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我刘封不想作死》 第1章 我是刘封,即将自挂东南枝 第1章 我是刘封,即将自挂东南枝 建安二十四年,八月。 上庸。 刘封策马城中。 三日前。 刘备遣使上庸,给刘封送来了“副军将军”的任命和印绶。 然后。 刘封沉睡的前世记忆也跟着觉醒了,犹如失忆青年找回了丢失的记忆,今日方知我是我。 然而回想这二十余年的失忆人生,刘封都想找个地缝儿钻进去。 用一句话来概括就是:只长肌肉不长脑子,整个儿就一憨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前世记忆终于在今生最大一次作死前觉醒了。 倘若前世记忆再晚觉醒几个月,刘封都没必要挣扎了,直接在上庸找个山头自挂东南枝都比回成都被赐死的好。 前世的刘封只是个牛马,虽然有过热血的梦想但都在现实面前屈服。 今生成了刘备的养子又身处汉末乱世,不闯下一番功业,岂不是白觉醒记忆了? 虽然是上庸时期开局,但刘封不怕。 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只要我不死那就是你死。 刘封现在的处境很不妙。 记忆觉醒的时间太晚,当失忆青年的时候又是个肌肉憨批,导致很多事都已经无法改变。 且不提江陵城的糜芳和公安城的傅士仁,单提这上庸就已经是一潭浑水。 由于孟达在攻打房陵的时候让房陵太守蒯祺死于乱兵,刘备对孟达的能力产生了质疑。 让你取东三郡,你让蒯祺死于乱兵? 你让上庸和西城的豪族怎么想?你让我的军师将军怎么想?你让依附我的荆州士人怎么想? 于是乎。 为了能顺利拿下上庸和西城,为了安抚诸葛亮等荆州士人,也为了给养子刘封一个独立施为的平台。 刘备就将刘封派去了上庸,令刘封统孟达军攻取上庸和西城。 在刘封抵达上庸前,孟达围了上庸十余日,申耽高呼“誓死不降”。 结果刘封一来,申耽直接就开城投降了,高呼“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今日投效汉中王,誓不复反。” 差点没将孟达的肺给气炸。 说好的誓死不降,你见到刘封就降了? 更令孟达气恼的是:申耽不仅降了,还主动提出将妻小以及宗族子弟都迁往了成都,以表忠诚。 申耽里里外外都在表达一个意思:蒯祺都“死于乱兵”了,这上庸太危险,我怕妻小以及宗族子弟也“死于乱兵”。 虽然没有明示,但也跟对着孟达贴脸开大没啥区别了。 刘封记得很清楚,孟达当时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不仅对申耽有恼意,对刘封的恼意也不小。 就我孟达是恶人就你刘封是好人? 由于申耽是刘封来了才投降,这取上庸和西城的功劳自然就落在了刘封头上。 因此刘备在得到上庸的捷报后,先拜申耽为征北将军、领上庸太守、封员乡侯,后拜申耽弟申仪为建信将军、领西城太守,最后迁刘封为副军将军。 很多蜀黑喜欢用阴谋论来臆测刘备和刘封的父子情谊。 而实际上。 刘备对刘封是非常宠溺的,宠溺到了即便立了刘禅为王世子也不肯取缔刘封的“副军”职务。 “副军”的职务含权量有多大? 用孟达的话来讲:征则有偏任之威,居则有副军之号,远近所闻也。 进一步讲:即便是有假节钺的关羽也号令不了刘封。 按理说。 立刘禅为王世子后,刘备就应该取缔“副军”,避免引起刘封及群臣误会。 偏偏刘备觉得亏欠了刘封,不仅不取缔,还趁着刘封上庸立功的机会将刘封的副军中郎将迁为副军将军,让刘封坐镇上庸。 刘备的本意就是:既然我不能让养子当嗣子,那就得给养子一个新的平台,今后立了功劳也能封侯拜将,位极人臣。 而事实也是如此。以刘禅的性格,只要刘封不犯蠢,今后地位必然会跟曹魏的曹真相同。 刘封升了。 申耽封侯拜将了。 申耽的弟弟申仪拜将了。 被孟达留在宜都的偏将樊友也升任宜都太守。 就连房陵太守也是由房陵豪族邓辅出任。 孟达的问题就来了。 原宜都太守、统兵四千的孟达,不仅没升官还丢了宜都太守更要受刘封节制。 孟达气得肺都快炸了。 刘备的解释是上庸太小留孟达另有大用,先积累功劳今后再升迁,又赐“鼓吹”仪仗给孟达以示器重之意,希望孟达能暂时在上庸尽心尽力的辅佐刘封。 按照汉制,“鼓吹”仪仗只有统率万人以上的将军才有资格,以孟达目前的身份是没资格拥有“鼓吹”仪仗的。 可孟达也不傻。 汉中太守是魏延,襄阳太守是关羽。 除了上庸,还能去何处被“大用”? 孟达认定这是刘备身边有“小人”在谗言,是在为蒯祺“死于乱兵”出气。 为此还对当了尚书令的法正心有不满。 都说朝中有人好做官,孝直你就看着小人在大王面前诽谤我排挤我? 于是乎。 孟达在上庸摆烂了。 每日里就带着刘备赐的“鼓吹”仪仗在城中来回,招摇过市,美名其曰:巡城。 而名义上要归刘封统领的四千部曲,也被孟达放了长假。 或是山间打猎、或是河边摸鱼、或是买地娶妻,除了不干正事什么都干。 孟达在军中的亲信也是对刘封的军令各种式的阳奉阴违。 最麻烦的是: 这三日里,已经有多起孟达军士哄抢士民钱财的案件发生。 上庸本就是县改郡,地儿不大户籍不多,谁的军士在哄抢财物很容易查到。 可即便查到了,上庸太守申耽也不敢缉拿这些犯事儿的军士。 蒯祺都“死于乱兵”了,申耽“死于乱兵”也不是不可能。 真要“死于乱兵”了,都没人给申耽伸冤去。 看看蒯祺。 诸葛亮的大姐都跑去成都告状了,刘备也只是没给孟达升职,孟达甚至还敢对刘封阳奉阴违。 申耽自认为才能和关系都不如蒯祺,自然也不敢明着去招惹孟达。 于是乎。 申耽只能向刘封求助。 今日刘封,就是去太守府赴宴的。 踏着落霞的余晖,刘封抵达了申耽的太守府。 说是太守府,其实也就一县衙改的。 上庸县改郡,县衙自然也跟着升级成太守府。 名头是响亮了,地儿还是那个地儿。 见到刘封,一个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快步上前,向刘封躬身行礼:“末将申耽,恭迎副军将军。” 新书起航。 求支持。(目前留存近一半,两个读者有一个读者留下来,值得你追) (本章完) 第2章 美人计,你这是在考验我啊 第2章 美人计,你这是在考验我啊 刘封翻身下马,将战马交给亲卫田七。 田七是跟了刘备二十余年的幽州老兵,也是陈到麾下得力干将之一,秉性谨慎有勇武。 刘备担心刘封年轻不能识人,故而委任田七为刘封的亲卫都尉。 养子的亲卫关乎养子的安危,换个陌生人刘备不放心,这也是刘备日常宠溺刘封的表现之一。 刘封笑着回了一礼:“申征北过谦了,你乃征北将军又年长于我,怎能在我面前自称末将?” 申耽语态更恭:“将军乃大王养子,又奉王命镇守上庸。末将虽然官拜征北将军,但在将军面前不敢以长者自居。” 刘封大笑。 没有再去要求申耽更改称呼。 荆州即将发生变故,孟达又在上庸怄气玩心术,刘封也需要借助上庸豪族的力量来逆天改命。 申耽愿意主动示好,刘封自然乐得如此。 宴席。 细腻的竹席上铺了一层白叠布(即织品),白叠布上又铺了一层蜀锦,显得舒适暖和又高雅。 桌子也是匠人精心雕琢过的精品,桌上的果味也是精心挑选后摆放雅致。 而在桌席两侧,还有两个容貌颇为俊丽的侍女穿着珍贵的蜀锦衣袍垂首跪坐。 申耽可以毫不客气的说,在上庸城不会有宴席会布置得更高端了。 显然。 申耽对这次宴请刘封极为重视。 刘封也不是第一次参加高端宴席了,不会如刘姥姥入大观园一般惊诧失态。 对刘封而言。 申耽准备的宴席规格越是高端,就证明申耽想求刘封办的事就越大。 而刘封现在最不怕的就是申耽有所求,怕的反而是申耽无欲无求。 邀请刘封入席后,申耽又向堂下挥了挥手。 一群穿着锦衣的舞女歌姬款款而来,或是挥舞长袖翩翩起舞,或是抚琴和弦弹唱清音。 刘封左右跪坐的侍女,则是一人斟酒,一人将酒樽递到刘封面前。 申耽举樽而敬:“上庸小地比不上蜀郡,还请副军将军莫要嫌弃末将招待不周。” 刘封举樽回敬:“蜀郡有蜀郡的瑰丽,上庸有上庸的风情。申征北以上庸风情盛情款待,我又怎会嫌弃。” 申耽大笑:“副军将军才情不凡,末将佩服。” 席间。 申耽只提上庸风情,又妙语连连,将宴席的气氛烘托得十分舒心。 听歌赏舞,饮酒赋词,这士人间的宴会玩乐,刘封也不陌生。 申耽不提旁外话,刘封自然也没有开口询问,只是静静的享受歌舞和美酒。 歌舞将尽时,申耽又给一旁的侍女低语了一句。 片刻后。 又来了一个舞女。 与众不同的是,新来的舞女穿的是大红锦裙,与其余的素锦衣舞女形成了鲜明的红白对比。 舞姿婀娜间,又似有春水在双眸,饶是见了不少美人的刘封也忍不住停樽注目。 看着那明显在对着自己轻舞的舞女,刘封心中不由泛起了一声卧槽。 美人计都用上了。 申耽你这是在考验我啊。 见刘封注目红裙舞女,申耽笑问道:“副军将军,此舞可还入眼?” 刘封放下酒樽,轻笑反问:“此女是何方人士?” 申耽抚着山羊胡,笑道:“此女乃关中人士,本姓王,名淑,幼时自关中落难至此。我见其可怜,就认其为义女养在了府中,年方十九,尚未许人。”刘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我就问了下何方人士,你这又是义女又是尚未许人。 美人计玩的挺溜啊。 刘封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申耽:“申征北,这酒也喝了,舞也赏了。若有要事,不妨直言。” 申耽就等这这句话,连忙屏退左右,只留舞女申淑留下斟酒。 不论是起舞还是斟酒,申淑的仪容都自然无比,仿若媚骨天成。 申耽拜道:“上庸清苦燥闷,若无伶俐人在身边,我唯恐将军不能适应这上庸的水土。” “淑姬久在上庸,秉性温淑,将军若有意,我愿将淑姬送与将军,以解燥闷。” 申淑将酒樽递向刘封,身轻音柔,春水满眸:“如若将军不嫌贱妾粗鄙,贱妾愿为将军扫榻洗尘,别无他求。” 刘封忽然有些理解吕布了。 美人计面前,真没几个人能抵挡得了。 瞧瞧申耽这理由:怕刘封不适应上庸水土,找了个久在上庸的照顾刘封,解解燥闷。 再看看申淑的理由:只是替刘封扫榻洗尘的,不会想着要什么名分。 方方面面都替刘封考虑全了,就等着刘封将申淑这颗蜜桃给采劼了。 如此美人计,刘封同样抵挡不了。 亦或者说刘封本就有意跟申耽拉近关系,没有刻意去防备。 别说是申淑这样的美人,就算换个寻常舞女刘封也不会拒绝。 刘封接过申淑递来的酒樽,轻笑道:“申征北如此盛情,我又岂能寒了申征北的心。” “淑姬我要了。也劳烦申征北替我准备一间上房,也好让淑姬替我扫榻洗尘啊。” “今夜我当与申征北,不醉不归。” 申耽大喜。 刘封肯接受淑姬,就意味着接下来的事也就容易谈了。 申淑识趣的告礼退下。 宴席中只剩刘封和申耽两人。 申耽也不在藏着掖着了,拱手再拜:“还请副军将军怜我上庸士民仰慕大汉之心以及追随大王之意,能约束麾下军士严明军纪。” 刘封轻轻摇晃着酒樽:“你让我约束的,是我从汉中带来的军士,还是孟偏将的军士?” 申耽直言道:“是副军将军麾下孟偏将的军士。” 刘封意味深长的看着申耽:“申征北,那你应该去宴请孟偏将。” 申耽肃容凝声:“上庸三郡太守及诸将吏,皆以副军将军为主。” “我若私下宴请孟偏将商讨军纪之事,既是对副军将军的不敬,也是对大王的不忠。” “孟偏将的军士也是副军将军的军士,理当由副军将军来约束。” 申耽就差没直接给刘封说:孟达算个屁,将军你才是上庸之主!孟达军纪不明,既是对将军的不敬也是对大王不忠,将军你快去惩罚孟达。 申耽很急。 任由孟达纵容军士哄抢士民钱财,申家在上庸的威信会因此动摇。 本地豪族的威信也是需要日常维护的。 士民钱财被抢了,申耽身为上庸太守却不敢为被抢的士民做主,那今后寒了心的士民也不会支持申耽。 没有士民支持,即便是豪族也会没落,申耽这个上庸太守也会被取而代之。 这也是申耽会着急宴请刘封又送美人又表忠诚的原因。 申耽紧张的看着刘封。 求支持 (本章完) 第3章 你有美人计,我也有过墙梯 第3章 你有美人计,我也有过墙梯 刘封没有立即回应申耽的诉求。 若能约束孟达的军纪刘封早就约束了,压根不会等到申耽来提。 自三日前汉中来的使者对上庸众将吏宣读了任命后,孟达就一直在气头上。 给军士放假、让军中亲信阳奉阴违、又纵兵哄抢士民财物等等,都是孟达做给刘封和申耽看的。 都故意如此了,孟达肯定也能猜到申耽会来找刘封。 以孟达的心术,恐怕此时连忽悠刘封的理由都想好了。 这个时候去找孟达让孟达约束军纪,纯粹就是刘封去给自己找不痛快。 可不替申耽解决眼前的麻烦,刘封也难以得到申耽的支持和效力。 甚至还可能让申耽去向孟达低头。 对于申耽这样的地方豪族而言,能屈能伸是基本修养,只要能保证本地的利益不受侵占,向谁低头不是低头? 沉吟片刻,刘封笑问道:“申征北,我有一事不解。” “我原本以为你将妻小和宗族子弟送去成都,是想让子侄小辈在仕途上能更进一步,让申家小辈也能有个名臣大将留名青史。” “可今日观你之意,你在意的依旧只是祖辈在上庸积攒的家业和名望,这着实令人匪夷所思啊。” 申耽顿时愣住。 作为一个小县城的豪族话事人,申耽的眼光和见识其实并不高。 申耽的思维依旧还处于小农经济庄园主的水平,只想保住在上庸、西城的利益。 将妻小和宗族子弟送去成都,单纯就是怕跟蒯祺一样“死于乱兵”。 至于让申家小辈也能有个名臣大将留名青史,申耽压根就没想过。 可眼下刘封都这么问了,申耽若是直接坦白的说没有让小辈青史留名的追求,那纯粹就是犯傻了。 你都没有追求,还留你在上庸有啥用? 申耽也不是初入社会的了。 深知能力不是出仕的第一标准,追求才是。 想到这里。 申耽拱手屈身,试探性的问道:“末将愚钝,还请副军将军指点。” 见申耽上钩,刘封肃容道:“我之所以不愿意去约束孟偏将麾下军士,并非我不想帮申征北。” “原本这上庸太守是应该由孟偏将来当的,可如今家父却将上庸太守委任给了申征北,这孟偏将心中窝着火儿,自然就想挑些事儿。” “倘若我现在去约束孟偏将麾下军士,孟偏将即便对我不满也最多只是用些阳奉阴违的小手段。” “可孟偏将定会因此而嫉恨申征北,这新仇加旧恨,我怕我届时都未必能保得住申征北啊。” 申耽惊得冷汗直冒。 刘封这一吓唬,申耽忽然发现自己似乎真的应该去宴请孟达。 可一想到开城投降时孟达那阴狠的目光,申耽又感觉浑身都在战栗。 “若非副军将军提醒,末将恐难活命。”申耽以头叩地,惊惧而拜。 刘封扶起申耽,安抚道:“申征北莫要焦躁,孟偏将并非滥杀之人,蒯太守的死只个意外,你也莫要惧怕。” 申耽抖得更厉害了。 意外? 若是意外我会将家小和宗族子弟送去成都吗? 若是意外我会等副军将军来了才投降吗? 即便真的是意外,我也不敢赌啊! 见申耽依旧紧张,刘封再次安抚道: “我给你出个主意,明日你备上厚礼去见孟偏将,不要吝啬钱财。” “见孟偏将的时候,言语奉承时也要投其所好,譬如夸孟偏将有‘乐毅之量’‘孙膑之才’,有‘古之名将之风’等等。”“如此,孟偏将必不会再刁难你。” “然后再趁着饮酒闲聊之时,放出话来,就说今夜宴请我时,偶然从我口中得知‘前将军年岁已高,家父有意让孟偏将接任前将军,又恐孟偏将不能服众,故而令我来上庸,以察孟偏将之能。’” 若说刘封前面的话是为了拉拢申耽而真心替申耽解决问题,那么最后一句话用意就不同了。 孟达现在为什么呕气? 孟达觉得刘备身边有小人,故意搞针对。 即便刘备给了“鼓吹”仪仗,也不能平息孟达的怒气。 可孟达若是“偶然”得知,刘备竟有意让孟达接替关羽,孟达就必然会有新的想法。 由于关羽张飞等将逐渐变老,刘备现在非常注重年轻一辈的培养。 譬如汉中太守没有交给声望最高的张飞,而给了年轻的魏延。 是刘备不知道张飞能力比魏延强吗? 肯定知道! 问题在于,张飞年龄不小了。 北伐大业不是一辈人能完成的。 刘备需要年轻的魏延能在汉中得到历练,今后能担起北伐的重任。 也正因为有魏延当汉中太守这事,刘备军中的年轻文武积极性变得很高。 谁都希望将来能独当一面,出将入相,封侯拜将,封妻荫子,甚至于青史留名。 刘封给申耽出这个主意,并非无的放矢。 孟达早就在觊觎关羽这个位置了。 在刘封当失忆青年的期间,孟达就曾当众对人言:坐镇荆襄,北伐曹操,东御孙权,我亦能为。 刘封给申耽出这个主意,其实也是替刘备给孟达画饼。 前有“鼓吹”仪仗,后有刘封不经意间泄露的“秘令”,刘封不信孟达对这大饼不感兴趣。 申耽闻言一振,眼珠子转了转,山羊胡似乎也在兴奋:“副军将军,大王真有此意?” 见申耽这反应,刘封就猜到了申耽的想法,这是想两头下注啊。 “申征北,家父最喜欢一句圣人言,为: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你这样问,会让我很为难的。”刘封轻轻敲着桌子。 咚咚咚的敲击声,敲得申耽心中发虚。 申耽连忙赔礼:“请副军将军恕罪,是末将僭越了。” 刘封继续道:“申征北,别的我也不多言了。该对谁言而有信,我希望你能有一个清晰的判断。” “不论我是不是嗣子,我始终是汉中王的养子,王世子的义兄。” “家父立阿斗为王世子,又以我为副军将军,这其中的深意,你可要仔细揣摩。” 申耽的背后,惊出一身冷汗。 刘封这是在敲打自己,方才的小心思被看穿了。 申耽再次以头叩地,惶恐道:“末将必以副军将军为尊,绝不会有二意!” 刘封起身,微微活动了筋骨:“申征北,酒就喝到这吧。美人正扫榻,我当解风情。正好我也想解解燥闷。” “我这就带副军将军去见淑姬。”见刘封没有怪罪之意,申耽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敢再生两头下注的心思。 新书期更新少,请忍忍,毕竟得混推荐曝光。 上架后,爆更是常态。 (本章完) 第4章 美人扫榻,温柔乡非英雄冢 第4章 美人扫榻,温柔乡非英雄冢 申耽替刘封准备的上房颇为精致典雅,门前还有一颗亭亭如华盖的大榕树。 将刘封送到后,申耽也识趣的离开。 而在屋内。 听到动静的申淑也自床榻上起来,来到门口恭迎。 依旧的身轻音柔,春水满眸:“贱妾已为将军扫榻,请将军歇息。” 刘封也不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不会在美人任采劼的时候还要装君子。 采了申淑这颗蜜桃,既是解燥闷,也是安申耽的心。 夜深人静,与美敦伦,媚骨天成的申淑竟差点让刘封直不起腰。 那偶尔的“嘤咛”声更令刘封对申淑的云锁鹅柳爱不释手。 也亏得刘封这副身体强健如熊虎,否则还真未必能吃得了申淑这颗天生的蜜桃。 虽然刘封自称“是男人就下一百层,只要我不死那就是你死”,但即将发生的荆州变故也如无形的利刃一般悬在刘封的头上。 刘封的心头承受的压力并不小。 要想在荆州变故中觅得一线生机,刘封必须如履薄冰的谨慎,不能有丝毫的大意。 绷紧的神经也会让人变得燥闷,刘封在记忆苏醒后也积攒了不少的火气。 申耽歪打正着的送来申淑,也让刘封在记忆苏醒后积攒的燥闷排解了大半。 轻搂申淑的香肩,刘封也在疲倦中沉沉入睡。 面对困境的时候,焦虑失眠是没任何意义的。 只有睡好了才能时刻保持清醒的头脑去抓那眨眼而逝的生机。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梦中的刘封来到了麦城。 麦城上有残破的汉军战旗,有未干的血迹,也有汉兵不甘的怒吼。 而在麦城外。 孙皎、蒋钦、诸葛瑾、潘璋、朱然、丁奉、马忠等吴军战旗在寒风中嚣张的飘动。 喝喊声不绝于耳。 刘封又看见麦城的城门忽然开启,一将血染征袍策马而出。 画面也在一瞬间变得白茫茫的瞧不清人影。 等刘封努力想看清时,画面忽然一转。 只见茫茫雪地上一将策马而来,却被忽然拉起的绊马索绊倒,周围的军士蜂拥而上,锋利的长矛刺穿了来将的躯体。 “贼子,尔敢!” 刘封一声怒喝,画面又再次一转。 映入眼帘的是申淑那带着惊恐的娇俏容颜。 “将军。”申淑的语气颤抖着。 刘封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心脏也在咚咚咚的剧烈跳动。 “现在什么时辰了?”刘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闭眼询问。 申淑颤抖道:“应是卯时。” 刘封猛地睁开眼,这才睡不到一个时辰啊。 “还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刘封喃喃低语。 见申淑还在发抖,刘封也知道方才那声怒喝将申淑吓得不轻,随即面容一缓将申淑搂在怀中。 “无事,你安心入睡即可。” 刘封轻轻拍着申淑的拂藕玉背,安抚申淑受惊的心绪。 感受着刘封的暖意,申淑的身体也渐渐停止了颤抖。 过了片刻,申淑抬头,小心翼翼的道:“将军方才可是做噩梦了?贱妾以前做噩梦时喝了水就能缓解。将军稍待,贱妾去取些水来。”见申淑这小心谨慎的模样,刘封不由怜心生起:“你真的是申耽的义女?” 申淑身体忽然一僵。 看着刘封那充斥英气的双眸,申淑轻轻咬了咬红唇,道:“以前不是。” “以前是几日前?” “见将军的前一日。” 刘封暗道果然如此。 申耽这是感受到了孟达的威胁不想跟蒯祺一样“死于乱兵”,临时来抱刘封的大腿。 刘封又问:“申耽说你原本姓王,以你的姿色才貌应该不是寻常人家,你阿父是谁?” 申淑面色一暗:“我也不知道我阿父是谁,每每问及时阿母都很愤怒,说我只是个贱身不配有阿父。我是被阿母卖到申家的。” 刘封讶然:“申耽为何说你本姓王?” 申淑幽幽一叹:“阿母姓王。” 刘封心中有了猜测,申淑应是某个家道中落的世家贵女因为兵荒马乱的意外而生。 又痛恨申淑的出生是一种耻辱,故而认为申淑是个贱身,更是狠心将申淑给卖掉。 这种事在乱世屡见不鲜。 就连家世才情姿貌如蔡文姬,都在兵荒马乱中被匈奴人劫掠去北地当了生育的工具,更遑论旁人了。 尤其是在曹魏境内,更是常见。 曹操为了能恢复人口以及获得征战用的粮草,在境内实行农奴性质的屯田制。 更是在屯田民中施行配婚制,这种配婚制比勾践的“女子十七不嫁,其父母有罪;丈夫二十不娶,其父母有罪”更丧人伦。 因为曹操是将屯田民如牛马配种一般来配婚的。 给你配个女人,不等于这女人就是你的妻。 你在前线战死了,你的女人就是别人的女人;甚至于你在前线还没死,你的女人也会成为别人的女人。 本质上这些屯田民就是曹操的私有财产,跟牛马没任何的区别。 刘封沉吟片刻:“过去的事,就忘了吧,你今后只需跟着我。” 申淑又惊又喜,眼神中又有忐忑和不安:“将军,贱妾真的能跟着你?” 如申淑这般的女子,虽然被申耽临时收为义女,但在申耽这类人的心中申淑也只是财物。 一份用来跟刘封交换利益的财物。 今日可以姓申,明日可以姓王,后日可以姓赵。 倘若刘封今夜过后就不要申淑了,申淑也会被申耽用来送与旁人来交换利益。 义女?口头说辞罢了。 申淑若不想被视为财物一般被人换来换去,跟着刘封也是个好选择。 只是申淑也怕跟了刘封后,同样会变成货物。 故而这心中也是忐忑不安。 刘封淡然一笑:“我乃汉中王养子,我父子以信义立世,说出去的话就如同泼出去的水,是不会收回的。” “我既然许诺你今后只需跟着我,就不会毁诺;只不过你不能只以一个简单的申耽义女身份跟着我,而得以入了族谱的申家女身份跟着我。” “我离开后,申耽定会找你问话。” “你就谎称偶然听到我在低语说‘义女始终只是义女,都不曾入申家族谱,我这汉中王养子可是入了族谱的,只可惜了如此美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 “能不能让申耽将你的名字加入申家的族谱,就看淑姬你是否真想跟着我了。” 刘封笑意不减,心中已经有了新的攻略。 (本章完) 第5章 要美人也影响不了拔剑速度 第5章 要美人也影响不了拔剑速度 申耽可以利用申淑对刘封用美人计,刘封同样可以利用申淑将计就计。 收一个临时由舞女变成的义女,还不足以让申耽对刘封尽心效力。 想要让申耽坚定立场别总是想着反复横跳,刘封至少得收一个入了申家族谱的申家女。 在这上庸,利益捆绑远比口头上的效忠更值得信赖。 若申耽不愿. 刘封不介意换个更激进的计划。譬如配合孟达,让申耽“死于乱兵。” 申淑咬紧了红唇。 不是申淑记不住刘封的话术。 似申淑这等专门训练且能用于美人计的舞女,就没有不聪明不伶俐的。 不聪明不伶俐的,没有资格执行美人计。 顶多跟那群普通的素锦衣舞女一样,只需要身材模样好会跳舞就行。 申淑是在权衡利弊。 刘封没有催促申淑。 若申淑毫不犹豫的就宣誓效忠了,刘封反而会怀疑申淑的用意。 就如殷素素那句台词: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 更何况。 申淑还是申耽培养出来的。 刘封起身推开房门。 被麦城的噩梦惊醒后,刘封也没了睡意。 房门外。 亲卫都尉田七正侍立一旁。 见是刘封出门,田七恭敬行礼。 看着刘封那布满了风霜又略显疲倦的脸色,田七又忍不住提醒:“天色尚早,将军何不再休息一个时辰?” 刘封抬头看了一眼发白的天际:“睡不着了,起来练会儿枪。田都尉执勤一夜也是疲倦,可自去休憩。” 田七摇头:“护卫将军是末将的职责,等换班了再休憩也不迟。” 刘封也不多劝。 对田七而言,护卫刘封远比休憩更重要。 取来长枪,刘封眼神一凛,在院中舞动。 在当失忆青年的时候,刘封曾在汉中奉命搦战曹操,连斩曹操好几员骁将,气得曹操破防大骂:“卖履舍儿,长使假子拒汝公乎!待呼我黄须来,令击之!” 这也让刘封对自身的武力值有了个初步的判断:二流偏上。 除了徐晃张辽这等久经沙场经验丰富的宿将外,刘封几乎可以正面硬刚曹营诸将而不落下风了。 武力值会随着年龄的增长而有变化。 战场厮杀十年和战场厮杀二十年在经验上也有质的区别。 假以时日。 刘封自问未必会比徐晃张辽差。 “喝!” 精铁的枪头入木三寸。 而在刘封练习枪法的期间,申淑已经出现在院中,手中还拿着毛巾。 待得刘封练完,申淑近前一步将毛巾递给刘封。 刘封接过毛巾一边擦脸上的汉水一边问道:“想清楚了?” 申淑此刻的眼眸中没了春水,取而代之的是坚毅:“若将军不弃,贱妾愿以将军为尊,绝不相负。” 刘封意味深长的盯着申淑:“只要你不负我,我必不会弃你。先去向申耽复命吧。”申淑应命而走。 田七警惕的盯着申淑的一举一动,直到申淑走出了小院后才开口道:“将军,这女人不知根底,切莫轻信。” 申淑很美,又媚骨天成,一颦一笑都能勾人。 不过在田七眼中,女人都一样且越是漂亮越危险,更何况申淑还是申耽送来的。 不知根底的女人,更危险! 忠言虽然逆耳,但刘封不会因此就怀疑田七的忠诚。 整个上庸,任何人都可能会在刘封背后捅刀子,田七绝对不会! 刘封目光深邃:“能否相信,稍后便知。田都尉,我知你性谨,在这上庸我唯一能信的也只有你。我的后背,可都交给田都尉守御了。” 田七精神一振。 刘封的绝对信任是田七的精神源泉。 约莫半个时辰后。 一脸笑意的山羊胡申耽来到了小院。 见刘封在院中盯着大榕树看,申耽热情的凑上:“将军,昨夜睡得可好?” 刘封不假思索:“上庸风情,的确别有滋味。只是有些可惜。” 申耽心头一咯噔,试探性的问道:“可是淑姬失了礼数?” 刘封轻笑摇头:“淑姬礼数周全,并无失礼。就是我总感觉少了点什么。” 申耽眼珠子一转,忽然向刘封躬身赔礼:“将军恕罪,昨夜末将其实有所隐瞒。” 刘封见申耽这副模样,猜到申淑肯定已经向申耽复过命了,佯装疑惑:“申征北这是何意?” 申耽“抹了一把眼泪”,叹道:“不敢隐瞒将军,淑姬其实是我的私生女。” 刘封嘴角忍不住抽了抽。 若不是此刻申耽低着头,刘封嘴角的笑意必然要被申耽发现。 刘封佯装惊讶:“申征北,你莫不是尚未酒醒?” 申耽再叹:“我怎敢欺瞒将军!当年我年少无知,与淑姬的阿母私定了终身,又惧怕家中长辈责罚,就狠心抛弃了淑姬的阿母。” “不曾想淑姬的阿母当时有了身孕,未婚先孕对关中王家而言是奇耻大辱,淑姬的阿母也因此被撵出了王家。” “后来辗转多年,淑姬的阿母找到了我,将淑姬托付给我后就病逝了。” “我当时也娶了妻,不敢承认淑姬是我的女儿,就编造了个谎言称是买来的。” “我本想将这事烂在肚子里,可昨夜将军处处为我设想,我若再欺瞒将军,就是在不当人子了。” “故而今日一早来寻将军,就是来向将军赔罪的。明日正好是个吉日,我准备宴请上庸城的亲朋好友庆祝我父女重逢,当众迁淑姬入我申家族谱。” “还请将军能够赴宴作个见证。” 刘封嘴角再次抽了抽。 好家伙。 你这演技和口才不去参加脱口秀真的屈才了。 私定终身和私生女都冒出来了。 若不是我看了太多的狗血寻亲记,譬如大明湖畔某个雨荷之类的,还真就信你了。 申耽此刻其实也暗暗捏了一把汗。 今早申淑回来复命,提到那句“义女始终只是义女,都不曾入申家族谱,我这汉中王养子可是入了族谱的,只可惜了如此美人,食之无味,弃之可惜啊。”时,将申耽吓得不轻。 跟孟达的关系还没修好,又将刘封给得罪了? 惶恐的申耽急中生智下,就编造了个私生女的故事,期望能瞒得住刘封。 偷偷看了一眼刘封的脸色,申耽忐忑不安。 (本章完) 第6章 拯救大兵关羽,刘封的部署 第6章 拯救大兵关羽,刘封的部署 就在申耽以为刘封不愿意赴宴作见证时,刘封徐徐开口:“原本我不愿干涉申征北的家事,可申征北对我如此坦诚,我也不能寒了申征北的心意。” “明日我定会亲自赴宴,祝贺申征北父女重逢。” 刘封的回答让申耽心中悬着的落石也终于落了地。 不怪罪就好! 我虽然是上庸太守,但在这上庸我是谁也得罪不起啊。 想到稍后还得宴请孟达,申耽的心情就变得不太美丽。 尽管申耽是上庸本地的豪族,但形势比人强不得不屈服。 蒯祺“死于乱兵”,让申耽对孟达十分忌惮。 聊了几句后。 刘封就带着田七离开了申耽的太守府。 今日申耽还得宴请孟达,刘封留在这自然是不妥的。 况且。 刘封也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自觉醒记忆后,刘封就第一时间派了骑兵斥候去打探汉水沿岸城池的气象情报。 关羽虽然会在八月水淹七军,但具体何时水淹七军刘封也难以确定。 刘封唯一能用作参照物的,就是气象变化。 按史料记载,当时的樊城“会天霖雨十余日,汉水暴溢,樊下平地五六丈”。 洪水竟然能在地面达到了十几米的高度,这都是百年难遇的大洪水了。 仅仅只是樊城一地的气象降水是不可能造成如此大的洪灾的。 更可能的是,整个樊城及其上游的汉水流域都发生了大降雨。 至于这个流域有多大,是否也包括上庸、房陵等地,刘封并不清楚。 毕竟刘封也不是专门研究天象地理的专家。 刘封能做的,就是尽可能的用现有的手段去打探汉水沿岸城池的气象变化,以此来减少已知情报和实际情况的时间和地理误差。 不仅如此。 刘封还派遣了剩下的骑兵去绘制房陵到秭归、房陵到麦城等重要地点的地理。 在这个没有卫星地图的时代,尽可能的掌握实际地理是克敌制胜的关键。 就譬如申耽给刘封的地图上,标注了房陵到麦城地图距离约二百八十里。 是否真的只有二百八十里、是否有改道情况、沿途水源和干柴是否支持兵马行军、如遇上下雨道路是否会变得泥泞等等,刘封都必须派人验证。 刘封要解决的,也不仅仅是申耽孟达和行军,还有更重要的决策。 关羽要不要救? 肯定要救! 如果不救关羽,刘封不如自挂东南枝,没准还能再次变成失忆青年刘莽封。 这样死亡的痛苦就由失忆青年刘莽封来承担了。 可要救关羽,又该如何救? 去樊城助阵吗? 不。 刘封从一开始就否掉了去樊城的想法。 因为这是条绝路! 刘封很清楚,如果没有汉水暴溢淹了于禁七军,关羽是不会想着征调荆州后方兵马以及连呼上庸兵马去助阵的。 关羽一开始的目的其实就是例行打襄樊。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这些年关羽打襄樊已经不是一回两回了。 有便宜就占没便宜就跑,早就习惯了。 就譬如某个叫杨仪的,就是关羽某次例行打襄樊的时候弃曹投刘,如今都成汉中王麾下的尚书了。 只是关羽没想到这次连天都不帮曹操。一场洪灾,让关羽抓到了战机。 竟一次性斩庞德、擒于禁、还得了三万降卒,几乎将曹仁部署在樊城外的兵马给一网打尽了。 这场大水甚至还差点将樊城都冲垮、冲得曹仁都崩溃得想要弃城而逃了! 整个许都以南都在流传对曹操不利的谣言,梁郏、陆浑群盗也纷纷响应,都觉得“天罚曹操,大汉将兴”。 这对关羽而言,那真就是“如有神助”,不趁着“神助”去打曹操扩大战果,那就是错失良机。 别说关羽了。 换刘备在樊城,刘备同样也会想着趁机去扩大战果。 只可惜。 成也天时,败也天时。 除了关羽没有提前准备足够的粮草和兵力外,这场大胜吓坏了曹操的同时更吓坏了孙权。 出兵才一个多月,关羽就一战灭了曹操三万余大军? 怕不是假情报? 原本吕蒙就一直在给孙权灌输“关羽威胁论”,孙权一开始还是挺犹豫的。 毕竟合肥是孙权的痛。 若能拿下合肥,孙权肯定优先拿下合肥,然后将张辽吊起来宣告诸州:看谁还敢称呼我是孙十万? 结果合肥没拿下,还听到了关羽水淹七军一战就擒于禁斩庞德。 这让孙权慌得一批,这才下定决心去偷袭荆州。 而在孙权准备偷袭的时候,曹操这个老阴比还专门派人给关羽送情报:孙权要偷你家,你快回去揍他。 然后关羽就犯难了。 只要再坚持坚持,樊城和襄阳也就破了。 只要糜芳和傅士仁守个两个月,就可以带着得胜之师出现在江陵城下揍孙权。 结果,糜芳和傅士仁见吴兵就降了. 若刘封给关羽去信提醒关羽,能不能改变战局? 刘封只能无奈表示:难,太难了! 其他的都好说。 糜芳和傅士仁这个坎过不去啊。 都火龙烧仓了,关羽都只是将糜芳和傅士仁打一顿,依旧让两人留守后方。 足见关羽只是质疑两人的能力,没有质疑两人的忠诚。 现在刘封给关羽去信,说糜芳和傅士仁可能会面对吴兵的时候投降。 关羽绝对会拍案怒骂:螟蛉义子,怎敢在关某面前行挑唆之举? 刘封在仔细推演了各种方案后,最终都指向了一个结果:只要糜芳在,江陵城就保不住! 既然保不住江陵城,刘封就只能退而求其次。 千古第一圣人曾言: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故而刘封的最终方案是:放弃荆州城池,拯救大兵关羽。 只要关羽保住了,即便城池丢了、兵马溃散了,都不是大问题。 关羽返回江陵时兵马溃散只是因为粮草耗尽、将士家眷被吕蒙控制,而非是关羽不爱惜兵马导致的兵马溃散。 这跟当年刘备被吕布偷袭下邳时的情况,如出一辙! 昔日刘备在徐州被吕布偷袭的时候,也是粮草耗尽、将士家眷被吕布控制,最终兵马溃散。 结果刘备在向吕布低头回到小沛后,溃散的兵马又偷偷跑去小沛依附刘备了,短时间内就让刘备聚众万余人,气得吕布直接反悔去打小沛。 放着刘备在徐州的先例在前,刘封自然不会去用更复杂且效果未知的办法。 只有保住了关羽,荆州的变故才有扭转的可能。 只有保住了关羽,刘封才不用自挂东南枝! 周三再签约,没投资的可以抓紧投资咯 (本章完) 第7章 遇孟达,诸葛亮竟成小人了 第7章 遇孟达,诸葛亮竟成小人了 刘封策马街头。 虽然已经到了辰时,但上庸城中的街道依旧冷清。 偶尔有三三两两早起的士民出现,也是面有惊惧,行色匆匆。 在见到刘封的高头大马时,一个卖粗粮饼的小贩更是吓得在一旁不敢动弹。 刘封忍不住嘴抽。 虽然我没觉醒记忆前在上庸比较“骄矜”,但也没欺男霸女欺行霸市啊! 不能怪小贩如此。 乱世兵匪不分家,对普通的小贩而言压根不敢去赌刘封的品性。 姿态放低点、怂一点,更容易活命。 看着小贩担着的要贩卖的粗粮饼,刘封轻扯缰绳勒住战马,又自战马上跳下来到小贩前。 小贩惊恐跪地,语气颤抖:“小人向将军问礼。” 刘封暗暗一叹。 看着因惊恐而跪在地上的小贩,刘封尽量缓和了语气:“这粗粮饼多少钱一个?” 小贩头也不敢抬:“将军若是喜欢,尽管取去,这都是小人对将军的孝敬。” 刘封顿感无语。 这搞得我好像在收保护费似的。 刘封没有凑上前去扶起小贩,而是自行取了十个粗粮饼,又留了十个钱币放在饼笼子上。 直到翻身上马后,刘封这才开口道:“我乃汉中王养子、副军将军刘封,我来上庸是为民兴利除弊的,不是来欺民的。” “汉中王仁德载世,我身为汉中王养子又岂能行那欺民之举?” “世道混乱,出来讨生活的都不容易,买饼给钱,天经地义,你不用向我下跪更不用给我孝敬。” 小贩身体僵直,头也不敢抬。 直到听到刘封的马蹄声消失后这才敢小心翼翼的抬头。 只是看到饼笼子上那叠起的铜钱,小贩的瞳孔瞬间收缩,脸色也在这瞬间变得僵硬。 “真,真,真给钱了?” 前方。 田七看着手中的粗粮饼,蹙着眉头:“将军,十个粗粮饼要不了十钱。” 刘封则是一边啃着粗粮饼一边笑道:“十个粗粮饼虽然要不了十钱,但民心需要十钱。” 看着刘封的背影,田七仿佛又看到了刘备的背影与刘封重叠,忍不住眼眶湿润。 自从刘封被封为副军将军后,田七就感觉刘封的气质有了明显的变化,越来越像刘备了。 作为刘封的亲卫,田七对没觉醒记忆前的刘封平日里言行举止是很清楚的。 虽然刘封的确没有欺男霸女欺行霸市,但也不会主动的去笼络一个卖粗粮饼的小贩。 似今日这等买粗粮饼的事,以前都是田七代劳的。 刘封策马在前,没有注意到身后田七的眼神变化。 在啃着粗粮饼的同时,刘封也在思考今后要如何做才能减少上庸士民的惊惧之心。 自古到今,贤者的智慧都是如出一辙:民为重,社稷次之,君为轻。 只有重视民众的利益,才能得到民众的拥护。 刘封在上庸除了要部署方案救关羽外,更重要的是要守住上庸。 荆州若丢,上庸就成了维持隆中对的通道。 这对刘备的大业而言是方面军层级的,也是刘封发展的希望所在。 如今上庸的兵力构成,除了孟达自秭归带来的四千部曲外,申耽在上庸有兵千余、申仪在西城有兵五百、邓辅在房陵有兵千余。 刘封自汉中带来步骑千人。 几方势力加起来,也就八千人左右。 不是刘备不愿意多给刘封兵马,而是不能多给。上庸三郡都是县改郡,民户不多。 申耽申仪兄弟在上庸和西城之间也只是聚民数千家,养不了太多的兵马。 而汉中又被曹操搬空,民户也少。 别说走汉水运粮去上庸了,刘备自个儿都不得不将大军撤回成都。 刘封带的兵马越多,消耗的粮草也就越多。 有兵无粮,兵家大忌。 更何况。 刘备是让刘封去统孟达的兵马,那么刘封就相当于有了孟达的四千部曲。 再加上申耽申仪邓辅的兵马,拿八千兵马给刘封指挥,已经是对刘封的宠溺了。 至于刘封能不能让孟达以及申耽申仪邓辅信服,刘备或许没想过,或许想过但依旧相信刘封能服众。 沉思间。 刘封听到了一阵“鼓吹”声由远及近。 都不用问,刘封都知道“鼓吹”声的来源是谁。 定是孟达又开始带着“鼓吹”仪仗队“巡城”了。 果然。 没一会儿,孟达就骑着高头大马,在“鼓吹”仪仗队的簇拥下于刘封相遇。 “副军将军怎也在此?”孟达远远的打着招呼,脸上的笑意“真诚”,仿佛偶遇了多年未见的好友。 刘封策马近前,也是笑意“真诚”:“昨日申太守设宴,我不胜酒力多喝了几樽,就在太守府中休憩了一夜,今早方归。” “孟偏将今日也要去‘巡城’吗?” 孟达大笑:“看来申太守家的美酒甚是醉人,连号称千樽不醉的副军将军都不胜酒力了。” “巧了。今日申太守也设宴,我是去赴宴的。” 刘封故作惊讶:“孟偏将去赴宴,怎还将‘鼓吹’带上了?” 孟达的回答耐人寻味:“带上‘鼓吹’,才能表现出我对申太守今日设宴的重视啊。副军将军要不要同行?” 刘封摇头而笑:“申太守要宴请孟偏将,我同去肯定是不妥的。” “申太守家的美酒的确醉人,孟偏将可要多饮几樽;我尚有要事,就不耽误孟偏将赴宴了。” 孟达也不挽留。 只是看向刘封离去的背影,眼神中多了几分恼意。 都被大王流放到上庸了,还是如此的倨傲,竟然都不肯称呼我一声“子敬兄”。 显然。 孟达对刘封一口一个“孟偏将”,颇为不爽。 每每听到“孟偏将”这个称呼,孟达就想到了这次攻打上庸不升反降的不公平待遇,心中的怒火就蹭蹭蹭的往上窜。 【诸葛亮,小人也。 今时能在大王面前谗言我,今后也定会在大王面前谗言你。 刘封,你身处嫌疑之地却浑然不知,又自恃身份对我不敬,今后必定会死于非命。 哼!大王身边的一群小人,见不得我孟达立功。 死个蒯祺而已,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心中窝火的孟达,对“鼓吹”巡城也没了兴致,阴沉着脸向太守府而去。 若不是申耽的请帖言辞卑微又猛夸“乐毅之量”“孙膑之才”,孟达今日都不想去赴申耽的宴。 一个见了刘封才投降的申耽,孟达更想让申耽也“死于乱兵”,如此一来这上庸就没了本地有影响力的豪族了。 孟达也能正大光明的用申耽聚集的数千户民来养麾下四千部曲。 (本章完) 第8章 家父汉中王,我仁义怎么了 第8章 家父汉中王,我仁义怎么了 上庸城不大。 在“偶遇”了孟达的仪仗队后,刘封不一会儿就回到了住处。 刘封将粗粮饼分给了在住处执勤的亲卫,又让田七回房休憩。 即便是铁打的机器人也会因为过载而停工,更何况活生生的人。 田七这次没有再拒绝,而是将护卫刘封的职责交给了一个憨厚壮硕的青年亲卫。 青年也姓田,是田七的侄儿,本名狗儿,刘备赐其名“忠”。 比起田七,田忠虽然少了机敏但多了厚实。 田七又在院前院后院中安排了几组亲卫执勤后,这才拖着疲倦的身子回房休憩。 刘封则是回到里屋,询问田忠是否有最新的情报送回。 田忠取来一个竹筒递给刘封。 竹筒中藏有一小卷白布。 刘封取出白布扫了一眼。 这是一则来自于房陵的情报:房陵太守邓辅近日为前房陵太守蒯祺立碑文且请了城中名仕为蒯祺作赋。 邓辅此举是为了安抚房陵的民心,也是为了向诸葛亮等蒯祺在刘汉的亲朋故友表明态度,同样也是做给蒯祺在曹魏的亲朋故友看的。 作为房陵本地的豪族,邓辅这左右逢源的本事倒也不差。 仔细思考一阵。 刘封提笔给邓辅写了一封信,信中盛赞邓辅有贤者之风,当为上庸、西城、房陵三郡之表率云云。 又让田忠取来美玉一对,将信与美玉一同送往房陵。 拉拢申耽申仪邓辅,是刘封立足上庸三郡的必要前提。 作为一个空降在上庸的汉中王养子,刘封的出现必然会引起孟达的不满。 这一点,在刘封觉醒记忆后就已经有了深刻的认知。 这几日里,刘封没有去主动结好孟达,并非刘封要交恶孟达。 而是刘封认为,对付孟达这等喜欢玩心术的就不能表现得太软弱。 刘封的态度得强硬:我刘封,才是上庸之主!雷霆雨露,皆是我威。 倘若刘封表现得太软弱,那今后上庸遇上重大决策时,刘封还得去跟孟达商量、还得去征求孟达的同意。 岂不就成了孟达在倒反天罡? 孟达对刘备是否忠诚,这对刘封而言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只要孟达不对刘封忠诚,刘封都得用手段去打压孟达。 这是立场问题。 也关乎刘封能否在上庸真正立足。 更何况。 刘封刚被封为副军将军,孟达就敢在上庸摆烂且敢让军中亲信对刘封的军令阳奉阴违。 这是刘封不能容忍的。 虽然孟达有才能,但一个不愿意臣服的孟达,越有才能越危险。 再加上孟达如今在上庸控兵四千,相当于刘封、申耽、申仪和邓辅的兵马总和了。 莫说是刘封,即便换刘备和诸葛亮来也不能容忍一个控兵四千的大将在这不听号令的拥兵自重。 考虑到昔日曹豹迎吕布的前车之鉴,刘封在打压孟达的手段上相对柔和,似那种夺“鼓吹”的方式愚不可及。 若到时候孟达掉头去投曹魏,再给刘备来封辞职信,那刘封的能力也必然会受到质疑,还会严重影响到刘封逆天改命的部署。 在派人将美玉和书信送往房陵后,刘封又让人赶制了两面大旗。 一面大旗上书:汉中王仁德载世,以民为本。 一面大旗上书:养子刘封,奉王命为民兴利。 在赶制了两面大旗后,刘封就带着五十余亲卫“巡城”。 刘封上街巡城时,已经是巳时了。巳时的城中街道,人流量也多了起来。 吆喝的小贩、往来的行人、嬉戏的孩童等等,颇为热闹。 而刘封的“巡城”,也引起了众人的注目。 不少人都在街边注足观望,有识字的则是向周围的人群念读大旗上的文字,又摇头晃脑的将大旗上的文字翻译成大白话。 只是看众人的表情,除了迷茫外更多的依旧是惊惧。 显然。 众人并不信任刘封,也不信任刘封在大旗上的文字。 除了某个卖粗粮饼的小贩。 在听到识字的念读了刘封大旗上的文字后,小贩激动的给周围的人群显摆:“这我懂!” “今早副军将军就买了我的粗粮饼,也说了汉中王仁德载世,他来上庸是为民兴利。” “副军将军买了我十个饼,还给了我十个钱呢。” 人群中响起一片“咦”声,一个个的眼神都充斥不信。 尤其是识字的书生更是鄙夷:“你一个字都不认识的卖饼汉,副军将军怎可能对你讲你都听不懂的话,你懂什么叫仁德载世,懂什么叫为民兴利吗?” 买粗粮饼的小贩被质疑,顿时急了:“我说的都是真的!我怎么就听不懂了?” 书生呵呵:“就算你听得懂。可副军将军何等人物?怎会十个钱买你十个饼,你的饼子难道还是用山珍海味做的?” 小贩气急。 十个粗粮饼的确要不了十个钱,小贩的粗粮饼也不是用山珍海味做的。 “我没说假话!”小贩脸红脖子粗,握紧了扁担似是要揍书生。 书生退后一步:“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要以为我打不过你我就怕了你。” 就在此时。 小贩忽然做了个惊人的举动,竟然直接冲出人群杵着扁担就拦在了刘封前方。 书生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彼其娘也! 我命休矣! 田忠瞬间挡在了刘封的前方,左右的亲卫也是如临大敌。 “田忠,回来。” 刘封已经认出了拦路的正是今早卖粗粮饼的小贩。 见小贩站在原地不动也不开口,刘封温声而问:“我认得你,你是今早卖饼给我的老乡。莫非我今早给的钱不够?” 小贩原本就是凭借一股血气冲出来的,在冲出来后的瞬间就已经后悔了,若不是扁担撑着早就瘫软了。 此刻听了刘封的话,小贩心头的惊惧也瞬间消失,激动大呼:“回,回将军,是将军给的太多了,十个饼不值十个钱。小人是来将多余的钱送回给将军的。” 刘封敛容肃声:“十个饼的确不值十个钱,我给你十个,也并非不知道饼的价钱。而是我引兵入了上庸城惊吓了你以及城中的士民,这多的钱乃是我对你的弥补。” 未等小贩开口,刘封又向周围的人群抱拳行礼:“诸位父老乡亲,我乃汉中王养子、副军将军刘封。” “今后会在上庸城长待,先前攻城多有惊扰,是我对不住诸位父老乡亲。” “为了弥补对诸位父老乡亲的惊扰,我在此立誓:决不会在上庸仗势欺人,也会约束好麾下军士不让军士惊扰诸位父老乡亲。” “如今世道纷乱,我只希望能尽些微薄之力,护诸位父老乡亲平安。” 话音一落。 周围的人群皆是呆滞。 尤其是方才跟小贩在一起的书生等人,更是惊愕的看向刘封。 那卖饼的小贩,说的竟然是真的? 我有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假如我每天存4000,一个月后上架我能爆十万字。 你们的支持就是我的动力。 (本章完) 第9章 邓范非邓艾,贤士主动来投 第9章 邓范非邓艾,贤士主动来投 小贩回到人群中,如同斗胜的公鸡一般得意的向书生昂起了头:“我就说我没说假话吧?” 书生讪讪一笑。 方才小贩那惊人的举动,差点没将书生的魂给吓出来。 见过愣的,没见过这般不要命的! 在小贩冲出去的一瞬间,书生就感觉一股冰冷刺骨的凉意从头到脚又从脚到头,甚至都生出了“我命休矣”的绝望。 如今在死亡边缘走过一遭的书生,哪里还敢跟眼前的小贩扯上关系? 拱手向小贩赔了个礼,书生就匆匆钻入了人群中。 惹不起难道我还躲不起? 只是在避开小贩后,书生看向继续“巡城”刘封,眼珠子中焕发精光。 “没想到汉中王的养子竟然真的要在上庸长待!” “莫非真如传闻中所言:是汉中王担心养子威胁到王世子的地位,故而将养子派到上庸?” “倘若真是如此,汉中王的养子身边定然需要一个智谋之士为之出谋划策,这是我谋进身的机会啊!” 书生姓邓名范,跟房陵太守邓辅不是一族,而是出身于南阳新野一带的邓姓大族。 早年受曹操南征影响而避祸上庸,在上庸种瓜度日。 作为士族子,邓范自然是不甘心一辈子在上庸种瓜度日。 投曹操? 别看邓姓在新野是大族,可如今在曹操境内只是群屯田民。 主动跑去汝南认祖归宗然后当个屯田民? 除非邓范疯了! 邓范也不认为以自己的才学能在曹操麾下谋进身。 投申耽? 申氏只是个小小的上庸大姓,跟以前的新野邓姓大姓也强不了多少。 邓范不认为申耽能成什么事。 而事实上也的确如此,申耽的头衔虽然多但如今在这上庸申耽谁都不敢去招惹。 本以为只能在上庸种瓜度过余生,结果今日在生死边缘走了一遭后,让邓范看到了进身的机会。 想到了就要去做。 邓范立即返家洗漱沐浴,又换上了许久没有穿但年年都洗晒干净的儒袍、儒冠、儒鞋。 然后又聚精会神的在谒帖上写下“新野邓范邓士则求谒副军将军刘”等字样。 晾干了墨迹后,邓范又小心翼翼的将谒贴用布袋装好,然后大步来到刘封的府邸外等候。 正常而言,邓范应该先投谒贴,刘封愿意见邓范就会跟邓范约时间,压根不用邓范在刘封的府邸门前静候。 然而邓范担心刘封对谒贴瞧不上眼。 于是邓范就想走个捷径,想等刘封即将回府的时候去投谒贴,这样就有机会跟刘封混个眼熟。 刘封能记得卖粗粮饼的小贩,没理由记不住主动来投谒贴的儒生! 只是令邓范没想到的是,刘封这次巡城竟然巡到了黄昏! 邓范只能强忍着腹中饥饿,在刘封的府邸前静候到了黄昏。 好不容易瞅见了刘封返回,邓范连忙整理了仪容,迈着儒生步走向刘封的府邸大门。 又将谒贴送到看门的军士手中,拱手一拜:“新野邓范,欲见副军将军。这是我的谒贴,还请代为转交。” 然后。邓范“恰到时机”的转身,与刚刚返回的刘封撞了个正面。 “新野邓范,见过副军将军。”邓范作揖一礼,内心窃喜。 门口的军士则是上前将邓范的谒贴递给刘封,又向刘封低声汇报:“将军,此人午时的时候就来了,一直在对街来回游荡,直到方才跑来投递谒贴。我怀疑此人极有可能是奸细,是专门候着将军归来。” 刘封扫了一眼谒贴上的出身、家世等信息,微微讶异。 新野邓范邓士则? 此人莫非就是那个跟邓艾旧名撞名的邓范? 史载邓艾随母至颍川时,曾读到已故太丘长陈寔碑文中“文为世范,行为士则。”,心生仰慕,于是给自己命名为邓范、字士则;后来宗族中有同名同字的,邓艾就改名为艾、改字为士载。 又听得军士汇报邓范午时就在府邸外游荡,刘封猜到了邓范的用意。 是否是奸细尚不知,专门候着刘封却是真的。 刘封将谒贴收起,向邓范回礼请道:“择日不如撞日,邓先生既然来了,不妨入内一叙?” 邓范本就有此意,也没推辞:“不敢请耳,固所愿也!” 刘封带着邓范入了府邸,又先让人带邓范入宴席。 邓范刚入座片刻,侍从又送来了简单的吃食,道:“将军要去沐浴更衣,要来晚一些。特命我为先生准备了些简单的饭菜先垫垫肚子,还请先生海涵。” 邓范本就腹中饥饿,此刻也顾不得矜持谦让了。 待得邓范吃完,侍从又近前将桌子收拾干净,随后又摆上宴席常用的酒水小吃。 等侍从摆好了,刘封这才大笑着“姗姗来迟”。 见了邓范又拱手赔礼:“白日里巡了城,满身臭汗不敢来见先生,方才沐浴耽误了些时日,还请先生不要嫌弃我的失礼。” 邓范心知肚明,连道“不敢”。 刘封压根就没去沐浴更衣,只是瞧出了邓范腹中饥饿故意寻了个沐浴更衣的理由。 否则这酒宴上饿着肚子又饮酒,极容易出丑。 刘封的礼遇也更坚定了邓范要谋进身的想法。 饮酒数樽后,邓范起身拜道:“请恕我直言。上庸即将有倾覆之危,不知副军将军可有觉察?” 游说之术,先声夺人。 见邓范一脸严肃的断定上庸有倾覆之危,刘封不由来了兴趣,笑问道:“先生说笑了。曹操在汉中失利,前将军又兵围襄樊,上庸内无叛民外无强敌,何来的倾覆之危啊?” 邓范高声道:“将军有所不知。眼下正值雨季,汛期出兵虽然能出其不意,但若不能速破城池就会受大雨牵累。” “倘若前将军受大雨牵累而退兵,曹仁定会在雨后驱兵来夺上庸。” “上庸小城,粮少民寡又民心未附,如何能挡得住曹仁大军?” “将军不可不防啊!” 刘封微微惊讶。 这邓范的智力值不低啊。 刘封故作动容:“先生言之有理。不知先生以为,我应当如何防范?” 邓范见刘封有了兴趣,心中更喜,豪言道:“我有一计,可助将军。” (本章完) 第10章 募民妙计,这是诸葛亮的粉 第10章 募民妙计,这是诸葛亮的粉 游说之术,先声夺人,后言其术。 见邓范将游说之术用得驾轻就熟,刘封也不点破,顺着邓范的想法拱手请道:“还请先生不吝赐教。” 邓范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眼神也更为兴奋:“将军今日虽然巡城许诺不会欺民,但信将军者必不会太多。” “只因将军兵驻上庸,必会向上庸在籍之民征发徭役、征收赋税。” “若徭役赋税太重,定会寒了民心;在籍之民不堪徭役赋税之重又会逃籍而走,从而令上庸民心难附。” “可若是徭役赋税太轻,又不堪军用。” “故而当务之急,是要增加上庸的在籍之民。” “上庸粮少民寡,并非真的少人,而是在籍之民少;自上庸往西七百余里,城外多有山民蛮夷。” “这些山民大抵是不堪赋税徭役之重的逃籍之民,蛮夷则多为秦末间流落山间不习汉化之民。” “倘若将军能许以重利,提供耕牛、种子,教授其耕种、桑蚕、织布等技艺,定会有山民蛮夷前来依附。” “而城中亦有各州前来避祸的游户,也可令游户主动申报户籍,以充实上庸的在籍之民。” “在籍之民多了,就可以轻徭薄赋,民心自然也就依附了;民心若附,曹仁即便举众而来,也难敌将军之英武。” 刘封动容。 这次是真的惊讶邓范的才学。 令城中游户自报户籍,诸葛亮曾在新野以此计为刘备得了不少在籍之民。 夏侯尚在攻占上庸后,也曾以上庸为通道,向西推进七百余里。五六年间,山民蛮夷前来依附的竟有数千户! 要知道申耽申仪在上庸至西城一带也才聚众数千户! 邓范一个新野来避祸的士子,不仅知道城中有不少游户,还知道上庸以西七百余里生活了大量的山民蛮夷。 更提出了“许以轻徭薄赋,再提供耕牛、种子,教授其耕种、桑蚕、织布等技艺”的募民之计,这必然是有过实地考察且真正去了解过山民蛮夷的需求。 这是个人才啊! 虽然最后邓范的最后一句有奉承之意,但邓范提出的充实上庸民户的计策却也是实实在在的在为刘封考虑。 刘封初到上庸,尽管有田七田忠等忠诚义士为爪牙,但刘封身边却没有可用的亲信文士。 邓范自荐而来,正好弥补了这个空缺。 虽说邓范在历史上的留名仅仅只是因为跟邓艾同名且让邓艾改了姓、甚至于眼前的邓范跟那个让邓艾改名的邓范是否是同一人也尚未可知,但邓范却对上庸的民情有极深的了解,凭这条就足以委任要职。 法外狂徒曾说过几句很有意思的话。 世界其实就是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部分都水到离谱,所以没必要总去担心自己的能力不够,也不要担心工作不能胜任。 再厉害的人也是常常在边干边学,再光鲜亮丽的行业背后也是漏洞百出;大家都是在虚张声势,只是默契的没有相互揭穿。 身边那些带着光环的人,本质上其实也差不多,因此压根不需要去担心,只需要大胆往前冲就够了。 昔日的萧何也只是一位沛县普通的学子。刘封举樽请道:“邓先生,你的才能和胆气令我惊叹,然而这世间能说会道者多,能干事实者寡。” “我身边正缺一位可以参与机要事务的主簿,不知邓先生可敢出任这主簿之职?” 主簿原本只是各级主官身边负责管理文书的佐吏。 由于战乱时期将帅的职权变大,时常会统管驻兵地的文武诸事,而军中将官又大部分都是厮杀汉。 故而原本管理文书的主簿逐渐变成将帅重臣的重要僚属,时常会参与机要事务成为将帅重臣的亲信幕僚。 邓范自荐来此,本就是来谋进身的。 刘封一上来就给了邓范可以参与机要事务的主簿一职,这让邓范着实有些受宠若惊。 而刘封是在问邓范是否“敢”出任,而不是问邓范是否“愿”出任,这一字之差,也决定了刘封对邓范出任主簿的态度。 一个参与了机要事务的主簿,如果被发现只是个虚有其表的水货,那结果就会很严重。 若是后世企业,刚招的高管是个水货,最多被辞退。 可在刘封军中,刚招的主簿是个水货,那就不是被辞退了,要么邓范自己体面,要么刘封让邓范体面。 邓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起身拜道:“承蒙将军信赖,我欲当这主簿为将军排难分忧。” 见邓范有此胆气,刘封大笑:“好!从今日起,你就是副军将军主簿了。” “充实上庸在籍之民的任务全权由你来负责,军中一应文吏,也都由你来管理。” 邓范大喜:“谢将军信任,末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顿了顿。 邓范又问:“不知将军的军中,如今有多少文吏?” 独乐了不如众乐乐,邓范也想趁机给亲近人谋点好处,毕竟这亲近的人用起来也知根知底。 见刘封的脸色有变化,邓范又忙道:“不敢欺瞒将军,我有几位好友也在上庸城中。若有空缺,我也想请众好友一同效力将军。” 刘封笑道:“邓主簿误会了。你来之前,这军中并无文吏,你是第一个。既然邓主簿有好友也在城中,我也不用烦恼为邓主簿招募文吏之事了。” 邓范顿时愣住。 我这个主簿就是个空架子,一个属吏都没有啊! 刘封似乎也有些不好意思,遂道:“这样,我给你二十个名额,你可自行去招募能用的文吏。举贤不避亲,只要能助我充实上庸在籍之民的贤士,不论男女老幼,都可征募为吏。” 刘封这话就相当于在告诉邓范:这二十个人,哪怕将你八十岁老母和三岁的小孩都编入其中,只要你充实了上庸的在籍之民我都视其为贤士。 邓范虽然有些无语,但也不想放弃这个进身的机会,当即再拜:“再谢将军信任,末下必不负将军所托。” 刘封见邓范接了这个重任,举樽再敬:“我得此邓主簿,胜听挞音,当浮一大白!” “请!” (本章完) 第11章 孟达成黑脸,申耽确定立场 第11章 孟达成黑脸,申耽确定立场 太守府。 孟达摸了摸滚圆的肚子。 今日申耽的宴请让孟达颇为满意,连日来积攒的火气也少了大半。 “申征北,我对你其实是没有恶意的。以前的误会,今日过后就一笔勾销了。申征北放心,今后我定会约束好军士不会让申征北为难的。” 孟达的话听在山羊胡申耽的耳中,仿若天籁之音。 终于消停了! 感谢上天垂怜! 感谢先祖庇佑! 感谢副军将军! 申耽激动得想哭! “孟将军有乐毅之量定不会对我有恶意,是我先前误信了谣言才会对孟将军有误会。今后在上庸,我必竭力为孟将军分忧。”申耽强忍内心的激动,依旧一副低声下气的姿态。 孟达听得心头更是舒坦,起身离席:“今日天色已晚,我就不在申征北府中叨扰了。” 申耽连连感谢,也跟着起身。 片刻后。 申耽将孟达送到府外。 扫了一眼左右,申耽忽然凑近:“孟将军,我昨日宴请副军将军时,偶然听到一个消息,或许对孟将军有用。” 听得是跟刘封有关,孟达瞬间敛容:“什么消息?” 申耽压低了声音:“昨日副军将军酒醉曾言,前将军年岁已高,大王有意让孟将军接任前将军镇守荆州,又恐孟将军不能服众,故而令副军将军来上庸,以察孟将军之能。” 孟达吃了一惊。 随即看向申耽的眼神有怀疑。 显然。 孟达并不相信这等机密事刘封会在酒后吐出。 莫非是刘封故意如此? 想以此方式让我安心听命? 孟达心生猜疑。 “申征北,副军将军真是如此说的?”孟达盯着申耽,眼神跟凶狠的卧虎一般,盯得申耽内心发虚。 强忍内心的恐慌,申耽连忙道:“不敢欺瞒孟将军!我初听时也很惊讶,准备再问时,副军将军似乎也觉察到了酒后失言,又说这是玩笑之语让我不要当真。” 孟达不由蹙紧了眉头,申耽的理由勉强能说得通。 这次来上庸,孟达是来建功立业的。 不服气刘封这个空降而来的汉中王养子,主要原因就是:孟达固执的认为是刘封抢了本属于他的战功,辛辛苦苦一场不仅没有获得升迁,反而因为让蒯祺死于乱兵还被降职。 虽然刘备赏赐了“鼓吹”给孟达,但孟达瞧不上鼓吹这种虚头巴脑的赏赐,固执的认为刘备是受了身边小人的蛊惑。 而现在。 孟达却又意外得知刘备有让自己接替关羽的想法,若说不心动那是在自欺欺人。 关羽老了! 这是可以看得见的事实。 而整个刘备阵营中,能接替关羽的能将又少之又少。 孟达向来认为自己就是那个最适合接替关羽的能将。 只是这话出自刘封酒后失言且又恰巧被申耽听到,这让孟达难免会去怀疑这是否太过于巧合了。 可接替关羽的诱惑力又太大且刘备又赏赐的“鼓吹”仪仗队,这让孟达又不敢直接否定。 万一刘备真的是这个意思自己又没领会到,岂不是错失机缘? 一时之间,孟达陷入了纠结。 当着申耽的面,孟达又不动声色:“申征北的好意我心领了,若我今后真能接替前将军镇守荆州,必不会亏待了你。”申耽连道不敢。 孟达没有再留,带上仪仗队就径自离去。 申耽方才告知的隐秘,孟达得想法去验证真伪。 目送孟达的离去,申耽摸出怀中的锦帕擦拭额角的汗水,仿佛送走了瘟神一般长长的呼了一口浊气。 “终于送走了。” “相比副军将军,孟副将可太难伺候了。” 宴请刘封的时候,申耽虽然也在奉承,但刘封给申耽的感觉是有恩有威,总体上来讲是比较温和的。 宴请孟达的时候,申耽就只感觉到了孟达的威和那不加掩饰的贪婪,孟达全程都表现得很强势。 唯一让申耽庆幸的是:虽然过程不顺利,但让孟达约束军纪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仔细权衡利弊后,申耽在刘封和孟达之间的左右摇摆也有了定数。 放着刘封这个温和且能替下属解决烦恼的副军将军不去依附,去依附强势且贪婪的孟达,除非申耽疯了。 申耽又提笔给刘封写了封信,将今日宴请孟达诸事详细记录。 随后。 申耽命人准备了马车,又带上了申淑。 趁着夜色,申耽驾车来到了刘封的府邸后门,亲自将书信递到了刘封部署在后门的军士手中。 更是叮嘱军士一定要亲手将书信呈递给刘封。 军士见申耽说得郑重也不敢怠慢,忙入内来寻刘封。 此刻的刘封还在宴席中跟邓范饮酒。 得知是申耽亲自前来送信,刘封心中也有了猜测。 一见信中内容,刘封暗暗点头。 且不提申耽今后遇到魏将来攻时是否会再次投降曹魏,单论信中的内容,申耽目前是想要真心依附刘封的。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 刘封也没奢望申耽从现在起就能绝对效忠绝不反叛,想真正让申耽归心效忠,仅以目前双方的利益和恩情还远远不够。 邓范也是个识趣的。 见刘封另有要事,遂假托不胜酒力准备离席。 刘封也不挽留,派了两个亲卫护送邓范返家。 送走邓范后,刘封则是来到了后门处。 申耽一直待在后门的马车中没有离开。 等见到刘封出来后,申耽连忙跳下马车向刘封行礼:“末将幸不辱使命。” 刘封也不吝抚慰:“让申征北费心了。” 申耽又让申淑下车,再拜道:“今日将军走得匆忙未能将淑姬也带上,末将特意将淑姬也送来了。将军不用担心明日淑姬的归宗仪式,明日一早末将会再来接将军和淑姬同往。” 申淑今日依旧是大红锦袍,夜色下更显撩人,看向刘封的眼神羞涩中又有三分妩媚。 刘封心知肚明:申耽这是怕自己反悔,也怕夜长梦多出了变故让这两日的努力化为泡影,故而再次将淑姬送来,想让刘封对淑姬有更多的迷恋。 见状。 刘封也不推辞,能达到目的还能与美人敦伦,刘封自然不会拒绝。 将淑姬搂在怀中,刘封大笑道:“申征北有心了。淑姬今夜就留在我的府中,明日我定会亲往见证申征北父女相认的大喜之事。” (本章完) 第12章 刘封:总感觉我快成董卓了 第12章 刘封:总感觉我快成董卓了 回到内屋。 申淑一袭大红锦袍,如春风般温润的跪坐在床榻上。 我见犹怜,柔情似水。 一颦一笑都似乎在散发魅香,令人忍不住想要采劼。 云鬓颜,芙蓉帐暖。 春宵苦短,君王不朝。 刘封没有忍耐内心想要采劼眼前这颗熟透蜜桃的冲动。 直到云雨激情后,这才向申淑询问起白日里申耽宴请孟达的见闻。 美人和正事。 刘封一向分得很清楚。 就如昔日楚庄王,即位三年,不出号令,日夜为乐,左抱郑姬,右抱越女,坐钟鼓之间,丝毫不影响楚庄王成就霸业。 左手江山,右手美人,并非不能共存。 只有舔狗才会为了美人而荒废政务、挥霍无度。 申耽的话,刘封不会尽信。 亦或者说,在这上庸城任何人的话都不能尽信。 申淑没有迟疑。 躺在刘封的怀中,申淑将白日里的见闻据实相告。 虽说申淑是申耽用来执行美人计的工具,但申淑并不愿意只当工具。 这就是美人计的缺点了。 倘若被用来执行美人计的工具有了想当人的想法,执行美人计的人就会受到工具的反噬。 刘封就是那个能让申淑真正当人的男人。 而想要得到刘封的庇护,申淑就必须向刘封献上忠诚。 静静的听完申淑的陈述,刘封对申耽的态度也有了进一步的判断。 如果说昨日申耽只是想借刘封之手来让孟达约束军纪,那么今日申耽则是真正在刘封和孟达之间有了选择。 除了刘封为申耽解决了困扰外,更有孟达的贪婪。 孟达,太贪了。 话里话外,都有让申耽提供钱粮养他那四千部曲的用意。 申耽也才聚众数千家。 养孟达那四千部曲,就意味着申耽从每家征收的赋税都得用来养孟达的那四千部曲。 再算上申耽自个儿的兵,几乎得一家人养一个兵。 这根本不可能养得起! 若申耽真这样做了,跟着申耽的数千家民户必会对申耽不满。 这数千家民户为什么依附豪族? 不就是因为官府的徭役赋税太重,跟着豪族可以让徭役变轻赋税变薄吗? 结果跟着豪族这徭役赋税竟然比官府的还重,谁还愿意跟啊? 孟达看似没有再针对申耽,实则上用了更隐晦的手段在盘剥申耽的家财。 若上庸只有孟达,申耽或许就忍了。 可上庸如今还有刘封,申耽也就有了选择。 “你做得很好。待上庸事了,我会带你回成都见父王。”刘封没有吝啬对申淑的夸赞和许诺。 对于愿意献上忠诚的,不论是怀中的美人还是今日自荐的贤士邓范,刘封都不会吝啬夸赞和许诺。 申淑娇躯一颤。 刘封这句带她回成都见刘备,可比申耽那装模作样的归宗仪式强多了。 “能得将军恩宠,是贱妾之幸。”申淑明眸含泪。 有了刘封的这句承诺,申淑就真正的从一个被视为工具的贱生女身份变得稍微有了人样。 能得到汉中王刘备承认,哪怕身份只是个妾,那也不是一般人能小觑的。 翌日一早。 申耽如约来到了刘封的府邸外。 今日申淑的归宗仪式,名义上是申耽跟申淑“父女相认”,实际上是申耽在向刘封表明立场。同样也是在向上庸的豪族名流表明立场,承认刘封这个副军将军在上庸的超然地位。 申耽准备了两辆马车。 一辆载着申淑先行,一辆则是与刘封同乘。 “孟偏将尚且不知道末将将淑姬送给将军的事,今日末将若与淑姬相认,孟偏将或会有心思。末将是否要当众宣布淑姬已为将军之妾?”申耽小心翼翼的询问。 刘封意味深长的盯着申耽:“申征北不当众宣布,莫非想视我为董卓?” 申耽脸色大变,忙解释道:“副军将军误会了,末将绝无此意!只是末将怕孟偏将见淑姬归了将军,又会对末将心生不满。” 刘封轻哼一声:“既然是误会,就不要再胡思乱想。” 一股冷汗自申耽背脊流出,申耽心中惶恐,低头再拜:“是末将失言了。” 见申耽如此姿态,刘封遂又缓和了语气:“既知淑姬是我的女人,孟偏将又有几个胆子敢对申征北心生不满?休要再提此事,坏了我今日兴致!” 见刘封没有再提此事的兴趣,申耽暗暗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马车很快来到了申耽的府邸。 申耽发帖邀请的上庸豪族名流也陆续抵达。 得知申耽今日认女竟然连副军将军刘封都亲自去请来当见证了,众豪族名流也纷纷有了猜测。 能混成豪族名流的,多多少少都是有些见识的。 申耽又是认女又是请刘封当见证,用脚想都知道申耽在打什么主意。 众豪族名流纷纷上前向刘封问礼,又向申耽贺喜。 刘封也是一一与众豪族名流回礼攀谈。 平日里向众豪族名流攀谈的机会不多。 今日上庸城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都聚到了一起,刘封自然不会错过这次拉拢人心的机会。 直到一声“孟将军到”,众豪族名流这才自刘封身边散开,如避瘟神一般各自回了席。 孟达这几日纵兵哄抢财物,受影响的不仅仅是申耽,也有部分在场的豪族名流。 蒯祺“死于乱兵”的传闻,同样也让众豪族名流对孟达唯恐避之不及。 孟达大摇大摆的走入宴席,双目扫了一眼在场的豪族名流,最后的目光又落在了上宾席位的刘封上。 “副军将军今日也来了?莫非副军将军对申征北认的这个女儿也感兴趣?”孟达直言不讳的表达出了对申耽女儿的意图。 见孟达如此骄矜,众豪族名流皆是呼吸一紧。 这是要生事啊! 刘封淡然一笑:“孟偏将知我心啊,我对申征北认的这个女儿的确感兴趣。素闻孟偏将一向不近女色,定然不会与我相争。” 孟达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 刘封一答一问,坦然直白,让孟达一时语噎。 宴席的气氛顿时变得紧张,众豪族名流都不敢用力呼吸。 申耽见状,连忙起身打着圆场:“小女今日认祖归宗,竟能同时受到副军将军和孟将军的见证,真是三生有幸啊。” 众豪族名流也是纷纷附和,申耽又趁机邀请孟达入席。 孟达冷哼一声,没有再多言。 不多时。 申淑身着大红锦袍出现在宴席中。 见到申淑的第一眼,孟达眼睛都直了。 孟达感觉受到了申耽的欺骗。 昨日口口声声的“乐毅之量”“孙膑之才”“古之名将之风”“竭力分忧”,竟然还私藏了如此美人? 而申耽接下来的话,更是气得孟达双目喷火。 只见申耽向刘封拱手一拜:“小女淑姬前日见了副军将军后,就一直对副军将军念念不忘。” “我不忍小女受哀思之苦,斗胆请副军将军能垂怜小女,纳小女为妾。” 据说新书榜权重由:每日追读、总月票、阅读时长、阅读人数、评论数,来排名。 兄弟们送我上去,让我美滋滋给你们存个十万字的上架章。 (本章完) 第13章 当众立威,孟达当不了吕布 第13章 当众立威,孟达当不了吕布 见申耽竟然当众请刘封纳妾,众豪族名流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申太守你这是在拱火啊! 没看见孟偏将的脸色都黑如锅底了吗? 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王允,要利用申淑在副军将军和孟偏将中间玩美人计和离间计吧? 众豪族名流越想越惊,越想越歪,甚至都有名流在揣测申耽是不是假意投降。 众豪族名流心中又都泛起了相同的想法:我们就不该来参加今日的宴礼。 在众豪族名流战战兢兢的期间,刘封也在扫眼观察众豪族名流的反应。 心中有数后,刘封的目光又回到了申耽身上:“淑姬仰慕我的英勇不凡,申征北又怜爱女哀思之意盛情送女,我又岂能狠心拒绝。” “既如此,今日我也请诸位做个见证,纳申征北的女儿淑姬为妾。” 虽然感受到了孟达那阴狠的目光在背后,但此刻申耽也不得不硬着头皮配合刘封。 “淑姬,还不快给副军将军斟酒!”申耽轻呼。 申淑会意的来到刘封的席位,拂裙跪坐,又端起酒坛给刘封斟酒。 芊芊细手端起精致的酒樽递到刘封面前,娇音柔声:“贱妾申淑,请将军饮酒。” 刘封接过酒樽一口饮下,大笑道:“今日能纳申征北的女儿为妾,实乃快事。今后在这上庸城,申征北的事就是我的事。还请诸位今后都给我一个面子,不可再为难申征北。” 众豪族名流纷纷附和。 只是众人的目光都偷偷瞥向了孟达。 在这上庸城,申家就是最大的豪族。 众豪族名流谁敢为难申耽? 在场能为难申耽的只有两个人,一个是刘封,一个是孟达。 如今刘封表态要罩着申耽,而孟达这几日又不曾约束军纪,用脚想都知道刘封这话是针对谁。 刘封就差没直接给孟达说:孟达,申耽是我罩的,以后别对申耽叽叽歪歪的。 刘封对孟达忽然变得强势,也是有原因的。 倘若申耽未主动向刘封示好,刘封是不会去管孟达军纪的事。 即便申耽主动示好,刘封也未立即表态。 而是在睡服了申淑确认了申耽的立场后,这才会在今日表态支持申耽。 今日的酒宴对申耽而言是在表明立场,对刘封而言则是在向孟达立威。 孟达此刻的握着的铜酒樽已经有些变形了。 直到此刻,孟达才发现被申耽给骗了。 亦或者说,孟达被刘封给骗了。 若无刘封给申耽出的主意,孟达今日是不会来赴宴的。 更不会给刘封当着申耽及上庸众豪族名流的面立威的机会。 刘封都当众言明今后不许任何人为难申耽了,孟达若是再不约束军纪,不仅会犯众怒也会给刘封把柄。 最重要的是:孟达现在还无法确定刘封是否真的有刘备的密令,是否真的在替刘备考察自己。 小不忍则乱大谋。 孟达努力平复内心的怒火,黑如锅底的脸色也逐渐恢复了血色。 只见孟达举起酒樽,起身向刘封贺喜:“恭喜副军将军今日抱得美人归!副军将军与申征北的女儿能缔结良缘,实乃上庸之福啊。” 刘封也起身回敬道:“孟偏将承让了。待回了成都,我定会向父王禀明孟偏将今日成人之美的器量。” 听到刘封这句话,孟达心中的疑虑更甚了。 这是在警示我?心中有疑虑,孟达更不敢在这个时候跟刘封撕破脸皮,只跟刘封笑脸而谈。 见刘封和孟达没有起冲突,申耽暗暗的松了一口气,悬到嗓子边的心气也沉稳落下。 众豪族名流见状,也纷纷举樽相庆,仿佛没看见方才孟达那阴狠的表情似的。 觥筹交错间。 刘封又起身来到场中。 “今日我能与诸位共聚此地痛饮美酒,实乃人生幸事也。” “然而上庸地处纷乱之地,危险重重,若有曹贼重兵来袭,恐会伤了诸位。” “我虽有精兵千人,但终究是粮少兵寡,未必能挡得住曹贼重兵。” 见众豪族名流脸色有变,刘封笑着又道:“诸位莫要误会,我今日也并非是想向诸位索要钱粮。” “我有意在上庸组建义兵,依据兵马多寡分别授予诸位军侯或军司马的封号。” “平日里这些义兵都由诸位自行选练,我绝不会插手;只是到了战时,这些义兵得听我指挥与我同御曹贼。” “如有立功者,也一视同仁,皆按军中赏罚给予赏赐。” “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刘封此举,其实就跟黄巾起义时各州郡出榜文招募义兵类似。 平时各回各家,战时则统一调度。 刘备就是靠聚集义兵跟着州郡官兵抵御黄巾,这才立军功得了个安喜县尉。 刘封的这个提议,成功的激起了众豪族名流的欲望。 若无许可,私募部曲那叫心存异心。 可有了许可,私募部曲叫助刘封保境安民。 众豪族名流其实个个儿都有私兵,只不过这些私兵在武器甲胄和人数上也是有限制的。 毕竟你只是选练私兵,不是选练叛兵。 就比如武器甲胄上,没得许可的时候,最多装备些棍棒短刀;得了许可就可以打造刀枪剑戟弓箭皮甲,足够富有的还可以打造铁甲。 刘封不仅不要众豪族名流出人出钱出粮,还要带着众豪族名流保境安民。 这对众豪族名流而言,简直不要太贴心。 就在众豪族名流准备附和时,孟达忽然出声反驳:“副军将军,我认为这不妥。” “你有精兵千人,我有精兵四千,你我兵力加起来就有五千人了。” “再有申征北的千余郡兵,已经有六千余人,又何必再让众人选练义兵?” “义兵再多,也都只是乌合之众,有这钱粮,不如用来厚养你我的兵马。” “唯有日常操练,方可抵御贼兵。” 听到孟达的反驳,众豪族名流纷纷暗骂。 拿我们的钱粮厚养你的兵马,立了功劳你升迁,我们出钱出粮什么好处都捞不着。 凭什么? 刘封不由暗笑。 孟达啊孟达,你越是反对我,你在上庸就越失民心。 刘封肃容:“孟偏将,我等来上庸是来保境安民的,不是来与民争利的。” (本章完) 第14章 孟子敬,我才是这上庸主将 第14章 孟子敬,我才是这上庸主将 “副军将军,我等来上庸是要守住上庸。若只靠一群乌合之众,又如何能守住上庸?别忘了你是大王的养子,你要为大王的大业考虑!” 孟达在养子上加重了语气,提醒刘封的身份。 刘封挥手指了一圈:“孟偏将,首先我得纠正你的说辞。在场诸位皆是上庸贤士,所招募的义兵定也都是英勇健儿,并非是乌合之众。” “其次,家父一生事,惟贤惟德,一向以‘宽、仁、忠’为立业根本。若我因小故而让家父失信义于天下,是为不孝。” “再者,上庸自有赋税可以养兵,不用巧取豪夺众贤士的钱粮。” 孟达气得胡须都开始颤抖了。 你来就是保境安民? 我来就是巧取豪夺? 就你是好人我是恶人? 本就因为被申耽欺骗而恼恨,此刻又被刘封视为恶人,又想到破上庸的功劳被刘封给截胡了,孟达心中的怒气再也忍耐不住。 “副军将军,你未曾当过太守,不知道这一郡之地的赋税是跟在籍之民息息相关的。” “上庸在籍之民还没有申征北家的佃户多,就那点赋税如何养得起你我五千兵马?” “倘若赋税太重,上庸的在籍之民定会逃籍而走。届时百姓流离,叛民四起,还如何保守上庸?” 申耽脸色大变,暗骂孟达无耻。 什么叫上庸的在籍之民没有我家的佃户多? 刨我的家底对你有什么好处? 不仅申耽脸色大变,在场的豪族名流也纷纷变了脸色。 什么是豪族? 人多地广方可称之为豪族。 不管这些人和地是怎么来的,只要到了嘴里就没有吐出来的道理。 刘封组建义兵的提议将豪族的利益绑在一起,故而能得到在场豪族名流的支持。 孟达的想法则是简单粗暴:我在这驻兵,你们就得拿钱粮来养我的兵。 典型的军阀思维。 这也是申耽以及众豪族名流对孟达唯恐避之不及的原因。 虽然没有直接的证据,但蒯祺“死于乱兵”在众豪族名流眼中就是孟达故意在杀人立威。 目的就是想告诉上庸三郡的豪族名流: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刘备质疑孟达的能力也有这个原因。 倘若是后方安定的郡县,用强硬的方式来想打压豪强名流自然是没问题的。 可上庸三郡是什么地方? 这是前线! 在前线你用强硬的方式来打压豪强名流? 那不就等于是在拱手将上庸让给曹魏吗? 众人的表情变化被刘封尽收眼底,刘封的眼神也逐渐变的冷冽。 猛然间。 刘封将手中的酒樽投掷在地,喝道:“孟子敬,注意你的身份!” “你只是军中偏将,我才是这上庸主将!这上庸的法度,还轮不到你来制定!” 一声爆喝,直接将孟达惊在当场。 申耽等豪族名流也是惊骇的看向刘封。 此刻的刘封仿若一头暴怒的雄狮,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慑人的威势。 看着脸上有不服的孟达,刘封的语气也变得更冷冽: “这几日你纵容军中军士无视法纪,我看在尚书令的面上才不与你计较。” “你若再敢酒后胡言乱语乱我法度,休怪我不念往日情面。” “不要以为那四千汉兵跟了你就是你的私兵了,也不要以为你有四千部曲就可以自恃兵威。” “当年我随同诸葛军师等人溯流西上进攻益州,所过之地战无不克,是以战功加封的副军中郎将。”“这几年我跟着家父在汉中与曹贼对峙,斩将夺旗陷阵先登,累积军功早就可以升迁。” “你还真以为我仅仅只是靠破上庸的战功才加封副军将军的吗?” 刘封有多猛? 如果只用一流和二流尚不足够直观。 刘封败走上庸时,外有孟达、夏侯尚、徐晃围攻,内有申耽申仪叛变。 如此寡不敌众的困境,刘封还能突围回到成都。 不论是个人武勇还是战场指挥,刘封都不是孟达这个自归刘备后就几乎没上过战场的偏将能相提并论的。 法正谋略高那是真的高。 孟达纯粹就是虚有其表。 战绩会骗人,战线也会骗人,战绩和战线如果都没有,那就不是在骗人了。 觉醒记忆的刘封,这二十余年的经历是实实在在的。 刘封的自信除了来源于觉醒的记忆,也来源于二十年习武练出来的武力以及入川和汉中这几年战场上的生死历练。 静。 整个宴席变得落针可闻。 刘封发怒的时候状若狂狮,尽显骁勇之气。 刘备宠溺刘封也是有道理的。 刘封太像年轻时的刘备了。 而如今觉醒了记忆的刘封,又在不发怒的时候多了温文儒雅和仁者之风。 孟达此刻也有这种感觉,仿佛面对的不是刘封而是刘备。 【明明只是个夺嗣失败的大王养子,怎会有如此强大的气势? 方才一瞬间,我竟然怕了? 不! 我怎么可能会害怕一个夺嗣失败的大王养子!】 尽管内心不想承认不愿服输,但孟达此刻却是咬紧了牙关没了反驳的勇气。 战场上生死历练厮杀出来的怖人气息,也不是孟达这个才打了房陵和上庸两座小城的战场新人能轻易扛得住的。 此时。 一旁的申淑,默默的取了个新的酒樽,斟了一樽酒递到刘封面前:“将军神威,当满饮此樽。” 刘封接过酒樽,环视一圈:“诸位,可愿与我共建义兵?” 申耽反应最快,连忙也端起酒樽,高声附和:“将军神威,末将愿与将军共建义兵。” 众豪族名流也相继反应过来,纷纷举樽附和:“将军神威,我等愿与将军共建义兵。” 刘封满饮樽中酒,又放声大笑:“能得诸位贤士相助,纵是曹操亲自举兵来攻,上庸也无忧了。” 嚣狂的笑声在宴席中响起。 刘封借申耽示好行美人计将计就计,不仅在申耽等上庸豪族名流面前真正立了威信,还打压了孟达这几日的不敬气焰。 孟达暗暗握紧了拳头。 从头到尾,孟达都被刘封给算计了。 这种屈辱感,让孟达内心很是烦躁。 一个螟蛉养子,怎能压我一头? 可恨啊! (本章完) 第15章 会天霖雨十余日,汉水暴溢 第15章 会天霖雨十余日,汉水暴溢 距离刘封在申耽的认女仪式发威已经过去三日。 这三日里。 不知是被刘封的威势震慑到了还是别有心思,孟达也收敛了不少。 不仅召回了放长假的军士,约束了哄抢民财的军士,就连军中的亲信李辅、邓贤等人对刘封的军令也不再阳奉阴违,。 孟达如此“识趣”,刘封也未进一步再去打压。 打压的目的是为了立威,而非除掉孟达。 荆州之劫本来就已经是地狱难度了,刘封还未傻到去逼反孟达继续给自己增加试炼难度。 去给房陵太守邓辅送美玉和书信的使者也返回了。 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 刘封又是赠美玉又是来信盛赞,邓辅自然也不会蠢到在这个时候去得罪刘封。 不仅厚待了刘封的使者,还让使者带回了房陵众豪族名流的联名书,表态支持刘封督房陵。 虽说邓辅的表态只是想和和气气而非效忠,但刘封对邓辅的态度也是很满意的。 眼下这个局势,能和和气气就已经难能可贵了。 新委任的副军将军主簿邓范,这三日里也表现得颇为积极。 为了能在刘封面前表现出足够优秀的才能,邓范几乎是在废寝忘食的组建文吏班底以及开展充实在籍之民的初期工作。 面对肯积极办事的下属,刘封自然不会吝啬赏赐和抚慰。 不仅派人给邓范送去了好酒,更是在邓范给新组建的文吏班底安排工作的时候前去给邓范壮了声威。 这让邓范的工作更是卖力。 刘封也没闲着。 除了忙于督促组建义兵的事外,平日里大部分的时间也用在了巡城增加民望上。 这让刘封在上庸城中的名望也越来越高。 当初卖粗粮饼的小贩,不仅每日都在不遗余力的宣传刘封的仁义,更是在征得刘封的同意后缝制了一面旗子,旗子上写着“刘郎饼”。 众商贩见刘封如此的平易近人,在征得刘封的同意后也纷纷效仿卖粗粮饼的小贩缝制了旗子。 于是乎。 上庸街头出现了诸如“刘郎大瓜”“刘郎小瓜”“刘郎绿豆”“刘郎黄豆”“刘郎糕”等等大量挂着“刘郎”前缀旗子的移动小贩。 甚至连一些裁缝店门口都挂了“刘郎裁衣”的旗子。 没人是傻子。 这旗子一挂,不论是街头的闲散汉还是想要钱的官役,都不敢来生事。 刘封又趁机整治了上庸城中的闲散汉,要么令其归田,要么将其充入军中。 整个上庸城的治安也为之一清,这让上庸众士民对刘封也越来越敬畏。 “滴哒.” 清脆的雨滴声响起。 刘封看着天空飘落的雨滴,脸色也逐渐变得凝重。 “上庸下雨了。” “汉水流域的雨期来了吗?” 上庸已经半个月未下雨了,今日忽然下雨让刘封有了猜测。 刘封的猜测没错。 汉水流域的雨期的确来了,而且来得比往年更加的凶猛。 西城、上庸、房陵、南乡、襄阳一带,皆是暴雨连日。一开始。 众人都以为这只是一场雨季常见的大雨。 直到大雨练下五六日后,众人才觉察到不对劲。 不断有河堤被淹的消息传到上庸,刘封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刘封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那就是连日暴雨对道路的影响。 这不是后世的水泥路和柏油路,阳光一出路就干了。 现在的路,大部分都是普通的泥土路,即便有官府征发徭役修路,也只是在官道上铺了些碎石。 如今世道纷乱也没有去维护,以至于就连官道都会在雨后变得泥泞难行。 刘封顿时有了移兵去房陵的想法。 只不过眼下大雨连日,这个想法暂时也只能被搁置。 而原本要去游说上庸、西城千里之地的山民蛮夷归附的邓范,也不得不暂时终止计划。 这让邓范很是愧疚,向刘封请罪称“属下不谙天时,坏了将军大计”。 刘封并未责怪邓范。 天时如此,又岂是人力能轻易抵挡的? 在贫瘠的古代就这点不好,一旦遇上大雨连日很多事都无法去做。 不像后世,现代化的基础设施和交通工具,可以大幅度的减少雨雪时期对工作的影响。 如史载一般。 这场暴雨下了十余日,就连上庸城都出现了大量的积水。 也幸亏上庸城地势利于排水,山洪来得快去得也快。 直到八月底,汉水流域这场持续了十余日的特大暴雨才堪堪结束。 而在上庸的暴雨变小雨后,刘封立即召集了申耽、孟达和邓范,商议移兵房陵。 自半个月前被刘封立威后,孟达就对刘封有些畏惧。 加之这段时间以来,尤其是暴雨时期刘封每日冒雨巡城对各家各户嘘寒问暖,让刘封在上庸城的名望极高! 眼下上庸城不论是豪族名流还是普通士民,私下里对刘封都是亲切的冠以“刘郎”称呼。 这让孟达更不敢对刘封当面不敬,只敢私下里骂一句“螟蛉养子,也就会假仁假义了”。 故而在听得刘封要移兵房陵时,孟达虽然心中不情愿但也只敢小心翼翼:“雨后道路难行,移兵房陵恐会劳累军士役夫,有损将军的军威民望。” 申耽也有为难:“申家所聚民户大抵都在上庸到西城千里之地。若是移兵房陵,唯恐粮草供给不能及时。” 邓范则是看得更远,询问道:“将军移兵房陵,莫非是担心前将军会在襄樊作战不利?” 刘封赞许的看了一眼邓范。 能想到移兵房陵跟襄樊战事有关,邓范在军事上的眼光也不算太差。 刘封也不隐瞒,道:“我移兵房陵,的确有担心前将军在襄樊作战不利的考虑。” “房陵距离襄樊和秭归都更近,不仅可以更容易探得襄樊战场的变化,还可从秭归运些粮草来房陵以资军用。” 孟达蹙眉:“话虽如此,但上庸也不可有失,还得提防南乡的曹兵趁机来袭。” “副军将军,恕我直言,我等的军务只是守住上庸、房陵和西城。” “前将军征战多年,即便受大雨影响在襄樊作战不利,也用不着上庸这点兵马去助阵。” “况且,前将军对副军将军也颇有微词.” (本章完) 第16章 调粮分兵,我的上庸我做主 第16章 调粮分兵,我的上庸我做主 孟达觉得刘封这是在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 关羽当众称呼刘封为螟蛉义子的事在刘备阵营不是隐秘,刘备也不止一次的让关羽不要对刘封有成见。 即便如此,关羽也是我行我素,对刘封没什么好脸色。 只是在提这事的时候,孟达用了“颇有微词”这个隐晦的称呼。 一听孟达这话,刘封顿知孟达的真实想法。 不论是提“劳累军士役夫”,还是提“提防南乡的曹兵”,以及隐晦的提醒刘封“前将军颇有微词”,孟达都在表达不情愿移兵去房陵的意图。 不过。 孟达改变不了刘封的决定。 众人最多只能猜到刘封在担心关羽会在襄樊作战不利,但没人会猜到接下来的荆州变故会严重影响到刘备大业的根本。 刘封之所以会在上庸拉拢申耽打压孟达,也是为了能在上庸有绝对的话语权。 刘封斜倚凭几,看向孟达的目光看似平和却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威势。 孟达语气一滞,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移兵房陵的决定不会更改。” 刘封先明确了决定。 随后。 刘封又道:“孟偏将对上庸的考虑也符合情理,故而我决定亲引四千步骑前往房陵,孟偏将留下一千步骑与申征北同守上庸。” 话音一落,孟达脸色大变。 刘封自汉中只带了一千人,现在要带四千步骑去房陵,剩下的三千人岂不是得让自己分? “副军将军,只给我一千步骑守上庸,是否太少了些。”孟达的脸色有些难看。 只要兵还在,即便职务降低了孟达的兵权还在。 可兵不在了,那今后就真的只能对刘封俯首听命不敢有半分私心了。 刘封似笑非笑:“孟偏将可知魏延为何能成为汉中太守?” 孟达微微一愕,摇头“不知”。 魏延被任命为汉中太守的时候孟达已经在上庸,对个中内情并不清楚。 刘封轻笑:“昔日,家父大会群臣,问魏延‘今委任卿以重任,卿欲如何?’,魏延答‘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大王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大王吞之’。家父称善,众人壮其言。” “魏延在汉中也只有步骑两千,就敢如此豪言;如今我给了孟偏将一千步骑,又有申征北相助,难道还挡不住一个小小的南乡曹兵吗?” 孟达默然。 这要怎么回答? 同意就是将三千兵拱手让给刘封,不同意就是在承认自己不如魏延。 孟达不由有些恼恨魏延:你一个新野的农夫,跟着大王立了些功劳就敢如此豪言,你知道什么是十万之众吗? 咬了咬牙。 孟达低头请道:“上庸有申征北在,足以御守;倘若副军将军独自去房陵,或会让宵小误会我与副军将军不和。” “我愿与副军将军同去房陵。我久在秭归,去了房陵也可助副军将军走秭归调粮以资军用。” 刘封方才的话本就是在故意激将。 此刻见孟达服软也不再激,遂笑道:“有孟偏将相助,我也就无忧了。” “申征北,上庸和西城的防务,就交给你兄弟二人了。若遇曹兵来袭,只需据城死守,我自会引兵来救。” 申耽见孟达都服软了,也不敢再多言,拱手应命道:“末将谨遵将军之命。” 刘封又看向邓范:“邓主簿,我本有意带你去房陵。考虑到你还要去游说山民蛮夷归附,这次就不带你同行了。”“你就留在上庸继续你未完成的事务,倘若需要兵马钱粮相助,可直接找申征北。” 邓范忙拱手应命:“将军放心,属下一定不会有负将军所托!” 顿了顿。 邓范又向申耽行了一礼:“还请申征北能助我一臂之力。” 申耽也连忙回礼道:“我是上庸太守,为上庸充实在籍之民本就是我分内之事。如今有邓主簿代劳,我感激不尽,若有所需,只管来寻我便是。” 刘封起身笑道:“既如此,诸位就自去准备。只待雨停,我等就移兵去房陵。” 而在孟达和申耽离开后,邓范则是单独留了下来。 邓范小心翼翼地道:“我观那孟偏将对将军似有不服之意,将军去了房陵,可得当心。” 见刘封未开口,邓范又道:“属下并非有挑唆之意,只是怕将军受了那孟偏将的气。” 刘封依旧没有开口,只是静静的盯着邓范,盯得邓范心中发虚背脊生凉。 就在邓范忍不住要跪下请罪的时候,刘封这才徐徐开口:“邓主簿,我很欣赏你的才能,也有重用你的想法。” “但我更希望你能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只有做出了成绩,今后被提拔才能服众。” “我以为似这等谏言还是得等你先替我充实了上庸的在籍之民后再提,比较妥当。你以为呢?” 邓范心中一咯噔,忙应声道:“将军教诲,属下定会铭记在心。” 待得邓范离开,刘封又唤来了申淑。 由于申淑当日在归宗礼上的表现颇为突出,刘封对申淑也不再只将其视为一个美妾。 在上庸,刘封能用的亲信不多。 申淑如今则担起了类似于文秘的工作,协助刘封处理一些机密事。 毕竟是枕边人,又通过了刘封的考验,相对而言也更值得信任。 再加上申淑的美妾身份,也很少有人会注意到申淑也在替刘封办事。 不多时。 申淑快步而来。 原本的大红锦袍已经变成了朴素且方便做事的窄袖短衣,长发也如男人般扎了起来,虽然少了几分妩媚但也多了几分英气。 “请将军嘱咐。” 申淑对自身的定位很明确,一切以刘封为中心,只要是刘封有呼唤再忙的事都会搁置在一旁。 刘封言简意赅:“雨停后,我会移兵房陵,你去准备下,跟我同去。” 听到刘封的嘱咐,申淑心中惊讶的同时也有了几分欣喜。 刘封是个事业和女人分得很清楚的人。 倘若申淑只是个纯粹的床榻尤物,是没资格跟着刘封去房陵的。 在这一点上,申淑早已经摸清了刘封的态度。 “谨遵将军之命。” 申淑没有废言,既然决定了要在刘封身边更有价值,就不能只贪图华服美宅的安逸。 现在是历史新书榜48,感谢众读者朋友支持,求追读求月票,让我提升点名次吧。努力存稿中 (本章完) 第17章 天晴了雨停了,孟达不行了 第17章 天晴了雨停了,孟达不行了 两日后。 天气放晴。 上庸城的士民百姓,纷纷涌上街头,贪婪的呼吸晴天的空气。 一个个小贩也挑着担起竖起了“刘郎xx”的旗子,开始在大街小巷上吆喝。 连日的大雨太令人遭罪了。 对于做点小生意糊口的小贩而言,等于是这十余日没了糊口的营收。 就这,还得益于上庸城地势以及城内水渠容易泄洪。 换个地势低洼不容易泄洪的,城内早城水洼一片了。 刘封没有耽误时间。 将申耽留下驻守上庸城后,刘封就带着孟达以及五千汉兵前往房陵。 申淑则是以刘封亲卫的身份跟刘封同行。 连日大雨后的道路,泥泞难行。 刘封自汉中带来的一千步骑都是战场老兵,更泥泞的道路都走过,一个个静默行军不吱声。 孟达这四千汉兵的反应就差多了。 这群在秭归待得太久的汉兵,又基本没怎么上过战场,对这种雨后行军没什么体验。 孟达那句“雨后道路难行,移兵房陵恐会劳累军士役夫,有损将军的军威民望。”也并非全是借口。 这四千在秭归和平太久的汉兵,是真的会嫌雨后行军太累! 只走了二十余里,这四千汉兵就一个个叫苦连天,心生不满,更有甚者都开始装病了。 面对这四千汉兵的怠战反应,刘封既没有整顿军纪也没有杀一儆百。 刘封嫌弃这四千汉兵走得太慢,直接就带着本部兵马先行,让孟达引兵后行。 这让孟达又羞又恼。 平日里自称“乐毅之量”“孙膑之才”,结果这四千汉兵在刘封那一千步骑面前就跟乌合之众似的。 “副军将军怎么还先走了?”部将李辅看着刘封离开的方向,没有看到孟达那不自然的脸色,直言而问。 孟达的外甥邓贤也是倍感不解,只是看着孟达那越来越难看的脸色,邓贤识趣的没有多问。 孟达冷哼一声,看向李辅的眼神也有了不满:“看看你带的兵,才走二十里就叫苦连天的。知道的以为是兵,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匪。害我在刘封面前丢脸!” 李辅心中委屈:“将军,这弟兄们以前也没在雨后行过军啊。副军将军非得雨后行军,这道路泥泞不好走,弟兄们有点儿怨言这也很正常啊。” 见李辅不知错还顶嘴,孟达气得胡须都颤抖了。 一鞭子在空中抽出爆响,孟达喝令道:“传令众军,三日内不能抵达房陵城者,仗责五十。” “谁敢再在军中叫苦乱我军心,定斩不饶!” 上庸到房陵要走百里山路。 若是平日里三日内抵达是没什么问题的,而如今是雨后泥泞路,走百里路就相当于走二百里路。 三日内抵达房陵对这群走了二十里就叫苦的汉兵而言是很难的。 李辅刚想开口请孟达缓个时间,又见孟达怒目似要动真格,不由心生惧意,不敢再喊委屈。 孟达平日里的恩威尚在。 这军令一传达,众军士虽然心中不满,但也不敢忤逆孟达的军令。 若因行军而被仗责或被斩首,那真就冤枉倒霉到家了。 刘封没有理会孟达怎么去约束兵马,带着本部千人走了两日就抵达了房陵城。 听闻是刘封引兵来房陵,房陵太守邓辅不敢怠慢,忙引房陵众官吏出城迎接刘封。见到刘封,邓辅率先拜道:“末下房陵太守邓辅,见过副军将军。” 刘封回礼道:“邓太守不必多礼,我欲移兵房陵,你替我在城内准备空置的场地供我安营。” 邓辅扫了一眼刘封身后,问道:“只有这点兵马吗?” 刘封摇头:“自然不止,孟偏将的四千兵马尚在后方。” 听到孟达两个字,邓辅不由面色一滞,身后的房陵众官吏的脸色也变得难看。 刘封自然明白邓辅等人谈孟达色变的愿意。 前房陵太守蒯祺死于孟达的乱兵,这让房陵众人对孟达有惧意和恨意。 “不用担心,孟偏将如今受我节制。”刘封淡淡的道出了跟孟达的主次关系,又道:“先前送给邓太守的美玉,邓太守可还瞧得上眼?” 邓辅暗暗松了一口气,忙道:“末下感谢副军将军的馈赠,都是罕见的美玉,让副军将军破费了。” 刘封轻笑:“些许美玉,不成敬意,邓太守喜欢就好。” 一阵寒暄。 邓辅迎刘封入城。 途中。 邓辅又提到了连日暴雨对房陵的影响:“大雨虽然停了,但城内多处都有积水。” “五千人的营地不太好准备,恐怕得让军中的兄弟们受些苦了。” 提到这时,邓辅语气又变得小心翼翼的。 刘封想到了孟达那群走了二十里山路就叫苦连天的军士,淡然再笑:“无妨。都是军中人,受些苦也不是什么大事。” 见刘封淡定如斯,邓辅内心的担忧也渐渐放下,继续向刘封介绍房陵的现状。 一路来到太守府。 邓辅安排了个人带刘封的军兵去安营,又将刘封迎到了太守府内,备下酒席给刘封接风洗尘。 席间。 刘封问及樊城战事。 邓辅摇头称不知:“将军恕罪,这些时日我都在忙着安置城内受大雨影响的百姓,未有派人去探查樊城的战事。” “将军若想知道樊城战事如何,我这就派人去打探。” 委派了探子后,邓辅又折返回席间,小心翼翼的问道:“将军这移兵房陵,莫非是要去樊城助阵?” “恕我直言,房陵到樊城路途遥远,雨后道路又泥泞难行,不论是行军还是运粮都较平日里艰难。” “房陵粮少民寡,恐怕也难支撑。” 提到粮的时候,邓辅的内心就变得有些忐忑。 房陵也只是县改郡,粮少民寡也是事实。 刘封忽然移兵五千来房陵已经给邓辅带来了不少的军粮压力,若再去樊城助阵,邓辅就真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刘封没有为难邓辅,安抚道:“我也知道邓太守的难处,故而抵达房陵城前就派人去秭归催粮了。” “邓太守只需准备日常驻兵房陵的粮草即可,其余诸事,我自有准备。” 邓辅暗暗松了一口气,拱手拜道:“让将军劳心,是末下之罪。” (本章完) 第18章 房陵城太小,那就修成要塞 第18章 房陵城太小,那就修成要塞 在刘封抵达房陵后的当日傍晚,月初派往麦城方向绘制地图的骑卒也带着地图返回。 见到刘封后,骑卒奉图请罪:“连日大雨,道路难行,未能及时带回地图,请将军罚罪。” “天时难测,非你之罪,一路辛苦了。”刘封没有责怪骑卒。 将地图摊开后,刘封又取出了申耽先前给的地图,仔细对比两份地图的差异。 又问了骑卒绘制过程中的细节。 如刘封预料。 骑卒新绘制的地图显示,房陵到麦城的距离,竟然长达三百三十里! 比申耽给的地图还多了五十里,且又是难行的山路! 这意味着。 如果按照申耽给的地图,刘封会比预定的时间至少要晚一日才能抵达预定的目的地。 而在战场上,别说晚一日了,晚一个时辰都可能出现不可挽回的变故。 【走三百三十里的山路去麦城驰援,这其中的风险可不小,想要正常行军是绝对做不到的,还得提前再做些准备才行。】 刘封看着地图上的标示凝神思考。 虽说最完美的部署是保住江陵城击退吕蒙,但对现在的刘封而言这是压根不可能做到的。 刘封记得史料上还专程记载过:在糜芳献城后,城内有不愿意投降的官吏军校暗中设伏,结果被吕蒙身边的骑都尉虞翻识破。 刘封不认为可以在江陵城部署得比江陵城内的官吏军校的埋伏更好。 引兵入驻江陵城就更不可能了。 且不说未得王命刘封不能擅自放弃上庸驻兵江陵城,即便驻兵了刘封也未必能夺了糜芳的权去守住江陵城。 到时候江陵城丢了上庸也丢了,刘封又擅违王命弃上庸夺兵权,同样是死路一条。 将希望寄托在保住江陵城显然不现实。 而以刘封手头这点兵力,也做不了太多的部署。 如今。 刘封以房陵为中心,又走秭归运粮入房陵。 除了在为关羽提前打通一条能逃得性命的生路外,也是在为今后的防守和反攻作准备。 江陵城的糜芳靠不住,秭归的宜都太守樊友同样靠不住。 与其如此,倒不如将秭归的粮草提前都囤积在房陵城中,避免被陆逊取得。 孟达最大的功劳在于当宜都太守这七八年间,在秭归囤积了大量的粮草。 这也是刘封敢移兵入房陵的原因之一。 只要有粮草在房陵,即便面对曹兵和吴兵的合力强攻刘封也不用担心粮尽兵溃。 如今的局势对刘封是很不利的。 刘备和曹操在汉中打了几年,打得益州疲敝。 粮草不足,役夫疲惫,想让刘备为了刘封一句话就走西川出兵也是办不到的。 即便刘备愿意相信,成都的百官也不会同意。 毕竟江陵城是座坚城,守城的还是刘备的二舅子,怎么想都不可能有失守的可能。 刘封想要活命,就不能将活命的希望假手于人。 想活命,只能靠自己! 嘱咐骑卒自去休憩后,刘封又让邓辅征调部分役夫在城外挖战壕筑土垒修箭塔等等军用工事。 这让邓辅颇为疑惑。 看着图纸上战壕、土垒、箭塔等军用工事的数量和位置,邓辅更是不解。 尤其是刘封要求的数量,更像是在应对一场大战。 房陵小城,也就南乡的曹兵可能会奇袭而来,能有什么大战? 甚至于,刘封给的图纸中在秭归方向也要挖战壕筑土垒修箭塔。 “将军,下个月就秋收了,即便现在征调役夫,这些工事也修不完啊。”邓辅面露难色:“更何况,房陵小城,也用不着这么多的工事。” 刘封没打算给邓辅解释太多,只道:“下个月秋收,那也还有一个月。” “能修多少是多少,城中的兵马以及孟偏将后续的兵马也会参与工事修建的。” “其余的,你也就不要多问了。” 房陵小城,城头铺不开太多的兵马。 刘封在城外挖战壕筑土垒修箭塔等修建军用工事,也是为了将兵力分散部署到城外,分担守城压力,击敌于城外。房陵城太小,那就修成要塞! 见刘封不准备多言,邓辅欲言又止,只好将剩下的疑问都咽回肚子。 等孟达抵达房陵城时。 已经是次日的下午了。 虽然这四千汉兵在孟达的催促下最终在三日内抵达了房陵城下,但也将这四千汉兵累的够呛。 不仅队伍乱哄哄的,不少军士走到城下后更是直接一头栽倒在地呼呼大睡起来,丝毫不顾地面的湿寒。 而在此时。 早得到消息的刘封,则引了十余骑出城。 看着这支乱哄哄的汉兵,刘封不由蹙紧了眉头。 就这群乌合之众,别说带去救关羽了,能不能守住房陵城都是个未知数。 听着乱兵杂乱的声音,刘封心头火气也上来了。 “孟达何在?” 一声厉喝,让杂乱的声音变小。 众军士见是刘封在城外,也慌忙开始列队。 片刻后。 孟达一脸铁青的策马到来,拱手一拜:“末将见过副军将军。” 刘封冷哼一声:“立即整军,一刻钟内,有掉队者,明日全去挖战壕筑土垒。” 孟达握紧了拳头。 刘封这是专门在这等着自己呢。 虽然很不情愿被刘封这般喝来喝去的,但现在是孟达没能约束好兵马。 理亏! 孟达这一整军,发现掉队者竟然都快一半了。 这让孟达羞惭的同时又多了恼恨,恼恨这些兵丁让自己在刘封面前出丑。 正常情况,孟达其实是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的,孟达知道这四千兵马是什么水平和德行。 坏就坏在,行军的军令是刘封在下达。 刘封说雨后行军,就一定要雨后行军。 这让孟达完全陷入了被动,以至于显得跟个蠢将一般频频犯错。 孟达甚至怀疑刘封是故意如此。 犯的错多了,这军威自然就威风不起来。 那今后这四千汉兵是听孟达的还是听刘封的,就由不得孟达决定了。 而事实上,刘封也的确有这个用意在。 雨后本意是考察孟达这四千汉兵的行军水平。 若孟达的行军水平差了,自然也能杀杀孟达在军中的威风。 “孟偏将,明日起你部所有军士,都要去修建工事,不得再怠慢!” “若再如今日这般杂乱,你这偏将军也别当了,自己回成都向家父请罪吧!” 刘封的军令,惹得孟达的外甥邓贤不满。 邓贤高声问道:“副军将军,你方才说的只是掉队的才去修工事,为何现在又让我们全都去修工事?” 刘封盯向邓贤:“邓校尉,其不闻‘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都是同袍战友,掉队的又将近一半,剩下的一半就忍心看着同袍去修工事而无动于衷吗?” “若你有更好的办法去安抚掉队的那一半军士,我便按你说的下令。” 邓贤瞬间呆住。 我去安抚? 我去安抚我还不被那群本就有怨言的军士一口口的唾沫给淹了啊! (本章完) 第19章 其实我刘封,是诸葛亮迷弟 第19章 其实我刘封,是诸葛亮迷弟 邓贤悻悻的低头不敢再看刘封。 刘封又看向孟达的亲信部将李辅,李辅被刘封的眼神盯着也是心中发虚。 见邓贤都认怂了,李辅也不敢再在这个时候出头,同样低下了头。 刘封的目光又回到孟达身上。 看着几句话就将邓贤和李辅给震慑住的刘封,孟达暗暗握紧了拳头。 尽管心中很不甘,但眼下孟达也奈何不得刘封。 自己理亏,怨不得旁人。 忍! 我忍! 孟达暗中平复内心的焦躁,低头拱手:“末将谨遵副军将军之令,明日就带众军去修工事。” 看着低头服软的孟达三人,刘封也不再废言,交代了驻营之地和修工事相关事宜后就策马返回城中。 刘封一走。 李辅就猛然抬起了头,忿忿不平:“将军,刘副军欺人太甚,抢了将军破上庸的功劳不说,又频频针对将军打压将军的威风。” “是可忍孰不可忍!” 听着李辅在刘封走后“鸣不平”,孟达真想一鞭子抽向李辅。 邓贤也是一脸的鄙夷。 方才刘封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喊是可忍孰不可忍,走了你才喊? 看着面色不愉的孟达,邓贤低声问道:“将军,我们明日真的要去修工事吗?” 孟达咬牙冷哼:“修!当然要修!我倒要看看,刘封如何平息军中的怨言。” 邓贤瞬间领会了孟达的用意。 雨后行军三日,本就让这四千军士怨言不少;如今又要让这四千军士全部去修工事,有怨言的就更多了。 孟达都不用刻意去煽动军士,军中的怨言就会累积爆发。 甚至于。 孟达只需要默默的去挖战壕,就能引起军中军校对孟达的同情和对刘封的不满。 而事实也是如此。 当得知明日全军都要去修工事时,孟达带的这四千汉兵纷纷气炸了。 军中的军校更是叫嚷着找孟达诉苦,得知军令是刘封下达的,这群军校更怨了。 “将军,副军将军自恃是大王养子,自到了上庸后就对我等横看竖看不满意,如今更是假借行军和修工事来责难我等,这口气末将咽不下!” “当年大王能入川皆赖将军跟法尚书之力,副军将军只不过是大王一个养子,怎能比得上将军旧日功劳?将军岂能受副军将军欺凌?” “我等劳累三日才抵达房陵,还没来得及修整又要被派去修工事,牛马也不是这么使唤的。我等不服。” “我等受辱事小,将军受辱事大,明日我等一起去见副军将军,定要为将军讨个公道。” “这工事谁爱修谁修,反正我不去修。” “.” 听着众军校怨念的声音,孟达心中颇有得意。 这军中军校,还是向着我的。 只是表面上,孟达却是佯装恼怒且厉声呵斥:“我只是个军中偏将,岂能违背副军将军的军令?” “我明日尚且要去修工事,更遑论尔等?尔等如此埋怨,是要陷我于不义吗?” “休得再胡言!” 众军校见孟达不肯带头又拂袖而走,心中更是气恼。 到了夜晚。 由于邓辅在城中划出来的营地中积水颇多,众军校又带着众军士了不少时间去清理积水。 累得众军校一个个叫苦不已,营中军士也是怨声道载。 而在另一处营地。 申淑端来热水给刘封泡脚,又挽起袖子给刘封揉肩捶背,刘封则是闭着眼睛享受申淑的按摩。 孟达军营中闹哄哄的怨声,早有人汇报给刘封。“将军就不担心吗?”淑姬轻声询问。 刘封淡然一笑:“一群被骄纵惯了的新兵,即便满营怨声也没有担心的必要。” 在刘封眼中,孟达这四千兵跟新兵没什么区别。 没经历过生死恶战的兵,即便入了行伍多年也称不上老兵,怨言再大也只敢停留在嘴上。 原本刘封是没打算让孟达这四千兵明日就去修工事的。 刘封虽然称不上爱兵如子,但也不会对军士严苛到当牛马使。 奈何孟达这四千军士的战斗素养实在是太差! 孟达为了养军心,平日里对这四千军士骄纵过甚,对军士的约束也颇为松弛。 这跟孟达久在蜀地养成的习惯有关。 刘焉刘璋父子治理蜀地时,德政不举,威刑不肃,从豪强到官僚,均是专横跋扈,为所欲为,君臣之道,也逐渐被破坏。 刘备入川后,诸葛亮就开始力行法治,训章明法,劝善黜恶,取商鞅之法的公平客观法理,又结合儒家仁义教化,推行《蜀科》。 刘封入川八年,对《蜀科》深有体会。 在觉醒记忆后,对诸葛亮的“以法治蜀”的理念也倍加推崇。 一支军纪不明的兵马,是不会具备真正的战斗力的。 就如《吴子·论将》中言:【鼓鼙金铎,所以威耳;旌帜,所以威目;禁令刑罚,所以威心。 耳威以声,不可不清;目威以容,不可不明;心威以刑,不可不严。 三者不立,士可怠也。 故曰,将之所麾,莫不心移;将之所指,莫不前死矣。】 作为武侯迷弟,刘封也深知: 对于军纪废弛的军士,就得威之以法,让法令行于此后,军士才能知道什么是恩德;限制爵位,爵加之后,军士才能感受到爵位的尊荣。 刑法和恩赐相辅而行,上下程序正常,军纪才能清明。 刘封得将孟达这四千兵重新整顿。 一群硬仗不能打且还时不时的闹情绪的乌合之众,即便人再多也毫无意义。 泡了热水脚,刘封只感觉浑身上下精力依旧未尽。 看着英气又不失妩媚的申淑,刘封大笑一声,将申淑拦腰抱起入了床榻。 申淑“嘤咛”一声,看向刘封的双眸也是涌出无尽的蜜意。 刘封并不强忍内心的欲望。 更何况。 如今的刘封,尚在生死的边缘挣扎,也没必要去强忍。 命,刘封要。 美人,刘封也要。 翌日一早。 刘封带着十余骑督巡各处工事。 昨日一个个在孟达面前埋怨刘封的军校,也都去了修工事的位置。 孟达不愿意出头,这群军校也不敢真的待在营地抗命不遵。 若是被抓起来当典型用来明正军规,那真就叫死了都没地方喊冤。 就如刘封判断的一般:没经历过生死恶战的兵,怨言再大也只敢停留在嘴上。 除非有人愿意当出头鸟! 显然。 这群跟着孟达骄纵惯了的军校,还没有不惧生死当出头鸟的胆气。 (本章完) 第20章 举德政肃威刑,师承昭烈帝 第20章 举德政肃威刑,师承昭烈帝 筑水。 这是流经房陵的一条大河,向东汇入汉水,也属于汉水的支流。 立城十里。 一座小型坞壁的雏形映入眼帘。 李辅寻了个石头坐下,右手擦拭额头的汗水。 作为孟达的亲信,李辅自然不用亲自去修工事,只需要去督促众军士。 即便如此,李辅也是累得够呛。 想到这几年在秭归的安逸生活,李辅就是一阵怀念。 刘备入了川,江陵有关羽。 秭归的孟达军除了日常训练也就偶尔出城剿剿匪,如此七八年,生活要多滋润有多滋润。 作为军中校尉的李辅,日子更是舒坦。 李辅在秭归光是小妾就纳了三个,而在秭归置办的田宅也有多处。 不曾想离了秭归后,这日子过得是一天比一天苦累。 李辅不由有些后悔了。 倘若当初选择留在秭归,这宜都太守就不是樊友而是自己了。 想到樊友只是留驻秭归啥也没干就当了宜都太守,李辅心中直呼樊友真是走了狗屎运竟如此的命好! 不仅李辅如此,在筑水河畔修工事的众军士亦是如此。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过惯了安逸日子的秭归兵,忽然日子变得不安逸了,这怨言是不可能小的。 李辅也没有去制止众军士的埋怨。 亦或者说。 李辅是故意在纵容众军士的埋怨。 如此一来,或许就会令刘封放弃让众军士来修工事。 有役夫在,何必非得让众军士亲自来修工事啊! 正胡思乱想间。 一骑呼啸而至,高呼“副军将军到”。 李辅一个激灵站起身来,将手中的鞭子甩得“噼啪”响,对着众军士佯装高喝:“都加把劲,一个个平日里都自诩勇士,怎能连修工事都没气力!” 待得刘封抵达,李辅又屁颠屁颠的迎上,满脸的谄媚相:“末尉李辅,见过副军将军。” 刘封扬鞭立马,看着前方一脸“恭敬”的李辅,下意识的想到了司马懿诱降李辅和邓贤的事。 一个是孟达的亲信一个是孟达的外甥,竟然都选择了背叛孟达。 不论孟达再怎么吹有“乐毅之量”,李辅和邓贤的背叛就足以证明孟达平日里德政不举、威刑不肃。 以至于到了危急时刻身边的亲信为了活命就行反叛之事。 再瞧刘备。 即便夷陵之战败得那么惨,也有骁将傅肜死战断后,兵员死尽后依旧高呼“吴狗!何有汉将军降者”。 刘封心思一转,起了招揽李辅的心思。 相较于邓贤,李辅的能力更为出众,史载这李辅最终能以降将的身份做到魏国的前将军。 这不是仅仅依靠谄媚上司就能办到的。 没有才能的人谄媚上司,最多只能当个背黑锅的狗腿子,是不可能升到要职高位的。 刘封没有立即向李辅抛出招揽之意,而是先围着工事巡视了一圈。 史载归史载。是不是同一个人都尚未可知。 刘封不是个盲目相信史载的人,唯有将史载跟实际结合在一起才更值得相信。 巡视工事,也是为了验证李辅是否真的有被招揽的资格。 李辅忐忑的走在刘封前方,向刘封介绍工事的规划和进度,生怕刘封寻机问罪。 擅长谄媚的人也擅长察言观色。 李辅也不傻。 自刘封被任命为副军将军后,孟达屡屡想寻刘封的不痛快都以失败告终,只敢在私底下埋怨刘封。 甚至于,昨日众军校群情激奋想要找刘封理论时,孟达都不敢带头。 孟达都不敢公然得罪的人,李辅更不敢公然得罪。 不论私底下怨念有多深,该办的事李辅也是一丝不苟的办了,避免被刘封抓住问题一顿呵斥。 也为了避免这好不容易才当上的校尉就被刘封给卸了。 若真如此,那就亏死了。 “李校尉,没看出来你对修工事还挺有心得的。”刘封似笑非笑的盯着李辅。 李辅不敢大意,小心翼翼的道:“末尉不敢居功,只是在遵照副军将军的吩咐办事。” 刘封不吝赏赐,让田七取了一袋钱币给李辅:“功就是功,又岂有不敢居功之理?” “这袋钱币虽然也就够你买坛好酒,但这也是我要表达的态度: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你作为军中校尉,未能如期让军士抵达房陵城,故而我罚你今日来修工事;你修的工事符合我的预期,故而我赏你一袋钱币。” “希望你今后能再接再厉,待得大战一起,立的功劳能让你更进一步也升个偏将军来当当。” 李辅机敏的听出了刘封话中隐含的信息,不确定地问道:“将军方才说有大战,莫非有魏狗要来攻打房陵城?” 刘封轻笑:“常言道,有备无患。我虽然不能告诉你是否有魏狗要来攻打房陵城,但我能告诉你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李辅心头一紧。 想到刘封又是雨后行军又是大修工事,再有刘封方才话中的隐意,李辅嗅到到了大战来袭的味道。 跟着孟达来上庸三郡,李辅原本就是想来立功的。 如今机会近在眼前,李辅自然不肯放弃。 “末尉拜谢副军将军的提点,此恩定不会忘。”李辅低头拱手,略微表态。 刘封又赞了李辅几句后,就策马离开了这处工事。 李辅那句“此恩定不会忘”虽然未必是真心,但刘封也不在意这句话是否真心。 刘封提点李辅,也只是在李辅心头埋下一颗种子。 一颗能让李辅看到跟着谁才能建功立业的种子。 只要李辅今后看到跟着刘封才能建功立业,忠诚自然就会献上,“此恩定不会忘”也会由一句虚假的承诺变成真正的承诺。 在离开李辅的工事后,刘封又相继去了十几处工事,对督修工事的秭归军校或是如对李辅一般的提点,或是嘘寒问暖。 对办事不力的军校也会严惩不贷。 孟达骤然觉察到了不对劲。 负责去打探各处工事军心的邓贤也给孟达带来了不妙的消息。 这十几处工事的军心,一部分竟由最初的怨声道载变得积极主动了! 邓贤更是给出了判断:校尉李辅,暗投刘封了。 (本章完) 第21章 化整为零,刘封巧计抚军心 第21章 化整为零,刘封巧计抚军心 面对外甥邓贤的判断,孟达摇头否道:“李辅是我亲自提拔的,他在秭归看上的一房小妾都是我出的钱,又岂会背叛我暗投刘封?” “切不可自相猜疑,中了刘封小儿的离间之计。” 邓贤不服:“常言道,知人知面不知心。李辅在将军面前又一贯只讲好听的,心机太重,不可尽信。” “倘若李辅没有背叛将军,又岂会去收刘封的钱财,还积极督促众军修工事?” “将军,不可不谨慎啊!” 由于邓贤将精力放在了替孟达打探各处工事军心上,导致邓贤负责的工事修得一塌糊涂。 刘封丝毫不顾邓贤是孟达外甥的身份,当众罚了邓贤二十鞭子以儆效尤。 想到李辅得了刘封的赏钱而自己却被罚了二十鞭子,邓贤这心中就颇不平衡。 喊着“刘副军欺人太甚”的人是你李辅,收刘封“赏钱”的还是你李辅,你李辅到底是跟谁的? 心中不平衡多了,就会滋生怨恨。 故而今日来向孟达汇报时,邓贤毫不犹豫的向孟达“揭发”李辅收受刘封钱财。 看着邓贤这一脸的不服,孟达也不由蹙眉。 虽说方才否定了邓贤对李辅暗投刘封的判断,但孟达这心中若说一点怀疑都没有也是不可能的。 孟达原本的盘算,是纵容各处工事的军士埋怨刘封的苛刻和不仁,等军心不稳不受控制后,刘封就不得不来请孟达出面安抚军心。 没想到的是: 刘封一手化整为零将孟达的四千军士分到了十几处工事,又亲自督巡各处工事对军校军士或赏或罚,让孟达的盘算落了空。 四千军士看着虽然多,但分到每处工事的军士也就二百余人。 同时安抚怨声道载的四千军士,刘封的确办不到;可一次只安抚二百余军士,这对刘封而言不要太简单。 想到变得积极主动的众军,孟达不由感到一阵害怕。 安抚军心的事若不由自己来做,今后还如何在众军面前树立威信和恩义? 孟达更怕的是:这时间一久,众军只知有刘封而不知有孟达。 毕竟。 汉中王养子兼副军将军,能给的好处肯定比一个偏将军更多。 想到这里,孟达也坐不住了:“派人去寻李辅,仔细问清楚。” 邓贤见孟达终于对李辅起了疑心,心中大喜:“我亲自去找李辅,定要问个明白!” 孟达本不想让邓贤去。 转念一想,这身边人也只有邓贤有资格去仔细询问李辅。 最终。 孟达同意了让邓贤去寻李辅,怕邓贤带上个人情绪,又叮嘱道:“见了李辅切不可胡乱猜忌,我始终相信李辅不会背叛我暗投刘封的。” “将军放心,我自有分寸。”邓贤嘴上答应,心中却不以为然。 翌日。 邓贤悄然来到李辅所在的工事。 李辅正积极的指挥众军士修工事,甚至还亲自示范怎么挖战壕堆土垒。 见状,邓贤心中更是不爽。说好的大家一起阳奉阴违,你在这积极向上? 想到被刘封当众罚的那二十鞭子,邓贤心中的怨气也更甚了。 得知邓贤到来,李辅立即放下了手中的活儿来见邓贤,热情相迎:“邓校尉你怎么来了?” 邓贤却不回礼,语气变得阴阳怪气:“李校尉这般积极的修工事,看来是攀上了高枝忘了当初是谁赏识你提拔你。” 李辅一听邓贤这口气,顿时明白了邓贤的来意。 自动忽略了邓贤的暗讽,李辅的脸上堆着笑容:“邓校尉误会了,我李辅绝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邓贤呵呵冷笑:“我也希望是我误会了。将军让我来问你,你处军心是怎么回事?” 李辅憨笑装傻:“邓校尉,军士对刘副军颇有埋怨,我谨遵将军的叮嘱,一直都在纵容。” 邓贤见李辅装傻,这气不打一处来,索性挑明了道:“李校尉,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不仅收了刘副军的钱还积极督促众军积极修工事,你意欲何为?” 李辅脸色一变:“你派人监视我?” 邓贤冷笑:“我需要监视你吗?若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李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沉声道:“邓校尉,你休要在这挑拨离间。将军尚且要去修工事更遑论我等,我等若是一直埋怨就是在陷将于不义。” 邓贤见李辅拿孟达的话来搪塞,不由大怒:“李辅,你当真要背叛将军?” 李辅不由握紧了拳头。 虽然李辅的确有攀刘封这高枝的想法,但李辅也没想真的要公然背叛孟达,最多是想两边都不得罪从中谋点好处。 这是属于没背景的小人物生存方式。 当墙头草的立场在明面上毕竟不太光彩,故而李辅一直在跟邓贤打马虎眼,希望能蒙混过去。 没想到邓贤竟然直接就挑明了! 面对邓贤的咄咄相逼,李辅的暴脾气也上头了:“邓校尉,你是校尉我也是校尉,论军职你我是同级的,不要大呼小叫的直呼我名。” “我还是那句话,将军待我恩重,我李辅绝对不是个忘恩负义的人。” “若你依旧要这挑唆离间我和将军,那我也无话可说。” 邓贤气得胡须都抖起来了。 好!好!好! 不承认是吧! 邓贤寒声道:“李辅,你不要忘了。刘副军只是大王的养子不是王世子,将军虽然只是个偏将但将军的好友如今可是尚书令。” “你投刘副军,只会让你今后的路,越走越窄。” 听得邓贤话中的威胁之意,李辅的脾气也更上头了:“邓校尉,不要一口一口的直呼我名!” “我能当校尉是因为我有当校尉的才能,而你能当校尉只因你是将军的外甥。” 邓贤最忌讳有人质疑自己都校尉是靠关系而非靠能力,被李辅一揭底,直接跳脚了:“李辅,你安敢辱我!” 见邓贤越来越暴躁,李辅没了跟邓贤分辨的心情: “邓校尉,我虽然不知道将军是否真有此意,但你用这般态度针对我,只会让我和将军互相猜忌,你这是在陷将军于不义。” “我今日不想与你分辨,你速速离去,待修完了工事我自会去向将军解释。” (本章完) 第22章 孟达人麻了,我快被架空了 第22章 孟达人麻了,我快被架空了 看着邓贤气呼呼离去的背影,李辅的眉头不由紧蹙。 邓贤忽然跑来问罪,让李辅感受到了不安。 这意味着,孟达对自己已经起疑心了! 怀疑的种子一旦落了土,就必然会生根发芽。 想打消孟达的怀疑,李辅就必然得有所表示,而这表示又势必会得罪刘封。 得罪了刘封,李辅同样不会有好日子过。 想到这里,李辅不由心生忿忿。 忿忿邓贤的咄咄相逼,也忿忿孟达的猜疑。 又想到刘封那句“待得大战一起,立的功劳能让你更进一步也升个偏将军来当当”,李辅心中弃孟达投刘封的念头也越来越强烈。 “既然将军不仁疑我,我又何必再念将军旧日恩义。”李辅握紧了拳头。 决定了就会去做。 李辅心头一狠,遂在刘封例行督巡工事时,将邓贤的来意和孟达的本意,一股脑儿的都告诉了刘封。 “副军将军恕罪,末尉本无欺瞒之心,只因孟偏将对末尉有提携之恩,故而才听孟偏将之言对将军的军令阳奉阴违。” “如今孟偏将让外甥邓贤来寻末尉问罪又言语相逼,末尉自知得罪了孟偏将今后在军中难以独存,情愿弃孟偏将投副军将军。” “还请副军将军怜末尉一腔为大汉誓死之心庇护末尉,末尉愿为副军将军效死!” 李辅的忽然效忠让刘封颇感意外。 原本刘封是准备细水长流,趁着这段时间修工事分散了这四千军士的机会,好好的效仿刘备对底层军士刷恩义树恩威。 最终达到架空孟达彻底执掌这四千军士的目的。 没想到罚了邓贤二十鞭子后竟然起到了意料之外的效果。 比起李辅,邓贤的能力的确很普通,普通到投降曹魏后就销声匿迹。 惜墨如金的史官都不屑于再提邓贤的名字。 但对刘封而言。 邓贤干的事越蠢,刘封就越受益。 雷总那句金光闪闪的五个字“友商是傻逼”,这句话换在任何时代都是令人发聩深思的名言警句。 小说或许需要逻辑,现实却是十分魔幻。 譬如江陵城的某个二舅子魔幻操作,倘若不是史载而是罗贯中的演义杜撰,就那魔幻剧情能让罗贯中被人喷成傻狗。 看着姿态放得极低的李辅,刘封不吝表态:“李校尉,军中自有法度。若无我的军令,即便是孟偏将在职权范围内也是不能无故罚你的。” “你愿意为大汉誓死,我很高兴。我也希望军中有更多的军侯和校尉,可以如你一般为大汉誓死。” 李辅领会了刘封的话中深意,忙道:“末尉谢将军提携!末尉在军中尚有几个相识好友,愿为将军做说客。” 刘封不吝许诺:“我乃汉中王养子、王世子唯一的兄长,如今又是副军将军。” “即便没有斩将夺旗陷阵先登的功劳,也不影响我今后封侯拜将。” “故而我跟其他的将军不一样,只要尔等肯奋勇杀敌,属于尔等的军功一份也不会少。” 普通军士立功,军功大部分都会分给上司,这已经是军中不成文的规定。 当然。 如果你足够骁勇,可以如董天宝一样有机会在你上司的上司面前表现武勇,也可以破格被提拔。 刘封这句许诺,让李辅心神一震。 跟着孟达的李辅想要升迁得先助孟达升迁,故而李辅若有战功都得先将大部分献给孟达。 孟达升上去了,李辅才有资格被升上去。可刘封就不同了。 身份和地位摆在这里,刘封的升迁方式就不是寻常的军功封侯。 这就意味着,刘封有跟霍去病一样的优势:天生富贵。 因为天生富贵,所以刘封只需要考虑怎么打赢,而不需要如孟达一般去考虑怎么才能以最快的方式累积军功升迁。 故而。 刘封压根不需要去贪麾下军校军士的军功。 不用将大部分的军功献上且只需要奋勇杀敌就可以获得升迁,这对李辅而言比口头的庇护更有意义。 李辅大喜再拜:“末尉拜谢副军将军的提点,此恩定不会忘。” 同样的话在不同的场景下说出,表达的意思就有不同。 比起上回,李辅这次更显真心。 李辅说干就干。 暗中联络军中担任军侯和校尉的相识好友以及同乡,以此来献上对刘封的忠诚。 而在另一边。 邓贤则是气呼呼的回见孟达,更是添油加醋的哭诉李辅的无礼和羞辱。 “将军,李辅自恃攀上了刘封的高枝,对我也是百般羞辱,说我是将军的外甥才当的校尉,根本没有当校尉的才能。” “将军,李辅真的背叛了你,暗投刘封了。” “此贼甚是可恨,若不惩处,今后将军在军中还如何立威信树恩义啊?” 听了邓贤的哭诉,孟达勃然大怒:“李辅小儿,安敢如此!枉我往日厚待,竟然养了个忘恩负义之辈。” 孟达那个气啊。 不仅纵容军士埋怨刘封的盘算落空,李辅还叛投刘封了! 孟达忽然有些后悔了。 当日就不该同意刘封让众军士来修工事,否则也不会给刘封分化的机会。 孟达后知后觉,已经看明白了刘封的用意:这是假借修工事的机会将四千军士分散,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 可如今。 孟达即便看明白了,也无能为力。 分散在十几处的四千军士如今不能聚集在一起,就无法对刘封施压。 尤其是李辅的叛变,让孟达更是心惊。 厚养多年的亲信李辅都叛变了,其他的军侯校尉又如何能挡得住刘封的威信恩义? “我快被架空了!” 意识到这一点后,孟达的脸色变得格外阴沉。 一旦军权被架空,孟达今后要么老老实实的在刘封麾下俯首听命,要么就只能另谋出路。 想到辛辛苦苦厚养了多年的四千军士不到一个月就要被刘封给分化执掌,孟达只感觉心中气血一阵翻涌,顿感气闷。 似乎有一口郁气堵在了喉咙间。 不知过了多久。 孟达才将这口堵在喉咙间的郁气化解。 然而这喉咙间的郁气容易化解,但刘封在军中的权力分化之术孟达左思右想也想不到对策去化解。 (本章完) 第23章 你不听命,我就请辞回成都 第23章 你不听命,我就请辞回成都 苦闷间。 人报刘封派人召见孟达和邓贤。 邓贤听得跳脚,又惊又惧:“定是李辅那贼又向刘封告密了。将军救我,刘封如今得知我擅离职守,定会重罚我。” 被刘封当众罚了二十鞭子的伤还未好全,如今又要被刘封召见,邓贤只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孟达的脸色也变得铁青。 刘封没派人来召见前,孟达内心对李辅投刘封其实也有几分质疑的。 如今刘封派人来召见,还专门点名要让邓贤同往。 这就证明李辅必然是投了刘封,否则刘封不可能知道邓贤这个时候擅离职守了。 想到这里,孟达心中的火气也更盛了。 看着惊慌失措的邓贤,孟达更感心烦:“慌什么!这四千军士乃是大王入川前让我统率的。” “我养了七八年,刘封想夺我的兵权,也没那么容易。” “你乃我外甥,怎一遇大事就焦躁不安失了方寸,如此心态,今后我还如何委你重任?” “立即动身随我同往,我倒要看看,刘封想如何动我。” 被孟达一阵训斥后,邓贤不得不强忍内心的惊惧跟着孟达同往刘封在的城中营地。 一路策马来到城中营地,孟达调整好情绪,脸上也佯装出一副不知内情的常态笑容。 到了帅帐,孟达更是坦然问礼:“不知将军急唤我等,有何要事?” 邓贤也拱手问礼。 只是相对孟达的坦然,邓贤心虚惊惧,自入帅帐后就不敢抬头看刘封。 刘封只是瞥了一眼战战兢兢的邓贤就不再多看,又取出一封书信递向孟达:“孟偏将,这是宜都太守樊友送来的书信,称刚当上宜都太守,对宜都的粮草数量不太清楚,希望孟偏将能回信相告。” “我觉得往来回信太耽误时间,孟偏将当初在上庸时也曾言:你久在秭归,来了房陵也可助我走秭归调粮以资军用。” “劳烦孟偏将走一趟秭归,督运粮草来房陵。” 孟达一看信中内容,只感觉天都快塌下来了。 在离开秭归前,孟达曾嘱咐过樊友,除非有自己的手书,否则谁来都不能调粮。 这原本是没什么问题的。 毕竟孟达带兵出征,这后方的粮草自然就是大事,不能有半点儿疏忽。 有问题的是:刘封忽然自汉中来了上庸,又被封为副军将军成了孟达的直系上司,还让孟达不得不听命移兵房陵,而秭归的樊友却不知道这其中的变故。 故而当刘封调粮的书信送到秭归时,即便当了宜都太守樊友也想的是先征求孟达的意见。 往小的说,樊友这是为了保证粮道安全。 往大的说,樊友只听孟达的不听刘封的。 若孟达还能稳稳的掌管这四千军士,别说去秭归督运粮草了,就算一直待在秭归,没有孟达的授意刘封也号令不了这四千军士。 可偏偏在现在这个节骨眼上。 孟达这要去秭归督运粮草,回了房陵后估计连邓贤都指挥不动了。 “我与将军并无冤仇,将军何必非得欺凌我?”孟达不愿去秭归,咬牙问道。“欺凌?”刘封呵呵冷笑:“孟偏将何出此言啊?” “我派人去秭归调粮,樊太守却说要孟偏将回信。到底是孟偏将在欺凌我,还是我在欺凌孟偏将?” “不如我给家父去信请辞,就说我才不配位,当不了这上庸主将,还请家父另择贤明。孟偏将以为如何?” 刘封这招以退为进,惊得孟达汗毛都竖起来了。 刘封真要给刘备去信请辞,刘备会怎么想? 我让养子来上庸统兵,你直接逼我养子请辞? 我这汉中王的王命就一点权威都没有了? 孟达本就觉得刘备身边有小人在拿着蒯祺的死谗言自己,倘若刘备又得到刘封的请辞信,那还了得? 即便成都有法正在,孟达都不认为今后还能在刘备麾下建功立业! 甚至于,法正都想跟自己划清界限。 欺凌汉中王养子,跟欺凌汉中王有什么区别? “将军误会了,我绝无欺凌将军之意!定是樊友不知道将军到来,担心粮草有失,这才来信确认。”孟达连忙解释,生怕刘封一气之下真的给刘备送去请辞信。 一旁的邓贤已经呆若木鸡了。 我是谁? 我在哪? 我在干什么? 刘封又缓和了语气:“孟偏将,我知道你一直对我在上庸统兵耿耿于怀,认为是我抢了本该属于你建功立业的机会。” “我又觉得这其实是你我之间的误会且认为孟偏将有‘乐毅之量’,故而不愿在这种误会上较真。” “如今看来,你我间的误会并没有随着时间的增长而消弭,误会反而越来越深了。” “将帅不和,乃兵家大忌,倘若因为你我不和而导致今后酿成大错,悔之晚矣。” “我有意与孟偏将化干戈为玉帛,不知孟偏将以为如何?” 孟达见刘封语气一松,哪里还敢说不,连忙道:“末将也以为这其中有误会,愿与副军将军冰释前嫌。” 刘封遂又道:“既如此,还请孟偏将走一趟秭归,督运粮草来房陵。” “我可以向孟偏将保证,若今后有建功立业的机会,定不会独占,必与孟偏将同享。” “你我都是为了大汉的复兴而奋斗,犯不着非得在上庸斗得你死我活。” “当年乐毅能下齐国七十余城,你我的眼光又岂能局限在上庸小地?” 闻言。 孟达虽然极为不情愿,但也只能无奈领了军令:“末将谨遵副军将军之命,定会将粮草尽快运到房陵。” 刘封又单独留下了邓贤。 看着邓贤那求救的目光,孟达狠了狠心转身离去。 如今自身难保,又如何顾得了邓贤? 孟达一走,邓贤再也坚持不住,噗通一声跪下:“将军恕罪!” 刘封似笑非笑的看着邓贤:“邓校尉,你何罪之有啊?” 邓贤以头叩地:“请将军恕末尉擅离职守之罪。” 刘封轻轻的敲击桌面。 那一声声有节奏的敲击,惊得邓贤的心脏也如同被敲击一般,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本章完) 第24章 孟达往秭归,刘封终掌兵权 第24章 孟达往秭归,刘封终掌兵权 不知过了多久,刘封这才停下了敲击:“恕你罪,也不是不行。” “我有个非常适合你的任务,就是不知道你是否愿意听命。” 邓贤如蒙大赦,连忙抬头应道:“末尉愿意!请将军下令!末尉誓死完成任务!” 虽然不知道刘封要下达何种军令,但邓贤已经顾不得了。 孟达都被调去秭归督运粮草了,自己一个小小的校尉又还能翻得起什么风浪? 想到刘封那毫不留情的二十鞭子,又想到孟达决然离去的背影,邓贤只感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了。 “不用紧张。” 见邓贤瑟瑟发抖,刘封缓和了音色。 “先前罚你二十鞭子,只因你修工事不力,不罚不足以正军规。” “今日你虽然擅离职守,但主动请罪且认罪态度良好,这是可以罪减一等的。” “我要给你的军务也不是什么难事。我给你二百军士,你替我走一趟临沮,让临沮长杜普私下借粮与我。” 邓贤一愣:“临沮归属南郡,南郡的糜太守不发话,杜普又怎敢私自借粮给将军?” “更何况,临沮只是个不到万户的小县,也借不来多少的粮。” 刘封不答,只是再次敲击着桌面。 邓贤心中大惧,连忙道:“将军恕罪。不是末尉不愿前往,只是末尉担心会误了将军的大计。” 冷汗自额头流下。 邓贤悬在嗓子眼的心也在咚咚咚的急促跳着。 刘封带来的威压太重了! 重得邓贤有些喘不过气来。 敲了二十余次,刘封这才停下敲击。 “你说得也有道理。”刘封又取出一封信递给邓贤,道:“倘若杜普不愿,你就将此信交给杜普。” “此人曾被乐进走山路讨破,虽然战后依旧留在了临沮但基本上升迁无望。若愿私下助我,我也不会吝啬提携。” 邓贤小心翼翼的接过书信,又问:“倘若杜普见了将军的信依旧不肯,又当如何?” 刘封冷笑:“邓校尉,你跟着孟偏将的时候,难道就没遇到过不愿听命的地方官吏?这等小事,还用我亲自教你吗?” 邓贤大骇,忙再叩首:“将军息怒,是末尉愚钝。” 刘封挥了挥手:“去吧。若是孟偏将问及,你可如实相告。” 邓贤如蒙大赦,这才敢起身,如履薄冰般的退出帅帐。 提前离开的孟达并未走远,而是在营门口等着邓贤出来。 待见到邓贤,孟达蹙眉就问:“怎待了这么久?刘封都给你说了什么?” 直觉告诉孟达,刘封极有可能给邓贤许诺了诸多好处,想要离间两人的舅甥关系。 邓贤瞥了一眼面色阴沉的孟达,将刘封嘱咐的军务如实相告。 “刘封真让你去临沮借粮?” 孟达顿感惊讶。 虽说房陵的粮草的确不足以供给五千兵马的吃喝,但只要走秭归运粮入房陵,这粮草不足的问题也能解决。 非得走全是山路的荆山去临沮借粮,这完全是多此一举! 南郡太守糜芳不发话,你跑去让临沮长私下借粮,这让糜芳心中如何想? 你一个待上庸的汉中王养子,手都伸到南郡来了? 真当我糜芳不是人? 孟达又蹙紧了眉头:刘封小儿,这又是在打什么主意? 邓贤没有多想,点头应道:“副军将军的确是这般说的,还准备了封书信让我交给杜普。”孟达伸手:“拿来。” 邓贤不敢拒绝,将给杜普的书信递给了孟达。 孟达一边拆信一边道:“此去临沮路途偏远,又是山路极难行军,你若在路上将此信丢了必会坏事。” “这信也没有封口,刘封必然也是允许你私下看信中内容。” 面对孟达这冠冕堂皇的理由,邓贤默默不做声也不敢反驳。 只是下一刻。 邓贤就见孟达脸色骤变。 “将军,信中写了什么?”邓贤小心翼翼的询问。 孟达脸色不断变化,又将信卷好放回竹筒,叮嘱道:“你这次去临沮切不可怠慢,务必要按刘封的叮嘱借来粮草。” “啊?”邓贤愕然,不明白孟达的态度怎会变得如此快。 孟达的嘴角已经微微翘起。 刘封给杜普的书信中写有一句“偏将军孟达,深受家父器重,如今暂在房陵助我统兵。你借粮与我就是借粮给孟达,来日孟偏将入了荆州,又岂会不记你今日借粮之功?” 又想到自上庸太守申耽口中得知的那句“前将军年岁已高,家父有意让孟偏将接任前将军,又恐孟偏将不能服众,故而令我来上庸,以察孟偏将之能。” 孟达只感觉连日来受到的委屈也消散了不少。 “即便有小人谗言,大王对我还是很器重的!”孟达嘴角的得意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邓贤更懵。 将军你这一惊一乍的,让你外甥我很迷茫啊。 下意识的,邓贤想打开竹筒看看刘封的信中内容却又被孟达拦住。 孟达轻斥道:“这是副军将军给临沮长杜普的书信,你岂能偷看?速速去临沮,莫要误了副军将军大计。” 邓贤瞪大了眼睛。 我没听错吧? 方才说可以看信的是将军你,现在让我不要偷看的也是将军你。 更让邓贤惊骇的是,孟达竟然在私底下称呼“副军将军”而非直呼“刘封”之名。 孟达没有跟邓贤多解释。 两相印证下,孟达内心已经相信刘备是有意让自己入住荆州接替关羽的。 孟达对刘封先前的打压也能理解了。 毕竟。 作为来上庸“察孟达之能”的刘封,一来上庸就被孟达阳奉阴违的针对,换谁都不会有好脾气。 即便如此,刘封方才在帅帐中还愿意视之前的争斗为误会,愿意“化干戈为玉帛”尽释前嫌。 又在给杜普的书信中直言了“偏将军孟达,深受家父器重”。 人有时候就很怪。 当面听到的话不一定会相信,可私底下查探到的话却往往让人深信不疑。 看着扬长而去的孟达,邓贤又看着手中装有书信的竹筒犹豫不决。 最终。 邓贤忍不住好奇,取出了书信. 感谢兄弟们,目前历史分类18,求追读求票票,让我更进一步。 (本章完) 第25章 樊城传捷报,关羽水淹七军 第25章 樊城传捷报,关羽水淹七军 将孟达和邓贤调离房陵后,剩下的军侯校尉没了主心骨,立场也变得摇摆不定。 李辅为了向刘封表忠心,积极的往返各处工事。 在李辅的游说下,大部分立场摇摆不定的军侯校尉相继向刘封表示了依附之意。 剩下小部分不愿意依附且还想煽动军士怠慢工事的,刘封也没留情。 该罚的罚,该换的换。 没孟达和邓贤在房陵,这小部分军侯校尉压根掀不起风浪,反而成了刘封用来明正军纪的倒霉蛋。 与此同时,刘封又派人给各处工事连续送了三日炖烂了的羊肉汤驱寒,以此来平息众军士连日劳累的怨气。 或恩或威。 数日间,孟达自秭归带来的这四千军士就被刘封完全掌控。 即便孟达这个时候返回房陵,也难以煽动众军士对刘封阳奉阴违。 虽然孟达往日里给的好处不少,但刘封如今给的好处更多。 身份地位摆在这里。 孟达一个偏将军必然是比不过刘封这个汉中王养子兼副军将军的。 “驾!驾!驾!” 骏马驰骋,如马踏飞燕。 城外一骑,匆匆而来。 骑士径入东门,又策马狂奔来到太守府。 见到房陵太守邓辅后,骑士激动而喊:“禀太守,樊城大捷。前将军于十日前水淹魏军,生擒魏将于禁及其兵马三万余人。” 邓辅骇然而起,难以置信的盯着骑士:“此话当真?” 骑士也是难掩激动:“消息在樊城附近都传开了,就连乡野的放牛娃都知道,应是前将军有意宣扬。” 邓辅抚掌大笑:“好!好!好!前将军在樊城大捷,房陵无忧了!” 在仔细询问了骑士详情后,邓辅匆匆来军营见刘封。 “将军,好消息啊!” 邓辅一脸的兴奋。 刘封此时正在跟申淑核对军中的粮草辎重账目。 原本这应该由主簿邓范来做的。 如今邓范在上庸到西城间招揽山民蛮夷无法分身来房陵,刘封身边又暂时无可用之人,于是就手把手的教申淑如何管理粮草辎重的账目。 申淑自幼受申耽培养训练,除了歌舞外也是会识文断字的。 汉代的文字普及只有阶级之分没有男女之分,如班昭是著名的女史学家、蔡琰是女文学家、甄宓号称女博士等等。 有申淑协助管理粮草辎重的账目,刘封也能多些精力去处理更复杂的军务。 见邓辅兴奋而来,刘封不由笑问道:“邓太守何事欢喜?” 邓辅激动而道:“樊城大捷!前将军于十日前水淹魏军,生擒魏将于禁及其兵马三万余人,尽灭曹仁部署在城外的各营众军。” “想必不久之后,前将军就能攻破樊城了。” “房陵无忧了啊!” 邓辅很高兴。 刘封这些时日在房陵城外大修工事,让邓辅心中很是担忧。 房陵小城,经不起大战。 邓辅害怕这一场大战不仅会坏了祖辈积攒的田宅,也会坏了满城百姓。 而如今。关羽在樊城水淹魏军,生擒于禁及其兵马三万余人,直接将曹仁在樊城打成残废。 成了残废的曹仁自身都难保了,又如何敢来进犯房陵? 然而。 刘封闻言,脸上不仅没有笑容反而多了严肃。 关羽在樊城水淹七军,乃是整个襄樊战役的转折点。 虽说关羽这次是借助汉江大水才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于禁等部三万余人,但借助天时地利人和本就是用兵的方式之一。 不能因此就贬低关羽的用兵之能。 刘封不会怀疑关羽的用兵之能,正如孙权和吕蒙也不会怀疑关羽的用兵之能。 吕蒙为何时常苦劝孙权夺荆州? 原因只有一个:关羽太强! 强到吕蒙笃定关羽不死江东就会有倾覆之危。 关羽在樊城水淹七军后,又加深了吕蒙的关羽威胁论。 甚至于连在芜湖督政的陆逊都专程去见吕蒙,劝吕蒙趁关羽不备奇袭其后。 孙权更是放弃了攻打合肥的机会,下定决心要奇袭荆州,以实现吕蒙所献“西驻江陵、白帝城防刘备,北驻襄阳、樊城防曹操”的战略意图。 这一连串的反应,皆因关羽太强。 没人会惧怕弱者,只有强者才会令人惊惧。 邓辅见刘封神色严肃,隐隐又似有忧色,不由疑惑:“将军莫非以为,这樊城的战事有假?” 刘封轻轻摇头:“非也。暴雨十余日,汉水暴溢。以前将军的用兵之能,借汉水之势水淹魏军我并不意外。” 邓辅更是疑惑:“将军既然认为这战事是真,为何不喜反忧?” 刘封抚髯轻叹:“庄子曾言,毛嫱丽姬,人之所美也;鱼见之深入,鸟见之高飞,麋鹿见之决骤,四者孰知天下之正色哉?” “前将军在樊城水淹魏军固然值得欢喜,但对曹操和孙权而言都不是一件值得欢喜的好事。” “祸事将近,有忧难喜。” 邓辅笑容一滞。 庄子这句话邓辅也读过,说的是:毛嫱和丽姬,是人们称道的美人了,可是鱼儿见了她们深深潜入水底,鸟儿见了她们高高飞向天空,麋鹿见了她们撤开四蹄飞快地逃离。人、鱼、鸟和麋鹿四者究竟谁才懂得天下真正的美色呢? “将军是担心曹操会再起大军来救樊城,且江东的孙权也可能会出兵助曹?”说出这个推断的时候,邓辅感觉嘴唇都在打颤。 作为本地豪族,邓辅也遇到过不少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家族,往往会在关键的时候来个背刺。 其理由很简单也很直接:怕你太强,所以要防患于未然先干掉你。 就连邓辅自己,都在发家过程中干过类似的事。 这是人性。 社会也不是童话。 只要存在利益相争,就必然会遇到这种利益上的矛盾和分歧。 轻则和平谈判,重则不死不休。 在有了这个推断后,邓辅感觉心都快提到嗓子眼了。 一旦曹操和孙权联手,不仅荆州危险了,房陵也危险了。 难道副军将军移兵房陵大修工事,就是在预防房陵未来的危险吗? 刘封不答,起身踱步。 连邓辅都能看明白的局势,关羽也不可能看不明白。 然而关羽还是败了。 (本章完) 第26章 致信关平,刘封初次泄天机 第26章 致信关平,刘封初次泄天机 虽说这其中糜芳的投降出乎意料,但也跟关羽大意中了吕蒙陆逊托病示弱之计有关。 这些时日,刘封也在反复的权衡利弊。 自掌兵权后,刘封不再着眼于跟孟达争权,能做的事也更多了。 房陵城外的工事,刘封将其分给了城中征募的役夫。 秭归来的四千兵,刘封则令李辅为临时都监,引部分军士去房陵到临沮之间的荆山,沿着沮水修造据点。 二百余里的山路,刘封部署了十二个据点。 根据道路的崎岖程度设置据点间的间隔,远的间隔二十里左右,近的间隔六里左右。 据点中又要求存放粮草、干柴等行军物资。 加上先前安排邓贤去临沮借粮,这一切的目的都是为了打通房陵到麦城的通道。 如今已是九月上旬。 距离关羽水淹七军也过去了十日。 十日的时间,足够长安的曹操和建业的孙权得知关羽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魏兵的情报。 若刘封猜的没错。 曹操和孙权现在都有了合力对付关羽的想法。 借助天时水淹七军本就是意外之喜,关羽最好的策略应该是见好就收。 若刘封是关羽,除了带于禁和那三万多俘虏返回江陵城,还会派使者去建业刺激孙权:关某擒了于禁,需要关某出兵助你夺合肥吗? 既能让孙权看不到偷袭的机会,又能让孙权气急败坏的去打合肥。 只可惜。 刘封这个想法注定落空。 在荆州多年的关羽,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时”出现,一战就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魏卒。 天时就在眼前,想让关羽撤兵,几无可能! 这就好比六十岁的你面对百万现金在眼前,有人告诉你这百万现金你拿着烫手,等个几年再拿就不烫手了。 鬼才会信! 谁知道几年后是否还活着! 关羽老了。 关羽不知道是否还有下次“天时”出现,也不知道下次“天时”出现后还能否提得动刀。 这次借助汉水生擒了于禁及其三万余人,是关羽最接近功成名就的机会。 功成名就在眼前,关羽是不会轻言撤兵的! 思考良久,刘封这才止步看向邓辅:“邓太守,倘若曹操和孙权合力来攻,你是会助曹还是助我?” 邓辅吓了一跳,连忙表态:“末下定然是助将军,绝不会助曹操!” “很好!”刘封返回席位坐下,又提笔撰写书信。 片刻后。 刘封将写好的书信递给邓辅,道:“你派人将此信送往南乡,俱言蒯祺死于乱兵,房陵众士民皆有归魏之意;只因关羽势大不敢轻举妄动,若关羽退兵,你就会亲率房陵众士民归魏。” 邓辅心领神会:“将军这是要我行诈降之计?” 刘封点头:“算是吧。你派个机灵点的,让南乡的魏将相信你有投降的动机即可。” 刘封只说了一半。 明面上这是诈降计,实际上是为了提前知道南乡的魏将是否有奇袭房陵之意。 刘封可不想专心去救关羽的时候,忽然冒出来个魏将趁机奇袭房陵。 明牌的目的不是单纯的暴露己方的底牌,而是想让对方见了底牌后按己方的想法去出牌。 邓辅此刻也没了樊城捷报的欢喜。 倘若曹操和孙权真的联手,那房陵祸事将近,的确是有忧难喜。 “末下谨遵将军之命。”邓辅接过刘封的书信,小心翼翼的藏好离去。 待得邓辅离开,申淑小声开口:“将军就不担心,邓辅惧怕祸事当头,会真的投降曹魏?” 诈降变真降的事,屡见不鲜。 申淑自个儿就是昔日申耽的美人计工具,如今也成了刘封的宠妾。 将心比心,申淑怀疑邓辅也是合理的。 “担心亦无用,倘若连邓辅都看不到我能守住房陵的希望,他投降曹魏亦是情理当中。” 刘封对此倒是看得很通透。 不论是房陵太守邓辅还是上庸和西城的申耽申仪兄弟,求的都只是一个安稳和保命。 刘封与邓辅也才认识不到半个月。 半个月的时间就想让邓辅誓死效忠显然是不可能的,口头的效忠远不如实际的利益捆绑。 只要邓辅笃定刘封可以守住房陵,哪怕是派人去真降最终都会变成诈降。 同理。 若邓辅笃定刘封守不住房陵,即便现在奉令去诈降最终也会变成真降。 刘封没有去猜疑邓辅。 眼下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办。 刘封让申淑研磨,提笔又撰写了两封信。 其中一封是以祝贺为名送给关羽。 另一封则是以私信为名送给关平。 刘封最终还是决定换个委婉的方式向关羽“泄露天机”。 给关羽的信中,大赞关羽,又用上了“威震远近”“用兵如神”“千古无二”等等赞美之词。 简而言之就两个字:狂吹。 给关平的信就务实了,信中言及了对荆州战局的担忧: 【听闻前将军擒于禁及其部众三万余人,我为前将军的大胜感到高兴,只是此战之后,荆州的局势也会变得更加的危险。 曹操若闻于禁被擒,定会征调关中及淮南两处的兵马奔赴樊城,且极有可能游说孙权同分荆州。 孙权本就觊觎荆州多年,只因忌惮前将军而不敢轻举妄动。 若闻前将军水淹魏军,孙权必会心生惊惧之心而与曹操联手。 我知前将军定也对孙权有所防备,既有江陵、公安坚城和沿江烽火台示警,又有重兵把守各处关津隘口。 然而军事行动,注重权变,要求合乎时宜。 《汉书》有言“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韩非子》亦有言“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万不可小觑对手。 假使我为孙权,定会效仿长平之战时秦昭襄王明用王龁暗用白起、亦或者效仿马陵之战时齐威王明用田忌暗用孙膑,先示弱于前将军,再趁着前将军忙于北进扩大战果不得不抽调后方兵力时,进而举兵奇袭。 假使我为曹操,若见孙权愿意举兵奇袭,定会暗中将消息泄露给前将军。不仅可以解除樊城之围,还可以让前将军和孙权如两匹被勒住了马衔的斗马一样,相互敌对而动弹不得,进而坐收渔利。 我知前将军素不喜我,怕我会威胁到阿斗的地位,然而国家大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废,我与阿斗之争只在于墙内,家父与曹操孙权之争乃在于墙外。 即便兄弟阋于墙,也应当先外御其侮。 望坦之兄见我信后,可择适当时机善言相劝前将军;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倘若事有不逮,真有失守江陵之日,可走荆山沿沮水入房陵,再图良策。 若江陵未失,万不可轻易将此信示于前将军】 今天分类16了,求追求票,助力我上个总榜吧 (本章完) 第27章 阴养门客,荆山夷人劫军粮 第27章 阴养门客,荆山夷人劫军粮 反复审查修改后,刘封将原稿交给申淑让其誊写,最后署名盖印。 看着将书信送出后眉头依旧紧蹙的刘封,申淑小声问道:“将军既忧江陵,为何不给江陵的糜太守也送封信去。” 刘封摇头:“我与糜芳的关系一向疏远,我的话糜太守是不会信的。不必担忧,我自有分寸,继续核对账目。” 见刘封直呼糜芳其名,申淑识趣没有再问,专心致志的跟刘封核对粮草辎重的账目。 五千人的粮草度用,每日的消耗都是个不小的数字。 刘封必须做到心中有数,才能确保战时不会出现粮草短缺的困境。 一直核对到了晌午,刘封这才将粮草辎重的账目弄清楚。 【申淑终究不是专业出身,做不了太复杂的账目。还是得寻觅些擅长此道的幕僚为我所用。】 以前的刘封脑子简单,虽然也读书识字但也没有招幕僚的想法。 如今觉醒了记忆的刘封,自然不会再蠢到什么事都得自己亲自来办。 不论是文还是武,该有的班底也得培养起来。 想到了就要去做。 刘封在核对了账目后,就令人在房陵城内张贴了招贤檄文。 招贤檄文的内容简单而直接,引用了龚自珍的《己亥杂诗》的一首七言诗。 “九州生气恃风雷,万马齐喑究可哀。我劝天公重抖擞,不拘一格降人材。” 为避免看到招贤檄文的士人心存疑虑,刘封遂又在七言诗下列举了汉初时,韩信“常从人寄食”,陈平“家贫寄食于兄家”,郦食其“家贫落魄,无以为衣食业,为里监门吏”,樊哙“以屠狗为食”,灌婴“贩缯”,娄敬“挽车”,周勃“织薄曲为生,为人吹萧给丧事”。 以表达用人不拘一格、不论出身不论家世、唯才是用的诚心。 两汉四百年。 门第观念日益严重,早已经失去了汉初时对布衣贤者的认可和欣赏。 昔日刘邦没有项羽对寒士的偏见,也没有陈胜称王后对古旧亲朋的傲慢,而是对贫寒之士和社会贤者都是虚心接纳、坦诚相待,这才聚集了众多出身不同、才能和禀赋千差万别的各类人才。 而如今。 你要是没点家世和出身,都不配出言献策。 历史在变。 规律始终不会变。 刘封无意去评价历史的变化和规律。 对刘封而言,现在去招募出身和家世好的贤才几乎是没机会的。 这些出身和家世好的贤才即便要投效,也是投效刘禅这个王世子而非投效刘封这个汉中王养子。 刘封也没准备去舔着脸招募出身和家世好的贤才。 刘封要的,更多是可以办实事的幕僚。 譬如能跟邓范一样虽然出身家世不好但可以替刘封去游说山民蛮夷归附。 只要能干实事敢干实事,刘封就愿意量才为用。 刘封如今在房陵的名气也不小了。 这檄文一出,虽然遭到了自诩家世出身脱不下长衫的士人嘲讽,但也吸引了家境贫寒又不能通过察举为官为吏的布衣士子的目光。 一时之间。 前来应募者络绎不绝。 刘封直接是来者不拒。 才能高的委任为军吏,才能低的也不将其赶走,而是吸纳为食客。 换而言之。 你有才能我就让你为吏做实事领俸禄,你没有才能我也拿饭食养着你。短短数日间。 刘封就招募到了二十个军吏以及三百食客。 房陵毕竟是小城。 能招募到二十个有才能的军吏和三百食客,几乎已经将城中有胆色且愿意依附刘封的都招募了。 那些连来刘封麾下当食客混日子的胆色都没有的,刘封也不会感到遗憾。 毕竟刘封的核心是在招贤纳士,而非施粥行善。 在刘封为应付荆州变故而在房陵积极准备时,一封急报打破了军营的平静。 却是宜都太守樊友在运粮入房陵的中途遭到山中的夷人劫掠,被抢走了三千石的粮食。 刘封大惊。 三千石粮食都快赶上刘封麾下五千军士非战时一个月的度用了。 这可不是个小数目! “为何不是孟偏将运粮前来?”刘封喝问前来报信的秭归小兵。 小兵惊惧而道:“小人不知。” 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刘封立即点起了五百步骑出城,在荆山附近遇到了宜都太守樊友。 一见刘封,樊友就跪地哭诉请罪:“末下无能,未能阻止夷人劫粮,此番自秭归运来的三万石粮,已经被夷人抢走约五千石。” 亲卫田七大喝:“不是只被抢了三千石吗?怎么又变成五千石了?” 樊友面色羞惭,道:“今日那群夷人又来抢走了两千石。” 连续被夷人抢两次,一向沉稳的田七也忍不住骂道:“简直就是废物,你是怎么当上宜都太守的?” 樊友低头不敢多言。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么当上的,我醒来的时候就看到大王的任命书了啊。 刘封也快被樊友给气乐了。 不愧是见了陆逊就弃城而逃的宜都太守樊友,运个粮都能被同一波夷人给抢两次。 “缚下此人,等候发落。” 丢失军粮乃是杀头的大罪,即便刘封当众砍了樊友都不会冤枉樊友半分。 只不过樊友这个宜都太守是刘备任命的,刘封一个驻扎上庸的副军将军还没资格处置一郡太守。 樊友也知道犯了重罪,也不敢为自己辩驳,老老实实的被缚。 刘封扬鞭扫视了一圈,喝道:“可有人知道那群夷人带着粮食去了何处方向?” 一小卒应声而呼:“禀将军,小人瞧见了。” 刘封扬鞭一指:“前方带路,若是追上这群夷人,重赏。” 小卒大喜。 虽然不知道刘封的重赏具体是赏赐什么,但怎么看这赏赐都不会小。 田七见刘封要亲往追击,连忙劝道:“将军,夷人颇习路径,贸然去追恐有意外。不如等我先去查探一番,再追不迟。” 刘封冷哼:“这群夷人带着粮车走不远,若等你查探后再追必会耽误时间。” “届时这群夷人往山里一钻,山深路险,我又能去何处寻找?” “不要多疑,速速跟上。” (本章完) 第28章 刘封效仿穆公,不因粮伤民 第28章 刘封效仿穆公,不因粮伤民 山中。 一群夷人正推着粮车匆匆而行。 为首者体型魁梧壮硕,身着兽皮衣,饱经风霜的脸上布满了岁月的痕迹,手中拿着一根削尖了木矛,背上背着一张粗糙的木弓。 推车的夷人着装也差不多,基本都是兽皮衣服、木矛、木弓。 刘封立在矮坡上,看着这群连武器都不像样的数百夷人,只想回去将樊友怒鞭一顿:“就这样一群夷人,竟也能抢走五千石粮?樊友这厮,是当我在房陵闲着没事干了吗?” 本以为是一群极为凶悍的夷人,没想到却是一群跟黄巾没什么区别的夷人。 田七也是惊愕的看着前方这群拿着木弓木矛的夷人。 就这样的一群战斗力几乎可以无视的夷人,都不用刘封亲自动手,田七带上刘封的五十亲兵就能尽数灭了。 “围上!” 刘封手一招,轻喝下令。 刹那间。 五百步骑包抄而上,将这数百夷人前后围住。 众夷人大惊失色,纷纷取下了背上的木弓,搭箭上弦。 夷人首领则是连忙将手中的木矛扔下,又连连吆喝众夷人垂下木弓。 刘封这五百步骑,那可是打过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的精锐,光是气势就能让胆小的惊惧。 夷人首领显然也是见过世面的,在看到这群精锐的瞬间就放弃了抵抗。 刘封只是围住而非直接射杀,这让夷人首领也看到了生的希望。 倘若有某个手抖的族人不小心射出一箭,那面临的真就只有绝地被屠杀了。 听见夷人首领的大声喝喊,众夷人这才相继垂下木弓,只是一众夷人的眼神都有不甘。 刘封见状,披甲持枪而出,向夷人首领喝道:“我乃汉中王养子、副军将军刘封,就是你抢了我的军粮?” 听得刘封自报身份,夷人首领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我就抢了点粮,怎么连汉中王养子都亲自来了! “小民愿意归还粮食,请将军放我等归去。”夷人首领放低了姿态。 只是身边的夷人青年却不干了:“阿父,若是归还了粮食,族人还怎么过冬?。” 夷人首领喝道:“你给我闭嘴。我等乃大汉之民,抢了汉中王养子的粮食本就有罪,就算我等都饿死了也不能不归还汉中王养子的粮食。” 刘封不由乐了。 原本还以为这夷人首领是真的识趣要归还粮食,结果这是在这跟自己玩以退为进呢。 先表态自称是大汉之民,又称抢了汉中王养子的粮食是有罪,最后再来句即便饿死了也不能不归还粮食。 逻辑分明,目的明确。 一看就是个读过汉人书籍的。 夷人久居山中,大部分都还遵循着原始的社会关系,极少有如汉人一般读书启智的。 刘封来了兴趣,扬声喝问:“你这夷人,可有姓名?” 夷人首领连忙道:“回将军,我不是夷人,乃是汉民。小人有个汉姓,姓白名寿。旁边的是我的犬子白勇。” 田七忍不住喝道:“夷人就是夷人,何必非得自称是汉人,你真当我等看不出来吗?” 白寿忽然抬头,一本正经地道:“我从你的语气中听出了轻蔑之意。就算我以前是夷人那又如何?你们汉人的书籍《小雅·节南山》有唱: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田七愕然。什么《小雅·节南山》? 什么“君子如夷,恶怒是违”? 我都没听过! 被一个夷人首领用汉人书籍记载的话反怼,田七顿时羞红了脸。 “将军,他在说什么?”田七小声问道。 刘封也感到惊讶,呵呵轻笑:“这句诗的意思是,君子处事若是公平,民怨众怒就会去无踪。” “这是在反讽你不是君子,竟然用轻蔑的语气称呼他。” 田七欲言又止。 有心想怼回去,又发现自己脑子里想不到文雅的词,只能悻悻不语。 连夷人都会读汉人的书了,我又怎能不会。 田七暗暗发誓,这回去了一定也要好好读书,否则这怼人都没道理。 看着眼前这数百面黄肌瘦的夷人,以及试图跟刘封“讲道理”的夷人首领白寿,刘封知道今日这军粮是要不回去了。 刘备一向以仁义行事,对刘封的教导也是如此。 不论是觉醒记忆前还是觉醒记忆后,刘封都很难无视一群为了过冬的粮食冒险抢军粮的贫苦百姓。 “白寿,我今日引兵来此,只是为了告诉尔等两件事。” “一,我想杀尔等,易如反掌;二,汉中王行事一向以仁义为本,我乃汉中王养子,宁愿为民丢了军粮,也不愿为了几千石军粮而害民。” “山险路陡,尔等也无需着急返回,莫要一时心急而让你的族人摔伤了。” “众军听令,随我回城。” 说完。 刘封策马就走,围着夷人的五百步骑也纷纷收起了手中的武器,跟着刘封离开。 看着来去如风的刘封,白勇久久不能合嘴:“阿父,那刘封就这么走了?真把粮给我们了?会不会有诈?” 白寿一巴掌拍向白勇:“给我闭嘴。若不是你阿父我急中生智,你将我们都害了。” “没想到妹夫经常挂嘴边的话这么有用,回去后你就跟着你姑父念书。” 白勇顿时一个头两个大:“阿父,我不要念书,念书有什么用?姑父读了一辈子书,不也只敢躲在山中不敢出去吗?” 白寿再骂:“给我闭嘴。你姑父不是躲在山中不敢出去,是舍不得你姑母又怕出去后被人嫌弃娶了个山人女为妻。” “要不是你姑父出主意抢军粮,今年族中就没过冬的粮食了,这就是读书人的脑子。” “回去多学点。” 白勇弱弱地道:“可姑父只让阿父你抢一千石,阿父抢了五千石,还抢了两次。” 白寿一脚踢向白勇:“给我闭嘴。一千石怎么够吃,你要嫌多你今后就别吃。” 不久后。 原本要返回房陵城的刘封却又折返了回来。 田七不解:“将军,我们不是要回城吗?怎又折返回来了?” 刘封轻笑:“这白寿只是个山中夷人,不仅知道《小雅·节南山》,在听到我是汉中王养子后还敢玩以退为进。” “这山中必有隐士贤者为其出谋划策,悄悄跟上,我倒要看看是谁有这么大的胆子敢替夷人谋划抢我军粮。” (本章完) 第29章 白寿马玉,这什么后出师表 第29章 白寿马玉,这什么后出师表 白寿不知道刘封去而复返。 此刻正喜滋滋的招呼族人搬运粮食。 一个跟众夷人穿着格格不入的中年儒生,面色紧张,脚步匆匆的来到白寿面前:“白兄,可有遇到官兵?” 白寿大大咧咧地道:“如妹夫所料,还真遇到了。” 儒生瞪大了眼睛,猛地一跺脚:“哎,我早跟你说了,抢一次就好,抢一千石就行。” “那樊友性懦胆怯,丢个一千石的军粮他肯定会谎称途中救济了饥民。” “这样谁也不会再追查这事,你偏不听我的,这下大祸临头了。” 白寿一把搂住儒生的肩膀,呵呵一笑:“瞧把你吓的,那汉中王养子说了,宁愿为民丢了军粮,也不愿为了几千石军粮而害民。” “不仅如此,还让我提防山险路陡,让我无需着急返回,莫要一时心急而让我的族人摔伤了。” “我观此人颇有汉中王仁义之风,定不会言而无信。” 儒生眼睛瞪得更大:“汉中王养子?来的是汉中王的养子?不是房陵太守邓辅?” 白寿点头:“是啊,是汉中王养子没错。好像叫刘封,对,就是刘封,还是个副军将军呢。妹夫啊,这副军将军是多大的官?” 儒生仰头,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有多大我不知道,我知道的是汉中王养子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以前见过汉中王养子,个性刚猛又一向不服输,又岂会轻易让你离开。” 白寿挠了挠头:“个性刚猛?没看出来啊?我倒觉得汉中王养子挺面善的。” “倒是他身边的亲卫言语竟对我有轻蔑之意,还好我用妹夫的话回怼了他,让他哑口无言了。” 儒生愣住:“面善?白兄,你快仔细跟我说说。” 白寿遂将遇到刘封的经过仔细的给儒生讲了一遍。 儒生听得奇怪:“难道这汉中王的养子,入川后历经磨砺,性格变得沉稳了?” “这器量和仁义之风,倒也跟汉中王一般无二了。” 白寿大笑:“我就说没事儿吧!你放一百个心,今夜我等好好庆祝。” 儒生依旧忧心忡忡。 当即。 白寿将粮食分与各家,又大摆筵席,还在村中燃起了一堆堆的篝火。 众夷人围着篝火唱跳起舞,庆祝今年过冬的粮食有了着落。 就在白寿兴奋之际。 一声高呼打破了山中的宁静:“如此欢庆之时,何不让我也加入同乐。” 看着闯入的刘封等人,白寿大惊失色:“刘将军你,你,你怎么来的?” 众夷人也是惊慌失措,纷纷簇拥在白寿后方。 刘封大笑:“自然是走上来的。你这山口一个人都没有,我找了好久才找到,累得够呛啊。” 往日里。 白寿在山口都部署了人哨卫的。 今日族中大喜,白寿就将所有族人都叫回了村子,欢庆同乐,这山口自然也就没人。 白寿见刘封不像有动武的意图,遂小心翼翼的问道:“不知刘将军亲自来此,有何要事?若是小民能办到的,定会照办。” 刘封扫了一眼面有惊惧的众夷人,目光落在了一个穿着儒袍低着头的儒生身上,指问道:“此为何人?” 白寿连忙道:“此人乃是我的妹夫,姓马名玉。” 马玉不敢抬头看刘封。刘封又问:“莫非是襄阳人?” 白寿连连点头:“将军猜的真准。我妹夫的确是襄阳人。” 刘封看向马玉的目光多了几分怪异:“马玉……若我猜的没错,你妹夫应该还有几个从弟,也在家父麾下为官吧。” 白寿闻言,再次点头:“对对对,刘将军你猜的真对。所以我今日才说,我是汉民,不是夷人。” 马玉忍不住扶额。 我的白兄啊,你别问什么就答什么啊。 刘封再次大笑:“我道是谁这么大胆,竟敢谋划抢我军粮。马叔平,你这般做,就不怕替马季常招来祸事吗?” 马玉见身份藏不住了,尴尬的抬头问礼:“山野小民马玉,见过刘将军。这事是我一人谋划,跟季常和这里的山民无关,我情愿领罚。” 白寿一听顿时不干了,将马玉挡在身后:“刘将军,你说过的,宁愿为民丢了军粮,也不愿为了几千石军粮而害民。” “你是汉中王养子,又是尊贵的副军将军,总不能言而无信吧。” 众夷人也是紧张的看向刘封,只是一个个纷纷都握紧了拳头。 倘若白寿要跟刘封起冲突,这群夷人定也会跟着白寿与刘封厮杀。 气氛逐渐变得紧张。 刘封却是径自走到一处桌席前,拎起桌上的酒坛,又左右寻了个干净的碗倒了一碗酒水。 闻着淡淡的酒香味,刘封啧啧称叹:“这果子酒,挺香醇的。” 白寿紧张地道:“刘将军若是喜欢,尽可畅饮。” 一旁的白勇则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喝道:“刘将军,你别想带我姑父走,我们不怕你。” 白寿一巴掌拍向白勇:“给我闭嘴。” 白勇虽然挨了一巴掌但依旧是不服气,气呼呼的盯着刘封。 “行了。搞得好像我是个狗官恶霸似的。”刘封将酒碗端到马玉面前,又躬身行了一礼。 “马叔平,眼下我奉王命督军房陵、上庸和西城千里之地,身边正缺少能谋善断的贤士。” “若愿跟我出山,就饮了这碗酒。” 马玉顿时愣住:“刘将军,我只是一介山野小民,才能也不如马季常兄弟,你请我出山相助,未免太抬举我了。” 刘封轻笑:“我也不是家父,自然用不到马季常兄弟这般有经天纬地才能的千里马。” “你若不愿,我也不勉强;这世间有大才的千里马虽然不多但有小才的驽马不少。” “我一个当伯乐的难道还怕遇不到几个驽马?” 请将不如激将。 刘封又是经天纬地之才又是千里马的夸马良兄弟,对马玉则是顺水推舟的称呼马玉是有小才驽马。 直接激起了马玉的不服。 我方才只是在谦虚! 我是在谦虚啊! 马玉咬牙问道:“若我跟你出山,我谋划抢军粮之事,你又当如何处置?” 刘封佯惊:“什么抢军粮?有这回事吗?” “你是白首领的妹夫,我专程来请你出山,特意带来这五千石粮食,作为你的安家费。” “这有什么问题吗?” (本章完) 第30章 又见美人计,刘封欲用夷人 第30章 又见美人计,刘封欲用夷人 “没问题!完全没有问题!” 白寿见刘封为了请马玉出山竟然将这五千石粮食视为马玉的安家费,心下大喜,直接替马玉回答。 “妹夫!刘将军盛情相邀,你又岂能寒了刘将军的求贤之心啊?” “我知你在山中十年,一直都盼着能有机会出仕为官,如今能跟着刘将军建功立业,这可是大好事啊。” “你要跟了刘将军,以后也提携提携你侄儿,省得你侄儿整天只知道在山里捉鸡逗狗。” 白勇听得不服:“阿父,我没有捉鸡逗狗,我是捉鸟逗狼。” 白寿又是一巴掌拍向白勇:“什么鸡啊鸟啊狗啊狼啊的,老实听着,别打岔。” 马玉面色复杂的看向刘封。 刘封这般说,不仅抹调了马玉带着夷人谋划抢夺军粮的罪,还让马玉在白寿等人心中的地位得到了提升。 五千石粮食的安家费,这可是要飞黄腾达的节奏。 马玉原本也没想一直待在山中。 如今机会来了,马玉自然也不想错过这个难得的机会。 十年前因为执意要娶夷人女而丢掉的脸面,马玉也想要再次挣回来。 想到这里,马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将酒碗的酒水一饮而尽:“属下马玉,愿为将军效力。” 刘封大赞:“叔平好酒量!” 决定了投效刘封,马玉也不再拘谨了,热情的邀请道:“今日天色已晚,夜间又天暗风冷,将军不如暂在山中休憩一日,也与我等山人同乐如何?” 白寿也邀请道:“将军放心。我这山中虽然比不上城内豪华,但也不会怠慢了将军。” 刘封本就有意拉近跟这群夷人的关系,当即也不推辞,只是道:“我带的五百军士都是凶悍之徒,若是分散,恐会惊扰了众人。” “可为我划出一块地儿来,让我可以围寨屯兵。” 白寿和马玉也担心刘封的兵会惊扰山中的众人,遂也同意了刘封的提议。 只是邀请刘封一起围着篝火起舞讴歌。 白寿又私下唤住白勇:“去让你阿姐准备下,今夜多穿戴些珠玉,在刘将军面前跳个舞。” 白勇瞪大了眼睛:“阿父你该不会是想让阿姐跟姑姑一样玩美人计吧。” 话没说完,白寿又是一巴掌招呼过去:“什么美人计,不会说话就别说话,你姑姑和你姑父那叫两情相悦。” 白勇颇不情愿:“刘将军这年龄一看就已经婚娶了。姑父说过,汉人娶了妻后就只能纳妾。” “妾就跟衣服一样,想送人就送人,你让阿姐去跳舞,那不是让阿姐往火坑里跳吗?” “我不去。” 见白寿又要抬手,白勇脖子猛地一缩:“阿父,你别打了,再打都快被你打成傻子了。” 白寿悻悻的收回手,恨铁不成钢的地道:“刘将军的妾跟别人的妾能一样吗?” “刘将军乃是汉中王养子,今后汉中王若是当了皇帝,刘将军最少也是个王。” “你见过哪个王的妾会跟衣服一样想送人就送人吗?” “哎,难道你真被我给打傻了?我这么有脑子,怎么生出来的儿子这么没脑子。” 白勇实在忍受不了白寿的自夸,趁着白寿不注意,直接跑了。 白寿无奈,只能亲自去寻女儿。不多时。 一个穿珠戴玉,服饰虽然也是兽皮衣但精致程度明显跟旁人不一样的少女,在篝火前翩翩起舞。 比如白寿的兽皮衣,是黑狼皮缝制的。 这少女的兽皮衣,是白狐狸皮缝制的。 最重要的是,少女的目光一直聚焦刘封,跟昔日申淑跳舞时一般无二。 看着这熟悉的场景,刘封忍不住嘴角一抽:“叔平啊,你在这山中十年,除了《小雅》外,都给白首领读了什么书?” 马玉忍不住扶额:“也没读什么,都是些杂书,呵呵,杂书。” “将军勿怪。此女乃是白兄的女儿,单名一个素字。” “因为自幼跟我读了书,懂的道理多,这山中的男子见了白素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以至于都十八了还没人肯提亲。” “白兄应该是急坏了,才会出此下策。呵呵,将军若是不喜欢,就不用理会。” 刘封面容微微一肃:“叔平啊,明人不说暗话。荆州即将有大变故,我需要人手,很多的人手。” “虽说这山中人大部分都是面黄肌瘦,但底子不错,如今有了粮食,吃养一段时间也能养些气力来。” “倘若山中人愿意助我,我可以纳白素为妾且保证今后不会将其弃如敝帚。” 马玉脸色大变:“将军,你方才说荆州即将有大变故,这变故有多大?” 刘封轻叹:“你在荆州多年,想必也听过几年前吕蒙偷袭荆南三郡之事。” “如今关将军远征樊城,后方空虚,我料吕蒙会再次奇袭,这次的目标会是整个荆州。” “最多一个月,荆州就会陷入倾覆之危,这是我为何要调秭归粮食入房陵的原因。” “也是我今日愿意与山中人化干戈为玉帛且请你出山相助的原因。” 马玉嘴唇不由哆嗦:“所以,我谋划抢你的军粮,给山中人带来祸事了。” 刘封摇头:“叔平,不要想太多。我不会强迫山中人为我效力,这事你可以去跟白首领仔细商讨。” “都说这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倘若山中人这次愿意助我度过荆州危机,今后有我刘封一口吃的,就不会少了山中人一口吃的。” “覆巢之下无完卵,叔平啊,这算是我请你出山前的第一道考验吧。” “今日疲乏不胜酒力,我就先回营休息了。” “明日一早,我等你的答复。” 刘封佯醉起身,与白寿作别。 白寿也忙起身送刘封。 待刘封离开后,白寿连忙询问马玉:“妹夫,刘将军可有看上素姬?” 马玉沉默片刻,道:“白兄,有件大事,我必须得跟你仔细谈谈。” 白寿见马玉神色严肃,也敛了容。 马玉遂将刘封对荆州未来局势的判断以及欲用山中人效力的意图如实的告诉白寿。 最后又道:“白兄。战场非儿戏,倘若要为刘将军效力,今后会死多少山中儿郎,谁也无法保证。” (本章完) 第31章 夷人依附,刘封建荆山义兵 第31章 夷人依附,刘封建荆山义兵 战场是会死人的。 死多了,就无颜见家乡父老了。 项羽不肯过江东,许褚赤壁之战后大哭,凌统逍遥津后销声匿迹,虽说原因不尽相同,但三者都有共同点。 自家乡带出来的乡人子弟,几乎都死光了。 一旦白寿决定要助刘封,就得有山中子弟皆亡于战场的觉悟。 马玉怕白寿一个热血上头就带着山中子弟去助刘封,相劝的语气也十分的凝重。 若无马玉相劝,白寿还真有些热血上头。 不是谁都想一辈子待在山窝中的。 尤其是马玉入山十年,给白寿说了太多山外的事。 包括白勇在内的山中青少年,对山外的世界都充斥着向往。 夷人慕汉,并非一句简单的虚妄之言。 就连仰慕汉文化久了的匈奴人都以刘汉自居,自称是高祖后裔。 后世还有个叫刘渊的,作为匈奴人不以复匈奴王庭为名去称帝,却以复汉为名去称帝。 不仅自称是汉高祖刘邦之后,还追尊刘禅为孝怀皇帝,更是立汉高祖以下三祖五宗神主而祭之。 后世更是有句戏言:假如中原无主,周边小国会为了争夺正统而个个自称是汉唐正统。 仔细考虑了利弊后,白寿问道:“妹夫,你觉得刘将军能度过这次的荆州危机吗?” 马玉紧蹙眉头,道:“说实话,我判断不了。我甚至都听不明白刘将军为什么会说‘最多一个月,荆州就会陷入倾覆之危’。” “即便江东的吕蒙会偷袭荆州,以江陵、公安二城的坚固,给吕蒙一年也未必能打下来。” “可观刘将军的神态,他是真认为荆州会陷入倾覆之危,甚至愿意为此纳白兄的女儿为妾且今后愿意庇护白兄一族。” “作为汉中王养子,刘将军身份尊贵;若荆州只是小难,刘将军根本不可能对我等如此的许诺。” “白兄,要慎重啊。” 白寿却是另有想法:“妹夫,刘将军那句‘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还有‘覆巢之下无完卵’是什么意思?” 马玉不假思索:“‘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这句,你就简单的理解为,若助刘将军对刘将军就是大恩。” “‘覆巢之下无完卵’之意,大概是想说若是荆州有了倾覆之危,也会波及山民。” 白寿猛地一拍大腿:“那还有什么可以迟疑的?帮刘将军有大好处,不帮刘将军会受到波及。” “万一那吕蒙得了荆州后,强征我等山民纳粮入伍,族人的日子一样不好过。” “跟着刘将军,最起码族人不会因为天冷粮乏而饿肚子,今后即便上了战场也不会让我的族人去送死。” “常听妹夫说,昔日卫大将军也只是个养马的奴隶出身,匈奴王子金日磾不仅是托孤大臣还封了侯。” “论出身我白寿比卫大将军的奴隶身份强,论身份我虽然是夷人但也是先秦之民,怎么也比匈奴人与汉人的血脉更亲吧?” 见马玉满脸惊讶的盯着自己,白寿又有些得意:“妹夫莫要小觑我!” “我虽然不识字也不会写字,但这十年我好歹也听你读了不少汉人的书籍,这道理我还是懂的。” “就这么定了!我去召集族中长辈,商议举族依附刘将军一事。” 白寿说干就干。 当夜就召集了族中的长辈,商议举族依附刘封一事。虽然是山中夷人,但只要是人就有趋利避害的天性。 刘封不仅不怪罪抢了五千石的军粮,还额外给出了大量的好处。 比起今后吕蒙得了荆州后不确定的未来,依附刘封显然更符合一族的利益。 在白寿的据理力争下,族中长辈最终也同意了依附刘封。 翌日一早。 白寿就带着马玉,以及白素白勇两姐弟来见刘封,具言依附之意。 “我族中有青壮勇士八百人,皆可为刘将军效力。”白寿拍着胸口,面有得意。 在整个荆山中,白寿这一族算是最大的一股山谷夷人势力了。 对白寿的依附,刘封也不吝钱财官位,道:“有白首领的相助,是我的荣幸。” “今后白首领就是我麾下的奉汉校尉了,这八百勇士皆由白校尉来统率。” “待我回城,我会派人给白校尉运些能用的兵器甲胄。” 白寿愣住:“刘将军不带我族中勇士一同回城?” 刘封笑道:“若将这八百勇士都带回城中,白校尉留在山中的老弱妇孺就没人守护了。” “我虽然需要人手,但并非是要让白校尉将这族中的八百勇士都入伍为军。” “我希望白校尉能将这荆山中的各族都联合起来,组建一支荆山义兵。” “只待荆州出现危机的时候,可以助我一臂之力。” “我会暂时带叔平回房陵,让叔平能更清楚的了解当下的荆州局势,届时叔平会同运送兵器甲胄的军士役夫一并返回荆山。” 白寿又看向马玉。 刘封说得太复杂,白寿听不明白。 马玉则是暗暗松了口气。 从此刻起,马玉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 毕竟在山中待了十年,马玉也不忍看着山中的小辈因为一时的热血上头就死于兵乱之中。 刘封这般安排,等于是将最安全的军务交给了这群山谷夷人,而非让这群山谷夷人当先锋去战场送死。 “白兄,就依刘将军之意吧。既然跟了刘将军,就要以军令为重。”马玉没有给白寿解释太复杂,只道要遵守军令。 白寿见马玉这般说,也不再多问,又将瞪着大眼睛一直打量刘封的白素拉到面前。 “刘将军,你昨日许诺过的,要纳素姬为妾的。今日就让素姬跟刘将军一同去房陵。” 饶是山间人更豪放,白素此刻也羞红了脸,低头不敢看刘封。 刘封迟疑了片刻,道:“白校尉,你的心意我心领了。” “只是我以为现在还不是纳妾的时候,假使我在荆州败了,纳妾之举反会给白校尉的族人带来祸事。” “待我解决了荆州之危,再行纳妾吧。” 白寿脸色一变:“刘将军以为我白寿是贪生怕死言而无信之人吗?” (本章完) 第32章 廖化来房陵,关羽号令发兵 第32章 廖化来房陵,关羽号令发兵 白寿的语气有些忿忿。 白素的脸色也有些难看,心中也泛起了刘封瞧不上山野女子的失落。 刘封却是轻轻摇头:“我从未怀疑白校尉的胆色和信义,然而白校尉如今也是这山中千余家的首领。” “要考虑的不仅仅只是个人的信义,还要考虑这千余家如何才能在战乱中生存。” “假使我这次败了,我能逃回西川起兵再来,白校尉却不能带着这数千家也跟着我回西川。” 真诚是永远的必杀技。 刘封的坦诚,让白寿更坚定了跟着刘封的心思。 想到方才对刘封心生的忿忿,白寿又深感羞愧:“刘将军诸事皆为我考虑,我反而怀疑刘将军的真心,是我狭隘了。” 心中失落的白素也猛然抬头看向刘封,那双未被俗世尘埃侵染的明眸也变得更加明亮清澈了。 马玉则劝道:“白兄,我认为刘将军说得也有道理,现在的确不是纳妾的好时机。” “况且刘将军人在军中,带着素姬也不方便,若遇变故,刘将军也难以照护素姬。” “不如让素姬暂时留在山中,我先跟着刘将军去房陵取军需,待刘将军解了荆州之危也不迟。” 在马玉的劝说下,白寿同意了刘封的方案,等解了荆州之危后再行纳妾之事。 刘封没有在山中耽误。 自房陵到荆山往返,这一来一去就耽误了五日的时间。 乱世之中,是不能儿女情长的。 刘封也没有太多的时间可以耽误。 若非要招揽山中贤者以及这群山谷夷人为己用,刘封都不会在山中留宿一夜。 返回房陵的途中,刘封仔细的向马玉描述了荆州当前的局势。 除了已经确定的情报以及给关平去的信中推测外,刘封也向马玉阐述了对糜芳和傅士仁的担忧。 马玉听得心惊:“糜太守乃是大王最亲近之人,大王将荆州最大的南郡都交给了糜太守,糜太守又岂会不死守江陵城?” “那傅士仁虽然能力一般,但也是跟了大王二十余年的幽州老卒,又岂会不死守公安城?” 刘封轻叹。 真不怪关羽在糜芳和傅士仁火龙烧仓后依旧要让糜芳和傅士仁留守后方。 就连一个在山中待了十年的马玉,都觉得糜芳和傅士仁必然会死守江陵城和公安城。 在糜芳和傅士仁投降前,不会有任何人会相信糜芳和傅士仁会投降。 就连吕蒙都是先设计让关羽抽调后方兵力,又白衣渡江想要来个出其不意,且带的兵将还都是江东的精锐之士。 吕蒙一开始就有奇袭且强攻江陵城和公安城的心理准备。 刘封凝声道:“我知道你很难相信我的判断,我也无法跟你具体解释我为什么会有这个判断。” “在你取了军需返回荆山后,你一定要以江陵城和公安城都失守为前提,联合荆山各族伺机而动,为我助威。” 马玉欲言又止。 虽然很惊讶刘封对糜芳和傅士仁会投降的判断,但见刘封如此的神色凝重马玉也不再问。 马玉隐隐猜到刘封应该是知道某种隐秘,而这种隐秘又不能让自己知晓。 思索片刻,马玉拱手应命:“属下谨遵将军嘱咐。”返回房陵后。 刘封自军械库分了部分军械给马玉,让马玉带回荆山。 想让白寿联合荆山各族,必然得先以武力震慑后再去讲道理,仅仅依靠木矛木弓肯定是不够的。 今后要让白寿组建的荆山各族义兵助威,也不能仅仅依靠木矛木弓。 夷人的战斗力是很低的。 秭归大族文布和邓凯拉了几千夷人兵去抵挡陆逊,却被陆逊轻易击破,其中最大的原因在于夷人的武器实在是太落后了。 马玉离开后。 去樊城送信的信使也回来了,一同回来的还有刘封的熟面孔。 前将军主簿,廖化! 见廖化亲自来房陵,刘封心中有了猜测,必然是关羽派廖化来房陵调兵了。 果然。 廖化在见礼后,就直言了来意:“前将军在樊城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众,威震荆北。” “许都以南有梁郏、陆浑群盗纷纷响应前将军;陆口的吕蒙病重回了建业,新上任的陆口都督陆逊又来信盛赞前将军且表达了仰慕之意。” “如今曹贼丧胆,江东无患,正是一鼓作气拿下襄阳和樊城,再北取宛城的大好时机。” “故而,前将军派我来房陵,希望刘将军和孟将军能出兵樊城,以助声威。” 廖化的神色间有自豪。 关羽这次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余众,让全军的士气都升到了巅峰,军中上下将吏都洋溢了一股掩饰不住的自豪之气。 廖化亦是如此。 然而听到廖化这激动自豪的言语,刘封却是眉头紧蹙。 大胜之威、群盗响应、陆逊来信,加在关羽身上的buff是一层又一层。 刘封此刻也更理解为什么袁绍会败走官渡、曹操会败走赤壁、关羽会败走麦城了。 如果没有未来视角,除了文人统兵,得多谨慎的武将才会不骄矜? 武将统兵跟文人统兵是不同的,武将有文人没有的武勇,更相信狭路相逢勇者胜,有一股子一往无前不服输的劲头。 文人统兵,则是文人知道自己武勇不够得脑子来凑,故而如诸葛亮、陆逊、司马懿一般,用兵都是以谨慎为主。 《汉书》那句“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的含金量,千古不变啊。 见刘封蹙眉不语,廖化以为刘封没听清楚,又重复了一遍:“刘将军,军情紧急,还请你速速发兵往赴樊城。” 刘封琢磨了片刻,问道:“廖主簿,陆逊可是孙策的女婿,又怎会对前将军表达仰慕之意?” 廖化不以为然:“陆逊虽然是孙策的女婿,但昔日孙策攻打庐江,陆家宗族大半人都因孙策而死。” “陆逊只是被迫当了孙策女婿,心中对孙权实有怨恨之心,虽然不会反孙权但前将军料其在陆口也不会对孙权尽心尽力。” “刘将军莫要疑虑,当速速发兵!” (本章完) 第33章 天命难逆,荆州兵已成骄兵 第33章 天命难逆,荆州兵已成骄兵 刘封手中的地图显示,房陵到樊城的距离,跟房陵到麦城的距离差不多,都有三百里左右。 虽然房陵到樊城有水路可以舟船运送粮草辎重、在行军速度上会比走山路更快,但从备粮到出兵再行军到樊城至少也得上七八日。 如今已经是九月中旬。 等刘封备粮引兵抵达樊城时,最快也得九月底了。 按廖化的描述,陆逊已经当了陆口都督且已经给关羽去信,这意味着江东已经在进行战前准备了。 刘封猜测,孙权的战船可能都已经走濡须口入陆口了。 而曹操方面,宛城的徐晃、赵俨等部,也在赶往樊城救援曹仁,曹操的后续援军更是在赶来的路上。 按这个时间点来推断。 等刘封到了樊城后,就得立即去跟徐晃、赵俨等部厮杀,而无法再分心应付江东。 刘封手中的地图又显示,樊城到江陵的陆上地图距离有六百余里。 即便不考虑实际行军距离的偏差,六百余里的地图距离即便是倍道急行军也得十余日的时间。 以关羽的性格,又不可能听风就是雨,不会在听到有江东偷袭江陵的传闻就撤兵。 这一来二去,关羽能在一个月内回军都算快的了。 最重要的是:若刘封真去了樊城,进退都得听关羽的号令,诸事不能自主。 换而言之。 刘封不是去樊城助阵,而是去樊城等死。 带着这五千兵马入了樊城,等待刘封的结局只会跟败走麦城的关羽一般无二。 权衡了片刻,刘封这才徐徐开口:“廖主簿,前将军想拿下襄阳和樊城且一举攻占宛城的雄心,我是很钦佩的。” “然而房陵、上庸和西城千里之地,民心未定,倘若贸然出兵,唯恐三郡失守。” “前将军既已擒得于禁及其部三万余众,何不见好就收暂回江陵休养。” “待我安定了三郡民心,再与前将军两路齐出,定可一举拿下襄樊,北取宛洛。” 廖化笑道:“刘将军多虑了。我等生擒于禁等部时,南乡太守傅方也在其中。” “前将军已令偏将郭睦暂领南乡太守去接管南乡城了,三郡北部并无忧患。” “眼下只需一鼓作气就能拿下樊城和襄阳成就大功,刘将军勿要疑虑,还请速速发兵。” 见刘封沉默不言,廖化的笑容也逐渐凝滞:“前将军虽然不是荆州牧,但如今有大王所赐节钺,已然有节制荆州文武之权。” “刘将军莫非是不愿听前将军号令?” 刘封徐徐道:“廖主簿,房陵、上庸和西城三郡,不属于荆州。” 廖化见拿出了关羽假节钺的权力后刘封还是不肯出兵,心中泛起了一阵火气: “三郡虽然不属于荆州,但孟将军自秭归出兵夺三郡,本就是配合前将军攻取襄樊。” “既然刘将军不肯发兵,可告知我孟将军去处,我自去寻孟将军出兵。” “秭归也是归属于荆州,想必孟将军不会如刘将军一般拒绝。”刘封轻轻摇头:“孟偏将如今不在上庸,而是去秭归督运粮草去了。如今房陵、上庸和西城三郡的兵马,皆听我一人号令。” 廖化脸色大变,终于按捺不住内心的火气:“刘将军,你莫非是要因私废公吗?” “我知你跟前将军私下有怨,可前将军攻取襄樊为的是国家大事,你岂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阻挠?” 刘封轻轻的敲击桌面,语气平淡:“廖主簿,莫要动怒。三郡民心未定,这是事实,并非我有意阻挠。” “前将军虽然擒了于禁等部,但前有曹操各部援军驰援而来,后有孙权在陆口虎视眈眈,局势不明,不可大意。” “我观那孙权心眼儿小,既见不得前将军独成大功又对荆州念念不忘,昔日吕蒙偷袭长沙、桂阳和零陵的前车之鉴,不可不引以为戒。” “南乡太守傅方为人骄奢,不得民心,如今兵败被擒,南乡士民虽然会拍手称快,但这并不等于南乡士民会背弃曹操。” “况且,南乡之地连接武关,曹操在关中的大军出武关沿江而下,轻易就能取回南乡。三郡北部依旧有忧患。” “岂不闻《汉书》有言‘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谓之骄兵,兵骄者灭。’?” “烦廖主簿返回樊城善言相劝前将军:北伐大业不在一时,万不可心急,更不可抽调南郡兵马入樊城让江东的孙权有可趁之机。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廖化不由哂笑:“给了孙权可趁之机,孙权就拿得下江陵城?” “江陵城城池坚固,守城的还是糜太守,糜太守虽然跟前将军有些私怨,但糜太守久随大王,必不会如廖立一般弃城而逃。” “给孙权一年的时间,能打得下江陵城吗?” 虽说刘封说得在理,但廖化却听不明白刘封的善言,只当刘封是在寻理由推诿。 这也不能怪廖化见识少。 在廖化的认知中: 当年周瑜在的时候举江东之力打江陵且还向刘备借了张飞,刘备又让关羽配合周瑜绝北道。 饶是如此,周瑜也打了一年才打下江陵。 那个时候,江东还有曹操兵败赤壁的士气加成的。 而如今。 孙权十万大军屡次出征却连个合肥都拿不下。 打长沙桂阳零陵时,前有鲁肃率一万人屯于巴丘抵御关羽,后有孙权在陆口指挥诸军,更有长沙太守廖立弃城而逃。 即便如此,吕蒙带着两万军士也没能在短时间内拿下三郡。 孙权更是飞书吕蒙,让吕蒙放弃攻打零陵回军驰援鲁肃,因为此时刘备都已经从西川带兵来到公安城了。 这还只是个郝普守的零陵。 虽说郝普最终中计不知道刘备已到公安也不知道关羽已到益阳而选择了投降,但在廖化心中也认定江东的攻坚能力并不强。 更何况,如今在陆口的还是个没什么名气的陆逊。 见廖化迷之自信,刘封暗暗长叹,问道:“坦之兄可有劝前将军撤兵?” 廖化不知刘封为何提及关平,眉头一蹙:“少将军虽然有劝说但那只是少将军的谨慎之言。刘将军,你给句痛快话,这兵你到底是派还是不派?” (本章完) 第34章 刘封决定出兵,天命我来逆 第34章 刘封决定出兵,天命我来逆 “容我细思。” 刘封没有因为廖化的不耐烦而动怒。 虽说后世有“蜀中无大将廖化作先锋”的戏言,但廖化可是在关羽兵败后,还能诈死背着母亲一路昼夜西行的忠孝之士。 常人都是忠孝两难全,廖化是忠孝都顾全。 就凭这份忠孝之心,刘封就不会因为廖化的几句话就心生恼怒。 刘封脑海中快速的忆起史载廖化跟襄樊之战有关的史料。 廖化没有跟关羽关平赵累等被同擒于临沮,而是先归吴再诈死然后背着母亲昼夜西行到秭归见刘备。 关羽被擒时,廖化在何地并不能确定。 只是凭借“诈死”和“背母”来推测,廖化当时极有可能在江陵城。 这意味着,廖化极有可能在吕蒙破江陵时也在江陵城,只因糜芳献城而被波及。 再联想到糜芳投降后江陵城中也有官吏组织反抗,刘封嗅到了机会。 【或许,可以借助廖化在这襄樊棋局中,再落一子。】 刘封暗暗思索。 在刘封的主计划中,是以“存人失地,人地皆存”为战略指导纲领的。 放弃江陵城,并非刘封不知道江陵城的重要性,而是权衡利弊的选择。 弱小的时候是不能仅凭一腔热血不服就是干。 如果关羽执意要调走南郡的兵马去扩大战果,刘封仅仅凭着房陵这五千兵马,且要在孙权数万水路大军以及曹操关中数万大军眼皮子底下,想同时守住上庸三郡和江陵城,几乎是不可能的。 最核心的是:刘封没有荆州军的指挥权。 没有指挥权就只能私下劝说。 而私下劝说,众人反应就会跟廖化一样: “江陵城城池坚固”“糜太守久随大王,必不会如廖立一般弃城而逃。”“给孙权一年的时间,能打得下江陵城吗?” 这样的反应下,刘封即便有神机妙算之能也无济于事。 要在整个襄樊棋局中掌握主动,刘封就必须有侧重和舍弃。 在刘封看来,关羽败走麦城后从未有求死之心。 史载江陵城丢、士卒溃散后,关羽依旧想着走临沮去房陵再绕道回白帝城,甚至于还去信向孙权“请降”,只不过被孙权身边的吴范识破“诈降之计”且陆逊又袭破秭归断了关羽的西归之路。 以刘封这两辈子记忆对关羽的了解,也不相信关羽会因为一次失败就羞愤自杀。 关羽是靠什么打拼到现在的? 是靠战败就羞愤自杀这等脆弱的心理? 不可能的! 关羽战败的次数多了去了。 压根不差这一回。 对兵家而言,胜败是常事。 只要人在,就能卷土重来。 关羽从一个河东逃犯,能在屡战屡败后还能打得曹操和孙权这两个敌对了十几年的势力联手,其心理素质压根就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骄矜归骄矜,论心志关羽的坚韧也是世间罕有。 故而。 相较于去守住江陵城,刘封更侧重于守住上庸三郡,以及给关羽守住一条求生通道。 不同的是。 相较于刘封刚觉醒记忆的时候,刘封在跟孟达的争斗中,已经从“督军”变成了“统军”。由最初只能指挥本部千人,到如今可以额外再指挥上庸三郡三千人以及孟达从秭归带来的四千人。 手中有能实际掌控的八千兵,刘封能做的事自然就更多。 沉吟良久。 刘封抬头给了廖化一个肯定的答复:“我可以派兵。” 待得廖化眉头舒展后,刘封又道:“只是房陵小县粮草不足,我若派兵,得走秭归调粮才能支撑度用。” “可如今宜都太守樊友因丢失军粮而被我羁押,宜都无人主事。” “故而,可请前将军以假节之权发一道手令: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许其临机便宜之权。” 由于刘封的考虑并无不妥,廖化的应答也爽快:“稍后我就派人去樊城向前将军申请手令,刘将军可先遣将出兵。” 刘封又道:“我还有一事。” 廖化忍不住道:“刘将军,你有事不妨一次性说完。” 刘封轻笑:“廖主簿莫急,就只有这一事了。我前些时日因为缺粮,所以私下向临沮长杜普借了不少粮食。” “你来房陵前,我又刚从荆山返回。这荆山有不少山人族群缺少粮食过冬,樊友的军粮也因此被抢。” “昔日乐进曾走荆山入临沮,迫使前将军自襄阳撤兵,为防曹将故技重施,我就深入荆山与山人达成了协议:由我提供粮食来组建山人义兵用以维护一方的平安,以及避免今后再有曹将趁机借道。” “只是这计划赶不上变化,我答应山人之前也不知道前将军要我出兵助阵,虽然有秭归运粮,但这粮食始终是紧缺。” “倘若我向山人的许诺不能兑现,不仅有失信义,还会让秭归的粮道再次不稳。” “故而,我希望廖主簿能走江陵城运些粮食去临沮。” “这一来是归还我欠临沮长的粮食,二来也是为了兑现对山人的承诺。” 廖化再次蹙眉:“如今前线急缺军粮,我如何能给你运粮?刘将军,你该不会是想借用这个理由不想出兵吧?” 刘封摇头:“廖主簿误会了。我既然答应了出兵,就不会再寻理由。” “可我向山人的许诺也不能不兑现。上庸三郡本就民心未附,若再跟荆山的山人结仇,这后方不稳,祸患无穷啊。” 廖化的眉头蹙得更紧。 刘封自始至终都保持了不骄不躁的温和态度,这让廖化也不得不慎重考虑刘封提出的条件。 良久。 廖化应道:“前将军先前派往江陵城的催粮手令中,粮食调配是有定额的,我现在还不能许诺粮食。” “刘将军可先遣将出兵,我会尽力给刘将军运来粮食的。” “即便糜太守不肯给粮,我能做主先免去临沮长借给刘将军的粮食,再从运往樊城的粮食分一部分给刘将军。” “只是秭归运来粮食后,刘将军还得还我。” 廖化是前将军主簿,这样的便宜之权还是有的。 刘封也不为难,拱手谢道:“那就有劳廖主簿了。” “廖主簿远来疲顿,今日可先休憩一日;待明日我为廖主簿准备快马快船。” 对于刘封的这个安排,廖化也没反对,只是再问道:“刘将军准备何时遣将出兵?” 刘封应道:“三日后,我会遣牙门将李平先引先锋千人前往樊城。” 明天周二了,求周二的追读。目前分类第10,求兄弟们让我再上一名争取能在第一页看到啊。 (本章完) 第35章 布密计,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第35章 布密计,成事在天谋事在人 廖化离开后。 刘封擂鼓聚将。 自汉中跟随而来的牙门将李平,校尉寇安国,都尉田七,军侯方月、潘风、俞射、穆舜,皆是闻鼓而入。 虽然这群人中只有李平的姓名在《先主传》中出现过且只有个姓名没有任何的生平事迹记载,但史官惜墨如金,不是人人都有资格被史载的。 在刘封眼中,不意味着史载无名,李平以及寇安国等人就是群没能力的校尉都尉军侯。 底层将卒想要晋升,除了本身的能力外,跟对人也是很重要的。 就好比糜竺糜芳兄弟,论能力比糜竺糜芳高的多了去了,可糜竺的地位在诸葛亮之上,糜芳是刘备在荆州最大一个郡的太守。 又如有万人敌之勇的关羽和张飞,若不是跟对了刘备,如袁绍曹操之流谁会瞧得起一个逃犯和一个屠夫? 周瑜在攻打南郡前也是对关羽张飞不屑一顾,攻打南郡后评价就变为了“熊虎之将”,一心想将关羽和张飞留在帐下。 虽说这群将校比不上关羽张飞这样身经百战而不亡的万人敌,但对刘封而言,眼前的这群将校那也是百里挑一挑选出来且又跟着刘封参与了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都是在艰苦奋战中存活下来的悍勇之徒。 能入帐的都是刘封的亲信,刘封自然也没顾忌,直言道:“前将军派人呼我出兵去樊城助阵,我虽然明面答应出兵但不会亲自前往。” “故而我需要一人统领千人打着我的旗号去樊城。” “牙门将李平,你带上本部二百军士,再从秭归兵中挑选八百人,替我走一趟樊城。” “记住:到了樊城后,你的目的不是替前将军攻打樊城,而是保存军力,以护卫前将军为主。” 李平疑惑问道:“将军恕罪,末将愚钝。前将军拥兵数万,又骁勇当世,何须末将来护卫?” “问得好。”刘封凝声道:“前将军虽然拥兵数万又骁勇当世,但再猛的虎豹也有大意之时。” “我不愿亲往樊城,正是认为前将军如今大胜骄矜,恐会被小人暗算。” “尔等都是我最亲信之人,故而我的判断和部署今日也要告知尔等。” “我料孙权定会派兵偷袭前将军的后方重镇江陵城;江陵城一旦有失,前将军军中将吏妻小都会被控制,数万大军顷刻间就会溃散。” “届时,你这一千人,就是护卫前将军逃生的关键。” 众人皆惊。 校尉寇安国忍不住问道:“将军既然能预料到孙权会偷袭江陵城,为何不提前派人通知前将军和南郡的糜太守?” 刘封轻轻摇头:“人在骄矜之时,是听不进良言的。” “更何况我跟前将军和糜太守的关系,也还远远达不到我一个猜测他们就能听信的程度。” “寇校尉,我现在给你一个军务,你挑选非荆州籍或家眷不在荆州的精锐百人,明日跟前将军主簿廖化同往江陵城。” “你的任务只有一个:一旦江陵有失,务必要护送前将军家眷出城,撤退路线首选临沮,如若不能抵达临沮,自可临机应变。” “你虽然只是寇氏一族的私生子不为寇氏所认,但在我眼中,你比你那不负责任的父兄叔弟更有先祖罗侯之风,能否越众子而再现罗侯寇氏之名,就看你在江陵的表现了。” 论血脉,寇安国是刘封的从弟。 但寇安国却只是寇氏某人一场风流事后的私生子,属于那种上门认亲都被撵走的“卑贱之人”,就连名字都不配取单字。刘封久随刘备,三观没有受到摧残,不忍从弟流落在外故而将其带在身边,又常以霍去病的出身鼓励寇安国。 寇安国因此发愤图强,跟着刘封参与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每战必先,纯靠军功晋升为校尉。 刘封将保护关羽家眷的任务交给寇安国,除了想让寇安国立功外,也是看重寇安国的悍勇。 虽然不止一次听刘封说“越众子而再现罗侯寇氏之名”,但今日再次听到这句话,寇安国依旧激动不已。 寇氏子弟虽然不算多,但跟寇安国同辈的也有六十余人。 而在已经当了汉中王养子的刘封眼中,这六十余寇氏子弟中能再现罗侯寇氏之名的,竟只有寇安国这个寇氏没人在意的私生子。 这让寇安国如何能不激动? 刘封的肯定和信任,让寇安国当场就接下了这个艰巨的任务。 寇安国不怕死。 寇安国怕的是毫无价值的死。 “末尉谨遵将军之命,即便我死了,也定会护住前将军的家眷。” 寇安国心中没有去想诸如刘封跟关羽关系差所以我不愿去护送之类的狗血矛盾,寇安国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刘封的军令,死也要完成! 刘封不吝赞赏,肯定了寇安国的死誓后,又对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四军侯道: “尔等四人,即日起移兵荆山众据点,向李辅等人传我军令:偃旗息鼓,探敌备战。” “若有荆山义兵前来借粮,可酌情与之。” 四军侯没有多言,抱拳应命。 随后。 刘封又看向都尉田七,道:“田都尉,你替我走一趟上庸,告诉申耽:筹备粮草,越多越好,今日与我同患难,来日我与他共富贵。” 刘封有条不紊的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军令。 荆州倾覆在即,刘封必须得尽可能的准备充分。 最后。 刘封又亲笔书信一封,派人送往秭归交给孟达。 守住上庸和保住关羽的另一个关键,在于秭归。 虽然史载的孟达叛变了,但刘封并非迂腐之人,即便心中不喜也不能去用未发生的事来断罪。 孟达有一定的军事才能且又在宜都郡有七八年的太守经验,是挡住陆逊入主宜都郡的最佳人选。 而刘封给孟达请的“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运粮入房陵”手令,也是在增加孟达的阵营荣辱感,避免陆逊这个擅长玩心术的对孟达用离间计。 虽说不一定会让孟达叛变,但也可能会让孟达摆烂。 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摆烂是致命的! (本章完) 第36章 三思行,刘封料敌料友料己 第36章 三思行,刘封料敌料友料己 是夜。 月暗星稀,夜风微寒。 按汉时农历,九月已经是四季中的季秋,即秋季的第三个月。 再过几日,就到了十月入冬了。 虽说荆州偏南方,但夜间依旧能感受到寒意。 刘封紧了紧裘衣,在帅帐中来回踱步。 虽然该做的部署也部署得差不多了,但刘封并未因此而放稳了心。 整个襄樊之局,刘备一方面对的是曹操和孙权的首次联手。 北有源源不断支援而来的诸营曹兵,东有浩浩荡荡强势而来的数万吴兵。 如今的刘封也是战场老将了且有前世记忆,深知这战场上稍有不慎就会全线溃败。 必须尽可能的去思考细节,才有可能在逆境中谋得那一线的生机。 刘封在回想这一个多月的细节。 从定申耽之心到上庸民心依附,从执掌兵权到孟达去秭归,从荆山立十二据点到组建荆山义兵,从廖化到来到今日诸项密令。 等等每一个细节,刘封都在细细的揣摩。 不知不觉间,就到了夜深。 申淑自外端着热水而入:“将军,诸事虽纷扰,但也不可忘了休息,先洗漱吧。” 虽说是女子,但申淑受刘封的影响也越来越有英气。 军中无女其实是无稽之谈,这是得分情况的。 军营分“行营”和“驻营”。 行营又叫移营,是奔赴战场行军间隙所扎临时之营,譬如刘封在荆山设的十二据点就属于行营。 这类的行营是绝对不能有女人的,军纪不明的除外。 驻营则不同。 驻营是驻守边关或内地城池的长久性营盘,譬如刘封如今在房陵城的军营就是驻营。 不仅刘封能带女人,麾下的普通士卒也能带女人,这些女人被称为“卒妻”。 按汉制,“卒妻”也是要发放军饷的。 因为卒妻除了日常生活劳作之外,遇到紧急战事还要参加战斗、负责守城、后勤运输、照顾伤员等工作。 烽燧遗址出土的“居延汉简”所载《卒家属居署廪名籍》便是给“卒妻”发放粮饷的名单。 汉中之战时杨洪提出的“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也并非是要让境内的平民女子全部上战场,针对的依旧是军户之妻。 简而言之:既然领了军饷那就要承担相应的义务,这跟男女无关,跟付出和收获有关。 刘封坐在床榻前,一边泡着脚,一边继续思考。 刘封不认为自己是个智冠天下的智者,但懂得三思而后行,以求做到在已掌握的理论上可以规避细节上的失误。 至于刘封想不到的地方,刘封也不会去自怨自艾。 世间人是不同的。 肯定会有比刘封更聪明的人处于刘封同样的位置和同样的时间点还能同时做到保住上庸三郡和江陵城且击败孙权和曹操。 然而这不是刘封需要在意和考虑的。 刘封只想用已知且最稳妥的方式救下关羽,求得活命的生机。中策未必是最令人惊艳的,但一定是最稳的。 直到过了子时,刘封这才揉了揉有些发疼的太阳穴,沉沉睡去。 翌日一早。 由于廖化要前往江陵城,刘封遂亲自将廖化送到房陵城外的津口。 昨日思考大半夜,刘封觉得之前的部署依旧不够,决定通过廖化再落几子。 听得刘封还有要求,廖化只感无奈:“刘将军,这真的是最后一件事了吗?” 刘封呵呵笑道:“稍后登船后,廖主簿轻舟顺流而下,我是拍马也追不上,即便有事也变无事。” 说完。 刘封取出了三封信递给廖化,道:“烦请廖主簿到了江陵城后,将这三封信分别送给糜太守、潘治中和零陵北部尉习珍。” “都是私信,不会影响公务。” 廖化蹙眉:“刘将军,这三封信为什么你不自己派人送,非得通过我来送?” 刘封笑容不改:“我跟糜太守关系寡淡,跟潘治中也不够亲近,零陵北部尉习珍我也只是偶然闻其名并未见其面。” 一听这话,廖化瞬间想多了:这是要拉拢糜太守、潘治中和习珍,今后想争权? 想到这里,廖化更为难了:“刘将军,我能拒绝吗?” 自古立嗣之争都充满了血腥,廖化不想掺和其中。 “不能。”刘封依旧是温和的笑意:“廖主簿,其实我可以不用出兵的,毕竟我接受的王命是夺取且守住上庸。” “如今我摒弃跟前将军的私人恩怨,一心为了国家大事要去战场上生死厮杀,总不能让我什么好处都得不到吧?” 见刘封这个时候竟然开始耍起了无赖,廖化顿感无语。 我都派人去樊城给前将军复命了,你现在拿出兵说事? 廖化只感觉火气上头。 虽然主簿是文职,但廖化可不是纯粹的文士,这脾气也是有的。 “刘将军,你这样做很不妥,糜太守和潘治中也未必肯收你的信。”廖化实在是不愿掺和其中,按捺火气。 刘封却是直接将信塞到廖化的行囊中,笑道:“廖主簿,这糜太守和潘治中是否愿意收我的信,这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有送信的态度就足够了。” “即便糜太守和潘治中不将我当回事,我想那零陵北部尉习珍,应该不会拒绝。” “我的人对零陵不熟,还是得廖主簿代为送信。” “放心放心,我一向不会勉强人的,若廖主簿着实不愿送,可先假意答应我,等我出兵归来后再将信还给我就行。” 廖化更是无语。 什么叫假意答应你? 我廖化是那种人吗? 你都直接将信塞我行囊了,还叫一向不会勉强人? 廖化无奈,只能收了刘封这三封信,然后带着假称要去江陵城采办的寇安国以及那百名精锐一起前往江陵城。 待得廖化的舟船消失在眼际,刘封又策马回城来寻房陵太守邓辅。 得知刘封要离开,邓辅吃了一惊,道:“将军若走,倘若曹将来袭,又当如何?” 邓辅先前奉刘封的军令向南乡曹将送了诈降书,对房陵的局势也有担忧。 若无刘封在房陵,邓辅真没自信能守得住房陵。 总不能诈降变真降。 (本章完) 第37章 江陵城现状,缺粮才是硬伤 第37章 江陵城现状,缺粮才是硬伤 平心而论。 邓辅是不希望诈降变真降的。 房陵一地作为汉魏争锋的前沿城池,最忌讳的就是守将两面三刀。 今日投汉明日投魏看似很潇洒,其实是在悬空独绳上跳舞,稍有不慎就会摔得粉身碎骨。 即便战时不会被清算,在战后必然会被清算。 没有任何一个势力会对一个反复无常的人报以尊重,如果有,必然是这个反复无常的人拥兵自重。 邓辅只有千余杂兵,做不到拥兵自重。 倘若房陵失守,邓辅就只有两个选择:战死后妻小和宗族子弟受魏兵羞辱,投降后妻小和宗族子弟送往邺城。 不论哪个选择,都比不上邓辅将妻小和宗族子弟都留在房陵安乐度日。 本以为刘封在房陵大修工事是会驻兵在房陵,结果刘封忽然声称离开。 故而邓辅很是担忧。 见状,刘封善言安抚:“暂时离开一趟又不是不回来,邓太守也有部曲守城,何须担忧。” 邓辅愧道:“将军,非我自贬。下官当这太守也才两个月,论守城也没经验,我的部曲平日里对普通的山贼流寇还能耀武扬威,真遇上曹兵怕是一个照面就溃散了。” 这话邓辅倒也没瞎扯。 毕竟蒯祺也才死两个月,邓辅也只是临时赶鸭子上架当的房陵太守。 这房陵的兵一部分是邓辅的私兵一部分是蒯祺以前的兵。 邓辅自个儿都认为这只是一群杂兵。 要论战斗力那是真不行。 “不用惊慌,我会留些好手助你守城的。”刘封对此早有应对,只吩咐邓辅安心安排秋收事宜。 房陵作为刘封立足的基本城池之一,又耗费了人力物力大修工事,刘封是不可能放弃房陵的。 秋收的这批粮食,同样也是应对未来战局的关键之一。 见刘封早有安排,邓辅这才长长的松了一口气,又道:“将军若是离开,南乡曹将的细作必会闻讯询问,我应当如何回复?” 刘封淡然一笑:“眼下南乡曹将自身难保,即便知道我离开了房陵也分身乏术。” “保险起见,若真来问你,你就称房陵是个陷阱,我只派了一千人去樊城,其余人都藏在了荆山之中。” 