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高考后》 第1章 原来,高考结束了 第1章 原来,高考结束了 这是2006年一个普通的上午。 没有抖音,没有智能手机,夏桉刚刚从书桌上醒来。 除了头痛,四肢微微发麻,一切都很好。 他以一个尽量让自己舒服的姿势靠在椅背上,呆滞打量着周遭的环境。 一只蝴蝶从簌簌抖动的窗帘下飞入教室,落上书桌一角。 那里有颗他高一时手绘的柚子,今已斑驳褪色。 下面的【早晚】二字,夏桉印象尤深,这是当年自己的执念:早晚要娶小柚子。 可惜,十八年后也没实现。 摸摸刻痕,触感真实。 夏桉抬起头,第六遍看向黑板右侧的那行红色粉笔字: 【冲刺高考,倒计时三天】 蝴蝶飞走了。 和夏桉的灵魂一样,再次闯入这个柠檬色的仲夏。 2006 距奥运会后不久的那场爆炸还有两年,还好,很好,他放松了不少。 揉着太阳穴,夏桉试图消化这猝不及防又匪夷所思的重生。 直到上课铃传进耳朵。 夏桉才深吸口气,对于即将看到真实的“南楼故人”这件事,生出一股近乡情怯的紧张感。 三分钟过去。 下面楼层脚步声清晰可闻,这间教室外的走廊却安安静静。 怎么还没同学回来? 想着,夏桉突然留意到几十张书桌全部干干净净 嗐,剩三天高考,大家可以回家复习了。 诶,不对,那我怎么在这儿? 他又霍然生出一丝恐惧。 等等,剩三天?! 我拿什么考? 夏桉现在记忆里的昨天是在国道上狂飙,而不是复习了什么知识点。 按原世的轨迹,三天后的高考他将超长发挥,凭借从小对柚子姐姐的执念,最终选择去东海大学艺术系就读。 在那里达成泡到大三校,同时被新生首座美女穷追不舍的成就,一时风头无两。 可成年人的世界里根本不会有明确的选择题。 眼下有着三十多岁灵魂的夏桉,会开车,会挣钱,会洞玄子,但死前最近一次接触选项是做mbti性格测试。 现在进考场,他只能保持卷面整洁。 复读?不可能。 太浪费时间。 有一世经验的他清楚的知道,大多数本科文凭只是块打工敲门砖,实用性不大,没有还不行。 那就趁暑假先搞钱,钱也去。 当下是六月份… 有了! 过几天的世界杯! 比分虽然记不清,但从小组赛开始买胜负串联,到7月10号的齐达内顶撞马特拉齐时,足够捞笔狠的。 咬咬牙,几千万没跑,这年代干点啥的本钱差不多都够。 对! 再提前挽救那场将他人生轰得粉碎的饭馆爆炸事故! 爸,妈… 还有小柚子的爸妈… 给两家人完满的一生,是重生计划最重要的一部分! 心头浮现起那几张阔别已久的面孔,夏桉当即起身,急不可耐的想要回家。 三步两步,他能感觉到这具年轻的身体里满含勃发的力量。 是中年后那种亚健康状态完全不能比拟的活力。 刚走到教室门口,迎头碰上一高个男生。 离子烫,头帘遮脸,眼睛狭长,颧骨很高,尖酸相。 “夏桉?” 看着来人,夏桉反应一下才想起这是班里的高富帅,迟澳。 迟澳也是艺考生,吹单簧管的,考上了人大,前途光明。 在夏桉为乐柠举办的演奏会上当过一次群奏,出场费高达五百。 因为乐柠,高中三年迟澳没少找夏桉的麻烦。 “中年”夏桉不知道该跟这自视甚高的小屁孩寒暄点啥,主动让开身要走。 “嚯,好大的酒味儿,昨晚你去哪看决赛了?怎么没来我家?” 迟澳的话让夏桉陡然怔住。 决赛? 什么决赛? 该不会世界杯已经结束了吧? 夏桉第七次看向黑板。 距离近了,才发现那行粉笔字似乎有些.浅淡。 迟澳又说:“昨晚班里不少同学都在我家别墅三楼看的球,乐柠也在,她说你电话停机了。” 他语气不算太显摆,表情却将重点无形凸显出来: ——乐柠去我家了呢。 ——我家有别墅,三层的哟。 见夏桉蹙起眉头,迟澳莫名生出一股三伏天喝冰可乐的爽利。 臭画画的整天文艺范装深沉,仗着比我帅一丢丢就勾引我家小柠柠?老子上了重点,以后是要当演奏家的,是要和柠柠一起站上舞台的… 只有我才配得上她! “夏桉,一直没问你,你被哪个学校调档了?” 夏桉心不在焉地淡淡应声: “东海大学。” “……” 和柠柠考一个学校去了? 迟澳胸口一阵憋闷。 夏桉却完全没留意到他的表情变幻,开口求证:“意大利赢了?” 迟澳想着,算了,一个学校也没啥,大不了我每周飞去滨海,柠柠肯定会感动。 随即吐出邪火,装出城府。 “你没看?嗐,说这个就来气。” 他说自己买了五千法国赢,结果拖到点球大战,搞得下周零钱没了。 “对了,老刘在办公室不?我得去拿通知书了。” 走前又得意地邀请夏桉过几天参加他的升学宴。 “16号,皇家王朝酒店,记得来啊。” 以及:“乐柠也来。” 夏桉恍惚着点点头。 这才发现牛仔裤兜里沉甸甸的。 一摸,掏出一部诺基亚n70。 果然,独木桥过去了。 因为这是高考之后爸妈才送他的礼物。 按亮屏幕。 2006年7月11日,星期二。 09:50。 高考已毕,世界杯尚在四年后…夏桉挠挠头,哭笑不得。 但转念一想。 也罢,钱有的是办法挣。 可考不上大学,爸妈会伤心的。 —— 夏桉知道自己来学校干嘛了。 和迟澳一样,拿录取通知书。 从教学楼出来后,夏桉坐在坛边继续揉脑袋。 原来头疼不是因为重生的时空回溯,是喝多后的宿醉。 他大概想起来昨晚发生什么了。 昨天迟澳在班级群里邀请大家去大house一起看决赛。 夏桉不想凑那个热闹,寻了个更声色犬马的地方自娱自乐。 之所以记忆深刻,只因那是他第一次去酒吧。 他记得自己似乎被一个超级漂亮的小姐姐请了瓶芝华士。 好像还答应人家什么事儿来着…这倒是有些想不起来。 夏桉找出母亲的电话,忐忑着拨出。 哦,真欠费了。 坐着缓了缓,夏桉把玩兼重新温故一番古早的塞班系统,顺手将来电铃声设置成林俊杰的《曹迟澳》。 这时,冷不丁进来一通陌生电话。 嗯? 谁给我交的话费? 手机尚未实名制之前,诈骗和推销电话是很少的。 能打过来的本地号,应该都是熟人。 可接通后,对面是个说话很好听的陌生女人,嗓音带着委屈和恓惶。 “你在哪?昨晚说好陪我去医院的…你、是不是忘了呀?” 夏桉好大迷茫。 这谁啊? 难不成昨晚的艳遇是全垒版? 该死,假酒不能喝,细节全忘了! 不过去医院干嘛? 夏桉带着疑惑,选择不发问,继续听下文。 他淡淡回答:“学校。” “真的?我过桥就到了,我好难受,快站不住了,你出来好不好?” 说到这,话音带上了哭腔。 “好。”夏桉太好奇了。 他疾步走出校门,正式与高中告别。 扭头就看到路边站着个神情惨淡的女人。 至于长相,只能说 这刻,曹植的《嫂子真美》具象化了。 *** *** 萌新,很高兴认识大家。 听说写字可以赚钱,快冬天了,想换件不掉毛的袄,最不济搞双厚袜子也行。 (本章完) 第2章 不善良的小肉球,晚期 第2章 不善良的小肉球,晚期 好漂亮。 前世夏桉吃过见过,却还是被眼前这个女人惊艳到。 校墙下团锦簇。 红粉的蔷薇,紫色的牵牛,浓烈的色彩挤进眼睛,但抢不走她的颜色。 阳光被手掌般宽大的行道树叶子搅碎,仍不及她耀眼。 看见夏桉,她光着腿,踩着墨色漆皮小高跟,哒哒哒而来。 栗色长发随步伐飘摆,纯白的过膝长t兜起暖风。 离得近了,夏桉能清晰的看到那双少见的新月形眼睛里,蒙着一层水雾。 确认了,不是陌生人。 认识。 唐琬,比夏桉大六届。 六中很传奇的一个人物。 照片在“坊间”广为流传。 多届男学生满票评选出的校史最美校。 蝉联榜首,没有之一。 将近两年前,研究生刚毕业的唐琬回到省城,在六中校外开了个培训学校。 据说她是老板,也教数学。 引得许多少男摩拳擦掌,准备光明正大地骗家里钱去赏算数。 结果,二层楼大费周章地了半年装修好,没来得及开业就转让了。 那是夏桉首次见到文科学生因为上不到数学课而惋叹。 女人的身份确定后,夏桉更好奇了。 昨晚和她有了露水姻缘? 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 原世他曾在校外偶然与指挥装修的唐琬有过几面之缘。 那时她笑得灿烂,整个人像发着光,着实美得震颤人心。 此时… 看着唐琬神色凄楚,玉白皮肤几无血色,浑身上下透着另一种极致的、别样的美艳,夏桉还是没想起昨晚旖旎的细节。 可…事情八成不会这么简单。 睡没睡是一回事,去医院是另一回事。 从唐琬的气色和状态上看,夏桉确定:她生病了,很可能相当严重。 过会儿他就会知道,自己猜对了。 夏桉面色如常,心里在思考。 而唐琬似不敢直视他,完全没有一丝曾为老师的风范,反到像个受了委屈的小媳妇。 她踟蹰着递给夏桉一瓶冰镇脉动。 夏桉很自然的接过,除了‘谢谢’什么没说。 看着他手里的通知书,唐琬拨过耳边碎发,戚戚然道了声“恭喜”。 温婉中,满带破碎感。 夏桉故作淡漠,再次道谢。 理智还是让他选择不要先开口。一旦说错话,容易戳别人心窝子。 唐琬终于忍不住了。 咬着嘴角看向他,柔柔开口: “陪我去医院吧,我头好疼,快坚持不住了。” 说着向前一步,俩人快贴上了。 夏桉轻念一声她的名字,又道:“也怪我,昨晚我们都喝多了…” 这句,他本是想套一下“睡没睡”的问题。 可话刚说一半,以为他是在推脱去医院的事儿,唐琬泫然欲泣,摇头打断。 “就现在,行么?我好不容易下的决心。 “真的,上了手术台,我是死是活和你无关,只要你陪着我去就行。 “我太害怕了,不想一个人。” 唐琬拉住夏桉的胳膊,像怕他瞬移消失。 手术… 大手术还是小手术? 夏桉认为小手术的话,八成是人流。 可做这种手术非拉个人? 这不仅没道理,还没逻辑。 夏桉又后退,唐琬继续跟上。 本着别把人往绝症上揣摩的善意,夏桉试探着道: “要不,你找个亲戚?亲戚倒的确有些不方便,那朋友呢?” 唐琬晃头急道:“你怎么这样,昨晚明明答应了的。“你说我请你喝酒,你就陪我去医院的,现在酒喝了,还有话费。 “对,还喝我水了…” 话费是她充的? 喝水了…夏桉想笑却憋住。 眼见唐琬焦虑到连这都拿来说事儿,小孩儿过家家撒娇似的,显然急到一定程度了。 在学校门口难保不被熟人看到,夏桉又不忍甩开她,便引着她往街角走。 丛中,数不清的蝴蝶振翅采蜜,翩然飞舞。 见夏桉始终冷漠淡然,八成有醒酒后就不认账的打算,唐琬一时间悲从中来。 嘤地蹲下,头埋在膝盖上痛哭。 “我什么办法都试过,真的只能做手术了,夏桉…” 唐琬抽泣着仰起脸,梨带雨。 “如果不是昨晚遇见你,你说陪我去,我恨不得醉死在酒吧。 “夏桉,我不想死,大夫说我必须要做手术了,不然活不过半年…” ——嘶 破案了。 真是绝症。 神色惨然的唐琬让夏桉渐渐蹙起眉头,着实太可怜也太可惜了些。 唐琬继续对他幽幽道: “我可以给你签免责协议,只要看着我进手术室,就算我死了,你也没责任的,行么? “如果、如果真那样…” 顿了顿,她把小坤包递来,似下定什么决心。 “我存折里还有些钱,帮我买个骨灰盒,埋在莲山公墓,爸妈旁边的墓地我已经买下来了。 “我不需要葬礼,没人会来的。 “剩下的钱,足够当做你大学四年的生活费。” 唐琬随后的话让夏桉知道了细节。 她要死了,身边一个人都没有。 她害怕,从确诊开始,恐惧如影随形。 唐琬不敢一个人做手术,且知道做手术也未必有机会活下来。 整整一年时间,她无时无刻地在自戕和苟活之间徘徊。 昨天是世界杯决赛,全人类最盛大的节目开演。 她下定决心了。 决定去最最热闹的地方再感受一次人间喧嚣。 便选择了酒吧。 她的想法是:哪怕醉死过去,也好过煎熬着等待死神敲门。 而夏桉… 夏桉虽不记得,但能从她的叙述中勾勒出一个图景。 十九岁那个昨天的自己在酒吧遇到了求死的唐琬。 许是被美色所诱,也或许是同情心泛滥。 自己先是劝她手术,总归有延长生命的希望。 再就是…即便手术失败,他也应承下来帮人家料理身后事。 一个少年热血。 一个天妒红颜。 夏桉没吭声。 孤独的极致就是一个人做手术吧? 可怜见的。 这么看来,时空貌似有了些变化。 夏桉暗忖。 前世的唐琬并没执着到给他充话费、堵校门… 莫非真喝死在了昨夜? 最终像黛玉埋在土里的瓣,弹指红颜老,零落成泥碾作尘? 生死之外皆擦伤——果然不假。 这时,唐琬头一晕,一个屁墩坐在地上。 夏桉吸口气,缓缓吐出,伸手将她扶起。 唐琬紧握着他,感受着他手心的温度,深深凝望他的眼睛。 “陪我去吧,好么?” 夏桉点头问:“昨晚喝多忘了,你是哪里长了不善良的小肉球来着?” “脑胶质瘤,晚期。” 唐琬垂眸,落寞道。 (本章完) 第3章 我做鬼也会报答你的 第3章 我做鬼也会报答你的 夏桉答应了。 让他做决定的不完全是她那张无可挑剔的脸。 美人无罪或颜值即正义,只是中低层男人的价值观。 夏桉明白“红颜玉面薄如纸”才是这个世界的准则。 在他曾身处的圈层中,美女并不是稀缺资源。 只不过,眼前楚楚可怜的唐琬,让夏桉想到了前世的自己,前世的左柚。 活了三十六年,在外人眼里,夏桉无疑是成功的。 和乐柠离婚时,分出去的半数家产也足够普通人奋斗三代。 可和普通人一样,他很清楚的知道自己的人生有无尽遗憾。 重生的意义是什么,要做什么,在刚刚走出校园前,夏桉已经想明白,并计划好了。 而唐琬只是突如其来的意外。 前生的她在夏桉的世界里曾是年少时的惊鸿一现。 他不知道这次是哪里有了误差,让她猛不丁地闯入自己的世界。 但夏桉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预感,这忙如果不帮,又是一份遗憾。 原世十六年寻找左柚的过程中,曾有一位出门必驾赫而行的高僧告诉夏桉: 【放下我执,万般自在;倒因为果,便是重生。】 重生了,遇见了,送上来了。 送到自己这个因时空涟漪溯回当下的bug面前,夏桉很好奇这背后牵扯着什么因果。 去省中心医院的出租车上,唐琬死死挽着夏桉的胳膊,即便困得不行,也不敢合眼哪怕一分钟。 夏桉知道她在担心自己反悔。 他用2g网查了一下唐琬的病,的确治不了。 手术意义不大,如她自己所说,大概率下不来手术台。 感受着胳膊上冰凉的小手,夏桉都不知道该怎么劝了。 他明白唐琬在求解脱。 之所以找自己,只是不想孤零零去死。 确诊一年,堂叔借…送给了她足够的手术和治疗费用,别的,没别的了。 临终,没有任何关怀。 三十多度的世界在她的感知中,应该无比冰冷吧?夏桉想。 唐琬只静静坐着,目视前方。 离医院越近,手越紧,越凉,越抖。 夏桉终于想出一句安慰的话,拍拍她的手背说: “你要相信这个世界有奇迹。” 唐琬看向他的眼神里透着感激。 柔弱,婉约。 这本该是个儿般绽放的女人,凭颜值进豪门不在话下。 此时却不顾礼仪道德,紧紧贴着一个九成陌生的大小伙子。 说她没有求生欲也不对,只是太害怕了。 作为朋友送她一程,夏桉不怕,因为他有处置这种事的经验和心态。 下了车,七月炎阳之下,唐琬冷得发抖,站不住了。 她蹲在地上拉住夏桉,仰头看着他,扁着嘴,眼里噙着泪。 夏桉正要说话,唐琬哇地哭了出来。 夏桉蓦然头皮发麻。 不是不耐烦,而是对生死之间的大恐怖深有感触,生出了同理心。 他弯腰拉起唐琬,像个有了沉淀人生的中年男人一样抱住她,细语柔声的说: “不怕,我答应你的都能做到。” 这种情况在医院门口是常态,有人侧目,却无人见怪。 走进去的路上,唐琬碎碎念不止。 “夏桉,我二十五岁,浙大数学系研究生。 “我不喜欢出门,很多时间都在待在家里上网玩斗地主。 “我喜欢养,我只在你的学校外面做过一次半成的生意,没有过别的工作。 “夏桉,我没有朋友,没谈过恋爱,没和男人上过床,我不是昨晚你看到的那种不正经的样子,那是我第一次去酒吧。 “夏桉,我、我、我… “没了,我这辈子只是这样,没了。 “夏桉,你要记得,帮我刻在墓碑上。 “你就写,就写… “我不知道写什么,没什么可写的。” 唐琬抿着没有血色的嘴唇,难过极了。 长时间以来,她无数次觉得自己与这个世界格格不入。 像块被烧红后颠倒磁极的磁铁,她一靠近,周围所有的同类全部远离。 大厅里,夏桉站住,面对她说: “她像鲜一样在黑夜中盛放,凋零在黎明时分。” 唐琬踮起脚紧紧拥抱夏桉。 “谢谢你,我做鬼也会报答你的。” “我相信你是数学系的了。” 没有挂号,不用挂号,唐琬轻车熟路地领着夏桉去了脑内科。 头发白的主任正在焦急地打电话,见到唐琬,神色几经变换。 夏桉从他的眼神里依次看到了惊讶、悲伤、怜悯和…忏愧? 主任放下电话对唐琬说: “小琬?你终于决定做手术了?” 唐琬点头,主任叹了口气说:“上次的片子呢?我看看。” 闻言,唐琬一怔,思索半晌,最后看了看夏桉,像个做错事的小孩子。 她弱弱说:“丢了。” 夏桉大概猜到了,八成丢在昨晚的酒吧。 主任正要说话,跑进来一个小护士急匆匆说:“赵主任,都等您呢。” 主任说:“马上。” 然后起身看着唐琬说:“没事儿,一会下去拍吧。我有台手术,结束了给你打电话。” 从始至终,上年纪的大夫没看夏桉一眼。 夏桉问唐琬:“这个大夫你很熟悉?” 两人向放射科走,唐琬说:“叔叔的朋友。” 怪不得,夏桉没再言语。 全省首屈一指的医院,大病小病的患者都愿意来这。 ct排到八十几号,小护士告诉他们再过三个小时来都赶趟。 唐琬有些焦急,她小声跟护士讲:“赵主任让…” 小护士一摆手,翻个白眼说:“没接到电话。” 唐琬被急声厉语吓一哆嗦,踟蹰走回来。 旁边也有人在蛐蛐:“拍个ct有必要找关系么。” 唐琬深深埋着头,对夏桉说: “以前都是赵叔叔亲自带我来,可以插队。今天可能要很晚,你…” 夏桉笑笑表示无妨,“我爸妈旅游去了。” 唐琬扯出一个惨淡的笑容,“谢谢。” 夏桉看着她站在队伍里发呆,便走去大厅的超市。 排着队,唐琬感觉脑袋越来越晕,几欲站不稳,似乎马上就要死了。 她回头找夏桉,几眼没看见,顿时生出巨大的恐惧。 她翻出手机,却发现没电关机了,又不敢离开队伍,惊慌得像被困在捕兽笼里的兔子。 当看到夏桉拿着两瓶饮料回来时,又立马松了口气。 瞧瞧别人,都有家人陪着来看病… 自己只能将安全感寄托在一个根本不熟悉的小男生身上。 她不喜欢这样的自己,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自己只是个女孩子呀。 很害怕、想活着的女孩子。 夏桉帮她扭开瓶盖。 “温的,喝吧。” 刚才她的状态夏桉都看见了,也看穿了她的心。 “你不要乱想,我以下半身的荣耀向你保证,不会临阵脱逃。” 唐琬无奈失笑,弱弱瞪他一眼,却感觉神经松快不少。 夏桉问:“你几天没睡了?” 唐琬说:“很久都没好好睡过了。” 夏桉扶着她往外走,“ct可以通用,我们去隔壁二院拍,不用排队。” 见唐琬不解,便说:“谁还不认识两个朋友了?我爸高中同学的老婆在隔壁工作,听说是我学姐不舒服,表示立刻安排。” 从后门出来,过马路向东二百米就是医科大附属二院,但距离门诊楼还有一段距离。 闻不到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唐琬一下子放松不少。 两人不知道的是,他们刚刚离开中心医院,便有一台宾利、两部s600扎进了停车场。 “小夏同学你很牛啊。” 唐琬刚进ct室,三十出头的林佳佳便啃着苹果立即朝拎包小夏一阵挤眉弄眼。 拧着夏桉的胳膊,林佳佳把他逼到墙角。 “这丫头瞅着还没你大呢,敢骗我说是学姐? “老实交代,啥时候处的对象?够可以的,这也太好看了。” 夏桉:“学姐就是学姐,这还能骗?” “姐弟恋?你这小白脸开始泡学姐啦?好刺激!” 夏桉好阵无语。 老爸那个老同学才真的够可以。 富易妻,贵不易友。 换了个小媳妇,但跟工人老爸还是很铁。 前世大二那场事故后,孤儿夏桉没少被林佳佳两口子照顾。 带着另一个时空的感恩,夏桉对这信少妇有骨子里的亲近。 他指了指自己的脑门说:“脑胶质瘤,晚期。” 林佳佳先是一巴掌拍走他的手,“傻啊你,往自己身上比划!” 又捂嘴惊诧,“真的假的?” 夏桉点头:“身份,病情,都是真的。” 林佳佳看着他的眼睛,觉得也对。 这年头年轻人头疼脑热都硬抗,不严重到一定程度没人会来医院。 回望一眼厚重的放射室大门,林佳佳面上显露悲悯。 “太年轻,太可惜。” 林佳佳担忧地问:“但怎么找到你了?这种事没家属陪着?” 夏桉果断闭嘴。 林佳佳什么都好,就是平日虎了吧唧的,夏桉不敢跟她多说。 聊几句家常,聊几句学业,林佳佳还神秘兮兮地说开学前要送他一份礼物。 夏桉告诉她不要搞惊喜,送钱最实际。 “钱另说。” 林佳佳:“马上去念大学,香蕉皮要不要过来割一下?我给你找人,保证做的漂漂亮亮。 “咋样?这个礼物肯定有人喜欢。” “……” 为老不尊! 林佳佳还说可以让他带同学一起来,第二根半价,也是她消费。 夏桉闭目养神,充耳不闻。 唐琬出来后再次郑重向林佳佳道谢。 那股子憔悴、柔弱的模样看得林佳佳一阵心疼。 要不是在外科做医生见惯了大场面,以她平素快意恩仇的性格,八成会当场掉眼泪。 “ct半个小时就出来,走,去我屋里歇着。” 不到十五分钟,林佳佳到底是哭了。 听完唐琬的经历后,她直感觉悲惨人生都没这么个惨法。 眼泪吧嗒吧嗒,好几张纸巾都擦不干。 倒是唐琬反过来安慰她。 林佳佳握住唐琬的手使劲摩挲。 “好妹子,你放心,不管怎么样,姐姐我都管定了。 “我在医疗系统认识人,等我给你打听打听燕京那边的关系,咱再去瞧瞧。 “你别担心钱,我家那个有的是钱。” 唐琬神色暗淡下来,却依然微笑着说当时家里堂叔也给找了燕京的医院,是同样的说法。 林佳佳又抽泣起来:“那、我也陪你手术,单夏桉一个小屁孩不顶用。” 说完,这零食那水果,林仓鼠的所有存货都主动交了出来。 当林佳佳去拿ct时,唐琬走过来,主动握住夏桉的手说: “谢谢你,最后这段路,我很开心。” 纤嫩的双手依然没有温度,可滑下来的那滴泪烫的夏桉手背发颤。 夏桉点头,帮她抹去眼泪说:“如果你重新回到没生病的时候,想做什么?” 也许吧,人生海海,未必只有自己拥有这种幸运。 或者说,与自己相比,她更值得一次重来的机会。 “我是在装修培训中心一段时间做体检才查出来的,如果回到那时候.” 看着夏桉,她由心笑道: “我可能会走进母校里,早点认识那个善良的男孩子。” 夏桉说:“行,那时候的他性格一般,你多担待。” 唐琬坐在沙发一侧,靠上他的肩膀闭起眼睛。 “好累好困,想睡一会儿。夏桉,忘记我之前,你会去给我扫墓么?” “会。” “记得给我带,我喜欢向日葵。” “好。” 夏桉没说什么等办完住院再好好睡之类的话,任她小憩。 不多时,走廊外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离得近了又开始小跑。 林佳佳嘭一声踹开门。 一手叉腰,一手抖着ct片子。 本就高耸的胸脯急剧起伏,狐狸眼眯成一条缝,凌厉地看向沙发上端坐的某对师生。 “好啊你们!来我这演一出戏到底是什么意思?” 唐琬歪头不解,夏桉眼珠一转,心有所感,按住要说话的唐学姐。 林佳佳气哄哄关上门,指着唐琬说:“你先别说话!亏我刚刚掉了二斤眼泪儿,你倒是演技好。 “夏桉!说! “你是不是和她谈恋爱了,不敢告诉你爸妈,过来找我打提前量,让我去吸引火力!” 唐琬看向夏桉,夏桉看着林佳佳,没辩解,只指了指她手上的片子。 “片子没问题?” “有个屁的问题!” 林佳佳pia一下将ct照拍在桌面。 “唐琬,25岁,是你吧?” 她问唐琬,后者点头。 “滚蛋。 “你俩该干嘛干嘛去,生孩子那天再来找我!” (本章完) 第4章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第4章 掉毛的凤凰不如鸡 林佳佳的办公室距离医院正门有数百米。 走出来的一路,唐琬未发一言。 夏桉跟在后面,很明显感觉到唐琬的步伐矫健了不少。 他清楚的知道,对于这个年轻女人来说,这几百米,不论从精神层面还是生理层面,都是在跨越生死。 值得庆幸的是,是从死亡的那边跨回来。 这让夏桉莫名产生一股巨大的代入感。 在原先的世界,他已经找到了小柚子,只差几十米就能抱住她。 如果自己被救活了,往后余生该是怎样的幸福啊。 天气太热,医院门口卖酸梅汤和刨冰的推车前围拢了许多人。 唐琬在旁边的一棵树下站住脚,仰头看着湛蓝的晴空。 正午阳光在摇晃的树叶缝隙中洒落,如梦如幻。 夏桉看到唐琬的眼中同样光芒闪烁。 唐琬扭过头,那双眼睛弯成月牙儿。 在这个笑容里,日月当空。 “我们该告别了,以后有机会,我请你吃饭。”她对夏桉说。 “怕连累我?” 夏桉脱口而出。 唐琬产生了一瞬间的惊愕: “你能想到?” 夏桉说:“很难想不到。” 唐琬歪着头,奇怪地看着这个小男生。 夏桉说:“这不是误诊。” 一辆自行车从人行道上缓缓驶来,两人向树下挪了挪。 误诊? 开玩笑,怎么可能。 癌症不是感冒,任谁得上了的第一反应都是要去多个地方仔细检查、确认。 他记得唐琬说过,那位赵主任单ct就给她拍了好几次。 更别提燕京那边也找了人。 林佳佳以前不认识唐琬,更不会拿假片子出来。 结论只有一个。 “你身处局中,有人要害你,是么?”夏桉说。 唐琬定定看着他,没回答。 她也是在刚刚出来的路上才想明白这件事的。 夏桉微笑道: “下一步,你应该去京广深沪的陌生医院再查查,如果确定没问题,我的说法就是正确的。 “可以告别,也不必请我吃什么饭,但我认为,在处理问题之前,你应该先处理心态。” 唐琬咬住嘴,刚刚的强颜欢笑消失了,神色变得很委屈。 夏桉:“我不问你是什么家世,但一定和这个有关,你来头不小。 “所以我建议,你该仔细计划一下,至少出行、住宿、电话,尤其吃饭…要隐藏要小心,这些你现在能应付?” 唐琬晃头。 夏桉:“先好好睡一觉是正经,你觉得呢?” 说完,静候半分钟。 见唐琬依旧垂眸不语,耸耸肩又道:“那我就先走…诶?” 一如来时那般,唐琬噌地拉住夏桉的胳膊,挽着他走到路边。 “不是,这干嘛?” 夏桉被粗暴地塞进一辆趴活的出租车后座。 唐琬眨眨眼,笑了起来。 她的颜值可以这么形容,微笑婉约,大笑甜美俏皮。 不笑时,两条入鬓飞眉衬托,像高冷御姐。 “你说得对,我该好好睡一觉。” “所以呢?” “去你家。” 夏桉蹙眉道:“这两者间有什么关系么?” “你爸妈不是出去旅游了么?” “我…” 中年司机偷瞄后视镜,很费解。 现在小伙都这样了? 这么好看的女孩子主动,矜持个毛啊。 老来空流泪有丫后悔的。 一眼就被唐琬容颜拿捏住的老大哥,贴心助攻,主动问夏桉家地址。 空调很足,街景飞逝,唐琬含着浅笑睡着前,说了夏桉送给她的那句话。 “这个世界真的有奇迹。” 即便睡过去,她也没放开夏桉的手,但夏桉主动和她保持了几分距离。 夏天,这么热,能穿多少东西? 唐琬的身材一看就不缺营养。 发香甜甜的,香水也甜甜的。 夏桉闻出来是菲拉格慕的梦中彩虹,在这个年代的少女群体中很流行。 25,少女。 短暂接触,经验十足的夏桉已经知道这姑娘啥性格了。 过一个交通岗时,司机再次自作主张,轻轻微操,唐琬就枕上夏桉的肩头。 两个男人在后视镜中对视。 热心肠露出一个“不用谢”的表情。 —— 东海省,东山市,和平街道。 幸福家园,全国重名率最高的社区,九十年代初落成,机械三厂家属楼。 柠檬色的阳光从高低错落的楼房剪影缝隙中铺就在老小区楼下。 穿着白背心,歪嘴流涎坐在马扎上卖呆的老头姓王。 王大爷年轻时曾是左近一霸,现在正处于脑血栓二次复发的恢复期。 他手上蒲扇轻摇,脚旁有条脏了吧唧午睡的黄狗。 隔壁门洞几个大妈围着柿子树下的石桌嚼舌头,不时吐几颗葡萄籽。 小男孩一手拿着简易蜻蜓网,一手拈着螳螂追赶双丫髻的小姑娘,笑声和哭喊传出老远。 蝉鸣不止,盛夏烦闹。 稚童瓜果,黄狗虫豸。 孤独两个字被拆分后,具象化。 夏桉觉得自己就是这个孤独的乱入者,静静杵在原地,不敢乱动,生怕搅散这静谧的画面。 王大爷逝于明年重阳,没看到奥运开幕式。 也没看到楼角那家餐馆炸塌半栋楼的惨状。 幸存者在那之后纷纷搬离,这里的和谐场景还能维系两年两个月零三天。 十八年的时空像被一只无形大手捏成一团,猛砸在夏桉心窝。 这一刻的夏桉有些感激唐琬。 如果没有她在身边,自己怕是难以坦然面对这种“重过南楼,故人今在”的感触。 “这家柚子饭馆好吃么?好久没正经吃饭了,一会儿去尝尝?” 唐琬好奇地打量周遭。 最后顺着夏桉的视线,看到了一家招牌简陋的小餐馆,嘀咕着: “咦,大白天的怎么关门了?” 夏桉没答。 开学就大三的左柚这时应该正在燕京参加舞蹈比赛,她爸妈也去陪着了。 夏桉想了想,原世这个暑假他和左柚没见到面。 “上楼吧。” 楼道灰尘不少,夏桉每一步都踩实了。 “柚子餐馆”楼上就是夏桉家,对门是左柚家。 从下车开始到进屋,唐琬发现夏桉变得异常沉默。 他不愿意回家? 她不解,自己很想家,很想很想。 “我可以再睡会儿么?” 脱了鞋子,唐琬站在门口,没有乱走。 夏桉扫视几圈,和唐琬相比,自己对这里也不算特别熟悉。 老两居,60多平,俗气的装修风格。 夏桉指着一个小门说:“那里…” 唐琬感受到他落寞的情绪,“哦”一声走过去,开门却看到了马桶。 夏桉:“那里是卫生间。旁边是我的屋子,你去睡吧,醒了再吃饭。” 三分钟不到,屋里再无声息。 夏桉在沙发上发了一小会儿呆,快速调整好情绪后,走进父母的卧室。 电脑是大脑袋屏幕,windowsxp系统。 看着缓慢的开机画面,夏桉想着爸妈,不禁发笑。 前十八年的学习生活很辛苦,高考一结束,夫妻俩就跟工厂请了长假,报了新马泰半月游,说要好好享受一次生活。 走时给夏桉留下八百块钱,让他自生自灭。 不出意外,俩人应该正在曼谷街头散步。 这是一对很会苦中作乐的平民夫妻,夏桉想。 供自己学美术多年,对不算太富裕的家里是笔大销。 老爸始终想研究股票,搞笔外财补贴生活。 但积蓄不多,注定成为不了进取型买家,只能老老实实当个梦想得到高回报,却不愿本金有一丝损失的散户。 钻研多年,上网看基本面,放假去证券大厅跟韭菜们一起交流心得。 俨然晋升分析大咖,却从未实操。 终在08年入手大批奥运股,然后…心态和存款同时被一波带走。那晚,结婚二十一年的老妈第一次见到丈夫流泪,哭着说“儿子以后咋娶媳妇呢”。 老妈为了安慰他,带他去楼下找左家两口子喝酒宽心。 再然后,没然后了。 随着三声炸响,这栋老楼塌了半边。 事故源于煤气罐卖家偷工减料,封闭不严。 夏桉止住回忆,拨号上网。 做投资人的数年间,夏桉总会对这几年的分析报告下意识留意。 眼下的时代大背景他很熟悉了,要做什么,能做什么,他心里有数。 上网,是为了查别的。 从医院出来后,脑子里莫名回忆起几条讯息,需要验证一下。 搜索:东山唐氏集团 九一年股改国有纺织厂,正式成立盛唐纺织有限公司。 隔年,纺织工厂并入,改名贸易公司。 九三年相继并购多个服装作坊,九四年收购东山商场。 九五年交叉入股东山交通运输公司,正式设立集团。 九六年七月九日。 ——前夜,我市凌波桥路段发生一起重大车祸,轿车冲出栏杆,落水… ——据悉,车内是被誉为“东海省商业奇才”的唐天德一家… ——夫妻不幸车祸罹难,年幼独女获救… 最近的一条新闻是昨天的。 2006年7月10日,世界杯的火热闭幕,东海省商业龙头唐氏集团董事长唐天行,于公开场合发言称:永远不碰足球。 唐天德,东山上一辈人的骄傲。 是省内第一个遵从国家号召,勇于接盘的实干家。 数年间,飞速扩张,做大做强,养活了无数面临下岗的工人家庭,挽救了许许多多即将饿死的工厂职工。 这种人在当时是值得老百姓立碑的,老百姓最念好了。 很有意思,夏桉觉得这太巧了点儿。 刚重生… 不,竟然是在重生的前一晚,自己便遇到了一个落跑千金? ‘唐琬…’ 夏桉眯起眼睛,搓着手指。 不是他联想能力强,猜她是唐天德的女儿基于两点。 一是唐琬的气质。 别看唐琬柔柔弱弱的,又很接地气,可夏桉几眼就能看出她骨子里气质天成。 这需要优秀的家教,良好的家世和早早树立的正确三观来培育。 说白了,普通人家养不出唐琬这种姑娘。 再怎么天生丽质,天天吃糠咽菜手搓锅碗瓢盆你试试皮肤啥样。 时时为柴米油盐发愁,你试试长不长痘。 二,唐氏集团在2017年垮塌时动静不小。 当时已经有不少身家的夏桉,还在他们旗下的一个项目里赔了几百万。 唐天行被判无期的同时,有几个医学院的院长下马,这事儿夏桉也有印象。 唐琬的名字没有出现在任何一条新闻里,但已经不难猜测了。 夏桉不打算再看下去。 没什么可看的,结果昭然若揭。 不奇怪,不是特例。 人类社会的本质就是利益驱动,比这再黑暗一百倍的事,他原世也见过不少。 回想这一上午的经历,除了莫名其妙,尤感蝴蝶效应着实挺可怕的。 过往很重要,否则哪来的蛛丝马迹? ‘倒因为果,便是重生。’ 人生真的是由太多太多的细节所组成,一不小心,吓人。 校、漂亮、身材好、落难公主… 夏桉冷不丁发现唐琬身上buff真不少。 如果唐天德不死,她如今该是何等耀眼,何等高不可攀? 有点恶趣味,也或许是重生配套的先知让他多了分自大。 夏桉突然很想看看唐琬傲然展翅时的样子,总好过现在惨兮兮的模样。 掉毛凤凰似的。 —— 严冬避风的流浪猫,唐琬觉得自己现在就这架势。 夏桉的房间很小,单人床,小书桌,空地只能摆下个画架。 上面有幅正在阴干的丙烯画,画着一颗柚子。 除此之外,墙上也都是画。 没有明星海报,没有动画人物,尽是柚子。 ‘他爱吃这个水果?’ 唐琬感觉自己正躺在果篮里。 有点好笑,但眼下的形势又让她笑不出来。 夏桉的枕头被子不酸不臭,有着淡淡的洗衣粉味道,很好闻。 房间朝北,不热,很舒服。 心里挣扎着,回忆着前一年加这一上午愈发荒唐的经历,唐琬渐渐睡着了。 梦里,是她难以承受的偌大恐怖,是今早从酒吧出来后的另一种结局。 人似乎就是这样,只有在遇到强烈刺激的时候,才能打开上帝视角。 … 晨光微熹,她梦到自己抱着胳膊漫无目的地踉跄前行。 暖阳刺破河面的薄雾时,她走到了凌波桥上。 多年前,自己一家三口就在前面不远处发生了车祸。 轿车失控,撞断栏杆,坠了下去。 08:30。 唐琬给几个小时前刚认识的夏桉发去短信: 【醒了么?可以陪我去医院么?】 没回。 08:31。 打去电话,欠费停机。 从小到大,她没有想过依靠谁,可这一年,她始终在找依靠,却找不到。 她不想孤零零的死在手术台上或者病房里。 现实和梦境在这里分叉。 一块方砖碎了,缺了一角,高跟鞋凑巧踩了进去。 她跌倒在地,捂着脚腕哭出声来。 没那么疼,可好委屈呀。 她绝望了,似下定什么决心,咬唇起身。 二十米外有个报刊亭开始营业。 再近些的十五米处,有个卖小笼包的老爷爷。 她泪眼迷离地褪下高跟鞋,光脚走到栏杆边。 跨了过去,跳了下去。 没有丝毫犹豫。 距离河面三米时,她闭上眼睛,发丝飘扬。 梦里,她莫名想起夏桉送给她的墓志铭: 【这朵在黑夜盛放,于黎明时凋零】 她在高高的天上,看到卖包子的老爷爷用报亭的座机打了110。 看到这个城市和自己同天死亡的有上千人。 看到自己的照片让查案的民警惊艳一霎。 随后,不了了之。 她好害怕,也好懊恼。 如果自己步伐大一厘米,或小一厘米,就不会踩到那处坑洼。 如果卖包子的老爷爷再走快一点,就会安慰一番崴脚的姑娘。 如果报刊亭也有手机充值卡售卖,自己是不是就会给夏桉交话费? 死去的自己好羡慕活着的自己。 … 唐琬猝然惊醒! 泪流满面。 —— 家是一种很独特的味道,外人不得而知。 闻着记忆中久违的味道,夏桉在沙发上也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唐琬猜他一定在做很美很温暖的梦。 因为他嘴角浅浅勾起,在笑。 ‘还挺帅呢。’ 夏桉梦里的味道有了丝变化,多了点陌生的甜味。 欣欣然睁眼,已日渐西斜。 唐琬的侧脸镀了一层金边,眼睛水汪汪的呈月牙儿状,纤长的手指绕着发丝。 她就侧坐在沙发前的地板上。 相隔三十厘米,两人对视。 夏桉慵懒的抻了抻胳膊,轻轻缓缓开口:“饿了?” 唐琬没回答,从茶几上拿起一张叠好的纸,歪头反问: “我留了一张纸条给你,我现在要走了。” 说着,另一只白净的小手悬在夏桉面前。 “你有两个选择,接下纸条,或者…这只手。” (本章完) 第5章 第一个小目标:蚍蜉撼树 第5章 第一个小目标:蚍蜉撼树 蜷在地板上的脚丫和递来的手心一样粉嫩,女孩子好看到一定程度,就无处不美了。 夏桉看着唐琬的小手,即便是这样一个旖旎的午后,心里仍没生出多大波澜。 他清醒的知道这位数学高材生只是表达能力差,说的好像很撩人,实则更像不会交际的小孩子心理。 ——你帮了我,我给你一颗果,让你牵下手手,我们就是好朋友了。 她自己说过的,没朋友。 夏桉理解,太好看的女人,就算很会做人,也难交到朋友。 但夏桉猜错了…一半。 就算二世为人,他也绝难跟得上女人的脑回路。 他并不知道唐琬刚刚做了怎样一个骇人的梦境,所以更不知道此时的唐琬已经将他当做命运转折处的那位关键先生了。 那么,那句话和递来的手是挑逗么? 唐琬自己也不确定。 就像落水的人,本能的想要拽住些什么。 夏桉年轻强壮,表现得也很机智,尤其那双眼睛,深邃平静,给人以安全感,迷惑性很强。 ——握住我 ——让我依靠一下 ——哪怕只做个以后闹心时可以聊聊的朋友 大抵是这样。 也许,更深处还有此时唐琬自己尚没发现,夏桉更加get不到的额外一层意思: ——别再让我孤零零的了 夏桉撑着身子坐起来。 从上而下,他能顺着唐琬的衣领看到很多。 但这样不好,很下作。 他只看了几眼就不看了。 看向纸条 唐琬下意识往后缩了缩,似不让他选这个。 看向手. 唐琬往前递了递,选这个。 近距离打量这张祸国殃民的脸,夏桉才发现她是素颜。 鼻梁一侧、眉峰上方和眼角下各有一颗很小的痣,三星拱月般将眼睛围住。 美艳里多了丝风韵,像某种特有的标识,向夏桉昭示着: 瞧,我很特别,独一无二。 夏桉搓搓脸,轻轻握了握她的手,饶有深意地说了句“我们是同志了”,便立即松开。 唐琬可爱的笑起来,露出几颗白白的牙齿。 两人的体温相互传递,像完成了一个神秘的仪式。 夏桉说:“然后呢?” 唐琬眨眨眼:“要拥抱么?这很难得哦。” 夏桉失笑摆手,抻了个懒腰,去冰箱里取回两瓶牛奶。 唐琬说自己乳不耐受,夏桉自顾吨了一瓶。 “以你的语文造诣,应该没听过这句话。”夏桉冷不丁地说。 唐琬不解地歪头看着他。 将另一瓶牛奶拧开,夏桉说:“莎士比亚说,若我们受制于人,那错不在命运,而在我们自己。 “你现在最该想的不是交朋友求温暖,而是摆脱困境去反杀。 “当然,这只是我认为。” 前一半,唐琬还是不懂,但听了后半句,懂了。 眼珠滴溜溜乱转,似真的在仔细思考。 夏桉打个奶嗝,耐心静坐。 她的长发在夕阳下有层金光,下面是栗子色,唐琬无疑是漂亮的。 夏桉也坚信,自己现在有百分之八十的把握可以趁虚而入,一亲芳泽。 但作为一个优秀的射手,进攻路线不该只局限在下路。 现阶段,唐琬的作用不应只是满足美女在侧这种小男生幼稚的虚荣心。 唐氏集团,东海省首屈一指的实业集团。 其业务领域涵盖城际运输、房地产、服装贸易、生鲜零售以及广告传媒。 尤其零售领域,自主全产。 在夏桉的记忆里,它将在奥运年成功上市,成为省内第一家主板上市公司。 2010年,市值突破100亿。 再之后的政治地震对其影响都不大,直到15年春节后,一家国际游资盯上了它。 后联合多家小型资本,包括夏桉,对它展开围剿。 那时,夏桉才发现,唐氏集团内部和许多老一辈地方民企相同,蛀虫遍布,满目疮痍。 法律不让干的,它都干了。 背后站着什么,不言而喻。 当夏桉闻到危险的味道时,还有几百万没拿出来。 最后跟着这艘百亿战舰在2017年一起沉了。 唐氏集团的结局也和大多民营上市公司一样,改组后换了牌子和主人。 一句“财报造假”掩盖了无尽糟粕。 不过夏桉是知道详尽内幕的。 更知道唐天行那位幕后靠山,眼下正在山区历练,还没上位。 而这家企业目前也只是割据一方,就地搜刮的土匪而已,没什么系统性章法。 人力、管理、经营理念… 除了资源关系,全不正规。 吃掉它,是最好的时候。 当然,这只是睡前和醒后这几分钟的意淫。 哪怕不算银行贷款和其他负债,对目前的夏桉,它也是个庞然大物。 吃…是要分节奏、找技巧的。 睡着前,夏桉草草规划了一番,这个周期大概需要一年半到两年。 更需要一笔至少大七位或八位数的启动资金。 只要能在上市前将它从内部吞下,夏桉就能实现排水渠超车,达成最快速最华丽的重生逆袭。 当然了,机会和危险并存。 所以,需要个战友,也可以说成:同志。 不是他贪心,他也不是不能老老实实用十八年的先知来脚踏实地的发展。 而是他本就专业,这么一大块蛋糕可谓送到嘴边了,不吃? 天予不受,反遭其咎。 也许,这就是唐琬背后的因果吧,夏桉想。 随即自嘲一笑,心道和老爸相比,自己才是那个激进的玩家。 他去给唐琬倒了一杯温开水,放在她面前说:“想不出该怎么办?” 唐琬捧杯喝了一小口,闻言先摇头又点头。 她说:“你醒来之前,我订了今晚去沪上的机票。” 听了这句,夏桉将脚盘在沙发上冲她笑着说:“毕竟是这种病,该确认还是要确认的,以防万一,去燕京。 “听我说完,机票别退,去燕京找家普通的医院检查,坐绿皮车,重新买张电话卡。” 唐琬缓了几秒,明白了。 夏桉的意思是说灯下黑。 唐天行一定会派人去燕京,但燕京很大。 她静静等着下文,可说到这,夏桉忽然话锋一转。 “如果想要你的命,应该不至于等到现在,用这种方法。” 见唐琬蹙眉,夏桉解释道:“之所以是脑瘤,是为了开颅把你搞傻掉,而且这种想法他应该就是一年前才生出的。 “不然,从小神不知鬼不觉喂点治神经病的药给你,吃一阵也就把你吃疯了。” 唐琬紧紧抿着嘴,脸色惨白。 好半晌才看着夏桉说:“可为什么呢?我从来没想过争什么。” 夏桉揉揉鼻子告诉她:“不出意外,唐天行准备要上市了。” 即便先前就能猜出来夏桉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可听到这个名字,唐琬还是对他的机敏感到诧异。 他好聪明啊。 另一方面,她虽然不太关注商业的东西,从小耳濡目染,总会比普通人知道的更多些。 上市后,不能和之前同日而语。 斩草当然要除根。 “唐天行有二子二女…”夏桉顿了顿,想起那个二女儿还没出生呢,便立即改口。 “二子一女,咳,作为大侄女,亲哥哥的遗孤,这份家业本该都是你的…” 唐琬知道夏桉要说什么,姿容惨淡地摇头道: “算了,我会找个机会告诉他,我什么都不想要,别害了爸妈又连条活路都不给我…” 也罢,没到时候,不能交浅言深。 况且豪门嘛,都这样,没法劝。 不过,他不仁你不义,该争得争,时机到了之后,夏哥哥帮你。 夏桉心里琢磨着。 嘴上却说:“是的,活着最重要,钱财都是身外物。” 唐琬莞尔一笑。 “小小年纪想的倒开,你是艺术班的吧?真奇怪,以前没注意过六中还有你这么特别的小男生。” 夏桉也笑了。 “可能是以前的我不够特别吧。” 唐琬决定今晚就走。 一年来的折磨真够受了,她一天都不想等。 首先一定要确定自己没病,生死之外,再言其他。 夏桉说上车饺子下车面,要请唐琬吃饺子。 唐琬打12580订票后立即关机,二叔的短信她一条没看。 两人刚要出门,夏桉的手机突然响了。 接通后,连唐琬都被林佳佳的大嗓门吓了一跳。 “夏桉!!!你在哪?” 边感叹着诺基亚的扩音质量,夏桉边回答她。 “家?好,等我,十分钟就到。 “你给我说老实话,那姓唐的女人到底是谁?有夫之妇? “下午有人来我们这里查她了,还有,中心医院根本没有她的诊疗记录。你从哪认识这么个不三不…嘟嘟。” 他能听到电话那头的林佳佳在暴躁地鸣笛。 没给对方再嗷嗷叫的机会,直接挂断,冲苦笑的唐琬耸耸肩。 “一目了然了,还去燕京检查么?” 唐琬没回答。 不知是因为林佳佳的恶语委屈,还是因为唐天行的人手反应快速而害怕。 总之,呆呆愣了两秒后,她从夏桉手里接过小挎包,淡淡笑着背上。 最终蓦然踮起脚尖搂住夏桉的脖子,贴在他的耳边柔柔笑道: “你欠我一顿饺子,要记得。” 说完,转身出门,关门,走了。 夏桉没动,没追,站在原地,五秒后才听到高跟鞋哒哒下楼的声音。 唔,犹豫了? 小唐同志确实还需要一段周期,来消化和直面自己惨淡的人生。 好战友,不能成长在温室里。 夏桉脱下鞋子,重新坐回沙发,拿起那张折起的白纸。 字如其人。 【刚刚我梦到你了,你会梦到我么?】 闷骚型美女? 不见得。 太孤单了吧。 —— 林佳佳很准时,说十分钟就十分钟。 砸门的声音像要债的。 和唐琬不同,林佳佳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婉约气质。 西游里叫妖精,三国里是女将,水浒里曰大虫,红楼…没有。 统称:悍妇。 方一进门,嘭地把包包丢在地上,鞋子一蹬,拖鞋都不穿,光着丝袜脚便柳眉倒竖着巡视屋子。 边走边拱着鼻子闻,身后留下一串脚印。 “有,有她的香水味!我闻到了!” 林佳佳叉腰站住,眼神意味深长的看向夏桉。 狗鼻子么?夏桉坐在沙发上猛翻白眼。 “我只闻到你身上的消毒水味儿了。” 话题果然被岔开,林佳佳开始闻自己。 “哪有?我在车里都喷香水了啊。” “有的,就像养狗的人永远闻不到家里的那股味,外人闻得到。” “你骂我狗?” “不然你狗叫什么?” 林佳佳,三十出头,出了两个月。 老家贫困,在山里,从山区考出来后做了几年外科护士。 某次值夜班时接到噩耗,山洪带走双亲。 回去办葬礼时结识了准备在那大举扣大棚扶贫的老周,也就是夏桉父亲的同学。 周某丧妻,初见一身孝的林佳佳便直呼天人。 林佳佳看不上老周,但她养不起仅剩的亲人——卧病在床的奶奶。 老周把老太太接到了城里,住大大的疗养院,康复后又回村里管理偌大桃园。 现在的林佳佳是附二的外科护士长,三十岁的护士长,有自己的小轿车。 夏桉喜欢逗林佳佳,两世皆然。 因为林佳佳善良,单纯,且幼稚。 原世大二时那场事故后,夏桉不吃不喝不言不语三天三夜。 林佳佳似乎联想到了自己,抱着他哭了三天三夜,又主动揽过对他的各种财务责任。 老周2013年病故后,林佳佳精心伺候周家老人,直至送终。 夏桉死前,同样孑然一身的林佳佳仍被他视为姐姐,是无血缘的亲人。 眼下,被这位姐姐按在沙发一顿猛锤,夏桉嘎嘎乐。 只和她,夏桉能放松嬉闹,暂时放下三十多岁的油腻灵魂。 “你走光了。” 夏桉善意提示,林佳佳眼一横,捂着胸口坐起来。 “你说,那女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咋给领家来了?” 林佳佳整理着t恤领子说道,一双杏眼滴流乱转,又压低声音凑过来小声说: “我看她家人那架势、那派头… “啧,不得了,感觉比老周还有钱。 “你悄悄告诉我,你是不是把人家肚子搞大了?被人家家里发现了?” 夏桉揉着太阳穴说:“我没。” 林佳佳用胳膊肘戳他:“我告诉你哦,有夫之妇可不能随便招惹,会出事的。” “她真是我学姐、师姐、大我六届…” 没等夏桉说完,林佳佳自顾继续道:“那怎么了?我在医院工作,什么事没见过?小夏桉,你是不是喜欢成熟的?” 夏桉:(¬_¬) 林佳佳:“什么表情?我不能问?我是你姨!” 夏桉说:“我饿了,当姨的你有责任请我吃饭。” 林佳佳厨艺高绝,夏桉馋了。 哼了一声,林佳佳起身走向厨房。 不大会儿拿着两根黄瓜探头出来问: “你是大学生,帮我琢磨琢磨,有什么好的副业能挣钱不?” “老周不养你了?” “总他的钱,我不好意思。” “那就跟我做,我带你飞。” 夏桉摆弄着电话下意识来了句。 说完顿感不好,后背发凉。 惊回头,林佳佳已经瞪着眼珠子冲过来了。 黄瓜拍碎在他头上,绿油油的。 “要死啊你!不学好!什么话都敢说?!” (本章完) 第6章 你敢!夏桉! 第6章 你敢!夏桉! 夏桉爸妈走之前给他留下了足够多的储备粮,但考虑到半大小子没谁愿意在家鼓捣,也没那个手艺。 所以提前跟林佳佳打过招呼,拜托她隔三差五过来给夏桉改善下伙食。 老周和夏桉父亲穿一条裤子长大的,开这个口,不算唐突。 饭桌上,林佳佳和夏桉抢菜吃,毫无女人与长辈的矜持。 嘴角挂着饭粒,她问夏桉: “科室的小年轻推荐我做网店,你觉得行么?” “可以。” 几乎没犹豫,夏桉脱口回答,顺势抢走最后一块五肉。 06年中国网民刚刚突破一亿,便已足够推动淘宝成为亚洲第一购物网站。 而网购这个增量市场的东风将继续刮十几年。 06、07、08这三年,随着支付宝、旺旺和天猫的沉淀逐渐成熟,是最好的进场时机。 林佳佳说办公室那两个实习小护士在家卖手工手串,每天能挣几十块。 几十块,一个月一两千,比实习工资高不少。 夏桉啼哩吐噜扒拉完碗里的米饭,揉着肚皮露出满足的笑容。 “手工的意义不大。” “为什么?” 林佳佳也吃完了,撸起袖子把头发重新扎了一下,额前垂下的那一缕怎么都扎不住,她烦躁地猛吹一口气,不管了。 重逢这一会儿,她很多不经意间的小举动在夏桉看来着实没有已婚妇女的气质,或者说,夏桉莫名拿她当同辈相处了。 “不能量产,意味着不能做大。 “手串、耳钉、项链这种工艺饰品是不错的品类,成本低、客群明确。 “其实可以去南方采购,或者找个小型工厂代工,先收单再制作,直接oem工厂直发,省时省力利润大…” 说几句,夏桉收了口,因为林佳佳迷惑地瞪着小鹿眼,一副完全听不懂的样子。 “算了,” 夏桉摆摆手她: “还有别的选项么?” 林佳佳说:“老周说给我出点钱,让我自己研究炒股,我不大敢。” 看着她躲闪的眼神,夏桉知道她的话没说尽,有保留。 林佳佳不想再用老周的钱了,这点是根本性问题。 他猜对了。 这段婚姻林佳佳相当于把自己卖给老周,但她不觉得这是难为情的事情。 她只是个没什么见识的普通女人,没靠山、没人脉,大专文化。 林佳佳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在城市里闯荡。 而医院这种单位没学历背景是熬不出头的。 或者说想熬出头的捷径还在两腿之间,一个又一个,层层领导,很常见,也更龌蹉。 爸妈没了,奶奶病重。 用皮囊换安稳,这是她为数不多可以选择的路。 况且老周不是坏人,不乱搞,对她和奶奶都很好。 这个玩乡村经济天南地北飞来飞去的老丈夫,每次回来都不忘给她买点小礼物,情绪价值给的也很到位。 几个电话就让她当上了楼层护士长,有小轿车开,风不刮雨不淋,挺好。 奶奶康复回村后,私下几次三番劝她给自己留条路。 于是,林佳佳萌生了攒小金库的计划,并坦承告诉老周:你的生意我不懂,你比我大这么多,死了后我要另寻出路。 老周深以为然,提出给她拿一百万做本金,让她杀入股市。 “也可以。” “但我不懂啊。” “买房地产上下游企业。” “什么叫上下游?” “……” 夏桉不知道该说啥了。 如果晚几年或早几年,他不会劝任何人进股市,a股市场是全球最大的韭菜地,与赌博无异。 但06年确实是个机会。 “你看见外面到处扒楼了吧?”夏桉问。 林佳佳喝了口水点头:“可说呢,天天扒。 “我本来就不记路,指不定什么地方隔阵子就突然冒出一栋楼,我都以为开错地方了。” 夏桉说:“城市化进程会越来越快,奥运年又快到了。 “到时候,高楼大厦更多。 “买进没错,一百万进去,明年拿出来就变成150,你还给人家本金,50万揣兜里,小金库就有了。” 林佳佳惊讶道:“能赚这么多?” 看着她“真的么,我不信”的表情,夏桉点点头:“差不多。” “乖乖,”林佳佳咋舌道:“怪不得都说知识就是金钱,你们大学生挣钱的路子真多,可你不是学画画的么?” 这叫什么话?! 夏桉忿忿道:“学画画是为了走捷径上好的大学,买股票以及做其他生意都一样,都是通往大富大贵的捷径。” “哪有那么多捷径可走,”林佳佳终于拿出长辈姿态,教育他道:“做人要本分,别跟赌徒似的。” 夏桉承认,自己就是个赌徒,两辈子都是。 他现在的存款满打满算一千块钱出头。股票、网店…这那的收益率远远达不到他积攒第一桶金的时间要求。 老周说拿给林佳佳的一百万,对他充满诱惑力。 能不能加以利用另说,不套路一下,他总觉得少点啥。 这该死的上进心呐。 “也对,没人把小孩的话放心上,所以你还是本本分分挣工资吧。” 林佳佳噗嗤一乐,“你看,说你两句就来脾气了。” 夏桉在琢磨普通小男生这时该做什么样的表情时,林佳佳问他:“你懂股票?” 夏桉笑了。 “老夏研究那么多年都不敢买,每次错过一波行情,就跟我们念叨,我耳朵都听出茧子了……略懂吧。” 林佳佳扁扁嘴,嘀咕:“我再考虑考虑,可也真的不想用他的钱了。” 到这就可以了,再冒进,不厚道,于心不安。 唠家常。 林佳佳说老周去西北种了,可能又要几个月不回来。 夏桉暗忖,好买卖! 说实话,他上辈子就挺佩服老爸这个同学的。 孑然一身,敢拼敢闯,白手起家。 这没什么,这种人很多。 难得的是老周这人每次上赌桌都没出过错,看生意稳准狠。 可惜,短寿。 到底沦陷在另一个女人的肚皮上。 夏桉好心提示:“其实你最好的选择,应该是陪着他四处走。” “为什么?” 林佳佳不以为然地摊摊手:“这样多好,他不在,我自在。” “常年分开,对身心健康都不好。” 夏桉再次提示。 林佳佳再次想歪。 看夏桉的眼神带着七分好笑,两分揶揄和九十一分的气恼。 林佳佳隔着桌子探过来拧他的胳膊。 “小夏同学,你这个年纪的小男生在什么,我心里可明白呢。 “你再有一次对我口,我就跟你爸妈告状。” 说完娇哼一声,端着碗盘主动进了厨房。 夏桉满脸无奈。 收拾完,林佳佳要走,说晚上跟几个小姐妹约好了去逛街。 穿鞋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又说:“啊对,还有个事。” 站在门口说他们医院工会的某领导最近在研究成立一个专门由医务人员组成的自愿者群体。 有收入的志愿者。 “好像叫什么临终关怀,他们说市场很大,而且收费不低。” 夏桉想了想,点头说:“南方很多人在做,是善举。” 癌症晚期或孤寡老人是客户,有孝心的孩子们掏钱。 林佳佳在考虑要不要答应,积德不假,但也会看到各种人间惨剧。 夏桉本没打算给意见,容易出现心理健康问题,做不做纯在个人选择。 可林佳佳又补了一句: “不做吧,我害怕得罪领导。 “听说中心医院和我们一起,那边是脑科的赵志敬主任牵头,牌面很大的,我们附二的不少人报了名,打算跟那人套近乎。” “谁?”夏桉眼睛一亮。 听到这个名字,脑里“计划”打通了一个节点。 似乎很多事能串联起来了。 “赵志敬,国内脑科专家,大拿呢。”林佳佳说着,接了个电话。 夏桉在一旁脑筋飞转。 赵志敬,下午见过的那个白头发医生,唐琬的主治。 其后多年,平步青云。 被唐氏集团拽下马时,已经兼任某著名医科大学的校长了。 挂断电话,林佳佳转身开门。 “小夏桉,我走了哦,好好休息,好好吃饭,一天天别想些有的没的。 “师姐啊、少妇什么的…嘻嘻… “呀!” 被夏桉猛地拽住胳膊,林佳佳吓了一跳。 回过头,靠着大门,她看见夏桉眼睛亮亮的,眼神邪魅且…淫荡,似透露着无尽欲望。 “你、你要…你敢!夏桉!” (本章完) 第7章 姐姐,你矜持点 第7章 姐姐,你矜持点 敢? 有什么不敢的? 脑子里记得唐氏集团已发生的和将要发生的所有罪证,吃下它,难度很大么? 大。 那也要吃。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 重生回来,虽然运气不好错过了世界杯,却绝不能像某个方姓小说主角一样卖烤串开奶茶店起家,太掉份儿了。 有唐琬这个好同志在,瓦解唐氏集团就有了道义出发点。 这就够了。 夏桉是商人,做买卖,他不吝任何手段。 唐氏集团是家族企业,唐天行任人唯亲,这是老一辈人的坏习惯。 这种性质的企业里,亲人之间各怀鬼胎,小心思满箩筐,可一旦遇到外敌,又会变得空前团结。 所以不能从外部攻击。 瓦解,要从内部下手。 而赵志敬是唐天行为数不多的老友,其不少科研项目都是唐天行在背后给与的资金支持。 原世的各种分析报告显示,唐天行一直有个开药厂的梦想。 制药是暴利。 可难度很大,唐二至死没能涉足。 不过赵志敬这人着实被他亲手推了上去,两人关系无比密切,否则坑害唐琬这种事轮不到赵志敬做。 眼下的临终关怀项目,八成是赵志敬晋升在即,做的面子工程。 这是个好机会,往唐天行身边插钉子的好机会。 做好了,甚至可以一石好几鸟。 拦住差点甩到脸上的巴掌,夏桉浅显易懂的跟林佳佳讲了自己的“灵机一动”。 临终关怀要做。 这不单是赵志敬一个人的政绩,参与人都能分一杯羹。 林佳佳本就是走后门提拔的小领导,若想在医院系统混下去,走这步百利无害。 不只要做,还要想办法要出来一部分主导权。 比如… “网店得弄,不卖手串,就卖临终关怀。” 林佳佳听不大懂。 老实巴交地抱着包包坐在一旁,等夏桉详细解释。 夏桉说他来找人给做个网站。 等临终关怀项目发起后,让林佳佳去找领导说自己有个空闲的网址,可以用来配合医院官网做项目宣传和官网所不能做的盈利部分——接单。 这年代,网站在老学究眼里还是个新鲜玩意,是有技术难度的。 有利益,还有成绩,没道理要不来。 林佳佳一旦将线上运营的部分接过来,便有了话语权,更有了和赵志敬深入接触的机会。 剩下的事…就是夏桉的了。 他自有打算,没告诉林佳佳。 可听到这,林佳佳已经明白了。 在医院工作数年,她很了解这个体系的规则。 反复思量后,竟然没发现夏桉计划的缺点。 模式难么?不难,相反很简单。 无非拿捏了领导好大喜功的特点。 可夏桉的思维速度仍让她大感诧异。 一个人得聪明到什么程度,得多懂人性,才能在一瞬间想出来这个模式? 今天两次接触,林佳佳忽然发现眼前这个小男生和从前的变化太大了。 “可,做网站很贵吧?你找谁做?” 林佳佳只问了这个。 夏桉长叹一口气,靠在沙发上。 “你是我最最亲近的姨,我当然要全力帮你…” “钱我来出,你说个数。” 林佳佳走了,夏桉乐不可支。 互惠互利是交际本质嘛。 解决自己的难题,同时带她发财,何乐不为? 他清醒的知道,即将开始的大学四年与今后的几十年,自己不是去奋斗的,而是去享受的。 世界本就是个草台班子,运转规则不仅毫不复杂,甚至可以说简单粗暴。 重来一次的人生,小蝴蝶一定要飞向天空,否则… 何如不蜕茧? 何如做个和普罗大众一样在泥沟沟里发梦的蛄蛹者? 林佳佳和唐琬两个女人的莫名信任,让夏桉补全了最后一丝犹豫。 这刻开始,他毫不吝啬地将自己摆在与唐琬处境相同的危险境地。 干,就干大的。 再上赌桌,他的规则不是胜者通吃,而是通吃者胜! 夏桉伸开手,在客厅的余晖里挥了一下,似在模仿蝴蝶,扇出一缕微风。 2006年7月11日晚间,这丝清风飞出夏桉家的窗口,划过在高架上开车的林佳佳的发丝。 随即飞速席卷全城。 又沿着铁路追上了一列绿皮火车。 探入车窗,吹散了唐琬眼前那桶红烧牛肉面的热气。 —— 康师傅三块五。 加了一根金锣王。 唐琬很委屈。 从小到大品学兼优,从小到大没打过架没骂过人。 与人为善又漂漂亮亮的自己,干嘛就有了如此悲惨的人生? 饺子呢?怎么就变成了碗面? 难吃。 还有,凭什么不给换座位呀? 那大哥的脚也太臭啦! 草草吸溜几口,唐琬实在吃不下了。 抱着包包,巴巴凝望窗外。 火车终究追不上夕阳。 最后一缕光线消失后,车厢的灯亮了。 唐琬不想回软卧,但架不住困。 太久没好好睡过觉,下午在夏桉家,是父母过世后她入睡最快的一次。这会儿,听着逛吃逛吃有节奏的铁轨声,她眼皮都睁不开,猛点头,差点摔倒。 最后只好往鼻孔里塞了两团心相印,回到包厢,在一对夫妻的对话里沉沉睡了过去。 盛夏的首都像个大蒸笼,唐琬很不喜欢这里的气候。 她没打算久留,清早下车后直奔医院。 也是三甲,但在燕京比不得天坛、陆总这类顶尖名头。 两千多块,全身体检。 需要隔夜出结果的项目又钱填报了加急。 下午四点钟出的结果。 这期间,唐琬安安静静坐在停车场的院里看天空,一口东西没吃。 这里的天不是东山那种湛蓝,似稀释过后的浅蓝,不好看。 太阳很大,照得她外热内冷。 屁股下的石墩墩尤其烫,她把这时的自己想象成一只脆皮烤鸭。 想着想着,傻呆呆的发笑。 唐琬啊唐琬,你怎么还笑得出来呢? 你没有家了呀。 短信通知她:结果出来了。 厚厚一摞化验单。 天可怜见,从小不爱吃,怎么就有了两颗蛀牙? 大夫看着她的检测报告,告诉她:问题很大。 唐琬心里一咯噔。 大夫看看她,又看看报告,话里的意思大抵是:如此年轻的你,怎么会营养不良呢? 艮,臭贫。 唐琬更讨厌燕京了。 这一年心力交瘁,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营养不良也算正常。 她让大夫帮仔细看看ct。 大夫看了又看,说她脑子健康,进一步检查需要去精神科。 离开医院,唐琬再次望向天空。 “爸妈,我可能要晚些才能见到你们了。” 她开心地逛了商场,又在酒店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清晨,洗了个热水澡,从里到外换新后,唐琬坐车去了雍和宫。 八岁那年,父母带她来过这里,重金求了一条项链。 戴着这条玉石白度母,再来时,无需预约。 熙攘人群中,唐琬被引向后院,最终被拦在大师傅的房门外。 琉璃黄瓦红砖墙,龙潜福地。 朝阳里,唐琬虔诚地跪在青石板上等待。 不到两分钟,小喇嘛出来,递给她一张纸条。 并说:“大师傅今日不在,知道你要来,提前写给你的。” 唐琬合十不语,目送对方离开。 提前退了房,唐琬没再回酒店,依旧坐绿皮火车返程。 来去匆匆,像匹俏皮的小白马。 她无家可归,天下之大,尽可藏身。 却终选择回到最不该逗留的东山。 趴在卧铺上,唐琬双手垫着下巴,呆呆看着窗外。 雪白的袜子裹着脚丫,荡阿荡。 被身体养得温润的玉坠也在胸前荡阿荡。 还是困,但睡不着了。 大师傅那两句禅机她想不通。 【往来处来,寻去处去,佛本无相,渡有缘人】 【至水穷处,看云起时】 她不知道有缘人是谁。 却无法挥散眼前夏桉的脸。 回程的卧铺只有她一人,没有脚臭味,也自在了许多。 手握胸前玉佩。 白度母是观音的法相化身,度化众生。 唐琬念叨着:我佛慈悲,我佛慈悲… 念着念着,就成了:我不自卑,我不自卑… 一路未眠。 再次敲响夏桉的房门时,她发现夏桉也顶着老大的熊猫眼。 看见她,夏桉只讶然了一秒不到,便侧过身子。 唐琬咻地蹬掉新买的旅游鞋,哒哒哒冲进厕所。 随后试图用大声说话盖住哗哗水声。 “你包宿玩电脑来着?” 夏桉再次给自己冲了杯速溶咖啡,答道:“上网捞金,不是玩。” 憋太久,水声依旧,唐琬在厕所里问:“捞多少钱?” “3500万,美金。”夏桉随意答。 冲完马桶,唐琬不以为意。 “玩大富翁没意思,我一晚上能赢三千五百万欢乐豆。” 夏桉说:“我这个明年可以提现。” 唐琬依旧不以为然。 走到夏桉面前,她诚恳的说:“我要住在这里。” 夏桉打了个哈欠看了看日历,本着高风险高回报的原则说: “我爸妈还有四天回来,这四天,唐校,请你矜持一点。” (本章完) 第8章 我会斗地主 第8章 我会斗地主 唐琬自己也不知为什么,之前在火车上翻来覆去睡不着,甚至在下决心来找夏桉的时候,还想着见面要好好和他聊聊天。 可是刚一坐上马桶,倦意就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 当夏桉问她是先吃饭还是先睡觉时,唐琬终于露出一丝羞涩,说好困,想先睡。 “睡醒再说话。” “唔、也好。” 然后,她就敏锐的发觉夏桉的表情中闪过一点点犹豫和挣扎。 虽然没什么感情经验,但唐琬二十五了,她不傻。 重症危机解除,自己先前的一系列“诡异”操作在返程时多次让她尴尬到不忍回忆。 如今又唐突回来… 且刚刚的话多少显得暧昧,的确容易让人想入非非… 可是! 他怎么这么自然就接住了啊?! 他在四处看什么? 在想是大屋搞、小屋搞还是客厅搞? 他一个高中毕业生经常有一夜情? 唐琬都快把嘴唇咬破了,抠着脚趾为自己辩解。 “我先睡,不打扰你上网了,睡醒…我请你吃饭。” “啊,那行。” 当看见夏桉松了一口气,似放下负担一样时,唐琬反倒又不乐意了。 嫌弃? 一跺脚,唐琬咻地钻进屋子,拖鞋上床,猫进被窝。 动作丝滑又自然,好像这是自己家一样。 时隔两天两夜,这间小屋子唯一的变化就是床单被罩换了新,清香弥散。 浮灰擦的很干净。 唐琬想了想,踮脚下地,轻轻将房门反锁,这才又躲进被子。 这张床对她好似有股奇妙的魔力,天然助眠。 他的房间,他一定有钥匙的,如果他开门进来… 来不及想完,唐琬在暖洋洋的午后几乎没有过渡,直接睡了过去。 睫毛颤颤,嘴角挂着一抹弧度,香香甜甜。 夏桉在客厅站了两分钟。 他听见了唐琬反锁房门的声音。 他在想:防我?没用的。 和00后不同,80后的读书生涯是没人权的。 为了防止夏桉不好好写作业或熬夜看小说,小屋的门没有反锁锁芯,以便应对突击检查。 刚刚开门看见唐琬的一瞬间,夏桉发现了她的变化。 眼里有光,换了新衣服,脸色都好了。 气质和几天前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夏桉之前设想过,一旦唐琬从虚假的病魔手中挣脱后,大概率会来找过来。 她肯定有自己的房子,不过眼前冒然回去不是个好选择。 他明白,唐琬能来这儿,含义浅显——需要时间在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捋顺之后的路。 他看女人很准,尤其是唐琬这种单纯幼稚,性格一目了然,无亲无故的小姑娘。 是的,25岁在他眼里也是小姑娘。 这种女人像飘萍、像兰,除了寄居,寻找依托,几乎没有独自存活的希望。 自己现在推门进去,唐婉没有挣扎的余地,甚至有极大可能都不会怎么挣扎。 敢来,肯定是做好一定程度的牺牲准备。 都是成年人,这是规则。 想到这,夏桉挠挠头,笑着转身,回到主卧的电脑前。 ‘被老二控制住的时候,它就变成老大,而你才是老二。’ 虽然今生还是处男身,但夏桉知道女人的滋味,不是不想,而是控制得住。 ‘小柚子在燕京参加桃李杯,你在家乱搞?’ ‘重生的初心呢?’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好男人不该有空就色。 保持着每三分钟刷新一次网页的节奏,直到唐琬睡醒,夏桉又喝了三杯咖啡。 …… …… 天黑透了。 睁眼时,月光正好照在脸上,整个屋子格外静谧。 这让唐琬产生一股恍若隔世的错觉。 不是自己家,没有亲人再侧,可她偏偏感觉回到了小时候。 安全,舒服,很踏实。 客厅没开灯,她闻到了饭菜的香气。 主卧的门开着,电脑屏幕的荧光里,夏桉正低头拄着下巴。 睡精神的唐琬俏皮心起,猫儿般踮着脚尖走近。 这才发现夏桉眼睛合着,有节奏的呼吸,似睡着了。 她有些不忍心吓唬他。 绕到椅子后,屏幕上并不是她以为的游戏或不健康的小电影,而是全英文网页。 看了几眼,更惊讶了。 ‘他英文这么好?’ “饿了就吃饭吧,我随便做的,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饺子明天再吃。” 夏桉冷不丁的开口,吓得唐琬噌一激灵,向后一窜,仰倒在夏桉爸妈的床上。 月光里,t恤上行,露出一小片比月华还银亮的皮肤。小蛮腰盈盈一握,齐臀的牛仔短裤下,两条象牙筷子…没那么细,鸡肉肠似的大长腿。 唐琬倒吸凉气坐起身,揉着小腿肚子嘀咕:“你这人,我都没吓唬你。” 夏桉胳膊搭着椅背,侧身说:“你太香了,没进屋我就闻到了。” …… 回锅热了一遍,都是家常菜。 唐琬从小自立,她也有一定厨艺傍身,但绝难达到夏桉这水平。 “你太厉害了,竟然会做饭,你爸妈经常出门么?” 大病初愈的人首先好起来的就是食欲,唐琬长久以来忧心忡忡,食欲不振。 眼下飞速扒拉米饭,比夏桉吃的还快。 夏桉说:“我妈做饭难吃,我自学成才。” 当然不是。 林佳佳昨天来了,留给夏桉一万两千块钱,网站制作费。 捎带手给孩子弄点口粮。 夏桉自问,如果不是唐琬长得好看,他够呛舍得与人共享林阿姨的手艺。 偷偷打了个嗝,唐琬转转眼珠,指着木须柿子和白菜豆腐说: “这两个我会做,明天你尝尝我的味道。” “……” 夏桉差点呛到,我尝尝你的味道? 就算是学数学的,当研究生起码的表达能力得有吧? 说话总这么有歧义,会出大事的。 “倒也不急,隔几天吧。” “行。” 吃到一半,唐琬放下筷子,严正地跟夏桉说: “像你说的,我们现在是同志了,在我理解,这是朋友的意思,对么?” 夏桉捧着饭碗点点头。 唐琬笑了起来,算上她脸上的,这秒的世界有三弯月牙。 “那好,你在我最最最最难过的时候帮了我,我拿你当朋友了,以后。” “……” 好个小倒装句。 “但夏桉,我不会交朋友,我们握个手,我真的很谢谢你。” 隔着桌子,唐琬把手递了过来。 夏桉浅浅握了一下。 唐琬:“你的手很好看。” 夏桉:“你也是。” 唐琬郑重其事的搞这一出,无非是想说:“给我几天时间,我需要想一下之后怎么办?别,你别提示我,让我自己想一想,日子总归要过下去的。” 夏桉收口,点点头,冲她微笑,以示鼓励。 这下,唐琬真正开心起来,不再装自在。 她主动去刷碗,在厨房问夏桉:“你为什么要注册域名?” “那个骂你不正经的林阿姨准备投资一个互联网项目,帮她弄。” 夏桉知道她刚刚在电脑上看到了,以浙大高材生的能力,看得懂区区英文很正常。 唐琬大大方方笑道:“她也帮了我很大的忙,等有机会,我也要请她吃饭。” 夏桉有些搞懂了。 这姑娘单纯到对以“请对方吃饭”来表达感激。 很好,这很东北。 夏桉说:“和你一样,她也是个很有骨气的女人,正在寻找志同道合的合伙人研究发财大计,等你捋清接下来的路,不妨和她一起做点事。” 唐琬歪歪头,想了半晌说:“可我不懂互联网啊。” “你都懂什么?” “斗地主。” 打扑克嘛,夏桉也擅长。 …… …… 唐琬不困了,夏桉困得不行。 知道他连续熬了两天两夜后,唐琬劝他去睡,不然会猝死。 “我帮你弄。” 指着域名注册网页,她说:“我不会,你教我一下。” 我教你帮我弄可还行. 夏桉真不太能适应她的语言表达系统,却接受了她的建议。 他手把手教唐琬按f5刷新页面。 “每三分钟一次,只要你发现这个按钮变绿,就代表它可以提交使用,马上点申请。” 唐琬坚定点头,表示没问题。 夏桉说:“这很重要,非常重要,它值很多钱。” 一个网页能值多少钱?唐琬想问,但没问。 夏桉主动说:“它值几千万,如果错过,对我影响很大。” “嘁。” 唐琬盘腿坐在椅子上,挥挥手说:“你去睡吧,睁眼我就给你挣几千万。” 然后熟练地点开夏桉qq里的斗地主,一脸正经,准备大杀四方。 感谢云宫迅音、十年踪迹十年心、雪舞飞语的打赏。 (本章完) 第9章 唐琬啊唐琬 第9章 唐琬啊唐琬 夏桉家的空调在客厅里,立式的,很新。 他记得这是去年夏天买的。 本来不想装,但夏桉爸妈为了让儿子能在家舒服的学习,还是了大几千。 夏桉不在家时,老两口从来不开,费电。 夏桉告诉唐琬,如果冷,可以关了空调,自己吹不吹都行,然后就在沙发上躺下了。 唐琬探着身子望向屋外,看着夏桉,心里再度生出感激。 这是他家,他可以睡在大屋,更可以睡回自己的卧室,睡沙发无非表明对她的尊重。 唐琬很好奇。 她能从夏桉的身上很明显的感受到普通高中生所不具备的沉稳,与厚重的成熟。 没错,就是成熟。 她深深记得自己念书和在大学助教时,那些这个年纪的男生看她的眼神。 十七八岁,荷尔蒙最是旺盛。 无论男女,对异性都有着生理上本能的探索欲。 甭管你什么身份,他们会赤裸裸的打量你,像打量一块顶级和牛。 想吃,又怕代价大。 但与夏桉这许多次的近距离接触,她并没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那种直白的欲望。 唐琬留意到夏桉喜欢微笑。 那种眯起眼睛痞痞的笑容充满睿智。 她后悔进门前没问夏桉谈没谈女朋友。 如果有,自己在这会不会产生影响。 如果没有,她坚信夏桉在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中,将对女生产生很大的杀伤力。 唐琬这时首次打量起夏桉父母的卧室。 很普通。 普通的婚纱照,普通的装潢,无非窗明几净。 她难以想象这种温馨和美但真的普通到没什么特点的家庭,为什么能培养出夏桉这种男生? 这应该是她生来第一次对男生产生好奇。 只是此时身处阴谋,正不知所措的唐琬尚未想到,对异性生出好奇,恰恰意味着沦陷的开端。 …… …… 夏桉没有唐琬睡得那么快。 即便很累很困,可“大金豆”尚未落袋为安,他的大脑仍在惯性运转。 唐琬真的不懂,不然先前应该再问一下:你为什么要注册国外的网站?中国又运营不了。 其实那就是夏桉想出的第一桶金。 这年代的机会很多,股市、房地产、互联网等等,都可以让人快速发家。 却都需要原始资本。 普通人没有能甩出几个亿让你去试错的父亲,原始积累异常艰难。 如果早回来一个月,夏桉有信心在世界杯上悄悄捞走大概五千万,不被发现。 可老天让他错过了,只能找后手。 既然立下吃掉唐氏集团作为重生的第一个阶段性目标。 那就稳扎稳打,分步实现。 唐琬是旗。 赵志敬和林佳佳的临终关怀项目是中前期在唐天行身边插钉子的备用方案,需要时间发展。 最终能不能握住赵志敬的把柄,并不会影响大局。 计划的核心,还是钱。 前几天思来想去在脑中翻时代节点,还真被他想起来了一个人和一件事。 蔡文盛,域名。 千禧年,腾讯以200万美金买下qq.com。 2015年,360从沃达丰手里购入360.com,1个亿。 同年,wanda.com,6千万。 而前一个持有者是在两年前八百万买来专门等着王公子收购的。 前世,夏桉自费深造mba时了解过。 抢注域名是风口投机,91年左右就已经在全世界范围内进行商业化开发了。 那时已经有了第一批抢注热潮。 到了98、99年的第二批之后,能注册的域名基本都注册完了。 可蔡文盛的广撒网战略依然获得了巨大成功。 夏桉曾深入查过这其中的原因和方式。 说好听点,考究细节。 说难听点,愚公移山。 可一旦做到,就是捡钱。 这行业里的巅峰收购案,就发生在即将到来的2007年初。 homeaway的创始人布莱恩为防止竞争对手做大做强,将在那时费3500万美金从一名普通人强尼手中,买下vacationrentals这个域名。 一举奠定此领域的战略收购价格之最,此后直到行业萎缩,也无人超越。 夏桉想起这事的一瞬间,就上网查了。 眼下,这个域名的备案拥有者还不是强尼,而是个叫约翰的加拿大籍人,持有时间超过两年。 如此,说明此域名将在未来数月间发生“掉凳”失效的情况。 对夏桉来说,这是天大的机会! 注册域名本就有这种规则,220块钱注册成功后,每年还需要维护费,不交到期就失效。 很经典的一个案例是新浪。 国内可能只有不到10个人会知道其实他最初的域名是srsnet。 就因为没续费,掉了,被别人抢注,才改成sina。 夏桉并不知道vr什么时候会掉,只能守株待兔。 不过两天来,他相继捡漏了weibo、weixin和douyin… 360已经在沃达丰手里,没机会。 220块一个,用掉了他的大多数积蓄。 也就是说,从这刻开始,哪怕夏桉什么都不干,等到最晚2010年,微博便会被新浪买走,一夜身家几百万。 几百万?太少了。 给爸妈和小柚子买大别墅都不够。 夏桉定了闹钟,决定先睡三个小时,再继续起来蹲点。 梦里,他看到自己带着数千幅手绘的柚子,去找他的小柚子。 看到了国道尽头的那所希望小学。 看到了变成跛子的小柚子。 土房上空升起柴火燃成的炊烟,大凉山初冬的微雨落在一身素净的左柚额头。 她正双手拎着锈铁桶踉跄前行。夏桉还在第三视角看到了泥头车和熊熊燃烧变成火人的自己。 泥泞的路上,左柚仓惶跑着,画纸带着火苗纷纷扬扬下坠。 明明几步之遥,就能再抱住她了… “做噩梦了?” 唐琬的声音从沙发后的主卧传来。 夏桉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就又听到隐隐约约的一句台词。 ‘我叫山鸡,鸡叉的鸡!’ 家里的电脑没有耳机,音响的声音被唐琬调的很小。 可夏桉还是听清楚了。 跟着就是一阵手忙脚乱的操作声。 “对不起喔,我边打游戏边看电影来着,是不是影响你睡觉了?” 声音弱弱的,带着歉意。 夏桉说了句:“没事儿,我耳朵不好,听不见,你继续,我洗把脸。” 看了表,他发现自己只睡了两小时,却已经没了睡意。 原世的巨大遗憾从梦里跨越时空而来,压得他喘不上气。 夏桉在卫生间洗脸提神时,看着镜子里年轻的自己,无比感慨。 虽然还没见面,但这时的左柚和爸妈也一定很年轻。 他们还没来得及看一看,感受一下未来的繁华呢。 他们该住在大大的房子里,慢慢的幸福的老去。 不该过早离开。 所有的灾难都来得及挽救。 必须挽救! 不大会儿,唐琬看到了夏桉不像高中生的另一面。 夏桉端着一个脸盆出来,趴在地上…擦地板。 凌晨两点收拾卫生?? 这是什么奇葩癖好? 唐琬捂着小嘴差点笑出来。 收拾完,夏桉又开始做俯卧撑。 唐琬再度探出头偷看。 身材真不错呢… 又开始煮粥了?? 见夏桉一刻不停忙活到三点半,唐琬也坐累了。 起身去倒水喝时,顺边跟夏桉说了句:“我给你赢了两千多万欢乐豆呢。” 夏桉切着萝卜丝笑道:“真厉害。” 隔了两秒,忽然讶然:“多少?” 唐琬悠哉悠哉竖起两根手指:“两千万,你qq号的胜率都被我刷上来了,96%。” 夏桉眼珠乱转,突然问她:“你会打德州吗?” 唐琬呆萌晃晃头,但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我有同学去玩21点,赌博,被抓了。” 夏桉笑道:“我说的是jj比赛,正规的,赢奖金礼品不犯法。” “这个我知道,我玩过,也是斗地主,赢过电脑和话费。” 说起这个,唐琬一下来了兴致,骄傲地告诉夏桉,自己无聊时就上网玩。 大学时手机、电脑,都赢过。 有次,她看中一条小裙子,很贵,犹豫很久都没买,又不想问二叔要钱,就把赢来的奖品拿出去卖,生活费都能赢出来。 夏桉往萝卜丝里放了盐和胡椒粉,用筷子拌匀。 感慨道:“你数学能力这么强,怎么不去国外深造?” 说起自己的专业,似终于能在某个方面向夏桉显摆一样,唐琬细致地为他解释。 她说自己不是数学能力强,而是计算能力强。 “我这种能力不算出类拔萃,只能说有些天赋。 “国内的教育模式盛产计算能力强的人。但这并不是真正的数学能力,想系统性做深入专研,远远不够。” 这是夏桉没有接触过的领域,算是受教。 看着唐琬,他心道寸有所长,尺有所短,这呆呆的姑娘也有了不得的地方。 夏桉说:“粥马上好,你吃点再睡觉?白天我来蹲…” 听他说蹲点,唐琬猛地想起什么。 “哦对了,你那个网站变绿了,又变灰了…呀!” 哐啷! 菜刀掉在地上,夏桉飞奔进屋。 屏幕被分成三份。 注册域名的网页占了最大的一整半。 另一边上面是斗地主界面,下面是小窗的pps,《古惑仔3》。 刷新,刷新…还是灰的。 3500万美金,7.8的汇率。 2.7个亿没了? 说不心痛是不可能的。 可这能怪唐琬么? 自己本来就没跟她说清楚,也没法说清楚这东西值多少钱。 夏桉在嘴里狠狠咬着舌头。 为什么就非得睡这两个小时? 他怪自己,也怪老天。 从两天前,到明年初,中间几个月的时间都有可能掉凳。 怎么就这么巧赶上她接手这俩小时中发生了? 倒因未果… 夏桉又想到这句话,再难否认唐琬的出现,与自己牵连甚深。 唐琬啊唐琬. 唐琬将菜刀冲洗后施施然进屋,歪头奇怪地问他: “怎么了?真的值很多钱么?” 颜值即正义吧,夏桉安慰自己,苦笑道:“也还好,是值一些。” 唐琬不解道:“那你为什么看起来不开心?” “?” “我帮你提交了呀,我看那上面显示的所有人已经变成你的名字啦,这不算成功?” “!” 求投资、收藏、追读和评论。 (本章完) 第10章 时空的小涟漪 第10章 时空的小涟漪 当看到域名所有人一栏的确已经变成自己的注册名时,即便夏桉前世见过更多的钱,心境也在所难免产生了巨大的波动。 3500万美金,2.7亿人民币。 这不是挣来的啊,纯纯开挂捡来的巨款。 这么形容吧,2006年的城镇职工平均月工资是1750元,全年牛肉均价18块/斤。 穷人乍富。 虽然他很不喜欢这个词,可事实如此,只能这么形容。 “对么?是你的了吧?” 一旁,唐琬撑着电脑桌,从侧面歪着脑瓜瞄了瞄屏幕,又有些紧张地看向夏桉。 夏桉木怔怔的神色让她不禁在心里问自己,搞错了吗?没吧?是按照他说的提交了呀。 几番回忆,她确定。 是的,当时那把牌有飞机,有小顺子,还有王炸呢。 赢了后,她刷新网页,按钮变绿了,提交,又变灰了。 只点了两下鼠标而已。 嗯,就是这样。 不难,没道理出错。 可夏桉还是直勾勾的看着她,没反应。 夏桉眼里,这个姿势的唐琬走了大光。 她穿着夏桉的大t恤,领口完全垂下,只有从肩膀顺过来的长发挡住一小部分视线。 她的内衣是纯白的,没有蕾丝,倒碗般扣在那儿。 一枚浅绿色的观音吊坠悬于深渊之上。 唐琬终于发现他在看什么。 脸一红,直起身子捂住胸口,羞答答没好气地踢他一脚。 可夏桉心里没生出任何一丝龌龊。 如果说左柚在他心里是遗憾满分,乐柠是亏欠满分。 那么此时的唐琬便如发着圣光的雅典娜,给她带来的幸运值直接满分。 他闭上眼,虔诚地双手合十。 唐琬眨眨眼,手脚无措。 好半晌,只得拎出吊坠,由着他参拜。 夏桉久久不动,她也久久不动。 唐琬突然觉得这幕很滑稽,便干咳一声,伸手摸摸夏桉的头。 嘴上故作严肃道:“佛本无相,渡有缘人。” 夏桉觉得这句话好极了,睁开眼淡淡笑着问唐琬:“什么时候的事?” 唐琬想了想说:“就刚刚啊,你擦地来着,那会儿你似乎情绪不大好,我就没打扰你…呀!” 夏桉不带杂念地轻轻拥抱她一下,在她耳边说:“你睡,我去早市买菜,回来给你包饺子。” …… …… 前世,夏桉投过两个重生类短剧,有幸接触过这题材的故事内核。 重生者的自信是天然的,挂也是天然的。 在特有的时代背景下,跟着政治大势、经济大势走,风口上的猪已不足以形容,而是火箭顶上的猪才对。 几天前从教室醒来后,他的第一反应虽是迷茫和恍惚占多数,但紧随而来的就是狂喜和自信。 这种感受持续了多日,依旧朦胧,甚至渐渐变淡。 直到刚刚真的通过先知握住了机会,才让他在这个身临其境的时空里,猛然生出上帝视角的海量信息冲击感。 菜场喧哗,他却知道这里在几年后就会改建成一个大型社区。 地铁二号线年后施工。 新机场还有五年开建。 “这块,猪肉,半斤,牛肉一斤,别,别切,我都要,有钱!” “虾,活的?别往回放,都给我。吃不了?吃不了我放生!” 回家的路上,大裤衩、跨栏背心、趿拉着拖鞋,沐浴在阳光里的夏桉脚步轻快。 他觉得自己真成了一只蝴蝶,翩然飞舞。 也将在目之所及的未来,随着一条东方巨龙渐渐睁眼,乘势升空。 2006年7月14日早晨,夏桉一共消费189块5毛。 这就像前面草坪中彩蝶吸蜜,都是显而易见的。 他看的到,算得出。 但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比如幽暗的地穴里,蜘蛛正在结网,延伸出无数蛛丝马迹。 比如,一天前的夜晚,地球另一面的温哥华。 正在街上飞奔,已经四十六岁的约翰无论如何都想不到,自己的命运将会在五分钟后,彻底被万里之外的某个陌生人改变。 受初显迹象的次贷危机影响,银行不再给他贷款,约翰在美国底特律的公司一年前破产了。 回到温哥华的这段时间里,约翰终日郁郁寡欢,只能靠领取救济金活着。 但半生漂泊、半生创业的约翰十分清楚,市场经济是有周期的。 自己只是暂时身处低谷,只待熬过这次经济危机,总有东山再起的机会。而他的本钱就是早年间攒下的十八个互联网域名。 他早已预见到未来的旅游行业将爆火,所以提前注册了不少关于这个领域的网站。 可破产后,以前不以为意的域名维护费成了一大难题。 他只能勒紧裤腰带,减少吃喝开销,用为数不多的救济金续费。 问题发生在最近两个月。 领政府补助的人越来越多了,社区发钱出现了延缓问题。 该死的贪官! 7月13号,温哥华下了大雨,这天就是续费截止日,社区却说救济金最早要下周才能发下来。 约翰绝望的回到家。 他明确知道,世界上有无数“域名抄底者”在暗中环伺。 一旦“掉凳”,哪怕只有三十秒,不,十秒,都可能被别人截胡。 下午,约翰发了严重的高烧,却也不知哪来的力气,迷迷糊糊起身。 不顾面子,冲到社区福利站撒泼打滚大半天。 甚至挨了保安两个大耳光。 结果竟然成功了! 他总算拿到了救济金! 离开社区,约翰疯狂跑向银行,打算存钱,以便使用网银续费。 街角,一辆酒红色的地狱猫呼啸而来。 大灯闪烁中,约翰飞了起来。 该死!这不就是去年我卖掉的车子嘛! 路面湿滑,车子打滑撞到了路牌杆,发生了侧翻。 两秒后,约翰从天上砸了下来。 车子和尸体完美堵住了一家电影院的正门。 司机约德尔吸毒后飙车驶向机场,但没系安全带。 这时他已经说不出话了,因为鲜血正从他的喉咙里涌出来。 又过几秒,汽车爆燃。 约德尔的视线里,那张价值二十万美元的照片也烧了起来。 照片上的女孩儿是那么漂亮,笑起来眼睛会变成两弯月牙儿。 昨天接头人把照片给他时,他一度以为自己看见了天使。 该死!现在的人命越来越不值钱了。 去中国杀一个这样美丽的女人,酬劳竟只给二十万。 约德尔死了,影院门口贴着的那张海报也燃烧起来。 《the butterfly effect 2》,北美首映… 一个个艺术字化作飞灰,纷纷扬扬,蝴蝶似的在夜幕下盘旋。 几小时后,爱丁堡。 守在电脑前已经一天一夜的肥仔强尼终于坐不住了。 他需要一杯咖啡和一个汉堡。 卧室到厨房距离十二米,微波炉加热用时两分钟。 等强尼再度将自己塞进椅子里时,七个页面中的两个,已经在这两分钟期间易主。 强尼怔了怔,咬了口汉堡,自嘲一笑。 随即在本子划掉那两个域名。 时也命也,算了,不会那么巧,就这两个域名值钱的,这概率太小了。 况且盯守电脑的同行们也不容易。 强尼这么想,然后继续守株待兔的工作。 数月后,当强尼看到新闻报道,自己因为一个汉堡而错失的那两个域名之一,竟然以3500万美金达成交易后。 爱丁堡的乡下多了桩吞枪自杀案。 而这所有的一切,在新一次的2006年,并未引起多大的浪。 时空涟漪很快就被时事政要所掩盖。 夏桉和唐琬,将永远不会知道。 —— 下午两点,夏桉双刀火鸡般剁肉馅时,唐琬醒了。 小卧室的门从里面被推开。 光着脚丫的唐琬揉着眼睛,长发随意的披散在身后,和午后阳光一起走入客厅。 逆着光,t恤中的曲线分外惹眼。 尤其是腿间射透的那块光斑。 腿太长,条太好,夏桉收回目光,专心剁馅。 唐琬在厨房门口问夏桉,自己能帮忙做些什么。 夏桉说:“等待被投喂就好。” 唐琬虽不懂,但能感觉到那个域名对夏桉十分重要。 她笑嘻嘻说:“那我去研究研究jj德州。” 夏桉说:“现在开始,你可以在这间屋子里做想做的一切。” (本章完) 第11章 夏桉,我们拥抱吧 第11章 夏桉,我们拥抱吧 面发好了,夏桉亲手包。 唐琬喜欢吃三鲜的,夏桉喜欢吃牛肉的。 但在东北,酸菜猪肉馅的饺子无比神圣,吃不吃都得有。 夏桉不嫌烦琐地一道道做着菜。 不时听见屋里传来唐琬的惊呼:“哇哦,这个好玩儿。” 隔会儿,又:“我进半决赛啦!夏桉!” 然后:“我赢了,夏桉!” 夏桉探头问赢多少钱? 唐琬说还没资格报比赛,级别不够。 夏桉没说新手的对手都是电脑,不忍打击她的积极性。 当红烧大虾和第一笼饺子出锅时,唐琬兴奋地蹦跶出来。 在夏桉面前,她比划出一个手掌。 “五千?”夏桉哑然问。 唐琬晃头说:“五十块话费。” 夏桉竖起大拇哥:“牛啊。” 唐琬又跑进去了。 看着她的背影,夏桉淡淡笑了笑。 这哪是什么25岁的大姑娘? 如果漂亮的女孩子同时拥有着一颗纯净的心,那她就是上帝的杰作。 没错,左柚在他心里就是这样一个姑娘。 ‘放心吧,小柚子,我,夏桉,不会沦陷滴!’ 唐琬歪着脑瓜儿在屋里喊:“我的手机号没用,我充你电话里?” 夏桉说:“我下个月去滨海,也要换的。” 唐琬没吱声。 吃饭时,琳琅满目一桌子,唐琬看了眼。 愕然惊呼:“你太厉害了。” 唐琬提出想喝一点酒。 对她来说,这很稀罕。 一年前,她从不碰酒。 念大学时,寝室聚会也滴酒不沾。 查出“病”后才借酒浇愁。 或许之前太绷着神经,太累了,两天来,这里的环境让她放松。 她今天很想喝一些。 予取予求,这是夏桉今天对她的态度。 夏桉将老妈珍藏的99元长城干红翻了出来。 开始,唐琬手里的半杯红酒似乎只是用来滋润嘴唇的道具。 环境不对,衣着不对,菜品也不对,但握上酒杯的一刹那,唐琬身上自然而然多出了几分优雅气质,骨子里的优雅。 她礼貌地微笑举杯,唇珠轻点。 与其说是喝酒,不如说是在亲吻酒水。 夏桉不喜欢喝红酒,但陪着唐琬喝。 唐琬不举杯时,他就自己喝啤的。 唐琬发现今天的夏桉和之前比又不一样了。 身上的沉稳劲更多了些。 她不知道的是,夏桉也挺高兴。 落袋为安,就是让人踏实。 对今后人生更加自信的夏桉第一次正式问唐琬未来的打算。 唐琬可爱地摇摇脑袋,拄着下巴悠悠说:“没有。” 或者说很久没有计划过未来了。 十五岁之前的她梦想过出国留学,学服装设计,给自己设计婚纱,嫁给一个最好最好的男人。 也梦想过去学企业管理,帮爸妈分担公司的业务。 之后就没有了。 她把自己封锁在数字的世界里。 她能背下来圆周率后五万位,却不知道自己的明天该做什么。 “继续开培训班当师姐?”夏桉问。 “也许吧,是个不错的主意。”唐琬笑着说。 夏桉明白了,她不是很想聊这个话题。 吃饭前,他有引导唐琬做“公主复仇记”的想法,但这太残忍了。 出口就等同于揭人家的伤疤。 挣钱是自己的事,他可以暗戳戳利用唐琬,可不能设套给人家。 手腕可以黑,心不能黑,阴鸷和无耻是两回事。 夏桉主动提杯:“相信我,在这个看脸的世界,你将拥有一切。” 唐琬不禁莞尔,问:“你是说钱么?” 夏桉说:“一定程度吧,是的。” 唐琬想了想,耸耸肩说:“多少钱足够生活无忧无虑?” 夏桉一愣,说:“在问我?” 唐琬点头。 夏桉看着她,她手中的酒杯在昏黄的灯光下呈现出妖艳的殷红。 他放下筷子,很认真地回答:“题干不准确。 “比如说,你收入一千,我收入五千。 “看似差距只有五倍,但假如生活成本是九百呢? “那么同一情况下,你一个月剩一百,我一个月剩四千一。 “我的生活能比你多承担四十一倍的风险。 “所以你所谓的无忧无虑,需要看实现的成本是多少?” 唐琬冲他感激一笑。 她知道,夏桉在用她最擅长的数字为她解释。 她说:“我不想要城堡,安安稳稳就够了。希望以后能嫁个良人,女孩子最大梦想都是这个。” 夏桉笑道:“那你去大城市吧,去找个大学继续深造。”唐琬往嘴里塞了个饺子,一半腮帮子仓鼠似的。 她没听懂,问:“为什么?” “我听亲戚家的姐姐说,她大专的同学三年间只干一件事,在重点大学的自习室蹲了个男朋友,现在两人在燕京定居,男的又上进又厉害。” 唐琬噗嗤一乐。 杯子空了,她自己续上。 隔了好一阵才说:“这个主意更好,我真的会认真考虑。” 说这话时,她意味深长地看着夏桉。 夏桉却摆摆手,“算了,这未必适合你?” “为什么?”唐琬萌萌的眨眼睛。 “武大郎用生命告诉所有男人,没实力,别娶顶配。” 唐琬笑得枝乱颤。 “不得不承认,你年纪虽然不大,但真的是个很有魅力的男生。” 夏桉挑挑眉毛:“瞧你,动不动就夸人。” 唐琬笑个不停。 夏桉说:“总该是要找些事情做的,林佳佳在做的临终关怀项目,你真的可以仔细考虑考虑。” 唐琬说:“讲讲?” 夏桉仔细说了这事儿的表面效果与未来发展。 忽略赵志敬的龌龊不提,至少临终关怀是善举。 以后还可以做善款募捐,帮助拿不起医疗费的重症病患。 听到这儿,唐琬代入自己,当即说:“我想做,但现在还不能抛头露面,赵叔…赵志敬和唐天行知道这里面有我参与,一定会使绊子的,要不,我给她投资吧。” 夏桉:“你打算通过jj赢?” 唐琬:“做手术的几十万我省下来了啊。” 夏桉:“……” 挠挠头,夏桉说:“用不了那么多,十万八万的够了。” 唐琬不懂,做互联网不是需要很多钱吗? 夏桉:“林佳佳跟项目组去南方学习了,等她回来你们两个见一面。” 天黑下去了。 唐琬幽幽道:“又是一天。” 夏桉顺着她的目光看向窗外,“好期待明天。” 唐琬愣了一会儿。 是啊,前一年,自己担惊受怕,指不定哪个明天就变成了人生的落日。 现在怎么还丧呢? “不论怎样,所有的计划,都要在我得到自由之后。夏桉,你说,我能做到么?” 唐琬主动为夏桉添酒。 夏桉坐直腰板,表情无比严正。 “请仔细听。 “1776年7月4日,在地球的某一处地方,出台了一份被绝大多数认可并推崇的宣言。 “宣言中当先认为:在这个世界上存在着某些真理,而在这些真理中,首当其冲的一条是——人,生而平等,造物者赋予他们若干不可剥夺的权利。 “其中包括:生命权、自由权和追求幸福的权利。 “依照这份宣言,人即便处在任何一种关系模式中,都有追求自由和幸福的权利,其余人没有干涉和阻止的资格。” 一句句,一字字,配合夏桉的声调和表情,如黄钟大吕般砸进唐琬的胸口。 她面色滚烫,倏忽间眼睛也变得滚烫。 两行清泪吧嗒落下,她隔着桌子握住夏桉的手。 “谢谢你,夏桉。真的,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心里对你的感激。” 夏桉洒然摆手:“谢就不必了,都是江湖儿女,要学会以身相许啊唐师姐。” 唐琬捂嘴大笑,挥着小拳头冲他比划。 突然又媚眼如丝地瞟着他说:“可以啊,那晚在酒吧我说过了,只是你没答应,现在要么?” ——嘶 夏桉蓦然发现她的性格着实不错。 是个实打实的六边形美女。 玩笑开起来,喝着酒,气氛越来越好。 夏桉趁着热乎劲儿,委婉问她有没有想过拿回父母的产业。 唐琬笑着摇头:“算了,是非恩怨,量力而行,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夏桉不再说。 两瓶红的光了,唐琬竟也喝起啤酒。 月上中空时,唐琬手拎酒瓶脚踩椅子,另一只手砰砰拍着桌面。 “他害死我爸妈,我想鸡哔他!鸡哔他鸡哔他鸡哔他!” 脸红红的,眼凶凶的,咬着嘴唇,25岁的唐师姐气坏了。 而夏桉… 窗户半敞,斜倚窗拦。 双手拈着装满啤酒的高脚杯,身穿白色跨栏背心。 一手插在裤衩兜里,一脚趿拉着塑料拖鞋,点在地面。 摇摇酒杯,他将视线从纱窗外收回来,冲着唐琬淡淡笑。 好一个凌凌漆般的俊秀美男子! “唐小姐,月色正美,无心睡眠,来看看?” 唐琬一边嘀咕着鸡哔某人,一边摇摇晃晃凑过来。 按着夏桉的胳膊,她也踮脚望向夜空。 两人肌肤相贴,夏桉在她耳边说:“想鸡哔他?我帮你啊?” “好哇,说好了,拉钩!” 唐琬扁着嘴娇哼一声,面向他点头。 两根小指勾在一起,互相传递着目不可查的热量。 松开后,唐琬揽住他的脖子。 淡淡酒气从她的小嘴中呼出来。 “夏桉,我们拥抱吧。” (本章完) 第12章 前妻 第12章 前妻 唐琬似乎真的在征求他的意见,并没有直接扑进怀里什么的。 夏桉清楚,这时哪怕再说一个字都是矫情。 手抚上她肩膀的刹那,夏桉清晰感受到唐琬颤了一下,僵了一下。 他的手向下,唐琬的小脸仰了起来。 天上的月亮瞬间降临在两汪清池之上,泛起涟漪,荡漾着迷茫和欲望。 duang。 唐琬手里的空酒瓶掉落在地,滚了几圈。 她垂下头,脸贴上夏桉的胸膛,双手搂住他的腰,紧紧的。 又深深的呼吸。 她太久没有被人拥抱过了。 她曾在杂志上看过一篇报道,拥抱可以减压。 作用更大些的是接吻,再大就是…那个了。 几日里,唐琬自己都不可否认,她已经对夏桉的味道上了瘾。 有情愫么? 她不知道,没敢去想。 她明白,自己比夏桉大了六七岁,有也没用。 有情愫么?夏桉也在问自己。 说没有是假的。 两世以降,唐琬的脸在他的见识里依然拔尖。 男人对异性的好感永远萌生于颜值,终于腻歪。 说灵魂更重要的,嘴比屌硬而已。 下巴顶着唐琬的额头,酒精的味道一下子被甜甜的香水味覆盖住。 夜风撩动两根调皮的发丝,轻轻挠着夏桉的脸颊。 夏桉的神志和七月的夜同样燥热起来。 手在她肩膀向下滑去。 手臂,手掌,又从腰肢向上。 他的指尖每滑过一处,唐琬就感觉那地方跟着战栗。 被他的大手捧起脸,唐琬看着他的眼睛。 里面有团火。 夏桉用同样礼貌的话问她: “要接吻吗?” “只这一晚,好么?” 唐琬点头,说完,闭上眼睛。 夏桉没回答。 唐琬又猛然睁眼,咬着唇瓣,泪珠莹莹。 “会疼么?” “接吻不会。” 夏桉诚实回答。 唐琬:“那个呢?” 夏桉:“这可是你说的啊。” 唐琬不说了,重新合眼。 客厅不大,顺着夏桉的力道,唐琬后退几步就坐上了沙发。 夏桉上前,她向后。 夏桉再向前,她缓缓仰了下去。 有好奇,有好感,有欣赏。 有的,有情愫。 很突然,很快速,但就是有。 也有欲望。 如果自己的人生再次发生意外,她不想什么都没经历过,就孤零零的离开。 这么多年,第一次对人萌生悸动,她不怕和夏桉在这种旖旎的情境下有亲密接触。 任何关系,值得就好。 夏桉欺身而上。 唐琬两条手臂本能地竖在胸口,张开手心,轻轻拦了一下。 两人身子贴在一起,隔着薄薄的两三层布料。 夏桉能清晰感受到她的心跳,她的颤抖。 她在害怕,在犹豫。 唐琬依旧没睁眼,但能明确感觉到自己被整个包裹住了。 这是一种她从未体会过的感触,是种莫大的安全感。 她抻开手臂,从背后抚上夏桉的肩膀,按了按。 她在提示夏桉:可以,你来吧。 夏桉把脸埋在她的发丝里,用力的吸了口气。 唐琬霎时感到他的手从衣摆中探进来了,后背似乎贴上两块滚热的红碳,皮肤不由自主的跟着升温。 夏桉听到她哆嗦着说:“我不会。” 女人喜欢被告知怎么做,任何关系里。 夏桉懂,他兵分两路,解开她后背的一颗扣子,短裤的一颗扣子。 看着唐琬死死捂住脸,他在告诫自己: 不要产生过多的占有欲,你们只是刚好走在一起而已。 接下来的一切,只不过是兽性的欲望盖过了人性的理智罢了。 这没什么。 这很正常不是么? 但下一秒,夏桉停手了。 重新哈下腰,紧紧抱着唐琬,重新在她的发丝里深深呼吸。 唐琬能感受到下身被死死的顶着,但他不动了。 “你怎么了?”声若蚊蝇。 夏桉晃晃头,正待… 唐琬抻着一条胳膊,闭着眼睛从身下摸出手机。 “我以为自己在抖,原来是你的手机…” 夏桉被她逗笑了。 时间20:45。来电人,乐柠。 夏桉怔了怔,在他身下的唐琬红温渐渐褪去。 理智回来了,她羞得想逃。 起身,起不动。 掐了夏桉几把,待他坐起来才寻到空挡,从帐篷旁“嘤”一声,猫儿似的逃进小屋。 …… …… 夏桉始终没接电话。 静静发呆,喝了一大口啤酒。 直到第三遍响起,他接了。 “你在哪儿?” “怎么不接电话?” “是不是又去网吧了?” 开口三连,压迫感十足。 青春期的乐柠远不如长大后洒脱。 夏桉无奈,却差点笑出声。 “家。” “真的?” “嗯。” “喔。叔叔阿姨不在家,你不要总出去瞎玩,钱省下来好好吃饭,如果实在没的了,要告诉我,我还有。” 乐柠声音淡淡的,不带情绪,却很好听。 夏桉望向天板,长叹一口气。 无数记忆潮水般灌进脑子。 倒是不记得,原来她从这个年纪就开始让我好好吃饭了。 夏桉半晌不知道该说什么。 乐柠在电话里问: “你怎么了?” “没什么。” “前几天你怎么没去迟澳家看足球?我以为你在才去的。给你打电话停机,我就走了,第二天才给你交了话费,那晚你去哪了?” “酒吧。” “怎么去那种乌烟瘴气的…算了,以后别去了,那地方没有好人的。” 夏桉没吱声。 两头同时静默几秒。 乐柠说:“这几天我在乡下姥姥家,你想吃草莓么?我给你带回来。” 夏桉还是不说话。 乐柠问:“后天迟澳的升学宴你去么?” 想了想,夏桉说:“我好像答应他了,那就去吧。” “好,到时见。” “嗯。” “你好好吃饭。” “嗯。” 刚挂断,乐柠的短信进来: 【好好吃饭】 夏桉没回。 乐柠又发: 【我二舅家邻居的朋友就因为不好好吃饭被车撞成植物人了】 夏桉回:【好】 放下手机,再次陷入呆滞状态。 若无呷蜜意,切勿攀枝。 亏欠和亏钱一样,避免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开始。 刚刚他就是因为想到了乐柠,才战胜了老二,放过了唐琬。 看了看小屋方向,门紧闭着,没动静。 夏桉狠狠灌了自己两瓶。 唐琬出来了。 夏桉回过头。 原本那两条大长腿被自己的床单紧紧围住。 靠,至于么? 我要真兽性大发,区区床单拦得住? 唐琬似乎没有穿拖鞋的习惯,脚丫抠着地板,踟蹰道: “我把你的床弄脏了。” “?” “你…能下楼帮我买个那个么?” 这唐小琬,还没乐小柠成熟呢。 夏桉点点头,挠着屁股走到门口。 “要什么牌子的?” “abc。” 夏桉刚想应承,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劝她说:“换个牌子呢?” “为什么?” “粗制滥造。” 唐琬歪头不解,夏桉摆摆手,没解释。 门刚打开,唐琬在身后问他:“刚刚是女朋友?” 夏桉笑了,深深看着她。 唐琬脸通红,该死,怎么就问出来了? 夏桉摇头时,她却莫名松口气。 “不是女朋友,前妻。” “?” 感谢十年踪迹十年心的打赏。 入库了,求票票,投资和收藏。 没有就算了。 求追读。orz (本章完) 第13章 偶遇 第13章 偶遇 当夏桉带着天使苏弹帖夜用加长型回来时,唐琬已经把饭桌收拾好了,正在卫生间洗床单。 这速度… 夏桉确信她先前根本就没喝多。 真正对你有好感的女人,比你主动。 夏桉想起一个前世偶然看到的报道,那是个美国专家做的社会调查。 让100个已婚妻子与陌生男人同居在三室一厅的房子里七天。 结果,是的,发生关系的概率超过90%。 自己只用三天完成了九成,牛牛的。 后来,这新闻被全球媒体屏蔽。 把社会想象成真善美的,永远玩不转。 人,本来就是动物。 发生多腌臜的事情都不奇怪。 夏桉探头进入卫生间说:“要用冷水洗。” 唐琬甚至不敢看他,“我知道,是冷水。” “但你现在不该碰冷水。” 夏桉把塑料袋和刚刚从屋子里找出的自己的运动短裤塞给她,将洗脸盆端出卫生间。 “本来想给你买新的,但新的也要洗,先穿我的吧,明天我上街给你买女士的。” 刚刚的沙发上,他清晰的知道了唐婉的尺码。 唐琬脸红成虾子。 砰—— 卫生间的门被重重关上。 坐在马桶上,唐琬用力揉搓头发。 她感觉自己心里那只小鹿疯掉了。 怎么会这样? 怎么会这样? 自己在干嘛? …… …… 夜色撩人,一只知了撞上客厅的纱窗。 但没叫,似乎就寝了。 几天来,夏桉家的电视终于通上电。 黄金档刚刚结束,重播的是刚刚结束的黄金档。 黄晓明的右胳膊没了,刘亦菲戴着环在荡秋千。 唐琬抱着膝盖问夏桉:“我好看还是小龙女好看?” 夏桉坦诚道:“你好看。” 唐琬问:“你前妻好看还是小龙女好看?” 夏桉有点没反应过来。 这时不是该问她好看还是你好看么? 床单被抻平了晾在饭桌旁,像个大大的屏风,将他们两个围拢在小小的,温馨的沙发上。 晾床单的时候,夏桉明显看出唐琬的欲言又止。 主动告诉了她乐柠的身份。 初、高中,以及即将到来的大学同学。 初三的某个午后体活课,夏桉一个人把给乐柠写情书被拒后纠缠不止的五个男生同时揍了。 那场战役,夏桉以付出一颗蛀牙的代价,让对方五个人住院两周。 从那以后的每次放学,乐柠都像个小尾巴一样跟在夏桉身后,离着五六米,慢慢走。 高二,乐柠问夏桉当年为什么? “为什么?因为我是班长,保证班里每个同学不被骚扰,是我艰巨的责任。” 看着唐琬笑得弯腰喊肚子疼,夏桉严正说:“没错,我记得当时就这么说的。” 高二时的乐柠告诉夏桉:“初三时的乐柠发誓要嫁给你。” 然后,直到现在。 直到2019年,这事儿才成。 唐琬问夏桉喜欢乐柠么? 夏桉没回答。 唐琬没再问,没再说任何话。 十点十五,郭襄跳崖了。 唐琬偷偷的,小心翼翼地将脑瓜轻轻放在夏桉的肩膀上。 “这一年来,我这个事都是紊乱的,我不知道今天会来。” 夏桉说:“量大么?” 唐琬说:“贼大。” 夏桉说:“挺好,说明你在恢复健康。” 他能想象到前一年的唐琬承受了怎样的精神折磨。 癌症病人的快速恶化多半是被吓的。 好比一个实验,蒙住眼睛,用刀背划一下动脉,滴答矿泉水都能把人吓死。 唐琬又掐了他几把。 “我突然想起来,你为什么懂这么多大人才懂的事?” “我小么?” 唐琬脸又红了。 夏桉胡乱调着台,发现06年其实上映了很多好剧。 武林外传,暗算,乔家大院。 以后的影视圈啊,一言难尽。 夏桉偷偷瞄了瞄唐琬的侧脸,忽然萌生一股再次从娱乐圈捞金的想法。 想来,也是正好的年份。 这之后,院线爆发,影视商业化爆发,票房爆炸… 唐琬忽然问他:“你没什么想对我说的么?” 夏桉想了很久才淡淡说了句:“来日方长吧。” 唐琬似乎想歪了,撩了下头发,看着他说:“如果你还想着这个事,我答应你,再见面,一定给你。” 再见面… 是啊,后天晚上爸妈就回来了,唐琬要走了。 夏桉本不想解释什么,如先前的想法,像乐柠一样不招惹是最好的方式。 但不知怎地,眼神没法在电视画面上聚焦了,鬼使神差道了声: “小龙女比杨过大多少岁来着?” 心里那头小鹿貌似心跳过速,突然怔住,猝死了。 唐琬感觉自己从脚趾头开始发热。垂着小脑瓜,空调25度的微风拨动额前的发丝,小手紧紧攥着。 老大一会儿,她深深吸了口气,挽着夏桉的胳膊说:“让我靠一会儿,好像在你这,我特别嗜睡。如果睡着了,你就让我住在沙发上。” 极少数婚姻里拥有爱情的人应该知道,生理性喜欢的一个表现就是躺在爱人的身边很助眠。 那是种无法用言语表达出来的感觉。 就像婴儿找到了怀抱。 夏桉不确定唐琬对他的感情里存在多少溺水者般的依赖。 但看着五秒入睡的她,真如小奶猫似的蜷在自己身侧,还是浅浅回了句: “行。” …… …… 夏桉说谎了。 唐琬睡醒后,发现自己躺在暖洋洋的晨光里,夏桉的卧室里。 她偷笑,不笑出声。 又抱着被子打滚,蹬腿儿。 单人床1米2乘1米9,墙顶墙。 如果这就是她今后的归宿,终生的公主床,这刻的唐琬甘之如饴。 踮脚出屋,夏桉却不在。 茶几上的纸条写着:饭已ok,出门采购。 第二行:拖鞋存在的意义就是用来踩的,不要随意奖励我家地板。 唐琬噗嗤笑出声。 粥正温,红水在保温杯里。 唐琬很想哭,她想爸爸了。 —— 艹拟马! 走了三条街,绕了一公里,那辆s600还跟着。 夏桉愤怒的吐了个槽。 拿我当傻子么? 蹲点能不能换个不这么显眼的车? 该不说不说,老款s是要霸气一些的。 夏桉掏出电话,拨通备注为“工具人”的号码。 “临时有事,明天见面吧。好,放心,我定好的事不会变,行,地址明天我发你。” 挂断后,他拎着价值120的女士内衣,重新打了辆车,去了商场旁边的电子城。 中午回家时,唐琬做好了两菜一汤。 她用期待的眼神等着夏桉的反馈。 “好吃的。” 有点夸大,但不难吃。 下午他坐在唐琬身边,亲眼看着她打了两局斗地主比赛,惊为天人。 对6,一张8,她能算出对方不敢要单6,赢了。 换成德州。 对三底牌,她敢跟注。 半决赛,底牌对a,她all in。 决赛奖金10000元,她输了,三等奖是100元话费。 夏桉看出问题来了。 她有计算能力,但德州考验人性。 他说:“很正常,这种软件,系统不可能让素人拿走更多的奖金,他们能从后台看到你的底牌,多玩赢奖品的吧,有概率像你以前一样拿到电脑和手机,或小额奖金。” 唐琬说:“那没意思,我困了。” 夏桉说多睡睡也是调理身体。 唐琬进屋后,夏桉将从电子城买来的东西偷偷放进她的小坤包里。 不大会,唐琬露个脑袋出来,脸红红的招呼他过去。 夏桉走近,唐琬却不让他进屋。 敞开一条门缝,退后一步,唐琬把自己呈现给她看。 夏桉下意识咽了下口水,北屋这时没光了,可他就是觉得这一幕明晃晃刺眼。 今天七月半,天黑后本容易见鬼,但不怕,有仙女镇楼。 双手交叉抱在胸前,唐琬身上是那套新买的内衣,除此之外再无寸缕。 “1、2、3、4…” 数到五,唐琬紧紧抿着嘴唇把门合上。 隔着门,她对夏桉说:“夏桉,我想好以后要做什么了,你不要问,这是我自己选的。” 夏桉说,好。 “给你看一次,下次也许会隔很久,你能等么?” —— 第二天一早,在主卧里睡觉的夏桉,听见了唐琬的动静。 声音窸窣,他知道唐琬不愿意跟他当面告别。 门锁后,夏桉走出去,发现自己的枕头不见了。 他在电脑前坐了两个小时。 gps的简陋页面上显示着这两小时中,唐琬的动向。 她先是去了一家打印社,然后又在一家包子铺逗留了会儿,最后去了万豪酒店。 夏桉从主卧的衣柜里翻出一件白衬衫,又穿上自己的米色休闲九分裤,蹬上刷干净的小白鞋,浅笑出门。 出租车上,他给“工具人”发去短信:万豪大堂吧,我只等你们二十分钟。 他到时,唐琬已经和唐天行聊了有一阵了。 看见夏桉,唐琬像见了鬼一样。 她的异样让唐天行发问:“怎么了小琬?” 唐琬见夏桉看都没看她一眼,而是坐在隔壁座淡然地点单,随后老神在在地翘起二郎腿玩手机,整个人的气质像个…创业小青年。 摇摇头,唐琬笑着说:“没什么,二叔,这个协议你看看,如果可以…” 这时,夏桉笑着伸出手,冲正门处摇了摇。 两个背着双肩包,格子衬衫牛仔裤的年轻男人走了过来。 走到近处,脚步加快,腰也弯了下去。 “您就是夏总?” “坐。” 夏桉冲两人淡淡笑。 唐琬轻轻蹙眉,暗忖:这家伙…在干嘛? (本章完) 第14章 蒙太奇式对话 第14章 蒙太奇式对话 这家万豪是省城最好的酒店。 十年后,就在这儿,夏桉出资为乐柠举办了第一场个人演奏会。 那时,这家店的总经理为了巴结他,吃喝都没费用。 眼下,水单上最便宜的咖啡是美式,一杯38。 过于贵了。 他包里有一万多,但大部分是林佳佳的。 他自己的存款在消费了隔壁那丫头正穿着的内衣后,只剩一百出头。 夏桉洒然笑笑,跟对面两个程序员说,你们这个工种我是清楚的,常年对着电脑熬夜,喝点碱性的气泡水对身体好。 气泡水——18,还能续杯。 张天成和刘有为的眼镜片都很厚,面相一眼老实,闻言皆讷讷点头。 夏桉很明显能感受到对方的忐忑。 这两人不是科班出身,大专毕业后在网络论坛跟着师父学的编程。 漂泊省城两三年,从没单独接到过案子。 可两天前,这位姓夏的老板天降贴吧,点名问他们的“档期”。 加qq聊过之后,更是对他们表示出莫大的信任。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知遇之恩大于天。 来之前,他们就已经对眼前这位年轻英俊的创业者满含感激。 谈吐、衣着,在这种高档场所表现的从容。 瞧瞧,有钱人家的孩子甚至不需要戴任何配饰,便能散露出翩翩贵公子的气质。 张天成和刘有为对视一眼,生出一股人比人得死的感慨。 “听说你们俩还住在地下室呢?” 夏桉觉得这咖啡豆的口感都不如速溶,抿了一下就不再动。 胖一些也黑一些的刘有为推推眼镜点头回答夏桉,说没错,已经在地下室住两年了。 一旁的张天成紧忙插嘴: “但地下室不影响工作,您放心吧。说好的期限内我们绝对能完成。” 夏桉淡淡笑了笑。 “我的意思是,这次活做好了,以后就不用住地下室了。” 被大饼噎了一下,张天成点头说: “我们能力没问题,只是一直跟着师父,没有机会单独…” 夏桉抬手止住:“说,不如做。” 其实他真正想说的是——别解释,多余了。 因为有原世的交情,夏桉比现在的他们自身更清楚他们的能力。 一年后,面前这哥俩会突然开窍,终于发现南方其实更适合互联网创业。 继而南下广洲又辗转深圳。 在那里,张天成机缘巧合进了本家张晓龙的团队。 而刘有为则在莲村意外结识了正在民房里鼓捣无人机的汪涛。 随着微信和大疆登顶,这两位相识于微末的老同学相继套现退隐,在新西兰结婚生子,始终比邻而居。 夏桉是在2016年的一次公海游艇趴上认识的这俩人。 那时,已经奔五张的两个中年大汉,在被比基尼小妹妹的撩拨下,竟然会脸红。 这深深让夏桉讶然。 一番交谈,他迅速将两人引为知己。 他们善良淳厚,在辉煌时见过腌臜,却始终没忘初心。 是那句“出走半生,归来仍是少年”的典范。 夏桉是半个vc和半个实业家,大大小小的项目他投了不少,最终发现,在创意的基础上,投资人投的只是人。 而像眼前这俩身怀大气运的纯良之人,不尽快互粉纳入麾下,等啥呢? 夏桉从文件袋里拿出合同推过去。 临终关怀的网站开发很容易,就是简单的一个门户网站配备网银支付功能。 整体开发费用三千,订金一千,十五天内搭好框架结尾款。 这是他们给夏桉的报价,相当便宜,夏桉没砍价。 另外还主动提出多给一千当做上线后一个季度的技术维护费。 字儿一签,钱到手。 看着他们的兴奋样,夏桉云淡风轻地说了句: “不用感谢我,这是当下这个时代的红利。 “以后就算在互联网上当乞丐,兴许都要靠脸靠才艺,只会写代码可不行咯。” 时代的红利。 身为互联网人,张天成和刘有为对这句话深以为然。 这时,他们见夏桉从文件袋里又摸出另外两份协议。 “那么,我们开始今天的正事吧。” 雷军说过,没有百分之百挣钱的项目,投资给熟人,风险天然小一半。 他推过去一份合同。 “第一个,我要做个广域博客站点,很简单。” “另外一个是流媒体视频门户,相对复杂些,但我没有额外的要求,和其他的盗版视频网站一样,能正常使用就行。” 看着新来的两个单子,张、刘二人大眼瞪小眼。 夏桉拿起冰块已经化掉,酸味淡了不少的咖啡喝了一口。 “这两个不急,我可以把制作期限给到…年底。” 两个技术大手子都没有接话,在等夏桉进行项目阐述。 但夏桉却没展开说,只道: “这两个,我给你们哥俩打包价,五万,维护费和服务器租赁另算。” 张、刘第n次对视。 不需要阐述了。 这年头,个人博客谁没有? 无非加个上级主站而已。 视频网站? 夏老板要搞黄色? 无所谓,又不是搞我。 今天周日,距离初伏还有四天。 但太阳已经足够烤人了。 张、刘二人从茶色的落地窗看出去。 酒店雨搭下有个撑伞的连衣裙美女正在招手拦出租。 背影无敌,腿长腰细屁股大。 虽然没有隔壁桌这个姑娘好看,但也是顶级漂亮的。 这个点儿,从酒店如此造型出来,价值观相差无几的哥俩都认为,这八成是上门服务的上进女性。 可与刚刚披散着头发,趿拉着拖鞋,从门童手里接过钥匙,亲自开走跑车的那个肥女相比,后者更吸引他们的眼球。 这就叫——精致在实力面前一文不值! 哥俩同时想:能搬出地下室了。 …… 夏桉没有打搅他们发呆。 余光扫过三米外唐琬的那双小手,它们交叉紧握,在发抖。 扫过唐天行傲然浅笑的老脸。 呵,笑? 欺负亲侄女,你骄傲? 夏桉有点不爽。 再次思忖自己这个布局对不对。 什么布局? 去年四月,雷君已经给创立yy的张学陵投了90万。 同月,土豆网上线。 年底,随着《无极》的上映,一名叫做胡戈的小伙子将其改编成《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让短视频一夜爆火。 刚刚过去的六月份,优酷、56、六间房相继上线。 不出意外,三个月后的初冬,大洋彼岸的三个少年将以16.5亿美元,把自己的网站卖给谷歌。 而不久的几年后,它会吸引全球三分之一的人口注册使用,成为估值三千亿美金的庞然大物。 此时的夏桉和一小撮网络头部创业者都清楚的知道,互联网的未来在移动端。 在移动流媒体和移动社交。 而只有夏桉明确知晓节点。 乔布斯还有半年即将发行iphone。 随后3g和智能机会快速普及。 距今,满打满算还有两年。 是的,做这个没错,将有极大的长线发展空间。 做这个的首要目的——依旧是吞掉唐氏集团。 与经营本地政商两届多年,可谓根深蒂固的唐天行不同。 还没去大学报道的夏桉毫无背景。 他明白,就算自己掌握着唐氏集团不为人知的污点,就算插了几根钉子,也绝难一次性铲除唐老二一家。 打蛇不死,反遗其害。 他能想到和利用的杀招不多。 而最顺手的,就是传媒舆论。 或者说,媒体。 2004年百度上市之后,国内门户网站的上升通道已经死死闭合。 微博是他能掌握的最近的机会。 再把视频网站留给下一世代的抖音和b站。 手握这种大杀器,再站明白立场,找好尺度,弄唐天行就不难了。 到时,有唐氏集团已经发展快二十年的实业根基做支撑。 服装、贸易、区域性物流、房地产开发资质… 省多少事? 夏桉在心里多次称量,确定这手蛇吞象没毛病后,重新将心神转到现实中来。 张天成和刘有为已经交换完意见。 前者见夏桉笑眯眯的淡然样子,咽了口唾沫,干了半杯气泡水:“对不起,夏总,不好意思,我们还是想听听你的规划,或者给我们一个能仿照的模版? “主要我们怕做的框架哪里不合你的心意,再返工浪费时间…” …… 一旁,唐琬也说: “对不起,二叔,不好意思,我可能是没写清楚…” 唐琬从夏桉对张刘二人讲合同细节时,就不再看他了。 她怕自己收不回眼睛。 天呐,夏桉这家伙一天一个样? 跟那两个看上去快四十岁的人也能侃侃而谈,一点都没有其他少年人身上的局促和惶恐。 他怎么养出这份从容气势的? 唐琬就是这样的性格,和大部分感情经历空白的女人一样。 喜欢你就是喜欢你,怎么看都喜欢,能自动扫描出你身上的发光点。 但跟唐天行谈话时,又被这位要害死她,还一脸宠溺的二叔身上的气势完全压倒,惴惴不安。 昨晚唐琬已经想好了。 用手里的一切换今后的安稳。 钱,仇,都丢掉。 盛唐贸易的5%股份,送给唐天行。 只换两个微不足道的条件。 这总行了吧? 可协议推出去后,唐天行却看都没看,一直在问她最近怎么样? 去哪玩了? 开不开心? 病情的事一个字都没提,似乎从来都不存在什么癌症。 太可怕了,她在想,人怎么能虚伪到这个地步? 坐在本就凉爽的大厅,唐琬如临冰窟。 她好想把自己丢到隔壁夏桉的怀抱里找温暖。 唐天行敏锐地察觉到侄女的余光总在往隔壁瞟。 他身上穿着百八十块的运动套装,手上戴着块鹦鹉螺。 这时晃晃手腕说: “怎么?对那个小帅哥感兴趣?叔叔帮你去问他的联系方式好不好?” 唐琬一激灵,猛地坐直。 “别!没、我没。” 唐天行朗声笑道:“叔叔开玩笑的,我唐家的女儿当然要找更优秀的小伙子。” 唐琬抿着嘴巴蹙眉说:“对不起,二叔。可能是我没写清楚,你再看看条件行么? “我不想再留在东山了,公司的事我又不懂,你就行行好,把股权…” 她还没说完,夏桉在隔壁猛地一拍桌子。 上午大堂吧本就不多的客人,同时被吓了一跳。 连唐天行都侧头看了过去。 听到夏桉接下来的话后,眼睛立时眯缝起来。 夏桉对张、刘二人拔高了一点声音说: “我善意的提醒你们一个道理。 “以后不管你们跟任何人聊天,不管对方比你们年长多少,社会属性高多少,永远不要说什么不好意思,对不起这种话。 “这类带着自我矮化的语气,只是想预先设置一种宽恕或原谅,希望对方给你们包容。 “但你们俩求着我什么了? “你们付出手艺,我交费购买,我们是平等的。 “明白么?” 最后三个字,夏桉语气又高了一度,脸上始终笑着。 可惜这满含鼓励的笑容,并不是给他们哥俩看的。 张刘二人猛点头,觉得夏总这人真实在,是个好甲方。 而另一桌的唐琬紧憋着笑。 她轻咳一声,对转回头来的唐天行说:“二叔,股份你拿回去,我不要了,这份转让协议一签,我和唐氏集团就没了瓜葛。 “哪怕未来公司有机会上市,我也不眼红。 “我只想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唯独这两个条件你要答应我。” 唐天行用手指拈走杯子边缘的茶叶末,这才抬头深深看着大侄女。 良久,一叹。 “公司是大哥大嫂一手做起来的,盛唐贸易是集团的根,算龙兴之地。 “虽然现在业绩已经被其他版块超过不少,但总归是你爸妈给你的一个念想。 “小琬,听叔叔的话,别任性,这是大事,你可得仔细想清楚了。” 唐琬被他看得目光游移,慢慢低下头。 三米外。 刘有为对夏桉说: “夏总教训的是,但师父经常跟我们说,客户需求一定要在前期了解清楚…” 夏桉立马借势转告唐琬: “人类文明进步的主要原因,就是下一代不听上一代的话。” 唐琬又憋笑。 唐天行也反应过来了。 他眉毛抖三抖,听见唐琬说: “二叔,我想清楚了。” 旁边桌。 刘有为和张天成可太认可夏桉的说法了,以前就是过于听师父的话.才挣不到钱。 他们决定先根据市场现有的同类产品给夏桉做个小样出来。 夏桉抚掌笑道:“这就对了。别害怕,大胆干,克服了恐惧,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 “.” 张、刘表示明白! 唐琬更明白。 三次蒙太奇式的隔空提醒,她完美接收。 双目异彩连连的唐婉,将脖子上的白度母吊坠从衣服里拿出来,垂在胸口。 “二叔,爸妈在天有灵,一定也不希望我这种性格的人在公事杂事里奔波,那样也许对公司更没益处。 “堂哥家的孩子也还小,那是你的亲孙子,好好培养小宝,未来是他们的,不是么?” 唐天行也听懂了。 这妮子在告诉他,你积点德行么? 穷不信命,富贵敬神。 唐天行知道这枚白度母玉佩是雍和宫求来的。 亮在自己面前,他对于唐琬敢摊牌谈判送上门来的态度终于是信了。 “唉。” 唐天行释然一叹。 …… …… 张、刘二人比唐天行先离开。 夏桉没走,在唐天行签协议前,他始终坐在那儿抖着腿玩贪吃蛇。 唐天行站起来时,夏桉也站了起来。 他笑呵呵看着唐天行走过来,站到自己面前。 “小伙子,年轻有为。” 旁观的唐琬陡然一怔。 夏桉龇牙笑了,对唐天行说:“叔叔过奖。” 看着他们两人对视,唐琬直觉心都快跳出来了。 夏桉一脸正太,做无辜状。 唐天行缓缓点头,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夏桉,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小琬哦。” 又回过头,看向惊恐莫名的侄女。 “玩玩就算了,你们还都是孩子。” 唐琬呆滞着,神游天际。 唐天行冲后面的两个保镖一招手,要走。 夏桉却开口唤道:“叔叔。” 唐天行站定侧头,却没正眼看夏桉。 夏桉懒洋洋的语气说:“我穷人家孩子,一直梦想未来能买一块鹦鹉螺戴戴。” 唐天行知道夏桉的底细。 之前也只认为他今天过来是搞什么少年意气、英雄助美的可笑勾当。 这种小孩子不会被他放在眼里,也自然听不出夏桉这句话在打机锋。 他笑着抬起手腕,晃了晃去年儿子送的名表。 “小伙子,劝你一句。努力如果能买得起,它也不会这么值钱了。” “有道理。” 夏桉点头。 “所以我一直在网上研究嘛。 “刚偷偷看了几次,现在离近了一瞅,果然…啧。 “要不,您去验验呢?” “.” 这是唐天行今日首次失态。 先一愕然,再悄悄咬了咬大牙,脸色阴沉着,一言不发地走了。 傻瓜情绪化,高手利益化。 夏桉看着他的背影,露出不屑的嗤笑,最后拿着文件袋坐到唐琬对面。 唐琬泫然欲泣地抓住他的手。 “他、他怎么认识你?” (本章完) 第15章 清风寄余年(求追读) 第15章 清风寄余年(求追读) 唐琬吓坏了。 先是夏桉来之前与唐天行对话时恐惧万分。 那刻,她觉得妈妈一定在天上急的团团转。 再就是刚刚的几个瞬间,她满心满脑只想着:糟糕,怎么办? 她很清楚唐天行以前是干嘛的。 如果夏桉受她的连累被二叔盯上,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夏桉看着她,莫名想笑。 好看的女人哭起来别有一番风情,尤其是现在唐琬的模样。 眼泪将出未出,一脸惶急。 整个人的气质碎碎的,像片小海苔。 他不以为然的说了楼下有人蹲点的事,并安慰唐琬道:“他不会傻到去干绑票杀人的勾当,不然早用你身上了。” 唐琬听后探身上前,胸口触及桌沿。 “你知道么?我无比庆幸做了这个决定,我不想连累你。” 夏桉知道她指的是放弃那百分之五的股权,放弃未来的雍容华贵。 放弃爸妈给她留下的纪念。 他有些哑然。 这算表白了吧? 要是被见过唐琬的几届六中男生知道,怕是会道心全崩。 夏桉拍拍她的手背,挑眉说:“怎么?才这么几天,就对我无法自拔了? “不出意外,看唐天行走前对你的态度,你已经自由了。 “还需要感情来填充空虚?” 这话说的不可谓不重。 但夏桉要说。 他知道,年龄和身份的问题在唐琬心里翻滚。 但年龄是问题么? 那晚夏桉在看《神雕侠侣》的时候表示过态度。 真论起来,夏桉比她大十多岁呢。 其实在任何男女关系中,真正的问题都只有一个,平等。 要把对方当人,而不是神。 夏桉深深明白唐琬在此前的一周里接连经历了生死反差、未来抉择、感情突袭… 正常人不疯也半残。 而她能情绪正常且逻辑清晰的处理和唐天行的会面,已经很让人刮目相看了。 现在,唐琬什么都没有了。 感情如果再以“寄托式”的畸形状态为出发点,结局会很难看。 果然,唐琬被夏桉如此直白的话说得一愣。 是啊,是好快啊。 她反复问自己,是填补空虚么? 是么? 两人手依旧合在一起,夏桉拿起唐琬的巴黎水喝了一口。 5%的子公司股权,不算多,但在数年后也值个几千万。 “动物园的鸵鸟你见过吧?它本来是一种很强壮的生物,可一遇到危机就喜欢把头插在沙子里。 “你能直面问题已经很勇敢了。 “这之后,感情是要提上日程。尤其是你这样一个漂亮到天妒人怨的女人。 “不过你该仔细斟酌一下,我就是一装深沉的小屁孩,你确定了么?。” 天妒人怨? 唐琬第一次听到有人用这个词来形容长相。 美滋滋的呢。 答案:不是,不是填补空虚。 想明白的唐琬抽出手,将头发绾成一颗丸子,拨了两条鲶鱼须下来。 “我自由了?” 她歪着脑袋甜甜笑着,问夏桉。 夏桉点头:“走吧,为了庆祝你人身解放,今天带你玩。” 又说得她请客,“我没钱了。” 唐琬招呼服务生结账。 “两桌一起。” 服务员说唐天行走时让人将两桌的单都买了。 夏桉失笑:“占他一二百的便宜,有机会我还他。” 唐琬挎着小坤包,又拎起一个大塑料袋。 夏桉伸出手,唐琬却退后一步紧紧抱住。 看着里面自己的枕头,夏桉笑道:“我帮你拿,不是要回去。” 唐琬拱拱鼻子才递给他,哒哒跟在他身后。 走到大门口,阳光灿烂。 夏桉抻了个懒腰。 唐琬在他身后小声说:“我的房子在东华小区6栋,那套房子我也不要了,协议里,折价换了钱。” 夏桉不意外,那个别墅区是唐天行初涉房地产行业的首个作品,他家也在里面。 唐琬住着能踏实才怪。 唐琬:“你是我唯一带不走的行李,所以我偷拿了你的枕头。” 嚯,唐姑娘说起情话一套一套的。 夏桉问:“今天想要什么?想去哪?” 唐琬笑起来:“去哪不知道,想要和向日葵。” 夏桉拉着她的手,说了声肘。 …… …… “不要迷茫,不要慌张,太阳下山,还有月光…” 天台上,夏桉轻轻哼着歌。 东山六中的期末考昨天才结束,家长会在大后天。 高一高二的学生已经算是放暑假了。唐琬和夏桉都曾就读于此,上年纪的传达室大爷认得他们,没拦。 唐琬什么都没问,什么都没说,抱着夏桉给她买的一袋qq和恰恰香默默跟着。 上二楼时,她向空旷的走廊里张望几眼,到四楼时,又望几眼。 曾几何时,她与夏桉的物理空间只隔着一层楼,时间却相差六年。 现在,他握着她的手。 到天台后。 刺眼的阳光和两株野生向日葵同时出现在唐琬的眼中。 她开心得笑出声来。 她从没来过这里,好奇的打量。 夏桉告诉她自己上学时经常逃课上来画画,画迷糊了,就在墙角那张破沙发上睡觉。 只隐去了多次静静陪着他的乐柠没提。 两人爬上水塔,并肩坐在水泥石阶上,一起看着身下的城市。 地面被烤的滚热,夏桉说这么坐着治痛经。 唐琬说自己不痛,但屁股蛋还是很舒服的。 “我的两个条件是折算房子和…用他一个人脉关系。我想好下一步了,你想知道么?” 失去家世,失去背景. 可看破一切的时候,失去比拥有更踏实,不是么? qq是葡萄味儿的,唐琬含在嘴里,似舍不得吃。 夏桉靠在墙上说:“你能这么问,就说明暂时不想告诉我,对么?” 他太聪明了,唐琬扁扁嘴说:“过几天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你期待再见么?” “很期待。”夏桉回答的无比干脆。 走上天台的那刻,看着尚且老旧的半个市区,夏桉忽然想明白了些事情。 摩天大楼会在几年间耸立起来。 像林佳佳说的,路痴隔段时间就找不到地址了。 时代在向前,不会一成不变。 重生回来的自己呢? 肯定也不会沿着原路重走。 唐琬很满意他的回答,奖励他一把瓜子。 “向日葵两块五一朵,是店里最便宜的,为什么喜欢这个?”夏桉问。 唐琬说:“我晒不黑,喜欢晒太阳,开心就晒,不开心,就低头嗑瓜子呗。” 夏桉深以为然。 唐琬说:“我回答你再之前的问题好不好?” 夏桉说:“好。” “我确定。” 唐琬露出甜甜的微笑。 夏桉扭过头和她对视。 “没有为什么。”唐琬说: “道理我都懂,可情绪不讲道理。这是心决定的,我的嘴解释不了。” 夏桉笑了。 唐琬深深看着他说: “你说我自由了,但夏桉,流浪的小猫不也很自由么? “下句话,等我安顿下来再跟你讲。” 夏桉看着天台边缘摇曳的那两朵向日葵说:“活下来的,有一万种开法,你高兴就好。” “我很高兴。很奇妙,我们遇见了。”唐琬坚定点头。 夏桉咂摸咂摸。 这句话他同样很认可。 “是,很奇妙。” 在他的预测里,唐琬不该是个如此喜欢踢直球的性格。 莫非是因为未来无法预料,与其今后耿耿于怀,不如勇敢? 他甚至能猜到唐琬此时莽撞得不想浪费今后的每一份爱和每一秒的生活。 这是压抑久了,乍然轻松后的应激反应。 有堪折直须折。 一只蝴蝶徘徊在向日葵上空,扇了两下翅膀,落了下去。 夏桉揽过她的小脑瓜,吻了下去。 “但愿清风能够寄余年。” 舔净嘴上的唇膏,夏桉嘀咕道。 唐琬呆滞了足足三秒,才扑哧一笑,嗔怪地白他一眼说: “我语文不好,听不懂。” 说话咬着唇角,歪头看他,眼里是盈盈水光。 臭小子,真坏呀。 她半羞半喜的想。 夏桉讪讪挠头,文青了,有点臊得慌。 唐琬捂嘴笑:“但能领会精神。” 夏桉说:“那就好。” 唐琬看着操场说:“你会开车么?” 夏桉:“老司机了。” 扭过头,唐琬问: “你喜欢什么车?” “宾利。” 随口一说而已。 穷玩车富玩表,夏桉什么都不玩,只是原世就开这个。 —— 唐天行的宾利雅致在夏桉和唐琬离开酒店之后很久,才从后面的街道开走。 从万豪后门进去,一进大堂就有两家名表专柜。 坐在车里,唐天行等保镖摇摇头递来那块鹦鹉螺后,朝司机努努下巴,示意回公司。 (本章完) 第16章 手表,因果(求追读) 第16章 手表,因果(求追读) 唐天行的大儿子唐冕在国外考察,二儿子唐冠在公司。 见父亲回来,唐冠从秘书手里接过果盘进了董事长办公室。 唐天行翻着文件,抬头瞟一眼,接过一块西瓜。 余光扫过儿子手腕上的劳力士。 等唐冠站着汇报完工作。 唐天行不咸不淡地嘱咐几句后,从手腕上摘下表: “你那块给我。” “?” 这破游艇才几个钱? 唐冠有点懵,但不敢问,照做。 唐天行戴上“新表”后打量几眼,很满意。 指着儿子捧着的旧表说:“这是沈薇去年在奥门买的吧?心意我收了,你媳妇的东西,还是你戴着好。” …… 亲爹是什么性格,儿子最清楚。 近年来脾气好了许多,但也古怪了许多的唐天行,唯独一点没变,不做无用功。 这手换表的操作让二儿子穷思几小时也没找到头绪。 唐冠深知妻子沈薇只是个胆小软弱的瓶。 好看是好看,但出身低微。 结婚时要不是自己拼命争取,她难进唐氏门。 沈薇… 手表… 奥门… 唐冠招过助理,把表递去。 “验一验。” 一小时后。 怀胎7月、正大着肚子在赵雨玲家做客的沈薇接到了丈夫唐冠的电话。 赵雨玲是中心医院脑内主任、国家医科大学名誉教授赵志敬的独女。 因父亲和省城首富关系好,惯于在二代圈子里游走,是有名的交际。 尤其喜欢跟憨憨傻傻的唐家二儿媳沈薇打交道。 和沈薇在一起的每句话每件事,都能让赵雨玲生出智商碾压的优越感。 赵雨玲见挂断电话的沈薇面色凝重,急匆匆要走,奇怪问怎么了? 沈薇抿着嘴摇头,闷葫芦似的不吱声,可神色分外惶急。 赵雨玲压低声音,挤眉弄眼地调侃: “不会是白小年的事发了吧?你俩又睡了?怎么着,上瘾了? “也是,快八个月了,瘾大正常。 “我教你,现在这时候,不带套都行。” 沈薇又羞又急,脸红成苹果: “别乱说,奥门之后再没见过。” 沈薇是乡下姑娘,就算嫁入豪门,依旧性子软糯糯,干什么都小心翼翼的。 其实丈夫很宠她,为了让她变开朗,介绍了很多身边的朋友给她认识。 包括眼前这位赵雨玲。 去年圣诞,赵雨玲邀请沈薇去港澳7日游。 沈薇素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本不想去,但丈夫劝她多走走,长长见识是好事儿。 还给她拿了些钱,让她趁公公生日之前选块好表做礼物。 再改改闷罐子似的性格,总归要讨喜些的。 沈薇这才忐忑的踏上那次,也是自己的首次旅行。 可落地之后她才发现,赵雨玲并未提前提起的两个朋友已经在香江候着了。 陪同,玩耍,当拎包的。 沈薇不懂不明白,也没和别的男人怎么接触过。 只当这真是赵雨玲的好友。 直到一场大酒醒来后,她发现自己赤裸地睡在床上。 旁边,是英俊帅气的白小年。 她吓得不行,但在白小年一次两次三次的强迫之后。 沈薇像推开一扇新世界的大门。 原来做女人可以这样快乐。 有一天,她喝得醉醺醺的,被白小年拉去赌场。 一百万输得只剩五千。那块送给公公的鹦鹉螺,只能是广洲出品,价值三千。 这些去年的腌臜事一直没露馅。 直到今天…直到几个小时后。 当沈薇被素来宠爱她的唐冠扇了一耳光时。 她仍旧不知道,其实那场圣诞出行,好闺蜜赵雨玲和那两个小鸭子,挣了大几十万。 而一切的过错都被她归为自己不守妇道,深感内疚。 眼下,走到门口的沈薇被赵雨玲叫住。 赵雨玲大方的将沈薇看了一天的那盆送给她。 “巴巴眼馋,不会开口要么? “得,拿走吧。 “但我听我爸说这叫什么曼陀罗,有毒的,仔细点。” …… 沈薇两点到家。 三点,哭着把白小年招供出来。 … 三个月后,亲子鉴定结果显示,刚刚出生的男孩儿和唐冠并没有血缘关系。 更和唐家没关系。 不久,白小年被唐冠安排的人抓获在潮汕,打断三条腿,扔到滇南山区,自生自灭。 … 沈薇事发的四天后,和林佳佳等调研组一同返程的赵志敬回了家。 但过了很久才发现那盆曼陀罗不见了。 —— 此时此刻。 某只扇动翅膀的小蝴蝶,正在树影斑驳的街头,与唐琬紧紧拥抱。 “给你啄了几口蜜当做甜头了,在不见你的日子里,我会想你。” 说完,唐琬转身走远。 这晚,夏桉和那些个受自己影响,却并不认识的人一样,没怎么睡好。 隔天上午,他是被手机振醒的。 乐柠在电话另一头说:“来接我吧,我们一起去迟澳的升学宴。” 从心理上,夏桉本能的有些回避乐柠。 但“你来接我”这四个字,让尚未清醒的夏桉下意识答了句: “好,稍等。” 在未来长久的相处和短暂的婚姻关系里,夏桉每次接乐柠都只回复“好,稍等”。 然后,无论风霜雨雪,何时何地,乐柠都不会再催促他,只在原地默默等待。 抓抓头发,夏桉叹息着起床洗漱。 嘴里含着泡沫,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他生出一种古怪的情绪。 为什么唐琬他都可以用相对委婉的方式接纳,而乐柠不行? 潜意识里的愧疚么? 意识自动寻回原世的一幕幕,夏桉分神着出了门。 …… …… 乐柠家算得上书香门第,条件不错。 学乐器,为人恬淡清冷,极自律,极有主见。 物质上的富余才能养出她这种气质的女孩儿。 夏桉按照记忆找到了乐柠家的小区。 封闭式新楼盘,电梯房。 绿化不错,有门岗和地下停车场。 后半夜降下大雨,天亮方停,前几天的燥热褪去大半。 阳光绿树芳草地的盛夏,一下子变得爽利起来。 发了条短信给乐柠,夏桉站在马路对面的树荫下等着。 未几,便遥遥看见门岗后的小径上,有一清丽秀雅的姑娘袅袅而来。 蓦地,夏桉眼睛一亮。 求追读,求追读,求追读。 (本章完) 第17章 我不要你的房和车,也不要你 第17章 我不要你的房和车,也不要你 在夏桉的印象里,如果不是登台表演,乐柠极少穿裙子。 仅有的几件日常裙装也长及脚踝。 前世他没深想过这些事情,现在种种细节却莫名其妙的自动浮现。 乐柠是个外方内方,心里很保守的女人。 像专属博物馆,只对他一个人开放。 第一次上床竟是大婚当夜,这在后世难以想象。 而那时,乐柠已经三十二岁了。 夏桉记得,那晚乐柠极力忍着本不该有的羞涩问他:别人没看过,这双腿好看么? 收起回忆。 马路对面,素白底、蓝碎的连衣裙翩然而至。 乐柠走出了门岗,等待着红绿灯。 她看见夏桉了,虽然面无表情,但心里也有些惊讶。 头发剪短了? 穿着白衬衫和休闲裤? 一下子,乐柠觉得夏桉的气质成熟了好多。 她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里面是两个透明盒子。 鲜红的,大大的草莓摆放整齐。 那晚电话里说给他带。 对他,乐柠永远说到做到。 夏桉主动冲她摆摆手,却被一辆飞驰的小轿车挡住。 待车过去,水落尽,夏桉只看到朝小区内跑去的背影。 白裙子离开视线后,夏桉收到了乐柠的短信。 【等我会儿,换衣裳】 【不急】 夏桉吭哧直乐。 四十分钟后。 再出来的乐柠也换上了白衬衫和牛仔裤,高高束起的马尾辫还没干。 身下多了辆蓝色的女士自行车,草莓在车筐里。 骑到近前时,夏桉能听到她有些喘。 “你头发都没吹干呢。” 夏桉说。 话里的意思是说了不着急,慢慢洗澡呗。 乐柠从中提取到关心的含义。 这让她惊讶和奇怪。 他从没用这样的语气对她说过话,以前都是爱答不理的。 她歪头细细打量夏桉几眼,发现他变了,不只是打扮和气质。 爱你的人比你自己更了解你。 乐柠敏锐地看出了夏桉的眼神、笑容,以及说话方式都有了变化。 高考后就长大了? 她本以为这天要等他大学毕业,等他生活受挫… 真好。 乐柠晃晃头,马尾辫荡了两下,示意夏桉坐上来。 夏桉失笑:“你带我?” 乐柠说:“快迟到了。” 夏桉说打车就行了呗。 “骑车十几分钟就到了。不要浪费钱。” 夏桉扶着车把冲她努努下巴。 这也是没发生过的事情。 乐柠蹙着好看的眉毛,什么都没说,自动坐到后座。 前五十米,谁都没说话。 乐柠本就少言寡欲,夏桉是有点忐忑。 他注意到车筐里的草莓是洗干净的,剔除了果子上的萼。 “你自己下地摘的?”夏桉主动开口。 “嗯。” 乐柠一手揪着他的衣摆,一手扶着后座铁架的边边。 “姥姥家盖了两个大棚,种的都是草莓,我把大的偷偷收起来了,自己吃了一些。” 夏桉没接,说:“搂住腰,别摔下去了。” 乐柠深吸一口气,攥了攥拳头,缓缓环住。 他有腹肌。 这是乐柠的首个触感。 “叔叔阿姨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八点落地。” “你要去接么?行李多的话我可以陪你去。” “那可说好了,你蹬一半我蹬一半,从这到机场可太远了。” 乐柠嗤的一乐。 …… …… 皇家王朝酒店。 这名字让夏桉嗤之以鼻。 这时代都愿意把生意叫得大大的,逼格满满的。 讲排场。 随后一点点又做下沉,做小而美。 起名也就小了,小动物、小水果啥的。 好比他那九十一家连锁酒店,就叫:柚子。 清新又好听。 忍住把自行车钥匙递给门童的心思,夏桉和乐柠一起走进大门。 —— 讲究些的家庭,给孩子办升学宴是要算时辰的。 十二载学业求完,该求仕途和未来了。 迟家给考上人大的儿子求了一世坦途。 富贵荣华,功名利禄这些小事儿,算卦都说:没问题。 只要严格按照时辰开场就成。 时间上午十点零八。 分秒不能差。 但主角没来啊,迟澳不干。 与父亲在角落发生了争执。 迟父淡淡一笑:“别逼我在今天扇你。” “我还有一个同学没来呢,等几分钟不行么?” “谁没来?那不都来两桌了么?” 迟父指向最靠近宴会厅门口的两桌年轻人说: “今天你是主角,同学什么的等上台说完话再招呼。错过了时辰,你前途就没了你。” 主角迟澳第一次勇于跟父亲顶撞,梗梗脖子说: “我不…” “你不你妈你不!” 迟父吹胡子瞪眼地抬手。 迟澳的脖子又缩了回去。 可他早想好了,上台讲话环节,要当众向乐柠表白。 她不在,我说个毛? 前途? 爱情最重要。 最后,爷俩商量出了结论。 先开场,父母先发言。 人到齐后,迟澳再隆重登台讲话。 “滚犊子,去背稿。” …… 艺术班学生的家境普遍不算太差。 但没谁的升学宴搞得如此铺张。 酒店外的龙门拱桥就不提了。 停车场一水的bba。 六十桌。 教委有来宾,政商两届也有。 宴会厅灯光闪烁,菜式八冷八热。 生猛海鲜就好几个。 同学们早知道迟澳家有钱,只是没想到这么有钱。 男生中,和迟澳关系近些的,主动帮着吹嘘迟澳在学校时就挺拉风。 “身上是有贵气在的,有韧劲,考去燕京很合理。” “是,我和刘小华也在燕京,到时候你们都来,我们和迟澳招待。” 女生们窃窃私语。 “听说迟澳他爸今天要送他一辆车?” “楼下有辆打着蝴蝶结的大众小跑车,来时就看到了。” “那是高尔夫,不是跑车。” “不错了,我爸妈就给我买了台苹果笔记本。” “我男朋友送了我盒避孕套,推荐你们也试试。” 学艺术的孩子们,普遍早熟些。 对学业外的东西,知道的多一些。 考量也多些。 “对,是高尔夫,我打算今天开它带乐柠兜风。” 谁都没留意迟澳什么时候过来的。 闻言,同学们一愣。 一男生拍大腿叫道:“卧槽,你该不会今天要拿下她吧?” 迟澳拆开一条中华丢到桌上,让大家自取。 又拍拍身边男生的肩膀,拿起对方的水杯猛灌两口冰可乐。 “没错,我一会儿要当众跟她表白,超大声那种。” 刺激! 青春正浓的少男少女跟着起哄。 迟澳抚了抚胸口的领带,笑道:“到时候你们帮我叫好!” ——必须的! 这时,一个叫牛芳芳的女生“嗤”一声说: “怎么着,迟大富豪,毕了业你敢表白了,之前三年干嘛来着?怕夏桉揍你?” 有人笑,有人帮着说话。 迟澳脸拉了下来,翻白眼道:“我怕他?你们看看,之前答应我了,但今天他都不敢来!牛芳芳,乐柠到哪了?” “巧了。” 顶着锡纸烫炸毛发型的牛芳芳晃晃手机。 “她刚告诉我,正在和夏桉上楼。” ——上楼? ——上什么楼? ——他们开房去了?我迟澳。 牛芳芳朝几个男生呸了一口骂道: “你们能不能再恶心点?电梯里呢,马上到!” …… 夏桉和乐柠迟到了两分钟。 主要源于开始那几十米,夏桉并没找到骑自行车的感觉。 生疏,就影响效率。 服务员帮两人推开大门进来时,迟澳的母亲正操着浓重的东北口音站在台上念稿子。 黑咕隆咚,只有舞台上亮着追光和射灯。 劣质香薰味,地毯潮气味,菜香味,扑面而来。 夏桉叼着半颗草莓,摸黑发现门口这两桌就是自家同学的席位。其实大伙更早看到他们,先前热络的气氛为之一滞。 没办法,这俩人都生性。 一个混不吝,一个冷冰山,都属于人缘贼差那种。 夏桉学画画,家世不算太好,但长得帅,平日深沉,其实在学校挺受大伙喜欢。 可这货脾气不好,爱打架。 打人超凶,铅笔、画笔、颜料和调色盘都可以成为武器。 本人不近女色,身边还一校小尾巴。 或者说因为身边跟着校尾巴,他没法近女色。 乐柠…除了牛芳芳,没人能和她说上超过三句话。 与大众画风差距过大的人,很难交到朋友。 看着两人金童玉女似的并肩而来,不止迟澳,不少男生都很郁闷。 满月当空,星光再耀眼也没用。 班里就乐柠这么一个鹤立鸡群的,谁规定只许迟澳喜欢? 我们比不过你,还不兴偷偷yy? 迟澳咽下满口苦涩,带着一脸假笑凑上去寒暄。 “欢迎你们能来。” 乐柠冷冷道了句“恭喜”。 夏桉毕竟是成年人,没小时候那种故作深沉的沙雕性格。 礼貌着含笑颔首:“得谢谢你请大伙吃席。” 迟澳看他两手空空,只点点头,没搭理。 迈过去对乐柠伸手:“来就来吧,怎么还见外带东西?草莓?我最喜欢吃…” 乐柠已经坐在牛芳芳身边了,把草莓放在中间说: “这是我给夏桉摘的,送你的礼物在兜里。” “……” 迟澳想哭。 夏桉砸吧一下嘴,笑呵呵拍拍他。 “爱吃我问服务员上一盘?” 说着话就被乐柠硬塞进她和左侧的男生吴锦中间。 吴锦一脸小麻子,早前来时看到牛芳芳就在旁边,料定了乐柠来之后肯定坐这儿。 已经盼望很久了。 哪知即将天南海北分隔之际的最后一次机会,也无缘接近心里的白月光。 夏桉!夺妻之恨,不共… “小胖儿,”夏桉戳戳吴锦。 后者立时一激灵,凑过头笑道:“诶,怎么了夏桉?” “你送迟澳啥了?” 夏桉朝走向舞台的迟澳背影努努嘴。 和圣诞、元旦、生日什么的节日相同,升学宴被邀请来的同学都会送主人一点小礼物。 无非贺卡、画报、水晶球、音乐盒之类的小玩意。 但夏桉完全忘了这茬,又觉着塞二百块钱红包不是那回事。 是的,他又有钱了。 昨天和唐琬分别时,被她硬塞了一把现金。 878块4毛,有零有整。 在酒店时听说夏桉没钱了,唐琬一直惦记着,直到最后才把钱包里的钱一股脑给他。 吴锦闻言,忙不迭地从椅子上摘下双肩包,掏出一张贺卡。 “没什么新意啊。” 夏桉翻看两眼。 内页写着: ——祝你前程似锦,鹏城万里 ——你的好友,吴锦 手感麻麻赖赖,质地粗糙,上面的画也乱七八糟的。 吴锦挠头说这是自己亲手画的。 “那就很有新意了。”夏桉眼睛一亮,“不介意我们一起送吧?” “?” 吴锦没听懂,却见夏桉从桌子上摸来一根水性笔。 在吴锦的名字后添了“和夏桉”三个字。 又把“城”改正回“程”。 然后还跟吴锦坦诚解释说不是有意要纠正对方的错别字。 “这样一来,八个字算我参与了八分之一,对不?” 夏桉问,吴锦咬牙点头。 旁边的人早都笑疯过去了。 就连素来在公众场合冷冰冰的乐柠都勾了勾嘴角。 所有人该吃吃,该喝喝。 没一个提及迟澳要表白的事。 不想添乱,但想看戏,大多这么想。 包括牛芳芳。 她不是乐柠的朋友? 不是,至少两人都不这样认为。 牛芳芳仗义执言,直性子那种。 她欣赏乐柠的傲然,从没阴阳过乐柠仗着好看不爱搭理人。 仅此而已。 牛芳芳问乐柠:“听说你们两个又要去一个大学了?怎么?拴他身上不动了?” 乐柠只点了点头。 牛芳芳:“没出息啊,连不爱你的人都放不下?” 乐柠把草莓袋子换到夏桉这边放着。 随后才开口怼回牛芳芳:“遇到一个值得去爱的人更不容易,为什么要放下?” 牛芳芳扁嘴耸耸肩,“也许吧,大家都一个样。” 乐柠不解其意。 牛芳芳啃着螃蟹腿瞟了眼舞台,“看戏。” 舞台上,矮粗胖标准土豪款式的迟父正在侃侃而谈。 迟澳站在舞台边缘等待报幕。 夏桉听到了乐柠和牛芳芳的对话。 无甚表示。 他太了解乐柠了,这就是她能说出来的东西。 调出2019半年内订婚、结婚、离婚的记忆… 无。 迟父的朗声大笑打断了夏桉的思绪。 “今天,是我迟家寒门出贵子的大好日子。 “感谢诸位亲朋好友到场见证,尤其是唐氏集团的张总。 “三代贫农,要不是您与贵公司的帮扶,我迟某难有今日的光宗耀祖。 “来,儿子,跟大家说两句,你是主角。 “爸今天就拿你最喜欢的小轿车当做奖励,庆祝你名…名落…” 迟澳一把夺过麦克风:“我爸想说的是榜上有名。” 开口第一句,带着笑,也成功逗笑了大家。 迟澳和乐柠一样,都是市青少年宫管乐团的。 经常上舞台,不怎么怯场。 三句两句,感谢了大家,感谢了父母,感谢了学校和老师。 场面话急不可耐地说完,话锋立刻一转。 迟澳猛地向左四十五度转,指向后排。 “我爸说送我小汽车当成年礼,当升学礼,但对我来说,在我今后的生命中,最好的,最想要的礼物,其实是你。” 来宾们很迷茫。 迟澳爸妈很迷茫,没这出啊。 同学们好激动。 夏桉好激动,甚至想要一把瓜子。 也奇怪,他半秒都不到就反应过来迟澳要干啥了。 看向乐柠,乐柠也在看他,两人对视一眼,夏桉偷着笑,乐柠咬唇夹他一眼。 不得不说,夏桉挺佩服迟澳的勇气。 八成也是即将两地分隔,着急了,不然也难下定决心在这种不当不正的场合玩这套。 天可怜见,迟澳必卡脸。 果然,随着舞台上迟澳说出:“就是你,乐柠,做我的女朋友吧”之后。 追光咻地移了过来。 将吴锦、夏桉、乐柠和牛芳芳整个罩住。 万千视线欻欻过来。 吴锦很拘谨。 夏桉冲大家笑着摇摇手。 乐柠纹丝不动。 牛芳芳甩了下紫色头帘。 只要长眼睛,四个人里谁是乐柠,一目了然。 一秒、两秒…… 按理说这时但凡长辈识趣儿点,就应该上去拿麦克打岔了。 可迟澳父母心里想的是,算了,都赶鸭子上架了。 来了这么多市面上有头有脸的人物,他们可不敢跌份。 他们相信以自家的实力做支撑,以儿子的智慧,应该不会做没把握的事情。 敢当众跟小姑娘示爱,俩人八成是商量好了哗众取宠。 但,迟澳的智慧显然不及其父母。 他又说了一遍:“乐柠,做我女朋友吧。” 这时,懂球的酒店礼宾已经把麦克递过来了。 乐柠只好叹了口气站起身。 “迟澳,你是个很优秀的男孩子,但我相信你值得被更优秀的女孩子喜欢。” “不!” 迟澳嗷一声拔高了调门。 “我只要你。我知道,你心气儿高。 “你放心,我一定会凭借自己的努力,学好音乐,掌握前途,自己挣到大房子买豪车给你…” 有点恶心了,不论大人小孩,都生出一丝这念头。 嘛呢?过家家似的。 迟澳还没说完,就被乐柠打断。 “人无贪念便有馈赠,满心期待必有所失。 “带着答案问问题,失望的都是自己。 “迟澳,我是这样一个女孩儿,不要你的房子和车子。 “也不要你。” 窸窸窣窣的笑声里,夏桉给乐柠点了个赞。 三观正,脾气差。 三十二岁时,一句:你等不到左柚了,我也到年纪了,不再需要你和我谈恋爱,你直接娶我吧。 就把自己嫁了过来。 不赶什么浪潮,也不搭什么船,她自己有海,只做自己的摆渡人。 这就是她。 这就是他夏桉的前世妻。 乐柠。 *** *** 实在不会断章,又二合一,五千五。 求追读、投资什么的。 感谢十年踪迹十年心和雪舞飞语两位兄弟的打赏。 (本章完) 第18章 夏桉!你凭什么!!! 第18章 夏桉!你凭什么!!! 按理说,迟澳此时应该很下不来台才对。 实则没有。 他完全忽略了面子难堪的事。 从未有过的酸楚填满了他当下全部的思维。 初升高的暑假,他首次加入青少年宫管乐团,便被角落里那个女孩子完全夺去了目光。 进了高中,又在同一个班级。 他吹单簧管,她吹长笛。 从十六岁开始,迟澳喜欢了她三年。 以前很文弱的男孩子,只是为了引起她的注意,才渐渐变得张牙舞爪。 隔着一整个大厅,迟澳遥遥看着另一条光束里的乐柠。 乐柠不喜欢他,他一直知道,但觉得无所谓。 从前他总认为来日方长,每天都会见面不是么? 日日相处在不足几十个平方的空间里,让他迷惑的认为与乐柠心灵之间的距离也被压缩得很近。 今天放学了,明天又会见到。 今天不喜欢,明天后天也许就喜欢了。 可此刻不是了。 那间教室永远的消失了。 他不会知道明天后天,之后每一天的乐柠存在于地球上的哪个角落。 而未来,她将被另一个男人拉着手揽在怀里。 终有一天会被其他人压在身下婉转承欢。 会戴着别人送她的钻戒,成为别人的妻子,别人孩子的母亲。 可… 我在心里发过誓,要和你一起慢慢变老的呀。 心碎。 窒息。 一股他形容不上来的莫大恐惧涌上心头。 迟澳愣在舞台上,哭了。 夏桉远远看过去,笑容不改。 他猜到了迟澳在想什么。 但青春之所以美好,之所以叫人终生难忘,正因为最好的最纯粹的,恰恰得不到。 不是么? 迟澳移开一点点目光,看着夏桉问乐柠: “你,其实你一直都喜…” 说时迟那时快。 迟澳妈妈跑上台来,夺走儿子手里的麦克风。 摸摸他的头,眼角因心疼泛起一丝泪。 “下去吧乖儿子,你长大了,要像个大人一样招待好同学。” 接着,迟母才抬起麦克对台下说: “我们还不都是从这年纪过来的,对不?大家吃好喝好。” 孩子而已。 成年人的世界里,情情爱爱占据的比重连张床都压不垮。 台下大人哈哈一笑,这插曲就过去了。 恶俗剧本中父母见儿子受欺负,过来耀武扬威找主角麻烦的场景没有发生。 任何人,都是自己世界里的主角。 迟澳在乐柠的心里比不上夏桉,甚至只是存在教室中三年的背景板、边角料。 但无疑,他是自家父母眼中的骄傲。 不过,风华正茂,爱情在脑中占比超过九成的同学两桌冷场了。 他们与迟澳深深共了情。 各自偷偷看向落座在不同座位上心里的求而不得、爱而不语。 似在这离别之际,为了记住对方的模样,拼命按下心中的快门。 直到牛芳芳冲乐柠竖起大拇指说了句“真牛逼”,大伙儿才重复热络,聊别的。 乐柠问夏桉:“我们要走么?” 公然给主人公难堪,咔咔打脸,换一般高中生还真坐不住。 可夏桉对她笑着摇头。 “拒绝是解决问题最有效的方法,你做的很不错。” 乐柠回以同样的微笑:“这点,你比我做的好。” 夏桉一愣,乐柠却已不再看他,捋捋头发,默默吃些素菜。 侧脸和十八年后变化不大。 刀锋笔画,秀美天成。 鼻梁挺挺的,唇瓣粉粉的,咬着一根植物纤维丰富的芹菜。 说不看你,就不看你——但给夏桉夹来一块鲍鱼。 “这个是好东西,你吃。” 见夏桉吃了还说“挺鲜”,便把自己盘子里的又夹给他。 “我的也给你吃。” “……” 迟澳洗完脸,回来了。 神情是需要分辨一下才能看出的强颜欢笑。 见他直奔夏桉而来,吴锦识趣儿地挪挪屁股,让迟澳挤在他的凳子上。 吴锦怕他俩打起来,用生疏的技巧打岔,拿出那张贺卡给迟澳。 “我和夏桉送你的,祝你一切顺利。” 迟澳接过,翻开后看了看,收进口袋里,对吴锦道谢。又看着夏桉点点头。 最后紧紧抿了抿嘴巴,眼神看向乐柠: “我不惹事,但我还是想知道,你喜欢的一直都是夏桉,对么?” 这桌再度安静。 好好看,这戏码好好看。 今天这席吃的不亏。 连隔壁桌的同学们都纷纷侧目。 他们瞧见夏桉嘴里嚼着乐柠的鲍鱼,没有任何情绪生出来。 这逼真艮啊! 又眼瞧着乐柠放下筷子,淡淡对着迟澳点头,也没啥情绪。 这俩真绝配! “对啊。” 乐柠歪歪脑袋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夏桉很多年了,为什么你不知道?” ——嘶 同学们倒吸凉气。 校,迟澳喜欢你诶。 他喜欢你啊。 他不知道? 他只是给自己洗脑,不愿相信而已。 为什么你好像在说一件理所当然的事一样? 美人薄情。 众人心寒。 大伙又把目光聚焦在夏桉脸上。 帅是有的,可他干嘛这么淡然? 还有,你妈的,乐柠的鲍鱼你品不完了? 只有迟澳依旧看着乐柠。 他眼里,白月光的滤镜散去了。 还是好看。 辣么美,更美了——“死去”的白月光。 “可他很明显不喜欢你啊。”迟澳说。 “是么?”乐柠偏头看着夏桉,小声疑惑。 夏桉咽下嘴里的东西,刚想开口。 乐柠却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她对迟澳点点头:“也许吧,太过热情总是不被珍惜,这是真理。 “但我还有机会,大学还有四年,四年之后…” 顿了一下。 “四年之后,如果他还不喜欢我,我会努力去到他的城市,住在他的近处。 “日常联系他,吃顿饭,见个面,哪怕当做老同学叙叙旧。” 不顾铜铃般瞪大的几十双眼睛,乐柠继续道: “再之后,等到了年纪,如果他还不喜欢我… “那我就找机会把他灌多,把我所有的第一次都给他,然后消失。 “嫁给一个不喜欢的人,和他睡觉,终老。” 夏桉! 你凭什么!!! 这不是震惊,震惊不足以形容。 大家齐齐吞口水。 冰凉的触感从嗓子眼跌落胃里的黑洞,抽干全身的热气。 头顶发寒。 只有夏桉眼含欣赏,看着乐柠的侧脸。 听到了他无比熟悉的那句话。 乐柠对迟澳说: “迟澳,大多数人的一生,都在和不喜欢的人过日子,你总会知道的。” 迟澳先是难以置信,继而做了最后一番努力。 他讷讷问乐柠:“如果…我也能像你一样,永远守着你…” 乐柠打断了他,送给他一个这些年都没有过的专属笑容。 “我不信,因为你没有我的决心。 “永远只是程度副词,并不是时间长度。 “一个月后,你会在学校里见到更好的人,也许她没有我漂亮,但你还是会喜欢上的。 “这是生理本能,你的意志决定不了。” 夏桉知道。 这句话,乐柠不是对迟澳说的,是对他说的。 她在告诉他,瞧,夏桉,我战胜了青春的荷尔蒙支配。 我认定了你,并将忠诚下去。 直到生命力无法让我独自坚守爱情的信仰,无法独自生存,再寻归巢。 夏桉更清楚的知道。 将来,她做到了。 因为她是乐柠,一个从小就喜欢走对抗路的女侠。 守过边路的人都知道,那将是怎样的孤独与无助。 这次,夏桉彻底回忆起19年那匆匆订、结、离的三个场景。 评论好少啊。 说说话,聊聊天,给点反馈呀,亲。 你们觉得哪里不好,我可以改正的。 (本章完) 第19章 媳妇儿,我们回家吧 第19章 媳妇儿,我们回家吧 乐柠说的对。 夏桉记得原世的迟澳的确没将“永远”两个字奉行下去。 上次,夏桉甚至没有来参加这场升学宴。 去人大攻读的迟澳于十一期间去了一次东海大学。 乐柠拽着夏桉请他吃了顿饭。 之后,再没来过。 多年间,他风闻迟澳在大学谈了三任女朋友,都是燕京户口。 但那辆被开去首都的高尔夫并不惹眼。 毕业后,迟澳娶了东山本地的富商女儿。 再后来,迟父的建筑公司受唐氏集团覆灭牵连。 破产,家道中落。 迟澳的婚姻没有维系太久。 只会吹乐器的他,做了个工作室教学生,同时兼职走穴为生。 乐柠的演奏会,凑数的乐手三百元每场,夏桉让后勤给迟澳出价五百。 后者跟着走完东三省的演出,收获还可以。 结账时,迟澳双手与夏桉相握,却不敢再瞧乐柠一眼。 记忆尘灰,过往无算。 人生海海,莫外如是。 …… 同学们无语了。 乐柠的这番话过于炸裂。 他们看着老神在在的夏桉,心里老大不忿。 为乐柠,也为迟澳。 你不该表个态么? 吃了鲍鱼的男人! 这么一瞬间,他们甚至希望迟澳继续进攻下去。 但迟澳没有。 他深深深深吸了口气,苦笑着站起身: “夏桉,给个面子,今天毕竟…” 没等他说完,夏桉立即拿起杯子,边倒酒边说: “迟澳,恭喜你考上一所好大学。好好珍惜,前途无量。” 杯壁下流,没沫子,高高的。 夏桉递出去:“喝一个?” 迟澳点头。 不是,就这么和谐么你们? 同学们有点不乐意了。 热血青春电视剧里不是这剧情啊! 你们不该互相拽头发踹裆部,骂着彼此先人扭打在一起。 而乐柠捂嘴哭泣“别打了别打了”才对么? 下一秒,迟澳在桌面上寻了个空杯,拧开一瓶汾酒,为自己倒满。 同学们暗呼:嚯!来了! 他们期待着冲突到来。 结果迟澳却对夏桉说:“不是挑衅,我对乐柠的感情啤的可顶不了。” 夏桉眼皮抖抖,不是发怵。 这不是二两口杯,是四两的高脚杯! 原世他千杯不倒,但眼下这体格还没练出来呢啊。 迟澳的苦笑消失了,似乎刚刚那句话打散了所有的执念。 放下执着,万般自在。 大多人“嗐”了一声。 谁都没注意到,角落里的牛芳芳看迟澳的眼神却亮亮的。 迟澳得体的笑道:“五粮液和茅台我家也供不起,但这汾酒不错,不是从酒店买的,保真。你尝尝。” 夏桉笑了。 重新回到这个青春正浓的岁月。 看着提前懂得“你若心里没我,我再勇敢也没用”如此道理的迟澳,他感慨颇多。 多懂一分男女之事的奥义,对青少年的身心健康与事业发展,总归是利大于弊的。 2006年尚算是高学历人士通过努力能够改变命运的时代尾声。 倒因为果,便是重生。 中年灵魂的夏桉用风华正茂的眼神祝愿迟澳。 希望你… 下次再哭,不是因为女人。 他明白,迟澳的狠源于年少慕艾,再蠢也可爱。 “得,今天是你的好日子,我陪着。” 少年意气这东西,此时不逞,过些年就没机会了。 夏桉没有莽撞地耍帅干掉啤酒,而是拿过乐柠的空杯。 正要倒白酒,却被一只鲜嫩鲜嫩的小手抓住。 乐柠开口了,劝夏桉,也劝迟澳。 “哪能这样喝酒?” 事件核心说话了,夏桉看向迟澳。 迟澳依旧坚持。 夏桉轻轻拍拍乐柠的手背,“要不你替我喝?” ——呸!你无耻! 这是同学们的心声。 乐柠只是默不作声地瞪他一眼,手没收回。 夏桉说:“他说啤酒配不上你,我觉得对。” 乐柠收回了手。 叮一声,两个高大的男生开始灌自己。 夏桉真差点喷出来。 国人是好酒,但几千的历史中,黄酒才是主流。 为什么? 很单纯,白酒它就是不好喝。 夏桉坐下就迷糊了。 乐柠猛往他盘子里夹菜。 声音冷淡,满是关心:“我爸喝酒时都是要用菜压一压的。” 夏桉双手撑着膝盖,喉咙和胃里火烧火燎。 眼神渐渐迷离。 迟澳也不知是猛然生出的酒量,还是天生能喝。 竟然又倒满一杯白的,张罗大伙说: “来,祝我们!敬青春!” 意气风发! 大伙都站起身,纷纷倒酒。 斟满,饮尽。 乐柠举起的,是从帆布背包里默默掏出来的卡通保温壶。 夏桉闻到一股枣香,醉眼迷离的揶揄: “怎么?来大姨妈了?” “来了。” 乐柠淡淡点头。 夏桉喝光满杯啤酒,笑道:“那早上还洗澡洗头?” 乐柠给自己盛了一碗热汤,又给夏桉盛。 哄闹的吆喝声里,她对夏桉说: “过几天我要去上海培训,然后考试,假期不能再见。 “今天我不想脏脏的见你。 “那条裙子是我特意买来穿给你看的。” 一旁,对迟澳生出同理心的同学们密谋完,纷纷来围剿夏桉。 别的不管,老同学毕业了,喝酒你不能拒绝吧? “我看到了,超漂亮。” 夏桉小声回答乐柠,然后酒到杯干。 随后,无论乐柠怎样制止,他都笑呵呵地来者不拒。 乐柠气哄哄的不管了。 夏桉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醉的。 他像个玩偶一样坐在那里,眼神没有焦点,表情却笑眯眯的。 典型喝高了的样子。 厅中,不熟的大人们早就散场了。 熟悉的,需要借此疏通关系的,亦或家人,都各自聚在一起言笑晏晏。 没人管后面这群孩子。 音质一般的音响放着时下最流行的曲子。 《一千年以后》唱罢,开始放《不想长大》。 ——我不想我不想,不想长大 ——长大后世界就没童话 ——长大后我就会失去他 ——我深爱的他深爱我的他 ——已经变的不像他 夏桉嘀咕着这首好,摇头晃脑哼着飞到天际的调子。 乐柠递来温水,他喝。 喝一半,顺着嘴丫子流一半。 乐柠递来纸巾,他拿着擦。 喝了四五瓶的牛芳芳笑着对乐柠说:“从来没见过这么乖的夏桉。” 乐柠不说话。 牛芳芳问她:“他怎么了?” 乐柠说:“不知道。” 又有同学过来找夏桉,搂着他的脖子大笑:“好小子!你终于不行了? “高一时你还打过我呢?记得不? “来来来,干了这杯,你我恩怨了断!哈哈哈!” 夏桉大笑说好,胳膊都提不起了,晃悠着找杯子。 乐柠小声说:“你不要喝了。” 那个男生五迷三道地囫囵道:“干嘛不喝?男人的事,女人别管。” 乐柠看着他,大声说:“你不要灌他了。我喝。” ——好! 大家期待。 夏桉噌地站起,摇摇晃晃拦她。 “别闹,这么好的日子,我该喝的。” “别人的升学宴,跟你有什么关系?” 乐柠问。 但夏桉听不清了。 他眼里,这哪是升学宴呢? 哪是06年的盛夏? 分明是19年的夏至。 分明是他和乐柠的订婚宴。 …… …… 2019的那天,盛夏蝉鸣。 得知老两口爱吃带壳的,夏桉提前嘱咐餐厅准备了一桌生猛海鲜。 以及坚果若干。 酒,无论红的白的,都是足以典藏的陈酿。 乐柠父亲扫视那间奢华的商务套房,问夏桉为什么一直没买房子? 他说自己很少在一个地方久住,落脚酒店方便些。 他记得那时乐柠父母的眼神里同时闪过一抹长辈特有的慈祥与心疼。 好像在说,没有爸妈的孩子是这样的。 不会照顾自己,看似洒脱的随遇而安,实则是没有脚的鸟,无法落地。 乐柠父亲垂眸说:“结了婚,就有家了。” 乐柠妈妈剥了一只大虾,没给身旁的女儿,而是站起身递给对面的夏桉。 “听柠柠说,她四处演出时也都住在你名下的这家酒店。今天一看,的确又干净又上档次。” 乐柠父亲说:“你一个人操持这么大的买卖,柠柠也经常飞来飞去演出。 这样吧,你们都够累的了,婚房我们来准备。” “是我考虑欠周,”夏桉说:“让乐柠去挑,她喜欢就好。” 乐柠妈妈说:“小夏,彩礼什么的我们就不提了。 你和柠柠高中就是同学,叔叔阿姨也清楚你家的情况。 婚礼我们来操办,你放心,我们知道你生意往来的朋友多,保证不落你的场面。” 夏桉当时的回答是:“我答应过给乐柠一场难忘的婚礼,合该我来。” 乐柠爸妈很满意。 没什么可说的了。 作为女婿,他人长得好,又有钱。 虽因意外没了家人,导致性格有些冷漠。 但和自家女儿打小相识,知根知底,人品是有保障的,着实挑不出毛病。 乐柠爸爸举起杯:“祝福你们。” 全程,乐柠始终保持着微笑没插话。 她侧头看着阳台上的画架。 暖阳落在画纸上,形成一块块刺眼的光斑。 从卫生间回来的母亲走到这里透气,打量几眼后笑道:“我才想起来小夏是学画画的,这么多年也没放下?瞧这梨子画的多好看。” 乐柠听后说:“没放下是对的,但这不是梨子,是柚子。” 当时,夏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饭后,他在酒店门口的乌桕树下送走了乐柠一家。 …… 他名下全国91家“柚子酒店”的门口都有一棵乌桕树。 秋天,乌桕树变得七彩绚烂,像炸燃的烟,吸引许多年轻人过去打卡。 夏桉记得那年那时,他和乐柠结婚了。 作为娱乐圈背后的小型资本之一,他和演奏家乐柠的婚礼有许多当红明星到场。 大小头条,举国皆知,不可谓不盛大。 蜜月回国的第三天,乐柠拉着他去看了场电影。 之后买了食材,亲手为他做了顿饭。 饭后,天空落下了2019年的最后一场秋雨。 乐柠窝在他的怀里看着别墅外阴沉的海面。 仰起头,笑颜如地告诉他: “小时候我总在想什么时候可以嫁给你。 等啊等,期待又难过。 爱的路程充满风雨,其实我并不是太强大的人。 有时我也会为你彻夜难眠,生出一些奇怪的念头,揣摩你的爱,但瞬间又否定。 后来又开始想,如果我们注定没缘分,那我一定在决定离开你的那天,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 还要喷一点香水,和你最后约上一整天的时间。 上午,我要和你一起逛商场,再看一场电影。 下午回家给你做最喜欢吃的东西。 天黑时,就要散场了。 我要笑着和你告别,说着祝福的话。 这样才可以算是划了句号,不然,就像上完厕所没冲马桶一样恶心。” 她看着青冥天色说:“夏桉,我们离婚吧。” 换做别的男人,当时可能会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般暴跳如雷。 可夏桉记得那会儿的自己只是顺着她的视线眺望远方。 淡淡点头说:“好。” “夏桉,我祝福你。 祝福你永远忘不掉她。 你到现在这个年纪也没明白,大部分人总是会和不喜欢的人睡觉,度过一生。 我也许还会自己。 也许会和某个不喜欢的人生活了。 而你,注定永远孤独。” 夏桉说:“好。” 乐柠在他怀里伸出手,抚摸着他的脸。 “夏桉,如果我不爱你,是不会和你离婚的。 “是不是真的只有成为遗憾,才能让人念念不忘?” …… 离婚时,夏桉将一半固定资产和所有的现金分给了乐柠。 两人在律师事务所门口拥抱告别。 跨过人行道旁堆满落叶的水坑后,她再也没有出现。 …… 那年的冬天格外漫长。 几乎所有行业都在那场长达三年的严冬中覆灭。 2024年初,名下酒店、院线、商场全部出兑,投资公司破产。 夏桉在热闹的宴会厅里仿若重回那个落魄的小旅馆。 老友陆非找到他,将乐柠托其转送的银行卡交给他。 “乐柠一个人出国定居了。 “走之前,她帮你找到了左柚。 “夏桉,作为兄弟,我希望你能好起来,可从乐柠说的情况看,左柚明显在躲着你,你又何必…” 将债务清偿,夏桉买了一辆二手车。 然后。 带着数千幅手绘的小柚子,横跨四千八百公里,去往大凉山。 …… 庄生梦蝶,蝶梦庄生。 大醉的夏桉反复穿梭于两个时空。 到泥头车出现的时候,已经又喝光了五杯酒。 他站不住了。 睁不开眼睛了。 但顺着乐柠特有的气息,本能地握住那只手。 “媳妇儿,我喝多了,我们回家吧。” 现场为之一静。 