身真实的火海,浓烟扑面,也被火舌舔舐。 混乱,灾厄。整个提瓦特都为之震荡。 然而高天之上悄无声息。 ———— 有一种蜗牛。 它不再咀嚼绿叶,不再藏于绿荫之下。 它笔直地一刻不停地爬到显眼的地方。 如果你看见,就会发现它头顶湿漉漉的触角正不知疲倦地伸缩着,直到逐渐干瘪无力,那触角依旧不知疲倦地伸缩着。 透过蜗牛透明的皮肤, 是艳丽无比的颜色。 它被寄生了,却毫不知情。 ———— 愚人众举起的是推翻天理的旗帜。 愚人众的目的是为了新世界到来。 而这世界必须建立在提瓦特之上。 直到死去,多托雷都没有意识到他看似合理实则漏洞百出的计划顺利得如此反常。 而且,他真的在向真理前进吗? 世界树的熊熊火焰点燃整片空间,厄月血火只会点燃记忆不会灼烧人体,但那种炙热的感觉如岩浆般滚烫。 好熟悉。 彦卿眼底灼烧着这场世界的大火,他望向四周,胸腔逐渐起伏。 大慈树王的残魂正在发出哀嚎,小吉祥草王也痛苦地跪在地上。耳边,派蒙和旅行者惊慌失措的声音不断回响。 在这无可挽救的混乱之际,一股熟悉的力量出现。 ——如救世主降临。 起初它温柔得像一捧春水,治愈受伤的神明,也治愈流淌着信息的世界树。随后,这冲击变得蓬勃而猛烈,无差别地涤荡四方。 一波未散,一波又起。 彦卿腰后,系统所给予的神之眼开始颤动,桎梏般的保护层层瓦解,其上镶嵌的晶石寸寸开裂,碎落一地。 最后一丝禁锢消失,在这片天理都无法干涉的地方,世界树纯净得毫无限制。彦卿被提瓦特的法则压制住的实力尽数恢复。 可,这也代表着—— 打破了某种维持已久的制衡。 或者说,制衡早已失效。 伊斯塔露的手轻巧地拨弄着钟表转盘。 那些珍贵无比的记忆并非被彦卿遗忘,而是因为属于他的时间本就在一刻不停地向前倒流,命定之外的痕迹不会被留下。 提瓦特是一个大型的花神诞祭, 刻印于虚假之天的命运永不出错。 和朋友建立羁绊、与同事相互合作、对落魄者伸出援手……这一切都如此美好,但从【剑客】踏进须弥起,他脚下的道路就现出原形。太阳的孩子与扑进蛛网的鸟雀并无区别。 但这层层蛛网并非是三相女神为他纺织的。 ——正是他自己。 那座诡异的落地钟并非是梦境中的干扰项,而是一个预示。钟摆处牢牢束缚银燕的赤红丝线有粗有细,或糙或顺,一共九百九十九根线,代表九百九十九个人。 本该死去的人活着;本该离别的人相聚;本该郁郁者得志,本该迷茫者清醒…… 是彦卿,来到提瓦特后亲手扯断了这场荒诞木偶戏里牵引着人们的既定之线,而他,也必背负起苦命人的灾厄与诅咒。 提瓦特的命运无可撼动。 凡妄图抵抗者, 皆将如弑父娶母的俄狄浦斯般悲惨可笑。 —— “太好了!彦卿,你好厉害!”旅行者将纳西妲扶起来,派蒙紧张地看着纳西妲恢复健康。 就在她刚要冲到带来生机的的少年身边时, 却听见彦卿的警告—— “快走!立刻!!” “什么意思,彦卿你怎么了?”因这话语中的冰冷,派蒙茫然不敢上前。 然而,发话之人已经不再言语。 倒流的时间终于回到起点。 普通魔阴身即使爆发,几种症状也是循序渐进的。但曾经彦卿被感染时全部的五种症状同时爆发,他自己也明白,那种情况根本救不回来了。 现在,失去法则压制后,笼罩在真相上的迷雾清晰起来…… 为什么他需要与别人接触才能对其使用这股力量,为什么力量的爆发根本不需要以他的意志作驱动。 这股不像丰饶赐福的奇怪力量果然不是祂的仁慈,而是祂的污染。 第137章 不。 药师所给予的,应皆为恩赐—— 「令诸有情,所求皆得。」 「折磨治愈,互为共生。」 「殘殤」 那片火海般的战场上,蓝衣之下道道血痕浸润布料,胳膊、胸口、腹部……连那张清秀的脸上也显现出被刀剑划过的伤口。 其中一道自眉心贯穿左脸狰狞吓人。顷刻间因丰饶恩赐,这些血肉重新纠缠,蠕动,靠拢,复原。 「垢染」 世界树中的禁忌知识已经被净化干净,然而此时此刻,属于魔鳞病的灰黑色鳞片却重新爬上少年身躯,又猛得被丰饶之力清扫下去。 不过这并不影响下一刻禁忌知识的污染卷土再来。如此反复,像顽固的病毒誓要与宿体共生。 「他化」 银杏自脊髓中发芽,从层层血肉中破土,时而快速,时而缓慢,它们兴奋地顺着肉的肌理抽枝。终于,在右眼眶和骨头的裂缝中欣欣然探出头,发出细微的咔嚓声。 这是曼妙的,美丽的, 生长的声音。 银杏染血,诡异艳丽。 原本位置的眼珠已经被搅烂,息肉混着血水顺着脸颊向下流淌,很快又因药师的仁慈,从杏叶间重新生长出来,穿插在密密麻麻的叶片里藕断丝连。 而他余下那只完好的左眼此刻也浑浊不堪,粘稠的深红色与暗金交融,如浇进寒潭的污垢,让他看起来像是地狱爬上来的恶鬼。 「嗔恚」 无法承受的痛楚灼烧他的灵魂。 无可遏制的狂喜扭曲他的神志。 无端诞生的怨毒蔓延他的心脏。 藤蔓与银杏将这具的身躯扎得千疮百孔又反过来支撑起它。几乎不成人形的血肉缓慢地颤抖着。每一次呼吸都是痛苦的,每一秒都能感受到尖锐无比的刺痛。 「无记」 ………… …… … ………要干什么来着? 他死死捂住右眼,脊髓深处有什么东西牢牢扎根生长,他想要伸进眼眶里把这东西拽出来。摊开手却是一捧银杏。 這是……從哪來的…… 视线有些模糊,抬头,眼前是熟悉的丰饶孽物,手握尖刀嘶吼着向他冲来。 為什麼……發生了什麼? 想起來了…… 他现在是在…战场上……手起刀落…生死界线刹那之间…眼前是可憎的敌人…背后是无助的同胞…… 身为…云骑……怎能分神…… 那片相互厮杀的战场只倒映在少年眼中,他毫不犹豫地唤出寒剑,对自己手腕处缠绕的藤蔓视若无睹。此刻,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孽物,当斩!!! “彦卿?!”有谁的声音惊呼。 ————— 【征讨领域开启:】 【首领:曾经名为“彦卿”的存在】 【药师慈恩 怨魂返世 】 第55章 生死倒置 【卧槽怨魂返世是什么意思啊!!彦卿怎么浑身都是银杏叶???好掉san值你不要过来啊啊啊!!】 【我打剑客,真的假的?!!我连雷神那关都是死了好多回才打赢的……之前不是辟谣了剑客树王转世说吗,怎么还是彦卿周本??】 【就是啊!为什么,为什么啊?!!多托雷烧了世界树怎么开始打彦卿了???】 【我们……不是来打博士的吗?!!我真的在博士长篇大论的时候队伍里带上散喵,纳西妲,姥爷,柯莱想好怎么砍他叻(流泪猫猫头)】 【你散兵练这么快?不是上个版本刚up吗?】 【快两年了等这么久,早刷好一套能通用的圣遗物了(躺)】 【前面的快换配队啊啊啊!不然根本就打不过啊!!!】 世界树所处的空间中,银杏在血肉温床上肆意伸展枝桠,辩识不出原貌的【剑客】开始向玩家发动进攻。 “不计代价……” 他的招式狠戾。 散发寒气的剑光每一斩都直指要害。 陡然间进入战斗的玩家们在场地里慌张逃窜,避无可避。刚接下前方彦卿本体挥出的攻击,背后,冰刃已至。 这些冰凝成的剑外表不再温润如玉器,它们的锋芒像荆棘一样尖锐,不分敌我,刺向玩家,也刺穿剑客的身体。 与此同时, 丰饶之力还在层层涤荡。 于是玩家们受到的伤害也一扫而空,不需要食物补给,血条再度回满。而他们好不容易抓住攻击的间隙,打掉的【剑客】的血条同样再度回满。 场面,一如开局。 【啊啊啊啊啊我日啊,真的假的???】 【你他喵的是在玩我吗,我好不容易砍下去四分之一啊!!我一个手残容易吗!!】 【我早就说过了!!又能奶又能打,你彦进周本简直噩梦……】 【他真的我哭死!当时散兵周本彦卿给咱们加血,现在自己周本了他还记得给咱们加血,我彦真好!】 【前面的,你认真的吗??你不觉得这更是一种折磨吗,打又打不死,赢又赢不了啊啊啊啊!!!】 不过,僵持的局面总会被打破。 找到规律后,学聪明的玩家们切换了合适的队伍。不断回血的周本不需要带盾和奶妈。 【剑客】血条之下,有一层白色的进度条,这是丰饶之力开始恢复所有人生命值的倒计时。 第138章 在这倒计时走完之前,玩家们玩命地疯狂灌伤害,终于打掉了【剑客】全部血条。 第一阶段,结束。 ———— 世界树中,旅行者举起无锋剑喘着粗气,小派蒙焦急又畏惧地挡在纳西妲身前。 “现在怎么办啊,一直这么打下去也没完没了吧!” 她眼睁睁地看着彦卿身上长出银杏,神志不清地把剑指向他们,无论怎么呼喊都没用。 面对彦卿的攻击,旅行者狼狈躲闪,在彦卿的一次凶狠的劈砍后,派蒙直接吓得捂住眼睛,害怕旅行者遭遇不测。 而后熟悉的力量荡漾。 旅行者重新站起来……再一次站起来……然后又一次站起来。彦卿则继续毫不留情,像没有感觉的兵器。 智慧之神面露不忍,但仍在尽力分析。 此时的剑客虽一往无前,不过她注意到彦卿被自己的冰刃波及到后,并非没有任何影响。那些插在他关节里的剑依旧能短暂的让彦卿动作滞涩,直至掉落。 如果有什么东西能卡进关键位置, 让他失去行动能力…… 但在剑客高频率的攻击下,现在的旅行者甚至难以兼具躲避和抵挡,更不用说精准反击了。 纳西妲摇摇头放弃这种想法。 要想做到这一点不知道要让旅行者再经历多少次重伤和复原,如果他们只剩这一条路纳西妲无疑会开口提醒旅行者,但现在还有一根救命稻草。 “旅行者,坚持住!” 小吉祥草王开口,不远处旅行者举着无锋剑流着冷汗,咬紧牙关,坚定点头。 纳西妲已经发送了信标,并且找到了被不知名的力量困在信息乱流中的散兵和景元。 在旅行者与彦卿交战的时候,她的精神也在引导散兵和景元向这里赶…… 只待转机。 ———— “万剑…天来!!” 数以万计的冰刃高悬头顶,第二阶段开启。 二阶段【剑客】的攻击模组发生转变,冷不丁刺向玩家们的零散冰刃不再补刀,取而代之的是规格庞大的剑阵。 这剑阵绝无破绽,既攻敌,复自守。 乃是某人生前与巴尔泽布对练出来的,引以为傲的杀招。而这般成果,竟然有幸让玩家先一步在此领略。 【彦卿!!你这群攻,你是要杀了我吗朋友??!】 【虽然但是,好帅!!你彦的卡要是有这一招我绝对给他抽6+5……】 【别想了,公子的大鲸鱼也帅,达达利亚给你玩了吗?】 【坚持住啊呜呜呜,刚才过场动画纳西妲说在喊外援了!坚持就是胜利!!】 【是景元吗,将军终于要来了吗?!啊啊啊撑不住了,想摆烂,将军快来啊!!】 【别摆别摆!!我刚才就一下没抗住,发现在这个叫丰饶赐福的被动回血技能前死掉的话就要重新打了!】 【好!记住了!呜呜呜不想再看一遍彦卿长银杏叶的过程了,感觉好痛……】 但在血条未尽之前,进度不会发生改变。 万柄剑器汇聚而成的剑阵阴影之下是寻找角度躲闪的玩家。随着时间的流逝,剑阵内的攻击越来越密集。 无论【剑客】还有多少血量,冰剑数量都在不断逐渐增加,场地内密密麻麻,布满剑阵落下的昭示白线,避无可避。 直至最终, 剑之所及,将不再有活物出现。 然而就在这招强制所有玩家失败的技能即将落下时,堪称折磨的二阶段终于结束了。 最后一滴血消失。 铺天盖地的威压之下,雷霆已至。 ———— ……杀不完的丰饶孽物…很多…一刻不停地涌现……这里是…深邃的空洞…… 不。这里是火海。 彦卿的神情恍惚,似乎看见了一个黄色身影,似乎是,旅……?但紧接着,这身影便立刻具象化为熟悉的丰饶孽物。 步离敌寇的狞笑,云骑同胞的哀嚎还在他耳边回荡。 尸横遍野,喷涌的血雾被焦火捕获,流淌于地,汇聚成河。在银杏叶遮挡的视线中,有人站在远处。 他衣着干净,白发如雪。 ……将军?将军为什么在这里? 于是血雾化成香风。在每一个抽空对练的夜晚,栀子花的味道都是如此浓郁。 于是战场变成校场。刻着彦卿身高变化的参天大树下,师徒之间每一场点到为止的练习都让年轻人有所感悟。 阵刀与寒剑相接,摩擦出火星。 天地之间,威灵磅礴。 …… 是的,彦卿现在和将军对练呢! 不过有一些疼,但这并不要紧。等一会结束了一定央求将军下次让让他。 最好能再趁机让将军给他买工造司新上的剑器,他上次路过时荷包干瘪,只能等着将军来掏钱呀! ———— 血流成河。只来自一个人。 在石火梦身和神君的挥砍之下,不断爬起来的一个人。 “景元……” 围观的智慧之神面露恻隐,小派蒙瘪着嘴泪水横在眼眶打转,旅行者侧首,不愿意再看下去。 散兵抱着胳膊,面无表情地评价道,虐杀。虽然只看形式确实如此,但事实上仙舟人堕入魔阴身只有这一个处理办法。 第139章 景元握着石火梦身的手指用力得泛白发青。他赶到时,彦卿已经堕入魔阴身,单薄的身姿缠满银杏,不成人形。 又一次,又一次。 多少年前,那星槎海的无边月色之下,他怀着沉重的心情再次见到镜流时也是如此。 魔阴身,长生种的宿命,让那清冷而温柔的恩师一转眼便成了为祸罗浮的罪人。曾经荣光加身的剑首,连名字都不能提。 堕入魔阴身者六尘颠倒,人伦尽丧。 这一次,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可是,景元的心沉入谷底。 斩不灭,杀不死。 无论是命途之力还是神君,在这片空间,巡猎令使的力量完全解禁,全力一击或许能把这颗星球生生劈裂。 可即便如此他也奈何不了深陷魔阴的彦卿,丰饶污染牢牢扎根在少年的血肉之中,让他不断复活,不断爬起来。 这股污染的强度甚至直逼令使,而丰饶的令使是最难缠的。仙舟以惨烈悲壮的代价才换来这沾满血与泪的经验。身为神策将军,景元清楚,它们只要还剩一点存在就能继续活着。 此时无风。 明明早已习惯石火梦身的重量,可此刻这阵刀却突然沉重得让景元拎不起来了,他沉默地望着彦卿,没有说话。 在层层激荡的丰饶神力之下,他突然听见了浑身缠绕银杏之人口中模糊的呓语。 “……将军。” 是彦卿在喊他。 白发男人瞬间怔愣在原地。 他没有听错,纵使彦卿的语调含糊不清,像牙牙学语,景元也不会听错。 而这一声呼喊, 也让他突然想起一件往事。 对经历了八百年岁月的景元来说,甚至鲜活生动,恍如昨日。 那时候彦卿刚学会走路,大部分时间依旧站在原地伸着胳膊,想要人抱。他便也惯着这孩子,彦卿一抬手,手腕处银铃晃荡,办公中的景元即便没看见,也能听见了。转身,顺顺利利地把小孩搂在怀里。 这不是件麻烦事,毕竟彦卿又轻又小,抱着他像在捧一只雏鸟的羽毛。却比羽毛还要柔软。 不过除此之外,当时的彦卿已经学会走路了却不开口说话。 天舶司司舵驭空将她挚友的遗孤收为养女,对育儿颇有心得。工作之余,她看着这个安静坐在将军椅上的孩子,委婉提醒景元。 一般会走的孩子早就能学说话了,彦卿这样可能有些问题。但景元并不在意。 终于。 在一个很普通的加班日,景元扔下再忙碌也清扫不干净的案牍,满身疲惫地抱起彦卿,蹭一蹭小孩柔软的脸颊,看着这个他自己养大的孩子微笑。 于是彦卿也笑了,眨巴着与景元相似的金色眼睛,咿咿呀呀,彦卿含糊的说出了他在这个世界上留下的第一句话。 不是爸爸,不是妈妈。 而是,“将军。” 那一刻,无可比拟的幸福盈满景元的内心,他简直想让所有人都来听,所有人都来看。他明白,这孩子一直不说话,可能是知道自己寄人篱下的处境。于是倾尽所能,给彦卿最好的。 小孩子是不懂事,但足够敏感。彦卿能感受到神策府人来人往,陌生的脸庞与陌生的声音。但他也能感受到真心的爱。于是景元不着急,而他的等待也没有落空。 然而此刻。 面目全非的少年站在他面前。 他依旧在说:“将军。” ———— 景元闭上眼。 杀不死他,但有一个办法能让他安静下来,永远安静。 景元松开石火梦身,走了过去。 这简直是在找死,在堕入魔阴身的人面前放下防备,顷刻间就能被夺走性命。 景元并不知道属于彦卿的时间从少年踏进须弥开始就一直在倒流。彦卿忘了很多很多事情,全是关于他的。那些在提瓦特创造的,春天般的回忆被无情抹去。但最宝贵的记忆即使逐渐褪色,刻在灵魂里的爱也不会消失。 景元不知道。 只因为那是彦卿,所以景元信他。 果然,走到他面前,堕入魔阴的少年也没有攻击。彦卿握着剑乖巧站在原地,像在等年长者的教诲。 景元甚至依稀能从那张面目全非的脸上辨识出熟悉的,讨饶般的笑。 宽厚的大手覆盖上少年带着薄茧的手,轻柔而缓慢地掰那攥紧的指节,彦卿声音嘶哑,“身为云骑不可……”不可令武备脱手。 但是他还是松开了。 他的剑现在握在景元手里。三尺剑身满是断痕,却被坚冰包裹,依旧锋利无比。 景元抬手, 将剑送进了他的胸膛。 没有反抗,没有挣扎,于是寒剑贯穿胸口,银质的长命锁应声碎裂。幸存的一只铃铛滚落在地,砸出清脆的声响。 长命锁下是心脏的位置,很好找。如果有什么位置最为关键,便是这里。 丰饶的力量开始催动自愈,血和肉相互纠缠,但心口的铁器冰冷,只要剑一直插在心脏里,再强大的泵动也无法穿透剑身将血液输送到身体各处。 彦卿跌进他怀里。 景元搂着他,再进了一寸。 漫天星光寂寥无声。 他于是听见了彦卿在这个世界上说的最后一句话。那少年竭力在他怀里抬头,悄悄地问: 第140章 “将军,彦卿做的好吗?” 彦卿的声音很开心,脸颊轻轻地蹭上景元的脸,像是撒娇。一团火卡在景元喉咙里,于是回答变得艰难,滚上干涩的灰烬。 “……彦卿,做的很好。” 听到回答后那双暗金色的眼睛逐渐变得空洞,黯淡。 年轻与腐朽并存,景元抚摸上他的脸,在银杏叶间描摹他的眉眼,拭去那些触目惊心的血痕。他长久地望着怀里的少年。 他感受不到彦卿的呼吸了。 白发遮住他的眼眸,看不清表情。多么乖巧又贴心的孩子,到最后还是很听话。若他见了景元现在的样子,一定不会愿意将军如此。可是…… “彦卿。彦卿。”景元的呼唤很轻很轻,如一次叹息,又像一盏浓烈而苦涩的茶。 可是怀中之人已经不会再回应他了。 从此往后,不会再有谁用那样缱绻而热烈的眼神望着他,也再看不到那青涩又意气风发的微笑了。 景元比谁都清楚。 即便拔出剑, 名为彦卿的少年也已经不在此间。 ———— 然而,这并非是终点。 