有时候。 真话没人相信。 假话也没人相信。 真假参半的,反而让人深信不疑。 两日后。 牙门将李平引了一千兵马打着刘封的旗号前往樊城。 刘封也在这之后前往荆山十二据点。 虽说修据点已经有了些时日,但据点修得如何,物资准备是否如刘封预期,刘封都得亲自去巡查才能做到心中有数。 在抵达第十二个据点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初了。 廖化也派人回了信,称糜芳撕了刘封的书信,潘濬直接闭门不见,零陵北部尉习珍则是尚无回应。 不仅如此,糜芳还怒斥刘封私取临沮粮食,对刘封让廖化要粮一事也是怒不可遏。 按廖化信中的描述,糜芳甚至都气得想将寇安国百人驱逐出城了。 对糜芳的反应,刘封也早有所料。 糜芳正在江陵城焦头烂额的筹备粮食,刘封却先取临沮粮又让廖化来江陵城要粮,糜芳能有好脾气就有鬼了。 而相应的。廖化这封信也让刘封对江陵城的现状看得更清晰了。 一向粮草足备的江陵城,竟然真的缺粮了! 关羽从江陵出兵到现在也才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仅仅增加了三万降卒就缺粮了,甚至严重到了去取孙权境内湘关米的程度。 这是极为不合理的! 最大的可能就是:糜芳在拿江陵城的粮食玩高价卖出低价买回的商业游戏。 偏偏关羽在七月出兵,让糜芳措手不及不得不玩了出火龙烧仓的把戏来暂时平账。 若只是如此,糜芳其实也能兜得住。 难的是:关羽竟然俘虏了三万魏卒还将其送回江陵城让糜芳安置。 关羽又不傻。 如果不是知道江陵城账面上的粮食储备养得起这三万降卒,又岂会真的将这三万降卒押回江陵城给自己添堵? 糜芳直接傻眼了。 三万降卒到了江陵城,不养就会发生兵变,养又没粮食,运往樊城的军粮还不能有少。 糜芳只能去取湘关米来救急。 刘封估计,这湘关的商人应该是跟糜芳有长期合作的。 都说这认倒霉了会祸不单行。 糜芳也想不到孙权会趁着这个机会发兵。 与其说是取湘关米惹恼了孙权,倒不如说孙权见糜芳都急到取湘关米了,猜到江陵城缺粮了。 想要快速打下一座坚城,通常只有两种方式:一,内应开门;二,城内缺粮。 作为周瑜时期曾经打过一次江陵城的孙权,也知道江陵城有多难打。 无内应且江陵城也不缺粮的时候,是很难打下江陵城的。 孙权在江陵城没有内应,这第一条办不到;而城内缺粮这一条,则是直接摆在了孙权面前。 城池一围,城内又缺粮,三万降卒饿了肚子又会生事。 别说让糜芳来死守了,换任何人来都没办法死守江陵城。 这对孙权而言,简直就跟瞌睡来了送枕头一般好运气! 刘封也猜到糜芳为什么要选择开门投降了。 不投降,城内缺粮引起降卒兵变,糜芳不仅丢城还会死。 投降,最多是丢城,今后还是可以再回西川的。 不能怪糜芳这般想,前有廖立弃城而逃不仅没被追究责任反而还被刘备委以重任,糜芳自认为跟刘备的关系肯定是比廖立强的。 廖立都没被追责,糜芳也不认为自己会被追责。 有一就有二。 糜芳会认为,这次也会跟湘水划界一样,刘备和孙权会坐下来谈怎么分荆州,然后分了荆州后大家继续联合打曹操。 糜芳没想到孙权这次压根就没坐下和谈的想法,是准备将关羽往死里砍的。 推断了江陵城的现状,刘封庆幸没有一股热血的往江陵城跑。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没有粮食,连袁绍都能急得放弃大军在官渡独自逃回邺城。 刘封若是一股热血的带兵过去,最终也得狼狈逃走。 同时。 刘封也做了一个更坚决的决定。 (本章完) 第38章 防患未然,刘封携骑入江陵 第38章 防患未然,刘封携骑入江陵 孙权要用攻心计,就不会刁难关羽军中将吏的家眷。 孙权要让关羽就范,就必然会扣押关羽的家眷且特殊对待。 以江陵城如今的现状,刘封救不了江陵城,也就不了关羽军中将吏的家眷。 刘封唯一还有机会救的,是关羽的家眷。 虽说刘封已经令寇安国前往江陵城,但彼时刘封对江陵城的现状并没有深入的了解,也存了几分侥幸心理。 比如糜芳和潘濬看了信后会对孙权有所提防。 不曾想潘濬直接闭门不见信也不看,糜芳直接炸毛了。 这俩货刘封是指望不上了。 再加上糜芳又有驱逐寇安国百人的想法,刘封怕寇安国百人还没将关羽家眷救走就被先行驱逐亦或者直接被糜芳给卖了。 因此在吕蒙尚未破江陵城前,哪怕是用骗用抢,刘封也得设法将关羽的家眷带出江陵城。 刘封吩咐李辅和邓贤继续在据点中分运物资,以及探敌备战。 同时又令方月、潘风、俞射和穆舜四军侯引水陆步骑分布在临沮到当阳一带。 刘封则带着亲卫都尉田七和五十精骑,过临沮入当阳,顺水而下来到江陵城外。 然后又派人去城中通知前将军主簿廖化。 得知刘封来到了江陵城外,廖化大惊失色,忙出城来见刘封。 “刘将军,信我替你送了,我也许诺会从运往樊城的军粮分一部分给你,你不去樊城却来江陵城,这是何意?”廖化强忍着怒气。 我前脚一走,你后脚就不派兵去樊城是吧? 刘封却是敛容道:“廖主簿莫急。我的确派了牙门将李平引了一千人去樊城助阵,并未食言。” “此次来江陵城寻廖主簿,实是有大事要与廖主簿商议。” 廖化蹙眉:“什么大事比得上出兵樊城去助前将军?” 刘封凝声道:“廖主簿可还记得,我曾说过‘北伐大业不在一时,万不可心急,更不可抽调南郡兵马入樊城让江东的孙权有可趁之机。若失江陵,悔之晚矣。’” “廖主簿当时的回答是‘江陵城城池坚固,守城的还是糜太守,糜太守虽然跟前将军有些私怨,但糜太守久随大王,必不会如廖立一般弃城而逃。’” “可廖主簿给我的回信中却替糜太守美言,称如今江陵城有三万降卒,糜太守筹粮困难,更是派兵去借了湘关米来度用。” 廖化点头:“没错。我也说过,陆逊来信盛赞前将军且表达了仰慕之意,所以陆逊对糜太守借湘关米的事也表示了支持。” “刘将军,你该不会还认为孙权会来打江陵城吧?倘若孙权会打江陵城,陆逊又岂会支持糜太守借湘关米?” “如今又是秋收月,江陵城很快就会有新的粮食补充。有了粮食在江陵城,即便孙权真有打江陵城之意,又如何能打得下江陵城?” “刘将军,你真的多虑了!” “我劝刘将军一句:立即返回房陵,然后整兵去樊城,我就当今日没见过刘将军。” 见廖化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刘封的语气也变得严肃:“廖主簿,你太大意了。”“如今是战时,江陵城的粮食储备乃是军中重中之重的机密,糜太守不去宜都郡调粮,却跑去孙权境内的湘关取米。” “这等于是在将江陵城的粮食储备机密完全泄露给孙权,就算砍了糜太守都不为过。” “江陵城为何易守难攻?其本因在于江陵城城高水深又是储备粮食军械的大城,这是一座不会缺粮的城池。” “前将军会将三万降卒送回江陵城,就是笃信江陵城养得起这三万降卒。” “可如今,江陵城竟然缺粮了!” “我无意去追究为什么江陵城会缺粮,可我若是孙权,绝对不会错过这等千载难逢的机会。” “你说孙权一年都攻不下江陵城,可我想说的是:一座缺兵少粮的城池又有三万尚未归心的降卒,孙权只要引大军围住江陵城。” “不出十日,城内必乱!” 廖化听得脸色发白,语气也变得急促:“不,不会的。刘将军,这只是你的猜测,孙权未必会有这个想法。” 刘封冷哼一声:“廖主簿,你也是军旅多年的人了,怎还会对此抱有侥幸之心?” “我也不跟你废话了,今日我来江陵城只有一个目的:我要将前将军的家眷尽数带出江陵城。” “以孙权的权术,荆州军任何人的家眷留在江陵城都能保命,唯独前将军的家眷绝对不能留在江陵城。” “这原本也是寇校尉百人的任务,我起初只是想在江陵城真有失时让寇校尉百人能及时救走前将军家眷。” “可我没想到糜太守竟然撕毁我的书信,潘治中也对你派去送信的人闭门不见,我不敢再心存侥幸,不得不亲自来此。” 廖化愣住,下意识的问道:“刘将军,你让我带信,难道不是去拉拢糜太守和潘治中的?” 刘封嘁了一声:“廖主簿你多心了,阿斗为王世子我是支持的,我从未有跟阿斗争嗣的想法。” “此事不可再提。” “我不知道孙权什么时候会来打江陵城,或许数日后,或许明日,甚至都有可能是今日。你也别指望沿江烽火台和公安城的傅士仁了。” “连你这个前将军主簿都不相信孙权会偷袭江陵城,更遑论沿江烽火台和傅士仁了。” “晚一日,前将军的家眷就多一份风险。” “我强调一句:我不是在跟你商量!” “若你助我,就将前将军家眷骗出城我带走,若你不助我,那我也只能入城去抢了。” “可你也应当明白,倘若我入城去抢前将军的家眷,对你可不利。” 廖化吓了一跳:“刘将军,你可是大王之子,你若去抢前将军的家眷,今后如何给大王解释?” 刘封呵呵:“何须解释?不论孙权是否偷袭江陵城,我的出发点都是保前将军的家眷,父王又岂会怪我?” “可明明有更温和的方式带前将军的家眷出城,廖主簿却极力阻拦我;若江陵城无事则罢,若有事,廖主簿你担得起责吗?” (本章完) 第39章 夜长梦多,带关羽家眷出城 第39章 夜长梦多,带关羽家眷出城 廖化愕然当场。 刘封话糙理不糙。 不论孙权是否偷袭江陵城,刘封的出发点都是保关羽的家眷,刘备是不可能真的会怪罪的,最多口头上不疼不痒的呵斥几句。 反观廖化。 倘若孙权真的偷袭江陵城,不配合刘封接走关羽家眷的廖化必然被问责。 见廖化犹豫不决,刘封又道:“廖主簿,我听闻你阿母也在江陵城,自古忠孝两难全。” “倘若江陵真有变故,你是准备效仿前零陵太守郝普为孝弃忠,还是为忠弃孝?” “以我之见,为孝弃忠会毁仕途,为忠弃孝又不当人子。你不如将你的阿母也一并带出城,我带你阿母前往临沮。” 刘封的话如同一柄重锤一般敲击在廖化的心中。 廖化虽然是沔南豪族出身,但在家族中也并非是嫡系子,自幼丧父,与寡母相依为命。 在荆州大部分豪门士族子瞧不起关羽这个武夫的时候,廖化选择了跟随关羽,除了要在仕途上晋升外也是为了让恩母的日子能过得更好。 人往往只有在涉及到自身根本利益的时候才看得到危险的接近,这也是人之常情。 廖化不是什么智冠天下的大能,思维也只是普通人的思维。 涉及到恩母的安危,廖化也不淡定了。 万一刘封的判断是真,不仅今后仕途无望,还连累恩母受苦。 这样的结果,廖化是不能承受也不愿承受的。 见状。 刘封又跟进道:“廖主簿,我知道这对你而言是个艰难的抉择。然而君子当防患于未然,不可只顾安乐而不做防备。” “我在城外等你半个时辰,半个时辰后,若前将军家眷不能出城,我便会携骑入城。” 廖化语气艰难:“刘将军,半个时辰是否太急了?” 刘封指了指西边的太阳:“一个时辰后,江陵城就会关城门,到时候可就出不了城了。夜长梦多,我不可能等到明日。” 廖化咬牙:“刘将军且在城外稍待,我这就去前将军府。” 见廖化愿意相助,刘封也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然在廖化面前表现得很强势,但真要去抢关羽的家眷出城,对刘封而言也是难度不小的。 保险起见。 刘封又令派人入城通知寇安国,让寇安国及百人随时做好抢关羽家眷出城的准备。 廖化先是回府让家中小仆带上恩母出城,然后径自来到关羽府中。 关羽在河东本有妻,后因杀人出逃牵连家小,流离多年入新野后,长子关平带着母亲胡氏来到新野寻亲。 后在荆州安身后,关羽又纳妾,生了关兴和关银屏。 如今关平在关羽身边,关兴在水淹七军后入成都报喜,关羽府中只有关羽的妻胡氏和妾杜氏以及小女儿关银屏。 听得廖化谎称奉关羽军令要让胡氏三人即刻出城去临沮,胡氏和杜氏当即就要跟着廖化出城。 两人都是很传统的妇人,对关羽的话几乎是言听计从。 只不过在呼唤关银屏的时候,关银屏对廖化的话产生了质疑:“廖主簿,这真是阿父的军令?”杜氏轻斥:“银屏不得无礼,廖主簿乃将军亲信之人,又岂会乱传军令?” 胡氏也道:“银屏,不要多想。既然廖主簿亲自来传令,这其中必有缘故,我等妇人不可自恃身份而坏了将军大事。” “廖主簿,府内有两辆马车。一辆是平日里出府采办用,有前将军的旗标;一辆是平日里出城游玩用,与寻常马车无异。” “你想让我等坐哪辆马车出城?” 廖化暗暗佩服,恭敬地道:“夫人英明。自然是乘坐出城游玩的马车。” 胡氏点头,道:“既然是出城游玩,那就不用准备太多,带些细软就够了。” 尽管关银屏看向廖化的眼神有疑惑,但胡氏和杜氏都发了话,关银屏纵有怀疑也只能作罢。 而在胡氏等人出府后,在府外候着的寇安国等人也带上了细软推着粮米相继出城。 寇安国百人来江陵城本就是以“采办”的理由来的,糜芳早恨不得将寇安国百人驱逐出城。 江陵城本就缺粮了,寇安国百人还来采办粮米,那等于是在挖糜芳的心头肉。 可明面上,糜芳又不能直接以寇安国采办粮米太多为由来驱逐寇安国百人,否则会引起城内缺粮的恐慌。 因此在得知寇安国百人出城后,糜芳如释重负般松了口气。 对糜芳而言,刘封就是个失了宠的养子,压根不值得去结交。 虽说糜夫人死的早,但旧日糜夫人跟甘夫人交情莫逆且对阿斗关怀备至。 更重要的是,阿斗是刘备的亲儿子,跟刘封这个养子是有本质不同的。 糜芳不可能押注刘封。 至于刘封信中提及的提防孙权,糜芳更是不屑一顾。 就凭孙权,也想拿下江陵城? 当沿江烽火台不存在? 当公安的傅士仁不存在? 当我糜芳不存在? 城外。 廖化将恩母交到了刘封手中:“刘将军,此去临沮尚有百余里,且道路难行,我阿母年迈,还请刘将军多体谅。” 刘封点头:“廖主簿放心,令堂若是则损一根头发,你都可以唯我是问。” “我知你有军务留在城中,故也不劝你出城了,只是临走前我有一句话相赠:倘若江陵失守,可暂降孙权以待时机,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坏了城内义士性命。” 廖化心中更惊,语气艰难:“刘将军,倘若孙权真的围了江陵城,你可愿领兵来救?” 刘封摇头:“我才多少兵?杯水车薪,无济于事。成大事者也不可拘泥于一时成败,记住我的话,遇事三思,保存实力以待时机。” 叮嘱廖化后,刘封这才来到胡氏的车前,向胡氏请安:“小侄刘封,见过夫人。事出紧急,小侄只能让廖主簿谎称前将军军令骗夫人出城,还请夫人体谅。” 胡氏也是流离多年的人,心理素质远胜寻常妇女。 在见到刘封的时候,心中就已经有了猜测,此刻听到刘封的实话,不由问道:“前将军无恙否?” 刘封应道:“前将军无恙,此乃小侄防患于未然之举,倘若事后证明是小侄多心了,小侄会再护送夫人回城。” 胡氏点头:“贤侄放心,我也不是不明事理之人。只是银屏年少,恐经不起舟车劳顿,倘若之后有不敬之言,也请体谅。” (本章完) 第40章 前脚刚走,吕蒙后脚破公安 第40章 前脚刚走,吕蒙后脚破公安 见胡氏如此明事理,刘封暗暗松了口气。 刘封最怕的是胡氏得知是被廖化骗出城后会恼羞成怒,拒不配合。 “夫人深明大义,小侄佩服。” “夫人且宽心,此去临沮,我会尽量选择道路平坦的路径。” 刘封离开后,车内的关银屏越发的不理解:“阿母,我们真的要跟着刘封去临沮吗?坊间都有传闻,刘封跟阿父不和,若跟着刘封去临沮,恐无好事。” 杜氏也是看向了胡氏。 出城前不反对是因为杜氏认定廖化传的是关羽的军令,可出城后却发现是廖化假传军令。 更何况。 关银屏说的也没错,关羽跟刘封不和就连江陵城卖豆腐的小贩都知道。 故而杜氏也没阻止关银屏的询问。 胡氏爱怜的摸了摸关银屏的头,道:“银屏,你自小在荆州长大,几未有过流离,故而不知这乱世中想要保命,就得小心谨慎。” “你阿父虽然跟刘贤侄明面不和,但私下里对刘贤侄的武勇忠孝也是颇为赞赏;刘贤侄人在上庸,却不远数百里来到江陵城,只为防患于未然,足见其心。” “不可因偏见而对刘贤侄无礼,更不可故意去坏刘贤侄的部署而祸及自身。” 关银屏似懂非懂。 胡氏能在战乱年从河东一路寻亲到新野活到现在,其中遭受的流离之苦和生死之难不知多少,对危机的认知是远胜常人的。 关银屏则跟江陵城中大部分的大家闺秀一样,没见识过什么苦难也未在知事的年龄经历过流离之苦,对危机的认知自然也就极少。 不过。 关银屏自幼受到了严格的教育,并未养成娇蛮不讲理的性格。 虽然听不太懂,但也没有撒泼耍蛮。 胡氏出城的时候也带了五十校刀手,这是关羽安排保护家眷的亲卫。 统领校刀手的军侯是个河东大汉,板肋虬髥,身材壮硕,甚是伟岸,两臂似有千钧之力。 姓关,名雄,乃是关羽的宗族乡人。 刘封安排关雄及五十校刀手将胡氏和廖母两辆马车围在中间,令寇安国百人推着粮车在前,刘封则亲引骑兵在后,同时又部署了斥候在江陵城外监视动静。 一行二百余人往临沮方向徐徐而行。 之所以如此谨慎,是因为刘封不知道吕蒙是否已经破了沿江烽火台和公安城。 这也是刘封坚持要在今日江陵城关门前带走关羽家眷的原因。 夜场难免梦多。 而事实上。 刘封的谨慎也刚好抢先了一脚。 此刻。 公安城。 吴将吕蒙高坐主位,陆逊、虞翻、潘璋、徐盛、丁奉、马忠等将吏皆在左右。 汉将傅士仁则是战战兢兢的立在中间。 把玩着手中的汉兵符,吕蒙原本苍白的脸上也多了红润。 本以为会有一场硬仗,没想到竟然轻而易举的就攻破了关羽部署的沿江烽火台和坚城公安城。 吕蒙内心呵呵:糜芳那老小子,恐怕都还不知道公安城已经丢了,刘备竟用此等庸人为南郡太守,真是天助至尊。 立着的傅士仁,不敢抬头看吕蒙,两眼珠子盯着脚尖。 虽说投降有失忠义,但如今的傅士仁早已不是那个跟着刘备悍不畏死的幽州老卒了。 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 当一个老卒习惯了享乐后,就会变得越来越怕死。 傅士仁不想死! 故而当傅士仁看了虞翻的劝降信后,就哭着出城投降了。关羽引以为傲的两座坚城,顷刻间就丢了一城。 “傅将军,你如今初降,正是立功的时候;对于降将而言,只有立了大功劳,今后在至尊帐下才能真正有立足的资格。” 傅士仁不敢迟疑,张口应道:“还请都督下令,末将必当听从。” 吕蒙放下汉虎符,道:“正所谓兵贵神速,明日一早我就会兵临江陵城。” “江陵城虽然比公安城更坚固,但我如今数万大军来袭,最多半月就能拿下江陵城。” “常言道:上兵伐谋。” “我虽然能以强攻的方式打下江陵城,但半个月的时间会耗损不少的军力,我心有不忍。” “傅将军若能替我劝降糜芳,我必会向至尊举荐傅将军。” “至尊今后要收荆州人心,也必会厚待傅将军,不知傅将军可愿助我?” 吕蒙循循善诱。 至尊是孙权帐下将吏对孙权的尊称。 吕蒙极为擅长心理诱导,昔日骗郝普如此,今日骗傅士仁同样如此。 只是简单几句,就已经攻破了傅士仁的底线。 傅士仁大喜:“末将愿为都督说降糜子方。” 吕蒙抚掌大笑:“好!若能兵不血刃拿下江陵城。傅将军为头功,当受众将仰慕。” 虞翻也打着配合:“傅将军,你看我没有对你食言吧?” “都督一向器重人才,今后你在至尊帐下的地位,定会比我还高。” “我就提前恭贺傅将军了!” 陆逊、潘璋、徐盛、丁奉、马忠等将吏也是纷纷出言恭贺。 看着“将吏和谐、其乐融融”,傅士仁心中的担忧也消失了大半,更是立誓要为孙权誓死效力。 吕蒙遂留徐盛守公安城,其余将吏则是跟随吕蒙引大军连夜开拔前往江陵城。 毕竟是用诈计取的城池,城内民心未附,吕蒙得以最快的速度拿下江陵城,才能震慑不服。 吕蒙抵达江陵城的时候,天刚蒙蒙亮,江陵城也尚未开门。 城外忽然出现的大批战船,将城头的守将吓得不轻,慌忙派人去禀报糜芳。 “不可能!” 有充当耳目的沿江烽火台在。 有充当门户的的公安城在。 一大早起来就来个人汇报说城外出现大量东吴战船,糜芳第一反应是报信的小卒没睡醒才会说这等梦呓之语。 可仔细盘问报信的小卒后,糜芳又不得不相信江陵城面临吴兵压境的事实。 刹那间。 糜芳想到了刘封那封信的提醒。 “刘封的猜测,竟然是真的!” “天杀的吴狗,竟敢来趁火打劫。” 糜芳怒火中烧,连日里筹粮的苦闷也爆发了。 本就因为筹粮的时焦头烂额了,没想到吴兵还要在这个时候跑来偷袭。 这是想要我糜芳的命啊! 丢江陵城是前置剧情,没有这个前置剧情就没有主角的崛起之路。至于后续会怎么发展,都让读者猜到了我还写刘封干啥,对吧,嘿嘿。…~…后续不多解释了。 哭个穷,前几天都是140收藏,今天竟然只有80收藏。 黑色星期三啊,可怜求票求追 (本章完) 第41章 吕蒙兵围江陵,傅士仁劝降 第41章 吕蒙兵围江陵,傅士仁劝降 不止糜芳不信,留在城中的前将军主簿廖化也不信。 昨日刚送走恩母和关羽家眷,今日一早醒来吴兵就来了? 沿江烽火台怎么不报信? 傅士仁怎么没派人来求援? 廖化下意思的想到了刘封那句“连你这个前将军主簿都不相信孙权会偷袭江陵城,更遑论沿江烽火台和傅士仁了”,脸色也变得惨白。 由于吴兵忽然兵临城下,江陵城的官吏百姓都是措手不及。 自刘备得了江陵城后,江陵城就从未有过贼兵大举攻城的时候。 安逸和平了十年,忽然被贼兵围城,这对城内的官吏百姓而言就跟早晨起来没睡醒一般。 不少的官吏士民甚至都给了自己一巴掌想要验证下是否还在梦中未醒来。 然而现实不会因为给自己一巴掌就会改变。 当越来越多的江陵城官吏士民验证了城外真有吴兵围城后,纷纷慌了。 糜芳的太守府已经被围的水泄不通了。 府内有官吏在等着糜芳拿主意,府外有士民也在等着糜芳拿主意。 糜芳此刻却是在府中来回踱步,完全不知到该如何应对。 其实以糜芳的本事,守个江陵城是完全没问题的。 刘备也不是傻子,若糜芳真的不够资格守江陵城,是不会被委任为南郡太守的。 譬如不谙军事的糜竺,直接就调去成都用高官厚禄养起来了。 糜芳不知道如何应对的原因也很简单:缺兵少粮! 尤其是少粮,是江陵城最大的危机。 糜芳拆东墙补西墙,好不容易才凑足了运去樊城的粮食和养三万降卒的粮食,就等着秋收的税粮运入城中能继续补缺。 为了能让粮食顺利周转,江陵城一半的兵马都被糜芳派出去催收税粮了。 结果在这关键的时刻,吴兵围城了! 由于吕蒙白衣渡江废了烽火台,傅士仁又直接投降,糜芳都未能提前得到任何消息! 自然也来不及备防。 如今城内的余粮,已经不足一月度用! 即便向城内大户征用粮食,也最多支撑两月。 想到城内还有三万尚未归心的降卒,糜芳就感觉冷汗透骨的凉。 而在城外。 吕蒙看着高耸的江陵城,不由感慨:“十年前我与周都督来打江陵城的时候,江陵城还没这么大,城墙也没这么高。” “没想到十年的时间,关羽竟然将江陵城扩增了一倍有余,若不是关羽出兵在外,沿江烽火台和公安城又被我迅速拿下。” “想破这江陵城,也不知道得打多少年。” 虞翻在一旁冷笑道:“从傅士仁口中得知,糜芳在数日前就派兵运了大量军粮去樊城,之后又派了大量的兵马去诸县催收税粮。” “我料这江陵城中兵马不会超过三千,粮食也最多能支撑一月,否则糜芳不会如此的着急催收税粮。” 陆逊也笑道:“一座缺兵少粮的孤城,城墙再高城池再大,也是无济于事的。趁着糜芳心神不稳,都督可速让傅士仁入城劝降,迟则生变。” 吕蒙大笑:“诸将立功就在今日,速传傅士仁。” 得到军令的傅士仁不敢怠慢,单骑来到江陵城下,直呼要入城。 城头守将不敢大意,只让傅士仁坐吊篮入城。 等将傅士仁吊上城头后,守将询问傅士仁来意,傅士仁却是将守将呵斥一顿:“不该问的别问。我要见糜太守,速速给我准备快马。”傅士仁本就跟糜芳亲善,又是久随刘备的宿将,积威甚重。 守将不敢多问,只能将快马让给傅士仁。 傅士仁得了快马后,径直前往太守府。 见太守府外人山人海,又皆是面有惧色,傅士仁心中暗喜。 这人一旦投降了就会急着表忠心,傅士仁脑海中只想着怎么劝降糜芳然后去向吕蒙邀功。 至于忠心? 忠心哪有自己的小命和前程重要! “我乃公安城守将傅士仁,速速让开!”傅士仁扬鞭大喝。 众人一听公安守将傅士仁出现在了太守府外,更是心惊。 还心存侥幸的人此刻也滋生了绝望。 公安城乃是江陵城的南部门户,公安城守将傅士仁此刻却出现在了江陵城。 这意味着公安城已经丢了! 一士子大声呼问:“傅将军,你不守公安城,为何来江陵城?我观你铠甲战袍都无血迹,莫非你是弃城而逃的?” 被看出端倪,傅士仁大怒,扬鞭指向士子:“小贼怎敢诽谤上官,找死吗?我要见糜太守,不想挨鞭子的都给我闪开!” 说完。 傅士仁直接扬鞭就抽。 几个躲闪不仅的士子直接就被抽中,不由哀嚎起来。 众人见傅士仁来真的,纷纷惊呼而退,脸上的担忧也更甚了。 傅士仁见众人让出了通道,冷笑一声,直接策马入府。 守门的糜家仆人也不敢阻拦,竟让傅士仁径自入了后院。 见到傅士仁的糜芳大惊失色:“傅士仁,你何时入的城?” 又见傅士仁铠甲鲜亮战袍干净,糜芳瞬间也猜到了原因,语气更惊:“傅士仁,你献了公安城?” 被糜芳识破,傅士仁直言承认:“非我不忠,奈何势微力困,不能支持,糜太守也不如早降。” 糜芳大怒:“我等受大王厚恩,岂能投降吴狗。傅士仁,我往日对你也不薄,你怎敢害我!” 糜芳心中那个气啊。 你一个驻守在门户的守将,一声不吭的就投降了,害得我仓促之间全无准备。 现在还劝我早降? 我可是南郡太守,我若降了孙权能让我再当南郡太守吗? 傅士仁见糜芳发怒,则道:“糜太守,我非是害你,而是专程来救糜太守性命的。” “关公去日,痛恨我二人,倘有一日得胜归来,必无轻恕。” “更何况,如今江陵城兵少粮寡,又如何能守得住?倘若强守城池,不仅糜太守难以保命,还会让城内士民受难。” “昔日廖立弃城而逃尚且不被怪罪,以糜太守跟汉中王的关系,为了保一城士民而投降,汉中王又岂会怪罪?” “昔日长沙三郡被夺,三郡官吏也是完好无损的被孙权送回。” “何必为了一时之气而了坏身家性命?” (本章完) 第42章 该来的终究来了,糜芳献城 第42章 该来的终究来了,糜芳献城 傅士仁这话说得巧妙。 不是背叛汉中王,而是为了保这江陵城士民。 这是忍辱负重! 无过有功! 况且廖立弃城而逃都没被问罪,难道汉中王的二舅子还会被问罪? 反正结果都是两家谈判分地盘,何必非得舍弃身家性命。 命是自己的! 跟糜芳相识多年,傅士仁也知道糜芳是个什么样的人。 让糜芳在江陵城死战殉城? 或许以前的糜芳会,但如今的糜芳必然舍不得! 家大业大的时候,也没几个人会真的乐意舍弃到手的利益。 古往今来,皆是如此。 果然。 傅士仁的这个理由,让糜芳的怒气一滞。 贼兵临城,身为太守的糜芳不去城楼激励士气也不组织城内士民守城,又岂会真的有死战殉城的心思。 糜芳在心底默默念叨:我是为了保一城士民而投降,不是背叛大王!廖立都能弃城而逃,我难道就非得以死殉城? 良久。 糜芳在经过反复的利弊权衡后,最终选择了投降。 傅士仁大喜,还不忘吹捧糜芳一句:“糜太守英明,非糜太守不忠,实乃糜太守不忍江陵士民徒受战祸之苦。” 糜芳也不跟城内官吏商量,直接就带人开了城门。 只是开城门的理由不是投降,而是谎称要出城质问吕蒙为何举兵来犯。 见糜芳真的开城来降,吕蒙那久病的脸上又多了血色:“好!好!好!传我军令,扎营沙丘,犒赏三军!” 见吕蒙还没入城就开始庆祝,虞翻急劝:“都督不可,如今城内想投降的只有糜芳一人,城中之人岂能尽信?应当速速入城先行掌控诸门,羁押关羽及众官吏家眷。” 吕蒙也知道自己方才只顾高兴犯蠢了,即令潘璋引兵入城。 为了照顾糜芳的脸面,还是挟持糜芳入城的。 变故来得太快。 城内的兵马根本反应不过来,很快就被吴兵缴了械。 消息传到内城。 廖化闻讯惊骇而起:“糜太守怎会出城?” 小卒禀道:“听说是糜太守为了保一城士民,想出城劝吴兵退兵,结果被吴兵挟持,让吴兵抢了城池。” 廖化气得一脚踢翻了眼前的案桌:“简直荒谬!” 直到现在。 廖化才真正明白为什么刘封坚持要带走关羽的家眷了。 刘封压根就不信任糜芳能守得住江陵城! 这才一天! 一天的时间,糜芳就投降了! 什么保一城士民出城劝吴兵退兵的理由,骗得了普通人骗不了廖化。 一城太守亲自出城劝退兵? 你当你糜芳是谁? 有这么大的脸吗? 怕死就怕死,还说得如此的冠冕堂皇。 “冷静!” 廖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脑海中回想跟刘封临走前的叮嘱。 遇事三思,保存实力以待时机,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坏了城内义士性命。 “只能相信刘将军了。” 虽然事发突然且变故又令人难以置信,但廖化也是久随关羽的前将军主簿,这心性胆气也非常人能及。 在初时的惊骇后,廖化选择了暂时妥协,令仆人紧闭府门,然后在府内高卧不起。 直到吴兵叩门后,这才装作惊魂未定的模样束手就擒。 吕蒙为了安抚民心,在入城后也约束了军纪,除了派兵看押城内官吏及其家眷外,也不许军士哄抢。就在吕蒙入了太守府准备再次庆祝时,虞翻匆匆而来:“都督,大事不妙。” 吕蒙闻言而笑:“仲翔何事惊慌?如今我已入了江陵城,难道还不能庆祝吗?” 虞翻凝声道:“都督,关羽的家眷昨日出城未归!” 吕蒙笑容一滞:“莫非是出城游玩?我立即派兵去抓捕。” 虞翻眉头紧蹙:“关羽府中的仆人也是这般说的,可我问过出城的时间,是在昨日黄昏闭门前出城的。” “如今是孟冬月,夜间寒凉,哪有出城游玩是专挑冬夜游玩的?” 吕蒙眉头一蹙:“这倒也是。莫非关羽的家眷提前得到了消息?” 很快吕蒙又否掉了这个猜测。 糜芳都不能提前得到消息,关羽的家眷又岂会提前得到? 虞翻语气更是凝重:“我仔细问过,昨日黄昏出城的,还有刘备养子刘封派来江陵城采办的百名军士。都督可速传糜芳,仔细询问。” 吕蒙不敢耽搁,倘若关羽的家眷真的跟刘封那百名军士有关,那这问题可就大了。 不多时。 糜芳到来。 得知关羽的家眷出城未归,糜芳也是惊讶不已。 糜芳只顾忙着筹备粮草,压根没去关注关羽的家眷出城未归这等小事。 隐约间。 糜芳又想到了刘封让廖化送来的那封信,不由暗暗有了猜测:寇安国一直赖在城中不走,莫非是为了接关羽的家眷出城的? 只是面对吕蒙的询问时,糜芳并未说出刘封密信的事。 此刻的糜芳依旧还想着孙权在得了江陵城后会跟刘备和谈,然后等和谈后去刘备面前哭委屈,今后照样是刘备的亲信。 有这样的想法,糜芳自然不可能给吕蒙透露太多的信息。 见糜芳一问三不知,吕蒙只能按照虞翻的提议,派偏将马忠带兵去追。 不论是关羽的家眷还是刘封那百名来江陵城采办的军士,一个都不能放走! 与此同时。 刘封部署在江陵城外的斥候也传回了江陵城的变故。 得知江陵城已经更换了吴兵的大旗,刘封的脸色变得凝重:“没想到吕蒙来得如此之快!” “田都尉,立即让关军侯带着前将军妻小先行前往临沮,给方月四人发讯号:兵分两路,一路沿着沮水接应前将军妻小,一路至当阳接应我。” 田七惊道:“将军身系三军之重,可先行,我留下引开吴兵。” 刘封喝道:“在我面前逞什么强?速速照办,敢违我军令,即便你久随于我,我也斩了你!” 见刘封发怒,田七只得咬牙奉命。 刘封则是带着五十骑立于道上。 若不能引开吴兵,是很难让关羽家眷安全撤离的。 看着江陵城的方向,刘封的眼中也充斥凶光。 部署了这么久,眼看就要成功的带走关羽的家眷,却偏偏这般巧合。 前脚刚走,后脚吕蒙就破了江陵城。 好歹你也是汉中王的二舅子,这江陵城连一天都不肯守吗? 你要能守上三天让我顺利带关羽家眷回临沮,今后没准还能给你美言几句。 月末了,月票求求 (本章完) 第43章 断后护婶,刘封再显英雄气 第43章 断后护婶,刘封再显英雄气 虽说心中有气,但自怨自艾不是刘封的性格。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这些年刘封经历的生死困境也不止一次。 作为刘备的养子,刘封可不是只会舞文弄墨的纨绔子弟,而是敢陷阵先登的战场悍士。 五十骑在大道上排开小憩养足气力。 刘封又令数骑斥候在前方打探敌情。 关羽家眷去临沮的具体路线是不能让吴兵探得的,寇安国百人采办的粮米也是不能丢下的。 刘封是要将关羽的家眷安安全全的带回临沮,而不是在吴兵的追击下狼狈逃回临沮。 这要是中途因为湿寒天冷而染上什么病,那刘封就白忙活了。 因此。 刘封必须引开前来追击的吴兵。 而在前方。 田七已经将江陵城丢失的消息传到了胡氏耳中。 听得江陵城被吴兵抢占,饶是胡氏历经诸事心态坚韧,此刻也忍不住脸色大变。 “田都尉,刘贤侄有何嘱咐?”胡氏强忍内心的惊骇,向田七询问刘封的想法。 胡氏深知,这种险境必须绝对的配合刘封,才能不给刘封添乱。 田七暗暗惊叹胡氏的冷静和理智,禀道:“将军让关军侯带着夫人几人先行去临沮,他留下阻敌。” 胡氏心中一凛。 刘封这是要亲自断后! “我明白了。”胡氏没有迟疑:“还请田都尉转告刘贤侄,今日护卫之举,来日我必会如实告知前将军。” 说完。 胡氏立即唤来了军侯关雄,具言江陵失守速往临沮一事。 关雄也是惊骇不已。 仅仅过了一日,江陵城竟然失守了? 惊骇归惊骇,作为关羽的同乡兼老兵,又是关羽专程安排护卫家眷的军侯,关雄的心理素质也是过人。 关雄很快就调整了心态,立即召集了校刀手安排了新的护卫部署,带着胡氏几人往临沮方向迅速撤离。 寇安国则是找上了田七,面有不满:“田都尉,你身为亲卫,怎能让将军独自断后?你带粮食先走,我去寻将军。” 田七轻喝:“你以为我不想为将军断后吗?这是将军的军令!我现在要去给方月等人传讯,哪有时间替你运粮。” “你速速将粮食运走,这批粮食绝不能丢,否则将军怪罪起来,你即便是寇家人也吃罪不起。” 寇安国心中憋得慌,又不敢真的丢了这批粮食,只能招呼军士速行。 田七则是策马去寻方月四军侯。 刘封在来时就让方月四军侯引水陆步骑分布在临沮到当阳一带,就是为了预防意外。 在众人撤退的期间,吴将马忠也引了五百军兵寻迹而来。 刘封虽然是昨日就接走了关羽家眷,但昨日天色已晚且夜间寒凉,只走了五里就扎营休憩。 今日一早虽有行军,但速度并不快。 在得知江陵易主的消息时,刘封一众距离江陵城也才十五里。 对于大军而言,十五里行军得半日。 可若是单纯的轻兵追击,十五里也用不了一个时辰。 “将军,前方大道发现汉兵踪迹,约有五十骑。”吴兵斥候将探得的情报一五一十的告诉吴将马忠。 马忠不由蹙眉。情报中,寇安国百人采办军士都是推车的步卒。 这忽然出现的五十骑兵,不在马忠的已知情报内。 “全军戒备。” 马忠不敢大意,将五百军兵分成了前后两部,一部探头,一部支援。 小心翼翼的追到大道上。 见前方五十骑个个儿策马横枪,威风凛凛,马忠下意识的感到一阵心惊。 尤其是为首一将,身材魁梧,高头大马,仿佛一头成年巨熊屹立大道,令人不寒而栗。 “前方何人拦路?” 马忠谨慎的派裨将喝问,又暗暗的取下弓箭等待时机。 刘封见到吴兵将旗上的大字“偏将军马”,微微眯眼。 孙权麾下姓马的,刘封也就记得一个马忠。 戏称太史慈之后江东第一射。 刘封要拖延时间和干扰吕蒙的判断,也没报上真名,而是报了个假名。 “前将军麾下都尉关胜在此,观尔等旗号衣甲,应是江东之人,为何会出现在此?” 马忠仔细在脑海中搜刮了一番,对“都尉关胜”完全没任何的印象。 看来只是个无名之辈,估计是个新晋的都尉。 马忠心中暗暗鄙夷,对“关胜”也生出了小觑之心。 “我乃陆口陆都督麾下偏将马忠,有武陵蛮叛乱,南郡的糜太守请陆都督出兵相助。今日听得城外有蛮兵踪迹,故而出城探查,不曾想竟遇到了关都尉。” 马忠出阵胡诌了个理由,又暗暗给身边的军校打手势,准备合围了眼前这支骑兵。 只是这等小动作,瞒不过身经百战的刘封。 刘封闻言大笑:“原来是陆都督的兵,失敬失敬,还请转告陆都督,感谢相助。我尚有要事在身,就不在此逗留了。我等去也。” 见刘封带着骑兵就跑,马忠脸色大变:“不好!这人肯定是要去樊城报信!速速围上!” 如今江陵初得,民心未附,诸县也还没有改旗易帜。 吕蒙也需要时间来安定民心。 关羽的家眷要追,眼前的“关胜”也不能放走。 由于刘封故意诱敌,这五十骑的奔跑速度并不快,在马忠眼里则是“这支骑兵远来疲惫”。 骑兵虽然比步兵跑得快,但战马的耐力是不如人的。 远来疲惫并不鲜见。 基于这种认知,马忠笃定只要一直追就能追上这支骑兵。 看着紧追不舍的吴兵,刘封哂笑一声,且战且走,始终保持了一种让马忠觉得“哪怕我只有步兵我也能追上骑兵”的拉扯感。 就这样拉扯了一个时辰。 刘封被“堵”在了河畔。 “跑啊!给我继续跑啊!我看你现在怎么跑!”看着前方河流拦路,马忠的心情也不由变得畅快,双目也多了几分赤红。 这赤红不是愤怒,而是贪婪。 杀了眼前这支骑兵,就能缴获五十匹战马! 这可是战马! 对江东诸将而言,战马可比金还贵! “传我军令,不得射马,也不得砍马腿,这些战马,我都要了!”马忠兴奋的添了添有些干裂的嘴唇。 (本章完) 第44章 以寡敌众,遛吴狗优势在我 第44章 以寡敌众,遛吴狗优势在我 “唏律律” 战马嘶鸣。 发出的不是疲惫的声音,而是欢快的声音。 刘封轻轻抚摸坐下神驹的鬃毛,将手中的长枪舞了个枪,大笑高呼:“敌众我寡,五十对五百,尔等可惧死乎?” 众骑皆笑。 “我等皆能以一当十,眼下正是杀敌立功之时!” “曹骑尚且不惧,何惧吴狗!” “五十对五百,胜者唯我。” “兵不成阵,有何可惧!” “愿随将军踏阵!” “.” 众骑都是久随刘封的精锐,而非初上战场的新兵。 将是兵的胆,刘封的武勇也早就刻在了众骑心中。 别说五十对五百,就算五十对五千,也不会让众骑有半分惊惧之心。 刘封大笑:“昔日汉水之时,翊军将军数十骑对上曹操大军数千人亦能踏阵而归,军中号为‘虎威将军’,父王更是称其一身是胆。” “我虽不敢自比翊军将军武艺,但自问胆气不输翊军将军,区区五百吴兵,不过是砧板上的瓜菜罢了。” “今日,我与诸君共扬名!” 长枪一指。 刘封大呼:“踏阵!” 马忠没听清刘封在高呼什么,此时还做着缴获五十匹战马的美梦。 面对刘封的踏阵,马忠也只当是刘封在垂死挣扎。 “我有五百兵,区区五十骑也敢正面冲阵,真是不知死活!”马忠狞笑着看着前方自称“都尉关胜”的刘封。 诚然。 骑兵是很厉害。 然而在马忠的见识中,骑兵厉害的是机动力和中远距离的骑射。 即便是冲阵也应该是在敌方有溃败迹象的时候冲阵,而非如现在一般面对面的冲阵。 似这等以寡敌众还要面对面冲阵,在马忠的见识中只有一种解释:垂死挣扎。 “围上!” 马忠冷然下令。 五百吴兵如半圆弧一般围住刘封的五十汉骑,一柄柄长枪交叉配合刺向汉骑,刀盾兵则是配合长枪兵抵挡汉骑的突刺。 虽然是很常规的步对骑战法,但马忠对养了多年的部曲很有自信。 骑兵又如何? 只要被围住,依旧只是一群待宰羔羊。 马忠的嘴角已经泛起了笑意,仿佛已经看到了带着五十匹战马追上关羽家眷然后回江陵城交差受赏赐的场景。 只是这个笑意没有持续多久,马忠的嘴角逐渐变得僵硬。 “这,这,这不可能!” 瞳孔急剧的收缩,马忠目瞪口呆的看着前方冲杀的汉骑,满脸的不可置信。 尤其是冲在最前的刘封,仿佛一头暴怒状态的棕熊,即便是数个吴兵联手也挡不住一击。 手中那碗口粗的丈八长枪,碰着就死,磕着就伤,无一吴兵能近身! “这关胜,真的只是关羽麾下一个都尉?” “都是姓关,莫非是关羽的子侄?” “或者说此人就是关羽的长子关平?关胜只是假名?” 关羽有熊虎之勇,这是经过周瑜权威认证的。 江东诸将也从未怀疑过关羽的骁勇。 这也是江东诸将要趁着关羽外出才来打江陵城的原因之一。 没人愿意跟熊虎正面对阵。 而在荆州年轻一辈中,关羽的长子关平也受到了江东诸将的重点关注。 马忠没见过关平,只在探子的情报中听闻关平骁勇如关羽当年。 虽然不知道真假,但也足以让马忠对关平的武勇不敢小觑。而眼下。 忽然冒出一个骁勇非凡的“关胜”,马忠不得不往关平的身份去猜。 有了这个猜想后,马忠心惧了。 什么缴获战马,什么垂死挣扎,全都化作了最原始的惊惧。 “打不过!” “会死的!” “撤!快撤!” 马忠没有跟刘封死磕的战意。 哪怕这五百军士悍不畏死可以跟刘封十换一,马忠都不敢死磕。 江东的兵制基本都是私兵部曲制,除了基本的粮米度用外,谁的兵谁养。 养五百部曲对马忠一个小偏将可不容易。 死多了,马忠今后也就没机会立功了。 更何况。 马忠这五百军士别说悍不畏死了,撤退的时候能保持基本的阵型就不错了。 刘封没有乘胜追击。 倒不是刘封没余力乘胜追击,而是刘封的本意就不是灭了这支吴兵。 真要想灭,在初遇马忠的时候就能灭。 刘封的目的是拖延时间和干扰吕蒙的判断。 若马忠惨败回城,吕蒙必定会再起大军,若让江东水军入沮水封路,关羽的家眷就会平添未知的风险。 反之,马忠败得不够惨就不会轻易回城,而是会想办法扳回一局。 如刘封预料。 奔逃的马忠发现刘封并未追来,被刘封击溃的胆气又开始凝聚了。 “我都溃败了,那关胜竟然不趁机掩杀,看来那支骑兵方才也只是在强撑。” “我还能赢!” 马忠可不想灰溜溜的回城。 关羽的家眷没搜捕到,采办粮米的寇安国百人没追到,却在途中偶遇五十人骑兵小队被打得抱头鼠窜。 就这样回禀吕蒙,那也太丢面了! 清点兵马,马忠只感觉心在滴血。 就这么一阵,竟然折损了三十余人,还有五十余人负了伤。 对方也才五十骑啊! 怒从胆边生的马忠,决定再杀回去,杀刘封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这次马忠没有选择正面攻,而是等到了刘封休憩的时候忽然发起攻击。 在刘封的有意“配合”下,马忠这次成功了。 不仅“杀”了刘封一个措手不及,还缴获了部分“干粮”“弓箭”“甲胄”等物资。 虽然刘封一骑没折损,但也让马忠再次萌生了信心。 “汉狗人困马乏,已经是强弩之末,众军随我继续追击,今日一定要留下这五十骑!” 不知不觉间。 马忠已经完全偏离了路线也偏离了原本的任务,由最初往沮水方向追击关羽家眷变成了往当阳方向追击刘封。 江陵城内。 虞翻见马忠迟迟未归,再次找上了吕蒙:“都督,情况不对。马忠轻兵追敌,按理说早该追上关羽的家眷和那百人汉兵了。” “此刻都到黄昏了,马忠却一点消息没有传回来,其中必有变故。” 吕蒙也意识到了不对劲。 马忠也是帐下猛将了,五百人追个关羽家眷和百人汉兵,竟然到了黄昏了还一点消息都没传回来。 这不合理! 感谢各位兄弟让我终于入了新书榜前百,这个月最后一天啦,求求求月票。 (本章完) 第45章 汝爷刘封在此,鼠辈敢战否 第45章 汝爷刘封在此,鼠辈敢战否 吕蒙不敢迟疑。 这城内民心未定,周围城池也还未依附,这个时候是不能有意外的。 吕蒙立即派出斥候出城打探马忠的行踪。 斥候去得快,回来得也快。 “禀都督,马偏将在城外偶遇五十骑,为首者自称是关羽麾下都尉关胜,甚是骁勇,以疲敝之兵杀了马偏将三十余人,负伤五十余人。” “马偏将不忿,留下伤兵后就往当阳方向追去了。” 吕蒙听得有些懵。 关胜? 关羽麾下有这号人物? 虞翻猜测道:“都督,此人极有可能是关羽宗族乡人,恐怕是有军务回城,绝不能让关胜逃了,需再派兵马支援。” 吕蒙迟疑:“如今我已经得了江陵城,理当先破零陵、武陵和宜都,何必再耗费军力去追那关胜。” 虞翻则道:“曹操奸诈,必不会真心与至尊联手。倘若是曹操故意将消息泄露给关羽,关羽极有可能是派关胜回来打探军情的。” “如今关羽的家眷不在城中,若再让关胜逃回樊城,关羽或会提前撤兵;如今尚未夺下宜都,未能断绝关羽回川之路,倘若让关羽逃了,后患无穷。” “都督,不可大意啊!” 吕蒙起身踱步。 不论是安定民心还是夺宜都,都需要时间。 倘若真让关羽提前撤兵,吕蒙也是会很难受的。 片刻后。 吕蒙冷然下令:“传我军令,令潘璋引三千兵马速速支援马忠;令徐盛引一千水军沿沮水搜查,断不可让关羽家眷逃了。” “再令陆逊引一万水军,立即奔赴宜都,务必要拿下秭归,兵叩白帝城。” “传檄武陵、零陵诸县,江陵已被至尊夺回;若是举旗投降,官为原职;如若不降,格杀勿论。” 一道道的军令下达。 江陵城的吴兵也在快速的调动。 如此大的动静,自然也引起了城内部分官吏的注意。 “都这个时候了,吕蒙竟然还在往外调兵,是城外出什么变故了吗?” 虽然疑惑,但无人能解惑。 吕蒙为了防止城内官吏相互商讨,将重要官吏都是分开羁押的。 如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治中从事潘濬等都是各自被羁押在家,重兵把守,不许其出入。 城内兵马的军侯校尉也全都被关押在狱中,避免这群军侯校尉在城内生事。 唯一知情者廖化,此刻也只是独自一人在家中高卧。 现如今。 廖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尽可能的保持低调不让吕蒙起疑心。 毕竟廖化昨日去了前将军府且廖化的恩母也跟着出了城,若让吕蒙将几个细节联想起来,廖化的处境就会变得极其危险。 所幸的是。 吕蒙现在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虞翻也未挨着个儿的审讯关羽府中的仆人。 虞翻也不是神。 虽然能觉察到关羽家眷出城未归的异样去询问关羽府中的仆人,但一时半会儿也联想不到这其中还跟廖化有关。 在城内官吏胆战心惊的时候,城外的马忠却有些灰头土脸。 马忠在“赢”了刘封一次后,被刘封来了次反伏击,又折损了十余人伤了三十余人。 马忠本来想着放弃追击刘封了,结果刘封见马忠撤走又来了个反追击,然后刘封“中”了一箭狼狈逃走了。 这让马忠原本撤退的心又生出了自信,而正是这自信又让马忠败了一阵,又折损了十余人,伤了二十余人。 一日五战,三败两胜。五百部曲就死了五十余人,伤了百余人。 这样的战损比,让马忠心在滴血。 而马忠的缴获只有“干粮”“弓箭”“甲胄”“行囊”等,刘封的骑兵是一个没留下,更别说战马了! 第三次战败,马忠也看明白了。 什么远来疲敝,什么强弩之末,都是装的! 从头到尾,马忠都在被刘封给戏耍! 在刘封故技重施第六次来袭时,马忠直接选择了避让。 滚犊子! 太欺负人了,我不跟你玩了! 因此。 当马忠见到潘璋引兵来支援的时候,那委屈声都听得潘璋一脸嫌弃想跟马忠保持距离了。 丢脸啊! 作为马忠的上司,潘璋对马忠的表现也很不乐意。 潘璋今日本可以在江陵城喝酒吃肉睡糜芳府中的女人,结果被吕蒙派出来支援马忠。 支援就支援吧。 潘璋觉得这也不是什么难的军务,区区五十骑而已。 估计还没见到马忠,马忠就已经将这五十骑捕获了。 结果。 马忠败了! 六战四败,五百军士死了五十余人伤了百余人,却连那五十骑兵一个兵一匹马都没留下。 唯一值得马忠吹嘘的是:射中了为首疑似关平的“关胜”。 虽然刘封第六次来袭证明了那一箭压根没破防,但不妨碍马忠给自己脸上贴金。 “简直是废物!” “吕都督对你很不满,若是不能擒下关胜,你就等着回城受罚吧!” 潘璋不想听马忠的诉苦,带着军士连夜追赶。 其实黑夜中刘封想跑,潘璋连刘封跑的方向都抓不到。 只不过刘封故意要干扰潘璋的判断尽可能的给撤退的关羽家眷争取时间,这才让潘璋追踪到踪迹。 一路且战且走。 抵至当阳地界时,天也明了。 看着单枪匹马立于当阳桥上的刘封,潘璋脸色大变:“这不是关胜,这是刘封!” 马忠官职小,认不得刘封。 潘璋作为东吴大将,自然是认得刘封的。 本以为追的是关胜,没想到出现的是刘封,这让潘璋意识到被刘封骗了。 马忠也吓了一跳:“刘封?刘备的养子刘封?他不是在上庸吗?怎么会来江陵城?” 很快。 马忠又反应过来,气愤不已: “不对!我被骗了,关羽的家眷定是被刘封派人接走了,见我引兵来追,故意引我往当阳而走。” “可恶!难怪刘封昨日分明可以一战击败我,却偏偏跟我打了六战,还让我赢了两战。” “这是在戏耍我好拖延时间让关羽的家眷往临沮撤离。” 想到这里。 马忠怒而大呼:“刘封,你竟敢出现在此,今日定要将你生擒!” 见身份被识破,刘封也不再装了,横枪策马,大笑高呼:“汝爷刘封在此,鼠辈敢战否?” (本章完) 第46章 当阳桥头,刘封一身皆是胆 第46章 当阳桥头,刘封一身皆是胆 如雷般的喝声,让凭借怒气才增添了胆色的马忠再次怂了。 敢战否? 不敢! 马忠在心底默默的回了一句,扭头看向潘璋。 五百部曲折损太多,马忠舍不得再去跟刘封死磕。 潘璋冷哼一声:“刘封,我佩服你的胆色。只是我有个疑问,你是如何得知我等昨日会奇袭江陵城,提前将关羽的家眷带出江陵城了。” 刘封笑道:“我若说了,你会放我离开吗?” 潘璋也笑:“你放心,我与你既无远仇也无近恨。只因关羽擅取湘关米且汉中王又屡屡拒绝归还南郡,至尊恼怒之下,这才有吕都督奇袭江陵城。” “城内官吏军民,吕都督都秋毫无犯,每日度用也都备齐,不曾有半点亏待。” “只要你说了,我也不会为难你的。” 刘封呵呵:“这跟我知道的不一样啊。我在半个月前就得到了密信,称孙权已经跟曹操联手且会令吕蒙奇袭江陵城。” “湘关米只是个陷阱,是故意让糜子方去取的,一旦糜子方去取了,孙权就有了攻打南郡的借口。” “至于归还南郡一说,这就是无稽之谈了,湘水划界时就已经明确的约定了双方对荆州诸县的归属权。” “潘璋,这等骗小孩的理由就别拿出来用了,你不过是想从我口中套出是谁在暗中告密。” “你也不用瞎猜了,孙氏兄弟在江东树敌众多,连孙策都被人暗杀了,昔日曹操南下时连张昭都准备投降,想出卖孙权的人比比皆是。” “至于吕蒙对城内官吏军民秋毫无犯,不外乎是想安抚民心,以及瓦解关君侯在樊城的军心。” “这等伎俩,昔日在下邳的时候吕布就用过一次,连我都骗不了,也别去关君侯面前献丑了。” 潘璋脸色一沉。 本想言语试探刘封以及故意借刘封之口来传出江陵城现状,没想到反被刘封识破心思,甚至还被刘封反过来用离间计。 刘封这话若是传到孙权耳中,必然会令众文武将吏自相猜疑。 能抢在奇袭江陵城的前一天黄昏将关羽的家眷接走,若说这其中没有人告密,孙权是不会相信的。 这未免也太巧合了! 潘璋自知说不过刘封,直接下令弓箭手上前就要射杀刘封。 刘封大笑:“鼠辈果然是鼠辈,我一人在此也只敢以弓箭与我对战。有胆子就来追我!” 在弓箭手上弦前,刘封策马转身,扬长而去。 “追!” 潘璋冷冷下令。 马忠却是急劝:“将军,小心刘封诡计。” 潘璋冷笑:“单枪匹马立于桥头,傻子也知道有伏兵在后。可我有三千兵马在手又何惧刘封的伏兵,就凭他那区区五十骑,能奈我何?” 马忠遂不再劝。 五十骑对五百,虽然有人数劣势但可以凭借武勇弥补差距。 五十骑对三千,那就不是能凭借武勇就可以弥补的了。 想到这里。 马忠的信心再增。 今日必擒刘封! 当阳往前,便是长坂坡。 昔日曹操曾以虎豹骑在此地大破刘备,刘备的文武及家眷受难不少。 就连刘备的两个女儿都被抢了。 对此。 刘封也深感遗憾。 虽然刘备的两个女儿跟刘封没血缘关系,但刘封当了刘备养子后,刘备的两个女儿也是称呼刘封为“兄长”的。“有朝一日,我定会打破许都,我刘家人,岂能一直受那曹贼羞辱。” 触景生情。 刘封体内的火气也随之而生。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吴兵,刘封的凶光也更甚了。 若无孙权偷袭江陵,关羽必破襄阳和樊城,甚至都有可能打下宛城。 曹操本就病重,再受此刺激,明年断无活命的可能。 届时曹丕威望不够,又将是一次北伐的“天时”。 刘封体内的火气,也随之转向了孙权。 即便觉醒了前世记忆,刘封整体上的性子其实也跟刘备差不多的。 似诸葛亮、法正等人会想着权衡利弊,先伐魏再攻吴,刘封却不会这般想。 刘封的想法跟刘备相似也更直接:既然孙权想当敌人不想当朋友,那也只能对孙权重锤出击了。 跟孙权翻脸会让曹操得利? 孙权都打上门了还不反击,只会让亲者痛仇者快。 对付孙权这类人,就必须有鱼死网破的觉悟和狠辣。 仁义是对内的,不是对外的。 刘封在前方策马奔走,带着潘璋的兵马在长坂坡溜了个弯,然后又向西转到了漳水河畔。 早有船只在河畔接应,来的正是四军侯之一的俞射。 “将军速速登船!” 军侯俞射在船头大呼,又招呼弓箭手向前方抛射,挡住追来的吴兵。 看着登船而走的刘封,潘璋的气得脸都白了。 “竟然连此地都部署了接应的兵马,莫非至尊帐下真的有人通敌?” 若说一开始判断刘封是在用离间之计,那么现在的潘璋已经心存怀疑了。 只有一次,是偶然。 只有两次,也可能是巧合。 可三次四次,那就肯定有问题了。 马忠也是惊愕的看着登船而走的刘封,难道方才刘封在桥头侃侃其谈也是在拖延时机? 几千兵追几十骑,一点好处没捞着,这岂不是白忙活了? 惊愕间。 船上又响起了一阵齐声呼喊:“恭谢相送,我等去也!” “此等羞辱,来日必报!”潘璋咬牙切齿。 自陆口起兵,一路破烽火台、破公安、破江陵,潘璋跟着吕蒙那叫一个势如破竹、志得意满。 不曾想。 竟然被刘封给羞辱了! 三千兵被刘封遛狗一样遛了一夜,又在长坂坡被兜了个大圈子,最后眼睁睁的看着刘封渡水潇洒而去。 那句汉兵齐呼的“恭谢相送,我等去也!”,如同一个个巴掌狠狠的打在潘璋脸上。 而在对岸。 刘封登陆后没有再停歇,而是迅速往沮水而走。 不论是马忠还是潘璋,在刘封眼中都不重要,刘封在意的是关羽的家眷能否安全撤离。 直到亲眼见到胡氏安然无恙后,刘封这才长长的吁了一口气。 刘封又来到了胡氏的马车前,直言来意:“请夫人予我信物,我得速派使者前去樊城告知前将军江陵变故。” 求求求月票 (本章完) 第47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刘封扬威 第47章 来而不往非礼也,刘封扬威 关羽自恃江陵和公安两城坚固,即便自曹操处得了消息也不肯回军。 刘封也不认为随便派个信使去樊城,关羽就会相信江陵城丢了。 更可能会怀疑信使的身份,是否是徐晃派来的细作。 刘封提前带关羽家眷出城,也有取信关羽的用意。 胡氏也是个性子果决的,当即就取下了随身刻着“关”字的玉佩为信物递给刘封。 又问道:“刘贤侄,是否需要我再书信一封?” 刘封略思片刻,取来刀笔竹简让胡氏写了封简信。 又自校刀手中挑了个善骑的军士,与刘封挑选的帐下骑士同往。 刘封亦是写了封简信,让骑士一同带去樊城外。 胡氏见刘封面有疲色又战袍染血,动容道:“刘贤侄,此番多亏有你,否则我等定会受那吴狗欺辱。” 刘封执礼而道:“君侯视家父为兄,夫人即为小侄之婶。侄救婶,天经地义。夫人安全了,小侄也就心安了。” 杜氏和关银屏看着礼数周到的刘封,纷纷捂住了嘴。 尤其是关银屏,看向刘封的眼神中满是惊讶。 坊间都在盛传刘封跟关羽不和,可如今刘封不仅冒着危险来救关羽的家眷,对关羽的嫡妻胡氏更是视为长辈般尊敬。 “阿母?” 待刘封执礼退下后,关银屏看向胡氏,面有疑惑。 胡氏则是淡淡一笑:“银屏,我早就跟你说了。坊间传闻不可信,君侯私下对刘贤侄也是颇为欣赏的。” “你要记住,刘贤侄乃是跟了大王十余年的儿子,大王对你阿父也是恩同父子、情若兄弟。” “我们才是真正的宠辱一脉。” 胡氏的道理,关银屏似懂非懂。 见状。 胡氏又教关银屏评价一个人要分清立场,不能单纯的以旁人眼中的对错去评价一个人。 刘封带着吴兵遛了一日一夜,即便身体壮如牛虎也有些疲惫,坐骑也是困乏。 吩咐寇安国等人沿途警戒后,刘封就登船一边休憩一边往临沮徐徐而行。 刚小憩了一个时辰,人报后方沮水上有战船追来。 刘封不由冷笑:“吕蒙还真是谨慎,不仅陆上派了兵,连水上也派了兵。” 对于这支溯水而来的江东水军,刘封并未当回事。 水军虽然能在水上逞能,但想跟刘封一战依旧得弃船上岸。 只有五十骑的时候,刘封尚且不惧。 如今数百步骑在手,自然也不会惧追来的江东水军。 刘封直接选择了弃船上岸,令众军将粮车围在外围,又暗伏一兵在侧,然后开始埋锅造饭。 似乎将沮水上的吴兵视为了空气。 战船上的徐盛显然也看出了岸上的刘封等人不好惹,没有立即弃船上岸,而是将水军分成了两部。 一部去前方登陆,一部泊在水面,意图对刘封这支步骑来个前后夹击。 对此。 刘封也不急躁。 在众将士埋锅造饭的期间,直接靠着战马继续闭眼小憩蓄养气力。 “将军,我们就这么看着吗?对方只有两百余人,以众敌寡,可胜!”一水军小校忍耐不住,询问立在船头的徐盛。 去前方的水军虽然已经登陆了,但徐盛还没有发出进攻的讯号。 徐盛右手托着下巴,眉头也是紧蹙。 刘封这支步骑太冷静,冷静到竟然坐视前路被拦截。 事出反常,必有算计。 这让徐盛心中生起了疑虑。 战场上,若没有足够的谨慎,小命就有可能变成敌人的战功。 徐盛只想立功,不想成为敌人的战功。“再等等。” 徐盛默默的计算刘封埋锅造饭的时间,静待进攻的时机。 等待间。 饭香飘来。 即便是隔了两百余步的江面也能闻到那浓郁的饭香。 “擂鼓,摇旗!” 徐盛锐眼一眯,挥手下令。 按照徐盛的经验,军士在吃饭前遭到攻击,士气最低,阵型也最乱。 急促的鼓声响起。 忍耐许久的吴兵纷纷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嗷嗷叫着上岸。 而提前在前方登陆的吴兵在听到鼓声看到旗号后,也纷纷杀向正等着吃饭的汉兵。 “来而不往非礼也,寇安国,出阵。”刘封猛地睁开双目,一声高呼一声大笑。 遭遇战朴实无华。 狭路相逢勇者胜,比的就是谁更勇。 关雄引五十校刀手护住马车,参与作战的是寇安国百人,刘封的五十骑藏在粮车后方没有出动。 作为刘封亲自带出来的寇氏悍将,寇安国对生死早已置之度外。 先是借助粮车对射,等箭矢耗尽后就带着麾下百人迎面就冲向了江东军。 “奇怪。” “那几十骑竟然不助阵?” 徐盛看着粮车内不助阵的刘封等骑兵,心中更疑惑了。 本就已经是在以寡敌众,却还要将骑兵留着。 就在徐盛惊疑不定时,一军侯胳膊中箭匆匆而来:“将军,前方有汉兵抢夺战船。” 徐盛面色一变:“来了多少人?” 军侯面有惧色:“我走得匆忙未能数清,肯定不止三百人,且甚是骁勇。” 看着被围着的寇安国百人越战越勇,徐盛的拳头死死握住。 中计了。 故意在此地埋锅造饭,暗中却埋伏一军想夺我战船。 徐盛不敢再恋战,只能咬牙切齿地下令:“鸣金收兵,先保战船。” 徐盛想退。 刘封却没打算让徐盛全身而退。 马忠有句话说得其实是没错的,骑兵最佳冲阵时机是在敌方有溃败迹象的时候。 这个时候冲阵,可以将骑兵的优势发挥到最大,受伤的几率也会变得更低。 “唏律律”的战马嘶鸣声响起。 刘封一马当先,手中的丈八长枪直接就挑飞了一个跑得慢的吴兵。 如雷般的笑声也随之响起:“汉中王之子、大汉副军将军刘封在此,江东的鼠辈们,何故逃窜?” 身后的骑兵也是纷纷杀出。 四条腿追两条腿,再借助战马的冲击力,杀一群撤退的吴兵犹如砍瓜切菜。 刘封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惊雷落地,这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徐盛脸都白了。 “刘封?” “竟然是刘备的养子刘封!” 见刘封径直冲来,徐盛转身就跑。 (本章完) 第48章 假情报,徐大宝被忽悠瘸了 第48章 假情报,徐大宝被忽悠瘸了 无马对有马,本身就势弱三分,对方还是刘封这样的猛将。 徐盛虽然没跟刘封交过手,但也不会傻到去抵挡一个骑着高头大马魁梧如熊虎的刘封。 若徐盛敢闷头冲上去,一个回合就能被刘封给挑飞。 刚跑几步。 徐盛就听得脑后一阵风裂声,下意识的一偏,钻心的疼痛窜入徐盛痛感神经。 一根尖锐的箭矢直接洞穿了徐盛的左臂,正是刘封射出的利箭。 徐盛连忙将手中的战刀一扔,连滚带爬险之又险的逃回了战船,又急令军士摇船。 直到船只入了水中心,这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此刻的徐盛,心情比潘璋好不了多少。 一路跟着吕蒙破烽火台、降傅士仁和糜芳,结果出来追个关羽家眷就差点命都没了? 看着岸上一个个被刘封如同砍瓜切菜般砍杀的军士,徐盛的心也在滴血。 这都是我养了多年的军士啊,如今竟被刘封砍瓜切菜一般砍杀,这还有天理吗? 好不容易才将军士撤回战船,徐盛不敢再上岸跟刘封争锋,只敢在战船上用弓箭射箭。 然而徐盛的军士不上岸,在战船上弓箭的距离也够不着刘封的营地。 刘封将吴兵驱赶上船后直接鸣金收兵回了营地,去抢吴兵战船的方月等部也将兵马撤了回来,众人就当着河面上的吴兵开饭。 这一幕。 气得徐盛刚刚被军医包扎的伤口都要裂开了。 “欺人太甚!” 徐盛咬牙切齿。 想上岸跟刘封争锋又打不过,直接回江陵城吧又太丢脸。 就这样。 刘封在岸上吃着热乎乎的午饭,徐盛在船上啃着冷冰冰的干粮,个中滋味只有当事人自知。 饭足汤饱后,刘封看着依旧在沮水泊船不走的吴兵,策马来到岸边向徐盛招呼。 “行了徐盛,别在这纠结了。” “潘璋和马忠都已经回城了,你又何必在此地强撑?” “又不是你一人兵败,败给我,你回去不丢脸。” 刘封的笑声如同重锤一般敲击在徐盛心头。 潘璋和马忠也败了? 刘封还跟潘璋和马忠交过手? 徐盛猛然响起出兵前得到的讯息:马忠在搜捕关羽家眷的途中偶遇小股骑兵追击未归,故派潘璋引三千兵马去追这小股骑兵,另让徐盛来搜捕关羽家眷。 徐盛惊呼:“你就是马忠口中的‘关胜’?潘璋有三千兵马,怎么可能兵败!” 刘封大笑:“徐盛,潘璋是否兵败,你回去便知。” “也替我转告吕蒙:曹操在半个月前就派人将孙权会奇袭江陵城的情报分别送到了上庸和樊城。” “目的就是想让汉吴两家斗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你们连曹操的话都敢信,真是蠢到家了,真以为曹操会坐视孙权尽得荆州?” “你以为糜芳为什么会不战而降?那是因为糜芳压根不想跟孙权打,糜芳觉得两家争斗只会让曹操得利,而只要开门投降让出江陵,今后父王跟孙权一谈判,以他的身份自然可以安全返回西川。” “也别想着让陆逊去打宜都郡了,关君侯早令孟达在宜都四县布防,陆逊此去必然也会无功而返。” “我已经将上庸的数万兵马都带来了,等关君侯大军返回,就是反攻江陵之时。” “尔等部署,皆在我和关君侯的掌控之中,又何必再劳师动众的为曹操做嫁衣还要惹曹操笑话。” “听我一句话:有关君侯在襄樊牵制曹操大军,你们不去打合肥,来江陵凑什么热闹。” 徐盛越听越心惊。 看着徐盛那越来越惊骇的面容,刘封的语气又随之一冷:“不要以为父王会怕了孙权,昔日若非曹操来夺汉中,父王早就在湘水跟孙权生死一战了。” “如今曹操丢了汉中,大将夏侯渊被斩;襄樊也被关君侯打废,于禁被擒曹仁丧胆;曹操本人也是久病未愈,更有迁都养病之心。”“若吕蒙执意不肯退出江陵城,湘水划界之辱、江陵被夺之恨,父王必亲提益州精兵与孙权一决高下。” “届时益州兵马尽出,父王就不会只夺江陵,个中利弊,尔等也该仔细权衡了。” 刘封言辞激烈,铿锵有力。 那完全不加掩饰的狂傲霸气,看得吴兵纷纷心惊,众军侯校尉也是战战兢兢的看向徐盛。 徐盛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刘封的话中透露出来的消息实在是太多了。 刘封有数万兵马,徐盛是不信的。 可其余的,徐盛却又不敢全都无视。 偷袭江陵的计划竟然一早就被刘封和关羽知道了? 竟然是曹操故意泄露至尊的计划? 徐盛脑海中思绪急转。 刘封的话徐盛不敢尽信但也不敢不信。 最直接的原因便是:刘封竟然能提前带走关羽的家眷,还抢得先机连败马忠、潘璋和徐盛,对孙权的一应军事行动似乎都能提前获悉。 这让徐盛的脑子有些乱。 硬拼打不过刘封,比脑子又不能明辨刘封话中真假。 良久。 徐盛恨恨的瞪了刘封一眼,咬牙下令:“撤兵,回江陵!” 刘封也不追击。 看着留下一地狼藉狼狈而走的徐盛,刘封的笑意也逐渐凝滞。 虽说通过潘璋马忠徐盛之口给吕蒙带去了或真或假的消息,但以吕蒙等人的智计也不会对刘封的话尽信。 更不可能就此撤出江陵城。 想夺回江陵城,依旧避免不了跟孙权硬碰硬的大战一场。 “接下来,就得看前将军的了。”刘封默默念叨。 刘封已经在给关羽的信中,尽可能的将当前的敌我局势和对策向关羽阐明了。 关羽是否会采纳,刘封不能肯定。 而眼下刘封最紧要的,依旧是尽可能的保住上庸三郡、宜都郡,以及荆山沮水这条为关羽准备的逃生通道。 能否出现更有利的战机,非刘封的人谋能决断。 “速回临沮。” 刘封将脑海中的繁杂思绪摈弃,号令众人拔营起行。 众人没有迟疑。 徐盛虽然败退了,但吕蒙会不会起兵再来依旧是个未知数,只有先回到临沮据险而守,才能确保安全。 其实不是我不想爆更,而是这本书属于争议性强的开局,稍有不慎就变傻瓜了,所以经常会修改存稿,以求戏剧性的合理。 故而发书的时候一万存稿,现在才两万存稿。 众所周知,自有作者以来。 卖惨的通常都是为了月票,所以我厚脸求月票。 新书总榜58了,希望能更进一步。 求兄弟们支持。 请不要忘记周二的追读,感谢 (本章完) 第49章 吕蒙病重犯疑心,软禁糜芳 第49章 吕蒙病重犯疑心,软禁糜芳 “咳,咳咳.” 江陵城中。 吕蒙急促的咳嗽,脸色惨白难见血色。 病情又重了。 兵不血刃拿下江陵城的热血,在得到潘璋马忠徐盛传回的情报后也变得透骨凉。 潘璋三人传回的情报虽然不尽相同,但都有一个明显的共通点:偷袭江陵的计划被刘封和关羽提前获悉了。 只夺取江陵,不等于荆州大势已定。 吕蒙的全战略是:孙皎守江陵城、潘璋守白帝城、蒋钦引游兵万人在江面支援,然后吕蒙去夺襄阳城,以此三城为核心,凝聚荆州人力物力,西可抗衡刘备,北可抗衡曹操。 而如今。 吕蒙才仅仅只夺下江陵城。 若不能拿下白帝城,荆州西面就会时刻受到刘备的侵扰。 若不能拿下襄阳城,荆州北面就会时刻受到曹操的侵扰。 吕蒙需要时间来扩大战果。 同样。 也唯有将战线推进到白帝城,吕蒙才能真正断绝关羽返回西川的路。 自染病后,吕蒙自知时日无多。 每日都是在用药物强撑病躯,只为替孙权夺取荆州,为孙权的今后的大业打下坚实的基础。 这次终于觅得时机,一路破沿江烽火台、降傅士仁和糜芳,一举拿下关羽引以为傲的坚城公安和江陵。 一切都在吕蒙的计划之中,只需要按部就班的执行既定部署就一定能尽夺荆州。 偏偏在半路杀出了个刘封。 一个在吕蒙计划之外的人忽然闯入了吕蒙的计划,更是以惊雷之势搅浑了吕蒙夺荆州计划。 不仅关羽的家眷被刘封带走,派出去追击的马忠潘璋徐盛还先后被刘封击败,刘封借三人之口故意传回的消息,更让吕蒙头疼不已。 见吕蒙咳得厉害,虞翻忙上前给吕蒙喂了一颗药丸。 这药丸是虞翻秘制,称不上灵丹妙药却能缓解吕蒙的咳症。 “将军,刘封不安好心,他的话不可尽信,否则将吏自疑,军心就不稳了。”虞翻直言劝谏。 吕蒙也明白刘封的险恶用心,只是这心底依旧避免不了自疑:“话虽如此,但刘封准备如此充分,陆伯言难以速破宜都郡。” “我虽然破了江陵城,但城内人心不稳,随时都有聚众反叛的可能。倘若糜芳是故意献城,岂不是中了关羽请君入瓮之计?” 擅长玩心术的,必然是多疑的。 若没有刘封的介入,吕蒙笃信糜芳是真献城。 可如今刘封的介入,让吕蒙对糜芳的献城变得不自信了。 久随刘备的糜芳,真的会因为江陵城缺兵少粮就惧死投降吗? 会不会是关羽自曹操处得知消息后,令糜芳假意投降来麻痹自己,好让自己以为胜券在握分兵去取其他城池,关羽再趁着自己分兵忽然杀回跟糜芳里应外合? 吕蒙越想越疑,不由打了个哆嗦。 虞翻仔细思考了一阵,道:“糜芳不战而降,的确很可疑。为了防止意外,不如暂时软禁糜芳。” “反正江陵城已经到手,糜芳又存着返回西川的心思,为了至尊的大业,宁可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人。” “将军可善待城中的士人长者,再给至尊去信:请至尊速至江陵城,只要至尊能说降治中潘濬,江陵城内民心可安定大半。” “同时再厚待魏将于禁和那三万降卒,许以钱帛晓以利害,或许还能得到不少壮卒为至尊所用。” 吕蒙抚髯沉思。虞翻的提议很有实操性。 不管糜芳是怎么想的,只要软禁了糜芳就可以规避糜芳自身立场带来的风险。 潘濬是荆州治中且又是荆州名仕,若潘濬肯降孙权,就可借助潘濬的影响力来安抚民心。 于禁战败,这三万降卒中肯定也有惧怕回去被问责的。 只要给的钱帛多,跟谁卖命不是卖命? 仔细跟虞翻确认了些细节后,吕蒙一面派人将糜芳软禁,一面派人去陆口通知孙权,同时又亲自去狱中探望于禁等人且对三万降卒也送去了比糜芳在时更多的饭食。 对城中的长者更是嘘寒问暖,有求必应。 为了明正军纪也为了取得江陵城士民的信任,吕蒙还当众斩了个违背了军纪的同乡,以表示秋毫无犯之意。 城内的士民在吕蒙恩威并施的手腕下逐渐少了躁动。 反观糜芳却是气得双手发冷,对眼前的傅士仁怒目而视:“傅士仁,吕蒙到底是什么意思!” 傅士仁也很无奈。 吕蒙不仅派人将糜芳软禁,还令傅士仁监视糜芳,不许糜芳出府门半步。 面对糜芳的怒火,傅士仁也只能厚着脸皮道:“糜太守,当初吕都督是以挟持你的方式入的江陵城,现在软禁你其实也是为你好,至少你不用像我一样背负献城的恶名。” “你要理解吕都督的苦心,等破了关羽后,不论你是要回西川还是跟着孙权,都能有个好名声。” “我就不一样了,我只能跟着孙权,而且还是个降将的身份,糜太守,你要理解我的苦衷。” 糜芳简直要气疯了。 好!好!好! 我被软禁了我还得感谢吕蒙是吧? 气归气。 糜芳也只能在傅士仁面前忿忿几句。 自献了城池后,糜芳就已经是砧板上的肉不能自主了。 看着在那忿忿的糜芳,傅士仁也是暗暗一叹。 虽然方才是在劝糜芳安分,但这也是傅士仁内心的真实想法。 糜芳是可以再回西川的。 傅士仁只能一条路走到黑。 只有看住糜芳不生事,傅士仁才能在新主子面前摇尾乞怜。 “驾!驾!驾!” 大道上,快马疾驰,尘土飞扬。 临近天黑时。 快马终于抵达了关羽在襄阳外的营寨。 其中一名骑士在抵达营门时直接就从战马上摔落,另一名骑士的气色也是憔悴无血色,匍匐在战马上眼皮子直打架。 营门口的军侯认出了摔落在地的军士装扮,惊呼一声:“是君侯的校刀手。” 军侯急忙出营门扶起校刀手。 校刀手艰难的取出怀中信物:“速报君侯。” 匍匐在战马上的骑士则是强撑着眼皮:“我要面见君侯。” 军侯不敢怠慢,连忙背起校刀手,又令人牵着骑士的战马一同入营门来见关羽。 (本章完) 第50章 关羽的惊叹,刘封献策借势 第50章 关羽的惊叹,刘封献策借势 帅帐中。 年近六旬的关羽,虽然须发白了大半,但那双虎目依旧炯炯有神。 这次攻打襄樊的战果远远超出了关羽的预期。 坐镇荆州多年,关羽屡屡跟魏将交手,将战线也推进到了襄樊一带。 这次更是借助汉水之威擒于禁斩庞德俘虏三万魏卒。 有此战绩,关羽足以自傲了。 虽说前几日被徐晃长驱直入斩了降将胡修、傅方,且又让徐晃解了樊城之危,但关羽的战船依旧横于水上,徐晃曹仁皆是入不了襄阳。 一场大战役中的一场小败算不了什么,关羽也不会因为被徐晃一时击破而气恼。 只是想到跟徐晃在战场上刀兵相见,关羽心中也是挺难受的。 论私,关羽跟徐晃有同乡之情也有兄弟之谊;论公,各为其主,不得不战。 或许是因为徐晃也不想跟关羽死磕,故而在解了樊城之危后徐晃就没有再跟关羽动刀兵,只是频频来信使劝关羽回去守江陵。 这让关羽迟疑不决。 一方面是关羽认为还能再战,尤其是在刘封同意出兵且派先锋李平抵达后,关羽的信心更盛。 另一方面则是关羽不认为孙权拿得下江陵城,有沿江烽火台示警,有公安城为门户,等吴兵抵达江陵城的时候糜芳必然已经做好了守城的准备。 对糜芳的守城能力,关羽还是认可的。 好歹糜芳也当了多年的南郡太守,对江陵城也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有兵有粮,守个城高水深的江陵城还不是轻轻松松? 现在拼的就是谁更持久,谁先撑不住。 正思考如何打破当前僵局时,营门口的军侯带着刘封派来的信使在账外求见。 得知其中一人是江陵城来的校刀手,关羽抚摸美髯的右手下意识的一僵,心底也泛起一股不好的念头。 片刻后。 看着胡氏的随身玉佩以及亲笔简信,关羽手背的青筋也在瞬间鼓胀起来。 “吕子明,陆伯言,怎敢欺我!” “傅士仁,糜子方,怎敢叛我!” 咬牙切齿的恨意自口舌间迸发,关羽的火气瞬间上头。 既恨吕蒙陆逊欺自己出兵在外玩偷袭,又恨傅士仁和糜芳没能守住公安城和江陵城。 一旁的关平心中一咯噔,连忙去看胡氏的亲笔简信,只感觉头脑一阵晕眩。 “怎么可能?” “竟真如刘公仲断言!” 关羽敏锐的听到了关平惊呼声中的关键词,轻喝道:“坦之,你方才说什么?” 关平自怀中取出了刘封昔日的书信,递给关羽请罪道:“父帅,刘公仲曾派人给我送信,断言了江陵城失守之事。” “只是这信中所言令人难以置信,故而我未敢呈给父帅,没想到刘公仲的断言竟然成真了。” 仔细看了信中的内容,关羽的脸色也变得复杂。 尤其是那句“我知前将军素不喜我,怕我会威胁到阿斗的地位,然而国家大事不可因私情而荒废,我与阿斗之争只在于墙内,家父与曹操孙权之争乃在于墙外。”,以及那句“若江陵未失,万不可轻易将此信示于前将军”,令关羽感触更多。 关羽虽然骄矜但也不傻,明白刘封为什么只给关平来信而不是直接给自己来信。因为阿斗的缘故,关羽虽然私底下欣赏刘封的武勇但又怕刘封会威胁到阿斗的地位,故而一直都是直呼刘封为“螟蛉义子”以此来表态支持阿斗。 有这层隔阂在,若在江陵城未丢前看到这信,关羽必会大骂刘封。 在这一点上,关羽很有自知之明。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关羽强忍内心的愤怒,又拿起刘封派遣骑士送来的简信。 信上,刘封简单的向关羽描述了近期所做的事,如在上庸稳定申耽申仪邓辅等豪族势力、夺孟达兵权且让孟达去守宜都、荆山结好白寿马玉组建荆山义兵、在房陵打造工事和积粮、在荆山设立据点、借潘璋之口干扰吕蒙判断。 等等诸如此类。 又推断了吕蒙在夺得江陵城后可能采取的部署,以及曹操闻讯后可能采取的部署,尽可能的让关羽对当前的敌我双方局势有个更清晰的认知。 刘封又在信中提议让关羽将“对忠孝难以抉择的军侯校尉偏将等军中将吏,可走樊城将兵至房陵、上庸和西城”。 如此一来刘封可以无后顾之忧的引兵助阵,关羽也能缓解吕蒙挟持将吏家眷而对军心造成的冲击。 同时还能分散粮草不足带来的压力。 信中又重点论述了“借徐晃之口将江陵城丢失的情报传与曹操,曹操或会出手干预。” 刘封断言:让孙权将关羽完全撵出荆州是不符合曹操利益的,故而曹操在得知江陵城已经丢了的情况下,或会出手干预荆州局势,以达到二虎竞食的目的。 最后,刘封又让关羽能尽快撤兵。 撤得越急,曹操就越会相信关羽难以跟孙权在荆州竞食。 若说给关平去信时,刘封谋的只是自己的命和关羽的命。 那么刘封这次派人送来的信,则是在谋关羽麾下将士的命以及破坏曹操和孙权那脆如薄纸的结盟。 前后之所以会有不同,在于刘封认为局势有了新变化,可以谋划得更深远。 毕竟在给关平去信的时候,刘封也没决定派兵去关羽帐前助阵,也没遇到廖化,更没带走关羽家眷。 最重要的是:给关平去信的时候,江陵城没丢。 江陵城没丢,以关羽的傲气是不可能采纳刘封的良策的。 更不用说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了。 而在刘封最新谋划中,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是尤为关键的。 江陵已经丢了。 刘备目前又无法走西川出兵。 仅仅依靠刘封和关羽现如今的力量是很难再夺回江陵的。 想改变荆州局势,就得拉一个新的势力入局干预,而如今能干预荆州局势的只有自关中返回的曹操。 刘封认为曹操不会跟曹丕一样被孙权忽悠,不会坐看孙权吞掉刘备在荆州的地盘。 而让关羽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讯,可以极大省掉曹操探查情报往返耽误的时间。 这也与曹操让徐晃给关羽传讯称孙权要偷袭荆州的本质是一样的: 这荆州,谁也不能独占! 啊!求求求月票求求求追读 (本章完) 第51章 老而弥坚,关羽的战场意识 第51章 老而弥坚,关羽的战场意识 关羽没有因为关平隐瞒了私信就发怒,而是将刘封新送来的信又递给关平:“坦之,你先看完这封信,然后再说出你的想法。” 关平疑惑的接过关羽递过来的信,仔细的看完,心头更是震撼:“刘公仲所行之事、所献之策,竟都是在以江陵城丢失为前提!” “廖主簿先前派人来向父帅申请‘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许其临机便宜之权’的手令,也不是为了筹粮,而是为了让孟达有临机便宜之权去应对吕蒙袭取宜都。” “只是我不太能理解,刘公仲又为何笃定糜芳守不住江陵城?” 有烽火台为耳目,又公安城为门户,有糜芳守江陵,足兵足粮,栓条狗都能守。 为什么糜芳会守不住? 为什么刘封会笃信糜芳守不住? 这是关平心中最大的疑问。 关羽轻叹:“糜子方会投降,我也很困惑。暂且不去考虑糜子方的问题,刘公仲信中所献之策,你有何想法?” 关平沉吟片刻道:“在这之前,魏将徐晃频频给父帅传信让父帅回军去保江陵,此必不是徐晃徇私之意,应是曹操授意。” “曹操虽然与孙权结盟,但这结盟只是暂时的,不论是孙权还是曹操,都只是假意结盟想在荆州谋取好处。” “于孙权而言,若能趁机拿下南郡、宜都郡和荆南四郡,不仅能削弱大王也能震慑曹操。” “于曹操而言,让孙权和父帅在荆州厮杀才最符合利益,任何一方强势都不是曹操想看到的。” “故而我也以为,父帅可采纳刘公仲之计,借徐晃之口传讯曹操,曹操或会趁着孙权大军在荆州,出手濡须口蹑孙权之后威胁建业,以此缓解父帅丢江陵后在荆州的压力。” “父帅虽然厚待将士,但将士家眷被吕蒙挟持,军心必然受损,再加上大军在樊城粮草压力甚大,分兵上庸我也认为可行。” 关平徐徐的发表了心中的看法。 虽然关平也才三十出头,但跟着关羽征战多年,对统兵打仗也有了不少的经验。 关羽对关平的表现很是欣慰。 关羽年迈,今后能征战多年未可知。 关羽不怕死,怕的是不能替刘备和阿斗培养一个可以坐镇一方的大将。 今日观关平表现,虽然依旧稚嫩,但也有了大将之风的潜质。 想到刘封的献策,关羽又不由感慨道:“倘若刘公仲不是兄长养子而是兄长亲子,或许就不会有江陵之祸了。” 在得知丢了江陵城后,关羽连日大胜的骄矜和傲气也消退了大半,对局势也看得更清楚了。 倘若刘封是刘备亲儿子,关羽就不会对刘封有偏见,刘封也不用束手束脚。 届时刘封压根不需要跟关羽委婉,直接亲入江陵城,再给关羽去信“我誓与江陵共存亡”,关羽都不会有半分犹豫就撤兵。 换句话说。 如果阿斗在江陵,哪怕孙权偷袭江陵是虚假的谎言,关羽都不敢去赌! 同样的道理。 糜芳再惜命,也不会带着阿斗献城。 毕竟糜芳只是惜命,不是不要命。 终究是刘封的身份束缚了刘封的应对。 关羽起身踱步。 江陵一丢。 关羽这支兵马就变成了城外孤军。 不仅要考虑夺回江陵,还要考虑在未夺回江陵前的粮食补给、军心安抚、提防曹军追击、提防吴兵伏击等一系列复杂问题。 良久。 关羽止步,然后向关平挥手:“坦之,取笔记录。” 关平会意,连忙取来纸笔静听。 这是关羽的习惯。好记性不如烂笔头。 作为底层崛起的大将,关羽自知天赋才学底蕴比不上世家豪门出身良将,故而时常会将想法记录下来,然后反复琢磨思考。 久而久之。 关羽的才学也在日积月累中变得不同凡响。 “记一:曹操令徐晃泄露孙权欲袭江陵的计划,目的在于催我退兵,欲令我与孙权相争。” “记二:吕蒙带病出征夺江陵,挟持了城内官吏及军中将吏家眷,军心受损。” “记三:傅士仁不战而降,糜芳不战而降,廖化王甫潘濬失陷城中,或也有可能引为内应。” “记四:我有水陆步骑四万余,考虑孙权要防备曹操,吕蒙可控之兵应与我相近。” “记五:我军粮草只够两月度用。” “记六:江陵城中有魏俘三万余人,或为孙权助力。” “记七:孙权出兵理由为,我擅取湘关米,应不是空穴来风,或为糜子方所为。” “.” 关羽不疾不徐,将当前敌我关键讯息一条条让关平记录。 一直记录了四十余条,关羽才停下来取过关平的记录,仔细查看。 看完后。 关羽又让关平加了一条。 “记四十八:江陵城粮草不足,孙权需调粮入江陵,或征诸县税粮入江陵。” 关平讶然:“父帅,江陵城乃南郡囤积粮草军械之地,怎么可能粮草不足?” 关羽凝声道:“坦之可还记得出征前江陵城军库失火一事?” 关平点头:“糜太守称是天干物燥才导致军库失火,只是这个理由疑点颇多。” “糜太守一个自幼管钱粮的人怎么可能不知道天干物燥而让库房失火,而且还偏偏在父帅出征之时。” “这要换个人,糜子方当场就被父帅斩杀祭旗了。” 关羽冷哼一声,道:“如今想来,江陵城那场大火定是糜子方自己放的,是怕我得知账实不符,查他的帐。” “刘公仲给你私下来信断言糜子方守不住江陵城,应该也是对军库失火起了疑心。” “之后我又将三万魏俘送去江陵城,糜子方不敢耽误前线军粮,可又无粮去养那三万魏俘,只能冒险去取湘关米,这也就成了孙权出兵的理由。” “糜子方不战而降,或也跟此有关。” “不论江陵城是否真的粮草不足,我都得考虑这种可能。” 关平心中钦佩不已。 关羽能从只言片语的情报中推断江陵城粮草不足,这是关平办不到的。 在让关平记了第四十八条后,关羽又考虑到了几种可能,皆是让关平一一记下。 然后仔细查看。 直到想到的都记录了,关羽这才回到了位置上,号令近侍擂鼓聚将。 江陵已丢,关羽不能再有半点的迟疑。 只有尽快撤兵,才有可能力挽狂澜。 (本章完) 第52章 刘封让历史的车轮有了偏移 第52章 刘封让历史的车轮有了偏移 待得众将校皆至,关羽遂将江陵城被吕蒙取得的情报告知众人。 众人皆是惊愕不已。 “君侯不会在说笑吧,江陵城怎么可能丢?” “吕蒙不是已经病重回建业了吗?他什么时候去取的江陵城?” “江陵城乃荆州第一坚城,足兵足粮,且有糜太守驻守,君侯又以沿江烽火台为耳目,以公安城为门户,栓条狗都能守住,怎么可能被吕蒙取得。” “君侯什么时候会拿这等事说笑?该不会是真的吧?” “江陵城若真的被吕蒙取得,那我等的家眷岂不是” “慌什么!肯定又是徐晃送来的假情报,想骗我们退兵。” “.” 帅帐中的低语此起彼伏。 关羽并未喝止,而是等众人的议论声变小后这才徐徐开口:“虽然这个情报令人难以置信,但送信的人乃是我安排在江陵城内保护家眷的校刀手,又带来了我夫人的玉佩和简信。” “夫人当时出城游玩因故未归,翌日一早就发现吴兵围城,未及晌午城头就换了旗帜,幸有大王之子刘封刘公仲派去江陵采办的军士相助,这才勉强逃过吴兵的搜捕。” 关羽隐瞒了部分情报。 毕竟刘封只救关羽家眷一事若是宣扬出来,同样会影响军心,也会影响关羽的部署。 众人惊骇。 都督赵累更是惊呼道:“君侯,以江陵城的坚固,吕蒙怎么可能半日就破城?莫非城内有内应?” 关羽摇头:“具体情况,我亦不知。眼下也不是追究缘由的时候,我必须立即回军夺回江陵。” 赵累大呼:“君侯,末将愿为先锋。” 关羽再次摇头:“不可!你不能去江陵。” 赵累一愣:“君侯此话何意?我非惧死之人,如今江陵有失,我家眷也陷其中,岂能不去相救?” 关羽轻叹:“正因你家眷已陷其中,你才不能去。倘若吕蒙以你家眷威胁,你若死战就是不孝不仁,你若不死战就是不忠不义。” “丢失江陵,主责在我,倘若因我之故而令你忠孝仁义难全,我不忍也。” 关羽一向爱护将士,这番话情真意切也是发自肺腑。 众人顿时默然。 平日里都会喊着忠义为先,可真要涉及到自身家眷的时候,很少有人能舍弃对家眷的孝和仁。 不是谁都能高呼“若烹我翁,分我一杯羹”。 见众人沉默,关羽也没再言,而是给众人权衡考虑的时间。 良久。 赵累赤红着眼睛,咬牙再请命:“君侯,自古以来,忠孝难全。我赵累,绝不受吕蒙威胁!” 赵累一开口。 亦有十余将校赤红眼睛抱拳请命,而剩下五十余将校则是纷纷低着头眼神躲闪面有愧色。 不是人人都能如赵累一般,会在忠孝之间选择了忠,大部分的将校更在乎家眷。 只不过关羽平日里又善待将士,这让选择了孝的众人又心感愧疚。 众人的反应,关羽尽收眼底。 对此关羽也无恼怒之意,世间本无两全法,岂能苛刻将士?更何况。 关羽如今家眷被刘封接走,也不能站着说话不腰疼。 见状。 关羽徐声安抚道:“诸位也不必过于惊慌,刘公仲提前识破了孙权的阴谋,已经暗中部署了应对之策。” “如今刘公仲正驱兵去临沮,欲助我夺回江陵;然而西城上庸房陵三郡乃是重地,不可有失。” “我有意派诸位走樊城去上庸三郡换防,助刘公仲把守后方,诸位可愿去?” 关羽虽然没有明指让哪些人去三郡换防,但帐中众人皆不是傻子。 都说得如此明显了,再不表态就是真不识趣了。 方才低着头的五十余将校纷纷抱拳请命要去三郡换防。 关羽又看向关平:“坦之,你也与众人同去。” 关平吃了一惊:“父帅,你尚且要回江陵,我岂能独去上庸?” 关羽抚髯而道:“坦之,孟达去了秭归,刘公仲又去了临沮。你若不与众将同去,若遇曹兵偷袭上庸,谁又能在上庸主持大局?” “既是换防,自然得有个能独立决断的大将坐镇上庸,你不去难道我去?” 关平顿时迟疑。 虽然关羽说得很有道理,但关平总感觉关羽这样的安排另有深意,似乎是在故意让自己去上庸。 可一时之间,关平又想不到反驳的理由。 刘封去了临沮,孟达去了秭归,这上庸三郡若无大将坐镇,遇到曹兵偷袭还真没人能主持大局。 虽说曹操可能出手干预荆州,但不等于不会趁机偷袭上庸。 沉吟片刻。 关平咬牙领命:“谨听父帅之命。” 关羽欣慰点头:“既如此,我给你一万水路步骑,你挑选愿去的将校同往上庸。” 赵累看向关羽,再次请命:“将军,末将愿为先锋去夺江陵。” 看着久随自己又每每陷阵先登的都督赵累,关羽于心不忍,见赵累态度坚决,关羽只能暗暗叹了口气,道:“既如此,我许你五千步骑,你走陆路过当阳,先抢麦城及左右津口。” 赵累大喜领命。 随后。 关羽又令水军都督苏非引一万水军走水路过荆城回江陵,又许苏非临机便宜之权。 同时又提拔了部分军侯暂代校尉,协助统兵。 待众将校命自去后,关羽又将关平单独留下,仔细叮嘱:“坦之,我知道你心中有疑惑,方才众将当面我也不好细说。” “如今阿斗已经成了王世子,我对两位夫人的承诺也完成了。刘公仲未因阿斗成为王世子而心生怨恨,也未因我往日冷言而荒废国家大事,刘公仲不负兄长十余年父子恩义。” “此番回江陵,胜败难料。刘公仲宁可冒着上庸三郡丢失的风险也要出兵助我,倘若因我之故而再让刘公仲丢了上庸三郡,我之过也。” “故而。不论我是否能夺回江陵城,你都要替刘公仲守住上庸三郡,倘若今后有小人离间刘公仲和阿斗兄弟之义,你也不可因众人对刘公仲的偏见而沉默不言。” 听得关羽如交代后事一般,关平心惊不已:“父帅,你.” 求求求月票 (本章完) 第53章 恩与情义,关羽引曹操入局 第53章 恩与情义,关羽引曹操入局 未等关平说完,关羽就打断道:“坦之,你如今也年过三十了,我在你这个年龄的时候,你都能下河摸鱼了。” “你不要信子龙那句‘大丈夫只患功名未立,何患无妻’,等这次荆州事了,你就回成都去将子龙的女儿娶了。” “你也别担心我,我并非是回江陵城赴死。我这一生虽然败多胜少,但也不会遇到危机就轻言放弃。” “只是这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也无法确定是否能击败吕蒙夺回江陵;倘若真有我势穷力竭的一日,你也能继我之志,助兄长和阿斗匡扶汉室。” “你乃我长子,不可学女儿态。” 虽然有刘封的介入和献策,但关羽内心并无把握夺回江陵城。 江陵城有多难打,关羽是很清楚的。 尤其是如今的江陵城,还是关羽主持扩建的。 破城的方式只有两种:城中有内应开城和城内缺粮。 昔日曹仁就是因为被刘备周瑜联手打了一年导致城内缺粮才被迫弃城而走。 以目前的情况。 虽然内应开城和城内缺粮都看似有可能,但以吕蒙的智计和孙权对荆州的执念,必然也会严加提防。 关羽最大的劣势在于,只有两个月的粮草! 即便分了一万兵马去上庸三郡,剩下的粮草也最多不会超过三个月! 一旦不能在粮草耗尽前夺回江陵或者寻到补给,关羽的大军就会因为缺粮率先不战自溃。 对此。 用兵多年的关羽是很清楚的。 昔日在徐州时,关羽就亲眼目睹大军在缺粮后溃败,最后若不是糜氏兄弟倾尽家财资助刘备,也不会有刘备今日。 也正因如此,即便关羽对糜芳有不满也相信糜芳会守住江陵城。 这种不确定的未来,让关羽不得不提前做好应对。 正巧。 刘封移兵荆山欲助关羽以及让部分将士去上庸三郡换防的计划,让关羽有了保住关平的机会。 于公,关羽是为了替刘备留下一个懂荆州地形地势且带兵多年的大将。 于私,关羽是为了保护失散多年才团聚的长子不会折损江陵城外。 于公于私,关羽对关平都给予厚望,故而不希望关平跟着自己回江陵涉险。 关平虽然很不舍也不愿,但也知道自己若是不去上庸三郡不仅会坏了关羽的部署也同样是不孝。 良久。 关平咬牙含泪应允:“父帅之意,孩儿明白了。孩儿定会守住上庸三郡。” “倘若事有不济,父帅不可勉强,须知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可因一时失败而效仿项王。” 关羽抚髯轻笑:“你就安心去守上庸三郡,只有你守住了上庸三郡,我才能更心安。” 看着关平离去的背影,关羽不由长叹。 让关平去了上庸三郡,也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再见。 整肃心绪后,关羽又唤来了牙门将李平:“刘公仲令你来助我,可有密令嘱咐你?” 自李平到来后,作战表现一直都是中规中矩,既不贪功也不冒进,十分的谨慎。 关羽一开始只以为李平能力平平故而不够悍勇,如今联想到刘封的部署,关羽猜到了李平必然有其他的军务在身。得知江陵已被东吴取得,李平也不再隐瞒,道:“禀君侯,副军将军给我的军务不是助君侯攻打樊城,而是保存军力,以护卫君侯为主。” “副军将军猜测,江陵一旦有失,君侯军中将吏妻小都会被控制,数万大军顷刻间就会溃散。” “届时,末将这一千人,就是护卫君侯逃生的关键。” 虽然早有猜测,但听到李平亲口道出真正的军务时,关羽也忍不住心生不服:“只是丢个江陵城,就能让我数万大军顷刻间溃散,刘公仲未免也太小觑我了。” 李平闭口不言,不敢接关羽的话。 这话也没法接! 总不能反驳一句:君侯我没小觑你,是副军将军说你的大军真的会溃败。 真要这么说,李平不如自己找棵歪脖子树挂条白布自挂东南枝。 关羽也没为难李平,道:“罢了。本想让你跟着坦之回上庸,既然你有刘公仲的军务在身,你就跟我同回江陵吧。” 让李平退下后,关羽又提笔给徐晃致信。 虽说被徐晃长驱直入揍了一顿,但关羽并不怨恨徐晃。 各为其主的时候,是不能徇私情的。 关羽采纳了刘封的提议。 明面上是写信给徐晃,实际上是在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 若是翻译成大白话,大意就是: 【我要回去打孙权了。可如今江陵我已经丢了,我现在回去也未必能打得过孙权,打不过孙权我只能退回西川了。 你若不想坐看孙权一家独大占据荆州,就派人去濡须口搞点事,给我制造点机会。 我知道你会惊讶江陵城居然这么快就丢了,说实话我也很惊讶,不然我也不会借徐公明之口给你传话了。 你若不想派人去濡须口搞事也行,等我退回西川后,我也就只剩下走秦川北伐这条路了。 孙权见我走秦川北伐,以那鼠辈性子必然会遣使再修同盟且许诺走襄樊北伐相助并归还文武及其家眷等等,我家兄长为了顾全大局肯定也不会拒绝。 你那儿子曹丕我也见过,也就中人之姿远比不上你的英明神武。 我曾听闻:天下英雄,唯曹与刘。 可若让孙权将当世唯二的英雄都算计了,英雄二字也就成了笑话。 话已至此,你就掂量着办吧。】 这样的信,以关羽的身份是不能直接写给曹操的。 而借徐晃之口给曹操传话,那就成了徐晃向曹操献策,既能让徐晃立功,也能让曹操看清荆州目前的局势。 关羽也认同刘封的判断。 对曹操而言:不论是刘备独占荆州还是孙权独占荆州,都是不利的,只有刘备和孙权在南边打得难分难解,才更符合曹操的利益。 将信写好后,关羽派亲信董恢为使者,仔细叮嘱后让董恢渡江将信亲手送到徐晃手中。 关羽跟徐晃的大营也就一江之隔。 董恢没多久就乘船到了对岸,来到了徐晃营门前。 (本章完) 第54章 三足鼎立的核心是鹬蚌相争 第54章 三足鼎立的核心是鹬蚌相争 营内。 徐晃披甲仗剑,巡视营寨。 虽然四冢一战击败了关羽又斩杀了降将傅方和胡修,但徐晃深知关羽的主力依旧横于水上。 襄樊之危尚未完全解除。 由于樊城被大水淹了,城内水洼甚多。 故而徐晃并未将兵马驻扎在樊城内,而是在樊城外扎营与城内的曹仁成掎角之势。 作为关羽的同乡兼故友,徐晃内心是很不情愿跟关羽对阵的。 奈何如今各为其主,徐晃不得不亲自上阵与关羽厮杀。 所幸的是,曹操给徐晃的军令只是救樊城而非跟关羽死磕。 故而,徐晃每日都会派遣使者去劝关羽撤兵,希望关羽就此撤回江陵,今后不用再在战场上刀兵相见。 然而关羽的回信一直都很坚决,不破樊城誓不归。 巡营间。 营门的小卒已经寻到了徐晃,具言关羽使者董恢求见。 这让徐晃颇为惊讶。 以往都是徐晃的使者送信后,关羽当场就回信让徐晃的使者带回。 今日徐晃的使者还未去送信,关羽竟然反过来先派信使来了。 这让徐晃嗅到了不寻常:“唤那董恢入帅帐。” 徐晃让副将继续巡营,自个儿则是策马返回帅帐。 到了帅帐。 徐晃见到了关羽的亲笔书信。 一看信中内容,徐晃大吃一惊:“这怎么可能?江陵坚城,怎会如此轻易被吕蒙攻破?” 徐晃也是去过江陵城的。 昔日周瑜攻江陵时,徐晃就曾奉令去救曹仁,曹仁也在江陵守了一年直到粮尽兵乏才无奈退兵。 如今的江陵城坚固更甚昔日。 徐晃也明白关羽不肯退兵的原因就是自恃江陵城坚固,想拿下樊城再退兵。 却不曾想,变故竟来得如此的突然! 号称坚城的江陵城,竟然轻易被吕蒙攻破了。 下意识的。 徐晃断言这是关羽的疑兵之计,想借双方互派信使的机会玩诈。 看着眼前的信使董恢,徐晃放声大笑:“云长也太小觑我了,江陵被吕蒙攻破这等谎言岂能瞒我。” “董恢,你先别急着走。待我回信一封你带回去给云长,让云长不要用这等小伎俩了。” 董恢却道:“君侯知道徐将军不会相信,故而让小人转告徐将军,此信应当速速送往洛阳交与魏王。” “若因徐将军今日质疑而耽误了魏王决断,这荆州的好处可就让孙权一个人占尽了。” 徐晃见董恢年少却又谈吐不凡,心中惊奇,道:“魏王已经许诺割让江南之地给孙权,孙权也许诺会得了江陵后归还于禁和那三万魏卒,又岂会是让孙权一人占尽好处?” 董恢笑道:“徐将军这是在欺我年少吗?倘若魏王真想割让江南之地给孙权,又岂会让徐将军泄露孙权欲夺南郡的情报?” “徐将军所疑虑的,是认为江陵不可能如此快就被攻破,实不相瞒,君侯也没料到江陵会失守,否则也不会派我来送信。” “徐将军若不能决断,可入樊城与曹仁商议,不论徐将军信与不信,明日君侯大军都会撤走。” “小人也就不在此耽误徐将军决断了,告辞。”董恢拱手一礼,请辞而去。 徐晃没有拦董恢,而是再次看了一遍关羽的来信。 “难道江陵,真的失守了?” 沉吟良久。 徐晃终究是不放心,当即召来随军的议郎赵俨。 赵俨看信后也拿不定主意,道:“此事重大,你我不能独决。不如同往樊城与征南将军商议。” 徐晃点头,遂与赵俨并马入樊城来见曹仁。 听闻吕蒙夺了江陵,曹仁亦是惊疑不定:“江陵城池坚固,即便守城的远不如我,至少也能守上三个月。三个月的时间,足够关羽回军支援了。” “莫非是关羽使诈,想让我等放松警惕,他好趁我不备,再打樊城?” 一旁的满宠也是目瞪口呆。 关羽引以为傲的坚城江陵竟然失守了? 这是欺我等不知道江陵城有多坚固吗? 哪怕你守了三个月失守我也能勉强相信。 如今距离孙权出兵偷袭南郡才多长时间? 有一个月吗? 半个月都不到! 半个月拿下江陵,这还得算上途中时间,这是在说梦话吗? “徐将军,这定是关羽的诡计,故意想让我等放松警惕,关羽夺樊城之心不死,我等不可不严加提防。”满宠厉声断言。 徐晃沉声道:“我起初也是这般想的。只是来信的使者也称关羽没想到江陵会失守且明日就会撤走大军。” “以我对关羽的了解,应不会用这等拙劣的伎俩,我等皆不信,关羽又如何让我等放松警惕?” “魏王让我故意泄露孙权欲夺南郡的计划,目的就是不想让孙权如意;倘若关羽真的丢了江陵而我等又置之不理,岂不是真让孙权一人得利?” 曹仁思索片刻,道:“不如待明日关羽撤兵时,再探其究竟。倘若关羽是真的撤兵,就趁着关羽身陷困境时派兵追击,将其擒获,然后举兵南下与孙权争抢荆州。” “诸位意下如何?” 被关羽压着打了这么久,曹仁心中的火气也是不小。 可若是擒获了关羽,那么关羽带给曹仁的一切羞辱都可以抹去。 没人会记得战败者曾经的事迹! 唯有胜利者才有资格大书特书! 赵俨摇头:“孙权侥幸趁着关羽和我军鏖战之机去攻打关羽退路,又顾忌关羽率军回救,怕我军趁其双方疲敝之时从中取利,故而才在明面上言辞卑微的请求为魏王效力。” “倘若孙权真的侥幸得了江陵城,关羽后路断绝势力孤单,这个时候我们再对关羽穷追不舍,关羽就没了生路。” “关羽若灭,孙权也定会觊觎襄阳,走了关羽来了孙权,襄阳又会陷入危机。” “魏王的本意是想让关羽去危害孙权,而非除掉关羽让孙权独占好处。” “我知征南将军想报关羽围樊城之仇,只是眼下局势不宜继续跟关羽为敌,还请征南将军暂忍一时怨恨,以国家大事为重。” “不如将此信火速送往洛阳,请魏王决断。” “我等则加强戒备提防关羽使诈,再传讯上昶城的文聘,提防孙权自恃有水军横断江水图谋襄阳。” 大战将起,刘封即将踏上封神路。 新书总榜46了,求月票支持,让我更进一步 (本章完) 第55章 徐晃见关羽,彼此心照不宣 第55章 徐晃见关羽,彼此心照不宣 赵俨的话让曹仁陷入了沉思。 诚然。 趁着关羽病去要关羽命,能让曹仁在樊城受到的羞辱一并洗清。 可如此一来,曹操欲令关羽和孙权相争的目的就达不到了。 擒杀关羽,只能称得上局部胜利。 让关羽和孙权相争,才是全局考虑。 满宠沉思片刻,也附和了赵俨的意见,道:“关羽若死,孙权不仅仅能得到荆州,还能得到关羽在荆州的兵马、粮草和军械,于禁等部三万人也会落入孙权之手。” “此战过后,只需善待降卒,再将养一两年,孙权就能平添六七万的军力;倘若孙权击败关羽后再倚仗水军横断江面,而我等又无水军优势,襄阳也会再遭威胁。” “我赞同赵议郎之策,可火速将此信送往洛阳请魏王决断,同时在襄阳、樊城和上昶城加强戒备,提防孙权趁机发难。” 见徐晃、赵俨和满宠都认同暂放关羽,曹仁也收起了心中的火气。 曹仁只是私恨关羽,并非不明大势的愚蠢之辈。 虽然口中喊着要灭关羽抢荆州,但以曹仁目前的军力是很难跟有水军优势的孙权在荆州争锋的。 想到这里。 曹仁决断道:“既如此,就依众人之意。一面火速将此信送往洛阳请魏王决断,一面在襄阳、樊城和上昶城严加戒备。” “徐公明,你再派人渡江给关羽送信,告知关羽我等的决定,让关羽可以放心撤兵去跟孙权厮斗。” 赵俨又道:“不如让徐将军亲自渡江为关羽践行,以示诚意。既可全徐将军跟关羽的情义,亦可助关羽安抚军心。” 赵俨不愧是当议郎玩权谋的。 这话一出,曹仁和满宠皆是眼前一亮。 尤其是让徐晃助关羽安抚军心,更是一绝。 江陵被夺,关羽军心必然严重受损,军心不稳,关羽就难以跟孙权争锋。 而让徐晃亲自去替关羽践行,以关羽的本事必然会借徐晃来安抚军心。 如此一来。 稳定了军心的关羽就不会败得太快。 曹仁和满宠都是人精。 能当渔翁的时候,都希望鹬和蚌能势均力敌。 曹仁当即采纳了赵俨的提议,让徐晃去给关羽践行。 徐晃虽然不似赵俨、曹仁和满宠人精,但也非愚钝之辈。 只是稍微一想,就明白了赵俨的用意。 而从私人情感上讲,徐晃也不希望关羽被孙权撵出荆州。 故而对亲自渡江去给关羽践行这个提议,徐晃没有拒绝。 曹仁又特意拿出了珍藏的美酒让徐晃带上。 徐晃连夜渡江来见关羽。 听闻徐晃到来,关羽又惊又喜,连忙放下手头军务亲自来江边迎接。 见徐晃只带了几个船夫,连护卫都没带,关羽更惊:“大兄孤身渡江,所谓何故?” 不同于四冢之战的冷漠无情,今日徐晃显得格外的放松。 晃了晃手中的酒坛,徐晃语有笑意:“听闻云长要回江陵,特来为云长践行。” 关羽大笑:“有大兄相送,快慰平生啊!” 徐晃跳下船,让船夫在岸边静候。 关羽则是挽着徐晃的手臂入营,又向左右高呼:“此乃我同乡故友徐晃徐公明,今日闻我退兵,特来践行!” 徐晃也配合的向关羽左右问礼。 四冢一战,让徐晃的大名传遍关羽军中。 如今徐晃却孤身渡江来给关羽践行,这个消息很快就在军中扩散。 彼此的目的,徐晃和关羽皆是心照不宣。待入了帅帐。 关羽向徐晃再行一礼:“大兄相助之恩,没齿难忘。” 徐晃叹道:“云长,你我交情不必如此。我几番劝你回江陵,你总是婉拒不肯。如今让孙权占了便宜,即便魏王有心干预,你想再夺回江陵也是极难。” 关羽抚髯而笑:“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大兄肯替我传信,已是我的幸运。是否能夺回江陵,但凭天意。我与大兄多年未见,今日理当多论私情,少谈公事。” 徐晃也笑:“云长还是如往日一般自信泰然,遥想当年,你与文远白马显威,刺颜良于万军之中,令人惊叹。往日英勇,尚在眼前啊。” 关羽亦是怀念道:“此生能结识大兄和文远,我之幸事。我又闻文远白狼山斩杀蹋顿、逍遥津大破孙权,只恨今生不能再与文远把酒言欢。” 人生苦短。 关羽和徐晃不仅仅是同乡故友,也是万千底层军校在艰难生死奋战中崛起的骁将。 彼此间都有太多的相似处。 张辽亦是如此。 两人借着酒劲,谈古论今,不知不觉间,已到了深夜。 关羽又道:“夜间江面危险,大兄今日可留宿帐中,明日一早,我亲送大兄渡江。” 徐晃没有拒绝。 论私论公,徐晃都没拒绝的理由。 是夜。 关羽跟徐晃同宿一帐,抵足而眠。 这个消息,也被军中将士得知。 翌日一早。 关羽又带着徐晃在营中走动。 一面是让徐晃看到大军正在撤离,一面是让军中将士看到徐晃。 徐晃也是心照不宣的配合关羽稳定军心。 到了晌午。 关羽亲自送徐晃渡江到对岸。 徐晃跳船上岸,拱手作别:“云长,此去江陵,万万保重,我会在樊城静候佳音。” 关羽亦是拱手作别:“承蒙大兄挂念,待荆州事了,再与大兄叙旧。” 寒风拂面。 虽然关羽和徐晃皆有不舍,但如今各为其主,注定只能有短暂的相聚。 看着离去的关羽,徐晃立在岸边久久未去。 直到关羽的战船消失眼际,徐晃才慨然一叹,转身前往樊城。 私情归私情。 徐晃受曹操恩义颇多,是不会为了私情而耽误公事的。 四冢长驱直入败关羽如此,如今亦是如此。 曹仁在得到关羽撤军的消息后,也是长长的呼了一口气。 虽然历尽艰辛,但襄阳和樊城总算是保住了。 曹仁又唤满宠,嘱咐道:“关羽虽退,但危险尚未真正解除,伯宁,你速入襄阳安抚民心。” 满宠曾为汝南太守,这安抚民心自然是比曹仁更擅长的。 满宠亦是行事果决的。 待得关羽兵马尽数撤离后,就直入襄阳城。 徐晃依旧在樊城外驻军,提防不测。 (本章完) 第56章 孙权用反间,刘封发兵麦城 第56章 孙权用反间,刘封发兵麦城 临沮。 临沮长杜普将今年的秋收情况详细的向刘封汇报。 由于杜普曾经丢过一次临沮,这让杜普在升迁上有了黑点,故而这几年一直都在临沮长的位置上止步不前。 既然升迁无望,平平淡淡的度过余生也能将就。 原本杜普都准备摆烂了,不曾想如今又有了升迁的可能。 对杜普而言,刘封是否是嗣子并不重要,能为刘封效力已经是幸事。 刘禅虽然是嗣子,但以杜普的资历和人脉,连刘禅的面都见不了,更别提为刘禅效力了。 杜普积极的工作态度,刘封也很满意。 杜普虽然称不上大才,但能在南郡十余城中担任一县之长,才能也不会太低。 更多时候。 如杜普等人,缺的是机会。 刘封不吝赞赏,又叮嘱道:“荆州大战在即,粮食也会变得紧缺,军粮征募太甚就容易民心不稳,临沮城内及诸乡民怨,就有劳你费心了。” “你要谨记:此番乃是我等过错,非民众之错。故而安抚民心时不可自恃官身恃强凌弱,父王以仁义立世,切不可效仿曹贼残暴不仁。” 杜普连连应声:“将军放心,下官会仔细叮嘱众吏,绝不会误了将军大计。” 叮嘱了杜普后,刘封又埋头研究山川地理图。 荆州这场大战尚未正式开始,刘封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唯有将山川地理图熟记在心,在能在细节上抢得优势。 片刻后。 见杜普未离开,又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刘封不由蹙眉:“杜县长,你还有何事?” 杜普咬了咬牙,道:“下官今日偶得一消息,称‘治中潘濬已经投降孙权了’。” 嗯? 刘封微微惊讶:“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 杜普如实道:“是我派去诸乡催收税粮的小吏传回来的,称‘孙权听闻潘濬患疾,遂亲至江陵城探问且又为潘濬熬药擦脸,潘濬遂降孙权。’” 刘封冷笑:“还真是好手段。” 杜普这个“偶然”得到的消息,刘封并未尽信。 虽说史载潘濬在关羽死后投降了孙权,但那个时候荆州大局已定。 潘濬这类名仕想保命且在仕途上更进一步,选择投降孙权并不奇怪,毕竟潘濬以前就是跟着刘表混的,刘表死后又跟着刘备混。 跟着刘备也不是因为忠心和仰慕,而是刘备给了潘濬难以拒绝的利益。 跟着刘表的时候潘濬只是个县令,跟着刘备潘濬就成了荆州治中,从县令到治中,这其中的利益分割可不小。 而如今,孙权刚得江陵不久。 消息称“潘濬患疾”,这一点刘封并不意外,在局势未明的情况下,潘濬称病在家坐观成败本就是上策。 刘封也不怀疑孙权会“亲至江陵城探问且又为潘濬熬药擦脸”,刘封怀疑的是这个消息传得太快且传得太细。 似乎是专门要让江陵城内外的士民知道:孙权礼贤下士,连荆州治中潘濬都投降了,你们还在犹豫什么? 亦有可能,是故意要让临沮的刘封和樊城的关羽知道:潘濬已经投降了,你们没内应了,别想着再夺回江陵了。 以及更深层次的目的:反间! 潘濬跟关羽不和不是什么秘密,潘濬对刘封来信闭门不见一事也有可能被孙权得知。 战场上,利用“对手不和”来挑唆矛盾行反间计屡见不鲜。只要刘封和关羽认定潘濬已经降了,那么不论潘濬是“真降”“假降”还是“未降”都不重要了。 将潘濬的退路堵死,潘濬就只有“真降”一条路。 想到这里。 刘封抚手称赞道:“杜县长,你立大功了。今后有任何你认为应该禀报的消息,皆可直言禀报,不必吞吐迟疑。” 杜普暗暗松了口气。 潘濬不仅仅是荆州名仕还是荆州治中,杜普一个小小的临沮长去传潘濬已经降了这样的消息,换个不讲道理的都可能会治罪杜普。 思索片刻,刘封又嘱咐道:“杜县长,你派人去临沮到江陵一带散布消息,称‘孙权荒淫好美色,不仅强纳故主袁术之女,还将亡兄孙策美妾囚于金屋以泄私欲,又因觊觎前将军之女不成而恼羞成怒偷袭江陵,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杜普惊讶:“孙权不是替子求娶前将军之女吗?” 刘封瞪了杜普一眼,道:“孙登才十岁,前将军之女大孙登五岁,孙权怎么可能是替子求娶?” “孙权此人连故主女儿和亡兄美妾都敢抢占,假借替子求娶之名行龌龊之事很奇怪吗?” “你以为前将军为什么会大呼‘虎女焉能嫁犬子’?就因为前将军深知孙权是一只嗜色不伦的色犬,这才不肯将女儿推入火坑。” “就这样传,传的消息越快,知道的人越多,你的功劳也就越大。” “明白了吗?” 经历过后世大舆论时代的刘封深知,太正经的流言是不容易流传的,不正经的流言才是最容易流传的。 譬如“司马昭欲与帝当街行龙阳之好,帝不从,司马昭杀之”远比“司马昭当街弑君”更引人注目。 孙权故意传出“听闻潘濬患疾,遂亲至江陵城探问且又为潘濬熬药擦脸,潘濬遂降”的消息,刘封不论是正面反驳还是侧面反驳都不会有太大的效果。 在孙权的舆论主场上,刘封是不具备任何优势的。 任何的回应都有可能被孙权断章取义的拿来行“反间计”。 想让孙权吃瘪又不能冷处理。 最好的方式,是用新的舆论覆盖旧有的舆论,让孙权主动来到刘封的舆论主场上。 经刘封这一点拨,杜普恍然大悟,忙领命道:“将军英明,下官这就去办。” 杜普在临沮多年,自有门客拿钱办事。 对这些大抵出身不好的门客而言,去传太正经太深奥的很难,可要去传孙权是色犬这等秘闻那就太轻松了。 两日后。 军侯俞射派人来报,称关羽麾下都督赵累已经驱兵至麦城。 刘封闻言大喜:“赵累竟来得如此之快!” 刘封最怕的是关羽撤兵速度太慢而错失跟孙权争夺江陵的时机。 如今赵累先至麦城,关羽必然也不会离得太远。 荆州的形势正在按刘封预料的方向展开,刘封遂不迟疑,擂鼓聚将。 “传我号令,兵发麦城。” 感谢读者大佬支持,新书总榜39了,还有8天就下新书榜了,求让我再进一步增加点曝光。 求追读,求月票,尤其是下周二的追读尤为重要。 (本章完) 第57章 斗智角力,刘封吕蒙各用计 第57章 斗智角力,刘封吕蒙各用计 麦城坐落于沮水和漳水汇流处,距离江陵约有百里。 城池虽小,但地理位置至关重要。 赵累至麦城后,就分兵抢占津口、渡桥等重要军事设施,又在城外深挖围堑、部署鹿角、修筑箭楼等工事。 作为先锋。 攻城拔寨不是唯一的任务,为后续大军的到来做足准备亦是核心。 就在赵累积极准备时,人报临沮的刘封已经引兵至十里外。 赵累吃了一惊:“刘副军来得好快!” 在自樊城退兵时赵累就知道刘封会来,只是没想到刘封会来得如此之快。 虽说关羽往日里对刘封的态度都是不屑一提,但这次关羽的家眷被刘封的军士救走且刘封又亲自引兵来助关羽夺江陵。 作为关羽最忠诚的亲将之一,赵累对刘封的态度自然也有了改观。 思索片刻。 赵累带上数骑,亲自出城去迎接刘封。 行至中途。 赵累远远瞧见了刘封的大纛,遂在路口驻足以待。 得知赵累在前方迎接,刘封也自中军入前军与赵累见礼。 刘封未入川的时候就见过赵累。 不过那时的赵累还只是关羽身边一个普通且憨厚的亲兵。 如今数年过去,赵累已经积攒军功升任为一军都督了。 叙礼后,刘封直言询问关羽的军事部署。 赵累也不隐瞒,道:“君侯令我为先锋引五千步骑先行返回,抢占麦城及左右津口。” “又令水军都督苏非引一万水军走水路过荆城回江陵且许苏都督临机便宜之权。” “除此外,君侯又令少将军引军中五十余将校及一万水陆步骑前往上庸三郡。” 听得关平引了一万人去了上庸三郡,刘封顿知关羽的用意,又问道:“君侯撤兵,樊城的曹仁徐晃等部,有何反应?” 赵累想了想,道:“我走得早,具体反应我实不知。只是在撤军前一夜,魏将徐晃孤身来营为君侯践行、且又与君侯同帐而眠,君侯更是对左右言徐晃乃是故友至交。” 刘封不由欣喜:“徐晃孤身入营,我计成矣!” 赵累不解的看向刘封:“不知刘副军所言计成,是何计策?” 刘封笑道:“我曾与君侯书信,提议让君侯给徐晃去信,欲借曹操之手干预荆州局势;倘若顺利,曹操或会遣将偷袭孙权的濡须口,威胁建业。” “徐晃孤身入营,应是在向君侯表态。” “君侯又令关坦之引了一万水陆步骑入上庸三郡,如此一来我就不用担心上庸三郡安危,可再调兵马来麦城了。” 赵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曹操与孙权在濡须口交手多次,未能如愿,如今见孙权大军入荆州,应不会错过偷袭濡须口的良机。” 刘封又道:“话虽如此,但曹操是否会偷袭濡须口,并非定数。在此之前,我还需再与孙权斗智角力,我即刻书信一封,烦请赵都督派人速寻君侯替我送信。” 赵累也不迟疑。 如今局势危急,赵累也不敢迟疑。 在刘封书信后,赵累当即就自左右骑卒挑选两人,火速替刘封送信。 刘封也令军侯方月速回房陵诸工事以及荆山十二据点调兵。 这次来麦城,刘封只带了自汉中来的兵,李辅邓贤等房陵诸工事以及荆山十二据点的秭归兵是没有调动的。 房陵诸工事的秭归兵是为了守房陵,荆山十二据点的秭归兵是为了协助关羽逃生。如今局势有了变化。 关羽派关平引了一万水陆步骑入上庸三郡,刘封不用担心上庸三郡会失守;徐晃孤身见关羽,意味着曹操有干预荆州局势的可能,关羽也不再只有“逃”的应对。 再将兵马放在房陵诸工事和荆山十二据点就不合适当前局势了。 计划是赶不上变化的。 战场应对,本就应当随机应变,而非一成不变。 临时决定再给关羽去信,亦是刘封根据当前局势的变化随机应。 信中的具体内容,刘封没有告诉赵累。 军事机密越少人知道越好。 更何况。 能不能实施还得等关羽见信后才能决断。 赵累也识趣没有多问,只与刘封交换彼此知道的且能告知的情报,以便于商讨接下来的战斗部署。 刘封抵达麦城的消息,很快就被江陵城的吴兵探子得知。 孙权闻讯,速召众将商议:“如今江陵城内民心未附,伯言在秭归又遇孟达顽抗,急切难下;关羽今又呼刘封出兵,其势汹汹,孤深以为虑。” “诸将可有良策?” 孙权的语气虽然平淡,但那微微颤抖的双手暴露了内心的焦虑。 在整个夺荆州的计划中,夺取江陵是第一步,夺取秭归是第二步,对阵关羽才是第三步。 夺取江陵可以挟持关羽军中将士家眷为质,夺取秭归可以阻断西川援兵。 内无士气,外无援兵,双管齐下,足以瓦解关羽的军心。 如此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击败关羽。 然而现在。 孙权尚未夺得秭归,关羽就已经回军了。 曹操故意向关羽泄露孙权要夺取南郡的情报,让孙权对未来的局势多了担忧。 虽然孙权也是在趁曹操之危利用曹操来达成夺取荆州的大计,但很显然,孙权如今被曹操反将了一军。 未能在关羽回军前夺取秭归,这夺荆大计就难料胜败了。 “咳,咳咳。” 吕蒙脸上的血色比往日更淡薄了,咳嗽的时候也时有咳血出现。 孙权看着强撑病躯的吕蒙,内心更是焦虑不安。 眼下正值夺荆的关键时期,若是吕蒙撑不住死了,对军心的冲击会很严重。 孙权不由劝慰道:“子明,不如你先回去休憩,孤与众人商议即可。” 吕蒙轻轻摇头:“承蒙至尊关心,末将无碍。秭归重城,易守难攻,伯言会耗费些时日也属正常。” “潘濬虽然没有投降,但也不厌恶至尊,至尊只需每日不怠的去探问潘濬,定有劝降潘濬的一日。” “至于关羽回军以及刘封派兵助阵,至尊也无需担忧,江陵城乃关羽修建,城高水深,极难攻破。” “故而我料关羽不敢直接攻城,而会遣使来问,寄希望与至尊和谈,只要关羽敢派使者来江陵城,我就有败关羽之计。” (本章完) 第58章 分兵:明驻麦城,暗取陆口 第58章 分兵:明驻麦城,暗取陆口 关羽派使,亦是吕蒙部署整个夺荆大计的关键一环。 虽说湘水划界后刘备和孙权的结盟名存实亡,但吕蒙在当上陆口都督后一直都在与关羽修复关系。 大意就是:当初夺三郡与君侯为敌,我也是不情愿的,是上命难违。当时都督是鲁肃,我是奉命行事;如今鲁肃死了,湘水划界也谈妥了荆州诸县的归属。今后我定当跟君侯和睦相处,一同抗曹。 不论关羽信不信,明面上吕蒙就是这般向关羽示好的。 这之后,吕蒙病重。 接替吕蒙的陆逊,也在吕蒙的授意下对关羽言辞卑微,假装只愿跟关羽结好不愿跟关羽结仇。 甚至于。 吕蒙还在关羽攻打襄樊时,提议提议孙权假装给关羽去信要助阵。 精心营造的人设,都是为了迷惑关羽。 论攻城拔寨,非吕蒙所长;论迷惑人心,吕蒙却是精通。 这次以“关羽擅取湘关米”为理由出兵,同样是在迷惑关羽。 吕蒙在向关羽释放一个虚假的信息:关君侯啊,我真不想夺江陵,奈何至尊恼怒你擅取湘关米又认为湘水划界的事吃了亏,新怨加旧怨,我不得不带病出征。上命难违啊!不如你派个使者来表达下你的诚意,我再替你劝劝至尊。 事实上。 若没有刘封的介入,关羽是真会如吕蒙预料的一般派遣使者来和谈,然后被吕蒙收买了使者。 荆州诸县归属的遗留问题,关羽不是不明白,正是因为太明白了所以才会寄希望派遣使者跟孙权和谈。 在关羽看来,孙权就是觉得上次湘水划界吃亏了才会想着再次出兵夺取南郡,而非真的要跟刘备来个生死对决。 听了吕蒙对当前局势的分析以及应对之策,孙权颤抖的双手也逐渐平静。 孙权采纳了吕蒙的提议,且将应对关羽回军诸事全权委托给了吕蒙;孙权则是继续每日去探问潘濬,以求能让潘濬真心归附。 如刘封预料。 先前有关于潘濬投降的消息都是孙权故意散布的。 目的也是为了行反间计,以便于利用刘封和关羽对潘濬的态度来促使潘濬早日投降。 而对于孙权的探问,潘濬一直都保持了若即若离的状态,对孙权的探问之举一概不拒,对孙权的招揽之意又一概不理。 目的显而易见,潘濬在坐观成败。 关羽胜,有糜芳傅士仁作对比,潘濬就有忠心为刘不折腰的名声;关羽败,潘濬就能顺势来一句“丢江陵非我之过,乃糜芳傅士仁之错;我本无背弃汉中王之心,奈何大势难违;吴侯又待我恩重,我岂能不为吴侯效死”。 不论降与不降,潘濬都能升官。 数日后。 刘封的信送到了关羽的手中。 内容大意就是:由刘封打着关羽的旗号在麦城与江陵的吴兵对峙,关羽则折道荆城与水军都督苏非合兵去取陆口;同时,刘封又让关羽派遣一个胆大心细且认识江陵城重要官吏的亲近士人来麦城,作为使者出使江陵城来迷惑孙权。 信中又特别强调:这个使者必须具备忠诚且必须得听刘封全权指挥,不能自恃是关羽的亲近士人就心存傲慢阳奉阴违。 以及调回牙门将李平等等诸事。 这一路。 关羽一直在想如何夺回江陵,却一直未得其法,甚至萌生了要跟孙权和谈的想法。 刘封的这封来信,直接拓宽了关羽的思路。 关羽忍不住赞叹道:“真是妙极。先让我假借徐公明之手给曹操去信,欲令曹操兵取濡须口;后让我明以使者迷惑孙权,暗中驱兵去取陆口反断孙权归路。”“不论是曹操兵取濡须口还是我暗取陆口,都可分孙权在江陵之兵,刘公仲入川数年,用兵之术不输成名宿将了。” 关羽用兵日久,对于刘封信中所言之策,自然也是一目了然。 你取我江陵,我攻你陆口。 要么你分兵保陆口,要么我抢陆口断你归路。 一开始就要抱着两败俱伤的决意去跟孙权对阵,而不能心存侥幸去想着跟孙权和谈。 即便要和谈,也得是打过之后再和谈。 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关羽唤来了亲信董恢。 跟廖化一样,董恢也是大族出身。 只不过董恢家境不太好,不能如族中家境好的人一般去扬名入仕,因此也更注重德行上的修养,没有大族士人的傲气。 关羽闻其名后,就将其提拔入帐前听用。 董恢也不负关羽的期望,在关羽帐前时精明能干,深受关羽器重。 徐晃渡江来为关羽践行时,言语间提及到董恢,对董恢的才能也颇为欣赏。 这让关羽对董恢更是信赖。 待董恢到来,关羽直言而问:“休绪,我需要一个胆大心细的人去江陵城见孙权,你可敢前往?” 董恢面无惧色,道:“君侯所命,属下必当尽力而为。” 关羽满意的抚摸美髯,笑道:“休绪有此决心,我心甚慰。” “去江陵城前,你先去麦城见副军将军刘封,具体的军务刘公仲会详细告知于你。” “你虽是我亲信,但不可有骄矜之心亦不可对刘公仲心存偏见和傲慢。” 董恢面色一凛,拱手道:“属下谨听君侯之命,绝不会轻慢了刘副军。” 关羽大笑:“好!待来日我夺回江陵,定会论你大功。” 待得董恢离去,关羽又召来牙门将李平,并将刘封的信递给李平观阅:“我欲折道荆城去取陆口,你带上你的本部兵马和我的大纛去麦城,我会再分一部分兵马以及粮草辎重与你同往。” 李平见信中有刘封的征调军令,遂不迟疑,拱手听命:“末将谨遵君侯之命。” 随后。 关羽又擂鼓聚将,分配众将军务。 关羽留下五千人押运一部分粮草辎重同李平去麦城,且令众将到了麦城后要听刘封的号令,并严令任何人不得向军士泄露分兵换将的机密。 关羽则引剩下一万步骑押运粮草辎重折道去荆城跟苏非汇合。 为了掩人耳目,去荆城时关羽打的是“关平”的旗号。 我被卡bug了,智能推没来量,泪奔。 别人都有,就我没有。 卖惨求月票,求下周一周二追读 【讨论剧情归讨论剧情,建议归建议,耐心看文,文明发言,后文更精彩。】 【加更是真没有,这书经常会改文,写不快,我争取上架能多更一些,(真不是借口)】 (本章完) 第59章 曹操出手干预,孤才是渔翁 第59章 曹操出手干预,孤才是渔翁 洛阳。 寒风凛冽。 天子行宫中。 一个衣着华丽、不怒自威的老者,正躺在美妇怀中,微闭双眼,轻耸鼻头,享受美妇的青春气息。 两个美妇跪在一旁按摩老者的双手,两个美妇将老者的脚掌抱在怀中似在为老者暖和脚掌。 或许是火炉散发的热气熏热了,几个美妇的额头都有香汗滴落。 老者正是当今大汉的魏王,权倾北方的曹操,曹孟德。 是人都有老病时。 即便是曹操也避不开老和病的自然规律。 跟刘备在汉中交锋的时候,曹操就已经患病。 跟刘备在汉中打了几个月后,曹操也撑不住病躯,只能退回长安养病。 这还没养多久,就传来了关羽兵叩襄樊的消息。 本以为于禁可以抵挡关羽。 不曾想天公不作美,一场罕见的大雨断送了于禁的前程,也给曹操留下了一个烂摊子。 使得曹操不得不许诺割让江南之地给孙权,请孙权出兵蹑关羽后方。 作为大汉权倾朝野的魏王,居然要去请一个江东的小小吴侯出兵,这对曹操而言是极为丢面的。 故而。 在孙权同意出兵后,曹操又不想让孙权如意,故意让徐晃泄露孙权偷袭南郡的情报,想让孙权和关羽互相撕咬。 前些时日。 徐晃传回了击退关羽已解樊城之危的捷报,让曹操顿感身心大悦,仿佛这全身的疾病都在一刹那间消失了一般。 “魏王,樊城的征南将军送来急信。” 轻微的呼声在耳边响起,门外的司马懿恭敬且卑微的弓着身子。 曹操直起身来,又在美妇的身子上摸了一把,解了把有心无力的馋心,然后招了招手,让司马懿入内。 司马懿更加的恭谨,将急信呈递到曹操面前。 以往的司马懿虽然也对曹操恭谨有加,但不会如现在这般小心谨慎,奈何在汉中的时候曹操杀了杨修以儆效尤,将司马懿吓得不轻。 伴曹如伴虎,小心无大错。 看着司马懿这卑微的模样,曹操的心中也泛起了一阵快意。 世家大族又如何? 河内名仕又如何? 照样得在孤的面前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此信,你可看过?”曹操扫了一眼急信的内容,又眯了眯眼睛,似是随口一般询问。 司马懿心中大骇,连忙道:“未曾。” “你现在可以看了。”曹操又将急信递给司马懿。 司马懿不敢有半分迟疑,连忙接过急信,快眼一扫,惊讶之色浮于脸上:“关羽丢了江陵?这怎么可能?” 曹操冷笑一声:“如此看来,孙权对江陵的图谋,并非临时起意,是孤大意了。云长也大意了,留在江陵的守将竟如此不堪。” “江陵一丢,云长想在荆州与孙权争锋,就变得极为困难;孙权倒是如意了,孤却是难受了。仲达以为,孤是否应该派兵去攻濡须口,蹑足孙权之后?” 曹操只想关羽跟孙权在荆州跟两匹被勒住马衔的斗马一样相互角力,然后等双方精疲力尽后再去捡漏。 没想到人算不如天算。 曹仁曾守了一年的江陵城竟然被孙权轻易得到了。曹操不用猜都知道,要么是江陵守将弃城而逃,要么是江陵守将献城投降。 如此结果,让曹操极为难受。 关羽信中那句“天下英雄,唯曹与刘”,也看得曹操极为刺眼。 这天下英雄只有曹操和刘备。 结果。 曹刘相争,孙权得利。 曹操和刘备都被孙权给算计了。 这让曹操如何能有好心情? 司马懿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曹操的表情,又仔细揣摩了曹操说话的语气和内容,最后斟酌用词道: “眼下时局动荡,不宜再动刀兵,即便兵向濡须口,也未必能抢得好处;倘若威逼孙权太甚,或会促使孙权与关羽罢兵言和。” “但也不能不助关羽,倘若关羽真的势穷引兵回了西川,对魏王也是不利。” “不如在濡须口外虚设旗帜,营造出一副要大举进攻濡须口的假象,让孙权不得不增兵提防。” “同时又要让孙权猜到魏王在濡须口并无多少兵马,让孙权有忧虑之心又不会感到魏王威逼过甚。” “西川到江陵路远,即便刘备得到消息,这短时间内也无法引兵去救。” “我之意,在于拖。” “不能让关羽速败,也不能让关羽取胜,最好能拖到刘备自西川出兵;届时,魏王再遣使与孙权谈判,或能令孙权遣子为质。” “如此,孙权和刘备就如同相争的鹬蚌一样,谁胜谁败,相争多久,都得看魏王的心情。” 谁也不是傻子。 曹操想让孙权和关羽厮斗,所以一边许诺割江南之地给孙权一边又泄露孙权夺南郡的情报给关羽。 孙权想尽得荆州,所以一边对关羽示好一边暗夺江陵同时又对曹操卑躬屈膝迷惑曹操。 刘封想搅浑荆州的局面,所以一边诱激曹操出兵干预一边用分兵计迷惑孙权。 跟着对方的节奏走,你永远慢一步。 打乱对方的节奏,让对方跟着你走,你才能快一步。 唯有快一步,才有赢的机会。 司马懿能看清局势,也猜得透曹操的心思。 每个人都有私欲。 每个人都在算计。 司马懿的回答虽然令曹操很满意,但曹操并未立即下决定,而是召集了董昭、桓阶、蒋济等一干谋臣,汇集众人的意见。 蒋济在了解详情后,又给曹操献了一计:派人向孙权索要于禁及三万降卒,若孙权不肯归还于禁及三万降卒,张辽就去打濡须口。 蒋济猜测:孙权舍不得释放于禁那三万降卒,必会设法拖延时间,而不论孙权如何设法,都会分兵以防不测。 孙权分了兵,关羽就不会速败;曹操要跟孙权谈,孙权就有回旋余地,有了回旋余地,孙权就不会跟关羽言和。 如此可以让关羽和孙权在荆州斗得更久。 时间一久,西川的刘备闻讯后必会恼怒出兵,荆州战场就会进一步升级。 关羽和孙权相争,算不上鹬蚌相争;刘备和孙权相争,才是真正的鹬蚌相争。 在这一点上,蒋济和司马懿的意见是相同的。 (本章完) 第60章 刘封定计遣使,吕蒙反攻心 第60章 刘封定计遣使,吕蒙反攻心 蒋济的计策,也得到了曹操的认可。 桓阶则是认为:人的谋算未必能尽如人意,应同时派兵入驻南乡郡,伺机抢夺上庸三郡,以免关羽败得太快连上庸三郡也被孙权抢得。 董昭等谋臣也针对众人的提议或是查漏补缺,或是附和。 最终。 曹操综合众人的提议,派人传达军令: 如令张辽速回合肥,兵进濡须口,虚张声势; 如令夏侯尚引兵入南乡郡,伺机抢夺上庸三郡; 如令曹仁去向孙权索要于禁及三万降卒; 等等。 军令下达后,曹操顿感精神乏力。 处理军国大事是极为费脑子,曹操又偏偏正是患病之时。 揉了揉生疼的额头,曹操将杂事都分给了司马懿董昭蒋济桓阶等人,再次回到了温香软玉般的美妇怀中。 信使如飞。 情报如雨。 在荆州的地界上,不论是曹操孙权双方还是关羽一方,都在密锣紧鼓的部署军事方略。 另一边。 自称关羽使者的董恢奉令来到江陵城下,高呼要见孙权。 早就得到吕蒙授意的城头守将,直接放董恢入了城,不仅如此,更是对董恢嘘寒问暖,颇为礼遇。 这让董恢下意识的想到了临行前刘封的叮嘱“吕蒙见你抵达,必会盛礼以待,此乃攻心之计,你要见机行事,尽可能的打探江陵城的内部状况。” 想到这里。 董恢不由对刘封多了三分钦佩。 抵达衙署后。 又有美侍女来为董恢沐浴更衣。 董恢也不拒绝。 沐浴更衣后,董恢又被迎到了宴席,吕蒙早已准备了丰盛的酒宴来款待董恢。 看着桌上精美的酒水和美味以及宴席中婀娜起舞的美姬,听着悦耳动听的丝竹之音,董恢的双目也忍不住瞪圆了。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面对吕蒙的“盛情款待”,董恢的心中也忍不住惊叹。 董恢扪心自问。 倘若没有刘封提前的叮嘱,自己还真未必能在吕蒙的盛情下保持清醒。 这若换成普通的信使,估计都能被吕蒙的盛情迷惑得找不到北了。 董恢的反应让吕蒙很满意。 在吕蒙看来,似这等名气一般职位又不高的使者,面对远胜于在关羽处能得到的利益好处时,没有几个人能把持得住。 吕蒙在孙权面前称“只要关羽敢派使者来江陵城,我就有败关羽之计”也不是胡乱夸口。 在窥探人心上,吕蒙有丰富的经验。 “听闻董先生在关君侯麾下只是一介帐前小吏,不曾想关君侯竟也有不识大才的时候。”见董恢面有醉意又对舞女目不转睛,吕蒙趁机试探。 董恢一听这话,顿时明白了吕蒙的用意。 这是要开始用离间计了啊。 董恢佯装惊吓,道:“吕都督莫要戏言,并非关君侯不识大才,实乃我才学平平,难堪大用。”吕蒙大笑:“董先生何必妄自菲薄,以我观之,董先生今后的成就,定在郡守之上。” 董恢故意露出了几分喜色,又很快的掩饰了喜色,道:“吕都督过誉了,我岂敢自比郡守之才。” 吕蒙起身来到董恢的席前,与董恢同席而坐,又道:“并非我过誉,今日一见先生,让我想起了往事,昔日的我也只是孙讨虏麾下一员普通的小卒。” “后来吴侯劝我读书,我才有了今日,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 “董先生不可因今日的时运不济而对未来心生颓废,我虽然不敢自比管辂,但这相人的本事也有几分。” “董先生可曾想过,入吴侯麾下为官?” 董恢“大惊失色”:“吕都督说笑了,我乃关君侯帐前吏,岂能入吴侯麾下为官?” 吕蒙一面给董恢斟酒一面相劝:“董先生,你只是关君侯帐前吏,想必也未受关君侯大恩,故而这改换门庭也称不上是背叛。” “我知你出身襄阳大族,定也知晓‘识时务者方为俊杰’;眼下吴侯已尽得南郡,零陵和武陵诸县尽皆举旗依附,陆逊也在昨日传回捷报,已生擒孟达夺得秭归。” “换而言之,关君侯在荆州已经势孤力穷,无能为力了。” “你有大才,且又未受关君侯大恩,又何必逆天命而行自毁前程呢?” “董先生,这人的一生,想要立于万人之上就一定要学会把握机会啊。” 董恢听得心惊:“我听闻孟达有乐毅之才,怎会被陆逊一介书生生擒?” 吕蒙闻言大笑:“世人皆言陆伯言只是白衣书生,我却言其有经天纬地之才,不弱于昔日病故的周公瑾和鲁子敬。” “至于孟达,呵呵,不过是徒有虚名罢了,不是陆伯言的对手。” “若非陆伯言夺得了秭归,我今日又岂会劝董先生改换门庭?” “董先生不妨细思,这常人眼中的白衣书生都能受到吴侯器重,如董先生这般大才,又岂会被埋没?” 董恢沉默。 即便董恢提前得到了刘封的叮嘱和授意,此刻也是心血起伏难平。 秭归的消息,董恢也难辨真假。 吕蒙的攻心术,比想象中更厉害。 片刻后,董恢凝声问道:“可否让我先见众将士家眷?” 吕蒙本就有意让董恢去见众将士家眷,大笑道:“董先生若想见,待明日我亲引董先生去见如何?” 董恢摇头:“眼下天色尚早,不如现在就去。” 吕蒙只当董恢担心明日去见众将士家眷看不到真相,遂起身道:“看来董先生不信我啊!也罢,你我现在就去,也让董先生看到我的诚意。” 当即。 吕蒙就带着董恢在众将士家眷处走了一遭,而且还是微服而往,以求让董恢看到最真实的一面。 董恢越看越惊讶。 吕蒙除了限制了众将士家眷的自由外,其余的待遇是应有尽有,不仅提供丰厚的衣食,还派医上门诊病,等等。 众将士家眷受到的待遇竟比平日里还好! “如何?”吕蒙看着董恢那惊讶和不断变化的脸色,心中也多了几分得意。 不怕你看到,就怕你不来看,只要你回去将看到的一说,我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董恢语气复杂:“吕都督有心了。” 求月票,求周一周二追读,求推书,小作者用优质的剧情来报答各位彦祖 (本章完) 第61章 兵不厌诈,吕蒙攻心连环计 第61章 兵不厌诈,吕蒙攻心连环计 见董恢内心有了动摇,吕蒙更近一步,道:“董先生,其实我与关君侯并无深仇大怨,这次来攻也是吴侯恼怒关君侯抢夺湘关米。” “所以我一直都在尽可能用兵不血刃的方式来夺取城池,就是不想多造杀伤。” “说句不敬的话,吴侯与汉中王之争,受伤最大的其实是军中的将士。就如同几年前我奉令夺三郡,双方都死了不少将士,然而最终的结果却是吴侯与汉中王划界和谈。” “故而我以为,这次的结果也会是吴侯与汉中王划界和谈。” “倘若你不愿改换门庭,我也不勉强;只希望你回去后能如实告诉关君侯以及诸将士在江陵城的所见,以和为贵,千万不要妄动刀兵。” “否则今后吴侯和汉中王一和谈,双方将士可就白死了。” 吕蒙的攻心之语,令董恢更是惊骇。 假如吕蒙入城后肆意劫掠祸害众将士家眷,众将士心恨吕蒙,就会形成哀兵之势。 以哀兵之势攻江陵,势如破竹。 而如今。 吕蒙约束了军纪,入城后秋毫无犯且又善待众将士家眷。 假如众将士得知家眷无碍,就不会有太大的悲伤情绪,众将士又哪里还会有死战之心? 即便赵累等将声称忠孝两难全,也不可能真的就对城内家眷决然不顾。 再加上吕蒙那“结果也会是吴侯与汉中王划界和谈”的观点,又会进一步削弱众将士的士气。 董恢是个心细的。 此刻已经猜到了吕蒙的险恶用心。 这若是换个不够机灵的使者,没准就直接中了吕蒙的奸计了。 想到这里。 董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惊骇,道:“吕都督,此事重大,我不敢自决,请容我考虑。我不能在城内久留,得速回麦城复命。” 吕蒙也没寄希望于一次就能说服董恢,笑道:“董先生不必惊忧,今日之语,就当是我戏言了。” “烦请回禀关君侯,夺江陵我已经很愧疚了,委实不愿再与关君侯再起刀兵,吴侯如今正在气头上,我也不好相劝。” “倘若关君侯愿意付出诚意与吴侯和谈,应是最好,我也希望下次见到的使者,依旧是董先生。” 将董恢送出城后。 吕蒙的目光陡然变得冷冽,吩咐左右道:“放出消息,就言关羽自恃他的家眷不在城中,就不顾麾下众将士家眷受困城中而遣使搦战,再从这些人的家眷挑选几个头脑简单的,令其去麦城寻亲。” 从关羽麾下众将士家眷中挑选几个头脑简单的,并不难。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看清谎言的脑子。 就连久经战场的郝普、傅士仁都能被吕蒙诓骗,更遑论众将士的家眷了。 很快。 几个满脸愤懑的少年,就被吕蒙派遣出城前往麦城寻亲。 董恢先回。 尚未抵达城门,董恢被刘封引兵围住。 刘封见董恢面有诧异,拱手一礼:“休绪,莫怪我小人之心。” “军中有不少人知道你去了江陵城,见你返回,定会寻你相问;若让众人得知江陵城状况,恐伤士气。”董恢松了一口气,道:“将军谨慎,末下不敢。诚如将军所料,吕蒙在江陵城内与民秋毫无犯,又善待众将家眷收买人心,亦劝我归降孙权.” 董恢将在城内的所见所闻,悉数告知刘封。 听完董恢的叙述,刘封的眉头也不由紧蹙。 难怪史载关羽回军后,不仅未动一兵,反而多次派遣使者入江陵。 吕蒙这是先通过使者故意暗示关羽去跟孙权和谈,以此来降低关羽的警惕,让关羽误以为可以和谈解决。 而趁着关羽往返派遣使者且迟疑不决的期间,吕蒙又收买了关羽的使者,最终让关羽军中将士都知道了家眷被吕蒙善待,以此诡计成功瓦解了关羽的军心。 虽说关羽在攻城拔寨上比吕蒙更骁勇,但在心术上关羽却远不如吕蒙。 刘封沉吟片刻,道: “休绪,明日你再入江陵城,就言关君侯有和谈之意,你找机会请见治中从事潘濬、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和南郡太守糜芳。” “以我度料,吕蒙应不会让你去见潘濬,而王甫、廖化和糜芳三人中,你至少能见到一人,不论见到谁,你都只需言及关君侯和我已至麦城即可。” “其余的可临机应变,但不可多说,避免惹吕蒙怀疑。” “若只是吕蒙招揽,你既不答应也不拒绝;若是孙权亲自招揽,你可佯装答应。” “最近城外有消息称‘孙权荒淫好美色,不仅强纳故主袁术之女,还将亡兄孙策美妾囚于金屋以泄私欲,又因觊觎前将军之女不成而恼羞成怒偷袭江陵,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你可趁机将这个消息传入孙权耳中,若孙权问及,就言是我派人传的。” 刘封再次给董恢交代了出使的军务。 派遣使者,既是在打探江陵城状况,亦是在拖延时间给关羽制造暗取陆口的机会。 至于吕蒙故意泄露的“陆逊夺了秭归”军情,刘封是半个字儿都不信。 孟达再无能,也不会如樊友一般弃城而逃。 更何况。 刘封还专门替孟达请了“临机便宜之权”,只要孟达不傻且有上进的野心,就一定会利用“临机便宜之权”守住秭归,来抢夺这难得的功劳。 陆逊虽然厉害,但既是客场作战又是进攻一方,想拿下在宜都待了七八年且有“临机便宜之权”的孟达守的秭归,也不是容易的事。 江东军的攻城拔寨短板,也非陆逊的智略能轻易弥补的。 刘封甚至都没让董恢入城。 只让董恢在城外临营休憩一夜后,就令董恢再次前往江陵城。 而在刘封返回麦城后,赵累则是带着几个少年来寻刘封:“这几个是军中将校之子,是来麦城寻亲的。” 刘封眉头一挑:“江陵城来的?” 赵累点头:“如将军所料,都是江陵城来的。我方才已经审问过了,他们是听闻君侯遣使搦战,不忿君侯不顾城中众将士安危,这才出来寻亲的。” 刘封蹙眉:“城中有多少人见过这几人?” (本章完) 第62章 看破孙权虚实,刘封的反击 第62章 看破孙权虚实,刘封的反击 赵累面有愧色:“这几人入城后就四处咋呼,说吕蒙入了江陵城后对士民秋毫无犯,对众将士家眷也是嘘寒问暖送粮送药,等我发现时,已经不知道传了多少人了。” “将军,此事乃我之过,我愿认罚。” 刘封出个城,城内就发生这事。 赵累难辞其咎。 “贼子挑唆之心,还真是无孔不入啊。此事我亦未有预料,非赵都督之过。”刘封冷笑一声,没有责怪赵累。 刘封的确也没料到吕蒙会一明一暗,不仅盛情款待董恢来试图策反董恢,还暗中利用了众将士的家小。 看着这几个面有惊惧的少年,刘封又温和了笑容:“尔等寻亲心切,被吕蒙诓骗了也情有可原。然而法度不可废,扰乱军心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罚尔等在营中挑水。” 众少年连忙应诺认罚。 都是军中将士之子,众少年也不是什么都不懂。 刘封这已经是法外开恩了。 赵累也暗暗松了口气,让身边的军士将众少年带走,又向刘封询问:“我知将军体恤众子寻亲不易,可如今军心受了影响,为之奈何?” 刘封目光微凛:“不过是贼子的旁门小术罢了。既然都传开了,那也就不用向众将士隐瞒了。” 赵累惊讶:“若不隐瞒,恐有将士逃走。” 刘封淡笑:“众将士要去寻亲,乃天经地义,行人伦之德,又何必用逃走的方式。” “以君侯名义放出消息,称君侯派遣的使者已确认众将士家眷目前暂无危险,然而孙权内部不和,不少吴将对吕蒙秋毫无犯的军令不满,试图挑起争斗行劫掠之举。 今又有小人欺众子年幼不知事,谎称君侯是遣使搦战,妄想挑起事端;君侯知晓后,又再遣使者入江陵城,只为向孙权许诺条件以保众将士家眷。 然而君侯又担心城中除吕蒙外的吴将会再生事端,又知军中有思念亲人者,不忍坏了人伦之德,故令有想去江陵城寻亲的,皆可告假前往。 寻亲之后,可留在江陵城中保护亲人,以待君侯与孙权和谈解决争端;告诉众将士,君侯宁可不要江陵城,也不愿坏了众将士家眷性命。” 赵累更惊:“将军,倘若如此下令,军中告假的人恐怕不会少,军心也会严重受损。” “不如以军令强压,谎称孙权苛待众将士家眷;孙权曾屠戮江夏,众将士定会心惧孙权,如此可激起众将士哀兵之心。” 刘封摇头:“谎言是经不住考验的。即便我以军令强压,就不会有将士逃走了吗?倘若抓住逃兵,你是斩首以儆效尤还是释放不理?” “说一个谎言,得用多个谎言来填塞漏洞;与其如此,倒不如以诚相待,既能全了众将士思念亲人之心,又能让江陵城内的孙权睡不安稳。” “何乐而不为呢?” 赵累猛然醒悟:“将军之意,是要以去了江陵城的将士为内应?” 刘封冷然一笑:“我可没下达‘让去了江陵城内的将士当内应’这样的军令,至于江陵城内的孙权是否会这般臆测,那就得看孙权的器量够不够大了。” “一场大战的胜败,也不是靠一两个诡计就能决定的;既然我没能防住吕蒙的诡计,那就将计就计,让孙权心生猜忌。” “孙权知我兵马在麦城却不派兵来讨,反令吕蒙用攻心之计,看似巧妙,实则暴露了孙权在江陵城的虚实。” “江陵乃是大城,城内除了孙权的大军外,还有于禁部三万降卒、糜芳部数千降卒以及君侯麾下众将士数万家眷,亦有江陵城内众官吏及其家小,城中的豪强、名仕和年长者等等近十万人。” “这近十万人一旦生乱,后果会很严重,故而吕蒙不准将士惊扰士民,又拿粮食钱帛厚养,不是他不想惊扰,是不敢惊扰。” “可近十万人再加上大军所需粮食钱帛,消耗是很吓人的,吕蒙必须从别处运粮食钱帛入江陵,方可维持暂时的安稳。” “然而如此行事,同样也会令孙权麾下其他将士不满。”“江东的军制跟我等不同,江东诸将是要自己钱粮来养部下的。如今得了江陵城不仅不能劫掠,还得分粮食钱帛去养江陵城的人,短时间内还能以军令强压,时间一久必生变故。” “吕蒙深知其中隐患,故试图用诡计来瓦解麦城的军心,以求不战而屈人之兵。” “孙权也不是不想来打麦城,而是不敢来打麦城。” “告假虽然会损伤军心,但有我自上庸带来的五千步骑,哪怕君侯驻扎在麦城的一万人全都告假去了江陵城,我亦可在麦城与孙权一战。” “就怕孙权得了我太多告假的军士,忧心江陵城内不稳,更不敢出城啊。” 诚然。 以江陵城的坚固,刘封强攻是攻不下江陵城的。 可要夺回江陵城,强攻也非首选。 用兵之术,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心战为上,兵战为下。 吕蒙趁着关羽出兵在外且又靠糜芳献城才侥幸夺得江陵城,短时间内不论是孙权还是吕蒙都不可能让江陵城内民心依附。 于禁和那三万降卒也不会因为孙权一点恩惠,就为孙权效死力。 收买人心,也是需要时间的。 孙权真要有无视一切不安稳因素去平推荆州的军力,吕蒙也不用玩攻心计了。 刘封让董恢二次出使,且让董恢找机会请见治中从事潘濬、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和南郡太守糜芳,也是为了进一步探查城内官吏对孙权的态度。 以便于及时作出战略和战术上的调整。 赵累听得钦佩不已。 刘封的一番陈词,将赵累内心的疑惑尽数解开。 赵累也真正明白为什么关羽要让关平引兵去上庸三郡了。 外调的兵,是不会受孙权威胁的。 所以刘封才能笃信的说“有我自上庸带来的五千步骑,哪怕君侯驻扎在麦城的一万人全都告假去了江陵城,我亦可在麦城与孙权一战。” 诚然。 孙权是兵比刘封多。 可孙权敢派兵来攻打百里外的麦城吗? 派的兵多了,江陵城守备就空虚了。 派的兵少了,那就是给刘封送菜的。 智能推依旧不来量,心塞,卑微求月票求追读。求今天和明天的追读。 目前总榜27,跪求彦祖们让我更进一步 (本章完) 第63章 浑水摸鱼,荆州局势复杂化 第63章 浑水摸鱼,荆州局势复杂化 而现在。 刘封又要让思念亲人的将士告假去探亲。 孙权是否会怀疑其中有刘封安排的细作内应?暗地里是否会分出兵力加强巡视? 不论孙权如何对待这群人,都会耗费不少的精力和兵力。 分了孙权的兵势,孙权可用的机动兵力又会减少,就更不敢出城来攻麦城了。 刘封中计了。 孙权同样中计了。 若孙权不能在短时间内击破在麦城打着关羽旗号的刘封,就要新增关羽取陆口的威胁、诸县举旗响应的威胁、江陵城内部的威胁、来自于曹操的威胁,以及来自于西川刘备的威胁。 时间拖得越久,荆州的局势就会越复杂。 刘封就是要将荆州的这水搅浑,让孙权陷入荆州的浑水中不能自拔。 趁着关羽出兵在外侥幸夺取了江陵不算本事,能在江陵站稳脚跟才算本事。 最初刚觉醒记忆时,刘封想的只是怎么救出关羽保命。 那个时候,刘封手头只有一千汉中带来的部曲,对上庸三郡也无掌控力,也未跟关羽有沟通,能做的事不多。 而如今。 随着刘封的掌控力增加以及跟关羽的沟通,刘封能做的事也越来越多。 自然,也就不甘心只救出关羽保命了。 有句古话叫:有多少权力就做多大的事。 刘封如今有五千不受孙权威胁的能战之兵、上庸三郡的民心归附、麦城可以支撑两三个月的粮草、关羽在军事上的认可和配合、又深知敌我双方的优势和劣势等等,若还只考虑“逃”,那不叫谨慎,那叫胆怯。 为将者有谋无勇,不如自挂东南枝。 打仗,哪有不冒险的! 这也是为何。 郭嘉、马谡一类只能当出谋划策的谋士,不具备战场临决能力和冒险勇气的人是不能独统一军的。 刘封的军令很快下达。 结果也如预料。 得知“关羽”又派使者又去了江陵城且众将士皆可以告假去江陵城后,众将士悬着的心也落稳了。 当逃兵,被抓了会受到军法处置。 告假,那是受到许可且不违军法。 原本受影响的军心因为刘封这道军令,又变稳了。 谁能拒绝一个一心为众将士考虑的主将呢? 陆陆续续的有将士告假。 刘封都以“关羽”的名义批准。 一两日间,就走了两千余人。 如此大的变故,自然也被吕蒙探得。 为了能更好的瓦解麦城“关羽”的军心,吕蒙在城门口准备了大量的粮食钱帛用于接引这群“探亲”的军士,尽可能的表现出善待之意。 城头。 吕蒙看着城门口正在接受登记的“探亲”军士,对身旁的董恢诳道: “董先生,麦城的军心你也看到了,这两日登记的‘探亲’军士,已经超过两千人了。”“用不了多久,关君侯在麦城的大军就会溃散,你也应当为自己考虑了;你若能立功,今后在吴侯面前也能有更好的前程。” 董恢虽然不清楚麦城变故的具体缘由,但心中谨记着刘封的军务,趁机道:“吕都督,我自从来了江陵,还从未见过治中从事潘濬、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和南郡太守糜芳。” “不如让我先见见四人,再做决断如何?” 吕蒙谎话张口就来:“潘治中最近患病,一直都闭门谢客,吴候怜其身体抱恙,下令任何人都不得惊扰,我也无法带你去见潘治中。” “糜太守恨我挟持他夺城,也不便相见,倒是可以让你见见廖主簿和王议曹。” 三两句间,吕蒙就将潘濬和糜芳给搪塞过去,只派人去带王甫和廖化来城头。 虞翻闻讯立即来见吕蒙,谏道:“都督,这董恢立场不定,若让其与王甫廖化见面,恐生意外。” 吕蒙凝声道:“这两日虽然有两千余人来‘探亲’,但来的几乎都是普通的军士,关羽有四万步骑在手,两千普通军士的叛逃不足以撼动关羽军心。” “董恢不知其中的关键,已经有了动摇之心,若我不能表现出足够的诚意,又如何能借董恢之口去煽动关羽麾下更多的将士叛逃?” 虞翻蹙眉:“王甫是议曹从事,廖化是关羽主簿,我还是认为,让这两人跟董恢见面,太冒险了。” 吕蒙轻叹:“仲翔之意,我又何尝不知。奈何如今陆伯言在秭归久攻不下,用不了多久,刘备就会得知荆州变故。” “我必须尽快瓦解关羽的军心,不能让战事拖得太久,否则我等不仅要面临关羽的反扑,还要面临刘备盛怒出兵。” “昔日夺三郡时,就因刘备自西川出兵才让至尊被迫跟刘备在湘水划界为治,也让至尊没了让刘备归还南郡的借口。” “若我未能在刘备大军抵达前彻底击败关羽,这南郡恐怕又得还回去了;我亦担心时间拖久了,樊城的曹仁见我和关羽胜负难分,也会趁机发难。” “如今我看似胜券在握,实则危险重重,稍有不慎就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王甫廖化身边都有我安插的亲信在,我料两人即便真有想法也不敢胡乱多言,这个险我认为值得冒。” 虞翻欲言又止。 吕蒙所担忧的,虞翻也很清楚。 陆逊夺秭归是为了阻断西川的援兵,如今陆逊在秭归久攻不下,刘备的威胁就会直线上升。 曹操也不是个善茬。 否则也不会提前给关羽泄露孙权要偷袭南郡的计划。 孙权看似在跟关羽斗,实际上是在跟关羽、刘备、曹操三方在斗。 如果不能各个击破,孙权就要同时面临关羽、刘备和曹操三方的威胁。 到时候主客易位,孙权在江陵就陷入被动了。 想了想。 虞翻又道:“都督要对董恢表现诚意,我却不用,就让我带王甫廖化去跟董恢一见吧。这恶人总得有人当。” 吕蒙沉吟片刻,同意了虞翻的提议。 待王甫廖化来到城门口时,吕蒙就让虞翻去带二人上城与董恢一见。 吕蒙则借口要去处理军务,离开了城头。 见到董恢时,王甫和廖化皆是面色一惊。 又碍于虞翻在场,廖化不敢问得太明白,只问道:“休绪,你怎会在此?” 董恢不假思索:“关君侯和副军将军刘封都到了麦城,派我来江陵城,欲与吴侯和谈。” (本章完) 第64章 董恢诈降,孙权被刘封激怒 第64章 董恢诈降,孙权被刘封激怒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 刘封故意让董恢寻机见潘濬、王甫、廖化和糜芳四人,表面是为了迷惑吕蒙,真正的目的是让董恢寻机见廖化或糜芳。 廖化是提前得到过刘封的叮嘱。 糜芳则是收到过刘封的来信,即便信被糜芳撕了,信的内容糜芳不会忘记。 以刘封对江陵局势的推断,吕蒙不会让潘濬跟董恢见面。 若潘濬跟董恢见了面,知道关羽大军就在麦城,即便有心想投孙权谋富贵保家族,也得掂量下时机。 至少在关羽彻底兵败前,潘濬是不会傻到向孙权表态的。 而潘濬不表态,不是吕蒙所期望的。 吕蒙急需潘濬的表态来稳定江陵城内的人心,故而才提议让孙权每日去探问潘濬,以求能早日让潘濬臣服。 刘封唯一需要担心的是,董恢在王甫、廖化和糜芳三人中,只见到了王甫。 若真如此,那刘封也只能感慨一声“人算不如天算,运气使然,合该如此”。 所幸的是。 刘封的运气不错。 董恢见到刘封最希望董恢能见到的人:廖化! 毕竟糜芳即便有心也没廖化靠谱。 自董恢口中得知刘封已至麦城后,廖化也瞬间想起了刘封叮嘱的那句“倘若江陵失守,可暂降孙权以待时机,万不可轻举妄动而坏了城内义士性命。” 碍于虞翻在场,廖化很好的隐藏了内心的想法,佯问道:“关君侯真要跟吴侯和谈?” 董恢点头:“关君侯的确是如此交代我的。” 简单聊了几句后,董恢和廖化皆不再谈,王甫也默契的没有多问。 虞翻看得奇怪,话中有话:“董先生就没别的话要问了?” 董恢笑道:“虞骑都多心了。我两次来江陵城都未见到廖主簿和王议曹,心中奇怪,这才向吕都督请见廖主簿和王议曹。如今见两人皆是无恙,我自然也就心安了。” 虞翻心有猜疑,又未发现董恢和廖化王甫之间的异常,只能作罢让军士带王甫和廖化离开。 只是在走下城楼时,廖化却悄然的给王甫手中塞了个布团。 不多时。 借故离开的吕蒙又返回。 听了虞翻的回禀,吕蒙心中稍安:“看来是真多心了,董恢应该是怕我只厚待普通军士,对职位高的不肯善待,故而才要见廖化等人。” 虞翻却依旧疑心重重:“话虽如此,但我总感觉董恢这次来江陵城的目的不简单。都督如此盛情,董恢都不肯背弃关羽,此人应不是简单的帐前吏。” 吕蒙却是笑道:“董恢在关羽帐前的地位越高,被策反后对关羽军心的破坏也就越大,这也是我今日要向董恢表达诚意的原因之一。” “仲翔不必烦忧,我定能让董恢应我所愿,稍后我会带董恢去见吴侯,仲翔可先去见吴侯,让吴侯准备厚礼盛情款待董恢。” 虞翻顿知吕蒙用意,道:“我这就去寻吴侯。” 吕蒙则是再回城头见董恢,问道:“董先生见了廖主簿和王议曹,可有达成心中所愿?” 董恢点头:“见到廖主簿和王议曹无事,我心甚好,只是遗憾不能与潘治中和糜太守一见。” 吕蒙笑道:“以后有机会的。方才吴侯召我,欲见董先生,董先生可与我同往。” 董恢两次来江陵城,都只有吕蒙在接见,未曾见到孙权一面。 这次来江陵城,吕蒙刚开始也只是谎称孙权公务繁忙不能相见,故意晾了董恢一日。 董恢面有欣喜:“烦请吕都督引荐。”不多时。 吕蒙带着董恢来到了孙权的临时署衙。 早得到消息的孙权,也做足了准备,直接给董恢来了个倒履相迎,那热情劲儿让董恢也忍不住一阵迷糊。 “孤昨日事物繁忙,怠慢了董先生,还请董先生见谅。”孙权礼数周到,语气亦是真诚。 董恢连道不敢。 孙权又挽着董恢的手入席,仿佛与董恢一见如故一般。 吕蒙则是识趣的与虞翻坐在旁席,时不时的给孙权当捧哏。 美人起舞,吴侯作陪。 再加上孙权话里话外的暗示和许诺,若不是董恢对个人忠义德行极为看重不受蛊惑,换个人早就迷糊了。 什么关羽什么荆州,都比不过眼前的荣华富贵。 当孙权再次暗示且许诺以董恢为“荆州功曹从事”时,董恢知道不能再装傻了。 以董恢目前表现出来的名声和能力,“荆州功曹从事”应是孙权的底线了。 再装就变得不识抬举了,也有违刘封的叮嘱。 于是乎。 趁着醉意,董恢当场表态,愿意归降孙权。 孙权闻言大喜:“孤得休绪,如鱼得水啊!” 吕蒙亦是心喜。 让孙权来招降董恢,本就是吕蒙的安排。 如今进展顺利,吕蒙悬着的心也落稳了。 唯有虞翻总觉得这其中有些不对劲,又不知道哪里不对劲,不论怎么看,董恢的表现都很自然。 “难道,真的是我多心了?”虞翻暗暗思索,忧心忡忡。 表态后,董恢欲言又止。 孙权奇怪问道:“休绪有话,不妨直言。” 董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低了声音:“如今城外有不利于吴侯的流言,称‘吴侯荒淫好美色,不仅强纳故主袁术之女,还将亡兄孙讨虏美妾囚于金屋以泄私欲,又因觊觎关君侯之女不成而恼羞成怒偷袭江陵,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孙权的双目陡然圆睁,待得董恢言毕,孙权的怒火也冲向右手。 “啪”的一声。 孙权拍案而起,怒目而喝:“欺人太甚!是谁传此等流言,欲坏孤名声。” 董恢依旧压低了声音:“是汉中王的养子刘封。” 吕蒙和虞翻隔得远,没能听清董恢具体在说什么,只看到孙权忽然拍案发怒,顿感疑惑。 “休绪,你跟吴侯说了什么?”吕蒙蹙紧了眉头。 董恢没有开口,而是看向了孙权。 孙权强按怒火,道:“子明,刘封如今在麦城,你定要将其生擒与孤,方可泄孤心头之恨。” 吕蒙和虞翻面面相觑。 这董恢到底给至尊说了什么,怎惹得至尊如此恼怒? (本章完) 第65章 你诳我我诳你,孙权起疑心 第65章 你诳我我诳你,孙权起疑心 孙权没有解释为什么要生擒刘封。 发怒的理由,孙权羞于启齿。 毕竟这流言也并非是空穴来风。 纳袁术女儿是真。 偷袭江陵是真。 替子向关羽求关银屏是真。 流言中一旦有真事出现,那么剩下的诸如囚亡兄美妾于金屋、觊觎关君侯之女是真是假就不重要了。 纯假的流言,会止于智者。 半真半假的流言,智者都得迷糊。 更何况这种涉及大人物的深宫秘闻,又最容易被谣传。 有个词叫:三人成虎。 如今,南郡民心未附。 孙权也在努力的在打造“仁义之主”“礼贤下士”的人设。 这“荒淫好美色”的流言一旦在南郡传开。 孙权几乎可以想象到,这流言传开后对名声的影响有多大。 譬如:孙权每日去探问潘濬。 就会演变成: 君臣版:孙权为了招降潘濬,尽礼贤下士之风,不仅每日探问患病的潘濬,还亲自为潘濬擦脸。堪称仁义贤君,当青史留名,供后人瞻仰。 流言版:孙权觊觎潘濬女儿,潘濬不肯,孙权就将潘濬软禁于府中,每日去潘濬府中强占潘濬之女,欲令潘濬就范。土匪习性,令人发指。 求贤和占女。 有本质的不同。 这会直接影响孙权在南郡士人眼中的形象和声望。 想到这里。 孙权又对迟迟不能拿下秭归的陆逊,感到一阵不满。 若陆逊能拿下秭归,又何至于受刘封羞辱? 过了许久,孙权才恢复常色。 虞翻本就对董恢有怀疑,今又见董恢悄声进言惹得孙权发怒,对董恢更怀疑了。 于是乎。 虞翻假借向董恢敬酒,问道:“休绪可知关羽如今在麦城,兵力几何?” 吕蒙竖耳静听。 虽然知道关羽回军了,但关羽如今在麦城具体有多少兵力,吕蒙并不清楚。 虞翻这一问,正合吕蒙心意。 然而。 令吕蒙失望的是,董恢并未正面回应虞翻。 只见董恢长叹一声,以袖遮面:“虞骑都,恕我不能直言相告。我今日背弃关君侯转投吴侯已然失德,委实不愿再行小人行径,否则我今后也无颜为吴侯效力了。” 一招以退为进,直接堵了虞翻的试探之意。 虞翻无语的同时心中又多了猜疑,一个猜测浮现脑海。虞翻没有再问,大笑一声赞道:“休绪重德重义,适才相戏耳。” 董恢趁机大呼虞翻“仁义”,举樽回敬。 虞翻则是在返回席位前,给了孙权一个眼神示意。 孙权会意,佯称如厕,虞翻也佯称如厕,跟着孙权暂离。 宴中只剩下吕蒙和董恢。 吕蒙佯叹:“休绪,仲翔欣赏你的才能和德行,有意在吴侯面前提携你;而你却婉拒了仲翔的好意,错失在吴侯面前立功的机会,这非为官之道啊。” 董恢亦是佯叹:“多谢吕都督的提醒。非我不懂为官之道,而是我以为:为人臣者当行之以诚信,且以忠义为立身根本。吴侯乃仁义之主,我委实不愿违背本心去欺瞒吴侯。” 董恢拿出忠义诚信这一套,吕蒙顿感郁闷。 总不能一面夸董恢有才能和德行,一面又让董恢去违背忠义诚信。 那就显得吕蒙不是人了。 吕蒙忽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郁闷感。 董恢这降了跟没降,有什么区别? 我要的是一个投降且愿意我为办事的董恢,而非一个投降了却不愿办事的董恢。 尽管心中有些恼恨,吕蒙也不得不佯装欢笑:“休绪德行,我深敬之。” 董恢见好就收,道:“吕都督,我也非不识趣之人。” “上回吕都督让我回去后如实告诉关君侯以及诸将士我在江陵城的所见,当时我心有顾虑,回营后并未如实相告。” “如今我既已降了吴侯,吴侯又许我‘荆州功曹从事’一职,我也不能真的就寸功不立,尸位素餐。” “此番回营,我定会向关君侯和众将士如实告知在江陵城的所见,也会具言吴侯和吕都督的和谈之心。” “我为双方将士生死设想,也不算出卖关君侯。” 【若是威逼过甚,反会令董恢心生疑虑,不如从之。】吕蒙暗暗一想,大笑认可了董恢的“表态”,又唤舞女上前,为董恢尽兴。 堂外。 孙权双目如刀:“仲翔,你示意孤离席,莫非对董恢有怀疑?” 作为十余岁就掌权江东的豪雄,孙权不是个会轻信于人的,董恢虽然演技不错,但也不会令孙权深信不疑。 虞翻直言道:“如至尊所料,我观董恢此人,面愚心奸,今日请降,或非真心。而且我怀疑,关羽极有可能不在麦城。” 孙权眉头一挑:“此话何意?” 虞翻分析道:“我这两日去问过自麦城来江陵城的军士,虽然麦城有关羽的旗号,但却无一人见过关羽。” “我又素闻关羽最重士卒,似这等军心不稳时,关羽竟不亲自巡视诸营以安众士卒之心,反只令麾下将校传令,这不合常理。” “方才我故意发问试探董恢,欲问关羽在麦城的兵力,似这等问题,即便董恢不说我方探子也能查探到大概,然而董恢却不敢妄言。” “不敢妄言通常有两个理由:其一是如董恢所言自以为失德不愿再行小人行径,其二是怕说了会让我猜到关羽的兵力部署。” “我更倾向于其二,故而猜测:关羽极有可能不在麦城!” 孙权蹙眉:“仲翔的猜测,也不无道理。关羽若不在麦城,又会去何处?莫非已经提前去了房陵?” 虞翻摇头:“以关羽的刚烈个性,除非势孤力穷,否则他绝不会什么都不做就逃去房陵。以我观之,关羽极有可能走水路去偷袭陆口了。” 孙权冷笑:“孤早令蒋钦率一万水军入沔水,关羽若走水路去偷袭陆口,必会为蒋钦所阻。不过是垂死挣扎罢了。” 虞翻忧心道:“话虽如此,但蒋公奕并不知道关羽会走水路去偷袭陆口。更何况江面宽广,如今又是寒冬之际,即便白日亦有大雾漫江。倘若关羽在水路佯设一军,又分一军沿江而行,蒋公奕未必能觉察。” (本章完) 第66章 虞翻看破虚实,吕蒙吐血了 第66章 虞翻看破虚实,吕蒙吐血了 孙权久居江东,亦懂江面大雾对目力的影响。 有时候这大雾一来,就算两船交错而过都未必能引起警觉。 想到这里。 孙权也不敢大意,遂下令道:“仲翔,你速速派人,持我书令去陆口通知孙皎,让其小心戒备,提防关羽偷袭。” 孙皎是孙权堂弟、孙静之子,孙权以吕蒙为大都督取江陵,孙皎则留在了陆口支援以及保护江面粮道。 虞翻又道:“还有一事,需向至尊言明。” “这两日虽有麦城军士陆续来江陵城,但他们都是以‘探亲’的身份来的,并非是以逃兵的身份。” “倘若关羽不在麦城为真,我料这应为刘封的奸计。这些军士平日里就承了关羽厚恩,如今又被授意以‘探亲’方式来江陵城,我担心吕都督的攻心之计,难有成效。” “方才董恢又进言令至尊恼怒,我怀疑这是刘封的激将之法,欲令至尊恼怒下派兵去打麦城,倘若至尊真的派兵去打,定会激起麦城军士的哀兵之气,吕都督的攻心计也将彻底失效。” 虞翻将心中猜想,尽数告知孙权。 听得孙权更加蹙眉:“仲翔,你方才所言,可有告知子明?” 虞翻摇头:“未曾。我虽然有怀疑过董恢,但也是刚刚才想明白,还未来得及告知吕都督。” 孙权道:“先告知子明,孤再决定。” 虞翻沉默片刻,咬牙道:“至尊,请恕我直言,吕都督如今身患重病每日都要靠药物强撑,我以为不可将诸事都尽托于吕都督一身。” “如今陆伯言在秭归久攻不下,江陵的局势又越发的复杂,倘若吕都督忽遭不测,亦或者被刘封用计相激而出现变故,至尊危矣。” 孙权蹙眉轻喝:“仲翔,休得胡言!孤既令子明为大都督,就应当以子明为主,岂能朝令夕改,质疑子明?你且速速派人去通知孙皎,此事不可再提!” 虞翻见孙权发怒,不敢再言,暗叹一声离去。 只是在虞翻离开后,孙权的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早在出兵前。 吕蒙就因孙权令孙皎为左大都督一事而心生不满,上疏“要么用我,要么用孙皎”。 孙权想以孙皎为左大都督,也是怕吕蒙带病出征会出现意外,万一吕蒙在关键时刻死了,抢夺荆州的大计或会半途而终。 呵斥虞翻,也并非孙权真的不在意虞翻的谏言,而是怕让吕蒙心生误会加重病情,也不想众人相争。 踱步良久。 孙权又派人给朱然传令,令其暗中监视前来江陵城“探亲”的麦城军士动静,以防不测。 朱然有胆略,又自幼跟孙权相熟。 对孙权也是绝对的忠诚。 孙权终究还是对前来“探亲”的荆州军士起了疑心,但对接替吕蒙的大都督人选孙权却是迟疑未决。 吕蒙并不知道虞翻私下对孙权的进言。 在孙权和虞翻相继“如厕”归来后,吕蒙又开始了表演。 “陆伯言如今兵叩白帝城,想必用不了几日就能破了白帝城,届时刘备就会被至尊彻底的锁死在西川,这是天幸助至尊成此霸业!” “武陵和零陵诸县,如今也都举旗响应了至尊。” “来日至尊再北取襄阳和彭城,聚三楚之地以争天下,这天下终将为至尊所有。” “当满饮一樽,与众人同乐!” 孙权和虞翻也配合吕蒙表演。 哪怕董恢投降了,那也是能哄就哄,能诳就诳。 酒宴“尽欢而散”。 翌日。吕蒙将董恢送出城,握着董恢的手道:“休绪,麦城众将士的家眷都很思念他们的亲人,你这次返回麦城后,一定要向关君侯言明和谈之意,也一定要向众将士言明至尊的诚意。” 董恢信誓旦旦:“吕都督放心,此举是为了两家和平共处,我必当竭力!” 送走董恢后。 吕蒙的表情又恢复了冷峻,喝令潘璋近前:“吩咐你的,可有办好?” 潘璋禀道:“末将一共挑了麦城来的军士二百人,尽皆发放金银,今日一早就返回麦城了。” 顿了顿。 潘璋咬牙又道:“吕都督,军中有些不太好的声音,不知当讲不当讲。” 吕蒙瞥了潘璋一眼:“那就不用讲。” 潘璋身子一抖,低着头不敢说话。 与其说军中军中有不太好的声音,倒不如说潘璋有不太好的声音。 潘璋性贪。 看着大量的金银被吕蒙拿去分给麦城来的军士,这比潘璋自个儿亏了钱还难受。 吕蒙也知道潘璋的性子,故而不想听潘璋废言。 这二百带着金银的麦城军士,吕蒙是要用来行反间计的。 汉初时,陈平就用过此计。 以大量的金银收买项羽营中军士,散布流言让项羽对营中诸将起猜疑之心。 吕蒙受到启发,故用此计。 显然。 吕蒙并未将攻心之计的成败都赌在董恢一人身上。 对吕蒙而言:董恢可以利用,自麦城来的军士亦可利用。 吕蒙也不在意这群麦城军士是以“探亲”名义还是其他名义来的江陵城。 在吕蒙看来: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钱给得足够多,就一定会有贪财胜过忠义的军士尽心效力。 对攻心计的认知上,吕蒙跟虞翻的理解是有不同的。 “咳咳”。 不知是昨夜饮了酒,还是今日一早吹了寒风,亦或者算计太多心力憔悴。 吕蒙只感觉心头一阵翻涌,又是猛地一阵咳嗽,一口鲜血吐出。 “吕都督?”潘璋大惊失色,连忙扶住吕蒙。 吕蒙只感觉头晕目眩,死死的抓住潘璋的手臂后,才堪堪稳住身形。 过了许久,吕蒙才回过气来,沙哑着声音:“无碍!速送我回城,莫要让军士瞧见!” 吕蒙不知道的是。 这一幕正好被几个“探亲”的麦城军士瞧见。 “方才我没看眼吧,吕蒙似乎差点晕倒?” “嗯,好像还吐血了,不过看不太清楚,或许是了眼。” “瞧吕蒙身边那将,惊讶之举不像是装的,而且一直扶着吕蒙,应该不是我们看眼了。” “都看见了,那就不是眼了,我们立大功了!速回麦城!” 这两章改了又改,只为读者负责,后果就是我存稿用完了,卖惨求月票 (本章完) 第67章 刘封安军心,再现昭烈之风 第67章 刘封安军心,再现昭烈之风 麦城。 刘封故技重施,将关羽分拨的军士分别部署在城内城外三十余处工事,每处工事设二百人,由军侯负责。 而军侯以上的将校则留在城内大营,每日点卯。 刘封会在点卯时召开晨会。 晨会的核心有三: 一是向众将校描绘大汉未来的发展前景。 二是向众将校披露荆州敌我的优劣变化。 三是向众将校分享统兵作战的经验心得。 简而言之九字真诀:画大饼,打鸡血,搞培训。 力求让这群将校级别的军官对大汉都有荣誉感和信仰感。 晨会后。 刘封又会带着众将校挨着个儿的去各个工事对众军士嘘寒问暖,了解众军士的忧愁和难处,且为众军士排忧解难。 对于依旧想要去江陵城探亲的军士,刘封也不禁止,反而为军士发放路费,又教军士如何在入城后保命。 又让众将校在旁观摩,学习如何让军士心甘情愿的效命。 在刘封看来,任何的反间计能成功都会有个前提:对方主将苛刻将士且猜忌多疑。 要防备反间计,核心在于“将士齐心”。 想让将士齐心,除了用一套合理的军规来做到赏罚分明,还得增加主将在军中的人格魅力。 在这一点上。 刘备是其中的佼佼者。 久随刘备且觉醒了记忆的刘封,对此也颇有心得。 虽说关羽因为立场的问题与刘封明面不和,但这次关羽分配兵力时曾明确告知众将校要听刘封号令。 而刘封在麦城,不论是个人武勇还是行事风格都令人信服。 故而。 不论大营的将校,还是工事的军士,对刘封的好感都是直线上升。 又有几个能拒绝一个赏罚分明且懂人情味的主将呢? 正巡视间。 人报董恢返回。 刘封闻言大喜,遂令都督赵累带着众将校继续巡视诸工事,刘封则乘车来见董恢。 董恢顶着寒风一路而来。 脸上的风霜痕迹肉眼可见。 刘封忙取下腰间的酒囊递给董恢:“休绪,一路辛苦了。天寒地冻,先喝口烈酒暖暖身子。” 董恢心中感动。 对董恢这样肯投军的士家子而言,生死不是第一位,受到信任和认可才是第一位。 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 这不是一句空穴来风的话。 刘封见面第一句话不是问董恢军务是否办妥,而是先关心董恢,这让董恢如何能不感动? 董恢接过酒囊饮了一口烈酒,感受着胃中散发的暖意,董恢语气有些哽咽:“比起将军,末将的辛苦不值一提。” 刘封将粘在董恢肩头的杂草去掉,道:“休绪过谦了。若无休绪出使江陵,我在麦城的一切部署都将是徒劳。待来日我夺回江陵,定会表休绪大功。” 董恢更是感动。 刘封又邀董恢同乘一车。车内又为董恢准备了些热食。 待得董恢酒足饭饱后,刘封这才问起江陵诸事。 董恢脸色一肃,郑重的向刘封汇报了在江陵城的见闻。 刘封凝神静听。 一场大战至关重要的便是情报。 情报越多,获胜的概率就越大。 仔细听完董恢的汇报,刘封的语气有几分赞许:“虞仲翔倒也是个人物,君侯不在麦城的机密,料想是瞒不住了。” 董恢微微一惊:“这怎么可能?我对虞仲翔的试探一直都是小心谨慎避而不谈,虞仲翔怎么会猜到君侯不在麦城?” 刘封道:“非你之过,乃我之疏忽。吕蒙派了几个少年来麦城散布众将士家在小江陵城的消息。” “我未能及时防备,导致消息在麦城扩散,只能将计就计,许诺军士可用‘告假’的名义去江陵城‘探亲’。” “这去的人多了,就很难掩藏秘密,虞仲翔几番试探你,也多半是这个原因。” 董恢猛然醒悟:“是我大意了。江陵城来了不少麦城军士,虞仲翔肯定会私下盘问,当日酒宴上虞仲翔故意问我麦城兵力几何时,我不该隐瞒。” “我越是隐瞒,反而越加重了虞仲翔的怀疑。将军,此乃我的过失,我愿认罚。” 董恢神态有些沮丧。 自诩胆大心细,却在这种细节上犯了错。 刘封没有责怪董恢,好言安抚:“休绪,我方才说了,非你之过,乃我之疏忽,你不用为此而愧疚。” “君侯不在麦城的机密迟早都会泄露的,我不并怕被虞仲翔猜到,怕的是休绪你会因此而沮丧。” “古人云:见兔而顾犬,未为晚也;亡羊而补牢,未为迟也。” “我等年纪尚轻,不可一遇挫折就沮丧,没有人能真正算无遗策,算漏了,那就以计补之。” 董恢心中一震,对刘封更是钦佩。 只是想到关羽不在麦城的机密被虞翻猜到,董恢内心依旧不太自在:“不知将军准备如何应对?” 刘封轻笑:“不用特别应对。君侯去陆口的本意是分江陵之兵而非攻下陆口;隐藏消息,也只是为了避免消息走漏被孙权的水军提前阻挡,我也从未想过让君侯攻破陆口。” “休绪往来劳累,回城后好好休憩,余事不用太担心,我自有准备。” 董恢见刘封言语笃信,并未因虞翻猜到关羽不在麦城就有担忧之意,心下也大定,遂安心入城。 入城后。 刘封安排人带董恢去沐浴休憩后,回到了城内大营。 刚入帅帐,亲卫田忠来报:“将军,有几个自江陵城探亲归来的军士,称有重要军情要入帅帐当面汇报。” 刘封神色一肃。 通常而言,军情都是由刘封左右的亲信军吏来负责收集和整理,极少有军士会入帅帐当面汇报。 营中军士也明白这个规矩,不会没事干了越级汇报。 刘封本想让军吏去处理,转念一想后又让田忠带人入帅帐。 如今荆州局势越来越复杂,刘封也怕影响情报的及时性。 片刻后。 四个面带激动和喜色的军士被带到帅帐。 从左到右,分别是王当、罗信、单雄、裴庆,都是关羽军中的悍卒。 “尔等见我,有何军情。”刘封神态温和,并未因四人越级汇报就表现出不满意和不耐烦。 (本章完) 第68章 定杀计,趁吕蒙病要吕蒙命 第68章 定杀计,趁吕蒙病要吕蒙命 左侧第一的王当语气激动,拱手禀道:“禀将军,我等四人本是去江陵探亲的军士。” “两日前,大概辰时到巳时之间,吕蒙在城门口送走一个人后,忽然剧烈咳嗽,又吐了血,差点就晕倒了。” “又有一个吴将一直搀扶吕蒙,吕蒙在原地僵立了许久才回城,且入城的时候周围又围了大量的军士似在遮掩。” “我等认为,这个情报对将军应该很重要,故而放弃了入城,急急返回向将军汇报。” 刘封微微凛目:“你四人怎知,那人就是吕蒙?” 王当又道:“吕蒙在城外修了营地,入城前我们都得先在城外营地呆一晚,第二日才能入城;吕蒙每日黄昏都会来营地对我们嘘寒问暖,又给我们发热粥和钱币,故而识得吕蒙。” 听到王当的陈述,即便是刘封也不得不承认,吕蒙攻心的水平很高。 冒着寒风而来的麦城军士,来到江陵城外有吃有喝有住还有钱拿,若无刘封许诺“告假”以及关羽平日里的善养,受到恩惠的军士估计都会喊着要投吕蒙。 【看来我的出现,加重了吕蒙的病情了。】 刘封的心中有了猜测。 史载吕蒙是在关羽死后就死了。 虽然具体时间不明,但吕蒙久病不愈日趋病重却是铁打的事实。 吕蒙病情加重的原因刘封也能猜到,不外乎荆州局势的复杂让吕蒙不得不强撑病躯为孙权谋划。 毕竟刘封的介入,不仅仅影响的是关羽这支兵马,还影响了陆逊夺秭归。 换而言之。 刘封的出现,让吕蒙的夺荆大计只进行到了三分之一就被阻隔了。 原本吕蒙可以安心在江陵城养病,然后撑到第二年,现在还得跟刘封斗智斗力。 刘封是不会让吕蒙如史载一般撑到明年的。 趁着吕蒙病,就得要吕蒙命。 倘若吕蒙提前病死,荆州的局势就会变得更复杂,孙权就当不成棋盘外的棋手了。 想到这里。 刘封立即令人搬来桌席让四人入席,又取来酒肉分与四人,道:“正所谓,美酒当与义士饮,好肉当与勇士食。些许酒肉,不成敬意,尔等莫要推辞,待吃好喝好,我再送尔等一场大富贵。” 王当四人都是底层的小卒。 虽然悍勇,但时运不好,入伍几年也没能多少功劳。 官职最大的王当也只是个伯长,罗信、单雄和裴庆都只是什长。 如今意外获得重要情报,四人本以为只是立个功劳换点赏钱,不曾想竟然有酒有肉还有大富贵等着。 至于获取大富贵会有多大危险,四人不在意。 身在乱世,生死早已不由自主。 四人不怕死,怕的是没机会立功。 只有立了功,才有机会获取富贵和享受富贵。 四人也不拘礼,将刘封赏赐的酒肉痛饮畅吃。待得酒足肉饱,四人又纷纷起身离席,向刘封请命。 刘封对四人也颇为满意。 军中不怕有野心的军士,只怕没能力的军士。 刘封沉吟片刻,道:“我欲用尔等为细作,尔等可再入江陵城,散布消息称‘孙权麾下众将,大抵是土匪、山贼、水寇出身,秉性贪婪好劫掠;孙权也非仁义之辈,曾屠戮庐江、迁徙三万余人,又屠戮江夏、迁徙四万余人。” “先前江陵安稳,并非孙权及麾下众将变得仁义,而是孙权自以为能抢得秭归阻断汉中王大军,且欲挟持关君侯麾下将士的家眷来令关君侯就范。” “而如今,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孙权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 “江陵士民,祸不远矣。” 听到刘封要散布的消息,王当四人又惊又疑。 王当更是问道:“将军,汉中王大军真的来了秭归?我在江陵营地时,吕蒙称陆逊已经攻破了秭归,不少军士都被吓坏了。” 刘封哼笑一声:“昔日汉中王大军抵达公安城,吕蒙也是诳骗零陵太守郝普称‘君侯兵败,汉中王放弃了荆州’,他的话,能信吗?” “只可惜郝普也曾是一员忠义骁将,在廖立弃城而逃后依旧守了零陵多日,最终却因一念之差受吕蒙诳骗而落下骂名。” “兵者,诡道也!敌人的话是不能信的,尔等今后也是要立功拜将担当重任的人,可不要步郝普的后尘。” 王当面有羞愧:“是末下愚钝,竟怀疑将军所言,还请将军责罚。” 刘封摇头:“无妨。吕蒙骗人骗惯了,又岂会被尔等轻易识破,如今明白也为时不晚。我既用尔等为细作,就不会怀疑尔等。” “只是此去江陵城当细作,风险也不小,尔等若是被抓住,就难以活命了。” “故而在这之前,我还得再问一句:你们可有为大汉赴死的觉悟?” 王当四人对视一眼,纷纷抱拳。 “孙权贼子偷袭江陵,害我等沦为丧家之犬,不除孙贼,无颜见祖宗,愿为大汉赴死!” “孙权贼子,只敢行土匪行径,怎比得上将军仁义,愿为大汉赴死。” “贼子可恶,禁我等妻儿,还想让我等感恩戴德,此仇此恨,不杀贼子难以恨消,愿为大汉赴死。” “将军不以我等粗鄙,反而礼遇我等,我等虽非读书人,但也知恩义,愿为大汉赴死。” 见王当四人誓言赴死,刘封大赞起身:“好!今有南郡人氏王当、罗信、单雄、裴庆四人,敢为大汉赴死行计,我为汉中王之子,当誓言:来日必不相负。” 王当四人更是感动。 本是无甚名气的军士,却能被刘封记住姓名。 为了避免四人返回被怀疑。 刘封又让四人暗中“唆使”十余个军士去江陵城,若是被吴兵问及为何去而复返,也能有理由应对。 一应细节,刘封也不厌其烦的仔细交代,直到四人都记住后,刘封又逐一握了握四军士的手,最后向四军士行了个军礼,郑重地道: “此行务必小心,我希望你们都能活着回来,今后能与我一同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名垂青史。” 评论区征集意见,你们想怎么打孙权的脸,作为评论区逢评必看小王子的我,没准就偷评论了(当然,会在不影响我大纲的前提下偷)嘿嘿。 (本章完) 第69章 天助吕蒙?偷袭临沮断归路 第69章 天助吕蒙?偷袭临沮断归路 吕蒙善骗。 如今的刘封同样善骗。 吕蒙可以放出“潘濬投降”“陆逊破秭归”的谎言,刘封同样可以放出“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孙权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的谎言。 以心战对心战,谁能更胜一筹就取决于荆州的豪族士民和官吏将士,是更相信刘备关羽还是更相信孙权吕蒙。 还未等王当四人抵达江陵城。 一群身穿兽皮衣的夷人先至。 为首者体型魁梧壮硕,貌似憨厚,余者尽皆推着粗糙的木车,木车上有兽皮也有些山珍奇石。 “尔等何人,来此作甚!” 城外营地。 吴兵拦住了一众夷人,厉声喝问。 为首者佝偻着身子,一脸讨好的对吴兵行着“蹩脚”的汉礼:“我乃荆山白族的白寿,想入城寻糜太守求些粮食过冬。” 吴兵蹙眉,狐疑的打量白寿以及白寿身后的夷人:“车上都装的是什么?” 白寿的表情很卑微,忙道:“都是些兽皮和山里的珍石,听说城内的达官贵人很感兴趣,想送给糜太守。” 吴兵仔细检查了木车上的兽皮珍石,没发现异常又不敢放白寿等人入城,遂道:“都在这等着,不得随意走动。” 白寿哈着腰,连连点头:“军爷放心,我等决不走动。” 待得吴兵走远,白勇用夷人的方言低声问道:“阿父,这吴兵太谨慎了,我们能入得了城吗?” 白寿瞪了白勇一眼,轻斥道:“慌什么。你姑父说了,只要我们谎称去见糜芳,城内的吴将就一定会想着拉拢我们。待会吴将来了,别乱说话,若是坏了你姑父的计划,回头将你屁股打烂。” 白勇脖子一缩。 干什么非得打我的屁股啊。 不多时。 一个魁梧凶恶的吴将到来,锐眼在白寿等人身上一扫,目光又落向了木车上的兽皮。 只见吴将的脸上浮现一股子贪婪,又装模作样的来到木车旁翻看兽皮和珍石,脸上的贪婪之色更重。 【都是好东西啊!合该我发财!】 吴将挑了一块瑰美的奇珍,然后塞进了怀中,回头看向白寿:“我乃吴侯麾下大将潘璋,如今的江陵城已经归了吴侯了,糜芳不会给你粮食的。” 白寿“惊愕”当场,似乎不敢相信潘璋所言。 片刻后。 白寿哭丧着脸与身边的夷人说着方言,众夷人也纷纷配合哭丧着脸,更有“委屈”的人嚎啕大哭。 潘璋听得不耐烦,喝道:“嚎哭什么!莫非尔等想与吴侯为敌?” 白寿“吓得”噗通跪下:“我等山民,不敢与吴侯为敌。恳请将军怜我等山民远来不易,能请吴侯赏些粮食,我等愿为吴侯颂德。” 看着白寿这胆怯样儿,潘璋面有鄙夷。 蛮夷就是蛮夷。 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儿。 看着一车车的兽皮珍石,潘璋脸上的贪婪之色更重,道:“推上车,跟我入城。” 城门的军士提醒道:“将军,吕都督有军令,任何要入城的人都得先在城外营地待一晚,翌日才能入城。”潘璋眼一瞪,呵斥道:“你都知道的军令,我岂会不知?这群夷人我有大用,岂是你这小卒能懂的?难道你要教我做事?” 军士被潘璋一吼,吓得不敢再言。 潘璋冷哼一声,带着白寿等人将木车尽数推到了城内的营地,仔细盘问后又翻查了斥候记录,最后屁颠屁颠的来见吕蒙。 “吕都督,方才我在城外遇到了一群来自于荆山的夷人,称要给糜芳送礼求些粮食,我将他们都带入城内营地看押了。”潘璋讨好的向病榻上的吕蒙汇报。 听到“荆山”二字,吕蒙只感觉头脑一阵清凉,猛地自床榻上坐起:“真是荆山的夷人?” 潘璋点头:“我仔细问过了,也查过这几日的斥候记录,的确有夷人自荆山方向而来的记录。” 吕蒙大笑:“好!好!好!潘将军,你这次立了大功了!立即准备好酒好肉,用心招待他们,我稍后就来。” 陆逊迟迟未能攻下秭归,让吕蒙不得不用诳骗的手段去瓦解麦城的军心。 只不过诳骗的方式,会让效果大打折扣。 按吕蒙的计划。 陆逊在破了秭归后就要兵入房陵,彻底锁死关羽的归路,且会送来秭归的印信旌旗等重要物用来瓦解麦城的军心。 而如今。 计划迟迟不能推进,让吕蒙的本就憔悴的心力不断的消耗。 也正因如此,吕蒙才在城门口吐血险些晕倒。 这群夷人的到来,让吕蒙有了新的推进计划:夺取临沮,真诈并计! 潘璋得了吕蒙的肯定,又屁颠屁颠的离开。 跟着吕蒙久了,潘璋自然知道吕蒙的用兵风格。 既能贪墨掉白寿等人的兽皮和珍石,又能在吕蒙面前立功,这泼天的富贵潘璋自然不肯错过。 至于招待白寿等人的好酒好肉,指头缝里扣点出来都够了。 白寿等人也不客气。 自荆山一路而来啃了十几日的干粮,如今有酒喝有肉吃,哪有推辞的道理。 吕蒙则是等众人吃喝差不多了,这才披甲戴胄的到来。 “我乃吴侯麾下大都督吕蒙,听潘将军说,山中缺粮,尔等想来寻糜芳求些粮食回山?”吕蒙开门见山的问道。 白寿依旧一副卑微的模样,跪地高呼:“我们不是来寻糜芳求粮的,是来寻吴侯求粮的,素闻吴侯仁义,定能怜悯我等山民。” 吕蒙见白寿如此的识趣,心悦大笑:“你说得没错,吴侯乃至仁至义的明主,又岂会坐视山民受饥而不顾。” “吴侯可以送些粮食与尔等,只是吴侯最近遇到了些困难,尔等可愿为吴侯排忧解难?” 白寿叩首表忠:“我等山民,虽不识书,但也懂恩义。只要有粮,愿为吴侯效力。” 吕蒙一双锐眼,认真盯了白寿片刻,道:“我需要一条通往临沮的小路,这条路必须绕过临沮到麦城一带的关羽军,只要你能告知,我不仅给你粮,还会派兵替你送粮。” 白寿大喜,抬头问道:“都督不骗我?” 潘璋在一旁呵斥:“吕都督乃信义之人,岂会骗尔等一介山民?莫非你以为吕都督派兵送粮,是想劫掠尔等吗?” 白寿脖子一缩,再次叩首:“小人惶恐。” 吕蒙则是瞪了潘璋一眼,呵斥道:“潘将军,不可无礼!” (本章完) 第70章 流言计败?计中计吕蒙病危 第70章 流言计败?计中计吕蒙病危 随即。 吕蒙又离席起身,近前扶起白寿,安抚道:“我自入南郡以来,一向与民秋毫无犯,你在城中都是可以打听到的。” “你放心,我要的只是临沮,不会祸及尔等山民,许诺的粮食,我也不会少给。” 白寿呼了一口气,道:“吓死我了。” 潘璋嘴角忍不住抽了抽,忍住了想呵斥白寿的冲动。 只是这眼中鄙夷更甚:蛮夷就是蛮夷,一点礼数都不懂。 白寿顿了顿,道:“我的确知道有去临沮的小路,我们也是走小路来的,就是怕路上被人抢了要送给吴侯的兽皮和珍石。” 吕蒙蹙眉,扭头看向潘璋。 潘璋忍不住龇牙,看向白寿的眼神也不由多了忿忿。 没眼力见儿的蛮夷! “吕都督,我麾下健儿也是需要赏赐的。”潘璋低声解释。 紧接着,潘璋又请命道:“我愿引麾下健儿去夺临沮。” 吕蒙沉吟片刻,同意了潘璋的请命。 为了拉拢人心,吕蒙在攻打南郡时制定了严苛的军令,更是刻意斩杀了一个同乡来震慑和约束将士。 然而。 军纪不是靠一次战时的严苛军令就可以变好的。 这等想让马儿跑又不让马儿吃饱的军令,也是会令军中将士滋生怨言的。 尤其是江东军的构成大部分又是山贼、土匪、流寇、水贼以及豪强私兵,指望这群人都跟吕蒙一样对民秋毫无犯,那简直就是煎熬。 对于潘璋的贪墨和请命,吕蒙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否则将帅离心,再好的谋划都不顶用。 得了吕蒙的授意,潘璋心下大定,信誓旦旦的表示定能拿下临沮,彻底阻断关羽的归川之路。 为了掩人耳目。 吕蒙让潘璋一路偃旗息鼓,且令外围军卒穿戴兽皮作夷人打扮,其余军卒则作普通商人和百姓打扮,衣甲兵器粮食则是装车而走。 三千人的兵马,分成了十五队,每队二百人。 又趁着早上大雾时偷偷出城。 极为隐秘。 而在这期间。 王当四人也再次抵达了江陵城。 由于王当四人又“唆使”了十几个麦城军士来江陵城,营地的吴兵如预料没有怀疑王当四人,反而还额外赏赐了四人钱币。 又以四人为例子,鼓励营地中的其余军士回去拉人头。 顺利入城后。 王当四人就开始分开去散布消息。 这群麦城来的军士,吕蒙会允许众人先回家探望亲人,然后再将众人集中在城内营地统一管理。 当然,吕蒙口头说辞是“只要在规定时间来营地且在营地中安分守己,就每日都有吃有喝有钱拿,且都凭自愿。” 这给了王当四人散布消息的机会。 江陵城内,本就民心未定。 “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孙权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的消息一经传出,很快就在城内扩散。 暗中监视前来江陵城探亲的军士动静的朱然,骤闻消息,惊得疲困都消失了。 当即就派兵将来江陵城探亲的军士全都围了起来,要追查深究流言的源头。 一时之间。营中来江陵探亲的军士人心惶惶。 还未等朱然查出源头。 闻讯的吕蒙拖着病躯匆匆而来,厉声呵斥朱然:“朱义封,谁允许你违我军令的?” 吕蒙那个气啊。 我给吃给喝又给钱,养着这群麦城来探亲的军士,为的是什么? 不就是为了拉拢人心好瓦解麦城的军心吗? 你将众人一围,我先前的努力岂不是白费了? 朱然见吕蒙到来,脸色微微一变,上前禀道:“禀吕都督,城内忽现流言,称‘吕都督病重将死,关羽大军破了陆口,刘备大军抵达秭归’,又称‘至尊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 “我查到消息是从麦城来的军士中传出的,故而要揪出散布流言的军士。” 吕蒙的脸气得惨白,怒气也充满了眼眶,声音更厉:“我没问你要查什么,我问的是谁允许你违我军令的?” 朱然见吕蒙不听解释,这心中也有些窝火,道:“吕都督,我是奉吴侯之命” “荒谬!”吕蒙忽然打断了朱然的话,呵令左右:“违我军令,还敢假托吴侯,真以为你是吴侯的亲戚,我就不敢罚你了吗?来人,将朱然拿下,仗责三十,以儆效尤!” 朱然愕然,刚要反驳,又见吕蒙的目光死死的盯着自己,猛然反应过来。 这周围都是麦城来的军士,若方才没被吕蒙打断喊出是孙权密令监督麦城来的众人,这周围的军士都得闹起来。 朱然反应也是快,怒喝道:“吕蒙,我乃吴侯亲戚,你敢打我?” 吕蒙大喝:“违我军令擅自怀疑营中军士,即便斩了你也是罪有应得;看吴侯面只仗责三十,已是我留了情面,再敢废言,定斩不饶!” 朱然大呼:“我不服,我要见吴侯!” 吕蒙却是挥手,厉喝左右:“还等什么?拉下去,立即行刑!” 很快。 朱然就被当着营地众军士的面,被狠狠的打了三十棍。 吕蒙又当着众军士的面,高呼道:“今日让诸位受了委屈,乃我之过也!定是有人嫉恨尔等来了江陵城有吃有喝有钱拿,故而散布流言。” “我人在这好好的,又怎会是病重将死?朱然误信流言,即便他是吴侯亲戚我也重罚,诸位莫要担心,我吕蒙承诺过的就不会食言。” “为表歉意,稍后我会派人送来酒肉,与诸位压惊!” 人群中。 王当四人心中大为震撼。 【难怪副军将军要让我等务必小心,这吕蒙,好厉害的手段!片刻间就破了我等精心散布的流言。】 【可恶啊!这吕蒙怎么还不死,如此一来,我等还如何立功。】 【营地的军士难以煽动了,不知城内的士民,是否还会相信。】 【真是倒霉。本来都想凑上去让朱然打一顿了,结果吕蒙这个时候来了。】 四人心思各异,但此刻也不敢冒头。 吕蒙见营中军心稳了,安抚几句后又匆匆离开,随后又亲自带着人在城中巡城,慰问城中的长者、名士等等。 流言传“吕蒙病重将死”,那么破除流言最好的方式就是吕蒙抛头露面在城中巡城。 直到天黑,吕蒙这才返回府中。 只是刚一回府,吕蒙就感觉头晕目眩,一头栽倒在地。 本就是患病之躯,今日又带病策马先去营中安抚军心、后又冒着寒风巡城,强撑到天黑已经是吕蒙的极限了。 “吕都督!” 见吕蒙昏倒,周围近卫尽皆失色。 求月票求追读 (本章完) 第71章 三江感言 第71章 三江感言 来起点两年,扑街四本。第五本终于获得三江推荐了。 感谢众读者的支持,让我成功晋级。 按照以往发书,上架必有几万字的暴更,不过这本书我做不到了。 抄一个评论区的假理由是:最近减肥导致低血供血不足。 真理由是:这本书改文时间多,经常上午写四千,下午改文又删一千重写一千。 从飞卢的日码两万退化到起点的日码一万,又退化到现在的日码四千。 果然还是老了。 虽然日码字数量少了,但质量上来了,嗯,有得有失。 所以暴更我就不承诺了,我尽量在保证质量的前提下多码字。 上架时间在下周二,中午十二点后,等中午vip开通后就会发vip章节。 具体发几章,咳咳,我这三天尽量存。 如果少了,请轻喷。 看在小作者第一次三江的份上,请众帅哥靓女下周二支持个首订。 荆州是第一个剧情,肯定会有点长的。 毕竟我写的不是带系统的平推局,篇幅太短了难免降智厉害,虽然文中角色智力受作者智力影响,但我尽可能的让主要角色看起来不那么瓜。 作为评论区偷评小王子,真诚邀请你们在评论区畅快评论,我会偷的。(带人身攻击的除外,拉黑禁言五十年不会犹豫的。) 再次感谢! 推一本五千均的好书:【水浒开局在阳谷县当都头】作者:祝家大爷。 推一本悬疑精品:【天官赐邪】,作者幻梦猎人 推一本lol神作:【lol:才满18,让我逆袭重生】作者:五分想象 (本章完) 第72章 吕蒙托付后事,江陵变天了 第72章 吕蒙托付后事,江陵变天了 吕蒙这次病得很重。 孙权几乎将江陵城的名医全都召集到了一起,只为能给吕蒙续命。 夜寒风凉人更凉。 朱然一脸羞愧的跪在孙权面前,叩首请罪。 虽说吕蒙是带病劳累才病危,但若无朱然追查深究流言的源头围了来江陵城探亲的麦城军士,也不会加速这个过程。 孙权脸色铁青。 一直担心的事,终究还是发生了。 孙权后知后觉。 这次城内出现的流言,明面是针对城内不稳的民心,暗地里是在针对吕蒙,这是要趁着吕蒙病要吕蒙的命。 【刘封小儿,竟敢用这等诡诈的奸计害孤大将,真不当人子!】 孙权恨得咬牙切齿。 如果恨意能成实质,孙权此刻的恨意犹如万千利刃。 “义封,起来吧。你向孤请罪,解决不了问题,刘封小儿阴谋害孤大将,这是孤的耻辱,也是你的耻辱!此恨,你必须牢牢给孤记住!” 朱然是孙权的亲信,又曾跟孙权一同读书。 其养父朱治亦是孙氏三代老臣,比韩当、程普和黄盖的地位更高。 孙权虽然责怪朱然行事疏忽,但也知道这事的根因不在朱然。 当麦城军士以探亲之名返回江陵城时,这祸根其实就已经埋下了,只不过朱然恰好被孙权密令监视麦城来的军士。 更何况。 朱然的应对并不算太差。 在意识到中计后立即配合吕蒙上演了一场苦肉计,成功稳住了受流言蛊惑的军心。 假如吕蒙只得了小患,朱然今日的配合不仅无罪反而有大功。 坏就坏在。 吕蒙本就重病在身,前几日又在城门口吐血,刚稳住病情又被刘封狠狠的算计了一波,在诸多因素的交错下,最终导致了吕蒙病危的结果。 换而言之。 这其中孙权也是有责任的。 吕蒙擅长攻心,用厚礼和信任来拉拢麦城军士。 孙权心生猜忌,密令朱然监视麦城军士。 假如孙权能对吕蒙绝对信任,不暗中密令朱然监视麦城来的军士亦或者让朱然在发现异常时先与吕蒙商量,刘封的算计也不会成功。 然而。 发生的事是无法改变的。 糜芳献江陵无法改变。 吕蒙今日受难病危同样无法改变。 朱然羞愧之色更甚。 倘若吕蒙今夜不能醒来,不仅会严重打击江东的军心,还会引起城内降卒和江陵士民的不安。 直到深夜。 虞翻这才喘着粗气前来汇报:“至尊,吕都督醒了。” 孙权面色一喜,大步入内。 看着躺在病床上面色惨白的吕蒙,孙权心如刀绞。 又见吕蒙想要起身行礼,孙权连忙近前按住吕蒙:“子明,你身体有恙,无需多礼。” 吕蒙头痛如裂,语气艰难:“让至尊担心了,我本想为至尊擒得关羽,不曾想如今病重,恐怕难以再为至尊主事江陵了。” 孙权眉头一蹙。前几日吕蒙吐血,对孙权都是说的“休息几日就无大碍”,今日却言“难以主事”。 孙权凝声问道:“子明若不能再起来为孤效力,谁可以替代子明主事江陵?” 吕蒙看向孙权身后的朱然,道:“义封有胆略,知进退,可主事江陵。” 朱然大惊:“吕都督,我” 吕蒙打断了朱然的话,道:“今日营中事,责不在义封,若非义封配合我用苦肉计,我也难以在短时间内破除营中流言。义封有胆略,且又名声不显,继我主事,可出其不意。” 说话间。 吕蒙又是一阵猛咳。 孙权更惊,忙道:“子明,且勿再言,安心养病。” 吕蒙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又道:“至尊,且听我言。” “义封主事江陵,足以胜任;人心谋划,则可问虞仲翔;可派人致信秭归的伯言,告知江陵近期变故,再请至尊许伯言便宜行事之权,令伯言在秭归相机行事。” “至尊,我们这次的对手很强,万万记得要约束军纪,绝对不可以伤了江陵的民心,民心若失,江陵必失。” 似乎是一次性说得太多,吕蒙只感觉头脑更加的昏沉,又陷入沉睡。 孙权的脸色再次变得铁青,呵斥左右医师:“这几日尔等不得回家,在此尽心照顾,倘若孤的大都督有个闪失,尔等皆不用活了。” 左右医师,皆是面有惊恐。 尤其是江陵城被召来的名医,内心皆是叫苦不迭:流言不欺我,孙权果真不是仁义之辈! 出了吕蒙的病屋。 孙权对跟来的虞翻和朱然道:“子明的情况你们也看到了,眼下子明已不能主事,孤会赐节给义封,由义封接替子明主事江陵。” “仲翔,你速派人给秭归的伯言去信,十日内,不惜一切代价,孤要听到攻破秭归的捷报!” 虞翻吃了一惊:“至尊,这是否太急了。更何况方才吕都督请至尊许伯言便宜行事之权,令伯言在秭归相机行事。” 孙权冷哼一声:“如今子明病危,江陵不稳,孤岂能再让伯言在秭归耗费时日?” “孤知伯言喜好儒风,即便带兵打仗也不肯多杀伤,可这战场上哪有仁义可言?该杀就杀,该屠就屠,只要能拿下秭归,驱民攻城也未必不可。” “刘备不是自诩仁义吗?秭归守将若不肯救城外之民,今后也别想在刘备帐下呆了;若救城外之民,必守不住秭归。” “速速去办,莫要耽误。” 孙权已经有些急眼了。 大势在优的时候,孙权愿意听吕蒙的提议广施仁义、以攻心之计取荆州。 如今大势渐危,孙权不敢再慢吞吞的用攻心计了。 孙权有自知之明。 比仁义,如此短的时间内,怎比得过刘备和关羽十年之功? 虞翻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放弃了进谏。 谏言权在虞翻,决策权在孙权。 更何况。 虞翻也没更好的应对之策。 待虞翻离开,孙权又唤上朱然前往治中潘濬的府邸。 显然。 孙权已经失去了耐心。 潘濬的立场,也该明确了。 刘封的层层算计和推进,时至今日也终于有了实质性的效果。 吕蒙病危不能主事。 江陵,变天了! (本章完) 第73章 潘濬终投吴,擒廖化放于禁 第73章 潘濬终投吴,擒廖化放于禁 自糜芳献城后,潘濬就一直在家装病养名。 两儿子潘翥和潘祕也在家中日夜照料潘濬,以显孝道名声。 虽然是刘备委任的荆州治中,但潘濬心中想的并不是为刘备忠节。 作为荆州本土的世家名仕,潘濬更在意的是个人前程和家族存亡。 刘备也好,孙权也罢。 在潘濬眼中都只是一场利益的交换。 谁给的利益多,潘濬就帮谁。 这也是为何。 潘濬虽然装病在家,但又不拒绝孙权的每日探问,偶尔还会在孙权面前表现下才学。 坐观成败、待价而沽。 不论今后这荆州谁为主,潘濬都能获得名和利。 然而今夜。 注定是潘濬的不眠夜。 孙权深夜登门,告知潘濬“吕蒙病危”后,半句也不多言,就带着朱然离开,只留下一脸惊愕的潘翥和潘祕,以及沉思的潘濬。 片刻后。 大儿子潘翥小声道:“近日城中有流言称‘吕蒙病重将死,关君侯的大军攻破了陆口,汉中王的大军也抵达了秭归,吴侯惊惧,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 “今夜吴侯又登门告知‘吕蒙病危’,即便这流言中未必都是真,江陵也要乱了。” 小儿子潘祕同样小声:“吴侯对阿父礼遇有加,即便江陵乱了也祸及不到阿父,我认为没必要担心,该吃吃该喝喝,以不变应万变。” 听着两儿子的小声交流,潘濬的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哪有这般容易。吕蒙病危,我就不能继续装病了。” 潘祕讶然:“阿父何出此言?吕蒙虽然病危,但江陵尚有吴侯,即便有乱也不会有大乱,影响不到阿父,汉中王的大军也不可能真的在短时间内抵达。” 潘翥则是若有所思:“阿父之意,莫非吴侯今夜专程来告知‘吕蒙病危’然后又离去,是在等阿父的决定?” 潘濬赞许的看了一眼大儿子,又叹了一口气:“吴侯每日来府中探问,是想借我名声安稳民心。吕蒙若是健在,吴侯心中不慌,每日探问反会让江陵众士看到吴侯礼贤下士之风。” “可如今吕蒙病危,吴侯心中慌乱,已经没耐心再礼贤下士了,天明之前,我必须给吴侯一个明确的答复,否则潘家危矣。” 潘祕惊道:“可阿父不是说,关君侯未败之前,不可明确答复吴侯,否则福祸难料。” 潘濬只是沉吟片刻就下了决心:“此一时,彼一时。不外乎利弊权衡罢了。吴侯此刻应该尚在府外未走,文龙,你且出府,邀吴侯入内堂一叙。文凤,你速去准备酒席。” 见潘濬有了决定,潘翥和潘祕不再多言。 潘翥刚出府门,果见孙权的马车在府门外未走,遂近前请道:“家父已在府中设宴,请吴侯入内一叙。” 马车内。 孙权的眉头舒展。 潘濬的识趣,让孙权心中不由多了几分快意。 果然。 光礼遇是不行的,这等名仕,不打就不长记性。 冬夜虽然寒冷,但潘濬的内堂却是颇为暖和。 叙礼后。 潘濬开门见山:“吴侯所忧,我已尽知,若要令江陵安稳,可先擒前将军主簿廖化。”孙权眼皮一挑:“廖化?承明之意,廖化密谋反孤?” 潘濬凝声道:“我不知道廖化是否有密谋要反吴侯,我知道的是,廖化在城中的家眷早已送出城外且廖化曾替刘封送信与我,我彼时以为是刘封想要拉拢我与刘禅夺嗣,故而闭门不见。” “现在一想,这封信恐怕与吴侯有关,吴侯若是去的快,或许还能搜到刘封要送我的信。” 孙权脸色一变,立即喝令朱然:“义封,立即擒拿廖化,搜出密信。” 朱然凛然,应命而去。 孙权对潘濬的态度很满意。 拿旧日同僚且还是前将军主簿廖化当投名状,就意味着潘濬已经在立场上选择了孙权。 孙权俯身一拜:“承明之心,孤已知晓。眼下荆州局势复杂,承明可有良策教孤?” 潘濬直言道:“我有一策,请吴侯决断。可释放牢狱中于禁等将校,再令其挑选一万城中降卒,许其粮草攻打麦城。” “于禁等人受水患而败,败得必不甘心,战败被俘,回了北方也是死路一条,想要活命,唯有戴罪立功。” “只要破了麦城的关羽,于禁等人虽然活罪难逃,但死罪可免,必会尽心尽力;以于禁为将,亦可出其不意。” 孙权沉吟片刻,道:“承明有所不知,如今在麦城主事的乃是刘备的养子刘封,关羽如今尚在水路与孤的水军对峙。” 潘濬笑道:“我方才还担心于禁等人是否对关羽有惊惧之心而不敢应战,倘若在麦城的只有刘封,于禁等人必会为了活命而奋勇厮杀。” 孙权心中顿喜。 在判断潘濬是真心投效后,孙权遂将荆州近期的重要军情逐一告知潘濬,又向潘濬逐一咨询荆州诸军事,潘濬也是知无不言。 这让孙权更是欣喜。 “承明之才,不弱于那卧龙凤雏,刘备不能重用承明,有眼无珠啊。”孙权大笑,当场拜潘濬为辅军中郎将,授潘濬统兵之权。 潘濬也欣然受了。 不多时。 朱然擒来了廖化,并在廖化府中搜出了刘封给潘濬的密信。 见到孙权身边的潘濬,廖化又惊又怒:“潘承明,大王待你不薄,你竟敢叛汉投吴!” 潘濬本就瞧不起关羽,对廖化这个投关羽的豪族子自然也没正眼色:“吴侯乃大汉的吴侯,我乃大汉的荆州治中,何来叛汉投吴一说?” “反倒是左将军刘备,未经天子许可就擅自称王,叛逆之心路人皆知。非我叛汉,而是左将军叛汉,我为国家计,助吴侯匡扶汉室,有何不可?” 廖化气得目眦欲裂。 留着密信,廖化本意是想寻到机会说动潘濬一起反孙权,不曾想竟成了潘濬投新主子的投名状。 潘濬不再理会廖化,向朱然要来了刘封的密信,扫了一眼后又递给孙权:“果然如我所料,刘封提前知道了吴侯会奇袭江陵的情报,甚至还猜到了糜芳会献城,欲让我以荆州治中的身份夺权守城。” 孙权见了信中内容,亦是惊骇不已:“刘封此子,竟能料算如斯!天幸有承明助孤,让刘封不能成功。” 潘濬嘁了一声:“刘封再能料算,也只是刘备的一介养子。身处嫌疑之地尚不自知,自以为当了刘备的养子就能继承刘备的家业,愚昧而可笑。” “吴侯可派人给刘封去信,说之以利害,虽然未必能说降刘封,但也能让刘封对自身当前及未来处境起猜忌之心,再有于禁奇袭麦城,刘封或会弃城而逃。” “倘若进展顺利,在水路的关羽就是吴侯的掌中之物了。” 求求求月票。 (本章完) 第74章 孙权得意时,廖化诈死出城 第74章 孙权得意时,廖化诈死出城 为了表忠心,潘濬在孙权面前是不遗余力。 不仅卖了旧日同僚廖化来当投奔新主子的投名状,还将荆州的军事部署一应告知,此刻更要布计将关羽置于死地。 甚至于。 潘濬还是当着廖化的面向孙权献策擒关羽! 这同样也是在向孙权表达态度:今日之后,我潘濬将与刘备决裂,若是只擒廖化还不够,那我就擒关羽以表决心。 且不论人品,在图谋前程上潘濬足够狠辣,能以降臣之身“假节”且在孙权称帝后做到九卿之首的太常,个中手段非常人能及。 廖化在一旁听得怒火直冲脑门:“潘承明,你不当人子!” 潘濬无视了廖化的怒骂,又向孙权献策道:“吴侯要定江陵民心,可先将廖化羁押狱中,然后撤掉江陵众官吏府外的军士,再放出消息,称吴侯怜廖化之才,欲收其心,故许人探望,探望者必为廖化同党。” 廖化惊得手脚冰冷。 潘濬这是要将江陵城中一切还心向刘备的官吏一网打尽! 廖化气得嘴唇都哆嗦起来:“潘承明,你不得好死!” 潘濬不屑的瞥了一眼狂怒的廖化,暗暗冷哼:我不得好死?待擒了关羽,我在吴侯麾下的地位将无人可撼。 一直困扰孙权的江陵民心,在潘濬的献计下迎刃而解,孙权听得心中舒坦,不由开怀大笑:“承明之计,甚合孤意。若如此,江陵民心,尽皆归孤!” “义封,速速将廖化羁押狱中,且撤掉众官吏府外军士,再如承明所言放出消息,然后再将于禁等魏军将校都带入营中,明日孤会亲自设宴。” 潘濬见孙权对自己所献之策都采纳了,心中也是一阵得意。 身为大儒宋忠的得意门生、又曾被“建安七子”之一的王粲赏识,潘濬自负其才,早就不甘心当一个小小的荆州治中了。 至于刘备往日之恩? 在前程面前值几个钱? 待朱然将廖化带下后,孙权又道:“听闻承明幼子尚未婚配,孤有一外甥女,乃吴郡陈氏女,颇为贤惠。孤愿与承明缔结秦晋之好,不知承明意下如何?” 对孙权的联姻要求,潘濬当场应诺。 世家大族间以联姻的方式来缔结利益共同体自古有之,让幼子潘祕去娶孙权的外甥女,也正合潘濬的心意。 当夜。 孙权与潘濬畅怀痛饮,一直饮酒到天明,这才席终入寝与潘濬同榻而眠。 一直睡到晌午后,孙权才酒醒。 刚醒不久,朱然就匆匆来见孙权:“至尊,廖化死了。” 孙权吃了一惊:“怎么死的?尸体何在?” 朱然面色有些惊惧:“是虏疮!廖化染了虏疮!狱卒吓得今日一早城门刚开时,就将廖化扔出城了。” 虏疮,即天。 史载交趾反,光武帝刘秀令马援南征平叛,东晋葛洪在《肘后救卒方》记载:建武中于南阳击虏所得,乃乎为虏疮。 说的就是马援打了两年后凯旋,结果在班师回朝的途中,有将士染上了“虏疮”,先是和俘虏有接触的士卒发病,随后传染整个军中,发病者多出现寒战、高热等症状,皮肤出现痘疹。 到了汉末,虏疮甚至被视为痘神的惩罚,有些地方每年都要请巫婆做法事,有的官府都会出面去拜痘神,以保平安。 孙权也是闻言色变。 在江东,孙权是万人之上的吴侯。 可在虏疮面前,众生平等。 “晦气!”孙权语气也有惊惧:“立即传医官备药,替孤诊脉。”潘濬却是蹙眉:“朱将军,有多少人看见廖化得了虏疮?那狱卒是怎么确定廖化得了虏疮的?可有探脉把息?” 朱然答道:“我仔细盘问过了,昨夜执勤的几个狱卒都看到了,廖化在狱中一开始还好好的,后来就一直在嘶吼大叫,双手不停的抓挠,手上脸上脖子都是血淋漓的,甚为吓人。” “卯时后,一个狱卒去查看时,就见廖化已死,死状与得了虏疮而死的一样。” “这两年,大汉由北向南,各郡瘟疫频发,江陵也有不少人染了虏疮,这些狱卒都曾搬运过不少因虏疮而死的尸体出城,故而识得。” “至于探脉把息,没人敢去,狱卒都是拿了几层草席包裹才敢将人抬出城去的。” 潘濬猛然大喝:“糊涂!若真是虏疮,廖化即便发病也不可能昨夜就死,昨夜我等见廖化时也未见廖化有发病前的症状,骂我之时声音那般洪亮又怎会染上虏疮?” “定是廖化故意伪装成虏疮症状,吓唬那几个无知的狱卒,诈死出城!” “立即派兵出城去追!” 潘濬心中那个气啊。 本想拿廖化当鱼饵钓出城中还心向刘备的官吏然后一网打尽,结果廖化在狱中不仅玩了一出诈死,还成功了! 这让潘濬感受到了羞辱! 这其实也是潘濬得意忘形的疏忽。 大汉这几年,瘟疫频发。 就连曹操去年都不得不颁布赈灾令,规定女子七十岁以上无夫无子、十二岁以下无亲等可获救济,贫寒幼儿也可。 曹植更是在《说疫气》里,将建安二十二年瘟疫的凄惨状况做了十分详尽的记录。 虽然重灾区在北方,但南方也受灾不小。 故而在江陵有规定,遇到染疫而死的,可以不经批报,直接处理。 谁也不想跟染疫而死的多待。 尤其是牢狱这种常年潮湿阴暗的地方,最怕遇上染疫的囚犯。 潘濬感受到了羞辱,是因为这条规定就是身为治中的潘濬颁布的! 朱然也反应过来:“我立即派兵去,不,我亲自带兵去追!” 孙权铁青着脸,脸色极为难看。 方才听到朱然的汇报,孙权第一反应是传医官备药,而非去怀疑廖化是否是在诈死。 此刻被潘濬点破廖化的诈死之计,孙权内心只感觉有一群羊驼呼啸而过。 潘濬瞧出了孙权的心思,于是高呼潘翥去请医官,又对孙权道:“吴侯,虽然我方才断言廖化是诈死,但也不排除廖化是真的染上了虏疮,备药预防,有备无患。” 孙权的脸色这才松了少许,道:“承明谨慎,孤之幸事。倘若这廖化真的是诈死出城,承明之计,恐怕难以奏效。” 潘濬深深吸了一口气:“吴侯勿忧。不论有没有廖化去通风报信,刘封也能猜到吴侯是在故意离间,可刘封身处嫌疑之地乃是事实,即便猜到了也得自疑,此乃阳谋。” “更何况,吴侯要派的是于禁等人,即便刘封在麦城有了防备,死的也不是吴侯的将士而是曹操的将士,吴侯并无损失。” “至于城内余党,可派人假扮廖化,一样可以将余党一网打尽。” 孙权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大笑赞道:“有承明为孤出谋划策,何惧那刘封小儿!” (本章完) 第75章 孙权劝刘封降?这神助攻啊 第75章 孙权劝刘封降?这神助攻啊 城外。 诈死出城的廖化,往麦城方向急急而奔。 虽然以自残的方式伪造虏疮骗过了狱卒,但廖化也知道这样的把戏是骗不过潘濬的。 果然。 廖化尚未跑出三十里,就看到了数十骑沿着大道追来。 又累又饿的廖化,只能往路边枯草中一钻,紧紧的贴着地面,大气也不敢出。 直到追兵走远后才敢抬头。 “大路走不了,只能走小路了。” 廖化咬牙,一头往山中小路而走。 朱然一直追到了天黑,也没能发现廖化的行踪,只能悻悻返回向孙权复命。 孙权没有责怪朱然。 廖化熟悉路径,朱然又晚了半日,想追上廖化并不容易。 孙权也不担心廖化通风报信。 就如潘濬所言,刘封身处嫌疑之地是事实,要去奇袭麦城的又是于禁。 顶多是刘封有了准备,于禁赢得比较艰难。 可对孙权而言,于禁赢得太容易也不是好事。 孙权也并非真心想让于禁带着降卒回到北方。 鹬蚌相争,两虎相争,才是孙权想看到的局面。 孙权在营中设宴盛情款待了于禁等人,在潘濬和虞翻的配合下,孙权成功说服了于禁等人去打麦城。 如潘濬预料,于禁等人势穷而降,心中也是憋了气的,都想戴罪立功。 孙权隐瞒了部分情报,又谎称关羽走的是水路尚未抵达江陵,麦城只是关羽的先锋赵累和援兵刘封。 如此,也是怕于禁等人惧怕关羽而不敢厮杀。 孙权又给于禁挑了一万人,分发三日干粮,且又承诺等粮草备足后就会将剩下两万人也派往麦城。 如此安排,也是孙权深思熟虑过后的。 