周笔畅在唱: ——我看见天空很蓝 ——就像你在我身边的温暖 ——生命有太多遗憾 ——人越成长越觉得孤单 … ——爱始终是你手中长长的线 两世以来,夏桉第一次听见乐柠的哭声。 写快了,写冒了,这章四千多。 (本章完) 第20章 阿拉蕾 第20章 阿拉蕾 “好。” 乐柠泫在眼眶里的泪珠被她忍了回去。 因为另一只手需要任夏桉握着,她把保温杯放在腿间夹住,又拿起盖子拧了回去。 乐柠没有喝酒。 理智告诉她,这声亲昵的呼唤也许只是男生在这样的场合里,生出的莽撞的占有欲。 像草原上的动物向同类宣示主权。 可她不确定在未来的许多许多年里,还会不会再听到。 这样就很好了。 至少青春里有这么一刻,像自己对他一样,他也产生了一丢丢对她专属的欲望。 同学们交头接耳。 大家都喝得不少,所以并不确认刚刚那么炸裂的一声是不是产生了幻听。 然而迟澳很确定,他有点懵。 他比所有人喝得都多。 而且酒精本就是情绪的放大器,先前两个小时被意气风发暂时压住的郁闷和酸楚,一下子重燃。 像那句话,当我们说放弃的时候,其实在渴求挽留和新的机会。 迟澳嘴唇嗫嚅。 媳妇儿… 在这个年代,这个年纪,是多么禁忌且具有诱惑力的称呼啊。 牛芳芳嘎嘎乐,一甩紫色斜刘海,煽风点火似的问乐柠: “你们睡了?” 乐柠满心满脑都是夏桉,本不想理她。 站起身,挎起帆布包,却突然想起半小时前牛芳芳向她袒露的一个小秘密。 当下一手用力揽着已经站不直了的夏桉,又回过头对牛芳芳淡淡点头。 “睡了”两个字她难以启齿,只“嗯”了一声。 这足够了。 噼啪—— 接连无数道闪电劈在在场大多数高中毕业生的头顶。 不分男女,心中蓦然生出无尽的绯色幻想。 看着乐柠扶夏桉离开的背影,迟澳整个人麻了。 ——不! 他内心呼喊着,泪如雨崩,冲出大厅。 尚存清醒的同学故作老成的摇头暗叹:老翅寒暑…问世间情为何物… 不清醒的同学则… “别愣着啊,继续喝起来。这席面,这剧情,下酒!” 只有牛芳芳偷偷追了出去。 看到了正在大厅吐得稀里哗啦的夏桉,和帮他顺背的乐柠。 没理。 跑下楼。 坐上前盖扎着蝴蝶结的高尔夫的副驾驶。 “你来干嘛?” “那你为什么丢下同学们跑这儿来?” 见迟澳眼圈红肿,大鼻涕快过河了,牛芳芳笑嘻嘻的嘁了声。 “没出息的德行。” 迟澳不理她。 两条胳膊搭在方向盘上,头垂下哽咽。 “你在耍帅?在学以前的夏桉装深沉装酷?” 牛芳芳歪着鸡冠头,侧倚在车门上继续调侃他。 迟澳依旧不搭理。 不过确实是装酷。 他自己也不知怎地,刚才的第一反应就是跑进车里哭。 电视剧里都这么演的。 爱人离开了,深情的男主独自趴在方向盘上流泪,外面瓢泼大雨。 “我只想静静。” “我陪你。” “那你别吱声了。” “好。把空调打开行么?热。” “我不会,我研究研究。” “你这车好小,旁边这辆是跑车么?” “嗯,宾利。你能别吱声了么?” “好。得先打火吧?” “我知道,你能别说话了不?!” …… …… 艳阳高照。 车漆上能做铁板烧。 已经快速跟唐家做完切割的唐琬想下车,又不好意思进酒店找夏桉。 在这纠结的一个多小时里,她反复看了不下数十遍化妆镜。 即便她算是见过一些世面的姑娘,还是对自己今天的妆造表示羞愧得难以见人。 ‘现在的年轻人审美好古怪喔。’ 就像旁边这辆小汽车,机顶盖上还扎? 也是非主流? 不会烤化了么? 唐琬扁扁嘴儿,呆萌萌地盯着那朵塑料看了好久。 直到给自己内心加满勇气。 你是来给他送东西的,怕什么? 之前答应过给林大夫做投资的,不能说话不算数。 嗯,对,做人要诚信。 还有,他不也没钱了么,再塞一次。 另外,你是为了向他的年纪靠拢才这么打扮的,怕什么? 嗯,没错,就是这样。 斗志满满的唐小琬正要下车时,突然看到从酒店里跑出来个泪流满面的大小伙子,径直上了身侧这辆非主流小轿车。 唐琬又不敢出去了。 当牛芳芳跑来时…——咦?怎么跟我同款造型? ——不会吧?不会吧?我不会也给人这样的观感吧? 唐琬再度翻开化妆镜。 镜子里,紫色的鸡冠扇面头几乎触及顶棚。 烟熏妆,大眼线,眼角下贴了几个亮晶晶的塑料片片。 鼻梁上架着大大的无镜片镜框。 em…真的好丑。 唐琬忽然不想见夏桉了,卸妆要紧。 四个排气筒在三十多度的气温里喷出白烟。 将将驶出停车位,砰地一顿,被追尾了。 …… 一分钟前。 迟澳研究明白了空调使用方法。 冷气吹出来时,车厢里舒服多了。 被牛芳芳打岔这么一会儿,迟澳蓦然觉得心里的酸楚少了许多。 是啊,也许乐柠说的对。 再过一阵子,他将认识更多的女孩子。 全国的精英都汇集在燕京。 其中就包括自己这个才上大一就有坐骑的帅哥。 没错,未来似乎也没那么烂。 比如身边这位女同学,八成就是觊觎自己的年少多金和家世背景。 “牛芳芳,我带你出去兜风吧?” “你疯啦?你喝酒了。” 牛芳芳紧忙拉住他的胳膊。 迟澳歪嘴冷笑:“你不敢?” 看着他,牛芳芳抿抿嘴,缓缓松开手。 继而嚼着泡泡咯咯笑起来。 “好啊,你不怕死,我就陪你。” 当追尾唐琬时,牛芳芳心里松了口气。 她想的是,还好,还好没上路。 这傻瓜,明明不是很会开车来着,逞能,幼稚。 看向脸色煞白的迟澳,她眼神里是宠溺,没有埋怨。 迟澳压根没看她。 卧槽,赔不起啊! 酒一下就醒了。 还凶牛芳芳:“你傻逼吗?我喝那么多你不拦着我?” 牛芳芳只惊愕了半秒不到,便吃吃笑了。 摸摸他的头。 “别怕,我去跟司机说。” 说完当先开门下车。 对着仓惶扣上棒球帽的唐琬鞠躬道歉。 …… …… 前世的夏桉有量,且有度,卡在吐之前就不喝了。 刚刚的夏桉被酒店保洁好顿埋汰。 乐柠一边帮保洁阿姨清理地砖,一边替夏桉道歉。 夏桉隐隐约约听到了,费好大劲在椅子上坐直。 双手合十,依旧睁不开眼睛,迷迷糊糊囫囵说着抱一丝抱一丝。 样子像打醉拳的大猴子。 乐柠蹲在地上扑哧一乐,扔掉手里的卫生纸,扶住他说:“傻乎乎的。” 醉鬼和死人最沉。 下电梯,走出一楼大厅的这几步,夏桉的脚几乎没办法踩实地面。 整个人的重量都压在瘦弱的乐柠身上。 刚出门,酷热袭来,乐柠雪白的额头便立时见汗。 “你在这儿站好,别摔了,我去拦车,好么?” 费力让他靠在墙上,乐柠说。 瞧他的眼神里满是爱意。 这人,醉了之后一点都不酷,但有些可爱。 夏桉听到了,丧尸似的仰起头。 眯缝着眼睛寻摸一圈,一指前方。 “喏,媳妇儿,我车在那儿…” 又叫一声。 乐柠忍俊不禁,佯板起脸,哄小孩一样: “别胡说八道。” 这时,身后旋转门唰唰唰冲出来好几个人。 是被迟澳打电话叫出来的父母和跟出来的几名长辈。 东山一共几辆宾利欧陆是有数的。 见车尾只有浅浅痕迹的唐琬已经明确表示不需要赔偿了。 但迟澳是下车前因为害怕通知的大人。 夏桉拉着乐柠的手,摇摇晃晃走到阳光下。 唐琬被一群人围住,正因打扮而感到羞怯。 却在人缝里瞧见了甩胳膊踩乾坤步而来的夏桉,以及搂着他的女孩儿。 唐琬走过去,“你怎么…” 夏桉半张嘴,半睁眼,恍恍惚惚打了个嗝儿。 “嚯,今天怎么打扮成葬爱家族款阿拉蕾了?” 干呕一下,冲唐琬摆摆手:“小雪你今天回去吧。” 又招呼乐柠说:“媳妇儿,我喝了,你开。” 最后,在一群人大眼瞪小眼的注视里,直接上了宾利的副驾驶。 闭着眼睛系上安全带,脑袋一栽,啪叽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21章 第21章 小雪是个二次元终极爱好者。 是个业余coser。 是夏桉的秘书和总助。 现在的乐柠还不认识小雪。 乐柠歪歪头,看着奇怪打扮的“阿拉蕾”。 唐琬脸上的亮片片明晃晃刺眼,也歪歪头,问:“你是她…媳妇儿?” 乐柠脸登时红了。 是?不是? 她只摇头,问:“你是…” 唐琬急中生智:“我是他七姑姑家的堂姐。” “……” 乐柠深深看着唐琬。 唐琬有些不知所措。 她猛然想起来这是谁了。 她想起了乐柠的名字。 这是那晚让他片刻散去对自己欲望的女孩子,是喜欢他很多年的那个女生。 原来,这么清纯漂亮。 一瞬间,唐琬有些无地自容。 对夏桉的情愫里,她本就自卑于自己的年龄。 于是才有了今天这样不伦不类的打扮。 如果正常模样,自己似乎不比她差。 对,这里比她大。 唐琬挺了挺腰板问乐柠:“你们聚会结束了么?他爸妈让我接他回家。” 乐柠点头,没做什么表情,眼神犹疑一阵才说:“幸福家园么?” “嗯,当然,一栋一单元201。” 唐琬下意识报门牌号,急于证明自己就是夏桉的亲戚。 乐柠侧头透过挡风玻璃看向醉死过去的夏桉。 她很早很早就认定了夏桉。 她的性格,不会不了解夏桉的家庭结构。 夏桉爸妈并没有兄弟姐妹。 良久,不发一言,后退三步。 一个人站在人群最后。 不走,也不动。 唐琬暗松口气,正要上车,却被迟澳的父亲叫住。 迟父先喝骂正被母亲教育的迟澳,又谄笑着对唐琬说: “姑娘…” 刚俩字,唐琬就摆手: “没事儿的没事儿的。” 她着急走的另一层原因,是担心自己被这几个学生认出来。 却着实不知道今天大价钱做的妆容,有多大的“反滤镜”效果。 任迟澳、牛芳芳再怎么慧眼如炬,也认不出这就是六中驰名校,唐老师。 “这怎么话说的,这哪儿行…” 迟父搓着手,笑呵呵推让。 他可太认识这辆车了。 车牌45678。 唐氏集团大公子,唐冕的那辆欧陆。 如此看来,儿子的这位情敌… 呸,狗儿子自不量力。 这位同学的姐姐看起来的确像个不良少女。 妥必妥是公子唐冕的小姘头了。 迟父掏出名片递给唐琬,坚定表明如果后续需要维修,不论多少钱,都由自己出。 唐琬这才想明白对方是认车不认人。 懒得继续寒暄,接过名片便拉开车门。 又一人走上来。 “这位姑娘…” 唐琬侧目,愣住了。 “张叔叔”仨字儿差点叫出口。 …… …… 张春敏是喝得头昏,下来透气的。 可本在大厅隔门卖呆的他,同样一眼看见了这辆车。 也看见了车旁的阿拉蕾。 他愣着神一步步走过来,在人后已经观望了很久。 虽然造型别致,但身段在那,眉宇间依稀可以分辨。 是了。 这就是自己老领导的女儿,唐琬。 老领导过世十年了。 作为第一批被唐天德从倒闭工厂中拯救出来的元老,张春敏无比怀念往昔的峥嵘岁月。 在唐天德手下,张春敏做到了集团副总。 唐天德死后,那个混不吝的老二接手,若不是自己还有实干能力,八成也会像其他“战友”一样被那混混扫地出门。 被塞在犄角旮旯八年,房地产公司落实项目才让自己过来打杂。 张春敏心里不舒服。 可养家糊口的理智让他只能委曲求全。 同时,对唐天德的感恩,也让他不忍看着集团败落在那位手里。 而唐琬,是他暗中救济着长大的。 曾经懂事可爱又俏皮的小公主,一点点被两个堂哥欺负得自卑自闭。 多少次跨年夜偷偷流泪,心疼得张春敏猛拍大腿。 尤其是唐琬去年开始就不出现了。 不接电话,只过年过节发条信息。 唐琬的别墅紧挨唐天行家,他又不方便去。 张春敏一度猜测琬丫头是不是恋爱了? 也好。 换个地方好好过日子未尝不是优选。 但最近,别人不知道,元老级人物张春敏在总部还是有眼线的。 行政那边今天一早加急向工商递交盛唐贸易的股权变更手续。 唐琬的5%送给了唐天行! 收到消息的张春敏,在刚刚的酒桌上很是喝了几大杯。 唐老二,你不要逼脸! 那是小琬的东西,她爸妈留给她最后的东西! 他正想着晚些时候一定要找到唐琬好好聊聊。 没成想下楼就见着了。 这什么情况? 这什么打扮? 用股份换车子? 喜欢上高中生了? 琬丫头你堕落了啊! …… …… “叔叔我认识个很好的修车行。 “这是我的名片,你收下,一定记得打电话给我,不然,修这辆车,很贵的。” “em,好。” 被张春敏笑呵呵狠狠瞪了一眼,唐琬做贼心虚地匆匆上车。 望着尾灯,乐柠没有跟任何人打招呼,走去停车场边缘。骑上自行车离开。 望着乐柠的背影,迟澳持续发呆。 牛芳芳歪着脑袋探过来,在他眼前晃晃手。 笑嘻嘻说:“别看了,这下子,你连夏桉的背景都比不上了。” 迟澳见爸妈恶狠狠点他两下后,又陪同张副总进了酒店。 这才长长叹了口气。 缅怀消失的爱情。 也缅怀车头凹陷的成人礼。 牛芳芳从裤兜里摸出一张贺卡递给迟澳。 “这是你爱而不得别人家的女朋友送你的,看看? “或闻闻,还有她的味道呢。 “不然你上车趁热乎打个飞机?” 牛芳芳捂着嘴大笑。 迟澳翻着白眼打开后,见上面写着两行字: 【勇敢说再见的人,才会被奖励新的开始】 这是乐柠的字迹,娟秀整洁,迟澳很熟悉。 可下面这行明显是新写的,笔迹不同。 【不会所有人都爱你,但总会有人默默爱你】 “铛啷啷。” 牛芳芳笑着蹦到他面前,伸出手指指自己的鼻子。 “我写的。” 迟澳一愣。 牛芳芳说:“食物链嘛,初中生物课学过的。 “我喜欢你,你喜欢乐柠,乐柠喜欢夏桉,而夏桉…似乎也有喜欢的人。” 迟澳傻呆呆的。 牛芳芳笑道:“迟澳,这句话是我刚刚画蛇添足写上去的,对不起,写在了你最喜欢的人的礼物上。 “但我是食物链的最底层啊,我脸皮厚。” 迟澳笑笑,叹气摇头,似乎释然了。 牛芳芳说:“但这句话不算我送你的升学礼,正儿八经的礼物我早就给你准备好了,你想要么?” “是什么?” “迟澳,我们开房去吧,现在。” —— 乐柠愣愣骑了几百米。 又骑了几公里。 最热的两点半,她骑到了幸福小区。 王大爷依旧在马扎上卖呆。 石桌旁仍然围着吃葡萄的大妈们。 一身汗水的乐柠,脸色卡白地站在柿子树下。 四点半,大妈们回家做饭后,她才得以在热乎乎的石凳上歇脚。 六点半,晚霞漫空,老小区的空气里满布菜香。 当银河闪烁时,蚊子不断地强吻她露出的小臂。 八点四十五,她看到夏桉的父母嬉笑着拖着大包小裹进了院。 她想起身去帮忙,终没动。 脚麻了,腿麻了。 和找不到理由。 十点半,电话被爸妈打没电,自动关机时。 乐柠在黑暗里看到从路边的宾利车上下来的夏桉。 夏桉上楼后,乐柠走了。 其实这八个小时中发生了许多事,而她全然无知。 先是下午两点半,她站到柿子树下时。 夏桉刚好趴在唐琬新租的一居室的床沿,抱着垃圾桶吐酸水。 唐琬给夏桉脱衣服换裤子,擦嘴擦脸喂蜂蜜水。 夏桉大被一掀,吧唧着嘴,一把拽住唐琬。 将她搂在床上。 “媳妇儿,别收拾了,睡觉。” 唐琬锤他骂他瞪他踢他,幽怨嘀咕:“就你媳妇儿把你塞给我哒。” 挣开夏桉,被抱住。 再挣开,又被抱住。 再挣不动了。 唐琬被他紧紧箍着,吹开挡住眼睛的发丝。 “夏桉!你烦死了!折腾死我了,你到底要干嘛?!” “****” “?” 唐琬本能地认为自己没听清。 迟澳? 哦,今天那个哭泣的小男生。 他想迟澳干嘛? “你说什么?” 她眨眨眼问。 夏桉:“****” “!” 唐琬睁圆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闭眼说胡话的夏桉。 不知哪来的力气,她噌地挣脱下地。 脸色从脖根开始肉眼可见地变红。 她觉得要么自己疯了,要么夏桉醉糊涂了。 他怎么能说出这么下流的话?! …… …… 再就是下午四点半。 牛芳芳在钟点房房间里穿好衣服后,笑着问迟澳: “舒服么?” 迟澳难以启齿,很羞。 牛芳芳笑得更厉害。 又问:“你能送我回家么?” 迟澳纠结着,好像猛然惊醒一般觉得自己刚刚做的行为不对。 那不是他的本心。 “是不是…有点不顺路?” 迟澳声音很小的念叨,眼睛都没敢看牛芳芳。 牛芳芳还是笑,但不问问题了。 她说:“想送你回家的人,东南西北都顺路。愿意陪你生活的人,酸甜苦辣都能吃。 “迟澳,像你喜欢乐柠一样,我也喜欢了你很久。 “很久前,我也发誓把最好的自己送给你。 “我做到了,我的青春我买单。 “但下午你凶我,你的表现让我觉得,只这样,就够了。 “我走了,迟澳,祝你在燕京一切顺利。” …… …… 最后,乐柠不知道的是。 晚上八点,夏桉就在唐琬家醒了。 夏桉醒时,唐琬眼圈红红,被气哭了。 (本章完) 第22章 未来,有我么?(求追读) 第22章 未来,有我么?(求追读) 醒来时,夏桉的第一反应是喉咙又干又涩。 随后才发现身处于一个陌生的房间。 床很大,甜甜的香味儿。 不是乐柠家,不是乐柠的味道。 也不是自己家。 他吓了一跳。 又听到了斗地主的出牌音效。 侧头便看见屈膝抱电脑的…唐琬? 两人在同一条被子里,只是唐琬仅盖了一条腿,和夏桉之间用枕头压被隔了起来。 唐琬见他醒了,斜眼瞟他一下,立即转回去继续打牌。 飞机带翅膀,赢了。 夏桉懵懵的。 她怎么在这? 这是哪? 还有,她这什么造型? 水洗松松垮垮的长袖睡衣,胸口印着一只小蜜蜂。 假发卸下去了,但妆没卸。 眼泪带着黑乎乎的烟熏眼影,在脸蛋上留下两道蜿蜒痕迹。 眼圈红红的。 委屈巴巴的。 她哭过? 夏桉猛地想起梦境里与乐柠的几番春色。 卧了个大槽。 不会勇闯血路了吧? 夏桉顾不上头痛,往被子里看了看自己。 上身光着,下身有条苦茶子。 孽畜昂头,一副骄傲的样子。 唐琬趁夏桉掀被子的时候又夹他一眼。 夏桉深吸口气,侧过身,一手拄着脑袋,一手伸过去戳戳唐琬的胳膊。 唐琬蛄蛹一下,扁扁嘴哼了声,撸起袖子,露出手腕。 夏桉看到藕段上有道浅浅的握痕。 我去! 自己这么凶残? 对外人,乐柠内外皆冷,唯独对夏桉区别对待。 也或许原世那段爱恋坚持的时间太久,导致乐柠渐渐把自己培养出了一丢丢受虐倾向。 夫妻俩办事的时候确实挺残暴。 如果用唐琬身上,她真够呛经得住。 夏桉心里的羞愧值翻倍。 事已至此… 夏桉坐起来,靠近唐琬。 唐琬下意识扫了眼他的裤裆,咬唇扭过头。 又见夏桉伸手要抱她,登时炸毛。 “你要干嘛?” 夏桉拽着她的胳膊,把唐琬揽进怀里。 蹭蹭头,柔声柔气地跟她道了歉。 唐琬一惊二愣。 被他突如其来的温柔搞不会了,虽然不那么乐意,心里的气愤却已经消了一半。 这年头,会主动道歉的男人可不多了。 何况是他这个叛逆的年纪。 “哼,看你还敢不敢了。” 奶呼呼嘟囔一句,唐琬就任他抱着了。 夏桉笑说再不会了。 “毕竟这对你身体太不好。” 身体? 心理才对。 怎么可以对女生说那种流氓话?! 夏桉的手探到她的小肚子上揉了揉。 唐琬本想躲,终没有。 他干嘛突然这么…这么那什么? “算算日子,第三天还是第四天?”夏桉问。 唐琬难为情道:“问这干嘛?第四天。” 夏桉:“我弄里面弄外面了?” 唐琬:“?” 第一时间她没反应过来。 但当夏桉手抽冷子向下,覆盖住终点时… 唐琬先是蓦然打了个冷颤,继而针扎似的蹦了起来,在地板上后退两步,撞上衣柜。 腿软,某些地方,比如脸,火烧火燎的。 “你疯啦夏桉,我没完事呢…呸!完事也不理你这个小流氓啦。” 她气鼓鼓的。 心说臭流氓大变态野蛮人,以前说的也不做数了。 夏桉费解:“叽里呱啦。” 唐琬愤怒:“叽里呱啦。” 如是十分钟,俩人才将事情掰扯明白。 夏桉大手一摆:“嗐,没那啥呀,我还以为那啥了呢。” 唐琬玉指一伸:“没那啥怎么啦?你还跟我说那啥了呢。” 夏桉:“我说啥了?” 唐琬不吱声了。 那话她连回忆都感觉羞臊。 可夏桉的智慧让他一下子想到了什么。 不会吧?不会吧? 不会和乐柠之间那些专属小短句都喷出来了吧? 想到这,任他和唐琬之间何种情分,也不禁老脸一红。 但下一秒… 看向地上气抖冷又别样风韵的唐琬时… 大长腿清洁溜溜,脚上一双小白袜蜷着。 夏桉莫名真的生出一丢丢变态思维。 “*****,这句?”他说。 唐琬:(ΩДΩ)! 哆嗦一下,脚趾抠得更弯曲。 夏桉:“不是?****,这句?” 唐琬:(o﹏o) 夏桉:“****,该不会是这个吧?” 唐琬:(﹏) 这句对了。 “夏桉,我看错你了,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你一点都不尊重我…”云云。 唐琬抱膝蹲在地上,吧嗒吧嗒掉眼泪,兀自嘀咕。 夏桉笑得在床上打滚。 ——航航航 他坚信唐琬一定没看过小电影,至少没看过中文字幕的。 变态瘾过完之后,夏桉的酒劲也过去了。 迟澳说的没错,他家准备的汾酒是好东西。 蹦下地,夏桉扶起软乎乎的唐琬,把她拉到床边坐下。 语重心长地劝她。 说什么男生都这样,女生其实也这样。 男女朋友在一起,更是这样。 说什么床笫之欢大过天。 “你还小,还不懂,等过阵子我让你体会体会,加分的。” 屁嘞。 唐琬不信。 夏桉拿起她的华硕笔记本,熟练地下载电驴… 随意地搞了个片片… 唐琬瞄了眼,大受震撼,立时夺过电脑,合上。 “把我电脑搞中毒了,我才不看。” 蛐蛐一句。 又撇过头问他还跟谁说过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夏桉说暂时,目前,只和她说过。 唐琬似只听到后面五个字。 她想问“那你那位小媳妇呢?”,但没说。 她明白,这段关系里,自己才是那个“本不该”,才是那个没脸没皮又欲罢不能的人。 深深叹了口气,唐琬起身,从茶几上把夏桉的手机拿过来递给他。 “你爸妈下午给你打了好几遍电话。” 夏桉愕然一拍脑门。 看了眼时间,八点半。 “他们应该下飞机了。” 唐琬点点头,没吭声。 爸妈… 有点遥远。 他爸妈… 更遥远。 年龄差距摆在这。 如果坦然直面,未来清晰可见写着不可能。 如果刻意忽视,未来又会在哪天突然停止呢? 她一下子的落寞被夏桉敏锐察觉。 本想给爸妈回个电话,夏桉想了想,觉得算了。 握着唐琬的手,他坐着,她站着。 “你有香江的朋友么?” 他问,唐琬摇摇头。 “你有境外的朋友么?” 唐琬点头,问他想干嘛? “我想挣点钱,现在太穷了。” 夏桉琢磨好几天了,域名还要几个月才能卖出去,现在也不能闲待着啊。 印象里,爸妈这次去国外玩都没怎么舍得钱。 回来后用节省半年的代价做找补…抠抠搜搜的。 家里大部分积蓄给他留着交艺术系的高昂学费和美术工具的销… 问题还是出在「穷」上。 上街发传单没意义,暑假打零工更没意义。 夏桉思来想去,想出体育竞彩这事儿。 但查了查,男篮锦标赛要在下月下旬。 而过两天19号的世界杯跳水彩种,国内不卖。 于是他生出境外开户的想法。 唐琬看看他,抽回手,又走去沙发处拿回小包包。 坐到夏桉身边说:“你就是个大一新生,要挣什么钱?” 她拿出一个信封,一张银行卡。 “喏,” 把信封pia在夏桉光着的大腿上。 “我包养你了。” 说出来她自己都“嘻”一声笑了。 “你拿着,别…别多想行么?这不多,五千块,我觉得够你的了。” 夏桉没说话,也没表现出她心里幻想发生这幕时的愤怒。 他只微笑的深深看着唐琬。 唐琬却有点忐忑,她怕夏桉想偏了,慌乱的解释着。 “我有积蓄,而且还从唐天行那要了不少钱出来,哦对,马上又要去工作了。 “不然你就当是问我借的。 “我相信你,你和别的小男生那么不一样,以后一定能挣钱养我的…” 养,这个字眼她这会儿就说了两遍,感觉怪怪的。 她不喜欢。 夏桉把信封放在一边,没接这个话,指着银行卡问:“给林佳佳的?” “嗯,”唐琬点头说:“这里是十万,密码写在背面。” 唐琬,天真,幼稚,清纯,还有点可爱在身上。 夏桉揽过她,让她依在自己的肩膀。丛林里,兰寄居而活,向阳而生。 唐琬幽幽道:“夏桉,我周日就走了。” 今天16号,周日23号。 夏桉用下巴蹭蹭她的头发,“嗯”了一声。 “大学是个小染缸,绿绿的,”唐琬说:“到时候你还会记得我么?” “当然。” “夏桉,”唐琬仰起头看着他,“你有想过未来么?” “多远的?” “比如毕业后?” 见夏桉颔首,唐琬问:“你想象的未来里,有我么?” 夏桉不答反问:“你觉得我流氓不?” 唐琬扁嘴猛点头,说没见过也没遇到过比他再老成再流氓的学生了。 夏桉说:“那我发誓,一定对你流氓到底。” 唐琬锤他一下,捂住嘴,笑得什么似的。 一小时后。 解释了visa信用卡不可以,唐琬答应夏桉明天落实英国户头的事情。 另,唐琬拿出额外十万,当做本金,给夏桉操作,盈利分他35%。 唐琬明白,夏桉的这个坚持是对的,是为了他们的未来着想。 金钱瓜葛在感情的开端时,能没有,最好没有。 她嘴上不说,心里十分受用。 俩人一个只着裤头,一个非主流大脸,像经历了一场恶战。 夏桉穿衣服时,皱着眉头把唐琬脸上的亮片抠下来。 “葬爱风不适合你,你还是走知性路线吧。” …… 夜晚十点。 唐琬心里念叨着“男朋友…男朋友”,脸色绯红地和夏桉一起下楼。 这间公寓就在市中心,价格不算贵,拎包入住。 她告诉夏桉,自己不在的时候他可以过来住。 夏桉也知道了她交换股份后,目前的身价。 80万现金,是原来的,“手术费”、“自我清理费”,扣下。 额外20万,是用跑车置换别墅的额外费用。 “这就是你那天问我喜欢什么车的原因?” 楼下,夏桉站在宾利面前,着实有些惊讶。 该说不说,老款欧陆…和新款差不多。 唐琬歪着脑袋“对呀对呀”,有些小骄傲地昂起头。 像在等待夏桉的夸奖。 夏桉苦笑,顶配12缸版,确实很贵很牛。 但… “房子升值,车子贬值,你干嘛不直接要钱?” 唐琬理直气壮:“你喜欢不是么?钱已经够了。” 不感动不可能,夏桉没再言语。 唐琬把钥匙给他,说:“你说你会开,试试?” 然后很放心地坐上了副驾驶。 当看见夏桉熟练地启动、出库,平稳地在马路上飞驰时,唐琬惊了。 “你还真会啊?” 夏桉耸耸肩,脚下给油。 无数沸羊羊在后面猛推的感觉,好爽。 “要不,车给你留下好了,感觉和你更配。” “好啊,每天晚上我都去街上收割黑丝。” …… 到地方,唐琬把夏桉踹下车。 说了句“明天上午要去见张叔叔,晚些联系你”就咻地开走了。 引擎声在黑夜里传出老远。 小院寂静,且无路灯。 但月华遍地。 只要夏桉不瞎,一定能看到隔壁楼门洞外的石凳上,坐着的那道孤单身影。 夏桉看到了。 一直到走进楼道还在琢磨怎么解释,要不要解释… 在唐琬家,即便唐琬聪明的没有提哪怕一次乐柠。 但他已经完全回忆起喝多后的一幕幕,一句句“媳妇儿”。 小柚子要放弃么? 不可能的,那是他的执念。 如果重生后把执念放弃了,回来干毛线了? 唐琬是突如其来的意外,已然如此。 乐柠是翻江倒海的亏欠… 可她脾气在那摆着呢! 前世能因为他放不下左柚,选择离婚,足以证明哪怕她是个重结果不重过程的人,也绝难像唐琬一样委曲求全。 乐柠可不是无依存不能活的兰,不是乐天派没事嗑瓜子的向日葵。 她是水仙,是铃兰,是骄傲的凌波仙子。 宁可孤芳自赏,也做不出与同类争奇斗艳的掉价行为。 如果结局注定鸡飞蛋打,还要不要开始? …… …… 乐柠看到夏桉进了楼,起身就走,没有犹豫。 自行车停在院外的马路对面。 夜深了,马路上没有车。 她孤零零地穿行。 开锁。 坐上去后,愣愣地看了看车筐里装着草莓的塑料袋。 发出微弱的一声:哼。 脚一蹬! 没蹬动。 后座被一只大手拽住。 夏桉的笑声传进她的耳朵。 “小妞,去哪,哥送你。” 乐柠双手握着车把,扭过头对视上那张嬉笑的可恶的大脸。 她深深的深深的看着夏桉。 一瞬间,委屈、酸楚、难过种种情绪陡然齐至。 换做别的女孩儿,可能下一秒就会哭出来。 但下一秒,乐柠把这些情绪又一股脑憋了回去。 她漠然松开手。 下车,自动走到后面。 夏桉上车,她也侧坐在后,双手撑着铁架。 夏桉骑了十米。 这段距离中,他故意晃悠,乐柠死死握着鞍座边边,控制不跌下去。 夏桉一个急刹车,乐柠的脸撞在他的背后。 她咬咬牙,不吭声。 夏桉大笑着往前骑,不晃了。 夜风徐徐,树影摇晃。 除了偶尔有辆轿车开着灯由远驶近再驶离,马路边只有他们两个人。 出了居民区,空气中多了些烤羊肉串的味道。 拐个弯,白烟在路灯昏黄的光亮里升起。 街边隔不远就有一堆人。 嬉闹,碰杯,人间烟火。 乐柠双脚搭在一起,心情好了一些。 夏桉饿了,中午的东西吐光后,唐琬给他煮了一碗小米粥。 现在闻着味,馋了。 肚子咕咕响。 如果只有他自己,绝对会搞一顿。 但他知道乐柠从来不吃路边摊。 结婚后他问过原因。 ‘脏,对身体不好,我很小开始养生。 ‘夏桉,我不是矫情,我怕会老去,怕老去时你也没有爱上我。 ‘哪怕只嫁给你一天,我也希望那天的自己是好看的。’ 那时的乐柠,如是说。 夏桉又一个急刹车,乐柠的脸蛋再次撞过来。 乐柠蹦下车,夏桉急了。 停下后挠头告饶:“我不闹了,好好骑,来。” 乐柠不理他,走到长长的烤炉前静伫。 中年老板问:“小姑娘想吃什么?” 乐柠扭过头看向夏桉:“我想吃。” 一把肉串,两根金锣王,四个腰子。 一瓶啤酒。 乐柠坐在马扎上吃草莓,一口串没碰。 夏桉斯哈吃着,问:“不生气了?” 乐柠:“我没生气。” 夏桉摊摊手,示意你这就没法聊了。 乐柠意识到了:“刚刚生过了,生气很难受,不想生了。” 夏桉分给她一串腰子,乐柠白他一眼。 “为什么喝酒?” “回魂酒,”夏桉说:“喝完就不难受了。” 回魂酒?乐柠没听过。 “那你好些了么?” 看着她,夏桉顿了顿,剩下半瓶一口干,打了个嗝。 “回了,魂回来了,好多了。” 乐柠看看头顶的天空,问他: “是不是连和左柚长得很像的人,你也会喜欢?” 下意识呆了下,但夏桉马上反应过来她说的是唐琬的眼睛。 他问:“你认出来了?” 乐柠递给他一颗草莓,淡淡说:“下午想起来的,左柚的眼睛很好看,很少见。” 她看着夏桉,本想说的“唐琬的年纪…”没有说。 玩玩吧?只是玩玩吧? 一定是的,否则怎么可能。 “未来,我还可以喜欢你么?” 问这句,依旧在压抑着情绪,语气冷冷的。 其实下午等夏桉的时候,她也在反复问自己各种问题。 什么样的答案都萌生过。 此刻,一股脑推翻。 她想,也许牛芳芳说的对。 你真的没有出息,连不喜欢你的人都放不下。 “你不怕孤独么,也许未来很难呢?”夏桉说。 没出息! 乐柠你没出息! 这不是她想听到的回答。 夏桉你不能这么对我! 乐柠舌尖红红的,像草莓汁,也像忍着疼痛咬破唇瓣流的血。 她低声说:“拥有希望的人,和漫天的星星一样,是不会孤独的。” “哎。” 夏桉沉沉叹息。 伸向对面,帮她拨了拨发丝。 “该说不说,媳妇你这牛角尖钻的是真猛。” 感谢雪舞飞语、云宫迅音的打赏。 …… (本章完) 第23章 厚脸皮(求追读) 第23章 厚脸皮(求追读) 明天周一,工作日。 上班族早睡,应酬完的商人也该转场去了洗浴或商k。 这个时间,街上早已没有行人。 少年载着少女,在路上飞驰。 被路灯斜斜拍在地面的影子跟在车轮后追赶。 乐柠的马尾辫被七月的晚风吹了起来,一如她此刻飘扬的心情。 她紧紧环着夏桉的腰。 烧烤摊上的客人瞧见了,谁不感慨、不陷入回忆。 真好啊~ 青春的感情不都这样么? 两颗心的距离只相隔两件白衬衫。 吱哟吱呦—— 乐柠的两只小脚跟着缺油链条的响声,有节奏地荡阿荡。 “为什么要说未来很难呢?” 风声里,乐柠轻轻问了一句。 过往许多年,她极少问夏桉问题。 不是没有,而是大部分她想说的话、想问的事,都在心里咀嚼后默默咽了回去。 但这个“难”,她想了好一会儿,没想明白。 “是钱的意思么?”乐柠又问。 当然不是。 可夏桉觉得总不能现在就告诉她:亲,你以后不会寂寞的,家里会有小姐妹,好好相处吧。 那太残忍了。 夏桉顺着她的意思说:“也许吧,如果以后我只能像这样骑自行载你呢?” “我们才这个年纪,只要努力,怎么会呢?” 乐柠的声音天生有些清冷,但还是尽量轻柔的告诉他: “我也会和你一起努力的。” “努力到什么程度才算可以?” 夏桉笑道。 十九岁的乐柠显然对这个问题的答案还不是很清晰。 她试着说:“努力过上更好的日子啊,所有人不都是这样么?向上爬,爬到山顶上才可以休息。” 很模糊的意义,但她觉得没什么问题。 自己就是这样啊,日复一日的练曲子,年复一年的考级。 从粗糙到精通。 “也对,向上爬。” 夏桉乐道:“刚刚烤肉摊子上装食材的保温箱你看到没有?” 乐柠皱皱眉头,她刚刚都被那些摆出来的东西吓到了。 这几年,东北烤串引入了南方菜品。 蚂蚱啊,蜈蚣啊… 彪悍的很。 “看到了。” “那你注没注意到我去拿东西的时候,泡沫箱子上趴着一只活的、傻乎乎的蚂蚱,赶都赶不走?” 乐柠贴着他的背,晃晃头。 她不知道夏桉问这个干嘛。 夏桉说:“你想不想知道它当时在想什么?” “……”乐柠失笑,“你知道?” “它被吓到了。 “虫族大帝飞升仙界,却发现脚下遍地神尸。 “那不是传说中的桃源仙境,是万年冰川。 “满眼都是被串成烤串的同族大能。 “它们本都是家族里最强壮的佼佼者,此刻却被整整齐齐钉死在神木上,默默等待上界生物的食用…” “???” 乐柠禁不住笑出声。 “你们男生都喜欢看这样的小说啊?真能瞎掰。” “那就不说虫子,我们隔壁桌那个男的你看到了吧? “西装革履的,精瘦。 “看起来就三十几岁,却白了头发,一脸郁闷的喝酒,一看就是个打工牛马。 “本戴个眼镜斯斯文文,却动不动就往你身上瞟。 “这说明白天累,欲望都压抑在晚上发泄,又舍不得去钱找姑娘,只能吃路边摊解闷。” 乐柠咬唇拍他一下,什么话呀,难听。 夏桉笑道:“我只想老婆孩子热炕头,天生没奋斗欲望,怎么办?” 乐柠默然两秒,悠悠道:“那我可以累一点儿。” 夏桉叹息。 瞧,女人啊。 “但车子总要换一辆的,”乐柠说:“这辆是女士的,你骑着不会舒服,换成男士的接我下班好了。” “???” 瞧,女人呐。 …… …… 梧桐园。 顾名思义,这小区种着梧桐,但梧桐贵,北方普遍用法桐代替。 可法桐和梧桐没一毛钱关系,是悬铃木属的。 耐冷耐旱,很好养,而且便宜。 别有格调的欧式路灯中,悬铃木巴掌似的叶影像万千小手于地上摇晃。 7栋1单元门口,夏桉把自行车锁好,却没把车钥匙还给乐柠,似乎没有要走的意思。 乐柠愣愣的看着他。 他要干嘛? “你要上楼?” “对啊,走啊。” 乐柠噌地脸红了。 饶是她再怎么心智成熟,也难免不往歪了想。 她半垂眸,忸怩着走到夏桉身前,小声说:“爸妈在家,你…哪天的,行么?”嚯,意外收获。 夏桉贱贱的笑了一下。 “想什么呢?我正经人。 “你不说一直没接你爸妈的电话么?就你妈那脾气,不打你屁股才怪,我上楼帮你打个掩护。” 说完拉着乐柠的手就熟练的按了密码。 开楼宇门,进门洞。 无比丝滑。 乐柠懵了都。 “你怎么知道我家密码?怎么知道我妈脾气不好?” “……” 糟了个糕! 夏桉也懵了。 你家十几年不换密码的吗? 他纠结着该咋回答。 乐柠咬唇说:“你…也默默关注我来着,对么?” “对,是的,没错。” 喏,这就是女人了。 夏桉淡定点头。 乐柠垂首不吱声,跟着他进电梯。 2层、3层… 四楼时,乐柠飞快拿出粉红色的唇彩涂抹一圈。 正当夏桉纳闷时,乐柠踮起脚尖。 啵—— 桃子味儿。 ——叮 电梯于九层停止。 门开后,乐柠咻地冲出去,掏钥匙,开家门。 一如心中所想,父母并没有睡。 乐父坐在茶几前看电视,乐母听见门响就哒哒哒冲过来, 抱胸冷冷地看着在门口换鞋的女儿。 “死…” 又看到了夏桉。 换上笑容:“十二点了,怎么才回来?” 乐柠弯腰给夏桉找拖鞋,淡淡说:“和夏桉…” 夏桉立即进门接话:“阿姨好,我们同学今天都挺高兴,聚会来着。 “吃完饭,又去唱了会儿歌,都是艺术生,玩起来没完。 “这不,我看太晚了,就送乐柠回来了。” 说着又探头进屋,对乐父说:“叔叔好。” 乐母周庭竟然愣愣的,没有说话。 乐父把眼镜架起来,一下子,也愣住了。 夏桉:“……” 他这才有点慌。 什么意思? 这老两口的性格他都很清楚,周庭是歌舞剧院出身,有气质,很强势。 但乐玉群老学究,挺随和来着。 咋自己第一次上门,就都傻乎乎的样子? 少年时的自己就帅到这个份儿上了? 乐柠见状,抿嘴一笑,问他进来么? 夏桉拨浪鼓似的摇头。 “叔叔再见,阿姨再见。改天再来拜访。” 说完就忙不迭地溜了。 周庭蹙眉看着女儿:“你们…” 乐柠截话点头:“对,我亲的。爸妈,我累了,想先睡。” 和夏桉一样,她心慌慌地回了自己的屋子。 周庭惶急地跑到老伴身边,一改往常气势,焦躁地问:“咋整啊这?” 乐玉群望着天板长叹口气,摘下眼镜说:“总算见到真人了,挺精神的小伙。” ‘我喜欢班里的一个男生,我很确定,要和他谈恋爱。’ 这是高一时,乐柠通知父母的一件小事。 乐柠爸妈看过夏桉的照片。 乐柠的抽屉里有许多夏桉的照片,她主动给父母看过。 周庭狠狠拍了丈夫一把,“谁问你好不好看了,刚毕业就这样,你这女儿早晚让人拐跑…小年轻没分寸,万一…” 说着打了个哆嗦。 “我可不想这么年轻就当奶奶。” “和谁生你都是外婆。”乐玉群纠正道。 “去你姥姥的,说正经的。” 乐玉群又叹一声,抿了口茶水说:“柠柠的性格你不知道?问我干嘛?既然女儿认准了,试试呗,我觉得这小子以后能有出息。” “能有什么出息?就普通的双职工家庭。” “你没注意?” “注意什么?” 乐玉群文绉绉道:“知礼而不拘小节,坦荡而不失智慧…” 被周庭瞪一眼,连忙改口:“进门大大方方寒暄,不像普通学生畏畏缩缩的,性格不错;当面帮女儿撒谎,胆子和担当都有;最后还留了句场面话。 “总之,脸皮够厚,能闯出来。” …… …… 脸皮厚的不止夏桉。 夏桉在电梯里发现脸颊上的唇印时,迟澳多方打听到了牛芳芳的住址。 夏桉进到自己家门时,迟澳终于等到了下楼来见他的牛芳芳。 写一半,看到有书友希望这俩人别分。 想了想也对,小说嘛,配角也确实没必要苦大仇深的,那就临时加个剧情,别说我水字数就行。 以后我也会注意不写胃疼的东西。 谢谢迟澳和牛芳芳的月老——书友“半身羽裳半世枷锁”! (本章完) 第24章 抽象的父母 第24章 抽象的父母 牛芳芳住的地方很偏。 迟澳的人生第一辆车行驶三米后就拿去修了,他是打车来的。 告别了青春的白月光,收到辆车作为升学礼,牛芳芳让他成为了男人。 今天,对于迟澳,是有革命性质的一天。 爽么? 苦辣酸甜一日品尽。 包爽的。 牛芳芳走时的那句话让他难受了一下午,难以释怀。 或许不止女人有第一次情结,男人也有。 也或许迟澳本身就不是个不负责任的人。 总之,数个小时以来,他脑中再无一丝乐柠的影子。 全被牛芳芳占满。 除了宾馆里那些旖旎之外,更多的是… 她好像也不丑,也有乖乖的、惹人怜惜的样子。 ‘我的青春我买单…’ ‘别怕,我去处理…’ ‘迟澳,我也喜欢了你很多年…’ ‘你凶我,你不尊重我…’ 迟澳忏悔欲压过了一切,他发现自己并不讨厌牛芳芳,甚至莫名生出了感情。 他给牛芳芳打电话,对方不接。 … 在家哭了一晚上的牛芳芳也摘下了发套。 此时清汤寡面,分外清纯。 可迟澳看着那双肿得核桃似的眼圈,只感受到无比心疼。 “我错了,对不起。 “我不该凶你,不该不送你回家。 “我想了很长时间,我问爸妈了,爸妈不同意… “但我坚定、坚持的想跟你在一起。 “你在冰城上学不是么?我保证,保证每半个月都去找你一次。 “牛芳芳,我不做孬种,你做我女朋友好不好?” 牛芳芳赤脚穿着拖鞋,脚丫很小,拖鞋很大。 睡衣松垮,盖过小腿肚子,本是纯蓝的,洗掉了色,有些发白。 她抽噎着说:“这里是爷爷家,爸妈在广东卖衣服,爷爷去世后,平时没人管我了。” 迟澳不知道她说这些干嘛,但也不插嘴,只静静听着。 “你爸妈看不上我是对的,我没什么教养,家里也不像你家那么有钱。 “但我不是坏女孩,你不能瞧不起我。 “迟澳,如果你说的这些你都能做到,我答应。” “真的?” 进展有些顺利,在乐柠身上吃瘪三年的迟澳难以置信。 却忽略了牛芳芳本身敢作敢为的性格。 “真的。” “我能做到,一定。” 瞧,这就是青春里莫名其妙、天雷勾地火的感情。 成了,牛芳芳反而有些踟蹰。 迟澳也没谈过朋友。 俩人不知道接下来该干嘛。 冷场半分钟后。 牛芳芳小声问:“你想上楼么?” 迟澳说太晚了,会不会不太好。 “傻啊你,我都说了家里就我自己。” “那我想。” “还想什么?” 迟澳挠头,脸上发热不敢说话。 牛芳芳扑哧一乐,夹他一眼说:“那先去买那个,不然不行。” 暖暖的夜里,少年少女的影子被路灯拉的老长。 悄悄话被微风送的很远。 “你疼么?我可疼了。” “什么意思?” “你怎么傻乎乎的?我是说…哎呀,我肿的可不止眼睛。” “啊?你摔了还是撞哪儿了?哪肿了?” “迟澳!” …… …… 出租车上,夏桉收到了乐柠的短信。 就四个字:夏桉,晚安。 可夏桉不知道的是,发出这条短信之前,乐柠已经编辑过十几个底板。 有“爸妈很喜欢你”,有“今晚不可以洗脸”,还有“会梦到我么”等等。 可每一个她都觉得不妥。 太冒进,太娇弱,太矫情… 小女孩似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爸妈在外面的谈话,她在洗漱时都听到了。 周庭说:“脸皮厚了不起?我跟你说,我打算等柠柠大二时就跟我妹说送她去俄罗斯进修,处不处对象我不管,但前途的事不能耽误。” 乐玉群说:“去俄罗斯?柠柠的分可以去川音,她去了么?想多了你。”镜子里的乐柠在偷笑:不去! 因为在她畅想的未来中,会有个男孩子骑自行车接她下班。 这就很好很好了。 回到房间,她拿出抽屉里的武侠小说。 夏桉的照片被当做书签,插在最后一页。 《白马啸西风》中的李文秀,是金庸笔下她最喜欢的女角色。 同样,乐柠也认为她的命运,该由她自己抉择。 「那都是很好很好的,可我偏不喜欢。」 …… …… 夏桉在家楼下徘徊了十分钟才敢上去。 这里的父母出国十六天。 原来的夏桉已经十六年没见过他们了。 重生以来,这是夏桉最忐忑的一次。 “子欲养亲不待”这种桥段,在他前生哪怕是电视或书里见到,也会草草掠过。 硬煽情,像没东西可说了似的。 可当真映在自己身上时,那种酸楚着实不可为外人道也。 2006年7月17日,00:29。 夏桉害怕父母已经睡了,悄默声地拧钥匙。 屋里黑咕隆咚。 果然,爸妈玩了这么一大圈,又生平首次坐这么久的飞机,一定累坏了。 很奇怪,家里有人没人,味道就是不同。 哪怕前些日子自己都在,唐琬也来住了几天。 和眼下的气场相比,也是不一样的。 他回过身,轻轻地带上门。 明天,明天一定要好好表现。 给他们一个惊喜! 好好和爸妈来个大大大大的拥… ——咚! 什么声音?! ——动次打次动次打次! 谁的手机在响? ——av8d摇起来… 什么玩意?! 夏桉猛回头。 绿的、红的、粉的、紫的… 闪耀的小灯球被头顶草帽,身穿绿绿夏威夷衬衫,戴着墨镜的老父亲托在手里。 而他身前,是同款妆造,只在腰间多了条稻草裙的母亲。 俩人摇头晃脑,生涩地扭着胯,缓缓走来。 夏桉受了大刺激,捂着心脏,靠着门渐渐滑落。 夏桉爸妈吓了一跳。 夏康宁关了音质粗糙的手机,关了灯球,开打客厅的灯。 嘀咕道:“就说别整这出,瞧,给儿子吓着了吧?” 魏晓芳摘下五元墨镜,瞪了丈夫一眼。 “谁让他这个点才回来,他要是在家,我就是想准备惊喜也没功夫啊。” 说着,扶起被吓够呛的大儿子。 露出得意的笑容,说道:“咋样?儿砸,你看妈这身打扮时尚不?” …… …… 抽象,太抽象。 洗了个热水澡,夏桉可算是把惊惧的心情抚平。 爸妈以前这样么? 记忆太久远,他快记不清了。 但老妈的确素来就是极开朗的人,老爸… 从刚刚扭捏的舞姿来看,显然是被老妈逼迫的。 骨子里的父亲姿态还在。 呼—— 松了口气,夏桉晾头发的时候跟爸妈简单聊了两句。 大多时候是魏晓芳在说,夏康宁偶然被强迫附和。 夏桉只是笑嘻嘻的听,然后就被推着回屋睡觉了。 不是他不想说,是不大敢,怕被看出与从前大不同的端倪。 回屋后不知怎地,夏桉失眠了,大半夜开始画画。 他不知道的是,父母看子女,一眼穿。 枕头上,魏晓芳问丈夫:“儿子不一样了,你发现没?” “高中毕业就意味着长大成人,长大了,总归不一样。” “嘶,和你说也白说。我去看看儿子睡没睡。” 走到客厅,小屋的门缝里透出灯光。 魏晓芳踮着脚尖挪过去,耳贴房门听了听,见有窸窸窣窣的画画声后,噌地推开门。 大笑道:“让我康康,你在画谁?” 大屋里,夏康宁被她的大叫吓一哆嗦,幽怨地翻翻白眼。 小屋里,画笔掉在地上,夏桉再度按着心脏,也来了个大掉凳,惊恐且难以置信地看着麻麻。 画板上,那颗已经阴干的小柚子旁,多了颗黄色的小柠檬。 两个水果被盛放在一个素白瓷碗中。 (本章完) 第25章 以后,家里肯定热闹(求追读 票票) 第25章 以后,家里肯定热闹(求追读 票票) 夏桉去卫生间洗手的时候,夏母魏晓芳已经把小屋地面的颜料擦干净了,正坐在床边细细打量那幅画。 见夏桉进屋,她笑着夸夏桉新加上去的两样东西画得真好,比他以前的功力深。 夏母只是工厂的一名普通后勤工种,她懂美术? 懂的。 为了追赶隔壁小柚子姐姐的艺术道路,夏桉五岁时就央求父母送他去报兴趣班。 小柚子学民族舞大成时,他在学毛笔字,后弃之。 小柚子练现代舞小成时,他在学风水画,后弃之。 当十四岁已经懂得美丑的左柚,怕有损脚丫美观放弃学习芭蕾时,他开始学素描和色彩,并坚持了下来。 那时夏桉十二岁。 多年来,风雨无阻,不落一日。 陪着看着,夏桉爸妈多少都看明白了点东西。 别人不提,至少能看出儿子的水平长进。 原世,长大后的夏桉并没放下画水果的习惯。 现在的他像被绝世高手灌了顶,画功可足足多出十几年。 挥毫泼墨,一蹴而就。 那颗柠檬画得写意自然;那个碗,圆润饱满,晶莹剔透。 魏晓芳问他怎么不睡觉,夏桉诚实的说白天喝多了,有点睡不着了。 又问他要不要喝牛奶,夏桉说不喝,让她别折腾。 魏晓芳咯咯笑,说就是客气客气,想喝家里也没有。 看着母亲鬓边的零星白发,和一笑起来时眼角的鱼尾纹。 夏桉失笑。 他深深记得母亲是个大大咧咧,特爱笑的女人。 这个笑声后来经常出现在他的梦里,余音绕耳,经年不息。 哦对,还有此时客厅里传来的这个鼾声。 刚溜达完半个月的爸妈都累了,但这种疲累放在女人身上,就不像男人那么助眠。 同样睡不着的夏母压着声音跟儿子唠嗑。 唠国外的有趣见闻。 说在新加坡时天太热,老夏非要学时髦喝一听可乐。 但太贵,要十块钱。 俩人在街头好顿吵吵。 说在泰国看人妖表演时,老夏一脸假正经,满嘴鄙夷,然后偷瞄。 说旅游团里的一对新婚小年轻不知道因为啥动手打了起来。 说给夏桉带回来很多好东西。 “你等着,我去给你拿来看看。” “好。” 魏晓芳拿着抹布出去了,夏桉笑着等着。 一大兜子小纪念品,绿绿,琳琅满目。 怕磕碰的,还用衣服裹着。 魏晓芳说这个是真的贝壳做的,是热带贝壳,这边没有,让他留着当画画的静物。 说那个是明信片,那个是什么什么。 一件件一个个,仔细地讲解,生怕夏桉不知来头,不喜欢。 夏桉知道这些其实都是批发市场就能买到的东西,不是稀罕玩意。 只是爸妈没见过,他们想买给儿子。 十九岁的夏桉一定会嫌弃。 三十六岁的夏桉一脸惊喜。 讲解完一半,魏晓芳不说了,收了起来。 夏桉正纳闷,就听母亲笑着说:“一式两份,剩下是给我小柚子的。” 夏桉再度失笑。 和乐柠一样,夏桉喜欢左柚,家人都知道。 甚至在他不记事的时候,爸妈就不住灌输他长大后要娶左柚过门,别人不认。 这里有原由。 一是左柚本身无可挑剔,二是… 魏晓芳抱着兜子冷不丁问他:“你跟妈说实话,你心里到底怎么想的?马上要去念大学了,你如果有别的想法,爸妈顶多打你一顿,不拦着你。” “……” 夏桉一愣,哑然点点画纸。 “都画着呢,还能咋想?” 魏晓芳眼珠转转,蹙起眉头,神秘兮兮又问:“那你最近怎么都没联系小柚子?” 夏桉又愣住了。 转念一想便明白了。 两家父母暗地里早就订好了娃娃亲,一直暗通款曲来着。 说起来,这事儿也只有左柚不知道。 但左柚真的不知道么? 至少夏桉和她在一起的那一年半里,她可什么都说了。 见儿子呆滞住,魏晓芳暗叹着男人长大就变心,时间久了就腻歪,果然不假。 小时候哭着喊着说不要白娘子,就要小柚子,要娶柚子姐姐做媳妇… 再瞅瞅现在这死出。嘴上却说:“妈跟你闹着玩呢。 “儿子,你长大了,我和你爸不是封建家长,这事儿你自己做主。 “但你知道,咱家总归欠你左叔叔一个人情,你如果不打算和小柚子谈朋友,到了大学就别撩扯人家。” 提起“欠”这个字眼,夏桉着实无奈。 左柚父亲和夏康宁是战友,转业又一起进工厂。 柚子妈怀孕后,介绍了后勤的同事给夏康宁。 隔年有了夏桉。 左柚周岁那年,机械厂出了一场事故。 老战友推走了本该被那个机床压住的夏康宁。 战友情的坚不可摧,用一条腿证明了。 拿了赔偿金,左柚父亲下岗开了饭馆。 刚会说话的小柚子总是咿咿呀呀问爸爸为什么学她走路? 长大后,为了逗爸爸开心,左柚给他跳从幼儿园学来的舞蹈。 彩衣娱亲的孝道被她贯彻到底。 直到奥运后那场爆炸。 在夏桉的记忆里,平和、温婉、善良、孝顺的左柚,一生从未给自己活过。 这个“欠”,在08年后直接反转。 怀着对夏桉的愧疚,左柚放弃工作,放弃学业,放弃夏桉,躲了他整整十六年。 人生中最宝贵的十六个春秋。 印象里,老妈从来没和他说过“要不要、会不会放弃左柚的事情”,咋突然提这茬? 像看出了儿子的疑惑,魏晓芳啧啧两声,指着画纸说她知道那颗柠檬是啥意思。 “那个叫乐柠的小姑娘一直喜欢你,你们班主任都知道,是吧?” “……” 啊这… 任夏桉心里年纪再大,也禁不住老脸发热。 老妈挺懂啊,这就是劳动人民的智慧? 他没多此一举的解释那就是个普通水果,反而嬉皮笑脸地龇牙道:“我会处理好的。” 魏晓芳嗤笑,抬手欲打,又一叹。 “快死觉吧,男人都一个德行,你自己好好想想吧,不信我就等着瞧热闹。” “放心,我保证,以后家里肯定热闹。” 魏晓芳都走到了门口,又嘶一声转身回来拧了拧夏桉的脸。 “脸皮真厚。” 换上笑容又摸摸他的脑袋。 少年夏桉会不耐烦地躲开,中年夏桉把头往前递了递。 “我大儿砸真帅,快睡,明早妈给你做好吃的。” …… …… 并没有。 魏晓芳起晚了,着急忙慌出门上班。 早起的夏桉和假期多一天的父亲一起饿了肚子。 夏桉打着哈欠挠头走出房门时,夏康宁正端坐沙发,一边看着电视,一边手持报纸,嘴里啃着一块发面大馒头。 打了个嗝,喝口茶水。 微微低头,从眼镜后面看着儿子。 “饿不?” “还行。” 夏康宁“唔”一声,捏着馒头点点茶几。 “不饿就…嗝,就行,这还有俩,吃点垫…嗝,垫吧垫吧,” 吨吨吨,猛灌一口苦茶。 “你妈中午从食堂带饭回来,到时候再吃。” 夏桉差点笑出声。 装学究、假古板,还那样。 “算了吧,咱爷俩再跟家噎死,我下两碗面条。” “也行。” 前几章那顿饭,夏桉至少没有完全欺骗唐小琬。 饭菜虽然是林佳佳做的,但魏晓芳的厨艺也的确不行。 这也就是对门一家不在,不然… 你敢信?老夏家天天下馆子。 “蛋要不?” “俩,不要香菜。” “家里没香菜。” 儿子掌勺,夏康宁不好意思干坐着,躲回屋。 “做好叫我,开盘了,我研究一会走势。” 蓦然,一丝游荡在思绪边缘许久的灵光突然被捉住。 夏桉叫道:“一会你也教教我看股票呗?” (本章完) 第26章 股市里掌管涨跌的神 第26章 股市里掌管涨跌的神 “何为股票…” 夏康宁说着,吃一口面就蒜,另一只手轻摇扇子。 扇面前书:志存高远 后写:静心守神 八块钱三把,老夏老左各一把,小夏也有一把。 客厅的空调开着,但坐在大屋的电脑桌上吃热汤面,还是热。 夏桉光着膀子,夏康宁也去了衬衫,只穿跨栏白背心。 单“股票”俩字的定义,夏康宁就引古论今讲了半碗面条。 老夏爱好广泛,中医看《皇帝内经》,时事看新闻报纸,还喜欢看天文地理。 客厅电视里正放着纪录片频道的《广袤的宇宙》… 和所有中老年一样,一瓶子不满半瓶子逛荡,夏康宁爱给家人说教。 夏桉笑呵呵听着,等老爸讲完,他赞道: “还得是我爸,真专业,我听懂了。” 夏康宁教育儿子,说厚积薄发,什么事都架不住天天钻研。 收尾是:“这蒜挺辣,你不是不吃蒜么?” 夏桉说长大了就吃了呗。 “嗯,长大咯,长大好。” 见夏康宁一副“吾儿初长成”的欣慰模样,夏桉生怕他再开启“大人该怎么当”的主题宣讲。 立即岔开话题指着电脑屏幕说: “那么这些图是干啥的?” “这有的说了,你仔细听…” 十五分钟后,面条汤凉了。 不久前,夏桉也坐在这个现搬进来的塑料板凳上看唐琬斗地主。 当时咋没这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呢? “k线图说的就是它了,红代表涨,绿代表跌。” 爹,您这不是能一句话说清楚么… 充血变红是涨。 被绿,萎了,是跌。 夏桉做了然状。 夏康宁摇摇扇子,又挪挪屁股换了个角度,确保儿子也能被扇到。 夏桉:“爸你这么精通肯定没少研究,可我听别人说股票和赌博一样…” “此言差矣。” 折扇一合,夏康宁截断夏桉的话:“这就问到点子上了。 “对普通人来说是赌博,但对我们这种精通其道理,分析其走势,谋定而后动的人来说,是捡钱。” 顿了顿,折扇甩开。 摇头晃脑起来: “一命二运,这个世界上的任何事情都是如此,努力改运,但命…” 他说自己经过多年沉淀,算得上是这个圈子的顾问了。 像科学家,牛顿什么的老了之后也信上帝,还问夏桉听说过吧? 夏康宁:“我们坚信股市这个印钞机里,同样存在着一位掌控微妙涨跌的无形神明。” “!” 老爸魔怔了。 夏桉震惊了。 “那么,”吞了口唾沫,夏桉眯起眼睛问:“您买了?” “还没。” “为啥?” 因为奥运还没到,夏桉当然知道,只是明知故问往下引想说的话题。 其实今天他一反常态,主动跟老爹唠嗑,这让夏康宁有些意外。 却也很欣慰。 真如夏桉自己所说… 儿子大了,愿意跟老人聊天了。 夏康宁面上一如平常假正经,心里还是欢喜的。 生了谈兴,他告诉夏桉和几个经常在证券界指点江山“同好”们商量过了。 奥运是个大机会,到时候买些什么旅游股、娱乐股啊… 妥妥的,稳赚。 大意就是:那位神灵也看奥运会。 “买股票和做人做事一样,切忌急躁,稳才是最关键的。” “嗯嗯嗯。” 稳赚? 夏桉想乐,稳赔不赚才对。 夏康宁问他学这个要干啥? 夏桉只说有点好奇。 夏康宁略一寻思,劝他说:“长大是好事,但长大的压力也会很大。 “你还在念书的年纪,不要想着偷奸耍滑投机倒把,好好把大学上完,毕了业再琢磨别的。” 年轻人毛毛躁躁,进股市会很惨。 他补了句:“没钱了就问家里要,问你妈要。” 夏桉挑眉笑问父亲现在有多少小金库? 研究股票没有储备金怎么行? 家里存款有十万块钱,夏康宁去年就说服了夏母,将进场资金划拨在7万块。 已经开户存在交易软件里了。 余下做夏桉的学杂费,吃穿用度靠两口子的工资。 无异豪赌。 上次,输了。夏桉不能让老爸再输一次。 虽然他心知过几天的竞彩和过完年的域名都会让自己暴富,但这两笔钱他没打算告诉家里。 所以,万一老头儿哪天突发奇想提早进场,再输光,信心打击也挺致命。 与多少无关,那是他们攒了半辈子的血汗钱啊。 “老爸,你刚才说的模拟盘是啥?让我玩玩呗?” “行。” 老夏一度在模拟盘上大杀四方,提起这个,比夏桉还兴奋。 接下来一个小时,夏康宁亲手教会了其实比他熟练一万倍的儿子怎么操作,怎么买入卖出… 当夏康宁坐累了摇扇出去吹空调时,夏桉瞥了眼门口,从模拟盘切换到实盘。 看着账户里静静趴着70000.00的数字,他没有一丝犹豫… 找到那支股票,满仓买入。 关掉软件。 打开qq,联系了正在地下室写代码的刘有为和张天成,让他俩发来一个定时病毒。 下次开机,自启动。 …… 其实刚刚和父亲的一番对话里,他已经露出许多马脚了。 太冒进。 只是平日和父母亲近不多,没被夏康宁看出端倪。 但不急不行,下面条时他抓取到那个灵感后,第一时间用手机查了查开盘价。 眼红了,后背发冷。 幸运,这就是重生者的幸运? 600804,棚博士。 06、07两年里的沪深双市第一牛股。 从“藏在深闺人未识”的低点,一路上涨,06年全年涨幅1800%, 07年跌回7块后,再度猛涨500%。 虽然夏桉对二级市场的投资不多,但这个后世已经改名st,接近退市的股票之过往神话,还是被一些朋友经常提及。 刚刚老父亲在上课时,他瞄了好几次。 今日7月17,周一。 开盘价,5块。 现在10点45。 5块3毛6。 已经不是最低点了,但也相当可以。 现在,他相信老爸嘴里的那个“涨跌之神”确实存在了。 这支股票代码,就是夏康宁的阳历生日。 研究那么多年技术,看了那么多理论知识,不如买自己的生日呢啊,我的爹。 …… 三个小时后,夏桉被唐琬的一通电话叫了出去。 在他见到张春敏的同时,夏康宁无所事事地打开了电脑。 病毒渊深,启动。 电脑嘎了过去。 夏康宁给夏桉打电话,问他不会坏了吧? 大几千块的东西,坏了心疼。 夏桉憋笑让他放心,他去找朋友修,几天就好。 就在修电脑的这几天里,7月19号,棚博士官方发布消息。 公司于6月初进行的股改中,由于大股东拿不出高额的对价方案,于是将其个人旗下的“燕京市内保监控报警联网系统及奥运场馆监控”项目,无偿转让给棚博士。 当日,股价飞升。 而那名转让关键项目授权的大股东,叫郝连城。 他创业二十年,辗转南方,功成名就。 却于去年丧妻丧子,一夜鬓白。 孑然一身,萌生退意的郝连城,于三天前回到了老家东海省东山市。 逛了学校,走了老街。 深感物是人非之际,于深夜烤串摊独饮自怜。 当时,他看到了一对白衣卿相的少年情侣。 好像,好像自己与那青梅竹马的亡妻啊。 登时,他泪湿蓝衫。 也罢,钱财利禄于我何加焉? 去休,去休。 比原世提前一周飞回沪市,郝连城签属协议。 …… 而此时此刻,刚刚关闭电脑走出大屋的夏桉并不知道,那晚在路边被他形容成猥琐打工牛马的男人,将在未来的两年中,让他达成“富二代”成就。 同样,他也想不到,当电脑拿回来,跟夏康宁阐述这个“意外”时,差点提前失去老爹。 现在的他,只能听见蝉鸣不止,风声不歇。 还有那电视纪录片解说雄厚沉稳的声音: 每一粒需要用显微镜观察的微小砂砾,相互堆叠,形成了932万平方公里的撒哈拉。 大西洋上空每刮起一缕清风,那万千的砂砾便会产生微妙的作用力。 每时每刻改变着沙堆的形状。 而我们的宇宙中,有与砂砾同等数量的天体。 它们相隔遥远,肉眼难见。 可当它们的每一次旋转、运动,对时空产生的引力效应,都将牵引着这广袤无垠的宇宙,呈现看似巧合,实则必然的图景… (本章完) 第27章 唐小琬的男朋友 第27章 唐小琬的男朋友 天文纪录片播完了,插了条范伟的万通筋骨片广告。 ——一般人,我不告诉他 记忆里的广告词让夏桉嗤地一笑。 接下来放的是数十年如一日的非洲大草原。 夏桉不知道电视里这几只狮子跟后世看的是不是一家。 不过,树下打盹的狮王看起很老了,八成活不到十几年后。 这感觉挺微妙。 重生回来,万物年轻。 夏康宁觉得很奇怪。 从前这个大儿子一放假恨不得一秒钟都不在家呆着,就算不出去玩,也把自己关在屋里不出来,离他们两口子远远的。 坐下来老实陪我看电视? 夏康宁用余光看了看儿子,拿起遥控器换到戏曲频道。 用以试探。 结果… 嘿,还不走? 咿咿呀呀的戏腔,以前夏桉听不了一点儿,现在却能带着感情认真听完。 夏康宁想了想,从钱包里抽出一百块钱,探身放在夏桉面前的茶几上。 夏桉以为老爸让他下楼“打酱油换啤酒”。 眼睛看着电视,拿起钱自然地往门外走。 夏康宁问他出门怎么不换衣服? 夏桉反问老爸要他去买什么? 夏康宁皱眉说:“给你零的。” “?” 夏桉愣了几秒才反应过来怎么回事。 嗐,表现的有些过于好了。 他把钱还给夏康宁,说自己零钱足足的。 夏康宁问他怎么不出去玩,夏桉说天热。 天热应该去网吧,但夏康宁知道儿子素来不愿意玩电脑。 夏桉将电视换成电影频道装模作样地看着,趁老爸上厕所时拿起报纸扫了几眼。 经济版的头条是前几天百度收购千千静听的报道。 灵光一闪的感觉又出现了。 可还没等他抓住,思绪就被夏母开门关门的声音打断。 魏晓芳穿着机械三厂深蓝色的工作服,一边换鞋一边招呼刚冲完马桶出来的夏康宁过去接东西。 一个塑料袋,两个铝饭盒。 牛肉丸子汤、尖椒土豆片和番茄鲅鱼。 吃饭时,老两口除了土豆,只偶尔喝几口汤,嘴里嘀咕着还是国内的饭菜好吃。 母亲频频给夏桉夹肉,父亲直接选择不碰肉菜。 父爱和母爱的不同之处,在饭桌上可见一斑。 一碗饭吃光,夏桉摸着肚子打了个幸福的饱嗝。 这时,唐琬给他打来电话。 夏桉先一怔,又一喜。 他隐隐有种预感,重生的幸运值将再次实现他的愿望。 昨晚,他听唐琬提起张春敏,记忆翻涌,了解后发现此张某就是彼张某,暗暗兴奋许久。 如果把这人插入他的计划里,简直不要太合适。 他是有心接触一下的。 可夏桉清楚这人和唐琬的关系不一般,更像是亲属长辈。 自己不方便冒然开口说引荐。 引荐个高中生给人家干嘛? 没道理。 所以一上午他都在期待唐小琬会不会需要他去帮着解释生病的事。 果不其然,走到阳台边接起电话,唐琬便问他方不方便过去一趟。 “想让张叔叔见见你。” “嗯,行,好,这就去。” 唐琬在电话里没说太多,夏桉也没当着父母的面和她多说。 挂了电话,夏桉对爸妈说要出去一趟。 两口子以为是同学找他出去玩,本没在意。 可当看见夏桉又去大屋翻出一件白衬衫时,他们觉得事情不简单。 魏晓芳问他去见谁? “六中…校外的补习老师,去吃饭。” 夏桉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字字属实。 但听在父母耳朵里就是另一番意思了。 老师请优秀毕业生吃饭的事情很常见。 隔壁小柚子上大学那年,他们就听左家夫妻说老师请孩子们狠狠大吃大喝了一顿。 六中在东山这座省会城市只是普高,普高的重点录取率一般都出在艺术班。 今年59人的艺术班里,一共出了两个清华工艺美院,三个中传,两个人大。 八大美院还有十几个。 夏桉和乐柠考取的东海大学是211。 夏父夏母认为儿子理当在被邀请之列。 夏母先是白他一眼:“昨天聚,今天又聚,少喝点。” 又笑眯眯说:“你喜欢穿衬衫,周末妈给你买,别穿你爸的,老气。” 最后三连夸:“我儿子真帅、真棒、真优秀。” 夏桉:“???” 穿鞋时,夏父从冰箱里拎了一件水果礼盒出来塞给夏桉。 是芒果。两口子从国外带回来两盒,一盒留着给对门。 夏母又拿了一瓶泰国驱蚊膏、一条丝巾四方盒过来。 夏康宁推推眼镜说: “观察你几分钟,本还盼着你自己知道去拿。 “爸是有些失望的,都大人了,不知道礼数呢?” 夏桉:“???” …… 夏桉出门后,夏母在厨房边刷碗边骂夏康宁。 “你屁股焊死在沙发了呀?我这上班着急,你就不能过来帮着刷刷碗?” 夏康宁吓一哆嗦,撇撇嘴不情不愿地站起身走过去。 心里暗忖,吃饭前我就说别往碗里倒,拿饭盒和塑料袋不行? 嘴上说:“来,我来,正好活动活动腰。” 魏晓芳嘁一声。 “你发现没?咱俩这一走半个月,儿子好像不一样了?” 洗了手对镜子重新梳头发,她说。 夏康宁:“哪不一样?” 魏晓芳砸吧砸吧嘴,“不好说,形容不上来。” 夏康宁若有所思:“长大了,懂事了。” 魏晓芳看了看挂钟,说得赶回去上班了。 到门口又说:“上午素芬给我打电话,说小柚子参赛舞蹈已经入选了,下月7号进行初选比赛。” 桃李杯最初由北舞发起,三年一届,是全国青少年舞者向往的圣杯。 06年这届在燕京举办。 8月7号初选,9月4号决赛。 全国多少学跳舞的? 不说得奖,就算能入围初选,已经算是拔尖的业界人才了。 夏康宁头也不回地说:“左柚那孩子确实太出挑,不像咱这种老百姓家庭养出来的女儿,以后能当大明星都保不齐。” 穿好鞋,魏晓芳捂着胸口说: “他爸,我这心脏突突的,像有啥事要发生似的。 “你说,咱儿子以后真能娶着小柚子么?我可真真太稀罕那孩子了。” 夏康宁囫囵洗完碗,甩了甩手。 “缘分这东西也是由神明掌控的。” “月老?” “财神。” 见老婆要开骂,夏康宁紧忙解释,说貌美家贫不是好事。 “咱儿子如果以后没本事,守不住左柚那种姑娘。” 魏晓芳骂他胡说八道,说三岁看老,左柚的人品就不可能做出恶心事。 夏康宁:“祸找人,自上门。谁都不想,也有人抢。” “你天天就满嘴顺口溜吧!懒得和你说。” 魏晓芳摔门走了。 …… …… 夏桉推门进入咖啡厅。 冷气和香薰味扑面而来。 音响公放着希腊演奏家yanni的《with an orchid》。 和兰在一起。 间奏有长笛,乐柠喜欢这曲子,经常练。 夏桉觉得也不赖。 不少地方台天气预报的背景音乐就是它。 遥遥的,他看见唐琬在里面角落的位置上招手。 在唐琬对面,坐着一个不苟言笑的大叔。 在路上时,夏桉想过自己来扮演的角色该是唐琬的朋友。 所以走过去的步子迈的很小,微微弯腰,步伐很快。 完美扮演出一个高中毕业生的姿态。 但,还差三米到达时。 他看见唐琬站了起来,表情羞怯怯地对端坐对面的张春敏说: “张叔,喏,就是他,夏桉。 “我男朋友。” 诶? 不是… 发个短信打个提前量啊,亲。 又见张春敏无奈叹气,不情不愿起身,伸过来的手… 夏桉步子放大,步伐放缓,腰板挺直。 呲出的大牙抿了回去,换成微笑。 眼睛微眯,并往其内注入了两分智慧。 夏桉先将装丝巾的礼品盒递给唐琬,淡淡然说了句:“我妈送你的。” 这才握住张春敏的手,顺势把水果礼盒交过去。 不卑不亢道:“张叔您好,我叫夏桉,唐…” 一顿,面不改色继续道: “唐小琬的男朋友。 “经常听她提起您。” (本章完) 第28章 配合点,我是你男朋友(周二,求追) 第28章 配合点,我是你男朋友(周二,求追) 在商场摸爬滚打多年,曾辅助唐天德处理大小杂事的张春敏,敏锐地发现了夏桉方才无比丝滑的姿态转变。 一瞬间,脸上也扯出个不咸不淡的笑容。 收下了夏桉嘴里“刻意准备”、“不成敬意”的东南亚水果,淡淡说了声: “谢谢,坐吧,喝什么看着要。” 夏桉喝起泡水,满冰。 张春敏点起烟,递过烟盒问夏桉抽不抽。 原世小柚子失踪后,他学会了吸烟。 现在的夏桉还没染上烟瘾,也不打算抽。 吐了一口烟,张春敏打量夏桉几眼:“小伙子一表人才。” 似乎等不及饮品上来,也或许是刻意的,夏桉自顾拿起唐琬的杯子喝了一口。 这才对张春敏微笑说:“张叔您看着也很年轻。” 从头至尾,张春敏没在夏桉身上发觉一丝少年人的局促和漂浮。 点了下头,不再问什么。 转而看了眼和先前独自面对自己时,完全不同状态的唐琬。 唐琬把包装盒拆开了。 丝巾一入手,她就知道这东西不值钱,只是纪念品。 可她脸上笑开了。 见两个男人不说话了,她特兴奋地问夏桉: “你跟你爸妈说来见我了?” 夏桉点头:“对啊。” “这是他们特意送我的?” 唐琬抖了抖手里的帕子,满眼期待。 夏桉仔细地回忆家门口的那一幕。 坚定颔首:“没错,他们特意给你准备的,哦对,还有这个。” 他掏出驱蚊膏放在桌子上。 唐琬如获至宝,捧在手里,眼睛差点湿润了。 “正好,我b型血,最招蚊子。” “……” 夏桉微笑说她喜欢就好。 看着这幕,张春敏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感触。 这男生到之前,侄女一副气质典雅的淑女范。 相互交流时,谈吐稳重,落落大方。 反观现在,比自家那个8岁的还会撒娇。 但,从唐琬看夏桉几欲拉丝的眼神,过来人张春敏确定了一件事。 她真的很喜欢这个男孩子。 “听小琬说,前一周都是你在照顾他,这点我要谢谢你。” 张春敏把烟摁灭,吹了吹落在桌面的烟灰。 夏桉说应该的。 心道来了,即将引入唐天行的龌龊事了。 他估计,唐琬一定已经把他年少多智,沉稳老辣的一面告诉了张春敏。 岂料,张春敏的下一句是: “小琬爸妈当年出事就是这个月,每年这时候她都会低沉一阵子。 “你能陪她出去走走,是好事。 “但小伙子,身为男人,不论小琬比你大还是比你小,你心里都要衡量好分寸。” 提醒他别胡搞,至少要戴套。 这话是长辈该说的,没错。 可等等,旅游? 夏桉余光瞟到唐琬正在捂嘴偷笑,桌下还用脚尖踢踢他。 夏桉一下子就明白了,唐琬依旧没把“被生病”的事跟张春敏说。 他猜对了。 十点钟见面之后,唐琬对张春敏说了三件事。 一是处朋友了,高中毕业生。 同一高中的学弟,小.几届。 二是昨天中午在迟澳升学宴偶遇,是她去接夏桉。 那个打扮,也只是兴致突起。 而扶着夏桉的那个女生…普通女同学罢了。 最后她解释了和唐家分隔的原因。 要去别的城市工作生活。 ‘十年了,我该换种活法了,不是么张叔?’ 这句话,堵住了张春敏所有的劝说。 除了祝福,别无可谈。 张春敏只提出想见见夏桉,帮她把把关。 唐琬当时并不是很愿意,说夏桉只是很普通的男孩子。 可转念又很想看看夏桉面对张春敏时的态度。 他会推脱还是拒绝呢? 会犹豫着不承认,还是怎么样。 结果很不错,唐琬对夏桉露面之后的所有表现都相当满意。 张春敏也不能说对夏桉不满意。只是他自己也没料到,会对十九岁的孩子产生“有城府”的第一印象。 夏桉脑筋转了转,就想通了唐琬的小心思。 这无伤大雅,既然自己来了,那主动权就不可能交给别人。 夏桉趁服务员上饮品的时候,拿起唐琬的杯子交过去,让对方换杯热饮。 对唐琬说:“刚刚我喝的时候发现有点凉,你别喝了。” 唐琬眼泛桃。 服务员问夏桉换什么,夏桉问她有什么。 热咖啡不好喝,热牛奶唐琬乳不耐受。 唐琬幸福得跟什么似的。 然后听夏桉对人家说:“来碗馄饨吧。” 服务员、唐琬:“……” 张春敏这时含笑眯眼,开口道: “是这样的小夏,我中午在市里有个领导要陪,估计会喝到很晚,改天我再请你和小琬吃饭,到家里吃。” 夏桉天真的笑了笑。 他的确是在提示张春敏,中午了,要不边吃边谈? 既然如此,那就来干脆的。 夏桉告诉服务员上两碗,又跟张春敏说: “陪领导不喝肯定是不行的,那您就先垫吧一口,暖暖胃,不然伤身子。” 张春敏的第一想法是,这是个贯会喝酒的,要么就是见惯了喝酒的。 这家咖啡厅名“上岛”,当下正火。 别说馄饨,盖饭都有。 热汤大馅,紫菜虾皮,馄饨上来后,夏桉磕着瓜子看着叔侄两人吃。 时不时胡聊两句。 听说夏桉考去了东海大学,张春敏深深的看了一眼唐琬。 唐琬偷偷瞪回去。 一把瓜子磕完,并没留意到他们两人暗自交换眼神的夏桉问: “听说张叔您在锦唐地产工作?” 张春敏吸溜一口热汤,说自己就是给小琬家打工的命。 说这话是笑着的,可夏桉分明看到里面饱含无奈。 夏桉又问:“翠湖美墅是锦唐的第一个楼盘吧?我记得当年开盘时可火爆了,张叔您的手笔?” 翠湖美墅就是唐琬原来的家,现在不是了。 张春敏觉得他知道这些不奇怪,摆摆手说不是。 他告诉夏桉自己今年二月份才被调到地产公司做管理。 夏桉给张春敏倒热茶,点头说:“今年有新开的项目?” 张春敏看他一眼:“没有,打算明年开发,在城郊,小夏你家打算换房子?” 夏桉摇头笑笑。 唐琬这时插嘴:“张叔过阵子就升总经理了。” 张春敏叹口气,有苦难言,默默吃馄饨。 夏桉还是笑。 唐琬说的他当然知道。 锦唐地产大概会在明年某个时间段从唐氏集团拆分出来。 2018年,锦唐欠夏桉860万没还。 虽然是前世债务,但夏桉记得很清。 法人名叫张春敏,被判13年。 夏桉抻了个懒腰,起身走去自助台,倒了杯冰镇柠檬水回来。 边喝边冷不丁说了句:“翠湖美墅五证不全这事儿,您知道么?” 唐琬愣住。 张春敏“噗”地喷出半颗虾仁。 夏桉淡淡然笑着,递去一张纸巾。 又说了句:“那当初为了拿地,锦唐地产向上行贿460万的事儿,您肯定知道吧?” 这下,张春敏也愣住了。 夏桉:“这也不知道? “啧,张叔,房地产的商业模式看似极简单,但里面的弯弯绕绕可是复杂的很呐。 “您看起来并不懂这个行业,敢冒然踏一脚?” 张春敏把视线从夏桉脸上收回来,扭头呆呆地看向唐琬。 他莫名回忆起一个小时前,唐琬说那句“他只是个普通男生”时的神态。 原来看似羞答答的表情,莫非是“不方便说”的意思? 官宦人家的孩子? 唔,很可能。 这样一来,谈吐气度过于成熟,也说得通了。 很普通? 想起小唐琬用这个词形容夏桉,张春敏突然觉得有些滑稽。 他直起腰,端坐着擦擦嘴角。 用试探的语气问夏桉: “敢问令尊是…” 夏桉“嗐”一声:“家父就是个普通小领导。” 东海省东山市第三机械厂五车床管段,段长。 早晚会被查清是早晚的事。 今天把事儿谈明白就行。 夏桉说这话时,桌子底下点着唐琬的脚面。 意为:配合点,我是你男朋友。 (本章完) 第29章 甜甜的礼物 第29章 甜甜的礼物 夏桉早几天就发现,自己通过多年投资生涯所掌握的信息量,对重生者来说是笔巨大且珍惜的财富。 宏观上,夏桉清晰的知道东山市乃至东海省未来几届领导班子的成员架构。 更知道整个国家层面的执政思路。 微观上,世界性、区域性,甚至地方性龙头企业的兴衰起落,他也大抵谙熟于心。 尤其是曾参与过的项目,其背调无比详实,他都亲眼看过。 锦唐地产五证不仅不齐,甚至涉及造假,拿地过程中多次谄媚行贿,这都是真的。 夏桉了解张春敏。 张春敏是背锅侠,是冤枉的。 当年锒铛入狱时,他恨怒交加,咬出唐天行三项大罪。 夏桉又赌对了。 是的,唐天德死后,意气风发的张春敏也随着跋扈嚣张的唐天行上位,而心灰意冷。 现在的他只想维系家庭,养儿育女,没啥大志向。 十年间,张春敏眼见唐天行渐渐收敛锋芒,把利爪藏进袖子里。 明面上,从前的该溜子已经是享誉全省的企业家。 只于暗中龌龊。 该说不说,巧取豪夺之下,神挡敬神,佛挡杀佛! 集团像被吹胀的气球,发展飞速。 对手遭殃,百姓艳羡。 内部那些近亲繁殖的管理者夜夜笙歌,一派欣欣向荣。 可只有像张春敏这样的旁观者、冷静者,才明白气球被吹得再大,内里也只是虚无的废气,距爆炸只差一根针。 现在,这根针来了。 面前这个一脸人畜无害的小男生是谁? 他凭什么毫无顾忌的说出这些隐秘? 交浅言深是为人大忌,张春敏不认为以夏桉的家世背景,以这种年少城府深、面善心思厚的少年才俊,会因为唐琬一个女人告诉他这些。 或许有,但唐琬一定不是主因。 是了,因为自己! 因为夏桉早早了解到自己与唐天行貌合神离,是最适合的… 针! 天!上面要动唐天行了?! 51岁的张春敏疯狂脑补,面色不改,心颤无痕。 25岁的唐小琬吸溜吸溜,低头猛吃大馅馄饨。 19岁半的夏桉暗自腹诽: 我去这人真难搞,咋啥表情都没有,不信我说的话? 嘴上没毛,难以服人呐。 那就继续! 夏桉将张春敏杯子里冷掉的茶水倒掉,重新斟满。 “我跟着小琬叫你一声叔,张叔,你跟好客多商超的业务没粘连吧?” 好客多是省城和周边几个城市最大的商超连锁,品牌和供应链完全隶属于盛唐贸易。 也就是原先唐琬占股的公司。 这也是为什么夏桉知道她交出股份没拦着的原因。 一旦他吃不下唐氏集团,唐琬…也不一定,她未必能在唐天行手里活下去。 张春敏心里又咯噔一下,抽出根烟,点燃吸一口,缓缓摇头。 夏桉:“没有就好,听说他们把阳县周边好大一片养殖户都给垄断了,盘剥、压榨。 哦对,冷链里烂掉的东西还拿出来摆着卖?” 大笔收割养殖、种植户,运输、冷链、冷库也都是自家的,商超做终端。 全产业链自主。 盛唐贸易和路路通物流是整个唐氏集团中,夏桉最喜欢、也是对方唯二的优质资产。 诸如其他传媒、地产之类的或负债、或腌臜的项目,夏桉都懒得碰。 更是唐天行宁可谋害亲侄女也要拿回贸易公司股权的理由。 张春敏额头的浮汗揭穿了他表面的冷静。 夏桉见状,心知对方上套了。 笑了笑,他淡然地指指张春敏面前的海碗。 “叔,凉了。凉了就别吃了,会坏肚子。” 反应一下,张春敏才猛然惊醒,干了一碗茶。 没错! 他确定,唐氏集团要崩了。 这时,夏桉说了结语。 他歪歪头,好奇地眨眨眼,佯做惊讶:“怎么看叔你的表情很…不是吧?这是秘密么?我还以为你们内部人都知道呢。” 又给对方斟茶,讪讪笑道:“叔你别见怪,当我啥都没说,我年纪小,听到大人闲聊…呸呸,不说了不说了。” 张春敏扯出笑容,深深看了眼夏桉。 然后瞅了瞅时间,站起身。 “改日家宴,到时喝几盅。” 张春敏走了。 唐琬问夏桉为啥张叔什么都不说就走。 “因为他不确定,需要去调查。” “喔。” “万一他查我根本没啥背景…” “放心,有我呐” 唐小琬拍拍胸脯,笑着说。 从头至尾,她没问夏桉扯谎的动机,一直默默配合他。 但现在她想知道,又问了夏桉为什么。 两句“为什么”的题干夏桉都猜的出。 “因为我答应过你啊,帮你鸡哔坏蛋。” 唐琬妩媚的对他笑笑,主动从对面走过来,坐到他身边。 幸福是真心的,好奇也是。她问夏桉从哪知道这些秘闻。 “林佳佳你记得吧?她老公老周是我爸的初中同学,一直在做农业,这种生意需要天天跟政府打交道,有次吃饭,我听他们喝酒闲聊的。” 除了告诉她自己是重生回来的,这是夏桉唯一能想到的理由。 唐琬拄着脸蛋儿甜甜笑着,只“嗯”一声就不再去理会这些烦心事。 看夏桉的眼神在泛泡泡。 爸妈,瞧,你们在天上看到了么? 就是他机缘巧合救了我。 是他让我觉得生活重新变得有意思。 瞧,他多优秀啊。 我自己选的。 突如其来的幸福让唐琬兴奋地用头顶着夏桉的胳膊,使劲蹭啊蹭。 她恨不得高兴得“呀呀呀”叫出来。 闻着发香四溢,夏桉揉揉唐琬的小脑瓜。 另一只手接起夏康宁打来的电话。 夏父的语气难得表现出恓惶,因为电脑很贵。 “开机就黑屏了,再怎么都打不开。咋整呢儿子?” “中病毒了可能,老爸你别啥不健康的网站都上。” “去你奶奶的。” 夏桉憋笑告诉他没事儿,等自己回去修,修不好就找认识的电脑高手修。 “几天就好。” 挂了电话,夏桉反问唐琬一直憋着的问题。 问她找了什么工作,要去哪? 唐琬抿出笑容,用两枚小月牙儿温柔地凝望他。 “我以为你打算永远不问,永远不关心我呢。” 夏桉很无语。 先前明明是她说不准问的。 “去深造,边读书边打工。去哪…先不告诉你。” 唐琬用唐天行的人脉关系原来是要去读博士。 夏桉震惊了。 但转念又觉得很不错。 他也认为校园那种环境是最适合她的。 没在咖啡厅久留,唐琬兴奋表示要给夏桉爸妈买回礼,拉起夏桉就走。 路上,她挽着夏桉的胳膊问自己今天的表现他满不满意。 夏桉说一切都很完美,只可惜那盒芒果唐琬没吃到。 唐琬在商场的旋转门里笑得弯腰,趁夏桉不备,踮起脚尖飞快地吻了他的脸颊一下。 这是第一次她主动亲吻男生。 …… …… 买回礼这事,夏桉犯了难。 怎么拿回去?拿回去怎么说? 学生送老师东西,老师回礼? 哪个家长会信? 但没辙,他不想让在兴头上的唐琬难过,只能帮着她挑。 夏桉有经验,唐琬没经验。 夏桉说给魏晓芳同样买丝巾就行,给夏康宁买个刮胡刀或腰带。 挑挑拣拣,唐琬都没买。 最后买了一根钢笔和一条围巾。 唐琬把夏桉送到幸福家园的路口,没再往里开。 车上,唐琬把两个小礼品袋递给夏桉。 把头发捋了捋,看着他说:“回去告诉叔叔阿姨这是老师送给学生的伴手礼。” 钢笔可以送给夏康宁。 围巾可以送给魏晓芳。 但最终八成会回到夏桉手里。 原来,唐琬心里什么都知道。 夏桉没说话,只笑着看她凑过来,重新吻了他的另一边脸颊。 “商场那个和这个都是奖励,你就当我吃到芒果了。” 车子开走前,唐琬对他说: “明天我要睡懒觉,睡醒了再告诉你,到时你再来,不许吵我。” 夏桉说:“好。” 唐琬说:“明天见。” 明天他们要研究竞彩网站的使用方法。 夕阳下,车尾灯渐渐驶远,直至目不可见。 夏桉觉得这世上最好的告别,还真就是“明天见”。 感谢“小北同学_”、“书友20241209233003433”、“十年踪迹十年心”、“鸦隐寒山”的打赏。 另,推本书。 我自己都觉得滑稽,也不敢相信第一次推书是三月大神的… 没说的,我自己也在追,之前就是她的读者。 如果我的这本是一分,她一万分。 喜欢都市文的应该都知道,不多说了。 (本章完) 第30章 你有泳衣么? 第30章 你有泳衣么? 夏母五点下班,五点半就蹬自行车到家了。 吃过饭,夏桉躺在小屋里复盘今天的表现。 复盘是他的习惯,并用这个习惯挣到了钱。 很好用。 很多人觉得挣钱难,但挣到了,回头去想,又觉得并不复杂。 人一辈子其实只做好两件事就大概率会变得富有。 发现什么是有效的,重复它。 发现什么是无效的,避开它。 再用逆向思维,从结果出发,反向思考问题,寻找解决方案。 夏桉最初的目标是像蜘蛛进食一样,从内部溶解唐氏集团。 这个结果出发,解决方案必然是围绕目标织起无形大网。 再向其中注入毒液。 上午去见唐琬的路上,他给林佳佳打去电话,以“老夏分析出来”的名义向对方推荐了那支股票代码,并得知林佳佳明后天就回来。 这次考察活动,林佳佳成功的说服了赵志敬做网站宣传临终关怀项目。 如此,第一滴毒液第一枚钉子算浅浅入木。 张春敏… 想到这,夏桉再次生出唐琬就是他重生回来后的辅助。 太像了。 真是一打瞌睡就递枕头那种。 灵感和幸运属性直接拉满。 张春敏的家庭结构简单,原配妻子生的一儿一女,女儿刚八岁。 这种情况下,想趁干得动多挣点,给小袄攒嫁妆,无可厚非。 夏桉分析,唐天行极可能就是利用了张春敏的这个心态,才晓之以歪理、动之以虚情,诱使后者同意接下地产公司做未来的背锅侠。 而夏桉利用的其实也是这个,只是更深入一层。 ——有唐琬家的前车之鉴,张春敏绝对不敢以身涉险。 所以他今天用云山雾罩的姿态,让对方以为自己背景玄乎,再抛出俩张春敏只要去查就一定能查出来的唐家污点… 张春敏咬钩了。 你以利诱人入坑,我以命使人悔棋,顺带倒戈。 夏桉生出种和唐天行隔空对弈的感觉。 但在他心里,唐天行那个流氓段位真不够看的。 确定张春敏现在需要调查和转变心态的时间后,夏桉也收起思绪,不再谋划。 如此就可以了,铺垫做好了,雷埋完了,悄悄织网就好。 多动不如不动。 他深知自己现在实力薄弱,一切引线都要等域名卖出去后才可以点燃。 如今只需耐心等待。 金钱本就是从没有耐心的人,转移到有耐心人的口袋。 夏桉看着窗外已然青冥的夜空,默念: 耐心万岁。 —— 乐柠快没有耐心了。 苦等一天,没有音讯,她焦躁到开始咬牙。 什么意思? 昨天晚上刚刚…那样。 这一整天干嘛连个消息都不发? 手里准备重温的《倚天屠龙记》翻开又合上,合上又翻开。 直到夜里十点半,几个小时过去,一行字都没看完。 最后丢在床头,用被子蒙着脑袋暗骂夏桉不知好歹。 ——叮 被子一角咻地伸出一只手,飞快摸到手机后,又缩了回去。 夏桉:【睡了?】 【睡了,震醒了,有事?】 屏幕另一端,看着回复时间只相隔二十六秒的夏桉眉头拧成“川”字。 你一条我一条,半个小时后,乐柠主动结束了聊天。 【很困,晚安】 小屋变得很安静,半晌,粉色的被子里传来深深的一声呼吸。 乐柠坐起身,面容冷冷的整理一下乱蓬蓬的头发。 拿起武侠小说,端庄地靠在床头阅读。 一页又一页。 开头两章看完,又看结尾。 最后合上书,嘀咕一句:傻了吧唧的张三丰。 关灯,睡觉。 拒绝别人时,执拗的小乐柠喜欢用李文秀那句名言安慰自己。 因夏桉的冷漠难过时,她又总会想起《倚天》里的剧情。 开篇,《九阳真经》被无色大师、郭襄女侠、小张三丰分别记住一部分,从而有了少林的崛起和几十年后的峨眉、武当两大派。 张三丰百岁出关,被赵敏手下偷袭受伤。 他当时摸出一对铁铸罗汉交给俞岱岩,说这是百年前郭襄郭女侠赠他的。 结尾,“屠狮大会”之后,周芷若拿出郭襄祖师的遗书给张三丰看。 「张三丰瞧着郭襄的遗书,眼前似乎又看到了那个明慧潇洒的少女,可是,那是一百年前的事了。」 这些段落,熟读武侠的小乐柠倒背如流。 每每想起,她总会感到窒息。 百年时间啊,那些人一生的故事卷夹着铺天盖地的宿命感让乐柠无比心酸。 早干嘛去了? 百年前人家送你的东西,你一直带在身边。 还睹物思人呢!早干嘛去了? 小乐柠会想:夏桉,错过我,你会遗憾么? 又会想:错过他,我一定会很遗憾吧? —— 第二天上午。唐琬给夏桉打来电话的时候,夏桉已经抱着电脑主机出门了。 他把机箱丢到张天成和刘有为的地下室存放,等那支神股爆发之后再拿回家。 顺便在这了解了一下网站开发的进度。 两人告诉夏桉周一肯定会把临终关怀的官网做出来。 其余两个,下周也会搭好框架。 夏桉想了想。 周日唐琬会离开东山。 昨晚又问了小乐柠,得知前妻是下周二去沪上参加演奏专业考试,夏桉约好了去给她送行。 如此看来,下周三开始,暑假就算结束,该忙起来了。 给俩码农留下一箱方便面和牛奶当礼物,夏桉去出租屋找唐琬。 借给唐琬一张汇丰银行空白卡的人是她的浙大同学。 唐琬说这女生念完本科就举家移民新加坡了,目前自己住在香江四处吃喝玩乐。 极有钱,很靠谱。 “多有钱?”夏桉问。 “比我…唐天行有钱的多。” “嚯,没少贪啊。” 唐琬趴在夏桉身边,恼火地打他一下,说那个同学家做的是正经生意。 夏桉是不信的。 国外盘剥富豪更狠。 做正经生意,国内相对算安全的。 俩人鼓捣了一会儿,才弄明白怎么使用梯子爬墙。 这个时代pc端竞彩页面和下注流程,夏桉也是第一次见。 硬是用虚拟盘玩了一会儿才整清楚。 最后发现被自己遗漏了一个最最重要最最关键的问题。 单项比赛竞彩在开始前会按秒来变更赔率。 比如拿新上的羽毛球分类举例子。 开打前五分钟,赔率有可能是1:1.3 最后一分钟,就会变成1:2 这是根据后台统计,实时进行的盘口调整。 如果赶上某场比赛选手实力悬殊,开赛前半分钟甚至会改成极高的赔率。 博彩公司这样做的目的,明显是收割那些妄想以小博大纯赌徒的赌注。 可偏偏就会有人下注,企图一笔翻身。 没错,有先知外挂的夏桉就是这种人。 所以,绝对不能用无线网卡,因为无线网卡。 06年的泳联跳水世界杯的九个项目13枚金牌里,虽然中国队包揽所有冠军,可夏桉也不敢分散投注。 博彩公司不傻,也知道中国队厉害,给出的赔率极低。 全压中国挣不到钱。 夏桉只记得其中三块金牌的准确归属,想赢钱,只能重注压这三场。 尤其是其中爆大冷门的那一项。 明天就是19号比赛日了,他不可能去网吧那种停电、关机都不可控的地方下注。 酒店房间的网速又不行… 想了想,夏桉决定紧急给唐琬的出租屋办理刚刚推出的百兆宽带。 最短一年起办,送半年,了三千块钱。 其中五百是加急。 等师傅过来,凿墙穿线,忙活完已经天黑了。 试了试网速,夏桉觉得没问题。 两人把十万块钱从卡上转入正版正规的博彩网站,静待明日。 —— 2006年7月19日,下午。 世界杯跳水赛在中国常熟正式举行。 官方采访中,中国代表队宣称要在为期四天的比赛中,取得此项杯赛的第一百枚金牌。 不止夏桉,所有人都不怀疑中国选手能够做到。 简直不要太把握。 但相对来讲,夏桉有些紧张。 他在家洗了澡,还喷了点唐琬那个甜腻腻的香水。 眼下正对着唐琬合十参拜,念叨着:锦鲤保佑。 唐琬萌萌的咔嗤着薯片,盘起腿一脸严肃。 夏桉内心害怕的是:时空会不会错乱?结果会不会不同? 所以,第一个男子一米跳板项目,夏桉打算只下注一百块试试水。 赢了的话,挣16。 唐琬对此狠狠鄙视他一番。 开赛报幕的过程中,夏桉渐渐冷静下来。 调戏一旁素面可爱,戴着大大眼镜的唐琬。 “应个景?” 唐琬不解,打开第二袋薯片。 夏桉说:“你有泳衣么?” 唐琬看着他的笑容,和指着电脑屏幕的手,一下子就懂了。 本想骂他流氓来着,可似乎想到什么,唐琬羞答答低头,问他:“你想看我穿?” 夏桉嘿嘿笑。 唐琬说:“那你去卫生间等着,我换好你再出来。” (本章完) 第31章 一手大(二合一) 第31章 一手大(二合一) 出租屋是大开间,50多平,床连厅。 卫生间是隔离的毛玻璃门。 夏桉在里面只能看到影影绰绰的光线变化和唐琬窸窸窣窣换衣服的声音。 他本是随口玩笑,没成想唐琬竟真会穿给他看。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换泳装自然不是为了在客厅练泳姿。 这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感情莫名其妙只要见面必升温,俩人内心对彼此的好感已经昭然若揭。 自从夏桉在与乐柠关系的处理中,明澈重生最重要的就是别留丝毫遗憾之后,念头已然通达圆融。 得之我幸没问题,失之我命绝不行。 除非我不喜欢,只要喜欢,就都是我的。 什么这这那那,憋憋屈屈,放任自流,顺其自然。 纯属矫情。 于是,眼下… 嗯,没记错的话,唐琬大姨妈走了。 今天…是个好日子! 心想的事儿都… 说不激动是假的,夏桉在黑咕隆咚的厕所里陷入绯红幻想。 比基尼?应该不能。 唐琬不是那种性格。 但连体的也不错啊。 夏桉猜对了。 连体的。 没有蕾丝裙摆,正儿八经连体的。 一声“好了,出来吧”之后,夏桉强压嘴角,满脸正经地走出去。 “其实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看见逆光中站在床边的唐琬一瞬间,夏桉立即怔住。 凹凸有致,长腿纤腰,玲珑身段分毫毕现。 可惜,被一整套墨蓝色的潜水服整个罩住。 这还不算,脚蹼都戴上了。 大大的潜水镜连着呼吸管套在脖子上。 诶,骨子里还就是个可可爱爱的小丫头。 见夏桉呆滞无奈的模样,唐琬咯咯笑弯了腰。 吧嗒吧嗒,鸭子似的走过来,她环住夏桉,脸贴在他的胸前。 “你想和我那个对么?”她小声问。 “嗯,想。” 夏桉没有一丝犹豫,干脆直接地回答。 唐琬仰起脸说: “我也想,但现在不行,不是现在。 “说好了,再见面。既然是再见面,就要先分开。 “你年纪还小,我要你想清楚,想清楚很多才可以。 “不然别人该骂我老牛吃…呸。 “反正就是这意思,你明白吧?” 说完这句话,唐琬瞬间流露出明艳如的春意。 在夏桉痛快地说“好”后,知道他一下就领悟了。 他懂她。 唐琬神态里又多了百分百的欣喜。 俏皮的眨眨眼,看着夏桉说:“你是我见过最最最聪明的男孩子。” …… …… 夏桉坐在地板上,唐琬蜷在沙发上。 两人一起守着一半屏幕的开幕式,和另一半盘口的赔率实时变化。 闲聊中,夏桉得知唐琬会深潜、会蹦极,乃至跳过伞。 这种极限运动和她的性格完全不搭边,夏桉很惊讶。 唐琬说就是那个移民新加坡的同学念书时带她玩的。 俩人是好闺蜜。 是唐琬唯一的朋友。 只是,好朋友已经出国两年多了。 所以“生病”时,唐琬没有跟人家诉苦。 唐琬的潜水服没换,吃着零食,脚蹼也没脱,一下下抖啊抖,跟扇子似的。 夏桉被塑胶味熏得难受,说她这么捂着容易得汗脚。 气得唐琬连连踹他。 “夏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已经好几次偷偷打量,甚至装作不经意的摸我脚啦。” 唐琬凑过脸来,在他耳朵边揶揄:“你是不是有什么古怪的癖好?” “大胆!敢面刺寡人!” 夏桉老脸一红,强制扒下脚蹼,在唐琬的脚背上亲了一口。 唐琬边躲边笑。 …… 第一项比赛开始了。 解说介绍男子一米板是本届新增设的项目,中国队有何冲与罗玉通两名选手参赛。 这届比赛中国包揽奖牌,冠军肯定两人之一。 夏桉记得很清楚,是何冲。 因为男子一米板只存在了这一届。 而何冲在这之后转战三米板,并于08年开始,蝉联四届金牌。 新项目新选手,赔率不稳定,时高时低,开始前定格在1:1.16。 由于赔率低,夏桉又想测试下时空变化与否,便只下注了一百块。 唐琬蛐蛐说她的钱,她都不心疼。 “多下注呀,这么玩能赢多少?” “先试试运气。”夏桉道。 嗵——嗵—— 一个又一个水之后。 结果出来了。 冠军是何冲。 夏桉的心落回肚子里。 唐琬翻翻白眼,撕开第三袋薯片,扁着嘴说薯片钱倒是赢回来了。 又过十五分钟,女子组进场。 同样,女子一米板也只存在了这一届。 冠军是郭晶晶。 随着04年雅典奥运会她一战获封跳水女皇。 之后所有相关赛事中,她几乎成了三米板的最大热门。 可盘口还是给了郭晶晶相对不错的赔率。 表面看是漏洞是福利,实则是博彩公司吸引客户的手段。 1:1.08 唐琬问:“这次你押多少?” 夏桉淡淡笑着说:“赌徒必须all—in。” 手上点击鼠标,十万全下。 唐琬不屑地挑挑眉毛,正想奚落两句。 却见他把所有的资金全部押在第二名【吴敏霞/哈特利】前者的身上。 第一是郭晶晶,大家都这么想。 但亚军是有挑战性的,哈特利目前与吴敏霞的世界排名不相上下。 哈利特赔率1:1.37,略低。 吴敏霞1:1.39 五十分钟后,太阳落山。 晚霞是紫橙色的。 吴敏霞是亚军。 比哈特利总分高了1.454。 10万变成13万9千零16块。 唐琬好奇道:“你怎么猜的?这都敢押?” 夏桉扭过头,握了握她的小脚丫说:“你是我的幸运星。” 唐琬没疑问了。 这晚随后的比赛,夏桉都没什么印象,但女子双人板押郭晶晶是没错的。 只是赔率低些。 第一个比赛日结束,夏桉的赌本变成16万出头。 四个多小时,60%收益率。 盘口是何家葡京正规出品,提现无风险。 而且唐琬的“那位朋友”给她的盘是一手官方,没有层层抽水,手续费万二。 但夏桉还是试了试。 盘口提现是一,还要测试唐琬那个朋友靠谱不靠谱。 结果不出五分钟,唐琬自己的银行卡就收到了全部资金的转账到账短信。 她还没来得及跟夏桉说话,电话又进来了。 夏桉就坐在旁边,能清晰的听到对面人的说话声。 是个声音凌厉的女人。 “很厉害啊女学霸,水平不减,跳水的输赢概率也能算出来?但怎么提现了?不玩了?” 唐琬对着电话说:“不是我,算了。你那边好吵…” “我在赌场啊。看见你提现,就用大陆的银行卡给你转过去了。 “晚点跟你聊,别耽误我赢钱。” 寒暄没结束,电话被径直挂断。 夏桉一头雾水。 也就是说,刚刚他提现的钱到账那位的汇丰卡后,瞬间就被对方用国内银行卡转给了唐琬。 手续费都没算。 见夏桉惊讶,唐琬耸耸肩:“说了靠谱的。” 魏晓芳给夏桉打了好几遍电话,夏桉陪唐琬吃口饭就走了。 上楼后,唐琬刚睡着便被奥门打来的电话吵醒。 她迷迷糊糊接起来说: “喂…嘎哈呀。” “嘎哈嘎哈…大碴子味。长得好看,但你不能开口说话呀。” —— 隔天的比赛大多是男子项目,夏桉唯一了解的田亮没有参加。 三米双人板押的何冲,中了。 十米双台押的火亮,也中了。 其余好多外国人他根本不认识,让唐琬五千以下随便操作。 唐琬连续两个小时专心致志不吱声。仔细地盯着赔率变动。 夏桉很奇怪,像能从赔率里看出输赢似的。 结果惊掉了他的下巴。 唐琬相当稳健地每个都押停盘前赔率最低的选手和名次。 五中三! 唐琬捂嘴笑,告诉他这里是有规律。 夏桉问是啥,她神秘兮兮地搂住他说: “因为你也是我的幸运星。当然是懵的,博彩公司肯定背调呀,傻。” 赌本涨至18万7千。 第三天,2006年7月21日,周五。 唐琬离开东山的前两天,林佳佳回来的第二天,夏桉知道的那场大冷门的前一天。 棚博士向外发出那份公告。 开盘第八分钟,涨停。 夏桉去找唐琬之前,给林佳佳打去电话,问她买没买。 林佳佳说自己休假五天,在乡下陪奶奶。 “我问你买没买?” 夏桉有点着急,因为接下来的两天周末,股市停盘。 下周一开盘会继续涨停。 再想入场,已是很高的价位了。 “呦呦呦,什么语气跟你姨说话呐?” 调笑两句,林佳佳告诉夏桉,自己到底跟老周那里拿了三十万。 在南方考察的最后一天,被同事教会了操作。 回东山当天,也就是昨天,开的户。 买了,二十万! “二十万?” “对啊,你不说老夏这是研究多年的成果么。” “这么信我?” “我又不懂,而且也不是我的钱…” 好有道理。 二十万,年底18倍! 感受到夏桉的停顿,林佳佳问:“怎么了?” 她在农村,没看新闻,看了也不会明白。 更没看盘。 夏桉说:“没事,回来见,给奶奶带好。” “那是我奶奶,你得叫…叫太奶。” 夏桉挂断电话,深深叹气。 有福之人不用忙,林佳佳真的是命里带的富贵啊! 这天,夏桉心不在焉地继续让唐琬操作。 赌本到了19万8千。 夏桉想了想,让唐琬告诉那位闺蜜,再存进去些。 “凑二十万整,明天来把大的。” 他咬牙切齿地说。 …… …… 2006年7月22日,周六。 唐琬离开东山的前一天。 夏桉下午四点到了唐琬的出租屋。 今天只蹲那一场比赛就够了。 昨天他扫了眼那场预选的赔率,4点几,停盘前肯定还会涨一些。 就算只翻四倍,也有百八十万。 他拿三成半。 唔,可以。 扩充网站,招两个人手,其余留在手里做机动备用。 至少这个假期是够的。 ‘等等!不对!’ 夏桉忽然灵机一动。 他立即点开盘口,细细看了看冠亚季军的不同赔率变化。 几秒后,眼睛一瞪,无声狂笑。 冷静下来,他欢喜地问正在厨房切西瓜的唐琬: “我现在有十足的预感,今天是我们最最幸运的日子,一会儿你不要笑疯过去。” 唐琬把中间最好吃的部分大多留给夏桉,自己只偷吃一点点。 闻言端着盘子走来,叉了一块没籽的喂到他嘴边。 “你觉得行就行,但还要二百万梭哈么?” “对,全…诶?!多少?二百万?” 夏桉低头,看了眼被唐琬提前充进去的赌本。 刚刚他看到是2和0,以为是20万。 数了数,小数点前7位数,六个0。 他愕然看向唐琬。 唐琬咔嗤咔嗤啃西瓜,嘴角淡淡粉红。 她浑不在意地点点头。 “我跟她说帮我再充两千,凑整二十万。她骂我小家子气,自己添了一百八十万,凑二百万给了我。” 夏桉:“……” 唐琬:“她说我操盘,赢了分我三成半。” 说着捂嘴嘻嘻笑。 又道:“我学你来着。这样,你操作,赢了我再分你一半,好不?” 夏桉讷讷问:“那输了呢?” 唐琬“嗐”一声摆摆手:“她在奥门随便玩一局都比这大,她说无所谓。” 迟澳。 夏桉还是有点发懵。 不是他不信,这种人他前生认识一些。 天宫的奢华程度,凡人只能想象到“耕地用金锄头”,实则那些人不需要耕地,庄稼自然疯长。 只是没想到唐琬身边就有一个这种级别的富二代。 他看看屏幕正在进场的运动员,看看特定选手第三名12.7倍的赔率。 心中默念:郭姐姐,求你,按既定的来,千万别拿冠军! 比赛倒计时十分钟。 夏桉在吴敏霞夺冠已升至5点33倍的选项下,下注10万; 亚军1点31倍,15万;季军1点55倍,20万。 在帕卡琳娜夺冠5点6倍的选项下,下注10万; 亚军4.22倍,15万;季军1.21倍,20万。 在郭晶晶夺冠1点2倍的选项下,下注20万; 亚军4.81倍10万。 最后,在郭晶晶季军的选项下,余额全压。 很乱,是迷惑唐小琬用的。 他明确记得吴敏霞爆冷夺冠,帕卡琳娜爆冷第二,郭晶晶第三。 之前他只想着把20万一次性押给吴敏霞冠军,但陡然想到郭晶晶季军的赔率似乎应该更高。 一看之下,果然十几倍。 但二百万单押就太说不过去了。 他数学不好,草草送出去一些,唐琬应该看不出来啥吧? 唐琬看出来了。 用脚趾戳戳他,探过身说:“这样下注除非中最后一个,不然会赔的。” 夏桉擦擦冷汗,挤出笑脸道:“我有预感,不会赔。” 唐琬心算极快。 她瞄了一眼就算出来,假如郭晶晶不是第三名,最好的结果是帕卡琳娜拿冠军,赔的最少。 行叭,由着他来吧。 唐琬已经开始想善后方法了。 她决定有机会陪好朋友去玩一次21点,能还多少是多少。 五十五分钟后,比赛结束。 隔壁传来炒菜的声音。 电脑里响着解说的惋叹: 【虽然郭晶晶失误了,但我们仍要恭喜中国队的吴敏霞… 【这枚金牌没有旁落。】 唐琬愣愣张大了小嘴儿。 夏桉猛擦白毛汗。 盘口赌本余额: 11326000.00元 —— 奥门。 夕阳将南湾整条友谊大马路铺成金色。 葡京酒店正门的喷泉水汽蒙蒙。 五层的vip室里香熏宜人。 小麦肤色的短发女孩手里转着大额筹码,指法熟练老道。 湖蓝色的紧身背心被包包的带子在胸口勒出一道沟壑。 她翘着二郎腿满脸不耐,“你们到底下不下注?” 这话是对身边两个不住擦汗的中年男人说的。 这俩人西裤衬衫,头发稀疏,面色惨白。 看打扮,她一眼就能分辨出是内地的小官儿。 这种人,她移民前跟家里见多了。 贪来的钱堵不上,七拼八凑,过来妄图一手大翻身。 可笑。 荷官小姐示意她稍安勿躁,对方并没有违规。 这时,齐臀短裙里的手机震了起来。 接通后,女孩笑着对电话那头说:“琼姨?你到啦?好好,我在下边玩,不用,你不方便露面,我上楼去找你…” 电话未挂,她见最磨叽的两个男人颤颤巍巍终于推出几块筹码。 登时手一挥,将面前的码堆直接甩倒。 又对荷官努努下巴,示意开牌吧。 桌上六个玩家都傻了。 这女的疯了不成,一张三一张六,敢梭? 绿绿一大堆,怕是要八九百万。 荷官笑容不改,开牌。 女孩输了。 挂断电话耸耸肩。 走前冲那两个地中海不屑地“嘁”一声。 “学会了么?这才叫一手大!” (本章完) 第32章 给你个礼物(二合一) 第32章 给你个礼物(二合一) 夏桉看着账户上的数字,有点发懵。 域名的钱还没到手,老爸那边的七万块因昨天一个涨停盈利的10%还没具象化。 所以竞彩盘子里的钱,是他首次直观感受到作为重生先知,所拥有的这无与伦比的变现能力。 10万起步,赢到20万,扩充到200万。 三个傍晚后,变成1132万。 他掏出手机,没等找到计算器功能,唐琬在一旁已经算完了。 “你要算分润?”她问夏桉。 “嗯。” 唐琬歪头说:“一定要跟我分那么清楚?我们一半一半不好么?” 夏桉笑道:“还是按说好的来吧。” 唐琬扁嘴哼了一声,指着笔记本让他直接提现。 下注时钱混在一起,就不可能完全区分谁输谁赢。 唐琬径直按本金9:1的比例计算,零头当抽水。 唐琬和夏桉赢了113.2万。 其中夏桉佣金39.62万。 “那位朋友”盈利的1018.8万里,包含分给唐琬的三成半,356.58万。 而这部分钱,夏桉分一半。 听着唐琬小嘴叭叭不停,一组数字一组数字不间断地报出来。 夏桉根本记不住。 唐琬白他一眼,憋笑道:“总算有你不擅长的事了。” 夏桉说今后做生意,唐琬必然是财务,这算数能力太牛了。 唐琬呸他一口,又说:“如果你非要算清楚,那你应该赚到217.91万佣金,瞧,小数点后两位我都报了,分得够清楚吧?” 她自己会拿走258万多。 唐琬说话的语气是调侃夏桉,心里其实也相当惊讶。 体育竞彩和打扑克可不一样,没什么系统性概率可算。 除非掌握运动员详细的平日表现做分析,但人的状态又很难稳定… 唐琬这时也不得不认为… 嘻,我和他还真的很合财呀。 听到唐琬最后说出他能拿走的钱数,夏桉有些心虚。 人家好歹出了10万,自己可是纯纯的空手套。 不对,网费的三千是自己拿的。 也不对,那五千还是唐琬贴补他的零钱呢。 最终,夏桉告诉唐琬他只拿210万。 那七万的零头要么她收下,要么他买七万袋qq给她吃。 唐琬捂着肚子笑,说选后者。 唐琬说不过他,也明白他的想法,只好听他安排。 提现后,夏桉并不算太担心“那位朋友”是个舍小利贪大财的人。 正儿八经的二代们,一顿饭上七位数不是稀罕事。 唐琬同样很沉着。 在余晖里扯皮一阵,唐琬枕在夏桉的大腿上睡着了。 几天来都这样,她总是让夏桉等她睡了再走。 夏桉心里觉得两人更合拍了,因为他也是个腿控。 看着抱手蜷腿睡在自己身上的唐琬,夏桉清楚女人只有对一个人和环境有足够的安全感之后,才会如此放心地熟睡。 16楼窗外的天色已然青冥,唐琬的睫毛颤颤,嘴角挂着一抹浅浅的弧度。 夏桉生出偷吻一口的冲动。 很奇怪,或许因为前世少年青年中年,身边都有乐柠,所以在面对19岁的前妻时,他并没把对方当小孩子看待。 反而是眼前的唐琬总能触碰到他内心柔软的一个地方,每每让他心生怜惜。 夏桉很难说清这种感受。 因原世的陌生而感到好奇,一代新人胜旧人? 我不会骨子里就是个渣男吧? 想着,夏桉微微弯腰,凑近那粉色的唇瓣。 嗡—— 唐琬放在茶几上的手机震了一下。 夏桉侧头看去时,唐琬在他的怀里紧闭眼睛,偷偷笑着抿了抿嘴唇。 夏桉看到亮着的手机屏幕上显示收到一条短信。 内容看不到。 发件人:贞贞。 —— 何贞贞坐电梯上了东座30层,被等在电梯口助理打扮的女人引入一间套房。 一进屋,就甩掉挎包,直奔阳台窗边,拿起茶几上的凉茶一饮而尽。 “喝死我了,何姨你几点到的啊?” “刚下飞机喔。” 一旁,低头看文件的中年贵妇含笑瞄她一眼。 又将文件夹合上递给女助理,说已经签过字了,让她去忙吧。 何贞贞见外人走了,这才撇撇嘴说: “这几天好无聊,想去意大利找你,又买不到头等舱。 “何姨,你说好带我去玩来着,怎么爽约?” 何小姐说:“航线是临时批的,call你又不接,谁知道你在哪玩疯了。” 她刚刚获得获意大利仁惠之星司令勋章,参加完宴会就直接飞回了奥门。 美高梅的主体建筑已经封顶,这件事是执念,她不想落下任何一个环节。 见何贞贞蹬掉鞋子,在盘腿揉脚,何小姐没好气地夹她一眼。 “二十五了还没个正经,将来怎么嫁人?” 何贞贞“嘁”一声:“不嫁最好。” 何小姐失笑摇头,斟了一杯茶问:“何生还好么?” “我爸?” 何贞贞冷哼一声回答:“好得不得了。 “年初做了祭祖,正在协调人事,马上就是大总管啦,我和妈咪更不知道以后多久能见他一次。 “何姨,我就想不通你们女强人干嘛那么拼,那位都被叫“铁娘子”了,真难听。” “需要你想通?” 何小姐瞪她一眼,笑道: “论辈分,你要叫何女士一声堂姑的,何生跟她做事有什么不对?” 何贞贞嘀咕着:“还是你们这个何家好…” 又似联想到何姨一大家子也乱糟糟的,就闭了嘴。 只道:“我还是喜欢在福建的日子。” 何小姐拈起茶杯喝了一口说:“卧久者行必远,伏久者飞必高。何生在国内韬光养晦,做的也风生水起,现在回去正是时候。 “何女士上任后这两年的策略重点也是放在投资东亚上,你父亲最了解,他去辅助最合适。” 何贞贞听得直挠头发,直言不想听这些生意经。 何小姐微笑晃头,说何贞贞到年纪了,早晚要接触生意的。 何贞贞看着她说:“像你这样仪态端庄的天天谈大业务?我可受不了。 “我想好了,何姨,这次我不跟你去文莱,你就帮忙瞒着点我爸,说我没看上那个什么乱搞女明星的阿吉木。” 何小姐板起脸,佯怒说她胡闹。 “女大当婚,这种事有胡来的吗?我只是个介绍人,你可不要推我出去挡枪,我得罪不起你堂姑。” 何贞贞生疏的装做委屈,嘟囔:“你怎么能这样说?你明明都经历过一次了,难道还要让那种悲剧发生在我身上?” 何小姐刹那怔住。 耳垂上两颗硕大的珍珠在橙黄的射灯下熠熠生辉。 何贞贞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但又不知从哪收回。 想了想,她硬着头皮道:“大不了我学你,先去影视圈转转,没意思了再跟你学做生意,当女强人。 “反正我是他们何家的旁支,还是女儿身,到时我把淡马锡的资源偷偷给你,等你这座美高梅建好了,再继续建第二座第三座,我天天在赌场给你捧人气…” 见何小姐无奈笑了,何贞贞才松了口气继续说: “最不济,我学我那个好姐妹,再回学校念书好了。” 何小姐扶额一叹:“念书?去哪念?那些贵族学校不是更没意思。” 何贞贞正要解释,手机短信进来。 打开一看,立即心算出具体比例,用网银转出一笔钱。全程一分钟出头。 何贞贞冲何小姐笑着摇摇电话。 “喏,就是她。没有父母,自由自在,两天就能挣到几百万,把我刚刚在楼下输的都赢回来啦。还找了个自己中意的小男朋友。我羡慕她。” 没有亲人,你羡慕她? 何小姐彻底被气笑了:“那个大学时你带来玩牌没输过的漂亮丫头?” 何贞贞点头,“对,唐琬。” 何小姐说:“那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但你和她不一样。” 何贞贞见她依旧对过几日的“相亲危机”不站立场,维系半天的耐心终于消磨殆尽。 光脚站在地毯上说: “反正我不要嫁给不喜欢的人,何姨,谁都可以不理解我,但你不能啊。” 何小姐默然一阵。 似陷入回忆。 她忽然也有些羡慕眼前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同姓人了。 过了很久才轻轻一叹。 “人性的复杂就在于对取舍的纠缠不清。如果当时我和啊danny但凡有一人像你一样勇敢一点,都不会是这个结局。 “啊贞,你要想好,人与人之间的缘分在相遇时就已经用尽了,剩下的全靠人为。 “女人更要为自己的选择买单,一旦押注错误,可不是输钱那么简单。” 闻言,何贞贞眼神凌厉起来。 “我这个“贞”是贞德,是贞操,是忠贞的“贞”。 “我只忠于我自己! “如果他们硬逼我嫁去文莱,呵,那位小王子会很惨,我发誓!” —— 夏桉拎着打包的饭菜回来时,唐琬正在收拾行李。 “怎么醒了?” 夏桉换鞋进屋。 唐琬幽怨地瞪他一眼,骂他就是故意不让自己好好睡。 “干嘛关空调?今天外面32度!” 夏桉边解塑料袋边讪讪笑道:“怕你冻着。” “正好,醒了就吃饭吧。” 唐琬气鼓鼓坐过来,烦躁地掰开一次性木筷。 “我明天走了之后,你也要按时按点吃饭。” 又告诉他冰箱里什么都有,没事儿就在家做,不要总去饭店。 最后告诉他,刚刚把210万转给他了。 夏桉不傻,即便对这“私对私500万以下大额转账不限制”的时代感到兴奋,也不可能在这当口将钱做为重点话题。 他让唐琬也照顾好自己。 “下月底见面时,争取咱俩谁都别瘦太多。” 唐琬捂住他的嘴,叫道: “不许说不许说,猜到我要去哪也不许说,就当不知道。 “你要仔细品味没有我的日子是什么滋味。 “我看书上说相思蚀骨,如果我们都是那样…才叫做喜欢。 “对么?” 夏桉无奈点点头。 很难猜不到唐琬是去东海大学等他。 这种小心思,幼稚又可爱。 但。 那时乐柠在,左柚也在。 唐琬再以女博士的身份跳出来。 啧…大学还真是多姿多彩呢。 这饭夏桉有点吃不下了。 再多,真够呛吃的下。 这晚回家前,唐琬问他明天可不可以再陪自己一天? 夏桉说当然行。 “那明天上午我晚些给你打电话,我想去看看爸妈。” 夏桉“嗯”了一声。 随后,送夏桉到门口,唐琬始终踟蹰,支吾不止,纠结的小模样让夏桉颇感好笑。 穿好鞋,夏桉打开门,走出去。 关门前,瞥见唐琬落寞的神情,决定不再逗她了。 “明早用我陪你一起去么?” 唐琬惊喜地抬起头,兴奋地原地蹦达两下,飞奔过来抱住他。 这晚,夏桉握着自己当前唯一的一张银行卡失眠了。 —— 唐琬父母的忌日是这月10号,已经过去了。 那天,她在公墓跟爸妈说:明天见。 然后去了酒吧,遇见了夏桉。 今天,她是去告诉他们,自己已经开始了新的生活,并正朝着那里坚定地飞驰而去。 她希望父母的在天之灵能够保佑她前路坦途。 夏桉不能告诉爸妈是出来扫墓。 穿好纯黑t恤,纯黑牛仔裤后,双休在家的父母问他穿这样干嘛? 他给出的理由是:长大了,稳重点不应该? 站在一身黑色连衣裙,肤色更显白皙,像朵冷傲水仙似的唐琬身边,别说,真挺般配的。 唐琬没买俗气的菊。 她说妈妈喜欢茉莉,夏桉就开车带她转了好几个店,买到两大束。 莲山公墓。 上了阶梯,夏桉跟着唐琬一起在墓碑前把放下。 唐琬指着旁边一座没有铭文的墓碑,告诉夏桉这块就是她给自己买的。 夏桉看了一眼,又环顾四周。 密密麻麻的青黑色大理石充斥双眼。 每一块石头下,都埋葬着一个人的一生。 宿命感,压力感直冲天灵盖。 夏桉在想:原世的自己现在被埋在哪里呢? 唐琬随着他的视线看去,说:“好像一扇扇窗子啊。” 夏桉在唐琬父母的墓碑前搂住唐琬的腰,告诉她:“这些窗子里的故事都停止了封存了,我们的故事还会继续。” 唐琬对他笑了笑,让他去台阶处等一会儿,她想跟爸妈说几句悄悄话。 夏桉的身影没几步就被青松翠柏挡住。 唐琬撩着裙子蹲下身,泪珠在眼眶打转,却拼了命的忍住。 “爸妈,女儿要走了。我会狠狠狠狠地,努力地,快乐地活下去。” …… …… 从莲山回到市内,十点整。 夏桉把车开到一处建设银行。 保安热情地指挥宾利倒到倒,又热情地引着两人进入大堂,返身时偷偷冲大堂经理指了指外面的豪车,又指了指夏桉和唐琬。 其实不用他提示,眼力见十足的女经理看他们两个的气质就什么都懂了。 女经理确认了夏桉的取款意愿后,见仅有的四个窗口关闭两个,剩两个还排着长队,便主动帮他去叫号,又给唐琬接了杯热水。 这才问:“先生准备取多少钱?两万以下其实可以去下条街的营业点,那里有自动提款机。” 夏桉说:“十万。” 女经理眼珠转转,问:“先生您是本行的vip么?如果是,可以走贵宾通道。” 夏桉说:“不是。” 他很清楚女经理下句话就要问:那先生办一下么? 于是提前堵住话头:“过阵子吧。” 女经理会意,微笑致意后,去忙别的了。 唐琬先前只知道他要来取钱,却不知道取这么多。 她问夏桉要干什么用? 夏桉笑道:“你今天生日,送你个礼物。” 唐琬刹那间呆住,脸上激动、感动兼而有之,讷讷道: “你、你怎么知道?” === === 求追读。 (本章完) 第33章 告别姑娘别慌(5k7) 第33章 告别——姑娘别慌(5k7) 镜子会将颜值美化大概30%,想准确知道自己长啥样,看身份证照片就行。 夏桉之前无意中看到了唐琬的身份证。 唐琬的证件照太好看了。 阳历生日7月23,狮子座的第一天,小狮子头。 他准备送给唐琬的生日礼物是… 唐琬好奇地问他。 夏桉神秘兮兮地说暂时保密。 于是唐琬压下好奇,转为期待,同时又有些担心。 她反复跟夏桉强调自己什么都不缺,不要贵重的礼物。 “不要包包,我不喜欢包包。” “不要首饰,我不喜欢戴首饰。” “不要电子产品…” 她想不出还有什么东西可以一次性掉十万块。 唐琬提醒夏桉有钱也不可以大手大脚乱。 两人说悄悄话的时候,年轻的大堂经理正礼貌地跟排队的客户推销讲解新推出的“建行金”业务。 大部分人听都不听,少数几个人接了宣传单,却也只说“回去想想”。 夏桉比较了解这个东西,能听出女经理对这个业务提前做过充分的了解,讲解的很专业。 这时,银行大门被推开,夏桉看见那个保安引着一个拾荒老人走了进来。 又主动帮老人放下肩上扛着的脏兮兮装满水瓶子易拉罐的蛇皮袋,这才出去。 对其尊敬的态度比刚刚的夏桉和唐琬犹有过之。 夏桉很好奇,多看了几眼。 老人佝偻着腰,将蛇皮袋向墙角挪了挪,似怕挡住大门开合。 又脱下油污遍布的军绿色外套,抻了抻被汗水浸透的衬衫,还整理了一番乱蓬蓬的头发,走到队伍的最后。 好像生怕自己身上的味道引起别人不适,老人刻意跟前面一位保持了很大距离。 夏桉确认这就是个捡破烂的普通老头儿,不是体验生活的大老板。 ——哒哒哒 女经理注意到了老人,也不推销了,踩着高跟鞋飞快捣腾过去。 弯下腰,用和那保安同样尊敬的态度接待老人。 “李大爷,您又是走来的?还是要汇款吗?” “诶诶,对,汇款。” 老人拍拍裤兜,慈祥的笑容里还带着几分不安。 说完向后退了一步,担心熏到这漂亮的小妮子。 夏桉看着,有点莫名其妙。 女经理主动拉上老头的胳膊,微笑说: “那您跟我来,去前面插个队,在这个排着要好久。” 嚯,夏桉挑挑眉毛。 咋了这是? 这还是那个自己熟悉的钱本位社会吗? 不止他好奇,一旁的唐琬也定定看着。 排队的人更好奇,插队?凭什么? 老人一边被女经理拉着走,一边猛摆手: “不不,小周经理,我排着就成,排着就成。” 女经理走到最前面,将手里那摞传单放在业务台上,转头冲旁边的队伍笑着说: “请大家理解一下,这位大爷年纪高了,着急给孩子们汇款,可以让他先办理吗?” 吃哑巴亏习惯的大部分人无所谓,但也有不同意的。 一个大妈说凭什么?谁年纪小似的? 来银行的不是取钱就是存钱,钱的事谁不着急? 大妈说:“我女儿在国外,我着急给她转生活费,有时差,她那边睡醒发现没到账肯定急眼。” 夏桉无法分辨孰是孰非。 但大概猜到了这老人是来给儿女转钱的。 捡破烂养孩子,夏桉不想评价。 可夏桉猜错了。 女经理用手拍拍大爷的胳膊,安抚大爷别紧张。 “各位,” 女经理抬起手腕看看时间说: “慈善总会每个月的23号封账,只有上午能够办理汇款,这位李大爷把每个月积攒的钱都拿来捐给贫困山区的三个孩子,资助他们…” 女经理解释完,没人说话了。 队伍上的每个人都默默后退一步。 老人办理完业务,手持回执单,明显想跟大家道谢,却又羞于表达。 只那本就佝偻的腰更弯了一些,从人侧走到门口。 穿上衣裳,在女经理的帮助下背起蛇皮袋。 走前的最后一句话是笑着对女经理说的。 他说今天这一袋瓶子没来得及卖,不然能给娃娃们多邮十几块钱呢。 前后十分钟不到,来去匆匆。 银行大堂恢复原状,排队的排队,女经理继续推销黄金业务。 夏桉看见还在呆呆发怔的唐琬眼圈红了。 含笑问:“有感触?” 唐琬扁着小嘴儿点头:“有,但我说不出来,只觉得这些都是好人,好人真多。” “这些”指的是眼前的所有人。 夏桉只告诉他:“伟大的人做伟大的事,我们会给予掌声,但平凡人做伟大的事,大家都会心生敬佩。” 下句话他没说。 极致的好人和极致的坏人同样稀少。 组成这世界比例最大的群体,就是时而善良时而小坏,却最懂跟弱者共情的,普通人。 …… 女经理说的口干舌燥,一份都没卖出去。 走去饮水机接了杯水,抬头喝水时留意到夏桉在看她。 她有些纳闷,自己身材是不错,但他身边的女人比自己强一万倍。 女经理走过来问唐琬:“女士还要添水么?” 唐琬摇头道谢。 女经理微笑颔首,正要走,听见夏桉发问: “买黄金可以在vip室办理取款么?” 女经理只愣神一秒,便恢复职业笑容,点头说可以。 唐琬拽拽夏桉,问他好端端买黄金干嘛,她不喜欢黄金。 夏桉在她耳边笑道:“攒彩礼。” 唐琬脸一下就红了,不拦了。 眼看着夏桉跟着女经理走进vip通道,过了好几分钟,小心脏还在砰砰乱跳。 vip区域里,夏桉留意到女经理制服胸口的工牌,上面有她的名字。 周艺彤。 80后取替老一辈“芳、枝、丽、芬”的初代大众女名。 等到95后,又会被“梓涵、子涵、紫涵”取代。 周艺彤很会来事儿,夏桉一坐下,她便问夏桉想喝些什么,有咖啡和果汁。 夏桉摆手告诉她不用忙活,问了一下价格便直接办理业务。 今日金价:124元/g 他重生前的2024年,最高飙到六七百。 升值空间是有的,却很漫长。 夏桉买来显然不是为了投资。 这位女经理职业素养很高,人也端正,银行业正处在跟随市场经济野蛮发展的阶段。 如果她能坚持下去,或舍得一定的付出,八成前途无限。 和唐琬一样,他突生感慨,想帮帮好人。 顺便…攒彩礼。 周艺彤似发现眼前这个男人不喜欢说废话,便也言简意赅地问: “先生买多少?” 见夏桉竖起一根手指,周艺彤点头表示明白。 夏桉把银行卡递给她,一刷,系统上的余额让周艺彤脸上的惊愕一闪而过。 可当夏桉拿出身份证签合同时,周艺彤彻底呆住了。 十九岁? 好吧,都开上宾利了,也没那么奇怪。 签完,盖章,整理好合同,又帮夏桉提现10万。 周艺彤对夏桉说:“夏先生,100万固定存款可以直升vip,您不考虑么?” 夏桉想了想,反问她这个月的业绩差多少? 周艺彤一下子红了脸,心想存款业务还差三百万,建行金还差两个一公斤。 她只说了后者。 夏桉说:“正好,再给我两份。” “正好”两个字周艺彤没听懂,但很激动。 他想干嘛? 正处在适婚年龄的周艺彤不可能不多想,却并没从夏桉淡然的表情里察觉出其他暗示… 他到底什么意思呢? 她问:“那需要重新签合同的,您稍…” 夏桉抬手说:“不用重签,签三份。” …… 20分钟后,期待看看金条的唐琬见到两人走回大堂,立即迎了上去。 又发现夏桉手上只有装合同的文件袋,并没黄金。 纳闷问:“金子呢?” 夏桉告诉她金条存在银行,随时拿凭证来取就可以。 唐琬转转眼珠,悄悄问他:“你买了多少呀?” 夏桉老神在在地竖起一根手指。 唐琬先是露出惊讶,继而是羞羞哒,最后说她也想买点儿。 夏桉说:“如果你近期没有添置固定资产的打算,买这个很稳妥。” 唐琬垂首半抬眸,呢喃说:“我给自己攒嫁妆。” 说完便招呼双手搭在身前,在一旁静伫的周经理重返vip区。 …… 周艺彤坐在唐琬对面,生出自惭形愧的感受。 嘴上问:“唐女士,您想购买多少?” 唐琬竖起一根手指发笑:“和他一样。” “好的。” 周艺彤点头,打印合同: 唐琬说:“和他一样,一百万。” …… …… 从银行出来,十一点十五。 夏桉听唐琬说买了一百万,便知道她会错了一根手指的意思。 也猜到那位周经理并没说出他买了三份一千克的情况。 两人上了车,唐琬对夏桉说: “谢谢你的礼物,这种黄金我还是喜欢的。” “这不是生日礼物。”夏桉摇头说。 “还有惊喜?” “当然。” 唐琬笑开了。 她明天上午要报道,今晚必须赶到学校。 一个小行李箱,一个旅行包,都在车上。 本来车子想给夏桉留下,但前几天得知夏桉还没有驾照后,果断放弃。 唐琬系上安全带说: “我把剩下的时间交给你,不问了。” “好。” …… 2006年7月23日,大暑。 正午,省城气温到达高点,34度。 这几年夏天越来越热了,又逢暑期周末。动物园和游乐场人山人海。 来之前,夏桉随便找了个服装店,将牛仔裤换成大裤衩。 唐琬知道逛公园一定也不是生日礼物。 来这玩儿不出去十万块。 所以仍旧满怀期待地随着夏桉边走边撒欢。 刨冰1块5一杯,全是色素,唐琬要吃。 3块一个,现做。 在公园门口,两人一手一个,举起来对着蓝天上相同形状的云彩照了一张相。 动物园里最受欢迎的是笼子里的两只黑熊,一大一小。 小熊在给母熊挠背。 许多小孩子向下丢吃的。 看猴子的时候,夏桉看见了人群里陪奶奶的林佳佳。 林佳佳也看见了他。 两人远远地点头致意。 在林佳佳揶揄的表情里,夏桉揽住唐琬的肩膀。 唐琬愣了一下后,踮起脚尖吻了口夏桉的脸颊。 天鹅池子里只有两只大白鹅,唐琬往水里洒两块钱一杯的鱼食,喂锦鲤。 坐海盗船时,唐琬兴奋大叫。 见夏桉被忽忽悠悠快晃吐了,更是笑个不停。 唐琬玩疯了,也玩累了。 夏桉带她在人工湖边消汗,说晾干在进车里吹空调。 湖边有许多只穿着泳裤下水游泳的中老年大爷。 唐琬折了根柳枝蹲在那逗鱼儿。 “夏桉,你会游泳么?” 夏桉说不会。 “以后我教你游泳好不好?” 夏桉说好。 “你会滑雪么?” “不会。” “以后我教你滑雪好不好?” “好。” 唐琬拄着下巴歪头看他,笑着,没再说话。 树枝点在水面,涟漪从一个点渐渐扩散出去。 遇到阻碍会变形,却毫不影响它蔓延至整个湖面。 … 下午两点半,夏桉开车带她去了今天的目的地。 任唐琬再怎么会猜,也绝猜不到夏桉竟会带她来唱歌。 不对,不是唱歌。 是录歌。 “大嗓门音乐工作室”地角偏僻,是个双层公建的门头房。 门口,夏桉握着唐琬的手笑道: “你不是一直问我那天在天台哼的歌下面怎么唱么? “我原创的,今天送你。” 送歌? 送我首歌? 毫无感情经验的唐琬被夏桉突然的操作感动得稀里哗啦,捂着嘴巴任他牵着走进门内。 夏桉上网查了,这家“大嗓门”是目前东山硬件最好的录音棚。 昨天提前打电话预约时,负责人告诉夏桉今天三点后才会空棚。 接待两人的是工作室的合伙人之一,叫郭小川,留着披肩长发,穿着成套的米色麻衣。 胸前还套着长长的一串星月菩提子,盘得焦黄。 脚上不是布鞋,是a锥。 一身打扮打眼看就是搞文艺工作的。 郭小川看见唐琬就移不开眼睛了,态度极为热情。 没有分毫文艺工作者的高冷范儿。 “二位谁要录歌?还是一起唱?”郭小川问。 唐琬慌忙摆手,指指夏桉:“他。” 夏桉点头笑道:“我。” 郭小川有些失望。 他有经验,如果美女开唱,他可以借由指点近距离揩揩油什么的。 “原创还是翻唱?” 原创自带谱子,翻唱工作室提供。 夏桉说原创,从口袋里摸出叠起来的一张信纸。 上面是这几天凭回忆写下的简谱。 郭小川接过后仔细看着。 唐琬小声问夏桉:“还真是你写的?你识谱?” 原世这会儿他是不会的。 上大学被乐柠教了几个月的电子琴,还跟左柚练了段时间吉他。 投资娱乐圈后又被灌输了一些乐理知识。 和这那大小明星唱k时,也被捧着说“唱真好”、“夏总多才多艺”云云。 夏桉说:“我是宝藏男孩,有的你发掘。” 唐琬白他一眼,满心满脑满眼的爱意。 郭小川看完简谱点头说:“挺简单的,就用吉他?我来弹还是你自弹自唱?” 本着今天在唐琬面前露一手的夏桉说:“自弹自唱。” 唐琬冒出星星眼:“你还会弹吉他?” 郭小川有点反酸,妈的我指弹国冠,咋找不到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这时,从门外拎着盒饭回来的一个小年轻,一走一过笑着对夏桉说: “好家伙,宾利欧陆gt,帅哥你的车超酷。” 说完都没等夏桉回话,进了一间屋子。 郭小川吞了口唾沫,心酸消失。 又帅又有钱,活该人家有这么漂亮的女朋友。 郭小川不再装酷,问:“准备发歌还是录盘?” 夏桉摇头说不发行,只录在盘里就行。 郭小川拿出计算器按了按,推给夏桉看。 “8000,完整版一首,五次调音,三天后取。” 夏桉大惊。 8000? 预定时他压根没问价格,因为他自以为很熟悉。 原世他名下传媒公司给乐柠录曲子的时候,哪次制作费不得十万八万的? 八千? 这合理么? 很合理,夏桉并不懂录乐器演奏或真正单曲时需要更专业的团队、设备和工序。 只是他选的这首歌确实太简单,且不需要额外伴奏。 夏桉没管钱的问题,只问:“我试着唱好,简单修修可不可以一会儿直接拿走。” 郭小川看看他,说:“那要看你唱的有多好了。” 夏桉唱的非常好。 只录了两遍,基本没怎么修音,就完成了。 他在录音棚里唱歌的时候,唐琬在隔音玻璃外,看着他也望过来对她边弹边唱边微笑,她顿时比夏桉更沉浸在歌声里。 捂着嘴,红着脸,含着泪跟着节奏晃头。 …… 两个小时后,郭小川从音棚里走出来,递给夏桉一张cd。 并不吝赞叹地告诉夏桉: “我在省城听过不少素人录小样,你是最有潜力进圈子的,有没有兴趣合作?” 夏桉收下cd递给唐琬,对他摇头道:“我玩票,不进圈。” 唱歌好听是一会事,可音色没特点,一样起不来。 2006年,乐坛战况凶猛,神仙扎堆。 郭小川笑笑,最后问夏桉能不能把这首歌的版权卖给他。 “虽然简单,但朗朗上口,有机会火。我出两万,不低了。” 夏桉门儿清,说:“过几天吧,你觉得好,我可以跟你签分润,你发行,抽三成。” 目前网络上,音乐也好,影视也好,小说也好,国版权保护基本为零。 说实话,不是顶级作品,发行了也赚不到几个钱。 但另一条路——彩铃,可以赚爆。 郭小川耸耸肩,目送两人离开。 …… 唱歌一小时,修音制作两小时。 六点钟,晚霞漫布。 唐琬捧着cd笑颜如,可神色里的落寞再也掩饰不住。 夏桉开向收费站的一路上,唐琬小嘴叭叭不停。 始终在说以后怎么怎么样,未来要做什么什么。 停在最后一个加油站外,两人下车。 西山挡住半颗鸭蛋黄,唐琬和夏桉被金色日光拉长的影子,紧紧拥抱在一起。 “夏桉,这是十年来,我最最开心的一天。 “如果再见面时,你的选择是放弃我,那我永远不会忘记今天的快乐。 “谢谢你,夏桉。” 黑色的裙摆在晚风里飘飘扬扬。 裙子的主人嫣然一笑,从包里拿出一个微型gps,对夏桉晃了晃,又放回包里。 最后,洒脱的坐进驾驶位。 “再见,成熟的小男生。” 唐琬将车子加满油后,被夏桉目送着驶向高速,汇入车流。 十二缸发动机发出的轰鸣渐不可闻。 夏桉招手拦了辆刚刚卸客的出租车。 离别之所以痛苦,是因为离别不可避免。 好在离别之后的下一个阶段,便是重逢。 夏桉回到家时,唐琬已经飙出80公里。 夕阳在她的右侧车窗外缓缓落下。 夏桉的歌声不间断地在她耳中循环。 她清楚的记得在音乐工作室里,夏桉搂着她的腰告诉郭小川: 这首歌是我送她的,名字叫《姑娘别慌》。 … 不要迷茫 不要慌张 太阳下山还有月光 它会把人生路照亮 陪你到想去的地方 … 唐琬的笑容不改,一边看向前路,一边与夏桉的歌声对话。 忍了一天的泪珠终于滑落下来。 “夏桉,你的唐小琬今天二十五周岁了。” …… 超级轿跑的大灯刺破刚刚升起的夜幕,一路向南,直到数百公里外这片陆地的尽头。 夏桉的短信恰巧在唐琬交过路费的时候进来: 【好好琢磨琢磨明年生日怎么过】 【不要乱想】 【因为再见和日落的含义相同】 【都是——未完待续】 (本章完) 第34章 仅你可见 第34章 仅你可见 夏桉没空手回家。 他看见街边有卖水蜜桃的,顺手买了几颗,香瓜也挑拣几个,都是应季的水果。 夏康宁喜欢吃什么他不知道,啥都吃,但他记得妈妈魏晓芳爱吃桃,却不常买。 印象里,家里夏天时吃得最多的是西瓜,因为便宜。 进屋时,饭菜都已摆上桌,父母没吃,正在等夏桉。 见他拎东西回来,在厨房盛饭的夏母和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夏父都一愣。 魏晓芳调侃他出息了,知道往家买东西了。 “多少钱?一会妈给你报销。” 夏桉脱鞋进屋,说是自己想吃才买的,不用报。 魏晓芳把碗筷递给夏康宁,又对丈夫冲在卫生间洗手的儿子努努下巴。 夏康宁“嗯”一声,压着嗓子说:“懂事了。” 魏晓芳接着夏桉的话说:“那行,等你报道时,妈多给你拿点生活费。” 夏桉没吭声。 吃饭时,夏桉留意到电视中这年纪本不该关注的新闻声。 中央电视台正式对外宣布启动“绿色广告标识”。 用以倡导内容诚信、健康的广告,杜绝虚假广告或是含有色情、暴力内容的广告。 而首批启动“绿色广告标识”的范围是中央电视台一套和新闻频道19:30—19:38时间段内并机播出的广告片。 其中包括29条新版广告,涉及24家企业。 绿色标识是个半透明状、绿色的小型图标,在每条广告的右上角停留五秒会自动隐去。 夏桉夹菜的手顿了两秒钟。 他对这个事有些印象。 从这以后,“绿色广告”将逐步在中央电视台各频道、各时段进行全面审查。 通过“绿色广告标识”认证的广告片,将由央视广告部统一颁发“绿色广告标识”认证书。 对整个广告行业是一个颠覆性的大事件。 意味着以前俗气的传统的简易的洗脑广告将被淘汰,取而代之的是创新的、有内涵的、能让人看下去的剧情式短片。 琢磨琢磨,夏桉继续吃饭。 倒不是他想涉足或不涉足的问题。 录取他的专业是新闻传播学,赶上这次广告革命,专业又对口。 他觉得即将到来的大学生活会更充实些了。 挣钱还有嫌多的? 吃完饭,夏桉把买回来的水果洗了几个端到茶几上。 他自己啃了一口,对夏康宁说很甜,让他尝尝。 夏康宁拿假的紫砂壶倒了两杯茶,推给儿子一杯。 “吃完饭不要马上吃水果,来,喝杯茶。” 夏桉不喝,说:“吃完饭不能马上喝茶。” 夏康宁瞥他一眼:“胡说,我看过《黄帝内经》。” 夏桉说:“你少看点盗版书,对身体不好。” 刷完碗的魏晓芳坐过来,拿了桃子直接吃,说我信我儿子的。 家人闲坐,灯火可亲。 小的时候总想快快长大,早点离家,逃脱父母的管束。 但现在的夏桉希望时间能慢下来。 不慌不忙地做完所有事,再无所事事地荒废掉一些日子。 因为对准大学生来说,再过一个月,家就成了每年只能回来两次的户口所在地、暂住地、原籍。 人都会长大,不用盼。 人都会老,但爸妈总会先老。 …… 新闻联播演完,两口子例行出门遛弯,夏桉说自己去网吧呆会儿,跟着一起出了门。 和儿子在街边分开,俩人沿着人行道绕大圈散步消食。 夏康宁抻着胳膊从路边树上揪下两枚半青不黄的杏子。 在衣服上擦了擦,分给妻子一个。 魏晓芳咬了一口,龇牙说酸。 “咱俩结婚前你不就爱吃酸的么。” 夏康宁整颗丢进嘴里说,嘎嘣嘎嘣,显然牙口还好。 魏晓芳咯咯笑,说那会儿爱吃酸,所以给你生了个大儿子呀,现在不爱吃了,估计能生女儿。 魏晓芳一叹:“一晃都二十年了,真快呀。” 夏康宁说:“真快呀,儿子都这么大了。” 魏晓芳语气登时低落下来说: “你说,当初那么大点儿就小孩儿,咋就一下子长大了呢? “一想着儿子下个月就去外地生活了,半年回不来一次,我都偷摸哭好几回了。” 夏康宁“哎”一声,不知道怎么说。 魏晓芳挽着丈夫的胳膊小声说:“要不咱俩趁早再生一个吧?” “诶?!” 弯拐得太快,夏康宁差点没反应过来。 老夏推推眼镜,“下周末老周回来,和林佳佳一起约咱家吃饭,我到时问他把东山林场的小狗崽抱一条回来给你养吧。” …… …… 夏桉要用电脑,但没去网吧,而是打车去了唐琬的出租屋。 唐琬买了新的,旧的给他留了下来。 一是夏桉学的专业需要拍照修图得用,本来想给他用新的,夏桉说没必要。 二是竞彩盘安装在这台笔记本上,下月19号的男篮世锦赛他需要下注,蚂蚱也是肉。世上有四大干净,老和尚的床,大闺女的房,八仙桌子和新刷的墙。 那是古时候。 现在小丫头普遍只是金玉其外,屋里乱的什么似的。 夏桉每次来这儿,都得帮她收拾一番。 可今儿一白天他没来,唐小琬早上离家前翻翻这翻翻那… 打开灯,一目了然又乱了。 唐琬的味道还在。 床上的被褥没叠,杂乱地团成一团。 枕头边放着一本夹着便签的文学杂志。 她不喜欢夏桉总说她语文素养差,恶补《读者》来着。 看了几天,嘀咕这破玩意太没营养,就只拿了夏桉的枕头和送给她的插图版红楼离开。 茶几上,未合盖的笔记本屏幕中是一张笑起来眉眼弯弯的漂亮脸蛋儿。 没错,是明日香。 唐琬喜欢看《eva》,喜欢明日香。 夏桉觉得她的性格不像明日香,至少差了三份洒脱。 他清楚的知道唐琬的洒脱是装出来的。 安装好gps的定位软件,唐琬的路线轨迹呈现出来。 下高速后进市区,住在滨海远洋酒店,五星级。 再没动弹。 分开前,唐琬冲夏桉晃晃定位器的动作,显然是告诉他:我知道,你担心我。 夏桉给唐琬发去短信: 【少吃海鲜】 一分钟,没回,他又发: 【吃海鲜别喝啤酒】 唐琬还没回,他发: 【别一个人喝酒】 没回,再发: 【别去酒吧】 唐琬直接把电话打了过来。 接通就是大笑声。 “你占有欲好强啊,坏小子! “是不是想我啦? “想我也不许频繁联系,不然叫什么分开? “以后,每天我们只许给对方发一条…三条…五条,不许超过五条短信。” 最后,唐琬说:“我会照顾好自己,你不要担心我。” 挂断电话,夏桉笑了。 也许明日香也是在装洒脱,女人都喜欢装洒脱。 登录qq,点开千里之外那个人的空间。 夏桉开始每天和小柚子的例行、间接、委婉的互动。 不算里哨的页面。 背景音乐自动播放:我的回忆——ryu 韩剧《冬日恋歌》原声大碟,盗版。 左柚喜欢看韩剧,狗血剧,整个人的基础气质就是外表阳光,内心压抑。 对苦情戏天生有共鸣,否则,日后也做不出来那种“逃离”的蠢事。 空间日记一排排,好多页。 每一页的标题都只是日期。 今天这篇是两小时前发布的。 ——2006.7.23 内容: 「星期天」 「燕京好热,但下午下雨了」 「今天没有排练,我们去了故宫」 「故宫好大,爸爸的腿走路很慢,没逛全」 「如果还有机会来,我想仔细逛逛」 「淋透了,又湿又热」 「晚饭是妈妈在旅馆里用电饭锅做的」 「嗯,今天就是这样,我很好」 留言:0 …… 夏桉清晰记得他和左柚在一起的日子是:2006年12月24号 那天是平安夜。 那是左柚获得桃李杯全国16强,于9月4日等待闭幕合照结束回校后,夏桉的第十九次表白。 那晚,他买了一颗精装苹果,一束金百合,一条班尼路围巾,在乐柠冷冷旁观的眼神下,等在左柚寝室楼下。 左柚拿了一盒德芙巧克力下来,告诉他:好的。 随后,牵手,拥抱,接吻。 第一次去酒店之后,夏桉鼓起勇气问她,为什么突然同意? 左柚摇头告诉他: 不是突然。 很早很早,很早很早。 那些日记,仅对他一人可见。 …… “我原打算通过桃李杯得奖,试试能不能签约演艺公司,让爸妈过得更好些。 “但我看到很多不好的事情,我不想走那条路了。 “我会继续在学校念书,会正常毕业,找正常的工作。 “所以,小夏桉,我们一定要在一起呀。” (本章完) 第35章 柚子味儿日记 第35章 柚子味儿日记 悲伤的韩剧主题曲结束后,下一首是《一千零一个愿望》。 杨呈琳的声音对于后世人夏桉来说,很有辨识度。 2006年的当下,乐坛四大教主刚刚集结完毕,加入到刀光剑影的神仙战场。 去年发行的《暧昧》和今年主演的《恶魔在身边》,让从组合单飞至今四年仍不温不火的杨呈琳一飞冲天。 夏桉知道,左柚一直很喜欢这首歌。 好听是一方面,主要还是歌词。 唱歌跳舞不分家,左柚从小就有自己的歌词本,还自学了一手很棒的吉他。 她的脸,她的身材,她的艺能。 她的方方面面都向身边人昭示着:她的未来会是个大明星。 大二的夏桉问过即将毕业的左柚,是不是真想进娱乐圈? 左柚当时想了很久,说还是有些想的。 却不是为了个人扬名,她觉得那是自己能做到最快最把握挣到钱的通路。 左柚的爸妈太辛苦了。 餐饮本就是勤快活,夫妻俩起早贪黑经营一个苍蝇馆,支撑女儿学跳舞,付出了太多太多。 可左柚说:那条路好脏,就不走了。 她捧着夏桉的脸,笑着告诉夏桉她已经被一家舞蹈培训学校录取了。 要先去挣钱啦。 挣钱给爸妈,给他。 左柚说自己有一千零一个愿望,它们的目标殊途同归。 娱乐圈只是其中的一个泡泡,破灭了而已。 “不怕的,下一颗巧克力不管什么颜色,总会是甜的,不是么?” 她在那个盛夏的树荫里,给夏桉唱: 【每一颗心都有一双翅膀,要勇往直前的飞翔】 然而。 这番对话发生后不到一周,苍蝇馆爆炸了。 将左柚的一千零一个泡泡全部炸碎。 下一颗巧克力不是甜的,里面灌满毒药。 葬礼之后的小柚子像变了个人,夏桉再没见她笑过。 见了谁,都怯怯的,不敢说话。 面具没了,连带着皮肉血液全没了。 从小到大深埋在骨子里的柔弱赤裸裸呈现在光天化日里。 她怕极了。 夏桉心疼极了。 他从林佳佳的怀里跑出去,死死搂着左柚,告诉她不怕不怕。 第三天,左柚在毕业前办理退学,辞掉实习工作。 第四天,左柚永远的离开了夏桉。 ——对不起,我不敢再见你了。 夏桉用了7年时间,脏、血腥、屠戮、剥削,状若疯狂地杀出头。 终于帮左柚清理出一条干干净净的星路途。 但他就是找不到左柚。 他登报纸,在媒体上公然喊他的小柚子: 你回来啊,你回来当大明星。 你回来,老家的地我买了,扒了,盖了一座公园,所有不好的记忆都掩埋了。 之后,七部电影,九部电视剧,十二个网剧的主角都是他和她。 夏桉活在自我封闭的回忆里。 他深深知道,左柚也在世界的某个角落,把自己封锁在痛苦中。 世人半嘲讽半感叹的叫夏桉“痴情男一号”,背地里骂他大傻逼。 他在91个城市建了“柚子”连锁酒店。 每个酒店的门前,都种着一棵他们去金陵玩时,她最最喜欢的乌桕树。 2019年,乐柠对他说:你等不到左柚了,娶我吧。 离婚时,乐柠对他说:半辈子,我还是输给她了。但夏桉,有时候,输,并不意味着我犯了错。命该如此,我们都不要后悔。 命该如此,命运弄人。2008——2024,十六年。 乌桕树五彩斑斓了十六次。 夏桉终于在2006年找到了左柚。 …… 第一篇封闭日记。 ——2004.3.18 「中午睡了二十分钟,马上要高考了,不敢多睡」 「要努力学习呀,考上大学前,其他都不重要,知道么?」 留言1/1:獨愛ㄣ妳,(火星文留言,略) ——2004.3.19 「小屁孩又用攒来的零钱给我买柚子了」 「反季的,很贵,怪不得他从来不去网吧玩」 「很甜,很好吃」 留言1/1:獨愛ㄣ妳,(火星文留言,略) … ——2004.6.6 「今年的第二十八颗柚子,很甜」「明天考试,状态满满,加油小柚子」 留言… ——2004.6.9 「结束了,预估还不错」 「爸妈很高兴,小屁孩很高兴,我也很高兴」 「夏叔叔和魏阿姨带着小屁孩请我们家吃饭」 「小屁孩不可以喝酒的」 … ——2004.8.30 「小屁孩非要我的复习资料,上进呢」 「送小屁孩一条围巾,手织的」 「再见,东山」 … ——2004.9.4 「大学是这样的么?」 「有人追,没同意。」 ——2004.9.5 「哈哈,大学男生好浮夸啊」 「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给我银行卡干嘛?」 ——2004.10.2 「小屁孩问我有没有谈恋爱,我骗他说谈了,他气哭了」 「现在可以了吧?骗你的啦」 ——2004.10.3 「小屁孩说他哭是因为“老怀甚慰”“姐姐长大了”,乐死我啦」 「小屁孩把攒下来的600块钱塞给我,让我回学校,嘁」 「你也要说“我养你”吗?」 … ——2005.1.21 「赵本山的小品好好笑呀」 「小屁孩,怎么可以用鞭炮吓唬女孩子?」 … ——2005.4.16 「爸爸的风湿越来越严重了」 「妈妈说小屁孩学习很努力,志愿也是滨海大学?」 「姐姐很欣慰,哈」 … ——2006.6.6 「小屁孩,好好考试」 「这个暑假不能回老家,燕京很大吧?」 ——2006.7.11 「恭喜小屁孩,你…得偿所愿了。」 留言(1/1): 桉树叶有毒: 嗯,我得偿所愿了。 ——2006.7.20 「进初赛啦!」 「上街买了好多礼物,送给…夏叔叔和夏阿姨,希望他们喜欢」 桉树叶有毒: 厉害了我的姐! 礼物还没收到,但…他们一定会喜欢。 …… 没有人留言,曾幼稚的夏桉还以为小柚子是个朋友稀少的女生。 曾年少羞涩的夏桉生怕自己哪句话暴露了情谊,被人看到,被她看到。 所以全是火星文“踩一脚”。 三十六岁的夏桉在最新的一篇日记下留言: 桉树叶有毒: 故宫很大,世界更大。 有人三分钟泡面,有人三小时煲汤。 慢慢品尝,慢慢逛。 坚定点,别害怕,别焦虑。 好戏都在烟火里。 你前路的戏份,一定巨精彩,巨顺畅! 还有,我喜欢你,柚子姐姐。 滨海见。 …… 合上电脑,夏桉起身回家。 路过文具店时,买了三个玻璃瓶,五沓细长的彩色纸条。 这晚,他决定通宵。 凌晨三点起夜的夏母见小屋灯还亮着,进屋问他在干嘛? 看到儿子在…叠星星,大惊失色。 夏桉淡淡说:“送柚子姐的。” 夏母欣慰地点点头,让他多叠点。 清早睡前,夏桉用手机打开wab版qq空间。 看到了左柚仅隔了五分钟给他的回复。 柚子味儿不苦:我知道。 (本章完) 第36章 柠萌女侠(二合一) 第36章 柠萌女侠(二合一) 周一,父母开工。 沉沉睡了五个多小时,夏桉十点半醒了。 这种能够维持住的长时间深度睡眠,在成年后很少见。 起床第一件事,开空调。 坐上马桶后,又给张天成和刘有为在qq上回复一句:知道了。 “临终关怀”项目的网站框架搭好了。 回到卧室后,看了些截图,又点开发来的web版链接。 这种官网性质的页面主打宣传和介绍,功能大抵足够就可以了,其实没必要挑挑拣拣。 但夏桉仍了十五分钟故意找出几点毛病,打回去返工。 没别的,他不想让张天成和刘有为生出自己好糊弄的心思。 在夏桉心里,这俩人以后有大用,该鞭策得鞭策。 夏桉和他们约好周四再见,看另外两个网站的初版。 之后,一直到一点半,夏桉叠了多半瓶小星星。 叠的头昏眼,还是没完成任务量。 只能从书桌下落灰的箱子里,翻出一瓶旧的,倒出些加进去。 新瓶旧酒,差不多得了。 草草扒了几口剩饭后,夏桉出门。 赴约乐柠。 …… 古时候的刺绣、描、香囊和纳鞋底,叫女红。 到了80后女学生手里,变成了十字绣、织围脖、叠星星和叠纸鹤。 初中两年,高中三年,这五年间,乐柠送了夏桉上万颗星星、数百只纸鹤,以及十字绣手链、手工围脖若干条… 草莓、水果、零食、午饭,乃至话费、网费和零钱。 少年时,夏桉没送过她任何东西。 订婚到结婚中间的三个月,乐柠点灯熬油叠了许多星星和纸鹤,摆放在婚礼现场。 乐柠在三十六岁时告诉夏桉: 年少时别人送的我都没收,我从没拥有过属于自己的星星。 现在我是你的了,我自己叠的就相当于你送我的。 谢谢你,没辜负我全部的青春。 …… 乐柠和母亲周庭是明天的火车去沪市。 之后便是持续一个月不间断的三种专业技能考试。 不坐飞机也正因为要拿三样乐器,都很贵重,不敢托运。 小提琴、长笛、竖琴,无敌卷。 所以两人约好今天下午见一面。 再见就是开学了。 而大学和初、高中在“青春”的概念里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 夏桉昨天突然回忆起婚礼时的场景,便决定趁最后机会,把小星星给那傻丫头补全。 他和乐柠约的见面地点是市中心商业街,那里距离乐柠家两站地,距夏桉家六站地。 已经身价百万的夏桉坐在出租车上吹空调,快到目的地时,看见了马路边顶着大太阳蹬自行车的小乐柠。 他嘬了下大牙,叹口气让司机下个路口停。 乐柠远远的看见夏桉拎个黑色塑料袋等在那,露出微笑放慢了速度。 似让夏桉欣赏自己乘风而来的神采。 好看的。 那条白底蓝的连衣裙,夏桉到底是看着了。 裙摆飘飘,马尾飘飘。 月光白的皮肤跟晒不黑似的,脚蹬子上的匡威帆布鞋小巧玲珑。 在夏桉心里,乐柠的微笑可以注册专利。 全世界独一份。 那是种带着淡淡洒脱,无比自然的笑容。 不因高兴多一分,不因低沉少一分。 只在面对夏桉时,嘴角会多上扬三五度,满分。 像她的名字,配合此时此刻的炎夏。 宛如柠檬气泡水倒进加满冰块的玻璃杯里,具象出悦耳的声响、浅淡的颜色,叫人满心舒畅。 乐柠难得露出一丝俏皮,想逗他。 到夏桉面前没减速,只将两条纤直的长腿张开搭下。 坏夏桉,撞你。 夏桉没动弹,伸手握住车把。 乐柠歪歪脑瓜看着他,额头鼻尖一层浮汗。 夏桉说:“干嘛不坐公交车?不热?” 乐柠轻轻晃晃头,捋过因汗水贴上额前的发丝。 “妈妈说暑假时公交车小偷多。” “?”夏桉没懂,“so?” 乐柠没解释,从斜挎的手工布包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夏桉。 夏桉接过来捏了捏,吸气叹气,无奈的冲她露出苦笑。 乐柠:“暑假还有一个多月呢,你一定没有零钱了,拿着吧,妈妈陪我去沪市,我都不用自己钱了。” 信封里一共976块5毛。 乐柠自己攒的零用钱。 夏桉把钱拿出来,塞进自己钱包里。 把塑料袋递给乐柠。 “什么?”她接过问。 低头打开,看见一罐小星星,和一本…《多情剑客无情剑》。 乐柠通读武侠,金古梁温部部精熟。 这本小李飞刀不是夏桉新买的,是忘了高一还是高二问乐柠借的,一直没还人家。 此时依旧崭新。 “送我的?” “当然。” 乐柠很开心,很满意。 可笑容已经满分了,没办法再夸张一点。 她不太会别人那种“航航、库库、哈哈大笑”。 初中时学过,女同桌说教室有大鹅,就再不敢了。 “谢谢。” 小星星她仔细看了看,夏桉诚实告诉她,自己是从昨晚开始叠的,没大来得及。 “你看里面大一些丑一些的,是我的作品,其余比较精致的,是你以前送我的,融一块儿了。” 黄蓉对郭靖说:靖哥哥你笨,但没关系,只要你心里记挂着蓉儿,我就很欢喜了。 乐柠对夏桉说:“没关系,哪怕有一颗是你叠的就够了,融一起更好。” “……” 夏桉倒吸一口热气。 见她要翻书,便伸手从她身上摘下包包,把塑料袋往里一塞。 “回家再看,你下来,我骑,溜达一圈。” …… …… 乐父乐玉群是省作协的中层领导,坐班去了,不在家。 乐母周庭自己经商,开了几个服装店,因为要陪女儿出门,正在家收拾行囊。 乐柠没对母亲撒谎,直白的说自己是出来跟夏桉约会的。 周庭气得叉腰骂她:咋不知羞呢? 乐柠“哦”一声,关上门就走了。 但她有分寸,上次是意外,这次一定要天黑前回家的。 自行车在三十三度的热浪里飞奔。 小乐柠搂着夏桉的腰,像只可爱的树袋熊。 夏桉的桉,是种有毒的植物,全世界只有树袋熊能吃,能消化。 且甘之如饴,越吃越呆萌。 乐柠说不去电影院,也不用逛商场,什么都不想买。 “没必要钱,走走就好,钱你留着假期。” … 夏桉把车子骑到旧城区。 这边有一处占地很广的古建筑群,算景点,但人不多。 有风情有味道,适合年轻人散步。 夏桉被太阳晒,被树袋熊搂,热完了。 进小卖部想买两瓶饮料,问乐柠:“完事儿了吧?能不能喝凉的?” 乐柠白他一眼说能喝也不喝。 “越是夏天越要喝热的,祛湿驱寒。” 热可乐夏桉一口都下不去,最后给乐柠买了瓶常温矿泉水,给自己买了根绿豆冰棍。 乐柠说啥都不让他吃奶油的。 夏桉拧开瓶盖递给她。 “不健康,绿豆的凑合。” 你多活一年,我多喜欢你一年。 入口,她笑着说,像能从矿泉水里喝出甜味似的。 … 景区北边褪色的红墙外挨着一片老小区,都是矮层旧楼。 这边溜达的人更少了。 拐进一条小巷,一个人都看不见。 乐柠说喜欢这里,“不走了,歇一会儿。” 两棵老榆树中间架着一座秋千,座位是用两条麻绳吊起来的轮胎。 但上面有垫子,不脏。 乐柠坐了上去,一下下轻轻晃悠。 夏桉坐在石墩上,陪她看树叶缝隙里的天空。 在家听知了似乎很吵,在这里又感觉蝉鸣很静。 乐柠搭着脚,扶着麻绳荡了起来,说:“真好。” 夏桉点头,说:“嗯,挺好。” 夏桉把嘴里叼了半天,快咬烂的雪糕棍用牙咬着弹飞出去,正好打在树干上。 一只知了“嗒”一声飞走了。 夏桉问乐柠:“为啥喜欢我?” 乐柠还在荡着,笑容未改。 隔了几秒,她说:“来势汹汹,眼眶红红,心事重重,这叫喜欢吧?” 夏桉想了想说:“叫。” 乐柠说:“说不清的。”两人静默下来。 过了会儿,夏桉起身,拍拍屁股走到乐柠身后,握着绳子轻轻推。 几颗还未熟透的浅绿色榆钱被风吹下枝头,落在夏桉肩上。 少女的裙摆上下飘扬,少年的肩,担起这年仲夏的草长莺飞。 四点钟,朵朵白云渐渐变灰。 起风了。 两人对视一眼。 乐柠拱拱鼻子,夏桉道一声:“糟糕,快撩。” 没走出几步,雷声大作。 没跑出几步,豆大雨点砸了下来。 刚升起的土腥味瞬间被暴雨压了回去。 路面起泡,两人刹那湿透。 夏桉把乐柠揽在怀里,抬手帮她遮雨,可乐柠依旧被大雨打的睁不开眼睛。 夏桉说:“别往外跑了,去那边找个楼洞避雨。” 乐柠朝他使劲点头。 老楼没有楼宇门,夏桉拉着乐柠穿过厚厚的雨幕,跑进把头第一个楼道。 在外面哗啦啦的雨声里,两人看着彼此惨兮兮的模样相视一笑。 夏桉脱下t恤,拧干后擦了擦寸头,擦了擦身子,又拧干,亲自给乐柠擦头发。 水珠从额头顺着发丝滑落,在长长的睫毛上逗留一刹,滴在坑洼的水泥地上。 乐柠眼里,是夏桉清洁溜溜的上半身。 他看着瘦瘦的,这么壮? 有肌肉呢…比初中踢球时健康多了。 乐柠双臂交叉,抱在胸前。 不是冷,这大热天淋雨也不会有多冷。 白裙子是纱的,湿了,透了。 夏桉看得清清楚楚,成套的,黑的。 乐柠就喜欢穿黑色内衣,他知道。 “害羞?” 夏桉手没停,耐心地帮她擦头发,淡淡笑着说。 乐柠听了,放下手,静静站着。 落汤鸡一样摇头说:“早晚要给你看的,不害羞。” 你哪里我没看过?夏桉笑了笑。 “好,不用羞。” 门洞长年阴干,风一吹还是有些冷的。 见乐柠嘴唇渐白,夏桉再次把衣服拧干,套在她身上。 刚刚好,遮住屁股。 落雨的白噪近距离响在耳边,两人也沉静下来。 乐柠走到门口,湿透的鞋子留下几个脚印。 她伸出手去接从雨搭上连成线落下的水珠。 噼啪噼啪,雨水在小小的白嫩的掌心里聚成水洼。 她突然问夏桉: “你冷么?” “嗯?” 夏桉在溜号,没听清。 乐柠放下手,走过来,整个人贴在夏桉的胸前。 她把双手环在夏桉的腰上。 半分钟,谁都没说话。 乐柠湿着的侧脸贴在他身上,心跳可闻。 “加速了。” “嗯。” “你不想抱我么?” 夏桉抱住乐柠。 乐柠瘦弱的身子微微颤抖一下。 少女所闻,是少年身上的味道,像雨前的月光,皎洁明亮。 半晌,她仰起头,含笑看着夏桉的眼睛。 少年所见,是星子深深,是日走月沉。 乐柠的脸上泛起红晕: “原来是这种感觉。” “什么这种感觉?” 乐柠说:“和喜欢的人拥抱,原来是这种感觉。” 夏桉笑了,“什么感觉?” 乐柠直白回答:“心里悸动,生理冲动。” 夏桉笑出了声。 女侠好胆! 乐柠说:“这是正常的,女孩子总要比你们男生早熟些。” 夏桉点头看着装腔作势,一本正经的小乐柠。 也许和别的同龄人比,她是成熟的没错。 可在夏桉眼里,这样性格的乐柠…萌萌的。 下一句: “你和她上床了吗?” 乐柠突然问。 夏桉一愣。 还能这么拐弯? 谁?左柚? 必然没有啊。 “唐琬。” 见夏桉怔怔的样子,乐柠笑着又问。 夏桉苦笑摇头,有点明白她在想什么了。 见状,乐柠眼里的紧张消失了大半。 后退一步,一只手依然搭在他腰上,一只手将湿漉漉的一缕头发拨过耳后。 随即又昂起小脑瓜,露出曙光女神般婉约的笑意。 对她的心上人小男生说了一段相当炸裂的话。 “夏桉,你还小。 “我也知道你现在心里有我,但不止有我。 “你说你很小就喜欢左柚,这不奇怪。 “她很优秀也很漂亮,你们还住的那么近,荷尔蒙的原因,我理解。 “同样,因为左柚,你很容易对长得像她的女人萌生好感。 “而且你们男生在这个年纪,又总是会喜欢上成熟一些,年纪大一些的…” 夏桉懵得透透的。 近在咫尺的这张俏脸,在他眼中逐渐笼罩上一层圣光。 我勒个… 媳妇儿,你… 乐柠继续说道:“所以啊,只是我喜欢你太早了。 “我把一切过错都归咎于时间,是时间不对,不是我们。 “但我不怕,马上,上了大学你就会发现,围墙坍塌,原来外面还有别的世界,命运还有别的可能。 “而柚子,从来不是唯一的水果。” 夏桉很奇怪,乐柠似乎压根没将唐琬视作威胁。 他深深和乐柠对视着。 第无数次生出心疼,同时也再次生出“放弃不放弃”的想法。 这样的乐柠,自己真的可以去重新伤害吗? 大部分人在不同的时间,想要的东西不一样,尽所能,敬所不能。 而乐柠似乎把年少时的喜欢凝缩成了“内丹”,终生围绕其修行。 入了魔,却当其为道。 夏桉坚信,原世的她也无数次想过放弃。 却总觉不甘。 一遍又一遍围绕乌云寻找浪漫的微光活下去。 然后… 少年与爱永不老去,即便披荆斩棘,丢失怒马鲜衣,也绝不后退。 他是少年,何尝不是那样执着于左柚? 乐柠不是少年,却依然年少。 夏桉把她往怀里搂一搂。 “你是那种为了迎合别人而剪裁自己的人,不怕很快就会只剩下骨头么?” 乐柠感受到了他手臂的力量,埋下头,晃了晃。 “只迎合你。而且你也喜欢我,不是么?” “喜欢。” “那就好。” 电视剧中,李寻欢对孙小红说:你来的正好。 夏桉长叹口气,对乐柠说:“我尽量把事儿处理明白。” 行叭。 人生有许多痛苦的原因在于盲目较劲。 为了自己不事后后悔,产生痛苦,也为了不让在乎的人痛苦。 那就得生出点不较劲的智慧。 很多人说钱买不来感情,夏桉不否认。 但他坚信生死之外的问题,有了钱和本事,都会变得顺畅。 如果不够顺畅,那是因为钱跟本事不够。 …… …… 四十多分钟后,大雨才淅淅沥沥变小。 夏桉光着膀子带乐柠跑出去拦了辆出租车。 又担心这年头偷自行车的人多,冒雨帮她把坐骑骑了回去。 到乐柠家楼下时,已经换好衣服的乐柠跑下来亲了夏桉一口。 随后什么都没说就又溜了。 乐柠粉色调的卧室书桌上,摊开着《多情剑客无情剑》。 书中夹着一个信封。 里面是两千块钱。 和一张纸条: 【别问,问就是打工挣的】 【沪市销大,穷家富路,该吃吃该】 前面绷太紧,缓两章节奏。 感谢大家的打赏和票票。 (本章完) 第37章 林佳佳!你过份!(二合一) 第37章 林佳佳!你过份!(二合一) 夏桉到家洗澡时,父母回来了。 看到泡在盆里的衣服和湿透的鞋子,魏晓芳知道儿子淋了雨。 吃完饭,她给夏桉熬了一锅姜汤。 夏康宁相对直接,拿了块生姜让夏桉嚼着吃,说医书上写的,管用。 夏桉选择喝一袋板蓝根了事。 从小到大,夏桉极少生病,感冒的次数都数得过来,但今天着实有些不舒服。 早早躺在床上翻手机。 夏桉发现左柚今天的qq日志发的很晚,十点多才被他刷新出来。 「一直在排练,初选入围的选手都很厉害呢,期待比赛」 「晚安小屁孩(捂嘴笑)」 ——晚安 夏桉回。 睡前,魏晓芳告诉夏桉,明天上午没事的话,去邮政取快递。 “你柚子姐姐邮来的。” 说完在夏桉的桌子上放了杯热牛奶,挤眉弄眼地关门走了。 …… 离家最近的邮政点是火车站。 睡醒的夏桉脑袋昏昏沉沉的,一边鼻孔不通气。 他知道,完了,要感冒。 药盒里有当下最火的白加黑和两块钱的速效伤风胶囊。 夏桉毫不犹豫的选择后者。 身为后世人,他深深知道今年刚由东升集团出售给德国拜尔医药的白加黑,有严重的成份问题。 卖得死贵,老百姓疯抢。 新闻啊,舆论啊,资本啊,政客啊。 来时踏泥渊,步步入云端。 站在云上边,看不见深渊。 出身牛马,却不挂念牛马啊。 阿嚏—— 夏桉擤了擤鼻涕,拿伞出门。 昨天的雨是半夜停的,凌晨四五点又开始下。 八点半的火车站外,人流熙熙。 夏桉目之所及,扛包的、拎包的,进站的、出站的,雨衣雨伞绿绿。 邮政站点还没开门。 他特意来的早一些,因为乐柠的车九点二十发。 既然总要来,那就送一送。 走进候车大厅,夏桉收起雨伞,在密集的人潮中举目四望。 说实话,他对于现在见乐玉群和周庭夫妻还是有些发怵。 十几年后的老两口性子都不错。 可那晚匆匆一瞥之下,中年周庭的脾气显然有点冲。 而乐玉群本就笑面虎一只,机关单位的中层最不好对付。 夏桉深知原世自己功成名就之下娶乐柠,他们肯定没意见。 但这辈子… 指不定咋回事呢。 …… 乐玉群请了两个小时假,开车来送妻子和女儿。 并兴奋期待着接下来一个月的幸福单人生活。 可以和老刘去钓鱼,可以在沙发上抽烟。 甚至可以熬几宿重刷一遍《红楼梦》。 那些金钗…年轻时的梦啊。 周庭捶了下他的胳膊。 “想啥呢?快检票了,把东西帮我和女儿拎站台上去。” 乐玉群拎起大箱子,一边嘱咐女儿去考试不要压力太大。 大意是大学都上了,级别不级别的不用当回事。 “毕业找个机关宣传口就行。” “屁的宣传口,别听你爸的。 “学了就要学好,以后当音乐家当演奏家,到时妈送你出国进修…” 夫妻俩抬杠,乐柠心不在焉地四处张望。 周庭瞧见了,叹口气说:“昨天不是见了么,你不说他今天不来么,还看啥呢?” 乐柠点点头,不吭声了。 周庭无语道:“淋了雨感了冒,你现在该想的是趁考试前抓紧养好!别合计那些有的没的,真愁人。” 乐柠继续点头,继续不吭声。 早就被雨天湿漉漉的体感和乱哄哄的环境整闹心的周庭,见女儿闷葫芦似的一问一个不吱声,登时炸毛。 “你和那个姓夏的小子相处时也这么个德行? “他能喜欢你哑巴似的… “诶?你干嘛去?” 周庭话说一半,乐柠咻的跑了。 在父母眼里,女儿背着长笛箱子,转眼就没入人群。 在乐柠眼里,汹涌人潮统统淡化消失,视线里只有另一端的持伞公子。 “你来了?” “我来了。” “雨这么大,你不该来。” “可我还是来了。” 少女静静说,公子淡淡笑。 夏桉问:“最近看古龙?” 乐柠答:“从你夹钱那页开始看的。” 夏桉:“鼻子怎么红了?哭了?” 乐柠:“感冒,你声音怎么闷闷的?” 夏桉:“我也感冒了。” 乐柠:“真巧。” “记得吃药。” “嗯,你也是。” 时间凝滞一阵。 “那我走了。” “我去跟叔叔阿姨打声招呼。” “别,不用。” “这不好吧?” “真不用,我妈刚还说你坏话来着。” “那我不去了。” “别生气。” … 乐玉群两口子眼睁睁看着他们的女儿踮起脚,搂着半边身子湿了的一小流氓. 主动亲了人家一口! 他们胸口疼极了。 夏桉眼睁睁看着女侠给自己留下一个吻后,飒然转身,正了正背上的剑匣,一步踏入红尘江湖。 潇洒极了,利落极了。 …… 脸上的芬芳还在。 夏桉静伫大厅外的雨搭下等快递站开门。 9点10分,工作人员迟到十分钟。 夏桉回忆一番,布局全国快递产业太烧钱,而且现在起步已经晚了。 可区域分包和驿站似乎尚算蓝海。 唐氏集团下面有现成的短线运输。 如果自己趁着网购即将暴涨的势头,再顺势铺垫铺垫社区站… 好像挺有搞头。 琢磨着,夏桉眼见小店门外等待寄存的队伍越来越长,感觉守下去没个头。 刚打开伞准备老老实实过去排队时,身后传来一声: “夏桉,是吧?” 一回头,前岳父! 乐玉群笑眯眯走过来,从裤兜掏出盒软玉溪,抖出一根递向夏桉。 “抽么?” “谢谢叔叔。” 夏桉摇头说不会,心里估摸着乐玉群的来意。 问家庭架构,问父母工作,问和乐柠到哪一步了。 又或是劝他离乐柠远一点。 还能是别的? “不抽好,保持下去,对身体好。” 乐玉群和夏桉并排站在一起。 吧嗒点燃香烟,吸了口吐出来。 “家里父母身体怎么样?” “都挺好,很硬朗。” 夏桉沉着微笑。 “那就好,那就好。”乐玉群开始看天空。 夏桉很迷惑,等着乐玉群继续问询。 可直到一根烟抽完,乐玉群都没再说话。 将烟蒂丢在垃圾箱上的烟灰缸里,乐玉群冲夏桉笑了笑。 “挺沉稳。” “???” 乐玉群问夏桉:“家住哪?下雨了,叔叔送你。” 夏桉本能摇头,说不用麻烦。 “您还得上班去不是么?正好我刚刚看到两个同学,一会儿过去说说话。” 顺着夏桉指过去的地方看了看,乐玉群点点头。 乐玉群拍拍夏桉的肩膀说: “你是男孩子,以后在大学里,多包容点柠柠。” 说完径直走了。 甚至没等夏桉撑开伞说送他去停车场。 夏桉无奈失笑。 看着远去的中华轿车尾灯,心道: 就这?? …… 目送乐玉群离开后,夏桉跑到邮政站外的队伍后,朝共撑一把伞的某对情侣叫道: “迟澳!” 方才远远看见这俩老同学手拉手走来时,夏桉也懵了一下。 什么情况? 啥时候搞上的? 正要在伞下亲嘴的情侣俩惊回首。 看是夏桉,迟澳和牛芳芳登时面色一红。 寒暄几句。 夏桉听迟澳说是来陪牛芳芳取包裹的。 牛芳芳考上了哈市师范大学,这学校八月中旬就要报道军训。 她爸妈在南方得守着店铺,回不来,不过给女儿邮了不少时髦的新款衣裳。 从头至尾,夏桉没八卦哪怕一句俩人的关系。 更不会知道,这对儿高中黄昏恋已经没日没夜折腾好几天了,正处在如胶似漆阶段。 但夏桉知道了牛芳芳家里其实条件不差。 她父母踏踏实实闯荡多年,在番禺左近开了个小型服装工厂。 广洲更是有四五个门面。 唯独缺少了对女儿的陪伴。 双双取完特大件,迟澳说自己开车来的,要送夏桉回家。夏桉调侃一句“你手行么?”就跟着上了那辆初吻送给宾利的高尔夫。 路上,牛芳芳说夏桉和乐柠是她跟迟澳的月老。 夏桉暗呼好家伙,直乐。 看着这俩人,夏桉觉得挺好,同时生出些感慨。 世间因缘果报,真没法探清。 他很清楚,大部份尚不懂“情深不寿”的少年情侣,总会因为拿捏不好相处尺度,很容易用力过猛,导致结局崩散。 今日的你侬我侬,过些年就成了别人怀中、枕边的新鲜宝贝儿。 ‘希望首次牵线,虽然是无意的,但也能长长久久吧。’ 夏桉心里想着。 另一方面,他明晰记得迟澳家的结局很惨淡。 而这辈子,再加上自己的计划已经架构好,八成会让迟家惨剧提前… 夏桉委婉问了问迟澳父亲现在在忙什么。 迟澳没心没肺地对他和盘托出。 说老父亲和手下的工程队磨拳霍霍,准备拿下锦唐地产即将上马的“塞纳河畔”项目。 “怎么?夏桉你家要换房子吗? “到时你告诉我,我让我爸找地产公司的人给你打折,妥必妥。” 看着迟澳拍胸脯的态度,夏桉再次认定这孩子不是坏人,也不傻,就是呆了些。 塞纳河畔 夏桉回忆几秒,立即想起这是东山全市07、08两年的顶级楼盘。 大高层,开发区核心地段。 未来地铁四号、五号、九号线实名站点。 张春敏身上第一大锅。 啧… 下车前,夏桉拍拍迟澳的肩膀,笑着祝福两人:“好好的哈。” 迟澳龇牙笑道:“好,你和乐柠也好好的。” …… 到家后,夏桉胡乱擦擦头发就开始拆包裹。 稻香村的两大盒京八件。 真空塑封的烤鸭两只。 六必居酱菜三罐。 手工老燕京布鞋两双? 谭木匠梳子、镜子小礼盒… 夏父夏母从小拿左柚当亲女儿看待,这些吃的,用的,是她精心挑选的。 额外,还有一个单独的小包裹。 里面是一条眼下正时兴的杰克琼斯牛仔裤,一件阿迪的短袖和运动外套。 价签都撕下去了。 叠起的纸条上写着: 【开学穿,别提前穿坏了】 以及,燕京周边明信片若干。 八达岭的、故宫的、后海的… 没文字,盖着邮戳。 “我去的地方,也想着你在身边。” 想起这句话,夏桉笑了笑。 东西很多,很杂,也都不是什么大件。 却不算太便宜,对于念大学的左柚来说,需要清空钱包里的积蓄才买得起。 夏桉甚至能想象到小柚子溜达来溜达去,反复精挑细选时的小模样。 他深知左柚不乱买也不经常买东西,买就买好的,实用的。 那是一个很懂怎么在有限的条件下,把日子过好的姑娘。 左柚给他爸妈的东西,被夏桉留在客厅。 送给自己的,都抱回卧室。 午饭没吃,夏桉调动所有脑细胞,用半天的时间伏在书桌上写写画画。 他要再度精简“倒唐计划”,压缩腾飞时间。 关键人物列了四个,唐琬、赵志敬、张春敏。 最后一个是迟澳的父亲,迟东来。 但迟父的名字后,夏桉打个三个问号。 整个思维导图的三条分支线里,夏桉圈住了“贸易”、“商超”和“地产”三项小环节。 并联的节点中,是“物流”和“网站”。 涂改多次,于下午三点半定稿。 这时他身侧的窗外,雨越下越大。 夏桉感觉脑子沉甸甸的。 就着雨声,他在想乐柠,想左柚,想正在陪刚刚落地滨海的闺蜜的唐琬。 也在想近在眼前的暴雨。 他猛地想起唐琬和陆游的执念重名了。 九百年前的陆游给求而不得的唐琬写了那首“红酥手黄腾酒”。 对方回以“欲笺心事…难、难、难。” 现在这个唐小琬呢? 看见下雨会说啥? ——伤心枕上三更雨? 有可能。 凄凄惨惨的李清照味儿。 乐柠就不会。 乐柠肯定会剑指雨幕,大喝:一蓑烟雨任平生! 小柚子呢? 八成会说:下雨吃火锅吧?我给你跳支舞? 思维不受控制的乱飞。 夏桉边想边乐。 渐渐就这么伏案睡了过去。 等魏晓芳下班回来时,推了他三下,没推醒。 一摸儿子额头… “老夏!!儿子烧迷糊说胡话啦” …… …… 夏桉在半夜十一点彻底醒过来。 脑袋上垫着毛巾,厚厚的被捂在身上。 嘴唇干到裂开。 夏母端着热水和退烧药走进屋,瞪他一眼说: “你俩真是天生的姻缘命啊。” 夏桉没听懂。 夏母说:“小柚子也连续两天高烧,今天排练时摔了,差点晕过去。 “我下班前才和柚子妈在电话里聊完,回来就见你也迷糊了,你说巧不巧?” 魏晓芳逼着夏桉把药吃了,别整这苦情桥段勾搭小柚子担心。 夏桉愣愣的,拿出手机看了看空间日志。 昨天她的确没说生病。 今天是晚上7点发的。 「下午吃了黄桃罐头,甜甜的」 夏桉在被窝里留言:报喜不报忧是个坏习惯,吃药! 想了想,他给乐柠发去短信: 【你感冒好了么?】 乐柠刚下火车就到医院挂点滴,还没结束,回复很快: 【好了,你记得吃药】 夏桉又给唐琬发: 【别疯玩,当心一冷一热生病】 唐琬没回。 夏桉以为这个时间唐琬睡下了。 …… 转天上午,夏桉好转了一些,魏晓芳在班上给他打来电话问。 夏桉说好多了,胳膊腿没那么酸疼了。 魏晓芳说:“你爸说医书上写发烧了传染出去就好了,晚上你传给你爸。” 夏桉说:“你少让他看那些破玩意吧。” 挂断电话,夏桉回忆着这两年流感是很严重,别真传染给爸妈了。 抱着“老爸偏方万一正确一次”的心态,去了张天成和刘有为的地下室。 见甲方带病视察,张、刘二人害怕极了。 没人长得帅,没人有钱,还特么没人家努力? 前途可不暗淡?! 来都来了的夏桉一边吸溜着鼻涕,一边亲自指导两人搭建框架。 代码什么的他肯定不会,只在细节上提出意见。 比如,哪里的跳转要简化,哪里的分层结构要简化。 主体简化,细节简化。 总之,就是一个简化。 视频门户和微博都是互联网步入10年后,下一个世代的产品。 操作概念和vi风格都是越简单越好。 而即将面世的iphone,会彻底把“极简”的工业设计理念发扬光大。 张、刘两个程序员近距离遭受到跨时代先进理念的暴击,大为震撼。 从地下室回家后,夏桉感觉好多了。 可天一黑,吃完饭,高烧复燃。 左柚的日志依旧没间断: 「姐姐很强大,小屁孩才要吃药」 夏桉留:姐姐抱。 第二天,周四。 夏桉挣扎着爬起来,草草吃了早饭,吃药。 夏母上班前担忧地说:“要不妈带你扎一针去吧?” 夏桉摇头拒绝,拖着残躯返回床上补觉。 不知过了多久,晕晕乎乎中,他感觉被人摸了摸额头。 又被人脱下了衣服裤子。 继而是一股浓重的酒精味儿。 脚心,腋下,额头… 最后是大腿根儿… 嘶,好凉。 夏桉眼皮沉重,不想睁。 本能地认为这是老爸或老妈回来了。 可当被子被一把掀开后… 迟澳! 不可能是爸妈! 夏桉夹腿睁眼,顿时目瞪口呆,噌一下用枕头挡住要害。 “林佳佳!你…过份!” 林佳佳笑得前仰后合,手里还握着一块酒精纱布。 “小夏桉,你确定不要我之前说送你的那个礼物?割一下吧。” 夏桉见她枝乱颤的模样,不由打了个冷颤。 正想说话,手机响了。 接起来就听到一个普通话带着闽南口音的姑娘说: “你是夏桉?我叫何贞贞。” (本章完) 第38章 闺蜜的骚操作(5K2) 第38章 闺蜜的骚操作(5k2) 中午上班时,林佳佳接到了夏母魏晓芳的电话。 魏晓芳62年的,今年四十四岁,林佳佳三十整。 俩人理论上差着辈,却因丈夫的关系姐妹相称,各自心里始终觉得有些别扭。 魏晓芳先是寒暄几句明晚吃饭的事儿。 然后才问林佳佳发烧有啥特效药? 实在不行就得带夏桉去她那扎针了。 林佳佳这才知道夏桉高烧两天不退。 她告诉魏晓芳别担心,自己下班后拿药过去,顺道给夏桉刮刮痧拔拔罐。 “大小伙子体格在那,能不打针就不打针。” “谢谢妹子。” “没事儿姐。” 连日大雨,交通事故频发,外科诊室人满为患。 林佳佳自周一复工以来,脚打后脑勺,连轴转了两天两夜。 此时满走廊的吆喝声不断。 一上午林佳佳就喝了一口水,可美容针缝出去一整卷。 ——林护士长 ——林护士长 … 耳听声声召唤,林佳佳扶额苦笑。 整个省城就我一个护士长? 手下的几个实习护士看不下去了,过来劝她歇一晚,再熬下去谁都受不了。 看着二十出头的小护士,林佳佳想到了当年的自己。 倏忽三十。 是啊,这个岁数再熬,皮肤丸辣! 