插在彦卿心口冰封的剑在他停止呼吸后终于化开,干脆地从中间断成两截被景元接住。 他诧异地端详手里的断剑。 如此熟悉。 每一处破损他都记得,每一道划痕他都曾抚摸过,多少次目光长久地停留在上面,景元不会认错。 他还记得刚到提瓦特时,彦卿说它不曾断过,当时少年好好站在他面前,剑也握在手里,景元就把这点差错忽略掉了。 而与巴尔泽布战斗后,那把剑的断痕也与他记忆中相悖。 但现在,一模一样了。 ———— […要……換嗎…..…] 伴随着景元的发现,有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声音开始回荡,周围像按下的暂停键一般阻隔在另一个世界之中。这道声音问—— [你要…交換嗎……] 它看似空灵缥缈,实则藏不住觊觎。 景元抬眸。 烈阳将怒火浇入那双金瞳之中。 旅行者与空的异常、那诡异的落地钟、彦卿突然被引发的魔阴身加上这句话终于让景元确定了说话者的身份,串联起了一切。 一直以来遇到的干扰,种种不和谐音…即便故意伪装成了相同的音色,这也不是那个不靠谱又时常掉线的系统。 这是,提瓦特的恶意。 [那麽,你要交換嗎?] 第56章 人间游戏 《〇神online》剑客角色pv——「剑折」 浩瀚星海,舰队流星般划破天际。 万千云骑奔入战场,坚毅而决绝。在那队列之中有人格外年轻,金发耀眼,意气风发。 他握剑像在握另一个自己,斩敌如剑舞,赏心悦目,却不失杀伤力。 然而战争残酷。 火场炙热,尸横遍野,血雾漫天。伤痕累累的少年咬紧牙关,举着剑与敌首同归于尽。 烧焦的银杏叶飘落。 千里寒冰中央,只余残剑插在地面。 手与手的传递,在哀叹与惋惜中遗物被交托给少年最亲近的人,日理万机的白发将军。 而后这剑被挂在一面墙上。 有人长久地立在此地,屋外日月交替,枯树长出绿芽,开出白花,结出果实,黄叶满地,又覆盖上皑皑白雪。 转换就在此刻。 背景开始变化,画面聚焦在剑柄处,一只手陡然握住了它。 拉远距离,剑身变得完好,握着剑的人竟然是旅行者。世界树之下他目光坚定,一剑捅进少年的心口。 立于须弥城中的落地钟开始倒转,时针与分针旋转速度开始加快。 重合的刹那,许多片段开始闪现。 提瓦特各处,原本空荡如ep的环境中被谁填补上了许多人。 璃月郊外,雷锤前锋军对旅行者举起武器,队伍名单上自此划掉了一个普通的名字。 层岩巨渊地底,破帐篷旁出现一位雷莹术士,她晃着微弱的提灯,邀请旅行者来一场下午茶。 海祇岛后方,反抗军士兵的头发变得灰白,有人倚在木屋边,满脸皱纹,对旅行者叹气微笑。 稻妻鸣神大社外,有人带着黑色眼罩,并手而立,用余下的一只眼睛遥望神社里那位忙着给人解签的巫女。 雪国宫殿中,一只火晶蝶扇动翅膀,停在冰棺之上,而后熄灭。 ………… …… 画面一转,断剑插在战场上。 绿茵边的小路上, 旅行者和派蒙重新踏上旅途。 ———— “已修复未知错误,3.4版本更新后,全体旅行者将可重新获得[舍我其谁]等42个隐藏成就,全体旅行者可重新接取[他乡迷失客]等16个隐藏任务。” ———— 这次的角色pv突兀地与主线剧情同步上线。得到消息后有人抛下堪称折磨的周本过来放松,有人干脆没上游戏,直接过来看。 于是这些毫无准备的玩家无一例外,全都炸了。 弹幕量直线飙升,无数屏幕后的手指疯狂打字。头一次,弹幕和评论加起来快要赶上同时期的播放量! 【啊?啊???这是在干什么??】 【我特喵的难受得不想推主线才来看pv!你告诉我这是什么,这是什么??!】 第141章 【天杀的老米!剑客怎么是死的啊???你这最好是像三崩子一样开始让死人进池了!】 【不!那种事情不要啊啊啊啊!!!】 【不对啊,为什么彦卿pv里有这么多人?士兵、景元、旅行者就算了,怎么还有这么多npc?这是啥意思,有人分析吗?】 【就认出来一个哲平,但哲平怎么满脸皱纹?】 【那些士兵可能是彦卿之前说的他们罗浮仙舟的云骑?好像是叫这个名字……】 【前面的没记错,但是真没想到排面好大!卧槽那是宇宙吗?原本以为仙舟就是个小船,原来这么大吗??这真的还跟提瓦特有半毛钱关系吗???】 【或许,,我记得o神目前的剧情全称叫o神·提瓦特篇呢,又在画大饼了老米。别画了!先让人尝尝啊!!】 【所以前半段是彦卿来提瓦特之前发生的事?那些士兵被银杏缠上后开始相互厮杀,跟周本彦好像哦,但我没打完,退出来了……这是他们仙舟人特有的病吗?】 【卧槽,那景元不会以后也???卧槽那彦卿怎么一开始就有那个银杏叶缠身上啊?缠了是能重新剪下来吗?】 【你们有没有注意到pv简介里写的是什么意思?怎么一个角色pv还能修bug?】 【不是bug是补发了一些任务吧。这下又能好好肝一肝了。】 【关键是无缘无故的这些任务哪里来的吧!而且光听名字就感觉不太妙啊!!】 【有人解包出来了,那个雷锤叫帕维尔,层岩巨渊的雷莹术士叫卡塔琳娜,稻妻鸣神大社的任务npc叫柳达希卡,这都是谁啊?】 【……我突然想到!之前彦卿治魔鳞病的时候不是有人说剑客真是行走的便当回收机吗?不会是……】 【你是说又把便当重新发出去了?毕竟空旷的地方重新出现人,还有时钟倒转,这意象……像不像本该死掉的人回归既定的命运了。】 【你???你们这个猜想太可怕了!怎么可能把活着的npc重新写死???】 【等等!!顺着这个想法,那断剑该不会是倒叙吧??彦卿在战场上缠上了银杏,来到提瓦特,和旅行者同行。在须弥暴走和旅行者决一死战。然后那把剑就重新插回战场,被带回去给景元,从此,挂在墙上。。这才是正确的时间顺序???】 【可是……虽然这样听上去很合理,但是景元不是也在提瓦特吗,为什么仙舟上还有景元,他怎么做到一个人在两个地方的?】 【是啊,景元和彦卿不是差不多算同时出现的角色了吗,他们俩都是在璃月主线上线的啊??】 【也对,那可能是我想错了?】 ……… ……… 【啊啊啊啊啊啊打完周本了,好痛啊好痛啊……】 【我已经在主线吃够了刀,你为什么还要刀我一遍……(微笑吐血)】 【呜呜呜来了来了,周本彦被捅成那样绝对是领便当了吧!所以这是断头饭吗??如果真是我跟你拼了啊老米!!】 【……欸?这pv不对吧?彦卿胸口的剑怎么是旅行者捅的?不是景元吗?】 【是啊,画错了吧??】 【不是旅行者,是师徒相杀……我眼泪还没擦干净呢呜呜呜,果然是米氏刀法,一直告诉你这个角色死不了,怎么都死不了!……结果,狠狠地杀给你看啊。。】 【真的好痛,怪不得旅行者扭头不看了,那一次次挥砍一次次斩杀,我真的不忍心再看下去了……】 【别说了,光是看着就感觉景元心都要碎了,猫即使是背对着大家,那身影也好孤独……】 【为什么会这样啊………明明之前大家不是还很开心吗?之前的主线我笑得都停不下来,为什么后面是这种发展……不能接受剑客就这么谢幕了呜呜呜,不要啊。。】 【啊啊啊啊啊有反转了!朋友们有反转啊啊啊!!!】 【你最好别跟我玩是屏幕反转的梗。。。】 【草,不是!是官方重置片源了!再去重看一遍去!!和刚才那个版本不一样!!】 【真的假的!?!】 【果然是作画失误吧!!但是不想再看一遍景元动手,,别再刀我了……】 【不是,是你彦堂堂复活了!!!】 【……啊???】 【等等,啊??还能这样??】 ———— 《〇神online》 彦卿角色pv——「剑折」 繁星如歌,皓月为诗。 无边无际的寰宇中,追随帝弓司命前进的远征队伍一往无前。 悠扬笛声回荡在云骑军中,有人随意坐在地上擦拭武器,有人整顿自己的服饰是否得体,有人三三两两凑在一起闲聊。 一柄剑却悠闲自得穿梭其间。旁人见怪不怪,只有赞叹的惊呼,并不畏惧。 “此剑披靡。” 终点处,那年轻人握住调皮的剑,笑着弹了一下,激起一声清亮的剑鸣。 “为声名,为情谊,为忠义。” 万声赞扬的剑首之名,相互扶持的同袍之情与那人群中独一无二的白发男人在画面中闪过。 3d转2d的瞬间就在下一刻—— 金发金眸的少年抬手,剑指丰饶孽物。 “亦为我心。” 祥和之下,战争确实残酷。巡猎的复仇不计代价,势所必至。 第142章 笛声渐渐喑哑,却在下一刻变得激昂。 若他只是一团转瞬即逝的火,便也要暴烈壮观地燃烧。而他又是一块晶莹剔透的冰,这冰锋利冷冽,毫不动摇。 四面楚歌,立于万万人前,他是最后的防线。即使注定一去无回…… 那便,一去无回! 而后繁星陨落,沙场折剑。红月之下,年轻人起身来到了陌生的土地。 乱码闪过。 那把剑握在景元手中,面对堕入魔阴的少年,景元扬手亲自把这柄剑送入他胸口。 下一秒。 彦卿重新睁开眼睛。 ———— 「不破不立,破而后立。」 「大破大立,晓喻新生。」 ———— 新pv一出顿时鸦雀无声,实时弹幕瞬间清零,不知道多久后,终于有人从震撼中回过神来,于是评论与点赞重新暴涨。 【这……是,重做了一个??】 【为了景元的bug改了整个pv?你米突然产能好高。】 【不对,这速度是怎么做到的?!是故意画了一个错的pv吗??我不理解了,有谁存刚才那个错的作对照了吗?】 【npc没了,简介的成就没了?这是突然又撤回去了吗?是怎么做到的???啊?我的原石…也是没了吗?】 【还有旅行者动手换成了景元动手,也去掉了断剑挂在墙上的部分,说起来,那把断剑,感觉是模型改了吗,怎么断纹走向不一样。】 【应该是改了,第一版挂在墙上的剑断得很干脆,截面平整,也没有其他大的裂痕。第二版的碎多了。看上去不是同一把剑。】 【整体氛围也不一样了,之前那版突出的是命运的残酷吧,死在战场,最后终结在旅行者手里的感觉(摸下巴)】 【现在这版虽然跟主线一样,倒在景元怀里,但是无论是战场还是周本场景,通篇突出的是一个‘转’字。】 【我去,那何止是转字,那死人都复活了可不就是转的不能再转了吗??还挺符合简介的。大破大立,晓喻新生。】 【等下……你彦睁开了眼睛,那眼睛怎么是两个啊,其中一个不是被银杏侵蚀了吗??】 【哦,你没看官方发的图透吗?彦卿进池的模型是正常模型啊,而且下半就是啊。】 【啊??他要进池了??那刚才?】 【刚才大伙哀嚎的死人进池就是因为他马上就进卡池了,结果人挂了,大伙还以为会像传说任务一样骚操作再撤回一个卡池来着。】 【草。原来是这样,放心抽了……等等,欸,我没攒够原石啊啊啊啊啊!!!】 【别担心,只要运气好!五星辉就能满命!】 【别人氪金我氪命是吧!!进行一个祈祷,而且我家养了只大白猫,房檐上还有燕子窝。说不定彦卿能被吸引来呢!!】 …… 打下这句话的玩家,最终没有选择氪命的玩法,在卡池上线前攒够了一个小保底。 她选了个最玄学的地方,挑好时间,打开抽卡界面—— 【断剑再铸】祈愿开启。 望着卡池祈愿上意气风发的限定五星角色「剑客」彦卿,玩家激动地开始十连抽。 许多蓝色的流星划过天空,短暂留下痕迹后玩家身边便堆积起垃圾,啊不是,是三星武器。 偶尔夹着几颗紫色的流星,天幕便会停下一会,等待玩家整理装备,点亮命座。终于,在玩家的脸都开始狰狞的时候,天边那抹金色,来了! 于此同时, 界面上弹出了一个联机申请。 看见头像和名字她秒按确认,然后就放在一边开始查看自己的抽卡结果,但是—— “能复活队友,璃月出场,冰系单手剑,不过我的彦卿怎么喜欢喝椰奶啊啊啊!!” 一位只有小保底的玩家跪地痛哭。 沉浸在抽卡歪了中无法自拔的玩家刚想用钞能力解决自己的悲痛,一道身影便遮挡住了她头顶的阳光。 玩家望过去,瞪大了眼睛。 “彦卿?!” 来者金发金眸,锦衣缎面,一只玉笛携在他腰间。少年闻声低头,那完好无损的长命锁便轻轻摇晃。 蒙德,风起地。 挺拔的巨木下有风晶蝶轻轻扇动翅膀,留下一串星屑般的碎光,轻风吹拂风车菊发出细微声响。 莫名来到此地的彦卿茫然望着这个官帽下面压着一张符箓的小女孩。 这位似乎是不卜庐的采药姑娘,叫七七,彦卿在璃月时和十二连队在郊外训练,遇见过这个背着草药筐小姑娘。 但此刻,七七的说话口吻却有点像…… “大佬!呜呜呜我刚想抽彦卿呢,你就申请进入世界了。正好你的名字也叫彦卿,我还以为有这种巧合绝对会不歪呢!呜呜呜我的剑客,下次up还要等多久啊!” 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说得情真意切,可是内容却让金发少年大脑宕机。 彦卿:? 没等他反应,“七七”继续自说自话,抱着脑袋欲哭无泪,埋怨着自己的破运气。 “而且最讽刺的你知道是啥吗,我出的也是冰系单手剑,甚至新获得……唉,大佬你怎么不说话啊,发个表情也行啊!” 这,果然是……是玩家吧?! 第57章 游戏人间 第143章 彦卿愣在原地,自己怎么会在这里?还碰见了玩家?刚才他不是还在世界树里? 许多片段在他脑海里闪过。博士火烧世界树,丰饶赐福春水一般波动,银杏……而后他的意识一片模糊,似乎见到了将军,离得很近,其余的便记不起来了。 但此刻,他既不在世界树里也不在须弥……这里似乎是玩家世界?他怎么会在这儿?! 在彦卿回忆时玩家正围着他绕圈,然后原地起跳。“大佬你好冷淡哦,还是挂机了?” “抱歉,没有挂机。” 现在彦卿可以说话,可以走路,和之前在邪眼工厂遇见的情况并不相同。 而且玩家似乎把他认成了另一个玩家,彦卿便顺着她的误解装下去。毕竟他就算说真话应该也没人信,这些游玩〇神online的玩家只把提瓦特里的人当成游戏角色。 说起来……彦卿的思绪还未深入,就听见玩家说道:“那就好那就好!” 她身边弹出了一个小表情,q版的温迪星星眼。“有什么需要的请随意!钓鱼也欢迎!” “谢谢。”说话间,彦卿看着她的动作找到了操作界面。 这个界面和系统给的界面风格高度相似。如果说这个是用户专属,那系统那个可以算作是后台。触类旁通,研究起来并不难。 发表情包的按键就在对话框旁边,彦卿在这里找到了很多熟悉的人,被画了各种各样的表情,甚至有几个他自己的,右上角标着一个“新”字。 在彦卿翻找还有什么功能时,玩家也杵在原地摸着下巴八卦道: “大佬,你是彦厨吗?我看了你的展示柜 ,只有一个6+5的彦卿,不过他刚进池你就拉到了九十级,好厉害的厨力啊!” 彦卿:派蒙吃惊jpg. 来点师徒饭:刻晴点赞jpg. 两张表情包面对面显示,不过,彦卿指着屏幕上代表玩家名字的五个字。 “请问这个是什么意思?” “啊哈哈!”玩家摸摸脑袋笑了两声。 “师徒饭…哈哈哈师徒饭的意思就是,你知道的嘛!有个搞景元语擦的人很火的!他有个照片合集被大伙称为师徒家的饭,我这名字是在催更呢!” “这样吗。”彦卿转头,望着她明显在心虚的表情。如果不想说,他也不便深究。 没想到对面好奇地问:“大佬你是什么成分啊?你…你是彦卿单推人吗?” 玩家觉得,既然这位大佬好像对师徒这个在o神隐晦代指某对cp的字眼有点反应,她本来想问问这位六加五的厨子磕不磕来着,但感觉不像同道中人啊。 果然,一位神策将军aka往生堂顾问景元的第一激推自豪回复道:“我是景厨!”论坛经常有人怎么说来着……“我从出生起就单推将军!” 玩家:“啊?那你抽满了彦卿。” “哦哦,景元还没进池,所以你才爱屋及乌抽满了他徒弟是吧?” 一提将军就容易激动的某个罗浮小伙重新安静下来。 彦卿:“……” 彦卿本人:“对,爱屋及乌。” 话题卡在了这里,玩家挠挠头想起什么,双手合十央求道:“正好大佬你能带带我吗?孩子急需帮助!” 联机大佬就是拿来薅的嘛! 彦卿同意后,看着玩家发了个温迪撒花jpg.他目前还没搞清楚现状,有玩家在身边也能更好地问一些事,无论如何都没有理由拒绝。 玩家本来在原地蹦哒着,突然说道:“我换一个吧!” 于是站在他面前的七七变成了一个黄发少女,头上戴着白色的花,耳边有两缕羽毛般的装饰,穿着白裙,长得和旅行者,或者说,和空格外相似。 玩家换完了才说道:“换成旅行者更有被大佬带的感觉!嘿嘿,大家都说旅行者强度不行浪费资源,可是我就喜欢,我就练,荧妹是我练度最高的角色,别嫌弃啊。” “不会的。”彦卿看着她有点傻气的微笑摇头。 接下来的体验十分新奇。 玩家说的需要帮助就是去打怪拿材料。看地图找位置,下了渌华池的传送锚点一路向西,走了一会儿后玩家带着彦卿找到了一棵怪异的红色火树旁。 这里彦卿没来过,没想到洞穴深处还有如此巨大的魔物扎根。 移动到固定范围,场地中央的火树开始蠕动,四瓣叶子张牙舞爪地向来者发动攻击,它头顶的血条旁显示着爆炎树,备注是摇曳的炽热火花。 “加油!打完爆炎树我们再去刷纯水精灵!”玩家带着她的无锋剑冲了过去,彦卿紧随其后握着剑加入。 然而,“剑如我令!” 一句台词从他嘴里说出来,六把飞剑附带着冰元素对点打击一次,然后没了。 彦卿望着他的飞剑进入6秒的cd时间,怎么也召唤不出来,一位剑客陷入沉默。 “大佬,你继续啊。” 玩家被爆炎树砸得抱头乱窜,连忙喊道:“虽然彦卿e技能伤害高,但是您不能把普攻给抠掉啊,普攻伤害也不错!” 而积累完能量后,伴随一声“万剑天来。”六把飞剑环绕彦卿周身。 在剑阵的固定范围内它们跟随普攻指引自动攻击爆炎树,同时这个领域开始给彦卿本人以及玩家的角色恢复血量。 剑客的自机角色的技能机制差不多就是如此,彦卿短暂适应了一下,开始习惯技能穿插普攻的打法。 第144章 于是,今天玩家世界的各个boss都惨遭毒手。提瓦特的天空回荡着随风而去吧和万剑天来的声音。 打完怪,接着是圣遗物本和周本。 本着薅大佬薅到底的态度,玩家把她需要的材料都搞了个遍,期间不知道消耗了多少树脂,霍霍了多少位敌人。 过程中彦卿有个疑问越来越深,为什么每次用技能都要喊出技能名称? “哈哈哈不觉得很热血吗!” 玩家双手比划着,发了个钟离捧茶的表情说道:“大佬辛苦啦,这是最后一个~” 他们站在须弥城的落地钟前,玩家开启了最后一个周本。 