只有一万人和三日干粮,于禁即便有二心也掀不起浪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即便于禁麾下有将校不乐意孙权的安排,也只能捏着鼻子屈服于现实。 孙权又拿出酒肉犒赏了为于禁挑选的一万人,天乱坠般的许诺。 翌日一早。 孙权就让于禁趁着大雾未散去突袭百里外的麦城。 百里的距离,若要押运粮草正常行军,也得三四日时间;若是轻兵突袭,最快一日就能抵达。 孙权虽然没有强行要求于禁必须率众一日抵达,但却暗示了于禁拖延一日麦城就会多一日的准备。 最重要的是:干粮只能吃三日! 于禁无奈,只能号令众军日趋百里,天黑前必须赶到麦城地界。平日里于禁就治军甚严,如今又只有三日干粮,众将士即便有怨言也不敢公然反驳,只能一个个铆足了劲儿的往麦城而走。 另一边。 孙权派出去的信使则早于禁一步抵达麦城地界。 信中大意就是:刘封只是个跟刘备没有血缘关系的养子,虽然执掌大权身居高位但嗣子是刘禅,关羽更是称呼刘封为“螟蛉”;又断言刘备将死时,必会效仿前人除掉刘封为刘禅铺路,就如同旧日文种、商鞅、白起、孝己、伯奇等人的悲惨遭遇,劝刘封回到长沙罗侯封国去继承罗侯的香火。 等等。 内容看似句句都在为刘封设想,又句句不离挑唆之意。 看着这封跟孟达那封《在魏与刘封书》大同小异的《与刘封书》,刘封忍不住笑出声来。 “一个在孙策死后杀堂兄弟、杀亲兄弟的人,竟也敢来教我如何来处理父子兄弟间的关系;秉性多疑的人,果然看什么都多疑,这是被迫害妄想症犯了。” 刘封在孙权的这封《与刘封书》上落笔写下“愚以为,父王当令史官将此信载入史册,以彰我父子兄弟之谊,以讽孙权鼠辈挑唆之心”。 待写完后,刘封又将《与刘封书》递给亲卫田七,叮嘱道:“田都尉,速速派人将此信送往西川呈与父王。我父子兄弟岂能任由一介鼠辈挑唆,青史万古长存,必将尽留孙权鼠辈之名。” 看着惊愕的孙权信使,刘封嗤笑:“我料这封信不是出自于吕蒙之手,由此看来,吕蒙这是病危将死了。” 信使强忍内心惊骇,道:“吕都督身子好的很,前日还亲自巡城到黄昏。” 刘封“哦”了一声,语气中笑意更甚:“重病,巡城,这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啊。左右骁士,将这信使仔细拷问,若有半句隐瞒,打死亦可。” 信使大惊失色:“刘将军,两国交兵,不斩来使。” 刘封嘁了一声:“曹操乃大汉魏王,你若是曹操的信使,我自然会遵守交兵通使之礼。可孙权算个什么东西,区区一吴侯,也配称国?” “我又听闻孙权不敢明面上让属下叫陛下,暗戳戳给自己改成了至尊,你还真信自己是一国信使了?” “妄自尊大,目无尊上,我岂能饶你?左右骁士,先将此人打三十鞭,再行拷问。” 不顾信使的求饶,刘封又挥了挥手,喝令左右骁士:“拖出去打!” 三十鞭下去,还未等骁士拷问,信使就竹筒倒豆子般,将知道的全都招了。 片刻后。 董恢将整理好的情报送到刘封手上。 信使交代的内容虽然大部分都没什么价值,但刘封还是从中觉察到了蛛丝马迹:“吕蒙巡城前,城内有‘吕蒙将死’的流言,而信使是吕蒙在巡城后的第二日就匆匆离开了江陵城。” “看来这江陵城内是真出大变故了,吕蒙即便未死,也定是病重不能理事;只是不知派遣信使来送挑唆信是谁的主意,若今后得知,我定要设宴款待。” 董恢讶然:“既是挑唆,将军为何还要设宴款待?” 刘封笑道:“若无今日这信,父王身边有小人挑唆时,我还得费力去争辩;可有了今日这信,想挑唆我父子兄弟之谊,这挑唆的水平怎么也得比撰信的人强才能令父王信服啊。” “更何况,青史留芳和遗臭万年的机会,不是人人都有这个胆量和魄力去赌的。” “对方如此尽心竭力的帮我洗脱嫌疑之身,我若不设宴款待,岂不是显得我太不知恩义了?” 董恢嘴角一抽。 那叫设宴款待吗? 那叫设宴嘲讽吧! 笑意过后,刘封又敛容肃声:“不论吕蒙是已经病死还是病重未死,作为对手,我都应当再送他一程。” “传我军令:关君侯故友吕蒙,即便身患重疾也要阻止孙权劫掠江陵,又于江陵士民秋毫无犯,更是善待诸士家眷,此义可表天地; 然而孙权心疑吕蒙,竟让吕蒙在寒风中带病巡城,如今吕蒙重病垂死,闻者垂泪,天地悲乎。我等既受其义,理当缟素前往江陵,斥孙权之不仁,彰吕蒙之大义!” 听到刘封的军令,董恢瞪大了双眼…… 我承认,剧情推进慢其实是生产力不足,人老了,75岁老头子码字太慢了 (本章完) 第76章 狭路相逢?让于禁卸甲归北 第76章 狭路相逢?让于禁卸甲归北 明面上来讲。 刘封的军令是有事实依据的。 吕蒙在接替鲁肃当了陆口都督后,对关羽那叫一个殷勤,就差没斩鸡头喝血酒对着长江拜把子了。 在夺取江陵的过程中以及夺取江陵后,吕蒙几乎没造成多少杀伤,对江陵士民更是秋毫无犯,又善待诸士家眷,甚至于斩杀同乡来约束军纪,对前来探亲的麦城军士也是拿钱粮厚养。 相较之下。 孙权麾下一堆山贼、流寇、土匪、水贼、豪强,动辄劫掠,又暴虐寡恩,整个儿一群流氓团伙。 譬如潘璋,天性骄奢,对富有的将士更是直接杀人夺财。 譬如甘宁,麾下厨子犯错投奔吕蒙,吕蒙亲自作保劝和,甘宁当面答应吕蒙不杀厨子,事后又将厨子绑在树上射杀,气得吕蒙当场要跟甘宁火并。 即便是人称儒雅书生的陆逊,亦是时常袭扰百姓,气得会稽太守淳于式都要上书弹劾陆逊。 没有事实依旧的流言,会止于智者。 有事实依据的流言,会令智者迷糊。 董恢会目瞪口呆,就因刘封这军令中,除了“孙权劫掠江陵”和“心疑吕蒙”,几乎都是在讲事实。 九分真,一分假,那么假的一分也就成了真。 良久。 董恢憋声道:“将军用兵,深谙‘兵不厌诈’之理”。 而在内心。 董恢更想说:将军你的心思也忒坏了,这是生怕吕蒙死得不够彻底,还要补一刀确认生死。 刘封大笑。 看董恢这表情,刘封就能猜到董恢心中的想法。 补刀,这是刘封久经战场历练出来的意识。 在战场上,永远不要小觑对手顽强的生命力。 稍有不慎,死的就是自己。 刘封留下了都督赵累守麦城,又以嫡系将校李平、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和穆舜分统六千兵,刘封则带着董恢以及亲卫田七、田忠等人,亲统两千兵。 八千兵马尽皆缟素,声称要为吕蒙打抱不平斥责孙权不仁不义,浩浩荡荡的向江陵进兵。 行十余里。 前方斥候匆匆来报:“将军,前方十里发现大量贼兵,约有万人,未见辎重。观其衣甲旗号,颇为杂乱,有吴兵制式,有魏兵制式,还有我军制式。” 斥候的语气充斥着难以置信,当了这么多年的斥候,还是第一次遇见衣甲旗号如此混乱的。 “如此杂乱的衣甲旗号,只能是江陵城的魏俘了。” 自赵累口中得知,三万魏俘被送入江陵城前,衣甲旗号都是被关羽给卸了的,一部分送回了江陵城,一部分留在了军中分发诸士。 此时听到斥候回报对付衣甲旗号混乱,刘封只是略微一想,就猜到了这支兵马的身份。 “定是孙权向魏俘许诺了好处,若与魏俘纠缠,恐坏将军大计。”董恢面有忧色,刘封是去江陵城补刀吕蒙的,不是来跟魏俘纠缠厮杀的,不曾想这还没到江陵城就遇上了魏俘来犯。刘封却是不以为意:“古人云:失之桑榆,收之东隅。休绪你要换个角度想,来犯的魏俘看似坏了我的大计,实则是我的大计坏了魏俘的奇袭。” 董恢一愣。 这么一想,还真没毛病。 倘若刘封没有制定去江陵补刀吕蒙的大计,那么结果就是麦城遭受魏俘的奇袭。 董恢仔细在脑海中对比了已掌握情报的时间先后,道:“我明白了。依据现有情报推测,吕蒙是前日巡城,信使是昨日出城,如今天寒地冻,夜间行军不易,魏俘又未见辎重,定是今日一早带着干粮出城急行军至此。” 刘封抚掌:“休绪言之有理,正所谓狭路相逢,理当秉持交战通使之礼,我欲遣使通好,休绪可愿前往?” 董恢应道:“出使之事,非我莫属。” 刘封大笑:“江陵至麦城百里之地,天寒地冻时玩奇袭,魏俘中唯有于禁能约束军士。” “我料孙权担心于禁不肯力战,最多只会给于禁三五日干粮,见了于禁,可许诺:只要将衣甲旗号和武器留下,我愿为于禁提供去樊城所需的军粮。” 董恢也笑:“难度虽然不小,但我有信心说服于禁。” 在董恢离开后,刘封又令诸营原地安营,持械备战。 遣使归遣使。 该有的作战准备刘封也是一点都不会含糊。 若是于禁不讲道理的话,刘封也是略懂一些刀剑的。 董恢的到来,惊得于禁不浅。 此地距离麦城还有二十几里,刘封的使者就来了? 该不会是这自称董恢的,想效仿弦高犒师,故意诈我? 于禁不敢大意,遂令左右骁士抽刀出鞘,将明晃晃的环首刀扛在肩头,要吓吓这个自称刘封使者的董恢。 只是这等的阵仗,又哪里吓得了董恢。 董恢甚至连眼睛都没斜瞄过扛刀肩头的骁士,在确认了于禁的身份后,直接就给于禁上王炸:“于将军,我方大军就在数里外,我奉令而来:只要于将军将衣甲旗号和武器都留下,我方愿为于将军提供去樊城所需的军粮。” 于禁虎眼一眯。 这使者,好大的口气! 弦高好歹是拿了牛羊犒师,才骗退秦兵。 董恢竟然直接要让于禁将衣甲旗号和武器都留下,这跟让于禁再降一次没什么区别! 于禁尚未开口,军司马东里衮就已经火气上头了:“让左将军留下衣甲旗号和武器,这等条件你也敢言,再敢妄言,信不信我一刀斩了你?” 董恢却是自信泰然:“我为汉中王之子所派使者,尔为魏王麾下将校。口言斩使,是想让天下人都认为,魏王德不配位,故而麾下将校皆是不懂交战通使之礼的莽夫匪类?” 东里衮握紧了拳头。 这话东里衮可不敢硬接。 本就是戴罪之身,若再传出对曹操不敬的风声,今后也就别再想要前程了。 见军司马东里衮被董恢一句话就问得哑口无言,于禁看向董恢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惊讶:“董恢,我凭什么要答应刘封的条件?” 董恢继续抛出连炸:“就凭关君侯撤兵时,徐晃曾孤身入营与关君侯同帐而眠。” “如今的荆州之争已非汉魏之争,而是汉吴之争,于将军是聪明人,是助孙权与我军厮杀让孙权得利,还是拿着军粮带上将士返回北方坐观虎斗,想必也不用我多言!” (本章完) 第77章 游说失败?刘封也略懂刀剑 第77章 游说失败?刘封也略懂刀剑 于禁沉默。 其实在江陵城答应孙权的时候,于禁就有想过直接绕过麦城去樊城。 替孙权卖命? 于禁只是被关羽俘了又不是脑子被关羽打傻了。 奈何孙权也不是个善茬。 不仅只给了于禁一万兵马,还只给于禁提供三日干粮,明显就是在防着于禁出工不出力或者直接卷粮跑路。 这让于禁不得不为了生存来攻麦城。 而现在。 刘封又遣使通好,欲用足够去樊城的军粮来换于禁这一万人的衣甲旗号和武器。 虽然有让于禁再降一次的嫌疑,但也给了于禁新的选择。 良久。 于禁死死的盯着董恢:“我凭什么相信刘封?” 董恢暗暗松了一口气。 于禁肯这么问,就意味着这事有商量的余地。 有了商量的余地,那核心就在于如何讨价还价了。 对此。 董恢早有说辞,不假思索的反问:“于将军,以你如今的处境,除了相信汉中王之子,还有别的选择吗?” “孙权虽然分了衣甲旗号武器给你,但这衣甲旗号武器都是杂乱无章,即便于将军统兵多年,也不可能让这一万士气低迷的杂号兵马如臂指使。” “孙权故意如此,是想让于将军与汉中王之子拼个两败俱伤,他好从中渔利,于将军莫非真以为孙权会让你带着一万兵马回樊城?” “再者,倘若有流言传到樊城称‘于将军已经率众降了孙权’,曹仁又探得于将军助孙权攻麦城的事实,于将军还能自辩立场吗?” 于禁再次沉默。 在樊城外投降关羽的事本就令于禁名声受损了,若再传出归降孙权的流言,于禁还真不好自辩立场。 投降关羽好歹只是投降,于禁没有替关羽效力。 如今若真替孙权效力还在麦城跟刘封打得有来有回的,这流言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军司马东里衮此刻也冷静了。 眼下偷袭被发现,正面跟刘封打不知道得打多久。 若是跟刘封在麦城打上半个月,就算是以曹操的器量都得怀疑于禁等人是不是真的降了孙权。 东里衮近前低声:“左将军,孙权为人阴险,我们不能跟刘封在麦城对峙太久,否则樊城必传流言。征南将军本就对左将军常有微词,流言若起,我等就真的进退无路了。” 护军浩周亦是近前:“左将军,我以为孙权和刘封都不可相信,不如分一半的衣甲武器,我等也只要一半的军粮,再派人去樊城请征南将军运粮接应。” “如此,既能避免为孙权效力而引起对左将军不利的流言,也能避免刘封忽然发难而让左将军再受屈辱。” 于禁仔细考虑了利弊又综合了东里衮和浩周的提议,对着董恢冷笑一声:“刘封派个使者就想要我的衣甲旗号武器,未免也太小觑我了。” “只要我现在派人秘密去给曹征南送信且言明当下的处境以及未来的决断,流言就会不攻自破。刘封又能奈我何?” “反倒是刘封自身的处境,令人堪忧啊。身为刘备的养子,对内不能与刘禅相争获得嗣子之位,对外不能败孙权救关羽获得军功护身。” “刘封已经离死不远了。” “更何况,我如今只是一个败军之将,即便回不了樊城那也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旁人。可若能拉上汉中王之子与我黄泉同行,魏王定也能善待我的后人。” “左右骁士,送董恢离开,莫要伤了他,别让人笑话魏王麾下将校皆是不懂交战通使之礼的莽夫匪类。”董恢愕然。 然而左右骁士却是不管董恢想说什么,直接就扛着刀拦在了董恢面前。 见状。 董恢知道这次出使失败了。 向于禁行了一礼后,董恢转身即走。 看着董恢离去的背影,东里衮不解问道:“左将军真要为孙权卖命?” 浩周也是不解的看向于禁:“左将军准备如何度过眼前危机?” 于禁虎目清冷:“我驱逐董恢并非要为孙权卖命,而是董恢没资格跟我谈条件。要想安全返回樊城,我得跟刘封当面谈!” “你二人速引众军抢占有利地形,倘若刘封不肯拿出诚意,那就与刘封殊死一搏,抢了刘封在麦城的军粮;倘若功成,我等还能让孙权归还那两万军士。” 于禁也非善茬。 败给关羽犹且不服,又岂会真心向孙权和刘封服软? 东里衮和浩周见于禁心有计较,心安不少。 就在于禁等人积极抢占有利地形准备跟刘封秀肌肉的期间,董恢也回到了营地。 “未能完成将军之命,请将军治罪。”董恢羞愧的向刘封请罪,去的时候信誓旦旦能说服于禁,结果却被于禁撵走。 刘封微有讶异:“于禁都到这般处境了,以休绪之才,竟然还能游说失败?是我料算有误。此责在我,非在休绪,我又岂会治罪休绪。且细细道来!” 董恢心中感动不已。 寻常人会认为是董恢才能不足才导致游说失败,刘封却是认为是自己料算失误而非董恢才能不足。 似这等主动揽责的上司,又如何能不令下属心服口服? 董恢遂将游说于禁的前后经过和双方说辞及东里衮和浩周的反应,都细细的向刘封陈述。 陈述间。 校尉方月匆匆入内:“将军,斥候紧急传报,贼兵主力正向我方推进,又分兵抢占左右险山,我等是否要出兵抢山?” 董恢吃了一惊:“这于禁,难道真要为孙权卖命?” 刘封细思了一阵,心中有了答案:“于禁再自甘堕落,也不会傻到为孙权卖命。驱赶使者又炫耀武力,这是想跟我讨价还价啊。” “来而不往非礼也。传我军令:竖旌旗,响擂鼓,各营持械列阵,藏于营内.” 刘封大笑起身,逐一下达军事指令。 在探得于禁主力大军将近后,刘封又令左右在营门口燃起篝火。 刘封更是匹马单枪立于营门,静待于禁的到来。 于禁能炫耀武力,刘封同样也能炫耀武力。 都是军中战将,谁又会怂了谁? 正如那句经典语录:若是于禁不讲道理的话,刘封也是略懂一些刀剑的。 明日上架,时间在中午十二点后,故而明日就不在0:00分定时了。 目前存稿为0,囧,我争取上架的时候能有万字。 跪求首定(由于是周二上架,首定也会影响我下一轮是否能推荐晋级) 我的生理年龄加心理年龄,真有75,不骗人。 (本章完) 第78章 上架感言 第78章 上架感言 上架时间在周二(今日)中午十二点后,由于不能定时,上架章节会在中午十二点零几分陆续发布。嗯。 目前存稿八千字。 上架万字应不是问题。 再多就超出我这老头子的能力了。 求首订。 (本章完) 第79章 刘封辩势,不战而屈人之兵(求首订) 第79章 刘封辩势,不战而屈人之兵(求首订) 黄昏,风冷。 于禁引主力齐至。 只见前方营门口,一将面如冠玉、双目如炬,身披锁子甲、头戴镔铁盔、内衬素罗袍、足登虎头靴,跨下白色游龙驹,手持一柄碗口粗的丈八长枪,威风凛凛,势如熊虎。 “竟敢单枪匹马立于营门,刘备的儿子,好生嚣狂!” 于禁认出了刘封的身份,喝令众将士按住阵脚后,静待后军齐至。 虽然分兵抢了左右险山,但于禁的主力也有六千余人,全部齐至列阵也需要时间。 而刘封持枪静立于营门口,竟无半点要趁着于禁立阵未稳发动攻击的迹象,如此泰然自若,令于禁的心中不由泛起了疑惑。 再看刘封身后营寨,又寂静无声仿如无人,于禁下意识的向左右的山林望去,暗暗戒备。 直到后军齐至后,于禁这才松了口气,令裨将鲍奉出阵喊话。 鲍奉得了军令,策马出阵,向营门口的刘封高呼:“我乃左将军麾下大将鲍奉,前方战将,识相的就弃械投降,以免刀剑加身,悔之晚矣。” 刘封看也不看鲍奉,直视于禁所在的位置高呼:“于文则,你只是被水淹了,又不是脑子进水了,我匹马单枪在此,你竟也不敢亲自出阵与我答话吗?” “胆怯如此,不如返回江陵城替孙权修补城墙,或可苟得性命残喘余生,也不枉你‘负版筑墙’之名啊。” 听到“负版筑墙”四个字,于禁只感觉脑门一热,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环首刀。 用“负版筑墙”来形容一个统兵大将,就是在羞辱对方只能当一个守城小卒,当不了一个攻城大将。 这对一个统兵大将而言,是莫大的羞辱。 饶是于禁一向沉稳,此刻也被刘封激怒。 于禁策马出阵,大笑高呼:“古人云:识时务者为俊杰。方今大势,魏王已得天下大半,而刘备丢了荆州后就仅有西川疲敝之地,如何能与大势抗衡?” “刘公仲,听我一句劝:你不如弃械投降率众与我同往樊城,魏王有容人之量,若见你率众归降,定会封你一个列侯。” “今后追随魏王封妻荫子,岂不美哉?” 刘封亦是大笑:“于文则,你好不知羞。我乃堂堂汉中王之子,岂能叛父投贼,留下那不忠不孝的万世骂名?” 于禁闻言又呼:“古人有云:君不正,臣投外国;父不正,子奔他乡。” “你本为罗侯寇氏子,只因刘备昔日无子继嗣,故养你为子,此事路人皆知;假使刘备称王后以你为王世子,那你背叛刘备的确是不忠不孝。” “可如今,王世子乃是刘备的亲儿子刘禅,你不过是一个受到冷遇的养子,刘备不仁不义在先,你又何必执着于忠孝而行愚昧之举?” “对内不能与刘禅相争获得王世子之位,对外不能败孙权救关羽获得军功护身,身处嫌疑之地又不能思防自卫,来日必为刘备所害啊。” “刘公仲,你可要三思。” 刘封笑得更开心了。 于文则,好人啊! 刘封身后营中有不少军士藏着,必也能听到于禁的高呼。 那么“刘封身处嫌疑之地”的热度就来了,于禁今日的话迟早也会传到刘备耳中。 流言如虎,就连西周的叔旦都会恐惧流言。 刘封同样不敢无视流言。 流言止于智者也只是一句自我宽慰的话。 想不受流言影响,就得善于利用流言的热度来加强自我人设的修养。 听着于禁那自以为胜券在握的声音,刘封放声大笑:“于文则,我本以为你是个聪明人,没想到你也跟那群俗士儒生一般目光短浅。” “自古以来,治天下用文,得天下用武,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方可令天下太平,民生安稳。” “阿斗与我,皆为汉中王之子,阿斗习文我习武,虽非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汉中王以阿斗为王世子,亦乃我父子兄弟三人私议所定。” “你不知个中内情,妄想离间我父子兄弟三人之心,岂不可笑?” “倘若汉中王真对我不仁不义,我又何必冒着风险带兵来麦城?只要借口一句‘山城新附,民心未定’,我就可在上庸安稳如山。” “于文则,你以言激我,不外乎是想跟我讨价还价,不要废话了,直说你的条件吧!” 于禁心中惊疑不已。 本以为猜中了刘封如今身处嫌疑之地的处境,就能以言相激,没想到刘封竟说是主动将王世子之位让给刘禅的? 看着刘封那气定神闲的模样,于禁不由更是惊疑。 曹丕曹植俩个亲兄弟都能为了争夺世子反目成仇,刘封刘禅两个非亲生的兄弟竟然还能和睦相处? 奇哉! 见口舌之争不奏效,于禁大笑一声掩饰尴尬:“刘公仲,你倒是快人快语,那我就直说了。” “旗号我可以全部给你,但衣甲武器我只能给你一半,你也只需给我三日粮食;若你不肯,那我们就只能在战场上分个高低了。”刘封大笑:“原来你是怕我得了你的全部衣甲旗号武器后,再卸磨杀驴反悔擒了你。” “不用这么麻烦,我只要你军中吴兵制式和荆州军制式的衣甲旗号武器,其余的你都可以带走。” “我会再拨你五日军粮,让你能率众抵达樊城,既然曹征南都没有在关君侯撤兵时派兵追击,我又岂会苛刻你这一万将士。” 于禁更是惊疑:“你会这般好心?” 刘封冷哼高呼:“古人云:自古皆有死,人无信不立。我刘封行事,一向信义为本。于文则,你若不信,那我们就只能在战场上争个高低了。” “可你要想清楚了!我这营中兵马可都是一群哀兵,正愁没地方撒气;他们投鼠忌器不敢跟江陵的吴兵殊死一战,难道还不敢对你这群手下败军下死手吗?” 于禁目光复杂的看向刘封。 虽然刘封的气场强势话也难听,但这话却是没毛病。 荆州兵的家眷受到孙权挟持,对江陵的吴兵投鼠忌器不敢死战,可对于禁这群昔日的手下败军就没这个顾虑了。 哀兵之势,本就是兵家胜势之一。 于禁可不想真的跟一群哀兵对上,更不想拿麾下将士的性命去替孙权抵挡这群哀兵的怒火。 裨将鲍奉亦是近前劝道:“左将军,此刻天色渐黑,我军又远来疲顿,不宜节外生枝,不如暂且答应。” 于禁没有立即答复刘封,而是派人将部署在左右险山的军司马东里衮和护军浩周召回。 在与东里衮和浩周商议后,于禁最终跟刘封达成了约定: 于禁留下了约莫一千副吴兵制式的衣甲旗号武器以及约莫三千副荆州军的衣甲旗号武器,刘封则拨给了于禁五日军粮。 双方愉快的在麦城地界完成了衣甲旗号武器和军粮的交割。 临别前。 刘封和于禁策马并立。 方才还针锋相对的两人,此刻仿佛故友一般。 “于将军,临别之际,我有一言相赠:你引数万之众而败,身为降虏又不能以死谢罪,北归后福祸难料;魏王曹操的器量虽然天下少有,但魏王世子曹丕的器量却是狭隘,你若能追随北中郎将曹彰镇守北域,或可保住性命。” 刘封言语诚恳,似乎真的在为于禁考虑。 于禁心中生疑,警惕道:“不劳刘将军操心,我虽战败,但回去后顶多是不受重用,魏王世子器量豁达,非是狭隘之辈。” 刘封不屑一笑:“连亲兄弟都容不下,谈器量豁达未免太抬举曹丕了。” “于将军,我知你不信我,然而是非对错,时间会向于将军证明;倘若真有一日如我所料,于将军可不要忘记我今日的良言。” “我亦曾身处嫌疑之地,故而对于将军今后可能会遇到的遭遇能够感同身受,似于将军这等英才,要死也应死于沙场,不应死于主君猜忌。” 于禁沉默。 片刻后,又道:“刘将军良言,我定会谨记。倘若刘将军来日再有归北之心,亦可来寻我,我定也会向魏王举荐刘将军。” 刘封拱手笑别:“于将军好意,我也心领了。我尚有要事,就不多留于将军了。” 看着于禁离开的背影,董恢不解询问:“将军为何要提醒于禁?以北方的军政习惯,于禁北归后不会再受到重用,将他还给曹操虽然对我们没有损失,但依旧如同放盗归山。若能让于禁死于曹丕猜忌,对我们也是好事。” 刘封目光清凛:“让于禁死于曹丕猜忌虽然是好事,但远不如让曹彰和曹丕相争更为巧妙,今日埋下一步闲棋,来日或有意外惊喜。” 董恢恍然。 世子之争,向来是水火不容。 虽然曹丕赢了曹植当上了魏王世子,但只要曹丕尚未正式当上魏王,曹植就不会甘心失败,曹彰亦不会放弃争夺。 刘封这哪里是在为于禁考虑,分明是想将于禁拉入曹彰和曹丕之间的争斗漩涡。 董恢心生佩服:荆州之事尚未结束,将军就已经在考虑曹彰和曹丕相争了。 刘封没有大意。 在于禁离开后,刘封又令都督赵累严密监视于禁的动向,避免于禁去而复返来夺麦城。 口头上的承诺,可以信,不能尽信。 在仔细叮嘱了赵累后谨守麦城后,刘封又带着众军继续向江陵城推进。 吴兵制式的衣甲旗号武器,则是藏在了军中。 在未遇到于禁前,刘封去江陵的目的是为了补刀吕蒙,避免吕蒙又在江陵城内活蹦乱跳。 在遇到于禁且探得于禁有吴兵制式的衣甲旗号武器后,刘封就有了新的想法: 或有机会,行诈城之计! (本章完) 第80章 天晴雨停,孙权觉得我能赢 第80章 天晴雨停,孙权觉得我能赢 兵无常势。 水无常形。 荆州的局势不是一成不变的。 战场虽然瞬息万变但不离其宗,只要时机得当,未必不能把握战机对孙权致命一击。 刘封没有将心中的想法泄露旁人。 战场不是回合制的策略游戏,不会你来我往的用计破计。 要想成功的用出诈城之计,也需要时机。 古今往来。 因诈城失败而死的,比比皆是,时机未至时,不可轻易用计。 刘封一边向江陵城推进,一边大肆散布流言。 又挑了部分军士或以“探亲”名义或以“逃兵”名义先一步前方江陵城。 当消息传到江陵城时,孙权那本就白皙的俊脸因为怒气而更白了。 “于禁贼子,竟会与刘封小儿罢兵言和!” “小儿奸诈,若不除之,今后必为江东大患。” 在派于禁去麦城前,曾有左右谏言孙权派遣监军,最终被孙权否决了。 在孙权看来。 若于禁不肯尽力,派去的监军也会被于禁一刀砍了。 若于禁肯尽力,派去的监军又容易引起于禁的猜忌。 孙权想用人格魅力来打消于禁的顾虑,且用三日干粮来制约于禁的二心。 在谋划上,孙权的考虑其实是很全面的。 坏就坏在。 孙权小觑了刘封的胆略。 在粮草不充足的情况下还敢拨给于禁军粮,且笃信于禁拿了军粮后就会乖乖去樊城。 若孙权处于刘封的位置,是绝对不敢如此行事的! 献计者潘濬,则是满脸羞红。 献计时笃定自信,结果却是竹篮打水。 潘濬羞愧的同时又十分的疑惑:刘封什么时候变得足智多谋了? 潘濬自负才学,向来瞧不上刘封。 在潘濬眼中,刘封刚猛有余而智略不足,顶多是有些上不得台面的小聪明。 而事实上。 假如刘封没有觉醒前世记忆,潘濬的判断是没问题的。 然而世上没有假如。 觉醒了前世记忆的刘封,在行为逻辑上早就跟以前判若两人了。 潘濬用对刘封的固有印象去行计,知己不知彼,能料算成功才怪了。 “至尊,此乃我之过失。”潘濬低头向孙权请罪。 孙权没有责怪潘濬。 当初采纳潘濬的计策时,孙权亦是有过仔细考虑。 于禁会跟刘封罢兵言和,也是在孙权的意料之外。 “承明不必自责,这不是你的责任,只怪那刘封太过狡诈。”孙权善言安抚。 如今城内民心尚未稳定,孙权还需要潘濬尽心效力,自然不会因为潘濬一时献计有失就苛刻潘濬。 还未等孙权跟潘濬商议出对策,虞翻又匆匆到来:“至尊,城内流言再起,称刘封大军来江陵,是为了斥至尊之不仁、彰吕都督之大义。” 孙权愕然:“刘封小儿,斥孤不仁?刘封小儿,又在玩弄什么把戏?” 直觉告诉孙权,刘封来江陵,定是另有阴谋。 虞翻遂将斥候探得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告知孙权。 诸如“吕蒙是关羽故友”“吕蒙身患重疾阻止孙权劫掠江陵”“吕蒙对江陵士民秋毫无犯”“吕蒙善待诸士家眷”“孙权猜忌吕蒙”“孙权让吕蒙在寒风中带病巡城”等等在城内流传。 又如“吕蒙病重将死”“关羽大军攻破了陆口”“刘备大军抵达了秭归”“孙权欲劫掠江陵且强迁江陵士民逃往江东”的往日流言在江陵城内死灰复燃。 听完虞翻的陈述,孙权气得拳头紧握,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刘封小儿,孤必杀汝!” 孙权不傻。 刘封明摆着是要再逼吕蒙现身破除流言,然而吕蒙如今的病情,现身必死! 对孙权而言,吕蒙现在是不能死的。 吕蒙若死,城内的流言就会变得如猛虎一般,即便有潘濬在也安稳不了城内的民心。 江陵城的确易守难攻。 可再坚固的城池一旦内部瓦解,也会变得脆弱不堪。 “仲翔,吩咐都督府军士,万不可将流言传到子明耳中,若有人胆敢泄密,立斩不赦!”孙权杀意凛冽。 咬牙切齿的声音,听得虞翻和潘濬都是一阵头皮发麻。 虞翻不敢大意,忙道:“至尊放心,我亲自去都督府传令。” 孙权越想越怒,吩咐潘濬:“承明,城内流言交由你来平息,孤要派兵将刘封小儿生擒,方可泄我心头之恨!” 担心盛怒状态的孙权中计,潘濬忙谏道:“至尊,如今江陵城内流言再起,民心不安,需得当心刘封勾结内应夺城。” “我以为,在流言尚未平息前,可暂时紧闭诸门,全城戒严,再布兵巡城,严查内应;刘封的粮草本就不多,如今又分了粮草给于禁,最多月余,刘封的粮草就会耗尽。” “待其粮尽军心紊乱时,至尊再派兵出城,定可将其生擒。” 孙权怒气不减:“孤有三万大军在江陵,何惧刘封竖子?麦城太远孤不敢分兵去夺,可如今刘封却自己寻死来夺江陵,此乃天赐良机!” “孤若连出城应战都不敢,又如何能安江陵士民之心?承明不必再劝,你留在城中安抚士民,孤誓擒刘封小儿。” 孙权深恨刘封。如今在江陵城内,除了孙权的三万吴兵外,还有魏俘、糜芳部降卒及麦城来的降卒三万余人。 故而。 若分兵去攻打百里外的麦城,孙权没这个胆子。 可若要在江陵城外跟刘封厮杀,孙权信心满怀。 潘濬欲言又止。 倘若没有料算于禁失误这事,潘濬必会极力劝孙权闭门死守。 而料算失误的潘濬,是没资格妄言胜败的。 暗暗叹了一口气,潘濬不再劝阻。 而在内心,潘濬又忧心忡忡:【局势未明就投孙权,太急了些,虽是形势所迫,但也是我谋划不明所致;如今我又擒了心向刘备的旧日同僚以表忠心,后路已绝不能回头。需设法保住江陵,否则潘家危矣。】 潘濬心中如何想,孙权不知道。 孙权此刻也没心思再去猜测潘濬的想法。 鼓声响起。 韩当、朱然、周泰、徐盛、丁奉、马忠、全琮等左右将校闻鼓而至。 听闻刘封引兵到来。 韩当、朱然、周泰、丁奉、全琮等未与刘封交过手的将校,纷纷请命。 徐盛和马忠则是低头不语。 徐盛是差点被刘封一箭射杀,为了逃命连武器都丢了。 马忠是被刘封遛狗一样戏弄,压根不敢再跟刘封对战。 孙权扫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徐盛和马忠,略有不满。 只是碍于众将当面,孙权也不好斥责两人胆怯,决定以全琮为主将,丁奉、徐盛、马忠为副将,老将韩当压阵,共引两万兵马出城。 全琮是孙策旧部全柔之子,亦是孙权嫡系。 在关羽包围曹仁于樊城时,全琮亦曾上疏奏议讨伐关羽之计。 如今吕蒙病危、陆逊在秭归、潘璋去偷袭临沮、孙皎在陆口、蒋钦在沔口、甘宁在柴桑养病,而如程普、黄盖、陈武、董袭、凌统早已逝去。 孙权能用的善战将校并不多。 嫡系将校凋零,青黄不接。 故而,孙权这次以全琮为主将,丁奉、徐盛、马忠为副将,又让老将韩当压阵,就是希望全琮能立下大功,以便于今后可以升迁。 全琮在史载上还有个身份,那就是周瑜儿子周循死后,全琮娶了孙权的女儿孙鲁班,当了孙权的第二任女婿。 对于孙权的器重和信任,全琮亦是激动,当即豪言要生擒刘封。 孙权亦是壮其言,亲自为全琮斟酒以显恩宠,又赐全琮节仗助其统兵。 分配诸将军务后。 孙权又单独留下了全琮,叮嘱道:“子璜,刘封小儿为人奸诈,你临阵经验尚浅,遇事要多与韩老将军商议,万不可恃宠而骄坏孤大事。” 全琮信誓旦旦:“至尊宽心,我自幼熟读兵法,亦曾领兵剿灭山越。” 城外。 刘封大军在离城二十里的平坦处安营。 董恢仔细勘察了营寨地势,入帅帐谏道:“将军,此处地势视野开阔又平坦易行,为扎营大忌,不如往左行三里,依托山林扎营,既可隐藏军势又可避免贼将劫营。” 帐内众将校皆笑。 董恢疑惑的扫了一眼众将校,又问:“我久随君侯,君侯每次扎营时都会与我讲解精要,我对扎营亦有心得。今见将军扎营既与君侯所言不同又与往日扎营不同,故有疑惑,众人为何发笑?” 牙门将李平道:“非有嘲讽之意,我等方才亦有所问,此乃将军示弱之计,欲试贼将手段。” 董恢更疑:“吕蒙虽然病危,但孙权帐下尚有能将,如此示弱,恐怕未必能成。” 刘封盯着桌上的地图,头也不抬地道:“贼将若信,必会乘虚劫营,我就可观其调遣之能;若不信,我亦无损失。” “孙权虽然遣将出城,但旗号遮掩,斥候无法探得主将是谁;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示敌以弱,试其手段,方可依势应变。” “倘若我兵锋太盛,一战而令吴将胆寒,孙权必不敢再遣将出城;江陵坚城,一旦孙权选择固守,即便君侯来了也只能望城兴叹。” “我军粮草不足,不能拖延太久,拖到粮尽兵溃,荆州就尽归孙权了。” 董恢恍然。 江陵城乃关羽监造,城高水深,易守难攻,即便是关羽来了都得望城而走。 正巧孙权自恃兵多将广遣将出城,若是一战将孙权派出城的大将给打怕了,那江陵城就得变成乌龟壳了。 这不是刘封想要的结果。 得给孙权一点信心,让其滋生“我能赢”的错觉,方有可趁之机。 仔细研究了桌上的地图后。 刘封逐一下达军令: 如令李平、寇安国在天黑后引兵藏于左三里的山林之中,待营中响起喊杀声就杀出,若未见对方伏兵,就收兵回营。 如令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四军侯伏兵营中,听得鼓声响起就杀出,若见对方伏兵,就收兵回营。 如令粮官将粮草另移别处。 如令小校在帅帐周围挖了几个大坑,铺上脆木细枝和皂布,以泥土覆盖其上作为掩饰,然后安排了一队军卒带着麻绳潜伏左右。 诸如此类。 帐下将校,尽皆安排军务。 到了天黑。 帅帐周围灯火通明如白昼,映射帐中黑影,又有大旗迎风而立,生怕没人知道帅帐的位置似的。 (本章完) 第81章 试贼手段,刘封暗袭江津口 第81章 试贼手段,刘封暗袭江津口 探得刘封的立寨位置,全琮不由一喜:“竟敢当着我的面平地安营,刘封小贼,未免太小觑我了!众将今夜,可随我前往劫营!” 老将韩当谏道:“全将军,刘封久随刘备,并非不知兵的愚将,平地安营或为示弱之计,倘若引兵劫营,恐中刘封奸计。” 全琮笑道:“老将军所忧虑的,我又岂会不知?昔日我亦曾引数千兵讨灭山越,刘封这等示之以弱的手段,又岂能瞒我?” “我料刘封今夜必在营地附近的山林之中埋藏伏兵,只待我军杀入营中,伏兵就会杀出,此等小计,又极容破,何惧刘封奸计?” “我等只需将计就计,将兵马分为前后左三部。左部兵马阻断山林伏兵,前部兵马劫营,后部兵马接应,任那刘封如何施展手段,也逃不过我的手掌心。” 全琮侃侃而谈,似乎一切尽在掌控中。 韩当不由眉头一蹙,似这等论兵之法,韩当是不擅长的。 一时之间,韩当也寻不到反驳的理由。 徐盛则是出言提醒:“刘封骁勇,又有精骑,平地之上我军并无优势,不如抢占险要地势,立下坚寨引刘封攻寨。” 全琮笑容一滞,冷然下令:“徐盛,你箭伤未愈,可与马忠留守营中;今夜由丁奉为前部,我为后部,韩老将军引兵截断林中伏兵。” 听得全琮提到箭伤,徐盛只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虽然心中很是愤懑,但如今全琮为主将且又有孙权亲自斟酒为全琮树立威信,还得了孙权的假节,徐盛也不敢抗命。 马忠亦是暗暗一叹。 全琮这般安排,是认定徐盛和自己曾经被刘封击败,怕今夜不能尽力。 韩当想了许久,也没想出全琮的布计有什么问题,只能叮嘱前部的丁奉小心谨慎。 是夜。 丁奉引兵在前,全琮引兵在后,韩当分兵拦截在刘封的营地和山林之间。 约莫三更。 丁奉引兵摸到了刘封的营门外。 小心翼翼的清除掉营门外的鹿角,丁奉大呼一声“杀贼”,引众吴兵杀入。 喊杀声和惊呼声此起彼伏。 看着惊慌而走的汉兵,丁奉不由大笑:“什么示之以弱,全将军多虑了,这压根就没防备啊。” 丁奉一面指挥将士在营中放火,一面引虎士直冲帅帐,誓要抢夺刘封的大旗。 刚冲到帅帐外。 丁奉就听得几声惨呼,却是几个冲在最前头的吴兵踩空掉坑。 “竟真如全将军所料!”丁奉猛然反应过来。 来不及感叹全琮的料算,营中就响起了一阵阵急促的锣鼓声。 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四军侯引兵四面围杀而来。 丁奉拔出短刀大呼:“众人莫慌,全将军援兵将至,随我杀敌!” 随着喊杀声响起。 林中的李平、寇安国也引兵杀出,与拦路的韩当战至一团。 全琮在后军先探得丁奉果然中计,又探得山林间果然有刘封伏兵,不由开怀大笑:“刘封小贼,名不副实,早知如此,至尊就应当直接派兵攻打麦城。” “传我军令,速速上前,接应前军!” 寒风在夜空中呼呼作响。 喊杀声在夜风中凛凛显威。 而在双方激战之时,营地的右侧边缘。 刘封一脸冷峻的将双手凑到火盆前,仿佛没听到那一阵阵如雷鸣般的喊杀声似的。 一直到喊杀声变小消弭,刘封都未曾起身。 过了许久。 亲卫田忠策马而来,禀道:“将军,吴兵撤兵了,众将校皆已回营。” 听到田忠的禀报,刘封这才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火灰:“走,去帅帐。” 从始至终,刘封的表情都很冷峻,未见有半分的惊讶和慌色。 帅帐内。 众将校皆至。 今夜一战,喊杀声虽然凶狠,但双方的杀伤其实不多。 埋伏在山林的李平和寇安国,在黑夜中遇到韩当后,双方都是以弓箭互射。 方月四军侯虽然在围杀丁奉,但同样是雷声大雨点小,在遇到接应丁奉的全琮后,又迅速退回了营中。 双方就如同教科书式的攻防演练一样,谁也没占到便宜。 仔细听完众将校的禀报,刘封又令人将吴兵俘虏带入帅帐。 片刻后。 四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吴兵被推入帅帐。 这四个倒霉鬼是丁奉麾下,由于冲得太猛掉坑里了,一个个都被摔得鼻青脸肿。 “我问,你们答,不答者或答错者,立斩不赦。”刘封冷峻的声音,惊得四个吴兵心慌不已:“第一个问题:你们是谁的部下?” 话音一落,三道声音相继响起: “丁校尉。” “校尉丁奉。” “是丁校尉。” “.” 刘封手一挥。 唯一一个沉默不言的吴兵被拖出帐外,几个呼吸间就只剩一个血粼粼的脑袋丢在三个吴兵面前。 三吴兵吓得眼皮子直跳。 方才若是也保持沉默,此刻就尸首分离了。 这汉将,好重的杀气! “第二个问题:你们最晚一次见到吕蒙,是什么时候?” 话音刚落。 三吴兵争先恐后。 “半个月前。” “十天前。” “八,不,六天前。对,就是六天前,六天前吕都督巡城后我就没见过了。” 三个吴兵战战兢兢的看着刘封,生怕这个问题回答错了就会被拖出去斩首。 刘封凌厉的目光在三个吴兵身上一扫:“第三个问题,出城的主将是谁?” 被刘封的目光一扫,三个吴兵只感觉冷汗瞬间浸湿了后背。“是全将军。” “我只知道丁校尉呼为全将军,不知道是哪个全将军。” “我知道,是偏将军全琮。” 偏将军全琮? 孙权的第二任大女婿? 刘封微微眯眼。 问出了心中想问的,刘封又令左右骁士将三人拖出仔细拷问。 董恢近前:“我曾听闻,昔日周瑜卒于南郡,庞士元送丧至吴,吴人多有慕名往见者。其中就有全琮,庞士元评其为:好施慕名,有似汝南樊子昭,虽智力不多,亦一时之佳也。” “没想到竟是此人为将。” 刘封冷笑:“副军师点评人时,往往会超出对方的才学,以示鼓励之意。点评全琮时都只称赞全琮的品行似汝南樊子昭,而不赞全琮智勇。孙权竟以全琮为将,让我不由生疑啊。” 刘封此刻的心情,就如同在街亭遇到马谡的张郃。 本以为来的是个大将,结果来的是个虾米。 不同的是。 张郃可以毫不留手的将马谡暴揍。 刘封得考虑怎么打才能让全琮生出“我能赢”的想法,避免将全琮打怕了孙权就只敢固守了。 观今夜全琮用兵,看似有板有眼,实则生疏稚嫩。 兵无常势。 只有稚嫩的新手才会按照兵书有板有眼的调遣兵马。 这句话也并非是讽刺。 对于新人而言,战场上的规则、套路、意外等都不是很熟悉,兵法理论和实际用兵的结合也不流畅,故而时常会按照兵书上教科书式来调遣兵马。 虽然不能大胜,但也不容易大败。 倘若盲目出奇,马谡就是反面教材。 对于宿将而言,兵书可以看一点,但不会按照兵书的教科书式来调遣兵马,更注重的是兵书蕴含的兵法思维的拓展应用。 就如韩信明修栈道和背水一战以及项羽的破壶沉舟,虽然都不曾记载于兵书,但又是兵法思维的拓展运用。 又如今夜。 倘若是刘封的对手在平地扎营,刘封压根就不会玩分兵。 平坦之处,本就进退容易。 若是合兵一处,进则敌营可破,退则敌不敢追。 分兵看似巧妙,实则里胡哨。 面面俱到,面面不精。 防御有余而攻击不足,最终的结果也只是徒劳无功。 刘封摆出教科书式的防守,目的也是在试探吴将的手段,顺带抓几个吴兵俘虏来拷问军情。 很快。 刘封又将心中的疑虑抛去。 孙权以全琮为将,跟诸葛亮用马谡并无多大区别。 不外乎想让全琮立个大功,树立军中威望,今后好对全琮提拔升迁。 这是培养嫡系的常见手段。 只不过。 孙权拿刘封来给全琮当磨刀石,让刘封心中颇有些不舒坦。 都什么玩意儿,也配拿我来当磨刀石? 得小心刀还没磨锋利,就已经断了。 沉吟片刻。 刘封下达了新的军令:“牙门将李平听令,分你兵马三千,明日一早借大雾遮掩,走小路偷袭江津口,孙权在江津口有大量粮船,必会遣将来救。” “你在江津口佯攻后,立即撤出,再于大道设伏,倘若伏击不顺可原路撤回,我会派兵跟进接应。” 自糜芳献城时,江陵就一直缺粮。 虽然孙权在得了江陵后又向诸县征收了税粮,但依旧不能维持江陵城内大军以及秭归陆逊军的度用。 孙权也不得不走陆口运粮入江津口。 江陵城虽然依陵傍水,但距离江津口尚有数里,大船不能直接驶入江陵城,只能通过小船或驴车转运。 强攻江陵城,以刘封目前的军力是远远不够的。 可要强攻江津口,以刘封的军力却是绰绰有余。 只要孙权不想看着江津口被控制,就必然会遣将来救。 躲在江陵城内的吴兵,刘封奈何不了。 出了江陵城的吴兵,胜败就各凭本事了。 在最初来江陵城前亦或者在全琮劫营前,刘封其实都没有偷袭江津口的想法的。 刘封本就只有八千兵,分了三千兵去偷袭江津口,正面兵力就不足用了。 幸运的是。 孙权竟以全琮统兵。 但凡孙权将主将换成韩当,刘封都不敢分兵去偷袭江津口。 吕蒙的病危,暴露了孙权嫡系将校青黄不接的隐患。 翌日一早。 牙门将李平就趁着大雾未散,带着三千兵马走小路前往江津口。 水乡冬季的大雾天,也让李平的这次偷袭具备了天时优势。 即便江陵城到江津口只有数里路,往返的斥候也难以探得大雾中潜行的兵马。 刘封则是趁着大雾未散,将营寨移到了左三里的山林,貌似“怕了”全琮,故而要“结硬寨、打呆仗”。 演戏要演全。 昨日被全琮“识破”示弱之计,今日“怕了”全琮移营入山林,这才是一个“有点能力但不多”的正常表现。 既不能让全琮觉得刘封太弱,也不能让全琮觉得刘封太强。 兵者诡道也。 听起来似乎高大上,实际上就是简单的五个字:去骗,去偷袭。 昨日其实写了一万字,今上午都在修文,删了两千,重写了两千,不是我不想多更,奈何实力不允许我大声说话。 上架后的更新,定时在中午十二点,保底两章,有多的就三章。 (本章完) 第82章 料敌机先,刘封运筹帷幄中 第82章 料敌机先,刘封运筹帷幄中 刘封移寨入山林结硬寨的消息,在大雾一散后就传入了全琮的耳中。 全琮对刘封更鄙夷了。 以全琮的视角:刘封虽有汉中王之子的名头,但用兵却是平庸,全琮不仅识破了刘封的示弱计,还识破了刘封的伏兵计,更是吓得刘封一大早就移寨入山林。 更令全琮高兴的是:昨夜一战立威,军中将校的眼神都变了。 刚被任命为两万大军的主将时,军中将校私下质疑全琮的人不少。 全琮虽然名声在外,但并非以智勇扬名。 对军中将校而言:全琮是否是个乐善好施的道德君子不重要,智勇兼备能打胜仗更重要。 昨夜一战。 全琮的调遣虽然如教科书式一般平平无奇,但成功的识破了刘封的示弱计、伏兵计,全琮向众将校证明了自己不是个纸上谈兵的俗士。 懂兵法、谙军务,又是孙权面前的红人。 还质疑? 前程还要不要? 就连被全琮故意留在营中的徐盛和马忠,在得知昨夜的具体战事后都对全琮的态度也有了逆转。 韩当看向全琮的眼神同样有欣慰。 名为压阵,实际上韩当就是来给全琮当保姆的。 显然。 孙权也怕全琮无能累死这两万兵马。 想到全琮昨日论兵以及昨夜的调遣,韩当对孙权的识人之能更钦佩了:吕蒙虽然病危,但江东英才不绝,只要再历练几阵,全琮就能顶替吕蒙成为至尊的顶梁柱。 全琮很享受众将校那一脸钦佩外加讨好的目光。 待享受够了,全琮这才昂首而道: “刘封小儿,不过是凭着刘备养子的身份侥幸立了些功劳,竟就被人吹成了刘备麾下年轻一辈的翘楚,真是可笑。” “昨夜一战,我已知刘封小儿的虚实,今日应当趁着其立寨未稳,再攻其寨,将其生擒活捉献与至尊。“ “不知诸君,谁愿为先锋?” 全琮此刻自信心爆棚。 帐中众将校听到又能立功了,尽皆喜上眉梢。 丁奉抢先出列,请命道:“昨日某为前部,有好几个儿郎中了刘封小儿的陷阱至今未归,今日某要为儿郎们报仇雪恨,这先锋谁也不要跟我抢!” 丁奉气势强悍,一双虎眼往左右猛瞪,仿佛谁要抢先锋就要跟谁拼命似的。 全琮见状,壮言道:“丁校尉骁勇,我当勉励之,就以丁校尉为先锋,引三千兵马攻打刘封小儿的营寨南门。” 丁奉大喜:“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全琮大笑起身,又令道:“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既要攻寨,理当全力施为。” “徐盛、马忠听令,你二人各引三千兵马伏于丁校尉之后,待刘封小儿与丁校尉酣战之时,左右迂回攻其营寨的东门和西门,定可让其措手不及。” 徐盛和马忠昨夜没能分到功劳,今日自然不敢再有怠慢,纷纷抱拳领命。 全琮看向韩当:“老将军,你昨夜辛苦,劳烦今日引五千兵马留守大营,以防意外。” 韩当本想让全琮换个人留守大营,又见众将校都是跃跃欲试,不忍坏了众将校的士气,犹豫片刻后就接了军令。 全琮扫了一眼帐内士气高昂的众将校,大笑道:“其余将校,皆与我同绕刘封后方,多带绊马索,我料其守不住大寨定会走后门率骑逃跑,我当与诸君共享擒将夺旗之功!” 众将校大喜,纷纷欢喜高呼,仿佛刘封败局已定似的。 丁奉引兵先至。 中气十足的声音,在刘封的营门前高呼:“吴侯麾下校尉丁奉在此,刘封小儿,可敢出寨与我一战!” 听得丁奉那带人身攻击的搦战声,驻守在南门的军侯俞射嘲讽道:“哼!区区一校尉,竟也敢大言不惭搦战汉中王之子、大汉的副军将军。我乃副军将军麾下军侯俞射,你若有胆,就来攻寨,若是无胆,速速离去。” 丁奉大怒:“区区一介军侯,也敢在某面前猖狂,今日定将你斩杀!” 作为江东少有的悍将,丁奉自幼就以骁勇扬名,尤其喜欢身先士卒。 虽然有三千兵马在手,但丁奉依旧选择了披甲冲在前。 刘封麾下四军侯都是以骁勇而被刘封赏识,俞射也不例外。 相较于丁奉的身先士卒,俞射并未鲁莽的去跟丁奉硬碰硬,而是喝令军士“放箭!” 平原战有平原战的打法,山地战有山地战的打法,守城有守城的打法,守寨也有守寨的打法。 锋利的箭矢抛射而出。 冲在最前的吴兵或是低头躲避或是以刀拨箭,而倒霉的吴兵直接被利箭贯穿。 不是人人都有如丁奉一般的厚甲。 即便有,也未必有气力可以穿戴厚甲攻寨。 大部分的吴兵,依旧是普通的皮甲。 相应的。 也不是人人都是神箭手,可以发箭必中且能入木三分。 一方射箭,一方避箭。 能否压制,得看双方的差距。 几轮箭后,战场的优劣变得明显。 吴兵,被压制了! 就连披着重甲的丁奉,都被逼退。 丁奉不知到的是。在探得丁奉来袭前,刘封就分了一半汉中带来的嫡系精锐给俞射。 丁奉面对的不是最弱的秭归兵,也不是关羽练的荆州军,而是跟着刘封打了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两场大战,养了七八年的战场老卒。 这些老卒战场经验极其丰富,虽然不能做到箭无虚发入木三分,但却深谙压制之道。 在刘封看来,吴兵的第一波的进攻,必是吴兵中最骁勇的,必须用最狠的方式反击。 将第一波的吴兵压制住了,其余的吴兵或多或少都会丢士气。 看着被逼退的丁奉,俞射的嘲讽声在山林中响起:“丁奉,你竟也能当校尉?你若在副军将军麾下,充其量也就能当一伍长。” 丁奉气得脸红脖子粗,忿忿一拳砸在地上:“竟被一个小小的军侯嘲讽,实是可恨!” 嘲讽归嘲讽。 俞射并未因此而大意。 虽然丁奉被逼退了,但丁奉的攻势并不弱! 幸有刘封分了一半汉中带来的精锐,否则俞射只拿没怎么出过新手村的秭归兵来守寨,估计这会儿都被丁奉突破了防守了。 营内。 刘封静坐帅帐。 不时会有军卒入内,向刘封汇报最新的战况。 牙门将李平引三千兵去偷袭江津口后,刘封就收缩了防线,令方月、潘风、俞射和穆舜四军侯各引五百兵分守四门。 校尉寇安国引了五百锐士四门巡视战况,校尉李辅则引了五百兵多带旌旗离营三里潜伏,其余兵马则是在营中养精蓄锐。 虽说兵力不如全琮,但刘封并不担心。 吴兵的战斗力,刘封已经领教过几次了。 不论是昔日拿着五十骑遛狗,还是在江边箭射徐盛,亦或者是昨夜跟全琮教科书式的攻防演练,都加深了刘封对吴兵战斗力的了解。 没有打过就没有发言权。 在没打之前,刘封只是听闻吴兵的陆战水平拉跨;在打了后,刘封对此有了更深的理解。 其实并非是吴兵不能打。 而是吴兵的军制和奖惩有严重问题。 昔日孙坚在时,麾下吴兵能跟悍勇的西凉兵打。 昔日孙策在时,麾下吴兵亦能纵横江南。 结果到了孙权手中,麾下吴兵就变得欺软怕硬了。 这不是兵的问题,是孙权的问题。 本质在于,孙权并未制定出合理的军制和奖惩,以至于吴兵将校大部分都只想保存实力。 用游戏术语就是:上的时候不敢上,看到队友残血就观望,抢人头的时候又贼猛,抢了人头又满血跑路。 就譬如逍遥津一战,陈武战死、凌统打光部曲,结果跟着孙权一同跑路的谷利被拜为都亭侯,凌统只得了个偏将军还是因为原来的偏将军陈武战死了,这哥俩不论活的死的都没能混上一个侯,反而让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谷利当了都亭侯。 这简直就是对战死的陈武和打光部曲的凌统,赤果果的嘲讽。 也就老实人凌统会傻愣愣的打光部曲,机灵点的如甘宁在逍遥津一战都只是弯弓引箭,喝问鼓吹,亮个相就跑了。 毕竟这部曲是自己的,打光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刘封会重点关照丁奉,也是因为丁奉是孙权麾下少有的如凌统一般的老实人。 这家伙不仅能打,还命硬。 喜欢陷阵先登不说,还能活到八十来岁,硬是熬成了四朝老臣。 鄙视孙权归鄙视孙权,刘封不会小觑如丁奉这样的对手,故而才会将一半汉中带来的精锐分给俞射。 而事实也的确如刘封预料。 若非刘封分了一半汉中带来的精锐给俞射,仅凭俞射还真扛不住丁奉的强攻。 沉吟间。 又有一军卒掀帐而入:“将军,东门外和西门外发现吴兵,约莫都有三千人。” 听到军卒的禀报,立在刘封右侧的董恢,不由吃了一惊:“南门有三千人,东门和西门外又都来三千人,全琮这是要一战破寨吗?” 刘封挥了挥手,让军卒退出帅帐,又在桌上的营寨简图的北门外点了点:“不止,若我料得不差,北门外全琮应该还伏了一支兵马,他不仅要破寨,还想擒我。” 董恢更惊:“将军之意,全琮是在用围三阙一的战术?可如此一来,除了留营兵马,全琮岂不是近乎于全军出动?看来将军昨日的示弱计,并未让全琮骄矜大意啊。” 刘封轻哼一声:“休绪你的理解方向错了,骄矜大意跟多动兵马并无直接关联。观全琮用兵,以稳为主,虽然方正无奇,但却能避免弄险大败。” “然而全琮却不知,作为主将,要考虑的不仅仅是一处战场,而要考虑整个片区的战场。” “将大部分的兵马都用来攻寨,江津口又该谁去救?” 董恢不假思索:“孙权在江陵城还有兵马,自然是走江陵城派兵。” 刘封摇头嗤笑:“江陵城内算上魏俘、糜芳部俘虏以及麦城去探亲的军士,得有三万人,我在抵达江陵城前又再次散布了流言,给孙权十个胆子,他现在也不敢再派兵出城。” 董恢一愣。 随即又反应过来,惊呼道:“所以,江陵城内的孙权得知江津口遇袭后,会派人传令全琮分兵去救,而全琮的兵马又大部分都用来攻寨了,根本无兵可分!” “全琮的骄矜大意不在于用多少兵对付将军,而在于全琮压根就没想过将军会在兵力劣势的情况下,还敢分兵去奇袭江津口!” “这才是将军用示弱计的真正目的。” (本章完) 第83章 优势在我,刘封吊打江东众 第83章 优势在我,刘封吊打江东众 在说出这个推断后,董恢自个儿也吓了一跳。 虽然跟着关羽的时间不短,但董恢也没想到示弱计还能这么用。 全琮骄矜大意了吗? 从全琮出动大部分的兵马用于攻寨,且又用上了围三阙一的战术来看,全琮是狮子搏兔亦用全力,没看到有骄矜大意。 可若是放眼于整个江陵战场,当全琮未能考虑到刘封会分兵奇袭江津口时,就已经变得骄矜大意而不自知了。 “倘若北门外并无全琮伏兵呢?方才也只是将军的推测。”董恢又想到一个可能。 刘封淡淡一笑:“不排除有这种可能,故而在丁奉来攻寨时,我就派人去北门外能设伏的位置探查,算算时间,也差不多该回来了。” 未过多久。 果然有一个军卒入内禀道:“将军,北门外发现贼兵踪影,约有五千人到来,我不敢离得太近,未能看清旗号。” 董恢更是心惊:“竟真如将军所料,全琮竟然出动了一万四千人,这是真想要一战就生擒将军,好大的胆气。” 刘封又将目光落在营寨地图的更南方,这里画了个圈,代表全琮的大营:“还有一种可能,全琮留在大营中的兵马会去增援江津口;可若真有这种可能,全琮今夜就得睡不安稳了。” 董恢眼前一亮:“将军欲用潜伏在营外的李辅,去劫全琮的大营?” 刘封点头:“原本我留李辅在营外潜伏,是为了接应李平的;在判断全琮有生擒我的意图后,我就派人去给李辅下达了军令,让其迂回去全琮的大营外潜伏。” “当然,也有可能孙权会出乎我的意料,直接从城内派兵,若真是如此,那我也只能亲引近卫与全琮力战了。” 看着刘封气定神闲的道出猜测和部署,董恢心中不由为全琮默哀:擒谁不好,非得想着擒副军将军,副军将军久经战阵,又岂是能轻易被擒的? 从刘封的神态语气中,董恢不难看出:哪怕是“孙权直接从城内派兵”这种最坏的可能,刘封都只是在感叹要亲自引近卫跟全琮力战,而非认为会败给全琮。 换而言之。 只有“孙权直接从城内派兵”这种最坏的可能出现,全琮才有跟刘封正面一战的资格。 而在这之前,刘封甚至都不用走出帅帐! 何为大将之风? 刘封此刻的风范,就是大将之风。 成竹在胸,料敌机先,运筹帷幄中,决胜数里外,面对全琮有兵力优势的围三阙一纵兵强攻依旧气定神闲 营寨三门的战斗还在继续。 不同的是。 除了一开始的俞射和丁奉外,又多了东门的方月和徐盛以及西门的潘风和马忠。 比起丁奉,徐盛和马忠显然就没有陷阵先登的觉悟。 徐盛是左臂箭伤尚未痊愈不敢效仿丁奉,马忠则是想等丁奉和徐盛破门后再破西门,虽然军功少但伤亡也少。 全琮的三面强攻,真正的老实人也只有丁奉一人。 酣战间。 牙门将李平也走小路抵达了江津口。 江津口的吴兵压根没想到会有兵马来袭,现场顿时变得一片混乱。 留守的屯长见机不妙,连忙喝令江面的大船离岸,避免被抢了大船。 至于江津口地面的驴车以及内河的小船,即便被抢了也不会伤筋动骨。 孙权虽然没有在江津口部署重兵,但在沿途大道设置了大量的明哨暗哨警戒,故而李平奇袭江津口的消息也很快就传到了江陵城。 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孙权还有些愣神,有一种听岔了的错觉:“刘封的大寨都已被全琮围住,这支汉兵从何而来?” 孙权丝毫没有将这支兵马怀疑到刘封头上。 这也不能怪孙权傻。 昨夜,全琮回营后就派人给孙权送了战报邀功;今日一早,全琮又派人将兵围刘封大寨的战报也送入了江陵城,更是扬言要一战擒刘封。 不论是全琮昨夜的调遣还是全琮今日的调遣,孙权都没看出什么大问题来。 故而。 在孙权眼里,全琮虽然是第一次统率大军,但调遣兵马时稳重谨慎已经初具大将之风,对全琮的战报自然也是深信不疑。 踱步良久。 孙权如刘封预料的一般,没有选择走城内派兵。 一来是奇袭江津口的汉兵身份不明,二来是孙权担心城内不稳不敢再分兵出城。 故而给城外的全琮下令,是最稳妥的。 军令很快传到全琮的大营,留守的韩当面色大变:“刘封的兵马已经尽数被围,江津口怎么可能还有汉兵出现?” 可这个情报又是孙权部署在江津口外的探子确认过的,韩当又不得不信。 韩当陷入了两难之中。 若让全琮分兵去救,不仅会耽误救江津口的时间还会打乱全琮兵围刘封的部署。 可若不让全琮分兵去救,韩当就得放弃守营亲自引兵去救江津口。 脑海中快速的权衡了利弊后,韩当决定一面派人通知全琮,一面亲自引兵去救江津口。 于是乎。 韩当给副将留了两千兵马守营,亲引了三千兵马直奔江津口。 看着匆匆出营韩当及吴兵,营门外潜伏的李辅不由暗喜:合该令我立此大功。 计算了韩当离营距离后,李辅强忍内心的激动,号令众军士竖起旌旗,大喊大杀的往大营冲去。 李辅这支兵马带的旌旗本来就多,冲营又突然,留守大营的吴兵猝不及防下难以判断劫营有多少兵马。 为了惊吓营中的吴兵,李辅更是打起了关羽的名号,诸如“关君侯来劫营了”“吴狗,可识得汉寿亭侯?”“关云长在此,何人敢战”等等。 不得不说。 李辅这扯虎皮拉大旗的方式,很能唬人。人的名,树的影。 若是高呼声“李辅来也”,吴兵都是懵的。 可若高呼声“关云长”“关君侯”“汉寿亭侯”等名气大的名号,吴兵几乎下意识的就能想到来者是谁。 即便人数比汉兵多,大营的吴兵也在李辅的诈唬下陷入了混乱。 李辅也不恋战,只是招呼众军士在营中放火和制造混乱,能烧多少烧多少,能吓多少就吓多少。 没有韩当镇守的大营,根本组织不起有效的反击。 刚走不远的韩当,惊见大营火起,猛地一拍大腿,忿忿不已:“中贼人奸计了!” 韩当不敢迟疑,连忙引兵回营救火。 李辅则是见好就收,在放火后也不管烧了多少,直接就带兵跑路了。 等韩当回营后,李辅早就跑得不见踪影了。 被李辅这一偷袭,韩当再也不敢出营,一面组织军士灭火,一面派人再次给攻寨的全琮传信。 埋伏在北门外的全琮,此刻同样很难受。 三门强攻,竟然一门都不占优势! 什么围三阙一,这队友太不给力。 全琮只感觉自己就像个傻瓜似的在这北门干等。 “废物!都是群废物!” 全琮忿忿的甩着马鞭。 九千人的强攻不占优势,全琮不认为是自己调遣有问题,只认为是丁奉、徐盛和马忠不够悍勇。 虽然刘封也有八千人,但在全琮看来,刘封是远道而来且麦城之前又跑了几千逃兵,刘封这支兵是疲敝之兵也是士气低迷之兵。 且,刘封虽然有山林依托立寨,但这山林也不是什么险要高山,地利优势也只是一般;昨夜劫营的观察也让全琮认定刘封的兵马战斗力一般。 九千士气高昂又精力旺盛的吴兵去打八千士气低迷、远来疲敝且又无多少地利优势的汉兵,怎么可能会不占优势? 左右将校也是纷纷埋怨起丁奉、徐盛和马忠三人。 众人都是跟着全琮来共享擒将夺旗的功劳的,结果一个个都只能在这干等着。 “将军,徐校尉有箭伤在身,故而难以力战破寨;不如再分我一支兵马,我走西门助徐盛破寨。”一个小校出列请命,想要趁机去抢徐盛的功劳。 周围的小校见状,也有样学样的请命,都想去抢功。 全琮也在犹豫要不要分兵东门和西门,去助徐盛和马忠破寨。 犹豫间。 信使忽至,送来了江津口遇袭的情报。 全琮的俊目瞬间瞪大:“江津口有数千汉兵?这怎么可能?这一带除了刘封的兵马,哪还会有其他汉兵?” 一个小校猜测道:“会不会是刘封在我们来攻寨前,就分兵去偷袭江津口了?” 全琮瞪了小校一眼:“你的意思是,丁奉、徐盛、马忠率九千人攻打一个可能只剩四五千疲敝之兵防守的一个没多少地利优势的营寨,打了几个时辰都不占优势?” 小校愕然。 全琮的反问,字字在理。 九千人三门强攻几个时辰,打的不仅不是刘封的全部兵马还打不过? 这怎么可能! 又一个小校弱弱地开口:“将军,不管刘封是否分兵,我们都不能在这干等了。不如先增兵东门或者西门。” 全琮犹豫不决。 若是增兵东门或者西门,那么此地埋伏的兵马就少了。 全琮清楚:刘封是有骑兵的。 这要是拦截的兵马太少,根本就留不下刘封。 直到现在,全琮依旧还在想着生擒刘封,从未想过丁奉这九千人攻寨压根没对刘封带来多少压力。 又过了许久。 就在全琮下定决心要增兵东门和西门的时候,大营被劫的消息差点没将全琮给惊下马来。 “刘封还在我的大营外埋伏了兵马?这怎么可能!” 全琮感觉这个世界太疯狂。 本以为围住了刘封的全部兵力,结果先是三门强攻不利,然后又得知江津口出现数千汉兵,紧接着大营又被劫,那刘封这营寨中到底还剩多少人? 怎么越打这人还越少了? 倘若全琮知道,刘封这营中的四千余人甚至都还有兵马在养精蓄锐都没参战,估计心态会更崩裂。 不带这么欺负人的! 你以为你是逍遥津的张文远啊! “气煞我也!” 全琮感受到了莫大的羞辱。 信誓旦旦的要生擒刘封,结果没能奈何得了刘封,还让刘封派兵在江津口和自家老窝走了一遭。 一个小校小声问道:“将军,我们还要增兵吗?” 全琮的火气瞬间被点燃,喝道:“还增什么兵?立即随我增援江津口,江津口若有失,尔等都得掉脑袋!” (本章完) 汇报下成绩以及后续更新 汇报下成绩以及后续更新24小时首定1100+,对于一个前四本首定都只有300-500的小作者而言,已经是个质的突破了。 这本其实写得比较谨慎。 刚开书豪言每天存四千上架十万字,后来发现,每次写的初稿都跟一坨翔似的,所以经常第二天会改文。 譬如上架前潘濬的剧情,有读者也看到了,前后人设反差有点大,廖化剧情也有些赶,究其原因,其实是当时没存稿了,又要上架了,然后就没去仔细琢磨。 即便是上架的这一万字,一开始都是赶出来的。 然后昨天上午我又删文改文,才有昨天中午的三章。 想到自己的水平还不够,所以我又默默的把“上架后保底三章”的更新承诺改成了“上架后保底两章”的,这样不用急着赶文,写出来的也相对合理。 今天这两章,其实也是昨天就写完了的,不过我上午依旧在修文,不敢发得太急,故而今后的更新都定时在: 【中午十二点】。 【中午十二点】。 实力不允许我大声说话,我还不具备一次过稿的水平,留个时间改改文相对好一些…~… 更新就每天两章,如果某天灵思泉涌了,我就多更一章。 尽可能的不再出现类似于潘濬人设反差的错误。 ……… 感谢读者的支持,让我有了个不错的首定,由于不敢大声说话,卖惨的本质又在于作者找借口,所以我小声的,弱弱的,厚脸,卖个惨: 求追定,求月票。 ps:我虽然不是75老头,但的确已经成了35的大叔,精力没以前旺盛了。 祝读者兄弟姐妹都能年年如18。 (本章完) 第84章 分兵计成,刘封谈笑败三将 第84章 分兵计成,刘封谈笑败三将 即便猜到刘封在营寨中只有四五千人,全琮也不敢再跟刘封在这干耗了。 江津口是必须要救的。 虽说偷袭江津口的汉兵大概率只能袭扰驴车和小船且对江面的大船构不成威胁,但对全琮而言: 丢粮事小,面子事大。 信誓旦旦要生擒刘封,结果一番操作猛如虎,一看战绩0-5,两万大军被刘封遛狗一样遛着玩儿。 全琮还如何服众? 今后一有人提到全琮,就会想到全琮被刘封遛,全琮还要不要面子的? 众小校见全琮发怒,纷纷不敢再言。 在引兵前往江津口的同时,全琮又派人通知丁奉、徐盛和马忠。 并非让三人撤兵,而是将营寨中的虚实告知三人,令三人不可再懈怠。 全琮已经不奢望刘封会弃寨而逃了。 全琮现在只希望丁奉、徐盛和马忠能更悍勇一些,别让战绩太难看。 收到军令的丁奉三人,是震惊的。 打了几个时辰,打的竟然只是个兵力不全的刘封? 尤其是丁奉。 身先士卒的冲了好几轮,本以为对面的俞射只是仗着营寨地利在苦苦支撑,只要再坚持坚持就能攻破寨门。 结果变成了俞射拿着少量的兵力守住了三千人的强攻? 刘封都没用全力? “这是耻辱!” 丁奉咬牙切齿。 素以勇武扬名的丁奉,自恃勇武不弱于人,结果被一个小小的军侯给拦住了。 不甘受辱的丁奉,不顾军士疲惫,再次喝令强攻。 这不仅仅是全琮的军令,更是丁奉的不甘。 不破寨门,不杀俞射,何以解恨? 东西两门的战事也变得更激烈了,即便是想偷奸耍滑保存实力的马忠也加紧了攻势。 然而。 当吴兵忽然变得凶猛的战况传入帅帐时,刘封的脸上依旧没有任何的慌乱和失措,甚至连一点惊讶和急躁的气息都见不到。 显然。 当前的战况,都在刘封的预料之内,还不足以令刘封意外。 不多时。 北门外的斥候返回:“禀将军,北门外的贼兵正往东南方向而走。” 听到这个情报,一旁的董恢瞬间想到了江津口:“定是江津口遇袭的消息传到了全琮耳中,这支兵马是去救江津口的。将军是否要分兵拦截?” 若是全琮听到董恢的询问,估计人都要气得跳起来,然后揪着董恢的衣襟喝问:你知道你在说什么胡话吗?刘封怎么可能还有余力分兵拦截我? 而事实上。 刘封的确还有余力分兵拦截,帐外也还有个校尉邓贤在候命。 在对兵力的调遣上,全琮压根看不到刘封的高度。 兵不在多,在于调遣。 善调遣的,即便手中只有一千兵,也能发挥出两千兵的效果。 不善调遣的,即便手中有两万兵,也未必能发挥出一万兵的效果。 斗将依赖的是个人武勇。 大将依赖的是兵力调遣。 刘封低头沉吟。 刘封的目的不是单纯的击败全琮,而是夺江陵城,要败全琮容易,夺江陵城却是极难。 需得天时地利人和都恰巧撞在了一起还能被刘封抓住,才能有那么一丝的机会。 就如官渡之战曹操败袁绍时,恰好遇到许攸来投,恰好那段时间没下雨,恰好淳于琼疏忽大意,恰好袁绍军中粮草不足三日,恰好袁绍救援不及时,恰好曹操军粮枯竭不得不殊死一搏,恰好乌巢的距离又足够近,等等各种天时地利人和都恰好聚在了一起。 这其中绝大部分的因素都是无法用人的智力来预料的,机会往往就存在那么一瞬间,抓住了就是万古奇功,没抓住就是兵败自刎。 夺江陵城亦是如此。 刘封不能太急。 若是太急了,时机还未到就会提前将全琮吓回江陵城。 刘封本就是以示弱计才骗全琮生出“我能赢”的念头,才让全琮有勇气留在城外,若一战就将全琮给吓回江陵城了,刘封就难以再有夺城的机会了。 想到这里。 刘封轻轻摇头:“不急。夺江陵城的时机未至,全琮还不能败回城中。” “传我军令,让寇安国和邓贤引兵反攻东门,破了东门外的吴兵后,立即迂回南门助俞射反攻。” 选择在北门外的伏兵离开后再反攻,刘封也是有考虑的。 北门外的伏兵不离开,反攻的时候就会额外再承受五千吴兵的压力且徐盛等吴兵的士气也不容易溃散,这会增加反攻的汉兵伤亡。 刘封只是不想让全琮被吓回城中,不意味着刘封就得拿汉兵儿郎的性命开玩笑。 寇安国和邓贤早就等得不耐烦了。 尤其是邓贤。 寇安国还有个巡视四门的军务,多多少少能分到军功,邓贤就纯粹是在“候命”。 这意味着,战事结束后,“候命”的邓贤是分不到任何军功的。 刘备跟孙权在军制和奖惩上有很大的不同。 孙权会根据亲疏来决定奖惩,就如同孙权会将都亭侯给一个身边的马仔谷利却不会将都亭侯给一个打光了部曲的凌统。 刘备则不同。 自底层靠悍不畏死杀出来的魏延当了汉中太守。 每战必先又斩了夏侯渊的黄忠直接加封后将军,且赐关内侯。 常有人诟病刘备苛刻赵云,实则是赵云在入川之战和汉中之战中,立的功劳没有黄忠大。 若刘备因为赵云跟随时间久就加封赵云而以黄忠老迈要死了就无视黄忠的功劳,那刘备就跟孙权封谷利为都亭侯没什么区别了。 这也是为何刘备身边总是能聚集大量肯奋勇杀敌的将士。 哪怕是刘备兵败猇亭后,都还能遇到才能堪比黄权的狐笃投效。 正所谓:上行下效。刘备能严明赏罚,将士自然奋勇争先。 这样的风气,是吴兵不能比的。 故而。 当刘封的军令下达后。 寇安国和邓贤就迫不及待的带兵冲向了东门。 东门的军侯方月得到反击的军令,亦是大喜。 借助营寨的地势跟徐盛斗了这么久,方月的火气也不小。 虽然挡住了徐盛一波又一波的攻击,但没有谁喜欢一直被动防守。 “吴狗虽然人多势众,但军心不齐,只要逮住冲得最狠的打,其余的吴狗就会丧胆!” 方月简明扼要的向寇安国和邓贤归纳了东门吴兵的优劣。 寇安国脱口而出:“这不就是一群流氓混混吗?” 邓贤愣了愣,也反应过来。 流氓混混虽然时常成群结队的看起来凶狠难挡,实际上流氓混混人心不齐,只要将最狠的几个揍了,其余的流氓混混都会作鸟兽散。 “难怪有传闻称张辽八百人就让孙权十万人丧胆还,我本以为这是夸大之词,寇校尉这么一讲,我也就明白了。” “方才我还奇怪为什么将军一直不肯让我和寇校尉出战,原来是怕出战太早,吴狗败得太快了。” 邓贤舔了舔嘴唇,看向前方的吴兵仿佛在看一个个唾手可得的军功。 寇安国则是用白布将环首刀和右手缠上,盯着徐盛的将旗:“将军的军令是先破东门外的吴狗,再去南门助俞射。” “速战速决!” 急促的鼓声响起。 得了反攻的军令,不仅方月兴奋,跟着方月一起守东门的军士也是兴奋。 风水轮流转,被动防守了这么久,也是该主动出击的时候了。 此时的吴兵还不知道攻守之势发生了改变。 最前面的徐盛亲兵首当其冲,遇到了刚加入战场的寇安国和邓贤带来的生力军。 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徐盛的亲兵也惊呆了徐盛。 徐盛的亲兵之所以看起来最猛,是因为徐盛的亲兵是全琮离开后才加入战场的。 在这之前,徐盛的亲兵一直都是当的督战队。 徐盛这心眼儿也不少。 先让不亲近的军士去前面消耗,等双方都疲倦了再派亲兵上去捞战功。 不曾想这次直接踢到了铁板。 看着一个个亲兵在寇安国和邓贤带的生力军厮杀下负伤倒地,徐盛只感觉心在滴血。 这些亲兵可都是徐盛钱粮厚养出来的,别说死了,哪怕是伤了一个徐盛都心疼不已。 “速速上前支援!” 徐盛赤红着眼睛指挥周围军士,然而周围军士虽然听命上前但一个个又畏手畏脚。 平日里不修恩惠,战场上还被拿刀督战,现在还要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一群甲胄武器更好的,这些军士不是没有情绪波动的机器,自然不可能真的舍己为人。 看着周围畏手畏脚的军士,徐盛又哪里猜不到这些军士的想法。 眼看亲兵死伤越来越多,徐盛一边喝问鼓吹督促周围军士上前,一边让亲卫摇旗语令亲兵撤回。 徐盛想让亲兵退,寇安国和邓贤却不想让徐盛的亲兵退,死死咬住徐盛的亲兵一路追到了徐盛的将旗外围。 徐盛又惊又怒。 倘若徐盛没有受箭伤,必然会亲自提刀壮威,就如昔日在濡须口砍杀魏兵时一般。 奈何如今有箭伤在身,徐盛不敢轻易上阵厮杀。 这也是刘封让寇安国和邓贤先破东门的原因之一,谁弱就先打谁。 见寇安国等汉兵凶狠难挡,徐盛咬了咬牙,转身就走。 好汉不吃眼前亏,徐盛可不想效仿陈武和凌统,在孙权麾下,打光了部曲的将校一文不值。 “吴狗鼠辈,果然不堪一击!” “众将士,杀吴狗!” “杀啊!” 徐盛一退,周围本就疲惫的吴兵更不敢阻拦汉兵,纷纷掉头就跑。 寇安国和邓贤没有忘记军务,在破了徐盛后,立即又驱兵入南门助俞射。 比起东门负伤心惧的徐盛,南门的丁奉是块不折不扣的硬骨头。 见寇安国和邓贤驱兵到来,丁奉不仅没有惊惧反而更加悍勇了。 然而。 丁奉再悍勇,也难敌众手。 当寇安国和邓贤加入战场,以及随后东门的方月也引兵来到南门后,双方的兵力差距就不大了。 方月、俞射、寇安国和邓贤四将齐上,也不是丁奉一人的悍勇等抵挡的。 不到半个时辰。 东门的徐盛和南门的丁奉相继被击退,西门的马忠见势不妙,未等汉兵的反攻开始直接就鸣金跑路了。 全琮怎么也没想到。 前脚带兵去救江津口,后脚丁奉、徐盛和马忠三人就被击退。 全琮更没想到的是。 偷袭江津口的李平,不仅没有跑路,反而还在大道设了埋伏,就等着全琮到来。 探得全琮的大旗,李平的眼神瞬间变得兴奋:“本以为只是条小鱼,没想到竟然来了条大鱼,倘若我生擒了全琮,定可助将军定计夺城!” (本章完) 第85章 天命护汉,刘封单臂擒全琮 第85章 天命护汉,刘封单臂擒全琮 刘封安排李平偷袭江津口在前,并没有未卜先知的预料到去救江津口的会是全琮这个主将。 在刘封吩咐的军令中。 李平只有两个任务:一是偷袭江津口诱全琮分兵来救,一是以逸待劳的伏击援兵。 为了避免李平这支兵马被孤立成孤军,刘封又叮嘱李平伏击不顺可原路撤回。 换而言之。 李平的任务核心并不在于夺取江津口,而在于用分全琮之兵,以此来掩盖刘封要将全琮滞留在城外伺机夺取江陵的意图。 而现在。 李平所面临的吴兵支援,已经超出了刘封的预料,来救江津口的,竟然是全琮这个主将! 能当上牙门将的李平,也不只是个没脑子的武夫,在探得全琮的大旗瞬间,李平就断定生擒全琮可以助刘封定计夺江陵。 李平的判断也没错。 刘封不想让全琮败得太惨,就是怕全琮胆怯后带着兵马就回城固守城池去了。 由于全琮在北门外藏得很好,刘封的探子也未查探到全琮的大旗。 若刘封知道全琮当时就在北门外,压根就不会在帅帐中等待,直接就带兵出北门擒全琮了。 若能生擒全琮,整个江陵的局势就会发生质的改变。 出城的主将被擒,对吴兵士气的打击将不会低于吕蒙病危。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李平又唤来斥候,让其速速返回大寨传讯。 倒不是李平怕了全琮这支兵马,而是李平担心全琮会有后手而错失了生擒全琮的机会。 传讯给刘封,也是为了增加生擒全琮的概率。 此刻的全琮,还浑然不知自己已经被当成了被生擒的目标。 全琮对来偷袭江津口的汉兵很是恼恨。 在全琮看来,若不是这支汉兵来偷袭江津口,或许这个时候都已经攻破刘封的大寨生擒刘封了。 “唏律律”。 战马嘶鸣声在全琮前方响起,斥候于马上禀报:“将军,江津口未发现贼兵的踪迹,留守的屯将称贼兵已经离去两刻钟了。” “跑得可真快!”全琮心有不忿,喝令众军继续向前。 一小校不解问道:“将军,既然贼兵已经跑了,我们为何还要去江津口?天色将晚,不如回营。” 全琮瞪了小校一眼:“贼兵会跑,是因为我等来援,倘若我等回营,你又怎知贼兵不会去而复返?先去江津口部署防务,今夜就在江津口修整,不可因小失大。” 小校默然退下。 行不久。 全琮又猛然警觉,唤来方才的斥候询问:“江津口的屯将可有说贼兵往哪个方向跑了?” 斥候摇头:“不知。” 全琮心中生疑。 江陵一带虽然没有高山,但却有很多的丘陵、坟墓,林草杂声,想要藏兵也是能藏的;临近黄昏,天色又逐渐的昏暗,斥候也未必能探查到有心潜藏的兵马。 想到这里。 全琮又督令众军校小心戒备。 众军校却是不不以为然,觉得全琮的担心有些多余,难道来偷袭的汉兵不趁机跑路还会留下埋伏不成? 行不久。 全琮看着前方的地貌,疑心更重。 若是今日一早意气风发时,全琮定不会如此小心谨慎。 奈何今日攻寨让全琮受到不少的打击,尤其是在得知刘封在守寨的同时还分兵偷袭江津口以及偷袭己方大寨后,全琮被刘封以示弱计勾起的骄矜之气也消弭了大半。 全琮也是读了兵书的,类似孙膑埋伏庞涓的战例也看过不少。 本着小心无大错的心理,即便众军校多有埋怨,全琮也派了好几队军士去左右两侧的丘陵坟墓探查。 “此贼倒是谨慎。” 潜伏在此地的李平见行踪难以掩藏,遂放弃了等全琮引兵过去一半再断其中路令其首尾不能兼顾的想法,直接引兵杀出。 “大汉副军将军麾下,牙门将李平在此,全琮小儿,何不早降!” 李平直起身来,持枪大喝,左右丘陵坟墓潜伏的汉兵也纷纷显出身形,旌旗招展,喝声如雷。 见到李平的伏兵出现,全琮暗暗松了一口气,不由冷笑:“若是我因疏忽大意被贼兵拦腰截断而首尾不能兼顾,或许还会畏惧三分。” “如今埋伏被我识破,怎还敢在我面前猖狂?众人听令,立功就在此时,破了这支贼兵,我亲自在吴侯面前为尔等表功。” 众军校暗道庆幸。 若非全琮谨慎,必遭汉兵埋伏。 黄昏时分,一支不作防备的兵马骤然遇到伏击又被拦腰切断首尾不能兼顾,那将是一场灾难! 众军校对全琮更生佩服,又见全琮遇伏而不慌,一个个勇气倍增,一个个喝喊着冲向汉兵。 狭路相逢勇者胜。 吴兵虽勇,汉兵更猛。 李平带的这三千兵马大部分都是关羽分拨的荆州军。 单论体格,荆州籍的汉兵跟江东籍的吴兵都是南方兵,差距并不大。 可论士气,这差距就很明显了。 关羽在分兵时将心志最差的送去了房陵,其次的带去打陆口,心志最强的送到麦城,而送到麦城的又经过刘封“探亲去留”的筛选,最终剩下的都是一群深恨孙权不愿妥协的哀兵。 这也是刘封敢带荆州籍的汉兵来江陵城的原因之一,刘封当初对于禁说的那句“我这营中兵马可都是一群哀兵,正愁没地方撒气”不是随口说说。 倘若这些汉兵不具备哀兵之势,刘封也不敢如此的托大。 李平这支汉兵见了全琮这支吴兵,悲愤之意如大潮一般翻涌而来,“杀吴狗!”的嘶吼声此起彼伏。 而李平在埋伏前又向一众汉兵灌输了“生擒了全琮就能夺回江陵”的概念,让这群汉兵的杀意更是凶猛。 都不用李平带头,就有悍不畏死的汉兵死命的往全琮的中军大旗冲杀。 汉兵的凶戾,看得全琮一阵头皮发麻。 自恃兵多且又识破了李平埋伏计的全琮,一心想灭掉李平这支兵马,却发现李平这支兵马异常的悍勇。 全琮不由想到了丁奉、徐盛、马忠今日攻寨不顺,猛地一拍大腿:“大意了!这是群精心挑选过的哀兵!” 看着越战越勇的汉兵,全琮不敢再战了。跟一群红着眼睛悍不畏死的哀兵打? 那不是纯纯的找虐吗? “撤!” 全琮急令停鼓,又急促的鸣金。 也是全琮决断及时,若再晚点鸣金,这几千吴兵都得自个儿溃败了。 听到鸣金声,众吴兵纷纷掉头,跟着全琮的将旗就跑。 眼见到嘴边的鸭子就要飞走了,李平心中也是焦急。 埋伏计没成功,未能成功将全琮的兵马分割;凭借哀兵之势在士气上刚有优势,全琮竟然直接就跑了。 好歹你也是个主将,留下来跟我分生死啊! “全琮小儿,何故逃跑?” 李平急声大呼,周围的汉兵也是纷纷大呼。 一时之间。 喝问“全琮小儿,何故逃跑?”的吼声此起彼伏。 前方奔逃的全琮气得五脏六腑都是火气,只感觉一口心血就要涌上喉咙。 “今日之辱,来日必报!” 全琮没有被愤怒冲昏理智,这个时候停下来跟发疯似的汉兵厮杀是极为不明智的。 一时的胜败算不了什么。 等回营整顿了兵马,全琮自信还能再杀回来洗掉今日的耻辱。 昏暗的天空下。 吴兵向着本寨急急而奔,汉兵则是紧追不舍。 全琮虽然有战马,但也不敢丢下大军孤身跑路,全琮怕这半路上又会再杀出一支汉兵来。 然而。 有时候这命运就很神奇。 越是担心什么,就越是会来什么。 寒风中。 一支兵马横于前方。 为首一将,面如冠玉、双目如炬,正是接到李平急报而来的刘封。 看到刘封的大旗,全琮不由瞳孔一缩:“刘封怎么会出现在这里?难道刘封今日也不在营寨中?” 在全琮的认知中:此地距离刘封的营寨尚有数里,而刘封的营寨又被丁奉、徐盛和马忠大军围住,是不可能出现在这个位置的。 很快。 全琮又觉察到不对劲。 即便天色昏暗看不太清,全琮也能判断出刘封身后的兵马不少。 全琮心中更疑:总不能是今日九千人攻寨,刘封的大寨其实只有两三千人吧? “杀!” 刘封没有跟全琮唠嗑。 全琮又不是于禁,没有阵前唠嗑的必要。 生擒全琮的机会可不多! 刘封的确也没料到全琮作为一个主将竟然会亲自跑去救江津口。 在刘封的最初预料中,救江津口的应该是韩当、丁奉、徐盛和马忠这类战将,故而才会叮嘱李平若是伏击不顺就原路撤回。 刘封怕李平遇到韩当平白送了性命。 不论是个人武勇还是统兵经验,李平都是远不如韩当这个昔日跟着孙坚南征北战的虎将的。 结果李平却派人传来急报称救江津口的是全琮! 这对刘封而言不亚于瞌睡来了送枕头! 因此在得到李平的急报后,刘封当即就将营寨的大部分兵马都带了出来,只留了寇安国和邓贤引一千兵看守营寨。 又派人去寻李辅,让其去全琮的大寨外,多点火把虚张声势,好让回营的丁奉等人生疑不敢轻举妄动。 见刘封见面就掩杀,全琮再也保持不住冷静了。 跟刘封厮杀? 前有虎后有狼,全琮疯了才会跟刘封厮杀。 全琮的脑子里此刻只有一个“逃”字,直接调转马头就往江陵城方向而跑,大营回不去,就只有去江陵城才有生机。 可还未等全琮跑多远,江陵城方向又出现了汉兵拦路,正是方月和潘风两路杀来。 “全琮小儿休走!” 黄昏下。 全琮看不清周围有多少兵马,嘈杂的喊杀声让全琮感到一阵耳鸣,令人眼缭乱的旌旗也让全琮很快就迷失了方向。 忽然。 全琮耳边响起一声急促的“将军快闪”,还未等全琮反应过来,就见一将如熊虎般袭来,只一枪就震飞了全琮手中的长矛。 下一瞬。 全琮就感觉整个人失去了重心,被一只大手从马上狠狠给拽飞,窒息的感觉也在这一瞬间传入全琮的脑门。 耳边如雷般的呼声随之响起“全琮已被我生擒,降者可生!” 全琮翻起来白眼,脑海中只留下一道“我竟会被生擒?”的疑问,直接窒息昏死过去。 看着昏死过去的全琮,刘封冷峻的脸色多了几分笑意。 能生擒全琮固然跟刘封的谋算息息相关,同样也是刘封的运气使然,这让刘封不由生出了几分“天命护汉”感慨。 汉室天命尚存。 孙权,你要倒大霉了! 刘封将全琮扔向了读者:此贼可换月票否? (本章完) 第86章 兵者诡道,刘封的连环骗(上) 第86章 兵者诡道,刘封的连环骗(上) 全琮被擒,余众或跑或降。 刘封没有去理会逃跑的吴兵,只将全琮和数百降卒带回了营寨。 冰冷刺骨的凉水浇在全琮的脸上,闭眼装死的全琮瞬间打了个冷颤,一股火气也自心底滋生:“可速杀我!” 寇安国一脚踢向全琮,喝骂道:“吼什么吼,将军要问你话,给我老实点。” 全琮哪里受过这等羞辱,恶狠狠的盯着寇安国:“我乃吴侯麾下偏将军全琮,尔等贼子也配审我?” 寇安国听得怒火飙升,当即就要一个大耳刮子扇向全琮。 全琮却是昂头怒视寇安国,躲也不躲。 见状。 刘封叫住了寇安国:“安国,不可无礼。全子璜曾以谷米救济饥民,多有饥民因全子璜而活命,仁义之举,我亦深以为敬。替他松绑。” 寇安国极不情愿的替全琮松了绑,又持刀立在全琮身后死死的盯着全琮。 全琮挥袖擦了擦脸上的凉水,仔细观察了刘封几眼,道:“你就是刘备的养子刘封?” 听到全琮直呼刘备和刘封的名字,左右军校皆是愤怒的按住了刀柄。 刘封温和而笑:“如你所见,我便是汉中王之子刘封。” 全琮扫了一眼左右按着刀柄满脸怒气的方月、潘风等人,冷哼一声:“刘封,别故作姿态了,我是不可能降的,你今日若不杀我,来日我必杀你。” 刘封也不恼怒,语气依旧温和如春风:“全子璜,你我各为其主,生死相搏亦是正常,我若劝你降,那就是在侮辱你。” 全琮摸不清刘封的意图,喝道:“既如此,可速杀我,以全我名。” 刘封轻轻摇头:“全子璜,你误会了,我也不会杀你。我若真想杀你,擒你的时候,你就已经死了。” 全琮语气一沉:“既不劝降又不杀我,你欲如何?若是想以我为质胁迫吴侯放弃江陵,我劝你省了这个心思。” 刘封不由发笑:“这你可放心。以我对孙权的了解,一个被我生擒的偏将军,是没有谈判价值的。” 全琮只感觉内心一阵气闷。 虽然刘封说的是实在话,但听在全琮耳中却是极为不舒坦。 全琮冷哼一声,扭头不看刘封。 刘封斜倚凭几,神定气闲。 沉吟了片刻,才徐徐开口:“实不相瞒,我军中粮草已经不足半月,想攻下江陵城肯定是办不到了。” “关君侯如今在陆口也被蒋钦和孙皎挡住,难以攻破陆口,怎么看都是孙权赢了。” 全琮昂起了头,语气中颇有几分自得:“你既然知道必输,就应该早降。你只是刘备的养子又不是亲子,若你降了吴侯,今后也可再恢复寇姓,继承罗侯之名。” 刘封故作沉思:“你说得很对,必输之局,我的确应该早降。可我现在又很纠结,因为在你说这话之前,于禁也说过类似的话。” “魏王坐拥半壁江山,孙权只是个小小的吴侯,怎么看都是降魏王比较有前程。” “好像又不太对,魏王麾下人才济济,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全子璜,不如你替我分析分析,我是降魏好呢,还是降吴好呢?” 全琮瞪大了眼睛:“刘备立志北伐曹魏,你身为刘备的养子竟然想降曹操父子?你就不怕被人唾骂吗?” 刘封故作惊讶:“全子璜,你这话就不对了。我都只剩下不到半个月的命了,还怕被人唾骂吗?听闻魏王一直对关君侯念念不忘,倘若关君侯也势穷而降,魏王应该也会善待关君侯的。” 刘封猛然一抚掌,起身“兴奋”地道:“这似乎是个好主意啊,魏王素来敬重关君侯,即便关君侯降了后想回西川魏王也是不会拦着的;倘若我跟着关君侯再回西川,不仅能保命还不用受到唾骂!” 刘封也不顾全琮那越来越惊愕的眼神,对亲卫都尉田七道:“田都尉,你替我走一趟樊城去见徐晃,就说关君侯和我夺不回江陵了,想再降魏王,希望徐晃能帮衬一二。” 田七会意:“徐晃与关君侯相交莫逆,关君侯也常呼徐晃为‘大兄’,我料徐晃肯定会帮衬君侯的,只是往返路远,将军的粮草可够?” 刘封大笑:“无妨,我可以先撤回房陵,然后将上庸三郡也一并献给魏王,以示诚意。速速去办,莫要耽误了。” “安国,将全子璜带下去,好生看押,千万别让全子璜逃了,否则我唯你是问!” 全琮几次想要开口,都没机会。 见寇安国上前,连忙高呼:“刘封,投魏非良策,且听我一言。” 刘封直接挥了挥手,半句话也不跟全琮多说,踱步“兴奋”的自言自语:这真是天无绝人之路啊! 待得寇安国将神态变得焦急的全琮带走,刘封才停止了踱步,脸上的“兴奋”也消失。 董恢问道:“将军故意如此,是想放全琮回去传消息?只是放了全琮,未免有些可惜。” 刘封再次斜倚凭几,眉宇间浮现几分笑意:“我放全琮,如放一只鸭,若能骗过孙权夺回江陵,胜得一窝凤凰。” “李平、穆舜听令,由穆舜引三百军士拌作吴兵,再找人假扮全琮,谎称全琮被我重伤,趁夜去诈江陵城,李平则引一千军士在城外名为追击实为策应。” “记住:此次诈城,只许失败,不许成功,若被识破,立即回营。” “邓贤听令,你速引五百军士去寻李辅,再找人假扮全琮,诈称‘全琮已降’,趁夜去招降丁奉等人,若被识破或见吴兵出寨,立即回营。”“其余人等,安抚军士,养精蓄锐,等候军令。” 虽然不明白刘封的用意,但李平、穆舜和邓贤也没多问,抱拳领命而去,其余军校也纷纷离去。 董恢留在最后,面有不解:“将军既让李辅、穆舜去诈城,为何又让二人只许失败不许成功?若是成功诈开了城门,江陵今夜就能易主。” 刘封轻笑:“我知休绪急于夺回江陵之心,但现在并非最佳时机,孙权左右不缺聪睿之士,吕蒙如今也尚未病亡。” “若将夺江陵的希望都赌在今夜,成功则罢,若是失败,我等就再无夺江陵的机会了。” “兵者,诡道也。不先让孙权看到我的手段,又如何能在今后时机到来时,骗过孙权?” “你去寻全琮,告诉全琮今夜我的动作,再诈称我已经投了曹操,寻个机会放了全琮。” 董恢汗颜:“将军谋事周密,是我想得太简单了,我这就去寻全琮。” 虽说孙权并未真正信任过董恢,但董恢明面上依旧是被孙权拉拢的对象,让董恢找个机会去试探全琮以及放走全琮,最是合适。 仔细叮嘱董恢细节后,刘封又取来了江陵地形图仔细研究。 要想真正的骗开江陵城门且还能将孙权驱逐出城,目前的条件还远远不够,哪怕刘封擒了全琮,也仅仅只是让夺江陵城多了一分可能性。 想夺回江陵城,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而在这之前,刘封要尽可能的将人算做到能力范围内的极致。 在刘封思考期间。 董恢已经来到了关押全琮的营帐。 支开了寇安国后,董恢小心翼翼的来到帐中,凑近对着闭眼休憩的全琮喊道:“全将军,醒醒。” 全琮睁开眼,刚要开口,董恢连忙作了个“禁声”的手势,小声道:“我是襄阳人董恢,曾在江陵城受吴侯盛宴礼遇。” 全琮惊道:“你就是之前被派到江陵城的使者董恢?为何寻我?” 董恢警惕的看着周围,言简意赅地道:“上次返回麦城后,我替吕都督散布流言差点被刘封怀疑,一直不敢再为吕都督传讯。” “全将军你且听我说:刘封今夜的话断不可相信,他早已投了曹操!” 全琮大惊失色:“刘封怎会投曹操?” 董恢叹道:“刘封虽然是刘备的养子,但在刘禅未入川前都是被视为嗣子来培养的,刘封也一直都认为自己是继承刘备基业的人。” “可自从刘备入川娶了吴夫人后,刘禅就被养在吴夫人名下,从庶子变成了嫡子,后来刘备在汉中称王,为了笼络西川人,又正式确定了刘禅的王世子身份。” “刘封心中不忿,一怒之下就投了曹操,这也是为何刘封人在上庸却比关君侯更早知道吴侯的计划且又提前让孟达去了秭归的原因。” “刘封冒险而来,不是为了救关君侯,而是不想吴侯得到荆州;我还得知,曹仁和文聘正在整兵备战策应刘封,张辽也率军返回了合肥欲袭濡须口。” “今夜刘封又分了两路兵马假冒全将军的身份,分别去诈江陵城和全将军的大寨了。” “我会找机会调开守卫,让全将军离去,全将军一定要向吴侯言明当下局势,千万别被刘封给骗了!” 听到董恢口中的讯息,全琮惊得整个人都是呆的,不由喃喃低语:“刘封竟然是在为曹操办事,怎么会是这样?关羽分兵去陆口,难道也是刘封故意为之?” 董恢点头:“不仅如此,刘封还以军心不稳为由,将关平调去了房陵,美其名曰‘可以尽调上庸三郡兵马来助关君侯’,实际上刘封是怕关平来了麦城会坏事。” “我知道你难以相信,别说你了,就算关君侯来了肯定也会认为我是构陷刘封,可事实就是如此,刘封此贼谋划之深,令人惊惧,他将关君侯和吴侯都骗了!” 全琮听得一愣一愣的。 纵观刘封这段时间的举动,处处都透露出诡异,刘封总是能在关键的时刻卡住孙权的脖子,让孙权极为难受。 譬如江陵虽然得了,但秭归迟迟不能攻下,全琮也是才知道孟达去了秭归。 譬如吕蒙的攻心计不能奏效,人还病危了,城内还来了诸多以“探亲”名义来的麦城军士。 譬如刘封将粮草拨付给于禁,让其有粮去樊城。 譬如刘封给潘濬的信,仿佛未卜先知一般。 等等诸如此类。 再联想到董恢透露的种种情报,尤其是那句“刘封人在上庸却比关君侯更早知道吴侯的计划且又提前让孟达去了秭归”,让全琮对董恢的话信了七八分。 “倘若刘封真如你所言早就降了曹操,那曹操岂不是想要将吴侯和关羽一网打尽?” “兹事体大,我得速回江陵城!” 情报太过于令人震惊,全琮再也坐不住了。 (本章完) 第87章 兵者诡道,刘封的连环骗(下) 第87章 兵者诡道,刘封的连环骗(下) 董恢又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外面:“全将军不可焦急,现在营中戒备还很严,等子丑时分守卫懈怠后,我会再来,全将军可先睡一觉,养好精神。” 全琮感激地道:“若能成功逃离此地,我定会记得董兄大恩。” 董恢肃容:“我在襄阳的宗族乡人多有遭曹贼屠戮的,刘封投曹甚寒我心,吴侯又以盛宴礼遇我,我又怎能不为吴侯尽心效力?只望吴侯能保住江陵,莫要给了曹贼可趁之机。” 听得帐外由远及近的脚步声,董恢又赶紧闭了嘴,匆匆离去。 全琮也赶紧躺下,假装已经睡熟。 不多时。 寇安国不满的声音在帐中响起:“董恢这家伙,让他替我看着点,人却跑得没影了,好想砍了全琮的脑袋,害得我今夜不能休息。” 一脚踢向全琮。 全琮忍着痛没发出声。 寇安国口中还在嚷嚷着“睡得跟死猪一样,当俘虏竟然比我还睡得好”,“好想砍了全琮的脑袋,今夜就能好好睡觉了。” 全琮听得心中怒火飙升,又怕跟寇安国起冲突坏了事,只能暗暗的平复躁动的情绪。 寇安国骂骂咧咧了好一阵,然后又走出了营帐,很快就响起一阵一阵的呼噜声。 人在有心事的时候最难入眠,尤其是耳边还有呼噜声一阵一阵的骚扰。 好不容易忍受到了子时,帐外又响起了董恢的声音:“寇校尉,将军怜你今日守寨辛苦,让我来换班。” 寇安国的声音变得欢喜:“早就该来换我了,你个文吏白日里又没怎么劳累也不用上战场,晚上熬熬夜也没事。” 全琮屏住呼吸,仔细的听着寇安国跟董恢的对话,直到一阵脚步声由近及远最后听不见。 片刻后,董恢的声音再度在全琮耳边响起:“全将军,可醒了。” 全琮这才睁开了有些疲倦的双眼:“董兄,可有办妥?” 董恢点头:“都已经办妥了,你跟我来,遇到巡逻的谎称如厕即可,速速跟我走。” 在董恢的“带领”下,全琮避开了巡逻兵的巡视和盘问,有惊无险的逃出了刘封的营寨。 “多亏有董兄在,今日之恩,来日必报!”全琮再次向董恢行礼感谢。 董恢则是警惕的看着后方营寨,将火把和火石给全琮,催促全琮离开。 全琮不忍道:“董兄不如跟我一起离开?” 董恢摇头:“此地距离江陵城尚有二十里,你我又无马,倘若一起离开,必会被刘封的兵马追上。” “我会留在营中尽量为全将军拖延时间,全将军不用担心我,若被发现了我就称被全将军刺伤。” 说完。 董恢又取出了怀中的短刀,对着大腿一阵比划,一副被发现后就会自己刺伤自己的模样。 全琮更是感动:“董兄相救之恩,来日若不厚报,枉为人也。” 看着全琮消失在黑夜中,董恢将手中短刀又塞回了怀中,长长的松了一口气,脸色也由方才的小心翼翼变为疲倦。 陪着全琮演了大半夜,董恢也是极累。 今夜注定是个不平静的夜晚。 一部分溃兵逃回江陵城,传出了全琮被擒的消息。 对于这个消息,孙权是不信的,一面令朱然对溃兵仔细审问,一面派人去全琮的大营确认消息。 还未等去大营的人回来。 穆舜就带着三百军士拌作吴兵,又用担架抬着“重伤”的全琮来到了江陵城下高呼开门。 城头的军侯不敢大意,忙又通知朱然。 朱然闻讯亲自登上城头喝问,穆舜的回答支支吾吾的顿时让朱然起了疑心。 正问间。 后方的李平引兵追来。 穆舜大呼:“将军,贼兵追至,还请速速开门。” 城头的军侯也在请朱然开门。 朱然却是冷笑:“雕虫小技,岂能瞒我,若真有贼兵追,又岂会恰好将尔等追至城下?我倒要看看,贼兵敢不敢真的对尔等放箭。” 朱然又令左右弓箭手张弓搭箭,高喝道:“若贼兵不敢对尔等放箭,那尔等就得尝尝我的箭矢是否锋利了。” 穆舜见状,也不再装了,喝道:“尔为何人,竟能识破我等?” 朱然大笑:“听好了!我乃吴侯麾下偏将军朱然!回去告诉刘封小儿,有本事就来攻城,莫要用这等小伎俩徒增笑料。” 穆舜指着城头大骂:“待将军亲至,定要攻破江陵剁了尔这狂徒!” 看着离去的穆舜与追来的李平汇合后离去,朱然脸上的笑意也逐渐凝滞。 去往全琮大寨的人尚未返回,朱然现在也判断不清楚全琮是否真的被刘封给生擒了。 而在另一边。 李辅和邓贤也出现在全琮的大寨外,诈称全琮已降,要招降丁奉等人。 不同于江陵城头的朱然,大寨的韩当、丁奉、徐盛、马忠等将校是已经确认了全琮被生擒的消息。 江陵城远,逃回江陵城的只是少数,全琮带的五千人大部分都逃回了大寨。 “韩老将军,现在该怎么办?”丁奉看向韩当。 全琮被擒,大寨中资格最老的也就韩当了,丁奉、徐盛、马忠等在韩当面前都只是小辈。 韩当握紧了刀柄。 只是留守营寨,竟然就出现了这等变故。 算上跟刘封交手的时间,这才过去两夜一日。 一夜劫营打了个平手,一日攻寨貌似打了个平手,然后全琮就被生擒了。 这样的结果,让老将韩当很难接受。从全琮的调兵遣将来看,并没有犯常识性的错误,虽然看起来一举一动比较死板但也只是经验不足,并非全琮在纸上谈兵。 韩当很恨。 倘若今日跟在了全琮身边,韩当是绝不会让全琮被生擒的情况出现的。 见众人都看向了自己,韩当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全将军是不可能投降的,营寨外的全将军定是贼兵假冒的。” “众人听我调遣,丁校尉,你引一支兵马正面出寨,见了贼兵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徐校尉和马校尉,你二人各引一支兵马迂回到贼兵后方。” “擒了这群贼兵,或可换回全将军。” 韩当不愧是跟着孙坚孙策南征北战几十年的老将,很快就制定出了应对措施。 统帅的冷静能安抚众将士。 韩当的部署让帐内众人悬着的心逐渐的平稳落地。 很快。 大营内竖起了一根根的火把。 丁奉引兵先出,欲拖住李辅和邓贤为徐盛和马忠争取迂回的时间。 只是丁奉刚出,李辅和邓贤就想到了刘封的军令“若被识破或见吴兵出寨,立即回营”。 两人虽然是一早跟着孟达的,但如今见识了刘封的手段后早就不敢对刘封的军令阳奉阴违。 “吴狗出寨,必有阴谋,听将军的,撤!” 李辅丝毫没有犹豫,调转马头就走,邓贤也是紧随其后。 丁奉心急之下大呼:“贼人别跑,速速追上!” 听到身后的喊杀声,李辅又眼尖的看到了左右迂回而来的火光,不由大骂:“吴狗果然奸诈,若非将军事先叮嘱,今夜就栽了。” 邓贤也是暗暗后怕,方才若是有违刘封军令的想法,即便逃得了性命也会折损军士,这回去后必被责罚。 由于李辅和邓贤撤得果断,丁奉、徐盛和马忠追之不及,黑夜中又担心前方有埋伏不敢追得太狠,只能悻悻的返回向韩当复命。 虽然汉兵走了,但韩当的眉头也蹙得更紧了,众军校的心也再次悬了起来。 主将被擒,军心不稳,摆在韩当面前的问题极其严重。 “众人谨守大营,安抚好军士,有妄言乱军心者,立斩不赦,待我禀报吴侯后,再作决断是否回城。” 韩当严厉的扫了一眼帐中众人,冷冷的下达了严令。 随后。 韩当又派亲信连夜去江陵城。 亲信刚离开不久,朱然派来的人也来到大寨,得知江陵城也有溃逃的吴兵,韩当顿感不妙。 之所以要向孙权请示是否要回城,韩当是怕全琮被擒的消息传到江陵城内会引起城内不稳,不曾想竟然会有溃逃的吴兵直接跑去江陵城。 韩当立即又向孙权写了一封更详细的战报让来人带回。 等忙完这一切,启明星都已经悬挂东方了。 到了辰时。 奔走了一夜,途中还摔了几次的全琮,也来到了江陵城下。 天知道这一夜全琮是怎么奔走二十里路来到江陵城下的,城头的吴兵只看到了一个灰头土脸披头散发嗓子都哑了的“溃兵”在城下焦急的比划。 城头的吴兵不敢开门又不知道全琮在比划什么,只能再次去通知朱然。 等朱然来到城头认出全琮时,全琮的人都快虚脱了。 朱然连忙令人打开城门,出城接住全琮:“全将军,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有溃兵回来称你被刘封擒了,昨夜又有贼兵来诈城被我识破,韩老将军也派人称贼兵打着你的旗号去劝降。” 全琮吃了一惊:“大营可有丢失?” 朱然摇头:“贼人被韩老将军识破,只是跑得太快没能追上。” 全琮暗暗松了一口气,道:“我的确是被刘封生擒了,幸好有董恢助我,否则我断无可能逃出来。” 朱然吃了一惊:“董恢?之前来的那个使者?会不会有诈?” 全琮平复呼吸,急切道:“是否有诈暂且不论,速速带我去见吴侯,我有极其重要的情报要告知吴侯,若是耽误了,我怕会出大事!” 朱然见全琮都累得快虚脱了还坚持要见孙权,心中亦是一沉:“你上马车,我亲自驾车带你去见吴侯。” 城内。 孙权自得到韩当传回来的消息后,就一直在府邸中阴沉着脸。 前一夜还得到全琮的战报表示一夜顺利。 昨日一早也得到全琮去攻打刘封营寨的部署。 虽然昨日也探得有汉兵偷袭江津口,但孙权并不在意,认为以全琮的本事是足够应付的。 结果。 昨夜就传来全琮被生擒的消息,还被韩当给证实了! 甚至于。 刘封都敢打着全琮的旗号来诈城了! 这让孙权如何能睡得安稳? “子璜坏孤大事!” 孙权一拳砸在桌上,怒意自牙缝中蹦出。 正怒间。 近侍谷利来报:“至尊,朱将军带着全将军在外求见。” “全子璜回来了?”孙权惊愕而起,随即大怒:“他怎么回来的?他还有脸回来!给孤将全子璜押进来!” 孙权:孤被骗了,能不能送作者几张月票,让作者别虐孤了,孤也想要荆州啊 (本章完) 第88章 江陵渐乱,刘封埋的后手现 第88章 江陵渐乱,刘封埋的后手现 全琮自知犯了大错。 故而在入内时脱掉了外面的甲胄,只穿了单薄的素衣,又取来荆条背在身上,以负荆请罪的姿态来见孙权。 “至尊。” 全琮以头叩地,满脸的羞愧。 孙权阴沉着脸。 既没有取荆条抽全琮也没让全琮起身穿衣御寒,手背上鼓起的青筋也甚为骇人。 直到全琮冻得直哆嗦的时候,孙权才沉声开口:“孤以你为主将,本意是希望你能立些功劳来令军中诸将信服,来日孤就能委你重任。不曾想你竟兵败被擒,你太令孤失望了!” 全琮不敢辩驳,直接自背后抽出一根荆条,双手端着荆条高高举起:“罪将自知犯下重罪,有负至尊的厚望,请至尊责罚。” 孙权起身接过荆条,阴沉的双目下不知道在想什么。 思索良久。 孙权将荆条折断,长叹一声:“荆条易折也易寻,孤的大将若是折了,如何能再寻来?你应受的责罚,今日权且记下,来日再犯,二罪并罚。” 全琮感动得泪流满面,叩首再拜:“罪将拜谢至尊。” 孙权顺手取下挂在衣架上的厚裘甩向全琮:“将裘衣穿上吧。” 全琮接过手中的厚裘,心中更是感动。 将厚裘披在身上,全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遂将自董恢处得来的情报详细的汇报给孙权。 孙权越听越心惊:“这真是董恢亲口对你说的?” 全琮郑重点头:“禀至尊,罪将所言,句句属实。罪将以为,即便刘封有故意授意董恢放我的可能,也不可不谨慎考虑。” 孙权的脸色变得凝重。 自刘封介入荆州战事后,孙权就一直感觉诸事不顺。 秭归方面: 即便孙权给陆逊下达了不择手段驱民攻城的军令,也未能如愿的让陆逊拿下秭归。 麦城方面: 尽管吕蒙穷尽心力用攻心计试图瓦解麦城军的士气,最终却是收效甚微,刘封甚至还能带着兵马主动出击。 陆口方面: 关羽一如既往的凶猛,在孙权派人提醒后,依旧将有占据地利的蒋钦和孙皎打得只敢龟缩防守。 江陵方面: 吕蒙病危,全琮兵败,流言此起彼伏,民心始终难以稳定。 武陵方面: 武陵蛮吵闹着没粮过冬,骚扰郡城,似有人故意引导,孙权正犯愁派谁去稳定武陵。 零陵方面: 零陵北部尉口称归降却又借口有零陵蛮作乱,迟迟不交兵权,孙权派去的督军也不敢过分催促,只能暗召桂阳太守全柔入零陵。 若不是江陵城还在孙权手中,孙权几乎都要自我怀疑到底谁才是进攻方了。 荆州复杂的局势,让孙权愈发的感到头疼。 而今日。 全琮又给孙权带来了一系列更糟糕更复杂的情报。 如关平引兵去了房陵。 如曹仁和文聘在整兵备战欲策应刘封,且张辽返回了合肥欲袭濡须口。 如刘封人在上庸却比关羽更早知道孙权的计划且又提前让孟达去了秭归。 如刘封早就投了曹操且故意放于禁回樊城。 等等。 这些情报,真假难辩。 孙权不敢尽信,也不敢不信。 就譬如“张辽返回了合肥欲袭濡须口”这个情报,孙权就不敢不信。 只因昨日,陆口的孙皎派人护送曹操的使者来到江陵。 使者声称奉曹操的王命而来,要孙权归还于禁及三万魏俘,若是不给就会让张辽去打濡须口。 虽然早知道曹操不安好心,但曹操的使者那咄咄气势依旧令孙权很不舒坦。 若不是昨日潘濬在旁缓和气氛,孙权都想将曹操的使者乱棍打出了。 最终。 孙权谎称已经先将于禁送回樊城且剩下的两万军士因为军粮紧张得等击败关羽后才能送回。 不管于禁是怎么回的樊城,于禁不在江陵是铁打的事实。 曹操的使者原本就只是来耀武扬威的,孙权是否同意放人也不是使者的任务,故而使者也是顺势得了回命就离开了。 想到近期这一连串的变故和不顺,孙权的脸色变得更阴沉了。 不知思考了多久。 孙权才勉强将复杂的情报理清楚,吩咐全琮道:“子璜,你可速回大营,令韩当引五千兵马镇守江津口以防刘封故技重施。” “然后你将剩下的兵马都带回城中,不要再与刘封交战,现在的你还不是刘封的对手。” “待彻底击破关羽和刘封后,孤再安排你平定地方叛乱以立军功。” 全琮暗暗松了口气。 孙权这般安排,已经是对全琮的格外照顾了。 这要是换个人,即便不定死罪也不可能再许诺立军功的机会。 待得全琮离开后。 朱然近前道:“我以为,刘封故意放全将军回来是欲借全将军之口诈唬至尊,至尊不如以韩老将军为主将再与刘封一战,或可打压刘封的威风。”孙权目光微凛:“刘封初来时,潘承明曾提议‘紧闭诸门、严查内应,待刘封粮尽军心紊乱时,再派兵出城’。” “孤自恃有三万大军在江陵,又欲令子璜立军功,故而决定与刘封在城外一战。” “如今子璜战败,再战已无必要。” “刘封之举,虽有诈唬之意,但也不能小觑,以静制动,方为上策。” 朱然见孙权守意已决,遂不再劝。 尽管孙权理智的采取了守势且又将兵马大部分都调回了江陵城,但由于刘封之前预埋的后手,有关于“全琮战败被擒”的流言也越演越烈。 即便全琮现身巡城,也没压住流言,反而让流言变成了“全琮战败被擒后,侥幸逃跑。”,又传全琮“逃跑的时候如飞一般,乃江东飞将军也”。 不用说。 这些流言都是王当、罗信、单雄和裴庆四人的杰作。 由于吕蒙巡城导致四人当初的传的流言被压住,这让四人心中颇不甘心。 故而这些日子,一直都在暗中散布流言。 刘封引兵来江陵城下时城内死灰复燃的流言也是四人的推动。 吸取了被吕蒙现身巡城的教训后,四人也升级了散布流言的技巧,于是就有了“江东飞将军”这种阴阳怪气的流言传出。 若不是朱然拦着,全琮都想效仿朱然刚开始清查流言时一般去将麦城来的军士全都围了。 而在城内一处。 被软禁了多日的糜芳,内心的窝囊气也越来越甚了。 吕蒙没病危前,糜芳虽然被软禁,但其他的待遇都还好。 吕蒙病危后,一切就不同了,朱然对糜芳的一应度用能减就减,这江陵城中不论心向刘备的还是心向孙权的对糜芳都没好感。 最令糜芳恼恨的是: 有次糜芳想出府打个牙祭被傅士仁拦在了门口,两人争执间,心情不太好的虞翻正巧自糜芳府门前经过。 虞翻当场就嘲讽糜芳称“吕都督照顾你的脸面,这才对外称你是被挟持而非主动献城,得了便宜就应该老老实实的在府中待着,养条狗还能替主人看门摇尾,养个人怎么总喜欢对着主人龇牙咧嘴。” 更绝的是: 明明傅士仁和糜芳都是献城的,偏偏虞翻却不嘲讽傅士仁,反而还当着糜芳的面称傅士仁是识时务的俊杰,让傅士仁好好看着糜芳。 差点将糜芳当场气出脑溢血来。 每每想到今后的命运以及要受到的羞辱,糜芳心底的窝囊气就多一分。 “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撕毁刘封的信。” 一想到当初误以为那封信的目的是来拉拢自己,糜芳就感到一阵脸红和懊恼,假若当初选择了相信刘封,又岂会有今日的遭遇? 糜芳会献城,除了保命外还有吕蒙许诺的富贵。 谁曾想吕蒙被刘封算计病危,接替吕蒙主事江陵的朱然又不待见糜芳,让糜芳的日子变得难过。 糜芳不甘心。 因此在听到城内的流言后,糜芳心中又起了心思。 “没想到刘封竟然如此勇猛!不仅击败了全琮还让孙权转攻为守,倘若我能借刘封之力夺回江陵,不仅不用再受到软禁和羞辱,还可以将功补过甚至立下大功。” 这不安分的心思一起,糜芳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窝囊气。 看着门口甘心给孙权当忠犬的傅士仁,糜芳咬了咬牙,决定先试探傅士仁的想法再决定要不要拉傅士仁一起反。 城内有类似想法的也不止糜芳一人。 如议曹从事王甫同样也嗅到了机会。 比起被软禁的糜芳,明面上已经归降的王甫能打探到的情报更多。 譬如意外听到有人议论陆逊迟迟没能攻破秭归惹得孙权大怒。 譬如廖化给王甫的布团记载了刘封曾去信联络零陵北部尉习珍以及孟达在秭归等。 情报越多,王甫对荆州局势看得也就更清楚。 “孙权在江陵有三万大军,竟然会被副军将军打得只敢守城,定是孙权在其他战场的战事不利且城内民心不稳,让孙权不敢再出城与副军将军一战。” “若是孙权一直守城,以江陵城的坚固,副军将军再勇猛也难以拿下,一旦粮尽就只能退兵。” “自古坚城只有内部才能破,我得设法联络城内义士制造混乱,好助副军将军夺回江陵城。” 除王甫外,城内暂降以待时机的大小官吏以及军中校官军侯,亦是不少。 这也是潘濬所担心的。 故而潘濬才会在刘封到来时劝谏孙权“流言再起,民心不安,需得当心刘封勾结内应夺城。” 而在城外。 刘封并未因为孙权采取守势而惊慌。 在吴兵撤回城后,刘封相继得到了两个情报。 一个情报是麦城的都督赵累派人送来的,称廖化已经回到了麦城,又送来了廖化的亲笔信,信中记载了部分廖化认为信得过的城内义士名单。 一个情报是荆山的马玉派人送来的,称潘璋已经在山中迷路,询问刘封是否要趁机灭掉潘璋。 潘璋这支兵马原本就是刘封故意引诱其分兵偷袭临沮的,这个后手还是刘封在麦城时埋下的。 本意是想灭了潘璋这支兵马取其衣甲旗号武器备用。 只是驱兵来江陵途中,刘封也没想到会遇到于禁,更没想到可以从于禁处得到吴兵的衣甲旗号武器。 紧接着又跟全琮厮杀,短短两日内就生擒了全琮。 变得太快的战场局势,让刘封暂时无暇去顾及潘璋这支兵马。 刘封本来都准备传讯马玉放弃灭潘璋的部署,不曾想孙权竟然又将兵马都调回了江陵城。 这等于是给了刘封分兵去对付潘璋的机会。 嗅到了机会的刘封,当机立断:一面留下大旗迷惑孙权,且留李平、董恢、寇安国及方月四军侯守大寨,一面亲率李辅、邓贤、田七引了三千精兵往荆山而走。 若能再擒潘璋,将会再次打击江陵的军心民心。 (本章完) 第89章 出其不趋,刘封先登擒潘璋 第89章 出其不趋,刘封先登擒潘璋 临沮方向。 潘璋在山中艰难行军。 本以为能轻易拿下临沮配合吕蒙击败麦城的刘封,不曾想进山容易出山难。 不仅山路崎岖难行,更有军士喝了山间的水而出现水土不服的状况,使得原本就慢的行军速度变得更慢了。 时间愈久,潘璋也愈发的烦躁。 终于。 按捺的烦躁的潘璋再次喝问白寿:“到底还有几日才能抵达临沮?” 白寿依旧一副胆小卑微的模样:“将军,这山路本就难走,肯定要比走大道的时间久。” 白勇却是在一旁小声嘀咕:“这跟我们有什么关系啊,又是喝点水就拉肚子又是嫌弃路难走。” 潘璋“铿”的一声抽出环首刀架在白勇的脖子上:“你这竖子,竟敢坏我军心!我的军士是喝了你寻的水才患病,这崎岖的山路也是你父子挑选的。你父子莫不是存心如此?” 白寿连忙赔笑:“将军,犬子年幼不知事,这水我们山里人喝惯了,自然无碍,将军等人是第一次来,难免会有些不习惯。” “将军,我保证,最多三日,三日内若不能走到临沮,我任由将军处置,还请将军放过我儿。” 潘璋冷哼:“白寿,我姑且再信你一回。休怪我没提醒你,若是三日内还不能抵达临沮,我也不杀你,你就替你儿子收尸吧!” “来人!将这竖子绑起来,派人好生看押,三日内到不了临沮,我就亲自砍了这竖子的头祭旗。” 白勇脸色一变。 刚要发作就被白寿踢了一脚:“你这愚子,还不快谢将军不杀之恩。” 白勇憋红着脸,最终低头服了软。 潘璋这才收起了环首刀,哼道:“算你识相!” 然而潘璋没觉察到的是。 一直低头哈腰的白寿,眼神却有了变化。 到了夜晚。 潘璋骂骂咧咧的在山中露营。 若不是当初贪了白寿要“送给糜芳”的山货,潘璋是绝对不会走这崎岖的山路去偷袭临沮的。 向吕蒙献策归献策,不意味着就得亲自去偷袭临沮。 徐盛、丁奉和马忠谁去不得? 潘璋虽然对白寿等人有怀疑,但只是怀疑白寿等人心思不纯有觊觎随军粮草辎重的企图,并未将白寿等人跟刘封联想到一起。 因此每次露营的时候,潘璋都会派重兵看守粮草辎重。 似蛮夷山人劫掠粮草的事在江东也没少发生过,潘璋也曾为了抢人口拿粮草当诱饵然后去将山越人给反抢了。 沉睡间。 潘璋忽然听到营中一阵惊呼声,再看时却见营中竟然多处起火了。 潘璋大吃一惊,连忙提刀跑向粮草辎重囤积处,见粮草辎重无恙,这才松了一口气。 在杳无人烟的大山中若是将粮草辎重丢了,潘璋这三千人全都得饿死。 “什么情况?”潘璋喝问左右军校。 左右皆是迷茫不知,直到看守白勇的军侯狼狈寻来,潘璋才知道那个一直卑躬屈膝的白寿因为白勇被绑了,竟然直接劫人烧营。 “该死的蛮夷!”潘璋又惊又怒:“他们人呢?” 军侯不敢直视潘璋的眼睛,低头道:“他们劫走人后就跑了,黑暗中也看不清方向。” 潘璋又气又无奈。 这黑夜中去抓一群常年在山里待的夷人,根本就不可能办到。 无奈之下。 潘璋只能让被烧了营帐的军士跟其他营帐中的军士挤一挤,等天亮后再行军。 只是没了白寿等人当向导,潘璋想走小路奇袭临沮的计划也彻底泡汤了。 一想到辛辛苦苦多日竟然无功而返,潘璋就更是气闷。 “待至尊击败了关羽,我一定要请命当临沮令,将这群可恨的蛮夷全都抓了当田奴。” 忿忿了半个时辰,潘璋这才平复了内心的怒火,蒙头而睡。 到了翌日。 潘璋带着军士往南而行。 虽说没有向导,但依旧可以沿着车轱辘印原路返回。 然而潘璋想走,白寿却不想让潘璋离开。 树林中一阵箭矢急促的铺射而来,猝不及防的吴兵当场就有十几个中箭受伤。 紧接着。 林中就响起了一片喊杀声,一群夷人飞奔而来。 潘璋面色一变。 莫非这山里还有埋伏? 只是见到自林中冲出的是白寿等百余夷人时,潘璋又感到耻辱。 三千吴兵被百余夷人包围,这换谁来都会感到耻辱。 “真是好胆子,竟然还敢出现在我面前!” 潘璋昨夜就恨不得将白寿等人千刀万剐,此刻见到白寿等人出现,双眼都变得赤红了。 白寿此刻却是提着大刀立在前头,对着潘璋高呼大笑:“潘璋小儿,你现在是不是很气?” “听我的,深吸一口气,很快你就不会气了,因为你已经中我妹夫的十面埋伏计了。” “十面埋伏计听过没?韩信当年围项羽用的计!你马上就要死了。” 潘璋握紧了刀柄。 被一群夷人高呼“你中计了”,这样的羞辱潘璋生平还是第一回遇到。 “一个不留!” 潘璋咬牙切齿的下达了军令。 众吴兵被白寿等人带着走山路也累积了不少的怨气,此刻也纷纷红了眼,纷纷叫喊着向前冲杀。 白寿见潘璋被激怒,嘿笑一声,只让众人远远的射箭。 见吴兵冲近后,直接就撒腿跑路,压根就不跟吴兵玩接近战。 吴兵红了眼,不肯放过白寿等人,纷纷也是撒腿猛追。 一边跑,一边追。 潘璋的兵马也被分散。而在第一波夷人出现后,竟然又出现了一波夷人蹑足后方试图抢粮草辎重。 发现对方目的后,潘璋更是恼怒:一群蛮夷竟然也敢在我面前卖弄兵法! 更令潘璋恼怒的是。 这群夷人竟然还玩起了捕兽战术。 潘璋反击,夷人就撤退,跑得比猫儿还快。 潘璋不理,夷人就凑近弓箭袭扰,也不管能不能射中人,反正就是袭扰。 就仿佛将潘璋这支兵马视为了山中的猛兽一般。 虽然潘璋没受到多少损伤,但夷人不厌其烦的捕兽战术却让潘璋烦躁不已。 就连夜间睡觉都睡不安生。 一直被白寿等人骚扰了两日,潘璋才出了山。 出了山,白寿等人也不追了。 在山中,白寿等人自恃常年山间奔走可以健步如飞。 在山外,白寿等人没了速度上的优势,装备的差距下就没法袭扰吴兵了。 看着出了山的吴兵,白寿的脸上也没有可惜,搓着手自言自语:“副军将军应该已经在山外以逸待劳了吧?嗯,不在也没事,若是副军将军怪我没能拖住潘璋,我就,我就躲在我女儿身后,嘿嘿哈哈。” 白勇听着白寿这极其无耻的自言自语,下意识的退后一步,不忍直视。 而在山外。 看着不敢再来袭扰的夷人,潘璋更是忿忿:“可恨的蛮夷,来日定要将尔等全都抓了当田奴!” 憋了一肚子火气的潘璋,现在只想快点返回江陵城,然后好吃好喝再找个女人好好睡一觉。 潘璋不知道的是。 此刻在山外,一支兵马正在河边休憩,正是轻兵而来的刘封及三千精兵。 探得潘璋已经出了山,刘封微微一惊,显然对潘璋已经出了山感到意外。 只是转瞬间。 刘封又恢复了冷静,喝令众军迎战。 战场上任何意外都可能出现,白寿也非正规军,拖不住潘璋也是正常。 既然形势有变,那就狭路相逢勇者胜。 鼓声起。 李辅和邓贤各引了一千精兵左右迂回包抄,刘封则是正面引兵直冲潘璋中军。 没有阵前的招呼,只有如疾雷般的突袭。 刘封披甲策马,身先士卒,五十骑紧随其后。 忽如其来的突袭,直接打碎了潘璋今后要将荆山夷人全部抓去当田奴的美梦。 潘璋只感觉大脑哄的一声,下意识的惊呼:“刘封的兵马?不,不可能!刘封怎会知道我在这里?” 几乎是一瞬间。 潘璋又想到了这两日被山中夷人袭扰。 一个难以置信的猜测浮现脑海:那群夷人,是刘封的麾下? 下一瞬。 潘璋的脑海中又浮现出一个“逃”字。 在潘璋看来:吴兵本就疲惫,此刻又被刘封以逸待劳,基本是必输的局。 战斗会死。 战术性撤退可生。 潘璋不知道的是,刘封这支兵马其实也是疲兵。 自麦城到江陵城外,又在江陵城外跟全琮打了两日,紧接着又跑来堵截潘璋,论军力其实也跟潘璋这三千疲军半斤八两。 只是潘璋先入为主的认为中了计,猜不到刘封这支兵马其实才经历大战又远道而来,士气上就先输了一半。 战场上。 主将若不能准确的判断敌我双方的差距而做出错误的抉择,就极容易被对手打出绝对优势。 一方举动失宜,一方有条不紊。 在刘封三路兵马的冲杀下,吴兵节节败退。 由于刘封又下达了“此战不可走了潘璋”的军令,汉兵见到吴兵就杀,见到潘璋的大旗就围。 潘璋想撤也没能寻到机会,渐渐的被撵到一处小山坡上,凭借一点居高临下的地利勉强的固守。 刘封带人围了小山坡,命军士向山坡上的吴兵射箭。 潘璋自知难以突围,也被激起了血性,被甲持弓,箭不虚发,左右有军侯想要投降的尽皆被潘璋斩杀。 看着耗到双方箭矢耗尽都还在顽抗的潘璋,刘封血性一起,直接弃枪换刀、弃马步战,亲自带头冲锋。 在刘封的带头下,潘璋的防御最终被撕开。 刘封也第一个冲到了坡头,挥刀就向潘璋砍去。 势大力沉的一刀,差点没将潘璋的虎口震裂。 仅仅一刀,就让潘璋心生惊惧。 “刘封,你怎会在这里!”潘璋认出了刘封,试图通过大喊呼问来干扰刘封。 刘封却是冷面不语,一刀又一刀的对着潘璋猛劈,劈到最后,双方的刀竟然都卷了! 在潘璋惊骇的眼神下,刘封直接弃刀揪住潘璋的衣甲绳,如雷鸣般的大吼声在潘璋耳边响起。 下一刻。 潘璋就被刘封一个过肩摔重重的摔倒在地,头晕目眩难以起身。 两个潘璋的亲卫刚要近前,却被刘封踢飞卷刀打伤一个,剩下一个被刘封喝喊一声瞪了一眼后竟然被吓得不敢动弹。 刘封一脚踢飞吓呆了的吴兵,又抢过武器立在潘璋的脖子旁,对着周围的吴兵扫视大喝:“潘璋已被我生擒,谁敢再来送死!” 这群跟着潘璋的吴兵未曾见过如此凶恶的眼神,又见潘璋趴在地上动弹不得,纷纷惊惧失措。 而这时。 后方的田七和田忠父子才杀到刘封身边,持刀护在左右。 “将军,你不该一个人冲在最前。”田七有些后怕。 刘封仿佛在倾泄觉醒记忆以来累积的郁气一般,大笑猛喝:“我乃汉中王之子刘封,谁敢杀我?谁能杀我?” 刘封将刀架在作者脖子旁:我乃催更者刘封,谁能不给月票?谁敢不给月票? (本章完) 第90章 兵贵神速,刘封夜袭江津口 第90章 兵贵神速,刘封夜袭江津口 吴兵本就因势孤力穷而惊惧失措。 此时被刘封的狂态震慑,连最后一丝的抵抗意志也跑光了。 沉闷的兵器掉落声响起,山坡上的吴兵纷纷扔下了手中的武器跪地请降。 从眩晕状态缓过来的潘璋想要再挣扎反抗,却被田忠死死按住,田七则是直接割了潘璋的战袍卷成布绳。 几个呼吸间,潘璋就被缚紧。 “刘封,可速杀我!” 潘璋怒目圆瞪,厉喝求死,虽然潘璋性贪好杀,但对孙权却是极为忠诚,即便被刘封生擒了也不愿跪地乞降。 若是江陵还在,刘封会一刀砍了潘璋全其忠名。 如今江陵尚在孙权手中,一个活的潘璋比死的潘璋更有价值,刘封自然不会让潘璋如愿。 “堵上他的嘴,严加看管。” 刘封没有跟潘璋废言,一面派人打扫战场,一面派人去山内寻白寿。 去的人刚走到山口,探得战事结束的白寿也正好引人来寻刘封。 看着堆积的粮草,白寿的两眼直放光:若能运回山中,又能一日吃三顿了。 白寿凑近刘封,厚着脸皮的向刘封请命:“将军,这一战我也没帮上什么忙,我观这粮草和俘虏,将军定也不方便带走。末将不才,愿为将军暂时看管。” 白勇低着头,虽然是白寿的亲儿子,但白勇依旧受不了白寿的厚颜和无耻。 口称“暂时看管”,进了口袋的还能再拿出去? 不就是想要这批粮草吗?顺带还连推车的人力都省了! 刘封笑了笑,看破不点破。 当初若无白寿冒险入江陵城,也不能骗吕蒙分兵去取临沮,更不能在今日生擒潘璋。 即便白寿不说,刘封也正有此意。 刘封带兵在外,大寨随时都有被孙权强攻的风险,带上粮草和俘虏,刘封的行军速度就会受到极大的拖累。 兵贵神速。 眼下局势紧张,刘封必须争分夺秒,不敢有半分的懈怠和侥幸。 白寿主动提出来,倒也省了事。 “这次幸有白校尉相助,我才能生擒潘璋。粮草我只取返回所需,同时我会带走俘虏中的校尉军侯屯长和全部旗号,衣甲武器我可以分你一半,你回去改下制式分给众义兵。” 刘封言简意赅的分配了物资,听得白寿大喜:将军出手如此大方,不枉我在潘璋面前装了多日的孙子,大赚啊! 高兴之余。 白寿也没忘记正事,取出怀中书信递给刘封:“将军,这是妹夫让我转交给你的,妹夫说,或可对将军夺江陵有所帮助。” 刘封拆开信快速一扫。 信的内容大意就是:观孙权在江东,时常劫掠山人为奴,武陵和零陵多有山人出没,或可以恩义笼络。 刘封目光微凛。 襄阳马氏族人,在拉拢蛮、夷等族上颇有一套。 且不说马玉跟荆山的夷人相处融洽,史载马良也替刘备拉拢了武陵郡沙摩柯等蛮人。 即便是眼高手低的马谡最开始也是被刘备派去当越嶲太守安抚南蛮的,在诸葛亮定南中时马谡也提出了对南蛮应用攻心之计。 将信收在怀中,刘封道:“白校尉回去后,可替我向叔平致谢。” 就在这时。 白寿小心翼翼的扫了一眼左右,凑近低声:“将军,素姬在山中对你可是想念得紧。当初将军怕牵累我的族人而不愿纳素姬,如今我助将军擒了潘璋,也算跟将军是一条船上的人了,不知将军对素姬嘿嘿。” 刘封这次没有再推诿:“古人云,人无信不立。夺回江陵指日可待,白校尉可尽管宽心,我既有许诺,就不会毁诺。” 江陵什么时候能夺回,刘封其实并不能预料。 故意给白寿说“夺回江陵指日可待”是为了安白寿的心,也是为了安荆山数千家山人的心。 虽说有违最初不愿牵累荆山各族的初衷,但此一时彼一时。 彼时刘封也只想着救下关羽,自然不愿将荆山各族拉入跟孙权的争斗漩涡。 此时局势不同,刘封不仅要救关羽还要夺回江陵,荆山各族又有意依附,刘封自然不会放弃这个助力。 安其心,方可用其力。 白寿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心中更喜,拍着胸口保证:“有将军这话,我就放心了。将军放心,今后有我白寿在的荆山各族,都会唯将军之命是从。” 将粮食衣甲旗号武器分好后,刘封便率众返回。 幸运的是。 直到刘封返回大寨,孙权都未曾派兵出城。 显然。 孙权在全琮兵败后就放弃了跟刘封出城正面作战的心思,准备固守江陵城和江津口来耗尽刘封的粮草。 大寨。 董恢将最近的军情逐一向刘封汇报。 除了江陵城外的军情外,董恢还提到了陆口的关羽:“君侯前日派人来信称,陆口的孙皎和蒋钦闭寨不出,难以速破,无法分兵支援将军。” “如今军粮日渐短缺,孙权在江陵和陆口又都选择了固守,若无良策应对,待得军粮耗尽,我军必败啊。” 董恢忧心忡忡。 孙权在江陵固守就算了,陆口竟然也选择了固守,兵马若无粮草支撑,再悍勇也得粮尽溃败。 见状。 刘封只是淡淡笑了笑,取来刀笔,提笔撰信: 【君侯亲启: 我本长沙一稚儿,虽为罗侯子孙,但侯门衰败早已不复祖上荣耀。 蒙父王以父子相待,养我经年,授我武艺兵法,教我读书为人,让我得以知名于世。 我虽为养子,但绝不会负父王恩义,绝不会坠父王英名。 古人云: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名可垂于竹帛也。若不能为父王夺回江陵,我有死而已。 假使君侯闻我兵败,可速走汉水入房陵,保三郡以及众战船,以待父王大军。 我可亡,三郡和众战船绝不可有失。 若有失,父王将会永失荆州,东不能制孙权,北不能讨曹贼,我亦不能瞑目也。】 随后。 刘封将信交给董恢:“休绪,你亲自走一趟,替我将此信送与君侯。” 董恢一愣:“只是送信,何必我亲自去?” 刘封示意董恢看信中内容:“此信交与旁人,我不放心,休绪博闻强识,即便此信不小心遗失了也能记住个中内容。” 董恢扫了一眼内容,面色大变:“将军以为我是贪生惧死之辈吗?我虽然武勇不如将军,但论胆色也不比将军差!” 见董恢语气激动,刘封向董恢行了一礼:“我并非是在小觑休绪,而是此信至关重要。” “若我能夺回江陵,一切安好;若我不能夺回江陵,三郡和君侯的水军将会是父王来日夺回荆州的关键。” “休绪,你要以大局为重。” 董恢哼道:“什么大局为重?我只知道我若是离开,就是在畏死而逃。” 刘封轻笑:“只是送个信,往返也用不了几日,休绪若是气不过,也可以再回来啊。” 董恢顿时语噎。 虽然刘封说得有道理,但江陵到陆口若是不走水路且要保证安全,也不是随随便便就能往返的。 只是刘封都这般说了,董恢也寻不到反驳的理由。 最后。 董恢只能忿忿的接下了送信的任务,道:“我肯定会回来的!” 刘封大笑:“休绪乃是君子,我自然是相信休绪的。” 待得董恢离开。 刘封脸上的笑容也逐渐凝滞。 特意让董恢给关羽送信,刘封并非如表面上“大局为重”这么简单的理由,假使刘封穷尽了智力也未能夺回江陵,这封信的存在会影响刘封今后在刘备阵营的地位。 甩掉脑海中杂乱的思绪,刘封又召来了李平、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寇安国六人。 “今夜我要亲自偷袭江津口,李平和寇安国留下守营,方月、潘风、俞射和穆舜,你四人点上三千生力军,随我同往。”刘封言简意赅的下达了军令。 李平吃了一惊:“将军讨伐潘璋刚回,往来疲惫,不先休憩一日吗?” 刘封肃声:“兵贵神速。最迟明日,潘璋的溃兵就会逃回江陵城,若有跑得快的,孙权今夜就会得知潘璋兵败。” “孙权如今固守城池和津口,欲令我粮尽兵溃,若闻潘璋兵败,必会防备我再袭江津口。” “想奇袭江津口,只能今夜前往。” 李平沉声道:“既如此,今夜我与将军同去。” 寇安国也请命道:“我亦愿与将军同去。” 刘封摇头:“我带去讨伐潘璋的兵马来回疲惫,难以守寨,若你二人也随我同去,大寨恐会有失。我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当即。 刘封让方月四军侯挑选了三千生力军,又换上吴兵制式的衣甲旗号武器。 刘封则是穿上了潘璋的衣甲,令田忠扛上了潘璋的将旗。 待到天黑。 刘封就带着三千伪装成了吴兵的生力军向江津口潜行。 江津口如今的主将是韩当。 自刘封偷袭了一次江津口后,孙权就对江津口加强了戒备,让最有经验的韩当来镇守江津口。 韩当的确也是尽职尽责。 每夜都会亲自带队巡视江津口,且每日黄昏会在江津口外部署了大量的障碍,次日一早再将障碍移开。 对此。 麾下众军校有不少怨言,认为韩当谨慎过头了。 韩当却是不觉得麻烦,若不是埋了鹿角不好清理又会影响粮食周转,韩当甚至都想在江津口外埋下层层鹿角了。 “噼啪”一声响。 韩当一鞭子抽向一个蹲在火盆前烤火的值夜军士,喝道:“谁允许你怠慢执勤的?” 军士挨了一鞭子,又惧又怕,又感觉眼皮子直打架,求饶道:“将军,夜晚天寒,实在是受不了。” 韩当压根不听军士解释,喝令左右:“拉下去,军法处置,此处再换个人来。” 严苛的军令,让众军士敢怒不敢言,左右军校也不敢劝。 一直巡视到子时,韩当才返回营帐中烤火。 暖和了手脚后,韩当卸了衣甲钻进被窝,不多时就响起了呼噜声。 而在江津口外。 刘封悄然引兵到来。 由于刘封在接近江津口时熄灭了大部分的火把,只让军士扶着前方袍泽的兵器向江津口徐徐推进,故而未被江津口执勤的吴兵提前觉察。 看着忽然出现的兵马,最前方执勤的吴兵吓了一跳,连忙举起手中的长矛喝道:“尔等何人?” 刘封冷哼一声。 田七则是骂道:“瞎了你的狗眼,连潘将军都不认识了吗?” (本章完) 第91章 刀辟韩当,刘封火烧江津口 第91章 刀辟韩当,刘封火烧江津口 执勤的吴兵一愣,这才看清刘封等人穿的都是己方制式的衣甲,又看到田忠扛着的潘字将旗,连忙收起武器。 “不知潘将军到来,是小人之罪。”吴兵心中惊惧,不敢抬头再看刘封。 刘封冷声问道:“江津口乃江陵粮草周转重地,怎未见韩将军巡夜?” 吴兵忙道:“潘将军误会了,韩将军巡夜到子时才回营,今夜还军法处置了一个懈怠执勤的军士。只是不知潘将军深夜来寻韩将军,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刘封一鞭子就抽向了吴兵。 看着面有惊惧的吴兵,刘封声音更冷:“韩将军带的兵,都是这般不知分寸吗?军事机密,也是你一个小小的执勤兵能问的?找死吗!” 吴兵吓得连忙求饶:“潘将军饶命。韩将军早有军令,任何夜间来江津口的人,都必须仔细询问,小人也是奉命行事。” 刘封呵呵冷笑:“你口中的任何人,也包括至尊吗?” “韩当不过是一介陪隶,侥幸得了破虏将军赏识才有今日地位,却纵容其子韩综屡坏至尊法度,至尊念其久随破虏将军,不忍惩罚,不曾想竟然骄矜如斯。” 刘封这大帽子一扣下,执勤的吴兵哪里敢接,请罪道:“潘将军恕罪,是小人失言了。” 刘封轻喝:“既知失言,还不快带我去见韩当,若是误了至尊大事,你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吴兵不敢再多言,只能带着刘封入内。 原本吴兵想让刘封身后的军士在外等候,忍了忍又放弃了这个想法。 吴兵怕这话一说出口,迎面而来的就不是鞭子而是刀口了。 顺利入了营,刘封扫视左右,暗暗惊赞。 韩当的确是个很有经验的老将,这津口的营地部署,颇有章法,即便是刘封麾下最厉害的李平也不及韩当老练。 “尔等何人,为何在此?” 还未接近韩当的大帐,就来了一个军侯拦路大喝。 执勤的吴兵连忙上去对军侯解释。 却见军侯听后脸色大变,竟然直接喝问鼓吹。 只是转瞬间。 营内就响起了急促的鼓吹声。 执勤的吴兵愕然的看向军侯,却见这个军侯直接将吴兵一把推开,指着刘封喝道:“我不管你是谁,立即弃械出营,否则一律视为犯律,格杀勿论。” 田七大喝:“大胆!你敢对潘将军无礼?” 军侯冷笑:“我不认识什么潘将军,我只看到夜间带着兵器入营的犯律者,刀剑无眼,你们要想清楚。就算今日杀了尔等,韩将军也只会论我功。” 刘封不由笑出声:“吓我一跳,还以为被你识破了。” 军侯被刘封的话愣住,下一刻猛然反应过来,惊呼:“你们是” 只是话未说完,一柄飞锤就重重的轰在了军侯的面门。 “动手!” 刹那间。 三千汉兵分成五股,方月四军侯各引一股,向周围杀去。 剩下一股则由田七率领,直冲韩当的大帐。 “好贼子,竟敢无礼!” 韩当披甲持矛自帅帐中冲出。 在示警的鼓声响起时,韩当就条件反射般的披甲而起,常年的战场厮杀,让韩当练就出了一手极快的披甲动作。 只是看到刘封身后那面“潘”字将旗时,韩当也不由愣住:“潘璋?” 这个念头只存在了一瞬,韩当就脸色大变。 韩当已经看到了伪装成吴兵的汉兵右手全都系着布条。 来不及去思考为什么潘璋的将旗会出现在这里,韩当已经敏锐的判断出了眼前的“吴兵”是敌人。 “尔是何人?” 韩当又惊又怒,昏暗中看不清刘封的脸,只能一面喝问刘封,一面聚拢军士。 刘封提着刀冲向韩当,由慢到快,由走到跑,遇到的吴兵没有一合之敌,犹如砍瓜切菜一般。 砍杀间。 众汉兵还在高呼“偏将军潘璋已降汉中王”“汉中王大军已经包围了江陵,何不早降”。 韩当听得大怒。 什么潘璋! 当我不认识潘璋吗? 不要以为带个“潘”字旗,喊声“偏将军潘璋”,你就是潘璋了。 然而令韩当难受的是,此刻根本无法告诉众将士眼前的人不是潘璋。 情急之下,韩当大喝:“潘璋投敌卖主,众人随我杀之!” 普通军士是没有多少分辨能力的,他们不知道眼前的潘璋是真的还是假的,可若是直接让军士砍杀潘璋,那就简单了。 管你是真潘璋还是假潘璋,杀就完事儿。 至于战后真潘璋该如何自辩,韩当也顾不得了。 对韩当而言,眼下最重要的是将这支冒充潘璋旗号的“吴兵”击退! 混战之中。 韩当持矛挡住了刘封:“将我的兵当菜砍,这不合适吧!” 刘封冷笑一声,也不与韩当搭话,挥刀就劈。 势大力沉的劈砍,直接在韩当的长矛上留下了深深的砍痕,劈得刘封的刀口也卷了皮。 韩当心中震撼不已。 能有如此气力的,不会是无名之辈。 “你是刘封?” 趁着弃矛换刀的档口,韩当脱口而出。刘封理也不理韩当,又是势大力沉的一刀劈向韩当。 一刀接一刀,根本不给韩当反击的机会。 要么躲闪,要么硬挡。 韩当越挡越是心惊,这是头蛮牛吗? 被劈了二十几刀,感受到虎口的麻意,韩当心惧了,直接一个躲闪就躲到了亲卫后方,大呼:“擒贼擒王,先杀此人!” 刘封也不管对手是谁。 只要拦在面前的,都是敌人,都只需要砍就行了。 砍杀间。 营地逐渐开始起火,却是方月四军侯各引了六百人在营中四处冲杀放火。 韩当虽然兵多且又有鼓吹示警,但被劫营的时候大部分军士都在睡觉,仓促间根本无法组织有效的反击。 江陵城内。 潘璋的溃兵正在孙权面前哭诉被荆山夷人诳骗后遭到刘封伏击一事。 听闻潘璋被围生死不知,孙权不由心中暗恨:一群夷人,竟也敢跟孤作对。 潘璋虽然品行不端,但却是孙权极为喜爱的大将。 在吕蒙的夺荆战略中,潘璋是要被派去驻守白帝城抵挡刘备的。 可想而知,潘璋在孙权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然而。 如此一员大将,竟然被一群夷人诳骗,不仅没能成功奇袭临沮,还被刘封给伏击了。 虽说溃兵没见到潘璋最后的生死,但孙权也明白,被围了又如何能轻易突出重围? 又不是人人都是张辽,可以在被重重围困后突出重围,且突出重围后还能杀回去救出部下后再突出重围。 孙权很好的掩饰了内心的愤怒,安抚溃兵道:“文珪骁勇,虽然一时被围,但定也能化险为夷。尔等报信有功,应当重赏。谷利,取些酒肉分与他们,再让他们好好睡一觉。” 溃兵感激不已,高呼“至尊万岁”。 不多时。 谷利返回,向孙权禀道:“至尊,都已解决了。” 孙权点了点头,一双冷眼变得阴沉:“将今日北门的军士,都调入卫队,不可走漏了消息。” 显然。 孙权不是真的要赏赐溃兵酒肉,而是要让这几人永远沉睡。 孙权怕城中再起流言。 光是吕蒙病危以及全琮兵败被擒这俩流言,就已经让孙权头疼了,倘若再传出潘璋兵败的流言,这军心和民心都不知道得变成什么样。 想到刘封玩诈更胜于吕蒙,孙权又泛起不安:担心刘封会打着潘璋的旗号再次诈城,或者去诈江津口。 想到这。 孙权又叮嘱道:“传令四门严加防范,天未明前,不许任何人入城!传令丁奉,令其速引本部兵马前往江津口探查!传令朱然” 一连下达了好几个军令,孙权才让谷利离开。 待得没人后,孙权终于忍不住内心的愤怒,拍案而起:“一群蛮夷,竟也敢诳孤大将,待孤击败了关羽,定更要将荆山的蛮夷连根拔起,全部抓来当田奴!” 想到刘封的诡诈,孙权更是忿忿:“若孤的子明未病,又岂会令刘封小儿猖狂!来日若擒得刘封小儿,定要让刘封小儿替孤端夜壶。” 荆州局势愈发的糟糕,孙权这心底的郁气也是与日俱增。 有人在的时候,孙权还能保持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君”神态,这没人在的时候,孙权就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愤怒了。 骂了刘封一阵后,孙权对攻打秭归的陆逊也是越来越不满。 打个秭归,有那么难打吗? 这期间。 孙权接连给陆逊发了六道军令,让陆逊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拿下秭归。 然而。 孙权的愿望是美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 陆逊能快速的拿下夷陵、夷道、佷山三县,并非陆逊攻坚能力强悍,而是趁着糜芳献城打了三县一个猝不及防。 等兵马推进到秭归的时候,孟达早已在秭归严密布防。 凭借在宜都七八年的声望加成,以及在夷人中有声望的秭归大族文布、邓凯等豪族的支持,孟达破了陆逊接二连三的攻城手段,即便陆逊用驱民攻城的手段也未能如意。 倘若守城的是赵云这类道德较高的,或许还真会被陆逊驱民攻城的手段给难住。 孟达却没这个顾虑,反而利用陆逊驱民攻城这事大做文章,激起了城内士民同仇敌忾的心思。 陆逊亦曾派人劝降且诈称关羽已死,想以此来吓唬孟达。 结果令陆逊没想到的是。 听到关羽已死,孟达更兴奋了! 甚至还在陆逊的使者面前豪言“汉中王麾下不止有关羽,亦有我孟达。虽然关羽兵败生死,但我孟达尚在秭归。纵使孙权举江东之兵来打秭归,我亦可为汉中王吞之。陆逊一介书生,怎敢在我面前猖狂?” 狂妄之言差点将喜怒不形于色的陆逊都气破防:听到关羽死了,你孟达还得意上了是吧? 陆逊不知道的是。 刘封当初将孟达部署在秭归,除了孟达在秭归有威望外,便是要利用孟达想要进步的野心。 别的武将在秭归,或许还真会被陆逊唬住,譬如史载那个弃城而逃的樊友。 对想进步的孟达而言,关羽兵败生死就如同泼天的富贵砸到了眼前,除了兴奋就只有兴奋。 孟达的思维是:关羽都挡不住的吴兵被我挡住了,那我肯定就比关羽厉害。 面对秭归城头如打了鸡血般的孟达,陆逊这个江东未来的大都督也只能望城兴叹。 孙权不知道陆逊的困难,只是一味的想让陆逊破城。 孙权更不知道的是: 就在今夜,秭归以东。两百头盔插着白毦的甲兵,在白帝城外的津口登岸。 刘备:我人都来了,脸都不让我露?众读者,快用月票砸死这个抠抠搜搜的狗作者。 (本章完) 第92章 孙权噩梦,刘封虎威震江陵 第92章 孙权噩梦,刘封虎威震江陵 心情烦躁的孙权,斜躺床榻,辗转难眠。 一直到了寅时才堪堪合眼。 依稀间。 孙权似乎回到了意气风发的年少时,竟看到了孙坚和孙策在一起对坐而饮,豪迈的笑声不绝于耳。 只是还未等孙权走近,画面又迅速变化。 孙坚被十余支利箭射穿,头和脸上都有被石头砸的伤势。 孙策则是被利箭射中左脸,身体也被几道利刃贯穿。 两人竟然同时对孙权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诡异的笑容过后,孙坚和孙策又变成了刘备和刘封,直接提刀就砍向孙权。 “啊!” 孙权惊呼一声,自床榻上坐起,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冷汗浸湿了素衣。 “孤怎会有如此奇怪的梦?” 摸着着咚咚直跳的胸口,孙权下意识的认为这是不祥之兆,喝令左右: “来人,速召吴范来见孤!” 孙权口中的吴范,是个会稽方术士。 精通历法,好论天象。 史载吴范曾预言了孙权两次征讨江夏的胜败、预言了刘备在庞统死后依旧能夺得西川、预言了吕蒙能成功奇袭江陵、预言了关羽在麦城是诈降、预言了曹丕是假意跟孙权结好等等。 若只论结果,吴范貌似还真有几分“预言”之能。 而实际上。 吴范与其说是个方术士,不如说是个假借天象之论来给自己增加名头的有识之士。 这世间有识之士虽然不少,但大部分都不能崭露头角。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想要卷出名头,就得运用手段。 这出门在外,身份是自己给的。 吴范就是如此。 虽然有看清局势明辨是非的才能,但总是会用求神问卜的方式将答案跟天象搅在一起。 这个时代,又流行符命、谶言、占卜等天象论。 若是刘封,对天象论只会笑笑不说话。 而孙权,偏偏就吃这套。 一遇不顺,就会让吴范来求神占卜。 待得吴范到来。 孙权遂将梦境告诉吴范,请吴范求神问吉凶。 吴范是个面相和蔼的中年士人,为孙权解梦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一套专业的求神问卜流程走完。 吴范就有了答案:“恭喜至尊,此梦为祖荫示警,乃大吉之象。” 孙权心中一松:“还请文则细说。” 吴范捻了捻美髯,手舞足蹈:“以目前的天象来看,秭归将气未消,白帝城王气渐涨,昭示陆都督在秭归难成大事。” “这原本应该是大凶之象,可如今有破虏将军托梦示警,大凶就可变为大吉。” “夷陵、夷道、佷山三县,常有夷人祭祀山神,山神之灵润泽万物,倘若陆都督能在三县祭祀山神,扼守要地,纵是王气来袭,也难挡山神之威。” 孙权眉头紧锁:“莫非天象昭示的,是刘备即将抵达秭归?” 吴范点头:“天象的确是如此昭示的。” 孙权沉吟:“怪不得梦中的先父会化为刘备,原来是先父在提醒孤小心刘备。那先兄化为刘封,又当何解?” 吴范摇头晃脑:“讨逆将军素有霸王之称,古今能以霸王为名者,皆为天上的杀神转世。” “自古杀神和帝王都会犯冲,二者不能共存;讨逆将军是在提醒至尊,不可与刘封决战于两阵之间,否则福祸难料。” 吴范这神叨叨的话,若是换成虞翻或潘濬来说。 吴范第一段话的大意就是: 秭归易守难攻,孟达善守,如今攻城多日,刘备在西川必有觉察,或是派兵或是派将或是亲至;与其让陆逊在秭归干耗,不如让陆逊退保夷陵、夷道、佷山三县,控制江水津口,扼守山关险要。 第二段话的大意就更简单了:让孙权要有自知之明,谨记逍遥津的教训。 正常的敌我分析,在吴范口中用“将气”“王气”“天象”“山神”“杀神”“犯冲”等玄学用词修饰加工后,就变得“高端”了。 换个对玄学不了解的,都听不懂吴范在说什么。 虽然吴范那句“不可与刘封决战于两阵之间,否则福祸难料”听在耳中挺刺耳的,但孙权也不是只会傻冲的二愣子。 尤其是逍遥津一战后,孙权对“决战于两阵之间”的才能有了清晰自我认知。 菜点没事,不浪就行。 仔细思考了吴范口中的“天象”后,孙权又召来了谷利,令其派人给陆逊传达新的军令。 这次的军令不再是催促陆逊强攻秭归了。 显然。 孙权也意识到,秭归暂时难取,得先守住夷陵、夷道、佷山三县要地,避免刘备又如几年前一样挥兵入江陵。 有吴范解梦,孙权心中的烦躁也消散大半。 折腾大半夜,孙权也没了睡意,一面与吴范聊天象,一面静待丁奉的回讯。 江陵城到江津口只有数里路。 丁奉没行多久,就看到了江津口的红光,不由心下大惊,连忙催军速行。 只是等丁奉赶到后,江津口已经一片狼藉。 韩当的大营被烧毁大半,就连韩当的右肩都被砍了一刀。 若不是有甲胄防护,这一刀下去韩当的右臂估计都能直接被连骨带皮的砍断。 “韩老将军,是谁伤的你?”丁奉惊骇不已。 韩当膂力过人,先跟孙坚后随孙策,数次陷阵,屡立战功,是以陪隶身份硬生生在战场上杀出来的今日地位。 在如今的江东诸将中,韩当也是武力值排前三的悍将。谁曾想,韩当竟然在披甲状态下被人砍伤了! 韩当脸色沮丧。 因为这一刀,是刘封留的。 今夜一战,也是韩当这数年以来最憋屈的一战。 不仅被刘封劫营成功烧毁了不少营帐辎重,还差点被刘封一刀给砍死。 能保住性命,也是得益于防御力远胜于普通军士的厚甲,即便如此韩当的肩膀也被留下了一道狰狞的刀伤。 “是刘封。” 韩当苦涩开口。 “刘封假冒潘璋的旗号骗过了我部署的执勤兵,虽然被巡夜的军侯示警,但为时已晚。” 丁奉更惊。 刘封怎么会有潘璋的旗号? 丁奉忽然有了个不好的猜测:“莫非潘将军也被刘封生擒了?” 说出这个猜测的时候,丁奉自个儿都不敢相信。 距离全琮被擒才数日,然后潘璋就被生擒了? 不仅如此,刘封还成功奇袭了江津口,砍伤了韩老将军? 丁奉越想越心惊。 刘封的骁勇善战,已经超出了丁奉的认知。 上一回让丁奉有这种惊骇感的人,还是逍遥津时遇到的张辽。 韩当长叹。 跟丁奉一样,韩当也有这样的猜测。 刘封的骁勇善战,让韩当一度想到了昔日的孙坚和孙策。 看着一脸挫败、叹息不语的韩当,丁奉心中更是堵得慌。 明明有兵力优势,却依旧被刘封来回虐,太憋屈了! 而在另一边。 刘封已经带着军士返回了本寨。 这次奇袭,虽然烧毁了韩当不少的营帐辎重,但未竟全功,江津口的江东商船没烧毁成功。 不能烧毁江津口的江东商船,就无法让孙权因为缺粮而恐慌。 经此一战。 孙权必会再次加强对江津口的防备,刘封想再故技重施去奇袭江津口是很难了。 江津口暂时不能打,刘封遂又将重心瞄向了江陵城。 要破江陵城,除了“城内缺粮”外,目前刘封能用的手段主要为三种:一是“内应开门”,二是“诈开城门”,三是“激将出城”。 刘封在城内是有内应的。 譬如王当、罗信、单雄和裴庆四人。 譬如以探亲名义入了江陵城的麦城军士。 譬如议曹从事王甫等城内暂时归降孙权的文武。 甚至于献城的糜芳都有可能成为内应。 难在于:刘封能想到“内应开门”“诈开城门”“激将出城”,孙权及其左右的睿智之士同样也能想到。 这本身就是常见的攻城手段,称不上出奇。 偶有成功的,除人谋和武勇外更有运气加成。 仔细思考后。 刘封令左右将潘璋带人帅帐,又为潘璋准备了酒肉饮食。 同时又令田七从俘虏的吴兵校尉军侯屯长中挑了几个藏在帐外。 待得潘璋入内。 刘封又亲自上前将绑着潘璋的布绳割断,热情的招呼:“潘将军,这几日让你受委屈了。” 潘璋警惕地盯着左右:“刘封,别在我面前玩义释的把戏,我不可能投降的。” 刘封将潘璋按到竹席坐下,又亲自为潘璋斟酒:“潘将军,你误会了。我素来敬重忠义之士,今日也并非劝降,而是要放你离开。” 潘璋冷哼:“你会如此好心?故意放我,必是有所图谋,我岂会中你奸计?” 刘封坦然而笑:“潘将军英明。那我也不隐瞒了,我放你回江陵城,的确有所图谋。我希望你能劝吴侯归还江陵,若吴侯肯答应,我就助他拿下襄阳和樊城。” 潘璋听得大笑:“刘封,你这是在说笑吗?你一句话就想让吴侯归还江陵,你觉得可能吗?就算你要拿襄阳和樊城换,好歹也先将襄阳和樊城打下来啊。” 刘封笑容不改:“潘将军,先别急着拒绝。我想你不太了解最近的局势,不如我先仔细与你说说,你再决定。” 不管潘璋是否愿意听,刘封慢条斯理的将潘璋离开江陵城后的局势变化细细道出。 譬如:吕蒙病危不能理事。 譬如:刘封跟于禁达成协议,刘封提供粮草放于禁去樊城,于禁会说服曹仁为刘封提供粮草。 譬如:关羽在陆口,已经将孙皎和蒋钦打得龟缩不出,不敢应战。 譬如:陆逊迟迟不能破秭归,已经无法阻断西川援兵。 譬如:全琮带着丁奉、徐盛、马忠出城与刘封作战,结果是丁奉、徐盛和马忠被击退且全琮被生擒。 譬如:刘封刚奇袭了江津口,烧了韩当的营帐辎重,还砍伤了韩当。 等等。 依旧是刘封一贯的套路,九分真一分假。 真的情报基本都是孙权自个儿就能探得,假的情报孙权只能靠猜无法探得。 听了刘封对当前局势的细说,潘璋整个人都不好了。 合着我们江陵众将,出城的都被刘封给吊打了? 一个人被吊打,潘璋会高呼“胜败乃兵家常事,来日可再战”。 一群人被吊打,纵是潘璋也没脸再呼“胜败乃兵家常事”。 而吕蒙病危不能理事,也让潘璋感受到了深深的不安。 (本章完) 第93章 贴脸开大,刘封送妇人孝服 第93章 贴脸开大,刘封送妇人孝服 潘璋的气焰也渐渐变弱,内心也有了动摇: 【不曾想我出城后,江陵竟然发生如此变故,刘封此人又善诈,说的话也未必都是真的,不如暂且应之,待回城见了至尊后再作计较。】 心中有了计较后,潘璋佯装答应:“若刘将军真能放我离开,我愿回城劝吴侯归还江陵,吴侯本就无意抢夺江陵,这次来攻也是恼怒关君侯抢夺湘关米。” 刘封也不点破这老套的理由,笑道:“潘将军肯助我劝吴侯归还江陵,荆州士民定会感念潘将军恩情,此亦乃大汉的幸事。” 刘封一边吹捧,一边敬酒。 潘璋这两日吃的都是清汤寡水吊着命,此刻酒肉在前也顾不得矜持了。 在潘璋看来:不管刘封有什么图谋,先吃饱喝足才有力气返回江陵城。 为了不引起刘封的怀疑,潘璋纵情吃喝,酩酊大醉。 刘封让左右军士将潘璋送去别营休憩,这才将帐外的几个吴兵军侯唤入帐内,又匀出酒肉分与几人。 待得几人吃喝后,刘封这才开口道:“不曾想潘将军的酒量太浅,这一喝醉估计得下午才会醒了。为了避免吴侯今日来攻扰坏了两家和谈,你等可愿替潘将军先回一趟江陵城,将我与潘将军的约定告诉吴侯?” 这几个军侯互相对视一眼,皆看到了眼中的喜悦,纷纷表态愿意替潘璋先回江陵城。 谁也不愿意一直当俘虏。 能回江陵城,自然是回江陵城更好。 刘封又取出金银分与几人,又道:“我与潘将军也算是旧识了,若非各为其主,我和潘将军也不会刀兵相向。当兵吃粮,立功换赏,我等生逢乱世,皆是不易。这些金银你等拿着,回城后可与众人尽述我的和谈诚意,两家若是相争,只会便宜了曹操。” 刘封的“真心诚意”和“真金白银”,很快就赢得了几个军侯的好感,纷纷拍着胸口保证。 昔日吕蒙曾拿金银收买麦城的军士,欲乱麦城军心;如今刘封亦是以金银笼络,欲乱江陵军心。 是否成功且不论。 只要有乱江陵军心的机会,刘封都舍得下血本。 送走了吴兵军侯后,刘封重重的打了个哈欠。 连日劳累,纵是铁打的身子也扛不住。 醉酒的潘璋一直睡到午后,才自酒醉中醒来。 早有军士给潘璋准备了米饭,让潘璋又饱餐了一顿。 潘璋在吃饭间又试探了军士,自军士口中得知“于禁送了衣甲旗号武器给刘封,刘封给了于禁军粮。” 吃完饭后,潘璋就想要返回江陵城。 只是来寻刘封请辞时,却被告知刘封大醉未醒。 潘璋只能等刘封醒来。 一直等到了黄昏,刘封才来见潘璋。 见到潘璋,刘封就赔礼道:“近日太劳累,睡得太沉,左右也不敢惊扰我,让潘将军久等了。今日天色已晚,夜间天寒路又难走,不如明日一早再回如何?” 潘璋本想连夜去江陵城,转念一想,刘封的话也有道理。 这里距离江陵城接近二十里,这夜间黑灯瞎火的,不知道得有多遭罪。 见潘璋答应,刘封又取来酒肉分与潘璋,让潘璋养足精神,明日才好去江陵城。 潘璋也不客气,大快朵颐,大口痛饮,再次大醉。 刘封依旧让人将潘璋抬回营帐,又让寇安国亲自值夜“护卫”潘璋。 随后。 刘封披甲策马,带上五十近卫骁骑离开了营寨。 在半路上。 刘封追上了方月四军侯带的两千兵。 依旧是吴兵制式的衣甲旗号武器,以及潘璋的将旗。 嘴上说着天色已晚,其实是刘封另有目的,不想让潘璋今夜就去江陵城。 趁着白日放了几个吴兵军侯回去乱江陵军心,刘封今夜要去诈江陵城。 虽然未必会成功,但瞻前顾后就永远不会成功。 到了丑时。 刘封引兵悄然来到了江陵城附近。 方月则带着二十余人来到城下,向城头高呼:“城头何人执勤?速速开门,潘将军要入城。” 城头的吴兵吃了一惊,忙向执勤的军侯汇报。 军侯来到城头,目光看向疑似潘璋的壮汉,回呼道:“我乃朱将军麾下军侯孔顺,今夜奉命执北门巡城之职。朱将军早有严令,夜间不得开城,还请潘将军见谅。” 方月大骂:“这么冷的天,你要冻死我们吗?白日潘将军就派人回了城,难道吴侯没人给你下令?你一个小小的军侯,当真要为难潘将军?” 城头的孔顺顿感头大。 白日里那几个军侯回城的事,孔顺也是有耳闻的。 不过很快孔顺就得到了朱然的军令:严禁任何人私议潘璋,夜间也不得开城,潘璋亲自来了也不行。 朱然的军令不能违背,潘璋又得罪不起。 寻思了一阵,孔顺高呼:“军令如山,职责所在,请许我向朱将军请命!” 方月大喝:“潘将军耐心有限,速去禀报!” 见城头没了动静,方月又低声叮嘱假潘璋:“待会来的人肯定是认识潘璋,你可不要漏了破绽。” 假潘璋重重点头:“军侯放心,那潘璋的声音我已经学了个七成,再谎称受了风寒哑了嗓子,保准他分辨不出。” 后方。刘封引兵静静潜伏。 诈开城门是一个很常见的计策,也是成功率很玄学的计策。 有时候你自认为准备很充分,可能会因为一个固执的执勤军侯而失败。 有时候破绽百出,又可能会因为执勤的军侯大意而成功。 这其实就是一个赌运气的计策。 是否成功不取决于执行计策的一方,而取决于守城的一方。 过了一阵。 城头冒出一个披甲的将军,正是朱然。 看着城下的方月等人,朱然凛声大喝:“潘将军何在?” 假潘璋上前一步,沙哑着声音:“朱将军,我在,我受了风寒,不能在城外太久,烦请开门。” 朱然听得蹙眉。 就如假潘璋方才说的一样,朱然还真分辨不出城下传来的声音是真潘璋还是假潘璋。 夜色昏暗,朱然又看不清楚假潘璋的脸。 沉吟片刻,朱然试探道:“潘将军,可否暂呆城外,待天明后再入城如何。” 假潘璋大怒:“朱将军,你这是在怀疑我吗?” 朱然寻了个理由,道:“潘将军莫要激动,昨夜刘封奇袭了江津口,又声称你已投降,我肯定是不信的。不开城门不是怀疑潘将军,而是担心刘封会趁机来夺城。” 假潘璋大骂:“朱将军,你过分了!江陵城几万大军在城内,纵是刘封亲来又能如何?你只因害怕被刘封夺城,就要让我在城外受冻,何其可笑!昔日讨逆将军在时,我何曾受过这等羞辱?” “你是要在这江陵城当乌龟吗?” 被假潘璋这一激,朱然的火气也上头了:“潘将军,你也是吴侯器重的大将,注意你的言辞。” 假潘璋更怒:“言辞?我要注意什么言辞?全琮小儿泄我行踪,害我被刘封伏击,三千儿郎近乎于全军覆灭,你阻我入城,莫非是要与全琮小儿沆瀣一气?” 朱然脸色大变:“潘将军,你岂可胡说!” 假潘璋大呼:“真是可笑!我奉吕都督军令偷袭临沮,一路不辞辛苦,却遭小人背叛,你难道还想让我忍了?识相的打开城门,别来惹我!” 朱然又惊又骇。 孙权本就隐瞒了潘璋兵败的消息,先是溃兵被灭口,然后是北门执勤的全部调入卫队,白日里那几个军侯也被控制了。 不曾想。 潘璋竟然会直接在城下高呼兵败一事,这是生怕没人知道吗? “潘将军,你怎敢胡言乱语!”朱然又气又急。 假潘璋却是不理,沙哑的声音饱含愤怒:“想我潘璋,哪次不是身先士卒打最艰苦的仗?没想到到头来竟然被全琮给害了!那可是三千人啊,跟了我十年,我恨啊!” 朱然见假潘璋越喊越凶,更是惊骇,心中也泛起了猜疑。 就在这时。 后方的刘封来到了城下,对着假潘璋大呼:“潘将军,我早给你说了,孙权最是薄情寡义。想想那凌统,打光了部曲后孙权还有重用过他吗?你的三千人被我尽灭,孙权又岂会饶你。” 城头的朱然大惊失色:“潘璋,你竟真的降了刘封?还敢带兵来诈城?” 假潘璋不语。 刘封则是大笑:“好一个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啊!潘将军,看来你今日派回城的军侯已经被控制了,你连孙权的面都见不到。孙权竟对你都这般猜忌,可悲啊!” 看着城头的朱然,刘封扬鞭大呼:“城头的听着,我乃汉中王之子、大汉副军将军刘封,你等有数万兵马,却被我以数千兵马打得不敢出城,何其胆怯?” “今日我来,是专门为孙权送礼的。孙权胆怯如鼠,既无英雄气概也无男儿勇气,不配当男人。” “告诉孙权:倘若不敢出城与我决一雌雄,那就穿上我送的妇人孝服戴上妇人头巾,我刘封,不杀妇人!” “哈哈哈——” 后方军士上前竖起了一面旗帜,上书大字“请孙权更妇人衣”,旗杆上则绑着刘封为孙权挑选的妇人头巾和妇人孝服。 为了让城头的看得清楚,军士还贴心的在旗帜旁立了火把。 朱然气得两眼都似要冒火一般。 以现在这个社会背景,让男人穿妇人孝服戴妇人头巾,那等于是贴脸开大了。 能忍得住的,都是忍中神龟。 “刘封狗贼,我誓杀汝!” 朱然死死的抓住手中的弓箭,一箭射向刘封。 只是这个距离,想射伤刘封却是极难。 刘封只是用枪一挑,就将力尽的箭矢挑飞,还不忘嘲讽朱然:“射箭都没力气,还敢有脸自称将军。孙权麾下,已无男儿!” 朱然气得目眦欲裂,忿忿的将弓往地上一甩。 气归气,朱然也不傻。 这个时候出城,那就是找虐的。 可不出城,朱然又感觉面子挂不住,大喝道:“刘封,莫要逞口舌,有胆你就来攻城!” 刘封哈哈大笑:“说得好!三日后,我将亲引大军攻城!我既能擒全琮、败潘璋、刀劈韩当,就能破这江陵城,擒你等胆怯鼠辈。” “你若有胆,就出城砍倒这面旗帜,好让我也瞧瞧,你的手段是否也如嘴一般犀利。” 司马懿:我怀疑你在内涵我 (本章完) 第94章 借鸡生蛋,刘封诳潘璋投曹 第94章 借鸡生蛋,刘封诳潘璋投曹 刘封的强势,让城头本就因孙权“转攻为守”而心疑的吴兵,又多了惊骇。 以少胜多,还能擒全琮、败潘璋、刀劈韩当,有张辽逍遥津之战珠玉在前,这战绩对北方的魏兵而言也就一般。 可对于江陵城头的吴兵而言,那就极为震撼了。 江陵城有几万人的孙权,在以众敌寡的优势下,竟然被只有几千人的刘封连胜三阵? 到底谁才是优势方啊! 更令城头吴兵惊惧的是:哪怕刘封都给孙权送妇人衣服和妇人头巾且直接辱骂孙权不是男儿了,他们的朱然将军竟然只敢在城头放狠话。 将乃兵之胆。 兵的胆气取决于将的胆气。 连朱然都没胆气出城跟刘封厮杀,又如何能让城头的吴兵心生胆气? 吴兵的士气变化,也被朱然尽收眼底。 朱然其实也明白。 面对刘封的羞辱,若是表现太怂会让士气受到打击。 朱然更明白的是: 若为了一时之气就出城跟刘封厮杀,赢了则罢;若是输了,就不仅仅是士气受到打击,还可能大意失了江陵城! 在权衡利弊后,朱然理智的选择了忍让。 丢面子事小,丢江陵城事大,只要假装没听见,就不算个事。 刘封暗道可惜。 给孙权送妇人衣服和妇人头巾,是刘封针对假潘璋诈城失败而制定的后手。 只要城头守将受不了激而出城厮杀,刘封就敢身先士卒陷阵血战,拼死一战夺回江陵城。 “守将能忍,孙权未必能忍。” “嗯,还可以再嚣张一点。” 刘封寻思一阵,遂将兵马后撤三里安营扎寨,又派人回大寨传令移寨,似乎真要三日后攻城。 以江陵城周边多丘陵无高山的地势,待天明后,吴兵在城头就能眺望到刘封的营寨。 先送孙权妇人衣服和妇人头巾以示羞辱,然后再在孙权眼皮底下安营扎寨。 这等于是刘封在对着孙权贴脸开大后,不仅不跑还对着孙权勾手直呼:“来,爷再让你三招。” 孙权是否能忍得住,刘封不知道。 刘封知道的是,只要能激怒孙权,一切手段皆可用。 次日上午。 潘璋在寇安国的“看护”下来到了刘封的新营寨。 原本潘璋是准备独自去江陵城的,寇安国却声称得到刘封的军令,坚持要让潘璋同行。 故而在见到刘封时,潘璋面有愠色:“刘将军,你莫非要言而无信,反悔不放我离去?” 刘封也不恼怒,安抚潘璋道:“潘将军,并非我言而无信,而是江陵的情况有些变化,你可能回不了城了。” 潘璋脸色大变。 在得知刘封昨夜离营后,潘璋心中就有猜测。 此刻听刘封这般说,潘璋对心中的猜测又肯定了几分,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刘将军,你该不会是打着我的旗号,去诈城了吧!” 刘封见潘璋猜中,抚掌一笑:“潘将军真乃奇才也!这都能猜到。 不仅昨夜如此,前夜奇袭江津口时我打的也是潘将军旗号。 如今这江陵城,应该没人会相信潘将军对吴侯还有忠心。” 潘璋瞬间红温,又惊又怒:“刘封,你,你卑鄙,怎敢骗我?” “哎~,潘将军你这话就不对了。”刘封笑意温和:“昔日吕蒙夺三郡时,骗郝普而得零陵,时人皆称颂;如今我骗潘将军而行间计,潘将军怎还恼上了?” 潘璋气得发抖。 好!好!好! 我成郝普了! 潘璋瞪着眼、憋着气:“吴侯乃英明之主,绝不会疑我!” 刘封作了个请的手势:“潘将军现在就可以前往江陵城,我绝不阻拦;我也想知道,潘将军所效忠的英明之主,是否真能对潘将军深信不疑。” 潘璋忿忿而走。 寇安国近前:“将军,你真要放潘璋离开?潘璋颇有勇力,又跟随孙权二十余年,孙权未必会猜疑。若是让潘璋回了江陵城,是在放虎归山啊。” 刘封目光微凛:“不必担忧。你且引一支兵马跟在潘璋后方,若江陵城的守将放潘璋入城,直接射杀;若潘璋入不了城,就将潘璋安全带回来。” 寇安国大喜:“末将明白。” 打一开始,刘封就没想过放潘璋回江陵城,对潘璋的种种许诺,也只是在利用潘璋行计。 潘璋不知道刘封的想法,往江陵城急急而奔。 好不容易脱离了寇安国的“看护”,潘璋可不想再回去当俘虏。 潘璋自信凭借二十余年对孙权的勤苦付出,回了江陵城依旧可以受到重用。 一路狂奔到江陵城下。 潘璋对着城头高呼:“我乃偏将军潘璋,快开城门!” 又来? 城头的军侯孔顺,看着城下气喘呼呼的潘璋,感到智商受到了侮辱:“狗贼潘璋,你还敢来诈城,真当我很好骗吗?” 潘璋闻声一愣,旋即大怒:“你是谁的部下,姓甚名谁,竟敢对我无礼?” 孔顺也不惯着潘璋,大声冷喝:“我乃朱将军麾下军侯孔顺,对你无礼又如何?贪生怕死的降将,也敢在我面前猖狂?” 潘璋那个气啊。 竟然连个小小的军侯都敢放肆了。 想到刘封的话,潘璋努力克制怒火,尽量让语气平稳:“孔军侯,我并未投降,昨夜也是刘封假冒我的旗号来诈城,此乃刘封诡计,欲间我与吴侯。我也不为难你,你且去禀报朱将军。” 孔顺却是不依,大笑嘲讽:“你说假冒就是假冒,真以为我傻吗?朱将军早令我严守城池,不放一人入城,今日你纵有万般理由,也休想骗我。” 不论潘璋好说还是歹说,孔顺都是一副“你个糟老头子坏得很,不管你说什么,老子就是不信你”的态度。 就在潘璋气急败坏时,寇安国引兵来到城下。 见到寇安国的兵马,孔顺更是大喝:“潘璋,你果然又带兵来诈城,幸亏我机警,现在你还有何话可说?” 潘璋回头看向寇安国,气得手背青筋直鼓。倘若手中有武器,潘璋真想一刀劈了寇安国来表忠心。 寇安国显然也是防着潘璋的,左右悍卒都是披甲提刀,持弓搭箭,只要潘璋敢有二心,就会将潘璋射杀在此。 “潘将军,既然入不了城,不如随我回营。”寇安国按住刀柄,口吻也是不容置疑。 潘璋扫了一眼寇安国及其左右悍卒,又看了一眼城头,最终按下怒气,眼神也变得沮丧。 虽说寇安国的到来让潘璋更加解释不清,但孔顺的态度也让潘璋心寒:若非孙权有授意,一个小小的军侯又怎敢阻扰他入城? 我为至尊鞍前马后勤苦多年,至尊竟也疑我? 大帐。 刘封斜倚凭几,英武而儒雅。 帐中火炉上,热水沸腾,酒坛置于其上。 浓郁的酒香弥漫,令人垂涎。 看着一脸沮丧的潘璋,刘封遂命人给潘璋斟酒。 潘璋心中抑郁,也不言语,举樽就饮。 刘封淡笑而问:“不知潘将军今后,有何打算?” 潘璋心灰意冷,早没了刚开始的气焰:“天下已无我容身之地,或会寻个山野无人地,种瓜度余生。” 刘封笑道:“潘将军切莫妄自菲薄。以你之才,天下间何处去不得? 我以计间你,你必不愿投我,我亦不会强人所难。 不如就此返回建业,带上家属部曲北投张辽,今后也可建功立业,不枉费这一身本事。” 潘璋愕然抬头:“你让我投张辽?” 下意识的,潘璋心中又起了疑心。 直觉告诉潘璋,刘封肯定没安好心。 刘封又道:“准确的说,是投魏王世子曹丕。曹操年迈,久病不愈,今年又带病出征汉中,料想时日无多。 曹操若死,曹丕必会继任魏王。正所谓,一朝天子一朝臣。 曹丕继位,对内急需培植亲信,对外又急需获得战功。 潘将军本是东郡人,若能弃孙权而向北,岂不是正合曹丕心意?曹丕又岂会不重用潘将军?” 潘璋为人,好立功业。 为孙权出生入死,也是因为孙权给得足够多。 只是就此北投曹丕,潘璋又心有不愿。 昔日孙权还是阳羡长的时候,潘璋就已经跟着孙权了。 二十余年的恩情,也不是说弃就弃的。 在心底,潘璋依旧对孙权还有念想。 潘璋的反应,尽收刘封眼底。 见状。 刘封又道:“倘若潘将军心念孙权的旧日恩义,不忍与故主为敌,就更应该向北去投曹丕。 借此良机取得曹丕信任,等到执掌大权后再举郡重归孙权,既可全旧主君臣之义,又可立盖世奇功,岂不快哉?” 潘璋更是愕然。 这是让我去诈降?刘封会如此好心? 刘封循循而诱:“我以计间你君臣,本意是促进和谈。 孙权若是占着江陵不归,这场大战就不会结束,最终得益的也只有北方的曹氏父子。 你若顾念跟孙权二十余年的恩义,就理当为了江东的未来大局而考虑,而非执着一时小利。 我衷心的希望潘将军,能慎重考虑我的提议。” 潘璋沉默。 虽然明知道刘封不安好心,但刘封的提议却让潘璋不太想拒绝。 见潘璋沉默犹豫,刘封也没催促。 不论刘封说得有多么在理,诳潘璋投曹丕的目的都是在制造孙权和曹丕间的争端。 本质上这是在借鸡生蛋,要用潘璋这只鸡去生出魏吴相争的蛋,最终由刘备一方得利。 这是刘封在确认潘璋不能返回江陵城后,深思熟虑的决定。 灵感来源于孟达。 倘若顺利,潘璋就可成为东吴版孟达,在关键时刻背刺曹魏一刀。 即便不顺利,丢了三千部曲的潘璋,下场也不会比凌统强多少。 潘璋没有肯定的告诉刘封是否会去投曹丕,刘封也没再扣押潘璋。 饮酒后。 刘封就将潘璋送出了营寨。 看着往东而走的潘璋背影,寇安国不解问道:“将军为何忽然改了主意?不杀潘璋,恐有后患。不如我悄悄跟上,将其射杀。” 刘封摇头:“先放而后杀,不义也。 若我不能夺回江陵城,潘璋生死无关紧要;若我能夺回江陵城,潘璋或有助于今后北伐。 曹操父子在北方虎视眈眈,不可只顾一时之利而坏了未来大局。” 寒风吹来,刘封抬头。 只见天空灰蒙蒙的,有乌云聚集。 “看这天象,又要下雨了,只是不知,这次是我的天时,还是孙权的天时。” 刘封伸出手,一片细微的雪针落在掌心。 “咦,不对。这是,下雪了?” (本章完) 第95章 雪中奋兵,刘封三打江津口 第95章 雪中奋兵,刘封三打江津口 江陵城内。 养病的吕蒙自床榻上披衣而起,看着院中飘落的雪针,吕蒙惨白的脸上浮现血色:“天佑至尊!没想到今年的江陵竟然有如此大的风雪!我无忧了!咳咳!” 只是片刻间。 吕蒙脸上的血色又褪去,左右亲随见状大惊,忙将吕蒙劝入屋内避寒。 …… 见到风雪的孙权,惊喜大笑。 “刘封小儿,没想到吧,天都不助你!胜孤数次又如何?孤只需胜你一次!竟敢喻孤为妇人,孤又岂能饶你!” 今日一早,当孙权亲临城头,看到城外‘请孙权更妇人衣’的大旗后,经营多年的心境当场破碎。 孙权上回心境破碎,还是逍遥津时被张辽骑脸开大。 那一战,孙权不仅损兵折将,还差点被张辽活捉。 《献帝春秋》更是专门记载:张辽问吴降人:“向有紫髯将军,长上短下,便马善射,是谁?”降人答曰:“是孙会稽。”张辽事后跟乐进说起这事,常叹息没有早点知道孙权的相貌。 若张辽识得孙权,即便捉不住孙权,也得让孙权“割须弃袍”。 屁股决定脑袋。 孙权不是司马懿,忍不了刘封贴脸开大的羞辱。 尤其是探得刘封在三里外安营扎寨后,心中的怒意更是难以遏制。 贴脸开大还要留在原地勾手嘲讽,这让孙权如何能忍! 若是忍了,今后还有何颜面自称至尊? 当即。 孙权就令朱然、全琮、丁奉、徐盛、马忠等将校整军备战,誓要在三日后痛击刘封。 大笑后。 孙权召来吴范询问天象。 吴范早已得知孙权整军备战的军令,装模作样的走了一套求神问卜的流程,道: “我观如今天象,江陵生寒气。寒气亦是死气,本是大凶之象。 然而至尊又身在江陵,有建业帝气护身,寒气遇帝气就成了瑞气,此乃大吉之象。 反观刘封,杀神本主凶,又遇寒气相冲,必伤其根本。 恭喜至尊,此乃天助至尊击败刘封!” 翻译过来:风雪天寒风刺骨,极容易冻死人。吴兵在城内有房屋避寒自然无恙,刘封在城外只有营帐避寒,大量军士会因风雪天被冻伤甚至被冻死,此长彼消,刘封必败。 敌我优劣经吴范这一说,又跟天象扯到了一起。 虽然神叨叨的,但胜在档次够高。 孙权闻言大喜,更坚定了心中要雪耻的想法。 一想到数万人被数千人打得龟缩不出,还被刘封用妇人衣服和妇人头巾来羞辱,孙权这内心的窝囊气就不断的堆积。 不除刘封,难泄心头之恨! 孙权立即召来了朱然,让其派精细斥候出城打探刘封的受灾情况。 城外大寨。 骤来的风雪,让刘封不由感慨“人算不如天算”。 凛冽刺骨的寒风刮得军旗破碎,大寨中的军士纷纷躲在营帐中烤火取暖。 恶劣的天气下,众生平等。 一阵寒风袭来。 李平掀开营帐门帘,躬身请罪:“今日风雪骤至,营中柴木受潮颇多,不足三日度用。此皆末将疏忽,请将军治罪。” 自古柴米油盐,柴第一,米第二。 大军出征在外,不仅要备足粮草,还要备足柴木。 身为将,需要察天时、明地理、晓人和。 如雨雪天如何保证粮草柴木的安全,就是重中之重。 看着愧疚的李平,刘封没有责骂,而是再次揽了主责: “我身为主将,也未能察觉到天象变化,以至于营中柴木受潮,此责主在我,我又岂能责罚于你。 不必惊忧,安抚好诸营,切莫因一场风雪而失了锐气。” 李平心中感动不已。 又见刘封气定神闲,脸上毫无忧色,焦躁的内心又安定不少。 身为主将,即便是泰山崩于前也要面不改色。 主将若是慌了,军中将士也就都慌了。 刘封的持重,是安抚军心的最好良药。 “风雪骤降,柴木受潮,虽是风险,但也是机遇。” 端详着眼前的江陵地理图,刘封脑海中忆起了跟雪战有关的战法和奇略。 柴木受潮,其实只是风雪天影响最小的一项。 影响最大的,是营寨防御。 风雪天冷,又视力受阻,巡夜的力度不可避免会降低。 而这个时候,一旦敌方趁机奇袭,是很难抵挡的。 风雪交加的恶劣天候,虽然不利于军事行动,但也往往是最容易麻痹松懈的时候。 在这种气候下作战,既要提防己方疏于戒备而被敌人所趁,又要捕寻敌人的可趁之机而发动奇袭。 史载唐代李愬就曾在雪夜袭击蔡州活捉吴元济。 不同的是。 刘封的处境比吴元济更糟糕。 吴元济好歹还有城墙防御且距离李愬一百五十里,刘封却在城外,距离江陵的孙权不过三里。 一旦遇到夜袭时又无准备,必败无疑。 这就是风险。 然而。 凡兵家之法,要在应变。 强与弱、众与寡、攻与守、进与退、胜与败、安与危、利与害,又都是对立统一的关系。既是风险,亦是机遇。 江陵城距离大寨三里,大寨距离江津口不足五里。 正思间。 方月押了一个穿着矮壮中年入内:“将军,此贼在营门外窥视,问其身份又不答,只称要见将军,定是吴狗细作。” 刘封眯眼扫视,随即挥手:“既是吴狗细作,砍了便是。” 矮壮中年面色大变,高呼:“将军且慢!我不是吴狗细作,我是南郡输官韩重,是奉议曹从事王甫之命来寻将军的!” 嗯? 刘封一双锐眼如刀一般犀利:“我与王甫并无交情,王甫又怎会派人来寻我,此等谎言,岂能瞒我?” 韩重心惧急道:“小人不敢欺瞒将军。王议曹乃是廖主簿故交,此番来寻将军,是有机密要事相告。” 刘封面容一肃,眼神示意一旁侍卫的田七。 田七会意,持刀立在营帐外。 刘封斜倚凭几,看着韩重的眼神,依旧犀利:“王议曹有何机密事,要你前来?” 韩重生怕说慢了被砍了,忙道:“王议曹联络了城中义士,欲趁着风雪天吴兵防备懈怠时接应将军入城。故而派遣小人来寻将军,约期合兵。” 刘封“哦”了一声,并未表现出太大的兴致:“王议曹联络了多少义士?能聚多少兵?” 韩重如实道:“除我外,另有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官稷刘忠、船官刘让、库令王忠八人。约能聚兵二百人。” 刘封又问:“孙权紧闭了四门,你是如何出得城来?” 韩重答道:“我为输官,专门负责转运物资,每日都要往返江陵城与江津口,故而能出得城来。” 刘封又问了几个问题,韩重都是对答如流,并无可疑之处。 而包括王甫在内,韩重九人的姓名和职务,也都在廖化送来的城内义士名单中。 【连王甫都知道利用风雪天江陵城守备懈怠时行计,孙权定也不会错过机会,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想到这里。 刘封叮嘱道:“尔等忠义,我已尽知,来日我必会如实禀呈父王。 然而孙权狡黠、潘濬阴狠,必会对城门严加防备,尔等若是仓促聚兵,恐难成事。 而今,父王亲率西川五万大军兵至秭归,三日后就会抵达江陵,无需城中义士冒险行事。” 韩重惊呼:“大王要来江陵了?” 刘封笑道:“若非父王要来,我又怎会在江陵城下豪言三日后将亲引大军攻城? 你且速回,若途中不幸被擒了,也无需隐瞒。 倘若你道出西川五万大军将至的消息后还有人敢伤你性命,破城后,我必取其首级。” 韩重又是惊喜又是感动:“将军维护之恩,小人没齿难忘。” 刘封大笑,命人取来酒肉分与韩重,又让方月送其出营。 随后。 刘封又聚众将校及都尉军侯伯长屯长于帅帐。 “受风雪影响,营中可用柴木不足三日,人马也因风雪而受冻,孙权见我军受灾,必会派兵奇袭。 倘若滞留营中,不仅军心不稳,还得日夜提防,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绝地反击。 今夜各营尽弃辎重粮草,全军奔袭江津口,要么夺江津口而生,要么面江陵城而死。 若有惧死不愿者,可留在营中请降。” 众人皆是面有惊愕。 尤其是伯长屯长。 以往的军事会议,参会的起步军侯。 今日却连伯长屯长都来了。 在加上刘封那句“要么夺江津口而生,要么面江陵城而死”,意味着刘封这次奇袭江津口的决心,远胜于前两次。 帐中沉默了片刻。 先是牙门将李平带头,紧接着寇安国、李辅、邓贤等校尉相继表态,随后方月、潘风、俞射、穆舜等军侯也出声附和,众伯长、屯长,也纷纷响应。 显然。 不论是刘封自汉中带来的老兵,还是吸纳的秭归兵,亦或者关羽分配的荆州兵,都已经对刘封心服口服。 见众人齐心,刘封也是豪气倍增:“古有破釜沉舟、背水一战,皆成百年佳话;今人岂能不如古人,今夜我与诸位雪中奋兵,若能功成,亦可留名青史,为后世传颂。” 刘封的豪气,也感染了大帐众人。 随即。 刘封又令众人各自回营安抚鼓励军士,且尽取酒肉分与众军士,养精蓄锐,只待今夜再袭江津口。 而另一边。 输官韩重刚刚返回江陵城,就被负责稳定城内民心的潘濬派人羁押。 闻到韩重身上的酒味,潘濬不由冷笑:“韩输官,刘封的酒肉,可还香美?” 韩重面色一变:“将军说笑了,我未曾见过刘封。” 潘濬锐眼如刀:“韩输官,念你也曾是武陵郡人,我不想对你动刑。你的行踪早已经败露,还敢在我面前隐瞒?若不想受皮肉之苦,就老实交代。” 韩重见隐瞒不了,索性也不装了,大骂道:“潘承明,你背主求荣,又加害廖主簿,残害往日同僚,你不配与我同郡为人。 你想让我交代什么?让我交代大王的五万大军已经到了秭归,还是交代大王三日后就会兵临城下? 哈哈!潘承明,你都快要死了,还敢在我面前装你的名仕之风? 笑话!我韩重就算是死,也不会屈服于你。副军将军可是说了,倘若有人敢害我性命,破城之后必取其首级。 以我之命,换你之命,我死得其所! 来啊!有胆就砍了我!” 潘濬脸色大变。 刘备的大军即将抵达江陵城? 这怎么可能! 可看到韩重这有恃无恐的样子,又想到刘封接连行间、激将且还离城三里安营扎寨,潘濬内心又惊疑不定。 孙权:你们太可恨了,作者本来都写孤穿女装了,你们一句孤不是司马懿孤不能忍,他竟然删了三千字,重写了!孤的女装啊!一辈子就一次啊! 作者:为了骗读者的月票!别说三千字,三万字我也删了重写! (本章完) 第96章 虎啸龙吟,刘封江津口踹营 第96章 虎啸龙吟,刘封江津口踹营 潘濬蹙眉沉吟。 从逻辑上,潘濬是不信刘备能带五万大军入秭归的,更不信刘备能在三日后兵临城下。 仔细审视了韩重的神态,潘濬忽然大笑:“你一个小小的输官又怎懂军国大事? 汉中大战导致益州凋敝,百姓怨沸;刘备能带一千兵入秭归都是勉强,更遑论三日后兵临城下。 刘封故意用话诳你,不外乎是想让你安心当内应,此等伎俩又岂能瞒我? 刘备父子一贯虚伪狡诈,为其卖命,何其不智,若你肯弃暗从明,我可举荐你为户曹掾。” 韩重哈哈大笑:“潘承明,你以己度人,自以为身居高位者都是如你一般虚伪狡诈,何其愚也! 你搞错了一件事,不是副军将军想让我安心当内应,而是我自愿要当副军将军的内应。 然而副军将军却言:孙权狡黠、潘濬阴狠,必会对城门严加防备,我为内应,恐难成事。 副军将军又以三日后大王挥军城下相告,劝我不要冒险,更是许我被擒后无需隐瞒。 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输官,一个见谁都得点头哈腰的微末小吏,我的命不值钱。 可副军将军却不惜以机密事相告,只为保我性命。 能为副军将军效力乃是我的荣幸,你一个卖主求荣的小人,有什么资格举荐我?” 韩重骂得痛快。 潘濬的脸却是越来越阴沉:“你既知是机密事,为何还要泄密?难道这不是在忘恩负义?” 韩重呵呵:“少用道德来绑架我!我这不是泄密,而是在忠诚的执行副军将军的命令,你这种人是永远不会懂的!” 见韩重句句反讽,潘濬语气一冷,也没了继续审问的兴致:“一个小小的输官当不了内应,押下去严加拷问。” 韩重却是冷哼一声,又轻蔑的看了潘濬一眼,任由左右力士押走。 纵是养气多年,潘濬也感到一阵心境的晃动,头也更疼了。 【韩重只是见了刘封一面,就对刘封誓死效忠。幸亏我及时觉察,否则让韩重去见了从谋者,必会令从谋者士气大振。刘封此子,竟如此善于拉拢人心,若不能除之,久必为至尊大患。】 想到这里。 潘濬决定去见孙权。 这次孙权要趁着风雪天时对刘封用兵,潘濬其实是持反对意见的。 潘濬求稳,只想刘封粮尽后再出兵,就可万无一失,害怕孙权有天时相助依旧打不过刘封。 在见到韩重后,潘濬的想法有了变化。 南郡的世家豪族不少,以刘封拉拢人心的手段,必会有世家豪族愿意为刘封提供粮草。 一旦真让刘封拖到刘备出兵,即便江陵再坚固也是守不住的。 昔日曹仁在江陵守了一年,又有曹操数路大军来回支援,最终也只能选择弃城而走。 潘濬是个很阴狠果断的人。 跟着刘表当江夏从事的时候,直接以贪污腐败名义处死沙羡县长。 在汉末以贪污腐败论罪,其实就是个笑话,而处死一个不足万户的小县县长,既不会得罪世家豪族的人又能扬名。 跟着刘备当荆州治中的时候,更狠,不仅投孙权还带兵去杀旧日同僚,脸都不要了。 韩重骂潘濬“以己度人,自以为身居高位者都虚伪狡诈”也十分的真实的道出了潘濬的阴狠。 于是乎。 潘濬寻到孙权,将韩重欲为刘封内应一事告知孙权,提议孙权“不必再等三日后刘封来攻,应趁风雪夜奇袭刘封的大寨,避免刘封勾结内应先发动奇袭”。 认真考虑了潘濬的提议后,孙权又召来了全琮、朱然、虞翻、吴范、徐盛、丁奉、马忠等文武。 一阵商讨后,众人都认同了潘濬的提议。 趁着刘封病,就得要刘封命。 韩重虽然被潘濬缉拿,但是否有从谋者会联络刘封提前发动奇袭、是否有其他跟韩重不是一路的反叛者也联络过刘封、亦或者刘封早就在城内部署了内应,众人都不得而知。 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 与其去等着刘封发动奇袭,倒不如先派兵奇袭刘封。 孙权分了潘濬两千人,令潘濬协助巡城,避免有内应觉察到不对出城报信。 又令全琮、朱然、徐盛、丁奉、马忠文武则是各统三千兵,负责今夜的奇袭,其余将校兵马,则被孙权部署在城头和内城,以防跟刘封的奇袭互相撞上。 虞翻又提醒孙权给江津口的韩当传消息,让韩当小心戒备。 其余人也有一应细节上的提议,孙权都是逐一采纳。 虽然孙权麾下的文武相对汉魏两家而言存在感不高,但这众人齐力谋划,这本事还是不容小觑的。 不论是孙权一方还是刘封一方,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要借这次风雪天象发动奇袭。 这场忽来的风雪,是孙权的天时,也是刘封的天时。 夜。 刘封挑选了五千精兵,整理好马笼头、马缰绳、马鞍子以及铠甲、弓箭、兵刃等武器装备。 又令剩下或病或伤的千余人带上五日粮米返回麦城。 部分伤病不愿离开,嚷着要留在营地与吴兵死战。 刘封却不愿这些人白白送死,于是给了众伤病一个军令:返回麦城搬救兵。 众伤病都知道刘封这个军令就是句废话。 今夜刘封若是赢了,不需要搬救兵;若是输了,救兵也来不及救援。 刘封又托付众伤病将今夜要奇袭江津口的将士名册带去麦城,倘若奇袭失利,一定要将今夜奇袭江津口的将士名册送到刘备手中。 最终。 在刘封的劝说下,众伤病才咬着牙往麦城而走。 看着挥泪离去的伤病以及剩下的五千精兵,刘封忽感热血上涌。 刘封不是一个肯服输的人。 同样也是一个敢赌命的人。 若只是想要单纯的保命,刘封其实完全可以来个失足坠马返回西川,然后低调的由武转文,在刘禅和诸葛亮的庇护下苟活。 刘封比刘禅年长,基本也会在蜀亡前先亡。死后哪管洪水滔天,享受一辈子的衣食无忧就够了。 然而。 这样的生活不是刘封想要的。 倘若一辈子只能苟延残喘,那这前世记忆不要也罢,只要不觉醒前世记忆,就可以愉快的去投胎了。 都说人在面临困境前容易多想,刘封也不例外。 脑海中闪过太多的想法,最终都指向唯一一个想法: 我命由我不由天! 今夜。 要么夺江津口而生,要么面江陵城而死! “出发!” 没有长篇大论的废言,只有那如山一般沉稳的“主将持重”。 将为兵胆。 将稳,军心才会稳。 虽然入了夜,但今日的风雪并未停止,由最初的雪针也变成了雪。 凌冽刺骨的寒风,将残破的军旗刮得更加碎裂。 五里路。 一个成年人正常的速度也只需要半个小时。 对于有衣甲旗号武器的汉兵而言,这个时间会加倍。 而在风雪夜行军,这个时间又会加倍甚至更久。 越是夜深,雪下得更大了。 途中也不断的有汉兵受不了风雪的寒冷而倒下。 就连刘封的骑兵,也有战马在风雪中倒下。 古人云:慈不掌兵。 这不仅仅是要求主将在军法上不能太仁慈,更是对主将的心性要求。 看着麾下军士在眼皮子底下死亡,这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了的。 在临近子时的时候,刘封终于带着汉兵抵达了江津口。 清点人数后,这一路竟然走丢了两百余人! 江津口旁有饲养鸡鸭鹅的畜圈,刘封让方月带人上前,击打畜圈的鸡鸭鹅,让其发出叫声。 叫声一响起。 就有两个吴兵走到畜圈旁,一个吴兵气冲冲的捡起石头就往畜圈中击打,口中还不满的埋怨:“叫叫叫,就知道叫,还让不让人睡觉了。” 另一个吴兵则是警惕的看了一眼四周,没发现异样后劝阻同伴道:“行了,跟一群畜生较什么劲。韩将军也太小心了,今夜这等大雪天,竟然还要我们加强戒备。谁会在这么冷的天来劫营?” 待得两个吴兵离开后,方月这才带着人跟进打探。 一刻钟后。 方月带人返回,忧心忡忡:“将军,江津口的戒备比上次更严了。” 周围众人皆是面有惊惧。 戒备比上次还严,今夜还如何能奇袭成功? 刘封扫了一眼周围,神态语气依旧是如山一般的沉稳:“诸位不必担忧,韩当加强戒备只有一个原因,那就是今夜江陵城不会如上次一般有援兵赶来了。 上回带的兵太少,以寡敌众且又遇到江陵城的援兵才没能拿下江津口,这次兵力多了近一倍又不会有江陵城的援兵且韩当还有伤未愈。 江津口已经是囊中之物,又有何可惧?” 众人惧意大减。 趁着军力尚在,刘封没有再耽误时间,直接下令强攻。 既然韩当加强了戒备,那就犯不着再偷偷摸摸的了。 刘封带着近卫骑兵冲在最前。 碗口粗的丈八长枪直接挑飞了横在营门口的栅栏,雷鸣般的吼声随之响起:“挡我者死!避我者生!大汉刘封来踹营也!” 身后四十余骑,也纷纷策马紧跟刘封,喝喊声亦如虎豹。 受到刘封的悍勇气息感染,牙门将李平,校尉寇安国、李辅、邓贤,都尉田七,军侯方月、潘风、俞射、穆舜等也纷纷引兵杀入。 巡夜的吴兵军侯又惊又怒。 “竟敢正面直冲而来,好胆!” “擂鼓吹号,阻敌!” “弓箭手,射杀他们!” “快去禀报韩将军!” “.” 一个个韩当部署的军侯或是示警或是迎战。 鹅毛般的雪落下,黑夜下寂静的江津口很快就陷入了乱战。 鲜血洒落在雪地上,点缀出凄美。 闻讯的韩当,瞬间自床榻上起立。 自得到孙权的军令后,韩当一直穿戴了甲胄坐在床榻上,营中的将士同样都是穿戴甲胄、武器不离手。 普通吴兵不知道加强戒备的原因,韩当却是很清楚:今夜孙权要奇袭刘封的大寨,一旦江津口也遇到奇袭,江陵城内是不会有兵马来支援的,去奇袭刘封大寨的兵马也难以在短时间内来救江津口。 可只要撑到援兵到来,丢了大寨的刘封也就成了丧家之犬。 故而今夜,韩当不败就是胜! 韩当提矛冲出大帐,左右军兵也纷纷聚拢。 看着冲杀而来的汉兵,韩当眼中凶光毕露:“果然如至尊所料,刘封还真敢再袭江津口。既然来了,那就不要再走了!传令众军,今夜当死战!” (本章完) 第97章 卸甲倮身,刘封陷阵斩韩当 第97章 卸甲倮身,刘封陷阵斩韩当 虽说上回被刘封砍伤,但韩当今夜对刘封并无惧意。 相反。 韩当更想在今夜一雪前耻。 由于旧伤未愈,韩当没有托大的去跟刘封厮杀,而是在中军指挥和调度营中将士。 反观刘封。 今夜却是比上回冲杀更猛。 上回假冒潘璋时,刘封并未策马,也未用上最擅长的丈八长枪。 今夜不同。 人借马力,丈八长枪更是无人能挡。 “力士上前,用绊马索。” 韩当见刘封在营地中所向披靡,冷静的下达了军令。 只是这等手段,又如何能瞒得过精通马术的刘封。 力士不仅没能绊倒刘封,反而被刘封逐一击杀。 韩当又调弓箭手埋伏,对着刘封就是一通狠射。 刘封深知弓箭厉害,人能靠甲胄挡住要害,战马却不能。 对马上战将而言,一匹好的战马与甲胄武器同样重要,都是极为难寻的。 刘封直接选择了避开弓箭手穿插战场的其他区域。 战场很快先入了胶着。 汉兵虽然更悍勇,但一路踏雪气力不如吴兵。 吴兵虽然精力足,但统属复杂悍勇不如汉兵。 一时之间,竟然打了个半斤八两。 对韩当而言,不败就是胜,平手也是胜。 对刘封而言,不胜就是败,平手也是败。 看着躲在中军大旗下的韩当,刘封心中狠意横生,带着骑卒就往韩当的中军而冲。 韩当也看出了刘封的目的,指挥中军力士向前抵挡。 深知刘封骁勇的韩当,韩当今夜将营中力士几乎都部署到了中军。 只要不会被刘封突破中军,韩当就笃信能坚持到天明支援到来。 “这次,你不可能再将我的力士当菜砍。” 韩当冷漠的看向正在与力士厮杀的刘封,嘴角泛起冷笑。 感受着肩膀的疼痛,韩当又暗道可惜。 如果没有受伤,韩当必会趁着刘封跟力士厮杀的时候,暗中释放冷箭。 然而世上没有如果。 如果韩当没有受伤,刘封未必会在今夜来劫营,一切似乎是巧合又似乎是必然。 战场上本就没有公平可言。 公平只存在于比赛场,不会存在于战场。 只要能赢,任何手段都可用。 以巧妙手段惑敌、误敌,让敌人有破灭之势再将其歼灭。 我强则示敌以弱,我弱则示敌以强。 我欲远渡则示敌以近济,我欲近攻则示敌以远击。 敌强则卑辞厚礼以骄其志,敌众则设虚形以分其势,敌贪则设饵以利诱之。 或是惊前掩后,或是声东击西。 等等。 主打一个兵者诡道。 厮杀了半个时辰。 刘封的战马也已乏力。 短时极内,战马的爆发力强于人。 时间一长,战马的耐力就不如人了。 觉察到战马气力的变化,刘封毫不犹豫的自战马上跳下,又将刀匣子背上。 刀匣子中装了五柄环首刀,加上刘封手中的双刀,一共七柄刀在手。 除此外。 刘封的腰间还别了短刀。 战场上几乎是没有不卷口的宝刀的。 很多悍勇的将士最终死于战场,很大的原因就是刀卷了或断了,然后被敌方将士砍杀。 刘封在跟潘璋厮杀的时候,就曾将手中的刀砍卷。 在跟韩当厮杀的时候,也同样将刀口砍卷了。 平日里刘封为了减轻负重只会多携带一柄短刀。 今夜不同。 刘封是抱着有死无生的陷阵心志来的。 故而挑了七柄环首刀。 而事实证明。 刘封的考虑是没错的。 杀入吴兵力士中后,丈八长枪就很难有发挥空间了。 张辽八百人踏阵的时候同样也用的是步战短兵器而会马战长兵器。 长兵器太重,对气力的消耗也比短兵器要快,不利于持久作战。 换了短兵器的刘封,虽然不能再借助马力,但也不用再分精力去保护战马。 跟着刘封的骑士,也在战马乏力后相继弃马步战。 刘封的近卫步卒也在向刘封靠拢。 看着突破层层力士的刘封,韩当的眉头不由紧蹙。 “竟比上回见时更加骁勇,刘封这是要干什么?这是要跟我死战到底吗?” 韩当不太能理解。 正常情况。 奇袭的时候如果发现敌方有准备或无法将敌方击溃后,都会选择鸣金收兵。 刘封第一次和第二次奇袭江津口时,都是如此。 然而这次。 刘封在面对准备更充分的吴兵且奇袭战变成遭遇战的劣势下,竟然没有丝毫撤退的想法,反而越战越勇。 尤其是在看到刘封手持双刀背后还背着五柄刀时,韩当的表情更是惊讶和疑惑。 这是要干什么? 怕刀砍卷了? 这是准备砍多久? 可惜。 韩当的疑问,刘封不会回答。 在冲杀中。 刘封已经砍废了两柄刀。 在众力士惊骇的眼神下,刘封将废刀一扔,直接就从背后再抽出两柄环首刀来。 如此悍勇的厮杀方式,众力士还未曾见过。 刀卷了你就往后退,还往前冲什么? 终于。 当刘封抽出最后一柄刀,双手变单手后,周围的力士再也忍不住惊惧。 这不是人!密集的战场上,刘封周围竟然罕见的出现了真空区! “放箭!” 韩当当机立断。 近战不行,那就用远战。 刀砍不赢,那就换弓弩。 而罕见的真空区,也恰好给了韩当用弓弩的机会。 “将军小心。” 后方身材高大的的田七、田忠扛着大盾大步冲上,替刘封挡住了箭矢。 相较于在战场上大杀四方砍卷了六柄刀的刘封,身为亲卫的田七、田忠对砍杀没兴趣。 身为刘封的亲卫,在战场的任何时刻都是以护卫为主。 这护卫,可以是替刘封冲锋陷阵击杀眼前敌人,可以是扛着大盾替刘封遮挡刀箭,也可以是用身体替刘封遮挡刀箭。 看着射杀刘封的机会转瞬即逝,韩当再次暗恨。 让左右放放箭肯定是要比韩当亲自放箭慢的。 韩当恨得是旧伤未愈,否则方才定能抓住刘封身边那短暂出现的真空区放冷箭将刘封射杀。 趁着被田七、田忠用大盾护卫的机会,刘封深呼吸平复气息调整状态。 只有在战场上亲自打过,才知道万军中斩将夺旗有多难。 刘封不由想起了史载关羽万军中刺死颜良的记载。 那才真叫不是人! 关羽是策马直接冲入了颜良的中军大旗下,刺死颜良然后斩其首级而还,袁绍的将校无人能挡。 而刘封。 马力耗尽也没能冲破韩当的力士阵。 七柄环首刀砍废了六柄,若不是田七、田忠等亲卫护卫及时,还得挨上几箭。 刘封自认为武力已经很强了,依旧没能突破到韩当的大旗下。 而关羽却是在颜良的重重军力护卫下一路策马杀穿到颜良的大旗下刺死了颜良。 虽说关羽有张辽这个悍将打辅助,但颜良的河北军也不是韩当的江东兵能比的。 至于什么颜良想跟关羽打招呼、关羽趁机偷袭才侥幸刺死颜良,在刘封眼中就是个笑话。 就好比。 今夜韩当部署的力士对刘封视而不见,眼睁睁的看着刘封策马冲到韩当面前而不阻挡,韩当想跟刘封打招呼、刘封趁机偷袭刺死韩当,然后再当着众力士的面潇洒离开,众力士无人敢拦。 演绎出如诗词中“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绝美意境。 光是想想,都觉得离谱。 “将军,你冲得太前了。”田七后怕地道。 自家这个将军太能冲了。 上回生擒潘璋如此、这回又是如此,这让身为亲卫的田七压力山大。 刘封没有回应田七。 韩当今夜将力士都聚集在身边,又全都是甲胄整齐,摆明了是要跟刘封拖时间。 这让刘封对孙权今夜会奇袭大寨的猜测更坚信了。 若说孙权会准确的料到刘封要奇袭江津口,这明显是不可能的。 而为了夺下江津口,刘封这次也是没有放火烧营的。 以今夜的风雪,江陵城的孙权也是不会如上回一般及时得到消息的。 唯一可能的是,孙权要重兵奇袭刘封的大寨,然后派人提醒韩当小心戒备。 这意味着。 刘封的后路已经彻底断绝。 甚至于。 去奇袭大寨的吴兵已经猜到了刘封来了江津口,正往江津口而来。 此刻的战场已经在各自为战。 李平等人各有对手,而刘封率的近卫力士面对的也只是韩当的近卫力士。 不杀韩当,此战难解! 看着大旗下的韩当,刘封默默计算了距离,大喝下令:“众力士,弃甲,随我陷阵。” 田七吃了一惊:“将军,这?” 刘封依旧没有回应田七,而是迅速卸下厚重的铠甲和衣服,只留了头盔、盾牌和短刀。 见状。 田七也不再问,一面喝令,一面如刘封一般卸甲褪衣。 不多时。 靠近刘封的两百力士皆是赤膊上阵,头戴头盔,手持短刀和盾牌。 看着忽然卸甲倮身的汉兵,众吴兵纷纷大笑起来。 “哈哈!他们是疯了吗?天这么冷,不仅卸甲还要倮身,这不是找死吗?” “看来是我们赢了,没了铠甲,他们比山越人还容易对付。” “本以为还会恶战,没想到忽然变得轻松了。” “呵呵,真是一群傻子。” “.” 看着忽然卸甲倮身的刘封等人,韩当也是一脸懵。 什么情况? 刘封这是要放弃了吗? 也不对啊。 若是要放弃,应该鸣金收兵才对。 咦? 不对! 糟了! 中计了! 韩当猛然惊觉。 曹刿在士气论中有言:一而再,再而三,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足见士气对胜败的影响! 而现在。 刘封忽然令近卫力士卸甲倮身,让杀红了眼的吴兵在嘲笑中松懈了气势。 这在战场上可是大忌! “还愣着干什么,快杀了他们!” 韩当的声音充斥了惊骇之下的尖锐,也充斥了愤怒,不是因为刘封而愤怒,而是为这群吴兵的愚蠢而愤怒! 然而。 战场上的机会总是转瞬即逝。 在韩当还反应过来前,刘封就已经带着田七、田忠等近卫力士发动了最后的冲刺。 看着越来越近的韩当。 刘封的脑海中下意识的闪过“丁奉雪中奋短兵”的记载。 历史文字虽然只有寥寥数语,但却能从中看到战场上的悍将是如何麻痹敌人的。 今后擒了丁奉,就饶他一命罢。 刘封大笑撞翻了以身护住韩当的力士,随后一个突刺猛进,用盾牌格开了韩当持矛的右手,如泰山压顶般将韩当扑倒,手中的短刀狠狠的刺入了韩当的脖子。 狰狞的笑容映在韩当那难以置信的双眸,疯狂的吼声回荡在韩当渐渐失聪的双耳荡。 “这条命,是我赌赢了!” 丁奉:他剽窃啊!他剽窃啊!他剽窃啊! 刘封: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 (本章完) 第98章 夺船渡江,刘封挥军入荆南 第98章 夺船渡江,刘封挥军入荆南 “将军!” 韩当左右的近卫力士,骤见韩当身死,纷纷红了眼。 两个离得近的力士,更是如蛮牛一般向刘封冲来,手中的长矛狠狠的捅向刘封。 即便是近卫力士,也是分亲疏的。 就如同刘封身边的田七和田忠,会比其他的近卫力士更在乎刘封的生死。 这两个韩当的近卫力士,在瞬间的惊骇后没有恐惧,只有愤怒。 主将死在眼前,而近卫却不能救,这是耻辱。 耻辱,会滋生愤怒。 愤怒,会令人疯狂。 “将军小心!” 田七眼尖高呼。 以双方的距离,田七也只来得及高呼。 就在长矛就要捅中刘封时,却见刘封竟果断的扔掉了手中的刀盾,又迅速侧身躲过了矛头,又用如猿臂一般的双手将袭来的双矛死死握住并夹在腋下。 两力士见没能捅中刘封,纷纷大喝用力,想要将刘封往前推。 却见刘封双脚如生了根,如山一般纹丝不动,双手亦是用力。 “咔嚓”。 清脆的矛柄断裂声响起。 在两力士惊愕的眼神下,这两支矛柄竟然被硬生生的折断。 还未等两力士反应过来,又见刘封迅速将断矛转了个向,锋利的矛头凶狠的刺中了两力士的脖子。 看着凶猛犹如浴血魔神一般的刘封,韩当左右红着眼冲向刘封的近卫力士,纷纷止住了脚步,脸上更是写满了惊惧。 初见韩当被杀,众力士的愤怒胜过了惊惧。 再见两个近卫力士转瞬间就被反杀,众力士的惊惧又胜过了愤怒。 这还是人吗? 畏惧之语浮现在众力士的脑海。 看着一个个因惊惧而不敢动弹的吴兵力士,刘封的狂笑声再度响起。 手中滴血的断矛,似乎也在此刻变得嚣狂。 “大汉刘封在此,谁敢再来送死!” 虎豹般的吼声,震得最近的吴兵力士下意识的往后退了一步。 谁敢? 有悍勇之称的韩当被刘封突阵斩了。 有偷袭机会的两个力士被刘封瞬杀了。 正面上前,谁又能胜? 见吴兵力士惊惧,刘封果断的舍弃断矛拾起刀盾,奋力一刀砍断了韩当的大旗。 随着大旗的飘落,刘封的吼声也再次响起: “韩当已死,降我者生,挡我者死!” 短暂的沉寂间。 田七和田忠父子也舍弃了各自的对手冲到了刘封身前,左右护住。 刘封的近卫力士也纷纷聚拢,一阵阵“韩当已被刘将军斩杀”的喝喊声相继而起。 听得喝喊声。 牙门将李平一刀砍翻眼前的吴兵军侯,畅快大笑:“将军斩杀韩当,真虎威也!我等也当奋力杀敌!” 周围的汉兵皆是士气大振。 反观吴兵,却是因韩当被杀而纷纷惊骇丧胆。 将为兵胆。 主将的死亡,犹如胆裂一般,会让士气如山倒。 吴兵惊扰而散,犹如无头苍蝇一般往江边而走。 “抢夺大船!” 刘封再次大喝下令。 江津口的大船,不仅仅是孙权的运粮船,同时也是孙权的运兵船,是可以横渡长江的大船。 孙权在得了公安和江陵后。 一部分大船放在了公安,一部分大船给了陆逊,剩下一部分大船都在江津口。 吴兵见汉兵追来,更是争相登船,落水者不知其数。 这风雪夜,江水本就寒冷。 一旦落水,纵是吴兵皆通水性,也难以活命。 夺得大船后。 刘封没有去理会弃械投降的吴兵,也没有理会抢夺小船奔逃的吴兵和落水挣扎的吴兵,而是令众人立即登船且将受伤的汉兵都带上,韩当营中一部分炊具锅碗瓢盆引火物也被邓贤带人扔上大船。 随后将战船横渡,直接前往江津口的对岸。 刘封带的兵,大部分都是荆州人,能通水性也懂驾船,操控江津口的吴兵大船,基本没难度。 刚渡江不久。 江津口又响起了一阵喧哗声,正是自刘封大寨方向匆匆而来的朱然。 看着满营的狼藉,朱然满脸骇然。 一把揪起一个跪在雪地瑟瑟发抖的韩当军士,朱然厉声喝问:“韩老将军在何处?” 韩当军士不知是冻的还是吓的,整个身子如同筛糠般哆嗦,语气中也充斥了惊惧:“韩将军死了,不是人,不是人。” 朱然更是惊骇。 韩老将军死了? 这,这,这怎么可能! 至尊早已派人告知韩老将军今夜加强戒备,怎么会死? 朱然忙让麾下军士在营地中搜寻。 直到看到倒在大旗下的韩当,朱然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韩老将军!” 朱然手持长矛蹲在韩当跟前,双眸也逐渐冲刺了怒火。 猛然间。 朱然又似乎想到了什么,大步来到江边。 见江边只剩下稀散的小船,大船都已不见后,朱然的脸上浮现了惊慌。“遭了,刘封得了大船,荆南危矣!” 孙权奇袭江陵后,兵马几乎都部署在南郡和宜都郡,对荆南的零陵郡和武陵郡用的都是传檄的方式。 对孙权而言:只要将关羽的大军隔绝在江北,即便零陵郡和武陵郡有不服的也只能屈服在兵威下。 昔日夺长沙、桂阳和零陵三郡时,孙权就是用的这一招,让鲁肃带兵将关羽跟三郡隔绝,让三郡误以为关羽已经放弃了三郡。 然而这招有个致命缺陷。 那就是一旦关羽有兵马渡江到了荆南,零陵郡和武陵郡诸县又会降而复反。 而现在。 刘封不仅奇袭江津口斩杀了韩当,还夺船渡江。 以刘封的身份再加上有数千兵渡江,这零陵郡和武陵郡,谁还敢在城头立上东吴的旗帜? 而事实也如朱然所料。 在横渡长江后,刘封就有了联络零陵郡和武陵郡反吴义士的决定。 刘封曾委托廖化给零陵北部都尉习珍送了信。 信中大意就是:若习珍有反孙权之意,需要等到刘封或关羽引兵出现在荆南;若刘封或关羽不能引兵出现在荆南,就要忍辱负重等到刘备的西川兵出现在荆南后,再举旗响应;倘若连刘备的西川兵最终都不能出现在荆南,那就需要习珍继续忍辱负重,以待天时。 刘封当时这样送信的目的,是为了避免习珍因为仓促间起兵反孙权而被潘濬剿灭。 后因江陵陷落太快,刘封也不确定习珍是否收到了信,更不确定习珍是否会遵从信中吩咐,故而也没将习珍考虑在夺江陵的计划中。 这次受风雪骤降影响,刘封雪中奋兵,斩韩当、夺大船、渡长江。 虽然丢了北岸大寨,但也引兵到了荆南地界,意外的有了联手习珍的机会。 正如那句古话: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既然计划赶不上变化,那就要稳住心态及时应变。 南岸。 有大船歇脚,刘封及众将士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这次攻打江津口,刘封的五千精兵损失也不小。 除了在风雪中走丢的两百余人外,跟韩当一战也死伤了千余人,战后受冻患病的也不知道会有多少。 虽然今夜胜了,但刘封只取得了阶段性的优势,并未取得夺江陵的决定性优势。 船舱内。 田七将火盆端到刘封面前,又将温好的酒水递给刘封。 有孙权在江津口运送物资的大船补给物资,刘封暂时不缺粮食,不仅如此,船舱内还存了酒水药物等物资。 饮了一口温酒,感受着身体的暖意,刘封又想到了马玉托白寿送来的书信。 信中有言:观孙权在江东,时常劫掠山人为奴,武陵和零陵多有山人出没,或可以恩义笼络。 史载刘备在伐吴时,亦曾派侍中马良安慰五溪蛮人,多有番王派遣族兵助刘备。 在刘封看来。 恩义笼络山人的意义不仅仅在于请山人出兵相助,亦能增加秭归到武陵郡和零陵郡的军情传讯之利。 习珍有两次起兵反吴。 一次是刘备尚未伐吴时,习珍联络武陵从事樊伷起兵,结果被潘濬击败,樊伷被潘濬斩杀,习珍侥幸逃脱。 一次是刘备伐吴时,习珍在回到零陵郡后又率七县反抗孙权,自称邵陵太守,屯校夷界归附刘备,不敌潘濬而亡。 习珍被潘濬剿灭后,刘备还得到了习珍兵败的消息,并为习珍发丧,追赠为邵陵太守。 这说明,习珍是跟刘备之间有联络的。 结合马良入武陵结好番王,当时的刘备也定是通过恩义笼络番王增加了跟习珍的军情传讯之利。 如今孙权屯兵江陵,陆逊又兵进宜都。 即便秭归有孟达固守,秭归到江陵一路的山关险要和水路也会被陆逊控制。 不论是上庸关平军、秭归孟达军还是刘备的西川兵,都很难与武陵郡和零陵郡取得联系。 这个时候,用恩义笼络山人就显得极为重要。 渡江后。 刘封的当务之急,也不再是攻夺江陵,而是与各地反吴军取得联系且加强军情传讯。 兵法之要,在于应变。 不同的时间点,要及时的调整应变策略,才可能抓住转瞬即逝的获胜机会。 深思熟路后。 刘封取出刀笔,将荆州如今的军情大概以及应变之要,仔细的记录。 到了天明。 刘封走出船舱。 看着天空升起的朝阳,刘封不由感慨这一江之隔,气象的差别竟如此的大。 昨夜在长江北岸时,风雪满天。 今早在长江南岸时,却已经看不到雪的痕迹。 这对刘封而言,无疑是个利好。 若长江南岸依旧是风雪漫天,刘封就无法及时的跟各地反吴军取得联系,也无法及时的让武陵郡和零陵郡诸县归附。 刘封召来了校尉寇安国,将写好的战报交给寇安国,叮嘱道:“安国,你带上精卒十人,走武陵山路绕道去秭归,倘若你抵达时秭归还未丢城,父王也应该抵达秭归了,若秭归不幸丢了,就直接去白帝城。 记住,此战报只能亲手交给父王,不可泄露给任何人,包括孟达! 安国,我与众人之性命,可就都托付于你了。” 刘封重重的拍了拍寇安国的肩膀。 寇安国也知道这份战报的重要性,含泪作别:“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待寇安国带人离开后,刘封又召来方月。 让方月带上十余骑去四百余里外的武陵郡治所临沅寻武陵从事樊伷。 既然习珍能与武陵从事樊伷起兵反吴,且樊伷还战死了,那么樊伷也是值得信赖的。 刘封也需要通过樊伷这个武陵从事的身份来跟习珍等荆南义士取得联系,以及获得后续的粮食衣甲武器药物等物资补充。 接下来。 刘封又让李辅和邓贤带人在南岸就地修建营寨,并将大船上的物资都转移到营寨中,做好长期跟孙权对峙的准备。 (本章完) 第99章 吕蒙救场,刘封的死讯传出 第99章 吕蒙救场,刘封的死讯传出 江陵城中。 得知韩当战死、江津口大船被夺的消息,孙权惊得整个人都是懵的。 认真的问了朱然三遍后,孙权才肯相信韩当战死、江津口大船被夺的事实。 怒火也在确认事实后,充满了整个胸腔。 孙权也大改往日喜怒不形于色的主君持重,盛怒之态尽显于表,喝骂之声也是恶声叠出: “韩当误孤!韩当误孤!韩当误孤!” “孤都派人提醒他要加强戒备了,竟然还会被刘封恶贼奇袭成功。” “如今让刘封恶贼抢夺大船渡江去了南岸,武陵郡和零陵郡诸县,必会举旗反孤。” “本可关门捉犬,却成放虎归山,可恨!可恨!可恨啊!” 孙权的怒喝充斥整个大堂。 不论是虞翻、潘濬、吴范,还是全琮、朱然、丁奉、徐盛、马忠,皆是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这次针对刘封的奇袭,众文武都是群策群力,将进攻和防守都料到了且也做了应对部署,甚至也料到了刘封会奇袭江津口。 然而这结果,却是令众文武都意外。 不仅韩当战败,刘封还夺船渡江了。 若说韩当战败,主责在韩当;那么刘封夺船渡江,主责就在于在场众文武了。 因为没有任何人猜到刘封会夺船渡江去南岸! 而事实上。 虞翻等人猜不到并非不够聪明。 只因刘封是在斩将夺船后才临时决定渡江去南岸。 在决定奇袭江津口前,刘封也只是想夺了江津口后以江津口为根基再伺机争夺江陵。 在奇袭江津口后,韩当的提前准备让刘封判断出孙权今夜会出城奇袭大寨。 再加上赢韩当赢得艰难,刘封自知守不住江津口,又见江津口有能渡江的大船,这才决定渡江去南岸。 人会谋算,局势会变。 自古以来,计划赶不上变化的局势,比比皆是。 就如曹操在许攸没来时想的都是退回许都而非火烧乌巢,这临时的决定直接让袁绍及其麾下的文武傻了眼。 袁绍及其文武没料到曹操会忽然拼死一搏火烧乌巢。 孙权及其文武同样没料到刘封会忽然拼死一搏夺船渡江。 即便是懂军事、天文、地理、卦象、面相、政治,还能用宗教知识融会贯通,事必论天象的方术家吴范,此刻也没了半点脾气。 刘封斩杀韩当、夺船渡江,直接让吴范的天象论成了笑话。 说好的“反观刘封,杀神本主凶,又遇寒气相冲,必伤其根本,此乃天助至尊击败刘封”,说好的“至尊身在江陵,有建业帝气护身,寒气遇帝气就成了瑞气,此乃大吉之象”。 结果。 韩当死了、刘封夺船渡江了,反而最初那句“我观如今天象,江陵生寒气,寒气亦是死气,大凶之象”应验了。 而提议孙权出兵奇袭的潘濬同样也没半点脾气。 若真要追责。 潘濬反而是最大的责任。 倘若潘濬不提议出兵奇袭,孙权还能如上回一般派遣丁奉去支援江津口。 那么刘封未必能斩杀韩当,也未必能夺船渡江。 潘濬不由想到了韩重。 后知后觉的潘濬才发现自己被刘封骗了了,所谓的以“机密事相告保韩重性命且让韩重不要隐瞒”压根不是为了保护韩重,而是为了借韩重来迷惑潘濬或其他识破韩重内应身份的人。 目的就是要让潘濬等人去自我脑补,脑补出“刘封会与内应联手破城”,继而让心生忌惮错误估计形势。 潘濬越想,越觉得刘封就是这样算计的。 想到自己接连两次为孙权谋划,都因刘封而失败,潘濬这内心又是羞怒又是害怕。 羞怒的是接连败给刘封在孙权面前出了丑。 害怕的是今后不被孙权重用。 见众文武都低头不语,孙权更是来气。 满堂文武,竟无一人是良才! 就在气氛变得僵硬时,一道略带沙哑的声音忽然响起:“至尊,既然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应该坦然应变。 刘封虽然悍勇难制,但他如今逃去了南岸,短时间内也就无法再对江陵构成威胁。 至尊真正要对付的,是如今在陆口外的关羽! 可放出假消息,称刘封已在江津口被至尊斩杀,再分两路兵马出城,一路攻麦城,一路支援陆口,施以诈计以乱关羽军心。” 一语惊醒梦中人。 孙权定睛一看,却是重病在身的吕蒙在近卫的搀扶下来到了大堂。 “子明。你的身体可还好?” 孙权离席起身,连忙上前迎住吕蒙,语气欣喜。 在吕蒙患病不能理事后,孙权一开始还觉得虞翻、吴范、潘濬、全琮、朱然等众文武还能用,结果发现:没了吕蒙,似乎诸事不顺。 孙权后知后觉,也明白了刘封为什么会针对吕蒙频频用攻心计。 若吕蒙能理事,孙权不会让全琮为主将,刘封未必能接连逞威。 真应了那句:一步错,步步错。 如今满堂文武都在装哑巴,唯有吕蒙给孙权道出了应变之策,这让孙权顿感欣喜萦绕心头。 吕蒙微微躬身行礼:“谢至尊关怀,末将还死不了。我近日都在养病,很多军情也不是很清楚,不知伯言可有拿下秭归?” 孙权摇头:“未曾。孤已派人传令伯言退保夷陵、夷道、佷山三县,控制江水津口,扼守山关险要。” 吕蒙脸色微变:“此等决定,伯言自可便宜行事,何须至尊再派人传令?往返传讯,岂不贻误军情?” 孙权面色一僵。见状。 吕蒙顿时明白了原委:孙权压根就没有给陆逊便宜行事之权。 情绪一阵波动,吕蒙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孙权顿时慌了。 这刚得了吕蒙的应变,吕蒙又要躺回去了? “子明且勿激动,此乃孤之过失。孤这就派人传令,许伯言便宜行事之权。” 似乎是为了让吕蒙安心,孙权当即就召来了信使,给陆逊写了便宜行事的手令,让其乘快船去寻陆逊。 看着孙权给了陆逊便宜行事的手令,吕蒙也渐渐平复了心绪。 又道:“至尊,文珪兵败,乃我未能识破荆山蛮夷之故,非文珪之罪;文珪跟了至尊二十余年,一向忠心,不论文珪今后如何抉择,至尊都不可埋怨文珪。” 孙权怕吕蒙情绪又激动,不敢有片刻迟疑,忙誓言道:“文珪的忠心,孤也是知道的。孤不让文珪入城并非疑他,而是提防刘封趁机夺城,待孤灭了关羽,孤会派人去寻文珪的。” 