林佳佳又将一个因骑摩托摔伤,断骨外露的患者简单处理一番,丢进手术室后,见没了重病号,这才换衣服下班。 直奔夏桉家。 夏桉爸妈出国前给她留了一把钥匙,因为一直没见面,还没归还。 在林佳佳眼里,两天没洗头没刮胡子的夏桉沧桑了许多。 安安静静睡在那,轻轻蹙着眉头… 这是学生? 现在的小孩都太早熟了。 …… 夏桉根本没来得及跟林佳佳发火,看见来电是境外号码,他的第一反应是域名。 但不对,自己没在信息网站上备注手机号,只留了个126邮箱。 那会是谁? 白了眼在床边笑抽过去林阿姨,夏桉接起电话。 只听了一句,就乍然皱眉。 “对,我是。好,好好,你离开时她还在家对么?行,我知道了,谢谢你,我马上联系她,女人?什么女人笑?哦,是我亲戚。好,再见。” 见夏桉挂断电话还直勾勾发怔,林佳佳以为他没睡醒。 没好气地让他翻个身趴下,夏桉一边拨打唐琬的电话一边照做。 林佳佳在手上倒了点精油,搓热乎后抹匀在夏桉背上。 又拿出一个牛角材质的刮痧板。 唰——紫一片。 “夏桉,你多大火啊?” 夏桉不理她。 林佳佳嘁一声。 “生气了?我是你姨,害羞啥?我跟你说,我加班两天了,特意过来伺候你,你还不领情,咋样力道?疼不疼?” 夏桉压根没啥感觉。 他着急。 电话响了十二声,没人接。 再打,没人接。 何贞贞说唐琬联系不上了。 唐琬周日那晚睡的酒店,第二天去学校见博导,得知寝室要在八月二十四号分配好才能入住,她当天就在校外租了套民房。 这事她跟夏桉说了,夏桉还让她注意安全来着。 而何贞贞是前天晚上,也就是周二到的滨海找唐琬玩。 今天上午的飞机回香江,落地后打算给唐琬报个平安。 唐琬就不接电话了。 到现在,已整整三个小时。 洗澡? 不会。 他记得何贞贞到滨海的当晚,唐琬说带她去泡澡了。 睡着了? 那也不能轮番轰炸不接吧? 手机丢了? 有可能。 唐琬用的是两年前发布的v3,虽然旧了,但还是保值的。 如果被人捡走,肯定会拔掉卡卖了,不会通了不接。 没被捡到? 夏桉本就昏沉的大脑轮番思索,最后… 不敢赌。 唐琬好看,年轻,独身,看打扮就有钱。 现在又刚搬进老破旧,面生。 难保不会被有心人盯上。 ——啪叽 “热不热?你咋不吱声?” 林佳佳自己絮叨半天了。 夏桉猛地起身,后背密密麻麻的小罐子碰撞在一起,叮叮当当的。 不管不顾跳下地,夏桉套上短裤说自己着急出门。 “帮我摘了。” “那怎么行?没到时间。” 林佳佳瞥了眼窗外,纳闷道:“这么大的雨你去哪?发着烧呢,别瞎折腾。” 夏桉不打算跟她解释太多,在他坚持下,林佳佳翻着白眼一个个把玻璃罐拔了下来。 嘴上不住嘱咐他别乱跑,别再严重了,还把带来的药拿出来给他吃。 夏桉敷衍地嗯嗯嗯,出门前似猛然想到什么。 一拍脑门问林佳佳:“你开车来的?” 见林佳佳点头,夏桉眼珠转了转说:“大漂亮阿姨,你车借我一天行不?” 林佳佳瞪大眼睛,坚决不同意! …… …… 二十分钟后,夏桉开车到了唐琬的出租屋,边下楼边在笔记本上查定位。 是滨海大学东门外的民房没错。 回到车里,夏桉把电脑放在林佳佳大腿上,屏幕开着,以便实时监控。 夏桉没吱声,将雨刷调到最快,直奔高速。 在这个没有高铁的年代,从省城到滨海坐火车要五个多小时,但高速开快些,三个小时以内就能到。 再快就要分车型了。 林佳佳这辆是04款纯进口的卡罗拉,油门踩漏也快不起来。 林佳佳不住提醒他慢点儿。 刚刚在家时,知道夏桉没有驾驶证,林佳佳不可能同意把车借给他,问他要去哪,自己可以送他去。 夏桉说滨海。 林佳佳说滨你大爷! 随后,夏桉用了两分钟时间跟她草草解释了一番担心唐琬去找唐琬的意图。 林佳佳骂他痴、脑袋有病。 说那女人摆明就是不想和他继续玩了。 说夏桉纯情小男生正处在被甩阶段,要看淡看开些。 夏桉无语,又用了两分钟才把话说明白。 林佳佳说如果是真的,建议他报警。 没办法,夏桉和她说不通,已经准备给迟澳打电话或者直接包出租车去了。 林佳佳见他执着,不知道哪根弦搭错了,突然改了口。 “那好,我陪你去,我开车。” 夏桉都蒙了,完全不知道这平日就喜怒无常的女人又在琢磨什么鬼点子。 随后,夏桉和林佳佳一起打电话糊弄了夏母,直接出发。 下楼,夏桉抢过车钥匙就钻进主驾驶,说林佳佳两天没睡,不能开车。 体验了几分钟夏桉的车技,林佳佳再无话可说。 …… 高速上的雨势更大,雨刷器抽筋一般打摆子。 夏桉虽开得又快又稳,但林佳佳还是害怕。 隔一会儿就问一遍:行不行?不行就歇会儿。 这叫什么话?夏桉理都不理。 林佳佳又担心夏桉发烧头晕,再迷糊了,更危险。 不断找话题跟他唠嗑。 问他什么时候学的车? 问他和那个唐琬发展到什么程度了? 问他们有没有发生什么不可言说的亲密事情,并保证坚决不跟夏桉爸妈讲。 夏桉从兜里将唐琬留下的那张银行卡摸出来,递给林佳佳。 “她准备投资我们的网站,里面是十万。” 林佳佳被惊住。 夏桉没说唐琬的家世,但林佳佳从之前那些去医院查唐琬病例的人身上,能隐约猜出一二。 “她冲你,才投的我?” “你就当是吧。” 让她这么认为不是坏事,夏桉更不会多解释。 林佳佳觉得再八卦下去不好,收了口。 看着夏桉专注开车的侧脸,隔了会儿一叹:“看得出你很喜欢她,也对,她长得好看,但小夏桉,你不嫌弃她年纪大?” 她只问夏桉,没提夏桉爸妈。 因为在她心里,夏桉现在的年龄谈个恋爱无妨,可谈婚论嫁就太远了点。 夏桉点点头,没吭声。 林佳佳又叹口气,翘着二郎腿扇着银行卡,感慨现在的年轻人真好,敢爱敢恨。 说自己念书的年代,含蓄着呢。“原来恋爱可以让人这么冲动呢。”她说。 夏桉扭头看看她,笑了笑。 林佳佳把银行卡收进包包里,笑着说夏桉先是给了她夏康宁的“内幕消息”,又转头拿来十万投资款,简直就是自己的小财神。 夏桉乐道:“我觉得自己以后跟谁都会很合财。” 林佳佳啧啧称奇,说以这阵子夏桉的变化来看,以后他的生活肯定会很不错,会赚很多很多的钱。 夏桉想了想,再次扭头看向她,说:“生活不是为了赚钱,但赚钱是为了生活。如果不懂这个道理,那么不管有钱没钱,都过不好。” 林佳佳一愣,神态落寞下来。 半晌,突然爽朗一笑: “阿姨我是老了,只能奔着多攒些生活费努力。 “臭小子你才厉害,以后会更厉害。 “我在医院多有钱的人都见过,看人很准的。” 夏桉舔舔干燥的嘴唇,龇牙一乐: “大学是个分水岭,要么出局,要么出众。” …… 车行二百里,雨小了。 林佳佳路上一拍大腿,嘀咕着忘告诉奶奶了。 连忙联系留守老人,嘱咐奶奶在酒店饿了就去餐厅,或打电话叫服务员送吃的。 酒店?夏桉深感诧异。 老周在东山有别墅,有高层,好几套房子。 而他本人还在外地,明天才回来。 亲媳妇的奶奶来了,住酒店?? 夏桉很疑惑,但什么都没问。 天渐渐黑下去,歌听了一整遍,话题也聊腻了。 林佳佳嘀咕一句“好刺激,好期待”,就缓缓睡了过去。 夏桉听见了,一笑。 好家伙,感情这女的是为了看热闹才跟来的。 顺手将冷气关小,让林佳佳安静睡着。 …… …… 滨海市内也飘着细密的雨丝。 可从路面积水深度看,昨天应该是下了暴雨。 沿海城市都这样,城市排水系统有作用,但不大。 到滨海大学7点半,到唐琬楼下7点40。 夏桉看到了那辆墨绿色宾利欧陆。 看到三楼那间屋子的厨房亮着灯。 夏桉深深眯起眼睛,按了按直突突的太阳穴。 他大概能猜出来咋回事了。 随后带着打哈欠的林佳佳上楼。 敲门,门很快被打开。 站在面前的是个小鼻子小嘴,短发,麦色皮肤的姑娘。 乍一看有点南方女孩儿的模样,可凌厉的气质毫不收敛地释放出来,让夏桉觉得这是头准备猎食的母豹子。 “何贞贞?” “夏桉?” 两人深深看了对方一秒,相互点点头。 何贞贞侧过身,夏桉径直走进去。 客厅的茶几上啤酒瓶、洋酒瓶、红酒瓶,东倒西歪。 打包盒,塑料袋,零食袋,散落各处。 还有一股淡淡的女士香烟味儿。 何贞贞问尾随进来的林佳佳:“你是?” 林佳佳歪头看看她,指指夏桉:“他小姨,你呢?” 何贞贞指指卧室,“她姐,”又同样指指夏桉:“他大姨子。” 林佳佳的普通话里浅浅夹杂一些东北口音。 何贞贞则带着点闽南味儿。 夏桉桉听见她俩不伦不类的对话,脑袋直抽抽。 轻轻推开唯一的卧室门,床头灯昏黄的光芒照在猫儿般睡着的唐琬脸上。 夏桉蹑手蹑脚地把门合上,走回来面无表情地问何贞贞:“你给我打电话,她不知道?” 又疲又乏的林佳佳走到一边,深感没意思。 自己扒拉掉几个塑料袋,坐在沙发扶手上,抱着包包看小夏桉表演。 何贞贞不答反问,她指指夏桉的下巴: “你多大?19还是29?唐琬记错了,还是我听错了?” 夏桉摸摸胡渣子,又问:“你们喝多少酒?她喝醉了?” 何贞贞说:“看你的眼神,感觉你39,我就说,小琬怎么可能找个小孩子恋爱。 “念书时,她还说学校里那些男生都是幼稚鬼。” 夏桉不问了。 在凌乱的客厅里翻出个相对大些的塑料袋,开始收拾垃圾。 林佳佳扁扁嘴,起身帮忙。 何贞贞眯缝着眼睛看了一会儿,哼笑出声。 她点起根细长的女士烟,走到阳台,向下看了眼。 回来问夏桉:“看时间,你们是开车来的,楼下那辆白色的?” 夏桉没搭理她。 林佳佳把两袋厨余垃圾放在门口。 走回来时,对何贞贞点点头说:“嗯,我的车。” 何贞贞冲她笑了笑,站到正在扫地夏桉面前。 “我相信你19岁了,大人谁谈恋爱带家长?” 林佳佳终于察觉到气氛好像不太对劲,正要开口,就听夏桉告诉何贞贞:“她是我姐。” 林佳佳愣了一秒,含笑昂起脖子,有点小傲娇。 何贞贞说:“她刚说是你小姨。” 夏桉把垃圾倒进袋子里说:“我爸妈都独生子女,再有,你不也说是我姨。” 何贞贞似乎失去了抬杠的兴致,把烟头扔进一个酒瓶里,抱胸定定看着夏桉。 “唐琬的手机里有给你转账几百万的短信。” 夏桉点点头,把扫帚放回墙角。 何贞贞跟在他身后说:“相处几天,骗了二百多万,够了的。 “我已经劝了唐琬,说话不需要成本,别被廉价的语言感动。 “而且,这种普通到可有可无的感情,一律可无。” 二百多万?! 什么二百多万?! 林佳佳在一旁听傻了。 夏桉终于站住脚,第二次直视何贞贞。 只是这次的眼神里颇多玩味。 他挠了挠下巴,淡淡说:“我也跟她说过,且视他人之凝目如盏盏鬼火,大胆去走你的夜路。” 林佳佳完全听不懂两人在打什么机锋。 这不是唐琬的朋友么? 怎么说夏桉骗了唐琬几百万? 她正要说话。 何贞贞也正要怼回夏桉。 卧室的门开了。 唐小琬穿着粉白色的丝绸睡袍,披散着头发,揉揉惺忪睡眼,迷迷糊糊一步步走过来。 看了看夏桉,看了看何贞贞,看了看有点熟悉的林佳佳。 然后…走进卫生间。 里面的灯亮起三秒后,门噌地被拉开。 唐琬冲出来。 站在夏桉面前,左看看,又看看。 戳戳夏桉的肚子。 眼睛越睁越大。 最后猛地把自己挂在夏桉的脖子上。 “开始以为是风在敲门,我听见动静了,又听见你们说话… “原来不是做梦哇! “你怎么来啦?不是说好下个月底开学再…” 唐琬软乎乎的身子在夏桉怀里,烫呼呼的脸蛋儿贴着夏桉的下巴。 “你发烧了?” 两人同时问,又同时摇头。 唐琬拉着夏桉笑颜如地指着何贞贞说:“她就是何贞贞,我唯一的好朋友。” 然后又给何贞贞介绍夏桉。 两个被介绍人第三次向对方微笑颔首。 林佳佳被晾在一旁,唐琬也终于认出她来了,正要过去打招呼。 夏桉却陡然对何贞贞说道:“奥门何?” 何贞贞挑挑眉毛,勾起嘴角,晃晃头。 夏桉把眼神从她手腕、耳垂和脖子上收回来。 心里重新念叨一遍:福健,移民,新加坡,姓何。 又问:“何静的何?” 何贞贞眼神一滞,瞥向唐琬。 唐琬也惊讶地长着嘴,对何贞贞摇摇头,示意不是她说的。 夏桉从何贞贞的神态里看出自己猜对了。 淡马锡! 他咂咂嘴,竖起大拇指对何贞贞点点头:“牛啊。” 同时,微凛的眼神也在示意她另一番潜台词。 而何贞贞似乎看懂了夏桉笑容背后的意思。 ——要不是这么牛逼的背景,你说刚刚那样的话,我可能就要骂人了。 唐琬醒了,何贞贞不再说什么。 夏桉也回复了正常的笑脸,简单说只是想唐琬了。 “你望穿秋水的等我,我自然也得还你意想不到的惊喜。” 一句话说的旁观俩女人直反胃,说的唐琬红了脸。 夏桉说:“你们先聊,我把我姐安顿好就过来给你俩送好吃的。” 说完,拉着林佳佳就出了门。 他们一走,唐琬虚弱地瘫靠在沙发上。 朝何贞贞嘟嘟嘴巴:“贞贞,你给他打电话了?” 大章是不是影响观感?不太想切割剧情,等我学学卡章,以后尽量分两章发。 (本章完) 第39章 坏蛋夏桉(6K6) 第39章 坏蛋夏桉(6k6) 上了车,林佳佳先是感叹一句:真好看啊,连生病素颜都那么好看。 她说的是唐琬。 语气难掩对年轻貌美的“侄媳妇”的羡慕。 唐琬颜值顶级,却不具备何贞贞那种攻击力,是女人看了也不讨厌不嫉妒的那种美。 感慨之后,林佳佳又立马抬出长辈架势。 质问夏桉“骗钱了?”、“干嘛做坏事?”…等。 夏桉发动车子,离开滨海大学区域不远后,又停在路边发怔。 “干嘛?”林佳佳纳闷问。 “我想静静。”他说。 这个静静,是人。 细雨蒙蒙,夏桉降下一点车窗透气。 海风夹带着潮气涌进来,沁人心脾。 不住有被雨打风吹落的叶子顺“倒鸭子”旁的水流飘远,堆积在排水井盖上。 人行道上撑伞而过的下班族被路灯拉长了影子。 这座城市的亮化工程举国闻名,夜景很美。 大价钱美化城市,代表滨海当下的经济势头不错。 民生,一定是和gdp挂钩的,财政收入好了,才会拨款做外在打扮。 就像人,吃饱肚子后,才在意脸。 可中国太大了,有六百多个城市。 而市场经济又铁定会跟着大国的战略布局做转型。 夏桉清楚的知道,沿海经济再继续稳固上升十年左右,国家就会将经济重心逐渐西移。 进而随着高铁贯穿,一步步提升内陆腹地的经济颓势,最后打造出西部中心城市。 权利的顶端,以天地为棋盘,落星为子。 若在眼下这个时间段从高空鸟瞰,那一枚枚发光的星子,便是一座座城池。 亮眼的暂时都聚集在海岸线一带,形状像头卧滩饮水的苍龙。 夏桉不是权利顶端的执棋人,也永远不可能是。 但此时的他却和那些棋手一样,能清晰的预见到,在不久的将来,等这头苍龙喝饱了水,便会一飞冲天,昂首嘶吼,震彻天地。 而随着它的遨游路径,眼下群山沃野之中,那一枚枚尚稍显暗淡的星星,会被逐一点亮。 届时,滨海的经济会平稳落地,渐渐的,荣光不再。 一如更北方那些个曾被叫做“共和国长子”的老哥哥们,成为稳定、宜居的代名词。 大国之下,小城奈何? 可在这个世界上,有零星几座城市稍显不同,它们能完全主宰自己的命运。 其中比较典型的一个,就是:新加坡。 夏桉兴奋地轻轻握了握拳头。 他想起前阵子自己夸唐琬,说她脸上那三颗痣好别致,很漂亮。 唐琬告诉他,算命的说这三颗痣旺夫,不然小时候就点了。 她背后有唐氏集团这块自带蛋糕,夏桉当时是信的。 今天看见何贞贞,更信了。 想想至尊宝,想想唐琬… 有三颗痣的人都很不同凡响啊。 刚刚在出租屋,他之所以没问何贞贞是不是“狮城何”,因为新加坡很多姓何的。 可“何静”的何,就不一样了。 2002年李现隆不顾舆论,委任妻子何静接管淡马锡,便意味着这个“何”,从此将以一人,掌一城。 赌王何再牛,也难望其项背。 数年来,何静轮番操作,重仓投资亚太。 彻底为新加坡经济打通并塑造出一个完美的外循环。 同时也被世人冠以“铁娘子”之无上美誉。 何贞贞是谁,也许现在没几个人知道,未来也不会有太多人知道。 但夏桉知道。 他不大认识何贞贞,却知道他爹。 2004年底,何静召唤福健籍堂弟何祖良出海归宗。 烧黄纸,祭先人,改名何明之,入何静嫡系族谱,成为何静名义上的亲弟弟。 2005年,也就是去年初,何明之入职淡马锡,任执行董事兼总裁助理。 今年五月,升任总经理。 正式被何静当做下任接班人培养。 夏桉知道,何明之会成功,会比何静在任时做得更风生水起。 而何贞贞,是何明之的独女。 对这个女人,夏桉唯一的印象是比他原世再高端十层的圈子里疯传的一件事。 2020年,曾在年轻时500万英镑请迈克尔杰克逊唱歌的,文莱第四顺位小王子阿吉木暴毙而亡。 死亡原因维基百科都没写,全网迷惑。 可夏桉从风言风语中听说,这背后就有“淡马锡千金”何真的影子。 有人说这个小王子痴缠何小姐十数年,给人惹毛了。 被改名“真理”之真的何真净化了。 虽然夏桉不信顶级权贵的联姻中,会有“爱情痴缠”这一说。 但从今天目睹尚处“幼苗阶段”的何贞贞,夏桉认为她颇有“强权奈我何,忠贞无用,真理万岁”的性格,说不准到达“圆满境”后,能干出那事。 重要的是,如果是真的,文莱却并未对外公布消息,没做一丝回应。 可想而知,彼时的淡马锡会是何等一个庞然大物。 林佳佳眼里,夏桉的脸在车外灯光的照射下半明半暗,且喜怒不定。 一会儿傻乐,一会儿咬牙,一会儿摩拳擦掌…吓人。 夏桉要干嘛? 泡何贞贞? 当然不是。 他知道现在的何贞贞既然能做出今天这么幼稚的骚操作,就证明还没进化成究极体。 可即便如此,夏桉也坚信此女眼光已非凡人,绝对不可能看得上他。 他只是觉得,有唐琬这层中间关系,何家这条人脉不存着太可惜。 眼前用不上,不代表以后用不上。 淡马锡太特别了。 私人名义注册,国家占股百分百。 具有超然的法律豁免权。 办好事方便,办坏事更方便。 而且,其规模着实过大。 掌控了包括电信、航空、银行、港口、电力等所有新加坡最重要、营业额最大的企业。 国外媒体估算过,淡马锡控股的股票市价占到整个新加坡二级市场的47%,几乎主宰了整个国家的经济命脉。 这还只是他们国内市场。 在国外,这几年何静相继投资了马来西亚电信、印度icici银行、澳大利亚第二大电信公司optus。 以及,中国的五大行。 夏桉记得几年之后,这个规模会继续扩大,淡马锡用了半数资产押注中国腾飞。 并在多年后获得超额回报。 如果自己能跟何贞贞建立一层朋友关系,百利无一害不足以形容。 … 收回思绪,夏桉主动给林佳佳看了手机里的银行卡余额短信。 并在林佳佳目瞪口呆发问之前,当先解释了一番竞彩的事情。 大意就是:非诈矣,巧取耳。 对夏桉几日间从一个平平无奇的准大学生,变成二百万富翁的身份转变,林佳佳陷入呆滞。 真的吗? 假的吧! 她想不明白,如果挣钱都这么轻松简单,天下哪还有穷人呢? 可赤裸裸的7位数余额就在眼前,再加上夏桉这几天的性格确实变得太成熟了些… 此种细节,由不得她不信。 林佳佳压下莫名其妙的激动,仰着脸问夏桉: “你这么有钱了,怎么不投些进我们的项目?做善事,还能帮我升职呢。” 夏桉:“?” 女人都这个脑回路? 他嘬嘬牙子问林佳佳: “现在有更好更大的一个机会,你可以拿到更多的投资。 “想不想跟着我再巧取一次?” 有点懂,知道他说的是何贞贞那女孩儿。 但总体还是半懂不懂的林佳佳呆呆地眨眨眼。 “她真那么有钱?” “这么说吧,只要她想,可以不用家里帮忙,随时收购你们医院,并把你开除。” 夏桉不想现在就揭穿何贞贞的身份,以免吓到林阿姨。 可这九牛一毛的实力仍吓住了山村出来的大专生林佳佳。 在她“哇哦”的表情中,夏桉严正点头。 迎上她的目光,露出狐狸一样的微笑。 “想还是不想?!” 林佳佳抿抿嘴,夏桉又说:“相信我,这会更刺激。” 林佳佳似下定决心,狠狠一点头,期待道:“想。” “那就好。” “我该做什么?” “还没想好。首先,得请假。” 随后,夏桉让林佳佳帮着骗爸妈。 林佳佳发挥主观能动性,展示出漂亮女人说谎不打草稿的拿手戏。 当先,她给明天登机返乡的丈夫老周去了电话。 说自己带小夏桉来滨海见一个朋友。 此朋友凑巧是夏桉大学本专业老师的媳妇的朋友… 无儿无女的老周对好友的孩子素来不吝销,让林佳佳见人时别空手,买点好的。 送给了夏桉父母的,自然是相同的理由。 夏母魏晓芳千恩万谢,甚至在林佳佳挂断电话后,特意发来一条短信嘱咐夏桉: ——听你阿姨的。 这回换林佳佳兴奋地摩拳擦掌了。 夏桉给她送到滨海最好的洲际酒店。 开房间时,林佳佳拉着他的胳膊说不要大床房,要住更好的商务套。 “你那么有钱,不许对我抠门,我以前对你多好呀。” 暑假旅游季,两千八一晚。 夏桉直接给她开了两晚。 林佳佳乐得什么似的。 前台让夏桉出示身份证,林佳佳不乐意了:“想啥呢?我是她姨。” 夏桉微笑点头,说自己不住。 女前台咽了口唾沫,想起刚刚这女人风韵十足的撒娇样… 姨? 咦— 夏桉走了。 林佳佳在落地窗边给自己放了一盆暖呼呼滑溜溜的洗澡水。 看着四十九楼窗外的夜色,劳累两天两夜的林佳佳微笑着睡着了。 “原来,日子还可以这么过呀。” 梦里,包裹着玲珑身段的热水渐渐泛黄,变成金色,直至被钞票堆满。 …… …… 夏桉离开酒店大堂的冷气包围,出门就打了个喷嚏。 大鼻涕甩出去两米远。 可此时身体被肾上腺素操控,发烧的难受并不明显。 回出租屋前,夏桉去了趟超市。 开车的过程中,他尽量让自己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冷静下来分析战术。 首先他想到的是…唐琬为什么不将自身的境遇跟闺蜜讲? 这个问题让夏桉彻底平静下来。 唐琬显然是知道何贞贞的完全体身份的。 唐天行在地方吆五喝六,可何贞贞甚至用小手指就能让他变成狗肉馅饼。 但唐琬更早的明白,如果在这层关系里加入利益,何贞贞必定首先远离。 这种身份的朋友,一生只能帮你一次。 用在哪? 唐琬的手术? 没用的,医治不死病。 用在现在对付唐氏集团身上? 不可能,也太恶心人一点。 你自己家狗屁倒灶的问题,让外人插手? 夏桉觉得唐琬八成是这么想的。 换做自己呢?也对,用何贞贞的关系对付唐天行,无异于高射炮打蚊子。 这种只能出一次的底牌,还是先攒着好。 夏桉决定不主动出击,避免铜臭味熏人。 而且,她坚信以自家小琬同志的智慧,会想办法拉近“男朋友”与“闺蜜”间的关系的。 …… ……“我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 “我从来不怕一个人,害怕的是有人热情陪伴又离开的落差感。 “贞贞,我明白你是为我好,但真不用试探夏桉的。 “他年纪很小,心智却特别成熟,相信你也看出来这点了… “我真的很喜欢他,是认真的。” 夏桉走后,唐琬告诉了何贞贞竞彩的押注方不是自己,而是夏桉。 这是何贞贞没想到的。 唐琬说自己前阵子很难过,碰巧遇到了夏桉,不是夏桉主动的,是她自己主动。 然后,一切就顺其自然了。 唐琬对闺蜜说: “小时候,爸妈带我去雍和宫,大师傅说我一生坦途,富贵无比。 “却克亲克己,唯独旺夫,还送了我这条项链,保我平安。 “长大前我是不信命的。 “直到爸妈出事,克亲。 “呵,前阵子差点克己也成了真… “贞贞,夏桉很好。” 何贞贞翻翻白眼,一叹,不再说啥。 她想到了那位琼阿姨,那也是个命里富贵的人。 却和唐琬正好相反。 旺家旺己,唯独情路艰辛。 命? 何贞贞呼出的环形烟圈缓缓上升,在灯下渐渐消散。 ——我才不信那玩意。 何贞贞的家庭教养摆在那,再怎样也是有分寸的。 既然唐琬把话说到这,便不再去操心朋友的感情问题。 只问:“发烧好点了么?也怪我,不该前晚拉你去淋雨。” 唐琬笑笑摇头,说大学之后也再没淋过雨了,很好玩儿。 何贞贞拉着唐琬去床上躺着,自己坐在床边陪她说话。 这时,夏桉回来了。 何贞贞去开的门。 第四次对视,两人发现对方的态度都缓和了许多。 何贞贞也不得不客观承认,夏桉是个虽年少却有城府的男生。 可她听唐琬说,夏桉的家世毫无背景。 何贞贞有些好奇了。 夏桉对她笑了笑,拎着两大兜子零食进屋。 冲被窝里的姑娘挑挑眉毛笑道: “猜猜我买了什么?” “呀,罐头!黄桃!黄桃罐头!” 委顿的唐琬一下子来了精神,坐起身翻袋子。 倚门抱胸的何贞贞眼珠子都翻到天上去了,不屑地嘀咕一句:“破罐头?我的天,老师啊,你当初的得意门生现在变痴了。” 唐琬咬唇瞥瞥她“嘁”一声,说:“瞧不起罐头?我还不给你吃呢。” 相反,夏桉拿了一瓶走过去,淡淡说:“听说你是福健人?” 何贞贞瞟一眼他递来的简陋玻璃瓶,没动弹。 嘴道:“咋?” 唐琬传染的东北口音。 夏桉说:“我们外省人也很尊敬妈祖,同样,也请你尊重我们的东北神灵。” 何贞贞蹙眉,压根儿没听懂。 丹凤眼转了转,努努下巴:“罐头?” “诶,不要酱讲,请叫他黄桃罐头神。” “啥?”何贞贞见鬼一样。 唐琬在床上已经笑抽了。 夏桉特别严肃地说:“黄桃罐头神会保佑每一个生病的东北小孩儿尽快康复。” 说着,在何贞贞木怔怔的眼神里,熟练地一拍瓶底,啪嗒扭开盖子。 “别客气,我们东北人是很会招待客人的。 “来,尝尝,特产呢。” 何贞贞呆呆端着罐头瓶走出卧室。 夏桉反手将门关上,上锁。 “我和小琬说点情侣间的悄悄话,请你给我们空间。” 何贞贞嗤一声,用手抓了一块桃子放嘴里。 别说,挺好吃。 耳里听到屋内传出那个小男人哄小孩儿的声音。 “来,乖,你一口,我一口,我们就是小两口。” “迟澳。” …… …… 唐琬是真的发烧了,虽然没夏桉度数高,但也真真切切难受了一天一宿。 吃过药,零食没吃下去,两块黄桃,两口罐头汤。 便依在夏桉怀里。 来到唐琬这儿,夏桉紧绷一路的神经莫名舒缓下来。 没说几句话,他就发现自己嘴里似在咀嚼一块石头,声音发出的很艰难。 唐琬片他一眼,又露出幸福的微表情。 “这么担心我?不顾生病冲过来?” 夏桉笑着点头。 唐琬抻着胳膊把药拿过来,让夏桉吃一片。 说这是进口的,何贞贞随身带着,很管用。 夏桉吃了。 唐琬往墙边移了移身子,拍拍被子让他也躺着歇一会。 夏桉摇摇头,说跟她聊聊天就去酒店。 唐琬深深嗅了嗅夏桉身上的味道,立时皱起眉头。 “这么大的酒味儿?吃药可不许喝酒的。” 夏桉告诉她林佳佳下午正打算给他拔罐的事。 想了想,夏桉说:“我给你按按吧?舒筋活血。” 唐琬好奇地眨眨眼,见他面无邪意,这才答应。 夏桉出屋洗手,看见何贞贞把脚搭在茶几上胡乱拨着电视,便问:“我要给女朋友展示东北马杀鸡,想参观么?” 何贞贞头没动,斜眼看他一下,没吭声。 夏桉重新锁上门。 他让唐琬趴下,开始认真地给她捏肩,捶背。 唐琬一边跟他分享这几天的日常,说那天去学校时吸引了不少还在校的小男生的目光,让夏桉有点危机感,一边舒服的发出小猫叫唤。 随着接触部位逐渐向下,腰,腿,脚丫… 舒服还是舒服的,但唐琬觉得有些痒痒的。 她不敢发出声音了,害怕夏桉会变得不认真。 夏桉已经不认真了。 他捏着唐琬的脚丫,真的很烫。 脚趾和脚底粉粉的一层,足弓好看的弧度边缘也是。 吧嗒,他亲了一口,五只蚕宝宝就蜷在一起。 唐琬蹬他一下,小声说:“没洗呢。” 夏桉走回床头处,让她翻个面。 唐琬咬唇深深看着他,夏桉面不改色,依旧一脸正太的微笑。 唐琬狠狠地夹他一眼,仰躺在被子里。 夏桉坐在床边,将手伸了进去。 唐琬轻轻一抖,“好凉。” 夏桉笑道:“初到外地,这几天难过么?” 唐琬轻轻答:“还好,贞贞特意来陪我的,不然自己一个人时会难过。” 夏桉说:“下个月二十四号报道,我早点来陪你好不好?” 唐琬不知在想什么,想答应又有些其他顾虑,终于还是让他按照正常的安排走。 “我们的一月之期,还作数的。不能半途而废。”她说。 夏桉清楚她骨子里的倔强,没反驳,却说:“人生苦短,应该被喜欢的人和事填满。尽量别为还没出现的难题提前焦虑。” 唐琬先是点点头,又似察觉他的前半句怪怪的。 最后看见他笑得很坏,而且大手已经不在睡袍外了。 登时咬牙蹬他。 又瞟瞟屋门处,示意客厅还有人呐。 “别作怪。” 她嗔道。 夏桉凑近她粉红色小耳朵说:“听人讲,接吻可以让体温升高,有助于发汗驱寒,要试试么?” 脸都凑过来啦! 唐琬有心拒绝,却又觉得这样…有些刺激。 几日分别,她也真的很想念夏桉。 点点头,她嘤嘤“嗯”了一声。 当你接吻时,就不能只接吻。 要心跳加速,要唇齿相抵,要面红耳热。 要配合手部动作。 唐琬的小手紧紧攥着拳,似不这样就不能用力闭紧眼睛。 夏桉的手在认真地为她“按摩”。 唐琬的腰太细了,睡裤的带子明明很紧,却还是有空挡。 咻,大手被阻拦在空挡外。 唐琬把脸蛋移到他面前,眼神迷蒙水润,挤出微弱的“不行”二字。 夏桉一笑,抬手关掉床头灯。 昏暗夜色里,两人看着彼此瞳孔中的光。 夏桉说:“你试一下,增强免疫力,有助于康复。” 什么乱七八糟的? 唐琬脸色通红地瞪他一眼。 这种话他都编的出来? 可夏桉的手已经隔着纱绸布料抚了上去。 刹那的触感让唐琬似过电一般,整个身子紧绷着弓了起来。 再之后,她就变成了木偶。 身体里所有的东西都在尖声喊着:“别!”。 但整个人却说不出一个字,用不上一分力。 吻着。 手抓着他的胳膊… 直到突如其来的某一秒。 电流又来了。 怎么…四岁后就没… 唐琬羞羞的,泫然欲泣地望着夏桉: “怎么会这样?” 夏桉也没想到唐琬这么敏感。 他嘿嘿一乐,摸摸她的脑瓜,说:“明天保准痊愈。” 唐琬咬牙骂道:“坏蛋。” 夏桉笑着起身去卫生间。 唐琬把头埋在枕头里不敢见人。 夏桉走到客厅,发现何贞贞竟然不见了。 殊不知方才卧室灯关掉的时候,何姑娘就悄悄溜到了门口。 当唐琬卧室里多了只猫时,骂骂咧咧开着宾利去了酒店。 并在午夜的顶楼酒吧,遇见了睡醒贪玩的林佳佳。 夏桉回屋告诉唐琬,何贞贞走了。 唐琬脸色更红了,气鼓鼓奶呼呼地锤他,说:“她肯定听见了,明天我哪敢见她呀,都怪你。” 夏桉却直接再次堵住她的嘴。 午夜,窗帘没拉,细雨未停。 天上明明没有月亮,可夏桉偏就是看到了两盘饱满丰腴的明月。 夏天的月光似乎就是这样,好像抓上一把,就能在指尖凝聚成滑润的膏脂。 手腕快抽筋的唐琬,于暗夜之中问夏桉:“我们这样,算那样么?” 这样算不算那样? 夏桉觉得这个问题很高深,适合探讨。 他说:“显然不算,好比我,虽涉水而过,但不代表完全拥有这条河。” 唐琬反应好一会儿,才呀呀呀的又叫起来: “臭流氓,大坏蛋!” 特大章。 (本章完) 第40章 去酒店,奖励你 第40章 去酒店,奖励你 半敞的窗外传来车水马龙声,传来小孩嬉闹声。 唐琬醒了,长长的睫毛忽闪忽闪开合几下。 茫然的眯眯眼中,她看见夏桉正拄着侧脸微笑盯着自己。 在他身后,盛夏的阳光斜斜撞上卧室南墙,明亮、金黄。 玻璃外,楼宇一角静静铺在湛蓝的梦想上。 夏天和夏桉的味道混杂成一股难以言喻的气息涌进唐琬的鼻间。 “醒了?”夏桉浅浅问。 唐琬拱拱鼻子,嗯一声,说:“雨停了。” 蜘蛛结网,久雨必晴。 好像自己过往十年湿哒哒的人生呐。 她向外蹭蹭,主动搂住夏桉的脖子,下巴贴在他的脸上。 眼睛怔怔看着墙上柠檬色的光斑。 那处墙面挂着两幅房主安装的装饰画,二合一的拼接油画。 画的是一片高大的桦树林,林中有小溪蜿蜒穿行。 此时的画面泛着圣洁的光晕。 唐琬眼巴巴瞧着,身子的触感滑滑的,她和夏桉都滑滑的。 心里静静的,没杂念。 她依稀记得这种感觉很久很久之前有过。 似乎是大学某次与何贞贞去旅行。 在莫高窟,在大昭寺,都出现过。 太静了,太安心了。 他的手轻轻的抚着她的背,她的发。 从心底最深处泛起的幸福感和安全感,让唐琬舒服得想哼唧出来。 她终于知道为什么猫在被爱抚时会呼噜呼噜的。 往日西z,半世敦煌。 在这个神圣纯洁的早晨,唐琬用下巴一下下点着夏桉的脸颊。 告诉他:“夏桉,我喜欢你。” 说完,还保持着同样的姿势没动。 只是抱着他的力度紧了些。 眼神微微发散了些。 念书时,我看见别的同学出双入对,我一点也不羡慕,感觉没什么大不了的。 那时我以为所谓的爱情不过就是那个样子,卿卿我我,搂搂抱抱。 可从来没人告诉我,原来搂搂抱抱,亲亲摸摸会这么幸福。 我自己一个人生活了十年,十年呀,我好像不太敢跟别人亲近了。 可你呀,小夏桉,你突然就闯进来了,破门而入。 你告诉我:你自由了。 可街上的流浪猫看起来也很自由呀。 唐琬在跟自己说话,夏桉听不见。 她想让夏桉听见的是: “我比你大六岁,四舍五入就是十岁,我二十五了,四舍五入就是三十,林佳佳才三十,你该叫我…” “别,等等,” 夏桉阻止她继续说下去,“你们数学系对数字这么不严谨么?” 唐琬在他耳边吃吃笑。 夏桉察觉到自己的脸突然温热的湿了。 他扭过头,唐琬在笑着哭。 唐琬晃晃头,笑嘻嘻地抽抽鼻子说:“原来人在很幸福很幸福的时候也会哭。 “夏桉,我想把未来所有的眼泪都留给幸福,好不好?” 夏桉抬手帮她抹掉眼泪,啧啧笑道: “不好,真正优秀的男人,不该让爱人的水从眼睛里流出来。” 很奇怪,唐琬貌似一夜长大了,竟然瞬间就听懂了这话里的下流。 夏桉抱住娇娇俏俏的唐小琬,搓搓揉揉她的脸蛋儿。 “身处感情里,我们该时时牢记并提醒自己的,是身份与责任,绝不是年龄。” 每个善良的女孩子,在爱情里都值得被当做公主一样对待。 唐琬在他怀里颔首。 朝阳渐升,日影从墙面渐渐落到地板。 唐琬说这个房子她想长租。 夏桉知道为什么,方便约会嘛。 但他跟唐琬说,住宿舍热闹。 夏桉记得滨海大学的博士生公寓跟留学生公寓同一栋楼,就在海边,风景棒极了。 而且俩人一屋,兼顾私密空间,完美。 他知道唐琬怕黑,说:“自己住这不害怕?” 唐琬又在他胸前蹭了蹭,摇头说:“爸妈好像知道我会怕,所以一次也没在我梦里出现过,我也没梦到过别的乱七八糟的东西。” 以前她好歹和名义上的亲人比邻而居,鸡犬相闻,空空的大别墅里只在晚上显得阴森。 若让唐琬自己选,她宁可住这种一目了然的小房子。 时间九点,唐琬起床了。 今天周五,她得再去学校见一次导师。 “走后门进的课题组,很多手续需要办,你乖,等我。” 貌似夏桉昨晚三次免疫力增强疗法起了作用,也或许何贞贞的进口药药效太强。 俩人的烧全退了。 只是床单汗湿一层,唐琬那边尤甚。 枕巾也是。 唐琬坐起身,挡住梨肉般肌肤的只有半匹发丝和那枚白度母吊坠。 她是羞的,却忍着羞,任夏桉看。 从床上站起,走下地。 唐琬笑着俯身吻了口夏桉的额头。 “别急,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开学只要你来找我,不论真情假意,我都给你。” 说完走去卫生间洗澡。 夏桉双手垫在脑后浅笑发呆。 唐琬洗完澡出来,戴着粉红兔耳朵的干发帽,在衣柜里找了套新衣服换上。 素黑t恤,黑色阔腿牛仔裤。 这一下,女大学生既视感。 夏桉挠着屁股走到化妆台前,接过她手里的吹风机,轻轻缓缓地帮她吹头发。 唐琬是感动的,但从镜子里看到他的形象,还是啐了口“难看死啦”。 相识半月的两个人,就这么莫名其妙的坦诚相处着,万般和谐,无比自然。 吹风机的暖风在身后吹着,唐琬抬脚穿上小白袜。 然后乖巧地双手撑着椅子,看镜子里的自己和夏桉,浅浅勾起嘴角。 …… 素颜的唐琬戴上那个无镜片的大镜框,告诉夏桉自己很快回来,就出了门。 不到十五分钟,又哒哒哒上楼,手里拎着包子豆浆。 还说好奇怪,何贞贞昨晚好像回来过。 宾利停回来了,钥匙放在左前轮上,但林佳佳的车不见了。 闻言,躺在床上的夏桉晃晃手机: “她俩昨天酒店偶遇,林佳佳给她拔罐了。” 林佳佳下半夜两点给夏桉发的短信,说了这事儿。 唐琬怔了两秒,扑哧一笑,嘱咐夏桉吃点东西,就又走了。 夏桉在看qq空间。 ——2006.7.27,21:42 「小屁孩装小大人。」 「好吧,头晕,姐姐吃药,小屁孩也要吃药」 「妈妈买黄桃罐头给我吃了,你要么?」 ——2006.7.28,02:36 「出了一身汗,痊愈啦,瞧,大人就是比小屁孩厉害」 「梦见一片树林,有土房子,有梯田」 「很漂亮的地方」 「挣了钱要带家人去旅游,爸妈,夏叔和魏姨」 「不带小屁孩」 「想去么?」 桉树叶有毒:不想,劝某人也别去。 桉树叶有毒:我也痊愈了,我会免疫力增强疗法,想学么? 手机放下,夏桉抻了抻胳膊,赤条条蹦下地。 一个俯卧撑还没做完,手机进来短信。 乐柠:吃了罐头,吃了药,我真的痊愈了,你呢? 夏桉:免疫力增强疗法,了解一下? 回完信息,夏桉陷入沉思。 良久,心道:没错,与何贞贞没有一丁点关系! 随即冲窗外合十,默念: 伟大的黄桃罐头神—— …… …… 有点轻微洁癖的夏桉主动给唐琬换了床单被罩。 尤其撤下来的那件床单,我的天,还没干。 该说不说,他真没想到唐小琬竟会是先天润体。 他第n次确信自己捡到宝了,宝藏女孩儿。洗衣机在滚着,夏桉擦好地也去冲了个澡。 下巴上的胡渣已经很长了,可他没找到唐琬的刮毛刀… 吃光包子,夏桉拎着垃圾下楼。 滨海大学他太熟悉了。 这左近的每一个巷子他都走过,每一个小店他都尝过。 时光跌跌撞撞,季节来来往往。 从这年的中秋,至往后四年的每个春夏秋冬,他都熟悉。 再次回来,嗅着熟悉的咸咸的海风,瞧着熟悉的街景。 远处偌大的校园比邻海岸,青春正浓。 可任他这数百米路程如何用力,也再难复制出彼时的青春感了。 钟表会回到原点,昨天却永远是昨天。 二十年重过南楼,故人的确在,可今后的每一秒,都会是崭新的不同的故事。 从东校门进去,夏桉闭着眼睛找到了那家店。 老板娘尚年轻,依旧是记忆里恬淡软糯的性格。 每天早晨都会在门口的马扎上修剪鲜枝丫。 夏桉拿出五块钱,买了两朵新鲜的向日葵。 没再往校内深入一步,返身回到唐琬的出租屋。 他昨晚就留意到窗台上有个藕荷色胖墩墩的瓶。 空的。 唐琬呆? 显然是假象。 分明是等他来完成首次插。 这若都领会不到,可白活一世了。 哼着小曲,倒水,插入。 两朵太阳在玻璃前对影成两双。 手机这时在裤兜里嗡嗡一下,唐琬的短信。 【开车来主楼接我吧,好么?】 夏桉挠挠头。 主楼从这里走过去只用十分钟。 开车? 【好】 夏桉转身前随手拨弄一下大大的瓣。 向日葵开始晃脑袋。 可屋内已经无人等待收集它们吐出的阳光。 …… …… 唐琬抱着文件夹在主楼的大大雨搭下摇头晃脑,可爱极了,分外惹眼。 她没哼出声,只跟着心里的节奏一下下踮脚踩拍子。 可身边几个男生分明就能听到一阵欢快的旋律。 他们在和头发白的导师说话,眼神却不由自主地时不时朝旁边的倩影瞟一下。 唐琬手里文件夹装着的是刚刚填好的,一式两份的各种表格。 教务处已经收下了一份,这份由她的博导保留。 和她同届同批的科研组博士生还有四个人,就是正在围着导师的四个男生。 他们四个是直博的,今后还要基础修业五年。 博士生群体在网上有小范围圈子,早早制订目标报滨大数学系王教授的人有三十几个。 这些天南海北的有志者提前都在网上唠熟了。 有内部消息,王教授今年打算带五个人。 于是,提前走关系的走关系,该复习的复习。 最后,五个男生大差不差,都知道自己大概率能被收下。 最后的最后,就前几天,就特么上周,有个哥们儿被“拒绝”了。 据传,空降一位女同学。 女同学? 女博士不少见。 数学系女博士? 好吧,一定是恐龙! 周一,五人聚集,报道,初见。 四位逻辑顶尖的大男孩第一反应是:迟澳。 第二反应:上帝不公平。 第三反应:上帝存在。 第四反应:走后门? 然而不完全是。 王教授为五位新门生相互介绍。 唐琬的名字和其当年研究生毕业论文同时浮上水面。 唐琬! 浙大的唐琬! 超会概率分析与速算的唐琬! 那个打牌没输过的唐琬?! 这么说吧,如果将小初高基础教育比喻成打造一个气球。 本科教学就是将这个气球吹起来。 硕士研究生可以理解成在气球表面的某个点用棍子捅出凸点。 博士研究生,换成针,继续捅。 学历越高,专研领域越细分。 圈内人越少。 2004年发生在浙大数学系的导师剽窃论文事件,在整个圈子里闹得风风火火。 本就能靠脸吃饭的数学小公主终是退了圈,泯然众人。 ‘唐琬去哪了?’ ‘唐琬是不是嫁人了?’ 此种舆论当时在论坛里火爆了好一阵。 … 那天那时,唐琬凭空出现,容颜未改。 ‘我们四个是被上帝保佑的天选之子?’ 那天那时,四位男同学对视,生出同一个想法。 ‘是的,我们要保护她!!!’ 今天的第二次见面,四人坚定了这个想法。 然而,并不呆的唐琬看出了他们的想法。 合计合计,她给夏桉发去短信,提前表明立场也好。 相继递交完材料,四名男生相互捧哏。 借由请导师王教授吃饭的理由,相约聚餐。 唐琬摇头说今天不行喔,要回家待客。 四名男生中,两名有车,提出一个搭一个,再送唐琬回家。 唐琬摇头说不用喔,自己住的地方离这里不远。 四名男生并没龌龊心思,见唐琬直言拒绝,再冒进就不好了,住了口,候在一旁,等老师随后的指使。 唐琬上前去给王教授送文件袋。 王教授慈祥地看看她,引着她去往台阶下的长椅上坐着。 先问了句:“唐先生还好?” 唐琬礼貌微笑回道:“还好。” 王教授打开文件袋,仔细检查一番后重新缠好,对唐琬说:“你的高等运筹学这两年放下没?” 唐琬诚实回答:“快忘了。” 王教授笑笑道:“好,那就重新朝这个方向走吧,看得出,你不喜欢他们几个的课题。” 唐琬感激一笑,她明白,导师不希望她被男孩子缠着,是在保护她。 王教授:“趁开学还有段时间,你准备一篇研究方向报告给我。” 唐琬认真点点头。 这时,12缸的引擎炸响,打断蝉鸣鸟叫,由远及近传来。 墨绿色的宾利欧陆沿着甬道,宽大的轮胎卷起枯叶,在树荫下斑驳的阳光里停在长椅旁。 唐琬伸直的两条大长腿相互搭着,冲车子微笑摆手。 同样黑t恤,胡子拉碴的夏桉开门下车。 “小琬,回家吗?”他淡淡笑着问。 唐琬先是看了眼王教授说:“我男朋友来接我了。” “去吧,没什么事了。” 王教授努努下巴,笑道:“等开学我张罗你们几个一起吃口饭,到时可别拒绝啦,可以带家属。” 唐琬笑着说好,起身冲台阶上目瞪口呆的四个男生挥挥手。 哒哒哒,欢脱跳跃地蹦跶到夏桉身边。 踮起脚尖,吧嗒亲了他一口。 “走吧,我们去酒店,奖励你。” 这声很大。 “奖励你的聪明和效率,我们去找贞贞打扑克,狠狠挣她一笔。” 这声很小。 说着时,佯装凶狠,皱眉拱鼻,握着小拳拳。 说完,又自己咯咯笑。 (本章完) 第41章 正二饼,反八饼 第41章 正二饼,反八饼 望着沿湖岸远去的车尾灯,很奇怪,男博士们心里并未觉得太不是滋味。 他们似乎认为唐琬本就该坐在那样的豪华轿车里。 或者说,宾利的副驾驶,理所应当坐着一个唐琬这样的姑娘。 他们没有往唐琬是不是“傍大款”这方面去想。 没看那哥们很年轻么? 郎才女貌,那叫。 …… 镜湖水岸,柳条依依。 好像每个占地面积足够大的学校里,都会有个人工湖。 有名字的少。 却只有燕园里的那汪够格被称“未名”。 车行缓缓,夏桉左手搭着方向盘,右手摸着唐琬的小手手,眼里倒映着池面的粼粼波光。 车,就得这么开。 唐琬也在看风景。 她说这个湖很漂亮,不知道叫什么名。 夏桉心知它暂时还没名字,但马上就有了。 即将到来的06年9月,为响应教育部发起的“阳光运动”,滨海大学从夏桉这届新生入校军训起,立即开展了许多大型活动。 最终得以获得高水准评级。 好处是,以往的二本专业,集体升格。 那些活动里包括且不限于运动会、辩论赛、足球篮球赛…以及为校内硬凑出的四十二个小景致起名——大到沙滩,小到路口的一块景观石。 而这个人工湖,最后被票选命名为:波光。 俗气又难听。 可大校长亲笔题字,重金雕刻在一方大石头上,矗在岸边。 某晚,就在那块石头后面,夏桉第一次把手伸进校左柚的衣服里。 随后被水果姐姐直接拖去了酒店。 目前,尚未出现石头的地上,野草疯长。 收起回忆,车子已经驶离校门。 大学真的很好。 哪怕只是这么走马观地溜达一圈,都能感受到沁入骨髓的勃勃生机。 滨海大学距市中心不算太远,之间除常规路线,还有一条沿着海岸线打造的景观大道。 因正赶上暑假,且周末,路况不堪,夏桉选择走常规市内线路。 唐琬发现他对路线很熟,好奇的问了一嘴。 夏桉只能扯谎,说昨晚送林佳佳也走的这。 “一遍就记住了?好认路啊,以后走不丢了。” 唐琬喜笑颜开地亲了他的手背一口,满眼爱慕。 然后问了一个夏桉想不到的问题。 “林佳佳的性格真不像你阿姨,以后我和她怎么相处?当做长辈有点太别扭了。” 夏桉说:“各论各的,不在家人面前,我也只叫她名字。” 唐琬古古怪怪地偷偷瞄瞄夏桉,嗯一声。 路上,前后车都距离这辆宾利远远的。 就算夏桉开的不快,距离前车空当很大,也基本没车并过来。 唐琬觉得好笑,告诉夏桉尽快把证考下来,以后给他开。 “我怕别人看到是女司机,就撞过来搭讪了,会么?” 说着捂住嘴角笑。 夏桉也笑,说一般人有心也没胆。 然后故意将车速放慢十几秒,后面甚至没人按喇叭。 “人都说坐在豪车里有安全感,其实这种安全感来自于兜里有钱。 “他们距离我们远,也不催促。 “一是怕赔不起,二是怕惹不起,这种看起来变相的尊重,不是因为我们友善。 “他们又不认识我们,怎么会知道我们是什么人? “只是看起来给人一种强大的错觉罢了。” 唐琬哟哟哟几声,掐他耳朵说:“反过来教育师姐啦?” 夏桉顺势亲了口她的手指,笑道:“今天你做的很对,让我开车去,解决了后续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先敬罗衣后敬人,先敬皮囊后敬魂。 唐琬天生丽质成这个样子,被觊觎是难免的。但她很聪明,知道借力打力。 说白了,就算普通人也是同理。 穿的好点,再开辆豪车,是不是欺负你的人就少了? 夏桉说:“形象一定走在能力前面,不然你的能力会被低估。可是啊,唐姑娘,你都博士了,颜值依然遥遥领先,我真幸运。” 唐琬不言语,月牙儿弯弯凝望他。 半晌,她将脸蛋儿贴在靠背上说: “你太聪明了,你怎么懂这么多? “你应该考去清北才对。 “也不行,那样我就没办法跟去了…” 夏桉哈哈大笑。 …… 到了酒店,林佳佳已经醒了,何贞贞还在卧室里睡着。 林佳佳梳洗好,慵懒地靠在沙发上,说她们昨晚同住一间套房。 唐琬打电话让餐厅送几份午餐过来。 夏桉再次正式地给她们二人相互介绍。 然后,唐琬大大方方伸出手,叫了声“林姐”。 林佳佳则是略带揶揄地挑眉对她的投资人说:“你好,侄媳妇。” 夏桉扶额去卫生间放水,看到了盥洗池里的玻璃罐和林佳佳的那双丝袜。 他离开后,林佳佳一下子窜到唐琬身边。 “你和小夏桉昨晚睡在一起?” 见她神秘兮兮的压着声音问,唐琬不自如地扁扁嘴。 林佳佳又道:“放心,我嘴可严了,绝对不跟他爸妈讲,你是出资人,我跟你站一边。” 唐琬重重点头,“嗯,一起来着。” 林佳佳缩脖端腔捂嘴直乐,搂住唐琬的胳膊说:“真好,我们也有缘分。你家里…” 林佳佳突然收口。 唐琬蹙起眉头,晃晃脑袋。 林佳佳一叹,没再说话。 夏桉出来后,林佳佳提议斗地主,对唐琬说:“夏桉说你打扑克可厉害了。” 夏桉啪啪啪拍几下手,点头说:“厉害着呢。” 唐琬眨眨眼,不懂他话里的内涵。 对林佳佳,唐琬使出全部功力,给他们两个人轮番放水,自己一局没赢。 何贞贞这时醒了,拉开门走出卧室。 打着哈欠,散乱着头发,抻了个懒腰。 嘀咕:“好香,订午餐了么佳佳姐?” 挠了挠光洁的胸口。 客厅静默,无人回应。 何贞贞揉揉眼睛,看到了正趴在夏桉身上捂他眼睛的林佳佳。 看到了目瞪口呆的唐琬。 浑身上下只有一枚口罩的何贞贞当即尖叫一声,返身抱胸跑回屋。 林佳佳松开手,指着夏桉对唐琬说:“他从小眼神就不好使。” 夏桉点头说:“对,三米之外雌雄莫辨。” 唐琬冲他噘噘嘴,哼一声。 为化解尴尬,林佳佳主动洗牌,分牌。 一时间,谁都不知道该怎么重新开启话题。 林佳佳叫地主,先手对三。 唐琬对七跟上。 夏桉吭哧一乐。 “呵呵,二饼。” 唐琬:“?” 林佳佳:“…” 夏桉:“不是,我说八饼八饼。” 唐琬脸黑了,林佳佳猛一拍脑门儿。 夏桉:“呸,我说对八,对八。” (本章完) 第42章 金筹码 第42章 金筹码 过了二十分钟,何贞贞穿得立立正正重新走出来。 脸上没什么表情,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向大家打招呼。 包括夏桉。 昨晚从林佳佳那听说了不少夏桉是个纯善小正太的事迹,何贞贞心里对他的观感好了不少。 可刚刚又一次性耗尽。 把自己暴露在他眼里,还要装淡定的何贞贞,忍着内心苦涩冲夏桉淡淡点头致意。 夏桉三人自然地打扑克,谁都不提刚才那茬,全当做幻觉一场。 何贞贞吃完午餐施施然走去洗漱。 再出来时主动提议: “四个人,打麻将好了。” 说话时的眼神凌厉地扫过夏桉。 最后与唐琬对视。 “好久没和你一起坐在牌桌上。” 唐琬瞅了瞅夏桉。 对象俩相视一笑。 这怎么说的? 正中下怀。 夏桉能看出来何贞贞想搞他。 可他不怕,四个人里三个友军,有什么可怕的? 当即应承下来。 何贞贞看向林佳佳,昨晚聊了不少,她知道林佳佳的家境。 但何贞贞交朋友不看钱,谁能比自己有钱? “佳佳姐,小琬很厉害,万一输了,你那份算我的。” 本以为消磨解闷玩玩就好的林佳佳,这才听出他们要动钱。 想了想,她笑着摇头: “没关系,属我年纪大,哪能占你们的便宜。” 其实心里在想:从刚刚的扑克技术上分析,唐琬很厉害?一般般而已。 林佳佳莫名很自信。 夏桉这时指着她对何贞贞说:“她的算我的吧。” 林佳佳莫名很感动。 唐琬问何贞贞想玩多大? 何贞贞抻着胳膊从沙发上够过来包包。 打开后,拿出三个烟盒大小,四四方方的金色塑料筹码。 上面没标注钱数,只有no.35\36\37,三个号码。 别说林佳佳,连唐琬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 只有夏桉挑挑眉毛,暗道:大富人家就是出手不凡。 何贞贞先道内地聚众赌博违法。 “这样,8圈牌,记点数,无论多少番,输赢都是一点,自摸三倍。 “到最后,看正负数。 “如果你们输了,清空银行卡,等我出境后转给我。 “我输了,这三张金筹码你们拿走。” 夏桉下意识“嚯”一声,心道真是财大气粗。 而且出境后转账,不怕不认? 夏桉知道,这不是何贞贞托大。 诚信着来,是交朋友,结机缘。 不诚信的话… 我何家人差你们那仨瓜俩枣的? 当然,这不包括唐琬,甚至林佳佳都是其次,只针对夏桉。 见夏桉讶然,何贞贞问他认识这筹码? “不认识。” 夏桉手里一张张倒着扑克牌,淡然的微笑摇头,示意她继续。 何贞贞用了几句话解释。 过后,唐琬皱起眉头。 林佳佳腿都吓软了。 她偷偷拽拽夏桉的裤子。 夏桉从林佳佳迷茫颤抖的眼神里看出两层含义: 好吓人。 好刺激。 唐琬问夏桉:“要来么?” 意思是:赢了的话,未免太占人便宜。 看着他们三人打商量,何贞贞拄着下巴,耸耸肩,示意你们随意,我无所谓。 夏桉对唐琬笑道:“我们才多少家当?赢了就是一本万利。贞贞姐摆明了想救济我们几个穷苦人。” 何贞贞哼了一声,讽刺夏桉:“赌性不小。” 小客厅有现成的麻将桌。 唐琬和何贞贞所有玩法都会,林佳佳只会省城规则。 东山的麻将玩法是:不论自摸还是点炮都胡三家,不许缺幺断九,也不许缺门。 两世以来,夏桉摸麻将的次数屈指可数。 可唐琬既然敢在学校说挣笔大的,他就无条件信她。 这俩钱,真不一定够何贞贞一手大。 自动麻将桌很方便。 牌起,夏桉犯了难,用了好几分钟才想明白胡牌方式。 “小鸡儿。” 慢悠悠弹出一张,架势十足,准头差很远,一看就是菜鸟模仿老鸟。 装得一点不像。 “真墨迹。” 下家何贞贞嘟囔道,随即摸牌,打牌:“八筒。” 其他三人一愣,相视一眼,憋着笑。 可何贞贞却似想起什么,扑哧一下自己先乐出声。 “昨晚佳佳姐给我拔罐,我现在背上也有个八筒。” 这下,大家再忍不住。 满屋笑声。 夏桉突然发现,幼年体“何真”已然养出了真性情。 第一圈很快结束。 何贞贞屁胡三局,两次是林佳佳点炮,一次是夏桉点炮。 唐琬自摸一局。 俩人都记三分。 夏桉负二分。 负三分的林佳佳心态快崩了。 她不想失信于人,可一旦清空银行卡想都不敢想哇。 第二圈开始,唐琬一旦自己牌型不好,就主动给夏桉喂牌。 如果他接不住,唐琬就换张反喂林佳佳。 几次下来,夏桉这个门外汉竟也看出了门道。 暗叹真是长见识。唐琬和何贞贞俩高智商选手,就像完全能算出所有人手里都有什么,要什么。 唐琬打出来,他和林佳佳必有一人吃碰。 何贞贞打出来,必没人要。显然她很清楚现在能做的,就是在绝不点炮的前提下,尽快自摸,才能胜出。 夏桉反观自己与对面紧张到不行的林佳佳,像误入巅峰赛的青铜菜鸡。 第二圈结束。 唐琬点了四次炮,夏桉坐了三局庄,就连林佳佳都自摸了一局。 何贞贞分数归零,唐琬负2垫底。 早知道自己在一打三的何贞贞用脚丫戳戳唐琬。 “想到你们会这样,但没想到你能这么明显的送牌。歪,你以前的牌桌素养呢?” 看她阴阳自家女朋友,夏桉不乐意了。 正要开口怼回去,何贞贞立即对他说:“你闭嘴,你根本不懂麻将。” 唐琬和林佳佳闻言都笑起来。 确实如此,夏桉手生到让人一眼看穿的地步。 可唐琬笑罢,马上冲何贞贞昂起下巴。 回以一句:“你根本不懂爱情。” 被扎心的何贞贞呸一声,挥手:“继续继续。” 第三圈,唐琬继续喂夏桉和林佳佳,争取让两人尽快听牌。 夏桉就在她下家,每次吃上碰上,都不忘来句: “对,就它,媳妇喂真香。” 几次三番下来,何贞贞受不了了。 跟唐琬说:“你怎么会看上这么油嘴滑舌的小男人?” 又对分数暂时第一、喜笑颜开的林佳佳说:“你昨晚明明告诉我他是个积极向上的优秀青年来着。” 唐琬耸耸肩打出六条,林佳佳惊喜地说:“碰。” 看着满脸黑线的何贞贞,夏桉说:“我对你这句话很有意见?” 何贞贞快气炸了,黑着脸说:“哪句不对?我亲眼所见,你有什么意见?” 夏桉摸牌道:“我对「小」、「油嘴滑舌」、「积极向上」这三个词有意见。” 又点点桌子说:“现在多了个「亲眼所见」。诶嘿,自摸了。” 牌一推,夏桉自动在酒店的便签本上涂抹分数。 被怼的何贞贞反应很慢。 第三圈牌快结束,才咬牙瞪了夏桉一眼,挤出一句“下流”后,接起响了半天的手机。 夏桉手里转着麻将,听到走去窗边的何贞贞对着电话说:“好的,知道了琼姨,嗯嗯,二十分钟后下楼。” 何贞贞回来后直说不玩了,然后没好气地白了唐琬一眼: “我技术还是不如你,再玩下去也没意义,你随便自摸两局,肯定变成我垫底。 “算了,反正这东西只是借献佛,你们去玩时提前告诉我。” 何贞贞将金筹码往桌面一丢,洒然去收拾包包。 唐琬笑着跟过去,哄了两句后,何贞贞“嘁”一声回身,指着夏桉说: “别让我知道你欺负小琬,不然,哼!” 夏桉笑了笑,没言语。 林佳佳手里捧着稀有限量款美高梅金筹码发愣。 好半晌又小声问夏桉,这东西是不是真值一百万美金? 夏桉先点头又摇头。 美高梅将在明年12月正式开幕。 营业初,印制了编号1—200的防伪金筹码,用于内部送礼。 使用日期仅限开业后一个月。 凭此金筹码,入场皆为贵宾,吃住免费的同时,进入赌场娱乐,可选择任一项目押注一次。 数额顶替:100万美金。 赢了可以继续玩,再赢可兑现,输了就没了。 但在那一个月内,金筹码不可以直接换钱带走。 不过,一月期限后,赌场将以20万美金的价格进行金筹码回收。 所以算上吃住销,它的实际价值应该在150万人民币左右。 150万是对林佳佳的价值。 可对夏桉,这张金筹码相当于某种通行证。 握着,他觉得早晚能变现远远超过100万美金。 今天他才知道,原来何贞贞跟那位痴情女首富竟也有这么好的关系。 林佳佳瘫软在椅子上,仰头望着天板叹气。 “150万… “我只不过赢了几把屁胡,就挣了150万? “这世界太可怕了。” 嘀咕不停,何贞贞拎包跟她拜拜时,她也只是无力地挥挥手说:“拜拜公主。” 唐琬跟着何贞贞下楼,直到将对方送走才回来。 夏桉详细地问了几句,得知那位“琼姨”就在滨海参加会议,何贞贞本就是跟着人家过来的。 方才私人飞机的航线申请完,又一起走了。 唐琬让夏桉别记恨何贞贞毒舌。 “贞贞说你很机灵,至少不会让我吃亏。” “记恨?如果她每次见面都丢几百万给我,我甚至可以去学拔罐。” …… 林佳佳被大额盈利冲昏了头脑,说要再睡一会。 夏桉就带着唐琬在马路上随意走走。 唐琬说何贞贞其实是看出来她似乎和家里有了矛盾,经济情况不好。 打麻将? 故意换着样给唐琬送钱而已。 夏桉说自己看得出来,“你们感情很不错。” 唐琬问他什么时候回东山? “明天吧,再陪你一晚。”夏桉说。 唐琬要写报告,他回去也有的忙。 首先,得跟老爸把股票的事儿说明白。 连续一周的涨停,那七万块钱已经变成十几万了。 唐琬告诉他: “金筹码你别太当回事,明年有时间了就去看看,当旅游。 “但不许学着赌博,在我们学概率学的人眼里,这世上就没有稳赢的赌局。” 夏桉特喜欢她这种把分寸和尺度都能拿捏住的特点。 点头道:“道德当身,不以物惑。我明白的。” 广场对面是家刚营业不久的麦当劳。 唐琬想吃冰淇淋了,夏桉带她走过地下通道去排队。 看着唐琬嘴角奶呼呼的白色痕迹,他还没来得及猥琐几句,手机就响了起来。 是夏母魏晓芳的来电。 刚听一句,夏桉心里立马咯噔一声。 “啥?妈你说啥?我爸嘀咕什么数字?” 魏晓芳急坏了,不然不能给夏桉打电话。 夏康宁不知道为什么,也突然发起烧来。 “和你那晚一样一样的,说胡话啦。 “你当时念叨的是柚子柚子啥的,你爸说的是生日生日0804… “你快回来吧儿砸! “我问大仙了,人家说咱家招了邪,得做法事!” (本章完) 第43章 我心圆融,百无禁忌(5K2) 第43章 我心圆融,百无禁忌(5k2) 夏母说完,夏桉几乎一下子就想明白了。 老爸应该是发现了上证指数最近行情大好,又看到势头最猛那支股票号码恰好跟自己生日重合,不闹心上火就怪了。 可夏桉坚信,哪怕加上棚博士,选出五支股票摆在老爸面前,他也不会买生日号。 好比彩票,只有完全没兴趣研究什么走势之类的新手,奔着走运的心理,才会买特殊号码。 而像老爸那种自诩纯技术流大师…运气?呵呵。 事实如此,夏桉想的很对。 今天周五,棚博士是在开盘后第十三分钟直接涨停的。 当时,刚刚沏好一缸茉莉茶的夏康宁正在办公室看报纸。 下夜班准备回家的徒弟小伟走进来。 一边换工作服,一边跟师父探讨最近的股票心得。 年轻人都有暴富梦,车床技术上,小伟已深得夏康宁真传。 现在他的理想是尽快学会师父那一身金光闪闪的炒股本领。 两三年来,夏康宁言传身教,已让伍小伟的模拟盘从5000块初始资金稳步增长到三十万。 我勒个乖,三十万! 伍小伟后悔当初那五千块投的不是实盘,否则现在三十万在手,回乡下立马能娶个白嫩嫩水润润的小媳妇。 伍小伟曾问过夏康宁为什么不真刀真枪的干? 夏康宁总是淡淡一笑,将脸仰起四十五度,说时候未到。 瞅瞅,这就是高人姿态! 我师父就是股神! 只要我师父出马,什么巴菲特、索罗斯,也就那么回事吧。 用嘴巴叼着油条,一寸寸嚼下,伍小伟趿拉上鞋子,把手机擎在跷二郎腿的夏康宁面前。 “巧了,师父,我觉得你出手的时机到了。” “哦?” 夏康宁从眼镜后抬起眼,瞟了瞟。 满目通红。 “您看这个,您生日诶,连续五个涨停了,喏,600804。” 夏康宁看见了。 第一反应是被茶水噎了一下。 心里有种沉重和虚浮交相转换的缥缈感。 继而淡定一笑,告诉徒弟:“封建迷信,别瞎琢磨。” 伍小伟走后,夏康宁继续看报纸。 一坐俩小时,半个字都没进脑子。 四十六岁的夏康宁仿佛回到了小学课堂,注意力根本没办法集中。 心里有两个苍老的小人在吵架。 一个说,买了又能咋的?买了还未必能涨呢。 另一个说,扯瘪犊子,你就7万块钱,影响大盘啊? 先一个说,那咋?没买就是没买,后悔有用么? 另一个说,没用还不兴人后悔? 一直到吃午饭,夏康宁依然在溜号走神。 反复在“淡定点,失之我命”和“***”之间徘徊。 下午第二缸茶水喝完,积郁已甚,心火乍燃,噌地发起高烧。 魏晓芳回家时,夏康宁已经盖了两层被,自己吃了各种退烧药,稳当当躺在床上不动弹,只嘀咕。 嘴里念叨“生日啊”、“600804啊”,循环罔替。 魏晓芳吓坏了,怎么都叫不醒丈夫。 她第一个想到的不是120,而是儿子。 儿子前几天发烧的症状和死老头子何其相似。 还有,儿子连日来反常的成熟! 对,八成中邪了! 第二个想到的是… 隔壁门洞吴姐是不是认识个出马仙来着? …… …… 匆匆来,只吃了半口肉。 明明今晚极有可能把唐琬整个吞掉的。 夏桉心里这个郁闷。 唐琬几眼就看穿他的想法,踮着脚尖亲他一口。 “德行,说过是你的总是你的,我能跑了不成?” 她让夏桉抓紧回去,还问他用不用开宾利走。 夏桉拒绝了。 老爸只是急火攻心,没必要超速那么多,正常开就是。 在大堂等林佳佳的时候,唐琬留意到一楼有几家精品店。 她拉着夏桉走进一家名表行。 “给我买表?”夏桉问。 “嗯。” 唐琬点点头,伏在柜台上打量款式。 她一直记得那天在省城万豪听夏桉说喜欢鹦鹉螺,可百达翡丽这里没的卖。 当然,有得卖她也没打算买。 “你刚上大学,没必要戴太好的。” 夏桉笑道:“我就没必要戴表。” 唐琬微笑看着他说:“爸爸活着的时候就很喜欢表,我记得妈妈跟他说,说男人应该要有一块好表的。你从来没戴过?” 夏桉摇头。 唐琬说:“那第一支表我送你吧,好么?” 夏桉说好。 然后从她身后环住她,在她耳边说:“时间分你一半。” 唐琬脸红心跳。 从两人进门就跟在他们身边的女销售都听蒙了。 姐弟?显然不是。 对象?显然是。 刚上大学? 什么乱七八糟的。 女销售微笑问唐琬:“女士,您想买什么价位的?” 唐琬不是很懂,她问夏桉这里有没有喜欢的款式。 当然没有。 这种精品店挂着名表的牌子,其实卖的只是浪琴和天梭这类二三线品牌。 相比之下,浪琴还比天梭强点。 可浪琴不稳重,夏桉不喜欢。 又不想拒唐琬的爱心不顾。 他努努下巴,告诉唐琬她来挑。 唐琬看来看去,问他喜欢钢带皮带? 夏桉说喜欢皮带。 唐琬还是挑不出。 女销售恰时接过话,指着另一个玻璃柜说还有欧米茄和万国,但款式少。 “价格贵一些。” 唐琬凑过去,一下子看中了欧米茄至臻星座。 她点点玻璃橱窗,问夏桉:“这个?第一眼看上的。” 夏桉点头:“那就要第一眼看上的。” 两人对视,含情脉脉。 女销售偷偷翻翻白眼儿,将表拿出来说:“这款打完折8万…” 没说完,唐琬已经把手表戴在夏桉的手腕上。 左看看右看看,很满意。 她告诉女销售:“我送男朋友,不要折扣。” 女销售眨眨眼,感觉出现了幻听。 唐琬看着夏桉说:“我不是铺张,第一个礼物不能打折的。” 夏桉点头。 想说这是第一个礼物? 第一个礼物明明是你本人才对。 前后十五分钟,看、选、刷卡结账。 女销售咽了下口水。 女的美,男的帅,还有钱,十万块刷出来眼睛都不眨? 天仙配啊这是。 看着唐琬拎着袋子和夏桉走远的背影,女销售感叹自己什么时候能来次这样的冲动消费就爽了。 …… 唐琬就是这样的人。 给心上人钱比给自己还过瘾。 林佳佳着急忙慌下到大厅后,唐琬嘱咐他们慢点开车,注意安全,便独自返回出租屋。 第一眼就看到落日余晖中的那两朵向日葵。 积攒了一天阳光的瓣像在冲她微笑。 一下子将温暖洒满屋子。 唐琬幸福得直跳脚。 晾在客厅的床单水渍未干,在夕阳下轻轻抖动。 一如女主人那颗跳跃不止的心。 …… 林佳佳盘腿坐在副驾驶,扒橙子吃。 她看到了夏桉手上的表。 就算没看到,也忽视不去唐琬带走的表盒和手拎袋。 “她送你的?嘶,好酸,你吃。” “嗯。卧槽,好酸,我不吃。” “摘下来我看看。” 夏桉把手递过去,让她自己解扣子。 林佳佳打量几眼,她更不懂表,问多少钱? 夏桉说十万零八百。 林佳佳直吸凉气:“比你家房子都值钱。” 说着把表还给夏桉:“不看了,以后带着中介再看。” 夏桉大笑。 快下高速时,林佳佳睡醒过来,沉默看着窗外浓黑的郊区稻田。 半晌,给老周打去电话,情绪淡淡的说:“我回来了,明天见。” 黢黑的车厢内,夏桉侧过头,在玻璃窗上看到林佳佳模糊落寞的正脸。 夏桉什么都没说。…… 到幸福家园楼下,本有心让林佳佳配合他解释一番股票的事,也被他咽了回去。 夏桉明显看出林佳佳兴致不高,便劝她回家休息,不用跟着上楼。 林佳佳点点头,坐在驾驶位上看着夏桉问: “小夏桉,还哪天找我玩儿?” 夏桉乐了,“随时。” 说完一摆手,跑进门洞。 二楼门楣有黄符。 开门有香火味儿。 灯火通明,客厅一盏立式镜子。 能把人照成大马猴儿。 夏母恭敬地双手合十,跪于床榻一侧。 床上两层被褥,里面是夏桉那位烧糊涂的老父亲。 以下, 乃夏桉回家后三分钟速通“股票危机”之梗概: 卧室正中有道袍女修,摇铃绕床直蹦跶,口中念念有词。 夏母魏晓芳闻听脚步声,惊回首。 指着夏桉冲道姑言:此是吾儿。 夏桉怒视妖道,正待开口,却见那女修双指成剑,遥遥一点。 ——果真孽障,休得猖狂! 夏桉惜字如金,只问亲娘作法何许销? 闻听三千,怒火中烧,行至父亲枕边,小声云: 爹,孩儿知错,前几日误操假盘入金,后才发现是实盘… 诚惶诚恐,不敢如实秉明。 哪成想,今日听林家小姐姐说,诶嘿,涨了。 您睁眼瞧瞧吧! 夏桉擎着屏幕,放至父亲眼前。 老父亲虚弱睁眼… 盏茶时间。 被翻云浪,老头儿如股神附体,于病榻惊坐起,抢过手机看了又看。 ——诶嘿,天命于我哉! 遂怒斥老妻:头发长见识短,速速赶走这妖言惑众之人,再去开火,吾能吃三碗。 法事未成,收费减半。 夏母惴惴于门外要回一千五。 完(三百字)。 …… 吃饭时,已然痊愈、甚至红光满面的夏康宁问夏桉: “这件事,你领悟到什么没有?” 夏桉夹了一筷子土豆片说: “知道了爸,我以后肯定不跟你们撒谎,容易有生命危险。钱是小事,命最重要。” 夏康宁“诶”一声,用筷子点点盘子。 “想歪了。 “如果那天不是我多请了一天假凑巧在家,你会请教我股票的事? “如果不是我专研多年,能在你妈中午带饭回来前教会你操作? “如果你不会操作,能误打误撞把家里的积蓄满仓下注? “当然了,这里也有你的孝道在,否则你也不会都买那支股。 “百善孝先,善有善报啊。 “明白了?” 夏桉放下筷子,说真的,他没明白老爸想说啥。 夏康宁望灯一叹,说:“因缘果报乃天定,这是我夏康宁命里带的富贵啊。不出意外,他妈,儿子,我们家可能要发了。 “现在开始,我认为我们一家三口该牢记此刻和之前那些穷苦的瞬间,并告诫自己,绝不能有钱就乱,要继续做个堂堂正正的本分人。” 夏桉:“……” 一直不吭声,因浪费一千五百块钱而自责一个小时的夏母,此时弱弱嘀咕:“刚还说不宣扬封建迷信来着…” —— 人逢喜事精神爽。 这个周末,夏家三口其乐融融,把时间全部留给家庭。 夏桉周六一早去了张、刘的地下室,将电脑搬了回来。 夏康宁躲在屋子里看了三小时的盘口。 账户里赤红的浮盈仿佛印到了他心里。 因老周打来电话,把聚会时间推迟在了周一晚上。 夏康宁当即时隔多年再次拍板家庭财政大权。 拨款两万五千元(夏桉的学费储备金),带妻儿上街消费。 夏康宁自己什么都不要,提议给儿子买笔记本电脑。 夏桉说死不用,扯谎说: “我在校内网上问过本专业学长,他们建议开学后大家集体订购台式,配置比笔记本高,还便宜。” 夏康宁觉得有道理。 魏晓芳夸儿子会过日子了。 夏康宁再次提议,说给儿子买照相机。 夏桉的专业到大二时需要用到单反。 但夏桉依旧拒绝,理由是这玩意更新换代很快。 好家伙,单反加个差不多的镜头,两万五未必够。 这钱他不想让爸妈掏。 原世为了给夏桉买佳能5d和红标头,夫妻俩省吃俭用了两年。 省下来的钱还没买到照相机,就跟着二楼的衣柜一起被炸碎了。 “那买点啥?” 夏康宁嘀咕着:“我想想别家孩子上大学还需要准备啥来着…” 夏母提议给夏桉买块表,并指着夏桉的手腕说:“不要戴假表,让人笑话。咱就算买不起好的,也买个普通的真的戴。” 夏康宁说对,说小孩子应该戴卡西欧。 “爸带你去买真的,你这个给我戴吧。” “……” 夏桉再再次拒绝。 不是舍不得钱,是舍不得唐小琬的心意。 最终,这次出行夏康宁的提议全部被陪游母子推翻。 夏母给夏桉买了一套运动秋装,让他到学校跟小柚子送的那套换着穿。 给夏康宁买了一件衬衫和一双皮鞋。 脚上那双五年前买的,鞋底钉了两次铁掌的,直接丢掉。 夏母自己买了一条手绢,说上班用。 剩下的,给左柚买了好多东西,让夏桉拿去学校送姐姐。 2006年的盛夏街头,低矮的平房还随处可见。 老旧的正方形公交车还在街上乱窜,但也快被淘汰了。 自行车尚为平原城市百姓的主要交通工具。 两元店外挂着大喇叭,循环着促销词。 一家家小型文具店、音像店放着最红火的流行曲。 走过五百米商业街,能把热歌听遍。 周董的《发如雪》最多。 其次是十几年后才能再翻红的薛之谦的《认真的雪》。 夏母平时最听不得这些时髦调调。 今天却跟着哼了起来,然后自己笑着说:“大夏天的,怎么都是雪啊雪的。” 夏康宁三块钱买了三根鲜切哈密瓜,三口人一人一串。 十几年后,这三根的量,少说二十五。 夏桉特意放慢步子,跟在父母身后两米远。 看着他们在树荫下斑驳的光影里慢慢行走,他眼里的世界模糊起来。 从01年入世开始,到03年苗头初现,再沉淀三年。 2006年初,无数资本汹涌地流向重化工业领域。 使全国钢铁、电解铝、水泥投资增幅几乎翻倍暴涨。 自改革开放以来,重工业首次超过轻工业的涨幅速度。 对中国未来整体经济和产业结构产生了极其深远的影响。 马克思曾说过: 当一个国家的重工业飞速发展时,随着能源和机械设备的大规模投入使用,它的制造业产能也将加速扩张,生产出远远超过自身所需要的产品。 因此,这个国家必须去寻找更为广阔的海外市场。 夏桉清晰的知道,随后二十年“中国制造”将走向全球,彻底成为国际唯一一个拥有全工业制造自主的国家。 基建带动运输,带动房地产,带动轻工业,带动娱乐业,带动互联网… 这股风,会吹倒此刻自己眼前所有平房,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原地塑造出万丈高楼。 会吹动互联网和电子科技制造业光速飞奔,直到世界前列。 会吹起无数只风口上的猪。 而自己所能做的,就是趁着爸妈鬓未全白,腰板尚且笔直的年纪,乘风而上,稳坐云端,不要摔下来。 这刻街头,记忆的味道溢满鼻间。 夏桉穿着拖鞋裤衩小背心,嘴里嚼着一元一根的哈密瓜,手戴十万名表。 看着前方身体康健的父母,于一棵普通的老槐树下立誓: 【此生唯求我心圆融通达,除此,百无禁忌】 夏母发现儿子落后了,回头笑呵呵招呼: “合计啥呢?还想买啥不?” “没合计啥,开心,没想买的。想买的以后我自己挣。” 夏桉龇牙笑着摇头。 夏康宁回头时被人行道上的凸起绊了一下,站稳后冲儿子竖起大拇指。 “好样儿的,有志气就行,爸妈等着瞧。” 夏母说:“我儿子以后当首富。” 父母嘛,大多都这样。 没什么文化,人家说什么都信。 唯一不信的,就是自己的孩子比别人差。 —— 周一上午,唐琬给夏桉打来电话,说张春敏约见夏桉。 夏桉想了想,说:“你告诉他明天中午见,地址晚些我发你。” 这晚,订好的老周请夏家三口吃饭,改成了夏家用家宴招待老周。 以及,林佳佳没来。 (本章完) 第44章 因势利导(4K2) 第44章 因势利导(4k2) 在夏桉的记忆里,这位周叔叔是个朴实和蔼的长辈。 生意做的很大,但都与农业相关,且亲力亲为。 土里刨食,风吹日晒,老周看起来比同龄人沧桑不少。 现在也是如此。 亲切跟“小夏桉”打完招呼落座的老周,脸上有着明显烈日风吹的痕迹,像高原红。 上身的衬衫领子洗掉了色,下身是简单一件灰色西裤。 没有手表,没有戒指,怎么看都不像有钱人。 老周的手粗糙皲裂,把塑料袋里的两瓶茅台放上餐桌,主动开了一瓶。 “好小子,考上名校了,今天叔叔跟你喝一杯。” 老周笑起来眼角满布皱纹,牙很黄,主动给夏桉倒酒。 他说给夏桉准备了礼物,开学前林佳佳会给他。 夏桉道谢后,说听林阿姨提起过。 老周握瓶的手轻抖一下。 这是从进屋到现在,“林佳佳”三个字首次被提及。 换成年人,是不会问的。 夏桉故意的。 这样一来,父母只能顺嘴往下问,不问反倒不好了。 果然,将最后一道热汤端上桌,魏晓芳在围裙上擦擦手,先笑着说老周看起来又老了,然后才问:“佳佳又加班?” 老周笑道:“送她奶奶回乡里。” 一句岔过,整顿饭再没提。 推杯换盏,言笑晏晏。 夏桉注意到老周能接得住自己爸妈的所有话题。 给浅显的意见,爽朗的语气和表情中带着含蓄委婉。 什么都聊不深,却总能让夏康宁夫妻感觉很受尊重,怡然自得。 甚至哄得魏晓芳都难得喝了小半杯。 夏康宁笑叹:“茅台也就借你的光能尝尝了。” 老周指着夏桉说:“以后你儿子天天给你买。” 酒不用劝,反过来劝主人饮。 这是个很棒的普通朋友,很棒的酒桌陪局。 夏桉知道,老周的这种做派是经常宴请官员养成的。 八方交友,为人四海。 夏桉不认为这是好事,但也绝不是坏事。 只能说这样的人很多,大多有成就。 可成就有限。 曾经莽撞年轻的自己是因跟对了人,下了大决心,手沾了屎,才快速跨越这个阶层。 否则会像老周一样,一辈子在低效率的交际圈中打转。 夏桉爸妈在有钱低调并平易近人的老周面前,难免自觉低人一等。 夏桉看出来了,在爸妈心里,除了一个考上大学的儿子,着实没什么好拿出来说话的。 魏晓芳更是翻来覆去跟老周说这都是些家常菜,你见惯大场面了,当尝个鲜。 老周笑呵呵夹拍黄瓜说:“家常菜最好,家最好。平平淡淡的日子最好,老了,折腾不起了,我跟你们说,西北那边啥都吃不着……” 夏桉目前的身体还没适应茅台,只感觉酱香很辣。 陪着喝了不到三两,已有些晕沉沉的了。 他趁着清醒,不断浅入浅出地提及股票,给父母做心理暗示。 果不其然,夏康宁后半场终于憋不住,把自己“股神”的抽象操作讲出来做炫耀。 老周竖大拇哥表示震惊,说你们两口子都没退休,钱准备做什么? 来了。 夏桉偷偷勾了勾嘴角。 夏康宁说没概念,但确实准备等涨停结束,找个高点把本金拿出来做点什么小生意,利润留下继续看涨。 老周夸他一如既往地稳健。 魏晓芳悄悄拽丈夫的袖子,示意夏康宁难得的机会,还不让高人给支支招? 于是,她先开头,主动端起杯子说: “我们夫妻俩你是知道的,什么本事没有,这回撞了大运,天上掉馅饼似的捡钱,也不多。 “我们不图计你这样式儿的大富贵,但也不想坐吃山空。 “就想着干点小本买卖,多份工资外的收入,给小夏桉攒钱娶媳妇。 “老周,我就家庭妇女,不会说话,你和老夏多年交情,冲他,给俺们想个辙。 “我喝一大口。” 说完小半杯干了,辣得用手在嘴巴前直扇风,猛夹菜,还嘀咕这破玩意再贵也不咋好喝。 夏康宁端起杯,没吱声,碰了下老周桌面的杯子,俩人一起喝了。 夏桉低着头,手掌微微发抖,也拿起杯子陪了一个。 他不喜欢看到爸妈这样。 他想说没必要,你们儿砸有钱了。 从今天开始你们就算躺平啥也不干,也能大富大贵。 但没办法把银行卡拿出来,告诉他们咱已百万身家了。 这些钱是竞彩来的,可以说,说完被没收。 可他还有他用。 也容易吓到爸妈。 诶,慢慢引导吧。 老周正儿八经琢磨半晌,然后问夏康宁怎么不想着放在股市里守一守涨势? 他说身边玩股票的朋友都说这波能持续一阵。 夏康宁说不敢,“我自己什么水平心里有数。” 老周是真犯了难。 他心知夏康宁顶多能拿出来十万八万的,够干啥? 自己想帮他加点做营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这对夫妻执拗的很,不肯。 安静一分钟。 夏桉说话:“开超市吧。” 爸妈让他别插嘴。 老周皱起眉头瞧瞧撑膝盖低着头的夏桉,小孩子显然已经半醉迷离了。 夏桉又说:“生鲜、快递点、小超市…” 说完,站起来冲三位长辈眯眼笑笑,说自己头晕,坐不住了,先下桌。 夏桉是真晕了,也真坐不住了,更不想看父母加着小心跟人说话的样子了。 晃悠悠回屋躺在床上,天板上贴着的小柚子在旋转。 屋外传来爸妈说他小孩子瞎讲的声音。 传来老周抚掌称妙的声音。 传来老周讲解快递正时兴,增速飞快,大有可为的声音。 老周就是做地域产品差的营生,靠的就是物流,对这个了解。 又说快递普及进小区是早晚的事情。 还说生鲜和百货超市都便民,就算网购兴起,守着社区也不怕。 况且他就做农业,能帮上大忙。 夏桉爸妈听得一愣一愣的,说自己两口子上班… 老周说雇人几个钱? 夏桉爸妈说几万块能做超市?在哪开店? 老周说楼下不就柚子餐馆么? “改建一下,合伙,你们不打算结亲家了? “重新装个修,消防、食卫那边我都熟,货我给你们铺,账期算我的… “能几个钱?” 路正确,只要开了头,就能走下去。 夏桉爸妈对视一眼,无话可说。 怎么…这营生跟专门为自家准备似的?夏桉听到这儿,心知那七万块钱终于去到了最该去的地方。 心里一块石头落地,长松一口气的他,眼角滑出泪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这都是夏桉计划好的? 不全是。 原世,没有唐琬拉着他去医院,没有找林佳佳帮忙做加急ct。 也就没有林佳佳那晚上门聊创业…自然不会有她后续下决心找老周要钱买股票。 而给了林佳佳一笔钱的老周,也终于像夏桉一样放下心里一块巨石,坦然接纳了在西北认识的那位少数民族姑娘,上床,睡觉,同居。 从而决定提早回来跟林佳佳摊牌。 最终,有了这顿饭局。 夏桉只是在知道有可能见到老周后,配合自己正在做的“倒唐计划”,顺手利用7万块解决饭馆爆炸、父母营生等一系列未来会发生的麻烦。 而老周能主动提出帮夏康宁夫妻解决供应链的问题,是夏桉没想到的。 这正好,暂时能不跟盛唐贸易沾边更稳妥。 这样也能避免张春敏过早查出自己的底细。 人心便如是,想成事,因势利导永远比强硬的说教有用。 如无必要,尽量少摊牌,少掀桌子。 夏桉梦到自己身处一片炸燃的礼中。 朵朵烟像巨型多米诺骨牌接连升空,绵延至目尽处的天边,组成一个大大的… 果篮?? …… …… 大梦希夷,醒来天已晚。 小夏桉撬得高高的。 它的主人很想给唐琬打去电话,来个正流行的phonesex。 可他深深知道自己今生有限的精力要平均分给三个不同的姑娘,眼下正值蓄锐的年纪,可得自控节制些。 好酒不上头,夏桉只感觉有些口渴,脑袋不太难受。 正想起身去喝水,转头就发现书桌上已经被老妈早早晾了一杯。 屋外的说话声证明酒局没散。 心情大好的夏桉想出去再喝点,今日当尽兴! 可方坐起身,就听外面显然已经喝多的老周传来连连叹息。 “有病啊,她有病,我也有病,我把她当神仙一样供着哇。 “我…我…诶,我有病。 “怪我,和她没关系。 “老夏,我羡慕你们这样的日子哇。” 继而是夏康宁的声音:“行了行了,不说这个不说这个。” 最后是魏晓芳:“这事儿我们没法说,但是嚎,男人都一个德行,喜欢年轻的!嘁,你瞪我干嘛?夏康宁你也给我记着,以后日子好了你要是敢…” 都醉了。 夏桉苦笑一声,坐在书桌前发呆。 没开台灯,夏夜星河轮转,纱窗上爬着飞蛾小虫。 夏桉从书架最下面抽出那本“计划书”,犹豫着,在黑暗中点了几下笔。 算算日子,再有三年,林佳佳的奶奶会因癌症去世。 前世那时,他已成孤儿,林佳佳只剩一个老周。 原来,也只是假象罢了。 既然这样,让她早点自由未尝不美,何必再牵连人家去冒险做什么大生意? 带着另一个时空对林阿姨的敬意,夏桉划掉了她和赵志敬的名字。 这晚十点,醉醺醺的老周才被一直等在楼下大奔里的司机抬走。 —— 隔天上午,夏桉先去见了张天成和刘有为。 这次没在地下室,约在咖啡馆。 有了钱的夏桉自然不会抠抠搜搜只请人家喝起泡水。 这是正儿八经的高档咖啡店,门头朝中央大街,夏桉选了个靠窗的座位。 窗外柳条摇曳,蜻蜓翩飞,古建筑和cbd融合,景色很不错。 咖啡甜点配足。 张、刘二人感受到了夏老板对他们满满的重视。 这次见面,夏桉是来结账的。 框架初稿已毕,夏桉很满意,给他们结第二笔一万块佣金和五千块的季度服务器租赁费。 两个信封,一个很厚,另一个更厚。 张、刘也是打过工的,却首次见到结账如此痛快的甲方。 心地纯良的他们很感动,当即拍胸脯表示“微型博客”九月前一定可以正式上线,另一个视频网站也绝不会拖过十一。 夏桉笑眯眯放下给林佳佳编辑短信的手机,抬头看向他们。 “当真?” “一定!” 夏桉颔首,从书包里又摸出一个信封放在桌子上,推到对面。 张天成慌乱地摆手,言自己有职业道德,可不能收,至少case结束前,不该让夏老板多破费。 夏桉手指轻点桌面,越看这哥俩越有意思。 “拿着吧,里面有两千是让你们帮我联系个代办,注册两家科技公司,剩三千,跑腿费,怎么样?” 夏桉说着,拿起柠檬茶喝了一口。 当下的工商代办价格公道,九百一个件。 市场经济红火,满街都是。 夏桉让他们跑腿的目的是培养,以及… “别整天在地下室呆着,出来活动活动,大夏天的,街上看看黑丝美腿不好?” 张、刘同时讪笑挠头,连不好意思的动作都整齐划一。 夏桉差点笑喷。 又说:“这几天如果闲了,帮我租个场地,门头也行,公建也行,我可能会当个仓库,如果你们不嫌弃,收拾收拾搬去住,当给我看门,咋样?” 这顿上午茶,张、刘二人恨不得抢着结账。 可惜夏桉并不打算离开,说还要在这见人,到时一起结,让他们麻溜走就是。 随后,夏桉一人吹着微风,摇头晃脑地听着歌。 咖啡厅里的轻音乐早就被商业街上的舞台歌声盖了过去。 随着近两年选秀火爆,各个地方台也都争相效仿,推出各种素人选秀节目。 06超女东山赛区的总决赛上周刚刚结束,省台本着舞台架子别浪费,顺势把自己搞的《唱起来》换标再利用。 一群非主流头型的潮女,胸前贴着圆圆的号码牌,接连登台献唱。 目前这首《爱笑的眼睛》还不错,夏桉微微侧头遥望。 长相…太远,看不清。 手机振动一下,林佳佳终于给他回复了半小时前的短信。 当时夏桉听着歌,想起林佳佳是个小麦霸,便问: 【有时间唱k去哇?】 【在忙,改日吧】 【好】 《爱笑的眼睛》顺利通过海选,张春敏苦着脸走进来。 没有寒暄,没有铺垫,开口第一句是: “我打算辞去唐氏集团所有职务,您看在小琬的面子上,告诉我真话,我还会受牵连么?” 您? 夏桉明白了。 张春敏这几天应该已经查实盛唐贸易和锦唐地产的黑暗面。 却还是有些好奇唐琬怎么编排自己身份的。 来之前问也不说,调皮。 夏桉淡淡笑了笑,抬手帮张春敏点了套绿茶。 “别急,先败败火。 “张叔,我倒是有个更好的建议,你想不想听一听?” (本章完) 第45章 午夜伦巴(上)(4k7) 第45章 午夜伦巴(上)(4k7) 从张春敏的状态上看,夏桉能猜到唐天行背后似乎有更多自己不知道的恶心事。 但即便张春敏真的很害怕,想撤,夏桉也要尽最大努力说服他不离职。 否则所有的努力和计划全白费。 若凭实力一步步走到能吞下唐氏集团的程度,他预计至少要三五年。 太浪费青春。 先前利用张春敏的家庭结构狐假虎威,起了很大作用。 好的开头不能弃而不用。 张春敏现在很明显已经先入为主,自动脑补出换届在即,有人要动唐氏这块肥肉了。 夏桉心道这很好,且让他继续脑补着。 接下来还是那句话,捏巴人性。 夏桉不慌不忙给张春敏沏茶,笑呵呵说了前几天去滨海看唐琬的事情。 “现在专心研究数学,悠闲得很。女人嘛,悠闲点好。” 说着晃晃手脖子:“喏,她送的。” 夏桉显摆这玩意没意义,他在说:瞧,我们的关系很近,我和你。 张春敏皮笑肉不笑,苦笑。 几天没好好睡了。 没办法,侧面、正面,五顿酒,六个小姐。 张春敏跟唐天行司机的表弟深入打听出来三条人命官司。 谁能睡得着? 喝口茶,张春敏点头说:“小琬是好孩子,命苦,你能好好对她就行。” 张春敏在说:我和她不是亲人也似亲人。 夏桉先怅然望向窗外一眼,装少年老成,装深沉。 又回头看着张春敏说:“先说说你了解的情况吧。但我可以给你一个保证,撤,不会牵连你,留,也不会,也许还有份大富贵在前面等着。” 意思是,留下来,忙完,你也能上桌。 张春敏从工厂下岗后就跟着唐天德跑前跑后,说他是整个集团的首任总管也不为过。 唐天德死后十年间,他仍以老臣的姿态守着冷宫打杂。 想走,他早走了。 到了这个年纪,有两个孩子要养。 现在唐天行把任务丢到他头上,想走绝不是说着“我辞职”那么容易,少说扒层皮肉。 钱的诱惑和危机都悬在张春敏头顶,夏桉要利用的就是这两项。 张春敏拿出一根烟,点燃,抽了一半也没说话。 夏桉不急,继续沏茶。 张春敏抽第二根烟时开始娓娓讲述。 其中两个命案夏桉是有印象的。 阳县种植户是一,物流司机是一。 另一个锦唐地产强拆时被灌在水泥里的,他还真是首次听说。 但地产不在夏桉的第一环计划里,暂时忽略。 张春敏说到这,小心翼翼地瞥了眼夏桉: “这些,其实你家里早就知道了吧?” 夏桉抿抿嘴:“在任何城市,这都不稀罕。” 张春敏叹口气,继续讲。 这回就说远了。 甚至扯到了夏桉问过唐琬,而后者不愿意多说的十年前那场车祸的话题。 张春敏和不少元老职工其实早年就猜测过,唐天德一家三口的车祸就是弟弟唐天行干的,只是苦于缺少证据。 当时有些耿直员工私下总说起这个,后来都被唐天行一个个清算出去了。 渐渐再无风闻。 张春敏说纺织厂改成盛唐贸易之初,股权架构是唐天德和妻子八二开。 唐琬懂事后,唐天德从自己手里分出五个点留给女儿做嫁妆。 同时,也正式将始终按在手里的另外两成,转让给扶不上墙的混混二弟,让他吃红利,不参与业务管理。 “这是九四年的事,到了九五年春节,唐天行聚众斗殴被抓。” 这是有案底的,夏桉也依稀有印象。 唐天行从小不学无术,说是地皮流氓算好听的,实则骨子里就是个混蛋。 当时唐天行把一个马仔兄弟的女人给睡了。 马仔反操,套唐天行麻袋。 唐天行转天把这兄弟打成植物人,半年后不治身亡,闹出了官司。 不得已,唐天德只能费了好大人情,出面解决。 后来当众扇了弟弟一耳光,让他要么出国,要么出家。 出奇的,唐天行从那之后老实下来。 直到一年后的车祸。 夏桉只了解这些。 张春敏给他补全了后续。 唐天德兄弟往上没亲人,唐琬平辈还有唐冠和唐冕两个堂哥。 理论上,唐天德的直系第一继承人是唐琬这个女儿,除此才是亲弟弟唐天行。 刚刚成立的集团公司理应由唐琬全收。 可当时唐琬不到15岁,是还需要由法定监护人抚养的年纪。 大家都想到了这点。 唐天德夫妻头七未到,为帮唐琬争取利益的母亲一系出面了。 舅舅来,被打走。 姨姨来,被打走。 一人残废,一人失聪。 唐天行用简单有效的方式轻松让嫂子娘家人不再认唐琬这个后辈。 张春敏说到这,连续喝了三碗茶。 他垂眸说是自己当初无力护着小唐琬。 “她很聪明,她什么都想的明白,春节后,她主动放弃了继承权。” 张春敏说完,默默点了一支烟。 夏桉喝着冰水,没说话。 “葬礼结束,小琬拉着我的袖子问我,张叔叔,我是不是再也没有家人了?” 张春敏吐出烟,看着夏桉说: “她当时是笑着说的这句话。 “那年春节,她一个人在房子里过的。 “我和老婆本想偷偷去给她送饺子,但外面有保镖看着。 “她像被锁在一个大大空空的笼子里。 “我老婆当时哭的啊。 “回到家,我给小琬打电话,那会儿都快迎神了,外面噼里啪啦的鞭炮响。 “小琬反过来还劝我呢,说家里很热闹,哥哥们和二叔二婶都在。 “在看春晚,看放鞭炮… “哪有呢?那栋房子当时…当时…” 张春敏再度瞥了眼夏桉,竟没从夏桉脸上看到任何戾气。 夏桉始终淡淡笑着,像听的不是自己女朋友的过往,努努下巴,含着吸管,示意张春敏继续。 张春敏说:“当时,唐天行为了折磨自己的小侄女。 “搬走了电视,拆走了装潢,没有玩具,只有三楼一张小床。 “那晚,我分明看到三楼的小窗子里亮着灯。 “我想,她一定是在趴在窗户上看了一夜的炮仗。 “初八,她放弃继承权,唐天行接管公司后,才让她恢复正常生活。 “那天,小琬打电话给我,笑着说张叔叔我自由啦,我想去你家吃饺子。 “十年了,我再没见小琬哭过一次。 “她是个心里藏得住事儿的姑娘,就是命苦哇。” 听完,夏桉只“哦”了一声。 张春敏压不住好奇了。 要么这人城府太深,要么他不是真心对待唐琬。 或许只是利用接近唐琬的机会对付唐天行? 但都无所谓了,自己现在未必下得去船。 张春敏无奈道:“她是个好姑娘。” 夏桉点头:“我知道。” 张春敏点起第四支烟,“小夏,她比你大些,但你家世摆在这,心智要更成熟,你得好好对待她,这算我求你的事。” 夏桉乐了,“不然呢?” 张春敏愕然。 不然?不然我抽你? 夏桉摇头说:“别误会,我是说不然我坐在这干嘛?” 他放下杯子,抻了个懒腰严正地说:“我还有二十几天就要开学了,趁这个暑假学习学习做买卖,如果不是因为唐琬,我犯不着这么急匆匆弄唐天行。” 这是夏桉第一次对张春敏正式表态。 但,弄? “怎么弄?”张春敏下意识问。 “可能会死吧。” 夏桉说:“毕竟人总会死的。” 看着他笑得人畜无害,张春敏不说话了。 夏桉挥手说:“说正事吧。” 十分钟,只用了十分钟,夏桉把自己要张春敏做的工作交待清楚。 很简单,非常非常简单,简单到张春敏随便找几个人就能做成。“然后?” “然后等我消息。” 张春敏不再多问,却在脑中仔细琢磨。 物流、供应链、生鲜小超市… 浸淫商场二十年的张春敏一下子流出冷汗,满脸不可思议。 “你要釜底抽薪?你怎么想出这么简单的…” “买卖就是一买一卖,本来也不复杂啊。” 张春敏深深看着夏桉,终于缓缓点头,彻底服了。 夏桉抬腕看了眼表,张春敏知道自己可以走了。 可走了两步,又似想起什么,回来说:“我听说二小子唐冕那边,最近家里不太平,你的手笔?” 这把夏桉问住了。 唐冕? 夏桉记得唐冕是唐氏唯一一个干干净净的体面人。 原世,最后也就唐冕、沈薇、唐小宝一家三口幸免于难。 他们出啥事了? 心里疑惑,可这送到嘴边的装逼机会,不要白不要。 夏桉眨眨眼:“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 张春敏倒吸凉气,蹙眉点头,潇洒而去。 夏桉一笑。 说实话,他有点喜欢这个圆滑不足、智慧不足,只有年纪十足的张叔叔了。 …… 随后,夏桉发现张春敏的效率很足。 下午三点,张春敏打来电话,说人手搞定。 夏桉再次约他咖啡馆见面。 这次他背着书包来,却没打算再背回去。 里面装着刚刚从周艺彤那里走vip通道取出的15万。 这是张春敏做初期安排的启动资金。 夏桉说:“我信你,你信我,钱的事该我的是我的。 “这十五万是第一笔,我要求你在十天内找到十二家门面。 “记住,眼下我只要牌子,供应链配货的事情你嘱咐好办事的人,提都不要提,最好你自己也别跟手下提。” 正式合作,夏桉的气势一下子上来了。 张春敏瞬间觉得面前不是一个十九岁的小男孩,像只雏虎,满口血腥。 他虽点头,却有点疑惑:“商标这么快能注册下来?” 夏桉笑笑,“我能。” 商标能网上注册这事儿,上年纪的人大多不知道。 夏桉早在计划定型之初就在网上申请了超市商标。 谈完天色已黑,张春敏提出开车送夏桉回家。 “来的时候我家那口子正给小琬打电话,我顺口聊了几句,她嘱咐我说你住的远,如果时间晚,一定让我送你回去。” 夏桉一愣。 大聪明小琬同志不会无故放失。 几乎没转几下脑子,夏桉就明白了唐琬的用意。 ——贤妻啊,干得好 当张春敏把皇冠停在近郊高干度假山庄门口时,也瞬间明白了侄女的用意。 ——这是在提醒我,此子可靠可信啊 目送夏桉插兜溜溜达达走到门岗,笑呵呵跟门卫聊了几句走进大院,张春敏才开车返程。 而夏桉在借用完厕所后,站路边等了四十分钟的出租车。 …… 隔天,8月3日下午。 张春敏再再次给夏桉打来电话。 这次用词很严谨,他跟夏桉说:我们正式聊聊。 正式,这个词让夏桉知道这老小子之前也是有小心思的。 考察来考察去,反复思量后,这才归心共襄盛举? 夏桉重新换上白衬衫休闲裤,甚至穿上了夏康宁新买的那双皮尔卡丹。 四点半,夏桉先行打车到了干休所大门对面等待。 张春敏的车十五分钟后到达。 车上,张春敏神秘兮兮地告诉夏桉: “今晚张叔叔和你敞开心扉,我们不跟小琬讲。” 哦? 又有唐琬小秘密可听? “好。”夏桉淡淡一笑。 可当车子停在“玫瑰居”院里的时候,夏桉一脸黑线。 看着张春敏,他深深皱起眉头。 不是吧?不是吧张叔叔? 正式聊聊的意思是来夜总会嗨皮? 见夏桉蹙眉,张春敏锁上车走过来,笑道:“怎么?叔叔知道省城最好虽然不是这里,但万水豪庭是唐天行名下的场子,不把握。这里好,这里清净。” 还挺细心! 夏桉哭笑不得。 可转念就明白了。 原世他已经脱离夜总会商k这个层次,玩游艇大趴去了。 可地方官商好这口儿的习俗延续了几千年,改不了的。 他深知张春敏这是的确有意投诚,这场酒自己是非喝不可的。 便勾勾嘴角:“客随主便。” 上了台阶,两名小马甲带领结的小帅哥立马弯腰迎上来,开门引入。 内里,两排高叉旗袍的妹纸各个笑容饱满。 张春敏是熟客,穿制服的大堂经理主动引领两人上楼。 “张总,这位?” 夏桉没看她一眼,张春敏指竖嘴边,示意别问。 进了屋,换两批。 张春敏点俩。 见夏桉略局促,再次保证绝不跟唐琬说。 夏桉心道:老子是怕唐琬知道?是选不出来! 在这屋子里玩清高属于骂人骂己,最后还是点了个五大三粗一看就是从乡下来挣钱的姑娘坐在身边。 夏桉小声说:“你只倒酒唱歌就行。” 丝袜快绷开的小兰说:“好。” 夏桉告诉张春敏自己不喝这里的啤酒,换洋的,红的也不要。 目的就一个:尽快灌倒他,回家。 张春敏一边唱一边摸人家姑娘大腿。 停下后,夏桉马上提酒。 坐台公主受过培训,各个彬彬有礼,但心里还是不愿意陪油腻男的。 张春敏身边的两个很羡慕小兰。 小兰也很开心,自己太幸运了,虽然很少被点,可只要坐下,身边的男人个顶个绅士。 今天这位尤甚。 她见夏桉喝的猛,欢场见识告诉她,这男生想灌那位大叔。 便每次给夏桉倒酒的时候,都加满冰,这样能少喝。 小兰帮了夏桉大忙,张春敏九点不到就喷了。 洋酒加冰兑饮料,老年人还是不习惯。 后反劲一上来,张春敏失去了意识。 两个姑娘要扶张春敏离开,夏桉说自己送他就行。 经理告诉他说张春敏提前交代了,今晚入住,不回家。 “账已走卡,先生自便。” 夏桉一头黑线。 点了三百小费给小兰,去卫生间洗把脸就撤。 走到电梯口,夏桉忽然怔了怔,重新退回走廊边的第一个包间外。 顺玻璃往里看了看。 又看了看。 五彩缤纷的灯球闪烁下,林佳佳一手麦克风一手啤酒瓶,自斟自饮,自饮自唱。 甜美的歌声传出来,微微跑调。 夏桉知道,林佳佳不喝多不跑调。 … 十个男人七个傻八个坏九个呆 还有一个人人爱 姐妹们 … 从楼上下电梯的女经理看到夏桉猫腰偷窥,走过来询问。 夏桉笑道:“里面这个我认识,在你这上班?” 女经理讶然一瞬,噗嗤笑了。 “先生说笑,这位小姐是跟着卫…跟着几位医院的领导来的,其他客人都走了,她说想自己唱一会儿,您看…” 夏桉略略想想,冲女经理说:“我知道了,我进去呆会儿。” 求追读。 (本章完) 第46章 午夜伦巴(下)(6K3) 第46章 午夜伦巴(下)(6k3) 林佳佳似乎很喜欢陶晶莹的歌。 一首《姐姐妹妹站起来》播完,自动切到《女人心事》。 节点到了,但没人唱。 只有伴奏的声音配合着歌词滚动。 … 东区的咖啡座 幽暗的沙发里 摩登女子背着心事 喝了酒却又哭的像个孩子 … 林佳佳手拿麦克风,侧着身子仰头打量夏桉。 醉醺醺的小鹿眼满布水润和迷茫。 夏桉站在桌子前,看着林佳佳的眉毛。 看她嘴上涂歪的口红。 看她新烫的被头绳扎起的大波浪。 看她上身卫衣t恤,下身牛仔裤、高跟鞋,不伦不类的混搭。 两人就这么静静互看,看了足足半分钟。 “咦?小夏桉?嘻…嗝儿。” 林佳佳终于认出站在面前的是谁了,龇牙笑着说。 说半截,打了个酒嗝。 又问:“你怎么在这儿?” 她歪着脑瓜眨眨眼,见夏桉一身成熟打扮,尤其是脚上的皮鞋,突然心领神会般“喔~”了一声。 “你来找小姐!” 夏桉:“……” “我有唐琬的电话唷…” 她吃吃笑着调侃一句,被夏桉翻白眼的表情逗的不行。 “放心啦,我不会说的,小夏桉长大了嘛,男人都这样。” 林佳佳招手让夏桉过去坐,又半醉半醒地撑着身子问他结束了吗?玩好了吗? 夏桉在震耳的伴奏声里指指手表,示意很晚了。 林佳佳不以为然地摆摆手,抓着他的胳膊拉他坐下。 “阿姨请你继续唱!听我给你唱!” 没给夏桉开口的机会,说完就唱了起来。 间歇还给夏桉倒酒。 唱半句,喘息时飞快说:“想吃什么自己点,我结账。” 然后又立即加速跟上歌词。 夏桉苦笑着拿了一个倒扣的新杯子,重新倒酒后,抿了一口。 利尿剂加水,寡淡。 空啤酒瓶在墙角叠摞八箱。 桌上乱糟糟的,东倒西歪一堆开封没咋喝的红酒。 林佳佳连唱了三首苦情歌才放下麦克。 拎着酒瓶咋咋呼呼要跟夏桉干杯。 夏桉喝完跟她说:“我送你回去。” 林佳佳不干。 为了证明自己没醉,她把音乐暂停,翘起二郎腿正襟危坐,捋捋头发,干咳一声后,说:“这样行了吧?我要继续玩。” 夏桉还要劝,就见林佳佳嘟起嘴,眼巴巴望过来。 他不知道老周和她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总归是有很大矛盾的。 林佳佳是个老少女,别说三十,他记得她四十多岁也这德行。 想了想,夏桉倒了两杯蜂蜜柠檬水,自己喝,也给她一杯。 “玩行,缓缓,我刚才也没少喝。” “好。” 林佳佳乖巧地捧着杯说。 在夏桉的询问下,又坑坑巴巴词不达意地说了今晚的局面。 临终关怀项目正式在中心医院和附二院立了项。 赵志敬、林佳佳的上司、还有几个项目参与人今晚一起大排宴宴,请医院和卫健委一干领导吃饭。 经费自出、维护自营的网站负责人——林佳佳,顺利成了项目核心三号人物。 自然也要出席。 夏桉啧啧称奇,指着她说:“你就这套打扮赴宴?” 在他的印象里,林佳佳的衣服一辈子就两种风格。 上班白大褂高跟鞋,制服纯欲。 下班运动服,装少女。 前世老周死后,她没要遗产,开了个小药房一干十数年,变成里面运动服、外面白大褂。 “这打扮怎么了?” 林佳佳“切”一声,撩了撩大波浪,意为做头发啦。 又蹭地把腿抬起来,将牛仔裤腿往上一拽。 一股幽香。 好家伙,夏桉的视线整个被反射着五颜六色氛围灯的黑丝挡住。 “瞧见没,今天那帮色老头儿总往桌子下瞟我来着。” 这是真醉了。 夏桉按下她的大长腿,顺着她说:“行,足,够重视了。” 林佳佳咯咯直乐,挑眉问他玩的好么?和谁来的? 然后不等夏桉回答,又自顾指指卫生间。 “知道么?我今天开了眼了,有个老头儿拉着小姐在里面半个小时没出来,啧啧啧。” 瞬间,夏桉再不想跟这屋坐着哪怕一秒钟。 恰时服务员敲门进来送热毛巾。 夏桉问林佳佳是不是确定不走,林佳佳坚定说好想玩一会儿。 说自己第一次来这么豪华的ktv,想唱个够。 这是ktv?夏桉乐了。 从服务员口中得知这间房的账已结清后,便让其重新找个小包。 小包在下一层。 林佳佳已然走不稳路,打着晃哼着歌,任夏桉扶着下楼。 低消四千五。 夏桉刷了卡,问林佳佳:“确定还喝?” 守着点歌器从上到下一首不落全选的林佳佳头也不回地摆手,“喝喝喝。” 夏桉从钱包里点了二百现金给男服务员,“拿真酒。” 服务员犯了难,问夏桉红的白的洋的啤的? 夏桉问林佳佳。 林佳佳又摆手:“啤哒啤哒。” 夏桉看向服务员。 服务员松了口气,这个还真有,把钱揣进小马甲里说:“先生稍等。” 四千五,两个人不点公主少爷,还是啤酒。 服务员把吃喝摆满桌子的时候,林佳佳嘶吼半天了。 林佳佳喜欢看韩剧,自学了半吊子韩语,正在唱去年大火的《无尽的神话》。 麻油、馊油、哪油,各种油。 也不坐着了,站在屏幕前摆各种pose。 夏桉看得好笑。 昏暗且闪烁不定的灯光里,他生出一股错觉。 很难想象眼前故作欢脱、假装少女的林佳佳,会在原世的两年后,对他展示出…母性的光辉。 得。 醉笑陪君三万场! 夏桉挽起衬衫袖子,打算帮她分担成龙的部分。 结果人家根本用不着。 林佳佳“油”完,又降下调子唱:每一夜被心痛穿越… 唱完转过身,冲夏桉鞠躬致意,以示:表演完毕,掌声呢? 夏桉拿沙锤猛摇。 林佳佳大笑。 下一首夏桉会唱,伸手够麦克。 林佳佳跑过来夺走,护宝似的捧在胸口,不让夏桉唱。 还是苦情歌。 夏桉来了脾气,谁不是麦霸似的? 他点歌,置顶,切歌。 硬生生从林佳佳怀里掏出一个麦克。 ——嘻唰唰我嘻唰唰… 当下正红! 林佳佳目瞪口呆,等他唱完已经笑抽在沙发上。 夏桉得意道:“唱点欢快的。” 心说这就是阳光彩虹小白马还没面世。 林佳佳开心地举瓶,一口干半瓶。 几次之后,夏桉让她倒杯里慢点喝。 林佳佳往杯子里加满冰,夏桉又说女人别喝太凉的。 林佳佳说:“没发现你这么磨叽,我一个月每天都喝凉的,以前你怎么不说?” 这倒是真的,夏桉好像的确没见过她喝热水,这习惯不像医生,像欧美人。 他没辙了。 林佳佳点she的《魔力》,这首歌很适合她的声线,很好听。 … 曾灰心以为我来错了世界 太多想法很另类找不到人了解 … 两人合唱《在雨中》,这是夏桉为数不多喜欢的国语合唱老歌。 林佳佳唱累了,安安静静靠在沙发上听夏桉唱。 她嘀咕:原来你唱歌也挺好听的。 夏桉没听见。 唱《奉献》时,林佳佳跟着哼。 唱最新的《童话》时,夏桉想到了唐琬。 唱完,林佳佳拍手说:“再唱一遍,我喜欢听这个。” 夏桉又唱了一遍,唱完发现林佳佳睡着了。 他将音乐暂停,走过去,发现林佳佳的睡姿和唐琬一样。 双手垫着脸颊,蜷缩在一个角落,安安静静。 夏桉看了看时间,两个半小时,又一箱半啤酒。 安静下来后,夏桉猛地感觉天旋地转,觉得自己需要醒醒酒才能抗得动林佳佳。 猛灌半壶蜂蜜水后,夏桉戳戳林佳佳,见她睡得沉,便随意点了一首嗨曲儿。 在dj大声的伴奏里,唱自己后世喜欢听的歌。 边唱边扭边蹦跶,他想尽快发汗。 恍惚中,林佳佳眯起眼睛,被逆光里的傻小子逗得勾起嘴角,又沉沉睡去。 夏桉蹦跶不动了,见林佳佳没有醒的意思,去卫生间排第六次水。 尿一半,门噌地被拉开。 林佳佳捂嘴冲进来。 皱着眉头强行压制膀胱,夏桉帮大吐特吐的林佳佳捋后背。 但一蹲下,更难受了。 着实控制不住,夏桉跑出去看了看啤酒瓶口…除非尿特准。 又看了看冰桶… 素质不允许他那样做。 卫生间传来冲水声。 以为对方吐完了的夏桉跑回去,看到正坐在马桶上嘘嘘的林佳佳。 三层裤子堆叠小腿处。 两人大眼瞪小眼五秒。 夏桉转身要走,林佳佳捂嘴笑道:“实在憋不住,你在洗手池里尿吧。” 夏桉一拍脑门,才想起对面的空房间也有卫生间。 …… 死活要将剩下半箱喝光的林佳佳拉着夏桉又唱了一个小时。 午夜十一点半。 两人摇摇晃晃,互相搀扶着离开了“玫瑰居”。 经理和一众服务员看得直竖大拇指——真厉害,拿这当量贩了。 夏桉在路边拦车,林佳佳拦他。 说这时绝对不能坐车,肯定吐。 脑子已经不转了的夏桉略略思索,说:“有道理。” 人行道上,两人摇摇晃晃一前一后哼着歌。 省城的娱乐场所差不多都在一个街区。 从玫瑰居出来不远就是夏桉当初和唐琬相遇的那间酒吧。 再往市内方向走,便走到了凌波桥上。 微风带着蒙蒙水汽扑面而来,林佳佳伏着栏杆望着远处河面的点点渔火,嘴里嘀咕着什么。 夏桉发现身后没有脚步声,一回头,吓一蹦哒。 林佳佳张开手,任风吹面,喊着:“好舒服呀,像飞起来了。” 大醉,大风,闭着眼天旋地转、翻江倒海,可不像飞起来? 夏桉踉跄跑过去,拉住她的胳膊说:“飞一会儿就得了,别想着游泳什么的。” 林佳佳大笑。 夏桉发现这么吹吹风的确挺舒服,便也靠着栏杆看星空打旋。 林佳佳说:“如果现在是黄昏就好了。” 正好过去一辆渣土车,夏桉没听清,问:“什么?”“我说现在是黄昏就好了,有风,夕阳里的麦子都熟了,爸爸妈妈戴着草帽在路边等我放学,奶奶家的院子里有蒸饭的烟火,好多鸟从河面上飞进芦苇荡…” 夏桉听着,没说话。 林佳佳的父母是五年前被山洪带走的。 林佳佳说:“老周不要我了,奶奶身体也越来越不好。” 夏桉侧过身,看着趴在铁栏杆上的林佳佳的侧脸,想说点什么。 林佳佳微笑望着河面,扭过头,两人对视上。 林佳佳问夏桉:“你有没有想过,如果有一天自己没有了家人,会是什么感觉?” 想? 夏桉觉得这个字眼不准确。 应该是回忆才对。 他真诚地对林佳佳说:“咱俩差不多年纪,大家都努力活一活,估计前后脚死吧?不会没家人。” 林佳佳嘻嘻一乐,好久没再说话。 只允许在夜里上路的大挂车一辆接一辆呼啸而过,飞沙走尘。 林佳佳转过身,和夏桉一个姿势靠着说:“小夏桉,你这么有本事,以后带着我挣钱吧? “老周要给我钱,我没要。 “但我还是想以后把他那片桃林买下来。 “再给奶奶的院子里钟满玫瑰,大红色的玫瑰。” 夏桉看着漆黑的水面说:“好。” 林佳佳说:“我们跳舞吧?” 夏桉:“?” 林佳佳:“我有印象,你在包厢里跳来着。” 说着,林佳佳走到人行道正中,脱下高跟鞋。 踮着脚尖,一手拎着鞋子,一手伸出。 “念大专的时候,我也参加过舞会的。 “小夏桉,阿姨我也年轻过的。” 夏桉龇牙一笑。 对着手心呸一下,搓搓鬓边发。 八月四日,零点整。 凌波桥面似响起了旧上海的老唱片。 三十六岁的夏桉牵起三十岁的林佳佳。 他扶腰,她搭肩。 无声跳了一支古早的伦巴。 没几步,那双纤秀的脚丫下,丝袜破了两个洞。 林佳佳说:“等我有了钱,要带奶奶去旅游,去好多地方。等奶奶走不动了,我就回乡下替她看护桃林,想想都自由,不是么?” 夏桉点头称是。 可当我们谈起自由的时候,嘴里又捆着那么多枷锁,总是“等我…之后”。 一舞罢,双双大笑。 剩下的路,两人都不记得怎么走的了。 总之,隔上百十米,总会有一位扶树大吐。 清早,林佳佳在自己床上醒来时,直感全身似散了架子。 丝袜处处崩裂,手腕有勒痕,脖颈有吻痕。 —— 清早,夏桉是抱着马桶醒来的,直感头痛欲裂。 这个马桶很陌生。 这个卫生间很陌生。 走出去,整间屋子都很陌生。 只有电视柜上摆放的一张合照里的人,他很熟。 是笑颜如的林佳佳,和她奶奶。 喝断片的夏桉揉着太阳穴打量一圈,发现这是个简单的一室一厅,装修温馨。 林佳佳还有个家?? 全屋没有一件男士用品,说明这里不是林阿姨金屋藏男的密室。 回卫生间洗脸时,夏桉怔住了。 镜子里,他看到头顶的晾衣绳上挂着三条小口罩。 都是纯质地,卡通的。 童贞,不性感。 纸篓里有条黑色丝袜。 这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夏桉在自己锁骨处… 发现了一颗草莓。 心头突突狂跳,他生出极不祥的预感。 走出厕所。 卧室很小,不算精致,温馨风格。 床头趴着一只《怪物史瑞克》里的贫嘴驴玩偶。 被子没叠,邋里邋遢的林佳佳。 坐在床沿,昨晚醉死的回忆复活了。 撕扯,激吻。 像至尊宝和白晶晶在悬崖边。 ——我不顾一切地摸你。 ——你也不顾一切地摸我。 然后…林佳佳先冲去厕所吐,夏桉紧随其后。 是的,亲密接触了。 但又没完全亲密接触。 可这仍让夏桉咬牙骂了自己一句:牲口! 他自觉重生回来,已然自觉念头通达,可此时忽然生出紧张和焦虑。 这叫什么事儿? 怪不得。 怪不得她没管自己睡哪,怪不得一早没了人影。 不会想不开吧? 至于林佳佳会不会杀去自己家跟父母告状,夏桉觉得那样也比自寻短见强啊! 再不敢犹豫,夏桉拨通了林佳佳的手机。 踟蹰着,光脚在地板上走来走去。 电话响了很久才接通。 夏桉“喂,你在哪”刚出口,林佳佳淡淡的语气便传过来:“你醒啦?” 声音弱弱的,但周围显然是有人。 夏桉急道:“你在上班还是在哪?” 林佳佳淡淡问:“你还在我家么?” “嗯,在。” “喔,那你打开电视柜左边的抽屉看一看,我们晚点说。” 嘟—— 林佳佳主动挂了电话。 语气平静,却平静得不像夏桉熟悉的林佳佳。 走到客厅,三十二寸彩电下有两个抽屉。 左边正上方就是那张合照。 夏桉拉开后,看见一个透明文件袋。 一摞报告,一张便签。 第一份,出生证明和医疗报告。 「林佳佳,女(婴)……」 一页指标都正常。 除了妇科。 末了处… 「先天性无子宫」 第二份,大专入学体检 「林佳佳,女,18岁」 「先天子宫畸形:无子宫」 第三份,附二院入职实习体检报告 第四份,26岁夏天的体检报告。 夏桉记得,这份报告之后的半年,她嫁给了老周。 第五份,不是体检报告,是份协议。 离婚协议,十天前签好的。 十天前老周还没回来,夏桉想,急迫到远程邮递? 便签: 【结婚三年,他出差二十八个月】 【他拿我当神仙供起来】 【夏桉,你别怕】 【没关系】 没关系… 自己还没说对不起呢。 夏桉讶然张着嘴,再度环视一圈这间小小的房子。 供起来… 他一下子想起那天老周在他家喝醉时的那番话。 ‘我有病,她也有病…’ ‘诶,还是怪我自己,和她没关系。’ 夏桉咽了口唾沫,看向照片里在后面环着奶奶脖子的纯情少女。 “原来,老周是个舔中之神?!” 他记得前世的老周死的很不光彩,是吃多了小药丸死在新媳妇肚皮上的。 那时他还觉得老周很好那事儿。 没成想,竟是爱煞了林佳佳,把她当女神捧了起来,反倒物极必反,生不出凡俗欲望了? 这种事,夏桉两世为人,听说过没见过。 难怪难怪,怪不得跟新人报复性那啥。 可,这岂不是说林佳佳… 啧,欲望盛年,身子和心都这么干净? 默然垂首,看着自己右手的夏桉,无言以对。 —— 2006年8月4日,东海省东山市锦绣区,民政局。 门口。 即便周明良很好奇林佳佳为什么要这副打扮来办理离婚,却还是把话咽回了肚子里。 证已领,一别两宽,何须多言? 看起来快六十岁的老周落寞地看着前妻林佳佳: “我以为你会考虑一段时间的,没成想一下就同意了,佳佳,是我…对不起你,哎。” 头颈缠着纱织围巾,眼睛带着蛤蟆镜,大夏天的,竟穿着个小风衣,林佳佳淡然摇摇头。 只说:“当初,我就想到会有今天的。” 老周正要说话,林佳佳抬头微笑:“你年纪一大把了,好好跟人家相处,别在像对我一样了,你家里亲戚少,抓紧延续香火。” 老周泪湿眼眶。 “佳佳,你就让我给你些补偿吧。 “钱,房子,车,什么都行,毕竟我出…我做的不对。” 林佳佳挎起包,没吱声,径直走了。 老周在后面哽咽道:“佳佳,对不起。” 林佳佳停住脚,本想说“没关系”。 但想到今天似乎对别人说了这三个字,便回过头,对老周说: “谢谢你。” …… 拐过街口,身后看不到老周了。 林佳佳知道,自己今后的人生中,也不会再有老周了。 可这样的自己,还会有别人么? 没法传宗接代的女人,会有男人想要么? 也许吧,也许会有男人想着:多好,省老鼻子小雨伞钱。 懂事后的林佳佳便开始害怕自己会有那一天,于是对有追求者敬而远之,本能地带有怀疑。 玩物?她讨厌玩具。 唯独那只笑起来很贱的驴子她喜欢——讨厌谁,一jio踹飞。 小学六年级,同龄女孩子相继初潮。 她怕被嘲笑,也装,冤枉钱买卫生巾… 装作肚子疼,装作不能上体育课,装作喝红水… 当初为了拒绝老周,她现巴巴去做了妇科检查,拿报告给老周看。 老周厉声指天发誓:我要是为这个,我就他妈是孙子! 呵,还真不是。 结婚后,他为她建造一座佛龛。 香火供果,虔诚膜拜。 ‘我不要做神仙,我要做普普通通的女人呀。’ 胳膊疼,脖子疼,胸疼。 腿疼,连脚趾头都疼。 混小子! 混蛋小子! “就差一点儿铸成大错呀。“ 蹲在墙角,林佳佳用手机拍了一下离婚证。 用彩信给某混蛋发了过去。 【说了,没关系的】 混小子把电话打了过来:“林佳佳,其实,我也没关系。” 林佳佳:“叫阿姨,挂了。” 再打,林佳佳不接。 一连八遍,不接。 一连五天,不接。 超大章。 另,昨天是平安夜,怕晚上发没人看,所以提前到0点更新的。 事实证明我做对了,昨天下午开始流量腰斩。 非全职,正常都是晚上更新,上架后也许会调整到白天加更。 (本章完) 第47章 棒棒糖(感谢盟主“十年踪迹十年心”) 第47章 棒棒(感谢盟主“十年踪迹十年心”) 8月4号,周五。 整整一个白天,回家后的夏桉始终处于一种迷离的状态中。 酒喝多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是酒真不能多喝!他想。 唐琬如是,林佳佳…这次更过分。 万万想不到啊,手指竟成了这辈子全身最先享福的零部件。 为避免器官互殴,夏桉觉得以后撒尿得换只惯用手了。 下午六点。 魏晓芳和夏康宁十数年如一日地一起下班回来。 看见母亲手里的蛋糕,夏桉才猛然想起今天是老爸的生日。 这不该,生日日期还在股市里为这个家持续赚钱呢。 夏桉想了想,从书架上翻出一本未开封的《菜根谭》,走去送给夏康宁。 他记得这本书是高一时语文老师推荐学生看的。 于是,乐柠买了两本。 “爸,生日快乐。” 瞥眼“唔”了一声,夏康宁接过小儿媳妇的礼物。 “歇着吧,昨晚一宿没回来,喝多了吧?我去帮你妈做饭,好了叫你。” 然后就走了。 世上大多父子间不怎么会相互表达热络。 许是家庭经济情况见好,这晚魏晓芳大展厨艺,差点炒糊几只飞蟹。 三口人都喝了些老周那日剩下的茅台。 爸妈是品,夏桉纯透。 魏晓芳藏着掖着感叹一句:“那谁和那谁真离了啊?” 夏康宁“滋吧”一声,瞟瞟夏桉对媳妇说:“嗯,就今天。” 魏晓芳给夏桉夹了一根鸡翅膀说:“啧,真利索,那小谁连钱都不要?是个本分的。这事儿我看是老那谁做的不对。” 电视在客厅响着,播报新闻: 【已取消7个月整的农业税具有划时代意义,是统筹城乡发展的一大举措,惠及亿万农民。与改革前相比,全国农民半年以来共减轻负担约1000亿元,人均减负约80元。 【据悉…】 夏康宁叹口气说:“两千六百年历史的皇粮税都取消了,时代不一样了。” 魏晓芳“嘿”一声:“你想学他?” 夏桉默默吃饭。 心知“老那谁”是老周,“那小谁”是林佳佳。 看着因掰螃蟹壳太用力而又变成早上那种颜色的手指,夏桉觉得老爸说的没错:时代不一样了。 魏晓芳一边絮叨他,一边给他拿来卫生纸擦血。 “熟螃蟹能夹破手?从回来就看你心不在焉的,想啥呢?不好意思联系小柚子?” 这话说得夏桉一愣。 抬眼便见老妈挑眉笑道: “怎么?下午她主动告诉你晋级的事了? “怕人家以后当大明星看不上你?” 夏桉又一愣。 左柚今天桃李杯初赛晋级。 自己跟失忆了似的呢? 夏母:“要我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害羞什么?该主动就主动,你妈我支持。缺钱买礼物?开学我多给你带些,到学校请小柚子出去玩。” 夏桉还没说话,夏康宁难得一次对这种事表态。 抿口酒,夏康宁手指点点桌面说:“不需要你去考虑我和你左叔叔的事情,你和柚子好好的就行。” 有生之年,这是夏桉首次看见老爸戴生日帽,吹生日蜡烛。 大人不似小孩子,他们不信愿望说出来会不灵。 “希望儿子平安健康,长大娶小柚子回家,希望我们一家人和和美美,永远…” …… …… 晚上九点。 连续短信和电话轰炸后,林佳佳终于给夏桉回复了。 【干嘛干嘛干嘛,别太过分了你,坏小子!】 夏桉乐了,不发了。 左柚的qq日志十点才更新。 ——2006.8.4 「初赛第八名,小屁孩,姐姐厉害么?」 桉树叶有毒:厉害极了。 月上柳梢头。 重生以来,夏桉收到了小柚子的首条短信。 【小屁孩,烤鸭好吃么?】 【好吃】 【稻香村的点心呢?】 【也好吃】 【叔叔阿姨都好么?】 【都好】 【以后可以陪我再逛一次故宫么?】 【好】 —— 周日,夏桉1200报了驾校。 值班的是一名上岁数的男教练,问夏桉摸过车么? 夏桉问现在可以摸一下么?并给教练塞了盒烟。 教练笑笑,招呼他上车。 一圈下来,教练蹙眉问他:票是吊销了么? 夏桉给他拿了另外一条芙蓉王和五百块钱,说考试时再来,平时就不练车了。 这是老教练挣得最快的一笔钱。 他很开心。 夏桉也很开心,因为张天成和刘有为竟然认识水军头子! 从驾校离开后,夏桉接到张天成的电话,说门市房找到了,问夏桉现在方不方便看一眼。 打车到科技谷时,夏桉被周边的环境震惊到了。 废弃皮革厂,这里以后会开发成“798”那样的乌托邦艺术街区,有搞头的。 门市房是皮革厂马路对面的一家二层修配厂,要转让。 沿街公建,周边绿化不错,距中心城区两公里。 夏桉说:“很棒的位置。” 老板笑了。 夏桉说:“我们再找找看。” 老板急了,说别找了嘿。 “你这两个兄弟三天来看四次了,我真没说给他们回扣,别怀疑。” 夏桉冲憨厚的张、刘兄弟微笑点点头。 汽车后销售行业正在上升期,老板着急出兑是想去南方大力扎进这个买卖里。 跟人合伙,做大做强,没钱可不行。 老板问夏桉是不是价位的问题,夏桉说不是。 “这样,租金再给你抹个零头,但年付不能改。” 夏桉望了望二层小楼和后面的院子说:“我签五年,一次性给你转两年,第三年开始以租代购,你同意,咱俩现在签字。” 老板没反应过来,刘有为先反应过来了,深深看了一眼夏桉后,主动为老板解释什么叫以租代购。 听后,老板抽了夏桉一根烟,一跺脚,同意了。 合同是张天成用笔记本现从网上下载的模版,刘有为打印出来后,双方当场签字。 老板拿着合同眼带不舍地在修车行里溜达一圈后,说后天之前拎包走。 夏桉把钥匙交给刘有为,说后天开始装修,装好后他们可以住在这里。 8月7号,装修队带着编内设计师进场。 刘有为跟着忙活。 从旁围观时,张天成和夏桉坐在两个大轮胎上看前者演示“幼体微博”的初稿。 夏桉看后问他:“文字和图片数量既然都有了限制,长图片就不该有限制。” 张天成懵了,问什么是长图片? 夏桉深吸一口气,意识到自己差点把商业机密泄露出去。 长图文、动图、压缩小视频… 夏桉向楼上看了看跑前跑后,还主动给设计师买水的刘有为,想了想说:“科技公司还有多久注册下来?” 张天成老实道:“下周五之前,不算开户的话。” 夏桉拍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地说:“你们哥俩回去好好商量商量,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创业,成为一个真正的互联网人。” 见张天成立即要张嘴表态,夏桉摇头道:“凡事三思,静为动之源,动为静之化。” 张天成听不太懂,但大抵能领略意思。 夏桉冲他笑笑,心道: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 设计师回去画图,但可以开始砸墙了。 刘有为闲下来后,走到后院找夏桉和张天成。 想起那天的新闻,夏桉站在院里看着被前老板开垦出的一小块玉米地,觉得是时候开始倒唐计划第二步了。 皇帝都不剥削农民了,资本家算个球? 夏桉问他们:“在网上搞舆论的关系有没有?” 刘有为问:“水军?” 夏桉点头后,刘有为指指张天成:“他就是水军头子。” 夏桉吃惊地看着后者。 张天成讪讪挠头,羞羞道:“偶尔挣点外快。” 夏桉倒吸凉气,竖起大拇指失笑。 什么叫他妈人才!!—— 2006年8月9日,世界上发生了两件有关夏桉的大事。 一件夏桉知道,一件夏桉不知道。 张春敏联系夏桉,说十二家小超市换牌的任务已经完成了三分之一,同时也告诉夏桉,唐天行于今日上午对内宣布正式启动主板上市计划。 “一个小时前,审计、会计所、律所都进驻总部大楼了。 “然后,刚刚唐二问我什么时候能办好地产公司法人转让的程序?” 夏桉只“嗯嗯”。 张春敏叹道:“我最多能拖一个月左右,够么?” 夏桉思索一番说:“差不多。” 这通电话打在夏桉蹲坑的时候。 昨晚他应邀出席了张天成和刘有为的投诚宴。 那处街边烧烤的食材绝对有问题,喝了几杯扎啤的夏桉,拉了整整一天。 下午,就在他哼唧哼唧睡着时,大洋对岸的北美酒店行业交流大会,刚刚在西雅图落下帷幕。homeaway创始人布莱恩上台发表了一篇铿锵预言。 其预测已经开始的次贷危机不会在短期停止,看衰五年内的全球经济。 下台回到公司后,布莱恩一转暗沉脸色,当即拍板下令,不计成本地抄底东西海岸度假城市的旅游资产。 下属不解,您不说看衰五年么? 五年?议会不发疯,三年都用不上。 超有远见的布莱恩重点点名网络企划部:网络是未来!要趁机吞并同业尚未太重视的网络市场。 金发女总监问:“您是说网站、域名?” 布莱恩重重挥拳:“是的,亲爱的维纳斯?我总不会让你们年轻人去酒店大堂打杂吧?拿出你们新一代互联网人的冲劲好么!” 维纳斯被他的状态吓到了:“那有预算上限么?” 布莱恩一愣,笑了,对财务挥手:“请你帮我跟她解释一下不计成本的意思。” 维纳斯连忙摆手:“不用了不用了,明白了。” …… 余晖还在,爸妈在做饭。 刚醒来的夏桉虚弱地听到手机在震动。 肚子也在震动。 窜稀的时候,不能相信任何一个屁。 小心翼翼地放气时,他看到了林佳佳发来的信息。 【是时候把那谁留的礼物拿给你了,什么时候见?】 夏桉回:【明天?】 【好】 夏桉抱被暗笑,没记错的话,原世老周给他的礼物是一万块红包。 钱而已,林佳佳如果不想见他,不能转账?不能给爸妈送过来? 呵,高冷起来了呢。 …… 林佳佳抱着被蒙住头,在里面乱抓头发,暴躁起来了。 ‘我的天呀,烦死了!’ 许久许久,两条腿一起蹬飞被子。 穿着半透睡衣的林佳佳蓬着头发惊起身。 探头看向客厅茶几上的精致小箱子。 去年刚上市的佳能半专业全画幅单反,eos5d。 老周送的的确是一万块红包。 可林佳佳不想给他钱。 她知道夏桉很有钱了。 就算给钱,也可以转账,可以送去给夏康宁和魏晓芳。 主要是…林佳佳觉得送钱没诚意了。 嗯对,就是没诚意! 所以,白天她上街逛了逛。 想到了相机。 相机好,听说他的专业能用上。 两万六,林佳佳自己添了一万六。 售货员问她要不要镜头? 林佳佳问什么是镜头? 听完讲解后,她的小鹿眼骨碌碌转了两圈。 “还有什么配件?” “哟,那可多了。” 三脚架、闪光灯、相机包、镜头包、uv镜等等等等… 林佳佳点点头,狡黠一笑。 “您都要?” “都不要。” 这晚,想到明天要和坏小子见面的林佳佳失眠了。 见到他,先踹一脚? 隔天,在咖啡屋看见瘦了一圈且脸色惨白的夏桉,林佳佳先前决定好的那一脚,并没踹出去。 她用冷冷冰冰的语气和淡淡然的表情朝对面椅子努努下巴。 “坐吧,喝什么自己点。” 夏桉脚下虚浮地撑着桌面慢慢坐下。 他发现林佳佳变了。 变化很大。 当然不是指这种佯做冷静的态度,而是妆造。 大波浪没烫回去,运动服不见了。 黑色的连裤纱料套装,露肩的。 脚下绑绳高跟鞋,黑的。 墨镜顶在脑袋上,也是黑的。 但整个人的皮肤是白的。 乍一看,除了眼睛,气质有点像江疏影。 夏桉要了杯热红茶。 林佳佳不屑地嗤一声,“怎么?最近病了?” 是关心的,就语气不像。 夏桉落寞一叹:“是上天对我的惩罚。” 林佳佳说:“不要再提那个事了。” “哦好。”夏桉说。 好?林佳佳想说脏话。 她恨恨把身边的手拎袋嘭地放上桌面,“他送你的,拿走吧。” 夏桉探头往袋子里看了一眼,然后便明白怎么回事了。 他压住嘴角说:“咦?周叔叔说是一万块钱来着。” “他骗你的。”林佳佳说。 “哦好。”夏桉点点头,拿过袋子,又不说话了。 好?林佳佳的指甲在抠手心。 夏桉这时摊开手心,露出一颗棒棒。 林佳佳愣住了。 “干嘛?” “这我送你的。” 林佳佳深深闭上眼睛,又睁开,露出距离感十足的礼貌微笑:“你还有话说么?” 夏桉摇头:“没有。” 林佳佳淡然拿过果放进包包里,挎上包起身。 “我要去开会,先走了。” 夏桉目送她上了车,热红茶才被服务员端上桌。 这晚,夏桉的肚子疼痊愈了,林佳佳在厨房里“不小心”弄碎了四个盘子。 8月11号上午。 夏桉在张、刘的地下室收到了林佳佳的短信。 【在哪?之前他给你订的镜头到了】 【老地方】 老地方,夏桉接过红线头,送出一颗棒棒。 咖啡没上桌前,林佳佳走了。 大波浪摇曳,双手插在深灰色的修身西服裤兜里,高跟鞋五厘米,哒哒而去。 8月12号上午。 夏桉主动给林佳佳发了消息。 【网站的运营主体我觉得除了医院,你个人方应该换成企业,来注册个公司?】 林佳佳回:【正好,他给你订的三脚架到了】 签办理协议时,林佳佳不让夏桉上车。 夏桉在副驾驶的车窗外接过三脚架,丢进来一根棒棒。 签好协议的林佳佳头也不回的开车走了。 晚上看着枕头上并排摆着的三根棒棒,林佳佳迷惑了许久。 突然似灵光乍现,她的脸色先是酱红又霎时卡白,捂着脸痛苦地哭了好久。 抽噎着鼻子,哭得颤抖的林佳佳拿出手机给夏桉发去消息。 【闪光灯和什么镜片到了,明天送给你,最后一次】 林佳佳整晚没睡。 夏桉在用棒棒示意那种事儿,一定是的。 林佳佳你真贱啊。 她下定决心的最后一次见面,自己却一如那天的夏桉一样憔悴。 没打扮,没洗头发,没有妆造,恢复了运动服。 她让夏桉上了车,带他去了僻静的一处老街,停在路边。 林佳佳开门下车。 夏桉站到她对面微笑开口,摊开手掌,里面是根棒棒。 “林佳佳…” 话被林佳佳截断。 林佳佳看见棒棒,失笑晃头,捋了下发丝说:“还是叫阿姨吧,我拿走了,以后再不要乱想什么…” 夏桉也截断她的话。 “林佳佳,生不了孩子不重要,你可以自己做个孩子嘛。” 这天8月13号,周日,末伏的第五天。 省城东山已经入秋。 悬铃木的叶子不像银杏会变得金黄,是土黄色的。 荔枝样的果实两两成双悬在枝头。 林佳佳怔怔看着荔枝味棒棒,眨眨眼,难以置信地问他:“你刚刚说什么?” 夏桉剥开果递过去,笑着说:“做个小孩不比养个小孩好? “给,吃,林佳佳小朋友。” 被下架了28小时,三轮断,智能推断,收藏少了一千,大概率扑了,难受。 (本章完) 第48章 贱兮兮的驴子(求月票) 第48章 贱兮兮的驴子(求月票) 林佳佳觉得自己昨晚的想法有些龌龊了,棒棒就是棒棒。 她没说话,茫然盯着夏桉的眼睛看了几秒后,鬼迷心窍般弯下腰,含住了棒棒。 发丝从夏桉的手腕上拂过时,在这天高气爽的季节里打出了一缕冰蓝色的电火。 直起身,林佳佳眯眼笑了笑。 外层的霜迅速融化,甜腻腻的味道自唇齿间顷刻蔓延全身。 她说:“走走吧。” 持续一夜的委屈和难过被甜味冲淡了。 林佳佳冷静下来,提出在刚有枯叶落下的初秋街头遛遛弯。 夏桉知道她现在的脑中一定在爆发着惨烈的思维碰撞,天人交战不足以形容。 便点点头,跟在她身边一点点向巷子里走去。 其实几天来,他自己也在想。 想应不应该,想合不合理,想是非对错。 很难形容其过程之复杂,甚至触碰到了形而上的哲学层次。 最后,夏桉把“上层建筑”的“顶尖精英思维”强制灌进“重生了都”这一粗暴的论点中,从而才完成逻辑自洽。 简单说,至少他对自己简单说成: 喜欢总有原因的,这个世界上并不存在毫无理由的感情。 除了财富与地位,美丽与才气,或许还有别的。 比如想要一种相似的慰藉,想要满足虚荣心,想要逃避过去,想要宣泄一些情感…这些都挂着爱情的名义,有些慢慢随时间淡去,有些则延续至死亡这一尽头。 这没什么,感情的萌发有原因,并不可怕。 可怕的是不承认这些原因,只把它归结为神秘的缘分。 诚然,缘分让两个陌生人有了交集,之后呢? 那夜的酒醉迷离诞生了缘分?不是的。 连日来的多个深夜,夏桉问过自己,不是那样的。 那样的话,真成牲口了。 在他的印象里,林佳佳一直是个长不大的女人,是比老友更亲密的挂念者。 原世,他没往任何偏颇处想过,却始终知道两人各自的内心中都对对方有着相同的一种感情:心疼。 重生了都,额滴!额滴!都是额滴! 喜不喜欢,爱不爱,粗俗了。 世间六十亿人,挂在心头者有几个? 和乐小柠家人丁兴旺不同,本来自己和左柚的亲戚就少,唐琬孤零零,林佳佳孤零零,呵呵,多两双筷子而已,桌子都不用换。 无耻?那就无耻。 夏桉瞄了瞄背着手、缓缓前行的林佳佳,觉得她可能也在想这些。 夏桉猜错了。 不算太燥热的微风拂面,清爽的树木草香,巷子里很静,许久没这样散过步了,林佳佳暗忖。 94年的大专生,学历算有含金量的,可林佳佳也只是个女人。 大部分女人在遇到重大抉择时,或者说cpu过热时,大脑会本能的开启自我保护。 想不通?那就先不去想,放一边,缓缓再说。 此时的林佳佳只有一种感觉,两种完全矛盾的心态完美融合——回到了学校,以更成熟的心态。 是的,这有些难以形容。 在夏桉提出“你做个小孩子就好”之前,她的确在内心里产生了“我也很可怜呀”、“我也想有人疼”的小孩子心理。 可夏桉说出来之后,她反而觉得自己一下子长大了,却又偏偏轻松了不少。 进入医院后养成的步履匆匆的习惯瞬间没了。 这百米走过,她像回到了校园漫步的时代,很舒服,很享受。 小巷尽头连着商业街,夏桉本以为她会折返,可林佳佳却径直闯入另一种喧闹的画风里,毫无违和感。 音响嘈杂,林佳佳从几首不同的曲目里找到自己喜欢的一支旋律,跟着哼。 街边有举着艺人照片和手幅的一群少男少女在为偶像打call。 2006年的超级女声选秀已进入决赛。 东山赛区走出去的艾梦萌目前成绩不错。 这群人就是她的粉丝。 林佳佳回过头,冲夏桉一笑,说自己最近在看超女。 她收下狂热粉丝递来的艺人宣传页,上面有简介和选手号码,并被嘱咐下期要发短信投票,林佳佳都答应了。 夏桉想了想,这届冠亚季军分别是尚文婕、谭唯唯和刘力杨,艾梦萌是第四殿军。 继续前行,林佳佳问他看没看比赛? 夏桉说看了。 “你喜欢谁?” “谭唯唯,但刘力杨的那首《rain布莱梅》挺不错。” “我也在听,很好听。” 这个时代,验证一首歌火不火,一是体现在街头小店放不放,二是彩铃和qq空间的背景音乐放不放。 一大堆气球拽着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飘”到夏桉面前。 “叔叔叔叔,你给姐姐买气球吧?” 小女孩儿奶萌奶萌地拉着夏桉的裤子说。 夏桉一愣,一旁的林佳佳已经笑出声了。 夏桉弯腰问仰头巴巴望着他的小女孩说:“你叫我什么?” “叔叔。” 夏桉指着林佳佳又问:“她呢?” “姐姐。” “好姑娘,叔叔买两个。” 小女孩收下十块钱,让夏桉自己挑,然后吧嗒吧嗒跑到马路对面的一间小卖部门口,坐在了道牙子上,可可爱爱,乖乖巧巧。 林佳佳不笑了,远远看着小女孩儿,叹了口气。 “我永远都不会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女儿。” 她像对自己说,但夏桉听到了,没接话。 他将一只小丸子的气球绑在了林佳佳的胳膊上,又让她把蜡笔小新的帮自己绑上。 林佳佳挽住夏桉的胳膊往前走,她以前也经常挽夏桉,像妈妈挽儿子,像姐姐挽弟弟,就连现在,也不是很像女人挽男人。 小丸子和小新在一米高的上空不时贴贴脸,跟着飘。 林佳佳说:“上辈子我一定是个十恶不赦的坏人,所以这辈子老天才会惩罚我。” 夏桉好奇问:“这就是你从小到大思考出的结论?” 林佳佳默然颔首。 夏桉嗤一声乐了出来。 “你们女人最大的愿望是生孩子?” 林佳佳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很肯定。 夏桉说:“相信我,不论男女,长大后的愿望一定不是生孩子,而是重新做孩子。而且,你们女人不论多大年纪,心里本质上都是小孩儿。小公主的梦,老阿婆也会做。” 夏康宁宠魏晓芳,就是当小公主在宠。 林佳佳好笑的问他:“你很懂女人?” 夏桉坦诚道:“我很懂。” 林佳佳不说话了。 商业街尽头左拐,是主干道,第一个路口再左拐,拐回停车处。 绕了一个大圈,林佳佳和夏桉坐在树下歇脚的长椅上闲聊。得知林佳佳有钱后最大的愿望真的是买下老周的桃园后,夏桉彻底知道她的心灵边界从未踏出过“家”这一概念。 奶奶是她最后的亲人了。 夏桉说可以把奶奶接到市内,好好康养。 林佳佳说:“她喜欢乡下。” 夏桉说:“那就在乡下建一个康养基地。” 林佳佳点头称好,“那我再多挣些钱。” 夏桉:“我帮你。” 林佳佳不接茬,从夏桉肩头拍掉一枚叶子,问他:“你这辈子要挣多少钱才够?” 夏桉正打算装个小霸道,结果林佳佳来了第二句:“唐琬已经和你确定关系了,我记得你在学校还有个纠缠很久的女同学,对,那位邻居小柚子呢?” 夏桉揉揉鼻子,有点糗。 林佳佳吃吃笑着说:“男人都是这样的,你说女孩子做公主梦,你们就都在做皇帝梦。” 内心被戳破,夏桉更糗了。 林佳佳两腿搭在一起,笔直伸出去。 裤管上行,露出一圈白袜边边和莹润的脚踝。 自行车从路边叮铃而过,男人卖力地蹬着,小女孩儿站在后座扶着爸爸的肩膀。 小轿车从路边嘀嘀而过,副驾驶的女人在剥橘子,后排的窗户半敞,小男孩儿握着半根香蕉在吹风。 一男一女手拉手走过,少年帮少女背着挎包,用百万级像素的手机给女朋友拍照。 少女裙摆飞扬,发丝飞扬,手臂飞扬,笑容飞扬。 林佳佳说:“小夏桉,不要再多想了,犯忌讳的,也肯定是不可能的。” 夏桉不想辩解什么,略略思索,只说:“哪个男人也不会对一头心灵美的猪动感情,上天赐予你的颜值和灵魂,请别浪费。” 林佳佳咯咯笑,又锤他一下说:“你调戏我?不正经啊坏小子。” 夏桉说:“少年人百无禁忌。” “呸!”林佳佳斜眼瞪他,无奈晃晃头。 随后站起身,走到路边,从后备箱里抱了头驴出来。 夏桉满脸愕然。 这不她床头那只么? 林佳佳蹦蹦跶跶跑回来,把驴子塞进夏桉的手里。 “按一下鼻子,再按一下两只眼球,开始录音,给我录一句吧。” 夏桉费解地鼓捣鼓捣,先播放出了一个苍老的嗓音。 “佳佳你每天要按时吃饭,不要熬夜,早早睡觉,奶奶在家一切都好。” 夏桉懂了。 婚后被封印在佛龛里依旧独自生活的林佳佳是孤单的。 夏桉拿过林佳佳的车钥匙,躲进车里。 按照正确的顺序操作,嘀一声后,对着驴子说了一段话。 驴子被锁回后备箱,夏桉让林佳佳回家再听。 没有早饭,午饭也没吃,林佳佳只吃了一颗。 两人在街边坐到下午两点半,不管有没有感情,总之饮水饱了。 晚上林佳佳有应酬,得回家换衣服。 “现在也算个小领导啦,单身自由,要努力工作!” 站起身的林佳佳抻了个懒腰,盈盈一握的白净被夏桉看了个痛快。 小新被夏桉留在了车里,和小丸子一起被林佳佳带回家。 成了那个一居室的新成员,驴子的新朋友。 林佳佳决定做个成熟女人,努力压住好奇心,劝自己至少要等洗完澡再听坏小子的留言。 终于,没忍住。 洗了一半,林佳佳湿哒哒的光脚跑出来,捡起被丢在沙发上的驴子,使劲拍了拍玩偶的后脑勺。 驴子像被解开了穴道,立马开始贱兮兮地摇头晃脑,龇着大板牙发出夏桉的声音。 听了一遍,两遍,三遍后,林佳佳边笑边掉眼泪。 泪水和顺发丝从额头流下的洗澡水混杂一起,划过全身,自脚腕落上地板。 温暖的晚风溜进窗子,见到客厅正中的出浴女神后,主动掀翻偷窥的小新。 小丸子飘在一旁,看着正脸完全平铺在天板上的蜡笔小新,满脸呆萌。 林佳佳不知想到什么,也抬起头,只看到了那只圆润挺翘的小屁股。 好笑地思忖:坏小子,没眼福! …… 医院里知道林佳佳婚姻出现变动的人很多,都是从人事那里传出来的。 几日来,对她原本就觊觎的、同情的、看热闹的同事们不少,也都看出她终日郁郁的状态。 觊觎者准备下手,同情者持续关心,看热闹的继续看热闹。 可这晚由领导组织,全院干部参与,旨在庆祝林护士长得到了全新任命的晚宴上,所有人都大吃一惊。 林佳佳怎么了? 她昨天不是还丧偶似的么? 咋容光焕发了? 林佳佳又把那条素黑的连体套装穿了出来,上身多了一件咖啡色的小夹克,高跟鞋一蹬…这打扮没什么,漂亮得一如既往。 可神色呢? 浅施粉黛一下,怎么连眼神光都画出来了? 聪明的林佳佳只跟要好的隔壁科室一位护士长草草解释一番后,不消二十分钟,后者自动帮她散布了出去。 所有人都知道了答案:新感情。 得,医疗系统本就含蓄的觊觎者决定继续保持闷骚。 这晚的林佳佳落落大方,照顾全场,不谗上也不媚下,露出素来没有过的职业姿态。 酒过三巡,她没有跟着领导们续摊,又优雅而礼貌地拒绝了男同事相送的请求,独自打车回家。 再洗澡,再湿哒哒。 月光将小卧室照成一片银白的午夜,林佳佳嘴角噙着笑,抱着那头驴沉沉睡了过去。 不停重复一段话的驴子快没电了,夏桉的声音变了调子,更贱。 “林佳佳小姑娘,夜深了,你该睡了。 “去梦里的那座城堡吧,那里的草坪是果做的,云朵是,屋子也是。 “那里有张巧克力色的公主床,上面挂着彩虹和云彩织成的帷幔。 “鹦鹉和小凤凰会守在窗口,替你赶走吵人的夜莺。 “如果半夜惊醒,不要怕,推开窗子,你会看到银水晶一样的湖面。 “我就坐在湖水上的那艘船头钓鱼。 “林佳佳,你上辈子一定是拯救了全世界,上天才会允许你今生做一辈子的小公主,可你忘了上天对你的劝告了么? “他说你会在某天遇见一个叫夏桉的大帅比,要么一开始就远离他,否则,你将“在劫难逃”,会掉进一个名叫“爱情”的深渊。 “想活下去,别挣扎,别撕吧,任它发生。 “林佳佳,年纪大你也没有多了不起。 “让我来教教你,什么叫爱是唯心者的信仰。 “林佳佳,我们来日方长。” (本章完) 第49章 帮我谢谢晓芳姐(4K6) 第49章 帮我谢谢晓芳姐(4k6) 这天之后,林佳佳没再主动因私事联系过夏桉。 每次见面或打电话,也无非是网站维护和临终关怀项目的事情。 这是夏桉预先想到的结果。 他猜,那句“来日方长”一定把林佳佳狠狠震撼住了。 相差十岁,叫了两年半阿姨,急也没用。 让子弹飞一会儿。 那天下午两人分开后,夏桉提了一万块钱给了魏晓芳,说是老周给的升学红包。 而更值钱的照相机,他直说是林佳佳送的。 最最最骚的操作是,夏桉把唐琬的笔记本也拎回了家。 “也是林阿姨送的,她淘汰的,给我用了。” “这套东西要多少钱?”夏母问。 “算电脑五六万吧。” 夏父夏母挠头了。 看着儿子连续两天背着大大的相机包早出晚归,魏晓芳私下问丈夫,儿子以后会不会当大记者?看着挺累呢。 夏康宁不以为然地劝她,说没看儿子劲儿劲儿的?他喜欢就行。 老周拿了离婚证后,不知是出于亏欠还是急于组建另一个家,隔天就飞回了西北。 并给夏康宁夫妻留下话:什么时候小超市开始装修就告诉他,他来负责供应链和消防、卫生检验的打点。 夏康宁已经跟柚子父亲说过了合并开小超市的事。 初步协商没问题,约定等对方回来后见面详谈。 夏桉知道左柚会在20号的二轮晋级赛失利,到时左柚的父亲会先回来营业饭馆,左柚妈妈则陪女儿等待4号的颁奖礼表演结束再回返。 一万块钱对老周不算什么,夏康宁打去电话道了谢。 可夫妻俩并不知道林佳佳之前拿过老周的几十万炒股,眼下也是小富婆。 他们只觉得林佳佳没要老周的一分钱财产,反而送夏桉那么贵重的礼物… 即便双方唯一的关系已经切断了,可该表示还是要表示的,魏晓芳纠结两天,终于拨出电话邀请对方来家吃饭。 在东北,家宴是比去豪华酒店更隆重的待客方式。 但林佳佳婉拒了。 跟夏康宁商量一番后,魏晓芳六千块上街钱买了一套化妆品。 晚上推开夏桉的屋门,让夏桉抽时间给林佳佳送去,并当面再邀请人家一次。 正在电脑上“调和脏水”的夏桉瞄了瞄娇兰礼盒,笑称档次一般,但也足够。 魏晓芳压根听不懂。 见儿子这几天来点灯熬夜作图打字,魏晓芳摸摸夏桉的脑袋欣慰道: “还没开学就这么努力。 “傻儿子,你小时候要是有这劲头,肯定能上清北的。 “以后也就不用当记者风吹日晒了。 “加油吧,你做什么爸妈都支持你。” 夏桉:“?” 离得近了,他能闻到妈妈身上只有大宝sod蜜的味道。 从记事起,夏桉没见魏晓芳买过化妆品。 又看了看包装精致的礼品袋,夏桉觉得自己方才那句“档次一般”着实过分。 吃饭前,夏桉把彻底编辑好的word文档通过加密ip和新邮箱发给张天成。 备注是:开弄吧。 张春敏为了躲唐天行,不知从哪儿找的关系,前日不告而别,去燕京参加保立集团组织的地产行业峰会了,要几天后才能回来。 夏桉想了想,决定自己亲自上阵。 两天两夜来,他白天拿着相机装做采风的摄影师深入乡下。 半夜和凌晨也偷偷去过一次,确实找到了不少素材。 秋天是收获的季节,庄稼熟了。 盛唐贸易的生鲜采购如火如荼,一般都是在凌晨三点左右到阳县,从农户手中以极低似抢的价格收购。 然后大货车会开进仓库清洗。 过程中混入冷库里用保鲜剂泡了很久的箱底货。 更或者是已经烂掉再处理的“垃圾”。 这是蔬果。 肉蛋等副食品的狠活更霸道些。 那么,这些夏桉都拍到了? 当然不可能,一张都没有。 但他绘声绘色地描写出来了。 这就够了,这种事就算证据十足也搞不垮唐天行。 夏桉的目的就一个——延缓唐氏集团的上市进程。 盛唐贸易的供应链环节和终端商超,作为整个集团的核心资产,在上市评估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夏桉要一点点地往上面泼脏水。 先是贸易、再是地产… 一个点一个点的游击围剿,等他拿到那笔域名费之后,一起点燃,砰! 体格小,装备差,还不敢轻易暴露,他只能这么干。 饭桌上,夏桉打了两个哈欠,立即被爸妈教训人是铁觉是钢,一宿不睡困得慌。 “暴富”起来的夏康宁,将本就喜欢拿乔的性格提炼到极致。 筷子尖点点桌面,他严肃告诉夏桉:“努力是对的,但要配合正确的方式…” 一口气说了五分钟,夏桉更困了。 电视机里,唐天行正在接受本地台的新闻采访。 西装革履的唐二气势十足地对着镜头表态,说唐氏集团必将上市成功,替全省优质企业率先杀入五百强的精品阵营,云云。 魏晓芳擎着饭碗,不屑地“嘁”一声,“人五人六,一肚子坏水。” 夏康宁一叹:“当年唐天德时期,才是真的万家生佛啊。” 夏桉暗忖这成语是这么用的么? 却也不由笑了笑。 连爸妈这种老实人一见唐天行都嗤之以鼻,其在地方上的民誉可见一斑。 眼下唐天行只有强硬的拳头,没有强硬的靠山,只算是盘踞东海省内的一只鬣狗。 绵羊百姓恐惧他,狐狸同行不理他,老虎官员嫌弃他。 可一旦叫他上市成功,跃过龙门,就必然会和地方政治捆绑,除非等到多年后那场山崩海啸的官场地震,否则唐二袈裟一披,彻底不好搞了。 往嘴里扒拉完最后两口饭,夏桉默念自己这绝不是单单为了唐琬,是为了全省百姓。 大善! 放下碗,他说:“多情不义必自毙。” 夏康宁骂他这么简单的句子都用错? “那叫多行不义必自毙。”父亲纠正道。 一时间,父子俩都觉得自己没错。 …… 这晚0点开始,东山本地百姓生活网,各大论坛,社交群,媒体官方邮箱等互联网人群聚集地和公信力职权机构,全部被盛唐贸易的“小道消息”塞满。 十年间,私下埋汰唐天行的百姓占总人口的八成,但也就是茶余饭后的闲磕罢了。 从未像这次如此有组织有纪律的大发通稿。 立时之间,几家报社的值班人员便将事情转告给唐氏集团公关部。 有经验的公关团队当即下场处理,删稿,控评,没做任何回应。 到了凌晨,一半水军已经在张天成的线上操控中,调转矛头,杀入周边几个地级市的网络。 于此同时,夜深了。 经夏桉提前嘱咐过的唐小琬,最近已然不在乎唐氏集团的风言风语。 夏桉的话是:他欺负你,我帮你找找场子。 更早的是:我帮你一起鸡哔他。 唐琬不想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可内心里,集团毕竟始创于爸妈,是爸妈半生的心血。 ‘他能做到么?’ ‘哪怕帮自己狠狠踢唐天行一jio?’ 已经十年没有过依靠的唐琬,忽然觉得那个小男生的肩膀很宽厚。 有一个肯为自己找场子的男人,感觉真不错吖。 学术报告的第二部分写完,快到凌晨两点了。 可唐琬还是不打算睡。 她深深记得夏桉说她讲话的逻辑有问题来着。 哼! 在滨海这半个多月,唐琬养成了买书的习惯。 经典名著、东西方文学、相声合集。哪怕看不进去多少,每晚睡前也总是要摸一摸的。 台灯前。 扎着丸子头,戴着大眼镜,盘腿在椅子上的唐小琬,终于选定目标,伸手取下一本大小合适,厚度合适的《人间失格》。 盖在了红烧牛肉桶面上。 …… 周三上午,夏桉顺利通过科目一。 老教练主动将他插入这场考试名单里,这样正好能赶上下周的科目二。 06年还没有外路考试,夏桉想在24号报到前拿证。 又塞了一条芙蓉王,老教练告诉他,只要下周考试别熄火,稳过。 夏桉觉得这位真是拿钱就办事那种人,效率很高。 从交管所考场出来后,夏桉给林佳佳打去电话约见。 林佳佳起初支吾着,后来还是说让夏桉等她两个小时吧。 “咖啡馆见?” “别了,俩小时我不能干坐着,你完事给我打电话。” 夏桉去了装修中的二层楼。 主体建筑外墙和内部结构已经差不多了,正在走水电线路。 后院夏桉暂时没让动弹,用来堆放张春敏安排人订做的几十个门牌灯箱。 这是夏桉计划彻底掀翻盛唐供应链那刻时,自己的战利品。 张天成没日没夜地帮夏桉处理唐家机密,刘有为一个人守在店里看着施工队。 两人虽已经正式跟夏桉签订技术入股合同,可面对他时的姿态一如既往。 这并非奴性,而是他们摸不透这位更年轻却仿佛无所不知的夏老板。 在刘有为眼里,夏桉出手大方、雷厉风行、点子层出不穷,是最适合做老板的那类人。 关键是年轻。 19岁,还没上大学,随随便便几十上百万的往出甩,什么背景? 看见夏桉一个人在后院打电话,刘有为示意夏桉,自己买了水,放在凳子上,便继续盯着施工了。 夏桉在和张春敏通话。 张春敏在燕京出车祸了,左腿骨裂。 夏桉觉得是苦肉计,揶揄着问他:“不是为了躲唐天行?” 电话那头,张春敏唉声叹气,老实说:“来之前是为了躲,但车祸真不是。” 他说犯不上,何况还连累了一个小姑娘。 对方车里一个小丫头也骨折了。 夏桉“嚯”一声,“赔钱吧。” 张春敏讪讪说赔肯定是要赔的。 “但好像连累人家不能继续参加一个什么舞蹈比赛,在病房一直哭。” 挂电话前,张春敏问这段时间用不用把东山组织的那批人手交给夏桉? 想抽身?夏桉说暂时不用。 “过完下周我就开学了,远程遥控你,比联系他们直接。 “祝你早日康复,我说的不是腿。” 张春敏明白自己的小心思被人一眼看穿,三日后悻悻带伤回程,继续监督任务执行。 下午两点多,林佳佳终于给一身水泥灰的夏桉打来电话。 问了地址后,接上夏桉返回市内。 车里。 看着夏桉泥猴似的造型,林佳佳虽满带疲态,还是不禁笑问:“兼职搬砖?” 夏桉用湿巾擦着脸说:“刚刚那个地方是我的店铺。” 林佳佳诧道:“你的?租的?买的?干什么的?” “以租代买,留着当东山的聚点。” “以租代买?聚点?” 这俩词林佳佳都不懂。 夏桉也不多解释,反而看出她一身乏累,指着路边说:“停一下。” 林佳佳以为他要找地方撒尿,却没想到夏桉走到驾驶位把她拉了下来。 “我开。今天拿到一半的驾驶证了。” 林佳佳愣了愣,扑哧一笑。 坐上副驾驶,林佳佳主动说起今天和团队去第一位项目客户的家里走访了。 胰腺肿瘤晚期,很遭罪,家庭情况不好,儿女也没能力继续承担医疗费用。 中心医院和附二协商后,向上级打了申请,由两家医院共同划拨出一笔款项,存入项目资金池里,供此类患者治疗使用。 林佳佳说赵志敬主动提出账户应公开透明,受全社会各界人士监管。 夏桉手指敲敲方向盘,这是他没想到的事情。 如此看来,赵志敬是个重名轻利的学究类人物,怪不得那么好拿捏。 他笑了笑,侧头问:“结果没成吧?” 林佳佳睁大眼睛问:“你怎么知道?” 夏桉笑道:“慈善总会第一个反对,是不?” 林佳佳点头,落寞道:“真黑啊。” 夏桉晃晃头,没吱声。 闲谈中,两人都没察觉彼此之间毫无隔阂,可当真想到这点时,林佳佳聊不下去了。 后半程,她只怔怔望着被夕阳镀成金色的马路,一点点靠近高楼大厦的剪影。 夏桉“贴心地”把车开到林佳佳家楼下,从后座拿过化妆品说:“看看,喜欢么?” 林佳佳打开看了看,没有露出开心或不开心,而是疑惑:“化妆品?” “嗯,我不知道你平时用什么牌子,瞎买的。” 林佳佳捋了下发丝,惨然一笑说:“是啊,我这个年纪再不用化妆品保养,很快就老了。” “……” 夏桉从未想到林佳佳可以从如此清奇的角度剖析问题。 下意识吞了口唾沫,改口道:“其实是我妈买的,送你作为回礼,并诚挚地邀请你去家里开火。” 林佳佳低头没说话。 夏桉继续道:“你也知道,我挺长时间没吃你的手艺了。” 林佳佳拿出红瓶乳液看了看,不理他。 夏桉说:“如果你实在不想去也算了。 “这样吧,你看我这一身埋了吧汰的… “来都来了,我上去冲个澡?你再搞两道小菜……” 林佳佳把礼品袋放在腿上,一言不发,深深看着夏桉,眼睛眨巴眨巴。 夏桉不说了。 林佳佳嗤地一笑,冲方向盘努努下巴说:“开去你家。” 到了幸福家园院外,林佳佳坐会驾驶位,对夏桉说了句“帮我谢谢晓芳姐”就走了。 晓芳姐? 嗐。 …… 事情有些失控了。 盛唐贸易盘剥种植户和采用烂叶菜上架商超的事件,上了隔壁几个城市的晚间新闻。 众所周知,谣言不可能上新闻。 有两户农民和外阜一家盛唐连锁超市旗下的员工实名举报的。 二儿子唐冠最近有些脑筋不正常,唐天行恨恨将在伦敦考察金融业的大儿子唐冕召唤回来处理危机公关,避免闹大。 …… 8月19号上午。 张春敏安插了一名长相阴鸷的外地年轻人,进入锦唐地产一处物业做夜班保安。 听说这人上份工作是在火葬场背尸体的,同僚集体敬而远之,排挤他巡逻地下停车场。 张春敏给夏桉发去“搞定”短信时,夏桉正抱着笔记本翘腿坐在张、刘的地下室出租屋里。 中午12点。 第15届男篮世锦赛在日本琦玉、广岛、札幌和仙台四地同时吹响哨音。 (本章完) 第50章 想吃蛋炒饭么?(4K) 第50章 想吃蛋炒饭么?(4k) 篮球比赛没办法买详细比分。 胜负赔率又相对很小,但也不错了,比跳水高。 二十四支队伍,夏桉只记得最终的前五名分别是西班牙、希腊、美国、阿根廷和法国。 而中国队排名第十五被淘汰。 这怎么买? 这很好买。 延续至9月4号的决赛之前,买所有这些队伍参与的比赛就可以了。 12点开始,到这晚六点半,一共12场比赛。 夏桉买了7场,好巧不巧,其中阿根廷和法国小组赛同一组。 他只能猜,根据最终排名猜,他猜对了。 除了7场,夏桉还押注30万,给每支队伍点了5万块顶额的最终排名。 平均赔率在13左右。 如果9月4号全中,30万会变成390万。 晚上7点,混合了唐小琬拿出的一百万,夏桉自己二百万梭哈,一共三百万的盘子,直冲400万。 赔率低,但很稳健。 其中同在d组的中国队和美国队,为夏桉增收5800块港币。 第二天,8月20号,小组赛第2个比赛日。 同样是中午十二点开始,晚上六点半结束。 12场比赛后,397万变成514万。 唐琬给夏桉发来短信,说何贞贞想再次入场800万,佣金35%。 【接不接?】 【她不会是喜欢你吧?总这么直接的送钱正常么?】 【讨厌!】 神清气爽的夏桉去卫生间放水时,唐琬给发来另一条短信: 【我知道你又把钱全投出去了,我手里留一些,剩下都转给你,张叔叔说你们在做大事,别赔光了没钱饿肚子】 紧随而来的是到账85万的短信。 守在电脑前努力工作两天的张天成,虽然从没问过夏桉在沙发上鼓捣两个下午的东西是啥,但刚刚瞥眼间看到被放在桌角的手机闪过二条短信。 第一条因为内容太长,只看到结尾的几个字。 但第二条的数字很清晰。 登时,张天成三观俱碎。 我尼玛。 怕夏老板没钱饿肚子,转来85万零? 妈妈?姐姐?女朋友? 不重要。 关键这什么家庭? …… 回家的一路上,夏桉始终昂着头,志得意满。 想想看,自己还记得多届世界杯和各种大型赛事。 只要轨迹别乱,一辈子不用担心没钱。 这就是大势,谁能影响大势? 插着兜,哼着歌,夏桉打开家门,脱鞋进屋。 魏晓芳已经做好了晚饭,桌子正中是小柚子邮来的烤鸭。 老周来那天吃了一只,这是第二只。 夏桉乐呵呵道:“哟,好日子,加硬菜。” 他说的是自己赢钱了。 魏晓芳也呵呵笑:“可不,小柚子告诉你她进决赛了吧?” 她说的是左柚晋级了。 夏桉脑瓜子嗡一声。 霎时天转地转,差点一个大屁墩坐地上。 夏桉皱眉问怎么回事? 魏晓芳在厨房扭头说:“就中午的事儿。 “比赛都散场了,之前排在柚子前面那个跳芭蕾的女生突然退赛,说是车祸受了伤,骨折。天意啊,这不就是。” 左柚卡线晋级! 夏桉咽了口唾沫。 原世,不会跳芭蕾的左柚在比赛时有些吃亏,综合分始终不高。 初选就是中等水平入的围,一轮初赛更是两分领先晋级。 而二轮晋决赛排的是大型歌舞剧,以芭蕾为主。 左柚的民族舞和现代舞功底都很棒,唯独吃亏在不会芭蕾,在这场秀上没拿到主位。 评分不算特别高。 三十五进十一。 压线进。 “你爸去楼下买酒了,今晚咱也替老左家庆祝庆祝,听说进决赛的选手都可以拍广告呢,应该会挣很多钱。”魏晓芳的声音传过来。 夏桉木怔怔“嗯”一声。 魏晓芳端着凉菜进屋,瞥了眼夏桉道:“你也别多想,我听她妈说了,小柚子给你准备了礼物呢。她心里有你,我们都能看出来。” 夏桉当然不担心这个,甚至很为小柚子高兴。 她如果真心喜欢娱乐圈,桃李杯是很有含金量的起点。 他真正担心的是… 不会吧?! 跳舞,车祸,骨折。 张春敏的话犹在耳边,一声比一声大。 如果不是自己拉这个时空的张春敏下水,他不可能去燕京开劳什子峰会,更不会出车祸… 撞到小柚子前面那姑娘,会不会太巧了点。 上楼前心里的那句——谁能影响大势——夏桉很想收回来。 隐隐的,他生出一股很玄奥的感觉。 ‘难不成,这辈子的我…很旺妻??’ 高兴是有些的,更多的,夏桉开始感到畏惧。 对时空涟漪所波及到的人,身边的人… 也许自己一个小小的举动,就能肆意改变他们的人生走向… 这种上帝一样的能力让他打了个激灵。 手机振动。 是左柚。 【小屁孩,姐姐进决赛了】 【听说了,恭喜】 隔了一分钟。 【小屁孩,你别害怕】 夏桉先愕然一秒,转瞬就明白她在说什么了。 他一时脑子短路,不知该怎么回。 左柚也没继续发来消息。 看着儿子在沙发上发愣,魏晓芳感到奇怪。 往客厅瞥了眼,见电视正播着《神雕侠侣》,魏晓芳没好气地对夏桉说:“看看看,看一百遍不嫌腻?洗洗手吃饭了,或者下楼接下你爸,咋这半天不回来?” 夏桉猛地打开笔记本,一边给唐琬发消息一边上网查历史资料。 【告诉何贞贞,最多只收二百万】 2002年世界杯冠军巴西,亚军德国。 中国队那几场的比分… 嗯,都对。 奥运会04年雅典,00年悉尼… 各朝皇帝… 四大名著,四大美人… 各种能记得的大事件… 没毛病啊,不是平行时空吧? 唐琬回复:【怎么了】夏桉想了想:【稳一点,还是不要太莽撞的好】 唐琬:【这就对了】 很难详细描述出这种感触,总之,继唐琬出现后,夏桉再次直观感受到蝴蝶效应的震撼。 思索中,夏桉决定明天的比赛不能全压。 现在这点钱抗风险能力还不成,一旦胜负出现偏差,容易打水漂,得稳健。 合上电脑,深呼吸起身,夏桉去卫生间用凉水冲了头,洗了脸,总算是精神一些。 重新坐回沙发时,重重呼出一口气,端着老爸的大茶缸,夏桉一口一口抿着茶水。 这时,大门外传来夏康宁和人交谈的话音。 继而是开门声。 然后,夏桉便看到老父亲一手拎着一箱啤酒,一手拎着一筐打着彩带的果篮,引着后方来客进屋。 “来来,佳佳,你先进,你先进。 “他妈,快来,那谁,佳佳来了。” 大波浪小风衣,高跟鞋黑纱裙的林佳佳也满手袋子走了进来。 魏晓芳戴着围裙迎上去,“这怎么说的,来也不提前,也对,都自己家人,随时来随时来,快,换鞋进屋。” “阿姨,你别忙,我坐坐就走,呀,都做好饭啦?这个是送您的化妆品…” 林佳佳开了口。 屋里其他三个人都住了口。 放下啤酒果篮,正回身关门的夏康宁被点了穴。 刚刚结过欧莱雅礼盒,正想客套几句的魏晓芳被点了穴。 只有夏桉,一口茶水喷了出来。 门口三人齐齐看过来,夏桉僵硬地笑笑,指着电视说了句话。 画面里,杨过长袖卷地,唯一的手臂揽着刘亦菲饰演的小龙女。 咻地兜起利箭,直奔前方呼啸而去。 刹那间,蒙古第四代大汗——蒙哥,崩。 夏桉说:“皇帝死真惨。” 林佳佳抿嘴一乐。 魏晓芳回过神,木然问:“佳佳,你刚叫我…” 还是夏康宁反应快,一步迈过来说:“以前是以前,人佳佳论岁数本就得叫咱叔叔阿姨,来,屋里坐,吃饭吃饭,边吃边聊,还得谢谢你送那小子的相机啊,他可喜欢了。” “是么?” 林佳佳蹬掉高跟鞋,穿上夏桉凑过来摆正的拖鞋。 问他:“真喜欢?” 夏桉直起腰,笑道:“真喜欢。” …… 有夏康宁父子插科打诨,还有化妆品套盒和照相机、电脑压制,魏晓芳到底是接受了“阿姨”这个称呼。 林佳佳今天来,倒也不是特意上门跟谁表态。 夏桉要去上大学了,她想在他走之前过来坐一坐。 另一个,林佳佳听说了夏康宁两口子要做小超市的打算。 主动提出拿十万块入股。 饭桌上,她说:“我自己没什么本事,医院事情多,身边朋友少,也想有个自己的营生…以后给奶奶养老,给自己…攒攒嫁妆。” 这话听在夏桉耳朵里就变了味道。 夏桉怎么听都是林佳佳再说:我可以帮忙照顾你爸妈,你去上学吧。 山高水长,你和唐琬也好,女同学也好,什么水果也好,离得近。 没事儿,我跟你爸妈离得更近。 撕下一块鸭腿夹给林佳佳,夏桉帮她劝自己爸妈说:“佳佳姐现在可厉害了,主管一个大项目,在医院也是领导了,爸妈,以后身体哪难受,千万别忍着,第一时间问佳佳姐。” 人,一定要有个做医生的朋友。 夏康宁和魏晓芳寻思一阵。 说实在不行,就把柚子饭馆隔壁的三家一楼门头都承包下来,干个大超市。 “那三家一个豆腐店一个小卖部一个粮油店,本就指着小饭馆活着,都包下来最好。老爸你有商业头脑。” 夏康宁被夸顺了气儿,这咋说的,这个月全是好事呢。 魏晓芳没什么大主意,本就因林佳佳没贪图老周的财产而对她有好感,又寻思着做买卖本就是众人拾柴火焰高… 总之,一顿家常菜,这事儿就成了。 林佳佳没喝酒,吃完饭也没久留。 只是走前问了送自己到门口的夏桉一句: “刚刚那个把皇帝打死的电视剧叫什么?讲啥的?” “神雕侠侣,一个拥有大鸟的男人喜欢上姑姑的故事。” 林佳佳用高跟鞋尖戳了戳夏桉的小腿,咬牙切齿地微笑道:“嗯,回去我看看。” …… …… 8月21日,周一上午。 夏桉去考科目二,当场拿证。 中午冒着小雨赶回家,押注当天的六场三轮小组赛。 三中三。 盘口没太大变动,因为何贞贞嫌少,不玩了。 唐琬的85万他也听话的没加注,留着压兜,准备去滨海再还给她。 18点收盘,566万。 当晚,夏母拎回来一个大大的行李箱。 从吃完饭开始一件件给夏桉收拾要带去大学的行李。 “夏天穿的给你少装几件,那边靠海,本就比东山凉,外套我给你多带些。 “哦,要过年才回来呢,得装羽绒服…” 还有三天,离别的气氛已经在家里蔓延了。 夏桉几次看见母亲的眼圈红红的扭头,不敢跟自己直视。 8月22日,18点收盘,612万。 一个行李箱外,多出三个大兜子,其中两个是给小柚子的。 今晚夏桉很忙,不能早睡,要一直遥控张天成率领的水军攻击东山省民意调查官网和十六个下辖县的官网。 不干瘫痪,谁也别睡。 凌晨一点半,雨丝飘落在玻璃上,汇聚成颗颗圆润的水珠。 水珠表面倒映着书桌上昏黄的灯光,像星星点点的橘色萤火虫。 湿冷的潮气从窗户缝钻进来,带着泥土和树叶的馨香。 过了零点,已是处暑。 这一刻,夏桉知道,2006年的盛夏过去了。 他一边观察张天成的动向,一边刷着qq空间。 很奇怪,今晚小柚子一直没更新日志。 又病了? 但太晚了,万一是睡着了,他不忍吵醒在外奔波劳累一个月的小柚子。 正胡思乱想着,夏桉的手机一震。 左柚:【小屁孩,想吃蛋炒饭么?】 像三万三千三百根头发丝全部变成钢针扎进脑子里。 夏桉蓦然精神,却也呆住了。 第二条:【我看你屋子的灯还亮着呢,不听话的小屁孩才会总熬夜】 第三条:【下来吧,蛋炒饭马上好,我也饿了】 砰! 咣咣咣。 开门关门奔跑下楼的声音惊醒了主卧的夏康宁夫妻俩。 夏康宁要下地,魏晓芳拽拽他,囫囵说: “别去了,你忘了我跟你说啥了? “中午素芬就告诉我,小柚子留个纸条跑了,算算时间,八成到了。” 夏康宁“哦”一声,重新躺下,睡了过去。 (本章完) 第51章 只拥抱吧 第51章 只拥抱吧 青少年恋情里,男孩子怎样都不会太吃亏。 所以夏康宁和魏晓芳不仅睡得着,而且睡得香。 左大树夫妻就不同了。 在偌大的燕京城里,像左大树和吴素芬这样的外来暂住人口有数百万。 他们大多聚集在条件简陋的小旅馆。 左柚自暑假伊始来参赛,便长租下这间屋子,距离舞蹈学院西门只有两站地。 一家三口蜗居于此,每天一百零五块,周付。 这价钱在东山淡季能住四星,在这只是个最小的套间。 夫妻俩住里间,小柚子住客厅,因为客厅可以练习动作。 住宿销大,就在吃喝上节俭些。 左大树只用一个电饭锅,先做菜再焖饭,月寻下来,媳妇女儿一斤称没掉,可见手艺之高超。 47岁的左大树已经做厨子20多年了。 开饭馆是勤快活,只他一人操持,凌晨三四点就要起来备菜。 三不五时再遇到喝大酒的街坊,一忙便是半夜。 劳心劳力,加上日日夜夜与油烟为伴,让他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苍老许多。 凌晨一点半,燕京也下雨了。 左大树靠在窗边吸烟,女儿在时,他是不在屋里抽的。 身上的西服衬衫样式老旧,却是他最得体的一身。 也亏得父亲信任女儿,早预感丫头能得奖,来时带了,否则就得现去商场买。 今天上午,夫妻俩应邀媒体采访,电饭锅内胆装热水就成了临时简易熨斗。 这是吴素芬想出来的穷人生活小妙招。 作为十一名入围决赛的选手亲属,左大树自认为仪态庄重的顺利完成了发言,可结束后,媳妇女儿笑得不停,说他装严肃,装正经。 后来,女儿和其他选手去合照时,左大树自己回忆,也有那么点尴尬。 尤其当记者一眼看出穿着女儿裙子尚合身的吴素芬就是左柚母亲,而到他这时,来了句:“您一定左柚的爷爷吧?” 左大树郁闷极了,可转念一想,又很欣慰。 媳妇儿虽然也有了白头发,但看着依旧年轻,女儿也早早立事,现在更是出息了,成了小明星。 自己是跛子,是厨子。 是看起来像老爷爷的丈夫和父亲。 那又怎样? 左大树自豪着呢。 第二遍采访结束,坐公交回来的途中。 夫妻俩商量着,家里的下一步大事,约莫就是女儿的婚事了吧? 然后… 进屋便发现难得有两天假期的左柚留下张纸条,就溜回了老家。 【爸妈,我明天回来】 【我该给下个阶段做交待了】 下个阶段。 交待。 夫妻俩当时默默对视,无奈叹气。 这就是左柚,这就是他们的女儿呀。 为了让爸爸开心,偷偷规划学舞蹈,五岁。 为了让爸爸妈妈别太累,早早起来悄悄剥葱剥蒜,六岁。 为了省下补课费,初中开始没落下一门文化课。 为了挣钱补贴家里,高中就开始接青少年宫的舞台剧表演。 大学两年,学费生活费都兼职挣出来了,还有了不少积蓄。 现在入围了最具含金量的桃李杯决赛。 拿了三个广告订单,几万块的挣。 是啊,该给下一阶段一个交待了。 “咱女儿什么性子你不知道?苦着脸干啥?” 床沿,帮女儿缝舞蹈袜的吴素芬淡淡笑道。 吴素芬戴着镜,眼角皱纹深深,但长相婉约,丝毫没有财务工种的精明气质。 和魏晓芳一起被称为厂内二憨。 但年轻时,也是厂内两朵。 左大树一叹,说就是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吴素芬浅笑着抬眼,斜睨过去:“你不喜欢小夏桉?” 左大树吧唧吧唧嘴:“倒不是不喜欢,有点呆,没咱女儿聪明。” 吴素芬用嘴咬断线头,摘下眼镜说:“你想柚子以后嫁给大富豪?” 左大树没吱声,但心里当然想自家女儿嫁的条件好些,可这连月来看着闪光灯的舞台,了解了娱乐圈的闲言碎语后… “那肯定不,门楣不等,女儿要受欺负的。” “那不就得了,” 吴素芬只锤了一下肩膀,左大树立即过来帮忙按摩。 “夏家我们知根知底,青梅竹马的,只要小夏桉不欺负柚子,这事儿我认。” 见媳妇正式表态,左大树嘀咕:“他就不知道自己过来?非得让咱女儿折腾回去?一来一回单路程就二十多个小时。” 吴素芬笑道:“夏桉这年纪哪能想的到?你们男人心智成熟都慢。” 左大树不发表意见了,直到夜灯关闭,夫妻俩说起别个。 “柚子那个最佳上镜奖是不是说她最好看的意思?” “对。” “怪不得好些个媒体说她有明星相,还有那啥公司要签约什么的。你说,让她签么?” “我也不懂,让女儿自己决定吧,她心里有数。” 两点半,隔壁叮铃咣当开门下楼。 这是准备去看升旗仪式的,冒雨看。 —— 雨水顺着玻璃上贴着的【早餐】、【炒菜】、【大馅饺子】字样往下淌。 夏桉站在门外,静静看着饭馆内昏黄灯光下的身影。 模糊的窗子和里面的人,渐渐跟模糊的记忆重合起来。 又连带着记忆,一帧帧变得清晰。 幻想过无数次重逢场面的夏桉,突然觉得… 觉得这一时刻当真到来后,似乎也没那么激动。 哗——他拉开塑钢门,走进重生来最忌讳最恐惧的一个封闭空间。 滋啦滋啦炒饭的声音一下子就盖住了噼啪雨声。 炒饭的香味儿一下子就驱散了草木泥土的湿腻。 厅里有六张小方桌,屏风后是两张大圆桌。最后面是隔起来的半开放厨房。 是洋葱。 柚子牌蛋炒饭会放洋葱和绿豆。 左柚在颠勺。 左柚会颠勺,与她瘦弱的身姿不搭,纯家族遗传。 火苗蹭蹭上窜。 左柚看见夏桉走进来了,侧头一笑。 那双和唐琬几乎一个模子刻出来的桃眼,在火焰里像燃烧的两弯月牙儿。 “你的那份儿已经好啦,饿了就先吃。” 略微抬高的声音传出来。 娇滴滴,脆脆的,带着一丝疲累的沙哑。 甜美,还多了因沙哑渲染出的性感。 距厨房最近的圆桌上,一盘金灿灿的炒饭冒着热气。 鸡蛋至少放了三个,这是多年来夏桉的标配。 只要是左柚掌勺,他的配料里就不会少于三个鸡蛋。 小时候,柚子姐姐经常投喂他。 有胡萝卜,有洋葱,有火腿肠,有翠绿的小葱,但没有绿豆。 是了,绿豆需要提前泡,眼下饭馆里没有。 有老干妈。 左柚不吃老干妈和火腿肠,她的那份要单独炒。 椅子上有一个斜跨的帆布包,里面鼓鼓囊囊。 左柚的声音又说:“包里有给你的礼物,拿出来看看。” 夏桉没拿。 他弯腰嗅了嗅蛋炒饭的香味,轻轻摸了摸那个帆布包。 一步步,走进后厨。 立式大风扇没开,抽油烟机开了,嗡嗡的。 外面下着秋雨,体感爽利,这里少说四十度。 左柚歪头看他一眼,加盐、味精。 翻炒。 到了最后工序。 夏桉眼里,左柚披着头发,白t恤被围裙自腰部勒住。 她瘦还是乐柠瘦?她吧。 腿好长。 正常码数的牛仔裤被她穿成九分裤。 但想买腿长合适的尺码,腰就太肥了。 从小,左柚的裤子看起来就是比别人要短。 夏桉记得她比赛测量的标准身高是168,因为身材好,看起来更高些。 所以她不喜欢穿高跟鞋,独爱运动鞋。 一步步,走过去。 两米,一米,半米。 左柚没再回头,轻轻咬了咬嘴角。 炒好了,关火,起勺,装盘。 “好了哟…” 左柚说,夏桉没吱声。 等她放下炒勺,夏桉从后面环住她的腰。 左柚身子一颤,不动了。 半晌,她用手盖住夏桉的手,任夏桉在她的头发里深嗅。 轻轻轻轻地浅笑一声: “小屁孩儿。” 这是她在qq日志和短信里对夏桉的专属称呼,其实从未面对面这样叫过他。 “不要任何铺垫吗?” 她问,夏桉用下巴贴着她的头顶轻轻晃动。 以便让她明白,自己在说:不需要。 左柚好笑地问:“你知道我回来是为了什么?” 夏桉:“猜得到。” 左柚好奇地问:“咦?你变聪明了?” 夏桉:“我一直很聪明,不然怎么会在那么小的时候,就认定了你。” 左柚嗤一笑,不说话了。 她感觉很奇怪,回来一路都在想着怎样主动跟十九二十岁的叛逆少年开口,结果完全不需要了,主动一下子变成被动。 能被动时,谁有喜欢主动呢? 在高高的夏桉怀里,左柚把自己向后靠了靠。 良久,笑言:“原来谈恋爱是这种感觉。” 夏桉“嗯”一声,把脸低下,贴在她的脸颊。 左柚连忙笑道:“不许亲,不能进展这么快的。” 夏桉在她滑溜溜的脸蛋上蹭了蹭,又“嗯”一声。 从小到大他们之间其实并没有这样暧昧的亲昵举动。 但… 好奇怪,左柚并没觉得突兀或烦感,甚至不尴尬,不害羞。 好像一切本就该这么自然而然地发生。 “亲下脸也可以吧,但你要叫姐姐。” 左柚晕红着脸主动说。 夏桉几乎没犹豫,啵一声吻过去。 然后把嘴唇贴在那儿,久久不动。 蛋清一样的触感,洗发水的香味儿盈满鼻尖。 夏桉深深吸了口气。 “好久不见。” (本章完) 第52章 锚点 第52章 锚点 有多久? 在左柚眼里,几个月吧。 五一劳动节时还见来着。 当时自己返校前给快高考的小屁孩塞零钱,他耿耿着脖子说软骨头男人才女人的钱,给她笑得不行。 可在夏桉眼里,很久了,太久太久了。 重生前,十六年零八个月七天。 重生后,一个月零十二天。 夏桉记得离婚那天,乐柠问他:为什么男人的白月光总是终生难忘? 他没回答。 因为左柚不是白月光。 夏桉甚至很厌恶“白月光”这词儿。 最美好的年岁,那个最美好的人,最后求而不得,被世人冠名:白月光。 可小柚子的一切他都得到了。 他只是不想忘。 为什么要忘? 上辈子的自己只是轴、执拗罢了,没想通存在兼而有之这个可能性。 所以看起来比较深沉,比较文艺,比较深邃,从而伤了乐柠。 但这辈子不是了啊。 甭说鱼和熊掌,呵,连饭馆和厨子集体打包带走。 左柚不是白月光。 甚至未必是执念。 是锚点。 是原世终生所求最最真挚的感情的锚点。 是溯回今生的时空锚点。 