站稳脚跟,不远处,那浑身缠绕银杏的人举着剑转身,像从地狱爬出来的一样,堕入魔阴身之人皆是如此,依稀能从那张脸上辩识出长相,是他每天都在镜子前看见的长相。 不计代价……他听见‘自己’说。 “机会难得,让我们来玩一把彦卿打彦卿!”玩家语调欢快,“加油呀大佬!” 所以,当时的银杏是从他自己身上长出来的?从旁观者角度,彦卿看着自己使出熟悉的招式对旅行者动手,随后开启战斗。 “灌伤害灌伤害!不然他要回血了!”玩家指挥着彦卿速战速决。 而满命满精的角色打起来确实更快,即使玩家是个四十五级的小萌新帮不上多少忙,彦卿一个人也将周本的首领打到残血。 转阶段后的剑阵同样需要速战速决,玩家嚷嚷着:“大佬你再打快点吧,不然就要看见景元自己动手了,那种事情绝对不要啊!” “什么意思?”彦卿愣在原地。 就是这几秒的停顿,剑阵的杀招袭击了他的角色,巨额的攻击下血量瞬间清零,只能看着躲过去的玩家继续战斗,直到她撑到最后,切入了过场动画。 这便是剑客周本的保底机制,因为技能模组过于折磨人,惹得部分手残党怨声载道,游戏降低了首领的攻击频率后,又加了一条保底措施。 二阶段,那本该在玩家迟迟打不败剑客后清空所有角色血量的杀招被删掉了,取而代之的是万千柄剑下的雷霆威光。 正如主线剧情中旅行者与剑客僵持,景元前来救场。 这结局终于在玩家的世界里让另一位当事人亲眼目睹了。 一剑穿心。而后地脉花随机开在场地边缘,玩家跑去拿材料,彦卿依旧停留在原地。 他直愣愣地望着过场动画中景元背影消失的地方,那是一道被孤寂淹没的背影。哀恸跨过一整个世界袭来,让少年的呼吸跟着凝固。 混沌的记忆开始在少年心中层层叠叠的出现,漏斗一样模糊。 罗浮的往事历历在目,可到了提瓦特后那些与景元有关的记忆全是空洞。他潜意识里知道自己和将军一直在一起,可是发生了什么,彦卿发现自己什么也想不起来。 “唉,你也别太难过。” 不知何时,少女走到彦卿身边想要开解他,语气却同样惆怅。“其实啊这些都是注定发生的事情,也早就发生了,我们改变不了的,难过也没有用。” “就像游戏里,大家看上去有很多选择能让旅行者跟着选项说这个说那个。” “虽然有时候没有代入感,有时候又精准得像嘴替,但无论有没有代入感,实际上操纵剧情走向的都不是我们。” “我们和旅行者一样不能自己做决定,都只是行在既定的路上见证这场旅途的结局。旅行者是在找亲人,我们则是在见证提瓦特的故事。” “我们改变不了什么我们只是玩家啊。如果提瓦特是真实的世界,那我们就像世界的观测者吧,除了观测什么也做不到。那些人,那些故事,只是徒劳惆怅罢了。” 玩家说着说着声音渐低,沉默了一会儿,她重新扬起语调:“哎呀,不说这些了!” “哈哈哈本来是想开导你来着,怎么我净说这些扫兴的话。别难过!即便咱们改变不了什么,剑客也没事!pv里他没死,相信后续还会有他戏份的!” 黄发少女在彦卿身边跳来跳去,发一些可爱的表情包试图活跃气氛。 或许她平日里并不是个热心人,但在这一刻,彦卿望过来的表情让她想起自己同样悲伤的时刻,她想做点什么让这个来到她世界的陌生人开心。 出了周本,她挥挥手说:“今天谢谢大佬啦~加你好友了,深渊不能组队不然一定拉大佬一起!” “那我先下了,大佬拜拜!” 玩家下线后,伴随着提示,彦卿回到一个没有人的提瓦特。 其实是有人的,但这些人只会说一个两句固定的话语。所有被列为自机角色的人都不在这里。 彦卿孤身行走在熟悉又陌生的巷陌、荒原、深林与草地。 走过须弥,白石街道上,辉木并排遮挡住阳光。咖啡的苦味回荡在空气中,然后是咖喱的辛辣与浓香。 有一些菜品的名称在彦卿脑海中被想起,然后是味道,饭间闲聊的零碎话语,和低醇如抒情曲般的笑声。 走过稻妻,彦卿仰望那些梦见木,来到一处小岛上。 喵呜的声音引得他蹲下来。小猫是暖烘烘的,有人在这里惦记着它们会不会挨饿,于是少年便拎起袖子下海抓鱼。 彦卿望着那片海,他站在了某人曾经站过的位置。好笨,把衣服都弄湿了。用传送锚点回城里买不就行了吗。还好有人不会嫌弃他。 第145章 走过璃月,白墙青瓦下的砖缝里藏着苔藓。 雕栏玉砌,清月在此照耀,彦卿把腰间的笛子取下来吹奏,有人听他的笛子,摸着他的头发说…… 彦卿睁开眼,是晴朗无比的蓝天。 那蓝色鲜活炫目,带着全世界的喜怒哀乐奔流进他的眼眸,将锈迹斑斑的黄铜洗成流动的赤金。 少年伸手。 他试图留下一缕风,却摸到了一片云。他看见太阳。他看见雨露。 他尝到了苦涩的眼泪。 彦卿迷茫的摸自己的脸,指尖是点点水光。 为什么,会哭呢? 于是那些甜得腻人的,苦得要命的感情穿过荆棘与沉雾,迫不及待来到他耳边高喊,快想来吧,快想起吧! 在舌尖最后一丝尾调散去前,少年想起了梦见木下的告白,遥隔山海的对视,藏着心意的礼物与只差毫厘的吻。 彦卿终于睁开眼睛,景元抱住了他。 第58章 须弥新生 往生堂的室内幽静,屋里燃着淡淡的熏香,是之前逛集市时被热情推销的一款。 说是镇静、安眠,须弥城的学者最喜欢用了。小贩好说歹说塞给了他们一盒,点上之后虽没有那么神乎其神的效果,不过味道不错,也就继续用着了。 伴随着香料燃烧,彦卿醒来,便看见他最想要见到的人。“将军!” 景元的白发蹭在他脸颊,这拥抱熟悉而温暖。少年像只归巢的鸟雀满心欢喜。“彦卿回来了!” “嗯,回来就好。” “彦卿去了另一个地方,好像是玩家的世界,不过那里很怪,我的剑都不听使唤了,而且那个提瓦特除了玩家,像没有活人一样。” “这么可怕啊。” “还好吧,最可怕的是……” 彦卿突兀地停下,他说不出口。松开怀抱,景元正看着他,神情却有些疲惫。 “将军……”彦卿声音沉闷。 景元稍微抬眉,认真听他说话。 彦卿彻底说不下去了,即使他讲的再细碎,再语无伦次,那道注视依旧停留在他身上,不曾改变。可是…… “没事的,彦卿。” 景元的声音很温柔,手按在彦卿头上,把那金发揉乱。这时少年也生不起反抗的心思了,任由景元揉他的头发。 “可是,为什么?”他并不明白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发生的,他也不知道景元用了什么办法才让他重新醒过来。“是系统出现了吗?” 白发的将军摇摇头。 “有一股力量自提瓦特内部滋生,系统失联或许就是因为这股力量蒙蔽了它的感知。而它也一直藏在暗处图谋不轨。” “彦卿不是说,遇见过一次系统在说话,但其实不是系统吗?那就是那股力量在侵蚀系统的权能。也正是因此,在它的干涉下,你才会堕入魔阴。” “我与它做了个交易,将你从它手里救了回来。不过,它在图谋些什么,又该怎么打败它……” 少年急迫地看向景元,将军必然是清楚的,但景元却转头微笑。 “这次彦卿真的自己想吧。” “来到提瓦特后,我都在教导彦卿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但你并不需要那么多耳提面命的教诲。” “有些经验不能代替体验,我也更不能把我的经验强行替代你的体验。就像路边的河,如果你没有自己去走一趟,我再告诉这河水有多深有多凉,也不如你自己去体验水凉不凉。” “危机亦是磨练。我会看着你,我相信彦卿能办到。” 景元说的信誓旦旦,仿佛已经看见了成功的那一天。“可彦卿要是办不到呢!!” 年轻人急了,抓着景元的手,紧紧的。“要是彦卿又堕入魔阴,要是彦卿打不赢坏人,要是您出了什么事……!” 他心说,要是我辜负了你的信任,我该怎么办呢。 这敌人未知而强大,如果不是景元提醒,他连防备都做不到。而且他已经搞砸过一次了,为什么将军还能这么信他。 往生堂的卧榻并不宽敞,两个人坐在床上挨的很近。景元无言注视着他。他突然凑得更近一些,笑得很迷人。 “彦卿不相信我的判断吗?” 年轻人便被这一抹笑撞得晕头转向。但彦卿反应的很快,知道景元开始回避话题了。“您不能这样!” “不能吗?”景元歪头,难得的戏谑之情便涌上来。 “彦卿很认真啊!”他开始有些郁闷了。景元总是这样惯会打太极,四两拨千斤便把他最想知道的事情轻轻拨到一边。 “那来说点正事。” 神策将军笑眯眯地站起身,“小吉祥草王在净善宫有要事与你商谈,彦卿若是休息好了便去一趟吧。” 少年愣了一下,明白景元这是不会说了,他两手撑在床榻,望着窗边从容的身影说道:“好,我知道了。” 确实需要找纳西妲聊聊,还不知道世界树的混乱如何了。 在进去之前,纳西妲再三强调过世界树对提瓦特的重要性。而他周本里那破坏程度虽然如同程序一般是固定的攻击,但征讨领域都是旅行者经历过的战斗,他当时失控造成的破坏不会比周本更轻。 不过来到净善宫,纳西妲并非他想象中的一脸凝重。 在那稚童般的身影旁还有另一位倩影。 第146章 年长的女性与小吉祥草王的长相如出一辙,更是与梦境中纳西妲幻想自己长大后的样貌一模一样。那是,曾经的大慈树王。 可大慈树王不是死了吗? “来的正好,”纳西妲正与旅行者在说些什么,见彦卿和景元来了,说道:“我们正在说你呢。” 旅行者身后,那些弹幕便迫不及待地不断刷新,在他们的视角中触发周本后彦卿生死未卜,结局一个黑屏就转场了,就算pv的最后一秒有反转,仍有不少人报以悲观的态度。 现在,他们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下了。 【剑客!!芜湖~我就知道!你米不会让死人进卡池的!!】 【不过这波操作真是赚足了大伙的眼泪啊,我前几天哭得眼要瞎了,还好他没事……】 【那确实,而且执行官卡强度有保障,卡池流水再创新高啊,米忽悠不会是故意这么断的吧!】 【我明白了!这一切都是米的阴谋!!骗了我这么多648!】 见他没事,弹幕开始插科打诨,彦卿瞥了一眼便转向纳西妲问道:“出了什么事?” 纳西妲摇摇头:“虽然不清楚是怎么做到的,但多亏了你,我找到了曾经的真相。” 小吉祥草王指的是在丰饶赐福的波及下世界树被意外净化了的事情。 曾经大慈树王被迫以自身为代价,想要将禁忌知识从提瓦特彻底抹去,于是给纳西妲留下了谜底等待她来执行。 没想到中途被博士搅局,不过因祸得福,药师的力量不仅将禁忌知识净化,也挽留住了大慈树王的残魂。 “那现在?”如果大慈树王依旧存在,须弥不就有两个神了吗? “现在须弥的神明只是布耶尔。” 大慈树王说道:“我虽然站在这里却已经逝去,现在由她肩负起执掌须弥的责任,布耶尔也将与须弥的百姓相互扶持。” 在世界树下时,大慈树王就已经与小吉祥草王进行了这一番关于身份定位的对话。纳西妲已经不再迷茫。 “我会让须弥城的百姓回归真正的智慧。” 与太阳交替,月亮的光辉照耀大地。大慈树王会留在世界树里继续守护它,今天在他们面前现身是为了另一个问题。 “虚假之天。”纳西妲说。 “提瓦特的星空是虚假的,其上刻印着所有人的命运,不过,命运并非由星空决定,而是另有其人。” 博士在火烧世界树时提到了这个词,小吉祥草王当时便产生了疑惑。 从大慈树王口中以及从被洗涤过的世界树中,她寻找了部分真相,作为智慧之神她也震惊无比,不过现在,纳西妲在思考后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她抬手递出一枚棋子般的物件。 “博士的所作所为我并不认可,但作为回报,我与大慈树王愿意将神之心交给你,剑客。” 冰之女皇向天理举起叛旗,这目的与虚假之天牵连颇深,背后的阴谋错综复杂。与旅行者分享见闻后,纳西妲权衡利弊,既然其他神明同样入局,她便也选择把草神之心给了彦卿。 见彦卿拿到这枚棋子,弹幕开始猜测。 【愚人众又拿到一个啊,现在加上冰皇自己的,还剩枫丹和纳塔吧,已经凑齐五个了好快啊!】 【不过,剑客真的会拿回去吗,被博士坑这么惨,要我说就该像散兵一样直接叛出组织,将军,我不当愚人众啦!】 【好好好,顺理成章加入往生堂是吧!】 【不过那不是博士干的吧,虽然很像,但感觉是剑客自己失控了,考据党们现在还在找丰饶是哪一派的力量。】 与弹幕猜测的相同,关于这颗神之心,彦卿并不打算如此轻易地交给丑角。 丑角那意有所指的话和博士在世界树下不太对劲的状态,想要获得背后的答案,神之心算是一个筹码。当下在理清思路前他并不打算立刻回到至冬。 而就是这个思考的时间,被纳西妲善解人意地问道:“你是不想回去吗?” “暂时打算先留在须弥一段时间。”彦卿点点头。 “这样啊。”纳西妲若有所思,白发少女看向某个留在须弥赎罪的愚人众执行官。 “怎么了?”斯卡拉抱着胳膊一直在旁边没有说话,见到纳西妲的视线才出声。 须弥是智慧之国,学者们皆崇尚学识,大贤者倒台后,虚空终端也被关停,人们重新回到了通过书本学习知识的生活中。 但须弥人对这种生活并不适应,在这种百废待兴的情况下,纳西妲准备放松教令院的门槛,引进其他国家热心求学的学生们做示范,相互激励。 她本来已经意外发现了一个能激励其他人勤奋好学的卷王,现在,又有一个人选出现在了她面前。 “你曾经的同事斯卡拉姆齐打算留在须弥,”纳西妲说:“他现在于教令院因论派研究提瓦特的历史。” 彦卿顺着她的话点点头,却不明白纳西妲突然提起这个是什么意思。 纳西妲眨眨眼睛。 “那么,你也要来教令院上学吗?” “……上学?”彦卿茫然重复,这个词好遥远,而且和刚才的话题南辕北辙,让彦卿大脑短路。 弹幕同样飞速飙升。 【啊??纳西妲你在说什么啊?!剑客一介异国执行官来须弥是来求学的吗哈哈哈哈】 第147章 【那你们愚人众……博士曾经被逐出教令院,女士来这里上过学,散兵现在也是因论派的了,于是轮到剑客了是吧!好好好!是执行官,就一起当校友!!】 【不愧是智慧之国的学府,含金量真高啊!】 【等等,散兵这也是因为要在须弥赎罪不算正常入学,博士和女士人家都是在年轻的时候来求学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学生啊,剑客都多大了还来上学??】 正如弹幕的议论,旅行者看向景元:“纳西妲你想让人家来,要先问问家长愿不愿意吧。” “呃,将军!”彦卿瞪大眼睛。 景元笑眯眯地说:“我家彦卿确实正是上学的年纪,不过这件事还是交由他自己决定吧。” “这样啊。”旅行者在一旁摸着下巴说道:“其实我一直有个疑问。” “彦卿,你多大了?” 无数次因为年龄问题被看低的某未成年像一只被踩到尾巴的兔子,彦卿结巴道:“年龄,年龄只是一个数字,长生种的年龄算不得数的!” “话是这么说……” “咳咳,留在须弥的这段时间我会去教令院听课的,其他的就别问了。”彦卿打断他。上就上。不信比练剑难。 ———— 正如你强行让一个体育特长生去听课,无论是理科还是文科都会变得痛苦无比,好在彦卿并非真的是李大枕头那样的偏科生。 而且无论是学了就要好好学,还是为了不给景元丢脸。总之,现在的教令院里—— “听说了吗,素论派来了个留学生,卷得没边儿了!” 供人休闲的咖啡馆里,夹着书,学者们三三两两的就在喝咖啡的空档里开始八卦。 有人消息灵通:“啊,他啊!本来以为是开放门槛后来镀金的呢,没想到同样的课程,进度甩了其他人一大截,跟那个因论派的挂名卷王有的一比了!” 他旁边,黑眼圈颇深的学者,紧了紧自己怀里的地脉学原理,悠悠叹了口气: “我就是素论派的,我作证,他好像真的认识那个因论派的卷王,上次还碰见他俩在教令院里打招呼呢!” 一口抿掉浓缩咖啡的学者,被苦得眯了迷眼睛,想到:“欸,你们还记得虚空终端没被关闭之前大家做的那个集体梦吗,虽然内容已经模糊了但我总感觉他眼熟。” 另一人道:“是欸,我印象深一点,感觉他长得和梦里的大贤者很像。你说,那会不会其实是个预知梦,这个卷王以后要来竞争大贤者的位置啊……” 几人便点点头,齐声道:“说不定呢。” 而他们议论中的素论派卷王aka梦中的未来的大贤者,正开启了自己的传说任务,在和旅行者一同深度体验教令院学习生活。 但因为之前和玩家交流时,玩家说的话让彦卿有些感触,他的传说任务便决定看着弹幕的反应做决定。没想到这将是他做过的最错误的决定—— “彦卿,你这次的论文四千字怎么只写五百字?”素论派的导师扶着眼镜,难以置信地看他的得意门生交上来的白纸。 彦卿:…… 彦卿视死如归:“看八遍。” 第59章 传说任务 关于为什么彦卿突然口出狂言,让他导师看八遍论文,事情还要从今早说起。 从系统留下的界面能看到他们的任务进度,也就是所谓的玩家喜爱值。 上一次系统出现时,彦卿的进度还差10%,在经历了周本和卡池后,这进度只差1%了,或许他达成百分百时,就是系统再次出现的时候。 而与卡池配套的传说任务,便是涨进度的最好方法。 【春燕之章】 在稻妻时,论坛有玩家吐槽怎么还有临时撤回的操作,这一次它终于来了。 “彦卿!” 在少年拎着一小袋咖啡豆将要走进往生堂时,派蒙和旅行者在不远处挥挥手,走来了。应急食物好奇地看着他手里的小布袋,问道:“你在干什么啊?” “哦,你是说这个吗。”彦卿顺着视线也瞥了一眼自己手里的东西,说道:“是在给将军准备早饭。” 他今天准备做蜜金泡果。 因为暂时不打算回至冬,留在须弥的日子变得悠闲起来。和将军一起看店,去教令院读书,课程紧的时候,也跟着同学去普斯帕咖啡馆喝杯咖啡醒神。 某一次去时,老板推荐他一定要尝尝这道叫蜜金泡果的甜点搭配着苦咖啡喝,说这是须弥人都喜欢的传统美食,当早点或是下午茶都不错。 彦卿当时尝了尝,虽然是油炸的做法,入口却轻盈爽脆,空心的设计也让它吃起来完全不会腻。而配套的咖啡则中和了果子的甜。 于是,彦卿就问老板要了菜谱准备给将军也做做看。