吕蒙又看向虞翻、吴范、潘濬、朱然、全琮等文武,道:“我知诸位因未能识破刘封诡计而心怀愧意,然而我以为诸位不必如此;胜败乃兵家常事,若因一时失算就失了锐气,今后又如何能辅佐至尊成就大业? 伯言守住了西面险要,刘封又渡江南逃,诸位应当尽心尽力,趁此良机彻底击破关羽;没了关羽,纵使刘封再悍勇,也不过是在南面苟延残喘罢了。” 不得不说。 作为大都督,吕蒙是挺称职的。 吕蒙虽然能提出大略,但没精力制定细节;要制定细节,依旧得靠虞翻、吴范等人。 虞翻、吴范等人又因韩当战死、刘封渡江而灰心丧气,且又因孙权发怒而更不敢大胆献策。 吕蒙觉察到这个问题后,三言两语间就化解了孙权跟众文武间因韩当战死、刘封夺船渡江而产生的隔阂,也激起了众人的再战信心。 孙权担心吕蒙用脑过度,忙派人送吕蒙回屋休憩,只等众人商议好细节后再报与吕蒙查漏补缺。 有了吕蒙这个大都督提出大略,虞翻等人也纷纷有了思路。 最终。 孙权在将方案细节报与吕蒙查漏补缺后,做出了应变部署: 派徐盛和马忠,引兵三千去打麦城,并放出刘封已被斩杀的假消息。 派全琮引兵三千去陆口支援,并放出刘封已被斩杀的假消息。 将城门开启,放开禁令,允许任何人出城,并放出刘封已被斩杀的假消息。 等等。 一切都按照吕蒙“诈称刘封已被斩杀”的大略来走。 随着消息的传开。 城内官吏军民皆是哗然。 有如王当、罗信、单雄和裴庆等细作。 有如以探亲名义暂归孙权的麦城军士。 有如议曹从事王甫、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等忍辱负重的官吏。 有如刚下决心要以刘封为助力夺回江陵的糜芳。 等等不愿真心归附孙权的。 在得到“刘封已被斩杀”的消息后,皆是惊疑不定。 然而江陵城城门开启且又放开禁令允许任何人出城,又让众人心中多了恐慌。 这摆明了是故意让城内想跟刘封取得联系的内应们,自行出城查探来验证消息的真伪。 倘若“刘封已被斩杀”的消息是假的,孙权又如何敢这般放心? 一时之间。 不论是王当、罗信、单雄和裴庆等细作,还是议曹从事王甫、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等官吏,都纷纷派人出城打探消息。 这一打探。 众人更慌。 孙权甚至都没隐瞒派徐盛和马忠引兵三千去打麦城和派全琮引兵三千去陆口支援,更是直接在城中征召了役夫去刘封的空寨搬运粮食辎重旌旗等。 而在地牢中。 潘濬再次来见韩重,告知韩重刘封已经被斩杀的消息。 见韩重不信,潘濬也不多言,以“刘封已死,你已无用”为由,将韩重给放了。 惊疑不定的韩重,立即在城中打探。 打探到的却是满城都在传刘封已经被斩杀的消息,更有人亲眼看见大批的粮食辎重旌旗等刘封军物资被运入江陵城。 心慌的韩重,暗自来见王甫。 只是韩重不知,这都是潘濬的诡计。 看着韩重偷偷溜进了王甫的后院,潘濬的脸上也写满了冷意:“难怪一个小小的输官都敢跑去当内应,竟然是你王国山在幕后指使。哼!” 潘濬没有立即去缉拿王甫,只是派人监视王甫的府邸。 潘濬要知道有多少人跟王甫密谋,以便于将江陵城内敢联络刘封的二心者一网打尽。 假的始终是假的。 刘封被斩杀的假消息瞒得了一时,瞒不长久。 只要刘封现身,一切谣言就不攻自破。 吕蒙提的大略,本质就是用信息差去骗去偷袭,以达到施以诈计以乱其心的目的。 “刘封,我承认你很骁勇也很有谋略,然而荆州大势已定,你再怎么折腾也改变不了最终的结局,待至尊灭了关羽,我会亲自来武陵擒你。” 潘濬喃喃低语,眼神也变得阴狠。 不擒刘封,不能雪耻。 刘封: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一觉醒来,我死了?我委屈啊!求月票!求月票!求月票!求安抚我敏感而脆弱的心灵。 (本章完) 第100章 威毅持重,关羽闻刘封死讯 第100章 威毅持重,关羽闻刘封死讯 陆口以北,隔江相望有一古战场,名为乌林。 昔日,刘备和孙权曾在乌林联手破曹操。 而如今,乌林青山依旧在,刘孙联盟早已不存。 营中的旌旗在风中怒吼,似乎也在感慨物是人非事事休。 大帐。 冷毅的校刀手屹立帐外,即便寒风割面也是面不改色。 帐内。 关羽斜倚凭几,手捧竹简,脸色刚毅。 自与刘封分兵后,关羽跟陆口的蒋钦和孙皎先后打了六场。 每场皆胜! 将蒋钦和孙皎打得没有半点儿脾气,只敢龟缩在陆口水寨中避战不出。 初出兵时,蒋钦和孙皎还曾嘲讽曹仁只敢守城,我上我更行。 如今被关羽一路爆锤,蒋钦和孙皎只敢私下跟曹仁比谁能守。 由于蒋钦和孙皎守寨不出,且陆口水寨又历经周瑜、鲁肃、吕蒙三任大都督先后督造,早被打造得固若金汤,纵是关羽骁勇善战,也难以夺下。 关羽只能屯兵江北的乌林,依托乌林津口与蒋钦和孙皎对峙。 这也是为何关羽会派人送信给刘封,称暂时不能抽兵支援。 三日前。 董恢送来了刘封的书信,信中内容令关羽久久不能平息。 为了表明支持刘禅的立场,关羽对刘封一向都是呼以螟蛉,表现出对刘封的极大厌恶,以此来震慑刘备麾下的文武:该支持谁,你们得好好想想。 即便刘备屡劝关羽不要对刘封太厌恶,关羽也不改态度。 按常理说:刘封应该是深恨关羽的。 如今。 关羽大意中计,让孙权寻得机会奇袭了江陵,以至于荆州大半沦陷。 这本是关羽的责任。 即便要赴死,也应该是由关羽赴死。 然而。 刘封在信中,却言“若不能为父王夺回江陵,我有死而已。假使君侯闻我兵败,可速走汉水入房陵,保三郡以及众战船,以待父王大军,我可亡,三郡和众战船绝不可有失。” 再想到刘封自到了上庸后的一系列举动,无一不是在以国家大事为重,丝毫未提跟关羽的私人恩怨。 刘封有如此的大局观,让关羽欣赏的同时又颇为纠结。 关羽既想改变对刘封的态度,让刘封能当一个受支持的北伐大将军;又怕改变了对刘封的态度,会让刘封或其余文武起了不该有的心思。 沉吟间。 忽听得帐外响起一声哭腔,又见董恢跌跌撞撞的冲了进来。 关羽眯眼而问:“休绪前日才离营,怎今日又回来了?又何事哭泣?” 董恢哭道:“君侯,江陵传来消息,副军将军已被孙权斩杀!” 关羽的丹凤眼猛然睁开,声音低沉:“休绪,军规森严,莫要恃宠而犯。” 也幸亏是关羽治军颇严,这中军大帐外除了亲卫校刀手外,其余将士都是无令不得轻易靠近的。 否则董恢方才这一哭喊,将会直接扰乱军心,而关羽也不得不以乱军心罪处置董恢。 董恢自知犯错,忙又将帐外的裴庆唤入。 裴庆见了关羽,拜道:“禀君侯,小人乃赵都督麾下什长裴庆,曾奉副军将军之命与伯长王当、什长罗信和什长单雄偷入江陵城为内应。” 关羽拍了拍手,一个校刀手入内,乃是关羽的亲卫校尉兼同乡关琼,一个标准的关西大汉。 吩咐关琼不许任何人靠近五十步后,关羽这才示意裴庆继续说。 裴庆见关羽如此慎重,也不敢太大声,道: “禀君侯,数日前,风雪骤降,翌日不知何故就传出了副军将军已被孙权斩杀的流言,孙权又大开城门放开禁令允许任何人出城,我等不信,遂出城探查。 又见孙权在城门口誓师,派了两支兵马出城,一支前往麦城方向,一支前往陆口方向,皆约三千人。 更直接在城中征召了役夫去副军将军在城外的大寨搬运粮食辎重旌旗。 ” 听了裴庆的陈述,关羽表情没多少变化,内心却是多了怀疑。 裴庆陈述的情报很详细,貌似也没什么逻辑漏洞。 然而。 正因为太详细太有逻辑,反而让这些情报听起来太假。 想到这里。 关羽又问:“可有亲眼看到刘公仲的尸身?” 裴庆摇头:“未曾。孙权称副军将军死战不屈,令人钦佩,故亲自为副军将军发丧,我等只能远远看到孙权为副军将军准备的棺木。” 听到这里,关羽对裴庆口中的情报更加怀疑了。 孙权会钦佩刘封? 还亲自为刘封发丧? 直觉告诉关羽,这事不止表面这般简单。 【吕蒙善诈,如今又未见刘公仲尸身,不可妄下断言,此事还得再慎重思虑。】正询问间。 水军都督苏非遣人来报:“君侯,陆口吴兵出寨了,正往乌林津口而来。” 关羽心中更疑:“当了几日的缩头乌龟,竟然主动来求战?真是够巧的!” 刚得到刘封已被斩杀这个真假未定的情报,当缩头乌龟的蒋钦和孙皎就急不可耐般的出城了。 多年的经验告诉关羽:战场上过于巧合,往往就会充斥算计。 见董恢还在哀伤,关羽沉声道:“休绪,暂且收起哀伤吧。吴人一贯奸诈,若因几句流言而乱了方寸,岂不惹人耻笑? 你且在营中休憩,待关某先去会会那两个胆怯鼠辈,再作考虑。” 关羽的沉稳如山,让董恢心中也安定了不少。 董恢擦泪起身,强忍悲痛:“是末将失态了,末将愿与君侯同往。” “也好!裴庆也与关某同往。”关羽也没有拒绝,而是将董恢和裴庆都带上。 然而。 等关羽来到乌林津口时,陆口的吴兵竟然又撤退了。 水军都督苏非迎上,将手中缠有布条的箭矢递给关羽,道:“君侯,吴人这次来袭,颇为奇怪。气势汹汹而来,又迅速的撤走。所射的箭矢也都是这种带了布条的箭,其中的内容.” 看了一眼关羽身后的裴庆,苏非又将话咽了回去。 关羽取出箭矢上的布条,却见布条上记录了刘封已被孙权斩杀。 “所有箭,都是一个内容吗?”关羽问道。 苏非点头:“都是一个内容,我已经及时将箭矢都收起来了,禁止任何人讨论。君侯,副军将军” 关羽挥手示意苏非不要再问,而是再次看向董恢,问了几个细节问题。 主要涉及刘封自麦城到江陵城期间,所谋所思,以及实际下达的军令。 这些机密事,董恢或是参与了讨论或是亲自执行。 问清楚后。 关羽心中的疑惑也有了答案,不由冷笑:“看来吕蒙是真的病入膏肓了。计是好计,可惜执行的人未能真正理解吕蒙的诈术。传令乌林众军,拔营登船。” 董恢想到了刘封的那封信,惊道:“君侯是要撤去房陵了吗?” 关羽怪异的看向董恢:“休绪,你跟着刘公仲的时间也不短了,怎还会相信孙权仅仅只凭借一次风雪夜奇袭就能斩杀刘公仲?刘公仲尚未兵败,关某又何须去房陵?” 董恢又惊又喜:“君侯之意,副军将军未死?” 裴庆也是惊喜的看向关羽。 自江陵一路到来,裴庆几度沮丧,甚至都滋生了当逃兵的想法了。 若不是中途遇上了董恢,裴庆都没勇气走到乌林来。 见董恢和裴庆表情如此,关羽遂耐心解释道:“倘若刘公仲真的死了,孙权根本不需要大张旗鼓的宣传刘公仲的死讯,而会趁着关某尚未得到消息时,聚江陵、公安、陆口三处重兵围杀关某。” “乌林以北,大部分都是沼泽泥潭和杂木乱林,极难行军;一旦关某被三处重兵围杀,就只能往水路绕夏口撤回汉水,故而刘公仲才会在信中言:若闻他兵败,可速走汉水入房陵。” “然而孙权不仅不派三处重兵围杀关某,调遣还极为谨慎,竟只派遣了少量兵力增兵陆口,足见孙权在江陵心存忌惮。” “方才陆口的吴兵也只敢来虚晃一枪散布消息,这也侧面印证了孙权未调公安的兵马增兵陆口。” “试想一番,以江陵城和公安城的坚固,孙权竟不敢调集两处重兵来围杀关某,他是在怕什么?” 董恢恍然,猜到了答案:“孙权是在怕副军将军!副军将军不仅没有兵败,还极有可能抢占了一个能同时威胁江陵和公安的位置。难道,副军将军抢了江津口? 也不对啊!江津口距离江陵城只有数里,若副军将军在江津口,裴庆等江陵众人又怎么可能不知?” 裴庆肯定地道:“我去江津口探查过,依旧有吴兵在驻扎。” 苏非猜测道:“有没有可能,副军将军奇袭了江津口后,抢了江津口的吴兵大船,横渡长江去武陵郡了。有大船在手,副军将军就可以同时威胁江陵和公安两处城池。” 话音刚落。 董恢、裴庆,甚至于关羽都看向了苏非。 苏非有些局促,连忙道:“我是胡猜的。” 关羽赞许道:“苏都督,不要妄自菲薄。你的判断,跟关某的判断是一致的。 假如刘公仲不在江津口,那他就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条是退回麦城,一条是渡江往南。 若是退回了麦城,就威胁不到公安城;况且,即便刘公仲是真的兵败退回了麦城,孙权也绝不敢只派三千兵就去取麦城。 因此,刘公仲就只可能渡江往南去武陵郡。 而渡江往南,就必须抢夺江津口的大船。 不是孙权斩杀了刘公仲,而是刘公仲斩杀了孙权在江津口的大将且抢了江津口的大船渡江。 故而孙权才不敢调集江陵、公安两处重兵来围杀关某,只敢用计来诈关某。” 董恢思考片刻,又问:“既然是用诈,为何孙权不虚张声势欺骗南岸的副军将军,暗中调重兵来乌林呢?” 关羽大笑:“休绪你又忘了,吕蒙如今病危。或许诈称刘公仲已死的大略是吕蒙定的,可具体的调遣吕蒙肯定没这个精力;若吕蒙不亲自调遣,其余人谁敢冒险抽调江陵和公安两处重兵?” 董恢恍然。 且不说孙权如今还在江陵城,即便孙权也跟着来乌林,孙权也未必敢拿江陵城和公安城来冒险。 成功了,自然是擒关羽平荆州;失败了,就是江陵和公安得而复失。 孙权麾下能有胆子冒险的,也只有吕蒙! 董恢顿时兴奋起来了:“君侯,那我们是要去跟副军将军合兵吗?” 啊,删了四千字,又重写了。卖惨求月票啊。 (本章完) 第101章 名将犹在,关羽反道袭公安 第101章 名将犹在,关羽反道袭公安 关羽面向公安城的方向,道:“用兵之道,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刘公仲到了武陵,定会设法联络武陵郡的义士,关某无需去跟刘公仲合兵,刘公仲自会配合关某行事。 孙权想以诈术乱关某军心,其目的是希望关某能往夏口方向而逃。 既如此,关某就反其道而行之,直接去打公安城!” 不论是董恢裴庆,还是苏非,都被关羽的想法给惊住了。 反其道而行之,攻打公安城? 吕蒙奇袭江陵前,是先打的公安城。 如今关羽要夺回江陵前,竟然也要先打公安城。 董恢不由更兴奋了! 这才是真的出其不意啊! 别说吕蒙如今病危,就算吕蒙没有病危也断然想不到君侯的战术。 董恢如是想。 苏非则是面有担忧:“乌林津口到公安,即便穿过云梦泽水域,水路也超过五百里了。又逆风逆水,至少也得八日时间才可能抵达。很难隐藏行踪啊。” 关羽早有盘算,道:“昔日韩信为了入关中,当着章邯的面修栈道,以此来麻痹章邯,实则是走陈仓道入关中,最终定了三秦之地。 如今陆口的蒋钦和孙皎被关某连胜六阵,已经丧胆;关某有意分一支疑兵佯装去陆口水寨搦战,蒋钦和孙皎见搦战的兵少,定会心疑以为关某伏兵在外而不敢出寨。 以此疑兵,或可拖延三日。 若被识破,这支疑兵则直接往公安而行,蒋钦和孙皎必会再疑而派战船前往夏口,或可再拖延三日。 若能拖延六日,即便蒋钦和孙皎识破了关某的疑兵计,也奈何不得关某!” 苏非恍然。 蒋钦和孙皎被关羽打怕了,所以才固守水寨。 即便这次想诈称刘封已被斩杀,蒋钦和孙皎也只敢来虚晃一枪,而不敢正面强攻,足见两人对关羽的畏惧。 心存畏惧,就不敢轻易出寨。 疑兵计也就成功了。 想到这里。 苏非当即请命道:“能为君侯用此疑兵者,非末将莫属,末将誓死也要为君侯拖延六日。” 关羽壮言赞道:“苏都督悍勇,若能拖延六日,今后名望必在蒋钦和孙皎之上;若不能拖延六日,苏都督也不可轻言赴死。你若死了,关某可就少了一个得力大将了!” 人算归人算,关羽也不敢自诩能料事如神。 能拖延六日自然最好,若不能拖延六日,关羽也不想因此而折损苏非这个水军都督。 良将培养不易。 关羽在荆州十余年,也只培养了苏非和赵累这两个可以独当一面的水陆都督。 这要折损了,等于是断关羽一臂。 苏非感动道:“末将谨遵君侯吩咐。” 思索片刻。 关羽又有了补充:“在用疑兵计前,还得先强攻一次陆口水寨,也好让蒋钦和孙皎再见识下关某的手段。” 虽说是到了荆州才学的水战,但关羽的水战也是受过专业指点的。 其中有刘表麾下善水战的将领指点,也有名将周瑜的指点,这十余年间关羽师承百家,最终将水战融会贯通,青出于蓝。 曹丕继位时,曾诏问群臣,群臣皆言“蜀,小国耳,名将唯羽”,足显关羽能为。 关羽在乌林和乌林津口有万余人,有步有骑,也有战船数百。 换个普通的主将,面对如此复杂的水陆配置,估计都只下达全军突击的军令。 而在关羽手中,这万余兵马和数百战船,却如臂指使,章法有序。 在决定强攻陆口水寨后,关羽没有半分的迟疑。 等驻扎在乌林的步骑都登船后,数百战船组成的庞然大物,仿若一头海中巨鲸一般,忽然出现在了陆口水寨外。 十余条装了芦苇、浇了油料的火船更是招呼都不打就冲向了陆口水寨。 如今寒冬,北风凛冽。 顷刻间。 火借风势,风助火威,大火无情的焚烧陆口水寨外围的栅门。 得知关羽大举攻寨,又发动了火攻,水寨内的蒋钦、孙皎以及刚来的全琮皆是心惊不已。 “关羽这是疯了吗?竟敢正面强用火攻!”蒋钦又惊又怒。 由周瑜、鲁肃、吕蒙三任大都督督造的陆口水寨,是有一整套的防火工事的。 正面用火攻,最多能烧毁陆口水寨最前方的防火工事,不会因为十余条火船出现就让整个水寨被焚烧的情况。 想以火攻破陆口水寨这样的坚寨,除非有内应配合,否则绝无可能。 蒋钦怒的是被关羽小觑了! 以关羽的水战水平,不可能不知道水战时火攻的正确用法。 偏偏关羽就是用了! 这仿佛一脚踩在蒋钦的脸上,然后嚣张的对蒋钦蔑视道:“对付你,关某又何须用内应。” 这是羞辱! 若不是理智胜过了愤怒,蒋钦都想亲率战船出寨与关羽决一死战了。 孙皎也阴沉着脸,道:“这必是关羽的激将法,不可中计。” 依托陆口水寨的地利,孙皎不惧关羽;如果舍弃地利出水寨,被关羽连胜六阵的孙皎没这勇气。 全琮托腮判断道:“我同意孙将军的判断。关羽应是得知刘封被斩的消息后,恼羞成怒,故以火船攻寨。 此刻的关羽有哀兵之势,不可正面相争。且先晾他几日,待其势弱后,再引兵出寨,定可一战而胜。” 若是刘封在此,必会嘲讽三人。 怂就是怂,还分析来分析去的。 若是昔日孙策周瑜在时,别说让关羽用火船正面强攻陆口水寨外围的栅门了,在关羽发动攻势前就孙策周瑜就会先一步出寨拦截。 对于一个水战将领而言,被敌方火船烧到本寨,即便守住了本寨也是脸上无光。 显然。 蒋钦、孙皎和全琮,并不具备孙策周瑜的胆略智慧。 关羽仅仅以十余条小船为代价,就让蒋钦三人不敢轻举妄动。 火势未得到扩散,在寒风下又逐渐变小。 见吴兵依旧不出,关羽又迅速分了兵势。只留水军都督苏非引了百余战船留在陆口水寨外搦战,主力大军直接改道向西直入云梦泽水域。 探得关羽只留了少量战船在水寨外搦战,蒋钦三人皆断定这是关羽火攻激将不成又用示敌以弱的诱敌之计。 谨慎起见,三人决定闭寨不出。 任由苏非在水寨外怒骂,三人也是充耳不闻。 只是三人不知。 关羽明为诱敌,实为疑兵。 这实际上是关羽在给陆口水寨的蒋钦三人进行了一场洗脑暗示。 当蒋钦三人发现关羽的所有意图都是打算“原地弄死”的时候,不论关羽在这期间用任何手段,蒋钦三人都会认为关羽是打算在撤兵前来波狠的。 正所谓:穷寇莫追。 对陷入绝境的敌人不能穷追猛打,避免敌人拼死挣扎而陷自己于不利境地。 故而。 蒋钦三人在应对上就会变得非常的谨慎。 而越是谨慎,就越需要时间去探查情报和分析情报。 如此。 关羽的疑兵计也就奏效了。 而这个时候,整个战场的节奏就被关羽掌控了。 是急是缓,是攻是防。 蒋钦三人都得被关羽牵着鼻子走。 而为了替关羽争取奇袭公安城的时间,苏非在搦战的手段上也是变化不一。 也不能怪蒋钦三人太谨慎。 这三人一个曾被刘封爆锤生擒,两个被关羽爆锤了六阵,都被爆锤了,自然也就会有小心无大错、不败就是胜的心态。 有了苏非在陆口的牵制。 关羽一路西进穿过云梦泽水域。 看着沿江烽火台依旧,关羽的心情也变得复杂。 江陵到陆口间的水域复杂,又人烟稀少,极容易偷袭。 故而关羽才会部署沿江烽火台,驻兵提防;只要烽火台能成功示警,公安城就能提前得到消息布防死守。 虽然不知道吕蒙是如何骗过烽火台守卫的,但关羽并不意外。 当初部署烽火台的时候,关羽就深知烽火台的弊端。 烽火台的作用只是传递敌情,而非如关津隘口一般严防死守。 若是烽火台的守卫看到有一艘船就点一次烽火台,且不说燃料够不够点,后面的人都得被吓死:怎么老是来敌人啊? 等回头发现不是敌人,乱点烽火台的守卫就得被以误报敌情的罪名砍了。 烽火戏诸侯的例子,那可是深入人心。 若只论私。 关羽对吕蒙其实并无多大恶意。 吕蒙在接替鲁肃当陆口都督后,就与关羽结好。 以关羽的性子,若瞧不上吕蒙,哪怕吕蒙卑躬屈膝也不可能被关羽正眼瞧。 就好比同样想结好关羽的陆逊,在关羽眼中只是个白面书生,跟对吕蒙的态度截然相反。 若不论立场,关羽也会跟吕蒙把酒言欢。 两人都是起于微末、自底层成长起来的大将,在很多方面都是类似的。 一者读春秋而知义,一者览群书而知慧。 大哲学家就时常以关羽的忠义和吕蒙的好读书来告诫军中将士,要学关羽的忠义和吕蒙的好读书,不可简单的视为矛盾,而要以矛盾与统一的辩证方式来看待。 奈何世事无常。 立场的问题,让两人水火不容。 而罗黑子的演义中关羽变厉鬼杀吕蒙,又让关羽的形象和格局变得极为低劣,本可不因成败论英雄,结果变成关羽输了“玩不起”。 穿过沿江烽火台。 关羽远远的眺望黑夜下的公安城。 为了保江陵。 除了烽火台外,关羽还加固了公安城。 按关羽的设想,即便沿江烽火台被破,以公安城的坚固怎么也能守上三个月。 被公安城分了兵势,吴兵再去攻打更坚固的江陵城时,又会因分兵而变得更难。 即便糜芳的能力比不上曹仁,守上半年也是没问题的。 然而这结果。 却让关羽到现在都没想明白。 沿江烽火台为耳目、公安城为门户、坚固程度远胜于曹仁时期的江陵城,以及一个自徐州就跟着刘备的舅亲和一个自幽州就跟着刘备的悍将分守江陵城和公安城,怎么就被轻易的失陷了呢? 关羽承认自己误判吕蒙病重又小觑陆逊,犯了骄矜大意的错误。 可在对江陵城和公安城的防御部署上,关羽不认为自己的部署有任何的问题。 哪怕是换做刘备亲自来,也不会比关羽部署得更好。 沉思间。 前军传回消息:已击溃巡逻的吴兵战船,并生擒了几个吴兵,其中还有个军侯。 关羽遂令人将这几个吴兵带上大船审问。 这一审,关羽不由笑了。 “没想到连诸葛瑾都能镇守公安城了,孙权没了吕蒙,无能人了。” 荆州之战是大剧情,刘封是不可能简单击败孙权的,篇幅长是肯定的。 刘备入川打了几年,打汉中也打了几年。 如果刘封仅仅两三个月就能以弱胜强击败孙权,那这剧情也太魔幻了,还不如刘封直接刺杀孙权曹丕司马懿。 其实吧,不论怎么写都不可能让所有读者满意,所以我有个能让所有读者满意的提议: 上一章我为求质量删除了4000字重写了,能不能视为加更求月票? (本章完) 第102章 神兵天降,关羽夜破公安津 第102章 神兵天降,关羽夜破公安津 关羽这是发自内心的嘲笑。 为防走漏消息。 关羽在烽火台区域,不仅选择了夜间行军,还谨慎的先派遣小船查探。 结果让关羽颇为意外。 沿江烽火台竟无一个吴兵驻守,关羽一路畅通无阻的抵达了公安城附近的水域! 在关羽看来:有烽火台当耳目而不用,等于自剜耳目。 董恢亦是笑道:“诸葛瑾不谙军务,应是嫌烽火台浪费军力,故不设防;君侯反道袭公安,又非常人能预料,诸葛瑾今夜难敌君侯虎威。” 左右将校皆笑。 若取了公安,江陵还会远吗? 对众将校而言,夺回公安和江陵,不仅仅是驱逐吴寇,还是获得前程的大好机会。 自樊城撤兵时,关平带了军中五十余将校前往房陵。 那五十余将校,都是军中老人,只等襄樊战事结束,升官的能升官,得赏的能得赏。 结果。 孙权忽然跑来偷袭荆州。 大胜变大败。 自关羽往下,三军无功,俱要受罚。 那五十余将校又因家小在江陵城而不敢回江陵与孙权死战,跟着关平去了房陵。 关羽也因此重新提拔了五十余个校尉军侯协助统兵。 这次提拔,是先授假位再论功。 简而言之:这五十余假校尉假军侯若能立下足够的军功,不仅能转正还能更进一步;反之,该降职就得降职。 俗话说:见识了高山的巍峨后,就不会留恋丘陵的风景。 对于这五十余假校尉假军侯而言,谁也不想战后又被降职。 事关前程,谁也不愿意放弃。 一假校尉出列请命:“君侯,末尉岳举愿请为先锋。” 话音刚落。 又有三个假校尉出列:“君侯,末尉杨兴(严成)(何元)愿请为先锋。” 关羽抚髯而笑:“都不用急。要破公安城,需灭诸葛瑾在公安津口部署的水军。故而此战,需尽全力。” 当即。 关羽令假校尉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六人各引一千水军,强攻公安津口。 关羽则将剩余的战船和三千余兵马藏在后方,用于应变。 一应部署。 皆是按照全力以赴的规格来部署的。 小觑归小觑,关羽不会因为小觑诸葛瑾的个人能力就小觑公安城的防御。 公安城是关羽苦心经营多年的坚城,一应设施相当完善。 若是正面强攻,即便守城的是不善军务的诸葛瑾,关羽也不敢自诩能在一个月内破城。 故而。 关羽要先灭掉公安津口的吴兵水军,一者削弱公安城的守备力量,二者也是为了震慑城内的官吏军民。 关羽不信这公安城内的官吏军民,都会对孙权尽忠效死。 只要震慑力足够强,就一定会有人主动当内应。 公安津口。 数十战船章法有序的泊靠在岸边。 津口大营,灯火通明。 巡逻的军卒,一个个提心吊胆,似乎在防备什么。 大船上,亦有军卒在紧张的巡逻。 自刘封斩杀韩当夺船渡江,已有十余日。 这十余日里,公安津口的吴兵时常受到刘封水军的侵扰。 或是白日直接来攻,或是夜间跑来奇袭。 有时候打得正火热,刘封水军忽然鸣金收兵,然后两三日不见踪影,再见时又是半夜,直接在公安津口放了几条满载芦苇油料的渔船,将公安津口的吴兵吓得不轻。 如此侵扰,烦不甚烦。 公安津口的主将、孙权的族子、武卫都尉孙桓,这个有小孙策之称的孙氏小将,更是被侵扰得黑眼圈都生了好几层。 由于全琮引兵去陆口时,又从公安津口借走了不少战船,这让孙桓在战船数量上也无优势。 十余日间,孙桓一直被刘封水军掌控了节奏。 怎么打。 什么时候打。 每次打多长时间。 都得刘封说了算。 大营。 孙桓顶着黑眼圈,和甲而眠。 自刘封水军来侵扰后,孙桓几乎就没卸过甲。 也幸亏是寒冬天。 这要是酷暑日,天天穿甲都得生虱子。 “都尉,不好了。” 一个吴兵匆匆而来。 话音刚落,吴兵就看到了孙桓那几乎要杀人的狼眼。 “何事?” 孙桓按捺住想砍人的冲动,耐着性子问道。 吴兵惊惧低头:“今夜巡逻的战船,没有按时归来。” 孙桓猛然起身:“定是刘封又派兵来袭,擂鼓!” 吴兵小声问道:“万一没来呢?昨夜等了一夜也不见对方踪影。” 孙桓心中的郁气更甚:“刘封贼子用的是疲军之计,若见我不擂鼓聚兵,他必来烧船。” 虽然看破了刘封的疲军之计,但孙桓却没有应对的办法。 总不能放弃公安津口撤回城中吧? 若真撤了,公安津口的大船小船就等于全部送给刘封。 水军没了战船,就成了跳上岸的鱼,再怎么扑腾都没用。 更何况,不论是大船还是小船,都是了大量钱粮打造出来的。 孙桓可不敢这般大方的送给刘封。不多时。 公安津口鼓声大起。 众吴兵一个个极不情愿的登船,即便登船了也是哈欠连天,怨言叠起。 孙桓持弓立在大船上,左右眺望,似乎想看刘封会从何处现身来袭。 公安津口的应激反应,将准备奇袭的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六个假校尉惊得不轻。 “什么情况?我们被发现了?” “不应该啊!我们连灯都没点,怎么会被发现?” “难道是巡逻船被击溃的原因?” “看来这个公安津口的守将也还有几分本事,够谨慎。” “哼!既然被发现了,那就强攻!” “早就想跟吴狗打一场了,破贼立功,就在今夜!” 误以为行踪被识破的岳举等人,纷纷点起了船上的火把。 刹那间。 仿若星火燎原,数百战船忽然出现在了津口外。 这一幕,将公安津口的吴兵吓得不轻。 孙桓更是破口大骂:“彼其娘也!刘封哪来的这么多战船?快,快,擂鼓吹号,准备接舷战!速给公安城传讯!” 战船数量差了几倍,孙桓可不敢玩中远距离的弓箭互射。 只有利用津口的狭隘地利,用接舷战才能的减少对方的数量优势,且让对方不敢轻易抛射箭矢。 毕竟这水上不比陆上,人再多这落脚地始终是战船。 就在公安津口乱战时。 上游江面。 牙门将李平也带着水军悄然而来。 这十余日,李平奉刘封军令对公安津口的吴兵实施疲军之计。 各种手段频出,孙桓烦不甚烦,李平乐此不疲。 今夜。 李平又准备了几艘装满了芦苇和油料的渔船,准备送给公安津口的吴兵当个新年礼物。 忽然间。 公安津口鼓声大作,号声连年。 紧接着李平就看到了心惊胆战的一幕:数百艘战船忽然点燃了火把! “彼其娘也,难道孙桓狗贼从陆口请兵了?” “这是埋伏!快!快!调转船头!快跑!” 李平误以为关羽的水军是孙桓请来的陆口援兵,坚决执行刘封的十六字方针,哪里还敢逗留。 只是这战船刚掉头,李平又发现了不对劲。 那数百艘忽然出现的没有冲自己来,反而直接冲公安津口而去了。 “不是冲我来的?” 李平愕然挠了挠头,一时之间头脑有些僵。 这公安津口到陆口,一路都是孙权的控制区,李平想不明白这支水军是何处来的。 “难道是诱敌之计?故意诈我?” 李平越看越觉得不对劲,挑了几个善水的机灵军士将几艘装满了芦苇和油料的渔船沿着江岸潜过去。 并吩咐军士,如果是陷阱就点火,然后跳船上岸。 几艘渔船悄然的驶向公安津口。 “咦?真打啊!” “这衣甲旗号,怎么跟我们的差不多。” “是我们的人?” “先问问,万一是假冒的呢。” 看着江面落水的军士和漂浮的血迹,几个潜伏的军士低头商议了一阵,向离得最近、衣甲旗号相同的战船喝喊:“你等是谁的部下?” 被喝喊的军士也被吓了一跳,这是什么问题?我们还能是谁的部下?咦?这衣甲旗号,我们的人?假冒的? “你等何人,船上装的是什么?” “还能是什么?当然是能烧船的。” “彼其娘也,他们要烧船,快,射杀他们!” “汝娘也,真射啊!快烧船,他们是吴狗假扮的!” “你才是吴狗假扮的!等等,你等是谁的部下?你等不是吴狗?” “你等才是吴狗!你等全家都是吴狗!你翁我乃副军将军麾下!烧死你等吴狗!” “兄弟,冷静,冷静,别点火!我们是关君侯麾下的!自己人!别烧啊!” 在连番的喝骂下。 双方的汉兵也终于识别了对方的身份。 军士连忙将船上刚刚点燃的芦苇和油料都抛入江中,然后驾着渔船快速的返回,向李平汇报。 李平听得更是惊愕:“关君侯的战船?关君侯怎会来陆口?” 只是迟疑了片刻。 李平又大喜呼道:“真是天助我立此大功!传令,竖起旗号,攻打公安津口!” 数十条战船纷纷竖起了旗号。 避免被友军误伤,李平又令军士齐声大呼“大汉副军将军麾下,牙门将李平,前来助阵!” 下游的关羽,也得到了李平前来助阵的消息。 当奇袭变成接舷战时,关羽还跟董恢讨论,是不是误判了诸葛瑾的军务水平,竟然连奇袭都能料到,猜测诸葛瑾是不是早就发现了端倪故意撤走了烽火台的军士集中军力。 结果却是个乌龙。 董恢松了口气:“副军将军果然夺船渡江去了南岸,不仅如此,这些天应该还将公安津口的吴兵吓得不轻,吴兵今晚的反应也太激烈了。 君侯,全军压上吧,不用戒备了。” 可怜孙桓。 如全琮、朱然等将一直都是以众击寡,偏偏就孙桓一个,今夜要以寡敌众的面对数倍于己的汉兵,而且还是关羽军和刘封军联手! 眼见不敌。 孙桓再也没了再战的勇气,慌忙喝令鸣金,招呼众军士弃船上岸,往公安城而奔。 众汉兵一拥而上,快速的抢占公安津口。 关羽又令假校尉陆文和牛宪引两千步骑直奔公安城前往江陵城的必经之地,设置关卡封锁大道小路;又令假校尉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六人引兵急追孙桓,趁机夺城。 (本章完) 第103章 叔侄交心,刘封兵指江津口 第103章 叔侄交心,刘封兵指江津口 孙桓急急而奔。 刚到城门下,就见诸葛瑾引兵马出城。 孙桓心慌大呼:“诸葛太守,快,回城!回城!回城!” 见孙桓惊慌如此,诸葛瑾惊愕勒马:“孙都尉,发生何事了?” 孙桓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慌道:“津口失守!快回城,否则公安危矣!” 诸葛瑾面色大变。 正要细问时,忽见孙桓后方汉兵追来。 诸葛瑾不敢再迟疑,连忙勒转马头,招呼众军回城。 见汉兵追得甚急,孙桓一狠心,直接放弃了后面的溃兵,直接下令关闭城门。 可怜一群吴兵,还未冲到城门口就被孙桓给抛弃。 诸葛瑾不忍,想放溃兵入城:“孙都尉,不如在城口一战,掩护众军入城。” 孙桓大喝:“诸葛太守,溃兵入城,必然冲阵,如何还能与贼兵一战?至尊以你为南郡太守驻守公安,你莫要妇人之仁!” 诸葛瑾猛然一惊。 看着城外惊慌奔来的溃兵,诸葛瑾心一横,下令关闭城门。 见城门关闭,孙桓这才松了一口气,跟诸葛瑾一起登上城头。 而在下方城门口,数百吴兵被堵在城外不能入城,一个个惊呼着向城头求救。 “都尉,我等还未入城!” “太守,开门啊!” “我不想死啊!” “太守,让我们进去!” “都尉,求求你快开门啊!” “.” 后方。 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等人看着紧闭的城门,纷纷懊恼。 “这守将好果断!” “真是狠辣,连袍泽都抛弃。” “吴狗一向无耻,抛弃袍泽也属正常。” “晚了一步!可惜!” “.” 若是再快一点,就能冲到城门口。 届时奋战,各凭本事。 若夺城大功拿到手,今后就不再是假校尉,而是正式授印的校尉了。 如果是第一个夺城的,或许还能加封牙门将。 杨兴不忿,指着城门口惊惧的吴兵,喝道:“既然不能夺城,就擒了这些吴狗,好歹也能积点军功。” 前后无路。 城门口的吴兵先被诸葛瑾和孙桓放弃,后被汉兵威胁,走投无路下,纷纷弃械投降。 城头。 诸葛瑾忿忿一拳砸在城墙上。 这种抛弃军士又眼睁睁的看着军士投降的感觉,令诸葛瑾又怒又无可奈何。 然而诸葛瑾也明白,方才若是没有及时关闭城门,必会被城下的汉兵趁机抢夺城门。 身为孙权委任的南郡太守,是放弃军士还是保住城池,诸葛瑾也知道分寸。 看着城下的汉兵,诸葛瑾侧目又问:“孙都尉,到底是怎么回事?” 孙桓狠狠的盯着城下:“不瞒太守,我也不太清楚。我本以为是刘封又派兵来奇袭津口,故而擂鼓聚兵欲惊退刘封的水军。不料这群人忽然杀出,数百艘战船强攻津口!” 孙桓将今夜的战况,一五一十的给诸葛瑾讲述了一遍。 听完。 诸葛瑾瞳孔一缩:“伯言控制了秭归以东的江水,这些人不可能是走秭归而来,是乌林!他们是乌林的关羽军!” 孙桓惊道:“怎么可能?蒋钦、孙皎在陆口与关羽对峙,全琮还走公安借船带兵去了陆口,关羽又怎会引兵来此?” 诸葛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震撼:“事实就在眼前!蒋钦、孙皎和全琮,应该是中了关羽的疑兵计。能围曹仁、斩庞德、擒于禁,关羽用兵,名不虚传啊!” 孙桓恨声道:“太守,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闲心去夸赞关羽?如今津口的战船尽数被夺,倘若来的真是关羽,公安就成孤城了。 公安城本就是虞翻用谲兵取得,傅士仁虽降但城内的官吏军民却非真心,一旦得知关羽兵至,城内民心必乱啊。” 诸葛瑾默然。 孙桓所言,诸葛瑾又何尝不知? 然而今夜的变故太突然,已经超出了诸葛瑾的应变能力了。 正思间。 却见城下兵马纷纷往左右而走,让出了中间的通道。 看到来人,诸葛瑾瞳孔再次一缩,语气也变得苦涩:“竟然真的是关羽来了!” 孙桓也是面色大变。 城下。 关羽披甲戴胄,持鞭在手,眺望城头高呼而问:“城头可是诸葛子瑜?” 诸葛瑾强撑笑容,向关羽拱手一礼:“君侯,别来无恙啊!” 关羽聚声高呼:“诸葛子瑜,你主孙权,无故夺城,你竟然还有面目来问关某别来无恙? 念你与诸葛军师同出一脉,关某也不愿诸葛军师有丧兄之痛,若你可出城投降,关某可让你安然返回江东。” 孙桓下意识的按住了刀柄,沉声道:“太守,莫要自误!” 诸葛瑾长叹一声,高声回应:“君侯见谅。吴侯对我有知遇之恩,今又委我以重任驻守公安城。我又岂能献城叛主,徒惹人笑料? 君侯若要攻城,我自当死战守城;若我不幸战死,君侯只需派人将我的棺木送回江东,我愿足矣。” 董恢上前,低声道:“君侯,诸葛瑾乃诸葛军师胞兄,若真死于此地,恐令诸葛军师寒心。不如施以攻心计,先乱城内民心。” 诸葛亮对于刘备的重要性,关羽是非常清楚的。 若真让诸葛瑾死于公安城,即便这事不是关羽的错,诸葛亮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寒心。 关羽点头,再次向城头高呼:“诸葛子瑜,关某敬你忠义,今夜就不再攻城了;关某也知你心地仁善,抛弃军士非你所愿。 关某会退兵到津口,你可将城下的军士都接入城中;明日,关某会再来攻城,届时生死,但凭天意!” 众降兵闻言,尽皆大喜,高呼谢恩。 孙桓警觉:“太守,切莫中了关羽奸计,小心关羽趁机夺城!” 诸葛瑾却是摇头叹道:“关君侯非是毁诺之人,抛弃军士也非我所愿,若不让他们入城,军心必乱。”孙桓默然。 诸葛瑾的担心也不是没道理。 若不让城下的吴兵入城,必会令城内的吴兵心寒。 民心乱了,还可以用军士镇压。 军心乱了,那孙桓就得担心晚上睡觉会不会被割了脑袋。 关羽没有食言。 在许诺后,就带着兵马离开,只留下原地乞降的吴兵。 确认关羽离开后,城下的吴兵尽皆欢呼。 没有谁真的愿意当降卒。 能不当降卒还能保命,那简直是幸运到了极点。 仔细确认后。 诸葛瑾这才开启城门放城下的吴兵入城,又对孙桓道:“关羽势大,孤城难守,孙都尉可趁着关羽尚未围城,挑些军士前往江陵城报信求援。” 孙桓也正有此意。 当即就挑了几个军士,偷走城外小路去江陵。 只是诸葛瑾和孙桓不知。 这几个军士刚出城不久,就被埋伏在大道小路的汉兵截住。 公安城乃是关羽督造。 通往江陵的大道小路有多少条,关羽闭着眼睛都能在地图上画出来,又怎会让诸葛瑾和孙桓觅得求援的机会? 津口。 李平将董恢离开后刘封所行诸事,一一向关羽禀报。 听到刘封雪中奋兵奇袭江津口、卸甲倮身斩杀韩当,关羽也忍不住抚髯暗赞:韩当乃江东悍将,膂力过人,刘公仲竟能以力搏杀,果真骁勇! 董恢听得心惊胆战。 李平描述刘封卸甲倮身斩杀韩当的时候,语气激动仿佛敬若天神。 可董恢心底很清楚。 稍有不慎,刘封就会身死当场! 那是舍弃生死的一战。 周围的假校尉假军侯如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陆文、牛宪等人,也是听得心惊不已。 众人下意识的代入了雪中奋兵,卸甲倮身。 越是代入,越是惊骇刘封的悍勇。 惊骇过后,众人又多了对刘封的钦佩和敬仰,也多了对夺回江陵驱逐孙权的信心。 李平又提到刘封派兵斩杀了武陵太守,并以武陵从事樊伷暂代武陵太守聚兵临沅,以及零陵北部都尉习珍在邵陵起兵响应,等等。 刘封的应变能力,令关羽更是惊叹。 关羽看得明白。 刘封雪中奋兵和夺船渡江,是受风雪骤降影响的临时应变。 常人即便到渡江到了武陵郡,也会变得迷茫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应对。 反观刘封。 一方面令李平在这十余日里不断的侵扰公安津口,让孙桓带的吴兵疲惫不堪。 一方面果断的除掉贪生怕死的武陵太守,聚集武陵郡和零陵郡不肯屈服孙权的义士为助力,准备反攻孙权。 行事果断,目的性强。 只听李平的描述,关羽就仿佛在刘封身上看到了刘备的影子。 兄长若是听闻刘公仲在荆州诸事,定也会欣慰。 关羽如是想。 将脑海中的思绪暂时按捺,关羽将思绪回归到公安城上,随即取来刀笔给刘封写了一封密信。 密信的内容也只有简单的两句话:公仲有兄长之风,关某心甚慰之。破公安城尚需数日,可佯攻江津口,以作疑兵。 前一句,是关羽对刘封的认可。 不过这样的认可,关羽是不能当众说出来的。 而以密信告知刘封,既能安刘封的心又不会让旁人生出不该有的心思。 虽然心存算计,但对关羽而言,也只能如此。 后一句,则是单纯的军令了。 如今。 孙桓兵败回城,公安城到江陵的陆路和水路都被关羽派兵封锁。 由于公安城易守难攻,关羽需要时间来用攻心计。 令刘封佯攻江津口,则是要借刘封这段时间杀出来的凶名来震慑孙权,让孙权因惊惧而增兵江津口。 即便孙权觉察到公安城有变,也不敢分兵救公安城。 李平得了密信,也不逗留,带着水军匆匆渡江来见刘封。 听闻关羽乘夜破津口且将孙桓撵回了公安城,刘封不由一笑:“君侯反道袭公安,活该孙权倒霉!” 又见密信内容,刘封更是惊喜。 一句“公仲有兄长之风,关某心甚慰之”,看似简单,实则分量却是极重。 这意味着,关羽在私下里,已经真正将刘封视为了刘备的亲生子一般。 刘封不在意关羽在明面上是何种态度。 身居高位,身不由己。 为了权衡利弊而说违心话的比比皆是。 刘封在意的是关羽私底下的真正态度。 私下的态度直接影响关羽和刘封是否能交心。 不枉我舍命救荆州啊! 长久以来压抑的情绪,也在这一刻畅快淋漓的挥洒。 刘封大笑而起:“传我军令,明日午时,兵指江津口。” 刘封:反攻!反攻!反攻! 作者:月票!月票!月票! 孙权:爹啊!哥啊!救我! (本章完) 第104章 威震敌胆,刘封四打江津口 第104章 威震敌胆,刘封四打江津口 鼓声起,号角响。 江边大营,旌旗飞扬。 大帐中。 左右将校肃容而立。 从最初带着千余兵马入上庸开始,刘封军中的核心将校,也在征战中不断的增加。 到如今。 有汉中原班底:牙门将李平,校尉寇安国,都尉田七,军侯方月、潘风、俞射、穆舜。 有上庸新招揽:校尉李辅、邓贤。 有原属于关羽麾下且跟着刘封雪中奋兵:校尉卢义、关冲、林胜、呼延深、鲁灼。 有假武陵太守樊伷长子、帐前吏:樊成。 除寇安国奉令前往秭归送战报未归外,其余人都在大帐中。 而以樊成为帐前吏,则是刘封跟樊伷的一场利益交换。 樊伷负责举兵临沅且为刘封提供粮草辎重,刘封则带樊成立军功。 虽说樊伷跟马谡一样都属于“指点江山时天下唯我,处理实务时一塌糊涂”的虚谈名仕,但樊伷比马谡强的是: 马谡会嫌弃越巂太守太苦想调回成都、会见势不妙弃军而逃,樊伷是明知不敌孙权依旧举兵、即便兵败了也决然赴死。 刘封看重樊伷的,也正是如此。 菜点没关系,世界本来就是个草台班子,只要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多加历练,总会在擅长的领域大放异彩。 重点在于:是否有直面困难的勇气,是否有坚持到底的恒心。 自古不以成败论英雄,譬如如崇祯作为君王平庸无能,都能因吊死煤山而受后人尊重。 故而。 刘封会派兵斩杀原武陵太守,以樊伷暂代武陵太守,也会答应樊伷的请求带其长子樊成入军为帐前吏。 相较于樊伷指点江山天下唯我,樊成倒是比其父沉稳谦逊。 刘封本就缺文吏,上庸招揽的主簿邓范又不在身边,董恢又回到了关羽身边,有樊成来协助处理军中文事,也能减轻刘封的军务压力。 除樊成外。 李平自公安津口回来时也带上了裴庆。 这个曾因“刘封被孙权斩杀”流言而几度沮丧想当逃兵的南阳大汉,在见到刘封后,激动的话都说不出来。 从李平口中,刘封也了解到。 关羽能反道奇袭公安,是跟裴庆及时抵达乌林传递情报息息相关的。 若无裴庆及时传递情报,关羽也无法做出有效的判断。 即便不相信蒋钦等人箭上布条散布的“刘封被孙权斩杀”流言,关羽也断然不可能当机立断的就决定反道奇袭公安。 早一日和晚一日,胜败就可能变得完全相反。 亦或者说:孙权集江陵城文武制定的一系列部署,受裴庆及时传递情报的影响,效果大打折扣。 在这一点上,裴庆是立了大功劳的。 刘封向来赏罚分明。 有功必赏,有罪必罚。 考虑到裴庆的统兵水平,刘封论裴庆功苦,擢升裴庆为屯长,暂归亲卫都尉田七麾下。 虽说屯长的军职比什长也高不了多少,但若这个屯长归属于刘封的近卫力士,地位就截然不同了。 对于这个安排,裴庆也是满口欢喜。 能当刘封的近卫屯长,未来前程还会远吗? 自裴庆口中,刘封又对江陵城这段时间以来的军情民情有了新的了解。 譬如:吕蒙病危后从未露过面,就连孙权在江陵城假装为刘封发丧时,都不曾见到吕蒙,是生是死无人得知。 譬如:“刘封已被孙权斩杀”这个假消息唬得江陵城人心惶惶,不少官吏士民更是在为刘封送丧时哭晕。 譬如:孙权的将校在向城中大户借钱粮,是否是孙权暗中授意不得而知。 等等。 最近十余日。 刘封一直忙于拉拢荆南的反吴义士,再加上江津口被孙权重兵封锁,以至于刘封对江陵城的军情民情几乎没有了解。 想到江陵城内如王甫等官吏、如王当等细作等不愿屈服孙权的义士,受流言而煎熬,刘封亦不由叹息:让义士受苦,我之罪也! 同时。 刘封的心中也多了恼意。 原本刘封只准备佯攻江津口,配合关羽取公安。 可一想到江陵城内的义士受流言煎熬,刘封就按捺不住这股火气。 佯攻? 去其娘也的佯攻! 我,大汉副军将军刘封,要攻就要强攻! “诸将,听令。” 沉稳而清晰的声音响起。 帐内众将,皆是面色一肃。 刘封扫了一眼众人,有条不紊的下达一个又一个的军令: “卢义、关冲听令,你二人引二十条渔船,备上芦苇、油料、朱砂、石黄、轻粉、草乌、巴豆,直奔江津口,泊于西北向,顺风烧船,引烟入津口。” “林胜、呼延深、鲁灼听令,你三人各引大船一艘,各置弓弩手三百人,直奔江津口正方向,火起为号,弓弩并发,箭矢未尽,攻击不止。” “李平听令,你引小船二十,每船置鼓手三人,旗兵三人,于江面来回,我要你用二十条船,营造出二百条船的气势!” “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听令,你四人率众引剩余小船,护卫旗船左右,泊于后方,以作应变之用。” “李辅、邓贤听令,你二人留守营寨,准备热汤饭菜。” “.” 众人皆是听得心惊。 尤其是李平。 之前准备火船的时候,都只是用了芦苇和油料,这是常见的火船。 刘封这次却要加上朱砂、石黄、轻粉、草乌、巴豆。 这已经不仅仅是火船了,吸入燃烧产生的烟雾,轻则咳嗽,重则窒息,通常只会在特定的战场环境才会用。 毕竟这烟雾跟火不一样,风一吹,烟雾可能就吹向己方。 若是用不好,那就是敌人没烧到,自己人先熏晕一大片。 心惊归心惊。 李平又多了兴奋。 若是换个人要这般用,李平必然是要劝谏的。可用的人是刘封,李平心中只有绝对的信任。 在刘封的沉稳调度下,众将校各引大小战船,浩浩荡荡的渡江直奔江津口。 如今在江津口镇守的主将,是孙权麾下近卫骁将宋谦,又有军中骁校鲜于丹、徐忠、孙规三人为副将。 宋谦是跟韩当一辈的老将,也是昔日孙策单挑太史慈时,从骑十三人之一。 鲜于丹、徐忠、孙规三人,也曾跟着吕蒙攻三郡,在军中的资历都不低。 如关羽预料。 孙权不敢调集江陵、公安、陆口三处重兵围剿关羽,就是在惧怕刘封。 相较于韩当在时。 孙权在江津口除了部署宋谦四将校外,还部署了一万兵! 虽说其中有三分之一是降卒,但在人数上孙权是一点都不敢再大意。 不仅如此,孙权拿还令四人在江津口修了大量的哨塔、箭塔、土垒、栅栏等防御工事,更在浅水处埋了大量的鹿角。 给宋谦的军令也是“守住江津口就是胜”。 一副“只要我严防死守,你就没机会击败我。”的乌龟姿态。 孙权这是打定主意,要效仿曹仁的乌龟战术。 拖到陆口的蒋钦、孙皎和全琮将关羽生擒或撵回汉水,亦或者拖到宜都陆逊击败了秭归的孟达,然后再集结重兵跟刘封分胜负。 三千人不行,就三万人。 三万人不行,就全军压上。 然而孙权的好运似乎都用在了奇袭夺江陵上。 这一次。 孙权不仅谋算不周,运气也不太好。 为了让江陵城内的官吏士民相信刘封死了,孙权故意开了城门自由出入,却间接导致裴庆前往乌林报信。 董恢想与刘封同生共死,在替刘封送信后又及时返回,结果在路上又碰巧遇到了沮丧到想当逃兵的裴庆。 而裴庆及时抵达了乌林给关羽传递了江陵的情报后,恰巧又遇到了蒋钦、孙皎、全琮来射箭告诉关羽“刘封已被斩杀”,这又间接促成关羽识破了孙权的阴谋。 之后更是兵出奇招的来个反道袭公安,恰好碰上李平侵扰了孙桓十余日,这给了关羽一战击破了孙桓的机会。 以至于如今,孙桓和诸葛瑾一并被关羽围困在了公安城,水路陆路都被堵截,连个求援的信使都逃不出! 而看到局势忽然变得有利的刘封,又果断的准备四打江津口。 战场就是这么奇妙。 人算占一半,天算占一半。 谁能算得更巧,谁的运气更好,谁就能先一步把握胜机。 江津口。 哨塔的吴兵打了个哈欠,揉了揉有些黑眼圈的双眼,口中不知道在嘀咕什么,看吴兵的表情肯定也不是什么好话。 就在吴兵准备寻个舒服的姿势小憩的时候,忽然愣愣的看向江面。 似乎是感觉看了眼,吴兵又重重的揉了揉双眼。 下一刻。 吴兵脸色大变,“镗镗镗镗”的敲响了铜锣。 示警声响起。 江津口今日负责巡逻的校尉徐忠迅速带着弓箭手来到了江边。 瞧这效率,一看就是平日里没少训练。 只是看到西北方向顺风而来的火船以及那飘向江津口的滚滚浓烟时,徐忠的脸都白了。 “快,准备湿布!” 徐忠显然对火船浓烟也是有经验的。 只是这军令还未完全传达,徐州就看见正方向又出现了三艘大船。 速度极快! “鼓吹手,擂鼓吹号!” 徐忠的呼喊声变得尖锐。 不用猜想,徐州就知道来袭的是谁。 除了对岸的刘封,徐忠想不到第二个人! 刘封如今的威名不小。 擒全琮,擒潘璋,败丁奉徐盛马忠,更有雪中奋兵斩韩当。 孙权麾下文武,谈“刘封”而色变。 甚至于。 孙权最初让宋谦当主将时,宋谦还装了病,被孙权点破后,不得不来。 得到鼓吹示警的宋谦,不敢有片刻的犹豫,连忙带着鲜于丹、孙规等一帮校尉来到江边督战。 然而迎接宋谦的。 除了滚滚浓烟外,还有大量的箭矢。 “刘封这是疯了吗?” “他真以为他能攻破江津口?” “我有一万人!” 猝不及防的挨了一轮强攻,宋谦显然气急败坏了。 林胜、呼延深、鲁灼三人可不管宋谦在想什么。 三人只知道刘封的军令是:箭矢未尽,攻击不止! 持续的强攻,让宋谦又是憋屈又是惊骇。 江面上旌旗来回,鼓声也在多处响起,又让宋谦一时之间判断不出到底来了多少人。 “刘封不过数十艘船数千人,怎会有如此大的声势?” “莫非,刘封聚集了武陵郡的兵,所以才会等了十余日才来强攻江津口?” 想到这个可能,宋谦的脸色再变,再也没了“我有一万人”的自信! “孙规,立即派人去江陵城,请至尊派兵支援!” 关于主角和关羽班底老登转世这个,本质是作者怕给龙套取名后记不住。 毕竟主角是要统兵几万的人,不可能只有两三个历史名人。 关羽镇荆州,也不能只靠几个名人。 似李平、李辅、邓贤、关平、王甫、赵累、廖化、苏非、董恢、樊伷、习珍这种三国志有记载的,会用史载人物。 没有记载的,就是老登转世,当然,也别指望他们有多厉害,将他们视为一群二三流文武就行。 (本章完) 第105章 万夫辟易,关羽一日破公安 第105章 万夫辟易,关羽一日破公安 在刘封强攻江津口的同时。 驻扎在公安津口的关羽也再次引重兵来到公安城下。 公安城虽然坚固,但关羽却是笃信泰然。 让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六人分引两千人,围了公安城东西北三门。 关羽则亲自带兵围了公安城的南门。 四门军士都熟练的在公安城外挖埋鹿角、修筑高垒等。 围城的手段,早在围樊城的时候,众将士就已经轻车熟路了。 看着城下忙得热火朝天的关羽军,城头的诸葛瑾和孙桓只感觉头大如牛。 关羽的攻城手段太娴熟了! 面对公安坚城,既不搦战也不攻城。 而是直接在四门埋鹿角、筑高垒,一副要将公安城变为孤城的姿态,这是在给公安城内的官吏士民施压。 刀,始终在出鞘前,最具威胁。 因为不知道刀会何时出鞘、会以什么姿势出鞘,也不知道出鞘后会攻向何方。 当然。 也可以选择先下手为强,趁着对手刀未出鞘的时候先砍死对手。 然而。 想先砍死对手,得有比对手更强的武力。 显然。 以诸葛瑾和孙桓的武力还不够先下手为强。 带兵出城与关羽对阵厮杀? 诸葛瑾只是诸葛瑾,不是诸葛正我。 孙桓只是孙桓,不是孙猴子。 不仅如此。 昨夜关羽“看”诸葛瑾面子放城外的吴兵入城,看似增加了公安城的守备人数,实则降低了公安城的守备士气。 诸葛瑾终究还是太缺乏临阵应变能力了。 墨守成规,只能应付一般的对手;随机应变,才能应付厉害的对手。 不放城外的吴兵入城,虽然会令城内军士寒心,但被诸葛瑾和孙桓抛弃过一次后的吴兵,即便入了城也不可能再信任诸葛瑾和孙桓,还可能会煽动其他吴兵。 信任一旦有了裂缝,将和兵就会变得陌生。 没了兵的信任,将也就没了威。 将若无威,也就无法让兵遵守军令。 昨夜是否应该放城外的吴兵入城,是要综合考虑利弊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而非简单的一句“军心必乱”。 直接的后果就是:仅仅过了半日,关羽兵临城下的消息就在城内流传,且越传越多。 等诸葛瑾和孙桓觉察到时,流言已经失控了! “太守,关羽选择围而不攻,定是想等城中流言尽起,然后里应外合。我以为,可先将城内投降的官吏和城中大户都软禁起来。”孙桓凝声提议。 诸葛瑾吓了一跳:“若是如此,城内民心尽失啊!” 孙桓此刻已经顾不得民心不民心了,道:“太守,只要守住了公安城,丢掉的民心还能再安抚回来;可若丢了公安城,就算民心还在,也跟你我无关了。” 诸葛瑾犹豫不决。 孙桓是个统兵的,考虑的更多是军事上的利弊。 诸葛瑾是南郡太守,考虑的更多是士民能否支持孙权入主南郡。 若将城内投降的官吏和大户都软禁了,今后这公安城中谁还会对孙权忠心? 能守一时,能守长久吗? 然而,战场上最忌讳的就是迟疑不决。 考虑太多,就等于是什么也没考虑。 诸葛瑾的犹豫不决,看得孙桓心中焦急:“太守,当断不断,反受其乱!若太守不忍动手,就由我亲自带兵去软禁他们。待退了关羽,太守再治我扰民罪,足以安抚不服。” 在军事上。 孙桓的确比诸葛瑾更果决,竟主动要求当黑脸。 然而。 即便如此,诸葛瑾依旧没有下定决心。 诸葛瑾这个人吧,论军事的确很菜,跟宋襄公一样都喜欢讲道理守规矩,缺乏随机应变的能力。 可要论人品,却没人能挑的出诸葛瑾的毛病。 史载虞翻因为狂放直率而被流放,只有诸葛瑾多次为虞翻说情,让虞翻这个江东喷子都不敢喷诸葛瑾人品而只敢称其“敦仁厚义”。 因此。 当孙桓说出“待退了关羽,太守再治我扰民罪”这句话的时候,诸葛瑾就已经在心底将孙桓的请命否决了。 昨夜为了守住公安城而抛弃军士,已经让诸葛瑾觉得惭愧了。 若今日为了守住公安城而让孙桓去行扰民事还要让孙桓担责,诸葛瑾觉得这样做了自己都不配当人了。 最终。 诸葛瑾选择了让孙桓巡视四门,由自己亲自去城中安抚民心。 孙桓虽然心急但也无可奈何。 毕竟。 诸葛瑾才是南郡太守,孙桓只是武卫都尉。 且公安津口丢失本是孙桓的主责,诸葛瑾从始到终都没怒斥过孙桓兵败误事。 然而。 战场不会因为诸葛瑾讲道理守规矩就会偏袒诸葛瑾。 尤其是公安城本就是吕蒙用计骗傅士仁投降才失陷的,对城中不服孙权的官吏士民而言,诸葛瑾的讲道理守规矩就是个笑话。 抢了我们的前程坏了我们的家业,然后告诉我们要讲道理守规矩? 关羽引兵在外的时候,我们只能俯首帖耳被迫听你诸葛瑾讲道理守规矩;现在关羽兵临城下,还想让我们继续俯首帖耳的听你诸葛瑾讲道理守规矩? 脸呢? 诸葛瑾的安抚,非但没能稳住城内民心,反而让城内的流言得到了证实。 原本只是听闻关羽兵临城下,流言并未得到证实。 结果诸葛瑾一安抚,流言就变成了铁定的事实。 在城内的官吏士民眼中:诸葛瑾已经窘迫到要拉拢城内的官吏士民了。 没几个人是傻子。 若诸葛瑾真有守城的能力,又何必来拉拢?直接甩一个强硬的军令:生乱就杀。 顾忌家小性命的官吏士民判断诸葛瑾有守城的笃信,还真会认怂。 可现在的情况却是。 诸葛瑾先怂了! 于是乎。 一些胆大的官吏大私下一商议,直接就将自家房子给点了。 而城中胆大的士民也有样学样,各自找了些破房子,一把火就点了。 这群在城内放火的官吏士民,还一个个叫嚷着“有贼子放火,快救火啊”,诱引巡逻的吴兵在城中乱跑。 一时之间。 公安城内多处起火,不仅引起了城内动乱,还成功的给了关羽提示。 关羽当机立断。 直接调派弓弩手上高垒,对着城头放箭。 喊杀声如雷鸣般响起,回应城内点火的官吏士民。 城头的吴兵见城内火光四起,又见城外的关羽军忽然开始了强攻,一个个皆是心慌不已。 哪怕是普通的小兵,也猜到了关羽有内应! 孙桓持枪督巡城头,当场斩杀了两个怠慢军心的军侯试图震慑军心。 然而这个举动,直接让城头的吴兵心态炸裂了。 尤其是昨夜被抛弃的吴兵,心中更是不忿。 一个被吓坏了的军侯更是聚众高呼:“孙桓无道,昨夜抛弃我等,今日又欲斩杀我等,不如投了关将军!” 孙桓大怒,张弓一箭就将高呼的军侯射杀,一双狼一般凶狠的眼睛扫视左右:“再有乱军心者,这就是下场!” 然而孙桓的凶狠并未震慑住想降的吴兵,这一箭反而更加激起了众人的惊惧。 惊惧到了极点,人就会变得忘我。 这忘我后是逃跑还是反击,每个人都不一样。 当一个惊惧忘我的弓箭手忽然向孙桓射了一箭后,场面就变得不可收拾了。 这公安城内的兵,除了吴兵外还有原属于傅士仁的汉兵。 虽然大部分汉兵都是谁给饭吃都跟着谁,但人多了总会有几个想要趁机谋出身的。 物竞天择,饿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 东门一军侯趁着孙桓无暇他顾时,直接带了百余人冲杀城门,砍翻了城门口的吴兵,将城门给拉开。 岳举和杨兴见状,兴奋的率众冲入公安城。 又分兵两路,一路走城中大道冲杀南门城门,一路走东门城头冲杀南门城头。 骤闻变故的孙桓,又惊又怒,一面分兵去城门口守住城门,一面带着亲兵直冲南门城头而来的岳举。 岳举虽然只是个假校尉,但生得也是极为壮硕。 见到孙桓杀来也是丝毫不惧。 先登的功劳就在眼前,若因惧怕而放弃,那就是烂泥扶不上墙。 虽说先登论功常指的是第一个登上城头的,但这也有个隐性的前提,那就是你能在城头站住脚跟不会被敌人给击退。 “击退此贼,我与众人同享先登大功!” 岳举高呼一声,率先冲向了孙桓,身后众军士尽皆兴奋,纷纷红了眼。 “好胆!” 孙桓心中恼怒。 一个无名小卒竟然妄想拿先登大功,这是想拿我孙桓当菜砍吗? 孙桓自恃勇力,一枪砸向岳举。 本以为这一枪能直接将岳举砸杀,不曾想岳举竟然横矛挡住了! 岳举狰狞一笑,竟还有余力的嘲讽孙桓:“关君侯的神力,胜你十倍!” 被嘲讽的孙桓,更是破防,手一抖,长枪凶狠的刺向岳举。 岳举虽然悍勇,但甲胄武器的差距让岳举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直接招呼了几个悍卒围攻孙桓。 战场上谁跟你单挑! 而岳举的真正目的,也不是真的要斩杀孙桓,而是牵制孙桓,好让城门口的杨兴能顺利杀退城门口的吴兵。 只要坚持到关羽引兵入了城。 这一战,就赢了! 先登的功劳也就到手了! 孙桓虽然看出了岳举的用意,但却奈何不了岳举。 这个关羽亲自挑选出来的假校尉岳举,甚为悍勇。 哪怕长矛断了,都只是皱了皱眉头,然后拿着两截断矛要跟孙桓搏命。 不够悍勇的,都跟着关平去上庸了。 在明知江陵丢失且被允许去上庸苟命的前提下,还能毅然决然的要跟着关羽回军战孙权且被挑选为假校尉的,又怎能没点儿真本事? 厮杀间。 孙桓忽听得城下一阵阵的高呼“城门开了”。 却是杨兴已经杀退了南门城下的吴兵,打开了南门的城门。 惊骇分神下,孙桓被岳举一矛刺中左肩。 城门失守,又被岳举刺了一矛,孙桓再也不敢恋战,转身就走。 岳举也不追。 先登功劳已得,不需要再冒险去追孙桓,引关羽大军入城才是紧要事。 岳举先是砍倒了城头的吴兵号旗,然后亲自扛起了汉兵号旗,对着城下的关羽军奋力摇旗呐喊。 见公安城南门开启,城头的岳举又在摇旗呐喊,关羽当机立断,喝令众军入城。 随着东门和南门相继开启以及关羽大军入城,城内除了一部分负隅顽抗的吴兵外,大部分吴兵都惊惧而散。 这座仅次于江陵的坚城,仅仅坚持了一日,就被关羽攻破! 万夫辟易,神威犹在。 感谢兄弟姐妹的双倍月票 (本章完) 第106章 动如雷霆,关羽兵临江津口 第106章 动如雷霆,关羽兵临江津口 内城。 看着忽然杀来的关羽军,诸葛瑾惊愕当场。 吕蒙兵不血刃拿下公安城的时候,诸葛瑾曾有“坚城如斯,若傅士仁不降,数月难下”的感慨。 而如今。 关羽奇袭公安津口,一夜破孙桓;强攻公安城,一日擒诸葛瑾。 看着周围举着长矛的汉兵,诸葛瑾仰天长叹:“没想到坚固如斯的公安城,我竟只守了一日!是我诸葛瑾无才,负了至尊!” 铿的一声,诸葛瑾抽出佩剑,直接就往脖子上一横,准备以死谢罪。 忽然间。 一个汉兵上前,猛地抓住了诸葛瑾的手腕,夺掉诸葛瑾的佩剑。 在诸葛瑾惊愕的眼神下,汉兵的笑声这才堪堪响起:“差点忘了,诸葛瑾得捉活的,绑起来!将他的嘴也堵上!” 诸葛瑾挣扎不脱,又被堵上了嘴,只能无奈的放弃了反抗。 求死之心只有那么一瞬间。 被打断后,也就很难再有自杀的心气了。 不多时。 诸葛瑾就被压到关羽面前。 看着被绑紧且又被堵了嘴的诸葛瑾,饶是一向严肃的关羽也忍不住多了几分错愕。 随即。 关羽又取刀上前,一刀割断了绑着诸葛瑾的绳子,赔礼道:“手下人不知分寸,不知子瑜乃诸葛军师长兄,还请子瑜莫怪。” 擒诸葛瑾的汉兵低声嘀咕道:“我也没做啥啊,不绑着他要自杀的。” 亲卫校尉关琼忙将没看懂场面犹自嘀咕的汉兵带走。 诸葛瑾取下口中的破布,长叹:“我今兵败失城,已无颜再苟活于世。君侯可速杀我,以全我名。” 若是旁人求死,关羽还真会全其忠,譬如某个叫庞德的。 诸葛瑾求死,关羽可不敢真去全其忠。 虽然瞧不起诸葛瑾守公安,但关羽也不会傻到去将诸葛亮的亲兄长给砍了,那后果可比蒯祺死于乱兵更严重。 关羽抚髯而笑:“子瑜,关某与你并无私仇,你却要为了忠名而害关某受诸葛军师怨恨。如此行事,恐非仁者所为。” 听得关羽提及诸葛亮,诸葛瑾的神情也不由多了几分恍惚,又道:“君侯若不愿全我名,可放我归江陵,吴侯与我有知遇之恩,我不会弃吴侯而降。” 关羽摇头:“放子瑜归江陵这事,就别想了;在孙权退回陆口前,子瑜都得在公安城待着。 看诸葛军师面,关某不会为难子瑜,也不会使手段离间子瑜和孙权;关某也希望子瑜能看诸葛军师面,莫要再求死。 等荆州事了,关某自当礼送子瑜离去,今后回了江东子瑜若再想以死求名,也不干关某事。” 诸葛瑾欲言又止。 随后又是长叹,同意了关羽的条件。 关羽留下董恢看着诸葛瑾,避免诸葛瑾出现意外。 诸葛亮之于刘备的重要性,关羽是很清楚的。 诸葛瑾是绝对不能死在公安城的! 董恢也是识大体的,留董恢在诸葛瑾身边,关羽才能放心去处理其余事。 城内的动乱,没有持续太久。 除了孙桓死战杀出公安城后,剩下的吴兵纷纷选择了投降。 关羽一面令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带人巡城,一面又贴出安民檄文。 同时又召集城内重要官员恢复秩序、补偿自烧房屋的官吏士民、派快船去通知江津口的刘封。 等等。 一应善后诸事,清晰分明。 而在江津口。 林胜、呼延深、鲁灼三条大船的箭矢已经耗尽。 二十条火船的烟火也早已熄灭。 江陵城内的丁奉,也带了三千兵马来江津口支援。 看着江面上逐渐变弱的鼓声,宋谦长长的松了一口气。 “终于,结束了!” “刘封这厮,也该退兵了。” 如宋谦预料,刘封的确退兵了。 而意料之外的是,刘封仅仅退了一个时辰,又再次举众而来。 这次的鼓声,竟然更响亮,旌旗也更多! 大船配小船,一字儿排开,浩浩荡荡下,在暮霭的笼罩下,仿若有万人之势。 宋谦看得心惊。 “刘封这厮,莫非要夜战?” “他到底在武陵郡聚集了多少兵?” 很快。 宋谦又觉察到了不对劲。 刘封只是战船一字儿排开横于江面,并没有发动攻势。 “刘封极善奇袭,宋将军不可因天晚而大意。”一旁的丁奉提醒道。 宋谦握紧了刀柄,脸色有些忿忿:“我知道,我不会大意的。” 观刘封四次攻打江津口。 一次是清晨大雾,一次是晴夜,一次是风雪夜,这前三次都打了江津口一个出其不意。 第四次虽然是白日来的,但兵马人数、战船数量以及强攻的力度又超过宋谦预料。 虽然宋谦没看破刘封派了二十条船置鼓手旗手虚张声势,但这不妨碍宋谦对刘封心生忌惮。 “今夜鲜于丹、孙规轮流巡夜,各营提高警戒,谨防刘封趁夜奇袭。” “徐忠带人保护粮仓,若无我军令,谁都不可靠近粮仓。” “丁校尉,烦你另设偏营应变。” “.” 宋谦谨慎的下达了诸项军令。 作为孙策从骑十三人之一,宋谦虽然名气不如韩当、黄盖等人大,但也是实打实的一步一步脚印积累军功升任为将军。 从军二十余年,常见的套路还是懂的。 这防夜的部署,倒也谨慎有度。 到了黑夜。 江面上的战船忽然熄了火。 紧接着鼓声震天。 巡夜的鲜于丹听得心惊,连忙也催问鼓吹,带了几千军士列阵相迎。然而。 当鲜于丹的军士各就各位后,江面的鼓声竟然消失了! 等了许久也没见到汉兵来攻。 见状。 鲜于丹顿时明白被骗了,狠狠的将长矛插在地上:“刘封小贼,竟敢戏耍我!” 众吴兵也是纷纷埋怨。 这大冷天的,谁愿意在夜晚来吹风受冻啊! 尤其是,这还是江边! 寒风吹来,能将人的魂儿都冻成筛糠状。 仿佛被窥视了动静一般,就在鲜于丹喝散众吴兵回营休憩后,消失的鼓声又响起来了! 这次的鼓声,比上次的更密集。 隐约间还有喊杀声! “彼其娘也!” 鲜于丹怒气冲冲,再次喝问鼓吹,带着兵马来江边列阵。 而结果也如上次一样。 鲜于丹的军士各就各位后,江面的鼓声又消失了。 “这是疲兵之计!” 鲜于丹显然也有几分见识。 然而光有见识是没用的,若无应对疲兵之计的良策,鲜于丹也得跟公安津口的孙桓一样,生出黑眼圈来。 其实这也得怪宋谦。 宋谦白日里误判了刘封的兵力,又自江陵城唤来了援兵丁奉,以至于鲜于丹先入为主的就生出了刘封兵力很多的概念。 倘若宋谦没有误判刘封的兵力,即便没有丁奉这支援兵,鲜于丹也不怕刘封的疲兵之计。 毕竟。 江津口,有一万人! 这一万人,只需要实行三班倒,安排三千人彻夜防守,也足够防住刘封的袭扰了。 只不过。 今日刘封强攻江津口的声威,将宋谦给吓唬住了。 谁能想到,刘封只是用了三千余人、数十艘战船,就打出了万人的声势! 黄昏时又借助暮霭对宋谦来了一次视觉欺骗,让宋谦误以为刘封真有万人。 这就是宋谦的见识不够了。 若是换做吕蒙这种读书多、经验足、又专精于欺骗的来守江津口,一眼就能看破刘封的诡计。 同行遇同行,只玩鬼把戏是骗不了人的。 无奈的鲜于丹只能认栽。 “好在我只守上半夜。” 鲜于丹嘀咕了一阵,在子时将守备任务交给了孙规。 听得刘封在用疲兵之计,孙规的头也大了。 这存心是要让江津口不得安宁啊! 头大归头大,孙规也不敢大意。 疲兵之计最绝杀的地方在于:当你认为这是虚张声势的侵扰时,我会给你来一场真正的奇袭! 寅时。 也就是半夜三点到五点的时候。 江津口西北方向,白日里放火船的位置,再次出现了火船。 一样的手法。 除了数量只有三艘外,火船上的浓烟依旧的刺鼻。 在江风的吹拂下。 浓烟飘入了江津口,在吴兵的营地中飘荡。 虽然比起白日里二十条火船的威势,今夜的三条火船显得微不足道,但这浓烟却是搅得江津口营地的吴兵睡不安宁。 谁能理解三五点钟被惊醒后清醒到不能入眠且白天还要上班的痛苦啊! 面对刘封一波接一波的袭扰,江津口的吴兵一个个怨声道载,孙桓在公安津口的待遇,让江津口的吴兵也深刻的体验了一回。 翌日午后。 回去养足了精神的汉兵,在刘封的带领下,再次出现在江津口外。 刘封没有再准备火船了。 虽说火船用的都是渔船,但芦苇油料巴豆等都是消耗物。 寅时只布置了三条火船,不是刘封不想多布置,而是油料巴豆等物只够布置三条火船。 这回。 刘封尽起营中兵马,又将营中的箭矢全都带来了。 昨日关羽传来了捷报,称公安城已被攻破。 听到这个消息,刘封除了佩服关羽万夫辟易的神勇外,也有了强夺江津口的计划。 昨夜对江津口用疲兵之计,也是为了配合今日的强攻。 而今日众将校也只得到了一个军令:江津口不夺,战斗不息! 十条大船逼近江津口,数十条小船紧随其后。 江津口的浅水处有大量鹿角,大船难以靠岸。 刘封遂以船上的弓箭手急发箭矢压制,令方月四军侯、卢义五校尉,带兵轻舟突进,破坏岸边的哨塔、箭塔、栅栏等。 见刘封今日竟然选择了轻舟突进,宋谦只感觉心神惊颤,下意识的想到了刘封雪中奋兵斩韩当。 “刘封这厮,莫非笃定今日能拿下江津口?” 宋谦越想越心惊。 即便有万兵在手还有丁奉的三千人在别营,宋谦也感到眼皮子直跳。 看着冒着箭雨也要轻舟突进的汉兵,宋谦又想到了当年在逍遥津时被张辽轻兵突脸的往事。 那一战,陈武战死,宋谦、徐盛皆是溃败而逃。 “彼其娘也!为什么我遇到的都是悍不畏死的!” 宋谦强忍心中惶恐,呼喊鲜于丹、徐忠、孙规等将校,带弓箭手射杀刘封轻舟上的汉兵,阻止轻舟上的汉兵突进上岸。 而此时。 江津口下游,公安津口方向。 数百艘战船逆水而来。 旗船,一将持矛背弓,正是昨日刚破了公安城的关羽! (本章完) 第107章 勇冠三军,刘封陷阵再斩将 第107章 勇冠三军,刘封陷阵再斩将 昨夜得到刘封的回信后,关羽当机立断,留董恢、陆文、牛宪引两千人守公安城。 又带走了城内降兵,合兵万余人,战船数百艘往江津口飞驰而来。 虽说逆水行船减缓了速度,但好在公安津口到江津口一路畅通无阻,关羽也及时的驱兵来到了江津口外。 数百艘战船忽然出现在江津口外,旌旗如林,战鼓如雷,“关”字大旗随风而飘,那浩浩荡荡的声势当场将哨塔上的吴兵腿给吓软。 当军情告知宋谦时。 宋谦只感觉两眼一黑,声音也因为惊惧变得尖锐起来:“是关羽回来了?这不可能!这怎么可能!” 鲜于丹、徐忠、孙规听得也是惊愕。 这江陵城和江津口的主要将校,都知道关羽人在乌林,且如今被陆口的蒋钦和孙皎牵制,全琮还引了兵马前往助阵。 结果。 关羽忽然就出现在了江津口外? 徐忠语气颤抖:“会不会是刘封故意虚张声势?其实这只是武陵郡的县兵!” 鲜于丹却是喝道:“你昏头了吗?那可是数百艘大小战船,武陵郡若有这规模的县兵,又岂会被至尊传檄而定?” 孙规则是直接登上了哨塔眺望忽然到来的战船,仔细观察了一阵后,返回道:“那数百艘战船阵列有序,旌旗整齐,绝不会是武陵郡的县兵!不会有错!这定是关羽在乌林的水军回来了,” 宋谦心中一咯噔。 关羽从乌林回军,陆口的蒋钦、孙皎和全琮怎未阻拦?公安津口的孙桓怎未阻拦? 难道陆口和公安有失? 这想法一出现,宋谦的腿也忍不住颤抖。 见宋谦慌了,孙规忙又道:“宋将军,兹事体大,必须尽快将这事告知吴侯,请吴侯速作决断!” 宋谦这才反应过来。 宋谦深知:江津口出现如此大的变故,普通的小卒回城会耽误军情。 强忍内心的恐慌,宋谦喝令道:“孙规,你亲自走一趟江陵城,请至尊速速派兵来援!” 孙规也不敢怠慢,立即回身策马直奔江陵城。 看着越来越近的关羽大军,宋谦的按住刀兵的右手颤抖不已,内心也在疾呼: 至尊,你可要快点派兵来助啊! 那可是关羽啊! 江津口外。 刘封也看到了那迎风招展的关字大旗,不由大喜。 “来得正是时候!” “攻破江津口,就在此时!” 刘封遂将指挥交给李平,竟要亲乘轻舟突进。 李平吓了一跳:“将军,既然君侯的大军来了,你又何必亲自上阵?” 刘封接过田忠递来的盾牌和短刀,大笑:“就因为君侯的大军来了,我才要亲自上阵!这夺江津口的大功,我岂能让与旁人!” 若是关羽大军不来亦或者关羽没有亲自来,刘封都不会亲自上阵。 刘封虽然时常陷阵先登,但不会胡冲乱闯。 决定亲自上阵,是刘封判断出江津口今日一定能夺下! 而这个时候。 在关羽面前表现出悍不畏死的陷阵之勇,就显得很有必要了。 旁人说一千道一万,都抵不过关羽亲眼所见! 关羽是个很看重情义的人。 受人恩惠,必会报答。 刘封不知道今后会遇到多少的明枪暗箭。 刘封知道的是,只要在荆州这场存亡战中表现得越是悍不畏死越是一心为公,今后能为刘封抵挡明枪暗箭的人就越多。 以及最重要的:军威! 后世曾有人言:关羽败走麦城前是在跟魏吴全明星作战。 刘封则以为:既然关羽打的是魏吴全明星,那么关羽麾下将校,难道不配称为全明星? 关羽老了。 即便夺回江陵后,今后也呆不长久亦或者会被调回成都。 那么荆州就必然得有新的大将镇守。 虽然刘封诳骗孟达称关羽之后荆州唯有孟达能胜任,但刘封又何尝不想亲镇荆州? 要镇荆州就得有足够的军威! 尤其是在关羽旧部中的军威! 要立军威,最简单最直接的方式就是:身先士卒,陷阵先登,以武勇震慑关羽麾下的骄兵悍将! 刘封没有给李平解释太多。 将指挥权交给李平后,刘封就披甲胄持刀盾,选了二百个近卫力士跳上轻舟。 十艘轻舟冒着岸上的箭矢,快速的突进。 李平见不能劝阻刘封,一面令弓箭手掩护,一面又派人将刘封轻舟突阵的消息告诉关羽。 听得刘封轻舟突阵,关羽的表情也为之一凛。 “传令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各引二十条轻舟,务必要在江陵援军到来前,协助副军将军刘封拿下江津口!” 关羽没有片刻的犹豫和废话。 一面派岳举六人引了百余条轻舟突阵,一面令弓箭手对江津口抛射压制。 诸般水战的军令,在关羽口中不断的道出。 周围的旗官小吏,也在快速的传达关羽的军令。 眯着的丹凤眼,也看向了轻舟突进到岸边的“刘”字大旗! “挡我者死,避我者生,大汉刘封来踹阵也!” 虎豹般的吼声响起。 刘封持刀盾在前,田忠扛大旗在后,田七引近卫力士紧随刘封身后。 宋谦在江津口打造的防御工事不少,就连壕沟都挖了重重。 方月四军侯和卢义五校尉一直没能突破,很大程度就是被重重壕沟给阻挡了。 若只是平地,在后方大船箭矢的压制下,方月四军侯和卢义五校尉早就冲到了宋谦的阵头了。 “还好我够谨慎,有这重重壕沟,纵是刘封有关羽助阵,我也可以撑到至尊来援!”宋谦感觉眼有些发痒,取下头盔走到一旁重重的揉了揉。 还未等宋谦再次戴上头盔,耳边就响起了一阵惊呼。宋谦心一提,连忙来到阵前。 眼前一幕,竟让宋谦失神忘记了戴头盔。 “讨逆将军?” 昔日。 孙策轻兵奇袭庐江,面对重重壕沟,身先士卒,竟如飞一般的翻越重重壕沟。 史书上更是用“越渡重堑,迅疾若飞”八个字来形容。 身为孙策从骑十三人的宋谦,亦是亲眼见过孙策昔日的悍勇。 然而。 今日的宋谦,却看到了昔日的一幕。 只不过。 昔日是孙策,今日是刘封! “快!弓箭手!射杀他!” 宋谦猛然反应过来。 若让刘封越渡重堑顺利突阵,岂不是又要体验一次如在逍遥津时被张辽突脸一般的噩梦? 对刘封而言,陷阵避箭已经成了本能。 面对飞射而来的箭矢,刘封以盾挡住要害,借助壕沟躲避箭矢,然后不断的向吴兵阵头推进。 而在左右。 惊见刘封后来先到的方月四军侯和卢义五校尉,也被刘封身先士卒的悍勇感染,士气大振。 “将军尚且亲冒矢石,我等又岂能惧死!”方月大喝一声,带头翻越壕沟。 众人亦是紧随其后。 将为兵胆。 将越勇,兵的胆气就越足。 这是如马谡这等虚谈文士永远无法理解的。 兵法中的“居高临下,势如破竹”,不是给武力值低且胆气不足的人准备的,而是给武力值高且悍不畏死的人准备的。 若换成是刘封在街亭,又有居高临下的地利,那就真叫“势如破竹”,挡者死,避者生。 后方。 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也引悍卒登了岸。 看着那鲜明的“刘”字将旗和跟在“刘”字将旗如尖刀一般的悍卒,以及冲在最前方的刘封,岳举六人皆是看得心惊。 “那最前方的是何人?竟如此悍勇!” “听那李平说,刘副军曾雪中奋兵力斩江东悍将韩当,该不会是刘副军在带头冲阵吧?” “能有如此勇力的,必不是无名之辈,此等豪杰,我严成当与之结交!” “我等皆为君侯麾下勇士,岂能被旁人给抢了风头,听我号令,随我冲阵!” “我乃大汉关君侯麾下余化,且让吴狗也瞧我本事!” “陷阵之功,当由我罗延夺取!” “.” 受刘封的刺激,岳举带的两千余悍卒,也纷纷冒着矢石,翻阅壕沟往吴兵阵头而冲。 虽然宋谦修了大量的防御工事,但受制于江津口的地理环境和基础设施,防御也是有限。 吴兵昨夜被袭扰,精力不足,气势上又先就弱了一截。 再加上刘封的威名太过于响亮。 连军中有勇名的悍将韩当都被刘封力斩! 因此。 当刘封翻过最后一道壕沟,如猛虎一般跳入吴兵阵头时,包括宋谦、鲜于丹、徐忠在内,阵头的吴兵都在一瞬间呆滞了! 竟真的能冒着矢石越过重重壕沟冲到了阵头! 这不是人! 鲜于丹反应最快,举矛就刺,不忘大喝:“就一个人,一起上!” 临近几个吴兵也反应过来,纷纷将手中的长矛刺向刘封。 刘封大喝向前:“尔等鼠辈,怎敢敌我!” 凶恶的眼神,如虎般的吼声。 几个吴兵仿佛被定住了一般,竟然在一瞬间失了神,不敢将长矛往前刺。 唯有鲜于丹的长矛刺向了刘封。 却见刘封竟然不躲不避,手中的盾牌猛地砸向鲜于丹的长矛,厚重的力道震得鲜于丹虎口发麻。 看着突刺而来的短刀,鲜于丹的眼中流露出恐惧。 眼角瞥到惧不敢前的持矛吴兵,鲜于丹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本可以众敌寡,结果被队友卖而变成了单挑。 鲜于丹的残念中只有“彼其娘也”四字。 虽然鲜于丹只是个武力值平平的,但被刘封一气呵成的突阵斩杀,这震慑力并不亚于当初突阵斩韩当。 临近的几个吴兵,显然也没有韩当近卫力士一般的悍勇。 不仅不敢在鲜于丹被斩后挥矛猛刺,当刘封凶狠的目光扫来还下意识的退了一步,握着长矛的手都在颤抖。 再看宋谦。 这个昔日在逍遥津被张辽吓破胆的孙策从骑,在接触到刘封目光的一瞬间竟直接就丧失了胆气! 宋谦转身就逃! 浑然忘记了自己是个主将且身边还有百余个力士! 看着惊惧而逃的宋谦,刘封的笑声大起:“大汉刘封在此,谁敢与我决一死战!” 狂放的笑声,惊退了吴兵,也振奋了汉兵。 不论是方月四军侯、卢义五校尉,还是后方跟来的岳举六人,亦或者突阵的悍卒,看向阵头屹立的刘封时,眼中都有难掩的钦佩。 陷阵先登,勇冠三军,方为真英雄也! 求双倍月票 (本章完) 第108章 七进七出,刘封威震江津口 第108章 七进七出,刘封威震江津口 副将鲜于丹被斩,主将宋谦惊惧而走,另一个副将徐忠见势不妙也跟着宋谦后退。 前军冲中军,中军冲后军。 惊慌如燎原之火一般快速的蔓延至全军。 主将宋谦举止失措,吴兵虽有万人,此刻也如一万头受惊的豚犬惊惶而退。 别营。 探得江津口大营有变的丁奉,急忙整军而来。 刚到后军营门口,丁奉就看到了一个个惊惶而退的军士。 见状。 丁奉勃然大怒。 江津口有一万人! 就算是一万头豚犬站着不动也能让人胆战心惊,竟然就这般惊惶惶的要逃跑? 诚然。 万人列阵,足以令人胆战心惊。 前提是得有主心骨! 否则别说万人了,十万人来了也是一盘散沙,一不小心就能被某个北方悠悠的汉子来个小儿啼哭。 丁奉不知道副将鲜于丹被斩,也不知道主将宋谦和另一个副将徐忠都跑了,还有个副将孙规又回江陵城报信去了。 看着惊惶后退的宋谦麾下军士,丁奉直接策马上前斩杀了几个后退的军士,又令督战队上前射住阵脚。 “后退者斩!” 丁奉厉声大喝,手中的矛尖还滴落着鲜血。 铁血的手段,让溃逃的军士心神皆惧。 “擂鼓吹号!” 震住了眼前溃逃的军士,丁奉又大声喝问鼓吹。 随着鼓声和号角声的响起,这群惊惶溃逃的军士也有了主心骨。 在丁奉的指挥下,数千吴兵先将冲在最前的刘封及数百人围住,又分了数千人去拦住后方跟进的岳举千余人。 凭借人数的优势,丁奉将冲入了江津口大营的汉兵围了数重。 “咦?主将都逃了,吴兵不仅不投降,还胆敢向我军反击?”刘封微微惊讶。 虽然不清楚具体是怎么一回事,但能在前军溃败冲溃中军和后军的险情下,还能组织溃败的军士发起反击,必有能将在后。 “急击破围!” 惊讶归惊讶,刘封并未因数千吴兵围来就心生退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数百对数千,优势在我。 当即。 刘封令方月四军侯率众往左急击,令卢义五校尉率众往右急击,刘封则亲率近卫力士向前急击。 敢轻舟突阵来陷阵的,都是汉兵中不惧死的悍卒。 纵是以寡敌众,依旧有优势在我的悍勇之气。 刘封更是身先士卒,力杀数人。 一路冲杀突出重围,竟无一吴兵敢再近前阻拦。 刘封没有因为吴兵不敢近前阻拦就放弃了厮杀,见后方数百人被吴兵围住不能破围,刘封又挥刀杀回救援余众。 悍勇英姿,不仅令数百汉兵士气大振,更令吴兵胆寒。 片刻间。 刘封连冲三阵,以强悍之姿救回余众。 “将军,还有人被围。” 方月眼尖,向岳举六校尉的方向高呼。 刘封只是略微一猜,就猜到了后方的汉兵定是关羽派来支援的。 “救人!” 刘封没有丝毫的犹豫,率数百人如尖刀一般向岳举六校尉的方向突进。 岳举等人悍勇有限,又被数倍吴兵重重围住,逐渐抵挡不住。 一矛刺穿一个吴兵的胸口,岳举看向左右重重吴兵和不断倒下的袍泽,心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恼恨。 “不曾想我竟要死于此处!” 就在岳举自以为没了生路时。 忽听得后方吴兵发出一阵阵的惊呼,又见吴兵左右奔走,其中一个吴兵更是直接被撞飞。 一熊虎之将紧随而来,横刀持盾,厉声高呼:“大汉刘封在此,能战者随我急击!” 简单的话,仿佛黑暗中的一束光照亮了岳举等人的生路,刘封那熊虎般的英姿也深深的刻在了岳举等人的脑海。 “是副军将军!” “副军将军不仅能冲破重围,还有余力来救我等,真英雄也!” “跟随副军将军,杀吴狗!” “杀啊!” “.” 众人只感觉热血翻涌,胆气直冲脑门,因厮杀而酸胀无力的双臂也仿佛生出了新的气力。 吴兵被夺了气势,很快就被杀散。 救出岳举等人后,刘封又折道向左。 先后复冲四阵,相继救下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所率千余人。 原本被分割包围的汉兵,在刘封的急击下竟又完成了合兵! 吴兵因丁奉而凝聚的士气,再次溃散。 几经冲杀,刘封也确认了丁奉中军所在的方位。 扫了一眼左右喘气的众人,刘封将手中的破刀丢下,换上了自吴兵手中抢来的新刀,高声大喝:“可还有胆气,随我破阵?” 刘封的喝声再次激起了众人的士气。 即便双臂双腿如灌铅,众人也没有后退之心。 “愿随将军破阵!” 呼声响起,众人尽提气力,跟着刘封向丁奉所在的方位再度冲杀。 看着还要冲杀的汉兵,惊惧如同烽火燎原一般再次在吴兵心中燃起,哪怕后方有丁奉的督战队在也提不起抵挡的胆气了。 “这不是人!” “汉兵不能敌,我不打了,我不打了!” “宋将军都跑了,我们为什么不能跑?”“可后方有督战队,跑也是死,不跑也是死。” “打不过汉兵,还打不过督战队吗?你不跑我跑。” “.” 一开始只是一小股的吴兵溃败,很快又如燎原之势变成了整个营地的吴兵溃败。 众吴兵披靡而走。 而此时。 后方关羽派遣的增援也陆续登陆,越来越大的喊杀声让溃逃的吴兵跑得更快了。 哪怕被丁奉连斩了几个溃兵,也逆转不了大势。 甚至还有溃兵红着眼要跟督战队拼命! 大有一股“不让我当逃兵,我就跟你同归于尽”的狠劲。 见大势已去,丁奉也不敢再留在江津口。 “江津口竟就这般丢了!刘封此贼,当真也要如张辽一般成为至尊的噩梦吗?”丁奉忿忿不平。 看着惊惶逃离江津口的吴兵,刘封将手中的环首刀高高举起,不顾发干的嗓子奋力高呼:“贼众已破,我当与诸君共享破贼大功!” 众人虽然精疲力尽口干舌燥,但也由衷的喊出了欢呼。 听着耳边此起彼伏的“将军威武!”,刘封没有再去追溃逃的吴兵,以刀拄地,大口大口的喘着气。 轻舟突阵,越渡重堑,陷阵斩将,急击破围,复冲数阵.,饶是以刘封的身板也已到了极限。 【经此一战,我军威已立,未来诸事,也有法可解了。】 想到这里。 刘封又深呼吸几口气,调整气息。 若说刘封陷阵斩杀鲜于丹,只是让岳举等人钦佩;那么方才刘封七进七出救袍泽于万军之中,就不仅仅只是钦佩了,还有对刘封救命之恩的感激! 后方。 埋在浅水滩的鹿角相继被拔出。 关羽又令人立寨安营,搬运粮草辎重上岸,修复哨塔箭塔等防御工事,分派战船巡游江面等等。 诸事有条不紊,并未因夺下江津口就骄矜懈怠。 宜都的陆逊随时都可能顺流而下,陆口的蒋钦、孙皎、全琮在觉察到中计后也会逆水而上,江陵的孙权亦有大军。 关羽并未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若因一时疏忽而让战船受损,江津口这万余人,就成了主动钻入笼子的困鸟了。 待安排好一应诸事后,关羽这才跳下旗船,上岸来到江津口的大营。 途中。 关羽也听到了营中军士在讨论刘封今日的悍勇。 譬如:刘封身先士卒,陷阵先登,在阵头斩将退敌。 譬如:刘封七进七出,如猛虎入羊群一般,将吴兵冲得七零八落。 譬如:刘封手持一柄环首刀,从南门砍到北门,所向披靡,无人能挡。 譬如:刘封吼一声就能吼死一个吴兵,跺跺脚地面就能出现一个大坑。 譬如:刘封一手抓住一个吴兵当武器,手杀数十百人。 譬如:刘封乃穷奇转世,大口一张,一个吴兵就被生吞。 等等。 前面的还正常,越到后面越离谱。 完美的再现了何为三人成虎。 关羽没有去管营中军士逐渐离谱的讨论,大战后众军士的神经本来就紧绷,尤其是跟着刘封厮杀的军士更是如此,在别的军士面前吹吹牛也无伤大雅。 在听到“刘封穷奇转世生吞吴兵”的时候,关羽的嘴角也不由泛起了一阵笑意。 在水淹七军后,军中也一度盛传关羽是天宫中的南海龙王转世投胎。 又编故事称:昔日解县几个月不下雨,某个老和尚求南海龙王下雨,南海龙王不忍解县百姓受苦,于是违背天宫的命令私自下雨,引得天宫大怒而被斩,然后南海龙王就转世投胎成了关羽。 这才有征讨樊城的时候连下十几天大雨,最终水淹七军生擒于禁的惊世大功。 只是入了大帐后,关羽又恢复了平日里威毅持重的严肃模样。 大帐中。 刘封、李平、方月四军侯、卢义五校尉以及岳举六人,皆在其列。 见关羽入帐。 众人皆是起身问礼:“参见君侯!” 看着疲倦的众人,关羽和声而道:“今日诸君辛苦,可先去休憩,待到明日,关某与诸君同往江陵。公仲,你且留下。” 众人拱手退下。 看着同样疲态尽显的刘封,关羽抚髯开口:“公仲,今夜你可在大帐安睡。” 刘封只说了一个“诺”字,倒头就打起了呼噜。 看着瞬间入睡的刘封,关羽抚髯的动作顿时一滞。 关羽本意是想跟刘封先商议军情,然后再让刘封在大帐安睡,结果刘封倒头就睡。 看着躺在冰冷地面酣睡的刘封,关羽心中也滋生了几分不忍。 轻叹一声。 关羽唤来几个亲卫,让亲卫卸下刘封的甲胄且又将刘封抬到军床上盖好被褥后,关羽这才斜倚凭几坐下,翻看军吏送来的军报。 这一夜。 刘封睡得很沉。 自觉醒记忆这几个月以来,刘封还是第一次睡得如此深沉。 这段时日,刘封已经尽到的谋和勇的极限。 当江津口被夺下后,刘封心中一直紧绷的那根弦也终于放松了。 虽说江陵尚未拿下、战事还需努力,但关羽如今在荆州已经有了进可攻退可守的立足之势。 哪怕江陵暂时夺不回来,关羽也不用担心粮尽兵溃。 一直沉睡到翌日辰时,刘封这才舒坦的起身。 看着以手抵额斜倚凭凭几小憩的关羽,刘封愣了愣,这才发现自己睡的是关羽的军床。 若说刘封心中没有感动是不可能的。 小心翼翼的穿好衣服,刘封刚准备蹑足轻步离开大帐,小憩的关羽也在这个时候醒来了。 “昨夜睡得可好?” 淡淡的声音在刘封耳边响起。 (本章完) 第109章 叔侄释嫌,刘备方面的部署 第109章 叔侄释嫌,刘备方面的部署 刘封闻言转身,却是关羽已经醒来。 又听得关羽语气中没有责备之意,刘封遂近前行礼:“小侄刘封,向二叔问安,惊扰了二叔清梦,请二叔见谅。” 关羽微微一愣。 上回听到“二叔”这样的称呼,已经是十二年前了。 自刘禅出世且关羽公然称呼刘封为螟蛉后,刘封就没当面喊过一声“二叔”,不论是正式场合还是私下场合,都称呼的是关羽的职务。 两人的矛盾,在十二年前就已经结下。 而如今。 刘封却一句话三个“二叔”,更是以“小侄”自称,听得关羽不由一阵恍惚,有一种听岔了的错觉。 一时之间,关羽竟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刘封也知道这声“二叔”有些突兀,遂又道:“二叔不必如此。以前是小侄少不更事,不知二叔难处,误以为二叔嫌弃小侄非父王亲生。 故而在益州八年,小侄每战先登,只为向父王证明我之才能不会逊色于禅弟,彼时的小侄,也的确对二叔也心怀怨恨。 后来。 父王在汉中称王,麾下群臣为立谁为世子而争吵不休,甚至还有人在小侄耳边谗言禅弟曾请巫人咒害小侄。 父王不欲群臣相争,又兼汉中一战西川众人多有出力者,为抚人心,遂以禅弟为世子。 恰又逢蒯祺死于乱兵,有荆州人对孟达心生怨言,又借此事与西川人相争,父王遂派小侄去统孟达军。 小侄平定上庸和西城后,遣使报功,父王又力排众议迁小侄为副军将军。 那之后小侄才真正明白,即便是父王也有身不由己的时候,也让小侄明白了二叔往日的难处。 往日与二叔之争,皆因小侄不识大体而起。 我为父王之子,父王又与二叔情若兄弟,我与二叔本为一家人,纵有矛盾也应该关起门来私下解决,而非在门外吵闹徒惹邻人笑话。 昔日。 二叔本在樊城势如破竹,却派廖主簿呼小侄出兵,这是在白送战功给小侄;二叔有袒护之心,小侄又岂能坐视荆州安危于不顾? 还请二叔恕小侄往日无礼,今后小侄当与二叔同舟共济,同佐父王,不负父子兄弟之谊。” 刘封说得巧妙,语气也是真诚无比。 既表达出了刘备跟刘封父子间的信任,又表达出了刘封今非昔比,已然知事。 一声声真诚的“二叔”和“小侄”,也听得关羽极为舒坦。 至于当初是否真有让刘封立功的袒护之心,只要关羽不澄清,那就是有。 关羽也不是一点情商都没有的傻愣子。 刘封在私下里都将这话挑明了,即便刘封的话中有一部分都是瞎猜的,关羽都得视假为真。 有时候,说假话不一定是坏事,亦可能是给彼此一个台阶。 看着眼前成熟稳重与八年前入川时截然不同的刘封,关羽也不由心生感慨:“贤侄能晓兄长难处,关某甚是欣慰,若兄长得知贤侄在荆州诸事,定也会为贤侄而骄傲。” 听得关羽对自己的称呼由表字变为贤侄,刘封就知道自己赌对了! 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有关羽这声“贤侄”,哪怕今后明面上关羽依旧怒喷刘封为“螟蛉子”,刘封也不会有半分在意。 不过是演戏给人看罢了! 叔侄释嫌。 这后面的话,也就更容易洽谈了。 刘封又提到给刘备送战报的事,道:“半个月前,我派人走武陵郡绕山路去秭归送战报。倘若一路顺利,战报送达时,父王也应该抵达秭归了。 父王若得我战报,必会设法牵制宜都的陆逊,让其不敢轻易撤兵;趁此机会,或可骗吓孙权,兵不血刃的夺回江陵城。” 关羽微惊:“成都远在千里外,且不说兄长能否及时得知荆州变故,即便得知,又如何能在短时间内引大军去秭归?” 刘封笃定而笑:“父王无需引大军去秭归,只带白毦兵就足矣! 以我对孟达的了解,他急于向父王证明独当一面的才能,必会在得知江陵变故后第一时间就派人给父王去信。 尚书令法孝直又是孟达的好友,小侄料其担心孟达会失城身亡,也会与父王轻舟同行。 如今坦之兄在上庸也有万余兵马,若父王至,足可分兵去秭归;再有法孝直为父王谋划,牵制住宜都的陆逊,料想也无大碍。” 事实上。 刘封的预料也与实际相差不大。 孟达在得知江陵变故后,就第一时间派人去西川送了两封信。 一封是给刘备的,誓言要与秭归同存亡,将忠烈之心表现得淋漓尽致,生怕刘备会怀疑孟达的忠烈似的。 一封是给法正的,给法正的信中具言了蒯祺死于乱兵、刘封在上庸三郡的行事、秭归樊友因丢军粮而被治罪、被刘封调往秭归且得到关羽授予的临机便宜之权等等军情,又在信尾呼法正“苟富贵,勿相忘”。 显然。 孟达虽然信誓旦旦称的要与秭归同存亡,但其实内心也没多大的底气,更不想真的战死。 故而才会单独给法正去信,还用上了“苟富贵,勿相忘”,怕法正当了尚书令就瞧不起孟达这个故友了。 也幸亏孟达送得及时。 刘备得到信的时候,刚同法正安抚了巴郡士民,正准备离开巴郡走一趟越巂郡。 只因越巂太守马谡在任期间屡屡上书当地豪族不服《蜀科》,刘备就准备趁着汉中大胜亲自走一趟越巂郡。 若是晚上一日,刘备得到消息恐怕就得再晚上一个月。 世事也时常如此。 早一日和晚一日,都有可能改变事件的结局。 刘备在得到孟达的急信后,当即震怒。 以前要谋汉中的时候,孙权跑来夺三郡,导致曹操先一步定了汉中。 如今关羽刚在襄樊有了点起色,孙权又跑来夺南郡,甚至于还想夺下宜都直接锁死刘备东入荆州的路线。刘备麾下的核心文武大部分都是荆州人。 若孙权把荆州尽数夺了,刘备又如何跟麾下的荆州人交代? 故而。 在与法正商议后,刘备果断的决定亲往秭归,同时又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 如:令护军陈到引两百白毦兵先行前往白帝城探查军情,并伺机跟孟达取得联系,避免秭归士民因援兵不到而惊慌。 如:传巴郡太守费观和巴西郡太守阎芝征发各县士兵入白帝城。 如:派人前往阆中急召张飞及麾下校尉军侯十余人入巴郡江州城。 等等。 为避免走漏消息引起变故,刘备没有告知费观、阎芝、张飞三人调兵召将的目的。 即便是成都方向,都只给诸葛亮送了一封密信,信的大意就是“荆州有变,军师可在成都便宜行事”。 等张飞自阆中带着十余校尉军侯抵达江州城后,刘备这才带着众人轻舟入白帝城。 在抵达白帝城后,刘备又留张飞在白帝城整军。 虽然县兵的战斗力也就维持下地方治安或是剿剿一般匪寇的水平,但有张飞带来的校尉军侯十余人,勉强也能成军。 刘备的目的也不是拿这群县兵去讨伐孙权,更侧重于虚张声势。 毕竟。 鼓吹一起,旌旗一晃,谁知道来的是百战精兵还是乌合之众? 刘备则是带着法正、陈到以及两百白毦兵先行前往秭归。 在抵达秭归的时候,秭归的战事已经结束。 由于刘封斩杀韩当夺船渡江,极大的影响了孙权在荆州的布局。 以至于孙权不得不采纳吕蒙的第二次谏言,给陆逊送了便宜行事的手令。 得知江陵有变的陆逊,也果断的放弃了强攻秭归城,而是在夷陵、夷道、佷山三县部署防御,控制江水津口,扼守山关险要。 避免夺船渡江后的刘封伺机入宜都郡偷袭身后。 陆逊可不想步韩当后尘,来荆州是来立功振兴家族的,不是来送死的。 趁着秭归的战事结束,奉刘封军令翻山越岭穿越武陵郡的寇安国,也在刘备抵达的第二日,将战报送到了刘备的手中。 刘备了解到关平引了军中五十余将校和一万水陆步骑在上庸三郡,顿时大喜。 由于成都路远,刘备在成都的精兵悍将难以在短时间内调来荆州,只能让张飞带了校尉军侯十余人到白帝城训练县兵。 如今有了关平在上庸的将士,那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正合心意。 而刘封在荆州的表现,也令刘备心喜不已。 只不过。 目前刘备方面的军情,刘封并不清楚。 汉末没有电子信息,无法得知数百里外的军情。 刘封也没有天眼可以看到,也只能通过现有情报来合理的预测。 关羽仔细想了想刘封的预测,道:“话虽如此,但我等也要有兄长未能及时得到消息的应变方案。 慢则四日,快则一日,陆口的蒋钦等人也会逆水而来,不可不谨慎。” 刘封笑道:“即便父王因事缠身不能及时抵达,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与孙权对峙。 反倒是孙权,他应该期盼着父王能早日抵达秭归。 父王来了,双方还能有和谈的可能;父王不来,孙权就得担心北方的曹操会不会也来个渡江奇袭了!” 虽说刘封不知道北方的曹操具体在谋划什么,但刘封可以肯定的是:曹操绝对会在背后使坏。 关羽也明白这个道理。 然而关羽却又有几分不愿:“倘若关某不想和谈呢?” 刘封一愣。 旋即明白了关羽的心情。 在樊城打得好好的,眼看就能拿下樊城北上宛洛了,结果孙权自个儿在合肥占不到便宜,就跑来荆州讨要好处。 刚从樊成撤兵那会儿,关羽是真心想着跟孙权和谈的,那个时候军情紧急,稍有不慎就得全军覆没。 关羽没有不想和谈的资格! 而现在。 关羽已经有了立足之势,那谈与不谈,就不仅仅取决于孙权,还得看关羽是否愿意了。 关羽这是恨孙权断了自己的前程。 难得遇上天时淹了于禁七军,结果大功劳没捞着家却被偷了,哪怕夺回了江陵城关羽都是有罪无功。 要说关羽心底没怨气,那就是在自欺欺人。 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关羽想刀劈孙权的心都有了。 刘封斟酌了用词,道:“若有可能,小侄也不想和谈。小侄也想直接在江陵城除掉孙权,再灭了宜都的陆逊大军,然后吞了陆口和夏口。 可如此一来,江东诸郡必会被曹操趁机窃取,天下大势,也就再无逆转的机会了。 不过” 刘封话锋一转:“和谈归和谈,吓还是要吓的,吓到孙权主动求和,方能让父王获得最大的利益。” 2024最后一天,祝各位2025年更上一层楼。 (本章完) 第110章 江陵城外,刘封施计间孙权 第110章 江陵城外,刘封施计间孙权 刘封的观点很明确。 即便要和谈,孙权也得是主动求和的一方。 若让孙权轻轻的来轻轻的走,那刘备就真成输人又输阵了。 南郡也不是孙权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 一味地顾全大局,只会让孙权变本加厉。 只要在合肥吃瘪,孙权就老想在盟友处讨要好处,先有奇袭三郡,后有奇袭江陵。 若这次不能给孙权来个狠的,孙权必定还会有下次。 关羽听得很是舒服,抚髯大笑:“贤侄言之有理!孙权若不肯主动求和,那关某就一个字:打!” 愉快的跟刘封商议了军情,关羽又留刘封在帐中用饭。 刘封也没拒绝。 饭足汤饱后。 关羽留李平引一千兵守江津口,与刘封同引余众来到陵城下。 城头旌旗如林。 大量的军士被部署在城头,一个个都是紧张的望着城下。 昨日江津口一战,吴兵士气被夺,溃兵的惶惶也影响了城内的吴兵,即便有坚固的城池地利也消除不了吴兵内心的不安。 孙权更是披甲戴胄、背弓持枪立于城头,虞翻、周泰、朱然、丁奉等文武随侍左右。 若是近看,定能看到孙权那布满了血丝的双眸。 昨日江津口失守的消息传回,孙权气得当场将弃军而逃的宋谦斩首以儆效尤。 去陆口的全琮尚未传回好消息,关羽就已经破了江津口了。 而江津口失守意味着江陵的门户公安城也极有可能失守了,甚至于孙权到现在都不知道诸葛瑾和孙桓是死是活。 战事接连失利,让孙权彻夜未眠。 今早刚有点睡意,孙权就得到了关羽兵临城下的消息,只能强撑疲惫披甲戴胄的来到城头。 看着城下列阵整齐的汉兵,孙权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憋屈自心底滋生,让孙权只感觉堵得慌。 竟让孤狼狈如斯,可恨! 正恼恨间。 城下的汉兵让出一条通道,关羽和刘封一左一右,并骑而出。 田七田忠父子、方月四军侯、卢义五校尉、岳举六人,各自披甲持械在后。 看着眼前亲手督造的坚城,关羽不由抚髯而叹:“此城乃关某所筑,不可攻也!” 即便如今连战连胜,关羽也无强攻江陵城的想法。 没有人比关羽更懂江陵城坚固了! 这可是关羽在原有基础上扩建了数年而成的坚城。 若非江陵城还在孙权手中,关羽很想策马入城,然后揪住糜芳的衣襟质问:有如此坚固的城池在,为什么不固守? 虽然外界传的是“糜芳孤身出城欲劝吕蒙退兵,反被吕蒙挟持破城”,但关羽并不信。 若糜芳能迂腐到孤身出城劝吕蒙退兵,又怎么可能在南郡当太守一当就是八年? 糜芳的不战而降,关羽到现在仍旧未能想明白。 你又不是廖立,学什么廖立! 刘封则是望向了孙权的大旗,轻笑道:“城池虽坚,但孙权也只是在困守孤城,且让小侄先戏一戏孙权。” 关羽含笑点头:“那关某就在此为贤侄掠阵。” 刘封抖了抖缰绳,又策马上前一步,左右踱步,那闲庭信步般的模样,看得城头的孙权更生郁气。 若不是距离不够,孙权真想一箭将刘封射杀。 来回踱步五六次,刘封这才对着城头的孙权高呼:“我儿仲谋,可在城头?” 这一声“我儿仲谋”,喊得清晰脱俗,不论是城头的孙权还是城下的关羽,都在这一瞬间愣住了。 关羽更是僵硬的偏头看向刘封:你就是这么戏孙权的? 城头的丁奉闻言大怒而喝:“刘封小儿,怎敢无礼!” 刘封哈哈大笑:“莫急!莫急!我曾听闻,我儿仲谋在半个月前,亲自为我扶柩发丧,此孝心天地可鉴,江陵城万民皆知,真是令我万分感动啊。 古人皆言: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如今汉室倾颓,曹贼又于北方窃汉,我与我儿仲谋父子二人,本应齐心抗曹。 奈何曹贼奸诈,扬言‘生子当如孙仲谋’,竟然利诱我儿仲谋认贼作父,间我父子情谊,何其可憎! 今我驱兵至此,只为我儿仲谋能迷途知返,莫要一错再错,徒为曹贼作笑料。” 话音一落。 城头城下再次暂短的寂静。 随后。 田七高呼一声:“孙仲谋,快快出城,参拜汝父!” 方月、卢义、岳举等人,也纷纷高呼“孙仲谋,快快出城,参拜汝父!” 听着城下的谩骂之言,孙权只感觉气血直冲脑门,指甲都嵌入了掌心。 左右的周泰、丁奉等将校忍不住了,纷纷请命要出城跟刘封厮杀。 “至尊,请许末将出城,不杀刘封小儿,誓不回城!” “至尊,刘封小儿猖狂如此,绝不可忍,末尉请战。” “至尊,城中有数万兵马,何惧刘封小儿,众人齐出定可斩杀刘封小儿。” “.” 就在众人激奋时,虞翻厉声喝住众人:“尔等莽夫,欲陷至尊于危险之地吗?” 未等众将校反驳,虞翻又向城下的刘封大喝:“刘封,你若有胆,就来攻城;若是无胆,就跪地请降。 吴侯有英雄之气,岂会容不下几句恶语?用此激将法,徒增笑料耳!”刘封眯眼眺望,大笑而呼:“城头何人?莫非是彭城张昭?” 虞翻厉声大喝:“我乃会稽虞翻!” 刘封的笑声更大了:“原来是旧日王朗的功曹虞翻虞仲翔,失敬失敬。 我曾听父王提及,北海文举公回信赞你有‘东南竹箭之美’,广陵子纲公去信文举公时,也赞你‘性如美玉雕摩益光’。 然而我儿仲谋麾下,诽谤你的人却如过江之鲫,即便是我儿仲谋也常对你不满,更怨你直言而将你流放泾县为吏。 若非吕蒙保荐,你今日又如何能在此高呼‘会稽虞翻’之名? 你个性刚上直率,来日必会再因直言而触怒我儿仲谋,而我又闻吕蒙病危,江东又有何人能再保你? 正所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我的器量可比我儿仲谋强多了,不如你离开我儿仲谋转投我麾下如何? 今日当着众豪杰面,我可指天地立誓:若会稽虞仲翔肯投我,我当以上宾之礼待之,绝不相负。” 虞翻愕然。 本以为刘封会反唇相讥,不曾想刘封竟然一面为自己扬名一面誓言招揽。 孔融和张纮对虞翻的夸赞都是私信,少有人知道。 一个是孔融给虞翻回复的私信,一个是张纮给孔融送去的私信。 就连虞翻都不知道张纮还给孔融去信夸过自己,更遑论孙权等人了。 虞翻是有名的江东喷子,喷下也喷上,只要看不惯就必会直言相讥。 包括孙权在内,厌恶虞翻的不知多少。 而现在。 身为敌人且又被虞翻喷了的刘封,不仅没有恼羞成怒,还替虞翻扬名且誓言招揽。 这让虞翻怎么继续喷? 饶是虞翻心中有万千言语,此刻也是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见城头的虞翻不语。 刘封又向关羽拱手高呼:“君侯!昔日文举公对父王有恩,虞仲翔又是文举公美誉的贤才,不如看虞仲翔面,今日暂且退兵,以扬父王敬贤礼士之心。” 一边高呼,刘封一边给关羽使眼色。 关羽会意,扬鞭指向孙权,高喝:“江陵城和公安城皆乃关某所筑,攻守之法,关某尽知。 即便以公安城的坚固,诸葛瑾和孙桓也没能在关某手中撑上一日,关某要破江陵城,易如反掌。 为扬汉中王敬贤礼士之心,今日看虞仲翔面,关某暂且退兵。 孙权你听好了,关某许你十日时间考虑。 十日之后,若你不开城投降,关某必将你生擒献于汉中王帐下!” 如洪钟般的威胁声,响彻城头。 看着策马转身离去的关羽及其大军,孙权的脸色更加的铁青了。 周泰、丁奉等武将更是忿忿。 虞翻则是感觉全身冰凉。 太狠了! 这是要用离间计啊! 虞翻本来就因直言犯上而时常惹得孙权及众同僚厌恶,今日刘封和关羽这一唱一和的,又将虞翻再次孤立于众人外。 最直接的影响就是:虞翻的劝谏会被孙权及厌恶虞翻的同僚先入为主的怀疑,怀疑虞翻是不是想拿孙权及众同僚当投名状。 看着一言不发就走下城头的孙权,虞翻就知道:孙权中计了! 哪怕孙权言不由衷的来一声“仲翔不必介怀刘封小儿的离间之语”,虞翻都觉得孙权还有可能听自己的劝谏。 然而此刻的孙权甚至都不愿去搭理虞翻! 孙权心中恼恨。 对自己,刘封一口一个“我儿仲谋”;对虞翻,刘封又是“东南竹箭之美”又是“性如美玉雕摩益光”。 孤岂会不如虞仲翔? 最令孙权忿忿的是:虞翻竟然坦然受了刘封的赞美,没有继续喷刘封! 你虞翻虞仲翔,到底是在为自己扬名,还是在为孤效力? 恼恨之余。 孙权又倍增忧虑。 在关羽破江津口后,孙权只是猜测公安城可能失守了。 结果关羽兵临城下后,竟直言一日破公安! “难道关羽,真的在江陵城有孤不知道的攻城手段?” 公安城有多坚固,孙权是知道的,然而公安城却被关羽一日攻破了! 孙权不信诸葛瑾和孙桓会跟傅士仁一样会直接献城。 可若没人献城,关羽又是如何攻破的公安城? 孙权越想越心惊,越想越害怕。 害怕关羽在江陵城有不为人知的入城手段,譬如直通城外的地道之类。 相较于孙权的恼恨和忧虑。 撤兵的关羽却是开怀大笑:“贤侄今日之计,真是妙不可言啊。若不是离得太远,关某真想看看孙权小儿在城头是何种脸色。” 关羽对孙权是真恨! 恨不得将孙权的头拧下来当夜壶。 故而孙权越是吃瘪,关羽越是开心。 刘封亦笑道:“孙权貌似能容人,实则心性多疑与其兄孙策大不相同,倘若今日城头的是孙策,我之计就是自取其辱了。 今日之后,我料孙权议事必会疏离虞翻,没了虞翻直言,仅以孙权,很难看破君侯用意。” 关羽抚髯而笑:“贤侄且试说。” 刘封眼神一肃:“十日之内,击破自陆口而来的蒋钦、孙皎等众,同时驱兵麦城破徐盛、马忠等众,两处若胜,则江陵城将彻底变成孤城。” (本章完) 第111章 江陵城内,糜芳刺死傅士仁 第111章 江陵城内,糜芳刺死傅士仁 刘封的判断也正如关羽所思。 在看了江陵城今日的兵力部署后,关羽就果断的有了孤立江陵的用意。 故而才会在刘封使眼色的时候,给孙权十日时间考虑。 这也是对付坚城的常用战法。 昔日曹操征讨郯城陶谦、袁绍征讨易城公孙瓒、周瑜征讨江陵曹仁、关羽征讨樊城曹仁,皆是如此。 这个战法的核心在于:孤立敌方主城的同时击破主城周边的城池据点,灭掉来不及回城的兵马或来支援的援军,然后再拿斩获的首级、旌旗等物施压,以达到心理上瓦解敌人斗志的目的,继而令敌方弃城和献城。 即为: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见刘封也是如此想,关羽对此战法的实施也更有自信了:“贤侄本是自麦城而来,徐盛、马忠等众就由贤侄率众击溃;关某则引水军破蒋钦、孙皎等众。” 刘封也正有此意。 虽然不知道麦城的赵累是否能识破“刘封已被孙权斩杀”的谎言,也不知道赵累能否在麦城挡住徐盛和马忠等众的进攻,但只要徐盛和马忠等众不在江陵城,那么就有出击的必要。 回营分配了兵马及粮草辎重后,刘封遂带上田七田忠父子、方月四军侯、卢义五校尉,挑了两千步骑,只带三日干粮,绕过江陵城倍道直奔麦城而去。 关羽则是在江陵城外虚设旗帜,每日令岳举和杨兴率众在城外游荡,紧盯江陵城的动静。 同时。 关羽又加派轻舟入云梦泽,严密监控陆口方向的动静。 就在刘封和关羽分兵期间。 江陵城内,流言再次复发。 沉寂了多日的王当、罗信、单雄等细作,纷纷自沮丧中恢复。 这些细作跟裴庆的心情一样,因为“刘封已被孙权斩杀”的流言而失去了奋斗的目标,这段时间基本都在江陵城内摆烂。 不过也正因如此,王当等人才避免了被潘濬抓捕。 议曹从事王甫等人就没这么好运了。 由于韩重被潘濬故意释放后没能隐藏好行踪,让潘濬顺藤摸瓜的发现了欲与刘封里应外合的王甫。 通过监视王甫的府邸,潘濬将包括王甫和韩重在内的,剩余如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官稷刘忠、船官刘让、库令王忠等大小官吏名仕百余人,尽皆抓捕。 虽然其中有被误抓的,但潘濬秉着宁抓错勿放过的心态,直接将王甫等百余人全都关入了大狱。 在讨好新主子上,潘濬是不遗余力。 潘濬很清楚。 由于之前做得太绝,若是孙权败了,潘家今后也完了。 除了跟着孙权一条路走到黑,潘濬别无他选。 一次性抓了百余人,这在江陵城的动静可不小。 趁着关羽兵临城下引起江陵城民心不稳分走了潘濬的精力,王当、罗信和单雄暗中一商议,决定偷入地牢去接触王甫等人。 想要当内应。 仅仅凭借细作是远远不够的。 重金买通了地牢的守卫,王当假扮狱卒来到了关押王甫的地牢,并向王甫传达了刘封未死关羽兵临城下等情报。 听闻刘封未死关羽回军,王甫又惊又疑。 沉思片刻。 王甫故作惊喜,嘱咐王当道:“江陵城易守难攻,若无内应,几无破城可能! 如今与我相善的义士都被潘濬这狗贼抓获,我已无能为力。 你可去寻糜将军,如今唯有他还有机会号令城中军士为君侯内应。” 王当吃惊道:“我听闻江陵城都是糜将军献给吕蒙的,他怎么可能会给君侯当内应?” 王甫冷哼:“糜将军没得选!若肯当内应,还有机会保住性命;若是不肯,城破之后必为君侯斩杀。 是生还是死,糜将军肯定能拿捏好分寸。” 王甫也不怕王当是潘濬故意派来诱供的。 倘若王当是潘濬的人,就顺手除掉糜芳。 倘若王当真是刘封派来的细作,糜芳就有可能继续王甫未尽的任务去为关羽当破城内应。 不论怎么选,王甫都不亏! 王当离开地牢后,遂与罗信和单雄仔细商议,三人决定冒险去寻糜芳。 为了避免被糜芳出卖,三人都是短刀藏身。 一旦觉察到糜芳不对劲,就合力将糜芳刺杀,也不枉受刘封礼遇一回。 糜芳这段时间过得是愈发的凄凉。 吕蒙在的时候,糜芳受到礼遇。 朱然接替吕蒙后,糜芳虽然被减了待遇但也能凑合。 潘濬奉命巡城后,糜芳的待遇就更差了,最近几日甚至连仆人都不许出门了。 从一个深受刘备信任的南郡太守,到如今被软禁如阶下囚一般,糜芳这几日不知道懊恼了多少次。 糜芳更怕今后会被孙权当狗一样呼来呼去。 事实上也是如此。 史载糜芳在三年后以年迈之躯被孙权派去跟着贺齐征讨叛将晋宗,且这三年时常被虞喷子逮着机会就骂。 倘若能重来,糜芳自问绝不会献江陵城。 然而。 世上是没有后悔药的。 不论糜芳怎么恼恨,都改变不了失节献城一事。 黑夜中。 三个黑影翻入后院,正是王当、罗信和单雄三人。 三人悄悄摸到了糜芳睡觉的房间,放倒了门口的老仆,冲进屋内将刀架在了糜芳的脖子上。感受着短刀的冰凉,糜芳猛地从睡梦惊醒。 “尔等何人,意欲何为?” 糜芳只感觉冷汗都浸湿了后背。 大半夜竟然被人用刀架在脖子上,这是多少年没遇到过的事了? 王当低喝:“糜将军,不要乱喊,今夜不请自来,只为与糜将军同谋大事。” 糜芳也不傻。 这一听就明白了王当三人的目的,反劝道:“尔等忠义之心,我很钦佩。只是如今刘封已被孙权斩杀,关君侯自身难保,尔等莫要白白丢了性命。” 单雄冷笑:“孙权小儿也就能耍耍嘴皮子了,凭他那点本事竟也敢自吹斩杀了副军将军。” 糜芳吃惊道:“刘封没死?” 王当将刀往下一压:“糜将军,我希望你对副军将军放尊重点,不要直呼其名,这很无礼!” 糜芳此刻已经被刘封没死的消息震惊,也没在意王当的威胁,改口再问道:“刘副军,真的还活着?” 罗信傲然道:“当然还活着!不仅如此,副军将军还斩杀了孙权的悍将韩当。 我等也查到,当日孙权明面上是在为副军将军扶柩发丧,实际上是在为韩当扶柩发丧。 副军将军和关君侯更是联手破了公安城和江津口,三日前又兵临城下,给了孙权十日的时间考虑要不要献城投降。” 糜芳更是惊骇:“三日前就兵临城下了,我怎一点消息都未曾得到?” 王当则是道:“若你都能得到消息,潘濬那狗贼也该被孙权一刀砍了。不跟你废话了,我只问你一句话,愿不愿内应。” 糜芳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不稳情绪:“我若说愿意,你们会信吗?” 王当摇头:“口说无凭,杀贼为证。” 糜芳惊道:“你要让我杀谁?” 王当冷笑:“公安守将,傅士仁!” 糜芳沉默。 若是杀了傅士仁,那就意味着彻底跟孙权翻脸。 一旦事败,孙权必杀糜芳。 “关君侯给了孙权十日期限,如今尚有七日,不如等几日再杀如何?”糜芳又起了两头下注的心思。 王当却是不给糜芳机会:“糜将军,我也不是傻子,你不杀傅士仁,那我今夜就只能杀你了。 杀了你,今后青史上会记载‘副军将军麾下悍卒王当、罗信、单雄,刺杀逆贼糜芳于江陵城’。 想清楚后,再告诉我你要怎么选。” 感受着脖子上短刀的寒意,糜芳不敢再有半分的迟疑,忙道:“别冲动!傅士仁丢了公安城,害我遭此大难,我也深恨傅士仁,杀傅士仁亦是我愿。” 见糜芳同意。 王当三人遂将糜芳架起来到门口。 糜芳看着门外被放倒的老仆,一脚踢了过去。 待老仆苏醒,糜芳厉声喝道:“还睡什么睡?立即将傅士仁给我喊过来!” 老仆摸了摸酸痛的脖子,眼神还有些懵:“这么晚了,傅将军早就睡下了。” 糜芳大怒:“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告诉傅士仁,若不赶紧过来,一把火烧了他的床。” 老仆不敢怠慢,忙去呼叫傅士仁。 过了片刻。 傅士仁一脸阴沉的来到糜芳的房间,语气也不善:“糜将军,这么晚了唤我来,有何要事?” 话音刚落。 傅士仁就感觉身后有风声,刚要拔剑,就被王当刺中后腰,手中的剑也掉落,罗信和单雄则是齐上按住傅士仁。 后腰被刺中,傅士仁感觉气力在快速的消散,看向糜芳的眼神又惊又恐:“糜子方,你要干什么?” 糜芳捡起地上的剑,眼神一狠,拔剑就刺入了傅士仁的胸口:“你不死,我就不能活!” 似乎是要减少负罪感,又似乎是故意说给王当三人听。 糜芳又补了一句:“若非你献了公安城,我又岂会丢城?更不会落到如今的地步!既然你要给孙权当狗,那我也只能将你宰了。” 好狠的人! 看着糜芳干脆利落的杀了傅士仁,饶是王当、罗信和单雄三人在战场上经历过生死,也不由心中生了忌惮。 王当退后一步,道:“糜将军今日诛杀逆贼傅士仁,大快人心!如何里应外合,由糜将军自行决断。我等就不多留了。” 看着匆匆离去的王当三人,糜芳忍住了追杀三人的冲动。 豪族起家的糜芳,一路跟着刘备屡屡历险都能活命,自然不会是个心慈手软的。 方才王当三人若是没点戒备,糜芳会将三人一同斩杀,然后声称遭遇刺客,刺客和傅士仁同归于尽。 如此一来,糜芳依旧还能两头下注。 “如今看来,我是没得选了。” “没想到刘公仲去了西川后,手腕竟然变得这般狠辣;或许从给我送信的那天起,我就已经被刘公仲给算计了。” 看着脚下早已没了生机的傅士仁,糜芳的眼中闪过厌恶,让老仆将其扔进后院的枯井。 刘封不知道城内的变故,此刻已经带兵抵达了麦城的地界。 探得赵累依旧在麦城固守,刘封暗暗松了一口气。 倘若徐盛和马忠击溃了赵累,刘封想在十日内击破徐盛和马忠并返回江陵城,困难就会加倍。 “天助我破贼。” “管你是大宝还是马神,今夜都闪不了我的杀!” (本章完) 第112章 其疾如风,刘封摘帽退徐盛 第112章 其疾如风,刘封摘帽退徐盛 麦城。 都督赵累披甲持矛,在城头巡视。 破碎的战袍上血迹斑斑,也不知道多少天没清洗过了。 半个月前。 天降大雪。 先有千余伤病军士归来,称刘封在风雪夜奇袭江津口。 后有吴将徐盛、马忠引兵来袭,称刘封已被孙权斩杀。 麦城的士气大受打击,更有心惧的军士弃城而逃。 赵累不相信刘封会死,暗中联络了荆山的义兵,率残兵死守麦城。 今日黄昏。 徐盛挑着荆山义兵的旌旗来到城下劝降,声称白寿和马玉已经兵败被斩,这让本就士气低迷的麦城军士变得更加沮丧。 如今在麦城的军士,也只剩千余人了,其中一大半还都带伤患病。 其实在今日黄昏徐盛挑着荆山义兵的旌旗来劝降时,赵累就传达了军令:愿意投降的尽可出城,只要不帮吴兵攻城就行。 然而城中军士,无一人愿降。 惜命的,早在前几日守城时就弃城而逃了。 剩下的,都是一群宁死不降的。 看着一个个靠着城墙相互偎依取暖的军士,赵累的眼中满是不忍,仰天长叹:“身为都督却不能率众克敌,乃我之过也!” 看着城外的吴兵大帐,赵累的眼中又充斥了愤懑。 就在此时。 身边的亲卫忽然高呼:“都督,吴狗大寨好像起火了!” 起火? 赵累微微一愣,然后揉了揉眼睛,定睛看向吴兵大寨方向。 却见吴兵大寨原本错落有致的火光逐渐变得杂乱,照明的小火也逐渐变成了大火。 “是意外失火还是有人劫营?”疑惑在赵累脑海中一闪而过。 若说意外失火,赵累不认为徐盛和马忠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可若说有人劫营,赵累又不知道谁会在今夜劫营。 “莫非白日里徐盛在诈我,白校尉等人其实无恙,故而今夜奇袭劫营?”看着火势越来越大的吴兵大寨,赵累心一横。 赌了! 若是意外失火,活该我赵累战死此地! 若是有人劫营,今夜就要让吴狗败亡! 鼓声起。 赵累挑了三百没有受伤的悍卒,声称“白寿昨日并未被徐盛斩杀,今夜已劫了吴狗大寨,我等前去助阵”! 吴兵大寨肉眼可见的起火,让众悍卒相信了赵累的判断,士气倍增。 即便连日征战疲惫令双手双腿如灌铅,众悍卒也是咬着牙跟着赵累往吴兵大寨而走。 此刻的吴兵大寨中。 火光四起。 前来劫营的。 如赵累预料,正是荆山的义兵校尉白寿。 白寿一面带人在营中放火,一面大笑:“我妹夫自幼熟读兵书,吴狗又怎能知道妹夫的本事。白日里诈败一场,吴狗今夜竟真的不作防备。 都给我烧!烧了吴狗的粮草,他们就只能滚回江东了,哈哈哈哈!” 白勇在一旁心疼的道:“阿父,若都烧了也太可惜了,不如运些回山中吧,能吃好久呢。” 白寿一巴掌拍向白勇的后脑勺:“我这么聪明,怎么生出你这么蠢的儿子?不烧了吴狗的粮草,我们打得过吗?就知道吃吃吃。” 白勇委屈不已:“阿父,别打了,打多了真的会变蠢的。” 就在白寿训子的时候。 徐盛持矛而来,怒目而喝:“你这夷狗,竟还敢来劫营!” 徐盛那个气啊。 这辈子还是第一次被夷人劫营,这比当年在逍遥津被张辽突脸丢盔弃械更令徐盛感到羞恼。 白寿却是勾了勾手:“来!来!来!汝爷白寿在此,鼠辈敢战否?” 徐盛怒极而上,挥矛就刺。 白寿却是转头就跑,一边跑还一边招呼白勇:“吾儿,拦住那吴狗。” 徐盛怒气更盛,变刺为砸,大喝一声:“给我闪开!” 铿的一声。 徐盛愕然的侧头,却见奋力一砸竟然被白勇给挡住了。 白勇如变了个人似的,没有了刚才在白寿面前的唯唯诺诺,反而一脸的严肃:“阿父不是夷狗,他姓白!我们的祖上乃是秦将白起!” 徐盛有一种听岔了的错觉。 秦将白起之后? 就你们? 这愣神的片刻,白寿又提刀杀了回来。 一面砍徐盛一面呵斥白勇:“你这蠢子,让你拦你还真拦啊!不知道跑啊? 跟你说了很多次了,战场上不要拼正面!也不要对外人说我们的祖上是秦将白起!祖上丢不起这人!” 徐盛本就有旧伤,白寿白勇父子的蛮力也不小,父子联手下,竟将徐盛打得只有招架之力。 而这时。 徐盛的亲兵才堪堪跟上。 看着冲上来的吴兵,白寿高呼一声“撤”,带着白勇再次跑了。 徐盛正要追时,又有人自后方匆匆而来:“将军,麦城方向有汉兵来袭!” 徐盛的脸色更阴沉了。 被眼中的弱鸡夷人劫营就算了,麦城苟延残喘的汉兵竟然也敢来劫营。 “随我杀敌!” 徐盛恨恨的看了一眼跑远了的白寿,带着亲卫往赵累的方向而去。 白寿见徐盛不仅不追还往麦城方向而走,又听得麦城方向隐隐有喊杀声,不由惊道:“莫非赵累今夜也来劫营了?” 白勇扭头问道:“阿父,那我们救不救?姑父只让我们放火烧粮,让我们不要恋战。” 白寿又是一巴掌拍向白勇的后脑勺:“你真是蠢!既然赵累也来了,我们当然是继续放火啊!今夜就将吴狗的粮草辎重烧个干净!” 白勇更是委屈了:“阿父.”吴兵的大寨,变得更乱。 由于没能留住白寿父子,徐盛将气都撒向了赵累,举矛就刺:“赵累,我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肯降,那就死在这里吧!” 赵累也是不惧,挥矛就挡:“别废话!想要我命,拿你的命来换!” 厮杀片刻。 赵累终究是人少,逐渐落入了下风。 见周围的袍泽越来越少,赵累悲愤大呼:“我赵累今日死于此地,虽憾无悔!汉贼不两立!” 左右汉兵受到赵累的感染,也分纷纷高呼“汉贼不两立”。 徐盛却是冷笑不已,喝令左右:“将死之人,还敢狂言!全都杀了!” 就在赵累势危之时。 一骑如猛虎下山,飞跃而来,马蹄落地,几个吴兵当场被撞飞,直接镇住了厮杀的双方。 众人惊愕之时,又见来者从容的摘下了头盔,露出了那令吴兵胆寒的容貌。 “刘封!” 徐盛咬牙切齿,握着长矛的手都在发抖。 曾被刘封射伤的肩膀,也在隐隐作痛,仿佛在提醒徐盛眼前之人的凶悍。 徐盛不知道刘封为什么会出现在麦城外。 徐盛知道的是,眼前的刘封非自己能敌! 逃? 这个想法在出现后,就快速的在徐盛的脑海中充斥。 只犹豫了三个呼吸,徐盛果断的转身就跑。 相对于徐盛的惊恐,赵累和残存的麦城军士,则是纷纷有了难以言喻的惊喜。 刘封本尊到来,被孙权斩杀的谣言不攻自破! “将军!” 赵累等人,皆是心情激动。 尤其是因伤病而没能跟着刘封去奇袭江津口被勒令返回麦城的汉兵,见到刘封的心情更是难掩。 看着眼前这群几乎都带了伤的汉兵,刘封的心中也是一阵难受。 “诸君辛苦,且在一旁休息,看我破贼!” 言语虽短,但却是对这群勇士的高度认可。 赵累等人纷纷高呼:“愿随将军破阵!” 后方。 田七田忠父子、方月四军侯、卢义五校尉,也纷纷带兵杀来。 原本刘封今夜是没有劫营计划的。 自江津口轻兵疾行百余里,不止是疲兵,就连三日干粮也只剩一日,刘封要毕其功于一战,就不能冒险以疲兵来劫营。 然而这战场总是充满了意外。 刘封没想到荆山义兵会参战,也没想到马玉算计了徐盛马忠而在今夜劫营放火。 刘封误以为今夜劫营的是麦城的赵累。 担心赵累今夜是在孤注一掷,刘封立即点起了众军来助阵,恰好遇上了被围的赵累等众。 实际上。 倘若徐盛能稳住心态,也有机会挡住刘封的疲兵。 然而。 刘封的凶名太盛,徐盛也不是赵云。 在认出刘封的瞬间,徐盛就失了方寸,压根没去考虑“逃”以外的可能。 逃,可以保命。 战,猜错了就没命。 徐盛一逃,受惊的吴兵没了主心骨,也纷纷抱头鼠窜,压根没发现身后的汉兵只是一群气力不足的疲兵。 奔逃途中。 徐盛遇到了马忠,也没忘记喊上马忠:“来的是刘封,不可硬拼!” 话还未说完,马忠就直接跑路了,更不忘提醒徐盛:“分开跑!” 马忠的想法更纯粹:只要我俩分开跑,刘封就不可能将我俩全部斩杀。 追杀中。 刘封又遇到了积极放火的荆山义兵,看着一堆堆的粮草被点燃,刘封也是脸色大变。 得知眼前放火的是荆山义兵,刘封连忙派人喝止。 一开始没有劫营计划,刘封也有抢夺吴兵大寨粮草的用意。 这粮草要是都被烧了。 刘封这两千人得喝西北风去! 得知刘封到来,放火的白寿也是脸色大变,一巴掌拍向白勇的后脑勺:“还愣住干什么!灭火啊!彼其娘也!我这是干了什么事啊!我的粮食!” 白勇嘀咕道:“我都说了要运回山中,阿父你不仅打我,还让我使劲儿的烧。” 见白寿的巴掌又要扇过来,白勇脖子一缩,连忙跑去救火。 混乱持续了半个时辰才消停。 刘封没有继续去追惊惶而逃的徐盛和马忠,相较而言,大寨的粮草更为重要。 更何况。 刘封本就是轻兵而来的疲兵,想追穷寇也是有心无力。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 等养足了精神,自可再向江陵城推进。 吩咐方月等人打扫战场后,刘封这才召来白寿和赵累询问军情。 尤其是北方曹军的动向,刘封尤为在意。 赵累摇了摇头:“吴狗攻城太甚,我无余力再去刺探襄樊的动向,对此并不了解。” 白寿则是邀功道:“这我知道。南乡太守郭睦被一个叫夏侯尚的砍了,夏侯尚想去偷袭上庸,被关将军觉察,双方打了一场,好像谁也没占得便宜。” 夏侯尚? 刘封低头思索了有关夏侯尚的情报。 作为夏侯渊的堂侄,夏侯尚跟着曹彰征讨过代郡乌桓;曹丕称帝后,封平陵乡侯,迁征南将军,领荆州刺史,假节都督南方诸军事。 在曹魏二代中,也称得上是中坚。 (本章完) 第113章 其烈如火,关羽船战显神威 第113章 其烈如火,关羽船战显神威 【连夏侯尚都去偷袭上庸了,曹操定是时刻在关注荆州的战事,还需设法迷惑,不可让曹操当了渔翁。】 细思了一阵,刘封想到了于禁临别时那句“倘若刘将军来日再有归北之心,亦可来寻我,我定也会向魏王举荐刘将军”。 【于禁,或可助我。】 想到这里。 刘封立即取来刀笔,信中列出了真假参半的情报。 如:关羽在乌林用奇兵反道奇袭了公安城,且在江津口大破孙权,驱兵江陵城下。 如:议曹从事王甫联合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官稷刘忠、船官刘让、库令王忠、输官韩重,欲为内应,反被孙权将计就计,反败关羽。 如:关羽欲与孙权讲和,孙权用吕蒙计,重金收买了关羽的使者,使者回营后大肆在营中宣传孙权善待诸将士家眷,军心大乱。 如:关羽不忍诸将士家眷受害,遂放不愿厮杀的诸将士归去,大军十去六七。 如:孙权趁关羽军心溃散,出城奇袭,关羽被迫退往公安城,刘封则被迫退往麦城。 如:刘封在麦城击溃吴将徐盛、马忠,欲往上庸,既恐关平怪罪,又忧上庸难保。 等等。 又言:昔日我放于将军归樊城时,于将军曾劝我归北,我以父子大义婉言相拒;如今我进不能夺江陵、退不能保上庸,已无颜再回成都见汉中王;于将军若肯助我,可替我呈信魏王,若蒙不弃,我愿引兵北归,替魏王守合肥攻建业,上报魏王知遇之恩,下报汉中王父子恩义。” 仔细核对了信中内容后。 刘封唤来亲卫都尉田七,将密信交给田七,又仔细叮嘱道:“倘若于禁在樊城,就将此信亲手交给于禁;倘若于禁不在樊城,就将此信交给曹仁。 若曹仁起疑,只需论我的忠勇孝义以及对孙权的恨意,必要时,亦可告诉曹仁我阵斩韩当等功绩。” 刘封深知:只有表现出势穷时被迫投降,才可能让于禁曹仁或曹操相信,而且还不能有一丁点背义忘恩的举动,就如夷陵之战时黄权投降一般。 仔细交代了细节后,刘封遂让田七引了几个近卫同往樊城。 随后又将荆山义兵留在了麦城,让白寿与赵累打着自己的旗号虚张声势。 考虑到白寿和赵累都疏于文事,刘封又派人去荆山急召马玉入麦城。 待得诸事安排妥当后,刘封只在麦城整顿了一日,就带上众军前往江陵城。 为了隐藏消息,刘封一路也是偃旗息鼓。 而在这期间。 陆口的蒋钦和孙皎也引了万余水军数百战船抵达了公安城下游的云梦泽流域。 每每想到被关羽用疑兵计硬控了六日,蒋钦和孙皎就感觉脸上火辣辣的。 尤其是误判苏非会逃往夏口结果发现苏非直接转身就往公安城方向走,更是将蒋钦和孙皎气得暴跳如雷。 两人都是常年玩水战的。 论水战的套路,两人自问不会比关羽差。 结果两人加起来都没能识破关羽的疑兵计。 又想到关羽在眼皮子底下提前六日去了公安城方向,蒋钦和孙皎就感觉脚底发凉。 若是公安城有失甚至于引起更严重的后果,哪怕蒋钦是孙策旧臣、孙皎是孙权侄儿,也吃罪不起。 正行间。 人报前方有战船拦路,旗船上有“关”字旗。 蒋钦的脸色当即就沉下来了:“关羽也太猖狂了,这是笃定顺风顺水就能打赢我们吗?” 孙皎的脸色也不好看。 关羽在顺风顺水位是不争的事实。 风向和流向,对战船的增益和损减影响是很大的。 江面的战斗虽然跟陆地上有不同,但也会讲究一个天时地利。 顺风顺水,亦是水战的天时地利。 “关羽比我们早到六日,此刻却出现在云梦泽水域,莫非公安城已经失守了?”孙皎喃喃低语,心中泛起不祥的猜测。 蒋钦则是否定道:“不可能!就连至尊都只敢趁着关羽大军在外才敢去取公安城和江陵城,关羽凭什么能在六日能夺取公安城? 以我看,关羽应该是跑去武陵郡跟刘封合兵了,又恐被三面围攻,故而想以各个击破之计,先破你我水军。 此战不败就是胜!” 蒋钦用最狠的语气说出了最怂的话。 倒不是蒋钦不想放狠话,而是先前有天时地利的时候都被关羽打得只敢龟缩在陆口水寨,如今没了天时地利,蒋钦更没信心打赢关羽。 只要能抗住关羽的进攻,不败就是胜。 孙皎也认同了蒋钦的提议:“关羽虽然陆战厉害,但水战比你我也强不了多少,只要你我谨慎防守,就定能挡得住关羽!” 上游。 旗船上的关羽,静静的听了斥候的军情汇报。 得知吴兵已经在下游列阵,关羽的嘴角泛起了几分冷意。 若蒋钦和孙皎龟缩陆口水寨,关羽还真没办法攻破陆口水寨。 可如今。 蒋钦和孙皎居然带着战船出来了,那对关羽而言就相当于是乌龟没了壳,想怎么啃就怎么啃了。 随着鼓声的响起,大小战船依次而行。 临近东吴水军时。 关羽下达了“焚舟”军令。 三十余条火船顺风顺水,直冲东吴水军的船阵。 面对关羽的火船战术,蒋钦和孙皎也不慌乱。 火船是常见的水战战术,蒋钦和孙皎自然也懂得应对的方式。 似这等火船无人操控,只能沿着风向和水流直冲。 只需要如陆战时躲避战车一般错开火船,就能让火船的攻击无效。 不过。 理论归理论。 船令有一条很严格的规定:航行中左船不得至右,右船不得至左,前后次序不得调换。 否则就会造成极大的混乱,轻者船不能行,重则船被撞沉。 实际上的躲避对主将的指挥和各战船的船主要求是很高的。 即便蒋钦带水军多年,也不能完全做到如臂指使。就比如现在。 按蒋钦的想法,这三十条火船是可以完美的错开的。 然而。 意外往往在不经意中出现。 左边一个船在慌乱中忽然往右移动,导致跟往左移动的船撞到了一起,然后就被一条火船给撞上。 直接就废了蒋钦两条船。 由于这个事故,又导致几艘本该往左移动的船无法及时的往左移动,也被火船撞上。 火势一起。 不仅蒋钦的指挥受到了限制,不少船主也因大火而心慌,又引起了新的事故。 仅仅一轮火船攻势,蒋钦和孙皎就损失了数十艘战船。 这样的损失,气得两人肝火直冒。 水战便是如此。 每一艘战船都不是一个人操纵,主将还得将所有战船都统一指挥,这其中的指挥难度不会比陆战指挥小。 关羽见火船战术奏效,当机立断,下达了“突阵”军令。 数十艘轻舟快速突进,如同陆战中的突袭骑兵一般,通过突进和穿插,来扰乱敌方船阵。 若说火船战术是在敌方船阵中划出一道伤口,那么轻舟突阵就是将这个伤口狠狠的撕开再撒上盐巴。 这个时候,蒋钦和孙皎同样可以派出轻舟拦截。 不过能否拦截,就得看双方谁先抢占时机以及谁的军士更骁勇了。 然而。 蒋钦和孙皎本就逆风逆水,又被关羽的火船战术抢了先机乱了船阵,此刻被关羽以连控带打的方式派轻舟突阵,指挥上已经有些力不从心了。 见东吴船阵变得混乱,关羽下达了第三个军令“接舷”。 十余艘大船向前推进。 若说轻舟突进如骑兵突阵,那么大船接舷就如同披甲士陷阵先登。 原本复杂的水战指挥,在关羽手中如信手拈来一般。 其实以蒋钦和孙皎的水战水平,即便敌不过关羽也能全身而退。 然而今日的蒋钦和孙皎,很不幸的在逆风逆水处遇到了关羽。 当双方的军力相差不大时,天时地利的优势会让双方的指挥差距无限的变大。 就仿佛高手弈棋,一步错,步步错。 当关羽下达了军令“接舷”后,蒋钦和孙皎的脸色纷纷大变。 倘若关羽的每一轮攻击,蒋钦和孙皎都应对有据,自然不怕关羽的接舷战。 然而现实是。 关羽的每一轮攻击,蒋钦和孙皎的应对都出现了严重的失误。 接连被关羽的火船、轻舟冲乱了船阵,这个时候跟关羽玩接舷战,根本没有半分的优势! “不能再打了!立即转向!” 孙皎惊惧大喝。 一旦让关羽的大船接舷成功,战船靠战船,全都得堵在江面上,不分胜负休想离开! 陆战还能四散而逃。 这江面上,四散而逃就只能溺死水中! 水战经常会有大量的溺亡战损,就是如此。 毕竟不是人人都有在江面横渡大量障碍船还能上岸的水性。 这江面不比陆地。 不是想转向就转向,也不是想脱离战场就能脱离战场的。 一艘大船直奔蒋钦和孙皎的旗船而来。 大船上,岳举和杨兴带着力士百人,每人穿了两件盔甲,冒着旗船左右护卫船的箭矢石头,直接撞上了旗船。 接舷成功! “登船!” 岳举大喝一声。 几个力士将早已准备好的木板重重的砸在船舷上。 岳举更是身先士卒,第一个冲上了蒋钦和孙皎所在的旗船。 “孙皎,拦住他们!” 蒋钦还要指挥其他战船,无法分心跟岳举等人力战。 杨兴则是直接抢先挡住了孙皎,大喝一声:“这人是我的!” 眼见孙皎拦不住,蒋钦也不得不取与冲来的岳举近战。 虽说蒋钦也是骁勇之辈,但指挥船阵战斗极大的消耗了蒋钦的精力,这个时候遇上气力生猛又穿了两件盔甲的岳举,也是难以招架。 眼见抵挡不过,蒋钦不敢恋战,直接虚晃一矛,跳江而走。 孙皎见蒋钦跑了,也不敢在多留,直接就往江水中一跳。 看着跳江的蒋钦和孙皎,岳举和杨兴皆是懊恼,两人都是重甲在身,自然是不敢直接跳江的。 “砍旗!” 岳举和杨兴各自拔刀,对着旗船上的大旗猛砍。 不多时。 大旗自中折断,重重的倒在旗船上。 见敌方大旗被砍,关羽的嘴角也浮现了笑意,下达了最后一个军令:冲阵。 数百战船齐出,冲向失去旗船指挥的东吴船阵。 (本章完) 第114章 意料之外,曹仁定计谋上庸 第114章 意料之外,曹仁定计谋上庸 面对关羽的全战船冲阵,没了旗船指挥的吴兵船阵犹如一盘散沙,很快就被冲得七零八落,跳水逃生的蒋钦更是乘轻舟狼狈而走。 一直狂逃了六十余里,蒋钦才精疲力尽的泊船靠岸。 看着只有不到十艘轻舟跟随,孙皎也不知所踪,蒋钦不由嚎啕大哭。 “竟惨败至斯,我愧对至尊啊!” 自孙策时,蒋钦就率众追随了。 一路跟着孙策平定丹阳、吴郡、会稽和豫章四郡,在任期间,又屡平四郡盗贼。后又领濡须督防守合肥,蒋钦也称得上是身经百战了。 虽不敢称常胜,但也未曾大败。 不曾想今日,几近全军覆没! 蒋钦不知道今后该如何面对孙权,更不知道江陵的孙权又该如何扭转战局,一时之间,蒋钦只感觉心血沸腾,心口也一阵气闷疼痛。 忽然。 江面寒风吹来,蒋钦只感觉身体一阵发抖,随即一口鲜血喷出,眼前更是一黑,整个人直接就倒栽入江水。 “将军!” 左右近卫大惊失色,忙跳水将蒋钦救回船中。 再看蒋钦时,蒋钦也只有出的气没了入的气,随后高烧不止。 待到半夜。 轻舟上响起一阵哀嚎。 孙权引以为傲的水军大将,终究还是如史载一般病亡异乡。 襄阳城。 曹仁盯着手中的两封信,一脸的严肃。 为了能更及时的接收南郡战事情报,曹仁将征南将军府从樊城搬到了襄阳。 良久。 曹仁将手中的信放下,看向立着的满宠、徐晃、赵俨、吕常、于禁,问道:“诸位以为,谁的信更可信?”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疑问,在于曹仁接连收到了两封信。 一封是孙权派人送来的。 信中先是言辞卑微的向曹操表达了敬意,然后又声称近日会将于禁未带走的两万魏卒全部归还,最后话锋一转称跟关羽的战事接连不利,希望曹操能宽限下时间以及协攻上庸三郡。 一封是刘封派人送来的,信中罗列了近期南郡战事,更是声称有意降魏。 这两封信,直接将曹仁给整迷糊了。 我在襄阳观虎斗,结果厮斗的老虎都声称自己要输了。 这是在将我这堂堂天人将军当傻子戏弄啊! 若只有孙权派人送的信或只有刘封派人送来的信,曹仁没准都信了。 可两封信同时存在的时候,曹仁就对信中内容半个字都不敢相信了。 满宠、徐晃、赵俨、于禁、吕常面面相觑,皆是陷入了沉思。 襄阳终究是离得太远。 斥候对近期的战事几乎探查不到有用的情报。 沉吟良久。 赵俨尝试着分析道:“孙权信中所述,言辞看似卑,实则言不及义。口口声称跟关羽的战事不利,我却看不到具体战事如何不利。 反观刘封信中所述,却有具体的战事,有如关羽自乌林用奇兵反道奇袭公安城、在江津口大破孙权、联络了城中内应意图夺城; 也有如孙权识破内应将计就计、收买使者乱关羽军心、奇袭败关羽。 麦城附近的斥候,也的确探查到刘封击溃吴将徐盛、马忠的军情。 相较而言,刘封信中所述,更贴近南郡的具体战事。 只是我有一事不解:关羽为何不跟刘封一同逃入麦城?如今关平尚在房陵,关羽完全可以走麦城入房陵。 不往北逃,却往南走,这又是何意?” 徐晃闻言猜测道:“我以为,并非是云长不想跟刘封一同逃入麦城,而是刘封在慌乱中独自走逃麦城。 云长能自乌林反道奇袭公安城,又在江津口大破孙权,定有大量战船在手,即便在江陵战败,也可乘船渡江去武陵郡。 再观刘封信中所述,投魏王的理由是‘进不能夺江陵、退不能保上庸,已无颜再回成都’,给的承诺又是‘替魏王守合肥攻建业,上报魏王知遇之恩,下报汉中王父子恩义’。 刘封虽有降意但又不肯忘却跟刘备的父子恩义,这跟昔日云长在徐州受困归降魏王时,颇为相似。 反观孙权,言语遮掩。口口声称要归还那两万军士却又无实际行动,又试图让我等相信他在江陵作战不利,还想让我等出兵协攻上庸三郡。 关平在上庸三郡有一万兵马,我等去攻上庸,损伤必不会小,得不偿失。 会不会是因为上回派遣使者去江陵恐吓孙权后,孙权担心我等蹑足其后且想让我等与关平厮杀,故而来信示弱?” 满宠在听了赵俨和徐晃的分析猜测后,也开口道:“方才我将自己代入了关羽在乌林时的处境,若换做是我,是绝对不会自乌林反道奇袭公安城的。 公安城易守难攻,一旦奇袭失败,就会四面受敌,再无逃生的机会。 可关羽不仅选择了奇袭,还一路势如破竹的打到了江陵城下,更是联络了城中内应想要一战拿下江陵城。 这般势烈如火的攻势,也的确很符合关羽的用兵风格。 孙权窃得江陵已久,定也会严密监视城内的官吏士民,以吕蒙等人的智计,也能猜到关羽想要联合内应破城,将计就计,也不无可能。 再者。 昔日关羽围樊城时,若非徐将军长驱直入,我等都无法跟外界取得联系,倘若真如孙权所言,他的信使不可能抵达襄阳。 故而以我观之,刘封信中所述,更为可信。” 不论是赵俨、徐晃还是满宠,都不约而同的偏向于相信刘封的信中所述。这样的结果,就连刘封本人都是没预料到的。 刘封也没想到孙权竟然也会派遣信使去樊城。 派信使就算了,孙权不知为何对南郡的战事又讳莫如深。 或许是怕丢了面子? 亦或者其他? 对比刘封逻辑分明的战事罗列,谁更真谁更假,一目了然。 虽说赵俨、徐晃还是满宠三人都偏信于刘封的信中所述,但曹仁也不会一股脑子的选择对刘封信中所述尽信。 曹仁又看向了沉默不语的于禁。 于禁带了一万军士回襄樊,极大的缓解了曹仁兵力紧张的压力。 再加上曹操听闻于禁归来后,又专程派人来安抚:以春秋时期荀林父、孟明视的旧事来安慰于禁,认为于禁兵败非战之罪。 故而曹仁虽然鄙夷于禁的投降但也没有表露出对于禁的任何不满。 如今局势未明,曹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因内部不和而引发新的危机。 赵俨、徐晃、满宠、吕常也看向了于禁。 在场众人。 于禁是唯一一个跟刘封近距离接触过的。 在判断刘封信中所述真假上,于禁的看法也极为重要。 斟酌了片刻。 于禁沉声道:“刘封信中所述南郡战事,我不敢妄言真假。 我可以确定的是,刘封这个人重情重义,我曾以‘刘封身为养子,身处嫌疑之地又不能思防自卫’为由想要劝刘封北归魏王。 刘封却义正辞严的称我只是迂腐之见,又称刘禅当王世子是刘备父子三人私议所得。 观其言语,也对刘备颇为敬重。 故而单论刘封归降的理由和承诺,我认为是可以相信的。 唯一要考虑的是:关羽是否真的在江陵城战败。 若为真,那么刘封信中所述皆为真;若为假,那么刘封之意,或为拖延之计。” 吕常也表达了观点:“倘若关羽没有在江陵城战败,那么就有两种可能。 第一种可能,孙权识破关羽的内应之计想将计就计,但又被关羽反识破,双方谁也没讨得便宜。 第二种可能,关羽尚未实施内应之计,这只是刘封故意用来迷惑我等判断的假情报。 倘若是第二种可能,那么近期孙权和关羽应该会在江陵城大战一场。 我没想明白的是:刘封为什么要派人送信?让我等看不清南郡具体战事,岂不是更能拖延时间?” 于禁道:“倘若刘封并无把握内应之计能成功,又认为最终胜败的走向也会如信中所述,是否就合理了?” 众人再次沉默。 片刻后。 满宠再猜测道:“以此推断。关羽先是用奇兵反道奇袭公安城,后在江津口大破孙权,以其脾性,应该已生骄矜之心。 这个时候又联络到了城中内应,必会冒险行计而不愿听刘封良言,所以刘封其实在为自己谋后路。 如此,也能解释得通刘封是如何以溃兵之势击败吴将徐盛、马忠,以及为何会在抵达麦城后,又派人送信告诉我等南郡战事。” 曹仁也理清了眉目:“如此看来,孙权在江陵城尚有优势,关羽看似凶猛实则危机四伏,稍有不慎就是兵败身亡的结局。 既如此,可传令南乡的夏侯尚佯装退兵,再将刘封的信摘其精要,抄录一份,让夏侯尚派人送给关平。 若关平中计带兵离开三郡后,立即夺取三郡。 传令文聘严密监视夏口,有任何动静立刻来报! 同时告诉孙权和刘封的使者,都称‘兹事体大,我需要请示魏王,再作决断。’” 在面对关羽时,曹仁成了防守悍将。 在不面对关羽时,曹仁的天人将军风格也再次冒头。 这决策不可谓不脏。 不管孙权和刘封有什么诡计,拖延也好,诈降也罢,曹仁都只盯着上庸三郡。 只要将关平骗离房陵,曹仁横竖都不亏。 监视夏口,亦是心存断孙权归路的意图。 满宠、徐晃、赵俨、于禁、吕常闻言,皆是拱手称颂:“将军英明!” 曹仁听得舒坦。 自被关羽围城后,曹仁就感觉这一生征战积累的威名都被关羽给毁了。 虽说上庸三郡是蒯祺和申耽申仪在管,但三郡被夺,曹仁这个征南将军也是难辞其咎的。 若能重新夺回三郡,今后见到曹操时,曹仁也能拍着胸脯向曹操证明他这个征南将军实至名归。 曹仁在襄阳积极应对,要在这场关羽和孙权的大战中尽可能的窃取好处。 秭归的刘备,同样也在积极的应对当前的危机。 虽然刘封派人送来的战报中貌似占了孙权不少的便宜,更是连韩当都被刘封给斩了,但刘备也深知孙权不是个会轻易服软的,这几场小范围的胜利并不能让孙权惧怕服软。 想让孙权服软,得将孙权打痛! 上回湘水划界,表面上是刘备带兵入公安跟孙权谈判,实际上双方私底下也是打了几场的。 若非吃了亏,孙权也不可能乖乖的让出到手的零陵郡,更不可能承认跟刘备借贷两清。 正如伟人所言:以斗争求和平则和平存,以妥协求和平则和平亡。 (本章完) 第115章 汉中王威,刘备议策用连营 第115章 汉中王威,刘备议策用连营 秭归城内。 孟达正大谈对当下局势的应对之策。 被刘封在上庸夺权且被刘封撵到秭归,若孟达信誓旦旦称没有怨言那就是在自欺欺人了。 孟达也是个能隐忍的。 在刘备面前,孟达是不会轻言刘封的坏话的。 尤其是刘封派寇安国送了战报后,孟达就更不会脑残到在刘备面前谗言刘封。 不仅如此,孟达还厚着脸皮称当初爽快的将兵权交给刘封是被刘封的大义所折服。 明面上夸刘封,实际上在自夸:我孟达是个深明大义的人,也是对大王你有忠心的人,四千兵我说给就给,眼皮子都不会眨一下。 不得不说。 孟达挺会钻营的,也极其善于给自己立人设。 就譬如史载孟达投魏,分明是怕刘备降罪责怪不救关羽,结果孟达却给刘备写了一封辞职信。 大意就是:先吹刘备要建伊尹、吕尚的功业,今后能达到齐桓公、晋文公的地位;然后又自贬称内无辅佐之天资,外无将领之才能,位列功臣受之有愧。 又列举范蠡、申生、伍子胥、蒙恬、乐毅等人的下场来作为辞职的理由,更是称荆州的文武都变节只有自己一人在房陵上庸坚持。 最后再来一句“我知道自己是个小人,大王你就放我离去吧”。 简而言之就是:荆州一堆有才的文武都变节了,我这个无才的人守了房陵上庸这么久还要被大王你降罪,我只能当小人离开了。 好话歹话都能让孟达说完。 而如今。 有守住秭归的功劳以及法正的帮衬,孟达成功的在刘备面前洗掉了因“蒯祺死于乱兵”而留下的坏印象。 孟达的应对之策也颇合刘备的心意。 大意就是:孙权这种人,当小人当惯了,三天不打,就会上屋揭瓦,打一顿再和谈。 刘备斜倚凭几,闭目静听。 饱经风霜的脸看起来比同龄人更加苍老。 常年的上位者身份,也让刘备浑身上下都散发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场。 待孟达讲完。 刘备这才睁开了深邃而犀利的双眸。 “子敬所言,甚合孤意。孙权小儿,一向德薄。昔日夺孤三郡,孤尚且未跟他清算;如今又夺孤南郡,孤又岂能轻易饶他。 如今坦之也分了五千兵入秭归,孤正有意挥军东进,先灭了孙策的女婿陆逊,再去江陵城质问孙权小儿。” 孟达闻言大喜,拱手请命:“大王要东进,末将愿为先锋!” 孟达太想进步了。 若无刘封在,以孟达固守秭归的功绩也称得上大功了。 可有刘封在,孟达固守秭归的功绩就显得黯然失色了。 看看刘封做了什么? 平上庸和西城,三郡诸豪强对刘封或敬或畏。 在房陵修建了大量的防御工事,关平前些时日能挡住夏侯尚的偷袭,便是依托了刘封修的防御工事。 收服了荆山各族且组建了荆山义兵。 在江陵城陷落前提前救走了关羽的家眷,且又分别给潘濬、糜芳和习珍送信提醒。 在江陵城陷落后又为关羽献分兵计。 接下来更是刘封的个人秀:智退于禁,败丁奉、徐盛、马忠,擒全琮,擒潘璋,三打江津口斩杀韩当,夺船渡江联手荆南诸豪杰同抗孙权。 以及孟达不知道的:刘封四打江津口,陷阵斩将,七进七出,城下间孙权,麦城摘帽退徐盛。 这累积的战绩加起来,不是孟达守个秭归能比的。 更何况,孟达守秭归还是刘封的安排,刘封怕孟达守不住秭归还专门自关羽处为孟达请来了手令:令孟达暂代宜都太守,督宜都四县军政诸事,又许孟达临机便宜之权。 换而言之:孟达守秭归的功劳一半都得分给刘封! 刘备没有立即同意孟达的请命,示意孟达稍安勿躁后,又看向了一直在沉思的法正。 “孝直,你有何想法?” 法正是刘备继陈登、徐庶、庞统后,最喜欢的谋士。 倒不是说刘备不器重诸葛亮,而是在刘备眼中:诸葛亮是可以放心留在后方的萧何,法正则是可以随时放在身边的张良。 诸葛亮偏向于大局而疏于考虑刘备的私人想法,法正更能摸清刘备的私人意愿。 一者偏向于为公,一者偏向于为私。 就如同曹操身边的戏志才和郭嘉一样,论才能不如荀彧,论亲疏又不输荀彧。 故而。 法正名义上为尚书令,实则常伴刘备左右。 孟达见刘备询问法正,忙向法正使眼色。 当着刘备的面立功的机会可不多,这可比战报更能讨得刘备的亲睐。 法正沉吟了片刻,道:“昨日廖化来到秭归,声称副军将军已被孙权斩杀。 虽说副军将军提前派人送来的战报破除了孙权的流言,但乌林的关君侯未必能够识破真伪,麦城也不知能否守住。 如今大王又征调了关将军处五千兵马,上庸三郡的防守也变得薄弱,倘若再有君侯战亡的流言传入房陵,关将军或会失了分寸。 如今我们得到的有关于南郡的战报,都是半个月前的,半个多月的时间,会发生很多的变故。 宜都山水险要,大王在秭归又无水军,很难突破陆逊在夷陵、夷道、佷山的布防,冒然出兵东进,反会被陆逊看破虚实。 故而我以为:应当继续虚张声势,多派使者,晓之以情动之以理,要让陆逊相信大王结盟抗曹的诚意。再给房陵的关将军传令:不论在房陵听到任何的流言,也不论谁遣使求救,都不可擅离房陵。守住房陵,三郡皆安。 同时再加派使者入武陵,招抚武陵各夷族,聚兵侵扰佷山和夷道,既可分陆逊之兵,亦可探得南郡最新的战事。” 孟达见法正否决了出兵东进,心急道:“孝直,你太谨慎了。陆逊屯兵夷陵、夷道、佷山三县,其目的就是为了阻断大王出兵东进,他是在给南郡的孙权争取时间。 大王若不派兵东进,又怎能让陆逊惊惧?多派使者,只会顺应了陆逊拖延时间的心意。 若南郡有变,悔之晚矣。 大王,我愿立下军令状,若不能攻破夷陵,情愿受罚!” 法正见孟达连军令状都喊出来了,不由头疼:“子敬,我知你素来骁勇,然而夷陵险要,急切难取,你麾下旧部又不在身边。 关将军送来的五千兵马,既不熟悉夷陵地形,又未曾见你用兵手段,你不占地利,不占人和,勉强用兵,实难取胜。 子敬也知兵,须知用兵之道,不动则已,动则必胜。岂可妄立军令状而让大王为难,这非人臣之道。” 说到最后一句时,法正的眼神和语气已经变得严厉。 军令状? 那是能随便立的吗? 这不是将大王架在火上烤吗? 不让你去,大王怕你寒心;让你去,你又未必能胜。 到时候让我看着你被大王问斩? 孟达欲言又止,在法正那严厉的目光下又认怂的低下了头。 虽说跟法正是好友,但法正发起火来那是真的六亲不认的,孟达还真不敢在法正发火的时候不认怂。 “孝直,何必动怒。子敬也是除贼心切,虽然有欠考虑,但其本意也只是想尽快夺回南郡。你二人乃故友至交,不可因此而伤了和气。”刘备淡淡的劝和声,在法正耳边响起。 法正和孟达连忙拱手向刘备请罪。 刘备斜倚凭几,目光却是看向了左侧的地图,道:“孤如今在秭归有兵马万余,白帝城亦有兵马五千。 单论人数,孤可用之兵已经远胜于陆逊;然而实际上孤能用于进攻的,只有坦之自房陵送来的五千兵马,其余兵马,多为县兵和夷兵,难以大用。 孤欲再效汉中时,以连营之计,步步为营,先向夷陵推进。 孝直所献之计,也可同步执行。” 虽说史载刘备被陆逊火烧连营,但连营之计最初时并没什么问题。 刘备麾下能战的兵马不熟悉宜都地形,也不知道吴兵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小道、诡道、偏道来绕道后方。 故而效仿汉中时用最笨的方法,步步为营,多设岗哨来防止被包抄,这本身是没什么问题的。 大军在遇到未知地形时,谨慎才是第一。 奇兵听起来挺炫酷,死的时候也挺惨。 刘备一路步步为营,顶着个乌龟壳前进,打定的主意就是引诱陆逊主动来攻,陆逊若不来就继续向前推进。 这个打法其实是很流氓的。 就是耗。 你来我就阴招埋伏你,你不来我也不咬你,我就死赖着不走,然后等你后撤,你后撤我就一步步压着你玩儿。 就看谁沉得住气。 若对手不是陆逊,刘备这套流氓打法是很难破的。 坏就坏在。 陆逊也不是个善茬。 刘备要步步为营,陆逊就拉长战线。 想步步为营? 我就让你越进越深,我看你能将连营拉多长,看你后方的补给能不能支撑。 刘备也没料到。 陆逊竟然能说服一群想跟刘备刚正面的江东将校一起后撤! 要知道当时的江东将校刚刚击败关羽,一个个都是狂得没边,压根就没将刘备放在眼里。 以至于到了后期,刘备越陷越深。 刘备也想趁机误导曹丕:瞧!我虽然丢了荆州,但孙权完全不是我的对手,你看陆逊都节节败退了,马上我就要兵入江陵了,你不准备来分一杯羹吗? 然而曹丕麾下智谋之士同样不少,压根就不上当。 换而言之: 夷陵之战刘备并非不知兵。 不论是步步为营逼陆逊主动出击还是炫耀武力引曹丕下场,在战术上都没什么问题。 然而这战场上,并非知兵就能胜。 除非对手用兵的层次太低,否则大部分时候都会受到天时地利人和各方面的因素综合影响。 就如袁绍兵败官渡,曹操兵败赤壁,影响胜败的因素太多,非一人能决。 而现在。 虽然同样是连营之计,但刘备身边又多了个法正来查漏补缺。 正商议间。 人报马良在外求见。 刘备闻言蹙眉,召马良入内问道:“季常来秭归,可是成都有变故?” 马良摇头,取出一封信递给刘备,道:“军师有书信在此。” 刘备取信一观。 信中大意:马良跟荆南夷族亲善,或可用之;又称益州疲敝,粮少兵疲,若荆州事有不顺,当引曹操孙权相争为上。 (本章完) 第116章 江陵攻防,刘封关羽计中计(附荆州 第116章 江陵攻防,刘封关羽计中计(附荆州诸势力兵力图) “军师知孤心也!” 诸葛亮信中所述,让刘备极为欢喜。 正有意派使者去武陵郡安抚诸夷,诸葛亮就派跟荆南夷族亲善的马良来了秭归。 这是瞌睡来了送枕头啊! 跟法正商议了细节后,刘备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 如:令廖化前往房陵,协助关平扼守上庸三郡,有任何流言传出都不得擅离职守。 如:令马良带着符节印绶,同刘封麾下校尉寇安国前往武陵郡招抚诸夷。 如:令秭归大族文布和邓凯以步步为营之计,带麾下夷兵每十里一寨,在秭归到夷陵之间摆下十二连营。 如:令孟达引三千汉兵护卫文布和邓凯安营扎寨。 如:令白帝城的张飞引三千兵入秭归。 如:令使者前往夷陵,给陆逊送信。 如今的荆州局势,逐渐变得复杂化。 若是俯瞰可发现: 夷陵、夷道、佷山三县的山水险要被陆逊控制,江陵城被孙权掌控。 刘备虽然来了秭归,但跟江津口的关羽不具备有效的信息沟通,无法形成对夷陵、夷道、佷山三县的夹击。 蒋钦虽死,孙权在陆口和夏口还有万余兵马驻扎。 而在襄阳的曹仁、满宠、徐晃、赵俨、吕常、于禁,在上昶城的文聘,在南乡的夏侯尚,都在虎视眈眈。 曹操的大军,也在洛阳蠢蠢欲动,似有南下之意。 得知刘备有进攻意图的陆逊,不敢大意,只令谢旌、李异等将校断绝水陆险要,无令不得出兵。 对于刘备派来的使者,陆逊也是采取拖延和示弱的对策,不论谁来都说考虑考虑且又猛夸刘备是当世英雄云云。 刘备也不着急。 每日只推进三十里,将连营推进到夷陵城西的马鞍山后,又依山立寨,依旧不派兵攻城。 双方似乎都在尽可能的争取“和平”。 而在江陵。 双方就没这般和气了。 先有徐盛、马忠惶惶逃回江陵城,具言被刘封奇袭;后有关羽将缴获的蒋钦、孙皎旌旗悬挂在江陵城外。 用意不言而喻:十日之期已过,江陵都成孤城了,孙权你是降还是不降。 看着城下耀武扬威的关羽军,孙权气得脸色铁青,只令众将士严加防守后,就冷着脸返回了府邸,召众人商议对策。 孙权现如今的日子不太好过。 丢了江津口后,孙权的粮草无法再从江东运来。 孙权只有两种选择: 一种是减少军粮分配,譬如大斛换小斛,后果就是军心会乱。 一种是取消与民秋毫无犯的禁令,或是摊派或是明抢,后果就是民心会乱。 其实在这之前,孙权就暗中授意将校向城中大户借钱粮,以试探城中大户的反应。 结果显而易见:对大户而言钱粮就是命!甚至还有大户嚷着要见吕蒙,让孙权极为头疼。 商议间。 朱然献策道:“城中有一大户,姓晁,有仆人千余,乃南郡巨室。本是南阳人,据说刘备在新野的时候,晁氏是第一个借军资给刘备的。 不如禁其家眷,令晁氏暗中派人去关羽营中下书,称‘至尊残暴不仁,民心大怨,城内降卒又生动乱,城备空虚。可连夜进兵,我为内应’。 关羽若来,诱之入城,放火拦截归路,再设伏兵伏击。关羽纵有万人敌之勇,也难有生机。 倘若晁氏不愿亦或者故意泄密而导致伏击失败,至尊则可借此机会问罪晁氏,抄其家资,以资军用。” 孙权闻言心动。 府库缺粮,大户有粮。 由于吕蒙事先与民秋毫无犯的禁令在,让孙权无法直接用强硬手段去摊派和明抢。 朱然的计策,给了孙权新的筹粮思路。 不愿配合或故意泄密,那就是在私通关羽。 大户先不仁,孙权就能后不义。 还能杀鸡儆猴,让城内的大户们看清形势,谁才是如今江陵的王。 未及开口,虞翻厉声呵斥:“吕都督曾下令与江陵士民秋毫无犯,怎能设此恶计坏至尊名声?如此行径,与小人何异?” 被虞喷子一顿呵斥,朱然顿生不悦:“虞仲翔,你若觉得我是小人,那你就给至尊想个筹粮的办法。 公安失守,江津口被夺,蒋钦孙皎又兵败,若没有粮食,这城内四万大军,都去喝西北风吗?” 虞翻喝道:“这是在强词夺理!用此毒计,必会让至尊大失民心,民心若失,江陵如何能守?” 朱然欲言又止,哼了哼,扭头不与虞翻争辩。 孙权又看向潘濬:“承明,你认为义封所献之计如何?” 潘濬扫了一眼虞翻,斟酌了用词:“我以为,朱将军的计策可行。细节可以改改,若晁氏不愿亦或者故意泄密,至尊可许其以家资抵罪,不可妄行抄没之事而坏了民心。” 比起朱然的直接,潘濬说得委婉而滑头。 分明是同一个意思,到潘濬嘴里却如同狼披了羊皮。 虞翻嘴唇动了动,终究是没开口喷潘濬。 随即暗叹一声,不再说话。 自上回被刘封施计离间后,孙权就对虞翻爱答不理,重要会议都不让虞翻参加,只让虞翻负责些杂事。 今日能参会,不是孙权改观了态度,而是正好吕蒙让虞翻给孙权传话,虞翻赖着没走。 孙权也不好直接将虞翻撵走,也就捏着鼻子让虞翻参会。 见潘濬也同意了朱然的提议,孙权遂采纳了朱然的计策,担心虞翻暗中去知会吕蒙,孙权又让近侍谷利送虞翻回府。对此。 虞翻虽然忿忿,但也无可奈何。 朱然的话怼得也没错:虞翻没有筹粮的办法,总有人得当恶人。 朱然的办事效率很快,仅仅半个时辰,就“说服”了晁氏。 虽然极不情愿,但晁氏最终还是答应派人给关羽送信。 为了避免晁氏在信中透露不该透露的,朱然反反复复检查了好几遍,又威胁了晁氏仆人后,这才让晁氏仆人跟着砍柴的百姓一起出城。 江陵城每日里都有登记了身份的砍柴百姓在规定的时间内出城,这也给了晁氏仆人合理出城的理由。 只是当晁氏仆人将密信送到关羽手中后,大帐中的刘封脸色则是变得怪异。 “晁氏?内应?” 江陵城的晁氏,刘封也是知道的。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当初诸葛亮出山第一件事,就是替刘备作保,向南阳的大户晁氏借了大量的军资,这事还被人记载在《益部谈资》中。 后来荆州动乱,刘备也投桃报李,让晁氏在南郡立足。 刘封之所以脸色怪异,在于想到了《献帝春秋》所载曹操吕布的濮阳之战,吕布曾威胁濮阳城中的巨户田氏,以诈降作内应引曹操入城,差点将曹操生擒。 彼此的理由也相差不多。 都是声称孙权残暴不仁云云。 看着关羽拍案而起,面露喜色,大呼“天助关某得江陵也”“晁氏对大王有旧谊,今日又添新恩,来日必有厚报”。 然后又重赏晁氏仆人,亲自礼送晁氏仆人出帐。 刘封不由咧嘴一笑。 关羽回头,脸上的喜色也未消退:“公仲,你笑什么?” 刘封笑意不减:“君侯笑什么,小侄就在笑什么。” 关羽哈哈大笑:“孙权小儿欲令晁氏诈降作内应,此等伎俩,贻笑大方。如此性急,定是城中出了变故。” 高兴归高兴,关羽也未因此而疏忽大意。 孙权既然派晁氏诈降作内应,城内必有大军埋伏。 要夺城池,就不能按孙权的思路走。 刘封提议道:“可将兵马分为三队,我引一队入城,君侯引两队在城外埋伏;入城后,我在城门口列阵,逼孙权伏兵出现,诱其出城。 同时再派细作趁黑潜入城中,联络我早先部署在城中的内应,若今夜无功,则可明夜再攻。” 对刘封而言,即便要用里应外合的计策,也是主动去安排内应,而非内应主动找上门。 太多的案例证明:主动找上门的内应,一百个有九十九个都是敌方故意释放的鱼饵。 关羽认可了刘封的提议。 孙权兵多,即便战力不如也可凭借地利减少差距。 诱其出城,更容易歼灭。 商议妥当后,关羽和刘封自去准备。 到了夜晚。 刘封引兵潜行到城门口。 令军士吹响了低沉的螺壳声,城头的“内应”也以螺壳声回应。 不多时。 城门放开,吊桥落下。 城门口亦有火把招呼。 刘封叮嘱裴庆道:“入城之后,立即潜伏,明夜初更,我在城外静候。若城门不开,我引兵退走。” 裴庆拍了拍胸口保证道:“将军放心,保证完成任务!” 看着开启的城门。 刘封拍马先入,大喝一声:“大汉刘封来也!” 身后汉兵蜂拥而入。 入城后,刘封也不往城内冲,直接在城门口列阵,让裴庆趁着黑夜寻地儿藏身。 这一幕,直接将城内埋伏的朱然、丁奉等人整傻了。 城门都开了,你不应该直奔至尊府邸先擒王吗? 你在城门口列阵干什么? 就你那几百人,难道还能守得住城门? 你的大军呢? 探得刘封在城门口部署鹿角、栅栏防御工事,埋伏的朱然、丁奉等人再也藏不住了。 若真等刘封在城门口将工事部署好,这诱敌之计就变成引狼入室了。 见左右两路伏兵杀来,刘封也是岿然不惧,大呼而笑:“尔等鼠辈,真是可笑。这等微末伎俩,也想赚君侯入城? 来!来!来!谁来与我决一死战!” 见刘封如此的猖狂,朱然、丁奉等人气恼不已,万余大军如半圆状,向城门口杀来。 刘封冷笑一声,以盾牌防住弓箭,又以弓箭回击。 等吴兵逼近,刘封又招呼众军撤出城门,更是不忘让众军高呼嘲讽“孙权妙计安天下,满城伏兵尽成空。” 看着从容离去的刘封,朱然、丁奉等人气得脸都绿了。 部署了一日,又潜伏了半夜,结果连一个汉兵都没能留下! 尤其是献策的朱然更是气恼:既然识破了我的计策,你又何必佯装中计? 丁奉气恼道:“朱将军,刘封带的兵不多,不如出城追杀!” 朱然扫了一眼城外,强忍内心的恼怒:“不可!刘封应是在城外藏了伏兵,他是在故意引我等出城。” 丁奉将长矛往地上一杵,更是忿忿:“刘封贼子,打江津口的时候都敢冒险雪中奋兵,今夜竟然如此谨慎!若是换做我,肯定死守城门等关羽大军到来血战夺门。” (本章完) 第117章 血战江陵,刘封关羽齐上阵(附江陵 第117章 血战江陵,刘封关羽齐上阵(附江陵简图) 朱然叹气:“刘封极善用兵,冒险雪中奋兵前,他已经打过两次江津口了,对江津口的地形、兵马以及江陵城是否有时间支援都有仔细了解,这才敢冒险雪中奋兵。 今夜他对江陵城内的情况不了解,自然不肯入城跟我们厮杀,若能引我等出城再以伏兵相击,他反倒没什么风险。 关闭城门,回去见至尊,再思良策吧。” 城内。 躲在破巷的裴庆一直等到了寅时,这才悄然偷偷在城中潜行,寻到了王当、罗信和单雄藏身的地方。 看到裴庆归来。 王当三人又惊又喜。 仔细检查了周围的环境后,裴庆低声道出了这次入城的目的:“将军有令,明夜初更,夺取南门。 若是超过时间未开城门,便视为计策失败,将军会引兵退走!我等能否升官发财,就在明夜了!” 王当蹙眉:“王议曹等人,如今已被潘濬抓捕下狱,仅凭我等,很难夺取城门,时间太急了。” 裴庆道:“孙权今夜无功,明夜必会放松警惕,机会难得,再难都得尝试。” 单雄提议道:“不如给糜将军传讯,或可成功。” 见裴庆疑惑,王当遂将众人刺杀傅士仁一事告诉裴庆。 得知缘由后,裴庆抚掌道:“既如此,传讯糜将军,应可功成。” 众人一商议。 遂又暗中来见糜芳。 得知刘封明夜初更要夺南门,糜芳佯装大喜:“若能功成,我定不会忘了诸位。” 然而等王当四人离开后,糜芳的脸色又变得阴沉。 天明后。 糜芳驱车来到潘濬府中,具言刘封初更时分要夺南门一事。 “糜将军,你还是很识时务的。” 潘濬一双锐眼,冷冷的盯着糜芳。 让百姓出城砍柴,其实是潘濬用来筛查细作内应的策略之一。 糜芳不知其中深浅,让府中人伪装成砍柴百姓出城,当日就被潘濬给揪出来了。 随后。 傅士仁被杀的事也被潘濬得知。 昨夜伏击失败,刘封的反应也引起了潘濬的怀疑。 此刻听得糜芳具言刘封初更时分要夺南门,潘濬这才想明白刘封压根就不信晁氏会当内应,而是想趁机联络城中先前部署的内应来一招出其不意。 “潘将军,你许诺我的,可不能食言。” 糜芳低着头,态度极为的卑微,而在内心,糜芳又恨不得将潘濬碎尸万段。 潘濬大笑:“若今夜能擒杀刘封,我许诺的自然不会食言;若让我发现你有半句虚言,那就休怪我不念旧日同僚之谊了。” 让糜芳安心去准备后,潘濬立即来见孙权。 听得刘封今夜联络了城中内应欲夺南门,孙权那铁青的脸上也多了血色。 “好!好!好!” “刘封小儿自视甚高,必然猜不到承明早已查出城内有二心的官吏士民,昨夜未能擒得刘封,孤深以为恨!” “速去准备,今夜孤要亲眼见到刘封小儿被擒杀!” 一想到昨夜刘封那句“孙权妙计安天下,满城伏兵尽成空”,孙权就有一种按捺不住内心愤怒的抓狂。 而在城外。 关羽和刘封则是针对今夜初更的奇袭,再次讨论。 “裴庆离开江陵城的时间太久,城内还能组织多少内应抢夺城门也不得而知,今夜依旧得两手准备。 江陵城乃内外双城,南为外城,北为内城,若是入城事顺,则抢外城与孙权对峙;若是入城不顺,则依昨夜部署,诱其出城。” 刘封的谨慎,关羽亦是赞同。 夺城不在于一时,小心无大错,即便中了计也能全身而退。 是夜。 刘封挑选了精卒两千人。 又向关羽借来了岳举和杨兴两校尉,与方月四军侯和卢义五校尉一同领兵,悄然的来到南门外潜藏。 关羽则依旧分了两队兵马在城外接应,并约好了暗号。 事顺则兵马齐出抢夺外城,事不顺则作伏兵潜伏接应。 到了初更。 城门开启,吊桥落下。 火把在城门口摇曳。 刘封当机立断,率众入城。 不过这次没有再高呼“大汉刘封来也”,而是悄然入城。 到了城门口。 刘封见到了裴庆四人。 “将军,幸不辱命!”裴庆心情激动。 刘封扫了一眼裴庆四人身后,眯眼问道:“他们是何人?” 裴庆介绍道:“这是糜将军麾下校尉贺绩,幸有糜将军相助,今夜才能成功夺门。” 王当又上前将挟持糜芳刺杀傅士仁一事,简要陈述。 刘封心中生疑,遂召贺绩上前询问:“糜子方何在?” 贺绩低头禀道:“糜将军正带人去烧军械库。” 似乎是在回应贺绩,军械库方向出现火光。 贺绩欣喜道:“定是糜将军放火成功了,刘将军可随末将直奔孙权府邸,只要擒了孙权,城内吴狗再多也无济于事。” 刘封“哦”了一声,忽然问道:“可知糜将军的女儿在何处?那可是父王为我儿刘林选的嫡妻,不容有失。” 贺绩不假思索:“糜将军的女儿在糜府无恙,待擒了孙权,我就带刘将军去寻。” “呵呵。”刘封冷笑一声,嘲讽也传入贺绩耳中:“糜子方哪还有未嫁的女儿,你对糜子方的了解不够深啊。” 贺绩脸色一变,转身就跑。 刚跑一步,刘封的丈八长枪就贯穿了贺绩的后胸,嘲讽的声音再次传入耳中“刚才的话,都是诈你的。” 骤变来得太突然,王当四人愣在当场。 随后。 王当四人跪地大呼:“将军饶命,我等并不知情。”刘封冷哼:“用你们的行动,向我证明!” 王当反应最快,拿起贺绩的佩刀就冲向“糜芳的旧部”。 眼见贺绩身死,王当又持刀冲来,这群“糜芳的旧部”纷纷叫嚷起来。 刹那间。 鼓声大起。 而左右埋伏的朱然、丁奉等人也再次杀出,一声声“刘贼休走!”的喝喊声此起彼伏。 刘封没有如昨夜一般退出城外,而是将兵马分为了三队。 一队由卢义五校尉率众向左急击,一队由岳举和杨兴率众向右急击,一路由方月四军侯率众向前急击,刘封则策马中军,指挥若定。 战场上任何情况都可能发生。 刘封也不认为自己能算无遗策。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似这等料算失败的情况,刘封也不是第一次遇到了。 料算失败并不可怕,只要遇到险情的时候从容应对、随机应变,即便不能胜,也能全身而退。 更何况。 今夜刘封本就作了两手准备。 刘封没有给城外的伏兵打暗号,在未确定能否取得优势抢占外城前,城外的伏兵依旧得继续潜伏。 朱然今夜很是恼火。 因为那个自称贺绩的,正是朱然的亲儿子朱绩! 本想让朱绩今夜混点军功,不曾想竟被刘封一枪刺死! “刘封小儿,替我儿偿命来!” 朱然红着眼,带着近卫力士直冲刘封的中军。 奈何刘封今夜挑的都是精卒,还专程向关羽借了骁勇善战的岳举和杨兴,加上方月四军侯和卢义五校尉,即便刘封不亲自策马突阵,也非朱然能轻易突破的。 不仅如此,朱然还渐渐抵挡不住。 “快!给至尊传讯,加派援兵!” 朱然有些慌了。 这请君入瓮变成引狼入室,后果不堪设想。 刘封在城门口扫视战场,看着节节败退的吴兵,刘封当机立断,让亲卫田忠出城举火把释放暗号。 而在城外。 等待许久的关羽,也终于看到了城门口“抢城”的暗号。 “孙权小儿,作茧自缚了。” 关羽大笑一声,指挥众军入城。 严成、何元、罗延和余化四校尉率先而入,加入混战,分抢城头有利位置。 关羽则引后军入城。 “贤侄,战况如何?” 关羽策马来到刘封身边,丹凤眼凛威不减。 刘封遥指前方大旗,轻笑一声:“孙权亲自来了,看来对我是恨之入骨啊。” 关羽亦笑:“本想设计捉你,却被你反抢了城门,孙权不恨你就不是孙权了。若是再年轻个二十年,关某定要亲自策马,于万军中取孙权之头。” 看着前方大旗下的孙权,关羽不由怀念起了昔日白马津一战万军中阵斩颜良的往事。 那是关羽这辈子单人武力值的巅峰一战,也是让曹操麾下文武惊惧的一战。 自那之后。 关羽在曹操麾下文武眼中,就挂上了万人敌的称号。 相对于关羽和刘封的笑声入耳,孙权这边就只剩下气急败坏了。 “再有后退者,立斩!” 孙权一箭射杀了一个后退的军侯,急眼喝令。 孙权那个气啊。 若说昨晚设伏被刘封识破,孙权只是不爽,然后暗骂刘封踩了狗屎运。 那么今夜,孙权就是真急眼了。 今夜是孙权识破了刘封的计策然后将计就计! 刘封中计了吗? 中了也似没中。 若说没中,刘封却又如预料般入城了。 若说中了,刘封竟然稳稳占了上风。 到底谁在埋伏谁啊? 近侍谷利心惊劝道:“至尊,不如先退回内城,这里就交给众将士吧。刘封骁勇,关羽更有万军斩将的记录,倘若” 话音未落,谷利就被孙权呵斥:“大丈夫岂能言退?再敢乱孤军心,孤先斩了你!” 正说间。 后方一军侯急急来报:“至尊,不好了!军械库起火了!” 孙权惊怒喝骂:“只是让尔等佯装放火,怎敢违孤军令?” 军侯哭诉道:“至尊,不是我等!是糜芳,糜芳忽然带了人来烧军械库,我们没能拦住!” 孙权大惊:“糜芳这厮,竟敢叛孤!” 孙权不知道的是: 糜芳自向潘濬告密后,就一直心惊胆战。 今夜不论谁胜谁败,糜芳都难以讨得好处。 故而得知孙权在城门口作战不利后,糜芳遂一狠心,带仆人杀入地牢。 将议曹从事王甫以及被关押的旧部放出,然后带着旧部烧了军械库制造混乱。 最后趁着孙权的兵马大部分都去了南门,直接夺西门而走。 糜芳如今想活命,只有一条路:去成都! 糜芳倒是暂时逃得了性命,孙权却是难受了。 军械库失火引起了混乱,王甫等人被放出后也纷纷在孙权后方制造混乱。 眼见外城混乱,南门又夺不回来,孙权不敢再战,忙引军退入内城。 看着惶惶而退的孙权,刘封的嘴角也不由起了嘲讽:“没了外城,孙权就如同没了利齿的豺犬,再也不能乱咬了。” (本章完) 第118章 功大欺理,刘封遣使戏孙权 第118章 功大欺理,刘封遣使戏孙权 今夜一战。 孙权输得很彻底。 有兵力优势、有地利优势、又识破了刘封的内应之计,结果依旧输了。 关羽一面令人把守外城三门,一面令岳举和杨兴带了两千人堵在内外城的中隔,即内城南门外。 正前往治署时,议曹从事王甫,带着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官稷刘忠、船官刘让、库令王忠和输官韩重等大小官吏名仕百余人来见关羽。 这些人都被潘濬以私通关羽的罪名抓起来的。 见到关羽。 王甫热泪盈眶,近前深深行礼:“下官议曹从事王甫,拜见君侯。” 众人亦是向前行礼。 关羽扶起王甫:“让诸君蒙受此难,皆乃关某之失。来日关某必会面呈大王,述诸君忠节之心。” 众人皆是含泪拜谢,只感觉这些时日受的苦都值得了。 谈论间。 众人又提到糜芳今夜入狱救了王甫众人及被关押的旧部,又放火焚烧军械库制造混乱。 关羽不由蹙眉:“糜子方如今何在?” 众人皆言不知。 刘封则已经猜到了糜芳的去向,道:“今夜孙权会提前在城中设伏,应是糜子方向孙权告密所致; 他自知难辞其咎,故而入狱放了王议曹等人及关押的旧部,又火烧军械库制造混乱,以求能立些功劳赎罪。 此刻应该夺门出城去成都了。” 关羽冷哼一声:“跑得倒是挺快。” 虽然这般说,但关羽内心也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虽说很想揪着糜芳的衣襟喝问糜芳为什么要献城,但糜芳此刻若还在江陵城,关羽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处置糜芳。 糜芳跑了,那么这事就不用关羽来烦恼了,自有人会妥善处置糜芳。 反倒是让关羽少了一桩忧心事。 由于这次江陵城失节的官吏不少,即便转头又降了关羽,关羽也不敢委以重任。 跟刘封商议了一阵后,关羽顺势擢升了王甫等百余人,重新构架南郡官吏体系。 暂行其职,以安民心。 输官韩重则是请求能跟在刘封身边。 刘封昔日的礼遇,让韩重铭记在心,大狱中能抗住潘濬的拷问,亦是坚信刘封一定能赢。 不论外界如何传刘封,韩重都只想跟在刘封身边做事。 对于韩重这样有能力想进步,且不会因为势穷而变节的人,刘封也是挺欣赏的。 再三确认后,刘封同意了韩重的请求,并委任韩重为治粟都尉,暂留帐前。 韩重大喜。 从一个小小的江陵城输官升为刘备之子的治粟都尉,这也称得上一步登天了。 安排了诸事务后,关羽与刘封并骑来到内城南门外。 城头旌旗如林,一个个吴兵张弓搭箭,紧张的看着城下。 刘封唤来新任的治粟都尉韩重:“可敢入城为使?” 韩重劫后余生又受器重,早已热血上头:“愿为将军出使!” 刘封交代了细节后,遂令韩重近前叩门。 关羽轻抚美髯:“贤侄用一治粟都尉为使,就不怕被孙权或其麾下文武责难笑话?” 刘封轻笑:“昔日韩重能受众人推举来见我,除了输官身份可以出城外,更重要的原因在于韩重有胆色。 回城之后又被潘濬欺压,心中定有怨气,我擢其为治粟都尉又遣其入城,既是为我办公事,亦为其报私怨。” 关羽赞道:“遥想兄长驻军樊城时,有随军厨役在宴席上菜不慎遗落肉块,贤侄不去灰沙,不责下人,随口吞食。 兄长问及时,贤侄又称‘身为将吏,应时时垂怜百姓,粒米片肉来之不易,弃之可惜,士卒厨役,终日劳累,爱之有余,偶有过失,安忍叱斥’。 贤侄初心不改,难能可贵啊!” 刘封没想到关羽竟然还记得十年前的事,不由微微一愣。 又见关羽眉宇间似有怀念,遂又笑道:“若无那厨役,小侄也没机会跟父王结下父子情谊。” 关羽亦笑。 往事仿佛尽在眼前。 谈论间。 韩重已入内城。 得知刘封派遣使者的孙权,直接命人在堂外支起一口大鼎,堆积柴火焚煮,又聚左右文武在堂上,气势甚为吓人。 韩重看到堂下的大鼎,面无惧色,大步直入堂内,行礼高呼:“大汉副军将军麾下,治粟都尉韩重,见过吴侯。” 一旁的潘濬认出了韩重,冷笑一声:“一介输官小吏,什么时候成了治粟都尉了。刘封用人不论才,真是可笑。” 潘濬现在有一种“闻封色变”的心理了。 每每用计,都颇为“巧合”。 献策让于禁去打刘封,结果于禁跟刘封兵不见血就跑去樊城了。 献策趁风雪夜劫营,结果刘封雪中奋兵斩杀韩当还夺船渡江了。 献策诱刘封入城,结果孙权兵败退守内城。 倘若潘濬没有残害同僚之举,众人都得怀疑潘濬是不是刘封的内应。 否则,为什么每回潘濬献策都能让孙权蒙受极大的损失且都对当前局势有重大影响? 故而。 当听到韩重自称“大汉副军将军麾下治粟都尉韩重”时,饶是平日里稳重的潘濬,也忍不住出言讥讽。 仇人相见,分外眼红。 本就记恨潘濬在狱中的拷问,此刻又见潘濬出言讽刺,韩重也是不客气:“自古用人先论德,我虽无大才但有大德,如何当不了治粟都尉?反倒是你潘濬,大王敬你为大儒门生委任你为荆州治中,你不思为大王保守荆州就罢了,反而忘恩负义残害同僚,实乃荆州士人之耻。 二臣贼子,只会摇唇鼓舌;断脊之犬,只敢狺狺狂吠。 我从未见过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前面两句,是韩重想的词;后面两句,是刘封教的词。 来的时候,刘封就专门交代,若逮着机会,就用这两句去喷潘濬,以报心中仇怨。 看着枣红色瞬间自脖子飙上额头的潘濬,韩重心中暗暗叫爽:副军将军骂人都不用带脏字,文采真乃当世妙绝! 潘濬握紧了拳头。 尽管恨不得将韩重一刀砍了,最终还是按捺住了火气。 韩重盯着潘濬失节来说事,这个时候再去跟韩重对喷,丢人的只会是潘濬自己。 冷哼一声,潘濬扭头不再看韩重。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潘濬忽然有种直觉:刘封是故意派韩重来恶心自己的。 孙权见韩重竟然几句话就怼得潘濬不敢言语,心中惊讶的同时脸色也阴沉了不少:“刘封派你来,意欲何为?” 韩重扫了一眼左右,直言道:“副军将军有一子,年方三载,甚聪明;听闻吴侯有一女,亦是年方三载,甚乖巧。 特来求亲,两家和好,并力破曹。此诚美事,请吴侯思之。” 孙权勃然变色:“孤之妹曾嫁汉中王为妻,如今汉中王之孙却要娶孤之女,成何体统!” 韩重无视了孙权的变脸,笑道:“吴侯之妹早已叛离大王,大王已在西川另娶贤良为正室,大王跟吴侯早无礼法上的姻亲之谊。 故而,副军将军之子娶吴侯之女,并无逾礼之处。 相反,汉中王若闻吴侯肯送女联姻,定也不会再计较吴侯偷袭南郡一事。” 孙权那个气啊。 当初派诸葛瑾替子求娶关羽之女的回旋镖竟然飞回来了! 刘封小贼! 定是故意派人来恶心孤的! 孤的女儿嫁给刘封小贼的儿子,孤岂不是比刘备矮了一辈? 孤难道还得喊刘备一声“玄德叔”? 还有。 什么叫孤之妹叛离刘备? 诽谤! 这是诽谤! 孙权恨得咬牙切齿。 如不是如今处境艰难,孙权真想来一句“孤之虎女安肯嫁犬子乎!” 良久。 孙权调整了气息,尽量让语气平和:“孤取南郡,原本是奉魏王之命。今日虽有小败,但尚有坚城险关可守,魏王也会遣大军来援。孤以为,谈论和亲为时尚早。” 漫天要价,坐地还钱。 孙权的确也有谈的本钱,毕竟从名义上来讲:孙权是向曹操称臣后奉命来夺南郡。 再加上孙权数日前也派了使者去见曹仁,这心中也在盘算着曹仁出兵后再跟刘备和谈,就如上回湘水划界时一般。 韩重早有准备,不假思索:“汉中王与吴侯,本应为唇齿之邦,进可并立夺取天下,退可鼎足而立。 吴侯若想委身于魏,魏或令吴侯入朝俯首,或令吴侯遣子为质,若吴侯有不尊之心,必又会借机讨伐。 汉中王见吴侯势弱,又恼吴侯曾夺南郡,必会派大军顺流而下,如此,江东之地将不再是吴侯所有。 副军将军遣我来,实是为吴侯考虑,吴侯可要三思啊。” 听得韩重振振有词,孙权的眼神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惊讶:“你原本只是江陵城的输官小吏,竟也有如此见识?” 韩重眼神瞥向潘濬,直言嘲讽:“我当了四年输官而不得升迁,只因出身寒微就被大儒门生轻视;幸有副军将军不嫌我鄙贱,擢我为治粟都尉,又许我为使,方有一展才学的机会。” 潘濬只感觉一大股的郁气堵在心头,让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又冲我来的是吧! 我乃大儒门生,我不与小小输官置气! 潘濬闭眼。 索性眼不见心不烦。 孙权此刻没心思去在意潘濬的想法,让谷利将韩重请道堂下暂歇,又询问左右:“诸位可有良策?” 左右文武皆是低头不语。 都败成这个样子了,还如何能有良策? 众人其实都有了言和之心,又不敢轻易开口,第一个提出言和的人,今后必然会受到孙权忌恨。 沉默间。 丁奉小声提议:“至尊不如向吕都督问策。” 孙权脸色微变。 由于吕蒙病重不能理事,孙权决定大事时都自动负略了吕蒙,就连吕蒙托虞翻来劝谏孙权“不可伤了民心”,都被孙权自动无视。 然而眼前困境,又左右无策。 无奈之下。 孙权只能派人去请吕蒙。 人还未出府,吕蒙就已经乘车先来了。 江陵城发生这么大的变故,在内城养病的吕蒙不可能不知道。 了解了详情后,吕蒙请命道:“来而不往非礼也。既然刘封和关羽派了使者入城,至尊又岂能不派使者回礼?请许末将出城,与刘封和关羽一谈。” 孙权心忧道:“可子明你如今的病情” 吕蒙打断道:“至尊勿忧,末将还死不了,让虞仲翔与末将同往即可。” 见吕蒙坚持,孙权暗叹一声,同意了吕蒙的请命。 又给吕蒙交了个底:“孤可以让出长沙和桂阳,然与刘封联姻之事断不可行。” (本章完) 第119章 罢兵和谈,刘封的未来考虑 第119章 罢兵和谈,刘封的未来考虑 割地求和,孙权能忍。 比刘备矮一头,孙权不能忍。 暗戳戳的让麾下人尊称“至尊”,本就是自觉身份地位矮了刘备和曹操一头。 在孙权看来:即便要和亲,那也应该是将女儿嫁给刘封,而不是将女儿嫁给刘封的儿子,虽说小虎才三载,但大虎也是可以改嫁的。 吕蒙没有多言。 带上虞翻后,就跟着韩重出了内城。 内城外。 关羽和刘封已经静候多时。 韩重近前具言了出使细节。 关羽这才得知,刘封竟然会让韩重去求亲。 想到孙权昔日派诸葛瑾来求亲,关羽忍不住抚髯而笑。 和亲这事。 是有讲究的。 其核心在于:谁是嫁女的一方! 假使孙权称要将女儿嫁给关平,关羽绝对不会发怒。 关羽只需派人给刘备说一声,就可以让关平去迎娶孙权的女儿,然后高高兴兴的挽着孙权的手说“两家安好,齐力伐曹”。 可让关羽将女儿嫁给孙权的儿子,这问题就大了。 自汉以来,嫁女和亲的,本质都是在送女求和。 孙权真把自己当至尊了? 竟敢要求关羽送女求和? 刘备听了会怎么想? 大汉的脊梁就这么折了? 这才是关羽大骂“吾虎女安肯嫁犬子乎”的真正原因。 孙权这哪里是在求亲啊,分明是在羞辱刘备! 就如同昔日匈奴单于给汉皇帝说:将你的公主嫁给我,我就不打你了。 以关羽的骄傲和对刘备的敬重,又如何能忍得住这样的羞辱? 别说孙权了,就连马超刚投时直呼刘备的名字,都差点被关羽砍了。 关羽没将使者一刀砍了,都算是文明讲理了。 而如今。 刘封以其人之道还施彼身,也派人向孙权求亲。 这是在替关羽出昔日受的恶气! 来!来!来! 孙权你将女儿送来,我们和亲一家人,今后一起伐曹。 “贤侄有心了!”关羽不吝谢意。 刘封笑容洋溢:“让孙权将女儿嫁给我儿,我都觉得亏了,没想到孙权竟还不乐意。当初他可是连妹妹都愿嫁的,人心不古啊。” 关羽亦笑。 就地铺上席子,摆上火盆,关羽邀吕蒙和虞翻近前叙话。 看着病态明显的吕蒙,关羽的目光中蕴藏了三分可惜:“子明,可曾后悔?” 吕蒙轻轻摇头:“成则为王,败则为寇,何悔之有?假使我功成,君侯可会后悔伐曹?” 关羽沉默。 对于吕蒙的才能,关羽也是很认可的。 尤其是吕蒙也是出身于底层,能有如今的地位都是一刀一枪拼出来的。 再加上吕蒙与一向喜欢劫掠的江东诸将迥然不同,入城后秋毫无犯,这让关羽也少了敌意。 至于战场上的尔虞我诈,关羽反而不在意。 关羽不是输不起的人。 若知道后世有个叫罗贯中的编了一段关羽变鬼杀吕蒙的桥段,关羽真有灵,直接会先将罗贯中给砍了。 我只是输了,不是输不起。 就算变鬼了,也应该去杀孙权,杀吕蒙顶什么用? 沉默间。 刘封放声大笑:“吕子明,其实你不是孙权的大都督,你是曹操的平南大将军才对。” 吕蒙面色一变:“刘公仲,你这话何意?” 刘封笑容不减:“昔日周公瑾为大都督时,提议以南郡为基,西征伐蜀,北取汉中,联西凉马超与关中对峙,而后返回荆州北上襄阳,则可与曹操二分天下。 只因中途病逝,二分之计被迫中止。 鲁子敬为大都督时,认为曹操势大,孙刘两家应该同仇敌忾,明借南郡,实为将荆州西线抵御曹操的压力让家父分担,腾出精力来图谋淮南,则可三分天下。 只可惜湘水划界后,鲁子敬也因病逝世。 然而。 不论是周公瑾还是鲁子敬,他们的战略目标都是北进中原夺取天下,而非偏安江东。 反观你吕子明,在曹操势弱的时候不仅不执行鲁子敬的三分之计,反而力劝孙权夺取荆州,只为了实现你‘全据长江,以保江东’的战略。 你自诩博览群书,岂不闻“攻守之势异也”? 你自诩深谙兵法,岂不闻“兵家之法,要在应变”? 即便你功成,孙权又能如何? 不仅要面临曹操在荆州西线和淮南东线的两路压力,还得分重兵扼守西面以防西川伺机出兵复仇。 不论是家父还是孙权,都将彻底失去了北进中原夺取天下的机会。 曹操想做的事,你都替曹操做了。 你不当曹操的平南大将军,谁又有资格?” 虞翻不忍吕蒙受责,反驳道:“全据长江,尚且可以保守江东;若是北进,即便得了徐州也抵挡不住曹操的骁骑。吕都督一心为吴侯,你怎可污其名?”刘封“咦”了一声:“自古以来,江东子弟多才俊。昔日项羽以八千子弟兵横扫大秦,孙策在时亦有小霸王之称,莫非如今的江东子弟皆是无能鼠辈?” 虞翻哑口无言。 身为会稽郡人,虞翻也是江东子弟。 有项羽和孙策珠玉在前,总不能承认自己是无能鼠辈吧? 良久。 吕蒙徐徐开口:“刘副军能言善辩,令人佩服。我对吴侯的忠心,天地可鉴,是非对错自有后人评论,我今日前来,也不是为了跟刘副军争辩。 眼下双方征战已久,曹操又在北方虎视眈眈,言和可存,相争必亡,吴侯可以割让长沙和桂阳,以地换和。 若是同意,吴侯即刻撤兵回陆口;若是不同意,吴侯也只能向北委身曹操了。” 刘封呵呵:“曹操若有能力南下,早就南下了。亦或者说,你觉得襄阳的曹仁,会为了孙权冒险来江陵? 若我是曹仁,必会令上昶城的文聘伺机夺取夏口;再传讯合肥的张辽协攻濡须口,届时不用孙权割地求和,君侯自可引兵夺取长沙和桂阳,然后兵进庐陵和豫章,与曹操分抢江东。 吕子明,你得看清形势,现如今不是孙权想求和就能求和。是战是和,非孙权能定!” 吕蒙暗暗握紧了拳头,黑着脸问道:“你既不想和谈,又为何要派遣使者?”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刘封直言而道:“我派遣使者,是去求亲的。韩重没给孙权讲清楚吗?” 刘封回头“喝问”韩重:“我专程嘱咐过你,只谈私事不谈公事,你是不是忘记我的嘱咐了?” 韩重“委屈”地道:“将军,我冤枉啊,我的确只谈了求亲一事。” 刘封又看向吕蒙:“看来我们之间的沟通存在误会,不过这也不重要,现在说清楚也行。 劳烦回去告诉孙权,速速派人将他的女儿送来江陵,虽然孙权的女儿年方三载,但年龄小才养得熟,青梅竹马感情也更深。” 吕蒙的脸更黑了:“吴侯不会同意的。你可以开出其他的条件。” 刘封声音一肃:“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吴侯不肯送女求和,令人惋惜。 罢了,罢了,强扭的瓜也不甜。既如此,我就换个条件:将虞仲翔送我。” 虞翻脸色一变:“刘封,你怎敢辱我!” 刘封道:“虞仲翔,你误会了。我惜你才能,故而不忍你在孙权麾下受人忌恨。 自古有言,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跟着我,你能当一个流芳千古的诤臣,跟着孙权,你只会被流放。” 虞翻冷哼:“我不学无术,只会喷人,既非良禽,也非贤臣。” 刘封肃容:“北海文举公赞你有‘东南竹箭之美’,广陵子纲公也赞你‘性如美玉雕摩益光’,若你虞仲翔不学无术,那江东皆是俗士。” 虞翻无言。 内心也变得纠结起来。 孙权的冷遇和同僚的厌恶让虞翻心中不忿,刘封的礼遇又让虞翻心有快意,可要背孙权而投刘封,虞翻又认为会违背气节。 这时。 吕蒙开口了:“我同意你的条件,仲翔现在就可以留下。” 虞翻愕然瞪大了眼:“吕都督,你” 吕蒙打断了虞翻的话,道:“仲翔,就请你为吴侯再尽一次忠吧,吴侯也会同意的。” 虞翻脸色变幻,欲言又止,最终选择了沉默。 说是尽忠,其实就是吕蒙给虞翻找了一个台阶。 若不是吕蒙,虞翻根本不会参与夺荆州的行动,这个时候还在泾县被流放呢。 即便有吕蒙的举荐,孙权依旧因为刘封的几句离间之言就将虞翻冷落,可见其对虞翻的成见并未因为吕蒙的举荐就消失,反而越来越深了。 刘封抚掌大笑:“能得虞仲翔,胜得长沙和桂阳啊。” 对刘封而言:长沙和桂阳压根就没资格摆上谈判桌。孙权经此一败,战线必定收缩,别说长沙和桂阳了,陆口都未必敢驻兵。 换而言之:长沙和桂阳都不用关羽派兵,本地势力都会惧怕兵祸而改旗易帜的转投刘备。 反倒是虞翻,博学洽闻,能文能武,能明事,三观正,直言敢谏。 在孙权眼中,这是个屡屡直言犯上又跟同僚不和的喷子,在刘封眼中,这特么就一三国版魏征啊! 刘封深知人性。 哪怕是自己,一样会犯错。 这身边若没个敢于直言敢谏的,谁知道今后会不会因为骄矜大意而犯下不可挽回的大错? 更何况。 刘封身处嫌疑之地,今后难免会遭人非议。 再加上这次荆州事变,刘封居功至伟,声望已经远远盖过了如今的汉中王世子刘禅。 不论刘封是否有夺嗣的想法,都会有人推动刘封夺嗣;推动刘封夺嗣的是敌是友,刘封也未必能分得清楚。 对于野心之辈,效仿“郑伯克段于鄢”个几年或者十几年设计陷害,也不是不可能。 就连姜维都能被黄皓诬陷后被迫退居陇西种地养兵。 魏延也死在了杨仪的构陷之下。 亦有人分析,魏延之死是费祎亲手导演,促使杨仪斩魏延,借蒋琬之手诛杨仪,成功上位。 不论是真是假,都说明了权斗的残酷和黑暗。 以及最令刘封警惕的:司马懿诛灭曹爽全族事件。 虽然都说曹爽蠢,但真处于曹爽的位置,又有几个人能更聪明? 洛水之誓外加名仕公卿联名作保,这跟糜芳会献城一样离谱。 刘封不清楚今后会遭遇什么样的危险。 刘封清楚的是:留一个直言敢谏的虞翻在身边,有利无弊。 (本章完) 第120章 威压孙权,关羽要陆口夏口 第120章 威压孙权,关羽要陆口夏口 吕蒙又看向关羽。 虞翻只是刘封提出的条件,并非关羽提出的条件。 吕蒙也不认为,仅仅给个虞翻就能让双方罢兵言和。 关羽提出了两个条件。 一个是孙权只能带走原有的江东将士,另一个则是留下潘濬等变节的官吏。 “荆州军和魏俘,即便吴侯想带也带不回江东,这条没问题;至于潘濬等人,吴侯断然是不会抛弃的,可改为让出长沙和桂阳。”吕蒙讨价还价,看似病态却又双目有神。 关羽哼了一声,对吕蒙的用意心知肚明:“子明可真是好算计。如此一来,就成了孙权拿长沙和桂阳两郡保潘濬等人,反让孙权获得敬贤名声。” 吕蒙也不否认,道:“既然是和谈,总不能让吴侯一点好处拿不到吧?” 关羽又道:“陆逊尚在宜都,孙权又准备拿什么来换?” 吕蒙沉默。 江陵的孙权败了,陆口的蒋钦孙皎败了,宜都的陆逊虽然凭借山水险要挡住了刘备,但实际上也陷入了进退两难之地。 只要关羽派水军在枝江附近一堵,陆逊就成了网中之鱼,再厉害也蹦跶不了。 良久。 吕蒙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陆口,一个完整的陆口!” 算上陆逊,陆口历经四任都督,其水寨的设施应有尽有,早已经成了一个极其重要的军事重镇。 一个完整的陆口,甚至比长沙和桂阳两郡更重要。 正常情况,孙权会在收缩战略防线前将陆口焚毁。 虽然将一个完整的陆口让给关羽会让关羽实力大增,但为了陆逊以及那一万水军,吕蒙必须得权衡利弊。 关羽眯了眯丹凤眼:“一个完整的陆口可以换走陆逊,想要陆逊及其麾下水军,还得再加一个完整的夏口。 若无夏口,陆口于关某而言毫无用处,反而还会令孙权在夏口的水军每日里提心吊胆。 这个条件,你应该是无法替孙权回答的,关某许你先回内城与孙权商议。 若是同意,孙权可先撤出江陵城,待关某接收陆口和夏口后,再放陆逊及其麾下水军返回。” 吕蒙再次沉默。 夏口是两江汇流处,与陆口同属于江夏郡西面水域津口。 只让出陆口,孙权还能保有江夏。 同时让出陆口和夏口,孙权就只能驻兵在江夏郡东面水域的樊口。 这意味着。 是否攻取江夏郡,都在关羽一念之间了。 刘封暗道:这姜还是老的辣。 关羽要了陆口和夏口,就等于将孙权彻底撵出了荆州水域。 以南郡为基,关羽就能在江津口、公安津口、陆口、夏口、沔口、扬口设立水军重镇,东可防孙权,南可制四郡,北可进襄樊。 大半个荆州水域,都能被关羽掌控。 最重要的是:一个完整的陆口和夏口,不用关羽再额外耗费钱粮去修建,也不用再征发徭役劳累民众。 这才是真正的谈判高手啊! “君侯不必如此,我已时日无多。我不在了,吴侯是不会再有偷袭荆州的想法的。”吕蒙不愿再丢掉夏口,继续讨价还价。 关羽却是不松口:“关某攻打襄樊时,子明也是自称时日无多,结果关某差点就无家可归了。子明的话,不可信啊!” 吕蒙再争道:“君侯若是不信,我可以在江陵为质,只待我病逝,君侯派几人送我灵柩回建业即可;况且吴侯据有夏口,也能替君侯抵挡文聘。” 关某抚髯大笑:“子明说笑了。若你死在江陵城,反会让江东将士对关某更生恨意,不利于两家和睦。 孙权兵败,关某也担心文聘会奇袭夏口断孙权归路;若孙权肯让出夏口,关某就能替孙权抵挡文聘。” 见没有回旋的余地,吕蒙暗叹一声,起身道:“同时让出完整的陆口和夏口,已经超出了我的权限,我得回城与吴侯商议。仲翔,且随我回城。” 关羽也不阻拦。 陆口和夏口,对于关羽打造荆州水域防线至关重要。 趁着陆逊还被堵在宜都郡,自然是要尽力要到手的。 至于孙权是否会同意? 不同意就直接逼降陆逊和那一万水军,等休整结束后,强夺夏口也不是不行。 “欺孤太甚!” “关羽真以为孤不敢跟他决一死战吗?” 孙权已经压抑不住内心的愤怒了。 破碎的瓷碗,散落一地。 孙权来回踱步,怒气不减。 刘封索要虞翻,孙权不在意。 若非看吕蒙面,孙权压根不会将流放的虞翻调回来。 甚至于。 孙权觉得刘封脑子有问题,竟然会要个有事没事就直言犯上的喷子在身边。 割让长沙和桂阳,孙权也不在意。 输了就割地求和,这没什么大不了的,有机会再抢回来就行。 本来这长沙和桂阳也是从刘备手中抢回来的。 甚至于。 拿一个完整的陆口去换陆逊及麾下水军,孙权也能接受。 孙权不能接受的是:同时让出完整的陆口和夏口。 这是要让孙权彻底断绝对荆州的念想! 孙权是亲自打过夏口的,还打了三次,前后耗时五六年。 孙权非常清楚,一旦让出夏口,今后想再打夏口有多难!然而。 孙权的咆哮并没有得到左右文武的回应。 接连战败,不论是朱然、潘濬、吴范,还是丁奉、徐盛、马忠,都没了再战的心思。 言和的锅也让吕蒙背了,这个时候谁也不想再给自己招来祸事。 低头装孙子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就连一直想表现能力和忠诚的潘濬也不再开口。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以孙权如今的窘境,汉初三杰来了都没辙。 “至尊,伯言和他麾下的水军不能有失,否则江东危矣。”吕蒙郑重提醒:“至尊虽然让出了陆口和夏口,但也不用再分兵抵挡上昶城的文聘。 反之,关羽虽然得了不少好处,但曹操的兵力会重点部署在荆州一带,淮南一带的压力也就会减弱,这对至尊今后夺取合肥也是极为有利的。 眼下刘备势强,必会积极北伐,双方在短时间内也分不了胜负,至尊则可趁机在江东休养生息,效仿越王勾践隐忍以待天时。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万不可因一时之气而坏了存活之机。 愿至尊以此为终身诫,今后务必要更加的谨慎,纵不能北进中原夺取天下,亦可保守江东成吴越霸业。” 似乎是一次性说得有些多,吕蒙忍不住一阵剧烈的咳嗽。 孙权握紧了拳头。 无力感让孙权又怒又无奈。 良久。 孙权闭眼长叹:“就依子明之意,关羽和刘封的条件,孤都应了!” 吕蒙没有再出城,而是让虞翻代为出城回复。 “仲翔,你且放心留在江陵,你的家小我也会安排人送到江陵的。我本想这次带你立功,好让你能再受至尊重用,如今也只能食言了。” 吕蒙将虞翻送到城门口,暗叹一声。 虞翻的才能,吕蒙是很看重的。 这次袭取江陵和公安,虞翻的功劳也不小。 公安城的傅士仁是虞翻诱降的,糜芳献城时也是虞翻提醒吕蒙先抢城再庆祝。 按吕蒙的想法,虞翻怎么也能当个统兵都督之类。 结果。 孙权还是受不了虞翻的直言犯上。 如今也只能遗憾的将虞翻送给刘封。 虞翻也是一叹。 其实在入内城后,虞翻很希望听到孙权来一句“孤岂能让虞仲翔受此羞辱”。 如此一来。 虞翻就可以向孙权发誓终身不为刘封发一言,也来一个“身在刘营心在吴”。 然而。 至始至终,孙权都没对虞翻有一句的挽留话,亦或者孙权不开口嘲讽虞翻“定是早有离去之心”就已经是风度了。 这让虞翻颇为失望。 “吕都督提携之恩,我虞仲翔没齿难忘,此非吕都督之过,而是我管不住嘴,辜负了吕都督的一片好心。” 郑重的向吕蒙行了一礼,虞翻再次看了一眼孙权府邸的方向,转身出城。 刚出城。 刘封就笑着迎了上来。 左手提着紫貂裘衣,右手提着酒囊。 “天冷风大,让仲翔公来回奔波,我之过也。特为仲翔公准备了紫貂裘衣一件,另有刚刚热好的温酒,助仲翔公驱寒。” 一件紫貂裘衣,一囊热好的温酒,一声声“仲翔公”,若说虞翻没有半点感动,那纯粹就是自欺欺人了。 虞翻连忙回礼:“我只是一介老迈残躯,当不起副军将军大礼。” 刘封趁着虞翻回礼之际将紫貂裘衣披在虞翻身上,又将温酒递给虞翻:“仲翔公岂不闻‘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孙权弃仲翔公如敝帚,而我却偏要视仲翔公为珍宝。绝世罕见,难得一求的珍宝!” 虞翻咬牙忍住心中激荡的情绪,道:“我不善为臣之道,不仅屡屡直言犯上,还常与同僚相争,我被流放也是自取其祸,副军将军还要视我为珍宝吗?” 刘封肃容正色,再次一礼,语气更是真诚而恭敬:“昔日仲翔公为会稽太守王朗功曹,时值孙策攻伐王朗,而仲翔公又正值父丧,为劝王朗避孙策,仲翔公竟不惜脱掉丧服也要劝谏王朗。 后来王朗兵败逃到海上,仲翔公宁可留寡母在家,也要追随保护王朗,直到王朗安全逃脱才肯回家。 倘若宁违服丧之礼也要谏主、老母在堂也要孤身护主,都能称之为不善为臣之道,那这世间又有几人懂得为臣之道? 敢言敢谏者,方为诤臣;能容诤臣者,方为贤主。 仲翔公乃当世诤臣,我刘封不才,也愿效仿古今贤主!” 虞翻惊愕的看向刘封。 刘封不仅知道孔融和张纮的信中赞誉,还知道昔日劝谏护卫王朗的事。 那可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刘封竟然也能打探得如此清楚? 不曾想我虞仲翔,到了天命之年竟还能遇上一知己贤主,天不薄我啊! 虞翻再也忍不住内心的情绪,躬身而拜:“将军若不嫌弃我粗鄙老迈,愿为将军效命!” 刘封挽起虞翻的右臂而走:“今日当与仲翔公痛饮,为仲翔公接风洗尘。” 虞翻忙道:“我这次出城,尚有公务在身,不如待公务结束,再与将军痛饮。” 刘封却是挥手道:“孙权那点小事,管他作甚!他要么同意君侯的条件,要么就继续跟君侯打一场!岂能让一个不听仲翔公忠言的鼠辈影响了酒兴?” 听刘封这一说,虞翻转念一想,顿觉有理,遂将孙权的事抛之脑后,也笑道:“将军可有下酒佳肴?” 刘封大笑:“当然有!襄樊名菜,夹沙甜肉!今日与仲翔公同享!” (本章完) 第121章 曹兵南下,刘封挥军回房陵 第121章 曹兵南下,刘封挥军回房陵 孙权离开了江陵城。 带着朱然、潘濬等文武以及残存的万余江东军士,在关羽的“礼送”下,“愉快”的离开了江陵城。 至于孙权是否真的“愉快”,至少明面上看到的都是孙权的笑脸。 公安城的诸葛瑾和逃跑未遂的孙桓,也被董恢“礼送”出公安城。 为了表达诚意,关羽还单独给孙权准备了一艘大船,以彰显孙权的吴侯身份。 当然。 这是对孙权的说辞。 真实的原因是:让孙权带人走云梦泽流域的水路去陆口,可以延长孙权暗戳戳派人去襄阳通知曹仁的时间,亦能减少曹魏探子探得江陵变故的可能。 北边的曹魏还在虎视眈眈。 曹操一招二虎竞食,成功的让关羽和孙权在荆州厮杀了几个月。 有了这几个月的缓冲,襄阳的曹仁、南乡的夏侯尚、上昶城的文聘都有了南下的余力。 曹仁只是被关羽打成了防守将军,并非是只知道防守的将军。 若让曹仁嗅到了江陵变故有机可乘,这位跟着曹操南征北战多年的天人将军,是不可能在襄阳惧怕不前的。 更何况。 襄阳如今不仅仅有曹仁,还有满宠、徐晃、赵俨、于禁、吕常。 这几位都不是善茬! 更重要的是:关羽不认为孙权咽得下这口气,不暗戳戳的派人通知曹仁,孙权就不是孙权就。 关羽不得不防! 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危机,关羽下达了一系列的军令。 如:令水军都督苏非带了三千水军,走云梦泽流域“护送”孙权去陆口,以及接收陆口和夏口两处津口。 如:令校尉岳举和杨兴带上两千水军走夏水入汉水,在沔口驻军,配合苏非接收陆口和夏口,严查往来船只,封锁消息。 如:令校尉严成和何元带上两千水军入枝江,在险要处设防,阻断陆逊的归路。 如:令校尉陆文和牛宪带上两千步骑入麦城,协助都督赵累守麦城,且在当阳长坂一带打造防御工事。 如:令校尉卢义、关冲、林胜、呼延深、鲁灼整顿江陵城的糜芳部军士、探亲的军士以及于禁部降卒,在半个月内要挑出两万能战的军士。 如:令信使速往房陵,通知关平加强对上庸三郡的戒备,以防曹魏趁机来袭。 如:派人走武陵山路前往秭归,将江陵城变故以及可能遇到的危机等,都呈报给刘备。 如:令樊伷和习珍,带兵收复长沙郡和桂阳郡。 等等。 一个个的军令下达。 刘封再次见识到了关羽那恐怖的调度力。 兵虽不多,但调遣且是颇有章法,将每一份军力都用得恰到好处! 刘封则是将江津口对岸的李辅和邓贤调回了江陵城,也对兵马进行了整顿。 原本的五千步骑,整顿后去掉伤兵,也只剩下两千出头。 这一次大战对刘封而言,损失是相当的严重。 然而战场就是如此。 不可能没有折损。 更何况,刘封又一直在以寡敌众。 关羽也知刘封军力损失严重,遂又给刘封补了数百精锐,凑足三千人。 由于荆州军的中下级军官断层也不少,卢义五校尉也脱离刘封重归关羽。 刘封论方月四军侯军功,擢四人为校尉;又擢升王当四人为军侯,分属于方月四校尉麾下。 都尉田七,擢升为校尉;其子田忠,擢升为都尉。 虞翻则奉为上宾,可自由出入帅帐,暂不领军职。 再加上牙门将李平,校尉李辅,校尉邓贤,帐前吏樊成,治粟都尉韩重,以及还在上庸的主簿邓范、未返回的校尉寇安国、未正式入编的荆山义兵校尉白寿和义兵军师马玉。 刘封麾下倒也称得上文武俱全。 关羽人手不够。 刘封也担起了巡视江陵城的职责。 在巡视的期间,暂代治中的王甫,以及升了官的石信、李勋、王琦、杨光、刘义、刘忠、刘让、王忠等人,也纷纷与刘封结善。 虽然汉中王世子已经被确立为刘禅,但众人都不是傻子。 连一向呼刘封为“螟蛉”的关羽都开始呼刘封为“贤侄”,再加上刘封这次在荆州的功劳和苦劳,注定刘封今后的地位不会低。 不趁着共患难的时候结善,那就白在官场上混了。 刘封对江陵城主动来结善的官吏,也表现出了极高的情商。 首先是称“都在汉中王麾下,理当同舟共济”,其次又称“世子年幼聪慧,仁慈德厚,我兄弟虽然聚少离多,但情比金坚。”,更是告诫众人“妄图间我父子兄弟之谊者,当为我敌,必戮之。” 言行举止皆豁达,颇有信陵君之风。 江陵城逐渐步入正轨。 关羽的家眷也被接回了江陵城。 看到关羽的家眷,刘封也不由想到了还在成都的妻儿。 自跟着刘备攻打汉中后,刘封就没再回过成都。 刘封的正室是刘备亲自挑选的。 乃是郑玄门人孙乾的女儿孙琰。 孙乾在刘备入川后不久就染病而亡,临去前将一对儿女托付给了刘备。 刘备念及跟孙乾多年情谊,又正值刘封未娶,遂以孙乾女儿为刘封的正室。 成婚后不久,孙琰就为刘封生下了长子刘林。 刘林这个名字也是刘备为怀念孙乾而取的。 乾的本义在这卦象卦名中,是健进的意思,也指代男性,如乾坤,象征天地、阴阳等。 林的本义是指长在一片土地上的许多树木或竹子,意寓生生不息。刘备希望刘林将来能继承孙乾的品行和才学。 “等安稳了,就将琰姬母女接出成都;我不在成都,若有小人寻机欺凌,也难护持。” 虽然刘封现在没有夺嗣之心,但忌惮刘封的人比比皆是。 尤其是在成都支持刘禅的一批西川士人豪族,是不会对刘封和善的。 而刘备又事务繁忙,内务都会交给目前的正室吴夫人。 这内府中是否会发生龌龊的事,谁也不能预料。 “将军,君侯有请。” “嗯,稍后就来。” 暂时按捺脑海中的思亲之情,刘封策马来到关羽办公的府邸。 “咦?安国,你是何时回来的?” 跟关羽在一起的,正是被刘封派去秭归的校尉寇安国。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寇安国见到刘封,激动上前问礼,俱言道:“我去秭归见到大王后,本欲直接返回,大王说往返不易,让我暂留秭归。 后来马掾史奉诸葛军师之命来到秭归,大王就令我同马掾史前往武陵郡招抚诸夷。 招抚途中,遇到了武陵郡的督邮,称君侯已经夺回江陵城且孙权也返回了陆口,马掾史遂让我来江陵城探查真假。 没想到君侯竟真的夺回了江陵.” 寇安国将往来这一个多月的经历逐一向刘封汇报。 在提到刘备当众盛赞刘封“吾子骁勇,不逊黄须儿。”时,刘封的嘴角也泛起几分笑意。 前年。 夏侯渊被黄忠所斩,曹操亲率大军来到汉中。 刘备欺曹操远来,就派刘封搦战,连斩曹操好几员骁将,气得曹操大骂“织席贩履的小儿,只知道派你的假子来挡你家太公,等我家黄须儿来了,定要将你的假子斩杀。” 刘备也是针锋相对,让曹操赶紧将曹彰喊来比个高低。 后因曹彰来时,曹操已经提前撤兵,故而两人也未曾交手。 若孙权说这话,刘备只会一笑了之;曹操说这话,刘备就颇为在意了。 因此在听得刘封在江津口阵斩韩当的时候,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嘴角都压不住了。 刘封也深知。 刘备这几十年都在跟曹操斗。 而且还基本都是跟曹操反着来。 曹操用急政,刘备用宽政。 曹操行残暴,刘备行仁义。 曹操重狡诈,刘备重忠义。 称得上是一辈子的对手了。 “待来日遇到曹操的黄须儿,我必为父王斩之。” 都是骁将,又都是壮年,刘封并不惧怕曹彰。 不论是曹操阵营还是刘备阵营,老将都在逐渐凋零,刘封今后必然也会跟曹彰对上。 关羽抚髯笑道:“贤侄有此心意,兄长亦会欣慰。” 刘封又问及陆口和夏口的消息。 得知孙权已经将兵马尽数撤走,目前正屯兵夏口,刘封默默的计算了时间,不由冷笑:“孙权的动作太慢了,看来他还没死心呢。 算算时间,父王在秭归也应该得到消息了,既如此,可让枝江的严成和何元向宜都进发。 前后夹击,先将陆逊及其麾下水军擒了,再拿他们去交换夏口。” 关羽点头:“关某也是这般猜测。故而今日一早就给严成和何元传了军令,又加派了罗延和余化引两千水军前往。 孙权兵屯夏口,应该是将江陵城的变故告知了上昶城的文聘。 以曹仁的性格,若是得知此事,定会引兵南下,想讨回先前在樊城被围的耻辱。” 刘封想了想,道:“如今江陵城的民心基本都已稳定,我麾下将士也已修整多日,是时候返回房陵了。 坦之兄虽然骁勇,但三郡的本地豪族未必肯对坦之兄信服,若遇曹魏大军来袭,坦之兄未必是对手。 我返回房陵,再换坦之兄兵驻麦城,足以为君侯和父王争取逼降陆逊的时间。” 关羽轻叹:“本想让贤侄在江陵城多修整些时日,奈何孙权贼心不死,曹仁又虎视眈眈,只能再辛苦贤侄了。” 刘封笑道:“君侯这话就见外了。你我皆是父王的左膀右臂,本就该戮力齐心,些许辛苦,乃是本分。” 跟关羽商议了细节后。 刘封就带着寇安国返回了军营。 召集牙门将李平、上宾虞翻、校尉李辅、校尉邓贤、帐前吏樊成、方月四校尉、王当四军侯、治粟都尉韩重,以及田七田忠父子。 言明当前局势后,遂起兵前往房陵。 而如刘封和关羽预料。 不甘心失败的孙权,在夏口告知了文聘江陵变故。 得到文聘紧急传讯的曹仁,当机立断,一面引襄樊大军南下当阳,一面令夏侯尚急攻房陵。 同时又给洛阳的曹操传送急报,请曹操定夺谋势。 荆州的危机并没有因为孙权的败走而解除。 一直虎视眈眈的曹仁,也终于露出了蛰伏多日的獠牙。 对曹仁而言。 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被关羽欺负的仇,终于有机会报了! 不仅如此。 曹仁还传令文聘,协同进攻沔口!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本章完) 第122章 临阵机变,刘封决断荆北事 第122章 临阵机变,刘封决断荆北事 曹仁的行动很快。 为了拔掉关羽在麦城的据点,曹仁令擅长突进的徐晃和徐商、吕建、殷署、朱盖四将引了五千步骑为先锋南下。 而此时荆山义兵的白寿和马玉已经率义兵返回了荆山,在麦城驻守的是都督赵累、校尉陆文和校尉牛宪,麾下只有三千余人,还有部分是伤兵。 探得曹兵前锋是在樊城外长驱直入斩了降将胡修、傅方的徐晃,赵累不敢大意。 一面派人给江陵的关羽传信,一面在麦城外深挖围堑、多置鹿角。 信使刚至中途,就遇到了要返回房陵的刘封。 得知曹仁以徐晃为前锋,不日将抵达麦城,刘封亦是吃惊不小。 “来得好快!” 