只要她在这儿,俏生生水灵灵地站在这儿。 就代表过往的二十年,自己存在着,并爱着。 也代表三十六岁的自己已然顶替了二十岁的自己,在今生的所有未来里,将无所顾忌地继续单纯的爱下去。 爱世界,爱左柚。 爱这似真似幻的重生。 …… 只浅啄,非暴力。 再一次最好的青春里,比原世提前了很长时间,且主动权颠倒。 地点从酒店变成后厨。 左柚被夏桉夺走了初吻。 并给予了笨拙的回应。 小柚子迷茫了。 首次因夏桉而惊讶,首次在夏桉面前露出羞涩。 首次用“原来你是这样的小屁孩”的眼神看夏桉。 首次和夏桉并排而坐,一起吃饭。 肢体接触会加深感情浓度,但夏桉可不是故意的。 毕竟相好当日就抱抱亲亲,还是很唐突的。 情难自禁而已。 余光看着垂眸用饭勺一口口塞米饭,摆明很想找话题又脑子乱糟糟不知道说什么的小柚子,夏桉心道完了。 英姿飒爽,喜欢主动的柚子姐姐该不会被自己搞没了吧? 以后变成软乎乎的柚子妹妹? 想起那个就因湖边袭胸一下,便立即拖自己去酒店,羞红脸却笑着把自己按在地毯上的姐姐,夏桉还是很怀念的。 那个左柚说:“不管未来如何,反正我把最好的自己都给你了。” 现在这个左柚说:“你学坏了。” “嗯?啥?” 夏桉收起呆呆的贱笑,回过神来疑惑道。 小柚子一手拿勺子把敲他一下,一手拄着下巴眨眼说:“你怎么这么会?你在高中谈过女朋友了?” 夏桉发誓道:“高中时绝对没有。” 不过这个暑假很多。 他本下意识想说雄性动物的交配技巧都是与生俱来的。 却又不愿因口破坏气氛,便说跟电视上学的。 女孩子情动更早,回忆起自己在电视中看到某些需要在家长面前捂眼睛的画面时,心里所联想到的人不也是这位青梅竹马小屁孩么…左柚抿嘴垂首,不吭声了。 她只给自己炒了一小碗饭。 吃了半碗,剩下的便倒在夏桉已经溜干净的大盘子里。 看到这本能般的动作,夏桉会心一笑,重新拿起筷子,记忆跨越两世,重回儿时。 === ——夏桉,我吃不了了。 ——我也吃不了。 ——你是男孩子,要长大个子,瞧,你现在比我矮这么多,你帮我吃了吧。 ——凭什么我总要吃你的剩饭! ——是你说饿,我才给你炒饭的呀,我跟爸爸学很久的,刚才站凳子上差点摔下来,你要帮我吃。 ——行…叭。 …… ——柚子姐,我饿,我妈打麻将去了。 ——你夸我这支舞跳的好看,我就给你做蛋炒饭。 ——我…没觉得多好看。 ——你在流口水,你在盯着我的腿,小夏桉,嘻,你是流氓。 ——我…我特么不吃了! …… ——小夏桉,你不许留他们那种长头发。 ——凭什么? ——也不许烫染。 ——凭什么?!我要当流川枫! ——我不喜欢流川枫了,我喜欢仙道。 …… ——夏桉!我崴脚了,你走那么快干什么? ——男女授受不亲,我才不扶你。 … ——你刚跳完舞,袜子都臭了,我不给你揉了。 ——嘻,夏桉,你的手在抖。 ——熏的! === 左柚伸手将帆布包够过来。 打开后,一样样拿出各种东西。 “噔噔噔,认识这个么?” 她又变成大姐姐似的,捧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大盒子给夏桉看。 像夏桉有过的那第一辆奥迪双钻,第一个正版钢轴悠悠球,第一双耐克鞋… 这是一架拍立得。 零六年挺贵的。 夏桉知道,这就是她给自己准备的升学礼物。 原世也是这个。 左柚帮他拆开,看着说明书鼓捣鼓捣,塞入相纸后要拍夏桉。 夏桉伸手拦住,说等等。 扒拉完小柚子的剩饭后,他拿过相机,凑到她身边,反举相机。左柚明白了,露出温婉的甜甜的笑容。 在咔嚓前,侧过头亲了下夏桉的左脸。 等相纸的过程中,左柚挽着他的胳膊说: “很奇怪,不激动了。” “什么不激动?” 夏桉一边帮她扎头发,一边问。 头绳是黑色的,上面有颗蛋黄色的卡通柚子。 “回来一路,我都在想我们在一起会是什么感觉。” “那你之前想的是什么感觉?” 头发扎好,是条柔顺的马尾辫。 后面看,像乐柠。 听他这么问,左柚捂嘴笑了声,撇过头仔细打量他一眼说: “我认为最大的可能性,是你挺胸昂头插着兜说:哦,那行。” 说完连夏桉也笑了。 很可能。 很像当年自己装酷的做派。 他想,如果不是去了大学,看到左柚受男生追捧之狂热,激发自己主动追她的心思,怕是原世也真要等她先开口了。 又或者,拖啊拖…拖到这间饭馆化作飞灰。 便再也无法表明心迹,从而错过终生。 想到这儿,夏桉立即借倒水的名义跑去厨房,检查煤气罐拧没拧紧。 回来后,他再度走到左柚身后,揽着她,弯腰贴着她的脸说了句话。 开始,左柚以为几个月没见,一下子变成熟的小屁孩,要贴心地跟她正式表白了呢。 结果这句话让她一愣。 “累么?” 22岁的左柚在一小时前,绝对会说不累。 她就是这样的性格,苦啊累啊,难过啊,谁都会有,可她从不说。 对身边所有人,永远一副亲和力拉满、笑逐颜开的桃眼。 “很累。” “嗯。” 夏桉让她坐着,自己去把锅碗瓢盆刷干净后,帮她拎起所有东西,剩一只手牵着她说:“上楼吧。” 二楼,实在按捺不住好奇,爬起来看见饭馆灯灭了,看见落雨中牵手而出的自家儿子和小柚子. 并排在卧室窗户上偷窥半晌的夏康宁和魏晓芳相视而笑。 …… 上了楼。 左柚站在自家门口掏出钥匙。 犹豫再三,终还是忐忑地看着夏桉问:“夏叔叔和魏阿姨都睡了?” 夏桉笑道:“都快三点了,我出来时就睡了。” 一门之隔。 并排贴耳在门上的夏康宁和魏晓芳连连点头,口型说着:睡了睡了。 任左柚能装得再主动,也着实不大想今天就把夏桉领回家。 倒不是“回家”的问题,问题是家里没别人呐。 夏桉看出她的犹豫,上前摸摸头笑道:“我正经人儿。” “呸”一声,结合他今晚的一切行为,正经个大头鬼喔,左柚想。 却还是把信任寄托,白他一眼,将门打开。 双双鱼贯而入。 对面。 夏康宁急的什么似的,扒拉趴猫眼上偷看的魏晓芳。 压低声音问:“进去了?” 魏晓芳缩脖端腔捂嘴乐,猛点头:“进去了进去了。” 夏康宁先是一重叹,继而老怀甚慰地念叨:“老左啊老左,就让我儿对你闺女的好,来替我报恩吧。” 燕京,某旅馆。 左大树辗转反侧,心口突突,根本睡不着。 一宿啊,一天一宿啊,孤男寡女啊。 我的好女儿啊! …… 左柚家,夏桉从小到大基本天天来。 不是蹭吃蹭喝,就是蹭舞蹈看。 已成习惯。 他和左柚都很习惯。 但今天不同,进屋后的左柚就显得很慌张。 慌张地给夏桉找拖鞋,慌张地洗漱,慌张地问他要不要看电视什么的。 夏桉看出了她的慌张。 走过去,一把抱起左柚。 愣了两秒,见他抱着自己往卧室走,左柚捂嘴惊呼直蹬腿。 连说:“别,小夏桉,这肯定不行。” 夏桉笑着将她放在那张单人床上,自己盘腿坐在床边。 左柚松了一大口气。 夏桉说:“你睡你的,我陪着,我睡我的,你陪着。” 左柚刚想笑,便又听夏桉道: “今天很值得纪念,到明天我们各自上火车前,都不分开。” 左柚甜甜地点头。 夏桉去滨海的车票是明天上午7点半,满打满算还有二十八个小时。 左柚回燕京的车票是今天晚上八点,还有十九个小时。 左柚被裹在夏凉被里,手被坐在地板上的夏桉握着。 她真的是困坏了,十几个小时的火车忐忑着、憧憬着,没合眼哪怕一秒钟。 在夏桉刚刚一句“累么”之后,疲倦便莫名其妙地席卷而来。 被他握着手,感受着他的温度,左柚觉得很踏实,很…幸福。 朦胧睡着前,听见夏桉拄着下巴轻轻的叙述。 柚子,我长大了,懂什么叫珍惜。 我坚信我们遇上对方时,缘分开始时,就是最最恰当的时机。 过往和未来的每一天,我都会感恩上天,让我住在你对面,让我在最好的距离和你一起慢慢成长。 我喜欢你这件事,我会用以后的所有时间来证明。 我在乎你,怕失去你。 我们身处的这个时代很物质,很现实。 许多相爱的人会因为金钱,因为距离,因为各种各样匪夷所思的东西生生错过,变成一辈子的遗憾。 但我们不会,一定不会。 “以后你可以把心里所有的难过和委屈,跟我说。” (本章完) 第53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1)(6K求月票) 第53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1)(6k求月票) 夏桉懂得从睡姿判断一个人的基础性格。 大大咧咧开朗的人,躺在那四仰八叉。 内心缺乏安全感的,大多会蜷在角落。 所以,内向独居人群普遍喜欢睡单人床,没有的话,就只睡双人床的一个小边边。 腿夹着被,四角折叠。 唐琬、乐柠、眼前的小柚子,乃至他自己,都是如此。 林佳佳,不知道… 那天自己从马桶边醒来时她已经走了。 可是,高楼大厦的现代社会里,心底不孤独的人有几个? …… 左柚睡着了。 脑瓜儿微低,嘴角微翘。 恬静得像只刚刚在风雪中寻到庇护所的猫儿。 原世这个年纪的夏桉不懂,现在的夏桉很明晰——左柚人如其名。 厚厚的清新的温润的外壳下,是几近水晶般透明又柔软的内心。 她的坚强不是坚硬,相反,柚子皮很糯,哪怕手指一按都会塌陷。 可她会自动消化压力,慢慢回弹。 这代表着她对世界的态度。 早早接触生活的左柚,用早早形成的完美三观应对着生存的困苦,甘之如饴。 据他了解,左柚的成长过程中是没有叛逆期的。 从始至终在用最纯白的内心与甜甜的笑容,面对被自己守护着的柚子瓣。 那是家人,是爸妈。 是小屁孩。 一旦外壳被完全剥去,质地柔软的果肉会惧怕阳光、惧怕风霜雨雪,甚至惧怕触碰。 一碰,软软的柚子会碎成一颗一颗,如沙如尘,散落在泥泞里。 夏桉低下头,用鼻尖贴贴柚子的脑门儿。 冬天的电褥子,夏天的竹凉席… 左柚和夏桉在一个床上睡过很多次。 但那是尚无男女大防的小时候。 眼下坐在地板上的夏桉,看着睫毛颤颤的小柚子,握着她的手,可以了,很满足了。 最新鲜的柚子一定是他的,夏桉不急于一时。 更何况重逢这两小时的情谊里,并不存在欲望。 放在床腿下的帆布包拉锁敞开,夏桉看到一截白色的耳机线。 左柚喜欢音乐喜欢舞蹈,魏晓芳曾无数次明里暗里夸她是天生的明星,并以此敦促亲儿子少吃乱七八糟的东西。 ‘保持形象啊你,不然以后怎么配得上人家柚子?’ 夏桉没怎么听,且控制不住炸串烤肉的勾引,所幸夏康宁和魏晓芳基因强大。 夏桉够到耳机线,将mp3从包里拽了过来。 魅族m6,夏桉一年前送给左柚的礼物。 他记得自己攒了很久的钱,终于在左柚生日前两天,死乞白赖跟魏晓芳要了余下8成,才买下来。 夏桉很喜欢魅族这个品牌,在一众仿造市场里坚持小清新路线。 06年已经在音乐外设市场占了很高的份额。 后来又做手机,小部分八零后支持了一波,后被苹果风靡的“时尚潮流”打压,便沉寂下去,直到国货兴起,不再媚洋的00后占3c消费主流时,才再度复兴。 身为投资人,夏桉很佩服黄璋做产品的韧劲。 上辈子够不上档次跟人家接触,这辈子要不要搞一波… ——呸! 夏桉立即啐了自己一口。 这么温馨的时刻,分心琢磨生意? mp3没有保护套,也没贴膜。 却被小柚子独家手缝毛线套包裹着。 崭新如故。 里面下了很多歌,流行的,古典的,经典的。 夏桉留意到被按暂停的是单曲循环的《是非题》。 戴上耳机听了几句才想起自己听过这首歌。 翻翻脑海,回忆起原唱在他投资娱乐圈时好像已经塌房了。 但在翻唱火热的后世,夏桉貌似听过这首歌的另一个版本,还不错。 音质普通的歌声流水般传出。 夏桉眯起眼,一手拄着下巴,一手摩挲着柚子脂玉似的指尖,无比安心的静听。 … 在你眼里我是什么关系 何时能诚实面对自己 … 我和你之间没人相信只有关心 我们从不证实那个问题 总让人伤透脑筋 … 我会期待爱盛开那个黎明 一定会有美丽的爱情 … 听完,他更坚信自己听的翻唱版比原唱好听了。 淡淡一乐,夏桉把手伸进被子里,轻轻覆盖住小柚子的左腿膝盖。 瘦瘦的,但不是没有肉肉。 从小到大学舞的左柚腿型完美。 睡前没脱裤子,牛仔裤下的小波灵盖圆圆的。 离婚后的乐柠通过陆非转告他,小柚子的这里在2016年的一场走穴中因事故碎掉了。 因为费用问题没有及时治疗,跳起舞来翩翩若仙的小柚子变成了小跛子。 莫名,夏桉抿嘴又笑一下。 这也要学她爸? 还是说我在学老夏? 非得让姓左的每代人都瘸条腿? 不要学位证,辞去工作的左柚远远离开了东山,远远躲开愧于相见的夏桉,游走各处乡村大舞台讨生活。 08至16。 居无定所,八年如一日。 那年冬天,搭建在村口的舞台架子本就不牢靠,又逢落雪。 舞蹈队的人接连摔倒,只有一次没摔的小柚子一脚踩断了被其他人震裂的木板。 隆冬天气,纱裙下光着腿。 木刺从小腿至大腿划过,鲜血淋漓,触目惊心。 一米半高的窟窿摔下去,跪在石头上。 ——得多疼啊? 16到24。 希望小学教书,又是八年如一日。 乐柠让陆非告诉夏桉: ——十六年,两个女人的一生。 ——我忠于我的爱情,我做到了。 ——现在,请你忠于自己做出的选择。 显然,乐柠也被左柚十六年的苦楚震撼了。 夏桉不敢再摸下去。 抽出手,他拿过拍立得,凑到熟睡的左柚脸旁。 咔嚓。 相纸自动钻出来,缓缓显影。 和先前饭店那张一样,小柚子的嘴贴在夏桉的脸上。 “这张我留着,饭店那张给你。”夏桉说。 左柚侧枕着自己的手背,懒洋洋地卡巴着眼睛轻“嗯”一声。 夏桉方才把手探进被子时,她就醒了。 咬着牙关,紧闭双眼。 她不知道小屁孩要干嘛,她猜小屁孩要干坏事儿。 恋爱就是这样的吧?她想。 回来前本以为这次相见,最多最多也就是抱一下,拉拉手手。 但接吻了。 再摸一下? 倒也不是不行,可上面行,下面怎么行?! 膝盖? 小屁孩什么爱好?? 当时她差点笑出来。 却在他指尖手心那轻柔舒缓的摩挲下,没察觉到分毫邪念。 反而那感觉像主人摸小动物,像长辈疼爱孩子。 嗤,小屁孩。 晨光被未散尽的乌云挡住了,窗帘外灰蒙蒙一片,玻璃上还凝聚着水珠。 左柚看着夏桉的侧脸。 从额头看到浓浓的眉毛,看到挺挺的鼻梁,看到嘴唇,看到喉结。 左柚把自己往墙里移了移,拍拍枕头。 “上来睡吧。” …… 这是夏桉重生以来入睡最快的一次。 他记得自己一条胳膊垫着柚子的脖子,另一条环在她的胸口下。 醒来时已天光大放,床上的左柚却不见了。 整间屋子都没有。 若不是行李在,手机在,夏桉差点以为昨晚是场梦。 左柚在隔壁。 夏桉在自己家找到了被夏康宁夫妻逮住的小柚子。 儿子明天要离乡求学,夏康宁和魏晓芳请了假在家给夏桉收拾行囊。 但现在不在了,两口子中午在楼下堵到了给夏桉买午饭的左柚,并拉她上楼叙旧。 魏晓芳把两大包本让夏桉带去滨海给她的东西一样一样献宝似的拿出来,还要给左柚塞红包。 夏康宁更过分。 当着小柚子的面给左大树打去电话,说家里都好,两个孩子刚睡醒,放心。 刚睡醒,我还放心?? 左大树恨恨挂断。 左柚简直哭笑不得。 魏晓芳捅咕夏康宁,两人识趣儿地把两间屋子都腾给孩子们,自己遛弯去了。 听左柚说完,夏桉乐得包子都咽不下去。 “婆媳关系倒是不用担心了。” 这话不是夏桉说的,是左柚失笑着自己说出来的。 夏桉囫囵塞下肉包,重重点头。 他用手在小柚子面前画了个圈,“圆满。” 左柚已经洗完澡了,坐在夏桉家的饭桌边,双手撑着椅子问他:“现在不担心了吧?” 夏桉竟没听懂,问担心什么? “不担心我哪怕成了小明星,也不会跟人家跑了吧?” 左柚歪歪头,笑着,坦诚着,说出她认为的夏桉之乱想原由。 夏桉也笑了。 决赛入围当日,十一名选手大抵都被经纪公司发出签约邀请。 目前有两家打算签下小柚子,并口头承诺夸张的好处一箩筐。 两家公司夏桉都没听过,估计存活时间很短。 玩闹罢了。 这是个人好处,另外还有三支集体广告。 创可贴、药酒和女性弹力裤。 总费用每人税前六万,很可观。 这是主办方北舞给决赛选手的福利,也是硬性指标,必须拍。 昨晚吃蛋炒饭的时候,左柚跟他说了这些。 ‘不用担心我跟别人跑了吧’,这句刚刚讲。 夏桉明白,这是风华正茂时期的小柚子,对自己会忠诚于爱情的稚嫩承诺。 如果说这话的人不是左柚,夏桉不一定会信。 普遍来讲,感情激昂热烈时的承诺只在当下有效,期限很短。 尤其是进入五颜六色的娱乐圈,纯靠青春正浓的冲动来维系爱恋,跟开玩笑无异。 但夏桉很感动。 心思细腻的小柚子在前途方向苗头初显时,便千里奔波回来,只为了给他一个交待,一个承诺。 交待是,我也喜欢你。 我不跑,是承诺。 这足够了。 夏桉喝了口豆浆说:“你相信命运有轨迹么?” 左柚想到了凌晨睡前,他在床边说的那番话。 点点头:“信的。” 夏桉说:“那好,像铁轨,你大胆站上去,沿着想去方向走,我在旁边扶着你。” 小柚子双手捧着脸,胳膊肘拄着桌面,笑颜如地深深看着夏桉。 她很诧异。 这才是真正的小屁孩么? 安全感爆棚。 小柚子觉得心里暖暖的。 谈恋爱真好。 “嗯。” …… 下午两点。左柚还有六个小时就要上车返京。 随后一段时间会跟着节目组排练决赛的舞台,独舞与合演。 夏桉知道,如果左柚最终能获得前六或者拿到更高的名次。 除去有进入舞蹈学院做旁听生的机会外。 以她的颜值,基本就算一只脚踏入娱乐圈了。 夏桉更明白,左柚之所以回来和他确定关系,便证明她已然决定去走路星途。 爱好是一方面,更多的是那里可以很快的赚到钱,给家里减负。 “给你。” 她拿出事先准备好的小信封递给夏桉。 里面是一千五百块钱。 “虽然是新传系,但也是艺术学院的。 “我有经验,同学们家境都很不错,开学后少不了轮番吃请。 “叔叔阿姨挣钱不容易,你不许跟他们多要。 “我还有,你拿去。” 给钱。 这段时间除了老妈外,几个女人主动给自己塞钱了? 这算啥? 重生搞女人,搞女人的钱,还让女人去搞钱… 夏桉拿出那罐已经叠好的小星星,帮左柚收拾好东西,背包拉着她出门。 刚出小区就迎头碰上遛无可遛,徘徊在街边半天的爸妈。 “诶,去哪儿?” “带你们儿媳妇上街消费。” 夏桉一边招手拦车,一边朗声回答。 左柚被拖着,笑弯了腰。 … 今天的盘口已经提前下好注,不用管。 现在夏桉卡里只有唐琬转来的85万。 给左柚85万? 8万5她都能被吓昏过去。 执拗不过夏桉,左柚被他强硬领到商场。 其实给她买什么,夏桉也不知道。 买衣服,她叉腰说不要。 买裙子,这点她和乐柠很像,有点保守,除了上台,基本不穿裙子。 “买双好点的运动鞋,你总跳舞,累脚丫,走路舒服些总是好的。” 话是这样,但左柚跺跺脚,说现在这双就是去燕京前新买的。 没辙了。 天生丽质的小柚子并不太需要服饰装点。 “化妆品?” “行,你给我买瓶大宝吧。” 再犟下去,左柚有掐他耳朵的架势。 夏桉握着她的手在商场里闲逛。 “我从小到大盼着这天,我想把小金库给你。” 男孩子能攒出小金库?左柚不大信,狐疑地看着他。 夏桉摸出银行卡,晃着笑:“里面有8000块。” 数额在接受范围内,左柚不是很惊讶,进而露出欣慰的笑容。 她颔首夸夏桉:“不错,是会过日子的男孩子。” 夏桉龇牙乐。 然后就听左柚说:“继续攒着,或者跟你爸妈说当生活费了。” 贤妻。 夏桉不吱声了。 左柚以为他不开心,苦口婆心地劝道:“我们在外面上学,你又是念那么费钱的专业,要多替他们考虑。 “他们在家会勒紧裤腰带过日子的,这样不好。” 爱你的人会因你为她钱而感动,但会更心疼你。 夏桉环着她的腰,说不逛了。 “但总要让我送你点东西吧?” “你送我小星星了呀,我很喜欢。女孩子都喜欢的。” 左柚笑着点头,拉着他的手荡阿荡。 是,女孩子都喜欢,夏桉想。 乐柠就喜欢得不得了,还有一罐等去滨海给唐小琬,八成也会感动哭。 “那不算。”他说。 商场外的步行街上有很多小摊。 卖什么的都有。 手工饰品和纪念品居多。 夏桉灵机一动,想到送左柚什么了。 她这段时间在娱乐圈边缘行走,又是在外地,最需要的是应急费用。 夏桉让左柚往前溜达溜达,称自己回去上个厕所。 重回商场,便直奔珠宝店。 手链、耳钉、耳环、手镯、项链… 他趴在那仔细看,一个个款式和价位看。 黄金肯定不行,一眼就被看穿。 女销售见这小男生背个大大的女士帆布袋,脸都贴在橱窗上了,好笑地过来问:“先生想选什么?” 夏桉头也不抬地说还没想好。 女销售问:“送人?” “对,送女朋友。” 闻言,女销售取出一款耳钉。 “这款是最新的樱桃样式,1.5克,200块,很划算。” 夏桉疑惑地看看她,又看看自己的打扮,明白了。 他说:“不要黄金的,要白金镶钻的。不要项链,要手链,看起来不乍眼,普普通通,但钻石要天然的。” 夏桉指了指灯牌,“你家宣称是天然钻石的。” 女销售倒吸一口气,定定看着夏桉,从上到下把他重新打量一遍。 最后走到角落的柜台后方,蹲下身,拎了三个手提箱站起来放在橱柜上。 “目前省城只有这三款天然钻石手链,您选吧。” 夏桉一眼看中满天星款式的粉钻和黄钻手链,但贵了些,卡里钱不够。 额外两款价格不到这个的一半。 夏桉想了想,选了便宜的两款中不打眼的那个。 22万,抹零1420。 刷卡。 不要包装,检验证书揣屁股兜里。 走到门口,夏桉返回来。 问呆滞的女销售:“有没有透明的装首饰的塑料…” 女销售僵硬地从制服兜里摸出个装着两颗黑曜石珠子的密封袋。 珠子本是她从自己手串上换下来的,倒进手心,袋子递给夏桉。 “对,这个就行,谢谢你。” 把手链往里一装,夏桉美滋滋走了。 全程十分钟。 女销售一下子冲到今日全省连锁店业绩榜第一名。 …… 左柚在看舞台选秀表演。 刺耳的跑调歌声和那位赤红爆炸头的姑娘把她狠狠镇住了。 夏桉从后面搂住她时,她先一哆嗦,见是他后,愣愣问: “是不是进娱乐圈都要打扮成这样?” 夏桉明知她在开心笑,却还是被这呆萌萌的小模样可爱到了。 他“噔噔噔”把手链拿出来,指指来路,说地摊上看到的。 “20块钱,这总行吧?今天总要有个东西当做纪念的。” 左柚用手指扒拉扒拉,嘀咕着:“款式有点老,但行叭,我戴着。” 夏桉帮她戴在手腕上,迎上乌云散去后的阳光,布灵布灵,熠熠生光。 夏桉说:“虽然便宜,但是我送你的第一个正式礼物,别弄丢好么?” 左柚微笑说:“从小到大只有你丢东西,我什么都没丢过。” 夏桉握着她的手,步入人流。 “以后,我也不弄丢东西了。” 夏桉一语双关,说得动情且真诚,生生把自己感动得不行。 结果左柚哒哒迈着大长腿,欢快地走着,忽然扭头来了句: “对了,我听刘老师说,这次艺术班除了你,还有个女同学也被滨海大学录取了。” 刘老师是左柚当年的班主任。 是夏桉的班主任。 左柚高三时,夏桉和乐柠高一。 乐柠知道左柚。 同理,左柚也知道乐柠。 有唐琬连年镇压魁宝座,六中娇榜榜眼之位的抢夺相当激烈。 乐柠入校前,左柚稳当当坐了两年。 乐柠入校后,高一柠檬党独战高二和高三的柚子死忠粉。 她们二人的大名,在当年的论坛里热度飘红。 而夏桉,是高一男生的叛忍。 “学乐器的,乐柠。刘老师说的。” 见夏桉怔怔的样子,左柚憋着笑,意味深长地又说。 夏桉刚想说话,左柚倒退着走,面对他再问:“你现在还和当初一样不理人家么?” 逆光里的小柚子被镀了一层金边。 夏桉咽了下唾沫。 —— 乐柠打了个喷嚏。 商场空调太凉。 火车是晚上六点半的,明天下午直达滨海。 寄存了行李,周庭正带着女儿走在浦东商业街消费。 其他的可以到滨海再购置,她想先给女儿买套新衣裳报到穿。 但看着女儿拎满东西的双手,周庭就一阵闹心,阴阳怪气地说: “你不打算给你爸买点啥?” “买了刮胡刀不是么,在你包里。”乐柠淡淡答。 周庭鼻子喷火,伸出手点点女儿脑门儿道。 “小没良心的,走到哪都先想着别人,你给他买这么多东西,别到时候人家连想都没想着你。” 乐柠:“哦。” 周庭无奈了。 总是这样,打似的无处发泄。 “我咋养了你这么个倒贴钱的女儿哟。” 往常,说到这儿时,谈话就算截止了。 可当周庭付完账,恨恨倒腾着腿儿往外走时。 乐柠却加速跟了上去。 “妈。” “干嘛!” 周庭头也不回地忿忿道。 “妈。” 周庭停住了。 乐柠走到她面前,放下两手的袋子。 从其中一个里面掏出一条包好的丝巾。 “妈,这是我昨晚出来给您买的。” “哼。” 周庭接了过去,翻翻白眼儿。 “妈,我长大了。 “马上要去大学了。” 周庭看着女儿,露出一个“所以呢?”的表情,且心里生出大不妙的预感。 “我喜欢夏桉,会一直和他在一起的。” 江湖宽广,我自独行。 我将永远忠于风华正茂时那场没来由的白日梦。 忠于青春里不羁的爱情。 果然!乐女侠的母亲定定看着她,终是…一拍脑门儿。 “诶呦我的天,去去去去,喜欢去喜欢去!” 小乐柠甜甜一笑。 “哦。” === === 2024过去了,我不怀念。 向前看。 新年快乐。 愿各位也永远忠于自己,和自己的理想。 喜乐康宁,万事胜意。 《是非题》是07年发布的,书里提前。 (本章完) 第54章 上架感言 第54章 上架感言 很秃然。 本来已经做好老大休假回来再上的准备了。 不多说,三件事。 一,感谢青舟(标题加粗) 没他就不是有没有这本书的问题了,可能夏天时我就告别了网文圈。 想说,活该他升职金牌。 人超好,投稿给他! 如果本书没有达成首订过万,那一定是我许下青舟长生不老的愿望成了真。 二,感谢追读的书友们 去年五月中旬开第一本书,首订100左右,写到220万字均订993,已经断更几个月了,偶尔发章免费的喘口气,但还是留下来了一些人。 不论这半年我怎么切,始终跟过来。 这二十来个老书友是我码字的源动力。 还有这本的新书友。 《老师》(原名)是典型虚假繁荣的一本书。 开书后没在作者群里要过友情收啥的,想看看真实数据。 从试水开始到现在的四轮,转化率将巴巴及格,留存率从没到过平均线的一半。 问编辑,答开篇没啥问题。 纯纯小众文风。 所以造就了现在的场面,乍一看新增收藏还行,评论打眼算热闹,月票挺靓。 但八千收藏,追读最高时一千一,26号的事情发生后腰斩,今天涨回950追。 林佳佳的剧情是我自己不想继续拉扯节奏,算主动筛一次读者。 被和谐是第二次。 两次之后,留下来的就那么些人,粘性是有的,新增是没有的。 这本的预期是200首订。 达成就日万一个月冲一冲。 加更规则什么的,我是兼职,日万就是我最大的诚意和能力。 打赏、月票啥的,随意吧,反正都是债务,铜盟加三更,月底前还,学生党尽量不要打赏,给了也不包退。月票昨天半夜求完了,估计已经弹尽粮绝。 另,上架前发的基本都是五六千的大章,但首订章我会切割成两千字。 我也是打工牛马,深知经济环境不好,有条件的给个订阅,没条件的去看d版我也不挑理,只求在免费里看哪段爽了,回起点来给个好评,知足。 三、依旧是感谢,感谢几个人。 紫金咩、太清妖道,两位大佬给过我两本书的章推,第一本和已经切了的一本。 这事儿我一直记得,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报答,就借这里说声感谢。 当初没头苍蝇似的什么都不懂,忐忑着厚脸皮去求,结果人都超好。 现在紫金大的《鸣人只想做死神》完结了,还没开新书。 太清妖道的《大唐李承乾:请陛下称万岁》132万连载中,可宰。 然后是这本的。 三月麻竹,我没联系过本人,一位老书友帮着沟通的。 痛快给了章推,这是正儿八经的都市大神。 人美心善书好看,《1987我的年代》。 以及同期的作者,天天土豆丝。 年纪差不多,昨天py过,《2013:娱乐圈的流量之争》 之所以不放链接,是不想献祭。 以上这几位不是在本章py,纯感谢,也没跟人家说。 不论以后还写不写,退圈或继续混,这都是我的网文来时路。 我深深感恩。 鞠躬。 === 最后,刚到爸妈家,接到通知,现在往回赶,开码。 今晚十二点前,裸奔上架。 希望夏桉的少年意气能带着两个水果妹妹和唐小琬、林佳佳再走得远一些。 ——笔耕不辍,喂哦 (本章完) 第55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2)(求首订) 第55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2)(求首订) 夏桉不理乐柠——左柚以为这是到上月高考前的事情。 但在夏桉这,已经是上辈子的陈年旧账了。 从柠檬和柚子同属芸香科的角度告诉她,乐柠其实是你柚子姑娘的好妹妹? 与此同时,你还有个好姐姐以及一颇为稔熟的…好阿姨? 呵,过于草率了。 现在绝对不行。 至少要等小柚子在娱乐圈里开了眼界再慢慢灌输。 那圈儿里,奶奶都不在话下。 他想了想说:“我倒也没有不理她。” 这本就是实话。 再配上夏桉毫无波澜的表情、淡淡的语气,左柚并没想歪。 甚至夸夏桉是个好少年。 “这就对了。” 左柚背着小手,保持在夏桉面前一步步倒退。 暖风把发丝从她身后拨至脸前,金灿灿的。 素白的t恤逆着光,能看到纤细腰肢的玲珑曲线。 “我也是女孩子,我明白在这个年纪,女生坚韧的喜欢一个男生很不容易。” 听她这么说,夏桉心里暗赞,嘴上“嗯嗯”两声。 左柚:“你是个懂得拒绝的男孩子,这点我一直知道。” 哦?我是么?——夏桉羞愧得不敢说话。 左柚:“咱们学校的乐理专业很不错,她也未必完全是为了你去的…吧?” 啧,她就是! 夏桉想说乐柠的专业考试过了全国三家顶级音乐学院。 “那肯定不可能啊,人家父母就不能让。”夏桉义正言辞。 左柚抿着小嘴点点头,问夏桉:“那如果她到学校再继续那什么你呢?” 哪什么? 表白? 夏桉信誓旦旦摇头:“绝对不可能,我和她说清楚了。” 的确说清楚了。 那段剧情已经过去了。 表白成功,到了下一阶段。 他说:“我觉得她会想通的,能做出正确的选择。” 正确的选择——在此时左柚的理解中,是放手的意思。 毕竟女孩子应该自珍自爱,更该贯彻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 左柚歪歪头,琢磨片刻:“如果她还是那什么你,你答应我,不许对人家太凶,就等我回学校吧,我和她好好聊一次。” “嗯、好、没问题。” 夏桉毫不犹豫,略带乖巧地点头答应。 他知道左柚这次回燕京除了准备9月4号的决赛之外,还要在之后参与广告拍摄。 她告诉夏桉想签约一家经纪公司试一试。 且坦言目前还是要以专业进修为主,太苛刻的经纪合同是不会签的。 再拿一个好名次的话,每学期的暑假可以去北舞参加专业集训,左柚更看重这个。 就算经纪公司有其余商业安排,左柚也向夏桉承诺月中一定会回学校。 而夏桉非常清晰的记得,这届新生军训因为有高校考评的“阳光活动”加持,被誉为滨大有史以来最像军训的军训。 主打一个严格。 原世,夏桉已经被折磨一次了,终生难忘,早7晚9,完全军事化管理。 她想和乐柠谈谈? 俩人不是一个寝室楼,未必有时间。 到十一前,一个月的时间,从目前的进展,夏桉认为自己足够搞定正处于“中二女侠”阶段的小乐柠。 已然决定大包大揽的夏桉,并不觉得修罗场是个麻烦事。 王不见王只是个美丽的传说,早晚有对峙这天,那坦然面对,微操处理就好。 这是一个渣男的责任,欲什么,必承什么。 更何况…唐琬还在那儿杵着呢。 三角形是最稳定的结构,这是书上写的,书本总不会骗人吧? 走出商业街已经快四点了。 夏桉说什么都要把左柚那些钱塞回给她,还要把卡里的“八千”至少对半分。 “这本就是给你攒的,给你的,我心疼你总苛待自己。” 这句话说服了左柚。 她水汪汪地看着夏桉:“那这样。” 马路对面就是一家建设银行,她拉着夏桉走进去。 说钱不要乱,自己不要。 “既然你不打算给叔叔阿姨,那我们就攒起来。” 夏桉点头同意,“好,攒着结婚。”左柚落落大方的“嗯”一声,“行,我们一起攒。” 情侣间的对视,眼波流转,情谊浓浓。 给玻璃后的年轻女柜员羡慕坏了。 问:“那么,你们要办理什么业务?” 夏桉把卡递进去说:“取八千。” 女柜员正要操作。 左柚却说:“不用。” 然后将自己钱包里的两千块拿出来,塞进去。 “这两千存进去,凑个整。” 夏桉没明白。 女柜员看着余额上的63万整,也没明白“凑整”的意思。 左柚挽着夏桉的胳膊,对女柜员说:“这张卡的密码改一下。” 女柜员依旧费解。 夏桉有点明白了。 左柚笑着对他说:“前三位你来设置,后三位我设置,防止你乱,行么?” 夏桉眼角抽了抽,笑容不改,点头道:“行。” 已然如此…他又说:“卡放你那吧。” 还好还好,盘口的钱还在,重新办一张就是了。 左柚想了想,说:“好。” 告诉女柜员,“就这样,存两千,改密码。” 女柜员也终于听懂了。 感情这是此二位的…恋爱基金。 好家伙! 她看看眼前电脑屏幕上数字,咽了下口水。 又看看夏桉。 最后将目光停留在左柚脸上。 行叭,长成这样了,怪不得。 离开银行后,看着小柚子开心地把卡放进钱包,夏桉忽然觉得买手链有点多此一举了。 并默默告诉自己,这件事绝对绝对不能让唐小琬知道。 “去哪儿?”夏桉问。 左柚说:“随便坐坐吧。” 马路尽头就是东山中心广场。 喷泉在西斜的阳光下散落成漫天金粉。 小孩子在水面跑,家长在后面哈腰虚扶。 和平鸽旋转飞翔。 左柚没放下夏桉的胳膊,两人在草坪前的长椅上依偎而坐。 耳机线从相贴的手臂间分叉。 不循环了,轮播。 正在放的是周董翻唱吴宗宪的《你比从前快乐》。 歌词不符合两位听众的状态,但歌名无比相配。 左柚想让夏桉给她讲讲这一个暑假的过往。 但夏桉脑子里的过往根本无从叙述。 他语焉不详,且配合着深深一叹,让左柚觉得好笑。 “怎么?小弟弟有故事?” 小弟弟? 夏桉凑在她耳边说:“那更不能讲,太长了。” 阳春白雪般的小柚子听不懂,也反应不过来。 只“嘁”一声,便荡着脚丫,面向水雾后的阳光和晚霞。 夏桉觉得这样的时光太太太美好了。 重生太太太美好了。 否则,青春一过,刚刚长大的年轻人就要为许多遥不可及的事情奔波,不断错过路边的开,不断错过傍晚落在身上的夕阳。 这辈子,他不会了。 左柚看看时间,说:“去火车站吧。” 夏桉一愣,还有好几个小时呢。 左柚笑道:“我想写篇日志,没去过网吧,你带我去一次。” 桃眼中闪耀着灼灼目光。 似在说: 如果有可能,今后的每个“第一次”…都给你。 (本章完) 第56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3) 第56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3) 火车站旁边的网吧普遍规模很大。 东山是省城,这家“蓝精灵”背景雄厚,夏桉初入社会时与其老板打过交道。 涉黑,后来无期了。 蓝精灵三层楼,一楼散座,二楼隔断,三楼包间。 这时还不用身份证开卡,交了钱的夏桉径直领左柚上了三楼。 在网吧包间“干坏事”的小年轻很多。 夏桉知道。 左柚也知道一点儿。 “你是坏小孩儿。” 上楼梯时,左柚吃吃笑着嘀咕。 夏桉当然不是为了干什么。 事实是,两人一进网吧大门,满目非主流,葬爱家族大聚会。 头发六个人八个色,同款斜刘海,好像每个人都只有一只眼。 用单只眼睛明瞧暗瞟小柚子的人络绎不绝。 上楼是对的。 无他,防骚扰。 火车站左近人多且杂,有流氓过来闹事咋办? 俗气狗血地跟人干仗? 夏桉没那个功夫。 包间门一关,爱谁谁。 网吧音响公放着《三国恋》,夏桉不喜欢这首。 他喜欢tank的《非你莫属》,但好像还没发布。 门外闹哄哄,什么声音都有。 魔兽的团战指挥声,cs的枪声,劲乐团噼啪按键声,更多的是骂娘声。 还有看偶像剧的女孩子说裴勇俊真帅的赞叹声。 小柚子缩着脖子,好奇地小声问夏桉:“网吧好乱。” 夏桉微笑盯着她的眼睛。 包间很暗,电脑正在开机,微弱的光芒打在两人的侧脸上。 夏桉凑过去,左柚后仰,咯咯笑着伸手拦住他。 “瞧,就说你是坏小孩儿吧?不许。” 夏桉嘿笑一声,不强求。 他说:“这回见识到乱了,在外地就别一个人去网吧。” 左柚说:“妈妈在,她也不会让我来。” 夏桉知道左柚在寝室有台式机。 他想着应该搞个笔记本送她,一时找不到理由。 电脑噔噔噔噔开了机,他说:“你不是要写日志么?” 左柚嗯一声,登录qq,卡通柚子头像。 “我要改个性签名。”她说。 夏桉一乐。 没有微信朋友圈的年代,qq个性签名、说说,就是动态首发站。 原来的删除,左柚问夏桉:“你说我改什么好?” 夏桉说:“名有主?” 左柚剜他一眼说哪能这么直接?多羞人。 她不要夏桉给意见了,自己想了会儿,在键盘上打字。 左柚不会盲打,打字速度也很慢。 几个字打出来,让夏桉看,并问:“这样行么?” 正在输入邮箱密码的夏桉侧过头。 就五个字——「夏天的柚子」 够含蓄的,美死那些个叫“夏天”的陌生老爷们儿。 夏桉说:“行。” 左柚点击“确定”,开始写日志。 夏桉打开邮箱,眼睛一亮。 心说给左柚的手链和银行卡都未必能用上了。 22万的手链是应急用的。 应急,顾名思义,伤病啊,遇到抢劫啊… 当然,有了那张卡,用不上了。 那张卡,钱是唐琬的,理论上是竞彩来的。 竞彩,为了攒第一桶金。 第一桶金里,还包含域名售卖的原世“3500万美金”大额指标。 这都是为了更快速地蚕食瓦解唐氏集团。干投资出身的夏桉喜欢走捷径,但不代表他不踏实。 而是他深知自己有走捷径登山的能力。 登山,是要给家人们、爱人们,和自己一个没有遗憾的生命过程。 现在,很明确,夏桉知道自己的计划基本都走通了。 小柚子的星途路也一定会很平稳。 邮件来了。 他没有信用卡,自然不会有太多的垃圾信息。 一封标题为“hello”的来自homeaway对外事务部的消息明晃晃刺眼。 点开后,通篇字母。 小柚子瞟来一眼,嘟囔:“全是英文?什么东西?” 夏桉笑道:“垃圾邮件。” 小柚子疑惑地转转眼珠,提醒他说:“我听人讲,经常登录那种网站会泄露个人信息的,你要当心。” 说完捂嘴偷笑。 夏桉已经看完信内内容了,压下心里的激动,淡淡然对柚子一笑。 “放心,看那东西哪有实名的?” “你还真看啊?” “偶尔。” “坏小孩儿。” 左柚说自己要写日志,不让夏桉看她的屏幕。 “写完你再看。”她推着夏桉的胳膊,让他自己玩游戏去。 夏桉不玩游戏,重新点开那份邮件。 用英文飞快敲下回复: 【我还是一名正在念书的学生,考试迫在眉睫,暂时没空,过阵子再聊】 随即彻底关掉网页,对着屏幕发呆。 夏桉之前有想过,如果域名收购发生在明年初,那就绝对不会当天聊当天成。 几千万美金的生意,来回拉扯就得很长的周期。 但也真的是巧了。 这封邮件是前天半夜发来的。 仅仅过了不到三十六小时。 前阵子他还每天看一眼邮箱,这一天一宿陪小柚子,还真没顾得上。 邮件内容中,名叫维纳斯的歪果仁明确对夏桉说明了购买意向。 并告诉“域名所有人”若有出售想法,可随时给予回复并报价。 这就不能显得太急了,要先示敌以弱,让对方觉得自己没把这个当回事。 再来个出其不意的狮子大开口。 从而才能顺利进入最终的拉锯战。 因为域名收购一定是出于某家企业的战略方向,本就没有个行业标准价。 冒然开口,对方会觉得你是傻缺。 夏桉需要一个周期,让对方明确知晓自己已经了解了你方公司的战略意图,打蛇打七寸,利益才能最大化。 看来,小蝴蝶并没扇动北美大至旅游小至民宿酒店行业的既定发展线路。 可喜可贺。 夏桉勾勾嘴角,余光瞥向小柚子的屏幕。 上面除了日志标题,一个字都没有。 似感受到他的目光,左柚扭过头,扁着嘴说: “不知道写什么了。” 夏桉清晰知道这句话的深意是:以前都是写着给你看的。 挪挪屁股凑过去,夏桉把键盘移过来说: “让我参与一次日志记录?” 左柚点点头,侧身靠墙,给他让开地方。 噼里啪啦,一行字逐个闪现。 ——2006.8.23 「夏桉喜欢左柚,从小到大」 然后坐回自己那边儿,左柚却把他拽了回来。 她眉眼弯弯看着夏桉,将脸蛋儿凑近夏桉的耳朵。 轻声细语地说:“小屁孩儿,奖励你。” 然后握着夏桉的手,“我的心跳的好快,你只许感受一下。” 缓缓隔着衣服放在自己的心口。 1秒、2秒…结束。 左柚嘴角噙着笑,一手挎着他,一手用一指禅敲击键盘。 「我们相爱着」 (本章完) 第57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4) 第57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4) 天黑后,网吧里走进来夹着保温箱卖盒饭的大妈。 时间过了六点,左柚不怎么说话了。 她在网页上陆续找了几个新闻给夏桉看。 某某女星劈腿,某某男星和某某女星剧组夫妻。 某某…云云。 夏桉看后哑然自笑。 慷慨激昂地帮左柚畅想和规划未来的路线。 舞蹈比赛啊,唱歌比赛啊,包括拍广告出道,基本都算做爱豆。 “像这两年大火的快男超女,其实都算偶像。” 左柚拉着他的手,伏在电脑桌上笑眯眯的听。 夏桉说这种爱豆咖位比较低,再往上是综艺咖。 综艺元年还没到,目前的快乐大本营算独一档,新星和大明星才能上。 左柚是上不去的。 夏桉问:“你想走演艺还是唱将?” 左柚微笑晃晃头,看着他,不言语。 夏桉说唱歌比较轻松,当演员很累。 比如形体控制,这点小柚子从小有经验。 她个子高,经常为了搭配舞伴控制体重。 就连消水肿的专业经验都不逊于演员。 “你是学舞蹈的,从小吃苦耐劳,进演艺圈有优势。 “影视公司天然喜欢签舞蹈出身的艺人培养。” “嗯。” 小柚子轻轻出声,依旧浅笑着凝视他。 夏桉说:“如果走演艺路线,电影咖位最高,电视剧其次。” 现在这年头还没兴起网剧,不提。 “可最轻松的还是广告咖,你形象在这摆着,唱跳俱佳,除了演戏得练,怎么都会火,相信我,你一定会火。” 他又开始细数广告咖位的排序。 手表啊、奢侈品啊,其实都没有汽车来的牛逼。 全球最顶级的广告明星,代言的一定是豪华汽车品牌。 “你怎么懂这么多?” 左柚枕着自己的手背,伏在那儿,终于开口了。 夏桉嘿然一乐,说喜欢你那么久,当然把你最大的梦想研究透了。 左柚直起腰,凑上去环住他的脖子。 在他耳边说:“你真的不想说别的?” 夏桉贴着她的脸,摇头。 左柚说:“不患得患失的小男孩儿?” 夏桉点头。 左柚说:“我会保护好自己的。” 说完抬起脸,面对面看着他,鼻尖几乎相抵。 左柚吻了夏桉的脸一下。 夏桉吻了她的嘴一下,说:“我会保护好你的。” 现在的左柚并不能完全理解这句话,却依然坚定地点点头。 夏桉不想不会也不可能求着左柚说,你不要去当明星,在学校老老实实呆着,你要信任我,我挣钱来养你。 这是幼稚小男孩儿的大男子主义表现。 这辈子,他要让小柚子生活尽心,随心,开心。 他要允许别人做别人。 …… 到时间了。 乐柠上了火车。 周庭提前联系乘务员,将女儿的三种贵重乐器存放在列车长的小屋子,随后才回到软卧包厢。 看着女儿怔怔拄着下巴看窗外已然黢黑的夜景,她问:“在想什么?” 乐柠捧着自己的脸蛋儿跟妈妈说:“在想明天学校的海风。” 周庭根本听不懂,露出费解和茫然。 乐柠说:“好像一切都可以重新开始了。” 乐柠乘坐的列车驶出上海滩时,夏桉陪着左柚进入了候车大厅。 开学季,往关内走的学生和家长非常多。 小柚子从燕京回来时订的就是往返卧铺,否则现买一定没有票。 密集人群里,夏桉将她紧紧搂在身边。 火车正点。 广播通知检票。 夏桉两块钱买了站台票,要给左柚送上车。 晚风习习,站台上的射灯和足球场很像,都是那种银亮阴森的光。 左柚最终还是没让夏桉跟着挤上车。 她接过帆布包,挎好,跟随人群走了几步,又走回来。 夏桉揽着她的腰,她搂着夏桉的脖子,踮起脚。 人流中,汽笛声里,他们吻着对方。随后,左柚又走了,又跑回来。 她说:“刚刚你没伸舌头,不算的,重新亲。” 对向的列车由远驶近,被吻到迷离的小柚子下意识向后屈起一条腿。 头发被风带起,手腕上的钻石明亮得如同天上最璀璨的星星。 远处,专门来拍摄返校专题的一名省报记者,敏锐察觉到这唯美的一幕。 并飞快找好镜头,记录下这刻的画面。 少年情侣两地分隔,依依不舍。 青春的爱恋能挨过距离的拉扯吗? 他连标题和内容差不多都想好了。 看了看小屏上的画面。 完美。 放大——嘶,话说这姑娘也太好看了些。 得,这男孩子妥妥悲剧了,早晚的事。 …… 载着小柚子的火车开走了。 乐柠发来短信:【明天见】 左柚发来短信: 【小屁孩。 【世界很大,燕京很大。 【那里有高楼大厦,夜景很美。 【我甚至好几次在西单的过街天桥上一个人坐着发呆。 【看着百货商场的广告牌,看着脚下车来人往。 【妈妈说不怪全国所有人都喜欢那里,太繁华了,有大把大把的机会。 【可我总觉得那座城市乱糟糟闹哄哄的。 【从去燕京的那天开始,我就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属于大城市。 【你别怕,姐姐努力帮你攒彩礼,给自己攒嫁妆。 【然后就回来。】 林佳佳发来短信:【我在停车场,你还没送完人?】 夏桉回:【???】 …… …… 找到林佳佳的车,坐上副驾驶。 夏桉才知道林佳佳也是来送人的,刚刚看到他和左柚了。 驶出停车场,林佳佳憋笑瞟了夏桉一眼。 “你的柚子姑娘走了?” 夏桉点点头,眼睛一转,笑道:“什么柚子姑娘,那不是你妹妹么?” 林佳佳“嘶”一声,抬手欲打。 这话点到为止,林佳佳不接茬,夏桉也没法往下开玩笑。 “第一笔五万块拨下来了。” 等红绿灯时,林佳佳找了一个话头。 意思是他和林佳佳的“兼爱科技”与两所医院的共管账户里已经有了五万块政府专项资金。 夏桉只说:“不错。” 林佳佳说:“钱明天会划给那位患者。” 夏桉竖着大拇指,又称“大善”。 林佳佳说:“五万不够,我想自己捐五千。” 夏桉皱起眉头,问:“你已经这么干了,还是打算?” “打算。”林佳佳说。 夏桉想了想说:“我明白你是好心,但你作为项目负责人之一,我劝你最好不要这么做。” 绿灯行,林佳佳问:“为什么?” 夏桉说:“信我,例子一开,这个项目就结束了。如果你想帮更多的人,就不要私下捐助。” 林姐姐懂了一点点。 夏桉看着她说:“等一段时间,不会太久,我帮你想一条能连通公募基金的运作方式。” 公墓?鸡精? 林佳佳抿着嘴巴,不问了。 她依旧选择信任夏桉。 到了家楼下,夏桉以为林佳佳会直接走,却没想她也下了车。 从后备箱拎了一个小兜子出来,林佳佳说和他一起上楼。 “给你爸送钱来着。”她说。 夏桉失笑晃晃头。 黢黑的楼梯上,林佳佳猛地一激灵,死死捂住嘴。 回头便见夏桉贱兮兮地竖起两根手指,晃了晃。 她小声说:“你别太过分了,当心我跟你爸妈讲!” 夏桉却道:“什么我爸妈,那不是你…” 林佳佳立即露出一个“你敢说下去,我就把你踹下去”的表情。 (本章完) 第58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 第58章 当我们谈论忠诚时 夏桉用二指禅戳了林佳佳的屁股一下。 林佳佳狠狠踢他,让他走前面。 到二楼夏桉开门时,又踹他小腿一下。 娇俏一哼后,迅速变脸,当先走进去,跟夏康宁夫妻笑着打招呼。 “在火车站碰到送左柚的小夏桉,就拉他回来了。” 她是来给夏康宁送十万块入股费用的。 来都来了,不吃个饭再走? 夏桉下午跟左柚聊了自家要跟左大树合干买卖的事。 左柚也听说了,她没意见。 除了自己爸妈,夏桉一家三口是她在这世上最信任的人。 有夏叔叔和魏阿姨帮爸爸操持饭馆,她乐不得。 左柚还揶揄着告诉夏桉,他中午睡醒前,左大树打来电话,说过几天会提前回来。 “你担不担心我爸会去滨海找你,打你屁股?” 夏桉嘁一声说:“我干什么了么?” 左柚当时凝眉佯怒:“你没干?” 夏桉也将林佳佳打算投资入股的事情跟左柚铺垫了一番。 小柚子是认识这位“林阿姨”的,笑称:人多力量大。 林佳佳帮魏晓芳在厨房热菜,夏康宁伏在茶几写收条的时候,夏桉溜进卧室看了眼盘口。 今天六场全中。 小柚子拿走的六十多万,一下子就回来了。 他决定明天到学校在滨海办一张当地银行卡,四号决赛后再一起提现。 反正这几天不需要什么钱。 吃饭时,林佳佳和夏康宁夫妻唠闲嗑。 夏桉听见她说赵志敬的女儿似乎住院了,不知为啥。 林佳佳还说明早她开车送夏桉一家三口去火车站。 夏桉在桌子下贱兮兮碰碰她的脚丫。 林佳佳反脚踩住,狠狠碾着。 夏桉今天回来的晚,这顿告别晚饭自然也吃得晚。 同一时间,张天成和刘有为哥俩也正在路边撸串。 这几天,各持有“果篮科技”0.5%股份的两位副总兼程序员兼装修监理兼水军头子,可着实累坏了。 知道自家夏老板明天大学开学,哥俩本打算晚上张罗一顿送风宴,却转念就放弃了。 人家什么家庭?肯定更重视的。 聪明的副总们选择不打扰,只发了短信祝夏桉一路顺风、学业有成云云。 并郑重承诺:任务绝不懈怠,工作保证效率。 两瓶冰镇啤酒下肚,刘有为起身又去要了四串大腰子。 兜里丰盈起来的兄弟俩,点菜时也不复往昔窘迫,阔绰多了。 刘有为知道张天成最近在帮夏桉忙活泼脏水的事。 但他白天跟着装修队,晚上又接过张天成手里优化微型博客和视频网站的任务,没太多问。 难得今天有闲,他问张天成:“老板让你暂停几天什么意思?已经搞定了?” 今天下午开始,唐氏集团公关团队集体出动,对省内各地方论坛、媒体公司发函。 称己方已准备对网络“诬陷”采取报警的方式处理。 任何发布、转载的网站和报社都在起诉范围内。 夏桉得到消息后,吩咐张天成让“队伍们”休息几天。 让民意发酵,让省内这把柴火烧透,再进行下一步。 张天成和他碰了一下酒瓶,摇头说:“阶段性技术暂停。” 刘有为:“???” 他有心再问,张天成喝了口酒先一步说:“你知道夏老板在干嘛吧?” 刘有为不明白他为啥这么问,点点头说:“泼唐氏集团的脏水不是么?” 张天成又问:“为啥要泼?” 刘有为嘿嘿一笑,说全东海省,几人不烦唐天行? 张天成从竹签上撸下一整串肉。 嘴角全是油,胡乱一抹,手指点点桌面。 一副“你领悟得过于肤浅”的表情,压低声音对刘有为说: “依我最近收集到的资料看,老板插这一刀插在盛唐贸易供应链上,可谓又狠又准。 “但却不像是准备一下子弄倒唐天行的玩法。” 刘有为问:“怎么讲?” 张天成说:“前阵子你让我帮你抬三合板那天,在办公室看到的那人,记得不?” 刘有为点点头。 张天成说:“开皇冠指挥人往后院堆灯箱的那位,我在网上看到照片了,锦唐地产老总,张春敏。” 说完,张天成吧唧吧唧嘴儿。 刘有为倒吸一口凉气,虽然还是没懂,但已然反应到:地产公司的老板过来给自己老板跑腿? 刘有为张大嘴小声问:“他们要干嘛?” 张天成直起腰板,自豪地小小声说:“依我看,老板打算趁唐氏集团上市前,从里面挖块肉,狠狠捞他一笔。” 他说着,还配合握拳的动作。 刘有为更惊了,他可是听民间风言,唐氏集团一旦成为省内首家主板上市公司,很有可能会快速突破百亿市值。 挖块肉?那得多肥啊? “老板那么年轻,有这手腕这志向…”刘有为呆愣愣嘀咕。 张天成从旁附和:“可说呢,老刘,我是决定了,以后绝对忠诚小夏老板,买车、回老家盖房子、娶媳妇,都指望他了!” 刘有为被他这句话逗得回过神,不屑一笑。 “你就这点志气?我可是打算跟着夏老板去敲钟的!” …… 电视里钟声响,到了十点半的夜间新闻时间。 帮魏晓芳洗完碗的林佳佳拎包告辞。 夏桉给她送到车上。 分开前,林佳佳深深看着他,不言不语。 夏桉笑道:“我去滨海后,你可得经常来陪他们。” 林佳佳问:“什么意思?” 夏桉:“你说什么意思?” 林佳佳拨拨头发,无奈晃晃头,将车启动。“夏桉,最近两天联系唐琬了么?” 她从窗户里问,夏桉冲她点头。 除了今天,昨天、前天,基本每天都有联系。 只是不超过五条短信而已。 不单联系,夏桉还在滨海大学bbs里找到了那家店的电话。 给人家汇去三百块钱,让老板娘每隔三天,给唐琬送三朵向日葵。 7.5元的钱,5块一次的跑腿费,用光再续。 人家唐小琬乐呵着呢。 林佳佳说:“唐琬昨天去医院了,你知道么?” 在夏桉愣神的功夫,林佳佳大笑着留下一句话,踩油门走了。 “夏桉,你可做不了皇帝。” 望着卡罗拉的尾灯,夏桉皱眉给唐琬打去电话。 询问后,才知道唐琬挂了两天吊瓶。 不是发烧感冒,不是大病,是重度…猫毛过敏。 滨海半月前又下了一场暴雨。 那天晚上写报告到半夜的唐小琬饿急眼了。 冒雨出门买吃的。 回来时在楼洞里遇见了一只落汤猫。 小小的,瘦瘦的,躲在墙角喵喵叫。 对那只猫来说,唐琬是发着光的圣女,救苦救难的菩萨。 她给猫咪留下了两根火腿肠和一块小面包。 连续三天,猫咪都在楼门口等着唐琬出现。 礼尚往来。 它给唐琬送好看的玻璃片,精致的塑料袋,还有美味的死耗子。 唐琬不是很喜欢这些礼物,没收。 从小养成习惯在身上揣好吃的的唐琬,每次都会给喵咪投喂点儿零食。 那天开始,猫咪不给唐琬拿礼物了。 它似乎发现这女人每晚都点灯到天亮。 它猜,她怕黑。 于是就顺着老楼的管道爬到唐琬卧室的窗外,每晚守着她,天亮就走。 唐琬在书桌前写学术报告,它就揣着手手趴在外面隔着玻璃睡觉觉。 三天前,唐琬打开纱窗,招呼它进屋。 给它洗澡、喂食,带它去打了疫苗,顺道买回猫砂盆。 家里有了住客的唐琬很开心,当晚就兴奋到整夜睡不着。 浑身发痒、发红、起疹子。 一检查,猫毛是她的重度过敏源。 当天回到家的唐琬,戴着手套口罩给猫咪喂粮、铲屎。 仅仅两次,猫咪就好像明白了点儿什么。 昨天一早,它趁着唐琬开门去学校的时候,蹭地窜了出去,任唐琬怎么追都不停。 它跑下楼,唐琬眼睁睁看着它顺管道又爬回自己卧室的窗外趴着。 唐琬上楼,打开窗子,却不论怎么招呼它,它都再不进来。 夏桉在电话里问她:“现在呢?” 唐琬一叹:“现在也在这儿呢,一会儿我拍彩信给你看。” 夏桉说:“好忠诚的小家伙,守着你呢。” 唐琬顿了顿,问:“你呢?” 夏桉说:“我也守着你,明天见。” 唐琬似想到什么,“咭儿”一笑。 “夏桉,明天如果见到我,你别害怕呀。” —— 2006年8月24,早上七点。 林佳佳开车拉着夏康宁一家三口到达省城东山火车站。 七点四十,三人一起送夏桉上了站台。 魏晓芳想说话,说不出,被林佳佳拉到一旁哽咽。 夏康宁帮儿子把三个大大的行李袋和一个大行李箱搬上车。 拍拍儿子肩膀,替儿子整理一下圆领t恤并不存在的扣子。 “家里不要担心,去了那边,好好读书,跟同学好好相处。” “从一会儿的火车发车开始,你就是大人了。” “爸妈一辈子没什么大本事,也不指望你以后多厉害。” “夏桉你要牢记三点。” “好好做人,做好人,行善事,忠于自己的良心。” 呜呜呜,火车启动。 夏桉对林佳佳挥手,对站得笔直的夏康宁挥手。 对泪流不止的妈妈挥手。 当窗外的景色从高楼大厦变成一望无际的稻田时,夏桉突然想明白父亲刚刚的话了。 少男少女忠诚于爱情。 打工者忠诚于金钱美色。 猫咪忠诚于报恩。 其实大家无非是忠诚于自己的欲望罢了。 滨海近在眼前。 四年的崭新篇章开始了。 大学,充斥着所有能代表青春款式的欲望。 沸腾、热烈、绚烂。 且短暂。 四章,9900字。除了第二章有点水,自认没太亏心。 (本章完) 第59章 谁铺的床单? 第59章 谁铺的床单? 一下火车,咸咸的海风扑面而来。 夏桉吸吸鼻子——是了,很熟悉的腐烂海鲜味儿。 他畅想中一下车就能迎头看见枝招展的唐小琬,坐大宾利入校的场面没有出现。 他忍者神龟般斜背两个大包,行李箱上再拉一个,超负重汇入人流。 走了几步,走不动了。 给唐小琬打电话,按死,回:在忙。 夏桉失笑,收起手机继续狼狈出站。 火车上的五个小时里,他琢磨了不少事。 唐琬要的他夏桉用真心换真心,从而消除心理上对年龄问题的芥蒂。 她给自己也给夏桉留出这形式上所谓的一个月思考期,说白了,小姑娘有点儿自卑,要面子罢了。 今明两天报道,后天开始军训。 他告诉自己——两天内必须搞定唐琬。 从而才能在左柚回学校前,留出周期绑住执拗的小乐柠。 前阵子三位女主各忙各的,白白浪费一个暑假。 现在时间紧任务重,夏桉必须制定出一套合理且能完全按照节点执行的渣男攻略。 否则,一旦唐琬和乐柠先撕起来,到小柚子回来时战火还没接触,八成…不,九成九鸡飞蛋打。 到时保大保小?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 一路想来,夏桉无数次问自己,舍得放下哪个? 这个问题没有答案。 于是他换了个角度重新问。 她们就不会再遇到比你更合适,对她们更好的男人了? 这个是有明确答案的: 跟重生者比优秀? 胡闹。 谁能比自己更懂乐柠的执着与用情之真之深? 谁能比自己对她更心生惭愧,更心疼她的半生等待? 谁能比自己更懂悉心呵护粒粒崩散过的小柚子? 谁能比重生者更敢无顾虑的触碰其实并没那么坚强的小阿姨? 唐琬,夏桉坚信她和自己对小柚子的情愫相同。 新生的锚点。 …… 年年如此。 出站就能看到举牌接新生的高年级志愿者。 这帮人普遍是学生会生活部和体育部的学长学姐。 都是热心肠。 不会因为你是男生就不帮你搬行李,也不会因为女生身边有家长就不帮她们搬行李。 夏桉上辈子报到时也是坐的这班车,但那次没这么多行李。 原因是当年不敢踢直球的他,并没在日志下留言“我喜欢你”。 于是,左柚也没好意思给他爸妈邮寄来那么多东西。 反之,魏晓芳也没给左柚准备太多。 在两位学长的帮助下,夏桉上了迎新大巴车。 记录人数姓名的学姐长相清纯,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是大学生。 她拿着小本子问夏桉:“哪个学院的?” “艺院。”夏桉答。 学姐深深看了他一眼。 夏桉清楚这个眼神的含义。 艺术特长生的家庭条件普遍不错,大多数情况下,省内生源会自家开车到校,省外的也基本是坐飞机过来,机场同样有迎新志愿者。 坐火车来的倒不是没有,相对少一些而已。 驻守一上午,女生只接到五个艺院新生。 四十分钟,人满发车。 车内只有家长之间的碎碎念,青涩的新生们羞于互相攀谈。 无人骚扰的夏桉坐在窗边,安静打量着外面熟悉又陌生的街景。 原世夏桉毕业后又在滨海生活了六年,随后才开始长久的居无定所。 他对这座城市未来十数年的基建动向清晰无比。 因地质难点,地铁尚一条没修。 哪里会填海建楼盘,新机场在哪嘎达规划。 乃至自贸区的初代政策条例。 如此种种,他皆了熟于心。 …… 千禧年之后,越来越多的东北生源选择毕业后入关或南下,人才流失严重。 应教育局要求,各学校迎接新生的大巴,必须绕一圈滨海路再入校。 这是地方留人的小妙招。 属于美人计的变种,美景计。 海天一色,密林处处,秋风一拂,车内赞叹声此起彼伏。 夏桉看腻歪了,主动把位置让给快趴到自己身上的一位阿姨。 从一对豪乳之下挣扎出来后,坐在过道边的女孩子羞羞地冲夏桉点头致歉。 夏桉和她换座位时瞄了一眼,不丑也不算好看。 女生显然想跟痞帅的夏桉说点啥。 犹豫再三,最终只递给他一片绿箭口香。 声若蚊蝇地说了句:“对不起,谢谢。” 这五个字的组合很奇怪。 而且他一眼就能看出这女生还完全处在初高中阶段的心态。 青涩,太青涩了。 夏桉内心暗叹,一个月?三个月?一学期? 大学就是个大型榨汁机,管你啥水果,管你熟没熟,最多一年,绝对会把你打碎重组,要么生理,要么心理,亦或二者兼顾,真正让你跨入人生的下个阶段。 夏桉礼貌拒绝:“我尿病。”私家车太多,大巴到底被堵在校门口。 学生家长陆续下车,夏桉稳坐不动。 一直到等到志愿者们回来帮忙减负才跟着走。 2006年的高校大门,尚隔绝着三观完全不同的两个世界。 还没走进去,夏桉就能听见极富青春风华的歌声。 ——在我的地盘儿这儿,你就得听我der 彩旗招展,遮阳棚和私家车分别在人行道和马路上排成长龙。 把头第一家,是移动公司在开学季的固定摊位。 03年推出,到2020年才换logo的m-zone动感地带业务,是量身为大学生打造的年轻化、时代化的通讯套餐。 主打个性、时髦。 更是邀请了当下最火爆的周董当初代代言人。 套餐38一个月,基本打不完。 夏桉行李多,不好意思麻烦两位健硕的书童跟着颠儿。 他说:“卡什么的我回头自己来办,先去报到。” “那我俩谢谢你呗?” 夏桉认路,拖着自己的巨型行李箱,比他们走得更快,当先找到了艺术学院的报到处。 签名后,夏桉要了一张流程单,完全不需要俩劳工的指引,轻车熟路地一栋栋楼跑。 俩学长跟着他跑。 滨海大学是全市占地面积最大的综合性高校,在校师生四万两千人。 不一小时,夏桉手里就多了个纪念品——大脸盆,直奔宿舍楼而去。 “不是,你来过是咋的?” 学长累的连呼哧带喘。 夏桉笑着说来过。 宿舍区相对安静,清风徐徐,斑驳的树荫分隔了明暗。 新生们的行李箱滚轮齐奏音调相同的曲子,笑声满世界。 没有象牙塔,没有未名湖。 只有香樟树下无尽的甬道,走着一代代挥洒风骚的少男少女。 515的门关着,没锁,留着一条缝。 站在门口,夏桉听见了从里面传出的声音。 很熟悉。 三个人,应该是到齐了。 “谢谢两位学长,有机会请你们撸“小皮筋”。” 小皮筋是美食街最受学生欢迎的一家烧烤店。 跟两位劳工道谢,夏桉让他们将行李袋放在走廊地上就行。 “别客气,走了。” 学长们并不知道自己一句话不止错过了一顿酒,还有一份机缘。 夏桉推开门。 逆光里,是三位老友壮硕的剪影。 他还没开口,便听一句:“卧槽!你可算来了,你就是夏桉?牛逼啊!” 说话的是个身材抗打的胖子,齐不扬。 另外两个颜值抗打的,走过来向陌生的夏桉表示友好,帮他拎行李箱。 夏桉不见外,对陆非和路遥说:“门口墙边还有仨袋子。” 然后看着齐不扬,老神在在的笑道:“我就是夏桉。” 他知道齐不扬在“卧槽”什么。 瞥眼看向自己的床位。 呵,果然。 小乐柠已经来过了。 床上四件套整整齐齐… 诶?不对。 夏桉笑着一愣。 他记得原世乐柠给他买的是麻布料深蓝色的素净款。 咋这回…颜色倒是对劲,可多了几只机器猫呢? 齐不扬自来熟,光着膀子搂住夏桉。 挤眉弄眼道:“那位姑娘是你女朋友?” 哦?他们碰到乐柠了? 齐不扬:“好看,真好看,我们学校的?哪个院的?我当时跟她搭话没理我。” 夏桉颔首微笑:“对,我女朋友,就是咱们学院的。” “嚯…学姐?大三还是大四?” 大三大四??学姐??? 夏桉摸不着头脑,乐柠换成熟风了? 正要说话。 耳中听到走廊里传来一阵不属于男生的脚步声。 以及淡淡轻轻婉转清丽的一声:“你来了?” 夏桉僵硬着慢慢转过身,就见一道窈窕的身影渐渐从走廊的昏暗中走来。 是裙子,是连衣裙。 雪白雪白的帆布鞋。 袅袅曲线在寝室窗户射入的光影交辉下,深浅、明暗、起伏、凹凸… 高马尾的小乐柠身后背着细长的长笛匣子,手里抱着崭新的床上四件套,款款走入门楣。 齐不扬和路遥倒吸一口凉气。 既惊诧于又一位大美女过来给夏桉铺床,又惊诧于又他妈一位美女来给夏桉铺床??? 只有颜值出众的陆非,憨憨挠头,问夏桉:“袋子要放柜子里么?” (本章完) 连夜修改前文及改动内容说明 连夜修改前文及改动内容说明又被举报了。 1.今晚就一章,原四千六删至三千,发出。 交待:伏笔切割。 自11章,那晚在夏桉家,夏桉向唐琬提议“继续干培训班”,唐琬的“也许吧,很不错的提议”说出时,唐琬就已经决定要去滨海大学读博,同时暗戳戳找关系给他当导员。 意为:我要管着你哦。 此前一个月的暑假不相见,也并非完全是“想明白”,更多是想给夏桉这个惊喜。 但没有了,这处切割,导员不知道谁能写,我惜命不写了。 2.今晚再次被多人背刺,经审核需要改动林佳佳前文情节。 交待: 1夏桉和林佳佳原世只是像“姐姐”“家人”般的亲近感情。 2发生亲密关系前,加入其已与老周签署离婚协议。 3指尖血删除,改成种草莓,亲密关系有,但没完全有,似至尊宝和白晶晶在悬崖边的画面。 不影响后续阅读,也无需重读。 3.对那些个“狗子”讲:请继续给我订阅,一章都不要落下,盯紧我。 我保证:泥马布施,本书不死。 (本章完) 第60章 他脾气不好,你们别惹他 第60章 他脾气不好,你们别惹他 今明两天报到,寝室楼在白天时不限制男女出入。 第二次,这个夏天乐柠第二次穿连衣裙,穿给夏桉看。 这件墨绿色的显然质量更好些。 见他打量自己,乐柠说是用他的钱买的。 夏桉说好看,夸她眼光好。 不用猜了,哆啦a梦的四件套肯定是唐琬来给他铺的。 唐琬呢?不会再过来吧? 夏桉试图用脑袋挡住二层的床沿。 可乐柠显然是看到了,却什么都没说。 ‘她以为我爸妈跟来了?’夏桉想。 乐柠把四件套放在夏桉床位下的书桌上,又把手肘处挂着的大袋子也放下。 然后娇俏站回夏桉身边。 先看了看另三位呆滞着的男生,随即含笑望向夏桉的眼睛。 夏桉完全清楚现在自己该说什么。 他揽住乐柠的肩膀,对三人介绍:“我女朋友,乐柠。” 又挨个指过去对乐柠说:“齐不扬、路遥,这位…陆非。” 夏桉进屋满打满算三分钟,且先前尚未来得及互相介绍。 三个男生都没反应过来夏桉是怎么准确地分出他们谁是谁的,也压根没往那处想。 齐不扬已经匆忙地套上了t恤,看夏桉的眼神含义几乎变成字符蹦出来。 好家伙啊好家伙,我愿称你为史上最强新生。 路遥单手插兜,另一只手擎在胸口,一副古代文人雅士的做派。 眯起眼睛似在附和齐不扬:吾亦赞同。 只有憨憨的陆非表现相对正常。 挠挠后脑勺,磕磕绊绊地羞臊着冲乐柠说了句:“你好。” 乐柠:“你好。” 比原世提前了几天,乐柠和陆非算正式认识了。 乐柠冲夏桉甜甜一笑。 ——我女朋友,乐柠。 可以了。 像个修炼多年的小动物,为成正果,向人讨一句口封。 讨到了,可以了。 忐忑一路的心稳了下来。 乐柠双脚并拢,手搭在身前,拨了下头发。 袅袅娉娉立在那儿,此刻的她足以代表所有男人青春里的那件白衬衫。 她落落大方地跟男朋友的三位室友点头致意。 但按她的性格,显然也难应付这种场面。 没办法,气氛烘到这儿了,架住了。 小乐柠偷偷吸口气,抿着嘴,握住自己肩膀上的那只大手。 “他脾气一直不太好来着,你们不要惹他。” 齐、路、夏:“…” 陆非:“一定,俺娘也让我跟同学好好相处。” 齐、路:“???” 说岔了,乐柠的冷白皮微微晕红,到底还是有些羞的。 正要修正,夏桉却哈哈一笑,搂得紧了些,心里稀罕得不要不要的。 他拍拍乐柠背后的长笛盒子对另几位说: “瞧见没有,敢惹我?以为吾妻之三尺青锋不利否?” 乐柠咬唇白他一眼,嗔他作怪。 ——迟澳 齐不扬翻翻白眼儿,拉着路遥躲去阳台抽烟。 被逗乐的乐柠让夏桉帮她抻开床单。 她爬上铺位,一点点细致地…包住唐琬的那套。 跪在床脚,裙摆下露出一小截脚踝和小腿。 从小不敢看女生的陆非脑袋都不抬,站也不是坐也不是,跑到墙角拿扫帚开始扫地。 夏桉看见了,无奈笑笑。 乐柠一边帮他套枕套,一边让他把袋子里的好吃的拿出来给大家分一分。 一袋子沪上好吃哒,都是乐柠尝过后觉得味道不错,重新买给夏桉的。 夏桉拿出一袋蛋黄酥,撕开后挨个桌上丢了几枚。 隔着玻璃向内偷窥的齐、路二人对夏桉点头致意。 陆非接过后却愣住了。 夏桉见他坐回位子,在自己的柜子里翻了翻,啥也没翻出来后,又坐了会儿。 最后一言不发地走出寝室。夏桉能猜出来他去干嘛,本想拦,却终没有。 乐柠瞥了一眼门口,问夏桉:“他怎么了?” “没咋,出去给你买回礼了。” 夏桉仰头笑道,握着栏杆撑了上去,铁架床一阵颤悠。 “小心点。”乐柠淡淡莞尔。 夏桉悬着脚将门踹上,贱贱笑着小声问乐柠:“你这算是第一次上了我的床?” 乐柠的小脸噌一下红透了。 她悄悄向地上瞟了瞟,微微弯腰,凑近夏桉探上来的脸。 “军训完,十一前,我们去开房。” …… “亲上了?” “嘶,真牛x啊。” 阳台上。 齐不扬痴肥的身子转过来,顺手弹飞烟头,不再向屋内窥视。 怅然回答路遥: “应该只是借位,错觉,他不至于刚认识就这么虐待我等兄弟。” 路遥“嘿”了声。 “我可不打算大学搞对象,那黑大个傻乎乎的性格,八成也不会。 “要说虐,也单纯虐你们而已。” “我们?”齐不扬费解。 路遥点头:“你们很多人。” 说着将诺基亚7610递给齐不扬。 “看看,这就是里面给他铺床单那位。” 齐不扬好奇地接过手机,用手挡住阳光,看向手机屏幕。 5q网web版页面上,乐柠的大名、照片、简介,一一被扒了出来。 有些照片甚至是刚刚在报到处被偷拍的。 路遥乐道:“咱们系就有这个好处,大二大三学新闻报道的师兄们,早早就在迎新点蹲守了。所谓新闻,时效也。” “看乐器猜到咱学院的了,”齐不扬啧啧道:“但这就直封院了?明天不还有一天呢么?好歹保留点期待感不好么?” 路遥一手挡风,又点起根烟,笑道:“再好看就得去北影了。” 齐不扬把手机还给他说:“我觉得先前那个比这个好看。” 路遥想了想说:“那个成熟些,应该是他姐姐吧?” 齐不扬说:“我也有姐,你说,我跟夏桉换姐姐,他能答应不?” 路遥哼哧一声,白他一眼。 齐不扬乐道:“对了,还有网上一直说的那个滨大校左柚,啧啧,真人能有这个乐柠好看不?” 路遥耸耸肩,扭头朝他脸上吐了口烟。 “那都不是你该想的问题。” “那我该想啥?” 齐不扬“嘁”一声,不忿道。 “你该查查这左近哪家足浴店优秀,不是么?浴皇大帝。” …… 铺完床单下来的乐柠,重新背上小“剑匣”。 坐在夏桉的板凳上,一一为他展示各种小礼物。 qq内内好吃到爆炸的柠檬形软; 色泽金红,油亮发光的密封袋装醋小排; 玻璃底座,巴掌大小,可爱的柠檬形…香薰蜡烛。 “还有这个。” 乐柠拿出最后一个飞利浦电动剃须刀。 “我给你和爸爸一人买了一个。” “乖。” 夏桉弯腰想亲她一口,但乐柠不让。 垂眸退了一步后,乐柠说要回去了。 周庭在女寝给女儿铺床,乐柠在这儿给男朋友铺床… “妈妈明天下午走,今晚要陪她出去住。后天军训开始,我们就能天天见了,对么?” 夏桉说:“对。” 乐柠踮起脚尖,嘴唇贴上他的侧脸,没吻,就贴了一下。 随后恢复清冷淡然的微笑,冲阳台外摆摆手。 正要走,陆非跑了进来,连呼哧带喘,递给夏桉两包软红梅,递给乐柠一瓶可乐。 “送给你们的。” 今晚三到四章,现码现发,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61章 陆非酱 第61章 陆非の酱 夏桉笑了。 果然没猜错,这就是陆非呀。 他知道乐柠不喝碳酸饮料,乐柠知道夏桉不抽烟。 而且软红梅也不是什么好烟。 但乐柠看见夏桉不仅帮她接下了可乐,还毫不迟疑地接下烟。 原世陆非的婚礼夏桉去了,但典礼没结束就被电话叫走,没抽上那根喜烟。 而陆非本身也不抽烟,来滨海前,夏桉想这辈子怎么也要补全这一口。 乐柠明白了夏桉“礼尚往来”的意思,拿过饮料道谢后就走了。 一步步下楼,一步步挺直腰板。 抿着小嘴儿的乐柠在甬道上脚步轻盈。 思忖着: ——他是心大萝卜。 ——但哪个男人不是呢? 路遥和齐不扬只玩5q,不逛论坛。 博士生年纪在那,习惯了玩论坛,不逛5q。 但乐柠不仅注册了5q网,也提前浏览了校园bbs。 她知道唐琬就在这所学校读博。 巧合? 也许是,也许不是。 就算不是巧合也没什么。 她可以等,这不已经等出一段结果了么? 这个那个… 很正常,大部分人的生命里都不会只有一段感情。 所以才显得我乐柠弥足珍贵,不是么? 夏桉…让他再任性几年又怎样? ——喜欢你,宠你。 ——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负剑而行的乐柠目光坚韧凛然,淡淡一笑。 左柚,唐琬… 呵,不过些许风霜罢了。 …… 有乐柠这个插曲,515四个人几乎不用过渡,直接熟悉起来。 乐柠走后,聪明的齐不扬和路遥选择只字不提不问。 憨憨的陆非想不到要问什么。 他下楼一趟,并没单独给乐柠和夏桉买东西。 也给另两位带了饮料,以及额外两包烟。 陆非先前看到齐不扬和路遥抽的都是黄鹤楼。 小超市里看见了,但太贵了,真不是他不舍得,实在消费不起。 齐不扬和路遥并没嫌弃,反而当场打开红梅抽了起来。 路遥拿出一支递给夏桉,夏桉接了,没点,夹在耳朵上示意先不抽。 没了外人,照例介绍籍贯。 夏桉不需要听。 尤其当说到各自为了什么理想学这个专业时。 他简直比另三位更清楚他们未来的走向。 齐不扬和路遥是发小,家里也是世交,松江省冰城人。 齐不扬立志要当大记者。 去战地! 去体验真实的炮火! 要么就去暗访! 去感受黑心足疗店的粗糙技术! 毕业后的齐不扬为了脱离家庭管束,选择南下去某电视台做了实习摄像。 辗转参与了《跑男》录制,在邓朝胳膊骨折那期受连带,被开除。 最终落户贵陽,做了一名电视台合同工编导。 他没去过战地,傲然拒绝了父母和姐姐的一切帮扶,独闯半生。 却真真切切地体验了无数地方的足疗技术。 有次同学见面聚会唱k,夏桉听到公主一声妹妹穿不暖,齐哥哥立即拿起手机办贷款时,夏桉就知道他这辈子很难安稳下来。 结果夏桉猜错了。 2022年,奔四张的齐不扬娶了一名26岁的ktv公主。 转行的姑娘拿着所有积蓄交了五成首付。 房本写的是齐不扬的名字。 终生,齐不扬没向身家过十亿的夏桉求过一件事。 路遥,一身书生气。 和鲁迅一个志向,以笔书天下。 毕业就结婚,一切听从家里安排,入编报社。 亲身经历传统纸媒的衰落,年过三十,升任副主编。 薪资难以养家,高龄投身网文事业,被骂文青狗,成为芸芸扑街之一。 他心比天高,腹含诗书,品自清雅,多急智。 终因性格与选择,碌碌半生。 至于济南乡下来的陆非… 人在不同的时间,想要的东西不一样。 20岁的陆非现在只想挣钱。 “俺没学过画画,就是小时候在庄稼地里瞎画。 “画麦子,画地垄… “后来俺们村小的老师说我画的好,送了我一套水彩笔。 “到县高中时因为俺脑子笨,成绩不好,但俺想考好大学。 “同学说学画画有加分,加可多。 “我就去统考了,第一年没考上…” 今年滨海大学新闻摄影专业扩招。陆非报了,考上了。 他就是今天上午坐火车来的外省艺院生源之一。 是夏桉生日很大,但在寝室里依然排老幺。 因为另三个都是复读生。 听出来陆非家境很不好的路遥,安慰了一句:“人就应该平平淡淡的,盖一间屋子,娶个媳妇,养条狗。” 齐不扬嘿了声:“再有二十亿存款。” 夏桉始终笑着倾听。 窗外的校园广播不间断地播报。 介绍学校,介绍这座城。 兼而放放音乐。 走廊外逐渐嘈杂,新生陆续到了。 夏桉时而看看那个,时而看看这个。 老友们,long time no see啊。 齐不扬烟频,这会屋里已经雾气缭绕。 年纪阅历摆在这,身份理想唠两句就见底。 最终话题还是回到女生。 但夏桉坐在这,女生也没啥好说的了。 货比货得扔。 齐不扬碾灭烟头,起身要去卫生间。 走前嘀咕一句:“要是能找个比肩夏兄家那样的…我就减肥。” 路遥哼道:“别去厕所了,汝可小解于地,扶面照之,此惑可解。” 齐不扬抓起一包“纸巾“恨恨走了:“大的。” 不到两分钟,路遥手机响了。 接通挂断。 路遥大笑不止,找了卷卫生纸走到门口。 “那傻逼,拿你家那口子送的蛋黄酥去蹲坑。” …… 太阳变成橘子色时,夏桉看了看时间。 他比其他人更清楚滨海大学食堂的放饭习惯。 提前几分钟绝对有好处。 便提议去吃饭。 齐不扬说:“费那个劲?直接小饭馆,我最大我请。” 路遥无所谓。 陆非霎时面皮一抖,习惯性地挠挠头,笑称自己还不饿,让他们去吃就好。 路遥没说什么。 齐不扬想说什么。 夏桉冲他俩努努下巴,示意别吭声,然后告诉陆非: “行,那我们对付一口就回来。” 陆非填报志愿的时候,并不知道新闻摄影专业不仅需要用到电脑。 更需要胶卷、药品、相纸等耗材,以及胶片相机、数码单反或dv几个大件。 明天班会过后,陆非知道自己这四年大学读下来,算上学费,少说要二十万时,当场就吓瘫了。 是真的瘫了。 一米八五的大小伙子脸刷白,站不起来,浑身抽搐。 导员都给吓够呛。 原世的陆非在同学和老师紧急护理后,当场崩溃痛哭。 山东是高考大省,复读不算稀罕事。 但对陆非家的经济条件来说,上一年的艺术复读已然全靠年景好,收成不错,粮食换学费。 再读,不可能。 可二十万,他家的平房和地卖了也万万读不起的。 这次东拼西凑了学费和路费,陆非满身不超过三百块钱了。 退学? 那次的陆非脑子里只想到了这俩字。 后来,学校帮忙,老师帮忙,同学们帮忙。 助学贷款,老师给点补助,哥们几个日常照顾照顾。 陆非军训后就开始周末兼职,加上自己争气,奖学金年年不落。 总算把学位证读了下来。 可入学班会那一哭,陆非遭受了不少明里暗里的指指点点,自卑萦绕数年不散。 夏桉非常清楚陆非此时此刻与明天之后的窘迫。 更牢牢记得自己与他未来十数年的兄弟情。 小意思。 半小时后,哥仨拎着大大小小几个打包袋回来时,坐在位置上弯腰啃煎饼大葱的陆非吓傻了。 第一反应是丢下大饼,赶紧站起身用枕头猛扇臭味儿。 大葱肯定是不臭的。 臭的是老娘酿的大酱。 齐不扬嘎嘎乐:“卧槽,其实中午我就闻到了一股臭脚丫子味,我他妈还以为路遥脚臭呢,没好意思吱声。” 路遥笑骂他:“粗鄙!” 夏桉放下两道硬菜,笑着走过去说: “快,给我卷一个,早尼玛听说山东大葱好吃了。” 齐不扬:“两个。” 路遥:“仨。” (本章完) 第62章 夏桉,收养我吧 第62章 夏桉,收养我吧 寝室第一顿聚餐菜很硬,比食堂丰盛,但没酒。 齐不扬酒色荤腥无一不沾,本是提议拎箱酒回来的。 夏桉提醒他们这两晚导员一定会查寝,没必须要留坏印象。 就此作罢。 几人中,唯一有大学生活经验的夏桉还顺路在超市买了个折叠腿的小桌子回来。 这东西,吃酒精炉火锅,打扑克,喝酒,可谓寝室必备。 两人坐在床铺楼梯上,两人坐凳子,围桌成席,言笑晏晏。 齐不扬一口闷了罐雪碧,感慨道:“为期四年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路遥说:“自由的大学生活开始了。” 陆非遇到不解的问题就惯性挠头,跟二次元人物似的。 “大学生活到底什么样?” 路遥失笑:“这问题太有深度了,我没体验过。” 齐不扬大乐:“我也没体验过,你问夏桉吧。” 夏桉放下筷子,用纸巾擦擦嘴角。 没看向陆非,反而面对齐不扬说: “这世上有很多你本以为很昂贵,实际也还好的东西,其中有一项就是大学生。” 路遥笑喷了,连连称妙。 齐不扬竖大拇指赞道:“我攒攒。” 陆非还是没听懂,但也融入在欢乐里,憨憨傻笑。 齐不扬请教夏桉:“女孩子喜欢什么样的男生?” 夏桉一拍胸脯:“我这样积极向上的。” 齐不扬和路遥对视一笑,诚觉这夏桉是个妙人。 只有陆非接了一句:“我这样的是追不到女孩子的,我要挣钱给爸妈翻新房子。” 夏桉笑而不语,他心知陆非的正缘就在这所学校,明儿就会出现。 这种—我知道,你们都不知道,而我就不说—的感觉,夏桉已经持续爽了一个多月了。 路遥就势说起房子问题。 2006年房价刚刚开始出现暴涨苗头,普通百姓对房子的概念还不像后世一样谈之色变。 路遥说前几天在qq群里看到一则问答接龙。 “在上面留下你身份证的后三位,以后就能拥有相同平数的房子。” 齐不扬啃着鸡爪说:“那厉害了,我631平,大别墅。” 陆非更乐:“我356,真好。” 路遥叹道:“我当时没留,总不可能以后就住得起58平的房子吧?” 大家看向夏桉。 夏桉无奈摆摆手:“我这个你们都住的上,011,大号墓地。” 男生就是这样,两句话一顿饭,基本上就亲密无间了。 夏桉不太饿,没吃几口,心里还挂念着对他爱答不理的唐小琬。 太阳落山,余晖未散。 夏桉让他们几个继续热闹,“我出去见个人。” 说着要走。 齐不扬登时来了精神,兴奋叫了声:“是不是见你姐?” 夏桉站住,疑惑道:“我姐?” 齐不扬比划着,又指向夏桉的床位。 “中午给你铺第一层床单那个。” 夏桉懂了,一乐,点头说:“对,我姐。” 齐不扬挑眉说:“这么地夏桉,我也有个姐,亲姐,咱俩…” 夏桉还没吭声,路遥听不下去了,把兴奋到站起来的齐不扬重新按下。 对夏桉挥手道:“别听他胡逼咧咧,他姐叫齐皇皇,从名字你也能听出来,不好惹。” 夏桉当然知道他姐叫啥。 呵呵一乐,留下句话就走了。 “烝烝皇皇,不吴不扬。” 陆非在打包盒里尽量挑青菜吃,不好意思跟大伙儿抢肉,专心致志,插不进其他人的谈话。 听见夏桉的话,齐不扬“嚯”一声看向路遥。 “头一次见有人一下子说出我这名的出处。” 路遥恨铁不成钢地伸指点点他:“长点心吧你,夏桉兴许比咱看着还深的很。” 这话陆非好像听懂了,恰时“嗯,对”一句,擎着饭盒盖子冲两人露出憨笑。 齐不扬龇牙咧嘴,学着路遥点点陆非:“这也不是个善茬。” 吃饱后,见齐不扬和路遥攥巴攥巴剩不少东西的塑料袋,要当垃圾丢,陆非心疼坏了,说别扔,硬是全给造了。 为保证寝室气味健康,陆非的两桶大酱被要求放在阳台保存。 寝室网线要正式开学后才能办理,路遥拿出笔记本插上网卡冲浪。 齐不扬用手机看小说。 陆非看看这个看看那个,问:“是不是都要有电脑?” 齐不扬瞟了陆非一眼,冲墙角的一个大纸盒箱努努下巴。 “不用,你需要的话到时候跟我一起用台式。” 路遥说:“对,他配置贼高,不然能跨省拎过来?” 陆非反跨坐在椅子上,呵呵乐。 这时,路遥突然“我天”一声,向后压下椅背,拍拍床架。 “老齐,那不是夏桉他姐!你俩来看贴吧。” —— 校园bbs是中国互联网萌芽时就诞生的时尚青年聚集地。 时政新闻、校内热点、租房广告、失物招领…版块林立。 但经久不衰的永远只有一个——芳草地。 顾名思义,校校草…龙!虎!榜! 其实校草榜热度一般。 毕竟2006年的网络使用主流群体还是男性。 女孩子主打一个默默听歌,默默八卦,默默装扮qq空间。 顶多偶尔在日志和个人博客里抒发点少女情怀。 很少在公域站点胡说八道——小拳拳还没握起来呢。 于是,校榜便一届届换人不换榜,帖子前头始终有个火焰标志。 加精、置顶。 最近尤甚。 暑假留校的学生不多,唐琬出入时又来去匆匆,见到的人不算多,反响不算大。 可越临近开学,校内越热闹。 唐琬最近弄完了课题报告,基本每天都要往返于课题组和出租屋。 昨天更是参观了一整天的留学生与博士生宿舍楼。 行一路,被偷拍一路。 帖子热了。 唐琬的名字短短一天内从入榜到直接屠榜。 正与“左柚”二字僵持不下。 【一日空降!滨大有史以来学历最高的校!】 姓名、学历、过往历史,就差学信网信息了。 帖子下匿名留言者无数: ——今天她叫我名字了,虽然叫错了,但没关系,我去改名。 ——太他妈好看了,美女有脑子?! ——她有男朋友,开宾利的。 …… 天彻底黑了下去,校园各个角落都能听到呼啸的海浪声。 留学公寓往西就是艺术学院楼。 两者之间是一片沙滩,细密的沙子据说是从南方买来的。 校部正对沙滩,中间隔着一座大大的广场和图书馆。 图书馆门前有棵大树。 唐琬一个人坐在长椅上发呆。 夏桉今天给他发了好多消息,她只回:在忙。 最后一条回的是:我说了我在忙,你就不要问我在忙什么,我还得编。 唐琬很生气。 两件事,三七开。 乐柠也在这所学习,是她之前不知道的。昨天才知道。 这让她本就攒了七成的怒气值,一下子拉满了。 另外七成是学校惹的她。 她一直没告诉夏桉,其实自己来滨海的另一层原因,是想借关系在念博士的同时,暗戳戳给他当个实习导员啦、代课老师啦之类的。 所谓的“不联系,留时间想想明白”,不过是托词。 结果可好,当初校方明明同意的,昨天又临时告诉她不行了。 理由是教师资格证需要重新考,以及艺术学院并无空缺岗位。 心心念念管教坏小子的愿望落了空,这一个月的分离基本上白费了。 何苦来哉? 也就是在学生处主任的办公室里,唐琬看到了艺术学院的新生名录。 不是特意翻的,乐柠本就分数最高,在第一位。 东海省,东山市,第六高中。 乐理系调档。 还能是谁? 好呀好呀,坏小子你太坏了。 我兴匆匆追来这所大学,你这种事不提前说? 看我唐小琬的笑话? 哼! 逻辑思维能力绝佳的唐琬,几乎转念就明白夏桉报着什么打算。 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不然还能是啥? 说他完全不喜欢那个女生,唐琬绝对不信。 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年龄自卑,一晚上噌就冒了出来。 还有今早起床发现的一颗痘痘。 烦死了! 怎么办?然后呢? 唐琬想不出了。 早上,窗台外的猫还在。 坏小子今天也要来了。 唐琬将行李搬进宿舍后,就始终漫无目的地在校园里游荡。 她想见夏桉,也知道夏桉想见她。 可就这么不清不楚的? 她不信年纪虽小但成熟透顶的夏桉想不到她今天为啥生气。 短信里你就不能给个说法? 一小时,两小时… 她问自己:如果不是夏桉,还会是别人么? 或者,在他的世界里,自己才是那个后来者吧? 腥了吧唧的海风渐凉。 有了答案的唐琬拿起手机。 【你想我么?】 刚从出租屋跑出来的夏桉回:【想】 【我今天也有点儿想你了】 【你在哪?】 【半个小时,你能找到我,我就不气了】 十分钟过去,夏桉发来:【给点提示】 唐琬左看看右看看,扑哧一乐。 【西蓝】 【三分钟如果亲不到你,我在学校裸奔】 唐琬昂昂小下巴,“嘁”一声放下手机。 三分钟,一百八十秒。 唐琬的心怦怦跳。 准确按照秒针的节奏数到130时,唐琬被人一把搂住。 她吓了一跳,咯咯笑。 夏桉不让她回头,在她耳边说:“我猜到你知道乐柠在了,生气?” 他大概能想到唐琬的心态。 和乐柠习惯性脑补不同,唐琬也许会因为理性而觉得“势不如人”,再加上感性的认为“非他不可”,从而生出惶恐和纠结。 唐琬在夏桉心里就是这样一个人。 看着感性,实则基调是和大部分女生不同的绝对理性。 她能轻易剖析出自己当下的心境,再由此做抉择。 夏桉认为她对他的抉择是:有情,依靠需求,情感惯性。 深海中有船笛声。 唐琬看着昏暗的前方说:“可你总要做出选择的。” 夏桉肯定道:“我会的。” d选项一般都是“以上全对”。 他把唐琬固定在怀里,露出微笑说:“一个月了,想出什么结果了?” 唐琬扁着小嘴缓缓晃头。 侧目夹他一眼,意为这是我留给你的问题,干嘛反问。 夏桉嗤笑:“感情可以培养本身就是个伪命题,如果足够多的时间就可以让一个人爱上另一个人,那这世上谁和谁都能相爱了。” 唐琬又哼一声:“你想说什么?” 夏桉说:“我想说,爱情之所以让人死去活来,是因为答案早写在彼此见面的第一秒了。唐琬,我…” 唐琬面露少见的洒然微笑。 回过头,用手堵住他的嘴。 “夏桉,那天在学校楼顶我说过,等安顿下来后,会把没说完的那句话告诉你。让我说吧。” 夏桉:“%¥#@” 唐琬一笑,松开手。 夏桉说:“好。” 唐琬捋了下头发,深深看着夏桉的眼睛,似不想放过他企图隐蔽的任何一丝情绪。 “那天你说我自由了,我说街上的流浪猫也很自由啊。 “好巧,这几天我就遇到了一只。 “可我过敏呀,它好可怜。” 说到这,唐琬止住了。 像不敢看夏桉。 夏桉听懂了。 并在心里替她补全剩下的话。 猫儿的自由叫流浪。 它其实很可怜。 它似乎没那么渴望自由。 夏桉说:“我来养。” “那,”唐琬抿抿嘴唇,用尽所有勇气,状若随意地问:“你可以也把我收养了么?” 然后,便等待审判。 …… 八点半了。 校园里人流不减,大多是新生和家长在溜达赏景。 远处那棵大大的西蓝矗立着。 近前的池塘里有蛙鸣水流。 唐琬披着夏桉特意带来的运动外套,抱着双臂枕在他的肩头。 “你不会嫌弃我么?” “你都校了,我嫌弃你?” “除了我年龄大,你还总说我没文化。” “术业有专攻,你不能拿我的文采跟你的算数比吧?” “那你念首诗给我听,念的好我教你两个最浪漫的数学概念。” 浪漫?数学? “好。你看前面,荷池里荷漂,公蛤蟆搂母蛤蟆腰。” 唐琬一边笑一边气得直跺脚。 “该你了。”夏桉乐道。 唐琬呸一声,想了想,还是跟他说: “有且仅有,求和。你要记得。” 三章,8600 (本章完) 第63章 姑娘姓唐,甜到忧伤 第63章 姑娘姓唐,甜到忧伤 有且仅有,求和… 夏桉心头猛地一跳。 时间似乎一下子回到了暑假。 回到两人分别的那天上午。 夏桉记得当时从公墓出来后,唐琬说过这样一番话。 ‘这是全世界最沉闷的地方,我不喜欢,却每年都不得不来几次。’ ‘有时候我能看到其他墓碑前,有跪地痛哭的,有抱着墓碑哭的,还有坐在那儿笑着说很久的话的人。’ ‘我就会忍不住想,若有天我死掉了,会有谁站在我的墓碑前跟我讲世上正在发生着什么,怀念着我,为我流泪,祭奠后还一步三回头的依依不舍。’ ‘没有。’ 眼下,在这世间最生机勃勃的校园里,回想到这些,夏桉感觉自己的心被一只大手狠狠攥了一把。 还有,那日的医院。 ‘夏桉,如果我死了…’ ‘可不可以在你忘记我前,带着向日葵给我扫墓?’ 那天,两人才刚刚认识呀。 一股哀伤倏忽从夏桉的心底翻滚上来,设身处地的想想,唐琬身边真的没有能送她最后一程的人,她的身后事在遇到自己前,无人可托。 有且仅有,求和… 加上刚刚那一下“让我来说吧”的截话。 夏桉这时才知道,唐琬在把最卑微的自己呈现给他看。 用最最漂亮的微笑和淡然的语气,完全掩饰住心里浓烈的孤单和害怕。 无家可归,无人可信。 她在求他:别让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了。 还好,有情可期。 唐琬平静地看着夏桉,可眸光已然在微微抖动。 夏桉搂着她腰肢的手稍稍紧了紧。 “我不是一个善良的人。”他看着西蓝说。 唐琬听见了,眼神如风吹残烛,渐渐暗淡。 夏桉的手再度微微用力,接着说:“我俗人一个,很贪婪。” 夏桉侧头和她对视着,用鼻尖蹭了蹭她的额头。 “喜欢美女,贪好色,尤其你这张脸,简直卡在我的审美上。 “人们都说爱情里的誓言谁信谁傻,那你就别把这当做我对你的承诺,只当成我对自己内心发的誓,一个男人忠于心底欲望的契约。” 听着夏桉莫名其妙的话,看着他一本正经的表情,唐琬眼里的光又亮了些。 “我肯定把唐琬娶回家。” 九个字。 唐琬眨眨眼,等了几秒。 “完了?” “嗯。”夏桉点点头。 唐琬轻轻勾了勾嘴角,望向水面。 小虫子和草尖不住荡起涟漪。 夏桉不催她说话,静静陪她沉浸在此时此刻的荷塘月色里。 唐琬松开他的胳膊,弯腰用手肘顶着膝盖,捧起弧线完美的侧脸。 左柚送夏桉的运动外套披在她的身后,夏桉的手在外套内,隔着她的衬衫轻抚。 九个字,在唐琬脑中打散重组,换了一种排列方式。 就变成:我喜欢你,会娶你。 ——嘁,这算什么承诺?求婚么? “如果你没做到呢?”她小声蛐蛐一句。 “那就…罚我永远硬不起来,够残酷了吧?” 臭流氓,哼,唐琬都懒得瞪他。 又问:“那我变丑了,毁容了,老了呢?” 没等夏桉说话,她继续道:“什么什么色衰而爱驰。我最近看到这句话来着。” 夏桉被逗乐了。 他明白唐姑娘心里那只小公主又被唤醒了,患得患失起来。 明白这种话题继续下去只会无止境的原地打转。 需要一个能代表节点的标志物。 夏桉拉过她,捧起她的脸,眼珠转转。 “只要这三颗旺夫痣不点,就绝不会。” 在她开口前,又立马补了句:“这是标识,像盖戳,紫霞仙子给至尊宝那种。” 唐琬扒拉掉他的手,娇俏地翻了个白眼,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长椅重复安静。 “夏桉,说你喜欢我吧。 “之前我都跟你说过的,这次,正式跟我表白吧。最近好多人跟我表白呢。”算…给我保留一点点自尊。 “嫁给我吧。” “呸!” 夏桉几乎没有犹豫,唐琬也没,给了他一个脑瓜崩。 “我喜欢你,做我女票。” “嗯,行,好吧,我答应。” 唐琬咯咯乐。 两人的腿贴着,夏桉握着唐琬的手,唐琬也没扭走脸。 对视的几秒钟里,他们甚至能感受到彼此的心跳。 夏桉的心跳加速了。 他明显察觉到唐琬方才落寞的眼神一下子恢复生机,像周围的秋风化春风,吹醒万物。 桃眼中繁星点点,脸上被月华蒙上一层奇妙的光芒。 俏皮、明艳,这刻的唐小琬像姮娥下凡,美得惊心动魄。 说实话,由不得夏桉不承认,虽然她和左柚的眉眼跟脸型都很像,可从一定角度看,唐琬的确要更精致一些。 夏桉下意识想啄一口她樱粉色的嘴唇。 唐琬却仰过身子不叫他碰。 站起身,唐琬缓缓抻了个懒腰。 夏桉坐在凳子上,趁机摸了一下她露出的腰肢,遭了个白眼。 “夏桉,”唐琬回过身,居高临下看着他。 头顶正巧顶着一轮明月,圣洁而凛然。 “我不知道你和那位女同学是什么关系,现在我也不问。 “我年纪大了,照理和你在一起是很难为情的事儿。 “可没办法,我不想骗自己说不喜欢你。 “今天你的嘴很甜,之前一个月的事情就过去吧。 “现在我们正式开始,我给你时间处理好。” 夏桉一边听,一边猛点头。 没别的,现在自己最需要的,可不就是时间么? 关系?和乐柠的关系? 现在和谁的关系都没发生呢。 唐琬扁嘴深深叹了口气,微笑着对他淡淡说: “如果你处理不好,” 她拨拨头发,垂首又抬眸,眨眨眼道:“就我来处理。” 是可爱的,美死个人,可夏桉就是没来由的脊背发凉。 持证上岗的女朋友… 第三个。 …… “不坐了,冷。” 唐琬披着衣服,拉着夏桉往回走。 夏桉看了看时间,距十点半熄灯有快两个小时。 明里暗里勾搭她回出租屋。 唐琬不接茬,引着他往留学生公寓走。 脚步轻快,荡着胳膊。 牛仔裤大长腿,丸子头鲶鱼须。 没有男人受得了这个。 快到了,夏桉挠头。 “对,猫,我去把猫抱走,放店的后院养着。” 唐琬不走了,站住脚回头,好笑地看着他。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刚刚说过,前一个月的事翻篇了。” 夏桉急道:“翻不翻篇和那事儿有关?” 唐琬啐了一口问:“非得现在?” 夏桉摇头:“那倒不是,这不气氛到了么。” 唐琬瞥他一眼,拉着他继续走。 走到一处路灯照不到的角落,大胆地拽着他的手,往身上摸了下。 “摸到了么?” “嗯。” “等几天吧。” “嗐,也是刚刚想起来,今晚导员查寝。” (本章完) 第64章 互相收养吧,喵呜 第64章 互相收养吧,喵呜 唐琬明天中午要回出租屋取东西,夏桉说他陪着。 留学生公寓比正常寝室晚熄灯一小时,而且不限制进出。 最牛逼的,是可以男女混住。 夏桉在门口问唐琬的双人间住着男还是女? 唐琬淡然说是男的。 开玩笑最怕这样,夏桉不知道咋接。 唐琬气呼呼蹬他一脚,说留学生才可以混住! 另一位女博士夜跑去了,唐琬把夏桉领进屋看了一眼。 该说不说,环境真好啊。 窗外就是海,正常的单人床,不是铺位。 独立卫生间,电脑桌,还有空调和电视。 两个女生已经将屋子做了简单的布置,挺温馨,关键有了香薰和香水,味道好极了。 “啧,女博士…” “怎么?找个高学历的女朋友你就美吧。” 唐琬嘀咕着,小心翼翼将那罐为她摘下的小星星摆在床头。 又顺手将同寝女生的照片扣下。 夏桉看见了,好笑道:“你把我当采贼?看见好看的就要下手。” 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穿,唐琬俏脸一红,抿嘴瞪他:“谁知道。” “还行,但照你差远了。” 唐琬顺势给夏桉介绍几句。 苏以,园林设计专业。 本硕都是在松江大学读的,在冰城呆了六七年。 博士学位本想出国深造,但家里临时出了点事,耽误了。 虽是苏州姑娘,却比唐琬还高了几公分。 “人很好,别担心。”唐琬最后说:“知道这些可以了。” “这话有点伤我自尊,我又不是流氓。” 夏桉主动说不看了,让唐琬送他到门口,有别的事说。 博士不需要军训。 新入校的32名博士生,早就进入各自的课题组开始工作了。 今天只是正式为不走读的几个人分宿舍而已,没有本科生的两天报到时间。 唐琬从明天下午开始,会参与为期三天的专家座谈会。 她告诉夏桉下周末打算回趟东山。 “回去拿些冬天的衣服,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 夏桉说:“正好。” 他要说的就是这个。 一是前天接到了大嗓门音乐工作室那个郭川的电话。 还是买歌的事儿。 对方在电话里再次诚恳地表明想买下那首《姑娘别慌》的版权。 并坦诚说想卖给通讯公司做彩铃,价格好谈。 夏桉一听就乐了。 他早想到了这点。 那破口水歌在这神仙显圣的年代,打榜什么的想都别想。 但彩铃的确是最适合这种轻松风格的曲子的变现方式。 发送歌曲编号到xxxx,一个月三块、五块不等。 操作简单,收费昂贵。 老资本家手段了。 一旦大爆,不比卖专辑收益少,甚至更多。 那首《老鼠爱大米》,仅去年一年就为歌手挣了一点五个亿。 不然他凭啥接触到董结? 眼下,张学友的《如果爱》,成龙金喜善的《无尽的爱》,光良的《童话》,都是五元档。 大腕歌曲,通讯公司和版权方普遍对半分。 没名气的,订购一个也少说挣一块。 这就是时代背景下的行业红利。 不比后世自媒体初生时的钱难挣多少。 关键这年头火了名利兼收,被当做明星。 以后只能被骂网络乞丐,恰烂钱。 夏桉当时回复郭川,说这歌是送女朋友的,得问人家意见。 后来小柚子回来,就给忘了。 听后,唐琬问夏桉:“不论多少人听,这都是你送我的专属礼物,对么?” 一句话,夏桉有点惭愧。 在雨搭下,他环住唐琬的腰,柔声说:“当然,想听我再写别的。” 唐琬美滋滋说好。 干脆利落地答应了周末去跟郭川签合同。 但理由是: “我们俩都在学校读书,总不能一直靠竞彩赚钱,能多份收入总是好的。” 女人,被你爱着时,像女儿。 爱你时,像妈妈。 夏桉更惭愧了。 他告诉唐琬这几天盘口的钱快涨到了700万,钱是不缺的。 唐琬叹口气,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唉,可惜了。” “可惜?”夏桉没懂。 唐琬捂嘴笑,说女人管钱才对,问他: “你每个月零1000块,够么?” ——嘶 夏桉不惭愧了。 第二件事,夏桉希望唐琬明天上午能和他一起去找导员。说下陆非的问题。 陆非大一的学费已经有了,他之所以崩溃,是担心后三年。 但其实都会解决,没必要非哭那一场。 做个提前量,总是好的。 唐琬深深看着夏桉。 夏桉挺起胸脯道:“怎么?被我的伟光正感动到?” 唐琬问:“陆非是女生么?” 夏桉:“???” 唐琬嗤一乐。 “逗你呢,我答应了。” 主动亲了夏桉一口后,她贴在夏桉耳边说: “你是贪好色,也很善良。” —— 回到寝室时,夏桉看到走廊遍布步履匆匆往厕所扔垃圾的男生。 一进屋,扫地的擦玻璃的。 路遥在清理阳台。 齐不扬嘀咕着导员已经来过了,没有一间屋子卫生合格。 “女导员?”夏桉眼珠转转,问。 “可不呗,男导员能抓这点破事折腾人?”齐不扬吐槽。 夏桉了然一笑。 齐不扬还真说错了。 这小导员也是个刚留校的新手。 小土豆一枚,个子不高嗓门大。 平日里惯会装作趾高气昂,做叉腰仰脖的泼辣状。 背地里其实没啥心眼子。 悲春伤秋看《读者》哭得稀里哗啦的被同学发现好几次。 好糊弄的很。 也很善良。 大学前两年,她大半工资都以校方补助的名义,偷偷存在了陆非的饭卡里。 这也是夏桉之所以能想到找她提前安抚陆非的原因。 陆非拎着拖布进屋,冲夏桉憨厚一笑,便开始拖地。 入校同眠第一晚,夏桉与其他人格格不入。 睡得分外香甜。 …… 入校第二天一早。 夏桉与其他大学生格格不入。 起的分外早。 他和唐琬一起去见了那枚小土豆。 引荐后,夏桉被导员指使叫几个人去排队领军训服,留下唐琬继续聊。 夏桉回寝室时,陆非已经被叫走了。 等陆非高高兴兴回来时,夏桉又不再了。 齐、路二人问陆非导员找他干嘛? 陆非黑黑的面庞升起一丝红晕。 他真的很开心。 导员特意叫他去办公室…谈心。 说已经了解了他的家庭状况。 并告诉他,可以帮他从今年开始就申请助学绿色通道。 再是督促他好好学习专业。 如果能拿到一等奖学金,学费和生活费都不用家里出了。 三是… “徐老师说,其实相机啊、电脑什么的,二手的也不贵。 “她会帮我联系条件好的,想更换器材的学长学姐,找便宜的给我用。” 路遥说:“人还不赖。” 齐不扬“嗐”了声:“说了,电脑相机你就先不用买,大家一块用。” 陆非讪笑说:“夏桉呢?等他回来,我请你们去吃饭。昨天就我没出份子。” —— 夏桉费了好大力气才在学校周边找到需要的家伙事。 又急匆匆赶去唐琬家门口埋伏。 唐琬收到他的短信“家里见”后,还刻意磨叽了一阵,把时间耗光,才敢回家。 无他,怕好色的夏桉趁中午这点功夫乱来。 上了楼,唐琬还没开门,便被拐角的一个巨型纸盒箱吸引了注意力。 上面明晃晃写着:唐琬签收。 打量一眼,是装飞利浦大立式冰箱的。 ——我买冰箱了? 唐琬歪歪小嘴儿。 ——坏小子送的?送冰箱干嘛? 哒哒哒走过去。 噌!!! 纸盒子中段陡然被掀开。 一只超大、超丑、超恶心的巨大化猫咪钻了出来。 “喵”一声给唐琬吓得按住胸口,后退撞墙。 差点下意识爆粗口。 夏桉头顶猫耳朵,左右脸各画三道杠。 用毛茸茸的猫爪手套捋了捋并不存在的胡须。 “我也流浪好久了,我们互相收养吧。” 听罢,唐琬心头一跳,哭笑不得地看着他。 夏桉从纸盒子里蹦出来,走过去抱住唐琬。 “我爱你,同样不需要自尊。” “烦人。”唐琬闪着泪笑骂:“先送你去绝育!” (本章完) 第65章 微博幼态:传声筒 第65章 微博幼态:传声筒 捂了一身汗的夏桉,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脱光光洗澡。 唐琬煮面条时,还不忘倒了碗猫粮放在窗台。 夏桉失策了,脸上的六道杠是在文具店借用油性记号笔画的。 幸亏唐琬有卸妆油,加上酒精、洗洁精… 洗脱一层皮才弄干净。 当唐琬用签让他枕着自己大腿,给他一点点擦拭时,眼神逐渐从好笑和无奈,变成爱意满满。 ——我爱你,也不需要自尊。 世人都说男人像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可女人心里也住着一个永远长不大的公主啊。 如果能将童贞延续,谁愿意长大呢? 只有他,这个年纪就能照顾到女孩子内心里的软弱… 挺好的,真挺好的。 眉目相对,夏桉手捻红豆,唐琬有一丢丢动情。 可惜,她要参加的座谈会两点开始。 实在没时间亲热一下。 吃完,两人一猫重返校园。 夏桉一手拎着唐琬的包包,一手捧着巧克力纹的大胖猫。 这是一只愁容惨淡的猫,颜值不高偏还总是一副酷酷的表情。 他问唐琬这位为啥叫可乐? 唐琬说:颜色像。 “怎么不叫巧克力?” “猫不能吃巧克力。” “哦对。” “我想吃巧克力了。” 宿舍不能养猫。 但店小平房的后院,本就是老板娘自建的小动物收留所。 滨海大学处处都有好心人。 没费什么功夫,也不用额外买,可乐有了新家。 夏桉去隔壁小卖部给唐琬买了一整块大板巧克力。 林荫甬道上,唐琬嘴里溢满香甜。 过了会儿又幽怨地嘀咕好可惜,如果不过敏,真的想养一只猫。 夏桉想了想。 “大一时学校不让在外面住,等大二咱俩买套大别墅,在院子里养无毛猫。” “什么是无毛猫?” 夏桉用手机找了张照片给她看。 唐琬嫌弃地“咦”了一声,说好丑。 夏桉笑道:“这品种性格相当好。” 唐琬依然拒绝。 夏桉哈哈大笑。 相比男人,女人才是真正的颜控。 大学校内满目青春,年纪平均。 但美丑不一。 王子和公主的童话毕竟少数,而时代在进步,择偶表格上的「必填项」会越来越少。 最终除了能力值,且不提兴趣爱好,哪怕学历、年龄、身高…乃至性别,都会被目标明确的群体丢出考察选项。 当然,这类公主和王总的爱情,只是一叶障目的大时代下小风貌罢了。 普通城市的普通角落里,每一天都在发生着平凡的相遇。 平凡未必不美好,未必不长久。 红豆味甜,虽解相思,但难煮。 相比之,在盛夏中,绿豆性寒,更能解暑。 军训服、胶鞋、迷彩帽,这些东西在上午时都被夏桉和几个男生一起搬到教室了。 三点半,新生第一次班会正式开始。 好奇、新鲜、憧憬。 无论男女生皆以寝室为单位抱团而坐。 陆非坐过道边,里面是嘴碎的齐不扬和路遥叨叨不停。 同学该认识的夏桉都认识,不该认识的也不打算重新认识一遍。 坐在窗边,夏桉在聊qq。三人群“低调就是王道”中,另两位分别是「幸福の终点」张天成,以及「我码字超快」刘有为。 给唐氏集团泼脏水的任务暂停两天来,张天成没闲着。 他和刘有为按照夏桉提前订好的工作进程表,已经将1.0版微博上线试运行。 vc老夏清楚的知道,2006是互联网web2.0全面爆发之年。 国外,诸如fb、yt和twitter,国内,雅虎、搜狐、百度等等,都在这年依托web2.0,开始进行纵向开发。 也是从这年伊始,互联网在商业世界游戏规则中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角色。 结合、融合、整合,后世将2006总结成互联网“合”的一年。 简而言之,单纯的门户站点服务,已经不能满足网民的使用需求。 同时,博客、分类信息、垂直搜索、聚合门户、视频分享、论坛交友等应用模式始终无法提供商业化服务。 于是,年中以来,博客网、中搜网、大旗网、猫扑网便相继传出裁员消息。 风险投资迅速撤离。 单纯的web2.0网站遭遇“寒流”。 初代互联网巨头们表示: ——web2.0网站无法获得盈利,但其应用模式模式有着广阔的纵向发展空间。 网易ceo丁垒前几天接受采访时表示,web2.0模式的引入,将极大增加门户网站的用户粘性。 它会以用户为服务中心,将内容、社区、即时通讯与免费邮件等整合在一起,通过不同业务的结合来稳定用户数量。 当时当下,夏桉比任何人都知道,丁垒说的方向是正确的。 门户网站巨头们,无论是国外的雅虎、google、美国在线、微软,还是国内的百度、新浪、搜狐、腾迅等都已经在紧锣密鼓地研发相关项目。 他们将获得巨大的成功。 然后,在四五年后的3g向4g过渡的过程中,重新将整合好的垂直服务类目进行再拆分。 内容就是内容,邮件就是邮件,即时通讯就是即时通讯。 微博就是微博,微信就是微信… 现在坐在教室窗边的夏桉,很清楚自己已经错过了门户网站的红利期。 那便提前几年玩更细分、更垂直的服务项。 为避免实力小被吞被针对,夏桉将初代微博起名“传声筒”,并缩小宣传范围,只在各大高校bbs里进行病毒营销。 与此同时,因对付唐天行而组织起来的水军,夏桉是有长久打算的。 通过张天成下放消息,注册“传声筒”,五毛一位,周结。 注册好,一毛钱一条内容发布,上限一千条,周结。 夏桉的意图明显,针对谁不言而喻。 上个月19日,夏桉看到了一条简讯。 互联网信息中心在京发布《第十八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 报告内明确公布,截止上半年,国内网民总数达到了1.23亿人。 1亿… 太少了。 这是个老年人不上网,中小学生只打游戏,社交需求只存在于大学生和白领的网络蓝海阶段。 这是国内网络发展史上最后一次在即时通讯领域与qq抢地盘的机会。 谁有这个机会? 显然不是夏桉。 是十月份才将改名“校内网”的5q。 从它出现到现在,不足一年,已然笼住了三千多万高校在校生。 只要沉淀下去,做好细分,随着大学校园这个蓄水池一年年不断流出流入,它将迅速成长为庞然大物。 可惜,这个时间点,那三个华中科大的学生已经把网站卖了。 而后来掌舵美团的王总,在这时期也只将校内网当做一个效仿fb的试验品,也已然被千橡收购,最终二网合并人人,不伦不类,落寞散场。 夏桉现在吞不下5q和校内,也不打算吞。 还是那个策略,暗戳戳挖墙角,拢地盘,插旗子。 两日来,“传声筒”通过张天成率领的冲浪大军,杀入数百所大学论坛,散布病毒式尬吹,已经足足为夏桉收集了数…千名真实用户。 好评比较高。 页面简洁,ui好看。 功能…像简短的心情说说… 还能配合照片和短视频。 公域广场版块,到处是: 谁在用? 传个声? 喂,有人吗? (本章完) 第66章 一百万出场费 第66章 一百万出场费 桉树叶有毒:新增很慢。 我码字超快:是的,我们在反思。 幸福の终点:老板,下一步指示? 桉树叶有毒:去5q网挖墙脚吧。 幸福の终点:【惊】现在就招人? 桉树叶有毒:去挖美女。 我码字超快:好,我马上打听5q网司是谁,先挖过来。给多少薪资? 桉树叶有毒:去论坛和5q网找各个学校的系、院、校!给她们钱,让她们给我们做宣传!!! 我码字超快:老板圣明! 幸福の终点:好计谋!给多少广告费? 桉树叶有毒:去地方生活网打听,各地洗一次脚多少钱!!! 放下手机,夏桉捏捏眉心,哭笑不得。 美女效应而已。 很难理解么? 放在宏观上,哪个城市经济好,有钱人多,美女都愿意去。 微观上,就变成镜面了,反过来,美女在哪,骚男在哪。 比如一些酒吧,美女免费,男人消费。 高校是这样的。 如果没有可心的、暗恋的妹纸,男生更愿意在电脑前和球场上挥洒过剩的荷尔蒙。 但生理冲动很难压制,这种男生很少。 于是,女生们当仁不当地首先引领时尚潮流。 看美剧、看韩剧、哪家餐馆好吃、哪座商场打折。 她们都会分享给“亲密”的男生。 说白了,更喜欢打游戏、更喜欢和同性一起玩的00后10后可能没见识过,不懂。 2006年,舔狗经济正处于急速上升期,第三产业消费激增,尚未降级。 这个年代,校基本就算是一所学校中最耀眼的明星。 院、系、班同理。 她们受万众追捧,一呼百应,号召力堪比专业课老师。 夏桉深知这是在小范围内,性价比最高、效率最快的“明星代言效应”。 这招不用,跟傻子没区别。 夏桉暗戳戳琢磨,暂时不能告诉小乐柠开公司的事。 那就先跟唐小琬同学谈一谈,给张、刘二人实际演练一番。 台上,娇小玲珑的小土豆导员正滔滔不绝、口若悬河,用夹带着温州口音的普通话讲解“大学生守则”。 隔了一个暑假,阔别小初高基础教育的夏桉,再次看到了粉笔字。 ——徐婉莹 浅蓝牛仔裤紧绷绷,纤腰翘臀。 站在讲台上,也没有正站起来拉窗帘的一个女生高。 说话声糯叽叽。 “总之,明天呢,就要军训了,为时一个月。 “等正式入秋时,你们的大学生活才式开始。 “我要讲的是,这一个月,你们要继续像高中生一样听指挥! “不许给我惹麻烦!否则…” 齐不扬低头吸气,小声嘀咕:“咋有点可爱呢感觉…” 徐婉莹把名册拿起来:“现在开始点名,你们做下自我介绍。” 一天一夜过去,坊间已经自动把班里62个人的长相盘了一遍。 女生把班草投了出来。 没错,是陆非。 皮肤古铜色,高,精壮。 干农活练得轮廓肌肉感十足。 双眸炯炯,透露着呆滞的眼神。 只能说这年头的女生更喜欢man感力。 夏桉这样白白净净,痞帅痞帅… 对,陈冠西、余文乐明年才开始大火。 而距离小鲜肉时代,还要很久。 但班,男生们意见不一。 因为从现有的真人来看,某高个儿女生是可以的。 不过据男生私下传播,说5q网上咱班有个更好看的似乎还没报到。 夏桉知道说的是谁,支着脑袋乐呵呵看了看陆非。 又抬腕看了看时间,他印象里那姑娘大概是迟到了这么久没错。 心里开始倒数。 四点一刻。 十、九、八… 记错了。 四点二十。 走廊上脚步duangduang踩响。 一庞然大物出现在门口。 一只胳膊夹着外套,另一只拎着书包。 哈腰喘气,满月脸潮红着,全是汗,抿抿嘴,眼神怯懦。 “对不起老师,我迟到了。” 全体男女鸦雀无声。 只有徐婉莹淡淡然拿起点名册,歪歪头眨眼问:“李笑如?” 胖姑娘点点头。 徐婉莹努努下巴后,李笑如在所有人的目视下,低头羞怯地默默走到教室…最前面坐下,只有那里还有空位。 夏桉听见齐不扬下意识吞了口唾沫。 夏桉瞟瞟陆非,后者并无表情。 淡淡一笑,夏桉心知专属于这一男一女的缘分还没开始。 这一男一女,是他原世巴掌能数过来的知心朋友,之二。 李笑如,172,86公斤,比夏桉重三十多斤。 却是个曾和乐柠一样从小到大风光四射的姑娘。 只因暑假一场高烧,三针激素下去,内分泌紊乱。 体重激增,身材气球一样鼓了起来。 她自卑,哭出了泪腺炎,不想来报道。 会瘦下去么? 夏桉不知道,至少他三十六岁时,李笑如还是这个身材。 那会儿,她和陆非的一儿一女都上初中了。 李笑如家境好,人善良,是那种少见的“我能陪你一起吃苦”的姑娘。 她在2011年不顾家人反对,嫁给了陆非。2013年,夏桉公司出现第一次经济危机,李笑如主动跟陆非提出抵押60平小婚房借他钱。 2015年,夏桉事业再度受阻,陆非第二次倾尽财产相助,李笑如更是回到多年断联的娘家生生借出五百万给夏桉。 可以说没那两次解囊相助,夏桉的生意绝难起飞。 他和陆非的友情还有其他事另讲,但李笑如这个姑娘,夏桉万分认可。 仗义极了! 班会散后,心知谁都挤不过我的李笑如,不好意思起身跟大家争抢出门。 默默坐在那儿,也不抬头,玩手指头。 夏桉搂着陆非的脖子,指指胖妞问:“你在看她?” 陆非憨憨嗯一声,说感觉她很难受。 有人在拿李笑如的体型说事儿。 ——这位…能睡上铺? ——嗐,庆幸咱学校是上铺下桌吧,不然谁分她下铺才够惨。 陆非也有被孤立的过往,深知李笑如正处在被霸凌的开端。 夏桉问他:“你不说请我们吃饭吗?不介意多双筷子吧?” 陆非一愣,重新看向夏桉的眼神里多了些感激情绪。 夏桉没理任何人,和陆非说说笑笑,到李笑如桌子前,蓦然站住。 “hey。” 夏桉朝坐着的胖妞努努下巴。 话说一半的陆非,身后的齐不扬和路遥,都愣住了。 李笑如愕然抬头。 左右看看,对那张阳光笑脸用眼神发出疑问:叫我? 夏桉拍拍陆非肩膀,说:“这位陆同学想请我们吃饭。” 说着指指身后齐、路二人,又指指自己和李晓茹,“请我们四个。” 陆非的脸黑红黑红的,冲李笑如摆手,冲夏桉摆手,磕磕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最后重重点头:“嗯,对。” 夏桉也不是硬要做这个月老。 他只想粗鲁的主观的给两人把前期的坎坷抹平,至于能发展成什么样,再交给“顺其自然”。 …… 食堂在刚开学这几天装得像模像样,整的挺好吃。 李笑如的食量根本没有其他人想象的那么多,反而比普通女生还要少一些。 在夏桉莫名其妙的套话下,几人都知道她胖起来的来由了。 又在夏桉的逼迫下,从手机里翻出两个月前的照片给大家看了看。 齐不扬和路遥深感惋惜。 熟悉起来,内心纯良的陆非对李笑如说:“没事儿,你现在也不错啊。” 李笑如感激地对他笑笑。 吃过饭,经验十足的夏桉领着几人去小卖部买军训必须品。 手绢、水气球、鞋垫或卫生巾。 其他的好理解,水气球的用途比较刁钻。 灌三分之一的水,绑紧,系在手腕上,防暑。 古早冰贴。 回寝上床,夏桉检查了一下盘口。 心知明天开始每晚要训练到九点,便提前押好明天的赌注。 算算日子,四号决赛虽然还早,但大后天中午也必须要抽时间去办张卡。 该给水军结账了。 合上电脑,来了短信。 乐小柠:【下楼拿东西】 今晚五点报到截止,男女寝戒严,乐柠上不来了。 夏桉没回,直接跑了下去。 心想忘了,自己根本不用准备军训必须品。 因为乐柠也给他准备了一套。 站在门口吹了一阵夜风,浑身通泰的夏桉遥见乐柠拎着一个大兜子袅袅而来。 乐柠说白天上街买电脑了,送走妈妈回来开班会,又在音乐教室寄存了乐器,才忙完。 她没说太多话,表情啥的都淡淡的,但夏桉知道她在等他夸奖和关心。 “有女朋友是好,吃了么?没吃我带你出去吃点?正好逛逛学校。” 这就可以了。 乐柠乐了,摇头说还要剪裁军训服。 又问夏桉:“你的肥瘦合适么?不合适你现在取给我,今晚回去给你缝,明早给你。” 夏桉笑道:“要抱一下么?” 乐柠后退一步。 她想主动时,全校面前我敢吻你。 她害羞时,就像那武侠片里的女主,碰我一下你试试? 把袋子塞给他,乐柠问:“会用吧?” 夏桉看了看,几大包日用型,小手绢好几条,水气球一袋。 还有两副鞋垫,码数四二。 他指指日用型,调戏道:“这个不会,能演示一遍么?” 乐柠红着小脸瞪他一眼,说不会你就上网查,然后一跺脚就走了。 夏桉美滋滋回了寝室楼。 远处,路灯昏黄,飞蛾乱窜。 一棵大树后,唐琬拎着袋子,白眼翻上天。 …… 这晚睡前,夏桉发短信给唐琬说传声筒的事儿。 唐琬早知道他在东山弄了两个微型科技公司。 【帮我做个宣传?】 【再说,忙】 【给你代言费哦】 【呵,多少?】 【自家买卖,你说多少就多少】 【一百万】 【?】 【一百万一条】 (本章完) 第67章 别欺负我 第67章 别欺负我 在接到夏桉的短信之前,唐琬一个人在校园里走了很久。 每次路过垃圾箱时,都想将手里的袋子扔掉,终没有。 香樟树在晚上会散发出一种独特的味道。 说香不香,说臭不臭。 她知道这种味道有驱虫的作用,是大树的自我防卫手段。 唐琬时而打量路过的树干。 有些被钉上钉子,挂上铁牌牌,写着:保护植物。 有些晾着衣服被子,在晚风里荡阿荡。 被绑着的铁丝绳勒出深深的沟壑伤痕。 操场甬道边,电话亭旁的长椅上,有小情侣依偎接吻。 唐琬加快脚步路过,走到远处又偷偷回头打量人家。 这时的眼神里带着一丝丝羡慕。 回寝室前,她绕了一圈,在沙滩边的人行道上站了一会儿。 夜晚的海面像块黑色的绸缎,绣着月亮。 抱臂伫立的唐琬默默对大海说话,并让海水将心事转告夏桉。 …… 唐琬的寝室在一楼,靠里,相对安静。 进屋后,她看见夜跑回来的苏以已经冲好澡,正跟eliisa说话。 艾丽莎是个芬兰留学生。 有纹身,会吸烟,喜欢说脏话,来中国攻读社会科学。 三人是上午在寝室楼里认识的。 当时大包小裹的唐琬和苏以被好多男生以帮忙为名搭讪。 急公好义的艾丽莎走过去,用满含乌戈尔语系口音的英文骂那些黄毛:滚去找你妈妈的圣诞老爷爷,这两个东方天使以后我罩了! 已经在这栋楼住了一年,并俨然楼霸的艾丽莎说话很管用。 楼角这间屋子,连隔壁两个女生都不敢来打扰。 唐琬进屋时,刚好听见艾丽萨在夸苏以的发质好,苏以在梳头。 又夸苏以的皮肤好,鸡蛋清似的,苏以正穿着半袖睡衣。 唐琬将塑料袋往地上一丢,砰一下将自己平铺在床上,狠狠咬牙直哼哼。 见状,比两人还小一岁,调皮的艾丽萨径直光着脚丫子,从苏以的床上蹦到唐琬身边。 往她身上一压,搓着唐琬的头发说: “是谁气到我的芙蕾雅了?我去替你报仇,只要不出这栋楼就行。” 一下午的时间,艾丽莎已经给两人分别起好了外号。 芙蕾雅是唐琬,欧若拉是苏以。 唐琬拱拱小屁股,要把艾丽萨晃下去。 看两人闹,苏以浅浅笑着,婉约起身。 走过去看了看唐琬拎回来的袋子。 里面是卫生巾,卡在帽子上的电动小风扇,水气球,湿巾,巧克力,薄荷… 乱七八糟,零零散散。 苏以会心一笑,瞥了瞥猛蹬腿的唐琬,没说话。 唐琬的力气没有一米六的艾丽莎大,吭哧吭哧起不来。 苏以牺牲两块苏式月饼才帮唐琬脱离魔爪。 趴在床上拄下巴的唐琬打量柔到极致的苏以。 半晌,瞪了一眼艾丽萨,对苏以幽幽道: “谁都不会忍心欺负你这样的女孩子。” 苏以冲她抿嘴一笑。 嘴角沾着留心蛋黄的艾丽莎猛眨眼,问苏以她在说什么。 苏以是说不出这种话的。 唐琬自己个用英语又说了一遍。 艾丽萨转转眼圈,显然明白了些什么。 她对唐琬说:“你在自卑?我的天呐,我想不通。 “如果我长成你这个样子,怕是早得性病死掉了。” 一句话,说得两位东方姑娘同时红了脸,目瞪口呆。 这话唐琬接不住,不吱声。 艾丽莎随后自顾自阐述了自己从小到大的感情经历。 九成都在床上。 苏以和唐琬听不得,羞愤交加地合力赶走艾丽萨。屋里重复安静。 两个性子类似的姑娘一起躺在各自床头看书。 苏以戴着耳机看美术史。 唐琬看红楼。 苏以看到唐琬哭了,吓一跳,走过去问她怎么了。 唐琬泪眼汪汪抬头,委屈巴巴说晴雯死了,好惨。 苏以好笑地给她拿纸巾,问:“你带入晴雯了?” 唐琬垂眸点头。 苏以说:“没关系,你代入谁都一样,她们的结局都不好。” 唐琬看着她。 苏以说:“北欧神话里,欧若拉和芙蕾雅的结局也不好。” 唐琬问:“书里怎么都写悲剧?” 苏以说:“我们自己活成喜剧就好。” 唐琬听到了她耳机里放着《十年》,更难免多愁善感起来。 一楼有个点不好,晚上不能开窗帘,防偷窥。 唐琬望望月亮应该存在的地方,隔着被子抱膝不语。 苏以问:“我在贴吧看到他们说你男朋友很有钱?” 唐琬想了想,点点头。 苏以问:“所以,你有个弟弟念大一?” 说着指指地上的袋子,捂嘴轻笑。 唐琬白她一眼。 苏以坐回自己的床上,浅浅一叹说:“别人都结婚生孩子的年龄了,我们还在读书。” 唐琬来了兴致,眼睛放光侧头八卦:“你想结婚了?” 苏以一乐,“我是说,外界管我们女博士称作第三类人,男人、女人、女博士,遇到一个敢碰的,不容易。” 她指指自己,又指指唐琬,莞尔道:“我在劝你。” 这句话起了作用,帮了夏桉。 本来唐琬已经打算七天…五天不理夏桉了。 咂摸一会儿苏以的话,唐琬觉得有那么点儿道理。 夏桉的短信进来后,她咬牙给了回复。 ‘有钱的男朋友?哼,都是我哒!’ …… 这晚午夜。 唐琬第一次在bbs的八卦贴下给了一位幸运观众以回复。 ——唐琬从来不冒泡——匿名12138 唐琬:抱歉,不逛论坛,在玩传声筒。 一个半小时,本帖置顶,热度爆表。 传声筒在三小时内的注册量到达今日峰值。 ip全是滨海。 唐琬的第一条传声筒简讯,被她配以自己午间自拍的一张照片。 没露脸,只是一张对地自拍。 半截长腿,一双鞋尖,长长的影子和灰色的马路。 【我把心事说给海听,并让它转告你】 【你收到了么】 【爱情里的女人心不设防】 【我只是一棵不会说话不会逃跑不能喊痛的大树】 【我什么都没做错】 【请你不要欺负我】 …… 隔天一早。 唐琬发现手机有一条凌晨三点发来的未读短信。 【收到】 窗外明亮,传来远处呼喝的拉练声。 已经去听讲座的苏以,在床头给她留了饼干和牛奶。 (本章完) 第68章 北舞严选 第68章 北舞严选 早上六点五十,翠绿的新生下楼集合。 按班级和大小个列队,分教官。 这时,最闹心的是楼上高年级的学长们。 报复心贼强的新生,拔高嗓门,喊号子鱼贯进入体育场。 楼上回以:尼玛喔,老子不睡了嗷?! 处暑已过,早晚渐凉。 但太阳升起来后,秋老虎依旧心狠手辣地煎灼着稚嫩的海带结们。 海带结,夏桉认为齐不扬给大伙儿起的外号很形象。 但有一点不得不说,数十个方阵的海带结中,有几组的画风明显跟其他不同。 学过艺术的学生,身上总会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 尤其是乐理系和乐理系,他们更挺拔些,更鲜嫩些。 夏桉在班里只比陆非矮一点,站在把头第二名。 向右看齐,向前看,稍息。 教官是个很年轻的黑小子,目光凌厉,军姿笔挺。 叫程勋,二十三,陕北口音。 没有太过相互熟悉的过程,第一项,跑圈。 喊口号,震天响。 少年当自强! 烈日骄阳烤不化青春傲意! 一小时休息十分钟。 到了十一点。 烈日骄阳烤化了青春意气。 对镜梳黄~ 海带结们枯萎了,三三两两聚集在树荫下,对天嘀咕:我日。 这次休息时间半小时,然后到十二点半午饭。 很多学生去小卖部买水浇灌自己。 正式列队操练前,众目睽睽之下,一枚最嫩最挺的海带结,从跑道边缘走来。 “是乐理系乐柠。”有民情收集者一眼认出来。 瘫软在地仰天摆烂的齐不扬呵呵一乐,小声说:“消息滞后了,这我弟媳妇。” 没人听到他说话,少男的目光跟随乐柠的步伐一点点逼近。 宽大的军训服没多大改动,但裤腿笔直,长短合度。 胶鞋踩在绿莹莹的草地上,轻盈如舞。 那一抹雪白的袜沿,代表着最最纯洁的青春妩媚。 她手遮在帽檐前到处寻摸,看到夏桉后露出甜甜一笑,加速跑来。 常规套路,送水。 乐柠到了近前,夏桉才懒洋洋起身,接过她递来的…保温壶。 “我加了柠檬和蜂蜜,放了一上午,现在不热,是温的。” “好。” 夏桉掏出小手绢帮她擦去额头浮汗,发丝贴在白净的额头上,铅笔画似的。 乐柠瞧见了他头发被帽子压出的痕迹,莞尔一乐。 “累么?”夏桉问。 “不累,你呢?” “我也不。” “那我回去了,水杯晚上给我,明天再给你泡。” “好。” 一片倒吸气声中,乐柠逶迤而去。 夏桉。 这刻之前还只是个名不经传的小人物。 这刻之后,成为了被人仇视的小人物。 本班本系还好,从乐理系那边欻欻过来的寒意十分清晰。 拱手抱拳敬列位,夏桉坐下后,对石头剪子布输了,替大家买水跑回来的路遥晃晃保温杯说:“我对象让我养生,就不占你便宜了。” ——嘶 齐不扬突然感觉今天的可乐里有一股子柠檬味儿。 下午的训练强度更大,但适应后,夏桉感觉自己年轻身体越练越有劲。 晚饭后,大几千名新生坐在操场上拉歌。 红歌就那么些,一代代人一年年唱不完。 教官:日落西山红霞飞,唱。 教官:咱当兵的人…唱。 隔壁班:对面的女孩看过来,唱。 有人喊:乐理系的来一个!!! 乐理系:我愿变成,童话里,你爱的那… 其余班:真能装!舞蹈系来一个… 舞蹈系不来。 玩游戏,丢手绢,击鼓传。 愿意自我表现的同学一下子突显出来。 害羞的扭扭捏捏,他们则大大方方展示各种成型或粗糙的才艺。 大多是唱歌,少见诗朗诵。 这时候还要看艺术学院了。 乐理系的美声,还有人提前准备了口琴。舞蹈系最吸引人眼球,有个女生各种角度的一字马秀翻天。 大长腿,身材个顶个绝绝子。 有人说:不见得那几个妹子就比网上疯传的左柚差。 有人附和:就是,到现在也没见到左柚真人。 还有人说:对对,还那个唐琬,博士了都,等闲不在学校呆着。 唐琬在学校。 不仅在学校,还在观望他们。 天际边的看台角落,唐琬拿着从艾丽莎手里抢来的袖珍双筒望远镜,瞄准某人看了半小时了。 一旁,苏以拄着下巴在吹风。 …… 第一天,大家都不熟悉,男女互送饮料啥的情况极其罕有。 累到虚脱的学生们回寝躺下就开始盘点。 说谁谁谁是刚处上的,谁谁谁是高中时处上的。 说到夏桉和乐柠时,普遍没太多话。 别的寝室有人嘀咕,说夏桉是运气好,高中捷足先登了。 ——等着吧,这是大学,乐柠那种女生…还是学艺术的,盯着的人一大把,夏桉守不住。 从第二天开始,乐柠把午间送水维持了下去,但多了早间送饭这一类目。 包子油条茶叶蛋,有时候是两根士力架。 诸多事迹被默默在5q上关注夏桉和乐柠舆情的唐琬看到了,但多天过去,唐琬始终没给夏桉反馈一个字。 夏桉清楚,唐琬心里的界限节点,应该是军训结束后。 因为这期间,她本能认为乐柠和夏桉不会发生什么。 军训第三天中午,夏桉没吃午饭,独自拿着身份证跑到东校门外,在建设银行办了一张银行卡。 当晚回寝后从盘口里提出300万。 何贞贞转给了唐琬,唐琬转给了夏桉200万。 【100万我扣下,你不要我时,我的嫁妆黄金还给你】 夏桉转给张天成35万。 三天十八所高校校接了传声筒广告,每人…500,超划算。 剩下的钱,是支付给水军的酬劳。 军训第五天,击鼓传终于轮到夏桉被抓。 夏桉接过从第二天开始就被人拿到操场,等着晚上表演节目用的吉他。 没唱歌,夏桉夸张地表演了一首《卡萨布兰卡》指弹。 夜风夕阳下。 夏桉手指轻拨慢弹,吉他声在安静的氛围里传了好远。 乐柠遥遥在另一支方阵里用膝盖支着下巴倾听。 结束后,全程录视频的陆非把手机还给夏桉。 夏桉不顾掌声尖叫和乐理系自顾battle的弹唱,默默压缩视频给唐琬发了条大彩信。 【别怕别急,我不要脸,但要你】 【你是渣男】 …… 9月2号午饭时间。 唐琬回东山前,开着车打开窗,在体育场通往食堂的路上,来回逛了三圈。 所有新生都看到了。 浓绿的树冠下,一抹买不起的浅绿乘风而过。 车里坐着一个很多男生做梦都难梦到的美女。 乐柠看到了,没有停下哪怕一秒钟的脚步,继续和女同学走向食堂。 宾利欧陆停在夏桉一众人的面前。 唐琬侧头看过来,除了夏桉,几乎所有男生都默默垂首,不敢与她对视。 夏桉微笑,正要开口。 唐琬踩油门走了。 9月3号,周日。 唐琬作为夏桉的代理人,替夏桉与大嗓门音乐工作室签订了彩铃分发分成协议。 9月4号,晚。 第十五届世界男子篮球锦标赛落下帷幕。 冠军西班牙,亚军希腊,季军美国,殿军阿根廷。 胜负的赔率不算,夏桉单押排名全中。 最终盘算,半月来的总营收超过850万。 同一晚,左柚在燕京某广受关注的舞台上,取得青少年顶级舞蹈类专业奖项——桃李杯季军。 隔天,滨海大学午间校园广播,在报纸新闻之前,向全校播报了此消息。 校左柚的头上多了一个金灿灿的标签: 北舞严选。 同日,校内小道消息迅速传开。 据说,这次的军训文艺汇演,左柚被学校邀请登台献舞。 (本章完) 第69章 柠檬小卖部 第69章 柠檬小卖部 九月五号,省内高校一年一度的新生报到大多收尾。 各报社媒体相继推出了以“校园风华”为主题的内容报道。 其中,省城东山日报在头版刊登了主标题为——菁菁芳草又峥嵘,副标题为——青春的站台——的大幅文章。 日销量超80万份的报纸上,开版头条便是一幅彩印照片: 少男少女在月台上依依惜别。 另两幅雷同小照并排排列在下。 夏桉和左柚亲吻的照片,就是两幅小的之一。 撰稿人本来是想选这张当主版的,因为好看。 但总编没让,也因为好看。 总编对记者说:“我是相信你的,可长成这样的学生很罕见,难免会被人指责你雇人摆拍,保险起见,换一幅吧。” 记者认为有道理,换了。 并将在不久后获得一千五百元的月度好新闻奖金。 正在草坪上坐着拉歌的夏桉完全不知道,自己差点提前因为左柚的走红而走红。 幸好,因为一张照片的尺寸缩小,他得以延长了猥琐发育的时间。 连日接触,和学生们熟悉了的教官话多了起来。 这晚拉歌结束后,天边彩霞未散。 程勋小教官腼腆地接受了诸多好奇宝宝的采访。 军营生活怎么样? 很苦,但很快乐。 你的理想是什么? 当兵时好好当兵,退伍了回家好好工作。 你有相好的米脂婆姨么? 有,村头小芳,回去就结婚啦。 小教官黑红黑红的脸上满是笑容。 女生们笑,男生们起哄。 天之骄子们赞他报效祖国,可亲可敬。 教官说他们才是国家的栋梁,他很羡慕校园生活。 天黑后,跑圈。 数千名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在夜幕下将口号喊得震天响。 十天,算个节点。 不少性格外向的年轻男女,受荷尔蒙感召,相互凑在一块。 九点回寝,十点半熄灯。 他们趁着仅有的时间加深接触。 有的在树下、楼前说说话,目光不敢直视,却满怀对爱情的试探。 进展快的,就在树后、楼后搞些亲密活动。 看不下去进度条如此缓慢的老生会给新生讲述那古老的故事:连体人! 「夜半连体人」是大学校园里经久不衰的都市传说。 夏季偶发,冬季基本没有。 密林、漆黑的教室、山包包… 手电光一照,会看见白的人形生物迅速分裂成双,咻地跑散。 原地小小的油润的蜕皮,证明传说非虚。 内心充斥探险欲望的新生们,像推开了一扇新世界的大门,目光灼灼,跃跃欲试。 趁天还未凉,他们向往着生命的蜕变。 夏桉在qq上问乐柠:你知道连体人么? 乐柠直白告诉他:寝室同学的电脑里有,我看了,你想试试? 大刀直刺,夏桉告饶。 夏桉给左柚的最新日志下留言:学长跟我们说连体人,我听不懂,姐姐你造吗?能讲讲么? 左柚直接把这篇日志删了。 短信回他:好好学习,不累就多跑几圈发发汗去火。 夏桉没问唐琬。 他坚信已然和他处于连体人进度99%的唐姑娘一定知道。 二来,回东山的唐琬这几天显然不大愿意搭理他。 熄灯后,躺在床上的夏桉枕臂发呆,想着晚上小教官说话时的神情。 ‘我的梦想是转业回家当一名警察,给爸妈的房子加盖两层,然后和小芳结婚。’ 大学校园里封存承载着一届届莘莘学子恣意飞扬的理想。 四年后牢笼大开。 理想们喷薄而出,乘风而去。 高高上天。 站在青春的背后回望,青春的感受里没有分毫铜臭。 可不知怎么着,溜出校门的理想们,偏偏会在不知不觉间被金钱挂钩。 狠狠落地。 回归平凡。 夏桉深深知道,自己不清高,反而很庸俗。 自己比大多数人更想要平淡的生活。 但也很清楚,这份平凡,需要更多的金钱来铺路实现。 夏桉早早定下的理想,是更庸俗的恶俗。 零点开始,水军动员结束,泼脏水计划重新开始。 睡前,乐柠告诉夏桉,有人跟她表白了,叫夏桉不要担心,她不理。 隔了会儿又说:如果你看见,不许打架。 ……翌日,太阳超大。 十点半就晒得人不敢抬头,草坪里满是汗水。 对教官的视而不见,男生们狠狠骂娘,女生们叫苦连天。 仿佛昨晚拉近的关系,一下子不复存在。 嗅觉敏锐的猎手闻到了机会的味道。 风浪越大,鱼越贵。 天气越热,时机越好。 有了前些日子的熟悉,漂亮姑娘在这日午休时纷纷接到了求爱者的饮料。 一瓶、两瓶、好多瓶,不论多少,不论成与不成,她们都难掩心里的小骄傲。 第一批,说明她们是满操场新生里最出类拔萃的一小撮。 追逐顶配永远是勇敢者的游戏,拔尖的乐柠看着面前的三名男生,同时拒绝。 晃了晃手里的保温杯,乐柠一言不发,跑去二十米外的摄影系方阵,给某男生送柠檬水。 三名男生遥遥看着,表情不一。 淡淡笑着的一位,把冰饮放在草坪上,插兜吹着口哨走了。 剩下两个本想退去的见状,有样学样,放下水,不放手。 一点半午饭后,又三瓶。 三点休息后,再三瓶。 晚饭后,拉歌后,游戏后… 乐理系不是没别的女孩子收到饮料,却只有乐柠一瓶没动,草坪上攒了一堆。 隔天,依旧。 但乐柠收了。 不仅收,还拿了个夏桉早上给她的小布包接收。 午休时,连带着昨天的一堆饮料,在寝室另一个女生的帮助下,分发给全系同学。 女生们嘀嘀咕咕不收,有人说:你不接受别人,收人东西干嘛? 乐柠看看她,淡淡然说没人动,浪费了。 同寝的女生冷哼一句,对嘲讽乐柠的同学说: “你倒是收了,跟人处了?” 班里大部分女生早已经开始孤立乐柠,乐柠把水分给教官和男生。 剩下的分给夏桉班。 乐柠接受饮料但转送的消息散播开来。 男生们无人烦感。 想追乐柠的,谁不知道她有男朋友? 我们怕这个? 他们反而看见了希望。 乐柠的表白者多了一倍。 夏桉的同学不乐意了,尤其齐不扬。 齐不扬问夏桉:“你不管管?” 夏桉眼见乐柠魅力收不住,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帮人可全是踩自己脸往上爬啊! 没吃晚饭,夏桉出校门取了五千块钱,分发给同寝三位。 自己又跑去跟店的老板娘借来手推车。 六点,徐徐晚风里方阵重组。 夏桉全寝不在。 就在教官快发飙时,有男生遥指体育场入口。 “卧槽,那是啥?” 515三人抬着手推车健步如飞,痴肥的齐不扬不甘落下风头,死命追赶。 手推车绕着一圈柠檬黄的小彩灯,装满了零食饮品和水果。 插着一块小黑板。 上书五颜六色的几个字: 【军训公益项目:柠檬自助点】 【欢迎其他有爱心的同学投放】 【拿取免费】 下面还有几行细则。 大抵就是每人每天饮料限取三瓶,零食限两包,无人监管,全凭自觉。 八千多新生无人听口令了,集体望过去。 眼瞧着夏桉四人将手推车放在操场边的主席台下。 夏桉冲人群里招招手。 乐柠擅自离队,颠儿颠儿跑过去。 蹲在小黑板前,又写了几个字。 【背后骂我的,不许拿】 夏桉看后,哈哈大笑。 趁乐柠不备,当众亲了口她的侧脸。 以计算机系周克为首的踩踏夏桉、追求乐柠小分队一众人,狠得牙根痒痒。 …… 看台边缘某处。 替唐琬驻守瞭望的苏以放下望远镜,拿出手机。 想了想,又放了回去。 (本章完) 第70章 小心眼儿的夏桉 第70章 小心眼儿的夏桉 一车的零食,像个微型超市。 暖暖的,星星点点的灯光,虽简陋,但远远看着很有氛围。 拉歌时,乐柠的同学问乐柠:你男朋友很有钱?听说那个周克家特别有钱。 是,这一车东西要好多钱,免费的,只为搏女朋友一笑,有点摆阔的架势。 乐柠摇头对同学讲:他没钱,他只是帮我出风头。 同学们能明显的发现,平时总是一副云淡风轻模样的系,在说起男朋友时,脸上的笑格外好看。 乐柠猜测夏桉应该是跟寝室哥们借的钱。 她给夏桉发短信:九点十分你在三食堂侧门等我。 夏桉回:好。 三食堂侧门是男寝和女寝的交界地。 夏桉走到等在那翘脚尖玩的乐柠面前。 见到他,乐柠一笑,拿出钱包里的两千块钱,留下五百,其余都塞给夏桉。 让夏桉还给别人。 她说:“这几天我们先这五百,下周我找理由跟妈妈要。” 夏桉早猜到她叫自己来八成是这目的。 摇头说不是跟别人借的钱。 “老夏炒股发财了,给我老鼻子生活费。” 无论他说什么,乐柠都会相信。 简单聊了几句,分开前,乐柠在人潮背景中抱了夏桉一下。 等在远处的齐不扬三人想看不见都难。 齐不扬嘀咕:“什么时候我才能像他一样既不缺钱,又有女人主动抱?” 路遥蹦起来揪下一片叶子说:“小时候。” 陆非不搭腔,心里依旧没从同学谈笑间五千块灰飞烟灭的挥手五千块的骚操作中缓过神来。 在他的概念里,这笔钱顶得上家里一年到头大半的收成。 换成自己,老爹能拿着镰刀砍他三十里。 这晚,某大一男生为女朋友在操场开小卖部的消息不胫而走。 最初,没有人在意这场闹剧。 这不过是一瓶可乐,一袋薯片。 一次少年人哗众取宠的摆阔。 直到,它变得和每个人息息相关。 9月7号上午,学校经由校长会向下层层下达通知。 为迎接教育部“阳光运动”小组来我校进行考察,大一新生军训照旧,早晚出勤、归寝进行严格时间管理。 同时,大二及以上本科同学,在校内要完全按照“大学生守则”的行为规范上课与生活。 不许说脏话,不许夜不归寝。 不许在公共场合吸烟… 异性同学间不许公然做亲密举动… 阳光运动小组入校考评的两个月期间,学校重回八十年代管理制度。 当天,由学生处领导兼任,全校导员自动入选,以便衣行动,无时无刻在暗中纠察的“风纪小队”面世了。 执行纪律管理第一项:校园官方bbs关闭,维护中… 高年级学生卧槽纷纷,迅速转移舆论阵地。 目标有二:5q网,传声筒。 …… 一晚过去,操场上的小推车无损。 没人好意思先取东西。 夏桉见状,给乐柠发信息。 训练间歇中,两人当先领着班级同学去拿水。 到中午,陆续有人行动。 午休后,连锁反应发生了。 上午拿了东西的同学,自发性的大多买回一些东西填充进小推车。 摆阔之举,一下变了味道。 反而更像是彰显大学生风貌和精神文明的放大器举措。 隔天,一传十十传百,除了艺术学院,其他院系的同学也参与进来。 以主席台下的小推车为中心,多了不少桌子。 堆满了吃的喝的,湿巾、手纸等生活用品。 更有甚者丢进去十元八双的袜子若干。 风纪小队的成员观察之后,默默记录。 下午训练途中,导员徐婉莹找到夏桉。树荫下,脑门与夏桉胸口持平的徐婉莹问他: “听说你是这个柠檬小卖部的发起人?” “就是我,没错,但它是公益免费店,不是小卖部。” 夏桉站得笔直,双手垂于裤线,目视前方,挺起胸膛严正回答。 帽檐下流落汗珠,擦也不擦,俨然一副我不是学生我是新兵的架势。 徐婉莹仰着脖子太累,站上倒鸭子,双手抱胸点点头。 夏桉看到她的胸脯几乎把手臂整个挡住,略略上移视线。 徐婉莹来之前从学生处处长那里粗粗了解了一些消息,知道这次事件的起因是夏桉为女朋友搞的什么惊喜之类的小孩子玩意。 可上午的会议中,学校显然从这事儿里提炼出更多可作为正面宣扬的含义点,便让徐婉莹来“引导引导”夏桉,跟他“透露”一些上层建筑。 主旨是希望夏桉能接受一下校报的采访,把这股滨海大学文明之风扇得更大些。 不过徐婉莹自己也刚刚脱离学生身份不久,对这种官方话术明显不是很熟练。 她抿抿嘴,眼珠转啊转。 问了句:“那天的唐博士是你姐,乐理一班的乐柠是你女朋友?” “是的。” “那你…艳福不浅…” 说完,俩人都皱起眉头。 徐婉莹呸呸摆手,“我的意思是…” 夏桉受不鸟了,让她这么磨叽下去,半个小时也难绕到正题。 他擦擦汗截话道:“听说这次风纪考评期间,如果个人有好的表现,是能给班级增加荣誉点的?” 徐婉莹“唔”了一声,心道好像是有这回事。 夏桉:“听学长们说,荣誉点对评选优秀班集体有好处?” 徐婉莹缓缓点头,似乎是这样没错。 夏桉:“听说每年的优秀班集体,全员可以加两个学分?” 徐婉莹凝眉,有这码事? 夏桉跺脚立正:“我认为这次公益活动,应该找校报或广播站宣扬宣扬,徐导你觉得呢?” 徐婉莹看着他,微微颔首,一副孺子可教的表情。 …… 在这方面,校方的效率极高。 晚饭时分,夏桉就被邀请到校园广播台接受采访。 操场上,海带结们委顿在地,目视落霞与孤鹜齐飞。 各处的小喇叭在一阵欢快的曲子后,响起了女主持优雅的声音。 “近两日,新生军训中发生了一件广为传播,大家喜闻乐见的…” “今天,我们就请到了这位心怀大爱、关心同学,相当有集体荣誉感的小学弟,夏桉。” “向大家透露一下,夏学弟很帅呢,嘻~” “跟大家打声招呼吧,讲讲你萌生做这个公益项目的初心…” 两声干咳后,夏桉很有磁性的嗓音一下子填满整座校园。 “大家好呀。” “……” “主要还是那位计算机系的周克同学。” “咳。” “如果不是看到他给心仪的女孩子送水被拒…” “咳。” “赞美周克,是周克让我获得灵感…” “咳。” 女主持:“夏学弟你是不是嗓子不舒服,喝点水?我的保温杯里是温水。” “那不用。” 齐不扬躺在草坪上,枕着自己胳膊,叼着毛毛狗,在一片笑声中嘀咕着:“这周克真悲剧。” 乐理系方阵也在原地休息。 小乐柠抱着膝盖在看手机。 身边那位刚刚认识的好闺蜜戳戳她,揶揄道: “你家夏桉真小心眼呀。” 乐柠抿嘴一笑。 盯着手机屏幕在数夏桉的咳嗽声。 【老师说了,官方宣讲不能提情啊爱啊】 【我只要一咳嗽,就在说“因为乐柠”】 【你就数着吧】 (本章完) 第71章 晕倒了(求订阅) 第71章 晕倒了(求订阅) 合上写着——出挑之人,必有过人之处——的鸡汤选集,苏以照例给唐琬发去短信。 【今日无事,他做了个公益活动,受到了校方表扬】 唐琬很奇怪。 这个苏以什么都好,就是把谁都想的太好了。 她深深明白苏以之所以不说那坏小子坏话,只因那句“缘分需要维系和珍惜”。 无奈着放下手机,在东山的唐琬,打包了双人份的饭菜回到公寓。 夏桉也很奇怪。 唐琬2号走的,这都8号了。 就算是让她注册一家娱乐公司耽误两天,也不至于还不回来。 夏桉回到寝室后连续给唐琬打了两通电话。 第一遍没接,第二遍接通后,他听出唐琬显然在捂着话筒小声说话。 夏桉在阳台上笑呵呵说想她了。 唐琬在电话里不耐烦地冷哼:“你有小妹妹陪,想我?” 夏桉问她什么时候回来,又问现在在干嘛。 唐琬隔了好一阵,叹了口气,淡淡说:“夏桉,我和别人同居了。你不要再找我了。” 夏桉翻翻白眼,说她根本不会撒谎。 “我没开玩笑,我现在就和别人住在公寓,你不信的话,等我带他回去给你看。” 说完就挂了。 夏桉一阵苦笑,气性可大了呢。 心里却也有些纳闷,她和哪个小姐妹在一起? 唐琬曾给他看过手机通讯录,算上新认识的博导和同学,拢共也不到二十个人。 称得上朋友的,她说何贞贞是,新认识的苏以和不良少女艾丽萨是。 别人都不算。 何贞贞去东山了? 夏桉觉得可能性不大。 以何贞贞的性格,要是来内地,肯定会到这里嘲讽他。 无奈,军训期间没法溜出去。 夏桉真的想唐琬了。 这阵子,他发现自己是个名不符实的渣男,极难晋升海王。 对乐柠好的时候,脑子里总会浮现唐琬委屈巴巴的小模样。 挂记唐琬时,又总是联想到孤零零在燕京闯荡娱乐圈的小柚子。 心疼小柚子时,偏又因乐柠的坚守而感动莫名。 唉,还是林阿姨好,在家有老人独宠… 林阿姨说的对,他做不成皇帝。 皇帝多牛,提上裤子爱去哪个宫就去哪个宫,管她们乐不乐意… 迷迷糊糊快睡着时,手机震动。 是张天成。 【证监会调查员用小号联系我,要求举证】 夏桉一激灵。 回:【投放】 在床上静坐三分钟,夏桉找到张春敏的号码,发送:【可以动了】 一切按部就班,顺利得难以想象。 夏桉越来越想唐琬。 2006年9月8日,节气:白露。 睡前,夏桉群发了一条消息: 【蒹葭苍苍,白露为霜】 有人回:上大学也不许装文青。 有人回:我文化低,看不懂,明天拿去问问夏叔叔。 有人回:此时此夜难为情,一见杨过误终身。 有人回:坏蛋夏桉,臭不要脸。 —— 清早温度明显渐凉,草尖上凝了露珠。 夏桉本打算给乐柠带外套,却想到军训没法穿外套。 但还是带了下来。 乐柠看到后,喜色难抑,说他笨笨的,军装外不能穿别的,而且中午还是会热,让他送上楼。 再下来时,哨声响了。 乐女侠脸红红地问他昨晚为啥发那种短信? 过往多年,夏桉从未跟她说过情话。 乐柠如获至宝,小心脏激动了一整晚。 夏桉想到这里,温柔说:长夜漫漫,心痒痒。 乐柠咬唇瞪他一眼,眼神拉丝地跑了。 夏桉看她跑远的身影,微笑起来。 长情久伴,缺一不可。 …… 乐柠说的没错,中午依旧很热。 今天午休时乐柠被学院老师叫走谈事,匆匆忙忙让女闺蜜给夏桉送的保温杯。 女闺蜜对夏桉说:“今天,柠檬为你拒绝了第十三个人。” 下午两点,烈日悬空。 十几天来第一个被晒倒的人出现了。当时正在集体跨立,大家伙汗水顺脖子肆流。 夏桉感觉鞋里都透了,耳边一丝风声都没有。 猛然间“哐”一声从队伍后方传来。 紧跟着是惊呼:“要命,呜呜,救命,李笑如压住我了。” 唰。 包括夏桉在内,所有人同时泄力,呼啦啦围过去。 左近两个方阵也看过来。 教官程勋叫道:“散开散开保持通风,我来。” 他试了一下,没来动。 李笑如整个将身前一个女生拍在身下。 下面的女孩儿只露出两截小腿,双脚蹬啊蹬,能看出求生欲很强。 程勋教官搬了李笑如一下,没搬动,抬头看了看男生,目光停留在陆非身上。 夏桉眉毛一抖,抢话道:“没错,陆非老有劲了,快帮忙。” 陆非憨厚点头,“是,我能背起五百斤的麦子。” 三四个男生一起将李笑如抬起来,往陆非背上放。 只一下,陆非就跪了。 龇牙说不行。 “太软,找不到重心,你们在旁边帮俺扶一下。” 最终,陆非背着,夏桉和路遥跟教官一起从旁协助,将李笑如送到校医室。 将近半公里的路程,陆非咬牙没歇。 给李笑如放下后,登时腿一软,跌坐墙边。 夏桉看陆非浑身汗湿,俨然脱力,又和路遥把他扶上另一张病床。 校医看后,一个饿迷糊了,一个肩腿肌肉拉伤。 论严重程度,陆非比李笑如情况更不好。 程勋小教官一拍脑门,让夏桉留下照顾伤员,带着一脸幽怨的路遥回去了。 和陆非扯了会儿皮,夏桉嘘一声,指指帘子对面。 有哭声。 李笑如醒了。 她很委屈,很难过,自己以前漂亮时,也不欺负人。 为什么自己变得不好看了,别人要欺负自己? 发现帘子后还有人时,李笑如哭得更大声了。 见到是班里仅有几个对自己最好的同学之二,更是差点哭抽过去。 夏桉把机会留给陆非,猛扒拉他肩膀,示意你丫赶紧安慰两句。 陆非硬着头皮呵呵笑了笑,想到一句玩笑活跃气氛。 “李笑如同学你真敦实,还得谢谢你,我今天也能休息了。” 李笑如抽抽搭搭,扁着嘴不说话了。 夏桉一个头三个大,走到李笑如面前,正反亮了亮手心手背。 “空的吧?” 闻言,李笑如知道他似乎要变魔术。 夏桉双手啪叽合十,上下摇晃,再分开。 手里多了枚棒棒。 在陆憨憨“好神奇真厉害”的赞叹里,他把递给目瞪口呆的李笑如。 “补充分,你今天吃不了别的。” 气氛不尴尬了。 两人听李笑如说了前因后果。 李笑如不是晒晕的,是饿晕的。 为了减肥,不被大家嘲笑,她节食很久了。 除了水,近几天只在兜里放两颗大枣。 上午一颗,下午一颗。 吃完枣核跟嘴里含着,饿了再咂摸咂摸味儿。 夏桉一叹,心里感觉挺不是滋味的。 霸凌,歧视,分帮分派,其实在任何群体中都存在。 这东西,全凭素质,没法杜绝。 陆非突然哼哧一笑,说了句: “想起来了,裘千尺!吐枣核!李同学你练会了么?” 夏桉长大了嘴,难以发声。 李笑如看看陆非,忽然扑哧一笑。 摇头说:“还不会。” 陆非傻傻地挠头,心知自己的玩笑又被人看穿了。 …… 下午四点,夏桉刚准备把密闭空间留给那一对男女,自己回去跑圈站军姿时,突然手机响了。 是齐不扬的电话。 接通后,传来齐不扬的大叫: “卧槽夏桉,你快回来,你媳妇也晕倒了!” (本章完) 第72章 你可以不喜欢她么? 第72章 你可以不喜欢她么? 夏桉原以为会在跑回去的路上遇到乐柠或背她的人,但没有。 百米加速回到体育场,许多方阵在迈正步绕圈。 夏桉看见乐柠坐在凉棚里。 那是因亲戚到访,可以不参与高强度训练的女生们的专属区域。 小乐柠来姨妈了? 上午还见她跑圈来着。 坐在那儿,乐柠手捂肚子蜷缩着,小脸卡白,额头汗水粘着发丝。 夏桉有点心疼,这姑娘,太要强了。 蹲在她面前,夏桉柔声道:“吓我一跳,齐胖子说你晕倒了,还好。我背你去医务室,还是回寝?” 乐柠抿嘴看着他,轻轻晃晃头。 咦? 夏桉从她的眼神里看到了委屈和…气愤? 谁气她了? 正要问,给乐柠送保温杯的同寝闺蜜王悦跑了过来。 看见夏桉,王悦气鼓鼓说:“你可算来了,光顾着送别的女的,自己女朋友晕倒了都不管,刚才要不是小柠檬醒的快,就被别的男生背走啦。” 夏桉皱眉一愣,“真晕倒了?” 王悦叽叽喳喳语速极快,“可不,乐柠午饭都没吃,刚刚又被那坏教官罚跑三大圈…” 罚跑?夏桉问怎么回事。 乐柠晃晃头,示意王悦别说了。 接过保温杯,有气无力地对夏桉道:“送我回去吧。” 夏桉径直在操场上把乐柠公主抱了起来,对王悦道谢后就往外走。 这时,乐理系和舞蹈系两个班组成的方阵教官遥喝:“你们要干嘛去?” 夏桉站定回头,乐柠环着他的脖子。 王悦当先对教官说:“人家男朋友送她回寝休息不行?” 脸色严肃的教官甩着步子跑来,对乐柠说: “你刚才自己说休息下就好,请假不知道报告么?” 又看向王悦:“送完东西就归队!” 王悦哼一声,又不敢顶撞,依依不舍看看乐柠,跑了。 教官最后看向夏桉,夏桉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教官跑过来堵住:“你不是六营的,去找你们老…” 夏桉淡淡说:“你去吧,找谁都行。” 教官一噎,来不及说话,就见夏桉抱着乐柠走了。 一直到走出操场,万人瞩目中,夏桉始终没改姿势,就那么在身前捧着小丫头。 像捧着一匹轻飘飘的绸缎。 抬手很累,乐柠不搂他的脖子了。 她把所有重量交给夏桉,将脸侧过去,埋在他胸口,深深蹙眉。 夏桉问她:“到底怎么回事?” 乐柠依旧微微晃头。 她一声都不想出,一个字都不想说。 “先别回寝,我带你去校医室让大夫看看。” 夏桉说,乐柠不予回应。 路上碰到折返回来,一瘸一拐的陆非。 陆非问了问情况,让夏桉赶紧去校医室。 说李笑如睡着了,他呆不住,正好空出床位来。 到地方,果然见李笑如戴着耳机盖着被,挂着盐水睡着了。 女校医看见夏桉又送了一个病号过来,开了个玩笑,问他是医护组的么? 夏桉说是。 女校医翻翻白眼,给坐在椅子上的乐柠仔细检查一番后,说没事。 “但要休养两天了。” 乐柠眼皮都不想抬,点点头。 夏桉对女校医说:“两天哪行?” 他跟着女校医去了办公室。 十几分钟后拿了一张期限到月末的病假条回来。 刚准备将“军训豁免”的喜讯乐呵呵告诉乐柠,就看到小丫头歪在椅子上闭眼休息。 小病房有空调,但没开。 校医院在一楼,背阴,屋里不仅不热,相反还有些发凉。 夏桉走过去要抱她上床,乐柠缓缓眯缝开眼睛,泪光闪烁看着他。 轻轻握住夏桉的手,乐柠与他无语对视。 夏桉知道她有话要说,蹲在她面前,反握住那双拔凉的小手。 乐柠开口第一句,就给夏桉说愣住了。“你能不喜欢她么?” 眼泪汪汪,语气凄婉,表情楚楚可怜。 这是乐柠从不曾有过的软弱模样。 “谁?” 话刚出口,夏桉就暗道糟糕。 咋能问谁? 这个字代表着目标肯定是复数。 果然,乐柠闭上眼,眼泪儿立时滚了下来。 她紧咬唇边,好半晌才抽抽鼻子,睁开眼继续说。 似说给夏桉,也像说给自己。 “每天,不见你时我就会想,这人可真坏呀,喜欢那么多好看的女生,是心坏男人,像段正淳,像段誉,像最最不负责任的张无忌…” “但一见到你,就一下子又不生气了。” “我自己总在想,现在还小,毕了业,工作了,只要我一直陪着你,你总会知道我才是对你最好的…” “那时你长大了,生活里吃到苦头了,长得帅也不招女孩子喜欢了…” “总会接受我的吧?” “就这样,我忍啊忍…到今天,我忍不住了。” 看着她可怜巴巴的模样,夏桉觉得可爱之余,并没觉得好笑。 这还是个小姑娘呢,这只是19岁的乐柠。 距离她彻底放弃自己,还有十八年。 夏桉问:“今天怎么了呢?” 他一问,乐柠霎时扁了嘴,眼泪吧嗒吧嗒收不住。 “今天…「吸溜」” “中午…老师跟我说,让我从明天开始参与管弦乐团排练…” “她说…” 乐柠低头瞟瞟夏桉。 “说让我在月末的文艺汇演上给左柚伴奏!” 这下,泪水开了闸。 “呜~我不想给她伴奏,我凭什么给她伴奏。” 连带着小嘴也开了闸。 小乐柠一股脑把事情都说了。 其实她早知道以自己的“手艺”,来学校一定会被招进乐团。 中午老师来找她时,她还挺高兴,美滋滋去接受应招。 结果可好。 她被通知,进乐团的第一个表演,竟然是给刚刚在桃李杯荣获探的左柚当背景。 在夏桉面前卑微惯了,可乐柠骨子里始终是个骄傲的姑娘。 狭路相逢,她可以退,可以等。 但不能趴在那给人踩着当地砖呐。 谁还不是个水果啦?太欺负人了。 乐团是她专业上的必经之路,不可能拒绝参与。 但左柚…左柚… 想到这儿,小乐柠被闷气填满,午饭都没吃。 下午训练时,又因为溜号被罚跑圈。 当时犟脾气上来了,没因姨妈请假,跑了三大圈。 主体育场是四百米标准跑道,任她跑得再慢,顶着太阳三圈下来,也迷糊了。 “我以前身体都可好了的,从来没因为来…这个难受过,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上年纪了…” 夏桉又好笑又心疼。 咬着舌头憋笑,眼圈却因乐柠的自述而有些湿润。 原世左柚没得奖,没在军训汇演上表演。 乐柠没给她伴奏。 这次… 他捏捏青涩期小柠檬鹅蛋似的小脸,帮她抹了两下眼泪。 乐柠又问:“夏桉,你可以不喜欢她么?” (本章完) 第73章 报复那个女人!(求订阅) 第73章 报复那个女人!(求订阅) 夏桉没有立即回答这个问题。 他抱起乐柠,将她放到床上。 乐柠乖乖地倚在床头,看着夏桉将她的鞋子脱下去。 训练多半天,袜子早湿透了,乐柠有些羞。 夏桉看到她右脚的小趾处渗出一点血迹,抬头问:“磨的?” 乐柠眼泪吧差地点点头,说鞋子有些大。 夏桉一边帮她褪下袜子,一边说:“多垫一层鞋垫。” 说完走去医生办公室要碘伏。 女医生随他回来,拿出碘伏和签,本想帮乐柠处理,却被夏桉将东西接了过去。 女医生好奇地看看显然刚刚哭过的女同学,和帮女同学细致擦脚丫的男同学。 好笑道:“对象俩?” 夏桉头也不抬地嗯了一声。 乐柠垂眸点头。 女医生笑了笑,插着白大褂的口袋缓缓颔首。 “人不错,就是不大开得起玩笑。” 说完走了。 乐柠一言不发看着夏桉,他很小心地轻轻用签擦拭磨破的伤口。 不疼,脚丫从蜷缩,渐渐放松。 涂好碘伏,夏桉又用酒精湿巾帮她擦了擦脚上其余地方,这才坐到一旁。 见他闻了闻手,乐柠气得要踹他。 夏桉笑笑,握住乐柠的手,目光如镜。 对于乐柠的那个问题,夏桉心里是做好了一套理论的。 因为19岁的乐柠不问,20岁、30岁的乐柠也会问。 唐琬会问,左柚会问。 林佳佳未必。 总之,早晚会有人问。 这是一套关于爱与自私,爱与被爱,爱是反人性的大道理。 夏桉犹豫着该不该跟青春期的小柠檬灌输这套理论。 她能不能听懂是一方面。 听懂了能不能接受是另一方面。 总之,三观包会崩碎。 一旦起了反效果,乐柠会瞬间离开他的世界。 这很冒险。 但乐柠哭得我见犹怜,他又真是心疼。 算了,说吧。 就算吓跑了,再死缠烂打回来呗。 于是,夏桉决定先做几番铺垫。 四点多的阳光斜斜照进来,在雪白的被子上呈现橘黄的梯形光斑。 夏桉站到她身后,捧起她的小脸,迅速吻了下去。 乐柠很气,也很羞,但不由自主地给他回应。 一边回应,还一边瞄隔壁的女同学。 隔着挡帘,李笑如把自己埋在被子里,顺着缝隙,抻着脖子偷看“吧唧”声的源头。 只看一眼,就缩了回去。 前两章说过,乐柠的军训服上衣没改,依然宽松。 夏桉的手不老实,任凭乐柠拉拽,还是顺了进去。 抓住白宝宝的一刹那,夏桉感觉乐柠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再使不上一分力气。 浅尝辄止,夏桉没有太过分,坐回凳子上,重新仰头看去。 逆光里的乐柠双眼水润,嘴唇恢复了血色,除了眼神迷茫,气色好多了。 吐吐舌尖,舔舔嘴唇,小乐柠呆呆地凝视夏桉。 如果有个颜值顶级、性格顶级,跟你青梅竹马的女孩子对你予取予求… 你会忍心伤害她么? 趁乐柠迷糊,夏桉说:“如果她要求我不喜欢你,我不会答应。” 说完,夏桉立即微微眯起眼,盯向乐柠的眼睛。 不放过她哪怕一丝的情绪展露。 但,没有。 没有情绪。 还没回魂? 那正好。 夏桉握着她的手,轻声细语,用最简单易懂的方式阐述了那番…道理。 然后,依旧没啥情绪。乐柠没有露出夏桉想象中噼啪炸雷的惊诧。 甚至也眯起眼睛,反过来审视夏桉。 夏桉有点毛了。 试探着问:“你…没听懂?” 隔壁,李笑如在被子里重新按下mp3的播放键。 嘶,刚刚那番话是我能听的? 是该存在于世界…至少不该存在于校园里吧?? 李笑如很难受,三观崩碎,艰难重组。 好半晌,乐柠歪头回答夏桉:“我听懂了。” “所以,”夏桉摩挲着她的手,有点怕她抽走。 乐柠没有收回手,任他摸着。 她眨眨眼问夏桉:“你想要两个女朋友?” 夏桉很羞,不动,不回答。 乐柠不要他回答,也不问了。 她觉得很可笑,这怎么可能? 她好奇地打量夏桉。 他怎么会有幼儿园小朋友的想法? 苹果好吃,我要。 柠檬好吃,我要。 我都要,就算不吃,我也要舔一口,不叫别人吃。 直到数天后,乐柠将这番话转述给唐琬时,她甚至从同类那里证实了自己的想法。 对,夏桉就是没长大。 乐柠不哭了,靠在枕头上,深深吸了口气。 “中午老师说她签约了经纪公司,有专业公司捧,她以后要当明星了,你知道么?” 夏桉诚恳地点点头,一叹,正要解释些什么。 乐柠却来了句:“她当大明星了,还会喜欢你?” 夏桉:“……” 乐柠:“夏桉,你想的太简单了。娱乐圈诶,大明星见了大世面,她不会和你在一起的。” 夏桉瞪大眼睛。 我嘞个豆,这个角度着实清奇啊。 “我们只是普通人,我们要过的是普通人的日子。” 乐柠又道。 夏桉眼里,她脑后的暮光更加金灿灿,像圣光。 这个年纪的小乐柠太可爱了。 她真的会用自己的逻辑去脑补,再反过来灌输她自己。 唐琬要是也会这招就好了。 夏桉受不了,重新站起来,把乐柠搂在怀里好顿揉巴。 这孩子,真招人稀罕啊。 乐柠挣扎不脱,只能任他搓乱头发。 夏桉怜惜地柔声问:“那你还给她伴奏么?” 乐柠扁扁嘴说:“没办法,我总不能拿自己的专业前途置气。” 真大度。 夏桉说:“那你也可以表演节目啊,让她给你伴舞,弹钢琴,自弹自唱怎么样?” 乐柠眼睛一亮,随即又落寞摇头。 说只剩不到二十天了,该报的节目都报上去了,她还没有准备。 夏桉嘿嘿一笑,吻着她的脑门说:“我帮你想办法,你就说想不想吧?” 乐柠抿嘴想了想。 这算报复那个女人么? 从初中高中就压自己一头的女人? 让她给自己伴舞? “想。” …… 和乐柠腻歪一会儿,王悦来了。 这个闺蜜还不错,主动给乐柠打了晚饭,没带夏桉的份儿。 就算没有夏桉向女医生要的病假条,乐柠也将从明天开始跟谁乐团排练,不用再参加军训。 她让夏桉去吃饭,不用等她,吃完她会回寝室休息。 夏桉走后,闻到饭菜香味儿的李笑如,肚子狠狠叫了两声。 王悦扶着乐柠下床时,问她袜子呢? 乐柠羞羞着抿嘴道:“他说拿回去帮我洗。” 两人刚走出校医院不远,王悦的电话响了起来。 “嗯对,我和小柠檬在一,啥?夏桉?夏桉跟教官比赛长跑?” 王悦瞪大眼睛转头,见乐柠正惊讶地捂住嘴巴。 (本章完) 第74章 净爱出风头 第74章 净爱出风头 夏桉没去吃饭,他越想越不是滋味。 这次文艺汇演大操大办是为了给阳光运动考察队看的。 校方可谓将能展示的长处都展示了。 但夏桉万万没想到,他们会连这么颗刚出炉的小柚子的热点都蹭。 有点无耻。 甚至还把乐柠无形中惹毛了。 太无耻。 怎么让乐柠插个节目好说,用传声筒赞个助也就是了。 这就是甲方的权利,资本的规矩,不是么? 还有那个教官。 训练前已经明确说了,女孩子顶多跨立站军姿,不做高强度惩罚。 怎么就欺负我家姑娘? 正赶上晚饭时间,夏桉回到操场,找到了盘坐在墙下休息的乐柠教官。 这人看着比程勋大两岁,不苟言笑,很严肃。 夏桉开门见山地说:“我要是背后阴你,就是不尊重军人。这样,跑圈吧,咱俩跑,你把我跑瘫了,这事儿过去。” 教官看着他问:“我跑不过你,得给他道歉?” 夏桉说:“我没觉得你做错啥,顶多惩罚不当,不过总归女朋友难受了,我得做点什么。” 教官这才站起来:“她顶撞上级,怎么惩罚都不为过。” 夏桉摆摆手,不想辩论什么。 算上中午的两句话,夏桉已经看透了这人的性格。 激将道:“你可以拒绝,我转身就走。” 教官问:“输赢怎么说?” 夏桉说:“说了没输赢,把我跑废了,算你厉害。” 教官说:“摄影系夏桉对吧?明天我替你请假。” 两人肩并肩站上跑道。 没有起跑姿势,没有发令枪。 不知谁先努了努下巴,就跑了起来。 …… 彩霞里,鸽群归巢。 周边居民习惯了晚上来学校溜达几圈消食。 尤其每年开学季,青春味儿最浓。 老夫妻背手忆往昔。 白领们来夜跑,以图结交异性大学生。 五点二十,主教学楼一场讲座结束。 苏以抱着书本犹豫着是去吃饭还是先去操场坐坐。 除了前途规划,她是个生活里没什么惯性的人。 几点睡,几点起,吃什么,不吃什么,都很随意。 不打扮,不精致,人淡如水,气质如兰。 但最近,苏以觉得去操场里坐着很好玩。 并非完全是帮唐琬监督谁。 而是坐着这件事本身,让她觉得舒服。 自己的入校军训已经过去了六年,那时有什么好玩的事情可回忆么? 连日来,苏以想了又想,似乎没有。 没有乐子,没有激昂的口号,没有男女学生间的送水。 也或许都有。 只是她忘了。 间杂淡淡腥气的海风拂过。 苏以去食堂窗口买了一份手抓饼,从体育场最小的后门登上台阶。 今天的操场好热闹。 休息回来的新生们都围在跑道边。 有比赛么? 苏以有些疑惑。 坐下后,从小布包里拿出望远镜。 一边吃饼,一边居高临下的看热闹。 ‘咦?又是他?’ …… 大一新生夏桉,身高181,体重71。 热爱画画,不爱运动,但很冲动。 回来后没怎么锻炼身体的夏桉,跑到第四圈就快迈不开腿了。 狗币教官故意拉节奏,一会儿慢一会儿快的,他想。 第六圈后,夏桉的速度已经比走快不了多少了。 他叉着腰,步履维艰。 教官永远只领先他半圈,相当从容。 学生们的呐喊声震天。 女孩子居多。 也不知是从哪儿传出去的,说新生夏桉在帮女朋友报仇!嚯,好家伙。 女朋友,报仇。 当这两个词汇聚在一起时,属于这个年代的狗血剧情极容易被脑补出来。 从一定的知情人那里打听到细节后,女生们感动了。 冲冠一怒为红颜。 在校园时局如此紧张的当下,敢公然挑衅教官? 这是大学生该做的? 不,这是爷们儿该做的! “夏桉加油!!!” 认识的不认识的,姑娘们喊破嗓子尖叫。 有人说:这小子真帅呢。 有人说:他对象更好看。 男生们少有嫉妒夏桉的,更多是热血澎湃。 尤其是摄影班的男生。 ——妈的,这两天风头都是咱们的,夏桉牛逼! 班里男生更是在夏桉身边陪跑。 走过第十圈。 人群分开,乐柠来了。 松开王悦的搀扶,乐柠不顾光脚磨伤口,一颠儿一颠儿跑到夏桉身边。 陪着他向前。 汗水糊眼的夏桉看见乐柠,一下子就扑在地上,不跑了。 乐柠蹲下扶他坐起来。 有人给夏桉送水,乐柠说现在不能喝,要炸肺的。 事儿折腾大了,到底惹来了徐婉莹等几个“风纪小分队”队员。 一旦认定夏桉是在挑衅教官,这事儿不好整。 一次主动帮助寝室贫困生,一次主动领会了校方的招纳意图。 徐婉莹觉得这是名善良正义,且有大局观的可塑青年。 她上前先是咳咳两声,指着乐柠说:“这位女生人很好,主动扶起摔倒的同学,要加风纪分的。” 又问夏桉怎么回事? 旁边好些个本班同学兴冲冲给导员解释夏桉之壮举。 爱情万岁、为爱跑圈云云。 傻乎乎的。 听得徐婉莹直皱眉头。 夏桉说不出话了,大口喘气,眼前全是小星星。 这时,乐柠的教官绕了回来,手里拿着大喇叭。 “这位夏同学很厉害。 “之前是我主动提出跟现在的大学生比比体力。 “他的表现出乎我的意料,非常不错。 “我希望你们各位也能在学习的同时,不忘加强身体锻炼。 “还有,在这里,我要为中午的不当惩罚向一位同学公开道歉…” 教官没对乐柠点名点姓,说完冲坐在地上的夏桉憨厚一乐,伸出手。 夏桉把手递过去,被一股蓬勃的力量拽起来。 教官在他耳边说:“你牛,我输了。” 夏桉笑道:“你站上跑道的一瞬间,我就已经赢了。” 教官反应了几秒,才嘿了声:“还是你们脑子好使。” 又举起大喇叭:“时间到!!各班列队!!” 教官程勋是知道内情的。 虽看不惯夏桉智取战友,但还是特批他可以休息半小时。 天蒙蒙黑。 乐柠扶着夏桉到场边缓缓走路,恢复状态。 从他兜里摸出手绢给他擦脸上瀑布一样流淌不止的汗水。 夏桉笑问:“这回信不信我说不管怎样,都不丢下你的话?” 乐柠嗔他一眼,点头说:“信的。” 夏桉拿着她的保温杯喝了口红大枣水。 一口下去,闻了闻杯子,奇怪道:“怎么一股馊味儿?” 乐柠也呀了声,奇怪问:“怎么手绢上有血,你脸破了?” 定睛一看,哪是什么白手绢,分明一只染了血迹的白袜子。 夏桉哈哈大笑,乐柠红着脸锤他。 远处。 走下看台,方才在人群外观望半天的苏以浅浅一笑。 给唐琬发去信息。 【他和教官比赛跑跑,赢了】 唐琬:【嘁,净爱出风头】 (本章完) 第75章 从床下爬出来的贞子 第75章 从床下爬出来的贞子 什么了不起的? 还不是为了在女孩子面前出风头? 唐琬恨恨将手机甩到副驾驶,一脚油门从幸福家园路边驶离。 连日来,她几乎每天都会来这。 在车内坐一会儿,卖卖呆,看看风景。 她见过夏桉爸妈的结婚照,依稀辨认出每天一起下班的老两口。 也看到了柚子饭馆外面搭建了脚手架,似在翻新装修。 甚至看到林佳佳每天都会开车过来,在饭馆里转一圈。 她不知道林佳佳有没有看到她,总之她没好意思跟对方打招呼。 仅隔着一条马路,唐琬却觉得自己很难融入夏桉的世界。 不是她不想,是坏小子不想。 他是脚踏两条船的坏蛋。 唐琬从小到大都没想过自己会爱上这样的男人。 如果叫何贞贞知道了,她肯定会替自己打他吧? 唐琬不舍得打夏桉,也不会打人。 她躲在这儿暗自惆怅。 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跟那两位老人家打招呼了? 我是不是永远都不能再上到二楼的那间屋子了? 唐琬把自己想象成可乐,那只被她收养一天,又丢之不顾的弃猫。 可怜。 从二号到现在,签了合同,等注册手续,还莫名其妙遇到了一位老熟人。 唐琬抽空去了游乐场和动物园,那是他带她去过的地方。 今天下午,唐琬去那家建设银行网点找理财经理周艺彤,用夏桉的身份证买了一百万黄金。 那一百万,也还给他了。 回到出租公寓,唐琬跟同居的人讲: “大后天我有课,后天我们去滨海。” —— 9月10号,教师节。 滨海落下入秋后首场大雨。 军训暂停。 柠檬自助点项目被学校后勤搭了棚子,无损。 夏桉打伞去店找老板娘买了束郁金香。 到徐婉莹办公室楼下,收起伞,在雨里溜达两圈,这才上楼。 刚刚坐上半个教师岗位的徐婉莹,见学生冒雨来送,感动坏了。 徐婉莹找来毛巾帮他擦头发。 夏桉闻到了小雏菊香膏的味道。 徐婉莹进校门后就没出过校门,人情练达不如夏桉。 开口几句话,就被夏桉带着走了。 夏桉是来打提前量的。 还有正好半个月军训结束,之后就是十一,再之后就是社团纳新。 徐婉莹纳闷问:“这事儿没必要找我吧?” 夏桉说:“我不入社团。” 徐婉莹似乎了然,“想申请社团?” 她翘起腿,露出老师特有的欣慰表情。 “看得出,夏桉你自我意识比较强,想申请成立社团是吧?这个可以,我正好有同学在团委工作,可以帮你打声招呼。” 夏桉摇头道:“不是,我想承包小剧场。” 修剪枝的徐婉莹差点用剪刀戳到手。 看着夏桉,徐婉莹眨眨眼,指指他说:“承…包小剧场?哪个小剧场?” 严格算,滨海大学有三个剧场。 一个是可容纳2200人的双层大会议厅,开学术会或报告会或典礼时用。 还有两个小剧场,供给各院系开晚会用。 但大多是用02年新盖的那座新的。 剩下一座四十年历史的旧场地,荒废很久了,平日只是话剧社偶尔用作排练场地。 夏桉想租这个。 “干吗用?”徐婉莹想了想,问。 