正巧今日往生堂的咖啡豆用完了,他便去重新买一些回去。 派蒙听他说完,不知道是该先震惊彦卿竟然还会做饭,还是先被他的形容勾得食指大动。 小派蒙最终还是被自己的馋虫打动,期期艾艾地咽了咽口水:“那,那能让我们蹭个饭吗!呃,彦卿你也知道,我和旅行者平时过得很拮据,都要吃不起早饭了。” 顿顿和派蒙胡吃海喝的旅行者:? “我怎么不知道。”他叉着腰,好笑地看向小派蒙。 “哎呀,你不想尝尝彦卿的手艺吗!”派蒙贴近旅行者明目张胆,大声密谋。 第148章 果然旅行者很是心动,点点头也开始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彦卿啊,你也知道,我,我平时穷怕了!一原石,一摩拉都不敢花,都……” “停!” 彦卿打断他俩活宝一样的卖惨,叹了口气答应了下来。背后是几声来自旅行者和派蒙的,好耶! 自此春燕之章开启。 然而,到了往生堂见到景元,白发将军对他们满怀期待的表情欲言又止,也对弹幕的猜测笑而不语。 【终于!让爷蹭上饭啦!好耶!!】 【根据景元那个师徒家的饭,合集中晒出来的各色美食来看,彦卿手艺绝对不会差的!!这次有口福了!!】 【蜜金泡果,我找到这个食谱了!看着就好吃啊,金黄金黄的炸果子捏,想吃!】 【这是剑客特色料理的原型吗,话说他特色料理的描述有点意思,‘原本是须弥人钟爱的酥脆香甜口味,这次尝起来倒没那么甜,彦卿补充说,因为将军吃甜点,但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你小子!】 但备受玩家期待的这道菜,目前还远不如玩家们手中的那道食谱描述得美味。 因为一个人的厨艺在没人教的情况下,不会因为时间久了就会变好,而彦卿,虽然在努力…… 蜜金泡果和咖啡一起端上来时,果子被炸得外表金黄,其上撒了些绿色的粉末与盘边点缀的两片薄荷相互呼应。 “哇哦!看着就很好吃!”派蒙期待地塞了一块,鼓着小脸嚼着嚼着。 派蒙:“……” 彦卿:“吃啊,大伙趁热吃啊。” 派蒙呃了一声,环顾四周,彦卿期待地看着景元,而景元则在尝了一块后开口道:“不错,有进步。”于是少年便眯起眼睛,头上的呆毛也跟着他轻轻晃动。 白色飞行物瞪大眼睛,又看向旅行者,旅行者正面无表情把剩下的半块朝背包里塞。 派蒙再三确认自己的味蕾没有出错,咬着舌头诧异开问:“彦卿你这个,怎么尝起来……又甜又辣啊?”味道好怪! 旅行者问:“你是怎么想到加芥末粉的。” “我灵机一动!”彦卿自豪。 见派蒙嘶嘶的吸气声,他神色不定地问:“难道不好吃吗?” 就在他要去拿桌子上的蜜金泡果时,景元突然微笑地把自己的咖啡送过去。 “很好吃,彦卿的厨艺比之前大有进步。不过,彦卿能先帮我加点奶吗,感觉有点苦?” “好!”少年伸到半路的手立刻转弯,接过景元的杯子起身去厨房。 彦卿一走,派蒙立刻吐槽:“景元你…硬夸啊!!”这哪里好吃了? “虽然味道尚需改进,但色与香已经初见成果,彦卿确有进步。”景元觉得自己在实话实说。毕竟他吃过更难吃的。 不知真相的派蒙和旅行者则用‘你绝对是在偏袒吧’的眼神瞪他,又瞥向桌上堪称外表诈骗的一道菜,恨铁不成钢。 “唉,我们认识一个超会做饭的厨师,她做的饭,色香味俱全!彦卿真该去她那里学学!”香菱就算是用史莱姆做饭都好吃啊! “哦?”景元笑笑:“那就麻烦两位了。” “好说好说!不过……” 此刻,远在万民堂和锅巴一起生火开灶的香菱师傅还不知道,旅行者为了这句委托能把她从璃月薅来须弥。 而另一位当事人出来时,也茫然看着盘子中空空如也,派蒙和旅行者则一脸阴险。 “彦卿,你接下来要去教令院对吧。” 派蒙小手背在身后,歪头笑得很甜:“带上我们吧!就当是中介费了。” 彦卿:“欸?” 【哈哈哈哈我也要去上学!让我上学!】 【现实中的学校我唯唯诺诺,在教令院我重拳出击!芜湖~来整顿教令院!】 【整天在学校遵纪守法,难道玩游戏了还要循规蹈矩吗!】 【前面的,在学校不应该是遵守校规吗,为什么是遵纪守法啊?你干了什么?!】 于是今天的教令院课堂,便多了个黄毛伺机搞事。而素论派的好学生则跟着一起闹…… “我说,只是逛一圈的话,有点没意思啊。”旅行者摸摸下巴。 没意思??? 放眼望去,身后是教令院被盖上被子,于是立马变得不可描述的雕像;扎小辫子的吉祥物长毛猫;和不远处,拄着拐杖也顽强一路狂奔追过来的院长。 “你们!” 这老头吹胡子瞪眼,颤抖着拐杖指着他俩。见他俩看着小,院长竖着眉毛选择了最原始的方式怒斥—— “你们叫什么名字,我要告诉你们家长!!” 旅行者深沉抬手: “不用了,他们知道我的名字。” “啊?”彦卿刚要道歉,听见他的话傻在原地。 没等院长反应,黄毛小伙拉着金毛小伙就是一个原地加速,百米冲刺。跑路之余,不忘把小派蒙夹在胳肢窝里带着一起逃。 【哈哈哈哈哈哈哈!!!】 【跑得好快!!】 【教令院体验很好,下次再来!】 甩开院长后,旅行者得意一笑:“看见你们院长那懵逼的表情了吗,听我的,下次继续玩抽象。” “可是?”彦卿被带得怀疑人生。 旅行者:“你还真想让景元过来吗?” 第149章 那确实……是这个道理。 而且玩抽象是一件多么顺其自然,理所应当,当机立断,断章取义,义不容辞的事情。 彦卿又是一个勤奋上进,见啥学啥的好孩子。 于是,素论派的办公室。就有了导师大跌眼镜,学术生涯中头一次听见五百字的论文看八遍的神奇观点。 “导师指着自己重复道:“你说我看几遍???” “看九遍也行。”彦卿补充。 不过,那样就是四千五了。 旅行者欣然点头。孺子可教也。 赶在导师暴起,让他们俩尝尝什么是知识的味道之前,法外狂徒们立刻从现场逃窜。 而弹幕则开始起哄下一步玩啥—— 【欸!教令院没啥好玩的了,话说彦卿是执行官呀,能不能让爷也去愚人众玩玩!爷要当第十三席!】 【只要地图一开,我立马投奔至冬!】 【就算不能当,也让咱们体验体验执行官的生活啊!不过别像公子传说任务一样,我打的时候还下雨了,爷被几个小兵打得抱头鼠窜!】 执行官的日常生活。彦卿陷入沉思。 练兵,和当地愚人众外交官交接工作,去北国银行报销账单。这三种常见工作不是他不愿意带旅行者去。 只是,派来须弥的本来是博士和散兵,和他剑客没半毛钱关系。 纳西妲执掌教令院后,愚人众的家伙也基本上都被赶走了,剩他一个光杆司令,他甚至没把自己的下属带来…… 他并不知道,另一边,早些时间。 一伙人扛着武器和装备气势汹汹地就闯进须弥城了。这伙人那叫一个凶神恶煞,人高马大,看着就是坏蛋。被大风纪官逮住了,十分不服气。 就在彦卿想劝玩家们换个想法时,两人同时抬头: “请注意,请注意。悉般多摩学院的彦卿同学,你的下属正在教令院风纪官办公室等待取保候审。赛诺阁下友情提醒您,速来拿人。” “请注意,请注意。悉般多摩学院的彦卿同学,你的下属……” 教令院的全校喇叭开始重复。 放弃虚空终端后,纳西妲在旅行者的建议下安了通知用的喇叭,本以为没什么用,谁料这么快就能听见响声。 而内容, 彦卿大脑宕机,旅行者两眼放光。 俗话说得好风水轮流转,天道有轮回。 刚到璃月就被千岩军抓起来等着女士来捞他的剑客,终于在须弥,带着旅行者去捞自己的下属了。 赶到风纪官办公室,一个人高马大的雷锤士兵扑过来,抱着彦卿大腿开哭。 “彦卿老大啊!!” “这破须弥一点人情味都没有!我们刚进来,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一言不合就抓人,这合理吗!” 帕维尔指着赛诺,抹泪控诉。 “亏我们还在维摩庄抓到了干坏事的同僚,准备把他们上交呢!” 十二连队从沙漠那边过来,路过维摩庄时见到一个伪装得很好的愚人众。 本想着大家都是至冬的人,让他带带路,没想到走近了一看,那人牵着小孩其实要往森林里走! 这不纯坏蛋吗,再有什么苦衷也不行。于是十二连队端了他们一整伙人,押着继续往须弥城来。是非善恶,由法律来判决。 没想到,走了半个月终于到了城里,连解释都来不及,就被风纪官一视同仁押送过来了。 大风纪官的赤沙之杖还握在手里,赛诺公事公办道:“抱歉,因大贤者的事情,小吉祥草王下令对愚人众士兵严加排查。” “我理解。”彦卿点头。 久不上岗的剑客大人转身,望着十二连队休完假神采奕奕的状态,决定等会儿再问他们为什么来须弥。 “旅行者,你想不想当一会儿执行官?”彦卿抬手一指。 帕维尔愣住,旅行者欢呼雀跃。 而后剑客开始上班,和赛诺一起去给十二连队办理驻扎手续。旅行者则兴冲冲地带着他的临时下属,开启愚人众执行官生涯。 【好好好!这才叫练兵啊,让跑圈就跑圈,让站桩就站桩哈哈哈哈!爽!!】 【你甚至可以让他们下河捞鱼,我服了。】 【捞满十二条鱼,这个叫帕维尔的队长甚至会告诉你篝火烤鱼是他们连队的传统艺能,彦卿吃了都说好!】 【上司的厨艺全点在下属这里了是吧!哈哈哈哈哈哈!!】 【欸,这名字有点熟悉。等等,不是第一版pv里有一帧名单上被划掉的名字吗??】 【我靠!怪不得能对话,你米在这儿又藏一刀是吧??】 【和叫柳达希卡的小姐姐对话,选为什么要把同僚上交给须弥,她说也是连队特色,问就是他们是正义的伙伴!】 【你们真的……什么执行官养出什么样的兵啊!!!】 直到天黑。 十二连队累死累活陪旅行者玩了大半天,旅行者才带着背包里新增的奖励物:‘临时下属给你的烤鱼’,结束春燕之章。 篝火噼里啪啦,孤月高挂。 帕维尔挤眉弄眼,致力于把手里的青金斧枪鱼烤至双面焦黄,再撒点椒盐。 身后,他的顶头上司终于走来。 “我记得是让你们在至冬休假的,”彦卿问:“怎么突然都来了?” 第150章 “这不是,呃……” 帕维尔摸着脑袋讪讪一笑。围坐在旁边的剩下几人也你推我让,等彦卿挨着他们坐下了,才笑嘻嘻地齐声说: “这不是害怕您突然出事了吗!” 在十二连队的视角,正式来须弥的执行官只有博士一人。 那些没有参与花神诞祭,无罪释放的外交人员回到至冬后带去最新消息。直到他们全部撤退再也没人看见过博士大人。 那可是二席啊! 无论是二席出事,还是二席的下属完全被抛弃,在愚人众里都是热议的话题。 他们搁那儿议论得热火朝天,当时十二连队直接就吓傻眼了。除了多托雷,他们老大也悄眯眯地跑到须弥去了! 剑客的消息呢? 谁知道一打听都说好像看到了,但具体怎么了,没几个人清楚。这把他们急得没有命令也偷偷跑来须弥。 望着大家关切的目光,彦卿几番欲言又止。 无论高层如何暗潮涌动,雪国的士兵与百姓并不知情,他们为了冰之女皇许诺的未来,如飞蛾扑火,前仆后继。 然而看了论坛分析才知道。 这些人。这些平凡的,可爱的,有自己理想和愿望的人。这些在他面前笑得嘻嘻哈哈,其实有些不安,希望长官不要抛弃他们的人。 都是弃子。 ————— 至冬,雪国。 寒风呼啸,冰霜挂檐。永恒的坚冰之下,冰宫中一片死寂。 脚步声沉稳。 高大的身影推门进入实验室中,入眼的便是精密复杂的维生舱。透过玻璃,能看见里面的液体色泽奇异而粘稠。 正中间,薄荷发色的少年闭着眼睛。 水位在慢慢减少。 一堆器材凌乱摆放,落有灰尘。皮耶罗找了个能站脚的位置站在一旁静静等待。 “……咳咳!!”维生舱里的少年终于扶着舱壁出来,咳得撕心裂肺,把自己体内淤积的液体排出。 “多托雷,”皮耶罗声音嘶哑,问道:“是否可以理解为,你失手了。” “哈?!”少年抬头,脸上终于泛起波澜,那双猩红色的眼眸冰冷而狂热。 “我确实被摆了一道,所有切片都付之一炬,只有这个备用的机体尚能使用。” “不过,我同样发现了更多。” 多托雷随手将一件白大褂临时披在身上,不合身的衣摆几乎垂到地上。它的主人却并不在意,转头问道:“剑客呢?” 皮耶罗起身,“他已经来了。” 第60章 至冬构想 出了实验室,不近人情的寒冷攀附在每一寸空间中。 博士这具新生的机体尚且不太适应,打了个喷嚏。能在此地站岗的士兵已是身经百炼,见到博士,却差点没站稳脚跟。 不过那薄荷发色的少年双手插兜,抬眼一瞥便让士兵们把惊诧重新赶回肚子里。毕竟谁也不想被这位大人盯上,成为他实验中的消耗品。 待多托雷跟着皮耶罗走进房间,剑客正安静地坐沙发上,桌前摆了一盏茶,已经凉了。 多托雷咧开笑容,慢条斯理地说:“很高兴看见你还活着,剑客。” 话音未落,一道剑锋直指博士眉心。 不远处,彦卿依旧坐在原地盯着那盏茶,没人看清他的剑是何时出鞘的。 多托雷耸耸肩,“火气别这么大。” 他退后一步,歪头问道:“我知道你一定很想明白在须弥的整场实验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你的疑问,我和丑角这次一定知无不言,如何?” 彦卿终于抬头,眼中一片冷意。“你该先对你所谓的实验波及到的无辜性命道歉。” 然而博士却像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起来。未等他多笑两声,多托雷又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冷静地说:“……抱歉,机体不太稳定。” “这个机体杂糅了所有的我。很久没有体验我全部的性格了。” 寥寥几句并未解释过多,博士信步坐到彦卿对面,两腿交叠,双手交叉:“如果我说那些牺牲无关紧要呢。无论过程中死去了多少人,都无关紧要。” “……你们都是这么想的吗?”彦卿看向默不作声的皮耶罗。 将草芥人命说的如此轻描淡写,如果愚人众皆是如此,那么他必须要考虑来至冬前散兵对他说的话了。 “哈哈哈!”多托雷斜倚在沙发上,语气很是随意:“别把我们想的这么冷血。哦,请忽略我,我个人确实如此。” 丑角抬手打断博士,彦卿看向他。 高大的宫廷法师双手交握:“剑客,你并非提瓦特之人,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并不全面,所以不清楚我们为何如此。” “当然,即使是提瓦特之人,大部分也都不理解我等愚行背后的意义。” “我们并非是冷血之人。只是因为我们知道无论过程中牺牲了多少人,在新世界中,一切都会回来。” “我邀请你时曾说过,终有一天我们将向天理举起反抗的旗帜,但我没有告诉你为何女皇陛下要反抗天理。” 彦卿蹙眉,“不是为了打破天理的封锁吗?” 他刚到提瓦特时,丑角曾说过天理用祂的规则将提瓦特与外界隔绝,无人能僭越,无人能离开。而愚人众则决心颠覆这一切。 第151章 丑角摇头,“这是目的之一。” “提瓦特的尽头是毁灭。”他嗓音嘶哑,面具之下的那只眼睛是坎瑞亚人的特征。皮耶罗突然说道:“或许你知道虚假之天。” 彦卿颔首,“小吉祥草王曾提起过。” “智慧之神……”丑角若有所思。 他继续说道:“提瓦特的命运被天理刻印在虚假之天上无可动摇,这是祂对提瓦特的保护,但我更愿意称之为诅咒。” 世界之外的威胁虎视眈眈,于是天理便创造出虚假之天,让它如同蛋壳一样将提瓦特包裹其中。 而后祂在这虚假的星空上刻印所有人的命运,沿着命运前进,人们得享安眠。 敢于挣扎着打破这条道路之人则会获得天空岛发放的神之眼。也就是愿望足够强烈,神明投下视线。 而后死去的人进入地脉轮回,活着的人会获得神之眼,越来越多的人获得神之眼,也在为提瓦特自身积蓄力量。 可是即便如此,整个世界的毁灭终会到来。 这就是曾经坎瑞亚倾国之力观测星空演算出来的结果。 现在天理沉睡,未来终会毁灭。为了反抗祂留下的既定道路,最爱人的魔神,冰之女皇才下定决心反抗祂。 “但……” 皮耶罗的讲述看似毫无破绽,然而彦卿思考片刻立刻指出: “即使你们是出于拯救提瓦特的目的反抗天理。可是从我加入你们至今,愚人众全都是以祸乱国家为手段去得到神之心的。” “我在你们身上看不到冰之女皇爱人的色彩。” 或许公子放出旋涡魔神水淹璃月有钟离的默认,是一场对璃月的考验。 但在稻妻,愚人众蛊惑三奉行欺上瞒下,还用邪眼帮助反抗军,用战事拖垮稻妻和无辜的百姓。而在须弥更是煽动教令院消耗全须弥人的脑力维持梦境。 更不用说博士种种令人发指的实验,公鸡对他手下的态度,和一些愚人众士兵在异国□□烧的行为。 若大义救世之人处处为恶,这救世之心就比一纸空谈还要虚伪。 面对彦卿的质问,皮耶罗接着解释道: “这就与提瓦特这个世界有关了。” “你现在应该知道世界树记载着整个提瓦特的知识与记忆,像是数据库一样的存在。而它的数据则来源于扎根在提瓦特无处不在的地脉。” 提到地脉学,彦卿在悉般多摩学院主要研究的方向便是这个。 结合游戏中直接给出的设定来看这是一种概念网络,记录世上发生的一切,同时地脉本身也有奔流着元素能量。 可这与愚人众的恶行有什么关系? 丑角松开手,身体后仰,像在揭露最核心的秘密,他缓缓说道:“编织地脉其实能影响现实。而在提瓦特,未来能改变过去。” “怎么可能?” 彦卿紧紧盯着皮耶罗的眼睛,丑角没有说谎,但他的结论如同天方夜谭。 散兵修改世界树,拼尽全力尚不能改变过去,而丰饶之力将博士在世界树中烧掉的记忆再度修复,显现于世的也并非是最初的存档。 除开旅行者和因为系统的原因才来到提瓦特的他和将军,再加上以童话保留自身记忆的纳西妲。 散兵修改过的历史整个提瓦特都不记得了。 即便斯卡拉姆齐如今在教令院发表论文创建学说学说,为纠正世人对踏鞴砂往事认知。那些学者也并不理解,有些人甚至鄙夷他沽名钓誉,不认可散兵写出的真正的历史。 但现在, 皮耶罗却说他们能改变现实,改变过去。 那么,彦卿试探道:“你们还记得散兵吗?” “当然。” 多托雷十指交叉,脸上是事情尽在掌控之中的从容微笑。