刘封当机立断更改了返回房陵的原计划,决定折道去麦城。 虽然心忧上庸三郡,但眼前的局势也容不得刘封有半点犹疑。 从这里返回房陵,再让关平自房陵带兵来麦城,前后少说也得二十天。 二十天的时间,足够徐晃攻破麦城了。 眼下江陵城内的兵马尚未整顿结束,关羽麾下的精兵强将又都分别派去了陆口、沔口和枝江三路。 短时间内是很难派出精兵强将来支援麦城的。 这来势汹汹的第一波强攻,刘封得先替关羽挡住。 “徐晃骁勇,治军严谨,麾下将士亦是悍勇。仲翔公可先与樊成去临沮暂避,待我助赵都督守住了麦城,再来临沮汇合。” 刘封不想让刚招募到的虞翻出现意外,也不想让樊伷的儿子夭折在麦城,决定先将虞翻和樊成送去临沮。 却不料。 话音刚落,虞翻闻而怒道:“将军是嫌我老迈吗?即便日行三百里我也能拉弓挥矛,岂能见危而避?” 刘封不由一愣。 想到史载虞翻也曾对孙策这般自吹过。 别的名仕都是吹才学,虞翻直接吹身强体壮能拉弓能挥矛走得还贼快。 虽说有些夸张,但虞翻被流放到交州这样的蛮荒之地后还能活到七十,这体魄也的确非常人能及。 樊成也道:“我知将军护持之心,怕我亡于战场而无法向家父交代。家父早有告诫‘才学不如人,不可耻;贪生畏死,可耻也’。将军若让我去临沮暂避,我情愿自刎也绝不受辱!” 接连被虞翻和樊成当众反驳。 这要是换个器量小的,都得大骂虞翻和樊成不识好歹,又不是害你们,在这哔哔什么? 刘封却是不怒反喜。 虞翻只是初降,根本犯不着为刘封效死力,只需要当个上宾尽当前职责就行。 然而虞翻却是个不愿违心的性格。 虽然虞翻先后在王朗、孙策和孙权麾下效力,但不论在谁麾下虞翻都是尽心尽责的力求做到最好。 如今跟了刘封,亦是如此。 樊伷这个人喜欢指点江山天下唯我,真才实学不多,昔日设宴款待荆州士人结果到了中午都没开饭,气得十几个士人饿着肚子离开。 潘濬更是嘲讽樊伷“侏儒见一节而长短可知”。 而今日,樊成那句“家父早有告诫‘才学不如人,不可耻;贪生畏死,可耻也’”,以及樊成宁自刎也不愿去临沮暂避的态度,让刘封对樊伷樊成父子也有了更高的评价。 刘封大笑,当即向虞翻和樊成赔礼。 众将校见虞翻和樊成都是这般不畏死,亦是士气大振。 “先前老听卢义等人称徐晃骁勇,能在外围深壕及鹿角十重障碍下一举破寨斩杀胡修、傅方,每每提及时卢义等人还有畏惧之意,我倒要瞧瞧,那徐晃是否真有这般本事。” “将军亦曾带我等雪中奋兵斩杀韩当,其中的艰难亦不会比徐晃破寨斩胡修、傅方差,谁更厉害,打了才知道。” “我等追随将军救江陵以来,大小恶战也有近十场了,何惧曹贼!” “徐晃是一个头,我也是一个头,头没了都得死,又不是乡野传闻的妖魔,有何可惧?” “.” 见士气可用,刘封亦不再迟疑,肃容下令。 如:令牙门将李平引千人为前锋在麦城东面的险要处立寨,偃旗息鼓以作疑兵。 如:令信使前往临沮,令临沮长谨守城池,防止有魏兵走山道奇袭。 如:令信使前往荆山,让白寿和马玉引荆山义兵协防上庸三郡。 如:令信使前往房陵、上庸、西城三郡,分别给房陵太守邓辅、上庸太守申耽、西城太守申仪和主簿邓范送信。 等等。 之所以给邓辅、申耽、申仪、邓范送信,刘封是怕三郡的地方豪族见势不对又暗投曹魏。 以关平如今的影响力,是不足以震慑和恩服三郡地方豪族的。 给邓范送信,则是在检验邓范这几个月的成果。 若三郡防守不利,邓范能否聚三郡的山民蛮夷协防,也是很重要的。 白寿和马玉的荆山义兵先后跟潘璋、徐盛和马忠打过几场,又有缴获的吴兵盔甲武器,同样也是一股不可小觑的战力。 将逐项军令下达后。 刘封率众前往麦城。 得知刘封到来,麦城的赵累等众亦是士气大振。 如今的刘封,在荆州军中可以称得上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连败江东诸将、阵斩韩当、摘帽退徐盛、勇夺江陵城等等事迹也被众口相传。 最津津乐道的还是刘封“一柄环首刀,从南门砍到北门”“吼一声吼死一个吴兵”“抓住吴兵当武器,手杀数十百人”,以及最夸张的“穷奇转世,大口一张,一个吴兵就被生吞”。可以毫不夸张的说: 如今的荆州军中,关羽的声望第一,刘封的声望第二,就连关羽的亲儿子关平都不如刘封的名头响亮。 哪怕刘封一个人来到麦城,都足以打消赵累等人对徐晃的惊惧,更不用说刘封还带了三千精锐。 将乃兵之胆。 这句话在刘封身上得到了鲜明的印证! 数日后。 当阳。 徐晃引兵抵达。 探得麦城东面险要处有营寨却又不见旗号,徐晃不由起疑。 骁将殷署道:“关羽方与孙权大战,不仅得分兵去抢陆口和夏口,还得分兵对付宜都的陆逊,江陵城内又有左将军部降卒两万人需要压制,分到麦城的兵力必不会太多。 再观麦城外,又多围堑和鹿角,这定是探得将军到来心存畏惧。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我以为,此乃麦城守将的疑兵之计。故意在城外险要处设下营寨,又怕将军攻寨,偃旗息鼓不敢表明身份。 将军无需理会,率我等强攻麦城,兵临江陵城下,定可让关羽惊惶失措不敢出城应战,也让关羽感受下被围的屈辱。” 徐商、吕建、朱盖三将亦是附和。 这四将都是关羽水淹七军后跟着徐晃来救樊城的,虽然听过曹仁和于禁是怎么被关羽狠揍的,但跟着徐晃的时候又将关羽击退,这心中对关羽自然是没有多少的敬畏之心。 兵将无畏,方敢神速。 曹仁让徐晃带四将为先锋,也有这般考虑。 若是让于禁或吕常为先锋,估计一路都得谨小慎微而不敢轻易推进。 换而言之:徐晃这五千人,从将到士,同样士气高昂,无所畏惧。 “不可大意!” 徐晃没有因众将高昂的士气就轻视这处偃旗息鼓的营寨。 “云长非庸将,不可能不知道征南将军在襄阳虎视;可即便如此,云长也以强硬手段向孙权索要长沙和桂阳两郡,以及完整的陆口和夏口。 以我对云长的了解,他必然是笃信即便威逼孙权后也能挡住征南将军大军南下。 文将军又派人称:刘备之子刘封,用兵善诡,极难料算,光是打江津口都打了四次,前后近十战,将孙权在江陵的优势一点点的磨灭。 倘若刘封也在麦城且此寨乃是刘封所设,冒然强攻麦城,反会中了刘封诡计。” 殷署心中不服,请命道:“将军若担心攻打麦城时,此寨会有贼人断我军后路;不如由我引一营兵马埋伏在此寨外,若见其兵出,则引兵灭之。” 徐晃蹙眉轻斥:“知己不知彼,兵家大忌。你连此寨有多少兵马都不知道,怎敢妄言灭之?倘若麦城才是疑兵,你岂不是坠我威风?” 殷署顿时一愣。 麦城才是疑兵这种可能,殷署还真没去想过。 倘若真如徐晃猜测,那殷署这一营千人去埋伏,就成了纯去送死的了。 想到这里。 殷署也忍不住惊出一身冷汗。 朱盖问道:“将军担任先锋之职,倘若被堵在麦城,必被怪罪。我观麦城外多有深嵌鹿角,我军难入,贼军也难出。不如先聚三营精兵破寨,一营留守大营,一营盯着麦城,如此,可否万全?” 徐晃沉思了一阵,同意了朱盖的提议,下令道:“徐商留守大营,吕建盯着麦城,殷署和朱盖二人,遂我破寨。” 徐晃的军令执行得很迅速。 只是片刻的时间,徐晃就带着殷署和朱盖二将,引三千精锐来到刘封所在的大寨。 刘封立在坡头眺望,见徐晃带的兵马军容整齐,不由赞道:“不愧是能让君侯真心呼为‘大兄’的人,徐晃徐公明,名不虚传啊。” 军容,是衡量带兵能力强弱的一个非常重要的指标。 军容齐整,就意味着主将严谨有度,令行禁止。 面对这样的主将,想正面将其击溃是很难的。 “将军,是否要亮旗号?” 寇安国立在左侧,跃跃欲试。 寇安国初生牛犊不怕虎,这内心自是不惧怕徐晃这样的老将的。 没真正打过的时候,谁又会承认不如人? 未战而先怯,也是兵家大忌。 “不急,先晾一阵。” 刘封在此地立寨的原因,不是为了击败徐晃,而是为了拖延时间。 拖延的时间越久,对整个荆州战局就越有利。 就如同街亭马谡的任务一样,击败张郃不是核心,守住街亭也不是核心,替诸葛亮拖延时间拿下陇右四郡才是核心。 也只有马谡这种不分轻重缓急的,才会为了立功屡犯兵家大忌。 刘封不是马谡,自然不会蠢到为了立功就去跟徐晃硬碰硬。 刀只有在不出鞘的时候,是最具迷惑性的。 只要不出鞘,你就猜不到我这刀是三寸还是三尺,亦或者藏了一柄能自由伸缩的五十米大刀。 话音刚落,刘封不由轻“咦”了一声:“这么刚?这就要强攻了?” (本章完) 第123章 谁家良将,刘封麦城战徐晃 第123章 谁家良将,刘封麦城战徐晃 寇安国兴奋的来了一句:“将军,你被打脸了。” 刘封脸一黑,狠狠的瞪了寇安国一眼,后者却是更兴奋:“将军,徐晃如此嚣张,连我都忍不了,你还能忍吗?” 看寇安国这模样,刘封哪里还不清楚寇安国的想法。 这愣头青就想出寨跟徐晃硬刚一波。 由于寇安国被派去秭归传信,然后又被刘备派去武陵郡随同马良安抚诸夷,以至于寇安国错过了刘封四打江津口和血战江陵城两场大战。 尤其是方月四人在升了校尉后,更令寇安国抓狂。 以前四人只是军侯,现在四人都是跟寇安国平起平坐的校尉。 反观寇安国,累积的功劳还不够格擢升为牙门将,天天都被方月四人骑脸显摆跟着刘封大杀四方的战场事。 面对寇安国的积极请战,刘封提高了语气,轻斥道:“为将者,首重心性,你如此沉不住气,今后我还如何委你大任?” 寇安国哼哼:“将军,我现在只是校尉,只需要奋勇冲杀就够了;等我当了牙门将,我再去磨练心性学习如何担当大任。” 这混愣子。 刘封顿感无语。 从字面上讲,寇安国的理由似乎也没什么大毛病。 牙门将以下,的确首重悍勇。 只有到了牙门将这个级别,才更侧重于去考虑如何稳住心性,去学习如何担当大任。 看着寨外准备直接强攻的徐晃等魏兵,刘封抬头看了一眼天色,伸手感受风向。 阴天,西北风。 “有地利有天时,我傻了才会刚正面。” 李平挑选的这个坡头很适合立寨,既能居高临下又不会被断绝水源,且还有木林遮掩。 最重要的是。 营寨在上风向! 上风向最适用的战术是什么? 自然是放烟了! 战场上有一种利用湿草来放烟破敌的方法,称之为“猛烟冲人”。 《武经总要》对“猛烟冲人”的运用也作了详细的描述: 称“猛烟冲人无拒者。凡攻城邑,旬日未拔,则备蓬艾、薪草万束已来,其束轻重使人力可负,以干草为心,湿草外傅,候风势急烈,于上风班布发烟,渐渐逼城,仍具皮笆、傍牌,以御矢石。 大意就是:要是攻城十日不下,就准备蓬艾、薪草,干草在中间,湿草在外边,等风势激烈的时候在上风向放烟,然后让军卒带着皮笆、傍牌抵挡矢石攻城。 湿草可以产生大量的烟,不仅能遮蔽城头敌人视线,也会熏坏城头敌人眼睛,故而号称猛烟冲人无拒者。 为了能让猛烟冲人的战术可以运用于不同的场景,譬如风势不够急烈、处于平地、处于高地,还会打造风扇车来配合使用。 刘封率军抵达后,在观察了李平的立寨的地理地势和气候风向后,就令人砍伐拾取了大量的干湿薪草,又就地伐木打造了简易的风扇车。 相较于攻城拔寨,守城守寨其实是更轻松的。 遍观中华史,任何一种攻城战术都会有相对应的一种或多种守城战术。 其中被称为弱宋的几百年,更是将守城战术发展到了巅峰造极的程度。 很快。 埋伏的方月四校尉就得到了刘封的军令。 干草点燃。 湿烟飘起。 数十台简易的风扇车开始鼓风。 烟雾透过树林,向魏卒方向飘去。 刺鼻的烟雾开始侵蚀魏卒的鼻腔、喉咙、双目。 “咳咳。哪来的烟?” “什么情况?咳咳!” “你推我作甚!咳咳!” “你的矛刺中我的腿了,咳咳!” “.” 原本士气昂扬的魏卒被这忽然吹来的湿烟一覆盖,最前方的魏卒纷纷被呛得咳嗽起来,不仅视线受阻,眼泪也忍不住直流。 齐整的军容也因众军士咳嗽避烟而变得混乱,更有倒霉的被身边人不小心给刺中了。 “用烟驱狼的手段,竟也能用于战场?”徐晃冷峻的面容下,浮现几分惊讶。 徐晃生活在北方,对用烟驱狼的手段并不陌生。 战场上用烟退敌的战术,徐晃还是第一次见。 徐晃不能理解的是:虽然今日吹的是西北风且己方恰好在下风向,但这烟怎么会从高往低处流?今日的风势也不可能吹得这么急烈。 徐晃的疑问,没人能回答。 能回答的人此刻正立在坡头悠闲的注视一群被烟熏乱来军容的魏卒,右手掌心还摊了一小撮不知名果仁儿。 “将军,仗还能这么打的?” 寇安国瞪大了眼睛,看着下方被烟熏得咳嗽连天的魏卒,挠了挠脑瓜子,十分的不解。 刘封津津有味的磕着果仁儿,道:“埋锅造饭的时候,没被烟熏过?” 寇安国一愣:“熏是熏过,可,可,可.” 寇安国一时词穷。 这战术的原理,竟然这般简单的吗? 就因为埋锅造饭的时候被烟熏过,所以今日就用烟去熏魏卒? 寇安国感觉自己的脑子不够用了。 刘封没有多解释,而是继续注视下方的魏卒。 受烟熏的影响。 徐晃不得不暂时让众人后撤。 只不过。 即便是在后撤,徐晃也是严谨有方,因烟熏而混乱的军容也随着撤退逐渐恢复。 “可惜了。若来的不是徐晃,安国你今日就有机会立功了。” 刘封给予了高度的评价。 没机会掩杀! 随着军令的传达,烟雾也逐渐变淡,最后只剩下轻微的烟雾味道。 随后。 徐晃那如洪钟的声音响起:“我乃魏王麾下平寇将军徐晃,何人在此守寨,可敢现身一见?”寇安国看向刘封,在此兴奋起来:“将军,要喊话吗?” 刘封嗑着果仁儿,道:“当然要喊,你就喊‘汉中王麾下,右将军张飞在此’。” 寇安国在此瞪大了眼睛:“将军,以你如今的威名,何须再借右将军之名?” 见刘封的眼神又瞪来,寇安国下意识的打了个激灵,高呼回应:“汉中王麾下,右将军张飞在此!” 话音一落。 殷署和朱盖皆是吓了一跳。 “张飞?与关羽并称万人敌的张飞?他怎么会在此地?” “张飞都来了,岂不是说刘备的援军已经抵达江陵了?该不会是在使诈吧?” 殷署和朱盖看向冷峻不改色的徐晃,眼中都有询问之意。 徐晃寻声而望。 目力所及处,看不清刘封和寇安国的脸。 请...您....收藏_6191书1吧(六\\\九\\\书\\\吧!) “张翼德,可敢出寨与我一战?”徐晃高呼搦战,提起手中的大斧扛在肩头,威风凛凛。 然而下一刻。 坡头的回应却是“今日没饮酒,不想厮杀,明日再来。” 徐晃策马四望,依旧只看得见满山坡的树林杂草以及营寨栅栏,看不到旌旗也看不到潜伏的汉兵。 “撤!” 徐晃调转马头,转身就走。 殷署和朱盖跟上,颇为疑惑。 “将军,为何撤兵?我猜测那张飞肯定是假冒的。” “是啊将军,烟雾散尽,正好强攻,就算是张飞真的来了,又有何可惧?” 殷署和朱盖都想不明白徐晃为什么会忽然撤兵。 看着依旧没想明白的殷署和朱盖,徐晃沉声道:“能用烟就能用火,贼人能有手段让烟飘远,就有手段让火变猛。 如此大的烟雾,寨中堆积的薪草也必然不少,我等又在下风向,贼人若是顺风放火,你们是想被烧死还是想被熏死?” 殷署和朱盖这才反应过来,后怕不已。 “贼人偃旗息鼓,先是放烟,后又自称张飞,摆明了是在迷惑我等,甚是可恨!”殷署忿忿不平。 这人都没见到,士气先掉一截。 殷署只感觉窝囊得很! “无妨。我已经知道寨中的人是谁,通知吕建,强攻麦城。”徐晃果断的下达了军令。 这骤然的改变,让殷署和朱盖反应不及。 怎么忽然又要强攻麦城了? 徐晃没有再给殷署和朱盖解释原因,只令两人配合吕建强攻。 实际上。 徐晃并不知道山寨中的人是谁,只是有一个猜测。 之所以如此说,是为了恢复殷署和朱盖的士气。 徐晃打的主意就是:既然你要躲在寨中,那我就去打麦城,看你是救还是不救。你救,我就能知道你是谁;你不救,我就攻破麦城让你没机会再救。 不得不说。 比起殷署和朱盖这俩三流将军而言,徐晃的征战经验太丰富了,临机应变的反应也不是殷署和朱盖能比的。 见徐晃转向去打麦城,刘封暗自叹息。 【还真是难缠! 果然,五子良将任何一个单独拎出来,都不是江东杰瑞们能比的。 本以为我的身份能藏上一天,没想到半日都藏不住。 罢了!罢了!】 刘封将手中的果仁儿全部塞进口中,转身下令:“擂鼓吹号,竖起旌旗,李辅邓贤引千人守寨,其余人等随我出寨。” 寇安国先是一愣,随即兴奋起来:“徐晃如此嚣张,我就说将军你忍不了。” 刹那间。 寨中旌旗四起、鼓吹大作。 闻得动静的徐晃,冷笑一声。 这样的结果,正如徐晃预料。 看着那鲜明的“刘”字大旗,徐晃也确认了来者的身份。 “果然是刘封。” “一如既往的狡诈。” 殷署和朱盖亦是心惊,两人不由想到了徐晃先前的判断,对徐晃更是钦佩。 【倘若没有平寇将军在,估计我等都得被刘封擒杀。】 两人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凝重。 来时的骄矜,也在这一刻消散。 尤其是殷署,接连判断错误。 战场上判断错误,就等于将性命送给敌人,还得连累三军! 徐晃策马来到阵前,按住阵脚。 待得刘封引兵到来,徐晃这才扬声高呼:“刘将军,为何降而复反啊?” 见徐晃提及诈降书一事,刘封放声大笑:“兵不厌诈,一封诈降书而已,徐将军,你又何必当真?” 徐晃拖着大斧,目光在刘封身后扫视。 见其军容齐整,士气如虹,徐晃的心情也变得沉重。 这是一支劲卒! 想正面击溃一支军容齐整的劲卒,即便是徐晃也很难办到。 虽说在樊城的时候徐晃长驱直入骁勇非凡,但那个时候除了长驱直入没有第二个选择,在长驱直入前徐晃也没信心必胜。 而现在。 徐晃并未陷入必须跟刘封正面死战的处境。 心态不一样,权衡的利弊自然也不一样。 换而言之。 当日跟关羽一战,徐晃是抱着必死之心。 今日跟刘封一战,徐晃并没有必死之心。 (本章完) 第124章 劫营换家,刘封放火烧魏营 第124章 劫营换家,刘封放火烧魏营 见徐晃沉吟不言。 刘封策马踱步,提枪高呼:“徐将军,我知你骁勇善战,能陷阵能先登,麾下之士亦是悍勇。 然我刘封在荆州征战数月,擒全琮、败潘璋、斩韩当、夺江陵,大小恶战也近十场,江东诸将闻我之名无不闻风丧胆。 今日也正想领教领教,曹操麾下五子良将的本事。” 刘封声如洪钟,势如骄阳,即便只是策马踱步也难掩威风。 而在刘封身后,诸将士皆是举起武器,大声喝“战!” 仿若奔雷般的气势在战场蔓延。 反观徐晃一方。 一开始嚷嚷着要战的殷署,竟然下意识的策马后退了一步。 朱盖虽然不至于跟殷署一般失态,但握着缰绳的左手也微微颤抖。 气势上。 殷署和朱盖输了。 “将军,要战吗?”朱盖强忍躁动的心绪,低声问道。 徐晃眉头紧锁。 片刻后。 徐晃下达了回营的军令:“贼兵士气正盛,暂且避之。” 虽说在面子上输了,但徐晃不是个只顾面子不讲实际的。 徐晃也不是某个时空的朱老四,会为了面子就高呼“我避他锋芒?取刀!” 军力旗鼓相当的时候,合理利用士气来攻防就显得极为重要了。 就如曹刿那句“彼竭我盈,故克之”一般。 见徐晃竟然直接就回营了,寇安国不由忿忿:“这徐晃是属兔子吗?又跑?正面来打啊!” 虞翻面色凝重:“这徐晃用兵,不因有利而喜,不因无利而悲,进退举止,皆有章法,不可小觑啊。 徐晃为南下先锋,本应着急破城拔寨,此刻却又不与将军厮杀,今夜或会佯攻麦城诱将军出寨,伏兵劫营断将军归路。 将军若是出寨,黑夜中难辨埋伏;将军若是不出寨,又恐徐晃变佯攻麦城为强攻麦城。” 虞翻的判断跟刘封的猜测相似。 徐晃急于破城拔寨,是不会在麦城跟刘封对峙的。 不想对峙,就只能用奇兵。 劫营是最简单也最有效的奇兵。 刘封能猜到了徐晃的意图自然也有应对的策略。 只是听到刘封言及要尽提营中兵马去劫徐晃的营寨时,虞翻不由疑惑:“可如此一来,营中的粮草辎重都得被徐晃烧毁。” 刘封不以为意:“战场用兵,当随机应变,因时制宜,因地制宜。 麦城粮草颇多,就算我营中辎重粮草都被徐晃给烧了,我也能及时得到补给。 反观徐晃,他的辎重粮草若是被我烧了,就得给我从哪里来,回哪里去! 我用三千人的粮草辎重,换他五千人的粮草辎重,再灭了他的留营兵马,不亏!” 虞翻顿时愣住。 刘封这天马行空般的用兵思维,超出了虞翻的过往见识。 良久。 虞翻深深的呼了一口气,也终于明白为什么孙权会在夺了江陵后连战连败了。 刘封的用兵思维太跳脱了,孙权压根就猜不到刘封的下一步是什么! 若是虞翻统兵,在判断徐晃今夜会劫营后,要么加强戒备不给徐晃劫营的机会,要么部署兵力反劫营,同时再通知麦城的赵累提高警惕、及时策应。 然而。 刘封却直接反其道而行之。 你劫营,我也劫营。 你劫营烧我的粮草辎重,我也劫营烧你的粮草辎重。 你留兵马守营,我兵马全都出寨。 看谁烧得过谁! 看谁损失更惨! 最重要的是:刘封的核心目的不是击败徐晃,而是给江陵的关羽争取时间。 徐晃来劫营,刘封反劫营,目的达成;徐晃不来劫营,刘封去劫营,目的同样达成。 当即。 刘封下令埋锅造饭,又尽宰鸡鸭为将士加餐。 既然决定要用换家战术,那么鸡鸭这样的肉类自然是不能留给徐晃的。 而如刘封和虞翻预料。 徐晃今夜的确有劫营计划。 作为曹仁南下的先锋,徐晃没有太多的时间能耽误。 倘若被刘封堵在麦城,那么这次南下就徒劳无功了。 兵贵神速。 打的就是一个奇袭。 可奇袭若是失败,就得面临进不能胜败不甘心的“鸡肋”局面。 徐晃快速的分配了诸将的任务。 如:令徐商守营,吕建佯攻麦城。 如:徐晃亲带殷署和朱盖埋伏在刘封的营寨外,只等刘封出寨就趁机劫营烧粮。 如:若刘封不出寨,就强攻麦城。 等等。 一应部署,都严谨而分明。 四将亦是听得兴奋。 徐晃虽然只是个平寇将军,但有樊城长驱直入斩将拔寨的战绩在,四将也莫敢不服。 是夜。 徐晃令众将士饱餐一顿,分兵两路,悄然出营。 吕建先至麦城,令麾下兵马尽皆点起火把,又分散拉开距离,将一千人伪装出四千人的声势。 探得麦城外火起。 早已在寨中闭目养神静候多时的刘封,立即点齐了兵马,出寨直奔麦城。 殷署和朱盖皆是大喜。 “果不出将军所料,刘封中计了!” “烧了刘封在寨中的粮草,看他还如何嚣张!” 徐晃也知机不可失,默默计算了刘封出寨的时间和距离后,令殷署去劫刘封的大寨,徐晃则是跟朱盖引了两千人继续伏于原地。 只让殷署前往,既是为了避免刘封有伏兵出现,也为了埋伏闻讯回军的刘封。 这样的战术,徐晃已经轻车熟路。 殷署心中早憋了火气,冲得最快。“大魏殷署踹营来了!” 殷署兴奋高呼,身先士卒,众魏卒也是喝杀声连连。 然而。 回应殷署及众魏卒的,只是一阵阵夜风呼呼声。 营中空无一人! “中计了!” 殷署面色一变,拔马就走,带着众军急退。 听得山头的嘈杂声响起,又见军士惶惶返回,朱盖忙上前喝问变故。 连问几个军士,都称不知。 朱盖只能等殷署返回。 听得殷署称寨中空无一人,朱盖大惊失色:“这怎么可能?我也未见到有伏兵出现。” 两人遂一起来见徐晃。 徐晃也被刘封的应对给整迷糊了。 即便要去救麦城,这营中也会留兵,哪有尽提全军去救麦城的? “刘封怎会如此不谨慎?”徐晃眉头紧锁。 若是换个莽夫,徐晃没准还信了,可守寨的是刘封,徐晃不相信刘封会一个兵都不留! 正疑惑间。 一斥候到来,正是佯攻麦城的吕建派人来询问情况。 得知刘封没去麦城,徐晃脸色大变:“快!回营!” 殷署和朱盖也反应过来。 刘封营中空无一人,又没去麦城,必是中途折道去劫自家营寨了。 刚下令,徐晃又补充了一句:“殷署,速派人去通知吕建,让吕建去将刘封的营寨抢了!切记,营寨中的粮草辎重绝不可焚毁!” 徐晃此刻也回忆起了文聘派人送来的情报,一份跟刘封雪中奋兵斩杀韩当有关的情报。 今夜之局,跟刘封雪中奋兵那一夜何其相似! 孙权趁着雪夜派遣重兵去劫刘封的大寨,刘封的大寨同样空无一人! 等孙权的兵马赶到江津口时,就只看到了被斩的韩当! “徐商,你可要给我守住啊!” 徐晃心急如焚。 临行前,徐晃只是叮嘱徐商加强防守,并未让徐商将兵马埋伏在营中。 徐晃压根没想到:刘封会如此果断而直接的跟自己换家! 徐晃的反应很快。 刘封的速度更快。 三千精兵齐出,就连虞翻都背弓持矛。 虞翻的确没自吹。 别看虞翻已经五十多岁了,这体力比一般的悍卒还好! 似乎是为了在刘封面前证明下武勇,虞翻还是第一个射箭的! 更是一箭就箭塔上的执勤魏卒给射杀了! 这一幕将寇安国是惊得目瞪口呆。 而虞翻在射箭后挥矛时的骁勇,也让寇安国感到一阵头皮发麻。 到底谁才是武将啊! 刘封的突然来袭,让留守营寨的徐商措手不及。 徐商完全没想过刘封今夜会来劫营,只是日常的加强了巡视,譬如防火放斥候之类。 本就仓促无备,刘封的兵力还偏偏是自己的三倍! 以寡敌众,优势在我? 若对面的是江东兵,徐商还敢想一想。 可对面的是屡经恶战的汉兵。 优势在我?有个鬼的优势! 刘封深知时间紧急,带着数十骑兵直冲徐商的将旗。 左右开弓,箭无虚发。 长枪过处,更无一合之敌。 徐商看得心惊胆战。 “这就是刘备的养子刘封?” “此子不能敌!” 徐商不敢应战,在亲卫力士的掩护下躲避刘封的锋芒。 只是徐商这一躲,就没人能将混乱的魏卒有效的组织。 以寡敌众,还成了一盘散沙,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刘封这三千精兵的奇袭。 营寨中的魏卒或是惊慌而逃,或是负隅自保。 见魏卒军力崩溃,刘封当机立断,喝令众人在营中放火。 片刻间。 营帐、粮食、辎重等,相继燃起。 而此时。 徐晃才堪堪赶到营外。 看着火起的大营,徐晃气得目眦欲裂。 “刘封小儿,怎敢如此!” 见徐晃引兵杀回,刘封也不恋战。 号声一起,刘封带着众将士飞奔出寨,直回本寨。 “速速追上!”徐晃再次下令。 殷署惊呼:“将军,不救火吗?” 徐晃忍不住怒火,喝斥道:“还救什么火!若不急追,吕建如何能挡?若无刘封寨中粮草,军心如何能安?” 殷署这才反应过来为什么徐晃要让吕建去抢刘封的营寨且叮嘱吕建绝不可焚毁粮草辎重。 看着身后紧追不舍的魏卒,刘封也有了猜测:看来佯攻麦城的魏卒已经抢了我的大寨,徐公明用兵果然难缠,想多占点便宜都不行啊。 刘封也考虑过留一支兵马在坡尾藏着,然后自焚粮草辎重。 最终又否决了这个想法。 毕竟徐晃是否会派佯攻麦城的魏卒来抢寨,是否会放弃救火紧追不舍,都是未知。 万一徐晃不派人来抢寨或着只顾救火不跟现在一般紧追不舍,刘封自焚粮草辎重就成笑话了。 刘封也不可能真的能将每一个细节和变故都料到。 思考间。 大寨方向火光出现,吕建带着一营魏卒来拦截,想要跟徐晃前后夹击刘封。 “罢了!罢了!人心不足蛇吞相,太贪心,容易遭反噬。” 刘封当机立断,喝令众军折道,绕开大寨往麦城而走。 固守麦城的赵累也觉察到了不对劲,忙令牛宪和陆文引兵出城接应。 双方混战一阵,谁也奈何不了谁。 伴随着各自的鸣金声响起,这场夜战才堪堪落幕。 嘲笑的齐呼声也再次响起。 “五子良将,不过如此!” (本章完) 第125章 无中生有,刘封麦城败徐晃 第125章 无中生有,刘封麦城败徐晃 一如既往,刘封式嘲讽。 饶是徐晃心性沉稳,也忍不住手臂青筋直冒。 殷署更是控制不住怒火,大声请命:“将军,刘贼可恶,不如再战。” 徐晃深深的呼了一口气,按捺住内心怒火。 若再战有利,徐晃也想再战。 然而麦城虽然城小墙低,但周围有大量深堑鹿角,突进并不容易。 再加上夜间厮杀,将士早已疲惫不堪。 这个时候强行再战,能破城还好,不能破城就是瞎忙。 “将士劳累一夜,先回营休憩。” 徐晃最终还是选择了忍耐。 多年的征战经验以及曹操的指点,让徐晃对战场上的利弊权衡也变得成熟。 何时应该冒进,何时不能贪功,都得因时而异。 徐晃让殷署和朱盖引本部兵马协同吕建防守新得来的刘封大寨,带着剩余兵马返回本寨。 留营的徐商满脸羞愧的来向徐晃请罪。 刘封这场火,将徐晃这五千人一个月的粮草辎重焚毁了大半! 剩下的粮草不足三日度用! 听到徐商对战损的汇报,徐晃只感觉心在滴血。 吕建也派人汇报自刘封大寨处缴获的粮草辎重数目。 默默的计算后,徐晃的脸色变得更难看了。 即便加上今夜的缴获,徐晃现如今的粮草也仅够十日度用! 正常情况,杀敌一千自损八百都是烂招。 偏偏在刘封手中,这烂招变成了妙招。 徐晃又有些庆幸。 倘若今夜殷署没能觉察到中计直接烧了刘封大寨粮草,亦或者没有派吕建去抢占刘封大寨并保护粮草。 徐晃的粮草能否撑到曹仁大军到来都是问题。 “刘封拿粮草为诱饵,如今丢了粮草,又该如何补给?” 徐晃用冷水洗了洗脸,尽量让脑子变得清醒。 思考了不知道多久。 徐晃心中的疑惑也随之解开。 “麦城,麦城应有大量粮草。” 徐晃的猜测没错。 当初回军江陵的时候,刘封在麦城有一万五千人三个月的粮草。 后来随着吕蒙攻心计的实施,数千人跑去江陵城探亲,刘封又带了八千人和一个月的粮草去打江陵城,赵累拿着两千人在麦城看护剩余的粮草。 麦城的粮草消耗相对不多。 再后来战事结束,牛宪和陆文带了两千人入麦城。 即便算上刘封这三千人,麦城现如今的粮草都足够吃上一个月有余。 这其实也是孙权当初太大意,认为徐盛和马忠能拿得下麦城。 如果再加派点兵力攻打麦城,麦城的粮草尽数都得被孙权夺取。 然而战场没有如果。 料算错了,那就得错失良机。 “若不能夺下麦城,此番南下我就无功了。” 徐晃再次呼了一口气,心中已经有了想法。 而在麦城。 刘封同样在深思。 今夜的战果,刘封是不满意的。 毕竟。 刘封最初的目的,是以粮草换粮草,让徐晃缺粮退兵。 结果却是:徐晃竟然在那种情况下都能保持冷静不烧粮草。 比起江东的全琮、徐盛、马忠、朱然、韩当等辈,徐晃的临阵反应强太多了。 赵累见刘封眉头紧蹙,误以为刘封是丢了粮草而闷闷不乐,遂小声道:“麦城粮草颇多,再有将军相助,足以守到君侯大军到来。” 一旁的虞翻看得更深:“将军是在担忧,徐晃也猜到了麦城粮颇多,或会借此振奋军心来抢麦城粮草?” 寇安国听得不爽:“徐晃猜到又能如何?他若敢来,将军定能将其斩落马下!” 方月等人,也是激愤。 一路跟着刘封打孙权,虽然多有艰险,但基本都是孙权吃大亏。 今夜反而让徐晃占了不少便宜,众人心中都憋着气。 胜仗越多,士气越骄。 刘封麾下的将士,亦不会例外。 见一众将校激愤不已,刘封笑而安抚道:“区区徐晃,我还未曾当回事,众人厮杀一夜,可先回去休憩。仲翔公且留下。” 众将校听得刘封这般说,一个个才消了些气,向刘封拱手作礼后,这才相继离开。 “将军单独留我,可有要事嘱咐?”虞翻凑近询问。 刘封点头:“徐晃为南下先锋,若在曹仁大军抵达前不能攻破麦城,便是无功。 今夜徐晃虽然吃了亏,但麦城并非坚城,且我在外的营寨也被徐晃抢得,近日徐晃必会聚兵强攻麦城。 我分五百军士给仲翔公,仲翔公可趁天色未明,出城去麦城后方五里外另安一营,营中多用柴火扎成堆,每十步一堆,纵横成行。 而后,仲翔公再引兵于午后至黄昏时入城,天黑后再出城。 以此反复。 若得我号令,就将柴堆点燃,以作疑兵。” 虞翻反应快,很快就猜到了刘封的用意,当即领命。 刘封又仔细交代虞翻细节。 随后。 趁着天色未明,虞翻带了五百人出城后退五里安营。 到了第二日午后。 虞翻如约引兵来到麦城。 反复三日。 斥候将探得的情报告知徐晃,徐商吕建殷署朱盖皆是心惊不已。 为了能一战攻破麦城。 这三日徐晃并未攻城,而是将兵马粮草都聚集在刘封先前的大寨,然后日夜探查麦城的守备,寻求最佳的攻城战机。 这战机还没寻到,斥候就探得麦城每日都有援兵入城,这让众将惊讶不已。“将军,不能再等了!关羽定是担心麦城难守,故而每日增派数百人。”殷署心中焦急。 朱盖也道:“将军,时不我待。刘封骁勇善战,守城不出必是兵力不足,若等其兵力充裕,攻守就易形了。” 徐商和吕建也是相继请战。 徐晃眉头紧锁。 众将虽然说得在理,但徐晃却是另有担忧:“昔日董卓入洛阳时,曾令军士夜间出城白日入城,伪造出兵力强势的假象瞒过洛阳城内的公卿百官。倘若刘封也用此计,诱我仓促急攻,我军损失必然不小。” 攻城拔寨,不能仅凭血气之勇,也要考虑时机。 徐晃追求的是不战则已,一战就要取胜,自然不愿仓促攻城。 殷署又道:“将军的担忧虽有道理,但也只是猜测,且今时与昔日董卓入洛阳也颇为不同。 董卓是手中无兵,故而才伪造兵力,可关羽在江陵是真有兵,每日增派五百人,对关羽而言也不难。 将军,不可再犹豫了。” 徐晃起身踱步。 直觉和经验告诉徐晃,刘封是在耍诈。 可众将之言也不无道理。 董卓伪造兵力是本身无兵,关羽在江陵是真有兵,只是因为刚跟孙权大战需要时间修整。 就如同曹仁在襄阳有大军也得先让徐晃为先锋,大军才能随后赶来。 深思良久。 徐晃狠了狠心,决断道:“既如此,今日午后,强攻麦城,先探其虚实!” 众将皆是激动领命。 修整三日,众将早已经养足了精神,也憋足了火气,只等一举攻破麦城洗掉被刘封烧营的耻辱。 徐晃的军令执行得很迅速。 大军午后出寨,不到半个时辰就抵达了麦城脚下。 尽管麦城外围堑鹿角重重,徐晃也是威然不惧,指挥将士向前推进。 “虽只拖延了三日,但也足够了。” 刘封立在城头,看着城外正忙着清除鹿角障碍的魏兵,默默计算鹿角障碍被清除需要耗费的时间。 守城的优势就在这了。 守城一方可以提前在城外部署各种障碍,如鹿角围堑来消耗进攻方的体力和士气。 若不能清除鹿角围堑,就很难突进到城下。 毕竟不是谁都能如孙策刘封一般,越渡重堑,迅疾若飞。 一直到了黄昏。 徐晃才堪堪清除外围的鹿角,向城墙推进。 殷署和朱盖引悍卒披甲在前。 比起江东的军制,曹魏的军制显然更能激发将士的悍勇之气。 譬如殷署和朱盖不用担心陷阵先登后会如凌统一个下场,不会想着保存实力而让队友先上。 反而。 哪怕跟着殷署和朱盖的军士都死光了,只要夺城立功,殷署和朱盖就能封侯拜将,然后再得到更多的军士。 曹操不似孙权那般抠抠搜搜,说封侯就封侯,说拜将就拜将,只要你够勇猛,哪怕你是个没道德的都无妨。 唯才是举,唯的就是才,至于道德,在曹操麾下都不叫个事儿。 毕竟曹操自个儿就称不上有道德。 面对殷署和朱盖这支披甲死士的强攻,刘封并未有所动容,就连守城的指挥都是让赵累负责的。 这样的程度,还不需要刘封亲自指挥。 刘封一直在注视整个战场,尤其是后方的徐晃。 一直战到黄昏。 徐晃才引兵退去。 当夜,徐晃没有派兵攻城。 刘封依旧让虞翻趁夜出城,然后在第二日午后又引兵入城。 连续四日的“增兵”,让徐晃也有些急了。 昨日的强攻,徐晃也是想观察麦城的防守是否留有余力。 倘若是在伪造兵力,那么麦城的防守兵力必然紧张,对于经验丰富的宿将而言,都是能看得出来的。 然而徐晃全程紧盯,都没发现麦城的防守兵力有紧张的迹象。 故而。 徐晃今日下达了昼夜急攻的军令。 到了黄昏,徐晃不仅没有退兵,还让徐商带人将汤饭直接送到城下给将士吃,直接开启夜战模式。 “等了这么久,终于肯夜战了!” 城头的刘封,嘴角浮起笑意,依旧让虞翻带兵出城。 只不过。 这次虞翻出城后,点起了早准备好的柴堆。 按刘封的吩咐,柴堆越多越好,虞翻直接将柴堆从五里外一直延伸到了三里外。 随着柴堆的点燃。 麦城后方仿佛真有上万援兵似的! 早有斥候探得火光,匆忙来见徐晃,具言变故。 “约有万人?” “关羽来得这么快?” 徐晃惊疑不定。 犹疑间。 忽听得城头阵阵高呼声响起“援兵来了!”“援兵来了!” 紧接着。 城头鼓声大起,麦城城门更是直接开启。 又见刘封策马提枪,冲杀而出,口中高呼“大汉刘封在此,谁敢上前受死!” 魏卒连夜厮杀本就疲惫,城头“援兵来了!”的欢呼又将魏卒唬得不轻,这个时候又见刘封亲自策马出城,一个个哪里还能分辨真假? 黑夜又增加了魏卒的慌乱,即便是徐晃在中军喝令也难以遏制魏卒的慌乱溃逃。 刘封更是策马直冲,手中丈八长枪,磕着就伤,刺着就死,如入无人之境。 “徐公明,可敢上前一战!” (本章完) 第126章 单挑徐晃,关羽挥军入麦城 第126章 单挑徐晃,关羽挥军入麦城 见刘封策马冲来,徐晃也不怯战,双脚控马,双手抡起手中的开山斧照着刘封就是一砍。 刘封亦不含糊,同样双脚控马,双手握住丈八长枪就往徐晃一刺。 常言道:孙哥战术传天下,一切战术转换家。 刘封这同归于尽的狠劲儿,着实吓了徐晃一跳。 徐晃这开山斧劈下来,刘封人得成两半;刘封这丈八长枪刺稳了,徐晃得透心凉。 “好狠辣的小子!” 徐晃可没想要跟刘封以命换命,开山斧变砍为挡,刘封也顺势变刺为挡。 双方这第一个回合,拼了个势均力敌。 若论常态武力值,刘封的武力值是低于徐晃的。 然而战场不是竞技场,不会让双方都保持常态武力值。 刘封在城头养精蓄锐多时,徐晃在城下指挥战斗多时。 刘封兵锋正盛,气势已占上风,徐晃兵锋溃散,气势已落下风。 刘封一开始就发狠劲,徐晃不想跟刘封同归于尽。 等等。 若说刘封常态武力值八十余,徐晃常态武力值九十余。 那么此刻综合各方面的增益损益后,刘封和徐晃的武力值都得往九十靠拢。 不论是开山斧还是丈八长枪,相对于普通武将的武器都称得上是重武器了。 这相互间碰撞发出的沉重声,令周围厮杀的军士都忍不住侧目。 “竟有人能挡住副军将军的丈八枪!” “竟有人能接下平寇将军的开山斧!” 双方军士皆是惊呼,仿佛都不相信眼前所看到的。 一时之间。 刘封和徐晃厮杀的周围,自动出现了一片真空区。 倒不是双方军士停下了厮杀,单纯是不想被波及。 都是战场老卒,怎么保命都是老手了。 酣战的双方此刻并未觉察到周围的变故。 一个回合结束,又是一个回合开始。 只听得大喝声、嘲讽声交相辉映。 不知战了多少回合,双方不约而同的拉开了距离。 再看周围。 汉兵和魏兵泾渭分明,早已结束了厮杀。 徐晃见状大笑:“初生牛犊不识虎威,刘公仲,可有识得五子良将的本事?” 显然。 徐晃虽然表面不说,但暗地里对刘封那句“五子良将,不过如此”颇为介怀。 刘封亦是大笑:“人老不以筋骨为能,徐公明,可敢再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双方都在大呼嘲讽。 暗地里手都在发抖。 重武器碰撞,那反震力也不是能轻易卸掉的。 僵持了一阵。 双方几乎是不约而同的给身后的将校打了手势。 徐晃一方,殷署、朱盖、吕建、徐商相继向刘封放冷箭。 刘封一方,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先后向徐晃放冷箭。 紧接着。 双方弓箭手都纷纷拉弓抛射,盾牌手各自向前抵挡箭矢。 随后。 徐晃亲自断后压阵,带着魏卒退走。 城下也随之响起了汉兵的欢呼声。 看着有序退走的魏卒,刘封将丈八长枪往地上一立,左手敲打酸胀的胳膊,暗暗惊叹:五子良将,名不虚传,幸亏一个个的要么死了要么老了,否则今后想北伐就真的难如登天了。 今日一战。 刘封在调遣上其实是胜了徐晃一筹的,利用疑兵打出了气势上的优势,让汉兵的士气盖过了魏卒。 若今日的主将不是徐晃,而是殷署、朱盖、吕建、徐商任何一人,刘封都能完成斩将夺旗的成就,然后将这五千魏卒彻底击溃。 然而。 徐晃硬是凭借武勇将这丢掉的士气给拉了回来,然后以极其丰富的经验断后压阵,让刘封不敢率军追赶。 刘封在这边感叹。 徐晃同样不好受。 身为曹操麾下外姓大将排名前五的,徐晃征战三十余年,打西凉悍卒,战河北彪骑,从征乌桓,南征刘表,西征斩商曜、梁兴,汉中降服氐人破陈福等三十余屯,马鸣阁道破陈式等十余营,四冢长驱直入斩胡修、傅方解樊城之围。 徐晃的名号都是沙场上用一场场的硬仗打出来的。 然而面对刘封时。 先被刘封的换家战术烧了粮草,强攻麦城又被刘封夺了三军士气。 虽然最终以武勇拉回了三军士气,但今日也无法再继续强攻麦城。 对久经沙场的徐晃而言:打刘封一个小辈,不能胜,就是败。 殷署、朱盖、吕建、徐商四将亦是不好受。 今日不仅士气被夺,偷偷放冷箭还没能射杀刘封。 若不是有徐晃这个大将坐镇,今日四将的名字都得出现在刘封的功劳簿上。 最重要的是:以目前的兵力士气,想再强攻麦城已经办不到了! 如曹刿的士气论所言: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刘封换家烧粮,坏了一轮士气。 今日攻城失利,又坏了一轮士气。 想要再凝聚士气,至少也得休整三四日。 而三四日后,曹仁的大军也就到了。 届时。 即便攻破了麦城,也不是徐晃及四将的功劳,反而还会因为没能及时推进到江陵城下而受曹仁责罚。 接下来的几日。 徐晃没有再组织强攻。刘封也没有再去搦战。 双方保持了一个暂时的和平。 这几日里。 刘封先将麦城的伤兵送回了江陵。 在麦城,伤兵是很难得到有效的救治的。 三日后。 捷报传出:宜都的陆逊放弃了抵抗。 一开始凭借山水险要,陆逊还能挡住刘备。 后来关羽派了四千水军溯流而上,沿途宣传孙权已经求和,直接将陆逊给整不会了。 跟着陆逊的谢旌、李异等将校,也懵了。 我等正欲死战,吴侯你何故求和? 不论是陆逊还是谢旌等将校,其实都明白:求和就是个漂亮词,说难听点就是孙权被打得被迫请降。 前有刘备陆路步步为营,后有关羽水陆步步推进,江陵的孙权还求和了,陆逊除非脑子傻了才会负隅死战。 关羽的水军只用了五日,就迫降了陆逊。 而有了陆逊及这一万水军当筹码,关羽一面派人去夏口给孙权施压,一面又让王甫守江陵。 然后亲自带着卢义、关冲等校尉引了万余步骑,直奔麦城而来。 得到这个消息,麦城众将校皆是大喜。 “陆逊请降,君侯增兵麦城,即便曹仁亲率大军抵达,麦城也无忧了!” “曹仁急急南下,就是想趁着君侯刚与孙权大战难以分兵,如今君侯即将亲引大军到来,曹仁徒劳无功了。” “被君侯打得只敢龟缩在樊城,还敢号称天人将军,真是可笑。” “君侯不去打樊城,就已经给足了曹仁面子了,曹仁竟然还敢南下,这是一点记性都不吃啊。” “正好!等君侯一来,就一举擒了曹仁,夺下襄阳和樊城!” “.” 刘封亦是暗暗松了一口气。 若是陆逊不降,刘封都准备玩火计了。 刘封在麦城埋了不少引火物,就只等曹仁到来后,以麦城的粮草为诱饵,来一场“火烧麦城”。 【兜了一个大圈,君侯还是回到了麦城。】 刘封暗暗感慨。 命运有时候就是这么神奇,即便中途发生了许多的改变,最终也会在同样的地方留下深深的脚印。 不同的是。 史载的关羽,是在麦城兵败身亡。 如今的关羽,已经彻底击败了孙权,还能带着大军来麦城抵挡曹仁。 虽然途中波折四起,但荆州保住了。 次日。 关羽引兵到来,竟只比曹仁晚到半日! 一问方知:关羽知道麦城有粮草,故而令三军轻装急行百余里。 得知刘封准备火烧麦城时,关羽也忍不住吓了一跳:“幸亏关某早早传信,这要晚一日,关某都得饿着肚子回江陵城了。这可是两万人能吃大半个月的粮食,你也真敢烧啊!” 刘封摊手:“能挡住徐晃十日就已经很难了,想再抵挡曹仁的大军,除了火烧麦城,我可没第二种法子。 更何况,我原本就是要回房陵的,为了拖住徐晃,我的粮食都被徐晃给抢了,君侯你可得补偿我。” 言谈间。 关羽也了解到了刘封这十日抵挡徐晃的经过。 听到刘封跟徐晃又是换家又单挑,关羽的丹凤眼中也忍不住惊意。 徐晃的武勇和统率,关羽都是非常清楚的。 【没想到竟然能将大兄威逼到如此程度!大兄也老了啊。】关羽不由感慨。 感慨了一阵,关羽肃容又道:“兄长已令孟达和法尚书带兵去房陵了,你暂时不用忧心三郡;兄长不日也将抵达江陵城。等退了曹仁,可先随我回江陵城见兄长。” 听得刘备要来江陵城,刘封心头也不由一震。 虽然有派寇安国去给刘备送过信且又屡屡在外人面前表现出无心阿斗世子之位,但刘封的内心依旧有忐忑。 刘封也不敢肯定,刘备身边不会有小人谗言。 这万一有人给刘备暗示“刘封功盖世子,军威甚重,如今又失去继嗣权,唯恐今后刚猛难制”,刘封就尴尬了。 “贤侄有心事?” 关羽见刘封表情有异,挥手屏退左右,似有猜测。 刘封轻叹:“让父王劳累奔波,是我这当儿子的不孝啊。” 实话,刘封自然是不能轻易说的。 刘封不肯说实话,关羽也不是傻子。 亦或者说:关羽本身就处于功高盖主的位置,对刘封的处境反而更懂。 刘封不愿说,关羽也没再问。 只是在心底,关羽已生了别样的心思。 【兄长自入川后,依附的豪族世家越来越多,这群人对兄长未必真心。 跟随兄长的老人或是故去,或是年迈。 阿斗如今又年幼,若今后无宗室至亲撑腰,恐难制衡豪族世家。 刘公仲文武兼备,假使真能与阿斗和睦,兄弟齐心,一人在朝,一人在军,定能保住兄长基业。 这基业,是兄长打下来的!】 经历诸多事。 关羽对豪族世家看得也越来越清晰。 远如刘协,身为天子却诸事不能自主;近如自己,身为治中的潘濬竟然都选择投降孙权。 刘备虽然不止刘禅一个儿子,但其余两个儿子更为年幼。 唯有刘封,年长且又跟着刘备征战多年,文武兼备,如今又在荆州立下赫赫功劳。 论威望足以震慑地方的豪族世家。 关羽唯一担心的是:刘封是否真的愿意跟刘禅和睦相处,兄弟齐心。 倘若兄弟阋墙,不论谁赢了,都会动摇刘备的基业。 这不是关羽愿意看到的结果。 (本章完) 第127章 战事终了,曹操的洛阳天命 第127章 战事终了,曹操的洛阳天命 城外。 曹仁、满宠、于禁、吕常皆至。 得知徐晃被刘封挡在了麦城,曹仁的脸色阴沉如水。 若不是徐晃解了樊城之围,曹仁都要怀疑徐晃因私废公了。 一个小小的刘封,竟然能挡住徐晃以及徐商、吕建、殷署、朱盖的五营精兵? 大帐中。 徐商、吕建、殷署和朱盖四将,纷纷低着头,大气不敢出。 来之前,气势汹汹,扬言要让关羽也尝尝被围城的耻辱。 来之后,别说去江陵围城了,连麦城都过不去。 徐晃则是直接开口请罪:“我为先锋主将,未能攻破麦城又毁损了粮草,理当受责,还请征南将军定罚。” 曹仁其实很想定罚的,不定罚不能正军规。 然而徐晃毕竟有解樊城之围的大功,这个时候定罚又极容易令众将寒心。 见气氛紧张,满宠暗暗踢了踢曹仁的脚跟,又以眼神示意。 曹仁这才缓和了如水般阴沉的脸色,道:“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我也未能预料周全,徐将军不必过于介怀;刘备有子如此,实乃国家大患,诸君今后要将此人铭记在心,不可再生有小觑之意。” 见曹仁没有责怪之意,徐商四将暗暗松了一口气,又偷眼看向徐晃。 徐晃闻言拜谢:“征南将军的教诲,末将铭记在心。” 徐商四将也纷纷拜谢。 满宠暗暗松了一口气,生怕曹仁方才一怒之下就真的去责罚徐晃。 安抚了五人后。 曹仁遂率众将校来到麦城前。 闻讯的关羽和刘封也登上了城楼。 看着城下那高高飘起的“曹”字大旗,关羽忍不住抚髯嘲讽:“曹子孝对关某的恨意不浅啊。” 刘封轻笑:“被君侯打得差点弃城而逃,一世英名毁之一旦,曹子孝又怎会不恨君侯。” 关羽也笑。 兵围樊城是近几年关羽打得最漂亮的一战。 天时地利人和几乎都拉满了,任曹仁这个天人将军以往的战绩如何的漂亮,在樊城的时候也只能被关羽碾压。 城下。 曹仁也见到了城头高悬的“关”字旗,知道关羽就在城头,遂策马上前,对城高呼:“关羽,可敢出城一战?” 关羽轻装急行百余里,人马疲惫。 这个时候真要跟曹仁作战,是极为不利的。 为了不让曹仁看出端倪,关羽依旧选择了出城,刘封则带着麦城的将士跟在关羽身后。 “曹仁,关某出城了,你是要跟关某斗将还是斗阵?” 关羽一如既往的眯眼看人,极具轻蔑。 这样的神态,看得曹仁一阵火大。 跟关羽单挑? 虽然关羽老了,但曹仁也不年轻。 白马津一战,关羽阵斩颜良的骁勇,至今还留在曹仁心底。 派副将出战? 刘封跟徐晃斗了个旗鼓相当,曹仁也不想让副将出阵去给刘封送战功。 想到这里。 曹仁又感觉一阵火大。 喝道:“谁跟你斗将,我五万大军在此,只需全军冲阵,就能将你这麦城给平了。关羽,你何不速速早降!” 关羽大笑:“曹仁,你这是越活越回去了。昔日你守江陵时,亲率数十骑冲杀数千吴兵,时人称你为天人将军,如今怎如此胆怯? 不仅不敢跟关某斗将,连斗阵都要虚张声势,真应了那句‘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曹仁,你既已老迈,不如回谯县养老。” 被关羽这一激,曹仁胆气横生,挥矛大喝:“关羽,你真以为我会怕你吗?来!来!来!与我大战三百回合!” 关羽本就有意激怒曹仁,大笑回应:“关某与人斗将,从不超过三个回合,强如颜良,也是一矛刺死。今日难得有兴致,就与你斗上几个回合。” 见曹仁要跟关羽斗将,满宠脸色大变,急忙劝道:“将军不可!关羽熊烈,难以力敌,将军身系三军之重,岂能轻易出战?” 徐晃也近前请战,意欲替代曹仁出战。 曹仁却是不顾满宠和徐晃劝谏,喝道:“我为主将,关羽也是主将,我不出战,岂不是令关羽笑话?擂鼓,徐将军替我掠阵!” 见曹仁出阵,关羽也大笑出阵。 刘封则是持弓提枪,在一旁掠阵。 主将阵前斗将,在战场上其实是很少见的。 这种事,通常都是由军中骁将来完成。 譬如某二凤号称天策上将,最见不得有人在眼前耀武扬威,也只是让秦琼跃马负枪而进,刺敌将于万众之中。 曹仁征战多年,也不是个只会无脑厮斗的傻愣子。 更何况,对手还是关羽! 刘封已经猜出了曹仁斗将的用意。 不外乎是给自己找个台阶罢了。 气势汹汹的想要来江陵捡便宜,结果关羽已经挥军来到了麦城。 退吧,丢面子。 不退吧,又破不了麦城。 当关羽出现在麦城的时候,曹仁就已经陷入了进退两难的鸡肋局面。 而这个时候。 跟关羽打一场,就能打开局面了。 毕竟关羽的武勇在曹营中是得到了万人敌的认证的。 曹仁明知关羽有万人敌之勇还敢主动去厮杀,不仅不会被嘲讽,反而还会被认为有胆色勇气,知难而进。 如此一来。 曹仁即便是输了人,也不会输了阵。 同样。 关羽也明白这个道理。 故而也选择了跟曹仁斗将,其实也是在卖曹仁一个面子。 打打就行了。 打完了你就赶紧找个理由撤兵,也别费劲儿的厮杀了。 “这打仗,有时候打的也是人情世故啊。” 看着已经斗了十几个回合的关羽和曹仁,刘封忍不住低声嘀咕。 寻常的小卒看不出端倪,只觉得自家的主将威猛如斯,都在一旁大声呼喊助威。刘封却是看得很明白。 别看关羽和曹仁都是怒目圆睁气势如虹,实际上全都打的是虚招。 简而言之就是:除了武器在碰撞,就没往要害刺。 约莫二十个回合后。 关羽和曹仁同时拉开了距离。 曹仁大呼:“关羽,你也不过如此,今日权且饶你性命,来日必取你项上首级!” 关羽亦是大呼:“曹仁,不用等来日,今夜关某就会奇袭你的大营,取你首级而还。” 放了嘴炮后,曹仁大笑转身,带着人马回营。 如刘封预料。 曹仁在回营后,就佯装忿忿:“关羽这厮,武勇竟然不减当年,着实可恨!颜良死得不冤。” 满宠这时也看出端倪,道:“如今关羽亲至麦城,宜都的陆逊应该已经投降了,孙权阴险狡诈,恐怕是在借将军之力,想让陆逊安然返回江东。 亦或者,是想借将军之力,迫使关羽不再索要夏口;若将军与关羽继续在麦城厮杀,反让孙权在夏口当了渔翁。 关羽击破孙权,兵锋正盛,不如暂避锋芒,退回襄樊另作打算。” 曹仁怒目而喝:“满伯宁,你怎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我会怕关羽?我避他锋芒?” 满宠无语。 征南将军啊,装一阵就行了,别一直装了。 斗将也斗了,面子也有了,再逗留此地只会虚耗粮草。 满宠又给于禁、徐晃和吕常使了个眼神。 三人一开始也没看明白曹仁为何要固执的去跟关羽单挑,此刻也是瞧明白了,纷纷分析起利弊来。 诸如“大军在外,唯恐孙权偷袭襄阳”“征战多月,人马疲敝,不宜对峙”“既然关羽有了准备,再战无益,不如返回。”等等。 看似在分析利弊,实则都在给曹仁找一个合理退兵的理由。 “此事再议!” 虽然心中在偷乐,但曹仁依旧佯装要与关羽死战。 接下来的几日。 曹仁每日都在召开军议,让诸将校拿出攻打麦城的方案。 又组织了几次不疼不痒的进攻,基本都是一触即退。 关羽也是类似。 军议照开不误,厮杀点到即止。 就这样对峙了数日。 意外出现了。 赵俨一封急信,惊得曹仁双手发抖,当即就下令全军撤回襄阳。 探得曹仁急急撤走,甚至还一把火把自己的营寨烧了。 麦城众将校有惊疑的,有兴奋的。 赵累更是直接请命:“君侯,曹仁自烧营寨逃跑,定是后方出了大乱,不如驱兵追赶!” 刘封却是直言反对:“自烧营寨,未必是逃跑,亦可能是埋伏。不论是何种原因,曹仁撤兵已成定局。当务之急,是先得夏口,莫要让孙权或文聘得了便宜!” 关羽认可了刘封的判断。 现在去追杀曹仁也拿不到襄阳,夺回夏口才是最紧要的。 屏退众人后。 关羽又单独询问刘封:“贤侄可能猜到,曹仁为何急急撤兵?” 刘封沉吟了片刻,道:“曹操在汉中时,就已患重病,或许是曹操死了。” 关羽心惊不已:“贤侄的猜测,可真是令人意外。” 关羽也猜测过曹仁的撤兵原因,但曹操死了这样的猜测,关羽却是没想过。 毕竟这样的猜测,跟咒骂没什么区别。 刘封没有多解释。 猜测曹操死了,是刘封基于史载曹操的大概死亡时间结合当下的情况来揣测,也没法跟关羽讲清楚。 而事实上。 刘封的猜测也没错。 赵俨急信的内容,正是曹操病逝于洛阳。 这位雄踞北方多年的枭雄,最终还是没能熬过病逝的命运。 不同的是。 史载的曹操得到了关羽被孙权擒杀的消息,放宽了心。 而如今的曹操,只知道关羽和孙权在荆州厮杀相争,临死前依旧还在忧虑南方,也留下了应对南方的遗计。 为了避免意外。 关羽在确认了曹仁的确在往襄阳而走,这才将大部分兵马撤回江陵城,然后又派赵累引了一支兵马去沔口助阵,务必要夺回夏口。 将孙权彻底的撵出荆州! 数月争锋。 先败孙权,再退曹仁。 荆州的军力其实早已经到了极限,急需一场大修整。 只要孙权退出夏口,关羽就能真正松一口气。 由于孟达和法正去了房陵,刘封也没急着去房陵,而是跟着关羽一并返回了江陵城。 该来的始终会来。 该做的能做的,刘封已经做到了极致。 刘封也想知道,刘备会如何的安排自己。 江陵外。 两百头盔插着白毦的甲兵,在江津口登岸。 随后一老将仗剑登岸,龙行虎步,不怒自威,正是自宜都郡而来的刘备。 自湘水划界后,刘备已将近五年没踏足江陵的地界了。 故地重回,刘备也忍不住心生感慨。 “江陵,孤又回来了。” (本章完) 原书名【三国:我不是刘封】更名为【三国:我刘封不想作死】。 原书名【三国:我不是刘封】更名为【三国:我刘封不想作死】。经主角团研究决定,原书名【三国:我不是刘封】更名为【三国:我刘封不想作死】。 ………… 作者:我知道我取名废物,别骂了,别骂了……… 求月票。 求追定。 (本章完) 第128章 父子畅谈,刘备眼中的刘封 第128章 父子畅谈,刘备眼中的刘封 江陵,治署。 远远望去。 院中的柳树仿佛碧玉装饰,低垂的柳枝犹如绿色的丝带。 春风吹来,仿佛一柄灵巧的剪刀在裁剪细叶,尽显盎然春意。 刘封立在柳树前,脑海中不由想起了贺知章的《咏柳》。 荆州的寒冬已经消逝。 曹仁退守襄樊,孙权遁走樊口。 由西至东。 沮水和漳水流域的临沮、章乡、当阳、麦城,汉水流域的荆城、竟陵、沔口,江夏郡的夏口、陆口,荆南的长沙、桂阳,都已纳入了关羽的军控区。 受战争影响的荆州各县,也在逐渐的恢复耕作。 今日已经是刘备来江陵城的第七日了。 前六日。 刘备一直在慰问城中长者、孤寡、病患、伤残等,从早到晚,都无闲暇。 直到今日,刘备才有空暇来到治署召问关羽、王甫等各级官吏。 刘封也在召问的名单中。 正感慨间。 一个白毦兵来到刘封面前,端来一碟豆沙糕:“将军,这是大王让我送来的。今日大王召见的人多,得让将军多等些时辰。” 刘封笑了笑,让白毦兵将豆沙糕放在石桌上。 关羽公务繁忙是第一个被召见的,刘封则是召问名单上的最后一个。 “替我回禀父王,我无碍。” 白毦兵点了点头,退回了堂内。 看着院中排着的长队,刘封知道短时间内是等不到刘备召见了,遂让寇安国取来羊皮纸铺在石桌上。 刘封则提笔在羊皮纸上勾勒简单的地图。 地图则是诸葛亮昔日在隆中时为刘备擘画的战略蓝图。 隆中对在后世的评价褒贬不一。 多有人以成王败寇的出发点来否定隆中对的战略价值,再拿陈寿那句“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幹,优於将略”以及“韩信能定三秦诸葛亮到不了长安”来否定诸葛亮的隆中对。 然而在刘封看来。 诸葛亮提出的隆中对,在古今奇略中也是前十的存在。 任何的奇略都得因地制宜因时制宜,否则就是关公战秦琼胡扯八诌。 诸葛亮提出隆中对时,刘备年近半百、髀肉复生、创业破产、寄人篱下。 而刘备的诉求是:匡扶大汉。 几乎要啥没啥,你说你要匡扶大汉? 这活儿也就诸葛亮敢接! 然而。 仅仅十年出头,刘备真就跨有荆益三分天下。 哪怕是史载关羽败走麦城、刘备败走夷陵后,诸葛亮依旧还能维持国祚四十余年。 足见隆中对的战略价值! 要刘封说:陈寿一个整理史料的史官,懂个锤子的奇谋将略。 凭借收集的地图以及在荆益多年的实地勘察,刘封将《隆中对简图》不断的细致完善,具体到山水、重镇、险关等,又勾勒了行军路线、兵力部署等。 一直画到申时,才将图画完。 刚停笔揉了揉脖子,一个温润如风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公仲对军师横跨荆益的构想,理解颇深啊。” 听到熟悉的声音,刘封连忙起身问礼:“孩儿见过父王。” 说话的正是刘备。 在召问完官吏后,刘备就起身来到院中。 见刘封正专注的画图,刘备又屏退了左右,静静的来到刘封身后注视。 中途还给刘封递了水囊。 刘封只当是寇安国在身后也没注意,直到刘备开口才反应过来。 瞪了一眼院门口的寇安国,寇安国向刘封摊了摊手表示无奈。 “不要怪安国,是孤让安国不得声张的。”刘备笑了笑,坐在石凳上,又示意刘封坐下:“公仲这次立下大功,可有想过要什么赏赐?” 刘备如寻常人家的慈祥长辈一般,谈吐举止皆令人如沐春风,让刘封不自觉间也少了紧张多了随和。 刘封没有耍心机的称“不要赏赐”之类,认真的思考后,道:“孩儿希望,能担任北伐先锋。” 担任北伐先锋,与其说刘封是在索要赏赐,倒不如说刘封是在表明立场。 刘备不傻。 相反。 刘备对刘封的处境心知肚明。 在收刘封为养子的时候,刘备无子且事业也没起色。 刘备看中刘封的品行和武艺,觉得跟自己年轻时很像,遂以刘封为养子,有心以刘封为嗣子。 即便阿斗出世,刘备也没改变过这个想法。 阿斗虽然出世了,但能不能活着长大都是个未知数。 颠沛流离多年,刘备屡丧妻子,对子嗣的心态早已看淡。 没长成的儿子,夭折的风险太大。 哪怕在汉中称王前,刘备其实都没改变过以刘封为嗣子的想法。 刘禅才十二岁。 十二岁能干什么? 主少国疑,臣心难附。 刘备在史书上看过太多的例子,也在现实中看过太多的例子。 譬如许都的刘协,就是个活生生的案例。 带着刘封去打汉中之战,其实也是为了让刘封多立军功建立威望。当时的刘禅才十岁,刘备自个儿也没信心能打败曹操。 刘备是抱有不幸战死汉中就让刘封接替掌军的想法的,这也是刘封副军中郎将这个特殊职位存在的原因。 真正改变想法是在汉中称王期间。 击败曹操后,刘备的势力空前强大,称王后应该以谁为世子就涉及诸多利益了。 各派系文武的争吵让刘备不得不改变初衷,立刘禅为王世子来安众人心。 其实就本心而言,刘备是不想在称王的时候就立刘禅为世子的,即便要立也得等刘禅再年长个几年。 一旦立刘禅为世子就会出现个严重的问题:刘封将会失去继嗣权! 将心比心。 一直被当为嗣子来养,跟着刘备征战多年又屡屡陷阵先登,结果刘备刚称王就迫不及待的让刘封失去继嗣权,换谁心中都会有怨言。 最重要的是:万一年仅十二岁的刘禅中途夭折了,刘封又没继嗣权了,刘备是立刘理还是刘永? 几岁的稚子,真能担得起重任? 权力一旦变大,很少有人能在立嗣继嗣上头脑清晰的。 袁绍父子如此。 刘表父子如此。 曹操父子如此。 刘备父子亦如此。 就连号称“七世纪最强生物,亚洲州长,东半球话事人”的李世民,也干出了杀兄囚父杀子夺媳的糊涂事。 尝试过权利滋味的人,放弃权力等同于要命。 也就刘封这个觉醒了前世记忆的人,能拎得清跟刘备和刘禅之间的关系。 看着眼前认真思考后真诚而言的刘封,刘备心有不忍:“担任北伐先锋,生死难料。稍有不慎,就可能亡于战场之上。不如位居后方,或镇荆南,或镇南中,以公仲之才,定可令南方诸夷无人敢乱。” 让刘封镇荆南或南中,既能让刘封有用武之地,亦可让刘封远离权力的漩涡。 相较于北伐先锋,更容易保住性命。 连孙权麾下都能有事没事刷山越,镇荆南或南中,对刘封而言就如同成年人在一群小孩中比腕力一般。 至于北伐。 刘备还没死呢! 虽然理解刘备的袒护,但刘封深知偏安一隅跟坐地等死没什么区别。 若真要镇荆南或南中,在上庸的时候刘封就完全可以托病回成都,压根不需要在荆州厮杀数月。 认真权衡了利弊,刘封郑重而道:“伏波将军有云:大丈夫当死于疆场,以马革裹尸耳。父王有北伐之志,孩儿又岂能苟安江南?倘若随波逐流,十余年后孩儿就只能生出髀肉复生之叹。” 听刘封提到“髀肉复生”,刘备心有触动,不由想到了十余年前在荆州寄人篱下时的窘迫。 良久。 刘备叹息一声:“公仲,你执着于北伐立功,就不担心今后会有小人或诽谤你功高盖主,或阴谋令你兄弟二人相争? 孤已年迈,终有逝去的一日。若孤逝去,你又将如何自处?” 刘封摇头,面容更肃:“阿斗至孝至仁,纵有小人阴谋诽谤,也不会手足相残。 自古以来,主少国疑,臣心难附,倘若有朝一日父王仙去而阿斗又无宗室至亲可引为臂膀,曹贼之事,或会再演。 常言道:长兄为父。我既为兄,就应当如父王一般,为阿斗遮挡风雨,只要有我在,就不会任由心怀不轨的野心之辈欺辱阿斗。” 倘若刘禅是胡亥这种恨不得兄弟都死绝的,刘封必然得效仿李二凤来一次汉末“玄武门之变”。 然而。 不论是史载还是刘封的亲身接触,刘禅都是一个至孝至仁的。 你可以骂刘禅当皇帝的水平不高是个庸主,但绝对不能骂刘禅是个刻薄寡恩的暴君。 就如那句梗:诽谤刘禅的人都得走流程一个月后死,诽谤诸葛亮的流程不走当天死。 即便是孟达的儿子孟兴、刘封的儿子刘林,也被刘禅善待封官。 这要换个刻薄寡恩的,直接就消消乐了。 刘备没有立即同意让刘封当北伐先锋,也没有坚持让刘封去荆南或南中,在刘封说出要为刘禅遮风挡雨后,就将这个话题给岔开了。 刘备不是个头脑一热就下决定的人。 如何妥善的安排刘封,刘备得深思熟虑。 刘备又问及刘封离开汉中后这几个月的经历。 虽然刘封曾让寇安国送过战报,但战报上的内容太简练,也只能看出大概。 刘备想了解更详细更具体的。 刘封也不隐瞒,从上庸夺孟达兵权开始,事无巨细,都一一说给刘备听。 这些事。 刘封即便不提,事后也会有人整理给了刘备。 与其让旁人道听途说断章取义,或哪天孟达不愉快了又给刘备来一封《辞先主表》,反而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 倒不如将来龙去脉给刘备一一陈述,以刘封目前的功绩以及表明的立场和态度,刘备只会对刘封做得不妥的地方指出来并提出更好的处理方案。 毕竟。 刘备混迹官场多年,从一个落魄的官宦子弟,到如今割据一方的汉中王,吃过的亏比刘封遇到的事更多。 刘封的知无不言,也让刘备心中欢喜。 父亲不用怀疑儿子,儿子不用警惕父亲,这才是正确的父子相处之道。 聊到尽兴处,刘备和刘封都忘记了饭点。 刘备遂令人直接将饭菜搬上石桌与刘封同桌而食,父子畅聊到深夜,这才意犹未尽的结束。 夜深。 刘封离去。 刘备则是端详起刘封所绘制的《隆中对简图》,陷入了沉思。 良久。 刘备唤来陈到,吩咐道:“立即派人将此图送往成都交给军师,再给军师带句话,就言‘此图乃孤之子亲手绘制。’” (本章完) 第129章 新城太守,刘封的最终任命 第129章 新城太守,刘封的最终任命 虽然没有明着告诉刘封,但刘备心底对如何安排刘封早已有了决定。 刘备近些年一直都在擢升重用年轻将领来加强嫡系力量的建设,如魏延、黄权、张南、冯习、辅匡、赵融、廖淳、傅肜、吴班、陈式、向宠等皆在军中担任要职。 过往的经历让刘备意识到:地方豪族势力是靠不住的,手中若无嫡系力量就只会被地方豪族势力左右。 这次荆州变故,以潘濬为首的地方豪族势力多有人变节,再次证明了地方豪族势力在面临重大抉择上跟刘备未必是一条心。 然而嫡系力量的建设,是需要年轻一辈来传承的。 在汉中太守的任命上,刘备没有用张飞而是用新锐骁将魏延;在上庸三郡的任命上,刘备担心孟达不能胜任,又委派刘封去统孟达的兵马。 都是基于这般考虑。 刘备本就因立嗣一事自觉亏欠了刘封,提出让刘封镇守荆南或南中,是对刘封变相的保护。 而听了刘封自入上庸后对整个荆州的布局以及荆州变故后的奋不顾身等等经历后,刘备更觉得亏欠了刘封。 派人将《隆中对简图》送去成都交给诸葛亮,实际上是想让诸葛亮将刘封真正纳入隆中对战略中。 如此一来。 以诸葛亮为首的荆州士人,在支持刘禅为王世子的同时也能将刘封视为同派系的人。 在刘备的构想中。 倘若有生之年不能北伐成功,那么魏延会成为自汉中出秦川的上将,而刘封则是“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的上将。 当初让刘封去上庸,亦有磨砺刘封的想法。 再观刘封在抵达上庸后的表现。 不论是震慑拉拢上庸三郡地方豪族势力,还是结连荆山夷人势力,亦或者在荆州文武中建立威信,以及最重要的用兵能力,都证明了刘封完全有资格担任“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的上将。 两日后。 刘备决议将西城、上庸和房陵合并为新城郡,同时任命刘封为新城太守,依旧保留副军将军的将军号。 原本刘封只是在上庸三郡督掌军事、监督地方,对政事无直接管辖权。 新城太守的任命,就等于是将西城、上庸、房陵千里之地,全都划给了刘封自治。 在新城,刘封就是真正的一人之下,各级官吏的任免都由刘封来决定。 这是刘备对刘封的高度认可和信任! 新城这片地儿,虽然地小人少,但却是极其重要的枢纽位置。 尤其是今后抢得襄阳后,战略要地的价值就会凸显出来。 因此这个位置,刘备必须任用一个值得信赖且文武兼备的人来担任太守。 刘封,就是不二人选! 新城太守的任命,刘封是很满意的。 这不仅仅是父子间隔阂的消除,还是刘封未来立足的根基。 从现在起。 刘封才算是真正有了基业,可以光明正大的培养嫡系,可以全面涉足军政经贸各方面。 江陵城外。 刘备亲自将刘封送到城门口,道:“孤听闻,申耽送了一个义女给你,荆山的白族首领白寿也送了个女儿给你。你纳多少美妾,孤都不会干涉,但公祐的女儿,你不可辜负了。” 刘封起誓道:“父王放心。琰姬乃孩儿结发之妻,孩儿又岂会辜负。孩儿昨日就已让安国去成都,接琰姬母子入新城。” 刘备满意的抚了抚短髯,提点道:“你从未治理过地方。这次去了新城,切记要礼贤下士,多提拔有识务实之士,切莫自恃身份而嫌弃贤士出身。” 此刻的刘备,就如万千送子女离家外出工作的父母一般,细细的叮嘱刘封,生怕刘封在新城吃亏或犯错。 正应那句:儿行千里,父母皆忧。 刘备的关怀,刘封亦是感动不已。 辞别刘备后。 刘封就带着李平、虞翻、樊成、韩重、李辅、邓贤、方月四校尉、王当四军侯以及三千步骑,前往新城。 路过临沮时,刘封又拿出了临沮长杜普的调任书。 杜普早就想进步了。 刘封在应对荆州变故的几个月里,杜普也对刘封多有协助。 对于肯相信自己的人,刘封向来不吝啬擢升和赏赐。 故而在离开江陵城前,刘封就向关羽要了调任书。 只待新的临沮长到来,杜普就能离开临沮前往新城就职。 刘封的厚爱,让杜普欣喜不已。 杜普在临沮长这个位置待了好些年了,如今有了进步的机会,自然是不肯错过,当即表示在处理完交接后就会来新城。 途径荆山十二据点时。 荆山义兵校尉白寿也闻讯前来。 得知刘封当了新城太守,且荆山也被划归新城管辖,白寿大喜:“以后我的女儿就是太守夫人了。” 虽然只是妾,但白寿不在乎。 毕竟。 妾的地位也得分是谁的妾、谁家的女儿。 就比如刘备的甘夫人和糜夫人,虽然都是妾,但又有谁敢小觑? 刘封这次没有拒绝将白素带去新城。 荆州的危险暂时解除,刘封也准备在新城建立基业,自然也不担心会牵累到荆山白族人。 不仅如此。 刘封还邀请白寿徙民下山,让各族山民正式在新城落户。 新城初立,人口是关键。 没有人,再大的抱负都是无法实现的。 白寿其实早就想下山了。 在山中虽然自由,但吃喝也容易短缺。 荆山毕竟不适合耕种。若真的吃喝不愁,白寿昔日也不会去抢官粮了。 白寿当即就拍着胸口保证道:“只要副军将军能让山民吃饱穿暖,我等山民肯定都愿意落户新城的。” 刘封也许诺道:“有我刘封在新城一天,就绝不会亏待了诸位。” 自江陵过荆山,一路行了半个月,刘封抵达了房陵。 能有这么快的速度,也得益于刘封早先建立的十二据点,极大的减少了安营扎寨需要消耗的时间和体力。 原房陵太守邓辅早得到了消息,忙出城来迎接刘封。 虽然从房陵太守变成了房陵令,但邓辅实际管辖的区域其实也没多大变化,俸禄也照旧。 再加上新来的新城太守又是刘封,邓辅也没表现出抗拒和不满。 亦或者说:即便有抗拒和不满也得藏在心底。 刘封也不是二愣子。 这种利益上的事自然得以利益来拉拢安抚,几句话下来,就将邓辅心底的芥蒂打消。 简而言之就是:现在跟着刘封同甘共苦,未来就能前程似锦。 谈论间。 邓辅又提及孟达在房陵、上庸和西城频频宴请当地豪族,尚书令法正也是每每作陪,似乎有意趁着刘封不在拉拢三城豪族。 刘封不屑冷笑:“孟子敬还是喜欢玩这种近臣手段,真以为有法孝直在,他就能得偿所愿了?” 在刘封看来,孟达就是个拎不清的。 跟着刘备如此,跟着曹丕也是如此。 拎不清自己的位置,一心想着走捷径。 以至于法正死后,孟达自觉朝中无人,恐被问罪,于是投奔曹丕;曹丕、桓阶和夏侯尚死后,孟达自觉朝中无人,恐遭猜疑,于是投奔诸葛亮。 反反复复,最终成了司马懿功劳簿上的名字。 刘封没有理会孟达的事,而是直接派人去上庸召主簿邓范来房陵述职。 听闻刘封抵达了房陵,邓范马不停蹄的就来到了房陵。 作为刘封的主簿,邓范大部分时间都没有跟着刘封,显得有些名不副实。 为此。 邓范还遭受了不少的嘲讽和质疑。 其中还有几个被邓范提拔的亲朋,也在埋怨邓范跟错了人。 气得邓范当即就跟那几个亲朋割袍断义了。 直到刘封击败孙权派人给邓范送信后,邓范几个月被流言和质疑压弯的腰杆再次直了起来。 跟错了人? 我邓范慧眼识贤主,怎么可能跟错人? “下官,副军将军主簿邓范,来迟了,请将军责罚。” 扫了一眼刘封身边的虞翻、樊成、韩重,邓范向刘封行了个大礼,声音也比平时更响亮,还故意强调了“副军将军主簿”这个身份。 邓范的小心思,刘封看破不说破:“邓功曹这几月辛苦了,这几位,今后就是你的同僚了。” 虞翻、樊成和韩重,纷纷问礼。 “新城五官掾虞翻,见过邓功曹。” “新城书佐樊成,见过邓功曹。” “治粟都尉韩重,见过邓功曹。” 邓范愕然当场:“功,功,功曹?” 刘封眉头一挑:“怎么?嫌小?” 邓范打了个哆嗦。 小? 怎么可能嫌小! 功曹在郡府中的地位,那是郡中最尊显的属吏。 时常有太守委任政务给功曹,是太守的左膀右臂,不仅在郡守府中职总内外,还有“任免和赏罚”的主职。 换而言之:太守不在,功曹最大! 刘封一开始其实是准备让虞翻当功曹的。 毕竟虞翻当过功曹,又宦海多年,对这些事都是轻车熟路。 虞翻在知道邓范的存在后,就直言劝谏刘封不可只论才能而忽略旧吏的功劳和苦劳。 刘封转念一想,也明白了虞翻指出的问题。 这就跟后世打工者升职加薪一样:我在公司干了十年,任劳任怨,不涨工资不升职,终于熬到公司有起色了。结果来个新人工资职位都比我高,凭什么? 你说能力比我强,难道我这些年的努力就没价值? 刚创业的时候叫我小甜甜,创业成功了就叫我牛夫人? 综合考虑后。 刘封决定让虞翻担任新城的五官掾。 五官掾是个特殊职务,表面上只是主持春秋祭祀,实则上无所不包。 若遇上官吏出缺或离任,就以五官掾暂代职务,有别于正式任命。 简而言之:若刘封不在,功曹也不在,那么五官掾就能暂代功曹;若是其他各曹有缺,五官掾也能暂代其事。 跟功曹和督邮一样,都是实权较大的职位,亦是太守的左右手。 新城初设,各曹官吏都需要专业人士来指导,以虞翻的资历来担任五官掾,再合适不过了。 而最先跟着刘封的邓范,则被刘封定为了新城功曹。 这份认可,让邓范只感觉这几个月的苦闷和委屈没有白受,跋山涉水的游说山民夷民归附的努力也没白费。 那可是一郡功曹啊! 多少人梦寐以求都得不到的位置! 邓范激动而拜:“使君提携之恩,下官没齿难忘,定不相负。” (本章完) 第130章 治理新城,刘封的编户齐民 第130章 治理新城,刘封的编户齐民 目前的新城郡,下辖九县。 由西至东,分别是: 汉水主河区域:西城县、钖县、武当县。 堵水主河区域:上庸县、建始县、武陵县、北巫县。 筑水主河区域:房陵县、昌汉县。 诸县官吏,刘封皆依原貌。 又令新任偏将军李平,引了一千军士在武当山一带修建道路和防御工事。 邓范这几个月,为刘封招募了两千余户夷民;按邓范的说法,还有三千余户夷民在观望。 刘封默默计算了一阵。 倘若荆山白寿也能将荆山数千家夷民都招来,那么刘封的新城郡在册户数能达到两万三千户左右。 若再加上申耽申仪等地方势力的私户,户数能达到三万户。 这个数目比起中原大郡,甚至都可能不如一个大县的户籍多。 然而在新城郡这个山险水急的穷乡僻壤中,能聚集三万户已经称得上是“富足”了。 对于刘封欲招募夷民编户齐民的做法,虞翻虽然没有反对,但也针对性的提出了风险:“汉夷矛盾由来已久,加之双方的风俗习惯都有不同,强行编户齐民,恐会引起不少争端。 若用重刑,夷民自觉约束太甚,又会返回山中;若不用重刑,汉夷发生冲突后,又很难依律惩处。” 现实毕竟不是游戏。 若无一个妥善的处置方案,即便夷民出了山,也会再返回山中。 更何况。 如今还有大量的夷民在观望刘封这个新城太守是否真心要将夷民视为同等的在籍汉民。 刘封斜倚凭几,沉吟片刻:“仲翔久在江东,可知孙权及其麾下是如何镇抚的?” 江东山越众多。 在镇抚山越上,孙权及其麾下将校总结了不少的可行方案。 虞翻不假思索:“强者为兵,羸者补户。” 邓范脸色一变,大声呼止:“不可!绝对不可!若行此法,必会令夷民惶惶不安。使君乃仁义之人,应当以利诱之,岂能效仿孙权行暴虐之举?” 刘封对虞翻和邓范的方案都不置可否,而是直接询问如何“以利诱之”。 邓范道:“夷民久居山中,大部分都是羸者耕种、强者捕猎,又因其不善耕种、六畜鲜少、山中猎物也日益枯竭,每年都难有足够的粮食过冬。 因此常有夷民下山劫掠汉民粮食牲畜,汉夷之争也多半为此。 既知根源,就应从根源解决。 使君可勤施善政,授其牛耕,增其六畜,教其礼仪,引导夷民改汉人姓、说汉人语、穿汉人衣、通汉人婚。 如此三代之后,新城郡再无汉夷之分,诸县城乡皆为汉民。” 刘封眼前一亮。 这是人才啊! 邓范直接洞悉到了新城汉夷之争的本质:生存资源之争。 而解决的方案,除了常规的勤施善政,授其牛耕,增其六畜,教其礼仪外,竟然还要让夷民改汉人姓、说汉人语、穿汉人衣、通汉人婚。 昔日。 秦穆公得兼并猃狁后,称霸西戎。 赵武灵王变俗胡服后,辟地千里。 秦始皇更是一扫六合,统一各族。 汉武帝又有攘却匈奴,斥地万里。 加之大汉四百年震慑,诸夷慕汉。 邓范的策略,已经具备实施的基础条件。 刘封又看向虞翻,面有笑意:“仲翔公,我这功曹,可比得上江东俊杰?” 虞翻亦是心有惊讶。 一开始谏言刘封擢升邓范为功曹,并非认可邓范的才能,而是对刘封在官吏升降奖罚制度上的查漏补缺。 而现在。 虞翻对邓范的才能有了新的认知。 能对汉夷矛盾有如此深刻的认知且还能提出合理的解决方案,这不是泛泛之才! 比起先用武力镇压再安抚的江东文武们,邓范的方案显然更柔和。 虞翻虽然嘴臭但不会瞎喷。 当即拱手赞道:“邓主簿的汉夷之论,令人惊叹,此举也足以彰显将军的仁义。” 刘封哈哈大笑。 方才故意问“可比得上江东俊杰”时,刘封也是有显摆的意思在的。 邓范的综合能力虽然比不上大族良才,但在处理新城郡的汉夷关系上,邓范是有深入钻研的。 而眼下。 也正需要邓范来发挥所长,为刚成立不久的新城郡增添心甘情愿编户入籍的民户。 邓范心中也颇有得色。 当功曹的第一天就表现完美,今后的前程又岂会差了? 待得刘封笑声减小,虞翻又道:“恩与威,需并济。将军若只彰显仁义,反会被夷民小觑;亦需彰显武力,震慑有二心者。” 刘封点头:“仲翔公所言甚是,等将士修整几日后,我会派诸校尉兵巡九县,荡除宿恶,肃清匪寇。只要愿意依附我的,皆受我兵威保护。” 既然当了新城太守,那自然就得维护新城的治安,保护新城的士民。 战乱时代。 唯有社会秩序良好,治安稳定,才能聚集更多的人口。 人口越多,人才也就越多。 这也是刘封认为邓范是个人才的原因之一。 当周边人都行暴虐之举的时候,刘封行仁义,那么向往安定的士民就会主动来到新城。 新城虽然没多少人口,但濒临的南乡、南阳,甚至于更北边的洛阳、关中,有大量被曹操强迁的汉中士民和荆州士民。 打造一个安全有序的新城,令游子返乡也是个不错的策略。 如今的环境。 短时间内是不会有大的战事了。汉中之战和襄樊之战,将刘曹孙三方都拉入了战争的漩涡。 不论是刘备一方还是曹操一方,亦或者是孙权一方,如今都需要时间休养生息和解决内患。 跟邓范、虞翻、樊成、韩重商议了新城的近期发展主策略后,刘封就将郡中事的具体实施委托给了四人。 待众人离开后。 淑姬自后院而来。 刘封虽然不是个沉迷于美色的风流子,但也不是个不近美色的纯直男。 一别数月。 美人独守孤床。 自然也少不了一阵缠绵。 数日后。 荆山的白勇跟白素来到了房陵。 白勇直言了来意:“家父忙于在荆山动员各族迁户到新城,暂无空暇,特命我带阿姐来见将军。” 白素的脸红扑扑的,不知道是冷的还是羞的。 在山里的族人,都是男子带着礼物挑了个良辰吉日去见心仪女子,亦或者女子各种暗示心仪的男子赶紧挑选良辰吉日来求婚。 就如李白那首诗中描绘的“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一般。 然而到了白素这,还得主动送上门。 白素的心中也多了忐忑不安。 刘封见到白素,就明白了白寿的意思。 这是怕刘封反悔呢! 当时途径荆山十二据点的时候,刘封只是口头同意了要带白素来房陵。 不过白素当时没有跟白寿同来,故而也没一并而行。 刘封本想着过段时间安稳了就去接人,不曾想白寿竟然直接将人给送来了。 “既然来了,那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刘封的温润之声,让白素内心的忐忑渐渐变少。 见白素羞涩,刘封又唤来申淑,让申淑带白素先熟悉下环境。 白勇又取出一封信递给刘封,道:“这是姑父让我转交给将军的,说将军你看了信就会赏我一匹好马。” 刘封面色怪异的接过信:“马叔平口气真不小,一封信就想让我赏你一匹好马?现在的好马可是有钱都买不到的。” 然而。 当看到信中内容时,刘封忍不住笑了起来:“马叔平说得没错,这信的确值一匹好马。” 马玉在信中指出了新城初立民户稀少的现状,然后又向刘封引荐了南郡西北部夷王梅敷。 梅敷兄弟聚众万余家,主要分布在中庐、宜城以西的山鄢、沔二谷中。 《襄阳耆旧传》记载:谷中土地平敞,宜桑麻,有水陆良田,沔南之膏腴沃壤,又称之为柤中夷。 梅敷本被曹仁招募为将,由于关羽水淹七军声势太强,梅敷也只敢躲在谷中不敢出现。 后来关羽撤兵,梅敷也曾去襄阳拜见曹仁。 曹仁南下江陵时,也曾召梅敷出兵,结果还未等梅敷走出山谷,又传来曹仁急急撤回襄阳的消息。 这可将梅敷给整不会了。 到底还打不打啊! 梅敷派人去襄阳打探消息,结果回报的人称“曹仁回洛阳奔丧去了”,具体是为谁奔丧,梅敷并不知晓。 曹仁一走,梅敷彻底傻眼了。 你跑了,我们怎么办? 正巧这时,马玉得知刘封当了新城太守,又邀请白寿迁民去新城落户。 于是马玉就亲自去跟梅敷接洽,言明利弊,希望梅敷能弃暗投明去新城落户。 刘封的威名早就传到了梅敷耳中,如今在荆州地界又明显是汉盛魏衰。 于是梅敷私下一商量,决定响应马玉的号召去新城落户。 刘封对这个南郡西北的夷王也有印象。 史载曹丕称帝的当年秋天,梅敷就遣使张俭求见孙权,带着阴县、酂县、筑阳、山都、中卢五县民五千家去投奔孙权。 如今孙权势力退出荆州,曹魏势力又在荆州频频吃瘪。 梅敷会有投诚之意,也是情理当中。 刘封不在乎梅敷以前跟的谁,只要肯来新城真心依附,那大家都是好兄弟。 “投孙权都能带上五千家,投我总不能更少。” 当即。 刘封就取了一匹好马赏赐给白勇,又让白勇将新城郡督邮的任命书和印绶让白勇带回山中。 太守麾下有三个权力地位极高的属吏。 分别是:功曹、五官掾和督邮。 如今功曹给了邓范,五官掾给了虞翻,督邮一开始刘封也是给马玉预留的。 没想到马玉人还没来,就立了这么大的功劳。 刘封投桃报李,自然也不能让马玉寒了心。 “将任命书和印绶藏好了,若是丢了,你姑父得跟你拼命。”刘封仔细叮嘱。 正因得了好马而兴奋的白勇,猛地一个哆嗦,兴奋劲儿瞬间消散大半,下意识的摸了摸行囊中的任命书和印绶:“将军放心,绝不会丢。” 待得白勇离开,刘封立即返回房陵治署,派细作去北方打探消息。 虽然猜到曹仁极有可能是在为曹操奔丧,但具体是否真如猜测还得仔细探查。 看着洛阳的方向,刘封低头自语: “曹操若真的病亡,曹丕今年必会废汉自立。 自古得位不正者,都会对外出兵试图以战功来建立威信。 这是风险,也是机遇。” (本章完) 第131章 与法正议,刘封的器量抱负 第131章 与法正议,刘封的器量抱负 虽说史载曹丕是在夷陵之战后才三路伐吴,但自孙权被驱逐出荆州后,未来就已经发生了转折。 即便是刘封也不能预料曹丕会在何时发神经南下。 生于忧患,死于安乐。 新城郡又处于汉魏交界处。 就连柤中夷都知道趋利避害,刘封自然也不敢掉以轻心。 刘封得在这短暂的罢战期,尽可能的在新城郡囤积粮草、修缮甲兵、修建工事,以应对未来变数。 原本新城郡上庸四县人口最多,治所在上庸更为合理。 在考虑到荆山诸夷要迁入房陵,以及柤中夷也会在今年迁入房陵,刘封在与邓范、虞翻等人商议后,决定将新城郡的治所设在房陵县。 如此。 西有上庸为门户,东有荆山屏障,北有武当山屏障,南能连通秭归,顺流而下也能直接去取南乡郡的筑阳。 进可攻,退可守。 虽然在当新城太守之前刘封从未治理过地方,但刘封谨记刘备的叮嘱:礼贤下士,多提拔有识务实之人,不自恃身份而嫌弃贤士出身。 又有虞翻这个治理地方多年的五官掾替刘封梳理新城郡的诸吏各曹,诸如主簿、主记事史、少府、门下督盗贼、府门亭长、书佐、循行、干、小史。 以及管民政的户曹、比曹、时曹、田曹、水曹,管财政的仓曹、金曹,管交通的集曹、漕曹、法曹,管军事的兵曹、尉曹,管治安的贼曹,管司法的决曹、辞曹,管教育的学官,管卫生的医曹。 等等。 刘封也庆幸招揽到了虞翻。 否则如此复杂的诸吏各曹设置,刘封自个儿是搞不清楚的。 邓范虽然有才,但擅长在于处理新城郡的汉夷关系,以前也没在郡县任职。 让邓范来构建新城郡的诸吏各曹系统那就真成了赶鸭子上架。 也正因刘封在短时间内就将新城郡的诸吏各曹部署规范,让新城郡的有识务实之士看到了新城郡潜藏的前景。 这就好比去一个初创公司入职。 若是这个初创公司管理混乱,一眼就是小作坊,真正有才能的不会去的。 可若这个初创公司管理正规,一看就是大手笔,有才能的才会趋之如骛。 事实也如此。 前来参加诸吏各曹面试的士子络绎不绝。 刘封又自食客中提拔了一些才能不足但足够忠诚的人。 对于忠诚的人,刘封向来不吝啬赏赐。 在去江陵前,刘封在房陵养了三百食客,征战的几个月,流言不断,这三百食客跑了一大半。 剩下的百余食客,一部分是没去处,一部分是坚持要追随刘封。 刘封挑选出了意志坚定的一部分,将其分布到诸县为县乡小吏,充任眼线。 新城郡虽小,但好歹也有九个县十余万人。 刘封可不敢妄自尊大的认为九县十余万人都会对刘封忠心不二。 又数日后。 孟达和法正自上庸而来。 这期间。 孟达积极拉拢新城郡的地方豪族势力,一直跑到了最西边的西城。 之所以这般勤快,是因为孟达发现自己无望在荆州主事了。 关羽拿回长沙和桂阳两郡又得了完整的陆口和夏口,开疆拓土的大功已经足以弥补丢江陵的大罪,有这功劳加身,刘备是不会将关羽调离荆州的。 自然也就轮不到孟达了。 只要结果是开疆拓土,那么过程中丢掉江陵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再加上刘封在这一战中在荆州的声望太高,即便刘备真要调离荆州也会让刘封接替关羽。 荆州对孟达而言就更不可能了。 故而。 孟达才会拉着法正,在上庸、西城等县奔波。 大意就是:我的好兄弟是尚书令,支持我就是支持你们的前程。 然而。 就在孟达自以为胜券在握时,却在西城骤然得知刘备已经将上庸九县合并为新城郡,并且以刘封为新城太守。 孟达顿时傻眼了。 我这辛辛苦苦的从房陵挨个儿的一直跑到西城,一路应酬许诺,期间跋山涉水累计行程超过两千里。 结果你刘封一来就变成新城太守了? 那我岂不是瞎忙活了? 若不是法正相劝,孟达都想给刘备写信请辞了。 看着一脸寒霜的孟达,刘封不用问都能猜到孟达心中的想法。 毕竟。 当初为了让孟达安心守好秭归,刘封可是编了一套说辞去忽悠孟达的。 如今关羽不仅无罪还有大功,这荆州是轮不到孟达了。 刘封又当了新城太守,这新城也没孟达的立足之地。 孟达能豁达才有鬼了。 虽然孟达很惨,但刘封并未落井下石也未嘲讽。 一者是看法正面,二者刘封还不至于蠢到去将孟达推给曹丕。 刘备称王后,派系日益增多,已经不再是最初的铁板一块了。 荆州派要利益,益州派要利益,东州派要利益,元从派要利益,派系内部又都是各有山头。 人多了,就必然会有争斗。 然而。 敌人的敌人,也是可以成为朋友的。 相较于在西川只想守着一亩三分地的地方豪族,孟达也是属于锐意进取的。 拉拢孟达,也就等于为今后的北伐多一个支持者。 毕竟。刘封跟孟达之争只是内部之争,内部的问题内部解决,只要能一致对外就行。 而为了拉拢孟达,刘封也早有准备。 田七将一个锦盒送到孟达面前。 在孟达惊疑的眼神下,刘封徐徐开口道:“我知孟将军心有不快,我也无意辩解。诸葛军师曾送我一书,名为《乐毅百战书》。 据诸葛军师称,此书乃乐毅所著,本有十卷百战。只因流传中遗失不少,内容多有残缺。 我抄录了其中内容,将此赠与孟将军,希望今后能与孟将军化干戈为玉帛,共建北伐大功。” 所谓的《乐毅百战书》其实就是刘封胡诌的一个书名,也并非是乐毅所著,同样也不是诸葛亮所赠。 而是刘封根据百战奇法、三十六计等等兵书理论糅合而成。 要说其价值吧,有肯定是有的;可要说价值有多大,那就得看孟达的领悟能力有多强了。 毕竟。 兵书的理论,往往都是惜字如金,还带有玄学味道。 说是《乐毅百战书》,加起来内容却不超过三百字。 就譬如刘封摘录了三十六计中的瞒天过海,内容就是:备周则意怠;常见则不疑。阴在阳之内,不在阳之对。太阳,太阴。 若是对《易》学没点研究,就这句话都没几个人能读顺畅。 不过。 内容其实不是重点。 重点在于刘封化干戈为玉帛的态度。 未等孟达开口。 刘封又对法正道:“法尚书,我在江陵与父王闲聊时,得知父王有意效仿高祖定三秦,亲引大军北伐。 然而父王年迈,令我颇为担忧。人老不以筋骨为能,我以为父王应该坐镇汉中摇指北伐,而非亲引大军。 否则途中有个变故,必会令亲者痛,仇者快。我知法尚书曾为父王挡箭,若是法尚书相劝,父王定能听劝。 还请法尚书去了江陵后,能善言规劝父王。” 法正本是机敏的人。 刘封又是给孟达送《乐毅百战书》,又是一语双关提北伐,哪还不明白刘封的用意? 法正直接应道:“副军将军之意,我已深知。大王召得急,我与子敬就不在房陵逗留了。” 刘封客套了几句,也不强留。 既然法正已经听明白了,那剩下的也就不用刘封费心了。 待得走远。 孟达这才开口,语气依旧不爽:“刘封拿着不知道哪里寻来的兵书,就谎称是乐毅的兵书,真以为我看不出来吗?” 法正叹道:“子敬,兵书是不是乐毅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副军愿意跟你和睦相处。 荆州之事,事发突然,若无刘副军及时应对,不仅荆州会丢,关君侯恐怕也难有生路。 若没了荆州,大王必会盛怒兴兵与孙权相争,怒而兴兵,胜败难料,若是大王败了,你我还如何返回关中? 西川的那些人你也清楚,他们只想呆在西川,根本不想出川;想北伐定中原,我们需要荆州人相助。 在这之前,我希望你能放下跟刘副军之间的私怨。” 孟达沉默。 片刻后。 孟达又问:“孝直,大王对刘封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如今的世子,已经不是刘封了。” 话音刚落,法正锐利的声音就已经响起:“子敬,休得胡言!你得记住,世子是谁,跟你我无关,我们效忠的只有大王一人!” 看着法正那严厉的表情和噬人一般的眼神,孟达下意思的缩了缩脖子:“孝直,我就私下问问。” 法正锐声不改:“问也不行!想也不行!否则我也保不了你!” 见状。 孟达心中也有了明悟:能让法正如此忌讳,足见刘封在刘备心中的地位。 而在另一边。 刘封也有了新的判断。 “法孝直气色红润,并无染疾之态,看来史载的法正之死,应该也是跟君侯丢荆州孟达请辞投魏有关。” 史载法正壮年而亡,原因不明。 刘封其实也猜测过法正是不是在当了尚书令后染了恶疾。 现在看来,染疾的可能性很小。 综合一想,大概率是孟达叛逃后,身为孟达好友的法正在荆州丢失、关羽被杀、孟达的背叛等事态的发展中,陷入了绝望和无助。 毕竟法正本就是个争强好胜又睚眦必报的性格,得罪的人不少。 墙倒众人推,想将祸水往法正身上引的政敌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 就如糜竺一般,也是因为糜芳的投降而惭恨病死。 “虽然法孝直未必跟我同心,但眼下北伐大业才是重中之重,不可焦虑未来之事而荒废大业。 有法孝直在,即便父王最终决定要亲自率众北伐,身边也能有人相劝。“ 未来事,未来决。 刘封不想用未来未发生的事来干扰当前的决定。 正如刘封会主动跟孟达化干戈为玉帛一般。 当务之急。 北伐才是重中之重。 如今的刘封,已经不再是初入上庸生死未卜只想活命的心态。 经历了荆州大战后,刘封的器量变得更宽广,眼光也看得更长远。 曹魏占据北方富饶之地,的确强悍。 然而能不能扫荡群雄,也不是仅仅只看谁占据了富饶之地。 就如曹操昔日能击败袁绍一般。 曹刘最终谁为王,如今依旧是个未知数。 (本章完) 第132章 招贤纳士,刘封的势力渐成 第132章 招贤纳士,刘封的势力渐成 接下来的日子。 刘封将精力都放在了新城的治理上。 一面勤施善政,抚养生息;一面荡除宿恶,肃清匪寇。 原本新城郡地方豪族是以申姓和邓姓为主,主要分布在房陵、上庸、西城三县。 自刘封编户齐民后,新城郡又多了以白、梅、芈、北、舒、屈为主的六个新兴豪族。 白姓豪族为荆山各族联合,梅姓豪族为阴县、酂县、筑阳、山都、中卢五县柤中夷,芈、北、舒、屈则是新城郡本地的大姓。 其中白姓豪族主要分布在房陵县南部的昌汉县,梅姓豪族主要分布在上庸南部的北巫县,芈、北、舒、屈主要分布在上庸以西的建始县。 在统一法令的大框架下,刘封采纳了功曹邓范的提议,针对各族不同的风俗习惯,制定了相应的法令细则。 同时。 刘封又置办印绶,以梅姓豪族首领梅敷为校尉,芈、北、舒、屈四族首领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为都尉。 自各族挑选精锐组建新三营。 白姓和梅姓各出千人,芈、北、舒、屈四族共出千人。 整合新城九县新旧势力后。 刘封实际控户近四万家,麾下直管六营兵马,即六千人。 设偏将军一人:李平。 设校尉十人:田七、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穆舜、李辅、邓贤、白寿、梅敷 另有如田忠、韩重、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王当、罗信、单雄、裴庆等都尉军侯数十人。 又有房陵令邓辅、建信将军兼西城令申仪、征北将军领上庸令申耽三人兵马以及九县县兵,刘封在新城实际可控兵马在万人左右。 再加上功曹邓范、五官掾虞翻、督邮马玉、主簿杜普、书佐樊成以及诸吏各曹相继部署。 刘封在新城郡九县的势力也基本成型。 然而。 四万家养一万兵马外加郡府及县乡亭的官吏役仆数千人,还要在这个基础上招兵买马、囤积钱粮、修路造桥、建设据点,刘封的财政压力其实是很大的。 看着主簿杜普统计的钱粮报表。 刘封只感觉一阵头大。 一面要轻徭薄税,一面要养兵养吏。 一个处理不好,就会财政赤字。 没有钱粮,不仅兵会溃,吏同样会散,更别提招兵买马、囤积钱粮、修路造桥、建设据点了。 “难怪父王总是让诸葛军师位居后方,没有萧何式的人才在后方'镇国家,抚百姓,给饷馈,不绝粮道',想外出征战,几乎是不可能的。“ 刘封放下报表,幽幽一叹。 曹操病亡的消息,早已被证实。 由于曹操的病亡,北方也陷入了动乱,各地反叛势力此起彼伏。 这个时间点,其实是最适合北伐的。 然而。 汉中之战,令益州疲敝;襄樊之战,令荆州疲敝。 不论是益州还是荆州,都无足够的钱粮支撑北伐。 不仅如此。 刘备势力在荆州的军事压力也成倍增加。 随着孙权势力的衰弱,曹魏的军事重心也向西偏移。 曹丕不仅在南乡部署了夏侯尚,在襄阳部署了曹仁、赵俨、于禁、满宠、徐晃、吕常,在夏口北的石阳城部署了文聘,还在汝南部署了曹休和朱灵,在关中部署了曹真、张郃。 若不是要防孙权,曹丕甚至都想将张辽也调到南乡。 孙权不甘心就此退出荆州,即便跟刘备互相遣使通好,也暗戳戳的委任了陆逊为樊口都督。 见孙权贼心不死,曹丕又虎视眈眈,关羽也不得不在夏口、陆口、沔口、扬口部署大将重兵。 看似和平的局面下,杀机四起。 常言道: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即便刘封知晓未来,也只能坐视曹丕在北方有条不紊的平叛集权部署防线。 “将军,新城初定,未行直百,不如以直白入市,或能令府库充盈。“杜普见刘封烦忧,遂小声提议。 杜普口中的“直白”,就是刘备在西川发行的直百钱。 直百钱的本质就是一场对豪族财富的掠夺,也是一种财富再分配的手段。 然而新城郡跟西川诸郡的具体情况是有不同的。 不论是原有豪族,还是新增豪族,都是冲着刘封的威信才肯在新城郡安心立足的。 与西川诸郡那群表面迎刘备入主西川,实际上只是想换掉刘璋的豪族不同,新城郡的新旧豪族,那是出钱的出钱、出粮的出粮、出力的出力,真心依附刘封。 这个时候,刘封再用直百钱去掠夺新城郡新旧豪族的财富,就等于在告诉新城郡的新旧豪族:肥羊终于进狼窝了,该宰了。 真若如此,刘封数月以来立下的威信,就荡然无存了。 沉吟一阵。 刘封修正了杜普的提议。 虽然不能用直百钱去掠夺新城郡豪族的财富,但却能用直百钱去掠夺南乡郡豪族的财富。 直百钱是跟益州的硬通货蜀锦绑定的。 正所谓:决敌之资,唯赖锦耳。 蜀锦天下最佳,也是权贵最亲睐的锦。 就算如今在南乡的是曹魏宗室八虎、曹丕的宠臣、职务含权量超高的夏侯尚,也管不了南乡的豪族想穿蜀锦的心。 没了丝滑柔顺的蜀锦,不论是宫廷清谈还是舞宴会饮亦或者宅院装潢,都会黯然失色。 “派人去南乡郡散布两个消息。第一个消息,就称‘新城郡有豪商新得了一大批蜀锦,本欲在新城贩卖,然而蜀锦只能用直百交易,新城郡又禁行直百,以至于蜀锦滞销’,豪商有意偷贩蜀锦于南乡,半价甩卖。 第二个消息,就称‘因新城太守刘封有大功,汉中王赐直百百万’。” 杜普睁大了眼睛。 半价甩卖蜀锦? 汉中王赐直百百万? “使君这是要,骗南乡郡的豪族拿谷麦粮食来换直白?”杜普已经猜到了刘封的用意。 刘封正色道:“杜主簿,你这话就不对了。豪商释放的流言,关我新城太守什么事?” 杜普嘴角抽了抽。 这话,似乎也没毛病。 “可使君你哪来的直白兑换给南乡郡的豪族?”杜普问出了第二个疑问,毕竟“汉中王赐直百百万”只是谎言。 刘封斜倚凭几,轻笑道:“你刚刚还提议让直白入市,怎现在又糊涂了?南乡郡的豪族若想主动兑换直白,就用钱行的直白去兑换。” 杜普一愣:“可钱行的直白,是将士们存的。若是兑换给了南乡郡的豪族,将士们今后要用,又该怎么办?” 新城郡初定,刘封为了平抑物价以及避免将士欺民滥用直白,暂时禁止了直百在新城郡的流通。 为了安抚将士,刘封又设立钱行,以每月发放谷麦等生活物资为利息的方式鼓励将士将直白存入钱行。 杜普不识其中深意,只以为钱行的存在就是为了平抑物价安抚将士的,只能在新城郡使用,压根就没想过用钱行的钱去换南乡郡豪族的谷麦。 “你这主簿当得不称职啊。”刘封扶额。 杜普脖子一红,躬身请罪:“属下愚钝,还请使君解惑。” 刘封叹道:“流通的直白才是直白,不能流通的直白就是一堆破铜,流通的本质,就是互换所需。 新城郡府库需要的是谷麦,新城郡的将士需要的也是谷麦,谷麦放在钱行胜过一堆直白放在钱行。 就算将士要用直白,你难道不能拿谷麦去荆益其他城池兑换?有谷麦在手,又何愁钱行没直白可用? 你要记住一句话:用钱行的直白去换吴魏的谷麦,这叫与民谋利;用钱行的直白去换新城郡内士民的谷麦,那叫欺压士民。 毕竟我们手中又没蜀锦,要骗也不能骗自家人啊。” 仔细给杜普科普了直百钱发行的本意以及如何避免新发钱币引起的本土通货膨胀,杜普这才明白刘封成立钱行的初衷。 “属下知道该怎么做了。”杜普的脸上洋溢笑意。 身为主簿,最忧心的就是财政赤字,如今有了解决之法,杜普自然也就欢喜了。 待得杜普离开。 刘封只感觉身心疲惫。 “怪不得诸葛军师会因殚精竭虑而早逝,军事要管,政事要管,经济要管,外交要管,人力有限,事事皆管,又怎能长寿? 看来还是得替某人求个情才行。” 数日前。 寇安国护送刘封的妻儿孙琰刘林来到房陵,提到了江陵一战后逃回成都的糜芳。 得知糜芳在荆州干的“好事”,糜竺气得当场将糜芳给抽了三十鞭,就差没直接拔刀将糜芳砍了。 可糜芳毕竟是糜竺的胞弟。 都说长兄如父,糜氏兄弟的生父死得早,糜芳是糜竺的胞弟也如糜竺的儿子一般。 真要让糜竺对糜芳见死不救,糜竺是办不到的。 这段时间,糜竺拉下脸面求了不少故旧,只希望众人能替糜芳求情,保糜芳一命。 然而刘备如今还在江陵城,这西川的故旧也不知道刘备的具体态度,都不敢轻易答应。 最后还是诸葛亮不忍,暗中提醒糜竺,让其带着糜芳去江陵城直接见刘备。 糜竺这才反应过来,匆匆带着糜芳去江陵城请罪。 刘封原本是不想掺和这事的。 毕竟刘封本身就身处嫌疑之地,没被人弹劾功劳太大对刘禅有威胁就不错了,再去掺和糜芳的事就显得太不识趣了。 然而今日。 刘封的想法有了改变。 新城郡需要一个精通商业且绝对不会投曹魏的人才。 不过刘封看中的不是糜芳。 以糜芳的性格,即便是受了刘封的恩而活命,也不可能心甘情愿的来新城郡为刘封办事,刘封也不可能对糜芳深信不疑。 万一糜芳来了新城郡后在刘封面前耍资历或者自恃精通商业给刘封暗中设套,那刘封就成东郭先生了。 更何况。 糜芳老迈,也干不了几年。 刘封看中的是糜竺的儿子糜威。 既继承了糜竺的雍容华贵,又继承了糜竺的家学,且自幼跟着刘备南征北战。 史载刘备去世后,糜威更是官至虎贲中郎将,统领虎贲禁兵,负责中央宿卫。 根正苗红,文武双全,见识不凡。 最重要的是。 有糜威在新城,今后这成都若传出跟刘封有关的流言,第一时间就会找糜威来求证。 什么? 你说刘封挟恩图报,让糜威说谎话? 那这不仅仅是在怀疑刘封了,更是在怀疑糜竺父子的德行和对刘备的忠诚。 一连怀疑两个元从嫡系,这后果可不是一个谗言诽谤的人能承担的。 要玩政斗也不是这么斗的。 想到这里。 刘封提笔写信。 (本章完) 第133章 糜竺父子,刘备对刘封偏爱 第133章 糜竺父子,刘备对刘封偏爱 本质上,这只是一封述职信。 信中内容几乎都是刘封这几个月的治理总结以及未来规划等等跟新城郡有关的。 刘封又在新城郡的治理困难上,着重提到了新城郡诸吏各曹对发行的直白钱都缺乏理解,以至于如今在新城郡依旧是流通旧五铢或以物易物,颇为不便。 故而刘封在信中向刘备要人才,希望刘备能将糜竺的长子糜威调到新城郡担任少府,协助直白五铢钱的流通。 郡少府跟朝廷的少府职责都差不多,不同的是郡少府掌管的是太守的内库而非皇室内库。 看似不提为糜芳求情,实则在暗示刘备:糜威有才又有德,就让糜威来给我当少府掌管我的内库钱粮吧! 这若是前几个月,刘封这么要人,刘备不会觉得有别的深意。 可现在,糜竺带着糜芳去了江陵。 刘备又不是傻子。 早不要人,晚不要人,偏偏糜竺来了江陵后就来信要人,还偏偏指定要糜威去新城郡,不就是想卖人情给糜竺吗? 刘封将信交给了亲卫都尉田忠,让其走秭归速入江陵。 如今正是丰水期,秭归入江陵,一日不到就能抵达。 比起走荆山山路入江陵,相差何止十倍! 再加上房陵到秭归间如今又修了大量的驿站,田忠只用了两日就抵达了江陵城。 如此急切。 刘封也是怕来晚了,错过了卖人情的机会。 事实上。 刘封即便再晚来两日也没事。 糜竺抵达江陵时,刘备人在巴丘洞庭湖附近。 刘备是个闲不住的。 荆州的文武诸事有关羽等人负责,刘备不会去轻易插手。 既然荆州来都来了,那自然就得趁机走访诸郡,提高下影响力。 刘备是从底层一步步走到汉中王的位置,深知“天高皇帝远,民苦恶吏多”的道理,若只是待在朝廷中枢远离民众,是很难体会到民生疾苦的。 田忠抵达江陵城的第三天,刘备自巴丘返回。 这是关羽见糜竺每日里焦急上火,怕将糜竺急出病来,暗中派人通知的。 糜竺曾在刘备最无助的时候掏空家底支持刘备东山再起,二十余年跟着刘备颠沛流离不离不弃。 可以说。 没有糜竺,就没有如今的刘备。 因此。 即便糜竺的才能不足以执掌大事,刘备也拜糜竺为安汉将军,地位犹在诸葛亮之上,给糜竺的待遇也是群臣中最高的。 如此恩宠,只为报答糜竺昔日的恩情。 即便是关羽,也不会因为糜芳的事而迁怒糜竺。 在得知糜竺带着糜芳来江陵请罪后,刘备当即就放弃了督巡长沙郡的计划,急急忙忙的赶回江陵城。 刚回江陵城,刘备顾不得休憩就直接来见糜竺,生怕糜竺一时想不开而有个三长两短。 见到糜竺那比起几个月前仿佛苍老了十岁的模样,刘备甚为心疼。 糜竺见到刘备,当即就跪地叩首,哭泣道:“请大王怜我心中苦楚,饶子方一命,我愿以在身官职和家中余财,为子方赎罪。” 刘备连忙扶起糜竺,急声安抚:“子仲,勿需如此啊!先起来说话。” 糜竺将糜芳在荆州的前后诸事,一一向刘备汇报,俱无隐瞒。 听得糜芳在南郡暗中倒卖军械粮草,玩囤积居奇低买高卖的商业游戏时,刘备的青筋都鼓起来了。 其实糜芳这商业游戏的本身是没多大罪的,若是玩好了,那就是南郡府库充盈,有功无罪。 关键在于:糜芳没带关羽一起玩,还偷偷做假账中饱私囊。 恰好就在糜芳将军械钱粮倒卖出去的时候,关羽出兵了,糜芳只好火烧龙仓来平账。 又恰好在秋收之前,糜芳能拿秋收税粮补空缺的时候,孙权派吕蒙来奇袭江陵了。 偏偏这个时候,傅士仁又中计献城了。 糜芳低买高卖的商业游戏彻底玩崩了。 再加上廖立弃城而逃没被刘备严惩,糜芳自恃身份和资历,也直接来了个不抵抗。 然而。 不论过程如何理由如何,论功和追责都是看结果的。 就譬如关羽虽然丢了城池,但最终又加倍拿回了城池,功过一相抵,不仅无罪还有功。 糜芳就不同了。 糜芳目前立的功劳,还不足以赎罪。 听了糜竺的哭诉,刘备顿时犯了难。 不严惩吧,先有廖立,后有糜芳,今后必然还会有人效仿,到时候谁再力挽狂澜? 严惩吧,刘备又于心不忍。 跟着刘备的老人接连有病逝的,刘备怕糜竺也因此事而病逝。 正思间。 人报新城郡太守刘封遣人送信,又称“此信紧急”。 刘备遂召田忠入内。 如刘封预料。 刘备一见信中内容,就明白了刘封的意图。 “子仲,这信你可以先看看。”刘备将信递给糜竺,又斜倚凭几,微微低头,不知在想什么。 糜竺连忙接过信,快速的扫了一眼,心下大喜:“大王,新城是未来北伐曹魏的重郡,万不可缺钱少粮。我子糜威,自幼跟我,对钱粮诸事颇有心得,我愿遣子入新城。”以糜竺如今的身份,糜威是不用去新城郡这样的前线重郡的。 去了,就意味着随时都有可能身死,或是遭遇曹兵偷袭,或是遭遇刺客,或是积劳成疾,又怎比得上在成都当值的安逸? 可如今要救糜芳这个胞弟,糜竺也豁出去了。 只要能保住糜芳的性命,散尽家财可,不再当官也可,让糜威去新城替糜芳将功赎罪亦可。 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徐徐道出了最终决定:“糜子方之罪,不可轻饶。然念其久随孤,又有功苦,特免其死罪,许其侄糜威前往新城将功赎罪,并罚其子侄五年内不得升迁。 今后将推行此法:父母有罪者,许其子侄将功恕罪,且根据罪行大小,罚其子侄数年内不得升迁。望诸君自省,切莫因一时错念而累及子侄前程。 至于糜子方本人,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令其闭门思过,著书恕罪。” 糜竺再次叩首而泣:“谢大王隆恩!” 刘备长叹一声,扶起糜竺,道:“子仲,糜子方的罪本不应由你父子来承担。此番决定,孤也是为了警示旁人,不可再自恃身份而视守城为儿戏。” 糜竺深知。 即便刘备罚糜威数年内不得升迁,赦免糜芳死罪都会让荆益的官吏心存侥幸,这对法度的推行是极为不利的。 一旦规矩破了,那就会变成:廖立献城没死,糜芳献城没死,我献城凭什么死? 尽管如此,刘备依旧为糜竺破了例。 糜竺又请命道:“西川路远,不如我先去一趟新城郡暂代新城郡少府一职,以免耽误时日误了副军将军所虑之事。” 刘备同意了糜竺的请命,又手书一信,让糜竺转交给刘封,叮嘱道:“孤这儿子,治军用兵令孤惊叹,治理地方令孤担忧。到了新城后,子仲可替孤多费心。” 刘备心底还有句话没说。 那就是:缺钱缺粮你直接跟孤讲啊,新城重郡,百废待兴又缺民少财,孤难道还会不拨付钱粮吗?你在新城郡强撑作甚? 刘备不知道的是。 刘封自觉荆益疲敝不想让刘备为难,又是第一次当太守想要干出一番成绩来,故而不愿伸手向刘备要钱要粮。 这次伸手向刘备要糜威,也是深感新城郡缺乏精通商贸的人才影响了掠夺南乡郡豪族财富的计划,且又恰巧听闻糜竺来了江陵。 假如糜竺没来江陵,刘封也不会向刘备要糜威。 最多会让韩重回江陵城,偷偷挖几个精通商贸的人才来新城郡入职。 只要锄头挥得好,人才不难找。 数日后。 糜竺跟田忠一并返回了新城郡。 得知刘备同意了让糜威来新城郡当少府,且在糜威来之前糜竺会暂代少府,刘封这心中的喜悦都快飘到头顶了。 不论是糜芳还是糜威,论商贸上的经验理论,加起来都不及糜竺。 再看刘备的回信,刘封的笑容更是不加掩饰。 刘备的信中只有简单八个字:缺钱粮了,就跟孤讲。 这简直就是瞌睡来了送枕头。 来自于刘备的偏爱啊! “子仲公能亲自来新城相助,晚辈不胜荣幸。府中已备酒宴,为子仲公接风洗尘。” 刘封热情的迎糜竺入城。 又唤来邓范、虞翻、樊成、韩重、杜普,以及邓辅等房陵豪族大姓、长者、名仕作陪。 刘封卖人情给糜竺的事,众人是不知道的。 众人知道的是:刘备竟然让安汉将军糜竺亲自来新城郡给刘封暂代少府一职,且今后还会让长子糜威来长期担任少府。 这意味着:刘备对刘封很器重,对新城郡也非常的重视,想升迁想进步,那就得多努力了。 邓辅更是直接在酒宴上表态,称:为了新城郡的发展壮大,要献财以充新城府库。 对此。 刘封也只是称“今日乃私宴,不谈公事”,婉拒了邓辅的献财。 然而在次日。 酒宴上的事就不知道被谁给传了出去,一时之间在新城引起了不小的轰动。 甚至于。 有豪族大户主动请求将家中“余财”存入刘封的钱行中,但都被刘封给婉拒了。 刘封不想对新城郡竭泽而渔。 既然糜竺来了,那么针对南乡郡豪族的财富掠夺计划也就能顺利推进了。 有糜竺的名头。 连豪商都不用伪装了。 昔日东海巨贾、如今汉中王麾下安汉将军,深谙商贸之术又有蜀锦渠道且地位超然,想走私点蜀锦去南乡郡,这是很合理的。 糜竺又指出了刘封空手套白狼掠夺计划的弊端,若是掠夺太狠了,今后南乡郡豪族会因厌恶刘封而心向曹魏。 糜竺又给刘封制定了新的方案,且传信让糜威来的时候运一批蜀锦入新城郡,要在新城郡和南乡郡之间打开蜀锦的销售渠道。 有糜竺这个专业人士在,刘封也就不卖弄那半灌水的商贸之术了。 正如糜竺所言:这南乡郡的豪族也不是傻子,骗一次还行,骗第二次就骗不到了,上当受骗了肯定也会怨恨刘封而心向曹魏。 万一这今后决定讨伐南乡郡时,南乡郡豪族全都站在对立面上,那刘封的讨伐难度就会成倍增加。 故而。 糜竺怎么说,刘封就怎么做。 主打一个:听劝! (本章完) 暂无更新 暂无更新 抱歉。虽然写了六千字,但我感觉这个过度章节没写好,想大改重写。 如果今天我改完了,就发。 如果今天没改完,就欠一欠。 (本章完) 第134章 诸葛亮至,刘封论北伐战略(6K) 第134章 诸葛亮至,刘封论北伐战略(6k) 月余日后。 糜威自成都运来了大量的蜀锦。 有了蜀锦在手,钱行中存放的大量直百也不再是一堆破铜了。 糜竺制定出了完整的“蜀锦、直百、谷麦”交易链。 如:南乡郡豪族将谷麦贩卖给钱行,并指定支付货币为直百。 如:南乡郡豪族用直百为支付货币,购买蜀锦。 如:贩卖蜀锦的直百,存入钱行。 等等。 如此反复,直到运来的蜀锦全部贩卖。 过程中也有南乡郡豪族想以物易物,但都被糜竺否决了。 糜竺的理由简单直接:蜀锦跟谷麦以物易物了,刘封赚什么?刘封赚不到好处,新城郡到南乡郡这条蜀锦售卖渠道还有存在的必要吗? 于是乎。 即便想以物易物的南乡郡豪族也只能捏着鼻子承认直百这种新货币。 你不要,有的是豪族要。 毕竟。 蜀锦天下最佳,若将蜀锦贩卖到洛阳等其他地方,利润能翻上一倍甚至几倍。 随着直百的流通。 当新城郡这批蜀锦贩售一空后,南乡郡豪族的手中都有大量的直百没出去。 直百没出去怎么办? 留在仓库? 不可能的! 南乡郡的豪族也不傻。 留在仓库有变破铜的风险,尤其是新流通的直百,风险更大。 于是乎。 南乡郡的豪族,自发的在南乡郡流通直百。 随着直百的流通,前后的直百也渐渐供不应求。 糜竺又给刘封献了一计:向刘备上书,请命在新城郡成立铸币坊。 少府本就有铸币职务。 不过为了统一铸币,郡少府是没有铸币权的,只有朝廷中枢的少府才有铸币权。 考虑到成都到新城路远。 尚在江陵的刘备,同意了刘封的上书。 特置水衡都尉,擢关羽麾下董恢担任,负责新城郡铸币事宜。 得到刘备的授命后。 糜竺又提议:允许新城郡内的豪族士民,将旧五铢存入钱行,融旧五铢而铸直百五铢。 虽说钱行是刘封仿造后世办的,但钱行的具体运行,糜竺远比刘封这个半吊子精通。 故而。 对于糜竺的提议,刘封几乎没任何的疑问。 就两个字:照办! 在糜竺的运使下。 仅仅数月。 刘封在新城郡的府库就变得充盈。 不仅囤积了大量的谷麦,还将直百五铢流通到了新城郡和南乡郡大部分城池。 即便是夏侯尚也都对直百五铢的流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倒不是夏侯尚不明白直百五铢的本质是刘封在掠夺财富,而是夏侯尚无力阻止。 简而言之:刘封吃肉,南乡郡豪族能喝汤。 夏侯尚若是阻止直百五铢的流通,就是在断南乡郡豪族的财路。 断人财路,如杀人父母。 再加上。 南乡郡豪族为了手中的直百五铢不会变成破铜,给夏侯尚送了大量的蜀锦。 更有甚者。 不知道自哪里寻来了个美人送给了夏侯尚。 美人计是最难抵挡的。 就如刘封当初拒绝不了申耽送来的义女申淑,夏侯尚同样拒绝不了南乡郡豪族送的美人。 根据可靠消息称:夏侯尚极其宠爱这个美人,为此还以‘南乡郡与新城郡接壤,战事频繁’为由,不许其妻来南乡探视。 随着府库的充盈,刘封在新城郡的威信也是与日俱增,支持者甚众。 然而。 繁华之下,有人欢喜,也有人烦忧。 新城郡日益正规也引起了申仪的不满。 在刘封没来前,申家就是名副其实的土皇帝。 结果刘封来了,申家的影响力直线下降。 申耽看得透彻。 家小去了成都,义女当了刘封的小妾。 只要不作死,未来前程似锦。 申耽拿得起也放得下。 申仪的想法却是不同。 以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只有申仪给人立规矩没有人能给申仪立规矩。 结果现在。 西城太守变成了西城令,职务含权量变得极小。 就连在西城作威作福都得被督邮马玉呵斥。 马玉甚至还当着申仪的面,依律惩处了申仪犯事的家仆。 再加上刘封兵巡九县,荡除宿恶,肃清匪寇,直百五铢的流通等等。 申仪赚快钱的产业几乎都被打掉了,就差没重新仗量田地数目了。 从一个人人畏惧的地头蛇,变成没了獠牙的宠物蛇。 申仪自然是不服的。 为此。 申仪多次向申耽抱怨,觉得投降刘封是个错误。 申耽每每都会劝申仪,人要知足,不可妄自尊大。 次数多了。 申仪就觉得申耽这是老了怂了,连带着对申耽也恨上了。 觉察到申仪不对劲的申耽,连忙自上庸跑来见刘封,请刘封罢黜申仪另选贤能出任西城令。 刘封对申仪的印象一直都挺差的。 史载申仪是率先背叛刘封的,而申耽则是刘封败走后才投魏的,遂有孟达嘲讽“刘封、申耽据金城千里而不能守,岂丈夫也?” 申耽申仪兄弟投魏后,申耽被授为怀集将军在南阳闲居,申仪当了魏兴太守且封侯。 当了魏兴太守的申仪,直接本性毕露,不仅专横自威,还时常私刻印章。 事实上,刘封见到的申仪,也相差无几。 马玉敢当着申仪的面依律惩处了申仪犯事的家仆,那也是有刘封在背后撑腰。 刘封的本意是敲打。 只要申仪从此收敛,刘封看申耽面也不会对申仪追根究底。 可申仪若不识趣,那刘封也就没必要将申仪留着了。 否则。 某天夏侯尚带人来取新城郡,申仪必会如史载一般反叛。 刘封同意了申耽的请命,且辟用申耽的族子申儒为西城令,让申耽族子申儒接任申仪为西城令,也是对申耽的信任。 毕竟。 身为家主的申耽发现自家弟弟可能会在未来酿成大祸,为防患于未来而请命罢黜申仪,刘封不能因此而剥夺申家在西城的利益。 至于申耽如何去完成西城的权力交割,刘封没有干涉。 若申耽连这点事都处理不好,不如回成都养老。 刘封的主要精力依旧在南乡郡。 数日后。 刘封再临江陵。 只因三日前,刘备忽然派人传信,让刘封速至江陵。 刘封其实也挺疑惑的。 刘备来了荆州后,似乎就没想过再回成都。 一开始是督巡诸郡。 后来又在夏口、沔口、扬口巡游。 更是一度乘船去了襄阳城南部的宜城附近,吓得关羽紧急调了沔口和扬口的水军去护卫刘备,襄阳的曹仁等人也是如临大敌,调集重兵防备。 双方差一点就要打起来了! 结果刘备给关羽的理由却是“建安元年,孤受封宜城亭侯,如今过了二十余载,孤却始终不能报答君恩,深以为憾,故地重游,以坚心志”。 自那以后,刘备每次出巡,关羽都会侍立左右。 入城后。 刘封径自前往治署。 一路上,认得刘封样貌的江陵城官吏士民,纷纷向刘封打着招呼。 若无刘封昔日奋不顾身的跟孙权厮杀,江陵城也不会有如今的安稳。 刘封在南郡的声望,并未因为去了新城而降低,反而因为各种各样的传闻而变得更高。 毕竟。 昔日的议曹从事王甫、前将军主簿廖化、督邮石信、门下贼曹李勋、门下督盗贼王琦、金曹掾杨光、兵曹掾刘义、官稷刘忠、船官刘让、库令王忠,都因忠心而被擢升为南郡的核心官吏。 军中如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陆文、牛宪、卢义、关冲、林胜、呼延深、鲁灼等人也被重用。 其余如苏非、马良、樊伷、习珍、习宏等人,皆是久闻刘封威名。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跟刘封有交集,也深知刘封的骁勇善战。 换而言之:刘封虽然人不在南郡,但南郡遍地是刘封的传说。 来到治署府门前。 入眼所见,是陈到统率的白毦兵在戒严。 见到刘封,陈到大步上前问礼:“刘太守,大王命我传话,诸葛军师来了。” 刘封吓了一跳:“诸葛军师来江陵城了?什么时候的事?” 陈到道:“来了有六日了。” 刘封面容一肃。 联想到刘备这大半年一直都待在荆州,刘封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父王可有说过何时回成都?” “大王说,他不想回成都。” 果然! 刘封不由扶额。诸葛亮定是在成都久侯刘备不回,亲自来南郡寻人了。 联想到刘备督巡诸郡的时候一度跑到宜城外,刘封也大概能猜到刘备不想回成都的理由。 汉中一战,刘备虽然赢了军事但输了人口。 以至于如今想走汉中出秦川,变得格外的艰难。 蜀道本就难。 现在还百里无人烟,北伐粮道成了大问题。 恰巧这个时候。 关羽将孙权逐出荆州了! 汉水以南,皆属刘备。 不仅如此,关羽还缴获了大量战船、得到了完整的陆口和夏口、以及于禁那没带走的两万魏俘! 换而言之:刘备想亲自走荆州北伐! 走荆州北伐,对刘备而言就如同老马识途一般,不用带地图刘备都知道带兵往哪儿走。 然而刘备这个想法并未告诉西川诸将。 就连法正都只是隐隐约约猜到刘备有这个想法,刘备不说,法正也不好直接问。 刘备大半年不回成都,成都的杂声自然就多了。 诸葛亮多次派人请刘备回成都主持大局,都被刘备找借口推脱。 无奈之下。 诸葛亮只能亲自来请刘备。 府内。 刘备斜倚凭几,满脸愁容的听着诸葛亮的劝说之言。 诸葛亮来了六日,劝了刘备六日。 门口。 刘封在听到诸葛亮那句“若无大王坐镇成都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如何能令众士安心啊!”,默默的将越过门槛的左脚又收了回去。 正要转身时,刘备的呼声响起。 看着刘备那瞪圆了的双目,刘封讪讪一笑,入内见礼:“孩儿见过父王,见过军师。” 刘备趁机打断了诸葛亮的劝说,转移话题道:“公仲,军师对你所绘制的《隆中对简图》颇为赞赏。今日你正好来了,就与军师一同探讨探讨。” 刘封既知刘备心意,又见刘备疯狂暗示,自然也不能违了刘备心意,遂向诸葛亮请道:“刘封不才,想向军师讨教一二。” 诸葛亮停下了劝说,正襟危坐:“亮,洗耳恭听。” 刘封扬声道:“方才听到军师称‘若无父王坐镇成都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就不能令众士安心’,我以为这话不合时宜。 自古以来,立业艰难,往往需要数代人努力才能成就大业。 昔日旧秦只是西陲小国,奋发图强六世,最终得享天下,其根本在于每一代秦王都是能君。 其后始皇得天下,二世而亡,其根本在于扶苏懦弱、胡亥心狭、诸子又庸碌无为。 以史为镜,可知兴替。 世子虽然年幼,但年已十二,昔日甘罗十二为相,世子又岂能无甘罗之志? 况且。 既为世子,就应为父王分忧。 父王不在成都,世子应当秉承父志,西和诸戎,南抚夷越,监国安士。 父王不回成都,实为磨砺世子,军师应体谅父王啊。” 刘备抚掌正色:“军师,孤之意,正是如此!非不愿回成都,实为磨砺世子。” 见刘备和刘封父子二人一唱一和,诸葛亮顿感无语。 不想回就不想回,何必拉世子出来。 诸葛亮本来还想借口刘禅年幼劝刘备回成都,结果刘封几句话就堵死了诸葛亮的借口。 “大王即便要磨砺世子,也应当先回成都昭告群臣,令世子监国。”诸葛亮又思了个理由。 刘备看向刘封,再次使眼色。 刘封正色道:“事急从权,北方即将有大事,父王现在还不能回成都,否则千里之遥传讯艰难,很容易延误大事的。” 诸葛亮不动声色:“不知封公子所言大事,可有征兆?” 刘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喟然长叹:“军师有所不知,我如今任新城太守,多有细作入南乡郡,探得不少秘闻。 年初三月,有黄龙出现在谯县。 四月丁巳,绕安县上报称有白雉出现。 其余诸地,亦有麒麟、白虎、甘露、醴泉、奇兽等现世传闻。 六月辛,亥日,曹丕治兵于东郊;庚午日,传令南征,然而大军直接去的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城东;丙午日,又驱兵至许都以来的曲蠡。 又有谶言称,熹平五年,也有黄龙出现在谯县,当时的太史令单飏称‘此地五十年后应有王者出现,黄龙也会再次现世,此乃天象昭示’。 后有谶言称‘定天下者,魏公子桓,神之所命,当合符谶,以应天人之位’。” 诸葛亮脸色大变。 刘备亦是坐直了身子,双眸中隐有愠色,语气也多了严厉:“当真如此?” 这哪里是什么秘闻! 分明是在暗示曹丕要将汉帝取而代之! 诸葛亮沉了语气:“封公子既知三月事,为何不早早告知大王?” 显然。 诸葛亮在怀疑刘封这些秘闻的真伪。 刘封凝声道:“北方常有妖人惑言生乱,仅凭些道听途说的传闻,不足以判断北方将有大事。 直到曹丕六月忽然南征,我才意识到这事不对劲,曹丕南征不去濡须口也不入宛城,却偏偏跑到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然后又跑到许县以南的曲蠡。 这根本不是什么南征,而是在向汉天子炫耀兵威! 之后我又派人偷入洛阳,这才得知洛阳有天命在曹丕的谶言出现。 曹丕篡汉野心,更胜于曹操,这也是为何我会说‘北方即将有大事,父王现在还不能回成都’。” 刘封说的这些。 一半真,一半假。 有的是未经过查证的史载资料,有的是细作真真切切查探的情报。 听完。 刘备的脸色也变得严肃:“军师,孤承认,先前孤不想回成都是想留在荆州伺机夺回襄阳。 如今看来,孤是万万不能再回成都了;倘若北方真的有变,孤在成都,就难以及时策应荆州事了。” 刘封嘴角抽了抽。 父王啊父王,现在就承认,你还怎么留在荆州? 我白费口舌了! 如刘封预料,诸葛亮豁然起身,想刘备一拜:“兹事体大,大王得速回成都,与群臣商议对策!” 刘备顿时愣住,旋即反应过来: 孤,大意了! 再看刘封,此刻已经将头低垂,似乎将脖子缩进衣襟藏着。 “公仲!” 刘备语气有些郁闷。 孤让你来江陵,是想办法让孤留在荆州,怎么反过来让孤不得不回成都了? 刘封挺无语的。 我理由都给父王你编好了,父王你非得承认你方才是在骗军师? 军师什么人啊? 我俩演技那么差,能骗得了军师才有鬼了! 平心而论。 刘封是不希望刘备再回成都的。 道理也很简单:既要努力,还要让刘备看到自己的努力。 刘备若在成都,有重要大事刘封只能派人去成都见刘备。 可很多事不能当面沟通,就容易出现误会。 自古以来,皇室父子就因为不能当面沟通而误会的案例屡见不鲜。 就譬如: 扶苏因假诏书自刎。 刘据因见不到刘彻,被判定为起兵谋反。 刘备在江陵就不同了。 有啥事,最多三四日就能见到。 想搞点特殊,往返也就六七日。 就譬如在新城郡成立铸币坊,轻轻松松就得到了刘备的授命。 再如今日替刘备排忧解难,也是如此。 对于身处嫌疑之地的刘封而言,如何能让刘备看到自己的努力,尤为重要。 因此。 当确定刘备不想回成都后,刘封就不想让刘备回成都了。 江陵多好啊! 碧水蓝天彩云追,江陵美景不思归。 很快。 刘封又给刘备寻到了借口。 “军师,其实我对《隆中对》有个疑惑,方才没来得及讲,还请军师听完后,再决定要不要让父王回成都。”刘封拱手再道。 诸葛亮眉头微蹙:“封公子,你应该明白,亮为何要请大王回成都。” 刘封当然明白。 曹丕若是篡汉自立,那么刘备就得称帝以继汉统。 若要劝刘备称帝,荆州这群人肯定是劝不动的,依旧得成都那批劝刘备称王的人才劝得动。 不过。 要劝刘备称帝,未必得刘备回成都,成都那批人也是可以来江陵的! 见刘封不言。 诸葛亮叹道:“亮,洗耳恭听。” 刘封肃容而道:“军师的隆中对,虽然堪称天下奇略,但已不适合当前形势。 如今,汉中人迹罕见,栈道多毁,没有十年时间,汉中很难恢复生气;兼之蜀道艰难,父王届时若以年近七旬之躯走险道北伐,如何能令众臣心安? 况且,我方军力本就弱于曹魏,千里之遥还要二分兵力,实难取胜。 故而我以为,应该征调西川之兵入荆州,假使曹丕真行篡汉之举,就集中优势兵力先取襄阳和樊城。 而后在汉水以南,屯兵五万人,按十分之二的比例轮休,常驻四万人,一边种田一边戍守。 六七年间,可积三千万斛于汉水,足够十万之众五年军食,再待天时以向宛洛,则无往而不克。” 若说一开始画给刘备看的《隆中对简图》仓促且有讨巧的嫌疑,那么刘封此刻论述的战略,则是在新城郡当了大半年太守后,仔细思虑而得。 其中参考了伟人对隆中对的评价,参考了邓艾屯田积粮于淮水,参考了诸葛亮和姜维屡次北伐,也参考了桓温北伐,参考了曹丕的短命等等。 刘封也曾派人去汉中问过魏延出秦川的困难度。 魏延给的回信简单而直接:不如冒险走子午谷,或可毕其功于一役。 言下之意就是:走子午谷虽然风险大,但有成功的可能;走其他路,几无可能。 刘封不怀疑魏延这话的真实性。 在汉中的时候刘封就跟魏延打过交道,虽然魏延为人孤傲但也是个敢拼命的实践派。 魏延这般回信,就意味着汉中出川的几条路魏延都亲自去走过。 最终得出不如“冒险走子午谷”,并非魏延觉得走子午谷有多高明,单纯是无奈之举! 出秦川,太难了! 再加上刘备赖在荆州不走,让刘封更偏向于先夺襄樊再屯田于汉水以待时机的北伐战略。 府内陷入寂静。 不论是刘备还是诸葛亮,都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第135章 同返成都,刘备高调夸刘封(6K) 第135章 同返成都,刘备高调夸刘封(6k) 诸葛亮深知民情,刘备深知军情。 不论是民情还是军情,走汉中北伐都比走襄阳难十倍不止。 昔日汉中之战,打得刘备几乎要“男子当战,女子当运”,曹操却顺利完成了徙民计划。 看似赢了,实则双输。 刘备输了人,曹操输了地。 汉中之战都打得如此艰难,再想从汉中出秦川,其后勤压力会有多大,不论是诸葛亮还是刘备都不敢小觑。 以及极为关键的:时间。 恢复汉中生气少说得十年。 哪怕走汉中顺利的夺下陇西,平戎治民积粮养马练兵又得十年。 再从陇西一路破长安、破潼关、破函谷关、最后打到洛阳,这其中的时间更不知要多少。 用二十余年的时间去跟曹魏拼治民积粮养马练兵,只会让双方的差距越来越大。 这还是考虑曹魏一直被动防守且无天灾疫病的情况。 然而。 曹魏是不可能一直被动防守的,天灾疫病更是难以预料。 如今孙权已残,曹魏的军事重心已经偏移到了刘备一方。 荆州方面不仅要提防孙权再谋荆州,还要独自面临曹魏在汉水以北的重兵。 《隆中对》最重要的一条“东结孙权”,以当前的形势来看,几乎可以说是名存实亡了。 刘备势弱的时候,孙权都想着偷荆州打压刘备。 刘备势强的时候,孙权更不可能对刘备有真心。 任何的战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就如赤壁之战后,庞统认为“荆州荒芜残败,人物流失殆尽,东有孙权,北有曹操,待在荆州难有发展,而益州户口百万,土地肥沃,物产丰饶,夺取益州可成大业。” 夺西川后,法正认为“曹操一举而降张鲁定汉中,却不趁势图巴蜀,反而只留夏侯渊、张郃屯守,不是曹操不懂战略而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有内忧让曹操不得不回”,故提议“举众讨伐汉中,上可得长安,中可蚕食雍、凉,下可固守为长久之计。” 诸葛亮的隆中对没问题,庞统的战略也没问题,法正的战略也没问题。 都是根据刘备不同时期面临的形势提出的合乎时宜的战略。 前者让刘备有了立足之地,后两者让刘备得了益州。 而当下。 刘封“征调西川之兵入荆州,集中优势兵力先取襄阳和樊城,然后屯田于汉水,积粮六七载以待天时。”,亦是对当前面临的形势提出的合乎时宜的战略。 刘备心中顿生欣慰和欢喜。 当初收刘封为养子时,除了无子外,最重要的是看重刘封的武勇和德行。 虽说入川后几年,刘封的性格逐渐变得骄矜刚猛,但刘备不认为这是坏事。 有本事的人才有资格骄矜刚猛! 只要器量和心性能跟得上,就能够独当一面。 后来。 刘封入上庸、保荆州,让刘备看到了刘封的宽宏器量和坚韧心性。 再后来。 刘封担任新城太守,从一个不会治理地方的武夫,逐渐变得知人善用、尊贤重士、亲政爱民。 刘备心中的成就感与日俱增! 不论是让糜竺去新城帮刘封,还是让董恢去新城铸直百五铢,都是刘备想让刘封能继续成长。 而今日。 刘封再次让刘备感受到了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战略! 刘封,会根据当前形势制定合乎时宜的战略了! 根据当前形势制定合乎时宜的战略,是成为一个大将最重要的能力。 不会因时制宜制定战略的,能当勇将当智将当仁将当悍将,当不了大将! 当刘备发现,刘封的成长越来越符合心中期望时,那种养成的成就感,外人是很难理解的。 估计也只有培养了霍去病的汉武帝刘彻,能与刘备感同身受。 “军师,吾儿所言,可否称得上奇略?” 刘备左手抚摸短髯,脸上洋溢着笑容,那想大笑又强忍着的嘴角已经快要压不住了。 若不是要维持形象,刘备真想站在最高处,对着整个江陵城高呼大笑:曹丕无勇,曹彰无谋,孙权无胆,唯有吾儿刘封,文武兼备,胆略过人。有子如此,何其幸哉! 诸葛亮心中亦有惊喜。 刘封所言奇略的利弊,诸葛亮都不用多想就能看得透彻。 诸葛亮惊的是:刘封在短短数年间就成长到了如此高度。 喜的是:刘封知恩义懂进退一心只为刘备的大业。 有关于刘封对父子兄弟之谊的观点,也或多或少的传入了诸葛亮的耳中。 当初立刘禅为世子的时候,诸葛亮是没参与讨论的。 刘备为什么收刘封为养子,诸葛亮也心知肚明。 十余年间,刘封一直都是被刘备当成继承人来培养的。 刚称王就取缔刘封继承人身份,是很不合时宜的。 然而刘备要安人心,又不得不在称王的时候立刘禅为世子。 不立刘禅,众人就得猜测刘备是不是要立刘封。 只要猜测有了,那么众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就必然会两极分化,或支持刘禅,或支持刘封,甚至于支持刘永和刘理也有可能。 毕竟。 刘备是没有嫡生子的。 刘封是养子,刘禅是庶子,刘永和刘理同样是庶子,本质上四人都是有继嗣权的。 要立谁为世子,根本在于利益的权衡。 然而不论是立刘封还是立刘禅,都会令人寒心。 立刘封,关羽等人肯定是不乐意的,亲儿子不立,凭什么? 立刘禅,刘封和支持刘封的心态就崩了,早知道不来益州了,打生打死的什么都得不到。 而如今。 刘封非但没有心态崩,反而主动的维护刘备的决定,更是不许有任何人离间父子兄弟间的情谊。 若说刘封对世子位没有一丁点的想法,诸葛亮是不信的。 然而。 人之所以为人,是因为人能控制内心的欲望,而不会如野兽一般凭本能行事。 控制得越好,就越有人性。 凡古之贤人,无一不是能控制好欲望的人。 人越贤,就越会受人尊敬。 刘备如此。 如今的刘封,亦是如此。 “封公子所言,可称奇略,大王今后要北伐,亦可以封公子所献奇略为基。”诸葛亮先是肯定了刘封的奇略价值,随即话锋一转: “然而,大王不回成都,西川兵又如何能征调入荆州?留谁守成都,留谁守阆中,留谁守南中,汉中如何策应,等等诸事,都得大王回成都后才能决定。 大王回成都越早,征调西川兵入荆州的时间就越快,大王也能早日返回荆州,倘若曹丕在今年就篡汉自立,大王仅以荆州之兵又如何能攻克襄樊? 众臣入荆州,往返不易,要商议大事也会延时费日,还请大王明鉴。” 刘备瞪大了眼睛。 刘封默默的往后退了一步,然后给了刘备一个无奈的眼神。 父王,我尽力了! 军师慧眼如炬,辩才无双,我论不过他! 良久。 刘备叹气:“罢了。孤就先回成都一趟。” 诸葛亮的嘴角浮起笑意,借着行礼的时候又巧妙的掩饰住:“大王英明!亮就不打扰大王父子叙旧了。” 看着诸葛亮离去时那潇洒轻快的步伐,刘备顿时愁容满面。 又见刘封倒退而走,刘备的愁容变成了愠怒:“吾儿,你想去何处?” 刘封讪讪一笑:“孩儿来时,偶遇一酒坊,酒香四溢,定有美酒。父王可在此稍待,容孩儿去取。” 刘备瞪眼轻斥:“编借口也编个像样的,府中自有美酒,何须你再去酒坊取?” 刘封不假思索:“孩儿亲自去取,方显孝义。” “行了,近前说话!”刘备打断了刘封寻借口离开的想法,让刘封近前坐下:“你也多年没回成都了,可与孤同回。” 刘封身子微微一抖,正身肃容:“父王,新城郡与南乡郡接壤。南乡太守夏侯尚,智略不凡,若闻我不在,定会举兵进犯。新城要地,不可大意。” 回成都? 刘封可不想回去! 当初在汉中时,刘备麾下众臣为争立谁为世子,争得面红耳赤,更有不少人对刘封恶意中伤。 如今刘封在荆州待得好好的,声望仅次于刘备和关羽,走哪都有人崇拜和欢呼。 何必再回成都受气? 这就跟后世很多在老家被亲戚鄙视,出去发达后就很抗拒回老家一般。 什么? 回去打脸? 他们配吗? 能配几把钥匙? 因此。 当刘备提出让刘封同回成都时,刘封立马就想好了借口。 刘备眼光何其的毒辣。 刘封一开口,刘备就看破了刘封的心思。 刘备也不点破,顺着刘封的话道:“孤会让坦之去房陵暂时替你,你未经营新城郡时,坦之都能击退夏侯尚;如今新城郡被你经营得如铁通一般,有坦之守新城,万无一失。” 刘封正色道:“君侯有意让坦之兄娶赵将军的女儿,父王你不能耽误坦之兄的人生大事,坦之兄都四十了至今无后。” 刘备也正色道:“孤也是这般想的。孤与云长,情若兄弟,你与坦之,也应当有兄弟之谊。云长要镇荆州不能脱身,孤又不好强迫子龙嫁女,正好你可替坦之入川说媒。” 刘封愕然。 我这是自己将自己给绕进去了? 我去给坦之兄说媒? 虽说媒人一般是长辈,但有时候也可以是平辈。刘备的理由也很充分:关羽不能离开荆州,刘备不能强迫赵云嫁女,刘封的身份地位也有资格去说媒,合情合理。 刘备心中偷着乐。 还想跟孤装? 你就是孤养大的,你在想什么孤会不知道? 刘封泄气:“父王,孩儿真要回成都吗?” 刘备加重了语气:“必须要回成都!” 见刘封哭丧着脸,刘备遂又正言道:“公仲,孤知道你不想回成都的原因,你怕回去后引起成都众人的忌惮,若有小人趁机使坏,或会令你与阿斗不和。 然而。 孤这一生,遍识天下群雄。 凡有宗室至亲不和者,皆是难成大事。 先帝有二子,争位而被小人所趁,一者被董贼毒杀,一者被曹贼挟持;袁绍三子,徒有河北之地,相互征伐而为曹操所败;刘表二子,坐荆州富饶之地,相互敌视而为曹操所败;反观江东孙策兄弟,兄死弟及而能固守江东。 孤要让成都众人明白,孤有一个好儿子,一个文武兼备、胆略过人的好儿子,一个不负父子兄弟之谊的好儿子。 孤要让成都众人明白,何为‘弟不疑兄,兄不疑弟’、 孤要让成都众人明白,即便有朝一日孤不在了,孤的基业也依旧在,也无人能欺辱孤的儿子!” 铿锵有力的话,自刘备口中厉声而出。 刘封也由一开始的哭丧脸逐渐多了惊讶感动凝重等复杂的情绪表露。 真诚是最大的必杀技。 刘封的真诚,让刘备感到骄傲。 刘备的真诚,让刘封感到舒心。 父亲不用怀疑儿子,儿子不用警惕父亲,这才是正确的父子相处之道。 即便是刘封,理性也在刘备那一声声“好儿子”中被感性战胜,脱口而出:“孩儿愿随父王回川!” 等刘封的理性再次战胜感性时,刘备已经开怀大笑:“有吾儿相随,吾心甚慰!” 刘封忍不住抽了抽嘴角。 大意了! 没有闪! 翌日。 当诸葛亮看到背弓持枪策马如护卫般跟随在刘备身边的刘封时,摇扇的右手也不由一滞。 刘备则是心情畅快,直言而笑:“吾儿在荆州立了大功,又岂能不返回成都受赏?” 刘封则是豪言而道:“江陵到成都,路途遥远,身为人子,应当护卫左右!” 诸葛亮看破不说破。 刘备这是要带刘封回成都敲打众人呢。 对诸葛亮而言,这也是好事。 敲打成都众人也是有必要的。 自古贤臣,都不应该去掺和立嗣。刘备想立谁不想立谁都应该由刘备来决定。 诸葛亮也感到庆幸。 倘若刘封因为忌恨刘禅当世子一事而在上庸摆烂,荆州必会沦陷。 所幸的是:刘封没有因私废公,即便心有不满也没有废弛大事。 关羽则是亲自送刘备入江津口登船。 刘备肯回成都,关羽也是松了口气。 这段时日,关羽又要处理荆州时,又要护卫刘备,生怕刘备又跑去襄阳外查探军情了。 刘备这一趟回去,即便要再回荆州也得两三个月后甚至更久。 “云长,你似乎盼着孤回成都啊。”刘备见关羽那如释重负的表情,佯怒道。 诸葛亮和刘封纷纷别开了脸。 君侯为什么会如此,大王(父王)你真不自知吗? 关羽也不是愣头青了,正色而道:“大王身系国家之重,早日返回成都安定官吏士民,乃臣所愿。” 刘备哈哈大笑:“云长啊云长,你让孤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了。罢了,守好荆州,待孤处理完成都诸事,再带兵入荆州,助你再取襄樊。” 关羽拱手,与周围官吏起身大呼:“恭送大王!” 看着扬帆而去的刘备背影,关羽的眼神也变得犀利。 刘封昨日所言,刘备也同步告知了关羽,并让关羽加派细作刺探北方变故。 关羽深知。 一旦曹丕真有篡位自立的举动,刘备就必须拿下襄阳和樊城,以示对曹丕篡汉自立的反击。 这不仅仅关系到今后北伐战略所需,更关系到汉室的声望。 倘若曹丕篡汉自立后,刘备一方没有任何的军事行动亦或者有了行动但又不能成功,都会让曹丕的声望与日俱增。 届时。 北方的士民就会想:连刘备都对曹丕称帝无能为力,看来天命归魏了。 这种想法一旦与日俱增,再传到二代或三代后,那么北方就会以魏为正统,而不会再惦记汉室。 历史上也多有类似的案例。 就譬如:司马昭篡位的时候,北方士民多有认定魏为天命而不愿屈服于晋的。 又譬如:袁绍死后,多有百姓泣苦,并未因为曹操代表汉室就心向汉室。 因此。 襄阳和樊城,刘备是必须要夺取的! 只有夺取了襄阳和樊城,刘备才能向天下人宣示汉室尚在。 刘备宣示了汉室尚在,北方有不愿屈服曹魏的才有可能暗为内应。 而历史也证明了,不思进取的朝廷是会被士民抛弃的。 如某宋,因为不思进取,以至于北方士民多有认为辽为正统的。 如某吴,即便谥号大皇帝想表现出威武霸气,结果依旧被视为江东杰瑞。 只要思进取,哪怕是忽必烈都能变成刘必烈。 随后。 关羽按照刘备的嘱咐,逐一下令。 如:派关平暂时去新城郡替代刘封,避免刘封离开新城郡后被夏侯尚觅得机会。 如:派人去建业与孙权结好,以示两家和睦之意。 如:在江津口、公安津口、陆口、夏口、沔口、扬口操练水军,做好应战准备。 如:在宜城以南广修据点、烽火台、修路搭桥等等,一为减轻粮道运输困难,二为提防襄阳的曹仁先有南下之心。 如:于诸郡豪族手中购买谷麦、六畜、布匹等物资,囤积粮草辎重,缝制衣甲旌旗。 等等。 而在这期间。 益州各地,尤其是蜀郡,有关于刘封的传闻如雨后春笋一般出现。 譬如:刘封入上庸,兵不血刃劝降申耽,半月定三城。 譬如:刘封入荆山,说服荆山各族归义大汉。 譬如:刘封识破孙权偷袭荆州的阴谋,挥军战江陵。 譬如:刘封败吴将徐盛、丁奉、马忠、全琮、潘璋,雪中奋兵斩杀韩当。 譬如:刘封四打江津口,血战江陵。 譬如:刘封治理新城,南乡郡士民争相来投,直百五铢在南乡郡流通。 等等跟刘封入上庸后有关的功绩,几乎都有传出。 以及刘封当着于禁的面喊的那两句“自古以来,治天下用文,得天下用武,文武之道,一张一弛,方可令天下太平,民生安稳。”“阿斗与我,皆为汉中王之子,阿斗习文我习武,虽非亲兄弟但胜似亲兄弟,汉中王以阿斗为王世子,亦乃我父子兄弟三人私议所定。”也被重点传出。 毋庸置疑。 这是刘备故意派人散布的。 刘备就是要告诉益州众人:务实一点,别瞎在那臆测和离间孤父子三人的情谊! 别船。 孟达一脸不忿。 同样在保荆州中立了大功,凭什么刘封就有这待遇? “孝直,大王如此高调的夸刘封,到底心存何意?”孟达红着眼,嫉妒的心思都快写在脸上了。 法正轻叹:“子敬,你还是不了解大王啊。刘封虽然是大王养子,但跟在大王身边的时间比世子更久,刘封可是大王亲手教出来的! 你不要用皇室大族诸子争嗣来揣测大王的心思,就以一个普通父亲的角度来思考,当儿子的立了大功,当父亲的又岂能忍得住心中的喜悦? 更何况,当初立世子的时候,有不少人都觉得刘封会是世子的威胁,更是建言大王取缔刘封的‘副军’之号。 众人的担心看似合情合理,实则会令大王不痛快。质疑刘封,就是在质疑大王识人不明养虎为患。 而如今,刘封用实际行动证明了他不会对世子构成威胁,反而还会成为世子最坚实的护盾,大王又岂能不高调的夸刘封? 大王这是敲打我们,别妄图离间大王父子三人的情谊。” 孟达哼了一声,欲言又止。 虽然法正说得很在理,但孟达心中依旧不忿。 而在主船。 刘封的心情就如江面的风一般,飘逸而轻快。 刘备不仅仅是嘴上夸刘封,还用实际行动在夸刘封。 即便诸葛亮表达了担忧,刘备也依旧派白毦兵去散布传闻,更是言“孤不是曹操,孤不疑儿,儿不疑孤。” 阴谋论? 去其娘的阴谋论! 刘封只知道:刘备是真心对自己好。 士为知己者死。 什么权力争斗,在真诚面前都得滚一边去。 如果说荆州一战后,刘封只是在理性上笃信不会因为嗣子之争而亡。 那么刘备用实际行动的猛夸后,刘封在感性上也笃信不会因为嗣子之争而亡。 身无忧虑一身轻。 刘封此刻的心情,就如李白那首《行路难》中的名句: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本章完) 第136章 兄弟问心,刘备父子同上殿(6k) 第136章 兄弟问心,刘备父子同上殿(6k) 成都。 汉中王府。 朗朗读书声,在雅舍中响起。 太傅许靖手持书简,负手于背,左右踱步,闭眼静听。 听到纰漏处,时而以手示意,时而出声指正。 雅舍中有三个少年。 大的一个约莫十二三岁,小的两个约莫五六岁,正是刘备的三个儿子,刘禅、刘永、刘理。 自刘备称王后,就拜年过七十的名仕许靖为太傅,请许靖为三子授学。 雅舍外。 一少年小心翼翼的在门口探头。 在见到许靖的时候,又迅速的将脖子缩了回去,双手握紧,显然对许靖颇为畏惧。 然而下一刻。 少年就听到了许靖的唤声,又老老实实低着头入内。 见许靖没责怪的意思,少年又连忙坐到刘禅的右席,一边偷眼看许靖一边低声道:“世子,汝兄入城了。” 话音刚落。 却见许靖的目光陡然增开,轻斥道:“霍弋,休得惊扰世子。” 少年正是刘备的爱将霍峻的遗孤霍弋。 霍峻病逝,刘备十分痛惜。 不仅率群僚吊祭,更是留宿墓上,见其子霍弋孤苦,又养霍弋于府中与刘禅作伴读书。 近日刘封传闻四起,蜀郡多有议论刘封的。 作为刘禅的发小,霍弋颇为关注,时常溜出去替刘禅打探消息。 今日探得刘封入城,遂匆匆来报。 刘禅放下手中的书简,暗暗一叹。 自当世子这一年,刘禅承受了以往十二年从未承受过的压力。 既要习文练武又要学为人处世驭人之术等种种“王世子应该掌握的术”。 其中一项,就包括了“驭兄弟为臣”。 这门功课由见多识广的吴王妃在教授。 吴王妃曾是刘焉第三子刘瑁的正妻,而刘瑁又是刘璋的兄长。 如何“驭兄弟为臣”,吴王妃那是身临其境的体会过的。 当然,体验的是被“驭”。 吴王妃的叔父又是昔日大将军何进的属官吴匡。 吴王妃自幼就经历了十常侍之乱、董卓之乱、李郭之乱等等大事,深知权力争斗的残酷。 每每会用自身见闻告诫刘禅。 然而这门功课,刘禅不太想学。 刘禅不是在世家大族争嗣的环境中长大的,也没吴王妃自幼的遭遇。 自幼受到的熏陶都是刘备的仁义,见到的都是“不似亲兄弟胜似亲兄弟”,而吴王妃那一套,又是“防火防盗防兄弟”的风格。 刘禅对吴王妃那套难以感同身受。 刘禅也曾问过诸葛亮,诸葛亮每每却言“世子当有主见”,让刘禅自行去领悟。 见刘禅不再读书,许靖眉头微蹙:“世子,学业想要精进,就须每日勤勉,岂能受外物惊扰就荒废读书?” 训斥的同时,许靖那严厉的眼神也盯向了霍弋。 被许靖这一盯,霍弋脖子一缩,低头不敢直视。 “素闻太傅有识人之能,学生想请太傅点评一人。”刘禅恭敬一礼,温声而问。 “世子是想让老夫点评谁?”许靖心中已有猜测。 刘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双眸中有不符合年龄的老成:“吾兄,副军将军。” 果然是刘封。 许靖“唉”了一声。 身为太傅,许靖对刘封近日传闻也有耳闻。 许靖不喜欢沾惹是非。 兼之年龄大了,除了授业外也不想多生事端。 然而刘禅受了影响,许靖也不能置之不理。 身为太傅,许靖也有义务为刘禅传道受业解惑。 “老夫本不欲妄加点评,既然世子问了,那老夫就胡言一句:副军将军刚猛善战,既有乐毅之量,亦有叔旦之能,世子当敬重之。” 刘禅不由心惊。 许靖对刘封的评价,远超刘禅的估计。 不论乐毅还是叔旦,那都是能影响一国气运之人! 意味着在许靖眼中,刘封的存在能影响汉室气运! 一旁的霍弋也是惊得不浅,呼问道:“太傅,那乐毅当了燕国上将军,能连下齐国七十余城,若非燕惠王猜忌,齐国都能被乐毅灭了。 叔旦先是辅佐武王灭殷,后又辅佐成王治国,平叛戍边,制礼保民,贾谊评其为‘大德大功大治于一身’。 太傅以此二人为例点评副军将军,未免有些过了。” 许靖瞪了霍弋一眼,呵斥道:“汝这孺子,如何懂得评人? 乐毅因燕惠王猜忌而未能吞齐,叔旦受武王成王信任而能灭殷兴周,老夫以此二人为例点评副军将军,是为劝世子勤勉警身,以前人为镜。” 刘禅低头沉吟。 许靖的意思刘禅听明白了。 这是让刘禅不要妄加猜忌刘封而酿成乐毅之憾,为人主者也应有信任兄弟至亲之德。 许靖又“哼”了一声:“世子不以大王为师,何故偏听妇人之言。” 显然。 许靖也知道吴王妃那套“驭兄弟为臣”的理论,颇有不屑之意。 以吴王妃如今的身份地位,也只有许靖敢这般暗讽了。 刘禅身子猛地一抖,幡然醒悟。 想到自己放着刘备的仁义不去学,反而因吴王妃的自身经历而迷茫,又倍感羞惭,遂起身向许靖再拜:“太傅警言,学生茅塞顿开。受教了!” 许靖抚摸美髯,欣慰点头。 刘禅正是树立三观的年龄,有些偏差没事。 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许靖严厉的目光又扫向霍弋和刘永刘理兄弟:“今日老夫之言,烂在尔等肚子中,若让老夫听到传闻,必逐之。 尤其是你霍弋,身为世子伴读,更应当修身养性,有明辨是非之能。” 霍弋三人如捣蒜般点头。 刘永刘理是听不懂不敢妄言,霍弋是听懂了不敢妄言。 瞧三人的反应,明显对许靖又敬又怕。 就在刘禅要继续读书的时候,霍弋又惊呼一声:“差点忘了,大王也回城了。” 下一刻,许靖手中的书简直接敲在霍弋的头上,许靖的呵斥声也随之响起:“霍弋,给老夫舍外面壁去!” 半个时辰后。 霍弋捂着脑袋跟在刘禅身后,悻悻地道:“太傅也太狠了,都起包了。” 刘禅哑然失笑:“太傅最忌有人惊扰授课,你却一连惊扰两次;只敲打你一次,都是太傅手下留情了。” 霍弋丧气。 许靖的敲打,霍弋再不服气也得认怂。 寻常人求许靖授课都没资格,霍弋若还嫌弃,自有一大批人争相来给刘禅当伴读。 谈论间。 霍弋又提到了刘封:“方才雅舍我没敢多问,世子真不怕汝兄争嗣?” 刘禅止步轻叹:“父王以大兄为子,本就有令大兄继嗣之意。是我抢了本该属于大兄的世子之位,若大兄想要,我愿将世子位让与大兄。” 霍弋愕然:“世子,你真这么想?” 刘禅点头:“大兄跟随父王征战十余年,屡立奇功;而我只在后方读书,寸功未立。又有何资格与大兄争抢?” 霍弋“哎”了一声:“可旁人不会这般想。” 刘禅抬头看向天空,脸上又浮现了与年龄不相符的愁容:“我明白,太傅也明白。故而太傅才以乐毅和叔旦为例来点评大兄,希望我能勤勉警身,以前人为镜。” 霍弋见刘禅面有愁容,低声问道:“世子可是担心,见了汝兄后不知道该如何相处?” 刘禅“嗯”了一声:“我四岁时,大兄就入川了,之后大兄助父王平定西川、兵巡诸郡,没几年又跟着父王去征讨汉中,而后又入上庸战荆州。 我与大兄,见少离多。以前没当世子时,相处倒也是融洽,如今我当了世子,大兄心中定有埋怨。 我不知道见了大兄应该如何说如何做,才不会让大兄误会。” 霍弋沉默。 刘禅的苦恼,霍弋没经历过,也提不出有用的方案。 这时。 前方一人转出。 只见来者,头戴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袍,腰悬玲珑狮蛮带,脚蹬白纹虎皮鞋,佩剑随身,威风凛凛,正是刚回府的刘封。 见到刘禅,刘封大步而来,伸手就摸向刘禅的头。 “阿斗,你果然在这里!许久不见,你长高不少,就是这多愁善感的毛病还是没改掉,小孩子别总是愁眉苦脸的。来,给兄长笑一个!” 听到刘封熟悉的话语,刘禅的双眼愕然瞪大。 甘夫人死得早,刘备又常年不在家。 以至于刘禅比同龄人更早熟,心思也更敏感细腻,时常会表现出多愁善感。 为这事,刘封曾多次督促刘禅习武,希望刘禅能通过习武来坚韧心性,摸头杀也成习惯了。 这就是刘禅口中“以前没当世子时,相处倒也是融洽”。 刘禅下意识的脱口而出:“大兄你不怪我?” “怪你?”刘封右手托着下巴:“也对,应该怪你。当初我去上庸的时候,你居然不来送我!让我颇为心寒啊。” 刘禅脸一红:“我,我,我不知道大兄你要去上庸,啊,不对!大兄你去上庸的时候,我也不在汉中啊。” 刘封哈哈一笑:“那就是我记错了,为了表示对阿斗你的歉意,这把剑就送给你了。” 刘禅接过剑,咬了咬牙:“大兄没错,是我的错。这世子本应由大兄来当,我这就去寻父王,请父王改立大兄为世子。” 刘封脸上的笑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严肃:“世子之位,岂能轻言废立。既然父王以你为世子,我必助你坐稳世子之位。 为世子者,当持盈守位,亲贤臣,远小人,莫要听信小人谗言而令我兄弟互相猜疑。” 见刘禅依旧咬紧嘴唇,刘封又缓和了脸色:“阿斗,你有叔齐之心,我又岂会无伯夷之德。可你我也不能效仿伯夷和叔齐,为了兄弟之谊就奔走他乡,将这匡扶汉室的重任交给年迈的父王和两个不到六岁的幼弟啊。 为兄者,当率荆益兵众,决战两阵之间,横行争衡天下;为弟者,当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用以保境守民。 你我兄弟二人,齐心共举,为父王左膀右臂,方可助父王匡扶汉室。男子汉大丈夫,不可学小女儿状!” 刘封的谆谆之语,让刘禅的紧张和不安,逐渐消散。 又想到太傅许靖用乐毅和叔旦为例对刘封的点评,刘禅更感羞愧。 “大兄,我,我,我.”一时之间,刘禅不知道该说什么。 “好了,别愁眉苦脸的了。”刘封宠溺的摸了摸刘禅的额头,又看向霍弋:“霍弋,你别愣着啊,去后厨寻些酒肉,都摆到凉亭来。 今日我就给你们讲讲我是如何在荆州大杀四方,杀得江东鼠辈抱头鼠窜的,一般人我可不告诉他们细节。” 霍弋眼前一亮,应了一声就往后厨跑。 相较于听太傅许靖讲课,霍弋对征战更感兴趣。 不多时。 霍弋就抱来了酒肉,然后跟刘禅席地静听。 富有感染力的声音铿锵有力的响起。 刘封以讲评书的方式挑选了荆州几场大战来讲,讲得那叫一个豪气干云,听得刘禅和霍弋如痴如醉,仿佛身临其境。 刘禅脸上愁容也随着引人入胜评书而变成了欢笑,当世子这一年承受的压力和苦闷也被渐渐的融化了。 不远处。 刘备注目而立。 刘封和刘禅,对刘备而言就如手心手背的肉,伤了谁都疼。 原本刘备是想单独嘱咐刘禅,不要当了世子就恃宠而骄不尊兄长,结果被刘封给否决了。 只因刘封认为刘备爹味太重,对一个自幼缺爱的十三岁少年要求太高了。 这才有刘封方才的举动。 而事实上。 刘封的做法才是最适合的。 刘禅不似刘协这种自幼经历过残酷宫斗权斗的。 从小到大,刘禅都是被保护的。 刘禅的心思虽然细腻敏感,但并没有染上灰暗。 刘封有时候也在怀疑,这历朝历代大部分的皇帝之所以被称为孤家寡人,定是小时候经历的宫斗权斗太多了,才养成了疑神疑鬼的性格,长大了就有各种针对宗室至亲荒唐而可笑的泄愤举动。 老实说,刘封不喜欢这样的皇帝。 没有“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的信仰,只知道醉心于权力争斗而喜怒无常,都只是一群患有心理疾病的昏君罢了。 而事实上,绝大部分的皇帝,也都是一群除了宫斗就没啥大本事的神经病。 “军师,吾儿可否称得上兄友弟恭?” 刘备嘴角泛起笑意,语气中有不加掩饰的炫耀之意。 若不是要保持风度和仪态,刘备更想把着诸葛亮的手臂,然后高呼“军师,看到没,我儿子,那是我儿子!” 诸葛亮顿感无语。 大王你专程让亮来,就是为了让亮看世子兄弟兄友弟恭的? 亮很忙的! “大王之子,兄友弟恭,当为世人表率。” 听到诸葛亮的赞美,刘备嘴角的笑意更甚了。 若不是怕惊动了凉亭中的刘封刘禅,刘备真想哈哈大笑。 刘备没有去惊扰刘封刘禅,看了一阵后就带着诸葛亮悄声离开。 是夜。 刘封与刘禅同塌。 看着脸上洋溢着笑容而入眠的刘禅,刘封的嘴角泛起了笑意。 兄弟争嗣? 不存在的。 刘备子孙现状。 刘封三十出头,刘禅十三岁,刘永六岁,刘理五岁,刘封的儿子四岁。 而刘备的嫡系。 关平四十出头,其余如关兴、张苞、张绍、赵统、赵广等人都还未及冠,诸葛亮更是连儿子都没有,简雍、孙乾等人子嗣也是年幼。 用青黄不接来形容都不为过。 都穷困如斯了,还要兄弟争嗣,等于将权力拱手让给世家大族。 魏能因宗室后继无人而出现司马懿,汉也会因宗室后继无人而出现谯周的仇国伦。 至于刘封手下人想要从龙之功、想给刘封黄袍加身,那更是扯淡。 若赵匡胤没篡位心思,别说黄袍加身了,柴宗训主动禅位都没用。 黄袍加身不过是在自导自演,给自己立个“委屈”人设罢了。 刘封不是个为了当皇帝就自折手足的人。 秦始皇能奋六世之余烈而灭六国,其中一个关键就在于宗室至亲的支持。 胡亥二世而亡,跟胡亥残害宗室至亲息息相关。 刘辩被董卓毒杀,刘协被曹操视为提线木偶,也是因为两人没宗室至亲的帮衬。 若连宗室至亲都要猜忌,外姓又岂会死心塌地? 想到这里。 刘封心中又有了决定。 规矩,必须趁早立下。 翌日。 刘备在汉中王府的正殿,召见群臣。 如诸葛亮、法正、许靖、赵云、马超、庞羲、射援、黄忠、赖恭、孟达、蒋琬等数十人皆入殿朝见。 不过刘备并未立即召开朝议。 似乎在等着什么人。 众人有窃窃私语的,有举目四望的,有低头沉思的,就连法正的眼中都有疑惑。 唯有诸葛亮坦然自若,似乎知道内情。 孟达环视众人,发现刘封不在大殿,不由暗暗揣测:难道是在等刘封?竟让我等大臣都等刘封一人,大王未免太宠溺刘封了吧! 大王就不担心,过于宠溺刘封而令群臣不安吗? 世子如今是刘禅,刘备又宠溺刘封,这难免会让群臣有想歪的心思。 譬如:刘备会不会因为刘封在荆州立了大功,而废刘禅立刘封? 群臣也不是傻子。 刘封在刘禅被立世子前,一直都是被刘备视为继承人来培养的。 再兼之刘禅年幼,刘备会不会考虑主少国疑而改立刘封为世子,犹未可知。 就在众人猜疑间。 殿外响起两声高呼。 “世子到!” “副军将军到!” 众人多有寻声而望者,法正却是敏锐的看到了刘备在听到刘封和刘禅到来时,嘴角浮现的笑意。 但见殿外。 刘封一身黑色朝服,行走在右;刘禅一身红色朝服,行走在左。 龙行虎步,尽显威仪。 “儿臣见过父王!” 一大一小,皆是声色洪亮。 刘备轻抚美髯,挥手让二人起身:“汝兄弟,为何来迟?” 刘禅看向刘封,刘封回了个鼓励的眼神。 得到了鼓励的刘禅,取出一简,朗声而道:“特为父王备礼。” 刘备遂令人呈上。 简中大意,是以伯夷叔齐为例来阐述兄弟之谊,又言“勿以恶小而为之。勿以善小而不为。惟贤惟德,能服于人。此当为宗训也。” 刘备惊讶的看向刘禅:“此为何人教你?” 刘禅声色诚挚:“大兄所教,儿臣亲笔。” 刘备哈哈大笑,遂将竹简遍传众臣。 众臣看了简中内容,皆是心惊。 刘禅遂又向众文武行了一礼,朗声道:“近日城中多有流言毁我兄弟之谊,此必为曹魏细作刻意散布,意图乱我兄弟贤德。 《易》有云:二人同心,其利断金;同心之言,其臭如兰。古亦有伯夷叔齐让国之举,我兄弟二人,深为敬佩。 诸君皆为智者,不可受流言蛊惑而猜疑我兄弟二人有争嗣之心,今以此简,以表我兄弟二人齐心之意。 若有以言坏我兄弟之谊者,我必拔剑杀之! 望诸君不可再疑!” 虽然年少,但刘禅这几句话亦是铿锵有力,威仪自显。 刘备抚摸短髯,极力掩饰嘴角的笑容。 众臣更是心惊。 刘封亦随之亦道:“曹丕心奸不仁,为争当世子数害其弟,又自以为天下之人皆如他一般心狭多疑,故遣细作间我兄弟之谊,何其可笑! 我既为兄,当率荆益兵众,决战两阵之间,除曹贼以匡天下;世子为弟,当举贤任能,使其各尽其心,安万民以保汉室。 二者齐心,可扫世间阴霾。 望诸君皆能持盈守位,劳谦其德,文武共进,同匡汉室。 此亦父王心中所愿也!” 话音一落,满殿皆静。 刘备的笑意更甚了。 瞧见了吧! 这就是孤的儿子! 曹孟德羡煞而不得的儿子! 区区黄须儿,如何能跟孤之子相比! 刘备又举目示意诸葛亮。 诸葛亮会意出列:“禀大王,北方有消息称,洛阳谶言四起,皆言‘定天下者,魏公子桓,神之所命,当合符谶,以应天人之位’。 又有消息称,曹丕谎称南征,却在谯县大飨六军及谯父老百姓于城东,又驱兵至许都以来的曲蠡炫耀兵威。 曹丕不臣之心,更甚其父。 今又有曹魏细作试图离间世子兄弟之谊,更显曹丕心虚之实。 为防曹丕行篡汉之举又举兵南下,臣请大王先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以防不测!” (本章完) 第137章 救治马超,刘封平推了南中(68k) 第137章 救治马超,刘封平推了南中(6.8k) 在场文武,对曹丕会篡位并不意外。 亦或者说,曹丕不篡位才会令人意外。 然而。 对于诸葛亮提议“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众文武却是意见不一。 如伊籍、赖恭、蒋琬等荆州人,赞成尽快调兵以防不测。 如杨洪、李恢、张裔等益州人,认为南中不稳不宜调兵。 如法正、射援、孟达等关中人,提议屯田汉中徐图关中。 如许靖、赵云、黄权等人,或言开设庠序,或言绥怀远近,或言休战养民,或言与吴建交。 等等。 支持“调益州之兵入荆州”者甚少。 反对者虽然理由各不相同,但几乎都认为眼下不宜再动刀兵。 众人争论到晌午,也未能形成统一的意见。 无奈之下。 刘备只能让众文武回去仔细考虑,容后再议。 诸葛亮和法正则是被留了下来。 留下诸葛亮是因为:诸葛亮在提议“调益州之兵入荆州”后全程挂机,任由众文武争论。 留下法正是因为:法正竟然不同意“调益州之兵入荆州”! 刘封没有留在正殿也没有跟着刘禅一起回内院,而是一路出府跟在了马超身后。 朝议的时候,刘封见马超形容憔悴,下意识的想到了史载马超于两年后死亡,死因不明。 对马超死亡的原因,后世有不少猜测。 有猜测马超染了瘟疫的。 有猜测马超是旧伤复发。 有猜测马超是常怀畏惧自疑而亡。 有猜测马超是家族被灭愧疚而亡。 有猜测马超是壮志难酬忧郁而亡。 等等。 而以刘封的观察,马超更像是纵情酒色伤了身子。 在刘封印象中,马超并不是个纵情于酒色的人。 事有反常,必有缘故。 “封公子寻我有事?” 刘封的跟行没有掩饰,很快就被马超觉察。 犹豫了一阵,刘封问出了心中的疑问:“去年左将军在汉中,雄姿英发,气色如虹。今日一见,左将军竟憔悴如斯!方才朝议时,左将军也默不作声,令我颇为奇怪。” 马超面色复杂,随后强颜欢笑:“谢封公子关怀,我无大碍,偶感风寒罢了。” 偶感风寒? 托词也太明显了! 刘封一眼看穿了马超的谎言,遂激道:“左将军这是不信任我啊。既如此,我这就回去见父王,请父王亲自来问询。” 见刘封作势欲走,马超连忙拦住,面有无奈:“封公子,些许小事,不敢劳烦大王。” 刘封趁势道:“既是小事,那就由我来为父王分忧了。听闻左将军府上有美酒,愿与左将军同饮。” 马超刚想拒绝,却见刘封径自就往自家府邸而走,只能暗叹一声跟上。 到了左将军府,刘封见到了马超的族弟马岱。 马岱的气色看起来虽然不憔悴但也称不上红润,料想放纵的时间也不少。 见到刘封,马岱有些惊讶,遂又看向了刘封背后的马超。 “岱弟,去取些酒食,今日我与封公子有些事要谈。”马超声色平静,不似一开始那般抗拒。 虽有疑惑,但马岱也没多问。 马超则是引刘封来到正堂,分宾主而坐。 不多时,马岱将酒食端来,随后又在马超的示意下离去。 刘封反客为主,一边劝酒一边跟马超闲聊。 在聊的过程中,刘封敏锐的觉察到马超并非因亲族被诛而抑郁消沉。 斟酌片刻。 刘封试探的问道:“江阳太守彭羕,数月前被父王诏令诛杀于狱中,不知左将军可有耳闻?” 马超握着酒樽的手猛然一抖,铜制的酒樽竟在这一瞬间变形了。 见状,刘封有了判断:“看来我猜得没错,左将军憔悴如此,定是与彭羕有关了。” 马超脸色忽阴忽晴,最终化为一声叹息:“是我害了彭羕。” 言谈中。 刘封也自马超口中了解到了具体的详情。 去年。 彭羕因嚣张自矜惹怒了刘备,被刘备贬为江阳太守。 从益州的治中从事跌落到远离蜀郡的江阳太守,彭羕自然是心中不忿。 这常人不忿最多私底下骂几句,彭羕却是跑去见马超,不仅骂刘备是个老兵痞子,还邀马超起兵反叛。 马超惊了。 你来找我喝酒,我很高兴。 可你拉我反叛,是想我死? 马超本就因寄人篱下而时常心怀危惧,自然不肯跟着彭羕当疯子,事后就将彭羕的话如实上报。 彭羕因此获罪入狱。 刘备的本意是让彭羕在狱中反省错误,结果彭羕却给诸葛亮写了封长信。 信中大意就是:我能力强,功绩高,庞统法正都夸我,你也夸我,大王也夸我。我酒后失言骂了大王我认,但反叛的事我不认。是马超误会了我的意思,他太令我痛心了。 好家伙! 彭羕写的古文版信,不仅长达五百余字,还大半都在夸自己。 更是避重就轻的称只犯了酒后失言的小错,将最核心的“反叛”大错推责给马超。 纵是诸葛亮惜彭羕之才,也不敢替彭羕求情了。 刘备也觉得彭羕太把自己当回事。 好好的认个错,大家都有台阶下,不认错还推责,留下有什么用? 然而。 得知了详情后,刘封更疑惑了:“彭羕咎由自取,左将军防患有功,为何还要纵情酒色自甘堕落?” 马超长叹不语。 这时。 一直在门外的马岱听不下去了,闯入道:“封公子言之有理,彭羕咎由自取,与左将军何干? 可彭羕死后,彭羕的家小屡屡辱骂左将军不讲信义;州府的官吏,更是一个个对左将军避之如虎,实在可气!” 马超低声呵斥:“岱弟,休得胡言!” 原来如此! 听马岱这一说,刘封也猜到了大概。 被彭羕家小辱骂,马超自觉害死了彭羕。 打小报告被州府官吏孤立,认为马超不宜结交。 伤感三族被灭又不知今生是否报仇有望。 寄人篱下又心怀危惧,常恐获罪。 各种负面情绪,让马超变得抑郁。 虽想借酒色消愁,但结果却是愁上加愁。 心病还得心病医。 既然了解到了马超憔悴的病根,刘封自然不愿马超就此抑郁而亡。 马超今年才四十五,正值壮年。 若是如史载一般在两年后抑郁而亡,那将会是刘备势力的严重损失。 虽说马超在西凉的嫡系所存无几、无法再现昔日威震潼关杀得曹操渭水溃逃的雄风,但马超的精神意义大于战场上的厮杀意义。 只要马超还活着,就能西和诸戎为助力。 就如汉中之战中,马超孤身出使就策动了氐族雷定七部万余人响应刘备。 想到这里。 刘封又邀马岱同饮。 一面劝慰马超,一面将马超灌醉。 待得马超醉得不省人事后,刘封这才起身叮嘱马岱:“左将军的心病得父王才能医治。 我先去寻父王,问父王何时有空闲。你照顾好左将军,近几日不要让左将军出府,以免父王来了又寻不到人。” 马岱心下一惊:“大王真能治好左将军的心病吗?” 刘封笃信而笑:“若父王都不能治好左将军的心病,天下又有何人能治好? 待左将军醒来,可替我传句话:父王不是曹操,也非韩遂张鲁之流,我和世子更不是多疑之人,不可自疑。” 马岱心中更惊。 看着刘封那洒然离去的背影,马岱也陷入了沉思。 刘封回到王府时。 诸葛亮和法正已经离开,只剩下独倚凭几的刘备在愁眉苦思。 见到刘封,刘备眉头微微舒展:“吾儿去了何处?” 刘封直言道:“闻左将军患病,前往探问。” 刘备吃了一惊:“孟起患病了?何时的事?可有问医?” 刘封轻叹:“左将军患的是心病,寻常药石是无用的。” 心病? 刘备肃容,抚髯沉吟:“莫非,是因彭羕之事?” 刘封点头:“如父王所料,左将军的心病的确跟彭羕有关,然而最关键的不在于此,而在于左将军对父王心存危惧,常恐获罪。” 刘备蹙眉:“孤未曾对孟起有猜疑之心,孟起又何故对孤心存危惧?” 刘封道:“左将军未投父王前,不是被猜忌就是被背叛,亲族大抵也因猜忌背叛而亡。 父王虽未对左将军有猜疑之心,但左将军却不敢对父王推心置腹,左将军因此心存危惧而纵情于酒色之中,试图以酒色来麻痹消愁。 然而酒色伤身,容易折寿。” 刘备“唉”叹一声,问道:“吾儿可有良策?” 刘封道:“左将军有一子,甚是聪慧,可养于府中为阿斗伴读;又有一女,甚是乖巧,可许其为四弟之妻。 如此,既可令阿斗今后有可信可用之人,亦可令左将军无后顾之忧;没了后顾之忧,左将军的心病自然也就好了。” 刘备点头称“善”:“待明日,孤会亲往孟起府中,以安齐心。” 顿了顿。 刘备又叹:“方才孤留军师和孝直同议‘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一事,军师和孝直都言不宜调兵,孤甚为烦恼。” 尤其是诸葛亮的态度,让刘备感到很郁闷。 “调益州之兵入荆州”是诸葛亮当众提出来的,众文武商讨的时候闭口不言就算了,私下里竟然也言不宜调兵。 刘封对此则是心知肚明。 诸葛亮去荆州的目的就是劝刘备回成都主持大局,当众提出“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也只是替刘备开口,并不代表诸葛亮就会全力支持。 调兵就需要钱粮,钱粮得诸葛亮来筹集,不是轻轻松松一句“调益州之兵入荆州”就可以的。 而钱粮的筹集,又需要益州的豪族支持,在局势未明前,诸葛亮自然是不能轻易表态的。 法正是关中人。 若走荆州北伐,以法正为首的孟达、射援等关中人大概率得留守成都。 毕竟荆州战场的功劳,肯定优先荆州人,故而伊籍、赖恭、蒋琬等荆州人会极力赞成“调益州之兵入荆州”。 而杨洪、李恢、张裔等益州人则是担心大军去了荆州,南中会趁机生乱。 许靖、赵云、黄权等人则是更侧重于修生养息,安抚士民,能止戈就止戈。 本质上:不在于谁的策略更好,而在于谁主张的利益能得到实现。 家业大了,麾下文武要争各自的利益,会有不同意见也是很正常的。 刘封沉吟片刻,道:“调兵不急于一时。既然众人各有诉求,那就分轻重缓急逐一解决。观众人所虑,当以南中为重,可在调兵入荆州前,先解决南中隐患。” 刘备斟酌片刻:“孤入荆州前,前越巂太守马谡就屡屡上书当地豪族不服《蜀科》,本想亲往越巂,一直未能前往。既如此,孤就亲往南中一趟,以安蜀地人心。”刘封摇头:“曹丕篡汉之举,恐怕就在今年。若父王不在成都,难以令众人心安。 儿臣对南中也颇有了解,就由儿臣替父王走一趟南中;待儿臣安定了南中,杨治中等人定也不会再反对‘调益州之兵入荆州’。” 刘备面有不忍:“你连年征战劳累,不如另择大将。” 刘封笑道:“为父王征战本就是儿臣应为之事,儿臣不嫌累。另择大将,若赋权不够,遇事就要请示,或会错失良机,或会加剧冲突,反会令南中隐患更为严重。” 南中的问题,自刘备入川后就一直存在。 地方的大姓豪族几乎都不希望刘备插手南中诸事。 刘备虽然执行了诸葛亮《隆中对》中“南抚夷越”的方针,一直致力于搞好跟南中夷越各族的关系,又令南郡人邓方为安远将军、庲降都督镇守南中,但收效甚微。 强龙要压地头蛇,依旧得争斗一场。 刘封提出先定南中,也是有考虑的。 益州兵入了荆州,那么今后不论是东击孙权还是北伐曹丕,重心都会在荆州。 南中隐患迟早都会爆发,问题迟早得解决。 相较于诸葛亮定南中时,如今更有解决南中隐患的优势。 越巂太守焦璜、益州郡太守正昂、庲降都督邓方、牂牁郡的太守向郎等刘备在南中任命的官吏守将尚在。 刘备也没兵败夷陵,不论是威望还是军力,都远胜于诸葛亮定南中的时候。 这个时候去定南中,困难度甚至比孙权打山越还小。 刘备同意了刘封的请命。 眼下反对“调益州之兵入荆州”的人太多,即便是刘备也不能独断专行。 翌日。 刘备先去见了马超。 之后几日。 刘备每日都会带着马超,或是策马巡城,或是垂钓江上,或是游猎山野,或是城头抒志,等等。 在刘备的魅力攻势下,马超也逐渐向刘备推心置腹。 刘备又趁机提议让马超的幼子马承入王府给刘禅当伴读,又许以联姻。 如此厚恩。 再联想到刘封初时来访,马超内心的最后一丝危惧也消失殆尽。 没了心病一身轻。 马超也不再纵情于酒色。 而这期间。 刘封督巡南中的提议,也得到了王府众人的认可。 为了让刘封能顺利的安定南中,刘备先是传令犍郡为太守李严、越巂太守焦璜、益州郡太守正昂、朱提郡庲降都督邓方、牂牁郡的太守向郎、永昌郡府丞王伉,配合刘封督巡南中。 然后又给刘封调拨了三千能适应南中气候的精兵。 配上赵云、辅匡、傅肜、黄权、张裔、吴班、赵融、陈式、马谡九人相助。 黄权、张裔都是西川人,对南中的情况也颇为了解。 赵云、辅匡、傅肜、吴班、赵融、陈式六将,则是刘备怕刘封的嫡系不在,难以掌军。 马谡是前越巂太守,对越巂郡不安分的豪族有了解。 这个配置用来督巡南中,虽然有些欺负人,但刘封可不会嫌弃。 安定南中,越快越好。 而想快速安定南中,就得让南中的地方势力知道:大汉的军威下,臣服则生,顽抗则死。 然而。 就在大军出发时。 马谡却托人来请假,称“忽染恶疾,腹泻不止。” 这个蹩脚的理由,刘封都不想拆穿。 原本刘封还想看在诸葛亮、马良和马玉的面上照顾下马谡,结果马谡竟然临阵退缩了! 南中就那么可怕吗? 带你混军功竟然都嫌弃! 或是断定我刘封不能让南中安定? 刘备的脸色很难看。 马谡原本不是刘备为刘封挑选的南巡人员,而是诸葛亮私下举荐的,称“马谡熟悉南中事务”。 刘备考虑后,决定临时让马谡随军。 不曾想。 马谡竟然忽染恶疾了! “军师。” 刘备平静的看向诸葛亮。 如果不是看诸葛亮面,刘备都想亲自去马谡府中看看所谓的“恶疾”。 诸葛亮脸色同样难看。 嫌弃越巂郡苦非得调回成都,诸葛亮忍了。 如今竟然还装病,诸葛亮都想回去抽人了。 “大王,此乃亮之过失。” 诸葛亮低头向刘备请罪,终究还是诸葛亮承受了马谡的任性。 刘备轻哼一声,随后拉着刘封的手道:“南中水土险恶。吾儿此去,务必要谨慎小心,不可疏忽大意了。” 刘封心有感动,道:“父王放心,南中小地,不过尔尔,最多三月,儿臣就能返回。” 刘备目送刘封许久,直到刘封消失在视野,这才策马回城。 接下来的日子。 王府又恢复了平日的繁琐。 不断的有汉中、荆州以及南中的消息传回。 相对于汉中和荆州,刘备最关心的是南中的消息。 随着时间的推移。 刘备办公的桌子上,也堆积了越来越多跟刘封有关的情报竹简。 如:刘封入越巂郡,三箭定叟夷,群夷莫不臣服,叟夷首领高定折箭为誓,愿与大汉永世通好。 如:刘封入益州郡(南中的益州郡),欲召大姓雍闿入蜀郡为官,雍闿拒不应命,刘封佯设酒宴,诱杀雍闿及豪族首领二十余人。 如:南中八姓焦、孟、雍、娄、爨、量、毛、李各族煽动各夷部酋长叟反叛,刘封诱其聚兵,一战破敌,尽诛其首,缴获大量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等物资。 如:刘封以钱财诱迁南中劲卒、青羌三万余户入蜀郡,请王命分割益州郡为建宁郡、云南郡和兴古郡。 等等。 一个个的情报,让刘备都忍不住眼皮子直跳。 让你督巡南中,安抚夷越,你这是将南中的大姓豪族都灭了? 还有那三万余户南中劲卒、青羌,让刘备更是心惊。 按最近的人口统计,牂牁郡有两万户,益州郡有五万户,朱提郡有八千户,一下子调走三万户劲卒、青羌,又将益州郡一分为三,这对南中的地方豪族称得上釜底抽薪。 对南中用攻心计? 刘封一开始的确想过用攻心计。 可看到刘备给的三千精兵以及赵云、辅匡、傅肜、黄权、张裔、吴班、赵融、陈式八健将后,刘封就没有攻心计的想法了。 三千精兵加八健将,足以平推南中。 旁人或会认为南中的矛盾是汉夷矛盾。 实则不然。 南中的矛盾,本质是南中八姓焦、孟、雍、娄、爨、量、毛、李各族大肆兼并土地,联合部分夷人高层,欺压当地的汉民和夷民,又时常挑起汉民和夷民的争斗来从中获利。 譬如史载雍闿叛乱时,就让当地有威望的孟获游说各夷部酋长叟称“朝廷想要黑狗三百头且胸前毛都得是黑色,还要螨脑三千斤,以及三丈长的断木三千根,不给就要惩罚你们”。 各夷部酋长叟一听,朝廷这是想让我们死啊,于是就加入了雍闿的叛军。 史载诸葛亮以攻心计定南中,看似高明,实则是诸葛亮的无奈之举。 除了恩威并济的将南中豪族打了一顿然后再许以好处,诸葛亮别无良策。 即便如此,诸葛亮前脚刚走,后脚夷人又叛了。 用脚趾头想就知道,肯定又有大姓豪族联合部分夷人高层在故意煽动作乱。 刘封可不惯着。 刘封对南中的态度就一句话: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故而才有“三箭定叟夷,高定折箭为誓”,又有“召大姓雍闿入蜀郡为官,雍闿拒不应命,刘封就佯设酒宴诱杀雍闿及豪族首领二十余人”,如昔日刘表诱杀宗帅一般。 之后南中八姓焦、孟、雍、娄、爨、量、毛、李各族煽动各夷部酋长叟反叛,就令刘封更开心了。 正愁没理由灭了南中八姓豪族,自个儿就送上门来了。 乱世中积蓄钱粮最快的方式是什么? 重徭厚税? 囤田养民? 都不是! 最快的方式是:打土豪,分田地。 恰巧。 南中不稳,蜀郡人忧,汉人和夷人皆苦八姓豪族已久。 灭了南中八姓豪族,再用钱财诱迁南中劲卒、青羌。 屯田的人有了,打仗的人也有了。 还能得到一个更稳定的南中,以及一个可以持续不断的提供金、银、丹、漆、耕牛、战马等物资的南中。 尤其是是南中的滇马! 虽然比不上北方马高大威猛,但胜在耐力更足,对于急缺战马的刘备势力而言,也能缓解燃眉之急。 当三万余户南中劲卒、青羌和大量的物资陆陆续续的运回蜀郡时。 不仅刘备惊了,蜀郡的官吏士民都惊了。 尤其是蜀郡的官吏士民,近些年常受南中的侵扰又苦无良策。 结果刘封督巡南中一趟,就让南中八姓被灭、夷人争相臣服。 “怎么可能?这怎么可能?刘封不是去督巡南中的吗?怎就将南中八姓都给灭了?” 人群中。 马谡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满载而归、被刘备挽着手臂入城的刘封。 惊骇中,马谡又懊悔不已。 本可以跟着刘封混军功,如今只能干瞪眼。 “唉!” 看着马谡又急又气嫉妒得双眼发红的模样,一旁的诸葛亮暗暗叹了口气。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幼常啊幼常,你今后难有机会被重用了。 马谡那气急败坏的模样,入不了刘封的眼。 亦或者说。 自马谡“忽染恶疾,腹泻不止。”后,刘封就没将马谡当回事了。 如今。 关羽没送,刘备没送。 荆益文武比马谡能力强的大有人在,压根不需要去培养马谡。 有那资源,刘封不如培养马玉。 “父王可有收到北方的情报?” 平推南中对刘封而言就如江东诸将打山越一般,没多少值得夸耀的地方。 刘封更关心在意的,依旧是北方的曹魏。 刘备将一份情报竹简取给刘封。 简中大意:十月,辛未日,曹丕升坛受玺绶,即皇帝位,燎祭天地、岳渎,改元黄初,大赦。 十一月,癸酉日,曹丕以山阳邑万户奉汉帝为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礼郊祭,上书不称臣。 十月。 即两个月前! (本章完) 第138章 刘备称帝,授封刘封为燕王(6K) 第138章 刘备称帝,授封刘封为燕王(6k) 正月,晴。 刘封于汉中王府东角楼上,凭栏而望。 返回成都已有十余日了。 这十余日里,曹丕篡汉的消息持续发酵,前来汉中王府求见刘备的官吏士民,络绎不绝。 有直言劝刘备北伐伪魏的,有借故来探刘备口风的,有向刘备上报祥瑞的,有直接劝刘备称帝行汉正朔的,等等。 就连远在犍为郡的太守李严,也派人报称“前年,有黄龙出现在武阳县,九日方去,祥瑞正应今日刘氏”。 曹丕篡汉对刘备麾下大部分官吏士民而言,是新的机遇。 就如昔日王莽篡汉时,光武帝刘秀起于南阳灭新复汉带飞了一批文武大臣一般。 如今的刘备,是普天之下唯一一个有资格上尊号称帝行汉正朔的刘氏宗亲。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只有支持刘备,众人才能进步。 当然。 也不是所有人都支持刘备称帝。 比如尚书刘巴,前几日就撺掇主簿雍茂反对刘备称帝。 雍茂二两黄酒下肚就忘却自己的身份了,竟当众口出狂言。 又如司马费诗,就是那个劝关羽接受前将军任命的费诗,认为曹丕篡汉刘备理应先讨贼,倘若未出门庭就自立,会导致人心疑惑。 若如史载,这二人一个会被刘备砍了,一个会被刘备贬去南中最偏远的永昌郡当从事。 而如今。 荆州未丢,南中新平。 刘备的心态不似史载一般急着称帝出兵,容忍度更高,自然也未降罪二人。 清风吹拂。 身后脚步声响起。 却是诸葛亮手摇羽扇,徐徐走来。 刘封见而笑问:“军师平日里公务繁忙,想见而不得,今日怎也有雅兴登此高楼?” 诸葛亮一如既往的儒雅,举手投足间自显名仕风采,声色清晰而温润:“觅得空闲,特来寻封公子一叙。” 刘封大笑:“能让军师专程来寻,是我的荣幸。” 高楼有席,席前有桌,桌旁有鼎。 两人同席对桌而坐,刘封以茶入鼎,又放入椒姜桂同煮,煮沸一刻,盛至碗中。 这是汉代的茶饮文化:煮茶。 “这是我自南中得到的新茶,与中原茶叶不尽相同,此茶出自银生城界诸山,极难采摘,当地人以椒姜桂等物和烹而饮之,别有一番风味。” 刘封一边向诸葛亮介绍,一边将盛好的茶水推到诸葛亮面前。 诸葛亮博闻强识,闻而笑道:“我亦听闻,昔日武王伐纣时,就有南中濮人献茶给武王,之后常有汉人入南中取茶,列为贡品,寻常人也难有一见。” 刘封烹煮的茶,其实就是后世的普洱茶,相距两千年,饮茶方式有不同。 茶水入喉,温润微辣的气息流淌在肺腑之间,滋生一丝暖意。 诸葛亮放下茶碗,充斥智慧的双眸仿佛能看穿一切,徐徐开口:“如今,曹丕篡汉自立,群臣多有劝大王上尊号者,封公子身为大王之子,为何一言不发?” 刘封跟诸葛亮的目光对视了几息,继而笑道:“军师明知故问,任何人都可以劝父王上尊号,唯有我与世子不能。 父王因曹操父子胁迫天子,才不得不客居万里之外,纠合士众,用以讨贼;如今曹贼未灭,我与世子却争相劝父王自立为帝,必会令人心生疑惑。 昔日高祖与楚有约,先破秦者为王。高祖破咸阳获子婴,犹自推让,父王未取襄樊就先自立,实难令士民信服。 更何况,汉帝未死,急而称帝,也会令北方忠汉之人闻之心寒。” 诸葛亮微有惊讶:“封公子所言,倒与费司马相似。” 刘封也不隐瞒:“费司马耿直敢言,直言力劝父王后又来寻我。我敬其为人,欲辟其为新城郡从事,正好军师来了,不如替我发一道调令如何?” 诸葛亮更是惊讶:“亮听闻,会稽虞翻直言敢谏,屡屡触怒孙权。虽有大才但不为孙权所重,然而封公子夺回江陵后,却借势索要虞翻,更是辟其为新城郡五官掾。 如今又欲辟费司马为新城郡从事,封公子就不担心今后行事处处受阻,不能恣意而为?” 刘封笑道:“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军师乃聪明人,我也不瞒军师。我本就身处嫌疑之地,唯有持盈守位、劳谦其德,方可父子兄弟不相疑。 有直言敢谏者明我得失,让我不受小人谗言蛊惑,此乃大幸。又岂能担心行事处处受阻不能恣意而为,就拒诤臣于千里之外呢?” 诸葛亮肃容而敬:“封公子蹈履忠节,令亮钦佩,若费司马也有此意,亮会促成。” 刘封大笑:“军师过誉了。论蹈履忠节,我远逊于军师。” 拨乱扶危主,殷勤受托孤,纵观千载历史,论蹈履忠节谁又能比得上诸葛武侯? 谈笑间。 诸葛亮又道:“话虽如此,但曹丕篡汉走的是尧舜禅让之礼,曹丕又尊汉帝为山阳公,许其行汉正朔,且以天子之礼郊祭。 大王若不称帝,便是以臣伐主,师出无名。荆益众臣,也会闻之心寒,不愿尽力。如今之局,大王不能不称帝。” 刘封肃容:“我亦深知此理,故也对费司马善言相劝。军师今日专程来寻我,想让我如何?” 诸葛亮凝声道:“封公子灭八姓豪族,威服南中夷越。亮欲请封公子传信南中夷越有威望者,联名上书请大王上尊号,以示南中夷越万民尊汉之心,壮大王称帝声势。” 刘封听明白了诸葛亮的用意。 要给刘备上尊号,光有汉民支持还不够,还得有夷越争相臣服。 这就跟曹丕称帝时,北境诸胡、西域诸戎尽皆遣使称臣一样,想要当中原的正统,就得有四方来朝的威望。 “军师之意,我已深知,稍后就我就派人前往南中。”刘封爽快的同意了诸葛亮的提议,又道:“我迁了三万户南中劲卒、青羌入蜀郡,有意挑其精锐成军;然而南中人虽然彪悍善战但不懂中原礼仪,寻常之将,难以为用。不知军师可有举荐之才?” 诸葛亮沉吟一阵,道:“偏将军王平,有大将之略。自幼长于夷人寨中,知晓夷人脾性,也懂汉人礼仪,可以为将。” 投桃报李。 刘封给了承诺,诸葛亮自然也不能没有回馈。 不论是同意促成费诗去新城郡当从事,还是向刘封举荐王平为将,都是诸葛亮对刘封派人去南中传信的回礼。 达成约定后,诸葛亮就没再留在高楼。 诸葛亮来时所言“觅得空闲”,并非客套。 诸葛亮,真的很忙! 刘封也没耽误。 当即就派人前往南中联络诸夷越。 随着荆益官吏士民的推动,呼吁刘备称帝的声音也越来越高。 先有议郎阳泉侯刘豹、青衣侯向举、偏将军张裔、大司马属殷纯、益州别驾从事赵莋、治中从事杨洪、从事祭酒何宗、议曹从事杜琼、劝学从事张爽、尹默、谯周等相继上言。 以《河图》《洛书》《五经谶纬》《洛书宝号命》《洛书录运期》《孝经钩命决录》等等经文,为刘备称帝造势。 后有太傅许靖、安汉将军麋竺、军师将军诸葛亮、太常赖恭、少府王谋等相继上言。 痛斥曹丕篡弑,湮灭汉室,以各地祥瑞、谶纬之言,请刘备建立礼仪,择令吉日,上尊号称帝。 又有蜀西、南中、荆南等地诸夷越中有威望者,纷纷联名上书,愿尊刘备为汉天子。 其后。 各郡太守、将军,也纷纷上书,请刘备上尊号,以继大汉正朔。 到了建安二十六年四月。 刘备在众臣推举下,于丙午吉日,昭告皇天上帝后土神祇,上尊号称帝。 以诸葛亮为丞相,许靖为司徒,关羽为大将军,马超为骠骑将军,分置百官,立宗庙祭祀高皇帝以下。 到了五月。 又立吴王妃为皇后,刘禅为皇太子,大赏众臣。 到了六月。 刘备又封三子刘永为鲁王,四子刘理为梁王,但对长子刘封的封王却是迟迟未决。 刘备原本是想封刘封为秦王的。 用意在于:今后灭魏兴汉后,由刘禅为天子入洛阳中枢,抚关东诸士和诸州百姓;由刘封为秦王入长安,镇草原诸部和西域诸戎。兄弟二人,一人抚内,一人镇外,则可令天下长治久安。 然而这个提议,遭到了不少人反对。 众人认为关中乃天子所居之地,不应封为王国,长安为西都,也不应由王来坐镇。 更有人进言称刘封乃罗侯寇氏之后,罗侯封地在长沙,故应封刘封为长沙王以示不忘罗侯先祖之恩,同时罢其营兵,令其返回长沙,无令不得离开长沙。 气得刘备当场就要杀人。 罢刘封的营兵? 还让刘封返回长沙? 你丫的是曹丕派来的“战神郭开”吧! 最后在群臣的劝阻下,刘备忍下了杀人的冲动,将进言者贬去长沙。 刘备的原话就是:既然你觉得长沙好,那就去长沙当官七载。 杀鸡儆猴后,反对的人虽然依旧不少,但也没人敢再提罢刘封营兵的话了。 闹得鸡飞狗跳的封王争议,并未影响到刘封。 诸葛亮办事很讲信义。 说促成费诗为新城郡从事,就真促成费诗当了新城郡从事。 说举荐王平,就真举荐了王平。 当人事调令的审批递交到刘备手中时,刘备没任何犹豫就批示同意。 为了让费诗和王平能用心辅佐刘封,还单独召二人谈了话。 费诗一个益州前部司马变为新城郡从事,从官职上来讲是不升反降,然而是否得到重要并不能单纯的以官职高低来判断。先有刘封专程请诸葛亮促成费诗为新城郡从事,后有刘备要单独召费诗谈话,这其中的信任和器重,远非直接升官能比的。 至于王平。 身为降将,不仅受诸葛亮赏识举荐给刘封,还得到了刘备的亲自召见谈话,这对于一个降将而言,就如同泼天富贵摆在眼前。 又岂会有拒绝的道理? 尤其当王平看到刘封自三万户南中劲卒、青羌中挑选的五千精锐时,整个人都震撼了! 五千精锐,竟然都由他王平来统率! 更令王平震撼的是:刘封甚至都没选拔校尉、都尉、军侯、伯长等军中佐官,而是直接交给了王平来全权选拔! 换而言之:哪怕王平将家中的狗都拉到军中来当军侯,刘封都会给这只狗封个军侯。 再想到以前跟着曹操的时候只能当一个代理校尉,而如今却能全权决定五千精锐的佐官选拔,如此程度的信任,让王平的归属感倍增,在选拔佐官上更是加倍的谨慎。 首重忠诚,次重能力。 王平内心发誓要让这五千汉夷混杂的南中兵,变成真正的精锐,不负“飞军”之名! 营中。 费诗跟在刘封身边一路检校完飞军的校尉、都尉、军侯、伯长等军中佐官,暗有担忧:“将军就不担心,这群全由王偏将亲自挑选的佐官,今后只认王偏将的军令而不认将军的军令?” 若是旁人,必会忌讳而不敢直言。 这话若是传到王平以及王平挑选的佐官耳中,必会引起不满。 费诗你什么意思? 怀疑我们对副军将军不忠诚? 然而费诗直言敢谏惯了,想到什么就会说什么,压根不忌讳。 刘封深知费诗脾性,豪言而笑:“为大将者,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我既用王平,就会信任王平。我不会干涉王平对佐官的选拔和训练。 然而公举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就请公举辛苦辛苦,替我慰问众将士的家眷,或是送柴米,或是送油盐,或是送御寒衣物,或是送信。” 刘封的御兵之术简单而直接。 对提拔的将领有高度的信任,用人不疑,疑人不用。 对军中的军卒有高度的关怀,慰问家眷,急其所需。 如此。 既能让将领生出知遇之恩,又能让军卒知道应该效忠谁。 费诗闻言,豁然开朗,拱手敬道:“将军英明,属下佩服。” 谈笑间。 有侍中郭攸之到来,传旨刘封入殿受封。 刘封肃容。 自封刘永为鲁王、刘理为梁王后,已经过去大半个月了。 今日传召,必然是刘备和群臣已经有了共识。 当即。 刘封也不迟疑,策马跟随郭攸之来到正殿。 正殿中,如丞相诸葛亮、司徒许靖、尚书令法正等公卿大臣,皆在静候。 皇太子刘禅、鲁王刘永、梁王刘理,也在其列。 刘备则是端坐于龙台,面有笑意。 “儿臣叩见父皇!”刘封庄重行礼,没有半分逾礼之处。 刘备示意刘封起身,又对侍中郭攸之点了点头。 郭攸之遂取诏,宣读对刘封的册封。 大意就是:先夸刘封孝义有仁心,再夸刘封时常陷阵先登不畏生死,然后列举了刘封自入川开始到平定南中之间的一系列文武功绩,长达五百余字,皆是对刘封的夸赞。 等夸赞结束。 重头戏来了。 “涿郡乃朕生养之地,中山国乃先祖靖王封国之地,而如今却都被曹贼所据,朕深以为恨。 自古以来,孝子应当为父分忧,复祖之荣,故而今日,朕封其为燕王,以涿郡、中山国为燕王封地。 依旧以副军将军之名统其营兵,以新城太守之名治理新城。望燕王能早日克复中原,收复故地,归国祭祖,显孝于天下。” 刘备轻抚美髯,心有得意。 不让朕封秦王,那朕就封燕王。 涿郡一日不复,燕王就一日不能归国,看尔等还敢如何跟朕谈宗室礼法。 刘封也心知肚明。 这其实就是刘备跟群臣互相退了一步。 刘备想让刘封入长安掌军镇内外,群臣则是担心刘封功高盖主权倾朝野今后会生出不臣之心。 不论是刘备还是群臣,其实都没错,本质上只是双方的立场和诉求不同而产生了争议。 而如今。 刘备退一步,改秦王为燕王,将群臣最担忧的入长安去掉,又处处以“孝”为名。 群臣退一步,不再用宗室礼法来让刘封去封国闲置,正好让双方的立场和诉求都有了一个缓冲。 想明白了关键,刘封顺势而拜:“父皇所忧,即是儿臣所忧。如今父皇已继正朔,南中尽皆臣服,正是父皇亲引益州之兵入荆州夺回襄樊之时。 儿臣愿领麾下五部飞军为先锋,先入新城,取南乡夏侯尚之首级,昭告天下。 汉贼不两立,王业不偏安,长沙定王一脉虽亡,中山靖王一脉尚在,大汉天下,岂容曹贼肆虐!” 刘封声色激昂,陈词慷慨,再加上那长久统兵养成的气势,让正殿群臣尽皆感受到了刘封那如利剑一般的锋芒! 有想反驳者,在刘封的气势笼罩下,话到喉间又咽了回去。 即便是尚书令法正,此刻也识趣的闭上了嘴,还不忘给孟达打手势,让其不要生事。 刘封灭了南中八姓后,解决了南中隐患,先前反对出兵的杨洪等益州人也没了反对。 再加上征讨南中以及称帝的事前前后后又过了一年,如许靖、赵云、黄权等希望休战养民的也不再反对。 如今反对征调益州之兵入荆州的人,已经不是大多数了。 最重要的是:刘备刚称帝,需要用一场胜利来正名。 若是走汉中出兵,不仅得先去汉中屯田,还得再时间去策反陇西诸郡的地方大族,才有可能拿下陇西。 这中耗费的人力物力和时间,远远大于走荆州出兵。 换而言之。 刘备这次调益州之兵入荆州,不是要北伐拿下宛洛,而是要拿下襄樊。 用短期内一场对曹魏作战的胜利,来将灭魏复汉的声威昭示天下。 相较于去年最佳时机,刘备已经耽误一年时间了。 若再耽误等襄阳和樊城有了充足的物资准备,就很难再拿下襄樊了。 故而。 法正等关中人,也没再提出反对。 小事可争,大事不能争。 夺取襄樊,关系到刘备新立的大汉政权能不能立足。 在这方面,刘备麾下文武的利益诉求是一致的! 见群臣无反对,最先提出“调益州之兵入荆州”的丞相诸葛亮也有了最终表态:“启禀陛下,出兵的粮草臣已备足,陛下随时都可以校点三军。” 刘备闻言大喜。 连负责粮草的诸葛亮都同意出兵了,刘备就不用待在成都了。 刘备不是刘璋,不会偏安一隅的躲在成都。 刘备想进步,想进步就必须北伐! 得到群臣肯定后,刘备决定亲入荆州。 同时下达了一系列的诏令。 如:皇太子刘禅监国,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法正、司徒许靖协助刘禅理政,由赵云统蜀郡兵马。 如:骠骑将军马超督巡益州诸郡,同时用南中送来的滇马训练骑兵。 如:燕王刘封引五部飞军先入新城,在正式夺襄樊前击败夏侯尚。 如:令马良、程畿、黄权、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陈式等文武,统益州精兵三万余人,分批前往南郡。 如:擢升阎芝为巴西郡太守,令阆中的张飞引巴西精兵五千入南郡。 如:擢王士为犍为太守,改李严为梓潼太守,擢孟达为汶山太守,令二人聚民敛谷,配合汉中太守魏延,拉拢氐羌,伺机谋取武都郡和阴平郡。 等等。 虽然将重兵部署在荆州,但刘备并未放弃汉中这条战线。 夺取武都阴平,也是入陇西的关键。 将李严和孟达分别安排在梓潼和汶山,也是在给两人立功的机会。 毕竟。 荆州战场,即便两人跟着去了也立不了大功。 而在两郡为太守,一面聚民敛谷,一面配合魏延配拉拢氐羌谋取武都郡和阴平郡,还有机会立下大功。 对于这样的安排,李严和孟达都是欣然应命。 两人本来就是好友,梓潼和汶山又相邻,且一个在武都郡南部一个在阴平郡南部,再加上法正在蜀郡支持,正好配合。 而令骠骑将军马超督巡益州诸郡,且用南中送来的滇马训练骑兵,同样也是为今后夺雍凉作准备。 留赵云守卫成都,刘备也不用担心成都生乱。 其余诸文武,刘备皆有安排。 次日。 燕王刘封留费诗在成都慰问飞军家眷,引王平及五部飞军先往新城。 (本章完) 第139章 黄忠请随,刘备志在吞魏吴(6k) 第139章 黄忠请随,刘备志在吞魏吴(6k) 江陵。 刘备斜倚凭几,闭目静思,马良和程畿侍立左右。 诸葛亮曾私下询问刘备:为何不令法正随军? 刘备的回答是:朕岂不知兵?时无曹操,天下谁敢与朕争锋? 单论军事,刘备跟曹操其实是同一类人。 都属于打了一辈子仗,在战场上刷了大量经验成长起来的一方雄主。 二人都有个共同点:百战不死,化为宿将。 今天下英雄,唯使君与操耳! 这句话,并非是曹操的吹捧。 演义弱化了刘备的战场指挥能力。 如诸葛亮、庞统、法正,更侧重于在战略上给刘备指明方向,具体的战场指挥,大抵都是出自刘备之手。 以前打汉中的时候,对手是曹操。 刘备不敢有丝毫的托大,法正在前线,诸葛亮在后方,文武精锐齐出,方与曹操在汉中平分秋色。 如今。 曹操不在。 刘备自问天下无敌手,自然有了取舍。 调入荆州的文武中,不论是马良、程畿,还是黄权、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陈式,都只能算刘备麾下二流文武。 一流的诸葛亮、法正留下了。 一流的马超、赵云留下了。 甚至就连汉中之战提拔的魏延,能力不俗的李严和孟达,都被刘备安排去谋划武都郡和阴平郡了。 若不是张飞屡屡来信,刘备连张飞都不想带。 用刘备的话来讲就是:荆州有云长和吾儿在,打个襄阳和樊城,难道还要朕荆益文武精锐齐出? 从更深层面来讲:只带一群二流文武,刘备也存有培养军中年轻一辈的用意。 静思间。 陈到自外而来,小声禀报:“陛下,后将军请见。” 刘备微有惊讶。 这次调兵遣将,刘备同样没考虑黄忠。 “准。” 沉吟片刻,刘备令黄忠入内。 不多时。 黄忠大步而来,拱手就拜:“臣,后将军黄忠,请命为陛下牵马!” 先前,黄忠因在成都闲得无聊,就告假带着亲随游猎诸郡。 等黄忠得到消息,刘备早已离开了成都。 黄忠后悔得肠子都青了。 我就出去游个猎,陛下就不在成都了? 于是黄忠匆匆赶来江陵。 黄忠深知:军令不能朝令夕改,大军都调度了才来请命,刘备不可能为了黄忠就更改既定部署。 故而。 黄忠直接来个弯道超车:我不带兵,我就给陛下你牵马就行! 换而言之:战场形势万变,只要天天在刘备眼前晃悠,就一定能觅得机会。 听到黄忠的请命,马良和程畿的脸色都变得怪异,似是在极力忍笑。 能不能注意下形象? 你可是大汉的后将军啊! 刘备听得头疼:“汉升,你乃后将军,替朕牵马,成何体统!” 黄忠昂声高呼:“若无陛下慧眼识才,臣也只是区区一介假裨将军;陛下对臣有知遇之恩,臣不能不报,臣为陛下牵马,亦是效仿古人结草报恩。” 看着黄忠那一副“不让我去我就赖着不走”的样儿,刘备扶额问道:“汉升啊,来之前,看了什么书?” 黄忠不假思索,坦然直言:“《左传·宣公十五年》!” 结草报恩的典故,就出自《左传·宣公十五年》。 显然,黄忠来的时候就已经提前准备了说辞! 见刘备不应,黄忠以袖掩面而“泣”:“臣自随陛下入川,至今已有十年,每逢佳节,倍思故亲,请陛下允臣告假数月,臣想回一趟南阳,祭祀先祖。” 马良和程畿纷纷瞪大了眼睛。 回南阳? 干脆直接点说要绕过襄阳和樊城直接去打宛城。 你一个厮杀汉,学儒生玩什么掩面而泣啊! “汉升啊,你也一把年纪了,别让小辈们看笑话。”刘备闭眼不忍直视。 黄忠声色更“哀”:“臣老了,臣不中用了,臣这就回成都.” “打住!”刘备打断了黄忠的由“泣”变“哀”,应许道:“既然来了,就暂时待在江陵。军令不可朝令夕改,就许你:替朕牵马!” 黄忠瞬间由“哀”变“笑”:“陛下英明,臣牵得一手好马!” 看着黄忠乐呵呵的转身离去,刘备也不由摇头轻笑:“这老汉升,一把年纪了也不肯在成都歇着,非得跟着朕军中劳顿。” 随着年龄增长以及身份渐尊,刘备几乎不再有亲自上阵厮杀的机会,可刘备又很怀念上阵厮杀的锐意和热血。 昔日。 黄忠主动来请命跟着刘备入川,为了让刘备同意,黄忠更是以委质的方式。 换而言之:黄忠的命,就是刘备的。 因黄忠不服老想进步而大受感触的刘备,心一软,就将黄忠编入了部曲。 原本刘备对黄忠并未抱有多少期待。 不是刘备不看重黄忠。 看走眼的也不止刘备一个。 黄忠从军多年,在荆州一直名声不显,就连归降曹操后也只是一个代理裨将军,很难让人相信黄忠骁勇善战。 就连关羽在不知情况前,都大骂“大丈夫不与老兵同列”。 诸葛亮亦言“马超和张飞亲眼看到黄忠的战功,才不会觉得黄忠同列是耻辱。” 换而言之:人老不以筋骨为能,黄忠都一把年纪了,难道还能跟年青武将一般陷阵先登斩将夺旗? 都是战场厮杀汉,若没有亲眼目睹,谁又能轻易相信一个六旬老头竟比年轻人还猛? 然而入川之后。 黄忠的表现令人大为震撼。 任何人看到一个六旬老头时常先登陷陈,又勇毅冠三军,都会有震撼。 刘备又惊又喜。 捡到宝了啊! 若说魏延让刘备看到了年轻人的锐意进取,那么黄忠就让刘备看到了老年人的壮志雄心。 刘备执意要提拔黄忠为后将军,除了黄忠有大功外,也有对暮年雄心的肯定。 肯定黄忠的暮年雄心,就是肯定刘备的暮年雄心。 亦曾有人言:黄忠就如同一面镜子,让刘备看到了“烈士暮年,壮心不已”,即便年迈也不愿放弃壮志雄心的坚韧,让刘备有一种内心上的共鸣,故而偏爱黄忠。 踱步起身。 刘备来到殿内悬挂的荆州军事图前。 或是兵力部署,或是行军路线,皆在图中。 虽然刘备人还在江陵,但军令早就传到了荆州各处。 片刻。 刘备的目光落在了南乡郡。 在刘备的夺取襄樊计划中,攻打南乡郡是极为重要的一环。 刘备要利用刘封的威望和武勇,让襄樊的曹仁分兵救南乡。 “吾儿,莫要让朕失望。” 刘备喃喃低语,视线仿佛自地图透过到了遥远南乡郡。 此时。 南乡城外。 一座坞堡逐渐成型。 刘封正对南乡城的夏侯尚贴脸开大! 据城而守是吧? 好! 我就在你的城外建一座坞堡,看谁耗的过谁! 坞堡本是一种民间用于防范贼人的营壁,比营寨更坚固,后被用于军事。 军用的坞堡,大的甚至不弱于坚城。 譬如董卓筑坞于郿,高厚七丈,与长安城相埒,号曰“万岁坞”。 坞中广聚珍宝,积谷三十年! 自云:“事成,雄据天下;不成,守此足以毕老。” 对刘封而言:城外建坞堡,其实就是个大型的土建项目。 既有挖战壕、埋鹿角、立箭塔、修营壁等军用设施,亦有挖水池、挖粪池、修房屋等生活设施。 一个优秀的大将,同时也是一个优秀的土木老哥。 要有规划,要抢工期,还要提防有人搞破坏。 看着城外初具规模的坞堡,城头的夏侯尚脸色也变得铁青。 一个月前。 刘封忽然对南乡郡发动奇袭,阴县、酂县和筑阳望风而降。 三县豪族被新城郡渗透得厉害,一听刘封要打南乡郡,想都没想直接就降了。 等夏侯尚得到消息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毁坏渡口桥梁,来不及召回外出的将士,来不及驱回城外的牲畜,只能仓促的关闭城门。 夏侯尚那个气啊。 一不留神就成糜芳傅士仁了。 自刘封离开后,夏侯尚也发起过几次针对新城的小规模进攻,然而关平每次都是下令守城不出。 时间一久,夏侯尚对关平就不怎么当回事。 再加上刘封离开新城郡的时间太久,久到夏侯尚都认为刘封不会再回新城郡。 对刘封的奇袭,夏侯尚几乎没任何的预料! 更没想到阴县、酂县和筑阳会闻刘封之名望风而降。 一开始。 夏侯尚也是抱着据城而守的想法。 就如进攻新城郡时关平据城而守一般,认为刘封寻不到机会就会撤兵。 南乡城依水而建,护城河宽,易守难攻。 一旦奇袭不能破城且又无内应,基本上攻城一方都会撤兵。 无脑强攻坚城,乃兵家大忌。然而。 当看到刘封直接在城下建坞堡以及看到刘封规划的坞堡规模后,夏侯尚就坐不住了。 如蒙古南攻襄阳城时筑堡于鹿门山和白河口一般,刘封直接化攻为守。 夏侯尚不来攻坞堡,刘封就能将坞堡的规模不断扩大。 夏侯尚来攻坞堡,就由守城方变成了攻城方,困难度成倍增加。 在刘封刚开始筑堡的时候,夏侯尚也曾引兵出城,想摧毁坞堡的基础设施。 被刘封伏击了几次后,夏侯尚就变得老实了。 看着坞堡城头迎风而飘的旌旗,夏侯尚气得想吐血。 “狗贼刘封,无耻至极!” 相较于夏侯尚的气急败坏,刘封则是每日精神焕发的在坞堡各处视察,急将士所需。 这次能将夏侯尚逼到这个地步,不是刘封一日之功。 要攻略南乡郡,先控制水路。 即拿下汉水和筑水汇流地: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 拿下三县后,才可以将南乡城和襄阳城的水路阻隔。 如此一来,曹仁想支援南乡,难度成倍增加! 而刘封则可以走水路输送物资,为在南乡城外筑堡提供了强有力的后勤基础。 故而。 新城郡一直在对阴县、酂县和筑阳进行渗透,用蜀锦和直百五铢,将三县的豪族利益捆绑。 等决定进攻三县的时候,三县的豪族为了被捆绑的利益就不得不归降刘封且为刘封提供粮草军需。 而刘封只需要让将士带上干粮就能奇袭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的城池,不用考虑粮草运输。 粮未行,兵先动,奇袭之最! 阴县、酂县和筑阳的守将压根来不及防备,或是弃城而逃或是就地投降。 这一招,刘封是受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启发。 由于敌众我寡,诸葛亮又不是沙场悍将,故而用兵不喜欢弄险。 因此放弃了魏延兵走子午谷的提议。 诸葛亮不是单纯的否定魏延的提议,而是早在出兵前,诸葛亮就对陇右的豪族暗中有渗透。 遂有神兵天降南安郡和天水郡,各县望风而降,太守马遵更是直接怀疑姜维等人是内应,丢下众人连夜逃往上邽。 诸葛亮杀马谡是真的恨马谡。 数年之功,功亏一篑,还让陇右的豪族对诸葛亮失去了信心和信任,今后再也无法让陇右豪族当内应! 换谁都得吐血! 吸取诸葛亮的教训,刘封在阴县、酂县和筑阳部署了重兵。 让麾下作战经验最强的将军李平,引方月四校尉分守三县。 只要三县城池不丢,三县的豪族就不会对刘封失去信心和信任。 “禀殿下,筑阳有战报送来。” 信使恭敬的将手中的战报,呈向刘封。 扫了一眼战报内容,刘封的嘴角微微泛起笑意:曹仁中父皇之计了! 战报的内容大意:是曹仁派徐晃引兵救南乡,徐晃见筑阳守备森严,已绕道往南乡而来。 刘封围攻南乡城都快一个月了。 按常理而言,曹仁早就该派兵支援了。 然而曹仁担心刘封是疑兵,怕分兵救南乡城后关羽来取襄樊,又笃信夏侯尚能守住南乡城,因此迟迟未派援兵。 直到曹仁探得关羽在夏口攻打文聘,这才匆匆派徐晃来救南乡城。 曹仁最终的判断是:刘封和关羽分取夏侯尚和文聘,然后再合兵来攻打襄樊。 故而。 曹仁一面派徐晃引兵救南乡,一面派于禁引兵救文聘。 然而曹仁不知道的是:刘备出现在了江陵! 不论是刘封在南乡打夏侯尚,还是关羽在夏口攻打文聘,都只是刘备用来取襄樊的疑兵。 刘封当日在成都的豪言归豪言。 真正作战时,是要配合刘备的整个作战计划的。 “可惜。来得太晚了!” 刘封并不怕徐晃绕道而来。 倘若曹仁在得知南乡郡遇袭第一时间派徐晃来支援南乡城,刘封还会感到棘手。 毕竟。 刘封的百战精锐几乎都在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城。 在南乡城外的,大部分是自西川带来的五部飞军,还有小部分是用来虚张声势的县兵,修筑坞堡也是考虑了五部飞军和县兵战场经验不足。 而如今。 坞堡已经初具规模。 即便徐晃有长驱直入破寨斩将的战绩,也休想在刘封手头讨得便宜。 任何一场奇袭都不可复制。 天时地利人和不同,胜败的结果也会不同。 刘封加快了坞堡的建设。 鹿角、拒马桩、陷马坑等等障碍也在坞堡前方埋下。 数日后。 徐晃登上了南乡城头。 看着城外如同巨型刺猬一般的坞堡,饶是徐晃为人沉稳,也忍不住手抖,看向夏侯尚的眼神更是跟看傻子一般:“夏侯将军,你就看着刘封在城外,建坞堡?” 徐晃就差没直接破口大骂了。 我辛辛苦苦的来驰援,本以为南乡城危在旦夕。 结果你告诉我刘封既没有攻城也没有围城,只在南乡城外建设坞堡? 夏侯尚握紧了拳头,忿忿的扭头,语气也是艰难:“出城打了几次,输了。” 而在内心。 夏侯尚更是抓狂不已。 我那是愿意看着刘封在城外建坞堡吗? 我那是没打过! 彼其娘也! 夏侯尚的从弟夏侯儒见气氛紧张,小心翼翼的问:“听闻徐将军曾在四冢长驱直入破寨斩将,不如今夜徐将军也率我等出城攻破刘封的坞堡?” 徐晃的眼神瞬间变得凶恶:“夏侯儒,你在讥讽我吗?” 坞堡和营寨,那是云泥之别! 你怎么不直接去跟刘封单挑啊? 夏侯尚轻斥一声:“儒弟,不可无礼!” 若不是徐晃在,夏侯尚都想给夏侯儒一巴掌:没打过刘封就已经很丢脸了,再让徐晃带兵去夜袭刘封的坞堡,等于将徐晃视为没脑子的莽夫。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夏侯尚平复内心的焦躁,放低了姿态:“徐将军,我仔细观察了刘封坞堡的选址和规模,他的目的应该不单单是想破南乡城,他还想将南乡城扩建。 若让刘封得了南乡城,他必会将南乡城和坞堡连在一起,扩建成更大的城池,届时有新城郡在后方储备和运输物资,南乡城的坚固不会弱于江陵城和襄阳城!” 徐晃也平复了内心的烦躁,看着城外的坞堡,眼神变得锋利:“我来之前,关羽在夏口攻打石阳城的文聘。车骑将军断言,刘封和关羽是想先拔掉南乡城和石阳城,然后合兵去取襄阳。” 夏侯尚面有狐疑:“文聘在石阳城经营多年,城池坚固,周围能固守的坞堡甚多,会不会有诈?” 徐晃凝声道:“车骑将军也考虑过这种可能。关羽有战船之便,随时都可以溯流而上。故而车骑将军派于将军沿江前往石阳城,既可壮石阳城士气,又可沿途部署暗哨。 不用担心襄樊事,你我只需守住南乡城即可。” 夏侯尚忧心道:“虽然我已传令顺阳、丹水和析县运送物资来南乡,但论物资的充裕,三县肯定是比不过刘封背后十二个县的运转的。 我担心刘封会一直在城外扩建坞堡,直到将我的物资消耗殆尽。” 夏侯尚的担忧,令徐晃也很头疼。 军事上有一种很令人无奈的打法,叫结硬寨、打呆仗。 抵达战场后,不与敌人争锋,优先挑选有利地势结硬寨。 等营寨筑好,就能进入“打呆仗”模式。 譬如双方派遣大量的斥候查看对方的兵力部署、防线强度、猎杀对方斥候,派遣细作策反和收买敌方将士,在寻找敌方弱点的同时保护己方的防线。 这个阶段,会变得极其的枯燥和漫长,仿佛人在发呆一般。 这种打法,打的就是消耗,比的就是谁的物资更充裕! 直到战斗结束,营中的将士都有可能没见到敌人长什么样,更别提挥刀弄枪。 仿佛不是来打仗的,而是来当土木老哥的。 经常会听到某某某围城几年才拿下某某城。 实际上这几年,大部分时间都没战事,营中的将士甚至都可能过着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规律生活。 守将若是看不惯,也可以出城去约架。 然而结果不会有多大改变,反而还容易被煽动军心。 就如有名的陆羊之交。 羊祜对吴军用怀柔之术,每次约架的时候,羊祜都预先跟陆抗商量好时间,从不搞突然袭击,对主张偷袭的就将其灌醉。 羊祜的兵马去收割了吴国境内的稻谷后,每次还会根据收割的稻谷数量用绢偿还。 若是游猎的时候,遇上吴人先伤后被己方将士获得,又下令一律送还。 陆抗生病了,羊祜还派人去送药。 为此,陆抗还被孙皓派人斥责。 而眼下。 刘封用的就是这般令人无奈的“结硬寨、打呆仗”模式。 夏侯尚若是看不惯可以出城约架,至于输赢那就得看夏侯尚的本事了。 若要比消耗,刘封有新城九县以及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物资支持,而夏侯尚只有南乡城和北满的顺阳、丹水和析县三县物资支撑。 更远的南阳物资,且不说曹仁自个儿够不够用,即便真的够用,刘封大不了再自荆州要物资。 不论怎么算。 夏侯尚的物资都是不如刘封的。 这也是刘封“结硬寨、打呆仗”的底气。 倘若物资不足,刘封是绝不会跟夏侯尚玩消耗的。 