夏桉笑笑,依次竖起手指,进行了为时十五分钟的演讲。 最后,徐婉莹赞叹着将他送走。 并承诺近期会跟风纪小队汇报,然后再往上送达。 她站在门口说:“八成是可以的。可夏同学,我虽然不太懂,但听你要做的事应该很费钱吧?你家里很有钱么?” 夏桉说:“我爸是富一代,我也是。” …… 晚饭时间,夏桉收到张春敏的短信:【“铁锤”事毕,已遣返】 当晚,省台晚间新闻报道: 【我市一小区地下停车场惊现腐烂男尸】【据悉,尸体被浇灌在称重墙内已经多年】 【若不是业主醉驾…】 【天网恢恢…】 张天成又忙了起来。 一篇谋杀传言贴,迅速在网络上疯传。 投放地点分别为:xx某安网、xx晚报、xx晨报…各地生活论坛。 …… 9月11号上午九点,唐琬回来了。 【你午休时见一面吧,账户和营业执照给你】 夏桉等不到午休。 他太想唐琬了。 不知道为什么,似乎和暑假那一个月很不一样。 这十天的分别让他想得无比清楚。 左柚是左柚,乐柠是乐柠。 唐琬就是这辈子自己新认识,新爱上的一个普通姑娘。 和原世没有一丝牵扯。 抛去真切的感情不谈。 和旺夫这事儿有大牵扯。 夏桉跟早已混熟的程勋教官请假,说大脚趾踢石头上了,很痛。 提前一个小时离队,撒丫子奔向东门外的出租屋。 他有钥匙,径直开门。 可屋里却没人,大包小裹的倒是堆了一客厅。 想了想,夏桉没着急给唐琬收拾屋,而是嘁哩喀喳脱光光,去洗澡。 有这阵子异常乖巧的乐柠做前车之鉴。 他想好了。 虽然很匆忙,但今天中午一定要和唐琬亲热一次。 哪怕依旧不过最后一关,也必须给她一个明确的交待。 唐琬不像乐柠,不会自我洗脑大法,但夏桉深知她内心的软弱和极强的依赖性人格。 他准备来硬的,铁血征服在外,柔情软语在内。 夏桉冲水哼歌时,唐琬正在店后院探望可乐。 回东山这几天,除了这只弃猫,她无法将任何一个人代入自己。 老板娘给小小的院子里搭建了猫屋和猫爬架。 旁边有水池和菜地,种着黄瓜、西红柿、小葱和香菜。 可乐看见了唐琬,喵一声从窝里蹦出来。 离着唐琬三米远,蹲在地上远远看着她。 唐琬上前一步,它后退一步。 一下子,唐琬眼里溢满泪水。 捂着嘴,她想哭。 我想抱抱你,我知道你也想抱抱我。 只是我们都知道,不该互相伤害。 郁郁回返,刚打开门的唐琬,瞬间被人抱住。 她吓得闭眼,闻到了香喷喷的沐浴露味。 登时惊叫:“嫂子,别闹。” 睁眼就看见噘嘴欲亲下来的夏桉的大脸。 “夏桉?!” “嫂子??” 浑身上下只缠着一条浴巾的夏桉,五官揪在一起。 顺着唐琬的视线望向屋内。 只见床单摆动,一颗留着黑长直的脑袋,从床下钻了出来。 然后是后背,是纤腰长腿… 这是贞子还是嫂子? 夏桉看着唐琬。 唐琬看着沈薇。 沈薇趴在地上,咬唇看着夏桉。 9k。 扑到尘埃,甚至不如上本。 是我见过,听说,上架后掉订最快的一本书。果然我是个fw (本章完) 第76章 一家子神经病 第76章 一家子神经病 夏桉躲进卫生间穿裤子的时候,快速想到了这位偷窥大姐是谁。 唐冕的老婆是法国人,久居国外。 能被唐琬叫声嫂子的,只有唐天行二儿子唐冠的发妻沈薇。 在原世的唐家塌房事件中,沈薇的资料提及不多。 夏桉只知道手脚还算干净的唐冠,在砸锅卖铁缴纳一定的非法所得后,携妻儿远走他乡了。 在他原有的印象里,沈薇似乎是个本分人。 从刚刚对视那刹的畏缩神情,沈薇真的是个本分人。 可夏桉蓦然想起张春敏早前说过的那件事,唐冠家出乱子了。 唐琬已然跟唐天行决裂,沈薇找到她,就不可能是来叙旧的。 如此看来,沈薇未必完全本分。 漂亮但没脑子的女人往往会受到更多诱惑,她们很难做到真正的本分。 张春敏毕竟不是唐家人,不清楚唐二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可夏桉知道心狠手辣的唐冕从国外回来了,动作不小。 他大抵能猜到,沈薇是来避难的。 夏桉看向唐琬,用微笑怜爱的眼神夹她一下。 示为不第一时间汇报军情的惩罚。 唐琬昂着小下巴可爱地瞪了回去。 夏桉猜对了。 沈薇不逃出来,会死。 至少她自己这么认为。 先前被一向对自己呵护有加的老公打得鼻青脸肿,还住了三天院。 这事儿到底没瞒过唐天行的眼睛。 唐天行暗地里知道前因后果,本没想管,但得知孙子不姓唐后,唐天行保持了数年的养气功夫瞬间全废。 他在家里上演全武行,亲手给二儿子揍了一顿,让他们夫妻离婚,赶沈薇出家门。 按道理说,事情到这也就算告一段落,沈薇顶多抱孩子恢复贫穷。 但唐冠不干。 唐冠咬碎了牙,戴着绿油油的帽子,宁可放弃唐家也不和沈薇离婚。 这是真爱,沈薇感动坏了。 唐天行瞬间气晕了过去,差点没抢救过来。 沈薇怕极了。 气头上的唐天行萌生断绝父子关系的想法,不再见唐冠。 直到唐冕回来,事儿大了。 衣冠楚楚,戴着金边眼镜的唐冕,只用了一晚,就做出了决定。 他派人找到了赵雨玲,让三个男人在沈薇面前轮流强暴了赵雨玲。 还用酒瓶生生掰断了赵雨玲的一根小指。 唐冕告诉沈薇:“这就是搞我唐家人的下场,算替我前弟妹出气。” 沈薇吓哭了。 如果不是唐冠泣血保她,她不知道自己会落得什么结果。 趁亲爹住院,将全无血缘关系的亲弟一家三口囚禁在别墅后,唐冕用最快的速度收拢内部资源,火力全开,一致对外。 不听话的农户,打。 不听话的媒体,偷偷打。 不听话的领导,打完给钱。 唐冕以最狂暴的模式向东山百姓证明,唐氏家风一如既往的残暴,别来沾边! 以及,显然…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了。 整日困在别墅里的唐冠似乎疯了,没日没夜地强迫沈薇和他造小人。 完事后,一边连续说爱她到不行。 一边状若疯癫地逗牙牙学语的唐小宝玩儿。 以图用事实证明——这就是我的儿子,我对他视如己出。 可没什么见识的沈薇在大难之下,终于展现出女人如水一般的韧性。 她异常冷静,并完全想清楚了处境。 唐小宝的亲爹白小年已经被唐冕派人追杀了。 现在不跑,等唐冠彻底疯了后,自己必死无疑。 某个夜里,仗着身材苗条,沈薇从卫生间的通风口爬了出去。 漫无目的地走在街上,沈薇不知道该联系谁。 不敢报警,不想牵连家人。一分钱没有,一个朋友也没有的沈薇第一时间卖了手机。 每天流窜在各个小网吧,夜里趴在键盘上无声流泪。 直到有天,她在街上看到了那辆改成滨海牌照的宾利欧陆。 沈薇一眼看出就是原来唐冕的那辆车,现在是唐琬的。 直到那一瞬间,沈薇忽然明白,整个唐家似乎只有平日被限制往来的唐琬像正常人。 是善良人,是有可能帮她的人。 沈薇当即打车,跟上了漫无目的在马路上怀念夏桉的唐琬。 最终,在夏桉家的街边敲响了宾利车窗。 …… 这些事,唐琬本来在东山就想告诉夏桉。 但脚踏两条船的坏小子,真心让唐琬伤心了。 今天,唐琬本打算亲口问夏桉到底要选谁,如果是她,那她就去和乐柠谈。 其他事情,包括对付唐天行,再照旧该咋整咋整。 这够卑微了吧?极限了。 可没成想,夏桉这人直接冲过来了,唐琬连做铺垫的机会都没有。 此时此刻,沈薇可怜巴巴地躲在客厅默默吃饭。 夏桉和唐琬关上卧室门。 一边说着沈薇来由,一边在里面练习太极推手。 夏桉抓去,唐琬阻拦,再抓,又阻拦。 直到夏桉由上路转下路,一下子触及唐琬的某个开关。 唐琬瞬间像泄了气的皮球,娇滴滴软在了夏桉怀里。 “我还没消气呢,你这是干什么?手拿开,臭流氓!” 唐琬没好气地嘀咕。 夏桉动作不停,嘴上问:“那她需要你帮啥忙?借钱?” 唐琬到了某个临界点,“再闹我真不理你啦。” 然后猛地夹紧双腿,一把推开夏桉的手。 深吸口气才说:“小宝。” 要儿子? 夏桉哑然失笑:“帮不了,这只能报警了,她是亲妈,报警肯定行。” 唐琬从他怀里挣脱,坐在他对面白了他一眼。 报警能对付唐家,唐家早完了。 夏桉淡淡问唐琬:“你和她关系很好?” 唐琬侧头看向阳台。 瓶里的向日葵是夏桉前天中午过来换的。 她不在家的时候,屋里也有阳光。 “我只是觉得她也很可怜。”唐琬轻声道。 夏桉正要接话,唐琬转过头来,嘟嘟嘴又说: “嫁错人的女人总会很可怜。” 夏桉抓住她的手说:“你不会嫁错的。” 听他说完,唐琬看着他的眼睛。 很多谎话可以通过眼神看出来,但她发现夏桉的眼神一下子变得深深的,叫人看不清他在想什么,说没说谎。 唐琬淡淡笑了笑,没说话。 夏桉走之前只跟沈薇点了点头,从头到尾没打招呼。 回校路上,他想了很多。 整件事都不意外,尤其是沈薇。 这样的女人想不悲剧,需要天时地利人和。 但赵雨玲的遭遇让夏桉勾了勾嘴角。 他给林佳佳打去电话,闲扯几句后,问到临终关怀的事情。 从“领导近况”开始套话。 林佳佳和他之间聊天没有太多顾虑,说领头羊赵主任的女儿骑摩托发生了车祸。 手指断了,就在中心医院住院。 但赵志敬一切正常,整天笑呵呵的。 挂断前,林佳佳嘱咐他不要骑摩托。 夏桉在甬道上站住脚,皱起了眉头。 唐冕之威,一至于斯? 夏桉嗅到了危险的味道。 (本章完) 第77章 糖果便利 第77章 果便利 琢磨几百米路,夏桉在体育场外给张天成打去电话。 问了一个从来没有问过的问题。 唐家在网上有没有反追踪? 张天成说有啊,怎么可能没有? “无非就查查ip,大家都是专业的,查不到的。” 夏桉蹙眉问:“收买叛徒呢?” 张天成顿了顿,奇道:“也没人认识我啊。” 夏桉:“……” 是的,夏桉知道自己多虑了。 本来就是灰产,从任务分发到佣金结算,全是化名,从哪查? 夏桉走进操场,在已经开始练正步的各个方阵前边打电话边插兜溜达。 羡煞一众新生。 ——真牛逼啊这个夏桉。 ——真能装啊这个夏桉。 和张天成口头对了一下进度。 既然真真假假的黑料都爆出去了,也让一定的公权力机构下场。 夏桉决定脏水计划暂停。 “接下来一段时间,全力铺开传声筒。” 他让张天成和刘有为近期来一趟滨海,在这边开一个对公户头。 唐琬的那份转出去后,夏桉卡里现在有接近六百万。 域名的事上周给予回复后,八成还要再来回讨价还价,进度不会快。 他准备在线上发力了。 …… 乐柠每天参与乐团排练,不在。 沈薇无处可去,在唐琬这里避难,又不敢随意出门。 这给夏桉想要全力攻略两个女人的任务,造成了极大困扰。 天意昭炯啊。 军训的事,夏桉开始偷懒了。 半个多月的持续高强度训练,很多学生都受不了了。 齐不扬瘦了整整八斤,每天都对着肚子上的脂肪依依惜别。 一斤没瘦的李笑如羡慕坏了。 路遥最狠,有天跑完圈,站在足球门框边,看着球网发呆良久。 最后活生生把自己一只脚伸进去。 仰天向后一躺。 脚踝差点骨裂。 这种壮举和带伤坚持跑圈的陆非形成强烈对比。 连从小一起长大的齐不扬都忍不住骂他:书生心是真狠。 隔天,彻底下不来床、在寝室休息的路遥正在看漫画,便见夏桉晃晃悠悠回了屋。 两人四目相对。 夏桉知道他要问啥,主动惋惜道: “哪怕你多等一天,就可以进入我的创业筹备组,光明正大请假了。” 风纪小队突出表现者、新晋导员徐婉莹,怀揣满腔热情,效率超高的帮夏桉申请到了小剧场为期一年的使用权。 因为是本校在校生创业项目,学校特惠租金减半,水电全免。 快被气哭的路遥趴在床上,问他为啥要弄这个什么什么秀剧场? 夏桉边做ppt边说:“这叫liveshow。” 舞台剧、话剧、相声、唱歌… 反正啥都行。 最终目的是培养学生的看秀习惯。 争取下学期去申请个三级流动影院的资质下来。 这事关他下一步的校内和娱乐圈实业大计。 他挑重点告诉路遥:“你想想,只要是秀,就涉及到选演员吧?我是老板,我是不是可以定些小规则啥的。” 路遥抽冷子坐起来。 “夏桉,现在屋里没别人。 “我这人你是知道的,绝对有些才华在身上。 “我想加入,你还收人么?” 夏桉说收,摸摸下巴又道: “学校的确硬塞给我几个扶贫助学名额,但目前还没有助残的打算。” 一天后。 齐、陆、路、李笑如四人,顺理成章受主导者夏桉吸纳,成为项目核心成员。 除此之外,创业指导教师由学生处处长挂名,导员徐婉莹辅助。 以及特聘高端艺术人才,编外音乐顾问:乐柠。 “liveshowpartner”,简称——lsp项目组,正式成立。 …… 周三,张天成和刘有为乘火车来到滨海,开好对公一般户,于翌日下午带走了夏桉存进去的二百八十万项目资金。 周五中午,装了好几天冷淡,除了偶尔拉拉手的唐琬受不了了。 主动给夏桉发消息,说苏以白天跟导师去郊区考察,午间寝室没人。心领神会的夏桉飞一样跑过去。 门一关,窗帘一拉。 扑倒、激吻。 这次唐琬格外主动地引着他的手向下。 夏桉知道,唐琬到年纪了,一旦动情,收不住。 他问:“就今天,把事办了吧?” 天蓝色的窗帘外映着郎朗日光,整个房间的色调不暖不冷。 唐琬咬着唇角,眸含春水望着他。 缓缓点头。 她主动解开自己的衬衫扣子。 一颗一颗。 “夏桉,别让我后悔。” 她不想让夏桉动手,亲自将自己铺陈给他。 但夏桉拦下最后一道。 “别,最后的一定让我亲自来,仪式感。” 唐琬温柔的笑了,没再瞪他,没再骂他。 她在心里告诉自己:无论结果好坏,我认了。 刚回来那天,晚上睡觉时,沈薇终于问她:那是你的男朋友? 唐琬本还不好意思说找了个小对象。 结果沈薇却满含羡慕的叹了口气:一定要好好珍惜你现在的生活呀。 要享受所有做女孩子的日子,不要嫁人后才发现自己的所有过往中,没有任何值得回忆的时光。 像我,可悲。 最后一层阻隔被夏桉丢开了。 夏桉轻轻放倒她。 同一秒。 宿舍门被钥匙轻轻拧动,打开。 提前从开发区考察完绿化地回来的苏以,发现寝室拉着窗帘,下意识以为唐琬在午睡。 一进屋,六目相对。 苏以低下头,紧紧抿着嘴,脸通红。 作为女博士的她,条件反射般开始…装瞎子。 苏以放下手里的速写本和规划图纸。 默默转身,小碎步往外走。 duang一声撞到墙。 挪了挪。 咻地开门,逃也似的跑了。 唐琬紧紧蹙眉捂着脸,嘤一声想哭哭不出来。 她身上的夏桉低头看了看。 咬牙嘀咕:“该死啊,就差一点儿了!” 又问:“继续么?” 唐琬伸出手,轻轻往外推他。 …… 这晚,张春敏打来电话,告诉夏桉: 唐氏集团审计暂停,唐天行了大价钱保住进程存档,得到三个月整改期。 另,水泥浇尸的事情,立案了。 张春敏房地产公司法人转让事件得以解决。 火力无处排解,心情躁郁的夏桉不咸不淡地嗯嗯。 电话里,张春敏问他下一步什么时候开始? 夏桉淡淡说:“现在,马上,立刻。” 挂断电话,夏桉做完第五组俯卧撑,汗流浃背趴在寝室地上,硬硬的。 用五姑娘是对其他几位姑娘的不尊重,我忍! 四百五十公里外的省城东山,唐氏集团高层连夜开会。 唐天行出院坐镇,唐冕主持。 最后,一致敲定应对措施——三月内,收购、并购、抢购同类企业,扩充盛唐贸易供应链的资产配额。 务必年底完成!! 散会后,唐冕独留,对一夜苍老的父亲说:“案子的事,需要动大钱了。” …… 同一时间。 张春敏手缠绷带,戴上安全帽,身先士卒,率领三十个摩托车小组成员,分散在东山各个角落。 9月16日,周六。 不少省城居民细心的观察到,自家小区外的超市竟然一夜间换了牌子。 柠檬黄、草尖绿…四种马卡龙配色的背景灯箱上。 【果便利店】 五个字可爱又时尚。 今晚就这两章。一会做ppt,明天公司年终汇报,有奖金那种,去年得了一千红包,当晚就丢了。 (本章完) 第78章 命重之人,受大因果 第78章 命重之人,受大因果 东山市所有和夏桉有关的人中,第一个知道果便利是他投资的人是林佳佳。 自从工作重心转移到临终关怀项目后,以前连轴转的林护士长一下子清闲了下来。 加之随着一个月四笔款项的发放,代表着四个家庭接受了官方帮扶,媒体报道纷至沓来。 悬壶济世的良医头上,又多了个兼济天下的标签。 全省的医疗体系争相加入,项目组的人员扩充很快。 而林佳佳俨然成了项目组的形象代言人。 整日里只在镜头前露面,再不然就是以独有的亲和力代表官方走访重症贫困户。 一边,她受媒体青睐,另一边,因为管着官网,审批定期更换新热点报道的权利也是她一家独握,反过头,那些媒体还要巴结她,抢首页位置。 附二特批她可以继续挂职护士长,工资照发,不需要实际到岗。 老同事见了她,明显比往日多了些巴结的笑容。 林佳佳的地位越发超然。 但她有些不习惯。 或者说,她养成了别的习惯。 每周,林佳佳至少会回一次乡下,跟奶奶一起逛一圈山头。 入秋后,八百亩桃林结果了,满园果香。 棚博士的股票,她按照夏桉的说法,高点套现四分之一。 本金还给了老周,手里还剩一点,她想用来给奶奶翻新小院子。 对,还有那口老旧的手压水井。 奶奶年纪大了,压不动了,也需要换新。 奶奶只慈祥地笑,林佳佳说什么,她都笑呵呵的。 有次在院子里晒太阳的时候,林佳佳说明年开春,想在院墙下种蔷薇。 奶奶问蔷薇是什么? 林佳佳说是像爬山虎的一种植物,但开的很好看,像玫瑰。 奶奶摸着她的头发说:我孙女像玫瑰一样好看。 那晚,睡在土炕上的林佳佳无声哽咽半宿。 玫瑰是好看,但有刺,蔷薇无枝,只能依附。 而且,那是盛开在薄雾冷秋时节的一种。 世界模糊,它什么都看不清,只能孤芳自赏。 “养条狗子吧。” 走前,她跟奶奶说。 奶奶依旧笑眯眯点头。 隔一周,林佳佳在下游系统的宠物救护站领养了一只小小的拉布拉多回来。 可可爱爱,给奶奶养。 林佳佳给狗子起名“安安”,意为平安。 她让安安管自己奶奶叫奶奶,管自己叫妈妈。 奶奶说这不对,差辈了。 林佳佳笑得不行。 奶奶给狗子做窝的时候,林佳佳在一棵桃树上给自己搭了个秋千。 第一下坐上去,绳子就断了,林佳佳摔了个大屁墩。 除了回乡下,林佳佳更多时候会以联合投资人的身份出现在柚子饭馆。 她从不插嘴业务,顶多就是帮魏晓芳给装修工人做做饭。 后来,左大树回来了,两家人的话题里多了夏桉和左柚的…事。 林佳佳效仿自己奶奶,笑呵呵地听着。 脑子里在想前些日子,反复出现在街对面的那辆豪车,和车里的唐琬。 三十岁的男人可以找十八岁的女孩子。 五十岁的男人还可以找十八岁的女孩子。 但三十岁的女人不可以找二十岁的男孩子。 二十五岁的女人也不行。临终关怀的网站也是张天成和刘有为负责维护。 夏桉去滨海前,将他们俩介绍给了林佳佳。 林佳佳极少时间会拎着一些水果过去坐坐。 知道这位温婉和煦的女人和夏老板是姐弟关系后,感情经验为零的兄弟俩,内心再如何惊为天人,夜里再如何辗转反侧,也绝不敢生出乱七八糟的心思。 每次林佳佳过去,张、刘都会变得异常勤快,将工作室打扫得一尘不染。 林佳佳有几次看到了堆放在后院的灯牌。 见过一次手缠绷带的张春敏和每次来都能看到陆陆续续进出的小摩托。 张、刘指着灯箱为她介绍,说这是夏老板额外一丢丢不值一提的小投资。 林佳佳没多打听,事后更没问过夏桉。 这天,开着卡罗拉在街上无所事事闲逛的林佳佳,将车停在一家「果便利店」门口。 打开包包,看了看里面存着的几颗棒棒,下车走了进去。 林佳佳有些失望,和其他小卖部没区别啊。 跟中年老板娘搭了几句话,健谈的老板娘笑着告诉她,说自家也是撞了大运。 不知遇见了哪个大头鬼老板,倒贴钱给换门头改灯箱。 “过阵子还说要免费给咱改装室内,如果有长期合作意向,只要两成利润就可以给免费铺货,活生生三个月的账期。我寻思,八成是哪个大老板散财还愿呢。” 林佳佳想不通夏桉要干什么,买了一箱纯牛奶后,去了医院。 身为项目三号人物,林佳佳觉得自己有必要去探视一番赵志敬的女儿。 前几天没去,是因为听赵志敬说不方便。 但昨天自己附二的顶头上司去了,应该是方便了。 到中心医院后,林佳佳第一次见到了神情萎靡、目光呆滞的赵雨玲。 同为女人,林佳佳觉得眼眶深陷的赵雨玲如果打扮一下,应该不是丑姑娘。 她只比赵雨玲大一岁,说不出太那啥的话。 同时也能看出赵雨玲疲于应付她。 正好赶上赵志敬下了手术过来,林佳佳打声招呼就走了。 病房外的走廊上,林佳佳听见了赵雨玲无力地嘶吼:“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报警,我凭什么不能报警!!!” 有过从业经历的林佳佳,刚刚瞟到了床脚的病历卡。 手指骨折,阴部撕裂。 胳膊和腿都没伤。 在病房里就疑惑骑摩托为什么会受这样外伤的林佳佳,一下子想明白了。 赵主任家,惹到了很是惹不起的人物。 这晚,同为女人,心生凉意的林佳佳,去夏桉家找了魏姐姐一起下厨,求温暖。 两天后,东山民间渐渐流传开一则骇人听闻的消息。 唐天行的二儿子唐冠,抱着襁褓里的儿子开煤气自杀了。 …… 滨海。 因被苏以撞见糗事,躲了夏桉一天一夜的唐琬接到了二哥和前外甥抢救无效的消息,选择连夜回东山参加葬礼。 她没将事情告诉沈薇,但告诉了夏桉。 并让夏桉这几天看着点儿沈薇,能偷偷去把有线电视和网线拔了最好。 她怕性格软弱的沈薇一旦知道了,会想不开。 和唐琬坐在车里,夏桉呆滞地问她一定要回去? “关系要断就断干净。” 唐琬苦笑:“想了几个小时,生死大事,要回去的。” 下车后,夏桉蹙眉在街边伫立良久。 秋风穿街而过,夏桉打了个冷颤。 原世,唐冠父子可没死。 这两条人命,算谁的? (本章完) 第79章 有爱则刚 第79章 有爱则刚 唐琬是八点钟开车走的,午夜才能到东山。 夏桉担心唐琬回去会受憋屈,打电话给林佳佳,希望这几天她能陪陪唐琬。 林佳佳嗯一声就挂了。 一方面是担心唐琬,一方面是心里不好受。 夏桉这晚没睡好。 原世那位高僧朋友曾告诉他,尽量不要参与他人的因果,减福减运,降命格。 命薄之人,若因果缠身,麻烦的很。 夏桉记得那时的自己反问了一句:那当领导都是福大命大的? 高僧神秘兮兮一笑:枭首的少么? 只有天生贵重的人,才敢兼爱天下,承大因果而蒸蒸日上。 夏桉:说白了,一将功成万骨枯嘛。 高僧:有道理,干杯。 第二天中午,夏桉本想找个人陪他一起去给沈薇送饭,想想没啥合适的人选,就算了。 到出租屋的时候,屋里已经有了饭香。 夏桉看到客厅里有煮好的面条和一小碗鸡蛋酱,只吃了一点点。 而沈薇正坐在床边,背对他,看着窗台上的一个小瓶发呆。 夏桉听唐琬说过,沈薇以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没任何爱好,只喜欢养养。 那个小瓶是前几天唐琬帮她买的,里面插着一束淡绿色的小雏菊。 沈薇甚至没察觉有人开门进屋,直到夏桉咳嗽一声,才回过身。 夏桉看到沈薇脸上的泪水,心里一叹,不知该说点啥。 沈薇擦擦眼泪走出来,冲夏桉露出生涩的苦笑。 “冰箱里还有东西吃,我自己能做的,你不用特意来给我送饭…谢谢了。” 夏桉在桌子上打开塑料袋,“没事儿我也顺道吃一口,食堂吃腻了。” 里面是单点的炒菜,荤素都有。 夏桉问沈薇:“再吃点儿?” 沈薇显然没什么胃口。 夏桉就每样菜往米饭上扒拉一点点,剩下的留在这。 沈薇给夏桉倒了一杯水,然后就不知道该坐着还是站着,揪着手指显得有些慌乱。 夏桉余光瞟到她的无措,心里觉得有点好笑。 就这么个女人。 唐琬说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女人。 首次出去玩就被坑,还生了别人的孩子。 说惨还是说傻,连夏桉都不好评价了。 飞快吃完饭,夏桉在屋子里走了一圈,看到唐琬的笔记本后又是满心无奈。 昨晚真的是脑筋不转了,怕沈薇上网,直接把笔记本拿走不就好了? 从夏桉的观察,沈薇不看电视的。 他问沈薇:“今天下午我要用下唐琬的电脑,你玩么?” 沈薇晃晃头,说自己不会上网。 “……”夏桉收拾收拾,抱着电脑就走。 到门口,想了想,还是劝她一句:“姐,你其实可以下楼溜达溜达的,学校里面热闹,安全,也很有意思。” 沈薇站在那儿晃头,也知道夏桉基本了解一些自己的情况。 为过往羞臊的同时,拧着手,坦言道:“我不敢的,有些害怕。” 夏桉叹气穿鞋。 沈薇说:“昨晚梦见小宝抱着我的腿哭。夏…” 夏桉深吸口气,站起来说:“夏桉。” 沈薇看着他问:“唐琬是不是回去帮我说情了呀?” 一手垃圾,一手电脑,夏桉站在那儿看着沈薇。 他觉得沈薇再如何懦弱,也不是旧社会那种能爱上强奸犯的女人。 她对白某年绝对是没感情的。 但孩子很无辜。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 夏桉嘀咕一句,走了。 沈薇是听过这句话的,她懂,也认可。 但夏桉说之前,她从来没想到过这个道理。 逃出来后,她心里的恐惧其实已经渐渐减少了,取而代之的是莫大的悔恨。 她想自己的孩子,恨自己为什么会独自逃离。 小宝那么小,还没断奶呢。 其实不用夏桉说,唐琬主动回宿舍,把出租屋让给她住,沈薇每天都会趴在窗台上远眺校园。 那里人来人往,欢声笑语,看着就是个美好热闹的地方。 沈薇没上过大学,心里在幻想着今后把小宝养大,该让他去上个好大学。 去过更好的人生。 只有在这时,小雏菊在笑,向日葵在笑,沈薇也会浅浅笑一下。 沈薇看懂了夏桉给她留菜的举动。 她认为夏桉是个心思细腻的男生。 而且听唐琬说,他家很有钱。 沈薇想起唐琬有次回来问她想不想出国。 她和男朋友打算出一笔钱,通过香江的一个朋友,将自己送出国。唔,出国也好。 听说在国外打工的工资很高呢,到时也不用带着小宝躲来躲去的。 小姑子唐琬没爸没妈,但能找到这样的小男朋友,自己又考上了博士,怎么算也是个有福气的吧? 苦闷、害怕、悔恨…被种种负面情绪轮番倾轧的沈薇,每天都会会儿功夫计划自己和孩子的将来。 计划着计划着,心情就好了些。 往往这时,沈薇会给瓣淋上一点儿水,然后看会儿电视。 今天也不例外,一集家庭剧播完,赶上了午后新闻。 【我省商业龙头唐氏集团…】 【唐冠及其子不幸…】 几个呼吸间,沈薇感觉身边的世界一下子安静了。 她似乎能听到厨房静音冰箱的压缩机工作声,像拖拉机一样轰鸣刺耳。 沈薇机械性缓缓扭头,墙边的镜子怎么扭曲起来了? 周围的一切随之渐渐褪色,只留下狰狞的猩红。 然后,变黑。 …… 隔天中午,夏桉又来送饭。 却发现沈薇做好了三菜一汤。 黄瓜鸡蛋,白菜木耳,炒了两根火腿肠,黄瓜鸡蛋汤。 加上昨天的两道剩菜。 冰箱里就这些玩意。 沈薇笑着说请夏桉吃饭。 夏桉摸不着头脑,但感觉沈薇的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 两人对坐,沈薇静悄悄吃,偶尔像猛然想起来什么似的,突然说一句“我从小做饭,但不会做太好的,能吃惯么?”、“谢谢你和唐琬帮我、照顾我这么久”云云。 夏桉味同嚼蜡地吃好后,沈薇也放下筷子,恬静地对他微笑。 “夏桉,你可以借我些钱么?” 嗐,借钱啊。 沈薇身上没有钱,之前唐琬就说给她拿一些,但她说自己不出门,用不上的。 夏桉拿出钱包,一边点钱一边笑道:“想出去溜达溜达了?也对,消费使你们女人快乐。你也应该听小琬说过,我是大款,来,拿去挥霍。” 钱包里就两千多块钱,夏桉把整的都放在桌子上。 沈薇数了五张,说这些就够了。 站起身,她向夏桉鞠躬,夏桉没拿钱,飞也似地溜了。 夏桉给唐琬打去电话,说沈薇精神状态渐好。 这晚,沈薇走了,再没回来。 隔天中午,夏桉从出租屋离开后,被徐婉莹一个电话叫去校部,说租赁手续盖好公章下来了,让他去拿。 路上,夏桉给唐琬打去电话,说沈薇不见了。 夏桉说:“我猜她有可能回东山,你留意点,别让她犯傻。” 夏桉猜错了,沈薇没有出现在丈夫和儿子的葬礼上。 再出现,是年后的事情了。 夏桉非常闹心,沈薇一旦出事,因果也算我的? 到了校部,夏桉越想越烦。 走就走呗,借啥钱啊… 团委办公室在三楼尽头,路过校学生会办公室时,夏桉听到了一阵典型电视剧反派的无耻声音。 男人:“任何事都要走流程的,你是新生不懂。” 男人:“这次晚会校方很重视,活动规格,节目上报和筛选早就定下来了。现加?不可能的,你回去吧。” 女人:“我不回,团委老师说赞助方提出延长汇演时间,是可以扩充三个节目的,为什么我的你们连审都不审就划掉了?” 男人:“这是领导一致决定的,加什么不加什么,你说的不算,我个人也说的不算,全校四万多人,谁没几个才艺?不能因为你是艺术学院的,就特批。” 女人:“我没有要求特批,但你们总要审核筛选吧?都没看过我表演…” 男人:“这位同学,你不要无理取闹…” 夏桉推门进去,屋里三个人,两男一女。 坐着的一男一女看起来是高年级学生,女生翘腿啃着苹果在卖呆,男生戴着眼镜,颐指气使地拿着表格训斥乐柠。 乐柠站在那儿,气得胸脯起伏。 张天成来滨海那天,用了两个小时就跟校方谈妥了汇演晚会的赞助事宜。 十五万,除了冠名“传声筒”,只要求增加四十分钟的晚会时长。 已经几天了? 夏桉之前问过乐柠有没有上报节目,她说有。 夏桉就没再多问。 好家伙,团委和校学生会拿这么个破事往下送人情? 真low啊。 他一进来,三个人的目光都看过来。 夏桉笑着走到那个学生会干部面前,笑着摘掉他的眼镜,在所有人都愣愣的,还没回过神的过程中,拿起桌上一个凉水杯,狠狠照他的脑袋上砸了下去。 重生两个多月,我始终笑眯眯的。 但你们不能拿小白脸都当文艺青年。 搞我的人? 老子当流氓阴人的时候,你们还只会写abc呢。 玻璃四溅,血四溅。 (本章完) 第80章 超雄新生 第80章 超雄新生 很多人打架时喜欢一边嘶吼骂娘一边动手,但夏桉不。 他只动手,不出声。 乐柠也没叫。 屋里嗷嗷的只有那个啃苹果的大三女生和被打哭了的大四男生。 苹果掉地上了,大三女生打着哆嗦问夏桉凭什么打人,不等夏桉回答,看到血后,又尖叫着“杀人啦”冲出去。 大四男生被从头顶流到眼睛里的血吓傻了。 为什么? 为什么会有人突然冲进校部办公室一言不发打自己? 艾可的前男友? 不对不对,军训服,这是大一的。 一片猩红里的大一新生,在他看来,既威武又粗鲁。 随后就看到夏桉在办公桌上寻摸什么,似乎在找趁手的兵器… 夏桉面色冷冷的拿起订书器,要捶下去,大四男生挣扎着喊“我错了我错了”。 乐柠一下子从背后抱住夏桉。 “不打了不打了,夏桉我怕,不打了不打了。 “我不上台了。 “我给左柚伴奏,不自己表演了。 “不打了,我害怕。” 她死死箍着夏桉的腰,脸蛋能感受到夏桉在抖。 夏桉放下订书器,大口喘气,一点点平静下来。 办公桌一片狼藉,茶水和血混杂一片,碎玻璃像散落在报纸、文件纸上的星星。 大四男生捂着头起身,嘴唇发白,颤抖看着夏桉。 夏桉淡漠冲他摆摆手,“报警去吧。” 大四男生蹭地跑了。 反过来,夏桉也能感受到乐柠在发抖。 回过身,他说:“不怕。” 乐柠闭着眼睛点头。 她最害怕夏桉打架,夏桉打架太吓人了。 她见过。 高中那五个骚扰自己的男生,一起围殴他一个。 夏桉只拽着一个打,打趴下,再换另一个。 只打鼻子眼睛嘴。 打掉牙,打塌鼻子… 所以前几天有人跟她表白,她才会提前叮嘱夏桉不许胡来。 夏桉的手掌被玻璃碴子划了三道伤口,不算深,但血不少。 他看看手心,一乐。 如果不是“学习障碍”和“注意力缺陷”这两项不具备,他曾经也以为自己患上了超雄综合征。 很奇怪。 别人骂他几句就很无所谓,夏桉都能笑呵呵地不理会。 但自己在意的人被欺负,他就像被点燃的火药桶。 一下就炸。 两世都这样。 牙根发痒,浑身发抖,就想见血。 越见血越兴奋。 前世他再怎么冷落乐柠,也不允许外人欺负。 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他知道自己很自私。 乐柠拉着他的手,看到不住滴落的血珠后,眼泪连成了串。 夏桉说不疼。 乐柠不说话。 走廊响起人群跑步声,徐婉莹和一干领导呼啦啦冲了进来。 …… 大一新生在主楼办公室,把校学生会副主席胡宁脑袋开了瓢。 还是当着胡宁对象艾可揍的。 这个消息风一样在整个滨海大学传开。 一时间… 群众拍手称快。 许多人和胡宁并无交集,也不知道他干了什么。 只单纯的认为百姓暴起打学生干部准没错,肯定是他欺负人了。 不然干嘛只揍你,怎么不揍别人呢? 传声筒和5q网上的滨海大学站内沸反盈天。 各种新消息纷至沓来。 有自称知情者的人说,是因为胡宁为了讨好当文艺部长的对象,压了几个学生的单人表演,想把名额留给自家女朋友。 其中一个被无故压下的独奏节目,表演者是大一颜值扛把子乐柠。打人者就是前几天风头挺大的那个夏桉。 跟帖骂活该者无数。 随后,楼就歪了。 群众开始自发揭露胡宁以前的无耻行为。 什么借着学生会的身份带生活部查女寝,专门挑夏天,冬天从不去。 什么调戏过很多异性新生云云。 更有匿名者称胡宁没少和外联部几个人贪污活动赞助款。 最引人遐思的,是有人分享出胡宁和艾可在办公室胡来的照片。 据说是胡宁主动给寝室几个兄弟看的。 艾可身材真不错。 可惜刚上传不到两分钟,帖子就被封了。 晚上十点二十,差十分钟熄灯,夏桉拾掇好伤口回到寝室。 “没事儿了?” “能有啥事?” 515几个人终于宽了心。 大家都明白,只要不出校园,钱就能摆平一切问题。 睡前,齐不扬多嘴问了句:“赔钱了?” 夏桉枕着一只胳膊淡淡说赔了。 “赔多少?” “没多少,20吧。” 路遥嘶了一声。 陆非在被子里默默咋舌。 齐不扬“艹”道:“便宜那厮了。” 夏桉没说话。 钱倒不是都给胡宁的。 下午的处理流程效率高到夏桉都差点没反应过来。 说实话,他砸水杯那一刹已经做好了休学一年避风头的准备。 这事儿他琢磨有几天了。 唐琬、乐柠有点儿不好搞了,再加上小柚子马上回来。 他怕一个处理不当会鸡飞蛋打。 与学习比起来… 算了,这么类比是对那三个女人的不尊重。 前些日子,夏桉心里萌生离开学校一阵,点对点攻略几个姑娘的备用方案。 如果这次暴起伤人事件胡宁或者学校打算讹他,他就顺势休学。 结果,谁都没讹他。 刚才在楼下,徐婉莹跟他捋了一遍整个下午的过程。 夏桉这才知道在这事儿里,起最关键作用的,竟只是校长的一句话。 胡宁家是南方一个小村子的,条件很一般。 他被老师拉到医院去后,得知自己的伤不算严重,逢几针的事,就没打算通知父母。 但要求报警。 团委老师在路上就收到了学生处领导的告知:不要闹大。 老师对胡宁说:你先处理伤势。 胡宁在医院的几个小时里,学校操作的空间就大了。 首先,吓唬夏桉。 通知家里,然后报警。 夏桉说报警随意,如果不立即报,就谈条件吧。 说话的时候,乐柠找来了校医,正在给他手上缠纱布。 夏桉单手给张天成发了条短信。 不出两分钟,张天成把电话打给了负责此时晚会的校团委。 提出增加15万预算,在晚会结束后,围着主体育场燃放不少于十分钟的烟秀。 并,全额负责夏桉打人事件的赔偿。 团委向校方上报,校方很动心。 同时也知道了夏桉这名学生的背景,是跟汇演赞助公司有关系的。 电话里,校领导这样回复团委老师:“这就说得通了,抛开一切不谈,学生会这次的工作就没问题了吗?” 也几乎是同一时间,一个副校长打给在现场处理问题的学生处处长。 说夏桉只是冲动,要给予其改过的机会,能达成和解,尽量不要闹到警方。 然后,徐婉莹告诉夏桉。 “你姐唐琬打来电话,说愿意赔偿给对方10万元。” (本章完) 第81章 献上他的膝盖 第81章 献上他的膝盖 夏桉打架见血,是苏以通知的唐琬。 苏以告诉唐琬时,唐琬已经联系完了那名副校长。 林佳佳比苏以更先得到了消息,张天成受夏桉指示,让林佳佳提前准备冒充家长,有备无患。 而林佳佳当时正在帮唐琬应付葬礼的繁琐小事。 唐琬提出赔偿后,刚开始,团委跟唐琬说会尽量与胡宁商量。 到后来,学生处回电话,拒绝了唐琬的赔偿。 有赔偿,就必须定性这是一场学生间的暴力冲突。 这不行。 唐琬认识的副校长给校长打去电话汇报。 那当口,校长正领着阳光运动考察小组在学校下属企业走访。 好家伙,幸亏出来了,不然现了大眼。 电话里,校长笑呵呵地对副校长说:“半天应该足够解决了吧?” 副校长说:“够了。” 副校长将校长的指示传达给学生处主任。 由学生处主任在校限时搞定一切。 其实主任心里是有数的。 前几天的风纪小组参与了两次校长会,进行汇报的同时,听取了领导关于这段“严控时期”的进一步指令。 主任亲口听到校领导们有意在“这段时间”内,从学生群体中拔几个大个,做宣传典型,做滨海大学素质教育成果展示。 学习成绩方面的不缺人。 体育优异的也不缺人。 有艺术学院在,手艺人也不缺。 但近年来国家重点提出的在校创新创业人才,各个学校都缺。 夏桉的那个柠檬小卖部公益项目,在两次校长会上四次被提及。 新生发起、创意有趣,最重要的——公益。 就连夏桉都不知道,学校已经准备拿这事儿大做文章了。 而且这个夏桉还承包了老剧场,要正式玩儿创业。 如果不是校长亲口下令批准,单靠徐婉莹的能量,可能几天就连合同都盖好? 这中间简直不是开绿灯可以形容的了。 是虫洞,直达成功。 然后… 前几天刚刚在广播台接受采访的风云人物,一下子变成打人毁物的小流氓? 夏桉接不接受不重要。 校方不能接受!! 学生处主任打给陪胡宁去医院的团委老师。 团委老师挂断电话,深深一叹。 老师夸正在缝针的胡宁是个品学兼优的好青年。 是理想高远的学生干部。 是前途无量的稀缺人才。 这次在校意外摔伤,实在让人吓了一跳。 也多亏那位正好去拿合同的夏同学帮忙,及时用手护住你的脸,才未导致你毁容。 该校方的责任,校方不会推辞。 学校愿意承担你们两个的全额医药费,并在其他地方给予额外补偿。 胡宁呆呆的看着老师,像听到了外星语言。 老师说:“比如,大四学生本来不会有的半年德国交换生名额,你是学工科的,想去么?” 聪明的胡宁只想了五秒,便笑了。 他说:“想。” 四针,换免费游学,换前途,傻子不答应。 德国姑娘的胸,比艾可大多了。 两小时后,在学生处主任的主持下,夏桉在医院与胡宁签了和解协议。 夏桉一分钱没掏,胡宁也得到了应有的补偿。 但张天成主动提出的烟秀被学校保留下来。 夏桉告诉张天成,无所叼谓,我本来就是给姑娘放的。 另一个得到补偿的人是乐柠。 得知原委后,主管学生会的团委老师找到她,她的节目依旧不用审,直批通过,可以上文艺汇演。 资方选个演员很正常,老师没有拿乔,还给了小乐柠以鼓励。处朋友就好好处,找个能保护女生的男孩子不容易。 乐柠不知道背后的原委,但想了想,觉得夏桉为她都流血了,该上得上。 她给正从医院赶回来的夏桉发消息,说要自弹自唱,《童话》。 夏桉说好,没说不吉利。 从医院到学校,从前几天就开始好奇,已经看过夏桉入学资料的徐婉莹,在寝室楼下忍不住问他:“你家到底是干啥的?” 夏桉朝她笑了笑。 “家父颇有资产。” 徐婉莹是不信的,夏桉的资料上有写,他爸是工厂工人。 徐婉莹不再多问:“你很幸运,这次学校有意大事化了,不然少不了背个大过。” 夏桉想了想,说:“我气运好。” 第二天,学校公开张帖告示,夸奖了夏桉见义勇为的举动。 所有人都傻了。 随后,胡宁在5q个人页面发布消息,说学校说的没错,是意外。 当时在场四个人,两个女生都被下了封口令,除了少部分人知道真相外,公开讨论已经不被允许。 三天过去,当大家都快把这个事忘了时。 另一个意外发生了。 九月二十号,军训的最后一周。 沈薇失踪的第四天,唐家父子火化的前一天。 乐柠第一次现场彩排,夏桉第二次换药。 胡宁出院当天。 住了四天院,做了一次全身体检,哪都没问题。 这便宜占得,美滋滋。 不然出国前还要自费做一遍,省了嘿。 艾可来接胡可出院。 女孩子有点患得患失了,怕男朋友出国就不要自己。 两人商量好,打算先不回学校,直接去宾馆温存一番。 走出医院大门,艾可拱拱鼻子说里面的消毒水味儿真难闻。 胡宁搂着她的腰说:“知道你委屈,宝儿,亲一个,那破晚会,不上就不上呗。” 艾可晃晃腰肢不依道:“老师跟我说了轻重缓急,我明白你出国最重要,不然,哼哼,看他们两个新生那么嚣张我就难受。” 溯源,胡宁最初可没打算压乐柠的节目。 娇娇俏俏小师妹,他呵护还来不及呢。 还不是女朋友艾可,第一眼看到来交表的乐柠,就打心底里厌烦。 回头就跟男朋友说:“瞅她那看人不抬眼的模样,咋?把学校当家啦?” 乐柠的节目是艾可硬逼着胡宁压下去的。 胡宁在医院门口买了两碗刨冰。 过马路时笑呵呵跟女朋友说:“算了算了,过去就过去了,我听说那个夏桉家很有背景,我马上出国,你明年也实习了,多一事不如少…” ——嘀嘀 艾可惊叫一声,吓了胡宁一跳。 一阵刺耳的喇叭声从后方响起。 胡宁猛回头,一辆电动摩托呼啸而来。 duang。 胡宁先是感觉右腿一麻,继而是钻心般的剧痛。 一低头,右小腿和膝盖正呈90度前伸。 被撞坐在地上的艾可愣愣指着胡宁的腿,嘴唇打颤,说不出话来。 胡宁抬头望去。 骑摩托的男人戴着头盔,丝毫没有减速,拐过街角,再也不见。 消息传回学校,已经是傍晚。 此时,还不知道这事儿跟自己有关的夏桉,告诉徐婉莹:“这么恶劣的撞人逃逸事件,我建议对方直接报警。” 没再多说一句,夏桉挂了电话,火急火燎往校外跑。 兴奋、纠结、开心、担心… 左柚下飞机了。 (本章完) 第82章 被提前的PlanC 第82章 被提前的planc 距28号的文艺汇演只有八天,左柚需要回来跟彩排。 燕京到滨海拢共一个半小时的航程。 左柚是上飞机前给夏桉发的信息,中间夏桉陪乐柠吃了个晚饭,又给她送到艺术学院排练室,路上亲亲了两下,最后回寝室换下军训服才匆匆离校。 机场距大学城不算远,走城郊环线,用不上半小时就到。 左柚本说不用夏桉来接,但夏桉以她第一次做飞机必须要有人接,算仪式感为名,死活要去。 在燕京呆了一整个暑假,得多少行李? 就算左柚妈拎回东山一部分,剩的也不会少。 夏桉知道左柚签了一家名不见经传的传媒公司,但更知道她现在不可能有独立经纪人或助理,身为男朋友的自己不去扛大包就太说不过去了。 体贴。 只是一方面。 另一方面,夏桉不想让小柚子今晚回寝。 是的,夏桉今晚就想剥柚子,吃柚子,不吐籽那种。 plan.c被正式提前。 他想明白了,原计划先攻略唐琬和乐柠,再给小柚子一段时间去娱乐圈见识真正的脏乱差,增大感情宽容度,固然是最稳妥的迂回战术。 可一个月来,形势比人强。 到了眼下,唐琬不在,乐柠又全天候无休,曲线救国已然来不及。 那就…擒贼,呸,直捣黄龙吧! 拿下左柚,彻底稳住中宫,再向外寻求突破。 霸王一剑斩乱麻,硬拉弓。 而且老话说得好,大一青苹果,涩,大二红苹果,甜,大三大四是番茄… 和水果就没关系了。 小柚子大三了,熟透了。 一剑过去,摘了也就摘了。 不当水果,榨果汁。 柚子汁…嘿。 出租车上贱笑着,夏桉馋了。 …… 夏桉到机场的时候,左柚已经等了半个小时。 不施粉黛,不着艳服,亭亭玉立,晚风夕阳映佳人。 佳人对他笑。 夏桉想错了,除了那个小帆布包,左柚身边只有一个登机箱。 一拎,飘轻。 “行李呢?” 夏桉疑惑着问了一嘴。 左柚自然而然挽上他的胳膊:“里面只有一件演出服,回学校表演用。” 随后不给夏桉再开口的机会,直接拉住他的手说:“这怎么了?为什么会受伤?是不是打架了?” 这没法瞒,回校就能知道,瞒不住。 “嗐”一声,夏桉摆摆手说:“同学摔倒了,杯子摔碎了…” 他谎话说一半,左柚那双漂亮的桃眼就眯了起来。 娇哼一声,骂他:“不听话。” 还说:“大学可不是初中高中了,打架就算不开除,记得大过小过也不好取消。” 最后扁扁嘴,认真地劝他:“夏桉,你不许当校霸了。” 从小到大,打架超凶的夏桉都是校霸。 但贸贸然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个词,夏桉就是想笑。 中国电影里的校霸,都是那种文质彬彬戴眼镜,家世优渥,有个当官或大款的父亲,阴损地指使马仔欺负人。 符合国情,不符合夏桉。 他觉得自己更像国外的校霸。 利落的短发,爱玩球,穿棒球服,女朋友啦啦队队长… “人设在这儿呢,我也不想的。”他小声反驳。 左柚凑过来弹他脑瓜崩。 夏桉闻到一股香味,是一种独特香和清新的西瓜酮味道。 祖玛珑蓝风铃。 因为淡,是香香水中相当小众的一款。 是他认为最适合小柚子的一款。 是原世夏桉攒钱送她的第一瓶香水。 可这辈子他还没送呢啊,谁这么有品位? 夏桉一下子忽略了行李的问题。 顺势搂住她,凑到她耳边嗅了嗅。 嘀咕:“好香。” 左柚侧头看向夏桉,看到了他眼神里的闪烁,知道他在泛什么小心思。 便抿嘴一乐,说:“经纪人送的,我和另外两个女孩子签约后,经纪人送了我们一人一瓶。” 这届桃李杯的前十一名中,签下左柚的星河传媒也看中了第五名和第八名。 当然,还有第十名和第七名。 但其余两人年纪太小,家里不同意。 左柚揪着一缕发丝,踮脚在他面前晃了晃: “你喜欢这个味道么?”夏桉点头:“很适合你。” “我也很喜欢。” 左柚笑道,四下看看,拉着他往机场肯德基走。 “我有点饿了,你吃了么?” 刚吃完两荤一素的夏桉摇摇头,问她:“经纪人男的女的?” 左柚停住脚,回头咬唇白他一眼:“男的。” 夏桉刚嘿了声,她又捂着嘴笑:“他女朋友也是男的。” 圈里司空见惯,夏桉说:“饿了回市内,我带你吃大餐。” 左柚摇头,说想吃汉堡。 “以后就不能总吃了,公司给了女艺人餐饮计划,体重超标可不行。” 说完,松开夏桉,走去前面的垃圾桶,丢掉手里的口香纸。 转过身,静待他步步而来。 看着笑颜如的小柚子,夏桉也乐了。 艺人、节食计划、公司… 他能看出左柚非常满意现状,并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憧憬。 这很好,超好。 没什么比这再好的了。 这个时空里的小柚子就该如此闪耀,如此活泼。 而不是那个窘困潦倒,在村里走穴,在山里烧柴的小跛子。 她将踩着万众瞩目的星途路,一步步登顶天后。 很难么? 只要她想,他就能帮她做到。 柚子天后,水果女神,哈。 走过去,夏桉一把搂住那盈盈一握的小细腰。 一抬,就把左柚夹了起来。 左柚是很瘦,可该有肉肉的地方却不瘦。 还有个很吃香的特点。 左柚的骨架很轻,她比同样身高身材的人要轻上五六斤。 “肘,吃汉堡,吃俩,减个屁肥,不要管那些条款,对你无效。” “怎么?他们欺负我的话,你还打算去帮我揍他们?” 挣扎不过,左柚任他抱着了,贴着他的肩膀问。 到了肯德基门口,夏桉放下她,看着她的眼睛认真道:“合同标注的违约金多少?” 左柚歪头眨眨眼,“你怎么知道还有违约金?” “什么合同没有违约金?” 夏桉再门儿清不过。 娱乐公司批量签新人,按每人特点给综合评估。 适合唱歌的去唱歌,适合跳舞的去跳舞,适合演戏的去演戏。 走一轮下来,根据市场反馈进行第二轮资源投放。 水大的,力捧。 水不大不小的,挖掘剩余价值,陪酒,再不济送给大佬当玩物。 一点没水的,直接雪藏。 静候艺人受不了,主动解约。 经纪公司的一大部分利润,就是那九成没通告的艺人解约赔偿金。 夏桉更知道,左柚目前只处在刚签约的综合评估阶段。 根本没到下场陪酒阶段,所以也不问。 左柚晃晃头,没说具体数额:“很多哦,卖了家里的饭馆和房子都赔不起,所以我要狠狠努力才行。” 很多…能多到哪? 左柚不是两戏一影的科班出身,目前商业价值给不到多高。 夏桉心里猜测,五百万顶了大天了都。 “别人我不管,至少你不要学其他女艺人,跟那些所谓的老板啥的点头哈腰,忍气吞声,信我,谁都不能欺负你。去学,去看,就够了。” 握了握绑着绷带沙包大的拳头,夏桉信誓旦旦。 左柚捂着小嘴儿咯咯笑,全当他在开玩笑。 怎么可能呢? 单这阵子,她就看到了好多。 那个合同一签,左柚就明白自己已然成为一个被人待价而沽,待价而售的商品。 她对夏桉说:“好。” 进了店门,左柚死活不让夏桉点单。 夏桉也不和她客气,看着她的背影,想起自己人生的第一顿肯德基就是左柚请的。 那是初一时,省城开了第一家门店。 周末上完舞蹈班的小柚子神秘兮兮叫他出去,拿着五十块钱买了一份套餐,两盒土豆泥。 汉堡一人一半,饮料一人一半。 炸鸡压根没分给夏桉。 记忆里的左柚,是个馋嘴的小吃货。 只是好多年没放开吃过了。 (本章完) 第83章 记忆重现 第83章 记忆重现 左柚端着满满一大盘子回来,让夏桉去多要一些番茄酱。 汉堡有三个,分给夏桉俩。 炸鸡一堆,薯条一堆,还有她最喜欢的土豆泥。 夏桉都愣住了,他知道左柚为了让他吃饱是一方面。 但剩下的对于左柚来说,也过于放肆了些。 看到夏桉古怪的眼神,左柚抿嘴一笑,眼睛变成两弯月牙。 “今晚会很累,我要多吃些。” 很累? 夏桉看了看手表,排练? 那不行,不能让她进校门! 夏桉开始措词,思考怎么跟清纯的小柚子提出…睡觉觉。 左柚有个与大部分人不同的习惯。 后吃主食。 哪怕家常便饭,都是先吃菜,一筷子一筷子吃后,再预估需要多少米饭下肚会饱。 往往就两口。 夏桉从小最喜欢的汤泡饭,左柚一次都没吃过。 吃快餐也这样。 先吃小食,最后吃汉堡,往往吃不完一个。 小时候夏桉不懂,后来明白,她就是把自己往艺人方向培养的。 面前是纤纤玉指掰炸鸡。 油在樱粉色的指甲上泛光。 夏桉敢对天发誓,左柚是全世界吃吮指原味鸡最优雅的女人。 晃晃头,他感叹道:“这个东西这么吃不对。” “嗯?” 左柚似乎也溜号出神来着,闻言一愣。 “什么不对?” 夏桉舔舔嘴唇说:“这个东西既然叫吮指鸡,说明吃法就是要吮指。你用纸巾擦手,不对,你害羞,我可以帮你舔。” 左柚好笑的眨眨眼,把指尖递到他嘴前。 却没想到夏桉真的伸舌头舔了一下,登时一激灵,红了脸。 左柚吃了两块炸鸡其实就饱了,但还是坚持吃了半个汉堡。 剩下半个十分自然地放到夏桉面前。 两个半,这就是夏桉的量,左柚从小就知道。 一堆东西,只有一杯可乐。 左柚不喝碳酸饮料,起身说去买水。 夏桉招招手说:“你坐下,我去买咖啡。” 左柚说没必要,喝不惯。 “油炸的都吃这么多了,不在乎再来点高甜高热量。” 夏桉起身边擦嘴边往外走。 左柚片他一眼,坐下了。 机场里的东西,价格比外面贵了百分之二十五。 但学校左近没有肯德基,却有咖啡馆。 夏桉知道左柚心疼钱。 不可以,这辈子的左柚可不能心疼钱。 乐柠、唐琬、林佳佳,有一个算一个,都心疼钱。 这可完了。 自己挣钱咋? 咖啡店排队的人不少。 夏桉前面是一对穿初中校服的小情侣。 他纳闷这荒郊野岭的,俩小孩儿要坐飞机私奔? 轮到小情侣点单,男生说:“来两杯摩铁…” 女生说不对,“两杯拿卡…” 收银员显然听懂了,但不确定到底是什么。 男生对女生说:“我答应带你来看大飞机,你要听我的,喝摩铁。摩铁和飞机最配。” 女生羞怯垂眸,点头说:“听你的。” 男孩背后背着一个书包,胸前还有一个粉色的。 对服务员确定道:“要中杯。” 又对女孩说:“我们省着点喝,能看到半夜。” 女孩抿着嘴抬眸,羞羞道:“我不能回家太晚的。” 两小无猜。 真好。 夏桉笑了,服务员也笑了:“好,两个中杯摩铁,稍等。” 等小情侣拿小票去一旁等着时,服务员示意夏桉上前。 夏桉熟练地说:“两个大杯焦沙琪玛…” 服务员翻翻白眼,夏桉身后传来弱弱一声“土鳖”。 有些错,只有小孩子犯,才显得可爱,会被包容。 夏桉不想骗左柚出去睡了。 人之生,动之死地,亦十有三,夫何故?以其生生之厚。 太刻意了,夏桉猛然意识到自己的私欲太重了。 这对左柚不公平,对乐柠和唐琬也不公平。 自然一点吧,到那步,再走。 夏桉和左柚在机场停车场走了两圈消食。 他们看到了并肩坐在草坪边的那对初中小情侣。 航班轰鸣起降,穿破云层,远渡重洋。 飞走了,落下了。 左柚指着男孩女孩告诉夏桉:“我的青春也是这样。” 我的青春里只有你。 不代表没人想要闯进来。有别人说要保护我,我不信。 有别人想要摸摸我的头,我不理。 可你是只站在那儿,我就想拉你的手。 夏桉,身体比语言诚实,我是女孩子,我更了解自己的身体。 左柚握着夏桉的手向下拽拽,夏桉自然弯下腰。 左柚亲了一口他的脸。 青冥天色里,他们在彼此眼中看到了同一片安静的海。 …… 天彻底黑了下去。 左柚死活不让夏桉打车,说要坐公交。 这就不是省钱的问题了,夏桉不理解。 公交半天不来,左柚又提出走一走路再打车。 夏桉还是不理解,但尊重。 入秋后,早晚有了凉意。 夏桉把衬衫脱下来披在左柚身上。 没受伤的手拖着行李箱,另一只不能拉手,左柚就挽着他的臂弯走。 一步一步,学校渐近,机场渐远。 有一茬没一茬说着漫无边际的话。 决赛后的这半个多月里,北舞将桃李杯的商业价值做到最大化。 三个广告结束后,前六名组团又在几个大咖的作品中露了脸。 是两支mv。 去年登上时代周刊封面的李宇春,即将发布个人首张专辑。 左柚悄悄告诉夏桉,那张专辑叫《皇后与梦想》。 “圈内秘辛喔,我厉害吧?”小柚子捂嘴乐。 夏桉夸张地咋舌,竖大拇指说厉害。 另一个是刘亦霏的单曲《心悸》。 夏桉想了想,刘亦霏和他同岁,比左柚还小两岁呢,如今已经是小旦了。 从形象气质上分析,左柚比较适合走刘亦霏的路线。 侧头看去,小柚子在踩路灯下自己的影子。 “她本人漂亮么?”他问。 左柚抬头冲他眨眨眼,“非常非常漂亮。” 夏桉哦了一声。 左柚说:“但我靠近不了,以后有机会,帮你要签名。” 夏桉笑道:“我只要你的签名。” 再聊。 夏桉猜对了。 因为形象过于优秀,公司给左柚制定的确实是演员路线。 但左柚不是科班,没学过表演,需要进组锻炼,从小角色演起。 夏桉没有觉得不忿,相反还劝左柚说:“流量和演员是两个职业,你要想好,如果想往荧幕发展,是需要沉淀演技的,柚子姑娘要吃苦了。” 这是最简单却也是最通透的道理,可惜后世的内娱没几个人能做到。 左柚诧异他竟然真的很懂,然后笑着说自己不怕吃苦。 夏桉习惯了她在笑的时候,盯着她的眼睛。 这两颗月牙儿,他能捧一辈子。 包括唐琬的。 其实上辈子找不到左柚的时候,夏桉也做过不少菀菀类卿的蠢事。 比如那个叫李依桐的九零年姑娘。 坊间多少人好奇她背后的金主是谁,鲜有知道夏桉的。 (纯写手yy,勿喷勿diss) 还不是那双眼睛过于出类拔萃? 夏桉问左柚,有没有确定的剧组通告? 左柚看看他,没摇头,没点头。 只这么看了几秒,后面一辆亮着空车的出租按了两声喇叭。 左柚伸手拦下。 九点十五,回到大学城。 夏桉觉得左柚有些奇怪,不说去哪,只在夜市溜达。 但显然是不打算进校门。 十点,还有半个小时熄灯。 街上的学生和左柚的话,一起少了。 沉默着,夏桉和她走到西校门。 左柚拽着他的胳膊站定在一个小超市门前。 深深吸了口气,左柚红着脸对莫名其妙的夏桉说:“去帮我买个东西。” 夏桉瞬间了然,捏捏她的脸蛋说:“这还不好意思?” 进去,结账,出来。 左柚蹙眉看着他手里的夜用加长型,气得一跺脚,说:“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夏桉没懂。 左柚露出极少见的羞涩支吾着,终还是说不出口,鼓起勇气垂首走进超市。 再出来时,手心紧握一盒三支装杜蕾斯。 夏桉懵了。 左柚仰起脸,叹了口气说:“今晚我不回去了。” 说完,冲街角努努下巴。 夏桉回过头,那里是一家蓝灯小旅馆。 过往的记忆苏醒。 不是吧? 上辈子就她主动,又来? 这次是为啥? (本章完) 第84章 柚子 第84章 柚子 七分惊喜三分惊吓,九十分困惑。 原世好歹还有人工湖边的亲热和袭胸做前戏,这次为点啥? 走走路,给小柚子走兴奋了? 夏桉完全想不通左柚突然要献祭自身的原因。 但看着已经紧张羞怯到说不出话的眼前人,夏桉突然也没难么想知道原因了? 三个问题。 我会某一天丢掉她吗? 不会。 我会让她和别人在一起么? 不会。 “你想好了?”他问。 左柚好笑又好气地白他一眼,一跺脚,点点头。 夏桉拉着她就走。 走到路边,招手拦停一辆空车。 左柚好奇问他:“干嘛去?” 拉开车门,夏桉说:“不能在这种旅馆,太委屈你了。” 左柚心里暖暖的,但司机在前面,她不好意思再说什么。 抱着夏桉的胳膊,脸贴上去,左柚闭上眼睛不说话了。 夏桉告诉司机去洲际酒店。 车子开动后,她摸出钱包放在夏桉手里。 夏桉握着钱包,也不说话了。 从学校到市内比去机场远。 一路上,车里静静的。 夏桉摩挲着左柚的手,望着车窗发呆。 广播里的午夜新闻说凌晨有雨。 夜风从半敞的车窗吹进来,夏桉和左柚的发丝共同飘摆。 一进酒店大堂,夏桉立即感受到左柚的手心紧了紧。 他揽着左柚的腰走到前台。 “总统套空着么?” 夏桉淡淡问,左柚愣住了,晃晃他的手。 夏桉摇头,示意她稍安勿躁。 前台查询后礼貌回复:“有的先生,西侧一间空房,低两层的豪华商务套房也有。” 夏桉说:“总统套开一晚。” 放上身份证,又补充:“再押一晚,如果明天中午我没有退房,自动续。” 这句说完,隔壁为别人办理业务的服务员也朝这边看了一眼。 开学季到了,但旅游季还没结束。 洲际酒店是超五星,滨海最好的酒店。 两晚总统套的价格不菲。 这是哪里来玩的小富二代? 嚯,小姑娘够好看的。 前台飞快在电脑上操作,然后微笑道:“13888一晚。” 夏桉颔首,从钱包里抽出银行卡。 前台刷过后,示意他输入密码。 六位,输入后,左柚看到小票从刷卡机里一点点出来。 全程她都在悄悄去够自己的钱包,可夏桉死死握着,不给她。 他哪来的这么多钱? 他怎么敢一次性这么多钱? 她听爸妈提过一句,说夏叔叔炒股发财了,给他买电脑买相机的钱? 一瞬间,左柚想到了这些。 但这种时候她没法劝夏桉什么。 小屁孩的性格执拗死了。 而且今天… 这种日子… 这种源自心疼自己而生出的霸道,她还挺受用的。 算了,广告费还有些剩余,明天起床都给他。 默默跟夏桉进电梯,上了四十八楼。 刷卡打开厚重的双开门房门,左柚还是被惊到了。 愣愣走进去,她问:“这房间太大了呀?” 夏桉说:“没记错,应该是470平。” 有汗蒸,有健身区,有淋浴,有窗边蛋壳浴缸… 暑假时林佳佳住的商务套才要两千八一晚,顶楼的奢华可想而知。 茉莉香薰浓淡适中,二十四小时的恒温空调不冷不热。 窗帘大敞。 落地窗外是海岸一侧的半座城。 夜晚的大海是墨黑的,远山灰黛,星火点点。 左柚没有更多时间打量房间,站在那,站在门口,不知所措。 身后传来夏桉关上房门的声音。 地摊上传来他靠近的震动。 腰被他环住了,左柚控制不住深吸一口气,抖了抖。 “别怕。” 耳边响起他柔柔的声音。 左柚点点头。 然后从后面被夏桉抱起来,抱进好大好大的卧室。 床边,她轻吟一声:“别,我先去洗澡。” “好。”夏桉放开她。 从小到大,他没见过这么慌乱羞涩的小柚子。 坐在床边,左柚在他笑吟吟的眼神里羞羞地脱鞋脱袜,脱掉外衣外裤,像自动去壳的熟鸡蛋,白皙一点点显露。 整整齐齐叠好衣服。 只着内衣的左柚抱胸要跑。 夏桉叫住她问:“要不一起?” 左柚跑得更快了。 浴室传来水声时,夏桉关掉卧室顶灯,只留下昏黄的床头灯。 屋子里一下变得迷离起来。 没有洗头发,左柚很快就走了回来。 穿着宽大的浴袍站在床脚。 夏桉踱过去,左柚的心跳随着他的步伐飞快加速。 她紧紧抿着嘴,知道马上就要发生什么。 夏桉再抱住她,说:“我也去洗一下。” 左柚大松一口气,等他走后,从帆布包里取出一套崭新的内衣,藏在枕头下。 又猛然想起什么,从牛仔裤兜里摸出那盒三支装。 先放在床头柜上,想了想,又觉得不妥,重新放到床上正中央,相当醒目。 抱膝等在床边,左柚的眼睛和灯光一样迷离起来,怔怔瞧着窗外。 她不知道心思敏感的小屁孩会不会想通她在想什么,为什么这么做。 但这就很好了,不是么? 据她所知,好多女孩子的第一次都很潦草。 网吧包间,脏兮兮的钟点房,小树林… 懂得尊重女孩子的小屁孩已经表现得很好了。 做这个决定前,左柚也默默问过自己。 就是他了么? 还会是别人么? 在燕京看到了,听说了,左柚不想等了。 她害怕了。 讲道理,男生冲凉更快,但夏桉用了比左柚更久的时间洗这个澡。 他想让小柚子适应一下环境,舒缓一下心情。 太紧张,会痛。 而且为了健康,他反复清洗了很多遍关键部位。 走出去,坐到左柚身边,摩挲着她的背。 夏桉问:“这算是我们的第一套情侣装吧?” “什么?” 左柚愣了愣,见他拽拽浴袍衣角,扑哧笑出来。 “才不算。”她说:“小学、初中、高中的校服不都是?”夏桉龇牙也乐了。 他伸手把骨头比正常人轻五斤的小柚子抱进怀里。 她就像个树袋熊一样自动把头埋住。 轻轻问:“坏小孩,你是不是想这天想了很久?” “是哦。”夏桉说:“男人都一样,从小学开始惦记班,初中惦记班校,高中惦记班校女老师…” 左柚笑出声,掐他。 夏桉说:“我这厉害了,小学开始校就是同一个人。” 左柚不笑了,浅浅道:“这一个月,我见到太多好看的女孩子了。” 潜台词是,漂亮不会长久,美貌在特定的圈子里也并不稀缺。 到了这个地步,柚子姐姐终于有了一点点患得患失的情绪。 “你在抖。”夏桉把手从她的衣襟里探进去。 抚她的肩,她的背。 左柚不受控制地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有一点点怕,”她说:“但没关系。” 夏桉没有用甜言蜜语去安抚她,而是满腔柔情地问她:“以后想到什么程度退休?想挣多少钱?想最终过什么样的日子?” 原世,他并没来得及成熟到去理解她、体会她,就结束了。 现在他特想知道小柚子的梦想是什么。 两人从小到大其实并没有这样相互交心地聊过。 更多是扯皮,每次交流都像开玩笑似的。 左柚有些适应他的抚摸了,任他在自己腿上身上占便宜。 反正这会儿的脸红和害羞都是应该的。 “退休现在哪里能想? “既然有了这个机会,我想挣够给我们爸妈养老的钱,养孩子的钱。 “等有天这条路走不下去了,就回家做舞蹈老师教学生,每天给你做蛋炒饭吃。” 说到这,左柚抬眸好笑地看着他,揶揄道: “到时你就真正实现了什么班校女老师…” 夏桉一乐,抽冷子转开话题说:“你害怕我会在学校和别人好上?害怕你去当明星,我心里有落差?还是害怕我们的感情抵不过这段成长?” 左柚大惊。 在他腿上猛然坐直,衣襟半敞,好奇地眨着眼打量他。 “你怎么知道?” 她真的没想到小屁孩的心思能细腻到这种程度。 他怎么猜到的? 是,她是害怕了。 三场饭局,她相继看到5个同龄女孩子主动端着酒杯,去跟那些年纪能当叔叔大爷的有钱人凑近乎。 八天晚上,她见到那5个女孩从不同的酒店房间里走出来。 在片场十二次录制,原本是她的广告片c位,来来回回换了四五个人。 跟她一起签入星河传媒的那个女孩子比她还小一岁,有天放假,浓妆艳抹地偷偷告诉她,自己已经争取到了两部戏的女二。 争取。 是,左柚害怕。 害怕小屁孩进入大学这个染缸里,会没有定性地爱上其他人,这不罕见,甚至再平常不过。 害怕小屁孩会觉得她进入娱乐圈后…脏,那无从解释。 但她更害怕自己,怕自己不知道哪天会被迫沉沦。 有天晚宴结束,连妈妈都提心吊胆地嘱咐她,说听到过有女孩子被人下药呀、灌酒呀,甚至吸毒…最终,没有最终。 娱乐圈这个染缸更大。 她不敢预知明天,哪怕她再成熟再自立,也只是从小地方上升到更高舞台的普通人。 那个圈子里谁不是人精?谁不自立? 既然明天无法预测,既然命运充满不确定性,那就把握今天,现在就去做想做的事,见相见的人。 她的青春里只有小屁孩,那就把最最纯真最最美好的都给他。 不能让自己最好的年纪困在遗憾里。 人生,没那么多来日方长,等等就错过了。 夏桉说:“军训这个月我没闲着,我跟学校申请了创业项目。” “做舞台剧,做小剧场。 “过阵子还有流动影院的资质批下来,到时就能在学校放电影了。” “你做任何选择,我都无条件全力支持。” “包括放弃。” “不喜欢那条路,觉得累、脏,就回来,当老师,教学生,给我做蛋炒饭。” “除了放弃我们的感情,你这辈子可以做所有喜欢的事情。” 他说,左柚静静听,眼神渐泛异彩。 “一会儿你就不是姐姐了,要信你的男人,这世界没有真理,只有视角,你的视角是女人的,和我不一样。” “在我眼里,你永远是那个在客厅里练舞,在院子里压腿的小丫头。” “在我的视线里,你随意按照喜好去跑去玩,哪怕跌跌撞撞也别怕,记住,我就在你身后扶着你,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欺负你。” 小碗娱乐还是幼苗,3500万美金还没到账,夏桉不能再说太多。 会吓到小朋友。 “你迷惘的无法预知的未来,你男人我通过不断学习和专研,多少能看清些。” 他伸出两根手指,指指自己的眼睛,逗得热泪盈眶的小柚子扑哧一乐。 夏桉:“我能预见到时代在洗牌。” “别怕,世界其实就一个巨大的草台班子,大部分所谓的大佬都水到离谱,再厉害的人也是边干边学,再光鲜亮丽的行业背后,也都是破洞百出。” “他们只是在虚张声势,互相抬轿子,你不理,他们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作为剥柚子前的最后一个承诺,只要机灵点,我们都不会被淘汰。” “否则,”他挺挺腰,“它永远不会这么硬,够恶毒吧?你得信。” 厚厚的纯浴袍阻碍不了温度传递。 也阻隔不住凸起凹陷。 左柚深深知道那是什么,但不羞了。 她纳闷地看着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小屁孩,实难想象一个假期两次相见,次次骇人。 前十八年的相处都是假象? 他好像…不是他。 左柚没给夏桉剥柚子的机会。 她轻轻缓缓把手臂从浴袍里解脱出来。 背对落地窗,展现给夏桉一片莹白。 手腕上是那根卡通柚子头绳,抬起,挽住头发。 夏桉问:“手链呢?” 左柚说:“包包里,舍不得戴。” 夏桉说:“别嫌便宜,下次再有什么宴会,你要戴上,彩信给我看,不然我就犯小心眼。” 左柚说:“好。” 她轻轻推倒夏桉,浴袍坠地。 夏桉却不想再让她主动了,翻身压住。 他说:“我来。” 左柚点点头,紧紧闭上眼睛,想捂脸,但没有。 直到夏桉吻住她的那刻,才放松下来。 又随着他向下移动,重复紧绷。 夏桉没有很激动。 耳垂,嘴角,脖颈。 向下划过,到足尖。 左柚眼前一片漆黑,却犹置桃散落星辰璀璨的大海上主。 甚至还抽个空摸到床头灯的开关,拧灭。 夏桉抬眸一乐。 星光闪烁在外,月亮却和嫦娥一起降临在床上。 “那、那个…” 夏桉笑道:“放心,我有数。” 羞得左柚拿脚蹬他。 天气预报不准,没到凌晨就下雨。 窗外噼啪,屋内也是。 回过神的小柚子偷偷睁眼看夏桉。 他的动作和神情,让她感受到难以忽视的怜爱。 屋内的雨停了,窗外的雨大了。 左柚被他紧紧抱着,慵懒地问:“为什么总摸我的膝盖呀?” 夏桉笑道:“提前按摩。” (本章完) 第85章 小乐柠的极限操作 第85章 小乐柠的极限操作 提前按膝盖,因为要换姿势。 跪在那儿,眼前是自己飘摆的发丝,左柚情难自禁地发出声音,捂嘴都不管用,羞到难以言喻。 她终于知道,今晚过去,自己才算是真正长大了。 和小屁孩同时长大的。 夏桉的视角又是另外一种景致了。 柚子牌月亮被他捧在手心。 小心翼翼,怜惜,真好哇…反正多种情绪都要大过于欲望。 ‘我害怕…’ 这三个字夏桉真有点听不得了。 整个暑假,他听身边的几个姑娘轮番说了一遍。 唐琬、乐柠、林… 诶?林佳佳说了没? 林佳佳好像没说,林佳佳告诉他:你别怕… 这次小柚子又害怕了。 唉,还是阿姨贴心。 溜了半分钟号,小夏桉一个没控制住…噗。 小柚子初试云雨,夏桉不忍过度挞伐。 三支装用光,结束。 屋子里多了一种味道。 凌晨的雨果然大了,豆大雨滴和道道紫白色的闪电虚化了整座城市。 夏桉披上浴袍,把小柚子裹在怀里,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上。 左柚乏累地闭着眼,但没睡着。 两人都没说话,静静的听雨水噼啪,似在各自回味。 左柚摸着他的胳膊,夏桉也是。 她合着眼小声问:“在想什么?” 夏桉看着玻璃上被雨水蜿蜒绘出的抽象画。 “在想…明天几次?” 左柚呸一声,蛄蛹一下。 “不想?”夏桉揶揄道:“刚刚我问的时候,谁说可以的?” “不知道、不记得、别问我。”左柚把脸深埋。 夏桉微笑看着她的羞涩,不说话了。 左柚半晌没听到动静,以为他生气了,侧头仰视他,戳戳他,小声说:“你想就行,我就是…有些疼。” 夏桉哈哈大笑。 手抚到她的腿间,也不动,像在运功疗伤。 左柚没好气地在他怀里蹭蹭。 嗅着夏桉身上的味道,安安静静看着外面的大雨,左柚一下子放松下来。 她很享受这种氛围。 尤其是从见面开始,小屁孩每一秒钟都不间断的对她透露着怜惜。 女人对别人的爱意都拥有超强超敏感的接收信号,这不足为奇。 其实她很早很小就知道夏桉喜欢她。 只是从前的小屁孩和其他同龄男生很像,喜欢装得酷酷的,一见面梗梗脖子,细腻和温柔都藏在心里,生怕表露出来。 可这两次相见,她异常明显地发觉,他看自己的眼神犹若凝望珍宝。 还有…刚刚那刻。 她是黄姑娘没错,但不代表什么都不懂。 小屁孩用了那么久的前戏时间,已然让她彻底放松。 最后那下根本不是很痛。 这很让她感动。 被爱的女人不用踮脚,他会弯腰。 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处处体谅自己呵护自己的人,还有什么比这更幸福更值得的呢? 当时当下的左柚,无比庆幸自己做了这个决定。 “你以后还会叫姐姐么?” 她握住夏桉的手,放在自己胸口,想让他以最近的距离触及自己的心跳。 夏桉手轻抚。 小碗,没唐小琬的大,和乐柠差不多,但很匀称了。 练舞的,挺! 左柚有腹肌,他爱不释手。 还有先前的一字马,我的天,舞蹈生万岁。 夏桉摇头笑道:“先叫姐再叫妹儿,最后叫媳妇儿。咱俩直接跳过妹妹阶段,真行。” 左柚用超强核心原地坐起,在他耳边说:“我也喜欢你,特别特别喜欢。” 抱住。 蹭蹭。 爱人间最好的运动方式永远只有拥抱依偎。 然后在这个动作中有的没的闲聊。 夏桉问她想去什么地方旅游,比如过年时候可以去。 左柚喜欢吃水果,想去南方。 “远一点呢?” “国外?” 她想去格陵兰的努克。 她说是小时候在《正大综艺》里面看到的。 “那里的小房子五颜六色,晚上可以看极光,人还少。 “还能生壁炉,在炉子里烤地瓜。 “你会陪我么?” 说着说着,就睡着了。 i人装e人,这种人太多了,小柚子也是,夏桉觉得好笑。 看来世上九成的外向人格,内心都很孤僻。 她太轻了,抱起来想一匹丝滑的绸缎,夏桉抱着她睡了一整夜。 醒来时,看到小柚子凑近了脸,大眼睛卡巴卡巴看着他。 见他睁眼,咻地把脑袋缩回被子里。 夏桉笑问:“害羞?” 左柚在被子里答:“有点儿。” 夏桉也缩了进去,被窝里传来:“来,热个身就好了。” 左柚一下都没有躲,因为内心很是赞同他的提议。 夏桉很轻很轻很舒缓很舒缓地完成了熟悉工作。 小柚子放开了,起身拉他一起去洗澡。 淋浴间的镜子里,男俊女靓,无比般配。 夏桉给她吹头发时说:“放古代,我该给你描眉的。” 左柚飞眉入鬓,根本不需要描,她也开起玩笑说:“放古代,我今天应该给夏叔叔和魏阿姨奉茶的,但起晚了,会被骂。” 夏桉弯下腰,往前拱了拱,吧唧一口她的脸蛋说:“不打不骂,直接上家法。” 左柚回头挑挑眉:“我不怕了。” 头发吹干,左柚当他的面褪下浴袍。 正午阳光里,真个人闪闪发光。 见她要穿衣服,夏桉说:“再住一天呗,有点食髓知味了,你不是?” 左柚抿嘴嗔他一眼:“一晚一万三,你怎么想的?” 夏桉笑道:“开始管家?” 左柚穿好新的文胸,走去找出钱包,翻出一张卡。 “下午我要回去彩排的,你去这张卡里取一万五,我的广告费。” 见夏桉不接,左柚又习惯性的露出姐姐神态,拉着他说: “我现在挣的多,你不要乱叔叔阿姨的辛苦钱。 “小超市那边现在装修进货,我听妈妈说可能还要雇人看店,到处都用钱。 “昨天的两万多是买电脑还是买相机的?你去提出来,需要买的时候再。” 小柚子独家和蔼可亲,夏桉从小就好这口。 姐姐状态下,温婉,和煦。 爱人状态宜喜宜嗔。 床上状态…略。 夏桉对她真的有些爱不释手了。无奈笑笑,拿过她的钱包,把卡塞回去时,夏桉看到钱包里贴着那张两人的亲吻照,也看见了那张…大额恋爱基金卡。 “纯生活费。 “我爸你公公炒股发财了,你算是找了个富二代。 “以后混娱乐圈时可以大吹牛逼我金主贼厉害…” 躲开小柚子的一jio,又说: “没道理第一次开房让你钱,这么着,一会儿退的押金,你存在恋爱基金卡里,万一哪天老夏再返贫,到时候你妈问我要彩礼,就清空这张卡。” 左柚被他洋洋自得的表情逗得咯咯笑。 一笑百媚生。 夏桉倒吸凉气捧住她的脸,佯做凶恶地问:“还没回答我呢?你有没有食髓知味啊?” “哎呀,”小柚子哪说得出口。 只道这几天肯定不行,“都肿啦,还有,这几天晚上都要排练,肯定不行。” 见夏桉颓颓的,又翻翻白眼嗔道:“等我走前…十一吧,再找时间,行了吧?” 昨晚,老男人夏桉把左柚藏在心底的话都套了出来。 左柚的合约,是十年的。 这是她最最害怕的一点。 十年啊,火起来或彻底冷下去都好,最怕半火不火被公司当工具人利用。 酒局饭场… 想解脱,就要赔偿高额的违约金。 左柚自己的打算是趁开头这一两年,先快快多挣,哪怕挣够违约金,多出五十八十万,那也比直接打工强。 到时回老家开个小的培训班… 她这么安慰自己,也这么安慰夏桉。 她觉得见效了。 因为夏桉并没露出难过或委屈的表情。 实则夏桉压根没当回事儿,一来违约金只有四百五十万… 说真的,狗屁星河传媒就给小柚子评估出这个身价? 真他妈没眼光。 二来,呵,五十万八十万?我的姐,那张卡里就有。 公司给左柚的试水档期已经排满了。 通告通告,艺人出售的实际就是时间。 首先是国庆后就要直接去长沙星城,2006的电视剧金鹰奖定在10月18到20号这三天举办,十月六号开始做节目彩排。 左柚会在开场和落幕时参与集体舞表演。 开场是给刚刚结束的超级女声前三强伴舞,落幕是给首届选出的金鹰女神伴舞。 说白了,就是混个场面,没什么单独露脸的机会。 第二个通告就厉害了。 跟尚雯捷、谭唯唯、刘力杨三个人一起上月末最后一期…快乐大本营。 当然,还是伴舞。 不过,据说有单独做自我介绍的时间和镜头。 从湘南卫视做首秀,夏桉昨晚好笑地调侃她是芒果系,和柚子一样,都是水果。 第三个,进组。 按已经签订的合同条款显示,不出意外,12月中,元旦前,左柚要进第一个影视剧组了。 什么戏还没定,夏桉约莫也就是普通的新手试炼内容——横店各种剧组客串,刷脸熟,测试观众缘。 他给左柚的意见是:去吧,去看去学去玩去体验。 由此,夏桉也默默给自己做了一个初期的寒假安排。 至少至少,得探个班。 横店冬天很阴冷的。 新人不可以有房车?没这规矩。 重生晚了几年,不然横店影视城参一股,给小柚子铺路。 我家柚子,温室里的。 夏桉叹气道:“十几天呢…你能憋住?” 憋?这字眼给左柚听岔气了,她气呼呼掐夏桉的胳膊: “十几天你就忍不了了?那等我进剧组,一去一两个月,你要找别人?” 姐,主演都未必一两个月,你想多了吧…夏桉默默蛐蛐。 “你会不会搞什么剧组夫…哎哎哎,疼疼。” “你呢?找谁?那个乐柠???” “她要给你伴奏呢。” “我跳古典舞!她学的西洋乐器,给我伴什么奏?!” —— 乐柠害怕了。 夏桉的电话下午两点才开机。 寝室同学找不到,导员找不到。 乐柠更找不到,身为养生咖,她连午饭都只食不知味地糊弄了一口。 开机后的夏桉给乐柠回了条短信:包宿去了。 乐柠一颗心才落回肚子。 可眼皮跳一天,不知道是什么征兆。 好征兆! 下午五点,乐团老师和学院副院长一起到了排练室,跟大伙说了一个好消息。 不用给左柚伴奏了。 左柚跳古典舞“飞天”,管弦乐团用不上,有正常伴奏带子就可以。 如此一来,乐团可以把剩余时间全部用在单独表演的节目里。 而乐柠也可以更多的经历练弹唱了。 哼,这回我也是单独表演,还比你多一个集体节目。 我才不比你差。 九点半,排练结束,小乐柠把下午买的零食分开一半,跑到夏桉楼下要送给他。 打电话,又不接。 问陆非,说不在。 ‘又上网去了?手能握鼠标?’ 郁郁回走,乐柠在小剧场门前的甬道上,看见了两道熟悉的背影。 夏桉双手插兜,边走边笑。 左柚文文静静抱着胳膊,大长腿令人艳羡,也在笑。 路被雨淋过,一如小乐柠此时的心,柠檬汁爆炸,酸酸的,湿哒哒的。 上前,一步步跟上。 走了没多远,又站住。 一步步后退。 乐柠像伸出旋风里的叶子,来来回回在这条路上打转。 他贼心不死! 他还是想要亲近去混娱乐圈的明星! 他…说过不放下我的… 狠咬唇边的小乐柠似下定什么决心,静悄悄地追了上去。 离目标十米、八米、六米…站定。 摸出手机,拍了张清晰的“狗男人女明星背影照”。 角度很是刁钻! 树荫里,路灯下,光影交错,乍一看像亲上似的。 乐柠被咔嚓声吓了一跳,拎着塑料袋转身就跑。 跑到到拐角处猫了起来。 拍拍小胸脯,在号码簿里找到… 那天在团委从徐婉莹嘴里打听到的“夏桉姐姐”的号码! —— 唐琬没有乐柠的手机号,也没见过左柚。 唐琬正一身孝,和林佳佳坐在街头小马扎上吸溜麻辣烫。 林佳佳不吃鱼丸,唐琬不吃豆腐泡。 两人互换小菜,被辣得斯哈斯哈猛擦汗。 手机叮一声。 这年头除了订阅通讯公司电子杂志业务的,罕有彩信。 【她,回来了。】 【你,还不回来吗?】 擦擦鼻头上的汗珠,吸溜两下鼻涕。 唐琬心想:谁啊这是… (本章完) 第86章 三路围攻,菩萨显圣 第86章 三路围攻,菩萨显圣 唐琬不认识左柚,但认识夏桉。 她几乎瞬间就看出照片里似乎在跟大长腿亲嘴的人是夏桉。 这个小男生把她从里到外摸遍了,自己把全部身心都给他…九成九了。 现在我回来奔丧,他在学校胡搞? 委屈让她一下子涌出泪,气愤又把眼泪阻拦在眼眶里。 放下筷子,唐琬扁着小嘴儿放大照片仔细看了看。 好看么这女的? 看不清啊? 侧脸怎么有点像我? 一米七? 腿倒是不错… 有我好? 嘁。 面前的麻辣烫不香了,猛灌一大口可乐,唐琬把焦躁压了下去。 “不吃了。” “那豆腐泡都给我。” 放下电话的唐琬怔怔出神,不知在想什么,低落地嘀咕一声。 饿了一天的林佳佳马上在她的碗里挑爱吃的。 瞟了眼桌上还亮着的手机屏,林佳佳抬头看了看失落的唐琬,没说话。 她认识夏桉的邻居左家三口。 左柚,那个坏小子的青梅竹马。 豆腐泡似乎也有些索然无味了,林佳佳往碗里添了两勺辣酱。 一口下去,嘴唇猩红,热辣暖胃。 吃了小半碗,满足地长呼一口气,林佳佳也放下筷子,拿纸巾擦擦嘴。 “走么?”她问。 唐琬回过神来,晃晃手里的可乐瓶,说喝完再走。 “想坐一会儿。” “嗯。” 风从后面吹来,林佳佳双手压住裙摆,任发丝扑到脸上。 她打量着对面拄下巴发呆的唐琬,有些心疼。 心疼对方,也在心疼自己。 说心里话,可能是面相使然,自第一次见面,林佳佳就挺喜欢这个唐姑娘的。 后来在滨海“赌博”那次,林佳佳总觉得自己在她这种天之骄女面前低人一等,可随后几次见面。 不论她默默开着豪车反复出现在夏桉家附近,还是这几天她能因恶亲戚的丧事回来悼念…让两人有了朝夕相处的机会。 林佳佳对她有了更全面的了解。 有时候很聪明,似乎什么都懂。 有时候忍气吞声,孤单得叫人心疼。 更多时候是呆萌呆萌的…挺有意思。 在她眼里,唐琬是那种经过大风大浪,见过人心险恶后,依然保持善良纯真的女人。 这是世界上最聪明的一类女人。 如果不在爱情上栽跟头,这种女人能快乐地度过一生。 林佳佳已然将唐琬视为朋友,却还是不知道该不该劝,又从何劝起。 本来就该这样不是么? 坏小子能对她…时,林佳佳就想到了这样的结果。 只是自己预料当中的事情,现在发生在了别人的身上。 林佳佳深深相信,照片里的女人是可以互换的。 左柚可以换成唐琬,换成自己,换成那个会好几样乐器的小女生,换成任何人都不奇怪。 有什么可说的,说什么呢? 坏小子那年纪的男孩子,指望他去忠诚于爱情? 哦,也许可以,但爱情的对象绝难固定。 小男孩总是梦想当皇帝的,任你再好看,新鲜感过去也就发配冷宫了。 被夏桉一夜突袭,抹掉了大半少女感的林佳佳,最近总会不自觉的突然变身情感达人,养成了分析别人,同时教育自己的习惯。 “要不我带你去见夏桉爸妈吧?” “蛤?!” 林佳佳抽冷子一句话,差点给唐琬吓得摔倒。 “见他爸妈?为什么?” “你去跟他们哭诉,说夏桉对你始乱终弃,或者在肚子上垫点什么…” “???” 唐琬被整不会了。 见她竟真的低头看看肚子,林佳佳捂嘴咯咯笑个不停。 唐琬知道自己被耍,没好气的瞪她一眼。 “所以呀,”林佳佳点着手机说:“有什么好难过的呢?一个小屁孩罢了,以你的条件,完全能找到条件更好的,好一万倍的。” 唐琬苦笑一声,晃晃头,没有接话。 男人很多,好男人也很多,条件好的更是不计其数。 可人海茫茫,能两条路相交,恰时恰巧遇上的,少。 感情发生之前和结束之后,从来没有什么“非你不可”。 但在进程当中,又总是藕断丝连,撕心裂肺。 反正,就是一个难过、不好受。 林佳佳终于还是问道:“你之前没想过会这样?” 唐琬点头,“想过。” “那就别难过了啊,去和他说明白,散就散了。” 林佳佳又问老板要了两个炸肠,说:“那桌两个小男孩和他差不多大吧?总瞟过来,他们在吃,我有点馋了。” 唐琬笑笑:“其实也没有那么难过。” 林佳佳说:“这就对了,还有两天,等你家里的事情忙完,我带你去下乡走走,我身边也没什么适合介绍给你的男人,你以后自己遇吧。” 唐琬捋捋头发说:“不难过可能是因为之前想到过这事儿,我没想和他分开什么的,等回去,我去找那个女生聊聊。” “……”林佳佳迷茫了。 为什么? 连月来,她的确自己不承认、在躲避心里的彷徨,可那是因为自己条件一般,有先天性硬件损坏…又和坏小子有点莫名其妙的相处默契… 需要多些时间来消化和处理跟坏小子之间的关系。 至于最后…林佳佳想过,最次最次的结局,也无非就是把持不住,让坏小子吃到肉。 还能怎么样? 自己能和他有什么结果么? 魏晓芳能接受姐妹变侄女,还能接受侄女变儿媳? 更何况儿媳是个不生养的。 这些天话里话外魏晓芳不离未来小柚子生一个两个还是仨的事儿,她能不以为然? 但,唐琬为什么? 自虐型人格? “你什么星座啊?”林佳佳诧异着脱口道。 唐琬知道她什么意思,咬咬嘴。 是喔,自己是有点受虐倾向呢。 深吸口气,又长长叹出来,她看着关系已经很不错的林佳佳说:“小时候就有种感觉,感觉自己脚上手上脖子上都有一条铁链。” 林佳佳听不懂,费解地眨眨眼。 唐琬裹了裹黑色外套,抱着胳膊拄着腿说: “总要鼓起很大的勇气才敢自己走,自己去南方上学,自己上街,自己吃饭。 “念书时,贞贞也劝我找个男朋友试试,体验一下很久没尝过的被爱的感觉。 “但不敢,一直不敢。 “夏桉说我像兰,说的有些对,扎根依附,根断落。 “我害怕。 “想栓在一个地方就不动了,他这根线断掉,我就像风筝被吹走了,不知道要飘到哪里去。 “他说…不会断。” 同样是女人的林佳佳瞧着美艳不可方物、楚楚惹人怜的唐琬,实难相信这样一个漂亮的女人会说出这种话。 常言道美女配渣男,果然没错。 怪不得那个坏小子敢在同一个学校乱来。 “你被他彻底拴住了。”林佳佳道。 唐琬没有否认,“我想到过这种局面,但没关系的,像打扑克,再厉害的高手也无非就是明牌,我遇到过的,不是不能赢。” “……” 林佳佳一整个大震惊。 这是什么思维? 扑克高手和小受气包怎么挂钩的? 小店老板端着铁盘走过来,在两位美女自然释放的普信男气场中不敢大喘气,放下炸串就走了。 林佳佳吃惊地看着唐琬问:“我有点搞不明白了,他到底哪方面值得你这样?” 刚刚拿起竹签的唐琬好像想歪了。 淀粉肠刷着酱,被炸的又粗又肿,很好吃的样子。 但唐琬默默一脸红,不大想吃了,放下后抿嘴垂眸说:“其实我们还没…那什么。”“?” 虽然不是想问这个,可林佳佳还是一怔。 “你们不是已经在一起睡了好久了么?他忍得住?” 女闺蜜间聊得尺度往往比男人大,说到这个,唐琬也不羞了,相反心里有点甜。 点点头,她说:“我不让,他就没。” 林佳佳想了想,行叭,坏小子好歹有个可取的地方了。 吃了口热辣喷香的炸肠,她问唐琬:“那你之后怎么打算?去跟那个女生谈?有点掉价。” 唐琬说:“27号葬礼结束,我回去,十一…我留住他。” 留住他? 拿什么留,单看唐姑娘娇俏妩媚羞答答的小表情,已经不言而喻了。 林佳佳一愣,放下香肠,也不想吃了。 “照片上的女孩叫左柚,我可以给你讲讲。 “还有,既然有这么一条信息发过来,我相信,他在学校可不止这么一个…” 林佳佳有点开窍了。 貌似不止一个才好办些…说明坏小子只是见色思迁。 没到选择爱哪个要哪个的程度吧?? 唐琬说:“我猜可能是那个叫乐柠的女孩子发的。” 怪不得要开生鲜超市,林佳佳嘁一声: “专门挑水果下手。” 因为沈薇失踪,唐琬这几天住在东山的出租公寓,试图守着,林佳佳陪她一起。 回去的路上,林佳佳怕她心情不好,不敢让她开车,首次体验了欧陆的推背感。 等信号灯时,唐琬看到林佳佳从包包里摸出一根棒棒,她伸手去要,林佳佳说没了。 “我看到还有的,你真抠。” “一会儿路过超市买给你,这里的快过期了。” 棒棒会过期?唐琬撇撇嘴说:“甜么?” 林佳佳冲她眯眼一乐:“果肯定比水果甜。” 唐琬又高兴了。 —— 夏桉没收到乐柠的那袋零食,还给小柚子送去三大包夏妈妈的礼物。 雨后的香樟木味道独特,沁人心脾。 僻静处,夏桉几次三番试图搂小柚子的纤腰,都被她躲了过去。 她咯咯笑着说自己在学校的拥趸超多,被人看到夏桉有可能会挨揍。 快到左柚寝室楼下时,夏桉的手机响了。 是来自大洋彼岸的邮件。 草草看了几眼,依旧是金发维纳斯的砍价信息,他没回。 左柚眼珠一转问:“乐柠?哦对,今天我跟学院的老师说了不需要管乐团伴奏,她应该很开心吧?” 夏桉笑了,转头过去,小柚子眼睛亮亮的,十分灵动,夹带着狡黠。 “吃醋?” “有点。” 夏桉把手机举过去。 看到通篇英文,小柚子本能的以为是垃圾邮件,正要放过他,突然就一条新短信进来。 发件人:乐柠。 —— 林佳佳在体会豪车驾驶感的时候,想清楚的唐琬给乐柠回复了消息。 【如果路上遇到了敌人,说明我选对了】 【他很优秀,会被很多女人喜欢】 【我只是其中一个】 【你也是】 【但要谢谢你的提醒】 【如果他做的出格,我回家会教训他的】 回家,是回家喔——小妹妹,怕了吧? 比沉稳和智慧,你差远了呢。 唐小琬骄傲地昂起小下巴。 小乐柠冷笑着握起小拳拳。 比耐心,尔等皆不值一提、不堪一击、不名一文…哼! 日常养生项目之一的泡脚都略去,回来就猫进被窝闷闷不乐的乐柠姑娘,立马翻出夏桉的号码,发了过去。 【跟妈妈请好假了,十一…别忘了。】 “忘什么?十一你有事?” 左柚歪头眨眼,似笑非笑地看着夏桉。 可恶的天气咋这么凉?脑门的汗怎么解释? 夏桉脑筋飞快运转。 还能什么事? 酒店啊。 最早唐琬把事情推十一去了,后来乐柠又把档期安排了过去。 今天中午小柚子又刚刚答应等十一再大战三百回合。 一下午担心着十一通告排不过来的夏桉,本来就没想好是趁这周买十斤枸杞恶补,还是干脆一起推掉算了。 这可好。 炸了。 “喔,没什么,乐器。” 本质抓人物特质的夏桉灵机一动,立即从容地淡淡回答。 “对,学乐器。” “什么乐器?” 小柚子的眼睛又眯了起来,一副你赶快编的架势。 夏桉挠头,退堂鼓呗,还能什么乐器? “钢琴,是钢琴。我本打算跟她学学,想着有机会给你表演,惊喜来着… “呵,巧了,惊喜没了。” 左柚意味深长地看着他: “别学钢琴了,一般地方也没有,你去买把吉他,我教你。” “嗯。”老实巴交地点点头,夏桉试探着伸出手。 到了寝室楼下,左柚终于任他揽住了。 一言不发地走到门口,左柚转过身,对他笑道: “十一确定没事么?其实我都可以,你能忍得住,春节我也会回家的。” 夏桉咬咬牙:“就十一,我这几天努力练核心。” 左柚娇俏一笑,转身走了。 回寝的路上,夏桉开始焦虑。 唐琬的短信恰时进来:【28号回校,十一你回家的话告诉我,我这两天把公寓收拾一下,不回的话,你去把校外的出租屋打扫打扫】 em… 【太好了,想你了,回来说】 焦虑加重,夏桉开始怀念万恶的旧社会。 可咋整,一个两个三个,不好处理啊。 就不能和和美美的大被同眠? 夏桉也没洗脚,进屋就爬上床。 这是其他三位首次看到夏桉闷闷不乐的样子。 陆非过来关切地慰问几句。 路遥也丢了根烟给他,说学着抽抽,解心宽。 只有齐不扬,坐在那阴阳道:“爱一个人好难是不是?” 夏桉感同身受地“嗯”了一声。 齐不扬炸了,嘿了一句气哄哄过来说:“所以不妨大胆一点,多爱几个?” 夏桉趴在床头眨眨眼。 齐不扬说:“唉,夏桉啊夏桉,我刚刚可都看见了,好家伙啊你,连校左柚都和你有一腿?” 陆非、路遥:“???” 夏桉不想跟几个小屁孩解释,正打算糊弄过去,手机又来短信了。 这次,是林佳佳。 【奶奶家的屋顶要翻修,十一你来帮忙】 不是吧?林阿姨也想通了? 夏桉不知道怎么回了。 叮,又来一条。 【我在救你,不是么?】 夏桉蹭一下坐起来。 对啊,唐琬和林佳佳这几天好的盖一床被子。 八成…不,九成九,俩人唠女人嗑了。 【救苦救难女菩萨,我保证给咱奶把房子整好,滴水不漏!】 (本章完) 第87章 夏桉的钞能力 第87章 夏桉的钞能力 电脑、相机、搞小剧场,还有之前那次五千块买零食事件,寝室几人知道夏桉有钱。 但有钱不是你铁索连舟的借口。 好家伙,学校就这么几个美女,全和你有关系? 夏桉你吃肉可以,留口汤给大伙儿尝尝不行? 睡前,齐不扬词言义正地抨击了夏桉二十分钟,夏桉没还嘴。 他自己也在反思。 原世经验不足,导致了这次走漏风声过快。 窝边草是香,但自己吃相有些不雅。 别人看见了难免嫉妒,那三小只撞一起也揪心。 以后,要慎重。 但今天林阿姨的一条短信给他提供了新思路。 内部矛盾应该可以从外部化解的思路。 或者说——阵营。 距《甄嬛传》上映还有五年,目前市场上宫斗剧只有香江的《金枝欲孽》扛鼎,可论权谋和女人拉帮结伙那点事,还得看咱们嬛嬛… 左柚是有那么点端庄温婉范儿的,又进了娱乐圈不常在学校,自己只要把这根线维护好,不会出大问题。 小乐柠仗剑天涯,单打独斗惯了,上辈子就硬钢左柚二十多年,让她找同伙有点难。 唐琬,脑子够用,有点小机灵,内心又没乐柠那么强大,极有可能找林佳佳求心理辅导。 唔,如此看来… 自己可以找林阿姨深入谈谈了。 找外援,救内火。 让她拉唐小琬过去演一出无间道,让唐姑娘觉得自己不是孤单一人,是有战友守望相助的,心态会不会调整得好一些? 有点意思。 …… 长达一个月的军训进入倒计时。 夏桉仗着负伤,搞特殊,训练半天就走,和拄拐的路遥一起监督lsp小剧场施工。 废弃的红砖楼小剧场被清扫出来后,因为设施老旧,舞台和吊灯等地方已经腐化了。 在学校的要求下,夏桉打算费不高于五万块进行翻新。 室内设计公司来了三次,给出了规划图,报价在预算内。 施工队是四天前入场的,现如今舞台部分已经搞好了。 看着一洗如新的地板,夏桉有了新点子。 设计成柚子柠檬难分的果样logo,被他要求喷绘在地板上,再在上层喷涂透明胶漆。 nba球场的既视感。 路遥呵呵一笑,夸他审美时尚。 看着路遥拄拐的造型,夏桉愈发觉得自己琢磨出攻略林佳佳做内线的思路无比明智。 ‘否则,可能只有自残躲国庆这一条路走了。’ 中午时,排练结束的乐柠过来给他们送饭。 路遥一瘸一拐地去了一旁,把后台轻扫出的演职人员休息室留给夏桉对象俩。 看着他的背影,夏桉觉得大学生真好,是懂得牺牲自我的。 小乐柠左看看右看看,第一句问的是:“她没来给你送饭?” 夏桉打了个哈哈,见她耿耿起的小下巴,坦言道:“她还不知道这个地方。” 乐柠深深看他一眼,犹疑半晌,一叹。 “我听说她要去拍戏了,对么?” “嗯。”夏桉一边拆打包袋一边点头。 乐柠坐在他一旁,掰着筷子说:“我在网上看到她拍的广告了。” 看到?找到才对吧? 那三支广告没在东北分发。 夏桉也看过,前两个不提,没啥特点,但第三个女性用品那支,真的太绝了。 十一个少女骑白马… 小柚子特写那段,长发柔顺,丝袍柔顺,光着的大长腿柔顺。 简直是御姐范的代言人。 乐柠突然站起来,在胯上比量一下,跟夏桉说:“你看。” 夏桉一愣,乐柠说:“我的腿也很长。” 看着她眼睛里的灼灼小火苗,夏桉笑出声来,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左柚参加比赛时官方测量的净身高169,腿长106,说腿精不为过。 不是说乐柠不如,但干嘛比这个? 他喜欢左柚不是因为腿长,喜欢乐柠也不是因为她乐器专精。 世间有趣的灵魂全是老梗,好看的皮囊各有特色。 他放下手里的饭盒,探身过去轻轻帮她捋了捋发丝。 “别多想了,你也是独一无二的呀。” “嘁,哪里独一无二?” 乐柠没好气地拧开保温杯,在盖子里倒了半杯蜂蜜柠檬水,递给他。 夏桉歪头凑过去看她,她躲,再看,又躲。 还看,乐柠不躲了,哼一声把嘴唇贴到他的脸上蹭了蹭,完事还瞄了瞄门口,见没人,才最终吧唧一口。 夏桉大笑:“倔强独一份。” 两人拉着手一起吃饭。 乐柠心里想的是:她要去当明星了,这人马上就被甩,到时跑来哭鼻子,我一定不理他。 夏桉想的是:上辈子有没有手拉手一起吃饭的时候?有吧?有么? 他有点心疼小乐柠。 这是个不论怎么欺负,只要哄一哄就会好,娇憨到一定程度的小丫头。 多情自古空余恨可不行呐。 吃两口,给她分块肉,乐柠心里开心,嘴上说:“你多吃才对,养手,晚上我给你买猪蹄。” 夏桉说:“你多吃肉,别太瘦。” 噌,乐柠放下筷子挺起胸脯,不甘道:“她才瘦,我比她…胖!” 夏桉瞄了一眼,乐柠道:“下雨那天让你摸过的,你知道的!” 夏桉点点头,“是大一些。” 乐柠一下子落寞起来,“你摸过她?” 夏桉:“……” 晚上的猪蹄没了。 隔天的柠檬水也是王悦送来的。 柠檬闺蜜恶狠狠把保温杯丢在夏桉身边的草坪上,哼了一声扭头就走。 晚上又叉腰来取,丢下一句:“不许欺负小柠檬!” …… 军训结束倒计时——两天。 夏桉没法缺席了。 明天要汇演,今天进行分列式训练。 威武雄壮、所有中国人耳熟能详的进行曲中,教官老大某营长举着大声公高喊:“分列式,开始!” 七八千人,数十个方阵,迈着整齐的步伐依次从草坪踏入跑道。 齐步走整齐划一。 与夏桉有一面之缘,从校广播台调来的主持人在上面念稿子。 “向我们迎面走来的是新闻摄影系方阵,他们步伐矫健…” 随着排头陆非一声嘹亮的口号响起,齐步转正步。 “向—右看!!” 夏桉因为手上缠着纱布,为防止甩手动作时有碍观瞻,主动跟教官申请调到最后一排。 这时他侧头看去,眼里是一个个青春正浓的后脑勺。 风阵阵,号子阵阵。主席台下的柠檬小推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校方为长久保留下这个公益项目,而特意开放的一间小屋子,挂牌:柠檬自助便利店——大学生创业项目。 由免费模式改成无人售货,自主交钱,深意长远。 也将从为军训学生提供便利,改成常年营业。 午休时,校方派徐婉莹来通知夏桉,为奖励他这个项目发起人,便利店正式开业前,他可以去领取不超过一千元的东西,当做最早那笔投资的回报。 聊胜于无,夏桉领着陆非和齐不扬冲了进去。 一人两大兜子出来。 夏桉让他们俩把东西分给摄影系,自己手里的两袋送给了乐理系。 乐柠不在方阵,由王悦代领,换来一句:“算你有点良心。” 夏桉笑了笑,转身要走,又被王悦叫住。 站在夏桉面前,王悦小声问:“夏桉,你是不是真心喜欢小柠檬?” 夏桉点头说:“当然真心。” 王悦说:“那你别总惹她生气,你不知道,她一难过,班里很多盯着她的男生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借此靠近她。” 夏桉眨眨眼,王悦拍拍平板傲然道: “我觉得你俩最般配,帮你看着呢。乐柠谁都不理。” 这是个啃cp的,夏桉想了想,指着她手里的两个大塑料袋之一说: “这袋都是你的,不要跟别人分。” 王悦咯咯乐,“夏桉你真逗。” 午休结束,训练继续。 下午第二次休息的时候,发生了一个小插曲。 开学已经一个月,学生们大多分好了阵营。 多数以寝室为单位,少数以兴趣区分。 被班里绝大多数人投出的班叫许艳妮,这是个身材高挑苗条的姑娘。 脸蛋说多出色也没有,但身材是模特级的。 平日里,许艳妮身边总围着四五个姑娘,一休息就在树荫下叽叽喳喳,照小镜子补妆。 男生和女生在这时的心境大抵相同。 军训快结束了,猎艳该开始了。 自诩班的许艳妮有了几个目标。 班草陆非,模样是登对的。 不过长得是好,但据说家里超穷,除了几亩地连头牛都没有。 呸,有牛也不行,老娘总不能去农村当村姑吧? pass。 其实她内心最钟意的是白白净净痞帅痞帅的夏某。 可这货从高中就跟院青梅竹马… 院比班高好几头,她不想招惹。 pass。 再来就是一般帅,家境也很不错的路遥了… 看看,看看,班里最优质的三个男生一个寝… 但路遥那货过于心狠,把自己搞残了,彻底不来军训,有点难接触… 这种狠人该不会有家暴倾向吧? 郁闷好阵子的许艳妮决定把狩猎时间滞后。 不琢磨男生的许艳妮,开始琢磨女生。 和班里其他同类一样,许艳妮超看不惯李笑如。 凭什么?你一大肥婆竟然跟帅哥寝关系最好,还进了lsp小剧场的核心管理层。 有没有天理了? 夏桉这几个人不嫌油腻么? 这般想,加上李笑如时常被孤立在一旁,一副怯怯懦懦的样子,许艳妮更觉得那是个东施效颦的货色。 猪一样了,还打算装柔弱勾引男生? 中午齐不扬和陆非分零食的时候,许艳妮一伙不在,晃晃悠悠回来时,只剩几瓶饮料了。 休息时,许艳妮看着李笑如身边的半袋子零食直闹心。 走过去不阴不阳道:“好吃么?” 李笑如一个人坐在台阶上,没听出嘲讽,反而很纳闷。 平时这些女生都不理她的,今天怎么了? 她抿着嘴把塑料袋递过去,露出羞涩的笑容说: “给你们吃,我不爱吃的,陆非说剩下的没分完,都给我了。” “哟哟哟,”许艳妮笑着看身边几个人,又对李笑如说:“得意呢?没分完…我们几个都没分到,怎么?被帅哥照顾惯了,暗爽?” 李笑如听出来含义了。 放下袋子,看脚尖,不说话。 自己真没想要这些吃的。 她不吃零食,不敢吃。 之前为了减肥不吃东西晕倒,现在也只是每天除了大枣外,多加了几块苏打小饼干而已。 李笑如有点搞不明白,都上大学了,这些人干嘛因为几袋零食讽刺自己? 许艳妮:“你都猪一样了,就别装柔弱…” “骂谁猪呢,你妈隔壁了,” 身后一声爆骂,让女生们集体一哆嗦。 齐不扬痴肥的身子一颤一颤跑过来,指着许艳妮大骂:“老子胖碍你叼毛事了,我有没打算跟你搞对象,骂我胖干你马。” 许艳妮从小没听过别人用这种脏话骂自己。 脸刷白,支吾说:“我没说你,说…” “说说说,说你吗呢你说,先刷牙再说话。” 齐不扬拉起李笑如就…没拉动,又拉一下。 “夏桉找你呢,让我们几个一起研究下小剧场的第一个举目,走。” 拿起那袋零食塞到许艳妮怀里。 “拿回去补补,平的跟飞机场似的,妈的硌老子手了。” 许艳妮泪眼朦胧,眼瞧着两道圆润的背影渐渐远去。 夏桉听齐不扬愤愤不平转述完,只是乐。 看着李笑如低沉的表情,齐不扬恨恨咬牙道:“那贱逼就是丑人多作怪,你别忘心里去。” 李笑如晃晃头,不说话。 老实人陆非说不出齐不扬这么犀利的话,只道:“要不我们再去买点零食,给大家都多分点儿吧,我有钱,徐老师说过两天我的助学贷款能下来,我出份子。” 齐不扬切了一声道:“根本就不是零食的事…” 夏桉这时打断道:“是不是不重要,就当成是,小李同学你觉得呢?” 李笑如盘腿坐在那,扁扁嘴看着夏桉,缓缓点头。 夏桉指着她笑道:“瞧,心宽才能体胖。” 李笑如和齐不扬同时白他一眼。 夏桉说:“这么着,哥谭的丑恶必须被钞能力净化! “在lsp组织里,我是领导,没道理看着同志被欺负不出声。 “这事儿我担了。 “明天不是汇演么? “我出钱,把店里的东西清空,小李同志你以lsp的名义带着他们几个把东西分给班里所有人,边看节目边吃喝,当给小剧场做一轮宣传…” 话没说完,电话响起。 夏桉一边接电话,一边摆摆手对他们说:“就这么定了。” 几人看着他的背影咋舌。 陆非在脑子里想该说点啥。 齐不扬啧啧对李笑如说:“也就是你不好看,不然我都怀疑夏桉是不是暗恋你。” 李笑如红着脸羞答答用馒头似的小拳拳捶他。 陆非一拍大腿说:“这样一来,我晚上还得去跟店姐姐借小推车,不然拿不了店里那么多吃的。” 齐不扬戳戳李笑如,指指憨批陆非:“瞧,他暗恋店老板娘。” 一旁,夏桉接起唐琬的电话,便听到:“我往滨海开了。” (本章完) 第88章 我觉得你比左柚好看 第88章 我觉得你比左柚好看 快四点了,夏桉在心里算了算,知道唐琬到学校最早也要九点多。 便…假模假式地跟人家说明天见。 “明天的新生军训汇演你来看,我让人准备了很多烟,专门给你放的。” “呵呵,好。” 唐琬不咸不淡应了一声,挂断了电话。 夏桉不知道的是,自己小瞧唐琬了。 给他打电话的时候,唐琬已经在高速上开了两个多小时。 她今天心情很不好,很想早点见到夏桉。 ‘但他在陪谁呢?他会不会躲着不见我?’ 唐琬准备来个突然袭击。 车里的香薰是很女士的丁香味。 水晶小瓶子插在空调出风口上,缕缕淡香充斥整个车厢。 车窗外的世界对比度超高。 日落在西,高速路面一多半都是金黄色的,其余尽黑。 可这种撞色又呈现一种诡异的和谐。 金灿灿、黑黢黢。 麦田里偶尔有股炊烟袅袅升空。 像上午从火葬场烟囱里飘出的两股青烟。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到最后只是一缕烟? 那位小时候以欺负她为乐的二哥变成了一缕烟,再也不见。 仇恨成了活着的人的累赘。 仰望那座炼人塔楼,当时的唐琬打了个哆嗦。 她倦了,很想被夏桉抱一抱,任他的咸猪手摸摸抓抓一会儿。 那种被人爱着的感觉,让她觉得世界还是真实的。 然后,大哥唐冕走了过来,叫了她一声经年未闻的“小妹”。 唐琬吓了一跳,又打了个哆嗦。 转过身,是西装革履、文质彬彬的唐冕。 她紧了紧外套,紧了紧眉头。 和那位小混混似的二哥相比,这位大哥才真正继承了二叔的阴鸷。 心狠、坏、笑面虎。 但聪明。 唐琬记得自从爸妈死后,唐冕就撕下了从前伪善的面具,视她如仇敌,知她是财产继承的最大阻碍。 在本地念中学时,唐冕买通不少女生,孤立唐琬,欺负唐琬… 绝症危机过去后,唐琬有过猜测,也许真正想要她死的未必是唐天行,很有可能就是这个腹黑大哥。 眼下亲弟弟刚走,亲爹又有了点中风的迹象,唐冕一下子领回家两个私生子。 唐琬觉得恶心。 “车开的顺手么?” 唐冕点起一支烟,吐出,指了指停车场那辆显眼的宾利。 唐琬小心的观察他的眼神,没说话。 唐冕淡淡笑笑,又说:“听说你一会儿就走?” 唐琬点头说:“我只是回来悼念唐冠。” 唐冕一只手插进西服裤兜,“不回家吃顿饭,见见你那两个真正的大侄儿?” 唐琬退后半步,不想闻到他嘴里吐出的烟味。 她听懂了。 笑了一声说:“我和二叔说的很清楚,切割了,今后都和唐家没关系,这你应该知道。” 闻言,唐冕回头看了看告别大厅,又看了看唐琬刚刚注视的褐色烟囱。 深深吐了一大团烟雾。 “也行吧,老二这事儿让我感触很深,亲人这东西,死一个少一个,能不死,就好好活着。” 见唐琬眉心跳了跳,似享受到了欺负小妹妹的快乐,唐冕嘴角一歪晃晃头。 “对了,这几天跟你形影不离的那位,我有点眼熟,是附二的林主任?” 唐琬颔首:“她是我的朋友。” 唐冕咂咂嘴,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说:“你病情的事她帮的忙?” 唐琬蹙眉急道:“和她没关系,我自己去燕京查的。” 唐冕笑道:“别急,我没想怎么样,她和赵老头弄那个项目挺有意思,哦对,赵老头的女儿就是我搞的,她知道么?” 唐琬抿着好看的嘴唇不吭声。 唐冕说:“沈薇找过你?” 唐琬又退后半步,不吭声。 唐冕说:“网上往家里泼脏水的那帮人,是你指使的吧?” 唐琬抬头深深看着他,心脏狂跳。 唐冕:“这事儿真的给家里搞出了大麻烦,查那个尸体的人在市局位置不好动,如果短时间解决不了,可能会成立专案组,到时费更大。 “我琢磨了很长时间,想来想去,有动机有能力有条件搞我们的,似乎只有你…” 唐琬咬牙昂首,“是我。” 是夏桉,不是她。 她知道是夏桉,所以现在只能是她。 唐琬看着唐冕的眼睛问:“你打算也杀了我?” “也?”唐冕嗤笑摇头:“我的手上可没沾过血。” 看着把嘴唇咬得发白的唐琬,唐冕生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感觉。 这种感觉在他的成长过程中经常出现。 尤其是小时候。 这位过于出挑的堂妹把他的审美都搞乱了。 有时候,唐冕会变态的想,如果唐琬不姓唐呢? 自己还会娶一个洋鬼子么? 可笑的是,他那两个私生子的母亲都姓唐。 “咱们唐家人丁不旺,刚才我说了,能多活一个就多活一个吧。” 捻灭烟头,唐冕说:“既然你说要分割,那就分割干净的好,别搞这些没用的了,你不缺钱,缺了也可以来找我,我给你。 “这些小把戏搞不垮我,你明白的…” 唐琬冷笑一声:“你怕了,怕的不是我,对么?” 唐冕眯起眼睛。 唐琬说:“怕我那个好姐妹?怕我求她帮忙按死你?” 两人对视,久久不言。 直到一辆迈巴赫驶到台阶下,司机下车冲这边招招手。 唐冕才失笑摇头,“走了,保重。” 唐琬看着轿车离去的尾灯,长长长长松了口气。 再度回望,告别厅的三层楼像只匍匐在荒原的丑恶巨兽,无论多少人走进去,出来时总会少一个。 唐冠有墓地,唐小宝没有。 小孩子的骨灰盒被寄存在这里。 唐琬不知道该怎么办,想起沈薇那副柔柔弱弱的可怜样子,她蓦然有股兔死狐悲的感触。 亲情一片荒芜,爱情一团乱麻。 女人这辈子,投胎、嫁人,两次机会都选错,就太惨了。 她四处打量,沈薇依旧没有出现。 她太想夏桉了。 想在最短的时间内见到他,亲口告诉他: 如果你不要我,我就是第二个沈薇。 永远消失。 唐琬开车将等在宾利中的林佳佳送回家,正要直返滨海,张春敏的电话到了。 …… 张春敏这七天很忙。 明面上不分白天黑夜地在葬礼上忙活,只有机会跟唐琬打声招呼。 暗地里敦促那十几家小超市的装修进程。果便利店扩展到十八家,全部同意进行统一改装,包括供应链和销售模式的改版。 从前的张春敏自认为非常清楚夏桉要做什么,撬取盛唐的供应链为己用! 这很棒,他很认可这个计划,不敢有一丝纰漏的执行。 但就在前天上午,盛唐贸易的高管已经从侧面联系到“果贸易公司”的明面主管人刘有为,并向其表达了收购意向。 夏桉首次让他和刘有为正式接洽。 并下达第二层指令——拉锯战,再拖两个月。 装修改造工期被夏桉下了硬指标,必须在十天内完成。 剩下的时间,夏桉要跑数据。 到时拿着数据要高价,再答应被吞并。 接受收购?! 这不是变相为唐氏集团注血么? 张春敏一整个摸不着头脑。 思虑两天,张春敏突然反应过来了。 蛇吞象! 他坚信夏桉是要隐身潜入唐氏集团内部,从里面架空唐氏的核心资产,反吞。 到时… 张春敏坐不住了。 唐老二的出殡环节结束后,他始终远远地跟着唐琬。 直到见她一个人往高速走,才打来电话。 约在郊区一个景点外的咖啡店,张春敏开门见山地问唐琬知不知道夏桉的完整计划。 唐琬摇头。 她大抵知道夏桉要帮他教训二叔… 但着实不清楚细节。 她一来无条件信任夏桉,二来也只当夏桉玩玩闹闹。 比如网上散布脏水这事她是了解的,也真的恶心到了唐天行父子。 可她没看透本质,不认为真的会产生什么水。 至于果便利店什么的,林佳佳没跟她说,她自然不会留意到。 “什么完整计划?” 她本就心不在焉,此时为了不影响之前给夏桉做的人设,只茫茫然装傻,说:“他之前倒是跟我说过一些,但我没太往心里去,你知道的,我对做买卖不懂。” 张春敏仔细打量一番这个傻姑娘,“他是真心想给你出口气啊,这下唐天行麻烦大了。” 张春敏一股脑捋了一遍,唐琬怔怔然愣住了。 “对吧?他是这么打算的吧?”张春敏问。 问夏桉是打算一口气吃下唐氏,而阻拦其上市只是假象。 实则是要披着盛唐贸易的画皮,自己改头换面,乘势进主板。 唐琬惊到了,心里七上八下说不出话来。 坏家伙偷偷做了这么多事?感动有之。 坏家伙全是为了我,还是趁火打劫?犹疑有之。 坏家伙真聪明啊,他怎么懂这么多?欣慰有之。 总之,五味杂陈。 事已至此,不管夏桉的原动力是她还是钱,唐琬都不愿拆夏桉已经搭好的台面。 支吾着,她说:“应该不会这么简单,我大概知道上市的流程,高管和实控人没那么容易被换掉…” 她没说完,惯会脑补的张春敏便神秘一笑,一副你就别瞒叔叔的样子,指着她说:“你啊,到时候唐天德的独女举旗,不算完全换血。” 唐琬垂眸扁嘴,极力压住愕然。 那个大坏蛋真把我也算进去了? 张春敏似听见了她的心声,主动替她解答:“高干子弟,家学渊源,见识不凡…” 顺口夸了夏桉几句,张春敏看向唐琬。 “小琬啊,你这选男朋友的眼光…叔无话可说。 “别担心,我知道你有你的顾虑,放心,叔在这儿…” 张春敏拍着胸脯说:“叔帮你盯着他,到时候如果他把股权给你,就说明他是真心待你,如果只是拿你当幌子谋私利,我坚决不干。 “他不是住省委大院么?我就去门口举大旗喊冤…” 本愣神的唐琬闻言扑哧一乐。 捋捋头发,深吸口气,温婉地笑了起来。 “放心吧张叔,我相信他是真心对我,也请你好好帮他。” —— 解散前,夏桉在操场上给乐柠发了消息,问要不要一起吃晚饭。 赌气一天的小乐柠隔了两分钟才回他:老师给带饭了,要排练。 夏桉又邀请左柚同赴一食堂共进晚餐。 可左柚档期更满,去广播台接受采访了。 校广播台。 齐不扬和陆非拿着他的一万块钱去清空小卖部,夏桉只好跟李笑如一起吃。 可走到半路,徐婉莹打来电话,说警察找他。 这是警察第二次找他,问胡宁的事。 胡宁手术做完很久了,依然不能下床。 学校没有逃避责任,出了全额手术费。 胡宁有了人工月牙板,却仍将成为走路不自然的小跛子。 去德国游学的事情搁浅了,改成了保研,也确保胡宁的农村父母不会把事情闹大。 艾可转天就跟胡宁分了手,并非常恓惶地私下找夏桉哭着道歉,求夏桉别搞她。 给夏桉整得很不会。 目前,胡宁精神状态堪忧。 他哭诉自己平日做人没毛病,没和人结怨,这是夏桉的报复。 他说夏桉是有钱人家的孩子,肯定是夏桉钱雇人将他撞残废了。 第一次来调查时,夏桉有什么说什么。 警方也查出夏桉并非有钱人家的孩子。 这次来,是查出他名下关联两家初创公司。 一个是果贸易,一个是小碗娱乐。 并且两家公司近期都有大额资金转入,同时,夏桉的个人银行卡也有千万级的资金流转… 一个大一新生,家世平平,这合理么? “这就算不合理,和胡宁的事有什么关系?” 他反问来调查的两名干警。 警方让他问啥答啥。 夏桉笑了,丝毫不以为然地继续如实说。 进门之前,徐婉莹提醒过他,说胡宁的案子基本定性为肇事逃逸。 夏桉一下子反应过来,这次警方来,八成是经侦对自己的账户有了关注。 那更不怕,查到头也就两个人。 唐琬转给他,何贞贞转给唐琬。 一个小富二代,一个超级富二代,有啥可查的? 警方走后,夏桉反过来安慰了没咋见过世面的徐婉莹几句,溜溜达达去食堂吃残羹剩饭。 过了饭点,人不多。 吊着的电视里播放着周星驰的《赌圣》,夏桉两荤一素边吃边看。 身后脚步由缓变急。 他勾勾嘴角,没回头,下一秒眼睛被人捂住。 小手拔凉,好闻的蓝风铃味道。 是小柚子。 “吃了么?”夏桉反搂住左柚问。 左柚晃头说:“想吃东校门外的拉面和大棒骨。” 夏桉说:“我吃完这口带你去。” 左柚坐在对面拄着下巴等他。 二十米外的食堂门口,唐琬撩着塑料帘子静静伫立。 身后也传来脚步声,来人站定在她旁边,往里看了看,又退了出来。 “她叫左柚,我觉得你比她好看。” 乐柠问:“进去么?还是我们聊聊?” (本章完) 第89章 失恋阵线联盟 第89章 失恋阵线联盟 乐柠说要聊聊,唐琬没拒绝。 唐琬邀请她去出租屋,乐柠也没拒绝。 乐柠知道博士生一般都在外面租房子。 更何况唐琬显然不差钱,买的房子也很有可能。 她同样猜到了唐琬的用意。 夏桉肯定去过那间所谓的出租屋的… 乐柠暗暗攥了攥手心——呼,忍耐。 两人一前一后沉默地走着。 唐小琬在前,小乐柠在后。 这是乐柠第二次近距离接触唐琬。 迟澳升学宴那次,由于唐琬的造型过于别致,只能看出身材很好。 这次…清晰多了。 先是刚刚在食堂门口那一刹的侧颜,再是眼下。 落后的乐柠真的在从头到脚偷偷打量唐琬。 她知道唐琬25了。 但由不得她不承认这个女人实在惊艳。 打扮上,一身笔挺修身的黑色西服。 自己长这么大,还没穿过这么成熟的衣服呢。 乐柠瞧了瞧自己,印着小熊的灰色套头帽衫,牛仔裤…好幼稚。 是了,这个年纪的男生都喜欢轻熟女,她从杂志上看到过。 还有,唐琬没穿高跟鞋,是双雪白没有logo的平底旅游鞋。 这是什么混搭? 很时尚的样子… 腿好长,比左柚长? 皮肤好白,比左柚白? 和左柚一样也喜欢扎丸子头? 再就是…那双水盈盈的桃眼。 乐柠习惯性将唐琬和左柚相比。 因为她心里清楚,左柚是夏桉从小惦记的女生。 本着知己知彼的道理,多年来,乐柠早把左柚研究透了。 至少在外貌方面如此。 通过研究对手而自学成才,乐柠已经有了相当专业的审美。 左柚,算是很标准的北方顶级骨相美女。 之所以说北方,因为美女是有人种桎梏的。 比如费雯丽和张柏芝都很漂亮,但她们的漂亮是不同的,人种基因不一样,骨相构成就不一样。 我们说一个人是大美女,是指她在同人种的范围内是最好看的。 左柚就是这样。 从颅形表现,包括颅骨纵深和颌面位置没有明显的短板。 比例结构和轮廓线条都很饱满明确。 美,是一种综合性的表现,毫无疑问,左柚在标准线之上,身上明显具备东方女性的温婉和美丽,而且那双眼睛很有辨识度,不只是千篇一律的漂亮。 但从始至终,乐柠不觉得自己比左柚差。 依旧自专业标准分析,她知道自己只是和左柚的风格…款式不同,一样美美哒。 只是这个唐琬的出现,让乐柠脑子里自主发出警情通报。 很危险。 单从美这个字眼出发,唐琬像个进化版的左柚。 全方位在更上一个档次。 除了比人家年轻五六岁,骄傲的小乐柠第一次生出自残形愧的感受。 可…她竟然本能的没有对唐琬生出厌烦。 哪怕以情敌的身份接触,同样没有。 唐琬的气质不具备一丝一毫的攻击性和压迫感,叫人靠近她就觉得很舒服。 也许,不论男女都会对赏心悦目的东西本能生出好感。 走到校门口,唐琬站定在一个小档口前,点了两个手抓饼。 乐柠抿嘴没吭声,唐琬侧头回来:“你也没吃饭,不是么?” 乐柠点点头。 唐琬问:“吃辣么?” 乐柠晃晃头。 唐琬告诉老板两个都不要辣酱。 乐柠看到她的鬓边发丝在风里飘摇,饭菜味道中多了一股甜腻的淡香。 乐柠问:“你给他发信息了?怎么知道他在食堂?” 唐琬递给老板十块钱,接过塑料袋,边走边说:“我听到了广播。” 乐柠诧道:“你之前就知道左柚?” 唐琬站住脚,点点头,似想说什么,但没说,继续往前走。 乐柠也不问了。 她也是听到广播才去的食堂。 校广播台采访左柚的最后一个问题是:这次获奖返校,你的名气更大了,不得已,我需要替我的同班同学向你问个问题,可以请你吃晚饭么? 左柚的回答是:我一会儿会去一食堂吃,但我饭卡里还有钱,可以我结账… 所以,当时唐琬驻足的地方同样还有不少慕名而来的人,在远远观望左柚的风采。 他们都看到了左校捧着脸蛋,笑吟吟地守着一个男生吃饭。 食堂的灯不算亮,由于论坛关闭,5q和传声筒的讨论区又没那么大流量。 夏桉的模糊照片没被几个陌生网友认出来。 出租屋楼下,乐柠看到了那辆碧绿色的欧陆,好奇地问了一句:“这车很贵吧?” 唐琬歪头看了看车子,晃头说:“还好。” 开门,灯亮着,唐琬先前回来换鞋了。 进屋的一瞬间,乐柠闻到一阵很甜的香薰味。 客厅不大,屋子不大,穿上唐琬放在她面前的拖鞋,乐柠很有礼貌地没有到处乱走。 门一关,静静的。 唐琬去洗手,把手抓饼递给她,自顾坐在沙发一角。 “你可以找找你想看的东西。” 乐柠看了看卫生间,也走进去洗手,看到了两副牙刷。 唐琬在外面说:“另一套洗漱用品是我嫂子的,她前几天住在这儿。” 乐柠哦一声。 除了进门时的一双男士拖鞋,她没看到有男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 反正很巧,沈薇来了之后,唐琬把夏桉的东西都收起来了。 乐柠走出去,坐到沙发的另一头。 唐琬的手抓饼吃了一小半,她饿坏了。 乐柠没胃口,握着手抓饼刚要开口,便听唐琬又说:“他在这儿住过两晚。” 手抓饼被微微捏扁,乐柠垂首不语。 这是她能猜到的结果,不算太意外。 似乎一切都如事先想象的一般,没有争吵,没有仇敌见面的眼红激愤。 乐柠深吸口气,说:“左柚会去当明星,你呢?你有和他一直在一起的打算么?” 唐琬的手抓饼吃完了,轻轻揉了揉白衬衫下的小肚子。 她看向窗边那侧坐着的乐柠,在想… 时光倒回六年前,自己会坐在那个位置么? 她没说话。 乐柠没催她说话。 因为这是个很需要掂量的问题,并且…她凭什么要回答? 进屋就烧上的水壶开了,唐琬起身走过去,问乐柠要喝茶还是饮料。 乐柠说:“白水就好,谢谢。” 唐琬走回来,将杯子放在她面前的茶几上,顺势坐在她身边的小矮凳上。 “你好像对我没什么敌意?”唐琬小心捧着烫手的水杯问。 乐柠与她对视,这么近的距离一看,果然,很漂亮。 想了想,乐柠说:“最该放弃的那个人是我,我坚持太久了。” 唐琬问:“那为什么不呢?” 乐柠抿嘴说:“因为我知道靠时间忘记的人,是经不起见面的。除非我能下决心永远不见他,不想见他,不然放不下。” 唐琬不懂少女的执着,她在少女时代,没有过执着。 乐柠放下一口没碰的手抓饼,说:“我很小的时候就决定喜欢他…是决定,我决定的事情通常会坚持到没办法继续。那时,他没说过喜欢我。” 唐琬打断道:“他是最近才说的?” 乐柠想了想,点点头。 唐琬勾勾嘴角,一笑。 乐柠说:“不仇视你或者左柚,因为我知道,我会比你们都坚持得更久。”唐琬不置可否,只在听她说话的时候,也细致地打量她。 在夏桉面前,唐琬是童贞稚嫩的小公主,天真烂漫纯洁可爱无从遮拦。 但在外人面前,至少是乐柠面前,她的思维和阅历…以及年龄,都是相对成熟的。 她清楚,这个小丫头能主动来找自己,从某个角度说,自己已经落下乘了。 算什么?算小三还是小四? 人家青梅竹马,两小无猜,不论和哪一位相提并论,自己都是后来者。 唐琬内心十分委屈,自己从没想过破坏谁的感情。 那个坏小子… 为什么要把我置于这么尴尬的境地呀。 连日来糟心劳力的唐琬很想哭。 “那你想找我聊什么?” 唐琬轻轻抿了口热水,粉嫩的嘴唇一下子红了,滚烫如针扎。 乐柠年纪虽小一些,却也知道这时说什么狗血俗套的“他是我的,你滚蛋”或者“你把他让给我吧”云云,都没意义。 那也不是她的性格,她也没那个想法。 两双款式不同,但同样漂亮的眼睛对视后,乐柠坦诚说:“想在你这里求证一件事。” 这话让唐琬一愣。 唐琬生出一种错觉,自己像是变成了眼前这小丫头的长辈,她感情里受了挫折,找自己求安慰。 滑稽,好笑。 唐琬暗暗发苦,我该找谁倾诉。 前两个月,再算上今后的一生,这是唐琬唯一一次真的生出与夏桉分开的念头。 她苦笑摆手,放下杯子对乐柠说:“不必了,我想…他在你们和我面前表现出的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乐柠和左柚不知道夏桉的实际经济情况,唐琬没见过夏桉从前的样子。 今天张春敏的一番话彻底印证了唐琬潜意识里的猜测,夏桉完全把人生切割成了两部分。 一部分是色色坏坏的大学生,另一部分是早熟到、城府深到可怕的…商人。 唐琬说:“我会去问他,如果他亲口告诉我…” 她说不下去了,那个人不久前刚刚告诉她:我一定会娶你。 “如果他没办法一心一意,我不会再见他。” 一心一意才是世界上最温柔的力量不是么? 尤其感情进行到婚姻时。 无论入场还是离席,都是为了幸福。 不将就,不要将就,是对自己最大的温柔。 终于,唐琬说出了这句话,像那块堵在心口的大石头瞬间灰飞烟灭。 失落、怅然、解脱。 结果,她发现对面这个女孩子并没有露出一丝轻松。 反而同样发出一声苦笑。 乐柠暗忖暗叹,一心一意? 被爱的人有恃无恐,这种奢求是不可能的。 也许男女都是这样,更爱的那个总会要求对方和异性保持距离,患得患失。 这没意义。 对方不知道么?知道的。 对方甚至知道你在看到后会难过,只是ta…没那么在意你而已。 “首先,我不信你。” 乐柠看着唐琬。 “这点我很有经验,感情根本不会因为几次心碎就停止,反而会反反复复,今晚想通,明晚又沦陷。” 唐琬:“……” 似乎有那么点道理诶。 又听乐柠说:“其次,你可能永远都听不到他说选择谁放弃谁。” 唐琬蹙起好看的眉头,晶亮的眸子反射着客厅的灯光。 “什么意思?” “那天,我军训晕倒了,”乐柠的鹅蛋脸上露出笑容,笑容里涌现一丝无奈,“他在医疗室跟我说了一番话,我想在你这里求证一下,你要听么?” 唐琬有预感,下面将会听到很恐怖的东西,可耐不住好奇…她点了点头。 “他说,”乐柠一边回忆一边攥拳。 “他说爱是反人性……” 唐琬听着,瞳孔渐渐收缩,脸越来越红,咬着唇角,同样小手紧握。 气的。 听完,唐琬咬牙恨恨一拍大腿,“那个坏蛋…可恶!!” 乐柠点点下巴“嗯”一声,“可不。” 说完,小乐柠从外衣口袋里摸出…一瓶二锅头。 夜风夹带东校门美食街的喧哗一起徐徐透进纱窗。 …… 远远的,夏桉发现唐琬家亮着灯。 奇怪,这个点儿,小琬同志应该还没到。 沈薇回来了? 夏桉下意识看了看时间,心中升起浓浓的强烈的不安。 身后的面馆传来小柚子的声音: “骨头上来啦,你在干嘛?” “来了。” 夏桉应一声,走进去坐到左柚对面。 戴上塑料手套,给小柚子从骨头上撕肉。 左柚笑着说不要,“骨头只有啃着吃才好吃。” 夏桉熟练地帮她倒白醋和辣椒油,笑道: “大小你现在也是个名人,要注意民间形象的。” 左柚白他一眼,娇哼一声。 这此前十数年从未有过的刹那风情,挠得夏桉心尖痒痒。 什么风情? 处男不得而见的,女人全身心属于你时独有的,不可描述的风情。 有人说那时撒娇时的娇嗔,有人说那是孩子气。 夏桉清楚的知道,这就是特么的爱情。 他没要面条,一来在食堂吃饱了,二来知道左柚的饭量,一碗面绝对吃不了。 他用吸管吸溜着骨髓问:“你们公司没要求你不能谈恋爱?” 小柚子一手握着餐巾纸一手擎着筷子说:“有,但没关系,我现在还没到要注意这个的程度。” 夏桉当然不是管那劳什子早晚要被自己收购的破公司的规章制度。 他是在打提前量。 在学校,保持点距离没坏处。 这是窝啊,窝边草… 不是草,是三朵艳冠校园的娇都被自己啃了,太不雅。 正常来讲,艺术学院尤其是舞蹈系和乐理系的学生,一般大三下学期就都出去工作了,极少在学校。 左柚又比较特殊,提前签约了经纪公司,八成今后一学期都够呛能回来一次。 这几天,主打安稳为上。 风言风语已经在民间传播了。 处于平衡的状态就是安全的,打破平衡就是灾难。 夏桉有种难以言喻的预感,平衡似乎快被自己的骚操作给打破了。 也幸亏大一都在军训,高年级的也有不少提前离校过十一的,不然现在校内指不定闹成啥样。 男生集体围攻他也不是没可能… 不行,得稳住。 校园芳草萋萋,目标不能变! 红旗不倒,彩旗飘飘,大树下乘凉,草地上遛鸟… 得稳住中轴线! 夏桉拿出手机,装作手滑,不经意地掉落…屏幕上还是一封全英文邮件。 4100万美金的报价已经拉锯三次了。 金头发的维纳斯给夏桉的答复是:希望能见面再详谈。 “又是垃圾邮件?” 小柚子用一根手指把手机戳回给他,顺势问。 “垃圾邮件?”夏桉嗐一声说: “不是,暑假时二百块钱买了个网站域名,现在似乎有人要买…” 夏桉刚想吹吹牛逼说会有很多钱,结果左柚来了句: “不懂,有钱也不要乱,存在那张基金卡里?” 吓得夏桉紧忙收嘴,咽下一个“万”字: “也就能卖几千吧,我存进去。” (本章完) 被罚了,请个假 被罚了,请个假工作失误,加班调整,奖金无了。 (本章完) 第90章 灌醉我 第90章 灌醉我 夏桉给自己的定位很清晰,即便重生回来,也是商人。 经商的要素就一个,逐利的过程中,轻重缓急要明晰。 他不是想瞒左柚什么,而是不到那个节点。 当下的重点是挣钱,挣钱为了维稳,生活稳定是感情稳定的前提。 如果有一天他们之间发生了钱解决不了的危机,夏桉坚信自己可以为了小柚子割肉。 默默掰手指算算,身边值得自己奉献的人没几个。 这不是舔,功成名就的意义不就是护好亲友爱人么。 总不能丞相推门回家,遍地荒草吧?多凄凉。 和维纳斯通过网络切磋过几轮之后,夏桉深深清楚,这买卖板上钉钉了。 即便资本主义国度里的生意人更会砍价、不讲情面,但夏桉用几个小套路,还是把维纳斯的底线摸了出来。 在邮件往复中,他给自己立的人设是:东方大国一枚即将放飞理想的有志青年。 说白了,就是一个早熟的、见钱眼开,又博学多闻,颇有背景的高校生。 在大洋彼岸,大学生创业的人比比皆是,成功样板也有不少。 首轮接触,他便直言:贵公司月余间连番操作,战略意图已然不加掩饰,那我狮子开口合情合理,你就说接受不接吧。 五千万美金。 扯淡了。 维纳斯气急败坏地向上报告。 说那个最合适作为总体平台的域名拥有者,是个没什么素质操守的小混蛋。 此前收购的几家小网站,罕有百万美金支出的。 “五千万?中国人心都黑啊。” 被打发回来继续沟通的维纳斯贝齿咬碎,心里暗骂。 二轮接洽,一刀砍九成,夏桉给了五百万美金优惠。 三轮,减一百万… 四轮,减一百万… 一个月沟通下来,夏桉只在回信速度上给了尊重,可总体价格跟满级boss被小怪咬似的,不痛不痒往下掉。 维纳斯忍痛删掉邮件里的“fuck”字眼。 在4100万美金时,已然影响集团整体效率的维纳斯不得不跟老板说:“价格难降。” 布莱恩在办公室点起一支雪茄,只吸了两口,就说: “不算多,但应该还可以砍一些。” 维纳斯四十米长刀变成了匕首,夏桉只给了一点点面子。 “价格不要谈了,但我可以附送你们另一个网址,“sex.com”。你们也知道,这个域名在我的国家无法运作,可在你们那里,代表另一个更伟大的行业,它很贵。” 维纳斯又上报,布莱恩听后哈哈大笑,远程夸奖夏桉是那个国度罕见的人才。 维纳斯跟夏桉约见。 夏桉明白,十分讲究效率的美国人不会为了没谱的事情远渡重洋。 约见时间在国庆之后。 不出意外,4000万美金可以拿下。 再走走流程,元旦前后这笔账就入袋了。 所以这两天以来,他多少是有些膨胀的。 尤其在和左柚接触的时候。 娱乐圈? 拍个电影几千万人民币就算大制作的06年,我直捧都捧的起。 去体验体验民情吧,我的柚子姑娘,然后,你就是下一个天后。 少年郎想要压住意气是很难的事情,可夏桉能保持住状态不癫。 左柚果然只吃了小半碗面条就饱了,剩下的推给夏桉。 夏桉吃的时候又加了两勺辣椒油。 一边吸溜,一边听小柚子对着从口袋里拿出的小本本小声念叨。 她在读散文。 “你听哦,不许笑我。” “一切都像刚睡醒的亚子…样子,欣欣然睁开了眼…” 不是文青,是练习普通话。 演员基本功声台行表四项,发声和演绎台词的重要性远远高于表演。 后世那些流量艺人经常买的“努力”热搜,往往局限在吊威亚、熬夜、夏天好热、冬天好冷云云,把脑残粉感动得嘤嘤啜泣。 最后片子一上,普通话不会说,不看字幕台词都听不清。 专业影评人一说“就这”,还被骂“ta已经很努力了,你们还想怎样…”。 可见,小柚子是个有追求的。 身为东北人,平翘舌和口音都要练。 这点,左柚从小就有注意,夏桉记得她初中时就跟着新闻联播主持人念稿子了。 大一考下了普通话证书。 但现在正式入行,她还是想更精进些。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这不只是道理,所以舞蹈专业的艺人很抢手。 好演员,吃苦是体现在日常生活里的。 日常嗑药睡粉的另说,资本大佬和金主给惯的。 “我还有口音么?”念完一篇,左柚小脸粉嘟嘟地问夏桉,有些羞。 夏桉拽了张餐巾纸擦嘴,猛摇头。 “波灵盖卡吐露皮了,贼啦疼,用普通话说一遍我听听。” 左柚先是片他一眼,然后似乎觉得有意思,伏在桌子上小声说:“膝盖破了,疼。” 没意思,但小表情有意思,夏桉舔舔嘴唇。 哪成想,左柚竟又压低了音量,“你弄疼的。” 夏桉愕然抬头,只见对面那张俏脸粉红加剧,媚眼如丝。 这果子熟透了,柚人。 夏桉看了看时间,把脸贴过去,“跟哥钻小树林去?” 左柚捂嘴咯咯笑,桌子下小脚踩他。 “跟谁称哥呢?” 左柚逗他玩呢。 她可没时间。 “你不用送我,我直接去旁边的九号楼,今晚跟服装设计的一个同学连夜改演出服。” 明天上台的演出服。 夏桉还是给她送了过去,分开前在没路灯的地方狠狠捏了一把小柚子的腰肢。 往寝室走了几步,夏桉站住。 他不想回寝了,心里有种七上八下说不上好坏的感觉。 脑海里总是回想着唐琬家亮着灯的窗户。 站在原地给唐琬打去电话,彩铃是她的专属《姑娘别慌》。 一直响到“想拥有同款彩铃吗?按1…”都没接,两遍,没接。 再打,关机。 夏桉皱眉转身,往校外跑。 路过店时一个急刹,拐了进去。 后院“收容所”有阵阵猫叫,屋里透鼻香。 头发轻挽,清丽出挑的老板娘坐在马扎上修剪枝,长长的裙摆拢着放在腿上。 见门口人影,老板娘抬起头,看见夏桉后柔柔一笑,问他要买什么? 向日葵他昨天去换新了,夏桉指着粉玫瑰说:“这个还有多少?” 老板娘说:“不新鲜了,你要?” 夏桉点头,老板娘起身帮他数了数,说:“还有26朵,处理价,3元一支。” 夏桉让她帮忙包起来。 站在一旁等着时,老板娘说小推车被那个壮壮的和另一个胖胖的男生借走了,问他怎么没来拿? 夏桉摆摆手,说:“负伤了。” 老板娘侧头瞟了一眼,奇怪道:“打架?” 本来就是打架,他点头。 老板娘说:“我弟弟就是因为打架还在蹲监狱呢。” 说话时笑得依旧温柔。 包好后,低头银牙一咬,缠好胶带,将束递给夏桉。 “给我六十就好。”她说。 夏桉低头拿钱包,给她一百,找零四十。 跑出五米,夏桉回头,看见老板娘踮着脚在门口小棚子的灯泡下赶飞蛾。 她弟弟是滨海大学建筑学院的学生会主席。 人挺帅,前途无量。 大三时寒假,在农村老家砍断别人的手。 持械重伤害,判五年,现在是第二年半。 弟弟判刑后,姐姐就过来开了店。夏桉记得,弟弟出狱后,把姐姐接回老家了。 姐弟两人都是这所校园的传奇人物。 到唐琬家楼下,夏桉看见了车子,摸了摸前盖,凉的,唐琬回来有一阵了。 夏桉暗叹一声,上楼,掏钥匙,开门。 偌大酒气,笑声满屋。 看见客厅景象,夏桉一整个呆住,以为看到了幻觉。 揉揉眼睛,低下头,门口两双小白鞋。 一双唐琬的,一双乐柠的。 “啊呀呀,你来啦?正说到你呢,嘻。” 嘻? 夏桉抱着,木怔怔站在那。 眼瞧着小乐柠只穿着吊带背心,光着脚吧嗒吧嗒跑过来。 四五米的距离,前几步踉踉跄跄,跑起来绕了两道弯,扑到夏桉面前,隔着,环住夏桉的脖子。 二话不说。 踮着脚开始吻夏桉。 吻了两下,松开,退后一步,锁骨几处沾着瓣,笑着问他:“喜欢么?” 夏桉蹙眉不语,看向沙发处。 茶几上一道菜没有,二锅头空瓶一个。 除此之外,他买的两千一瓶的红酒空瓶两支,一立一倒。 唐琬衬衫半敞,一手擎着高脚杯,一手捂着肚子笑弯了腰。 ‘我疯了还是她们疯了?’夏桉默默吞了口唾沫。 乐柠迷迷糊糊拨掉皮肤上的玫瑰瓣,似这才看见夏桉手里的束。 “呀呀,买了?买给我的还是她的?” 唐琬笑着嚷嚷:“你的你的,不是我的,肯定是你的。” 小乐柠拽着夏桉的衣袖,用力拖他进去。 夏桉边走边蹬掉鞋子,“你们、在干嘛?” 唐琬醉眼迷离地挥挥手,“喝酒啊,看不出?” 乐柠二话不说夺过,嗅了嗅,丢到一边。 “我也不要。” 然后使劲拉他坐下,坐在地板上,径直拿起那半瓶红酒塞到他手里。 “你来晚了,罚三杯。” 唐琬附和:“对对,罚三杯,喝!” 两个姑娘的笑容不改,夏桉深深吸了口气,反应过来了。 王见王,一炸。 夏桉开口,刚吐出一个“我”字,乐柠便像个小狮子一样扑倒他。 骑在他身上,按着他的胸口说:“不许狡辩,想说话?那好,说吧,跟我喝还是跟她喝?”指着唐琬。 唐琬娇憨地昂了昂下巴,说:“跟你喝跟你喝,我才不和他喝。” 被逼表态,这是他最不愿看到的结果。 一切太突然,夏桉来不及去想该怎么跟两个女醉鬼唠嗑。 乐柠手上用了几分力,俯下身,发丝垂在俏脸两侧,落在夏桉面上,痒痒的。 乐柠隔着三十公分问他:“要我还是要她?” 这回没有动作指向,“她”变成一个代称,夏桉分不清说的是唐琬还是左柚。 乐柠见他不说话,娇哼一声,直起身从他身上窜下去,对唐琬说:“他不理我,你来和他说。” 唐琬拿着杯子走过来,跪坐在夏桉面前,夏桉撑着身子坐起来,没等她说话,抱住她,在她耳边说:“别闹了。” 唐琬挣扎,乐柠在一旁笑。 唐琬说:“你不要抱我,你干嘛抱我?你和我什么关系你抱我?我叫非礼啦。” 乐柠在旁笑着小声叫:“非礼啦非礼啦。” 夏桉一个头两个大。 本来好好的计划,过来把玫瑰送到,渣渣的说句“与卿一朵,床单两杜鹃”多好,这出戏,他没想到。 唐琬不挣扎了,没劲儿了,任他搂着腰。 手感软软的,唐琬没变,还是那个娇滴滴的唐琬。 一旁乐柠,夏桉侧目看去,也没变。 喝点就耍酒疯,似要把多年积攒的委屈都发泄出来。 就笑,会一直笑到醒酒,癫癫的。 然后和他说分手,说不要在一起了,说不要他了。 醒酒后再继续执着。 这在离婚之前发生过无数次。 夏桉给自己猛灌一口酒,妈的,来都来了,气氛都到这了。 他没放开唐琬,一把拉过乐柠,手心的伤口有种崩开的感觉,吸了口凉气,动作不停,夏桉说:“来…” 仍旧只一个字,乐柠噌地站起来,脚丫往后捣腾。 “你要干嘛?咯咯,小琬姐你瞧,我说的吧我说的吧?他真的敢在这耍流氓。” 还是笑着说,但夏桉太用力了,乐柠没挣脱开。 唐琬把脑瓜探到夏桉面前,眨眨眼,打了个小酒嗝,茫茫然问:“你真的想大被同眠?” 这话问的认真不认真都不重要了。 夏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 咬牙,狠狠一点头。 “对,想。” 唐琬和乐柠相视一眼,然后同时哈哈大笑。 乐柠没说话,唐琬笑得不行,扶着夏桉的肩膀说: “好啊,那你把左柚叫过来。” “我家被子小,盖不住那么多人,总要有人走有人留的。” 左柚… 夏桉无奈看向乐柠。 乐柠侧躺在地板上,看到他的眼神后,抿嘴哼了一声: “我说的,怎么样?反正你有选择了,我不怕。” 唐琬的酒杯倒了,红色一滩。 她说:“我也不怕。”拿西服外套盖在酒水上。 夏桉一拍脑门,捡起她的杯子,倒了半杯,喝光,又倒。 他说:“行,啥也不说了,喝酒,先醉一场,明天再说。” 唐琬和乐柠都不说话了,她们同时看到酒杯上那抹血迹。 夏桉也看到了,低头看看手掌。 血丝氤出纱布。 晃晃手,夏桉说:“没事儿,我换只手喝。” 对乐柠,整个前世,他没说过重话,没强硬过。 对唐琬,重生回来至今,他也始终笑呵呵的。 这时他板起脸,指着酒瓶:“今天你们两个要是能把我灌倒,我明天就把左柚叫来,你们三个可以挑明了,批判我,唾弃我,怎么着我都行。” “但,” 他一手拉回唐琬,一手…看看手,伸出腿,用腿弯把小乐柠夹着,从地板上滑了回来。 “如果灌不到我,就别想着从我嘴里听到谁好谁不好。” 空着的残手倒一杯,喝掉。 夏桉苦笑道:“我有什么资格说要谁不要谁,选谁不选谁?” “我谁啊?我没权利选择,该做选择的是你们。” 倒一杯,咕嘟咕嘟,喝掉。 “你们个个完美…” “人就是会在某一个时间段遇到一个让你特别上头的人,你会对这个人的滤镜超级好,从上到下都觉得自己特别喜欢这个人。” “可能你们对我就是这样,等意识到了,也就结束了。” “现在么?” “我是不怎么害怕的。” “你们可以走,走了我就去撵回来。” “看到这束了么?” “我就是拿回来摆着看,煲汤炒菜泡茶,也绝不可能让别人买走。” “无耻?无耻就无耻。” “无耻比遗憾强。” 瓶子里剩下的不够一杯了,不到半杯,喝掉。 夏桉问唐琬:“还有酒么?去拿。” (本章完) 第91章 你打她们了? 第91章 你打她们了? 唐琬踉跄起身,从柜子里取回两瓶酒,一手一瓶拎了回来。 夏桉看她摇摇晃晃的样子,伸手去接,唐琬没理他,扶着沙发坐下,坐在沙发和茶几之间的缝隙里,乐柠顺势挪了过去。 两人隔着80厘米的玻璃桌面与夏桉对坐。 夏桉淡淡瞧着唐姐姐双手捧着酒瓶,柠檬妹妹一点点拧着开瓶器,无奈一叹,把唐琬用来擦酒的小西服丢去卫生间,取来抹布擦了擦地。 两瓶酒都开了,没人在意醒不醒,倒杯里就喝。 眼见两个姑娘一口半杯,夏桉服了。 把酒瓶放到自己这边,分酒时每人限一口。 唐琬耷拉眼皮嘁一声,“说好灌倒你的…” 夏桉往自己的杯子里添到一半,“这样?” 乐柠兴奋地拍手手,指着他乐道:“你完了。” 夏桉一口闷,干红入口苦涩,又没下酒菜,着实难以下咽。 他倒酒时,两姐妹相互依偎着碰下杯,小半口酒浅浅入喉。 夏桉眼里,她们都是面庞粉嫩、分超标的少女,嘴唇在酒渍的氤氲中呈现妖异的殷红,灯光下闪耀夺目。 他在心里问自己,选择?不可能有选择的。 哪怕对面换做左柚也一样。 “我在网上看过一篇帖子,说的是个福健的老板。” 夏桉开口的瞬间,唐琬和乐柠整齐划一地支起下巴,醉眼朦胧地望过来。 那眼神仿佛在说:请你继续表演… 夏桉嘴角抖了抖,抿了口酒:“他的生意做的很大,盖了五层楼自用。” 夏桉没有编故事,这个人他认识,原世认识,这辈子还没来得及接触,但早已在他的商业计划里,是留着给林佳佳的项目做助力的。 “每一层,都住着一个…老婆。” 夏桉克制住厚颜无耻的羞臊,说了出来。 “她们关系很好,偶尔打打麻将…什么的。” 抬眼望去,唐琬和乐柠依旧只浅浅的笑,不知是醉了没听懂,还是…总之很平静。 夏桉尴尬抬杯:“咳,我提一个。” 唐琬和乐柠拈着杯子向他示意。 “……” 夏桉眉梢又抖了几下,她们听懂了,只是为什么没反应。 放下杯,乐柠眯着眼睛对他说: “你也想找五个?” 伸出纤纤手指,指指唐琬、指指自己,又数了数: “左柚…这才三个。” 她迷茫地看着夏桉,勾勾嘴角笑道:“还差两个。” 唐琬点头配合:“对,还差两个。” 夏桉听出她们话里的讽刺,感受到了她们与自己之间渐渐竖起一道无形的墙,疏离感一点点产生。 夏桉很不安,但无所谓了。 如先前所说,跑了再撵回来。 他不惧怕做个无耻之徒,再说,多爱几个女人算什么无耻? 高端资本圈的大佬们,必备的修行就是时刻做好抛妻弃子的准备。 敢于往身边拢人,夏桉自认比他们强多了。 乐柠一边胳膊打晃着往他的杯里倒酒,一边说:“不对不对,我们哪个嫁你啦?等你对我们的新鲜劲儿过去,五个,还是五个,永远都是五个。” 夏桉摇头说:“新鲜感会过去,但素养和责任不会。” “素养?素质的意思么?” 唐琬可爱地睁圆眼睛,指指他。 意思是:你夏桉说出这些话,谈素质? 夏桉静静看着她,丸子头上的发丝早就凌乱了,他伸手过去,唐琬向后躲开,侧伏在沙发的海绵垫上,枕着自己的胳膊问他:“我好看么?” 夏桉微笑点头。 乐柠不干了,笑着拽起唐琬:“说好不许这样的。” 唐琬冲她拱拱鼻子说:“习惯了嘛,和他说话时我总不自觉的撒娇…” 乐柠哼一声。 唐琬看回夏桉:“既然我好看,你干嘛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 她还真是那个碗。 夏桉给她的杯子里倒了小半口酒,拿起自己的杯子伸过去碰了一下。 他的半杯咕嘟下去后,对唐琬说:“男人这一辈子都将跟性本能做斗争,在你们这里,我放弃抵抗了。” 唐琬嘟嘴晃晃脑袋,“听不懂。” 但也没让夏桉解释,她双手在茶几上撑着下巴,眼神迷离的叹了口气。 “算了喔,不想知道了。 “其实遇到你之前,唔,不对,应该要再往前算一算。 “那时我想的挺开的。 “想着生活嘛,适合自己的就是最好的,不嫉妒,不攀比,不羡慕,不强求。 “都怪你,我可能又要好久才能找回那种状态了。 “你坏。” 乐柠蹬蹬脚丫,指着夏桉重复了唐琬的话:“你坏。” 夏桉给她们分了一点点酒,自己又倒半杯。 抬杯示意后,点点头,干了。 唐琬支不动腿了,两条大长腿伸直了从茶几下顺过来。 夏桉握着她的脚踝往下面垫了个毯子,盖住。 好胜的小乐柠不乐意了,也递过来,夏桉把自己的外套给她盖上。 乐柠看着他笑,继而扁扁嘴,嘀咕一句:“好可惜。” 夏桉摇头说:“没什么可惜的。” 看看唐琬,看回乐柠。 夏桉说:“谁靠近你们,我就收拾谁,我会大价钱雇人看着你们,不会有男人敢和你们在一起。” 乐柠说:“真霸道啊。” 唐琬闭上眼睛说:“真霸道。” 她看着身旁的乐柠说:“他有钱的。” 乐柠也快睁不开眼了,可能是那瓶白酒的劲儿反上来了。 她不吱声。 夏桉问:“你们别喝了。” 乐柠猛地把眼睛瞪开,“那不行,要灌醉你的。” 夏桉苦笑,倒着酒说:“我自己喝。” 唐琬拦住乐柠,对夏桉说:“那你喝。” 夏桉直接拿瓶子灌了一大口。 打了个嗝后,对唐琬说:“感情里有个挺高的境界是心疼,大到心疼你的过往,笑道心疼你的皱眉撇嘴、每个情绪、每个感受。 “会舍不得你去吃世上的任何苦,舍不得让你一个人。 “会因为不在你身边,而担心你遇见处理不了的事情,遇见坏人。 “担心你没钱,担心你走夜路会害怕。” 唐琬头疼欲裂,脑子有些不转了,想说什么自己都想不到。 最终只重重一个鼻息。 倒是乐柠说了句:“夏桉,以前我就是这么对你的啊。” 夏桉看向她,说:“感情里还有另外一种比较高的境界,叫共情。 “共情你的委屈,共情你过往付出而没有回报的酸涩。 “共情你以前的受伤,想用理解和陪伴慢慢化解你心里的郁结。” 唐琬发出醉酒独有的哼唧,问乐柠:“他高考语文多少分。” 被夏桉说的发愣的乐柠突然咯咯一笑。夏桉无可奈何地暗暗叹气。 他明白今晚再说什么都没用了,这俩人的思维是断线的。 但这不怪人家,就是他自己给人家弄伤了。 夏桉默默喝酒,也有那么点想把自己灌醉,等一起醒来再走走心唠唠的想法。 唐琬无力地一甩手,指着柜子说:“那里面还有酒,我不要喝了,你自觉点。” 夏桉说好。 乐柠拿出手机说:“我定了闹钟,十点你要走的,不许留在这里耍流氓。” 夏桉苦笑说好。 乐柠的话似乎提醒了唐琬,唐琬也拿出手机,按来按去又收起来。 随后的一个小时,夏桉就在她们两个伏案眯眼半睡半醒地状态下倒酒喝酒。 全程无言,只有三人逐渐加重的呼吸声。 夏桉也快醉了。 乐柠的闹铃响了。 夏桉站起来才发现腿麻头晕,唐琬睡着了,乐柠察觉到他的动作,迷迷糊糊睁眼问:“你要走了?” 四个字说完,醉着流下眼泪。 夏桉走过去,撑着膝盖弯腰,吻着她的睫毛说:“乖,扶你上床。” 乐柠无力挣扎,被他大力架起来,走进屋。 夏桉返身去抗唐琬,手被乐柠抓住。 乐柠吃力地撑起身子,抱着他的胳膊迷蒙哭道:“对不起,我都没想过会有一天不要你…我怎么会不要你呢…夏桉,我不要你了。” 夏桉揉揉她的脑袋温柔说:“别说醉话了,先睡觉。” 乐柠推开夏桉,不再说话,趴在枕头上一边哼唧一边用脚丫胡乱蹬他。 夏桉走回客厅,费劲把醉死过去的唐琬从茶几下拽出来。 坐在沙发上,他把唐琬横抱在身前。 闻着她身上的甜味儿,夏桉用鼻子在她的额头蹭了蹭。 熟睡的唐琬像只软软的轻飘飘的猫,无意识地呢喃着。 “你说过,会娶我的。” 夏桉微笑着嗯了一声。 这时,敲门声响起。 夏桉一愣,看看时间,十点十分。 这个点谁来了? 愣神的功夫,又敲了。 夏桉把唐琬轻轻放在一边,晃晃悠悠踱去开门。 门开的同时,唐琬的手机响起。 夏桉看到了背着双肩包、仓惶对着手机“喂”了一声的苏以。 苏以看到他,同样一愣。 夏桉回过头,见唐琬迷迷糊糊摸到手机,接起来哼哼着。 苏以探头往客厅里看了看,挂断后皱眉问夏桉:“她、她发短信给我,说在家和男人喝醉了,让我…来救她…你…” 夏桉让开身子,晃晃头,“先进来吧。” 苏以抿抿嘴,一边换鞋一边暗忖。 什么鬼… 她正在寝室画图纸,收到短信的一瞬间吓坏了。 在家,跟男人喝酒??? 这是唐琬能干出的事? 苏以是一路狂奔过来的,一身汗。 结果,是夏桉? 你们对象俩还能不能行了? 真折腾人啊。 沙发上,唐琬手持电话又睡了过去。 苏以站起身,文文静静站直身子,把书包放在鞋柜上问夏桉:“你们吵架了?” 夏桉揉着太阳穴说:“不算。” 苏以扫视一圈客厅,一堆酒瓶,好家伙,白的红的,几个菜啊? 嚯,一个菜都没有。 她茫然又瞥了眼醉醺醺弯腰穿鞋的夏桉,这才留意到门口还有一双鞋。 侧头间,又看见卧室床上…还有个人?! 等看清那是之前在望远镜里看到的女生后,素来恬淡的苏以也不震惊了。 吃惊地脱口道:“你们仨…这怎么了?” 夏桉无从解释,摆摆手说:“今晚麻烦你照顾一下她们俩,明天我走完分列式就过来。” 苏以看到他手心的血迹,又深深蹙起眉头。 她知道夏桉受伤的事,这咋又… 下一秒,莫名问了句:“你打她们了?” 正要开门离开的夏桉忽然被她的脑回路逗笑了。 回过身,夏桉苦笑说:“我宁愿她们俩把我打一顿。” 女博士苏以总算用高超的逻辑想通一点事件的可能性。 “走了。” “嗯。” 关上门,夏桉听到了一句婉约温柔的吐槽。 “爱来爱去的,画两天图纸就都老实啦。” “……” —— 9月28日,上午。 几天前,经全体高层管理商讨,张天成提议让更会说话办事的刘有为代表“果篮科技”出席公司首笔商务赞助活动——滨海大学2006级新生军训文艺汇演。 提议最终2:1通过。 十点,穿上新购买的西装,扎上深蓝领带的刘有为就做大客到了滨海,给老板打电话,按死,再打,又按死。 夏桉:【军训呢!找副校长!找我干嘛?】 隔着屏幕感受到老板心情不美,刘有为不敢再发。 坐提前联系好,两千一天的迈巴赫到了校门口,刘有为看到了拱门和横幅。 ——欢迎“传声筒”项目负责人,果篮科技公司总经理莅临 刘有为的腰板直了起来。 在团委老师和学生处主任的包围中,刘有为第二次踏进这所学校。 充耳的校园广播声,远远传来的口号声,到处彰显着浓郁的青春气息。 老师给刘有为介绍:“现在大体育场正在进行新生的军训分列式汇报,刘总有兴趣看看?” 兴趣?那可太有了。 老板不就在那摔正步呢么? “也好,说起来,我离开校园也有些年头了。” 体育场门口,刘有为在正门口蓦然站住,皱眉望向东边的坛处。 那里的台阶上,正坐着一个戴着黑色鸭舌帽的男人,看身形,又瘦又高。 不知是不是注意到他的目光,男人站起身走了。 主任从旁问:“怎么了刘总?” 刘有为摇摇头:“没事儿,有点眼熟,看错了。” 上了主席台,跟副校长握了手,刘有为往操场望去。 号子震天。 随着主持人的介绍,摄影系新生正昂首走来。 方阵中,夏桉喊着“为人民服务”,瞧见了冲这边微微晃手的刘有为。 (本章完) 第92章 跳皮筋算才艺么? 第92章 跳皮筋算才艺么? 大学生军训的意义包括但不限于以下几点。 增强身体素质和健康、培养纪律性和时间观念、提升国防意识和爱国情怀、团队协作和精神磨砺… 所以分列式检阅仪式意思意思就可以了。 学生暴晒,校领导讲话。 让“阳光运动”小组的领导们看看滨海大学的学生风貌,足矣。 十一点十五,比预计的时间提前不少,为期一个月的操练宣告结束。 刘有为是校外企业主,在官僚眼中是无足轻重的人物,副校长继续陪教育部领导午饭,学生处长刻意跟同事说话耽误些时间,落后一些,再带刘有为往食堂走。 刘有为不在意这些小细节,或者说压根没留意到这些小细节。 他比较关心自家老板的情况。 向操场看去,啧,学生鸟兽散。 好巧不巧,徐婉莹作为“校内巡视组”最近比较出风头的成员,处长用顺手了,况且徐老师颜值拿的出手,用来接待商人最合适不过。 处长觉得自己用人是有一套的,而且久居此位,惯会察言观色。 他留意到这位刘总说话时总会瞟向徐婉莹。 呵,何为商人?酒色在先。 他识趣儿地招招手,唤来另一位男老师,又对徐婉莹说:“徐老师,我交代些事,你在前面带刘总先去食堂。” 跟刘有为打了招呼,处长放缓脚步。 刘有为对徐婉莹不陌生,上次跟张天成来签赞助合同,就是小徐老师帮忙引荐团委的。 挨近了,刘有为和徐婉莹同时露出一种说不清的谦恭。 徐婉莹挺纳闷,电视剧里演的那种挥手撒出几十万块钱的总裁,怎么不霸道? 刘有为也在琢磨,自己什么时候才能摆脱小时候养成的老师恐惧症? “夏桉…” “夏桉…” —— 夏桉边往东校门跑,边给唐琬打电话。 唐琬不接,就打给乐柠。 乐柠也不接。 路过小体育场,草坪上正在搭建下午文艺汇演的舞台。 “传声筒”的硕大亚克力logo由几个工人往铁架子上安装。 夏桉瞟了一眼,脚都没停。 昨晚彻夜辗转,夏桉问明白了自己一个问题。 如果,如果外挂时间到期后,又因为不可抗力或其他预料不到的事情被干垮了。 没本事护所有人周全… 必须做选择。 会是谁? 想出答案后,他豁然了不少。 跑上二楼,敲门,没人应。 开门,屋里一个人都没有。 昨晚的战场被清扫干净了,客厅纤尘不染,床上被子叠得整齐。 夏桉转身就走,直奔留学生公寓。 站在唐琬的寝室门口,屋里传来一阵粗糙的吉他声。 依稀是《致爱丽丝》,初学者都喜欢练这首曲子。 敲敲门,是苏以开的。 左手拎着桦木板材的入门级尤克里里,苏以看到夏桉后,并没有显露惊讶。 “唐琬不在的。” 她的语气淡漠,看夏桉的眼神有些…恨铁不成钢? 侧过身,苏以出于礼貌地问:“还要进来么?” 夏桉朝屋子里瞄了瞄,窗帘拉了一半,浅浅的香薰味飘了出来。 窗台边的书桌上铺着图纸,图纸上摊开一本书。 看到里面有五线谱和乐符,夏桉猜那是本吉他教程。 摇摇头,意为不进去,夏桉问:“她去哪了你知道么?我给她打电话不接。” 苏以扁扁嘴,晶亮的眸子眨了眨问:“你没给另一位打?” 夏桉汗颜。 和这位女博士打过几次照面,说实话,他对苏以的观感就是简单、清澈、通透,以及最明显的恬淡。 这句话反问的有些犀利了。 但怪不得人,再淡然的姑娘遇见他这个奇葩事,也淡定不了。 更何况,这是唐琬的好姐妹。 不想再多说,夏桉指了指她手里的乐器,“第三根手指按和弦的时候用些力。” 说完就要走,又被苏以喊住。 苏以施施然走过来,叹了口气对夏桉说:“昨晚唐琬又吐又哭,很难过,我不知道她去哪了,但…” 撩撩头发仰起脸。 “你是男孩子,不能欺负女孩子,如果注定要断,就快刀斩乱麻吧。 “说这句话的立场纯粹是唐琬的朋友。” 苏以转身进了寝室,心神不宁地继续看乐谱,边看边笨拙地在琴弦上按手指。 手指葱嫩,压在琴头上像镶嵌的天然玉石。 拨弄几下,不弹了,苏以在笔记本上播放下载的《姑娘别慌》。 她是从唐琬的手机彩铃上听到的这首歌。 第一次听就喜欢上了它的旋律和歌词。 粗浅,但也可以说成直白。 歌词的意境让她想起从前的过往。 那座更北方的校园已成染灰的记忆,记忆里有另一个男孩子,和他喜欢的女孩子。 自己也曾像唐琬一样呆呆傻傻痴迷于感情,最终还是没结果。 开始,她羡慕唐琬的直爽和勇敢,不像自己,那四年跟闷葫芦似的,一边暗恋一边计划着未来。 最后感情感情没得到,出国留学的机会也落空了。 未来需要计划么? 现实需要勇敢么? 读到博士,她的逻辑还是想不通这两个问题。 多年来,她只从自己和唐琬的身上看到了一丝答案,计划会痛苦,勇敢似乎也会痛苦。 那晚,唐琬无不骄傲地说这首歌是夏桉送给她的定情曲。 唐琬很感谢夏桉,虽然苏以不知道背后的故事,但仍记得唐琬的原话是:我很感谢他喜欢我,在那段全世界,包括我自己都不喜欢我的时光里,喜欢过我。 这把尤克里里也不是她的,是唐琬买来要偷偷学的。 苏以看着眼前的可爱乐器,想到唐琬当时悄悄告诉她: 我的情敌多才多艺,我可不想被比下去。 苏以拄着下巴痴痴望向窗外,远处海面倒映蓝天,碧波万顷。 如果我当初也和她一样勇敢,是不是早就…这么痛苦啦? 爱情好可怕。 合上乐谱,拿起笔。 还是画图纸吧。 苏州园林精巧秀美,充满江南小意,却没有眼前大海惊涛的波澜壮阔。 172,鹅蛋脸,精致高挑的水乡姑娘,骨子里蕴满了不甘平庸,向往着激流洪烈的生命旅程。 南方的小溪里,可没有激流。 —— 滨海大学很大,有沙滩,有湖泊,有小树林和幢幢楼宇。 夏桉没办法一处处去找唐琬。 一点,左柚打来电话,说要请昨晚通宵帮她改衣服的服装系同学吃饭,不能找他。 夏桉说自己已经吃过了。 左柚在电话里小声揶揄他,说上午在排练厅看见了试穿纯白礼服的乐柠。 夏桉心情糟糕,无言以对。 左柚笑道:“好啦,我又没生气。你快去换药,等上台时,我要听见你的欢呼声哦。” 夏桉说:“好。” 图书馆,人工湖畔,顺路又去了出租屋两次,车在,人不在。 四点,唐琬电话关机,距离文艺汇演开始还有一个半小时。 夏桉找不到唐琬了,颓然坐在甬道旁的长椅上。 香樟树叶树上绿,地上黄。 已经有换下军训服的新生陆续赶往小操场。 这算是他们正式入校后首次换装,一个个黑了好几圈,可朝气比日日操练时提升了好个量级。 舞台音响开始循环放流行曲。 《大城小爱》之后跟着《求佛》,《千里之外》播完又放《香水有毒》。 06年的网络原创歌曲有些土气,但很耐听。 夏桉一身军训服都汗透了,葛优瘫在木条椅上,在人来人往欢声笑语中保持静止,十分违和。 突然,他灵机一动,一拍大腿,给刘有为打去电话。 ……应处长邀请,并早早得到夏总指示,给予学校一定的实习生名额,受到无比尊重的刘有为已经在小会议室里喷了两个小时。 一边给几位不谙世事的年轻老师普及代码之道,说嗨了又开始大吹“我成功的原因二三点”。 看着以徐老师为首的几位投来崇敬目光,刘有为暗呼爽死了。 紧挨着他的徐婉莹给他添茶问:“刘总,听您说的都是软件计算机行业的发展前景,那么对于学艺术类的学生,贵公司有没有实习岗位可以提供?” 艺术? 开什么玩笑? 你手下那帮孩子都是夏老板的同窗,跟人家关系搞好了,用我提供实习岗位? 正要再跟苹果脸的徐老师吹嘘一番,其实咱这边还有个娱乐公司呢…放在桌面的手机震了起来。 徐婉莹离得近,瞟到来电人备注名是:夏z 底下的手机尾号是9909,挺好的号,她知道这是夏桉的号码。 结果,刘有为礼貌示意接听后,捂着听筒往外走时,徐婉莹听到他说的第一句话是:“咋了夏总…老板…” 徐婉莹:o.o? …… 挂断刘有为的电话不到五分钟,小操场那边就传来《姑娘别慌》的声音。 循环播放,爱听不听。 如果唐琬还在学校,一定知道是自己的操作。 这,代表诚意,夏桉猜测唐姑娘肯定能明白。 女人是感性动物,唐琬只要不是喝醉的状态,感动着感动着,突破口就来了。 坐在原地等着,等歌曲循环完三遍,夏桉不再拿手机转圈圈,拨给唐琬。 嘿,果然。 通了。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响了五声,被挂断。 夏桉发去短信——再不接,我就大喇叭广播喊你的名字 第三遍只响了一声就被挂断。 再打,关机。 夏桉勾勾嘴角,靠在椅背上望天。 夕阳金灿灿的,将树叶缝隙描成金线,勾勒出唐琬的笑脸。 那张脸上的明媚,在夏桉的脑海中更甚于夕阳。 “喂!干毛呢?咋不回电话?” 侧头看去,陆非架着拄拐的路遥,齐不扬和李笑如双手拎着大大的塑料袋,从远处走来。 路遥脚蹬aj,但只有一只能落地。 陆非黑色运动裤,洗垮了,洗脱色的灰色大t恤。 李笑如的大码耐克卫衣。 齐不扬一身行头更好。 黄的、黑的、绿的、粉的、白的… lsp五人组,齐了。 走近,齐不扬说:“中午散场你就跑了,咋不回去换衣服?今晚不是你主场么?” 夏桉笑着摆摆手,“我晚点儿过去。” 路遥用拐杖指了指他缠着绷带的手,又晃晃自己的天残脚。 草了一声,对齐不扬几人说:“看到没,两个领导都负伤了,你们三个小兵就多卖些劳动力,夏老板不会亏待你们的,走,我监督你们发零食去。” 清空柠檬便利店不是说笑的,也不可能只有齐不扬和李笑如手里的四大包。 其他的东西先前运了好几趟,还有其余同学帮忙,都到了现场。 这四袋,是齐不扬偷偷扣下准备拿小剧场吃的。 但被李笑如和陆非两个耿直青年发现后直接充公了。 昨晚,齐路陆三人发现了夏桉的情绪波动,没人敢多问。 现在也不敢。 哼唧几声后,继续向前走。 李笑如退后两步,告诉夏桉班级方位,才追了上去。 这时,夏桉的手机来了短信。 是苏以。 【她是拿着望远镜走的,去哪我就真的不知道了】 ??? 望远镜… 夏桉怔了怔,站起身遥望小操场,又微微转头,看到了小操场对面的七层红砖楼。 一拍大腿,诶嘿一声。 然后拨通了陆非的电话。 “喂,我,别扶他了,你要当他的第二根拐?让那货自己走,你帮我个忙,去小超市借两个大声公,啥是大声公?大喇叭,话筒!等我,我去找你,一起。” …… 五点半。 新生在草坪上密密麻麻坐了满场。 中间夹杂着零星没有提前离校过十一,且好热闹的高年级学生,及少数周边居民。 滨海大学2006级新生军训文艺汇演正式开始。 到场的来宾有:军训教官团、阳光运动巡视组、果篮科技代表刘有为。 一男一女两个主持人都是从大一新生里选拔出来的。 男的高大不帅,女的高挑不美。 普通话70分。 播音主持系新生。 开场,大校长到场,发表了冗长且没什么营养的讲话。 学生们在底下就大屏幕上头的传声筒logo交头接耳。 “传声筒我有在用诶?怎么赞助这么个破活动?” “可不,有点low。” “没吧,听说这家公司的老板是咱学校某个学生的亲戚。” “谁?” “好像是那个乐柠,她的节目就是被特许加上的。” “啊对,上次夏桉打架有传言就因为这个…” 摄影系地席处。 齐不扬等几位很风光,免费发放零食饮料让他们收获了偌大人气。 陆非李逵似的手持两个大声公,坐在那惴惴不安,有些紧张。 齐不扬好奇地问了第六遍:“老夏到底让你干啥?咋不说?” 陆非难以启齿,摇头苦笑:“一会儿你们就知道了。” …… 7层老红楼是古早的教学楼,现在充作自习室,常年有人。 夏桉在校长的讲话声中走上楼梯,天台的铁门开着,有风袭来。 走出去,能眺望半座校园和整片橘红色的晚霞。 摞叠起来的废弃书桌上甚至长出了杂草和蘑菇。 书桌和墙壁的排水管道上不知什么年头的晾衣绳已经脱落了大半。 唐琬正在两条斜斜的绳子上…跳皮筋。 长腿甩啊甩,脚步轻盈。 丸子头荡阿荡,嘴里念叨着:马兰开二十一… 夏桉一点点走近,唐琬侧头看了一眼,又扭过去,继续蹦啊蹦。 旁边的一张桌面上放着一个微型望远镜,更高的一张桌子上趴着看唐琬跳绳的可乐。 这猫肥了一圈不止,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看到夏桉,也和唐琬似的,瞄一眼,瞥回去。 夏桉拿起望远镜往操场上看去,很清晰,刘有为坐在第一排,面对上万学生,正忐忑地偷偷看发言稿。 放下望远镜,夏桉蹲着捡起两条绳子,用手拽着抻直,尽量和另一头持平。 唐琬重新跳起来,继续念咒语。 夏桉说:“我陪你在这看表演好不好?” 唐琬不理他,继续跳。 夏桉说:“不看她跳舞,也不听她唱歌了。” 唐琬说:“我会跳皮筋,算才艺么?” —— 本卷完 (本章完) 第93章 如你所是 第93章 如你所是 麻绳没弹力,很多跳皮筋的技巧使不出,唐琬跳了一遍就停下了,走到台阶上坐下。 “来。” 她唤一声,夏桉正屁颠屁颠要过去。 便见可乐喵一声从桌子上蹦下来。 两只前爪伸直,用力抻了个懒腰,优雅地迈着步点踱到唐琬身边,与她隔着一米蹲在房檐上。 夏桉挠挠头,坐到唐琬的另一侧。 晚霞从橘红向紫红过渡,好看极了。 风儿轻吹,将小操场的喧哗声送过来。 唐琬持着望远镜看了会儿,把袖珍但颇有分量的望远镜递过来。 “他在介绍公司,你看看。” 夏桉接过看去,刘有为站在舞台上脱稿念叨着什么,听不清,但可以从神态表情上分辨出还好,不算太紧张。 移了下视角,大屏幕后就是简易后台,准备登台表演节目的学生有的整理妆造,有的还在抓紧排练。 三层电子琴代替钢琴,一身素白长裙的乐柠站在角落发呆。 左柚还没到现场。 放下望远镜,夏桉侧过头。 唐琬托着脸颊歪头也看他一眼,露出浅浅的微笑。 夏桉说:“冷么?” 唐琬穿了个灰色的运动卫衣外套,敞着怀,里面是白t恤,胸口有3d兔八哥印。 晃晃头,唐琬把视线投向天际。 “这一天都在担心我么?” “嗯。” 夏桉向她身边挪挪屁股,紧紧挨着她。 唐琬没躲,任他轻轻揽住腰,听见他深深地松了口气后,唐琬笑出声。 “你说,如果两个人注定没结果,为什么还要相遇啊?” 闻言,夏桉摇头道:“不是没结果,只是暂时的结果你不喜欢不满意。” 对于大部分相爱的人而言,其实白头偕老与风流云散没什么区别,只是停留的时间长短不同。 经过往往就是结果。 但夏桉不想那样,不想当大部分人。 他说:“再说,现在就是结果了?我觉得不是,我们的路还很长很长。” 唐琬说:“昨晚我哭的很厉害,你心疼么?” “想想就心疼。” 夏桉的手紧了紧,唐琬自动把脑瓜放在他的肩膀上。 “苏以说我没出息呢,”唐琬呢喃道:“她说一个25岁的女生还经常因为情情爱爱掉眼泪的话,说明过的还可以,比较顺,身体也应该还不错…” “……” 真6,这得是多理智的女人才能说出的话? 夏桉说:“是我不好。” 能长期稳定维持下去的关系,大多不是靠强烈的爱,或大量的付出。 而是很少的攻击,很少的对抗,很少的强人所难,和很多的接纳和允许。 允许对方哭闹和没事找事。 爱情是一种智慧,不是聪明,夏桉能清晰地看到唐琬心里的痛苦。 他真的心疼。 这是个除了他,别无依靠的姑娘。 唐琬说:“你要道歉么?” 夏桉点头:“我道歉,我错了,我不该欺负你。” 唐琬嘟着嘴冲可乐招手:“可乐,你帮我咬他。” 夏桉探头过去,可乐舒服地卧在那荡着尾巴,听见唐琬的招呼后,只往这边瞟了一眼,便又转头看向小操场。 舞台上已经开始表演第一个节目。 不出意外,诗朗诵。 我们的青春恣意飞扬,我们的青春风华正茂。 大学啊,白塔青湖杨柳依依。 大学啊… 唐琬说:“可乐都不帮我,没人帮我了。” 夏桉的心抽搐几下,摩挲着唐琬纤细柔软的腰肢。 “夏桉,不知道为什么,我总有一种很玄乎的感觉,似乎我们从最开始就不顺路,只是…遇见你后,我太想跟你走了。” 她歪过头凝视他,问:“是这样么?” “当然不是。” 夏桉非常干脆地晃头否认。 想了想,他指向操场密集的人群。 “你能试着想想他们的未来是什么样么?” 唐琬没大听懂,摇摇头。 夏桉说:“我大概能想到。他们当中九成九的人会在今后的四年里遇见爱情,四年后,这些感情九成九不会存续,会被永远留在校门内。 “他们会在远处的一间间写字楼里消磨岁月,再遇见一次次爱情。 “最终,随着择一城,定一人。 “往后余生,那个人,这个人,他们之间的爱情会被鸡毛蒜皮和油盐酱醋调和成别的味道。” 夏桉跟唐琬对视,控制住吻向那双晶莹眸子的冲动,继续说:“这并不悲惨,哪怕一地鸡毛也能搓个掸子出来,油盐酱醋也别有滋味,大家都会甘之如饴地生活下去。” 他不控制了,凑去脸,吻了口唐琬的额头。 “但我们不会,这点我坚信。我们的未来会非常非常精彩。 “像我刚才说的,我们的前路还很长。 “你试试,哪怕真的不如意,也到终点再哭。” 到终点再哭… 唐琬莞尔笑了起来。 “你干嘛这么霸道呢?如果我不答应,你是不是真的会打跑我身边所有的男人?” 夏桉微笑颔首,拿出手机,打开邮件递给唐琬。 唐琬英文顶呱呱,看了几眼就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了。 “那个域名?”她蹙眉惊诧。 夏桉点点头说:“成交价还会再少一二百万左右。然后我会和对方成立一家合资公司接收这笔款,我不会乱,会扩大传声筒的线上推广,争取一年内拿笔更大的风投。 “同时,做大果超市。 “在这个过程中,我会想尽办法吞掉唐氏集团。” 摸摸唐琬的脸蛋,他说:“它还会继续姓唐,但不是唐天行的唐了。” 第二个节目,劲歌热舞,《眉飞色舞》。 六个舞蹈系大一女生穿着款式不一的夹克,露着款式相同的纤腰肚皮,扭得台下喊声震天。 夏桉单看音响和舞美就知道学校没黑自己的赞助费。 五颜六色的灯光相当给力。 一个高中生,用暑假就赚了成百上千万,虽然是投机取巧的竞彩,但也够让人咋舌了。 更何况唐琬眼睁睁看到夏桉拥有了财富之后的泰然自若,她打心眼里相信夏桉的未来将会达到何种高度。 再加上张春敏这次的叙述,她知道夏桉真的在密谋唐氏集团。 从某种程度上看,她是单纯的,但绝不是不谙世事的呆瓜少女,她比一般人更懂得物质基础对生活的重要性。 只是本能的不愿把和夏桉的感情掺杂利益。 她说:“我是没人要的小孩儿。” 夏桉闻言想说话,唐琬却摇头继续道:“我的情况可能突出些,但这话没错,苏以告诉我,女人长大了都是没有家的。” 夏桉点头,认可。 唐琬眺望西天云彩,告诉他:“我对苏以说我没什么牵挂,所以本心指引我去哪里,我都可以大大方方的去,理直气壮的去。 “我喜欢的,都可以狠狠喜欢。 “不喜欢的也可以狠狠丢掉。 “公平的是,得到和失去都是相互的。 “夏桉,我觉得自己是很好很好的女孩子。” 夏桉握住她的手说:“你是的。” 唐琬淡淡笑着看他。 “你对乐柠说的那番话我也想了整整一天。” 夏桉知道是什么,有些臊。 唐琬叹了口气说:“爱情是反人性的,有些道理呢。 “两性之间由生理本能相互吸引,受荷尔蒙控制,产生强烈的占有欲。 “不论男女,都想从对方身上得到最大程度的满足感,爱的初生是得到,是自私。 “而真正的爱,又是想看到对方好,想豁出命满足对方的喜好。 “人性的本质都是自私的,所以你说那很反人性。 “我信的。” 夏桉说:“爱是如你所是,而非如我所愿。” 唐琬问:“你能做到么?” 夏桉摇头说:“做不到,我很贪心。” 他的坦诚引得唐琬发笑。 “是啊,你太贪心了。”唐琬幽幽道:“她能主动来找我,说这么多,证明已经在接受你的观点了。” 她反握住夏桉的手,轻笑道:“夏桉,你想驯服我们,对么?” 夏桉怅然抿嘴,点点头说:“可耻又自私,但的确是的,我舍不得。” 如果非要舍去呢? 他已经做好准备回答唐琬最有可能问出的这句话了。 可唐琬没问。 一大群鸽子从两人头顶掠过,带着鸽哨的响声绕过半个校园,最后回归一座高楼的楼顶。 倦鸟归巢。唐琬挽着他的胳膊,将脸蛋儿轻轻贴了上去。 “包养我吧,夏桉。” “……” 夏桉怔住。 乐柠的节目是第四个。 三个大小伙子帮她将电子琴搬上台。 “下面是由乐理系的新生乐柠为大家带来的弹唱,《童话》,请欣赏。” 在主持人报幕后,全场陷入首次安静。 乐柠和夏桉这对象俩在整个军训期间闯出了偌大名头。 无他,冲冠一怒开小卖部,冲冠一怒砸校学生会副主席,冲冠一怒大价钱赞助破晚会为上台。 这一男一女,一个比一个爱出风头。 得,来吧,我倒要听听能唱啥样——绝大部分人这么想。 但当一袭白纱裙的乐柠宛若公主般登台,绝大部分人里的男性一半立马转换思维。 咱就是说,人家高调也是有高调的资本的。 乐柠没有开场白,淡淡然施施然走到琴前坐定。 前奏响了,她抬手按下琴键。 真好看啊——新生们发出由心赞叹。 人群里的齐不扬啧啧两声,路遥腿上横着拐杖问:“黑大个呢?” 李笑如说:“刚刚走,拿大喇叭走的。” 八米的舞台左边空地,左柚换好了演出服踱过来,看表演。 她很难将台上的乐柠与记忆中穿校服的小女孩重合。 情敌初长成。 左柚侧头,在人群中找夏桉。 天色渐黑,找了很久,没找到。 乐柠开嗓,第一声不大稳,但第三句唱完就来了状态。 她的声音是甜的,不腻,或许由于昨晚的宿醉,带着一丝沙哑。 将女版《童话》唱出另一番揪心的凄美感。 最后一句词收口,指尖不停。 前排同学和场边的群众同时听到一声刺耳的叫喊。 乐柠也听到了,蓦然蹙起眉头。 左柚听到了,先是一愣,继而扶额苦笑。 【乐柠乐柠,好听好听…】 【乐柠乐柠,好听好听…】 夏桉的声音在扩音器里放出来,沉闷却又尖锐。 乐柠咬着唇边按出最后一个音符,起身鞠躬,一抬头,冲上来一个黑大个。 陆非一手大喇叭,一手束,同时递出去。 又憨憨地收回大声公,小声对乐柠说:“夏桉亲手挑的。” 基本每个节目之后,都会有学生会安排好的人上台送。 乐柠没功夫也没心情问什么,只对陆非和另一个学生会干事道了谢,便朝台下走去。 就在这时。 ——蓬 ——蓬蓬蓬 伴着学生们惊诧的欢呼,乐柠茫然抬头。 