“斯卡拉姆齐在须弥玩得很开心,我都不忍心打扰他了。” 话音未落,彦卿反问:“难道不是你设计了一切,背叛他再把他抛弃吗?” 博士笑而不语,丑角解释道:“这是超越者的必经之路,这是成为命运织机的必经之路。” 悲伤,痛苦,悔恨。 这些都是成为命运织机的必要条件。为此人偶才必须经历三次背叛,为此他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真心实意的悔恨。 “等等,命运织机?” 又一个新概念引入,彦卿一开始以为提瓦特只是寰宇星海中的一颗,然而这里无论是法则还是力量来源都迥乎不同。 皮耶罗说道:“命运织机和世界树相似,但比世界树能做到的事情更多,依靠它,能编织出新的地脉,进而改变现实。” “使用它,就能改变既定的命运,捅破这层虚假之天,反抗天理的统治。而这只是计划的其中之一,女皇陛下收集神之心是为了第二种打破虚假之天的方法。” “在女皇陛下成功后,她获得的无上权能也能在未来改变过去。” “如此一来,我们这些为了追求时间效率而造成的愚行,对整个提瓦特而言,只是一些微不足道的牺牲罢了。” 彦卿皱起眉头。 若他与玩家一同经历过雷电影的传说任务就能知道这确实是可以办到的事情。雷电影于现在种下了过去的雷樱树,拯救了曾经的稻妻。 但愚人众如果真的能做到,那么他们的行为将成为一个悖论。 第152章 因为此刻,他们的愚行并未被纠正。 这究竟是因为现在的他们正行走在改变的道路上,还是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成功呢。 又或是…… “我们将建立的是新世界。”皮耶罗轻敲桌面,如同在敲一枚鸡蛋的壳。 “在旧世界的废墟之上,建立新的世界。” “我刚才说命运织机与世界树类似,”皮耶罗身体前倾。“但一棵树干涉不了另一棵树。” “织机编造出的只是新的地脉,而替换不了已经存在的地脉,如果想要我们的织机起作用……” 彦卿瞳孔微瞪,猛地看向斜靠在沙发上,正无聊地用食指拨转自己耳坠的多托雷。“所以他去烧掉了世界树。” 见两人谈及到了自己,少年外表的多托雷摸了摸下巴道:“是啊,我说过这是一个实验而已,没想到出了点意外。” 意外? 彦卿很快想通是哪里出现了意外,因为愚人众的织机,散兵并未成为真正的命运织机,他现在依旧行走在成为超越者的路上。 愚人众想要将记载了命运的过去覆盖掉,于是博士烧掉了世界树。 但他烧树后提瓦特却没有新的数据库顶上去,而且如果不是丰饶之力,这场大火能顺着世界树的脉络灼烧整个提瓦特的地脉。 如果结果真是如此,愚人众又该怎么收场呢? 多托雷确实是个科学狂人,但这并不代表他的思考能力出现了问题。 果然,博士说道:“我本打算带着斯卡拉姆齐在须弥造出正机之神,让他拥有神的位格,从而有权限能修改世界树把自己删掉,为未来新一步计划开启时起作用。” “我在须弥阶段的目的本来只有这么多。” 多托雷咬牙切齿道:“但有一股力量,干涉了这一切。幸亏‘我’及时感到异常,切割掉其他切片的联系,为自己留了一手。” 他指的是现在使用的自己。 “而后,所有的我看似正常,但我的计划开始偏移轨道,编织出三层梦境多余行事,还竟然拿着厄月血火提前烧毁世界树。” “也幸亏了你……” 薄荷发色的少年转头看向彦卿,眯着眼睛笑起来。但这笑容并不令人感到舒适。“在最后一刻让我恢复清醒,把须弥的所见所闻回传给了‘我’。也让我们调整对策。” 博士说完,叠腿而坐,姿态从容不迫。他并没有因为自己的切片全部报废而沮丧,也并不畏惧如果再被找上门会如何。 既然他是这样的态度。彦卿问道: “所以你们对这股力量没有猜测吗,或许它会阻碍冰之女皇的计划。” “丑角还以为天理醒了呢。”博士似乎想起什么,嘴角还未勾起弧度,瞥见皮耶罗的眼神,重新压下。 皮耶罗依旧冷峻严肃,说道:“在此之前我从未遇见过这种情况。” 天理陷入沉睡,刻印在虚假之天上的命运原本不会再为降临者新增注脚。 然而自剑客到来后,皮耶罗观测星空确有变化,这也是他能在深渊中第一时间发现彦卿的原因。之后,他默不作声放任彦卿去往须弥,这虚假的命运也被一一印证了。 只有天理能做到这一切,但天理并没有苏醒。 而这股代行天理之力的东西,它的目的…… 多托雷慢条斯理地说:“我原本好奇为什么它要操控我提前烧毁世界树,但在看见你的力量后我似乎明白了。” “这不是我的力量。”彦卿抗拒道。 猩红的瞳孔饶有兴趣地盯着他,片刻,多托雷耸肩,“无所谓。反正它就是看上那股治愈之力了。” 提瓦特的人死后会进入地脉轮回,原本不是提瓦特户口的彦卿在命运被刻印在虚假之天后,又差点死在世界树,只差一步他就能被拉进这场轮回,为提瓦特积蓄力量。 “不过你竟然没让它得逞,你做了什么?” 彦卿抿住嘴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 博士指的那股力量和将军口中的敌人应该是同一个东西,但将军交易了什么,一点也不告诉他。 如果这东西的目的是他身上的丰饶之力,而且在它将要成功了的情况下,将军要用什么来交换才能在它手里把自己保下来? 原本彦卿对这一切都感到茫然,现在,他终于有了思路。 那东西感兴趣的,只有…… 彦卿握紧了手,指节用力得青白。 ———— 草神之心最终被留在了会客厅的桌子上。 丑角和博士并不清楚关于那东西的其他情报了,剩下的交谈重新围绕冰之女皇的计划,丑角开始向他解释为什么要收集神之心,但彦卿并没有仔细听。 一想到将军现在的处境分外危险,他就一刻也不想再跟这两人继续应付下去。 留下草神之心后,彦卿急匆匆传送回了须弥。 提瓦特的夜晚永远是满月高挂。 在星空的注视下,月亮的银辉无差别笼罩大地。 曾经,彦卿与景元坐在院子里赏月时,将军曾指着天上的星星与他一起漫无边际地瞎想,或许哪个星星就在罗浮仙舟行驶的航道边,他们也曾路过。 但星空竟然是虚假的。 此刻。 彦卿猛地推门,跨过门槛,少年人衣袂翻飞,冲到院子里。 第153章 彦卿心心念念的人负手而立,望着星空。 淡淡的月光顺着他的白发流动,在那一身玄衣的衬托下更显朦胧。 苍白而静谧。 听见声响,往生堂的顾问转头微笑:“彦卿,你回来了。” “将军……” 见他没事,彦卿说不上来的有些哽咽,慢慢走过去,想要求得一个拥抱,又觉得自己怎么能反过来让将军安慰他呢。 “我已经知道那个东西想要的是什么了,您是不是交换了…您自己……” 他艰难发问,努力抑制住自己情绪。 “为什么,万一我……” “没关系的。” “可是,为什么一定要用这个代价呢?非要如此不可吗?” 然后,彦卿便听见一声叹息。 “你不明白吗彦卿,有时候,人是没有选择的。我们能做到的就是接受,然后在自己的能力范围内尽力而为。” 这番语重心长的话就像景元半生的缩影。 造化弄人,命运的洪流奔涌。 有所取舍,忍受失去,学会放下才能背负起他肩上的重担。是景元在这漫长岁月里必须要做到的事情,不然会像手里的沙子,握得越紧,失去的越多。 “如果事态能变好那固然是好的,如果它不能,彦卿,你必须要学会接受它。” 接受现实。 景元已经交换了,这就是现实,而彦卿必须要接受这个现实。无可挽回,没有余地。 一只手搭在彦卿肩上,他说话的语气无比温和,寒意却从少年心底蔓延全身,冻得少年无法动弹。 “将军……” 彦卿怔怔地望着他,听见他接着说: “如果我不在了,你也要习惯。你会习惯的,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 即使景元没有交换,他也已经度过了人生大半时光。仙舟人的宿命已经缓慢地向景元走来。彦卿平时是不敢也不去想的,他总是对自己说将军还能一直一直活着,今天也在,明天也在。终于,这结局被掀到明面上来了。 是吗…谁离开谁都能活下去…… “可是我不行!!!” 那少年胸腔起伏,攥着胸襟像要把一颗心剖出来让他看看,激烈地说:“我做不到!没有您就不行!!” “如果这代价是您,我就不接受!!” 彦卿向前踏了一步,紧紧地逼过来。 “我不改变!我不接受!我就是要在没有选择的地方凿出一条路来!!” 无论是魔阴身还是那股无名的力量,彦卿做不到眼睁睁地看着景元离开。他永远不会习惯的。如果没有路他就去找路,如果找不到,他就凿出一条路来。 但时间真的来得及吗? 白发男人笑容依旧风轻云淡,丝毫未被少年的一番真情告白打动,他只说:“彦卿,你不打算听我的话了吗?” 这话却让少年后退了一步。 “……你,你是谁?”彦卿突然从心底升起一阵惶恐。 顾问垂眸望他,星空的注视下那双鎏金色的眼眸里没有温度。景元好看的眉眼本是彦卿最熟悉的,此刻却陌生起来。 “你不是将军!将军不会对我说这些的,什么必须接受…”这个词烫得彦卿一颤。 “他说他信我!他说我一定能做到……”若这世界上所有人都会如此劝他,景元也绝对不会对他说这些。 “彦卿,人都是会变的。” “不对!将军不会!” “你到底是谁?!你,不准用景元的脸!!”彦卿猛地攥住他的衣领,眼神凶狠。 即使被如此冒犯,顾问也没有生气,像在看自家叛逆期的孩子,温和的望着他。 [“猜对了,但是没有奖励。”] 有一瞬间这声音听上去空灵无比。 随即,彦卿感觉到自己被他轻轻推了一下。这是很轻的力度,却让彦卿失去平衡,向后跌去。 在刺裂的耳鸣,与逐渐扭曲变形的视野中彦卿瞳孔紧缩,读到了顾问唇边的最后一句话。 他说—— “永别。” 第61章 查无此人 7300年,倏忽之乱腾骁将军战死,云上四骁击溃计都蜃楼。罗浮重创,华元帅派人调任罗浮接替将军一职。 7379年,饮月君丹枫衅乱,被云骑与龙师共同制止,压入幽囚狱。 7380年,前代罗浮剑首镜流堕入魔阴身。 8072年,计都蜃楼复苏活化,仙舟方壶几欲覆灭,罗浮云骑驰援,玉阙太卜引动帝弓司命以其光矢终结战局。 8073年,玉阙太卜之徒符玄调任罗浮。 8082年,前代罗浮将军卸任,符玄接替将军一职。 8096年,彦卿夺魁,擢拔骁卫。 8099年,罗浮舰队遭步离军队埋伏,损失惨重,彦卿失踪。 …… …… 这是普通的一天。 但五彩斑斓的光华突然折射在罗浮天空,浮黎的注视无声,阿哈的大笑渺茫。 “流光天君?”将军府中,身着戎装的罗浮将军似有所感,抬手摸了摸额间的法眼。 祂现身的次数屈指可数,此番一瞥…… 符玄正要掐指,侍卫长浴铁便从值班的云骑那儿得到了一则紧急的消息。 “什么?找到彦卿了?!” 听完,符玄失声,望着没批完的公文,她纠结一瞬便跟着浴铁一起匆匆去往丹鼎司。 第154章 路上,浴铁边走边说:“是在星槎海找到的。一位兄弟巡逻时发现几艘常年停泊的星槎被撞毁,搜查后发现了昏迷的彦卿骁卫,而后送到了龙女大人那里。” 符玄双眉紧锁,严肃点头。 丹鼎司内,衔药龙女正背着手在院子里踱步,尾巴晃来晃去,尾巴尖上那把尺木锁敲击地面,发出沉甸甸的声响。 符玄边推门边询问道:“情况如何,很严重吗?” 白露跟她一同走进屋里摇摇头,却欲言又止。“彦卿他没事,不过……” “太卜大人!” 屋内的金发少年满眼彷徨,“将军…将军他还没回来,我们要快点回去救将军才行!” 符玄皱眉,“你在说什么昏话,我不就在这里吗。” “我说的是将军啊,景元将军!”彦卿的手还在抖。自收养他起,符玄从未见过他如此慌张的样子。 “谁是景元?”符玄抱起胳膊,她当了近百年的将军,从未听说过这个名字。 “你也……”彦卿愣在原地。 这怎么可能,是那个东西干的吗? 被那个冒牌货推了一下,他醒来后就发现自己突然回到了罗浮。但,无论是路过帮助他的云骑还是白露,他们不记得将军了。现在,符玄也是如此。 将军像是被人抹掉了存在。 白露叹了口气。 “他坚称罗浮曾经有一位名叫景元的将军救了他,他才能回来。” 白露把彦卿刚醒时,向她描述的那个人尽可能全面地转述给符玄听,不过彦卿所言实在无稽,白露听完也是在想他是不是撞到了脑子。 “而且彦卿对这个人的存在深信不疑,说他深谋远略功名赫赫,治理了八百年的罗浮。有他在,罗浮才能长治久安,哦,还有这位将军还是云上四骁之一……” “是五骁!有将军在是五个人!”彦卿反驳道。 听到他偏袒的语气,符玄心中的担忧与怒气混在一起,将责问劈头盖脸地砸过去。 “荒谬!如果真有这样的人,罗浮何至于几百年换了数代将军!你把那么多前辈维持的祥和搁在一个人身上!” 符玄简直被他气笑了。 “八百年…将军之位又不是儿戏,什么样的人才能坚持八百年!你该不会还要说是景元把你养大的吧?” “那是自然!”饶是太卜的怒喝,彦卿依旧顶嘴。 “好啊!我养了你十六年,你转头就不认啦!”符玄指着他,“消失了这么久还在说昏话……白露,你好好治治他的脑子!” 符玄气得甩袖,转身就要走。 “等一等,太卜大人!”彦卿死死拽住她。 “……穷观阵,”彦卿像是落水之人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急切地说:“穷观阵能证明我没有说慌!将军真的在等着我们!” 那少年眼圈红红的,却倔强地攥住她的衣袖不动摇,不撒手。仿佛可以一直这么僵持下去。 符玄望着他,口中穷观阵岂是随便能开启的话还是没有说出口。 或许是因为想要找到今早流光天君投来注视的原因,或许是彦卿所描述的那个人太过耀眼,也或许是他的态度太过决绝。 符玄的嘴唇抿了抿,“……依你一回。” 穷观大阵。 上可演算罗浮仙舟的航路,卜算未来。下可审问犯人,撬出机密。整个罗浮最擅长用,也是唯一用得了此阵的便是符玄,但她从未在敌人之外的人身上使用过。 因为穷观阵之内,一切隐私都不复存在。 法眼开启。 少年的一生短暂,即便从记事起开始翻阅,也如翻过一页书般轻巧。那些鲜活明亮的记忆也涌到符玄面前。 观测结束,卜者沉默。 “您信我了吗!”彦卿迫不及待地问。 此刻,他也不在意那些记忆中是否有不可告人的部分了,彦卿只在乎他能够证明景元真的存在。 然而迎着少年希冀的眼神,符玄陷入迷茫。 在彦卿的记忆中真的有这样的人,通透而强大,以一己之力托举起了罗浮。穷观阵提取出的信息不会出错,可是现实却是景元从未出现过。 那便只剩一个可能了。 “太卜大人?”彦卿轻声唤她。 “我知道我的经历可能有些让人难以置信,可是将军和我真的去到了另一个世界。” “或者提瓦特只是一颗暂未发现的偏远星球,如果联盟愿意帮忙,我们要不了多久一定能找到将军的!要是元帅腾不出力…罗浮,我们罗浮也可以……” 彦卿絮絮叨叨地说着。从始至终都不愿意喊她将军。 符玄依旧沉默地望着他。 “我们会考虑的。”她说。 彦卿瞪大了眼睛,立刻接道:“您这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会考虑的,就算抛去将军的丰功伟业不谈,只看身份。将军也是令使啊,帝弓司命的令使…… “本座也是令使!”符玄忍不住了。 她说完便又叹了口气。 不能跟疯了的人较真。符玄劝自己。流光天君意味不明的一瞥与彦卿出错的记忆或有联系,但巡猎的步伐永不停止。 仙舟联盟虽会为了结盟玉兆改变航道,跨越星河,奔赴信号所在地支援。却不会在整个宇宙漫无边际地寻找一个不存在的人。 第155章 没有目的,没有时间。如果一时半会找不到,难不成他们要找上百年吗?而且彦卿的记忆太过荒诞,若遭人篡改的也能说得过去。 “我会上报联盟的。”符玄最终说。 她说完补充道:“在此期间,劝你也好好看看罗浮记载的历史吧。” “可是……” 望着她离去的背影,彦卿跟了几步,却慢下来,站在原地。像一只被遗弃的小狗。 ———— 那些记录最终还是被送到彦卿的住所。 浴铁听从将军之命前来送东西,抱着高高一摞档案和卷轴,他并不明白此行的意义。 他与一个负责书库的太卜司卜者闲聊。前一阵子从早到晚,彦卿骁卫都泡在书库里查记录。后来彦卿被禁足了,也就不去了。 不过到底是什么事,在书库里查不够,还要让将军大人亲自让人再送些来。 然而他敲门,无人应答。 “彦卿骁卫?”这门半开着,露出一条缝。浴铁犹豫了一下,推门而入。 房间不大,原本摆放整齐的剑器东倒西歪,被人推到地上。 桌子上则是一本本摊开的史书,书页泛黄。有些见都没见过的,可能都有仙舟人一辈子那么久的老书卷已经褪色了。堆在一起,散发出淡淡的霉味。 “人呢?”浴铁找了个还算平整的地方把书放下,四处张望。 他最终在隔壁找到了彦卿。 这是一处闲置的空房间,落满灰尘,推门的时候云骑便被呛了一下。阳光透过窗户一照,尘埃肉眼可见。 在窗户下面,光照不到的地方。 彦卿蜷在角落。 金发披散在少年肩头,脸埋在膝盖里。浴铁来了彦卿也不看他,那一双暗金色的眼眸只盯着自己的手。 浴铁顺着他的视线,注意到他手握着什么东西,很紧很紧。 是一根陈旧的红发带。 “我把将军弄丢了。”他听见彦卿轻声说。 “将军大人?”浴铁摸不着头脑。“将军大人刚才还叫我给你送书呢。” “不是符太卜!”彦卿厉声纠正。 望着浴铁有点被吓到的表情,彦卿却不想道歉。 浴铁大哥曾经苦着脸和他说,自己身为侍卫长却如同花瓶一样摆在神策府。 后来再见到浴铁时,那烦恼已经不再。彦卿追问,浴铁才嘿嘿一笑,说将军亲自开导他,说云骑中的每个人都很重要,劝他不要妄自菲薄。 可是那些功绩全都换了人,每一条记录上都没有景元的名字。 将军这么好,却没有一个人记得。 彦卿知道这不怪他们,但愤恨依旧在他心底蔓延。他甚至阴暗地想,没有景元的罗浮不是罗浮。 但,将军一定不乐意他如此。 这里曾经是将军的房间。即使空无一物那也是将军的房间。他把脸埋在膝盖里,不再抬头。 良久。 浴铁走到他旁边也席地而坐,拍拍手上的灰,声音有些糙,“彦卿骁卫,将军大人上报联盟时,我站在旁边听到了一点消息。” 