徐晃驱兵救夏侯尚以及于禁驱兵救文聘的情报,也在第一时间送到了江陵城。 刘备闻言大笑:“竟敢同时分兵两处!没有了曹操,曹仁也不过尔尔。大风起兮云飞扬,朕志在吞魏吴,何人能与朕争锋! 传朕军令,发兵襄阳!” (本章完) 第140章 三路伐魏,刘备让孙权怕了(6k) 第140章 三路伐魏,刘备让孙权怕了(6k) 樊口。 旌旗林立。 数千吴兵在江边忙碌。 或是抬着圆木,或是敲打木锥,或是嘿呦嘿呦的推拉战船,等等。 鄂城以南,又有数万民夫在伐木挖土,修筑新城。 虽然被迫退出了荆州,但孙权并不甘心失败。 先是暗戳戳的令陆逊为樊口督,督孙桓守鄂城,督丁奉守西山,然后又派朱然攻下了樊口对岸的邾城。 欲仿造襄阳和樊城,构造以“邾城、鄂城、樊口、西山”为主的水陆要塞。 为激励诸将,孙权又取“以武而昌”之意,改鄂县为武昌县,并在鄂县以南修筑武昌新城。 且以武昌、下雉、寻阳、阳新、柴桑五县新设武昌郡,以诸葛瑾为武昌太守,分驻文武将士。 更是在曹丕称帝后,不顾众文武阻挠死谏,执意将治所迁到了鄂城! 在武昌郡驻兵六万余,几乎是将大半兵力都转移到了武昌郡。 为了能供养武昌郡六万大军,孙权又自各郡迁徙了大量的士民,尤其是建业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全都被强制迁徙到武昌郡来。 用孙权的话来讲就是:孤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 同时。 孙权又亲自撰令诸将: 【夫存不忘亡,安必虑危,古之善教。 昔隽不疑汉之名臣,于安平之世而刀剑不离于身,盖君子之于武备,不可以已。 况今处身疆畔,豺狼交接,而可轻忽不思变难哉? 顷闻诸将出入,各尚谦约,不从人兵,甚非备虑爱身之谓。 夫保己遗名,以安君亲,孰与危辱?宜深警戒,务崇其大,副孤意焉】 大意就是:孙权引经据典、分析局势,劝众将士不要因为荆州败了就摆烂松弛武备,要加强武备,以免被刘备和曹丕吞灭。 孙权如此大的动作,自然也没瞒过南郡的关羽。 在深思熟虑后,关羽决定在沙羡县境内的江夏山筑城。 因隔江面对夏水入江口,取名夏口城,与夏口隔江相对。 同时征调三万水陆兵马分别入驻夏口和陆口,并亲自坐镇夏口,严防文聘和孙权。 月前。 关羽得到刘备佯攻石阳城(前文上昶城为错误地名,统一更改为石阳城)的军令,遂派人去鄂城见孙权,邀约孙权出兵。 孙权以“筑城迁民,耗费颇巨”为由,婉拒了关羽的邀约。 关羽本就只是象征性的派人去邀约,也没指望孙权真的会出兵。 在被孙权婉拒后,关羽遂独自引兵去打石阳城。 随着时间的推移。 关羽攻打石阳城的情报也不断的送到了孙权的手中。 虽然婉拒了关羽的邀约,但孙权对关羽攻打石阳城的战事十分关注。 孙权拿不准关羽的意图。 按常理而讲:关羽之所以会重兵驻扎在夏口和陆口、以及征调民夫修筑夏口城,是对孙权修筑武昌新城以及迁徙治所和文武百官入武昌郡的应对。 结果。 关羽不找孙权的麻烦,反而去找文聘的麻烦,还专程派人来邀约孙权出兵。 这让孙权嗅到了危险。 孙权断定关羽是想用佯攻文聘来麻痹自己,是在玩假途灭虢的诡计。 看似目标是文聘,实则目标是自己。 故而。 孙权不敢错漏关羽攻打石阳城的任何一份情报! 在孙权的桌上,已经堆了百余情报竹简。 如:关羽派前军都督赵累围石阳城,文聘坚守不出。 如:关羽派左军都督苏非别屯鲁山却月城(注:此城曾因孙权屠城而废弃) 如:关羽亲临石阳城,劝降文聘,文聘怒斥关羽。 如:关羽在石阳城外探查石阳城防御,额头误中流矢,三军惊惶溃走。 如:文聘出城追击,关羽军溃。 如:文聘在却月城遭遇伏击,折兵回城。 如:关羽再临石阳城,文聘守城不出。 等等。 然而情报越多,孙权的心就越慌。 尤其是文聘轻敌冒进误以为关羽中箭结果反被关羽伏击后,孙权就更慌了。 关羽在夏口和陆口屯有水陆兵马三万,如今文聘兵败退入石阳,关羽会不会趁机东进樊口? 至于刘备跟孙权签订的盟约,孙权压根不信! 将心比心。 换孙权是关羽,必会趁着武昌郡“筑城迁民,耗费颇巨”,寻机强攻樊口。 然后趁着武昌郡还在搞基建的时候发动奇袭,以战船渡江的优势越过樊口、鄂城的防守,屠杀武昌城的基建兵和民夫,大肆劫掠武昌郡新迁士民入南郡。 没了基建兵和民夫修筑武昌城,没有士民屯田织布提供物资,孙权就无法在武昌郡驻扎太多的兵马。 如此就能有效的遏制武昌郡的发展,迫使孙权退回建业。 因为心中是这么想的,所以孙权也就这般揣测关羽。 孙权本就对关羽有惧意,在江陵城得而复失又被关羽一路撵出荆州后,对关羽就更惊惧了。 虽然对外而言,孙权是在励志进取,不顾自身安危也要执意将治所迁徙到鄂城,但实际上孙权是怕关羽怕的厉害。 怕退回建业后,麾下文武全都没了进取之心,到时候一个个安于现状,松弛武备,那就真的只能等死了。 因此孙权不得不迁治所于鄂城,更是强制麾下文武及其家眷都迁徙到武昌郡。 口称“孤都不怕死,你们怕什么?”,实则是“孤若睡不安稳,你们也休想睡安稳!” 纵是如此,孙权也不敢有片刻的疏忽大意。 “报!至尊,有新的情报传回!” 近侍谷利匆匆入内,将手中的情报竹简恭敬的送到孙权手中。 孙权目光一凛,快速的拆开封绳。 竹简大意:于禁兵至石阳城。 看到这个情报,孙权的内心有一种淋漓的畅快。 “孤无忧了!” 孙权深深的呼了一口气。 于禁兵至,就意味着石阳的战事已经扩大化了。 换而言之:孙权又可以坐山观虎斗了。 “速召顾雍、张昭、诸葛瑾、步骘、全琮、陆逊、朱然、孙皎八人入府议事。” 这八人,是孙权部署在鄂城及其附近、能随时召来鄂城吴侯府议事的核心文武。 半个时辰后。 众人陆续抵达。 “石阳最新消息:于禁兵至石阳城。孤料此战短期内不会结束,甚至还会有进一步扩大的趋势。 关羽在荆州的兵马既要分守各处,又要在南郡部署重兵以防曹仁南下,攻打石阳的兵力必然吃紧,关羽或会再派使者来鄂城,邀孤出兵相助。 不知诸位对此,都有什么想法?” 孙权语气中有极力按捺的得意。 自徙治所到鄂城,孙权胆战心惊好几个月了,如今看着关羽跟曹仁的战事扩大化,孙权这心中别提有多舒坦了。 顾雍八人对石阳战事也是多有关注。 自石阳战事开始,众人私下都或多或少的有针对石阳战事的讨论。 片刻后。 进攻性最强的孙皎率先发言:“至尊,我以为这是夺回夏口的天赐良机。关羽欺辱至尊,又屡坏我江东将士,此仇不能不报!” 由于说得太急,孙皎忍不住一阵“咳嗽”。 云梦泽水战后,蒋钦病发而亡,孙皎虽然逃得性命但也伤了根本,咳嗽症状一年多了也未痊愈,时常还得喝药压制病情。 听到孙皎的发言,孙权心中的得意也随之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因战败而滋生的羞恼和耻辱。 夺荆一战,孙权损失惨重。 不仅颜面大失威望大损,还丢了陆口和夏口、死伤万余精锐、损失千余战船、耗费物资无数,如韩当、蒋钦、吕蒙三员宿将相继而亡,潘璋更是带着家眷投了张辽。 将无士气,军无战心,士无归属,民无信心。 若不是孙权靠着强硬的手段以暴力的方式镇压,江东诸郡士民必会或投曹或投刘,如孙策被刺之时。 每每想到这些由关羽带来的耻辱,孙权就感到内心烦躁不已。 未等孙权开口,顾雍就驳斥了孙皎的提议,厉声骂道:“君王当以忍辱负重为德,臣下当以恭敬谨慎为节。 当年萧何、吴汉都立有大功,但萧何每次见到高祖都似不能言语,吴汉侍奉光武,也一向谨慎勤劳。 你孙皎有什么汗马功劳可言?你为至尊亲族方有今日地位,怎能如此得意忘形,妄言攻伐?恃恩忘敬、谦虚不足,如何能替至尊办成大事?” 若是旁人这般喝骂,孙皎必会拔刀相向。 然而面对顾雍时,孙皎只是满脸羞红,一句话不敢说。 顾雍不仅仅是吴郡四姓的顾氏,还是大儒蔡邕的弟子,因“雍”与“邕”同音而受到蔡邕赞叹,故取名元叹,言为蔡邕之所叹。 弱冠就为合肥县长,之后调任各地,皆有政绩,更是被孙权辟为左司马,参掌军政。 论出身、论名望、论才能、论受孙权的器重,顾雍都全方位碾压孙皎。 换而言之:被顾雍骂了,有再大的怨气都得忍! 孙皎刚提要报仇就被顾雍怒斥,剩下几人中即便有跟孙皎类似想法的,此刻也都将想法咽了回去,重新斟酌用词。 全琮仔细观察了孙权的神色,小心翼翼:“关羽与曹仁相争,按理说,至尊坐山观虎斗方为上策。然而关羽骁勇善战,文聘和于禁未必能挡得住;倘若石阳城破,夏口北部就没了威胁,樊口就危险了。 故而我以为:可效仿昔日周都督攻江陵时向刘备借调关羽张飞入军听用,派一骁将引兵主动去协助关羽。 一来可让关羽受盟约约束、寻不到攻打樊口的借口;二来可以趁机打探关羽攻打石阳是否还有更深层次的目的。 倘若关羽害怕至尊打探隐秘,定会主动拒绝至尊出兵相助,至尊也就不用忧心如何回绝关羽了。 再进一步想,倘若关羽真的拒绝了至尊出兵相助,那这次关羽攻打石阳城,就不是表面这般简单了。” 陆逊附和了全琮的想法,道:“全将军所虑,亦是我所虑。曹丕称帝日久,即便成都偏远,刘备也早应该得到消息了。 汉帝禅位,就意味着汉室已灭,刘备要想取得大义,要么拥立宗室为新帝,要么自立为帝,以此来获得名正言顺的伐魏大义。 而如今,灵帝一脉一死一禅,宗室中也无人比刘备的名望更大,故而我以为:刘备在成都极有可能称帝了!” 张昭倒吸了一口凉气:“伯言,你的推测是否太胆大了些?刘备一向自诩为汉臣,天下心向汉室的义士也认定刘备为汉室忠臣,故而一直在曹魏内部为刘备制造北伐的机会。 如今汉帝虽然禅位但并未死亡,依旧以天子之礼郊祭;刘备若是直接在成都称帝,岂不令北方心向汉室的义士寒心? 即便要取得大义之名,也应该遥尊灵帝一脉子嗣,如项羽尊怀王以从民望,而非自立为帝损害民望。” 朱然冷笑:“刘备一向假仁假义,口上喊着刘璋是兄弟,却暗地里夺刘璋的基业,德薄如此,又岂会真的效仿项羽尊怀王?他能在汉中称王,就能在成都称帝!” 步骘也道:“我赞同伯言的猜测。倘若关羽真有取石阳之意,不可能只调用这点兵马。 否则至尊兵指夏口联手文聘,足以将关羽围在石阳,纵然不能灭了关羽,也能引荆州大半兵马来石阳驰援。 如此也就给了曹仁南下的机会。 以关羽的智慧,不可能猜不到攻打石阳的风险,足见关羽笃信南郡不会有失。 再者。 假如刘备称帝,他要做的第一件事必然是北伐建功,让天下人都知道汉室的大旗还在。 顺着这个思路,就不难猜测出关羽攻打石阳的真正用意。” “襄阳!” “襄阳!” “襄阳!” 步骘、陆逊、全琮异口同声! 张昭也反应过来,惊道:“莫非在南郡的,是刘备!” 陆逊凝声道:“唯有如此,关羽才敢肆无忌惮的攻打石阳城!刘备到了南郡,刘封必会返回新城,若我料得不差,刘封也协同出兵去打南乡了。 刘备,要分曹仁之兵,然后趁着襄阳兵力薄弱之时,亲征襄阳,以此来打出汉室新帝的威望! 只要刘备赢了,真正心存汉室的人,是不会在乎刘备是否是灵帝一脉,也不会在乎北方那个山阳公是否还活着。 所以这一战,刘备必须赢!只要赢了,刘备就会被真正心存汉室的人视为光武在世!又岂会损了名望? 这是一场豪赌!一场属于刘备的豪赌!” 众人沉默。 虽然猜到了刘备的意图,但刘备三路伐魏带来的强烈压迫感却让众人感到如山一般沉重。 “绝对不能让刘备夺得襄阳!否则至尊危矣!”孙皎涨红了脖子,赤着眼睛呼道。 这回。 顾雍没有再呵斥孙皎。 方才呵斥孙皎,是顾雍觉得孙皎没立过什么功劳就妄言攻伐,那是在纸上谈兵不知所谓。 而现在。 陆逊、全琮、步骘,齐力猜到了关羽攻打石阳城的真正意图,让顾雍也不得不慎重的去权衡利弊,思考江东未来的生存方向。 曹丕如今称帝尚不足一年,境内心存汉室反感曹魏的比比皆是,即便是被迫当了大魏臣子的文武,也有不少人对曹丕代汉心有不满。 若真让刘备一路高歌凯进拿下襄阳,势必会再令汉水以北的反魏势力士气大振。 到那时。 刘备或许会趁势拿下宛城,威逼洛阳也说不准。 这个时候。 江东的孙权势力就会变得极为尴尬了。 坐山观虎斗的前提是,得有下场厮斗的实力。 狐狸是没办法参与老虎之间的厮斗的,轻易下场的结果就是被老虎撕碎。 不仅顾雍没有呵斥,陆逊、步骘等人也没再发言。 孙权心如明镜,淡淡开口:“刘备称帝一事,尚且只是猜测,打探清楚后,再作计议。 子瑜,近日听你提及,诸葛亮无子,有意认你次子诸葛乔为养子,就劳烦你以入成都商议为名,暗中走一趟南郡。” 诸葛瑾应诺。 孙权又令众人退下。 不多时。 全琮又独自返回。 显然。 全琮看明白了孙权的顾忌,有些事不能当众讨论。 “子璜,你来见孤,可是还有话要说?”孙权明知故问。 全琮凑近,压低了声音:“至尊,刘备如今势大,若让其得了襄阳,或会先灭至尊,再行伐魏。至尊不可不防。” 全琮的担忧,孙权也有同感。 曹魏在北方经营日久,不是能轻易北伐的。 若要北伐,就得先除掉后方威胁,而刘备后方最大的威胁就是孙权。 不除孙权,刘备就得时刻担心后方有失而不敢深入北方。 可不深入北方,北伐就难以建功。 将心比心。 换做孙权是刘备,在孙权有两次偷袭的前科在,也会优先除掉孙权的。 这也是孙权坚持要将治所迁徙到鄂城的原因。 只有在这个曹孙刘各占一部分的江夏郡,孙权才有玩权谋的机会。 “你有何良策,可直言道来。”孙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的焦躁。 全琮咬牙道:“昔日曹操在时,曾许诺割江南之地给至尊;曹操死后,曹丕也多次派人劝至尊称臣,至尊心有顾虑而未曾应诺。 如今,刘备势强,又值曹魏内部不稳,正是至尊施恩曹丕的好机会。 我以为,至尊可派人偷入石阳,将关羽攻打石阳的本意告诉文聘和于禁,让其早作准备。” 孙权不置可否,让全琮暂且待在帘后。 不多时。 陆逊敲门而入,向孙权进言道:“至尊已丢夏口和陆口,不可再丢樊口;如今武昌新城初建,防线并不坚固,若让刘备得了襄阳,实难抵挡难荆州水军东进,故而绝对不能让刘备如意。 以我之见,至尊可向曹丕称臣,增加大魏的名望正统,再请曹丕封至尊为吴王,增加至尊在江东的名望正统。 此长彼消,既可削弱汉室的名望正统,亦可令刘备不敢轻易挥军东进,届时武昌新城修成、江东士民归心,今后不论是联刘伐曹还是联曹伐刘,至尊都有了谈判的资格!” 陆逊比全琮说得更直白,考虑得也更全面。 就如同昔日关羽远征襄阳时,陆逊也曾向吕蒙表达了要趁着关羽远征襄阳的时候偷袭南郡,用以遏制关羽势力的增长。 群雄割据,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孙权嘴角泛起笑意,依旧不置可否,只是让陆逊也去帘后待着。 陆逊也不多言。 在看到帘后的全琮时,两人相视一笑。 片刻后。 步骘也叩门而入。 步骘的观念跟全琮和陆逊的观点,大同小异,都是要阻挠刘备夺襄阳,极力在江夏郡促成三足鼎立的局面,方可给武昌新城的修建赢得时间。 孙权同样没表态,让步骘去帘后跟陆逊和全琮待着。 谷利又近前向孙权低语了一阵。 孙权点了点头。 谷利遂来到院中,让相继而来的顾雍、张昭、朱然、孙皎一并入内。 除了诸葛瑾要去打探消息提前离开外,其余七人都不约而同的想到了一处。 孙权遂让陆逊、全琮和步骘出来与众人相见,大笑道:“看来诸位与孤的想法,皆是相同。刘备妄想效仿汉光武帝,孤也不是庐江李宪,会坐视刘备势大。” (注:李宪是光武时期江淮割据势力,自称天子,云台二十八将之一的马成用了不到两年的时间就平了江淮) 与众人商议细节后,孙权不再迟疑。 除了诸葛瑾依旧以探亲名义去南郡打探消息外,又连续下达军令。 如:派孙皎之弟孙奂为使者,偷入石阳去寻文聘,将关羽攻打石阳的真正目的告知文聘。 如:派南阳人赵咨出使洛阳,称孙权有意向曹丕称臣,并请曹丕封孙权为吴王。 如:派全琮引水军三千去夏口,称江东今年风调雨顺,今年大丰收,孙权闻言而喜,特派全琮引兵相助。 如:派朱然在江北演练将士,对外声称要助关羽攻打石阳。 如:派张温去合肥见张辽,具言利弊,希望双方都能在合肥和濡须口一带少留兵马,并力防范刘备。 等等。 一连下达了十余条军令,孙权才感到一丝压力的减轻。 刘备的三路伐魏,让孙权再次感到了害怕,仿佛有一座重山压在背上,难以喘息。 (本章完) 第141章 关家虎子,刘备的千里良驹(6k) 第141章 关家虎子,刘备的千里良驹(6k) 夏口。 青袍小将盘腿坐在船头,肩背松垮,眼皮耷拉,絮絮叨叨。 “以前未及冠时,父帅总嫌我年龄太小,让我专心读书不要老想着上战场;如今及冠了,父帅又说我没有战场经验,要我从基层开始历练。 我,关兴,关安国,自幼习文练武。 论文,我熟读《左传》《汉书》《礼记》《六韬》《商君书》;论武,我能骑马能射箭会使矛会挥刀通水性善驾船;论官职,我方及冠,陛下就委我为侍中! 我怎么就不配上战场了? 我不上战场,又怎么会有战场经验? 既然是要我从基层历练,那我应该去陷阵营,亲冒矢石,身先士卒,而不是在夏口巡江! 关军侯,你来给我评评理,父帅是不是瞧不起我? 哎,关军侯,你说话呀!这里就你我二人,出你之口,入我之耳,天知地知,父帅不知。” 关雄两眼望天,有一种欲哭无泪的感觉。 关兴。 关羽次子。 陈寿在评价关兴时,用的是“少有令问,丞相诸葛亮深器异之”,且关兴及冠后不久,就出任侍中,后又迁为中监军。 中监军位在前、后、左、右护军之上,地位不凡。 刘巴曾以前将军兼任,督汉中军事;姜维曾以征西将军兼任,随诸葛亮伐魏。 足见关兴的才能! 真要论起来,关兴才是关羽真正的继承人。 比起自幼吃尽了苦头错过了最佳习文练武年龄的关平,关兴不仅天资上佳还自幼受到了刘备势力的精英教育。 虽说刘备流落荆州的时候比较落魄,但身边依旧有简雍、孙乾、关羽、张飞、赵云等当世少有的杰出文武。 尤其是孙乾,那可是大儒郑玄的得意门生! 亦或者说:刘备势力最初的二代们,几乎都是由孙乾在负责启蒙教育。 关羽对关兴极为看重,在培养方向也跟关平不同。 关平是普卒路线,直接丢军中,让其亲冒矢石,身先士卒,在血与火中成长。 关兴是习文练武良家子路线,要达到相应的条件,才有资格被丢军中。 换而言之:在正式入军前,关兴都会受到保护。 因此。 在水淹七军后,关羽就将关兴打发去成都送战报了。 更是忽悠关兴:别人送,为父不放心!也不能在大王面前彰显为父水淹七军的本事! 彼时的关兴不懂,还以为送战报是个极其重要的军务,送得越快就越能得到关羽的认可。 后来关兴得知关羽在荆州战场的凶险后,又急又气。 关兴固执的认为:关羽是觉察到了危险后才借故将自己调往成都的,否则怎么就这么巧呢? 人有“劣根性”:越是得不到的,越是想要。 关兴觉关羽只器重关平不器重自己,总把自己当小孩看,时常因此感到委屈和苦恼:明明各科成绩都是优,却总是得不到认可。 因此。 当刘备有意让夏口的关羽佯攻石阳城为疑兵时,身为侍中的关兴就自告奋勇的去请命传旨。 毕竟。 差一点就要跟关羽阴阳两隔了,关兴这心底说不担心是假的。 在夏口给关羽宣旨后,关兴就兴冲冲的向关羽请命要当先锋。 关兴算好了时间。 当时关平人在新城郡,即便有调令短时间内也来不及来夏口。 趁着关平不在,这先锋关兴自认为能稳拿! 然而。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关羽就否掉了关兴的请命。 让关兴当先锋? 除非关羽疯了! 苏非、赵累等人也是力劝关兴,称“战场凶险”之类。 虽然知道关羽及众将是在关照自己,但关兴不乐意啊,百炼方成钢,不上战场就得不到成长。 关兴直接来了句“陛下令我来历练”。 这句话的真假,关羽分辨不出来。 即便是假的,关羽也没办法对证真假,总不能为了这事单独去向刘备求证。 亦或者说:关兴刚及冠就当了刘备的侍中,足见刘备对关兴的喜爱,真要求证,刘备或许还会来一句“安国及冠了,也该在军中历练了”。 最终。 关羽就以“军令不能朝令夕改”为由,给关兴安排了巡江的任务,还让军侯关雄带着五十校刀手跟着关兴。 名义上是听关兴调动,实际上是护卫关兴。 关雄有些后悔了。 早知道就不来夏口了,留在江陵城继续保护夫人和三小姐,也好过在夏口听二公子叨叨啊! 见关雄闭口不言,关兴更加的丧气。 “侍中,樊口方向有人来了!”一个校刀手高呼。 关兴抬起眼皮,定睛一看,不由“咦”了一声,随后仗剑起身盯着来船,方才絮絮叨叨的散漫也在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威毅持重。 散漫,关兴只会私下里在亲近人面前表现出来。 遇到外人,自然是不能再有这副态度的。 身为关羽的儿子,关兴不会在外人面前丢关家的脸。 船上立着的,正是奉了密令的诸葛瑾。 【诸葛瑾颇受孙权器重,此番前来,必有大事。】关兴打了个手势,两条小船上前截住,然后将诸葛瑾带上了大船。 诸葛瑾本想绕过夏口直接去南郡,被关兴截住后不由暗叹“倒霉”。 待登上了大船,诸葛瑾平复内心的叹息,温润如风的向关兴行礼:“原来是关二公子,幸会幸会。” 关兴一边回礼,一边打量诸葛瑾,道:“冒昧一问,诸葛太守是来办私事还是办公事?” 诸葛瑾自然是不能说真话的,道:“近日收到孔明来信,称有意认我次子乔为养子,我专程去成都与孔明商议。” 关兴佯装点头:“原来如此。怎未见令郎与诸葛太守同行?莫非是先行了一步?” 诸葛瑾道:“我得先去成都与孔明商议,故而未带其同行。” 话音刚落。 关兴语气一变:“诸葛太守这是欺我关兴年少吗?” 诸葛瑾惊道:“关二公子,何出此言啊?” 关兴眼神锐利如鹰,盯得诸葛瑾有些发毛。 诸葛瑾暗暗心忧:素闻关羽次子关兴,少有名气,今日一见,传闻不虚,及冠之龄就有如此气势,今后定也是大将之才。恐怕今日难行了。 关兴盯了诸葛瑾一阵,这才徐徐开口:“夏口到成都,路途遥远,你这往返一次,短则两个月,长则三个月,中间若有事耽误了,四个月都未必能返回。 你若真的想将令郎过继给诸葛军师当养子,又怎会不带其同行?” 诸葛瑾暗暗心惊。 关羽的儿子,好敏锐的心思! 听到关兴称呼“诸葛军师”,诸葛瑾又暗暗生疑。 莫非伯言猜测有误,刘备并未称帝,否则以孔明的功劳理当升迁了。 想到这。 诸葛瑾胡诌了个理由,道:“过继一事,涉及传承,不可大意。 我有三子,长子诸葛恪聪慧,次子诸葛乔愚笨,幼子诸葛融机敏,我有意将幼子过继给孔明,故要前往成都商议。 吴侯已经许我告假,关二公子,你多心了。” 关兴盯了诸葛瑾一阵,见诸葛瑾气定神闲,似乎真如所言。 数息。 关兴大笑,向诸葛瑾赔罪道:“诸葛太守,方才是我失礼了,为表歉意,我今日在夏口设宴,以解诸葛太守心中委屈,还望诸葛太守能海涵。” 诸葛瑾连忙道:“关二公子客气了,都是误会。此去成都路远,我就不在夏口耽误了。” 关兴脸色一变:“看来诸葛太守对我,心中有怨啊。” 未等诸葛瑾开口,关兴又恢复笑容:“方才是我思虑不周,让诸葛太守误会了。 关军侯,你替我告诉众兄弟,就言‘关二公子失礼冒犯了诸葛太守,故而要以最隆重的礼仪宴请诸葛太守,无事不得叨扰’” 说话间。 关兴背对着诸葛瑾,给关雄使眼神暗示。 关雄会意离开。 关兴又回身对诸葛瑾邀请道:“诸葛太守,去成都不急于这一时,若你担心误了时辰,待得酒宴后,我亲自派人用大船送你!大船一日,比得上你小船三日。” 关兴都这般说了,诸葛瑾只能无奈应允。 半个时辰后。 诸葛瑾自称不胜酒力,佯装醉倒。 关兴上前推了推诸葛瑾,诸葛瑾佯装不动。 就在这时。 关雄来到,低声呼唤。 关兴又摸了摸诸葛瑾的额头,来到门外,低声呵斥:“我再三告诫你,无事不得叨扰,为何违我军令?” 关雄低声道:“是大王有急令传来。” “嘘!小声点。”关兴回头看了一眼诸葛瑾,又将关雄拉到旁处:“大王有何急令?” 关雄压低了声音:“大王说,走艾县入海昏,路途遥远,即便黄老将军知晓路径,短时间内也很难抵达海昏。 故而大王希望君侯能在夏口尽可能的吸引孙权的注意,最好能让孙权将柴桑的兵马也调入樊口。” 关兴蹙眉:“孙权奸诈多疑,先前父帅派人邀他出兵石阳,他都寻理由拒绝了,如今再想让孙权将柴桑的兵马也调入樊口,很难啊。” 关雄指了指屋内:“属下以为,不如诳骗诸葛瑾,就称君侯担心曹仁会去打南郡,想回南郡又怕文聘于禁来取夏口,希望孙权能出兵相助先灭了文聘于禁,或能成事。” 关兴点头:“这倒也是个办法,早知如此,就不该让诸葛瑾喝太多。” 关雄嘿嘿一笑:“属下有个办法。稍后我扶诸葛瑾去休憩,再安排个人佯装摔倒,冷水一泼,再大的酒劲儿都没了。” 关兴轻斥:“诸葛瑾乃是军师的胞兄,怎可如此无礼?” 正说间。 听得屋内一阵响动。原本醉倒的诸葛瑾忽然起身,打了个哆嗦:“这秋风怎如此的凉快。咦?关二公子人呢?” 关兴嘴角泛起笑意,遂入内道:“招待不周,让诸葛太守见谅了。方才见诸葛太守酒醉,就着人去给诸葛太守休憩之所了。” 诸葛瑾连忙感谢,又借着酒意问道:“我在江东时,听闻汉中王委任无名老兵为后将军,不知传闻真假。” 关兴“坦然直言”:“黄老将军骁勇善战,并非无名老兵,以前刘表在时,黄老将军在长沙与吴侯麾下的建昌都尉,对峙多年。” 诸葛瑾惊道:“关二公子莫非指的是刘表麾下的中郎将黄忠?” 关兴大笑:“黄老将军以年迈高龄尚能陷阵先登,更是斩杀夏侯渊,可笑那刘表不识人啊。” 诸葛瑾心中大惊。 昔日刘磐多犯艾县,孙策不得不在海昏设建昌都尉,更是调得力大将太史慈前往镇守。 【刘备暗中令黄忠偷走艾县奇袭海昏,定是恼恨至尊在武昌郡聚兵,兹事体大,我得尽快回禀至尊。】 诸葛瑾脑补了刘备派兵奇袭海昏的理由:刘备要北伐,然而孙权却新设武昌郡又将治所都徙到了鄂县,更是在武昌郡驻扎了重兵牵制了刘备大量的兵力。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酣睡? 换诸葛瑾这样好脾气的是刘备,都忍不了。 又聊了几句。 关兴趁机称“曹仁去打南郡了”,希望诸葛瑾能看在诸葛亮的面子上,劝孙权出兵相助,两家和睦 诸葛瑾佯装大惊,趁机表示要回一趟鄂城。 关兴也不挽留,又亲自送诸葛瑾登船。 看着诸葛瑾离去的船影,关兴的脸色再次回复了威毅持重。 【诸葛瑾去成都是假,想刺探情报是真;孙权见父帅攻打石阳又生窥视之心,豺狗之辈,我早晚必除之。】 虽然表面不提,但关兴内心深恨孙权。 若非刘封在上庸提前觉察到荆州危机力挽狂澜,关兴这辈子都见不到关羽了,也永远不能再得到关羽的认可。 关兴犹还记得在成都跟刘封论势时,刘封曾言:荆州北有曹操东有孙权,需有大将镇守,可由我守新城,坦之兄守襄阳,安国守夏口,君侯中居南郡策应,则荆州可安。届时再由父王引熊虎之士,或取宛洛,或取长安,或出陇右,则北伐可成,天下可安。 之后。 刘封又言陆逊非常人,恐关兴不能敌。 虽然知道刘封有激将之意,但关兴认了这个激将。 即便刘封不提,关兴也有替关羽守夏口以镇江东的想法。 另一边。 诸葛瑾还未抵达樊口,就遇到了全琮。 见全琮身后战船,诸葛瑾吃了一惊:“全将军是要去何处?” 全琮不答反问:“诸葛太守为何去而复返?” 诸葛瑾让全琮屏退左右,低声道:“我在夏口被关羽之子拦截,偶然得知,刘备暗遣黄忠走艾县偷袭海昏。” 全琮面色大变:“消息当真?” 诸葛瑾遂将在夏口的前后诸事,具言相告。 全琮的表情逐渐变得凝重。 关羽封锁了荆州的各处关津隘口,孙权几乎得不到南郡的任何情报。 两眼抹黑,最易跌倒。 故而,不论是派诸葛瑾去南郡还是派全琮来助关羽,孙权的目的都在于刺探荆州的情报。 诸葛瑾的话,全琮难辨真假。 按全琮、陆逊和步骘的猜测,刘备的进攻意图在襄阳。 可诸葛瑾探得的情报,全琮又不敢小觑。 毕竟。 站在刘备的立场上,一个在武昌郡又筑新城又徙士民又驻重兵的孙权,是个极大的威胁。 被孙权撕毁盟约偷袭了两次的刘备,会不会也撕毁盟约偷袭孙权? 刘备曾为了得西川而攻打刘璋,难道不会为了得武昌而攻打孙权? 关羽去打文聘,会不会是在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刘备核心意图虽然在襄阳,但要先打武昌再打襄阳? 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很难不去多想。 一时之间,全琮想不明白了。 “兹事体大,诸葛太守可先返回鄂城与至尊商议,我再往夏口试探。”全琮不敢自专,一面让诸葛瑾速回鄂城,一面依旧带着三千水军去夏口。 全琮需要再去夏口试探,尽可能的得到更多的情报。 与诸葛瑾分开后,全琮将战船分为前后两队。 前队正常行驶,后队则为策应。 得知全琮是来助阵的,关兴内心多了几分冷意。 【派诸葛瑾在前,派战船在后,孙权豺狗之心,都不加掩饰了!】 诸如“风调雨顺”“大丰收”的理由,关兴是一个字儿都不信。 一个月前“筑城迁民,耗费颇巨”,一个月后“风调雨顺”“大丰收”。 骗鬼呢! 关兴对全琮的到来颇为热情,诸如“全将军能来夏口相助,合该伪魏覆灭”“全将军英才绝伦,堪称周瑜在世”“听闻全将军颇得吴侯赏识,今后前途无量”等等溢美之语,关兴张口即来。 全琮也是同样以溢美之语回应,诸如“关二公子年少有为”“我似关二公子这般年龄,与人谈论都口齿不清”“虎父无犬子,关君侯有子如此,何其有幸。” 两人貌似“相见恨晚”。 全琮甚至都开始拉郎配,要将孙权的女儿介绍给关兴。 比起关羽“吾虎女焉能嫁犬子”的喝骂式拒绝,关兴则是表现出了兴趣,如“久闻江东多美人,不知吴侯之女,品性如何?”“大王诚心与吴侯结好,若大王允肯,我是不会拒绝的”“昔日吴侯进妹与大王,本结秦晋之好,后因小人谗言和误会,让大王和孙夫人不能相聚,实在是遗憾”云云。 十句话里,九句话都在大谈特谈。 结合诸葛瑾对关兴的评价,全琮内心不由起了几分轻视:虽然有些机敏又极力的想在我面前表现出雄烈和胆略,但行事说话过于稚嫩,传闻对关兴赞誉过甚了。 殊不知。 在关兴眼中,全琮的行事说话同样“稚嫩”。 两人“畅聊”间。 鄂城的孙权却因诸葛瑾带回来的消息坐立不安。 刘备派黄忠偷袭海昏? 刘备在石阳是佯攻? 刘备的目的不是曹仁而是孤? 刘备并未称帝,伯言等人的断言有误? 一个个的疑问,在孙权心底滋生。 孙权最开始的想法是:关羽想用佯攻文聘来麻痹自己,是在玩假途灭虢的诡计 虽然因全琮、陆逊和步骘的断言而改变了想法,但孙权并未全信,依旧令诸葛瑾去打探消息。 如今诸葛瑾传回的消息,反而更印证了孙权最初的判断。 【会不会是关兴在故意诳骗子瑜?】 孙权心中泛起了怀疑,很快又放弃了这个怀疑。 【关兴初及冠,又岂能诳得了子瑜?】 【倘若黄忠真的奇袭了海昏,牵动柴桑之兵,孤之后路就断了。】 【小心无大错,不可不防。】 想到这。 孙权更坚定了要向曹丕称臣的想法。 只有拉曹丕下水,才能借助曹丕的力量去抵挡刘备。 仔细权衡后。 孙权派谷利传令,称“海昏疑有山越叛乱,令全琮速速回军平叛。” 得知军令的全琮大吃一惊,同时也敏锐的看到了关兴那“不自在”的神色。 只不过。 在全琮离开后,关兴那“不自在”的神色又恢复了威毅持重。 关雄来到关兴身边,面有钦佩:“看来孙权起疑心了。关侍中的手段,令属下佩服。” 关兴并未因诳骗了诸葛瑾和全琮而高兴:“孙权接连派人来刺探,定是对父帅攻打石阳起了疑心,陛下攻打襄阳的意图瞒不了太久。 一旦孙权确认了消息,定会派兵来取夏口,阻挠陛下夺取襄阳。” 关雄惊道:“孙权又要背盟?” 关兴冷笑:“孙权反复之辈,视盟约为儿戏也不是头一回了。反过来想,这也不是坏事。孙权不背盟,陛下又如何能有出师讨伐的名义?” 片刻后。 信使离开夏口,直奔石阳。 诸葛瑾和全琮来夏口的事以及关兴对夏口未来局势的预料,都得将信息同步给关羽。 毕竟。 关兴如今只是一个小小的夏口巡江,能调动的只有五十校刀手,即便对夏口未来局势有预料,也无法应对。 在夏口掌控全局的,依旧是关羽。 信使很快抵达石阳前线。 得知关兴在夏口的应对,关羽忍不住抚髯而笑:“关某有子如此,甚是欣慰啊!” 对关羽这样的虎将而言,最怕的就是犬子豺孙。 譬如某个叫韩当的,称得上是对孙氏三代尽忠,结果儿子韩综不仅淫乱不轨还叛逃投敌反过来攻打孙权。 更离谱的是:韩当的亲戚姑姊、所幸婢妾,全都被韩综赏赐给部下用于拉拢。 估计韩当死后得知,都能从棺材中跳出来砍杀逆子。 关羽更希望子孙如刘封一般,能文能武,骁勇善战,蹈履忠节,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既能持盈守位,又能劳谦其德。 如此。 方不会毁了关羽对刘备的一世忠义。 而眼下。 精心培养又给予厚望的次子关兴,也终于开始崭露头角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将门岂会有犬子。 仔细权衡后,关羽派人去夏口传令:调水军都督苏非入陆口,改关兴为夏口督,督岳举、杨兴、严成、何元四校尉,御守夏口。 (本章完) 第142章 神之一箭,刘备策马战襄阳(6K) 第142章 神之一箭,刘备策马战襄阳(6k) 秋风萧瑟。 长坂故地。 数百头盔插着白毦的甲兵,如蛇而行。 居中一将,银发两鬓。 尽管岁月在脸上留下了沧桑,但那数十年如一日的温润并未减少。 看着左右山峦,刘备的思绪飞到了十余年前。 昔日。 襄阳的刘琮暗降曹操却不告知樊城的刘备,以至于曹操大军到了宛城刘备才得知实况。 刘备不得不弃樊城而走,及至当阳时,有士民十余万相随。 刘备虽拥大众,但披甲者甚少。 又不肯抛弃众人,只能日行十余里,最终于长坂坡被曹操精骑击破。 包括刘备在内,将士家眷多有被俘虏者,士民受祸者更是不知凡几。 是仁,也是不仁;是德,也是不德。 刘备也时常因此而懊悔,常有“德薄”之叹:或许当日,若能狠心不带百姓,或不会令百姓遭殃,或不会令将士家眷被俘。 如今重归故地,物虽在人已非。 刘备左右。 张飞与黄忠策马相随。 岁月同样在两人的脸上留下了沧桑。 虽然张飞执意要来荆州,但刘备并未让张飞担任前锋。 刘封曾私下进言称“为将者,或赏罚分明,或同甘共苦,军士方能踊跃效命。今父皇劳师远征,本就会令军士生怨,若不能体恤军士之苦,取祸之道也。” 故而提议刘备能将张飞带在左右约束,助其施恩麾下健儿,勿令其行先锋之事。 放在以前刘封年少功少时,是没资格评价张飞的,即便评价了刘备也只会一笑了之。 如今的刘封,身兼“救荆州于危难之中”和“荡平南中”之功,论功绩论名望已不弱于张飞,自然也就有了评价张飞的资格。 张飞的性格缺陷,刘备其实也很清楚。 虽如关羽一般有万人敌之勇,但相对于关羽,张飞不太适合独镇一方,尤其不能驻兵在与敌接壤的位置。 关羽重士卒,赵云也重士卒,就连新提拔的魏延都善养健儿。 唯独张飞是个另类,不仅重刑杀,还时常鞭挝健儿;羊斟惭羹,古训今在,张飞虽读书却不明其理,刘备对此也是极为担忧的。 屡有规劝,张飞禀性不移。 错,张飞认;罚,张飞挨。 认了错,挨了罚,事照旧。 时常令刘备又爱又无奈。 昔日刘备提拔魏延镇守汉中,除了要提拔年轻一辈外,也有张飞性格缺陷不适合镇守汉中的原因在。 此番三路伐魏,于刘备而言至关重要,不能有半点差错。 刘封私下进言,也是担心张飞会因立功心切而惹出祸事。 试想:身为先锋的张飞着急立功要拿下襄阳,因苛刻左右而被左右砍了献给曹仁,那么刘备三路伐魏最关键的中路突进,就会成为笑话。 更严重的是:张飞若死,刘备和关羽就会陷入狂暴状态,怒而失智,战事就会出现诸多不可控的意外。 刘封可不想躲过了马谡祸事,又遇上张飞祸事。 如诸葛亮第一次北伐失败之痛,对刚成立不久的新汉而言,是绝对无法承受的。 一旦失败,不仅北伐大计受挫,还会造成内部严重不稳,更会让未来北伐战事难上加难。 刘备也深知其中的利害,故而到了荆州后就一直将张飞放在身边约束,更是时常带着张飞对阆中健儿嘘寒问暖,以仁心来化解阆中兵的怨气。 在刘备面前,往日里苛刻健儿的张飞也变得如猫一般温顺,即便对健儿嘘寒问暖时看起来十分笨拙违和也会遵照执行。 不仅如此,刘备还专门编了几根白毦,当着张飞的面,赠给张飞的左右裨将张达范强等人,由此勉励众人。 没人知道张达范强等人在得了白毦后心中是何想法,只知道张达范强等人回营后哭了一夜,次日个个儿变得精神焕发,仿佛有使不完的劲儿。 “报!” 一骑飞至。 “禀陛下,吴将军和冯将军在宜城外击破魏将殷署和朱盖,已顺利攻占宜城。” 宜城是襄阳的南部门户,门户一破,大军就能直奔襄阳。 “曹仁竟用此二愚贼守宜城,真是天助陛下取襄阳!”张飞激动大喊。 刘备亦有笑意。 吴班和冯习攻破宜城的时间远超刘备的预期。 “机不可失!速传朕令:令荆城的黄权、陈式二将,即刻引水军北上宜城,其余众军,加速而行。” 刘备果断的下达了新的军令。 宜城是襄阳南部的门户,同样也是刘备需要的中转据点,拿下宜城的时间越早,对刘备夺下襄樊也就越有利。 樊城内。 殷署和朱盖二人自缚于曹仁面前,低头请罪。 曹仁的脸色阴沉如水,寒声喝问:“为何违我将令,擅自出城?” 徐晃和于禁一走,襄樊的军力就削弱大半。 为了提防南郡还有大军来袭,曹仁除了留吕常引五千兵守襄阳外,还留殷署和朱盖引三千兵守宜城。 以宜城的城防和物资,即便四面被围也能守上半个月,半个月的时间,足以为曹仁争取更多调兵遣将组织守备的时间。 结果。 殷署和朱盖竟选择了出城,理由是:折其盛势,以安众心,只有击溃关羽的先锋,才能守住宜城。 就兵法而论,殷署和朱盖的理由其实是没问题的。 张辽守合肥的时候,曾是如此。 倘若是曹仁在宜城,也会如此。 倘若是徐晃在宜城,亦会如此。 倘若是于禁在宜城,同会如此。 然而。 曹仁在被关羽狂揍之前是曹魏的天人将军,张辽、徐晃、于禁是曹魏最善战的外姓良将,全都是个人武力值和统率值排一流的猛人。 殷署和朱盖是什么? 就拿殷署来讲,昔日汉中之战时,殷署奉命监督护送军士助战,结果走了四十里军士就叛乱了,殷署人差点就没了。 能力可见一斑。 朱盖也比殷署强不了多少。 曹仁恼恨的是:殷署和朱盖你二人是什么水准自己心中没点数吗?不是谁都能玩“折其盛势,以安众心”! 本可守半个月的宜城竟只守了一日,这对后方的襄阳和樊城造成了极大的守备压力! 守城不是招呼一声,军士上城头就能守城。 毁坏桥梁需要时间,设置路障需要时间,囤积柴木需要时间,征调民夫需要时间,封锁关津隘口需要时间,阻挠敌军安营扎寨需要时间,等等调兵遣将、组织协调都需要时间。 因为殷署和朱盖的擅自行动,曹仁少了半个月的时间! 殷署和朱盖满脸羞红,不敢言语。 两人没听过吴班和冯习的名头,只以为是两个无名之将。 于是选择了出城猛击。 朱盖一军还好,跟吴班打了个平分秋色。 殷署就惨了,差点就被冯习给阵斩了,吓得殷署拔马就走,溃兵又冲散了朱盖一军。 未及回城,又被冯习追上,殷署和朱盖只能弃城而逃。 克敌斩将,那叫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 兵败丢城,那叫违背军令,擅自出城。 败了。 得认! 眼见二将就要被斩,赵俨忙凑近劝道:“将军,二人虽有罪,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际,斩将不利;不如暂令二将戴罪立功。” 殷署和朱盖心中一颤,希冀的看向曹仁。 曹仁冷哼一声。 赵俨所言,曹仁又何尝不知。 只是就此轻饶二人,又如何能震慑三军? “杖责三十,罚修城墙,若是再违我将令,定斩不饶!”曹仁克制了内心的杀念。 殷署和朱盖如蒙大赦,连忙叩头感谢。 比起被斩,杖责三十、罚修城墙已经算极轻的惩罚了。 待殷署和朱盖离开,曹仁又陷入了沉思。 如今的局势,令曹仁感到担忧。 先有刘封攻打南乡,后有关羽攻打石阳,如今又被汉将吴班和冯习夺宜城。 对吴班和冯习二人,曹仁同样未曾听闻。 关羽麾下骁将众多,曹仁也不可能人人都有情报在手。 令曹仁担忧的是:关羽真正的意图是什么。 是明打石阳和南乡,实则暗取襄樊? 还是明打石阳和南乡又以疑兵奇袭相反,实则要取的还是石阳? 曹仁道出心中的疑惑,询问满宠和赵俨。 沉吟片刻。 满宠断定道:“我以为,关羽的意图依旧是襄樊,攻打石阳的只是疑兵。 假使关羽的意图是石阳,他更应该留固守南郡的关津隘口,集中优势兵力去打石阳,而非分兵两处。 再观关羽用于攻打宜城的先锋,竟能击败殷署和朱盖二将,必是军中的精锐。 关羽是在声东击西,想以分兵计分襄樊的兵力!” 正常用兵,都是以众敌寡。 若兵力不足的时候,就要设法分对手之兵,然后形成局部的以众敌寡优势。 昔日曹操打颜良就是如此。 先将颜良在白马津的兵力分去延津,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去打白马津,以形成局部的以众敌寡优势。 故而满宠判断,关羽亦是如此。 赵俨附和了满宠的判断:“石阳对关羽而言,取之无用;若取石阳,关羽就得分兵驻守石阳,同时还要直接面对陛下在汝南部署的重兵。 兼之孙权在樊口以南造武昌新城,设武昌郡,又大迁军民于武昌郡,关羽不得重兵防范,我料其不敢轻取石阳而增加防守压力。”曹仁蹙眉:“关羽取石阳虽然会增加防守压力,但取襄樊增加的防守压力更大,不取石阳却取襄樊,岂不是舍近而求远?” 满宠和赵俨沉默。 曹仁的反问也不无道理。 不论关羽取石阳还是取襄樊,都会增加防守压力,而取襄樊增加的压力明显更大。 那么关羽的真正意图又到底是什么? 良久。 赵俨又猜测道:“亦或者,我们都猜错了。关羽的真正意图不在襄樊也不在石阳,而在樊口!或许关羽是想用假途灭虢之计,将孙权撵回江东?” 这个猜测,曹仁不置可否。 不论是曹仁还是满宠赵俨,都未去猜测刘备会来荆州这种可能。 毕竟。 若非孙权偷袭南郡,曹仁早在两年前就被关羽撵出襄樊了。 曹仁虽然狂,但也没狂到会认为:在孙权被撵出荆州的前提下,打个襄樊还得刘备、关羽、刘封带着荆益之兵齐上。 满宠和赵俨也不相信会有这种可能。 然而。 当两日后来自于石阳的情报送到了樊城后。 不论是曹仁,还是满宠赵俨,都惊了。 “刘备在南郡?” 什么是惊喜? 这就是惊喜! 曹仁心中有些慌。 若刘备真在南郡,那么襄樊的局势就变得严峻了。 “或许,只是孙权的猜测。”赵俨喃喃低语。 满宠脸色凝重:“孙权在樊口,比我等更容易获悉情报,这也恰好证明了我先前的猜测无误,关羽不是在舍近求远,而是刘备来了荆州! 小心无大错,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管孙权派人送来的情报是真是假,都要视为真的来应对。 更何况,孙权没理由来诳我等!不论关羽是要打石阳还是要打襄樊亦或者行假途灭虢之计,对孙权都没好处。孙权此举,应该是在自保!” 曹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个情报,让曹仁的手有些颤抖,打个襄樊,何必如此兴师动众! “伯宁,速速派船过河去襄阳,告诉吕常:城在人在,城亡人亡!伯然,你速速派人去洛阳,请陛下派兵支援,且告知刘备有可能亲征襄樊。 再派人持我手令去汝南寻曹休和朱灵,让其密切关注襄樊战事,倘若发现刘备的旗号,不要等陛下诏命,立即出兵援我!” 曹仁深知。 若让刘备对襄樊完成封锁,一如上回关羽一般兵围襄樊,再想派人求援就难了。 尤其是刘备极有可能亲征的情报,曹仁必须将其尽早的送到洛阳,否则会严重影响曹丕及众文武的判断。 而汝南的曹休和朱灵,则是曹仁担心曹丕不能及时发兵。 曹丕虽然称帝,但如今的处境也并不好,内部叛乱众多,群臣也多有面服心不服的。 只是一封猜测刘备可能亲征的情报,未必会引起曹丕的重视。 万一曹丕不能及时发兵,而刘备又真的亲征,曹仁可没把握能挡得住。 今年虽然没水患,但眼下也即将入冬,樊城的物资未必能坚持到曹丕到来。 尤其是柴木。 想到这里,曹仁又生一阵恼意。 若殷署和朱盖能多守半个月,曹仁就可以发动军民去城外多伐木砍柴半个月。 只要柴木足够多,哪怕曹丕不能及时发兵,曹仁也笃信能守到曹丕援军到来。 曹仁的应对很快。 刘备的封锁同样很快。 黄权引水军出现在襄阳城北的汉水中,直接掐断了襄阳和樊城的联系。 陈式引水军出现在襄阳城南数十丈宽的护城河中,且向襄阳城内抛射带有檄文的箭矢。 檄文大意: 刘备以中山靖王一脉行汉正朔,决意讨伐曹魏,今起荆益十万大军、良将千员,谋士百人来取襄阳,顺汉者昌,逆汉者亡,告诫襄阳城内的军民不要自误。 看到刘备派人射入城中的檄文,城内的吕常又惊又怒。 惊的是城外竟然真如满宠传信一般,是刘备! 怒的是刘备竟然都不加掩饰了,这是小觑吗? “织席贩履之辈,也敢妄言行汉正朔!襄阳有我吕常在,任你有十万大军在外,能奈我何?”吕常忿忿的将檄文甩在地上。 狠话虽然喊得凶,但吕常内心却是很虚。 毕竟。 襄阳城内的守军只有五千! 在刘表时代,襄阳是大城,军民甚多。 自曹操南下后,襄阳大部分的士民都被强迁去了北方。 襄阳也就变得军少民少。 曹仁这次也只给了吕常五千兵。 不是曹仁不想多留兵力在襄阳,一则是徐晃和于禁支援南乡和石阳分走了大量的兵力,二者是襄阳有数十丈宽的护城河,需要大量的战船出入。 兵留多了,城内的物资尤其是柴木的消耗就会加快。 一旦不能到有效的物资补充,襄阳城就不攻自破了。 这也是曹仁会坐镇樊城而非坐镇襄阳的原因之之,曹仁不想将大军放在襄阳城中当旱鸭子! 襄阳城西。 刘备再临檀溪。 看着檀溪水流,刘备不由想到了昔日去襄阳赴宴反被追杀不得不走渡檀溪逃命的往事。 襄阳有县志记载:刘备兵屯樊城时,刘表请刘备赴宴,蒯越、蔡瑁欲杀刘备,刘备遂走渡襄阳城西檀溪水中,溺不得出,刘备高呼“的卢可努力”,乃一跃三丈过檀溪。 不过走渡檀溪是有,的卢一跃三丈就是以讹传讹了,那只是一群追兵没追上刘备而胡诌的借口罢了。 人老了就容易触景生情睹物思人。 想到走渡檀溪,刘备又想到了刘表,想到了刘琮献城。 往事如流水一般,映射在刘备的眼帘。 怀念间。 有战船自下游而来,是陈式遣人来传信。 “陛下,襄阳守将吕常在城头大骂,拒不投降。”信使语气忿忿,显然是吕常的话骂得极为难听。 刘备的脸上浮现几分怒意,很快又按捺:“传令陈式,战船夜不熄火,泊于襄阳护城河上,或擂鼓,或吹号,只需侵扰城头守军即可。” 襄阳城易守难攻。 能劝降则劝降,不能劝降也不强攻。 刘备的攻击的重心依旧在汉水以北的樊城。 破了樊城,襄阳就容易了。 北岸。 张飞、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等将,相继登岸。 或取樊城以北的郾城,断樊城跟宛城的联系。 或取樊城外的围头和四冢,用于包围樊城。 众将皆是兴奋。 在张飞的猛攻下,郾城的守将并没坚持几日。 在安抚了张飞左右将校后,刘备最终还是将最重要的郾城交给了张飞。 郾城不丢,曹丕的援军就抵达不了樊城! 而在围头和四冢,辅匡、冯习、张南、傅肜、吴班、赵融等将,则依托关羽昔日围攻樊城留下的旧址修筑包围樊城的工事。 刘备并未急着进攻樊城。 磨刀不误砍柴工。 攻城是下策,攻心才是上策。 要攻心,就得先将樊城围起来。 期间。 曹仁也遣将去破坏围头和四冢的工事,但都被击退。 根据几次试探的结果,曹仁判断出包围樊城的汉兵至少有两万人! 再推算包围襄阳的以及其余或分兵打郾城或按兵不动的,来的兵马不会低于三万,甚至得往四万靠拢。 而曹仁如今在樊城也只有一万人! 推算的结果,令曹仁大为震撼:“看来孙权派人送来的情报无误,定是刘备亲自来打襄樊了!” 曹仁感到忿忿。 两年前被关羽围在樊城,两年后被刘备围在樊城,我曹仁什么时候只配被围了? 满宠在仔细分析了前后情报后,道:“求援的信使早已离开了樊城,樊口的孙权也有助我等之意,只要撑到陛下的援军到来,刘备就拿不下襄阳和樊城。” 赵俨则是心忧道:“话虽如此,但眼下即将入冬,城内的柴木消耗加剧。倘若陛下的援军迟迟不来,我等也难以固守。依我之见,不如将城中老弱妇孺都驱逐出城,减少对城内物资的消耗。” 临战驱逐老弱妇孺,赵俨的心思不可谓不歹毒。 不过这个决定曹仁没有采纳,而是呵斥赵俨道:“城中老弱妇孺多有人跟军士有关,岂能临战驱逐,坏我军心?” 赵俨羞惭不语。 数日后。 刘备完成了对樊城的合围,策马亲临樊城南门外。 看着城外的天子大旗,曹仁破口大骂:“刘备,山阳公禅位,陛下已令山阳公行汉正朔,以天子之礼郊祭,你怎敢僭越称帝,有何面目见人!” 论倒打一耙,曹仁但也有三分模样。 刘备冷笑一声,让黄忠上前答话。 黄忠背弓持箭,策马高呼:“樊城的军民听着,曹丕篡权夺位,天人共愤;我主乃中山靖王之后、孝景帝玄孙,如今已登大位,行汉正朔。 尔等助曹魏逆贼,本应诛灭,然而陛下有好生之德,不忍尔等因曹魏逆贼而白白丢了性命。 若尔等不愿助曹魏逆贼,可设法出城来降,往罪可免;若尔等执迷不悟,助曹为虐,陛下将亲率十万大军踏平樊城! 今日我以此箭,以昭陛下天命!” 话音刚落,黄忠手中的利箭就破空而起,下一刻,城头一面旌旗掉落。 (本章完) 第143章 天命在刘,刘备将曹仁打怂(5k) 第143章 天命在刘,刘备将曹仁打怂(5k) 箭出旗落。 黄忠大笑高呼:“我已如此老迈,不曾想随手一箭竟能射断城头逆旗,此必天命昭示! 曹魏逆贼,必也会如那城头逆旗一般跌落尘埃,尔等既见天命,为何不降!” 黄忠嚣狂的呼声响起。 看着跌落的旌旗,城头的曹魏将士,多有惊骇者! “这个距离,竟能从城下一箭断旗,这真的是人能达到的箭术吗?” “难道真的是天命昭示,是上天在助城下那将?” “那将满头白发,老迈如斯,怎可能还有如此神力?当真是天命昭示?” “我等岂能逆天而行?” “投降会死,不投降也会死,我等该怎么办?” “.” 城头的曹魏将士心惶惶,城下的黄忠却是暗道“侥幸”。 黄忠原本的意图是将箭射上城头就够了,然后再来一句“我已如此老迈,不曾想随手一箭都能射上城头”,借此来向城头的曹魏将士昭示刘备的天命。 不曾想这一箭竟然出乎意料的直接射断了城头的旌旗,当真是意外惊喜! 这神之一箭,看得城下的汉军也是目瞪口呆。 “黄老将军这一箭,世间还能有第二个人办到吗?纵然是辕门射戟的吕布也只是箭穿小戟!” “天命果然在陛下,定是上天相助,否则谁还能有这般神射!” “我连城头的旌旗都看不清,黄老将军竟然能一箭射断旌旗的绳子,恐怖如斯!” “黄老将军昔日以老迈之龄斩杀夏侯渊,今日又以老迈之龄一箭断旗,实乃天佑大汉!” “我曾听闻,黄老将军本字汉叔,后改字汉升。汉升,大汉当升!天命在汉,果真如此!” “.” 片刻的惊诧后,城下汉军纷纷高呼“大汉当升!”,士气如长虹贯日。 刘备亦是放声大笑。 一开始刘备也只是想让黄忠秀下箭术,压压城头曹魏将士的士气,没想到黄忠竟出乎意料的一箭断旗! “汉升真乃朕之福将也!”刘备抚髯而赞。 若要从玄学上来讲,称黄忠是刘备的福将也不为过。 以年迈之龄跟着刘备入川,一路陷阵先登不仅没死,还能在汉中斩杀夏侯渊。 尤其是斩杀夏侯渊的时候,夏侯渊正好在修鹿角,这种好事竟然都能让黄忠给撞上,不得不称赞一声黄忠的福运强盛如斯! 有人喜,有人忧。 城头的曹仁已经气得脸色铁青满眼喷火了。 同样是善射的猛将,曹仁压根不信黄忠能轻易射断旌旗上的绳索。 这个距离一箭断旗,哪怕是曹仁见过最善射的吕布都办不到! “竟让此贼撞了好运!”曹仁忿忿不已。 喝止了城头将士的私语,曹仁厉声大喝:“那老将,你可敢再射一箭!倘若你第二箭也能射断旌旗,我就相信天命昭示,立即开门投降!” 城头的曹魏将士,纷纷屏住呼吸看向城下的黄忠。 城下的大汉将士,也纷纷看向阵前的黄忠。 黄忠冷笑。 再射一箭? 我又不傻! 射中了你不会降,没射中那我方才岂不是白费了? 黄忠大笑而呼:“你乃何人啊?” 曹仁大喝:“我乃大魏车骑将军曹仁!” 黄忠在战马上捧腹大笑:“我道是谁,原来是被大水淹了的曹仁曹子孝。以前听人称你为‘天人将军’,我还以为你受天命眷顾。 今日一箭,方知传言有误。两年前天降大水,淹你樊城;今日天命助我,一箭断旗。就你,也配称‘天人将军’? 你一个被天命抛弃的大魏逆贼,有何资格再让天命为你而昭示?你一介匹夫,莫要在城头张牙舞爪。 我乃大汉后将军黄忠黄汉升,你若能阵斩了我,无需天命昭示,你就能为你的大魏正名。 匹夫,可敢出城一战?” 黄忠的大笑和嘲讽,粉碎了曹仁的诡计。 你让我射第二箭,我让你出城单挑,看谁激得过谁! 曹仁怒火更盛。 倘若守城的主将是曹操,曹仁真会披甲出城跟黄忠决一死战。 可如今守城主将是曹仁! 主将出城跟黄忠单挑,若是赢了还好,若是输了樊城的士气就得跌没了。 “将军,不可中计!” 满宠怕曹仁受不了激,连忙近前劝谏。 曹仁忿忿下令:“众人听令,射杀黄汉升者,赏百金!” 看着城头乱射而来的箭矢,黄忠拔马就走,还不忘高呼嘲讽:“曹仁,你个无胆鼠辈,有何颜面当车骑将军,不如早早卸甲归田!” 见黄忠逃走,曹仁也不甘示弱大呼:“黄汉升,何故逃跑?” 黄忠回阵,面有遗憾:“曹仁这厮可真能忍,我如此相激,竟也不敢出城。” 刘备轻笑:“曹仁兵力本就不如朕,前几次派兵出城也未能功成,如今汉升又一箭断旗挫城头锐气,又如何敢再出城?” 黄忠打量樊城上下:“樊城的护城河虽不似襄阳宽,但也有丈余,若不填河,也无法强攻。陛下可回营休憩,我带人填河。” 看着黄忠熊熊战意,刘备轻轻抖了抖缰绳,笑道:“汉升,替朕牵马。” “陛下,你放心,我虽年迈,锋矢犹在,若曹仁敢出城,定叫他有来无回。”黄忠装傻充愣。 黄忠的装傻充愣惹得刘备大笑:“汉升啊汉升,填护城河的功劳你也要跟小辈们抢吗?” 黄忠嘿笑不语。 左右将校皆笑:“老将军手下留情。” 看着左右高昂将校的士气,刘备心中更喜。 士气如此,何愁樊城不破? 刘备制止了众将争功,道:“秋冬水少,待护城河干涸后再填,可事半功倍,可先作高橹,起土山,以观其应对。” 作高橹起土山是攻城拔寨的常见方式:居高临下,雨射城中,专门用于对付城墙不高的城和野外营寨。 如官渡之战时袁绍军就曾作高橹起土山,司马懿围攻襄平时也曾起土山修高橹。 看着城外的汉兵开始起土山作高橹,城头的曹魏将士更是心惶。 曹仁脸色也变得阴沉。 要破土山高橹的方式也有。 最简单的就是趁着土山高橹未成型前出城破坏,难一点的就是制作霹雳车发射巨石摧毁高橹。 仔细掂量了跟刘备的军力差距,曹仁放弃了出城破坏土山高橹,选择了制作霹雳车来摧毁高橹。 满宠闻言,忙来谏道:“制作霹雳车耗时费力,所用木材又苛刻。如今不能出城伐木,只能取城中存木。即便制成,除了用于摧毁高橹也难有大用。 刘备虽有起土山作高橹之意,但我观其强攻之心不强,应是想故意消耗城中木材。兼之眼下即将入冬,城内柴木消耗甚大,木材的使用更需谨慎。 还请将军细思。” 曹仁不听:“若不制作霹雳车,等刘备起土山作高橹,不仅箭矢能入樊城,樊城内部还会被刘备所见。 彼或攻东门,或攻西门,或攻北门,我就只能疲于应对。纵使用不上,也可再毁之为柴木。” 满宠无言以对。 曹仁的理由,满宠也明白。 城墙的作用不仅仅是为守城方提供屏障,还能避免城内的具体布置被攻城方觉察。 可若刘备能通过土山高橹看到城内的具体布置,就能利用兵多的优势让城内的守军疲于应对。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前提就是要知彼。 全图一开,任何的阴谋诡计都将无所遁形。 暗叹一声,满宠不再劝谏。 随着时间的推移。 满宠的话也得到了验证。 刘备起土山作高橹还真就存有故意消耗城中木材之意。 土山起了,高橹也作了,然而在见到城墙上的霹雳车后,刘备就没再派人登上高橹。 仿佛在告诉曹仁:欢迎投石! 随后。 刘备又派人运土填塞护城河。 过程中。 黄忠不断的在城下挑衅,要激曹仁出城,令曹仁烦不甚烦,出城就得中计,不出城就得受气。 “黄忠老匹夫,气煞我也!” 樊城内,曹仁不知道摔了几次酒樽了。 自刘备围城后,没有发动一次正儿八经的攻城,不是起土山作高橹,就是运土填护城河,亦或者直接在城下当着面儿制作攻城器械,又每日派黄忠搦战,不断的向樊城的将士施压。 低级的攻城之法,用人命堆。 中级的攻城之法,诱贼出城。 高级的攻城之法,声东击西,围而不攻,为溃其士气而无所不用其极。 刘备利用荆州的主场优势,先分曹仁在襄樊的兵马,将善战的徐晃和于禁分别调去了南乡和石阳。 然后趁机进兵用战船封锁汉江将襄阳和樊城隔绝,用四面鹿角壕沟堡垒的方式来将樊城围得水泄不通。最后更是向曹仁“秀”攻城之法,来消耗樊城的物资和城内将士的士气。 刘备深谙士气论,知道一鼓作气再而三三而竭的道理。 第一次攻城的时候,士气是最强的。 往后攻城的时间越久,士气就越低迷。 只要不攻城,哪怕士气每时每刻都在往下掉,也能通过每日的蓄势来补充,直到城内士气溃散到预期,就能一鸣惊人! 面对刘备老练的攻城战法,曹仁在樊城内深感无力。 没了曹操居中调度,如曹仁这样的大将单独面对刘备时,终究还是差了些火候。 满宠和赵俨也是无计可施。 刘备有兵力优势和主场优势,用的又是围城的正统战法,只要稳扎稳打就不会有纰漏。 别说满宠和赵俨了,哪怕将曹操麾下的戏志才、郭嘉、荀彧、荀攸、程昱、司马懿等人加一块儿绑在樊城,也只能固守待援。 曹仁只希望汝南的曹休和朱灵或洛阳的曹丕,能及时派兵来支援。 又一日。 曹仁在樊城城头安抚军士。 忽然一箭直奔曹仁而来,从曹仁头盔旁掠过。 箭矢的冲鸣声让曹仁的脑瓜子嗡嗡直响。 “将军!” 左右亲卫大惊,连忙将曹仁拉倒避箭。 好一阵儿,曹仁才缓过气来,怒气也随之攀升。 “定是黄忠那老匹夫!” “架起霹雳车,给我将城外的高橹给轰烂!” 曹仁又惊又骇,若不是方才箭矢偏了一寸,即便有头盔保护,曹仁也得脑震荡。 守城的被攻城的居高临下来了一箭,这让曹仁更觉憋屈。 而在城外土山,又是一阵阵“老将军神射”的呼声。 “可惜了。” 黄忠见没上回一箭断旗的好运,暗道可惜,又见城头霹雳车在调整方位,遂一溜烟儿的自高橹上攀下,然后招呼军士跑开。 那矫健的身姿压根不像个年迈老头。 片刻后。 城头的霹雳车如泄愤一般将巨石抛向高橹,将黄忠方才所在的高橹砸了个稀碎。 “曹仁这厮,也太恨我了。” 看着被砸碎的高橹,黄忠忿忿的来寻刘备诉委屈。 得知黄忠差点一箭射中曹仁,然后被曹仁报复性的来了一通巨石轰炸,刘备也忍不住大笑:“汉升不必气馁,虽然没能伤到曹仁,但也将曹仁吓得不浅,真乃朕之福将也!” 月前能一箭断旗,月后又差点射中曹仁,这福运着实令人惊叹。 战场上,福运有时候比武力和智力更重要。 譬如周瑜,打南郡被流矢射中右肋,最后在巴丘染疾而死。 譬如庞统,打雒城被流矢射中要害,当场殒命。 譬如孙坚,大胜之时追黄祖于岘山,被暗箭射杀。 譬如凌操,轻舟先登,中流矢而亡。 譬如夏侯渊,修个鹿角都能遇上黄忠。 诸如种种。 或有武勇或有智谋,都因福运太差而死于暗箭流矢。 黄忠振奋精神,跃跃欲试:“围城日久,护城河也都填了,樊城如今士气日益低迷,不如趁机强攻,我愿披甲先登。” 刘备轻抚短髯,摇了摇头:“时辰未到。现在攻城,胜算不大。等郾城消息传来,再行决定。” 曹仁在等援军。 刘备同样在等曹仁的援军。 要彻底击溃樊城的士气,光围城是不够的。 围城需打援。 打败了援军,才能让城内的曹魏将士感受到更深的绝望。 届时再强攻,方可事半功倍。 黄忠眼珠一转,嘿嘿凑近:“陛下可有话要让我带给张将军的?我不嫌辛苦。” 话音一落。 刘备左右看向黄忠的眼神,都有怪异。 你那是去给张将军带话的? 你的意图都快写在脸上了! 刘备不由扶额:“汉升啊!” 最终。 在黄忠的厚脸皮请命下,刘备将本该由普通传令兵传达的手令,交给了黄忠。 让后将军来当传令兵,普天之下估计也就刘备一家了。 “后将军是越老越精神了。” 看着黄忠欢喜离去的背影,侍中马良忍不住感慨。 刘备亦是感慨:“汉升之子早逝,如今又老迈不知还有几年岁月,除了建功立业名垂青史,汉升也没别的可以追求了。” 感慨了一阵。 刘备又看向手中的战报。 这份战报,是来自于新城方向。 大意就是:刘封派偏军夺取了南乡城东部的顺阳城,锁死了南乡城跟襄阳城的水路和陆路,夏侯尚和徐晃都被困在南乡城中。 看到战报的内容,刘备心中更是欣慰:吾儿已不弱于徐晃了! 世间悍将虽然不少,但良将却不多。 曹操外姓诸将中,也唯有张辽、徐晃、张郃、于禁、乐进为'良将,其余诸将,或多或少都差了些。 刘备麾下诸将中,能称得上良将的同样不多。 刘封能跟徐晃相提并论,意味着刘备麾下良将后继有人。 一个三十余的良将,足以再支撑大汉三十年! 【吾儿牵制了西路,云长牵制了东路,朕在中路,也要努力了。】 而在刘备的桌上,还放着一副战事地图。 地图上标记了西路的刘封*夏侯尚徐晃,标记了东路的关羽*文聘于禁孙权,标记了中路的曹仁,也标记了洛阳的曹丕、许县的曹洪、汝南的曹休。 等等。 良久。 刘备的眼神变得锐利,唤马良上前:“季常,你记一下,朕做如下部署调整” 洛阳。 自称帝后,曹丕就没有一天省心过。 有各州郡的叛乱,有朝廷众臣相互攻讦,就连后宫的妃子也成天到头的斗来斗去。 有时候曹丕都在想,曹操的偏头风是不是因为天天跟人玩心眼用脑过度才患上的。 新成立的大魏内部的事都还没处理妥善,曹仁又派人来称“刘备极有可能亲征襄樊”。 对此。 曹丕都想派人去樊城骂人了。 要么亲征,要么不亲征,派人称“极有可能亲征”是要让朕在洛阳来凭空去猜吗? 曹丕甚至在想:曹仁是不是被关羽打怕了,才会听风就是雨。 早在去年的时候,曹仁就曾上书请求放弃襄阳,还屯宛城。 上书大意:襄阳护城河宽数十丈,而曹仁没水军!一旦关羽再来,又将上演去岁樊城被围的困境,不如焚毁襄阳和樊城。 曹丕其实也有放弃的想法,然后专心安定内部,最终又因众臣劝谏称“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害,若弃襄阳,刘备势大难制”,不得不驳回了曹仁的呈请。 如今再得曹仁的求援信,曹丕心中又想放弃襄阳了。 为了个襄阳老是被牵着鼻子走,曹丕心中早就不耐烦了:朕乃大魏皇帝,不是老黄牛! “陛下,司马侍中求见。” 一个眉清目秀的小黄门,小声上前。 曹丕看了一眼天色,更感头疼。 良久。 曹丕叹了口气,让小黄门去唤人。 不多时。 一个面相“忠厚”、身材高大的中年人入内,见而叩礼:“臣,侍中司马懿,参见陛下!” (本章完) 第144章 曹丕发狠,刘备父子立国战(7K) 第144章 曹丕发狠,刘备父子立国战(7k) “仲达,何事寻朕?”曹丕按捺内心的烦躁。 不论是夺嗣之争还是称帝后对朝野内外的掌控,司马懿都出力颇多,曹丕对司马懿有足够的忍耐和信任。 因此。 即便心情很烦躁,曹丕也选择了按捺。 不同于高平陵之变时期“宁我负人,人勿负我”的权臣心态,也不同于曹操时期终日在曹操淫威下的谨慎战栗。 如今的司马懿,对曹丕是有足够的忠心的。 跟着曹操的时候,不仅没能进入权力的中心,还要时常遭到曹操的敲打,每日都战战兢兢的活着。 跟着曹丕的时候,先是丞相长史,然后是尚书,不久转任督军、御史中丞,封安国乡侯,现在又升任侍中,权力地位待遇相较于曹操时期都有了显著的提升。 曹操是很懂权术的。 敲打司马懿,是在磨平司马懿出身于世家大族的清高和身具大才的傲慢。 再由继承基业的曹丕去施恩司马懿,就能让司马懿这头猛虎在曹丕面前变得温顺。 扫了一眼神态疲惫的曹丕,司马懿谦恭而禀:“孙权派遣使者赵咨,称有意向陛下称臣,请陛下封孙权为吴王。” 曹丕冷笑:“先皇在时,孙权卑躬屈膝的向先皇称臣;先皇逝后,孙权又转头去跟刘备示好;如今又派使者来向朕称臣,反复之辈,朕要之何用?” 孙权的心思,曹丕心知肚明。 不外乎受到了刘备的威胁,想转头再拥抱曹丕这棵大树来当避风港。 “话虽如此,但孙权示好,于陛下有利。”司马懿没有附和曹丕对孙权的鄙夷,而是郑重的道出了对孙权称臣的判断: “刘备需要一个讨伐孙权的理由,陛下需要时间来安抚朝野内外,正好孙权有意替陛下抵挡刘备,何乐而不为呢?” 曹丕沉吟片刻,又想起了去岁曹仁的请呈,道:“既如此,不如放弃襄阳和樊城,退守宛城。” 司马懿谏道:“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害,不可轻弃。” 曹丕蹙眉:“襄阳的重要性,朕也知道。然而朕在襄阳并无能与刘备争锋的水军,留兵襄阳,年年受扰,军民也会疲惫不堪。 弃襄阳而守宛城,再多调骁骑入宛城,车骑将军就可借骁骑之利南下侵扰,让刘备即便得了襄阳也过不了汉水。 岂不更美?” 南船北马。 在汉水以南丰水之地,曹魏的优势被极限压制。 虽然都戏称曹仁被打成了防守将军,但实际上最核心的因素是曹仁最擅长的骑兵在南方施展不开。 让曹仁退守宛城,再增添骁骑,则可利用南阳的平坦地势发挥北方骑兵来去如风的优势,将汉水以北牢牢控制。 曹丕放弃襄阳的策略,并非心惧刘备,也并非不知道襄阳的重要性,而是综合考虑了汉魏双方的优劣来扬长避短。 如今刘备势力逐渐变强,想在刘备的荆州主场打出优势,曹丕目前的水军并不足用。 司马懿沉吟片刻,斟酌了用词:“刘备取襄阳,既是为了构筑汉水防线,亦是为了重铸汉室声威。若陛下此刻放弃襄阳,恐会令北方朝野更加不稳。 臣以为,即便要放弃襄阳也得先跟刘备打上一场。自古以来,强者生弱者亡,唯有向刘备彰显军威,方可震慑刘备令其不敢轻易北上,也可趁机宣威于朝野令朝野中有二心者不敢轻易生乱。” 曹丕考虑的是军事利弊,司马懿考虑的是政治利弊,单从出发点来讲,二人的分析都符合当前的局势。 空气似乎也变得安静。 司马懿没有再去惊扰沉思的曹丕。 似用兵这等国家大事,要考虑的因数太多,是不能头脑一热就能决定的。 司马懿虽然多智,但目前没有掌过军的司马懿对于战事的理解也仅次于出谋划策的阶段,具体要不要调兵跟刘备打一场以及如何调兵,依旧得曹丕来决断。 不知过了多久,曹丕紧蹙的眉头才舒展开来。 “仲达所虑,也不无道理,刘备素有野心,若让其轻易得了襄阳,于朕威望不利。” 曹丕有了决断。 虽然文武权谋皆不如曹操,但曹丕也是曹操自诸多子嗣中挑选出来的继承人,论文论武也非常人能及。 要比,也得看跟谁比。 随即。 曹丕召来小黄门,令其记录诏令。 如:令使前往汝南,拜曹休为征东将军,假黄钺,督前将军张辽、镇东将军臧霸、豫州刺史贾逵、兖州刺史王凌等诸州郡二十三营,奔赴襄阳、石阳等地。 如:令使前往关中,拜曹真为征西将军,假黄钺,督左将军张郃、征羌护军郭淮、冠军将军杨秋等关中十七营,奔赴南乡、上庸等地。 如:令使前往许县,拜曹洪为骠骑将军,假黄钺,督轻车将军王忠、辅国将军刘若、虎牙将军鲜于辅等京畿十二营,奔赴宛城、南乡、襄阳等地。 如:令使者前往南乡,拜夏侯尚为征南将军,假黄钺,迁徐晃为右将军,配合曹真击退刘封。 如:令使者前往石阳,拜文聘为后将军,假黄钺,迁于禁为镇南将军,配合曹休、孙权击退关羽。 在派往三处的诏命中,又都写明了“拜曹仁为大将军、督外诸军、假节钺,”,三处任何一处跟曹仁碰头,都要传达此诏令。 用意不言而喻。 曹丕要以重赏来安抚前线诸将之心。 按曹魏的建制,一营千余人。 为了跟刘备在汉水三路打一场,曹丕直接就近调了六万人增援。 同时。 曹丕在正殿隆重接见了孙权的使者赵咨,派太常邢贞持节随赵咨返回鄂城,赐孙权九锡,册封孙权为吴王、镇西将军、领扬州牧,节督扬、交二州诸军事,且令孙权起兵攻打夏口。 一时之间。 汉水三路除了曹仁、满宠、赵俨、吕常、夏侯尚、徐晃、于禁、文聘等曹魏诸将统率的五万大军外,又增加了曹休、张辽、臧霸、贾逵、王凌、曹真、张郃、郭淮、杨秋、曹洪、王忠、刘若、鲜于辅等曹魏诸将统率的六万大军,以及向曹丕称臣的孙权在武昌郡统率的六万大军。 累计加起来已有了恐怖的十七万! 而刘备在汉水三路,加起来动用的兵力只有八万! 刘备赌上的是荆、益二州的大半兵力,只为夺下襄樊,向天下昭示汉室尚在! 孙权堵上的是扬、交二州的大半兵力,只为阻止刘备夺下襄樊,向扬、交二州昭示孙氏仍在。 曹丕堵上的是黄河以南诸州郡大半兵力,只为在放弃襄樊前跟刘备打一场,向天下昭示大魏正统。 三方都有各自的利益述求。 没有对错,只有立场。 一时之间。 中原大地上,旌旗入云,大量的军士役夫车马牛羊,向南乡、襄阳、石阳三个主战地聚集。 南乡城外。 坞堡。 刘封立在坞堡城头,注目眺望南乡城。 自刘备围襄樊后,刘封就抽调了阴县、酂县和筑阳三县的兵力,相继攻破了南乡城后方的顺阳、析县和丹水三城,掠其库中钱粮而返。 南乡诸城,如今也只剩南乡城还未攻破。 自荆州之战和平南中之战后,刘封用兵越来越老练了。 两年前刚入上庸的刘封,勉强称之为二流中上;而如今的刘封,已经以实打实的战绩跻身于当世一流良将。 能当良将的,不仅仅是自身骁勇善战,还要善于选贤任能为爪牙羽翼。 刘封麾下。 目前最骁勇善战的,以将军李平和将军王平为先,军中戏称为“二平”将军,称得上刘封的左膀右臂。 有功曹邓范、五官掾虞翻、督邮马玉、主簿杜普、书佐樊成、水衡都尉董恢、少府糜威、房陵令邓辅、西城令申儒、上庸令申耽以及诸吏各曹为羽翼。 有十校尉田七、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穆舜、李辅、邓贤、白寿、梅敷;十都尉田忠、韩重、王当、罗信、单雄、裴庆、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飞军新锐五校尉“赐汉姓”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等军中校尉都尉军侯及诸伍同为爪牙。 文武兼备,自成一方。 虽说青史留名的不多,但不意味着不能青史留名的就不如人。 活得久的能人,才有机会青史留名。 死得早的能人,大部分都黄土一抔。 刘封右侧。 书佐樊成正在向刘封汇报最新的情报。 其中有襄樊方向传来的,也有新城方向传来的,还有关中方向传来的。 听到关中方向的情报,刘封微微侧头。 取过樊城手中的情报竹简快速扫了一眼,刘封的嘴角泛起笑意:“曹丕还真看得起我,连张郃都派到南乡来了。” 张郃先从袁绍后从曹操,从征四方,多有胜绩,战阵经验十分的丰富,也是五子良将中最善于巧变的一个。 刘封低头沉思。 南乡城中,有夏侯尚和徐晃两万余人。 虽然不知道张郃及其后续兵马有多少人,但刘封估计来的兵马也不会低于一万,更可能会接近两万人。 换而言之。 刘封即将面对包括徐晃和张郃在内的曹魏四万兵马,而刘封如今在南乡城外能调控的兵力只有万余人。 以寡敌众,优势在谁? 下意识的。 刘封又想到了史载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的街亭之战,同样是张郃为先锋去救陇右。 那一战,不仅将马谡钉在了耻辱柱上,还让诸葛亮的北伐大业受到重创,即便之后诸葛亮屡屡北伐也改变不了大势。 而如今。 虽然时间不同地点不同人物不同,但大势却颇为相似。 诸葛亮北伐取陇右,刘备北伐取襄樊,都是至关重要的一战。 赢了,可以为今后的北伐取得先机。 输了,数十年都不能翻身直到死亡。 马谡守街亭,是要给陇右的诸葛亮争取时间;刘封镇南乡,同样是要给襄阳的刘备争取时间。 故而。 刘封是绝对不能在南乡被击退的! 一旦被击退,南乡城内的夏侯尚和徐晃以及关中来的张郃等众,就会顺汉水南下襄阳,然后以军力优势去碾压刘备。 刘封肩上担负的压力,是刘备三路伐魏中最大的,面临的困难比荆州之战对阵孙权时更大! “回府议事。” 刘封收起情报竹简,转身走下城楼。 不多时。 临时的燕王府内。 李平、王平等诸将校相继抵达。 “参见燕王殿下!” 铿锵有力的见礼声响起,仿若高挂的艳阳一般,充满了热情昂扬的斗志。 刘封简要的向诸将校陈述了当前的局势变化。 听得关中有援军到来,将军李平率先请命:“张郃虽勇,但关中兵马远来疲惫其势已衰,末将请命前往丹水城驻守。” 丹水城在南乡城西北,沿着丹水而建。 张郃要入南乡城,丹水城是必经之地。 在丹水城设防,可阻止张郃与南乡城取得联系。将军王平,亦是不甘落后。 飞军成立的时间虽然不长,但被挑选入飞军的都是南中劲卒和青羌勇士,大部分都是老兵。 再加上有既知汉人礼仪又知夷人脾性的王平统率,飞军在修筑坞堡、交锋夏侯尚徐晃、以及攻破顺阳、析县和丹水三城中的局部战场上都有不错的表现。 最重要的是。 刘封从未因王平是降将就对王平低看一眼,反而还给王平委派了几个文吏,专门负责给王平念书。 汉代的文字大部分都费涩难懂,如果不是从小学习,很难识字和写字。 以王平如今的职务,也没太多的时间去练习识字和写字,配备文吏负责给王平念书是最适合王平的。 遇上王平听不懂的大义,刘封就让文吏给王平翻译成大白话,偶尔也会聚众讲兵。 有如此恩情和信任在,王平心中想得最多的就是为刘封统兵克敌。 众校尉都尉见李平和王平相继请命,皆是欲言又止。 有“二平”将军请命,哪轮得到众校尉都尉争功? 李平见王平争功,争道:“王将军,丹水城乃门户之地,不容有失。张郃骁勇,也非飞军能敌。 我昔日跟着燕王殿下先战西川、后讨汉中、又在荆州大破孙权,麾下军士皆能以一当十,抵挡张郃,非我莫属!” 王平不甘示弱:“我曾在伪魏为校,深谙伪魏军制,又曾亲眼见过张郃,识得张郃面貌,也略知张郃用兵之法。 兵法云,知己知彼,百战百胜。你之骁勇,张郃已知,我之骁勇,张郃不知。 更何况,坞堡乃我军立足之基,更不容有失,理当由李将军守坞堡,由我去丹水阻挡张郃。” 李平来了火气:“坞堡有燕王殿下镇守,再有王将军引飞军协助,又岂会有失?王将军,你当真要跟我抢?” 王平也瞪着牛眼似的双眸:“燕王殿下早有言,军中诸将校皆要以立功为先,我岂能落后?我若不抢,我以及麾下诸校尉如何立功?” 一句“军中诸将校皆要以立功为先”,直接如炸锅一般,让本不准备言语的诸校尉都尉纷纷高呼请命。 不论是飞军新锐五校尉“赐汉姓”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五人;还是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穆舜、李辅、邓贤、白寿、梅敷九人;都争先恐后。 就连王当、罗信、单雄、裴庆、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几个都尉也不甘示弱。 能不能被安排去守丹水城不重要,不能落后于人最重要! 一时之间。 呼声不绝。 李平和王平的声音反而被淹没了。 就连王平本人都没想到,那句“军中诸将校皆要以立功为先”竟然会引得众校尉都尉争相请命。 好歹尊重下我们两个将军啊! 刘封没有喝止众人,而是静静的听着众人的相争。 军中需要锐气! 刘封不怕众人不相争,就怕众人不敢争。 倘若听到张郃来了一个个都畏惧不前,想抵挡张郃就是痴人说梦。 而现在。 哪怕是一个小小的都尉,都敢请命去丹水城抵挡张郃。 若是张郃能看见听见,估计脸都能气黑:我堂堂一个大魏左将军,连个小小的都尉都敢妄言拒我? 良久。 待众人声音变小,刘封才徐徐开口:“诸君皆乃大汉勇士,不论谁去丹水城,都不会弱于张郃,有如此气势,孤很欣慰。” 刘封的肯定,听得众人皆是心情澎湃。 顿了顿。 刘封话锋一转:“然而三军不可无主,去丹水城为主将的,也只能有一人。” 众校尉都尉或是看向王平或是看向李平。 气势归气势。 众校尉都尉也都是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这主将不可能轮到自己。 李平和王平则是屏住呼吸,希冀的看向刘封。 众人反应,刘封尽收眼底。 “樊书佐,你记一下,孤做如下部署调整” “令:将军李平,校尉方月、潘风、俞射、穆舜,都尉王当、罗信、单雄、裴庆,引三千军守坞堡。无令不得出战!” 话音一落。 李平的脸上浮现失落。 虽然没有如愿的去丹水城,但李平也没再多言,而是直接抱拳领命。 刘封既然有了决定,那就不是旁人能更改的,李平久随刘封,自然也知道刘封的脾性。 王平的呼吸则是变得急促,有掩饰不住的紧张。 刘封嘴角泛起笑意,继续开口。 “令:将军王平,校尉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引五部飞军,携带三日干粮,入丹水城布防,细查城中水源、柴木,不可疏忽大意。” 王平大喜领命,嘴角也泛起了笑意。 李平哼了哼:“别高兴太早,殿下只让你携带三日干粮,你也不会是主将。” 众人纷纷反应过来。 李平留守坞堡,王平带五部飞军和三日干粮先往丹水城,那主将会是谁? 下意识的。 众人的目光看向了刘封。 而刘封也下达了第三道军令。 “令:治粟都尉韩重准备八千人一月度用,由校尉寇安国、李辅、邓贤、白寿、梅敷,都尉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引两千军押送粮草入丹水城。 其余诸人,随孤同往。” 众人皆惊。 殿下竟然要亲往丹水城! 李平此刻也顾不得失落了,高呼劝谏:“殿下若不在坞堡,倘若徐晃来攻,末将如何能挡?不如由末将和王将军同往丹水城,定可挡住张郃。” 王平也忙谏道:“殿下千金之躯,岂能轻涉险地?末将愿与李将军同守丹水城,绝不争功!” 众校尉都尉也纷纷进言相劝,生怕刘封去丹水城犯险。 刘封大笑:“诸君莫非以为孤当了燕王,就变得胆怯惜身了吗?” 见众将校面有不安,刘封又敛容肃声:“孤深知诸君之意,不欲孤以千金之躯犯险。 然而,将士肯为孤效命,并非孤有大德,实为将士不愿被伪魏奴役,又坚信孤能覆灭伪魏,故而从孤。 自古以来,君臣肉食者位居庙堂之高,身处匹夫之上,享尽了荣华富贵;可每每遇到有逆臣贼子易姓改号时,就要让匹夫之贱为其卖命。 孤以为不妥。 保大汉者,当由大汉君臣肉食者谋之,岂能令匹夫之贱与有责焉? 战场之上,无分贵贱,将士中箭会死,孤中箭也会死,孤的命是命,将士的命也是命。孤若不能身先士卒,将士又如何肯为孤尽心效命? 孤意已决,此事不必再议!” 不论是虞翻还是费诗都不在坞堡,也没人能劝得了刘封。 李平只能私下里嘱咐王平道:“王将军,殿下如今贵为燕王,身份已经不同往日了。万不可令殿下轻易上阵,若殿下有失,我等皆是死罪!” 王平也深知个中重要,道:“李将军放心,我不会让殿下轻涉险地的。” 坞堡距离南乡城极近。 刘封的调兵,想瞒过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并不容易。 尤其是夏侯尚和徐晃已经得到了曹丕的诏命,也知道拜曹真为征西将军,假黄钺,督左将军张郃、征羌护军郭淮、冠军将军杨秋等关中十七营,正奔赴南乡而来。 “城头督将来报:刘封的坞堡有大军往丹水城而走,定是去抵挡曹征西的关中兵了。刘封分兵,是自寻死路,不如徐将军与我去取坞堡,生擒刘封,以泄数月被围之恨!” 夏侯尚语气忿忿。 被刘封堵在南乡城,让夏侯尚感到极为的羞愤。 这是耻辱! 尤其是顺阳、析县和丹水三城被攻破,城中仓库的钱粮被劫掠一空后,夏侯尚就更是怒气难耐。 然而屡屡去打刘封的坞堡,最终都是无功而返。 被刘封贴脸开大的羞辱,换个姓夏侯的都得吐血胆裂了。 相对于夏侯尚的急躁,徐晃更显沉稳。 刘封分兵的情报虽然对南乡城是利好,但徐晃也不敢疏忽大意,提出了假设:“倘若刘封明着分兵,实则是诱我等出城呢? 若是事顺,我等还能回城;若是事不顺,我等就得败回城中,严重一点还可能丢了南乡城;届时征西将军又远来疲敝,岂不就被刘封各个击破了? 不如派遣斥候多加探查,然后等征西将军大军到了,再前后夹击,或能击溃刘封。” 徐晃的话如同一盆冷水一般浇在热血上头的夏侯尚身上。 夏侯尚不由打了个冷颤,又感到不甘:“可如此一来,你我就无大功了。” 是借着曹真来援刘封分兵的机会拿下坞堡生擒刘封,还是等着曹真来了再前后夹击,这两者的功劳大小是不能相提并论的。 徐晃谨慎道:“小心无大错。陛下虽然册封孙权为吴王,又调了三路大军来与刘备争襄阳,其中最关键的一路就是南乡。 南乡若丢,刘备在襄阳就会士气大增,樊口的孙权见势不妙或许又会再降刘备反攻石阳,甚至还可能趁机出兵去抢合肥。” 夏侯尚忿忿:“孙权小儿,他若敢再背叛陛下,我定要亲取其首!” 虽然很想立个大功劳,但夏侯尚也不是个听不进意见的。 更何况。 徐晃的话也在理。 刘封善于奇计,不能只看到刘封分兵就笃定有机可乘。 再加上孙权的反复无常也的确令人担忧。 今日能反刘备,明日难道不能反曹丕? 信孙权能真心投降,不如信母猪能上树。 而事实上。 徐晃的担心也猜中了事实。 刘封之所以要亲自去丹水城,是判断李平或王平单独去丹水城都无法同时面对关中来的援兵以及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 毕竟刘封在南乡城只是对峙,而非将南乡城包围。 刘封能派兵去丹水城,夏侯尚和徐晃同样也能派兵趁虚去打坞堡。 只有刘封亲自在坞堡外,才能及时调度李平和王平两支兵马。 刘封早想好了部署。 倘若夏侯尚和徐晃真的去打坞堡了,刘封就会反向夹击,若能在张郃来丹水城前将夏侯尚和徐晃打残或打死,刘封在南乡就能立于不败之地。 “有徐公明在,还真是不好骗!” 见不能骗南乡城守军出城去打坞堡,刘封也只能暂时放弃这个计划,转而将精力放在关中的曹魏援军上。 张郃的先锋,距离丹水城已不到百里! (本章完) 第145章 敌众我寡?刘封虎威震南阳(6k) 第145章 敌众我寡?刘封虎威震南阳(6k) 丹水城外。 五座营寨,依险而设。 居高临下,隔水为营。 第一营由校尉寇安国、都尉芈突通、北史那,率千人守卫。 第二营由校尉李辅、邓贤,率千人守卫。 第三营由校尉刘庆之、刘长恭,率千人守卫。 第四营由校尉刘文泰、刘显达,率千人守卫。 第五营由将军王平、校尉刘道济,率千人守卫。 丹水城内,由刘封亲率校尉田七、白寿、梅敷,都尉田忠、韩重、舒何力、屈仙芝等将校,率三千人守卫。 第一营外。 张郃、郭淮、杨秋引万人抵达。 探得前方有汉军依山险立寨,张郃不由心惊:“汉军的反应竟如此快,连丹水城都夺了?” 自关中而来。 张郃倍道而行,就是为了能早日抵达南乡城跟夏侯尚和徐晃合兵。 不曾想大军还未抵达南乡城,南乡城上游的丹水城就已经先丢了。 征羌护军郭淮仔细询问了探子后,面色也变得凝重:“丹水城的守将极为谨慎,居高临下,探子难以深入,目前已知前方山头有两座营寨为掎角之势,彼此距离不到五里。 山头旌旗极少,应是怕我方探子探清虚实,故意为之。据图所示,此地到丹水城,沿水山头甚多,也可能不止两座营寨。” 听得郭淮的分析,冠军将军杨秋颇为不屑:“刘封在新城的军力不过万余,如今又分兵来丹水城,丹水守将所用之兵不会超过五千。 既要守城,又要分兵于山险立寨,每寨守兵定然不多;不敢多立旌旗,不过是心虚罢了,我料这两个山头的驻兵不会超过千人。 可选精卒,并攻一营。彼若不救,我必克矣;彼若相救,伏兵击之。” 虽然杨秋说得在理,但郭淮心中的担忧并未消失:“我军远来粮少不宜久战;刘封不仅能在南乡城外压制夏侯将军和徐将军,还有余力分兵夺取丹水城,其麾下必定多有骁勇之士为爪牙。 若不能胜而令士气受挫,想再突进就更难了,我以为,不如立寨蓄势,等曹征西到了,再并力相攻,方可万无一失。” 杨秋大笑:“郭护军,你太胆怯了。我军数倍于敌,又岂会不胜?倘若等曹征西来了才出兵,还要我等先锋作甚? 左将军,某愿亲率两千精卒去破汉贼营寨,如不胜,请斩某头!” 郭淮没有继续跟杨秋争执,而是看向张郃。 杨秋只是副将,杨秋是否反对郭淮不在意;张郃才是先锋主将,张郃的决定才是最重要的。 张郃低头沉思。 如不拔寨,直接去打丹水城,后军辎重就会受到侵扰。 如去攻寨,又容易被拖成久战,对于远来粮少的张郃而言,这是极为不利的。 人的名,树的影。 刘封不是马谡这等没上过战场的。 正如郭淮所言:刘封不仅能在南乡城外压制夏侯将军和徐将军,还有余力分兵夺取丹水城,其麾下必多骁勇之士。 最重要的是:张郃来之前并不知道丹水城已经丢了,故而选择轻装倍道。目前随军所带的粮草也就十日度用,十日内不能破丹水城,张郃就只能退兵去等曹真的后军。 郭淮所言“远来粮少,不宜久战”,也是这个原因。 事实上,这也是刘封在丹水城外立五寨的原因。 一个字:拖。 张郃不攻寨,就到不了丹水城。 张郃若攻寨,就会被消磨士气,继而拖延张郃抵达丹水城的时间。 思考良久。 张郃有了决定,下令道:“我等为先锋,倘若遇寨而怯,征西将军或会以为我等不尽心。就依杨将军言,挑选精卒,并力攻寨;再暗伏一军,以作策应。” 杨秋大笑:“左将军英明!就由某来攻寨,郭护军去设伏,左将军留守大营,只要郭护军能挡住贼子援兵,某定可一战破贼!” 说完。 杨秋还挑衅似的看向郭淮。 意思不言而喻:胆怯之辈,别拖我后腿! 郭淮呼吸平稳,没有理会杨秋的挑衅,再次看向了张郃。 那一副“老子懒得理睬你个棒槌玩意儿”的神态,看得杨秋一阵火大。 郭淮出身门阀士族,曾祖父光禄大夫,祖父大司农,父亲雁门太守,郭淮自身又被举孝廉,妥妥的一个豪门子弟。 而杨秋,关中军阀之一,曾跟着马超韩遂起兵反曹操,兵败后投降曹操,虽然官爵都比郭淮高,但在郭淮眼中杨秋依旧只是个不入流的货色。 事实上也的确如此。 别看郭淮现在只是个征羌护军,史载上的成就是迁官车骑将军、仪同三司、封阳曲侯,死后追赠大将军,谥号为贞。 郭淮的上限是杨秋永远无法企及的。 京都的豪门子弟看不起关中的地头蛇也是很正常的。 张郃不欲两人相争,遂采纳了杨秋的请命:“既如此,就由杨将军引精卒攻寨,郭护军,你引一军前往汉贼两寨之间埋伏,断其联系,我也会从旁策应。” 比起徐晃的长驱直入、张辽的八百破阵、乐进的陷阵先登,张郃的用兵风格偏向于用谋和驱将。 除非不得已,张郃是不会亲自上阵的。 张郃能熬死汉末三国一堆名将,靠的就是一个字:稳。 若非被司马懿强行要求去追诸葛亮,以张郃的稳字心态,再活个十余年跟程昱一样寿八十都不成问题。 杨秋要抢着去攻寨,张郃自然是乐得如此。 从内心上讲。 这次来南乡城,张郃是不情愿的。 魏军自关中到南乡,路途遥远。 远道而援,利在急战。 一旦汉军固守要塞,长久对峙,魏军就会因物资匮乏而无功而返。 毕竟。 大军南征和大军驰援,是有本质不同的。 大军南征,有充足的时间去准备物资。 大军驰援,没有足够的时间准备物资。 倘若南乡的是个如孟达一般的,张郃也能来个克日斩孟达。 然而南乡的是威名日盛的刘封,不仅在荆州力挽狂澜的将孙权及其麾下诸将揍得鼻青脸肿,还在南乡将夏侯尚和徐晃压得抬不起头。 夏侯尚且不提。 徐晃是谁? 长驱直入破四冢解了樊城之围,关羽都一度避其锋锐,曹操甚至都在一篇令中夸徐晃“以将军之功,胜过孙武、田穰苴。” 结果。 徐晃在南乡城硬是在刘封手上讨不到便宜! 虽然有徐晃年迈的原因在,但也不能因此而小觑刘封的本事。 跟这样的对手对阵,张郃是不愿亲身涉险的。 在安营扎寨后。 张郃又派人去后方给曹真送信。 信中具言了丹水城已被刘封攻陷,刘封在丹水城外又依山险立寨,急切难进。 若单轮军职,张郃是优于曹真的。 不过军中的地位是以职务含权量来界定的。 曹真虽然只是征西将军,但假黄钺,可节制张郃。 张郃也是个识趣的。 亦或者说,张郃巴不得被曹真节制。 赢了,混点小功劳,累积军功升迁。 输了,责任不在张郃,在曹真。 只要对曹真保持“谦逊”,事事给曹真禀报就不会被追责。 郭淮的分析张郃其实也是认同的。 就如徐晃破四冢前,也是等到殷署、朱盖十二营到了后有足够的把握才进兵的。 然而。 正如张郃那句“我等为先锋,倘若遇寨而怯,征西将军或会以为我等不尽心”一般,很多时候行军作战的决策不取决于这个决策对不对,而取决于主将认为这个决策对不对。 给曹真去信。 就是在告诉曹真:我这个先锋是尽心了的。然而丹水城丢得太早,我远来疲惫又缺粮,又很难取胜。 功劳先不提,责任先推掉。 背黑锅的事,张郃是不干的。 上回有个叫郭图的想让张郃背黑锅,张郃转头就投了曹操。 对张郃而言。 活得久的才能加官进爵。 活得不久的人早成黄土一抔了。 昔日投降曹操的袁氏悍将,现在还活着的除了张郃也没几个了,即便活着的也没人比张郃爬得更高。 相较于张郃的心态平稳,请命攻寨的冠军将军杨秋,斗志昂扬,亦有不忿。 郭淮那举手投足流露出来的豪门子弟优越感,令杨秋很不爽。 京都豪门跟边地武人相互间的鄙视链就如同刻在骨子里一般,董卓时期如此,杨秋时期也如此。 “待我破寨,看郭淮那厮还敢小觑我否!” 骂归骂。 杨秋也没真的骄矜大意。 昔日跟着马超韩遂起兵的关中军阀大部分都死了,杨秋不仅活着还能被曹操拜将封侯,更是在《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中排名第八位,也是有几分真本事的。 而此时。 丹水第一营的山头。 校尉寇安国早已静候多时。 作为刘封原宗寇氏中的杰出青年,寇安国虽然骁勇智计不如刘封,但也跟着刘封征战十年了。 十年的时间,只要不荒废度日,哪怕是只狗也能变专家狗了。 在众将请命刘封驻守丹水城后,寇安国就主动请命要在第一营驻兵。 第一营也是最危险的一营! 看着逐渐靠近山头的魏军,寇安国舔了舔被寒风吹得有些干裂的嘴唇,对山头的军士喊话壮士气。 “自古有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殿下平日里就厚待我等以及我等家眷,如今怕我等不敌魏狗,又只给了我等两日干粮,且允许我等随时都可以撤回第二营。 我等既受殿下大恩,又岂能不报?倘若见贼而怯,不发一箭就撤回第二营,我深以为耻! 如今,魏狗尚未完成合围,若有要撤回第二营的,可以站出来,我绝不阻拦!”跟着刘封的时间久了。 寇安国这喊话壮士气的水平也与日俱增。 刘封的军士本就悍勇,被寇安国的话一激,众军士的士气更盛。 “又不是没杀过魏狗,我又岂会畏惧魏狗?” “寇校尉何故小觑我等,我手头杀的魏狗也有好几个了,又何惧山下的魏狗。” “我等受燕王殿下的厚恩,正愁无以为报,今日就多杀几个魏狗,为燕王殿下贺喜。” “魏狗也非刀枪不入,我一刀砍下去,也得给我倒下,有何可惧!” “燕王殿下曾有言:狭路相逢勇者胜!区区魏狗,有何可惧!” “.” 一时之间,群声激荡,士气如虹。 寇安国大笑,遂将军士分为三部。 一部交给都尉芈突通,一部交给都尉北史那,一部由寇安国亲率。 “兵法有云:居高临下,势如破竹!就让魏狗见识我等厉害!” 寇安国大呼一声,山头的一千汉军迅速分开,各就各位。 第一营的交锋,也引起了第二营李辅和邓贤的觉察。 邓贤闻讯就要引兵去救。 李辅拦住道:“第二营粮草甚多,不可轻动,小心魏狗设伏。” 刘封在城外五营中储存的粮食数目是不同的。 临近张郃的第一营,只有两日干粮。 并非是刘封不愿意多提供粮食给第一营,而是刘封很清楚第一营是守不住的。 与其将粮草留给张郃,不如给第一营更强的机动性。 能打就打,不能打就撤。 不论胜败,两日内第一营都会撤回第二营。 相较于第一营,第二营的粮食就多了。 第二营留了两千人五日的粮食,这是第一营能安然撤退的保障。 若是第二营坚持到粮尽,就会撤回第三营。 第三营的粮食又比第二营更多,足够三千人吃上七日。 若是第三营坚持到粮尽,又会撤回第四营。 第四营的粮食又比第三营更多,足够四千人吃上十日。 倘若第四营坚持到粮尽,就会撤回到王平的第五营。 第五营的粮食,足够五千人吃上二十日。 如此部署,旨在于拖。 更有田忌赛马之意。 在张郃军的士气最盛时用最少的兵力去厮杀,厮杀不过就跑路。 张郃军的士气会在拔寨的过程中不断被消耗,而刘封军的士气会因人数不断叠加而逐渐高涨。 此长彼消,就能形成士气上的优势。 让本就远来疲敝的张郃军,陷入士气不断被消耗的低迷状态。 诸营的任务,刘封在委派诸校尉前就仔细叮嘱。 包括张郃到了第一营可能会采取哪些方式来攻寨,刘封都一一向众将分析过。 就概率而言。 第一营由刘封亲自驻守才是最稳妥的。 不论是刘封的勇武还是智计,都不是寇安国能比的。 一方面是众将校极力劝阻不肯让刘封涉险,一方面是刘封也存有磨砺寇安国以及众将校的用意。 随着刘封的地位越来越高以及执掌的权柄越来越大,亲临前线的机会也会越来越少。 若麾下能独当一面的将校太少,刘封的用兵和调度也会变得不够协调。 因此。 在仔细权衡后,刘封最终选择了坐守丹水城,将城外五营分给麾下将校。 又将最危险的第一营交给了寇安国。 除了寇安国是主动请命外,更有寇安国姓寇的原因在。 刘封将原宗族弟都派到了最危险的位置,其余将士又怎会不尽心? 在李辅的提醒下,邓贤稳住了要匆匆去救第一营的想法。 两人合计后。 决定先看寇安国的应对。 如果寇安国选择退守第二营,就立即前往接应。 如果寇安国能够坚守,那就按照原计划的时间点去接应。 第二营的按兵不动,让山下埋伏的郭淮心中犯疑。 “奇怪。刘封设双营是为了互守,以其用人之能,应该也不会用有私怨的守将。如今前寨被攻,后寨竟然按兵不动?是另有打算,还是笃定前寨能守?” 猜不到缘由。 郭淮一面派人去将战况告知张郃,一面又派斥候去深入打探。 对于杨秋断定“刘封分到丹水城的兵马不足五千,以及这两个山头的汉兵不会超过千人”,郭淮是不认可的。 郭淮一开始的判断就是“沿水山头甚多,也可能不止两座营寨”,只因斥候无法深入而不能探得虚实。 此刻有伏兵在此,郭淮也能让斥候更深入的探查了。 随着时间的流逝。 郭淮的疑虑更甚了。 不仅仅有刘封第二营按兵不动,还有杨秋没能拿下刘封第一营的原因。 虽然内心鄙夷杨秋的出身和无礼,但郭淮也是知道杨秋的本事的,狂人有狂人的资本,杨秋靠着心狠敢拼才有如今的地位。 郭淮也没有因为杨秋的无礼就去嘲讽杨秋,而再次派人去寻张郃,传达心中的疑虑和猜想。 信使离开不久。 派出去的斥候匆匆返回,肩膀上还挨了一箭。 郭淮心头冒出不好的预感。 “护军,此山头后,也有汉军的营寨,同样依山险而立,路口设有暗哨,我等来不及反应,死了两个,就我逃回来了!” 斥候又惊又惧。 眨眼的瞬间,两个同伴就被射杀。 郭淮脸色一沉,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传令,急攻汉军前寨!” 副将闻言惊道:“护军,我们现在去攻汉军前寨,会惹恼冠军将军的。” 郭淮锐眼一瞪:“那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执行军令!” 呵斥间。 郭淮又看向了刘封的第二营,眼神深邃不知道在想什么。 片刻后。 郭淮又下达了一个军令:竖起大旗、敲响鼓声。 魏军的旗号和鼓声,也惊动了第二营的李辅和邓贤。 邓贤心中惊骇:“竟然真的有埋伏!若非李校尉你提醒,我必中魏狗奸计!” 李辅的脸色却变得难看:“别高兴太早了,魏狗是故意的!若我猜得没错,魏狗这是要去打第一营了!不能再等了,你留守大营,我去接应第一营!” 邓贤疑惑:“李校尉,眼下即将入夜,魏狗应该是撤兵回营了,你会不会多心了。” 李辅蹙紧了眉头:“入了夜,就更麻烦了!为防意外,再派两路信使,一路去第三营,一路回丹水城。” 邓贤欲言又止,随即按下了心中的疑惑。 虽然都是校尉,但第二营是以李辅为主的,邓贤这个校尉当初是靠着孟达的外甥才升上来的,跟李辅完全不能比。 李辅的调兵,并未瞒过郭淮的探子。 郭淮没有改变军令,依旧令麾下众军去协助杨秋攻打刘封的第一营。 见到郭淮到来,杨秋瞬间怒了。 “郭护军,你这是何意!” 看着杨秋气急败坏的模样,郭淮也猜到了杨秋攻寨的不顺。 不过郭淮没有给杨秋争吵,只是淡淡的开口:“我派了三个斥候,死了两个,逃回来一个。斥候探得汉军还有第三营,杨将军,你应该明白这意味着什么。” 杨秋怒气瞬间凝滞。 两千精卒攻寨却半点便宜占不到,郭淮又说汉军还有第三营。 这意味着,汉军的人数远超杨秋的预估! 只是看到郭淮那仿佛一切都在料算的模样,杨秋又气不打一处来:“有第三营又如何?再给我一天时间,我定能拿下此寨!让你的兵退下,不要跟我抢功!” 见杨秋明知故犯,郭淮眼神一沉,语气也变得不善:“杨将军,不要因私非公!此乃汉军拖延之计,此寨今夜必须拿下!哪还有时间让你再攻一日!” 杨秋大怒:“郭淮,你一个小小的征羌护军,怎敢教我用兵?” 郭淮的眼神更阴沉了。 就在此时。 传令兵策马而来,持令高呼:“左将军有令,征羌护军郭淮,冠军将军杨秋,并力攻寨,今夜若不能破寨,皆罚!” 杨秋更气。 看郭淮这模样,必定是提前派人知会了张郃。 “郭淮,不要以为左将军偏信你,你就可以在我面前猖狂了,待破了此寨,我再跟你论!”杨秋忿忿离开。 虽然很不满郭淮来抢功,但杨秋也不敢违背张郃的军令。 山头。 芈突通派人来报:“校尉,第二营下山了。” 寇安国不由心惊。 第二营提前下山,意味着山下出现了寇安国不知道的意外,而李辅断定必须下山来接应。 看着山下没打算退兵的魏军,寇安国也隐隐猜到了魏军的意图。 “该死!竟连一日都守不住吗?我愧对殿下的栽培!” 寇安国将长矛狠狠的往地上一杵,这种不能完美达成刘封计划的屈辱,让寇安国感到十分的憋屈!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寇安国平复内心的焦躁,想到了刘封往日的教导:用兵不能感情用事,该撤的时候不能迟疑。 “传令,撤往第二营!” (本章完) 致谢读者 致谢读者做了个梦,梦见我在赶稿。 猛然惊醒,发现电脑没关。 再看时间,竟然还是半夜。 一看成绩,读者果然爱我。 还差两百均就能拿到起点生涯第一个精品图标了。 致谢读者! 鉴于最近更新不及时,我决定调整作息,争取每天晚上十点睡觉早上七点起床,早睡早起。 月末了。 (弱弱的求追定) (弱弱的求月票) (本章完) 第146章 腹背受敌?刘封布计控张郃(6K) 第146章 腹背受敌?刘封布计控张郃(6k) “汉狗可恨!“ 看着满地的狼藉和伤亡,杨秋忿忿不平。 不论是汉军守山时的顽强,还是撤军时的果断,都让杨秋又气又无奈。 汉军表现得越好,就越反衬出杨秋的无能。 当初大言不惭的喊着要破寨,更是声称“如不胜,请斩某头”,结果表现却是平平,让杨秋如何能甘心? 而在一旁。 不同于杨秋的原地愤恨,郭淮却是在细细的询问斥候。 在发现汉军有撤军的迹象后,郭淮就派斥候登高去数汉军的旌旗人数。 而结果。 也正如郭淮的猜测! 根据斥候的反馈,光是两个山头出现的汉军,就远超千人! 在询问了斥候后,郭淮又去盘问没来得及跑掉的汉兵俘虏,根据汉兵俘虏口中的描述,再次证实了心中的猜测。 待回到营中后。 郭淮向张郃详细的汇报了今日设伏和攻寨前后探得的情报以及对战场局势的猜测。 张郃对郭淮是很信任的。 亦或者说:张郃能当上左将军,郭淮是功不可没的。 昔日夏侯渊被斩,魏军新失主帅,尽皆惶惶。 时任军中司马的郭淮和督军杜袭收敛散卒,号令诸军称:张郃是大魏名将,素为刘备忌惮,只有张郃能退刘备。 当时的张郃职仅为荡寇将军! 豪门出身的郭淮,在审时度势上有超乎常人的判断。 如今亦是如此。 即便是对郭淮极度不服的杨秋,此刻也在认真思考郭淮收集的情报以及对战场局势的猜测。 对郭淮不爽归不爽,杨秋在关中战场厮杀了几十年,眼光毒辣,对郭淮猜测的正确与否也是能看明白的。 只是在看明白后,杨秋心中又颇不耐烦。 “若如此,刘封岂不是将大半的兵力都调到丹水城来了?南乡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夏侯尚和徐晃连城都不敢出了吗?” 夏侯尚和徐晃被堵在南乡,关中援军又被堵在丹水。 刘封以寡敌众,优势在他? 这样的结果,让杨秋很难接受! 换而言之:杨秋觉得自己又被小觑了。 郭淮看了一眼低头沉吟的张郃,又提出了猜想:“不论刘封如何调兵遣将,他的总兵力是不变的。丹水的兵力调多了,南乡的兵力就会变少。 征南将军和右将军也非庸人,或许短时间内会忌惮刘封是在用疑兵之计而不敢轻易出城,但时间一久定也能觉察到刘封的劣势。 我以为:可在此养精蓄锐,同时派兵去周围乡亭征用粮草,以待征西将军大军到来。 届时粮足兵稳,就可强攻汉军在丹水的城寨,配合南乡的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前后夹击,就可势如破竹。” 郭淮再次提出了稳健的策略。 这次杨秋没有再反驳。 今日的攻寨让杨秋看到了汉军的顽强,也看到了汉军的军力不弱于己方。 不能抢到功劳,杨秋也不愿再去劳累攻寨。 见杨秋低头不吱声,张郃遂有了决断:“郭护军所言在理,汉军凭借险地固守,急切难进。交战难以获胜,不战会受责罚;军中粮草,也难以支撑我等与汉军长久对峙。 我也正有意让大军暂时停止前进,养精蓄锐。” 顿了顿。 张郃又道:“然而我等既为先锋,也不可一味避战。我有意再分一军,渡丹水寻小径偷往南乡城,先与南乡城的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取得联系,不知杨将军和郭护军,谁愿前往?” 张郃依旧很精。 未战先料败,根据己方存在的劣势采纳郭淮的提议。 同时。 为了避免被曹真责罚,张郃又决定分兵渡河去南乡。 配合先前给曹真的去信,张郃的人设就会变成积极求战又不失智慧的先锋大将。 张郃不是关中的主将,犯不着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去搏命。 功劳是曹真的,命是自己的。 郭淮和杨秋皆未开口。 郭淮是不想去,杨秋是想去又担心再次被郭淮分功。 见状。 张郃的目光看向杨秋:“杨将军,我分你一千兵马,你可敢渡河寻径前往?若你功成,此战我当表你为首功!” 郭淮要留在身边商讨军情,杨秋勇猛能搏命,谁最适合渡河绕击,张郃看得很清楚。 再将首功许诺给杨秋,足以调动杨秋的积极性。 如预料。 听到“首功”二字,杨秋立马兴奋起来了。 今日请命攻寨,求的也是军功。 结果攻寨不顺,功劳还让郭淮给分了一半,杨秋心底也憋着气。 现在渡河寻径去南乡城就是首功,还没郭淮分功,如此机会,杨秋自然是不会谦让的。 “愿遵左将军令!” 杨秋兴奋领命,随后自去周围乡亭寻渡河的船只;郭淮则是留在了帐中,继续与张郃商讨应对。 丹水城内。 刘封也陆续收到了第一营和第二营传回来的情报。 对于寇安国没能守住一日这个结果,刘封早有预料,并未感到吃惊。 依山险设五营,本意就是拖。 在知道己方将士能力的情况下,能拖多久取决于对方将士的智勇水平。 刘封也会根据寇安国守寨的时间来加深对这支从关中远道而来的伪魏将士的判断。 张郃是成名宿将。 就如张郃不敢小觑刘封一样,刘封也不敢小觑张郃。 到了这个层次的,决定胜负的往往都在于细节。 故而。 在听到张郃攻下第一营后选择了固寨自守,刘封加派了斥候的探查力度。 当双方陷入正面战场的僵持模式后,斥候的作用就会变得极为明显。 如不能提前觉察到对方的动作,就容易被诳骗而错失良机。 一连三日。 张郃除了四处搜刮粮食外,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攻寨意图。 李辅派人请命:是撤回到第三营还是从第三营运粮到第二营。 只因李辅认为:张郃如今按兵不动,撤回到第三营会让张郃看破第二营的虚实,从第三营运粮到第二营又会打乱刘封最初的部署,故而迟疑不决。 刘封则派人传令:按计划行事。 郭淮再次有了判断:“汉军撤兵,或是在试探我军反应。我以为,应当以步步为营之计,抢占汉军山头。汉军不退,我军不退,汉军若退,我军抢山。以免被汉军觉察到杨将军的行踪。” 张郃也深知。 援军远道而来,开头几日不动可以理解为是在养精蓄锐,一直不动那就明显有阴谋诡计了。 想到这。 张郃毫不犹豫的派郭淮抢占了刘封的第二营,又依托第二营扩大营寨规模,多立旌旗。 与此同时。 张郃又派军中骁校去刘封的第三营假装搦战。 不打,装要打。 以此为诡术。 看着山下耀武扬威的魏军骁校,寇安国、邓贤、芈突通、北史那、刘庆之、刘长恭皆是气得想下山,唯有李辅再次劝住了众人。 “我等依山险而守,以营中存粮,足可再守上五日,又何必冒险?只需每日将战报送回丹水城,听殿下决断即可。” 李辅自知才能不如张郃,只想求稳。 刘封在设五营时都将具体的应对细节告知了众人,只要不违刘封的军令,栓条狗都不会影响大局。 若因小利而下山与魏军骁校争锋,赢了则罢,输了就会令三军折锐,直接影响后续的防守。 如李辅所言。 在得到第三营送回来的战报后,刘封不仅没有允许众人下山,反而下令将第一营和第三营的兵马以及部分粮食都撤回第五营,只留李辅和邓贤率第二营的兵马在第三营驻守。 书佐樊成顿感疑惑:“魏军这几日得到了休整,随时都可能强攻第三营;殿下不增兵反而减兵,请恕末将愚钝,不知殿下深意。” 刘封有意培养樊成,遂向樊成剥析道:“张郃强攻第一营,意在试探孤的军力。 面对第二营时又按兵不动、四处搜刮粮食,明面上是在养精蓄锐、囤积粮草,暗地里或是想分兵走小径;抢占第二营山头后又忽然搦战第三营,孤料其是想掩护偏军。 丹水城以及城外五营是守不住的,孤在丹水城的目的也并非要守城,只是在拖延张郃与夏侯尚徐晃合兵的时间。 既然张郃不打装要打,那孤就投桃报李,能打装不能打,都是诡术,就看谁能骗得过谁了。” 樊成恍然。 第三营的减兵,并未瞒过张郃的探子。 如刘封所言一般,不论是张郃不打装要打,还是刘封能打装不能打,都是诡术。 所谓诡术,就是会让人起疑心。 若是张郃个人碰见诡术,直接蛮力就破了,在绝对的力量面前一切里胡哨的诡计都是纸老虎。 可如今张郃是三军主将,万余将士的性命担在肩头,又没有绝对的力量,是不敢轻易的变动的。 面对诡术,最稳妥的就是以不变应万变。 不管对手如何里胡哨,我只需按照原计划稳步推进。 这便是刘封回敬诡术的用意。 除此外。 刘封又传令在第五营养精蓄锐的王平、刘道济引本营千人南下,丹水到坞堡间有几条小径,刘封闭着眼睛都能在地图上画出来。 事实也如刘封预料。 即便明知道汉军减兵了,魏军依旧选择的是搦战而非强攻。 小径。 杨秋引兵渡河涉水,绕过丹水城,踏上了通往南乡城的小径。 “这次没了郭淮抢我功劳,破贼首功非我莫属!”杨秋暗暗有些得意。 作为降将,杨秋能列在《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中排名第八位,靠的不是家世也不完全是能力,更多的是敢打敢拼以及对曹丕的忠诚!亦或者说:降将想获得功勋,就必然要比旁人更懂得拼命。 譬如张辽带着八百人去冲孙权十万人,徐晃亲自在围堑鹿角重重中长驱直入,都是靠悍勇拼命去争抢功勋。 虽然危险,但获得功勋的方式更快。 否则按正常的升迁,降将总是会低人一等的。 杨秋不愿低人一等! 徐晃能当右将军,杨秋自信也能当上右将军甚至更高。 “先帝在时,曾夸徐晃胜过孙武、田穰苴,襄樊能够保全都是徐晃的功劳;如今徐晃被困南乡,某若驱兵解围,天下谁不识杨秋?” 想到这里,杨秋更是兴奋。 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杨秋让众人原地休憩,以水就着干粮以解饥渴。 半个时辰后,杨秋又招呼众人急行。 “只要出了前方路口,就有大路直达南乡城,届时不论是吃的穿的还是女人,尔等都有!”杨秋策马前后奔走,勉励众军士。 在听到“女人”后,众军士的眼神明显有了变化。 虽然战乱、瘟疫、干旱、洪涝等人祸天灾让男人死了不少,但大部分的男人依旧是没资格碰到女人的。 就跟后世有提问“为什么汉人不讲血统?”,原因也很简单现实:没点血统的人早就绝后了,往祖上数个十几辈或几十辈,谁还不是个王公贵族了? 战乱年代的女人,大部分都是跟货物挂钩的。 尤其是在曹魏,女人大部分都是用来分配的,跟牛羊配种没什么区别,残酷而现实。 哪怕是曹丕的亲外甥女,为了曹丕能顺利禅位,也得拿来给曹丕配种。 杨秋在关中厮混几十年,也深知麾下军士都是什么德行。 只要提到有女人,那一定就能让这群疲惫的军士生出精气神来。 走了一个时辰。 杨秋终于来到了大道上。 看着比小径平坦了不知多少的大道,杨秋悬着的心也落稳了。 在出小径前,杨秋也怕出口有汉军提前埋伏。 因此在出来前,杨秋让副将引前军先列阵,确定安全后才带着后军出现在大道上。 看着南乡城的方向,杨秋不由大笑,只觉心情舒畅无比。 左右惊闻缘由,杨秋扬鞭而呼:“我笑那刘封名过其实,竟不知道在这小径增设暗哨。若某是刘封,必会在此地设下伏兵,趁某行军疲惫时,忽然杀出,即便某不死也会被打个半残。 我也笑那郭淮,畏刘封如虎,只知道劝左将军去等征西将军大军到来,岂不闻这战场之上战机稍纵即逝,为将者若不能善于抓住战机,又如何能建奇功啊?” 左右也笑,纷纷附声赞美杨秋。 大笑间。 前方山林中,忽然鼓声大起。 又见一大旗上书“王”字,正是等候许久的王平! 杨秋还在小径时,就已经被王平设置的暗哨发现。 为了不惊动杨秋,王平撤出了暗哨,然后在林中埋伏。 若不是杨秋太谨慎,等前军列阵后才出小径,王平早就杀出来了。 直到看到杨秋的将旗又确认了扬鞭的杨秋不是伪装后,王平这才率众杀出。 杨秋此时的脸已经胀红如猪肝了。 刚笑刘封言过其实、郭淮畏刘封如虎,结果当场就被王平给打脸了! 见王平兵马不多,杨秋恶从胆边生,又气又怒:“某纵横关中几十年,区区一介无名之辈,带这点兵马,也敢来伏击某!” 若杨秋此刻退回小径,凭借地势的狭隘,是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少己方疲惫的劣势的。 然而。 方才杨秋风大闪了舌头,一不留神刚吹了个牛就被打脸,自觉面子挂不住。 见王平兵少,杨秋又自恃武勇,也就不愿去避让王平的锋芒了。 杨秋心中只有一个想法:击败眼前这支伏兵,然后带着缴获的人头旌旗去见夏侯尚和徐晃。 见杨秋不退反进,王平不由感到一丝惊讶,很快这丝惊讶又变成了昂扬的战意。 倘若杨秋退入小径,狭窄的地势就很难施展,杨秋可以借助地势一夫当关,万夫难开。 而现在。 杨秋选择了硬碰硬,这正合王平的意! 你杨秋不肯避我王平的锋芒,我王平难道还会惧你杨秋的锋芒? 都是战场悍将,谁也不愿意轻易言退。 “杀!” 低沉的喊声响起。 汉军咆哮着冲向前方的魏军。 魏军也不甘示弱的迎向汉军。 杨秋虽然是关中宿将,但王平也非战场新人。 人数相当的情况下,比的就是双方谁更能坚持。 而在战场外。 一路斥候直奔丹水城,一路斥候直奔南乡城。 如郭淮所预料。 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虽然短时间内会忌惮刘封是在用疑兵之计而不敢轻易出城,但时间一久定也能觉察到刘封的劣势。 刘封的劣势是什么? 兵寡! 不论刘封如何的调度,兵寡的劣势都是无法改变的,这个劣势还会随着关中援军的到来变得更大。 故而刘封制定的所有战术,都是以“拖”为目的。 探得南乡到丹水之间有战事,夏侯尚立即取来南乡郡的地图,指头点在几条小径上。 “定是关中的援军被汉军挡在了丹水城外,分了偏军走小路而来,徐将军,你带一支兵马去增援,我带兵去打刘封在城外的坞堡。” 夏侯尚当机立断。 前几日不敢出城,是怕刘封设伏。 毕竟丹水距离南乡也不到百里,两地汉军要驰援并不难。 可现在不同了。 夏侯尚已经能够肯定,关中的援军抵达了丹水城外。 丹水城的汉军若动,关中的援军也能紧追而来。 这是机会! 徐晃则有不同的想法:“刘封虽然分兵丹水,但有坞堡城垣在,以少量兵力也能守住坞堡。关中援军远来疲敝,如今又被挡在丹水外,未必能有余力。 更何况,我们并不能确定刘封是在坞堡还是在丹水。倘若刘封在丹水,你我若是分兵,或会中了刘封的分兵之计。不如由我集中城内精卒去增援,以免被刘封各个击破。” 夏侯尚想的是如何拿下坞堡擒杀刘封。 徐晃想的是如何避免不中刘封的诡计。 两人的出发点不同,所思所虑也就有了偏差。 徐晃那句不确定刘封是在坞堡还是在丹水,让夏侯尚陷入了沉思。 坞堡虽然打的是刘封的大旗,但刘封未必就一定在坞堡。 想到刘封善于出其不意,夏侯尚不由打了个寒颤:“徐将军言之有理,刘封一贯狡猾,是我疏忽了。” 当即。 夏侯尚挑选了精卒五千人,令徐晃率众增援。 几乎是同一时间。 丹水城的刘封在得知战事后,也率众出城增援。 混战中看到刘封。 徐晃挥斧杀近,大呼而笑:“刘封,你果然在丹水!如今关中援军已至,我军数倍于你,你又如何能挡?何不早降,以免兵败受辱!” 见意图被识破,刘封也不恼怒,挥枪回应:“徐公明,关君侯称你为大兄,孤称关君侯为二叔,如此而论,你也是孤的长辈。 如今曹操已死,你的故主恩情也还了;曹丕篡汉,坏你故主曹操汉室忠臣之名,你岂能助纣为虐啊? 只要你肯砍了杨秋,反了曹丕,孤保你为大汉的骠骑将军!” 徐晃冷笑:“刘封,此等离间手段,就不要用了。我既来救杨秋,又怎会杀杨秋,如今你已腹背受敌,若能擒了你,我照样能当大魏的骠骑将军!” 刘封放声大笑:“孤在荆州时,内无良将,外无援军,也能以数千新兵周旋于孙权数万兵马之间,如今孤麾下精卒万人,良将数十,纵是四面皆敌,又有何惧! 今日看君侯面,孤不与你厮杀,暂且留下杨秋的首级,来日孤必亲往南乡来取。” 顿了顿。 刘封的语气又多了几分戏谑:“你方才说孤腹背受敌,可孤的父皇尚有数万大军在襄阳,倘若襄阳的兵马北上,你徐公明又何尝不是腹背受敌?” 听着刘封的大笑声,徐晃的脸色也变得极为凝重。 刘封只是偏军,却能牵制数万大军在南乡不能动弹,看似刘封腹背受敌,实则徐晃同样是腹背受敌。 “右将军,为何不追?” 脱困后的杨秋,疲惫又狼狈,见徐晃竟然看着刘封从容离去,不由蹙眉。 徐晃扫了一眼杨秋,面有不愉:“刘封军阵不乱,如何能追?你既是奉命而来,可随我返回南乡城,我得先知晓丹水城外,如今是个什么状况。” 杨秋语塞,将剩下的话都咽回了肚子。 郭淮是世家子弟,杨秋打心底儿不服郭淮没什么战绩就跻身于军中核心。 徐晃出身底层,战绩是实打实的,也是从底层一步步杀出来的。 杨秋可以在郭淮面前张狂,不敢在徐晃面前张狂。 而在另一边。 王平则是羞惭的向刘封请罪:“是末将无能,不仅未能击败杨秋,反还让殿下来救。” 刘封没有责怪王平。 主责归自己,小责归属下,是刘封常见的御下风格。 刘封温润的声音在王平耳边响起:“飞军成立的时间不久,也没打过硬仗,同等兵力下你还能压着成名已久的杨秋打,不可妄自菲薄。 不要为了个杨秋而坏了你的将心,下次再见,取他首级即可!将你的眼光放高一点,你今后的对手不是杨秋,而是张郃! 孤的‘二平’将军,都是要替孤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的!” 刘封对王平有信心。 不论是五部飞军还是王平,目前都还在新手期阶段。 等王平和五部飞军成长起来,那是可以硬抗张郃而不败的。 杨秋? 区区一踏脚石罢了! 刘封安抚之言和期望之语,让王平心神大定。 看着仪态非凡的刘封,王平内心也暗暗发誓:今后需加倍努力,方不负殿下的期待!我今后的对手不是杨秋,而是张郃! (本章完) 要过年了,入群领红包 要过年了,入群领红包 有兴趣的,进群玩。我真有认真在码字。 大年夜群里发红包。 (弱弱的求求月票) (大言不惭求催更) (差五十均就精品) (除夕初一不断更) (我马上滚去码字) 进群方式:点击下方群链接【申请加群】几个字,直接跳转加入就行。 (本章完) 第147章 诱敌深入,刘封斩将烧连营(6K) 第147章 诱敌深入,刘封斩将烧连营(6k) 数日后。 刘封将第三营的李辅和邓贤撤回了第四营。 对于李辅这个在房陵时第一个拉拢的悍将,刘封也是很欣赏的。 虽然比起王平,李辅的名头不够响亮且潜力也不如王平,但史载李辅贼能活、且在曹魏名将凋零后也晋升成了曹魏的前将军。 战场凶险,贼能活的能守,贼能打的能攻,都是值得培养的。 将李辅放在第二营,刘封也是深思熟虑有锻炼李辅的用意。 而从结果上来看,李辅的表现也比久随刘封的寇安国更强几分。 刘封又根据诸营的表现对丹水的防御部署进行了调整。 由李辅担任第四营主将,引邓贤、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率两千军守卫。 由王平担任第五营主将,引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刘庆之、刘长恭,率三千军守卫。 刘封则依旧引其余将校兵马,驻守丹水城。 在刘封调整部署的期间,张郃也再次进兵抢占刘封的第三营。 在看到刘封的部署后,张郃庆幸当初没有急躁的攻寨。 五营连环,环环相扣,从外到内,层层叠加,攻坚难度也是逐营增加,以张郃当时的粮草度用是攻不破刘封的五营连环的。 张郃选择去周围乡亭征用粮草,不仅没有折损锐气,还不用担心粮草耗尽引起军心溃散,看似怯懦,实则是最正确的应对。 尤其是面对成名宿将的时候,就要更加的谨慎。 眺望刘封的第四营山头旌旗,张郃不由感慨:“兵不在多,在于调遣。汉军以寡敌众,用五营连环抵挡我军近十日,刘封调兵遣将之能,名不虚传啊。” 郭淮亦是心有所感。 昔日在汉中的时候,刘封虽然也骁勇,但更多的时候都是跟在刘备身边,名声平平。 曹操当时断定刘封是不如曹彰的。 郭淮也是如此认为。 当时的曹彰威震塞外,不论是乌桓能臣氐还是鲜卑轲比能,都选择了臣服曹彰。 然而短短两三年。 刘封先在荆州将孙权打得抱头鼠窜,后在南乡又将夏侯尚和徐晃压制,如今更有余力抵挡张郃。 成长之快,令人惊骇。 想到这里。 郭淮忽然有了猜想:“莫非在丹水城的是刘封?” 张郃嘴角泛起笑意:“郭护军与我的猜测一致。刘封麾下虽有能战之士,但未曾听闻有这等调遣之能的大将。丹水城中又不设大旗,故弄玄虚,反暴露了刘封的真正所在。” 郭淮也笑:“只要杨将军出现在南乡城外,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就能猜到刘封在丹水城。征西将军大军今日也将抵达,届时前后夹击,刘封得意不了多久。” 正聊间。 人报曹真遣使相召。 张郃和郭淮相视一笑。 郭淮守寨,张郃策马来见曹真。 大营中。 曹真目光如鸷。 不似同为养子的秦郎和何晏一个低调不敢高声语、一个高调不懂得收敛,曹真一向谨守本分的将自己视为如夏侯渊、夏侯惇、曹仁一般的宗室大将。 习文练武,选贤用能,报曹操之恩,助曹丕镇守一方! 曹真也从不自恃曹丕的恩宠就骄矜恣意,不论是对上还是对下,都有足够的谦逊和德行。 同为养子,曹真内心深处也是有跟刘封较劲之意的。 是刘备的养子更胜一筹还是曹操的养子技高一等,得用实打实的战绩来比较高低。 为此,曹真更是以张郃、郭淮和杨秋为先锋,只为能取得战场上的先机。 然而。 结果却令曹真很意外:张郃竟被堵在丹水城外! 刘封已经成长到如此的高度了吗? 曹真心有怀疑,亦有不服。 正思间。 张郃到来。 见礼后,曹真问及具体战事。 虽然张郃有战报传回,但很多细节上无法在战报中体现,曹真得亲自询问清楚才能决断。 张郃也不隐瞒,将抵达丹水城外到今日诸事,包括方才跟郭淮对刘封的猜想都向曹丕详细汇报。 “刘封竟会在丹水城?” 曹真颇感惊讶。 统率寡兵,还敢深入到南乡城后方。 如此用兵,真不怕腹背受敌被前后夹击? 倘若刘封未曾扬名,曹真或会笑刘封鲁莽无谋。 然而刘封盛名在外,曹真不敢小觑刘封。 违背常理,必有阴谋。 “左将军有何想法?” 曹真没有去责怪张郃这个先锋当的不称职,而是将重心放在了具体的应对上。 这让张郃感到惊讶。 要知道张郃被刘封阻挡后,心中想的都是怎么避免被曹真问责。 似张郃这样的靠实打实战绩成名的宿将,最怕的就是权贵之子来军中统兵还喜欢瞎指挥乱问责。 张郃为了不跟曹真起冲突,又怕惹恼了曹真被假黄钺给治罪,自当先锋后就一直谨小慎微,不愿涉险,更是事必上报,以表现出对曹真督军的绝对服从。 如今再观曹真反应,张郃心中对曹真的评价也高了几分。 只要不瞎指挥不乱问责,那就是个好相处的。 思索片刻,张郃分析道:“陛下与刘备争锋,主战区虽然在襄樊,但南乡极为关键。刘封若不能在南乡牵制我军,就无法替襄樊的刘备分担压力。 故而我以为,刘封在丹水城或是在以身为饵。只要我军不能击败丹水城的刘封,就不敢分兵南下去襄樊助阵。” 话音一落,骁将王双,怒而出声:“以身为饵?好大的胆气!刘封这是在藐视我等!” 其余如乐綝、夏侯霸、韩荣等军中骁将,亦是愤愤。 以寡敌众还敢如此深入,这是将我等当江东鼠辈了? 听到张郃的分析,曹真如鸷的目光中也不由多了几分恼意。 根据现有的情报判断,去掉在上庸等地留守的,刘封能在南乡作战的也就万人左右。 而这万人,刘封既要防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又要在丹水城设防。 换而言之:刘封在丹水城仅有数千人,却笃信能挡住曹真、张郃、夏侯尚、徐晃数万大军的前后夹击。 数千人和数万人,差距可不是一星半点! 然而。 刘封偏偏就用实际行动在告诉曹真等人:我不是针对谁,我是说在座的各位都是辣鸡。 任谁听了都不会服气! 曹真微微吸了一口气,平复内心因为张郃的分析而引起的躁动。 虽然曹真很不想承认,但如果刘封真如张郃判断一般在丹水城以身为饵,曹真是真的会去咬这个饵的。 一者是不服气。 二者是曹真不敢对丹水城的刘封坐视不理,更不敢分兵。 曹真可以预料。 一旦分兵,刘封就有了各个击破的机会。 能将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压制,能将张郃堵在丹水城外,就意味着同等兵力下,刘封在南乡已经无人能挡了。 曹真也不敢自大的认为,可以用少量兵力牵制住刘封然后大军南下。 仔细权衡了利弊后,曹真有了决定:“大军修整一日,而后并力攻取一营,引刘封出城来救。” 曹真的战术,跟张郃攻打刘封第一营的战术类似。 都是集中优势兵力攻打一处,然后设伏防范援军,步步为营,层层推进。 虽然时间上会被拖延,但胜在稳妥。 曹真行事果断。 大军修整一日后,次日就围了李辅所在第四营的山头,令张郃率众强攻的同时又令王双、乐綝、夏侯霸、韩荣等将设伏阻挡第五营的王平。 这一轮攻势很猛。 张郃似乎是要将蓄了十日的势在这一刻全部爆发。 魏军一个个更是赤红着眼睛,不要命似的往山头冲。 李辅令邓贤、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四人分守山头,居中调度。 而在第五营。 飞军早已整装待发。 数日前刘封的话,犹在王平耳边回荡。 “将你的眼光放高一点,你今后的对手不是杨秋,而是张郃!” “孤的‘二平’将军,都是要替孤独当一面镇守一方的!” 看着第四营方向,王平的目光逐渐变得凶凛:“刘长恭引千人守寨,其余人等,随我下山。” 第四营和第五营,是刘封在丹水城外的最后两道防线,也是存粮最多的两个营。 不同于西北的缺水,南方的山头多水。 刘封选择的山头,也不容易被切断水源。 因此这两营的兵马,是不能轻易撤退的。 两营互为犄角,贼兵攻一营,另一营必救。 战报如飞。 一个个的战报,由斥候快马传回丹水城中。 念着一个个战报的樊成,越念越心惊。 当念道“王将军率军下山,被魏军杀回”时,樊成的手都快拿不住战报了。 “殿下,魏军甚众,不如派城中兵马增援。”樊成心惊提议,语气有些哆嗦,不知道是念战报久了累了还是被战报的内容吓得怕了。 而帐中。 如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亦有惧意。 刘封一面端详眼前的地图,一面徐声安抚:“既入了行伍,就应当心稳。纵容贼势如洪水,我亦心坚如磐石。学学白寿,该吃吃,该喝喝。” 樊成抬眼看向白寿。 这个自荆山迁徙到新城郡的夷人校尉,此刻只顾着吃喝,没有半分的焦躁之意。 见众人的目光看来,白寿甚至还做了个护食的动作。似乎是觉得这个动作不妥,白寿故作大笑:“哈哈,今日的军食,甚合我胃口,你们怎么不吃啊?” 同为夷人校尉的梅敷忍不住问道:“白校尉,你方才没听到前方战报吗?王将军率军下山,被魏军杀回了。” 白寿看向梅敷的眼神满是疑惑:“魏军人多,被杀回不是很正常吗?” 梅敷顿时无语。 我问的是这个意思吗? 扫了一眼众人或是惊惧或是不安的表情,白寿又笑:“原来你们是怕殿下会败啊!也对,你们是新城郡成立后才跟着殿下的,没见识过殿下的厉害。 你们不是羡慕我麾下勇士甲胄武器比你们好吗?来来来,都凑过来,我来给你们讲讲,当初殿下是怎么带着我将孙权的大将揍得鼻青脸肿然后去抢甲胄武器的。 从哪个时候开始时讲呢? 嗯,就从我当初跟殿下第一次相遇的时候讲吧,当时我初见殿下时,就惊觉殿下乃天上武神下凡,只是吹口气就让我不敢动弹” 白寿不开口的时候专心吃喝,一开口的时候就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更是手舞足蹈。 刘封没有制止白寿在大帐中如讲评书般的向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等人吹嘘过往。 如白寿所言,似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没打过硬仗,虽然听闻过刘封的名头但并未真正见过刘封在荆州战场上的英勇。 面对曹魏大军来袭,会产生惊惧之心也是人之常情。 有白寿这个同样是夷人出身的来向众人描绘刘封的过往英姿,效果比刘封来安抚反而更好。 白寿也是口无遮拦,吹到最后,诸如“殿下手持一柄环首刀,从南门砍到北门,所向披靡,无人能挡”“殿下一手抓住一个吴兵当武器,手杀数十百人”等等传闻,也直接拿来用。 只不过在白寿吹刘封“殿下乃穷奇转世,大口一张,一个吴兵就被生吞”时,刘封恰好喉咙有些痒轻咳了两声,直接将梅敷、舒何力、屈仙芝等人给吓了一跳。 众人看向刘封的眼神,仿佛真信了刘封能生吞人似的,看得刘封都有些无语了。 吹吹就行了,别太过了。 白寿也有些尴尬,连忙略过这一段。 有白寿对刘封的狂吹,帐中众人包括樊成在内,对魏军的惊惧也逐渐消失了。 正说间。 新的战报又传回。 樊成看着战报的内容,语气一喜:“王将军率军下山,杀退了魏军,强攻第四营的魏军也退了!” 梅敷等人皆是欢呼,看向刘封的眼神也更敬畏了。 相较于众人因为不利战报而惊惧、因为有利战报而欢呼,刘封从头到尾都气定神闲,仿佛一切都在预料中一般。 又过了一阵。 新的战报相继传回。 战报是李辅和王平送回的,记录了今日守寨的具体过程以及伤亡和杀伤。 汉军有守山优势,伤亡不大,就是箭矢消耗颇大。 虽然李辅按照刘封的授计在山头编了大量的草人,借此来“借”魏军的箭矢,但山头的箭矢依旧不足用。 今日勉强守住了山头,明日就极有可能出现白刃战了。 一旦陷入白刃战,伤亡就会加剧。 王平的战报则显示,魏军的骁将颇多,悍卒也不少。 今日一战,王平带飞军冲杀了四次才杀退魏军,且也有魏军久战疲惫的因素在。 战场局势对汉军,并不利好。 权衡后。 刘封又派人给李辅送去了新的军令。 看到“烧毁营寨,趁夜回城”的军令,李辅及邓贤等人皆是心惊。 李辅不由疑道:“莫非是殿下见到战报后,担心我等明日挡不住魏军,故而让我等烧毁营寨连夜回城?” 邓贤叹气:“李校尉,都跟你说了战报不要写得太真实,会让殿下误以为我们怕了魏狗。现在好了,只能回城了,这山头的粮草原本可以再守上十日的。” 不止邓贤,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都感到一阵难受。 “可殿下说战报一定要具实而写,不能隐瞒,否则会影响他的判断。”李辅语气艰难,显然对“烧毁营寨,趁夜回城”也感到心塞难受。 芈突通提议:“不如再遣使回城向殿下请命,就说我们还能在守。” 北史那也附和道:“现在回城,我会被舒何力取笑的。” 李辅咬了咬牙。 从内心上讲,李辅是不想退的,可刘封的军令也是不能违背的。 良久。 李辅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殿下用兵,自有法度,我等又岂能违令?若是耽误了时辰撤兵,让魏狗觉察到意图,反会坏了殿下的部署。” 李辅最终忍住了要派人回城请战的念头,让众人各自回营招呼军士搬运粮草辎重。 随后四处点火,将山头的营寨焚毁。 营寨火光一起,不用探子回报,在刘封第三营旧址上立寨的张郃和郭淮就看到了前方的火光。 “刘封烧寨了?是故意为之,还是后方出了变故?”张郃惊疑不定。 要知道。 刘封前三次撤军,都没烧营。 这次忽然烧营,让张郃无法判断刘封的意图。 郭淮也是面色凝重:“若是刘封后方出了变故,今夜是破刘封的好机会;若是故意为之,今夜就是陷阱。 可先派人去刘封的第五营探查,倘若第五营尚在,就是故意为之;倘若第五营也焚寨了,定是刘封后方出了变故。” 迟疑间。 在山下扎营的曹真派人来传达了追击的军令。 张郃和郭淮皆是面色一变。 郭淮揪住来人的衣襟喝问:“是谁劝征西将军追击的?” 来人吓了一跳,慌道:“将军息怒,小人只是来传令的,其他的不知啊。” 张郃拦住郭淮,凝声道:“征西将军并非愚人,若我猜得没错,刘封的第五营也焚寨了。” 郭淮惊道:“汉军虽然兵寡但今日并无败绩,接连焚烧第四营和第五营,莫非真的是刘封后方出了变故?是征南将军和右将军来了?” 张郃摇头:“未必。倘若真的是征南将军和右将军来了,刘封应该会死守第五营和丹水城才对。郭护军可曾听闻,故夏侯大将军在博望坡兵败一事?” 昔日。 刘表趁曹操北上攻打袁尚的机会,派刘备北伐,一路打到了叶县。 曹操遂调大将夏侯惇、于禁、李典反击,刘备退到博望坡与夏侯惇对峙。 对峙期间,刘备某日刻意派少数兵马跟夏侯惇交战,又故意败退,败退后又烧毁了营寨,制造出刘备再战的假象。 夏侯惇误以为真,结果被刘备伏兵击败。 郭淮对此也有耳闻,语气更惊:“左将军之意,刘封故意烧毁两营是想效仿刘备在博望坡旧事?若真如此,征西将军今夜遣将追击,必遭埋伏。得立即通知征西将军撤军!” 张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来不及了!兵贵神速,即便现在通知征西将军,黑夜中也难以撤兵。郭护军,你带一部分兵马去增援,我留守营寨,我担心刘封会再遣一军来夺我营寨。” 郭淮了然。 换家的战术,刘封打徐晃的时候就用过一次。 倘若今夜是计,必然会有一支兵马趁虚夺寨。 事实上也正如张郃的猜测。 在李辅得到烧毁第四营的军令同时,王平也得到了烧毁第五营和偷袭第三营的军令。 黑夜中。 曹真正率大军来抢汉军的辎重粮草。 见到前方推运粮草的千余汉兵,冲在最前的骁将王双策马大呼:“汉狗,往哪里逃!” 没多久。 汉兵就被杀得一哄而散。 王双将长矛往粮车上一戳,随即大喜:“果然是汉军的粮草,仔细检查,看有无有引火之物,征西将军说了,汉狗一向阴险,不可大意!” 片刻后。 诸军皆报安。 看着在燃烧的刘封第五营,王双又派人往后军报信,称汉军仓皇而逃,已经抢得一部分粮草。 随后。 王双也不管粮草,再次率军往前追,势要立下大功。 追不数里,又见前方有千余汉军在推运粮草,王双更是大喜:“汉狗,往哪里逃!” 众军齐上,誓要如方才一般杀散汉军。 然而。 令王双意外的是,这支汉军格外的骁勇。 尤其是其中一将,手持丈八长枪,战马驰骋间,无一人能挡! 见对方将己方军士如砍瓜切菜一般挥杀,王双大怒,策马挥槊而劈:“来将,可知我王双否!” 一槊劈下,却被对方的丈八长枪轻松挡住。 好大的气力! 王双暗暗心惊,不知眼前汉将为何人。 未等王双反应,丈八长枪又夹带风声反劈王双。 王双只感觉手臂被震得发麻,更是心惊。 在挡住这一劈后,王双拔马就走。 只是还没跑多远,王双就听得座下战马的痛鸣声,一箭正中战马! 随即一股大力直接将王双掀飞,将王双重重的摔落在地。 王双惊骇不已,刚要爬起,又被一股巨大的力道重重的钉死在地上,耳边依稀的听到“咦,本想擒一虎,竟只杀了一豚。” 杀王双者,正是刘封! 今夜火烧双营,正是刘封的诱敌之计。 目的是为了“折其盛势,以安众心”,这是以寡敌众时属于猛将才有资格玩的计策,如张辽在合肥时就曾用过。 在仔细分析了白日里李辅和王平传回的战报,以及考虑了梅敷等人都滋生了惊惧之心等因素后,刘封决定将军力集中,同时以焚烧两营为诱饵,趁机杀败魏军来安抚军心。 如此决定,也是为了集中力量来提防随时都可能自南乡城杀来的徐晃等众。 兵力太分散,贼势又太猛,不利于刘封指挥调度。 刘封要面对的,是数万魏军! 比起数万吴军,难度也不是一个级别。 杀散魏军,刘封取了王双的首级,挥军向前,去接应奉命偷袭魏营的王平。 路上的粮草自有军士负责搬运。 后方。 得知王双被杀,夏侯霸大惊失色:“是谁杀了王双?” (本章完) 第148章 战术穿插,刘封驱兵戏曹真(6k) 第148章 战术穿插,刘封驱兵戏曹真(6k) 被喝问的溃兵惊惶不已,脑中响起了刘封如入无人之境的画面:“是个用枪的汉将,军中无人能挡,王将军交手一招就败了。 回马欲逃时,又被那汉将一箭正中战马右腿,趁着王将军被战马掀落,那汉将又上前补了一枪,太,太,太骇人了!” 听得溃兵的描述,夏侯霸心中更惊。 汉军中竟还有这等人物? 莫非是刘封? 夏侯霸曾与王双角力,深知王双勇力。 如今王双却被对方斩杀,让夏侯霸不由心生忌惮。 正犹豫要不要挥军向前时,夏侯霸又听得前方一阵惊呼。 十几个溃兵哭喊而来。 再看溃兵后方,又有火光亮起,一队人马高呼杀来。 “快,快撤!” 夏侯霸脸色再变。 王双被斩,黑夜中又不知对方有多少人,夏侯霸可不敢留在原地厮杀。 另一边。 王平引了千余人,欲趁着混乱偷袭张郃所在的山头。 看着果如预料一般到来的汉军,张郃挥矛立于山前,大笑而喝:“刘封拙计,岂能瞒我!射杀这群汉狗,大赏!” 众魏卒受了激励,也不顾白日里厮杀的疲惫,咬牙拉弓。 “此人竟未中殿下的诱敌之计?” 王平眺望张郃,昏暗中看不清张郃的面容,只能依稀的看到张郃背后的“张”字大旗。 “是张郃吗?” “伪魏良将,名不虚传。” “然我王平今后,定也不会输于你!” 王平见山头有准备又有居高临下的优势,也不恋战,令军士抛射一轮后就撤回了兵马。 混战到半夜。 双方各自收兵。 得知王双被斩,曹真气得手臂青筋直冒。 曹真自认为已经很谨慎了。 一直等到刘封的第五营烧起来后,才下令追击。 不曾想还是中了刘封的诡计。 曹真想不明白。 为什么刘封宁可自焚双营也要在今夜设伏,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对刘封有什么好处? 没了双营为屏障,难道仅凭丹水城就能守得住? 看着帐中因今夜中计而灰头土脸面带惊惧和沮丧的众人,曹真心中忽又有了明悟。 【敌众我寡时,当折敌方盛势,安我方众心。 白日一战,刘封应是判断出城外双营挡不住我军强攻,为避免丢失双营后士气受挫,刘封今夜故意以双营为饵,又设伏兵来挫我军锐气。 如此一来,城外双营就是刘封主动放弃,责在刘封,功在众军,士气不仅不会受挫,还会因此提升。 反观我麾下将校,却因今夜被伏击而心生惊惧和沮丧。 刘封用兵之能,远胜传闻啊。】 想明白了关键,曹真忽然大笑。 帐中众人不明所以,询问曹真何故发笑? 曹真趁机起身,向众人一拜:“我笑我自诩深谙兵法,今夜却断事不明,不仅害了王将军,还让诸君受了委屈。” 众人大惊,连忙回礼,哪敢去承受曹真的拜礼! 见状。 曹真又道:“然,先帝在时,常以‘胜败乃兵家常事’来规劝我等不可因一时失利而失去了勇气,须知‘知耻而后勇’。 今夜让刘封占了便宜,责在我身,与诸君无关,明日我会亲引诸君兵临丹水城。我等要让刘封明白,我大魏的军威不是靠一个阴谋诡计就能击溃的。” 曹真的豪言和真诚,打消了众人的惊惧和沮丧。 夏侯霸更是激动而言:“征西将军之器量,又岂是刘封蠢贼能比?我等愿随征西将军,兵临丹水城,以显大魏军威!” 乐綝、韩荣等人,也是纷纷高呼“我等愿随征西将军,兵临丹水城,以显大魏军威!”。 见众人勇气恢复,曹真又下令对王双等阵亡将士厚葬,以示三军。 等众人恢复斗志离去后,曹真这才派人去请张郃和郭淮。 今夜若非张郃守住山头,郭淮又引兵增援,曹真就不仅仅是折损王双这般简单了。 曹真也发现自己的战场经验比起刘封,多有不足。 家世出身可以在兵法理论的系统学习上取得优势,然而战场上的经验却无法依靠家世出身来获得。 “今夜若非左将军和郭护军及时识破刘封的阴谋,我必被刘封重创,在此多谢了。”曹真谦逊的向张郃和郭淮行了一礼。 曹真派人来请时,张郃和郭淮还担心曹真会因兵败而恼怒,继而失了智的下达不理智的军令。 两人在来的途中,甚至都商量好了怎么一个当黑脸一个当红脸的劝谏曹真。 此刻观曹真反应并未如预料中的一般焦怒,这让张郃和郭淮感到心惊的同时也多了心安。 张郃和郭淮连忙回礼。 一者道“临出发时探得有汉军动静,已经来不及通报,故而违背军令选择守山,侥幸撞破汉军阴谋”,一者道“白日不能攻破汉军营寨,方让汉军今夜得逞,深感惭愧。” 曹真都主动揽责致谢了,张郃和郭淮也不是什么都不懂的二愣子,曹真如今是顶头上司,该给的台阶也得给。 一阵融洽的交流后。 曹真又向二人提及明日要兵临丹水城的想法。 郭淮进言道:“刘封烧营回城,急切难下。不如佯装在丹水城外挖筑长堑,示意要断其后路,迫使刘封弃城而走。” 张郃也道:“刘封与征南将军和右将军对峙多日,在南乡城外必然还设有坚寨。亦可配合使用声东击西之计佯攻丹水城,暗中配合南乡城的兵马先破南乡城外的汉军。 刘封若不救,我军就可直取房陵、上庸等地;刘封若救,就没了守城优势,我军亦可联合南乡城的兵马,在城外将其击溃!” 战场多年。 不论是张郃还是郭淮,都已经精准的判断出了刘封在丹水城的困境和劣势。 孤军深入! 兵力寡薄! 这就是大势的力量。 兵多将广且主将不失智,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曹真听得大喜:“有左将军和郭护军相助,何愁刘封不败?” 当即。 曹真就给张郃和郭淮分了任务,配合行计。 另一边。 汉军以及第四营和第五营的粮草也相继入了丹水城。 王平再次羞惭请罪,为没能偷袭成功而懊恼。 “张郃久经沙场,能识破孤的计策也属正常。孤今夜命你引兵偷袭,也是为了掩护众军和粮草能安全撤回丹水城,你无需为此自责。” 刘封安抚了王平,让王平及众人先回营好好休憩。 随后。 刘封留下了治粟都尉韩重,与韩重商议运粮回坞堡的方案。 韩重在荆州当了多年的输官,跟着刘封又一直当的治粟都尉,在运粮上属于专精人才。 刘封往往只需要告诉韩重任务目标,韩重就能制定出妥善的运粮方案。 只是听了刘封的任务目标后,韩重心有不解:“殿下当初让我准备一月度用,如今丹水城中的粮草尚可度用十余日,今夜殿下又挫了魏狗锐气。请恕末将愚钝,殿下为何还要运粮回坞堡?” 刘封没有如乖戾的主将一般只知道呵斥部下不该问的别问。 粮草为三军之重。 治粟都尉虽然官职不大,但肩负的责任不小。 刘封器重韩重,也希望韩重能得到更好的成长,遂解惑道:“为将者,要善于应变。不可因骄矜而错失撤兵的良机。 魏卒凶猛,非孙权麾下的吴兵能比;孤军深入,以寡敌众,孤的胜算本就很小。 如今五营已弃,再留丹水城,只会如困龙入浅滩被鱼虾相戏。 倘若曹真张郃断孤归路,兵围丹水和坞堡的同时,再挥军入新城郡,即便不能破城,孤后方粮道也会尽失。 届时再退兵,一旦出现意外,就会粮尽兵溃。 反之,孤现在有十余日的粮草,纵使百里之地日行十里,也能安全撤回坞堡。若途中有机会,亦可再行拖延之计。 所谓牵制,并非一定要守城守寨,亦可:兵行于野,引贼兵来追,孤往东,贼往东,孤往西,贼往西。 故而孤需要一条能战能走的路线运粮回坞堡。” 韩重恍然大悟。 作为治粟都尉,韩重的职责就是跟粮草有关。 刘封又时常用“韩信曾也当过治粟都尉”的事来勉励韩重,给韩重树立了一个新的观念:负责粮草的治粟都尉,应该比主将更熟悉地形地势的,而只有熟悉了地形地势,才能不打败仗。 其实就跟后世要求财务总监要具备当总经理的能力类似,刘封在以高规格来要求韩重。 这也是刘封会给韩重解惑的原因之一。 刘封对韩重的要求,也不仅仅是让韩重当一个小小的治粟都尉。 对于有忠心的人,哪怕目前能力差了点,刘封也不介意因材施教的去培养。 今日是治粟都尉韩重,未来也可能变成将军韩重。 一个粮草专精、熟悉地理地势又懂得几分带兵打仗套路的治粟都尉,至少比马谡这种只会高谈阔论看地图的理论王者要更值得信赖。 这段时间韩重也一直在对坞堡到丹水城的地形地势反复研究,思考如何才能保证粮草的运输、如何才能更快的运输、如何才能减少粮草的消耗、如何才能让将士一直有口热饭,等等实际问题。 治粟都尉不是个简单活,也不是人人都能干得好的。 若要来句戏言:那么治粟都尉的下限是王垕,上限是韩信。 韩重没有辜负刘封的期待,很快就配合刘封的军事目标制定出了运粮回坞堡的方案。 扫了一眼韩重制定的方案,刘封不吝赞赏:“辛苦了,韩都尉。” 得到刘封肯定的韩重,心情也更是激动。 【谁说治粟都尉是小官?殿下对我的器重,我当以百倍努力来报答。】 韩重离开后。 刘封独自在帐中静思。 【襄阳已经好几日没有新的情报传来了,不知父皇能否趁着这个冬天,顺利的让曹仁放弃樊城。】 今年虽然没有水淹樊城的天时,但入冬后会令樊城的取暖物资快速的消耗,对攻城方而言也是利好。 除非必要,攻城的时候是很忌讳用人命去堆的。 毕竟面对城墙高的城池,攻城方的劣势太大。 大部分时候都是选择围城,断绝城内的物资,让城内的将士无心厮杀。 其道理本质上跟张郃在街亭兵围马谡断马谡水源是一样的。 揉了揉太阳穴。 刘封的思绪又自襄阳回到南乡。 只要襄阳的捷报没有传来,刘封就必须尽可能的拖延时间,否则这次出兵争夺襄阳就会前功尽弃。 【曹真、张郃,夏侯尚、徐晃,尔等能否建功,就得看孤和曹仁,谁更能坚持了!】 刘封不惧艰险,也不惧挑战。 孙权偷袭荆州时,刘封没有任何的退路依旧硬生生的闯出一条路。 如今。 刘封尚且有退路在,更不会惧怕曹魏众人! 帐外寒风凌冽,帐内烛灯微弱。 刘封闭目养神,时间仿佛也在飞逝。 翌日一早。 探子入内来报:“启禀殿下,魏军派了千余人在南门外挖筑长堑。”刘封冷笑。 【挖筑长堑,这是要迫使孤放弃丹水城。 若见孤不退,接下来应还会声东击西,佯攻丹水城,暗取坞堡。 兵多将广就是任性啊!】 魏军的招式,刘封并不陌生。 徐晃解樊城之危的时候就用过这招,先在樊城北部的郾城外挖筑长堑,将关羽部署在郾城的兵马吓走,然后以郾城为临时据点。 随后又放出消息佯攻围头暗取四冢,迫使关羽去徐晃指定的战场去厮杀,继而执掌战场的主导权。 战场上。 一旦被对手牵着鼻子走,失败就已经在前方招手。 刘封本就擅长穿插战术,不论是火烧双营还是昨夜让韩重制定运粮方案,都是放弃了固守而选择更灵活的穿插战术。 故而听到魏军在城外挖筑长堑,刘封几乎没有多想就看穿了曹真等人的意图。 鼓声响起。 王平、李辅、寇安国等将校,相继入内。 众人或多或少也听说了魏军在南门外挖筑长堑的消息。 寇安国率先请命:“请殿下拨我一千步骑,我定能将城外的魏军杀散!” 撤回城中已经让寇安国很不爽了,如今还要被魏军在城外贴脸,寇安国自然不能忍。 李辅、邓贤、梅敷等校尉也纷纷请命。 刘封昨夜斩将烧营,让众人的士气不减反增。 那在魏军俘虏口中,号称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王双,此刻的头还悬在丹水城的东门上。 面对众人的请命,刘封抬手一压,在众人安静下下达了“放弃丹水城,返回坞堡”的军令。 听到刘封要放弃丹水城,众人皆惊。 邓贤惊问:“魏狗虽然凶悍,但我等也并非弱卒,拒城而守,纵是魏狗兵多,也破不了城。殿下何故要放弃丹水城?” 帐中众人,有附和邓贤的,也有沉思不语的。 刘封静静的扫了一眼众人,目光落向沉思不语的王平、李辅和白寿三人。 片刻后。 李辅想明白了刘封的用意,问道:“殿下可是担心,魏军会以少量兵力在丹水牵制我等,暗中派遣大军去打坞堡?” 王平和白寿见李辅开口,欲言又止,又恢复了常色。 看两人反应,显然也明白了刘封的用意。 邓贤等人也反应过来,纷纷低语。 “若魏狗破了坞堡,就等于断了我军归路,断不能让魏狗如意。” “我竟未能料到,幸有殿下在此,否则我等就危险了。” “不愧是殿下,一眼就看破了魏狗的阴谋。” “魏狗假装挖筑长堑,想偷袭坞堡,真是可恶。” “.” 见众人都明白了魏军的意图,刘封让樊成记录作战部署。 “李辅,邓贤,你二人引一千军,出城杀散挖筑长堑的魏军。杀散后立即把守要道,但不可追击,孤料魏军在附近定有伏兵。待其伏兵出现,可列阵应敌,孤自有其他安排。” “王平,刘道济,你二人引一千军,出丹水城西门,西门外有一处密林,可以藏兵,若见有魏军经过,即刻杀出。吓退魏军后,南下合兵;若到了午时也未见魏军经过,就不必再藏。” “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你三人引一千军,先行前往坞堡,沿途小心提防,南乡城的夏侯尚和徐晃此刻也应该获悉了曹真等人的意图。倘若不敌,不可恋战,可原路撤回与大军汇合。” “.” 刘封一连下达了十几条军令,将撤退、疑敌、应敌等等撤兵回坞堡的诸多事项,一一嘱咐众人。 带兵十年。 刘封对大军进退的要点也早就烂熟于心。 统兵如弈旗。 不仅仅要比武勇,还要比计算力,谁计算得越细越远,谁的优势就越大。 而进退的要点,也需要长时间的战场磨砺和实践,才能大成。 随着刘封的军令下达。 丹水城的数千汉军,也如精密的轮轴一般开始转动。 城外。 魏军骁将乐綝正引了一军佯装挖筑长堑。 身为乐进之子,乐綝继承了其父的果敢坚毅。 虽然都称王双有“万夫不当之勇”,但实际上王双也就有匹夫之勇,在乐綝这样的将二代面前是不够看的。 今日来挖筑长堑的魏军,都是乐綝的本部嫡系,其中有一部分还是继承自乐进的老兵。 “将军,汉军出城了,正向我等杀来。” 斥候的回禀,让乐綝不由生出冷笑。 【果如征西将军所料,刘封怕归路被断,不得不派兵出城。 今日就灭了这支出城的兵马,以显我大魏威风!】 很快。 乐綝完成了军令的下达。 在李辅、邓贤的冲杀下,魏军“惊慌失措”的往西而逃。 乐綝更是在跟李辅交手两合后,拍马就跑。 兵败之势,演得颇真。 看着惊慌而逃的魏军,李辅不由冷笑:“败得可真假!” 若无刘封的提醒,李辅或许会中计上当。 可有了刘封的提醒,李辅横看竖看都觉得乐綝败得太假! 邓贤也笑:“殿下神机妙算,魏狗卖弄诡计,如那班门弄斧。” 见汉军并未如愿追来,逃了一阵的乐綝倍感疑惑:“是我败得太假了吗?” 看着“狼狈”的军士,乐綝又否掉了这个猜想。 诈败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乐綝对如何诈败也是有丰富的经验的。 惊疑中。 乐綝又派了斥候去探查汉军动静。 得知汉军把守要道,乐綝暗道“不好”,“汉军要逃!”的猜想也在脑海中浮现。 乐綝不敢大意,连忙派人去寻埋伏在不远处的郭淮。 “刘封竟如此果断?” 郭淮亦是心惊。 这才刚派人去挖筑长堑,刘封就要跑路了? 郭淮当机立断,放弃了埋伏,一面派人通知曹真和张郃,一面挥军去跟乐綝回合。 既然判断刘封要跑路,郭淮自然不肯轻易让刘封离开! 很快。 郭淮就跟乐綝合军,并力杀向李辅、邓贤。 见魏军返回,李辅更是大笑:“魏狗反应,尽在殿下预料之中。众军听令,定要将魏狗挡在此地!” 战事一触即发。 郭淮乐綝想要击溃眼前这支汉军,锁死刘封的归路。 李辅邓贤想要挡住眼前这支魏军,配合刘封的部署。 双方都是悍卒。 一方有骑兵之利,一方有地势之利。 短时间内,也难以分出胜负。 而在丹水城以西。 韩浩的养子韩荣,则是奉曹真军令,率军佯攻丹水城,借此来迷惑刘封的判断。 同为曹魏名将之子,韩荣也继承了韩浩的智略和胆气。 所率兵马,军容齐整。 斥候也在不断的往返,尽展耳目之能。 “止!” 看着前方的密林,韩荣顿时起了疑心。 “弓箭手,乱箭探敌!” 片刻间。 箭矢如雨点一般,落向密林。 见密林毫无动静,韩荣这才收起了疑心。 副将不解:“将军,会不会太浪费箭矢了。” 韩荣冷笑:“浪费箭矢,总比浪费你的性命强,先父在时,常告诫我,谨慎才能活得久。” 若不是怕影响不好,韩荣都想拿夏侯惇被吕布的将领挟持一事来举例了。 然而。 就在韩荣兵马刚过一半,密林中忽然响起了一阵喊杀声,正是王平率军杀出。 “这怎么可能!” 韩荣大惊失色。 乱箭探敌,竟没能探出密林中的伏兵? 韩荣虽然谨慎,但今日比较倒霉。 飞军几乎都是南中劲卒和青羌勇士,在南中狩猎时早习惯了如何藏于密林中而不会被猛兽发现,不论是潜伏技巧还是忍耐力,都非寻常士卒能比。 再加上王平治军颇严,违背军令的都是要牵连家属的,故而即便有箭矢射中飞军军卒,也没人敢哼一声,更不会见到箭矢飞来就惊慌而散。 人往往会在最得意的时候放松戒备,今日的韩荣也是如此。 自觉密林中没有威胁,就放松了警惕,麾下兵马直接被王平拦腰截断! 看着惊慌的麾下和嚣张的汉军,韩荣又急又气。 有心想要反击,却又无法抵挡汉军的攻势。 跟王平拼了几招,韩荣惊觉对方气力更胜自己,遂不敢恋战,招呼军士就撤。 见韩荣被吓走,王平也不追击,立即转道南下。 后方。 得知韩荣中伏的曹真,忙遣张郃引兵来援。 见到韩荣后,张郃顿生疑惑:“汉军未追?” 韩荣也是不解:“我也很奇怪。汉军分明伏击成功,却在杀退我后就往南边而走了。” 张郃吃了一惊:“你确定是往南边走,不是回城?” 韩荣点头:“有不少军卒都看到了,可以确定汉军并未折返回城,直接去的南边,或许是刘封料到南边有郭护军设伏,故而让这支汉军南下增援。” “不可能!“张郃一口否决:“刘封再能料算,又岂能将我方部署全部料到?” “不对!这支汉军不是专程来伏击你的。归军必设伏,是刘封要逃!”惊疑间,张郃又猛然反应过来,喝令道:“韩荣,速与我同往丹水城探查敌情!” 听到张郃断言刘封要逃,韩荣更是心惊:“刘封昨夜斩将,士气正盛,今日怎会逃走?” 张郃冷哼:“莫要疑虑!刘封是否逃走,到了丹水城一探便知。” (本章完) 第149章 刘备亲传,刘封满万不可敌(6k) 第149章 刘备亲传,刘封满万不可敌(6k) 寒风凛凛。 张郃与韩荣引兵来到丹水城西城门外。 看着城门大开的丹水城,韩荣不由脸色一变,惊呼道:“果如左将军所料,刘封竟然真的逃了!” 张郃谨慎,无惊无喜,立即派了一队斥候入城打探。 不多时。 斥候回报称:城内街巷,无行人鸡犬。 张郃蹙眉生疑:“刘封若是撤走,又岂会无行人鸡犬在街巷?” 韩荣猜测:“或许是刘封裹挟了城内士民,一同撤走了。” 张郃否道:“不可能。现在才午时,如此短的时间,刘封不可能不声不响的就将丹水城的士民一同撤走。” 韩荣微微一愣:“左将军的意思,刘封是故意不关城门,实则是在城中设伏,想引我等入城?” 张郃眉头紧蹙。 韩荣的猜测,张郃也的确有想过。 张郃想得还更深。 亦有可能:刘封故意让城内士民躲了起来,不许城内士民和鸡犬出现在街巷,实际上已经撤兵了。 张郃不敢大意。 一面派斥候去见郭淮,了解刘封是否走南门撤走;一面再派斥候入城,去搜查城内是否有士民躲藏。 片刻后。 斥候驱赶了三个丹水城的百姓来见张郃。 这三个百姓见了张郃,如竹筒倒豆子一般,就“卖”了汉军的行踪。 一者称“汉军要求城内士民今日黄昏前不得出入街巷,不能高声语,否则惹上兵祸,后果自负。” 一者称“汉军叮嘱,若有魏将问及行踪,就说汉军今早运粮走东门出城了,可保性命。” 一者称“汉军叮嘱,魏将仁义,不仅不会欺压百姓,只要如实禀报还会给百姓赏赐。” 前两句听得还顺耳,后一句听得张郃眉头更紧。 我自个儿都不敢称仁义,刘封竟称我不会欺压百姓,还想让我给百姓赏赐? 点我呢! 韩荣闻言请命:“刘封定是担心走丹水沿岸会被我军追上阻拦,故而折道往东,绕路而回。既然今早才离开,定然走不远!我这就带兵去追!” 张郃道了声“不急”,又派了一波斥候入城。 显然。 张郃对眼前的三个百姓并不信任。 说得再天乱坠,不如多探一次。 又过了一阵。 斥候返回,直接驱赶了十几个百姓出城。 张郃逐一审问,发现众人的说辞都是大同小异,明显是有人专门叮嘱过的。 然而确认了情报后,张郃的眉头反而蹙得更紧了。 韩荣疑惑:“左将军,既知汉狗动向,何不急追?” 张郃抬头看了一眼南方:“不急,先等郭护军处的斥候返回。” 昨夜折了王双,今日韩荣又中伏,倘若张郃再败,势必会令军心惶恐。 故而,张郃不敢大意,不求大胜,只求稳妥不败。 论悍勇,张郃是不如张辽徐晃乐进的。 然而张郃却能活到曹魏后期,遵循的核心就是:谨慎,不轻易以身犯险! 过了好一阵。 斥候才匆匆返回,向张郃禀报战事:“郭护军与汉军厮杀不利,请求左将军增援。” 韩荣惊疑:“郭护军和乐将军有三千余人,怎会厮杀不利?莫非刘封没有走东门?而是直接走的南门?” “未必。”张郃心有猜测,但没有多解释,当机立断的下达了增援军令:“先助郭护军退敌,自见分晓。” 众军南下。 见到节节败退的郭淮军和乐綝军,张郃策马当先,“张”字大旗招展。 “是左将军来了!” 郭淮和乐綝大喜,激励三军。 得知张郃来援,魏卒的士气也如久旱遇甘泉一般恢复,嗷叫着反冲汉军。 张郃乃曹魏名将,尤其是汉中之战的表现,更让张郃在军中威望极高。 只是一面大旗到来就让魏卒士气飙升。 察觉到战局变化的王平和李辅,没有恋战,当机立断的选择了撤兵。 王平和李辅虽然都不惧怕张郃,但也没傻到会在久战兵疲后,以寡敌众的去跟张郃硬碰硬。 看着两人撤兵的路线不是回城,而是直接南下,张郃若有所思,没有下令追击,而是先召郭淮和乐綝。 片刻后。 两人策马来见张郃,具言诱敌失败、强攻汉军时又遇到王平增援等战事细节。 张郃问出了关键问题:“可有看到刘封或汉军的粮草辎重?” 郭淮摇头:“未曾。” 见张郃神色有异,郭淮不由疑惑:“刘封难道不在丹阳城中?” 张郃点头,遂将韩荣遇袭、丹阳城内无汉军以及百姓称汉军今早走东门离开等战事情报分享给郭淮。 郭淮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一路西门设伏,一路南门佯撤,一路东门运粮,刘封竟谨慎如斯!” 兵法云:归军勿追。 只因归军在撤退的时候,通常会设下伏兵用来抵挡和反杀来追击的敌军。 而刘封在撤退的时候,不仅设了伏兵,还设了疑兵,一伏一疑的掩护粮草运出丹水城。 如此谨慎,着实令郭淮又是惊叹又是忌惮。 刘封的应对,仿佛料算了魏军的所有部署似的。 韩荣和乐綝则是请命带兵追击。 就这样让刘封离开,两人都是心有不服。 尤其是韩荣,被王平伏击后怒气难掩,一心想找个机会将场子找回来。 张郃没有同意两人的请命。 郭淮亦是道:“现在去追已经来不及了!刘封三路用兵,必是对南乡地形了若指掌,此刻军士疲乏,纵是追上也难以取胜。 若是再遇伏击,士气就难以恢复了;可先等征西将军将粮草运入丹水城,整顿士气后再进兵。” 见张郃和郭淮都不愿再进兵追击,韩荣和乐綝也只能忿忿放弃。 “下次遇见那厮,定要将其生擒!”韩荣深恨王平。 身为曹魏名将韩浩的儿子,韩荣自然不肯丢了父辈的威名。 从哪里跌倒,就要从哪里爬起来! 乐綝亦是暗暗发誓,下次遇到李辅也要将其斩杀! 而在十余里外。 刘封依山立营。 王平、李辅等人相继返回,具言战事。 刘封不吝夸赞:“幸有尔等阻敌,孤才能将粮草安全带出丹水城。” 众人皆言“殿下妙算”。 到了黄昏。 寇安国也引兵返回,具言途中遇到了徐晃,不敌而退。 刘封没有责怪寇安国。 让寇安国南下之前,刘封就预料到寇安国可能会跟徐晃撞上。 寇安国本就不如徐晃,能逃脱就已经是本事了。 刘封虽然骁勇善战,但也没自信到麾下将校个个儿都能跟徐晃分庭抗礼,也没自信到任何部署都能令取得成效。 倘若事事如意,那也太小觑五子良将的含金量了。 刘封让众人先去营中休憩。 虽然腹背受敌,但刘封也无焦躁之心。 曹真虽然兵多,但粮草也多,需要大量的兵力留在后方运输和看护粮草。 就如同刘封来丹水城前,也得给李平留三千人在坞堡一般,曹真是无法动用全部的兵力来围堵刘封的。 反观刘封,目前只有十余日的粮草,运输和看护难度并不大。 兵寡是刘封的劣势,灵活是刘封的优势。 刘封目前最擅长的也不是数万大军的大军团作战,而是万人左右的小股穿插战术。 这得益于刘备的悉心指导。 想当初在汉中的时候,刘备见阳平关难攻,先是令陈式走马鸣阁道,意图自左侧绕去阳平关后方;在陈式被徐晃击败后,刘备又留高翔在阳平关正面,亲率偏军渡过沔水,一路翻过右侧的米仓山出现在阳平关侧后的定军山,绕击夏侯渊,最终斩杀了夏侯渊。 不论是马谡街亭居高临下,还是魏延兵出子午谷,其实都是受了刘备的影响。 一个是听闻刘备在定军山居高临下势如破竹,一个是跟着刘备兵走米仓山有实战穿插的经验。 刘封亦是不例外。 昔日翻越米仓山去定军山,刘封也是跟随刘备左右的。 如何出其不意,如何稳定军心,如何利用地形,等等,刘备都曾对刘封悉心指导。 刘封的理论更多来源于觉醒的记忆,实践则更多来源于刘备的手把手指导。 刘封就是刘备亲手磨出来的一柄刀,一柄可以替刘备北伐克敌的刀。 细思间。 有探子来报,称“徐晃并未收兵回南乡城,而是就近寻了个险要扎营”。 刘封能猜到徐晃打算:徐晃是想配合曹真张郃对刘封实施围堵。 战场有时候后就这么巧妙。 倘若刘封今日没能及时撤出丹水城,还真会被徐晃配合曹真张郃完成围堵。刘封一直都遵循一个道理:战场用就如那句歌词一般,三分天注定,七分靠打拼。 没有任何人能算无遗策,因为人的气运是最无法料算的。 假如徐晃提前一天出兵,就有可能直接堵住刘封的东门撤退路线,届时受粮草辎重拖累,刘封是绝对挡不住徐晃的。 然而。 刘封今日的气运要比徐晃稍微强一点。 徐晃虽然将寇安国给击退了,但未能及时的配合曹真张郃堵住刘封。 离了丹水城,刘封就如同一只在南乡郡自由游弋的鱼儿一般,不受约束。 南乡郡诸县之间,多有通畅道路。 这也是刘封笃信能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还玩战术穿插的原因之一。 比起在汉中时的马鸣阁和米仓山两条险道,南乡郡诸县之间的道路通畅十倍不止。 由于张郃和郭淮都放弃了追击刘封,徐晃就地寻险要扎营的作用也变得极小。 刘封只是遛了个弯儿,就大摇大摆的返回了坞堡。 在返回坞堡前,还在南乡城下挑着王双的首级和部分魏军旌旗诳骗夏侯尚,称“曹真等人已被杀败,王双首级在此”。 王双的首级是真的。 魏军的旌旗也是真的。 徐晃也未如约归来。 刘封的诓骗,惊得城头的魏卒心惶惶。 不仅如此。 刘封还每日轮番派人在城下劝降。 若不是夏侯尚在城头强撑维持,都有魏卒想要开城投降了。 直到徐晃得知消息率众返回,南乡城内的惊慌才消失。 “竟又被刘封诳骗,着实可恶!”夏侯尚又气又怒:“待征西将军到来,我要亲自去刘封的坞堡外搦战!” 被刘封牵制了几个月,夏侯尚也累积了几个月的闷气。 如今有了曹真的援军,夏侯尚已经不想忍了。 徐晃也没阻止。 如今有了绝对的兵力优势,也该轮到刘封被搦战了。 在徐晃撤回南乡城后,曹真的大军也随之而来。 加起来四万左右的魏军,直接将刘封所在的坞堡四面围定。 不论是曹真、张郃、郭淮,还是夏侯尚、徐晃都清楚,刘封能放弃丹水城,不能放弃南乡城外的坞堡。 一旦刘封退兵,就无法阻止南乡城的数万魏军驰援襄樊。 同样。 若不能击败刘封,南乡城的数万魏军也难以驰援襄樊。 正如刘封所言:胜败在于刘封和曹仁,谁更能坚持。 坞堡外。 有了底气的夏侯尚,一扫往日苦闷,策马在前,耀武扬威。 “大魏征南将军夏侯尚在此,刘封,可敢出城一战?” “刘封,你自诩武勇,今日怎当了缩头乌龟?” “你如此怯懦,怪不得刘备自立为帝也不封你为太子,你连个十几岁的小娃娃都争不过,还有何颜面苟活于世?” “刘封,听闻你尚有美妻幼子,我夏侯尚一向助人为乐,你若肯降,你妻子我养之!” “.” 夏侯尚越骂越难听。 听着夏侯尚的谩骂声,刘封一脸淡然的斜倚在城头,品尝军厨准备的糕点,仿佛在欣赏舞台剧似的。 相对于刘封的不在意,城头的王平李平等将校,却是怒上眉梢,纷纷向刘封请战。 “殿下,魏狗可恶,末将请求出城一战。” “殿下千金之躯,岂能受魏狗羞辱,末将请战,若不能取夏侯尚狗头,末将提头来见。” “是可忍孰不可忍!夏侯尚一介庸才,怎敢在殿下面前自恃勇武,请殿下许我等出战。” “殿下受辱,我等岂能坐视!殿下,请允许我等出战。” “.” 听着城头的请战声,城下的夏侯尚嘴角泛起冷笑。 刘封啊刘封,你也有今日! 你若出战,我伏兵尽出;你若不出战,我就每日来骂! 见众人请命。 刘封笑了笑,道:“孤自幼读书,满腹经纶,又非城下鸡肠鼠肚之辈,岂会连几句恶语都容它不下?既有人在城下唱曲,又岂能没有酒乐。 来人,置酒,作乐!” 不多时。 城头端上酒香飘起,又有声乐响起。 刘封更是在城头表现出一副沉浸于酒乐的舒坦仪态,一如那名场面“接着奏乐,接着舞”。 不同的是。 奏乐的是城头汉军,“作舞”的是城下魏军。 如此应对,看得城下的夏侯尚又气又怒。 然而不论夏侯尚如何谩骂,刘封都是一副“今个儿真高兴啊”的悠闲心态,丝毫没有因为夏侯尚的恶语有丝毫怒气。 见此情景。 后方的曹真派人唤回了夏侯尚。 继续谩骂,也只是自取其辱。 虽然心有不甘,但夏侯尚也忿忿返回。 大帐中。 曹真召集张郃、郭淮、乐綝、韩荣以及夏侯尚和徐晃等将校,商议对策。 “刘封自恃坞堡坚固,据堡死守,是攻是围,诸位有何想法?”曹真眉头紧蹙,显然对刘封的据堡死守感到头疼。 徐晃提议道:“刘封在坞堡有兵马万人,粮草充足,不论是攻是围,短时间内都难以拿下。如今襄樊战事吃紧,我等若都被牵制在南乡,恐生意外。我本是增援南乡而来,既然征西将军来了,不如我先返回襄樊。” 曹真眉头更紧。 如今兵力是刘封数倍,结果连徐晃这个善于长驱直入的悍将,都没信心在短时间内攻破刘封的坞堡。 乐綝不忿:“右将军何故长刘封志气灭我等威风!襄樊之地,有征东将军督前将军、镇东将军、豫州刺史、兖州刺史等诸州郡二十三营, 也有骠骑将军、督轻车将军、辅国将军、虎牙将军等京畿十二营,何须右将军再引兵相助?” 韩荣也道:“刘封如今只敢固守坞堡,已经技穷了。我等四面强攻,定可攻破坞堡,生擒刘封。 届时携大胜之威夺取上庸、房陵等地,刘备必然惊惶退兵!” 徐晃欲言又止,没有去跟乐綝和韩荣分辨。 在场众人,徐晃是亲自跟刘封正面交过手的。 刘封有多强悍,徐晃心知肚明。 故而徐晃不认为强攻坞堡能取得多少优势,倒不如以疑兵牵制刘封,暗引大军入襄樊助阵。 只是乐綝和韩荣气焰颇高,隐隐有徐晃不同意就是胆怯的意思。 身为降将。 徐晃虽然功劳颇多,但始终跟张郃一般受到节制。 比起乐綝和韩荣这两个曹魏嫡系将领的后代,地位天生低一等。 故而徐晃提议后,就不愿再多言。 毕竟这里还有两个假黄钺的在,也轮不到徐晃来决定。 夏侯尚则是认同韩荣四面强攻的提议,道:“此刻分兵,用处不大。分兵少了,对襄樊战事难有帮助;分兵多了,又不足够抵挡刘封。 趁着士气正盛,一鼓作气强攻坞堡,我就不信我军数倍于刘封,还拿不下一个小小的坞堡!” 曹真又看向张郃和郭淮。 两人从议事一开始就保持了沉默。 “左将军,郭护军,你二人有何想法?”曹真注目询问,众将校也纷纷看向张郃和郭淮。 张郃未答,郭淮先言道:“恕我直言。强攻坚堡,并非上策;分兵襄樊,亦非良计。 更何况,陛下的军令中也未曾提到让我等去襄樊,而是让我等奔赴南乡、上庸等地;陛下之意,是让我等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拿下上庸。 如今,刘封已经被围在了坞堡,上庸的防守必然薄弱;我军可直取上庸,刘封若救,则设伏相攻;刘封若不救,则趁机拿下上庸。” 张郃亦道:“我与郭护军的想法相似。我军本就远涉千里而来,在丹水城外与刘封交战也接连失利。 虽然兵多,但士气并无汉军旺盛。兼之又无攻城利器相助,强攻坚堡,死伤必定惨重。 再观刘封今日在城头无视了征南将军的辱骂搦战,可见其心态平稳,对守坞堡有极强的自信,以己之短,攻彼之长,反会中了刘封的算计。 不如分兵先取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然后兵进上庸、房陵等处,沿途不留兵马,只以劫掠为主,强迁诸县之民入南乡。 如此一来,我等在南乡也能为陛下挣得些脸面。” 曹真眼神一凛。 劫掠+强迁,对曹魏的兵马而言,几乎是轻车熟路了。 比起强攻刘封守的坞堡,劫掠+强迁,也更能激起魏卒的士气。 欺软避硬,是人的天性。 夏侯尚闻言,想起了南乡郡士民偷跑以及本地豪族投降刘封的事,忿忿而道:“左将军所言,亦是可行。一群贱民,是我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他们竟然还要反我! 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发配去当屯田农!” 郭淮和张郃的提议得到了夏侯尚的附和,曹真也认真思考起两人的方案。 良久。 曹真有了决定,拍案而定:“就依左将军之计,先取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然后兵进上庸、房陵等处,劫其钱粮,掠其士民,迫使刘封出堡!” 张郃的计策颇狠。 然而对曹真和夏侯尚而言,只要能成功那就是良计。 至于仁义? 自曹操往下,何时对士民百姓有过仁义? 对曹魏众将而言:仁义,是束缚。抛弃仁义,才能不受束缚,才能打更多的胜仗! (本章完) 大年初一,带小孩看电影,容许我请个假 大年初一,带小孩看电影,容许我请个假 年后补上啊新年快乐。 吉祥如意。 祝读者,都有钱钱 (本章完) 第150章 以身诱饵,刘封被曹真围杀(6K) 第150章 以身诱饵,刘封被曹真围杀(6k) 不仅如此。 曹真还专程派人去坞堡前,将要劫掠和强迁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士民的意图大肆宣扬,生怕坞堡内的刘封猜不到似的。 民心? 这不是曹真要考虑的。 正如夏侯尚所言“一群贱民,是我给他们吃给他们穿,他们竟然还要反我!正好趁着这个机会,将他们全部发配去当屯田农。” 劫掠+强迁,不仅能达到引诱刘封出坞堡的军事目的,还能获得大量的钱粮物资和屯田劳力。 对曹真而言:有如此庞大的利益,民心亦可暂时抛弃。 而自曹操开始,曹魏嫡系都有一个大致相同的观念: 兵强马壮则为王!仁义只是弱者的呻吟!对普通士民是不用讲道理的,若有反抗,揍他一顿就对了! 顺者昌,逆者亡,只要拳头大,不服的都得自个儿憋着。 大半天下皆属魏也让曹魏的嫡系更推崇“兵强马壮则为王”。 坞堡内。 李平、王平等将校对魏军的声讨如炸开了锅一般。 有怒斥“曹真不当人子,竟以士民胁迫殿下!”,有高呼“魏狗可憎,当决一死战”,有担忧“后方空虚,若不出城去救,恐士民遭殃”,有懊悔“恨不能在丹水将魏狗击败”,等等。 就连一向负责军中文事的樊成也忍不住破口大骂:“曹贼鼠辈,都以众敌寡了还用此等祸民的毒计,天若有道,当令曹贼伪帝世代短命。” 倘若曹真只是纯粹的分兵破城,众将校最多感慨曹真用兵有方,输了也是技不如人。 可曹真如今却要劫掠和强迁诸县士民来威胁刘封放弃坞堡,这就纯粹是在玩烂招了。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愿意跟着刘备父子的,除了想要建功封侯外,大部分都是跟刘备父子有相同的征战观念的。 刘封挑选亲信文武的时候,同样也是以德行为先,其次再考虑能力。 因此。 当曹真故意派人在城外扬言要劫掠和强迁诸县士民后,刘封麾下的将校就没有能忍得住的。 即便是非汉人出身的白寿、梅敷、刘长恭等人,也是心中不忿。 夷人慕汉,慕的自然是汉的仁义,而非汉的残暴。 故而夷人附汉,往往被称之为“义从”,取归义从命之意。 若汉人也如夷人一般残暴,夷人又何需慕汉?还不如自己建立个推崇残暴的夷人政权!就如五胡时期,不需要有仁义,只需要兵强马壮就可为天子。 听着众将校的激愤声,刘封则是陷入了沉思。 身为主将,即便心中再愤怒也得保持理智。 曹真用的是阳谋,是针对刘封而设的阳谋。 我劫掠和强迁你治下的士民,你分兵去救,就得被我各个击破;你不分兵去救,诸县士民因你而变成我的田奴,那以后你也就别扯什么仁义了,都是狗咬狗一嘴毛,谁也别说谁。 而这个阳谋,刘封还必须得认! 夏侯尚的辱骂,刘封能够容忍。 曹真的劫掠和强迁,刘封无法容忍。 这涉及到了刘备和曹操两个阵营势力不同的征战观念:曹以暴,刘以仁。 倘若刘封坐视曹真在后方劫掠和强迁,选择固守坞堡,哪怕成功牵制住曹真不让其去襄樊战场,刘封事后也得被问责。 坞堡,可以丢。 民心,不能弃。 若为了坞堡而令仁义尽丧,那又跟曹魏何异? 然而。 放弃坞堡,牵制曹真的任务也就输了一半,将士的伤亡也会增加。 士民的生命需要顾及,将士的生命同样需要顾及。 刘封必须有最周全的考虑,才能在两者之间寻到一个相对可控的平衡。 良久。 刘封止住众人的声讨,徐徐开口:“曹真要去的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本属南乡郡。 倘若不救,南乡郡民心尽失,今后也不会再有人相信大汉的仁义。故而此数城,孤必须救!” “救”字一出,众将校的眼神明显都有了变化,有激动、有自豪、有释怀、有崇拜等等。 见状,刘封又加重了语气:“如今,敌众我寡,分兵救城极容易被各个击破,此战凶险,诸君可惧?” 寇安国高呼:“大丈夫当马革裹尸,有何可惧!愿为殿下效死!” 众将校纷纷抱拳请命:“我等愿为殿下效死!” “好!” 见士气如虹,刘封也不再心软,令众将聚军士于校场,又设高台于校场上。 半个时辰后。 除守坞堡城楼的将士外,坞堡内的一万将士皆在校场集结。 寒风虽然凛冽,但众将士皆是军容整齐,足见刘封平日里练兵有方。 伴随着一阵号角声响起。 刘封披甲仗剑,带着田七和樊成自帅帐而来,登上高台。 看着刘封的熊虎英姿以及坚挺有力的步伐,校场将士多有激动者。 “参见殿下!” 一阵阵齐整的声音,最下方到最上方的高台,此起彼伏。 刘封如炬的目光扫了众将士一眼,随后又向樊成挥手示意。 樊成会意,手捧竹简,上前高呼:“奉燕王殿下令,再将《军律》号令于全军将士。 王法无情,军令无情,有违令者,按七禁令,五十四斩施行。 七禁令者:轻军、慢军、盗军、欺军、背军、乱军、误军。 五十四斩者:为将贪生者斩,临阵脱逃者斩,令出不遵者斩,宣调不至者斩,贻误粮饷者斩,旗举不起者斩,旗按不伏者斩,闻鼓不进者斩;闻金不退者斩” 清晰而严厉的呼声,响彻整个校场。 不论是李平、王平等将校,还是普通军卒,此刻的头脑都变得极为清醒,不敢有半分走神。 待樊成宣读完《军律》退下,刘封扫了一眼打起了十分精神的众将士,圆润而有威仪的声音徐徐响起: “方今曹贼篡汉自立,屯暴兵于南乡,士民多有受累。武当、酂县、阴县、筑阳等地,本为南乡郡县,士民仰慕大汉威名,诚心而投,此本为幸事。 奈何曹贼奸诈,竟要劫掠诸县钱粮,强迁诸县士民,妄图加刀兵之祸于士民之身,只为诱孤出城。 孤既为燕王,又岂能只顾自身安危而置诸县士民于不顾? 陛下常言,仁者无敌,遗德不朽。 今日,孤欲分兵去救诸县,望诸君努力向前,大军到处,不得扰民,赏功罚罪,绝不徇情。” 众将士更是凛然。 平日里的刘封,常带笑意,也时常关怀军中将士,即便是最不受待见的军中庖厨也不会严声呵斥。 然而登上了将台的刘封,言谈举止,皆是不怒自威。 见状。 刘封又取令牌地图,冽声而呼。 “寇安国、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听令!” “在!” “令你五人为第一队,引一营兵马,让军士带两日干粮,于坞堡南门集结。半个时辰后,于南门出坞堡,直奔武当城。此去武当城,沿途有三处藏兵之地,孤皆画于图中,谨慎行军。” “得令!” “李辅、邓贤,听令。” “在!” “令你二人为第二队,引一营兵马,让军士带三日干粮,于坞堡东门集结。半个时辰后,于东门出坞堡,沿丹水南岸而下直奔酂县。此去酂县,沿途有六处藏兵之地,孤皆画于途中,谨慎行军。” “得令!” “李平,方月、潘风、俞射、穆舜,听令。“ “在!” “令你五人为第三队,引两营兵马,让军士各带三日干粮两日粮米,于坞堡东门集结。半个时辰后,于东门出坞堡,直奔顺阳,抵达顺阳后,再沿丹水北岸直奔阴县和筑阳,沿途有三处藏兵之地,孤皆画于途中,谨慎行军。” “得令!“ “王平、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听令!” “在!” “令你四人为第四队,引三营飞军,于坞堡北门集结,半个时辰后,于北门出坞堡,攻打曹真在北门外的大寨。未得孤令,不得退兵。” “得令!” “韩重、王当、罗信、单雄、裴庆听令。“ “在!” “令你五人为第五队,引一营兵马,清点粮草辎重屯于南门,随时待命。” “得令!” “田七、白寿、梅敷、刘显达、刘道济、听令!” “在!” “即刻点一营兵马,随孤出东门,孤要亲往南乡城下搦战!” “得令!” 兵贵神速。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既然已经断定曹真要玩劫掠强迁的烂招,刘封就不能耽误时间。 在调兵遣将后。 刘封带着田七、白寿、梅敷、刘显达、刘道济五校尉,引了一营兵马出城来到南乡城下搦战。 闻讯的夏侯尚和徐晃登上城头。 “刘封竟又跑来搦战?”夏侯尚顿感怒火在心头攀升。 今日一早。 曹真和夏侯尚就撤掉了包围坞堡的大军,或是入城或是回寨,就是想引刘封分兵去救诸县。 此刻见刘封非但没分兵,反而带着一千兵马就来搦战,这让夏侯尚又是疑惑又是恼怒。 当即。夏侯尚就要引兵出城。 见夏侯尚被惹怒,徐晃连忙拉住夏侯尚,劝阻道:“刘封此刻出城,定是想挫我军锐气,不可中了刘封的诡计。只需按照先前部署,等刘封分兵出城后,再将其各个击破。” 虽然徐晃说得很有道理,但夏侯尚听在耳中却始终不是滋味。 城下就一千人,不出战岂不是更被挫了锐气? “公明替我掠阵,我要亲自去会会刘封。”夏侯尚提枪就走下城楼。 若刘封带着千人来搦战都不敢出城,那先前跑去坞堡外谩骂刘封不敢出城,就成自取其辱了。 徐晃见劝不动夏侯尚,只能带兵跟在夏侯尚后方。 不多时。 城门开启。 夏侯尚当先大呼:“刘封,你这无胆鼠辈,今日怎又出城了?” 刘封阵前立马,手中丈八蛇矛遥指夏侯尚:“夏侯尚,你以诸县士民来胁迫孤,如此行计,可知羞耻二字如何写?” 夏侯尚大笑:“成王败寇,你若不服,尽管分兵去救。莫要在此逞口舌之利!” 刘封也大笑:“说得好!你我都是军中武将,自然不能去跟文人儒生一般去动嘴皮子,不如你我斗将决胜负,你放心,孤赢了也不会取你性命,定会放你回洛阳。” 被刘封如此小觑,夏侯尚大怒:“刘封,你敢小觑我?” 刘封将丈八长枪往箭头一放,左手勾了勾:“若是不服,尽管上前!” 见刘封阵前激将,徐晃连忙劝谏:“征南将军,不可中了刘封的激将法,只需按计划行事,等刘封分兵即可!” 夏侯尚却是笃信而笑:“右将军放心,我也知道刘封是在激将。我就上去跟刘封过几招,有右将军掠阵,何惧刘封?若是不战,反会被刘封挫了军心锐气。” 徐晃暗暗叹气,请命道:“不如我上前与刘封一战。” 夏侯尚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又故作犹豫:“右将军年事已高,我又怎能“ 话音刚落。 旁边冲出一将:“杀刘封何须征南将军,末将夏侯儒请战!” 夏侯尚的瞳孔瞬间紧缩。 彼其娘也! 不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非刘封对手,退下!”夏侯尚脸色不愉。 夏侯儒不服:“征南将军何故小觑末将?末将昔日跟着任城王时,也曾手刃乌桓和鲜卑悍将,又岂会惧怕刘封?如若折损了锐气,末将甘愿受罚!” 夏侯尚的脸色更难看了。 我对右将军用激将法,你在这凑什么热闹! “退下!”夏侯尚的语气更加严厉了,显然对这个从弟看不清深浅感到很不满。 若你都能击败刘封,我又何必激右将军出战? 夏侯儒忿忿退后。 徐晃暗暗摇头,提着大斧出阵。 “征南将军为主将,岂能跟你斗将。刘封,你若觉得与我斗将丢了身份,可派遣你麾下任何将校上阵,多人齐上也行。”徐晃声音不大,但却能令人听得清晰。 话音未落,梅敷、刘显达、刘道济三人已经握紧了手头长矛。 多人齐上? 太嚣张了! 把我等当什么了! 梅敷三人,纷纷向刘封抱拳请战。 看着已经策马到阵中的徐晃,刘封制止了梅敷三人的请战,大笑策马而出:“夏侯尚,你年纪轻轻,却令一老卒上阵斗将,孤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徐公明,你贵为伪魏的右将军,怎能甘心听命一个比你官小的征南将军?你怎能甘心受其驱使来与孤斗将?孤若胜了你,都会被人诟病胜之不武啊!” 未等刘封说完,徐晃就策马向前,高喝一声“聒噪”,挥斧就劈! 沉重的兵器碰撞声响起。 刘封的丈八蛇矛坚硬如钢,重量也丝毫不弱于徐晃的开山斧,强烈的反震力也震得徐晃不敢有半分大意。 【比起上次交手,刘封的气力更大了!】 武将的气力在不同的年龄段是有不同的。 三十来岁的刘封,气力处于上升期,一年比一年强。 六十来岁的徐晃,气力处于衰退期,一年比一年弱。 两年前刘封就能跟徐晃厮杀而不败。 跟徐晃的差距也只是战斗经验上的差距。 这个差距也会因为刘封气力增强徐晃气力减弱而越来越小。 看着跟徐晃斗了个平分秋色的夏侯儒,此刻的脸色一阵惨白,手也有些发抖。 也明白夏侯尚为什么要斥退自己了。 真要去跟刘封单挑,败阵而归都是幸运,万一被刘封斩了,那就真成了刘封功劳簿上的名字了。 看着越战越勇的刘封,夏侯尚的心头却是泛起了疑惑。 诚然。 一开始被刘封搦战的时候,夏侯尚的确是忍不住怒火才出城。 当刘封试图以激将法来单挑的时候,夏侯尚就警觉起来了。 主将单挑? 若对手是个无名莽夫,夏侯尚没准就答应了。 可对手是有盛名的刘封,专程来搦战单挑? 夏侯尚压根不信! 激徐晃出战,就是为了去猜测刘封搦战单挑的目的。 “奇怪,刘封到底在想什么?” 听着双方将士为刘封和徐晃的精彩厮杀而喝彩的声音,夏侯尚紧蹙眉头,猜不透刘封的目的。 厮杀间。 城头的裨将却是忽然敲响了鸣金声。 夏侯尚大吃一惊,正要喝问城头为何鸣金时,城头的扛旗兵又连连向夏侯尚挥舞旌旗让夏侯尚快快回城。 虽然不明情况,但夏侯尚也不敢大意,连忙招呼徐晃退入城中。 等登上城头后,不用裨将解释,夏侯尚也看明白了缘由。 刘封坞堡的南、东、北三门,四支兵马迅速出城,向四个方向而走! “该死!中刘封诡计了!” 夏侯尚终于明白刘封今日来搦战单挑的目的了。 刘封是在分散夏侯尚的注意力,让夏侯尚无法及时应对刘封的分兵出城。 夏侯尚在城头谩骂,刘封却是在城下耀武扬威的高呼:“夏侯尚,何故回城啊?来来来,再出城与孤大战!你放心,孤不会杀你!” 夏侯尚冷笑大喝:“刘封,你都要惶惶而逃了,还敢在这大言不惭?岂不可笑!” 刘封大笑回应:“夏侯尚,不要逞口舌之利。来来来,出城与孤厮杀,看谁会惶惶而逃!” 徐晃再次劝阻:“将军,军士惊慌回城,军心未稳,此时出城不利。且先整顿士气,待刘封兵疲士衰,再出城厮杀不迟。” 夏侯尚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按捺内心的愤怒。 徐晃所言,夏侯尚也明白。 两军对阵厮杀,谁的军心更稳谁就有优势。 方才夏侯尚带兵回城,不论是什么原因,对普通军士而言就等于败了一阵,若不整顿士气直接带着军士出城厮杀,会让军士惶恐不安。 “就让刘封暂且得意一阵!” 夏侯尚再次谩骂一句,让众将校速速整顿士气。 而在另一边。 王平的忽然来攻寨,也着实吓了曹真一跳。 好家伙! 我刚把兵马撤走,你直接就跑来反攻我的大寨? 再看王平的兵马人数,曹真又生了愤怒。 三千人左右的兵马,来打万余人的大寨,是谁给的勇气? 乐綝和韩荣亦是恼怒。 尤其是韩荣,探得来人是当初在丹水城西伏击自己的王平后,更是第一个请命出战。 张郃和郭淮对视一眼,都嗅到了其中的不寻常。 “三千人肯定是破不了我们的大寨的。刘封明知如此,却依旧派兵来攻,其用意不在攻寨,而在牵制。”郭淮一口道出了刘封的用意。 张郃也道:“刘封此刻应该分兵去就武当、筑阳等地了,分兵计已成!征西将军若想将刘封蚕食而灭,可尽起营中兵马,先灭了这三千汉兵;征西将军若想擒杀刘封,可分一支兵马与这三千汉兵厮杀,派大军去围杀刘封。” 曹真在脑海中快速的权衡利弊。 片刻后。 曹真有了决断:“围杀刘封!” 显然。 曹真这是想趁着刘封没了坞堡的防守优势,要将刘封围杀在南乡! 韩荣再次请命:“征西将军要围杀刘封,就由末将来抵挡攻寨的汉将!” 郭淮见韩荣一脸急不可耐,遂也道:“我可留在营中,助韩将军一臂之力。” 曹真本也有些担心韩荣会被愤怒冲昏头脑,见郭淮主动请命留在营中,遂下令道:“既如此,由郭护军和韩将军同守大寨。我亲率左将军与众将校去围杀刘封!” 商议了细节后。 曹真就与张郃等人带着一万步骑避开王平绕道前往刘封的坞堡,郭淮则与韩荣带了几千人与王平厮杀。 探得曹真引兵到来,刘封先将兵马退回坞堡,紧闭三门,随后单人独骑的立在东门门口。 不多时。 曹真、张郃抵达。 夏侯尚留夏侯儒守城后,也带着徐晃抵达。 见刘封单人独骑的立在城门口,曹真等人不敢大意。 虽然夏侯尚称刘封有三路兵马出城了,但这三路兵马是否会返回,曹真等人也不能肯定。 见曹军不动,刘封扬声大呼:“曹子丹可在?” 张郃蹙眉提醒:“征西将军,谨防刘封使诈!” 曹真微微点头,高声回呼:“大魏征西将军曹真在此!刘封,你已中我分兵计,此刻城中兵力寡薄,何不早降?” 刘封大笑:“区区分兵计又怎能瞒得过孤?孤以身为饵,分兵在外,果然诱得你出兵来攻?今日就是你曹子丹的死期!” (本章完) 第151章 真空城计,刘封曹真的宿命(6K) 第151章 真空城计,刘封曹真的宿命(6k) 以身为饵? 虚张声势? 曹真眼神一沉,下意识的望了一眼坞堡城头。 却见城头偃旗息鼓,连一个执哨的汉兵都没有! 再看刘封,单枪匹马立于城门口,三分从容七分嚣狂,怎么看都不像陷入了绝境。 曹真又想到了那支三千人左右的汉兵忽然攻打大寨,以及夏侯尚口中刘封搦战单挑徐晃和四路兵马出城,更加疑虑。 “诸位将军,尔等可有看明白刘封的意图?” 曹真不敢大意,左右环视,询问夏侯尚张郃徐晃等人。 张郃紧紧的盯着城门口的刘封,沉声猜测道:“刘备麾下多有善战猛将自恃武勇而用欺诈之术,如昔日张飞在长板桥时以少量骑兵在林中扬起沙尘为疑兵,又如赵云在汉水时不闭寨门、旗枪倒偃、金鼓不鸣。 此二者皆曾单人匹马立于我军阵前,骗过我军将士,刘封胆略过人又多智计,我以为刘封是在效仿昔日的张飞赵云,虚张声势! 我等只需并力向前,四面强攻,就可擒杀刘封!” 徐晃则有不同想法:“刘封虽然有武勇智计,但我等也非羸弱愚蠢之徒。若刘封是在虚张声势,那未免也太小觑我等了。以我对刘封的了解,此人也并非骄矜自大之辈,不可不防啊! 倘若刘封真是以身为饵,趁着我等四面强攻坞堡时,四面伏兵杀回,专攻一面,届时我等兵力虽众但也难以在短时间内合兵,反会被刘封各个击破。 我认为,应该按原定计划,先破刘封在城外的兵马,然后再折返围杀刘封,方可万无一失。” 夏侯尚眉头紧蹙:“我原本以为,刘封会放弃坞堡且趁着黑夜退兵,或分兵守武当、酂县、阴县和筑阳等地,或在途中藏兵之地设伏,以此来阻挡我军南下。 然而刘封今日虽然分兵南下,但又是派兵去攻打征西将军的大寨,又是搦战斗将,又是匹马拒守,出我意料,很难不让我多想啊。 我也以为,应该按原定计划,先破刘封在城外的兵马,然后再折返围杀刘封,方可万无一失。” 乐綝的思考没有张郃徐晃夏侯尚这般复杂,请命道:“管他是虚张声势还是以身为饵,不如由我先引一军攻打坞堡!以众敌寡,纵是有埋伏亦可全身而退!” 徐晃扫了一眼乐綝,道:“刘封所建坞堡,易守难攻,若不全军齐上,是破不了坞堡的。” 乐綝不服而哼:“右将军何故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先父在时,我就时常为先父前驱,陷阵先登。区区一坞堡,又有何可惧?如若不胜,愿受责罚!” 徐晃不语。 夏侯尚的脸色则有些尴尬。 乐綝说这话虽然无心,但听者有意。 夏侯尚是看着坞堡在眼皮子底下建成的,徐晃来后也曾跟夏侯尚多次攻打坞堡,结果都是无功而返,这也是为何徐晃会认为破坞堡得全军齐上。 结果乐綝却认为独引一军就能破刘封的坞堡? 打谁的脸呢这是! “乐将军,我以为此事还得从长计议。”夏侯尚轻咳两声,又补充了一句:“论攻坚破寨之能,先帝也曾赞右将军有长驱直入之能。” 言下之意:刘封的坞堡若容易破,我和徐晃早就破了,还轮得到你乐綝? 曹真也听出了夏侯尚的弦外之音,驳回了乐綝的请命:“乐将军,稍安勿躁,容我深思。” 就内心上讲。 曹真其实已经后悔了。 出发前,张郃给了曹真两个方案。 一个方案是将刘封蚕食而灭,尽起营中兵马先灭攻寨的三千汉兵。 一个方案是优先擒杀刘封。 曹真选择了后者。 结果等到了坞堡却发现,刘封的应对跟预料中大相庭径。 这就令曹真很是尴尬了。 采纳张郃的提议四面围攻吧,曹真担心刘封是真的在以身为饵,若是四面围攻就容易变成徐晃所预料的“反被刘封各个击破”。 可采纳夏侯尚和徐晃的提议,曹真又担心刘封是在虚张声势,实际上南下的汉兵是真去了武当、酂县等地,若分兵去去诸县,坞堡的刘封又能变得岿然不动! 至于乐綝的提议,曹真都不用去考虑,坞堡若真这么好破,曹真也犯不着用仁义绑架刘封迫使刘封分兵了。 一时之间,曹真犯了难。 刘封见状。 却是徐徐取出一支响箭朝天而射。 响箭一出,坞堡城头也随之燃起了狼烟。 见到响箭狼烟,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等人,皆是脸色一变。 曹真的脸色更疑,下意识的看向主战的张郃。 张郃此刻也是蹙紧了眉头,也有些怀疑先前的判断是否准确。 就在众人迟疑间。 一骑自后方而来,禀道:“将军,北面数里外有狼烟升起。” 紧接着,又数骑相继而来,向曹真禀报南、东南、东等好几个方向都有狼烟升起! 未等曹真决定。 坞堡内先是涌出数十骑,紧接着又出来数百劲卒,城头也出现数排弓箭手。 伴随着沉重的擂鼓声响起,城头的弓箭手开始拉弓放箭。 几轮弓箭过后。 刘封竟直接身先士卒,直奔曹真大旗,更是扬声大呼:“久闻你曹子丹能射猛虎,可敢与我一战!!” 而刘封身后,数十精骑和数百劲卒也紧随跟上。 曹真面色大变:“仅带数百人就敢冲阵?刘封竟如此嚣狂?这绝对不是在虚张声势!” 若之前有怀疑刘封是在虚张声势,那么现在看到刘封带着数百人就来冲阵,曹真心头的怀疑直接就溃散了。 就连张郃此刻也睁大了眼睛。 刘封一方,骑兵数十,劲卒数百,将不过田七、白寿、梅敷、刘显达、刘道济、田忠等数人。 曹真一方,骑兵千余,步卒两万,大将都有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还有如骁将乐綝,以及众多骁勇的偏将、校尉、都尉。 然而。 刘封就这么直愣愣的身先士卒了! 虚张声势? 虚张声势敢这般冲阵? “分兵抵挡,提防伏兵!” 见刘封来势汹汹,曹真强忍内心的惊愕,厉声大呼。 乐綝急声应诺:“将军勿忧,末将来挡!” 曹真也不迟疑,急令乐綝引了两千军列阵在西与刘封厮杀,同时又令张郃列阵在北,徐晃列阵在南,夏侯尚列阵在东,提防刘封的伏兵,曹真则是居中调度,以防不测! 然而。 很快曹真又觉察到了不对劲。 乐綝非刘封对手! 虽然乐綝兵力优于刘封,但武勇和统率都不如刘封。 尤其是刘封射杀了几个领军的骑兵都尉后,乐綝引的两千人就变得杂乱。 刘封带着数十骑如同尖刀一般,就将乐綝的两千魏军杀得七零八落。 乐綝想要阻止刘封,也带了百余骑冲杀,结果差点被刘封一箭给射翻。 看着右肩中箭退回的乐綝,曹真的脸色也变得凝重。 【刘封的伏兵竟然到现在都还没出现,是故意如此吗?若我调张郃和徐晃来西阵,刘封伏兵又忽然杀出,军阵就乱了。】 想到这里。 曹真将指挥交给了亲信副将秦良,亲引近卫骁骑替回乐綝。 见到曹真出阵,乐綝顿感羞愧:“将军,是末将失手,挫了锐气。” 曹真没有责怪乐綝,只是让乐綝回阵养伤。 随后。 曹真瞅准时机,带着近卫骁骑直奔刘封所在。 如虎豹般的吼声响起,曹真手中的长矛也如虎豹利爪一般刺向刘封。 一流的武将,都有一流的骑术。 马上战将,骑术乃是战场厮杀的根本。 曹真的长矛虽然凶猛,但刘封的骑术也是精妙。 即便背对曹真,也能轻松的避开曹真的长矛。 没有言语的碰撞,只有枪和矛的互刺。 两军对阵时虽然很少有主将单挑,但两军混战时主将单挑又屡见不鲜。 一旦开始混战,都会变成人与人之间的厮杀:或是近身搏杀,或是弓箭偷袭,或是以多打少,或是以寡敌众。 不论是刘封还是曹真,都处于三十来岁身强体壮的年龄,又都是系统的接受过骑射武艺训练的将二代。 初一交锋,就如棋逢对手,不相上下。 厮杀中。 曹真还不忘试探刘封:“差点就被你骗了,你压根就没有伏兵!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刘封一眼看穿曹真的目的,嘲讽道:“你若不信,怎不见徐晃张郃与孤厮杀?” 曹真呵呵冷笑:“我既能射虎,亦能擒你。又何须让功劳给徐晃和张郃?” 刘封亦是冷笑:“巧了,只要擒了你,孤都不用劳烦伏兵!” 见试探不出刘封的真实想法,曹真的内心又多了几分忧虑。 又厮杀了一阵。 曹真见不能击败刘封,又未见到刘封伏兵出现,心一横,派人调北阵的张郃参战。 张郃加入战场,战场形势也逐渐出现转变。 曹真顿感压力一松,再次策马杀向刘封,依旧是言语试探:“我已调张郃入阵,刘封,你休想再骗我!” 刘封同样嘲讽以对:“打不过就打不过,别总觉得孤在骗你。孤自出道以来,哪次不是以寡敌众?不差你曹真一人!” 见试探不出有用的,曹真不再与刘封厮杀,选择了退回了西阵指挥军士围杀刘封。 有了张郃加入,曹真也不用再亲自上阵。 局势逐渐对刘封不利。 “征西将军,有些奇怪,不论刘封是要以身为饵还是虚张声势,在城外与我等厮杀都是下策。刘封的伏兵也迟迟不到,令人疑惑。”张郃策马来到曹真身边,眉头紧蹙。 曹真也看出了其中的怪异。 若要以身为饵等伏兵,自然是依托坞堡防守为上策。 若要虚张声势,方才在射伤乐綝后就应该趁机回城。“莫非,刘封分兵是假,奇袭我的本寨才是真?” “不太可能。先南后北,还要绕开我军探子,可能性很小。以我之见,不如改为四面围攻,我怀疑刘封根本就没有伏兵!” 张郃再次提出四面围攻。 一面围攻,受地形限制,兵力优势施展不开。 四面围攻,魏军数倍于刘封的兵力才能全力施展。 曹真迟疑不决。 张郃的推断虽然很大胆,但曹真不敢信。 刘封的表现太怪异了! 怪异到曹真不敢有丝毫的大意,生怕一不留神刘封的伏兵就杀出来了。 “再等等!” 曹真咬了咬牙,没有采纳张郃的提议。 小心无大错。 四面围攻虽然有可能真的擒杀刘封,但也有可能被刘封的伏兵反杀。 曹真决定稳妥一点。 反正己方兵多,只要不犯大错就不会大败。 慢慢的将刘封给磨死,比冒着被反杀的风险强。 张郃见曹真不愿改变战术,遂不再进谏。 曹真才是主将,张郃已经尽到进谏的职责。 更何况,曹真的担忧也不是没有道理,小心谨慎是不会犯大错的。 不多时。 又是一支响箭破空,城头狼烟再起。 “又放狼烟?” 曹真和张郃对视一眼,纷纷看到了对付眼中的惊疑。 还未等两人想明白。 又有斥候相继来报,称北面、东面、东南、南面等先前狼烟升起的位置,也再次燃起了狼烟。 “刘封这厮,到底在谋划什么?” 曹真心中忿忿,再次犹豫要不要分兵去取其他三门。 刚要下令时。 又有斥候到来:“报!有大量汉军正往北阵而来!” 曹真大惊:“莫非第二道狼烟,才是刘封出伏兵的暗号?左将军,速回北阵!通知南阵的右将军和东阵的征南将军,准备迎敌。” 而在心底。 曹真却是隐隐有了担忧:北面而来的汉军,为什么没有被郭淮和韩荣牵制? 曹真不知道的是。 刘封的第一道狼烟,就是给王平下达的撤兵信号;王平处升起的狼烟,就表示王平已经收到信号。 而王平处的狼烟升起,则被郭淮和韩荣误以为王平在给伏兵放暗号,故而在王平撤兵后不敢追击。 第二道狼烟,则是刘封在确认王平是否顺利撤兵。 至于其他几处狼烟,都是疑兵。 见曹真急调张郃去北阵,刘封只是冷笑一声,就撤回了坞堡。 随后坞堡城楼响起了急促的鸣金上。 汉兵听到鸣金声,迅速的撤回了坞堡内。 原本要去攻打曹真北阵的王平,也直接来了个急转弯,直奔坞堡北门。 早有军卒将坞堡北门打开,迎王平入内。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看得曹真一愣一愣的。 什么情况? 怎么撤兵了? 当徐晃和夏侯尚派人来报,南阵和东阵外无任何汉兵踪迹时,曹真终于反应过来! 被骗了! 刘封分兵去救诸县是真,虚张声势也是真。 伏兵? 根本就没伏兵! 曹真此刻已经猜到,刘封今日在坞堡能战的就西阵的数百步骑,算上坞堡内负责粮草的辎重兵,撑死了不会超过两千人。 只要四面一攻,不到一个时辰就能攻破坞堡! 而现在。 王平的三千汉军返回,城内就有了足够的兵力固守。 最重要的是:曹真失去了分兵去破武当、酂县等地的最佳时机,今日众军劳累,再去也得明日,等明日再去,武当、酂县等地早已构筑好了防御。 换而言之:刘封以自身为饵,为前往武当、酂县等地的兵马争取了一天的时间,有了寇安国、李辅等人守诸县,曹真就无法轻易拿下诸县。针对刘封的阳谋,自然也就无用了! “难怪!刘封只有数百步骑也敢冲我的军阵,他是怕我看出虚实故意如此!这才是真正的以身为饵!真是好胆色!”曹真脸色铁青的盯着已经回到了城头的刘封。 仅仅只是一念之差,就失去了擒杀刘封的机会! 世事无常。 若刘封面对的是人工智能,以人工智能那远胜于人类的计算力,当刘封出城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被擒杀。 然而,人与人工智能的区别就是,人永远无法具备如人工智能一般的计算力,也会受情绪、精力等各方面因素影响对战局的推演计算。 就如同围棋界的战鹰,甚至可以用熬老奶奶战术熬到对方低血。 恼恨间。 又听见坞堡城头刘封的大笑声响起。 “曹子丹,你有两万余步骑,而孤不到八百步骑,你竟然都破不了孤的坞堡!你才浅胆薄,竟也能当上征西将军,看来曹操一死,伪魏无人可用,皆是尸位素餐,饭桶一群啊!” 听着刘封的笑骂,曹真只感觉火气都快冲上脑门了。 “刘封竖子!我必杀你!”曹真恨恨大骂,再也维持不住平日的沉稳。 刘封哈哈大笑:“孤出坞堡你都杀不了孤,孤守坞堡你又如何杀孤?如今你破不了孤的坞堡,也无法再以诸县士民威胁孤放弃坞堡,此刻的愤怒,只是你的无能犬吠!” 城头的汉军将士,也在刘封的授意下,纷纷高呼“魏狗曹真,无能犬吠”。 本就愤怒难耐的曹真,在听到汉军将士一声声“魏狗曹真,无能犬吠”后,火气更盛了;又想到今日不听张郃进谏未能及时识破刘封的阴谋,更感羞愤。 忽然, 曹真一股鲜血喷出,竟自战马摔下,两眼紧闭不省人事。 “将军!” 左右近卫大惊,连忙带曹真回城。 北、东、南三阵的张郃、夏侯尚和徐晃得知曹真吐血昏迷,皆是大惊,纷纷收兵。 到了黄昏。 有探子返回坞堡称“曹真病重”。 “真是拙劣的诈术。又没什么大病,吐个血还能病重?不外乎是羞于见人,假手于计。”刘封一眼识破了曹真的诈术,不屑嘲讽。 事实也如刘封猜测一般。 曹真今日颜面大丢,又不想影响军中威望,在汉军的群体嘲讽中咬破了舌头,酝酿了一口血水,伪装成吐血昏倒。 等回了城中后又诈称是计,故意放出消息,想要再次引诱刘封出坞堡。 不论曹真的诈术是否成功,曹真在军中将校的印象都会变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不因胜而骄,不因败而馁”等等大将之风。 深得曹操真传! 思虑片刻。 刘封又提笔写信,派人送到南乡城下:称“汉燕王刘封,闻曹真将军患病,送治病药方一份。” 信中大意:先是拆穿了曹真装病的诈术,然后又向曹真分析了双方在南乡、新城一带的优劣对比。 最后又言:你不能胜孤,孤也不能败你,再打也是无益,不如静待襄樊之战的胜败。汉魏之争,不在一时,老将年迈,新秀之中也唯有你我二人身份特殊,可受皇命而督内外军事。想与孤一较高低,也不在此时此地。 见到刘封信中内容,曹真不由长叹:“汉虽衰弱,名将尚在,常人只知刘封之勇,却不知刘封之智更胜于勇。有此人在,陛下想实现大魏一统,难啊!” 与张郃、徐晃、夏侯尚等人商议后,曹真决定跟刘封暂时罢兵,以待襄樊战事的胜败。 正如郭淮昔日所言:曹丕的军令中未曾提到让曹真等人去襄樊,只是让曹真等人在有余力的情况下,拿下上庸。 而如今。 刘封已经成功的粉碎了曹真的计划,让曹真无法再有绝对的优势击退刘封。 再战,已没任何意义。 随后。 曹真也派人给刘封送信,并约定双方派遣军士打扫战场,各自收敛阵亡将士。 得到曹真的传信后,刘封遂连夜派人前往襄樊打探战事。 而在襄樊一带。 刘备已经围了樊城多日。 曹丕征调的曹休、张辽、臧霸、贾逵、王凌等诸州郡二十三营,以及曹洪、王忠、刘若、鲜于辅等京畿十二营,也早已抵达。 由于孙权的参战,曹休只派臧霸带了三营去石阳助文聘,其余二十营都奔赴了襄阳。 然而。 即便如此。 曹休和曹洪带着三十营兵马,也没能在刘备手头讨到便宜。 比起昔日徐晃先破郾城、后又长驱直入攻破关羽的围头和四冢,曹休和曹洪的表现就显得平平了。 来了一个月,郾城依旧还在张飞手中,更别说跟樊城取得联系了。 看着越来越冷的天气。 曹休和曹洪的心情也变得极为烦躁。 大帐中。 曹休猛地一拍桌子,愤愤不已:“刘备甚是可恨,这是故意要拖到樊城物资断绝!倘若大将军有失,我等皆要被陛下治罪!” (本章完) 第152章 刘备势强,猛张辽誓斩黄忠(6K) 第152章 刘备势强,猛张辽誓斩黄忠(6k) 相较于汉中之战,刘备这次兵围襄樊在后勤上的便利要强太多了。 汉中之战被打得近乎于“男子当战,女子当运”,除了对手是曹操外,更重要的原因是蜀郡到阳平关道路崎岖,粮草运输难度几何式倍增。 而如今。 自南郡到襄樊,不论是水运还是陆运,都极为的便利。 便利的粮草运输,再加上西路的刘封和东路的关羽两处牵制,让刘备不需要如汉中之战一般冒着全军覆没的风险去走马鸣阁道和米仓山来追求出奇制胜,而是可以堂堂正正的来一场“正兵”。 换而言之:刘备这辈子就没打过如此富裕的仗! 郾城一带。 除了张飞带兵在郾城固守外,黄忠也引了五千兵在城外依险立寨,一城一寨互为攻守,硬生生的挡住了曹休和曹洪的三十营。 这令曹休很是烦躁。 曹休不是第一次跟刘备对峙了。 昔日,刘备起兵攻打汉中,令张飞在固山为疑兵、令吴兰暗中去攻下辨,时任参军的曹休识破了刘备的疑兵之计,与曹洪一同进兵击破了吴兰,为曹操争取了应对时间。 这也是曹丕会拜曹休为征东将军、拜曹洪为骠骑将军,令两人督张辽、王忠等人来救襄樊的原因,曹丕笃定有曹休曹洪,再加上张辽等人,定能救出曹仁,粉碎刘备重铸汉室声威的意图。 曹丕的调兵遣将,大方向是没什么问题的。 曹魏宗室目前能派去救襄樊的,除了曹休和曹洪也没更合适的人选了。 曹丕最能打的弟弟曹彰,如今还在任城当一个游猎于山水之间与虎豹相戏不问世事的逍遥王呢。 听了曹休的怒言,曹洪亦是一脸的阴沉。 若不能救出曹仁,不仅不能粉碎刘备重铸汉室声威的意图,还会令曹魏在北方的政权变得不稳。 支持曹魏的世家大族会质疑曹魏政权能否维护他们的利益。 曹魏的宗室也会怀疑曹丕的执政能力,尤其是曹丕的两个亲弟弟曹彰和曹植。 然而。 被张飞和黄忠抵挡了一个月,曹休和曹洪麾下将校锐气受挫,即便听了曹休的怒言,大部分也都羞愧的低头不语。 见士气如此,曹休和曹洪心中更感憋屈。 沉闷间。 一个厚重低沉的声音响起:“刘备在襄樊一带所倚仗者,唯有张飞和黄忠。此二者若折一人,皆可改变襄樊的战局。” 众人寻声一望,出言者正是曹丕任命的前将军、晋阳侯张辽。 或许是历经变故,五十出头的张辽看起来比同龄人更显沧桑。 豫州刺史贾逵蹙眉:“张飞和黄忠,此二人皆有万人敌之勇,又都是统兵多年的宿将,又如何能轻易斩杀?” 张辽抬眼,轻蔑瞟了一眼贾逵,淡淡开口:“你若是贪生,自然杀不了张飞黄忠。” 贾逵性情刚烈,闻言愠怒:“晋阳侯,你此话何意?” 张辽眼神不变,言语更直:“贪生,就是怕死。贾刺史读书明理,是听不懂还是装不懂?” 贾逵再也忍不住怒火,厉声喝道:“晋阳侯,你怎敢小觑我?” 张辽冷哼一声,又扫向曹洪、曹休、王凌、王忠、刘若、鲜于辅等人,不屑而笑:“别误会,我不是针对你,我是说在场的诸位,都是贪生怕死之辈。” 话音一落。 曹洪、曹休、王凌、王忠、刘若、鲜于辅等人皆是色变。 曹洪和曹休尚未开口,王凌、王忠、刘若、鲜于辅等人却是忍不住了。 “晋阳侯,我王凌未曾得罪你,何故言语讥讽?” “晋阳侯,你虽为前将军,但我王忠也是靠厮杀才当上的轻车将军,不会比你胆怯!” “晋阳侯,你凭什么断定,我刘若就是怕死之辈?今日若不能说个明白,纵然你是前将军我亦不服。” “晋阳侯,我鲜于辅昔日为从事时,就敢起兵诛讨公孙瓒,你说我怕死?哼!” “.” 一开始只有贾逵怒喝,随后帐中数十个将校相继反驳怒斥。 对统兵的将校而言,若是骂对方“目不识丁”“粗鄙无礼”,大部分只会呵呵不当回事;可若是骂对方“贪生怕死”,那就是犯大忌了。 即便真的贪生怕死,也不能忍受被人用“贪生怕死”来骂。 看着帐中愤怒的将校,曹洪和曹休对视一眼,看明白了张辽的用意。 正所谓,请将不如激将。 张辽这是在用激将法,来激起众将校的怒火。 怒火有了,士气也就有了。 猜到了张辽的用意,曹休佯装大喝:“张文远,不要自以为是!大魏的将校,不止你一人不惧死!我有陛下所赐黄钺,现在还轮不到你说话!” 张辽冷笑:“曹征东,若你不姓曹,你又有什么资格来节制我?说你句贪生怕死你就急了,你这主将如此暴躁,又如何能克敌制胜?” 曹休指着张辽,似乎是气得说不出话来。 一旁的曹洪见状,猛地一拍桌子,喝道:“够了!尔等都是陛下信任的大将,亦都是先帝一手提拔的良才,岂能在此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张文远,你说曹文烈不够资格节制你,那我这个骠骑将军,可否有资格节制你?” 张辽回头看向曹洪,昂首而道:“骠骑将军位尊于我,自然有资格节制我。可如今的骠骑将军还有昔日将坐骑让给先帝、舍生忘死的勇气吗?” 曹洪起身大喝:“张文远,莫要太狂妄了!孙权不过一鼠,而刘备则是一虎,赢了孙权顶多是有勇武,赢了刘备才称得上名将。 你既然瞧不上张飞黄忠,可敢再带兵与张飞黄忠厮杀?我不会因为你方才无礼而苛责你,我给你一万步骑,看你如何让张飞黄忠折一人!” 张辽大笑:“何须万人!五千人即可!” 曹休冷笑:“骠骑将军,我只要三千人,同样能让张飞黄忠折一人!” 张辽怒目:“曹征东,说大话也不怕闪了舌头。我只带两千人,就可破黄忠大寨!” 曹休不甘示弱:“晋阳侯,不是只有你有勇略。我只要一千人,就可破黄忠大寨!” 张辽大怒:“我只带虎贲营八百人,如不能斩黄忠之首,我提头来见!” 曹洪扫了一眼帐中将校。 先有张辽开群嘲,后有曹休跟张辽相争,众将校由愤怒变成了惊骇。 尤其是听到张辽要带虎贲营八百人去斩黄忠后,更是惊骇莫名! 黄忠的威名,在斩杀夏侯渊后,就已经深深的烙印在曹魏诸将脑海。 虎步关右夏侯渊,那可不是说斩就能斩的! 见状。 曹洪又佯装长叹:“不曾想我帐下数十将校,竟只有前将军和征东将军有出战的勇气。” 这一激,直接将众将校的情绪点燃。 先被张辽群嘲是贪生怕死之辈,后见曹休在跟张辽争抢着出战,再有曹洪一叹,王凌、王忠、刘若、鲜于辅等人又羞又怒,纷纷请战。 “王凌不才,愿引三千人攻打郾城,取张飞首级!” “末将王忠,愿引两千人去打郾城,定要让张飞授首!” “若张飞敢出城,我刘若定取其项上首级!” “张飞黄忠虽勇,我鲜于辅也非胆怯之辈,又何惧哉!” “.” 一时之间。 数十将校纷纷请战。 有如王凌、王忠、刘若一般扬言要取张飞首级的,也有如鲜于辅一般表达不惧的,更多的则是愿意听曹洪号令,灭了郾城及城外的汉军。 见众人士气高昂、请战声不绝于耳,曹洪大笑而呼:“大魏的将校都是舍生忘死之辈,何愁刘备不灭!诸君也别争功了,都听我号令!” 在众将校争功的期间,张辽和曹休早已经回到了各自的位置,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 趁此机会。 曹洪也不迟疑,当即取令,调兵遣将。 “张辽听令!” “在!” “你率虎贲营八百人,为破寨先驱,攻打黄忠大寨!若能入寨,立即放火!” “得令!” “曹休听令!“ “在!” “你挑选五营兵马,为第二队,伏于黄忠营寨东面,但见营寨火起,立即杀出接应。” “得令!” “贾逵、王凌听令。” “在!” “你二人挑选五营兵马,为第三队,伏于黄忠营寨西面,但见营寨火起,立即杀出接应。” “得令!” “王忠、刘若听令。” “在!” “你二人挑选五营兵马,为第四队,伏于郾城外,但见黄忠营寨火起,立即佯攻郾城。” “得令!” “鲜于辅听令。” “在!” “你引五营兵马留守大寨,不得有误!” “得令!” “其余人等,今夜随我为第五队,以作策应。” “得令!” 一个个的军令下达。 众将皆是慨然领命。 待众将离去,曹洪又留下张辽和曹休。 “晋阳侯,黄忠不比孙权,此人虽老,但骁勇犹在,陛下对你也寄予厚望,倘若战事不利,可立即退回,我们再寻良机。”曹洪态度真切。 曹休也道:“今日晋阳侯以激将法,已令士气恢复,纵不能斩杀张飞黄忠,亦可让二人吃个小败。今夜若不能成大功,亦可再寻机会。”虽然张辽是降将,但自跟着曹操以来,诸事勤勉,又屡立大功。 即便是曹洪曹休这样的宗室大将,也对张辽有钦佩之意,自然不愿张辽有个闪失。 见曹洪曹休如此,张辽放声大笑:“诚然,今日我的确有激怒众人之意。然而我口中所言‘如不能斩黄忠之首,提头来见’也并非虚假。 眼下襄樊战事僵持,刘备自恃补给容易,欲用‘正兵’将大将军困死在樊城;我等仓促救援,本就失了先机,兼之寒冬路冷,后方补给也极为不易。 若不能以奇计取胜,我等必败无疑!故而今夜,若不能功成,有死而已!” 曹洪曹休皆惊。 张辽的死战之心远胜于曹洪曹休的猜测。 一时之间。 曹洪曹休顿感羞愧。 张辽都已经心存死志,曹洪曹休还在想着从长计议再寻良机。 “晋阳侯胆略,令人钦佩。”曹休受到感染,高声道:“晋阳侯放心,只要黄忠寨中火起,我定会前来接应,与晋阳侯同进退!” 