烟乍燃,五彩斑斓。 陆非小声对乐柠说:“这也是他准备的,专门给你放的。” 乐柠仰望的眸子里倒映着五颜六色的夜空。 抿抿嘴,她自言自语轻轻说:“怕是不止这一场。” 第一排桌椅处。 副校长和学生处主任诧异地看向刘有为。 刘有为尴尬地笑了笑:“先放几十响热热气氛,一会儿还有。” 乐柠从左侧下台,路过同样仰头微笑的小柚子。 左柚说:“唱的真好听。” 乐柠站住脚,打量一番身穿大红古装的左柚。 “他不在。” 左柚摇头微笑:“他肯定在。” …… 天台上。 三十六朵巨大烟也在唐琬的眼里盛放着。 她轻轻抬手,伸向天空。 “从这里看真好看,感觉很近。” 可乐被炸响声吓得跳下台阶,躲到角落。 唐琬看着夏桉浅笑。 烟很近,你也是,但都触不到,像是老天给我准备的礼物,永远将到未到。 “有钱的坏小子,你包养我好了。 “不能嫁你,就当你的情人。 “把我养在笼子里,保护好我,直到你不再需要我,就把笼子打开。 “你赌我会接受你的反人性理论,我赌你最后会丢下我离开。 “那就在这个过程里相爱吧,像两个赌徒那样。” 夏桉有很多话想说,比如告诉唐琬你想简单了。 爱到想爱的人,只会越来越想爱下去。 比如一男一女上赌桌,最后把自己都输进去的,一定是女人。 比如谁说你嫁不了我的? 但他都没说,在唐琬眼下这种小女儿心思泛滥的忧思中,说什么都没太大意义。 他们之间绑定了太多关节。 企业、金钱不足为提。 一无所有的情丝、重生后的现实锚点。 大因果在千丝万缕的感情线缠绕里,已经无法分割了。 重生,可以改变许多身边人的关系,提前化解那些前世的遗憾。 可今生呢? 夏桉抱住唐琬,深深说:“你让我觉得自己是真实生活在这个世界里。” 唐琬真的听不懂这句话,却能从他紧紧环绕的手臂中,感受到他真切的情绪。 一样孤单的人呢。 蹭蹭他的脸,唐琬说:“嗯。” …… 两只手紧紧握着,他们在夜空里居高临下看着那场人间喧哗的灯光秀。 直到压轴节目开始。 唐琬拿起望远镜递给夏桉,口气揶揄,眼睛俏皮地眨了眨。 “左柚要跳舞了。” —— 长袖飘飘,身姿飞扬。 灯光以红橙黄三色为主,led大屏上是轮转播放的古风特效背景。 四个伴舞不专业,更凸显出左柚的能力。 她的古典舞是专业组能冲奖的。 足尖轻点,水袖胡旋。 万众瞩目之中,左柚一舞飞天。 眉心火焰彩妆将所有少年的心都点燃了。 和乐柠一样,伴奏终止的同一刻,烟升空。 小柚子维持着伏在地上的收势,仰头看去。 璀璨烟全部收进那双莹润的月牙儿眼。 陆非弯腰跑到台前,在砰砰声中把大声公举至左柚身侧。 【小柚子最美,小柚子最棒,再来一个再来一个吧】 左柚抿嘴一乐,眼神又喜又嗔。 夏桉蠢蠢的声音只被旁边少数几人听到。 第一排的刘有为始终在关注压轴表演的人。 因为这是老板提前嘱咐的俩节目之一。 先前的乐柠,眼下的左柚…卡点放烟的意义不言而喻。 也就是说,老板娘可能有俩? 但老板哪儿去了? 怎么就找两个大喇叭捧场? 这不像样啊。 …… 喜欢卖呆,图纸画累了的苏以早早就来到了小操场。 一袋瓜子,一包薯片,保温水壶常备。 她在操场最边缘坛边坐了两个小时。 看到那位传说中的左柚了。 嗯,长得很漂亮,有些像唐琬的。 看到乐柠了,唱歌很好听,会弹琴?不是说她是吹长笛的么?好厉害。 唐琬呢? 那个夏桉呢? 晚会都结束了,他们人呢? 收拾好随身垃圾,苏以站起身,拍拍屁股,跟所有人一样,仰头看着美轮美奂的烟秀。 这时,不知是幻听还是怎样,她似乎听到了身后的楼顶传来一声大喊。 “唐琬唐姑娘,我最最最爱你!” (本章完) 第94章 主权宣示 第94章 主权宣示 我总感觉我们本来不顺路的,只是我太想跟你走了。 唐琬的这句话说到夏桉心坎里了,让他揪心了好久。 乐柠和左柚的遗憾他是一定要修改的,这是前世缘。 那之后呢?回来的意义就圆满了么? 如果只是弥补过往,岂不是又把今生过成了漂萍一枚? 还有一点很重要。 7月到现在,夏桉不止一次从梦里惊醒。 醒来一身冷汗。 他怕,怕被子外的世界是2024,而不是2006。 怕身边的一位位都只是梦里的执念化身,怕一觉醒来现实赤裸。 这个时候,唐琬包括林佳佳,乃至于张春敏、张天成、刘有为等等,就成了和他互相捆绑锚定的新的因果。 这很好,很大程度上能让他不再产生时空错乱的感觉。 唐琬总是真实的吧? 不是大梦一场。 林阿姨能发那条短信过来,就说明她在消化着关系的转变。 左柚的前路日渐清晰,还有乐柠,别看现在气鼓鼓的,其实心态最稳。 夏桉对她太了解了。 乐柠真正的心灰意冷不是这个表现,早坦坦荡荡说拜拜了。 只有唐琬,学历最高,逻辑最强,也不缺钱,却是内心最最脆弱的一个。 短短月余,她就把自己完全呈现给夏桉,她是这种人,一旦接纳,心里没有隐秘角落。 她向往着阳光百分百铺陈的世界,讨厌哪怕半点黑暗。 夏桉知道,她就是一朵向日葵,无根的向日葵。 以往的接触中,夏桉没对她如此真切地表白过。 站在楼顶,夏桉在嘴边擎着双手,高喊出:我最最最爱你。 唐琬一下子就开心了。 承诺没用,那也要。 她要的一直不多。 开心时看看太阳,不开心就嗑嗑瓜子。 只要夏桉在她能看到的地方陪着她,世界就显得没那么灰暗了,就可以了。 愁思满面的御姐立马就恢复成温婉灵动又俏皮的小姑娘。 “你还没回答我,”唐琬抓着他的胳膊撒娇,“你说,跳皮筋到底算不算才艺?” 女孩子就是这样啊,在乎你,嫉妒喜欢你的其他女人,会不自觉地跟自己类比。 夏桉低头抹去她眼角的泪,笑称:“算。” 唐琬当然知道这是敷衍,娇嗔一声,嘀咕:“嘁,就算什么才艺都没有我也不怕,我最好看。乐柠都说我比那个左柚长得好看了。” 唐姑娘没问“是么?”、“你说对不对?”,但眼神在期待他的肯定。 夏桉点头:“难以否认,是的。” 唐琬满意了,夜风大了,她拉着夏桉下楼。 边走边说:“还有,听说她要去当明星了,什么减肥啊、节食啊、熬夜啊…不用化妆品硬抗,很快就看不出我比她大五岁了…” 楼梯上,唐琬回头问:“对吧?” 夏桉失笑捏捏她的脸蛋:“现在也看不出来。” 拱拱鼻子,唐琬看着夏桉怀里的可乐。 心说:你要是不要我了,我连它都抱不了。 “先把可乐送回去再回家。” “好。” 文艺汇演开始的早,又拢共只有十几个节目,现在才不到八点。 散场的学生们三五成群,有的回寝室,大部分出去聚会。 大学生没有串休一说,周六三十号就开始放长假。 校方更贴心的是没有给大一新生安排29号,也就是明天的课程。 说白了,大一学生现在就可以离校回家。 而多数刚刚从父母身边解放出来的生瓜单子不打算这么干。 一个月的军训固然很苦,但同学间也相互熟悉了。 看了一场炸裂的烟秀,他们选择的下场活动就是喝酒——大学四年的首次聚会。 左柚跟班里聚会去了,乐柠也是。 与前者和夏桉已经那啥了,将熟未熟的小乐柠心思还是要多一些的。 最好的装扮是给心上人看的,穿了这么漂亮的一件裙子,夏桉你人呢? 后台王悦帮乐柠拿书包和鞋子,嘟囔:“快回去换衣服呀,一会儿跟班里吃饭呐~” 乐柠站在一旁走神。 手机震了一下,是彩信,是自己在舞台弹唱的照片。 陆非发给夏桉的,夏桉发给乐柠,配文:“好看,爱看,不穿呢?” 乐柠眼里瞬间恢复了生机,一个字都没给夏桉回。 对王悦说:“今晚我要喝一点酒,你陪我吧?” 王悦诧异道:“你不是不会喝酒吗?” 乐柠鼓鼓嘴说:“其实我昨晚就跟…家里一个姐姐喝了个通宵,我可会喝了。” 王悦挠挠头,“我不大会。” 乐柠说:“你少喝,我多喝,我喝多了,你帮我给夏桉发信息。” …… 夏桉也要参加聚餐。 本来是lsp五人组定好的,后来班里几个能张罗事的同学又说趁机大家一起吃一顿。 算算人数,一多半都参加。 好热闹的齐不扬给夏桉打了三遍电话,催他快点,这次千万不要放鸽子。 夏桉不想去,但也没办法在唐琬家逗留,因为苏以今晚来。 唐琬给夏桉的手上重新上了药,绑纱布的时候抿嘴问他疼不疼? 她还记得昨晚血透出来的景象。 “当时生气来着,不想管你,但我心疼。”她说。 夏桉笑着摇头:“不疼。” 说完靠着沙发吻她。 地板上,唐琬揽着他说:“苏以回寝室收拾东西,还要一会儿。你想么?趁现在也可以。” 夏桉摇头,这是他和唐琬独处时极少数没生出欲念的温馨时刻。 回来的路上,唐琬告诉他十一的档期没了。 为了惩罚他,或者说昨天两个姑娘在喝酒时就痛下“不要他了”的决定。 唐琬和乐柠约好了,十一要一起陪苏以去东麓岛画图纸。 什么叫鸡飞蛋打? 林佳佳那条紧急救火短信也失去了意义。 但,让他喜忧参半的是,唐小婉和乐小柠会不会先建立阵营? 这俩在一起凑不出一个正常人,能打得过左柚和林阿姨?? “要洗个澡么?换套衣服再去跟同学吃饭?”唐琬问他。 夏桉在这间屋子有一套衣服,是唐琬暑假时给他准备的。 军服穿完是要上交的,夏桉想了想,觉得是有必要先洗个澡,跑了一天,全是汗。 他晃晃手,佯做惨兮兮地说:“这咋洗,算了吧。” 唐琬白他一眼,拉他起来,脸红红地说:“我帮你洗。” “那行。” 夏桉一下子蹦起来,单手脱衣服的速度丝毫不比正常人慢。 唐琬咯咯笑,唐琬脱了外衣外裤和袜子,光脚举着莲蓬头,冲白毛猪似的冲他。几下,另一个水龙头就对准了她。 唐琬媚眼如丝地看着夏桉,娇滴滴说:“干嘛又这样?” 夏桉得意地挑挑眉毛,“这不正常么?来吧,你手又没伤,还是溃疡了?” 唐琬羞得踢他。 两人很多事情在暑假时都发生了,今天把心里底线说出来,唐琬真没了最开始那股腼腆劲儿。 “我去拿个头绳。” 光着湿漉漉的脚丫走出去,再回来时,头发盘上了,身上什么都没有了。 单方面输出没那么耗时。 洗完,夏桉单手把唐琬抱到床上,俩人自然风干。 望着天板,唐琬幽幽道:“这个房子我想买下来。” 夏桉说:“十一你联系房东,我买。” 唐琬晃头,“我自己买。” 夏桉几乎瞬间就明白她在想什么。 留个家,留个念想,留下25岁时最美好的回忆。 侧过身,拄着脑袋,夏桉摸着唐琬光滑的皮肤说:“你真觉得我今天是为了哄你才说的那些话?” 唐琬依旧怔怔看着吊灯,问:“最爱我?” “嗯。”夏桉帮她捋了粘在额头湿润的发丝。 唐琬不知道该点头还是摇头。 夏桉说:“我说过一定一定会娶你的,你也不信?” 一下子,唐琬又患得患失地湿了眼睛。 侧身抱住夏桉,头埋在他的肩窝里。 “我不知道,夏桉,我不知道。以前会想,现在不敢去想了。害怕未来和我计划的不一样。” 夏桉捏捏她的屁股蛋,笑说:“继续想,以后你就负责去规划以后,我负责实现它。” 唐琬仰起俏脸,我去想?想什么?怎么想?连她们的那份也要我去想? 她咬牙切齿地刻意曲解夏桉的意思。 “那不用规划了,一张十米长的大床吧。” “嚯,”夏桉大惊,正得意地笑,看到她眯起的桃眼里火焰蒸腾,立马话锋一转,“算了,我时间规划,找你审核,行么?” 唐琬嗤一乐,“这还差不多。” 然后立刻兴奋地开始提要求。 白的胳膊指着天板,说要水晶吊灯,才不管好不好擦,就要。 长长的右腿伸着,脚尖指向墙面,说不要电视墙,要投影。 要地砖不要地板,要素净的壁纸。 可惜这是二楼,没有小院子,有小院子就可以种向日葵。 夏桉一字字听着,最后搂着她问:“还要什么?” 唐琬抿着粉嘟嘟的嘴唇,可爱地冲他眨眼睛。 手指冲着床头的墙上问:“可以有结婚照么?你家那种。” 说完捂着脸,羞得不行。 夏桉一一说行,翻过唐琬,在她的腰窝上狠狠种个草莓。 “盖戳,主权是我的,我才答应。” 唐琬起身帮他找衣服,夏桉收拾好后,重新在后面抱住她。 “还有话要跟我说么?” 真空套着长长t恤睡衣的唐琬握住他揽在胸前的胳膊,晃晃头。 “没有了。” 夏桉蹭着她的侧脸,告诉她:“有结婚证才能挂结婚照,巨大化的结婚照,三十岁前的礼物,可以吗?” 唐琬在他怀里回过身,深深看着他的眼睛。 在心里对自己说:好,我等你。 然后伸出食指,点着自己脸上的三星拱月告诉他: “算命的说我旺夫呢,你要记得。” —— 刘有为被校领导应邀参加饭局儿。 不是特意给他准备的宴会,是在大食堂欢送教官的一场简单席面。 他明白自己的身份只不过是赞助了二三十万的一个小商人,而且也达成了项目宣传效果。 张天成和留守东山的两名新晋程序员职工刚刚给他发了近四个小时的网站注册量。 汇演开始时效果平平。 烟秀之后却达到了一个峰值。 四小时总体注册量超过六千。 也就是说滨海大学的大部分新生都被拢进来了。 还不错。 而且他们几个都坚信,随着这场晚会的影像资料在网络上传播发酵几天,还会再带来一波注册量。 最最关键的,完美达成老板泡妞的根本需求,刘有为这次出差可谓功德圆满。 至于一顿饭,吃不吃能咋的? 211高校政治做派要高于商业,刘有为识趣儿地逗留一会就告辞了。 在校门口上了迈巴赫,刘有为给夏桉发去短信汇报。 言明一切顺利,又实打实地说了注册量的数据,便打算回程。 车子刚启动,夏桉的回复就到了:住一晚,明天一起回。 刘有为正纳闷,夏桉直接把电话拨了过来。 “我这有台宾利,明天要开回东山,你就说是你的。” “跟谁说?” “我带谁,你跟谁说!” “那我是谁?你亲戚?” “那别,我亲戚她都认识,就…好大哥吧。” 挂断电话,刘有为紧张极了。 好大哥? 这个分寸该怎么拿捏? 心知明天就要见到未来老板娘…之一的刘有为,决定今晚得去网吧包个宿,紧急恶补情商,千万别搞砸了呀。 以夏老板表现出来的好色程度,一旦自己没帮他圆好谎,前途危矣! ‘妈的,早知道让老张来出差了。’ …… 滨海大学城地处西郊,两条美食街上饭馆很多。 但要说上档次的,就一家——四层的“牛憨憨火锅城”。 价格不算太亲民,半自助模式,深受条件好些的大学生欢迎。 滨海大学的艺术系和对面外贸学院、外国语大学的学生经常在这举办聚会。 今天另两家学校可没有汇演,该走学生都走了。 滨海大学艺术学院几个班级的组织者,早早跟老生打听到这家店,都提前订了位置。 夏桉的摄影系人数多,三十几个人订的最大包间,四张桌。 夏桉根据齐不扬的指示上了二楼,一进屋,场面已经热火朝天地喝开了。 打了几声招呼,夏桉走去齐不扬给他留好的位置,左边挨着半残之躯路遥,右边挨着陆非。 路遥压低声音提示他:“先别着急喝,大家都听说乐理系就在楼上荷厅,想让你去邀请乐和一些高颜值姑娘下来串场,你做个心理准备。” 夏桉喝了口北冰洋,笑了。 来的路上乐柠说啥不接电话,本就打算哄一哄的,这可巧了。 嗐了一声,夏桉说:“行,一会儿我上去溜达溜达。” 路遥嘿嘿又笑了笑,用更低的声音说: “楼上牡丹厅是舞蹈系的大三学生,听说是在给…嘿,左柚学姐庆功,刚有人说认识其中的一个学姐,也想去串串场,你…再多做点心理准备。” (本章完) 第95章 我上去还是她下来? 第95章 我上去还是她下来? 夏桉笑容僵住了,脑子有点麻。 单哄乐柠不成问题,那是个给就甜的丫头。 小柚子更不在话下,睡都睡过了,再生气也是床头吵床尾和。 男女之间没有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解决不了的问题。 但俩人一起就不行了。 眼神藏不住爱意,一旦左柚当面见到乐柠看自己的神情,八成就会落实“我找她谈谈”的对外政策。 谈什么?怎么谈? 按乐柠的性格,妥必妥化身水果忍者,拔剑生死局。 到时小柚子微微一笑,手一挥,曙光女神光芒普照,晓之以理再动之以情,乐柠肯定…哭唧唧就跑了,再不回头。 夏桉眼皮直跳,脑海中已然绘出一场柠檬孤城和柚子吹雪的大决战。 这可不行。 冷兵器斗不过魔法,武侠干不过玄幻。 一个是新生都知道的夏桉名义上的女朋友,一个是已经盖章按印的真正对象。 两人互为小三… 万一左柚过来直接抱抱亲亲,乐柠是效仿还是不效仿? 不有样学样,左柚一招完胜。 一旦…左拥右抱,先不提会不会吓坏满场小朋友… 甩手就走,这是唯一选择。 那对小乐柠也太残忍了。 不能让她们碰面! 至少不能让她们跟自己碰面。 尿遁? 对,撒丫子撩。 左柚和乐柠都不可能是第二个“自我洗脑”的唐琬,不能现在发生直接碰撞。 手里的北冰洋不知不觉抿光了,一点不甜。 夏桉拍拍路遥的残腿,小声说:“大恩不言谢,感谢提醒。” 路遥呵呵摆手。 “小问题,” 凑过头,哈下腰,又说: “我觉得乐柠那个小姐妹王悦不错,回头让二弟妹牵个线?” 二弟妹? 这个称呼让夏桉内心有点小膨胀。 “那小雀斑别有情调,有眼光。没说的,我记心里了。” 他对路遥竖起大拇指,说完就准备离场。 理由就是…用理由?寝室煤气没关就行。 可是,恰巧班里最高调的男生,本次聚会的首倡人——费扬,也举杯站了起来。 高高壮壮的费扬看着夏桉笑道: “正好,夏桉提一杯,大家都喝哈。 “然后你去把女朋友叫下来,怎么说也是班里第一个脱单的,就算不是班对,也让大伙正式认识一下。” 话说完,男生纷纷叫好,女生表情不一。 夏桉有颜有钱,一个月来在万千新生面前出尽风头,虽说大学男生还相对单纯,但对于他一人高调所收获的…优先择偶权,说好听点有些艳羡,说不好听就是嫉妒了。 不过值得庆贺的是,这厮直接抱走了最优质的那位,那剩下的…嘿嘿嘿。 不跟别人拉扯,不搞暧昧,把果篮留给兄弟们,这是夏桉私下为人称道的地方。 女生们也不讨厌夏桉,只是对班里男生的行为表示不忿。 干啥呢啊?咱班女生怎么了?就这么不入你们的眼? 三十六人聚会,二十多个女生,你们叫嚣着让别的班的女生来? 太过分了! 之前跟李笑如有过节的许艳妮翻翻白眼,阴阳怪气地对费扬说: “怎么?我们用不用提前帮着空几个座位?或者你们单开一桌自己聚好了。” 费扬尴尬地挠头,悻悻不说话了。 大家都看向夏桉。 夏桉拿起酒杯说:“咱们聚咱们的,别的班也一堆人,不互相窜场。” 算是帮女生说话。 许艳妮前两天被他们五人组小羞辱的气还没过,但也不想在现在触夏桉的霉头,嘁一声,不再理大家,扭头跟小姐妹说悄悄话。 说白了,小团体们都很熟悉了,可几十人聚在一起,该有的距离感还有。 几个小时前大家都吃了“lsp”小剧场下发的零食饮料,夏桉这杯酒,大部分人都给面子干了。 包括少数几位酒量一般南方男生,他们不如东北人会热场,显得文静一些。 这时有人起高调说喝白的,夏桉跟着起哄。 趁热闹,他悄悄离席要走。 被女生们边缘化的李笑如转过身叫住夏桉。 夏桉见她胖嘟嘟的脸上升起愁容,问怎么了? 李笑如支吾晃晃粉色的索爱手机,“刚刚王悦问我你来没来…我说你刚到…” 夏桉腮帮子又抖了抖。 李笑如怯怯说:“王悦说她和乐柠一会儿过来,你刚刚说不让她们来,要不…我再回一条?” 夏桉咽了口唾沫说:“回,说我被…” 咚咚咚,大包厢的门被敲了三声。 王悦推开门,身旁是换回休闲装,高马尾随着过堂风轻轻摇晃,亭亭玉立的小乐柠。 李笑如问深叹一声站直腰的夏桉:“还发么?” 夏桉没有低头,看着乐柠小声对李笑如说:“发,说我这就上去打招呼。” 李笑如眨眨眼,哦一声。 数十人中,乐柠隔着一张大桌子直视夏桉,小脸满是幽怨。 但这股怨念只有夏桉看得出来。 其他人眼里,她依旧是那个穿着军训服也跟大家画风有别,舞台上一袭白裙清清冷冷的高岭之。 费扬笑着起身道:“得,不用请了,快,夏桉你自己请家属落座。” 乐柠不看夏桉了,歪头露出微笑,大大方方地冲大家摆摆手,主动拉着王悦走到夏桉刚摆好的两张凳子前坐下。 王悦挨着路遥,路遥暗暗冲夏桉点头,好家伙,这效率。 夏桉挨着乐柠,右边的齐不扬扁扁嘴,“为啥?” 夏桉仰头一叹,凑到他耳边说:“我有种很不详的预感。” 齐不扬眼珠转了转,忽然从眸子里射出一道神光,合十掌心,小声念叨:“菩萨保佑,那位去楼上的老哥一定要成功哇。” 费扬在门口唤来服务员,添来两副碗筷。 有客人在场,男生们充分发扬主人翁精神,各种暖场。 有人说借夏桉和乐柠的光,摄影系跟乐理系正式找机会联次谊得了。 男生们都很期待,女生们也不差。 她们看出来了,班里这些雄性牲口摆明了瞧不起自己,那咱也找那些会音乐的大帅哥去。 女生们看着坐的板板正正,半分乖巧半分清冷,九十九分好看的乐柠,心里说不出的郁闷。 就连她们都感觉到这个姑娘身上散发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质,似乎是股无形的立场,普信男退避立场。 瞧瞧,刚才那些吆五喝六的,一个个现在都装出绅士范了。 喝酒不漏水,夹菜不淌油。 没劲。 有女生问乐柠:“学音乐的都像你这么有气质?” 乐柠微笑回答她:“你们也是学美术的不是么?我最羡慕画画好的人,从小学不会,夏桉也不教我。” 说话的同时,碗里多了枚夏桉为她夹的牛肉丸。 许艳妮看向乐柠:“你和夏桉真是从小认识的?” 乐柠看看夏桉,回答她:“嗯。” 她很礼貌,有人劝酒,她喝一半,夏桉要替她喝,她温柔说你手伤没好,不要喝酒,就自己把整杯喝了。 见状,大家也都不主动灌她了。 气氛不大会儿又热络起来。 女生唠女生的,男生唠男生的。 路遥架着半条废腿,坐的笔直,脸都憋红了,也没想出怎么跟王悦搭话。 反倒是王悦隔着他跟李笑如说话喝酒时,顺带着跟他碰了个杯。 路遥无奈,主动跟李笑如换了座位,默默吃菜。 夏桉见状,冲路遥扁扁嘴,做出一个“废物”的口型。 王悦小声问李笑如,手指偷偷指向夏桉,“他刚刚真要上去?” 李笑如想了想,点点头。 王悦侧身,附耳对乐柠说了两句悄悄话。 夏桉半程给乐柠夹菜涮肉,被大家看在眼里,没人打搅他们。 夏桉笑呵呵告诉她:“这家味道还可以,但少吃菜,八成没洗干净,你尝尝那个肉丸,小心烫。” 乐柠薄薄的嘴唇在丸子上咬下半颗月牙,点头说:“挺好吃的。”夏桉说:“我再给你涮。” 乐柠摇头说:“碗里还有呢,别往锅里下了。” 伸出的筷子僵了两秒,夏桉讪笑收了回来。 啧啧啧,行啊小丫头,会嘲讽阴阳了。 夏桉左手在桌子下抓她的手,被打开,再抓,乐柠把小手手放在桌面撑着。 嘿,倔强。 夏桉说:“吃碗里的,涮锅里的,是对火锅最起码的尊重。” 乐柠憋笑瞪他一眼。 这一嗔之下的风情,叫不少一直偷偷看她的摄影班男生愣了神。 路遥用筷子头点点身边男生的饭碗。 “那是兄弟媳妇,别看了。嘶,咋还偷看呢?!” 乐柠咬着嘴唇直勾勾盯着夏桉,夏桉嘿嘿挠头说:“开玩笑开玩笑的。你最厉害,咋样?过来巡视一圈宣示主权,发现没威胁了?” 乐柠轻呸一声,偷偷扫了半场女生,压低声音道:“可能太喜欢你了,看谁都像情敌。” 几个表情,两句话,夏桉就知道小乐柠不生气了,昨晚那股酒疯和狠劲也都自我消化了。 他说:“怪我,怪我太出色,她们都觊觎我。” 一旁,齐不扬翻翻白眼,操了一声。 夏桉撇过头,“你有意见?丽水云间的会员卡不要了?” 齐不扬一下子老实了。 夏桉又去抓乐柠的手,乐柠还不让他拉,指着窗台上的两盆说:“我是那盆仙人掌,你别碰。” 夏桉不抓她的手了,一下子按在她的大腿上。 乐柠猛地一激灵,咬牙片他一眼,不躲了。 夏桉暗乐,女人啊,身体比嘴巴诚实。 乐柠问:“下午我唱歌时,你在哪?干嘛让陆非拿喇叭过去?” 夏桉探头看向齐不扬另一侧的陆非,“乐柠问你下午我在哪?” 乐柠伸手掐夏桉。 陆非呆呆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正犹豫该不该诚实的时候,夏桉朝乐柠龇牙一乐。 “我和唐琬就在现场隔壁楼上看着。这是实话,明天你问她就知道了。” 乐柠没想到他会坦诚直言,这事儿她在来吃饭前跟唐琬打电话问了。 唐琬没瞒她。 …… 二楼出租屋。 苏以难以置信地问正在拿着小喷壶喷向日葵的唐琬。 “所以,你打算继续和他在一起?” 唐琬抬头,从玻璃的倒映上看着苏以惊诧的表情。 “嗯。” “然后,你还告诉那个小姑娘了?” “嗯。” 向日葵的一瓣叶子上滚下水滴,唐琬用手指抹了一下。 “她问我,我就说了。这没什么可撒谎的。” 苏以盘坐在唐琬的床上,臀下是夏桉离开前躺过的位置。 她扶额“天呀”一声,缓缓仰头倒下。 搞不懂了,她从背后看着唐琬,心想:这是个怎么看都很完美的女生,神话故事里总说这种女人最后一定会配渣男的。 瑶姬、织女、三圣母… 苏以想起现在网络上流行的“肉身布施”的说法,猛然想到身下这张床上肯定发生过什么难以言说的事情,一下子坐起来。 唐琬回过身,倚着窗台对她笑。 “想不通?” “想不通。”苏以点头。 唐琬扁扁嘴巴,歪头说:“其实我自己也想不通。但就是很想相信他,相信他肯定不会骗我。” 苏以凑过去,挨近她,摸摸她的额头说:“他是没骗你,诚实的告诉你他在脚踏…” 掰着手指头,又说:“脚踏三条船。这种诚实值得赞美?” 唐琬摇头,又捧着脸蛋憧憬道:“他很坏,那我也相信他。他说会娶我。” 苏以木然看着唐琬。 书本上说的爱情的盲目,具象化了。 她叹息道:“现在的你,让我想到了《大话西游》里,被牛魔王绑架的紫霞。” 唐琬莞尔:“你是那个猪头姐姐?” …… “吃块猪脑不?”夏桉问乐柠。 重口味乐柠不沾,知道是夏桉是故意的,她夹他一眼,低下头小声说:“我只是习惯了喜欢你,你不能用这个事欺负我,夏桉,我也会生气。” 夏桉方才已经把她杯子里的酒换成了温水,这时拿起她的水杯喝了口,当做润喉。 “是我不好。” 乐柠诧道:“你在道歉?” 从小到大,惯于装酷的夏桉什么时候低过头道过歉? “是。” “那好,左柚什么时候走?” “十一之后应该就不会回学校了。” 乐柠笑了,她走了,他会追过去? 到时就是她和唐琬的内部斗争了。 夏桉只是既要还要的贪吃货,但能不能吃到,他说了可不算。 得不到的那个,才是最好的。 “你和左柚有没有…” 她开口,桌对面也开口:“喂,你们两口子行不行了,悄悄话说个没完?” 说话的是个假小子一样的女生,和费扬一样活跃。 这时喝酒上了头,脸通红,咋咋呼呼问夏桉:“刚才我们几个聊天,听说你们小剧场要编话剧,我们也想加入,怎么个流程?” 夏桉对这个无意中救场的人很感激。 虽然不知道她的名字,但还是当即说: “过完十一我们跟社团一起纳新,到时我跟团委要报名表,争取咱们学院内部吸纳骨干,想来的都来。 不只是话剧,相声、小品、脱口秀都行。” 说到这还不忘介绍乐柠:“我对象是首席艺术顾问。” 卿卿我我不害羞的乐柠,这时反倒露出羞臊。 有人问加学分不? 正常参加社团或学生会,都是有学分的。 夏桉摇头:“但有演出费。” “哈,那就去他妈的学分吧!” 差不多就行了,该给的交待都说完了,夏桉问乐柠:“我听说你和唐琬十一要一块出去玩,今晚不去找她?” 乐柠眯起眼睛说:“你真觉得我和她要当姐姐妹妹?” 夏桉当然知道不是,统一战线是对付左柚的,相当于蜀吴同盟抗魏,到最后还是要撕吧的。 他没接这茬,话锋一转说:“说来也巧,林阿姨不是离婚了么,想趁长假给她奶奶的农村房子翻修一下,抓我当壮丁…你看,要不现在咱俩出去单聚聚。” 见他说话时挤眉弄眼,乐柠一下子就猜到他在想什么。 小脸一红,接着喝水掩饰尴尬,小声说:“不许想,作废了。” 咚咚咚。 熟悉的敲门声响起,夏桉条件反射般抬头看去。 上楼找相熟学姐的那个男生回来了。 还好,身后没有人。 夏桉长舒一口气。 忽然,桌上的手机来了条短信。 左柚:【你上来还是我下去?】 夏桉只瞟了一眼,就瞄向乐柠。 乐柠的小手在桌下敲敲他的腿。 一如初三某堂课的那次,他以为坐在侧前方的乐柠要给他什么东西,伸手过去,被她一把抓住手,他只能趴在那装睡觉,被乐柠牵了十多分钟。 那次,乐柠什么都没说。 现在,乐柠用下巴努努手机:“带我上去还是让她下来?” (本章完) 第96章 水果的三种吃法 第96章 水果的三种吃法 上去肯定是不能上去的。 楼上一个战友都没有,这里好歹还有三个半臭皮匠。 夏桉心里天人交战,面上笑呵呵地问乐柠: “为什么要见面?现在气氛不是挺好么?我让她继续在那吃…” 乐柠不说话,眯起眼睛看他。 不笑时清冷的眼神,一笑就很妩媚。 夏桉想起她睡觉时喜欢抱着自己的胳膊,全程幸福地眯眼,就像现在这样。 但他知道,现在她的这番笑可跟幸福没关系。 “那…我让她下来…” “你让她下来她就下来?” “…”夏桉看着手机说:“她刚问的…” 乐柠开始吃菜,不理他了。 夏桉无奈,“那我们上去打个招呼?” 乐柠放下筷子起身,说去卫生间洗手。 她刚出门,王悦就端着酒杯敬向夏桉。 “夏桉,你要好好对小柠檬。” 夏桉侧头瞧她,王悦说:“刚刚她下了很大决心才下来的,班里同学说她不如转到摄影系来算了。” 夏桉点头。 是啊,自己大包大揽,想一碗水端平的几个女孩子,哪个不是别人眼里梦寐以求的? 但端水大师的成就太难解锁了。 他没办法在心里衡量出哪个更好更重要,很多时候只能就事论事。 至少在当前左柚已经落袋为安的情况下,他不是很愿意让乐柠受到太大的打击。 想罢,夏桉握着手机起身离席。 出门就拐到角落给刘有为打去电话。 “喂,你在哪?吃饭?嗯好,行,你得帮我个忙,我给你发个电话号,是我女朋友,叫左柚,对,就那个左柚。你现在就给她打电话,说……” 挂断电话的夏桉走去卫生间门口等乐柠。 乐柠出来后显然整理了一番头发,还补了唇彩。 白净,粉嫩,这是一颗只能由他品尝的水果。 乐柠方走到他身边就被一把抱住。 夏桉二话不说吻了上去。 唇彩很甜,柠檬不酸。 乐柠一下子被亲懵了,先是惊惶地眨眨眼,继而就合上了眼皮,一双小手搭在他的背上。 好半晌,夏桉抬起脸舔了舔嘴角。 乐柠似嗔似怨总之没好气地夹他一眼,“好吃吗?” “香得很。” 夏桉乐道。 “烦死了,我再进去涂一遍。” 乐柠一跺脚返身走回卫生间。 再出来时,她拉住夏桉的手,柔声说: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你喜欢她太久了,我又喜欢你太久了,书上说最牢固的感情不是爱,是习惯。 “我怕你习惯了喜欢她,而我又不能决定让你不喜欢她。 “去带我见见她,我想在她离开学校之前堂堂正正的告诉她,我也喜欢你,好么?” 含义明确。 不用像唐琬那样,我知道左柚和唐琬不一样。 我更深知我没办法丢掉身边有你心里有你这个习惯。 但我想试试,试着耗光她们的耐心。 而那时,也许我还在,也许我也不在了。 她在求夏桉给她一个要么背水一战取得胜利,要么自我了断的机会。 夏桉说:“好。” 他拉着乐柠的手上楼,站在包间门口,他和乐柠一样紧张。 因为两只相握的手还没分开。 一旦左柚看见,不论再如何大度,都会暴走的。 他深吸口气,五分钟不到,刘有为能叫走左柚? 算了,事后再战…再哄吧。 夏桉抬起手要敲门的一瞬间,乐柠发声问他:“想好了?” “想好了。” 乐柠拉着他退后一步,站到走廊一旁。 她松开夏桉的手,笑着说:“可以了,这样就可以了。 “初中高中我都过来了,大学也一样,不会有什么改变的。 “夏桉,你毕业想去哪座城市工作?” 夏桉怔怔看着她,乐柠的小脸上满是笑意,眼睛里却升上盈盈雾气。 他明白,乐柠要退,退到暑假前那个旁观者的位置静等。 等他喜欢这个,喜欢那个,有了结果或没有结果后,再继续靠近。 哪怕随他去另一个地方,去天南地北。 何其伟大? 夏桉心疼她。 摇摇头,捏捏她的脸蛋,他笑着说: “我贪嘴吃撑,我自己消化,傻媳妇,这次换我主动。” 说完他都觉得自己太渣了,牵着一个去跟另一个示威。 换一般人干这事儿,怕是要惭愧死。 走回门前,夏桉抬手,还没放下,门径直被人从里面推开。 一男一女相继而出,女生脸色不善,挎包在前,男生满身酒气,谄笑着尾随在后。 “英英你听我说,我真没给那个左柚发短信…就在传声筒上留言而已,你别多想啊。” 乐柠、夏桉:“……” 那叫英英的女生走到楼梯口一顿,回身指着男生,眼里噙着泪怒骂: “左柚都走了快一个小时了,你们还在说她。 “说她跳舞好看,长得好看,你也跟着说,你什么意思? “别以为我不知道大一的时候你就给人家又送又送卡的,人家搭理你吗? “这三年我怎么对你的?你说! “你把我当什么?现在她要当明星了,你就又动心思。 “呵,好笑,在床上时你让我给你跳舞,不也说我好看来着?” 嚯——夏桉捂住小乐柠的耳朵,乐柠挣扎出来,瞪他。 眼神在说:好听,要听! 英英:“吴彤,咱俩完了,分手吧,别缠着我了,下学期我就回老家上班了,本来你也不能陪我去…”说完一抹眼泪儿,愤愤而去。 叫吴彤的,觊觎小柚子的猥琐男向前两步,站定,颓然一叹,又返身而回。 夏桉和乐柠对视一眼,心知刚刚见证了一段狗血分手剧情,好不唏嘘。 男生吴彤一走一过看了夏桉和乐柠一眼,不爽道:“看什么看?找谁?” 夏桉问:“左柚走了?” 吴彤皱眉看看他,又瞟了眼被他揽着的乐柠,点头说:“走半天了,你们找她就打电话吧。” 夏桉笑道:“没电话,就是来要签名的。”乐柠也点头配合:“对,找明星学姐要签名。” 吴彤切一声,嘀咕着:“明星个屁,一点儿都不亲和了,以前多好…”进了包间。 显然小柚子刚刚是在诈他,夏桉心中松了口气,不由朗声大笑。 乐柠片他一眼,憋着憋着,也笑了。 “今天的表现我很满意,六十分吧。” “那一会儿再少喝点,今晚不回寝了?” 乐柠舔舔嘴唇,似在回味刚才的亲吻,眼珠铮亮望向他。 “你让我等多少年?” 夏桉掰着手指头恼火道:“怎么换算?” 见他做派,乐柠好气又好笑,踮起脚,在他耳边说: “一比一,你就等着吧。” …… 因为实在无趣,夏桉和乐柠没有再回二楼吃饭。 乐柠打电话叫走王悦,李笑如也不想继续待在闹哄哄的屋子里,三个女生一起回学校。 夏桉借口给家人买鱿鱼丝,在火锅店外面和她们分开。 夜风澜澜,夏桉插兜闲逛,回想这两天接连的“闹剧”,不可自抑地晃晃头。 唐琬先主动退步,乐柠也是,最让他意外的是左柚。 小柚子傻么?显然不。 如果她什么都不知道,是不会突兀地发那条短信的。 夏桉猜,应该是班里那个上楼的男生被套了话,左柚知道乐柠来找夏桉了。 为了不让他难堪,才提早离席。 柚子啊…想吃。 走到东校门马路对面,不出意外,电话响了。 刘有为颓丧地说自己没完成任务。 他郑重对夏桉说自己给左柚打了两遍电话,但对方只笑吟吟说没关系的,夏桉会联系他。 “没事了,你怎么说的?”夏桉站在道牙子上望天,淡淡问。 “我一字不差按照你的指示说的,说公司需要你的设计稿,很急…” 刘有为的语气依旧有些无精打采,夏桉笑道:“行,那就没事了,你不要多想。 “对了,你现在在哪?距离学校不远吧?好,那现在来东校门一趟,我把宾利的车钥匙给你,明早你开车拉我们回东山。” 挂断,夏桉给小柚子发去短信:【生气了?】 —— 左柚的确有些不开心,但不是因为夏桉。 学校这两天的氛围让她很不适应。 自己只是签约了一家小型娱乐公司,只能算是新晋艺人,除了小范围投放的广告片,跟“星”这个字可谓毫无关联。 桃李杯第三名倒是真的,可值得这么大书特书? 虽然夏桉之前提起过是因为学校在接受“阳光运动”考评,任何闪光点都会在这段时间被放大,可她就是难以接受学校和同学们的奉承。 要签名?哈,太逗了。 左柚的优秀不是突然的,她是在赞扬声中长大的,可那是家人,这算什么? 这些奉承话的背后并不都是真心,她清楚。 就连曾经班级的几个好姐妹都变得阴阳怪气,反倒这几天她跟那个服装设计系的朴实女同学越走越近。 她知道今天的饭局是班里几个爱慕自己的男生一起张罗的,她硬着头皮去了。 酒桌上虚头巴脑的乱捧就算了,可当她从卫生间回来时,在门口听到有人说了句:“明星?明星和外围的区别只是贵一些罢了。” 那刻,她终于知道,自己决定一边拍戏一边完成学业的想法是多么可笑。 这里不是专业院校,不了解影视圈的同学往往会给艺人贴上五八门的不中听的标签。 进入大三,没有几门专业课了,学校她应该很难再回来。 有那么一瞬间,左柚有些后悔当初没有报考北舞。 但也只是一瞬间。 毕竟当初选择这里,是因为只有综合性大学,才能等到小屁孩过来呀。 在寝室简单收拾一下行李箱,左柚拎着就走,十分洒脱。 她没打算找夏桉,而是想一个人去校外的旅馆住一宿,明早再跟他一起返程。 走到人工湖畔,手机响了,是陌生号码。 来电人说自己姓刘,叫刘有为。 聪明的左柚回忆了三秒,想起今天在汇演现场听好几遍这个名字。 这人说找夏桉。 左柚噗嗤一乐,行叭,那你怎么有我的电话呢?怎么知道我和夏桉的关系呢? 她倒不是怀疑对方的身份,而是心知这是夏桉在打一些她暂时没想通的小算盘。 小屁孩和那个科技公司的刘总有关系? 在燕京比赛的这几个月,她的眼界显然比以前高了。 这次汇演排练时,她就怀疑过,为什么这样的一家企业会几十万赞助一次校内的普通活动? 这价钱都不可以去商场办十次唱跳表演了,哪怕做个电视广告都比这强。 再联想到回校后听说夏桉和学生会副主席胡宁的风言风语,貌似其中还有乐柠的事儿。 胡宁和左柚是一届的,她太清楚那人是什么德行了。 与夏桉救人负伤相比,左柚更相信传言才是真实版本,只是她不说罢了。 走到东校门门口,夏桉的短信来了。 左柚看了一眼,正要回复,瞥眼间就看见马路对面驶来一辆迈巴赫。 车子停在小屁孩面前不到十秒就又开走了。 想了想,她隔着马路喊了声“喂”。 夏桉看过来时,左柚晃晃手机,歪头对他露出灿烂的微笑。 …… 美食街,枫林晚旅馆。 含窗不含早,十一价格100一晚。 小柚子要洗澡,夏桉不许。 仰面被夏桉按在床上。 夏桉俯下身,左柚挣扎。 “好歹让我脱鞋呀。”她笑着不依。 夏桉却没霸道的干什么,只是抱住她,贴着她的脸轻轻说:“最近怎么没见你发qq日志了?” 左柚失笑道:“有你了呀。” 她不挣扎了,说“好沉”让夏桉下去,侧过身,左柚和他面对面躺着,任夏桉揉着她的胸。 “在你身边就没什么可写的了,人一旦幸福起来,就不想那么频繁的更新状态了,本来也不是给别人看的。”眼神柔柔的,声音柔柔的。 夏桉微笑点头。 “以后生气了就和我说,我立刻会向你解释道歉,别噎在心里。抱一抱就能解决的事,就不冷战,我不想让你难过一晚上。好不好?” 左柚笑容更甚,这种话一般男生可说不出来,她很欣慰。 主动抱住他,隔着自己的衣服按住他的手,左柚说:“那就不洗了,你来吧。” “不是,我正经和你说话呢,不是想这个。”夏桉语气诚恳,眼神真挚。 左柚白他一眼。 “我想。” 夏桉晃晃自己受伤的手,佯做颓丧: “今天可能得你主动了。” “那你教我。” 左柚脸红了,羞答答地咬唇坐起身,一边帮他脱外套,一边说。 夏桉说没问题。 “今天跟你展示一下水果的三种吃法。” ======== ======== 除夕快乐,携小柚子给大家拜年。 (本章完) 第97章 这感觉怪怪的 第97章 这感觉…怪怪的 原来一字马不是180度,小柚子这两条腿劈叉,至少能达到210度。 夏桉长见识了。 …… 左柚累得在夏桉怀里蜷缩着,把自己变成夏桉的一个挂件。 睡醒又一次。食髓知味,热血青春的年纪,这很正常。 膝盖,还是膝盖,左柚再次发现夏桉格外喜欢轻抚她的膝盖。 这是什么癖好? 她不懂,又不好意思问。 腻歪到上午十点,两人才磨叽着起床。 光腿下床第一步,左柚差点跪地上,腿软了。 夏桉哈哈大笑,小柚子委屈巴巴瞥他一眼,继而也捂嘴笑了。 夏桉把她拉到床边坐下,一件件帮她穿衣服。 左柚温柔的瞧着,伸手摸着他的头发,想说些什么,又不知道说些什么。 有股暖流在胸腹间流动,很幸福。 这种情浓时的幸福总会让人鼻酸,她拱拱鼻子问夏桉:“不分手好不好?” 夏桉一愣,抬头看见她的笑容,就知道什么意思了。 继续帮她穿袜子,夏桉笑着说:“你怎么样都可以,我永远在。 “如果我做错了什么事让你不高兴,你别闷在心里,随时找我撒气。” 左柚勾起嘴角微笑道:“说得好听。” 夏桉发笑,又听她悠悠轻叹:“原来谈恋爱的感觉这么好。” 左柚弯腰把脸凑到他面前:“你怎么不早点跟我在一起?” 夏桉顺势亲了她一口,“以前我没这么好。” …… 唐琬、苏以和乐柠一早就去码头上岛了。 夏桉和左柚在美食街吃面条的时候,给刘有为偷偷发去短信说可以了。 已经在车里等半天的刘有为立即将电话拨了过来。 挂断后,夏桉淡淡然跟左柚说一会儿有顺风车回家,不用挤火车了。 “谁哦?”左柚唇上沾着辣椒油,萌萌的问。 “嗐,就是那个刘总。” 夏桉起身又去点了一个茶叶蛋,回来说:“他也是东山人,昨晚就找我,我说十一回去再聊,他可能有些着急,说开车走,顺便路上说。” 左柚看了他一眼,没说什么。 刘有为本就在唐琬家楼下候着,距离面馆不到一百米,偏偏绕了十分钟才开过来。 路上他一直在找昨天跟校方领导接触时的老板状态,可当看见夏桉时,还是差点露怯,控制不住地想下车给老板开车门。 看见左柚时,好多了。 男人总是会在美女面前不自禁的流露霸道。 刘有为暗忖,该说不说,这俩真般配。 “刘总!”夏桉礼貌且尊敬地刘有为招手。 后者努努下巴,算跟一对情侣打了招呼。 欧陆gt双门四座,左柚不知道从哪上车,夏桉帮她扳倒副驾驶,小柚子便一弯腰,长腿一跨迈了进去。 后视镜里,刘有为立即不敢多看,心说:好长的腿… 后排空间小,夏桉上车后往前调,左柚小声说:“没关系,不用的。” 又彬彬有礼地对刘有为说:“谢谢刘总让我们搭车。” 内不愧心,外不媚俗,左柚是这样的女孩子。 刘有为这才侧头,但也不敢正眼多看,只说没事儿。 “我跟小夏聊聊生意,公司对他的艺术嗅觉赞不绝口,现在网站刚上线不久,很多地方都需要升级,这块内容还得靠他…” 夏桉干咳一声打断,悄悄冲刘有为挤眉弄眼,示意他差不多行了,再说就假了。 现在是06年,00后还没开始整顿职场呢,市面上哪有对一外包美工这么低三下四的老板? 上了高速,在夏桉的引导下,刘有为渐渐找到在老板面前装老板的感觉,说话顺溜多了。 谈“业务”的同时,还始终不忘在老板娘面前夸老板… 一路上,左柚不被cue就不出声,安安静静在后排坐着,眼神却不离夏桉。 在她眼里,小屁孩跟大老板侃侃而谈,表现得比对方…更自如。 长大了的小屁孩真好。 高速三个半小时,刘有为贴心地驶入最后一个服务区,说要上厕所。 左柚去了,夏桉和刘有为进厕所逛了一圈就出来。 夏桉夸他:“行啊,车开的挺顺手?” 刘有为讪讪点头,没多说。 其实唐琬八点走后,夏桉就给他发信息说可以去取车了。 刘有为八点二十去的,活生生适应了两个钟头,还去加了一箱油。 刘有为问夏桉这个车怎么安排,放在哪? “明天我要飞长安谈传声筒的地推,直接送去保养?”他建议道。 夏桉摇头:“停公司的院子里吧,我二号要开乡下去。” 刘有为不多问,只点头。 夏桉又说:“一会儿让我开。” 刘有为说:“行。” 下了高速,刘有为问夏桉:“小夏你对象家在哪?你给我指路。” 夏桉说他俩住一个楼:“锦绣路,幸福家园。” 刘有为刻意装模作样地寻思半晌,然后摇头问:“你有驾驶证么?”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又借故不认路,说反正现在路上车不算多,让他自己开。 左柚眨眨眼,想提醒夏桉不要这样,万一磕了撞了不好,结果就见夏桉诧异又欣喜地问刘有为:“真的行么?这么好的车…” 左柚看出他想开,就没开口。 刘有为淡然摆手,“小夏我跟你说,不要觉得自己不行,我像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你这个本事,再好的车也只是车,你一定会有的。” “……”夏桉欣然道:“您境界高。” 刘有为把车停在路边,潇洒下车,让出方向盘。 夏桉上车后先是故意打量一番,夸张地摸摸这摸摸那…实一副第一次驾驭豪车的样子。 就连起步都顿挫三下,刘有为说:“放心开,全险,别慌。” 左柚也想说别怕,既然打算开,就大胆开,刮了蹭了,大不了咱们出钱修,其实心里也对这辆车值多少钱没什么概念。 迈巴赫她认识,带翅膀的宾利她不认识。 用五百米装模作样,然后就稳当起来,在刘有为识趣儿地说了声“大胆给油”后,小柚子猛然被推背感按在靠背上,轻轻地呀了一声。 前排夏桉和刘有为同时把眼神从后视镜里移开,相视一笑。 刘有为暗忖:夏老板眼光是真好啊。 夏桉笑吟吟问左柚:“刺激不?” 小柚子悄悄白他一眼,让他慢一点。 夏桉没再搞事情,时不时在后视镜里迎上左柚的视线,便知道她始终在看自己。 左柚眼里,夏桉开车的样子很帅。爱你,满心满眼都是你,你做什么,我都欢喜。 夏桉没把车开到家楼下,停在小区对面几百米外。 坐了快五个小时的车,他怕小柚子不舒服,准备带她走一走。 跟刘总告别后,夏桉背着自己的小背包,一手行李箱,一手牵着左柚。 这条街他们两个都太熟悉了。 从跟随、并肩,到牵手,一走二十年。 秋风拂过,小柚子深深呼吸,蹦跶到夏桉前面背过身倒着走,问他:“你喜欢刚刚那辆车?” 夏桉不答反问:“你喜欢么?” 左柚点头说:“我也很喜欢。” 夏桉还没开口,左柚也没问那车值多少钱,直接说: “以后我挣了钱给你买来开。” 阳光把树影按在四方格子的人行道上。 东山没有海风,清空碧蓝,空气干爽。 小柚子一步一小格,脸上的笑容比秋日暖阳更耀眼。 夏桉深深看着她,说:“好。” —— 29号是周五,工作日。 夏康宁和魏晓芳都去上班了,只在电话里让俩小孩晚上不要出去,等着吃大餐。 吴素芬上周回来后也恢复了工作。 目前只有左大树一人每天都在盯着饭馆的装修进度。 不出意外,新店铺十月中旬就可以开业了。 夏桉和左柚远远就看见左大树穿着工作服,给装修工人打下手。 夏桉微微蹙眉,正要埋怨两句,便听小柚子心有灵犀地说:“我在电话里也提醒他好多次不要伸手,但他闲不住,随他吧。” 夏桉笑了笑。 左柚看着路对面焕然一新又扩大了不少的店面,歪头说:“我们两个在一起了,他们四个人又一起做买卖,真好。” 真好,本就和气的两家人变成了一家人。 真好,都活着。 夏桉捏捏她的小手笑道:“毕竟年纪越来越大了,老人还是要跟孩子在一起才活得舒服,生俩?” 左柚捂嘴咯咯笑,娇哼一声说:“生就生,大学生可以生孩子了。” 夏桉奇道:“那你八成当不成大明星了。偶像处对象都限制,结婚生娃?你不怕被挖出来?” 左柚晃着头挽上他的胳膊,没回答。 “爸!”她笑着喊。 左大树带着毛线白手套,举着刮大白的滚轮回头。 瞧见了俩孩子牵在一起的手,霎时间连月来鸟枪换炮的喜悦都烟消云散了。 装修扩店?? 奶奶的,到最后还不都是你们夏家的,我兴奋个什么劲! —— 晚饭十分丰盛,吴素芬和魏晓芳提前买菜回来准备,左大树不咸不淡地亲自掌勺。 照往常,两家人聚餐本都是在柚子饭馆。 但楼下装修,左大树在夏桉家的厨房忙活了俩小时,一边炒菜一边跟夏康宁抱怨,说他家煤气不行,燃气罩该换新了。 夏康宁说行,跟楼下饭馆的设备一起换。 看着老夏比以前直溜的腰板,看着给小夏不住夹菜的自家媳妇和女儿,左大树吃得闷闷不乐。 老夏倒是频频举杯,不时揶揄老左几句。 “来亲家,喝一口…” “定个日子呢要不?” “唉哟,说实在的,我连孙子孙女的名儿都想了好几个了…” 老左就只是“哼哼哼”。 魏晓芳桌子底下踹丈夫,让他差不多行了,儿媳妇都倒手了,就别气人了。 吴素芬从夏桉小时候就拿他当半个儿子,性格使然,只抿嘴文静地微笑。 她跟小柚子说:“妈今天跟领导说提早办离休的事儿了,但八成要春节后才能整利索。” 因为担心没背景没人脉但太有颜值的女儿在娱乐圈挨欺负,左家三口人商量好,决定由吴素芬辞掉工作去给女儿当专职…助理。 这事儿夏桉事先不清楚,现在也没法劝阻。 两家人一桌,其乐融融,左柚的心里说不出的温馨。 嫁女如剜肉,看出爸爸心情不美,孝顺的小柚子眉眼弯弯地主动捧起半杯果汁。 “爸妈,你们辛苦了。” 又转向夏桉父母,“叔叔阿姨,我们会好好的。” 大大咧咧的魏晓芳一拍大腿,“诶哟我的柚子哦,咋这么可人儿呢,夏桉,你给我听好了,以后要是让我知道你欺负她,我宁可不要你这个儿子,反正这个家门我不认别的儿媳妇!” 夏康宁附和点头,“嗯,你妈说的对,这话你要听。” 这话算是当着左家两口子表了态。 左大树轻哼一声,看向夏桉。 夏桉笑嘻嘻端起酒杯,“我会对她好的,爸…” 左大叔一瞪眼,下巴努着夏康宁说:“看那边叫。” 夏桉继续笑,四位老人还不老,左柚仍旧能跳美美的舞蹈。 他说:“早晚的事儿。” “嘿,我儿子没以前那羞臊劲儿了,挺好。” 魏晓芳说完和吴素芬相视而笑。 老夏眯眼笑。 小左红了脸。 老左黑了脸。 生活细碎,万物成诗。 …… 其实,饭前魏晓芳还虚里冒套地邀请了最近帮了两家不少忙的林佳佳。 林佳佳借故没来。 酒过三巡,魏晓芳提起这事儿,对夏桉说:“听说你林阿姨十一要去乡下给她奶奶弄房子,也是装修的事。 “你报到前人家送你那么多贵重的东西,这阵子又帮了咱们两家不少忙,现在她单蹦一个人,你这几天要是不忙就去瞅瞅,也算一份心意。” 夏桉十分平静地点点头,吃了口菜,给小柚子夹了一块桃罐头。 淡然提醒:“她不是都叫你阿姨了?我再叫她阿姨…不太好吧?” 也不知是不是第六感使然,反正左柚这时微笑着看了夏桉一眼,没看出他有什么表情。 魏晓芳嗐了一声,“按年纪道理来说,她叫我一声姨是没错,可我总觉得别扭…” 夏桉抿了一口酒笑道:“叫着叫着就习惯了。” 左柚又看他一眼,还是什么都没看出来。 夏桉对魏晓芳说:“2号吧,明天我带柚子上街溜达溜达。” 看向左柚,补了一句:“总不能空手,看给林…姐姐买点啥,对不?” 左柚深深看着他,轻轻“嗯”了一声。 就…感觉怪怪的呢? (本章完) 第98章 篱笆 女人和狗 第98章 篱笆 女人和狗 夏桉把自己喝多了,晃晃悠悠回小屋睡觉。 夏康宁和左大树还在推杯换盏,魏晓芳在厨房洗水果。 吴素芬小声让左柚去倒杯水给夏桉。 左柚去了厨房,魏晓芳笑着问她今晚的饭菜合不合胃口。 左柚一边冲蜂蜜水一边说特别好吃,“在外地时就特别想念家里饭菜的味道。” 魏晓芳怎么看她怎么稀罕,捡了一颗最大的桃子给她,打量着她的脸。 小巧精致,温婉素约,魏晓芳欣然说:“那混小子上辈子肯定积了大德。” 下句话本应是:你以后成了大明星,可别嫌弃他,别嫌弃我们小门小户。 但这话显然冒进了,实不该在现阶段说。 左柚笑着把桃子切成两半,端着水杯说:“阿姨,你们继续吃,我去给夏桉送水。” 看着她的背影,魏晓芳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缓缓推开门,左柚看见夏桉沉沉闭着眼,抿嘴一笑,又回身轻轻把门关上。 再回头时,夏桉睁开了眼。 左柚吓了一跳问:“你没睡?” 夏桉在嘴前竖起一根手指,“小声点?” 左柚片他一眼,“神秘兮兮的,要干嘛?” 夏桉拉着她坐下,移开一点枕头,露出床头上的那颗小柚子。 “你看,”夏桉说:“这是我第一次画你。” 左柚没好气地一笑,轻轻摸了摸那颗蓝色圆珠笔画的圆圈,这般动作,一如今年盛夏那天的唐琬。 线条乱七八糟,画得也不是很像。 左柚明白,这是夏桉在正式开始学画画之前画的,那还是很小的年纪呢。 看向夏桉,她问:“你到底几岁开始惦记我的?” 夏桉轻轻抱住她,“上辈子就惦记了。” 本来还很怕外面大人看见而有些忸怩的左柚,听见这句话后,将脸靠上他的肩膀。 “油嘴滑舌的小屁孩。” “亲一口。” “嗯。” …… 这晚,两个家庭分别跟自家孩子严肃地探讨了“将来”。 将来,夏康宁打算把生鲜超市做大做强,让两个孩子不为衣食发愁。 “你自己能挣多少是自己的本事,我和你爸是给未来大孙子攒钱的。” 魏晓芳说。 自诩“股神”的夏康宁从旁附和。 眼瞧着父母对未来充满希冀,夏桉非常非常欣慰。 他提出了重生以来首次“换房子”的建议。 夏康宁民乐口茶水,颔首曰:“这是个很聪明的提议,说明作为大学生的你对市场经济也有了一定观察和总结。” 看着老爸拿乔的架势,夏桉表示:“……” 夏康宁:“据我了解,国家现在相继出台的政策都是利好房地产上下游产业的。 “再过一年多就奥运了,咱们国家的影响力还要再拔高一个层次,老百姓的生活势必随之改善。 “那么,从哪改善? “衣食住行…” 长篇大论开始了,夏桉乐得老爸有事研究,没流露丝毫不耐。 四五十岁,不正是该闯荡的年纪么? 但该说不说,老爸是有眼光的,常年看报的好处就是这个。 隔壁。 左大树被灌多了,趴在床上直哼哼。 给父亲擦了擦脸,左柚陪妈妈坐在沙发上说话。 吴素芬慈眉善目,虽上了年纪,但丈夫是个厨子,经年累月被投喂得有些富态,皱纹很少,加之皮肤白,有些像演员何晴。 左柚曾亲口跟夏桉说过:我的基因九成九随我妈。 吴素芬放下织了一半的毛衣,问女儿:“认准了?” 很突兀的开口。 左柚自然接道:“早就认准了呀。” 吴素芬微笑嗔她一眼,“不害臊。” 左柚佯做诧异,“我说的是你们,你们四个大人不是早就商量好了么?认准了我是儿媳妇,他是小女婿。” 吴素芬笑着轻拍女儿的大腿,母女俩人一起乐。 随后,吴素芬说:“妈知道你从小就有主见,只是什么事都藏在心里不说…” 左柚撒娇似的抱着妈妈的胳膊,脸贴了上去。 “咱们一家人开开心心的,我就什么心事都没有了。” 吴素芬慈爱地帮她捋发丝,“现在你大了,又和夏桉谈了朋友。妈想提醒你,他大一,还要四年毕业,而你已经开始接触社会了,你能想到之后的问题么?” 左柚说:“三观?” 吴素芬点头:“你们年轻人管这个叫三观,要我说就是立事不立事的问题。 “小夏桉也是我看着长起来的,那孩子从小就闷闷的,而且男孩子本就比女孩子晚熟,我怕…你们相处的过程里发生问题。” 分隔两地移情别恋? 左柚摇头笑道:“妈,你没发现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么?” 吴素芬想了想笑道:“一个暑假没见,今天也就吃了这顿饭,但…是有点儿,我看那孩子再没以前那股子闷劲儿了,但总归还是刚到外地,你们还要多磨合。 “你本来就比他年纪大两岁,从小他追着你屁股后姐姐姐姐的叫,真在一起了,没感觉别扭?” 左柚眼神怔怔落在电视柜上的家庭合影上,盘着腿抱着妈妈的胳膊。 半晌,她微笑道:“那天跑回来前也有一点担心来着,但妈,你知道么?从在一起到现在,也算相处一阵子了,我自己的感觉…他像完全把我当成了妹妹,甚至…” “甚至什么?”吴素芬说:“还能拿你当女儿不成?” “对,就是女儿。” 左柚解释道:“我也觉得很奇怪,但真的是这样。 “一个眼神,他就好像知道我在想什么,一瞪他,他就立刻道歉。 “妈,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有几个会道歉的?” “那还真不错。” 吴素芬吃吃笑,看女儿眼里满是幸福,便不打算再多说什么了。 “女人这辈子找个知冷知热的就算良缘了,你自己想好就行。” 左柚点头。 吴素芬神秘兮兮地往卧室里探探头,压低声音问女儿:“你老实跟妈说,你和他…到哪一步了?” 小柚子一下红了脸。 支吾着,又不想说谎。 作为过来人,吴素芬哪里还看不出答案? 左柚凑到母亲耳旁,小声说了几句,立即羞涩垂首。 吴素芬瞪她一眼,弹她一个脑瓜崩。 “傻丫头。” 良久,又提醒了一句:“他们男人都粗心大意,劲儿一上来不管不顾,你得提醒他,别还没毕业,就…” “妈…我知道啦。” —— 9月30号,周六,但串休。 夏康宁夫妻和吴素芬一早就上班去了。 夏桉起床时发现左柚在自家餐桌上吃早餐。 一瞬间,这泡尿他决定再憋一会儿。 跑过去,不顾左柚挣扎,抱着她就回了小屋。 “叫吧,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你的!哈哈哈!!!” 不到三分钟,小柚子就迷离了,软趴趴。 刷牙时,夏桉和左柚一起听到了重播的早间新闻。 【继3月虐猫事件,4月的铜须门事件,8月武校sq照事件……【网络江湖,人人有资格发出和执行“追杀令”,但是为公器还是私利? 【这是一个由草根力量组织的网络法庭,一种无形的道德约束,但这柄双刃剑所持的标准难下定论,很可能成为暴力宣泄口,也对个人隐私遭侵犯发出危险信号。】 左柚一边给夏桉用微波炉热豆浆,一边问:“什么叫网络追杀令?听着怪吓人的。” 夏桉嚼着肉包笑了笑。 听着是挺吓人的。 可实则就是“人肉”,网民的力量首次引起公权力部门的忌惮。 同样也代表着“不可使民知之”的舆情大喇叭出现了一个漏洞。 终于有人注意到网络舆论必须纳入监管。 另一方面,互联网的另一重经济价值开始凸显,“一夜爆火”的时代,到来了。 再而,无数现实自闭者、自卑者找到了可以让自己变成社牛的大舞台,他们肆意的、疯狂的涌入网络社群、论坛,生根结网,恣意蔓延。 公民素质在墙头发芽,并在不久的将来长成一棵草。 随风摇摆,高低不定。 接过温度正好的豆浆杯子,夏桉喝了一口,“瞧,像不像刚才的你?”冲着小柚子淫荡地舔舔嘴唇。 左柚又羞又气,狠狠在桌子下踩他的脚。 夏桉朝电视努努下巴说:“不是追杀,但也差不多,就是在网上把人曝光,揭底…算了,过两年你就会有亲身感受。” 小柚子歪头眨眼,不是很懂,“为什么我会亲身体验,我才不做坏事…” 不知想到什么,又脸红了。 夏桉放下筷子,擦着嘴说:“你想想,网络出现以前,我们想知道新闻靠什么?” 小柚子不明白他为什么问这个。 她说:“报纸,电视,不就是。” 夏桉说:“还有街坊邻居、朋友同学相互之间传播。” 左柚点头,“对哦。” 夏桉:“但现在,想知道哪里的什么消息,上网查查就知道了,即便新闻不报,论坛、qq,总能听到七嘴八舌的大概消息。 “在我看来,用不了多久,公众人物的消息将会优先在网络上发布,政要、科学家,还有你们这些娱乐明星。” 小柚子失笑:“我都没有作品,哪算明星。” 夏桉伸出手指摇了摇,“流量够,就可以了。比如高圆圆,前几年不就是拍一个广告,在电视上沉淀出光大粉丝了嘛。如果有个专门的网络平台当做粉丝聚集地,随随便便发个消息,一瞬间就能让所有人知道。” 看着小柚子,夏桉眯着眼睛想,快了,明年“传声筒”转“微博”,你就能体验一夜爆火了。 左柚很聪明,几乎一下子就想到了关节。 深深看着夏桉,她问:“你都不像别的男生那么喜欢玩电脑,怎么对网络这么了解?” 夏桉无奈笑了,玩电脑打游戏能玩出这个见识? 再说,这是对网络了解? 对未来了解好不好。 趋势,即未来。 未来,即金钱。 对趋势的认知有多深,挣的钱就有多厚。 指指自己的脑袋,夏桉严肃道:“智慧。我未来一定超有钱,你就等着享福吧。” 现在,我的钱都存在未来的18年里,他想。 左柚嗤笑,抿嘴点头:“好好好,那我未来再享福,走吧,今天我消费。” 换衣服时,夏桉又来了兴致,生拉硬拽、软磨硬泡,到底是累坏了左柚的左手。 小柚子蹙眉道:“总这样是不是对身体不好?” 夏桉诚恳点头:“总这!样!是不好,不算阴阳调和,深入交流才好。” 气得左柚踢他。 跟饭馆的左大树打了招呼,对象俩一起打车去了商业街。 …… 东山的树、东山的路、东山的小吃,这些都是他们两个共同的记忆。 共同的记忆一起分享时,就会显得格外愉悦,一加一大于二。 全程,夏桉没放开过左柚的手,那条手链灿若星辰。 压马路时,左柚突然站到他面前,像西方姑娘一样直抒胸臆: “我很高兴,我能感觉到你真的很喜欢我。会永远这样吗?” 夏桉昂头答道:“永远几乎在所有代表时间长度的语境下,都等于正无穷,除了感情。我宁愿承诺你会这样到死亡将我们分开。” 左柚想了想,觉得很有道理。 婚姻的誓词里,都没有提到过“永远”。 “好叭,勉强满意。”她拉着夏桉的手,荡了起来。 这天,只要涉及到给其他人买东西,比如夏桉父母,比如自己父母,都是左柚结账。 但他们买给自己的东西,比如吃的喝的车费,小首饰,还有一套情侣衫,她就允许夏桉付钱了。 最终,左柚消费800,夏桉消费180。 回程时,左柚问夏桉:“2号不用我跟你去?” 去乡下看林佳佳这事儿,左柚并没粘着他要跟去。 一来她本身跟林佳佳不熟,二来,她不想表现的太粘人。 夏桉也是真的不想让她去,昨晚给林佳佳发信息说二号见,对方直到今天中午才回了个“行”字。 为啥这么冷淡? 夏桉猜,嗐,还不是得知自己跟女朋友腻歪着么。 嘿,林阿姨吃醋了? 好兆头。 …… 国庆日,夏桉带着左柚去看了电影,《夜宴》。 出来后,夏桉问她观感如何? 左柚先是说了个褒义词——大开眼界。 又说:“总感觉现在电影越来越浮夸了。” 夏桉不以为然道:“商业片,票房为王。” 左柚说:“现在票房过亿的片子越来越多,拍电影真挣钱。” 夏桉眨眨眼,无非是割韭菜罢了。 同时怕带坏小柚子的价值观,咽下了“你信不信以后一个减肥宣传片都能收割几十亿?”没说。 捏捏她的脸,夏桉笑道:“以后,你要当一个不要骗粉丝钱包的好榜样好艺人呀,我的柚子。” 左柚心感好笑,挺起腰板说:“我有良心。” 夏桉含糊着暗忖:那就好,帮我补上我那份,我就可以踏实的去做个吸血的资本家了。 …… 10月2号一大早,夏桉拎上左柚钱给林佳佳买的一条秋装围巾,搭二路汽车去到…二层工作室,慰问了四名新晋程序员和驻守的张天成。 后,转乘宾利。 一路烟尘一个半小时,于午饭时间到达林佳佳她奶奶的小院子。 秋山红翠层叠错落,院墙牵牛姹紫嫣红,墙角有开赘果的小香瓜。 女人坐在马扎上摘豆角。 一只黄色的小拉布拉多冲过来,隔着篱笆冲夏桉叫唤。 他坚信自己进院时,林佳佳是看见了的。 可对方却起身一扭头,进了屋子,屋门啪地合上。 夏桉好笑地走过去。 隔门问:“生气啦?” 果然,林佳佳就在门后,里面传来: “生气?干嘛生气?” “那你见我就关门?” “不是我关的,风带上的。” “原来如此,没关系,关了我就再拽开,门不就是这样用的么。” (本章完) 第99章 去做女菩萨吧 第99章 去做女菩萨吧 ——关了再开,门就是这么用的。 混不吝… 林佳佳哭笑不得。 她真吃醋了?生气了? 还真没有。 只是这段时间跟魏晓芳接触多了,难免听了不少关于夏桉和左柚的事情,魏晓芳没错,夏桉和左柚也没错,但自己更没错啊,林佳佳最近心神不宁。 知道夏桉今天会来,她其实一早就准备了饭菜,屋里更是洒扫得很干净。 忙活完,又开始心神不宁。 心神不宁,这是个很准确的形容词,没有原因,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就是难以安宁,注意力不集中。 远远听到宾利的引擎声后,更不宁了。 是以在夏桉出现的瞬间,她的第一反应竟是…我先喝口水好了。 门谁关上的?不知道,风吧。 夏桉只要一敲门,狗就叫。 还没马扎大,故意装得很凶的样子,实则叫声奶呼呼的,长得又很萌… 夏桉一jio蹬过去,小黄狗就呜咽着溜回墙角冲他瞪眼。 两颗眼珠子葡萄似的,滴溜圆。 看得出,林佳佳没把这条狗当护院养,有自己的小别墅,跟一般农村土狗的待遇大相径庭。 听见狗子委屈的叫声,林佳佳似乎找到了台阶。 吱呀—— 门被噌地打开,林佳佳叉腰昂首,骂他:“干嘛欺负狗?” 指着拉布拉多说:“安安,咬他!” 都说狗仗人势,但这条显然很有眼力见,并没依照主人的吩咐杀过来,反而彻底躲进窝里,不再露头。 林佳佳无奈,咬牙骂它一句没出息。 夏桉皱眉道:“安安?” 回头见到夏桉更无奈的表情后,林佳佳抿嘴噗嗤一乐。 “少臭美,平安的安。” …… “奶奶呢?” “去村里跟老太太们唠嗑了,我们以为你下午才能到。” 林佳佳大大方方收了礼物。 围巾夏桉说是自己买的。 给奶奶的保健品也是,反正左柚这个名字他压根就不提。 这座小院在山腰,距离山脚的村子还有一段距离。 院子比邻偌大桃园。 已至仲秋,最后一茬桃子熟了,漫山遍野的果香。 夏桉提出逛一逛,林佳佳就带他从后院进了桃园。 桃树低矮,熟透的果子有的落在地上烂掉,变成肥料。 因出轨而内疚的老周自夏天走后再没回来,尚没处理桃园的归属问题。 暂时依旧由老太太看守。 这是乡里招商引资来的项目,是下辖三个村子的创收品类之一。 村里的人也都不知道他们离婚的事,林佳佳祖孙二人依旧被乡里供着。 这会儿赶上中午休息,不然会有不少村民自发过来帮忙摘果打包,每天晚上都会有货车过来运走,定向供给市里的商超——包括唐家的商超。 秋阳穿过林佳佳松垮挽起的发髻,在脖颈处漏下一片细碎金光,洗得发白的布运动服把她衬得极致素净。 夏桉说:“这里春天一定很好看。” 认识林佳佳到现在,他一共来过两次,这次是第二次。 上次是林佳佳结婚的回门宴。 那时也是秋天。 “明年春天你来,我带你去山顶,后山还有几百亩,开了,满眼的粉红色。” 林佳佳笑着说,话里掩饰不住的欢喜。 夏桉知道她最最喜欢这个桃园,最喜欢粉红色。 千亩桃林,十里桃,没有比这个再浪漫的了。 他说:“好,明年一定来。” 安安似乎还有点怕他,虽然跟了过来,但只在远处欢脱地扑蚂蚱,不敢靠近。 林佳佳留意到后,笑着说他没有小动物缘,骨子里是坏人。 夏桉自嘲笑道:“有本事做坏人,才能反过来做大好事,我是要挣大钱的,必须坏,好人可挣不到那么多钱。” 林佳佳白他一眼,“歪理邪说。” 夏桉说:“还真不是。 “虽说勿以善小而不为,但不代表小善做多了就积累成大善了。 “其实真正的大善事都是资本家做的,甭管资本的积累多血腥腌臜,事实是没钱就没能力做大好事。 “财养善心,这是真理。” 林佳佳苦笑道:“你现在怎么三句话不离钱?刚上大学一个月,就学到了这个?” 夏桉乐道:“扯,学校可从来不教学生们钱的重要性,也没能力传授怎么挣钱。 “我是想说,临终关怀你现在也熟悉了,见到了那么多糟心事,不会还没明白我说的道理吧?” 他虽然不直接跟医院和临终关怀项目的执行团队直接联系,但后台维护在张天成和刘有为手里,已经被“佳行科技”正式托管。 他要求张、刘每周发到小群的简报,可是一字不落地都看了。 近两个月来,临终关怀项目一共帮扶了8个重症患者及其背后的家庭。 总支出162万余元。 虽大部分款项是政府拨付的,但实际执行人可都是林佳佳、赵志敬等四五名管理人。 这种钱的来去动向夏桉必须要做到心里有数。 无他,贪污哪怕一分,都是后患无穷的大坑,林佳佳在里面,他不得不上心。 林佳佳长叹一口气,点点头,不再否认夏桉说得对。 她最近状态不佳,其实也跟项目走访有关。 太惨了,真的太惨了。 与前些年在外科的工作不同,外伤再严重,大不了一死。 可绝症患者背后家庭的罗烂事儿真的一言难尽。 孤寡、凄凉… 甚至明明还有希望救治,从而延长生命的患者,大多是被家人主动放弃治疗的。 等死… 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些,在了解唐琬的情况后,林佳佳才格外亲近唐琬。 人生一世,草木一秋,被抛弃的孤单才是最最难以承受的。 “安安,来。”她轻唤。 小狗子听见了,停下奔跑,歪头瞧来。 因对夏桉莫名的忌惮,它踟蹰几秒,最终选择绕了个大圈,跑到林佳佳另一侧。 林佳佳好笑地弯腰抱起它,在怀里摩挲。 夏桉凑过来,狰狞地笑着伸出手。 “小样儿,这回没法躲了吧?” 狗子在林佳佳怀里无力挣扎,终将脑袋埋进林佳佳的臂弯,背后任夏桉狂撸。 林佳佳咯咯笑,笑着笑着,就发现夏桉的手在往她怀里塞,手背几次三番碰到了不该碰的地方。 林佳佳瞪他一眼,把狗子放下,任它去撒欢。 夏桉拉住她的手说:“找温暖和慰藉,还是同类的好,何必靠小动物?” 林佳佳试图甩开他,用力抽了几次手,见抽不出,也就颓然放弃了,任他拉着往前缓缓走,她说:“猫啊狗啊,认了主人就一心一意,人可不行。” 看着她泛红的耳尖,夏桉笑道:“三心两意在数学概念里,比一心一意的程度要大的。” 林佳佳彻底无语了。 静静走了一段距离,果林深处,林佳佳停下脚步,侧过身问他:“如果到最后,我还是接受不了呢?” 夏桉看着她,眨眨眼,龇牙一乐,摇头道:“我相信,到最后你一定接受的了。” 林佳佳翻着白眼叹气,“20岁时,我也无法无天地幻想过自己会在某天一觉醒来,就变成正常的女人了。” 夏桉板脸道:“胡说八道,你现在就是最最正常的女人。” “收起你的甜言蜜语吧。”得手前,男人会想尽办法哄着女人发生关系,然后弃之如敝履。 这个道理林佳佳体会得尤为深刻,所以骨子里,她是个更传统的姑娘。 难得有这么个机会敞开聊聊,夏桉正待继续跟她辩论爱与兼爱,却蓦然听到一阵小孩子的笑闹声,猛地打了个激灵。 他四下张望,林叶缭绕,说实话,这环境里乍然听到这种笑声,还是很吓人的。 林佳佳被他的反应逗乐了,先呸了一句说他:“就这小胆子还装大男人?” 随即趁机甩开他的手,往果林里面走。 “肯定是老马家那几个小孩儿又来偷果子了。” 走了几步,心情莫名变好的林佳佳玩心大起,回头冲夏桉竖起手指嘘了一声,示意他轻点走路。 夏桉失笑颔首,跟着她蹑手蹑脚前行不远,便透过桃枝,看见三个将将一米高的小孩子在前方不远处偷桃。 小女孩儿站在树下,两个男孩儿分别攀爬两棵桃树。 桃树不高,两个小家伙更矮,爬得吃力。 小女孩儿压低声音,奶声奶气地提醒他们: “小心点喔,别摔下来啦。” 左边抱着树干,树袋熊似的男孩侧过头,脸上沾着草屑说:“放心,我就快了。” 右边已经爬山枝丫的那位炫耀地笑出声,说:“丫丫你来这边接果子。” 小女孩踱过去,发黄的头发扎成歪扭的羊角辫,手拎的大碎布兜沉甸甸坠在地面,显然里面已经有了一些收获。 夏桉和林佳佳躲在树干后望过去。 他贴在林佳佳的脸庞小声问:“惯犯?” 林佳佳听得好笑,点点头。 夏桉嘿了一声,一步迈出去,林佳佳来不及阻拦,就听他大喝一声:“呔,哪里来的小毛贼?!安安,上!!” 狗子压根没应他,反倒是三个小孩儿同时受惊,纷纷望过来。 继而,树上两个小男孩麻雀似的扑棱棱蹦下来,而小女孩儿则扑通一下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大喘气,脸煞白,嘴唇泛着不正常的青紫。 夏桉正纳闷哪有农村小孩儿这么不禁吓的? 林佳佳已然跑上前去,还不忘回头狠狠瞪他一眼。 到小女孩身边,林佳佳蹲下去哄道:“丫丫不怕,丫丫不怕,他逗你们玩呢,带药了么?” 听到最后四个字,夏桉眉头一皱,走了过去。 两个小男孩却拍拍屁股上的杂草同时跑到他面前,拦住他,仰着小脸恶狠狠看着他说:“你是谁?干嘛吓唬我们?丫丫要被你吓死了!” 左边小男孩跟同伴说:“虎子,我们打他。” 然后两小只就过来踢夏桉的腿。 夏桉一手一个拨楞开,走到林佳佳身边。 “咋回事?” 闻言,林佳佳一边从小女孩儿脏兮兮的衣服口袋里找出哮喘药,一边说:“丫丫有先天性心脏病,连带着哮喘,不能受惊吓的。” 给小女孩儿喷药的同时,林佳佳又回头瞥眼瞪他,示意他刚刚太胡闹了。 夏桉心生惭愧,也蹲过去跟小女孩儿说:“哥哥错了,这么办,整个国庆假期,你想来拿多少桃子就拿多少,怎么样?” 吸了喷雾的小女孩缓过来些,缩在林佳佳怀里看着夏桉卡巴眼睛,怯怯的。 这个距离,夏桉注意到她的肤色青白,明显血气不足,而且头发枯黄,营养不良,手背还贴着医用胶布,应该是最近刚打过吊瓶。 两个男孩围过来,打算继续喝骂夏桉,却见夏桉一翻手,掌心变戏法似的多了三根棒棒,“来,一人一个,当哥哥我道歉,行不?” 三个小孩儿眼巴巴看向林佳佳。 “林阿姨…”一个小男孩有些心动,征求果园管理人林佳佳的意见。 夏桉立刻改口:“叔叔错了。” “……”林佳佳失笑,抢过,顺手用力拍他一下,给三小只一人一颗,“他是阿姨的朋友,不是故意的,拿着,去玩吧。” 夏桉三下两下爬上树,摘了几个大桃子下来,装在女孩儿身边的布兜里。 两个小男孩已经含着棒棒忘记了仇恨,小女孩儿却只巴巴站在那,任由林佳佳帮她整理头发上的草叶。 小女孩儿小声问林佳佳:“林阿姨,你能不告诉爸爸我来偷桃子吗?” 见这小模样,林佳佳心疼得不行,捏着她的小脸笑道:“这都是阿姨送给你们吃的,哪是你们偷的?” 小女孩开心了,把果揣进口袋,跟拎着碎布袋的两个哥哥一起跑了。 夏桉又撑上树干,摘了一颗桃子掰开,分给林佳佳一半,“怎么回事?” 林佳佳从三小只跑远的方向收回视线,接过桃子咬了一口。 “马大哥三年前在城里工地上打工,被水泥块砸到了脑袋,现在半瘫在家。” 她幽幽道,汁水顺着嘴角流下来,夏桉蹦到地上,不由她躲,伸手帮她抹去。 “媳妇跑了,孩子还有病?”他猜测道。 林佳佳点点头。 “很常见。”夏桉砸吧砸吧嘴,又问:“那小姑娘的诊断怎么说?” 林佳佳看着他,“丫丫今年六岁,刚出生时,她父母带她去燕京检查过,医生说她很难活过十五岁。” 夏桉颔首,大抵都是十五岁,还得精心伺候。 “从她家的条件看,十二三岁长开了,机能也就差不多了。” 林佳佳蹙眉看他,意为你就这么淡然的说出来了? 夏桉耸耸肩膀说:“心脏移植?你可以帮她录到项目里啊。” 林佳佳晃头,“试过,她的情况不在救助范围内。” 夏桉看着她的眼睛笑道:“所以你打算自己帮她?” 林佳佳垂眸抿嘴,“刚刚我抱她,她轻的像根羽毛。” 夏桉提醒道:“心脏移植手术最少三五十万,你应该比我更懂,以现在国内的医疗条件,最好的手术得去国外或请专家来中国实施。这还不算术后康养,你现在身家有五十万?” 林佳佳晃头。 夏桉说:“我有。” 林佳佳白他一眼,“怎么?你要捐?” 夏桉点头,伸出一只巴掌,说:“我可以捐五万。” 林佳佳颓然叹气,半晌,她说:“回去吧,奶奶应该快回来了。” 走了几步,从身后被夏桉拉住。 回过头,瞧见夏桉嬉笑看着自己。 “这阵子见了很多不幸的家庭,我有些明白你上次跟我说的永远不要自己出钱的意思了。”她语气淡淡,实则心里也很平静。 丫丫这个女孩子的情况,其实林佳佳在项目启动之初就被她上报了。 初审就被打了回来。 先天性心脏病不是罕见病,照比其他危重症,有相当长度的存活期。 一旦开了捐助先河,医院就变成慈善机构了。 赵志敬的原话是:这次是你的关系,等有一天这个领导的关系,那个领导的关系都送来,批不批?拨款就这些,批给谁不批给谁? 在医院工作多年,林佳佳一直觉得自己早就见惯了生死。 实则越深入临终关怀,也越接近人类生命的最底层,她发现承载五彩斑斓人之一生的基础色调,竟是那么灰暗。 多看一眼,世界就少了一丝光亮。 她越来越不清楚“一辈子”这个概念所代表的匆匆数十年,真正的意义到底在哪了。 愣神中,她竟没察觉自己已经被夏桉轻轻环住。 耳边突兀响起他的声音:“生死之间如果压缩成一瞬,绝逼是大恐怖,但拉伸成几十年的过程,真的没那么吓人,弄好了,会多姿多彩,无比绚烂。 “相信我,别去想太多哲学上的定义,去问问自己,想做什么,想在这个世界上留下什么?” 懒懒的靠在他身上,把所有的重量都给了夏桉,林佳佳茫然看着远处,眼神没有聚焦。 轻轻道:“我留不下孩子,我的生命将不会有延续。” 夏桉笑着说:“那就去帮别的孩子,他们都将成为你存在过的证据,去化身普度众生的观音娘娘,制定一个标准,我相信你能做好的。” 林佳佳浅浅笑道:“知道你能挣钱,但要挣多少钱啊?” 夏桉说:“挣多少都做不成这件事,需要你找到更多心怀善念的同类,大家一起来使劲。” 林佳佳侧过头,在他胸前看着他,面露不解。 夏桉轻笑道:“现在你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把这件事帮你促成。” 深深看着他的眼睛,林佳佳咬着嘴唇思绪轮转,点了点头。 过了五分钟,当林佳佳满眼幽怨地从桃树上拿着一颗亲手摘下的大桃子蹦下来时,夏桉哈哈大笑着说:“孙猴子当年就应该威胁七仙女上树摘桃,多稀罕的一幕啊…” 在林佳佳又羞又气地追赶中,夏桉突然站定,停脚不及的林佳佳一下子扑进他怀里。 势大力沉,夏桉抱着她摔在枯叶上。 紧紧搂着她,夏桉说:“众筹,有了解么?” (本章完) 第100章 林阿姨,我 第100章 林阿姨,我… 中年夏桉深深清楚,任何所谓的纯粹公益项目,都绝难将公益做的纯粹。 这不是形而上的哲学问题,是赤裸裸的商业原理。 展开说就是……略。 自重生后的第一秒开始,到想到“林佳佳”这个名字,夏桉就记起了一件不可言说的事情,并快速在脑中做了一点应对规划。 奥运年快到了,作为“过来人”,夏桉知道那是相当动荡的一年。 虽然他不想当圣人,却也觉得总归该做些什么,否则良心难安。 公益众筹是他想要给自己铺的一条路,一条整好了能铸造金身的通天大路,从眼下身边的人手看,由林佳佳执行最合适。 sd筹在他的印象里是个比较灰色的玩意,有老头儿用儿子的善款买摩托车,也有儿女用父母的款项付首付,负面的东西一定存在,但也的确有相当数量的人在上面得到了救助,这是不可否认的功绩。 这条路不好走,一步之差就可能万劫不复。 但夏桉很早就想清楚了——得走,该走,不得不走。 除了家人和女人,他想在自己身上加一些担子,因为使命感是让人脱离平庸的必要元素,他认可做俗人,却不想做庸人。 用人性里邪恶的那面去挣钱,再把善的那一面放大,能做到这,在人类历史场合中,就算排上号的好人了。 夏桉枕着手臂陷在草窠里,林佳佳挣扎几下,想起身,但被他的手臂箍着后腰,起不来。 瞪夏桉一眼,林佳佳说:“你别太过分了。” 有嗔怪,有无奈,说出的每个字都带着桃子的甜腻。 夏桉明白这句话的意思,这样就行了,能说说话,能不尴尬,非要更进一步干嘛?到时谁都难堪。 “还没想通?”他笑问。 “想通你个大头鬼!” 林佳佳撑着他的胸口,使劲要坐起来。 夏桉还不放手,林佳佳说:“这是乡下,除了桃子和狗子什么都没有,但回了城呢?你想清楚了么你?快放开。” “好,我们就聊聊天,我也走累了,躺会儿。”夏桉说。 林佳佳深深叹了口气,顺着他的力道在他胸前翻身,躺在他身侧的草地上。 远处群山正在吞噬蓝天,桃枝搅碎了云朵。 安安绕着几棵树撒欢。 两人安安静静并肩躺在一起。 那晚醉酒的情景他们都忘了,这应该是记忆里第一次靠在一起,以这个姿势。 草木清香夹杂林佳佳的发香,夏桉笑道:“乡下也不赖。” 林佳佳嗤笑一声淡淡说:“如果你不要家,不要那几位,什么都不要就来这里,也许我有可能想通。” 夏桉侧头啧啧称奇:“原来是认真想过了呢。” “……”林佳佳没想到他竟然是这个脑回路,翻翻白眼不说话了。 年轻人都往城市里跑,谁会舍掉一切为了个女人当农民? 本是揶揄他的一句话,结果被反将一军。 林佳佳觉得有时候真的拿夏桉没辙,心累。 “你刚刚说的众筹我听过,募捐?” 闻言,夏桉看着她故作镇定的侧脸,忍不住轻笑。 这么生硬的转移话题? 但他没出言调侃,林佳佳是他目前仅有的外援,一旦另外三小只炸锅,她是最靠谱的辅助,这次就是实例,可不能把她惹毛了。 夏桉说:“是募捐。” “那跟h十字会不一样了么,作用不大。” 林佳佳在医疗系统里,比普通人更明白这个会那个会的,其实都是盈利机构。 夏桉摇头:“听过公募基金么?” 林佳佳想了想,缓缓点头。 玩股票之前,她是不知道的,现在明白了二级市场,多少听过一些基金的概念。 夏桉却说:“不是你想的那种基金。” 他简单给林佳佳普及了一番公募的意义。 “至少合法。” 国内的私募十八年后也不合规,说不说没意义。 06年,公募的手续还不是特别难办,找找关系,定向监管,就差不多能搞定手续。 林佳佳来了兴致:“你是说,可以做专项基金?” 夏桉不打算纠正她的定义问题,这些可以让她一点点后期去学,现在首要是把路径给她点明。 点点头,夏桉拔了一颗杂草放在嘴里叼着。 “形式嘛… “比如丫丫那样的孩子,也比如你现在做的临终关怀,都可以成为定向捐助群体。 “开发个网站,拉几个官方机构做背景——录入项目包,哦,也就是病例。 “家庭合照要温馨,破衣烂屋做宣传…” 草草说了几分钟,夏桉总结:“像你一样心疼丫丫的人,在网络上比比皆是,对弱者的同理心衍生出同情心,是互联网的情感输出本质。” 隔了几分钟,林佳佳才说话:“这算不算在物化苦难?上层能同意这个东西出现?” 夏桉惊讶道:“嗬,这才当了几个月领导,觉悟高了不少啊?” 林佳佳没好气地白他一眼。 夏桉笑道:“一定会,所以要控制规模,做好筛选机制。” 说着,伸手够到树根下的一颗烂桃,举起来对着阳光说: “树上的鲜艳,但地上一定有烂掉的,这棵树才立体,才真实。 “就看我们把这个伤口剖到阳光下的程度了。 “不是我们要物化苦难,而是这个世界本就是物化的。 “光用嘴,做不了善事,施不了善心。 “久病床前无孝子,谁都不能否认物质在一定程度上决定了生命的长度。 “想悬壶济世的大夫架不住药材贵,想施粥的员外架不住奸商囤米不售。 “但总有人在做,不是么?” 林佳佳安静的消化着他的理念,风卷桃叶,不知什么地方传来蝈蝈振翅的声音。 天地静谧。 夏桉心里突兀出现一架天平,左边是整个世界,右边是金钱。 他觉得好笑,不知不觉自己就把这美好的乡村风景给资本化了。 他自言自语小声嘀咕:“其实还有句话,贫贱夫妻百事哀,被物化的还有感情。想想看,洗浴中心的金牌技师都要比普通的贵几百块。 “有人用尽所有追求的女孩子,别人千八百就能体验一次。 “这么一想,物化也没什么不好,至少对有钱人来说是的。” 林佳佳蓦然开口:“你怎么知道?” “嗯?”夏桉愕然一愣。 林佳佳淡淡道:“你怎么知道价格?” “……”夏桉说:“我是大学生,大学生总归知道的多些。” “嘁”一声,林佳佳侧过头看着他说:“怎么什么道理在你嘴里都显得这么下流?” 夏桉凑到她的耳边小声呵气说:“其实我的性格底色就是下流,被你揭老底了。” 耳根痒痒的,林佳佳下意识要躲,却被夏桉一下含住耳垂。 “呀”一声,林佳佳打了个激灵,推开他,含羞带怨道:“过分!” 见她起身往回走,夏桉也笑呵呵站起来,拍拍屁股追上去。 “什么感觉?” “什么感觉都没有!安安,过来咬他!!” 狗子不知从哪个草丛里钻出来,依旧绕了个大圈飞奔至林佳佳身前,离夏桉远远的。 林佳佳气鼓鼓指着小狗骂道:“怂死了,以后怎么指望你看家护院?!” 夏桉舔着脸凑上前,拍着胸脯说:“我不怂,我保护你。” 林佳佳理都不理他。 夏桉就跟在后面帮她拽身后粘的杂草。 “你别动手动脚的!”林佳佳扭来扭去躲他。 蓦地,林佳佳站住脚,夏桉急刹车。 林佳佳伸出手,夏桉问:“干嘛?” “棒棒,身上还有几个?充公。” 夏桉左右口袋都掏了一遍,摸出五根四个口味,都塞给她,又笑嘻嘻地小声说:“还有一根…” 话没说完,林佳佳已然知道下文,蹬他一脚后,叹道:“夏桉,你不能对我这样。” 夏桉却直白道:“女怕缠郎,我不这样,咱俩怕是更难。” 听罢,林佳佳抬起头深深看着他。 夏桉依旧笑眯眯的,但林佳佳却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了认真和坦诚。 是啊,他不缠,永远没可能。 长长一叹,没说一个字,林佳佳揣起果,返身继续走。 夏桉默默跟在她身边,插兜哼曲儿。 只安静了一小会儿,他就又说:“但说实话,我能一下子把普度众生的善意做出商业可行性计划,你就说服气不服气吧?” “等你帮我做成再说吧。”“帮你?你确定要做?” “我想帮丫丫和千千万万个丫丫。” “给我点时间,明年吧。” 林佳佳再度站定,面向夏桉说:“丫丫的手术费…” 夏桉知道她想说什么,但态度坚定:“我说了捐五万,你也可以拿出来一点儿,现在她的身子骨八成做不了手术,先养一养,或者…同期给她联络心源,所有的事情总要时间的对不对?” 林佳佳思索片刻,扁扁嘴夹他一眼:“算你还有点良知。” “这东西我可太多了,你早晚会知道的。”他大言惭惭。 回去的路上,林佳佳给夏桉看了手机里关于丫丫的资料。 有照片,有病例,有情况详述。 照片里,小女孩捧着脏兮兮的饭碗,怯怯地蜷缩在藤椅里,睫毛在青白的眼睑投下淡影。 一看就是用专业相机拍的。 林佳佳给这个小女孩做了充足的材料。 只是不符合省中心医院和附二的临终关怀项目审核机制。 医学院导师团队做医学鉴定,律所核查家庭情况,每个项目要经八道流程。 这不是医院的错,丫丫的病情再严重,也在临终关怀和危重症捐助的范围内,林佳佳惦记这个事有一阵了。 夏桉当即给她转了五万块钱,林佳佳知道他有多少身家,坦然收下。 走出桃园前,夏桉问:“作为第一个捐赠者,我希望每一分捐款都听得见回响。” 林佳佳蹙眉看向他,见他一脸怪笑,就知道他在想什么。 没好气地翻翻白眼,林佳佳嗤地一乐,捋捋发丝说:“你刚才亲我耳朵的事就算了,我不跟晓芳姐说。” 好一个晓芳姐!夏桉差点喷出来。 本以为他会抱怨,可林佳佳却见他很是认真地点点头,坚定说:“嗯,值了。” 林佳佳灿然笑出声。 …… 林佳佳的奶奶回来了。 夏桉二人走到前院时,刚好看见老太太坐在马扎上给一只老母鸡抹了脖。 母鸡羽翼挣扎,骨瘦嶙峋的老太太手却极稳,殷红血液一滴不落地滴入碗里。 听见声音,还回头冲夏桉笑了笑,慈祥地说:“小夏桉来啦?” 夏桉咽了口唾沫,看着扑腾不止的走地鸡,怅然走过去陪老太太说话。 他只见过林佳佳的奶奶两次,也没怎么聊过,上辈子年纪小,年纪小的孩子都不大愿意跟老人亲近。 夏桉知道这老太太几年后就要生病过世,想到那时林佳佳凄凄惨惨的模样,他准备对这事儿上上心。 见老太太现在面色不错,但还是关心了一番身体问题。 老太太一刀斩断鸡头,快准狠! “佳佳带我查身体了,好得很好得很。” 老太太说夏桉比上次见要瘦了一些,一边给鸡拔毛一边说:“晚上多吃点,佳佳跟我说你在外地念大学,吃不到家乡菜的,奶奶给你炖小鸡蘑菇。” 夏桉回忆着,上次跟老太太见面快四年前了,那会儿他还正准备考高中,没日没夜刷题画画,可不坐胖了… 灵魂油腻的夏桉捡好听的跟老太太唠,给对方捧得直乐。 身后洗蘑菇的林佳佳时而回头看一眼,见夏桉跟奶奶自来熟,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儿,但终归是欣喜的。 老太太去屋里斩鸡了,夏桉走到林佳佳身边剥大葱。 “以后我也整个巨大化的农场,咱们就过乡村生活,你之前说的还算数么?” 他小声说,林佳佳没吭声,手上拿起一朵泡发的蘑菇转啊转。 夏桉说:“带着奶奶,给她养老。” 林佳佳手上动作一滞,侧头笑了:“乡村爱情你看了么?” 夏桉愕然点头,实则没看,但家里老妈这两天看来着。 《乡村爱情1》是前天9月30号才首播的,每天三集,现在才九集。 林佳佳好这口?他没想到。 放下蘑菇,林佳佳说:“你要建的不是农场,是皇宫。” 说完就留下无奈发呆的夏桉,转身进屋了。 不大会儿,里面传来祖孙俩的笑声。 …… 夏桉在院子里逗狗等饭,林佳佳时不时出来,他就凑过去说两句。 前院后院堆积的水泥、沙子和各种材料,证明林佳佳前几天并不是为了专门给他解围而编造的翻修事宜,是真打算给奶奶改善居住条件。 接过奶奶送出来的大茶缸,夏桉一边嚼茶叶一边问林佳佳打算怎么弄。 林佳佳挽着袖子剥蒜,回头冲平房努努下巴。 “屋顶要翻新,不要瓦片了。” 夏桉点头,下面村子的普通人家都改建了砖顶封沥青,没道理她们还住土瓦房。 林佳佳说:“后院再打一口新的水井,奶奶上年纪,压不动了。” 夏桉说:“院子也要铺砖么?” 林佳佳说:“铺一半,留一半给她养鸡种菜。” 夏桉吸溜着热茶,缓缓说:“再把向下通向村子的路平一平,最重要的,旱厕改建一下,弄个沼气桶,这都是有补助的。对,还有篱笆园,重新砌个砖墙…” 他指指这,指指那,林佳佳笑眯眯地听着。 最后,林佳佳望着他不说话。 夏桉嘿嘿笑道:“交给我。” 林佳佳白他一眼,“我等着看。” 走到门口,林佳佳回头告诉他:“奶奶是我唯一的亲人了。” 夏桉摇头拍拍胸口:“还有我。” …… 老太太不知道年轻人喜欢什么,做饭的时候在柴火灶里塞了两颗土豆。 现在蹲在那用桔梗往外扒拉,一边说:“小夏桉爱不爱吃这个?” 掀开锅盖时蒸腾的雾气漫上眼角,林佳佳笑着跟奶奶说:“你给他,他肯定爱吃。” 喷喷香的摊土鸡蛋,走地鸡炖蘑菇,蘸酱菜。 桌子下,黄狗安安哈喇子流了一地。 夏桉斯哈剥着烤土豆,看得林佳佳直乐。 奶奶看得发笑,让他慢点别烫着:“佳佳手上的疤就是小时候贪吃烫的。” 林佳佳的食指和虎口间有一块圆圆的小疤痕,递出小手到夏桉面前,林佳佳让他看。 “就是这儿,当初起了好大一个水泡。” 夏桉当着奶奶的面伸手摸了摸,林佳佳偷偷蹙眉瞪眼,示意他太胆大了。 本能想收回手,又觉得那样太刻意,只能咬牙任他抚了抚。 细嫩滑溜,夏桉淡淡然点头:“这就不是吃苦的手。” 林佳佳没说什么,奶奶却浅浅一句:“佳佳就是命苦唷…” 一下给两个年轻人整愣了。 夏桉主动给老太太加了一筷子蘑菇,又给林佳佳夹鸡翅。 他笑着说:“以后的命好着呢,你就跟着享福吧。” 老太太乐,林佳佳也跟着乐。 饭后遛弯时,夏桉在院子里给张天成打了半小时的电话。 林佳佳走出来,站到他身边。 两人一起眺望村子里的袅袅炊烟和更远处的西山晚霞。 狗吠声撕开暮色,安安对着输电线奶呼呼地叫嚷,惊起麻雀一群。 暮色中的桃园泛起琥珀色光晕,夏桉的瞳孔映着山脊线。 浅浅瞄了眼他的侧脸,林佳佳问: “乡下很好不是么?” “嗯,感觉时间特慢。” 林佳佳的发丝被晚风梳理成流动的丝绸,夏桉接过她递来的桃子,一掰两半,吃了口又说:“林佳佳,最晚后天,我送你个礼物。” 林佳佳没说话。 远远眺望天际,似只有在这儿,她才觉得安宁,也只有在这儿,她才不怕夏桉做出任何匪夷所思的事儿,说出任何骇人听闻的话。 这座小山头承载着她的所有回忆,能包容她全部的小心思。 院落正中,三十岁的林佳佳于晚风中静伫,仿佛被山下倒映夕阳的弯弯小河揽在怀里,依旧像那些年里某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儿。 “林阿姨…” “!!!” “我喜欢你。” “……” (本章完) 第101章 爱屋及乌 第101章 爱屋及乌 河湾村被夜色笼罩。 窗内的老式白炽灯管偶尔哆嗦一下。 大茶缸子和火炕是绝配,炕桌上的铁盘里装着生、榛子、瓜子——坚果三件套,还散落着几块橘子味软。 大彩电是林佳佳给老太太新置办的,刘能一家三口也正饭后闲聊,比电视外的屋里少了条趴在桌角的狗子——安安吃饱就睡了。 夏桉第一次见林佳佳戴眼镜,素颜,肥大的睡衣,倚在被褥上盖着毛毯看电视剧。 看似聚精会神,却总能在囤积数量到达临界点前,将夏桉面前的瓜子堆咻地一把捞走。 夏桉回头瞄去,她依旧盯着电视,一侧腮帮子鼓鼓的,吃得那叫一个香。 像明年才上映的电影《鼠来宝》中,那只叫西蒙的栗鼠。 夏桉很喜欢她身上时不时冒出来的少女感,心甘情愿给她剥瓜子剥生。 榛子不行,夏桉掌握不好夹榛子的力度。 瓜子一堆,生一堆,林佳佳吃完一堆,就凑过来又拿一堆。 老太太看不下去了,笑着呵斥她不懂招待客人。 夏桉跟着傻乐,点头说可不是呢。 林佳佳跟奶奶犟嘴说夏桉就是来充当苦力的。 “胡说八道。” 老太太一笑一脸褶子,说夏桉能挖井还是能砌墙? 林佳佳扁着嘴,说她有夏桉的把柄,就该他卖力气。 老太太瞪她一眼,撩开门帘走了,说去给夏桉拿好吃的。 夏桉挪挪屁股,被林佳佳用脚抵住盘着的膝盖,让他有话就在原地说。 “屋子就这么大,我能听见。” 夏桉压低声音笑着冲门外努努下巴,“老太太喜欢我。” 林佳佳一副那又如何的眼神看着他。 “那你呢?”夏桉龇牙问。 林佳佳淡淡瞟他一眼,从床头够过手机,调低声音放了一条音频。 里面传来林佳佳的声音:你刚说什么?我没听清。 夏桉的声音说:我喜欢你。 林佳佳的声音:再说一遍。 夏桉:我喜欢你。 林佳佳:好,这回录到了。 夏桉:靠。 林佳佳播放完,扭头看了看门口,把手机塞到背后。 “这算把柄么?” “这怎么能算把柄?这是爱的告白。”夏桉佯做诧异。 “白你个鬼。”林佳佳哼一声,“你走开,别影响我看电视。” 两只脚一起蹬他,自己却往后窜了半截。 夏桉笑了笑,挪回小炕桌旁边,继续给她剥瓜子。 林佳佳看着电视,余光时不时瞟向他,心里不知在想什么。 电视里,刘能和李秀莲就女儿刘英该不该、能不能和赵玉田处对象的事情交换了意见。 答案是不能。 父母都觉得女儿是宝贝,应该与更优秀的人在一起。 林佳佳觉得爸妈还在的话,会不会答应她和…老周当初的婚事呢? 不能,不会,肯定的。 夏桉超额完成了任务,拍拍手下地,说着“我去看看奶奶在干啥”就离开了屋子。 林佳佳看到炕桌上满满一堆果仁。 被摆成了心形。 “无聊。” …… 厨房里。 老太太围裙沾着谷壳,正在炒玉米粒。 不是爆米,是风干的玉米粒炒。 “乡下没什么能吃的,你尝尝,爱吃不?” 老太太用大勺子舀出来几颗,递到夏桉面前。 还没放,是玉米的醇香,夏桉放嘴里嚼着,需要牙口。 “嘎嘎香。”他说。 老太太慈祥的笑着,蹲下身搅灭炉灶里的火势。 “我年纪大了,家里也没有网,不然给你抓两只家雀扔这炉堆里一烧,可好吃。” 夏桉小时候吃过,肉少,却相当惊艳。 可惜2000年后麻雀就被列为二类保护动物,不让吃了。 “现在抓不了,咱们抓它,国家抓咱。”他跟老太太说。 老太太不懂这个,嘀咕以前那东西不是四害么?乡下都鼓励去抓呢。 什么东西都是这样,影响人了,就要杀,人是万物灵长嘛。 什么时候不影响了,就保护起来彰显爱心,人是万物灵长嘛。 夏桉帮老太太翻锅,笑道:“麻雀不好养殖,不然就算肉少,也早就变成菜名了,就像鸽子。” 老太太说对,“麻雀气性大,养不了,不吃人喂的东西,几天就把自己饿死了。” 又笑着夸大学生就是懂得多。 玉米粒炒好了,老太太从包浆的柜子里端出来一个小小的密封坛子。 夏桉以为是白,没成想是蜂蜜。 老太太献宝似的,跟他说这是天然的。 年初时,老太太自个儿在桃园里学着弄了两个封箱,操作不当,蜜蜂都养没了,攒了半罐子蜂蜜。 过滤后,只剩不到半罐头瓶。 “留着冬天给佳佳冲水喝,她身子骨弱,一到冬天就咳嗽。” 往热乎乎的玉米粒上淋了一勺,又一勺,夏桉说可以了。 “现在城里好多假的,她总给我买,我一吃就知道。” 老太太感叹着,跟夏桉说也不知城里到底好不好,说好吧,干什么都方便,上楼有电梯,出门就坐小轿车。 说不好吧,空气不好,工作压力又大,就连最基本的吃喝都不保真。 结语:“你们年轻人也挺不容易的。” 关怀:“累了就回乡下来。” 夏桉说:“好,累了就回来陪您老。” 老太太开怀一笑,枯槁的手腕戴着桃核手串,盘得油亮,拉着夏桉去洗手。 缸里的水晾晒一天,依旧很凉。 夏桉说:“这阵子给您改个冷热双管的,洗衣裳刷碗就不冰手了。” 老太太说自己习惯了,一辈子了,早习惯了。 “奶奶知道你们有孝心,城里销大,你们把钱留着用到正地方,乡下就是条件,有啥改不改的。” 夏桉笑着冲屋里努努下巴,逗老太太说:“你大孙女现在可有钱了,升官发财不就得给您么。” 老太太人老不傻,很多事她都知道,也同意这次林佳佳提出的旧屋改造计划。 这时一叹,递给夏桉毛巾说:“我只希望她健健康康的,等我死前,能瞧见她有人照顾就好了。” 夏桉恰时接话,挺起胸脯大言不惭道:“放心吧奶奶,城里我照顾她。” 老太太慈眉善目地点头,“看出来你们都没在意辈分,拿对方当朋友呢。 这就好这就好,佳佳朋友少,岁数虽然比你大,但看着还没你稳重呢。 小夏桉,回了城里,你多带她玩儿。 快去,进屋吧,我再收拾收拾灶房。” …… 帘子被撩开,吓了发怔的林佳佳一跳。 她以为是奶奶,pia一下拍散桌面那堆果仁。 夏桉知道她在担心啥,端着盘子走过去笑道:“心碎无痕,你真狠。” 林佳佳咬唇瞪他,闻着玉米和蜂蜜的甜香,又巴巴凑过来。 尝了一颗,满脸幸福。 “小时候我就爱吃这个,嚯,我买的蜂蜜这么好吃?” 夏桉嗤笑说了老太太养蜜蜂的事。林佳佳又惆怅起来,愣了愣神,问夏桉:“你说我每半年给奶奶检查一次身体,哪不好就治哪,奶奶能活到120岁么?” 夏桉:“……” “我觉得自己能活到70,奶奶活到120…” 她怕奶奶没了,她就一个人了。 夏桉本想说你就是学医的,话到嘴边变成:“能。” 林佳佳又瞪他,骂他胡说八道。 夏桉无奈极了。 见他无言以对,林佳佳笑着招招手。 “一颗、两颗、三颗,够了,你看,什么形?” 生豆两上一下,紧挨着。 她脸上有一点红,话音都有点颤抖。 夏桉蹙眉看了看,迟疑着说:“三角形?” 林佳佳咬牙一瞪眼,夏桉立即笑道:“心形。” 四目相对,几秒后,林佳佳叹道:“出了这个院子就不算了。” 喜欢你,只在这里。 夏桉笑而不语。 老太太回来后,三个人又一起看电视。 林佳佳挨着夏桉坐着,夏桉的手在桌子下挠她的脚丫,被她一顿踩。 林佳佳问:“奶,你说刘英能和赵玉田在一起么?” 老太太说:“够呛,她爸妈不同意。” 林佳佳说:“他们是青梅竹马呢。” 说到这蹬了蹬夏桉,“你说呢?” 跟女孩子说话要审题的,老油条夏桉显然不会天真的认为刘英和赵玉田是题干。 核心,是这句要命的“青梅竹马”! 完了,小柚子成全民公敌了。 幸亏没来。 “我也觉得不能,青梅竹马往往都得散,就算在一起也要天天吵架…” 满分。 林佳佳点头,这篇过去了。 夏桉学着她刚才的样子,在桌上用三颗生豆摆了个心形。 “你知道最早发明这个形状的人,是看到了什么来的灵感么?” 闻言,林佳佳下意识说:“心脏呗,心形还能是什么?” 夏桉神秘兮兮一笑,小声说:“是女人弯腰时的臀形。” 林佳佳一jio蹬空,夏桉起身嘎嘎乐:“都是知识,学到老活到老啊。” 老太太耳背,没听到他们在说什么,但被他们“温馨”的互动感染到了,在笑。 老屋真的太久没这么热闹了。 只多了一个人,就很热闹。 …… 十月的山村夜里已经不暖和了,火炕烧着。 林佳佳祖孙俩睡大屋,夏桉睡隔壁林佳佳的小屋,是木床。 靠墙的绳子一拉,小屋被橘黄的光芒涂满。 四下看看,床、衣柜、书桌,简朴却干净。 墙上没有城里孩子家的明星海报,但贴着几张彩笔画。 麦田、树林、河水、平房,还有背麦子的爸爸、晾衣服的妈妈和喂鸡的奶奶。 林佳佳喜欢画画,这是夏桉以往不知道的。 她就是在这间屋子里长大的…夏桉生出恶趣味,坐在床头在墙上寻找林佳佳小时候的心事。 无。 无聊的躺下,枕头被子上有浅淡的香皂味。 不知道为什么,可能有一点点禁忌关系的因素,夏桉对自己与林佳佳的感情升温,感到特别…刺激。 晚间时,在炕上偷偷碰她一下,甚至眼神的暗暗交汇,都让他心里的感触放大无数倍。 他相信,林佳佳也一样。 夏桉猜对了。 大屋,奶奶睡着了,林佳佳还盯着月色昏暗的房顶干瞪眼。 脚丫,脚踝,小腿…刚才被那超级无敌至尊大色狼,胆大包天坏小子碰到的地方都在发热。 用被子挡住半张脸,生怕羞臊被星星偷看到,林佳佳在想夏桉在干什么。 从这里能看到窗外透来的小屋灯光,夏桉没睡,她有点想去看看。 毕竟,书桌里还有自己的小秘密呢。 …… 夏桉在看林佳佳的小秘密。 不是日记本,像随笔,就放在书桌没上锁的抽屉里。 开玩笑,这种没上锁的东西可就不算偷了啊,夏桉正大光明地翻看着。 边看边乐。 从清秀的字迹分辨,这个粉色笔记本记录着林佳佳少女时期的粉色心情。 没有丝毫感情动态,全是伤春悲秋的文艺小酸词儿。 ——奶奶把旧衬衫洗褪了色,却把十七岁的阳光漂得更亮。 ——绳子上的被罩鼓了起来,兜住一朵路过的云彩。 ——松鼠埋下坚果的树洞里,被春天偷偷塞了一颗会发芽的彩虹。 … 如此种种。 一个个秀气的汉字跳跃起来,在夏桉眼前描绘出更真实的林佳佳。 她没有因为自己的病顾影自怜,没有对这个世界生出丝毫恶意,依旧用最最鲜艳的字眼画着自己向往的五彩缤纷的生活。 真是可爱的林佳佳。 夏桉想了想,在本子的尾页写下两段话。 【奶奶院里的柿子树把年轮摊成唱片,我在那晚借走一曲,牵着最最动人的你,在桥头跳起穿越时光的探戈】 【你好,林佳佳小姑娘,我叫夏桉,暖乎乎的夏,安全的安。我从四十岁回来,想告诉你,未来的我们,很幸福】 —— 会打鸣的大公鸡因昨日痛失爱妻,郁郁寡欢,没报时。 一夜安眠的夏桉是被狗子吵醒的。 在农村养狗有个好处,不用遛。 安安之所以叫,是因为小院来了陌生人。 张天成和林佳佳一样,昨晚整夜失眠。 老板的召唤大过天。 天啊,老板召唤我了,让我去当泥瓦匠。 张天成兴奋毁了。 要知道,老板对下属最最近亲的表现不是请你吃喝,而是让你干私活、杂活。 泥瓦匠? 掏粪都行! 不止如此,与夏桉的通话中,张天成还被临时委派成全新项目的负责人。 承包千亩桃园?! 我,张天成,终于成为了一个农场主!!! 6点出门去早市买鸡鸭鱼肉蛋。 8点,给林佳佳偷偷发短信。 【林总,求你别把我联系你的事儿跟夏总说,您告诉我家里还缺啥呗?】 …… 夏桉弯着腰,一边刷牙,一边说:“就这个院子,我家,她找的工程队不靠谱,一会儿我带你走走,规划下,你联系人来干活,对了,那条狗有点看我不爽,你懂的?” 身边的张天成一脸迷惑。你家?这不你姐姐家么? 又瞥瞥院门口扑麻雀的小奶狗… 张天成蹙眉,凝神思索片刻,瞧瞧冲夏桉比划一个抹脖的动作。 夏桉摇头对逼近的林佳佳一乐,板起脸告诉张天成:“love-her,love-her-dog。明天你去县城买两袋狗粮,我看它是吃骨头吃腻了,换换口味。” 张天成点头,夏桉凑过来附耳说:“桃园的事暂时别说,不然…呵呵。” 他微笑着,比划一个抹脖的动作。 (本章完) 第102章 十里桃香 第102章 十里桃香 老太太熬了锅玉米碴子粥,佐粥有小咸菜和鸭蛋,林佳佳还给夏桉蒸了一碗鸡蛋羹。 吃过早饭,夏桉带着张天成走上山顶,为他介绍周边一带的环境和桃园的情况。 随后,给老周打去电话。 “喂,周叔,我夏桉,有这么一回事…” 夏桉说自己有个朋友的哥哥是大款,也在做生鲜连锁,想承包桃园。 电话那头有明晰的羊叫,此起彼伏,夏桉猜老周八成在和牧羊女搞野外活动。 老周现在的商业重心逐步西移,东北的几个买卖,包括这处桃园和东郊的厂房都不管了,颇有从此君王不早朝的架势。 自打去滨海念书开始,把这个桃园接过来留给林佳佳管理的念头越来越重,对夏桉自己而言,这通电话打得不算突兀。 老周先问了夏桉爸妈的健康情况,又问他的学业咋样,甚至问他缺不缺零钱,左右不接茬,夏桉没辙,补了句:“佳佳阿姨和我那个朋友的哥哥也认识,他们想一起做这个生意。” 老周的声音迟疑了良久。 夏桉听到一声叹息。 老周说:“好吧,回头你让你朋友的哥哥打电话给我。” “不用回头,现在他就在。” 夏桉把手机递给张天成,冲后者点点头。 张天成背台词似的跟老周聊了二十分钟,详细了解了张天成的实际情况后,电话挂断了。 千亩桃林不是小项目,老周需要对张天成的实力有更充分的认知。 张天成转述夏桉,下午要回城准备背调材料,别的无所谓,最重要的是验资。 夏桉点头,拍拍他的肩膀说刚才已经向贸易公司的账户里打了三百万。 果林承包一年大概二十万左右,不算多,但运营和维护也是差不多的一笔钱,老周跟乡里签的合作周期是三十五年,为免麻烦,夏桉要求张天成跟老周谈的是底层总包。 也就是把跟乡里合作的主体从老周彻底变更成果贸易,这是需要上县委会讨论的,若想尽快接手,少不了老周出具相当程度的文件说明。 更要给县政府出纳50万的保证金。 再加上这种带着扶贫光环的农业项目是享受国家补助的,夏桉不想占老周便宜,提出给予对方一定的补偿。 下午,张天成开着林佳佳的卡罗拉走了没多久,装修队就到了小院。 是给夏桉装修二层小楼的那拨人。 有了一次愉悦的合作经验,装修这事儿就可以用熟不用生。 设计师还是那个文质彬彬的小年轻,夏桉领着他前院后院、屋内屋外的转悠。 林佳佳扶着奶奶跟在后面小声蛐蛐。 老太太埋怨林佳佳:“你就让他一个人张罗,你不把这当自己家的事?他是我孙子还是你是我孙女?” 林佳佳笑望夏桉比比划划的背影,骗奶奶说:“该怎么改建我都跟他说了,让他锻炼锻炼。” 老太太指着夏桉说:“这孩子以后有大出息的。” 丈量尺寸的工人一直忙活到天黑,期间设计师给了夏桉初步的草图。 夏桉叫来林佳佳一起看。 都很满意。 设计师说别的难度不大,就是打井和做整体的水循环系统可能费比较高。 再把后院连通到桃林,做一部分景观铺陈,算下来可能需要林佳佳减仓一半才行。 夏桉没理林佳佳的意见,又问设计师:“到山下村子再铺条水泥路,大约一里地多点,你都做在预算里。” 设计师蹙眉推推眼镜,倒不是不能干,是不愿意干,修路这活太没技术含量。 林佳佳却相当诧异,可夏桉笑着跟她说:“奶奶年纪大了,平常一个人住山上太孤单,总要隔三差五下去遛弯唠嗑,有条路方便,你也放心不是?” 父母过世后,林佳佳的生活重心几乎就在奶奶身上。 听夏桉这么一说,她没意见了。 一里地,铺水泥,少说又小十万。 林佳佳说:“好,过完节我清一部分股票。” 夏桉嘶了一声:“贸易公司是咱俩的。” 见林佳佳要开口,又补充道:“奶奶也是咱俩的。” 林佳佳一下子脸红了。 …… 夜里九点半,工程队走的时候跟张天成打了个照面。 张天成带着笔记本电脑、无线网卡和两大包进口狗粮赶了回来。 林佳佳以为他这是要驻扎在这儿帮忙监督翻新院子,实实在在感谢了张天成一番。 张天成再傻也看出这林姑娘压根不可能是夏桉的姐姐,联想到从刘有为那里听说的柠檬和柚子,这颗桃子八成也跟夏老板说不清道不明。 有钱人的生活啊,张天成不想去探究理解不理解的问题,实在是羡慕的很。 据他深入分析,从夏老板目前的投入算,这位林姐姐极有可能是真正的老板娘。 老板娘亲自端茶倒水上果盘,他诚惶诚恐,坐着也只敢半边屁股搭炕沿。 一旁,夏老板在陪老太太看乡村爱情,张天成觉得自己得有点眼力见,找点活儿干。 没跟林佳佳说几句话,就跑到院子里给安安倒狗粮了。 于是,刚刚来此几个小时的张天成,在这座小院里找到了自己的定位,并成为狗子最亲昵的伙伴。 过了会儿,又接过陪老太太唠嗑的任务。 张天成也是乡下人,说离家多年,特怀念这种生活。 时不时夸夸夏桉,捧捧林佳佳。 唠着唠着,不知从哪找到扫帚,把地上的瓜果皮扫干净。 林佳佳无奈拉着夏桉到一旁,“你能不能让他自然点?奶奶都看出来了,问我现在外面还有这么朴实的老板?” 夏桉嘎嘎乐,摆手说:“实诚人就得做实诚事,我觉得挺好的。” 林佳佳没辙的撇撇嘴,却不可否认,奶奶这两天的笑模样明显多了。 她失笑晃头,叹道:“这俩人跟了你,也算倒霉了。” 夏桉立即否定:“等着看吧,过几年他们会发现认识我,是他们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儿。” 说话时深深看着林佳佳,林佳佳哪里听不出来,没好气翻翻白眼,倒茶去了。 夏桉抱胸倚墙,暗忖张天成和刘有为二人的品性操守,自己前世就知道。 说实话,在这个时间段把两人笼到麾下,是夏桉很引以为豪的事情。 算壮举。 反之,好钢用在刀刃上,自己更算是张、刘哥俩的伯乐。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想来还是自己厉害些。 …… 没道理让张天成睡林佳佳的床。 林佳佳带奶奶回了小屋,夏桉和张天成睡火炕。 夏桉躺下了,张天成依然忐忑着在炕桌上鼓捣电脑。 “唐家那边怎么样了?” 夏桉架着二郎腿躺着问。 张天成停下敲键盘的手,也没问夏桉指的是泼脏水还是连锁超市,人工智能一样给出了全部答案。 “网络上自从我们停止动作,他们也没再深究,听说是被那具从小区里挖出来的尸体分散了注意力。果超市那边,张春敏张总说唐家给出的价码是300万并购40%股权。” 夏桉点点头,手上玩着从林佳佳头发上摘下来的素色头绳。 “控股价你知道么?”他问。 张天成说:“500万打包。” 夏桉问:“你觉得这价格怎么样?” 张天成显然之前就琢磨过这个事,没想太久便说:“超过我们的初期投入很多,而且现在我们自己也没有雇佣太多的人力运作超市,理论上是划算的。 但,还要看您对这个项目的定位是什么。如果打算长久运作,做大规模,那没必要出售。” 往下,就不是他该说的了,张天成恰时收口。 夏桉仰着头含笑看他一眼,说:“再运营一个半月,那数据过去,让张春敏管唐老二要价1300万…当然,这是我的底线,超过这个价码随便开,咱就卖。” 一个半月,再增值接近两番… 这是实业,可不是虚头巴脑的互联网项目,太难了。 而且夏桉明确说出了要卖,张天成知道自己和刘有为先前的猜测是对的。 他试探着说:“谈判条件要不要加上保留咱们自己的运营团队?” 夏桉眯眼看他,笑道:“你很聪明。” 张天成挠头讪笑。 夏桉说:“我知道你在想价格会不会太高,明确告诉你,不会。 知己知彼百战百胜这句话是有道理的,我很清楚唐氏集团目前的困境是核心资产脏乱差,导致上市进程暂缓。 上市,对于一身屎的唐家来说,是化龙的机会。 所以他们才舍得大范围开价,并购收购省内做商超产业链的企业。 但他们很蠢,用的还是老旧的大开大合打法,殊不知现在已经不是顺昌逆亡,谁下手狠谁说话算的时代了。 他们这一手,等于直接把目的摆在明面上,自以为没人敢虎口夺食。 嘿。” 这晚,夏桉和张天成聊了很久。 聊到兴头上,夏桉坐在他身后看他演示了一番编程,修改“传声筒2.0”的功能。 昨天的小群简报里,在长安跟教育局和招商局谈妥的刘有为发回了喜报。 当地同意以传声筒项目作为明年全年的大学生创业示例,在全省高校推广。 说是推广,其实就是不设门槛,让传声筒顺利打进校门做活动宣传。 夏桉很满意,高校的壁垒很厚,天然隔绝校外商业,有了滨海和长安两个地方做示范,再去其他省市走地推就方便多了。 是的,2006年尚处在一个互联网企业需要结合线下推广打开市场的时代。 或者说,只有用这个成本高、更为吃力的方式,才能从5q的嘴里抢回在校大学生用户。 谁叫咱不是第一家专注服务于大学生的站点呢,夏桉想,等微博面世吧,到时候拆分成校内和校外两个版块,就能省去地推了。 睡前,夏桉悠悠对张天成说:“过了国庆,给科技公司多招点人吧。” 张天成作为项目核心骨干,心知传声筒已然到了野蛮生长阶段。 闻言,心里暗暗摩拳擦掌。 他问夏桉:“有成本上限么?” 夏桉淡淡一笑。 节后见美国来的金头发维纳斯,域名一卖… “没有。” 但域名的钱要走相对麻烦的一段流程,估计节点还是要等到元旦后。 想了想,又说:“我知道你在考虑投入问题,没事儿,我先自己顶,实在顶不住,就去找个风投。” 张天成表态道:“我和老刘也商量了,其实我俩的工资不着急发…我们觉得你的资金太分散了。” “心领。” 夏桉笑道:“你俩的工资加一起够不够给外面那辆车加油?” 张天成嘿嘿傻乐。 夏桉说:“工资是给你们吃饭的,挣钱的事儿,等分红吧。” …… 饮用水循环和沼气池的建设都不用等设计图。 隔天,工程队带着人来打井和挖坑,顺便在后院更远一点的地方搭建了一个简易板房。 起得比老太太还早的张天成跟夏桉提议,说这么多汉子在山上有安全隐患。 尤其是林佳佳还住在这儿。 夏桉想了想,觉得有道理。 虽然过几天林佳佳就得回城上班了,张天成也不能天天住在农村,总得找个靠谱的监理盯着才对。 他找到林佳佳说了这个事,林佳佳琢磨一番说可以让河湾村里几个大叔上来看着。 村里的青壮劳动力都去城里打工了,留守的只有几对在桃园帮工的夫妻。 中午,老太太出面,找来两对中年夫妻。 林佳佳说给他们额外五百块钱,让对方在施工这个月帮忙看着点,男的不用伸手干活,监督施工就行,女的可以帮着给工人做两顿饭,买菜钱另算。 两对夫妻坚持不要。 一大叔说:“听你们要给山上修路,我们都帮不上忙,这钱拿着心慌。” 修桥补路是大事,在古时候时要全乡集资的。 林佳佳一声不吭就打算给山上修一里路,河湾村一传十十传百,昨晚就都知道了。 虽说是给自家修的,但小货车上山下山拉桃子也更方便。 桃园乡里是占股的,全村都收益。 他们感激。 “佳佳出息了。”村妇说:“我手艺还行,给你们帮厨,可不敢要钱,拢共没几张嘴,俺们自个儿家的菜地就够。” 林佳佳被他们围拢着,哭笑不得地瞟向夏桉。 夏桉也笑呵呵地看着她,撅着嘴,mua一口。 …… 10月5号一大早,县委办公室给张天成打来电话。 老周的效率该说不说还是高的。 夏桉本以为这事儿十一没法落地,没成想只相隔两天,老周就把资料传真给了县里。 满含对林佳佳的歉意,老周再三恳求县里抓紧落实。 搞得县委临时加班开了早会。 提案、举手表决、无异议,通过。 张天成开宾利去的,带回了一张签了字盖了印的会议纪要。 往下,等节后层层下达,几个部门盖戳,交钱,就彻底完事。 傍晚,夏桉把林佳佳单独拉去小屋。 把会议纪要亮出来。 “刚刚好,前天跟你说的礼物没迟到。”他说。 林佳佳接过薄薄的文件扫了几眼,眼神越来越茫然,看着夏桉,嘴唇开合几次愣是没说出话来。 夏桉指着窗外暮色道:“趁天没全黑,要不要出去看看真正属于你自己的桃园。” 林佳佳呆呆点头。 夏桉领着她走去后院,林佳佳不干,硬是走到了山顶。 暗金双色的低矮果林绵延至目尽处,果香阵阵。 夏桉忍不住赞叹:“等明年开春,桃处处。啧啧,你幻想下那景色,像不像专属于你的十里红妆?” 林佳佳诧道:“你说什么?” 夏桉侧头,林佳佳的发丝扑在额头,金灿灿的夕阳下,小鹿眼熠熠生辉。 他说:“十里红妆。” (本章完) 第103章 小河湾泮的凤凰 第103章 小河湾泮的凤凰 林佳佳当然知道“十里红妆”的含义。 三分欢喜,七分激动,九十分的怅然,她怔住了。 没有给夏桉任何回应。 眼前暮色将尽的青山桃园美得像梦。 女孩子一生总会无时无刻为自己编织两种梦境。 白雪公主和王子,灰姑娘和王子… 她们憧憬、向往,毕竟故事的结局总是美好的。 林佳佳也不例外,她在儿时也做过这样的梦。 后来梦醒了,她发现别人能把那些梦做的更久。 对她而言,却真的只是童话。 她说不清自己对夏桉究竟是种怎样的感情。 喜欢?对小男生的喜欢? 亲近?归为知己的亲近? 没有头绪,理不清。 但,至少眼下,感激要多些。 他年轻,年轻到显得莽撞。 敢说,敢做,甚至敢承诺许多事情。 这种莽撞的“敢”,热烈又直接。 林佳佳不是石头,在夏桉身边时,能感受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温度。 紧挨着,温暖又恣意。 心里的小鹿会欢喜跳跃,让她觉得自己依旧被人爱着。 可她不敢待久,怕被灼伤。 自己有病且不说,遑论年纪? 如果夏桉同样三十岁,哪怕四十岁,甚至五十岁。 林佳佳试着想,自己或许真的会在这种时刻靠过去,主动依进他怀里吧? “诶?” 一怔。 肩膀被揽住。 一股柔和的力道传来。 步子一挪。 林佳佳被夏桉搂进了怀里。 耳边那人说:“再过十年、二十年、三十年,我还这样,不信就走着瞧。” “唉。” 一叹。 …… 天黑了。 下山一路,直到进了院子,林佳佳仍旧在检查自己身上是否还沾着杂草灰尘。 绝不能让奶奶瞧出异样。 但肿肿的嘴唇可掩饰不住。 林佳佳气鼓鼓瞪了夏桉一眼,仓惶翻出一只口罩戴上。 借故有点感冒,吃饭都没上桌。 刷碗时才重新出现。 眼力见十足的张天成既然知道老板娘病了,哪能让她上手? 飞快扒拉完饭粒,差点就连桌子都一起给刷了。 夏桉刷牙时,腼腆半晌的林佳佳,借由给趴窝睡着的狗子倒水喝,走到院子里。 夏桉咕噜咕噜簌了口,凑过去小声说: “怎么不理我?真不舒服?” 林佳佳哪敢再挨他太近?? 更没脸皮跟他讨论傍晚的荒唐。 鬼迷心窍了你,林佳佳! 怎么就任他在大野地里摸摸抓抓? “走开,脏。” 踱了两步又回身,没好气地补充道: “明天你可赶快走吧,烦死了。” 说完就进了屋。 这晚,伴着炕头张天成的呼噜声,夏桉龇牙瞅着天板乐了半宿。 脑中旖旎挥散不去,以至闯入梦里。 梦色绯红,莺泣绕耳。 动了情的林佳佳,竟像块儿软乎乎的水豆腐。 q弹,润滑。 …… 醒来,天光大亮。 夏桉发现已洗漱完毕,显然再度早起的张天成,几次三番冲自己欲言又止。 他心头立感不妙,冷汗差点下来。 莫非昨晚…梦游了? 想想都腌臜,夏桉招呼他过来,问:“没睡好?” 张天成打着哈哈说还行。 “就是吧…” 张天成压低声音说: “可能山头邪性,我睡着时总隐隐约约听见鬼笑。 “就跟…对,跟电视里小日本淫笑一个动静。” 凑过来坐上炕沿,张天成正色道: “我听说这一带在抗战时死了不少鬼子,老板你说咱现在大动土,是不是先做场法事啥的?好像房地产开挖前都有这么个仪式…” 夏桉淡定穿好衣服,下地前拍拍他的肩膀。 “你想的很周到,这事交给你了,老太太兴许也信这个,图个心安,搞。” 自觉立了一功,张天成看着夏桉抻懒腰的背影傻乐。 ——果然如此,有钱人都迷信。 ——老板真随和。 …… 十月六号,夏桉的确该走了。 唐琬三人是今天的船票离岛。 很难想象小乐柠整个十一竟真的没回省城。 左柚是后天的机票直飞湘南,开始为月底的金鹰节彩排。 但夏桉明天晚上就要回滨海,送不了她。 昨晚左柚给他发来信息,问他今天能不能回去? 当然得回去。 昨天在林佳佳身上浅尝辄止,夏桉馋肉了。 他知道,左柚也是。 吃过早饭,林佳佳拉着夏桉下了山。 两人大包小裹,都是前日嘱咐张天成去市里采买的生活用品和文具。 林佳佳想让夏桉去丫丫家看看。 河面晨雾弥漫未散,露珠压弯草尖。 蟋蟀藏在石头下叫嚷。 两人脚步靠近,就没了动静。 走远,又叫。 乡下的虫子很顽皮。 小路另一侧,平房比邻,篱笆院里鸡飞狗跳。 无人处,夏桉握着林佳佳的手。 林佳佳不吱声。 偶有农妇端着脸盆出来往排水渠里倒水,林佳佳立即抖开夏桉摩挲不止的爪子。 跟村民打招呼。 “小佳佳,溜达呀?” “张婶,倒水呀?” … “李叔,收麦子呀?” … “王大爷…我佳佳呀…” … 完全不是很熟的样子,夏桉听得直乐。 林佳佳被他笑得脸发热,“王大爷80多了,不记得我了。” 见她娇嗔的模样,夏桉趁她不注意,吧唧一口脸蛋儿。 林佳佳扁扁嘴说:“他们都是看着我长大的。” 夏桉微笑颔首。 他知道林佳佳入城多年,没什么朋友。 水泥楼房里,多是鸡犬相闻老死不相往来的邻居。 村里不同,人间烟火气重。 后来奶奶没了,林佳佳虽没再回村,但夏桉心知她那时特别怀念乡下的日子。 指着河边一棵大柳树,林佳佳告诉夏桉,她小时候跟朋友天天在那儿玩。 树上绑着麻绳和木板,是简易版秋千。 树下石桌石凳。 周遭荒草萋萋,眼瞧着许久没人来玩耍的样子。 河湾村小学搬到了乡里,这座村子现在没几个小孩。 时光就是这样,在一年年春去秋来的草长莺飞中,老了。 拉住林佳佳的小手,夏桉笑问:“你是凤凰山下唯一一只飞出来的凤凰?” 桃园所在的山头叫凤凰山。凤凰山下河湾村。 这座小村子的几代人里,夏桉只认识林佳佳。 只想认识林佳佳。 林佳佳毫不自谦,昂着头对他说:“对。” “上三届,下三届,我是唯一一个从村小学考上大专的。” 她那会儿的大专,比现在的本科有含金量。 夏桉爱怜地握了握手心里的小手。 凤凰于蜚,和鸣锵锵。 他说:“别恓惶,别惆怅,大部分人早早就死在了记忆里,我们相遇正好,未来几十年好日子,我陪着你这只小凤凰再飞得高一点,好不好?” 恓惶、惆怅,听夏桉直截了当说出了她目前心里最准确的情绪,林佳佳微微动容。 不说行与不行,只道: “你这人就喜欢在山里荒唐,乡下表白吗?” 夏桉乐道:“哪里都行,以后只要咱俩去了个新地方,我就说一遍。” 林佳佳噗嗤一乐,偏头瞧着他。 眼里比昨日多了几分异样的光彩,鲜活,明亮。 似撒娇,似命令,脚步轻快一丝的林佳佳告诉他:“之前你答应过带我赚钱,你也看到了,我赚钱不只是为了自己,你不许反悔。” 夏桉点头:“绝不反悔。” …… 丫丫家是村西头最后一间土房。 院里有歪脖子柿子树一棵,未到季节,果子青黄参半。 有只下蛋老母鸡,就一只。 有猪,也是一只,留着过年卖钱,不是自家吃的。 水缸上盖着木盖,烟囱冒着炊烟。 不是饭香,浓重的中药味在空气里飘荡。 林佳佳笑着喊了一声,屋门吱呀开了。 一颗小脑瓜探了出来。 瞧见林佳佳,小丫头惊讶又开心地蹦出来。 “佳佳阿姨…” 又看见夏桉,脚步一顿,捏着衣角垂下头,不敢看夏桉。 但小小声唤了句:“叔叔…” “抓你去见警察来咯,” 夏桉笑着说,三步并作两步上前,左手塑料口袋,右手趁丫丫哭出来前,一把抱起她。 “记得叫叔叔,有良心又聪明,肘,进屋吃好吃哒。” 小丫头又惊又诧,伏在夏桉肩头,巴巴望着跟在后面的林佳佳,求搭救。 有良心?林佳佳好气又好笑。 进了屋一看,夏桉觉得家徒四壁是个很准确的形容词。 炕面地面都干净,桌椅板凳俱全,别的,就没别的了。 炕上横卧一个盖被子的中年男人,和丫丫一样骨瘦嶙峋。 屋里灰尘味儿没有,但霉味、馊味和药味混杂在一起。 夏桉含笑坐在炕边,林佳佳放下袋子往外拿东西。 小丫头不舍地边瞄边去屋外灶台倒了两大缸白水回来。 递给夏桉一杯,放在林佳佳身前的炕沿一杯,就静静立在那儿。 好奇地打量着佳佳阿姨带来的东西。 聪明又懂事的小姑娘知道这些都是送给自己的。 想要,又不想要。 看看夏桉,看看林佳佳,又看看斜眼流涎的父亲。 想说什么,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夏桉招招手,小姑娘走过来,将将比火炕高一点。 这一刻,他真心觉得扶贫助农是最最伟大的国策。 夏桉看都不看似乎已经全瘫的男人,径直问丫丫:“早上吃饭了么?” 丫丫乖巧含怯地点点头。 “爸爸早上要吃药,吃药前要吃饭,吃了的。” “吃的啥?” 小丫头抿着嘴唇,不答,眼神飘向床脚小桌子。 夏桉瞧去,桌上两个碗,一个碟。 半碗粥,半颗土豆,一碟酱腌胡萝卜。 “不错,营养均衡。”夏桉说。 丫丫咧嘴笑了。 林佳佳整理好了吃的用的,把文具摆在最前面。 捅咕捅咕夏桉,自己去跟丫丫父亲说话。 夏桉拉着小丫头上炕,跟她说:“吃的都是你的,做菜时少放油,零食可以跟那天那俩小朋友分享。” 丫丫点头,眼神没离开那盒水彩笔。 夏桉笑问:“会写字么?” 丫丫腼腆地晃头:“还没上学。” 农村没有幼儿园,学前教育纯玩儿。 “想上学么?” 夏桉问,翻开一本田字格,抽出一根铅笔在上面写了三个字。 丫丫趴着凑近,沾着炉灰的纤细手指按在字旁。 侧过头,逆着光冲夏桉灿烂一笑:“马朵朵。” 夏桉揉揉她的小脑瓜,乐道:“认识自己的名字?” 丫丫点头。 刚才的问题她没有回答,夏桉又问了一遍:“想上学么?” 丫丫落寞垂眸,不吱声了。 夏桉听到一旁的林佳佳对丫丫父亲说:“丫丫的病我们来治,她念书我们来供,马大哥,你别太着急,去年你这左胳膊还能动,今年就…” 听了几句,夏桉看到丫丫父亲嘴唇嗫嚅,眼睛红着,想说什么,却总流口水,说不出话,急的什么似的。 丫丫见状,在炕上颠儿颠儿跪着爬过去,拿桌上的小手绢给爸爸擦口水。 林佳佳指着夏桉对丫丫父亲说:“他有钱,他资助,我说的都是真的。” 老马的眼珠移过来,见夏桉点头,两行浊泪刷就流下来了。 丫丫看见爸爸哭,她心里难过,也跟着无声哽咽。 林佳佳瞧不得这个,眼圈也红了。 夏桉自诩资本家,他铁石心肠,他看得。 他对老马笑道:“你不要试图说话,精神不能驾驭肉体,回头再吐出来,还不是你女儿收拾?她萝卜丁似的,你少折腾他。” “多活几年,看她长大。”夏桉指着林佳佳,补充:“长成她这样。” 老马做不出表情,却用眼神流露出欣喜和谢意。 林佳佳难以置信地望过来。 ——看她长大,长成她这样。 她深深凝望夏桉。 一下子就哭出声来。 …… 上山路缓行。 “想咱爸咱妈了?” “……” 林佳佳眼角还湿着,却被夏桉一句话把难过的情绪都打散了。 “烦不烦人你?” “坟头在哪?来都来了,我去见见?” 林佳佳彻底无语,大长腿甩起来,步伐加快。 夏桉追过去,“我没开玩笑。” 林佳佳顿足跺脚,咬牙看着他。 你谁啊?你以什么身份去? 万般心思化成仨字儿: “以后的。” “嘿,行,答应就行。” …… 中午没折腾做饭。 十二点没到,夏桉拎着老太太给他爸妈准备的山货,装车返程。 机智的张天成打算在这儿驻守,跟夏桉承诺每三天回一次城,监督新员工工作。 “老刘后天回来,他也能看着。” 夏桉意味深长地冲他笑了笑。 林佳佳开车送他回家,晚上再回来。 车子刚下山,还没进村,就被一伙儿四个人拦在路中间。 急停一顿,正在眉飞色舞跟林佳佳邀功讨亲亲的夏桉,差点一头撞在中控台上。 抬头一看,四个大汉。 瞧见林佳佳蹙眉不解的表情,夏桉问:“你认识?” 林佳佳说:“前两个年轻的,是我小学同学。” 村里的懒汉两枚。 是懒汉,不是闲汉。 初中没毕业便四处务工,干啥啥不成。 “逢年过节回村能见到。” 林佳佳按下车窗,“干嘛呀?让让呀。” 夏桉转头看去,从对方脸上挂着的谄笑和边走边搓手的步态,便知道林佳佳这话白问。 显然,这伙人是来找事儿的。 夏桉笑着提醒她:“硬一点,比我昨晚还硬那种。” (本章完) 第104章 膝盖侠 第104章 膝盖侠 当头的男人阔口宽鼻,眼睛却很狭长,打绺的斜刘海挡着左眼。 走到主驾驶窗边,似想搭着车窗说话,又不敢,踟蹰着,林佳佳开门下了车。 男人向后退一步让出位置,嘴里哈哈着跟林佳佳打招呼。 “佳佳,我和烟卷昨晚才回村,刚知道你回来了,来看看。” 说着向旁瞄了一眼,他身侧更瘦小一些,但头发更长几分的男人上前来说:“佳佳你这是干什么去?有时间的不?我和沙包请你去县里下馆子?” 先头那男人立即附和:“对,吃顿饭,我们老同学好久没见了,唠唠…叙叙旧。” 沙包、烟卷,夏桉听着就知道是外号。 他没下车,隔着车窗看去,瞅见几个男人时不时也看自己一眼。 一旦对视,就立即躲闪开。 夏桉觉得好笑,心知自己碍事了这是。 他们要么是打算跟林佳佳借钱,要么另有所求。 只是这种拦路求人的套路,他倒是第一次见。 林佳佳叉起腰,没好气地跟沙包和烟卷说:“请我吃饭?太阳从西边出来啦。有钱多给你们爸妈买点吃穿用度。走开走开,别挡着路。” 动作语气是夏桉从未见过的泼辣。 他在车里瞧得津津有味儿。 沙包立即接话:“别介呀佳佳,就吃一顿饭,我和烟卷跟你说点事。” 烟卷说:“奏是,老班长给个面子。” 班长?夏桉嘿嘿笑着。 听见笑声,林佳佳回头夹他一眼,妩媚极了。 这神态落在他人眼里,烟卷和沙包俩人歪歪头,首次望过来与夏桉对视,畏畏缩缩地冲夏桉点点头。 夏桉回以淡淡微笑。 林佳佳一摆手:“有事儿就在这说吧,我着急回城。” 沙包摇头说:“那怎么成?还是要吃顿饭的。” 林佳佳翻翻白眼,“说不说?不说我走了。”转身要上车。 烟卷立时又上前一步,“别别,都是同学,你这也太不给面子了。” 说着,伸手按住车门。 嘴上又道:“要不你让车里的张总一起,咱们找个大饭馆吃。” 张总?林佳佳蹙起眉头。 见瘦弱的烟卷伸手拦林佳佳,夏桉沉下了脸。 听见“张总”俩字,几乎不需要联想,就知道这伙人是冲桃园来的。 给张天成发了条短信,夏桉立即下车走过去。 “几位要请我吃饭?”他笑着问。 似天然的默契,也似把夏桉真正当做了…男人。 见他开口,林佳佳就不说话了。 沙包的腰立马弯了些,谄笑面向夏桉:“您就是张天成张总吧?我叫刘二浩,是佳佳的小学同学。” 烟卷拿出褶褶巴巴的软红梅烟盒,抽出一支给夏桉:“我叫王旺,我也是我也是。” 夏桉没接烟,看了看沙包递来的手,也没理会。 摇头说:“我不姓张。” “你不是张总?” 夏桉再度摇头。 沙包的腰重新挺直,烟也被烟卷放进了自己嘴里。 这就太侮辱人太双标了,林佳佳见状心火大生,没理他们,拽拽夏桉说:“上车,我们走。” 烟卷吐了口烟,侧挪一步,后面那两个始终没说话的男人跟着过来拦路。 夏桉看着,正要说话,林佳佳啪一下拍掉烟卷横在夏桉身前的胳膊。 “我知道你们找我是想跟着看管桃园,但这事儿我说了不算,就算我能指派人,你们也别想。” 话挑明了,沙包和烟卷当即变脸,忿忿道:“你这太不近人情了,凭什么我俩不行?再说,你这叫…不尊老爱幼。” 现在摘桃锄草、日常看护,雇佣的是左近两个村子的留守的老人。 而盘点、发货,都是专业人士来做。 林佳佳气得不行,指着两个老同学说:“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打什么主意,当年桃园刚落成,你们说着是来帮忙,后来几次三番进院子偷果拿出去卖,老周当时看在我的面子上没在意……” 烟卷一声嗤笑,“听乡里说你跟那个老头儿离了,现在这桃园是当分割的财产送你了,还是又新找一个姓张的…” pia。 夏桉举起的手抬一半,林佳佳迅雷不及掩耳地给了烟卷一个巴掌。 “哎我…” 烟卷嘴里的烟飞了出去,一个趔趄站定,脸上手印清晰,脸皮没想象的厚。 不顾对面四个人变脸,夏桉对林佳佳竖起大拇指笑道:“就该这么硬。” 事情很明显了。 这俩泼皮很多年前就盯上了桃园,之前应该是老周暗暗叫人告诉了村里,这俩人被村委说教后老实了几年。 这几天当是听说桃园易主,大头还是林佳佳。 心思就又活泛了。 很正常。 河湾村虽挨着省城,但隔着连绵西山。 路难行,没私家车,每天只有两趟中巴。 村子穷,千亩桃园的利润占大头。 村里的股份说好听是集体共有,但按劳分配,不干活等着分红的,真落下去其实没多少。 所谓创收,是给乡县创收。 农民改善的,是比种地轻松的吃饱饭。 沙包和烟卷的想法,是打算借着林佳佳的关系,揽下整个安保看护的活计。 本地大艳桃是东北特产,经济价值还是很可观的。 看山护林的确需要,但,更重要的是防范监守自盗。 老周不会用他们,林佳佳也不会,夏桉更不会。 一个巴掌彻底扇飞了同乡和同学的情分。 按理说,接下来就得短兵相接了。 可夏桉不怕。 身后的引擎轰鸣由远及近。 欧陆大灯晃得沙包四人睁不开眼。 村里啥时来过跑车? 跑车后面乌泱泱跟着十几个瓦匠、木工呼啦啦跑来。 张天成相当聪明,接到夏桉【速开车到山腰】的短信,二话不说就一吆喝,把人带了下来。 车停在烟卷腿前二十公分处,轮胎卷起沙尘走石,烟卷几人皱眉后退。 张天成开门下车,当先一声大喝:“夏总,咋了?” 夏桉笑着摇摇头,指着张天成看向沙包和烟卷。 “他才叫张天成,你们有事跟他说?” 张天成摘掉眼镜,对四人又大喝一声:“咋了!” 夏桉拉着林佳佳走到欧陆旁边,给林佳佳打开副驾驶。 从车前绕过去,张天成主动给夏桉开车门。 “这几天加点人手,防止果子被偷。” 留下一句话,夏桉空挡踩了一脚油门。 轰鸣刺耳。 沙包和烟卷等人自动让开路,眼瞧着车子驶离。 …… “其实吧,当初我给他们安排过园子里的活,但园子里没太多岗位。” “无非就是摘桃锄草打药,他们又不愿意干,嫌累,嫌挣得少。” 车里,林佳佳怅然跟夏桉嘀咕。 “夏桉,你别因为这个事看不起村里人。” 夏桉失笑点头:“淳朴善良是底色,就是这些年发展快,急了,也眼红了。大家都穷,穷也开心。现在不行,不患寡而患不均。你可以吃肉,但别让我知道,这就是为什么都说要财不露白的原因。” 深深看了他一眼,林佳佳深以为然: “条件有限,能考出去的人还是太少了。小时候,我们身上还是补丁摞补丁呢。” 山路难行,欧陆地盘又低。 车后嘀嘀几声,窜上来一辆小摩托,咻地远去。 夏桉奇怪地瞄了几眼,无他,乡下遵守交规戴安全帽骑摩托的人太少。 转念回来,他侧头冲林佳佳微笑,握住她的手说:“河湾村只有60几户对吧?” 林佳佳好气地对他眨眨眼,点头问:“怎么了?” 夏桉笑道:“这几天我和张天成一直在琢磨怎么能把桃园的利润扩大。 “在网上找了一番报表做调研后…我打算明年在河边建个罐头厂。 “可能会需要一部分劳动力,到时候就得靠你去游说乡亲,请他们来帮忙干活了。” 眸泛神采,两颗小鹿眼一下子变得晶亮亮。 明明是帮我,帮乡亲,他偏反过来捧我… 真会说话。 车已驶离村子很远,到了西山脚下的荒僻处,林佳佳指着前头让夏桉停车。 车停稳,林佳佳从副驾驶探过身子,吧嗒亲了他的侧脸一口。 “奖励。好了,继续开吧。” 语焉淡淡,仪态端庄。 —— 到了楼下,林佳佳没上去,说着急去超市采买,然后回村。 夏桉料到这样。 林佳佳不想见左柚。 夏、左两家人正在初步装修好的全新“柚子饭馆”里布置。 由一扇大门连通的“左邻柚里生鲜超市”,也在紧锣密鼓地铺货。 名字是夏桉起的,左家很高兴,魏晓芳过后不大乐意。 说他有了媳妇忘了娘,左柚俩字都上去了,怎么爹妈的名字一个没有? 夏桉当时辩解的是:左柚的邻里不就是他家嘛,一家三口都在呢。 其实他最早是想起“夏家四千金”的,不好听也不好解释。 开业要准备的东西差不多齐全了。 夏桉大包小裹地拎着山货走进去,当先看到拿着小本本帮吴素芬清点货品的小柚子。 一声:“老婆。” 叫傻了在场所有人。 正站在梯子上装灯泡的左大树,差点两眼一黑跌下来。 看着女儿的大红脸,吴素芬抿嘴轻笑。 夏康宁老怀甚慰,帮左大树扶稳梯子说:“留神,别砸着你女婿。” 魏晓芳颠儿颠儿跑过来,一边接过林奶奶送的东西,一边笑骂儿子脸皮顶呱呱的厚。 “去,带你老婆出去玩儿吧,好儿砸。” 夏桉拉着扭捏的小柚子上楼。 刚进楼门洞,就被人家拧住耳朵。 “没羞没臊,怎么能当着爸妈那么叫我?” “谁爸谁妈?我的你的?”夏桉搂着她问。 左柚垂眸嘀咕:“我们哒。”嘿一声,夏桉手上用力,抱起她问:“憋不住了,去你家还是我家?” 左柚浑身发烫,嗫嚅道:“我家,我屋子能反锁。” 。。。(不是分隔符)。。。 并肩平躺,肌肤相抵,俩人额头皆是一层浮汗。 喘息着,夏桉忽然想到这几天在乡下用的林氏老牌压水井。 一压一出水,简直活灵活现。 他当做情侣间的私密情话说给枕边人听。 小柚子羞得不要不要的。 半晌,侧过身抱住夏桉。 “我听说女人只有对喜欢的人才会这么动情,才会…那样的,你不许笑话我。” 夏桉吻着她的脸颊好笑道:“请你保持。” 在他的套路下,左柚说话的尺度渐渐放开了。 “明天我就走了,兴许要过年才回来,这么久…你怎么办?” 夏桉反问:“那你怎么办?” 左柚蹬腿道:“我才不像你,我忍得住。” 夏桉啧啧摇头:“我不信,你们女生更那啥。” 左柚咬他肩膀。 咬得更用力! 太下流了! 左柚捂住他的嘴,不让他再说。 依偎着,静默着,丝毫不影响浓浓的情意相互传递。 蓦然,左柚说:“再叫我一声。” “老婆?” 左柚用食指描他的眉毛,鼻梁和嘴唇。 桃眼经营水润,好笑道:“有点俗气呢。” 好笑的问:“还有别的称呼么?” 夏桉想了想说:“老婆、夫人、媳妇儿、孩儿他娘…” 左柚:“你喜欢哪个?” 夏桉:“都喜欢。” 左柚撑在他的胸口,凝视他的眼睛问:“你还会这样叫别人吗?” 夏桉想都不想,立即摇头。 一个萝卜一个坑,谁都别抢。 除非碰面了。 夏桉挺挺腰。 左柚抿着唇,轻蹙眉。 缓缓坐了下去。 。。。(不是分隔符)。。。 三四点,天气正好。 本应是开始做晚饭的时间点,但看着夏桉和左柚手拉手出了门。 三个大人望向面黑如碳的左大树,谁都不敢敦促他去备菜。 都是过来人,上楼俩小时… 夏桉刚从乡下回来也就算了,左柚用得着换新衣服? 干了啥,不言而喻。 现在让左大树做饭? 谁敢吃? 夏康宁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欣然一笑。 “般配。” …… 这年代,小情侣约会样不多。 压压马路,逛逛商场、公园。 夏桉不。 他领着左柚去了银行。 中午大汉拦路的事情让他心有所感。 小人畏威不畏德。 人类社会从奴隶制之后至今,钱就是腰杆子。 小柚子要去混娱乐圈,没底气就势必会被欺负、被诱惑。 这家小支行门口的自动取款机挂牌,正在维修,夏桉带她进了大厅排好。 左柚来时就很好奇。 “你要取钱给我?不用的,爸妈给我拿了一些,我自己还有不少呢。” 不少,满打满算也就几万块呗,夏桉清楚。 他神秘兮兮地说:“一会儿你就知道了,恋爱基金卡呢?给我。” “要动那里的钱?你要用钱?” 疑惑着问,但还是从包包里把那张建行卡拿了出来。 到窗口时,夏桉一愣,里面的柜员也一愣。 周艺彤? 这不是市中心那家大支行的贵宾经理么? 怎么被发配到这当柜员了? 几百万的黄金单子,在这年头绝对是相当可观的业绩。 他好奇,但没理由跟人寒暄。 周艺彤更好奇。 看看左柚,她纳闷这男生怎么…又找了个小唐琬? 周艺彤有唐琬的手机号,也有夏桉的手机号,之前受领导刁难时有过联系对方帮忙的想法,但放弃了。 现在就更没道理打探别人的私生活。 只想着,富二代换对象就是快,不论男女。 从左柚的长相看,周艺彤觉得大概率是唐琬甩了他。 而他念念不忘,又找了个长相相似的姑娘。 现在这种级别的美女这么好找? 长见识了。 “先生办理什么业务?” 把卡递过去,夏桉说:“查下余额。” 周艺彤:“……” 按密码时,左柚先按了三位,夏桉让她看着自己按了后三位。 对象俩的共管账户,周艺彤见多了。 看见余额,87万3200元。 果然,有钱人随随便便就是几十万的卡。周柜员暗叹。 左柚听见报数,懵了。 里面的零头四万五千是她存进去的,八千二是夏桉的。 那八十多万是谁的? 看见这位小美女愣住,周艺彤瞄了眼夏桉,暗忖真是大手笔泡女生,世风日下… 离开银行。 夏桉不待左柚发问,坦诚道:“其实我一直骗你来着。” 路边树下,左柚蹙眉看着他。 夏桉轻叹一声:“其实就怕你担心,也没别的想法,这你不是要走了么,我怕你在外边受委屈。” 左柚见他说不到点上,急的不行,问:“哪来的钱?” “开豪车送我们回来的那个刘有为你记得不?” 左柚点点头。 “我不是他雇佣做美工的,其实传声筒那个项目,是我跟他合伙做的,他拿到了风投,我们前几个月套现了一丢丢。” 一个小时。 用了整整一个多小时,夏桉才把又撒了一个小谎,圆了这档子事儿。 2006年是风投如狗遍地走的年代,还算好解释。 左柚是开心的。 开心于夏桉小小年纪,就有这么大的本事。 八十多万呀,爸爸妈妈一辈子也没挣到这么多钱。 自己要到三番…不,二番女主时,一部戏的片酬才会这么多吧? 更开心于… “八十多万,你就全部都拿出来给我了?” 夏桉深深看着她:“我有的,都是你的。” 钱,不能代表所有,但往往在一些特定的场景中,钱能代表所有态度。 二十岁出头的姑娘,谁受得了这个? 左柚也受不了。 鼻酸心喜。 她笑着晃头,拉着夏桉的手说:“我不乱,你也别担心我在外面怎样,钱不会让我离开你。留着,结婚后用。” …… 当晚,夏桉问张天成,那伙人有没有去捣乱。 答曰没有。 夏桉有些安心了。 显然,宾利足以镇住那两个长发乡非。 …… 10月7日,夏桉的火车票是下午的,吃过午饭就得走。 左柚帮他收拾背回来的书包,往里塞了两件秋天的外套。 没让任何人送,又嘱咐小柚子明天平安落地后一定别忘通知他,夏桉一个人离开家。 昂首阔步,满心欢愉。 无他,再过两天,金发维纳斯就要来了。 比维纳斯先到的,是林佳佳的电话。 方一上火车,手机嗡嗡震动。 电话里,林佳佳语气有些奇怪地问他走没走。 又问他带没带够换季的衣裳。 最后问:“张二浩和王旺昨晚被人敲碎了左腿膝盖,你干的?” “……” 想了好一阵,夏桉才回忆起这俩人名的主人是谁。 凝眉说:“不是。多情…多行不易必自毙吧。” “那就好,没事了,回去…好好念书。” 林佳佳挂断电话。 夏桉怔怔望着窗外飞掠的农田良久。 猛然想到那位已经保研的胡宁。 “艹”了一声。 一而再,再而三。 世上就没有这种巧合。 妈的,这位“膝盖侠”冲我来的? (本章完) 第105章 金头发的维纳斯 第105章 金头发的维纳斯 重生未满三个月,夏桉自认为交际圈很简单。 谁在暗中“保护”自己? 从父母到林奶奶,从老周到张天成,身边的人想了一圈,没有头绪。 再往下琢磨就到玄学层面了。 系统? 自己讨厌谁,谁就要献出膝盖? 那唐天行父子怎么还没瘸? 太无厘头了,夏桉对着积满灰尘的车窗自嘲一笑。 有人盯着自己。身为重生者,充满秘密。 夏桉很不自在。 车行半程,穿过一大片积雨云,细密雨丝淋下来,玻璃上一道道蜿蜒的泥泞。 像成群的蚯蚓蠕动,恶心。 静静想了一路,快到终点时,夏桉给张春敏打去电话。 先慰问一番对方的胳膊。 张春敏的骨裂差不多好了,夏桉说年老不以筋骨为能,让他留神将养。 闲聊几句果连锁便利的进程,得知一切按部就班,夏桉挂断手机。 不会是张春敏。 自己在他那里的人设是高官子弟,他没那个胆子。 张春敏没有在唐天行父子那里露馅,更不会是唐冕派人盯梢。 如果是唐冕,膝盖侠应该先敲碎自己的膝盖,而不是自己对头的。 思维陷入死角。 所幸,现状是对方似乎对自己并无恶意,反倒像在笨拙且粗暴的示好。 没必要提前焦虑,夏桉决定静待后续。 …… 唐琬带着苏以和小乐柠去泡澡了。 泡完顺势在里面吃自助,吃完还有vip厅的电影可以看。 今晚,仨姑娘在外过夜。 能听出来那是家规模很大的豪华洗浴中心。 夏桉也想去。 唐琬和乐柠统一拒绝了他的约会邀请。 显然,一假期的岛上生活,使某种不可言说的联盟达成了。 乐柠太聪明了,唐琬也是。 夏桉很欣慰。 在出站口静伫十分钟,夏桉试图从熙攘人群里分辨出盯梢的人来。 无果,他没那个本事。 正式入秋,滨海的天气阴沉沉的。 还没下雨,浓厚的铅云自海面而来,笼住半城。 打车回校的路上,陆非问夏桉几点能到校。他的助学贷款正式下来了,想请大伙搓一顿。 这种天气适合吃火锅,夏桉提议去美食街。 电话里,陆非憨厚的笑着:“那就吃锅子。” 夏桉说:“再问问别人的意见。” 陆非:“不用,大伙儿都说可你来。” “那就锅子吧,别去上次班级聚会那家,铺张又难吃,去老王头酸菜锅,味儿正。” “好,我们现在就去占桌等你。晚上喝点儿?” “喝点儿。”夏桉笑道。 齐不扬换上了新买的美特斯邦威帽衫,橘黄色的,坐那圆滚滚,像颗大橙子。 李笑如作为核心圈子唯一的异性,必然到场。 一身正儿八经的名牌,皮肤白净,五官好看,除了胖。 军训早已结束,路遥的残腿还没好,大伙儿埋汰他得不偿失。 陆非在脏旧的老汉衫外面加了个灰突突的涤纶外套,寒酸难遮帅气。 倒了半口杯洮儿河,陆非举杯道:“感谢你们之前的照顾,我家条件不好,但我不傻,你们都对我好,这杯敬你们。” 洮儿河一斤装28一瓶,便宜但不难喝。 男生们都倒了半杯,李笑如给自己倒了一点点。 没有拿腔拿调的祝酒词,一声“干了”,饮尽。 夏桉夹了一筷子白肉塞嘴里。 小包厢热气腾腾。 大学生活正式开始。 —— 上课第一天,首先进行英语分班考试。 高考英语150满分,夏桉考了82。 这次考试满分100,夏桉考了98,作文扣两分。 a班。 齐不扬骂骂咧咧问他是不是照抄了? 英语分班都抄?何必呢?大家一起在f班多愉快。 夏桉班级第一,抄谁? 路遥问他,有这水平为啥高考那点儿分? 夏桉淡淡然说喜欢这所学校。 陆非拿着齐不扬厚厚的牛津词典背单词。 从“abandon”开始,口音古怪,却乐此不疲。 闻言,回头说自己也喜欢这所学校。 牛津词典是齐不扬买来准备考四级的。 齐不扬问夏桉:“你现在的水平是不是稳拿四级证书?六级能拿到么?” 夏桉不解反问:“四级就给学位证,为什么要考六级?” 大家看鬼一样看着他。 “好找工作啊。”路遥翘着二郎腿,敲着腿上石膏说。 夏桉合上手里超厚的盗版《紫川》,扫视他们一圈。 “四年之后,人生和社会都不会再包容我们的棱角,这是最后可以炸刺儿的四年。我打算想想自己喜欢什么,喜欢干什么,并发扬光大。” 言外之意,独木桥过来了,十二年填鸭出笼,还扯那套? 发掘爱好中的赢利点。 大家都听懂了,但眼神迷茫。 他们问夏桉想干什么? “慢慢想,先从小剧场干起。” 抿了一口橘子味脉动,夏桉笑道:“别怪我没提醒你们,小剧场的活你们最好紧跟我,肯定能赚钱。” 跟着有钱人才能赚钱,这道理他们都懂。 夏桉有钱,他们都知道。 年轻的集体生活就是这样,有一个人带头,大伙就会不由自主的跟上。 要么瞎玩,要么做正经事。 国庆一个假期,夏桉成为他们回家后跟父母聊大学生活时的重点话题。 家长吃过见过,嘱咐他们好好相处。 他们懵懂着听劝。 不知不觉比身边人早出发四年。 而夏桉,比别人早了十八年。 —— 金发维纳斯落地前两个小时,刘有为将在省城保养好的宾利开了过来。 刘有为不是特意来送车的。 这次他到滨海的任务是租办公室并招聘。 夏桉决定正式扩大果篮科技的规模,组建初始完备团队。 从hr到程序员,从前台到市场推广,满配额招纳。 2006年,滨海的平均工资大概2500/月,高新技术公司和外企能给到4000左右。 夏桉按照3500的水平给刘有为权限,要求半月内将基层员工填满,不少于20人。 另,市场部也就是商务部门的总监6000加绩效;hr五千五固定。 技术副总监,也就是刘有为和张天成的直管下级两人,6000加项目分成。 由此,刘有为和张天成的薪水正式定了下来,年薪150k加分红。 整体平均薪资高出滨海33家外企300元左右。 高出滨海大学lsp项目组…嗐。夏桉给了刘有为相当大的权利,但有一个死任务。 团队扩充完毕后,明年三月春前,传声筒2.0必须达标上线。 夏桉的未来规划都是有时效的。 原世微博09年上线,跟的是智能机app风潮,但绝不说明新浪那会儿才研发。 既然要截胡,就从pc端开始硬截。 微博是他计划的原点,更是与qq抢人头的核心战役。 有了用户基数,再往后的项目就好搞了… 比如,精致生活滤镜下藏着九块九包邮的同款,人均贵妇的凡尔赛乐园。 还有,从“人在美国刚下飞机”到“泻药,这题我会编”,从人均985,逐渐沦落而成的故事会2.0。 再来就是流媒体那边。 截胡那个二次元难民收容所,弹幕护体的赛博居委会,人均“下次一定”的白嫖天堂。 以及那个万物皆可“绝绝子”,男均大g、女均小e,清醒后只剩空虚手指的三秒颅内高潮永动机。 钱难挣?开什么玩笑。 只要丢掉心里那份先富带动后富,为中华之崛起而经商的良知,别妄想弄出一个本土起家的国际品牌,做一个莫得感情的资本家,遍地不都是钱么。 之所以让刘有为来挑大梁,一是从表面性格看,刘有为更适合与人沟通。 二来是张天成有别的任务抽不开身。 二维码——夏桉已经让张天成着手研发应用场景,并撰写申请专利的材料了。 这次要注册的是国际专利,且必须要配合硬件才能完成的“扫一扫”功能,准备工序繁琐,夏桉给了张天成一笔额度不算大的专项资金,力争抢在徐卫之前搞定。 二维码虽然是日本人在90年代就弄出的东西,但目前只是应用在商品管理的条形码范畴。 夏桉也记不清原世徐卫是几几年抢注的扫一扫专利,总之也是智能机普及后。 现在夏桉打算取个巧,智能机他现在还没本钱研发,但搞个扫码枪糊弄糊弄专利局还是可以的,到时候注册专利应用场景,把手机电脑等硬件配套过去,了事。 这也是千亿美金级的市场啊。 比捡域名轻松多了。 …… 金发维纳斯坐了26个小时的飞机才到滨海。 波士顿飞燕京22小时,一路睡。 在燕京等转机时,补了个妆。 落地后,维纳斯依旧光彩照人,一头柔顺金发明晃晃刺眼。 从等行李到出来一路,好些人盯着她偷瞄。 白种人的白和国内男人喜好的冷白皮不一样。 像唐琬的肤色应该叫玉白,莹润如玉,有血色有奶色。 维纳斯若不是擦了粉底,白得像面粉,但身材高挑,凹凸有致,长得也好看,不妨碍惹眼。 眼见大洋马跟着一个小帅哥走去停车场,径直上了宾利。 什么妞,配什么车。 看的见,摸不着。 他们不看了。 维纳斯有夏桉的资料,知道他年轻。 却实没想到他…好像没那么年轻。 他不是才大学一年级么? 穿衬衫这么老气? “nice—car。” 维纳斯赞了一声车子,夏桉也夸她好看。 酒店依旧是洲际,但不是夏桉订的。 维纳斯出公差,全额报销。 夏桉只是用中国的风俗简单帮她升级成总统套,差价他补,发票还是商务间的。 在茶餐厅等收拾好的维纳斯下来,夏桉已经点好了午餐。 牛排配担担面,中西合璧,附和她口中“入乡随俗”的要求。 扫视窗外,维纳斯笑称滨海是座美丽的城市,她第一次来。 夏桉说:“你只是看着新鲜,旅行嘛,都是从自己住腻的地方去别人住腻的地方。” 维纳斯眯着眼睛对夏桉颔首。 很奇怪,这一路上夏桉的表现,实难让她相信这只是个20岁的男生。 当然,年纪与成熟度的反差是基于夏桉并不是一个贵族。 背景调研显示,他的家庭很普通。 刚才在房间,她立刻将初见的印象告诉了老板。 见多识广的老板听后,给她的反馈是:“亲爱的,你忽略了中国人特有的姻亲关系,也许他的亲戚中有高官。 开豪车,谈吐成熟,能早一步抢注我们要布局的产业域名… 相信我,他一定有很厉害的消息渠道,他的背景我们是查不出来的。” 4000万美金的生意,让维纳斯不得不处处留神。 夏桉又说:“你们就是做这种买卖的,不是么?布局东西海岸的旅游产业,给予无数想去别人住腻的地方瞧瞧的人以方便。说起来,滨海的海鲜要比波士顿鲜美一些,但不如西雅图。” homeaway的总部在波士顿,维纳斯家住西雅图。 夏桉:“我很喜欢西雅图的雨。” 维纳斯深深看着他,一笑:“我也很喜欢。” 说起故乡,年岁并不太大的维纳斯滔滔不绝,西方人的自来熟凸显出来。 在夏桉眼里,开放固然可取,但他更喜欢东方女性的含蓄。 闷骚是种古典美。 有剧情的和单刀直入的两种电影,夏桉喜欢前者。 “相信我,这笔生意结束,你可以在西雅图为父母买下那幢面朝大海的小院子了。” 夏桉举起果汁递过去。 维纳斯微笑晃头,捋了捋鬓边发丝,“含蓄”地看着他。 “夏先生,您可能误会了。 “您是打算通过贿赂我来达成目的吗? “我一直很不喜欢东方人做买卖的这些私下手段。况且,只要能把价格压下来,我会得到公司的佣金,那是合法、安全的一笔收入。 “我是女人,我不喜欢冒险。” 夏桉没生气,反而笑了。 说起私相授受,资本主义国家更甚于东方。 只是他们做起这种事来更隐蔽,更专业。 若不然,维纳斯会提起那幢160万美金的房子? 夏桉上辈子跟美国人打交道太多了,不收“小费”,他们基本不干活。 不过,给小费的操作,需要很艺术。 不能操之过急。 “3950万,这五十万,是对贵公司能不远万里派您出差所表达之诚意的回赠。” 夏桉淡淡笑着,给出报价。 维纳斯摇头惊诧:“这显得您太没有诚意了。” 夏桉的手机闹钟恰时响了起来。 关闭后,夏桉耸耸肩膀。 “实在抱歉,我得回学校上课了。 “这样,舟车劳顿,今天你先好好休息一晚。 “为了表达我对你个人的诚意,晚上餐厅会专门烹制几道本地特色海鲜菜式,休息好了,你给服务台打电话,会送到房间。” 起身,夏桉微笑递出手:“明天见。” 维纳斯错愕站起来,浅浅一握,便呆呆看着夏桉…走了。 她从未见过这样谈判的… 上课? 什么课程价值千万美金? (本章完) 第106章 鱼眼与长焦(1) 第106章 鱼眼与长焦(1) 《照相机》。 开学第一堂专业课,一如既往选在了下午。 因为光线好。 爱好摄影的人都知道,若天气晴朗,上午十点到下午两点之间这四小时是不适合拍照的。 夏桉回寝室换好衣服赶到c座教室,夕阳刚巧从前两排的窗户刺进来。 半个教室都变成金色。 将天气拿捏得很准的老师淡淡一笑。 就此刻光影做了美学分析,以此开始引入授课内容。 从古至今,油画、雕刻、水墨…云云。 西方写实,东方写意。 “摄影就介于两者之间。” 中年男老师说:“镜头在摄影艺术中的作用,是模仿人的眼睛。 “比如现在这道光,我们要是想拍摄纯光线,就要调节好对比度。 “要是想拍摄这束光照亮教室的意境,就要做好画面构图,用焦距做好景深… “在实景中寻找美的画面,体现意境。” 在座都是美术统考合格的艺术生,爱听讲的仔细听,习惯了上课溜号的人,拿笔在本子上涂抹这道光线。 在光线里的前排同学,画出来一片炽白,零散漆黑的剪影,是逆光中的实物。 后排同学画出来,明暗交割清晰,有很明确的由光影塑造的几何图形,浓淡对比度鲜明,将教室分割成几个大的色块。 视角不同,景色不同。 快下课时,老师说:“下学期开始有暗房课,有条件的同学可以先准备一台胶片相机熟悉熟悉,不要追求先进、贵的,够用就行。 “尤其是镜头,前期你们主要是拍摄人物、景观,选择50mm的中焦头就可以,经济实惠。 “每一届学生都有追求极致,去大价钱买什么鱼眼或者超长焦的,这种东西不只你们现在用不上,以后工作了,除了极特殊的岗位,也都用不上。” 大部分学生不懂,问什么是鱼眼和超长焦。 “20mm以下的超广角和150mm以上的超长焦。前者拍微观,比如草尖的露水,也可以用来拍摄变形的建筑,后者大抵只有体育摄影和天文摄影用的上了。” 下课铃响。 同学们的反馈是,似乎学会了啥,又似乎啥都没学会。 听着大家勾肩搭背往食堂走时的碎碎念,夏桉觉得好笑。 任何应用型艺术专业都是这样的,喜欢的人恨不得整日钻研,不喜欢的甚至能反感到出现生理反应。 比如夏桉,上辈子新闻摄影和商业摄影兼修,拍事故现场作呕,在影棚被闪光灯也闪出了毛病。 毕业前有段时间,只要一拿相机,就莫名流汗,哪怕是冬天。 所以,这次打算在大二细分时,选影视流媒体,俗称:摄像。 一个小dv,解决所有。 …… 说干就干,夏桉打算明天就去搞一台。 正好给齐不扬几个在小剧场拍摄日常用。 小剧场的翻新和装修已经结束了,只差软装,也就是布置。 这部分他不打算出钱,而是让大伙儿商量出一个统一风格,买零碎装点。 几人围桌吃饭时。 夏桉正式公布:“下周开始社团纳新,咱们也再招几个人,想想排个节目,年底晚会时露露脸。” 招新是小事,论硬件实力,lsp横空出世,碾压所有社团。 加上夏桉的人气,纳新可以预见的轻松。 难的是排练节目。 话剧社很多学校都有,演的也都是经典剧目,没啥意思。 齐不扬提议:“原创吧,咱们自己写个本子,路遥有文采。” 夏桉瞄了瞄胸膛挺起来的路遥,点头说:“你们商量,先对出一个点子。这两天我有些事要忙,咱随时沟通。” 吃完饭,夏桉去校音乐厅看了会儿乐柠排练。 滨海大学的管弦乐团在省里都有一号,年年的地方台元旦联欢会都要登台表演。 每上一次公共舞台,对学生都是一次背书,乐柠很认真。 即便看到夏桉就坐在台下笑眯眯看着,她也不溜号。 三首曲子反反复复练了十几遍,结束已是两个小时后,乐柠看过去,夏桉已经不在了。 手机里的未读短信说:【我坚信,你未来的舞台比这里大得多】 小乐柠嘀咕:“就会说。” 王悦的专业是超级小众的低音提琴,那玩意立起来比人都高。 收拾好东西,王悦走过来问乐柠:“夏桉呢?坐那么半天,怎么不带你出去吃夜宵?” 乐柠换上微笑,摇头拉着她往外走:“他最近在忙小剧场的事,再说我也不吃夜宵啊。” 王悦说:“你就会给他找借口。小柠檬,你们两个一定要好好的啊,我觉得你们特般配。” 出了大门,夜风明净,乐柠笑着点头:“我也这么觉得。” 给王悦送到寝室楼下,乐柠并没有要进去的意思。 前者诧道:“又要去你姐姐家住啊?” 乐柠点头:“她非要让我教她弹吉他。” 王悦鼓着腮帮子抱怨:“你总不在寝室住,我也无聊啊…” 乐柠说:“过几天她去外地,我就回来。到时候晚上我们一起看电视剧,《乡村爱情》可好看了。” “这片子和你气质不搭,”王悦一笑,摆摆手走了,“算了,明天上午的课别迟到。” 连续第三晚,小乐柠给两个女博士当老师。 …… 隔日一早。 夏桉是在洲际酒店餐厅吃的早饭。 吃完喝了两杯美式,维纳斯才起床。 昨夜进行了周密的推演,维纳斯决定第二次谈判要占据主动。 她看出来了,不论之前的邮件往来也好,昨日的初次会面也罢,夏桉是个喜欢直来直去的人。 那她也直截了当地给出了报价。 “1800万美金,按今天7.9的汇率,1亿四千二百万人民币。 “夏先生,我想,80多天前至今,您对这个域名的持有维护总销,不会超过三百块。 “坦率的说,我能看出来您似乎不是很缺钱,但放在任何阶层,这也是一笔难以否认的巨款,不是么?” 维纳斯点的摩卡被送上来,夏桉眼瞧着她搅散拉后,又倒进去整份香草浆。 维纳斯手指拈着小勺,眼睛看着指尖,不抬头的说:“在过往的域名交易领域,这是记录,或者说,据我了解,一旦我们达成协议,这将是中国今年最大的一笔个人外汇营收业务。” 维纳斯悠然抬起头,对视微笑不语的夏桉。 她没化妆,只涂了浅浅的樱粉色唇彩,很白,但皮肤毛孔相较黄种美人明显大一些。 夏桉穿的也很随意,素黑帽衫里露着白衬衫的衣领。 似乎两人都知道,今天的相见仍不可能达成一致。 抿了一口咖啡,维纳斯露出满意的神色,唇上淡淡奶,舌尖扫过。 “第四封邮件里,您几乎完全说中了我方的战略意图。 “这也是老板允许我与您面谈的基础。 “作为一个20岁的本科生,您将本次次贷危机对酒店业影响的分析十分透彻,丝毫不逊色不久前在西雅图论坛的专家预测,除了我,布莱恩先生也非常敬佩您。 “这个世上没有纯粹的幸运,您的一夜暴富是必然的。 “夏先生,我诚恳的希望…”喀嚓—— 夏桉掰开一颗苹果,脆响打断了维纳斯的话。 递给她一半,夏桉说:“你知道鱼眼镜头吗?” “什么?” “长焦镜头呢?” “……” 维纳斯蹙起眉头,栗色的眉毛抖了抖。 夏桉笑道:“如果今天你没有别的安排,介意跟我出去逛一逛么?这座城市的秋天很短,却也很美。” 维纳斯定定看着他,似乎还没缓过神。 夏桉勾起嘴角,咬了一口甜味很淡的果子。 “不唐突吧?” 维纳斯终于确认夏桉是在邀请自己出去兜风,而不是在谈正经事。 收起茫然,换上女人的笑容,她递出手说: “荣幸之至。夏,你并没有东方男人的含蓄。” 夏桉看着她细长的手,晃晃头,径直转身去结账。 维纳斯失笑跟上。 “也没有西方男人的绅士风范。” …… “要去野外,你的鞋可以?” 维纳斯的衣裤很休闲,但鞋子是双坡跟皮鞋。 一楼大堂,夏桉指着她的脚说。 维纳斯意味深长地眨眨眼。 “夏,要知道,我有未婚夫了。” 夏桉:“?” 维纳斯笑道:“但他在万里之外。 “所以,我并不介意在这段时间和你这样的优秀中国男人发生些什么。 “只是,一定要去野外吗? “好吧,我需要换一双运动鞋。” 大堂吧的牌子很大,夏桉费八千六给她买了双40码的lv印平底鞋。 是店里最便宜的一款。 维纳斯很高兴,坐上车还在欣赏自己的脚丫子。 “这是我近两年收到最贵的礼物,谢谢你,夏。” 夏桉耸耸肩,“这家店码数不全,如果你的脚再小一些,我不介意送你那几个更贵的女款。” 维纳斯一点不囧,反而咯咯笑道:“要知道,小时候我总是喜欢光脚在海岸边跑,还要帮着父亲拖渔网,再说,我的个子这么高,脚大一些很合理。” 维纳斯很高,即便穿着平底鞋,站起来仍旧显得不比夏桉矮。 和男人站在一起,女人的身材比例使然,总是看起来要高一些。 一路上,维纳斯三句两句都在调戏夏桉,礼貌的调戏。 “知道吗?夏。开宾利的男人最帅了,你开车的姿势很吸引人。” “夏,看起来,这辆车的主人是位女士。你的女朋友吗?” … 车停在滨海路尽头的停车场。 山上几公里的柏油路,看海景,赏红叶。 林佳佳送给夏桉的全套…全的不能再全的摄影装备,就放在宾利的后备箱。 夏桉把相机挎在脖子上,背包里装了两个额外的镜头。 维纳斯欣然且主动的做起模特,夏桉为她拍照。 海风郎朗,维纳斯的金头发和姣好的脸蛋十分出片。 “你喜欢摄影?哦对,你是学这个专业的。” 与中国女孩子拍照的含蓄不同,维纳斯毫不在意密集的游客,大大方方在人前摆出各种夸张的姿势。 她放得开,夏桉也放得开。 路上两人没说有关生意的任何一字。 只像朋友一样聊着五八门的话题。 到了山腰,夏桉换上鱼眼镜头,蹲在马路边怼地拍了张草坪的照片。 画面正中是棵青青嫩草,四周都虚化了。 他拿给维纳斯看,维纳斯惊呼神奇。 夏桉笑着把相机递给她,教她拍。 维纳斯也打算拍草地,夏桉指着海面说:“你拍那儿,拍那座观音像试试。” 一拍,成片是诡异的球形。 她大呼小叫地抓着夏桉问原理。 到了山坡最高处,夏桉换上炮筒似的长焦头。 维纳斯端不稳,夏桉擎着,拉近了焦距让她看取景器。 很远的那座观音像的细节纤毫可见。 午饭是在景区随意买的小吃,维纳斯吃得很开心。 下午三点,夏桉带她去了刘有为刚刚租下的办公室。 滨海广场时代鸿运大厦36层a。 每层只有a\b两户,a户型320平,b户型880平。 维纳斯看着空空荡荡的屋子,问:“夏,这是你要用来开公司的么?” 夏桉点头:“租金每年55万,这是滨海很好的地脚,不算贵。我打算在这里招聘员工。” 维纳斯背着手,看他的眼神里满是赞赏。 “放在任何国家,你都是非常优秀的年轻人,夏,我可以断定你未来的成就会非常惊人。” “谢谢,我也这么想。” 刘有为听不大懂英文,垂手跟在后面,不知道这洋妞… 嘶,又一个??? 夏桉恰时转头问他招聘的事怎么样了。 刘有为一一汇报,说情况不算好不算坏,投简历的多,优秀的不多。 夏桉对维纳斯笑道:“我打算用每年150万的薪资招纳一个不超过三十人的团队。” 维纳斯心算一番,称赞道:“这是个合理的预算。” 下楼后。 维纳斯站在车边说:“夏,我有些累了,可以送我回酒店吗?” 路上,她怔怔望了一会儿街景。 等红绿灯时,转头告诉夏桉:“我的返程机票是后天晚上的,夏,你认为我们会成为朋友么?” 含义是,两天内,我们能达成一致意向吗? 红灯变绿,夏桉松开刹车,轻点油门。 “会的,相信我。并且,我认为最终达成的价格你暂时还猜不到。” 前五个字,让维纳斯笑起来。 后一段话听完,维纳斯又失神了。 (本章完) 第107章 鱼眼与长焦(2) 第107章 鱼眼与长焦(2) 放好一池子水,撒上泡泡浴盐。 维纳斯准备把自己整个浸在浴缸里,好好在总统套房享受一番。 天还没黑,落地窗外的城市和她姣好的身体一起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中。 公司总部有健身房,维纳斯平日总会在下班后跑几公里,再撸撸铁,身体素质很不错。 但今天她真的累坏了。 走的路程不算远,绝称不上高强度徒步,可脑筋一直在飞转,心里疲惫。 她到现在也没想通夏桉弄这一出的目的。 爱好摄影,唔…烧钱的。 租办公楼招聘创业,唔…大销。 他在哭穷? 又不是很像。 想拉自己入伙? 中国人的反间计? 哥伦比亚大学毕业后就进入工作岗位,给人打工不用考虑太多,维纳斯认为上班比写论文容易多了。 平时的商务接洽中其实不需要太动脑,怎么就遇上这么个怪咖? 神秘的东方男人… 但该说不说,这夏桉是很迷人的。 年少博学,年少多金…高效、专业… 很奇怪,维纳斯想到了念书时接触过的几个中国留学生。 似乎骨子里暗藏莫名其妙的激情热血,是中国男人的特性。 相比之,自己那个快到四十岁的未婚夫真的很减分。 收入虽高,头发却快掉光了。 西方的中年男人一到岁数就躺平,又不舍得给爱人钱。 整天就是改装车,钓鱼… 怕是结婚后生完孩子,就要平淡等死,毫无激情。 想想看,自己多少年没收过像样的礼物了? 比国外价格高不少的奢侈品,那小子眼都不眨地送给自己。 维纳斯有些羡慕夏桉的女朋友。 胡思乱想着,她手心擎起一把白色的泡泡,从脖颈向下抹动。 肩膀,胸口,平整的小腹。 足尖,小腿,平整的小腹。 小腹有些发热。 维纳斯合眼咬着唇角,缓缓仰起脖子。 水面涟漪十分钟未断。 之后,维纳斯睡着了。 车里、山间、办公室,多个场景的旖旎怪梦纷至沓来。 …… 醒来后的维纳斯很期待明天的见面。 牛排被送到房间。 没太吃饱的维纳斯又要了一只龙虾。 她没打算挂夏桉的帐,准备自己付饭钱,但看到价格,被惊到了。 龙虾很好吃,可算不上顶级品质,和波士顿差不多,怎么价格翻了五倍还多? 服务生说:“女士,这是从波士顿空运过来的。” 维纳斯闷闷不乐地掏出visa卡要结账,服务生却说:“夏先生为这间房预存了充足的餐饮费用。” 蓦地,维纳斯觉得心里很暖,东方男人真的很贴心细致。 她又要了一瓶不算贵的红酒和… “版版面?”她的发音不标准。 但服务生听懂了。 不多时,送来一碗中辣的担担面。 红酒配红油,夜色诡异又撩人。 算了算时差,维纳斯在晚上十点给老板打去电话。 出来谈判,她手上是握着公司给予的底价的,2500万美金。 可她忽然想替夏桉再多争取一些,哪怕只多一点,她也觉得很开心。 暗暗鄙视自己的职业素养后,她对布莱恩说夏桉给的报价是3850万,很难再低。 布莱恩在北美的抄底进行得如火如荼、所向披靡,不甘被这一件事拖了整体节奏。 电话里,老板声音一如既往的焦躁。 “亲爱的,你是女人,你要发挥主观能动性。3000万,这是最新也是最后的价码,如果他依旧不同意,就让那个域名见鬼去吧。” 维纳斯听懂了,她当然不反感勾搭勾搭夏桉,甚至很期待夏桉能上钩。 但话不能这么说。 “我的价格在里面有多少?” 挂断前,布莱恩给了她一个满意的答复。 翌日一早,维纳斯去大堂自费选购了一件素黑的连衣长裙。 她想请夏桉吃一顿晚宴,这条裙子虽达不到晚礼裙的标准,但差不多了。 提前订好餐厅,她在中午打给夏桉,问他下课没有。 夏桉比她先做出邀请。 邀请维纳斯晚上一起看舞台剧。 “太好了,我刚刚买了一条新裙子,很配舞台剧。” “裙子?唔,好叭。” 维纳斯很喜欢听音乐会看舞台剧,只是未婚夫不喜欢。 好几次她甚至买好了票,对方推脱不去。 她兴奋地上网查了一番,想知道晚上是什么剧目。 如果是看过的最好。 若是没看过,提前了解一下,以便跟夏桉分享见解。 近两年火遍全球的大河之舞乐团正在中国巡演? 真的吗真的吗? 维纳斯激动得不行,她特别想看这个。 不过…没查到有在这座城市的演出预告呀? 没找到,不妨碍她的期待。 在房间化了精致的妆容,维纳斯看着镜子里美美的自己,难以否认,这条裙子能将她的肤色映衬得更白皙。 金发、黑裙、肩臂和腿是大片的雪白。 她十分肯定,今晚会跟夏桉发生些什么。 联想到昨日痕深迹重的梦,维纳斯的脸颊红了。 再过不久,那就是个亿万富翁。 自己不算吃亏。 下午五点。 为了不让小腹鼓起来而饿了一天的维纳斯,收到了夏桉的短信。 【到了,下楼吧】 披肩是自己的,高跟鞋是自己的,长裙是新买的。 金发维纳斯妆造隆重地走出大堂,夺人眼球。 随即,看到了宾利旁牛仔裤连帽衫的夏桉,以及… 短款牛仔服,内搭素黑长裙,纯白平底运动鞋的… 他女朋友? 好漂亮的女人! 维纳斯想着,放缓了脚步。 蹙起眉头的是三个人。 夏桉很疑惑,纳闷维纳斯干嘛打扮成这样? 唐琬有些小愤慨。 跟苏以和乐柠再次熬了通宵说悄悄话,下午才补觉睡醒,正在赖床时接到了夏桉的电话。 说要自己陪她出去见个人,顺便看二人转。 自己还兴冲冲问他用不用打扮一下。 不用? 好啊!!! 不让我打扮,原来是见这个外国女人,素面朝天着给人家当陪衬? 没好气地瞥了眼夏桉,唐琬立即换上微笑,迎上维纳斯递来的手。 维纳斯:“腻豪。” 唐琬:“哈喽。” 夏桉:“……” 唐琬开车。 维纳斯坐副驾驶。 两个女人拉家常。 唐琬的口语比想象的要好。 夏桉猫腰把自己塞进后排。 时而get到维纳斯幽怨的眼神,半晌才明白,自己今天貌似错过了些什么。内心好笑,他暗道:我是那种人? 豆豆大舞台很久没迎来盛装出席的客人了。 夏桉买票的时候,等在后面的维纳斯苦笑跟唐琬说:“我这身打扮浪费了。唐,你是我见过最漂亮的女人,你不要多想,我和夏桉是工作关系。” 唐琬微笑道:“他只是不知道怎么跟你形容二人转。” 她不生气了,相反很开心。 虽然不知道夏桉今天为什么叫她来,但能把自己介绍给生意伙伴,唐琬心知夏桉重视她。 况且,离得近了,她没觉得这外国女人比自己好看呀。 夏桉拿着票转身,眼见两个女人并肩而立。 维纳斯比唐琬高出半个头,且妆容精致,尤其一头金发格外惹眼。 可就是让人感觉她才是陪衬。 唐琬的陪衬。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施粉黛,长发素绾,一般白净,却更莹润。 在维纳斯身边,显得她更加娇俏,似怒放玫瑰旁的一朵玉兰,清新无匹。 那双月牙儿眼,比深眶碧眸更耐看。 走进,自然而然地握住唐琬的手,夏桉冲维纳斯笑道:“是我搞乌龙了,想着带你看看特色,没关系,你这打扮绝对会成为今晚的主角,咱们的票在最前面,我想,演员会因为看你而走神。” 维纳斯摊摊手笑了笑,大大方方应下。 夏桉说:“看完,我们吃特色夜宵。” 维纳斯揉着肚子扁嘴说:“希望不会太久。为了今晚的会面,我饿了一天。” 三人都笑。 见了唐琬,知道她是女博士,这种颜值的女博士… 中国女人的婉约与智慧似乎都集中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维纳斯坦然放弃了色诱夏桉的想法。 在正式的西方商务礼仪中,女伴决定了一个男人的品味与身份。 维纳斯绝对不信唐琬这种姑娘遍地都是,夏桉从哪找到她的?维纳斯很好奇,同时再度确信夏桉是个谋求深远的男人,也是非常幸运的男人。 …… 场内。 方桌板凳。 生瓜子酒水。 热闹哄堂。 雅俗之分在这里不重要。 快乐最重要。 维纳斯第一次看二人转,很快就融入了气氛。 开始尚听不懂台词,但被演员夸张的表情和动作逗笑了。 后来唐琬为她实时讲解,尤其是南方人都听不懂的段子,被她准确翻译后,维纳斯笑得快抽了筋儿。 二人转台上台下互动很多。 穿肚兜的男演员脸上两抹腮红,龇着大板牙走到舞台边缘,蹦出几个英文单词,指着维纳斯邀请她上台。 大意为:累逮丝,砖头们…外国美女嘎嘎乐,咱问她听懂啥了好不好? 唐琬翻译给维纳斯,问她想不想上台? 维纳斯夸张地捂着胸口,“天呐,这是我的荣幸!” 唐琬看看夏桉,示意…她也想上去玩… 夏桉捏捏她的脸蛋,努努下巴。 