他顿了顿,“听说你脑子里有一个很好很好的将军,大家都不知道。” 其实听到风声的人都说彦卿年纪轻轻就有堕入魔阴的征兆,浴铁选了个善意的说辞。 他靠在墙边仰头,觉得或许把自己的感想说出来,彦卿能好受些。 “我也感觉啊,也许真有那么一个人也说不定呢。” 浴铁缓缓地说:“如果真有那么好的人,大家肯定爱戴都来不及吧,如果是我,也会想把他找回来的。” “是真的!” 彦卿手撑着地,想要向他证明,又害怕手里的发带沾染上地上的灰,缩回去。 浴铁便歪脑袋看向那抹红色。 注意到他的视线,彦卿不由地攥紧手,一幅生怕被浴铁抢走的样子,惹得侍卫长一笑:“还是把头发扎起来吧,彦卿。” 一阵沉默。 “……嗯。” 彦卿最终站起身。迎着阳光,那柔和的淡金色被照得发亮。红色夹在其间,轻轻摇晃。 彦卿扶着窗台,出神地眺望院子里粗壮的银杏。树干上有道道熟悉的划痕,是他和将军对练结束,兴高采烈站在树下记录出的身高刻痕。 年轻人轻声说:“将军是被我弄丢的,大家其实也都在等将军回来。” 这里依旧是景元的罗浮。他也不能再寄希望于其他人身上了,即使前路一片迷雾。 彦卿道:“浴铁大哥。” 浴铁嗯了一声,便听见一句:“你今天,就当没见过彦卿吧!” 什么意思? 刚因为自己似乎劝好了彦卿骁卫的情绪而高兴的浴铁还没开始发愣,视线突然就暗了下去。 不过没有砰的闷响,沉睡的浴铁被扶到了床架子上。干坏事的少年甚至歪头思考了一秒,从自己房间拿了一条毯子给他盖上。 而院子外,负责站岗的云骑意识到不对的时候,他们负责看押的对象早已闯过层层关卡,大摇大摆开着星槎跑路了。 ———— “将军大人!彦卿骁卫……” 有策士得知彦卿出逃的消息匆忙向符玄禀报,然而粉发少女只是摇头。 策士还想补救,说道:“但联盟不是说押住彦卿骁卫不让他走吗?”而且联盟的人已经在路上了。 第156章 此事联盟虽并未大动干戈,可态度也十分认真。 听说派来的专家是专通记忆方面的学者,随行也有不少研究浮黎的专员携带了贵重仪器前来。只等仔细研究完彦卿骁卫再做定夺。 现在,彦卿却堂而皇之地从罗浮出逃了?! 思及现状,策士猛地抬头。 即使将军府站岗的云骑拦不住彦卿,那其他地方的人呢?偌大罗浮,云骑如海。拦不住一个人? “您这样怎么向元帅交代啊?!”策士高声质问。 符玄抬眸瞧他。 在彦卿记忆中看见的那人,总是带一副温和慵懒的笑脸,看上去毫无威慑力却把手下的人管理得服服帖帖。即使有什么举措惹得其他人抗议,反对者也不敢在他面前叫嚷。 那样识人善用的一个人如果真是罗浮的将军……不,在符玄心中,即便荒唐,这天平也已然倾斜。 有些事,现在的她来做,还做不到像曾经的自己那般运筹帷幄。或许彦卿记忆中的宇宙才是正确的宇宙也说不定。 而且他的焦急符玄看在眼里。联盟派来的那些人符玄同样心知肚明。他们不是来找人的,只是来研究浮黎异象而已。 妙算将军抱着胳膊,避而不谈。“本座相信彦卿知道分寸。”她掐指算过,吉兆。 不过策士对这一切却并不知情,大喊道:“将军大人,您确定?!” 符玄默不作声,策士愤然离去。 半个月后: 策士于昏昏欲睡间猛然打了个激灵。 他原本在摸鱼打瞌睡,顺便听星际联播当背景音。但听着听着,策士察觉不对猛地拍案而起。 他看向玉兆中投放出来的动态截图上熟悉的身影,又一次失声大喊: “将军大人,您真的确定吗?!” 画面中,那金发少年面色冷淡,看向镜头,下一秒监控镜头变成雪花般的白屏。而后,一则通缉令明晃晃地挂了出来。 【星际和平公司s级通缉令:彦卿】 第62章 虚实相通 在策士震惊时,背上公司通缉令的少年刚迫降在一处小行星。 这里荒芜而寒冷,头顶是寰宇中宏大的星流。潮汐反应将两群恒星推向相反的方向,形成一条缓缓流动的河。 尽管看起来十分虚幻,却是真正的星空。 金发的年轻人抬头安静地欣赏了一会,身后,寒冰凝结而成的剑经直指无声无息到来的第二个人。 剑与她的双眼之间只差毫厘,这位神秘的女士却径直穿了过去,似是没有实体般的存在。 她笑得从容,开口道:“我听闻你只身一人就找上了公司的麻烦,年轻人很有胆量啊。” “是他们先来找我的麻烦。”彦卿想起那个口蜜腹剑的家伙。 出了罗浮,他开始在茫茫星海寻找提瓦特的线索。意外在反物质军团的铁蹄下救了一位星际和平公司的人。 那人说他们市场开拓部最擅长的就是寻找未曾发现过的星域,为了报答他,一定要找一找提瓦特的下落。 落脚公司的星舰后,市场开拓部的人却把主意打到了他身上,或者具体点,他们把主意打到了彦卿自带的那个没任何副作用的丰饶之力上。 宇宙中不是所有人都像仙舟人那样是被药师赐福过的长生种。疾病与衰老像悬在短生种头上的一把刀,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们。向往长生便成为了人之常情。 但以诱骗为行径自然要付出代价。 通缉画面中,横七竖八的“尸体”便是代价之一。想要强行用武力困住一位剑客,若是罗浮彦卿还下不去手,但这群陌生人,左右不会死,就当是让他们长个记性。 不过到底是手眼通天的星际和平公司,黑的能说成白的,白的自然也能被说成黑的。一个s级的通缉令便明晃晃地挂了出来。 彦卿转身,看向来者。“你也是追兵吗?” 神秘的女人便扶上胸口,微笑道:“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流光忆庭的忆者,你可以叫我黑天鹅。” 流光忆庭?寰宇中很少有关忆庭的详细记载,彦卿也对这个组织知之甚少。 黑天鹅接着说道:“记忆不会说谎。其实我跟着你有一段时间了,知道你在寻找什么。” 一个的年轻人却有胆量孤身与公司对着干,不过这不是黑天鹅找到他的原因。 而是因为浮黎。 忆者即是记忆星神浮黎的追随者,他们受浮黎点化,舍弃肉身,随意穿梭在宇宙各处为祂收集记忆。 黑天鹅就循着浮黎瞥去的视线找到了彦卿,在他身上发现了一份更为珍贵的记忆。不止如此,她现身在这个年轻人面前也是为了另一个目的。 “你想要寻找一个宇宙中不存在的人。”黑天鹅说:“其实还有一种办法能找到他。” “什么办法?”即使彦卿在暗自提防她,也不免被引出几分好奇。 “成为忆者,加入忆庭。” 黑天鹅的这番邀请也是因为她看见彦卿想起了曾经的自己。她那患上失忆症的母亲随着记忆的破碎已经不再,但只要她的记忆永存,母亲就永远存在。 而彦卿苦苦寻找的那个不存在的人其实也是如此。 “因为没有什么是不朽的,以宇宙的尺度来看,消逝只是在呼吸之间,唯有记忆能永远保存,记忆证明你脑海中那位叫景元的人曾经存在过。” 第157章 “而只要他存在于你的记忆中,他就不会被真正忘却。” 黑天鹅说:“加入忆庭,你甚至可以原封不动地复制出一个他。” 这是一个令人心动的邀请。 如果遍历宇宙而无果,或许靠着自己的记忆重塑一个景元是最好的结局。 彦卿却轻轻摇头,“感谢你的邀请,可是将军还在等着我。” 听到拒绝的回答,黑天鹅也没有意外,转而说:“为了报答你这份珍贵的记忆,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线索。” “等等,你已经读了?” 彦卿才反应过来一件事。无论是黑天鹅还是符太卜,她们都自然而然地接受了系统,玩家,和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如果说符太卜认为他疯了也能说的过去,但黑天鹅,一个认为记忆不会说慌的忆者同样忽略了系统和玩家的存在。还有将军的缺位,难道她们对这种超现实的东西接受良好吗? 彦卿问道:“在你读取到的记忆中,提瓦特是怎样的存在?” “一个颇为有趣的星球。”黑天鹅微笑,“我很喜欢你这份经历,它色彩斑斓,有甜有苦,但总体来说是幸福的。” 忆者的描述朦胧不清。但她似乎没有察觉,是系统屏蔽了自己的存在吗。 彦卿思索着,听到黑天鹅突然说:“那个叫风之翼的东西,我曾在一个地方见到过。” “空间站黑塔。”她说。 少年猛地抬头。黑天鹅接着说道:“它由公司出资建造,但为黑塔女士所有。不过她对忆者有些成见,若你要去找,请别提起我们。” “或者,我来帮你一把。”忆者微笑。 接下来,黑天鹅生动形象地诠释了为什么黑塔对忆者有成见。一个被通缉的人在忆者的帮助下自由地出入了需要被邀请才能登上去的黑塔空间站。 直到彦卿走到那个被收藏的风之翼藏柜前,黑天鹅抚了抚自己的头发。 “我是不喜欢随意删改他人的记忆的。不过我期待你接下来还会有什么值得收藏的经历。” “祝你好运。” 忆者说完便消失在了彦卿眼前。 少年转头,精致的展柜里悬浮的确实是提瓦特的风之翼,黑色的翅膀与装饰。 他曾在旅行者那里见到过,听说要在蒙德考飞行执照才能用。 而这个展柜旁边,赫然放着一个熟悉的玉兆。型号和彦卿在罗浮醒来后身上消失的那个一模一样。彦卿犹豫一秒,拿了起来。耳边似乎响起一阵笑声。 玉兆还能打开,而且这无疑是彦卿遗失的那一枚,里面不止有玩家论坛还有一个○神online的游戏。 打开游戏的瞬间,消失已久的系统终于出现了。 【欸,你怎么在这儿?任务完成了吗,为什么我没收到提醒?】 【……你怎么还是被通缉的状态?!】 伴随着它的话音,空间站终于发现了彦卿这个不请自来的“客人”。 少年把玉兆套在手腕开始撤退。 空间站内的防卫系统层层封锁,有系统作指引比自己沿着来时的路离开高效多了。 自回来后就隔三差五练习跑路小技巧的彦卿,熟练用冰剑堵住通道,把追兵挡在身后。 系统似乎是在后台查看什么,安静了两秒突然发出尖锐暴鸣。声音和爆炸声交叠,震得彦卿抬手捂住自己的耳朵。 【啊啊啊啊啊!!!景元呢???】 【卧槽神策将军没了,卡池怎么办?而且失去这么关键的节点……我本来把你送到o神就是因为你也不能缺位,怎么现在景元反而没了?】 系统开始怀疑人生,然后马后炮: 【怪不得崩铁到现在还没开服!!】 听不懂它在说什么,彦卿专心地按照系统给的路线四处逃窜,终于劫了一艘无人的飞船从空间站离开。 耳边它一直在碎碎念什么业绩,剧情之类的东西,在来到安全领域后,系统终于大叫: 【等等!你怎么还有一层玩家身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你查不到吗?”少年面色冷淡。 【……】 被沉默以待,彦卿叹了口气尽可能详细地把自己和将军的遭遇说给它听。 关于那个东西用将军的脸骗人,还有景元与它的交易,以及不受控制的周本。 系统真实地卡顿了。 那东西要达成以上种种靠的不仅是提瓦特天理的权能。 像上帝一样把景元顶替掉,又给了彦卿进入玩家世界的权限甚至把他变成一位玩家。无疑是系统自己的权能…… 【有病毒啊!!严重的违规操作,这用的是我的号吗?】 看起来系统也对这东西一无所知,彦卿抱着胳膊等待它缓和情绪后问道:“如果是病毒的话,你不能清理掉它吗?” 系统秒答:【不能。】 【这很复杂,我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它虽然能使用我的权限,但它是提瓦特的东西,我们是不能下场干扰游戏发展的。】 玩家们玩到的剧情必须是水到渠成的发展,必须事出有因,不可能出现某个反派,然后它突然就被消灭了。 【俗称,不能机械降神啊!】 但不机械降神,怎么打的赢这玩意。 彦卿腹诽。 一个自己不能下场的系统,一个任务进度已经达成,被强制弹出世界的自机角色,要如何打败手握天理和系统权能的反派。 第158章 彦卿思考着问道:“所以现在我回不去吗?” 系统答:【你能回去,但对面也有权能把你再次弹走。所以最保险的,你只能回到玩家世界,顶多在过场动画时不受限制。】 这甚至多亏了彦卿得到的玩家身份,否则在系统失灵的现在,他根本回不了提瓦特。 彦卿瞬间想起了景元。将军早就算到了这一层吗? 浩瀚星海,一叶孤舟。 少年坐在冰冷的驾驶舱地板上,不自觉摸上自己的发带。那抹红色无声地温暖着彦卿的手指。如果是将军会怎么办呢…… 两个世界之间有他作媒介,算是在这个东西的笼罩下打开了一道口子。 将军说这是自提瓦特滋生出的一股力量,但这股力量同样在迫切渴求其他力量,无论是对他下手还是对将军下手。 而天理为了让提瓦特积蓄足够的力量,打造了虚假之天,将提瓦特包裹其中。如果这个没有实体的存在有一个来源的话—— 那一定是虚假之天。 机械降神。这个词启发了彦卿,就算系统不能直接下场…… “你当初把我带到了提瓦特。”彦卿站起来,望着数不尽的繁星,他问道:“那你可以把星神也拉过去吗?” 系统警觉:【可以是可以,你想干嘛?!】 彦卿笑一笑,坦然地说:“我是没有足够的实力,但帝弓必能一箭摧毁天理的封锁,摧毁虚假之天,也摧毁那个东西。” 彦卿想起自己查阅历史时关于符太卜的记载。 是符玄建议玉阙太卜引动帝弓。在此之前,没人知道还能使得动星神下场帮忙。 现在,他们仙舟人遇见解决不了的麻烦,彦卿思来想去,当然要叫家长啦! 【可你操作不了瞰云镜。】系统指出。 当初是玉阙太卜使用瞰云镜这样的重器发射求救信号才成功引动帝弓司命。 而彦卿没有这么强大的算力操作瞰云镜,即使系统能把帝弓司命跨宇宙拉去提瓦特,彦卿也做不到发射信号让帝弓下场。 “是这样的。” 彦卿点头:“但我身上有药师的污染,而帝弓必不会放过丰饶孽物。” 【你是说?!】 贯彻命途的巡猎无止无休地追杀丰饶孽物,如果他发现一颗星球被不死孽物占领甚至会出手将整个星球摧毁。 所以想要引动帝弓下场,如果是彦卿的话,他并不需要瞰云镜。 系统直接傻眼:【你是真不怕硬抗帝弓一箭啊,你人怎么办?等一等!那提瓦特又怎么办啊?!】 这办法确实能杀了对面的病毒,但岚的光矢可不会自动识别敌我,一箭下去不止彦卿,整个提瓦特都要被毁了吧! “所以不能在提瓦特消灭它。” 彦卿转而说道: “你有没有想过玩家也能影响提瓦特?” “我的传说任务是听从旅行者和弹幕的意见进行的,而现在我也能以玩家的身份回到提瓦特。玩家们认为自己影响不了,但实际上是你们没有给过他们机会。” “如果打通玩家世界和提瓦特……” 【你是说打破第四面墙?】系统计算了可行性。 的确那些弹幕和旅行者这个玩家化身能出现在提瓦特就是证明。 为了剧本的走向,旅行者是行走在固定道路上的,玩家也不能突然过完蒙德就去至冬。 但实际上系统可以开放权限让他们做到,甚至像彦卿说的,能让玩家世界与提瓦特相连。 引动帝弓在玩家世界里把这个家伙消灭,真正的提瓦特便不会受损。系统则可以靠停服维修,重新恢复玩家世界的正常。 而彦卿,系统决定拼一拼自己的手速,像当初把他从战场捞下来一样,在被岚一箭射穿后,从游戏世界还没完全消失的残骸里捞回来。 那么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了:该怎么让这个病毒来到被打通的玩家世界而不自知。 一个从虚假之天里滋生出的意识。 “如果它以命运作眼睛。” 彦卿说:“那就用命运欺骗它。” 丑角曾向他提到过一个能改写现实的世界级武器。他们可以用命运的织机编织出一段虚假的事实,诱导病毒前往玩家世界。 愚人众的织机尚未完工,但这设定既然存在,身为系统…… “你不能下场。但都能拉来帝弓了,在玩家发现不了的地方开点便利是可以的吧?”彦卿抱着胳膊发问。 系统跃跃欲试:【想法很大胆啊!而且我甚至不需要开修改器现做一个,有人的命运织机刚刚已经完工了!】 【不过这剧情……】系统突然陷入沉默。 当初崩铁的师徒两人来o神,它打报告的时候还能用“彩蛋”跟头上一撮挑染的大领导据理力争。现在,作为基础设定一般的星神也拉过来…… 报告要怎么写啊! —————— 而在○神online: 最新的主线剧情里,玩家又接到了一个寻人的委托。 在这个委托中,他们认识了一个不存在的人,听完了一段睡前故事。而就在他们刚为卡利贝尔的彻底消失而潸然泪下时,最令人想不到的展开—— 金发的双子在无主空间见面。 望着两人相见的一幕,所有玩家都感慨万千,公屏上的弹幕不断滚动着。 第159章 【啊啊啊啊!!是妹妹!我们终将重逢!这俩倒霉孩子终于见面了!!】 【卡利贝尔真的很温柔呜呜呜!】 【妹妹终于见到哥哥了,我眼泪掉下来!我玩o神四年就是为了看到这个!】 【欸,为啥喊的是空?!】 【什么叫只有你会这么叫我?那我是什么?!】 【呜呜呜让他们抱一抱,太美好了,别这么短暂啊!!!】 空和荧并肩坐在长着苔藓的木阶上聊天。 游戏里,一部分玩家在呜呜地抹眼泪找抽纸,一部分玩家在纠结荧的称呼像剥夺了玩家的身份,代党和非代党在公屏吵成一团。 不过, 混乱之际,有细心的玩家却发现—— 【可是空确实不是旅行者吧?!荧说空间破裂后连空都记不住这次相遇,但旅行者是会记住所有的事吧!】 【细思极恐,还真是!如果连空都有记不住的事情,这下我们才是真正的见证者了。可是……不会吧?!】 【等等!别这么快结束啊!!!】 随着双子的交谈结束,玩家们的感动,惊恐,迷惑全都随着无主的空间不再稳定而化为统一的哀嚎。 屏幕前出现玻璃碎裂般的特效。 …… 然而彻底破碎后,里面的空间不是黑色的,是更为鲜艳妍丽的彩色——如同雾蒙蒙的玻璃阻隔了整个世界,但现在,它终于被人打破了。 无主的空间里,双子怔愣地望着到来的第三人。 万千游戏中,玩家也呆呆地看着这个消失了整整一年的角色。所有人屏息凝神,听那意气风发的金发少年笑着问道: “旅行者,你愿意改写一个结局吗?” 第63章 改写结局 随着彦卿的询问,所有玩家眼前出现了一个分支。 