曹洪也道:“晋阳侯昔日能在白狼山斩杀踏顿,今夜也定能在此地斩杀黄忠。我也可以向晋阳侯保证,今夜定会与晋阳侯同进退!” 张辽大笑:“能有骠骑将军和征东将军相助,何愁不能功成!” 立了帅帐。 张辽回到嫡系大营,召集虎贲营。 年初,张辽到洛阳朝拜曹丕,曹丕引张辽会晤于建始殿,亲问张辽破吴旧事。 感慨张辽之功不亚于古之召虎,曹丕又下令为张辽修府,替张辽母亲兴建殿室,更是将跟着张辽破孙权的一众步卒,全都封为虎贲。 虎贲营,即是张辽以残存的三百余虎贲挑选死士劲卒后组建。 曹操虽死,但曹丕对张辽恩宠更甚。 除了前将军和晋阳侯的封赏外,又分封其兄及一子为列侯,赐帛千匹,谷万斛,更是赐车给其母以示其荣宠,还派人去驻地张贴告示,让当地的官吏名门迎接张辽的家人。 作为曹操的继承人,曹丕笼络人心的水平也挑不出毛病来。 面对曹丕又给钱又给权又给利,除了身后名,张辽已经没什么可以追求的了。 看着集结的虎贲,张辽脑中闪过过往诸事。 有在雁门时,以少年之身担任郡吏抵挡鲜卑。 有在洛阳时,先后隶属何进、董卓、吕布。 有在兖州时,差点在濮阳将曹操烧死。 有在徐州时,跟着吕布兵败降曹。 有在白马时,跟着关羽破斩颜良。 有在官渡时,跟着曹操击败袁绍。 亦有战后奉命平贼于鲁国,收昌豨于东海,攻赵国、常山,以及白狼山破乌桓斩踏顿、逍遥津八百破十万等高光。 征战一生,亦不知多少伤痕在身。 汉和魏谁才是真正的正统,张辽不知,也不想去深究。 张辽只知:士为知己者死! 似乎在一刹那间,张辽的精气神融合到了点,浑身的气势也变得浑圆厚重。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今夜我要亲率虎贲营,突袭汉将黄忠大营。 然而,黄忠骁勇,我亦没有必胜把握;今夜一战,必将九死一生,艰险更胜于逍遥津。 若有不愿者,一刻钟内,就可离营,一刻钟后,进退皆按《军律》,违律者斩!” 依旧是厚重低沉的声音。 昔日曾跟着张辽的三百余虎贲,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就响应了张辽,愿与张辽同进退。 一者是众人见过张辽逍遥津时的骁勇,二者是众人知道张辽不会抛弃袍泽! 新加入的死士劲卒,并未立即响应。 连张辽自己都说没有必胜把握,更是九死一生,艰险更胜于逍遥津。 是否还有勇气跟着张辽突袭黄忠大营,众人需要时间权衡。 片刻后。 一个军卒弱弱的开口,希望能退出今夜的突袭。 刚一开口,这个军卒遭到了同伍四人的鄙夷和憎恨。 若不是军纪在,这个要退出的军卒都能被同伍四人暴揍! 号称不惧死战的虎贲营,竟然有人临阵退缩,这是耻辱! 副将薛都按住了剑柄,混怒的眼神中满是杀意。 “无妨。” 张辽止住了副将。 “我说过,若有不愿者,一刻钟内,就可离营,谁也不得阻拦!更不可怒斥!亦不可问其缘由。我相信虎贲营的勇士,皆非胆怯之辈。” 薛都纷纷转身,不忍再看。 张辽都这样说了,必然还会有人离开。 毕竟虎贲营中,不是人人都如薛都一般参与过逍遥津之战的。 如薛都预料,在张辽话音落后一刻钟内,先后有四十余军卒选择了离开。 “尔等既然不走,今夜就当随我同进退,军律无情,望尔等谨记!”张辽的表情从始至终没有变化,显然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剩下的虎贲士,纷纷拱手高呼:“愿与将军同进退!” “很好!”张辽扫了一眼众人,又取来酒肉一同分食。 趁着天色尚早,张辽又令众虎贲卸甲入眠,养精蓄锐,只待今夜突袭。 夜。 黄忠大寨。 副将陈式将今夜的巡防部署,一五一十的汇报给黄忠。 虽然陈式也是刘备挑选提拔的猛将且跟着刘备的时间比黄忠早,但在黄忠面前,陈式不敢生出半分自矜之心。 以年迈之躯陷阵先登,还能斩杀曹操的征西将军夏侯渊,这远远不是陈式靠努力和资历就能比得上的。 这是天赋! 行就是行,菜就得多练,不能怪刘备不给机会。 毕竟。 刘备带着黄忠去定军山前,是先派了陈式去马鸣阁道,结果陈式被徐晃击败,折损了不少兵马。 虽然对手是徐晃陈式败得不冤,但也侧面印证了以陈式的天赋,即便有努力和资历也无法跻身于一流武将。 “敌众我寡,不可大意,今夜依旧你巡上半夜,我巡下半夜。”黄忠听了陈式的巡防部署后,照例而道。 听到黄忠又要巡下半夜,陈式心有不忍:“曹贼已经被阻挡了一个月,士气已泄,这夜间有我和偏将巡视就可以了,怎可再让老将军操劳?” 黄忠轻笑:“曹贼士气虽泄,但只要曹贼一刻不退兵就一刻不能疏忽大意。老年人睡不久,闲着也是闲着。有我巡下半夜,你们也能睡个安稳觉。” 见黄忠坚持,陈式也只能放弃劝谏。 作为刘备阵营中年龄最大的老将,黄忠不愿在成都颐养天年,只想如马援那句“男儿要当死于边野,以马革裹尸还葬耳,何能卧床上在儿女子手中邪“一般,为刘备征战到最后一刻! 故而。 黄忠宁可为刘备牵马也要留在刘备身边。 而结果也如黄忠预料,只要在刘备身边晃荡,就一定有为刘备征战的机会。 曹洪曹休张辽等人到来后,刘备担心张飞独木难支,遂令黄忠为将、陈式为副,引五千兵在郾城外立寨,配合张飞御敌。 黄忠深知,只有将曹洪曹休张辽等人挡住郾城外,才能让刘备继续给樊城的曹魏将士施压,继而攻心破城。 由于下半夜是将士最松懈的时候,交给旁人黄忠心中不踏实,因此在立寨后,黄忠都会巡下半夜以求大寨安稳。 虽然辛苦了一些,但黄忠不在乎。 黄忠始终记得:若无刘备,南阳黄忠只是一个无名之辈。 哪怕如今是大汉的后将军,黄忠也只将自己视为刘备的马前卒。 士,为知己者死! 黄忠这个年龄,子嗣早亡,妻已不在,早没什么可以牵挂的了。 不论是钱财还是权力,对黄忠而言也是过眼云烟一般,不值得在意。 唯一在意的,只有:身后名! 黄忠希望刘备能一统天下,也希望能如云台二十八将一般,永驻云台阁,受后人敬仰。 如此,心愿足矣! 寒冬的夜晚,风冷刺骨。 到了约定的时间,黄忠睁开双目,起身出帐,来与陈式换班。 “老将军,末将今夜无困意,不如”陈式小声又劝。 话音未完,黄忠就打断了陈式的劝说:“还没走近时就看到你哈欠连天,你这叫没困意?回去好好睡一觉,不然明早又没精神。” 陈式脸一红,顿感羞惭。 看着精神抖擞的黄忠,陈式不由犯疑:奇了怪了。老将军巡后半夜,我巡前半夜,怎么我的精力反不如老将军? 将陈式撵回营帐,黄忠策马仗剑,背弓提槊,带着亲卫劲卒在营中来回巡视,或是问候巡夜的军士,或是将披风盖在因困顿而睡着了的军士身上,又替其站岗直到军士惊觉醒来。 到了五更。 天更冷,风也更寒。 在这个困意最浓的时刻,张辽也引虎贲士悄然而来。 丰富的经验,让张辽很快就判断出黄忠大寨的严密。 张辽的心神也变得更加厚重:老将黄忠,名不虚传!今夜注定将会是一场恶战!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吩咐军士小心搬开大寨外的路障,张辽时刻的注视大寨的变化。 忽然间。 一阵短促而尖锐的“咯咯咯”声在寂静的夜空中响起,却是一个虎贲士不小心惊动了路障旁的鸡笼。 “嗯?鸡笼?这里怎会有鸡笼?” 犹疑间,张辽忽然脸色大变。 “不好!是鸡鸣示警!” (本章完) 第153章 二虎恶斗,猛张飞单骑斩将(6k) 第153章 二虎恶斗,猛张飞单骑斩将(6k) 随着第一只鸡笼的鸡被惊吓“咯咯咯”尖叫,被黄忠刻意部署在路障间的鸡笼、鸭笼、鹅笼纷纷惊醒。 一时之间,鸡鸭鹅尖叫声此起彼伏。 跟着张辽来劫营的虎贲士,懵了一片。 有病吧,这黄忠! 谁家守寨示警用鸡鸭鹅的? 虎贲士不知道的是:黄忠活得久,人生经历中有权高位重,也有贫困潦倒,亦曾亲自养过鸡鸭鹅来补贴家用,懂得鸡鸭鹅的习性。 不懂带兵的人,想不到用鸡鸭鹅的习性来守寨示警。 懂得带兵的人,生活中的常识都可以用于军事攻防。 尖叫的鸡鸭鹅声,惊动了附近站岗的汉兵。 “是寨门外的鸡鸭鹅被惊动了,你去通知巡逻队,我近前查看,别是被什么野兽给惊动了。”一个年轻的汉兵取下弓箭,就要近前查看。 另一个年长的汉兵却是拉住队友:“大军驻扎此地多日,能猎的野兽都被猎杀了,哪还有什么野兽敢靠近?必是有贼人偷营。直接吹号示警!” “可万一没有贼人,我们会挨罚的!”年轻的汉兵心有犹豫,脑海中下意识的浮现了错判军情的《军律》惩罚。 大半夜的将全营将士从睡梦中喊醒,最后发现没有贼人偷营,那乐子就大了。 年长的汉兵却是直接取出了号角,道:“教你一句话,挨罚总比没命的强!” 显然。 年长的汉兵经验更丰富。 如果是虚惊一场,顶多挨罚,罪不至死。 若真是贼人偷营,最先死的就是站岗的。 更何况,年长的汉兵有合理的理由怀疑寨外有贼兵偷营,即便最终是虚惊一场,那也是为了寨中将士的安危设想。 挨罚也不会挨得太狠! 急促的号声很快响起。 听到寨门口的号声,临近站岗的汉兵皆是纷纷惊动,毫不犹豫的吹响了手中的号角。 反应之快,令寨门外的张辽更是心惊。 原本张辽还想着让虎贲士趴在地上隐藏身迹,然后骗过查看情况的汉兵,却不曾想对方竟然直接就吹号示警了! “该死!” 听到此起彼伏的号声,张辽也知道再怎么隐藏身迹也没用了。 等巡夜的汉将到来,必然会出寨仔细查看! “传我军令,清理路障,准备冲寨!” 张辽不再犹豫。 既然被发现了,那就不用再偷偷摸摸的了。 趁着汉兵尚未集结,张辽要直接强攻! 营中。 正在巡寨的黄忠,骤闻急促的示警号声响起,也是脸色一变。 “好胆!竟真敢来劫营!” 守寨多日。 这还是第一次遭到夜间劫营。 黄忠不放心陈式守后半夜也有这个原因在。 毕竟。 正常的劫营,大多是趁着对方远来疲敝立足未稳的时候,很少会有对方安稳多日后来劫营。 但也有例外,比如敢冒险的将领,就会逆向思维寻机劫寨,打一个出其不意。 就如同曹操的夜袭乌巢。 不能怪淳于琼太蠢,换大部分人守乌巢都未必能比淳于琼做得好。 官渡打了那么久,眼看曹操都快逃了,谁也料不到曹操竟敢冒险去袭击乌巢。 黄忠自个儿也曾趁着夏侯渊疏忽的时候,突袭斩了夏侯渊,故而在营寨防范上不敢有半点的疏忽大意。 急促的号声后,是急促的鼓声。 号声是示警,鼓声是集结。 刚入眠不久的陈式,被急促的鼓声惊醒,一边穿戴盔甲一边让左右亲卫去打探情况。 还未等陈式的亲卫离开,就有传令兵到来:“有魏军劫营,后将军已经前往北门迎敌,传令陈副将分调兵马,御守营寨西门和东门。” 陈式大惊:“贼兵既然偷营,北门贼兵必然最精锐,老将军年事已高,怎能再去迎敌?” 想到这里。 陈式又不由懊恼。 若今夜坚持让黄忠在后方,也不用让黄忠去北门迎敌了。 虽然担心黄忠安危,但陈式也不敢怠慢黄忠的军令。 既然黄忠判断营寨西门和东门也会有贼兵出现,就必须分调兵马去御守。 主将在北门,身为的副将陈式就不能离开中军。 北门。 虎贲士悍不畏死,或是清理路障,或是越过路障,直奔寨门而来。 更有甚者,身披数箭也要冲撞寨门,令最靠前的汉兵感到一阵心惊。 看着一个个猛冲寨门的虎贲士,先到的巡逻队军侯邓铜握紧了刀柄,心脏恍惚都提到了嗓子眼。 邓铜也是参加过汉中之战的。 然而在汉中时遇到的曹兵,却远不及眼前的虎贲士悍勇! 嗖的一声。 一箭直奔邓铜而来,正中肩膀。 强大的力道,让军侯差点稳不住身形。 周围的汉兵更惊! 又见几个披甲大汉,如同巨熊一般将寨门撞开,然后不顾箭矢刀枪的就冲向邓铜,邓铜左右,无一人能挡住这几个披甲大汉! “我要死了吗?” 邓铜眼中露出绝望。 然而。 即便如此,邓铜都没有逃跑,而是坚守原地。 邓铜深知,若是逃跑,周围的汉兵也就溃了。 到时候北门无人抵挡贼兵,整个大营都会陷入混乱。 危急之际。 飞来一箭,嗖的一声就射中了一个披甲大汉的脖子。 “诸君莫慌!黄忠来也!” 看着骤然被射杀在眼前的披甲大汉,听到那熟悉的声音和名字,邓铜仿佛黑暗中看到了曙光一般,激动的心绪喷涌而出。 “不要怕!是后将军来了!” 邓铜声嘶力竭般的高呼,仿佛连肩头的疼痛都忘记了! 剩下的披甲大汉放弃了邓铜,直奔策马而来的黄忠,似乎要利用身躯和厚甲的优势将黄忠给拉下马来。 然而这几个披甲大汉的意图又怎能瞒过征战多年的黄忠? 只见黄忠改弓为槊,利用战马的冲击力横扫一个披甲大汉,竟直接将这个甲兵给扫飞好几步。 披甲大汉重重的落在虎贲士中,骇得周围的虎贲士脸色发白。 好大的气力! 披甲大汉本就长得极为壮硕,又披了厚甲,却被黄忠直接一击横扫给扫飞了。 即便有战马的冲击力加成,那也不是寻常骑将能办得到的! “可还能战?” 黄忠看向肩膀中了一箭的邓铜。 邓铜直接用力一掰,将箭杆掰断,高呼回应:“能战!” “不错!”黄忠不吝赞赏,让邓铜协助传达军令。 邓铜受到黄忠的夸赞,勇气和豪气更是倍增。 将是兵的胆。 黄忠的勇武和威名,是北门众汉兵胆气的源泉! 看着因黄忠到来而攻寨受阻的虎贲士,张辽虽有惊讶但并未就此放弃,亲披厚甲向前。 魏有军律:麾前则前,麾后则后,麾左则左,麾右则右,不闻令而擅前后左右者斩。 虎贲士亦是如此。 进攻方向、进攻时机,皆由张辽来决断。 张辽在何处,方向就在何处,时机就在何时。 看着张辽的旗号,黄忠若有所思:旗号是张,麾下军士又如此悍勇,应是伪魏的前将军张辽了。 早几年前,黄忠就听过张辽在逍遥津一战的名头。 八百短兵杀得号称十万大军的孙权仓皇而逃,若非不识孙权面貌,张辽都差点生擒了孙权! 黄忠亦曾听刘备评价过张辽,遗憾昔日势力弱小不能收张辽入麾下。 思索间。 黄忠又徐徐抬起了手中的宝雕弓,张弓搭箭,瞄向了张辽。 嗖的一声。 弦响箭出。 张辽一个急侧身,险之又险的避开了黄忠的箭矢。 “好快的箭!那老将莫非是黄忠?” 张辽左右的亲卫也被吓了一跳。 这箭怎么来的? 流矢? 正疑间。 又是一箭射来。 几个亲卫眼疾手快的,持盾挡住。 “不是流矢,是冲将军来的!”一个亲卫大呼,只是语气颇为惊骇,又不是原地不动,对方是如何连续两次找准目标的? 然而。 就在众亲卫惊骇间,又是一箭射来。 这一箭射的不是张辽,而是张辽的将旗! 一箭正中旗杆顶端! 扛旗的虎贲士只感觉旗杆顶端如同立了个人一般,直接将旗杆往后压倒。 忽如其来的变故也让扛旗的虎贲士反应不及,稳不住身形。 眼看将旗就要倒下,张辽猛地向前,单手握住旗杆。 “跟我来!” 张辽一手扛旗,一手持刀,在亲卫的护卫下,竟硬生生的破开了阻拦的汉兵。 论悍勇,黄忠带的这支汉兵比起张辽精挑细选的虎贲士要差不少,即便有地利优势,也逐渐落入了下风。 “放火!” 一声放火。 负责放火的虎贲士将携带的火把点燃,然后用力的往寨内抛掷。 一阵阵的火光出现。 也给了东门的曹休和西门的贾逵王凌信号。 “前将军已入寨,速往接应!”得到信号的曹休、贾逵、王凌,纷纷大呼,各引诸营魏军强攻黄忠大寨的东西两门。 然而。 就在两支伏兵冲到寨门前时,寨内的箭矢就无情的戳破了曹休、贾逵、王凌想要破寨的念想。 “怎么回事?汉兵没去北门?” 不论是曹休还是贾逵王凌,都没料到黄忠竟然将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东西两门! 看着被汉军一轮箭矢射杀的军士,东门的曹休和西门的贾逵、王凌都是恼恨不已。 “张辽都能入寨,我等又岂能被阻!杀进去!”贾逵大喝一声,亦是身先士卒。 一时之间。 黄忠大寨的东西北三门,皆陷入了混战。 铿—— 刺耳的金鸣声响起。 混战中的张辽已经跟黄忠短兵相接。 “没想到你这老匹夫,竟还有这等体力!”张辽凝重的看着眼前同样放弃长槊改为环首刀的黄忠。 张辽本以为,靠着虎贲营强行杀入寨后,黄忠会将营寨中的兵马都调到北门来,这样就可以给东门的曹休和西门的贾逵王凌制造破寨的机会。 不曾想。 黄忠竟然没有再调兵! 不仅如此,在汉兵落入下风后,黄忠还直接策马直冲张辽,挑飞了张辽的两个亲卫后,直接从战马上跳下来跟张辽短兵相接。 显然。 黄忠也瞧明白了。 只要缠住张辽,不让张辽有机会指挥,张辽这支虎贲营的进攻力就会变弱,北门汉兵跟虎贲士的差距就会缩小。 而事实也的确如此。 当双方的主将都被缠住后,双方的军士就会陷入各自为战的混战状态。 即便虎贲士单人武勇要比北门的汉兵强,也无法形成势如破竹的优势。 胜负逐渐倾向于张辽和黄忠谁更胜一筹,以及东门和西门,是汉兵守住了寨门还是魏军攻破了寨门。 “没想到你这小娃娃,也挺难对付。”黄忠不甘示弱的回应。 一个呼喊老匹夫,一个呼喊小娃娃。 谁也不肯吃亏! 铿—— 又是一声兵器碰撞的金鸣声。 两人的厮杀风格颇为相近,都是在大小烂仗顺风逆风几十年,还都喜欢陷阵先登,舍生忘死。 都狠,都不要命! 一个是大魏前将军、一个是大汉后将军,一个被曹丕恩泽兄弟老母,一个无嗣无牵挂,一个少年显明,一个老年显贵,求的都是万世之名。 此刻谁也不相输,谁都想砍下对方的首级名垂千古! 而双方的亲卫也默契的在为各自的主将清扫障碍提防暗箭。 本是混战的北门,竟逐渐的变成了两个不同的战场。 内圈是黄忠和张辽的战场,外圈是汉兵和虎贲士的战场。 黄忠大寨的变故,也惊动了郾城的张飞。 一城一寨本就互为攻守。 黄忠大寨遭遇敌袭,张飞在郾城不能不救。 “张达范强,你二人守城!” 张飞没有丝毫的犹豫,点起兵马就要出城去支援。 张达连忙拦住:“将军身系守城之重,岂能轻离?可由末将带兵去救!” 范强也道:“将军,魏狗兵多势众,今夜忽然突袭后将军大寨,必会在途中设下埋伏。 将军若是中伏,我二人又如何能救?请将军守城,我二人统兵去救,若遇埋伏,将军也可再带兵来救我二人!” 左右将校皆劝。 自从刘备专门送了白毦给张达范强等张飞左右裨将后,张飞就没再鞭笞左右了。 不是张飞不想,而是不敢。 张达范强等人,就连睡觉都戴着头盔。 每次张飞想鞭笞人的时候,张达范强等人就会低着头,然后将头盔上的白毦明晃晃的亮给张飞看。 然后一副“将军你打吧,我们绝对不会哼一声”。 有刘备送的白毦在眼前晃荡,张飞这还怎么打? 打在张达范强等人的身上,疼的却是刘备的脸。 张飞虽然很混,但不会混到一点分寸不懂。 尤其是如今,刘备还称了帝,就更不能太恣意的鞭笞戴着白毦的左右裨将了。 这也成了张达范强等裨将跟张飞相处最融洽的一段时间。 今夜的主动请命也是张达范强心甘情愿:要对得起头盔上的白毦! 能当裨将的没几个傻的,裨将不仅仅要武勇,还要机灵,懂得去执行军中的复杂军令。 刘备专程送白毦的原因,张达范强等人也心知肚明:刘备知道张飞鞭笞左右的习惯不好,虽然屡屡教导但张飞禀性难移,无奈之下刘备只能施恩张达范强等人,希望能对张飞多包容。 专程当着张飞的面赠白毦给范强张达等人,等于是给张达范强等人的保命符以及承诺:受委屈了,朕补。 这一招虽然有刘封的提醒,但更多的是刘备在效仿汉高祖刘邦。 只要赏赐给得多,哪怕对部下又打又骂,部下也会因为丰厚的赏赐自动忽略刘邦的打骂。 就在张飞犹豫间,又有一骑策马而来:“禀将军,有魏军攻城!” 张飞脸色一沉:“看来魏狗今夜,是准备强行攻破汉升的大寨了。范强张达听令,范强引一营守城,张达引两营先去大寨增援,待我破了城外那群魏狗,就来援你。” 对于张飞的这个安排,范强张达没有再反对。 两人也是久经战阵的,明白魏军这个时候来攻城的目的:不外乎佯攻郾城,牵制郾城的兵马。 也只有张飞亲自出城,才能快速击败来佯攻郾城的魏军! 城外。 曹洪部署的第四队五营兵马,叫嚣着要攻破郾城擒杀张飞。 魏轻车将军王忠和魏辅国将军刘若,则是并骑立在将旗下。 王忠一边眺望郾城城头,一边叹息:“骠骑将军竟然只让你我二人为疑兵,也太小觑你我了,要我说啊,我二人应该去攻打黄忠的南门,四门齐攻,今夜定能擒杀黄忠!” 刘若呵呵一笑:“那还不是你叫喊着要攻打郾城,定要让张飞授首。待会张飞出城,我为你掠阵,你放心,我不跟你争功。” 王忠鄙夷道:“你不也说,若张飞敢出城,就定取其项上首级吗?待会张飞出城了,你就上去取张飞首级,我也不跟你抢功。” 两人内心都感到一阵无趣。 若是去打黄忠大寨,四门齐攻,没准还真有机会擒杀黄忠分工,强如项羽,最终也被一群名气低的将校分取了功劳。 战场上。 不是悍勇就能立功,过程不重要,结果最重要。 而来佯攻郾城就不同了。 王忠和刘若再狂也不敢狂到真的要去取张飞的首级。 张飞何人? 昔日程昱、郭嘉曾言“张飞、关羽者,皆万人之敌也”! 王忠和刘若有自知之明,虽然张飞名气没关羽强,但也不是谁都能去碰的。 正说间。 郾城城门开启,一支兵马如潮水般涌出。 虽然天色昏暗看不清对方旗帜,但王忠和刘若也不敢大意。 只要是出城的,都得当张飞来应对! 不然一个不小心,人就没了! “咦?怎么往黄忠大寨的方向去了?”王忠吃了一惊,难以置信的看着出城的汉兵仿佛无视了城外的魏军,直接绕了个圈就直奔黄忠大寨了。 刘若也是愣住:“我们,被无视了?” 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自心底滋生。 既有不用对上张飞的庆幸,又有被张飞无视的怒意,还有要不要去拦截的犹豫。 “要追吗?”刘若看向黄忠大寨的方向。 王忠干脆果断:“我分你三营,不,四营兵马,你去阻挡张飞!我继续佯攻郾城。” 刘若一愣,气骂道:“你怎么比猴儿还精。你给我五营兵马我也拦不住张飞。功劳你立,罪责我担,想什么好事!” 不论是王忠还是刘若,都仿佛没看见出城的汉兵似的,依旧让军士对着郾城大喝。 似乎是为了表现下凶狠。 王忠更是让左右大骂,诸如“轻车将军王忠在此,张飞匹夫,可敢出城一战!”“张飞,你已经老了,只配当缩头乌龟了!”“张飞,你一介屠夫,怎敢挡我大魏天兵”等等,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刘若亦是不甘示弱,让左右对着郾城大骂。 显然。 两人都以为张飞不在郾城,胆气比刚来时提高了数倍,自觉反正张飞不在,骂再难听张飞也听不到。 就在此时。 城门再次开启。 两千步骑如潮水般而出。 又见一将持矛高呼:“校尉张达在此!尔等贼子,怎敢羞辱我家将军!” 王忠和刘若互视一眼,哈哈大笑。 “张达又不是张飞,无名之辈。” “不能取张飞首级,还不能取张达首级吗?” 几乎没有任何的犹豫,王忠和刘若就选择了跟“张达”厮杀! 以多打少打个没名气的张达,王忠和刘若可不会有半点心怯! 为了能抢功,王忠更是亲自带着亲卫队近前,势要斩杀“张达”,直接夺取郾城立下大功! “张达小儿,可认得大魏轻车将军王忠!”王忠策马大呼,直取“张达”。 刘若见王忠抢跑,气得大骂,也策马跟上:“王忠,你无耻!张达的人头是我的!让我来!” 看着冲杀而来的王忠和刘若,张飞的眼神也变得凝重:竟用此二人来佯攻郾城,看来曹洪曹休已经将精锐都调去攻打汉升的大寨了,若不速破,汉升危矣。 想到这里。 张飞直接匹马而出,直取王忠,更是高呼:“贼子,莫要自恃人多势众,看我擒你!” 见张飞竟然匹马就来了,王忠更喜:战场上单挑的机会可不多!杀了此人,我独立大功! 就在王忠催快战马,准备一矛刺死“张达”时,却听得“张达”大喝一声,竟先一步刺穿了王忠! “怎么可能!” 后方的刘若看得心惊胆裂。 王忠竟然一个回合就被刺死了? 张飞麾下,何时有这等猛将? “不!不对!是张飞!” 刘若终于反应过来,除了张飞,谁还能一个回合就将王忠刺死? “撤!快撤!” (本章完) 第154章 刘备在此,谁敢伤大汉将士(6K) 第154章 刘备在此,谁敢伤大汉将士(6k)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 王忠和刘若对张飞的误判,让五营兵马成了摆设,即便兵力数倍于张飞也未能发挥三成军力。 又因王忠被斩、刘若惶逃导致军心大乱,黑夜中兵不知将、将不知兵,五营兵马互相推攘,更有甚者直接刀劈挡路的同袍。 郾城的汉军还没造成多少杀伤,王忠、刘若的五营兵马自相践踏、砍杀的都死伤了好几百人。 兵败如山倒。 张飞几乎没怎么用力,就将曹洪部署在郾城外试图佯攻的五营兵马击溃。 城头的范强暗暗吞了口唾沫。 【如此短的时间就击溃了来犯的魏军,将军骁勇依旧啊!】 如范强等人,虽然畏惧张飞不恤士卒,但也敬佩张飞的万人敌之勇。 “将军速往,末将定会守好城池。”范强向城下高呼。 张飞冷峻的点了点头,策马招呼麾下将士,往黄忠大寨急走。 范强则是招呼军士守好郾城。 正部署间。 行军主簿马忠登上城头寻到范强:“范将军,如今城中只剩一千人,倘若贼兵复来,又当如何?” 范强轻笑:“曹贼今夜的攻打重心在于后将军的大寨,不在郾城;纵然贼兵复来,我等据城死守,足以撑到右将军返回,无须担心,你负责好粮草就行了。” 马忠又问:“倘若右将军回不来呢?” 范强脸色一变,将马忠拉到一旁,低声呵斥:“你找死吗?不要以为你是阎太守举荐的人,右将军就不会罚你!休得再胡言,忘掉你刚才说的,回去睡你的觉,否则我也救不了你!” 马忠并未因为范强的呵斥就退下,双目如炬:“范将军,我若是怕受罚,现在就应该在汉昌继续当我的县长,而非请阎太守举荐我来当右将军的行军主簿。 曹贼今夜急攻后将军的大寨,又派兵佯攻郾城为疑兵,目的就是为了牵制右将军,我料其在城寨之间,定然还会有曹贼的伏兵。” 范强不以为意:“右将军带了四营兵马,谁又能拦得住?方才你也看见了,右将军片刻间就斩将退敌,何其骁勇?待到天明,你就能看到右将军退敌归来。” 马忠眉头一蹙:“且不说右将军的四营兵马分了前后两队。即便真有四营兵马在,可那曹洪曹休兵马数倍于我等! 倘若分出十营兵马拦住右将军,短时间内右将军又如何能胜?曹洪曹休并不需要击败右将军,他们只需要拖住右将军直到后将军大寨被破! 我方才的确见到了右将军的骁勇,可我更知道: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范强听得头疼:“你是读书人,我说不过你。你直接说,你想干什么?” 马忠指向围头方向:“距此二十里,是陛下用于围困樊城的围头堡,守将是将军冯习和辅匡,范将军可派人去请援兵。” 范强倒吸了一口凉气,无奈地道:“右将军的任务本就是抵挡曹洪和曹休为陛下争取围困樊城的时间。现在右将军未败,你就让我去围头请援兵?我,我,哎.” 看着眼前一脸严肃的马忠,范强顿感无奈。 范强很想说:你马忠是读书人又是巴西近太守阎芝举荐的行军主簿,战事结束就可以离开,可我们还得一直跟着右将军啊! 只是看着马忠这坚毅的表情,范强又寻不到理由来反驳。 马忠见范强不愿,道:“这样吧,我亲手写一封信,你派人去围头堡送给将军冯习。冯将军有资格面见陛下,是否要派兵,陛下自会定夺。如此一来,责都在我。” 范强咬了咬牙。 马忠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若再不答应,那就显得太没道理了。 “行!你去写信,我派人去送。” 马忠也不迟疑,当即将今晚的战事情况和对战局的推演简明扼要的写在信中,又在信中请冯习将信呈禀给刘备。 虽然范强觉得马忠有些太想当然了,一个小小的行军主簿就敢给刘备写信谈论军务,但范强并未因为自觉好笑就不重视,反而还当着马忠的面派了最能跑夜路的斥候去围头送信。 对此。 马忠也是感激:“范将军,你放心,若有功劳,你占大头,我占小头;若有责任,责都在我,不会归你。” 范强却是兴致缺缺。 功劳? 我不挨罚就不错了! 另一边。 张达在去增援黄忠大寨的途中,遇到了魏兵拦截。 正是策应变故的曹洪! 看到旌旗招展的汉兵,曹洪不由怒骂:“王忠和刘若简直就是废物,五营兵马去佯攻郾城,怎还放来了这么多汉兵!” 张飞在郾城也就五千人。 王忠和刘若带着五千人去佯攻,曹洪想不明白郾城的汉兵是怎么过来的。 总不能是王忠和刘若视而不见故意放的吧! 一边谩骂,曹洪一边调兵阻挡张达两营。 黄忠大寨尚未攻破,曹洪不允许任何郾城的汉兵去救黄忠。 扫了一眼被阻挡的张达两营,曹洪的目光又看向了还在厮杀的黄忠大寨,低声喃语:今夜,定要斩了黄忠老匹夫,为妙才报仇! 一想到夏侯渊的死,曹洪就感到一阵来气。 虎步关右的夏侯渊,竟然因为修鹿角而被黄忠砍死,刘备还故意封黄忠为征西将军。 这是曹魏宗族的耻辱! 耻辱就得用血来偿还。 【倘若今夜能杀了黄忠,我必也将名震天下!】 正思间。 一斥候匆匆而来,将王忠、二人兵败的消息传回。 曹洪的双眼陡然瞪大:“王忠、刘若有五营兵马,只让他二人佯攻又非真打,怎可能败!” 忽如其来的变故,惊得曹洪难以置信! “王忠、刘若何在?”曹洪怒而呼问,有一种想将王忠和刘若当场活劈了的想法。 斥候摇头:“未曾见到两位将军,有人称王将军被张飞斩了。” 曹洪下意识的握紧了拳头。 被张飞斩? 王忠这蠢货,该不会跑去跟张飞单挑了吧? 未等曹洪问清楚,又有斥候来报,称郾城方向有汉兵掩杀溃兵而来。 “不好!定是张飞杀来了!” 曹洪顾不得再去问刘忠和刘若在何处,也顾不得去关心两人是如何败的。 当务之急:是要拦住张飞! “诸营齐出!” 曹洪麾盖向前,将张达和张飞两支兵马分割,避免两者合兵后凶猛难制。 看着拦路的曹洪军,张飞二话不说,直接就带兵冲杀。 张飞很急! 黄忠大寨方向的火光越来越大了,这意味着大寨的汉兵已经快要抵挡不住了! “一来就要玩命,张飞这脾性还是一如往日!可惜,你今夜救不了黄忠!”看着凶猛冲杀的张飞,曹洪惊叹的同时也泛起冷笑。 黑夜中。 杀声此起彼伏。 张飞手中的丈八蛇矛,左刺右扫,刺着就死,扫着就伤。 冷峻而狰狞。 刘备在称帝的时候并未对张飞、黄忠、赵云等人升迁。 自从汉中之战后,张飞就一直位居右将军一职。 哪怕前将军关羽升迁成大将军了,张飞也没被升迁为前将军。 张飞心如明镜。 刘备虽然没有升迁张飞、黄忠、赵云等人,然而如车骑将军、卫将军、前将军等高位一直都是空着的。 换而言之:刘备需要麾下人去争! 无功不升迁! 能者上,庸者下! 毕竟如今的刘备跟史载的刘备是有不同的。 史载的刘备称帝后是直接去报仇,考虑的都是如何能夺回荆州;如今的刘备称帝后是直接去北伐,自然要考虑更多考虑更全面。 故而今夜,张飞不能输! 黄忠的大寨更不容有失! 输了,今后就很难再有立功升迁的机会了! 丈八蛇矛如同阴冷的毒蛇一般,在黑夜中收割猎物的性命。 看着愈战愈勇的张飞,曹洪的眼神也变得更凝重。 张飞不想输,曹洪同样不想输。 输了,就再无机会突破张飞黄忠的拦路去解樊城之危了。 “传我军令,后退者斩!” 曹洪也发了狠,誓要借助兵力优势将张飞挡在此地。 张飞虽勇,但曹洪兵多。 饶是张飞骁勇,此刻也被曹洪的兵马层层挡住而无法突破。 郾城南二十里,围头堡。 范强派来的斥候,飞奔而来。 听闻是郾城送来的军情又指名要冯习看,负责巡夜的将军辅匡不敢怠慢,连忙入帅帐来见冯习。 冯习一看心中内容,顿生疑惑:“怎么回事?不是右将军的信。行军主簿马忠,这又是何人?不仅妄议军务,还要我这个时候去请示陛下派兵增援?” 辅匡想了想道:“我听说过此人。此人原本是巴西郡的郡吏,前几年推举为孝廉,任巴西郡下汉昌县县长,颇有政绩。只是不知道何时当了右将军的行军主簿。” 冯习将信扔在地上,不屑冷哼:“会当县长不一定就懂军务,估计又是跟廖立马谡一样,自以为读了点兵书就想一步登天,我冯习最恨的就是这种人。” 辅匡却是捡起来马忠的书信,仔细审查后,道:“冯将军,这马忠是否想要一步登天暂且不论,倘若马忠信中所言属实,今夜右将军和后将军,恐怕真有危险。” “嗯?”冯习眉头一挑:“辅将军,不妨直言。” 鄙夷马忠归鄙夷马忠,但冯习不会因此而迁恶于辅匡。 辅匡沉声道:“具体的我说不上来,总感觉魏狗急了,想要跳墙,故而今夜的攻势很猛。正好陛下这几日都在围头堡,我觉得还是应该去请示陛下,以防万一。” 冯习又取回马忠的信,仔细看了一遍,道:“辅将军言之有理,眼下我们围了樊城多日,右将军和后将军也在郾城外挡了魏狗一个月。魏狗心急,想强攻后将军大寨搏一个胜败,也是有可能的。” 想到这里。冯习和辅匡决定去请示刘备。 在具体的战事应对上,不论是冯习还是辅匡,都远不如刘备经验丰富。 “没想到益德麾下竟还有此等贤才?” 看到马忠的信,刘备也忍不住自床榻上坐起。 身处的位置不同,关注点自然也就不同。 冯习觉得马忠跟廖立马谡一样,属于读了几天兵书就自觉能跟刘备讨论军国大事,实际上就是纸上谈兵不知所谓。 然而刘备的关注点却在:马忠不仅读了书,还主动请命去当张飞的行军主簿,更是能从今夜有限的军情中推断出曹军的意图以及可能出现的变故,然后冒着被问责的风险也执意要给刘备送信。 比起廖立,马忠敢担责。 比起马谡,马忠能吃苦。 如此贤才,才是刘备真正需要的! “传朕令,即刻点起三营兵马,朕要亲自前往!”刘备大笑起身。 冯习和辅匡皆是脸色大变。 “何须劳烦陛下,末将请命前往!” “陛下连日疲乏,就在营中休憩,末将前往即可。” 冯习和辅匡纷纷请命。 侍中马良和程畿也是闻言急劝。 战场凶险,刘备如今的身份又不同于往日,众人自然不肯让刘备涉险。 刘备却是摇了摇头:“若你二人派兵前往,吓不住曹洪曹休。唯有朕亲临,才能让曹洪曹休惊疑!军情紧急,不必多议,辅匡、程畿守围头堡,冯习、马良随朕出征。” 刘备的行动很果决。 围头距离郾城虽然只有二十里,但二十里路急行军需要的时间也不少。 片刻不能耽误! 为了能及时增援,刘备让众将士卸了大部分的负重,轻装简行,就连刘备都只戴了头盔遮了要害。 一路疾驰抵达黄忠大寨的南门外。 此刻。 黄忠的大寨也只剩下南门还在固守。 北门、东门和西门,都已经被攻破! 然而黄忠并未放弃大寨,依旧带着残余的将士在南门据守。 “黄忠老儿,你何故再死撑?你若逃跑,我等也追不上你!” 张辽大口大口的喘着气,显然今夜累得不轻,再看张辽的右臂,握着刀的手颤抖不停。 曹休、贾逵、王凌等魏军将校,也是纷纷喊话黄忠,劝黄忠赶紧逃走。 没奈何。 虽然曹休张辽等人想擒杀黄忠,但黄忠又悍勇又精明。 在北门的时候跟张辽打得近乎力竭,张辽都抱着要跟黄忠同归于尽的想法了,结果黄忠忽然跑了! 跑就跑吧,跑得了黄忠跑不了黄忠的大寨,破了黄忠的大寨今夜也是大胜。 结果。 黄忠只是跑到了南门,然后又将东门和西门的汉兵也都撤到了南门,又在南门顽守。 最令张辽曹休头疼的是,黄忠的南门的部署犹如狭长的巷道一般,直接将张辽曹休的围三阙一硬生生变成了狭路相逢。 凭借地理,黄忠硬生生的将大寨三门失守打成了负隅顽抗! 黄忠却是大笑高呼:“张文远,你这小辈就是太急躁了,大丈夫马革裹尸,只能死在战场上,岂有逃跑的道理?有本事就继续来攻!” 张辽又气又无奈。 就没见过如此奸滑的! 好歹你也是号称斩杀了夏侯渊的陷阵猛士,怎么忽然就玩起头脑来了? 贾逵冷着脸:“黄忠此举,应是在等张飞的援军,故而即便大寨大半丢失,也要在此死守。” 王凌抬头看了一眼天色:“这还不是最坏的。刘备的围头堡据此二十里左右,或会引兵增援。倘若刘备援兵到来,就难取胜了。不如直接烧了黄忠的大寨。” 张辽冷哼:“黄忠的大寨并没有多少粮草,就算被烧了也能再从后方运来;若不能击杀黄忠,我等依旧解不了樊城之危!趁着刘备援军未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击杀黄忠!” 王凌看着前方的路障,眉头紧蹙:“说得轻巧,黄忠老儿明显早就考虑到了大寨会被攻破的情况,提前在南门部署了诸多路障,就是为了应对今夜险情。” “都是废言!”张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手持刀盾在前:“虎贲营,随我冲阵!征东将军,为我掠阵!” 见张辽不顾疲惫也要厮杀,王凌顿感一阵羞愧,喝道:“我也非胆怯之人。愿助前将军一臂之力!” 贾逵亦是持盾向前:“若连一个老匹夫都惧怕,又何以为将!” 看着再次准备进攻的魏军,黄忠脸色的笑容也逐渐变得冷冽,同样持盾向前:“大汉只有战死的将士,没有逃跑的将士!今日,大汉后将军黄忠,与众将士同守此地!” “汉贼不两立!” 黄忠身先士卒,持刀盾立在最前,厉声高呼! 战到这个时候,双方的箭矢基本上都已经耗尽,想要继续打就只有近身搏杀。 正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 南门的汉军将士,也是纷纷高呼“汉贼不两立”! 大战,一触即发。 南门外。 听到汉军“汉贼不两立”的高呼声,刘备暗道不好。 听着似高呼,但大部分都是沙哑声,明显中气不足! 刘备当机立断,高喝下令:“冯习、马良听令,冯习引一营往东门,马良引一营往西门,诈称声势,放火烧营,断其归路!” 冯习和马良应诺一声,兵分两路而走。 刘备则是自引一营,直入南门,策马高呼:“刘备在此,谁敢伤大汉将士!” 忽如其来的呼声。 飞骑而来的战将。 瞬间惊住了南门的汉兵。 “是,是,是陛下?” “陛下来了?真,真的?” “是陛下!真的是陛下!”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 “.” 由最开始的惊讶到怀疑,再到难以置信,再到最后的欢呼。 数息之间,南门响起了“陛下来了”的高昂呼声。 黄忠惊愕回头,火光中看到一个威武雄壮的黑影,虽然看不清来者的脸,但黄忠下意识的就猜到了来者的身份。 “陛下!” “哈哈哈哈!” 一声陛下! 一阵大笑! 黄忠回头刀指张辽:“张辽小儿,可敢与我决一死战!” 汉兵欢呼。 魏军却是惊骇。 不论是曹休张辽,还是贾逵王凌,尽皆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 “怎么可能?刘备怎会来得如此快!” “二十里的路,就算黄忠派人求援,也不可能这么快就抵达!” “刘备莫非早就得知我们今夜要攻打黄忠的营寨,所以提前有了准备?” “该死!刘备这老兵革,怎么还没死!” “.” 就在曹休张辽等人谩骂间,又听得后方传来喊杀声。 “骠骑将军马超在此,贼子受死!” “虎威将军赵云在此,贼子受死!” 跟着冯习和马良的汉兵,也纷纷高呼“骠骑将军马超”和“虎威将军赵云”的名号,又在营中放火,将刘备那句“诈称声势,放火烧营”的军令执行彻底。 冯习和马良兵少,正面冲杀不会是魏军将士对手,放火烧营制造混乱才能让魏军将士误以为有大军到来要反合围。 也正如刘备所言:只有刘备亲至,才能让魏军将士惊疑。 听得身后的喊杀声,看到身后不断升起的火光,曹休心中惊骇不已,不敢再有恋战之心,勒马高呼:“撤!快撤!” 饶是曹休张辽等人都是多智的,仓促之间也判断不出刘备兵力的多寡,更没想到刘备只带了三营兵马且轻兵疾行。 换而言之:倘若曹休张辽等人直接列阵厮杀,刘备疾行了二十里又甲胄不全的三营疲兵,根本不是对手! 然而。 人不是人工智能,不可能在任何时候、任何地点,都能保持绝对的理智。 当曹休选择“撤”,就注定今夜被刘备诳骗! 西寨外。 正在指挥兵马抵挡张飞的曹洪,也探得了黄忠大寨的变故。 听闻“刘备亲至”,曹洪惊得魂儿都快散了。 “刘备来了?” “这怎么可能!” 虽然不愿意相信刘备到来的情报,但曹休张辽等人的撤退的情报又不得不让曹洪相信刘备到来的事实! 看着被围困的张飞,曹洪不甘心的下令敲响了铜锣。 “撤!” 听到鸣金声,厮杀的魏军将士纷纷放弃了各自的对手向曹洪集结。 “撤了?” 张飞狐疑的看向黄忠大寨的方向,不太明白为什么占了优势的曹洪会忽然选择撤兵。 直到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正策马而来。 “陛下?!” (本章完) 第155章 决战樊城,刘备战曹魏群英(6K) 第155章 决战樊城,刘备战曹魏群英(6k) 惊愕之余,张飞匆忙滚鞍下马,揖礼而拜。 刘备勒住马头,跃马而下,近前扶起张飞:“益德,朕与你恩情若兄弟,何须大礼?” “陛下,礼不可废,众将士都看着呢!”张飞顺势起身,又小声提醒刘备。 见张飞坚持要在众将士面前做表率、不肯逾礼,刘备也只能顺了张飞的意。 虽然张飞毛病一大堆且论治军统兵也不如关羽,但有一点跟关羽是相同的:只要有外人在,张飞和关羽都会去极力维护刘备的威仪。 就譬如众将士面前,刘备一贯的亲和将士,常与将士促膝长谈。 张飞和关羽认为刘备跟将士太亲和会显得没什么威仪,将士对刘备也会多敬少畏。 因此。 在外人面前张飞和关羽都会表现出对刘备的敬畏。 如此一来。 将士看到连张飞和关羽这样的大将都不敢对刘备有半点不敬,就会对刘备生出敬畏之心。 “陛下今夜怎会来此?” 张飞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打着打着,曹洪撤兵了,然后刘备就来了,这让张飞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一般。 “朕正要跟你提这事。在南郡时,朕问你巴西郡可有瞧得上眼的贤才,你说没有;若非贤才给朕来信,朕的将士今夜都要被曹贼给欺辱了啊。”刘备简要的将马忠来信求援一事告诉张飞。 听到马忠的名字,张飞双眸睁得如铜铃般:“陛下指的是,我的行军主簿马忠马德信?他也懂行军打仗?” 见刘备投来疑惑的目光,张飞连忙解释道:“陛下,我并非说假。马忠是阆中县人,以前小的时候寄养在外祖父家,姓狐名笃,后来学了文,有了些名气,就恢复了马姓,改名为忠。 一开始是在巴西郡当郡吏,颇为勤勉,前几年被推举为孝廉,去巴西郡的汉昌县当县长。 去年陛下要征讨襄阳,这马忠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想跟着我在军中历练;他又专门致书给太守阎芝,我不好拒绝,就让马忠当了行军主簿,管些文书、粮草。 当行军主簿的时候马忠倒也中规中矩,就是对军中的很多常识都知之甚少,有一次扎营的时候乱放粮车让好几车的粮草都受了潮,要不是看他是个孝廉,我早抽他了。 陛下说马忠懂行军打仗,这绝对不可能!” 刘备听得频频点头,问道:“自那之后,那马德信可还有在扎营的时候,再让粮草受潮过?” 张飞冷哼一声:“他敢有第二次,我肯定抽他!莫说他是个孝廉,就算阎芝来了我也得抽!” 刘备轻轻抚摸短髯,眼神更满意了:“适应得挺快啊。” “陛下你说什么?”张飞有些懵。 刘备心中对马忠的印象又增强了几分:“第一次当行军主簿,犯点常识性错误很正常。可贵的是,犯了一次错就不会犯第二次错。 益德啊,自古以来,良将不是天生的,而是磨砺出来的。马忠先为郡吏,后又举孝廉任县长,本可通过治民养望来获得升迁,他却偏偏放弃了最容易升迁的途径,甘愿跑到军中来吃苦。 为人谨慎、心细,适应强、学得快,还不怕担责吃苦,既知军理,又肯随军磨砺,良将之才啊。” 张飞吃惊道:“陛下会不会太高看马忠了?别怪我说话直。 以前陛下跟我说廖立是个人才,结果廖立弃城而逃;陛下跟我说潘濬是个人才,结果潘濬降了孙权;陛下跟我说马谡是个人才,结果马谡干实事一塌糊涂。” 刘备嘴角抽了抽。 看错廖立、潘濬、马谡,刘备其实也很无奈的。 廖立跟庞统齐名,又被诸葛亮称为楚之俊彦。 潘濬师从大儒王忠又受王粲赏识,论政绩论名声在荆州都是有目共睹。 马谡虽然年幼,但马谡的哥哥马良颇有才干,也常被诸葛亮和马良夸赞。 在荆州得了诸葛亮、庞统等一堆有真才实学的荆州士人后,刘备对荆州士人有滤镜,有了一种“人人都是诸葛亮庞统”的错觉。 刘备不想去谈论廖立、潘濬、马谡,道:“益德所言,不无道理。马德信是否有良将之才,待朕与其谈论后,再作定论。” 聊了一阵后。 张飞让张达引两营兵马先回郾城,留下两营兵马打扫战场。 随后。 张飞又跟着刘备来黄忠大寨。 看着大寨的狼藉和尚未熄灭的火光,听着伤兵营的哀嚎,张飞又愤愤不平:“若不杀了曹洪曹休,此恨难消!” 刘备暗暗一叹。 这样的场景,刘备这几十年不知见过多少。 刘备没有去寻黄忠,而是直接来到了伤兵营。 看着忙碌的军医,刘备也挽起了袖子,替伤者包扎伤口。 伤兵营的汉兵见到刘备,一个个又是激动又是惶惶。 激动的是刘备亲自来伤兵营为伤者包扎伤口,惶惶的是不知道能不能挺到伤口愈合。 战乱年代,物资紧缺,药物更是紧缺,很多的将士都会因为伤势过重而逝去。 面对这样的难题,刘备也无有效的解决方案,只能替伤者包扎和言语安抚,减少伤者的惶惶,减少因厮杀而对伤者的愧疚。 这样的事,刘备不是第一次做了。 张飞并未帮忙。 在对待军卒上,张飞的观念是跟刘备截然相反的。 张飞不会对军卒起同情心,信奉的是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杀敌立功而不死,就能封侯拜将。 若是死了,自认倒霉! 不过张飞很懂分寸。 不会因为在对待军卒上的观念跟刘备有冲突,就去干涉刘备。 张飞知道自己不是个会体恤军卒的人,既不会强迫自己去改正,也不会强迫别人去改正。 张飞读书,明白“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 张飞只是静静的立在伤兵营外,等待刘备出来。 直到天亮。 刘备这才自伤兵营出来,然后来到黄忠大寨的临时大帐中。 陈式已经将今夜大寨的受损罗列清楚。 看着竹简上“伤亡千余”四个字,刘备的眼神也变得凌厉。 大寨就五千人,一夜之间就伤亡了千余人。 这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正常的劫营是不会有如此多的杀伤的,奈何今夜不论是曹魏一方还是黄忠一方,都来了狠劲儿。 一个不破寨不愿回归,誓要取黄忠首级。 一个即便大寨丢了大半也要负隅顽抗。 这才令汉兵的伤亡近乎三成。 虽然来攻寨的魏卒死伤更多,但在刘备心中,汉兵的命是不能用来跟魏卒的命相提并论的。 立场不同,偏袒不同。 “黄忠听令!” 厚重的声音响起。 大帐内黄忠、张飞、陈式、冯习、马良、邓铜等将校,纷纷一凛。 看着虽然疲惫但依旧打起了精神的众将校,刘备徐徐下达新的军令。 “即日起,放弃此寨,全军退回围头堡。” “张飞听令!” “即日起,放弃郾城,全军退回四冢堡。” “冯习听令!” “引三营兵马先回围头,带上曹贼遗落的旌旗,前往樊城搦战!” “马良听令!” “去将抓获的俘虏全部释放,再告诉他们:朕要放弃郾城,回军强攻樊城,曹洪曹休,你们想救曹仁的时间可不多了。” “陈式听令.” 刘备一连下达了十几个军令,或是针对樊城,或是针对曹洪曹休。 在战场时机的把握上,刘备有丰富的经验。 撤兵,既要让曹洪曹休向前一步以郾城为据点,又要让曹洪曹休误以为今夜稍胜一筹,刘备“畏惧”而撤兵,继而生出“解樊城之危”的自信。 放俘,是在借俘虏之口向曹洪曹休释放个讯号“樊城围了多日,刘备已经没耐心再围了,要准备强攻了。” 善用兵者,不仅要能算计对手,还能让对手按照己方规定的路线去走。 刘备要以此方式,诱曹洪曹休兵进兵,在樊城外的主场布兵,彻底击溃曹洪曹休! 最后携大胜之威去击溃樊城的士气,强取樊城! 在刘备调兵遣将的期间。 曹洪曹休张辽贾逵王凌等人也返回了大寨。 然而昨夜的结果,令众将都感到一阵沮丧。 轻车将军王忠被张飞斩杀,辅国将军刘若不知所踪,张辽的虎贲营折损大半,其余诸营加起来的伤亡、逃逸,已经超过了五千人! 出营两万余人。 归营直接少了五千余人,王忠、刘若一死一失踪。 这样的损失,用“大败”来形容也不为过! 最重要的是:今夜大败,想要再去解樊城之危,难上加难了! “诸位,可还有良策?”曹洪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众将,开口问道。良策? 昨夜大半将士去劫寨,都未能成功,还能再有什么良策? “不如,派人去洛阳求援。”王凌小声的提议。 听到这个提议,曹休一口驳斥:“陛下征调了关中十七营、京畿十二营、兖豫诸州郡二十三营增援襄樊,又封孙权为大魏吴王牵制江夏的关羽,我等还要去求援,是想被陛下及朝中文武嘲讽我等都是酒囊饭袋吗?” 王凌被曹休驳斥,顿感羞恼,没好气的冷哼:“敢问征东将军又有何良策?” 曹休若有良策早就提出来了,方才驳斥王凌更多是心中烦闷想找个人呵斥发泄,此刻被王凌反问,曹休的闷气更盛了:“自然是再打。” “打?呵呵。”王凌冷笑:“征东将军想好怎么打了吗?” 曹休听得烦躁,怒喝道:“王凌,你是在嘲讽我吗?” 王凌不甘示弱:“征东将军误会了,你有陛下所赐黄钺,督我这个兖州刺史,我又怎敢嘲讽!” 见王凌跟曹休争执,曹洪的心头也是火大,沉声呵斥道:“够了!你二人皆被陛下器重,岂能再次争执惹人笑话?派人去洛阳求援已经来不及了,樊城撑不了太久;以将士如今的士气,想要再打也占不了优势。” 王凌和曹休各自冷哼一声,扭头不言。 这时。 豫州刺史贾逵开口道:“倘若放弃樊城,只救大将军,能否可行?” “贾刺史,还请细说。”曹洪脸色一凛。 贾逵分析道:“陛下征调了五十二营三路驰援,又邀孙权一同出兵江夏,按道理而言,三路援兵最终都会齐聚襄樊。 可我们在郾城外都打了一个多月了,南乡和江夏两处战场到现在都没能取得优势,昨夜刘备甚至还能分心来救。 更何况:我们对刘备是没有兵力优势的,我们的后勤补给也不如刘备。 故而我以为:在南乡和江夏两处战场不能取得优势的前提下,我们应该优先选择救出大将军,只要救出了大将军,即便丢了樊城也罪不在我们。” 好家伙! 不愧是后世号称“三代忠良”的贾逵,这见风使舵的本领深得家传。 曹洪是要良策。 贾逵直接先助曹洪将责任推掉。 不是骠骑将军你不行,而是南乡和江夏两处战场没取得优势。 毕竟。 南乡有曹真、夏侯尚、徐晃、张郃、郭淮等三万人,打个只有一万人的刘封没打出优势,一看就是在划水。 江夏除了文聘、于禁、臧霸外,还有孙权六万大军,竟然也打不出优势,这必然是文聘、孙权等人在划水。 先将责任推到南乡和江夏,再来句“兵力没优势,后勤补给不如刘备”,如此就变成了曹洪用区区三万人远道而来的去跟有地利和后勤优势的刘备三万人打。 打不过,是非战之罪! 最后再提出核心观点:放弃樊城,救曹仁。 不得不说,在为主将献策脱罪上,贾逵还是很懂的。 曹洪听得抚髯颔首。 权衡间,鲜于辅忽然发问:“若是丢了樊城,襄阳也定然保不住。襄樊都丢了,刘备就彻底控制了汉水。这对大魏而言,可不是好事。” 贾逵笃信而笑:“鲜于将军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昔日先帝在时,大将军亦曾固守江陵。后来刘备和周瑜联手围江陵绝北道,想要将大将军困死在江陵。 先帝屡救江陵失败,最终选择了放弃江陵只救大将军,而后令大将军镇守襄樊引刘备和孙权相争,坐收渔翁之利;孙权屡袭荆州,也证明了先帝的伟略。 我以为,今日的襄樊,亦如昔日的江陵。舍弃江陵,能让刘备孙权相争;舍弃襄樊,同样也能让刘备和孙权相争。 诸位试想一番:刘备若是得了襄樊,他的下一个目标是继续北上宛洛,还是向东先灭掉当了大魏吴王又起兵攻打关羽的孙权?” 贾逵一席话,引起了众人的深思。 在场众人,都不是傻子。 代入刘备的立场:孙权一而再再而三的破坏北伐,如何能忍? 襄樊若在曹丕手中,刘备就无法完全控制汉水,荆州的北面始终存在不可忽视的威胁。 故而。 即便孙权屡袭荆州,刘备也得对孙权采取怀柔政策! 可一旦襄樊被刘备得到,刘备就能完全控制汉水,不论是驻守还是增援,都能畅通无阻。 荆州的北面没了威胁,那么东面的孙权。 尤其是将治所搬迁到了武昌郡还向曹丕称臣的孙权,也就成了亟待解决的目标!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最重要的是:孙权称臣了,伐孙权同样也是伐魏。既然都是伐魏,自然是优先伐弱小的!还能趁机将孙权屡袭荆州的私仇也一并报了。 而一旦刘备开始伐吴,那么曹丕就又能愉快的当渔翁了! 毕竟曹丕也不是真心想让孙权当大魏吴王,纯粹是曹丕目前掌控不了江东,故意给孙权一个虚名让孙权去给刘备制造麻烦。 “贾刺史所言,颇有道理。”曹洪肯定了贾逵的判断,又提出了疑问:“可如今我们连郾城都破不了,又如何能救出大将军?” 贾逵瞟了一眼众人,道:“行军打仗非我所长,不知征东将军和前将军可有良策?” 一招以退为进,贬低自己吹捧曹休和张辽,贾逵成功的将“放弃樊城,救曹仁”的核心问题抛给了曹休和张辽。 能当豫州刺史而非某某将军,贾逵的权谋素养是要高于众人的。 曹休蹙眉。 虽然认同贾逵“放弃樊城,救曹仁”的策略,但具体如何去救曹仁,曹休也想不到可行的方案。 张辽亦是如此。 要救曹仁,得先破郾城的张飞。 破不了张飞,去救曹仁就是无稽之谈。 沉思间。 一裨将入内,称刘备放回了俘虏,并让俘虏带话称“朕要放弃郾城,回军强攻樊城,曹洪曹休,你们想救曹仁的时间可不多了”。 话音一落,帐内众将皆是脸色一变。 曹休更是厉声而呼:“刘备这老兵革,太狂妄了!诱敌之计都明着用了吗?” 贾逵却是眼前一亮:“方才还犯愁如何才能救大将军,如今刘备放弃郾城,我等就能以郾城为据点,将计就计了!” 王凌也醒悟道:“昔日右将军也是先夺郾城为据点,而后佯攻围头暗取四冢,最终解了樊城之危。” 曹休对王凌方才的不敬心有怨气,冷哼道:“刘备既然敢明着用诱敌之计,又岂会不吸取徐晃长驱直入的教训?樊城就是个陷阱,专门等着我们去的陷阱!这老兵革,真是阴险!” 王凌没有反驳。 曹休的担忧也同样是王凌的担忧。 刘备自恃地利在樊城设下陷阱,故意要引曹洪曹休等人去钻陷阱。 若不去,被围了多日的曹仁必然撑不住! 若去,就会遇到难以预料的危险。 这是刘备的阳谋! 一个曹洪曹休等人不论去与不去都会中计的阳谋! “是陷阱,又能如何?诸君征战多年,哪一次征战没有遇到陷阱?”一直沉默不语的张辽,徐徐开口。 “不要被刘备骗了!不是刘备想放弃郾城,而是刘备已经守不住郾城,不是每一次刘备都能如昨夜一般及时增援。 既然决定放弃樊城只救大将军,那就一定要快!若是慢了,刘备在樊城外的准备就会更充分,救大将军的难度也会更大。 最危险的地方交给我,希望诸君都能有昨夜的胆气,并力救出大将军。 大将军若是死在樊城,将会是我等一世耻辱!” 厚重而低沉的声音,让众人再次陷入沉默。 曹仁如今的身份,是曹魏的大将军! 曹丕称帝还不到两年! 倘若曹仁被刘备围杀在樊城,这对曹丕的政权冲击是很恐怖的,远胜于丢襄樊! 襄樊丢了还能夺回来。 大将军死了,就得斩杀刘备的大将军才能血洗耻辱。 可刘备的大将军是关羽! 斩杀关羽? 在场众人最多口嗨激励士气! 良久。 曹洪决断道:“大将军绝对不能死在樊城!既然前将军愿意去最危险的地方,我等又岂会畏战不前。” “王凌听令,你引五营兵马为先锋,佯攻围头堡,务必谨慎,莫要如王忠、刘若一般坏我大计。” “曹休听令,你引十营兵马为第二队,暗取围头堡以西的四冢堡,一定要打出誓要破四冢的声势,要让刘备误以为我们的目标是四冢。” “贾逵听令,你引五营兵马为第三队,埋伏在四冢外,若见刘备引兵增援,立即出兵拦截,扩大声势。” “张辽听令,你的虎贲营昨夜损失太重,我会将近卫营调拨给你,你带上一千人为第四队,趁着我等与刘备大战时,突入樊城救出大将军,不可恋战!“ “其余人等,除鲜于辅带两营兵马留守大寨外,皆随我前往郾城,策应变故。” “.” 曹洪一连下达了十几个军令,涉及佯攻、暗取、牵制、突入等等,只为配合张辽突入樊城救出曹仁。 甚至于,曹洪不惜将近卫营都调拨给张辽,这是曹洪最精锐的悍卒! 若是张辽没能救出曹仁,曹洪真就得亏到痛心吐血了。 众人见曹洪将近卫营都调拨给了张辽,亦是纷纷心凛。 张辽更是抱拳立誓:“纵是我死,也定会救出大将军!” 曹洪令众将士休憩了一日。 同时放出风声要攻打围头堡,生擒刘备。 一如刘备故意告诉曹洪要放弃郾城强攻樊城一般。 曹洪知道樊城是陷阱。 刘备也知道曹洪意不在围头堡。 围头堡内。 探得消息的刘备,斜倚凭几,冷眼注视眼前的地图:“就让朕见识下,没了曹操的你们,还剩几分本事!” (本章完) 第156章 曹仁弃城,刘备设四面埋伏(6K) 第156章 曹仁弃城,刘备设四面埋伏(6k) 轰.隆. 樊城内,一栋土屋轰然倒塌。 一队双目赤红的魏卒,如饿狼扑食一般冲向倒塌的土屋,挥起手中的斧头、柴刀,劈砍掉落的房梁,或成条状、或成块状。 随后。 又有一队双目赤红的魏卒,将条块状的木料装车带走。 如此情景。 在樊城内不止一处发生。 被刘备围了几个月,樊城内的柴木早就消耗一空。 缺少柴木的魏军士卒,就将主意打到了城内的房屋上。 一开始是桌椅板凳,随后又是房门、床板,等地上能拿的都拿完了,又盯上了房梁。 为了统一管理粮食和柴木,曹仁又将城内的军民都集中到了一起。 即便如此,城内的柴木也是紧缺。 甚至有魏军士卒为了取暖,偷偷将箭杆当柴木燃烧。 虽然被曹仁斩了几个明正军律,但依旧有不少魏军士卒偷偷燃烧箭杆。 到了最后,曹仁索性也不管了。 人冷了要烤火,不烤火就得受冻,曹仁总不能将士卒全都斩了! 治所内。 曹仁坐在火盆旁搓着手,双目布满了血丝。 被刘备围城多日,曹仁的精神压力极大,就没有一天好好休息过。 “若能返回洛阳,我定要上书陛下,将朝中那群劝陛下不要放弃襄樊的蠢货都砍了!” 一想到先前上书曹丕请求放弃襄阳、还屯宛城,结果却被朝中众臣劝谏称“襄阳水陆之冲,御寇要害,若弃襄阳,刘备势大难制”,曹仁就按捺不住心头的火气。 “一群只会摇唇鼓舌的儒生,懂什么军国大事!” “襄阳护城河宽数十丈,我又没水军,一旦被刘备围了,我就只能干瞪眼!” “若是还屯宛城,回到我的骑兵主场,十个刘备都不够我打的!” 曹仁感到很憋屈。 荆州仿佛就是曹仁的噩梦一般。 虽然在江陵的时候借助骑兵优势打周瑜打出了个天人将军的称号,但也仅仅如此。 没过多久。 曹仁就被向刘备借了关羽张飞的周瑜反打成了乌龟,最终不得不放弃江陵,跟着徐晃等人突围回到襄阳。 觉得荆州晦气的曹仁,决定回到舒适区。 先是跟着夏侯渊征讨关中,后又在渭南之战击破马超、都督七支大军讨破冀州田银等众、居巢击退孙权等众。 再现天人将军威名。 汉中之战爆发,曹操担心关羽趁机北上,于是将曹仁调回襄阳。 曹仁的噩梦又回来了! 在襄阳待了还没一年,就被关羽借助“天时暴雨”给暴揍,又被打成了乌龟,差点就要弃城而逃了。 好不容易拖到孙权偷袭南郡喘了口气,曹仁想还屯宛城回去找点自信,结果被洛阳的文武坑了一波。 导致如今又被刘备给围了! 被刘备围的这段时间,曹仁几乎隔三差五就要骂一遍朝中的文武,最近半个月更是天天骂! 用曹仁的话来讲就是:我,曹仁,骑将!骑将懂不懂!你让我一个骑将去玩水战?重点我还没战船、没水军!想要我死直接让陛下赐死更方便! 骂到最后,就连一开始劝曹仁不要放弃襄樊、朝廷必会派兵来增援的满宠和赵俨,也跟着曹仁骂朝中文武是群蠢货了。 “报!” 正谩骂间,一斥候飞奔而来。 “禀将军,汉将冯习在城外搦战,还挑了好多破旧的旌旗,又称我方的增援都被杀败了,轻车将军王忠也被斩了!” 斥候有些颤抖。 城内都开始拆房来获取柴木了,本以为能等到增援,结果增援却被杀败了? 曹仁亦是吃了一惊。 连忙披甲策马来到城头。 等登上城头时,满宠和赵俨已经先到了。 “将军,情况不妙,方才我杀了一个裨将,才稳住军心。”见曹仁到来,满宠面色严峻的凑近低声禀报。 曹仁扫了一眼城头的魏军士卒,心头也是一沉。 被围困的时间太久,鼓励士气的方式曹仁都用尽了。 如今再有增援被杀败的消息传来,以及一堆的旌旗和轻车将军王忠的首级为证,满宠除了杀人已经没有别的震慑方式了! 城下。 奉命搦战的冯习,长矛指向曹仁,大笑高呼:“曹仁老匹夫,你不是自称天人将军吗?可敢出城与我冯习一战! 我冯习虽然不如你有名,但只要今日斩了你,我冯习就能名扬天下!曹仁老匹夫,可敢一战!” 冯习的嘲讽,让曹仁心头的火气更盛。 偏偏曹仁还只能忍耐! 就目前樊城内的士气状况,别说出城跟冯习一战了,怕是城门刚开,城内的军卒就得弃械投降了! “我们还有多少能战的兵马?”曹仁死死的盯着城下的冯习,语气也森寒冷冽。 满宠不假思索:“能战的,恐怕不会超过一千。将军,眼下不宜出城。” 赵俨也劝:“将军,暂且忍耐,莫要跟一个无名小辈置气。” 曹仁冷哼:“去跟一个无名小辈厮杀,我还没那么蠢!只是眼下局势,想等援军来救几乎是不可能了。我有意挑选城中能战之士突围,两位意下如何?” 满宠和赵俨对视一眼,纷纷低头思考。 思考的不是怎么劝曹仁守城,而是在思考突围能否成功。 以樊城如今的困境,再守城已经没任何意义了,若是继续留在城中,满宠和赵俨都得担心晚上会不会被人割了脑袋出城领赏。 “樊城外壕沟鹿角重重,突围不易,不如诈降!”满宠低声提议。 赵俨也附和道:“我赞同伯宁的提议,刘备围而不攻的目的,也是想要瓦解我方将士的士气。 如今刘备的目的达到了,诈降计也有了实施的可能。不过不能由将军诈降,得另外派人去诈降,方有成功的可能!” 曹仁沉吟了片刻:“牛金随我多年,可让牛金偷偷出城。” 简单商议后,曹仁无视了在城外搦战的冯习,一面令满宠去挑选突围的悍卒,一面令赵俨去准备酒肉干粮。 曹仁则是唤来了骁将牛金,授意牛金出城诈降。 为了让牛金诈降更真实,曹仁还跟牛金演了一出苦肉计。 大意就是:牛金负责看守柴木,结果堆放柴木的仓库不知何故失火了,于是牛金以及看守柴木的十几个军卒都被曹仁狠狠的打了一顿;牛金在军卒的蛊惑下,选择了出城投降,又在临走前烧了好几处堆放木柴的仓库。 看着被打得血肉模糊的牛金等十几人,冯习虽有怀疑但又看不出端倪来,于是派人将牛金等人押送到大寨来见刘备。 “将军牛金,朕听说过你的名字。昔日你在江陵时,率三百悍卒与周瑜先锋数千人厮杀,如此勇士,奈何从贼啊。”刘备的语气柔和而厚重,令人听起来十分的舒心。 牛金怕被瞧出端倪,不敢跟刘备的眼神对视,低头拜道:“以前粗鄙,不识明主,今见明主,愿为犬马。” 刘备点头赞道:“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季常,给牛将军及诸位勇士涂药!” 见马良端着药膏走来,牛金“惶恐”道:“谢陛下赐药!不敢劳烦,我们自己涂就行。” 众魏卒也忙道“不敢”。 马良轻笑:“陛下听闻诸位勇士被曹仁鞭笞,颇感痛惜,本欲亲自为诸位勇士涂药,又恐诸位勇士不敢受礼。我姓马名良,如今为陛下侍中,我替诸位勇士涂药,就如陛下亲自为诸位勇士涂药。” 牛金等人,瞬间愣住。 片刻后,除牛金外的十余人纷纷哭泣起来。 这十余人不知道曹仁的诈降计和苦肉计,纯粹是受牛金牵连才平白无故的挨了罚。 此刻被马良亲自在伤口上涂药,内心的苦闷竟在此刻全都被释放出来了。 听到众人的哭泣声,牛金暗道不好,也连忙假装哭泣起来。 只是在内心,牛金更加惶恐。 刘备只是寥寥几句,就让跟来的十几个军卒归心了? 牛金本来还想着,诈降成功后带着这十几个军卒在刘备军中制造混乱,助曹仁突围。 看现在这形势,别说制造混乱了,能不被刘备识破就不错了! 在马良涂抹了药后,军中的庖厨也端来了酒肉饭食,刘备又赠了牛金一件大红锦袍。 最后。 刘备又请牛金等人去樊城劝降。 一连套的攻心手法,看得牛金又惊又恐又是惶惶不安;反观跟着牛金来的十几个魏卒,却是个个儿兴奋,纷纷表示会竭力去劝降! 看着离去的牛金等人,马良脸上的笑容消失:“陛下,牛金不可信!” 刘备笑容不改:“何以见得?” 马良凝声道:“陛下方才提及,牛金曾在十几年前曹仁守江陵时就率三百悍卒与周瑜先锋数千人厮杀。 按道理来讲,牛金早就应该升迁了。十几年了还跟着曹仁,连看守仓库的小事都要牛金亲自负责,只是一次失火就要被罚,此为疑点一。 方才陛下令我为牛金等人涂药时,其余人都因感动而哭泣,牛金却是先愣神后再佯装哭泣,此为疑点二。 之后陛下又赐酒肉饭食,牛金虽然也在吃,但明显不如其余人一般饥饿,可见其平日里吃得很好。此为疑点三。 有此三点,我可以断定,牛金是曹仁故意派来诈降的!” 刘备抚掌而笑:“季常观察细微,朕心甚慰啊。季常不妨再猜一猜,曹仁为何要派牛金来诈降?” 马良沉思片刻,猜测道:“诈降计通常会配合其他计策,一同组成连环计。 冯将军今日前往搦战,必会动摇樊城的军心,曹仁想要守住樊城,就得设法稳定军心。 故而我以为,曹仁极有可能趁陛下不备,出城劫营;牛金诈降,既是为了麻痹陛下,也是为了配合曹仁制造混乱。” 一旁的侍中程畿有不同想法:“樊城军心不稳、士气低迷,曹仁来劫营就不怕麾下将士倒戈相向?” “这”马良迟疑了片刻,道:“恕我愚昧,不太能看得明白。” 程畿虽然提出了疑问,但也猜不到曹仁的用意,遂向刘备拱手请教:“还请陛下解惑!” 刘备轻笑:“你二人未曾统兵,能猜到曹仁有诈,已是不易。 曹仁派牛金来诈降,除了想麻痹朕让朕放松警惕外,更重要的是想让朕误判意图。 曹仁不是想来劫营,他是想弃城突围!” 马良吃了一惊:“陛下的意思,是曹仁见了王忠的首级后,误以为增援都被杀退,故而弃城而逃?” 刘备低头看向桌上的地图:“曹仁骁勇善战,颇熟军务,仅仅是王忠的首级是骗不了曹仁的。曹仁是不相信曹洪曹休等人,还有能力来解樊城之围。曹仁只有趁着樊城士气尚未完全崩溃时,带上剩下的悍卒突围去与曹洪曹休合兵,才有逃得性命的可能。” 程畿猜测道:“陛下让牛金等人去劝降,是为了进一步瓦解樊城的士气!陛下用兵,令人惊叹!” 刘备哈哈大笑,受了程畿的吹捧:“给各屯传信,今夜会有大战,诸屯当有准备!” 刘备并不担心曹仁逃跑,也不担心曹洪曹休来救。 如今的襄樊战场,优势在刘备。 有优势的一方,只需要稳扎稳打,就能获胜。 心急的是曹仁,而非刘备! 对刘备而言:夺城才是首要目标! 当然。 若能在确保首要目标的前提下,还能再对曹仁曹洪曹休等魏军将士造成杀伤,刘备也是很乐意的。 樊城下。 穿着大红锦袍的牛金正带着十几个人在城下劝降。 虽然不想喊,但牛金又怕被身后的冯习看出端倪,也只能卖力的劝降。 由于牛金等人被刘备盛情对待,城头魏卒那本就不坚定的守城心思,更不坚定了! 若非曹仁就立在城头,必会有魏卒直奔城门。 “刘备这老兵革,一如既往的会拉拢人心!” 曹仁恨得咬牙切齿。 牛金跟了曹仁十几年,曹仁相信牛金不会被刘备策反。 然而跟着牛金去的十几个军卒,那卖力的劝降劲儿,已经向曹仁明确的表达的态度:我们现在是大汉陛下的兵了! “不能再等了!今夜就得突围!” 曹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再去看城下的牛金等人。 本想让牛金去诈降拖延时间,没想到反而让刘备加快了对樊城军心的瓦解,这让曹仁又气又无奈! 满宠和赵俨也深知情况紧急,亦不敢有丝毫怠慢。 到了黄昏, 满宠挑选了八百可靠的悍卒和军中曲将校尉军侯都尉等,赵俨也准备好了酒肉饭食让众悍卒骁将饱餐一顿。 至于城中其余军卒,则直接被曹仁放弃了。 一群军心不稳的军卒,多了反而是累赘,深知也有可能被军卒趁夜出城投降时泄密。 如曹仁所料。 天黑后。 不断有军卒偷偷出城。 城外的冯习似乎也早就在等着,只要有人出城,全都让其赤手空拳的留在一旁早就画好的圈中待命。 看着已经开启的城门,有副将低声询问:“如今城门开启,将军何不率我等杀入樊城?” 冯习冷笑:“困兽犹斗,何况人乎。曹仁骁勇善战,必不会投降,冒然入城,恐中曹仁奸计。只需在外候着,谨遵陛下军令即可。” 顿了顿。 冯习又问:“牛金处可有安排好?” 副将点头:“将军放心,我已经暗中嘱咐跟着牛金来的那十几个降卒,只要牛金敢有异动,必被擒杀!” 说话间。 城门口又涌出一队魏卒,高呼“不要放箭,我等是来投降的”! 冯习冷眼盯着奔来的魏卒,提醒众人谨慎应对。 黑夜中。 在未确认对方放下武器前,冯习不相信任何出城的人! 就在距离冯习军阵五十步左右,眼尖的前阵军侯看到了魏卒皆是兵甲齐全,厉声高呼:“放下武器,不可再前!” 然而魏卒却似乎是没听到一般,冲得更快了! “放箭!” 没有任何的犹豫,前阵军侯下达了放箭的军令。 “好胆!” 冯习也看到了前阵变故,迅速的传令诸尉各屯,要将冲杀的魏卒剿灭。 而在城门口。 见计策被识破的曹仁,也不再等待,策马持槊,改道而冲。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 一支支火箭腾空。 看着半空中抛射的火箭,曹仁面色一变,急急招呼众人。 这个时候出现的火箭,必然不是攻城,而是传讯! “樊城有变,准备夜战!” “我乃领军吴班,随我出寨。” “陈式,你引三营去助冯习!” “速速传讯,曹仁突围。” “.” 一个个的军令,在刘备的本寨、四冢堡、围头堡响起,早已养精蓄锐的汉军将士,迅速跑动。 曹仁刚出城不远,就遇到了领军吴班引了三营兵马拦截。 “速速突围!” 曹仁一声令下,将军朱盖和殷署率先冲阵,曹仁、满宠、赵俨、徐商、吕建等将校紧随其后。 虽然人数不如吴班,但这些人都是曹魏的悍卒骁将,凝聚到一起战力也不容小觑! 看着如同一群虎豹般的魏军将士,吴班的眼中也不由流露出几分惊惧。 “左右押上,拦住他们!” 厮杀片刻。 将军傅肜又引三营到来:“诸君莫慌,傅肜来也!” 有了傅肜的加入,原本就要被冲散的吴班三营也有了喘息的机会。 而在后方。 杀散了冲阵魏卒的冯习,也得知方才突围的是曹仁,遂也带兵自后路包抄。 九营汉兵,将曹仁等人团团围住。 “刘备老兵革,可恨啊!” 看着越来越多的汉兵,曹仁越战越是恼恨。 虽然早料到刘备在樊城外有埋伏,但曹仁没想到伏兵会来得如此迅速,仿佛是专门在这候着似的。 满宠、赵俨、徐商、吕建、朱盖、殷署等将校,也是越战越惊惶,若非突围的悍卒骁将都是精心挑选过的,早就弃械投降了。 大寨中。 刘备坐在帐中,一面看着地图,一面静候战报。 当听到四冢堡有魏兵来袭时,刘备的眼神随之一凛:“终于来了!通知陈到,率白毦兵出阵,不论谁来救曹仁,都给要给朕挡住!” 白毦兵是刘备的近卫兵。 这些近卫兵不是只会表演的仪仗兵,有各营中挑选出来的百战老兵,也有自各地征募有凶悍民风的夷人壮卒,平日里受刘备恩宠极重,皆是敢战死士。 此时。 以樊城为中心,多处战场都出现了汉魏双方的厮杀。 围头的辅匡对上了诱敌的王凌,四冢的张飞对上了攻寨的曹休,围头和四冢间贾逵拦住了黄忠。 曹洪部署的四路兵马,只有张辽一路尚未遇到汉兵拦截。 张辽没有去理会其余几处的厮杀,而是瞅准了机会直奔樊城。 曹洪的布兵中,王凌、曹休和贾逵三路都是疑兵,都是为了给张辽制造入樊城的机会! “将军。樊城外有大量汉军,不知在跟谁厮杀!”斥候将樊城外的战报紧急告知张辽。 几乎是一瞬间,张辽就猜到了缘由:“不好!定是大将军突围了!速往接应!” 张辽不敢迟疑,催军速行。 正行间。 一阵急促的箭矢铺面而来,躲避不及的魏卒被箭矢射中,闷哼倒地。 “这也有伏兵?” 张辽大惊,连忙招呼军士列阵。 却见前方道路两旁,钻出一队队兵甲齐全的汉兵,每个汉兵的头盔上,都有白毦。 “白毦兵奉陛下令,等候多时了。” 低沉的声音,自陈到口中徐徐而出。 虽然名位常亚于赵云,但陈到并不在乎虚名。 护卫刘备,为刘备效命,就是陈到一生要贯彻的宗旨。 “什么白毦兵,没听过!” “敢拦我张辽者,皆死!” 张辽报出了名号,意图用名号令对方忌惮。 然而。 陈到似乎没听过张辽似的,只是徐徐举起手中的长枪,再度下令:“放箭!” 锋利的箭矢,无情的向张辽等人飞射。 刘备虽然围了樊城多日,但并未发起几次正式的进攻,箭矢充足。 白毦兵更是人人都带足了箭矢。 命中率不重要,压制张辽不能向前就足够了! 饶是张辽骁勇,在箭矢的压制下也只能选择抵挡。 张辽带的是精兵悍卒,陈到带的同样是精兵悍卒。 三十步之外,弓快;三十步之内,弓又快又准。 (本章完) 第157章 夺回襄阳,刘备获胜擒曹仁(6k) 第157章 夺回襄阳,刘备获胜擒曹仁(6k) “将军,汉贼箭矢太厉害,冲不过去!” 一军侯弓腰驼背,提着木盾缓缓移动到张辽身侧。 白毦兵的箭矢如同不要钱似的,一阵又一阵,令军侯十分难受。 魏军虽也用弓箭还击,但频率明显不如白毦兵。 “箭矢总有耗尽的时候!” “传我军令:一旦汉贼停止射箭,就举盾向前,只要推进二十步,就可白刃厮杀!” 张辽默默的计算了跟白毦兵的距离。 最前方的盾兵在白毦兵三十步外,以汉兵的箭矢频率,这个距离是很难冲刺的。 张辽想要稳步推进的意图,陈到看得一清二楚。 陈到只记得刘备那句“不论是谁来救曹仁,都要给朕挡住!” 换而言之:刘备不要伤亡数字,只要曹仁人头。 虽然对白毦兵很残酷,但养兵千日用兵一时。 白毦兵平日里受刘备恩遇极重,若连舍命死战的觉悟都没有,那白毦兵也就白养了。 原本刘备的战术重心是优先夺取樊城,在夺取樊城的过程中尽可能的杀伤来救樊城的曹洪曹休,将曹洪曹休打怕了,就能在汉水沿岸执行刘封的屯田积粮方案。 然而。 当探子传回“曹仁突围”的情报后,刘备的想法就变了。 曹仁突围,樊城不攻自破。 刘备的战术重心自然就从优先夺取樊城变为优先擒杀曹仁。 擒亦可,杀亦可,绝不能让曹仁突围成功! 随着箭矢频率降低,张辽也抓住了机会推进了二十步。 看着只有十步距离的汉兵,张辽大喝一声,竟直接越过了前方将士,身先士卒! 见距离被拉近,陈到果断的让弓箭手退后,前方的盾兵和枪兵相互配合,组成了严密的枪盾阵。 张辽凶猛的长矛刺向盾牌的缝隙,却被持盾的白毦兵死死挡住,有长枪自缝隙中突出,直刺张辽。 “这汉将好生冷静!” 张辽抽回长矛,一面指挥身后的盾兵和矛兵冲阵,一面看汉兵的将旗位置。 虽然在黑暗中看不清陈到的脸,但张辽却能感受到一股如磐石般的沉稳。 先是弓箭压制,后是枪盾列阵。 战术转换如同卖油老翁一般,冷静非常,熟练无比,远非张辽在逍遥津时遇到的江东众能比! 然而。 陈到越是冷静、越是沉稳,张辽心中就越是恼怒、越是焦急。 曹仁被围,随时都可能被擒杀。 若不能击溃拦路的白毦兵,张辽就无法去跟曹仁合兵。 想到这里。 张辽也发了狠。 将指挥交给副将,张辽亲自持矛在前,与前阵的矛兵和盾兵一同推阵。 两军列阵冲杀时,战斗方式朴实无华,没有里胡哨,就如同拔河比赛一般,比的纯粹就是谁家力量更胜一筹、谁家配合更完美默契。 而在四冢、围头等处。 张飞与曹休、黄忠与贾逵、辅匡与王凌,相争亦是激烈。 双方的兵力相差不多,黑夜中作战时的优劣也不明显。 刘备有意要稳扎稳打,给各屯下达的军令都是求稳为核心,任你狂风骤雨,我只坚如磐石。 魏军的增援被挡住,被包围的曹仁就难受了。 虽说跟着曹仁突围的都是精挑细选的骁将悍卒,但包围曹仁的吴班、傅肜和冯习兵力数倍于曹仁,重重围困下,饶是曹仁骁勇善战也未能寻到脱身的机会。 眼见曹仁危险,在冯习军中的牛金,焦急不已。 “若无意外,将军危矣!” 想到这里,牛金决定偷回樊城。 曹仁突围后,冯习没有去理会樊城的魏军而是直接包抄曹仁后方。 如今樊城的魏军还处于观望状态。 牛金要借助这群观望的魏军来制造混乱,减轻曹仁被重重包围的压力。 就在牛金悄悄脱离冯习军时,跟着牛金一同投降的十几个降卒也悄悄跟上了牛金。 “牛将军,你这是要去何处?” 十几个降卒将牛金围住,皆是冷冷的盯着牛金,一个脸上有青色胎记的大汉开口冷喝。 牛金暗道不好,谎称道:“曹仁注定败亡,我要趁机再去樊城劝降,诸兄弟不如跟我一起,同享大功。” “呵呵。”青面汉冷笑:“我看劝降是假,想趁机生乱才是真。牛将军,你要为曹仁效忠,我等不拦着你,你一刀抹了脖子就行。 可你为了效忠曹仁,不仅让我等平白无故的挨了一顿打,还想坏了我等今后的前程和性命,你觉得我等会让你回樊城吗?” 牛金扫了一眼持矛的十几个降卒,辩解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想要立功,就得忍常人不能忍,挨顿打就让你等心生怨恨,如何能成大事?我本想带你们获得富贵,你们却不领我的情,令我心寒啊。” 青面汉冷哼:“牛将军读了几天书,就忘记了以前也跟我们一样只是军中小卒。你的大道理我们听不懂,可谁对我们好我们很清楚。 若牛将军就此返回去向陛下请罪,我们也不为难牛将军,可牛将军若不听劝,休怪我等不念往日情面了。” 见不能善了,牛金的语气也变寒:“就凭你们,拦得住我?” 十几个降卒纷纷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青面汉的身子也微微弯曲:“拦不拦得住,不试试又怎么知道!” “找死!” 牛金怒喝一声,将生死抛之脑后,直冲青面汉。 然而。 牛金还没刺中青面汉,就有三四支长矛刺向自己,青面汉更是躲也不躲,竟直接要跟牛金以命换命! 这可将牛金吓得不轻! 虽说牛金也是骁将,但牛金如今是没有大将甲胄的,跟眼前这十几个降卒一样,都只有武器没有甲胄。 这要被刺中了,牛金不死也得残! “一群贱卒,竟也要跟我玩命!” 牛金又气又怒,不得变刺为挡,变冲为避。 青面汉见牛金避让,直接大步向前,挥矛而刺。 十几个无甲打一个无甲,除非对手是关羽张飞赵云那样的万人敌或己方都是没怎么上过战场的黄巾,胜负几乎是没有悬念的。 牛金不是关羽张飞赵云那样的万人敌,青面汉等十几人也不是没上过战场的黄巾,且又受了刘备的恩遇一心想拿牛金的脑袋赚前程,一个个都是悍不畏死。 厮杀了一阵。 牛金被四面八方而来的长矛围在中间,青面汉当先一矛刺中牛金,随即十几支长矛先后刺中牛金。 这个跟了曹仁十几年的骁将,最终也含恨而亡。 “将军,牛金去也。” 青面汉拔出短刀割下牛金的首级,随后来见冯习:“禀将军,牛金意欲回樊城生乱,已被我等斩杀!” 冯习瞥了一眼牛金的首级,赞道:“我记得你的名字,你叫杨士,尔等没有辜负陛下的信任,等见了陛下,我会亲自尔等请功,” 杨士大喜:“谢将军栽培!我愿再带众兄弟去樊城劝降。” 冯习看了一眼被围住中心的曹仁,又唤来一校尉引了五百人跟着杨士等人去樊城劝降,并约定夺城后就在樊城城头放火为号。 樊城内能战的曹魏将士基本都被曹仁带出城了,剩下的本就在观望成败,见杨士挑着牛金的首级引着汉军来劝降,几乎没任何的犹豫,樊城的魏军就选择了投降。 片刻后。 火光在城头响起。 冯习又派人通知吴班和傅肜,欲劝降曹仁。 厮杀多时,曹仁身边已经剩下不到四百人,或多或少都带了伤。 满宠、赵俨、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等人,簇拥在曹仁左右,一个个都喘着粗气。 “曹仁,你已经穷途末路了,何不速降!” “曹仁,樊城已经被我夺取,你还要顽抗吗?” “曹仁,你先祖曹参为大汉相国,你怎能助曹丕篡汉?若你投降,陛下念在你先祖面上,定不会杀你。” 傅肜、冯习、吴班一人一句,向曹仁大呼。 曹仁将长矛杵在地上,哈哈大笑:“我受先帝厚恩,岂会言降!大魏只有战死的将军,没有投降的将军!休得废言,与我一战!” 吴班大笑:“曹仁!你想要战死尽忠,不如自己抹了脖子,何故还要让旁人陪你一同战死?尔等听好好,如今樊城已破,曹洪曹休也被陛下击败,不想死的,就放下武器。” 说完。 吴班手一招。 身后的亲卫纷纷高呼“放下武器”,呼声也从吴班一处变为整个包围圈。 数千人高呼“放下武器”,如雷霆般击打在曹仁身边的将士心头,恐惧也开始滋生。 军心受到冲击,曹仁当场射杀了两个弃械奔逃的军侯。 然而恐惧一旦滋生,就会如蝗虫一般扩散。 曹仁能射杀两个弃械奔逃的军侯,射杀不了全部。 不断的有人弃械奔逃! 到最后,曹仁身边竟然只剩不到百人! “众人向前,生擒曹仁!” 吴班一声令下,众悍卒争先恐后。 只有不到百人的曹仁,根本无法挡住众悍卒的生擒之心。 傅肜更是悄然上前,寻到机会扑倒曹仁,身后的悍卒也相继扑上,将曹仁死死的按在地上。 “擒曹仁者,傅肜也!” 满宠、赵俨、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等人虽然想来救曹仁,但吴班和冯习压根不给机会,纷纷向前将满宠等人尽皆生擒。而在外围。 看到传讯火堆的斥候,迅速的将消息传到刘备大帐。 马良抚手大笑:“陛下,曹仁已被众将生擒了,可以反攻了!” 饶是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刘备,此刻也是难掩欣喜,仗剑起身:“传令各屯,不必再守,并力破贼!” 得了军令的马良,迅速派出斥候来到附近最高的一处山头,点燃了早已经准备的柴堆。 大火腾空而起,不论是围头还四冢,亦或者阻挡张辽的白毦兵,都能看到山头的火光。 “哈哈!曹仁已被陛下生擒,众军听令,随我冲杀,直取曹休狗头!” “陛下神威,众人随我死战!” “敢骂我是缩头乌龟,今夜就让尔等知晓襄阳辅匡之名!” 四冢和围头的张飞、黄忠、辅匡等将,在看到刘备的传讯后,不再据险而守,纷纷选择了反击。 忽如其来的变故,令曹休、贾逵、王凌等人心惊不已,尤其是“曹仁已被刘备生擒”的呼声更令众魏将惊疑。 然而众魏将已经来不及去验证这个情报的真假,汉兵已经开始反攻,唯有挡住汉兵的这一波攻势才能分心去验证真假。 另一处。 张辽跟陈到厮杀多时,难解难分。 一直在阵中间指挥白毦兵的陈到,也来到了阵前,对着面有惊疑的张辽冷喝:“曹仁已被陛下生擒,张辽,你还要再战吗?” 张辽心中惊惶。 正犹豫间。 后方高处侦查敌情的斥候来见张辽:“将军,有大量兵马向此地而来,不知敌友!” 张辽更惊:“有多少人?” 斥候摇语气有些惊恐:“看火光,应有数千人!” 张辽脸色瞬间一沉。 数千人! 岂不是. 虽然猜到来的大概率是汉兵,但张辽又担心是刘备的疑兵之计,迟疑不决。 不多时。 冯习引兵先至,二话不说就杀向张辽。 傅肜也紧随其后,数千汉兵直冲张辽。 见状。 张辽心中的最后一丝侥幸也消失了。 “撤!” 若能救曹仁,张辽必救曹仁。 可此刻局势,已经不是张辽能否救曹仁的问题,而是张辽能否不被汉兵追上的问题! 陈到看了一眼逃跑的张辽,没有跟着冯习和傅肜一起追,而是带着白毦兵返回。 白毦兵的任务是拦住救曹仁的兵马,如今任务完成,自然要回到大寨护卫刘备。 天逐渐明亮。 各屯反攻曹兵的情报也如雨点般的传回大寨。 今夜一战。 刘备大获全胜。 不仅夺取了樊城,还生擒了樊城内的曹仁、满宠、赵俨、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等魏军一干重要将校。 前来营救曹仁的曹休、贾逵、王凌、张辽等人,在撤退时也被张飞、黄忠等人掩杀了一阵,夺得大量旌旗。 大帐中。 刘备斜倚凭几,命人将曹仁带入。 “曹子孝,可愿降否?” 刘备淡淡的声音在帐中响起,左右马良、程畿、陈到、冯习、傅肜、吴班等文武,皆是冷眼盯着曹仁。 曹仁冷哼一声:“刘备,要杀就杀,何必多问!我曹仁又岂会是乞降之人!” “好志气!”刘备夸了一声,道:“你若在战场上自刎,朕自然不会多问;可你没在战场上自刎,朕自然得多问一句。” 曹仁勃然变色:“刘备,你敢辱我!” 刘备这话的潜意思就是:你曹仁若真想死,压根就不会被生擒;既然被生擒了,就不要再装横了,好好说话,想想怎么才能乞命。 曹仁自然不能忍。 刘备无视了曹仁的无礼,语气平静得仿佛在跟曹仁叙旧一般:“曹仁,稍安勿躁,朕不会杀你,你也不用求死。你如今已被曹丕拜为大将军,曹丕听闻你被朕生擒,定会派人来见朕。” 曹仁吃了一惊:“你从何处得来的消息?莫不是在诳我?” 刘备淡然而道:“朕,有必要诳你吗?” 如何处置曹仁,刘备原本还在考虑。 直到张飞派人来报,称自曹休口中得知“曹丕拜曹仁为大将军、督外诸军、假节钺”。 这个情报,让刘备有了新的想法。 一个伪魏的大将军,不杀比杀,更有价值! 同时。 刘备对曹丕也有了更深的认识。 据张飞称,曹休是主动告诉张飞“曹丕拜曹仁为大将军、督外诸军、假节钺”,又言曹丕特别在诏命上称“三处任何一处跟曹仁碰头,都要传达此诏令。” 这意味着:曹丕在调三路兵马增援襄樊的时候,就已经考虑过三路增援失败后应该如何保住曹仁的性命。 “大将军”三个字,既是对曹仁的器重和信任,也是在保曹仁的命! 刘备若是杀了曹丕的大将军,曹丕为了政权的稳固,就必然会尽起大军南下与刘备决胜负。 这对刘备而言是极为不利的。 曹丕赌的是刘备不敢如此轻狂的杀曹仁! 虽然这其中也有风险,譬如曹休没有主动告诉张飞、曹仁死在乱军、曹仁死于流矢、曹仁战场自刎等,但目前的结果来看,曹丕的用意已经达成了。 刘备在得知“曹丕拜曹仁为大将军、督外诸军、假节钺”后,就已经没了杀曹仁的心思了。 为了避免曹仁在寨中不安分,刘备这才专门跟曹仁挑明。 曹仁沉吟片刻,蹙眉问道:“刘备,你会有这么好心?既然我如今已经是大将军,那么杀了我,大魏必定朝野震荡,你也可以趁机北伐,你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 刘备语气不变:“朕不是孙权,不会只顾眼前利益。杀了你虽然能令伪魏朝野震荡,但朕想要北伐成功也并非易事,尤其是江东的孙权总是在朕的后方虎视眈眈。 做个交易吧,你安安分分的在朕的寨中待着,也让满宠、赵俨等人不要生事,一应吃喝度用朕都不会苛待你们,等朕与曹丕谈好了,自会送你们返回洛阳。” 曹仁沉默不言,也不再抗拒。 当听到“大将军”三个字的时候,曹仁的内心已经明白了曹丕的用意。 见状。 刘备让傅肜将曹仁押下去,好生看押。 随后。 刘备又派人将曹仁等人的旌旗、印信等送往汉水交给黄权,令黄权去襄阳城劝降。 只有彻底拿下襄阳,刘备才能真正构建出完整的汉水防线。 襄阳的吕常没有坚持多久。 当曹仁等人的旌旗、印信等物被送到城中后,吕常就知道,襄阳守不住了。 不过吕常并没有就此屈服,而是一面开门诈降,一面在城中放火,然后带上了数百人趁乱往石阳方向逃了。 得知消息的刘备并未在意。 只要襄阳得到了,吕常是否被擒不重要。 更何况,吕常逃去石阳,也能影响石阳的文聘、于禁、孙权等人军心,减少关羽在夏口的压力。 吕常弃城而逃后,刘备又将大寨搬迁到了襄阳城中。 如此一来,看管曹仁、满宠等人也就更方便了。 而曹仁、满宠等人在入了襄阳城后,也纷纷收起了逃走的想法,有襄阳护城河以及汉水在,曹仁、满宠等人是绝无可能逃掉的! 城头。 旌旗猎猎。 城下。 汉水奔涌如龙。 刘备仗剑立于襄阳城头,看向涛涛江水。 时隔多年,再回襄阳,刘备感慨良多。 犹记得昔日刘表在时,刘备只能在襄阳寄人篱下,受了不少世家大族的嘲讽。 就连表面上器重刘备的刘表,实际上也是将刘备视为张绣一般看门守护的存在,而非真的将刘备视为宗室兄弟。 犹记得赤壁之战后,尽管击败了曹操,刘备也只能在夏口苟延残喘,看着孙权和周瑜兵指荆州诸郡。 最后不得不向孙权委曲求全,不仅要将夏口让给孙权,还要向孙权立下字据借南郡。 分明是汉家城池,身为汉室宗亲的刘备却要向孙权低眉。 这样的耻辱,刘备至今难忘! 犹记得自南郡入西川,一路艰难险阻,几乎丧命,就连器重的副军师庞统都命丧于城下,令人遗憾。 刘备更记得孙权两度背盟,一夺长沙三郡,一夺南郡,皆险些令刘备基业尽毁。 而如今。 故人已逝,襄阳依在。 汉江以南,夏口以西,皆为刘备所有! 手指划过城墙箭痕时,刘备忽觉掌心刺痛。 昔日烽烟,仿佛仍在灼烧。 关羽水淹七军的号角,赵云单骑救主的马蹄,此刻都化作江涛拍岸声。 襄阳不是终点,而是新的起点。 看着滚滚江水,刘备不由豪气倍增,仰天大笑:“汉家旌帜卷云开!襄阳,朕夺回来了!孙权、曹丕,尔等可惧否?” (本章完) 第158章 刘备父子,论荆州未来走向(4K) 第158章 刘备父子,论荆州未来走向(4k) 洛阳。 快马驰骋,直入皇宫。 “八百里加急,速速禀报陛下!” 皇宫内。 刚跟长子曹叡吵了一架的曹丕,正头疼不已。 由于去年赐死了甄宓,导致曹丕跟长子曹叡的关系几乎降到了冰点,每次召见曹叡的时候,曹叡都会讽刺曹丕。 赐死甄宓是曹丕一时冲动,等后悔时诏书已经追不回来了。 虽然曹丕办了坏事,但只要在曹叡面前认错后悔,然后杀掉郭贵嫔或李、阴两位贵人中一个,曹叡的怨气也就能消掉大半。 不过。 曹丕是不可能向曹叡认错后悔的,也不可能杀掉正受宠的郭贵嫔和李、阴两位贵人。 在死不认错上,曹丕继承了曹操的“优良”传统。 甚至于。 曹丕都动了废曹叡的念头。 只是碍于众人相劝,曹丕才暂时打消了这个想法。 毕竟当皇帝的,考虑的不能仅仅是个人喜好,还得考虑基业的继承。 除了自幼跟着曹操见多识广的曹叡,曹丕目前没一个儿子能担得起嗣子的重任。 曹丕也不想哪天出个意外,群臣辅佐幼子上位,然后幼子就成了下一个刘协。 头疼间。 河内人、散骑常侍荀纬急急而来,将战报呈上:“陛下,骠骑将军派人八百里加急送来战报。” 曹丕猛地打了一个冷颤:“八百里加急?” 一股不好的预感自心底滋生,曹丕也顾不得仪态,直接大步来到荀纬身边,夺过战报快速扫视。 看到“襄樊失守,满宠、赵俨、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皆被生擒”,曹丕只感觉一阵头晕目眩。 “仲达误朕!诸公误朕!” 原本曹丕就想放弃襄樊,允许曹仁还屯宛城,结果因为司马懿以及朝中公卿的劝阻,曹丕不得不继续留曹仁守襄樊。 虽然曹丕为此调动了三路大军增援又册封孙权为大魏吴王,但最坏的结果还是出现了! “速召司马懿、王雄、蒋济、徐宣、卫臻、王象、苏林、桓纂、刘劭,入宫议事!” 汉章武二年(222年),二月。 自刘备于正月生擒曹仁夺取襄樊后,已过去十余日。 曹丕的三路大军,纷纷选择了罢战,分守城池等待洛阳曹丕的最新诏命。 为了减少不必要的冲突。 刘备在这期间,也诏命南乡的刘封和石阳的关羽罢战且撤回了兵马。 尽管孙权对曹刘罢战很不满,但关羽和文聘不打了,孙权也不敢独自去跟关羽斗,只能悻悻的撤兵,静观其变。 刘封则是在撤兵期间,将酂县、阴县、筑阳三县并入了新城郡。 令王平守武当、李平守酂县;同时增设武当坞,令寇安国为都督,修津口,造战船。 诸文武各司其职。 安妥了新城郡文武诸事后,刘封带上亲卫田七、田忠等人,自汉水沿江而下来到襄阳城。 看着巍峨于山水间的襄阳城,刘封亦是感触良多。 想到了关羽水淹七军。 想到了岳飞收复襄阳。 想到了宋元襄阳之战。 想到了李自成破襄阳。 襄阳重地,向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 而如今。 襄阳在手,北伐就真正有了希望! 或是效仿诸葛亮兵出陇西,或是效仿桓温兵叩武关,或是效仿岳飞长驱伊洛,皆有功成的可能。 感触间。 北城门口一艘大船驶来。 大船主桅上悬挂龙纹大纛。 侧帆有「四海宾服」四字旗。 船尾垂挂青、赤、黄、白、黑五色令旗。 船头一人,仗剑披甲,不怒自威,正是乘船出巡的刘备。 “陛下,是燕王的旗号!” 侍立在左侧的马良,眼尖的看到了江面上悬挂了“燕”字旗的小船。 刘备顺着马良指示的方向望去,果见刘封正驱船而来。 片刻后。 刘封登上大船。 刘备爽朗的声音也随着响起:“吾儿何来迟也?” 刘封忙上前行礼,不卑不亢:“儿臣拜见父皇。新城军政大事皆系儿臣一身,不敢疏忽,故而来迟。” 刘备大笑:“吾儿勤勉,吾心甚慰。” 香醇的酒味,飘入鼻间。 刘备令人在船头设下桌席,与刘封同席而坐,询问刘封在南乡这几个月的战事。 虽然刘封早已派人将战报送至襄阳,但刘备更想亲耳听到刘封口述在南乡的战事经历。 当听到刘封以身为饵时,刘备的脸色也添了几分紧张。 “吾儿,你如今贵为燕王,岂能还如以前一般冒险?倘若被曹真识破,你命休矣!今后不可再这般莽撞!” 刘备的关怀,让刘封心中生出几分暖意,顿觉南乡受的艰难苦楚都值了。 想到这里,刘封拍了拍胸口,道:“儿臣保证,下次能不冒险的时候绝不冒险。” 言谈间。 刘备又聊起了襄樊的防务:“倘若吾儿来守襄阳,会如何防守?” 刘封沉吟片刻,问道:“父皇是想问狭义的防守还是广义的防守?” 刘备微微惊讶:“何为狭义?何为广义?” 刘封向马良寻来纸笔,勾勒襄阳的防御体系:“狭义的防守,则是战术攻防。 可扩建樊城,令樊城南门连通汉江,东西两面都增设高墙。 再于战时,在襄阳和樊城间搭建浮桥,以船为基,铁索连环,保证两城之间的物资供应不会断绝。 此即为狭义。” 片刻后。 刘封又勾勒出几处地理。 “然而,襄樊虽有防守地利,但并不能完全阻隔魏军南下。倘若魏军在北岸河道密布木桩铁链,建坞造船,然后渡船过江,先取砚山等地修建坞堡,再取襄阳以南。 襄阳纵然稳如泰山,也仅仅只能自保。 或是魏军不打襄阳,直接走石阳取夏口,亦可突入襄阳后方。 故而,广义的防守,需要从战略上考虑:纵深部署、水陆联防。 可将江陵、鄂城为荆州水陆支点,与襄阳构成‘攻守控’三角体系:襄阳主攻,鄂城主守,江陵控扼荆州诸郡联防。 同时屯田储粮,加固城防,保证后勤和民心的维系。 ” 刘封一面勾勒地理,一面向刘备描述襄阳的战略防御体系。 刘备一开始听的时候还在点头,听到后面眼神就变得有些怪异。 侍立在刘备身边的马良,忍不住打断问道:“燕王殿下,请恕我冒昧一问,为什么是鄂城而不是夏口?鄂城如今在孙权手中,你这广义的防守,岂不是还得先打孙权,夺下鄂城?” 刘封将笔在鄂城的位置一勾勒,道:“马侍中言之有理!的确得先打孙权,夺下鄂城! 我听闻孙权在鄂城南部建武昌新城,又设武昌郡,辖武昌、下雉、寻阳、阳新、柴桑五县。 更是迁徙了大量的士民,要打造以武昌城、邾城、鄂城、樊口、西山山脉为主的水陆要塞。 虽然孙权为人反复无常,但在设置武昌郡这事上,我也挺欣赏孙权的胆略的。 若能将其夺取,那我所计划的以襄阳为顶点、江陵为西翼门户、鄂城为东南壁垒的防御网,也就形成了。 更何况: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刘备看着刘封勾勒的地理低头静思。 一旁的程畿又问:“殿下所言虽有道理,但眼下征战多时,我等也无余力再去取鄂城了。” “不急。不急。”刘封轻笑道:“孙权的武昌新城也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建好的,等孙权建得差不多了,再出兵也不迟。就怕孙权怂了,直接又跑回建业去了。” 程畿一愣。 等孙权修得差不多了,再出兵也不迟? 用孙权的人力物力财力,为陛下修一座武昌新城. 貌似,也很有道理! 刘备也看明白了刘封的意图,开怀大笑:“吾儿所谋,甚合心意啊。孙权连番背盟,甚是可恨,也该让孙权品尝反复无常的代价了。” 随后。 刘备又问及对曹仁等人的处置。 刘封没有立即回答,低头静思。 刘备也没惊扰。 前面问刘封如何防守襄阳是在考校刘封的军事水平,此刻问如何处置曹仁等人就是在考校刘封的政治水平了。 到了刘封这个位置,是不能仅仅只会统兵打仗的。 若不懂得考虑长远的政治利益,就永远只能当一个镇守边防的将军,而无法真正去执掌军国大事。 片刻后。 刘封尝试分析道:“儿臣有些想法,请父皇静听。 曹操留给曹丕的宗室大将,夏侯惇和夏侯渊已死,曹洪又与曹丕有私怨,曹仁是仅存的伪魏宗室支柱。 曹仁被俘,已经动摇了伪魏的军心;倘若曹仁再死于父皇之手,定会引起伪魏宗室内部对曹丕执政水平的质疑。 因此儿臣以为,曹丕必会派人来与父皇商谈,或用城池、或用钱财、或用人质,用以交换曹仁。” 顿了顿。 刘封又道:“父皇虽然接连在汉中、襄樊取胜,但论人力、财力、物力,依旧是不如伪魏的,再有江东的孙权居心叵测,短时间内,父皇也难以驱兵北伐。 若杀了曹仁,曹丕为了稳固政权,必会尽起大军南下与父皇争锋,届时福祸难料,必成两败俱伤之局。 此非良策! 不如向曹丕索要南乡城,解决南乡对新城的威胁。 儿臣犹还记得:昔日曹操南征时,跟着父皇的文武及其子女,有不少人在长坂坡或被杀、或被擒。 死者已逝,无法弥补,生者尚存,尚可挽救。 父皇可再列一份名单,将生者换回。” 说话间。 刘封又放低了语气:“儿臣自曹真口中得知,两位小妹被俘后,被曹操赏赐给了曹纯。如今曹纯已死,两位小妹被囚铜雀台,也该回家了。” 刘备猛地一震,失声惊问:“吾儿此话当真?秀玉和良玉,真的还活着?” 刘封点头:“曹仁乃曹纯之兄,曹真欲保曹仁性命,必不会在此事上骗儿臣。” “好!好!好!”刘备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强忍内心的欣喜:“朕会尽快将名单列出,待曹丕使者到来,就由吾儿去跟曹丕的使者谈!” 今日对刘封军事和政治的考校,刘备很满意。 军事上,刘封提出了以“襄阳、江陵、鄂城”为核心的战略防御体系。 政治上,刘封提出了以用曹仁等人来交换南乡以及被俘虏的人质。 在军国大事的考虑上,虽然刘封还有欠缺,但已经合格了! 更令刘备触动的是:刘封要交换十几年前被曹操俘虏的两个女儿! 刘备这辈子见了太多的兄弟相残,最怕的就是死后刘封和刘禅会如袁绍、曹操、刘表的儿子一般相争。 故而。 即便让刘禅当了太子,刘备也在尽可能的给予刘封“公平”和“补偿”。 也曾有人劝刘备不要让刘封立功太多,以免刘封不受刘禅掌控。 然而这些劝谏,刘备都没采纳。 刘备更希望能用德行来教育刘封和刘禅,让两兄弟能和睦相处。 如果说刘封最初表态不会跟刘禅争位置只是让刘备松了一口气,那么今日刘封要拿曹仁等人交换南乡的同时还要交换被俘虏的女儿以及文武家眷,就彻底让刘备放了心。 因为刘备发现:刘封是真的继承了自己的德行和仁义! 哪怕今后刘封因为某种原因不得不夺位,也绝不会对刘禅下杀手! 就如刘备不得不夺刘璋的西川,也依旧善待了刘璋父子一般。 奉命去与曹丕的使者谈判,刘封也很乐意。 交换南乡和人质,是公事。 公事之余,也可以办点私事。 譬如:功曹邓范的同姓同名族人,也是可以列在交换名单上的! 虽然不知道邓艾是否已经改名、是否已经投入司马懿麾下,但刘封也愿意尝试。 万一运气好真换到了邓艾,那就赚大了! 随后。 刘备更改了今日的出巡计划,返回襄阳城与刘封商议交换南乡和人质的细节。 如刘封预料。 曹丕在与司马懿、王雄、蒋济、徐宣、卫臻、王象、苏林、桓纂、刘劭商议对策后,当即就令司马懿为使者来襄阳与刘备谈判。 曹丕可以不在乎襄樊失守,甚至也可以不在乎满宠、赵俨、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等人被俘虏。 但曹仁是绝对不能有失的! 为此。 曹丕还专门叮嘱司马懿,绝不可激怒刘备! 之所以让司马懿来谈判,曹丕也是在救司马懿的命。 否则。 等曹仁返回后,必然会问罪司马懿:当初就是你小子,非得让我守襄樊是吧? 司马懿也深知曹丕的用意,故而也没推辞,当日就带了几个随从南下襄阳。 (本章完) 第159章 刘家宗室,刘封汉水迎妹甥(6k) 第159章 刘家宗室,刘封汉水迎妹甥(6k) 在司马懿抵达前,刘封提前将功曹邓范招至襄阳。 听得刘封要寻一个跟自己同名同字的宗族子弟,邓范不由惊讶:“殿下,你从何处得知我宗族中有此人的? 我的名和字,是家父仰慕陈太丘,称其‘言为世人典范,行为士人准则’,故而为我取名为范,又取字士则。 怎可能有人与我同名同字?” 刘封对邓艾的了解尽显于有限的史料,闻言胡诌道:“孤也是从离人口中得知此人出身新野邓氏,曾为放牛娃,因说话不利索,故以艾为名。 十二岁时随寡母至颍川,看到陈太丘的碑文中有‘文为世范,行为士则’两句,颇受触动,故改名为范。 襄城典农都尉闻其志向,遂以其为小吏,负责看守稻草。 又有阳翟郭玄信,为谒者时奉使要去渤海南皮,司马举荐其为郭玄信驾车,郭玄信称其有卿相之才。 传闻或许有误,但如今孤正是用人之际,若你宗族中真有如此少年,你当为孤求之!” 邓范琢磨片刻,道:“倘若此人并非如传闻一般,属下恐坏了殿下名声。” 虽然刚开始追随刘封的时候,邓范恨不得将宗族中的狗都安排个公职,但因为刘封救荆州期间几个亲朋对邓范的不信任,让邓范对亲朋的任用变得极为慎重。 邓范担心要去寻的那个宗族同名者并非传闻一般有才,亦或者虽有才能但品行有亏,用或不用都会影响刘封的名声。 如今的邓范,已经不是那个麾下诸吏都要自己去找的小主簿了,而是新城郡的功曹,一郡诸吏之首! 身份地位高了,顾虑也就多了。 见邓范心有顾虑,刘封遂又道:“你不用因孤的举荐就心存顾虑,对此人的鉴别和任用,皆要按新城郡的规矩来。倘若此人真有卿相之才,必会努力向孤展现他的才能和品行。” 顿了顿。 刘封又道:“孤唤你来襄阳,也并非是单独为了此事。 曹丕派遣侍中司马懿来襄阳,欲与陛下商议换回曹仁等人,陛下已令孤全权负责此事。 然而孤为燕王,曹丕却只派了一个侍中,孤颇为不喜;与司马懿商谈一事,就由你来负责。” 邓范又惊又喜,又有几分惶恐:“殿下所命,属下在所不辞!然而属下只是新城郡的功曹,那司马懿是曹丕的侍中。 属下也听闻,司马懿出身河内大族司马氏,世代.” 话未说完,刘封就打断道:“若要比出身,新野邓氏的先祖乃大汉功臣高密侯邓禹,司马懿不过是投降高祖的司马卬之后。 若要比官职,你乃大汉新城郡功曹,是孤在新城时第一个主动来投的士人,也是孤最信任的人! 司马懿算什么!区区伪魏一侍中,叛贼而已,又如何有资格跟你相提并论? 将你的眼光放高一点,不要对所谓的天下名仕心存畏惧。再有名,还能比高密侯邓禹有名吗?” 刘封一席话,打消了邓范对司马懿身份名头的畏惧。 想到新野邓氏的先祖密侯邓禹,想到刘封那句“孤最信任的人”,邓范顿感心血澎湃:“属下必不负殿下所托!” 等邓范对司马懿“去魅”,刘封这才将释放曹仁等人的条件一一嘱咐邓范。 汉水北岸。 一处营帐靠江而扎。 营帐中,数人围着篝火而坐。 居中一人,身材高大,眼神如鹰,正是曹丕派来谈判的司马懿。 司马懿来汉水北岸已经三天了! 虽然每日都派人送了求谒的文书,但襄阳城内的刘备始终没有回应。 司马懿不知道的是,求谒的文书压根就没送到刘备手中,甚至都没送到刘封手中,而是送到了新城郡功曹邓范手中。 邓范不再是那个在刘封院门外兜兜转转的小书生了,能当上新城郡的功曹,邓范也不仅仅是靠的刘封宠信。 实务是最能磨砺人的。 或许最初的邓范很稚嫩,但经过磨砺的邓范,如今也是一个合格的郡功曹了。 心机和手段,也非常人能比。 将司马懿晾三天,是邓范要给司马懿一个下马威。 这威,既是为了在谈判桌上取得优势,也是在为刘封出气。 邓范如今的想法就是:区区一个侍中就想跟大汉的燕王谈?凭什么!曹丕还真把自己当天下正统了?汉贼罢了! 司马懿不知内情,只顾每日派人去送求谒的文书。 然而司马懿能忍,司马懿的随从不能忍。 尤其是随从中,跟着司马懿一同出来历练的长子、年刚十四的司马师,更是忿忿:“刘备这是故意冷落阿父,着实可恨,不如以言激之!” 众随从也纷纷附和。 司马懿淡淡的瞥了一眼控制不住情绪的司马师,轻斥道:“跟你说了多少次了,出门在外,要称我为‘司马侍中’!” 司马师欲言又止,忿忿坐下。 司马懿轻叹:“不过是几日冷眼罢了,这点委屈都受不了,今后如何能成大器?若你真是闲得无聊,就去汉水中钓几只鲜鱼。” 自始至终。 司马懿都没半点焦躁。 司马师见司马懿没有采纳“以言激之”的提议,忿忿出帐,提着鱼竿就去汉水。 一边垂钓一边嘀咕:“再忍下去,我司马家的人都成乌龟了。” 而在城中。 得知消息的邓范只是不屑的笑了两声。 直到第五日,邓范才驾着小船来到汉水北岸来见司马懿。 得知刘备竟然只派了一个郡功曹来谈判、甚至都不准备邀请司马懿入襄阳城,司马师当场就炸了:“刘备是什么意思?派个郡功曹来羞辱司马侍中,这是不想谈了吗?” 邓范瞅了一眼司马师,目光又看向不动如钟的司马懿,嘁了一声:“河内司马氏,也不过如此。” 听着邓范这嘲讽拉满了的冷嘁,司马师的怒气更是难忍。 才十四的司马师,还不是日后那个权倾朝野的大将军,这心性器量尚未养成,见邓范又在嘲讽河内司马氏,只感觉肺部的火气都快冲到眼眶了。 就在司马师的右手要摸向佩剑时,一直沉默的司马懿终于开口呵斥:“胡说什么!还不快向邓功曹赔礼!” 司马师瞪着双眸,咬牙切齿。 刚想开口,又瞧见司马懿那逐渐阴沉的眼神。 良久。 司马师按捺住了心中的火气,低头向邓范赔礼:“是小子失礼,请邓功曹见谅。” 司马懿又笑着向邓范拱了拱手:“邓功曹,犬子年幼无知,让你见笑了。” 看着言行举止从容非常的司马懿,邓范不由心惊:司马懿的心性竟如此沉稳! 从头到尾,司马懿都是仪态雍容,尽显世家大族子弟的风范。 即便有刘封先前的鼓励,邓范也不由感到眼前的司马懿仿若一座厚重的大山一般。 这是心性修养上的差距! 也是豪门和寒门的差距! 【有殿下在我身后,区区司马懿,何足道哉!】 邓范默默的回想刘封的信任和器重、回想在新城郡时的自信,将面对司马懿时生出的几分自卑压下,尽可能的表现出沉稳。 “司马侍中,谈正事吧。曹仁可以放,就看你们拿什么来交换了!”邓范盯着司马懿,微微昂起了头。 司马懿从容依旧:“城池、田地、钱粮、人口,皆可!” 短短八个字,司马懿就将谈判的主动权从邓范口中抢了过来。 要城池? 要田地? 要钱粮? 要人口? 都可以开口! 只要邓范开口,司马懿就有讨价还价的余地。 若司马懿先开口,那就难以摸清邓范的底线。 【好冷静的人!】 邓范暗暗吸了一口气,决定漫天要价:“陇西!” 司马懿轻轻摇头:“不可。” 邓范冷笑:“方才称‘皆可’,现在又称‘不可’,看来司马侍中是不想谈了。” 司马懿微微拱手:“邓功曹误会了。自汉安帝以后,西域断绝,实乃中原憾事。然而山阳公禅位后,魏承汉而立,西域的鄯善、龟兹、于阗王皆已遣使向魏进贡,魏陛下已设置戊己校尉,以掌西域屯兵。 《左传》有云:兄弟阋于墙,外御其侮。汉魏之争,不论谁争正统,都是中原内部之争,我言‘不可’,是不想令西域诸国看了笑话。 我来时已听闻,汉燕王殿下已经将南乡郡的武当、酂县、阴县和筑阳都并入了新城郡,我可做主再将南乡、顺阳、析县和丹水四县也划入新城郡。 如何?” 邓范呵呵:“司马侍中倒是挺会砍价,陇右四郡变成南乡四县,你觉得这样合适吗?” 司马懿轻笑:“陇右虽好,但地理偏远,多留兵则荆州不足用,少留兵则陇右不足守;鸡肋之地,虽有四郡之广,又岂能比得上南乡四县地理靠近新城之便? 纵然我真的答应用陇右四郡来交换,邓功曹也会用别的理由来索要南乡四县,不如双方都坦诚一点,各取所需,岂不美哉?” 邓范听得心惊。 【我之意图,竟都被司马懿给看穿了?此人不除,必为殿下今后大敌!】 邓范的目光落向司马师:“司马侍中言之有理。如此为大汉设想,想必司马侍中对汉室也心存留念,只因感念知遇之恩而不忍相弃。 我听闻世家大族为了避免在战乱中灭亡,常会将诸子分散各处,以保宗室不断。燕王殿下向来惜才,司马侍中不如卖个人情,将令郎留在新城郡如何? 以令郎之才,今后在大汉也必能官至卿相。如此一来,不论汉魏谁胜谁败,司马氏都能保宗室不绝。” 司马师的瞳孔瞬间增大。 什么官至卿相!什么保宗室不绝! 不就是想让我当人质吗? 我当了人质,陛下又岂会再信任和重用家父? 邓范此贼,真是歹毒! 若不是司马懿在,司马师真想拔剑砍了邓范。 连司马师都能看懂,司马懿自然也不会被邓范诳骗,淡笑摇头:“邓功曹说笑了。方才你也瞧见了,犬子性格浮躁,别说当卿相了,今后能当个富家翁我都心满意足了,就不让犬子去丢人现眼了。” 司马师听得气闷。 虽然司马懿这话是在堵邓范的口,但司马师听起来总觉得憋屈。 我怎么就浮躁了? 我怎么就不能当卿相了? 顿了顿。 司马懿又道:“曹大将军有两个侄儿,与汉皇也有些渊源。虽然二子年少,但我观其都有大将之才。若汉皇愿意,我愿禀明陛下,将曹大将军的两个侄儿及其生母,都送还如何?” 邓范心神一沉,对司马懿更感忌惮。 分明晾了司马懿五日,结果在谈判的时候依旧被司马懿掌握了主动。【索要南乡四县以及陛下的两个女儿,这两个关键的条件竟然都被司马懿给猜中了!此人心思竟如此缜密!】 被司马懿接连料中两次,邓范也有些着急了,直接拿出早准备好的名单:“这可不够!这名单上的人,都得送来!” 司马懿扫了一眼,道:“若我没猜测,这些人都是十几年前在长坂坡与汉皇走散的。我理解汉皇念旧之情,然而时间太久,这名单上的人,我也不知还有几人活着。” 邓范冷哼:“那我也不敢保证,时间若是太久,曹仁等人还有几人能活着。” 司马懿终于感到头疼了。 若名单上只是单纯的要几个活人,司马懿今日就能答应。 可名单上的人,大部分都不知道生死。 这要逐一去查找,都不知道得多久! 最重要的是:在查找刘备旧日文武及其子嗣的途中,会让刘备在北方扬名! 长坂坡是刘备负了众人,然而刘备称帝且生擒曹仁后,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将旧日文武及其子嗣换回! 短期内影响不会很大,可一旦发酵久了,就容易引起严重的反弹,曹魏治下的文武也会拿曹丕跟刘备比。 这已经不是简单的交换俘虏了! 往大了讲,这是反向的价值观输出! “邓功曹,非得如此吗?你就不怕我送来的人中,有我故意安插的死士间谍吗?”司马懿试图拒绝这个条件。 然而邓范也看出了司马懿那原本古波不惊的表情有了明显变化,提高了声音:“此乃大汉陛下心中所愿!你们用什么方法我不管!能不能找到人我不管!我只要结果!” 沉默良久。 司马懿问道:“可否让我跟汉皇一见?汉燕王殿下也可!” 邓范起身:“司马侍中,抱歉了。想见大汉陛下,得山阳公来!想见燕王殿下,得曹丕来!言尽于此,司马侍中,你可以回去复命了!” 看着邓范离去的背影,司马懿面色变得凝重。 司马师忍不住道:“阿父,这你都还要忍吗?不如直接回去禀报陛下,刘备根本就没有交换的诚意,请陛下举国南征,就看刘备敢不敢打!” “住口!”司马懿训斥道:“请称我司马侍中!军国大事,岂是你这小儿能决断的?举国南征,说得轻巧。南征的钱粮谁来出?你以为诸郡大族为什么要支持陛下代汉立魏?黄口小儿,不知所谓,此番回去,给我在家闭门读书三年!” 训斥了司马师,司马懿深深的看了一眼襄阳城,转身道:“先回宛城!” 襄阳城头。 邓范将谈判的细节逐一向刘封禀述。 随后。 邓范满面羞愧的向刘封请罪:“殿下,那司马懿太厉害,我不是他的对手。若非最后的名单难住了司马懿,我必被司马懿折了大汉的威风,请殿下责罚。” 刘封示意邓范起身,安抚道:“不用气馁,今日不是对手,未来未必不是对手。就如十四年前,父皇也不会知道今日能生擒曹仁。” 虽说司马懿在后世名声很臭,但不可否认的是司马懿的能力很强。 邓范不是司马懿的对手,这并不丢脸。 相反。 邓范竟然能跟司马懿过几招,这已经很长脸了。 尤其是邓范断定司马懿太危险而去诳司马懿,想让司马懿送长子司马师的想法,更令刘封欣赏。 才能不够,可以用幕僚来凑。 而危险意识不是人人都能具备的。 邓范的表现,已经超出了刘封的预料了。 返回宛城的司马懿,派人将谈判结果快马加鞭送去了洛阳。 在司马懿南下前,曹丕其实就有了交换曹仁等人的方案,如司马懿最开始说的一般:城池、田地、钱粮、人口,皆可。 如果邓范同意用南乡四县和刘备的女儿外孙来交换曹仁等人,司马懿当场就能答应;而让司马懿不能做主的就是名单上的人,这些人的查找和调动,都得曹丕点头许可。 曹丕的回复很快。 虽然司马懿陈述了按名单上的人进行查找和调动的危害,但曹丕已经顾不得太多了,叮嘱司马懿务必在最短时间内将曹仁换回。 同时。 曹丕又给在南乡的曹真夏侯尚张郃徐晃下令:令曹真、张郃返回关中,令夏侯尚、徐晃还屯宛城,直接将南乡四县先行让给了刘封,以示诚意。 对此。 刘封也将“朱盖、殷署、徐商、吕建”等不怎么重要的魏将放回,也用以表示诚意,同时让朱盖等人向司马懿传达“曹仁、满宠、赵俨”三人在襄阳“吃喝不愁”。 而在南乡四县。 刘封也令王平引飞军五营入南乡城驻防,又令虞翻亲往南乡抚民,将南乡四县并入新城郡。 到了三月。 司马懿派人将刘备的两个女儿刘秀玉和刘良玉以及两个外孙一并送到了汉水北岸。 得知消息的刘备又喜又愁。 喜的是两个女儿终于回来了。 愁的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女儿。 尤其是这两个女儿还被曹纯强纳为妾,又为曹纯生了两个儿子。 刘封则是劝道:“既然是两位小妹的孩子,那就是刘家的后!曹家不要,我刘家要!父皇且在城中准备酒席,我是小妹的兄长也是外甥的舅舅,理当亲自去迎!” 刘备猛然醒悟,叹道:“让女儿受累,是朕的错。吾儿,莫要吓到他们。” “当然!”刘封仗剑出府。 片刻后。 大小战船数百艘,自襄阳城北门而出,渡江到北岸。 居中大船上,刘封披甲策马,背弓持枪立于船头。 如此威势,看得北岸众人一阵目眩。 刘秀玉和刘良玉各自将孩子抱住,偎在一起,瑟瑟发抖。 奉命护送的百余魏卒更是惊得脸都白了。 惊骇间。 又见几条小船快速靠岸,船上的军卒熟练的在两船之间搭起模板,勾上铁链,搭出一座简易的浮桥,浮桥又跟居中的大船相连。 只听得一声嘹亮的战马嘶鸣声响起,刘封策马持枪,自大船上冲下,快速的驰过浮桥,身后数十骑也相继驰骋而来。 在接近刘秀玉和刘秀良等人时,又是一个潇洒的勒马,尽显骑术的精湛。 “不该留下的,滚!” 威严的呵斥声,将护送的百余魏卒吓得脸色惨白,带队的小校掉头就跑,跟着的百余魏卒也是一哄而散。 “胆怯之辈,来日孤必亲率大军,取尔等首级,哈哈哈哈——” 嚣狂的笑声响起,被惊吓过度的魏卒跑得更快了,生怕跑慢了就会被刘封给射杀。 笑声过后。 刘封自战马上跃下,将长枪扔给田七,大步走向偎在一起的刘秀玉和刘良玉以及两个瘦得跟竹竿似的少年。 或许是刘封的威势太强,也或许是两个少年感受到了各自母亲的颤抖,竟都挣脱各自母亲的怀抱,咬着牙齿凶狠的瞪着刘封,又伸出那瘦弱的双手想要阻止刘封近前。 刘封一愣,随即反应过来。 时间太久,刘秀玉和刘良玉没有认出刘封。 “的确好0胆色!” “司马懿说得没错,你二人皆有大将之才。” 刘封将头盔一取,露出温和的笑容。 “我叫刘封,是你们的舅舅。” “从现在起,你们可以吃饱饭了!” 两个少年顿时愣住,纷纷回头看向各自的母亲。 刘秀玉和刘良玉此刻也停止了颤抖,惊愕的看向刘封。 辨认了许久,两人才颤颤巍巍的起身。 “兄长?” “是我!” “哇——” 确认了刘封的身份,刘秀玉和刘良玉也终于确定今后不用再在铜雀台受苦受辱了,十几年的委屈也在这一刻爆发。 “父皇在城中,已经准备了酒席,他很想你们。” 淡淡的声音在刘秀玉和刘良玉耳边响起,两女猛地抬头,眼中有惶恐,而身边的两个少年也低下了头。 其中一个更是直接起身道:“阿母,不用管我们,我们,我们,不用入城。” 哈? 刘封惊讶的看着眼前这个敏感过度的少年,一个指头敲在少年的头上:“瞎想什么!你们都是我刘家的后!快喊声舅舅来听听!” 听到刘封那句“你们都是我刘家的后”,不论是刘秀玉刘良玉姐妹还是两个少年,都是纷纷一颤。 在曹家,两个少年都被骂作贱种。 在刘封这儿,两个少年都是刘家的后。 “舅,舅舅。” “舅,舅舅。” 一前一后,虽然中气不足,但都饱含期待。 “哈哈哈——”刘封大笑:“告诉舅舅,你们的名字。” “猘(豚)”两个少年再次低下头。 听到两个外甥竟然被取名为“猘”和“豚“,刘封的笑容也随之一滞,冷哼道:“曹家一群不知礼的废物,连名字都不会取。 从现在起,你,叫刘爽,爽,良马也;你,叫刘瓒,瓒,美玉也;你们还有个表弟,他叫刘林;我希望你们三人,今后都能成为我刘氏千里驹,可要记好了!“ (本章完) 第160章 招募邓艾,刘封的汉水屯田(6k) 第160章 招募邓艾,刘封的汉水屯田(6k) 襄阳城内。 幽静的小阁内,刘备斜倚凭几,手捧书简。 看似在温书,实际上却是心不在焉,连书简都拿倒了。 即便是如刘备这般身居高位的皇帝,在即将面对失散了十几年的亲女儿时,内心也难以平静。 趵趵趵. 踏地的脚步声响起。 刘封大步而来。 “父皇。” 听到刘封的问礼,刘备连忙将手中的书简放下,坐直了问道:“吾儿,可还顺利?” 刘封如实禀道:“父皇不必担忧。两位小妹和两位外甥都已入城,儿臣已安排人先带她们去斋戒沐浴,稍后就会到来。” 刘备轻轻松了一口气:“那就好。那就好。” 刘封又道:“还有一事,需向父皇言禀。曹贼有意羞辱父皇,竟为两位外甥取名为‘猘’和‘豚’。 儿臣不忿,又见两位外甥自以为卑贱,故为两位外甥更名为‘爽’和“瓒”,去其‘曹’姓,改为刘姓。若父皇认为可行,儿臣就书呈宗正,祭名于太庙。” 正常而言,要将皇帝的外孙改姓为刘,需要宗正提名、刘备降诏,然后祭名于太庙的。 如今的宗正,乃是振威将军刘璋。 虽然刘备跟刘璋因西川而生嫌隙,但刘备也深知夺同宗基业有损德行,对刘璋也心怀愧意。 故而在称帝后,刘备就派人去荆州下诏:以刘璋为宗正,负责皇室宗亲与外戚的名籍、谱牒编纂、区分嫡庶亲疏,授权参与审理诸侯王违法案件等等。 刘封虽然替两外甥取了名,但礼法上的流程也是得走的。 “哼!” 一声冷哼,让刘备怕见女儿的不宁心绪转为怒意。 “一群赘阉遗丑,竟也敢羞辱朕!朕的外孙,岂能为‘猘豚’!吾儿取的名字不错,‘爽’为良马,‘瓒’为美玉,二子皆为刘家千里驹也! 待今夜宴后,吾儿就可书呈宗正,记二子之名入宗室,择日祭名于太庙。” 在刘封说出“祭名于太庙”时,刘备就明白了刘封的用意。 如今的刘姓宗室,太少。 刘备一脉,子刘封、刘禅,孙刘林。 即便加上刘璋一脉,也不超过十人。 要执掌天下,宗室的力量是必不可少的。 刘爽和刘瓒虽然是曹纯的儿子,但如今曹纯已死,两兄弟在曹家也自小被视为贱种,对曹家没有归属感只有恨意,刘备也不愿意两个外孙继续姓“曹”。 于情于理,入刘姓宗室都是很有必要的。 (注:上章末尾表兄改为表弟,刘爽和刘瓒的年龄应比刘林大。) 等待期间,刘备又想起一事。 问道:“如今朕已得了襄阳,今后不论是北伐曹丕还是东征孙权,亦或者抵御曹丕和孙权联手相攻,都会以荆州为重心。成都偏远,多有不便,朕有意迁都江陵,又恐朝中公卿反对,吾儿可有良策?” 迁都江陵的事,刘备已经考虑多日了。 刘备最初在汉中称王时,是想效仿高祖在以汉中为基谋取关中,进而图谋天下。 后来局势变化,不仅让刘备得了上庸、夏口东西两处战略要地,还让刘备成功夺回了襄阳,战略重心自然也就从益州又回到了荆州。 太子刘禅虽然在成都监国,但也不能一直监国,战事结束后,刘禅就得将权力再交还到刘备手中,否则一国两君,政令就难以有效的推行。 然而成都又太偏远,若是刘备回到成都去处理朝廷大事,各项政令都难以及时传至荆州。 刘备不想回成都,故而生了迁都的想法。 只是这迁都事宜,涉及面太广,牵扯的利益也多,不是刘备想迁都就能迁都的。 如法正、射援、孟达等关中人,一直都想屯田汉中徐图关中,而益州人又在刘备攻打汉中的时候大力支持。 不是人人都只怀揣复兴汉室的理想跟着刘备,大部分跟着刘备的都是想升官加爵封侯拜将荫庇子孙的。 刘备不能只考虑荆州人的利益,而不考虑其他人的利益。 “父皇,此非儿臣所长。”刘封面露难色。 倒不是刘封故意推诿,不论是前世还是今生,刘封都不擅长应对这类事务。 顿了顿,刘封又道:“昔日父皇只有新野小县,丞相都敢为父皇献奇略分天下,足见丞相之才,冠绝天下。如今荆益二州,也基本上实现了丞相当初的构想。 十余年间,天下大势如沧海桑田,早已不同昔日,想必丞相心中,也有了新的构想。父皇何不派人送信,先问丞相之意?” “你啊!”刘备无奈的指了指刘封:“丞相事务繁杂,你还要让朕去劳烦丞相,朕于心不忍啊。” 刘封摊手一笑:“没办法。若论打仗,儿臣自然是义不容辞,父皇指哪儿,儿臣就打哪儿,哪怕曹丕亲至,儿臣也能为父皇挡之。 可涉及迁都这等国政要事,儿臣所虑未必周全,就一定要问丞相之意方可决断!父皇若是怕丞相太劳累,儿臣可以举荐两个贤才,以助丞相。” “哦?”刘备来了兴趣:“吾儿想要举荐何人?” 刘封禀道:“新城郡督邮马玉,水衡都尉董恢。” 举荐二人,刘封是深思熟虑过的。 董恢本属关羽麾下,因刘封在新城郡要铸新币拉拢南乡豪族,故而刘备才派董恢去新城郡当水衡都尉。 如今南乡已经并入新城郡,新城郡再设水衡都尉也就没了必要,刘封又不想董恢另调他处,索性卖董恢一个人情,举荐董恢入丞相府。 刘封跟马玉有亲属关系,马玉跟马良是同宗,马良私下认诸葛亮为大兄,举荐马玉既是为了马玉的前程,也是为了跟诸葛亮之间提前建立一个良好的沟通渠道。 君贤将相和,国家才能真正强盛。 刘备上位多年,对二人也有了解,稍微一琢磨就明白了刘封的用意,不由笑道:“马玉和董恢,都是世间少有的良才,吾儿舍得放人?” 刘封亦笑:“都是为国家举荐贤才,儿臣岂能私用?此二人留在新城郡,大材小用了。若能跟着丞相历练几年,将来也必能成为国家的支柱。” “好一个国家的支柱!”刘备大笑道:“吾儿所思,朕已明了。既如此,朕明日就修书一封送往成都,你也派人通知二人,朕的使者抵达房陵时,就与其同行。” 刘封拜道:“儿臣代两位贤士,拜谢父皇!” 正论间。 人报刘秀玉和刘良玉携子觐见。 刘备大喜,起身向前走了两步,忽而又笑容一滞,停步回头,刚坐下又起身,起身后又坐下,这一幕看得刘封不由暗笑。 “父皇,不如儿臣暂且告退?” “别胡猜!朕只是在想,应该如何封赏朕的女儿和外孙。” 看到刘封嘴角那掩饰不住的笑容,刘备佯怒道:“朕忽然想起,今日还未去慰问城中孤寡,你且替朕前往慰问。” 好!好!好! 前一句“别胡猜”,后一句就要撵人。 刘封憋着笑,识趣离开:“儿臣领命!” 来到阁外。 刘封见到了已经斋戒沐浴换上了干净衣物的刘秀玉、刘良玉和刘爽刘瓒兄弟。 见刘封似要离开,四人都面露疑惑,又似有紧张。 刘封笑着解释道:“我尚有些要事,你们直接去见父皇就可以了。” 顿了顿。 刘封又对刘秀玉和刘良玉道:“不用紧张。方才我已经禀明父皇为二子改换姓名一事,父皇已嘱咐我书呈宗正,记二子之名入宗室,择日祭名于太庙。” 听到刘封的话,刘秀玉和刘良玉皆是面色一喜,刘爽和刘瓒两少年,也是呼吸变得急促,难掩内心的激动。 “祭名于太庙”就意味着:刘备已经认可了两个外孙的身份! 两女这十几年以来心中的苦楚,两少年初回的紧张,也在此刻消散大半。 刘封摸了摸两少年的头,柔声道:“牵着你们的阿母,入内觐见吧。你们的外祖父,是个很温和的人。” 看着怀着憧憬又小心翼翼入内的四人,刘封笑了笑,大步离开。 没人知道刘备跟两个女儿和两个外孙聊了什么。 据侍卫在阁外的陈到称,在刘秀玉四人入内后不久,阁内先有哭泣声,后有笑声,随后刘备更是笑声不断。 而在这之后。 先有燕王刘封书呈宗正刘璋,记刘爽、刘瓒之名入宗室,择吉日祭名于太庙, 后有刘备下诏,封刘秀玉宜都公主、刘良玉为武陵公主,封刘爽为零陵侯、刘瓒为桂阳侯,委派专人教授刘爽和刘瓒习文练武,恩宠可见一斑。 到了四月。 司马懿派人来称:已经按名单寻到六十余人,其余人或是不愿、或是不在、或是无踪。 在与刘封商讨后,刘备同意了用这六十余人交换曹仁、满宠、赵俨三人。 失散十余年,能换回六十余人,已经是幸事。 虽然这六十余人中也有可能有魏细作死士冒充身份,但刘备依旧盛礼接纳了这六十余人。 令刘备遗憾的是:徐庶并未归来。 昔日因孝弃忠,已令徐庶自觉羞愧;前年又跟诸公卿劝进曹丕称帝,徐庶更自觉无颜再见刘备。在转达给刘备的书信中,徐庶也未谈及具体的隐情,只言愧对刘备的恩情,又祝大汉能武运昌隆。 这令刘备又恨又憾。 恨的是曹操不当人子,用母亲要挟儿子。 憾的是徐庶性格刚烈,不愿意再来襄阳。 相较于刘备对徐庶的遗憾,刘封却是心中欣喜,只因想要的人:来了! 小阁中。 一个身材魁梧、相貌敦厚的布衣青年,立在邓范身后,正是刘封专门要求寻找的邓艾。 邓范正兴致勃勃的向刘封夸赞邓艾。 诸如“虽然出身寒微,但不以为耻”“性格坚韧,能屈能伸”“虽然说话不利索,但识字明理”“十二岁就有大志”“每每见到高山大川,都会勘察地形,指划军营处所。”等等。 夸得邓艾手足无措,好几次都想阻止邓范不要再夸。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看着恨不得将邓艾夸成举世良才的邓范,刘封也忍不住暗觉好笑。 邓艾来之前,邓范心有顾虑,更是对刘封言“倘若此人并非如传闻一般,属下恐坏了殿下名声。” 邓艾来之后,邓范就差将“快看,快看,这是我新野邓家的俊杰,我邓范的族弟,邓艾邓士载!”写在脸上了。 刘封也没打断邓范对邓艾的猛夸,一直等到邓范自个儿都觉得有些过了,才召邓艾近前。 “能让孤的功曹如此盛赞,必定有大才,孤会给你两个去处,你可任选其一。第一个,新城郡督邮。第二个,新城郡农都尉。” 督邮是郡太守的重要属官,相当于地方监察官,负责巡查郡内各县、监督县级官员的政绩与廉洁、传达政令与司法审判、催缴赋税与治安维护,跟功曹和五官掾一样,都是实权大的官职。 相较而言,农都尉就小多了,具体的职责是专管农业生产,组织流民屯田、管理农具与耕牛分配,以及水利设施修建等事务。 这两个不同的去处,也是两种不同的晋升方向。 一旦选定,基本上也就决定了刘封对邓艾的任用和培养方向,短期内是不会有大的改变的。 是选择地位高实权大又能参与新城郡核心会议的督邮,还是选择地位低实权小可能一年到头都见不到刘封一面的农都尉,这不是艰难的选择。 邓艾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低头沉思权衡;邓范也识趣的没有提醒邓艾,将选择权交给了邓艾。 良久。 邓艾抬头,眼神坚定:“禀,殿下,我选农,农都尉。” 刘封淡笑不语,邓范却是故意呼问:“士载,你莫非是不知道农都尉和督邮的区别?当了农都尉,你可能七八年都得不到晋升;可当了督邮,你的前程会更光明,上一任的督邮,不到两年就晋升入了丞相府。” 邓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拱手道:“我,我知道,就,就,就选农,农都尉。” 刘封抬手示意:“说说你的理由。” 邓艾凝声道:“将,将,将帅无能,累,累,累死三军;官吏,无,无,无能,祸,祸,祸害,百姓。我,我才学不足,当,当,当督邮,会,会坏殿下,威名。 我,自,自,自幼屯田,已有十,十,十余年,所见,所闻,多与,屯田,有关;我识,识五谷,晓,晓农时,我,我为农都尉,可,可,可立即上任。 《荀子》有言,不,不,不积,跬步,无,无,无以至,千里;不积,积,积小流,无以,成,成,江海。” 邓艾说得很费力,脸色也越来越红,声音也越来越低,说到最后,更是羞愧的低下了头。 在襄城屯田的时候,因为屯田民中有才学的很少,邓艾凭才学被推荐为典农都尉学士,可以担任典农都尉的佐、干等下级官吏,最终又因口吃被典农都尉断言不适合担任重要职务,只让邓艾去当了个看守稻草的小吏。 “殿下,士载今日有些紧张,不如让士载写下来,他的字写得很端正的。”邓范连忙替邓艾维护道。 刘封示意邓范噤声,又问:“若孤辟你为新城郡农都尉,你又当如何?不用急,慢慢说,你越急,就越困难,来,学孤,深呼吸。若是一句话太长了说不了,就两个字换一次气。” 邓艾见刘封没有责怪之意,又耐心教自己,顿受触动,学着刘封的模样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视察,诸县,地理,走访,诸县,田户。” 刘封抚掌而笑:“这就对了,没什么意思不是两个字表达不出来的,若是表达不了,就再多加两个字。” 邓艾更受感动,拜道:“拜谢,殿下,属下,谨记。” 刘封又道:“邓士载,孤会调拨快船十艘、快马五匹、军士五百与你,秋种之前,孤要看到完整的屯田计划。” 邓艾微微一愣:“殿下,无需,快船,快马,军士,凭我,双脚,足矣。” 刘封语气一凛:“邓士载,你误会了。孤说的不是新城郡诸县,而是西起西城、东至夏口!凭你双脚,得走到何时?” 邓艾吓了一跳:“殿下,可我,只是,新城,农农,都尉。” 刘封眼皮一挑:“就这么定了。你若办不到,孤也让你去当个看稻草的小吏;你若能办到,孤就举荐你当荆州的典农校尉!” 典农,校尉? 邓艾语气瞬间急促,在刘封的注目下,猛地点头:“属下,能办!” 汉水屯田计划是刘封早就构想好了的。 换人名单上添加邓艾,刘封也有意让邓艾来负责汉水屯田计划。 虽然邓艾口吃的毛病在交流起来很费力,但邓艾的才学是毋庸置疑的,尤其是那句“视察诸县地理,走访诸县田户”让刘封看到了一个注重实践的大才。 若换做是马谡来回答,必然会引经据典的给刘封讲一大堆空话套话,涉及具体怎么做一个字不提。 似邓艾“视察诸县地理,走访诸县田户”这样的回答也必然会被马谡嗤之以鼻。 堂堂农都尉,竟然还要亲自去视察走访?不觉得又脏又累又丢人吗?是没有佐、干等下级官吏吗? 在刘封看来,邓艾除了口吃外,本质上是跟王平一个类型的。 虽然出身寒微、但不觉得是耻辱,能屈能伸,脚踏实地,就如《荀子》那句“骐骥一跃,不能十步;驽马十驾,功在不舍。锲而舍之,朽木不折;锲而不舍,金石可镂。” 虽然先天条件不如马谡,但通过后天努力也能吊打马谡。 交换俘虏、割让土地、撤兵屯田. 表面上,汉魏双方似乎都默契的选择了“和平”,也没出现如“刘备违诺不放曹仁”“曹真去而复返再夺南乡”等等诡计。 暗地里,曹真让张郃亲自镇守武关,提防刘封偷偷派兵奇袭关中;夏侯尚和徐晃驻守宛城,提防襄阳的刘备北上;文聘和于禁在石阳修城挖壕,提防夏口的关羽再来。 整体上。 汉魏双方出现了一个默契的“和睦”期。 然而。 汉魏“和睦”,鄂城的孙权就难受了。 孙权都不需要询问文武,就能猜到刘备和曹丕的用意。 刘备放回曹仁等人,是在告诉曹丕:你的大将军我没杀,识点趣!现在我要去教训孙权,你最好别来捣乱。 曹丕让出南乡又放回刘备的女儿等人,是在告诉刘备:我将南乡都给你了,你放心!你只管去教训孙权,我绝对不捣乱! 孙权本就是玩权衡的高手,自然能看得明白汉魏之间私底下的交易。 然而。 有时候看得太明白,不是什么好事,装糊涂反而还能睡个安稳觉。 看太明白了,也就睡不着觉了! 砰砰砰. 嘈杂的声音响起。 孙权将手中的铜制酒樽狠狠的摔在地上:“刘备老兵革,欺人太甚!” 就在今日。 刘备派人给孙权送了封信。 信中大意,简单明确:孙权,鄂城朕要了,你可以回建业了。 以往刘备要地,还会派人来跟孙权谈:双方一阵讨价还价,各退一步,各取所需。 现在倒好。 刘备直接就一封信甩孙权脸上:朕不是在跟你商量! 最令孙权难受的是。 当初被孙权强行迁徙到武昌郡的文武,有相当一部分人在私底下埋怨孙权。 本来在建业待得好好的,孙权又是引经据典又是分析局势,又劝众将士不要因为荆州败了就摆烂松弛武备、要加强武备以免被刘备和曹丕吞灭等等,然后就将治所和文武百官全部迁徙入武昌郡。 更是主动向曹丕称臣,当了大魏吴王,想在汉魏相争中当个得利的渔翁。 结果。 曹仁被刘备生擒了! 襄阳被刘备夺了! 鄂城更是有人直接骂孙权,称“孙权不应该向曹丕称臣,向曹丕称臣是在给刘备出兵的借口”,气得孙权差点就要将谩骂的人沉江。 “至尊,陆都督求见。” 近侍谷利小心翼翼的来到孙权身边,捡起被摔到地上的铜制酒樽。 孙权强忍怒气,唤陆逊入内:“伯言不在樊口,来鄂城寻孤何事?” 陆逊取出一封密信,递给孙权:“至尊,叛将潘璋,遣人送信。” (本章完) 第161章 孙权称臣,刘封假车骑将军(6k) 第161章 孙权称臣,刘封假车骑将军(6k) “张辽病了?” 孙权又惊又疑。 按照潘璋在信中的说法:张辽在救曹仁失败后奉命还屯合肥,却意外在途中染病,如今正滞留雍丘养病。 【倘若张辽真的病重,那孤或可再与刘备谈和。】 孙权默默的打着小算盘。 以如今的局势,明摆着是刘备想打孙权。 孙权虽然是大魏吴王,但现在的曹丕是绝对不会为了孙权跟刘备硬碰硬的。 曹丕,孙权指望不上了! 若无曹丕出兵相助,面对同样有水军优势的刘备,孙权是斗不过的! 眼下即将迎来丰水期,刘备的荆州水军在上游,顺风而下要打孙权,天时地利都占了优势! 孙权忽然发现,设立武昌郡又迁徙治所百官到武昌郡就是个错误! 诚然。 孙权可以让麾下文武百官时刻保持对刘备的警惕,还能联合石阳的文聘压制夏口。 可一旦石阳的文聘选择观战,孙权就得难受了。 这意味着:孙权要独自承受刘备的怒火! 更可怕的是:刘备要打孙权,都不需要考虑粮草运输! 就夏口和樊口的距离,刘备甚至能早上来打孙权,中午回夏口吃饭;睡个午觉下午再来打孙权,傍晚又回去吃饭;若是晚上月明,还能再来一场夜战,打完回去睡觉;第二天继续! 即便孙权能凭借地理优势暂时防守住刘备的进攻,也无法一直承受刘备上班打卡式的进攻压力! 刘备还没打,孙权麾下文武私下都在埋怨。 刘备真要打,孙权麾下的文武估计都得疯! 仔细权衡后,孙权试探性的询问陆逊的想法:“倘若孤趁着张辽患病,挥军去打合肥,伯言以为可否?” 陆逊顿感无语。 至尊啊至尊,你不如直接说你想跟刘备求和,谎称打什么合肥啊! 张辽是病了又不是死了。 心头虽然这么想,但陆逊不能这样说,委婉而劝:“至尊,你现在是大魏吴王,岂能去打合肥?” 孙权眉头一挑:“孤父兄皆乃大汉的臣子,孤又岂会当伪魏的臣子?孤假意向曹丕称臣,只是权宜之计。 孤决定退回寻阳和柴桑,将樊口、鄂城、下雉、阳新等本属于江夏郡的地方都归还给刘备,伯言以为可否?” 虽然心在滴血,但孙权也知道不退回寻阳和柴桑,刘备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 只有将樊口等地让给刘备,让刘备断定江东对荆州不会有威胁且征讨江东弊大于利后,才能避免被刘备吞并! 否则刘备一日一小打、三日一大打,孙权就得在武昌郡疲于应对。 而在刘备手头吃了亏的曹丕,说不准还会趁机走合肥和广陵出兵,去抢夺吴郡、丹阳等地。 到那时候,孙权就得被第一个灭掉! 孙权是个会取舍的。 在争霸天下和退保江东上,自然要优先选择退保江东。 活着,才有机会争霸;死了,只剩一抔黄土。 陆逊沉吟片刻,道:“至尊,我是否认同不重要,重要的是,刘备是否愿意就此放过至尊。” 孙权眉头一蹙:“刘备在荆州接连大战,他难道还能有余力再进兵江东?孤以为,刘备应会权衡利弊,而非执意讨灭孤。” 陆逊低下头,掩饰忍不住抽动的嘴角:“至尊,刘备若要权衡利弊,上策就是跟至尊打一场,以武力击败至尊。 只要刘备赢了,都不需要再进兵江东,一纸檄文就能让江东诸县的豪族,争先恐后的去向刘备示好。” 孙权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江东诸县的豪族,可不是人人都心向孙权的。 孙权能坐稳江东,核心依旧是比江东诸县豪族拥有更强大的武力。 可江东诸县豪族若是发现孙权的武力不行了,就会有新的选择,不论魏还是投汉,都比跟着孙权强。 依附强者,才是江东豪族的生存之道。 “孤绝对不能跟刘备打!”孙权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道:“伯言,你也别藏着掖着了,直接告诉孤,孤如何才能避免跟刘备开战?” 陆逊抬头看向孙权:“为今之计,除了退回寻阳和柴桑外,至尊还得向刘备称臣、联姻。” 孙权脸上闪过怒色:“你让孤向刘备称臣?绝无可能!” 陆逊轻叹:“至尊,刘备已经登基称帝!若不向刘备称臣,刘备就有了讨伐至尊的借口。届时刘备打出‘讨伐魏逆’的旗号,其麾下文武都不会有人反对。 反之。若至尊向刘备称臣,其麾下文武必会分成两派,一派支持,一派反对。文武不能齐心,即便刘备心有不甘也只能接受。还请至尊暂忍一时之辱!” 陆逊的话,让孙权的怒气逐渐消失。 对于擅长勾心斗角的孙权而言,可太熟悉派系争斗了。 孙权不向刘备称臣,那么刘备不论是东征还是北伐,都是“讨伐魏逆”。 东征又比北伐容易,是东征还是北伐,显而易见! 可孙权向刘备称臣了,那就不一样了。 孙权都称臣了刘备还要东征,那就是私人恩怨盖过了国家大事,必会有人反对刘备东征,刘备不得不去权衡不接受孙权称臣的利弊。 唯一要考虑的是:孙权如何向刘备证明,是真的称臣! “孤,要如何联姻?”孙权问出了核心。 陆逊观察了孙权的脸色,徐徐道:“联姻有二。其一,送还孙夫人;其二,将至尊次女送给刘备的太子刘禅为贵人。” 孙权的脸色急剧变化。 不论是送妹还是送女,送过去都只能当侧室,这等于是让孙权自己把热脸伸过去贴刘备的冷屁股。 如此卑微的联姻,听得孙权怒火翻涌,掌心都要被指甲刺穿了。 若不是对陆逊知根知底,孙权都得怀疑陆逊是不是刘备故意安插在身边的细作,今日是专程来羞辱自己的。 良久。 孙权按捺住了内心的愤怒:“伯言所言,孤认为可行。孤欲遣使去荆州见刘备,伯言可有中意者?” 陆逊沉吟片刻:“非诸葛瑾莫属。刘备看诸葛亮面,定会斟酌。” 仔细权衡后,孙权决定执行陆逊的计策:割地、称臣、联姻,以保存实力为核心。 数日后。 诸葛瑾抵达襄阳。 得知诸葛瑾的来意,刘备顿感头疼。 将诸葛瑾安排在别馆后,刘备召来刘封商议对策。 “孙权小儿,甚是狡猾,不仅同意将鄂城还给孤,还主动将樊口、鄂城、下雉、阳新等江夏故县也一并归还,又主动称要向朕称臣,还要送还其妹以及将次女送给太子为贵人。” 刘备头疼不已。 原本刘备的打算,是直接索要鄂城,激孙权起兵,然后顺势出兵攻打。 只要将孙权打废了打残了,就可以直接派人去江东诸县策反,不需要劳师远征就能收复失地! 若孙权隐忍,那就继续要樊口、要阳新、要柴桑,让孙权陷入“今日割五城,明日割十城,然后得一夕安寝。起视四境,而汉兵又至矣”的局面。 一步步的蚕食江东! 不曾想。 孙权竟然直接就称臣了,还又是送妹又是送女! 这让刘备有一种拳头打出去却使不出力来的郁闷感。 刘备要打江东,得讲究师出有名。 若是师出无名,就容易招来非议,不仅麾下文武会质疑,往严重的说也会让曹魏境内想要归汉的心生疑虑:称臣也要挨打,那我为何还要称臣? 刘封也有些意外。 孙权“滑跪”得未免太快了些! 好歹你也“抵挡”一下啊! 你那大皇帝的自尊心去哪了? 思索良久。 刘封有了应对方案:“孙权称臣和割地可以接受,先将樊口、鄂城、下雉、阳新等江夏故县拿到手,优先建立以襄阳主攻、鄂城主守、江陵控扼荆州诸郡联防的攻守控三位一体防御体系。 至于联姻,儿臣以为不可接受。一来父皇已经立后,若让孙夫人归来,或会令后宫不稳;二来太子正是血气方刚的年龄,倘若一不小心有了意外,父皇也难善后。 可改联姻为遣子为质,孙权有二子,长子孙登已被孙权立为王太子,必不会送来;可让孙权送次子孙虑为质。 孙虑虽然不到十岁,但性聪体达更甚于其兄孙登,颇有其祖父孙坚遗风;倘若能施以恩义,厚待孙虑,且让孙虑与刘爽和刘瓒一同读书习武,未来也或可成为讨伐伪魏的大将。” 在刘封看来。 不论是孙权的妹妹还是孙权的女儿,都没任何用处。 即便送过来了,也只能当吉祥物养着。 可让孙权遣子为质,尤其是遣次子为质,那就不一样了。 人不患寡而患不均。 同样是孙权的儿子,凭什么哥哥孙登就能当王太子享受权力和富贵,而弟弟孙虑就只能被送到荆州当人质? 不论孙权用什么理由来安抚孙虑,孙虑始终都是被抛弃的那个。 而这个时候。 刘备却不因孙虑的质子身份就对孙虑蔑视和苛待,反而让孙虑跟两个外孙一同读书习武,用厚恩厚义来厚待孙虑,孙虑又岂能不心存感恩? 这是刘封的阳谋! 既然孙权要玩称臣的鬼把戏,那刘封就要将孙权的儿子培养成受大汉厚待的汉室忠臣! 就如同杨坚的同母弟弟杨瓒一般,杨瓒受北周武帝厚恩,北周武帝出征的时候都是留杨瓒守卫都城,恩宠如此! 故而杨瓒在面对有篡位之心的杨坚时,屡次策划要替北周宣帝除掉杨坚。今后孙权越是有篡逆之心,孙虑对孙权就会越不满意,更会以孙权为耻。 一旦江东有变,亦可借孙虑的身份去安抚江东。 刘备本就是此道高手,听了刘封的提议后顿感轻松,头也不疼了:“吾儿所言,甚合朕意。若孙权肯割地、称臣、遣质,朕暂时就不与他计较!若是不肯,哼,朕也不介意亲征樊口!” 刘封又道:“襄阳到鄂城,往返耗时,父皇不如带上诸葛瑾,同往夏口。” 刘备抚髯而笑:“朕与云长也许久未见了,正好去夏口与云长小酌几日。吾儿可要同往?” 刘封摇头:“儿臣得先回趟房陵,处理下新城郡的事务,就不与父皇同往了。” 刘备也不勉强:“你也多日未归家了,是得回去一趟。” 离开时。 刘备又让刘封将刘秀玉、刘良玉姐妹和刘爽、刘瓒两兄弟带上。 理由是:刘备想让刘秀玉和刘良玉去新城郡走走,看能不能遇到良配。 刘封惊得仿佛第一次认识刘备一般。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堂堂皇帝,还愁驸马? 然而用刘备的话来讲却是:两个女儿已经很苦了,不能强行赐婚。 最令刘封惊讶的是,刘备不知道给刘爽和刘瓒灌了什么迷糊汤,两兄弟竟然都纷纷表示要替自家阿母把关选夫。 刘封也不忍两个小妹就此寡居一生,只能默默的接受了这个“皇命”。 随后。 刘备带上诸葛瑾,顺流而下直入夏口。 途中对诸葛瑾更是连哄带吓,等诸葛瑾回到鄂城后,孙权得到的反馈就是要么“割地、称臣、遣质”,要么“直接开打”。 听闻刘备都亲自到了夏口,孙权心中慌得一批,哪里还敢找理由拒绝。 当即就派诸葛瑾再入夏口,答应刘备“割地、称臣、遣质”的条件。 如刘封预料。 若是跟曹丕一样要求孙权的长子孙登为质,孙权不会同意,可要求孙权的次子孙虑为质,孙权的抗拒心就小多了。 似乎是怕刘备反悔,孙权的动作迅速。 除了不肯赴宴外,翌日就将次子孙虑送都了夏口。 又遣张温为使者,向刘备进献了雀头香、大贝、珍珠、象牙、犀角、玳瑁、翡翠等稀有珍宝。 随后又将文武公卿及其家眷、驻守樊口、鄂城、下雉、阳新等江夏故县的兵马分批撤回寻阳和柴桑。 刘备也不客气的派兵占了樊口、鄂城、下雉、阳新等诸县城池。 “没想到竟如此顺利!” 孙权的惶惶而逃,让刘备有一种不真实感,好歹你孙权也是一方霸主,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 很快。 刘备又释然了。 虽然不能将孙权一劳永逸的解决,但兵不血刃的拿下樊口、鄂城、下雉、阳新等地,也是大赚特赚了。 往好处想,有孙权在江东窝着,曹丕也没办法将势力延伸到江东。 刘备目前也没有足够的钱粮和军力再去远征江东,曹丕也不可能真的看着刘备将江东诸郡吞并殆尽。 一口吞的太多,也会被噎着的。 荆州诸县,除了南阳二十九县还在曹丕手中,基本上都被刘备掌控了。 消化战果,也需要时间。 孙权退兵称臣,也宣告荆州的战事彻底告一段落。 鄂城南。 视察了武昌新城的刘备,又召关羽商议:“孙权退回寻阳和柴桑后,必会再将治所迁回建业,以濡须口为依托保守江东,荆州东部暂时不会再受到孙权的威胁。 朕有意将江夏郡治所暂迁鄂城,以关兴为江夏太守,守鄂城;关平为荡寇将军,守夏口,云长以为如何?” 关羽吃了一惊:“坦之在军中多年,统兵守夏口问题不大;安国以弱冠之龄出任一郡太守,恐不能胜任。不如由臣弟守鄂城,督二子防备文聘和孙权。” “无妨。”刘备显然对关兴颇为器重,道:“安国文武兼备,又识破了孙权联合文聘攻打夏口的阴谋,足见其才能;又有坦之在夏口防着文聘,安国也能将精力放在治理江夏郡上。” 顿了顿。 刘备又感慨道:“云长啊,你和朕都已年迈,能活多久都得看天命。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得让年轻一辈去历练。你现在是大将军,得跟着朕回朝中,拟定军国大事,坐镇一方这等小事,就交给小辈们吧。” 关羽欲言又止。 平心而论,让关平和关兴同守江夏防备文聘和孙权,关羽是不放心的。 但刘备的话也没错。 关羽如今是大将军! 大将军不跟着刘备回朝中拟定军国大事,却要在江夏坐镇一方,不仅大材小用,还无法让小辈得到历练。 见关羽不再反对,刘备又道:“朕能有今日之基业,吾儿燕王,功不可没。 如今四方暂定,也到了论功行赏的时候,朕有意擢升燕王为征北将军,持节督汉中、新城、襄阳、宜都四郡军政,兼假车骑将军事。” 刘备如此设置的用意在于: 以征北将军的身份主管北部战略方向。 以持节的方式来管理汉中、新城、襄阳、宜都四郡(相当于四郡单独为一州,刘封为州牧)。 以假车骑将军的头衔来负责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出使宣诏、荐举官吏、重要的迎来送往礼制性活动等,用以提升刘封的资历。 简而言之:刘备是在为刘封今后能执掌朝中权柄铺路。 关羽听得心惊:“陛下,恕臣弟直言。燕王的权力,是否太大了些?太子年少,又无军功傍身,若对燕王恩宠太甚,臣弟担心燕王会与太子相争。” 刘备轻叹:“云长,朕理解你的担忧。可你也应该明白,以太子如今的威望和见识,想要当一国之君,是远远不够的。 朕不想太子今后事事都要受朝野群臣掣肘而无法励精图治,故而必须得有一人能替太子镇住朝野群臣。 燕王素有计略,既有宗室名望,又有文治武功,重亲情而知恩义,欠缺的只是资历。 你要理解朕的苦衷啊!” 倘若刘禅有刘封一般的计略、名望和文治武功,刘备是不会担心刘禅能否镇住群臣的,就如同七世纪最强的碳基生物李世民一般从不担心朝野群臣会恃权而骄。 然而现实却是:刘禅年少,经验、阅历、胆略、威望等各方面都还很稚嫩,刘备若不给刘禅留下辅佐军政的大臣,刘禅是无法独挡一面的。 刘备不知道自己还能活多久,毕竟年龄摆在这里。 刘备知道的是:假如寿终日到了,必须得给刘禅留下一个可以镇住朝野群臣的宗亲! 而这个宗亲的最佳人选就是刘封! 虽然刘封是燕王,但燕王摄政极容易受到朝野群臣的排挤,也极容易受到流言的诽谤和中伤,就连辅佐成王的叔旦,都会恐惧流言。 故而。 刘备得在生前就将刘封的资历提上去。 这也是刘备让刘封代理车骑将军的用意,若刘封这个假车骑将军能令人信服,刘备就能将“假”字去掉。 等关羽卸任大将军后,刘封就能顺利的继任。 至于刘封恩宠太甚是否会跟刘禅相争,刘备也仔细考虑过。 最终刘备得出的结论就是:假如刘封和刘禅真的相争,那不是刘封和刘禅的错,而是刘备这个当父皇的没能教育好。若因为担心刘封和刘禅相争,就效仿曹丕将善战的曹彰丢到封地闲置一般闲置刘封,那么刘禅今后大概率也会因为没有宗亲支持而受群臣裹挟。 是自断一臂,还是以汉室为重。 刘备还是分得清的。 倘若今后的子嗣会如刘协一般当傀儡,刘备宁可让其当个富家翁。 见刘备这般说,关羽也明白无法再劝了,又道:“若让燕王假车骑将军,陛下又当如何安置益德?” 竞选汉中太守的时候,输给了魏延。 空置的车骑将军,刘备又是为刘封准备的。 张飞的安置也就成了关羽的担忧。 原本关羽以为,刘备会让张飞来当车骑将军。 刘备对此早有安排:“太子也该立妃了。益德长女,颇为贤惠,朕有意选益德长女为太子妃。 益德的长女当了太子妃,益德再当车骑将军就不合适了。可让益德出任司隶校尉或卫将军,具体的安排,待朕与益德面谈后再定。” 关羽有些黯然。 显然。 关羽也是有意让女儿当太子妃的。 刘备敏锐的看出了关羽的情绪变化,安抚道:“朕只有一个太子,也无法同时立两个太子妃,顾此就会失彼。这次,就让与益德吧。朕会为云长寻个佳婿。” “臣弟明白。”关羽也不是不明事理的,若这好处一点都不让给张飞,也不配张飞视关羽为兄了。 见关羽情绪恢复,刘备暗暗松了一口气:“既如此,云长可先将诸事交付二子,随朕返回江陵。算算时间,丞相对迁都江陵之事,也应该有决断了。” (本章完) 第162章 迁都江陵,刘备的战略调整(5K) 第162章 迁都江陵,刘备的战略调整(5k) 房陵。 燕王府。 夏日阳光洒在小院,庭前垂柳丝绋如烟。 四个少年赤膊短衣,并成一排。 双手握拳,双足开立,曲膝下蹲。 即便汗如雨下、双腿颤抖,也都咬牙坚持。 而在一旁。 刘封仰面躺在凉椅上,申淑和白素一左一右,一人摇着扇子替刘封驱散夏日的炎热,一人用竹签将冰镇过的果片喂到刘封嘴边。 好不惬意! 屋檐阴凉处。 孙琰与刘秀玉、刘良玉姐妹并排而立。 刘秀玉、刘良玉姐妹皆是心疼的看着院中辛苦扎马蹲的少年,因为其中两个少年正是刘爽和刘瓒。 虽说归汉后刘爽和刘瓒不用再为吃的发愁,但长久以来的营养不良让刘爽和刘瓒非常的瘦弱,头顶烈日在院中扎马蹲,对两兄弟是个极大的考验,看得刘秀玉和刘良玉极为心疼。 “公主无需担心,殿下有分寸的。” 孙琰温润的声音,在刘秀玉和刘良玉耳边响起。 四个少年中,除了刘爽和刘瓒外,还有孙琰为刘封生的长子刘林、以及孙琰的胞弟孙成。 自孙乾病逝、刘备将孙琰婚配给刘封后,孙成就一直住在刘封府中,与刘封长子刘林一道习文练武。 孙成虽是弟,但孙琰亦姐亦母。 听了孙琰的安抚,刘良玉心中依旧担忧,低声道:“皇兄会不会太苛刻了,他们还小。” 刘秀玉虽然没开口,但观其神态,亦有认同。 孙琰则是看向刘封的方向,双眸饱含崇意:“殿下常说:只要有人,就会有争。不论是王侯将相还是士民百姓,想要当人上人,就不能懈怠。冬练三九,夏练三伏,勤勉不辍,久久为功,方可成大器。” 院中。 申淑凑近小声:“殿下,夫人和两位公主来了。” 刘封徐徐睁眼:“还差多久?” 申淑看向一旁用于计时的军用漏壶,道:“约有一刻钟。” 漏壶是一种全天候的计时器,壶身刻有水位刻度,因采用的是水流计时原理,也称为“水钟”;又有晴天常用的日晷可以利用太阳投影方位来判断时间,能精准的划分昼夜时分,也称为“日钟”。 计时的时候,通常会采用“日钟+水钟”的互补体系,白天用日晷校准漏壶,夜晚用漏壶延续计时。 刘封的燕王府中,就专门请巧匠打造了日晷和漏壶。 而申淑旁边的军用漏壶,则是一种“类钟表”的便携性漏壶,制作难度高。 刘封最近也在尝试精简军用漏壶的制造工艺、改良行军颠簸时对漏壶计时的误差等等,以求能普及到军中将校,力求让军侯及其以上的军中校吏能人手一个。 在刘封的认知中,将士的装备也不仅仅局限于兵甲,任何能提高调兵遣将效率的器械都可以选择性的装备。 刘封没有因为孙淑三人的到来就减少对刘林四人的训练时间,依旧等到时间到了才准许刘林四人去休息。 替刘林和孙成擦拭了额头的汗水,孙琰移步到刘封身侧,接过白素手中的竹签,将果片喂到刘封嘴边。 身为刘封的正妻,又是名仕孙乾的嫡女,孙琰温雅大方,言行举止间皆显大家之风。 即便府中多了申淑和白素两个有家族势力的美人,孙琰也未有妒意,如常的从容雍雅。 似刘封这样的身份,为了拉拢某个势力而纳妾,是常有的事。 自古以来。 王侯权贵之家,后院事大都挺魔幻事的。 就连嘲讽袁绍刘表的儿子如豚犬的曹操,也没能避免诸妾争宠、诸子争嗣。 故而,家中正妻的德行和能力,也会影响诸妾诸子是否能安守本分、兄友弟恭。 若是正妻德行、威望、能力不足,就会有如袁绍的刘夫人在袁绍死后杀尽宠妾、袁术的冯夫人在袁术在时就被其他妇人绞杀、曹丕被郭照蛊惑赐死甄宓导致曹丕曹叡父子生怨等等。 以人为鉴,可明得失。 刘封自然不愿意重蹈前人覆辙。 有孙乾的良好家风和家学传承,孙琰的德行和能力是足够的,欠缺的是威望。 毕竟孙乾死后,孙琰就只有一个如今才十岁的弟弟孙成,几乎可以说没任何的家族势力在。 没有家族势力,威望上先天就会比有家族势力的低一头。 哪怕有正妻身份,也会让孙琰心生顾虑,担心处置不妥会影响刘封的大事。 为了将孙琰后院之主的威望树立,刘封一边让小舅子孙成跟长子刘林一起读书学武,一边又让申淑和白素与孙琰结金兰之谊,以情义笼络。 刘爽和刘瓒来后,又让两兄弟也跟孙成和刘林一起读书习武,将一应生活上需要照料两兄弟的事都交给孙琰。 譬如:刘爽和刘瓒每次习武后,孙琰都会亲自给两人送准备好的药草用于药浴,嘘寒问暖,问出两兄弟的真实想法等等。 与刘封形成“严父慈母”的搭配。 在日常中,逐步的将孙琰的威望提升。 换而言之。 刘封是将孙琰类比成马皇后来引导和支持的,以此来巩固孙琰在燕王府中独一无二的地位和权威。 如此。 哪怕今后还有更多有权势的家族贵女到来,也不敢对孙琰这个王妃有半点不敬,更别提跟孙琰争宠! 如此安排,刘封同样也是在自我约束。 刘封不认为自己是圣人。 恣意的时候也可能会变成下半身思考动物,继而出现不理智的决定,只有用理性的制度才能约束感性的不理智。 喂了一几片水果后,孙琰将竹签又还给白素,将手中的竹筒递给刘封:“殿下,马先生有信传回。” 孙琰口中的马先生,就是被调入丞相府的马玉。 信中大意,是诸葛亮以及成都文武对迁都江陵的态度。 诸葛亮是同意迁都的。 从一开始,成都就不是诸葛亮中意的都城所在地。 诸葛亮中意的都城是汉中郡的南郑! 以南郑为基,出秦川取长安,还于故都,继而号令天下。 在诸葛亮看来:巴蜀是个囚龙地。 玄学一点讲:山脉被称为“龙脉”。巴蜀四面环山,地形封闭,被称“困龙”之势,这样的地势会限制“龙气”的流动,导致政权或人物被困其中,难以长久兴盛。 唯物一点讲:蜀道艰难,山脉环绕,在交通不发达的汉末,这样的地形虽然易守难攻,但也限制了向外扩张的能力;再加上蜀锦秀丽,成都气候宜人,也容易滋生骄奢之心而忘却天下大志。 即便是汉高祖刘邦,都选择的是以汉中为基夺取关中,才扫灭了群雄;刘备一开始也是在汉中称王,想要北取关中复刻汉高祖旧事。 奈何汉中一战,曹操玩了一手“存人失地”,迁徙了大部分的汉中民,硬生生的掐断了刘备走汉中入关中的根基。 也让诸葛亮出秦川的计划变得难以实施。 如今。 汉水以南,皆是汉土。 汉水上游以及均水、丹水、堵水、筑水等汉水支流,汉水中游的襄阳、樊城等地,汉水下游的樊口、鄂城等地的军事重城、津口、山脉、河道,几乎都被刘备掌握。 以江陵、鄂城、襄阳为核心的三角防御体系形成后,比起囚龙地巴蜀,荆州更显“龙气”,迁都江陵,才能真正实现“困龙飞天”之势。 话虽如此,但反对迁都的也不少。 譬如法正等人认为:走荆州北伐虽然水陆通便,但面对北方骑兵是不具备优势的,曹丕同样能轻易的调集诸州大军南下抵挡,北伐难有奇攻。 而走汉中北伐,则可深入陇右之地,借助骠骑将军马超在羌人中的声望,一鼓作气的拿下陇右之地,治理几年后就可以获得足够的战马组建骑兵。然后兵指关中,再成高祖霸业。 杨洪等益州人则认为迁都江陵不仅会劳累士民,还会削弱对巴蜀和南中的控制,影响巴蜀和南中的安稳,迁入蜀郡的南中劲卒、青羌三万余户也容易生乱,兼之刘备年迈,应该留在成都颐养。 等等。 支持的和反对的,都不能说服对方。 这样的结果,刘封早有猜测。 看似各方都有理,究其本质就在于利益的争夺,都想获得更多的朝堂话语权。 【蜀郡的这些豪族,似乎对孤迁徙的南中诸户不太满意啊。 正好新城郡缺人,费诗和飞军的家眷也不能一直都留在蜀郡。就趁着这个机会,将那三万余户南中劲卒和青羌,都迁徙到新城郡来】 刘封默默思考。 如今的五部飞军已经成了刘封在新城郡的核心军力,自然也得考虑对五部飞军的家属安置以及兵力折损后的兵源补充。 将五部飞军的家属放在蜀郡,时间太久了刘封也不放心。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万一生出变故来,刘封就会陷入处理和不处理都不妥的窘境。 想到这里。 刘封唤来田七,让田七安排人去蜀郡寻费诗,让费诗将蜀郡的南中劲卒和青羌,分批迁徙到新城郡来。 如今的新城郡,已经由最初的九县变成了十六县。 刘封实际控户,也由最初的近四万家变成了近七万家,若将蜀郡的三万余户南中劲卒和青羌迁徙到新城郡,刘封就能实控十万户! 要知道,刘禅投降时,实际控户也才二十八万! 孙权夺下荆州称吴王的时候,实际控户也才三十万,直到孙权灭亡的时候,实际控户也才五十二万! (注:实控户口只包括编户入籍的户民,不包括地方豪族隐瞒的户口,不包括未入籍的山民、夷民。流民、游民。) 战乱时期。 人口才是第一生产力。 靠天地吃饭的年代,粮食只能通过勤勉耕种从地里得出来。 到了九月。 迁都江陵的争论有了最终决定。 或许是刘封迁徙蜀郡的南中劲卒和青羌三万余户入新城让杨洪等益州人有了多余的想法,也或许是刘备兵不血刃拿下樊口、鄂城等地提高了刘备的威势,杨洪等益州人对迁都江陵的反对声逐渐变小。 而原本持反对意见的法正,在去了趟江陵后,也不再反对迁都。 十月。 刘禅以及百官先入江陵,随后百官家眷也相继迁入江陵。 十一月。 刘备对朝中公卿及地方太守、行政区域和驻军进行了战略调整。 益州方面: 以陈震为庲降都督,持节督南中七郡,引越巂太守焦璜、朱提郡太守吕凯、牂牁郡的太守向郎、建宁郡太守正昂、永昌郡太守王伉、云南郡太守邓芝、兴古郡太守马忠,同镇南中七郡。 以杨洪为西川都督,持节督西川六郡,引蜀郡太守王连、广汉郡太守夏侯纂、犍为郡太守王士、江阳郡太守蒋琬、巴郡太守费观、巴东郡太守文恭,同治西川六郡。 以李严为东川都督,持节督东川四郡,引汶山郡太守孟达、梓潼太守张翼、汉中太守魏延、巴西郡太守阎芝,同镇东川四郡。 收回太子刘禅监国之权,改刘禅为益州刺史、征西将军,持节督益州十七郡,擢升太子舍人费祎与董允为益州从事,随侍刘禅左右。 荆州方面: 以赵云为中领军、征南将军、荆南都督,持节督荆南四郡,引武陵太守樊伷、零陵太守习珍、桂阳太守陈式、长沙太守马良,同镇荆南四郡。 以黄权为征东将军、荆东都督,持节督江夏郡,引荡寇将军关平、江夏太守关兴,同镇江夏郡。 以刘封为征北将军、假车骑将军、荆北都督,持节督荆北三郡,引新城太守邓范、襄阳太守申耽、宜都太守邓辅,同镇荆北三郡。 朝堂方面: 以关羽为大将军,都督中外诸军事,假节钺,为大汉最高军事统帅。 以张飞为司隶校尉,纠上检下,严刑必断,且以张飞长女为太子妃。 以黄忠为卫将军,总领江陵皇城南北军。 以杨仪为南郡太守,治理南郡诸县。 如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法正、骠骑将军马超等原职不变,其余有功文武,皆有封赏。 原本刘备是想将汉中也归刘封节督的,考虑到平衡各方派系的利益,最终决定将汉中归东川都督李严节督。 至此。 朝堂局势基本分明。 刘备坐镇江陵皇城,诸葛亮、法正督文,关羽督武,刘禅督益州,刘封督荆北。 对刘禅的安排,也是在为刘禅铺路。 东川都督李严一直在对曹魏的武都郡和阴平郡进行渗透,倘若夺取了武都和阴平,这功劳也会记在刘禅头上。 南中、东川和西川十七郡二十余万户,也是刘备分给刘禅,需要刘禅去施恩去治理的。 而新城太守邓范、襄阳太守申耽、宜都太守邓辅,这三人都是刘封的亲信。 擢升三人为三郡太守,等于是将三郡军政都归给了刘封。 刘封在将三万余户南中劲卒、青羌迁徙到新城郡后,再加上宜都郡和襄阳郡的在籍户口,也约有十三万户! 如此平衡。 既是在提升刘禅的资历和威望,也是在提升刘封的资历和威望,即便今后真的出现了极端冲突,刘封和刘禅都有能力自保。 虽然这样安排依旧还有很多风险,但以目前的局势,刘备也只能如此了。 对刘备而言,手心手背都是肉,割舍了谁都不行! 假车骑将军需要负责四夷屯警、京师兵卫、征伐背叛、出使宣诏、荐举官吏、重要的迎来送往礼制性活动等,无战事的时候刘封也需要长时间的待在江陵参与朝政议事。 故而。 在刘备的授命下,刘封将妻小都搬迁到了江陵城中。 刘备又采纳了刘封的提议,让孙权的质子孙虑,跟刘林、孙成、刘爽、刘瓒一同读书习武。 十二月。 江夏太守关兴传来消息: 孙权趁着张辽染病,偷袭合肥;合肥城内的潘璋再度反叛,生擒朱灵,献了合肥。 曹丕盛怒,派张辽、曹休、臧霸引二十余军南下。 孙权见张辽到来,颇为忌惮,敕令诸将谨慎对敌,大将吕范轻敌,被张辽和王凌击退,孙权惊惧退兵,张辽又复夺了合肥。 章武三年,正月。 太子刘禅献曲辕犁,震惊朝堂百官。 燕王刘封见了曲辕犁后,称曲辕犁适合水田深耕,希望刘禅能传授曲辕犁制作技术,刘禅当殿答应。 随后朝野皆传“燕王与太子兄友弟恭,当为世人表率。” 燕王府。 诸葛亮应邀而来。 见到刘封手中把玩的曲辕犁模型,诸葛亮心如明镜,直言而道:“果如我猜测,太子殿下不曾研习巧术,麾下也无善于巧工之人,曲辕犁必不会是太子殿下所得。 燕王殿下既然得此巧物,为何要将进献的功劳让给太子殿下?难道就为了朝野盛传的那句‘燕王与太子兄友弟恭,当为世人表率’?” 刘封将曲辕犁模型放下,又取出一柄连弩模型,笑道:“丞相慧眼如炬,孤也不愿欺瞒。太子乃是储君,储君当以农事为重,故而曲辕犁只能由太子来进献。 孤听闻丞相也善巧工,可否替孤将这连弩改良?孤也不贪丞相便宜,此弩若成,可以‘诸葛连弩’为名。” (本章完) 第163章 将相和,刘封与诸葛亮论势(6k) 第163章 将相和,刘封与诸葛亮论势(6k) 诸葛亮善机巧。 只是把玩一阵,就看明白了连弩模型的巧妙和不足。 轻轻将连弩模型放下,诸葛亮徐徐开口:“燕王殿下想将改单发为连发,还要兼顾杀伤和便携,巧思令人惊叹。 改是能改。然而亮为丞相,诸事繁忙,又哪有闲暇来应付机巧散术?非亮不愿,实是无暇分身。” 简而言之:能改是实力,诸事繁忙是价格没谈拢。 “孤为武人,丞相不妨直言。”刘封作了个请的手势。 在诸葛亮面前,刘封不想故弄玄虚,也不会去秀那不及格的权谋心计。 一个能先后将“新野刘备”和“白帝城刘备”两个副本玩到极致、名流千古的人物,其权谋心计远非常人能比。 刘封如今看到的,也只是诸葛亮的冰山一角。 诸葛亮目前所表现出来的能力,除了早期的隆中对外,大抵与治戎和理民有关。 若无后世角度,估计也没人相信诸葛亮在奇谋、将略、巧工上也有建树。 虽然陈寿曾评价诸葛亮“于治戎为长,奇谋为短,理民之干,优于将略”,但战神李靖也曾直接贴脸输出陈寿“史官鲜克知兵”。 言下之意:你个写史书的书生,懂个锤子的奇谋将略。 故而。 在诸葛亮面前,刘封更倾向于坦诚:我就是个只会厮杀的武人,就别绕弯子了,不如直说。 诸葛亮微惊。 刘封的坦诚,显然让诸葛亮感到意外:燕王殿下对亮,似乎过于信任了,是错觉吗? 略思一阵,诸葛亮斟酌了用词:“燕王殿下快人快语,那亮就直言了。 荆州虽是富饶之地,但历经战乱,诸县残破,合南郡、江夏、武陵、零陵、长沙、桂阳六郡,在籍户口也仅有二十余万。 而如今。 陛下迁都江陵,百官和将士也常驻六郡。 六郡驻兵,已有八万余人;所属官吏,也有两万余人。 三户养一兵,十户养一官,陛下又要求亮轻徭薄税,不可苛刻百姓,同时还得积蓄粮草,以备北伐东征之用。 亮,实在是头疼啊。 襄阳、新城、宜都三郡,所籍户口有十余万,然而兵不过两万,官吏不过千余,令亮羡煞不已。 倘若燕王殿下能助亮一臂之力,亮或能抽出闲暇,为燕王殿下改良此连弩,燕王殿下也无需以‘诸葛’姓氏命名。” 诸葛亮这倒没说假话。 荆南四郡虽然地域辽阔,但都是偏远之地,人口密度低,除掉山民、游民、流民、夷民和豪族隐瞒的户口,在籍户口非常稀少。 江夏郡又是战区,又曾被孙权屠戮,在籍人口就更少了。 六郡也就南郡户口最多。 以前关羽在荆州时,倒也能勉强维持。 如今刘备迁都,官吏将士大部分都常驻六郡,这财政直接就赤字了。 虽然也可以从西川调拨赋税钱粮入江陵,但西川路远,不仅耗费大还会让徭役加剧,且西川的赋税钱粮还得支持东川和南中,依旧不乐观。 诸葛亮会应邀而来,除了刘封将曲辕犁的进献功劳让给了刘禅外,主要还是看上了刘封三郡十余万的在籍户口。 诸葛亮的直言,让刘封不由一乐。 原来是看上了三郡的户口,正好,孤也正烦麾下官吏治民的本事不够。 别看刘封现在有了十余万的户口,实际上刘封就是“虚胖”。 户口有了,相应的治民之才却是匮乏,就连新城太守都是将邓范给强行提上去,那千余官吏也大抵是矮个子拔高个儿。 看着天天都在忙,其实大部分在瞎忙。 效率是一点没提上去! 邓范已经不止一次给刘封来信,希望刘封能在江陵招募些治民的贤才去新城。 如今诸葛亮看中了三郡十余万户口,刘封都不用主动去招募贤才了。 “孤既为燕王,自当以国家大事为重!丞相为了国家殚精极虑,孤又岂能不助丞相一臂之力?孤有个提议,还请丞相斟酌。” 似乎是怕诸葛亮反悔,刘封不待诸葛亮开口,就先将提议道出。 “父皇之意,本是让孤去管这三郡军政,然而理民非孤所长,三郡之所以只有千余官吏,并非孤善于理民,实乃无贤才可用。 若丞相愿意调拨治民的贤才入三郡,助孤治理这十余万户,孤可将一半的赋税钱粮,都归丞相统筹调用。 倘若丞相愿意替孤培养贤才,孤可将全部的赋税钱粮,都归丞相统筹调用。” 饶是诸葛亮一向宠辱不惊,此刻的的呼吸也不免紧促。 “燕王殿下,你莫不是在戏言?” 一半的赋税钱粮归诸葛亮统筹调用,诸葛亮还能信,毕竟刘封需要治民贤才入三郡,诸葛亮需要安置官吏统筹赋税钱粮,这是双利。 可将全部的赋税钱粮都归诸葛亮统筹调用,而附增的理由却是培养贤才,这就超出诸葛亮的预料了。 刘备将三郡军政都归刘封管的用意,诸葛亮是很清楚的:既是为了让刘封今后能助刘禅制衡群臣,又是为了让刘封今后不会因为刘禅受到谗言就被罢黜。 而现在。 刘封却直接将三郡的人才培养、人事调用和赋税钱粮统筹的权力都分给了诸葛亮! 假如诸葛亮有私心,直接就能利用这个机会将刘封在三郡的权力架空! 见诸葛亮有疑虑,刘封敛容而道:“孤一向认为,不以规矩,不成方圆。礼乐崩坏,人心不古,乃人生憾事。 如今世道纷乱,人心多疑,父疑子、兄疑弟、君疑臣、官疑吏、将疑校,比比皆是;孤也知道,朝野间有很多人都在私下议论孤,恐孤会威胁到太子的地位。 人心又最是叵测,即便是辅佐成王定乱治世的姬旦也会被怀疑有篡逆之心。 孤身为燕王,又假车骑将军,兼督三郡,会受人怀疑,也是人之常情。 然而孤之志向,不在于庙堂之高,而在江湖之远。孤只负责定乱开疆,治世理民得靠太子和丞相。 虽说父皇的本意是在保护孤,怕孤会如曹彰一般被弃用,但父皇越是如此,反而越会埋下祸根;谦恭如王莽、大志如曹操,也会在权力的斗争下而改变初衷。 孤也不敢妄言卷入权斗的漩涡中后,还能独善其身。 要制人心,需有法度,法度不明,人心难制。 孤将敢于直谏的虞翻和费诗留在身边,是孤对自我的约束;今日与丞相的提议,亦是孤对自我的约束。 君贤将相和,方能强国盛国,孤请丞相深思。” 刘封的志向和真诚,让诸葛亮也不禁凛目。 再回想近年来刘封的所作所为,诸葛亮不由沉默。 将心比心。 一直被视为刘备继承人的刘封,忽然被告知继承人改立成了刘禅,这心路历程又将会有多么的煎熬? 不是谁都能想明白的! 然而。 刘封想明白了! 兄弟阋墙,自取灭亡。 前有袁绍三子,后有刘表二子,皆是兄弟不和而引起内部文武明争暗斗,最终如一盘散沙的被曹操击败。 刘封不仅想明白了,还主动的去增加刘禅的威望,要让刘备阵营的文武都明白刘封刘禅“兄友弟恭”。 再大的势力若不能将力量揉成一股,都只是散沙。 想到这里,诸葛亮不由叹了一声,向刘封拱手一礼:“燕王志存高远,是亮浅薄了。燕王欲让亮,培养何人?” 刘封复笑而道:“除了调拨至丞相府的马玉和董恢外,再加两人,新城太守邓范、新城农都尉邓艾。” 诸葛亮微微惊讶:“马玉、董恢和邓范,皆是良才,亮也不会藏私;不知这农都尉邓艾又是何人?” 刘封起身,自书柜上取出一卷竹简递给诸葛亮:“新野人邓艾,也是邓范的族弟,自小被迁徙去了襄城为屯田民,虽然出身寒微,但不以为耻,勤勉苦学,终有所成。 又因为人口吃,而不被重用,只当了一个看守稻草的小吏,孤听闻后,就设法将其寻回。 这是邓艾勘察汉水沿岸田地后写的《济河论》,丞相可先观之。” 《济河论》的大意就是:建设水利工程、优化屯田制度、协同经济军事、联动军事驻防,核心就是“以农养战,以战促统”。 这是邓艾了大半年时间仔细勘察的汉水地理、地貌、田地、水利工程等等,又根据当前局势0总结而得。 仔细看了《济河论》,诸葛亮更是惊讶:“此子真的只是一个看守稻草的小吏?有如此才学,燕王殿下可直接用之,何须亮来培养?” 刘封轻叹:“成大事者需有大器量。邓艾虽有大才,但也如同一柄无鞘的双刃剑,精于锋芒而疏于藏锋。 出身卑微兼之口吃缺陷,让邓艾即便学有所成也常被人嘲讽轻视,若不能善加引导,今后必会急功近利而害人害己。 丞相与邓艾,皆是受战祸而流离他乡,又都勤勉求学而成大才;然而丞相之才胜邓艾十倍,却无邓艾半分锋芒,更善与人相处。 足见丞相器量,世之罕见。 倘若邓艾能跟着丞相,学会成大事者的器量,学会如何藏锋内敛,今后北伐中原,定也能成为一员大将!” 邓艾有大才是毋庸置疑的。 然而邓艾的出身、缺陷和遭遇,让邓艾长于军事而短于政治,可以说是高配吕蒙,若不能看稳就容易坏事。 身为司马懿的门生,不论怎么看,邓艾都是不会背叛司马昭的。 然而司马昭刚弑帝,正需要灭国大功,这才让钟会邓艾伐蜀。 钟会是大家族出身,对司马昭的心思自然也猜得通透,八成是在等着司马昭来收最后的功劳。 结果邓艾哐当一下就将把蜀灭了,然后又擅自循东汉将军邓禹以前做法,以天子的名义,任命大批官吏,更是向司马昭要兵要粮,要一举灭了吴国。 邓艾想的是:司马昭以后就是天子,我就是邓禹。想法虽然没问题,但也会沦为政敌的攻击理由。 邓艾压根就没想明白,司马昭那个时候还不是天子呢! 你邓艾想当邓禹,难道当的是大魏的邓禹? 气得司马昭直接将邓艾召回受审,结果中途又出现变故,先有钟会谋反,后有卫瓘想独揽大功,以至于邓艾最终被卫瓘派人偷偷斩杀。 死法跟魏延都差不多,都无叛心,却因不懂藏锋内敛、不懂权斗险恶而枉送了性命。 刘封既用邓艾,自然也不希望邓艾走上老路。 让邓艾去当诸葛亮的门生,既能补全邓艾在政治上的短板,又能促使刘封跟诸葛亮间的将相和。 同样也是在施恩威于邓艾。 出身寒微? 让诸葛亮给邓艾当老师。 口吃缺陷? 让诸葛亮夸邓艾手写的《济河论》。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懂藏锋? 让诸葛亮多教教何为藏锋内敛。 自恃其才? 诸葛亮会教邓艾何为“人外有人”。 将三郡的人才培养、人事调用和赋税钱粮统筹分权给诸葛亮,虽然也会有其他对刘封不利的情况出现,但综合衡量,这对刘封是利大于弊的。 简而言之:刘封单干,同样的三郡,可能只有60%的钱粮赋税产出;跟诸葛亮配合,同样的三郡,可能会有200%的钱粮赋税产出。 既满足了刘封的度用所需,又能增加刘备阵营的综合实力,还能卖人情给诸葛亮。 当然。 这也是得益于刘封的前世记忆。 若丞相是司马懿,别说将三郡的人才培养、人事调用和赋税钱粮统筹分权给司马懿了,刘封得先想办法将司马懿给干掉。 诸葛亮是历朝历代都推崇的人臣典范! 只要刘封不去跟刘禅争皇位,诸葛亮就会是刘封最稳定的后方。 诸葛亮北伐失败、桓温北伐失败、岳飞北伐失败,除了本身的国力差距外,最重要的还是后方不稳各种扯后腿。 刘封的坦诚,让诸葛亮的疑虑逐渐消失。 诸葛亮带着连弩模型离开了,承诺会在一个月内完成对连弩的改良。 刘封对三郡的人才培养、人事调用和赋税钱粮统筹的方案,诸葛亮也同意了。 这是能极大的减轻财政压力的方案,诸葛亮不可能拒绝! 待诸葛亮离开。 刘封又取出一份竹简,静静沉思。 竹简上的内容,是曹丕跟孙权在合肥一带的战事最新情报。 曹丕,亲征了! 张辽虽然复夺了合肥,但带病出征又遇寒流,旧伤并发,在夺回合肥后就病逝了。 惊闻噩耗的曹丕,深恨孙权。 要知道张辽才五十出头,是曹丕最信任也最器重的外姓大将。 初时,张辽久病不愈。 曹丕就命人将张辽接到行营,亲自驾车亲临,又赐御衣,又命近侍每日给张辽送膳食。 不曾想。 孙权竟又策反了降将潘璋,不仅夺了合肥还擒了朱灵,张辽闻讯后自愧不已,执意要带兵去合肥。 曹丕本想让张辽继续养病,又拗不过张辽,这才派曹休跟张辽同往。 不曾想这一去,得来的消息却是张辽复夺合肥,病重而逝! 这让曹丕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孙权向刘备称臣,曹丕不在意,膝盖长在孙权腿上,孙权要向谁滑跪曹丕也管不了。 合肥丢了,曹丕也不在意,一个孤悬江北的合肥,孙权守不住,丢了夺回来就行了。 曹丕在意的是:张辽死了! 这是曹丕不能容忍的! 盛怒的曹丕,派大将军曹仁率步骑数万进攻濡须口,又亲临寿春,誓要给孙权一个教训! 自去年十月打到现在,曹丕依旧没有退兵的意思。 “虽说让曹丕和孙权厮杀是好事,但如今钱粮不足,不论是走汉中入陇右,还是走新城入关中,亦或者走襄阳入宛城,都难有胜算。可若坐视不理,万一孙权败了,却不是美事。” 张辽病逝、曹丕亲征、曹仁进攻濡须口等虽然跟史载相似,但如今的孙权不是史载那个夺了荆州又赢了夷陵的孙权。 对刘备一方的作战,接连失利,又先后丢了陆口、夏口、樊口、鄂城等军事重地,士气也是越打越低。 虽然侥幸偷袭了合肥,但面对曹丕大军反攻,孙权也不敢真的在江北跟曹丕一战,只能退守濡须口,要借助城池和江险来抵挡曹丕。 三方局势,早已不同。 如今曹仁在樊城曾被刘备生擒,还会不会如史载一般自恃兵多不听蒋济良言而被孙权败,也难以断定。 “或许,这是个机会。” 刘封将竹简收好,起身来到大将军府寻关羽。 听到刘封的提议,关羽也忍不住一惊:“出兵救孙权?假途灭虢的用意也太明显了,柴桑的陆逊又岂会放荆州的战船入江东?” 刘封轻笑:“大将军误会了。这不是假途灭虢,而是一个孝子想救他的阿父。” 关羽有些懵:“什么孝子?” 愣了愣,关羽又反应过来:“你指的是孙权的质子孙虑?你要打着孙虑的名义去江东?” 刘封点头:“大汉以孝治国。孙虑虽为质子,但也不能阻止孙虑尽孝。更何况孙权已向大汉称臣,伪魏要打孙权,大汉岂能不救?于公于私,都应发兵! 大将军也不用担心远航江东,粮草不足;既然孙权都称臣了,那么江东也属大汉,大汉天军去救孙权,这沿途官吏,又岂能不箪食壶浆相迎? 至于柴桑的陆逊,有孙虑在,他不敢阻拦!” 曾有个跟武则天有关的笑话。 那就是武则天认为,既然男人当皇帝能派女子和亲,那么女人当皇帝也能派王子和亲。 而引申出来新的笑话就是:今日王子和亲,明日南下擒龙。 刘封当初不同意孙权送妹送女而要求孙权送质子,便是起了这个心思。 质子虽然跟和亲不同,但战国时期诸侯国派兵送质子回国的先例也不少。 大汉以孝治国。 孙虑借兵尽孝退曹丕,陆逊敢拦?敢拦就宣判陆逊投魏,直接攻打柴桑! “容关某细思。” 关羽没有立即同意刘封的提议。 身为大将军,关羽要考虑的是整体上的战略而非局部战略。 个中利弊都得仔细斟酌。 良久。 关羽徐徐开口:“此计或可行,只是统兵之人,尚难决定。” 刘封笑了笑:“这有何难?孤亲自前往即可。” 关羽吓了一跳:“你?你如今是燕王,你如何能去?” 刘封再此重申:“大将军,孤方才说了,这不是假途灭虢,而是一个孝子想救他的阿父。孤的身份,才是最合适的。倘若大将军或征东将军亲往,即便有孙虑在,陆逊也不敢放行啊!” 关羽担忧道:“孙权反复无常,倘若又再投曹丕,你又该如何脱身?” 刘封笃信而笑:“即便孙权真有投曹丕的想法,曹丕敢信吗?曹丕又怎知孙权不是诈降? 更何况,倘若孤真的被围,那父皇也就再次有了讨伐孙权的理由!以孤对孙权的了解,他必不敢与孤同归于尽!” 顿了顿。 刘封又敛容道:“大将军不可再犹豫。以如今孙权在江东的声望,蠢蠢欲动者必不会少,孤此去江东,亦可乱其人心。 孙权若败,曹丕必会趁势拉拢江东豪族,获得战船水军之利;孙权若胜,在荆州丢失的声望又会恢复不少,今后想乱江东人心就不容易了。” 关羽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事关重大,关某需要请示陛下,燕王殿下可与关某同往。” 这等大事,自然得向刘备请示。 刘封也不迟疑,遂与关羽一同来见刘备。 得知详情后,刘备当机立断:“孙权虽然臣服,但江东之地并无朕委派的官吏。曹丕打了三个月也不愿退兵,可见其深恨孙权。 既如此,明日燕王可带孙虑上朝,朕会宣扬孙虑孝名,再令燕王引一万水军入江东,既救孙权,也抚江东。” 刘备的行政效率很快。 次日一早,刘封就带着孙虑上朝。 这朝堂中不论是诸葛亮还是法正等人,都是人精,一见孙虑在那哭着要请刘备发兵救父还要点名刘封带兵,就明白了个中用意。 一个个都表示要支持救孙权。 随后。 刘备就给了刘封一份安抚江东的诏书,又让关羽给刘封调兵文书,让刘封直接去陆口调拨水军战船前往柴桑。 数日后。 刘封于陆口点将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陆文、牛宪八人,引一万水军战船直入柴桑。 (本章完) 第164章 赵云随征,刘封志在吞东吴(6k) 第164章 赵云随征,刘封志在吞东吴(6k) 陆口外。 战船列阵。 这次去“救”孙权,刘封带了楼船10艘,斗舰35艘,蒙冲60艏,走舸20艘,辎重船40艘,共计165艘,满足一万水军三个月远征需求。 楼船,高3-4层,长30-50米,配备弩窗矛穴,每船配置250人,用于中枢指挥、远程投射、正面接战。 斗舰,单层甲板,长20-30米,两侧设盾牌防护,每船配置100人,用于主力冲锋、阵型维持。 蒙冲,狭长船身,覆生牛皮,长15-20米,机动性强,每船配置50人,用于火攻突袭、穿插敌阵。 走舸,长10米以下,无防护,每船配置10人,用于侦察、通讯。 辎重船,载重50吨,每船配置36人,用于携带主粮草、淡水、箭矢、药品、火油、马匹草料、木材、绳索、铁钉等物资。 在接连取得对孙权的胜利后,荆州的战船比关羽时期更加充足。 充足的战船也就意味着有更好的标准化列阵。 刘封虽然只带了一万水军,但这165艘战船能够采用“楼船+斗舰+蒙冲+走舸”的均衡组合,兼顾火力与机动性。 远远望去,气势磅礴,足以令胆小者心颤。 正行间。 人报船阵后方有蒙冲接近,旗号是“征南将军”。 “赵老将军?” 刘封顿感讶异,不知道赵云怎会忽然到来。 “开阵放行。” 赵云到来,必有缘故。 刘封立即下令放赵云的蒙冲入阵。 不多时。 赵云的蒙冲穿过船阵缝隙,来到刘封所在的楼船。 看着接舷登上楼船的赵云,刘封快步迎上:“老将军来此,莫非北方出了变故?” 赵云脸皮微红,取出诏命:“有陛下密诏在此。” 原来赵云自跟刘备后,因长期护持中军而少有杀敌立功的机会,以至于如今都六十了,才当上征南将军。 这个征南将军还是关羽私下劝刘备不能总是提拔新人,刘备才酌情升迁的。 倒不是刘备不器重赵云,而是刘备不想因为赵云跟随时间久,就去破坏既定的军功制;若不优先升迁有军功的大将,就无法让麾下将士尤其是年轻一辈的将士奋勇杀敌。 赵云也知晓刘备的难处,对此也从无怨言。 在当了征南将军后,赵云也没再多想,只不过偶尔跟关羽饮酒的时候会感慨两鬓斑白。 关羽自然是不愿意看到赵云就只能止步于征南将军的。 刘备当汉中王的时候,关羽觉得黄忠是个老卒不愿并列前后左右四将军时,也有为赵云鸣不平的用意在。 故而。 在刘封离开后,关羽就私下寻到赵云,称“江东诸将或会因吕蒙之死而深恨燕王,子龙当请命护之”。 看似让赵云去护卫刘封,实则是让赵云跟着刘封立功。 关羽很清楚。 刘封心底必然是憋着坏的。 否则也不会专程点将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陆文、牛宪八人,这八人原本是当初关羽回救南郡时提拔的假校尉,都见识过刘封的骁勇,对刘封颇为崇拜。 这八人跟着刘封,刘封用起来就会很顺手。 基于这个猜测,关羽就让赵云打着护卫的名义去向刘备请命。 赵云一开始还不愿意,觉得这样有违德行,结果直接被关羽强拉着去见了刘备。 刘备也不忍心让赵云一直当个征南将军,当即就给了赵云密诏,让赵云乘快船去寻刘封。 对赵云,刘备是很信任的。 哪怕史载赵云反对刘备伐吴,刘备也留赵云都督江州。 于是乎。 赵云就带着密诏来见刘封。 扫了一眼密诏,刘封顿知缘由:“有老将军相助,孤此行就更有把握了。” 赵云连忙道:“燕王殿下若有吩咐,云必当效力。” 刘封大笑:“老将军豪迈,孤也就不客气了。” 招了招手,刘封将刘林、刘爽、刘瓒、孙成和孙虑五人召来。 这次前往江东,除了孙虑外,刘封也将长子、外甥、小舅子一并带上历练。 虽然众小年少,但将门虎子的基本前提就是不能溺爱,若一点苦头都吃不了,那也就别当将门子了。 看着眼前的五个少年,赵云不由疑惑。 刘封先向赵云介绍了五个少年,然后道:“老将军来都来了,不如当几个月的教习如何?” 刘林得了刘封眼神暗示,第一个向前行礼:“小辈刘林,请老将军指教。” 孙成、刘爽和刘瓒也纷纷向前行礼,请赵云指教。 孙虑则是心有顾忌,有心学刘林四人又忐忑如今的质子身份。 刘封轻轻拍了拍孙虑的肩膀,安抚道:“别想太多。你虽为质子,但孤与父皇都不会因此而轻慢你。虽说你姑母因故返回了江东,但你姑母跟父皇的鱼水情也不会因此而消失。 孤也不会厚此薄彼。” 温润的声音在孙虑耳边响起,这个不到十岁的少年眼中泛起了泪光,也向前向赵云行礼:“小辈孙虑,请老将军指教。” 一路到了夏口。 关平驱船迎来,分享了曹孙战事的最新情报:“有消息传回,三日前有大量战船自柴桑往濡须口方向而去了,孙权在濡须口的战事,应该不太顺利。” 刘封蹙眉:“石阳的文聘,可有动作?” 关平摇头:“文聘只如往常一般,在加固石阳的城防。” 沉思片刻,刘封吩咐道:“去石阳放出消息。孙权次子孙虑,为救孙权,泣血三日而请兵,陛下念孙虑至孝,遂令燕王刘封督陆口、夏口、樊口水军三万,往救孙权。” “燕王殿下,你莫非是想.”关平吃了一惊,隐隐有了猜测。 刘封打断了关平的猜测:“只管放出消息便是,其余的,看天意。” 关平了然:“我会仔细盯着的。” 到了鄂城。 刘封又见了关兴,向关兴索要了江夏地理地形图后,同样吩咐关兴在江北释放“燕王刘封欲引陆口、夏口、樊口水军三万救孙权”的消息。 随后。 刘封又率众战船一路南下前往柴桑。 赵云也看出了端倪:“燕王殿下,莫非意在石阳?” 刘封笑了笑,也不隐瞒:“老将军慧眼如炬,孤的确有此意。文聘卡在石阳,陆逊又在柴桑,如鲠在喉。 江夏留兵少了,容易被二人算计争抢;江夏留兵多了,又会增加丞相的钱粮筹集压力。孤此番救孙权,除了平衡江东诸方势力外,也的确有寻机夺取石阳的用意。” 刘封就不是个会没事瞎逛的人。 专程去江东,自然不可能单纯就为了去救孙权。 至于最终是否会去夺石阳,也如刘封对关平所言一般“看天意”。 天意,即机会! 而机会,只会留给有准备的人。 饶是赵云心性沉稳,此刻也不免有些激动。 若真能夺取石阳,就能更进一步! 身为武将,没人不想建功立业。 对赵云而言:大丈夫只患功名不立,倘若老死于床榻之间,岂不可惜? 刘封百余艘战船顺流而下时,没有隐藏行踪,而是旌旗高挂,生怕没人知道似的。 探得消息,柴桑的陆逊也是惊得不轻:“刘封此时来柴桑,莫非是得知我分兵救濡须口,想乘虚而入?” 不怪陆逊这般想。 孙权已经背盟三次了。 第一次夺长沙三郡。 第二次夺南郡。 第三次联合文聘攻打夏口。 虽说孙权及时滑跪称臣又退出鄂城,让刘备一时之间找不到攻打孙权的理由,但真想打一个人的时候又岂会没有理由? 就如同后世某个叫朱棣的,北伐的理由竟然是要报刘邦的白登之耻。 孙权夺南郡的理由也是“关羽擅取湘关米”。 陆逊不敢大意。 一边下令诸营准备,一边带了三十余艘战船横江拦路。 看着前方列阵齐整的楼船、斗舰、蒙冲、走舸,陆逊的脸色也逐渐阴沉。 “荆州水军,竟精锐如此了!”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 作为常年在孙权麾下带兵的,陆逊自然能看明白刘封这支水军的精锐之处。 越看越是心惊,越看越是忌惮。 陆逊左右。 丁奉和徐盛也是忌惮不已,纷纷按住了腰间的短刀。 片刻后。 陆逊又见荆州水军楼船上的五色旌旗挥舞,楼船、斗舰、蒙冲、走舸纷纷改变阵型。 又有一艘挂着“燕王”大旗的楼船自阵中而出,如箭矢头一般列于阵前。 一艘走舸驶向陆逊的船阵。 船头一什长,持文书而至,迎面高呼:“燕王殿下有王命在此!柴桑陆都督可在?” 陆逊蹙眉。虽然名义上孙权臣服了刘备、陆逊这个柴桑都督也的确要迎刘封的王命,但一想到对方是接连坏了江东大计的刘封,陆逊就感觉心头堵得慌。 丁奉和徐盛,亦是如此。 以前打生打死,现在要俯首听命,但凡有点儿心气的都会感到耻辱。 然而。 如今形势比人强,就算陆逊、丁奉和徐盛心有不忿,也得先忍着。 陆逊暗叹一声,让什长入船阵宣读刘封的“王命”。 什长也是不惧,即便周围皆是吴军,也没半点胆怯之意,驾驶走舸接舷陆逊的楼船。 不多时。 什长登船,将文书下达给陆逊。 看着文书的内容,陆逊忍不住眼皮一跳:“虑公子请来的援军,这怎么可能?”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丁奉和徐盛也是惊疑不定。 “虑公子只是质子,刘备怎会答应虑公子的请命?” “都督不可大意,定是刘备的假途灭虢之计,想趁机对至尊不利!” 不论是丁奉还是徐盛,都在怀疑刘备刘封父子的用心。 陆逊不由蹙紧了眉头:“话虽如此,但如果强行阻拦,刘封必会以此为借口攻打柴桑。至尊在濡须口本就处于劣势,若再与刘封开战,江东就不复至尊所有了!” 丁奉忿忿:“开战就开战,我等还怕了刘封不成?刘封也就能在陆上能逞威风,水上如何是我等对手! 而我们据守城墙,北临大江,南靠山陵,以逸待劳,以主制客,这正是百战百胜的胜势,想破柴桑,除非关羽亲来!” 徐盛也道:“都督,可还记得刘备入川助刘璋抵挡张鲁旧事?绝不能放刘封过柴桑! 一旦刘封到了濡须口后,明面要替至尊抵挡曹丕,暗地里必定要钱要粮,至尊稍有怠慢,刘封就能定至尊不敬之罪。 刘封如今是燕王,对刘封不敬就是对刘备不敬,届时刘备就又有了出兵攻打至尊的理由。” 陆逊挥手制止了丁奉和徐盛的劝谏,看向送文书的什长,道:“劳烦回禀燕王殿下,我欲与燕王殿下当面一谈。” 什长得了回复后,也不迟疑,直接驾驶走舸离开。 丁奉和徐盛疑惑的看向陆逊,不明白陆逊的用意。 “不可莽撞!” 陆逊没有多解释,只是指挥军士将楼船向刘封的楼船靠拢。 见到楼船上的旗号,刘封也将楼船向前,与陆逊的楼船接舷。 “陆都督,好久不见,你的风采更盛昔年啊!”刘封热情高呼。 陆逊亦是高呼回应,那热情劲儿,如见偶像:“燕王殿下风姿卓越,一向令我钦佩,今日能与燕王殿下一会,实乃三生有幸啊!” 若是不知道内情的,只看这一幕,都会猜测刘封和陆逊是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待得船头木板铺上,陆逊从容的来到所在的刘封楼船。 丁奉和徐盛对视一眼,也跟着陆逊登船,各自按住刀柄护卫在陆逊左右,谨慎的盯着周围。 见丁奉和徐盛这紧张模样,刘封轻笑:“丁将军,徐将军,不用如此紧张,倘若孤想杀你们,根本不用这般麻烦。 介绍一下,这位老将军,乃是大汉的征南将军赵云,想必你们也听过老将军的名声。 犹还记得长坂坡时,老将军怀抱太子,于曹操大军中血战而归;昔年孙夫人欲带太子回江东,也幸有老将军截江相救。 你们若想领教老将军的本事,可与老将军切磋一二。” 丁奉和徐盛这才看清立在刘封身后老将,虽然两鬓斑白,但那不怒自威的气势和过往的名头,令丁奉和徐盛有些手颤。 陆逊暗暗一叹:“丁将军、徐将军,将佩刀放下吧,面见燕王时,岂能携带兵刃而让人笑话?” 丁奉和徐盛对视一眼,咬牙将佩刀解下,陆逊亦将佩刀解下。 见三人识趣,刘封这才邀三人入船舱。 船舱内,宴席也早早布置好。 看到宴席上的孙虑以及刘林、刘爽、刘瓒、孙成五个少年,陆逊暗暗松了一口气。 其实冒险来登船的时候,陆逊也考虑过万一刘封直接翻脸擒杀,那柴桑的几千水军就不战自溃了。 可若不冒险,即便能依靠柴桑的地利暂时挡住刘封,也无法长久。 倘若同时跟刘备和曹丕为敌,孙权只有败亡一条路! 再降曹丕? 但凡曹丕还有点脑子,都会让孙权将长子送出去为质。 两个儿子都当了质子,孙权这个吴王也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江东的文武也必会人心尽散,到那时候谁还管你孙权是谁啊! 江东的世家豪族也不是傻子,非得对孙权死忠。 要么降曹丕,要么降刘备,江东也就一分为二。 而身为孙策女婿的陆逊,也必然会因孙权的败亡而牵连吴郡陆氏,这不是陆逊愿意看到的结果。 所幸的是。 陆逊赌对了! 刘封虽然很想一劳永逸的解决孙权,但也是要脸面的。 江东不比南中。 南中八姓体量太小,又不与曹魏接壤,平推就足够了。 江东豪族体量太大,又与曹魏接壤,只要有平推的迹象,剩下的豪族就会疯一般的去寻求曹丕的庇护。 这样的结果不是刘封愿意看到的。 “燕王殿下,你这次出兵,真的是去救吴王的吗?” 陆逊直言询问。 此刻孙权的儿子孙虑和刘封的儿子刘林都在席间,陆逊想以此来试探刘封的真实想法。 既然刘封打着“孙虑求兵”的名义,那么通过刘封的回答和孙虑的反应,陆逊自信能看出端倪来。 刘封尚未回答,孙虑就已经起身:“陆都督,莫要生疑。燕王殿下这次是真的要救我父王,并非有假。” 陆逊嘴角抽了抽。 虑公子啊虑公子,你这个时候抢什么话啊! 你都这般说了,我还怎么试探刘封的本意? 陆逊给丁奉使了个眼神,丁奉会意,起身道:“虑公子,恕我直言,你只是质子,不懂当前形势。倘若燕王殿下想骗你,你又如何能辨别真假?” 听到“质子”两个字,孙虑只感觉心头一阵火大,小脸儿涨得通红:“我怎么就不懂当前形势了? 曹丕明面上是想为张辽报仇,实则是想试探江东如今还有几分军力,故而在父王退守濡须口后,依旧遣大军攻打。 而如今,濡须口战事对父王越来越不利,柴桑也在几日前分兵去救,足见曹丕真正的意图是想趁机灭了父王。 有了江东之地,曹丕就能补足水上劣势,今后要南下攻打大汉就可再从江东策应,淮南一带也不用再部署重兵。 是你不懂当前形势!” 丁奉惊骇不已。 这真是一个不到十岁少年的见识? 不。 不对。 虑公子怎会知道如此多的军情? 他只是个质子啊! 陆逊脸色复杂。 若一开始只是觉得孙虑抢话是年少无知不知深浅,可听了孙虑这一番军情分析后,陆逊忽然发现自己对刘封的认知还是太浅薄了。 孙虑当质子才多久? 竟能跟刘封的关系如此亲近? “人心的成见就如一座大山。“刘封轻叹:“质子不是奴隶。孤昔日让吴王送子为质,本意是为了促进两家和好。然而两家和睦,竟需要一个不到十岁的少年来维持,孤深感愧疚。 故而孙虑到来后,孤就奏请陛下,将孙虑与孤的长子、妻弟以及两个外甥一同读书习武,衣食度用也不曾有半点亏待,也不会因其质子身份就心存鄙夷之心。 再介绍一下,刘爽和刘瓒,乃是孤的小妹之子,也是曹纯的庶子;然而曹纯死得早,曹家人对孤的外甥又非打即骂,孤怜妹甥孤苦,就将其接回了荆州。 如今二人已经改为刘姓,入宗室族谱,孤不会因为他们的出身就区别对待。 孤对孙虑,也同样如此。孤也希望孙虑今后能如他的祖父孙坚一般,能为大汉讨贼,不负祖父威名。 这次随军带上,也是为了增长几人的见识和胆色,故而一应军情分析,孤都会让其旁听。” 在刘封说话间。 刘爽和刘瓒抬头挺胸,面有傲色。 两人已经能坦然承认曹纯庶子的身份了,同样也更以入了宗室族谱为荣。 孙虑亦是如此。 在刘封提到孙坚的时候,孙虑的眼中全是光。 陆逊深深的吸了一口气,眼神变得更复杂了。 【好厉害的攻心术!论拉拢人心,刘封此子,真是令人惊惧!】 将心比心。 换做刘封的儿子刘林在江东为质,孙权必然会将刘林软禁,更别说一视同仁的培养了。 看着对刘封都生出了崇拜之意的孙虑,陆逊不由暗叹一声,拱手请道:“燕王殿下,能否单独一谈?” 刘封大笑起身:“陆都督既有此意,孤又岂能不应。宴席佳肴也不能浪费了,众人可自便,孤与陆都督暂离片刻。” 来到船头。 陆逊凝声再问:“燕王殿下,你这次出兵,真的是去救吴王的吗?” 刘封指着江水,不答反问:“在回答你的问题之前,孤想问一句,假如吴王昔日成功夺了荆州,能否击败曹丕,建天下霸业?” 陆逊沉默片刻,摇了摇头:“夺荆州的目的,只是为了跟曹丕划江而治,以保江东,而非争霸天下。” 刘封叹道:“划江而治,虽能保有江东,但也只是苟延残喘,不过是早死和晚死的区别罢了。 素闻陆都督的从祖父季宁公为人义烈,千里进贡而加封忠义将军,令人钦佩!陆都督何不效仿,以复陆氏忠义之名?” 陆逊脸色复杂:“燕王殿下过誉了。从祖父虽然忠义护汉,但也令宗族百余人死伤大半,为一己忠名而令族人受难,我岂能效仿!” 刘封大笑,回头看向陆逊:“陆都督,孤果然没看错。你是个聪明人,知道如何去趋利避害,也懂得隐忍保全。 既然你诚心诚意的回答了孤的问题,孤也不瞒你:这次出兵,是救吴王还是灭吴王,不在于孤,而在于你。” 在于我? 陆逊吓了一跳,脸色更为复杂。 (本章完) 第165章 父不类子,刘封打孙权的脸(6K) 第165章 父不类子,刘封打孙权的脸(6k) 陆逊的嘴角浮现一丝苦涩:“燕王殿下,你太抬举我了,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都督。” 在于我? 怎么能是在于我! 若不是形势比人强,陆逊真想破口大骂:想杀我直接动刀子,别玩我了! 陆逊若说救孙权,事后流言一起,孙权就得怀疑陆逊是不是私通刘备:你说救刘封就救,你陆逊是谁啊? 陆逊若说不救孙权,事后流言一起,孙权就得怀疑陆逊是不是公报私仇:委曲求全多年,要学勾践是吧? 陆逊不论如何选择,都会给吴郡陆氏带来灾祸。 这对于“家族重于一切”的陆逊而言,无疑是灭顶之灾。 “你可是孙策的女婿!” 刘封在“女婿”一词上加重了语气,提醒陆逊的身份:即便都是都督,女婿和非女婿是截然不同的! 陆逊袖口中的拳头紧握,指甲也嵌入了掌心。 沉默不语。 见状。 刘封也不催促,只是看着眼前的滔滔江水,挥袖吟诗:“滚滚长江东逝水,浪淘尽英雄。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白发渔樵江渚上,惯看秋月春风。一壶浊酒喜相逢。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 陆伯言,大汉的复兴,是你阻挡不了的大势,孙权在江东也注定只能苟延残喘。 不论你是想报答孙权的过往恩义,还是想保全家族苟存性命于乱世,你都不应该拒绝孤的好意。” 刘封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重重的敲打在陆逊的心头。 陆逊其实也很清楚。 自孙权放弃鄂城退回建业后,孙权就已经彻底失去了西取荆州的资格。 西不能取荆州,北不能取淮南,除了在江东苟延残喘等着汉魏分出胜败,孙权没有东山再起的可能! 以前还能在汉魏的夹缝中左右逢源。 而这次曹丕亲征江东,明显已经对孙权失去信任了。 尤其是折了张辽后,让曹丕对孙权更是恼恨。 对曹丕而言,孙权就如同每天伸着舌头讨好的舔狗,忽然将曹丕的脚趾头给咬掉了,不将孙权打死,曹丕心有不甘。 史载曹丕在位六年,征讨孙权就有三次,可见其对孙权是有多恨。 如今虽然大势有所不同,但曹丕的心理也相差不大,不论是对孙权的愤怒还是巩固权威,曹丕都想将孙权打死。 至于刘备一方,那就更不可能对孙权有信任了。 哪怕是刘封对孙虑一视同仁的采用攻心术,也不是让孙虑效仿孙权,而是直接跳过父亲到爷爷那辈让孙虑效仿孙坚。 用意不言而喻:假如刘封发现武力讨灭孙权弊大于利后,必会扶持孙虑入江东,借孙虑来稳定江东的局势。 给孙虑立下“为救孙权,泣血三日而请兵”的人设,也是刘封在积累孙虑的民望。 就方才席间孙虑对刘封那崇拜的眼神劲儿,以及高呼“大汉”时的自豪感。 陆逊都不用怀疑孙虑入江东掌权后第一件事就是自请取缔“吴王”,刘封再顺势请奏孙虑为“扬州刺史”,刘备或刘禅再顺势降诏封孙虑一个“忠义侯”,过几年再寻个理由调入朝中位列九卿。 届时,孙虑钱权名利都有了,史书上都还能再添一笔“忠诚恳至,忧国舍身,全孙氏之忠,保孙氏之荣,远胜其父矣”。 这可比跟着孙权只能给孙登当绿叶还要当质子求和的强多了! 别说孙虑了,换做陆逊是孙虑,也不会跟着孙权死撞南墙不回头。 良久。 陆逊在仔细权衡利弊后,终于有了决定:“但有所命,莫敢不从。” “好!”刘封抚掌而笑:“陆伯言,孤果然没看错你!” 作出了抉择后,陆逊的心头也为之一松,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陆逊又问:“燕王殿下可否告诉我,此番兴师动众的真正目的?” 刘封不答反问:“除了救孙权,孤还能有其他的目的吗?” 陆逊凝声分析:“燕王殿下若只有救吴王一个目的,只需集结陆口、夏口和樊口水军强攻石阳,曹丕闻讯必会分兵去救,濡须口之危自然就解了。 此番舍近求远,又故意打出‘孙虑救父’的名号,很难不让人怀疑燕王殿下是想要效仿昔日巧取西川旧事,趁着替吴王抵挡曹丕的同时,顺手灭了吴王。 然而兵法有云:出其不意,方有取胜之机。 倘若众人皆怀疑燕王殿下意在吴王,而燕王殿下实则又暗取石阳,曹丕未能提前料算,就难以及时救援,江夏全境,也将尽入燕王之手!” 刘封轻笑:“伯言能有如此猜测,又焉知曹丕麾下无智谋之士也会有如此猜测?可不能小觑了天下智士啊!” 陆逊又道:“天下智士众多,燕王殿下所虑也有道理。然而兵法虚虚实实,倘若此时有人投降曹丕,亦可乱其判断。” 刘封示意陆逊继续:“说来听听。” 陆逊语气多了几分冷意:“韩当之子韩综,如今乃是吴王任命的鄱阳太守,小人得志,不省自身。 在任期间不仅淫乱不轨,还纵容手下部曲时常侵扰钞掠,更与鄱阳大盗彭绮、董嗣等人狼狈为奸。 韩综又时常担心吴王会事后问责,暗蓄粮草,阴养死士,可诱其反叛,献鄱阳郡归降曹丕,请曹丕派兵接应。 燕王殿下又曾斩杀韩当,与韩综有杀父之仇,韩综若要投降,曹丕必不生疑,待其接应之兵到来,就可将其与韩综一并斩杀,而后兵向石阳,定可功成!” 虽说陆逊的计划跟刘封的原计划有不同,但由陆逊诱韩综反叛孙权,对刘封而言也是好事。 韩当的儿子都反叛孙权了,这对孙权在江东的威望也是不小的打击。 “此计可行!诱韩综叛孙权投曹丕一事,就交与伯言了。”刘封只是略微一思,就同意了陆逊的献计。 陆逊微微吃惊:“燕王殿下就不担心,我所献之计,居心不良?” 诱韩综反叛,既可以是针对曹丕的援兵,又可以是针对刘封。 然而刘封却只是听了陆逊的献计就让陆逊执行计策,这让陆逊惊讶不已,不明白刘封为何会如此信任自己! 陆逊不知道的是:刘封的前世记忆虽然不能直接让刘封无敌于天下,但能让刘封更容易了解某个人的品性。 即便没有刘封斩杀韩综这事,韩综也会叛孙权投魏。 更何况,韩综如今是鄱阳太守,若见孙权势穷而刘封又出现在眼前,韩综若是一点想法都没有刘封是不会信的。 在刘封的原计划中,本就提防着韩综。 刘封这次采用“楼船+斗舰+蒙冲+走舸”的均衡组合,而非偏向于斗舰和蒙冲的灵活组合,甚至还专程带了40艘辎重船装载了三个月的粮草。 走的就是正兵模式,目的也是在防止前往江东的途中会出现意外。 简而言之:韩综会使坏,在刘封的预料之中;陆逊诱韩综反叛,在刘封的预料之外。 心中虽然这么想,但刘封自然不会这般表达。 见陆逊惊讶,刘封只是豪迈一笑:“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孤既用你,便会信你。更何况,你又怎知,孤就真的意在石阳?” 陆逊心头一凛。 细细一品,从头到尾,陆逊都没能试探出刘封的正面回答。 问刘封是灭孙权还是救孙权,刘封在反问陆逊的抉择。 问刘封兴师动众的真正目的,刘封同样是在反问陆逊。 哪怕陆逊分析了一大堆且又献了奇计,刘封也只是让陆逊去负责诱韩综叛孙权投曹丕。 【燕王殿下心机深沉,难道是我猜错了?】 陆逊暗思。 只是越是思虑,陆逊就越难猜到刘封的真正意图,反而对最开始对刘封意在石阳的判断有了动摇。 “回席吧,出来太久,丁奉和徐盛也会怀疑你的用意的。” 刘封转身而走。 陆逊见状,也不再多问,只是心底对刘封的忌惮又多了几分。 甚至于。 陆逊有猜测:倘若在诱韩综叛孙权投曹丕的计划中有针对刘封的意图,这柴桑就会成为他陆逊的墓葬场! 【大局为重,不可莽撞。】 陆逊暗暗呼了一口气。 若说就此真心臣服刘封,不仅陆逊自个儿不会信,刘封也不会信。 不过是双方的利益暂时相同罢了。 回到席间。 丁奉和徐盛投来询问的目光,陆逊摇头示意两人不要多言。 直到宴席结束退回己方楼船后,陆逊这才将跟刘封的商议结果告知丁奉和徐盛。 丁奉惊道:“陆都督,韩将军死于刘封之手,而我等现在却要诱韩将军的儿子反叛至尊,这未免也.” 徐盛的表情也变得复杂。 陆逊冷哼:“难道我不诱韩综反叛,韩综就不会反叛了吗?韩综当了鄱阳太守后,淫乱不轨、抄掠士民、勾结大盗、暗蓄粮草、阴养死士,哪一样是在为至尊考虑?也就是我等还在柴桑驻兵才让韩综心生忌惮,否则韩综早就献了鄱阳郡了,还能忍到今日吗?眼下局势,你二人难道还看不清楚吗? 我不放行,孙虑就会当场骂我等是勾结曹魏的奸贼;我若放行,韩综必会怨恨我等。是坐以待毙还是为至尊谋求生路,两位将军应当细思!” 丁奉和徐盛纷纷沉默。 “可恨!” 丁奉只感觉内心燥闷难忍。 这种被算计又不得不委曲求全的感觉,着实令人郁闷恼恨。 徐盛也是重重的顿足,仰天长叹。 陆逊见丁奉和徐盛不再激烈反对,又安抚道:“非常之时,不得已而为之。要怪就怪韩综不以至尊为重,又枉顾韩老将军的声名。” 陆逊具体如何去实施计划,刘封没有去理会。 百余艘战船过了柴桑后,继续顺流而下往濡须口而行。 沿途依旧是大张旗鼓,每到一地都会宣传“孙虑为救孙权,泣血三日而请兵”的事迹,以聚孙虑民望;同时也在宣扬“即便孙权三次背盟,刘备也愿意跟江东和睦相处”的态度。 刘封率兵来援的消息,也很快传到了北岸寿春城中的曹丕耳中。 “刘封会好心去救孙权?” 得知这个消息,曹丕满脑子都是怀疑。 这次执意要讨伐孙权,群臣中也有人劝谏曹丕要注重修生养息优先对付刘备。 然而曹丕却认为:孙权叛了刘备三次,刘备肯定也会盼着孙权死,故而断定刘备不会救孙权! 曹丕断定最有可能的结果是:刘备趁着曹丕在濡须口打孙权,也会派兵来江东抢地盘,然后两家合力将江东瓜分了。 故而。 当听到刘封率兵救孙权的消息是,曹丕第一反应就是刘封不安好心! 曹丕左右,刘晔和蒋济并立。 这次讨伐孙权,曹丕留司马懿守许昌,只带了刘晔和蒋济为随军参谋。 刘晔虽然是光武之后,但笃定汉室已衰复兴无望,直言“汉室已如朽木,纵有良工难复其用”,认为匡扶汉室是“逆势而行”。 再加上家族地位衰落对汉室的归属感也薄弱,兼之曹操的知遇之恩,故而刘晔一心向着曹魏。 不过。 刘晔虽有效忠曹魏的决心,但曹丕对刘晔始终是有猜忌的。 曹丕认为刘晔与汉室血脉关联虽远但终是隐患,再加上刘晔曾反对曹丕封孙权为吴王,让曹丕怀疑刘晔的政治立场不够纯粹。 故而曹丕虽用刘晔,但基本都只见刘晔当侍中一类的近臣用,而不会将刘晔外放委以重任,更不会让刘晔跟司马懿一样执掌大军留守许昌了。 这次讨伐孙权,曹丕也只是将刘晔带在身边以随军参谋的身份协助参详军事。 刘晔虽然感到抱负难伸,但对曹丕并无怨言,只想在曹丕面前表现才学能力。 听得曹丕对刘封救孙权的消息有疑惑,刘晔连忙表态献策:“刘封此人奸诈多谋,不可小觑。陛下不如暂停攻打濡须口,以离间计先引刘封与孙权相争。” 曹丕的目光没有离开情报竹简,头也不抬的问道:“如何离间?” 刘晔进言道:“刘封要救孙权,根本不用驱兵来濡须口,只需纠集陆口、夏口和樊口的兵马强攻石阳,就可分陛下兵马。 如今,刘封却故意以‘孙虑救父’为名驱兵而来,沿途又一直在宣扬孙虑的孝行和刘备的仁德,这是在故意瓦解孙权在江东的权威。 若陛下威势太甚,孙权心忧江东存亡,不敢与刘封相争;若陛下暂停攻打濡须口,再佯装退兵,我料孙权与刘封起冲突。” 曹丕蹙眉:“不论是暂停攻打濡须口还是佯装退兵,都会给孙权喘息之机,前线将士也就前功尽弃了,用兵对敌,本就要一鼓作气,岂能未败而先自损士气? 此策不可行!” 诚然。 刘晔的计策想法是很好的。 如果刘封在战事刚开始的时候就驱兵而来,曹丕是会采纳刘晔的计策的。 然而。 在曹丕看来:如今战事打了三个月,前线将士好不容易取得了压制优势,这忽然间暂停攻击还要佯装退兵,那还不如直接退兵回许昌。 曹丕又看向蒋济。 凭心而论,蒋济是认同刘晔的提议的,同时跟刘封和孙权开战是不明智的。 刘封虽然只来了百余艘战船,但刘封出兵也意味着刘备随时都可能增兵。 只是刘晔的提议被曹丕驳回了,若再附和刘晔的提议,那只能招曹丕厌。 沉吟片刻。 蒋济斟酌用词:“陛下可派一死士去见刘封,约定双方同分江东。臣料刘封虽有此意但又恐师出无名,必会拒绝。 陛下再暗中叮嘱死士,故意被孙权的巡江兵马擒住,佯装抵不过拷问后,将陛下与刘封约定同分江东之事泄露给孙权,再让死士将刘封的反应如实告知孙权。” 曹丕疑道:“既要派死士,何不让死士谎称刘封已经答应?” 蒋济笑道:“孙权也非愚笨之人,死士也不知刘封脾性,倘若谎言被识破,反会坏事。直言实话,更易诳骗孙权。兵法云:虚虚实实,便是此理。” 曹丕点头:“此计可行。朕会挑选死士前往。濡须口的进攻也不可停下,以免孙权起疑。” 刘晔心有不服:“陛下,臣以为将离间寄托于一死士,过于冒险了。” 蒋济闻言色变,连忙给刘晔打眼色。 刘晔却是故意装没看见,又进言道:“倘若刘封故意欺瞒陛下,明面上与陛下联手,暗地里却去偷取石阳,陛下大军又与孙权相争而无法分兵驰援,石阳就危险了。” 曹丕呵呵冷笑:“你莫非以为朕不知兵?石阳有文聘和于禁在,纵是关羽亲至,也能抵挡。更何况如今夏口和鄂城只有关羽的两个犊子,量此二人,如何能是文聘和于禁的对手? 倘若刘封在夏口,朕或许还会有所担心,可如今刘封都到了庐江一带了,石阳又岂会有危险? 一句佯装退兵说得轻巧,可前方将校如今都杀红了眼,全凭一口气撑着,朕若下令佯装退兵,将校能明白朕的用意,军士能明白吗? 你也是在军中待过的人,口口声声让朕退兵,是何居心?” 刘晔脸色一变,忙道:“陛下明鉴,臣是为了陛下大局着想,绝无二心。” 曹丕挥了挥手,不想听刘晔解释:“若非见你往日勤勉,朕今日定要责罚于你,不可再胡言,朕自有考虑。都退下吧!” 帐外。 见刘晔依旧面有担忧,蒋济轻叹:“子扬,你的提议虽好,但如今在前线作战的是大将军。大将军去岁被刘备生擒,幸得陛下割地才换回。 如今大将军在濡须口已经占了上风,又岂会轻易撤退?眼下虽是枯水期,但也在逐渐进入丰水期,时间拖得越久,孙权就越有优势,大将军退兵后再想杀回去,就很难了。 我也知道,将离间寄托于一死士,过于冒险了,可你也应该清楚,刘封参战,就意味着陛下这次南征已经输了一半。 如今局势,已经不是你我依靠智谋就能决断的了。 陛下只是在赌,赌刘封是否真有灭孙权之心!至于石阳,有文聘和于禁在,应是无恙的。” 蒋济猜得没错。 曹丕的确有赌的用意在。 自小就跟着曹操的曹丕,虽然军事水平比不上曹操,但也不笨。 刘封都参战了,刘备难道还会坐视不理? 倘若刘封没有灭孙权的心思,曹丕这次南征基本上也就宣告失败了。 曹丕赌的是刘封会趁着这个机会将孙权灭了,今后南北相争,都不用担心会有孙权使坏。 刘封有没有灭孙权的心? 肯定是有的! 不过刘封想的不是跟曹丕瓜分江东,而是全要! 因此。 当看到曹丕派来的死士后,刘封的嘴角都笑弯了。 “孙虑,交给你了。” 死士错愕的看着自称“孙权次子”的孙虑,只感觉眼前一阵眩晕。 剧本不对啊! 孙权的儿子,为什么跟刘封关系这般亲近? 陛下是让我给刘封送信,不是让我给孙权的儿子送信啊! 刘封全程没去理会孙虑如何审问曹丕派来的死士,只是静静的在船舱品尝热茶。 直到半个时辰后,孙虑才气冲冲的来寻刘封:“燕王殿下,那人嘴硬得很,不管怎么审问,一句话都不肯说。只搜出一封曹丕要劝燕王殿下联手对付我父王的信。” 刘封早有预料,淡淡而笑:“死士嘛,自然不会轻易开口。这人和信,就由你亲自送与吴王。见了吴王后,你若不想再回荆州了,就派人给孤捎个信。” 孙虑大惊:“燕王殿下,我肯定会回来的。” 