唐琬对男演员说:“我是她的翻译,我也上去。” 由于维纳斯的装扮过于惹眼,这时才有人看到唐琬。 唐琬和维纳斯站在台上,底下竟出奇地没有人开黄腔。 好看到一定程度的女人,自动散放普信男退避领域。 男演员也难得地没瞎整,只是教两个姑娘摇手绢…跳了一会儿二人转舞步。 夏桉听见旁桌在嘀咕:“妈的,第一次看二人看出赏心悦目的感觉。” 演出一个半小时,出来晚霞还在。 维纳斯依旧笑个不停。 “太好玩了,夏,唐,谢谢你们。我开眼了。” …… 吃饭也是最简单的大排档。 老板看着三人的装着和座驾,识趣儿地单独在车边支上一桌。 紧挨宾利。 “国际啤酒节过去了,明年夏天你来,会更热闹。” 唐琬撸着羊肉串跟维纳斯说。 出乎意料的,维纳斯第一次尝试吃腰子就爱上了,连点好几串。 喝了两罐啤酒,维纳斯当先起头,微笑对夏桉说:“明天下午我就走了,夏,说正事吧。我给你一个底线,是我能拿出来的最高诚意。2800万。” 唐琬愣住了。 她到现在也不知道夏桉和维纳斯之间到底要谈什么生意。 之前有过猜测。 贸易公司? 娱乐公司? 听到如此高额的价码,她难以抑制表情。 看着夏桉淡然微笑的表情,唐琬太好奇了。 他在干什么? 做的什么生意? 这种额度的业务,带人家看二人转吃路边摊? 本来玩得很开心,放得很开的唐琬,一下子拘谨起来,不敢说话了。 生怕自己哪里做得不得体,影响了夏桉的生意。 夏桉放下易拉罐,抽出一张纸擦了擦嘴角。 四下看了看,指指烧烤摊对维纳斯说: “这几年中国经济形势逐渐走高,老百姓手上闲钱多了,都愿意出来吃吃喝喝,热闹。” “刚才的二人转也是,一张票八十,听个乐子,热闹。” 唐琬不知道他要说什么,频频示意他别胡来,2800万,美金呀。 维纳斯也不知道,静静听着。 夏桉拿起一根肉串说:“好比这串肉,不去考虑它的品质,从牧人饲养,屠宰场刨解,到集散批发,最终零售到终端,我的手上,任何小买卖的背后都跟着一条庞大的产业链。” “homeaway在北美是做度假房屋租赁的,属于旅游产业和房地产的融合。近年来受次贷危机影响,旅游行业受挫严重,何况房地产?” “布莱恩先生敢于在这个时候大范围抄底廉价资产,我佩服于他的大魄力大勇气。” “想来,他是对这次经济危机的持续周期有了充分的预估,两年?” 夏桉笑着晃晃头,“那太乐观了,我觉得要在四年左右。” “但无伤大雅,从现在开始布局,到经济回暖,你们有充足的时间完善品牌和运营环节。一旦复苏,从西海岸到东海岸,旅游产业势必会带着交通运输、餐饮、房地产,最终到零售,一系列的中端环节,都在布莱恩先生的设计之内。” 夏桉自顾抿了一口酒,抬头看着维纳斯微笑:“中国何尝不是呢?” “世上任何事都可以以小见大,只要转换视角。昨天我们用的鱼眼镜头和长焦镜头,虽然焦距不同,但只要运用得当,拍出的东西同样细致。” 他伸出手,一个巴掌,五根手指:“我要五千万美金。别急,听我说完。porn这个域名大概价值千万左右,这是可以评估的,我说了白送,还是白送。” “之所以要这个价格,我会拿出相应的东西来置换。” “3800万的域名价格,我一分不会降。剩下的,我会在资金到位的同时,在南方成立一家酒店管理公司,1200万美金,是布莱恩先生购买两成股权的价格。” “未来四年内,我将在中国十座二线旅游城市打造不低于三星的度假酒店,统一品牌标识。而这座酒店的两成股权,在两轮融资内,不稀释。” 五千万美金,四亿人民币。 一天,又溢价了? 维纳斯和唐琬一样,呆呆看着夏桉。 他怎么敢说出来的?她们同时想。 维纳斯讷讷开口:“你要对赌?” 夏桉等待时,撸了几口肉,这时晃晃头,笑道:“对赌没有意义,做成了大家都有好处,做不成,我赔钱?你们也得不偿失,1200万美金白拿出来放四年?” “这样,”夏桉说:“我看现在的时间,波士顿应该天亮了,你给布莱恩先生打个电话吧,照我说的复述给他,我想,他会明白的。毕竟,中国的旅游产业增长指数,你们应该也做过调研。” 维纳斯抿抿嘴,低头沉思半晌,缓缓颔首,拿着电话站起来走到远处。 唐琬转头看去,维纳斯的电话显然拨通了,正在说什么。 她握住夏桉的胳膊,小声问:“那个域名?” 夏桉反握住她的小手,瞧见了她神情里的担忧、震惊、赞赏,以及难以置信。 夏桉说:“这笔生意一定会成的,我不知道该跟谁分享。未来很远,别想太多,记住我深深深深爱着你,就够了。” 唐琬唇瓣嗫嚅,想说什么,又不知该说什么,雾气升上眼圈,长长叹了一声。 这时,维纳斯走过来,表情纳罕地将手机递给夏桉。 “他想跟你通话。” 夏桉笑着接过,没动屁股,一边撸串一边sayhi。 两个女人对视一眼,听着他在说:“是的,对,嗯嗯,沿海只是一部分,中国地大物博,值得运作的景区往往在深山老林,虽增加开凿成本,但带动一系列前端环节的经济价值,我想您应该能懂,那是非常长远的利益。” “十座之后?哦布莱恩先生,我和你不一样,我要做的生意很多,不会只深耕这一个产业,十所是我的诚意,余下的,您可以根据评估跟投,不是么?” “嗯,可以,很好,是的,也祝您顺利,我坚信一切都会顺利的。再见。” 挂断,夏桉把手机还给维纳斯。 维纳斯愣愣道:“结果?” 唐琬在桌下握着小拳拳,在等夏桉开口。 夏桉喝了一口酒,对维纳斯说:“他说你带了合同过来?改一下细则就可以签了。他晚些会联系你。” 维纳斯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唐琬鼓鼓腮帮子,不易察觉地缓缓吐出一口气。 (本章完) 第108章 基层文艺工作者的日常 第108章 基层文艺工作者的日常 夏桉喝了酒,回程仍是唐琬开车。 双方约好明天上午签合同,给维纳斯送回酒店后,又驶出几公里,车里虽仅有两人,但都没说话,似在琢磨各自的心事。 广告结束,广播节目的开场曲重新唱响。 ——感动让你听见,我要我的音乐… dj:调频107.8,欢迎回来,这里是musicradio音乐之声… 入了秋,夜风有些冷。 唐琬只将车窗留了条小缝,顶级音响中的歌声很动听。 周笔畅在暑期发行的专辑《谁动了我的琴弦》一共十首歌,其中专辑同名主打歌成绩最好。 由于嗓音辨识度强,去年获得超女季军后,很快就红了起来。 … 谁倚着我的琴枕梦尽夜满月 还以为各自两边只能做蝴蝶 谁让你我静似月 只能在心里默念 檐下燕 替我飞到你身边 … 夏桉跟着哼起来。 唐琬也轻轻晃头,时不时用余光打量夏桉。 过了会,夏桉靠在座椅上合了眼,她就该做光明正大的瞧。 瞧他的侧脸,他的眉眼。 眼神就像看一个怪物。 唐琬有种奇怪的感觉,明明眼前这张脸还未脱稚气,可只要睁开那双眼睛,就完全不一样了。 夏桉睁开眼,唐琬不自禁地点下头,暗暗嘀咕,对,就是这个眼神,像能把所有人看透。 ——他是妖怪吗? 夏桉好笑地伸手捏了下她的鼻头,“想什么呢?” 唐琬拱拱鼻子,轻踩油门过了交通岗。 “说不清,感觉怪怪的。”她抿嘴晃了晃头。 “变成亿万富婆了,没缓过来?” 夏桉说,他把所有重量都交给靠背,整个人显得很轻松。 重生第二天晚上萌生的投机取巧小念头,转眼仨月,变现四个亿。 其实他自身也有点如梦似幻的错觉,这世界像没那么真实的错觉。 “富婆?我?” 离开市中心,车没那么多了,在快速路上,唐琬连续并道,超过好几辆龟速缓行的汽车。 她说:“那是你的钱,我怎么就成富婆了?” 说着“嘁”一声,瞟着夏桉又道:“结了再离,我才是。” 夏桉大笑:“不成不成,结了就不离了,你比四个亿值钱。” 唐琬美美的一乐。 心情好了,她有点想明白刚才自己在琢磨什么了。 “你这么年轻,又有那么多钱,以后肯定会遇到各种各样好看的美女,谁值钱还不一定呢。” 哟哟哟,撒娇了。 夏桉伸手袭胸。 唐琬娇嗔道:“别闹,开车呐。大富豪都惜命,你小心着点儿。” 患得患失是爱一个人的基础表现。 这阵子,跟还处于情敌状态的乐柠相处的不错,她有点想不通自己到底是个什么心态了。 一个多星期没跟夏桉单独相处,方一见面,坏小子就乍然谈了一笔上亿的生意,唐琬更恍惚了。 苏以有次悄悄跟她说,好看的女人在社会上不是,优秀的男人才是。 发现其光芒的女人就是会趋之若鹜。 这是避免不了的。 像今天这个金头发,唐琬也是女人,能察觉到其对夏桉是有好感的。 像乐柠,唐琬觉得乐柠想得很开,目标明确,矢志不移。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扁扁嘴角,唐琬欣喜又委屈。 欣喜的是自己看上的男人太太优秀了。 委屈的是…自己似乎没什么攻击力,不懂御敌之道… 这时,夏桉又伸过手。 却没有乱摸,拈住她肩头的一缕发丝,缓缓卷在指尖。 他对唐琬说:“我想让你帮我。” 唐琬愕然。 “帮你?帮你什么?” 也不知想到啥,瞥了眼夏桉的肚子…红了脸。 “哎呀,你能不能行?我不。” “?” 反应过来后,若不是正在开车,夏桉恨不得立即抱住她亲一亲。 太可爱了,我的唐姑娘。 “帮我一起做公司,做贤内助。” 几乎没有犹豫,唐小琬砸吧砸吧嘴,当即点头。 “行叭。” …… 2006年10月14日。 滨海洲际酒店18层中式茶馆。 维纳斯代表北美度假酒店租赁行业的龙头企业——homeaway,正式与夏桉签订域名转让合同。 合同中当先约定3800万美金的首批款项,受让方须在一个自然月内转给夏桉的指定账户。 夏桉的私人账户。 他原本的打算是专门成立一家资产管理公司来承接这笔巨款,一来…可以避税,二来方便以后操作。 但想了想,放弃了。 这个税得交,这个名,得出。 余下的1200万美金,双方约定在三个月内,等夏桉的酒店管理公司设立后再打过来。 只是这个附加条款是隐性的,他们双方都默契地承诺不会对外公布。 是以,明面上这笔交易的额度依旧是三千八百万美金,与夏桉记忆里的价格没有变化。 签合同是严肃的场合。 夏桉穿了小西服。 同样盛装出席的唐琬,彻彻底底惊艳了维纳斯。 提前被夏桉告知维纳斯貌似只有那条黑裙子。 为避免再撞衫,唐琬特意选了套灰色的职业套装。 这是两年多前,她在东山六高门口准备开培训学校时置办的,如今依旧合身。 殊不知,维纳斯来之前就带了一套职业西装。 也是灰色的。 这就很尴尬。 维纳斯仰天暗叹,拉着唐琬大大方方的埋怨:“天呐,上帝让我遇到你,一定是觉得我之前太自傲了。” 和昨天一样,同样的着装穿在她们身上,完全两种风格。 腿都那么长,臀瓣翘翘的。 维纳斯浓妆,衬衫开了两颗扣子。 唐琬淡妆丸子头,只开一颗。 一个性感,一个婉约。 夏桉第一次签这么赏心悦目的合同。 眼看着夏桉在不同的几个页码写下名字,唐琬心情连番起伏,颇有惊心动魄的感觉。 这是她概念里,最最值钱的签名。 回首月旬之前,那晚自己帮他在网页里填上昵称时,清晰看到了下面标注的域名维护费每年只有20几美元… 唐琬情难自已地瞧着夏桉。 这番情浓的眼神落在维纳斯眼中,让维纳斯会心一笑。 一起去洗手间时,维纳斯对唐琬说:“我有三个同学在华尔街任职,其中一个是摩根的高级理财经理,她掌握着许多全世界耳熟能详的富豪的信息,甚至和他们中的一些成为了朋友。” 补了几下唇彩,唐琬不知道她为什么要说这些,礼貌地听着。 “有一次她来波士顿出差,我们约了一顿下午茶,那天,她对我说,顶级富豪都有一个共性。” 唐琬知道了,她在把话题引向夏桉。便问:“什么共性?” 维纳斯补喷了一下香水,味道很浓,不是唐琬喜欢的甜味儿。 维纳斯歪头对她笑道:“lucky。” “lucky?”唐琬不解。 “是的,只是幸运。 “夏是我见过他这个年纪中,最懂得将自己的认知转化成幸运的男人。 “而你,唐,你一定要做那个最幸运的女人。” …… 夏桉和唐琬亲自将维纳斯送到机场。 回程依旧是漫漫的20几个小时。 下车后,维纳斯笑着对他们说:“祝你们幸福长久,与金钱无关。”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维纳斯分别与他们拥抱,拎着行李箱要走。 夏桉叫住她。 “我是个信守承诺的人,你可以将那座靠海院子的地址给我。” “你要送给我?” 维纳斯拽了下挎包的肩带,笑着摇头。 “夏,感谢你。 “这笔交易所带来的后续发展很长远,布莱恩答应让我去西雅图担任分公司负责人,而那座房子,我可以在任期内免费居住。 “另外,我很喜欢那双鞋子,谢谢你的礼物,再见。” …… 快开到学校时,两人依旧在争执夏桉要送给维纳斯房子的事情。 “160万美金,你说送就送?你有问过我吗?你送过我那么贵重的礼物吗?我不管,夏桉,我要礼物。” 唐琬在车里换了衣服,换了裤子鞋子,又变成一个女学生。 夏桉笑得都快上不来气了。 唐琬咬牙道:“女人正派,是因为经受的诱惑不够大。夏桉,你不送我礼物,我就被别人追走啦。 “你知道吗?开学一个月,多少男生跟我表白啦? “还有两个年轻的男老师呢…” 小脖子一扬,唐琬娇俏起来。 到美食街,没拐进去。 夏桉握着她的手说:“走,给你买礼物,想要什么?房子?也好,之前就说买套大的,我们住。” 唐琬鼓着嘴摇头,说不要房子。 又抬起两只小手,撸下袖子,正反晃啊晃。 “瞧瞧,瞧瞧,除了一个头绳,你不觉得太单调了吗? “我连个像样的首饰都没有。” 夏桉笑道:“戒指?项链?或者买款情侣表?今天给你配齐。” 唐琬立即又不乐意了。 “有钱就这么乱? “手链,我要一条手链。 “苏以那天在地摊上买的那款我就很喜欢,走,你带我去商场,步行街有得卖。 “还有,送我了,你就不能再送别人。” 夏桉有些奇怪。 又是手链? 小柚子那条是真的当假的送。 唐琬却只要条假的当真的戴。 唐琬到底没让夏桉太多钱,手链的确只买了个水晶的,大几百块。 但夏桉送了她一块女款手表,三万多。 唐琬如获至宝,却放在盒子里戴都不戴。 她说自己其实并不喜欢戴首饰。 “……” 夏桉有些无语。 下午有公开课,回寝后一个人都没有,夏桉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怔怔看着触手可及的天板,思维飘到了天际。 直到黄昏时,才被左柚发来的信息拽回现实。 左柚:【下午终于吃到口味虾了,我的天,太辣了】 —— 落地快一周,左柚忙得脚打后脑勺。 口味虾等地方小吃,是夏桉一早就跟她普及的。 可直到今天,左柚才吃到。 还不是去店铺吃的。 是在酒店同住一个房间的另一个女生让本地朋友送来的。 她跟着吃了两口。 这几天,她和夏桉保持着每天晚上发短信聊天的频率。 不多,但总会说些什么。 跟队伍排练,见到了哪些明星… 分享些零散的日常。 夏桉问她最多的是累不累,条件怎么样。 告诉她不要舍不得钱,吃住条件太差,就自己出去住。 左柚回复的总是:一点都不累,一起住才有意思呢。 其实,也没那么有意思。 今天还没日落就给夏桉发短信,是因为多日下来,左柚甚至开始怀疑,自己究竟进没进那个娱乐圈。 一定是累的,也很充实。 终日忙到不行。 可随之而来的,是像被圈在一方小小天地,只能两点一线活动的压抑感。 这种感觉自那天下了飞机,见到经纪人之后就有了。 躺在小小的单人床上,左柚有点想念夏桉的拥抱。 想和他说说话。 【我有经纪人了,虽然不是专属的,她还同时带另外三个女孩子】 【她人很好,年纪看起来也不大,和我们比起来,她才忙呢】 【还有同住的这个女孩子,长得也很漂亮的,我们一个公司的】 【我没说我有男朋友,但她看我每天固定给你发短信,一定猜到了】 【哈,其实她也有男朋友,我知道的,有天她比我早回酒店,还特意求我晚些回去,你猜他们做了什么?】 【我们平时不允许出酒店,她男朋友就只能来找她啦】 【我想你了】 【不许说流氓话】 【我跟你说个事儿,你不要生气喔…】 【你老实告诉我,你送我的那条手链是不是很贵?】 …… 莫非丢了? 夏桉躺着翘起二郎腿,看见消息后,皱了皱眉头。 想了想,他回:【啊?十八块钱啊,你知道的】 他觉得如果小柚子把手链弄丢了,更没必要说实话。 【那还好,我给弄丢了,你不会生气吧?】 【生什么气?再买一条就是了,我去找找同款】 继续发着消息,夏桉越想越不对劲。 他记得小柚子说过,那条手链除了洗澡或上舞台,她基本不摘。 这一周她除了在酒店就是排练,来回都是固定大巴车。 说丢就丢了? 【在房间你要留神自己的行李,财不露白,毕竟酒店人杂】 夏桉知道这届金鹰节首次评选出金鹰女神,规模盛大。 圈内不少新人在经纪公司的带领下都聚集星城,哪怕上不了舞台,也准备在媒体的镜头前露一面。 最不济,也报着多交朋友的打算。 娱乐圈就这么大点,混着混着就出资历了。 但这行门槛说高不高,边缘人士的皮囊都挺精致,文化水平和素质却也实打实的参差不齐… 左柚回:【你也怀疑是被人偷了吗?】 也?夏桉好笑地叹了口气。 (本章完) 两到三天无更 两到三天无更 rt,今晚带队去某酒文化大省省台投标,周末回。不喝多有可能会更,大概率不会喝不多。 (本章完) 第109章 国学老师 第109章 国学老师 从小到大,左柚就连一把钥匙都没丢过,遑论这么有纪念意义的手链? 她一开口时,夏桉就断定是被人偷了。 2006上半年,省城最好的商品房预售均价大概3200每平。 22万的手链,能全款买一套70平的房子。 换普通人家,早炸锅了。 换普通人家…也不可能这价钱买个首饰。 夏桉想都没想,他挣钱就是给家人爱人拿去挥霍的! 随即真就当作那手链是路边摊买的,只嘱咐小柚子保管好证件。 钱不钱的… 另外,着重提醒她——不要借钱! 越小的圈子越是人踩人。 机会有限,每年的剧组、代言和奖项就那么多。 想争取,势必就要不择手段。 无关对错善恶,这是生存法则。 面上笑嘻嘻,背后阴恻恻。 买通稿、脱裤子、插刀子… 利益面前,家常便饭尔。 【在娱乐圈是不可能交到朋友的】 【我知道】 过了会儿,左柚又发来:【想你】 夏桉:【我也是】 寝室窗外已一线黄昏,夏桉握着手机发呆。 他在脑补。 想起前世横店时而发生的惨剧。 女演员被剧组成员强暴、现场霸凌、大牌欺负群演… 夏桉觉得很有必要尽快帮小柚子升咖。 想成长,未必非要在泥潭里滚一圈。 咖位上去了,小柚子至少不会被欺负。 到时有了专属经纪人和助理,生活琐碎也不用太操心。 最不济,也不能让她和别人挤在标准间啊。 对,就这么干。 一个月,北美的款项到账之后就给小碗娱乐投一笔。 电影?电视剧? 唔,得琢磨琢磨。 …… 齐不扬和路遥几人琢磨之后,跟夏桉说要表演音乐剧。 “有乐柠这个音乐大咖做顾问,不能浪费了。”齐不扬说。 夏桉笑了笑,竖起手指说:“舞台剧需要有肢体、台词功底,音乐剧还要再加一个舞蹈功底。你们几个?” 路遥看看自己的残腿。 齐不扬捏捏自己的肚子。 陆非正在给夏桉卷煎饼大葱,傻笑一声。 夏桉:“这话你们听了也别外传,回头让李笑如听着不好。” 几人点头。 夏桉又说:“虽然咱没必要用专业标准要求自己,那纯是找罪受。 “再说,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不是说笑的。 “也不是我们高标准要求自己就能做得到。 “但既然要上台表演,就别糊弄。 “我有个建议,你们听听。” 齐、路二人深知夏桉找女朋友的标准,陆非知道不知道不清楚。 乐柠、左柚、唐琬… 珠玉在前,他们坚信夏桉的审美绝对够用,是拿得出手的。 齐不扬刚结束了一局跑跑卡丁车,没再进房,暂停后转过椅子,面向夏桉说:“讲讲看。” 夏桉抖了抖手里的几页a4纸,是他们打印出来的音乐剧梗概。 唐僧西行路上受到白骨精诱惑,佛心大减。 孙悟空被紫霞勾走了心神,就连沙和尚都有了官配。 是条在流沙河里修行千年的美人鱼。 “很好,很强大。爱情是校园里永恒的主题。 “孙猴子又稳坐国内第一大ip,加上这两年大话西游口碑节节攀升,卖点你们找的很准。 “换个形式,别搞音乐剧,咱们简化一下,做个类似群口相声的舞台剧。轻唱跳,重台词。练说话总比练跳舞简单不是?” 他言简意赅,几人却没听懂。 夏桉吃了口陆非妈妈牌煎饼,该说不说,山东大葱是甜的,不辣。 别个寝室阳台晾背心裤衩袜子,他们寝室半个窗台堆着大葱。 存货足,不怕吃。 在电脑上找了个视频,夏桉张罗他们几个过来看。 这几年,郭德纲初露峥嵘。 可能就连德云社自己都没想到,这种新段子旧形式的传统相声,会首先受到大学生群体的追捧。 5q疯传。 群口,人物相继出场,轻道具、轻表演,重梗,插科打诨,热热闹闹就结束了。 下午,夏桉拿着笔记本,一伙人叫上李笑如,去了小剧场的办公室。 指指点点中,夏桉将后世脱口秀的核心梗巧妙地灌输给几人。 听后,他们大为感慨。 一致表示:“舞台上还能这么玩?” …… 这晚,学校里传开一则消息。 新晋校唐琬被男朋友送了台超跑。 “就那台宾利欧陆gt?” “就那台。” “那台她早开过了。” “你知道个逑,那是她男朋友的,以前插空开,据说现在过户给她了。” “谁说的?” “她自己。” “啧啧…” 事儿传到夏桉寝室,就连素来碎嘴子的齐不扬都没了动静。 以为夏桉被绿了。 那台车他们在军训时见过一次,以为是唐琬自己的。 没成想… 嘶。 齐不扬跟路遥对视一眼,用眼神交流。 ‘夏桉真稳,咋还沉得住气踢实况?’ ‘八成他俩掰了。’ ‘被甩?’ ‘看破不说破。’ 齐不扬和路遥满脸悲悯。 最美的一个无了,三去其一,还有俩… 还特么有俩呢!可怜他干鸡毛?! 陆非甩着两条毛腿,拎着暖水壶推门进来。 进屋就憨憨笑着跟夏桉说:“刚才楼下看见乐柠了。” 陆非放下水壶,走过来递给夏桉一把车钥匙。 “她说这两天在学开车,让你明天帮她把油加满。” 罗纳尔多一过十,进了球。 夏桉回头瞥一眼,笑道:“知道了。” 路遥金鸡独立蹦过来,齐不扬也瞪大眼睛凑上前看了看宾利钥匙。 两人再度对视,见鬼似的表情。 咽了口唾沫,路遥问夏桉:“唐琬在教乐柠开车?” 夏桉戴着耳麦扭过头,龇牙一乐:“她俩相处挺好。” 睡前。 寝室一片黑暗。 光天化日难言的话得以问出口。 夏桉淡淡说:“啥男朋友啊,她就是被好些男的缠得不行,正儿八经把车开来,意思是闲人退避。那车本来就她的。” 崩塌了。 信念连带着世界观一起崩了。 齐不扬和路遥在陆非的鼾声里齐齐道:“睡了。” 过了会儿,齐不扬嘀咕:“封建社会不是一百年前就被推翻了么?夏桉,你和我们是生活在同一个时代吗?” 夏桉翻了个身,迷迷糊糊说: “别想,别钻牛角尖,有些事越合计越闹心。” 路遥:“我想换寝,又舍不得,是闹心。” …… 在学校里开超跑是什么感觉? 这么说吧,不能开快,要慢慢开。 微风吹着侧脸,杨柳依依,湖水粼粼。 瞧见了,女孩子会问身边的男朋友:这啥车?真好看。 男朋友看见驾驶位左手搭着车窗,右手搭着方向盘的骚男后,往往会“草”一声。 女朋友就不乐意了:干嘛急眼?我就问你这啥车你就不耐烦了?是不是不爱我了? 这是不熟的。 倘若遇见熟悉的。 比如男生。 “卧槽,夏桉你牛啊,唐琬真是你姐?” “嗯,加油去。你们上课啊?” “嗯,上课去。” 比如女生。 就是另一番景象。 甬道上,导员徐婉莹比普遍高个子的北方女孩矮半头。臀瓣扭扭,拿着饭盒,似在消食。 夏桉无声无息将车从她身后窜上去,给正怔怔出神的小土豆吓得一蹦跶。 看见夏桉,徐婉莹没好气地翻翻白眼。 夏桉:“老师,吃饭呐?” 徐婉莹歪歪头,本想吐槽两句,却突然收了口,打量几眼车身,眼珠一转,绕到副驾驶,径直上了车。 夏桉:“???” 自顾自系上安全带,徐婉莹把饭盒放在腿上,问夏桉:“送我回校部。” 车子驶离。 认识徐婉莹和夏桉的人都麻了。 瞧见没,只要有钱,连老师都能泡。 车内。 徐婉莹知道这辆车是唐琬的。 夏桉说是去帮“姐姐”加油,刚刚回校。 徐婉莹“嗯”了一声,开口就是一句:“夏桉,你最近是不是经常逃课?” 好家伙,我开车送你,你上来就揭短? 讪讪撇撇嘴,夏桉说:“老师你也知道,我忙着创业…最近校外事情多一些,确实落下一点儿课程,但没关系,我保证专业课不挂科…” 谁知他还没讲完,徐婉莹话锋一拐:“周末你有空吗?” 夏桉:“???” 完了,最近是不是缺乏用脑,怎么感觉跟不上姑娘们的脑回路了? 约我? 有钱真能让老师倒贴? 说不亢奋是假,徐婉莹好说歹说也是可爱挂的,被老师看上,夏桉多少有些小骄傲。 他淡淡说:“周末倒是没课,但白天我要监督他们练舞台剧,啧,晚上?” 徐婉莹摆摆手,“晚上我找你做什么?婚礼哪有晚上办的?” “婚礼?”夏桉眼珠子翻了翻,猜到了大概。 徐婉莹浅笑看着他,两颊梨涡露了出来。 “你能不能跟你姐姐说一声,这周日帮忙出个头车?” 果然,夏桉无语了。 谁这么不靠谱?周末结婚,现在婚车还没找全? 从开学到现在,这个小导员明里暗里是帮了他不少忙的。 加上前世四年积攒的好感,看着徐婉莹,夏桉着实说不出拒绝的话。 “你有她电话吧?直接跟她说呗,我可不敢做她的主。” 徐婉莹扁扁嘴巴,想了想说:“确实匆忙了些,但别人求到我了,我也本打算自己出钱…嗐,这不正好看见你了么。你跟你姐姐说,我出钱,五…八百…” 八百? 夏桉好笑地眨眨眼。 八百租奔驰倒是够了。 听出她似乎不太愿意直接跟唐琬开口,毕竟不熟… 夏桉说:“要不我晚些帮你问问,应该行的。” 徐婉莹一下开心起来,一点没有身为教师的稳重。 “真哒?那太好了,周日…五点半吧,五点半你在校门口接我,我们一起去。” 夏桉越听越迷茫。 “我?我去干啥?” “我不会开车啊,当头车总该有个司机的,这么好的车让别人开,剐了碰了我也赔不起。”徐婉莹理所应当地说:“没想到你会开车,真是巧。” 夏桉:“……” 徐婉莹拍拍着鼓鼓囊囊的胸脯: “就当我请你吃席。” “我谢谢你。” 徐婉莹显然是第一次坐这种车,往校部开的路上,看看这儿,戳戳那儿,好奇宝宝似的问夏桉:“你姐是唐氏集团的女儿吧?” 夏桉立时蹙眉。 见徐婉莹说者无意,依然低头用手指摸着实木中控。 这才松懈一些。 想来唐琬最近风头太盛,找副校长进来的关系已瞒不过教职工。 “嗯。”他应了一声。 徐婉莹吧唧吧唧嘴:“你姓夏,她姓唐,表姐?” 老公!夏桉说:“对。” “旁支哦,”徐婉莹指挥夏桉左拐,说自己从侧门进,“那你们关系还挺好,唐氏集团辣么有钱,她对你不错。” 夏桉笑了笑:“我对她也好。” 徐婉莹点点头,不再说什么。 钱,真是好东西。 从前念书时,她真的没有感觉。 恋爱了,也没感觉。 等有感觉的时候,已经难以改变命运,再去学习挣钱的本事了。 事到如今,当初在湖边抱着自己说今生今世永不分离,一定会给自己好日子的那个男人,周末就结婚了。 新娘不是自己。 可惜么?不太可惜。 貌似他也没能力给那个女人好日子。 这不,临时被多要了一些彩礼,就连租婚车的钱都不够了。 可为什么要找自己呢? 自己又为什么支支吾吾答应了呢? 徐婉莹,你没志气!! 下了车,徐婉莹又哈下腰,抱着小饭盒,抿着嘴给夏桉打气。 “夏桉,你要加油创业,早晚会买得起这么好的车子的。” 说完,哒哒哒跑进楼。 只留夏桉在风中凌乱。 …… 唐琬三个姑娘在海边吃三明治。 三明治是苏以自己做的,博士生公寓不限瓦数,微波炉刚配上。 咖啡是手磨的,冲泡在一人一个的保温杯里。 夏桉去时也渴了。 但喝谁的不喝谁的? 可唐琬的,乐柠不乐意。 反之亦然。 喝苏以的?苏以不乐意。 夏桉选择不喝。 唐琬就在这条海滨路上教苏以和乐柠开车。 用欧陆gt练车,夏桉两辈子都没想过。 看着三个小姑娘这么小资的生活,再想想徐婉莹刚刚的铝制小饭盒。 由俭入奢易。 夏桉望着海天一线,信心爆棚。 我的女人,合该小资。 乐柠问:“你怎么还不走?不是说有课么?” “……” 夏桉不想走。 他很喜欢在这里边吹海风,边看美女踩油门时的惊诧小模样。 乐柠还好些,干什么都处乱不惊,但苏以不一样。 平时看着很稳重,摸上方向盘,就跟摸死耗子似的。 蹙眉、抿嘴、双手死握。 车子开起来一顿一顿,活生生将大几百万的豪车开成拖拉机。 “选修课罢了,多陪你一会儿。”他眼都不眨地撒谎。 乐柠片他一眼说:“选修课也不行呀,有学分的。这才刚开学,前几次点名有很重的印象分,你快去。” 乐柠是这样的,任何事只要对他有影响,总能说出一番大道理。 夏桉笑笑,摆摆手就走了。 前几天报选修课时,夏桉没跟别人抢。 他有经验,甭管剩啥,随便上两堂,总能修够学分的。 真指望在选修课上学知识的人,艺术学院不存在。 最后留给他的,只有国学和营养学两门。 夏桉插着兜,溜溜达达往阶梯教室走。 身后引擎炸响,唐琬路过他时,还刻意按了几声喇叭。 三个姑娘的笑声随车飘了好远。 …… 国学是什么,二世为人的夏桉到现在也说不明白。 好像就是把人生各种大道理,浓缩成简短的几句话。 而就那么几句话,背后偏偏会扩展出五千年的历史小典故。 上辈子没上过这门课。 今生也是第一堂。 阶梯教室在主楼三层c。 上课铃响,夏桉刚上二楼楼梯。 巧了,后门没开。 他只能走前门,堂而皇之地为迟到跟老师道歉。 敲敲门。 清脆的一声:“进。” 夏桉很奇怪,叫国学的按理说不都应该是老学究么? 声音这么年轻好听? 推开门,他傻了。 大大的阶梯教室空了三分之二的位置。 而所有学生都拥挤在前排。 近处,他能听见靠门第一排两个男生在窃窃私语。 “妈的,这次非得让老大老二嫉妒死。活该,谁让他们不来学这门课。” 另一个说:“你别动,我偷偷拍。” 讲台上,苏以微笑看着夏桉: “自己找座位吧。” (本章完) 第110章 君子豹变(5K4) 第110章 君子豹变(5k4) 【什么情况?】 夏桉在最后一排找了个边角处坐下,给唐琬发了条短信。 其实也不算最后一排。能装下三百人的阶梯教室,此时只空落落坐着三十几个人。 还都挤在最前面。 夏桉坐在第四排。 短信发出去,听见前面两个男生在嘀咕。 “她在朝我笑?” “也许是对我笑。” 夏桉抬头看了一眼,苏以的确冲这个方向勾了勾嘴角,然后就转身在黑板上写了几个字。 ——君子豹变 字迹纤秀,不带笔锋,如其人,婉约。 “大家好,我叫苏以。” 声音清淡,悦耳动听,如其人,嗯…嗯。 “吴教授生病了,我是他的研究生,今天给大家带一堂课。” 手机震动,唐琬回复夏桉: 【好好听讲,她也是第一次讲课,紧张着呢,你不许扰乱课堂秩序】 得,夏桉翻翻白眼,破案了。 想来苏以是在攻双学位,牛啊牛啊。 手里摩挲着电话,夏桉冲苏以回以“理解”的微笑。 确实理解。 在夏桉的概念中,讲台是个庄严的地方。 站上去回答问题还好,若是授人以自家观点,讲课,就是另一番心境了。 苏以似乎很喜欢牛仔裤,浅蓝色,紧包着一双长腿。 衬衫虽然盖住了臀瓣,但当她回身抬手写板书时,衣摆上行,好看的曲线还是露了出来。 粉笔簌簌落灰,苏以隐隐能感觉到在场三分之二的男同学在盯着自己的背影,她的脸有些发热。 熨平呼吸才敢转身。 ——君子豹变,其文蔚也 “我在第一次接触国学的时候也不理解这两个字的意思。” 苏以指尖握着粉笔,纤细的手指像沾着雪沫。 正要继续往下讲,就被学生打断。 “苏老师,你太年轻了,在这门课上有造诣,是书香世家吗?” 大学课堂,尤其是选修课的纪律相对比较松散。 苏以不以为忤,浅笑一声摇摇头。 “我父亲是中学老师,教数学。母亲是舞蹈老师。” 夏桉是知道苏以的家世的,说书香门第的确够不上,但父母都是教师,教育出这种温润知性的女儿很正常。 而且她在念本科时做了留学储备,中学教师的工资可供不起。 她母亲在苏州开了一间舞蹈培训学校。 是教师,也是校长。 家境殷实的知识分子,小资。 几句话后,苏以的站姿不再紧绷,似乎没那么紧张了。 说实话,以这个独特的身份和角度看过去,夏桉有些理解了其他学生的兴奋缘由——的确赏心悦目。 如果每个男生的学业过程中,都有这么一位授课老师。 鬼才逃课。 虽然前几天上过几堂专业课,但夏桉二世为人,讲道理很难再次带入学生身份。 总觉得与校园氛围格格不入。 此刻,鬼使神差的,他有点找回了念书的快乐。 以至于首次从背包里拿出了…小本本和水性笔。 就很…变态。 装模做样地抄板书,一共十个字,只有“苏以”没抄。 苏老师瞧见夏同学的动作,差点没憋住笑。 话锋一转,转回主题。 “很多人喜欢用博大精深来形容国学,其实我更愿意说成见微知著。” “国学是道理,所有的道理都是先辈们数千年来从小事发现总结而来。” “君子豹变,其文蔚也。这句话有没有同学知道出处?” 她问,话音刚落,知道的猛举手。 还有抢答的:“周易。” 苏以笑着颔首:“周易是讲什么的?” 又有抢答的:“算命的。” 苏以再问:“什么是命?” 三个问题,跨度太大。 什么是命? 把夏桉都问住了。 教室变得安静,像正常教室。 苏以的眼神从一个个同学脸上扫过。 女生眨眼做思考状。 男生却都不敢与她对视。 不是怕,是羞羞哒。 文人总是喜欢用深潭、幽井形容眼睛。 但苏以的眸子没那么深邃。 像汪日光下的清泉,一眼可见其底,明媚若溪,有隐隐波光。 夏桉第一次觉得,这种姑娘不该出现在…东北。 苏老师没有刁难同学们。 从上课到现在,她甚至没有点名。 走回讲台,翻开名册,苏以看到本该实到76名学生,但眼下人数显然差之甚多。 合上后,她转身在黑板上又写下四个字。 ——命程 ——运道 看见这几个字,别人不知道,夏桉一下子松了神经。 苏以在前两字上画了个圈:“命程、命途,是一段时间长度。” 又画后两字:“运道、运势,是一种行为结果。” 随即从屁股兜里神奇地摸出三枚一元钢镚。 置于掌心让同学们看。 “这是周易?” 哄堂一笑。 苏以:“古人用豹变来形容君子的成长。君子当像豹一样,出生丑陋和普通,但是经过自己修养、求知,最终像成年的豹子一样,矫健而美丽,成为一个有品质的人。” “这是网上现成的解释,很精确。” “求知、修养己身,就是道,是势,是行为,可改变运的结果。” “运改了,命的过程是不是也不一样了?” 学生们若有所思地点头。 夏桉笑着深深看向苏以。 苏以握着钢镚在教室徐徐走着。 边走边说:“总有人说,命是天定,不可改。” “也有人说倒果为因才是先知先觉。” “我却觉得…命程为因,努力为果。” “如果我们早早预见到自己命途的悲哀,不那么美好。借此做出努力,总会一点点改变的。” “倒因为果和涅槃重生,不是一样的道理么?” 说完,苏以轻轻抛起三枚硬币。 阳光打上去,反射着银色的闪光。 旋转,漂浮,落在苏以的掌心。 “你在起卦?” 出声的是夏桉。 倒因为果,是为重生。 他太喜欢这句话了,一时晃了神。 见苏以抛硬币,下意识脱口问道。 苏以看向夏桉,歪歪头,眨眨眼。 这种神态就完全不是老师该对学生做出来的,一时间迷死旁边少男无数。 夏桉笑道:“苏老师,你说国学是经验总结,又说努力能改变命程,还起卦算命?” 苏以抿嘴道:“我说的是我自己的总结,周易玄奥艰深,我自学《易经六十四卦》很久了,每日一卦,归纳下来看看准不准,不行?” 夏桉半张嘴,无言以对,在满室笑声中,默默竖起大拇指。 有学生问:“老师,正版的吗?” 苏以:“新华书店出品,42块5,推荐感兴趣的同学买来看看,当个爱好也好。” 有学生问:“老师,你刚刚算的结果呢?” “对对,许的什么愿?” “那不叫许愿,叫问卜,老师,你问的啥?准不准?” 苏以摊开手心,看了看,走回黑板前。 画下“--”。 然后说:“这堂课,我抛六次,然后才出结果。” 夏桉这次是真的笑了。 拉期待感,让学生不逃课? 但结果显著。 陆陆续续的,好些被通知“此间有仙子”的逃课者,闻风而归。 本是两课时一个半小时76人的选修课,中间休息时,竟然到了八十多人。 夏桉身边也坐上了人,左边靠过道的是三个男生,他被挤到窗边。 身后也坐满了三排人。 半堂课,苏以总会在讲课的过程中,突然抛起硬币。 看着她,没人睡觉。 黑板上多了一列三道: 课间十分钟休息,苏以拿着保温杯出了教室,走前瞄了夏桉一眼,又抿嘴露出那个标致的笑容。 教室里的学生纷纷用手机查这个卦象是啥。 连夏桉也好奇地搜了搜。 “兑”,兑为泽。 他也想上厕所,挤出去,回来时在走廊里看见站在门口等上课铃的苏以。 他问:“怎么样?当老师的感觉好么?” 苏以喝了口新灌的温水:“还好,不如画图纸有意思。” 夏桉:“……” “你喜欢国学?怎么选了这门课?” 夏桉实话实说,换苏以无奈了。 夏桉:“倒是我没想到,” 依次竖起手指:“园艺、吉他、设计、国学,还有抛钢镚算命,你倒是爱好广泛。” 苏以又歪头,“不愁以后没生计了。”夏桉脱口:“生计?你怕嫁不到有钱人?” 说完就感唐突。 女博士诶?哪个不是奔着自强自立的大女人去的? 果然,苏以蹙蹙眉头,显然不乐意了。 但她的性子本能说不出什么重话,扁扁嘴儿,只道:“君子豹变,小人革面,这堂课你要好好学了,下堂要是缺席,我可不给你走后门。” 夏桉笑笑,这话更不敢接。 上课铃响。 夏桉跟着她走进教室,没回原位,走到正儿八经的后排坐下。 长铃未断,一个戴着深蓝鸭舌帽的男生坐在他身边,放下本子和水性笔,还打了个长长的哈欠。 夏桉顺势瞄了一眼。 满脸疙瘩痘,胡子没剃干净,黑眼圈隐隐。 老相,没睡好,身上一股烟味儿。 ‘刚从网吧回来?这都不回去补觉?’ 看了眼台前大美女,夏桉自感好笑。 青春的荷尔蒙呐。 异性相吸也是既定命途,生物本能。 能改?改个蛋。 上半堂课,讲完了大人虎变、小人革面、君子豹变。 苏以换了个课题——君子藏器于身,静待天时 人多了,课堂氛围就不会再轻松。 再轻松,就乱糟糟。 “相信来听这堂课的同学都是有些基础的,有没有人能简单解释一下这句话的意思?” 苏以低头问着,翻开名册。 下面七嘴八舌,说啥的都有,只是没人举手。 苏以看着桌面念出一个名字:“夏桉?哪位同学叫夏桉?” 正溜号的夏桉闻言一愣,满腹无奈。 就这? 小心眼儿家家的… 还假模假式翻名单?? 再温婉,本质也是个小女生。 夏桉颇为好笑地站起来。 他知道这句话的意思,也听到了有些不正经的同学做了下流的回答。 他也本想逗逗苏以,可瞧过去,打消了念头。 这是苏以啊。 代课而来,也没惹谁。 学小孩子求关注似的出言不逊刻意调戏,太不尊重她了。 “君子藏器于身,待时而动,受人之辱,不动于色……谋大事者,藏于心,行于事,明者见危于无形,智者见祸于未生。” 他把剩下几句也顺势背了出来,不顾周边或惊讶或蛐蛐他显摆的声音,继续说:“与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三思而行、谋定而动,大抵一个意思。” 苏以看着夏桉,神态有些古怪。 她知道夏桉有些本事,能挣钱是优点,心、喜欢张扬…不予评价。 他还知道这些? 乐柠明明说他语文成绩一般来着。 “嗯,解释的挺好。你坐下吧。” 夏桉坐下了。 从这句话想起前世看的一个电影情节。 《一代宗师》里,马三的师父问过马三一个问题: 刀的真义是什么? 马三说:真义在藏,不在杀。 师父说:十年后再成名吧! 马三为此怀恨在心,终于不可收拾…导致了后续的悲剧。 教室忽然吵杂起来,夏桉收起思绪,见是苏以又抛了一次硬币。 卦象上有了四行,新添的是:— 底下同学看到后,纷纷在搜往下有可能是什么? 苏以娇嫩的声音想维持秩序显然有些费劲,甚至轻轻敲了敲桌面。 立在那儿,扁着嘴儿,有点无措。 夏桉咧咧嘴,挤眉弄眼地冲她努努下巴。 苏以瞧见了,罕见地片他一眼。 夏桉笑着举起拳头,对她施以圆手。 干咳一声,大声道:“但我不喜欢这句话,同样出于《易经》的一句话是:形而上者谓之道,形而下者谓之器。相比君子藏器于身,我更喜欢君子不器。” 这谁啊? 场面安静下来。 众人回望夏桉,鄙夷之色尽显。 卧槽就你能显摆?咋没见你考北大? 在美女老师面前露脸,人家点名了吗? 苏以反过来冲他努下巴,领会了他的意思,示意他继续。 夏桉:“不器,就是不具有某种特征,不被某种价值观给束缚住。” 刀就是器,马三师父问马三刀的真义是什么,就是在暗示他: 君子要不器。 师父知道那时的马三已经成“器”了。 希望他可以等待,等待就是待时而动。 “君子若器,则有锋,有锋则易折,器折则人夭。” 夏桉说着,苏以神色自然的听着。 其他同学也只能干巴巴听不懂硬听着。 夏桉心里依旧想着电影剧情。 那会儿马三的状态不仅“器”了,也“藏器于身”。 只是无法做到:待时而动。 马三以自己的“心”为刀,“身”为鞘,是为“藏器于身”。 但这把刀太锋利。 胸怀利器,必起杀心! 马三其实明白师父的话,可他藏不住自己,控制不住。 师父彼时其实是后悔的。 他明白马三走到这一步,是因为自己对马三的培养出了点问题: 重出招,而轻磨刀。 优秀刀客应该只做两件事:磨刀和出招。 换句话说:马三不是在磨刀,就是在出招。 磨刀即是藏器于身,出招即是时机已成。 磨刀的过程,实际上就是与自己相处的过程,一个人只有了解自己的每一寸锋芒,才能抓住属于自己的机遇,才能一击必中,闪烁属于自己的光芒。 夏桉自觉对付唐天行,用上了这个路子。 他坚信自己和马三不同,马三疏于磨刀,贪恋出招。 “心身”已经俱为一器,藏在功名的刀鞘里,无法自拔。 看着柔柔的苏以,夏桉说: “君子不器,则无锋,无锋则必柔,人柔则存久。 所以,君子不器,说的是君子要无欲成为某一领域的精英。 一旦器了,就出现某种可以藏你的刀鞘,就有了软肋。 君子若是为了某种大义,一定要以器行天下时,那就要做到: 以己身为己鞘,待时而动。 君子不器,是道,是出世。 君子藏器于身,是术,是入世。 我认为,如果能合而为一,最适应当下的时代。 以身为器,以心为鞘。 藏有形的身于无形的心中。 用入世的身,行出世的心。 随心而形,随机而动。 道德经有言:刚强者,死之徒;柔弱者,生之徒。 苏老师,我说完了。” 苏以听到“人柔则久存时”便抛起了第五次硬币。 黑板上多了一道:—— 而其他同学则压根不听夏桉逼逼叨了。 五次过后,最终结果只有两个可能。 他们交头接耳,分析苏老师的命运… 苏以深深看着夏桉,摆摆手,让他坐下。 她能听懂夏桉的每个字,包括背后的含义。 随心而形,随机而动。 说白了就是八面玲珑无固态,见人见鬼满身面具。 未达目的,不择手段。 这就是他夏桉的处世之道? 很吓人、很极端… 也很厉害。 水柔可通四海,刀利可斩天地。 她一下子就明白,自己和夏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思维逻辑。 课程继续,她有点走神,也不管纪律,自顾自地讲课。 俨然快速晋升为一名合格的大学讲师。 而夏桉也溜号了。 这些话他在心里想过,前世今生都在潜移默化地奉行。 但说出来,就完全是另一番感受。 原来,我也只是个跟随古人总结出的经验做事的…普通人呀? 还以为重生者多厉害呢。 嘁。 这时,身边一直默默无声的鸭舌帽,突然推过来一张纸条。 卧槽? 一番震撼言论没泡到妹纸,把油腻男说动情了? 忍着难受,夏桉咬牙看了看纸条。 瞬间,整个人都怔住了,浑身肌肉紧绷,心脏突突直跳。 他讷讷抬头,认真打量起身边这个其貌不扬的男人。 这才发现,这男人眼睛虽然眯着,焦距飘忽,没睡醒的样子,但眼神凌厉藏锋,没有丝毫清澈愚蠢的学生气。 夏桉复又低头,看向纸条: 【三个膝盖,十万块,贵么?】 尼玛,可不敢再乱说话。 一语成谶,马三出刀了! 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夏桉把纸条攥成一团,和本笔一起塞进背包,冲后门努努下巴。 旋即,两人一前一后,不动声色地走出教室。 苏以看见了,没做反应。 …… 这天。 下课前,苏以抛起了第六次硬币。 卦成: 上兑下艮,泽山咸。 苏以呆呆看着黑板。 身后有学生叫喊:老师,你撞桃啦! 而彼时彼刻,夏桉正快步走向校外。 身旁跟着一戴头盔骑着电动车的男人。 (本章完) 第111章 捞尸人(4K9) 第111章 捞尸人(4k9) 下午第二堂课的下课铃响了,陆续有学生从各个教学楼里走出来。 遇见熟人打招呼,夏桉理都不理,脚步匆匆向校外走去。 唐琬来了短信,问他干嘛逃课? 他看了一眼,边走边回了个:有业务,很急,晚些说。 秋高气爽,夏桉很不爽。 现在,他心里的气愤大过所有情绪。 和胡宁的冲突,这个痘痘男出手,必然知道了乐柠。 河湾村的事儿,他也出了手,必然知道林佳佳。 他在跟踪自己。 林佳佳他都知道了,势必自己身边的关系都已然摸清。 这让夏桉有种在商业中心裸奔的羞耻感。 可眼下却无力反击。 报警,是夏桉的第一个念头。 但冷静一想就不成了,他隐隐有感觉,这膝盖侠… 呸! 侠个鸡毛,有搞勒索的大侠? 这痘痘男八成跟唐氏集团的事儿有瓜葛,报警,难免不会牵一发动全身,到时打草惊了唐天行父子,对他的全盘计划影响太大。 不出意外,明年这个时候就可以彻底倒唐了,这是夏桉“跃龙门”的关键节点,不能出纰漏! 先稳一手。 妈的,真憋屈! 前世夏桉起家的手沾过血,不干净。 稳定之后,这种人遇到过几次。 处理方式无非就是恐吓、收买,最不济拉国外殴打一顿,高级点的手法他也懂,但以上辈子的身家和层次,遇不上那种敌人,用不到那些招。 十万?他想笑。 以夏桉现在银行卡里的钱,钱找人让这痘痘男消失很容易,但不能这么干。 今生不同前世。 他深知自己现在羽翼未丰,而且以自己的草根出身,想要顺利走到更高的地方,必须爱惜羽毛,一旦脏了,绝难洗干净。 所以,从此时此刻来讲,这人是谁不重要。 不让他黏住最重要。 先让对方远离自己,再想办法彻底解决。 “我去银行,你远点跟着。我知道你既然敢面对面找我,就明白我不会报警,你形象太差,跟我并肩走…不搭。” 夏桉头也不回,用确信对方能听到的声音,淡淡说。 痘痘男没有回答,夏桉用余光扫了扫,电动车不见了。 ‘呵,进人堆就找不见,这种货色就他妈适合干脏活。’ 学校门口有远近两家建设银行。 夏桉一家都没去。 步行远走,走出两公里,直接去了经济开发区分行。 痘痘男没有跟进去。 夏桉进vip室前扫了眼窗外。 电动车在街对面等着。 点钞机的滚动声和vip室的香薰味让夏桉渐渐冷静。 女客户经理不住跟他搭话,他基本不理。 但对方悦耳的声音加剧稳定了夏桉的情绪。 该说不说,好看的女人天然就能使男人感到放松。 夏桉在心里反复问自己两个问题: 计划里,哪个重要环节的人自己不认识? 计划里,哪个重要环节的人会涉及到大额资金交付?也就是哪个地方用人干了脏事儿? 夏桉手指沉着且有节奏地轻敲桌面,面前一次性纸杯里的大麦茶悠悠飘起热气。 女客户经理一边熟练地捆着现金,一边好奇地偷偷打量他。 ‘个人卡上几百万,很帅,很年轻,很装…’ 答案有两个,张天成和刘有为给唐氏集团泼脏水时的水军头子。 二是… 夏桉手指停了下来。 给张春敏打去电话。 老张刚好在拆石膏,飞轮的声音嗡嗡作响。 “锦湖…当时地下车库安排的人付钱了么?不用告诉我叫什么!付了?付全了么?行,那没事了。上年纪多注意胳膊腿。” 挂断电话,夏桉拿起水杯猛灌一口。 轻轻舒了一口气。 求财,手段偏激,气质阴沉… 他缓缓合眼,似闻到了一股刺鼻的腐臭味。 三维世界就是这样。 很小时学画画的第一堂课,老师就告诉他,想把东西的形状找准,不要只盯着细节看,先找大面。 什么叫大面? 黑白灰。 明暗交界画好了,就立体了。 灿烂的生在阳光下,汲取养分、维持生存的根茎深扎幽暗泥泞。 “先生要加水么?”客户经理柔声问。 夏桉摇头。 “先生买基金吗?最近涨势很好。”客户经理笑着柔声问。 夏桉睁开眼。 客户经理圆圆的苹果脸,笑起来很好看。 胸脯鼓囊,小腹平整。 谋求上进。 夏桉微笑摇头:“我喜欢赌博,但不赌这么小。” 客户经理眨眨眼,没大听懂。 但不大想和这个故作深沉的小男生说话了。 书包重了好多,夏桉离开银行后径直走去不远的一家二层茶馆。 门可罗雀。 在这种地方开茶楼,顾客就两种。 来分行转账谈业务的生意人,或者打麻将的。 进门就一阵哗啦啦的洗牌声。 “打牌还是喝茶?” “喝茶。” “几位?” “还有个人。” 夏桉没要正流行的日式榻榻米装修。 选了一个紧邻卫生间,不带窗的包间。 要了一壶茉莉。 落座后,等了十五分钟,痘痘男才进屋。 他屁股刚贴上椅子,夏桉立刻起身关上包间门,回身拉开书包,取出十捆现金,整整齐齐码好,用手拍了拍。 痘痘男看看钱,看看夏桉,眼神露出明显的诧异。 正想开口,夏桉抬手止住,“我说你听,点头或摇头,一个字也别说。” 痘痘男愕然半秒,点了点头。 夏桉问:“手机给我。” 痘痘男想了想,掏出一屏幕快碎成渣子的老旧翻盖电话。 夏桉接过,径直拔出sim卡,将卡还给对方,机身一折,掰断。 痘痘男静静看着夏桉从书包里又掏出来一捆现金,放上桌面。 “赔你手机,还有别的可以录音的东西么?” 痘痘男淡然摇头,夏桉看懂了,不是说没有,而是在说没想着录音录像啥的。 “不是我幼稚,我和你不一样,必须小心,互相理解吧。 “下个问题,有刀或者枪么?” 痘痘男再次愕然,摇头。 夏桉拿出第十二捆现金。 “很好,只是买卖,我当做慈善了。” “钱给你,还找我么?” 痘痘男深深看着夏桉,极力露出一个诚恳的表情,摇摇头。 “我…” 只吐出一个字,夏桉立即抽走一万。 “你违反规则了,这让我对你的信任度有所下降。没收一万。” 痘痘男费解且无奈地看着他。 旋即,一头雾水渐渐散去。 到这时他才反应过来,自己从进门第一秒,就完全被夏桉的节奏带着走。 有没有录音设备,有没有武器? 确保安全后,钱,就是武器。 攻守之势异也。 20岁,好巧的心思。 好大方的手笔。 痘痘男坐直了身子,尽量让自己表现得乖巧。 夏桉看出来了他的态度,淡然倒了两杯茶,推过去一杯。 “你不像打家劫舍绑票的。” 痘痘男深吸口气,摇头。 喝了口热茶,看着夏桉,露出表达欲。 夏桉放下茶杯顿了顿:“可能我之前利用过你,但我坚信自己不欠谁的,那只是交易,拿钱办事,天经地义。” 痘痘男张了张嘴,看看钱,立刻合上。 夏桉勾勾嘴角,把那捆钱重新拿出来。 “但,”话锋一转,“人都有急,这钱我掏了,还是那句话,当做慈善。你应该知道,我做慈善。” 痘痘男咬着嘴唇,努力让自己不说话,点点头。 夏桉:“下面,你可以说话,规则是,我问,你要最简短的回答。” 痘痘男点头。 夏桉:“我在救急还是救穷?” “救我妹。” 声音嘶哑,确实简短。 夏桉却蓦然眼睛一亮,佯做悲悯,假模假式地倒吸凉气。 “哦?那还真是慈善了。那咱就交个朋友,什么病?简单说说?现在十三万了,够使?” 他陡然表现出热情,痘痘男盯着他的脸看了两秒,放松下来。 “十万就够。” 抿抿嘴,痘痘男露出挣扎,补了句:“跟踪你,我有失道义。” 夏桉给他添茶,顺势笑问:“这么说,那仨猪肘子月牙骨,是投名状?” 痘痘男点头:“对。” 夏桉气笑了,十分无语。重新拿出三万,放上去。 “咱妹叫啥,住哪家医院,什么病?术后总要康养吧?我好事做到底。” 这话一出,痘痘男眉头锁得更深。 房间的气氛凝了一分钟。 最后,痘痘男开了口:“周舟,cpam,汉昌二院。” “周舟,汉昌二院。”夏桉编辑短信,默默念叨:“啥病?” “cpam。” 夏桉听清了,但不知道。 可一般能起专业缩写的病症,大多罕见且严重。 他用手机搜了搜,一看之下,蹙起眉头。 “先天肺气道畸形,罕见,但不严重?” 痘痘男点头:“不严重,影响生活,遭罪。” 夏桉懂了,意味深长看着他。 “妹妹嘛,理解,心疼。” 出乎意料的,这话说完,痘痘男竟然露出窘态。 脸红了。 连着密麻的青春痘都红了。 行了,夏桉想了解的都知道了,将书包里剩余的现金都摆了上来。 “一共二十万,最后两个问题结束,这钱你拿走。” 这回,痘痘男看他的眼神里,多出一丝…感激。 “我是谁?” 摇头,“不认识。” “很好,我潦草的报警后,万一你点背落网,问你钱哪来的?怎么说?” 夏桉深深与痘痘男对视时,张天成的短信回复来了。 低头看了一眼,【有】,也给痘痘男看了一眼。 痘痘男握拳,松开,再握拳,再松开。 神色挣扎,他想解释几句。 却似明白以夏桉缜密严谨,实在多说无益。 良久,颓然道:“抢的。” “早点走,我凌晨报警。” 夏桉轻笑起身,把书包和里面的书本,连带着现金留在原位,拍拍他的肩膀,说了声“祝周舟妹妹早日康复”,随即离开。 —— 周安结了茶钱,45。 水单上最便宜的就是茉莉。 背着书包站在街头,一时间不知道该向东还是向西。 上次背书包是什么时候来着?想不起来了。 他深深呼吸,滨海这座城市的海风宜人,周舟就很喜欢海边城市,喜欢闻海风的味道。 该死!不该从小带着她背尸捞尸…咋染上这个病! 医生说是先天的。 诶。 周安感觉背后的二十万沉甸甸… 其实医生说手术费八万就够了。 那是周舟十二岁的事,八年前了。 八万之后又复发。 他去打黑拳。 五年前,十万。 他黑到南洋给赌场当保镖。 今年,八万。 大医院的医生说,这病很难复发,先前你们找作坊治的? 折腾人。 停车场挖尸的酬劳有五万,张老板给他结了全款。 还差三万咋办? 他不会抢劫,也不敢抢,要抢早抢了。 打黑拳,赌自己。 被下黑手,输了。 东北人不是很厚道的么? 一根筋的周安又找到了财大气粗的张老板。 问还有没有藏起来的尸体要找? 言明自己相当专业。 张老板气笑了,和今天的小男生同样的表情。 张老板指着他说,我们不认识。 周安知道自己脑子不大好使,但也不是完全不好使。 在车库装保安那阵子,他也感觉到张老板有整唐大户的意思。 那得是多大的生意? 他撬了台电动车,跟了张老板一段日子。 知道了果便利的生意。 接下来就是顺藤摸瓜了。 大老板不是张老板,是夏老板。 这老板只是个大学生… 十万块。 跑江湖多年,周安明白无功不受禄的道理。 默默的,他自发给夏桉当起了影子护卫。 义字当先,他奉行有付出才有回报。 蹲在大学里,周安深感大学真好啊,周舟要是不跟着自己,是不是也能上大学了? 远远观察夏桉,深感有钱的日子真好啊。 做有钱人真风光啊。 以后自己有钱了,也要让周舟打扮得像唐琬那么漂亮。 乐柠那样也行。 左柚也行。 跟到村子里,他对夏老板的私生活作风有了更深的了解。 夏桉睡在寝室时,他躺在教学楼顶。 夏桉睡在农村火炕上时,他睡在桃园的树上。 餐风露宿的夜里,周安总会数着星星怀念和周舟的过往。 他十三岁时,周舟六岁。 从小周舟身子弱,她父母送她上山练拳。 地震了,小道观也塌了。 周舟把自己从泥地里刨出来,跟着周安一起捡破烂。 周安说自己也会打拳。 两人出没的街头,所向披靡,破烂都是他们的,谁也抢不走。 那两年,周舟睡在装电视的纸盒箱里,他睡在装冰箱的纸盒箱里。 捡到不烂的衣裳,周舟穿,烂的,他穿。 裤子,都是周舟的。 她说自己是女孩子,不能光屁股。 后来向北溜达到湘南,周舟犯了肺病。 周安把自己卖给山里的赶尸匠,五万。 背一次,给三千。 老师傅一次性预支了周舟的手术费。 周安就忙起来了,得还债。 还好,这世上每天死掉的人和出生的人一样多。 师父说,都是天道循环。 周舟出院后,帮他在夜里摇铃带路。 山路难走,周舟一点也不害怕,还跟尸体唠嗑,笑得好听。 还完债,师父死了,周安和周舟把师父背回家,又挣了五千块。 死人的钱好挣。 他们沿着长江找捞尸的活计。 周舟肺不好,不能潜水。 周安体格好,进了编外队伍,还有了宿舍。 两人的积蓄突破一万时,周安带着周舟第一次逛商场。 周舟穿裙子真好看。 周舟喜欢吃梨子,润肺,甜。 周舟长大了。 一次夜里捞完一个跳河的男人后,周安撞见在宿舍想强暴周舟的队长。 他把队长的腿打折了,带着周舟逃了好久。 偷渡去了国外,刚落脚,周舟就犯了病。 他在赌场打黑拳,又被雇佣成安保。 做完手术的周舟跟他一起练拳。 再次清债,他送给周舟一部手机,有危险可以马上联系。 周舟打人比他还狠,开枪比他还准。 领导说大领导看好周舟了,让她去当私人保镖。 周舟太好看,周安不放心。 周舟去了,当天晚上就开枪打了大领导。 四个月前他们才逃回国内。 周舟又复发了,她说:“哥,我可能不太适合换地方住,水土不服。以后我们找个气候好点的小县城住下,就别搬了。 你娶个媳妇,结婚生子。 我去当服务员。” 周安不想娶媳妇,他想娶周舟。 等她病好了,就告诉她。 掂掂夏桉的书包,周安笑了。 二十万。 周舟马上就能痊愈了。 绝对绝对,永远永远,不再让周舟受欺负。 他不想和别人生孩子,他想和周舟生孩子。 大踏步,周安昂首挺胸走向邮局。 用夏桉的书包塞满废纸,留下两万,剩下全部寄走。 天黑时,周安买了站台票爬上去往东山的绿皮车。 夏桉为什么要查周舟? 夏桉会报复么? 去帮他处理掉唐天行。 这次,免费。 (本章完) 第112章 无常(1) 第112章 无常(1) 2006年,手机没实名,火车票亦没实名。 周安两块钱买的站台票,发车前溜上去。 驶出滨海,才想起来没必要逃票。 又不是没钱。 想了想,他在列车员路过的时候主动补了票。 为此他着实自豪了好一阵。 ‘等周舟病好了,我再钱办个户口,就能过正常日子了。’ 在城市的阴暗角落拾荒、在深山黑夜背尸、在湿冷的水下捞尸、天涯海角亡命… 周安很多次尝试反思,却自问真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 为什么偏偏过了半生不见天日的生活? 他仍记得师父那句:命运往复,都是循环。 嗯,苦了那么久,以后也该甜了。 这次遇见出手阔绰的夏桉,便是实证。 他有那么点儿将夏桉当作贵人的念头。 遇见贵人,说明要时来运转了。 五个小时的车程。 周安补了票,却依然没有座,在车厢连接处站到了目的地。 东山不靠海,空气干爽。 临近霜降,早晚温差很大。 一下车,周安就在夜幕下裹了裹衣裳。 他在这座城市有自己的小窝棚,在一座公园里,距离张春敏家不远。 现在没必要去了,兜里有两万,可以睡旅舍。 周安走出火车站,本能地拐进偏僻的巷子,试图寻找电动车。 没走几步,忽然反应过来… 有钱了,有钱了,不能再偷鸡摸狗! 过了晚高峰,公交车上人很少,靠窗坐着,周安一边欣赏夜景,一边听着车内广播的晚间新闻。 本月十一日,十六届六中全会在京落幕。 会议通过《中共中央关于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若干重大问题的决定》,强调要按照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总要求,以解决人民群众最关心、最直接、最现实的利益问题为重点,着力发展社会事业、促进社会公平正义、建设和谐文化、完善社会管理、增强社会创造活力… 周安只念过半年小学,实是听不大懂全部,只对声音里的四字成语有些概念。 公平正义、诚信友爱… 人民群众、促进和谐… 真好呀,社会越来越好了。 国内比东南亚安稳太多。 十几站的路程,他在脑子里勾画出与周舟幸福安定、充满活力的未来图景。 周安深深确定,那一天不远了。 在火车上他算过,手术费剩下的钱,可以寻个边陲县城买套很小的房子。 他记得周舟说过自己家是滇缅那带的,对,就去那儿。 而且南方气候好,周舟喜欢穿裙子,正好。 在那里,他去工作,让周舟在家养伤。 屋子里要置办一张舒服的大床,一张就行。 他和周舟一起睡。 想到这时,他会脸红… 周舟喜欢小动物,捡垃圾时就收养过流浪狗。 只是她肺不好,要养不爱掉毛的才行。 车到站了。 周安站在省城cbd的中心,抬头仰望唐氏集团的总部大楼。 身周霓虹闪烁,车水马龙, 楼内有零星窗户亮着灯,他知道自己不能这个时候进去,进去也没意义,在他的概念里,大老板是不会加班的。 在国外时,赌场的老板这个时间点普遍在包厢搂着姑娘喝酒。 周安在左近走了好几圈,也没找到价格合适的旅馆。 cbd附近都是酒店。 想了想,他还是寻了个公共广场,合衣睡在长椅上。 第二天一早,周安是被洒水车的生日快乐歌吵醒的。 醒来发现一边鼻孔堵住了,似有些感冒。 他恍然觉得自己似乎不年轻了。 而周舟才二十岁。 周安站起来旁若无人打了一套拳。 身边有扫地的环卫工看看他,没吭声。 环岛被拥堵的车流围住,周安步行回盛唐大厦。 他看见每个西装笔挺的员工都要“嘀”一下工牌才能进,不等保安询问,就转身离开。 楼后有防火通道,连着地下停车场,周安熟练地从停车场里找到了一把两米高的伸缩铁梯子,架在身上就回了正门。 他招招手,指指自己,指指门栏。 保安主动过来帮他刷卡。 畅通无阻。 等唐冕临近中午从墓地回来时,周安已经修了三个顶灯,还顺便帮两个工区的小姑娘换了饮用水桶,收获甜甜笑容无数。 …… 唐冕今天气儿不顺。 恰逢亲弟弟唐冠的七七,他和唐天行一早就去了墓地。 又来了! 又有人在唐冠的墓碑上贴了唐小宝的照片。 他知道是沈薇干的。 可那娘们儿像会隐身一样,他几次三番安排人盯着墓地,死活看不到人。 唐天行再再次受了刺激,大为感怀一叹,血压又上去了,紧急就医。 第三次嘱咐唐冕:也许是你弟弟的执念,给这孩子也立块碑吧。 “老了!家风不顾了?!” 唐冠身后秘书保镖跟了一溜。 女秘书噤若寒蝉的让唐冠签好几份文件,然后马上小跑溜走。 唐冠路过站在梯子上的周安。 扭头瞟了一眼,“坏了的东西直接换,修什么修!” 径直砰一声关了办公室的门。 紧跟着里面就传来敲桌子的声音和怒喝:“老了就他妈在家养着等死,现在四面楚歌,还顾得上死人?!真不知道他年轻时那股狠劲哪去了!” 盛唐大厦顶楼是董事长办公室。 这是三十八楼。 这层的办公区一半归属公关部,一半是总经办。 唐冕在此坐镇。 本愉悦轻松的氛围,在他出现后落针可闻。 周安扛着梯子淡然走到唐冕办公室外,架起来,爬上去,从隔断上方能看清里面的情景。 唐冕靠着硕大的实木办公桌,颐指气使地对男助手说:“去,加点人手找沈薇,她知道不少事情,最近好几家小报记者在楼下围着,八成就是她在外面搞事情。” 男助手走了。 唐冕怔怔思索片刻,深吸一口气,用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接通后,脸上立刻堆起谄笑。 “吴叔叔,是我。唉,这不今天老爷子又犯了病,下午跟您约好的喝茶可能…别别别,吴叔,我去还不是一样?主要是专案组那边…您出差?…那、行吧,回头见。” ——砰 手机被摔了出去。 唐冕又骂了几句难听的,胸膛起伏,他松了松领带,一阵喘息。 过于结实的诺基亚在地毯上震动起来。 唐冕叹了口气,走过去捡起来,看了眼号码,接通。 “说。 “谁?林佳佳?谁是林佳佳?有点耳熟。” 周安眼睛一凝,缓慢拧着灯泡,屏息倾听里面的动静。 唐冕缓缓走到落地窗前,面对窗外。 “哦哦,老赵手下的那个医生,你说果便利背后的大股东是她? “这怎么可能?会不会是重名?”电话挂断。 唐冕静伫窗前良久。 走回桌前坐下,手指依次敲击桌面。 最后,勾勾嘴角失笑自语: “有点儿意思。 “真以为唐家要完,谁都敢上来啃一口?” 女秘书端着果盘走过来,在周安脚下敲了敲门。 “唐总,水果很新鲜。” 唐冕点点头,走到沙发处坐下,电动茶壶的水开了。 女秘书不用吩咐便墩身沏茶。 超短裙走没走光周安看不见,只看见唐冕仰着头,合目捏了捏鼻梁。 女秘书走了,唐冕坐直身子,眯着眼睛不慌不忙地喝了几杯清茶。 三泡之后,一手冲水,一手拨出电话。 “小琬,是我。上课?没事没事,问问你最近是不是缺钱…” 电话似被直接挂断了。 周安见唐冕在手中转着电话,脸上露出玩味的笑容,不知在想什么。 只是笑得瘆人。 唐冕没在办公室待多久,周安旋即离开。 去了唐天行所住的别墅区。 —— 挂断唐冕的电话,唐琬瞄了眼在浴室冲澡的夏桉。 今天中午苏以和乐柠都有事,家中无人。 墨迹不过坏小子,他倒是舒服了,唐琬自己却被弄得不上不下。 其实她很多次深夜自问,早给晚给有区别么? 左右离不开他的。 可乐柠鬼使神差的成了自己的好朋友… 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烦人! 夏桉擦着头发走出来,坐到她身边,搂住她问:“怎么了?刚才听你接了个电话,有事儿?” 唐琬张口又合上,唐家乱七八糟的东西,她本能不愿意跟夏桉说。 而且唐冕这通电话实在莫名其妙… 摇摇头:“骚扰电话。我想换个号。” 夏桉好笑道:“换呗,咱俩换个情侣号怎么样?” 唐琬眼睛一亮,顿时放下别个,兴奋道:“真的?” “当然真的。”夏桉摩挲着她的头发,心里十分放松。 很奇怪,一见唐琬他就踏实。 来之前夏桉也闹心,昨天遇见个疯子,搞得他心里七上八下。 这世界聪明人和傻子都不可怕。 只有疯子最吓人。 唐琬问他昨天见什么客户,他只能语焉不详地说二十万做了个推广。 推广。 也不知能不能把那家伙真的推远。 这事儿,让他猛然意识到自己身边缺人。 能用的人太少。 张天成和刘有为是搞技术的,抛头露面尚有不足,遑论助理? 本来还准备等域名的钱到了再寻觅得力的左右手,这下子,必须提上日程了。 怀璧其罪,自己又有这几个太在乎的姑娘。 安全,永远是第一位。 唐琬将俏脸凑到他面前,露出意味深长的眼神。 “情侣号倒是好,但你要办几个?” 夏桉一愣,缓过神来笑了笑,啄了口她的脸颊。 “就咱俩,qq号也可以换情侣的。” 唐琬真就吃这套,办不办另说,听着就开心。 她伏在夏桉怀里,仰头眼巴巴问他:“今天你怎么这么…” “温柔?” “屁的温柔,刚刚狼一样。”唐琬片他一眼说:“有点儿好说话,你怎么了?” 夏桉摇摇头,唐琬笑道:“行吧,既然你表现这么好,过两天我也奖励你。” 夏桉眉峰挑了挑,“肯让我吃了?” 唐琬呸一声,按住他往下游走的大手,挣扎起身。 “三句话就不正经。周末我要在滨海替贞贞招待一个朋友。” 夏桉不解地看着她。 招待何贞贞的朋友跟奖励有啥关系。 唐琬只穿胸衣,看了看时间,准备要去上课,抬手一边挽头发一边说: “大明星哦,来滨海参加个商业活动,然后要去金鹰节。” 夏桉眨眨眼,似乎猜到她要说什么,不敢接话。 唐琬咬着唇角瞪他:“不想认识认识,给你的柚子姑娘搭个线?” 夏桉大笑。 “什么是大妇气度?皇后的命啊,你。” 唐琬气得不行,掐他大腿: “做你的春秋大梦!快点让她也成明星,踹了你!” 夏桉心里柔情满溢,要抓唐琬再亲昵一番。 唐琬光着脚丫逃开,边向浴室走,边脱掉身上仅余的两块布料。 “一会儿组里有宣讲,身上都是你的味道,我要洗澡。” 伏着玻璃门,她媚眼如丝看向夏桉。 脸颊红云两朵,胸前海棠双瓣。 娇俏、妩媚。 脂玉雕就、女娲毕设。 瞧着她,夏桉坚信自己若不早早开始养生,绝对短寿。 吸溜两口唾沫,夏桉风一样冲过去。 挤进雾气蒙蒙的玻璃房。 —— 周安也去洗澡了。 万水豪庭。 唐家旗下,东海省内首屈一指的大型温泉会所。 集洗浴泡汤、自助餐饮、合家娱乐、观影体验与按摩松骨于一体。 门票68,搓澡38。 预存1000,送200。 常年火爆。 装修浑似欧洲宫殿的大型建筑,周安此前多次路过过这里,他一直不知道是啥高级场所,不敢看,也不敢问。 没想到…如此经济便民。 他是南方人,对东北洗浴文化了解不深。 本也没打算来泡澡。 事出有因而已。 中午从唐冕那里得知了唐天行在家疗养。 他就溜去了别墅区。 哪成想唐家独栋周围没有死角。 周安知道整片小区和物业都是人家自己的,绝非再搬个梯子就能溜进去的地方。 他正要离开时,好巧不巧赶上血压稳定一些的唐天行下楼到园里遛弯。 跟过去时,周安听见唐天行问助理唐冕去哪了。 助理回答:“吴书记推了下午的会面,老大去万水豪庭泡澡了。” 唐天行当时咬牙狠狠道:“不成器。晚上我去找他。” 周安扛着垃圾袋路过,想到了一个成语,守株待兔。 (本章完) 第113章 无常(2) 第113章 无常(2) 越和唐琬相处,夏桉越越能体会到她整个人就是一座宝藏。 唐琬去上课了,夏桉慢悠悠溜达回寝室。 路上反复回味刚才浴室中的旖旎。 某些特殊时刻,他其实真的很佩服日本人的想象力。 单就创造名词这一项,也实在别有韵味。 不荤为素,小呀小屁股,何其准确? 这她都受不了… 夏桉很期待未来一项项解锁动作时,她会有何表现。 路遥一个人在寝室打游戏,不大会儿齐不扬回来了。 满身大汗的齐不扬咕咚咚灌了一整瓶可乐,打了个嗝,指着路遥骂咧咧道:“你可赶紧拆了石膏吧,医生不是说快好了么,总这么逃避劳动可不行。” 今天上午,李笑如带他和陆非去了批发市场,买回来许多软装材料。 好顿给小剧场布置。 李笑如审美足够,指挥他和陆非干活。 陆非是田间地垄上长大的,体力好。 齐不扬却累得呼哧带喘,实在受不了,偷偷溜了回来。 路遥敲敲腿上石膏,厚颜无耻地笑道:“小剧场什么时候彻底装修好,我这腿什么时候好利索。” 他有借口,一直当甩手掌柜的夏桉却没得逃避,一时间有些羞臊。 他发言:“要不我再去看看还有没有要帮忙的,你俩歇着。” 刚站起身,就被齐不扬拦住。 “打住打住,要我说,给他们俩创造点独处机会也是好事。” 这话一出,夏桉眼睛登时亮了起来。 什么鬼? 轨道偏离,贤伉俪的爱情小火提前擦出来了? 路遥也不打游戏了,贱贱地挑眉问: “什么情况?黑大个开了窍,准备倒插门小富婆?” 开学至今,李笑如身上穿的、手里用的,全是名牌。 家世可见一斑。 就连相机也提前买了一整套,比林佳佳送夏桉那套还专业。 直接放在了小剧场,言说充公,大家一起用。 但明眼人都看得出,还不是给经济拮据的陆非提供便利? 在夏桉心里,这倒不是一定说明李笑如看上了陆非。 她就是那性子,身材让外人觉得略微油腻,实则油之下的心灵纯善如水。 齐不扬嗐一声摆摆手,摇头道:“能发现什么,我只是觉得他俩…很配。” 相配的是性格。 “倒也是。”路遥点点头:“小如同学要是瘦下来,可能就轮不到黑大个了。也行,让他俩多往一块凑凑,说不定趁她减肥之前,陆非真能把她搞到手。” 齐不扬嘿嘿乐:“老陆农村的,农村丈母娘都喜欢胖媳妇,好生养。” 夏桉笑着听他俩打屁,没插话。 李笑如能瘦下来么? 记得原世他们结婚前,他听陆非说过李笑如有过彻底减肥的心思。 后来陆非一句话就给媳妇的念头打消了。 ‘你要是真瘦下来,我们还能在一起不?’ 夏桉无法评价陆非这句话里有多少自卑的心思,或许也只是一句玩笑。 总之,惯于为别人着想的李笑如,真就放任身材不管了。 终夏桉整个前生,李笑如都属于沈殿霞那一级别的另类美女。 陆非是秋官么?夏桉不清楚。 齐不扬换了件t恤,招呼夏桉道:“身上黏糊糊的,走,咱俩泡个澡去。” 路遥立时不乐意:“我也去,一个月没洗了。” “你去个毛你去,回头在池子里把石膏泡开了,老板不得觉得你跑肚拉豆腐渣?” 齐不扬冲夏桉努努下巴:“按一按,我有卡。” 夏桉有些诧异。 浴皇大帝按脚时习惯独来独往,极少吆五喝六。 看看齐不扬的眼神,他明白了,对方找他有事。 …… 离校右转一公里。 丽晶水汇,价格实惠。 深受广大莘莘学子追捧。 尤其是十六位金牌技师,在此工作二年,买房购车不在话下。 浴区三个水池,热水,巨热水,冷水。 大中午,又不是节假日,人不多。 夏桉丝滑地钻入热水池。 不受控制般,和齐不扬同时发出“呼~”一声轻吟。 舒坦。 齐不扬说:“生命起源于水这个道理,会在泡澡时感受得尤为明显。” 夏桉乐出声。 你说这话不讲逻辑吧,偏又感受如此之深刻。 “洗澡都洗出真理了,你厉害。”他捧了一句。 齐不扬整个人像被水泡发的一个大白馒头,毛巾搭在头顶,说:“人不就是这么会事,小事儿里不琢磨道理,大事儿上就得理亏。” 夏桉:“……” 这话接不住,夏桉等他继续。 哪知齐不扬拿下毛巾擦擦脸,径直道:“老夏,我其实找你有事。” “……” 又无语又合理。 太直接了吧,都不带转折。 可夏桉知道,齐不扬就是这么个直截了当的人。 借钱?不大可能。 前世齐不扬最困难的时候也没跟他张过嘴。 可不是借钱,还能有什么事值得对方这么郑重其事、这么赤诚的求助… “唉。”齐不扬叹了口气。 果然是借钱! 记住,和人唠嗑时,对方开口先叹气,八成就是要借钱了。 “我喜欢上一个姑娘,想问问你,怎么能…” “啥?”夏桉大惊。 “老夏你这什么表情?我不能喜欢妹纸?”齐不扬翻翻白眼儿。 夏桉把身子往水下降了降,让水线遮住嘴,生怕笑出来显得太无礼。 妹纸? 你齐不扬不是素来喜欢御姐技师么? 何曾对妹妹动过心? “没,我为你开心,你继续。” 在水里吐了个泡泡,他升起脑袋说了句,又沉入水下。 齐不扬没好气地叙述:“我只是见你左一个右一个,前一个后一个…” 左一个右一个,还有前一个,齐不扬知道不意外。 后一个他也清楚? 齐不扬:“因为你有钱?啧,我觉得不见得,没感觉你太有钱,再说,得有多少钱能把唐琬乐柠和左柚都泡到手…网上又爆出你去听苏以博士的课…” 哦?有这回事? 夏桉在水里挠挠屁股。 “帅?”齐不扬看看夏桉,扁扁嘴:“其实你属于小白脸,没陆非那么阳刚爷们儿…” 夏桉不乐意了,这叫什么话? 过两年照相机事件曝光,你丫就知道痞帅的杀伤力多大了! 他咬牙告诉齐不扬:“说重点,不用欲扬先抑。” 齐不扬说:“有点钱,一般帅,但我认为你能把整个滨海大学的校榜前列整个屠一遍,想来更多还是在追女人这方面有独到见解的。你教教我?” 诶,这态度才对。 夏桉晃晃头,表情严肃认真:“传授你一两招独门绝技也没什么,那你先跟我形容一下那妹纸啥性格吧。咱们得对症下药。” 扯淡而已。 真教人追女孩,他不认为自己有那本事。 遑论齐不扬? 无聊打趣罢了。 齐不扬却当了真,眼神开始涣散,陷入回忆。 半晌,露出憨憨的浅笑悠悠道:“怎么说呢,甜,笑的时候甜甜的,不笑,又贼高冷。白,皮肤特白,身材也好,对,手好看…” 咋听着像唐琬? 夏桉狐疑看着齐不扬:“哪个学院的,大几?” 齐不扬转了转眼睛,似不好开口。 夏桉问:“不是咱学校的?” 齐不扬点头嗯了一声,挤出俩字:“算幼师吧。”夏桉了然,“有爱心,但这个职业嘛…” 提到职业,齐不扬立刻打断他:“我像带你见见她,见了本人,你就知道她真的很不错了。” 夏桉眯起眼睛勾勾嘴角,小伙子,带我见?你很自信哦。 齐不扬蹭的站起来,拽着夏桉就要走。 “现在就去。” “不是,就泡十分钟,好歹搓个澡精神一下…” 齐不扬趿拉上拖鞋:“一会儿下来再搓。” “下来???” 夏桉反应过味儿了。 “卧…你管年幼的技师叫幼师?” 换上浴袍,夏桉被齐不扬生拉硬拽领上二楼。 —— 周安第一次上二楼。 以前他洗澡的浴池就没有二层。 万水豪庭的二楼是自助餐。 虽是工作日,人依旧不少。 周安不喜欢吃海鲜,喜欢吃肉和主食。 他把肚子塞得满满的,挨个楼层踩点。 三楼是休息大厅,一半是观影区。 四楼是房间,可以住宿、按摩和打麻将。 没有五层,但四楼角落有一扇门。 有赌场工作经验的周安,立刻猜到那扇门后应该就是老板的私人娱乐区。 他下到三楼,根据方位选了一张躺椅,不远就是安全通道和卫生间。 休息大厅的服务员走过来,小声问:“先生要足疗么?” 周安说不用。 服务员问:“先生要上楼按摩么?” 周安说不用。 服务员问:“先生要喝什么么?” 周安说:“要个足疗吧。” 免费吃了人家那么多东西,他觉得应该消费一下。 而且,他确信刚刚把脚丫子洗净了。 在马来西亚时,他带周舟体验过泰式按摩,很舒服。 这几天走的很累,可以按按。 他问:“多少钱?” 服务员笑着回答他:“99,139,需要什么价位的您可以直接跟技师说。” 技师拎着小马扎和箱子过来后,周安选择了99的。 被服务时,他始终注意着安全通道的位置。 上卫生间的人不多,那里偶尔有两个保洁大婶站着唠嗑。 安全通道的铁门没锁,每二十分钟会有巡逻保安走进来。 铁门开合时,他能看到门后是幽暗的走廊。 脚底麻麻的,技师洗了手又回来给他按腿。 就坐在他身边,自己的腿放在人家姑娘腿上。 这让周安很…不自在。 微光里,技师姑娘的脸看不清,但闻着很香。 周安依稀能看到她的轮廓很瘦,穿着粉色制服。 按小腿,酥酥痒痒,又向上按大腿。 对方的手肘时不时碰一下,周安露出窘相了。 技师姑娘忽然哈腰凑到他耳边,小声笑问:“先生要不要上楼按个摩?” 三十岁的周安从没碰过女人,生物本能让他想答应。 但精神让他挣扎着告诉自己…不能背叛周舟。 他知道按摩至少要几百块,他不想乱钱。 手里这两万除去用度,剩下是要给周舟买戒指的。 他想回去就跟周舟求婚。 “不用,谢谢。” 嘴硬的,技师见多了,那里比嘴硬的,更多。 技师继续按,按得很有技巧。 周安压抑着声音说:“我不按了,你走吧。” 技师以为他在开玩笑,大胆抓了抓。 就这么一下,周安狠狠哆嗦一番。 技师僵住了,咬牙抽出手,嫌弃着小声说:“我去洗个手。” 再回来时,周安简直不敢睁眼。 坚持让对方看了看手牌,自己溜进卫生间。 晾干后,重新找了角落躺着。 掐准时间,轻巧地窜入安全通道。 进去就是一阵冷风,楼道踢脚的安全指示牌发着幽幽绿光。 周安靠墙一动不动,头上就是摄像头。 楼下有人唠嗑,有烟味,听声音,是两个保安。 周安将拖鞋拿在手里,光脚向边上一点点挪动。 见上边没人,他穿上拖鞋,低着头,自然而然地往上走。 拉门,第一下没开。 用了几分力,开了。 他紧紧握着拳,已经做好格斗准备。 万幸,没人… 而且空间不大,一眼可尽,只有三间房门。 最小那间挂着杂物室的牌子。 他飞速溜进去,再出来时,已换了套保安制服。 制服外套口袋里有半盒皱皱巴巴的软中华,他抽出一根叼在嘴边,没点燃。 插着兜,晃晃悠悠在走廊溜达。 其余两扇门没标牌,他走去有声音的那扇门口看了看。 小小的隔音窗户里五彩灯光闪烁,唐冕正和一个黑色长裙的姑娘站着合唱。 姑娘背对门口,看不清正脸,但仅从背影看,周安觉得好像那个…唐琬。 想了想,周安走去另一间。 也没有锁。 是很小的办公室。 只有张办公方桌和一长一短半套沙发,茶几都没。 办公桌上凌乱堆叠着不少文件。 识字不多的他看不懂报表和工资单,看到不少来应聘技师的女孩子的简历。 周安重新打量整间屋子,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面积不对。 老套路了,他确信这里百分百有暗室。 在墙上摸了摸,就找到了暗门。 机关比赌场粗糙太多,仅是一个反向的顶灯开关。 暗室很大。 看见个中景象,周安忍着惊讶走进去合上门,这才倒吸一口凉气,扫视五十多平,被装修成卧室的房间。 正中只有一张大床。 墙边横向排列着三个数米长的衣架。 校服、制服、连衣裙、运动服… 裤子、鞋子、袜子、帽子… 四面墙上,挂着、吊着,密密麻麻或大或小的照片。 笑着、发呆、哭着… 上课、画画、睡觉… 草坪、山顶、海边… 尽是同一张脸。 唐琬的脸。 这时,墙后突然传来唐冕大笑的声音。 周安乍然惊醒,向前两步,直接滑进那张五米见方的大床床底。 屏息静气,不出一声。 (本章完) 第114章 无常(3) 第114章 无常(3) 高跟鞋先掉下来一只。 又一只。 继而是唐冕的衣裤。 女人的裙子没有脱,周安听到唐冕不让她脱。 还让她叫哥。 不是哥哥,是哥。 断续的喘息中,女人吟出几声嗲嗲的“哥”。 周安很喜欢这张床垫。 不论上面动作多激烈,下面都没有震感。 想来就很贵。 他听出女人不是唐琬,也没道理是唐琬。 他对唐家男人的道德素质水平,有了几分成见。 周安也曾或远或近地接触过唐琬,难以否定,那是个过于漂亮的女人。 可作为亲人,只因漂亮,就能动这种恶心的歪心思? 好比自己喜欢周舟,只是因为她漂亮么? 为什么不好好珍惜难能可贵的亲情呢? 周安和周舟都没有亲人。 互为依存这么多年,他们最最渴望的就是一个安稳平淡的家。 他想起一次在老林子里背尸时,师父说:这个人在城里盖房子挣钱,为的是给自己家里盖房子,现在别人的房子他帮着盖好了,自己的房子钱还没攒够,就死掉了。 将那具尸体送回山沟沟里。 母女俩住在一间茅草泥土房里。 周安记得小小的女娃啃着带泥土的地瓜,问瞎了一只眼的妈妈,爸爸怎么不会说话了? 法事结束,周安帮着她们一起给男人盖了房子。 只是个尖尖的土堆儿,很容易就盖好了。 有钱没什么好的,有钱了,就想着睡自己的妹妹? 周安无声鄙视着唐冕,很久很久。 女人显然累了,问唐冕是不是吃了药,干嘛每次找她都吃药。 唐冕说:“你不要说话,你的声音不像她。” 周安猜他应该是捂住了女人的嘴,女人发出呜呜的闷声。 唐冕说:“给我生个孩子吧,你必须给我生个孩子。” 女人似乎开始挣扎,挣扎不过,拍打唐冕。 周安看着那只歪倒的黑色高跟鞋,无所事事地发呆走神, 很好看的鞋子呀。 品牌名开头是字母c,周安不认识。 要多少钱呢? 周舟的脚形很纤秀,穿高跟鞋应该也很好看。 “哥,你别了,我真受不了。”女人开始求饶。 【哥,你什么时候回来?】 周安想起今早周舟发来的短信。 【过几天,等我】 墙外传来响动,有人在说话。 “董事长?你怎么来了?”保镖的声音刻意提得很大。 床上动作停了,女人颤抖着压低嗓子:“怎么办?” 唐冕窸窸窣窣穿衣服:“快,收拾收拾躲起来。老不死的多少年不来这儿了。” 门外保镖:“董事长,唐总真不在这儿…哎哟。” 唐天行的声音低沉且厚重:“滚开,这里是我装修的!当我不知道?!” 周安绷紧了身子,准备在女人钻进来的一刹那弄晕她。 可刚看见两只雪白纤细的脚踝落地,暗门就开了。 周安听到唐天行惊诧的声音:“小琬?!” “爸,她不是…” “我不是…” 唐天行显然看到了屋里的布置。 先一声:“滚,贱人!” 后一声:“你、你、你!畜生啊!!” 再一声:“都滚出去!” 女人仓促捡起那双好看的鞋子,跟俩保镖出去了。 门合上,唐冕慢悠悠捡起裤子提上。 周安瞧见唐天行的腿踉跄退后两步,又骂:“大哥就留下这么一个女儿…我研究生也读了,怎么敢的啊!书念狗肚子了!” 唐冕不以为意笑道:“这里又没外人,你就别装了。再说我又没真干啥,想想不行?” “放屁!这里布置成这个样子,你又找了个长成…让外人知道,唐家的脸呢?” “这家店我可是刚接手不久…嘿,老二布置的,那女人也是他的。 “再说,脸?爸,唐太宗睡武媚娘时可没想着脸,你给吴叔叔送这么多年的女人,他也没想过脸不脸的…” “你给我闭嘴!真以为有了钱就能当土皇帝?在国外这么多年,人外有人的道理你不懂? “没出息啊,没出息! “做买卖可以心狠手辣,但不能下流啊。 “这事儿一旦被外人知道,唐家再也别想成事! “赶紧,赶紧把这里拆了,还有那个女人,马上送走…” 唐冕收拾好自己,坐在床边淡定说了句:“爸,真别演了。那年春节,把小琬关在屋里,我和老二亲眼看着你在她屋门外面徘徊了老久,你是惦记她,还是她死去的妈?又或者她也是你的亲女儿? “嘿,说来也怪,这娘俩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要不这样,等集团一上市,咱俩就想办法把小琬找回来,无论怎样都是一家人,和和美美过日子多好…” pia! “放你妈的…” 周安瞧见唐天行小跑着冲过来,给了唐冕一巴掌。 怒呵未尽,猛然瘫倒在地,捂着胸口上不来气儿。 “爸?”唐冕叫嚷着:“来人!” 保镖冲进来,唐冕急道:“打120。” 一片乱糟糟。 助理又跑来对他说:“联系到林佳佳了,她说…家里装修,先不谈。 “唐总,贸易公司的资产填充差不多了,我觉得上层这里还是要使使劲儿,证监会说是给了我们半年的调整周期,实际的运作窗口其实并没那么久。” 唐冕心里当然清楚。 专案组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搞定的。 与其在这边打墨迹,不如反其道行之。 先解决上市麻烦,一旦上了主板,地方关系就更好协调了。 这,也是眼下唐氏集团危机的关键症结。 从英国回来,一场丧事两个官司,他都处理得游刃有余。 尚有时间来搞搞娱乐活动,这是本事! 玩玩女人有什么了不起的?值得老头子气晕过去? 血缘?外国人才讲究那些。 在国内,手腕才是硬道理。 唐冕脚步顿了顿,“多跟去医院几个人,现在这关口,老头子不能死。” “装修?”他气笑了:“我去帮她装修。” 人走光了。 周安在床底下又趴了五分钟才出来。 当先在衣架上随意挑了两件裙装拿在手里。 配合自己一身保安制服,有人发现就说是来收拾的。 但周安觉得没有四面环绕的唐琬惹眼。 他甚至还恣意地欣赏了一圈。 个人最喜欢那张草丛里着白裙,托腮浅笑的照片。 一双眼睛像淋水的月牙儿。 定定看着那张脸,没文化的周安想到了一个四字成语。 红颜祸水。 —— “红颜祸水?呵呵。” 夏桉冲桌子对面的唐琬和苏以努努下巴。 不屑的冷笑着对身边齐不扬道:“这两张脸叫红颜祸水,你那位也算?别扯了。” 本托腮浅笑的唐琬立时不乐意,嘶一声,隔着桌子打夏桉。 “不会夸人你就别夸!苏以,打他!” 苏以柔和地笑着,只片了片夏桉,拿起一串毛肚撸在碗里。 翻面沾满酱料,放进粉红色的唇瓣之间。 檀口樱唇丁香舌,温婉若树梢吊兰,俩人共享一个气质。 只唐琬在夏桉面前,多了一丝小俏皮。 齐不扬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怅然一叹。 狠狠自饮一满杯。 腹诽夏桉:尼玛你说的对,但这俩是在洗浴里能碰到的? 不久的一个小时前,丽晶水汇的那位头牌被夏桉否了。上了楼,进包间。 齐不扬熟练地点单。 妹纸来了。 出落得倒是清新可人。 脸奶白,虽黑长直,但不御姐,娇嫩似邻家。 非金牌,一次足底只要59。 齐不扬当时满满的分享欲,提出让兄弟感受一下心上人的手法。 夏桉道谢婉拒。 2006年,20岁的齐不扬尚未进化成完全体。 说话支支吾吾,搭讪技巧十分粗糙。 妹纸只嘤嘤浅笑,时而妩媚瞥他一眼,羞红了脸颊,娇柔如水。 夏桉留意到的是妹纸胸口,别着的铭牌。 诨号:莺莺 服务结束之后,齐不扬盘腿坐起,揉着潜意识里似乎嫩了千百倍的脚丫子问夏桉。 “如何?” “你想如何?” 齐不扬坦言想和对方谈朋友。 夏桉瞪圆了眼睛。 其实上辈子他就一直不明白齐不扬为啥对技师情有独钟。 情伤? 怪癖? 但不论遇到过负心人还是癖好养成,都需要不短的周期和一定的阅历。 咋…这个岁数就定性了? 两世迷案问出口。 齐不扬耸耸肩膀:“听话,会伺候人。小时候我姐总揍我,我就发誓要找个懂事的媳妇…” 夏桉:“……” 何其变态?! 由此童年阴影,难道不该立誓娶个会武艺的回家揍大姑姐么? 齐不扬再度向夏桉讨教泡妞秘术。 夏桉没辙,让他答应两个条件。 结账时,夏桉为齐不扬的vip卡冲了五千。 五千赠三千。 黄金卡升级成钻石卡。 夏桉让他一周内必须每天过来消费,次次点莺莺。 如果不腻歪,就再充五千。 齐不扬捧着钻石卡如获至宝。 硬是将夏桉拖进串串香小店。 “红颜祸水,兄弟破费了。” 上菜时,又说:“奇怪,突然对莺莺无感了。” 与莺莺相比,他有个更中意的金牌。 问夏桉可不可以把这八千用到金牌身上? 夏桉让他随意,“你自己想好,价位不同,次数少很多。” 齐不扬笑称:“八千啊,我就按秃噜皮也不完。” 唐琬是下课后馋这口,又恰巧得知夏桉在,拖着苏以来装偶遇的。 她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夏桉的朋友,今天趁着乐柠在乐团排练,小小偷个家… 苏以并不计较昨天夏桉逃自己课的行为。 本大小姐的课,别的男生都争抢着来听,你凭什么溜? 故意惹我注意? 好,本小姐对你好奇了。 以上是矫情的地摊文学里才存在的女主脑回路。 苏以只是临时代课一节,压根没琢磨这个事。 她虽是苏州人,但吃重辣是每个女孩子的喜好。 苏以很喜欢吃串串香,最爱毛肚和海带结。 偶尔一次,打打牙祭。 她和唐琬面前都摆着酸奶瓶,这是她告诉唐琬的生活小妙招。 降低肚子疼的风险。 在唐琬和苏以面前,先前面对莺莺的局促完全消失,齐不扬丝毫没有不自在。 有些人可以想,有些人没必要想。 好不好看另说,但是两个博士头衔,就足以让他敲碎退堂鼓。 得知苏以还在攻读国学硕士,齐不扬来了话头。 “我姐就是研究这方面的,回头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齐皇,在国外留学,主攻中国古代史。 苏以脱口道:“烝烝皇皇,不吴不扬。真是好名字。” “嚯,”齐不扬竖大拇指赞了一个:“不愧专业,第一次有人一见面就说出这偏门典故。” 和苏以相比,齐不扬家才是正儿八经的书香门第。 夏桉自然知道他名字的来历。 唐琬却费解地歪了歪小脑瓜儿。 齐不扬笑着说:“从小到大我费了老多口舌,一遍遍跟人解释,我这不是其貌不扬的意思。后来长歪了,解释也没用…” 给大伙儿逗得不行。 齐胖子搞气氛有一套,尤其对苏以赞不绝口。 “学姐这气质才适合研究文化,哪像我那个亲姐,名字起得像男人,性格更像,从小我从她嘴里学到最多的文学用语就是那句“小树不修不直溜”,她揍我的皮带倒是抡得溜直。” 唐琬笑得掉眼泪。 苏以也是,但文雅多了,捂嘴颤抖,揉着快抽筋的腹肌。 夏桉一边笑着,一边给林佳佳回短信。 林佳佳说下午唐氏集团联系她和张天成了,还是并购的事情。 夏桉没太奇怪。 之前一直是张天成和刘有为两个微型股东做联系人,又始终拖着盛唐贸易。 工商信息在那摆着,这次对方找到绝对控股的林佳佳磋商,很正常。 林佳佳说自己也回绝了。 夏桉夸她做的好,【还在山里?】 【井打好了,在走电线,我教奶奶用,最近没太回城】 【换季山里冷,注意别感冒】 齐不扬生在那个纸墨含香的环境里,丝毫没有受到熏陶,他请教苏以到底什么是传统文化。 “教我一点儿,过年跟我姐显摆去。” 苏以压根不是显摆的性子,闻言一时也不知道从何处讲起。 夏桉抿了口桃汁,说:“红颜祸水这四个字是他刚才自己说的,苏老师帮他讲解讲解?” 苏老师三个字终是惹来对方的一个小白眼。 苏以对齐不扬说:“这个词太封建了。家国兴亡必有时,吴人何苦怨西施? 我相信你姐姐也不会喜欢的。 相较而言,女人如水这个观点我很喜欢,这是在总结古往今来的经验后,被提炼出的道理。 于男人做事喜欢大开大合,成王败寇的悲壮相比,女性对生活喜忧也好,苦乐也好,接纳的宽容度和弹性都大得多。 想阐述国学,就要套典故。 比如,‘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这句话就可以作为延申……” 她说着。 夏桉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色迷迷瞄向巴巴倾听的唐小琬。 小声嘀咕:“水无常形,因器成之。” 在我手里,你总是被捏巴成软乎乎的各种形状。 唐琬听不懂,好奇地卡巴眼睛。 而话音顺风飘进耳朵里的苏以,却一下子闹个大红脸。 —— 打车到了凤凰山脚,少了电动车,只能一路小跑的周安,再次来到河湾村。 月如银盘,树影婆娑。 林间,周安喘着粗气,脸色通红。 (本章完) 第115章 糜烂的桃子(6K3) 第115章 糜烂的桃子(6k3) 夜里的凤凰山,瞧着像匍匐西天的巨兽,幽森吓人。 国庆中秋双节已过,休假探亲的年轻人都回城了。 小小河湾村重复荒凉。 不少人家养了护院老狗,周安担心引起犬吠,上山走的是野路,也就是从桃园里穿行。 枝头没摘完的果子沉甸甸坠在眼前,斥鼻的桃香。 没吃晚饭的周安肚子滚滚叫了两声。 树上的果子是人家卖钱的,他只在地上捡了两个熟透的烂桃,边走边充饥。 汁水丰润,甜极了。 快到山顶,林佳佳家后院的简易板房亮着灯。 临近,周安放轻手脚。 他有多年走深山夜路的经验,知道只要不用寸劲,脚下的枯枝就很难折断。 板房外面的院子里尚有两个工人在铺线,房门敞着,里面有三个人在喝酒。 似怕打扰主人,没有吆喝声,谈话声也很小。 周安不知道的是,喝酒的三人里,有个是张天成。 十一之后,张天成基本天天住这儿,帮林佳佳看着施工进度,顺便当安保。 不大会儿,周安看见穿着一套浅灰色运动服的林佳佳,从屋顶已经翻新好的平房里走出来。 林佳佳端着一盘水果送给张天成和几位工人。 没说几句话就走了。 过了会儿,又出来,似在打电话。 打了好几分钟,挂断后叫来张天成。 两人说了些什么,林佳佳又打了通电话。 这次时间长一些,有说有笑,边说边散步似的靠近桃园栅栏。 周安就站在五六米外的一棵树上,一动不敢动。 离得近了,他听见林佳佳对着手机说:“那好,我知道了,我现在给唐冕回电话,你早点回寝室。” 周安猜到电话那头是夏桉,也很想知道她接下来会跟唐冕说什么。 可林佳佳只说了句:“唐总,嗯,是我,这样…” 就抱胸挪着步子又走远了。 后面的话周安听不到,可从林佳佳一派和谐的神态语气里,他能感受到林佳佳和唐冕似乎没有什么矛盾。 他本是担心唐冕对她不利,特意跑过来像护她周全… 周安轻巧地蹦下来。 月色银亮,他忽然冷静了。 自己干嘛来了? 自己要做啥? 找唐天行? 聊?让他不要针对夏桉? 敲碎唐天行的膝盖?威胁他? 医院那么多人,他连近身都做不到。 周安恍然觉得自己有些幼稚。 杀人他是不敢的,那还有什么办法做到所谓的帮助夏桉,让他觉得二十万拿的值,防止以后再找自己和周舟的麻烦? 没有。 和夏桉与唐家这种大生意人相比,周安意识到自己并没有什么拿得出手的方式要挟这个、恐吓那个。 还有,夏桉真的因为那二十万报警了么? 会不会只是为了避免自己再骚扰他,而故意说的? 对于夏桉那种人,二十万真的值得大动干戈? 给这处院子翻新、大井、走电缆,怕是就不止二十万吧? 周安自嘲一笑,从地上又捡了两颗烂桃,边吃边下山。 来了,就在这护着林佳佳一晚上,也算出了份力。 明天就回去找周舟! 这般想着,下山的脚步轻快多了。 周安在路中间横了一方石头,然后走去河边那棵大树旁,坐在林佳佳小时候玩耍的秋千上荡了荡,灵巧地爬上宽大的树枝,靠着树干欣赏夜景。 夜深了。 河湾映月,波光如鳞。 清水河像极了一条银甲巨蛇,潜藏在夹岸草场中蜿蜒向远。 唐冕不会来的,要来早来了。 对方开车,怎么会比他还慢? 周安头一次如此期待天亮。 嘴角勾起的笑容里尚有未拭净的桃汁。 真甜啊。 他决定买一袋东山的桃子带回汉昌,给周舟吃。 —— 唐冕本是要来的。 之所以慢,是出了车祸。 被人追尾。 在英国时,宾利欧陆被亲爹作为置换… 也不能这么说,那台车当初之所以买,本就是像作为堂妹考上研究生的礼物。 唐冕是这样的。 从小和唐冠一样,觊觎唐琬。 但他不似老二那么直接,经常偷唐琬的随身物品yy。 他藏心里,一边跟着老二和亲爹压榨妹妹,一边暗中示好。 否则,唐冕自己的性子是不喜欢开轿车的。 这台gls是年初刚换的,刚驶出万水豪庭不远,老老实实本本分分等着红灯,就被人追尾了。 在省城有人敢撞他的车? 下了车。 肇事者是一对赶往医院的夫妻,女人羊水破了。 得,这事儿咋说理? 唐冕给了开车的男人一个耳光后,让助理处理问题。 自己插兜站在路边,等公司派人再送车来接他。 保镖送车来后,助理接了个电话,事情交给保镖处理,跑到唐冕面前。 助理说证监会被收买的那位自己人刚刚通知他们,明天下午唐氏集团的材料会在沪上二次过会。 “最好能在明天上午补充一些有利材料。” 唐冕的烟瘾不大,听后一言不发地连抽两支。 皮鞋碾灭烟头后,他问助理:“再给姓林的那个娘们打个电话,预算加五百万,但今晚我要先签意向合同。她在哪咱们都可以去找她。” 面子给够了,钱也给够了,助理联系了林佳佳。 林佳佳正在洗桃,夹着手机接听。 加五百万,也就是七百二十万。 距离夏桉先前制定的一千二百万还有不小差距。 “我现在在农村,家里真的在装修,走不开,可不可以等一个月?” 唐冕抢过助理的电话,压着火气说了一通。 大意就是互相体谅,自己并不怕你果便利狮子大开口,“我坦诚讲,你们现在规模很小,但对我唐氏上市有利,价钱好谈,见个面?” 林佳佳听出对方的急迫,依然淡定说自己现在有些忙,过一小时联系。 唐冕把手机递给助理,眯起眼睛看了看天色。 他斟酌道:“有门儿,这样,你把林佳佳老家的地址发我,然后回公司取五十万现金,我先过去。” …… 接到林佳佳电话的时候,夏桉正在跟唐琬散步消食。 苏以和齐不扬回了学校。 夏桉拉着唐琬的小手沿着大学城的国道压马路。 车灯束束,夜色撩人。 唐琬看出他今晚不想回寝室的心思,偷笑一阵,揶揄道:“该是你的早晚是你的,你干嘛总这么着急?” 夏桉无语。 这怎么解释? 这事儿能不急? 俩人啥没干?都这样了,有个不馋? “天天看着你这张脸,摸得着,吃不着,心痒痒。” 他摩挲唐琬的小蛮腰,唐琬背手扭了扭,乐道:“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们在寝室被苏以撞见?” 夏桉老脸难得露出窘状,点点头。 “苏以后来给我写了一句话,让我自己领悟。” “什么话?” 唐琬拿出钱包翻了翻,摸出一张迭起的小纸条。 上面娟秀小字一行:君子慎独,不欺暗室,克己复礼。 夏桉脑瓜子嗡嗡的。 看着唐琬偷笑的表情,无奈又好笑。 唐琬:“你知道什么意思?” 不正当的情欲容易在隐晦之处表现出来,不好的意念在细微之时容易显露出来… 哪个男人独处时不偶尔yy一下心里的姑娘? 撸一撸也是难免的。 现代社会压力这么大… 夏桉翻翻白眼儿,捏着她的小鼻头:“我觉得你学好数学就不错了,千万别被她灌输这些糟粕。” 唐琬牵着他的手一点点往海边走。 “过两天吧,你今天洗了澡,我还没洗呢。洗得干干净净的再上床。” 夏桉挠挠她的手心笑道:“沐浴焚香?要不要这么隆重?” 望着黢黑的海面,唐琬在心里告诉自己,要求不高,过年过节不想一个人了。 她知道跟着夏桉的过程,肯定会很热闹。 只是那种热闹,未必是幸福。 坏小子是个多情的男人,在这方面永远做不到君子慎独。 苏以一定是看清他了,才会用这话提醒她。 唐琬说:“当然要,既然大师说我旺夫,就要虔诚点,一旦真有效果,你就舍不得不要我啦。” 夏桉说:“你就算克我,我也舍不得不要你。” 唐琬自然不会在这种时刻说什么“你是不是跟别人也这么说”的煞风景的话。 只笑了笑,她溜到夏桉身后,压着他的肩膀蹦到他身上。 娇俏地贴着他耳边说:“背我走到海里吧。” 夏桉说:“好。” 沙砾硌脚,架着唐琬两条纤细长腿,他一步步走到浪边缘。 唐琬的发丝蹭着他的脸颊,又香又痒。 夏桉问:“要不留个孩子再说?” 唐琬点头说行:“生男孩叫夏,生女孩叫夏甜甜,好听么?”她咯咯笑着。 “好听。” 唐琬往上窜了窜,使劲儿探过头,斜着脑袋亲了下他的嘴唇。 “我二叔和唐冕的手都很黑,要不你还是别冒险了吧?我很好养,现在我们也很有钱了。” 夏桉知道她不是突然想到的这番话,一定是在心里翻来覆去思量过的。 唐琬的性格他已然很了解,面上笑嘻嘻,心思实则很细腻,只是有些事情她不愿想,不愿说,主观将自己保持在一个愉悦轻松的状态里。 但有了爱情,就不一样了。 挂念、惦记,会本能不受控制地替对方着想。 他理解唐琬。 但唐琬不知道的是,弄唐二一脉,关系深远。 “刘有为眼下就在滨海,公司组建的差不多了,周末招待完何贞贞那个朋友,我带你去看看。” “嗯。”唐琬环着他,不再说了。 返校的路上,唐琬又买了根重辣的淀粉肠,挤眉弄眼地在夏桉面前摇了摇,嗷呜一口要断,边吃边笑。 手机震动,夏桉接通前冲她小声说:“放心,到时一定让你好好慢慢品尝。” 唐琬羞得追打他。 见夏桉接起电话,才没好气地片他一眼,一步步跟在后面边溜达边吃。 林佳佳在电话里告诉夏桉,唐冕给了新报价。 夏桉看看时间,瞬间就知道唐冕着急了。 不出意外,唐家在证监会的小官司已经火烧眉毛。 他让林佳佳稍等两分钟。 挂断后,马上打给张春敏,问对方唐家这两天出了什么事。 张春敏了解得不多,但跟夏桉讲了一个最新消息。 唐天行刚刚被120送医院去了。 “要挂?” 张春敏说:“不知道,应该不至于那么严重吧。” 夏桉合目思索。 据他线报,唐天行两个月来已经三次进医院了。 如果这节骨眼老头子死掉,唐冕未必能一下子接手唐天行十几年来的全部人脉。 专案组势必加速调查,以图吞了这口肥肉。 证监会也不敢再冒险让唐氏集团顺利上市洗白。 唐冕的急,急在明面上。 怪不得一次提价五百万,这是摆明了告诉林佳佳,你狮子大开口可以,但要有个度。 逼急了,兔子也咬人。 何况夏桉深知唐冕父子俩不是兔子。 最关键的是,夏桉本就不是为了谋算这点儿小钱。 整个计划里,7百万和一千二百万,没区别。 他立刻给林佳佳回了电话。 “可以了,唐家不是善茬,再逼下去意义不大。你跟他谈,要求就一点,保留果便利高管的决策权。” 挂断电话,夏桉慢悠悠怔怔思考。 身后唐琬走上来,用小竹签戳戳他,扁扁嘴儿问:“他…要死了?” 显然,她刚刚听到了自己和老张的交谈,夏桉握住她的手微笑摇头:“没,哪那么容易?” 唐琬抱着他的一只胳膊,轻轻叹气。 “我就是有一点点…别扭。” 转颜一笑,她仰起脸对夏桉说:“再说我现在和他们没关系了。现在我姓夏。苏以说古时候女人都是随夫姓的,我叫夏小唐…” —— 刚驶到城郊,唐冕就接到了林佳佳的答复。 果便利同意以七百二十万的价格,转让百分之九十的股份,十八家中心城区的优质店铺供应链共享,连带财务彻底并入盛唐贸易。 条件是保留三个高管职务与决策权。 连月危机一朝迎来拐点,唐冕狠狠挥了下拳头。 “既如此,林总多多体谅,我这边实在着急,方便的话,今晚先签个意向协议?毕竟今后是同事,公司一旦顺利上市,大家都有好处的。” 林佳佳想了想,“行叭,但我现在真的人在乡下,回去可能还要几个小时…” 唐冕立刻说:“很巧,我现在就在城郊,你给个位置,我亲自去找你。” 凤凰山脚有一处装修质朴的农家乐,提供少见野味。 达官显贵偶有来尝鲜的。 唐冕对这一带不陌生。 他嘱咐助理不用带钱了,公章和合同一定别忘。 便驶入山路。 x6轮胎卷起沙尘,路过河湾村时,惹起两声狗叫。 唐冕跟着车里的dj摇头晃脑哼着歌,完全听不到。 驶出村子不远,咣当一声。 似撞到了石头。 唐冕急刹车,皱了皱眉头。 下车一看,拦路大石撞歪了保险杠,遁进车身下面。 好家伙! 看了看已至天中的月亮,他被气笑了。 今儿不易开车? 唐冕返身将车向后倒了倒,喀拉拉一阵响动。 再下来瞅了瞅,保险杠歪扭扭落在地上,二尺见方的大石头也掉了一角。 他用脚蹬了蹬,蹬不动。 小路就这么宽,旁边一侧是桃园栅栏,右边是河谷斜坡。 他想了想,时间有点晚,打消了给林佳佳打电话让她来接的念头,决定在这等会儿助理。 刚点起一根烟,身侧突兀传来一道人声。 “唐冕?” 唐冕浑身一个激灵,心脏直突突,差点一个趔趄摔倒。 看着一个人影从河谷草丛里钻出来,几乎下意识就要开骂,但一想这人能叫出自己名字,八成应该是林佳佳派来接自己上山的。 便忍着火气努努下巴:“我是。” 周安叼着烂桃走近,看了看地上的零件,有些讪讪的挠挠头。 唐冕吸了口回魂烟:“不急,等会儿,抽完烟再上山见她。” 周安点点头,陪在一旁。 两人就这么一个抽烟,一个吃桃,夜静无声。 吃完桃,周安踟蹰着开口: “你能不能别难为林佳佳? “她有什么条件,你就答应吧,反正你也不差钱。 “我欠夏桉一个人情,不能看着你欺负他的人。” 唐冕深吸一口烟,满腹疑问没说,先来了一句:“你是不是脑子不大好?” 周安说:“你要不答应,我就敲断你的腿。” “行,我听出来了,你的确脑子不好。”唐冕侧头打量着他,“你不是接我上去的?” 周安说:“林佳佳不认识我。” 唐冕猛吸一口烟,乐了:“我会信? “暗恋你老板?嘿,见多了,听说她是长得挺好看。” 周安不乐意了,“你总惦记好看的女人…唐琬是你妹妹,那、那样不好。” 唐冕怔了怔,这才猛然意识到对方没开玩笑。 “你他妈到底干啥的?” 一边说,一边悄悄摸出手机。 周安眼力好使,摆手道:“你别打电话,我们先说完,你答应了,我、我就走。” 他有点紧张,虽然第二次跟人谈判,但上次夏桉根本没太让他说话。 唐冕蹙眉后退,懒得废话了,把手机放在车头,淡淡然走到主驾驶车门处,探身进去翻了翻。 拿出一把手枪重新走过来,一边笑着晃了晃枪身,一边重新拿起手机,“你哪来的回哪去。” 给助理的电话还没拨出去,顿感手腕一疼,手心空了。 周安怎么夺的枪,他压根没看清。 瞪圆了眼睛,僵直举着电话,心脏再次突突猛跳。 周安三下两下拆了手枪,丢进草丛。 “我、我就是想和你谈谈…” 唐冕呆呆瞄了瞄武器的零部件,重新直视周安。 这他妈哪来的神经病? 但也确定对方没打算怎么招自己。 “行,你说吧,谈啥?” 说着,靠着车头重新点了一根烟。 周安觉得这人还挺好说话的,当即真诚道:“我拿了夏桉二十万,是救妹妹用的,他的人,我得护着,你要和林佳佳做买卖,就好好谈,你们家那么有钱,多点少点别那么在意,让着点别人。” 他一句句说着,唐冕一字字听着。 越听越憋不住笑。 多少年没听别人教育自己了??? 周安见他不吭声,还露出笑意,也摸不清人家咋想的,自顾自说:“我说完,就这个事儿,还有唐琬,他是你妹妹,你不能那么做。她也是夏桉的女朋友,你伤害她,我…我就…断你的腿。” 唐琬是唐冕心里的一块儿自留地,是他的里子和面子,翻来覆去被人揭开,他像吃屎一样恶心。 嫌弃地一挥手:“你嘴里有味儿,离我远点。我不认识你,也不认识什么夏桉,说完就滚吧。我今天有正经事,不然你没了你,懂么?你、你妹、什么狗屁夏…” 砰。 一闷拳怼上肚子,打断了他的话。 唐冕捂着胃缓缓跪在地上,好半天没上来气,一阵干呕。 周安气呼呼道:“你不许找我妹的麻烦!” 唐冕咽下嘴里涌上来的晚饭,哼了一声笑道:“车上有记录仪,明天我就找人查你,查你妹,你这一下子会有回报的,我妹?嘿,不止,我还要操你妹…” 周安不说话了,走过来蹲下,抻着唐冕的衣领,还没下一步动作,唐冕捡起诺基亚就砸在他头上。 周安后退两步,摸摸额头流下的血迹。 唐冕又跑到车边,拉开右后门,摸来摸去。 周安一脚踹倒他,抓住他的脚腕,身子跨坐在唐冕背上。 一手按着膝盖,一手握着脚踝。 一扭。 嘎嘣一声脆响。 唐冕的惨叫只发出半声,就被周安飞速翻过身子,卸了下巴。 “周舟是我…” 月下寒光一闪,周安说不出说话了。 猛然捂住自己的喉咙。 一丝血线射出半米,剩下的,顺着手心往下流。 唐冕单腿用力,踹倒周安,翻身坐起来。 一下下不停地蒙刺周安胸口。 嘴里呜咽不清。 但周安听清了:周舟是吧?周舟是吧?我一定弄死她! 周安死死捏着自己的颈动脉,另一只手在地上乱摸。 唐冕真的要疯了,他能感觉自己腿断了。 这人是他妈谁啊? 抢忍剧痛,肾上腺素疯涨,他疯了一样挥刀。 夏桉又他妈谁啊? 唐琬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神经病吧… ——哧 唐冕感觉耳朵一凉,什么都听不到了。 讷讷转头,看见周安手里握着一截歪歪扭扭的桃树枝。 树枝一头挂着半颗腐烂的桃子,另一头,似乎插在了自己的脑袋里。 周安仰躺在地,头磕在被汽车撞碎崩出的一粒石子上。 不痛。 吼间和口角汩汩冒出血泡。 他发现自己在一点点变轻。 好奇怪,以前背尸的时候,死人都是死沉死沉的。 眼中的月亮一点点从莹莹银色被染红,最终黑糊一片。 唐冕歪头砸在周安的胸口。 血从鼻子耳朵里一起涌出来,他看着周安的下巴,好想换个姿势,但动不了。 好想问问他是谁,谁又是夏桉… 可惜下巴掉了,说不出话。 他最后的感觉是脑袋一轻。 半颗烂桃从长在耳洞的树枝上落下。 轱辘轱辘,滚进路旁的乡村排水渠里。 神经病吧… ——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 深秋白日里的凤凰山红枫翠柏,好看极了。 (本章完) 第116章 一发落,重千钧(5K) 第116章 一发落,重千钧(5k) 当先赶到现场的不是警方,也不是林佳佳。 是河湾村最上头那户人家起夜的老人。 其实周安和唐冕搏斗的时候,这老头就隐约听见了动静。 但年纪大了,腿脚不便,若非着实憋不住尿,他没打算下炕。 x6的大灯和发动机都没关。 却没了人声。 老爷子披着军大衣,踉踉跄跄走过去后。 一声“我滴个亲娘欸”,差点摔排水沟里。 不过几分钟,狗吠鸡鸣,左近好几户的人家都亮起了灯。 林佳佳和张天成赶下山时,现场已人头攒动。 只一眼,他们当即转身回了山上。 凌晨两点半。 夏桉刚刚睡着不久,手机抽风一样震了起来。 就连大洋彼岸的维纳斯也不会这个点给他打电话。 迷迷糊糊看见来点人是林佳佳时,夏桉就知道出事了。 一瞬间,他连唐冕那王八蛋见色起意的可能性都想了想,偏没想到唐冕被杀,或者说和人同归于尽。 现场两具尸体,林佳佳只说了这六个字。 夏桉不可能猜到另一个是周安。 他轻手轻脚离开寝室,走到楼梯拐角,很是兴奋了一小下。 唐天行啊唐天行,多行不义你必自毙啊你。 这下好了,少了个手腕更黑的儿子辅助,你就等着被我挖坑埋了吧。 当初害了唐琬一家,现在咋样,短短不到两个月的时间,绝后了吧? 想到这,他有点儿担心唐琬的心态会不会乱。 他自认心胸狭隘,可唐小琬的性子温婉如水,不管怎样,那都是血亲。 告诉林佳佳八成是唐冕是外面得罪的人多了,仇杀,见警察实话实说就行。 挂断电话,夏桉睡不着了。 本想立即联系张春敏,让他实况转播唐天行的反应。 但顾及时间太晚,便耐住了好奇,回床上盯着天板发呆。 畅想着加速倒唐的计划。 结果,没过一个多小时,张春敏先给他打了过来。 夏桉又蹦下地,走去走廊接起电话。 他笑道:“老张你沉不住气啊。” 电话那头的张春敏一愣,随即低声叫苦:“你都知道了?果真是你干的?”语气十分急躁,似压着愤慨。 夏桉也一愣。 什么叫我干的? “你这叫什么话?往自己人身上泼脏水?” 张春敏:“我的祖宗,周…那个背尸体的咋就去杀那谁了?得,你们通天的手段我算见识了,大少爷,我可啥都不知道啊。” 话虽简单,可夏桉瞬间从里面提炼了关键元素。 背尸体的。 周安! 夏桉刹那间背后冒了一层冷汗。 嘴里下意识说:“林佳佳刚告诉我的事情,别的,我都不知道。” “好好好,咱们都不知道,我当时给的是现金,不说了不说了,我得照镜子练练说辞。” 握着手机,夏桉呆呆坐在楼梯上出神。 越想,牙关咬得越紧。 直到最后,神色狰狞吓人。 那…傻逼是个神经病吧! 二十万… 周舟… 唐冕… 夏桉蹭地站起来,惶急地打着转。 又走回寝室,从齐不扬桌面偷了根烟,点燃后回到走廊。 猛吸了一口,呛得他一阵咳嗽。 重生回来,这是他的第一根烟。 喉咙和肺里的火辣让他冷静不少。 他反复在脑子里推演可能的结果。 为了那二十万报警铺垫一手,这个操作是好是坏? 警方会不会顺腾摸瓜查到这事儿? 他眼珠急转。 会的,一定会的。 报警是对的。 警方肯定会查到那二十万的去向。 那周安去杀唐冕,有没有可能与他挂钩? 如果会,那他太冤了。 如果不会,为什么不会? 周安倒是可以被定性成抢劫惯犯,可偏就去了三百多公里外,抢到唐冕的头上? 警方势必会通过林佳佳查到他… 到这一刻,夏桉已然清楚,自己被传讯后,一个谎话都不能撒! 万幸万幸! 那晚报警说的被抢地距离提款银行很远,距离茶馆也很远。 一旦查到他和周安有喝茶这幕,就彻底说不清楚了。 走廊里,他调出唐琬的号码,看了很久。 终是没有拨出。 任何事,不要牵连她。 这时夏桉才猛然发现,自己对唐琬的心疼,似乎超过了好多好多人。 除非周安是黑户,来无影去无踪,否则警方一定会查到他的。 夏桉回寝室穿上了衣服,走到校外的网吧等着。 等到天亮,等到八点。 直到唐琬八点半接到了唐冕被杀的消息,警方依旧没有联系夏桉。 夏桉这时该且只该呆在学校,陪唐琬回东山属于不打自招的愚蠢行为。 而且他也提醒了林佳佳,尽量在这当口与唐琬保持一些距离。 唐琬只自己,夏桉不放心。 想了想,他把电话打给苏以,拜托她陪唐琬回去几天。 换别的碎嘴子闺蜜,一定会问你是男朋友,你不陪? 苏以什么都没说,主动联系了唐琬。 两人开车回了省城。 张春敏告诉夏桉:“警方说那个歹徒是黑户,目前查无此人。” 以及:“唐天行中风面瘫,彻底说不出话,也动不了了。” 夏桉想了想说:“所有计划暂缓。” 一个人坐在湖边,夏桉沉吟许久。 他分析,不出意外,唐氏集团很可能会直接会被唐天行交回唐琬手里。 …… 沈薇比唐琬晚了五个小时才得知唐冕被杀的消息。 赵雨玲告诉她的。 十一从唐琬的出租屋偷跑至今,沈薇一直躲在东山。 寻了个偏僻的出租屋,她打起零工,每天就像一个扫地机器人,有着固定的路线,工作完带着一肚子垃圾,回到脏脏小小的日租房充电。 日复一日。 除了每周都要寻一个夜里去墓地恶心唐家。 是的,往唐冠的墓碑上贴儿子的照片,恶心唐家。 这是她能做出,想到,做到,最最严厉的报复。 她柔弱得甚至不像水,水好歹会被打散成水。 她像团非牛顿流体。 别人狠狠的一拳打来,她消化了力道,硬挺住。 看似坚强,实则回头还是软趴趴一坨,提不起来,站不住脚。 后来唐冕似乎发现了她的行为,开始在墓地周边留人看守。 她废了好大力气,才爬山而行,继续往唐冠脸上贴照片。 每每行动成功。 她就自个儿站那乐。 沈薇也时常在深夜嘲笑自己,明明被生活在身上插了好几把刀。 可偏偏…就插在了咯吱窝。 有点疼,还有点想笑。 她知道,自己这辈子完了。 将永远生活在充斥仇怨、脏乱差的那条走不出的死胡同里。 刷盘子每天五十块钱。 日租房每天二十,吃喝水电折算下来差不多十五。 除了每周去墓地要费四块钱车费,两块钱打印照片。 剩下的钱她都攒着。 沈薇还记得自己欠夏桉五百块没还。 这么下去,怕是要攒几年。 沈薇没工作过,但农村出身,她并不是很怕吃苦。 她长得好看,也能看出饭店的男服务员和老板都对自己有意思。 她不愿。 如果愿意,为什么不出去坐台? 还了夏桉的钱,给小宝买块墓地。 自己就没什么念想了。 直到有天晚上,赵雨玲突然出现在她的出租屋楼下。 “惊讶?不请我上去坐坐?” 赵雨玲打扮得依旧时尚漂亮,戴着墨镜。 见到她,沈薇本以为自己应当满目仇恨,至少也该骂两句。 可她只是抿着嘴在满是油渍的套袖上蹭了蹭手,拿出钥匙走进楼道。 “太小了,这里能住人?沈薇,你把自己活成蟑螂了。” 赵雨玲笑着调侃她,沈薇咬了咬牙。 放下为对方倒的热水,才用带着委屈的冰冷语气说:“我从没对你不好过,你干嘛那么对我?现在又来干什么?” “啧啧啧,”赵雨玲摘下眼镜,翘着二郎腿看向沈薇。 “发脾气都娇滴滴的,我见犹怜,白小年死得不怨。” 沈薇咬着嘴唇不说话。 赵雨玲抽出细杆女士烟,点燃吐了一口:“白小年死了,你知道么?被割了不少器官,丢深山里被野狗吃光了。” 沈薇打了个哆嗦,摇头:“他和我没关系,和我说什么?” 赵雨玲娇笑两声:“好歹他是小宝的亲爹。” 沈薇忍不住了,上前拽着赵雨玲的胳膊,“你走吧,我再不想见你,你别来找我了,我现在没有钱值得你骗。” 赵雨玲挣脱开,整理一番衣领,淡淡笑着从包里拿出五迭现金。 “当初骗你的,我可以一点点还给你。瞅瞅你现在过的日子,还有,唐冕那傻逼到处派人堵你呢。” 看着钱,沈薇不为所动,也不说话。 赵雨玲吸着烟,问:“你不想报仇么?” 沈薇依旧不说话。 赵雨玲淡淡道:“当初我设计让白小年把你睡了,说实话,你那时比我舒服,后来唐冕怎么找人弄我的,你眼睁睁也看到了,” “我住了两个月的院,当初从下面一次性检测出六个男人的样本,你能想象到我爸看我的眼神么? “唐冕太阴了,硬生生把我抬到我亲爹的医院,老赵最近做人很难的。” 还有,我到现在上卫生间都疼,也许是心里因素吧,但终归你也算出了一口气,不是么?” 说着,赵雨玲挪了挪屁股,自嘲一笑。 沈薇忍着恶心和恐惧,还是不吱声。 唐冕,那是个魔鬼一样的男人。 赵雨玲把烟头丢在面前的水杯里。 烟灰缓缓沉落,接着是褐黄的焦油。 她继续道:“所以呢,我觉得我们之间现在只差了一些钱,这你知道的,老赵不贪污,我零钱也不多,否则当初也不会在你身上往下剐。” 沈薇开了口:“你到底想说什么!” 赵雨玲撑着沙发,侧身仰视颤抖的沈薇。 “我恨他,但与我相比,你应该更恨他。沈薇,他害死了你亲儿子,还有那个拿你当菩萨供着的唐冠。 “说实话,我都很难想象唐家的二儿子会心甘情愿顶着绿帽子,宁可养着别人的儿子,也要继续捧着你。 “你心不痛么?你不想报仇么?” 沈薇哭了。 是,她心痛极了。 唐冠对她的好,赵雨玲只能形容出两分。 只是作为女人,自己背叛了那段感情,是以她总是主观地逃避回想唐冠。 只将儿子作为仇恨的依托… 她恨唐冕! 如果不是唐冕多管闲事。 唐冠会继续对她好,对小宝好。 这个家不会散的… 泪水滴落毛胚地面,溅落一圈灰尘。 赵雨玲勾勾嘴角笑道:“想报仇么?” 沈薇哽咽着说:“唐冕身边好多保镖。” 赵雨玲妩媚地笑了笑,冲她招招手。 沈薇下意识走过去,赵雨玲一把将她拉得蹲下。 随即又点起一支烟,吐了沈薇满脸。 弯下腰,贴着她的耳边说: “别忘了,唐冕还有两个私生子呢。” …… 唐冕的正妻在法国生活,两人无所出,女方也在法国生活工作。 他的两个私生子亲娘都在。 所以这两家,都不可能在东山定居。 唐冠葬礼时,来见过一次老爷子。 后来一家回了松江省冰城,一家回了济南。 俩娃的娘亲,俱是当地知名的阔太太。 在赵雨玲的巧妙运作下,乔装扮丑的沈薇,顺利去了济南那家做了保姆。 阔太太的爱好有三,spa、健身、养。 投其所好,工作的第四天,沈薇买菜途中,带了一盆漂亮的盆栽回来。 风铃似的柠黄朵,立时引起太太的喜爱。 太太问这是什么? “我们乡下叫狗核桃,晒太阳就能活。” 太太还不释手,摆在客厅正中的阳台上。 住在唐冕这个家里的儿子五岁半,还没上小学,正式人嫌狗弃的年纪,时常在别墅里跑跑跳跳,不是弄碎那个,就是踢翻这个。 还经常跑去缠着沈薇求抱抱。 沈薇好脾气,从不训斥。 太太很喜欢沈薇的性子,夸她底子好,手也不像干活的,还把自己用了一半的化妆品送给她。 一连半月,沈薇没有行动,赵雨玲生气了。 说再拖下去,一旦冰城那边安排的人先动手,她就没机会了。 沈薇其实是不敢的。 夜里翻来覆去睡不着,想起连日来自己哄着伺候着的那个小家伙…她把脸埋在枕头里,无声的哭了好几晚。 时间到了昨天晚上。 沈薇听见太太日常给丈夫打电话,以往只是没两句就挂断,这次却听见她说:“真的?那太好了!亲爱的,我想你,儿子也想你!” 放下电话,太太过来兴奋地告诉沈薇,自己丈夫今晚会去谈妥一个大买卖,过阵子有可能去国外定居,甚至邀请沈薇同去。 沈薇知道,唐氏集团有可能要上市成功了。 太太给了她三百块钱,让她明天买些鲜虾,包饺子。 夜里赵雨玲再次催促。 沈薇决定翌日行动。 下午两点,唐小虎趴在客厅的桌子上,乖乖巧巧地看沈薇包饺子。 时不时用手指沾点面粉,在桌面写字。 沈薇好笑地问他在写什么。 “沈妈妈。”唐小虎一笑会露出两颗小虎牙。 沈薇愕然怔住。 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下,低落调馅的瓷盆里,溅起点点白烟,打湿了被剁碎的瓣。 唐小虎爬过来,抻着小手帮他擦眼泪。 沈薇紧紧咬着嘴唇。 小宝永远也没机会给我擦眼泪了。 小宝永远也吃不到我包的饺子… 燃气灶上的水开了,第一锅饺子好了。 唐小虎兴奋地咽着口水问:“饿了饿了,能吃了么?” 沈薇红着眼圈含笑点头,“能,我这就盛出来。” 半盘饺子捞出来,电话响了。 太太在院里做瑜伽,沈薇走过去接听。 “吴小姐?唐董事长让我告诉你,请你马上来东…” 听着有些熟悉的声音,沈薇说:“您稍等,我去叫太太过来接…” 她的话也没说完,电话里的声音立时道:“沈薇?” 沈薇愣住了。 这才听出来对面是跟小姑子唐琬关系很亲密的张春敏。 她这一愣神,张春敏更加确信:“沈薇!你说话,你怎么在…你!” 嘟嘟—— 沈薇仓惶挂断。 一时不知该怎么办。 电话又响起来。 沈薇惊慌失措地看看外面冲着太阳搔首弄姿的唐冕外室。 又看看坐在桌前荡腿儿的唐小虎。 最后看了看灶台上的饺子。 咬牙抬起电话,直接挂断。 两分钟没动静,沈薇才重新去捞饺子。 一盘装满,脚步凝重地走到桌前,放下。 电话又响了。 唐小虎馋嘴,急急拿起筷子,不算熟练地夹起一个。 放到嘴边,被烫到。 电话还在响。 沈薇蹙眉看了看对着饺子吹气的小孩儿。 可以了,木已成舟。 摊牌又能怎样? 她跑过去接起电话。 “张叔…” 同时,手机震动:【唐冕已死,你快行动!】 “沈薇,我不管你打算干什么,最好先别干。” 手中听筒里传出的不是张春敏的声音。 很年轻,更加熟悉。 是…夏桉? “唐冕昨晚死了,唐天行中风瘫痪,冰城那个小的是今天中午被下毒没的,现在处理唐家事务的是唐琬。 “沈薇,果子腐烂一地的时候,新的种子也在发芽。 “唐琬让我告诉你… “离开那里。” 讷讷望去,唐小虎正嘶嘶哈哈把饺子放在嘴里。 沈薇丢下听筒,飞快跑过去。 一巴掌排掉了小男孩手里的筷子。 做完瑜伽的太太刚好走进来看见这一幕,冷着脸,走来给了沈薇一个耳光,重逾千钧。 飘舞的发丝挡住苍白的脸蛋儿,沈薇看向窗外。 大明湖波光粼粼,有人泛舟,有人欢闹。 (本章完) 第117章 女王加冕 第117章 女王加冕 苏以不知道唐琬家的真实情况,但知道她上个月刚刚参加完另一位堂哥的葬礼。 高速上,苏以很担心唐琬的状态,可她不会开车。 贴心地陪唐琬说了一会儿话,苏以发现她除了有些低落,伤心的神情并不多。 或者说,唐琬时而的出神,似乎在…思考。 因为还配合着手指有节奏地敲击方向盘。 一路上,唐琬并没有对她说太多的细节,实则唐琬自己暂时也不了解更多的细节。 出了收费站,苏以本以为会去医院,亦或唐琬哥哥的家里。 实没猜到直接被唐琬带到了东山市公安局。 “苏苏,你在车里等我会儿。” 下车后,唐琬探身进来够到墨镜,对苏以说了一句,便小跑着进了市局大楼。 苏以握着手机怔怔出神,她终于开始好奇了。 外人不得而知,但作为闺蜜,苏以是知道这辆宾利不是夏桉的,就是唐琬自己的。 苏以父亲没有汽车,母亲有一辆丰田凯美瑞,在她的概念里,唐琬家应该非常非常有钱。 有钱,哥哥去世… 谋杀啊? 苏以打了个寒颤。 太有钱,似乎也没那么好。 同时,她也有些兴奋。 苏以觉得接下来有很大可能,会近距离目睹一场豪门恩怨。 唐琬的家庭结构是父母双亡,二叔家也只有两个哥哥… 现在情况一目了然。 老人病重卧床… 继承人只有唐琬和她哥哥的孩子。 嚯,这剧情,以往只有在tvb电视剧里才能看到的。 苏以很期待。 可随后,期待落空了。 不过半个小时,唐琬就走了出来。 她没有接受审讯,只是作为亲属,代替不能动弹的唐天行过来了解一下情况。 因为案子还没破,两具尸体正在解剖,警方只将案发现场的照片给她看了看。 唐琬发动汽车问苏以:“你饿不饿?要不要先吃个饭?” 苏以纳闷地看着她说:“你家里的事要紧,我不饿,闲下来抽空吃一口就行。” 唐琬点头:“那行,刚看了现场照片,我也吃不下。” 现场照片…苏以确定是谋杀了。 她弱弱劝道:“你想开点,现在破案率很高,一定能抓到凶手的。” 驶出市局停车场,唐琬失笑摇头:“凶手也死了,他们互为凶手。” “?”苏以喉头滚动两下,换了个角度:“先去看看老人吧,你那二叔也真够可怜的。” 绿灯行,唐琬再度失笑:“可怜人必有可恨之处,因果循环,这是他的报应。” “……” 这剧情…好难猜哇。 苏以决定短时间不开口了。 所幸! 到了医院,苏以感觉自己猜的也并没太离谱。 老人病重是没错的。 豪门老板的保镖里三层外三层,也是没错的。 苏以被唐琬拉着走进了特护病房。 唐天行一夜间白了全部头发,双目神采少了九成九。 歪嘴流涎躺在病床上,旁边必须有人给他接着口水。 保镖守在门口,屋里有律师和集团雇佣的副总经理刘校强在。 看见唐琬,唐天行眼睛使劲卡巴卡巴,哼哧哼哧发出了一点儿动静,手臂颤抖着动不了,手指微抬,似乎在招呼律师。 中年男人刘校强对律师说:“这位就是唐琬唐小姐,董事长的亲侄女,你说吧。” 女律师站得笔直,冲唐琬点点头,打开一薄黑色的文件夹,当先拿出一页a4纸递给唐琬。 唐琬一边看着一边听女律师说:“唐小姐,根据唐天行董事长的指示,我已经准备好了股权变更合同。” 刘校强从旁解释:“清早得闻噩耗,董事长一下子…经过抢救后,醒来第一件事就是写了纸上的安排。” 被唐琬挽着胳膊的苏以同样能看到纸上的…画。 看的到,看不清,看不懂。 律师再度解释,她们才懂。 “唐董事长的意思是将他名下持有的唐氏集团91%,唐冕名下8%,全部99%的股份转让给您。 “同时,您需要在半年内成立一个总额度为八千万的信托基金,作为唐小虎唐小龙的生活保障。” 唐琬看出纸上歪歪扭扭写的什么了。 【股份给小琬】 【八千万信托…孙子】 八千万。 唐琬看向唐天行。 她不清楚集团账上有多少钱。 但一定是不够八千万的。 如果够,以唐琬对唐天行的了解,不会给出半年的期限。 他还在渴望上市! 他在指望自己帮他继续运作集团上市进程! 唐琬不禁勾了勾嘴角。 这太可笑了,真太可笑了。 唐琬一下子明白唐天行为什么会仓促地做这么个决定。 唐氏集团原本的股权架构是管理层分红股一个点。 唐冕唐冠兄弟俩每人四个点。 唐冠上个月出事后,唐冕收了弟弟的股份。 现在唐冕也死了。 唐天行一方面在担心警方冻结唐冠的资产! 一方面担心他自己被顺藤摸瓜连根拔起,牵连集团。 他在留身后事。 而身后事就是让她来擦屁股,反而把绝大部分现金流送给两个孙子当抚养费。 唐天行,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东西,原本就不是你的。 唐琬看着行将就木的二叔,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挣扎,看到了哀求。 她摘下墨镜,好叫唐天行也能看清她的眼神。 苏以感受到唐琬的身子在微微发抖,轻轻摩挲着唐琬的手臂,苏以说:“他给我发短信,只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凡事冷静。” 他,是夏桉。 唐琬深吸口气,吐出来,正要对唐天行开口。 病房外忽然跑进来一个人,是张春敏。 “不好了,董、董事长,刚来的冰城消息,小龙他…中毒了,没抢救过来。” 张春敏是集团元老,在这种时刻有安抚人心的作用。 清早临时被刘校强召唤过来处理杂务。 也不知道是刻意的,还是无心。 张春敏穿了一套笔挺的素黑西服,里面白衬衫黑领带。 与其说像保安保镖,不如说特意为参加葬礼准备的… 看见唐琬,张春敏点点头。 唐琬也看见了他,淡淡叫了声:“张叔。” 张春敏:“小琬,你可回来了,今后公司可全靠你了哇。” 反观唐天行,一行浊泪滚滚落下,混着口水,滴落痰盂。 生命检测仪嘀嘀嗡嗡响了起来。 保镖急唤护士。 众人退去走廊。 张春敏在哄闹氛围里,悄悄凑到唐琬身边说:“我刚刚把最新情况跟小老板说了,他让我劝你,节哀。” 唐琬问:“只节哀?” 张春敏叹了口气,点头:“只节哀。” 小老板?苏以听见了,小老板是谁? 唐琬还有小老板? 以及这个张叔叔…显然和唐琬是一伙的,跟唐琬二叔不是一伙的。 苏以更好奇了。 唐琬也好奇。 这是抄底的最好时机,夏桉只是让她节哀? 她摸出手机,这才看到夏桉三分钟前发来了一条短信。 【盼卿心安,无关他物】 【我有一万种方法挣到更多】 回来前,刚刚听到唐冠一个私生子也死了的消息后,若说唐琬没想过这一切都与夏桉有关,是不可能的。 但她本能地不愿相信夏桉会做出这么…狠辣的事情。 这太吓人了。 现在看过这条消息。 唐琬松了一大口气,一时间,她想哭,想立刻飞回滨海,拱进夏桉的怀里。 唐天行死不死,唐冕死不死,其他人是死是活,她都不想管了。 很早前说过好几次,与唐家再无瓜葛。 可随着一个个悲剧出现,她总是控制不住心里对于“唐家”这个概念的挂记。 现在,没了。 她知道这世上还有个小男人无所计较地宠她。 舍得弃掉十几亿资产不吃地宠她。 女人这辈子,还有什么奢望的呢? 张春敏在角落更纳闷,不止纳闷,还难受。 竖子果真不可与谋! 进医院大楼前,他给夏桉打电话,说了现在是吞象计划的最好时机,跟夏桉说别暂缓了,赶紧行动,怎么行动。 结果可好,夏桉只说:我不差那点钱,唐琬也是你看着长大的,她的心情最重要。 张春敏不知道这话几成真几成假,只知道素来爱女人不爱江山的豪门少爷都没出息。 生命力顽强的唐天行又被抢救回来了。 这次除了保镖,唐琬只让苏以、律师、刘校强和张春敏陪同进入。 唐天行的嘴上插着呼吸机,泪痕未干,半眯着眼睛只看唐琬。 在场没有傻子。 不算苏以,他们都知道唐氏集团的死活,眼下只在唐琬一念之间。 唐琬答应,一切按部就班。 股权大换血,漂白唐天行父子的关联,继续完成上市进程。 不答应,大厦崩塌,墙倒众人推。 唐天行在省内的威名赫赫,威名高墙之下,冤魂无数,仇敌环视。 唐琬紧攥小手,苏以着实不知道怎么宽慰她了。 虽然不是数学系的,但总归是博士,千百万的加减乘除运算经常做。 可超过八万块的决定自己长这么大也没做过。 八千万? 苏以的概念里,这个钱数与楼下那辆好看的轿车一样,一辈子都跟自己没关系。 没关系,她却明白想要拿起这些钱,并不容易。 尤其对于唐琬这种性格,真的不容易。 这一瞬间,苏以并不羡慕唐琬,甚至有些心疼她,也暗暗庆幸自己生在一个普通的家庭。 眼前这幕太震撼了。 若换成普通人,老人病重,亲人离世,总要亲人在侧伺候着、说些贴己话吧? 唐家这刻,太悲凉了。 唐天行似等不及了,右手晃了晃。 总经理刘校强问:“董事长想写字?” 唐天行发出模糊的一声。 刘校强招呼律师:“快。” 律师伸出手,垫在唐天行的手指下面。 唐天行颤巍巍,极吃力地移动着手指,画了个小旗子的形状。 良久,律师说:“似乎是个4。” 张春敏立即道:“八千万改成四千万?” 刘校强和律师亦恍然。 小龙没了,打折。 律师哈腰对唐天行说:“您是这个意思么?信托基金的额度改成四千万?” 唐天行依旧看着唐琬,再度模糊地嗯了一声。 律师:“好的,我马上让人修改合同。” 所有人都看向唐琬,八千万一下子砍半。 总经理刘校强等不及开了口。 “唐小姐,集团上上下下千百号员工,千百个家庭…” “刘总,慎言。”张春敏阻拦他继续道德绑架。 夏桉和他的计划另谈,别人想挟持唐琬,张春敏看不得。 唐琬不理别人,看着唐天行,终于开口问:“事到如今,你后悔了么?” 不提名不道姓,除了张春敏,别人都不知道唐琬说的是她父母的事情。 唐天行定定看着她。 呼吸器里面蒙了一层水雾,他目光游移,心率在上升。 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唐天行缓缓闭上了眼睛。 唐琬拉着苏以转身离开。 走到门口,唐琬回头说: “我答应,一个小时后签合同。” —— 经整合,唐氏集团旗下六家在经营的公司中,固定资产总额度超过12.6个亿,其中包括楼盘、商超、会所,以及车辆和其余零碎无算。 银行贷款8.3亿。 负债率相当ok。 尤其是物流、商贸、超市、物业等业务的现金流,每月高达2.3亿。 刨除这背后有多少巧取豪夺不提,唐氏集团其实称得上良性运转的大型企业。 和夏桉通过电话,唐琬拉着苏以去吃拉面。 律师是在拉面馆找到的她们。 一式三份,价值几十亿的股权转让合同也是在小面馆里签订的,承诺设立信托的合同边角,还沾上了一滴辣椒油。 苏以那碗里滴出来的。 这让苏以着实慌了一下子。 可唐琬没在意,律师也没在意。 律师走了,唐琬要了两根大骨棒,戴上透明手套啃得嘴角流油。 苏以呆呆地看着她。 “你懂怎么运营公司么?” 她实在耐不住好奇,问了一句。 唐琬摇头,“不懂。” 苏以又问:“你懂运作企业上市的事?” 唐琬依旧晃晃脑袋,拿起北冰洋汽水灌了一大口。 “不懂。” 苏以歪歪头问:“那怎么办?全靠原来的人?他们会不会欺负你什么都不懂,骗你呀?” 唐琬还是晃头,“没事儿,坏小子懂。” 苏以讶然:“夏桉?” 唐琬吧唧着小嘴儿,放下啃得溜干净的骨头,摘下手套揉了揉小肚子。 冲苏以眯眼一乐:“我打算包养他,你觉得行么?” 苏以噗嗤笑了出来,明知她在开玩笑,但着实不知道说什么好。 就在这时,张春敏领着张天成走了进来。 一言不发,张天成冲唐琬点点头,放下两份合同。 唐琬拿起笔,看都不看就签了字。 张天成拿起合同直接走了。 张春敏笑着问唐琬:“他怎么说?” 唐琬拿出手机,放在张春敏面前。 屏幕上是条短信:【恭贺女王加冕】 给他看一眼,唐琬就收回手机,实在怕他看到后面一条。 【等见面,请允许本人亲吻你的右脚】 (本章完) 第118章 西洋乐的另一种阐述方式 第118章 西洋乐的另一种阐述方式 赵雨玲是在机场被抓到的。 她买通了唐冕的一个保镖,凌晨唐冕出事儿后,赵雨玲几乎先于唐天行得知了消息。 兴奋之后,冷静下来的赵雨玲知道自己该走了。 让唐冕的两个儿子一起跟他下地狱后,她深知自己也将终身活在地狱里。 出国的手续在见沈薇之前,她已经办好了。 其实整个行动里,沈薇并不是必不可少的。 但能多拉一个唐家人下水,何乐不为? 被强暴,被家人嫌弃,赵雨玲把一切的过错归咎为唐冕的残暴和沈薇的懦弱。 那个女人死了儿子,不应该比自己更早动手么? 活该! 安排在冰城的亡命之徒早餐时给唐小龙的煎蛋黄里下了药,也是曼陀罗。 这个点子还是沈薇给的呢。 父亲赵志敬得知家里那盆被自己送给唐天行的儿媳后,着实担心了一阵子。 到了中午… 果然! 沈薇那个蠢女人还是没敢动手!! 赵雨玲气急败坏又仓皇地收拾行李,订了最早的航班飞香江,转道去加拿大。 时间足够,警方本不会那么快查到她头上。 她本来可以平安离开的。 还是沈薇!! 种子腐烂在泥里,新的种子会发芽。 夏桉的本意是让她离开,去过新的生活吧。 沈薇没有。 唐冕死了,唐冕的一个儿子也死了。 沈薇心里突然空落落的。 被太太扇了一个巴掌,沈薇清醒过来。 她在济南自首了。 警方赶到别墅时,太太深深看着沈薇,对警察说:“我不追究。” 谋杀未遂,与她追究与否关系不大。 沈薇对太太说:“谢谢。” 卡巴着眼睛怯怯躲在母亲腿后的唐小虎,听见沈妈妈对自己说了声:“对不起。” 他问亲妈:“沈妈妈怎么了?” 太太摸着儿子的脑袋说:“没让你吃到饺子,她在跟你道歉,你会原谅她么?” 唐小虎坚定点头,说:“明天还可以吃呀。我不怪她,警察叔叔可以放了她么?” 沈薇被带到警局时,太太带着儿子收拾好行李去了东山。 —— 唐琬没有去集团露面。 她答应过夏桉会帮他一起做生意,做他的贤内助。 但那是帮他。 现在的唐氏集团对她来说没有一丝归属感。 她不喜欢那里的每个人。 带着苏以回到别墅,曾经那幢她的别墅。 看着空荡荡的大房子,苏以感慨:“房子太大也不是什么好事儿,以后你要住在这里么?” 唐琬点头,她打算把这里重新布置成小时候的样子。 不大会儿,林佳佳来了。 手里拿着一束带着绿叶树枝。 “一桃压百木,一切焕然一新,帮你驱驱陈风陈气。” 踮脚挂上别墅的大铁门,一身笔挺小西服的林佳佳笑着与唐琬对视。 为苏以介绍后,林佳佳笑道:“唐琬以后就是我的老板了。” 唐琬莞尔轻笑:“还不是都他打工。” 林佳佳好笑地眨眨眼:“他没陪你回来,你不生气?” 唐琬晃晃头,“外面的事我不太懂,也很少问他,但我信他。” 林佳佳耸耸肩膀,感叹道:“怪不得。” 怪不得他左一个右一个都是水果,最重要的资源仍然叫果、叫小碗… “找个方便的地方,我们聊两句,张总跟我说了他的计划,他也让我这阵子多辅助你掌控一些能用的人手。 “稍晚些,还有几个人会被他派回来,张天成你应该是见过了,还有一个姓刘的会从滨海过来。” 唐琬点头:“刘有为,我知道的。” 她看看苏以,对林佳佳说:“就在这儿说,没关系的。” 在绿化相当不错的别墅区里缓缓散步,一点点交换着各自掌握的信息,唐琬和林佳佳快速消化着夏桉的进一步计划。 她们虽一句句语焉不详。 可有个名字苏以是知道的。 刘有为。 在那场晚会上露过面的刘有为。 传声筒公司的老板? 也是他们的下属?? 还有,即使林佳佳和唐琬始终没有点名道姓,但各种细碎的信息拼接起来,饶是苏以再傻,也终是明白她们嘴里的那个“他”,到底是谁了。 怎么可能? 苏以震惊到无言以对。 “magic…” 她喃喃自语。 林佳佳看了看苏以,笑问唐琬:“她猜出来了。” 唐琬亦是抿嘴一笑。 林佳佳对苏以说:“我想他一定很喜欢你的这个形容。” 林佳佳说对了。 苏以脱口而出的这个单词,在未来好长一段时间内,就是媒体用来形容夏桉的专属前缀。 夏桉的评价也的确是:除了英俊,我最喜欢这个。 调查需要,一顿颜值相当高的私密晚饭后,林佳佳被警方叫走。 唐琬没再回别墅,而是带着苏以去了出租屋。 月初回来过,屋内灰尘不大。 电视柜上摆着她与夏桉在动物园看猴子时的合影。 唐琬大大方方告诉苏以,自己与夏桉在这里住过。 苏以点点头,打量一圈后,笑言小而温馨,“这里才像你的家。” 沙发上,苏以终于禁不住对唐琬说:“你身上发生的每件事落在我的头上,我都不认为自己能坚持下来,你很棒。” 一缕发丝在脸颊荡啊荡,唐琬看着杯子里的蜂蜜缓缓随着热水化开,沉落。 “他跟我说,那天你在国学课上讲了命程和运数,今天想想,我觉得沈薇就是被命运推着走到了这一步。” 她没说自己,苏以也知道那个沈薇是她的嫂子,差点杀人的那个嫂子。 心有戚戚,苏以挽着唐琬的胳膊说:“钱很好,有钱也很好,钱能满足人生九成的欲望。但我怕你以后会不快乐。” 苏以似对她说,也似告诫自己。 “em,你想想,我们念完博士就快三十岁了,如果不走科研那条路,终归是要回到材米油盐的生活里,有钱呢,就用进口的佐料,没钱呢,就用普通的。 “怎么在日子里取舍和平衡,从而获得最大程度的快乐,就成为我们人生里的下一个,也是最后一个课题了。” 很准确的形容,唐琬听懂了。 但她知道自己绝没有苏以说的那么坚强。 单从自强自立自律这些特质来讲,她深知自己并不如苏以。 在对未来的规划上,苏以有着近乎严苛的…表格。 而自己的未来呢? 简单到只有一个人的名字。 唐琬笑道:“我相信他,相信他绝不会让我处在穷思竭虑也难以找到快乐的境地上。” 爱情好吓人,苏以不再多说了。 其实女孩子的快乐很简单。 一份夜宵,几袋零食,追追剧,就达成了。 唐琬和苏以盘腿坐在地板上津津有味看《乡村爱情》时,张春敏老夫聊发少年狂。 他被夏桉册封为吞象计划全盘执行总负责人。 一边帮暂时还是总经理的刘校强处理公司内部杂务,一边顺手执行小夏先生的计划细节。 这让他找到了一种双面间谍,那边成了自己都没损失,相反好处大大的踏实感。 得熬夜! 集团下午成立上市重启计划小组,通宵达旦处理各种数据。 回家换衣服的时候,似一下回春的张春敏,连看老妻都多了几分姿色。 妻子嘀嘀咕咕为他盛汤。 张春敏在卧室唤道:“刘芳,你来。” 张老哥在夫人身上摧城拔寨的时候,夏桉正十分绅士地陪乐柠排练。 左柚去了湘南,唐琬回了东山,偌大的校园里,夏桉只能在小乐柠这里寻得一丝温暖。 他真不觉得自己冷落了乐柠。 明明是这丫头自个儿躲在唐琬身后,玩那种一眼就被看穿的同归于尽套路。 哼,一个去当大明星了,威胁小了九成九。 剩下这个…我死死拖住,你吃不到我,也吃不到她。 好一个两伤法术,夏桉除了用强,俩一起法办,也真没别的化解方式。 周安那边儿能否被警方抓到他的鸡脚,始终悬在心里,至少几天内夏桉没办法赶回东山,乐柠的档期就空了。 傍晚边远程遥控人马倒唐,边溜溜达达走到学院的排练厅,夏桉跟乐柠打招呼,只收获一个白眼儿。 多年交情,两人默契十足。 远远的用眼神交流。 ——嘁,没人找了,想起我了? ——今天真漂亮,吹得真不错,好听,爱听。 “停。” 乐团老师说:“管乐组的个别同学别走神,元旦去电视台的舞台也这样?重来一遍。” 乐柠可可爱爱地吐了吐舌尖,遥遥瞪了夏桉一眼。 夏桉呲牙笑了笑,走到前排观众席坐下卖呆。 《destiny》,一首流行乐开场,扩大受众范围。 然后就开始宏大的各种经典乐章。 论颜值,不是自夸女朋友,乐柠的确是当中最出类拔萃最亮眼的那个。 但论外行打眼一瞅,对乐器的好奇程度来讲… 乐柠那个闺蜜王悦,完全被身前高达两米二的低音提琴挡住了。 若不是脑袋和一只拉琴的手露出来,简直就像一柄放大的模型立在那。 视觉冲击力相当强。 似乎看见夏桉在用揶揄的眼神瞧自己,王悦满心不忿。 学这东西至今,无数不懂行的人都这么看过自己。 可要知道,物以稀为贵。 若不是学这一手,以她的成绩想上重点?别扯了。 加上…最近夏桉根本没找过乐柠,狠吃的一堆cp要崩? 王悦这几天已将夏桉归为渣男行列,亦是狠狠瞪了过去。 脑袋一用力,手也随着使劲儿。 本就重心很高的提琴,登时晃了两晃,王悦屁股下小凳子一滑… 扑通。 连人带琴,齐齐倒地。 还顺势拉倒身后那个敲三角铁的姑娘。 乐团老师翻着白眼扶额摇头。 看了看时间,拍手道:“行了行了,民乐的同学也到了,今天先这样,明天下午继续。” 一场排练草草收场。 乐柠背着长笛匣子走下来,看着乐不可支的夏桉,似嗔似怪地说:“王悦的琴弦差点断了,好贵的,她说让你请吃饭。” 夏桉乐道:“行啊,现在?” “还笑!”乐柠摇摇头,没好气道:“今晚她得擦琴,哪天吧。” 夏桉主动摘下她肩头的乐器盒,握着乐柠的小手说:“哪天都行。你手好凉,换季了,多穿点儿。” 赌不赌气另说,手一被夏桉拉住,乐柠的脾气就都没了。 那个对谁都清清冷冷,又被另一个只笑给夏桉看的小姑娘附体。 “还说我,你不也只穿这么点儿。” 她依在夏桉身边,轻轻道。 两人走到后门口,被另外一群乌泱泱涌进来的学生顶住。 侧身让路,夏桉看着他们手拿二胡,三弦,琵琶… 问乐柠:“民乐团?” 乐柠点头说:“学校乐团每年跨年,都会被滨海电视台邀请表演,除了管弦乐,民乐团也是。” 这是高校和教育局跟广电达成的协议,算是给学生的简历加些光环。 甭论舞台大小,大小都是舞台。 但凡表演类的专业,只要上过舞台,就比没上过的身价高。 重点高校的好处之一。 夏桉看着那群人走到台上收拾乐器,有些好奇。 他记得自己小时候问过乐柠,看电视节目里表演,那些吹笛子的人都摇头晃脑的,怎么她不? 乐柠那时告诉他,气法不同,西洋乐不用。 似看出他的想法,乐柠笑笑道:“他们这两天排练的曲子很有意思,你要不要听一听?” 旋即,两人在最后一排的门口落座。 民乐团的带队老师是个戴眼镜的中年男人,走到学生前面,手一挥,夏桉就听见一阵熟悉又有些诡异的曲调响了起来。 铜锣、三弦、二胡,吹笛子的女生时不时甩头忽悠一下,再配合着镲声和唢呐… 组成了一首世人耳熟能详,却异常邪典版本的西洋曲目。 乐柠抿着粉红的嘴唇偷偷斜睨夏桉。 只见他一点点睁大眼睛,大张着嘴侧过头来。 “这是…《致爱丽丝》?” 乐柠憋笑点头,“怎么样?” 夏桉感叹万分:“好家伙好家伙,这下子爱丽丝不走都不行了,贝多芬来了都得随二百。” 乐柠被他逗得实在憋不住,但为了顾及台上同行的面子,还是死死咬着唇边憋住了笑。 夏桉再度对曲子发出了赞美:“当真填补了我国殡葬行业缺少西洋乐曲的空白…” 乐柠真的憋不住了,咯咯捂嘴娇笑。 夏桉在旁配合曲子,缓缓低声朗诵: “爱丽丝老人勤劳、善良、质朴,一声勤俭持家,相夫教子,平凡中见伟大,愿她老人家一路走好…” 乐柠笑弯了腰,“不行不行,你闭嘴,肚子抽筋啦…” 又仰着靠上椅背,笑声已经控制不住地拔高。 下一秒,嘴唇和笑声便被夏桉堵住。 台上小朋友们遥遥看到这一幕,调又没了,呼啦啦乱作一团。 就在夏桉吃净乐柠的唇膏时,唐小虎被妈妈抱着,走出了东山国际机场。 (本章完) 提前请假 提前请假 下午两点到凌晨,持续跟组外拍,今天没法摸鱼了。 (本章完) 第119章 创业吧!我的青春!(5k) 第119章 创业吧!我的青春!(5k) 夜深了,唐小虎下飞机就开始哭闹,徐娜却不哄他,只牵着儿子的手,神情木然往外走。 来的一路上,徐娜想了很多。 想明白了很多。 停车场有唐家的安保等候,上车前,徐娜小声告诉还不太懂事的儿子:“一会儿去了医院,不论见了谁,谁问你话,你一个字都不要说,也不许哭。” 唐小虎哭嚷着:“妈妈我困,我想睡觉。” 徐娜蹲下身,帮儿子拉上衣领:“你听话,过了明天,妈给你买遥控汽车,带你出去旅游,去迪士尼,看白雪公主,你不是一直都想去么?” 唐小虎开心了,郑重笑着点头。 深秋凛凛,徐娜面无表情上了车。 到特护病房看见奄奄一息的唐天行第一眼,徐娜就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的。 唐天行看见世上仅剩的血亲,浑浊的眼里恢复了一丝神采。 他努力着试图招呼孙子上前,奈何手指也动不了了。 小孩子都讨厌医院,讨厌医院的气味。 唐小虎怯怯躲在徐娜身侧,眼泪巴差地不想再呆一分钟。 旁边保镖提醒:“让老爷子看看孙子吧。” 徐娜轻轻推推儿子,唐小虎依旧不动弹,不吱声。 徐娜上前对唐天行说:“唐先生,折腾一晚上,小虎乏了,明天我带他来看你。” 唐天行只能眨眨眼,示意自己听到了。 离开医院,唐小虎仰着脖子问:“妈妈,他是谁啊?他生病了吗?” 五岁的唐小虎只在上月见过一次爷爷,眼下唐天行病重脱相,他认不出了,甚至完全不记得自己还有个爷爷。 徐娜亦没告诉他唐冕去世的消息。 在唐小虎的记忆里,爸爸一直在国外工作,本就常年见不到一面。 第二天一早,徐娜没有带儿子去医院。 而是直接去了唐氏集团。 见到唐琬的第一句话,徐娜说的是:“四千万太多了,我不需要。八百万,现金,给我些时间办手续,年底之前我和儿子出国,永远不再回来。” 刘校强没想到,张春敏没想到,唐琬也没想到。 苏以觉得这个与唐琬长相有三分相似的女人,真的很聪明。 唐琬目前对集团有着绝对控制权,她同意了徐娜的要求。 合同打好,徐娜以唐小虎监护人的身份签了字。 拿着文件,她对唐琬说了第二个请求。 “麻烦别让保镖送我了,我和他并没有夫妻名分。” 唐琬深深看着她几秒,点了头。 徐娜终于露出笑容,同样深深看了看唐琬的脸,然后径直走了。 这就是徐娜聪明的地方。 六年前她刚刚毕业,因专业不好,学校也不好,短时间内找不到太对口的工作。 那段时间,为了生活,她在一家规格很高的酒楼当礼宾。 与唐冕相识,或者说被唐冕相中,就是那里。 唐冕是当地副市长亲自接待的,追求的表现也很绅士。 但那会儿的徐娜就明白,唐冕只是想睡她,不可能有结果。 徐娜只犹豫了三天,就上了唐冕的床。 这个决定不草率。 她认为自己是一个善于做选择的人。 明白人这一生点错菜后悔了可以退,但重大抉择落子无悔,是没有后悔可言的。 第一晚也是第一次,她以为唐冕会给她钱。 但唐冕没有。 唐冕把她带在身边,除了东山,去任何地方洽谈都让她陪着。 不到三个月,徐娜怀孕了。 她甚至没有告诉唐冕,独自去了医院。 是保镖通知的唐冕,唐冕赶到医院拦住她,让她把孩子生下来。 那是唐冕第一次给她钱。 一百万加一套别墅钥匙。 出于好奇,怀孕四个月时,徐娜去了东山。 她知道唐冕结了婚,但那个女人在法国呀。 为什么我不可以去东山? 直到她看见唐琬,看见唐琬的脸。 聪明的徐娜一下子什么都明白了。 恶心、变态的情绪很快被徐娜消化。 观察了三天唐琬,她做了第二个选择。 从那开始,她健身,美容,效仿唐琬的打扮,扎丸子头,甚至刻意在眼角点了一颗泪痣。 果然,唐冕来找她的次数越来越多。 即便那时的唐冕已经在松江省有了另一个也很像唐琬的女人。 唐冕被杀了,松江省那个女人的孩子也被杀了。 唐琬干的? 徐娜不那么认为,但也不确定。 不过这都不重要,她不想知道是谁做的。 儿子的父亲是谁不重要,母亲是自己。 余生,自己和儿子都自由了。 这之后,徐娜兑现了对唐琬的承诺,终生没有再回国内。 两年后,徐娜嫁给一个澳大利亚籍华人。 唐小虎改了姓,也度过了平凡亦平安的一生。 这对母子的离开和决定,保镖是不敢告诉唐天行的。 可律师职责所在,不得不来通知。 唐天行听后半小时,生命体征极速衰减,彻底陷入昏迷。 …… “医生说他全凭一口气吊着,能不能醒过来,看天意了。” 苏以调小了电视音量,努力将注意力集中在刘能的结巴台词上。 一旁,唐琬表情说不上忧伤还是喜悦,淡淡跟夏桉通着电话。 侧躺在沙发上,脚丫一蜷一蜷,试图夹苏以的胳膊。 苏以一巴掌拍开,嫌弃地挪了挪屁股。 电话那头,夏桉强忍住“好事儿都赶这两天了”没说,说的是:“你也别太多想了,一饮一啄都是天定,半点不由人,乖,别把儿子未来的食堂饿瘦了,回来我可要亲手量一量的。” 唐琬嘻一声笑了。 苏以默默捂住半边耳朵。 唐琬翻个身趴着,荡起白生生两条腿,撒娇道:“佳佳姐和张叔他们都忙得不行,我感觉自己帮不上什么,你啥时候来呀?” 偷瞄一眼苏以,又压低声音说:“我让你量。” 苏以默默捂住另一只耳朵,还好,有字幕。 夏桉说:“看看下周吧,周末帮你招待那个明星,还要去给徐导出头车。” 唐琬说:“对哦,车我开回来了,明天我让人给你送去吧。” 夏桉说不用,他打算租一台,也没几个钱。 “你现在是大大大大老板,出门得有排面。” “大大大大大大老板能只有一台车么?我现在有好多好车呢。” “……” 夏桉反应过来说:“突然不想努力了。” 唐琬咯咯笑着:“那别努力了,我把公司便宜点儿卖了,我们找个地方过日子去吧。” 夏桉还没说话,苏以轻轻嘀咕一句:“败家子。” 唐琬笑得更大声,问她:“你还能听见啊?” 对面夏桉问:“苏以?” 唐琬嗯了一声,说:“她现在是我的专属小秘,她可细心了,真的适合做这行。” 苏以斜睨她一眼,起身去冰箱取了盒牛奶回来。 习惯一插,手上力道没掌握好。 咻一下飙出来一道白线。 点点滴滴,洒落腿上。 唐琬瞧着,立时挤眉弄眼地调笑:“懂得还多呢。” 一语双关,夏桉没有实际场景用来分析,自然不知道她说的什么。 苏以却一下子就懂了,咬牙切齿做凶恶状,擎着牛奶盒过来。 小声威胁:“洒你一脸。” 唐琬昂然不惧,傲娇道:“常有的事。” 苏以立时告饶,口型说:“大小姐,你学坏了。” 唐琬犹自笑着,跟夏桉又腻歪了几句,才挂断电话。 将手机握在胸口,她怔怔瞧着天板,眉眼含笑,满脸幸福。 “等医院那人也走了,我就真的真的真的没有家了。” 苏以含着吸管蓦然侧过头。 唐琬依旧甜甜的抿嘴儿笑着,但仅仅拱了拱鼻子,两行泪水唰一下滑下来。 抽泣两下,本是想止住哽咽,泪却越流越多。 苏以霎时也红了眼圈,急忙放下牛奶,凑过去握住唐琬的手。 “你放心,夏桉只要不是瞎了傻了,绝不会抛下你的。如果他不要你,我、我,我就开车撞他。” 唐琬又笑又哭,嘟着嘴,泪若决堤。 —— 周四。 唐天行多处器官急性衰竭,经抢救,终于搬到了icu。 厚厚的窗户外,唐琬看着里面所有人的身上都插满了管子。 她分辨许久才认出哪个是自己二叔。 不动、不语,人就躺在那儿… 只有仪器屏幕上的指数能证明这还是条活着的生命。 唐琬紧紧握着小手,五分钟一到,转身便走。 她没有祈祷唐天行活下去,或唐天行尽快死。 她只希望2006年快点过去。 既然回不到小时候,那就让眼前的痛苦尽快结束吧。 她想夏桉了。 想告诉夏桉,自己没大家想象的那么坚强,自己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有抱抱,有吃,不想有那么多难过的事情去惦记。 半小时后,换上高跟鞋的唐琬下了车。 墨黑小风衣的她,身边跟着学生装的苏以。 两棵悬铃木落了黄叶,飘然落于台阶,刚巧被那只迈上来的漆皮鞋尖踩住。 大门前等待了刘校强几人齐齐道:“唐总。” 唐琬只点点头。 一言不发、毅然决然走进了三十九层高的盛唐大厦。 省工商加急办理,仅过两晚,执照手续变更完成。 东海省龙头民营企业——唐氏集团,历经二十余载,于唐氏兄弟手中两番辗转,今日,终于迎来了新的女主人。 第一次召开高管会的唐琬不苟言笑,眼神清冷。 没有寒暄,没有对近日集团发生的重大事件做任何阐述。 只淡淡然说了三件事。 上市进程继续,但不求速度,务必严谨。 集团旗下全资子公司盛唐贸易,今日起进行股改,调任原锦唐地产副总经理张春敏,为盛唐贸易总经理,集团董事。 一朝天子一朝臣,众人略微唏嘘。 谁叫这是人家唐老大手下的老人呢。 可惜谁也想不到今天这局面啊。 对,谁能想到身子骨好好的唐老二,两子两孙的两老二,会在短短一个半月之内落得如此孤寡下场。 若是早想到,谁不愿意去伸伸手,帮帮这位当年可怜兮兮的小女孩儿? 总经理宣布完,唐琬说由新并购的原果贸易公司总经理林佳佳,为现盛唐贸易副总经理。 同样与会的林佳佳跟众高管打了招呼后,唐琬说了第三件事: 原集团旗下传媒公司变更为影视传媒公司,从今日起着手开发影视项目。 在场大部分人没什么意见。 只当这位比明星还好看的新董事长…小女孩儿家家的,谁没做过明星梦?玩去吧。 唯张春敏偷偷看了看唐琬。 同样诧异的还有苏以和林佳佳。 以及会议室角落旁听的张天成和刘有为。 这事儿,他们谁都不知道。 夏桉也不知道。 所以一定是唐琬自己的想法。 原传媒公司的负责人是个中年女人,闻言大喜过望。 来了,终于来了。 以前传媒版块负责啥? 无非就是跟媒体打打交道,给公司搞搞宣传。 尽是些鸡毛蒜皮的杂事儿,吃力不讨好,还没个油水。 搞影视? 搞影视好啊。 拍电视剧拍电影,多赚钱,多风光! 桌下摩拳擦掌,表面不动如松。 女经理越看唐琬越稀罕,咋就这么好看呢! 没说的,第一个项目就找你客串! 她自觉已然完全领会了唐琬的深意。 散会后,原总经办的秘书找到唐琬,问这两天的媒体已经堵门好几次了,见是不见?见谁不见谁? 女秘书伺候过唐天行,也被唐冕和唐冠在办公室里欺负过。 这次换了个女领导,本以为好日子来了。 谁知唐琬身边整天带着一个小女生,不说话不记录,跟尊佛似的,像极了…正在观望学习的大秘! 唐琬转头看看她,并没直接回答,而是看了看苏以。 苏以立即收到眼神,当即挡住唐琬的身子。 女秘书懵了。 这什么意思? 怕我行刺老板?太扯了! 殊不知唐琬只是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张纸条。 找到【媒体应对方式】这条扫了几眼。 旋即干咳一声,苏以保镖似的挪开一步。 唐琬淡淡然摇头下令:“一个不见,另外,公关部出人,跟几家原来交好的官媒商量一下,公司正式发布会之前,最好一条负面消息都不要有。” 说完又补上了最重要的一句:“红包给足。” 女秘书倒吸凉气,深深偷瞄了几眼唐琬。 这是新手? 手段很老辣啊。 “明白了,你觉得五千行么?” 唐琬侧目,冷冷道:“这种事用我定?” 女秘书浑身一哆嗦,哒哒哒去了。 回到办公室,其他高管正在排队等叫号。 苏以看着老板椅上略显疲惫的唐琬,担忧道:“实在不行,先歇歇,再按照他给你的“小秘籍”演练演练?” 唐琬吧唧吧唧嘴儿,拍拍老板椅的扶手,呲牙笑道:“没事儿,我觉得挺好玩的,反正都按照他教我的一个字一个字背就好,没什么难度。” 苏以也乐了,“是挺好玩。” 又好奇道:“可他怎么懂这么多啊?他家也是开公司的么?” 这个问题,从前的唐琬也纳闷了很久。 后来被他又亲亲又摸摸,只当他是个生而知之的大聪明,不再去想了。 苏以好奇? 那不成,不能叫她好奇。 “嗯,对。”唐琬回答。 暗忖,他家开了小超市,不算撒谎。 —— 刘有为被派遣回来给唐琬当苦工。 滨海的一切事务,夏桉只能亲历亲为。 招聘、面试,给新进员工画大饼。 如鱼得水,游刃有余,那叫一个熟练! 回来了。 看着办公室窗外的海景。 夏桉深深吸气,张开双臂,微微合目。 熟悉的感觉回来了。 创业吧!我的青春! 当当当。 刚刚入职的年轻女人事开门进来。 身后背着一个卡通双肩小书包,侧面塞了一个暖水壶。 姑娘戴着圆圆的近视镜,镜片啤酒瓶底那么厚。 白衬衫,牛仔裤,一双破旧旅游鞋。 “夏总,我收拾好行李了,这就出发,您需要给我的授权签好了么?” 夏桉正在放飞梦想的姿势被看到,却毫不尴尬,淡淡回身,点点头,从抽屉里摸出一个文件袋递给她。 “此番南下,你任务艰巨,公司能否顺利获得投资,全在你的完成效率上,你,准备好了么?” 女孩坚定点头:“放心,夏总,我不会辜负您的期望,保证完成任务。” 夏桉亦严肃点头:“去吧!我们在这里等你回来,为你庆功!” 女孩满脸振奋,就差打个饱嗝。 正要转身,却被夏桉叫住。 “等等,”夏桉打开钱包,摸出…“这四百,不,五百!是我私人赞助你的,路上买些好吃的,落地选个档次差不多的旅馆住一住,强将不差饿兵,我懂。” 女孩儿坚持不收,挺直板正的胸膛,满脸感动。 “领导,公司初创,各方面都需要钱,我特别能吃苦的…” 实在不知道再怎么推辞,竟头也不回地跑了。 边跑边说:“我一定把牌照以最快的速度注册下来!” 五千万美金不算多,五百人民币也不少。 将五百块钱塞回钱包,夏桉好生感慨。 什么叫向心力,哪个叫凝聚力? 回来了… (本章完) 第120章 TVB女星 第120章 tvb女星 上辈子有完善的白手起家经验,夏桉看人很准。 基本可以只凭借简介与浅浅几句话,就能判断出一个职场新人的基础素质。 不自夸,不眼高手低,稳当当的能做好本职工作,再具有一定的培养潜力,这就是一个非常不错的新员工了。 简而言之,质朴——是作为牛马的最基础,也是最优秀的素养。 这种人在价值观还没太扭曲的2006年并不难找。 刘有为先前用四天录取了十二个人,其中有那么两三个夏桉是不太满意的,但他不会落刘有为的面子。 谁招纳,谁培养。 夏桉的效率比刘有为高一些,三天将剩余十八个坑给填满了。 除了张天成、刘有为和林佳佳之外,以及被派到南方,去杭洲和香江两地注册酒店管理公司的一个人事暂时不在,周五上午,夏桉召开了果篮科技第一次全体基层员工动员会。 会议上,夏桉对于未来十年的展望,发表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说,收获崇拜注目礼与掌声无数。 并就公司的人性化管理制度以及轻考勤重绩效的新颖奖惩措施,与全体员工交换了意见。 众人高呼靠谱。 上午十点三十分,会议圆满落下帷幕。 夏桉当众又掏出钱包,点了两千块钱放在桌面上。 “今天周五,周一,下周一,就是我与各位共同随着果篮扬帆启航的日子。 我坚信,这将是我们人生全新的篇章,未来必将无比辉煌。 但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将不识兵,兵不识将,没法打仗。 来,我自掏腰包,各部门组长组织今天团建。 中午十二点,放假。” 夏桉再度收获赞美无数。 到了中午,有员工问:“夏总不跟大家一起聚聚?” 夏桉露出淡然微笑道:“我的工作还没做完,你们去玩,玩痛快,玩尽兴。” 员工很感动。 烤串店推杯换盏时,亦纷纷感慨。 “想不到夏总那么年轻,那么优秀,还那么能吃苦。” “对,还帅。” 小组长们更是隔空拍马:“大家今后努力工作,几位老总肯定不会亏待我们。” 像极了老驴子对小驴子说,你快点长大,我教你拉磨,拉得好,就有吃的,还会得到人的表扬。 贵族教育小孩儿说,你千万不要学驴子,一辈子只会拉磨。 夏桉的工作就是躺在老板椅上,把腿架在桌面发呆。 他又逃了好几天的课,乐柠昨晚甚至生气了,跟他说像他们这种技术类专业,如果学不好,以后可不好找工作。 夏桉说自己在外面想试试创业,搏一搏更好的未来。 后缀是:才能给你更好的日子。 这才堵住乐柠的唠叨。 顺势还给了他五百块零。 小乐柠对他说:‘只要是学好,你做什么我都支持你。’ 让他别太辛苦,以及嘱咐他犯法的事儿不能干。 夏桉真心认为世界上的好女人很多。 自己不贪心了,就这么几个,足够了。 除了乐柠,徐婉莹这几天也给他打了好几遍电话。 督促他刚刚大一,不能这样逃课,学分不够,很容易留级。 其实徐婉莹也挺纳闷,逃课的学生不止夏桉。 夏桉逃课是班长告诉她的。 反而那些个专业课老师一个都没跟她打小报告。 从而可见,夏桉与那些任课老师之间的关系搞得不错。 给他打电话,徐婉莹实际是想问周日婚礼的事儿他忘没忘。 夏桉却先开了口,保证周日一早校门口见。 徐婉莹一时不知道说什么了。 上大学为了什么?学专业、拿学位证。 从而找个好工作。 夏桉有本事,有能耐,有背景。 对于他这种学生,除了拿规章制度说事儿,导员是没什么办法的。 而徐婉莹又不喜欢把校规校纪挂在嘴边。 谁还不是个年轻人了,年轻人哪那么多规矩。 她可不想惹人烦。 下午两点,夏桉等的人到了。 唐琬派了集团后勤给夏桉送车。 下了楼,夏桉发现竟有两辆车。 给唐琬打去电话,唐琬笑嘻嘻说原本是想给他换辆迈巴赫送过来的,但又觉得夏桉开那种车太老气。 除了答应徐老师出头车的欧陆,额外给他送来一辆宝马630的轿跑。 “滨海公司成立了,你总要有辆车开的,我亲自去车库挑的,这个能当商务用车,自己开也不老气,喜欢么?” 夏桉其实对车没太大爱好。 只感动于唐琬这种细腻的全然为他着想的心思。 “你挑的,我当然喜欢。” 在旁边恭恭敬敬站着听八卦的两个新唐氏男员工偷偷对视一眼。 好家伙啊好家伙,这是我们能听的? 眼前这位妥必妥就是董事长的小对象了。 还真是… 天生吃软饭的一张脸呢。 果然呐果然,长得好,能少奋斗二十年。 但找了丽质天成又已然省内首富的唐琬,少奋斗三辈子了。 不羡慕不嫉妒,因为没用,纯当八卦看热闹的两个人留下了车钥匙,直接买火车票返程东山。 夏桉把宝马留在停车场。 06年,这栋大厦的收费标准是一天三块钱。 他得知后,顺手包年租下五个,留着备用。 旋即开着欧陆去了机场。 何贞贞那位明星朋友改签了机票,从冰城今晚落地滨海,明天中午飞湘南星城参加金鹰节。 唐琬给他发了消息说,如果他不愿意去,她就帮着推了。 夏桉调笑道:“坐上王座,霸气了呢。” 唐琬撒娇不依,这才说怕他被那个女明星看上,自己又不在,万一发生点啥呢。 “我还没吃到你呢,没心思想别人。”他笑道。 上辈子都是夏桉泡明星,都重生了,还能落魄到反过来不成。 “而且不是所有女明星都和上镜一样好看。” “以及最关键的,不是所有女明星都好看。” 听他这么说,唐琬在电话那头都笑抽了。 “行吧,她倒也不是真的很漂亮,但很有气质。” 夏桉本意当然是不愿去。 但唐琬答应了何贞贞。 也是早安排好的事儿,时间到了临时爽约说不过去。 见了真人,夏桉知道唐琬没骗她。 是不好看,也的确有些气质。 说多大的明星谈不上,尚谈不上家喻户晓。 仅04年随着《金枝欲孽》的大火,跟着有了些热度。 2000年代的tvb四旦之一,张可颐。 这就不意外了,何贞贞在港圈玩,跟tvb一些愿意攀高枝的艺人有点交情很正常。 夏桉努力回忆,确定前世没跟这位打过交道。 他进这行时,正赶上港圈没落,不少明星来内地捞金。 但那会儿夏桉是捧新生代内娱小的,只记得她参演了捧红赵丽颖的《陆贞传奇》。 而且这位张小姐比他大了十几岁,现在已经快四十了,遑论十年后? 见了面,夏桉总不能当着人家的面上网查资料。 还好唐琬俏皮地给他发了条短信,是张可颐的基本资料,结尾说的是本来想逗他玩,但前几天太忙,忘了这事儿,现在怕他一个人面对人家尴尬,现在才告诉他。 夏桉扫了一眼才知道,她竟然03年就拿过tvb的视后。 啧,说实话,真没宣萱啊、郭可盈几个同咖位的火。 张可颐不认识夏桉,看着他也很年轻随和,却从刚见面开始,就表现得非常…谦卑。 夏桉非常清楚娱乐圈里的人最通世故。 而且港星普遍架子不大,尤其无线艺人,相处起来没压力。 他不知道这位的真正秉性如何,但也乐得不用硬捧,很自在。 酒店不是洲际,张可颐没有单独经纪人,自己定的普通四星级。 夏桉只拉着她去了饭店,饭店是唐琬订好的,菜也备齐了。 上桌后,两人简单聊了几句。 得知夏桉还在上学,便从车子和谈吐,自发认为他是个普通世家公子哥。 她夸夏桉长得帅,像已经火起来的那位摄影大咖。 夏桉连连摆手,说别的他也不会这么谦虚。 但那位是真心自愧不如,真不敢当。 “您这太捧了。” 张可颐闷闷乐。 菜一道一道上,夏桉边未她介绍边问:“您跟小琬怎么认识的?据我所知,她不太关注影视圈的事情。” 张可颐喝了口茶,摇头说:“我同唐小姐并未见过面,只是何女士知道我会落地滨海市住一晚,说会有朋友招待一下,我本来不想麻烦的,但何女士很热情。 “前段时间我就与唐小姐通了电话,没想到她家里出了…” 她看向夏桉,想起刚刚他对唐琬的称呼,唏嘘收了口,道了声:“节哀。” 夏桉晃晃脑袋。 唐小姐,何女士… 好家伙,称呼就能区分阶级了。 可何贞贞那种家世,怎么会结交年纪大出不少,又没那么有名气的演员?他还是好奇。 “何贞贞要演戏?” 听他这么问,张可颐点点头,无奈笑道:“前几个月,我碰巧帮她联系了一个导演,她可能是玩票吧,打算去客串一个小角色。” 得,明白了。 何贞贞纯让唐琬替自己还个小人情而已。 想来那位要是亮明身份去演戏,就该登港媒的娱乐头条了。 菜式上齐,张可颐苦笑皱眉,看向夏桉。 “这太破费了,我们吃不完的。” 菜不是夏桉安排的,他也满头黑线。 暗忖我家小琬同志果真东北虎妞作风,真是太讲排场了。 生猛海鲜不提,单是东北特色炖鸡、炖鹅、土豆炖排骨都来了一盆。 他硬着头皮打哈哈,挥挥手道:“远来是客,我们东北人主打一个热情,尝尝尝尝。” 对方又夸他幽默风趣。 每样菜都吃那么一两口,每样也都夸好吃。 但也只吃那么一点,就擦擦嘴吃青菜了。 夏桉以为这是女演员的职业素养,便也没多劝。 实则他不知道的是,张可颐着实也被东北菜馋坏了,但不吃不是为了控制身材,而是生了病,满桌美食,除了少数绿色植物,就没几个她能吃的。 每样都吃,属实是为了不落对方的面子与好意。 这次她在松江省拍《长恨歌》时,检查出很严重的甲状腺炎。 因敬业带病拍摄完,再去参加过金鹰节,就要回香江治病。 夏桉更不知道的是,原世张可颐就是因为这次治疗,整整两年间推掉了所有工作,08年之后才重返荧幕,活生生掉没了知名度。 夏桉很喜欢跟张可颐这样人到中年,精于世故的人交流。 舒服。 半场下来,相熟后,张可颐说他的形象气质很适合往演艺圈发展。 夏桉笑着摆手,说自己正在创业当小老板,但眼珠一转,话锋一拐,“倒是我真的有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好朋友,打算在这个圈里往前闯一闯。” 点到为止。 张可颐明确从一连两个“非常”中,接收了讯号。 她歪头笑了笑:“哦?据我了解,现在不论港台还是内地的影视公司都准备将培养新人当作重点。” 放下茶杯看向夏桉,又说:“我就是个小小戏子,大忙是帮不上的,但在这行业里好歹工作了十几年,向一些剧组推荐新人,应该问题不大。” 她既没问夏桉的朋友是男是女,也没问对方现在的情况。 随口表达善意不钱,万一真能一而再再而三地接触上,能帮的,她自然会帮。 不论两个何家中哪一位,在东南亚都是被人趋之若鹜的人脉,何况如她所言,只是小小戏子,不再大佬们的视线里。 先前聊了这么久,张可颐一句何贞贞没提,但很清晰的猜到眼前这位小男生与何贞贞关系很近。 “那可巧了,她也正好在星城准备金鹰节的舞台节目。” 他呵呵笑,张可颐也笑了,“确实是巧。” 说完,张可颐打开挎包,拿出手机,抬头问:“我记一下您和您那位朋友的号码?” 妥。 开唐琬的车接何贞贞的朋友,用唐琬的排场请何贞贞的朋友,帮小柚子牵了个线。 他是准备今后用自己的娱乐公司抢回左柚的,怎么抢还没想好,无非是赔偿违约金解约,或者直接买下那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传媒公司。 可不管怎样,等资金到账,等组建团队,等预备资质进场,都需要一段时间。 这个过程里,小柚子还是在十九线边缘徘徊。 娱乐圈是个很注重辈分的小圈子。 只要有前辈提携,甭管腕大不大,总会互相给些面子。 最次最次,哪怕张可颐在金鹰节后台多跟左柚聊一会儿,也能让经纪公司重视些。 这顿饭,吃得不亏。 送张可颐回酒店的路上,他看见对方拿出药瓶吃了两粒药丸。 本以为是保养品什么的,打眼一看,乐了。 “嗐,甲状腺发炎了?怪不得忌口那么多。” 张可颐咽下药,笑了笑,叹道:“做演员这行,作息不规律,赶戏份的时候,压力有很大,我又上了年纪…” 夏桉砸吧砸吧嘴,笑道:“那还是很巧,我之前有段时间也是甲状腺出了毛病,相当严重,后来别人推荐我去看一个中医,一个疗程痊愈,很神奇。” 