是否同意改写结局,选择加入后您的世界将会被捐献进本次行动。 「加入」 / 「拒绝」 玩家们这次面对的选项不再是看上去有差异但点哪个,后续都完全一致的走向。加入或者拒绝,直白简单的两个词,明晃晃地告诉玩家—— 你拥有选择的权利。 刚才还乱成一团的玩家纷纷停止内讧,心中没由来涌出一股激动,难以置信。 【卧槽?真的假的?选了真的有不同结局吗?!o神这次玩这么大?!】 【这是打破了第四面墙??屏幕里只有彦卿,他到底是在对谁说话?】 【我大脑已经停止运转了。到底要选哪个呢,到底要选哪个呢~(唱】 【虽然加入很有诱惑力,但我真的想看看如果拒绝会发生什么啊,我有俩号我先替大家试试!!】 选择加入的玩家不在少数,但仍有玩家因种种原因选择了拒绝。 鲜活的世界重新笼罩上朦胧的玻璃,无主的空间彻底破裂,屏幕前一片黑色。 随着派蒙的一声哈欠,旅行者和派蒙在维摩庄的帐篷里醒来,她开始向旅行者询问此行的过程。 而旅行者的记忆只到卡利贝尔告诉了他命运织机的情报随后消失。 他并不记得失去主人的空间破裂之后的剧情。双子的重逢,彦卿的询问都化成了两个相似的选项:后来……发生了什么? 天亮了,睡前故事也结束了。 而选择加入的玩家则无缝衔接进入新的主线:一支清晨的歌。 【这次还真的不一样啊!!】 【哈哈哈哈!无论选了双子中的谁,彦卿都是对着屏幕前的我们。我就说双子都有记不住的记忆的话,果然我们才是真正的见证者啊!!】 【我去,这个基础设定揭晓得真是出乎意料,之前从没猜到过还能这么搞?】 【幸亏我有两个号!!!不过捐献世界是什么意思??改写结局又是什么意思?捐献了会怎么样,改写什么结局??】 最后这条弹幕也是许多选择了同意的玩家们此刻无比想知道的事情。而随着他们的疑问,过场pv终于出现: 那是一段在世界树中的回忆。 玩家们打完剑客周本后,掩藏在黑屏之下的真相:白发将军抱着浑身缠绕杏叶的少年,一道渺茫的声音却降临此地。 [你要交换吗?] [交换这刻于虚假之天上注定的命运。] 那男人沉默片刻,交易达成。 于是永不变化的月亮背后,提瓦特深邃的天幕开始斗转星移。 燕子形状般相互呼应的六颗繁星悄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狮子形状的星座。 虚假之天的概念自1.1未归的熄星活动中被首次发现。星空本身是巨大的谎言。到了须弥,明论派的学者更是认为星空昭示着世间真理,正法,或者说命运。 现在有了这则过场pv,更是将考据党们的推测盖章定论。 【卧槽啊!!!真是大药一波接一波啊!这什么情况?!】 【结合剑客的pv和这个pv,所以景元是用自己的命运和这个声音换了彦卿的命运?】 【这声音和散兵改变世界树那个时候咱们听到的魔女n声音不一样啊,这是谁?天理没醒,它该不会是虚假之天的化身吧?】 【等等!!剑客被它整得这么惨,交换了这样的命运,顾问呢???将军——不要啊!!!】 弹幕热火朝天地讨论着。 藏在这则隐晦的pv之下的真相与玩家猜测相似。 第160章 天理为提瓦特构建虚假之天,是为了让人们在世界毁灭前积蓄起足够的力量。然而这股自虚假之天诞生的意识却并不想走向被打破的未来。 它需要力量,很多力量。足够让提瓦特继续陷入循环还不够,永远不够。 于是,它盯上了拥有系统和另一个世界命途之力的彦卿和景元。即便它当时压制不了拥有令使位格的景元,却还是设计出步步陷阱。 用无法拒绝的交易困住这位令使,又用系统的权能压住他的存在。 在彦卿的进度条达成后,它便迫不及待地把他踢出提瓦特。那时的景元与旅行者和空的状态相似。 往生堂顾问。 他是一个和神策将军相同的人。不过顾问先生是纯粹的往生堂顾问,同时也是完全没有私心的景元。所以,他会说出景元不会对彦卿说的话。 那些理智的伤人的话说出口时,景元与它同样在听。景元默不作声,而恶意沾沾自喜。 [他不会回来也回不来了。] 曾经的它如是说,可现实却狠狠地扇了它一巴掌。 [……这怎么可能?!] 玩家们在pv中听到的空灵缥缈的声音此刻却带着气急败坏的味道。 被玩家们心系的景元本人此刻于往生堂枫丹分堂的院子里吹一捧红茶,独坐在棋盘前。 桌上棋局已经过半。 楚河汉界两边,虽是用棋子在对弈,却莫名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似乎赌上的是棋手的身家性命。 然而这盘棋却不容乐观。 即使红方占有先手优势,但黑方布局不徐不疾,像提前预知了红方所有的行动一般,打得景元节节败退。 黑卒前进一,堵住红方将的退路,下一步就能将军。 走了这一步棋后,恶意露出的惊慌重新被压下来。它如宣布真理一般说道: [你赢不了我。你们都赢不了我。] 景元笑笑,抬手回马一将,棋局继续。“我说过彦卿会回来的,你要输了。” 但恶意并不理解景元的信任从何而来,在它看来景元向来运筹帷幄,可那一步棋称得上是昏招。 把命压在别人身上。如此无能而可笑。 景元淡然地望着黑方的将向后退一。 进攻与防守者瞬间便换了位置,他抿一口茶,继续上马一将。 “你为什么一定要彦卿死,因为你就是这些人的命运,你依托他们而生,彦卿影响了他们的结局,你的存在便随之减弱。” “所以,你急了。” “但你不敢惹出大的动静,天理即便沉睡,但祂还没死。故而,你只敢悄悄下手……” “欺软怕硬,贪婪无度,阴沟老鼠。”景元微笑。所言如他的阵刀,毫不留情。 空荡荡的院子里突然连风也停止,只有落棋的声响。 [等着吧,我会让你知道你们输的有多惨。] 这声音已经缥缈空灵,实则…… 景元抬手,稳稳地用马踩掉了黑方的相,再次将军。 而恶意的注意力早已不在这场陡然开始反杀的方寸棋盘中,它开始寻找那个破局的年轻人,证明景元才是输家。 ————— 于此同时,选择同意改写结局的玩家们进入了一个天地倒置的空间,头顶是提瓦特的大陆,脚下是星空般的海。 在玩家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进度条和这片空间的名字:[虚假之天·?] 这一次的剧情中,玩家们依旧使用旅行者进行战斗,但他们手里的旅行者竟然不再需要触碰七天神像来更改使用的元素力,而是能够做到在界面自行切换。 【四元素旅行者终于让我给玩到了!!能不能保留,能不能常驻?!可以的话我把旅行者练度拉到最高啊!!!】 【欸???我来拯救世界真的假的?!】 【打破天理囚笼,燃起来啊!!!】 【卧槽,进度是不是有点太快了?七国还没游历完,妹妹还没找到……】 【前面的,妹妹不是找到了吗?七国,嗯,抬头,那不是全解锁的七国地图吗。】 【好像……没毛病??】 两个世界就此在玩家未曾发现的情况下悄然融合。 他们不知道自己头顶看见的地图并非是一张可以用卡bug来触碰到的局内贴图,而是真正的提瓦特。 越来越多的玩家选择接入这个世界,联系就越发牢固。 命运织机开始运作,现实编写成功—— ‘提瓦特之外依旧是提瓦特。’ 恶意也终于找到了站在现实与虚幻之界的彦卿。玩家战斗不断对这里造成破坏,它却并不承认自己慌了神,依旧说道: [你们做不到的,少白费了力气了!] 这点毛毛雨的攻击根本打不破虚假之天的禁锢。没错,他们赢不了的…… “是吗。” “可是,谁说只有我们了?” 彦卿扬起嘴角,尾调活泼。他手里的剑直指苍穹。被虚假的穹顶遮盖住的,真实的星空。 [……什么?!] 恶意能感觉到,在星空中有一个巨大的力量排山倒海般袭来,那样的体量已经超过了一整个提瓦特,不,祂充斥寰宇! 命途之力与行走在命途尽头的星神和区区虚假之天的体量比,犹如烈阳和尘埃之间的差距。 第161章 恶意已经被深深震撼,但它也清楚,如果祂降下神罚,所有人都将死无葬身之地,在这样的力量之下,天理又算得了什么。 [为了你师父,你要让整个提瓦特同归于尽?!你们师徒俩都有什么毛病吧?!] 正如它并不理解景元的信任,此刻,他也不理解彦卿的行为。 [等一等,等一等!!!] 恶意急切地喊道: [我可以让你留下来!你想要的不就是和景元永远在一起吗……] 从彦卿踏进提瓦特时,就开始观察和布局的恶意恐怕比谁都清楚这两人之间的事,他也知道彦卿最想要的是什么。 [现在你拥有这个机会。] [你也可以留下来,我以天理的法则起誓,绝对不会对你们做任何事情。你们在这里拥有绝对的安宁和幸福。] [而且提瓦特只有你们两个人……] 面对彦卿,恶意有最为攻心的诱惑: [你在提瓦特玩的不开心吗,这里没有让景元牵挂的其他人,也没有让他耗尽心力的公务,他的目光只会永远停留在你的身上……] 你遇见景元时,他仿佛永恒的烈阳,孜孜不倦地照耀着每一个人,在他宽厚的目光下,所有人都受过他的恩惠,有神策将军在的罗浮就是最令人安心的地方。 可是,在景元成为一个沉稳又靠谱的大人前,也曾是个年轻人。 在八百年的光阴间,有人带他爬上屋顶看整夜的星星。有人和他喝得酩酊大醉,再一起耍酒疯丢脸。有人与他并肩作战,险之又险地渡过生死危机,倒在地上笑得开怀。 那些莽撞的,青葱的岁月里他不是孤身一人,早就有人陪过他了。而那些最鲜活的爱和最浓稠的恨,你通通都没有见过。 等到那些人找上门时,景元的目光还会停留在你身上吗?到那时,那鎏金色的眼眸中不再是你…… [你真的不嫉妒吗?] 彦卿猛地滞住。恶意满意地继续说道: [而提瓦特多好啊。轻松,愉快,有你们共同认识的朋友,有你们共同游历过的山川,还有你们一起为之奋斗的事业……你和你师父能在这里长相厮守,他哪儿也去不了。] [这机会唾手可得,你真的不想要吗?] …… 郁郁葱葱的悬铃木与苍黄色的白梣木在院子角落随风婆娑,发出沙沙的声响。 棋桌前,一片浅黄色的叶子飘落到景元抬起的手臂上,许久,滑到纵横交叉的棋盘上。 景元望着这片落叶突然笑出声。 “哎呀,是问心呢。” 恶意为了让景元亲眼见证他输得有多惨,以一种联觉的方式共享了自己的视野。恰好让他见证了这一刻。 景元微微俯身,手撑着脸斜坐在棋桌前,任由丝丝缕缕的白发垂在棋子上。他闭上眼,隔着时空遥遥相问: “那么彦卿,你想要吗?” …… 低着头的少年安静了很久,深吸一口气。他开口了,语气又轻又缓。 “如果我说不嫉妒,不想要,那一定假话。” 在那段安静的时间里,彦卿听着恶意的描述突然想起西衍先生,不夜侯的说书人。 无数个练完剑的午后,他擦着汗,挤在人群里一遍一遍地听西衍先生讲述将军曾经的故事,和那个辉煌而美好的云上五骁。 谁听完能不向往那些英雄事迹呢?更何况故事的主角之一,景元就在他身边,与他朝夕相处。 彦卿在撩起景元的白发时,也曾期待过自己能与将军并肩作战。他看到景元永远挂在脸上的温和表情时,也曾想那些与将军并肩的人是不是见过将军恣意欢笑的样子。 “可是。” “正是那些人,那些事才构成了将军。” 温柔的将军,稳重的将军,通透而豁达的将军。会因为公文堆成小山而闭上眼睛,假装自己看不见。也会在加班处理完后,带上两个梦貘卷和两瓶浮羊奶,坐在银杏下悠闲地等他练完剑一起吃。 彦卿的声音清亮。 “我爱他。无论将军愿不愿意,我都会一直一直缠下去等下去。直到将军答应我为止。” “但我同样尊重他。即使将军不爱彦卿,我也不会因为一己私欲,让他再也见不到他牵挂的那些人。” 磨难洗涤少年的双眸,留下琥珀般的坚定。 “而且我,我们,罗浮上的大家都爱着将军。罗浮也不是他的负担和枷锁。提瓦特很好,但我们罗浮也很好,让将军来选,他也不会留在这里。” 念叨着让将军赶紧退位让贤的符玄,喜欢胡说八道的策士长青镞,妄自菲薄又重拾自信的侍卫长浴铁…… 大家都心系着将军,即使他们都不记得景元了,却也会暗自支持他寻找将军。 而在神策府之外。 曾经,罗浮的星槎海中枢有一对练习相声的双胞胎,有卖力说书引得一众喝彩的说书人,有拿着纸鸢穿梭在人群中的孩童和她身后摇头晃脑跟着跑的小谛听。以及,微笑注视着这一切的景元。 我得把景元带回去,彦卿对自己说。 我要把景元带回去。 少年举起剑。头一次,缥缈的声音里能听出万分惊恐。 [……等一等!!你还有什么要求我都能满足你!你想要景元回去…好!好!我答应!!!] 第162章 那股庞大的力量已经接近了,恶意没想到它使出浑身解数得到的竟然是这样的结果,现在无论彦卿提什么要求,为了保命它都能答应。 然而彦卿罔若无闻。 玩家们不断攻击着虚假之天,进度条随着彦卿的加入终于达成。 这层牢牢封锁提瓦特的天幕裂开了一道缝隙,果不其然,丰饶之力开始无差别进行治愈,春水般的波动涤荡开来。 不等恶意欣喜,在更高的视角下。 丰饶之力如死水中的荡漾,在没有丰饶孽物的宇宙中,它如此显眼。 仅仅刹那, 一道裹挟毁天灭地之力的光矢破空而来。 其后是彩虹般的艳丽惊奇的轨道,而在轨道尽头,以光矢的着力点为圆心,世界层层塌陷,万物只剩尘灰。 世界的废墟混沌不堪,一位本该命陨于此的少年浑身完好,呆呆站在原地,依旧在回味刚才发生了什么。 在恶意的尖声哀嚎中,他捅破天幕的剑也随之产生变化。 原本他的剑早已断裂,一直以来都用冰将断裂的两截固定住。 然而在那一瞬间。 随着光矢的冲击,血肉之躯即将泯灭,象征生机的柳枝却从他握剑的手蔓延至剑身,生长,修补,焕新。 提瓦特外的宇宙中,不止巡猎星神岚亲至战场,另一道仁慈的身影也悄然到来。 岚的拯救与毁灭无疑,而药师的恩赐也伴随着痛苦和喜悦。 星神从来一体两面。 彦卿立于游戏世界的废墟之上,星空中的那两道注视已经消散,庞大的命途之力退潮般离开了提瓦特所在的宇宙。 阳光灼眼,泼洒在灰白的废墟,于混沌的尘埃间折射出光束。 年轻的剑客抚摸着手里这柄崭新的剑,从剑身感受到剑柄。良久,彦卿心有所悟,一抖腕骨,挥剑如雪。冰雪之下,是待发的绿芽。 收势,他笑着挽了个剑花。 这一招就叫—— “此心不惑。” —————— 春风拂叶,堂前燕子归来。 往生堂的院子里还有一局没有下完的棋,其中之一的对弈者已经不会再出现了。但这盘棋,黑方早已失势,任何一个人接着下,迎接他的都只会是二十连将,绝杀。 景元垂眸,听到一道熟悉的脚步声。 年轻人的步伐自信又悠闲,不过嘛,还是带了点等不及了的轻快。 年长者于是笑笑,站起身。门外的少年锋芒锐利,一身寒霜,眼睛却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将军。 景元望着许久不见的彦卿露出微笑。 然后被搂住了。 “真是长大了。”他抬手回抱,轻拍彦卿的脊背,于是少年后襟那一只长命锁轻晃,发出细碎的声响。 彦卿没有说话,只是紧紧地把他搂在怀里,蹭着景元的脸,用接触来感受这令人安心的温度。 许久,景元都耐不住这个沉默了。 他开口说道:“彦卿回仙舟过的怎么样啊。只有彦卿回去的话,符卿估计该痛骂咱们一顿了,净给她找麻烦。不过,相信这段时间的将军之位,符卿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挺开心的……” 景元信口调侃,活跃活跃气氛。谁料正好戳到了少年的痛点。 “您是不是该向我解释一下?”彦卿松开这个怀抱,抿着嘴,认真地看着景元。 景元便眨眨眼,“彦卿是指什么?” “所有。”年轻人重复道:所有。 所有的计划和所有的后果,将军藏的可真好,只告诉他要去打败敌人,只字未提,这背后的代价到底是什么。 如果他没成功呢。是啊,没成功的话,彦卿也已经回到了罗浮,不会再受到伤害。 “将军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啊!”年轻人看似夸奖,眼中的不满却要溢出来了。 最坏的打算被戳了个正着,景元难得心虚了,清咳两声,展开手里的折扇。 “之前不是告诉彦卿了吗,这是留给彦卿自己解决的问题啊。要是我插手了,怎么锻炼彦卿呢。” 不过没想到动静这么大。 景元原本在与恶意交易时,便看穿了它的构成。一个自虚假之天诞生的意识。它当时高深莫测的命运也并非是什么无可挽回的东西,而是天理刻印在虚假之天的一份禁锢。 只是这东西在狐假虎威天理的意志之外,还侵蚀到了系统的权能,才稍微有些棘手。 但问题不大。 景元经常在玩家论坛那边冲浪,久而久之就开始着手了解这背后是怎么运行的,也找到了除系统之外的些许蛛丝马迹。 所以后来系统虽然掉线,但他给彦卿换了个玩家的身份有备无患。一份异常数据,游戏那边总会发现的,无论是联系上系统还是其他人总有人来管这个烂摊子。 要是没人管,他再和彦卿里应外合,打信息差解决恶意。 用命运的织机搞事,欺骗恶意让它以为他们要烧毁世界树,将提瓦特的数据删改转移到织机上。 再在世界树那片不被天理压制的空间薄弱点把虚假之天给捅了,误导它所有人的命运大洗牌,引诱它附身织机,实则把织机给烧掉。 没料到……好的坏的,简单的复杂的,景元都想到了,彦卿给出的答案却是引动星神下场。 第163章 岚到来的瞬间,身为他的令使景元立刻就感受到了帝弓司命的所作所为。不过,还好彦卿没事。 景元将彦卿不知道的事情一一道来后,少年依旧不依不饶地盯着他。相似的眼神在那个令人心碎的夜晚也曾出现。 景元便想起顾问先生的拒绝和彦卿一直以来的坚持,还有刚刚那番问心。 “我欠你一个答案。” 这话郑重。景元的眼神也郑重。彦卿屏住呼吸,眼睛却突然被手挡住。温热的呼吸激得少年红透了耳朵,景元的声音近在咫尺。 “不过,还是等彦卿成年了再告诉你吧。”扇子后面,鎏金色的眼眸狡黠地眨了眨。 “……啊?” 反应过来的彦卿大叫起来:“将军耍赖!” “您怎么能这样?!” 景元笑而不语,迈步向门外。彦卿急急地跟在他身后发问。狡猾的大人当然能这样了,年轻人还是太年轻。 