刘封起身拍了拍孙虑的肩膀:“别想太多。当初孤定计让你当质子,本就有利用你的意图在。只是后来发现,你聪明伶俐又知恩义孝道,故而孤又不忍心将你卷入权力争斗的漩涡中。 这次孤替你宣扬“孝”名,也是孤对你的补偿,以后你想留在江东就留在江东,若你想来荆州了,派人捎个信,孤也会亲自来接你的。 你且放心去,孤跟你父王,也不一定非得兵戎相见,孤也不希望两家将士再厮杀结仇。” 孙虑只感觉眼泪直往眼眶窜:“燕王殿下,我一定会好好劝说父王的!” (本章完) 第166章 孙权是用来坑的,刘封撤兵(6k) 第166章 孙权是用来坑的,刘封撤兵(6k) 刘封援军的到来,同样令孙权惊疑。 如曹丕一般,孙权也不相信刘封会如此好心的来增援濡须口。 尤其是在探得刘封沿途走走停停,一边宣扬孙虑孝名一边宣传刘备仁德,孙权内心的疑虑就更甚了。 要增援就增援,非得打着孙虑的旗号? “泣血三日而请兵”,这样的话也就能骗骗腐儒,孙权是半个字儿都不信的! 养了九年多的儿子,有什么样的性格脾性有什么样的才识眼见,孙权会不知道? 更何况。 孙权只是暂时不利,又不是到了不得不求援的程度。 有城池险要,有江水屏障,有水军战船,只要拖到丰水期就有反击曹丕的机会。 孙权甚至有怀疑,刘封是不是故意挑这个时候来增援的。 偏偏就卡在曹丕略占优势又不能速破孙权的点上! 如此。 即便孙权最终不依靠刘封的军力也击败了曹丕,刘封都能分功:刘封的增援让江东士气大增,凭借天时地利反败为胜,江东皆传颂刘封不计前嫌之美德。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孙权就感觉如鲠在喉,咽又咽不下,吐又吐不掉。 “至尊,虑公子回来了。” 近侍谷利,进身禀报。 孙权微微一惊:“刘封将孤之子放回来了?这怎么可能!” 孙虑不仅是质子,还是刘封目前对外打出的旗号,孙权对刘封放回孙虑的用意感到疑惑和忌惮。 事出反常,必有图谋。 孙权本就是多疑的人,自然不会轻易的相信所见所闻。 “唤仲郎来见孤。” 孙权蹙紧了眉头,让谷利去传唤孙虑。 不多时。 孙虑和一个被绑得结结实实的魏制服饰大汉入内。 见到孙权,孙虑躬身就拜:“孩儿见过父王!” 孙权再次蹙眉。 【奇怪!仲郎去了趟荆州,怎越发的精壮有神采了?】 正常而言。 质子都是吃不好睡不好整天战战兢兢生怕被牵连治罪,度日如年,精神萎靡,去上了几个月都能变得干瘦。 反观孙虑。 衣服穿的是蜀锦华服,鞋子穿的是虎皮鞋,腰间系的是狮蛮纹腰带,面色红润,眉清目秀,身材挺拔,就连发型也是精心打理过的。 “仲郎,你在荆州,受苦了。”尽管心中有疑,但孙权并没有表现出来,而是语怀关心。 孙虑一听,顿时兴奋起来了:“父王,孩儿在荆州不苦。” 一句“不苦”听得孙权眼皮直跳。 孙虑以为孙权不信,遂又将在荆州吃得好喝得好穿得好住得好,还跟刘林等人一起读书习武,以及来时接受老将军赵云的指点等等。 挑其中最有印象的,具言给孙权。 末了还来了一句“燕王殿下对孩儿一视同仁,对祖父也颇为敬佩,希望孩儿能跟祖父一样,为了大汉而战。” 听到最后。 孙权只感觉一股热血上涌! 彼其娘也! 这哪里是去当质子! 说是去了趟荆州当王爷都不过分! 刘封狗贼,用心竟如此险恶,孤的仲郎啊! 没有什么比看到亲儿子当着面儿吹捧刘封更令孙权扎心的了! 到底谁才是你阿父啊! 最令孙权郁闷闹心的是:孙权还只能听着! 以孙权的心计不用想都能猜到,这个时候说刘封的坏话反而会让孙虑觉得孙权的器量太狭隘。 瞧孙权做了什么? 三次背盟! 瞧刘封做了什么? 救孙权! 这叫以德报怨! 而刘封那句“你想留在江东就留在江东,若你想来荆州了,派人捎个信,孤也会亲自来接你的”,更让孙虑笃定刘封乃是当世罕见的大器量者! 有了刘封作对比,孙虑也希望孙权也有如此的器量! 当父亲的望子成龙。 当儿子的同样希望父亲是龙而不是虫。 不想继续听孙虑狂吹刘封的孙权,将目光移到了被捆绑的魏制服饰大汉:“仲郎,此为何人?” 孙虑笑容一滞,随即忿忿:“此人乃曹丕派去见燕王殿下的死士,一心想要离间燕王殿下与父王! 燕王殿下识破了曹丕的险恶用心,就将此人交给了孩儿,一应审讯都是孩儿在负责!这有搜出来的书信!” 孙虑一边将书信递给孙权,一边又忿忿不停:“孩儿审讯了很久,此人就是不开口,有胆子离间,没胆子承认,真是可恶!” 孙权更惊。 扫了一眼信中的内容,孙权的脸色也变得阴沉:“曹丕狗贼,竟然妄想以死士离间,小觑孤了!来人,将此人押下去,严加审讯!” 见状。 孙虑夸道:“父王英明!岂能让曹丕狗贼如愿!” 孙权又道:“仲郎,你远来疲顿,且先去休息吧,孤会与刘封商议,不会再让你当质子的。” 话音刚落。 孙虑就一脸认真地道:“父王,虽然这里无外人,但也不应该直呼燕王殿下之名。 父王不用跟燕王殿下商议的,孩儿来的时候燕王殿下就说了:‘孩儿想留在江东就留在江东,若孩儿想去荆州了,派人捎个信,燕王殿下也会亲自来接孩儿的。’” 孙权差点没一口老血喷出! 彼其娘也! 你是孤的儿子,不是刘封的儿子! 让谷利将孙虑带下去安顿后,孙权恍惚了很久才稳住心绪,长叹一声:“罢了!罢了!刘封狗贼一向奸诈,今后不让仲郎再与刘封接触便是!” 两日后。 孙权邀刘封相见。 濡须口南岸陆地。 双方的兵马停留在相隔百步远的地方,中设宴席,诸将校都带着单刀赴会。 刘封一方。 赵云、岳举、杨兴、严成、何元五人与会。 孙权一方。 潘璋、全琮、孙桓、朱然、马忠五人陪同。 都是熟面孔。 尽管双方心底都有将对方干掉的心思,但刘封和孙权不表态,一个个都只能佯装“和气”。 孙权又唤来乐女舞女于宴席中奏乐起舞,亦是借声乐来掩盖与刘封的交谈声。 “燕王此来,可有他意?”一阵客套虚礼后,孙权也试探询问。 刘封淡笑反问:“莫非吴王以为,孤别有居心?” 孙权暗骂一声狡诈,遂又笑道:“燕王误会了。孤只是不明,燕王为何不直接出兵攻打石阳,反而舍近求远的来一趟濡须口?” 刘封轻轻摇晃着酒樽:“连吴王都这般想,想必曹丕也不会多疑。吴王可曾听闻,昔日韩信欲夺关中,故意明修栈道,迷惑章邯,暗中却绕道奔袭陈仓旧事?” 孙权微惊:“燕王果真意在石阳?” 看着孙权这不知真惊还是佯惊的模样,刘封嘴角泛起笑意:“倘若孤真的意在石阳,吴王可愿助孤?” 孙权狐疑不定。 【刘封竟无隐瞒,直言要取石阳。莫非是在诈孤?若孤得知此讯,暗中再告知曹丕,刘封或会以此为理由攻打孤。】 想到这里。 孙权笑道:“燕王肯助孤退曹丕之兵,孤又岂能不助燕王夺取石阳?孤麾下众将,燕王皆可借用,一应粮草,孤也会备齐!” 刘封赞道:“吴王快人快语,孤若客气,反坏了吴王器量。昔日周公瑾攻打江陵时,也曾借用大将军和司隶校尉同破曹仁。孤也不借旁人,只需柴桑的都督陆逊和将军丁奉、徐盛,听孤调遣即可!” 孙权暗暗蹙眉,又生疑心。 【孤让伯言在柴桑,本就是为了抵挡荆州,不曾想伯言竟不向孤请命就放刘封入江东,莫非伯言已经暗投了刘封? 不,不对。伯言连孤的侄女都娶了,又改了名以示不记旧怨,妻子族人又都在吴郡,不应会叛孤。 丁奉和徐盛二人,也受孤恩义多年,应不会弃孤。 刘封一向狡诈,莫非是故意如此,想坏孤与伯言三人的信任,借此离间? 嗯! 定是如此!可恶的刘封,竟敢如此小觑孤! 孤又岂会是多疑之辈!】 看着孙权在那低头沉吟,刘封却是不急。 真言才是快刀。 对于多疑的人,越是讲实话就越容易让对方起疑心。 片刻。 孙权谎称道:“燕王莫怪,方才忽然想起一事,一时迟疑。” “哦。”刘封顺着孙权的话问道:“可否说来听听?” 孙权叹道:“不瞒燕王,如今的鄱阳太守乃是韩当之子韩综,孤怕将伯言三人调拨给燕王后,会让韩综生怨。 届时韩综若是泄密,不仅会坏了燕王的大计,还会造成孤与燕王之间的误会。不如等孤先将韩综调回建业。” 说归说。 真要让陆逊三人去助刘封夺取石阳,孙权也是不愿的。 有石阳的文聘和于禁在,还能替孙权分担荆州的压力。 可石阳若被刘封夺取,那么荆州对江东的威胁将成倍提高! 即便孙权想再请求曹丕庇护,曹丕也是爱莫能助。 没了石阳的文聘和于禁去攻打夏口侵扰后方,荆州的水军能在江东畅通恣意! 看着在那想拖延时间的孙权,刘封徐徐的自怀中取出绢布传与孙权。 看到信中的内容,孙权大惊失色,惊呼而起:“这不可能!” 一声惊呼,打乱了声乐。听乐赏舞的众将,纷纷看向了孙权。 “啪”的一声。 孙权一巴掌拍在桌上,呼吸也变得粗重。 潘璋见状,连忙让乐女和舞女退下,近前询问:“吴王,发生何事了?” 孙权直接将绢布甩给潘璋,难掩忿忿:“自己看吧!” 接住绢布的潘璋,快速的扫了一眼内容,亦是大惊:“韩综勾结大盗彭绮、董嗣,欲献鄱阳?这,这,这怎么可能!” 再看信尾的“陆逊”二字,潘璋又生疑惑:“陆都督的传讯,怎会在燕王手中?” 刘封淡淡而道:“陆都督的信使,于半路被韩综截杀,孤的人赶到时,信使已经断气了。潘将军若不信,可派人去鄱阳一探便知。 众将劝孤,应尽早返回,万一韩综是吴王指使,而吴王又暗中投了曹丕,孤就危险了。 然孤以为,吴王对此应该是不知情的。韩综恨孤杀了韩当,私下勾结大盗彭绮、董嗣反叛,私为报家仇,公为求富贵,应与吴王无关。 吴王,孤猜得可对?” 说话间。 赵云、岳举、杨兴、严成、何元五人已经按住刀兵来到了刘封身侧。 潘璋、全琮、孙桓、朱然、马忠五人也连忙挎刀来到孙权身侧。 方才还“和谐”的酒宴,瞬间变得紧张。 孙权只感觉冷汗都浸湿了背衫。 虽说刘封将曹丕的使者捆绑了,但这不意味着刘封就不能继续跟曹丕“暂时结盟”,若此时跟刘封和曹丕同时开战,孙权绝无生机! “燕王,这是误会!孤绝无加害之心!” 孙权一面呵斥潘璋无人退下,一面向刘封解释。 “韩综自任鄱阳太守后,一向专横跋扈,祸害地方,孤看在韩当的面上不与计较,然韩综却不思悔改,对孤也颇有怨言。 此番勾结大盗,定是韩综自生歹心,想献鄱阳给曹丕求取富贵,又妄想害孤与燕王生隙,不杀此贼,孤难泄心头之恨! 潘璋听令,即刻引一军入鄱阳,务必要擒杀韩综恶贼!” 未等潘璋领命,刘封挥手阻止:“如今曹贼强攻濡须口,不可疏忽。 吴王若是分兵,孤恐濡须口不保。韩综想杀孤,孤又岂能任由韩综猖狂?孤会替吴王解决韩综的。” 孙权也不想再多生事端,连忙道:“孤会下令让柴桑的伯言配合燕王调遣!” 刘封的目的达到,孙权也没了饮酒的兴致。 片刻后。 看着离去的刘封,孙权再也忍不住情绪,拔剑断桌:“韩综狗贼,可恨啊!” 孙权本还想借刘封的军力去跟曹丕打,结果刘封人刚来,转头就要走。 原因竟然是因为韩综反叛! 这不仅仅打击了孙权在江东的威望,还让刘封在江东尽得便宜。 现在的情况变成了: 刘封打着来救孙权的旗号,然后因为韩综的反叛“不得不”先去攻打韩综,而濡须口的孙权依旧得独自面对势盛的曹仁等人,同时还得将陆逊三将临时调拨给刘封! 孙权如果不想死,就只能拼尽全力的去抵挡曹仁等人,然后等着刘封成功的灭掉韩综夺下石阳。 这哪里是来帮孙权的! 分明是来增加孙权的难度的! 孙权还得感谢刘封! 江东的豪族世家也会感谢刘封! 楼船。 赵云不解询问:“燕王殿下就不担心,孙权在濡须口挡不住曹兵吗?” 刘封轻笑:“孤刚开始的时候,的确有此担心,然而见了孙权后,孤就没这个担心了。 倘若孙权真的势弱到了挡不住曹兵的程度,他今日就不会有闲暇来见孤,更不会跟孤玩心眼儿。 不用担心濡须口,江东诸将虽然在合肥的表现不佳,但那只是他们想要保存实力,可一旦发现濡须口就要保不住了,他们就会拼死而战的。” 顿了顿。 刘封又看向寿春的方向,眼神逐渐凛冽。 “曹丕得到韩综反叛的消息的同时又见孤匆匆回军,必不会派兵接应韩综,而是会将剩余的兵力也投入濡须口战事,以求在孤解决韩综前击败孙权。趁此机会,速袭石阳!” 赵云凛然:“那柴桑的陆逊三人,是否也要调去石阳?” 刘封摇头:“陆逊虽有合作之意,但丁奉和徐盛必不会为孤尽心效力,调三人去石阳,反会坏孤大计。到了柴桑后,可与陆逊交换战船,互打对方旗号,借迷惑魏方探子。” 赵云了然:“换船耗时,可先派人去柴桑通传陆逊。” 刘封点头,遂令岳举引了数十艘战船带上孙权的手令先入柴桑。 如刘封预料。 即便有孙权的手令,丁奉和徐盛也不愿为刘封效力。 陆逊令丁奉和徐盛引兵去平韩综叛乱,随后按刘封的吩咐提前在柴桑准备了有吴军旗号的空船。 待得刘封一到,就交换战船,互打对方旗号。 见到陆逊后,刘封不吝许诺:“陆伯言,孤会记住你的大礼的,待孤夺了石阳后,只要孙权不再生歹心,孤不会再兵入江东。” 直到此时。 陆逊才明白刘封的真正用意。 救孙权? 或许有。 刘封一开始的目的就是在静候“天意”,一个能夺石阳的“天意”。 然而石阳背靠豫州,曹丕要想调兵增援也很容易。 故而刘封得寻个机会,触发一些冲突,让曹丕无法分兵石阳。 施压陆逊,触发了陆逊为了自身利益让韩综提前反叛的冲突。 兵入濡须,触发了曹丕想要联合刘封瓜分江东的冲突。 赴会孙权,触发了江东诸将为求自保而死战的冲突。 等等。 刘封所做一切,包括为孙虑扬名,都只是为了将曹丕和孙权的濡须口之战冲突变得更激烈! 激烈到孙权及江东诸将必须堵上性命! 激烈到曹丕必须压上剩余的兵马! 只有两人打得难解难分,刘封才能抓住夺石阳的“天意”! “燕王殿下所虑之深,令人惊叹。” 陆逊语气复杂。 诚然。 陆逊有谋略有能力。 然而大势决定了谋略和能力的上限。 哪怕陆逊猜得到刘封的用意,也无法去阻止刘封,反而还得去配合刘封。 对陆逊而言:孙权的恩义要报,陆氏家族更要保! 想要平衡其中的利益,就必须有取舍! 看着离去的荆州水军,陆逊望江而叹:“大势所趋,不得不为。” 如刘封预料。 当曹丕先后得到韩综的请降和刘封回军的消息后,没有选择派兵去接应韩综。 一者是曹丕已经上过潘璋的当了,不想再为了韩综而上当,若韩综是真心降魏,那就应该有为魏效死的决心。 二者是濡须口的战事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曹丕的兵力都不足用了,又哪还有多余的兵力去接应韩综? 最重要的是:濡须口之战赢了,哪怕韩综死了,鄱阳也能得到;濡须口之战若是输了,哪怕得了鄱阳,也守不住! 这其中的利弊,曹丕是分得清的! 曹丕下达了最后的作战军令,也将寿春的兵马都调去了濡须口,誓要将孙权一战而灭! 孙权一方,同样也下了狠心。 尽管知道被刘封给坑了,孙权此刻也不敢将刘封的用意示之诸将,反而借助刘封去鄱阳代为平叛来振奋军心。 一方兵多将广,一方占据地利。 而在双方激战期间。 刘封的军令也分别到了鄂城和夏口。 “奉车骑将军令,召江夏太守关兴,速起鄂城、樊口、邾城之兵,攻打石阳!不得有误!” “奉车骑将军令,召荡寇将军关平,速起夏口之兵,攻打石阳!不得有误!” 关兴和关平本就知晓刘封的用意,自刘封去了江东后一面散布“孙虑救父”的流言,一面在暗中准备。 此刻得到刘封的军令,皆是大喜。 身为关羽之后,两兄弟欲破石阳久矣! 探得夏口和樊口汉军异动,石阳的文聘和于禁虽然心惊但无心慌。 关平和关兴会趁着曹丕和孙权在濡须口大战,偷偷来打石阳,这并不是什么难以预料的事。 常年镇守石阳,提防奇袭是基本。 更何况。 在石阳的还是文聘和于禁这两个曹魏宿将。 “刘封小贼果然居心不良,故意大张旗鼓的散布‘孙虑救父’,实则是想让我等疏忽大意,给关平和关兴这两犊子制造奇袭的机会。 呵呵。即便是关羽亲至也破不了石阳城,更何况是关羽的两个犊子。我必生擒二子,以报旧日之恨!” 说话的是于禁。 由于有被关羽生擒投降的黑历史在,于禁的仕途就显得很尴尬。 分明是五子良将中曹操最器重的一个,结果如今还得位居于文聘之下,随同文聘一起镇守石阳。 这让于禁深感苦闷。 文聘谨慎道:“话虽如此,但石阳城如今只有数千兵马,不可大意。若是不慎中了两个犊子的诡计,你我英名尽毁了。” 于禁点头:“文将军放心,如何应对,我皆会听命,绝不会擅自决断。谨慎起见,可再派人给陛下传信。” 关平和关兴的行动很快,不几日就兵临石阳城下。 关平更是直接策马临阵,高呼喝骂:“于禁,可还记得昔日樊城时被生擒之事吗?你若有胆,就出城与我一战!你若无胆,就喊我一声阿父,我就再饶你一命!” (本章完) 第167章 汉兵要败?文聘定计赚关平(6k) 第167章 汉兵要败?文聘定计赚关平(6k) 城头。 文聘仗剑而立。 虽然名头不如诸曹夏侯和五子良将,但在江夏这片地儿,尤其是镇守了多年的石阳城,文聘自问不会比任何人差。 不论是防范关羽还是防范孙权,文聘都打出了不俗的战绩。 能当上后将军,文聘靠的不是裙带关系,而是靠累年战功的积累! 于禁那句“即便是关羽亲至也破不了石阳城,更何况是关羽的两个犊子”并非虚言,而是对文聘军事能力的认可! 看着城下骂战的关平,文聘只是冷冽一笑,不予理会。 一者骂的是于禁不是文聘,文聘的心中不会有半分波澜。 二者于禁也不在城中,文聘也不担心于禁会被关平气着。 石阳城中虽然只有数千兵马,但以文聘的老练也不会单纯的守城。 文聘对石阳城附近的河、沼泽、林地,知之甚详,何处可藏兵、何处有小路,文聘不用看地图闭着眼睛都能画出来! 这是文聘镇守石阳多年的底气! “虎父未必有虎子,想破我文聘镇守的石阳城,可不容易!”轻笑一声,文聘转身走下城楼。 作为石阳城的主将,文聘并不需要亲自在城头观察敌情和指挥战斗。 安抚好城内军民,及时查看粮草、饮水、柴木、箭矢等是否齐备,更为重要。 关平骂了一阵,见城头魏军将士连个吭声的都没有,不由紧蹙眉头。 【文聘和于禁这俩老匹夫,竟如此沉稳,是笃定石阳城稳如泰山我破不了吗?亦或者,另有打算?】 见骂战无效,关平也不再激将,令军士在城外挖壕沟、埋鹿角、建营垒、筑堰断水。 这次攻打石阳城,关平和关兴商议的策略是集中兵力,先攻一门。 对手是文聘和于禁,战场又在文聘最熟悉的石阳城,关平和关兴不敢大意;分兵三门或四门,虽然更容易破城,但也更容易被文聘和于禁各个击破! 虽说天赋不如关羽,但跟着关羽多年,关平在军务上倒也务实沉稳。 不论是挖壕沟、埋鹿角、建营垒,还是筑堰断水,战兵和辅兵的分配,都是井然有序。 如今已经不是汉末的黄巾时代,攻城和守城的方式也有了很大的改变。 简而言之:专业度提升了。 黄巾时代,或为进攻方人多势众,劝降威慑,或为守城方斩将夺旗,火烧原野。 技术含量低。 而到了现在,普通的进攻方式和守城方式,已经不能满足征战所需了。 这要求双方主将不仅得有勇力,还得有智力。 智力越高,越容易功成。 而智力又分两种:一种是因天赋出众而自小接受精英教育养成的智力,一种是长年累月的战事实践形成的智力。 关平就属于后者。 然而。 看似沉寂的魏军,实则暗藏凶机。 到了夜间。 一支千人魏军悄然自南部密林的溶洞中出现。 为首者,正是藏身于溶洞中的于禁! 早在关平大军到来前,文聘就派于禁引千人出城去了石阳城南部的丘陵林地,南部的丘陵林地植被茂密且有天然溶洞,可藏兵数千! 探得关平的营寨戒备森严,于禁没有贸然前往劫营,而是转而执行文聘的备用方案:袭扰粮道! 关平初至,运粮的辎重兵还在后方。 对于禁而来,袭扰粮道属于轻车熟路了。 相较于水上作战,陆上作战更容易袭扰粮道。 只因水上作战,粮草大抵都在辎重船上,想要袭扰得有战船水军。 陆上作战就方便多了。 粮草或是牲畜背负,或是人力背负,袭扰的难度大减。 在官渡对战时,于禁就常奉令袭扰袁绍的粮道,征战多年,对此亦是驾轻就熟。 只是短暂的思考,于禁就将主方案劫营改为备用方案袭扰粮道。 与此同时。 于禁又令人在林地点火。 火势三长两短,代表于禁要执行袭扰粮道的备用方案,借以告知城内的文聘。 发讯号后。 于禁就带着兵马悄然往关平后方而走。 城头的魏军得到火光讯号后,遂将消息告知文聘。 “竟能让于禁放弃劫营,关平的营垒倒也有几分水准,可惜,还是太嫩了。”文聘冷笑一声,遂点起三千兵马出城,直往关平营垒而来。 这是文聘跟于禁的约定。 于禁若是执行劫营方案,文聘负责出城接应;于禁若是执行袭扰粮道方案,文聘负责劫营牵制。 两人都是多年的宿将,配合起来严密无缝。 汉军大寨。 觉察到魏军到来的汉兵,连忙吹响了号角。 和甲而眠的关平猛地睁开双眸,大步入帐。 “文聘于禁欺我年小,今夜果然来劫营了!” 关平的年龄虽然也不小了,但比起于禁和文聘的确也只能算小辈。 骂战归骂战。 关平也有自知之明。 若今日的主将是关羽,文聘和于禁必不敢轻易出城;主将是关平,文聘和于禁极有可能会出城劫营挫关平锐气。 这是关平对自我的认知。 即便小时候没接受过系统的行伍教育,长大后又跟着关羽见识了不少军中大将,累年的经历也养成了关平的沉稳性格。 不骄不躁,即便败也不会大败。 骏马驰骋。 关平率军至寨门。 “来者何人!” 看着寨外沉寂如水的魏军将士,关平不由心凛:能约束军士到如此程度,对方的将兵之能,不是文聘就是于禁。 文聘冷笑。 关平这种夜间试探对手身份的手段,文聘见太多了。 “放箭!” 回应关平的,只有破空而来的箭矢。 黑夜劫营,主打的就是让敌人判断不出来了多少人、是何人统兵。 关平心神一沉。 以前跟着关羽打石阳的时候,主将是关羽,关平还没能真正体会到文聘于禁的厉害。 每次见到关羽调兵遣将时,看到的都是关羽在沉稳应对;如今单独面对文聘于禁时,关平顿感压力。 即便提前觉察到了魏军劫营,关平也不敢有半分的疏忽大意。 而在后方。 又有一处兵马驻扎。 木栅围在外围,粮车交错纵横,如营寨部署,战兵在外,辅兵、役夫在内,灯火通明,巡逻严密。 正是押运粮草的关兴等部。 中军大帐。 关兴同样在和甲而眠。 头一回指挥五千人以上的大军,对关兴的压力也是不小。 战兵如何部署、辅兵如何部署、役夫如何安排,等等,极其繁琐。 大将和骁将的区别就在于:骁将只需要带着兵马杀杀杀,大将还得考虑怎么让骁将无后顾之忧的带着兵马杀杀杀。 想要真正成为大将,历练是必不可少的。 就如初时刘备对关羽所言:老一辈的能活多久得看天命。不能事事都亲力亲为,得让年轻一辈去历练。 刘备不知道文聘和于禁的厉害吗? 肯定知道! 而正因为知道,刘备才必须将关羽调回江陵。 诚然。 关羽一直在夏口,能带着关平关兴跟文聘于禁争锋。 可关羽若是不在了,关平关兴还能与文聘于禁争锋吗? 尽管刘备很欣赏关平和关兴,但也不敢妄言现在的关平关兴就一定能跟文聘于禁平分秋色。 年轻一辈是传承的基石。 刘备必须给予年轻一辈足够的历练机会。 关兴也明白刘备的期望! 相对于关平,刘备对关兴的期望更高。 倒不是刘备偏袒关兴,而是关兴更年轻,且比关平接受过更多的精英教育。 关平可为将,而关兴可为相! 这也是为何关平是荡寇将军而关兴是江夏太守的原因。 急促的鼓声响起。 关兴猛地睁开双眼。 跟关平一样,关兴一直都提防着文聘和于禁会来袭扰粮道。 在读书习武的时候,关兴就研究过曹营诸将的战术风格,最后发现曹营诸将最喜欢用的战术就是袭扰粮道。 其中最成功的就是官渡之战乌巢焚粮了! 直接从濒临兵溃逆转到了官渡大胜,袁绍惶惶而走! 其次就是邺城之战,断粮破城。 在围攻袁尚大本营邺城时,分兵攻取了武安、邯郸,切断了邺城北方粮道,又引漳河水灌城加剧粮荒。 因此。 关兴对粮道的安全格外在意! 不过。 等关兴出帐组织好战兵后,却并未发现有魏军出现。 “为何鸣鼓?” 关兴唤来执勤巡夜的鼓手,蹙眉询问。 鼓手也有些慌,连忙道:“禀太守,属下的确是看到有魏军来袭,才鸣鼓示警的。只是不知为何,魏军听见我鸣鼓,又跑了。” 疑惑间。有斥候自前寨而来:“禀太守,前寨有喊杀声,疑是魏军在攻打前寨!” 疑兵? 关兴眉头更是紧蹙。 副将近前:“太守,是否要分兵前往增援?” 关兴摇头:“兄长久随我父,为人谨慎,又有营寨地利,应是无恙。倘若我分兵前往增援,而此处又伏有魏军精锐,军粮必失。 曹贼最喜袭扰粮道,不可大意!吩咐众人,今夜和甲而眠,随时备战。” 副将迟疑:“可如此一来,将士疲惫,明日又得耽误行程了。” 关兴决断不改:“宁可耽误一日,也不可令军粮有失。” 寨外。 一触即退的于禁,待得寨中汉兵安静后,再次分了百人小队前往袭扰。 如何疲敌。 如何疑敌。 于禁征战多年早已烂熟于心。 示警的鼓声再次响起。 魏兵依旧是一触即退。 “又来?” “是于禁还是文聘?” 关兴蹙紧了眉头。 能将袭扰战术用得如此娴熟的,必是战场宿将。 “点起火把,增加巡守。” 关兴不敢大意。 袭扰战术是很难应对的,尤其是己方有大量粮草的时候,敌在暗我在明,一切行动都在敌方视角。 “退!” 见关兴加强了巡守,于禁没有再继续袭扰,而是退到了关平所在的前寨。 随后又点起了火把传讯,悄然的退到密林,执行文聘的后续计划。 不久。 文聘也自前寨退兵回城。 关平见寨后有火光出现,不敢追击,又恐后方粮道有变,忙遣人去打探,探得关兴的后寨有魏兵疑兵出现,关平更是不敢大意。 到了凌晨。 又有探子来报,称:南部密林有大量火光,又有击鼓声,似有兵马在驻扎。 “奇怪。石阳城应只有数千魏兵,文聘和于禁竟然还敢分兵?” 关平心中犯疑。 正常情况,守城军力不足时,为了振奋士气会设法取得局部胜利。 张辽逍遥津之战突袭孙权,以及今夜文聘于禁或劫营或袭扰粮道,都是为了这个目的。 分兵出城为掎角之势,通常适用于城内兵马足够时,为了避免被攻城方孤立城池切断柴木水源而设 而如今。 文聘于禁却反其道而行之,竟在军力不足时还分兵城外,这让关平心生疑惑:“是我误判了石阳的军力,亦或者,只是文聘于禁的疑兵之计?” 黑夜中斥候探查不够细致。 关平也不敢贸然断定文聘于禁在密林处是疑兵。 到了白日。 关平派了大量斥候去南部密林查探,斥候又探得南部密林中,疑似有“粮仓”。 “连粮仓都出现了?是真分兵城外了?我被小觑了吗?” 想到昨日去骂战时,城头没见到有于禁,关平不由猜测于禁昨日是否就已经出城了。 再联想到昨夜去后军袭扰粮道的魏军,关平更不敢大意。 一面加强巡逻和探查,一面又分兵去护卫粮道,直到后寨的粮草辎重都到了大营,这才松了口气。 而这几日。 斥候对密林处的魏军情报,探查到的情报也更多。 一开始只有少量旌旗,后来每到夜里就有火光如长蛇自石阳城而出,第二日密林的旌旗就变多。 连日以来,斥候探报的密林魏军人数超过五千人了! “石阳城的魏军人数,跟我们一开始的预料不太一样啊。”关平将探得的情报分与关兴。 关兴反复看了情报内容,又取出地理地形图琢磨。 片刻后。 关兴分析道:“石阳并非是如襄阳和江陵一般的大城,我不认为文聘和于禁养得起一万以上的兵马。 于禁因受樊城之败,虽被曹丕委任为镇南将军,但守石阳时也要受文聘节制,故而石阳城中调兵遣将的应以文聘为主。 我研究过文聘过往的战事,此人善于守正出奇,最喜利用地理水文部署疑兵,我料这密林中,也应是文聘部署的疑兵。 不如我引一军前往,拔掉这处疑兵,挫文聘于禁的锐气。” 关平阻止道:“不可!文聘和于禁都是征战沙场多年的宿将,若用疑兵,必设伏兵,你若冒然前往,恐中奸计。” 关兴坚持道:“可若不拔掉这处疑兵,文聘就一直能用虚实之计令我军不敢轻易攻城,若是延时费日,拖到汝南的援军到来,燕王殿下为你我兄弟争取的破城时机,也就白费了。” “这”关平迟疑:“不如等燕王殿下的兵马到来后,再合力拔之。” 关兴“哎”了一声:“原本陛下是让你我兄弟来防范文聘和孙权的,倘若还得依靠燕王殿下的兵马,那又如何能建功? 兄长虽年长于燕王殿下,但功劳却远不如燕王殿下,若是石阳被燕王殿下夺下,我还能走文治升迁,兄长你想军功晋爵可就难了。 陛下一向注重军功赏罚,并不会因为你我兄弟是大将军之子就会轻易升迁,机不可失啊! 此战就由我为兄长前驱,引兵前往,即便真有伏兵,兄长也可引兵来救;败,则罪在我,胜,则功在兄长。” 关兴的话,再次让关平的心神动摇。 如关兴所言,关平如今都四十多岁了,却还只是个荡寇将军。 再看同期的刘封,去掉燕王的身份,也是征北将军兼假车骑将军;魏延,镇北将军兼都亭侯。 若关平是如魏延一般的出身,能在四十余岁做到荡寇将军也不算低,关羽当荡寇将军的时候比关平还年长呢! 可身为关羽的儿子,四十余岁的关平还只是个荡寇将军,那就显得相对平庸了。 再加上有刘封和魏延这两个同为刘备嫡系的比较,关平的名头就更低了。 身为关羽之子、关平之弟,关兴也挺为关平心急的。 虎父当无犬子! 关兴能猜到密林处是文聘部署的疑兵,也自然明白“若用疑兵,必设伏兵”的道理。 然而关兴认为:战场哪有不冒风险的? 若是见到疑兵就唯唯诺诺,虽然不会大败,但也建不了大功! 故而。 关兴这才会力劝关平,要仗着兵力优势,去拔掉密林的魏兵。 良久。 关平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道:“安国所言,颇有道理。然你战场经验太浅,若你统兵前往,中了埋伏也难以脱身。我亲自前往,你带兵接应。” 关兴愕然,连忙劝道:“兄长不可!此计是我献的,理当由我去统兵前往,即便我兵败了,我依旧可走文治升迁,可兄长你” 关平打断了关兴的劝谏,道:“安国,论明察局势我不如你,论打恶战你不如我。你若中伏,我未必能救你;我若中伏,你必能救我。不必再争!” 关兴顿有迟疑:“兄长,不如等燕王殿下的兵马到来后,再合力拔之。” 关平大笑:“安国怎一副小女儿态。方才你还劝我机不可失,现在怎反过来要等燕王殿下合兵了?” 关兴哑然无语。 我也没想到兄长你要先上啊! 关兴忽然有了一种搬起石头的感觉,又见关平坚持,只能道:“兄长去时,若遇狭隘处,不可轻入。眼下草木干枯,谨防火攻。” 关平点头,遂与关兴仔细商讨了方案。 到了下午。 关平引了三千军前往密林,欲破文聘部署的疑兵。 关兴则是点起了五千军随时待命,又号令诸将校谨守营寨,提防石阳城内的守军再度出城。 而在密林中。 一处“大寨”藏于其中。 说是大寨,实际上草人寨,那所谓的“粮仓”,也只是一个个的木架覆盖了茅草伪装而成。 除了负责击鼓模拟驻军活动的少量魏军外,大部分的魏军都藏在了密林的溶洞中。 “将军,有汉军旗帜到来,约有三千人,应是冲着虚寨去的。” 溶洞中。 斥候匆匆而来,将关平军动向禀报给于禁。 听到消息,于禁的沉寂的脸上多了几分冷意:“文将军料得没错,关羽的犊子果然还是没能忍住。聪明反被聪明误,分了兵,想再回去可就不容易了。” 随即。 于禁起身下令,令众军士整理好各自的装备,只待汉军入了虚营,就断其归路。 而在石阳城头。 也早有魏军凭高而望,看到了前往密林的汉军。 文聘闻讯来到城头,仔细观察了汉军的行军速度和方向后,抚掌大笑:“关羽的犊子,果然冲着虚寨去了。我计成矣!” 当即。 文聘就号令城内兵马聚集。 待得关平军进入密林后,文聘抓准时机,亲率五千军出城直奔汉军大寨。 “大魏后将军文聘在此,关家小儿,可敢出寨一战!” 文聘来势汹汹,关兴不敢大意,只令诸将校谨守大寨,无令不得出战,同时派人数文聘的兵马。 得知来攻寨的文聘约莫有五千人左右,关兴暗暗松了一口气:“密林处的魏兵应无多少,兄长有三千人,足以应付。” 想到这。 关兴遂来到前寨,高呼反激:“文聘,你若有胆,就来攻寨,若是无胆,滚回城中。” 文聘大笑:“小儿就是小儿,都来攻城了,竟还软弱如妇人。也罢,就当我今日无胆了。” 见文聘承认无胆后,竟直接就撤兵而走,关兴顿感疑惑:“奇怪,文聘乃是战场宿将了,怎会无端出城?” 惊疑间。 人报密林忽起大火,又有人报文聘没有回城而是直接往密林方向而去。 关兴猛然反应过来:“文聘不是冲着大寨来的!该死!中文聘奸计了!” 关兴料到了密林的魏军是疑兵,也料到了密林处有伏兵。 没料到的是:伏兵不仅仅藏于密林,也藏于石阳城中! 文聘对石阳城附近的地理太熟悉了,熟悉到可以掐准时间先来汉军大寨搦战,然后再折回去密林与于禁合兵! 南阳文聘,名不虚传! (本章完) 第168章 云大怒,属于赵云的高光局(补更) 第168章 云大怒,属于赵云的高光局(补更) 林中。 五十匹战马咀嚼着草料。 战马后方,密密麻麻的汉军席地而坐,饿了就啃一口怀中的干粮,渴了就饮一口水囊的净水。 赵云挨着纯白无杂质的骏马旁坐下,也拿起怀中的干粮细细咀嚼。 这匹骏马是赵云在汉中之战时缴获的西域良马,不仅爆发力强,耐力也足。 而在赵云左右,则是偏将军陆文、牛宪、岳举和杨兴。 这次回军去取石阳,刘封兵分了两路。 一路由赵云先引两千人马走陆路去石阳城跟关平和关兴汇合,一路由刘封走水路先回夏口再转道去石阳城。 奇袭归奇袭,战船和辎重粮草是不能丢下的。 跟着刘封去江东,赵云的本意就是要立军功,对刘封的军令安排,自然也是义无反顾。 刘封对赵云也颇为照顾。 将军中骑卒几乎都调拨给了赵云,给赵云凑了五十骑,又将陆文、牛宪、岳举和杨兴四员猛将都调拨给赵云。 另外还有两千悍卒,都是昔日跟着关羽反夺江陵的猛士。 换而言之:刘封调拨给赵云的两千人,是从一万水军中精心挑选出来的精锐! 赵云也清楚。 这次,是欠了刘封大人情了! 赵云虽然是征南将军,又奉皇命而来,但刘封若有心不让赵云立功,赵云再骁勇也无济于事。 个人的力量终究有限。 赵云也不可能单枪匹马的就去跟文聘于禁死磕。 即便是在汉中的时候,那也是有数十骑在手的,那时面对的魏兵将校,也不是文聘于禁这个级别的。 哒哒哒。 斥候策马而回,面有急色。 “老将军,石阳有变。” 正在咀嚼干粮的赵云,猛地站起身来。 “有何变故?” 沉稳的声音在斥候耳边响起,斥候不敢隐瞒,连忙将探得的石阳战事细细陈述。 原来关平和关兴想将计就计的拔掉文聘在城外的疑兵,不曾想文聘技高一筹。 关平到了文聘的虚寨后,就有魏卒点火焚寨。 得知中计的关平想要抽身返回,又被溶洞中钻出的于禁等人截住。 于禁虽然兵少,但胜在以逸待劳。 关平虽然兵多,但军士因火而慌。 就在关平想要带着军士奋力杀出时,文聘又引了五千军来围杀关平。 其实这个时候,关兴若直接去打石阳城,在文聘于禁围杀关平的同时也能拿下石阳城。 可关兴是不可能不救关平的。 文聘也是吃准了这一点,几乎将石阳城的战兵都带出城了,就为了化被动为主动,将战场的节奏掌控在手中。 关平和关兴虽说都是关羽的儿子,一个久随关羽征战,一个又通读兵书战法,但比起文聘和于禁,依旧是不如的。 文聘和于禁又都是以治军和指挥见长,在将关平和关兴同时诱出寨后,即便兵力稍逊,也将关平和关兴双双压制! 听得关平和关兴危急,赵云不敢迟疑。 论私,关平和关兴是关羽的儿子,赵云是不可能看着关羽的儿子遇险而不救的。 论公,关平和关兴若是折在石阳城下,会直接影响到刘备的整个对曹战略。 “我引骑兵先往,尔等速速跟来!” 赵云当机立断,就要带着五十骑先去救关平和关兴。 岳举吃了一惊:“老将军只有五十骑,如何能救?不如步骑同往!” 赵云摇头:“兵不在多,在于调遣,骑兵之利,在于主骑;更何况战场凶险,诸事难料。 倘若步骑同往,及时赶上则罢,若不及时,不仅前线会兵败,燕王殿下也会因此而受责罚。” 岳举、杨兴、陆文和牛宪皆是面色一变。 即便都是关羽麾下,诸将校也是互有派系的。 当初决定跟着关平去上庸的那批将校,与反攻江陵而立功的岳举等人,并不和睦。 故而。 在陆口、夏口和鄂城三处,岳举八将和卢义五将都被分配在了陆口。 刘封这次走陆口调兵,而非走夏口和鄂城调兵,也是这个原因。 换而言之:陆口众将校,可以称得上是倾向于支持刘封的军中新秀,刘封受罚,岳举等人也会受到牵连。 论私论公,都不能让前线兵败! “老将军,我等明白了。你且速去,我等定会跟上!”岳举、杨兴、陆文和牛宪皆是凝声而应。 赵云点头,翻身上马,抖擞手中的亮银枪,招呼五十骑呼啸而走。 岳举则是立即取出了军用地图,一面让诸校尉整军,一面与杨兴、陆文和牛宪三人商讨战术。 “文聘于禁在石阳城只有数千人,关太守和关荡寇这次带了近两万人,即便除掉辅兵,能战者也有万余。 文聘于禁用计诱关太守和关荡寇出寨,所需兵力必不会少!我料其城中能战的兵马不会超过一千,甚至可能更少! 关太守和关荡寇虽然战事不利,但寨中兵马又担心城中还有兵马来袭,不敢轻离大寨,才有了探子口中所言‘变故’。 我以为,可兵分两路,一路去助老将军,一路直接去寨中调兵攻城。” 岳举的提议,得到了杨兴、陆文和牛宪的认可。 四人迅速分配了军务,由岳举引百人持将印去寨中调兵,杨兴、陆文和牛宪三人去助赵云。 随后。 大军扔掉不必要的负重,迅速向石阳城南部的密林战场而走。 而此时的密林战场。 关平和关兴已经被文聘和于禁分割包围。 文聘甚至还有余力分出一支兵马去盯着汉军的大寨。 “倘若能擒杀关羽的两个儿子,就可报大将军樊城受辱之仇了。”文聘冷冷的盯着厮杀的战场。 不时的下达军令,将想要突围的汉军挡住,尤其是关平和关兴,更是重点关照对象。 不仅如此。 此刻石阳城也是城门大开,千余魏兵扛着旌旗立在城门下。 岳举猜中了一半。 汉军大寨的汉兵不是不想去救关平和关兴,而是不敢去! 守寨的副将不知道石阳城到底还有多少魏军,而关平和关兴已经带走了八千战兵,再分战兵出寨,副将担心寨不能守。 万一关平和关兴杀出重围发现大寨又丢了,那就真成了屋漏偏逢连夜雨了。 这就是将领的能力差距了。 兵不在多,在于调遣。 调遣不如人,即便有多余的兵也发挥不出应有的军威。 “我要亡于此地了吗?” 战阵中。 关兴握紧了手中的长矛。 原本的武器已经在厮杀中断裂,这柄长矛还是自一魏军小校手中抢来的。 关兴自认为已经足够谨慎了,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愤恨间,关兴又感到一阵懊悔。 若不是想为关平争功,今日也不会中计。 若是等刘封的大军到来,文聘再能料算也只能退回石阳城,而不是像现在一般,被文聘用那娴熟的指挥分割包围。 分神间。 一柄长枪刺向关兴,手臂上传来的刺痛感,让关兴不敢再乱想。 而在战场另一处,关平则是冷着脸,正往关兴的方向厮杀。 其实以关平的武勇,在关兴加入战场后是可以突出重围的。 可正如关兴不会放弃关平,关平也不会放弃关兴,有一个还没突围,都得继续在战场上厮杀。 “先是弟救兄,而后兄救弟,兄弟情义倒是不错,只可惜太过意气用事,若是放弃一人而卷土再来,或还有胜机。” 于禁也是冷冷的盯着战场。 对于这种兄弟互相救而失去破围机会的行为,于禁是不屑的。 于禁能被曹操看重,除了本身的武勇和统兵能力外,更有于禁个性冷酷遵行法令的原因在,哪怕是朋友昌豨,也是照杀不误! 换于禁是关平或者关兴,必会优先夺下石阳城,哪怕夺城的代价是牺牲兄弟。 “也该结束了!” 注视着战场的文聘和于禁,表情皆是冷冽。 而在外围。 赵云遇到了几个侥幸突围而出的汉兵,连忙喝问:“关平和关兴何在?” 这几个汉兵已经丧胆,被赵云一喝,反而愣在了原地。 紧接着。 又有一队魏兵追杀而来。 赵云策马向前,提升喝问:“关平和关兴何在?” 魏兵小校不识赵云,贪婪的盯上了赵云的战马,大笑而道:“二贼已死,留下你的战马,饶你一命!” 赵云大怒,转瞬间战马就冲至小校身前,一抢挑飞了还在发笑的小校。 身后的五十骑见赵云如此骁勇,皆是士气大振。 这五十骑并非赵云的嫡系,而是刘封自陆口水军中挑选的,大部分都是斥候。 原本跟着赵云来救关平和关兴,众骑卒还感到心惶惶。 此刻见到赵云竟然一枪就挑死了魏军小校,更是一人杀散一队魏兵,皆呼“虎威”。 发愣的汉兵也反应过来,一个汉兵认出了赵云的身份:“你是虎威将军!” 自汉水退敌后,军中就常呼赵云“虎威将军”,显然,这个汉兵也听过赵云的名号。 赵云再问:“关平和关兴何在?” 汉兵顺手一指:“还在重围。” 赵云将魏军小校的战马分给汉兵,呼道:“前方带路!” 汉兵应了一声,连忙近前上马,带着赵云等人往战场而奔。 不多时。 赵云就见到了前方密密麻麻的魏军。 见形势危急,赵云也不敢耽误,忙令众骑高呼。 如雷鸣般的齐呼随即响起。 “征南将军赵云,奉命击贼!” 听到呼声。又见战马驰骋,将旗飘舞,当先一将,白马银枪,如尖刀一般杀入战场。 不论是文聘还是于禁,皆是骇然。 “赵云?赵云怎会来此!” “难道来取石阳的不止关家二子?” 文聘和于禁都是沙场多年的宿将了,赵云虽然只有五十骑,但不代表赵云就只有五十骑。 这五十骑明显是探得此地战事先行而来! 文聘和于禁不知道赵云背后,到底还有多少兵马! 可眼看就要擒杀关家二子了,不论是文聘还是于禁都不甘心。 就差一点! 思绪急转下。 于禁策马来到文聘跟前,呼道:“赵云只有数十骑,可急战!” 文聘也反应过来。 诚然,赵云有后军将至。 然而,赵云现在只有数十骑,优势尚在! 若能击杀赵云,远比击杀关平关兴更有价值! “赵云骁勇,你我同往急战!” 文聘将指挥交给副将,吩咐副将在赵云后军到来时再鸣金。 随后。 文聘带上亲卫骑兵,与于禁齐上,欲与赵云急战。 “赵子龙,休得猖狂,可识得大将文聘!” “于禁在此,赵子龙,你命当绝!” 见文聘和于禁引兵杀来,赵云大笑:“想要我的命,就怕你们没这个本事!” 寻常情况,文聘和于禁是不会亲自上阵的。 就如同围困关平和关兴时,文聘和于禁都是在高处指挥。 此刻情况不同。 若是不能拦住赵云,任由赵云冲散阵型,那么被围困的关平和关兴就有能突围杀出,今日一战就前功尽弃了。 故而。 文聘和于禁要趁着赵云只有数十骑,要么擒杀赵云,要么拦住赵云争取围杀关平和关兴的时间。 赵云虽勇,但文聘和于禁自恃兵多,亦敢一战! 砰! 枪矛相碰,于禁顿感右臂发麻。 “这老匹夫!” 于禁暗骂一声,举矛再击。 文聘也斜刺里杀来,与于禁同战战云。 然而。 即便是两人急战,也未能压制赵云,赵云还有余力嘲讽:“文聘,你受刘表大恩,不思报主抗曹,却为曹贼卖命,可知羞耻乎?” 文聘又羞又恼,有心反驳,又怕分神被赵云刺中,只能用喝哈声来表示愤慨。 面对于禁时,赵云同样嘲讽:“于禁,你本为大汉左将军,何故屈从贼身,甘心去当伪魏的镇南将军?莫非是樊城的大水,让你的脑子进水,变得痴傻了吗?” 于禁同样又羞又恼。 什么叫大汉的左将军? 是先帝封我当左将军,我才是左将军! 樊城乃是天灾,非战之罪! 虽然愤懑,但于禁也同文聘一样,不敢分神反驳,也只能用喝哈声表达愤慨。 赵云笑声更大:“以多欺寡,竟不敢高声语,如此武艺,如何能上阵为将!” 嚣狂的笑声,力压文聘和于禁二将的武勇,不仅振奋了跟着赵云来的数十骑兵,也惊吓了周围的魏卒。 “那是何人,竟如此骁勇?” “是汉军的虎威将军赵云,相传此人在河北时就已经扬名了,怎还活着?” “虎威将军赵云?就是那个汉水数十骑在数千人中横行无阻的赵云?我们怎么打得过!” “连文将军和于将军都压不住赵云,你我若上,恐怕一枪都挡不住!” “.” 文聘和于禁没想到赵云的名头威势对己方的士气竟有如此大的冲击,顿感不妙。 厮杀间。 又听得急促鸣金声响起,却是文聘的副将瞥见了赵云的后军出现。 “果然还有后军!” “来得好快!” 文聘和于禁对视一眼,不敢再跟赵云恋战,纷纷虚晃一矛,撤出了战斗。 后方。 杨兴、陆文和牛宪,各引悍卒杀来。 “大汉偏将军杨兴在此,何人敢战!” “大汉偏将军陆文在此,魏狗死来!” “大汉偏将军牛宪在此,吃俺一矛!” 随着汉军增援的到来,战场的形势也出现了逆转。 与此同时。 岳举也到了汉军大寨。 留守大寨的副将,也早探得了赵云的旗帜,此刻见岳举要调兵攻城,顿知被城门口的魏卒给骗了。 “难怪魏军要出城列阵,可恶!” 被文聘的“空城计”欺瞒,大寨的副将也是一阵羞恼,当即抽调了两千战兵交给岳举。 副将则是继续留在大寨,将辅兵也组织起来守护大寨,谨防变故。 岳举得了兵马,直往石阳城而冲。 忽如其来的变故,也吓住了石阳城门口的魏军。 疑兵当得好好的,没想到汉军不去密林助战,反而直接杀向城门! “快,退回城中!” “可文将军还没回城!” “该死!挡住他们!” 在密林战场的文聘和于禁,也觉察到了城门口的变故,更不敢再战。 “文将军先退,我来断后!” 于禁高呼一声。 文聘也不迟疑,带兵先退。 眼下也不是互相推让的时候,倘若城门被汉军抢了,那今日一战就得丢了石阳城! 魏军的退走,也让关平终于杀到了关兴身边。 看着关兴垂下的左臂,关平不由心惊:“安国,你的手?” 关兴见到关平,暗暗松了口气:“无恙,只是皮外伤。是我料算失误,险些让兄长丧命,我之罪也!” 关平轻斥:“休得胡言!此战是你我一同商议,即便要论罪,也是你我兄弟一同担罪。只是不知文聘为何退兵?” 关平隔得远,厮杀太专注也注意到赵云的到来。 关兴离得近,已经得知详情,轻叹道:“是赵老将军来了。定是燕王殿下怕你我二人有失,故派老将军先行增援。我兄弟不如燕王殿下多矣。” 虽然获救,但关兴却高兴不起来。 若非刘封安排赵云先行增援,今日就得栽在此地。 见关兴面有颓色,关平却是安抚道:“安国,胜败乃兵家常事,不必如此沮丧,能活命就是最大的幸运了。 你入战场的时间短,要学会坦然面对失败,知耻而后勇,方可为胜。” 关兴更感羞惭:“愚弟受教。” 关平笑了笑,抬头寻找赵云的踪迹。 虽然天赋和才能不如关兴,但关平的心性远胜于关兴,心性的磨砺需要时间,现在的关兴还太年轻! 由于文聘退得及时,城门口的岳举没能一举夺下石阳城,只能看着文聘和于禁有条不紊的将兵回城。 赵云策马扫向石阳城头,见文聘和于禁已经在城头立旗,又见众将士疲乏,知道今日是拿不下石阳城了。 “能镇守石阳多年而不失,文聘倒也非寻常之辈。” “只能等燕王殿下来了再议了。” 看着转身离去的赵云,城头的文聘和于禁同样面色凝重。 一开始以为是关平和关兴想趁着濡须口曹丕和孙权大战来奇袭石阳城,故而文聘的战术运用也仅仅只是针对关平和关兴。 不曾想。 赵云竟然也来了! “有最先被赵云杀散的军士来报,赵云是从邾城的方向来的,而邾城方向的汉兵,只有去了江东的刘封。莫非是濡须口战事有变,故而刘封才会折返?” 于禁蹙眉猜测。 文聘亦是眉头紧蹙:“刘封此去江东,明显是想打着‘孙虑救父’的名号入江东,趁机瓜分江东之地,怎会忽然返回? 难道陛下在濡须口已经战败,刘封不得不放弃原有计划,所以折回来取石阳?” 于禁沉吟:“陛下亲征濡须口,大将军和征东将军等大将皆在,应不会被孙权击败。 有没有一种可能:刘封一开始的本意,就不在于瓜分江东,而在于偷取石阳!” 文聘更疑:“倘若刘封的本意在于偷取石阳,又何必舍近求远的跑一趟江东?没这个必要吧。” 于禁猜测道:“假如刘封是故意跑去加剧陛下和孙权的战事冲突呢? 刘封怕孙权打不过陛下直接请降,故意打出旗号要去增援孙权,然后等陛下增兵濡须口的时候,刘封又谎称要用围魏救赵之计奇袭石阳,抽兵而走。 孙权为了不向陛下称臣,或会死战。” 文聘倒吸了一口凉气:“倘若真如你猜测,石阳就没援兵了!” 于禁亦是面色沉重:“刘封的大军尚未到来,必须得有奇计方可退敌!” 文聘闭眼沉思。 良久。 文聘徐徐而道:“我有一计,不知道能不能骗过汉军。” 于禁侧头:“计从何处?” 文聘目光一冷:“疫病!疑冢!” 数日后。 石阳城传出“疫病”流言。 又有探子探得,城北的沼泽坟地,夜半时有魏军埋棺,昼时城头有魏军祭酒而哭,又有大量将士墓碑、番号出现在坟地。 似乎都在显示,石阳城有大量将士因疫病而亡,文聘和于禁不得不半夜偷偷将棺木埋入沼泽坟地。 而城头的哭泣声,也显示魏军的士气变得低迷。 在这个战乱年代,疫病猛如虎,不知多少人都因疫病而亡! 一时之间。 石阳城疫病之言,在汉军中快速弥漫。 (本章完) 第169章 赵云先登,刘封破城斩文聘(7K) 第169章 赵云先登,刘封破城斩文聘(7k) 若是陷阵先登,不少悍卒都会舍身忘死。 因为陷阵先登承担的风险,有足够的利益来补偿。 然而疫病不同。 在这个医疗水平低下的时代,一旦染上疫病,那就是人见人嫌。 不仅没有功劳可言,还会被扔到角落自身自灭。 汉军将士闻之色变,更别说去沼泽坟地探查棺木真假了。 夜半埋空棺,昼时祭酒哭。 虚虚实实,真真假假,令人难以琢磨。 不论是赵云,还是关平关兴,亦或者岳举、杨兴、陆文、牛宪,都不敢让军士冒风险去沼泽坟地探查真假。 而军中将校也对攻打石阳城起了畏惧之心。 大家都是来争军功的! 若争军功的结果是染上疫病,那就真成了有钱没命有福没命享! 不仅如此。 就连饮水,都得换远的地方去取,生怕误引了脏水。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一时之间。 军中不少将士,都私生退兵之心。 直到刘封亲至,大寨的汉军都不敢靠近石阳城一步! “疫病?” 得知消息的刘封,亦不敢大意。 这些年,因疫病而死的不知凡几! 各州郡户口锐减,也多与疫病有关。 曹植的《说疫气》更有记载:建安二十二年,疫气流行,家家有僵尸之痛,室室有号泣之哀。 就连张仲景的家族都死了大半,更遑论普通人了。 为何三国户口少? 那是真的死太多,没人了! “传孤令: 不覆巾掩口鼻者,斩! 随地大小便者,斩! 饮用生水者,斩! 各营医者、庖厨,燃烧艾草、苍术以熏诸营,熬制艾汤散于诸士,违令者,斩!” 一连四个“斩”令,将赵云等人吓得不轻。 “燕王殿下,这斩令是否太苛刻了些?既知石阳城有疫病,不如退兵。”关平道出了众人的心声。 既然不幸遇到了,那就避而远之。 石阳城可以下次再取,得了疫病就没下次了。 似刘封这般“不覆巾掩口鼻”要斩,“随地大小便”要斩,“饮用生水”也要斩,关平统兵多年也不曾见过这般军令。 赵云、关兴等人虽然没开口,但观众人态度也跟关平相差无几。 刘封扫了一眼众人,淡淡开口:“神医张仲景的《伤寒杂病论》中就有‘隔离病患、药熏空气、掩蔽口鼻’的医者之理; 前汉亦有‘温病者,闭户牖,覆巾掩口鼻’之说。 就连巫者祛邪也懂得引燃艾草,谎称其为‘天火’来净化病邪。 军士可以不读书不懂防疫,尔等身为将校,岂能愚昧不明、见疫而避?” 众人皆是羞惭低头。 震住了众将校,刘封的军令很快下达。 虽然众军士颇有不解又惧怕疫病,但也没人真的敢冒着“斩”令而阳奉阴违。 刘封又亲自带人整肃营地,深挖粪池、隔离饮水等等,一应安排,井井有条。 仅仅一天时间,刘封就完成了整个营地的重新部署,细节指令更是下达到了诸营军侯之手。 不论是赵云还是关平关兴兄弟,皆是看得心惊。 若论陷阵先登,武勇自然是排首位的。 若论行军作战,主将要考虑的就多了。 如地形选择,要考虑高地避暑、向阳背阴。 如水源粮草,要考虑近水草而处实、预防敌方断粮。 如敌情观察,要及时判断敌军士兵状态、营地虚实推测。 如天气水文,要及时防洪避险、防敌水攻。 如行军路线,要占据向阳面,背靠地形巩固侧翼。 如士气管理,要及时消除恐惧、强化将领威信。 如防御工事,要精通营垒构建、防偷袭预案。 如情报侦查,要精通侦查敌营虚实、也要会误导敌军。 如体力健康,要及时防范疫病、保障士兵休息。 还有如突发危机处理等涉及地形、后勤、敌情、士气、天时等多维度因素。 而处理这些复杂的问题,主将又往往不能只下达号令不讲细节。 否则就会出现纰漏。 这个时候,不得不再提马谡了。 作为饱读群书的马谡,与军中不识字不读书的厮杀汉有理论上的优势,不仅不体谅诸葛亮的难处,竟然还无视了诸葛亮的战略部署。 最后搞得诸葛亮在街亭战败后反省,从此开启了“事无巨细,咸都决之”的折寿模式。 而当主将,也的确是一项折寿的活儿。 想太多,考虑太多。 如果身体不够强壮,就会日渐消瘦。 刘封有个习惯。 那就是发号施令的时候,会令书佐官速记指令。 这些指令不仅仅是方便刘封及时觉察到错误,还方便战后总结、分享给军中诸将校。 如王平、李平等将校能迅速的在刘封麾下崛起,也跟刘封善于总结和分享息息相关的。 毕竟。 一人之力始终有限。 刘封也不想跟诸葛亮一般劳累而死。 只有趁着体力旺盛的年龄,针对性将麾下将校培养起来,才不至于事无巨细都得主将来决断。 这就好比后世经常会出现的“某某岗位指导手册”一般,将每个岗位的职责都能细节化,死记硬背、按部就班的执行。 至于灵活运用,那是主将或有天赋者才会去考虑的。 有人称诸葛亮不愿意给下属表现机会,其实那就是扯淡。 本质还是诸葛亮受马谡刺激太大,不得不谨慎,不得不大量的精力去培养下属。 而下属的培养也不是一朝一夕的。 能将蒋琬、费祎、姜维、王平、向宠、霍弋、诸葛乔、张嶷等文武培养起来,已经是诸葛亮在蜀汉人才凋零时期做到的极限了。 在完成营地重新部署和防疫措施后,刘封又领了几个军中医者来到连通沼泽坟地的河流下游,由下往上,视察河水及水中生物的变化。 与此同时,刘封又以重利招募了一队死士前往沼泽坟地,近距离探查,对新坟掘墓开棺。 等等。 而结果却是:河水并无异常的污秽,水中生物也没大量死亡,所谓的“新坟连绵”也是假象,有空棺的,也有没棺虚堆的土包。 种种迹象,皆如刘封预期的猜测:疫病之言,纯属虚构! 刘封亦不由暗叹:史载文聘用兵,守正出奇,善用疑兵之计,今时一见,果然厉害!能被后世称为文睡觉,名不虚传也。 能用疫病和疑冢骗了汉军数日,若非刘封亲至,甚至都将赵云、关平等人给吓走了。 刘封若没能识破文聘的疑兵之计,今后魏国的史书上也会记载一笔: 【(魏)黄初四年,汉燕王刘封、征南将军赵云、江夏太守关兴、荡寇将军关平引三万大军寇略石阳,后将军文聘闭城不战,于沼泽坟地设疑冢阵,散布疫病流言,汉军诸将误判石阳城中“疫病死亡过半”,刘封犹豫二十余日,粮尽撤军,文聘追之,名震江夏。】 既知真假。 刘封不再耽误,遂点起大军,翌日一早,就令大军三门围住石阳城。 东门关平,西门关兴,刘封则率军直面南门。 “我的疑兵之计,被识破了!” 城头。 看着城下随风飘扬的“燕王”大旗,文聘的表情复杂而凝重。 刘封来前,文聘已经探得汉军大寨人心惶惶有退兵之意。 结果刘封一来,先是汉军大寨人马营地频频调动,或是掩蔽口鼻、或是药熏诸营,又巡查河道,更派人去沼泽坟地掘墓开棺。 等等。 不仅没有惊惧疫病流言而退兵,还一步步瓦解了文聘制造的疫病流言和疑冢阵。 前后仅仅了不到三日! “刘封不死,石阳难安!”文聘一拳砸在城头砖墙上。 于禁同样面色凝重。 昔日在麦城外,于禁曾与刘封打过交道,也曾试图诱劝刘封叛刘投曹。 最终却是刘封利用世人的偏见,不仅没有埋怨和嫉恨刘备以刘禅为继承人,反而还向世人上演了“父慈子孝、兄友弟恭”。 更是以其悍不畏死的凶态,舍生忘死的挽救关羽在荆州的困境,让一个将“螟蛉子”挂在嘴边的关羽,都对刘封欣赏有加! 一个有继承权的养子在失去继承权后还能做到这个份上,于禁自问是办不到的。 人都是相互的。 你对我好,我才会对你好。 有知遇之恩,才会涌泉相报。 似刘封的处境和遭遇,激进一点的不是叛刘投魏就是叛刘自立,常规一点的就是摆烂。 结果刘封却硬生生的赢得了刘备、关羽等人的欣赏,以及刘禅的尊敬。 以燕王之身,同时兼任征北将军、假车骑将军,控襄阳、新城、宜都三郡。 反观曹彰,好听点叫任城王,难听点就是曹丕画地为牢关了一只猛虎。 “石阳难守了。” 于禁低声喃语,握紧了拳头。 先前围困关平关兴的时候有多嚣张,现在就有多难受。 城下。 刘封策马出阵,背弓提枪。 “大汉燕王、征北将军、假车骑将军、荆北都督刘封在此,文聘、于禁,尔等欲降乎?欲战乎?” 嘹亮的呼声在城下响起,直贯城头魏卒双耳。 人的名,树的影。 刘封如今的名头,并不比关羽张飞等人差。 即便是在曹魏,也是列为重点关注对象。 尤其是在石阳这样的前线,少有没听过刘封威名的。 “是刘封,是那个昔日在南郡击败了孙权的刘封!听说此人骁勇善战,曾与徐将军大战而不败!” “我也听说了。刘封还阵斩了江东的大将韩当,甚是骁勇。” “据说刘封嗓门奇大,吼一声都能吼死一个吴兵。” “你这瞎听的吧?哪有人能吼死一人的?” “我还听说,刘封乃是穷奇转世,能活吞人。” “嘶!别吓我!” “.” 文聘扫了一眼左右,眉头更紧。 刘封只是报了个姓名,竟就能让左右军卒心生惊惧? 见状。 文聘知道不能如关平骂战时一般闭口不言冷处理了。 随即大笑高呼:“刘封,你不过是刘备一假子,有何本事在我面前嚣张? 就连刘备的大将军关羽,都破不了我守的石阳城,就凭你也配让我投降? 你若有胆,就来攻城;若是无胆,就滚回夏口,这石阳城不是你能撒野的地方!” 刘封抚掌大笑。 “说得好! 文聘,你若真不怕孤攻城,又为何要故弄玄虚啊?夜半埋空棺,昼时祭酒哭,又释放疫病流言,妄想吓退孤。 让孤猜猜。 你本想效仿张辽,出城赢一场,好提升守城士气,却不料反被算计,差点都回不了城。 兵不过数千,士气又低,你就只能故布疑阵,妄想以疫病流言和沼泽坟地的疑冢退敌。 可惜啊可惜! 假的始终是假的,区区石阳小城,又如何能抵挡孤的三万大军?” 顿了顿。 刘封又大呼:“城头听着,尔等本是荆州人,何故要为篡汉的曹贼卖命? 孤以大汉燕王之名在此许诺,若尔等不再助曹,尔等今后或是从军或是务农,皆可自由。 石阳城的北门,孤也留了一条生路,想离开的,也可自便! 孤此战,只诛贼首文聘和于禁二人! 若尔等执迷不悟,要与孤分生死,城破之后,便是死期!” 文聘大喝:“刘封,区区几言,也想乱我军心吗?你也太小觑大魏的将士了!” 刘封挥抢一指:“文聘,那就让孤看看,你口中大魏将士的能耐!” 随后。 刘封就已退回阵中,喝令擂鼓。 鼓声起。 一队队的弓箭手,向城头抛射箭矢,又有一队队的盾兵掩护辅兵运柴草土石填塞护城河。及至黄昏。 三门护城河皆被填实。 汉军的填河效率,令城头的文聘和于禁更是心惊。 固然有汉军人多势众的优势,也有汉军主将刘封那令人忌惮的调遣力。 没了护城河。 汉军的登城战兵就能跟上。 早已经选定的先登死士,或是扛着盾牌,或是扛着云梯,或是推着冲车,向石阳城推进。 这次来石阳城,刘封不仅带了岳举八人,还将陆口待命的卢义五人也一同带来。 既然是立功,自然要给亲善的军中新秀增加立功的机会。 刘封将指挥先登死士的军务交给了赵云。 年过六旬的赵云,披着重甲居中。 岳举、杨兴、陆文、牛宪四人在左,卢义、关冲、林胜、鲁灼四人在由,严成、何元、罗延、余化、呼延深在后。 即便天色将暗,攻势也未曾停止。 天黑了就举火夜战! 先登士轮番而上,尽皆悍不畏死。 东门和西门的关平关兴,亦是指挥先登死士奋勇攻城。 当战事到了攻城战这一步时,就没有了里胡哨,只剩下血与火的铁血厮杀。 文聘将城头的兵马分成两拨,轮番御守三门。 然而。 汉军的攻势,比文聘预料中更猛。 从黄昏到深夜,从深夜到黎明,从黎明到晌午,又从晌午到黄昏。 刘封自恃人多势众,同样将攻城的兵马分成两波,轮番而上。 一连三日。 石阳城内的矢石几近耗尽,而刘封的强攻依旧未停! “该死!” 文聘将口中的灰尘吐出。 这是方才城下的投石车砸上来的石头溅射的灰尘。 三日的强攻,刘封将先登士撤回后,紧接着就将三日内就地打造的投石车给装好了。 那一连串的石头疯狂的砸在城头上,虽然对魏卒的有效伤亡不高,但频频躲避石头以及石头砸在城头上的震撼感,也让魏卒心惶不已。 刘封也不在乎投石车是否过载,只要投石车还能运行,就有石头不断的砸向城头。 跟投石车一同进攻的,还有城下的冲车。 各式各样的攻城手段,配合严密,前后有序,将一鼓作气发挥到了极致。 等投石车过载报废后,刘封又将休息了一日的先登士派往强攻。 相对于最初时双方都有精力和体力,强攻了三日又投石车怒砸了一日的石阳城头,魏卒的士气已经濒临崩溃。 诚然。 文聘和于禁可以自傲的说,关羽来了都攻不破石阳城。 那个前提是:文聘和于禁有万余人在手,且旁边还有个孙权在虎视眈眈。 而如今。 石阳没有孙权助兵,兵力也比关羽打石阳时少了一半。 而刘封却有三万! 再加上文聘于禁出城时,还被赵云突脸杀败一阵,士气也不够旺盛,疑兵之计又被刘封识破,军心更慌。 最重要的是:文聘和于禁,没增援! 没有增援,就无法死守! 偏偏刘封又玩了“三面围攻,网开一面”的战术,北门给城内的魏卒留了一条生路。 如此一来。 即便文聘和于禁效仿满宠在樊城沉白马激励士气也无用。 生路,就在那里! 想跑?汉军不拦着。 有了生路,就很难让将士有破壶沉舟的死斗之气。 到了第六日。 石阳城的士气更低。 没了护城河当屏障,矢石也用尽了,汉军第五日已经登城好几次了。 虽然最终守住了城头,但城头的魏卒也个个儿疲惫不堪。 铁打的汉子也遭不住汉军的五日车轮战! 砰。 两个军侯被捆绑,推到文聘面前。 这两个军侯想偷偷走北门逃跑,结果被文聘的督战队截住。 “将军饶命,石阳城矢石耗尽,寡不敌众,我等不想死,请将军网开一面,放我们离去吧。” “将军,不如一起撤了吧。自汉军来袭,已将近二十日,未见有增援到来,没有增援,石阳小城守不住的!” 看着磕头求饶的军侯,文聘心中不忍。 自刘表死后,文聘就在镇守石阳城,至今已经有十余年了。 这俩军侯也是长期跟着文聘镇守石阳城的,虽然功劳不多,但苦劳也不少。 “唉!” 文聘挥了挥手,让督战队的军士给两军侯松了绑。 连军侯都想跑了,城中的军士想跑的更不会少。 “你二人持我手令,再往汝南求援!” 文聘终究是没能忍心杀了这两个跟了多年的军侯,反而给了两人出城求援的手令。 如此一来,两人就不算弃城而逃。 “谢将军!” 两个军侯再次叩头,随后互望一眼,带着手令往北门而走。 “城墙破碎,士无战心,不如诈降以求喘息之机。”于禁寻到文聘,提议道。 文聘蹙眉:“刘封连日强攻,定是想一鼓作气拿下石阳城,又岂会同意我等投降?” 于禁冷声道:“只派使者,自是不行。我可亲往诈降,文将军则趁机修补城墙缺口。” 文聘惊道:“倘若如此,刘封必怒而杀你。眼下援兵不至,石阳城孤城难守,即便能拖延,也无法长久。 刘封又极善诡计,倘若将计就计擒你于城下,或会再乱城内军心,得不偿失。” 于禁叹道:“若不如此,又当奈何?” 文聘咬牙:“吾子文休,可出城诈降!” 于禁脸色一变。 文聘有二子,亲子文岱在洛阳为质,养子文休同在石阳。 “既为吾子,就当有舍命之志!”文聘语气一寒。 随即。 文聘遣养子文休出城,谎称“魏法有规定,守城三十日而援军不至者,降者家属可免罪,今已守城二十日,请再容十日,必献城归降。” 刘封看着一脸“真诚”的文休,冷笑道:“此乃文聘的拖延之计罢了,孤又岂会相信?” 文休昂头:“燕王殿下若不信,可将我留于军中十日,十日后,若家父不降,可于城下斩我!” 刘封眉头一蹙:“文休,你只是一养子,你之生死,文聘又岂会在意?” 文休凛然不惧:“燕王也是养子,燕王生死,莫非汉皇陛下也不在意?” 好家伙! 刘封不由起身,仔细审视文休。 良久,刘封许诺道:“念文聘与陛下有旧,又同为荆州人,孤可以暂缓十日;放回副使,回去告诉文聘,十日后,若文聘敢骗孤,孤就用他养子的头颅来祭旗。” 得到刘封暂缓攻城的军令,赵云、关平、关兴皆是惊疑来问。 得知文聘以养子为质,欲在时日后投降,赵云不由蹙眉:“我只听闻‘魏法规定,士卒逃亡或投降皆罪及家属’,未曾听闻‘守城三十日而援军不至者,降者家属可免罪’。” 关平亦是疑惑:“那文休既是文聘养子,必不是惧死之辈,燕王殿下,不可轻信啊。” 刘封轻笑:“孤跟随陛下征战多年,一应行军统兵皆是陛下亲口相授,又岂会不明魏法? 那文聘故意遣子为使,不过是想效仿荆轲刺秦献樊於期之头,死一子而换取十日喘息之机。 孤又岂会中计!” 关兴反应过来:“燕王殿下故意如此,是想借此麻痹文聘,趁着文聘自以为燕王中计时,发动奇袭?” 刘封点头,语气微冷:“文聘见孤中计,今夜必会先让士卒休憩,正是攻其不备的时机;先将众军退去,再挑选六千精锐之士,今夜三更,强破石阳城!” 及至黄昏。 三门汉军,皆是相继离去。 见刘封退去,文聘暗暗松了一口气:“此计应瞒不了刘封太久,随时都有可能被识破,可令将士休憩一夜。 再发动城中百姓,连夜修补城墙,亦可借百姓掩护,设为疑兵。为防不测,你我轮流值守。” 连日征战,城内军士早已疲惫不堪。 饶是文聘和于禁,也极少有休憩的时间。 两人商议后。 一面安排将士休憩,一面安排百姓伪装成军士扛旗为疑兵,一面又安排百姓修补城墙。 得到喘息的魏军将士,尽皆松了一口气,囫囵吞枣的刨了晚饭后,一个个都迫不及的找地儿休憩。 到了三更。 城头的百姓在小声的修补城墙,城下的汉兵则是悄悄的扛着云梯推着冲车靠近。 刘封亦是亲至城下! 见城头旌旗林立,又有大量军士警戒,众将校皆有疑虑。 刘封不屑冷哼:“疑兵之计罢了!擂鼓,攻城!” 鼓声起。 众将校奋力而上。 而在城头修补城墙和假冒魏卒的石阳城百姓则是惊慌不已。 “怎么回事?不是说汉军十日内不会攻城吗?” “还能怎么回事!文将军被骗了,快跑!” “快,通知文将军!” “呜呜呜——” 正在西门巡视的于禁,听到南门急促的号角声,脸色大变,忙引亲卫直奔南门城头。 等于禁赶到时,城头已经乱成一片。 爬得快的汉兵,也登上了城头。 但见一老将,衷甲在身,手持一柄亮银枪,大喝着驱赶城头的百姓,正是赵云! 见到于禁到来,赵云大笑:“于禁,与我一战!” 于禁惊骇不已,又见赵云身后汉军陆续登城,哪里还敢跟赵云厮杀,转身就走。 赵云也不追赶,招呼军士抢占城头险要,开启城门。 不多时。 城门开启。 早埋伏在外的六千精锐,直入城门。 刘封一马当先,正遇见惊闻而来的文聘,大笑而呼:“文聘,十日已过,何不速降!” 文聘不由暗骂。 十日? 一日都没有! 想到还在洛阳为质的文岱,文聘怒而大呼:“我但有死耳,何降之有!” 见文聘不肯降,刘封亦不再劝,策马直奔文聘。 如今的刘封,正是壮年,又是气力上升期,每一日的打磨都能让战力提升。 而文聘年迈,又是气力下降期,再加上连续几日的守城,早就疲惫。 疲态老态对上刘封,并非明智。 然而文聘是不能降的。 降了,洛阳为质的儿子文岱,就得被曹丕问罪了! 故而。 文聘见石阳城破后,就已经萌生了死志,一枪一式,皆在搏命! “可惜了!” 刘封原本还想看在同为荆州人的份上,只擒不杀。 见文聘搏命,也猜到了文聘搏命的原因。 刘封也不再留手。 片刻后。 丈八长矛刺穿了文聘。 (本章完) 第170章 车骑将军,刘备江畔迎刘封(6k) 第170章 车骑将军,刘备江畔迎刘封(6k) 文聘死,余众惊。 本就濒临士气崩溃的魏卒,更是惊骇。 随着汉军喊杀声的不断高涨,石阳城内的魏卒再也按捺不住内心的恐惧。 或是弃械投降,或是丢盔而逃。 有感念文聘恩义者,即便负隅顽抗,也难挡汉军入城的大势。 因惊惧赵云而逃窜的于禁,又惊闻文聘战死,更是吓得脸色大变。 主将死,城池丢。 于禁就算是逃回洛阳,也免不了受责罚,尤其是于禁还有被关羽生擒的过往。 然而大势之下,不由于禁多想。 看着溃散而逃的石阳城魏卒,于禁咬牙恨声,往汝南方向而走。 若想保命。 于禁必须效仿夏侯渊死后张郃聚拢败兵一般,在石阳北寻险要坚守,静待曹丕增援,以防刘封乘胜入汝南。 及至天明。 石阳城战事结束。 除逃逸和战亡的,俘虏魏卒千余人,及城中百姓数千家。 出榜安民后。 刘封又派人将大寨中的文休押入石阳城。 见石阳城易主,文休惊得脸色惨白,又闻文聘被刘封所杀,文休又哀又怒。 若非被绳索捆绑,文休当场就要跟刘封搏命。 “刘贼,你言而无信!” 见不能挣脱束缚,文休只能恨恨的盯着刘封。 刘封挥了挥手,令人解开束缚文休的绳索。 文休眼神一变,喝道:“刘贼,何必虚情假意,你以为我会感恩而降吗?” 刘封轻轻摇头:“别误会。孤并非要你降,只是不愿文聘曝尸荒野。文聘虽是孤所杀,但其智勇和义烈,孤也颇为钦佩。 孤已命人打造好棺木,又自俘虏中挑选了数人抬棺,你可护送文聘的棺木,返回洛阳安葬,以全其名。 至于你方才言孤‘言而无信’,呵,都是在用诈,不外乎孤识破了文聘的诈术,而文聘未能识破孤的诈术,无关信誉。 你若执着于此,反让孤小觑文聘,竟教出如此器量狭隘的养子。” 文休语噎。 良久。 文休又狠狠道:“刘封,即便如此,我也不会感激你,战场相遇,我必杀你!” 一旁的岳举按捺不住火气:“燕王殿下,此贼无礼,不可轻放。不如杀了此贼,另选降卒护送文聘棺木离开,亦可全其名!” 杨兴、卢义等人,亦是忿忿。 在众将校眼中,刘封是敬文聘智勇和义烈,才让文聘的养子护送棺木返回洛阳以全其名。 这不意味着,众将校就能忍耐文休在此大放厥词。 文休昂着脖子,即便面临众将校的怒火也不低头。 刘封示意众将校安静,看向文休:“孤既然说了要让你护送文聘棺木返回洛阳,就不会食言。你受文聘恩义,想杀孤也在情理当中,孤也不惧有人寻仇。” 文休复杂的看了刘封一眼,咬牙转身。 刘封也不阻拦,只派人将文聘的棺木转交文休,又给了文休及抬棺的魏卒三日干粮饮水,任其离去。 如此施为,实为安抚人心。 文聘在石阳多年,不论是那千余降卒还是城内数千家百姓,有受文聘压迫者也有受文聘恩义者。 战场厮杀,生死各安天命。 厮杀结束,让文休护送文聘棺木返回洛阳,是刘封在向石阳城的降卒和百姓表达态度。 毕竟。 刘封要的不仅仅是石阳城这个战略要地,更要江夏郡北部诸城的民心! “文聘虽死,于禁尚在,孤料于禁定会在石阳北的安陆聚兵固守,以待曹丕增援。” 安陆在石阳北部,约两百里,扼守涢水与江汉平原交界,控御大别山南麓通道。 再往后四百里,则为大别山战略支点平春,是极为重要的屯田地。 而在平春后方,则是大别山重镇义阳,位居淮水上游,史载吴魏石亭之战后,曹魏就增设了义阳三关堡垒,即武胜关、平靖关、九里关三大关卡。 只取石阳不取安陆,曹魏就能将安陆变为下一个石阳。 这不符合刘封对江夏诸县的战略规划。 趁着文聘被斩、于禁新败,刘封自然要趁胜追击,将于禁撵回淮水。 赵云当即请命追击。 关兴忙给关平使眼色,让关平也请命。 关平本不想跟赵云抢功,犹豫了片刻后,也出列请战。 赵云需要战功,关平同样需要战功。 而攻打安陆,将会是此回对魏进攻的最后一战。 刘封没有厚此薄彼。 当即就令赵云和关平各引一军攻打安陆,先破城者为头功。 随后。 刘封又将石阳城的后续官吏部署及治理都交给了关兴。 不论是石阳还是安陆,都属于江夏,自然也得由关兴这个江夏太守来负责。 眼下已到三月。 石阳的春耕也得提上议程。 否则来年数千家百姓的吃喝又会给诸葛亮的财政规划增加一大笔支出。 真若如此。 即便刘封将襄阳、新城和宜都三郡的钱粮赋税都交给诸葛亮统筹了,诸葛亮也绝不会对刘封客气。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你们这群当将军的,就只会打仗吗? 数日后。 安陆传回消息。 关平先登破城,于禁败走。 刘封遂令关平驻守安陆,令赵云多执旌旗,一路向北追击。 同时派遣使者快马入夏口,乘快船入柴桑,将军情报与陆逊。 得了诸多好处,刘封自然也得给孙权一口汤喝。 否则真让孙权在濡须口惨败,那也不是刘封愿意看到的。 让孙权在挣扎中能看到一丝保守江东的希望,才是刘封对江东战略的核心。 既不能让孙权太强,又不能让孙权太弱,才有足够的时间去分化、瓦解,然后将江东步步蚕食,一口汤都不给曹丕喝! 由于曹丕没有派遣援军支援韩综,韩综在丁奉和徐盛的并力围剿下,兵败被杀,鄱阳内的响应韩综的大盗也被剿灭。 陆逊顺势暂掌了鄱阳郡军政。 得到刘封破石阳斩文聘的军情后,饶是陆逊早有预料也不由震惊。 “竟连文聘都被刘封斩了!” 刘封的强势,令陆逊震惊的同时更感忌惮,不由想到了初时跟刘封达成的约定。 身为江东大族核心成员,又是孙策的女婿孙权的重臣,若说陆逊真心实意的投靠了刘封,不论是刘封还陆逊自个儿都不信。 不外乎利弊的权衡罢了。 谁强,就依附谁。 这是江东大族最常见的生存方式。 昔日曹操强盛时,江东大族想投曹;后来孙权强盛,江东大族依附孙权;如今刘备强盛,选择自然又多了一方。 不过。 陆逊并没有将心底的想法表露出来,而是尽起柴桑水军战船,增援濡须口。 刘封将军情传给陆逊,也是在给陆逊在孙权面前表现的机会。 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 当濡须口的孙权势单力孤时,柴桑的陆逊在平叛后又率军来援,哪怕今后有人谗言陆逊跟刘封走得很近,孙权都得重用陆逊。 既然是合作,自然就要双利。 而事实上,濡须口的战事也的确如刘封期望一般在展开。 孙权想要保住最后的脸面,在濡须口跟曹丕死磕不退,江东诸将为了各自在江东的利益,也不敢再保存实力。 堪堪跟曹丕打了个平分秋色。 而当陆逊的援军到来后,尤其是“刘封破石阳斩文聘”的消息传出,孙权在濡须口的战事也终于迎来了转机。 “哈哈!曹丕蠢贼,这就是跟孤拼命的代价,石阳被破,文聘被斩,曹丕就只能退守淮河上游,无法再袭扰荆州后方了。” 孙权笑得很开心。 虽然孙权势力也退出了荆州,但人不患寡而患不均,看着曹丕势力还在荆州,孙权比得不到荆州还难受。 如今见曹丕的势力也退出了荆州,孙权自然也就很开心。 随后。 孙权令人将“刘封破石阳斩文聘”的情报抄了数十份,然后绑在箭矢上,射向曹丕军中。 又派使者,欲与曹丕停战。 忽如其来的军情,将曹仁惊得不轻。 “刘封破了石阳斩了文聘?这怎么可能!” “石阳有文聘和于禁在,怎会被刘封攻破?” “莫非是孙权故意为之,想以此将我惊退?” 曹休、满宠、王凌、贾逵、臧霸等将校,亦是惊得不浅。 “如今豫、徐、兖三州的兵力,几乎都调走了,倘若石阳真的有失,刘封就能直入平春入汝南威胁许县,若刘备再从襄阳出兵牵制宛城,我军后路就断了。”王凌忧心忡忡,低声分析。 曹仁大喝:“休得胡言!纵是关羽亲至也未能拿下石阳,刘封如何能破石阳斩文聘? 不过是孙权的疑兵之计,有何可惧?只需并力再击,定可拿下濡须口!” 王凌欲言又止,低头不再说话。 这一战,与其说是曹丕亲征,倒不如说是曹丕在给曹仁雪耻的机会。 堂堂大将军被刘备生擒,这是耻辱,也是对曹丕以及曹魏现任宗室大将能力的质疑。 曹丕自知跟刘备打,无法取得优势。 而选择跟孙权打,则相对容易。 一开始只是恼怒孙权偷袭合肥,之后是恼恨张辽因战病逝,到了最后就纯粹是想灭了孙权来提高曹魏政权的威望。跟着曹丕的世家大族,并非都对曹丕忠诚,而是曹丕将权力进行了分配。 采纳陈群的九品中正制,就是为了拉拢北方的世家大族。 然而任何的选官制度都有个缺陷,那就是一旦皇帝不行或者皇室的宗室不行,权力必然会被世家大族再次分配。 宗室不行了,打仗就得依靠世家大族的良才。 那么到了最后,皇帝就只能仰仗世家大族,刘协怎么当的傀儡,曹魏的皇帝就得怎么当傀儡。 曹丕不知道子孙会如何,也管不了子孙。 曹丕知道的是:即便权力会被世家大族再次分配,也不能自曹丕而始! 曹仁也明白曹丕亲征孙权的用意,故而自去岁十月到今年三月,打了近半年,也不敢有半分的松懈! 如今。 眼看孙权就要坚持不住了,忽然来个“刘封破石阳斩文聘”? 近半年的努力,就要功亏一篑? 别说军情真假未定,哪怕是真的,曹仁也不会放弃! 不过。 曹仁想打,众将校却没曹仁的决心。 尤其是王凌、贾逵、臧霸等非曹魏宗室大将,更侧重于考虑“万一刘封断归路又当如何”。 只是碍于曹仁的威势,不敢妄言。 否则一个不小心,被曹仁拿来当典型明正军法,那就太冤了。 满宠扫了一眼众将校,低声谏言:“大将军,不如先派人将消息送与陛下。我等可在此死战,但陛下不可有失。” 王凌的话,曹仁可以不听;满宠的话,曹仁不能不考虑。 满宠不仅仅是曹操在兖州时就追随的老将,还是跟着曹仁一起在樊城挡过关羽、挡过刘备。 又属于患难同袍,一起被刘备生擒过,自然也要卖满宠三分情面。 仔细想了想,曹仁同意了满宠的提议,一面加紧再攻濡须口,一面派人将消息快马传回寿春。 而在寿春。 不同于曹仁对“刘封破石阳斩文聘”的情报有猜疑,曹丕已经得到了淮河上游传来的情报。 “文聘战亡,于禁被赵云一路追赶到平春。刘封这是想断朕的归路啊!” 曹丕将手中的竹简轻轻放下,斜倚凭几,招了招手。 两个美人蹲伏在曹丕身后,替曹丕按揉头部。 下方。 刘晔和蒋济皆是面色凝重。 尤其是刘晔。 一开始刘晔就预料过,刘封极有可能去偷袭石阳。 奈何曹丕不听。 刘晔欲言又止,随后又看向蒋济。 显然。 刘晔也知道现在不是进言的时候,否则容易让曹丕误会。 蒋济斟酌了片刻,进言道:“陛下。如今战事已持续近半年,诸郡粮草筹集艰难,兼之春耕将至,征调的民夫也得返回。臣斗胆,请陛下体恤士民,班师回朝,以养民生。” 蒋济说得委婉。 半个字不提刘封破石阳斩文聘的事,只谈粮草和春耕。 换而言之:退兵,是非战之因,而是曹丕体恤士民! 蒋济能跟司马懿一样熬到高平陵之变,这智商情商常人难以企及。 唯一一次失了智,也就高平陵之变被司马懿给忽悠了,本来都好好的,结果反被司马懿的洛水违誓给气死。 曹丕没有回应。 依旧是闭着眼睛,静静的享受美人的按摩。 曹丕心中不慌吗? 慌,是肯定的。 然而曹丕更清楚,慌解决不了问题。 蒋济的话中深意,曹丕听明白了,不外乎是“退兵”。 可退兵了,曹丕这近半年劳民伤财兴师动众的讨伐孙权,就功亏一篑了。 曹丕不甘心! 可刘封的势力都延伸到淮河上游了,曹丕又不能不去权衡个中利弊。 再加上。 撤兵后如何安抚大将军曹仁,也是个令曹丕头疼的事。 蒋济的理由虽然好,但还不够! “子扬有何想法?” 良久。 曹丕徐徐开口。 刘晔忙道:“禀陛下,臣以为,可再与孙权议和。” 曹丕“哦”了一声,问道:“子扬之意,是想让孙权再次称臣?” 刘晔摇头:“孙权虽然反复,但我料其必不敢在这个时候再叛刘备。臣之意,是暂留孙权在江东,改变策略,以攻心为主,驻兵为辅。 孙权虽说保住了濡须口,但这半年也损失惨重,再难成气候,陛下应当将军事重心放在西部,优先对付刘备! 同时在淮河上游的义阳、平春、安阳部署重兵,且在大别山增设关卡,提防刘备今后走江夏寇略汝南。” 刘晔也绕着弯儿,将曹丕的注意力转移到淮河防线。 “还不够。” 曹丕淡淡的语气,有着不容置疑的决定。 刘晔和蒋济对视一眼,不由苦思。 曹丕口中的“还不够”,就是让刘晔和蒋济,赶紧想理由。 这个理由,必须要让曹丕在退兵的同时还能维持大魏皇帝的威严。 那就只有“谶纬”之言了。 刘晔和蒋济商议了片刻,蒋济进言道:“陛下,臣听闻江淮之地,近日地涌醴泉,去岁又有嘉禾九穗,此乃上天嘉陛下仁德,赐丰年以安黎庶。 兵者凶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今既天命示儆,地灵献瑞,当顺乾坤之意,罢兵兴农。 可取铁器铸为农具,分赐淮南流民;留精兵三万屯田,余者解甲归乡。 再遣人持节入濡须口,祭告吴越山川之神,曰:陛下悯尔生灵,暂收雷霆之怒,若孙权悔罪称臣,可赦其僭逆之罪,如若不然,天必降灾祸于吴越。” 蒋济以“天命不可违+体恤苍生”为核心为曹丕寻找的理由,既能规避战败问责,又塑造曹丕“仁德应天”的明君形象,符合汉魏之际天人感应思想传统,维护了帝王“敬天法祖”形象。 简而言之:不是曹丕不能灭孙权,而是曹丕是仁君,要仁德爱民。 这样的理由,听得曹丕身心大悦。 曹丕直起身,徐徐睁开的双眸中有赞许之意:“不错,速拟诏书。” 蒋济暗暗松了一口气。 上位者想要脸面,就必须得故弄玄虚假托天命,来寻找合适的理由。 诏书很快拟定。 曹丕又派刘晔持节前往濡须口,祭告吴越山川之神,宣诏退兵。 虽然很不情愿,但曹仁也不敢在这个时候忤逆曹丕的圣旨,只能郁郁退兵。 持续了半年的魏吴之争,也以曹丕孙权的两败俱伤而结束。 唯一得利者,只有刘备! 江陵城。 刘备的笑声如阵阵春雷,轻快而悦耳。 初时得到“刘封破石阳城斩文聘”的捷报时,刘备还不敢相信。 镇守石阳十几年的文聘,竟然被刘封斩了! 被曹魏占了十几年的江夏北部重城,也被刘封夺得了! 这样的捷报,不亚于孙权放弃鄂城退回柴桑! 换而言之:除了紧挨淮河太北面的平春、西阳等县,靠着汉水的诸县都已经收复。 尤其是军事重镇石阳和安陆,这让刘备不论是进攻和防守,都有了更好的前沿阵地。 关羽亦是惊叹。 在荆州跟曹仁、文聘等曹魏宿将斗了多年,没想到文聘到了老年竟然死在了刘封手中,连守了多年的石阳城都丢了。 而关平和关兴的表现,虽然一开始被文聘和于禁联手算计后差点兵败,但整体上的表现也是不差。 尤其是安陆一战,关平先登破城,让关羽也感到欣慰。 关羽往日都是带着关平,手把手的教关平怎么带兵,极少有让关平独挡一面的时候。 上一次还是关平暂代刘封在新城抵挡夏侯尚。 考虑到夏侯尚也只是战场新人,故而关羽也不敢妄言关平就能独当一面。 加上石阳和安陆两战后,关羽看到了关平的真实能力,比起文聘于禁这样的宿将虽然不如,但也能跟夏侯尚一较高低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这次差点兵败身死的战场经历,关平也能得到更进一步的成长。 毕竟,就连刘备和关羽在人生的前期也是败多胜少,然后在屡败屡战中,不断的积累经验总结教训,才逐步的成长起来的。 在与关羽仔细商议后,刘备派人去江夏宣诏。 论赵云石阳数功以及数十年的忠诚勤勉,封赵云为永昌亭侯,以彰其德。 论关平石阳、安陆数功,擢升关平为平东将军,以嘉其勇。 其余诸将校,或累积功勋,或行赏赐,一应封赏皆在诏中。 又诏燕王刘封回江陵,另行封赏。 江津口。 数十骑迎风而立。 为首者虽然两鬓斑白,但不减英雄气概,正是大汉皇帝刘备。 在得知刘封今日会抵达江津口后,刘备就带上了亲卫骑兵,提前来到江津口。 虽有大臣劝谏称“陛下亲往迎接,恩宠太甚”等等,但刘备临朝听了表示认可后下朝就换了布衣,然后带着亲卫骑兵径自出城。 言下之意:朕不穿龙袍,是听从谏言,以免亲往迎接对燕王恩宠太甚;朕穿布衣,就是单纯的想儿子了,面子给你们了,就别再教朕做事了。 不多时。 一艘楼船自下游而来。 船头两人,正是刘封和赵云。 刘封是受诏而归,赵云则是事毕回江陵,正好顺路。 “咦?” 眺望到岸上数十骑,刘封微有惊讶:一群布衣骑士,竟能出现在江津口这个军事要地? 直到楼船靠岸,刘封才看清岸上数十骑的身份。 当看到为首的刘备时,刘封又惊又喜。 战马驰骋下楼船。 刘封策马前奔,在临近刘备十步时跃马而下,伏拜于路旁,激动而呼。 “儿臣,参见父皇!” (本章完) 第171章 益州惊变,北伐战略的调整(6K) 第171章 益州惊变,北伐战略的调整(6k) 刘备大笑。 下马近前,扶起刘封,将不知何时缠在刘封头发上的杂草摘下。 “吾儿受苦了。” 关切的话语,听得刘封心中更是感动。 “为父皇征战,乃儿臣本分,儿臣受些苦,也是应该的。” 刘备故作蹙眉。 “胡说!没有什么苦,是应该受的。” 后方。 赵云也自楼船而下。 见刘备刘封父子叙旧,赵云识趣的没有上前惊扰。 待刘备目光看过来后,这才近前行礼。 刘备大赞:“听吾儿说,子龙于石阳城披甲先登,虎胆熊威,不减当年之勇啊。” 赵云谦逊道:“能破石阳,皆燕王殿下谋划之功,云不过是略显了勇力罢了。” 刘备大笑:“子龙过谦了。吾儿虽有谋划之能,但若无子龙勇力,石阳亦难破矣。朕已经在城内备下酒宴,且随朕入城,共饮美酒。” 谈笑间。 众人上马,驰骋回城。 是夜。 刘封大醉。 直到日上三竿,刘封才艰难的睁开眼睛,只感觉脑仁发疼、口干舌燥。 宿醉后的干渴感,让刘封的嗓子有些沙哑。 “水水.” 早在一旁静候的申淑,连忙将准备好的醒酒汤,端到刘封面前。 咕咚 刘封如牛饮。 直到将一大碗的醒酒汤饮尽,恶心、头疼、干渴才稍微缓解。 又觉腹中饥饿,抓起桌上的豆糕狼吞虎咽。 “殿下且稍待,阿素妹妹已经去取热食了。”申淑小声道。 原来昨夜刘封大醉,被刘备派人送回燕王府后,就由申淑和白素两人彻夜照顾。 方才刘封唤水时,申淑料到刘封醒酒后会腹中饥饿,就让白素去后厨取热食,桌上的豆糕也是提前准备好让刘封充饥的。 “王妃可在?” 吃了几块豆糕后,刘封也不似方才一般饥饿,整了整衣襟问道。 申淑应道:“王妃早时来过,见殿下未醒,不忍惊扰,就先去丞相府了。” 刘封微微惊讶:“丞相府?王妃莫不是去寻黄夫人了?” 申淑点头:“黄夫人早年受战乱波及,伤了身子骨,以至于多年未孕。 丞相因无子嗣,又不愿纳妾生子,欲认其兄之子诸葛乔为子,黄夫人常感愧疚,时有哀愁。 殿下出征后,王妃偶然得知能调养身子骨的良方,每日都会去丞相府邀约黄夫人,或是出行同游,或是送温补汤饮,或是以言劝慰。” 刘封了然。 同床共枕多年,孙琰了解刘封,刘封也了解孙琰。 早不去,晚不去,偏偏刘封出征后就去寻诸葛亮的夫人,必是刘封出征前诸葛亮来府中与刘封论势后,将相和睦,孙琰这才借机与黄月英亲近。 有的事,孙琰去做,远比刘封去做,更有效果。 诸葛亮重情重义,为报刘备的知遇之恩,不惜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而同时。 诸葛亮公事上也在力求公正,尽可能的减少私情对公事的干涉,跟刘封的关系也保持了合理的距离,既不会太亲近又不会太陌生。 刘封毕竟不是太子而是燕王。 若丞相跟燕王走得太近,难免会给小人寻到中伤构陷的机会。 因此。 诸葛亮基本上只跟刘封谈公事,不跟刘封谈私事,即便偶尔有谈,也是张弛有度。 刘封也很清楚。 身处嫌疑之地,要持盈守位,劳谦其德,故而刘封也不会跟诸葛亮明面上走得太近。 上回与诸葛亮论势,让出襄阳、新城和宜都三郡钱粮赋税统筹权,也是为了国家大计而非个人私利。 看似私事,实则办的都是公事。 而孙琰就不同了。 孙琰不仅仅是燕王妃,还是刘备昔日徐州挚友孙乾的女儿。 孙乾又是大儒郑玄的门人,是享有盛名的名仕。 而黄月英是襄阳名士黄承彦的女儿,亦是名门女。 孙琰跟黄月英亲近,将能调养身子骨的良方送与黄月英,只要刘封和诸葛亮谨守本分,这都属于贵妇人间私下的正常来往。 毕竟。 一个是刘备器重的丞相,一个是刘备器重的爱子兼大将,总不能连双方的正常来往都要去忌惮怀疑? “王妃有心了。” 看破不说破,孙琰与黄月英的亲近,对刘封而言是有实实在在的好处的。 不多时。 白素自后厨将热食端来。 看着面有疲色的申淑和白素,又想到一早就去寻黄月英的孙琰,刘封心中更感欣慰。 有妻妾如此,夫复何求? 虽说妾的地位很低,但刘封向来都是“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并不会因为申淑和白素是妾都有轻视。 申淑和白素虽然不似孙琰一般有大家之风,但两人对刘封足够忠诚、足够悉心,对孙琰也足够尊敬。 在权贵之家,这已经很可贵了。 家和,万事才能兴。 正食间。 人报骠骑将军马超来访。 “咦?” 刘封微感惊讶。 这才刚回来,马超就来了? 虽然有疑惑,但刘封也没耽误,一面让人将马超引到雅阁,一面更换常服。 “孤先去见马骠骑,你二人昨夜辛苦,稍后自去休憩。” 叮嘱了申淑和白素,刘封大步来到雅阁。 “骠骑将军,数月不见,你越发的精神了。”刘封大笑问礼。 “殿下风采,亦是不减。”马超亦笑。 自刘封在成都瓦解了马超内心的心结后,马超不再纵情于酒色,这两年一面改善饮食和作息,一面打熬身体。 人一旦没了心结,身心就会变得愉快,因心结而逝去的精气神也会逐渐恢复。 虽然没能恢复到昔日杀得曹操割须弃袍的潼关马超状态,但凛威也非寻常武将能及。 宾主落座。 早有侍从奉上茶水。 “骠骑将军着急寻我,可是遇到了急事?”刘封没有称孤,称谓会视尊卑亲疏而有所不同。 马超端着茶水,眼神有些躲闪,似是在犹豫。 刘封也不催促,静静品茶。 以刘封的精明,自然也能看出马超藏着心事。 马超不开口,刘封不能催。 片刻后。 马超将茶水一饮而尽,又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问道:“殿下,我听闻子龙在石阳时,不仅独战文聘于禁,更是披甲先登破了石阳城?” 刘封也不隐瞒:“赵将军跟随父皇多年,常领中军,故而极少有立功的机会。 赵将军又为人谦逊,不喜与人抢功,即便当了征南将军都自觉是无功受禄。 故而这次父皇下了密诏,让我给赵将军寻些立功的机会,石阳一战,赵将军雄风不减当年啊。” 马超语气不由多了几分急切,直言问道:“殿下可还有征战别处的想法?” 怪不得如此急切,这是想立功了啊。 刘封放下茶碗,轻叹道:“想,肯定是想。奈何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如今粮草不足,短期内无法再征战。” 马超眼中闪过一丝遗憾,不由长叹:“粮草不足,唉.” 心中郁闷,马超又倒了一碗茶水,茶不醉人人自醉,面有落寞。 刘封奇道:“骠骑将军为何叹气?赵将军年过六旬了才是个征南将军,立功心切,情理当中。骠骑将军位仅次于大将军之下,地位尊贵,又何必急于立功?” 马超再叹:“殿下,我这个骠骑将军,非军功而升迁,名不副实。如何不急?” 马超有自知之明。 如名士许靖虽然没功绩但也位列司徒一般,刘备以马超为骠骑将军看的也不是马超的功绩。 除了早期“威慑益州、速取成都”外,更重要的是马超在西凉的影响力以及曾受朝廷册封。 前者可以拉拢羌胡制衡曹魏在西凉的影响力,后者可以彰显刘备政权的合法性。 倘若心结还在,马超大概率病逝,也就不存在急于立功的想法了。 如今心结不在,马超自然不甘心当一个名不副实的骠骑将军,而是要真正打出骠骑将军的军功! 原本马超只是在等待北伐的时机,可看到赵云跟着刘封去了一趟江东就立了大功,马超顿时坐不住了。 这两年马超也看明白了。 刘备的对外战略方向,看似在由刘备决定,实际上一直是刘封在推动。 平推南蛮如此,夺取襄樊如此,讨要鄂城如此,攻取石阳亦如此。 如今的刘封才是刘备手中最锋利的那柄刀! 想要立功,就得跟着刘封走! 刘封低头沉吟。 片刻后。 刘封询问:“骠骑将军训练的骑兵,可有成效?” 马超闻言而叹:“军士的骑术训练,问题不大。就是滇马的体型太小,缺乏冲击力和冲刺速度;殿下若想训练一支能与曹魏骑兵对阵的骑兵,还是得设法购买北方战马。” 这两年,马超一直都在用南中的滇马训练骑兵。只不过见惯了北方高头大马的马超,瞧不上滇马的“弱小”,也不认为滇马骑兵能与曹魏骑兵对阵。 “曹魏封锁了北方关卡,想购买北方战马,几无可能。”刘封右手托着下巴,一边思考一边道:“至于滇马骑兵,也未必不能与曹魏骑兵对阵!” 马超惊问:“殿下,我自小就与骑兵打交道,亦曾与曹魏骑兵对阵,恕我愚昧,我委实想不到滇马骑兵如何能与曹魏骑兵对阵。” 刘封笑了笑:“骑兵是否精锐,战马并非唯一。骑兵的武器、装备才是关键。” 诚然。 滇马骑兵在与曹魏骑兵的冲击作战上不具备优势,但滇马骑兵胜在山地机动和游击骚扰。 在饲养成本上,也远远低于曹魏骑兵所需的战马。 形象点来讲:这就是拼夕夕和淘小宝的区别,质量不行,就走量。 不过。 想要让滇马骑兵以量取胜,还得给滇马骑兵配备一件核心的装备。 弩! 一种能对曹魏骑兵形成密集箭雨的弩! 昔日,李陵曾以弩兵+车阵对抗匈奴骑兵,虽败但杀伤显著;先登营也曾以强弓硬弩灭杀了公孙瓒引以为傲的白马义从。 在没有重甲骑兵的汉末三国,弩兵对骑兵的杀伤力是很可怕的。 毕竟,不论是魏还是汉,以目前的国力都打造不出李世民的三千玄甲骑兵。 早在构思滇马骑兵能否对阵曹魏骑兵的时候,刘封就在考虑将滇马骑兵跟诸葛亮连弩结合组建连弩骑兵。 这也是刘封能拿出连弩模型交给诸葛亮改良的原因。 打曹魏骑兵的时候,就利用连弩的优势来弥补滇马在冲击作战上的短板。 打曹魏步兵的时候,滇马冲击作战短板再差,那也是骑兵! 若再给滇马骑兵配上双边马镫,滇马骑兵的机动作战能力,又会再上一个台阶。 不过。 刘封刚回江陵,诸葛亮是否已经将连弩改良,刘封并不清楚。 “骠骑将军且稍安勿躁,北伐不比东征,骑兵是肯定要投入战场的,不会少了骠骑将军立功的机会。至于如何让滇马骑兵能对阵曹魏骑兵,我早有准备。” 刘封给了马超许诺。 送走马超后,刘封又派人给诸葛亮送了一封拜帖。 诸葛亮是否将连弩改良,既关系到连弩骑兵的组建,亦关系到刘封对北伐战略的调整。 如今的局势,理论上最适合北伐的时机可以等到曹丕病逝。 然而。 历史上曹丕病逝,除了身体不好、纵情酒色外,还有一项最关键的:集权改革、频繁亲征。 在位六年,不仅大刀阔斧的改革集权,更是亲征孙权三次。 这频率,曹操见了都得赞一声“好大儿”。 侍中辛毗曾劝阻“今非伐吴时,当休养生息十年”,曹丕却反问“难道还要将敌人交给子孙解决”,执意出兵! 结果三征孙权都无功而返。 尤其是第三次,戎卒十馀万,旌旗数百里,结果当年冬季严寒,河道结冰,导致船队无法行进;撤军时又遭东吴高寿率敢死队夜袭,副车、羽盖被夺。 曹丕狼狈北归,深以为耻,这一战也成了压垮曹丕的最后一根稻草。 如果不谈立场和功绩,曹丕在当皇帝这个位置上,是够敬业的。 孙权已经残了大半。 曹丕又在跟孙权的濡须口之战中吃了大亏,不仅没能彻底击溃孙权,还丢了石阳折了文聘。 基本上不会再有二征孙权和三征孙权了。 至于亲征刘备? 曹丕敢三征孙权,最大的原因就是刘备败了,没威胁了,又觉得孙权曾经称臣好欺负。 而如今。 刘备活得好好的,益州和荆州战事接连败给刘备,就连曹仁都被刘备生擒。 在这种局面下,曹丕不会狂到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亲征刘备。 更可能的局面是:曹丕会在濡须口之战后退回洛阳,在重要关卡部署重兵,然后休养生息以待天时。 没有频繁亲征对身体机能的消耗,没有三征失败以及羽盖被夺狼狈北归的心理重创,一个在洛阳安安稳稳休养生息的曹丕,真的就一定会在三年后病逝吗? 答案是否定的。 如果曹丕这都能病逝,那么刘封就得考虑下天命不可违、历史轨迹无法改变的可能了。 反过来说。 曹丕今年才三十六。 反而有足够的时间,去等刘备死,或等关羽、张飞、黄忠等老将年迈到经不起征战。 亦或者说:曹丕,才是那个静待天时的一方。 既然曹丕在三年后病逝的概率极小,甚至于双方都按兵不动时,曹丕可以比历史上多活十年二十年都说不准,那么刘封想趁着曹魏新旧更替而北伐的天时就不会再出现。 没了这个天时,又该如何北伐? 这是个需要深思的问题。 论人口、论经济、论疆域、论和诸戎,当双方都处于和平时,仅有荆益二州不到六十万户的人口,是远远无法跟曹丕拼发展的。 单论在籍户口,曹丕并没有太大的优势。 可要论上北方司空见惯的世家豪强隐匿户口、屯田户军户等特殊户口,曹魏的户口是刘备的三到五倍。 而刘备这五十多万户的人口,已经是平推南中、新城募夷后近乎于极限了。 再想增加人口,就得去交州或更南部迁人了。 而曹丕还能再迁西部羌胡、北部乌桓鲜卑南匈奴等胡族。 哪怕刘封提前将曲辕犁给问世了,也仅仅只是提高了耕种的效率,并不会因为曲辕犁就能取得绝对的粮食优势。 怎么算,刘备一方都不具备跟曹丕一方拼发展的优势。 想北伐灭曹,刘封依旧得主动进攻! 到了傍晚。 孙琰自丞相府中返回。 同时也给刘封带回了诸葛亮的回信和一个连弩模型。 刘封派人给丞相府送拜帖时,孙琰正在丞相府中与黄月英叙事吗,诸葛亮就顺势将回信给了孙琰。 倒不是诸葛亮不想见刘封,而是诸葛亮诸事太忙,抽不出时间见刘封。 而刘封投拜帖的目的,诸葛亮也早已猜到:不外乎是催问连弩的改良。 诸葛亮回信的内容很简单,简单到连个多余的字都没有,而是几幅连弩的改良图! 让孙琰带给刘封的连弩模型,也是诸葛亮改良后的连弩模型。 “还得是丞相啊!” 刘封惊喜的把玩着手中的连弩模型,仔细看了改良图后,将连弩模型拆卸又组装,顿感其中精妙。 有了改良后的连弩,刘封用滇马和连弩组建连弩骑兵的构想,就能够付诸于实践了。 “此弩黄夫人也参与了的。” 孙琰见刘封对连弩爱不释手,又补充了一句。 传言黄月英与诸葛亮一样,都善机巧。 在刘封看来,诸葛亮和黄月英的结合就好比两个理工男女走到了一起。 而之所以会有黄月英“阿丑”的名声传出,大概率跟理工女平时不爱红妆有关。 “黄夫人的身体,可有好转?”刘封放下连弩,询问道。 孙琰轻轻摇头:“黄夫人不仅仅是身子骨弱,还有旧疾,想要好转,不调养个三四年是不成的。” 三四年. 刘封沉吟片刻,道:“调养身子不是一日之功,莫要急于一时。” 看着孙琰眼中的期待,刘封笑了笑,将孙琰搂在怀中:“夫人有心了。有些事孤不能亲自去办,幸有夫人相助。” 孙琰面色一红,将头靠在刘封的胸膛,低声道:“我为殿下妻,自当为殿下内助。” 看着孙琰那不安分又羞涩的模样,刘封哈哈大笑,将孙琰拦腰抱起,在孙琰惊呼声中,大步入了内屋。 小别胜新婚,不足为外人道也。 尚书令府。 一封急信送至。 看到信中内容,法正不由惊坐而起,随后喝令左右:“备车!” 片刻后。 法正来到刘备的寝宫外。 说是寝宫,其实就是一处大宅。 考虑到荆州历经战乱,刘备并未在荆州大兴土木。 正殿是大宅改的,寝宫也是大宅改的,钱粮大抵都用在了民生和军费上。 见到法正,刘备惊讶而问:“孝直连夜来见朕,有何急事?” 刘备为政勤勉,每日都会上早朝。 故而百官有需要提交刘备审批的政务,都能及时的在早朝上得到解决。 压根不需要连夜来见刘备。 法正将手中的帛书递给刘备,道:“惊扰陛下,是臣之罪也。然此事紧急,又牵涉重大,不适合直接在早朝上提出。” 刘备心神一凛,遂展开帛书。 看到帛书内容,刘备亦是吃了一惊:“李严孟达,占了武都阴平?” 刘备虽有令李严、孟达图谋武都、阴平之意,但随着迁都江陵,战略的重心也偏移到了荆州。 这对想立功的东川诸将而言,并不是好事。 于是乎。 东川都督李严,会见了汶山郡太守孟达、梓潼太守张翼、汉中太守魏延、巴西郡太守阎芝。 李严认为:刘备迁都江陵正是攻打武都阴平的时机,既然所有人都认为刘备迁都江陵是将战略重心转移到荆州,那么雍州刺史郭淮必然也会如此断定。 攻其不意,出其不备。 不论是孟达还是魏延,都是对军功有迫切渴望的,两人当即就认同了李严的提议,同意协同攻打武都阴平。 张翼和阎芝虽然不似李严、孟达、魏延一般进攻欲望强,但也没表示反对,愿意协同对武都阴平的作战。 随后。 东川诸郡秘密聚兵,先由魏延进攻武都郡,吸引郭淮的注意;李严、孟达、张翼则走汶山和梓潼奇袭阴平,阎芝负责后勤。 雍州刺史郭淮率兵驰援,被魏延挡住,随后李严、孟达、张翼自阴平而来,协同魏延于建威齐战郭淮。 郭淮不敌退走,李严遂占武都阴平二郡。 而占了二郡后,李严就派人紧急传送捷报,并希望刘备能派刘封于新城出兵,牵制武关的张郃,配合李严夺取雍州。 (本章完) 第172章 雍州攻略,让诸葛亮去益州(6K) 第172章 雍州攻略,让诸葛亮去益州(6k) 武关,是链接荆襄与关中的咽喉要道。 武关若失,关中则危。 刘封在将南乡诸县纳入新城郡后,势力范围距离武关不到三百里。 镇守长安的魏将曹真,更是将最善战的左将军张郃以及五千步骑都放在了武关,以防刘封奇袭。 刘封知晓张郃厉害。 为麻痹张郃,刘封将重兵部署在了宛城方向,意在告诉张郃:别在武关待着了,我对武关没兴趣。 而现在。 李严却想让刘封于新城出兵牵制武关的张郃,这就等于直接破坏刘封在荆北三郡的部署! 且不说李严能不能夺取雍州,即便能,刘封又凭什么要放弃原有部署去配合李严? 刘封这几年威望剧增。 尤其是刘备以刘封为征北将军、假车骑将军、荆北都督,持节督荆北三郡后,就等于将荆北方向的战事,全权委托给了刘封。 除非刘备开口,没人能改变刘封在荆北方向的部署。 法正私下来见刘备,即有这方面的考虑。 在私人关系上,法正跟刘封往来疏远,难以如诸葛亮一般,能私下与刘封洽谈大势。 “孝直,你怎么看?” 刘备放下捷报帛书,抬头看向法正。 法正来时就想好了措辞,禀道:“东川和西川,这两年府库充足,百姓徭税轻薄,若以精兵万人出武都,粮草可用一年。 郭淮新败,雍州惊惶,假使燕王殿下再出兵武关,张郃必不敢轻离武关,长安的曹真更不敢妄动。 余者如杨秋等人,虽有勇力,但无谋略,即便引兵去助郭淮,亦非李严等人对手。 曹丕大军又尚在淮南未归,数千里之遥,难以驰援。 故臣以为,当下正是西取雍州、合兵旧都之时。” 刘备不由蹙眉:“话虽如此,但眼下荆州百废待兴,燕王又将荆北三郡的钱粮赋税都交给了丞相统筹;即便燕王肯同意,丞相也不会同意。” 在诸葛亮眼中就是:你们一个个想立功都想疯了是吧?一个个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是吧?我好不容易才从燕王手中要到了荆北三郡的钱粮赋税统筹权,现在你们又要让我将荆北三郡的钱粮赋税吐出去? 倘若李严早几个月送来捷报,刘备或许还真会趁着曹丕孙权在濡须口大战,令刘封取武关。 那个时候,刘封也没将荆北三郡的钱粮赋税权交给诸葛亮,牵制张郃并不难。 而现在。 想让刘备下决定,不仅仅要让刘封同意,还得让诸葛亮同意。 听到这里。 法正亦是头疼。 让刘封同意,只需要说服刘备。 让诸葛亮同意,说服刘备都没用! 真惹急了诸葛亮,直接就将钱粮赋税统筹权往尚书台一扔:你行,你上! 论出谋划策,法正自问不弱于旁人。 论钱粮赋税,法正不及诸葛亮半分。 法正低头不敢看刘备的眼睛,道:“若不出兵,恐令东川诸将心寒。” 刘备闻言一叹。 李严等人拿下了武都阴平,正磨刀霍霍向雍州。 这个时候荆州方面不出兵策应,不仅会错过攻取雍州的良机,还会打击东川诸将的积极性。 若是不能妥善处理,反会让东川诸将滋生怨言,甚至于还会因此怨恨上刘封。 譬如:刘封自恃都督荆北三郡,不肯让东川诸将立大功,故意推诿。 等等。 家业大了。 利益就不能独享。 哪怕刘封是真心诚意将三郡的钱粮赋税交给诸葛亮统筹,也会被误认为是刘封故意在转移矛盾。 “容朕斟酌。” 刘备没有给法正明确的回复。 法正也明白刘备需要仔细权衡,故也没再多言,告了声罪后便离开了刘备的寝宫。 揉了揉太阳穴,刘备只感头疼难消。 “难怪曹孟德常患头风,基业越大,诸事越烦啊。”刘备“唉”了一声,命侍中郭攸之传召刘封。 刘备没有传召诸葛亮,也没传召关羽。 前者会直言钱粮不足,后者会对法正不满。 冒然传召,不仅不能解决问题,还会加剧矛盾。 刘备得先了解刘封的本意,才能周全考虑。 燕王府中。 刘封一脸不爽的瞪着侍中郭攸之,语气也颇为不善:“郭侍中,孤以前没得罪过你吧?” 本就是战场厮杀汉,又是掌军大将,刘封身上的凶悍气息是很重的。 被刘封这一瞪,郭攸之只感觉后背发凉:“殿下说笑了,众所周知,殿下内不恃亲戚之宠,外不骄白屋之士,定不会与我有私怨。” 刘封冷哼:“既无私怨,为何夜间惊扰?难道郭侍中不知道本王久未归家,当与妻妾同乐吗?你只是侍中,又不是太监,安忍坏孤美事?” 任何一个男人在办事的时候被惊扰,都不会有好脾气。 若不是看郭攸之是侍中,刘封都几乎要破口大骂了:不知分寸的蠢材,孤回趟家容易吗? 郭攸之面如苦瓜,心中委屈:“殿下,我哪敢惊扰啊,是陛下传召。” 刘封语气更冷:“父皇本就政务繁忙,岂能熬夜?你身为侍中,为何不劝?” 我也想劝啊! 可我哪劝得了啊! 郭攸之心中更感委屈,不知道该如何回复。 刘封呼了一口气:“今夜是谁惊扰了父皇?” 郭攸之迟疑了一阵后,小声道:“是,尚书令。” “哼!”刘封怒喝道:“天大的事,尚书令也应该先与丞相商议,私下惊扰父皇必存私心,孤明日当奏表一封,弹劾尚书令越矩之罪!” 郭攸之脸色更苦了。 燕王殿下啊,我就是个小小的侍中啊! 你要弹劾尚书令,别让我听到啊! “那殿下,是去?还是不去?”郭攸之的声音更卑微了。 后方。 听到刘封怒喝的孙琰,忙自屋内走出,见郭攸之一脸的苦瓜委屈,遂柔声劝道:“殿下息怒,不可误了陛下正事。” 随后。 孙琰又向郭攸之赔礼道:“殿下战场方回,燥气未消。还请郭侍中见谅,殿下实无刁难之意。” 郭攸之哪敢怪罪,连忙回礼道:“王妃误会了,是我今夜惊扰了殿下,非殿下之过。” 在孙琰的安抚下,刘封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平息内心的烦躁。 孙琰都出面劝了,刘封也不好再犟着。 叮嘱孙琰好生休憩后,刘封调整好情绪,跟着郭攸之来见刘备。 郭攸之如蒙大赦。 不多时。 刘封来到刘备的寝宫,躬身行礼。 “儿臣参见父皇。” 刘封生气归生气,来的路上凉风一吹,再大的脾气也冷静了。 刘备此刻还在沉思。 见到刘封到来,低头将一份帛书递给刘封:“这是东川都督李严的捷报,吾儿可先一观。” 东川?捷报? 刘封心神一凛,快速的扫了一眼捷报内容,遂明白了法正为何要私下见刘备,也明白了刘备为何会连夜召见。 明白归明白,刘封心底的火气也再次滋生。 得两个偏僻小郡,退一个郭淮就敢如此张狂,竟要妄言夺取雍州? 雍州若那般容易夺取,诸葛亮和姜维也不会一辈子都到不了长安了。 竟因此事,而惊扰了孤与妻妾同乐。 实是可恨! 将帛书放下,刘封平复内心的燥火,直言而道:“李严等人得了武都阴平,父皇理当遣使封赏,并下诏安抚武都阴平官吏士民,以彰大汉恩威。” 说完。 刘封便不再开口。 刘备正听得认真,忽见刘封不语,疑惑道:“没了?” 刘封佯装思考了一阵:“嗯。还需再增设武都太守和阴平太守。儿臣以为,可让太子举荐贤才。” 顿了顿。 刘封又补充道:“太子身兼益州刺史、征西将军,可替父皇恩巡武都阴平,以安二郡民心。” 刘备嘴角抽了抽。 吾儿这是在跟朕装傻呢! 朕难道不知道遣使封赏?不知道下诏安抚二郡官吏士民?不知道让太子举荐贤才? 这样的小事务,朕还需要连夜召见你? 刘备暗叹一声,也不戳穿刘封的小心思,直言问道:“李严有意乘胜追击,夺取雍州,吾儿以为是否可行!” 在方才的装傻期间,刘封已经有了对策,遂抚掌而赞:“丞相昔日曾言,若有天时,当一上将引荆州之兵以向宛洛,再遣一将出秦川取关中。 李都督智勇双全,竟与丞相不谋而合!儿臣愿请兵以向宛洛,配合李都督夺取雍州。” 刘备忍不住扶额。 请兵以向宛洛? 你去了宛洛,谁来牵制张郃? 没人牵制张郃,曹真就能派张郃驰援郭淮,李严等人如何能对付曹真张郃郭淮大军? 听了刘封的这个回答,刘备甚至在猜想:刘封是不是故意声称要打宛洛,然后等张郃离开武关后,再去奇袭武关。 最后就变成了李严等人出武都牵制曹真张郃郭淮等关中大军,刘封则走刘邦的灭秦路线:奇袭武关,兵向峣关,直取长安。 如刘备猜想,刘封还真就是这么想的!曹魏有名号的大将,都不是容易对付的。 石阳能斩文聘,还是刘封定计加剧了曹丕和孙权在濡须口的战事、断了石阳的援兵,再以数倍兵力强攻石阳,才侥幸获胜。 即便如此,中途也有两次差点功败垂成。 一次是关平关兴被文聘算计陷入重围,幸有赵云突阵才侥幸脱险。 一次是文聘用疫病和疑冢定疑兵之计,差点就将大军吓回了夏口。 刘封不认为李严能在武都击退郭淮,就能在雍州击败郭淮,武都并非郭淮的主场,退兵不等于不如李严! 对刘封而言:李严取不了雍州不打紧,可若因李严取不了雍州而影响到刘封在荆北三郡的部署,那真就得不偿失了。 故而。 刘封明知刘备真正想问的问题,依旧只是在装傻充愣。 配合李严牵制张郃? 门都没有! 换作配合诸葛亮还差不多! “吾儿,直言你的想法吧,别跟朕绕弯子,再装傻充楞,朕就将你调往桂阳去取交州!”刘备抬头瞪了刘封一眼,示意刘封认真回答。 刘封讪讪一笑:“父皇,其实,让儿臣配合攻取雍州,也不是不行。不过攻取雍州的主将,不能是李严。” 刘备蹙眉:“不让李严当主将,那又该由谁来当?去的人若与李严不和,岂不是坏了大事?” 刘封轻笑:“儿臣保举三人前往,李严定会俯首听命,不敢不和。” “哪三人?”刘备问道。 刘封徐徐吐词:“太子为主将、丞相为参军、骠骑将军前往游说羌胡,定能令郭淮惊惧!” 话音一落,刘备的双目瞬间瞪大,随后否决:“不成!太子年幼,岂能统兵?丞相诸务繁忙,岂能轻离?吾儿,你若委实不愿出兵牵制张郃,朕可回诏李严,何须再调太子和丞相前往?” 让太子和丞相去益州,刘备有一种没睡醒的感觉。 还不如直接让李严放弃攻取雍州! 刘封敛容正色:“父皇。儿臣是认真的! 濡须口一战,孙权几近半残,短期内对父皇和曹丕,都没了威胁。 曹丕今后,定会将部署在淮南的重兵,转移到江夏北部的大别山一带,以提防父皇走江夏出兵汝南。 宛城一带,曹丕同样会部署重兵,以提防儿臣向宛洛进兵。 曹丕有中原富饶之地,若是长期对峙,对父皇极为不利,若不趁着军中宿将尚在时取得关中之地,等宿将不存时再取关中,就难了。 太子、丞相和骠骑将军前往,一来可增加太子在军中的威望,二来有丞相和骠骑将军在,不论安抚士族还是拉拢羌胡,都远胜于李严。 若太子攻打雍州一路势如破竹,曹魏朝野定会恐惧。 儿臣则配合营造兵向宛洛的假象,虚虚实实,让曹真张郃等人,疲于应对。 等诱张郃离开武关,儿臣就可奇袭武关,与太子会师长安,同取雍州之地!”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既然要配合夺取雍州,那刘封就要让刘备下一局更大的棋。 而李严,还没资格跟刘封同列棋盘。 让堂堂燕王,去给一个小小的东川都督当绿叶? 李严太抬举自己了! 能让刘封甘心当绿叶的,除了刘备,就只有刘禅。 前者是父子恩义,后者是兄弟恩义。 诚然。 李严高傲,旁人当主将定会不服。 可太子兼益州刺史、征西将军、持节督益州十七郡的刘禅亲自去当攻打雍州的主将,李严又怎敢不服? 而有太子刘禅亲征雍州,益州方面军的士气也会提升一大截。 再有诸葛亮和马超在,刘禅的安全也能得到保证。 而往私心上讲:刘封不希望李严立功太大。史载李严身为托孤重臣,却在刘备死后劝诸葛亮加九锡,其心难测。 刘备低头沉吟。 比起李严的方案,刘封的方案显然更胜一筹。 李严的方案,是牺牲刘封的利益来配合东川诸将。 刘封的方案,则是兼顾了东川诸将利益的同时还兼顾了刘禅、诸葛亮、马超的利益,同时又不会损害自身利益。 于国家而言。 最佳的战略方案一定是最符合各方利益的战略方案。 否则在具体的执行中,就容易被利益受损方拖后腿。 “容朕深思。” 刘备没有立即同意刘封的提案。 调马超前往益州,牵涉不大,马超若是得知,也一定乐得前往。 调刘禅和诸葛亮去益州,牵涉就大了。 单单是秘密调往还是公开前往,都得仔细权衡。 刘封打了个哈欠:“父皇,何必深思,今日天色太晚,不如好好睡一觉。 明日将太子、丞相、尚书令、大将军、骠骑将军都叫上,有问题直接沟通,何必一个个的单独传召啊。 儿臣,尚有娇妻美妾在府中等着呢。” 看着刘封着急欲走,刘备这才反应过来,笑道:“是朕疏忽了,你久未归家,当与妻妾同乐。也罢,明日再议。” 嘴上虽然这么说,但看着刘封离去的背影,刘备依旧无法入眠。 人一旦有了心事,就极容易失眠。 不分古今。 侍中郭攸之不忍,劝道:“陛下,今日天色已晚,不如听燕王殿下的,先好好睡一觉。” 刘备轻叹:“天色虽晚,但心气难静,又如何能睡得安稳?攸之若是困了,可先去休憩。” 郭攸之恭谨道:“陛下未睡,臣不能先睡。” 而在另一边。 刘封则是折道来到了丞相府。 虽然已是亥时,但刘封料诸葛亮肯定还在挑灯处理政务。 事实也如刘封预料。 丞相不是个简单的职务。 刘备虽然称帝了,但麾下贤才远不如曹丕。 能协助诸葛亮理事的并不多。 即便如此,诸葛亮都还要对下属处理上报的事务核查,避免错误和遗漏太多。 诸葛亮也想轻松,奈何人才寡薄,不敢疏忽。 否则出了纰漏,既对不起大汉的士民,又对不起刘备的知遇之恩。 得知刘封到来,诸葛亮不由惊讶。 虽然刘封投了拜帖,但白日里诸葛亮已经将连弩模型和图纸都让孙琰带回了。 目的就是不想再浪费时间来招待刘封。 招待了刘封,诸葛亮浪费的时间就得用更多的熬夜来补回。 此刻刘封已经亲至府上,诸葛亮也不得不放下手中的事务来见刘封。 “殿下何事深夜来访?莫非是连弩改良不合殿下心意?”诸葛亮误以为刘封是为连弩改良而来,直言问道。 刘封摆了摆手:“丞相误会了,改良后的连弩精妙,巧夺天工。今夜来访,非连弩之事,而是雍州之事。” “雍州?”诸葛亮诧异。 由于法正是直接将李严的捷报面呈刘备,捷报如今也还在刘备手中,诸葛亮并不知道武都阴平之事。 刘封遂将今夜之事,简明扼要的告知诸葛亮,又道:“出兵武关牵制张郃,孤倒无所谓,只要丞相能提供粮草,孤明日就能出兵!” 诸葛亮忍不住嘴角抽了抽,克制住了想骂人的冲动。 这要是转换成现代版,诸葛亮的心理就是:什么玩意???你们是不是三国志玩过了?混蛋!休都不休打四场了!四场!还要打第五场!信不信我把你们这些武将全都流放了?想累死我? “荆州百废待兴,粮草拮据,出兵之事,殿下切莫说笑!”诸葛亮吐了一口浊气,维持了儒雅。 刘封正色:“丞相,孤可没说笑。孤已经向父皇提议,由太子、丞相和骠骑将军同往益州,攻取雍州。 荆州虽然粮草拮据,但益州这两年府库充足,百姓徭税轻薄,若以精兵万人出武都,粮草可用一年。” 诸葛亮错愕:“殿下,你认真的?太子年幼,如何统兵?亮公务繁忙,岂可轻离。” 刘封不由笑道:“难怪父皇常说,得了丞相,如鱼得水。就连说的话都如出一辙。” 诸葛亮语气也多了几分凝重:“殿下,你到底是何意?” 刘封敛容:“丞相,若有朝一日,父皇、大将军等宿将逝去,而孤也因常年征战而生意外,何人能再统兵北伐?” 诸葛亮脸色一变:“殿下正值壮年,何出此言?” 刘封凛声而道:“昔日才智如庞士元,也不幸折于流矢;伪魏的前将军张辽,因孙权偷袭合肥带病出征,也在战后病逝。 战场厮杀,生死有命。父皇昔日养孤为子,以孤为副军将军,亦是担心会骤然而亡。 以孤如今之名气,恨孤者不知凡几,孤不仅要提防战场上的危机,还要提防敌国行刺、离间,以及提防本国朝野中的野心之辈。 倘若真有那么一天,孤不在了,又有何人能辅佐太子北伐曹魏? 故而孤以为:太子当有军威,丞相当明军务。” 诸葛亮凛然,看向刘封的眼神,更多了复杂。 战场厮杀,生死有命。 诸葛亮深有体会。 若庞统尚在,诸葛亮也不用如此操劳。 庞统不仅仅是跟诸葛亮齐名的凤雏,还是诸葛亮的亲戚兼好友,两人在根本利益上是相通的。 若诸葛亮和庞统同为托孤大臣,是不会出现诸葛亮北伐李严拖后腿这种事的。 同样。 以如今刘封和诸葛亮相互间的了解和信任,诸葛亮不担心刘封会功大欺主,刘封也不担心诸葛亮会拖后腿。 将相和睦,于私于公,都是极为有利的。 可万一真如刘封所言:刘封不在了,何人辅佐刘禅北伐曹魏? 换个大将,能跟诸葛亮将相和睦吗? 低吟刘封那句“太子当有军威,丞相当明军务”,诸葛亮陷入了沉思。 (本章完) 第173章 北伐,刘封和诸葛亮的争锋(6K) 第173章 北伐,刘封和诸葛亮的争锋(6k) 如今。 大汉执棋者,依旧是刘备。 刘封同样只是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不同的是,刘封这颗棋子的自主权要远胜于其余的棋子。 自刘封在上庸觉醒记忆始,刘封就一直在设法增加自主权。 如最初,刘封只想救下关羽保住性命。 随后,刘封断定在救下关羽保住性命的同时还能保住南郡。 再后,得陆口、取夏口、平南中、夺襄樊、占南乡、抢樊口、破石阳 刘封的自主权也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能影响刘备这个执棋者的战略目标。 曹丕和孙权濡须口大战前,刘备的战略目标是:屯田积粮! 积三千万斛粮于汉水,则可再起荆益十万之众伐曹。 曹丕和孙权濡须口大战后,孙权这个“渔翁”已经成了“鱼肉”,虽然能在江东翻腾,但已经没资格参与天下争锋了。 局势的变化,决定战略的变化。 不论是东和孙权还是东征孙权,都已经不重要了。 目前有资格跟刘备同台对抗的,只有曹丕! 若不谈立场,吕蒙昔日首倡灭羽时那句“今羽所以未便东向者,以至尊圣明,蒙等尚存也。今不于强壮时图之,一旦僵仆,欲复陈力,其可得邪?”,也很符合刘备如今的现状。 刘备、关羽、黄忠、赵云、糜竺等,年龄都在六十以上。 诸葛亮、法正、张飞、马超、关平等,年龄也在四十到六十间。 且不提拖上十年、二十年。 即便是拖上个五年左右,都可能会如诸葛亮《后出师表》中所描写一般: 然丧赵云、阳群、马玉、阎芝、丁立、白寿、刘郃、邓铜等及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一千余人。此皆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非一州之所有;若复数年,则损三分之二也。 时间拖得越久,对大汉的北伐越不利。 简单来讲:刘备关羽张飞赵云等老一辈的,大抵都是北方人流离到了南方,熟悉北方的人文地理,对北归有执念;而年轻一辈的,大抵都是南方人,不仅不熟悉北方的人文地理,对北伐的执念也没老一辈的强。 在南方待得好好的,为啥非得去北方苦寒之地呢? 在巴蜀、荆楚称孤道寡,安居乐业,不好吗? 衣冠南渡的东晋如此。 偏安江南的南宋如此。 久而久之。 当老一辈的全部逝去,就没几个愿意支持北伐了。 到那时。 刘备建立的大汉,摆脱了蜀汉的蔑称,又会多个南汉的蔑称。 刘封不想让刘备成立的大汉,最终变成偏安一隅的南汉,就得积极促成北伐。 【太子当有军威,丞相当明军务。】 这并非刘封一时头脑发热,而是深思熟虑的决定。 “容亮细思。” 诸葛亮没有给刘封肯定的回答。 似这等抉择,也非一时半刻就能拍脑袋决定的。 “夜已深,丞相可先休息。” 刘封起身作辞。 有的事,不需要说得太多。 似诸葛亮这样大智慧的人,也不会轻易受他人的观念左右。 街道。 刘封策马徐行,低头静思。 哒哒哒的马蹄声在寂静的夜空下显得极为的清脆。 到了岔路口。 刘封又勒住了战马。 往左,是燕王府。 往右,是太子府。 犹豫了片刻,刘封向右而走。 亲卫田七小声提醒:“殿下,眼下已近子时,这个时候去寻太子,是否太晚了些?不如明日再去?” “一事不烦二日,既然今夜已被惊扰,索性就一次性解决了。太子为储君,得习惯。”刘封轻抖缰绳,改徐行为慢跑。 太子刘禅今年十六。 按史载时间,刘禅今年会称帝,而后内乱四起。 虽说后世对刘禅褒贬不一,但在刘封眼中,刘禅依旧是值得信赖的。 相较而言,刘禅在权略上不如曹丕和孙权,在仁厚上远胜之。 然而对于宗室而言,一个仁厚的皇帝,远比一个刻薄寡恩的皇帝更值得信赖。 刘禅对宗室最大的诟病点,也仅仅在于后期听信黄皓谗言疏远刘永,让刘永十余年不得入朝觐见。 前往太子府的途中,刘封遇到了卫将军黄忠。 “老将军这么晚了,还要亲自巡城?”刘封颇感讶异。 黄忠呵呵一笑:“年龄大了,睡不久。年轻人才应少熬夜,殿下这是要去寻太子?” 年轻人才应少熬夜 刘封不由想到了后世公司熬夜的年轻人、广场锻炼的老年人,死去的记忆突然攻击我 将头脑中的思绪散去,刘封点头:“有些私事,需要与太子商议。” 顿了顿,刘封又补充道:“老将军虽然身强体健,但也不可多熬夜。北伐尚需老将军助力。” 黄忠敏锐的听出了刘封话中的隐意,又联想到刘封深夜去见刘禅,不由有了猜测。 遂凑近刘封,低声问道:“殿下,莫非陛下要准备北伐了?可老夫听说,如今粮草不济,难以北伐。” “孤只能说,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可观老将军这般熬夜,孤恐北伐时,老将军难以承受行军之苦啊。”刘封隐晦而道。 黄忠大手一挥,哈哈大笑:“殿下说笑了。老夫堂堂武将,何惧行军之苦?不过殿下言之有理,老夫近日确也有些疲倦,不适合再熬夜。” 看着黄忠大笑而去的背影,刘封吩咐田七道:“田校尉,明日你给老将军送些老参,再将府中的良医带上,好好替老将军诊断。” 在刘备的诸文武中。 黄忠是刘封最担心的一个。 刘封的介入,改变了不少人的命运。 本该在220年病逝的黄忠和法正都活到了现在。 法正还好,如今才四十七岁。 黄忠,刘封都不适合用年岁来描述了。 刘封怕在北伐的时候,听到黄忠的噩耗。 一路来到太子府前。 门人见是刘封来访,不敢怠慢,忙去通传。 不多时。 刘禅披衣而出,将刘封请到雅阁,随后又取来茶水糕点,与刘封同席而坐。 叙礼后。 刘封直言了来意。 刘禅听得心惊:“我虽为太子,但从未统兵。书上说,一将无能,累死三军,我如何能担此重任?” 似乎是觉得这话不妥,刘禅又改口道:“非我不愿,而是我怕误了父皇和兄长夺取雍州的大计。不如以骠骑将军为主将,我跟着丞相随军历练即可,一应军务,我绝不插手。” 看着想去又怕误了事的刘禅,刘封不由想到了最初时受刘备委以军务的时候,也是这般忐忑。 父兄都雄姿英武,刘禅又岂会对战场没有向往之心? 然因刘禅年幼,且刘备又有刘封这个能征善战的养子在身边,自然也不用刘禅去战场犯险。 刘禅性格又乖巧懂事,不会因为想去战场就忘记自身的职责和使命,故而一直将这个想法深藏于心。 此刻听到刘封的来意,刘禅心头又是期待又是紧张。 期待的是能如父兄一般在战场上雄姿英武,紧张的从未上过战场如何能担此重任? 看着眼前在后世还只是个中学生年龄的刘禅,刘封的眼中也不由生出了几分怜爱:“我之所以会向父皇提议让太子去当主将攻取雍州,是因为这是我专门为太子而准备的。 太子当有军威!今后继位称帝后,才能镇得住骄兵悍将,这主将,除了父皇和太子,谁都不能当! 然而父皇年迈,蜀道艰难,倘若途中有个不测,不仅攻取雍州会失败,更会令朝野动荡。 身为人子,又为人臣,太子与我,当为父皇担此重任。我在荆北牵制曹魏主力,太子由西伺机夺雍州。 而后会师长安,再请父皇登临,既可尽人子孝,又可扬大汉名,岂不美哉?” 见刘禅脸色依旧紧张,刘封又补充道:“太子无需过于忧虑。具体的军务由丞相和骠骑将军为太子谋划,太子只需忙时发号施令、闲时安抚将士,如昔日在成都监国一般。” 随后。 刘封又将主将的日常职务和掌控军心的核心要点,简明扼要的向刘禅解说。 刘禅并不笨。 能在刘备夺取襄樊期间在成都监国且不出大纰漏,就已经证明了刘禅的才能。 刘禅这个主将,并不需要刘禅去构思战略战术,也不需要刘禅去陷阵先登,更侧重于发号施令和安抚将士。 发号施令,是让将士明白谁才是益州郡的主将。 安抚将士,是让刘禅去笼络益州军的军心,避免将士只认将军不认刘禅。 刘封没有明说的是:万一益州诸将中,今后有人觉得跟着刘禅没前途,想换个阵营,拐带兵马就投曹了。 那么刘封上庸遏止的危机就有可能在益州诸将中出现。 培养刘禅在益州军中的军威,可以有效的遏制或减少这类事的出现。 在刘封的解说下,刘禅渐渐按捺住了内心的忐忑。 “父皇可会同意?”刘禅又问出了关键。 刘备同意,诸事可行;刘备不同意,诸事皆休。 见刘禅不再忐忑不安,刘封笃定而笑:“只要太子有当主将的勇气、有北伐的决心,父皇就一定会同意。” 秦始皇不喜扶苏,是觉得扶苏性格上不像自己。 汉武帝不喜刘据,是觉得刘据性格上不像自己。李世民不喜李承乾,是觉得李承乾性格上不像自己。 朱元璋喜欢朱标,是觉得朱标性格上跟自己极为相似。 子不类父,父生嫌弃。 子若类父,父才欢喜。 常年跟着刘备的刘封,很清楚刘备的个性。 相较于才能,刘备更欣赏勇气和决心,尤其是能屈能伸、屡败屡战的坚韧。 才能可以培养,而禀性却是难移。 话毕。 刘封辞别刘禅。 该说的已经说了,剩下的就得靠刘禅自行去领悟了。 大将军关羽和骠骑将军马超处,刘封没再去惊扰。 私见诸葛亮和刘禅,是提前让两人去思考要不要去益州,若再去惊扰关羽和马超,就有刻意针对法正和东川诸将的嫌疑了。 这其中的度,刘封也是得权衡考虑的。 回到府中。 孙琰并未入睡,而是一直在房中静候。 见刘封归来,孙琰又贴心的给刘封准备了热水和夜宵。 看着面有倦色的孙琰,刘封顿生爱怜。 有妻如此,当涌泉报之。 一觉天明。 刘封早早而起,在院中指导刘林、刘爽、刘瓒和孙成的晨练。 自归荆州后,刘爽和刘瓒两兄弟的身板也越发的强壮。 两兄弟又为了给各自的阿母长脸,不辜负刘备和刘封的期待,平日里习文练武,更是刻苦。 有时候发起狠来,哪怕前日里脚扭伤了都要坚持第二日的课程。 若不是孙琰发现得及时,人都得练废。 刘林的性格则是相对沉稳,虽然年龄最小,但却最为均衡,论文论武,都在均衡提升。 孙成则又不同。 不论是刘林,还是刘爽刘瓒,在习文练武后,文武水准都在提升。 孙成虽也习文但却不喜文,独好习武。 问及原因就是:大丈夫当学卫、霍,将十万之骑驰骋沙漠,驱戎狄,平胡夷,立功建号,文能识字明理即可。 又称:荀子有言“目不能两视而明,耳不能两听而聪”,庄子有言“用志不分,乃凝于神”,既然志在学卫、霍,那么就应当将精力都放在练武上。 不过。 由于孙乾和孙乾的夫人都儒雅俊秀,孙成也继承了父母的儒雅俊秀,即便拿起长枪装狠人,也是个“玉面寒枪俊俏郎”。 虽然孙成才十一岁,但江陵城中想将女儿嫁给孙成的官宦或名仕,已经排了长队,走在大街上都能被不知哪儿冒出来的小丫头送丝绢。 这也常让孙成苦恼不已。 孙成更希望自己是个粗犷且能唬人的将军,瞪一眼吼一声就能让敌人惊惧,而非人人见了都觉得是个人畜无害的“俊俏郎”。 刘封给孙成想了个主意,让孙成出门就戴个凶神恶煞的木制面具。 一开始还能唬人,最后不知道是谁将这消息给泄露出去,导致江陵城中的小丫头们口口相传称“谁能让孙成摘下面具,孙成就能为谁倾心”,吓得孙成府门都不敢再出! 到了巳时。 侍中郭攸之再次到来,传召刘封。 同时传召的,还有大将军关羽、丞相诸葛亮、尚书令法正、骠骑将军马超和太子刘禅。 刘封是最后一个到的。 倒不是刘封故意推诿,而是关羽、诸葛亮、法正、马超和刘禅,都是上了早朝的,直接就留在了朝会处。 刘封是刚回江陵不久,还在休假期,如无要事是可以不用上早朝的。 “儿臣拜见父皇!” 快速的扫了一眼众人,刘封近前向刘备行礼。 刘备微微颔首,示意刘封入坐。 随后。 刘备直入正题,一面将李严引东川诸将夺取武都阴平击退郭淮的捷报呈与众人,一面又提出了让太子刘禅去益州当主将统率东川诸将夺取雍州的方案。 略有不同的是,刘备只提了让刘禅去益州,没提让诸葛亮和马超也跟着去。 话音刚落,众人反应不一。 关羽、马超、法正皆有惊愕,诸葛亮一脸淡定,刘禅则是难捺激动。 “陛下,战场凶险,太子又年幼未曾统兵,诸事难料,恐生祸端。臣以为,可暂令太子跟着卫将军统引皇城卫军,历练四年,待太子及冠后再入战场。” 关羽斟酌了用词。 既提出了刘禅年幼统兵的风险,又给出了历练刘禅的方案。 跟着卫将军黄忠统领皇城卫军,能让刘禅熟悉军务的同时又不会让刘禅遇到战场上的凶险。 刘禅的眼中不由闪过几分落寞。 虽然关羽是在关心自己,但统领皇城卫军和去益州统领大军攻打雍州,两者性质是完全不同的! 尤其是昨夜在刘封的鼓舞下,刘禅已经下了去益州的决心,现在关羽说“不”,刘禅这心中肯定是有落差感的。 马超虽然惊讶但没有开口。 昨日才去见了刘封,问刘封是否有征战别处的想法,今日就听到刘备要让刘禅去益州历练。 陛下要攻打雍州,岂能不用到我马超? 只不过涉及到了刘禅的安危,马超也不好反驳关羽,否则就成了马超一心立功而视刘禅安危于不顾。 马超将目光看向了刘封,眼有询问之意。 刘封笑而点头。 马超心中更安。 法正迟疑了片刻,也劝道:“陛下,大将军言之有理。太子乃是储君,应在朝中协助陛下处理朝政,不可轻离江陵而往雍州苦寒之地。 东川都督李严、梓潼太守张翼、汶山太守孟达、汉中太守魏延、巴西太守阎芝,皆是当世英才,由东川诸将攻取雍州,足矣。 倘若陛下担心众将有失,臣愿走一趟益州,协助东川诸将。” 关羽侧重于担心刘禅的安危,法正侧重于东川诸将能否攻下雍州。 立场不同,位置不同,侧重点自然不同。 刘备不置可否,而是看向了诸葛亮:“丞相以为,太子可否担此重任?” 众人的目光纷纷看向诸葛亮。 尤其是关羽,目光凛冽而强势,显然很怕诸葛亮来句“可”。 诸葛亮顿感头疼。 昨夜,诸葛亮思考了很久,刘封那句“太子当有军威,丞相当明军务”,让诸葛亮生了很大的感触。 诸葛亮是个很顾全大局的人,考虑问题向来都是从大方向的整体利益来考虑。 史载刘备“君才十倍曹丕,必能安国,终定大事。若嗣子可辅,辅之;如其不才,君可自取”,被不少黑子恶意曲解为刘备在敲打诸葛亮。 而实际上,以刘备当时都快破产清算的局面,诸葛亮不撂摊子就不错了,还敢敲打? 刘备深知诸葛亮顾全大局,一心为公,故而才会在临终时赋予诸葛亮“废帝”权。 换而言之:今后这大汉的皇帝,诸葛亮想废谁就废谁,想立谁就立谁,只要大汉传承不灭就行,一切诸葛亮说了算,谁不听诸葛亮的,谁就是违背“先帝遗命”。 这是刘备对诸葛亮的绝对信任! 如鱼得水,亦非虚言! 良久。 诸葛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臣以为,太子当有军威! 李严等人夺取武都阴平,又击退郭淮;曹丕在濡须口又方与孙权激战半年,民疲兵乏,正是夺取雍州的时机! 要夺雍州,只有东川一路难以施行,需有燕王殿下在荆北牵制武关的张郃和宛城的徐晃。 然而。 朝野间已生议论,多有担心燕王殿下威名太盛而太子又无军威,今后刚猛难制。 故而臣以为:陛下应当斟酌!” 刘封忍不住嘴角抽了抽。 丞相啊丞相,你这也太狠了吧! 诸葛亮不明着说要不要让刘禅去益州当主将,话里行间却都是在支持刘禅去益州当主将。 甚至还给刘封安了个“刚猛难制”的名头来增加说服力。 至于是否会引起跟刘封的争端? 诸葛亮表示:攻取雍州的方案是燕王殿下你提的,太子当有军威也是燕王殿下你的意思,那亮顺势表达下燕王殿下你功高盖主来增加说服力,燕王殿下你也会很乐意的吧? 看着诸葛亮那“一本正经”的模样,刘封也只能配合诸葛亮演戏。 当即。 刘封拍案而起,佯怒道:“父皇,儿臣与太子,一向兄友弟恭,不曾想朝野间竟有小人意图离间儿臣与太子间的兄弟情义,实是可恨! 儿臣愿在荆北牵制武关的张郃和宛城的徐晃,为太子制造夺取雍州的机会。 既然丞相担心儿臣刚猛难制,大将军又担心太子会有危险,不如由丞相担任太子的参军,再由骠骑将军一同前往益州。 如此:太子有了军威,丞相明了军务,还会怕儿臣刚猛难制吗? 待儿臣协助太子攻破雍州,父皇登临长安旧都,朝野间的议论也将不攻自破。 就怕丞相不敢去!” 诸葛亮淡然一笑:“亮,有何不敢?只是亮去了益州,谁又来主持朝中诸务。” 刘封顺手一指法正,道:“丞相多虑了!法尚书尚在江陵,又岂会无人来主持朝中诸务?丞相这是在小觑法尚书吗?” 看着刘封和诸葛亮的“争锋相对”,刘备额生黑线,你们俩这是合起来欺负孝直啊! 法正此刻陷入了懵的状态。 什么情况? 不仅太子要去益州,丞相也要去益州? 等等。 什么叫“丞相小觑我”? 丞相若是离开了,丞相负责的公务岂不是全都得我来做? (本章完) 第174章 北伐准备,刘备的战略部署(6K) 第174章 北伐准备,刘备的战略部署(6k) 法正的死兆星在闪烁。 好不容易度过孟达叛逃之劫,现在要开始零零七,加不完的班? 能力不同,效率不同。 以诸葛亮的政务处理能力每日都得加班加点,法正政务处理能力弱于诸葛亮,加班加点将会更频繁。 法正已经能预感到接替诸葛亮的公务后,人生将暗无天日! 这是要累死我? 为什么法正不跟诸葛亮抢录尚书事? 因为法正有自知之明! 不是非得将权力抓在手中,才叫高明。 事少钱多离家近,才叫人生! 如果天天熬夜加班,事还做不完,那叫折磨! 法正的人生追求就不是抓权折磨自己,而是跟着刘备北伐立功、青史留名、享受人生。 熬夜加班处理政务哪比得上雄姿英发开疆拓土? 法正忽生怀疑:丞相和燕王,看似争吵,实则冲我来的? 一旁的关羽,此刻也觉察到了不对劲。 诸葛亮和刘封平日里虽然走得不近,但也远远没差到需要争锋相对的程度。 今日却吵起来了! 诸葛亮那声“刚猛难制”,刘封那声“小人”,都在互相往对方脸上怼。 刘封甚至都开始拍桌子怒喝了。 演得挺好! 可你俩这是当我们,都昏聩老迈了? 再看刘备、刘禅反应,关羽忽然明白了:合着这里就我、孟起和法尚书不知情? 嗯,不对。 孟起知情与否,不重要。 跟着太子去益州,孟起巴不得如此! 所以。 这是专门演给我和法尚书看的? 现在的气氛,有点诡异。 诸葛亮/刘封:配合的不错!(开心)(*^▽^*) 刘禅: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激动)(><) 马超:悄悄的吃着糕点!(好吃)(`) 法正:我竟无言以对!(无语)o__o“… 关羽:关某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无奈)╮(╯▽╰)╭ 刘备:这家没朕,都得散!(黑线) ̄□ ̄|| 良久。 法正长长的呼了一口气,看向诸葛亮:“丞相,你的才能有目共睹,我认为你不用向燕王殿下证明。不如由我替丞相前往。” 话音刚落。 刘封又拍桌子:“法尚书,这是孤跟丞相之间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你得留在江陵总揽朝政!孤就不信了,没了丞相,这江陵的朝政还能乱了?” 法正嘴角抽了抽,很想来一句:没了丞相,这江陵的朝政还真会乱! 不是我小觑我自己! 论处理政务,我压根不配跟丞相比啊! 就在法正还想反驳时,得到刘封示意的刘禅,也终于到了表现的机会,起身道:“诸位还请听吾一言。 吾自任太子以来,鲜有功绩,常怀愧疚。既恨不能为国家出力,又恨不能为父皇分忧。 如今。 父皇欲委吾以重任,吾又岂能因年幼而推卸?身为太子,若遇难事当以勇气为先,而后善用贤臣之言。 吾又为益州刺史兼征西将军,入益州统诸将北伐雍州,本就分内之事。 今有吾兄在荆北牵制张郃徐晃等众,再有丞相、骠骑将军以及益州诸将相助,何愁不能夺取雍州? 愿诸位助吾一臂之力!” 说完。 刘禅躬身向众人行礼。 看着虽有激动但发言条理清晰的刘禅,刘备的脸上也洋溢了笑容。 朕的儿子,不差! 关羽看向刘禅的眼神,多了几分惊讶,显然是第一次看到刘禅如此。 很快。 关羽的脸上,也洋溢了笑容。 一直以来,关羽都是刘禅的绝对支持者。 看到刘禅此刻虽然稚嫩但不失担当的表现,关羽心中的喜悦也不比刘备差! “关某本想与太子同往,可惜荆州军务缠身不能轻离。孟起就不要推辞了。”关羽改了口,看向马超。 一直在默默吃着糕点的马超,听到关羽的话,霍然起身,拍着胸口保证道:“大将军放心,只要我到了雍州,东羌、氐人数万人,皆能为太子所用!” 法正张了张口,欲言又止。 大将军? 骠骑将军? 你们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气氛到了这里。 太子亲往益州当主将,基本上也就尘埃落定了。 法正忽然有些后悔将李严的捷报直接呈递给刘备了,也有些后悔支持李严攻取雍州了。 这一来二去,受累的居然是自己! 法正很想说“不”! 可看众人反应,法正这个“不”字又说不出口。 尤其是此刻的刘备,看刘禅那叫一个宠溺和自豪,就差开口让众人夸“太子有陛下之风”了。 看到刘禅投来的目光,法正暗叹一声,表态道:“臣亦愿助太子一臂之力。” 众人心照不宣。 刘封也不再跟诸葛亮“争执”。 气氛瞬间变得和谐。 刘备决断道:“既如此,可谎称南中生乱,朕会在明日的朝议上,派太子、丞相和骠骑将军亲往南中安抚诸夷。 丞相府诸事,暂归尚书台,由法尚书负责统筹。 至于攻取雍州所需调兵、运粮、策反雍州豪族、拉拢东羌氐人等诸事务,由太子、丞相和骠骑将军,与东川诸将配合执行。 制造疑兵牵制张郃和徐晃,则交由燕王负责。 一应传讯,皆要保密。” 虽说要攻取雍州,但这也不是一两月就能办成的。 调兵需要时间。 运粮需要时间。 策反雍州豪族需要时间。 拉拢东羌氐人需要时间。 在荆北制造疑兵牵制张郃和徐晃需要时间。 等等。 刘备也不急。 单单是曹丕自濡须口撤兵,至少都得两月时间。 攻取州郡,一向耗时废日。 尤其是益州北伐,道路更是难行。 李严了两年,也才堪堪拿下武都阴平。 想要夺取雍州,耗费的时间也绝不会少。 商讨了部分细节后,刘备单独留下了刘禅。 毕竟第一次让刘禅去担当如此大的重任,刘备这个当父皇的不放心也是很正常的。 刘封则是跟马超同行。 方才众人皆在,马超不好表态。 此时与刘封独行,马超也直言而道:“殿下举荐之恩,今后必有所报。” 马超这话是真心话。 也不去避讳。 一者马超的心病是刘封治好的,二者马超跟着刘禅去攻取雍州也是实实在在的由刘封举荐的。 恩就是恩。 对马超这种出身西凉相对于中原人少心机的人而言,直言更显真诚。 “骠骑将军不必如此,都是为国出力,不分彼此。” 刘封轻描淡写的略过了马超的直言许诺。 顿了顿,又道:“我有一言,还需骠骑将军到了益州后能斟酌。” 马超语气一凛:“殿下但说无妨。” 刘封徐徐而道:“昔日骠骑将军起兵抗曹,雍州多有因战乱而对骠骑将军心生怨恨者,亦有闻骠骑将军凶名而心生惊惧者。 过往之事,是非过错,我无心去辨;然而骠骑将军此回是跟着太子同取雍州,代表的是大汉的颜面,也是太子的颜面。 拉拢东羌氐人时,虽可许以重利,但需约束军纪,凡事皆要以丞相为主,亦不可恣意而行害了雍州士民。” 引胡为援,是军事手段。 约束军纪,是政治需求。 若不能约束军纪,只追求军事手段,这不是刘封愿意看到的。 刘备跟曹操用兵的最大的区别就在于,刘备重仁,曹操重暴。 两人的用兵风格,也决定了各自的支持者。 向往仁德的士民,会支持刘备。 蔑视仁德的士民,会支持曹操。 倘若雍州的士民发现,刘禅这支兵马跟曹魏的兵马,本质上没区别,都是如匪一般的乱兵,不论是向往仁德的还是蔑视仁德的,都不会支持刘禅。 更别提箪食壶浆相迎了! 马超也知道旧日在雍州的名声,心亦有愧。 尤其是冀城之变,马超妻、子被杀,所过多有残害。 虽是豪族背叛在先,但受牵累的并非都是豪族。 这也是为何雍州士民从一开始因不满曹操而支持马超,变成了因不满马超而支持曹操。 “殿下之言,我会谨记。” 马超没有为过往而辩解,只是拱手道出了承诺。 刘封又道:“有骠骑将军这话,我就放心了。 另,东川都督李严和汶山郡太守孟达,私心甚重,亦或会不满丞相参议军务。 太子又年幼不习军务,军中威望亦少,未必能镇住李严和孟达。 汉中太守魏延乃是父皇亲手教出来的,虽无师徒名分,但有师徒恩义,是绝对不会背叛父皇的人。 若李严和孟达不知分寸,恃功而骄,可借魏延之手镇之。” 马超虽是骠骑将军,但毕竟在东川无兵无将。 朝廷空降的人想去地方执掌权柄,必然得通过拉拢一方、打压一方的方式。 李严且不提,孟达的私心刘封在上庸时就切身体会过。 若不能助太子执掌兵权、不能助诸葛亮处于决策核心层,攻取雍州就会出现诸多变故。 刘封举荐马超跟着刘禅和诸葛亮同往,亦是有借马超的悍勇和威名震慑东川诸将的用意。 马超点头应诺:“殿下放心,即便没有魏延,我也能镇住二人。” 而在另一边。 诸葛亮则与法正同行。 看着一脸苦闷的法正,诸葛亮也有些愧意,致歉道:“孝直,亮并非有意推卸诸务,实是为了太子能在军中立威,不得不随太子前往。亮离开后,朝中事务,还请孝直能多担待。” 法正语有怨念:“丞相,你又不是不知我才能,论出谋划策,我当仁不让。可论处理政务,我不及丞相半分。” 诸葛亮笑道:“孝直过谦了。你乃大才,远胜于我,处理朝中政务,定能得心应手。” 法正叹气:“丞相,这里就你我二人,就不要如此吹捧了。我的性格你也清楚,若遇到跟我有私怨的,我也很难秉持公正。” 当着诸葛亮的面,法正也不避讳。 刘备麾下人才不少,但性格缺陷多的也不少。 如睚眦必报法孝直,恃才傲物刘子初,气量褊狭杨威公,腹有鳞甲李正方,趋炎附势孟子敬,贪生怕死廖公渊. 这在朝野中也不是什么秘密了。 如法正有点小怨都要报复。 如刘巴不肯取悦刘备而视将张飞为兵子,甚至连刘备都不当回事。 如杨仪见不得有人比自己厉害。 如李严与同僚不和、逼反下属。 如孟达为了取悦刘备竟然主动避讳刘备的叔父而改字子度,改字的时候刘备还没称帝呢,甚至于避讳的还不是刘备的字而是刘备早已亡故的叔父的字,取悦得有点过头了。 如廖立肩负长沙太守之重任,面对吕蒙偷袭三郡直接弃城而逃,害得三郡官吏仓促无备,不得不降。 等等。 有才能的多,性格难绷的也多。 这也是为何,刘备一直都将军事以外的政务几乎都交给诸葛亮的主要原因。 麾下文武,也就诸葛亮能真正做到贯彻法规的同时还能令官吏士民心服口服。 史载:因为犯错而被忍无可忍的诸葛亮奏贬为民的李严,也没怀疑过诸葛亮的公正无私,一直期待诸葛亮能再次启用自己,甚至于在听到诸葛亮去世后,李严因懊恼而绝望,发病而死。 刘备托孤时,赋予诸葛亮“废帝”权而非赋予李严“废帝”权,也是因为刘备知道:诸葛亮要废帝,那一定是刘禅没资格被辅佐,群臣也不会怀疑诸葛亮私心作祟。 足见诸葛亮在官吏士民中的威望! 见法正自贬,诸葛亮于心不忍,道:“孝直也不必太烦忧。 亮会给孝直一份名册,不论孝直跟名册上的人是否有私怨,看亮薄面,都暂忍心中不快。 待亮助太子夺取雍州后,再回朝中与孝直分忧。” 法正闷闷:“丞相就非得跟太子同去吗?我亦可以跟着太子同往。” 诸葛亮闻言轻叹:“孝直,你这次行事,过于鲁莽了。 燕王昔日本为陛下嗣子,为了助陛下稳定人心,才甘愿放弃嗣子之位。 陛下为了安抚燕王,许了燕王一世功名,纵不能继承大统,亦可为大汉开疆拓土,名留青史,成为士民敬仰、后世仰慕的国家柱石。 李严虽然为陛下取得了夺取雍州的机会,但他自视甚高竟妄想借陛下来打压燕王,还想让燕王成为他建功立业的踏脚石。 呵,燕王何许人也? 陛下能在汉中之战后接连取得对孙权和曹丕的大胜,一大半都是燕王的功劳。 燕王尚未居功自傲,李严只得了武都阴平就骄矜如此,燕王又岂会容他? 若孝直按正常的流程上报李严的捷报,而非照顾李严跟孟达的交情选择私下禀报陛下,燕王也不会私下来见亮。 你可知,燕王昨夜对亮言‘太子当有军威,丞相当明军务’。” 法正听得心惊。 心头的疑惑也豁然开朗,不由苦笑:“丞相之意,倘若我不私下禀报陛下,燕王或会让我与太子同往?” 诸葛亮再叹:“不是或会,是一定!燕王去江东前,就将荆北三郡的人才培养、人事调用和赋税钱粮统筹分权给了亮。 亮走了,谁替燕王进行人才培养、人事调用和赋税钱粮统筹,燕王没当众弹劾孝直因私废公而只是让孝直操劳政务,都是燕王在顾全大局了。” 诸葛亮的话,虽跟刘封的本意有一定出入,但也相差不大。 法正心中更苦了。 旁人或许不能理解,会觉得刘封在趁机报复。 法正却很明白刘封的想法,毕竟法正本身就是个睚眦必报的性格。 将心比心。 换做法正是刘封,也会恼恨。 平时我没得罪你,你忽然跑来寻我的不痛快,我不给你点颜色瞧瞧,真当我是病猫了? 诸葛亮又道:“孝直不必过于忧虑,燕王也非心胸狭隘之人。亮以为,孝直今后也会与燕王相处很融洽的。” 良久。 法正长长的呼了一口气,将心中的苦闷散去,向诸葛亮拱手一拜,道:“谢丞相解惑。” 诸葛亮大笑:“都是为国家出力,本当如此。亮家中有美酒,欲与孝直痛饮,再聊聊雍州旧事。” 法正心领神会,也不推辞:“丞相盛情,我又岂能推辞?但有所知,我必知无不言。” 两人相笑同回丞相府。 北伐准备,秘密进行。 翌日早朝。 太子刘禅在朝会上声称“庲降都督陈震紧急来讯,南中有夷人生乱,欲亲往南中平叛”,群臣皆惊。 在一阵唇枪舌剑后,刘备同意了刘禅的请命。 同时又调丞相诸葛亮、骠骑将军马超,与刘禅同往南中。 考虑到太子安危,刘备又调曲长、屯将七十余人,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千余人,跟刘禅同往。 这些人都是刘备数十年之内所纠合四方之精锐。 如此安排,明面上也是在向群臣表态,进一步稳定刘禅的太子地位。 暗地里则是为了避免刘禅去了东川后,压不住东川诸将。 刘封想的是让诸葛亮和马超以及魏延助刘禅立军威,刘备想的更周到。 直接将精锐调拨给刘禅! 这些精锐到了东川,不仅能直接形成战力,还能将一部分安插到军中协助掌军。 刘备又在朝会外,暗调了陈到以及白毦兵五百人作为刘禅的亲兵随同保护刘禅。 数日后。 刘备又下达诏令: 进刘封为车骑将军。 进王平为讨寇将军,封亭侯。 进李平为破虏将军,封亭侯。 刘封麾下如田七、寇安国、方月、潘风、俞射、穆舜、李辅、邓贤、白寿、梅敷;田忠、韩重、王当、罗信、单雄、裴庆、芈突通、北史那、舒何力、屈仙芝;刘庆之、刘长恭、刘文泰、刘显达、刘道济,等将校,皆有册封。 又调岳举、杨兴、严成、何元、罗延、余化、陆文、牛宪、卢义、关冲、林胜、呼延深、鲁灼十三将及陆口一万水军入襄阳。 召襄阳太守申耽回江陵,改征南将军赵云为襄阳太守,受车骑将军刘封节督。 自新城到襄阳的汉水流域,已驻扎了骁将百余,水陆步骑二万余人! 如此明显的调兵遣将。 自然也没能瞒过曹魏在荆州的探子。 尤其是襄阳太守赵云派辅兵在樊城到新野一带打造用于存粮的临时屯点后,更令宛城的夏侯尚和徐晃惊骇。 “刘备这是想来攻打宛城了?”夏侯尚惊呼。 不怪夏侯尚和徐晃会惊骇。 曹丕和孙权在濡须口大战,虽然战事结束了,但此刻大军还在淮南。 若刘备真的要来取宛城,对曹丕而言是个不小的压力。 回军、整军、筹粮、支援. 不仅需要时间,还需要人力、物力、财力. “应该不会。”徐晃在冷静后判断道:“刘备连番大战,又在荆州养了重兵,多有军卒在汉水流域屯田;短时间内,不可能还有余力来取宛城。即便要取,也得等到十月秋收后,再聚兵来攻。” 夏侯尚也冷静下来:“话虽如此,但不得不防。我更担心,刘备会派兵来抢粮!” 襄阳到宛城,不过四百余里。 若刘备真要派兵来抢粮,对夏侯尚和徐晃而言也是很头疼的。 要保护粮食,就必须出城,出城就没了城池地利。 这个时候,比的就是双方主将谁更能料敌对敌,双方将士谁更骁勇善战了。 倘若是平日里,夏侯尚和徐晃自然是不愁的。 即便打不过,也有许县的援军来增援。 可现在。 曹丕大军都在淮南未归,纵然能在秋收时返回许县,那也是累了将近一年的疲兵。 这个时候再去跟刘备争锋,纵有骑兵优势也难料胜败。 夏侯尚的顾虑,徐晃亦能明白,细想了一阵,徐晃沉声道:“可先给司马抚军传讯,或许,是我们想多了。” 徐晃口中的司马抚军,即司马懿。 曹丕去濡须口跟孙权争锋前,改司马懿为抚军、假节,引了五千兵镇守许县,同时也赋予了司马懿临时调度的权力。 若宛城遭遇敌情,司马懿有权决定如何应对。 信使快马加鞭。 许县。 司马懿眉头紧锁。 这两年,曹丕的决策频繁出现纰漏,司马懿也难辞其咎。 若非司马懿极力劝谏曹丕,不要放弃襄阳,就不会有曹仁被擒。 没有曹仁被擒,张辽不会带病出征而亡于合肥,曹丕也不会在濡须口死磕孙权来稳固权威。 曹丕不在濡须口死磕孙权,文聘不会在石阳失守身亡。 更不会有现在,疑是刘备要趁着曹丕兵力疲惫时,来争宛城。 一步错,步步错。 (本章完) 第175章 兵戈将启,刘备被曹丕怨念(6k) 第175章 兵戈将启,刘备被曹丕怨念(6k) “阿父,该喝药了。” 年十五的司马师,端着一碗黑黝黝的药汤到来。 北方多疫。 这些年因疫而死的,不知凡几。 就连建安七子的都死了好几个。 然而。 对于善于养生的司马懿而言,防疫倒也算不上太大的难题。 防疫的药物或药方,普通人没有机会接触,对司马氏这类传承了几百年的大族,并不难接触。 不论是《神农本草经》还是《伤寒杂病论》,司马氏都有手抄本。 将药汤一饮而尽,司马懿随手将瓷碗放下,让司马师留下参详夏侯尚送来的情报。 对于长子司马师的培养,司马懿是抓得很紧的。 十三岁前,司马师就已读遍了族中藏书。 十三岁后,司马懿就带着司马师见世面。 去岁与刘备谈判时,司马懿就带着司马师历练,虽说当时的司马师被邓范激怒,但吃一堑长一智。 仅仅一年,司马师不论是见识还是心性,都有了质的飞跃。 大族子的培养和成长,远非常人能理解和追赶。 若要对比:司马师用了一年的时间,就追上了跟着刘封历练了四年的邓范。 片刻后。 司马师放下手中的情报,分析道:“刘备若要打宛城,趁着陛下和孙权在濡须口大战时就应该出兵,彼时未出兵,我料此时也必不会出兵。 兵法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若无粮草,即便宛城只有一偏将驻守,刘备也夺不下宛城。 刘备此人,又极为伪善,观其用兵,宁可吏士大小自相啖食,也不愿劫掠百姓,对孙子兵法中的因粮于敌也极为鄙夷。 此等虚假的仁义,又如何能神速用兵? 倘若换做是先帝,在阿父得到这份情报的时候,刘备的兵马就已经抵达宛城外了。” 司马师的嘴角浮现几分鄙夷。 只是很快,这几分鄙夷又消失不见,现在的司马师,已经能隐藏大部分的情绪了。 虚假的仁义吗? 司马懿摇头哂笑。 司马师不由疑惑:“阿父,可是孩儿分析有误?” 司马懿见司马师不明,耐心而道:“吾儿认为刘备伪善,是虚假的仁义。 然而刘备从一织席贩履之徒,到如今横跨荆益,自成霸业。 内中奥妙,又岂是伪善和虚假二字可以囊括的? 古人云:得民心者,可为天子;得天子心者,可为诸侯;得诸侯心者,只可为大夫。 不论刘备是伪善还是虚假,他都达到了笼络人心和驾驭百姓的目的。 先帝用兵,不择手段,以胜为根本,此乃霸道之法;刘备用兵,不抢民粮,以仁为根本,此乃王道之法。 汉宣帝曾因太子柔仁好儒而训之,曰:汉家自有制度,本以霸王道杂之,奈何纯任德教,用周政乎? 霸道太急,王道太缓,亦如这治疫之药需多种药材中和,先以猛火熬之,再以文火温之,方成治疫良方。” 司马师凛然,拱手作揖:“阿父教诲,孩儿自当铭记于心。” 司马懿微微点头,对司马师谦逊的态度很是欣慰,又道:“陛下曾答应我,待你十五之后,会将征南将军之女夏侯徽许配于你。 你替我走一趟宛城,告诉征南将军:刘备之意应不在宛城,让其无需担忧,多派斥候即可;我也会密切关注宛城变化,倘若刘备真要强取宛城,我也会亲引大军来援。” 司马师疑惑:“阿父方才说,刘备之意应不在宛城而非不会出兵,莫非阿父以为,刘备会从别处出兵? 是走江夏入汝南还是走武关入关中?可两处皆有峻岭险关,不似宛城平坦。恕孩儿愚钝,舍易而求难,又如何可行?” 司马懿拿起桌上的药碗,往桌子西部一放:“吾儿不能只着眼于荆州。汉中之战已经结束四年,益州也有了积粮,我料刘备定会先夺武都阴平二郡,以窥关中。” 司马师不解:“孩儿听闻,先帝昔日自汉中退兵时,唯恐刘备北取武都再引氐人寇略关中,遂采纳张既之策,迁徙氐人五万余户于扶风郡和天水郡。 此二郡如今人烟稀少,取或不取,又有何区别?妄取二郡,岂不是惊动郭淮,让郭淮提前有了应对? 倘若是孩儿在汉中,只要粮草足够,要么直接走陈仓道奔袭陈仓,要么走祁山道奔袭陇右,可打郭淮一个出其不意。” 司马懿淡然一笑:“倘若是刘备在汉中,必也会如此;然而如今在汉中的,只是刘备的镇北将军魏延。 细作又报,刘备迁都江陵后,以汶山郡、梓潼郡、汉中郡和巴西郡为东川,又以李严为东川都督,持节督孟达、张翼、魏延、阎芝等东川诸文武。 刘备若无取武都阴平之心,根本无需再设东川都督,此必刘备故意为之。 至于惊动郭淮,呵呵,取了武都阴平后,刘备可数月甚至一年都不动刀兵,郭淮难道还能天天提防?” “可这.”司马师不由蹙眉:“既不取陈仓,又不取陇右,反而只取随时都可以取的武都阴平,难道这不是在多此一举?” 司马懿提点道:“昔日刘备与先帝相争时,就曾策反了武都氐人雷定七部万余人响应。 得了武都阴平,刘备亦可再去拉拢武都未被迁走的氐人,再利用氐人去联络被迁徙到扶风和天水的氐人。 氐人的响应有了,就只需再策反扶风或天水对陛下不满的地方豪族,以待郭淮大意。 再者,从汉中到武都的下辨有四百余里,且道路难行,若不提前藏兵囤粮于下辨,又如何能兵出神速?” 司马师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已然听懂:“阿父既然猜到了刘备的意图,何不再给郭淮送信?以示提醒?” 司马懿哑然失笑:“郭淮乃是雍州刺史,我派人送信,那不就是在小觑郭淮吗? 倘若真如我所料,不仅我得分功,朝野间还会传‘若无我司马懿,郭淮守不住雍州。’ 你为国家出力的心思是好,可这是在将我架在火上烤啊!你要谨记,能看破不意味着要说破。 否则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有人在背后给你一刀。 郭淮如何守雍州与我无关,我无需理会;夏侯尚的女儿要入我司马家,我不能不管。 你且先去宛城送信,莫要耽误了。” 司马师反应过来。 方才只顾着想怎么应对,完全没想过在许县的司马懿给郭淮送信会有什么后果。 你一个在许县待着的,凭几句推论就要教我郭淮做事? 好! 就算我虚心接受你的好意,你难道不应该直接给节制我的征东将军曹真去信? 绕过征东将军给我来信,你让征东将军怎么想,还是想让我郭淮跟着你司马懿混? 司马师没有再问要不要给曹真送信。 司马懿给司马师找的正妻夏侯徽,其生母为曹魏的德阳乡主,也是曹真的亲妹妹。 司马懿都让司马师去给夏侯尚送信了,又岂会不派人提醒曹真? 若这都需要问,那司马师也太小觑司马懿了! 如司马师预料。 司马懿已派人给曹真送信。 凭借曹丕赐婚司马师与夏侯徽这层关系,曹真基本上也能将司马懿当自家人了。 不过。 假如曹真知道,亲妹妹的女儿以后会被司马师毒杀,估计能一刀将司马师先给活劈了。 待司马师离开后,司马懿起身来到一旁,看着悬挂的诸州郡图,眉头更是紧蹙。 诸州郡图中大部分都是曹魏的城池,只有益州、荆州、扬州、交州诸城池,被贴上了代表反贼的标记。 曹丕这次对濡须口用兵,司马懿内心是不支持的。 奈何曹仁被擒,司马懿责任不小,即便内心不支持也改变不了曹丕的决定。 事已至此。 后悔无用。 如今的司马懿,利益基本上都跟曹丕绑在了一起。 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假如刘备夺取了中原,那么跟曹丕利益捆绑的司马氏必定会被诛连。 司马懿得设法扭转如今曹魏外强中干的局面,才能保证司马氏的利益。 【孙权接连被刘备和陛下攻伐,如今在江东的威望已不足四年前的一半,再想借孙权来牵制刘备,几无可能。 刘备要北伐。 可走石阳入汝南争夺淮地,可走祁山入天水争夺陇西,可走陈仓往扶风争夺渭水,还可走丹水入武关争夺长安。 防不胜防! 贾文和曾劝陛下:群臣中无人是刘备对手,应先文后武,用文教道德来安抚百姓,令士民归心大魏。 此言虽善,但刘备必不会坐视陛下教化士民,早则今年,迟则明年,刘备必会大举进犯。 需设法阻止! 若不能阻止,亦要设法拖延。 刘封、刘禅.】 思索良久。 司马懿又派人传唤颍川的典农司马石苞。 若按史载,石苞会在十年后在长安卖铁的时候才会遇到司马懿。 由于刘封在换俘时,特别在名单上加了邓艾,引起了司马懿对邓艾的注意。 初时得知邓艾只是个结巴的时候,司马懿并未太在意;直到邓艾到了刘封麾下被委以重任,司马懿才惊觉不对。 于是乎。 司马懿调查了跟邓艾有关的全部资料,这才发现邓艾的不同寻常。 气得司马懿当即就将让邓艾去当看稻草小吏的典农都尉给罢黜了。 而在调查到跟邓艾有关的资料中,石苞的名字也浮现在司马懿眼前。 先有谒者郭玄信称石苞有公卿宰相的才学,后有邺城市长赵元儒称石苞有辅佐皇帝的才能。 在与石苞面谈后,司马懿就将石苞调到颍川担任典农司马。 “属下石苞,参见抚军。” 石苞仪容很美,时人有称【石仲容,姣无双】。 看着谈吐有度的石苞,司马懿暗暗点头,徐徐而道:“近日的诸吏考核,仲容远胜旁人,继续让仲容担任典农司马,屈才了。” 石苞不卑不亢:“若非抚军赏识,属下至今还只个小小的铁匠,能担任典农司马已是属下的荣幸,不敢再有所求。” 司马懿轻笑:“大才在前而不用,仲容这是怪我无识人之明了?” 石苞连忙道:“抚军误会了。朝廷选材,自有法度,以我年限尚无法晋升,属下只想尽心竭力,方不会愧对抚军的赏识和栽培。” 曹魏施行的是九品中正制。 初始品级评定后,每升一级都需要相应的年限和考核。 当然。 特殊渠道除外。 譬如司马懿就可以给予对方立大功的机会,然后直接向曹丕举荐贤才。 哪怕石苞初始品级评定为下品,亦可通过立大功和司马懿的举荐晋升上品。 石苞此时的表现,也令司马懿很欣赏。 “近日我思得一策,急需一个执行计策的人,若能功成,不亚于斩将夺旗陷阵先登,不知仲容可有意?”司马懿循循善诱。 听到“斩将夺旗陷阵先登”八个字,石苞的呼吸也变得急促了。 这可是战场上最大的四个功劳! 虽说风险很大,但自古以来都是富贵险中求,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石苞如今快三十了,好不容易被司马懿提拔,才当上一个小小的典农司马。 真要按九品中正制去晋升,石苞这辈子都无望上品! 石苞太想进步了! 咬了咬牙,石苞拱手请命:“属下愿为抚军效命!” 司马懿又问:“你就不问问,你要执行何种计策?又将会有多大风险?” 石苞摇头:“不重要!” 功劳都不亚于“斩将夺旗陷阵先登”了,何种计策多大风险还重要吗? 不重要! 不成功,便成仁。 笑声响起。 司马懿大笑:“石仲容,我果然没看错你!” 随后。 司马懿将具体的任务,一一告知石苞。 最后,司马懿又许诺:“若你能功成归来,今后你便是我的门生。” 石苞大喜:“属下必不辱使命!” 司马懿现在可是曹丕最信任的人,又是河内有名的世家大族。 能当司马懿的门生,那真就是野鸡变凤凰了。 数日后。 许县发生一起恶劣事件。 颍川典农司马石苞,因酒后与人发生口角,三拳将其当街怒杀,死者就是那个让邓艾看守稻草的襄城原典农都尉。 自知“犯事”的石苞,大骂三声“莫要装死吓我”,然后逃出许县,一路南下逃往襄阳。 在司马懿安排应对的期间。 曹丕也自淮南先大军一步回到了许县。 一场南征,好处没捞着多少。 反被刘备得了便宜,曹丕这一路返回的途中,半点好脸色都没有。 不仅如此。 曹丕还不得不紧急在淮河上游增设义阳三关,以防刘备走江夏出兵。 关卡的修建,又是一笔不菲的支出。 累死累活,发现全都给刘备打工了,曹丕内心的苦闷可想而知。 唯一的宽慰是:在撤兵后,孙权又派人送信称“今后江东只经商,不再过江”,以示中立之意。 虽说孙权反复无常,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江东转军为商,不参与汉魏间的争斗,才是最佳的立足方式。 曹丕顺带“敲诈”了孙权一批粮草,勉强相信了孙权的“诚意”。 “仲达,荆北可有异动?” 返回许县后,曹丕顾不得休憩,直召司马懿询问。 在返回的途中,曹丕就一直在担心刘备会在荆北有异动。 刘封会去偷袭石阳,就极有可能会去偷袭宛城。 鹬蚌相争,渔翁收网。 换做是曹丕,也会寻找偷袭宛城的机会。 得知刘备更换赵云为襄阳太守且增派将士入襄阳,更是在樊城到新野一带打造用于存粮的临时屯点,曹丕只感觉怒火在胸腔腾腾燃烧。 “刘备这老兵子,果然不怀好心!” 新仇旧恨累积,曹丕对刘备的恨意跃然脸上,饶是平日里喜怒不形于色,此刻也按捺不住愤怒的情绪。 朕才是天命之主! 刘备只是一个织席贩履的涿郡兵子,竟敢与朕争锋! “陛下勿忧,臣料刘备在襄阳和新野一带的动作应只是疑兵,刘备是故意想让陛下惊疑而疲累军民。 若刘备真有把握攻取宛城,在陛下返回许县前,就已经出兵了。用兵贵奇,刘备越是表现出对宛城的意图,其意就越不在宛城。” 担心曹丕因过于愤怒而伤了身子,司马懿连忙进言劝谏。 在司马懿的劝谏下,曹丕渐渐平息了怒火。 曹丕不傻。 怒归怒,曹丕在军中待的时间也不少,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军事白痴,只不过被刘备频繁夺得好处,才让曹丕内心烦闷而不平。 良久。 曹丕调整了对荆州的战略部署。 除了在义阳增设武胜关、平靖关、九里关三大关卡外,又调了三万军在平春屯田,将淮南的军力往义阳和平春一带转移。 由征东将军曹休督于禁等人镇守平春,协防宛城。 平春到宛城四百余里,虽会因山地而绕行,但十日内也能引兵自平春抵达宛城。 又令骠骑将军曹洪引两万军在宛城后方两百余里的鲁阳、叶县,分兵驻守,协防宛城。 加上夏侯尚和徐晃在宛城的一万兵,曹丕部署了六万大军用于共同防守宛城! 而曹丕则是带着曹仁、司马懿、刘晔、蒋济、满宠、辛毗、赵俨等人亲自坐镇许县。 连洛阳也不准备回去了。 若回洛阳,宛城的变故曹丕无法及时得到消息回馈,留在许县更方便策应调度。 再者。 许县屯田日久,屯田民又极多,不论是提供徭役还是赋税钱粮,都比洛阳方便。 至于洛阳。 有尚书令陈群、司徒华歆、司空王朗、太尉钟繇、卫尉董昭等人在,曹丕也不担心会有变故。 至于司马懿猜测的刘备可能或走益州出兵,曹丕倒也不怎么在意。 一者是刘备的主力都在荆州而益州兵少,二者是曹丕相信曹真张郃郭淮的能力足够应付。 除了军事方面调兵遣将应付刘备外,曹在文事方面也加强了集权管理。 先是作《禁复私仇诏》,大意为:丧乱以来,兵革未戢,天下之人,互相残杀。今海内初定,敢有私复仇者皆族之。 后又下诏禁淫祀巫祝,除郊社宗庙,三辰五行,名山大川外,其余不在祀典。敢设非祀之祭,巫祝之言,皆以执左首论。 又因诸郡诬告谋反者甚多,曹丕担心会被刘备的细作利用,遂又诏令妄相告者反坐。 更是复立太学于洛阳,置春秋谷梁博士,制五经课试之法。 等等。 一应文武事,在曹丕自淮南返回许县后,相继下诏传于诸州郡。 而在江陵城中。 自诸葛亮离开后,法正每日勤勉政务,一改群臣往日印象。 哪怕往日跟法正有私怨的,都对法正刮目相看。 然而。 个中辛苦,只有法正自知。 虽然诸葛亮在临走前给了法正类似于《出师表》中的名册,但这并不能让法正有闲暇去摸鱼。 尤其是荆北三郡的人事调度、钱粮赋税统筹,让法正更是头疼。 法正曾找到刘封,想让刘封将权力收回去,等诸葛亮回来后再移交。 结果刘封就一句话:丞相未回,孤擅自将权力收回去,难道不是对丞相的言而无信吗? 然后。 刘封在第二日就对外宣布,要闭门督造军械,除非刘备诏命,任何人不得惊扰。 令法正郁闷不已。 你都是燕王了,要学会抓权,抓权啊! 陛下将荆北三郡的军政都交给你,你就当甩手掌柜? 事实上也差不多。 目前的刘封,基本是只注重军务,极少去抓政务。 荆北三郡的具体政务,也都是分给邓范、虞翻、樊城、糜威、邓辅、杜普、申儒等诸吏各曹。 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做。 丞相主簿杨颙就因诸葛亮亲自校对公文而曾劝谏:治理国家应有制度,上司和下级的工作不可混淆,并以“奴仆耕田、婢女烧饭、雄鸡报晓”比喻分工的重要性,避免下属失去主动性,形成依赖。 刘封亦是如此。 招募诸多贤才,目的就是为了避免事必躬亲。 刘封只需明确赏罚即可。 如此。 也能让下属的积极性得到提高。 就好比邓范,虽然才能只是中人之姿,但跟着刘封四年时间就成了新城郡的太守! 这可比千金买骨有说服力。 跟着刘封混,一年顶十年! 至于刘封。 则是将更多的精力都放在了军务上。 闭门督造军械,也非刘封刻意的推托之词。 诸葛连弩既然已经改良了,那自然也就得大规模批量生产了。 除此外。 刘封为弥补滇马缺陷而准备的双边马镫,也要配套生产。 滇马骑兵,那也是骑兵。 双边马镫+诸葛连弩,再配上适合的战术,用好了,那就是骑兵版“先登营”! (本章完) 第176章 刘备的惊叹,诸葛亮掌剑印(5K) 第176章 刘备的惊叹,诸葛亮掌剑印(5k) 虽说连弩经过诸葛亮的改良后已经具备批量化生产的价值,但想要打造一柄完整的诸葛亮连弩依旧不易。 如木材的晾晒、牛筋或鹿筋的浸泡、弩臂和弩身的雕刻、弩机和箭匣的打磨,得木匠、铁匠、筋角匠配合,得耗费两个月才能完成。 组装和调试又得上一个月。 打造一柄完整的诸葛亮连弩最短也得三个月。 以官营作坊目前的效率,一年也仅能产出两百柄诸葛连弩。 看似虽少,但以当前的生产力水平,已经很不错了。 刘封并不着急。 任何复杂的军械,在刚开始生产的时候必然效率低。 等做工熟练后就会不断的优化效率,譬如生产规模增加、工匠熟练度增加、工匠培养的徒子徒孙增加、朝廷在军械打造资源上的倾斜、工匠待遇的增加等等。 到了八月。 作坊打造出了第一批完整的诸葛连弩。 五十柄崭新的连弩,如同五十名等待检阅的战士一般,整齐的排列。 刘封熟练的将弩矢装匣,扳动弩机,对着测试靶子一顿猛射。 这种感觉,就好比手中拿了一柄半自动步枪一般! 刘封进行了评估:若有千柄在手且配合相应的战术,五十步到百步内,可达到有效的压制效果,再配上传统强弩的远距离狙杀效果,即便曹魏最擅长骑兵的曹仁、曹彰等人亲来,也得老老实实的唱征服。 随后。 刘封又带着诸葛连弩来见刘备。 生产规模是否要增加,依旧是得刘备来点头认可的。 在没亲眼见到诸葛连弩的威力前,不能刘封说一句“诸葛连弩好啊”,刘备就直接扩大生产规模。 扩大生产规模,需要财政拨款。 财政拨款也不是简简单单刘备一句话就能决定的。 得有说服力! 否则就会被怀疑是否有贪污或滥用的意图。 在生产诸葛连弩的同时,刘封也在生产双边马镫。 为什么刘封不担心双边马镫会被曹魏效仿? 原因也类似。 双边马镫和单边马镫,对轻骑兵的战术要求是不同的。 单人制作一副双边马镫的时间也需要一周,不通过朝廷拨款扩大生产规模,基本上是无法批量生产的。 而想要让曹魏的君臣同意拨款扩大双边马镫的生产规模,前期的评估、测试、战术配套设计等等,都需要大量时间和资金。 最重要的是:没有双边马镫也不影响曹魏骑兵对刘汉步兵的压制! 任何军械的规模化生产都是为了弥补己方不足、克制敌方优势。 除非曹魏也有如刘封一样执掌了权柄的觉醒记忆者,能在拿出诸葛连弩和双边马镫的同时还能拿出战术配套设计且预估未来骑兵的发展趋势,否则在没吃亏前曹魏是不会大批量效仿的。 最多会由曹魏的权贵们改良成享乐品,专为权贵中不善骑马的而准备。 就如:后世的人很难理解,为什么火药在唐宋时期几百年都只是大量用于“驱邪纳福”的烟而不是军事,直到南宋才开始出现仅能震慑敌军的震天雷,到了明朝才出现具备有效杀伤力的神机营。 国力的强弱以及权贵的需求,会决定技术会用于娱乐还是军事。 五十名受了训练的弩手,在刘封的喝令下,当着刘备演练了连弩阵。 打了大半辈子仗又深知曹魏骑兵厉害的刘备,一眼就看出了诸葛连弩的实战价值! 更忍不住上前,亲自拿起一柄诸葛连弩把玩,爱不释手。 “吾儿方才说,这是诸葛连弩,为何要以‘诸葛’冠名?莫非丞相也参与了?”刘备微有奇怪。 刘封如实而言:“此连弩乃丞相仿造前人连弩,改良而成。” 连弩早就存在,刘封并未虚言,只不过诸葛亮将连弩改良后更适合携带。 刘备惊讶中又多了几分惊喜:“不曾想丞相竟还有如此巧工,这倒令朕惊讶了。” 忽然间,刘备有一种错觉,似乎对诸葛亮的认知不够全面。 刘封趁机道:“然而以如今的生产规模,一年仅能生产两百柄诸葛连弩,这样的效率,很难在军中列装。 故而,儿臣恳请父皇,能增加用于生产诸葛连弩的官营作坊,再自益州多调匠人入江陵。” 刘备点头:“一年两百柄,的确太少了。这批连弩先留在此处,朕会斟酌的。” 虽然没有得到肯定的回答,但刘封也明白原因。 自诸葛亮离开江陵后,刘备深感财政压力,法正已经不止一次在刘备面前诉苦。 若不与法正商议,直接扔一个拨款计划给法正,法正估计能直接杀到刘封的燕王府,然后赤着眼睛怒喝:我是人,不是印钞机! 随后。 刘备放下诸葛连弩,让刘封跟着入了室内。 “太子前几日,派人送了一封信。”刘备拿起一份绢帛,递给刘封。 原来。 自刘禅、诸葛亮、马超带着曲长、屯将七十余人以及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千余人,和以亲兵身份跟着刘禅的陈到及五百白毦兵,抵达汉中后。 当日就完成了对东川诸将的权力整合。 魏延是刘备的铁杆粉丝,还没等马超给予暗示,魏延就第一个表达了会全力支持刘禅的态度。 而在汉中一同迎接刘禅等人的张翼、阎芝等人,也在魏延表态后纷纷表态。 李严和孟达虽然对刘禅的“空降”有些不情愿,但也不敢在这种场合说半个不字。 只不过在随后针对雍州的作战部署上,李严和孟达对诸葛亮掌剑印感到不满。 按李严和孟达的想法,刘禅不谙军务又是太子,那么来到汉中后肯定也就是挂个名。 实际上掌剑印的不是李严就是马超! 李严跟孟达又有私交,李严掌剑印,会将大功的机会让给孟达,故而孟达已经准备全力支持李严掌剑印。 东川诸将跟马超的关系又不亲善,且马超还得负责去拉拢东羌、氐人,无法一直留在刘禅身边。 怎么看,李严都是掌剑印的最佳人选。 结果。 掌剑印的变成了诸葛亮! 一个没统过兵的丞相,忽然要掌剑印统兵,李严和孟达自然是不服气的。 就连一开始就表态支持刘禅的魏延、张翼、阎芝等人也对诸葛亮掌剑印有质疑。 按众人的理解:诸葛亮跟着刘禅来汉中,是来负责后勤的。 对于诸葛亮在后勤统筹上的才能,包括李严和孟达在内,都是心服口服的。 结果,刘禅竟然让诸葛亮掌剑印! 然而。 当孟达质疑诸葛亮不识雍州地理,想让诸葛亮主动放弃掌剑印之职时,诸葛亮却是对雍州地理如数家珍! 心中不服的孟达,又向诸葛亮请教治军。 不曾想。 诸葛亮对治军的了解,能详细到地形、后勤、敌情、士气、天时等多维。 什么叫天才? 天才就是:哪怕专业是学医的,转行制作电影时,也能跃居全球票房前十。 诸葛亮是天才。 管后勤,不意味着只会管后勤。 自江陵到汉中绕走西川期间,诸葛亮先是出发前跟法正探讨了雍州地理,后又在途中向马超虚心请教。 而随军的曲长、屯将七十余人,全都被诸葛亮请教过! 一国丞相虚心向曲长、屯将请教军务,对这七十余曲长、屯将而言,那种激动的感觉无以言表。 诸葛亮只是一问,众曲长、屯将就将一生的经验都讲给诸葛亮听了。 随军的千余突将、无前、賨叟、青羌、散骑、武骑,以及陈到和白毦兵,诸葛亮或是单独或是聚众,都问了个遍。 这样繁琐的方式,对旁人或许很难。 可对一向事必躬亲的诸葛亮而言,就如家常便饭。 不过是将政务,变成了军务。 故而。 孟达的质疑不仅没有让诸葛亮知难而退,反而给了诸葛亮震慑诸将的机会! 诸葛亮在整合了自众人口中了解到的具体军务后,又根据自身掌握的理论将其优化,从主将到副将,从副将到军中曲长、屯将,再细致到行伍,应该如何各司其职,都是言简意赅。 一开始是孟达,随后是李严、魏延、张翼、阎芝等人,“请教”了半日,最后全都哑口无言了。 尤其是常自诩有乐毅之量的孟达,更是备受打击。 众人这才真正明白,诸葛亮在跟着刘备前自比于管仲、乐毅,并非虚言。 以前的诸葛亮,只是发挥了管仲之才,没有机会去施展乐毅之才! 仔细看了绢帛中的详细内容,刘封也不由惊叹。 天才比普通人的一个优势就是:学习能力超强! 就譬如刘封麾下诸将,即便有的跟着刘封十年了,在具体的军务上也只是勉强,谈不上掌握。 诸葛亮只用了不到三个月,且还是在行军的期间,就掌握了普通人学了十年都没掌握的知识! 可见一斑! 史载上若非街亭之败,诸葛亮也不会被人诟病军事非其所长。 估计诸葛亮当时的思维就是:政转军我试过了,也不是很难嘛。我再给马谡安排安排,轻轻松松就可让马谡立个大功来树立军中的威望。 “太子在信中称,雍州刺史郭淮屡定羌胡反叛,降者称‘神明’,拖延日久,必有大患。故而丞相会在今年冬季对陇右用兵,先取天水,以试探曹魏反应。吾儿可有想法?”见刘封放下绢帛,刘备徐徐问道。 刘封低头沉思。 局势不同,用兵的策略自然也就不同。 史载诸葛亮第一次北伐时,虽然也取天水,但其目的是断陇。 而刘禅的来信,特别强调了取天水只是试探曹魏的反应,不需要刘封特别配合。 思索片刻。 刘封猜测道:“丞相为人一向谨慎,既是试探,应是对李严等人所探查到的雍州情报有怀疑。 太子又在信中强调不需要儿臣特别配合,应是丞相并不能肯定这次冬季对陇右的用兵一定能胜。 然而。 战场形势万变,天时到了,天上忽然砸下来一个大胜,是很难取舍的。” 就如关羽在樊城水淹七军擒于禁斩庞德一样,事先关羽也没料到竟然会有百年不遇的大水,将一向治军严格的于禁都给整懵了。 于禁不懂扎营吗? 不可能不懂! 于禁只是没想到,大水会来得那般突然。 正常的降水量,是淹不了于禁的。 等于禁意识到不对的时候,已经没办法搬营了。 几万大军的营寨,又是在雨天,也没办法搬营! 反观关羽,本就有大量的战船,最多是水涨船高,虽有影响但不致命。 天上砸下来一个大胜,关羽就难取舍了。 就如普通人拒绝不了彩票一等奖的诱惑,关羽也同样拒绝不了兵向宛洛的诱惑。 而这个时候。 西川的刘备却一无所知。 不是刘备不想配合关羽,而是刘备压根就没想到关羽能猛到七月出兵八月擒于禁斩庞德吓得曹仁险些弃城而逃。 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写出来铁定挨骂! 但凡刘备手中能有个手机,哪怕真的“男子当战,女子当运”,也会亲自带兵入江陵配合关羽。 同理。 万一诸葛亮这次取陇右,一路势如破竹,诸葛亮又该如何取舍? 是见好就收? 是乘胜而击? 若见好就收,李严、孟达等将会支持吗? 故而。 即便刘禅强调不用特别配合,刘封也得视为“特别”! 刘封跟诸葛亮的用兵方式略有不同。 诸葛亮一向谨慎,刘封在谨慎的同时会偏向于冒险。 虽然诸葛亮冬季用兵陇右只是为了试探曹魏反应,但刘封也会视为诸葛亮能一路势如破竹来应对。 机会是留给有准备的人的。 刘备一听刘封这般说,就明白了刘封的用意:“吾儿准备如何做?” 刘封轻笑:“儿臣也许久没去跟夏侯尚打招呼,正好带上新成立的滇马骑兵,去宛城逛逛。” 刘备蹙眉:“如今诸葛亮连弩尚未列装,用滇马骑兵去宛城,岂不是徒惹耻笑?” 没列装诸葛连弩也没列装双边马镫,滇马骑兵在曹魏骑兵面前,就如同小孩跟成人的区别。 班门弄斧,必会惹夏侯尚耻笑。 刘封却不在意:“虽会惹其耻笑,但也能骄其士气。 儿臣又听闻,夏侯尚有个爱妾,对其宠溺程度更甚于其妻,夏侯尚其妻又是曹真的妹妹,曹丕亲封的德阳乡主。 或可以计间之!” 曹魏的尚书、颍川名仕杜袭看不起夏侯尚,是有道理的,夏侯尚放到“宠妾灭妻”文中,就是妥妥的大男主。 刘封也想试试。 能不能在试探中,觅得机会。 用兵需要天时地利人和,而天时机会难得,地利双方都有,剩下的就只有人和能够人为的挑动了。 刘备想了片刻,道:“吾儿既要去,可将汉升也带上。汉升近日寻朕称,在卫将军一职上,他有些力不从心了。” 力不从心? 大半夜都神采奕奕的老头,会力不从心? 刘封一听就明白怎么回事了。 必然是赵云被调去当襄阳太守、马超又跟着刘禅去了东川,让老黄忠坐不住了。 卫将军虽然尊贵,但其职责就是总领皇城南北军巡守皇城,对黄忠而言跟闲职没区别。 当卫将军,还不如去襄阳当个偏将痛快。 所谓的“力不从心”,只是黄忠给刘备寻了个借口。 “只带黄老将军吗?”刘封试探性的问道。 这江陵城中,想去边城的可不止黄忠一个。 还有关羽和张飞。 关羽如今是大将军,被刘备强行要求留在江陵,想去也去不了。 大将军若动,那就是举国大战了。 张飞就不一样了。 刘备不由扶额:“唉。” 看刘备这唉声叹气的模样,显然,还有人也找过刘备。 现在不是举国大战,建功立业的机会不多,麾下大将都争着抢着要去建功立业,也会很令刘备头疼的。 刘封琢磨了片刻,道:“南乡守将王平,近日要回房陵省亲,儿臣正犯愁应该派谁去南乡暂替王平守城。” 刘备抬头,有些惊讶:“当真?” 刘封点头:“不过儿臣有个要求,派去南乡暂替王平的,不能鞭笞军士,否则儿臣自南中迁徙而来的三万户都会不安的。” 刘备大笑:“吾儿放心,朕知道你爱兵如子,会仔细叮嘱益德的,呃,哈哈,吾儿放心,益德现在已经改很多了。” 觉察到说漏了嘴,刘备又连忙打了个哈哈,为张飞辩解。 刘封暗暗一笑。 调回王平,刘封的本意其实是想让王平来协助统领滇马骑兵。 为了让滇马骑兵形成战力,目前滇马骑兵的一千军士也都是迁徙到新城郡的南中三万户中挑选的。 一者是南中人骑南中马,匹配度高;二者是诸葛连弩需要善射的,也更适合南中人。 而要将南中人训练成兵,王平既有威望也有经验。 正好。 刘备有意安排大将去边城,刘封就顺手卖个人情。 而让张飞去南乡,也能对张郃有震慑,让张郃摸不清刘备忽然换南乡守将的意图。 假如诸葛亮在陇右顺利,张郃不会被第一时间调去支援陇右。 至于再往后。 那就得看诸葛亮在陇右,能有多顺利了! (本章完) 第177章 北伐初战,诸葛亮夺取祁山(6K) 第177章 北伐初战,诸葛亮夺取祁山(6k) 章武三年(223)年,冬。 祁山城。 数百个魏军被捆绑。 魏延扛着一柄厚重的长矛,睥睨众俘如鸡犬。 又有一将,面容坚毅,蹲着身子盘问众魏俘,正是梓潼太守张翼。 二将奉诸葛亮的军令,自下辨沿西汉水北上奇袭祁山。 途径礼县时,礼县县长贾坤直接改旗易帜,请求回归大汉。 那话漂亮的:我不是叛魏,也不是降汉。我本为汉礼县长,无奈成为魏礼县长。如今大汉天兵来了,我终于可以回归大汉的怀抱了。 为了表达回归大汉的诚意,贾坤又假托给祁山城运送饮食物资,助魏延和张翼兵不血刃就夺下了祁山城。 这让魏延和张翼嗅到了不寻常:夺取祁山未免太顺利了些! 故而在夺了祁山城后,魏延和张翼就开始盘问审讯魏俘,以求获得更多的讯息。 许久。 张翼起身:“跟礼县的官吏一样,祁山城魏卒的家眷也全都在冀城。 天水郡太守马遵不信任诸县官吏,也不信任郡中兵马,常呼为‘贼’,又以众人家眷为质,将其扣押于冀县。 只要能拿下冀县,不仅天水郡诸县都能传檄而定,天水郡的兵马也能听从号令! 此乃天助你我立此大功啊!” 张翼有些兴奋。 曹魏实施的错役制度与人质制度,虽然增强了管控力但也引起了天水郡官吏士民的不满。 毕竟。 只要一犯错就要牵连家属,整天活在高压下,没几个人能承受得了。 魏延不由冷笑:“马遵一介庸才,竟也能当太守?” 一个既不信任诸县官吏又不信任郡中兵马的人,竟然身兼太守一职,魏延都在怀疑,这马遵莫非是买的太守? 嘲讽归嘲讽。 魏延也没忘记正事,唤来礼县县长贾坤,要贾坤劝祁山城的数百魏卒“回归大汉”。 能劝多少是多少! 冀县距离祁山城百余里,山脚还有个西县,想要不打草惊蛇,善用降卒是最妥当的。 “丞相大军尚需三日才能抵达祁山,我们是先取西县,还是先等丞相大军到来?”张翼按捺兴奋。 虽说同为一郡太守,但魏延是镇北将军,也是这次奇袭祁山的主将,军事上张翼是要听命于魏延的。 魏延只是沉吟片刻,就有了决定:“兵贵神速!祁山城外,未必没有暗哨存在,倘若走漏消息让西县提前有了准备,城门一关,你我无法破城。” 这次奇袭祁山本就带有侥幸,魏延和张翼也只带了两千兵马为先锋,还都是轻装简行。 别说攻城了,但凡与魏军对峙日久,魏延和张翼都得因为补给不足而退走。 如何在有限的补给条件下尽可能的完成奇袭,才是此战的关键。 祁山城的魏俘,对“回归大汉”的抗拒心理并不强。 一者是众魏俘对曹魏的高压统治不满,没有太强的归属感;二者是马遵这个天水郡太抽象,防兵吏如防贼。 这就不得不提刘备对曹一贯作风了。 今指与吾为水火者,曹操也,操以急,吾以宽;操以暴,吾以仁;操以谲,吾以忠;每与操反,事乃可成耳。 只要曹操做的事,让官吏士民不满了,刘备就反着来。 你要用错役制度和人质制度来强行约束官吏军民,那我就用仁义来让官吏军民归心。 作为刘备手把手教出来的镇北将军魏延,自然也深谙此理。 一阵对刘备的猛夸,让众魏俘看到了完全不一样的未来! 都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当兵吃饭的,跟着谁容易活命,才是众魏卒最真实的想法。 忠? 曹魏不仁,何以言忠? 忠,那是郭淮马遵这等受曹魏厚待的官员才需要去考虑的。 不到半个时辰。 就有数十魏俘,想要重新搏一个富贵出身。 其余的魏俘,虽然期待天水郡在大汉的治理下不会再如曹魏一般高压,但又怕汉军无法彻底占有天水而拖累了冀县的家眷。 对此。 魏延也不勉强。 家眷为质,不是谁都能有勇气狠下心去反抗曹魏的。 大部分人,只敢委曲求全,一直在退,一直在退,以为什么都给了,就能得到酷权者的垂怜。 然而酷权者一向麻木不仁,你越是退,对方就越只会想着要你的命。 魏延留了五百兵驻守祁山城。 贾坤初降,祁山城还有几百魏俘,魏延可不敢一点防备都不设。 若是诈城失败,祁山城退路又断,那魏延这两千先锋就成了瓮中之鳖了。 同时。 魏延又派人去给后方的刘禅、诸葛亮派送战报以及奇袭西县、冀县等后续计划。 奇袭容易,守城艰难。 想要应付天水郡随时都可能出现的反击,魏延必须得有后手准备。 鄙夷归鄙夷,魏延也不会真的认为天水郡就没一个能顶事的。 陇右的冬季,颇为寒冷。 诸葛亮选择冬季出兵,也是为了出其不意。 西县。 四个缩着脖子的城门小卒,在寒风中踱步取暖,相互喝语。 “当官的在被窝里抱着女人,当兵的却要在寒风中挨饿受冻,连口热汤都不知道给我们送来。” “给我们送热汤?这么冷的风都没将你小子给吹醒吗?我们就几个贱兵痞子,还想让当官的送热汤?” “哼哼!想想也不行?想想也有罪?我看你就是人老了胆怯了!最近我听评书的讲,以前有个叫陈胜的说了,谁都可以当将军。” “那叫‘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你连这个都记不住,还想当将军?” “记不住又如何?我拳头大,今后肯定能当将军!咦?那不是祁山城的张曲长吗?” 喝语间。 但见数十魏卒顶着寒风来到了城门口,为首者正是新降的祁山魏俘曲长张青。 “张曲长,又要入城买酒?” 显然。 张青不是第一次来了西县买酒了。 “嗯,祁山城太冷了。兄弟们受不了,来买点酒水回去取暖。”张青熟练的打着招呼。 一小卒羡慕:“还是你们好,还有钱买酒水,我们啊,只能在这吹寒风。” 张青打着哈哈:“想喝酒就明说,我哪次没分与你们?” 说话间。 张青这数十人已经有一半入了城。 忽听得一声“动手”,张青的短刀就已经架在了与其说话的城门小卒肩头。 “张曲长?你这是?”小卒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的看着张青。 “兄弟,对不住了。等我夺了西县,再请你喝酒。你就老老实实的待在这里别乱动别乱喊,否则我的刀不长眼。”张青冷眼轻喝。 又一人取出怀中的黑旗,奋力的向远处招舞。 “张青得手了!这西县的防备,比我想象中更松懈啊!”魏延冷笑。 机不可失! 不管什么原因造成西县防备松懈,魏延都不会错过这个机会。 千余精兵一拥而上,很快就入了西县控制了四门,西县的官吏士民,不曾走掉一人! 而此时。 西县令胡林还在被窝里抱着新纳的小妾取暖。 看着一个个披甲的汉军出现在屋中,胡林又惊又恐:“你们是什么人?” 魏延睥睨胡林,横刀而问:“你又是谁?” 被寒刀指着,胡林感到极为羞耻:“竟敢如此无礼!我乃西县令胡林!” 魏延呵呵冷笑:“抓的就是你这个西县令!带走!” 一经审问。 魏延这才得知: 由于武都阴平被夺,且郭淮率军支援时又在礼县南部的建威被东川诸将击败。 故而,郭淮判断东川都督李严极有可能会进犯天水。 因此。 郭淮一面在礼县北部的祁山城部署了五百兵,一面又在祁山北部的木门道部署了五百兵,用于防范。 而在后方的上邽,冀县、临渭等重要城池,也分兵驻守,让天水太守马遵在冀县统一调度。 不曾想。 先有礼县县长贾坤对曹魏的高压不满,直接献城请求回归大汉;后有西县令胡林自认为汉军冬季不会出兵就疏于戒备,大白天的钻小妾窝,从而被魏延轻而易举的就破了部署在木门道南部一山两城的防御线。 探得木门道还有魏兵驻守,魏延也不由蹙紧了眉头。 本以为夺了西县可以奇袭冀县,没想到郭淮竟会如此的谨慎! 木门道为险隘峡谷,两侧高山密林,中间仅有一条峡道可以通行,是祁山通往冀县的关键碍口。 若走木门道,路程只有百余里,急行军两日就能抵达冀县;若不走木门道,就需要走上邽绕道,不仅路程多了一倍,还容易受到上邽魏军的阻拦。 张翼分析道:“以目前的军力,想要强行通过木门道极为不易,即便通过了损失也不会小,再去冀县时就很难构成威胁。 不如严守西县要道,谨防消息走漏,等丞相大军到了,再以主力走上邽,奇兵入木门道,两路并进,定可夺取冀县。” 张翼的分析,亦如魏延所想。 虽说魏延不惧冒险,但冒险的目的是取胜,而非单纯的出奇。 要走木门道奇袭冀县,需要主力走上邽配合。 想到这。 魏延一面再派人送捷报,一面封锁诸要道,以免消息走漏。 而在后方。 得知魏延张翼破了祁山,饶是一向沉稳的诸葛亮也忍不住惊讶。 这次冬季用兵,诸葛亮主要的目的是在试探曹魏的反应,成则成,不成则另觅机会。 原本诸葛亮还想着,若夺不了祁山,就分兵绕道去上邽。 不曾想魏延竟会轻而易举就夺下了祁山这个极为重要的据点。 仔细看了魏延送回来的捷报,诸葛亮对天水郡有了更准确的判断:曹魏在天水郡,威信未立! “大军速往祁山!” 诸葛亮不敢怠慢,催军速行。 途中。 诸葛亮又得到了魏延的第二份捷报:西县已取,郭淮在木门道有驻兵。 如此顺利的攻势,看得孟达一阵眼红。 倘若掌剑印的是李严,这先锋一职哪怕有魏延相争也得落在孟达手头。 然而。 诸葛亮掌了剑印后,先锋是孟达还是魏延,靠的是抓阄! 孟达先抓,却抓了个空,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魏延去当先锋! 诸葛亮又想让孟达当魏延的副将,孟达赌气不愿,反让张翼捡了个漏。 孟达此刻的心情已经不知道用什么来形容了。 心中仿佛有个小人儿在那狂怒:我的!我的!我的! “丞相,我愿领兵去取木门道!”趁着魏延不在,孟达连忙请命。 否则到了西县后,谁去取木门道又得抓阄,万一又抓了个空,岂不是全程配合魏延立奇功? 诸葛亮轻轻摇头,婉拒了孟达的请命:“木门道险峻难取,贸然前往,只会损兵折将,于士气无益。等到了西县后,再作计议吧。” 见孟达犹有不服,刘禅也出言安抚:“孟将军莫急,不会少了你立功的机会。” 见刘禅都开口了,孟达暗暗一叹,郁郁不言。 众军速行。 等抵达西县时,魏延面色凝重的向诸葛亮请罪:“丞相,我占据西县的消息走漏了。我没想到郭淮不仅在木门道派兵驻守,还要求西县令每日派人去上邽报安。” 魏延很是苦闷。 本可以交个满分答卷,结果疏忽大意没涂答题卡。 “祁山已得,些许消息走漏,不必在意。”诸葛亮没有责怪魏延。 能在如此短的时间内夺取礼县、祁山和西县,即便走漏了消息也比预期顺利。 张翼又趁机提议分兵木门道和上邽,同取冀县。 不过这个提议被诸葛亮否决了。 对魏延、张翼、孟达这类的武将而言,走木门道虽然艰险但胜在出奇,死点人很正常;而对诸葛亮而言,考虑的是尽可能的减少折损。 这次出兵,只有万余人。 以寡敌众的时候,是不能轻易犯险的。 若是兵力折损太多,即便侥幸夺取了冀县也难以抵挡曹魏的反扑。 能夺城,只能算一半本事;夺了城还能守住,才算真本事! 诸葛亮在综合考虑了后,决定走上邽绕道去冀县。 虽然路程比走木门道多了一倍,但胜在稳妥。 而在上邽。 守将州泰已经觉察到了不对劲。 西县已经连续三日没派人来报安了。 身为郭淮提拔的年轻将领,州泰对郭淮的军令是会严格遵从的。 两个月前,西县令胡林觉得都快入冬了,汉军今年肯定不会出兵了,于是就中止了每日派人去上邽报安。 州泰当即就带人去了西县,差点将胡林一枪给挑了,最后还是太守马遵出面调解才解决了冲突。 之后两个月,胡林再也不敢擅自中止,只是暗地里一边抱着小妾一边骂骂咧咧的将小妾幻想成州泰的女眷。 “将军,不如我派斥候走一趟西县?”副将提议。 州泰沉吟片刻,道:“斥候往返,耗时也得两到三日;倘若西县真出了变故,汉军恐怕已经快要到上邽了。先派人去冀县向马太守汇报军情。” 顿了顿。 州泰又感到不放心,又吩咐道:“再派人去陈仓寻郭使君。” 郭淮虽然是雍州刺史,但治所依旧在长安。 由于雍州地广郡多,平日里郭淮会巡视诸郡,或是天水、或是南安、或是安定等等,然后沿着渭水顺流而下返回长安。 眼下正值年末,郭淮也到了返回长安向曹真述职的时候,数日前才巡视了上邽,故而州泰能知道郭淮的行踪。 而在州泰派出信使的第二日夜,一群气喘呼呼的魏卒就来到了城下,呼喊开门。 城头值夜的军侯不敢大意,大声喝问:“入夜不开城门,这是历来的规矩,尔等是何人麾下,怎不识规矩?” 城下一魏卒高呼:“我乃祁山曲长张青,汉军策反了西县令胡林,偷袭祁山,如今祁山和西县都被汉军掌控!” 城头军侯大惊失色:“怎么可能?胡林乃马府君门生,怎会被汉军策反?” 张青恼道:“我怎知那胡林脑子在想什么!速速开门,我要见州将军,若是误了军情,你吃罪得起吗?” 军侯不敢大意:“我这就派人去通知州将军,你在城外好好待着,若敢妄动,休怪我弓箭无情!” 见城头军侯如此谨慎,张青也不由暗骂。 比起西县令胡林,眼前这个军侯更甚七分。 【上邽难诈了】 张青暗生忧心。 不多时。 州泰匆匆来到城头,看着城下的祁山曲长张青,州泰喝问道:“张青,祁山主将石重如今在何处?” 张青忿忿:“已被汉将魏延斩杀,州将军,你可要为石校尉报仇啊!” 看着张青在城外忿忿不平,州泰大笑:“连石重都被斩杀,你一个小小的曲长竟能逃命?真当我州泰是愚人吗?弓箭手,给我射杀这叛贼!” 看着城头飞来的弓箭,张青脸色大变,抱头而窜。 一不留神,胳膊上中了一箭,气得张青破口大骂:“州泰,我本有意劝你投降大汉,你却如此执迷不悟! 城上的听着:如今,大汉的太子殿下已经引了五万大军来取雍州,尔等若是识相就早早投降,还能戴罪立功;若是顽抗,必会死无葬身之地!” 州泰吃了一惊。 大汉的太子? 刘备的儿子刘禅? 怎么可能! 州泰本以为是刘备任命的东川都督李严率军来袭,不曾想竟然是刘备的太子刘禅来袭? 李严来袭和刘禅来袭,是两个不同的概念。 李严是东川都督,属于边将,边将来袭是常态。 刘禅是太子,是储君,刘禅不在江陵皇城却带兵来袭祁山,这性质就变了! 而城头的魏卒,听得刘备遣太子刘禅引五万大军来打雍州,皆是惊骇难平。 “五万大军?我等如何能守?” “连太子都来了,肯定是要强取天水了!” “怪不得能策反西县令,我是西县令也不敢挡啊!” “上邽守军只有千余人,打不过,会死的!” “.” 一时之间,上邽城头人心惶恐,甚至还有吓得连武器都握不稳的。 州泰怒目而视,厉声喝道:“张青,休得猖狂!雍州有征东将军亲率十万大军坐镇长安,何惧刘禅一小儿?待我生擒刘禅小儿,定要将其头悬城头,以示大魏虎威!” 看着城头的州泰,张青忿忿转身离开,来寻魏延请罪,哭诉委屈。 见张青胳膊上还挂着一箭,又听得州泰羞辱刘禅,魏延勃然大怒:“区区一介无名之辈,也敢羞辱太子,找死!” 魏延也不再藏着了,遂引大军来到上邽城下,提枪策马,高呼州泰其名:“镇北将军魏延在此!州泰小儿,可敢出城一战!” 听到搦战声,州泰却是在城头冷笑:“魏延,休得猖狂!我早已派人向郭使君求援,你若识趣,早早离去;若不识趣,定将你生擒!” 魏延大笑:“郭淮一介手下败将,也敢妄言擒我?州泰,我念你同为南阳人,好心劝你,你莫要不识好歹!” 州泰更是不惧:“俗话说,咬人的狗不会叫,你若真能夺下上邽城,就不会在城下逞口舌之利了。没有内应,你就不会夺城了吗?” 见州泰油盐不进,魏延的脸色也变得阴沉。 没有内应想夺城,就只能强攻,而强攻就得打造攻城器械,这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打造的。 自古以来,直接攻城都是迫不得已才会选择的方式。 “州泰,你说得没错。没有内应,我的确夺不了上邽城。可你能死守上邽,马遵未必会死守冀县。刚好,你射了张青一箭,你不妨猜猜,马遵会不会来救你!” 魏延的话,直踹州泰心头。 礼县、祁山、西县接连失守,上邽又被围,身为天水太守的马遵,必会引兵来救! 州泰的心头变得纠结,既希望马遵来救,又希望马遵固守冀县。 “哼!魏延,你能办到再说吧!”州泰不再与魏延纠缠,只令众军士严守城池。 魏延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压抑内心的恼怒,吩咐张青:“若我料得不差,州泰应提前给马遵报送了军报,马遵应也能猜到祁山有变。 你走一趟冀县,诱马遵出城。你若功成,我必在太子面前为你美言!今后立了功劳,也能封侯拜将,也不枉了你一身武艺。” 张青大喜,投降是为了富贵,富贵在眼前岂能不取! “必不辱使命!” (本章完) 第178章 天水麒麟儿,诸葛亮的迷弟(6K) 第178章 天水麒麟儿,诸葛亮的迷弟(6k) 冀县。 郡守府。 酒宴未散,烛影摇红。 丝竹乱耳,剑器嗡鸣。 空气中弥漫着奢靡与欢悦。 天水郡太守马遵,步履踉跄,似醉非醉,口中吟诵:“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群燕辞归鹄南翔,念君客游思断肠.” 每诵一句,剑鞘击地一声。 又有宴中名士击掌为节,状若谄媚。 倒不是众名士钦佩马遵的诗才,而是马遵吟诵的诗正是曹丕的《燕歌行》,谄媚也是对曹丕的谄媚。 正兴致昂扬间。 功曹梁绪匆匆而来。 “府君!” 梁绪轻呼一声。 见马遵似乎是没有听到,梁绪又近前呼了一声。 如此距离,即便有声乐杂声,也能入马遵耳中。 然而。 马遵依旧如没听见一般,自顾自的在那一边舞剑一边吟诵曹丕的《燕歌行》。 梁绪无奈,只能大声呼喊。 声乐渐停。 众名士纷纷看向梁绪,面有不满。 马遵的脸色也变得难看,沉声喝道:“梁绪,你是没听见我在吟诵陛下的《燕歌行》吗?谁让你无事惊扰的?” 梁绪暗暗握紧了拳头。 我这是无事吗? 若真无事,我才懒得来! 按捺内心的火气,梁绪凑近低声:“府君,紧急军情,汉军奇袭了祁山,已经兵入上邽了。” 马遵怪异的瞥了一眼梁绪,面向宴席众名士而笑:“诸位,梁功曹方才说,‘汉军奇袭了祁山,已经兵入上邽了’,哈哈哈哈!” 宴席众名士也纷纷笑了起来。 “梁功曹这是去了何处独饮?怎开始胡言乱语说醉话了?郭刺史在祁山部署了骁将石重驻守,以祁山险要,虽千、万人亦能挡也!” “府君啊,梁功曹这是怪你没宴请他同乐啊,虽说天水多下品,但以梁功曹的才学家世,也勉强能晋为中品,亦可同宴也。” “既然梁功曹人都来了,府君就让梁功曹也入席吧,接着奏乐,接着舞!” “.” 众名士的笑声,以及那再起的声乐,听得梁绪更是火大。 梁绪也不再低声下气了,昂头扬声:“府君!我没胡言乱语!驻守祁山的曲长张青晕倒在城门,胳膊上还中了一箭! 晕倒前口称‘西县令胡林反叛,勾结汉军奇袭了祁山,守将石重为汉将魏延斩杀!” 话音一落。 原本再起的声乐瞬间变得安静,众名士的笑声也戛然而止。 马遵的脸色再度阴沉,将手中的剑狠狠的摔在地上:“胡林狗贼,竟敢反叛,岂有此理!” 早两日前。 马遵就收到了上邽守将州泰声称“西县可能有变故”的传讯,但马遵并未当回事,反而觉得州泰太死板了。 寒冬季节,待在屋子里烤着火都不怎么暖和,汉军又怎么可能对天水郡用兵? 难道汉军就不怕寒冷吗? 马遵都已经构思好了今冬再纳两房小妾,专门用于暖床。 结果。 梁绪却跑来告诉马遵:汉军奇袭了祁山,已经兵入上邽了! 更还有个祁山的曲长带着箭伤,来证明情报的真实性。 “立即召集兵马!” 马遵咬牙切齿,任谁都能听出马遵那满口的怨恨。 在冀县待得好好的,本可以接着奏乐接着舞,结果现在还得披挂上阵,带着兵马去救上邽! 从内心上讲:马遵是真不想救。 在冀县守城可比跑个六七十里路去救上邽轻松多了。 然而。 汉军一路奇袭祁山,势如破竹的杀到上邽,身为天水郡太守的马遵不出兵增援上邽,怎么看都不合理。 甚至于还会被猜忌:莫非你这个天水太守,也被汉军诱降了? 一个时辰后。 马遵带了五千兵马出城前往上邽,留功曹梁绪、主簿尹赏、主记梁虔等守冀县。 刚行不久。 后方一骑追上高呼:“马太守且慢行!” 马遵策马止住,定睛一看,却是本郡郎中姜维。 “伯约不在家侍母,来寻我何事?”马遵暗暗蹙眉,看向姜维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猜疑。 姜维虽有才,但马遵对姜维并无多少好感。 只因马遵初上任时为了拉拢冀县大族,曾打算表姜维为将。 结果姜维以“郡中衣冠,不愿为将”为由拒绝了马遵。 潜意思就是:虽然我幼年丧父,但我姜家也是有身份的,你表我为将,意欲何为? 马遵虽感颜面大失但又不得不笑脸相迎,只能再表姜维郎中一职,享参议军事之权。 本想着这样就能拉拢姜维了,不曾想马遵又得知姜维“阴养死士,不修布衣之业”且私下与人闲聊的时候都谈论的是“功名”。 好家伙! 我表你为将,你说你不愿为将;我表你为郎中,你阴养死士。 这是想干什么? 马遵本就疑心重,自此后对姜维就更疑心了。 “太守可是要增援上邽?”姜维似是没觉察到马遵的神态变化,直言而问。 马遵冷哼:“我为天水郡太守,汉兵连夺礼县、祁山和西县,又兵入上邽,我岂能不救?” 姜维见马遵还没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凝声道:“上邽虽然兵少,但守将州泰受郭刺史器重,定会死守上邽;汉军一路奇袭,也必定缺少攻城器械。 兵法亦有云: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其次伐兵,其下攻城,攻城之法,为不得已。 故而我料汉军兵入上邽只是疑兵,其目的是想诱太守引兵出城,再于路设伏。 诸县官吏军士的家眷皆在冀县,倘若太守中伏或汉军偷遣一军趁机偷城,冀县难保! 冀县若有失,天水诸县都将不战而降! 太守,深思啊!” 见姜维说得真切,马遵顿生犹疑。 马遵本就心存不救上邽的心思,此刻听了姜维给的理由又加重了心思,但又顾虑不救上邽事后又会被问责。 一时之间,马遵难以取舍。 见状。 姜维又劝道:“郭刺史为人,重结果而轻过程。只要守住了冀县,汉军自会退去,即便不救上邽也只是小过,而守住了冀县方是大功。 再者,胡林勾结汉军奇袭祁山,连骁将石重都被斩杀,一个小小的祁山曲长竟只是受了箭伤,还一路从祁山逃到了冀县。 我方才去见了那个曲长,箭伤是的确是强弓所致,观其受创位置和角度,可以判断是在战场上为敌所射,中箭的时间也在近两日内。 可奇怪的是,此人不是走木门道而来,而是绕道上邽而来,舍近而求远,难道不可疑吗? 若此人真有本事突围绕到上邽来冀县报信,那么他就一定能突围走木门道来冀县报信。 此人,必奸细也!” 马遵依旧存疑:“可他胳膊上的箭伤又是如何造成的?” 姜维轻哼:“不外乎是汉军得知木门道险峻又有兵马驻守,故而绕道上邽想令那曲长诈取上邽,被州泰识破。 他胳膊上的箭伤,必是上邽守军所射,上邽到冀县不到百里,两日内也能抵达,这也符合我对中箭时间的判断。” 马遵终于放下了心中的疑虑,恨恨骂道:“这狗贼,竟敢诳我!若非伯约识破贼人奸计,冀县必失!” 顿了顿。 马遵又拱手道:“我知伯约常怀建功立业的大志,也知伯约不愿为将的缘由,但眼下局势凶险,还请伯约能助我一臂之力。” 见马遵心有明悟,姜维暗暗松了口气,拱手回应道:“我本冀县人,又是郡中郎中,守家卫城乃我本分。我有一计,可助太守退敌!” 马遵大笑:“有伯约相助,我无忧了。愿听伯约良策。” 姜维示意马遵屏退左右后,近前低声献策:“汉军主力都在荆州,来打天水郡的汉军必不会太多,其利在于急战。 太守可先谎称‘道路难行’返回冀县,闭门守城,我再与梁功曹等人力劝太守应当出兵救上邽,与太守故意争执。 让那曲长误以为太守与城中文武不和,诱其来劝我等为内应,待得汉军抵达冀县后,就可诱汉军入城,再于城中伏兵灭之。 则汉军可退也!” 马遵听得抚掌:“此计甚妙!郡中常有人私议我为人多疑,此必是汉军细作故意散布,欲坏我清名。若能以牙还牙,灭汉军于冀县,谣言不攻自破!” 姜维嘴角动了动,没有反驳。 只是在心底却是多了几分鄙夷:你不多疑?你不多疑汉军能一路势如破竹,连个像样的抵挡都没有? 虽说张青的话当不得真,但祁山城建在半山腰,易守难攻,若无内应,是不可能在短时间内就攻破祁山城的。 姜维判断:礼县和西县,必有人被汉军策反! 献计“故意相争”,姜维也是根据天水郡官吏军民对马遵的风评来构思的,如此一来,方可令汉军相信姜维、梁绪等人是真与马遵不和。 马遵没有再迟疑,当即就以“道路难行“为由率军返回了冀县。 骤然的变故,让城内的张青顿感惊慌。 马遵不出城,不仅魏延的伏击无法实施,张青自个儿还得面临被怀疑险境。 就在张青犹豫要不要偷偷出城时,却听得姜维与梁绪骂骂咧咧而来,张青连忙闭眼装睡。 只听得: “‘道路难行’这种理由,竟也能自马太守口中说出!怕死就怕死,还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实在是可恨!” “唉!将士在前方浴血奋战,马太守却在冀县载歌载舞,伯约只是劝了太守几句,竟被马太守呼为‘贼’,更是骂伯约‘阴养死士,居心不良’。” “哼!陇右常有兵乱,皆是诸郡太守不力所致。家父就因羌、戎叛乱而亡,我养些游侠在家,不过是为了护卫寡母妻子罢了,我自问无愧于心!” “唉!伯约有功名大志,奈何马太守嫉贤妒能又多疑成性,伯约想立功名,难啊!” “哼!一介庸才,自恃出身于扶风马氏,与季长公(马融)同族,就真当自己是上品贤才了!又因我修康成公(郑玄)经学,就妄以为我贪图马氏声名,想举荐我为将而成为他的附庸,可笑!” “如今伯约大志难酬,可有想过另谋明主?” “听闻汉丞相孔明公也是年少丧父,自修学业而成卧龙之才,我深敬之;又闻汉皇帝玄德公乃是大儒子干公(卢植)门生且与康成公也颇有渊源,我亦学康成公经学;若此生能与二人相见,我愿足矣!只恨无门路引荐,恐遭猜忌,更无法建功立业。” 说话间。 姜维和梁绪的目光有意无意的往张青身上瞄。 终于。 张青忍不住了,起身而喝:“你二人竟有叛变之心!” 姜维脸色大变,快速拔剑横于张青脖前,冷哼:“你想死吗?” 梁绪则是快速的来到门口,眺望周围,手也按住了剑柄,喝道:“伯约,杀了他!再谎称此人伤重而亡,丢到城外喂野狗。” 见姜维和梁绪如此果决,张青脸色大变,忙道:“误会!误会!二位英雄若无门路,我或可引荐!” 姜维冷笑:“你?一介小小的曲长,也敢妄谈引荐?不外乎是想拖延时间好暗中告密,你真以为我不知?” 看着悬在脖子前的利刃,张青只敢头皮发麻,双手示意姜维不要冲动,连忙解释道:“实不相瞒,我早已投了汉军,西县就是我助汉军夺取的。 只因诈上邽时失败,魏将军才令我来诈冀县。我还可以告诉你们,此番汉军的主将乃是大汉的太子!二位若真有相投之意,可助太子拿下冀县,今后必受重用!” 姜维和梁绪对视一眼,心中皆是一惊。 “刘禅今年不过十六岁,怎能当主将?你编也编个好的理由!”姜维低声轻喝。 看着更近的利剑,张青更是紧张:“我真没骗你们!太子虽然是主将,但发号施令的乃是汉丞相诸葛亮!就是你深敬的那个诸葛亮!” 姜维徐徐放下利剑,眼中依旧有猜疑:“当真!” 张青长长的松了口气,举天发誓道:“绝无半句虚言!” 梁绪走近道:“伯约,观其神情,不似有假,应是真的,他也没资格诳骗你我。” 姜维这才收剑入鞘,向张青行了一礼,道:“方才是我无礼了,请张曲长见谅。” 张青连忙回礼:“都是误会一场,只是如今马遵紧闭了四门,我无法出城,还请二位能相助。” 梁绪轻笑:“这有何难?我乃郡中功曹,想放一个人出城轻而易举。只要张曲长能向太子和丞相举荐我等,今后必有所报!” 张青惊讶:“莫非还有其他人,也有投效大汉之意?” 梁绪点头:“主簿尹赏、主记梁虔、郡吏上官子脩,皆乃我二人好友,可共为内应。” 张青大喜:“若如此,我必会向太子和丞相举荐尔等。只是口说无凭,还请给个信物。” 梁绪犹豫,刚要胡诌个理由推诿,姜维则是直接应道:“你初降不久,若无信物,的确很难令人信服。我可修书一封与你带回。” 随即。 姜维寻来笔墨绢帛,信手而撰,洋洋洒洒数百字跃然绢帛上。 【维本陇右布衣,幼承庭训,尝闻君子立世当择明主而栖。 然自董卓乱政以来,雍凉之地屡遭兵燹,百姓如坠水火,又有曹丕篡汉,士民皆哀。 维每思之,未尝不扼腕泣血。 今观天下大势,窃以为汉室虽衰,然汉皇陛下提三尺剑复起荆益,仁德布于四海,维深敬之。 闻太子亲统王师,丞相运筹帷幄,连克祁山三城,此诚光武中兴之兆也! 维尝夜观天象,见紫微星耀于南斗,此天命在汉之征,岂曹魏伪朝可逆? 马遵匹夫,性多狐疑而无断,闻汉军势猛,竟疑吾有二心。 今城中功曹梁绪、主簿尹赏皆忠义之士,相约献城。 若不嫌我等背主污名,我等当开北门以迎王师。 冀县粮秣可支三载,武库箭矢十万,得此城则陇右门户洞开,长安如在掌中矣。 维素慕丞相之才智,更敬汉皇陛下之仁德。 愿效马前卒之劳,执鞭坠镫,虽斧钺加身亦不悔也。 倘蒙不弃,敢请赐环首刀一柄,他日阵前斩将,必使逆贼知汉家仍有热血儿郎! 临书涕零,不知所言。 天水姜维顿首再拜】 随后。 姜维将信交给了张青,让张青妥善保管,最后更是威胁道:“张曲长,明人不说暗话。你若敢持信告密,我活不活无所谓,但我一定要你死!” 梁绪也威胁道:“即便真对峙起来,马太守是信你一个小小曲长还是信我等郡吏,你可要想清楚。” 张青忙扫了一眼绢帛,见其字迹清晰,晦涩难懂,虽有疑虑,但也不敢再质疑:“二位放心,我绝无此意,此信必然送到!” 是夜。 梁绪偷开北门,放张青出城,并约定了汉军来时的暗号。 姜维则是立在城头,注视张青逃亡的方向。 梁绪登上城楼来到姜维身边,扫了一眼左右,低声问道:“伯约,你那信,真的只是为了诱汉军入城?” 姜维不动声色:“伯诚此话何意?莫非伯诚怀疑我另有所谋?” 梁绪轻叹:“我只是在想,倘若伯约真的诱汉军入城而灭之,刘禅和诸葛亮震怒,必会令马超再引羌、胡生乱。 冀县旧日兵祸,又将再来。 朝廷对我等本就有疑心,马遵更是将我等家眷都扣在冀县为质,战有祸事,不战也有祸事,为之奈何?” 姜维沉默。 十年前的马超韩遂之乱,冀县是重灾区。 先有马超杀害凉州刺史韦康,占据冀城;后有姜叙和杨阜起兵于卤城,杀马超在冀县的妻儿,再有马超回军反杀姜叙的母亲、兄弟。 而姜维之父姜冏也在这期间因羌、戎叛乱而亡。 虽非马超直接导致,但也与马超韩遂之乱间接所致。 良久。 姜维的眼中多了几分淡漠:“若诸葛亮不能识破我计,灭之又何妨?若羌、胡敢再生乱,我必亲引兵马灭之!” 梁绪欲言又止,随即化为叹息。 乱世求存,本非易事。 是战是和,也非个人的力量能决定。 另一边。 张青带了姜维的信,匆匆返回上邽来见魏延。 得知马遵竟然因为“道路难行”就返回了冀县还闭门死守,魏延顿感无语。 我在这都埋伏好了,就等马遵来了,结果马遵却回城了? 这是将军事当儿戏吗? 张青见魏延面有怒色,忙取信递给魏延: “将军勿忧,郡功曹梁绪、郎中姜维等人,欲为内应,有姜维亲笔书信为证,我亲自看着姜维写的,就是这信中内容我不认得。” 魏延狐疑的一扫信中内容,面色一变:“速将详情说来!” 张青遂将在冀县城中偶然听到姜维梁绪对话又被两人威胁等等细节,逐一告知魏延。 魏延暗喜:果如先前的情报一样,马遵不信任诸县官吏,也不信任郡中兵马。此天教我立此大功也! 想到这。 魏延就欲先往冀县,要独享大功,遂与张翼商议:“我去偷袭冀县,你在此牵制上邽,得了冀县,我分一半功劳与你。” 张翼迟疑道:“你我就两千兵,若还要分兵去冀县,你最多只能带一千人前往。 姜维、梁绪等人只是文吏,即便能侥幸入城也镇不住城中兵马?不如先快马送信与丞相,你我再同往冀县,方可万无一失。” 魏延不以为意:“马遵一介庸才,纵然兵马数倍于我,又有何惧?倘若姜维等人谋事不密,时间拖久了被马遵发现,岂不坏事?你若怕牵制不了上邽,我只带五百兵前往。” 张翼见魏延如此骄矜,心中更忧,坚持道:“我以为,还是应该先禀明丞相。” 魏延脾气上头,愠怒道:“张翼,我才是主将!你要违我军令?” 张翼摇头:“魏将军,我并非要违你军令,而是兵少难以行计。” 魏延轻喝:“我说了,我只要五百人!” 见张翼死活不同意,魏延更是气急:“若去见了丞相,孟达必与我相争!你莫非想将功劳拱手让人?” 张翼沉默。 大家都是来立功的,总不能什么功劳都让魏延立了。 魏延不说,那就是独享奇功。 魏延说了,那就得再次抓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