于是,少年便立下豪情壮志:“等彦卿回去就去参加成年考试!” “嗯,哈哈哈…彦卿加油。” 金发的少年忍了又忍,还是喊道:“将军不许取笑彦卿!!” 景元摇摇头,“没笑,真的没笑。” “…真的吗,彦卿不信!” 阳光,微风,白云。 蓝天之下回荡着少年的叫嚷和年长者忍不住的轻笑声。 第64章 新的起点 在往生堂顾问景元开卡池的那天,同步上线的传说任务也端到了玩家面前。然而,玩家们万万没有想到,景元的传说任务竟然是和旅行者告别的。 【啊啊啊!!原来不是同位体,是本人啊!这一波和崩铁的联动设计得也太巧妙了。】 【是啊,间章引入了联动世界观让咱们亲眼见证星神伟力,还有景元和彦卿要回罗浮,这不是勾着咱们去玩崩铁吗!!】 【就算是同一个游戏公司,两个项目之间也不该是这么和谐的吧,是老米太自信了还是?】 …… 【不过虽然是为了引入世界观,我还是比较好奇那个“虚假之天·?”到底是什么?】 瞥见了这条弹幕时,景元正与旅行者漫步到璃月港,许是因为玩家们都挺好奇的,旅行者也问了出来。 景元想了想,笑道:“就当是一次预演吧。” “预演?!”旅行者愣住:“该不会以后真的要再捅一次吧?” 一次就够呛了,玩家们可清晰地看见这次虚假之天能被捅破,大部分都归功于裂开缝隙后,岚的那一道光矢。下一次自己来的话,要怎么才能和星神比肩? 景元道:“你的旅途尚未结束,怎么知道未来的你做不到呢。” 这话旅行者十分受用。 “的确。这次还和妹妹重逢了,那个叫命运织机的东西一听就很厉害。再说了,爷还认识那么多人呢!钟离,温迪,影……”旅行者叉起腰自信起来。 他得意数完,突然转头问:“欸,那你们还会回来吗?” 跨宇宙的事,不,其实这都跨游戏了吧。崩铁那边开服后,景元和彦卿难不成能被掰成两个吗?白天来o神,晚上回罗浮……听上去还挺不错? 即将回去上班的神策将军对此敬谢不敏。 但话不能说的太绝对,景元只道:“以后有机会。” 此时,神策将军还不知道他将一语成谶。他们有很多很多机会回提瓦特,见证这个世界的发展。 来到往生堂, 璃月总堂,梦开始的地方。 钟离坐在檀木桌边品茶,玉盏里倒映着胡桃摩拳擦掌,兴奋说着什么的身影。 今日的往生堂难得两位都在,见景元与旅行者前来,眼中流露出惊喜。可惜胡桃堂主还没快乐几分钟,一听景元这是来辞别的,眼泪就要掉下来。 胡桃撇嘴呜咽:“你可真的不能走啊,我的好顾问!咱们的连锁大计还差两个国度没实现!你怎么就走了啊呜呜呜……” “堂主别担心。” 景元迅速打断胡桃快要滑成哭丧的腔调,指着旅行者说道:“我给你找好了探路的先锋。” “是我。” 被一千六百原石狠狠收买的旅行者,眼神坚定,站的笔直,仿佛将往生堂开遍七国当成了自己的毕生事业。 “明年就去纳塔!蒙德,我找个机会让卖唱的干点正事!” 虽然没太听懂旅行者说的都是啥,但胡桃也瞬间振作起来,拍着旅行者的肩:“好!很有气势!” 看着小辈胡闹,六千多岁的老古董和八百岁的老年人一起笑得慈祥。 待景元也落座,钟离点茶一盏,茶面轻云渐生,参香四溢。他推给景元,缓缓说道:“海内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以茶代酒,为君饯行。 景元笑着点头,接下了这盏茶。 另一边兴致勃勃和旅行者商量完的胡桃突然想起一件事,转头看向岁月静好起来的两位,梅花瞳孔中带着好奇,问道: “景元,你那个小徒弟怎么没跟着一起来啊?” 在胡桃记忆中,但凡景元出现的场合五步之内必有一金发少年的身影,跟连体婴似的,谁敢对景元怠慢一点,那小徒弟眼神就杀过来了。 今天他竟然不在? 白发将军笑眯眯地说:“彦卿去辞职了。” “欸?” 第164章 反应过来后,胡桃了然。“也是,你们都要走了。” 旅行者更是举手道:“我能继承彦卿的职位吗,我可以身兼数职给至冬打工的,我有经验!”他在剑客传说任务里好歹也是当了半天执行官呢! 不过这事还是得问冰之女皇乐不乐意,再者,旅行者现在是去不了至冬的。 而同一时间。 至冬。 雪国的狂风与暴雪永不止歇,隔着厚实的墙壁,有壁炉中熊熊燃烧的火焰才让屋内的人暖和起来。 不过至冬本地人,尤其是当兵的愚人众们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温度,此时此刻他们不习惯的是自家老大要辞职了。 十二连队的军营中。 人高马大的汉子哭得像个泪人,嘴里说的话胡桃直呼耳熟:“你可真的不能走啊老大!你走了我们怎么办啊……” 帕维尔就差抱着彦卿的大腿嚎了。 “老大,你不要我们了吗…”不知道跟谁学的,卡塔琳娜和柳达希卡两个小姑娘眼泪汪汪,吸吸鼻子。其他人也抬手抹眼。 大家全都看起来可怜巴巴的,惹得彦卿左右为难不知道该怎么哄。整个场面不像军人之间的正式道别,更像幼儿园小孩开学的第一节课。 彦卿一时语塞:“我,呃……”这要也不是,不要也不是。 毕竟不可能把他们所有人都带回罗浮,十二连队即便再不舍得他,他们依旧是愚人众,为冰之女皇的意志前进。 不过,要是完全放手,彦卿也不放心。他当初好不容易从层岩巨渊捞出来这些人,又在稻妻薅走了柳达希卡和她的几个队员。 即便要回罗浮,他也不想让自己带出来的这些家伙们重新成其他执行官麾下的可消耗品和价值的砝码。 其他同事彦卿不太熟悉,仆人主要在管理壁炉之家,听说公子手下的待遇不错。 彦卿本打算去找达达利亚问他接不接自己手里的这支连队,还没出发,消息先被连队本队发现了。 就在彦卿为难的时候,有人找上了门。至冬的市长也是执行官第五席,公鸡,普契涅拉。 市长先生大驾光临,普契涅拉还记得曾经在他麾下的安东和其他人。 不过他不是来把这支本该葬送在层岩巨渊又被剑客要走的连队重新要回去的。 公鸡胡子微动,语气是一贯的和蔼:“我和丑角商量了一下,即便你打算辞职,我们也会记住你的贡献。” “而你之前对丑角的一点不满他也记着呢,心有愧疚。所以你看这样如何。” 公鸡拄着拐杖,指向十二连队:“他们不会被解散分配到其他人手里。之前你说见不到冰之女皇的慈爱吗,就由他们来宣扬好了。” 这差事,说好听点是像在须弥维摩庄那样,抓违背异国法律干坏事的愚人众同僚,肃清愚人众内部的风气。 说难听点是专门给其他人擦屁股的工作。 即便如此,他们还是接下了。 “老大,其实这样也挺好。”公鸡走后,帕维尔摸摸后脑勺。比拆散他们编进其他人的队伍里好,也比重新适应新上司好。 虽然帕维尔本人之前混过好几支连队,但在彦卿手下做事才真正让他有一种归属感,他望向其他人,众人眼中是相同的感情。 彦卿还想劝一劝:“可是这样,你们以后就没有军功或是荣誉了啊。” 善后工作比不上跟着其他执行官去拿神之心,或者立下别的什么功劳。十二连队如此选择等于封死了自己的前途。 “没事,跟着您干活都拿俩了。军功啥的也够多的了。”帕维尔满不在乎。 而沉迷稻妻中二小说的柳达希卡则举起拳头,神情坚毅:“我们正义的十二连队会连您的份一起,继续周游七国,弘扬罗浮精神!” 于是, 这支被至冬培养的军队最终还是在彦卿的影响下,走上了到一个地方薅一队其他执行官的下属的壮大之路。 *** 回到须弥。 沙漠和雨林间的矛盾已经缓和。 教令院内,小吉祥草王还在想办法选拔人才,委任下一任大贤者,得知他们要离开后,草绿色的瞳孔中也是不舍。 纳西妲开口道:“退学可是人生大事呀,但我会为你保留素论派学籍的,想回来上学了随时欢迎。” 彦卿顿时愣住。 “我记得人们在离别时为了不添伤感,都会想说些什么活跃气氛,” 小吉祥草王眨眨眼睛,“这是和赛诺学习的说话方式,不好笑吗?” 大风机关的降温功能隔空袭来,扛不住纳西妲好奇的目光,彦卿讪讪笑了两声。 纳西妲随后拿出两个小小的玩偶递给他。 是两只小猫。白色的小猫脖子上挂着红项圈和小铃铛,橘色的小猫带着蓝围巾,笑的很得意。玩偶布料细腻,有手缝的痕迹。 “有人托我转交给你,还说……” 纳西妲学着某傲娇的语气:“‘没想到你们走这么快,喜欢就收下,不喜欢就扔掉。’” 纳西妲捂嘴笑了两声,“不过我记得他可是很早就开始缝了,之前你们离开须弥时没机会给。没想到这次你们要回家了呀。回家也很好。” 彦卿抚摸着手里的小猫玩偶认真地说:“谢谢,我会珍惜的。” 门外, 第165章 有人抱着胳膊轻哼一声,压低帽檐悄然离开。 倒数第二站是稻妻。 因为要离开提瓦特,彦卿想去归还雷电影的信物。 不过在一心净土中,吃着三彩团子盘腿看小说的宅女和挤在她身边嚼油豆腐的狐狸都让他继续拿着。 八重神子枕着影的头发大度挥手:“哎呀,都走了那还有什么必要还回来。” 到最后了,宫司大人也不介意他来打扰她和影的二人时光了。 影点点头。“留个念想也是好的。” 武人之间的惺惺相惜,而且彦卿也是个可造之材,学什么都很快。从给了他信物的时候影就在心底认可了这位小辈。 之前的一段时间雷电影也在指点彦卿的过程中被彦卿认做老师,此番离别没有别的礼物,影本想站起身,最后再切磋一番,被八重神子拽住了。 “快点走,可别再回来了。” 粉毛狐狸抖抖耳朵,不知道几分真假地笑着说:“开玩笑的,欢迎你们再来。” “有机会的话。”不愧是师徒,彦卿现在也是学会了说话留余地。 但和景元一样。 这一语成谶的结果就是,没人想到后来的日常不再是彦卿简单地和影切磋。 而是—— 彦卿这小孩在影这儿学习刀法融会贯通,再去和某位回到了罗浮的镜流师祖比试剑术。 然后,再用从镜流那儿学到的招式和雷电影切磋。如此往复,让两位在某些方面很具有相似性的女人跨时空,跨宇宙,跨人相互交手。 这一段故事就是我们剑首传奇的后话了。 回到璃月。 彦卿前脚刚迈进往生堂,后脚得知消息的行秋就来登门拜访了,还一定要拉着他们来顿送别宴。 “好久不见就要长别,哎呀一顿饭的功夫,别这么着急走啊。”二少爷发挥特长,拉住彦卿的袖子。 “可是……”彦卿看向景元。 “确实不着急。”刚卸任的顾问先生笑眯眯答应下来。 如果说在提瓦特公费旅游了这么久,哪儿的饭最合景元胃口,那还是得数璃月的菜系。 钟离先生听了,当即准备整一手讲究到令人咋舌的文火慢炖腌笃鲜。 不过这一次大家没有去新月轩,而是准备到烟火气十足的万民堂聚餐。除了腌笃鲜,剩下的菜交给了远近闻名的香菱师傅。 这顿饭在万民堂后厨打下手的人还蛮多的。旅行者专门和行秋,重云一起围住彦卿。 “唉,上次我把香菱喊到须弥,结果你人不在。今天终于让我逮到机会了。”旅行者笑得有几分威胁。 旅行者和派蒙一起大喊:“做饭难吃的彦卿,准备好接受香菱大厨的教育吧!” “有这么难吃吗!”彦卿反驳,指着坐在前堂的景元道:“将军都没说难吃!” 其实吃饭可挑剔了的景元微笑点头,给自家孩子捧场。 “你心里真是没点数啊,”旅行者想起须弥那碟蜜金泡果撸起袖子,愤然:“都能跟预制菜比了。” “香菱,上!”旅行者加油助威。行秋嘻嘻哈哈地带着重云把茫然的香菱推过来教人做饭。 靛蓝色头发的姑娘歪歪头:“你就是旅行者之前说的那个做饭像诈骗的朋友吗。” 不要用这种方式出名啊…… 彦卿哑然。 好在我们罗浮小伙学习天赋依旧在线, 这次终于学会了! 而且也巧,万民堂这顿饭的丰富程度囊括了璃菜和月菜,在后厨打下手的几个时辰,彦卿跟着香菱学了个七七八八,成果斐然。 以后我们师徒家的饭终于能色香味俱全了呢,可喜可贺。 等到钟离带着给他帮忙往返月海亭,清泉镇,轻策庄收集食材的魈和胡桃一起落座后,所有人都到齐了。 明月朗照,堂前菜肴飘香。 宴至宾客尽欢,灯火阑珊,纵使万般不舍,终有曲终人散。但人生何处不相逢呢。 “再见啦,旅行者!” 月光下的道别朦胧而诗意。金发少年笑得一如初见时意气风发。白发的年长者负手而立,还是那般慵懒温和。 旅行者吸吸鼻子和他们道别,就是内容让彦卿愣到回罗浮了还没反应过来。 旅行者最后一句话:“没关系,崩铁开服了我就去找你们。” 不过这句让彦卿顿感不妙的话,随着他们回到罗浮被抛之脑后。 星槎海中枢,熟悉的景象让人心安。 漫天穿梭的星槎和货船流星一般划过天幕,玉界门上那庞大的八卦阵纹路依旧照常运转,散发幽光,欢迎舰船入港。 罗浮井然有序,繁华璀璨。又像终于等到了归家的游子,温暖而祥和。 未至神策府,半路上就有云骑发现了景元和彦卿,兴高采烈地跑去报告。 而在神策府暂任将军一职的符太卜抱着胳膊哼了一声,“…你们可算回来了。将军大人还有彦卿骁卫。”符玄故意用了敬称。 “符卿辛苦了。”“麻烦太卜大人了。” 两道声音异口同声,脸上是如出一辙的笑容。 伸手不打笑脸人。符玄抿嘴只说:“知道我辛苦了就好。将军等着去跟元帅解释去吧!” 惹了这么大的事,前几天记忆恢复正常后其他没有参与其中的百姓对此事无知无觉,而和彦卿见过的人则还记得发生了什么。 第166章 其中,收到符玄汇报的仙舟联盟同样也记得。一位巡猎令使突然从宇宙中被抹除了痕迹又平安归来,这其中的述职报告够景元喝上一壶的了。 “还有!” 符玄想起什么,指着彦卿说:“公司的通缉令,将军也善后一下吧!” “之前没闯半个月呢,就在寰宇里出名了呢!看你以后还敢不敢放这小子一个人出去历练!” 符玄火上浇油,彦卿抬手求饶道:“呃,这个真的不怪我!”问就是市场开拓部自己的错。 不过,他们俩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符玄也挺好奇的。 景元笑而不语,彦卿眨眨眼说:“那是一段很长很长的故事。” *** 自此,冒险色彩淡去,平静又安稳的生活开始。 彦卿骁卫最近升职成了将军的贴身侍卫。 借口是“这回得好好看着将军。”景元倒也惯着他,办公时就让人站在身边看着,下班了就一起回家。 但将军的贴身侍卫跟闲职没什么区别,彦卿无聊了偶尔就翘班出去玩。 当然,今天站在星槎海溜达不是在翘班,而是领了景元的命,在这儿等人。 等待的过程中,少年抿了口冰镇浮羊奶坐在栏杆上晃腿,远处是店家播放的唱片声。 悠扬的音乐让彦卿想起之前在寰宇到处跑时,曾在星际车站听到过的,一位歌者安抚哭泣孩童时的曼妙歌声。 那是一处不太和平的星域。 星际车站喧闹嘈杂,而歌者的声音却带着宁静的魔力,安抚人心。 后来彦卿在星际和平播报的新闻里认出了这位伪装的歌者,闻名银河的知更鸟。 听说匹诺康尼的协乐大典要开了,知更鸟小姐会去献唱。彦卿知道后,兴冲冲地和将军说了这件事,景元也答应他去度假。 不过将军又说星穹列车的人近期要到访罗浮做客一段时间,等他们离开了再休假去匹诺康尼玩。 于是,他现在坐在这里等人。 ……等一等,那是什么? 金发少年眯起眼睛远眺。 远处似乎来了一团马赛克,彦卿瞬间愣住,揉揉眼睛,抬头,这还是一团逐渐清晰的马赛克。 这阵仗他可太熟悉了。 有一个很久不见的旅行者背后就是这样的情况,甚至现在的弹幕量有过之而无不及—— 【罗浮我来啦!芜湖!!】 【急急急急急急急,我现在就要看见彦卿和景元!!!】 【老子打了一个月的雅利洛六号,终于开拓到罗浮了!容易吗我!】 【景元和彦卿到底是同位体还是本尊啊,看卡池角色的描述又不像,彦卿怎么跑常驻去了,他无敌好用的回血谁给砍了?!】 【老杨都是本尊,联动一下○神怎么了!欸!前面好像就是剑客!!!】 一个灰毛以迅雷不及掩耳盗铃儿响叮当之势窜到他面前,吓得彦卿一口冰镇浮羊奶喷出来。 开拓者毫不在意地抹了把脸,三个选项悬浮在小灰毛身边: 【→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这个弟弟好像在哪见过。】 【→你们罗浮就是这么待客的?】 开拓者眨了眨眼,明明没有表情却自带一种屑屑的感觉,星核精自信叉腰: “好久不见,想我了没!” 在这一瞬间彦卿大脑放空想了很多事情,非常多,数量多得可怕……然后他的视线突然对上了其中一条弹幕—— 【他喵的○神还在追我!】 虽然不知道是谁发的,但是这话简直说到他心坎里去了…… 快跑啊将军,玩家又来啦!!! 彦卿头也不回,转身就跑。拿出百米冲刺的架势一路狂奔到神策府。 就在他见到景元的瞬间,耳边突然接入了一个频道。许久不见的系统阴恻恻冒出来,怨气像积攒了几百年的厉鬼。 【彦卿,开始打工了!】 “什么意思?!等等,我已经不是自机角色了吧,为什么还能看见弹幕?!” 彦卿傻在原地,景元似乎比他先知道一步,笑得很复杂。 两个人听系统接着说道: 【你们俩…好吧,咱们仨!把○神的剧情搞得乱七八糟,又让崩铁延迟开服了这么久。当然,最后也是靠咱们仨成功解决了这件事。】 【我的上级奖罚分明公平正义,呵呵。总之他们商量了一番,为了防止o神事件再次发生,决定征用两位有经验的人才,就是你们,升格成为我们的监察员。】 【也就是说,你们现在被强制加入了我们都知道名字的那个公司。】 【监察员的具体职责是前往各个游戏宇宙中检查异常并反馈。】 【必要时,协助策划部纠正剧情偏差,填补设定漏洞或者卡池空档。括号,包括但不限于人气高时拿来卖卡,这条别读。括号。】 【以下省略一百零八条注意事项,反正合同已经发到你们的操作后台了,我就不继续念了……】 彦卿云里雾里的听完,随着系统的讲解,果然打开了一个像现实修改器一样的操作界面,邮箱里除了合同还有一份名称为剧本大纲的玩意。 【简而言之——】 【恭喜二位,从今往后我们就是同事啦!】 系统的语气像极了幸灾乐祸。 第167章 现在。 光荣被米氏收编的两个人还剩几位远道而来的客人等待迎接。银河球棒侠、赵相机、冷面小青龙堂堂报道! 提瓦特的旅行告一段落, 而银河寰宇间的传奇故事才刚开拓出起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