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他说:“就在燕京,有时间你去看看,包灵。” (本章完) 第121章 精致的小土豆 第121章 精致的小土豆 似乎是吃了太多本该忌口的东西,到了半夜,张可颐整个脖子都肿了,难受得睡不着。 吃了两粒特效消炎药后,她决定不等了。 香江虽然西化很严重,可当时逃难去的人也多,老传统相对保持的也很多。 本地人相信西医,却也不排斥老中医。 尤其是从夏桉这种背景深厚的人说出来,可信度更高。 她改签了去湘南的机票,凌晨直飞bj,隔天下午再去湘南。 天亮后,根据昨晚夏桉给她的地址,在南锣鼓巷隔壁的一条小胡同里找到了破破烂烂的一个中医馆。 老人不认得张可颐,她也只说一个朋友推荐过来的。 很合理,这么偏僻的地方,不是老客户转介绍,很难找到。 戴上镜,老头儿望切两步就给了诊断。 问她喝药还是针灸。 喝药慢一些,针灸快一些,但针灸需要连续来7天,每天上午一个小时。 张可颐犯了难,她当然希望快点好,奈何金鹰节不等她。 听她说是喝药,老头儿有点不开心,但还是刷刷开了药方。 转头就蹲去墙角继续修自行车了。 他说自个儿这不卖药,嘱咐她去好一点儿的地方买保真的药材。 “药好,药效才好,每天早晚两遍,一碗水熬成三碗汤…” 张可颐:“……” “说错了,三碗水熬成一碗汤,半个月一疗程,你这就差不多了。” 这简直太符合世外高人的模样,张可颐大喜过望。 拿出一千块钱,问老人够不够诊费。 老头儿从眼镜上面露出眼睛瞅了瞅。 从里面抽出一张,揣进兜里,就挥挥手让她走了。 全程不过二十分钟。 缠着围巾戴着口罩郁郁而来,兴高采烈而去。 张可颐给夏桉发了条短信表示感谢,称老头儿叫神医。 夏桉在寝室床上打了个哈欠,揉着眼圈看得莫名其妙。 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张可颐已经走了。 不禁好笑,那老头儿叫声神医不为过。 祖上雍正朝头牌御医,皇帝老爷不好好休息,操劳十几年累死了,怪得了别人?乾隆继位不久被赐死。 族人建国后才从陕甘回了四九城,操起赤脚郎中的旧业。 老头子岁数很大了,但身体倍儿棒。 原世夏桉是13年通过林佳佳认识的老爷子。 现在还属无证经营的老头儿,过两年这小铺子就倒闭了,干起了倒卖药材的生意。 照他自己的话说,我都他妈70多了,抓住能判? 林佳佳那时的小药店就打他手里进了两批货,便宜、保真。 赶上夏桉破产边际,又对左柚牵挂成疾。 西医说让他切了甲状腺,但林佳佳不建议他动大手术,找靠谱的中医保守治疗一阵子先试试。 一瓶泸州老窖,半斤猪头肉,一碟生米。 老头儿给夏桉号了脉。 不足月旬就痊愈了。 夏桉给76岁的老头儿开了一家三层中医馆,也算悬壶济世。 中间有个小插曲,林佳佳偷偷找老头儿看过自己的病。 老爷子号脉后说她没病。 林佳佳支吾说了自己的情况,给老爷子气坏了。 直言我他妈是中医,不会法术,没有的东西还能给你变出来? 夏桉知道后乐得不行。 前尘历历在目,2006年的夏桉在床上挠了挠屁股,给林佳佳发去一条信息:【狗吃骨头猫吃鱼,快入冬了想阿姨】 林佳佳回:【我拿给唐琬看?】 夏桉发:【想你了,天冷添衣】 过了十分钟,林佳佳才回复,不知是在那边忙,还是忐忑纠结。 【东山下雨了,很大】 【再大的雨也淹不死浪漫,这会儿单单想你】 夏桉不知道林佳佳已经刹车停在路边。 雨刷摇摆,一如心境。 怔怔瞧着玻璃外的模糊世界,看不清路,也看不清自己。 自追宿鸟逗鸣蝉的儿时起,她也幻想过几十年后,与自己在庭院里醉翻夕阳酒碗的那人,当是从一而终的青衫白马。 可多年来,见过了芸芸李四张三,那意中人的样子始终无法辨认。 怎地眼下车外雨水朦胧,心里那人的模样,偏就又清晰了起来呢。 感情里,春繁夏茂秋雨冬雪,皆无关炎热酷寒,统统只与风月有关。 似乎这场秋雨,也没那么冷了。 电话握在手里,编辑,删除,再编辑,又删除。 踟蹰赶着笑意,齐上嫣然眉弯。 …… 终是没等到回复的夏桉,等来了齐不扬搀扶路遥进屋。 当头一句“二逼”,齐不扬冲床上翘着二郎腿的夏桉道: “你说陆非是不是二逼?人家李笑如将巴巴犹豫半天,才鼓起勇气给他送的爱心三明治,非掰一半分我和路遥。” 夏桉大笑坐起身,兴冲冲问:“然后呢?” “然后?” 路遥翻翻白眼儿,“然后我们俩就拖着残腿溜之大吉了呗。妈的,我走过去费多大劲?还没排练呢,就又折腾回来。老夏,今天我请假,说啥不去了。” 夏桉无所谓的摆摆手。 舞台剧进入排演阶段。 夏桉获得了戏份最少白马,被唐僧遗弃的白马。 齐不扬是猪八戒,陆非是沙僧。 李笑如甘愿演一只胖妖精,而路遥是被妖精打断腿的普通凡人。 妖精喜欢上了威武雄壮的沙和尚… 夏桉其实一直不支持办公室恋情,但这对儿除外。 他很好奇,亦很期待这两位接下来的发展。 他不知道李笑如现在对陆非到了什么程度,在纠结要不要提醒她一下,陆非是个从一而终的傻老爷们儿,只要来一出女霸王硬上弓,他就跑不了。 着实不需要搞什么爱心早餐之类的狗血戏码。 手机震动,夏桉以为是林佳佳,却是乐柠。 【下楼,给你做了早饭】 【好勒】 嚯,爱心三明治。 乐柠把在传达室用微波炉加热好的小饭盒塞给他,就背着剑匣风风火火跑了。 跑到门口又返回来。 嘱咐道:“不许分给别人。” 夏桉好笑地在大堂抱住她,“放心,我又不是二逼。” 小乐柠娇俏地左看看右看看,任他在额头亲了一口,在人来人往中挣扎出来,颠儿颠儿跑了。 校门大巴载走了两个乐团。 今天棒棰岛有招待非洲宾客的政府宴会。 他们受邀而去,晚上才回来。 不需要陪张可颐,周六本空了下来。 夏桉一时竟不知道找谁玩儿。 和男生玩? 别闹了,他可不是真的大学生。 …… 像真正的大学生一样,眼神清澈地发呆了一上午。 夏桉到底还是被齐不扬和路遥拉着下载了cs。 他不喜欢晃来晃去的这个游戏,头晕。 死最多的就是他。 齐不扬边甩鼠标边说:“陆非好像和李笑如出去约会了。” 夏桉生疏地切换匕首问:“他确定知道那是约会?” 路遥嗤笑出声:“怎么可能?笑如真可怜。” 第二局,齐不扬说:“听说代理班长昨天跟小土豆表白被撅了。” 夏桉被人一枪爆头,诧异道:“谁?跟徐导?” 班干部还没正式开选,现在都是导员指派的。 本来徐婉莹有意让夏桉做一阵子班长试试,如果干得好,到时候直接转正。 她找夏桉谈了一次,夏桉二话不说拒绝了。 开什么玩笑? 他又没打算入d,浪费那时间? 现在的代理班长叫吴寻,高高瘦瘦,挺白净的。 成绩好不好另说,工作很细致,上课不到一个月,打了四次夏桉逃课的小报告。 大家都很敬畏他,见他都绕弯走。 夏桉不太留意校内八卦,但齐不扬是包打听,知道细节。 齐不扬在白房后发现夏桉正在被人鞭尸,果断一挑二替他报了仇。 “听说那逼给小土豆送过送过草,还写过两封万字小作文,薰衣草味儿的。” 路遥被手雷炸死了,侧过身道:“小土豆也够可以的,竟然没给回复,不拒绝不表态,昨天给吴寻逼着跑去三食堂堵她,表白了。” 齐不扬说:“八成小土豆刚当导员,经验不足,没想好怎么婉拒,就被逼到角落了。” 夏桉好奇道:“然后呢?” 齐不扬说:“吴寻昨天哭了一晚上,你没听见?” 夏桉挠头:“草,怪不得,我就说昨晚上厕所时好像听见一阵幽怨的哭声,还以为闹鬼这种小事呢,原来竟是班长失恋了。” 路遥感慨:“要说小土豆长得也够精致了,当导员有点屈才,你们说得什么样的男人能娶到她?” 齐不扬点了根烟:“至少得学生处主任那种,我听说那货借着风纪小组的由头,经常私下找小土豆谈话,司马昭之心这是。” 路遥说不能够,“她好像是经贸硕士,怎么也得找个做买卖的有钱人,能给校领导当小三?” 齐不扬问:“多有钱算有钱?” 话题持续好一阵,夏桉没怎么插话。 他被勾起了兴致,在脑子里回忆徐婉莹原世的轨迹。 不记得她结没结婚,但实打实在这里做了好多年导员。 工资不多,却很稳定。 夏桉不是特别认同两个室友的观点,并非所有美女都要嫁入豪门。 选择和自律,这两点坚守好,日子或许会平凡,但未必不美。 两个小时,夏桉被击毙六十多次,实在玩不下去了。 晚饭时,随流动大军步入吵杂食堂,齐不扬一手端着饭盆,一手拎着给路遥打包的两荤一素,问他:“最近你都在外面忙活啥?吴寻跟小土豆告你好多次状了。知道你和导员关系好,那更应该给她点面子才对。” 夏桉随意道:“开了个公司,你想来当员工。” 开…公司… 看着夏桉,齐不扬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明明夏天之前,大家都通是穿着高中校服的刷题家来着。 要不要起跑这么快? —— 到了蒹葭苍苍、白露为霜的季节,校园的清晨被一层水雾笼罩。 周日,四点半。 天刚蒙蒙亮,麻雀渣渣。 车依旧停在唐琬的出租屋楼下。 引擎未熄,夏桉缩脖端腔在驾驶位上搓搓手,等着空调热起来才开到学校门口,拄着下巴望向校门。 不一会儿,哒哒哒。 徐婉莹小跑着从雾气中露出身形。 夏桉登时眼睛一亮。 左手一个塑料袋,右手挎着小坤包。 上了车,徐婉莹连说抱歉,从塑料袋里拿出手工三明治递给他。 “宿舍的微波炉坏了,隔壁老师还没醒,我敲了好半天的门。你尝尝,我做的。” 面包片夹着生菜叶子,盐水火腿,煎蛋。 对半切,用保鲜膜包着。 还热乎,有点烫手。 夏桉放在一边,打量她几眼。 相当细致的妆造。 她本来就白,上了一层粉底,遮住两颗小痘痘,眼影淡淡,描了眉。 唇彩是浅色号的,红润里一丢丢粉嘟嘟的感觉。 头发,尤其是头发。 一点点卷,扎成丸子,两缕小波浪发丝垂落鬓角。 东北新娘格外喜欢做这个头型。 外罩褐色小皮夹克,里面薄荷长裙,光着腿,丝袜都没穿,蹬着夹克同色系的漆皮小高跟。 “徐导你不至于吧,今天你是新娘,还是打算抢新郎?” 徐婉莹扒开保鲜膜,默默咬了一口,拨浪鼓似的摇摇头。 “先吃吧,吃完再开车,还来得及的。” 早起也的确是饿了,正主不着急,他也不着急,边吃边揶揄:“要是班长看着你今天的打扮,怕是还要哭几天。” 就是一个小玩笑,哪知徐婉莹却狠狠剜了他一眼,“你们学生自己之间谈恋爱我管不着,毕竟大学了,但我是老师,你们不可以拿这种事开玩笑。” “我本来想给他留些面子,打算过几天再找他谈,哪知…反正这种事,学校和我自己,都是零容忍的。” 她努力表现得严肃,眼神也的确严肃。 可嘴里东西还没咽下,鼓着一侧腮帮子。 怎么看都可可爱爱,滑稽的很。 夏桉终于察觉她今天似乎气儿不顺,连连点头告饶:“放心放心,我们大伙儿已经严肃地批评他了,什么素质!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也敢觊觎咱风采万分、风华正茂、风姿绰约的徐老师?您以后可是注定要凤栖梧,入豪门的。” 徐婉莹又片了他一眼,但显然似被哄开心了,眼神不再肃穆。 咔哧咔哧仓鼠似的小口却火速吃完,团巴团巴保鲜膜,塞入塑料袋。 “油嘴滑舌的,你啊。” 夏桉一手吃,一手发动汽车。 又听她悠悠道:“豪门不豪门,你们小孩子就是电视剧看多了。” 她怔怔说着,目视前路。 可前路满是雾气,又能看出几米远? “你也有女朋友,那个乐柠对吧?你是很优秀,可你问问她,有想过豪门什么的么?” 夏桉一笑,并没接话。 徐婉莹也不再说下去。 这辆车是要跟着去接亲的,徐婉莹指路,先开到男方家楼下。 也就是新房。 这是个滨海市相对偏僻但也没出城区的新楼盘。 28楼高层电梯房。 到了楼下,下车前,徐婉莹从挎包里拿出一个红包塞给夏桉。 很厚。 “我上网查了,你这辆车出头车差不多要五千到八千,这里是五千块,再多,老师现在也没有,你帮我给你姐姐,谢谢你,也谢谢她。” 说完根本不容夏桉拒绝,就下了车。 夏桉怔怔失笑,这什么意思? 别人结婚,她帮着给婚车钱? 他知道徐婉莹每个月工资将巴巴不到两千。 这是大出血啊。 抬头看去,瞧着徐婉莹走远的背影。 怎么瞅,都带着一股子…风萧萧兮的决然意味。 (本章完) 第122章 喜烟【7K9】 第122章 喜烟【7k9】 进小区一路,井盖上都铺了红纸,砖头压着。 到了楼下,楼宇门上贴了喜字。 男方亲友等着的不少。 婚礼,人生大事。 夏桉也感觉到一丝喜庆。 原世他是那种白事一概只随礼不到场,红事必到。 沾喜气。 他筹办的唯一一场婚礼,女主角是乐柠。 这辈子,嘿,绝不止一场,肯定的。 他骚骚的想着,被人指挥着开到所有婚车的最前面。 8辆a6,一辆a4,摄像车是辆小面包。 这年代,当地婚礼普遍的婚车都是a6,老百姓认这个。 但头车欧陆gt也是挺少见的。 排场很大。 夏桉看见不少人对自己指指点点,心里还是有些傲气的。 不是他小市民意识。 努力学习,努力挣钱,住大房子开豪车,为了啥? 还不就是指望别人高看一眼。 真别瞧不起那些过年回家租辆车撑场面的,在外吃泡面住地下室,整日牛马三百六十天,那是自己的事儿。 年节那几天,谁不想光鲜亮丽地在老家出出风头,被爸妈亲戚说句:出息了。 夏桉管不着徐婉莹和新郎之间的关系多密切,新郎又如何打肿脸充胖子,宁可让朋友垫付,也不惜搞个豪车接新娘子。 这多正常啊,除了他,世界上有几个人不是奔着一辈子就一场婚礼去的? 不多会儿,新郎官下来了。 远远瞧着是个瘦瘦高高的英俊小伙子。 这长相…说实话娶个富婆都正常。 没倒插门,夏桉已高看一眼。 徐婉莹只是好友,也不可能做伴郎,自然没资格做头车接亲。 新郎拉开车门,跟身后伴郎说:“你把烟掐了,别把人家的车熏得一股味儿。” 荷,怪有素质的呢。 夏桉对这人又加了几分好感。 待他上车,当先道了声:“恭喜啊,兄弟,帅毙了。” 这日子,谁都不会吝惜吉祥话。 新郎灿然一乐,道了谢,对夏桉说:“一会儿别急着走,你开车,我不劝你酒,喜烟怎么也要抽一支。” “得叻。” 摄像车掐着点发动,夏桉乐呵呵跟了上去。 去新娘家不远,一片老旧平房。 沿路也贴着喜字。 新娘的亲友女士居多,夏桉知道路边这些待会都不会上自己的车。 一会儿,伴郎会换成一个伴娘,跟着一对儿新人压车。 “哥们儿麻烦你等一会儿,谢谢了。” “那不应该的么。” 夏桉真心觉得这新郎很有礼貌,素质不错。 等待的过程中,有半大小孩儿过来打量宾利,这摸摸那看看,夏桉隔着玻璃挤眉弄眼。 又有拿着鞭炮过来的。 这可不行。 夏桉瞪眼佯怒。 小孩子家长跑过来,一巴掌拍上屁股,嘀嘀咕咕走回路旁。 什么叫烟火气? 夏桉感慨着,新郎新娘出来了。 从这么点时间分析,伴娘并没难为男方。 夏桉歪头看去。 任何一个女孩子在结婚这天都是全天下最美的姑娘,夏桉不会肆意评论,但伴娘和新娘一样,都挺好看的。 三个盛装男女上了车,夏桉从后视镜看到亲友团也一一坐上车队。 再度出发,就要绕城,提供摄像素材了。 亚洲第一大广场,滨海路… 路上,坐在副驾驶的小伴娘香喷喷的,不住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车子内饰。 好半会儿,回头问两位新人:“这啥车呀,好豪华。” 问着别人,夏桉却发现那双水汪汪的小鹿眼正偷偷打量着自己的侧脸。 还偷偷半遮脸,用口型跟新娘说“好帅”,说完嘻嘻笑。 夏桉默默挺了挺腰板。 新娘说自己也不认得这车,新郎说:“宾利。” 伴娘又问:“多少钱啊?” 新郎没直接回答,反而看了看夏桉。 夏桉看了眼后视镜,一乐,不说话。 新郎说:“几百万呢。” 新娘没什么反应。 伴娘来了兴致,终于忍不住问夏桉:“你和徐亮认识多久啦?” 夏桉知道新郎叫徐亮,一路上听不少人叫他了。 他笑了笑回答道:“我们都是徐婉莹的朋友。” 话出口,新郎表情明显不自在了,看向身边的准老婆,被剜了一眼。 这一幕夏桉没看到,可小伴娘一句:“徐婉莹是谁啊?” 他就反应过来,似乎不大妙,好像说错话了。 果不其然,新郎呵呵一声,新娘歪头问:“你怎么不说话?” 然后自顾自冷冰冰说:“他前女友。” 这就很尴尬。 夏桉不想说话了。 伴娘却一直问他:“你是徐婉莹男朋友?你来帮徐亮出头车?” 说着话,还闷闷乐。 乐你妹乐,一副缺少智慧的样子。 郁闷地开回新房。 鞭炮噼啪不止,白日焰火升空。 夏桉在人堆儿里看见了一枝独秀的徐婉莹。 气闷、费解,徐老师啊徐老师,你图点儿啥? 仁义?善良? 扯犊子。 太他妈扯犊子了。 这种狗血桥段连地摊文学都不愿意写了呀。 你活生生在这表演分手亦是好朋友? 好家伙,这小眼神。 茫然,忧伤。 好一个纯情天真的徐老师! 不甘,难忘,而已。 还能有别个? 隔着火药燃烧的白烟,夏桉幽怨地瞪了她一眼。 下一幕,更狗血的来了。 新郎下了车,扶着车门,弯腰递出手,迎接新娘下车。 新娘瞅了瞅伴娘,伴娘娇俏笑道:“这可不行,下车礼呢?” 新郎笑了笑,从里怀摸出红包递了过来。 伴娘接过,捂嘴笑道:“就五百?不行呢。” 新郎一愣。 夏桉激动难耐,静等吃瓜。 新郎笑道:“豆豆。” 新娘豆豆又看了眼伴娘,伴娘说:“刚接亲时就放过你啦,下车礼可不能再少了,两万。” 堵门一千。 一会儿上了楼还有小舅子挂钟一千。 改口八千八。 彩礼多少都有,五万八万十万。 总之,这边男人想结个婚,比老表容易。 下车礼在滨海也是有的,普遍千八百象征一下。 要两万,说不上刁难不刁难,看个人条件吧。 但很明显,新郎是没有的。 夏桉从两个女人的神态里分析,九成是好闺蜜先前临时给出的注意。 新郎探头进来,略带尴尬地冲夏桉笑笑。 又对新娘说:“行行,你要的我都给,先下车,大家等着呢。” 新娘正要伸手,伴娘忙从副驾驶扒拉回去。 “不行,豆豆你忘啦,我们说好的,要看到红包的。” 说着歪头故作可爱地跟新郎说:“徐亮,你也别觉得我们难为你,豆豆放着那么多条件好的人不选,既然跟了你,你总要表现得有些诚意吧?彩礼就那么点,其他的也少,多难看?” 新郎蹙眉没理她,而是问未婚妻:“一定要红包?” 尹豆豆在头纱下咬了咬嘴唇,纠结两秒,终是点点头。 新郎徐亮小声哄着说:“你也不是不知道,为了满足你家提出的婚礼规格,我是真的东凑西拼了,手里真的没有现金了。下个月,下个月我补给你家还不成?” 新娘明显陷入思忖。 伴娘又立即插话:“今天你的朋友都来啦,你去凑凑嘛,两万块两个大红包,拿出来你也有面子不是?” 连夏桉都看出来了,这个新娘实在没主见,又点头了。 徐亮长叹一口气,咬牙道:“好,我去想想办法。” 夏桉差点苦笑出声。 一边听着伴娘笑吟吟跟新娘说:“豆豆我跟你说哦,彩礼和这些钱你都要收好,不要让你爸妈拿着,也不要给徐亮用,就放在手里,以后他的工资你也收好。 男人总图新鲜感,没钱就不能去外面胡搞了。” 尹豆豆拿着手捧,弱弱说:“借了那么多钱,总要还的。” 伴娘又说:“让他上进些呀,男人挣钱天经地义,现在他一个月才多少工资,两千?这怎么够养媳妇孩子?” 尹豆豆说:“噢。” 真的,夏桉听不下去了,但着实不好插嘴说话。 人间柴米油盐贵,这不假。 可有钱没钱,两口子心往一处使,日子总是要越过越好的。 这种所谓的朋友、闺蜜,真心话,少一个是一个,都算老天保佑了。 门一关,过自己的日子比啥不强。 没能耐,就少交朋友多耕地,伺候好自个儿枕边人,家和,自然万事兴。 再抬头,好家伙。 夏桉眼睁睁看着徐亮叫走了徐婉莹。 不到两分钟,夏桉手机短信来了:【能借我一万五千块钱么?一个月还你】 这下真控制不住了,夏桉扑哧一声乐出来。 徐婉莹明知自己在这辆车上,肯定知道前因后果。 然后,她得被拿捏到什么程度? 下了多大决心? 才能跟自己这个学生张口借钱? 一万五,得,好歹徐大帅哥还跟别人凑了五千。 瞧见没有。 那么多所谓的好朋友,拿五千。 到底还是前女友出大头。 夏桉现在特别好奇,当初俩人咋分的? 徐婉莹要模样有模样,要身材有身材,甚至学历还贼不错。 要是不分手,这徐亮今后还不过得跟旧社会的大老爷一样了? 夏桉当即回复:【能,你亲自过来拿】 徐婉莹颠儿颠儿跑过来,跑到主驾驶窗户旁,没往车里看哪怕一眼。 但车里两个女人很明显看到她了,反复打量。 伴娘小声问新娘:“这就是徐婉莹?” 尹豆豆点头没出声。 徐婉莹蹙眉咬牙,小声在窗外说:“夏桉,你下来一下。” 夏桉摇头,拿出手机乐道:“卡号给我,我现在给你转。” 他刻意没压嗓音,大咧咧道:“以后缺钱就跟我说,三万五万的都是零,你我之间谈什么还不还的?” 徐婉莹现在心里纠结得已经找不到逻辑了,她压根没留意也想不明白夏桉为啥要说这么一句。 也不明白夏桉明明没有现金,为什么还要让她过来取。 匆匆在他的手机银行上输入卡号。 夏桉把钱转过去,笑着挥挥手:“乖,快去,别耽误人家正事。” 徐婉莹本已步履匆匆跑出两步,一声“乖”,迷茫地回头看了他一眼。 夏桉笑眯眯摆手,“快去快去。” 徐婉莹终是走了。 车里两个女人再无声息。 新娘在后面偷偷看他。 伴娘更是不可思议地看着他的侧脸。 等了几分钟,夏桉始终哼着小曲不发一言。 直到新郎握着两个厚厚的红包,擦着汗冒出头,夏桉才挠挠脖子,扭过头问新娘:“你猜,下个月你老公会不会准时还钱?” 谁也来不及说话了。 新娘顺利下车,围观人群各个笑容满面。 簇拥新人上楼。 夏桉开门下车,插着兜,随意扒拉掉车前盖上炸碎的殷红纸屑。 哒哒哒。 徐婉莹默然走来。 夏桉回头,灿烂地笑问:“怎么不上去?我还跟着凑凑热闹,看着新娘改口叫那帅哥的父母爸妈呢,看看新房装修风格咋样。 要知道,婚房是有喜气的,进去溜达溜达也能长点运气。 可惜,没那资格。 你提上去看看?” 徐婉莹面色白皙,额头浮汗氤开了劣质粉底。 显然是刚才匆忙往小区外的银行跑,累的。 “谢谢你,夏桉。” 她也想不出别的可说了。 “谢我?哈~” 夏桉一阵笑声冒出来,好奇地打量她:“现在不着急谢,等有一天你们旧情复燃时再谢。” 徐婉莹咬唇瞪他,没等开口,夏桉又贱兮兮问道:“你说,万一有一天他俩离了,那谁重新来找你,你什么感觉?不期待?那现在可以期待了。” 徐婉莹紧咬银牙,蹭一下,眼泪在眼眶里囤了半满。 “我是你老师,你不能这么跟我说话。” 夏桉耸耸肩膀,无所谓道:“三人行,必有我师。至少在这方面,你还有的学。” 徐婉莹抽噎几下,憋回了泪水。 长叹道:“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 夏桉又笑了,“你觉不觉得把傻换成贱,会更准确点儿?” 徐婉莹呆住了。 夏桉说:“不好意思,债主嘛,说话都这个口气。” 徐婉莹转身就走,也不知道去哪儿,站在新房楼下气抖冷。 载她那辆a6的司机下来跟她搭讪,她也不理。 新人下来了。 车队朝酒店驶去。 酒店在市中心,四星半,档次还不错的。 门口竖着大拱门,贴着新人的名字于百年好合云云。 又是一阵鞭炮声。 到这里,已经没有什么需要掏钱的地方了。 徐婉莹沉着脸来找夏桉。 问他是进去吃还是直接走? 夏桉径直下车落锁。 “喜宴不吃?闹呢?” 进去,徐婉莹死活不去男方朋友那桌,跟他挤在…相当于友好来宾,实则就是给帮忙的群众留的一桌席面上。 十个司机只有俩是自己的车,另一个也和夏桉一样,抱着看热闹的心情进来蹭席吃。 俩人还聊上了。 大哥是个家境不错的公务人员,闲得无聊在婚庆公司挂了车辆信息,也是只接周末的喜事,沾鸿运。 他问夏桉家的买卖一定很大,说这车一辈子也买不起。 夏桉打哈哈道:“买了你也不敢开啊。” 席面真的丰盛,秋天海鲜正肥,鲍鱼海参都有。 桌上两盒软中华。 夏桉大快朵颐,吃得贼欢。 徐婉莹一口不动,怔怔侧身瞧着前方舞台仪式。 扭头瞥了眼,夏桉乐道:“哟,交换戒指啦,马上该亲嘴儿了嘿。” 徐婉莹眸中晶莹。 大哥凑过头,小声八卦,挤眉弄眼问夏桉:“这是感动了,憧憬着呢,不错,心肠软乎,长得也好看。女朋友?” 夏桉吸溜着海螺点头:“对。” 大哥乐道:“啧,赶紧也结了得了。” 夏桉擦擦嘴,朝台上努努下巴:“那位的。” “嚯哦!” 大哥登时眼睛更亮了。 虽不再说话,但神情满是等着看好戏的架势。 伴着《你最珍贵》的副歌响起,徐亮吻了尹豆豆。 今日我化了美美的妆,穿上曾经你送我的长裙子。 我把自己打扮成你最喜欢的样子,来参加你的典礼。 你答应给我的一场典礼,我不想缺席。 徐婉莹怅然泪下。 “啧。” “啧。” 夏桉和大哥同时咋舌。 递过去一张纸巾,夏桉悄声问:“你不打算上台抢亲?老实说,我已经准备好帮你殿后了。放心,只要你拉着他跑出去,满场十分钟内,谁都打不开这扇门。” 大哥凑过来:“算我一个,别看我个子小,也是练过的。” 夏桉看看他,点头,转脸对徐婉莹说:“二十分钟,车钥匙给你,够你们开出老远了。” 徐婉莹噗嗤一声,哭着笑出来。 大哥重新坐直,吐了口烟:“还行,能笑出来就没事儿。” 夏桉又看看他,人才啊这位。 他对徐婉莹说:“想喝就喝两口,我送你回去,并保证不趁人之危。” 徐婉莹先片他一眼,又看看桌面正中的两瓶泸州二十年。 这也不便宜,但夏桉相信,哪怕再条件好点儿,那位新郎官估计会被要求换成五粮液。 徐婉莹纠结着,夏桉身边的大哥已经起身拿起一瓶。 开盖,递给夏桉。 夏桉递给徐婉莹。 “喝吧。” 徐婉莹泪盈盈笑道:“我很能喝,喝不多的。等他们来敬完酒,我们就走。” 夏桉说:“好。” 徐婉莹还是不吃菜,自己一口一口迅速抿了怔怔一口杯。 满桌老爷们都竖起大拇指,赞她好量。 徐婉莹小脸儿红扑扑的,醉眼迷离中,咭儿一乐。 趴下了。 大哥叹道:“莽撞了。” 问夏桉:“不走?” 夏桉晃晃头,任徐婉莹安安静静老老实实趴在那儿酣睡。 一直到新人来敬酒点烟。 看见喝醉的徐婉莹和身前堆满海鲜壳的夏桉,婚纱换成大红旗袍的新娘一愣,新郎也一样。 但都没说什么。 集体敬酒,挨个点烟。 夏桉擦擦嘴站起来,倒满一杯白水。 接了烟,让新娘点燃后,却没吸。 他笑道:“我开车了,以水带酒祝二位百年好合,早生贵子。另外,” 揪了揪徐婉莹的发髻,又道:“她喝多了,我替她转告新郎官一句,过往已矣,无论什么都好,不用还,不用念,不用想了。” 说完,不顾其他人怎么看,怎么想,当先喝了杯中水。 架着徐婉莹径直离去。 大哥紧随而来,打着饱嗝帮夏桉拉开车门。 笑道:“下车礼的事儿我先前也听说了,就这位姑娘?” 夏桉点点头,苦笑摇头。 大哥叹道:“日子不是这么个过法,里面那对我不太看好。” 夏桉没说什么。 又听大哥说:“你得劝下你这位朋友以后留神,当心死灰复燃。好姑娘别走岔路。” 夏桉真打心眼里跟这位对路子,主动伸出手:“夏桉。” 大哥握上去,龇牙一乐:“发改委刘啸,常联系。” 嘶。 普通人在这种场合跟陌生人介绍自己,用加title? 夏桉:“一定。” 交换了号码,大哥挥手而去。 …… 徐婉莹再醒来时,发现自己掉在前后排座椅的缝隙里。 好不容易蛄蛹出来,凌乱发丝铺了满脸,揉着太阳穴,这才看见车外坐在车前盖上发呆的夏桉。 海面如镜,被残阳镀上一层金黄。 徐徐冷风袭面,徐婉莹酒醒了不少,裹着外套下车。 走到车前问:“我什么时候喝多的?” 夏桉翻翻白眼儿,没答,只说:“实在不知道怎么把你抗回学校,被看见指不定被传成什么,我又没带身份证,开不了房。怎么样?睡得好么?” 徐婉莹想起刚刚从夹缝里醒来的样子,苦笑道:“还好。” 夏桉蹦下车,说:“那行,醒了就回去吧。” 徐婉莹却看着近海远山怔怔道:“能再多呆一会儿么?” 夏桉不说话,又坐了回去。 徐婉莹靠着车头,也不说话。 不知想到了什么,回头看看车身、后视镜… 想问,又不好意思问。 夏桉说:“离开酒店就拆了车,也不好看。” 静悄悄的。 但其实沙滩上有游客不顾冷风带着小孩儿玩耍,笑闹声传了老远。 徐婉莹紧了紧外套,抱着胳膊,眼神不知聚焦在哪儿。 良久,无声哭了。 夏桉瞧见,一声叹息,正要开口,徐婉莹当即扭头。 “不许说我贱…” “em…” “也不许说矫情。” “…” “还有幼稚!” 夏桉没词儿了,无话可说。 徐婉莹:“我就哭一小会儿,以后就不哭了。” “行吧,那你哭,我不打扰。” 夏桉躲回车里,只能瞧见她的背影。 从静止,到颤抖,到控制不住彻底蹲下去,只有嚎啕哭声传来。 任车里音乐再大声,也遮掩不住。 我们总说爱情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缘尽了,爱散了,痛彻心扉,又是那么幼稚。 可从牙牙学语到暮年静坐。 谁又能逃得开情情爱爱的折磨呢? 八十岁呆望夕阳时,想的会不会还是青春年少时,那个白马青衫,逆光而来的人呢? 任那人好、坏、卑鄙、下流、无耻,可当时的自己,就是深深爱着呀。 但不用怕。 那种肝肠寸断、撕心裂肺的痛楚,总会在一次次无声啜泣、嚎啕大哭中,莫名其妙的戛然而止。 从今以后,任梨随雨打风吹去,也很难再想起了。 徐婉莹埋头蹲在那里,哭到上不来气儿。 突然肩膀被拍了拍,班里那个叫夏桉的男生说: “差不多了吧,要不,我也不叫还钱了呢?” …… 回程路上。 徐婉莹说什么也要给他打了个欠条。 总额一万五千块,分一年还。 借款人是她,落款:2006.10.21 夏桉乐道:“瞧,你也没那么太在意这个日子,不是么?” 徐婉莹不解地瞧着他,眼睛肿得核桃似的。 夏桉提示道:“今天周日,22号。” —— 十月二十三日,夏桉跟乐柠请了假,说家里小店正式开业,要回东山忙两天。 乐柠答应了,还让他给叔叔阿姨带好。 夏桉心说我妈知道你,我爸还不知道。 “行。” 刚上车,还没启动,就进来一通电话。 徐婉莹问他为什么又逃课? 夏桉才想起来只跟乐柠请假,忘跟老师说了。 “家里几个亿的大生意谈拢,我得回去签字。” 徐婉莹:“……” 开出去几公里,又来了电话。 是公安局。 夏桉无奈,只能跟唐琬请假了。 被抢的二十万,查到去处了。 进入二十一世纪,真正的悬案已经很少出现。 尤其是杀人这种大案。 尤其是唐天行清醒时要求必须彻查的答案。 更何况唐冕身上本就牵扯着一桩两桩好几桩人命官司。 周安的身份线索出现在河湾村。 清水河里捞上来一部手机。 周安的手机。 谁都不知道周安为什么要在杀人前丢了自己的手机。 他已想到要跟唐冕同归于尽了? 诺基亚手机很结实不假,但防水性没那么强。 尤其周安的手机还是翻盖的。 河水顺着折盖的缝隙泡坏了里面所有的零件。 未实名的sim卡没坏。 换了部电话,插上就能用。 查出了号码,查出了拨通和来电号码后。 周舟给周安发的三条短信涌进来。 【哥?】 【哥?】 【哥?】 泡坏的硬盘被修好后…空的。 周安为什么要删除所有信息? 但不用在意了。 警方拨通了周舟的号码,一切就都知道了。 周舟的口供非常简短,而且她的身份信息,是真的。 两人打小街头相识。 自己有病,哥哥在外打工,后来又去了国外。 时不时给他寄钱回来。 这次不知去了哪儿,两天前一笔18万的现金邮到了出租房。 自己联系不上哥哥了。 还没来得及去做手术。 包着钱的,就是夏桉的双肩包。 到这儿,周安的实际身份线索又断了。 警方问夏桉少了两万,彻底没辙了。 因为周舟和周安没有实际血缘关系,也没证据证明那两万是周舟的,没道理跟人家追讨。 “况且,那姑娘柔柔弱弱的,生了病也挺可怜,你看看,不然…和解?” 帽子叔叔劝夏桉。 夏桉心里好笑,和解? 跟谁和解? 给周安烧个谅解书? “算了,我不追究了。” 离开警局前,夏桉被提醒今后提取大额现金时,一定留神有没有被跟踪。 “世风日下,我会的。” “这叫什么话!社会越来越安全,感受不到?” —— 拎着十八万现金,夏桉重新发动汽车。 在夏桉等第四个红灯时,远在汉昌的柔弱周舟也在等红绿灯。 她脸色苍白,穿着老气的运动服夹克,巧的是也抱了个双肩包。 夏桉不追究了。 她要追究。 周安为什么会牵扯上杀人案? 他不是去东山帮人捞尸么? 为什么会被大集团的公子哥杀掉? 还有,他为什么会去抢劫? 抢一个大学生的…二十万? 警察说的所有话,她都不信。 在他们嘴里,周安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是抢劫杀人的惯犯。 但周舟知道他不是。 周舟很难过。 几日来,脑中一幕幕闪回从小到大与周安相依为命的画面。 她的世界一直是灰色调的。 每当日子要好起来时,每每攒了一点钱时,这个破病就要复发。 死了好了,干嘛这么难受的活着? …… 也是无语了,夏桉发现从市区到上高架整整十八个信号灯,全红? 刚上高架。 第三通阻止他回东山的电话到了。 张可颐在电话里告诉他,已经联系到他那个朋友了。 只是那个叫左柚的姑娘,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 “是的,我听说湘南卫视刚刚将她和另一姑娘一起从演出名单里划掉了。 “嗯,好像是跟一桩偷窃案有关,哦不是,是对方说她诬陷别人偷窃。 “她的经济人也很生气,但我帮她介绍了一个剧组,是女三号,多少能缓和些吧。 “奥,没关系,不用客气的,这只是小忙,举手之劳。 “之所以跟你说,是我见她情绪很低落,知道你关心她,想让你安慰安慰她而已,好好,那…哦?是么?那就见面聊。” 挂断电话。 方舟加速从下一个出口驶离高架。 径直开去机场。 ==== 二合一,还一章。 ps,周舟不会搞什么胃疼的情节。 (本章完) 第123章 又被抢了 第123章 又被抢了 左柚不傻,虽然她从小到大没见过真钻石,但也能从很多细节上分析出那条手链是真的。 细节,指的是夏桉说话的细节。 八十万,说存卡里就存卡里。 再联想到那天在街上他送自己手链时说的话。 定情礼物,不值钱但也要收好。 很郑重其事的样子呢。 那天给他打电话,也是左柚想从他嘴里套套话,听听他的反应。 没反应。 她就很忐忑了。 上网查了查差不多样式的价格。 十万,二十万,五十万的都有。 左柚很难过。 哪怕一千,她也心疼。 更何况还有附加价值。 后来,左柚开始留意同住一个房间的那个女孩儿。 她坚信自己不会弄丢它。 平日排练跳舞需要做动作,她都不舍得戴。 只能是被人偷走了。 女孩儿没什么异常,但她那个男朋友似乎发了财。 近日来给她买化妆品、新衣服,吃好的喝好的。 有那么两天,还不知羞的跟左柚炫耀说去五星级酒店做来着,窗边浴缸里。 这个女孩儿是很大大咧咧的性格,刚跟左柚认识,就热情地介绍了自己的情况。 左柚一早知道她那个男朋友没什么正经工作,两人是中专同学,女朋友签了经纪公司后,男朋友陪着混。 左柚向女孩儿套话,问她男朋友哪来的钱? 女孩儿摆弄着新手机,说他学电脑的,替一家网吧组装机器挣了一笔钱。 左柚是不信的。 三天前,排练完,女孩儿男朋友又来酒店了。 拎了许多好吃的,还特意给左柚带了不少。 话里话外,有讨好左柚的意思。 女孩儿去厕所时,她男朋友竟然问左柚要联系方式。 说的是出门在外大家互相照应云云。 实际抱着什么心理,左柚从他色迷迷的表情上就能看明白。 她直接问对方是不是偷拿了她的手链。 说话的声音压着,本是为了给他留面子。 还说那条手链对自己意义非常,只要对方愿意告诉她卖哪去了,自己出钱赎。 这很天真。 男生当然矢口否认。 左柚生气了,和他据理力争。 女孩儿从卫生间出来后,问明情况,自然帮着男朋友一起骂左柚诬赖。 左柚无计可施,也不顾别的,直接报了警。 抓人抓脏。 偷窃这种事儿没有真凭实据,自然没办法定罪。 而且没有发票收据,那条手链的实际价值,连左柚自己也说不清。 到了警局也只是全凭猜测说了情况。 被对方说诬陷也很正常。 哑巴亏吃了一个,还有第二个。 两个姑娘本就一个公司,都由一个经纪人带着。 女经纪人气呼呼来接人,从前一直很和善一个大姐,当头先骂左柚是不是疯了。 说她没有一丁点艺人的素质。 这圈里,只要不是杀人放火,任何事先跟公司团队说。 直接报警,还是无凭无据的报警? 骂左柚不懂规矩,长得再好看也难出头。 “这圈里,长得好看的海了去了。” 女孩儿跟经纪人说左柚就是想勾引他男朋友,被拒绝后恼羞成怒,污人清白。 事情又被金鹰节节目组知道了,两个可以说毫无背景的新人,果断被从组舞名单里被摘掉。 这是湘南卫视,缺俩跳舞的? 左柚委屈得想哭,但也无计可施。 回到酒店后,自然不可能再住同一个房间。 经纪公司也不再为左柚出房费。 小柚子默默收拾东西,不知道去哪,也不知道干嘛。 不大会儿,女孩儿和男朋友回来了。 当着左柚的面,男生给女朋友拿出一万块钱,让她去找经纪人说情,一个活儿没了,下个再安排。 女孩儿欢喜地亲了男朋友一口,说他真好。 女孩儿走后,她男朋友吊儿郎当坐在床边,跟左柚说:“劝你再有那么显眼的东西,一定要收好。” 左柚深深看了他一眼,这算不打自招了。 男生无所谓道:“八万,我帮你找一条一模一样的。” 左柚呆了几秒,叹了口气摇摇头。 八万,他也要挣一点儿的。 也就是说那条手链被卖的价格也就六七万。 如果事情闹大之前,左柚认为自己肯定会出这八万。 买回“定情礼物”四个字。 现在倔强的小脾气上来了,她不要了。 一句话没说,拎着行李箱走了。 走去了楼上,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看着窗外偌大一个星城。 星城,很多明星都从这里出道的城市。 左柚嘟着嘴巴,抱膝发呆。 第二天,接到了张可颐的电话。 刚开始左柚以为自己听错了。 直到见了本尊,才露出两日来第一个笑容。 张可颐主动提出请左柚吃饭,离开大堂前,碰巧遇到左柚的经纪人。 经纪人阴阳怪气的给左柚留下一句话,就退房带着女孩儿回了燕京。 经纪公司在燕京。 “我跟老板说了这个事儿,老板很生气,你可能不会再被安排通告了。” 张可颐从旁观望,没了解前因后果之前,精明的女人选择不随便说话。 左柚深知自己要被雪藏了。 暗暗苦笑。 不算雪藏吧? 有名气的人才用的上雪藏这个词。 自己一点儿名气都没有呢。 强挤笑容跟老前辈吃了顿饭,左柚回了宾馆。 一时间心灰意冷,打算在这里消化好负面情绪,就回家给爸妈打下手了。 她想联系夏桉,但又不想联系夏桉。 她特别想夏桉。 夏桉来了肯定会当先抱住她,亲亲她摸摸她,然后浑不在意地“嗐”一声,笑着说:“就这点逼事儿?” 左柚甚至能想象到他惫懒的表情和语气。 —— “嗐。” 夏桉被馋嘴蛙辣的嘶嘶哈哈。 喝了口扎啤,摸摸左柚的小脑瓜,捏捏她委屈巴巴的小脸蛋儿:“就这点逼事儿?” 一点儿不差,跟自己前晚联想的一点儿不差,左柚到底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捏着夏桉的胳膊,羞答答看了眼桌子对面的张可颐。 “不许说浑话,张小姐在这儿呢。” 夏桉替朋友在滨海接待了张可颐,这是张可颐之前跟左柚说的。 没说替谁,她也没问。 想来是替工作上的朋友吧。 小屁孩一边上学一边当大老板了呢。 见到夏桉得知消息后马不停地飞过来,左柚差点哭出声,但都过去了,自己的小男人来了,什么都不重要了。 以后,回家替爸妈,替他爸妈操持小店,不也很好么。 两个小时前,被夏桉抱住的第一秒,左柚瞬间就想通了。 然后,被他二话不说,也不问具体情况,直接抬上床。 一来二去,心里和身体都通畅了。 舒舒服服,娇娇滴滴地被他拉着出来见客吃饭。 满心满眼又欣慰又幸福地全程微笑看着夏桉。 张可颐不傻,见左柚的第一面,就猜出了她和夏小先生的关系。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心里极其有数。 辣的东西吃不了,张可颐自己面前有水豆和清炒莴笋。 一边被对面小两口大快朵颐馋着,一边寡淡地保持微笑喝茶。 “我已跟左小姐言明,可以同她介绍两个剧组,一个在香江正在筹备,一个就在星城郊外,过两天开机。 虽都不是大制作,但应该都会在明年播出。 香江那部片子就是无线的,我听导演说已经预售了内地三家电视台。 主演是wayne,我和他关系不错,进组也会有个照应。” 夏桉着实被辣的不行,又连灌三杯凉茶,才先谢过张可颐,又看向小柚子,笑道:“怎么样?maggie姐替你想的多周到,有兴趣么?” 一声maggie姐,是夏桉打心里感谢张可颐对小柚子事情的上心。 wayne是黎耀祥,现在也算被大众记着的一张脸。 但这位是凭配角出名拿奖,由他主演,肯定不是大制作就是了。 张可颐眼下的能量可见一斑。 左柚哪里好意思麻烦别人,只浅浅说:“我没有自主接通告的权利,经纪公司现在对我观感很差,一定不会同意的。” 张可颐含笑饮茶,不再多说,端着茶杯看向夏桉。 夏桉毫不掩饰爱恋地帮左柚捋着鬓边发丝,笑道:“解约就是了。” 左柚白他一眼:“三百万。” 夏桉摇头道:“合同是合同,人情是人情,你又没什么名气,有的谈,不信你问maggie姐?” 张可颐点头说:“圈子里很多公司靠签约新人挣钱,一个活了,九十九个违约也无妨。其余的,挣违约金就是。” 夏桉边听边笑,张可颐知道他什么意思。 “昨晚同左小姐分开后,我回去也打听了一下,很巧,她的经纪公司,我能通过朋友联系到老板。” 人情,要送的恰到好处。 夏桉不开口,她也不会自己说。 夏桉起了头,她才有话头好接。 如此,双方都舒服。 夏桉不待左柚发言,径直跟张可颐说:“那就麻烦maggie姐打个招呼,谈的下就谈,谈不下就不谈,总之,这个约我解定了。” 张可颐含笑点头,竟也不征询左柚的意见,拿起电话就走到门外打电话。 左柚咬唇捅咕夏桉:“你还有三百万?” 夏桉笑着反问:“你不信自己能挣回来三百万?” 左柚无语了,和夏桉在一起后,她发现小屁孩越来越强势。 强势到所有大事竟不需要她动哪怕一下脑筋。 安全感十足不假,却也让她更好奇夏桉到底在外面做些什么。 三百万不眨眼的么? “那条手链…”左柚蹙眉问他:“到底多少钱?” 夏桉往她嘴里塞了枚刚拨好的龙虾尾,笑道:“22万。” “唉。”左柚又一阵哀声叹气。 别人都是出道为了发财,自己倒好,桃李杯之后还一次台都没上过呢,先浪费了几十万。 她扁着嘴儿落寞道:“如果解约费超过五十万,就不要谈了,我打算回家帮家里忙一阵,拿到学位证后,找个学校当老师也不错。” 夏桉看着她的小模样嘎嘎乐。 捏捏她的鼻梁道:“放心,手链也不会白被拿走,哪口气,都要出。” 张可颐回来了,却没挂断电话,递到夏桉面前说:“是张老板,我觉得你可以直接和他谈谈。” 夏桉点头,擦擦手接过,冲左柚努努下巴就走了。 张可颐对愁容未减的左柚笑道:“走这条路,未必一定要签经纪公司的,我所知,很多艺人都是自然人接戏,有了名气,开间工作室自己安排自己也很好。” 小柚子双手捧着茶杯,“不管怎么说,都要谢谢张小姐。” 张可颐勾着嘴角与她捧杯,又说:“看得出夏先生对你十分宠爱,也看得出你是真心想走演艺星途…我相信夏先生会处理好这些小事的,以后你我也一定少不了合作机会,叫我maggie吧。” 不出几分钟,夏桉挂断电话回来。 朗声笑道:“很好说话一爷们儿,来,媳妇,咱俩一起敬maggie姐一杯。” 他没说最后降解约费谈到了多少,张可颐当然也不会问。 左柚心里焦急,也知道这是自家的事情,只能回去再问。 “来,第二杯,祝我家柚子从今以后星图璀璨无阻。” …… 三十万。 只有三十万。 左柚无比吃惊。 夏桉躺在床上洒然道:“这个圈子很小,人脉往往就代表着金钱。虽说生意场上,合同象征契约精神,但在制定合同的人眼力,合同只是纸。” 左柚坐在他身边,任夏桉摩梭自己的头发。 又惊讶,又神思。 深深看着夏桉,在想眼前这个人真的是从小到大追在自己屁股后抹鼻涕的小屁孩么? “别瞎想了,张小姐最近身体不好,她也没有专属经纪人,这两天你陪着她在后台溜达溜达,不止还个人情,也到现场熟悉熟悉。” 夏桉坐起身,扶着她的肩膀笑道:“既然你打算走这条路,我就帮你铺这条路,什么都不要顾忌,不要害怕,只要记得一点,回头就能看到我。” …… 第二天一早,左柚背着小包包,跟张可颐一起重新走进芒果大楼。 夏桉悠哉游哉在街头吃了份米线,去了珠宝城。 两个小时后,插兜溜达去了派出所。 报案的名义是,被抢了。 刚买的项链就被抢了。 小票、收据,还有项链的照片,都在。 十三万八千块。 (本章完) 第124章 小柚子进组了 第124章 小柚子进组了 “在哪被抢的?记下来对方长什么样了么?拿武器了么?” “说错了,是偷,不是抢?” 做笔录时,夏桉纠正了自己因紧张说错的话。 偷和抢完全是两个概念。 每个城市甚至每个辖区都有惯偷,是被民警记录在案的。 十三万多的偷窃金额引起了警方重视。 离开派出所,夏桉没着急走。 在马路对面等了不到半小时,预约好的租车公司员工到了。 给他送来一辆银色的别克凯越。 在车里又坐了一会儿,夏桉看到一打扮成非主流的黄毛,晃晃悠悠走进派出所。 想了想,夏桉下车,跟了进去。 直接找到刚才给自己做笔录的民警。 见对方正坐在椅子上,翘腿喝茶,不咸不淡地跟站在身前的黄毛说话,心里立即知道自己猜对了。 “不好意思,警察同志,我刚刚留的手机号似乎记错了,呵呵,刚来星城,新办的卡…” 警察没说什么,拿出记录簿,让夏桉自己写电话号,等他走了才重新跟黄毛说话。 夏桉又回到车上等着,过了二十分钟吧,黄毛出来了。 黄毛在街角招手拦下一辆出租车,夏桉发动汽车,一直跟到电子城,黄毛下了公交。 黄毛被冤枉了。 他现在不干钳工了,保留着上线下线,在负一层开了个小门脸。 维修手机、回购手机、出售手机。 相当于做到了产业链下游。 风险低、利润高。 说白了,销赃。 开学季过了,电子城门可罗雀。 回来后,黄毛架着腿坐在破沙发上玩游戏机,心里也嘀咕着…还是尼玛珠宝品类收益大,一笔就能发家致富。 但相对风险也大,满星城敢收没有来路的珠宝首饰的人,就那么几个,片儿警肯定是不认识的,只能找他这种小偷小摸的人打听。 他敢说? 当然不敢。 任何圈子的规矩,都是人抬人。 不忠不义者,同行共诛之。 黄毛自认是讲道义的,什么警方线人,一毛钱好处没有,做鸡毛线人。 夏桉把外套脱在车上,脑袋上模仿周安,多了个帽子。 叼着烤肠,站在柜台前拿出钱包。 抽出一沓现金,一张张数着。 黄毛见有客上门,拿出这老些钱,登时眼睛一亮。 谄笑着凑过去。 “先生买手机?” 夏桉摇摇头,囫囵说着不是。 数出两千,又从屁股后的口袋里摸出一摞捆着的一万块。 黄毛眼睛更亮了,他这里都是低价收来的脏货。 眼下最时兴的7610卖价四五千,他收一台也就一千左右。 一万多?自己净赚九成。 夏桉一共数出来一万五,连同兜里一条银闪闪的项链一起拍在柜台上。 拿下烤肠,对面色僵住的黄毛笑道:“这一万五买你个渠道,帮我找人收了,卖多少钱,再分你三成。” 黄毛深深看着他,正要开骂撵人。 夏桉说:“我新来的,当拜个码头,你带我到地方,不用进,等我出来,钱到手,不开心?” 黄毛吐出来两个字:“滚你…” 夏桉又说:“这项链值十几万,我就出六万,你分两万。一共三万五。” 黄毛叼起根烟,上下打量夏桉好几眼,终是问了句:“你认识我?” 夏桉早有准备,下来时在把头第一家就形容了一番黄毛的模样,说自己不知道他在哪个柜台,朋友介绍的。 对方一句:哦,小伟啊,3-8,往左。 “小伟哥,道上的谁不认识?” 夏桉笑着又补了句:“我记性不好,事成之后就得忘了。” 黄毛一言不发取过钱,锁了柜台,叼着烟往外走。 夏桉默默跟在后面。 打了车。 不到三公里,到了夏桉买项链的珠宝城后门。 下车后,黄毛冲大厦努努下巴,“二楼拐角,大成珠宝回收,门口挂着黄金加工的灯牌。我在这等你半个小时。” 夏桉笑着拍拍他的肩膀,“有前途。” 进了商场,上二楼,夏桉远远就看见目标了。 他没着急过去,先在金六福刷卡买了个三万六千多的女士白金钻戒,放在脚下用力踩变形。 拿到大成珠宝的档口递了过去:“能修回来么?” 一个憨厚的中年男人接到手里看了看,“哟,这是被啥压了?怪可惜的。” 夏桉不以为然道:“车轱辘。” 男人仔细打量一番,点头说:“能修,今天要还是过几天来取?手工费五百。” 夏桉说:“给你八百,一会儿就要送小秘呢。” 说话时挤眉弄眼,男老板跟着笑了笑。 夏桉说:“找了好几家,说修不出原样,好家伙,我本来就买的二手的,修不好怎么送人?” 老板一边把戒指放杵上打磨,一边浑不在意的问他这二手的也不便宜吧? 夏桉说:“一万五。” 老板啧啧两声,说他买贵了。 “买贵了?真的假的?我还以为很便宜呢。柜台怎么也要三四万。” “没吊牌没小票没鉴定书,撑死八千。” 夏桉草了一声,嘀咕:“我上个月还了八万买了一条满钻的项链,柜台要十三万,也赔了?” 老板瞄了他一眼。 夏桉笑道:“嘿,见笑了,家里平时零钱不少,男人不给女人钱,怎么睡觉?” 老板一愣,随着哈哈大笑。 问他有没有那项链的照片,帮他看看赔没赔。 夏桉拿出手机,给他看了两张照片。 老板叹了口气:“赔了一万出头吧,还好。” “老哥你行家啊。”夏桉赞美老板一声,叹口气:“现在诚信做买卖的不好找了,下周有个妹子生日,还磨我给买手链,这他妈不等着被宰呢么。” 老板看肥猪一样看了夏桉一眼,笑了笑,没吭声。 直到精细打磨完,老板把戒指递给夏桉,随口说了句:“我这也有回收业务,你看看不?” 夏桉放下八百块钱,老板没接,拿出手机,给他翻了几张照片。 这个不好,那个不行。 翻到某张时,夏桉眼睛一亮,“这个钻多啊,保真不,多少钱?” 老板心里已经当他是个长线客户,“假的是砸自己招牌。这条你诚心要,十三万不还价。白金链子,88颗天然钻。上柜台是要买到二十以上的。” 夏桉挠挠头,假意思忖,问:“能看眼现货不?” 老板收了八百块钱,出了柜台,“跟我来。” 拐出安全通道,下了地下车库,在隔出的一间小仓库里,老板从大纸盒箱子里翻出那条“定情信物”。 夏桉擎在白炽灯管下左看右看,嘀咕:“成色不错呢还。” 老板说:“上周刚收的,小伙子急用钱。” 夏桉笑道:“便宜点,十二万,我要了。” 老板说行,从腰后面拿出pos机。 交易结束,夏桉从正门大摇大摆离开。 后门的黄毛已经等急了,脚下一堆烟头。 想走,不舍得,一直等到了天黑。 第二天一早,左柚再次去了辖区派出所。 言明经自己私下调查,那个女孩儿的男朋友在上周去了珠宝城二楼,有销赃嫌疑。 警察不耐烦,又说无凭无据。 这时候,夏桉西装革履的也来了。 说自己的本地朋友告知,珠宝城二楼的大成珠宝会回收偷窃首饰。 还说自己昨天了十二万钓鱼,的确如此。 左柚惊呼夏桉手里的那条手链,就是自己丢的。 “这可巧了不是,警察同志,昨天我听那老板说,这条手链是他上周收的,卖家是个年轻的小伙。” 得。 有证据的来了,还是个有能耐有本事很有钱的大款。 只能出警。 先去查了商场的监控后,左柚前同事的男朋友出现在镜头里,乔装的夏桉也在镜头里。 老板被请去喝茶。 只是配合调查而已。 老板一口咬定自己不问来路,合法回收,没犯法。 倒也是这么回事。 夏桉不管他犯不犯法,也不在意多些钱买回手链。 只在意那欺负小柚子的臭弟弟会不会被抓。 传讯燕京,小伙子审了审就交待了。 那女孩儿黄泥巴掉裤裆,说不知情公司也不信。 经纪人给左柚打电话道歉,小柚子开心起来。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离开派出所,夏桉就带着左柚回了酒店。 床单上摆着一枚戒指,一条项链和那条手链。 左柚好奇地这个看看,那个瞧瞧。 “都是我的啦?” 夏桉从后面抱住她,嗅着她的发香说: “戒指被翻修过,别戴了。” 左柚拿起来,往纤细的手指上套,“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戒指。” 无名指戴着大,中指戴着也大,大拇指戴着小。 套上夏桉的无名指倒是正好。 夏桉无奈:“就是钓鱼执法的道具,买的时候没想那么多。” 左柚扑哧一乐。 抱着夏桉说:“几十万又出去了。” “我挣钱,本来就是为了让你高兴的。我就是想着再买多贵的首饰,都未必抵得上找回这条手链能让你开心,对不对?” 左柚握着手链,在他胸口无声点头。 桃眼怔怔望着窗外阴下去的天色,不知突然想到了什么,俏脸一红,起身拉着夏桉走到窗边。 缓缓拎起自己的裙摆。 “你来。” 夏桉很迷惑,但觉得这时多问一句都称不上男人。 左柚捂着小嘴儿,发丝波浪般飘摆。 结束后,她被夏桉抱在腿上,坐在窗边沙发,才吟吟说:“徐丁丁说她和男朋友在五星级酒店就这样来着,别人男朋友有的,你也要有。算奖励么?” 奖励?可太算了。 夏桉拍了下她的屁股说:“这个圈子真能教坏人,你可要小心啊。” 左柚环着他的脖子,凑到他耳边说:“你喜欢我才这样,你喜欢不喜欢?” 夏桉骚骚一笑,“可太喜欢了。” 左柚的纯良、美丽、聪明和落落大方的那股劲儿,真的很受张可颐喜欢。 2006年10月27日。 金鹰节第一天的评奖结束后,张可颐亲自带小柚子去了星城郊区的那个剧组试镜。 夏桉无聊,跟着去了。 去了才知道,这根本不是什么小制作。 绝对称得上大腕云集。 《少年杨家将》 参演的男艺人随便说五个都是家喻户晓。 胡歌、彭于晏、何润东、陈龙、袁弘… 女艺人里面,夏桉眼熟的就有刘诗诗、童瑶… 嘶。 左柚试镜的是女四,杨府丫鬟。 说是试镜,其实这个角色戏份不算多,张可颐跟制片和导演关系都不错,拍了定妆照,直接就定下来了。 这也是夏桉正式看见左柚的古装扮相,跳舞时的装扮偏服饰,脸妆和头饰很少,就不算了。 好看,养眼。 说实话,他觉得左柚适合演古装剧要多过现代剧。 因为左柚不适合画浓妆,整个人的气质也偏向婉约范儿。 古装一上,简直仙气儿飘飘。 拍完定妆照,左柚特意没有卸妆,提着裙子在夏桉面前转了一圈。 羞答答问:“好看么?” 夏桉嘬嘬嘴摇头叹气。 左柚颓然眨眼,就听夏桉说:“别演了,万一压过女主风头,你会被喷的。” 左柚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但心里着实受用,一下笑开了。 “大后天我就要正式进组啦。” 她兴奋地冲夏桉显摆。 夏桉环顾四周。 夜间,偌大剧组将郊外照得灯火通明。 山路平坦处,停着一辆辆房车。 左柚还在担心自己的演技问题,从旁嘀咕:“没演过戏,有些紧张。” 夏桉却问:“晚上住哪?” 左柚说:“在郊外的戏份过两天就拍完,我的戏会转站横店影视城拍,那里有旅馆的,剧组给安排。” 夏桉点点头,没说什么。 回了酒店,左柚捧着人生第一个剧本,认真研读。 夏桉拄着下巴在旁边含笑打量。 “几场戏?” “四十九场。” “给你多少片酬?” “每场一千。” 左柚趴着翻过一页。 夏桉好奇地瞄了一眼。 那页上有两句台词: ——夫人,少爷一定不会有事的,您保重身子啊! ——夫人夫人!少爷从军中来信啦。 新的一页上还是两句: ——小姐,喝口汤吧。 ——小姐,再喝口粥吧。 左柚小嘴儿嘀嘀咕咕,在默念着找感觉。 夏桉把手从她背上缓缓下滑,抚上臀瓣,被她pia地打开。 “别闹,背台词呐。” 眼都不眨地继续嘀嘀咕咕。 两条小腿儿交叉荡着,脚丫明晃晃一片粉红。 夏桉受不了了,哈哈笑着一把扯过剧本,猛地抱着她,搂在自己身前,狠狠亲了好几口。 左柚不依,挣扎着要抢剧本。 又被夏桉按住。 上下对视着,夏桉勾着嘴角说: “不行,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在剧组。太诱人了。” 左柚抿嘴一笑,眨巴眨巴眼睛:“那你也跟着我去横店吧,我听副导演说炮灰甲、死尸乙什么的,每天也有五十块,还包盒饭。” 说完嘻嘻笑。 夏桉一边解扣子一边恶狠狠道:“行行行,你先扮演个炮灰给我打个样儿,千万别没几下就挺尸了。” 左柚也不拦他,任他急哄哄手忙脚乱地脱衣服。 抱着夏桉腰,眨着水盈盈的眸子说:“我会一直记得你说的话,不被人欺负,不受气,只做想做的事儿,记得你一直在我身后。 如果有一天,我不想做了,就回过头,你带我回家。” …… 10月29日晚。 当不满二十岁的刘亦霏头戴皇冠,身披烈焰裙装,成为首届金鹰女神,闪耀登场时,夏桉和左柚就站在会场的角落里瞧着。 夏桉看见左柚的眼睛亮晶晶的,握着自己的小手紧紧的。 夏桉说:“相信我,不出几年,你会站上比这更大的舞台,比她更闪耀。” …… 张可颐第二天清早飞回了香江。 走之前答应了夏桉的另一个请求。 左柚中午随着剧组整体转移,坐在大巴上,隔着窗户与夏桉挥手告别。 甜甜的笑容里,有憧憬,亦有落寞。 让她没想到的是,仅仅过了两天,夏桉就化身司机,开着大明星们的同款房车,跟随车队出现在横店影视城门口。 正在拍摄第一场戏,ng十二次的小柚子,突然听见远处被隔起来的围观粉丝中,竟有一个人高喊自己的名字。 被高举的手幅和灯牌上,自己的名字与胡歌、彭于晏、刘诗诗等人出现在一起,显得那么突兀和不和谐。 那人身穿帽衫,脸戴墨镜,蹦蹦跳跳。 “左柚左柚你最棒!!!左柚左柚你最美!!!” 握着剧本诧异歪头,左柚以为自己有了第一个粉丝。 定睛打量,不是夏桉又是谁? 她瞪大了眼睛,捂着小嘴难以置信。 一天一夜在镜头前忐忑和慌张,被骂被夸的尴尬和喜悦,一下子统统消失了。 什么都不重要呢。 我有我的小屁孩。 其他家的粉丝都很纳闷。 谁啊? 左柚谁啊? 夏桉旁边一个一米五出头的小胖妞捧着包包和水壶,怯怯问:“就是这个姐姐吗?以后我就给她当助理?好漂亮呀。” 隔着墨镜,夏桉看着小柚子跟现场导演打了招呼,遥遥而来。 低声笑道:“对,就是她,以后的巨星,天后,超一线大腕,一个月给你六千,少么?” (本章完) 第125章 钞票的颜色 第125章 钞票的颜色 06年房车还属于小众需求,很贵。 夏桉给柚子买的这台规格更是顶级,虽牌子是长城的,但办完手续也超过五十万。 即使和小助理交替开车,但一路从湘南到浙江,夏桉仍然就一个感受。 房车之所以叫房车,是有道理的。 还是躺着舒服。 小胖妞助理也是他从星城带过来的,随车赠送给柚子。 虽然长得像,但真不是买车送的吉祥物。 张可颐飞走之前,夏桉托她帮忙给左柚介绍一个生活助理。 张可颐效率该说不说是顶呱呱的。 隔天就到位。 小胖妞叫薛雪,自我介绍与小名儿没区别。 夏桉叫她雪雪。 她眯眼笑起来,说大家都这么叫她。 夏桉觉得她有些天真,万一别人只是叫她大名呢? “完全听不出来好不好。” 他说完后,小胖妞真的郁闷了一路。 看起来是在回忆从小到大错交的朋友。 显然,这是个脑子不大灵光的姑娘。 真不错,简直太棒了。 小柚子要是能被这种人欺负,夏桉就会考虑要不要真让她回老家看便利店。 薛雪刚从南方某不知名的传媒大专毕业。 实际年龄比左柚还要大一岁。 但看起来就像个高中生。 白白的,矮矮的,有些胖,活脱一个糯米糍成了精。 尤其一笑,当表情包不用p图。 被转介绍三手,薛雪见到了夏桉。 她介绍自己说从小到大就喜欢追星,梦想着每天早上睁眼就能看到明星。 夏桉问她:“你是谁家粉丝?” 薛雪说:“谁都行。” 不论男女老少,不论腕大腕小,是个明星她都喜欢。 夏桉乐了。 说她不是喜欢明星,是喜欢聚光灯,喜欢镜头。 “你想当明星吧?” 薛雪立即猛摇头:“我喜欢从后面看聚光灯,从旁边看镜头。” “……” 这是个天生的助理圣体。 第一个问题,夏桉给了她六十分,已经决定录用。 第二个问题,夏桉当时拿出钱包,抽出左柚的照片问她:“好看么?” 薛雪瞪大眼睛惊呼天人。 但指着后面露出的唐琬照片说:“这个更好看些,是她长大的照片么?” 夏桉眯起眼睛斜睨她,问她可不可以忘掉第二张照片? 薛雪不懂,但懵懵地说自己记性不好。 如果给艺人当助理,要事无巨细地将行程安排记录在本本上才行。 八十分。 第三个问题:“三千块工资行不行?” 薛雪嘟着嘴蹙着眉,想了好一会儿才怯怯问: “如果艺人不经常出差,我省着是够的。” 她天真到以为差旅费自付。 一百分。 夏桉说:“我给你六千,你要全心全意照顾好她。” 擎着左柚的照片,在她面前晃了晃。 “太好辣,”薛雪笑道:“睁眼看美女,每天都开心。” 这是个可爱的姑娘,左柚一定喜欢。 果然,一见面,左柚就惊喜地看着薛雪,问她叫什么。 “薛雪。” “雪雪,你姓什么?” “薛呀。” “……” 这是夏桉能猜到的画面,从旁没吱声。 左柚跟现场导演请了二十分钟的假,上到房车里,才不顾一切地抱住夏桉。 什么都不说,在他胸口蹭着脸蛋儿。 她不用问什么,什么都不需要问。 夏桉出现在这儿,证明了一切。 他惦记着她。 事无巨细地替她着想、筹办。 自己被全世界包围住,暖暖的,甜甜的。 左柚这一刻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最幸福的女人。 如果不是薛雪抱着笔记本站在门口傻乐,她恨不得自解衣衫。 但她知道只有二十分钟,夏桉不够用。 夏桉把车钥匙交给薛雪,嘱咐小柚子在片场不要怕生。 “非大腕都是假内向,没人可以做自己。 “但你可以。就像平时就好,大大方方的。 “尤其面对镜头时,大胆点儿。” “记住,你这张脸足以被包容百分九十的不专业表现。” 薛雪从旁附和:“对,我见过报数的主角呢。” 夏桉差点控制不住捏捏她的脸,左柚替他捏了。 薛雪揉着圆嘟嘟的脸蛋儿又傻笑起来。 收回手,左柚自己都难以置信。 夏桉道:“看吧,条件反射。但我保证,之前一路都控制住了。” 左柚剜他一眼,已然亲密地带着薛雪回了片场。 胡歌在,彭于晏在,好多大腕儿在。 片场周围都是狗仔。 夏桉再让左柚做自己,也不敢真的住在房车上。 哪怕成了首富,为了她的星途,该匿着也得匿着,直到小柚子王冠加冕,老公粉多点儿少点无所吊谓才能公开抱抱。 他打算在这里再陪左柚适应三天,就先回学校点个卯,再转站东山。 这几天,他得住宾馆。 2006年的横店没那么繁华。 不论硬件设施还是软件配套,都处于非完全体。 目前这里没有任何国际连锁五星酒店。 贵宾楼和国贸,都是10年之后才建成的。 还有夏桉上辈子的柚子连锁,要更晚一些,16年才进驻横店。 以漂亮时尚的外观与一到秋天,门口绚烂多彩的乌桕树广受小明星和粉丝群喜爱。 现在,这里最好的酒店是横店旅游大厦。 也就是知名的横店影星酒店。 四星级。 隶属横店开发集团旗下。 是专门用来接待剧组、明星的。 星级不高,但设施俱全。 甚至高端客房提供剧组专用化妆间。 周润发和巩俐来也住这儿。 每晚六百,经济实惠。 走在街上,虽不是假期,但人也不少。 在cosplay还没流行的年代,这里是国内少数能在街上堂而皇之奇装异服的城市。 无数老少追梦人常年驻扎在这儿。 天南地北的明星带着天南地北的粉丝纷纷涌进来。 民俗杂糅,吃喝玩乐一应俱全。 热闹、喧哗,繁华进行时,一派生机。 金华一带盛产火腿。 虽说四季分明,但潮湿。 夏天湿热,冬天湿冷。 现在算最舒服的季节。 夏桉饿了,却没着急吃东西,肆意漫游街头。 放眼望去,这座未完全建成的小城,在他眼中熠熠生辉,闪耀着璀璨的金光。 那,是钞票的颜色。 不知不觉走到当初自己酒店的地址,尚只是一排沿街二层门市房。 药店、火锅店、烧烤店、水果店、大型成人用品店。 夏桉打量几眼,笑了。 —— —— 还有。 (本章完) 第126章 房车哪够用? 第126章 房车哪够用? 2015年,夏桉是招标进来的。 那时这条街已经扒了。 或者说,2013年圆明新园项目落成,整个横店向外扩了近一倍大。 原本的老旧街区也跟着大翻新。 夏桉注视的水果店和成人用品店以及两家小饭馆,基本就是他当时建造柚子酒店的位置。 成人用品在这里是刚需。 水果店门可罗雀,两家小饭馆贴了出兑的告示。 游客多,驻扎的人也不少,但这种情况仍然不意外。 竞争太多了。 样多,品类也多。 年轻人和绝大部分明星艺人还是更喜欢吃火锅。 或者说都有相对固定的小据点。 夏桉回忆一番。 横店演员工会是03年成立的,13年扩建后,注册人数才迎来暴涨,首次过万。 现在…几千个?撑死了。 实难支撑太多的商业门市。 他依次走进两家饭馆,打听了一番出兑价格。 一家九十六平,还有18个租期,十一万。 一家一百二十三平,也是十一万,但租期只剩一年,还不包含设施,设施老板要拉走。 这不就是捡钱么? 五年后这里动迁,赔偿金是天价。 具体多少他不知道,但招标过来建酒店,他当时拍的地价是一万一,基础地价。 夏桉没说啥,转身走了,他准备直接找房东。 过来的一路,结合今天此刻,自己卡里仅剩的一百二十万。 夏桉脑子里至少转出三个见效分为短、中、长期不同的生意。 都可以做,都能做大。 见利最快的就是群演中介公司。 据他所知,在2016年横店演员工会正式登记成合法社团之前,这里的群演市场并不规范。 而所有剧组都需要群众演员,甚至每天都需要。 混乱且分散的小微黑中介完全不靠谱。 非常需要一家能够提供标准化服务的大咖出现,整合诸如计时收费、服装匹配、甚至职业技能——包含但不限于骑马、武术等,的业务范畴。 有个十万八万扔进来,再托托关系签几个长期剧组,现金流很快会流动起来。 而等到四五年后,直播兴起,还能扩展成特约演员培训,孵化网红艺人。 一直做到短视频大火,基本就垄断了。 过些年,这里单注册群演就达到十万人次时,是多大的规模? 还有,初期可以展开道具服装租赁业务。 临时道具、复古服装,现在的情况是质量参差。 金华义务小商品市场就在旁边,以及到处的小型工厂。 合作定制一些明清家具、古装服饰,租赁为主、出售为辅。 这又是多大的市场? 至不济,多招点儿人,承包剧组快餐。 盒饭加特色菜,低价、高效,薄利多销。 第二个,就是他熟悉的经济型酒店和短租公寓了。 配套古风摄影加纪念品店 尤其旅游旺季… 这也是夏桉现在最想弄的,甚至这次来横店,就是打算踩踩盘子。 自己与美国那边有协议,十家景区酒店的指标摆在这。 上辈子,横店分店是他的第三家连锁,现在改成第一家也无所谓。 毕竟小柚子扎在这行,横店肯定少不了久待。 一辆房车哪够排场? 老公送你个酒店搞一搞! 最长期的,利润也最大的,就是影视投资与脚下的地皮囤积了。 这都需要大资金,现在兜里的一百玩儿不转。 怎么也得等…下个月钱到了再说。 夏桉在路边买了个说不上正宗,却也不难吃的驴肉火烧,通过房产中介,问出了那两家饭馆的房东。 好家伙,同一个人。 整条街的八家商铺,地皮都是同一个人的。 得知这个消息,夏桉有点犯了难。 算祖产,很难拆分出售。 或者压根不会出售,人家也等着拆迁呢。 喝了中介小哥给倒的热水,夏桉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让对方帮忙联系房东。 “就说我想租,整租,现在到期的或出兑的我都租,其他几家陆续到期我陆续租,八家都要,问他干不干?” 大家伙,大活! 小伙子激动坏了,操着乡土口音跟房东一顿对喷。 夏桉是一个字都没听懂。 不大会儿,小伙子眼睛一亮,捂住听筒冲夏桉笑道:“她说租。” “租?”夏桉眼睛更亮:“你确定她说租?” 这出乎他的意料,也很不合常理。 照理说,整租势必意味着租客要进行改建做单一生意。 没有拆分灵活,而且等,等多久? 夏桉连租期都没说,价格也没谈,对方问都不问就直接同意? 这不正常。 他眼珠急转,转了好几圈也想不到头绪。 便让小伙子先跟对方说自己考虑考虑,晚些再联系。 小伙子不乐意了,偷偷斜眼看看夏桉。 嘁。 装蒜。 横店演技好的多了去了。 离开中介门头房,夏桉越想越不对劲,重新去了那两家饭馆中,看起来相对干净的那个。 点了一盘炒米粉,顺便跟无所事事的老板娘聊了两句。 夏桉极努力地从老板娘的口音中分辨出,房东是个老头儿。 老头儿? 老板娘挥着苍蝇拍赶苍蝇。 “老头儿夏天死了。” “……” 夏桉心里一动:“儿女挣家产?” “那不是,” 老板娘在夏桉面前拍死一只苍蝇。 “就一个独生女儿。” “……” 夏桉心里又一动:“女儿在国外?” “那不是,” 老板娘给夏桉上菜,听他是东北人,默默给他加了一头蒜。 “就住镇里,寡居。” “……” 太他妈难猜了,夏桉不猜了。 随便吸溜两口,假意接个电话,揣起整头大蒜,买单走人。 回到影星酒店的大套房,夏桉从高层向下望。 偌大的古镇和影视城里的宫殿尽收眼底。 围墙内宫殿庄严古朴,镇子里车水马龙。 街上行人t恤短裤有之,宽袍大袖有之。 活人有之,僵尸有之。 时空似乎在这里交错了,位面混乱了。 天黑下去后,这种错觉更加明显。 烛火灯笼、牛车马匹。 路灯车灯、霓虹闪烁。 戏剧是假的,剧本是假的,影视行业只是在呈现和描述编剧和导演脑中幻想的世界。 而窗外的景色,将这种幻想变成了看得见摸得着的现实。 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直到小柚子八点半结束了自己今天的通告,按着短信来到酒店。 房门大敞,灯光昏黄。 她看见了坐在地毯上靠着窗户,陷入恍惚中的夏桉。 蹑手蹑脚凑过去,左柚俏皮地打算吓唬他。 可只闻着香味儿,夏桉就知道她回来了。 抄手揽过反被吓了一跳的左柚,夏桉狠狠地吸了口她的发香。 浅香淡淡,是专属于她的味道。 这个味道在他记忆里蔓延了两生两世,从未改变。 是儿时需要抹着鼻涕追逐的柚子姐。 是湖边偷偷一吻,被拉住手按在胸脯上的女朋友。 是失散数年,躲到深山的小跛子。 更是现在初具星光,笑颜如的小柚子。 “在看什么?” 左柚顺着他的眼神看向万家灯火。 夏桉手指在玻璃上点了点,那个方向的地面上,亮着橘红色的成人用品灯牌。 “我想在那里盖一座房子,给你。” ———— ———— 还有 (本章完) 第127章 我们互相拥有着 第127章 我们互相拥有着 左柚捏着他的鼻子笑言胡闹。 说在这盖什么房子呀,要盖也要回老家盖。 但“给你”两个字,还是让左柚本来疲惫的眼睛亮了起来。 她想到了《质数与孤独》中的一句话: 越长大,越觉得孤独竟是生命的必然,每个人都是质数列中孤单却特别的存在。 或许,说不上特别,也就算个普普通通,再或者说,用"普通"都夸张了些。 我们都是那孤独的质数,我们都承受着质数的孤独。 左柚知道自己不会再孤独下去了,眼前的夏桉就是在无条件地喜欢她。 偏爱会让所有女孩子幸福到发狂。 如果自己这一生注定会做错一万个选择,但选择了夏桉这件事,将弥补所有的遗憾。 这点,左柚现在狠狠狠狠坚信着。 她把自己贴在夏桉身上,握着他的手,缓缓抚上胸口。 她记得夏桉有一次说,男人摸这里,会放松,很解压。 其实她也是,除了放松和解压,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安全感。 被掌控被掌握的安全感。 再强势的女孩子,也绝对会愿意被爱人掌控的,她这样想。 “我把雪雪一个人留在房车上会不会不好呀?给她开个房间也来住不行么?” “当然行,不是她自己说喜欢住房车的么?” “哪里会有人喜欢住车上呀。” 左柚好气又好笑道:“对我你想得多周到,怎么会想不到她只是给我省钱?” 夏桉更是好气又好笑:“我没事儿干嘛揣测别的女生怎么想?” 好听的话不要钱,他张口就来。 怎么会想不到呢,但驭人不比驭马。 再烈的马,驯服了也就驯服了,以后终生不叛。 而人,再单纯的人,再好的关系,见过浮华奢靡,也难保不生异心。 古来同患难者千百万,共富贵者寥寥无几。 所以人都喜欢养宠物,要的就是个独一无二的确定性。 左柚在他怀里摸出电话,就要给薛雪打电话。 夏桉无奈苦笑,拦住她。 “知道为什么我没让你直接给她发工资不?” 左柚一愣,呆呆的摇头,想了想说:“你想让我省点钱?” “……” 夏桉吧唧亲了口她的脑门。 左柚和唐琬不同,唐琬身边有人帮忙。 而左柚一人在外闯荡,大事小事都得独自拿主意。 他能多提醒的地方,就要多提醒。 以防她这受委屈不说的性格,自己受憋。 他柔声道:“不论你多喜欢她,也不论以后你们能处成多好的朋友,只要她这个助理身份还在,你们的关系基础,就是主顾。 “我知道你面皮薄,心软心善,有些话说不出口,也不会教训人。 “所以我给她发工资,我就是老板,她如果做了错事,我可不惯着。” 他用最柔软的语气说着严厉的话。 听在左柚耳朵里,看在左柚眼里,就是满分意中人的样子。 左柚难得的娇声说:“你教训她,我教训你,我也是老板…” 妲己! 桃眼是这样的,可以笑,笑起来春灿烂,月牙儿弯弯。 也可以不笑,不笑清冷疏离,遗世独立,御姐范儿满满。 但就是不能媚。 这一魅惑起来,没人受得了。 她魅魅的表情毫不收敛,又道:“你手在干嘛?当然知道我的心软了…” 嘶。 夏桉诧道:“你这出戏不是演的杨家将么?怎么成封神榜了?” 左柚扑哧笑喷了。 芬芳扑面而来,左柚环住他的脖子,将同样柔软的嘴唇贴上去。 两人就这样,在一小片被馨香围拢的黑暗中,吻上一会儿,又毫无首尾的聊上几句。 夜,就渐渐深了。 “做么?”她问夏桉。 夏桉说:“我怕你累了。” 左柚眼珠转了转,突然兴奋道:“要不我们先去吃饭吧,今天我听诗诗姐说镇子里有家火锅特别好吃。” “哟,诗诗姐…” 夏桉啧啧两下,站起身,转头挤眉弄眼的阴阳她:“满打满算才两天,就跟大明星混成姐妹啦?” 左柚面皮一下染上粉红,追着捶他。 “也不是,昨天是没理我的,我也没好意思主动跟人家搭话。 “但今天下午他们跟我聊天了。” 不止刘诗诗,还有其他几个大腕。 左柚下午ng减少,似乎找到了什么难以言说的窍门。 更认真地重新研究剧本。 休息时,胡歌几人都在一块说话,招呼她过去简单聊了几句。 夏桉披上外套,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行,不管怎么说,都是前辈,在片场如果有不会的地方,别怕人家不理,多问问没坏处。” 其实他料到如此。 房车的作用,助理的作用,都显现出来了。 得知左柚没有经纪公司,这没什么。 但没有经纪公司,没有工作室,但有私人助理,还第一次进组就开了房车。 两种可能。 富二代。 或富二代的女人。 这种人在娱乐圈很多。 可不是每个明星的背后都有强势的家境。 换句话说,当明星是为了啥? 出名。 出名为了啥? 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际网的背后,只有利益网。 圈子就这么大,多结交个有权势的朋友不香么? 更何况凭左柚的颜值、谈吐和气质,一来很容易分辨这是个正经人。 二来,有钱有势,有颜值有气质,不咋唬性格好,几位圈内老人一眼就看出这个姑娘早晚会火,除非人家自己玩玩就腻了,退圈。 这种新人,凑在自己组里边,连导演骂得都轻了不少,他们自然会主动结交。 这一套,张可颐在主动提出帮左柚介绍关系,就预见到了。 夏桉有深厚的金主经验,更是门儿清。 他不会告诉左柚,这才多少钱? 这才什么门面排场? 等有一天他专门为左柚量身打造电影、剧集、广告… 等酒店落成,等他夏桉挣下十亿、百亿身家。 你左柚就算永远学不会普通话,永远不会演戏,各大剧组也照收不误,各奖项也能拿个遍。 资本的逻辑就是没有逻辑,野蛮冲撞,利益为本。 …… 火锅店还挺偏僻,但味道真心不错。 “要说还是明星会吃。” 夏桉吧唧嘴儿道:“一年三百六十天节食,就馋一口好吃的,还不得把天下最好吃的地方记个遍?回头问问你家诗诗姐,这城里还哪家好吃。” 他由心而发,上辈子忙着赚钱,他不爱好吃。 但今生享乐为主,多吃点美食增添乐趣。 前一句还好,后一句把左柚和雪雪都笑喷了。 小助理是左柚叫来的。 没空手,大包小裹两手拎满了零食。 却也不是雪雪自己买的。 她跟左柚说:“柚子姐你走了之后,胡歌呀、刘诗诗呀…” 可可爱爱掰着手指头数完,又理所当然道:“他们都住在房车里,左邻右舍嘛,过来组团说拜访你,我就说,我家老板住酒店去了,房车是给我住的。” 听到这儿的时候,刚才夏桉和左柚都蒙了。 这哪是萌妹子,简直不要太滑头好不好。 夏桉问:“然后呢?他们当时啥表情?” 雪雪回忆着笑道:“很惊讶,也有点儿尴尬,走了后又回来,给我们拿了好多零食吃的,但没陪我唠嗑,可答应跟我合影签名来着。” 夏桉、左柚:“……” 左柚捂着肚子笑道:“你拿回去吃吧,这些都是他们给你的。” 夏桉也发现自己看走眼了,这妹子不呆,但也不是扮猪吃老虎。 而是真聪明。 大大方方地跟着吃起火锅,还跟左柚说了剧组的情况。 什么情况? 她告诉左柚,灯光师和录音师关系不好,副导演和一个龙套女演员有一腿,几个大腕都很勤奋,她出来时,看见他们在一起研读剧本。 最牛的,是她说导演打人。 “打了制片人的助理,说他乱七八糟采购的盒饭,把他吃跑肚了。” 左柚和夏桉目瞪口呆。 她说的这些事,除了大明星依旧勤勉之外,左柚进组两天,是一个都没发现。 她才过去五个小时。 这叫什么? 天赋! 眼观四路、耳听八方。 助理圣体,又加上了八卦圣体。 到了深夜,陆陆续续吃夜宵的粉丝和大小明星来了火锅店。 夏桉看见了几个眼熟却叫不上名的艺人。 热热闹闹的,他和左柚听雪雪小嘴不停,边吃边唠了一整场。 这是个欢乐豆。 吃完饭,雪雪拎着大包小裹,揉着肚子蹦蹦跳跳回了剧组。 夏桉和左柚不知道的是,小丫头回去后没着急上车。 而是拎着人家的好吃的,凑到夜读的大腕几人身边,分享着吃的,蹲在旁边观摩了半宿。 这就是个小朋友,惹得两个女明星好顿捏脸。 …… 夏桉和左柚回了房间。 洗漱之后的事儿也就顺理成章了。 小柚子累了两天,昨晚又睡在环境一般的旅馆里。 虽她能自己付钱住好的,但刚进组,还是不愿意破坏制片的安排。 夏桉殷勤的给她按摩。 捏捏脚丫胳膊腿儿,起先身上的浴袍还在的,后来就不见了。 左柚察觉到这次的夏桉格外温柔。 她也不想动弹了。 在肚子下垫了个枕头,恣意享受着他的柔情。 几次三番,房间的空气中就弥漫出一股似浓烈似浅淡的特殊香气。 不相爱的人,永远闻不到这种味道。 睡着的小柚子,在夏桉怀里发出奶猫似的呢喃。 像…唐琬。 —— 夏桉睡着后,唐琬被电话吵醒。 唐天行彻底醒不来了。 icu抢救了三次。 再电下去,就五分熟了。 两天前。 唐冕和唐天行名下的所有财产被正式冻结。 办案组给了唐氏集团好大的面子。 不是夏桉找了关系,也不是唐琬找了关系。 只因唐氏集团一旦上市,意味着地方经济有了标杆。 对于这种体量的企业,各方都会给予一定的包容度。 但案件也不能不查。 在夏桉提前嘱咐下,没过户的别墅、几辆破车,以及藏污纳垢的万水豪庭均被查封。 唐琬被请到现场,看到那间密室时,身心同时感到无尽的寒意。 他们怎么可以,怎么敢的呀! 唐天行不知道这些,他听不到动静了。 但似乎冥冥中感应到了这些事的发生。 唐冠死后两个月,唐冕死后不到半个月。 这天夜里,凌晨两点三十分。 唐天行经抢救无效,被宣布死亡。 唐琬挂断电话后,在公寓窗边站了整整两个小时。 深深看着与十年前全然不同的夜色,泪落如雨。 苏以给她倒了一杯热牛奶。 劝她:“你爸爸妈妈在天有灵,会继续保佑你的。” 天亮那刻,唐琬给夏桉发去短信。 【如果我说自己只有你了,你会不会有压力?】 …… 夏桉几乎只比唐琬晚了五分钟得知了消息。 是张春敏给他打的电话。 结束通话后,夏桉没有再回床上。 握着手机坐在客厅,与唐琬一样,看着另一座城市的夜景,怔怔然直到天亮。 他一直在等唐琬的电话。 在心疼唐琬的孤单。 所以几乎秒回。 【请今后每天都这样说一遍,从而督促我不断上进】 【唐小琬,我们互相拥有着】 —— —— 三章,一共八千一。 (本章完) 第128章 一条过的小柚子 第128章 一条过的小柚子 这次,唐琬没有在电话里缠着他不放。 夏桉也没有硬安慰。 唐琬知道夏桉能猜出自己现在的心境。 人分好坏,亲戚自然也分远近。 唐天行一家再坏,再不是人,也永远与唐琬有着血缘关系。 这不会随着个人意识所转移。 他们活着,是坏亲戚。 哪怕不愿想起,或想起来骂几句,也至少是个活人。 都死掉了,没亲戚。 举目无亲的世界会褪色,会失温,夏桉猜得到,唐琬正身处深深的孤独。 而这与他在或不在没有关系。 唐冠死了,夏桉可以抱着唐琬转移她的注意力,继续一起挖唐天行的墙角。 现在唐冕、唐天行都无了。 转移注意力的对象都没有了。 挂断前,唐琬说:“书上写每个人生来孤独,每个人注定都是独行者,你说对么?” 夏桉说:“理论对,但若心有寄托,孤独就只是一种状态罢了。” 唐琬告诉他:“我的寄托给你了,你要好好带它。” 接下来,葬礼,又是葬礼。 唐琬真的不想再参加葬礼了。 于是,唐天行的葬礼格外草率。 无需停灵,直接火化。 火葬场自带的告别大厅,唐琬两个月来了三次。 工作人员都麻了,安慰的话也说尽了。 还好,没有告别仪式,没有来宾。 苏以和林佳佳,张春敏带着张天成和刘有为,这五个是陪护唐琬的。 存了骨灰盒,结束。 中午还没到。 唐琬一言不发回家补觉。 —— 三个小时前的清晨,小柚子醒了。 惺惺然睁眼,看见夏桉穿着睡袍坐在沙发上发呆。 小柚子也不唤他,嘴角挂着甜甜的笑,盯着他的后背,学着他出神。 她不知道夏桉在想什么。 屁大点儿的大一新生,挣了那老多钱。 他的想法一定很古怪。 左柚不是一个喜欢揣摩男朋友的女孩儿。 她只知道努力把自己变得更好,才能让爱人更爱自己。 很奇怪,以往每次被他折腾完,虽然精神好,但身子还是发酸的。 或许昨晚的夏桉太温柔了,这一睡醒,浑身通泰。 压着手背,左柚看到了窗外横店的蓝天,看到了软绵绵的云朵。 也看到了和夏桉之间美得不像话的未来。 “过来抱抱我吧,一会儿我要去剧组了。” 夏桉回过神,这才知道她醒了。 走过去连被子一起抱住。 被包裹起来的小柚子像个蚕宝宝。 她努力抽出一只手,抚摸他的眉毛。 这里浅浅的愁绪还是被她捕捉到了。 “你已经足够足够好了,别让自己太累,好么?”她轻轻说。 夏桉狠狠隔着被子在她怀里点头,像啃好白菜的臭猪。 然后猛地跳起身,站在床上肢体不协调地扭起来。 “清早起床,拥抱太阳,满满的正能量!” 左柚讶然张开小嘴儿,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这一幕。 睡袍大敞着,里面赤条条。 晃啊晃…比窗外的晨光刺眼多了。 “扑哧~难看死啦你。” “那你来教我。” 夏桉弯下腰,一把将她从被子里拎出来。 “呀”一声,左柚拼命遮住自己的重点。 拗不过,到底还是裹上睡衣教他扭了几下。 到底是专业的。 简单指点一番,夏桉的姿势就有几分像人类了。 …… 夏桉的原计划是继续扫街,寻找可做的生意灵感。 但受唐琬从千里之外发来同频共振,有些提不起精神。 他决定今天冒充小柚子的跟班,去剧组溜达溜达。 戴上棒球小帽,捧着粉色暖水壶,随着街上匆匆赶早班的群演一起涌向影视城。 小镇不大,车辆不少。 这时还没有共享单车,住得远的,挤公交。 一辆公交从身后驶过,夏桉和左柚看得新鲜。 里面秦朝甲士与霓虹鬼子并排站着。 公主、丫鬟、旗袍美女前后而坐。 满清僵尸排队买肉夹馍,吃一口还要撩起额头上的黄符。 夏桉和左柚都知道,这里好多人昨晚就带妆睡的。 “群演亦是追梦人。”夏桉感叹。 左柚好几次下意识要挽夏桉的胳膊,都被夏桉躲过去了。 他说:“注意点儿,我是助理,不能因为你是明星就泡我,我有原则。” 等他下意识要牵人家手手的时候,又反过来被呸口水。 “猪油蒙了你的心!” 左柚今天的戏份在十一点开拍,到了剧组先化妆。 夏桉和雪雪跟左右护法一样守在身后。 化妆师也不傻。 这位新人左小姐走制片和导演的双重关系进的组。 开了房车来,一天多一个助理。 家世可想而知。 化妆师分为两种,一种是组里自带的,吃工资,用品损耗也走报销。 另一种是临时的,按项目一笔一结算,但化妆用具都是自己的。 而后一种化妆师也不傻,一般会随身携带两套东西。 遇上大腕,挑剔的,用好的。 小卡拉米,用差的。 跟饭店两套菜谱一个意思。 其实任何行业都一样,看人下菜碟。 虽然化出来的效果,在镜头里大差不差。 但劣质的伤皮肤。 这个化妆师就是后一种。 她给左柚用的好的。 这点,夏桉注意到了,他很满意。 这就是他想要的效果。 十几年后,横店小镇里来来往往驻扎了不下几十万群演。 有农村出来逐梦演艺圈的,也有大学毕业追求一夜成名的。 最终能像赵丽颖、王宝强一样从最底层封帝封后的人,绝对一样苦没少吃,甚至比其他人吃的更多。 可夏桉不喜欢吃苦这俩字。 他更不想让小柚子吃没必要的苦。 下面转悠一圈,了解一下民间疾苦,搞懂圈内规则,差不多就行,然后就快快乐乐拿你的奖,高高兴兴过咱的小日子。 化妆镜自带柔光灯,镜子里的左柚一点点从素颜着上浅妆,美得冒泡。 化妆师夸她肤质好,“我见过很多艺人,天天保养都不如你。” 雪雪更是从旁用相机不断给小柚子拍素材。 夏桉看得直乐。 就是这样,如果你的女朋友长得明星似的,带出去时看着别人羡慕的眼神,你会无比满足。 因为只有你见过她最最真实的样子,别人永远不会了解到的样子。 等有一天小柚子成了宅男女神… 一定会的。 要知道,原世神似左柚的李依桐,可就常年在虎扑女神榜霸榜。 永远要相信宅男的审美! 到时,他们只能隔着屏幕看鲜绚烂,而夏桉却可以亲手摘。 想想就爽感爆棚。 左柚从镜子里看到了身后夏桉不知在合计啥,但笑容好猥琐。 不禁蹙眉拱了拱鼻子。 这个小动作,化妆师留意到了。 回头看了看,看到了夏桉,古古怪怪,事情似乎不简单。 定妆后,夏桉凑过去,手里捏着五百块钱,对化妆师说:“姐,幸苦了。” 化妆师大姐一愣。 好家伙,平时最多也就被艺人请请咖啡饮料,逢年过节才能跟着收几个小红包,这啥意思? 雪雪和左柚也很纳闷,不知道他要干啥。 夏桉笑着说:“我觉得…可不可以这样…” 他指着左柚的左眼角。 “她这里的三颗痣很有特色,如果不影响整体妆造,您看能不能露出来?” 左柚明白了,抿嘴一乐。 化妆师眼珠转了转,笑了。 辨识度! 娱乐圈最不缺美女,但近些年整容风气渐浓。 整出来的都差不多一个模子。 好看,但观众记不住脸。 吃颜值的艺人往往这点最尴尬。 你漂亮,有辨识度,哪怕演技稍微差一点儿,也基本能凭借一部小火的戏,崭露头角。 化妆师大大方方揣起五百块钱。 “我也觉得那三颗痣很漂亮,很有特点,我简单调整下。 “左小姐,这部戏我全程跟组,回头你可以留意下我这里,赶上早间戏份就早点来,我帮你化。” 小钱办大事,夏桉深谙其中三味。 …… 镜头前见真章。 今天,是左柚首场与明星的对手戏。 胡歌。 打板后,左柚从屋门端着茶盘施施然走出来,裙摆款款。 娇弱的、眉间又透露着别样的坚强,丫鬟身份被她自身天然的气质渲染得很出挑。 伺候老太君的大丫鬟。 啧,夏桉觉得导演的眼光很毒辣。 虽是给张可颐面子,但这角色安排的不可谓不合适。 另一边的镜头从府门外拍摄胡歌打马而归。 气宇轩昂,凛凛然持剑走来。 丫鬟远远瞧见,停下脚,怔住。 摄像给了左柚特写。 眉间微蹙,进而转喜,舒展。 啪嚓,盘落杯碎。 “少、少爷,少爷回来啦!” 提起裙摆正要转身进屋。 “站住!” 少爷提速而来,微微一笑,蹲下身,捡起唯一没碎的木托盘,递给双目含泪,喜不自禁的丫鬟。 “毛毛躁躁,杀几个金人而已,少爷我还能回不来了不成?” 丫鬟委屈巴巴咬咬嘴角,还未说话,不解风情的少爷已经大步流星迈进屋内。 ——cut! “好!” “好棒!” 呱唧呱唧。 咔是导演喊的,好是围观群众夏桉喊的,好棒是雪雪喊的,呱唧是她和夏桉一起拍手的画外音效。 实在情难自禁。 小柚子人生第一次首条过。 两位助理的叫好似乎除了左柚没人在意。 导演和重新走出来的胡歌都在夸左柚。 胡歌对左柚说:“进步真快,请外教了?” 左柚一乐。 她也想不通为啥。 明明今天夏桉在旁边看着,演之前更紧张了。 可一打板,她就似什么都忘了。 好像真的成了那个杨府丫鬟,今早临时重读的一遍台词,也接得恰到好处。 好玄妙的感觉。 跟胡歌一句玩笑后,左柚被导演叫过去。 导演指着监视器重放了一遍刚刚的镜头。 “你看这里,这里的皱眉,舒展,和惊讶中带着的一点喜色,都非常到位,不得不说,你是有天赋的。” 雪雪跑去左柚身边给她递了水壶,听见后咯咯给左柚鼓掌。 左柚有些羞涩,偷偷瞄了眼旁边的夏桉。 看到他鼓励的眼神后,对导演说:“我会保持的,谢谢导演。” 上午左柚就这一场戏,本来导演都准备继续ng十几条,直到无间放饭。 没成想左柚一条过,直接压缩了进度。 下一场是少爷和老太君的屋中戏。 导演让左柚先休息,又喊换场。 “等等!” 左柚没走两步,又被导演叫住。 导演凑近监视器仔细看了看,再回头蹙眉打量左柚的脸。 旋即一乐。 “你这三颗痣…” 左柚有点担心,余光看向夏桉。 夏桉冲她微笑晃头,示意:没事儿。 果然,导演说:“很有特点,辨识度非常高,直接把你这个人物的观感提升了一个层次。这是你原来就有的,还是自己想到画上去的?” 这话一出,就证明导演是正经导演,当初面试时并没将重点放在关注小角色演员的颜值上,而是气质。 左柚说天生的,但今天临时想突出一下辨识度才刻意没遮上。 导演捏捏下巴,想了想,对左柚笑着说:“你倒是很聪明。行,我就顺手成人之美,之前两天你一共三场戏,也没几个特写镜头,回头帮你补一下。” 这是个好导演,夏桉想。 左柚也很惊喜。 重补特写虽然不需要找对手演员配合,但为了不穿帮,需要还原九成景别。 有场室外戏份,还要等天气天色。 … 可以休息了,左柚本想带着夏桉和雪雪回房车。 但夏桉却说如果不饿的话,劝她进屋跟着学学。 “演老太君那位是个戏骨,微表情、台词,这些基本功你没学过,多看看有好处。” 左柚欣然一笑。 她知道,夏桉不是盲目的宠着她。 那样反而不好。 互相督促,变得更好。 不论爱情还是事业,都能走得更长远。 如果不是大庭广众,她真想亲他一口。 雪雪陪左柚转场进屋。 夏桉一个人回了房车,做午饭。 房车自带冰箱,冰箱被夏桉提前塞满了吃的。 只有电磁炉,做不了太复杂的菜式。 小锅炖点啥正合适。 左柚从小训练,虽然节食,但爱吃肉。 牛肉搞点儿,排骨放两块儿。 这放点儿那放点儿,就成了东北乱炖。 再闷一锅米饭,他和雪雪吃。 远远听见剧组有人高喊:放饭~ 夏桉知道里面拍摄结束了。 不多时,左柚、雪雪,身后跟着胡歌、彭于晏和刘诗诗,遥遥走来,有说有笑。 到了近处,饭菜香气差点给几个不熟的香个大跟头。 看着车窗里夏桉的笑容,左柚抿嘴满心幸福。 出于客气,她是想邀请几个大腕一起吃的,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那成想雪雪自来熟,替她说: “夏哥煮饭了,好香,大家一起吃吧?” (本章完) 第129章 肥肉 第129章 肥肉 胡歌和彭于晏同岁,眼下将将25。 两人都是去年凭借《仙剑奇侠传》大火的,是这个剧组现在最大的腕。 相比之下,19岁刘诗诗也刚刚出道两年,让其广受关注的《仙剑3》要09年上映,《步步惊心》更是要到五年后,她目前还没有代表作,咖位一般。 说到底都是年轻人,聊聊也就熟悉了。 车上坐不下,雪雪在车旁的草坪上铺开野游的小桌子小凳子。 大家围在一起说说笑笑。 几人还回到自个儿车上取来其他吃的。 这部戏会继续在横店拍摄一个多月不转场,目的是尽快将两个男主的戏份赶出来。 胡歌和彭于晏现在都是炙手可热的人物,戏份一个接一个。 胡歌目前手里就还握着一个《射雕》。 彭于晏也有一部现代剧《基因决定我爱你》在拍摄中,夏桉隐隐记得,他似乎凭这部戏拿了台湾省的某个奖。 两人要赶档期。 而夏桉看着胡歌脸上刚刚痊愈的伤痕,也不禁唏嘘。 就是因为开车赶场,两个月前,胡歌发生了那场举国闻名的车祸。 所以夏桉昨天知道他们对雪雪格外关怀,并未往旁处想。 胡歌的经纪人在车祸中罹难了。 夏桉不玩仙剑,电视剧倒是看过,只是不像大多数人那样对清纯的女娲后人一见倾心,他没啥感觉。 相比之下,他还是更喜欢新白娘子传奇。 可能就是受柚子姑娘影响吧。 夏桉从小独爱白娘子那种婉约派,对可爱挂的不感冒。 夏桉对胡歌的剧印象都不深,但对方捐赠几十个希望小学的事儿,记忆犹新。 虽然是以过世的经纪人名义捐的,终归是善事。 这点夏桉默默记了下来。 想着以后有机会把他拉到林佳佳那里当客户,未尝不是一场美谈。 慈善组织,也需要影响力的。 这几位没有什么架子,一张桌子不够用,各自的助理没处吃,性格更开朗些的彭于晏就招呼着再拿一张桌子,并排一起吃。 前生夏桉没少参加娱乐圈的饭局,往来无白丁,陪席的都是正儿八经的大腕儿。 现在,夏桉觉得也挺有意思。 因缘际会,这辈子第一次和艺人吃饭,竟然是以假助理的身份。 他们可以吃私房,剧组那边忙得不可开交。 副导演捏着筷子,盒饭都没吃两口,就大声安排人继续去联系群演,说下午有大场面。 刘诗诗捧着碗筷,并拢着腿,乖乖巧巧地问:“现在去找群演来得及么?” 她入行短,又是柔柔的性格,很多门道还不懂。 彭于晏内地港台两头跑,对这边的业态也不如胡歌熟悉。 胡歌说:“正常来讲是不可能现用现找的,但也不会提前太久,群演的通告更多,一般就是前一天联系好,剧组发车接送,清点人数。 “但群众演员也想着接大制作的戏份,先答应这边,但如果又碰到更好的场次,爽约也在所难免,常有的事儿。” 彭于晏接茬:“对,什么行业呐,都是跟人打交道,后勤最忙啦。” 丢下第二块大骨头,赞了一声夏桉手艺棒。 夏桉笑笑没吱声。 捏妈,老子给小柚子炖的排骨都叫你啃了。 左柚见夏桉猛给自己使眼色,不禁心里甜蜜又好笑。 明显是在示意她抢骨头吃。 ‘真是的,又不是小狗…’ 雪雪不管不顾,抢了夏桉的活。 捞了一大块排骨,站起身夹到左柚的饭碗里。 这一下,给大家逗得哈哈笑。 左柚登时就脸红了,整的她护食似的。 刘诗诗本来只捡素的吃,这才夹了口肉,主动帮小柚子化解尴尬。 胡歌面上跟大家言笑晏晏,实则身子刚恢复不久,心情也一般,没吃几口。 他看了看夏桉问:“你是东北哪里的啊?菜很地道。” 夏桉喝了口水笑道:“跟柚子姐是老乡。” 胡歌惊讶看着左柚:“真的?台词也就算了,镜头外也没听出你的口音,我们还以为你是南方哪里的呢。” 刘诗诗也好奇地看向小柚子:“松江省?那里的普通话还很标准,但也有口音的。” 她是土生土长的燕京人,而且是北舞的。 打前两天见面,刘诗诗就觉得左柚有些眼熟。 左柚对他们说了原籍。 胡歌先是嚯一声,很诧异。 但也很正常,不是地域黑。 东海省的口音最明显的地方就是平翘舌不分。 左柚从小跟着新闻联播练舌头的成果很优秀。 刘诗诗愣了愣,突然惊喜道:“我想起来,你是这届桃李杯的第三名!” 左柚含蓄地抿嘴笑了笑,点头表示没错。 专业舞蹈生在演员行业就是吃香,吃苦耐劳,职业素养一等一。 胡歌当即表示,以后再遇到好的角色,一定帮她跟导演推荐。 彭于晏这时也大咧咧地问出了其他人一直想问的问题。 “感觉你家里是做买卖的哦,是你自己从小就有当演员的打算吗?” 来了。 左柚余光看了眼夏桉。 这个问题,夏桉早就提醒过她,一定会有人问。 问的时候,不要傻乎乎的啥都说。 神秘感,是立人设的基础。 后世多少男男女女小鲜肉,进圈子之初,立的就是富二代人设? 某某集团公子,某某跨国财团的公主。 正经富二代不是没有来娱乐圈玩耍的,但极少。 其余的,只是为了多混些资源。 左柚说:“爸爸现在开超市,做小生意,妈妈是财务。” 有假话么? 字字属实。 再配合上人畜无害的诚恳笑容。 来吧,脑补开始了。 俩助理实打实跟这儿坐着吧? 后面房车跟那停着的吧? 好巧不巧,夏桉的手机响了。 他看了眼,笑着起身凑到左柚耳旁,请了个假。 “盖酒店那块儿地有眉目了,我去看看?” 左柚点点头,夏桉跟大伙儿拱拱手走了。 嚯! 酒店那块儿地? 酒店,自己盖? 彭于晏还没有学会内地人的含蓄。 当即问:“你家还盖酒店?” 左柚半秒入戏,没直接回答,只说: “想在这里盖一座。” 心道:没有骗人吧?嗯,他说要盖的,给我盖。 震惊以胡歌打趣说了句“你还缺助理不”和雪雪气鼓鼓地瞪着他结束。 —— 夏桉也没骗人。 真的是那块地有了眉目。 电话是昨天那个房产中介的小伙儿打来的。 说是房东主动联系了他,要找昨儿想整租的客户谈谈。 夏桉跑出影视城,招手就上了一辆…黄包车。 这是镇子为旅游季推出的服务项目。 在别的地方显得很没人权的商业模式,沪上都不行,但在这里就很合理。 拉车的也不指这个谋生。 一般人也拉不动,是群演。 演的就是拉黄包车。 力气大,偶尔赚点儿,贴补家用。 旁边有出租车,五块钱就能到,夏桉没上。 黄包车三十。 既然人家出摊了,就是为了挣钱,自己当体验。 所以他不太理解,后世在网上骂那些钱让挑夫扛着上山的人是什么心态? 没客户,人家光拎俩扁担戳在那儿当npc,也没见你们扫码付观赏费啊。 还不是因为真那么干了,那些人肯定又会喷其不劳而获,可耻。 道德绑架这四个字被发明出来时,就不是个褒义词。 不然咋不叫道德抱抱、道德举高高呢? 壮汉脚程极快,夏老爷到地儿时,跟一个下公交车的老太太前后脚进了中介公司。 “这可巧了,两位一起来的。” 中介小伙子给夏桉和老太太相互介绍。 夏桉这才知道,面前佝偻腰的奶奶才是真地主。 布衬衣黑布鞋,发丝半白,老态龙钟。 夏桉正要伸手跟老奶奶打招呼,就先被人家拉着做到椅子上。 老太太蹙着额头,叽里咕噜跟他说了一大段话。 神色惶急,目光灼灼。 夏桉听后,呆住了。 一个字儿他也没听懂。 南方大多十里不同音,闽浙一带尤甚。 这老太太明显是乡里人,普通话不是不飘准的问题,是不会说。 中介小伙在他们面前放下两个纸杯,笑着对夏桉说:“奶奶说她爹去世了,山上就自己了,着急租出去得些钱。 平日里上山下山太不方便,她想住养老院。” 老太太连连点头,又叽里呱啦说了一句。 小伙告诉夏桉,“她说天亮就往山下走啦,先到乡里坐拖拉机到镇子上,又坐公交来的。” 小伙自己补了句:“其实不远,满打满算四十里路,但山上不好走,也不通车。” 可怜。 也奇怪。 夏桉问:“八个店铺,一年租金那么多钱,怎么不搬山下来?” 老太太叽里呱啦。 翻译道:“治病了。” 老太太亲爹八年前查出癌,一家就父女俩老人相互依靠。 去了首都,又去了沪上。 大小放化疗,这那进口药。 手术好几次。 百十万就没了。 老太太:“叽里呱啦。” 翻译:“今年到期的两家不租啦,她手里没钱了。” 夏桉问:“养老院一个月没几个钱吧?” 老太太… 翻译听后,怔了怔,讶然失笑。 对夏桉说:“奶奶说她想盖个养老院。” 夏桉:“……” 和小伙子一样被惊住了后,他冲老太太比划个大拇指。 这是个有志向的奶奶。 老太太、翻译:“此处省去几千字。” 老奶奶不敢住公家的敬老院,她没什么见识,一辈子守在山里,这两年听别人说有护工虐待老人,她就更害怕了。 而十里八乡有不少和她一样的孤寡老人,她想自己盖一个。 夏桉理解。 前世他粗浅地了解过养老行业。 直白说,国内就没有养老产业,或者说养老产业在这个时代,在2030彻底进入老龄化之前,都是伪命题。 中国人的传统观念是养儿防老。 给爹妈送养老院在眼下这个社会是不孝无义的表现,敬老院住的大部分也多是无儿无女的孤寡老人。 随着年轻人压力越来越大,爹妈倒是想着不给儿女添负担,总说老了就去养老院住着。 可真能不管不顾么? 不现实的。 先不说九成九的老人需要给儿女贴补,就是儿女不打点关照,养老院里的护工也是打工人啊,是人就有亲疏远近,工作就涉及利益。 真不管不顾的,挨欺负、受冷落,很普遍。 老小孩,老人和小孩儿没区别。 反抗能力差,和那些小猫小狗一样,都需要非常细致的关爱关怀。 纯公益慈善的地方有,但太少了。 有爱心的人也非常多,只是纯发散爱心,吃不饱饭。 于是… 所以。 经济增速这些年,养老产业的前面都要跟着绿色养老、旅游养老。 是为,康养。 就是商业地产和旅游地产挂羊皮卖狗肉的东西。 打一枪,换个地儿。 老太太不是想做的多么豪华,也不挑地点,在乡下找个大院,改吧改吧,能住下人就成,到时老哥哥老姐姐们晒晒太阳打打屁,日子也就熬完了。 夏桉感怀道:“您给个价吧,我是打算要的。” 老太太比划个巴掌。 “五十万?” 夏桉讶然,但没猜错。 就五十万。 “这也太便宜了,你正常往外租,一年八个店怎么也得上百万。我倒不是不想占这个便宜,但…我看出来了,您直说吧,这后面到底有啥问题?” 夏桉一眼就看穿了老太太神情背后隐藏的踟蹰。 老太太五官挤在一起,开口前先拉住夏桉的胳膊,生怕他吓跑了一样。 “¥#&……” “农业用地?!” 夏桉看看她,看看中介小伙。 直接苦笑出声:“好家伙,感情这是违建、违法经营啊?” 老太太蔫巴巴不吱声,中介小伙都惊住了,这事儿他之前可不知道。 夏桉好笑道:“也就是说,您建不建养老院先放一边,现在这块地有人查了呗?” 以前没人管,许多地方的农业用地盖几个房子做地面建组,就拿出来经营。 实则五证不全,土地性质也没变。 压根办不下商业执照。 除非牧场、农家乐、景区那种主营还是在农业范畴里的生意。 不然就是违规经营,抓到要挨罚的。 夏桉又打量老太太几眼。 不合理的地方还在于这本来可以瞒着,继续收租金。 显然是另有人打起了拿块地的注意。 要么是镇政府,要么是其他商人。 夏桉略一思索,有了些眉目。 他清晰记得2015年在被招商引资过来时,拍卖的地块已经是成型的建设用地手续。 但政府是从什么时候,从那些百姓手里收上的地,就没去查了。 算算时间点,应该是镇政府已经有了对横店二期的规划方案。 但… 夏桉把话挑明:“地租还有多少年?罚款多少?” 老太太和中介小伙诧异地看向夏桉。 夏桉摆摆手:“实打实聊,我如果接受的了,我就接。” 老太太这才明白,自己是遇到一个门儿清的精明人。 诚恳说地租还有十七年,因多年违法经营,罚款62万。 夏桉心算一番… 又算一番… 然后说:“为什么不凑凑钱,交上去?” 往后的话他没说透。 交上去,也不用经营,就放在那。 等拆迁,等整体规划出台。 等巨额征收款! 这话说透,老太太听得,但夏桉不想让中介小伙听。 这是块肥肉! 老太太哀声叹气,只说了三个字。 这回夏桉倒是听懂了。 “我老啦。” 什么时候征地呢? 五年?七年? 我老了,不知要等多久。 夏桉深深看着老太太。 老太太叹息完,苍老的眸子抬起来,与他对视。 夏桉乐了。 他问:“那咱们就换个聊法吧。” 老太太点头。 夏桉问: “一共多少亩? “剩余年限整体承包,减去罚款额度。 “你打算要多少钱?” 老太太陷入思索。 夏桉却不急不缓地抿了口水,静静等着。 他终于知道,这老太太绝非看起来这样朴实,实在也是个难得的精明人物。 他见老太太看了眼中介小伙,就一下子明白对方是想跟他事后单唠。 但没意义了。 小伙子做这行,再傻也听明白咋回事了。 从这门里一出去,夏桉坚信他会立即联系认识的金主,争取抢口肉吃。 那八个门脸连成排,是直溜溜细长一条。 农业用地不会这样划分。 老太太手里的地一定不止这些。 夏桉有节奏的在膝盖上敲手指头。 心里盘算着… 该跟谁借点儿钱呢… (本章完) 今晚无,明儿八千 今晚无,明儿八千 rt。被迫加班。 (本章完) 第130章 缺钱了 第130章 缺钱了 和林佳佳的桃园不同,横店左近的地皮具有一定特殊性。 林佳佳那两千亩是纯粹的山地。 地处偏僻不提,果林种植的经营项目也是定死的。 所以租金很便宜,220元/亩/年。 两千亩下来也才四十五万。 可这个价格,在十年前的横店都下不来。 目前,周边偏远一点儿的纯耕地,每亩年租金在400左右。 若带特殊经营许可,比如养殖,大约800到1000块。 老太太的地在镇子里。 土地性质没变,是因为近些年横店发展太快,城市边界线飞速向郊区推进,不少心思活胆子大的老农,纷纷在自家地面盖起地上建筑,偷偷经营。 一二来去,成了规模。 还有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奥运之前,房地产行业的重点开发地域,基本都围绕着一线或沿海城市。 这几年,各地方班子才渐渐将gdp营收的主要方式,从工业、贸易转向卖地上。 而老太太面临的窘境与夏桉之所以能遇到这块肥肉,都正正巧巧处在这个经济大势的转型过渡期。 他们两个人之间的一买一卖,也正是未来十五年的天下缩影。 市场经济在洗牌。 中介小伙看不到,老太太模糊看了个开头。 而夏桉完完整整在第三视角看得清楚。 所以,这块儿地他要定了! 但钱不够。 这几天,买首饰几十万,买车几十万,留下给小柚子的合同赔款几十万,扔到科技公司和贸易公司二百万。 假期从比赛里挣得那点儿钱,开学短短俩月就无了。 能钱才能挣钱,反之亦然。 夏桉不心疼,只是有点儿紧巴。 管谁借呢? em… 和小柚子的恋爱基金卡里还有八十万,但说好恋爱基金就不能动。 唐琬手里有,可他实在抹不开面子问她串。 小柚子卡里那八十万最早就是唐琬的。 现在开柚子酒店的钱再问她借,嘶,渣男也要面子的。 老太太说:“算上那几家店,连带着后面一小片地,一共22亩。” 嚯。 22亩,那就是将近一万五千平。 够开发一个小型楼盘了。 得,肯定是承包不起的。 他暗暗盘算,虽然不用再按照名店的租金走。 但即便是承包… 哪怕老太太给他一千块每亩的年租金,剩余十七年就是22万。 动迁或官方回收的赔款她不要折价?不可能的。 加上地面建筑折算,加上65万的罚款… 唔… 老太太说:“700万。” 中介小伙倒吸凉气。 夏桉心里电闪雷鸣,面上古井无波。 当即说:“我给你一百万定金,余下的一个月内到位。” 太尼玛便宜了! 他当即给中介小伙抽出五百块钱,让他帮忙起份合同。 中介小伙心知租不出门店,挣不到中介费,这笔生意算黄了,可能亲眼见证一个大漏出现,还是很激动的。 激动夏桉这个天选之人,激动自己没本事成为这个天选之人。 老太太也很开心。 她并没有觉得亏。 无儿无女,自己身子又不好。 老了,还能活几年? 700万,盖个小小的养老院,与老朋友老姐妹一块儿颐养天年。 世道再怎么变化,变得再如何乱迷人眼,也改变不了人死带不走钞票的定理。 她这个年纪,知足,就会长乐。 这个漏,是她送给夏桉的。 她从这个小伙子的眼睛里,看到了…清透。 不是清澈,是清透。 她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小伙想到了这事儿背后繁琐,看透了她没有精力也不想处理那些麻烦的本质。 很明显,如果没人盯着这块肉,也不会出现罚款的事。 她不喜欢那些人。 破家的府尹,灭门的县令,官商相护,不答应就威逼。 这些戏码,她年轻时看多了。 不想参合了。 合同签完,夏桉当即把卡里的整数转给老太太。 最后,俩人被小伙送出门。 夏桉扶着百万身价的老太太走到街口的公交站。 一路闲聊。 车来了,老太太努力板正了舌头,尽量用普通话问夏桉:“小伙子,你不问我啥?” 夏桉笑道:“机会机会,一定是危机在前,如果解决的本事都没有,这笔钱活该我挣不到。” 老太太咧嘴乐了。 嘴里已经没剩几颗牙,颤巍巍上了车,回头对夏桉说: “菩萨保佑。” 夏桉挥挥手,跟地主奶奶告别。 菩萨保佑。 上次跟他说这个话的人,是唐琬。 她胸口那个白度母明晃晃耀眼。 那次,女菩萨保佑他挣了五千万美金。 这次呢? 多年来,影视城的开发狠狠带动了周边经济。 目前,2006年,是横店影视城从“规模扩张”向“品质提升”转型的关键年份。 通过完善景区、升级服务、政策扶持,其不仅巩固了国内影视拍摄基地的龙头地位,还为2010年后成为全球最大影视实景拍摄基地奠定了基础。 夏桉知道,最晚到奥运年。 随着土地需求增加,这里的地价将会以让人匪夷所思的速度飞升。 等着土地性质改变过来… 七百万,未必买的下现在最小的那个水果店。 一万五千平的商业用地,会给他带来千百倍的回报。 前提是,他握的住。 …… 钱。 一个月,足够把酒店管理公司注册完。 维纳斯那边的第一笔款肯定会到。 哪怕算上税务流程,也够了。 但他非常清楚这件事的背后猫腻不少,肥肉赤裸裸摆在这儿,怎么可能只被一个人盯着,除非有毒。 一百万,违约金三倍,在这桩买卖上根本不叫问题。 一旦老太太又对别人有眼缘了,不排除会被大价钱截胡的可能性。 夏桉习惯于做事两手准备。 还是想先筹集一笔,越早完成合同越保险。 买了杯杨梅汤,夏桉心里盘算着朋友们的钱包。 先不算唐小琬。 自己卡里零头还有二十三。 小乐柠? 唔,使使劲能给他凑一…两万块吧。 左柚卡里的八十先算上。 一百零五了。 还有,林佳佳那边,清了股票差不多能拿出三百万。 四百零五。 还差三百。 啧,夏桉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朋友还没有女朋友多。 徐婉莹欠那一万五要一要? 寝室里三个憨货能给凑万八的? 李笑如倒是有钱。 但也得长大后才有可能拿出来。 …捏妈。 没什么太好的注意,夏桉不知不觉溜达回了影视城。 小柚子下午场还在拍摄当中。 大丫鬟被罚跪了。 凄凄惨惨。 夏桉看向场外与刘诗诗对剧本的胡歌。 在想怎么能巧妙地说服胡先生一起搭个伙,这时,电话响了。 来电人:何贞贞。 (本章完) 第131章 阶级 第131章 阶级 “你在哪?” “你干嘛?” “你知不知道小琬家出事了?你为什么不在她身边陪着?我不管你在学校还是在哪鬼混,她现在是最需要人陪的时候,你的良心呢?你有良心吗?#¥%&*……” 夏桉把听筒拿远,继续看小柚子飙戏。 这是他与何贞贞之间的第二通电话。 一如第一次,上来就喷,完全不给人说话的机会。 但说到底,这不是塑料闺蜜,还是心向唐琬的。 夏桉也不清楚这女人是不是在国外太无聊了,一喷就是几分钟,小柚子过镜头了,她才哔哔完。 夏桉只一声叹息。 “唉~” 对面何贞贞立即冷笑:“怎么?哑口无言了?” 夏桉砸吧砸吧嘴说:“想必你也一定清楚小琬现在的窘境。对,新皇上太年轻,手边没自己人,家业很可能会被老臣瓜分。 所以呢? 我能做什么? 去唐氏集团替她当总经理? 然后等着俩人一起被孤立? 还是你借我一把枪,我去挨个顶着不听话的脑袋威胁?” 何贞贞只冷哼哼。 显然这才叫被问得哑口无言。 夏桉淡淡笑道:“他得需要外援啊,姑奶奶。” 何贞贞问:“什么意思?” 夏桉啧啧叹息:“我在学校?这个时候我怎么可能不分轻重?学业重要还是小琬重要? 说实话,我现在恨不得每分每秒守在她身边,陪着她一起熬过难关。 但我不能!” 夏桉走远一些,严肃道:“现在情况明晰,不论唐氏集团内部多少个山头,大家都不会在上市成功前互相拆台,这点你认同吧?” 他相信以何贞贞的家世,她有理解这个的见识。 “对。”她嗯了一声。 夏桉说:“精算你们懂,你们是专业的。而且,我让她请了专业的会计机构和律师团,这就足够确保小琬不会在上市的过程中再受暗箭。”走到草坪外,秦王宫阶梯那边遥遥传来兵荒马乱的兵戈声。 夏桉看去,在拍大场景,应该是《大明王朝》。 昨天他看到陈保国的剧组了。 “你那边什么动静?”何贞贞显然也听见了,纳闷道:“怎么有人喊皇上?” “……” 夏桉脑筋飞转,最后直接道:“我在横店。” 何贞贞先是一愣,继而哈哈大笑。 最后嘲讽道:“你不会是打算当群众演员挣钱帮唐琬吧?” 张可颐受了夏桉的招待,是替何贞贞招待的。 不可能不在事后感谢人家一声。 何贞贞有这个反应,就说明张可颐没有大嘴巴,很有分寸地没有说出夏桉的私事。 夏桉笑了:“我很佩服你的想象力。那你再想想,唐氏集团在无法从内部分解的情况下,小琬现在最需要什么?” 没用何贞贞回答,夏桉打算全方面占据话题主动权。 “是不是外援?对吧?我打算在这边做点生意,万一找到风投做大了,可不就是小琬的外援,最不济,也是条后路吧?” 何贞贞静了一会儿,哼了一声,算是认可夏桉的胡诌。 内部瓦解不了? 那张春敏干啥呢?唐琬现在干啥呢? 张天成和刘有为干啥呢? 只是唐琬不会主动把这种事跟何贞贞说罢了。 她们俩闺蜜之间接触,玩玩闹闹,钱不钱的无所谓。 真正的家事,唐琬从来不借何贞贞的力,借不起。 但夏桉可没什么顾虑。 你何贞贞在这个当口打给我,这叫什么? 气运。 想睡觉就递枕头。 接电话之前,夏桉就打算套她! “你呢?你就没想着帮小琬一下?你家什么背景,用我说?”换他冷哼了。 “我…我…” 何贞贞似乎跺了跺脚,夏桉听见一阵急刹车声。 “我怎么不想帮!”语气郁郁道:“可她不要哇,钱啊人啊关系啊,她说她能自己做好,说那家小集团是她爸妈亲手缔造的,她必须要……诶,反正吧,她那人看着柔柔弱弱的,其实轴的很。” 小集团? 夏桉苦笑。 眼珠转了转,说:“她越是这样,越让人心疼。唉,行吧,我还得忙,下午要见七八个投资人呢,你的帮助她不接受是应该的,但我不一样,我得努力。” 挺了三秒。 夏桉才说:“那挂了啊。” “别,你等会儿…” 小超市,夏桉挑了挑眉毛。 摸出俩钢镚,无声示意店员给他一根烤肠。 何贞贞问他要做什么酒店? 夏桉说了。 何贞贞问他打算做多大规模。 夏桉说了。 何贞贞问他需要多少钱? 夏桉说完被她骂一顿。 “那么点儿钱能做什么好酒店?多久才能开连锁?什么时候才能帮上小琬?” 里外里,内涵夏桉是废柴。 “把你的大男子主义收一收,现在是什么时候?小琬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卡号给我。” 夏桉犹豫好久:“执照还没下来,没对公账户。” 何贞贞说:“执照?对公要不要走税务?不走税务我是不是得做股东?小琬会看不到?把你卡号发我,三年还。” “利息呢?”夏桉用竹棍拦住台阶一只小蚂蚁的去路。 “有空再说吧。” 何贞贞挂了电话。 … 一家常规四星级连锁酒店的建设费用…指的是租赁门店的费用,装修、招聘、经营等乱七八糟的全下来,大概一千万出头。 这只是规模小的。 何贞贞答应以私人名义借给夏桉两千万港币,让他至少做到三倍杠杆,再去以融资租赁的方式扩大规模。 还不容拒绝。 也就是说,赔了,她认。 “无非奥门一手大。” 这不是见识,也不是格局。 而是阶级。 夏桉放走了小蚂蚁,让它重归草丛。 他知道,何贞贞如此三言两语就把钱给他,不怕他公款私用,并不是因为信任他。 而是深深知道,想收拾夏桉,就像夏桉对付刚刚那只蚂蚁一样轻松。 夏桉有种感慨。 那些修仙小说里飞来飞去的神仙,动不动就对着凡人高冷的来一句“蝼蚁”云云,真未必是作者lowbee。 差着阶级往下看,凡人真的太脆弱。 哪怕夏桉现在自认为有十几年的重生先知做外挂,但真想跨过自己与淡马锡这种巨物间的距离,也是难上加难。 黄昏。 小柚子和雪雪在等夜场戏份。 夏桉煮了几颗鸡蛋,掰了些蔬菜叶子做沙拉。 这就是艺人晚饭。 而夏桉的晚饭,是天黑那刹的到账短信。 小柚子去拍摄后。 夏桉把电话打给了名唤秀英的老奶奶。 老奶奶挂断了。 过了十几分钟,才发来满是错别字的一条短信。 【家里有来人了,比我违约你的协议】 (本章完) 第132章 我不是刘总 第132章 我不是刘总 夏桉心里没有一咯噔。 因为他并没完全相信老太太的话。 事情有两种可能。 一是老太太说的是真的。 之前盯着肥肉的人,真就是反应这么快,找上门去了。 二是老太太回家后,到底还是觉得这买卖亏本,反悔了,准备再抬抬价。 财帛动人心。 这世上,除去少数钱就是数字的人群,很少有真正的一锤子买卖。 何况单笔超过七位数的交易额。 “七天无理由退货”——利用的就是这个消费定律,来做流水数据。 夏桉没给秀英奶奶回消息,静等即可。 不论真假,总会有人来找自己。 左柚的ng率大幅降低,但架不住别人ng。 最后一场戏收工,已经凌晨一点。 镇上的百姓和外来的粉丝基本都休息了。 剧组散场,乌泱泱都回酒店。 夏桉不能这时候大摇大摆带着左柚回去。 左柚决定体验一晚房车露营,留下陪雪雪了。 第二天,夏桉醒的很早,但没告诉左柚。 一上午坐在房间里等电话。 中午,还真的来了。 是秀英奶奶。 电话沟通太费劲,夏桉问她地址,或者约个地方见面。 但话刚说完,又想到老太太下趟山属实太费劲。 于情于理,也该自己过去。 老太太给了他位置。 夏桉走上山时已是两个小时后,累得满头大汗。 尊老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他琢磨着,要真让老太太自己下来,见面还不得夜里? 老太太自己住一个小院,养了十几只鸡鸭鹅,有条老狗,别的大型牲口都没有,估计是腿脚不便,伺候不来。 老人摔倒猪圈昏迷被吃掉的新闻,可不是假的。 屋里老旧,但很干净。 给夏桉倒了热茶,老太太颤巍巍坐下,一阵唉声叹气。 夏桉甘愿走过来,累了一路,是素质,可不代表对事情本身不生气。 他直截了当地对老太太说:“有话您直说,买卖不成仁义在,我不是不讲理的后生。 叫您一声老人家,但生意就是生意。 您如果真打算爽约,那就按合同来。 我不捡这个漏,但别人想捡,就多掏二百万。 没有平价抢东西的道理,您说对不对?” 昨儿见面就体现出来了,老太太也不是啰嗦人。 直说不是。 也没这个必要。 “是真的有人拦着唷。”老太太急得拍大腿。 夏桉皱起眉头,问:“影视城?” 老太太又叹气,说对。 夏桉闭上眼,心里着实无奈。 他猜到了。 如果有人拦,八成是横店影视,两成是镇政府。 说实话。 夏桉最希望的是老太太反悔,那样,哪怕自己多出些钱,也就办下来了。 甚至,就算是镇政府,他也觉得没啥。 班子一届一届换,都是既得利益者,小钱就能打发,没准比打发老太太还省钱。 而他最担心的,就是影视城使绊子。 横店集团和唐氏集团一样,都是私营企业组成的集团公司。 但徐家70年代经营至今,横店集团可比唐家牛太多了。 旗下六个子公司全部拆分到主板上市。 尤其东磁能源、英洛华稀土与曾洛药业,三家巨型企业煌煌在前,横店影视城又是地方最大的地产企业。 可想而知其在东杨市乃至整个浙江的关系有多盘根错节。 不是夏桉怂,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开开心心拿二百万违约金调头就走。 对付唐家,有唐琬这展旗在,可以设计蚂蚁吞象。 在这儿他一个外乡人,蚍蜉撼树玩不转。 老太太见他不说话,第三声叹息发出后,也劝他不行就挣这二百万。 她说那些人呐,倒也说不上坏。 就是手段跟古时候一样,不好看。 先是公司来俩人,以不算太高的价格要承包。 老太太不乐意,讨价还价中,找来了官方,抓她小尾巴,要罚款,要清算。 这一来一回,不知道要拖她多久。 肯定是要影响她收租子的,现在就已经吓跑两家了。 老太太讨厌他们,又拖不起。 这当口,遇见了夏桉。 夏桉听后,思索良久,最后起身告辞。 走之前,跟老太太说,给他两天时间。 夏桉回了酒店,一直等到天黑,也没等来影视城的电话。 其实也对,人家压根不需要联系他。 老太太的违约金他们认掏,也没打算下什么黑手、玩什么狗血剧情的心思,甲乙双方自己处理就行,何必他们出面? 那就不等了。 夏桉上网查了查现在影视城的领导结构。 看到了自己后世认识的那位老总,现在还只是副总。 且不负责地产业务,还在后勤。 奶奶个腿儿的。 没辙了。 夏桉给雪雪打电话,说自己今天不去现场了。 然后下楼找了家商店,换了身打扮。 山不过来,我就过去。 直接杀去了影视城办公大楼,陌拜。 这套流程,他原世创业的时候玩的贼溜。 而且,他不打算找别人,找办事的没用,直接找老总。 这个时间点,老总基本不可能在办公室。 夏桉昨晚已大抵料到了这个局面,所以重新详细的了解了一遍影视城的现状。 目前正处在野蛮扩张阶段,有很多大型项目在进行中。 以故宫为原型1:1仿建的明清宫苑,在进行细节优化和配套设施建设。 广州街、香港街在升级配套,丰富了民国风情街景,。 其他不少景区,包括秦王宫、清明上河图等,更是大价钱引入了更先进的灯光、音效设备,以适配更多大制作影视剧的拍摄需求。 钱、挣钱,老总很忙。 夏桉贸然过来并不是没有目的——混个脸熟。 前台小姐姐似乎也马上要下班,夏桉淡定地路过,往电梯走,缓慢走。 果然,没两步,前台姑娘就叫住他:“诶,您找谁?” 夏桉面无表情地站住,淡淡然侧过头,吐出两个字:“和秦总约好的。” 前台姑娘一愣,“秦总下午就走了呀。” 夏桉说:“我一下午都在飞机上,没收到电话。” 说着,拿出手机晃了晃,“没电了。” 前台姑娘想了想,打开小本本看了看,抬头问:“您是…广洲名扬钟表的刘总?”还挺帅… 夏桉勾起嘴角,露出了和善的笑容。 “嘿呀,我系嚟跟秦总谈钟楼建设嘅事情啦。” “……” 小姑娘合上小本本,告诉夏桉今天自家总经理的行程满了,没见到的都改成明日九点依次往后排。 “那您明早九点来就行。” 夏桉微笑点头:“吼啊。” 转身走了几步,又走回来,用不太着调的粤普对小姑娘说他们广东人呢,起的比较早,为表示对秦总的尊敬,自己会早来十五分钟。 “布吉岛喂不喂打搅秦总叻?” 小姑娘抿嘴憋不住笑,摇头回答:“不会的,秦总习惯早来半小时。” 夏桉挑挑眉毛,冲姑娘比划一个“ok”,说那自己提前来二十分钟好了,“给你带早茶喔。” 小姑娘有被帅气年轻的刘总电到,非常期待明天的早茶,并且!偷偷从小本本上存下了刘总的手机号。 备注:好帅好帅的刘老板 作为一名专业的前台,当然要随时做好骑驴找马的准备。 结果,第二天八点上班的前台,特意打扮得美美的,等了半小时,果真等来了帅气的刘老板。 以及刘老板递来的一瓶常温冰绿茶。 “女孩子要少喝冰饮喔。” 保安帮夏桉刷了卡,甚至替他按了电梯。 这栋办公楼的顶层是董事局办公室,夏桉上辈子去过两次,而总经理的办公室也不再下一层,是在中层8楼。 下了电梯,有秘书接引。 敲敲门,没有通报,让夏桉自行进去就可以。 秦总在做扩胸运动,从背影看,四十多岁,挺壮实。 秦育回过头,笑道:“刘总?年轻有为,坐。” 夏桉把门关上,走上前两步,没有坐。 站在正准备沏茶的秦育一旁,直接说自己不姓刘。 掰茶饼的动作停下了,秦育第一反应不是诧异,而是戒备。 他抬起头,皱眉看着夏桉,没说话,等着夏桉继续说。 他所有的动作表情都被夏桉看在眼里,夏桉说:“很冒昧,以这种方式来见您也是没办法。 我叫夏桉,不耽误您的时间,楚秀英的22亩地,八间商铺,我为这个来的。” 秦育只反应了三秒,立即笑道:“夏桉…唔,小伙子,我不知道楚秀英是谁,22亩地的业务我也实在抽不开功夫去亲自过问。 但你说为了地,就应该是扩建项目的事,这些业务下分在各个项目组,有专门的负责人。 我想,你应该去找具体的项目组去沟通。” 秦育盖好看起来很有年份的普洱茶饼,面带和善的笑容抬抬手,“你能想到提前来找我,具体怎么上来的,我就不问了,你很聪明,我喜欢聪明敢闯的年轻人,但想必你也知道我九点约了人…就不留你喝茶了。” 夏桉对这套更熟悉。 秦育知道不知道没区别,知道也不会承认什么。 税务部门去向楚秀英征收罚款,这不违规也不违法。 他“污蔑”不了人家什么。 点点头,夏桉说:“秀英奶奶不想做这笔业务,我也答应了会承担罚款,我们之间签了合同,她并不想违约。” 秦育径直插话:“小伙子,我真的不知道你说的那位奶奶是谁。” 夏桉叹了口气,深深看着他说:“秦总,蛋糕很大,土地很多,何必非要为难一个年过古稀的老人呢? 这世上那么多钉子户…” 钉子户,夏桉留意到秦育的眉梢抖了抖。 继续道:“如果她认了罚款,补交上去,那些违建也拆掉,不再经营,最后就是不卖地,您还真打算硬来? 影视城是上市公司,做不出地痞的手段。 但,您能等十七年? 还是打算官方规划出来后,付出更大的代价去做补偿? 分出一块,大家今后邻里相处,不好么?” 含蓄,但意思清晰。 夏桉丝毫不提自己,只拿老太太当论点。 两天前刚刚为老太太建敬老院的事儿摒弃了一番道德绑架,现在就拿老太太为道德制高点,diss秦育。 夏桉把流氓当得彻底,正要再补两句,秦育的手机响了。 他对夏桉笑着做了个不好意思的手势,接起电话。 “哎,老陈,这么早?你上午没戏拍?” 走到窗口,秦育哈哈大笑:“行行行,晚上我一定到,谁?黄小明、应彩儿?哦哦对,《鹿鼎记》那个组也在院里呢。好好,港星大腕都到场,我一定多喝几杯。” 挂断电话,秦育走回沙发上坐下,笑着对夏桉说: “哈哈哈,让你见笑啦小伙子,我上岁数了,但也追星,何况守在这个地方,近水楼台,偶尔兴致来了,还会找小剧组当个群演。” 夏桉笑了笑,没吱声。 因为他知道这种客气话没意义,既然说出来,就有下文。 果然。 秦育继续笑眯眯道:“金九银十,说的是季节,季节也是气候,各个组都在赶天冷前的戏份。 经济越来越好,明星大腕越来越多。 你捧我,我捧你,买卖就做起来了。 看似戏在电视里,其实戏在镜头外。 小伙子,你年轻,有冲劲儿,但不太会演戏,这不好。 看面相,我大你不少,这都是经验之谈。 你该琢磨琢磨。” 秦育含笑打量夏桉几眼,见他耸耸肩,不以为然的样子,便失笑晃晃头。 夏桉砸吧砸吧嘴,说:“既然这样…那就不叨扰了,秦总。” 秦育也笑:“年轻有为啊,不送。” 出了门,夏桉听见后面秦育拿起电话传唤秘书,语气冷冰冰。 擦肩而过,夏桉对女秘书小声say抱歉,也不知道人家听没听到。 到了大厅,看见小前台在阻拦一个胖子。 “你是东洋钟表的刘总?我不信!” 夏桉不敢say抱歉了,低头飞快溜出大门。 阳光下,深深叹息。 看来,排面还得排面压,大腕只能政令封。 ======= 三章,八千四。 (本章完) 第133章 饭局 第133章 饭局 走出办公大厦,夏桉放缓了脚步。 又是一个忙碌的上午,街上吵杂,放眼望去,尽是为了生活劳碌奔波的勤快人。 很多老人教育孩子,说想挣钱就放下面子,面子不值钱,挣了钱才有面子。 年轻人不信,成长的过程中就会屡屡碰壁。 一代一代人就是这么循环罔替过来的。 道理就放在那儿,谁先拿到,谁过得舒服。 夏桉前世很早就拿到了这个道理,这辈子更早。 不代表他是个没脸没皮的流氓。 他只在两种人面前不要面子。 一种是自己的亲人爱人,一种是能给他带来利益的人。 抬头看去,朗朗晴空,有人欺负老太太啊,这不得路见不平来一嗓子,伸张正义? 我辈年轻人,面子可以不要,良心得有。 老地方买了杯杨梅汁,夏桉溜溜达达寻了个视野好的广场坐下,拨通了何贞贞的电话。 响了八声,没接。 再打。 连续三遍,终于通了。 “你有病啊?这才几点?” 何贞贞的声音带着慵懒与暴躁,显然还没睡醒。 夏桉一声长长的叹息。 “干嘛?!一大早这么丧,什么事,说话啊!” 夏桉甚至能脑补到她在对面翻白眼的表情。 床上、刚睡醒… 那他也没往下想,下面就一张二饼,有啥好想的。 “一会儿我把钱给你打回去,但得分四天了,内地限额五百万,就这个事儿,我寻思这么大的资金量,早和你说早踏实。唉~” 战术性又叹一口气:“那就这样,你继续睡吧。” 夏桉的语气是要挂电话的,但怎么可能挂? 1、2、3… “哎哎?你什么意思?做流水呢?昨天刚给你转过去,今天就转回来?买卖不成了?” 何贞贞那头传来细细簌簌的动静,像翻被子。 不大会儿,有哗哗水声。 然后是冲水声。 尿尿的事儿不提,这就稳当当上钩了。 要不说脑子是个好东西。 有钱,没智慧,守不住钱。 夏桉说:“前几天已经谈完的店铺,本打算租下来,后来遇到点波折,店铺下的土地性质有些问题,但问题不大,我能搞定。 可是吧…” 战术性停顿。 1、2、3… “可是什么,说啊?” 由此可得,女孩子还是尽量要减少好奇心的。 “可是遇到个大佬截胡,生拉硬拽,这就是我解决不了的了,咱什么身板,斗不过,我琢磨挣二百万违约金也行了,哦对,有一百万分给你。” “一百万?” 何贞贞气笑了。 “什么大佬?” 到这为止,基本上吧,对方的每句话都没出现太大的偏差,全在夏桉的预料之内。 却也不算夸张,他和何贞贞之间不就事论事,也没什么其他可聊的。 说了横店集团,何贞贞愣了几秒,似在思索。 夏桉立即明白,这个大家伙,仅以何贞贞自己还招呼不了。 便马上又补了一句:“横店集团的全资上市子公司,横店影视。我和对方同时盯准了一块地。” “你给的是订金还是定金?” 夏桉知道她说的哪两个字,说:“这个字眼我要是咬不住,违约金也拿不到。” 何贞贞想了想说:“这么说,你倒是眼光不错咯?跟上市公司看中了同样的东西。”她语气有些揶揄。 但转头就说:“如果是集团层面,那我一定要找家里的,他们一些业务涉及到矿产和能源,我家里也是有间接持股的,可不想问家里人帮忙。 可影视城就要简单一些。” 夏桉乐道:“你认识?” 他当即告诉何贞贞,对方现在执行总经理姓秦,“秦育。” “我不认识,但影视城这种地块扩张业务,只是小case,上升不到集团董事会。通过市里或省里找找关系打声招呼就可以。反正我估计你的资金量,应该看中的地皮不算大吧?” “二十二亩。”夏桉如实说。 何贞贞斟酌几秒,说:“行吧,我想想怎么联系,联系谁,你等电话吧。” 夏桉甚至不想说谢谢,太外道了。 这就是能量,自己杀到人家办公室里威胁都换不来正视,人家说一通电话就差不多能搞定。 在自己现在这种起步阶段,何贞贞是一棵唐小琬不愿意倚靠,而自己可以拿唐小琬随时召唤过来的老树精。 夏桉坚信着另外一个道理。 世界上任何关系,都是相互利用的。 亲情、爱情、友情,都是自私的,哪怕所谓的无私奉献,内核也只是通过对对方的好,来满足自己的情绪。 任何使人感到快乐的事情,逃不出“我想”这个前提。 夏桉说:“谢谢。” 何贞贞说:“夏桉,你要对小琬好一点,作为她为数不多的朋友,我希望以后和她见面时,第一观感可以不再是心疼。” 这句话的语气,比之前谈正事还要正式、严肃。 夏桉说:“我很心疼她。”真心的。 “嘁,信你个鬼,小滑头你就是。挂了。” 这是夏桉之前想到的结果,所以也没必要显得太兴奋。 大鱼吃小鱼,小鱼吃虾米,你拿财势压我,就一定会有更大的财势来压你。 三十年河东这五个字,和人外有人同理。 回酒店的路上,夏桉给唐琬打去电话。 这两天,不论他忙不忙,不论左柚在不在身边,他都会发几条心灵鸡汤过去。 唐琬现在吃不下道理,也未必能接收别人的关怀。 但他不一样,夏桉知道唐琬需要他发声。 接到夏桉电话的时候,唐琬已经在办公室了。 近些天,她虽然情绪不高,但没耽误工作。 尤其是上市前的税务、财务,全部要做精细审计的情况下,她总算找到了自己的用武之地。 这一块业务,就连夏桉也不懂。 可她是数学小天才,聪明的小脑瓜得以发挥。 很长的一页数字,她速读下来,就有了结果。 哪一笔账的核算对不对,她也基本扫一眼就知道。 和她一样厉害的,只有财会手里的计算器。 比她厉害的,只有excel函数直接生成。 所以,即便这工作完全不需要她,她也乐在其中,沉浸在堆满账簿的会议室里不可自拔。 她这一手算数能力,彻底让苏以震住了。 博士和博士的区别也太大了,苏以陪在旁边,看两眼数字就脑瓜发麻,唐琬倒好,几天来的笑容全部送给加减乘除了。 另外就是夏桉来电话的时候。 “还在算数么?我的霸道女总裁?”夏桉在电话里笑着问。 唐琬乖乖地嗯了一声,说:“苏苏早上给我做了阳春面,苏州正宗的,吃完我们就过来了。你呢?” “我在努力上进,力争尽快做你的后盾。” 苏以听不得两人小孩子似的你一句我一句,起身去续咖啡。 夏桉直接告诉了唐琬自己现在要做酒店的事,以及何贞贞的两千万。 何贞贞可以善意地瞒着唐琬,夏桉不能,拿人家闺蜜的钱,瞒了有后患。而且唐小琬又处于心思很敏感很脆弱的阶段,他不想惹事。 唐琬只笑着告诉他,说何贞贞前几天也接连打来电话问她缺不缺钱什么的。 “她有钱的,你用就好。但你眼下很需要钱?国外的那笔款不是快到账了么?” 她和夏桉有共识,唐氏集团的账面现在不能套出来转私用。 唐琬说自己手里还有几百万,可以让他拿去用。 夏桉给她解释了一番,若不是何贞贞撞上来,可能这块肉还真的吃不到。 唐琬笑得不行,还夸他聪明。 闺蜜?恋爱中的女人心里,只有自家男人。 浅聊几句,逗逗小琬姑娘开心,嘱咐她好好吃饭睡觉,就挂了电话。 苏以过几分也回来了,跟唐琬说:“昨天在大堂拦住你,又什么都没说的那个女孩子来了。 前台和保安把她赶出去,我见她可怜,出去问了问,她说…” 苏以凑到唐琬耳边,小声说: “她说她叫周舟,跟夏桉被抢的那个案子有关,她想见你。” 夏桉被抢? 周舟? 唐琬愕然眨眨眼,完全没听懂。 —— 何贞贞没再给夏桉回电话。 下午两点多,给夏桉打来电话的,是秦育。 “夏先生,叨饶了。可能是早上大家都忙,还没来得及互相介绍。不然,晚上一起坐坐?” 秦育根本没给夏桉截话的机会,一股脑说完。 这就是体面人了,也充分彰显了不要脸皮的真理。 夏桉去找秦育,自然知道秦育是什么身份。 这句话,只是在说自己有眼无珠,竟然问夏桉是谁。 显然,何贞贞找对了人,压得秦育死死的。 但得理不饶人是傻子的做法。 聪明人都会互相给台阶。 更何况,正如他早上对秦育说的那句“今后都是邻居”,也是真心话。 所以,夏桉给了秦育一半台阶:“哦?当然好,可我记得秦总您不是晚上有饭局了么?” “嗐,”秦育笑着打了个哈哈,说:“无非就是几个演员朋友做做,没什么正经事要谈。我这边当然是可着夏先生您来,已经让秘书推了那边。” 夏桉笑道:“这多不好,我这也只是小事,早上不是跟您说过了么?就是看一个老奶奶可怜,帮着说句话而已。” 秦育以为夏桉不想见他。 这可不好,电话是电话,说话留七分,见面才能看出大家的诚意。 从中午到现在,秦育一连接到了省里、市里、县里,就连集团上层一个素来不问业务的大董事,都亲自给他打了个电话。 说话倒是都不重。 可无一例外,都言之凿凿地嘱咐他:“什么22亩地?就22亩地,至不至于捅到这个层面来互相打招呼?” 秦育刚开始是懵的。 谁啊这是?夏桉到底是啥背景? 浅浅问了关系还算不错,也就是市里来电的那位。 人家说:“不知道,省里给的口信,二老板亲自过问的。” 秦育后背都凉了。 上网搜了半个小时本省和通过夏桉略微一丢丢东北口音的东三省,地方大家的信息。 真有! 东海省有个姓夏的大拿! 于是,很巧的,秦育与张春敏犯了同一个逻辑错误。 把夏桉当成了官宦子弟。 按理说天南地北隔着这么远…但左右犯不上交恶。 自己头上的几位都开口了,这个怂,他得认。 夏桉的电话是从项目组的负责人手里要到的,也就是从秀英老太太那里知道的。 “不然,一起坐坐?我看夏先生岁数也不大,对影视圈有了解么?其实是很有意思的一个行业,不如我再张罗张罗,叫几个年轻些的演艺界朋友,互相认识认识?” 别说,夏桉原本还真没打算去应酬,听见这个,眼珠子溜溜转了转,“那…听起来也不错。” 两人隔着电话一起哈哈大笑。 …… 秦育订的地方非常高端。 是集团总部的餐厅。 地址发过来,夏桉就明白了。 内部私房宴请,这个年代就流行这个。 各地方有点实力的,都愿意鼓捣私房餐厅。 隐秘、淫靡。 想了想,夏桉给雪雪打去电话,让她告诉左柚,自己晚上要应酬,不去片场了。 不过二十分钟,左柚打回给夏桉。 说今晚她也要和剧组几个艺人一起聚餐。 小柚子很开心,又怕夏桉吃醋,主动说:“是导演说的,带我们几个一起出去吃饭。” 还补充道:“你放心,我保证一口酒都不碰。” 横店就这么大点儿,哪会这么巧?戏正拍着呢,而且夏桉之前了解过左柚的通告,很多都是夜场戏份。 直接停了不拍,去吃饭? 他已经猜到怎么回事儿了,并且有些期待。 “行,那就…晚些见。” 小柚子没听清这句,导演那边安排好了副导演继续拍群演戏份,张罗他们几个出发。 左柚和刘诗诗挽着胳膊,有说有笑上了商务车。 夏桉还是那一套新买的小西服,走进办公楼,秦育竟亲自下来迎接,身后的女秘书幽怨地瞟了夏桉一眼。 秦育双手握上来,朗声大笑:“夏先生啊,你们年轻人啊,就愿意玩活,你可让我闹了个大笑话,今晚说不得要多喝几杯?” 夏桉亦是笑了笑,“一定,让老哥闹心了,我自罚。” 老哥俩字,平了恩怨。 秦育立即揽着他的肩膀,便引着他上电梯下楼,边接话:“好,就知道你们东北人都这么爽快,夏老弟,放开玩,桌面上没几个生面孔。” 地下三层,富丽堂皇。 推开包间门,里面一张大圆桌。 现在把边坐了五六个人。 明亮的灯光里,夏桉的确没看到生面孔。 陈保国右边阎妮,旁边是黄小明和钟瀚良,紧挨着的是应彩儿和刘云。 夏桉笑了,这不就是现在正在拍摄的《大明王朝》和《鹿鼎记》剧组么。 (本章完) 第134章 强大的小男人 第134章 强大的小男人 秦育边走边给大家介绍。 夏桉拱手抱拳打着哈哈,被迎入里面落座。 都是场面人,虽不知道这个年轻的小帅哥具体是谁,可大家也都回以招呼。 尤其是夏桉方一落座,便一群旗袍美女鱼贯而入,开始上菜。 大家都知道还有人没到,他一来就走菜,充分证明这位才是今天的贵宾,他们只是陪客。 一时间,看夏桉的眼神更意味深长了。 公子哥是世俗称呼,在这个行业,叫金主。 金主意味着资源。 台下十年功,演员虽是戏子,但若只在专业上下功夫,不会做人,台上那一分钟也…未必上的去台。 在座都是太想进步的有志表演艺术家,深谙人情世故。 夏桉的到来不仅没让场面降温,反而更热闹了。 黄小明正式走入资本市场是在两年后华谊上市阶段,现在仍处于知名演员范畴,《神雕侠侣》正在热映,油腻二字初露头角。 那么,在座腕儿最大的,当属陈保国。 《大宅门》、《汉武大帝》等几年前火遍大江南北,五十年代生人,他现在已经将电视剧奖项拿了个遍。 夏桉很喜欢这个演员,原世也在不少饭局上打过交道,所以天然带着亲近,加上座位只隔了个秦育,夏桉凑过头:“陈老师,久仰!” 陈保国“哎呀呀”一声:“不敢不敢,戏子戏子,夏先生年轻有为。” 一句戏子,是给在场同行晚辈定调子,意思是说都别托大。 又笑着对大家说:“你们看,从进屋开始,我就觉得夏先生面熟,瞧瞧,像不像现在港台最火的那个陈…冠西?帅,够帅!夏先生有没有入镜玩玩的打算?我保证给你介绍个好戏码。” 全场同乐,都夸夏桉明星相。 夏桉摆摆手大笑,先让大伙叫他名字就行。 “我也就比刘云先生,其他各位都是哥哥姐姐。” 刘云年纪小但入行早,现在还不认识未来老公郑军,而且性格爽朗,说夏桉比她看着年轻。 八冷八热,很快摆了满桌。 秦育招呼秘书开酒,每人身后都站着个专属旗袍美女。 唯独夏桉是秦育让自己秘书亲自服侍。 倒了酒,但没人举杯。 秦育说:“马上,车到了。” 夏桉手机响了。 是左柚的短信。 …… 左柚跟车坐到办公楼下,才发觉有点不对劲。 她没有这个经验,不知道私房宴会的概念。 下车的第一反应是想跟导演说不去了。 踟蹰着,刘诗诗问她怎么了。 左柚皱眉道:“这是饭店?” 刘诗诗摇头,却小声笑着告诉她没事儿。 “跟着剧组走,不会出问题。” 左柚信了,但还是给夏桉发了消息,汇报位置,且保证不喝酒。 最最重要的,是会贯彻每半小时给他发一次信息的程序,一旦过点儿,夏桉会马上来救她。 这不是夏桉大男子主义提出的要求,是左柚自己提的。 世风日下,柚子姑娘安全意识爆棚。 晚风中瑟瑟发抖的左柚,并不知道夏桉在屏幕对面偷笑。 回复很快:【放心】 小柚子跟着大伙迈入大楼,上电梯去地下,走出来,富丽堂皇。 推开门,最后进入大包间。 看到了好多大明星。 看到了一个不认识的中年男人说:“夏老弟,这几位也不面生吧?这位是梁导,带着几位正在拍摄的《杨家将》的明星朋友来热闹热闹,都是年轻人,大家多交流。” 没挨个介绍,秦育也不认识所有人,胡歌和彭于晏他都分不出来。 左柚看到了夏桉。 用了三眼才认出就是他。 更遑论其他人? 夏桉换上了西服,坐在主位,坐在这个不该出现的包厢饭局上,胡歌彭于晏和刘诗诗反复在看,直到落座也不敢确认到底认没认错。 圈子小,大家都熟悉,胡歌和彭于晏主动帮左柚给圈内前辈介绍。 就这么,坐着打了一圈招呼。 唯独夏桉和秦育俩人自顾交流,没跟其他人凑热闹。 刘诗诗悄悄问左柚:“那个…是不是…” 左柚呆呆的晃晃头。 不是“不是”的意思,是她并不确定夏桉愿不愿意被揭穿的意思。 又琢磨琢磨,她觉得应该没事儿。 她觉得夏桉一定是在谈盖酒店的业务,而且…大坏蛋!明明知道我要来,还故意藏着不说。 她对刘诗诗说:“他在谈业务,咱们不理他。” 旁边的彭于晏偷偷听到,倒吸凉气。 好家伙,你一个助理都能跟老板谈事,你家到底干啥的? 彭于晏悄悄告诉了胡歌。 胡歌悄悄瞄了一眼夏桉。 此时此刻,一张小小的饭桌上分成了三拨人。 秦育与最早的两个剧组算一拨,他们知道夏桉是某神秘金主。 《杨家将》剧组算另一拨,他们知道夏桉是左柚的助理,左柚是家世雄厚的千金! 左柚和夏桉对象俩单独是一拨,他俩偶尔用眼神交流。 ——嘿,惊不惊喜 ——你坏 ——跟老公好好配合哈 ——才不理你 —— 第一杯酒自然由秦育来提。 开口第一句是:“我有嘉宾,鼓瑟吹笙。” 秦育没有站起来,坐着抬杯,笑道:“所以今天高兴,我不劝酒,家常局,大家只当互相认识,交个朋友。能喝的就尽兴,不方便喝的就随意。 来,良辰美景,好酒好菜,夏总,这杯我单敬你。 今早的事儿,我向你说声抱歉。” 夏桉想笑。 要说这秦育滑头吧,每一句都实实在在,若说不聪明吧,老弟叫了半天,开口一句夏总,单敬,道歉,活生生把自己降了身份,弯腰称小。 这既显得自己谦卑,又将夏桉身份彻底拔高到一个影视城老总都需要低眉的层次。 横店影视城不单单是做旅游地产生意的,影视项目投资不在少数。 在座都是混横店的,谁不认识秦育? 这夏某,谁啊到底…真吓人。 胡歌、彭于晏、刘诗诗齐齐看着左柚,给小柚子脸都看红了,还要故作平常地笑而不语。 ‘演戏…好难。’柚子姑娘想。 但,她是女人,还是夏桉的女人,看见自己男朋友在外面有排场,她说不上来的开心幸福。 强大,是雄性动物最迷人的特质。 (本章完) 第135章 谁人敢做李善长? 第135章 谁人敢做李善长? 十分钟进状态,酒菜下肚,言笑晏晏。 夏桉回敬了秦育一杯,其他人,他只与陈保国单独喝了一杯。 女人里,夏桉喝一杯,她身后的秦育女秘书就默默陪一杯,一口菜不吃,贼洒脱利落,而且依然稳当当给夏桉倒酒。 其余的,阎妮本就能喝,标志性的妩媚笑容,抬杯就干。 刘云性子爽利,也喝白的,应彩儿喝啤的,别的姑娘没喝酒。 小柚子一杯杨梅汁抿啊抿,抿了半天也不见水位下降。 有细心人发现了一个很奇怪的现象。 钟瀚良留意到胡歌几人频频向那个叫左柚的新人女孩儿举杯,人家只抿一口,他们满的。 这…很蹊跷。 他和彭于晏有私交,偷偷问了一句。 彭于晏夸张地仰头长叹,指着吊灯小声说:“天上来客。” 钟瀚良领会精神。 黄小明好奇问他咋了? 钟瀚良演技好,完美复刻了彭于晏。 于是,有意思了。 陈保国和阎妮不算,其他年轻演员不多时就欢聚一齐,中心人物是一个叫左柚的小姑娘。 甭管散了场如何,再见面如何,至少有这个机会相处,大家还是乐得互相吹捧的。 夏桉看得直乐。 目的达到,不再关注那边。 听到陈保国正在对秦育说《大明王朝》的拍摄进度,夏桉把注意力移了过来。 “大后天有场戏要用到秦王宫的后殿,我听导演说跟一美国剧组撞了排期,秦总不是打算客窜那场?” 陈保国是带着任务来的。 他和秦育相熟,导演托他说情。 秦育一愣,皱起眉头。 好啊,老子的台都有人拆?好不容易有空过把群演的瘾,这还像话? 他说:“我不清楚排期的事情,但放心,美国电影压不过中国电视剧。” 这么轻飘飘一句话,问题解决。 俩人相视大笑。 夏桉插了句嘴,问陈保国:“陈老师,现在那部戏拍到哪了?” 陈保国热情道:“你喜欢明朝历史?今天下午的场次,我刚刚把李善长下了大狱。” 说着比划个咔擦的手势,面上是朱元璋的威严,转而大笑。 随时入戏,牛牛的。 夏桉原世看了无数遍《大明王朝》,略微想了想,就大概知道了剧情。 淮西勋贵生怕地价屯田的事情暴露,纷纷告老还乡,但走之前还想着跟皇上要点儿赏赐。 李善长自发做为领头人,去了皇宫面见朱元璋。 给人惹毛了,被砍掉脑袋。 夏桉眼珠子转了转,笑道:“这段历史细节不知道,只知道胡惟庸死后,李善长没事儿,后来为啥被杀了?” 从落座至今,夏桉对谁都笑呵呵的,亲和力满满。 实则从没主动提起一个话题,或者就某个话题说三道四。 这是第一个。 秦育上了心,其他人见夏桉说话,也都收了小组织会谈,纷纷看过来。 尊敬之姿,尽显无疑。 秦育乐得成人之美,主动对陈保国说:“你这老艺术家不得现场来一段?” 其他人也期待附和,让他现场飙一段戏。 艺人聚餐,弹琴表演唱歌不在话下。 陈保国哈哈笑了两声,脸一板,眼一耷,面无表情开了口。 “传旨,收监韩国公李善长满门。” 这时原著剧情有皇子劝。 “传旨…传旨…传旨…” 怒意、歪嘴、拍桌。 “给朕传旨!!听见没有!” 就这一小段,给大伙都看愣了。 说实话,夏桉也是第一次这个距离看陈保国演戏。 威严、声势、眼神、表情,拿捏得都太到位了。 十分震撼。 掌声过后,陈保国笑着说:“这场戏是李善长和那些淮西集团的人觉得自己劳苦功高,告老也要拿些好处走。” 他看着大家,实际脸还是微微冲着夏桉,显然是在给他专门解释。 “李善长笑吟吟说那些勋贵报上来索要的恩赏加一起,也不过千亩良田。我丢过去一本账册。” 下一秒,立刻洪武附体,阴沉下脸。 朝地上丢了一张餐巾纸,意为账簿。 “自洪武十八年起,朝廷收上来的赋税是越来越多,可凤阳府的田亩、丁口,却是不升反降,为什么?是因为朕的功臣每年都在凤阳低价买田。 不但麦田,还让田主做他们的佃户…” 表情淡淡,神威凛凛。 又立刻出戏,给夏桉耐心阐述:“要知道,明朝自建立伊始,朱元璋并没有少赏赐淮西勋贵集团,足够让他们富足几辈子。 可那些贪官污吏还是贪得无厌,趁着百姓收成不好的年份,大肆屯田,价格更是低的离谱。” 之后,再是洪武上身,说了段要田要舍一个都不给的台词。 “李善长如果这时老实走了,不会死,他指着朱元璋骂,跟皇帝犟嘴。说自己跟了朱元璋三十六个年头,殚精竭虑为了大明江山,在朱元璋和勋贵之间做拉扯。 其实李善长最早说过一切为了百姓,老了,自己做了勋贵,就把这事忘了,只想着好处。 那朱元璋是一定要杀的。” 艺人们看的是表演能力,台词能力。 夏桉关注的是这段内容。 他听懂了,笑眯眯看向秦育,“秦老哥,我历史学得不好,这段,你懂么?” 秦育笑着,腮帮子抖了抖。 这小东西坏的很,这跟历史有毛线关系。 就算不懂历史,陈保国刚刚也把剧情讲完了。 你这是在点我呐。 秦育朗声大笑,端起杯双手敬向夏桉:“下午就办好了,老弟你就别打我的脸啦。” 这杯酒,正式代表秀英老太太的土地纠纷落下帷幕。 俩人打机锋,别人听不明白。 但秦育接下来就问夏桉:“老弟你拿那块地打算做啥?” 一方面是打听,一方面是示好。 意思是横店这地界,哥哥我熟,需要啥帮助,吱声。 夏桉说:“盖个酒店,老哥有兴趣玩玩配套不?” 秦育又是苦笑,他们自己就做酒店,还跟竞争对手合作配套? “倒也不是不行,打算加盟哪个五星级?” “不加盟,自己成立一个五星级。” 夏桉夹了一口菜,笑眯眯指着左柚说:“和她的名字一样,就叫柚子酒店。” 桌面一下子落针可闻。 第一次冷场,震住了,不是因为名字,巧合撞名不值得惊讶。 但这显然不是撞名。 因为夏老板和左姑娘相视而笑的眼神…不对劲。 (本章完) 第136章 只要有你 第136章 只要有你 相比左柚含蓄的微笑,夏桉的眼神赤裸且大胆,直直瞧过去,几近拉丝。 但也仅仅那一刹,就收了回来。 这种眼神,是男人在看女人,不像助理看老板。 到这刻,胡歌几个人就算再傻也看明白了。 这个夏桉与左柚之间,肯定是说不清道不明的。 无妨,见怪不怪。 秦育却不知内情,眼珠子转了转,有了计较。 酒到半程,钟瀚良站起身,他说了一句让大家不得不喝酒的话,非常到位。 “真的,说真的,心里话,多年一直在内地工作,我太喜欢这边的氛围,这杯我不要大家陪的,我自己喝,在座不论香江还是台湾的朋友都有,你们说我讲的对不对?” 说啥了?没说啥,姿态是背靠祖国,港台都是小弟弟,感谢大家关照。 这就必须要喝了。 夏桉知道他是很随和的一个人,满满二两…分了五六口下肚,脸都憋红了。 经常喝白酒的人都懂,要么一口闷,要么抿一口。 干白酒,分开喝实在难以下咽。 秦育和陈保国两位上年纪的,都被逗得哈哈大笑。 最懵逼的是彭于晏和应彩儿,不陪都不行,也是硬干下去。 这一出之后,话题在两岸关系上持续了一会儿。 夏桉自认有个可取之处,就是他从来不谈这些东西,包括在老家也不聊。 阎妮彻底喝开了,脸红扑扑的,终于逮到机会问夏桉:“夏总今年…” 夏桉看着她笑道:“20多岁,叫您声姐姐。” 阎妮捂嘴乐,她现在凭《武林外传》大火,夏桉知道她还将持续火下去,反过来问:“佟老板要给我介绍对象?” 佟老板是03年之后,圈里普遍对她的称呼。 阎妮更是大笑不止,直说不敢,问的是:“柚子酒店的会员卡可以预订吗?” 夏桉一愣,旋即笑起来。 这不单是在捧他,还在主动把左柚放到话题里来。 夏桉瞟向左柚,小柚子脸红红的,垂眸装作没听见,显然是听懂了,但不大想被当作话题中心去聊。 还是羞。 夏桉想了想说:“在座各位到时给面子能够去捧场,统统打折,刷脸就行,不需要会员卡。” 秦育酒桌老油条,立即接话:“我俗人一个,无功不受禄,不要折扣。”指着其他人笑道:“你们可不行,都是身怀绝技的高手,光刷脸不成,得跳着舞唱着歌打卡入住。” 陈保国闻弦音而知雅意,夹着烟卷鼓掌,“好好,说得好,有酒有菜,也得有歌有舞,现在就来。秦总,撤了屏风吧。” 第一次来的人不清楚,陈保国却知道这屋子连通隔音包房。 所谓的屏风,是电控墙。 不用秦育交待,站在夏桉身后的女秘书就招呼门口的那名旗袍美女按了下墙壁上的开关。 喀拉拉。 墙分两扇,缓缓打开。 对面就是沙发卡座,果盘备齐,灯球闪烁,显然早有准备。 没见过的,包括左柚,全看呆了。 要说会玩,还得是商业大佬。 秦育抚掌笑道:“来来来,哪个年轻人先打个样,不会唱可以跳,热闹热闹,都别害臊。” 换普通人可能真的会害臊躲闪,可在座的基本都是科班出身,在学校上表演课舞蹈班,出学校进镜头,怕这个? 但秦育似乎根本没给别人举手的机会,直接就要张口要点名。 夏桉见他眼神看着左柚,登时就皱起眉头。 陈保国人老成精,也看到了,瞬间就抬手打岔,拦住秦育的莽撞。 “欸欸欸,年轻人打样像话么?要打样,也是我们老人家给孩子打样。这么着,我先来一首。”说完当即起身,走去另一头拿麦克。 秦育这才反应过来,愕然一瞬,扭头对夏桉笑着小声道:“是我操之过急,勿怪勿怪。” 夏桉含笑摇头,也小声回:“不叫个事儿。” 这一出,夏桉对陈保国好感度增加了一百个点,反应太快了。 说实话,明星陪资本喝喝酒不算什么,人情世故都在酒桌上。 但他顶烦仗着身份颐指气使。 他记得原世有次应邀去一个老艺术家家里吃饭,当天,一硕大招牌的导演领着新签小到场混脸熟,喝酒弹琴唠嗑的功夫,让小姑娘当众就跳一段。 实话讲,正常是正常,但夏桉当时发现小姑娘羞得不行,而且穿的是裙子,显然里面没安全裤,躲闪一二,导演就拉拉脸硬逼着人家跳。 那天出面给解围的是另一个老演员。 夏桉相信,今天秦育是看出他对左柚的眼神不正常,是有成全的好意,且不知者不怪。 跳可以跳,但不能不开心的跳。 左柚想跳就跳,不想跳谁也不能逼着来。 陈保国可太会了,这察言观色的功力着实深厚。 汉武大帝唱了首康熙王朝的主题曲,好听不好听另讲,气势十足。 赢得掌声一片。 唱完回来,提杯饮酒。 夏桉手机震动,左柚:【多吃菜,少生气】 夏桉偷偷送去微笑,这小丫头,灵着呢。 又发来一条:【我想表演,给你看】 夏桉回:【我想看】 第二个过去唱歌的不是别人,是秦育,有给夏桉再再次抱歉的意味。 是这样的,世上更多的是体面人,极少故意找茬的傻缺。 在利益面前,一切都是第二位。 “耳边响起驼铃声…” 报听。 但你给我面子,我也给你回报。 夏桉现在是没钱,但秦育不知道他的真实背景。 喝了秦育提的酒,夏桉擦擦手,凑头说:“秦总,是这样,我打算在五星连锁之下,配套一个三星或四星的民宿品牌,主做全国各知名景区的低价格市场,你有兴趣么?” 秦育登时眼睛大亮,难以置信地看着夏桉。 尼玛,你说的配套,是俄罗斯套娃的套? 影视城公司最大的业务就是想将这里打造成东方好莱坞,直白说就是商业旅游地产。 他一听就知道夏桉要玩什么。 但这个投入,势必不在小数。 秦育犯难道:“理论上我是总经理,实际上只是个打工的…” 夏桉截住话头说:“下个月,我会在香江起一个一亿的盘子,秦老哥不妨跟集团反应反应,横店确实是大有可为,但咱们国家名胜古迹何其多? 别的地方就不玩了,未免可惜。 至于成本,我可以当排头军先去探路,给每个地方做出详细的投资规划,地基我先建,看效果,到时把细节共享给老哥?你再决定参不参一脚?” 秦育吞了口唾沫:“夏总能给这个机会?” “老哥老弟能白叫么?” 夏桉笑着起身,走去拿麦克风。 他没起来之前,秦育唱完就没人动了。 大家都知道顺序。 见夏桉要唱歌,最关注的是胡歌那一帮人。 左柚更是期待到不眨眼。 秦育的女秘书跟过去,问:“夏总要唱什么,我来点。” 夏桉早想好了,唱小柚子跳桃李杯决赛的那首曲子。 “只要有你。”他说。 说得含情脉脉,笑意朦胧。 给女秘书弄得会错了意,以为他在撩骚,咬唇夹了他一眼。 夏桉反倒吓一跳。 听他报完曲子,陈保国抚掌说好,“少年包青天那个电视剧我也爱看。” 小柚子更是立马明白他的意思,咬唇起身跟大伙儿说:“我今年跳舞比赛的曲子,他唱,我来伴舞。” 叫好声掀了棚顶。 大咧咧的刘云说:“正好是男女对唱,我来唱女声部…” 刚站起来,就被身边的应彩儿按下。 应彩儿声音哑哑的,压低声提醒她:“你傻啊!” 刘云挠头:“怎么了?本来就是男女对唱啊…” 其他人大笑,正在脱外套的小柚子动作僵住,脸红了。 夏桉笑着对刘云说:“我一个人唱俩,你想唱一会儿再点一遍,小明哥陪你唱。” 黄小明嘎嘎乐,告诉刘云:“咱俩先喝一杯。” 饭桌和卡座之间的空地不小,小柚子薄薄的修身绒衣裹着,黑色修身裤衬出一双大长腿,站在这,实比比赛舞台还要紧张些。 夏桉走到她身边,前奏响起,左柚立刻就像变了个人,范儿起来了。 在座也是舞蹈科班出身的还有刘诗诗,一眼就看出她专业极了。 … 谁能告诉我 有没有这样的笔 能画出一双双不流泪的眼睛 留得住世上一纵即逝的光阴 能让所有美丽从此也不再凋零 … 夏桉的声线低沉,磁性十足,而且… 这首歌就是给他的小柚子唱的。 左柚一字字听在耳中,此刻作为表演这首曲子的舞者,她可以光明正大的看夏桉。 看他浓情至极的眼神。 抬手、屈膝、旋转,小柚子变成了小蝴蝶。 煽动着2006年自己与夏桉之间三米范围的时空。 … 从此也不用分开相爱的天和地 还能在冬雨天空月亮太阳再想你 生命中只要有你 什么都变得可以 让所有流星随时都相遇 … 夏桉和左柚像完全看不到其他人了。 世界变得只有眼前这么小。 餐桌和明星、老板们都退了色。 酒菜的味道渐渐淡去。 左柚用眼神问夏桉:我好看不好看? 夏桉用眼神回答她:好看。 左柚问他:喜欢我久一点好不好? 五颜六色的闪耀灯光映在她眼里,将那个穿着白衬衫的男生,映得看起来…不再真实。 … 从此在人世上也没有无奈的分离 我不用睁着眼睛看你远走的背影 没有变幻的纯情 没有失落的爱情 所有承诺永恒得像星星 —— 饭局在高潮结束,没有人喝多,一切都刚刚好好。 秦育派车送夏桉回了酒店。 其他人各回各家。 小柚子随剧组回了房车。 雪雪还没睡,捧着薯片在看车上看电视剧。 左柚没喝酒,脸蛋红扑扑的,懵懵的坐在床边,好久没说话。 她在想夏桉,想酒桌上夏桉的每一个动作。 只要还能记住的,她想努力记得更深刻。 夏桉游刃有余的交际,顾及到每个人的情绪,又落落大方的唱歌,左柚没说,但心里实则幸福爆表。 她的小屁孩太厉害了,她的男人比大腕明星还要受关注。 他要盖酒店,他是大老板,他在兑现给她的承诺,为她铺就最最灿烂平坦的路星途。 她感觉小肚子升起股股热气。 左柚一下子扑到床里,羞得用枕头盖住脸。 “柚子你怎么了哦?”雪雪看着她,不解道。 左柚猛地起身,重新披上外套。 雪雪大惊:“你要去哪呀?呀!柚子,你该不会…该不会要去别人的车里…” 剧组夫妻? 雪雪吓坏了,她以为左柚出去吃一顿饭就移情别恋了。 糟糕!夏桉才是给她发工资的人呀。 她拉住左柚:“柚子你不能走歪路啊,别看男演员长得好看,其实都是架子,而且他们都心的很,你可不要一时被蒙了眼,过后肯定会后悔哒。” 左柚听懂了,“哎呀”一声,咬牙瞪她:“什么乱七八糟的,我要去酒店找他。” 雪雪眯着眼睛疑惑道:“真的?那、那我送你去…” 左柚气得掐她的脸:“好啊你,都不信我!” 这时,车门咚咚咚被敲响。 左柚以为是刘诗诗,白了雪雪一眼,“还不开门,我不出去了还不行,感情你就是他派来的小间谍!” 雪雪放下心,笑嘻嘻走去开门。 左柚再次脱下外套,却听雪雪惊讶叫道:“夏…怎么是你来啦?” 左柚又惊又喜,小心脏怦怦跳。 夏桉的声音响起:“夏什么夏,去去去,今晚你去酒店,我在这儿住,赶快走,一会儿少儿不宜。” 走上车,夏桉二话不说直奔左柚而来。 而左柚更是默契十足地已经拉下了窗帘。 她被夏桉抱住,眼神拉丝,主动说:“我等不及了。” 夏桉说:“我也是。” 然后,俩人就跟雪雪是透明的一样,吧唧吧唧啃了起来。 雪雪是又想看又不敢看,二倍速穿衣服穿鞋子,往塑料口袋里塞零食饮料。 还没装满,可眼瞧着里面那俩都开始互相解腰带了,便气鼓鼓地嘀咕“不害臊”,咻地溜了。 跑出五米外,偌大房车的灯关了,还是颤悠。 咯吱咯吱…晃个不停。 雪雪一个急刹车,蹙起眉头。 ‘不行呀,他住这儿,明早起来被人看到怎么办?!’ ‘真是的!这俩人发春起来就不管不顾啦!’ ‘还得雪雪我呀,想得周到。’ 于是,薛雪就把自己藏在无人能看到的黑暗角落,默默吃起东西。 十分钟、二十分钟。 隔一会儿往那边看看,车子摇晃了一次又一次。 午夜星河灿烂,深秋,冷极了。 雪雪“阿啾”打了个喷嚏,翻着白眼儿暗骂: “没完啦!” (本章完) 第137章 女保镖 第137章 女保镖 站着、坐着、撅着,偶尔劈个叉,不是夏桉在折腾左柚,是小柚子状若疯癫地在讨好夏桉。 她迷离了。眼神没有焦点,脑海中走马灯般闪过一幕幕和夏桉自小相处的画面。 虽然两人从暑假开始就已经开始体验鱼水之欢,可她还是没有那么懂,动作依旧有些生疏。 夏桉察觉到她的状态,便主动按住她:“我来。” 黑暗里,对视的两双眼睛满溢浓情蜜意。 左柚呢喃说:“我控制不住的喜欢你,夏桉,你一定要一直一直喜欢我,不然我会死的。” 夏桉,这么多年,她极少直呼他的全名,更是第一次向他示弱,展示自己娇嫩的一面。 “你是我的小柚子,我永远喜欢你。” 夏桉说,小柚子喃喃复述,像两人儿时某些个静悄悄夏夜中的悄悄话,左柚沉沉陷入一种恍惚的错觉中。 “我是你的小柚子,你的柚子…” 比夏桉更像醉了酒,置身颠簸的浪头,一次次被浸入海底。 她不知道自己随着潮头潮尾窒息了多少次,总之,全身都湿透了,地上吧嗒吧嗒隔一会儿就掉下一个丝滑报了废的水气球。 暴风雨停了,夜寂静。 在夏桉怀里,左柚一动都不想动。 “我不想演戏了,我想回家给你生孩子,每天都挂在你的身上,你带我走吧。” 这是情话,也是撒娇的心里话,说出来就带着天然的甜味儿。 夏桉说:“从今天开始,我再也不戴了,只要你怀上,我们就生。” 左柚“嗯”一声,满足极了。 这是一种没有办法用语言描述出的安全感,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走丢,即便不可能每分每秒都快乐,但知道自己在难过的时候一定会有个人比她更难过,哭的时候,会被紧紧抱住。 生理决定,女人即便被强迫都会有反应,但只愿意给最爱最爱的人生孩子。 等到有一天,自己走不动了,牙齿掉光了,孩子长大了,小屁孩哪怕给橡皮筋帮她抻到脚脖子,她也跳不动的时候,就告诉他:我有了最最幸福的一生。 “谢谢你,提前说的。” 左柚把脸蛋在夏桉的胳膊上蹭啊蹭。 可莫名其妙,夏桉就是听懂了。 信仰爱情的人,在感受到爱情的时候,都会情难自禁生出对命运馈赠的感恩之心。 夏桉觉得…是不是可以在这种情浓时刻,向她提出一丢丢小要求呢? 他试着说:“不然,我们试试…那样?” 小柚子没懂:“哪样?” 夏桉把手探下去,放到后面。 小柚子浑身一紧,咬牙骂他坏,却还是缓缓放松。 “那…你试试吧。” 夏桉嘿嘿坏笑,正要征服新城寨,车门咚咚咚被轻轻敲响。 俩人一下子弹了起来。 零食吃光后又坚持好久的雪雪,小小声说:“天快亮了…我坚持不住了。求求你们,散了吧。” …… 夏桉在晨曦中赶回酒店睡觉,他睡着的时候,左柚脸色通红地亲自给雪雪换床单。 雪雪快哭了,不是感动的,是委屈的。 “真是的,我是助理,又不是古代的同房丫鬟,你们是真不拿我当外人呀!” 小柚子更羞了,瞪了她一眼,“爱睡不睡,不睡睡地板。” 两姐妹并肩躺下好半天。 “柚子你是水做的,好厉害。” “……” “床垫子都湿透啦!” —— 中午。 秀英奶奶和秦育的秘书前后脚给夏桉打来电话。 夏桉将剩余款项给秀英奶奶打了过去,收据到位。 又将罚款补齐。 隔天,手续就全下来了。 这其中,秦育的女秘书亲自开车带着夏桉跑了相关部门,一路绿灯,承包农业用地的十几个章,盖得比开发票还快。 中午请女秘书吃肉夹馍时,夏桉笑道:“县官不如现管,秦老哥深耕当地多年的成果全被你一朝展示出来了,我深表佩服。” 女秘书羞羞的看他一眼,听懂了他话是夸秦育,含义是夸她效率高,业务熟。 夏桉说:“过两天我就要走,今晚或明天吧,我亲自做东以表谢意,届时你和秦总一定赏脸。” 秘书素来是老板的附庸,夏桉把她并列提及,这让女秘书大为感动:“一定。”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夏桉饭店都订好了,突然收到张天成的一条短信,只能临时取消宴请。 当时夏桉正在片场卖呆,有了前天的那场饭局,胡歌几人对他可谓熟得不能再熟,包括导演,没人把夏桉当左柚的助理看待了。 见面就得聊两句。 最大的受益人,还是左柚,与几人相处,简直如多年老友,亲密得不行。 这让一种旁观的粉丝和狗仔都很惊讶,纷纷琢磨这个漂亮的年轻生面孔是谁?好大的人脉。 夏桉坐在导演身后,跟着满头问号的制片人一起看监视器时,张天成发来短信:【老板,我发现一件关于唐小姐不是特别好的事情,不知当讲不当讲】 呐,这就是技术工种的情商了。 通常,老板最讨厌这种下属,要么你直接知情不报别被查出来,要么直接把话点明。 老板是让你逗着玩的?老板还得猜你的心思? 但看着屏幕,夏桉还是泛起嘀咕。 关于唐琬,还不是特别好… 嘶。 唐琬移情别恋了?呸!他移情唐琬都不可能移情。 【现在不讲就永远都别讲,也永远不要见我了】 张天成不到十秒就回复过来,显然已经编辑好了信息,就等着指示呢。 【我在唐琬身边看到了周舟】 看到最后两个字,夏桉后背噌地生了一层冷汗,现场表演了个掉凳,不理其他人,径直跑到远处,把电话打给张天成。 “确定么?” “第一眼我也不确定,中午开会的时候特意仔细看了,是她没错,秘书也叫她周小姐来着。” ——嘶 夏桉倒吸一口凉气。 知道周舟这个名字的只有他和张天成。 张天成当初替夏桉在汉昌医院查资料的时候,黑了医院的系统,看过周舟的入院登记照片。 出错的概率微乎其微。 一想到周安和唐冕出事的现场,夏桉感觉寒意从脚趾头凉到头发丝。 她要干什么!! “她怎么会在唐琬身边?” “我听说,是唐小姐这两天新招的…女保镖。” “去他妈的!你马上…”夏桉急了,不打算顾忌什么别的,唐琬的安危大于一切,他想让张天成马上找人控制住周舟,可话到嘴边又立即急刹车。 不对。 夏桉本以为周舟是个病娇,女保镖? 联想到周安的身手,夏桉额头冒出冷汗。 “别,别打草惊蛇,我马上回去。你继续在公司呆着,帮我留意,留意那娘们的眼神。” “好!” 挂断电话,夏桉转圈踱步 周舟把周安的死归结到唐家头上是没错,但和唐琬没关系,她知道这点么? 如果不知道,她打算怎么办? 十分钟之前还满心满脑都是小柚子的夏桉,眼下思维里只有唐琬那双委屈巴巴的大眼睛。 顾不上了。 他跑回片场,跟雪雪打了个招呼,把酒店房卡给她,便直接打车去机场。 路上给秦育一个面子,知会了一声。 秦育那边刚刚结束群演镜头,正打算回公司洗漱更衣,准备晚上赴宴,一听说夏桉临时有事,语气不似提裤子就走人的架势,才说有的是机会,让夏桉先忙重要的事。 夏桉买了最早的全价机票,登机时接到小柚子的电话。 左柚问他怎么了? 夏桉知道她了解自己,如果不是急道不行的事,他不会这么赶场。 想了想,夏桉拿朋友献祭:“学校那几个不争气的,把小剧场舞台弄塌了,我室友路遥的腿,砸断了。”撒谎撒一半。 “啊!那你快回去吧,记得,该承担的责任咱们不要推脱,大学要相处四年呢,别留下心结。” “……”夏桉生出一点愧疚心,“好叻,我肯定不惜代价给他治,争取不叫他落下残疾。” “别担心我,乖,去吧。” (本章完) 第138章 白马 周舟 第138章 白马 周舟 一个多月前,左柚和夏桉在食堂被围观的那件事很快就过去了,没人持续关注。左柚名气是大,算的上滨海大学的风云人物。 可也正是因为名气太大了,大成明星了,明星与普通人之间关联很小,大家当个八卦消息过耳朵就算了。 与其想着她,不如多关注一下班里的姑娘,至少够的着。 前两年在校期间,其实左柚始终处在一个被动不接地气的尴尬境地,系里其他姑娘的“娱乐活动”她不可能参与,又对男生的追求置之不理,大家背地里说她假清高,她没什么真朋友好同学。 如果有,现在应该会有人告诉她,那个叫路遥的男生的确腿瘸了,但小剧场可没塌,而路遥的腿恰恰巧巧今天拆了石膏,痊愈了。 不拆不行,夏桉不回来,一次又一次延假,影响最大的就是小剧场和导员徐婉莹。 阳光运动巡视组在学校的最后一个月,开始视察课堂、寝室、图书馆,全体教职人员都提心吊胆,徐婉莹为夏桉的长假担了很大风险。 最大的压力来自艺术学院,副院长几次三番找到徐婉莹,说夏桉的请假理由太牵强了,家里生意?你哪怕写个病假呢? 这点也是夏桉和她都没想到的,如果早知道会走这么久,哪怕不用徐婉莹提醒,夏桉也会自动找人做个假诊断,走病假流程。 现在巡视组清点了材料,改都改不了。 而最关键的是,夏桉本就是巡视组的重点关注人物。 军训期间的公益便利店,承包小剧场的在校创业大学生,开学前半程的风头都让这小子出尽了,校方更是将他当素质教育的典型介绍给巡视组。 现在可好,人不见了。 副院长给徐婉莹好顿喷,风纪小组组长,也就是学生处处长也给她好顿喷。 徐婉莹很委屈,给夏桉打了好几次电话,想喷,没喷。 她心里总惦记着前男友婚礼那天的事,虽然夏桉是自己的学生,但那天过后,算多了一丝朋友的情分吧? 至不济,自己还欠他一万多块。她不大好意思说重话。 于是,lsp项目组的成员倒了霉。 几天前开始,徐婉莹放下了手上的其他活,全程监督话剧排练。 这个节目本就是为巡视组离校前的风貌汇报晚会准备的,更是全校唯一一个创业社团的首次亮相,学院、学校及巡视组都很期待。 徐婉莹审查了剧本,觉得还行,就是太简单了。 她亲自操刀,与“核心编剧”李笑如熬了两个通宵,增改了至少二十分钟的戏份,多加入了一个人物——货郎。 最终版本的标题从《归途向东》改为了《西游之中》。 唐三藏留在了女儿国,誓不成佛,放弃来生。 孙悟空和紫霞仙子手牵手跳出三界,隐居天外。 就连最蔫的沙悟净都被胖胖的女妖精降伏。 只有最最心的猪八戒牵着白龙马无处可去。 一猪一马行至茫茫西海流沙,遇见了一个会吹笛子的女货郎。 女货郎本是江南人家的大小姐,爱人死了,家破了,成为一个浪迹天下的吟游诗人。 一缕情丝一场空,半生痴缠太匆匆。 从来好梦由来短,自古深情送西风。 满头银丝的女货郎坐在沙丘上横笛吹奏,脚下沙砾滚滚,脸上笑着落泪。 听着曲儿,看着景,猪八戒当场顿悟,立地成佛。 上天前,将白龙马托付给女货郎。 “它会驮着你走遍天涯海角。” 那天小乐柠把这个全新剧情告诉夏桉时,夏桉在电话里差点笑喷,当时他正在金鹰节现场,只说:“脑洞太大,能评奖了。但内核不太好啊,当众表演会不会有影响?” 说完转念一想,却觉得还算靠谱。 也不看看是哪几个人研究出来的剧情? 目送前男友结婚的徐婉莹,认准傻小子一辈子不放的李笑如,甘愿给技师赎身的齐不扬,还有愿得一人心的柠檬女侠。 乐柠在电话里说:“没有众生,只有爱情。” 夏桉觉得太他妈合理了。 “你会驮着我走遍天涯海角吗?” “非得只用骑这一个姿势么?单调了吧?” 乐柠骂他坏,匆匆挂了电话。 那么问题来了,乐柠肯定是演女货郎无疑,马只能是路遥了。 徐婉莹劝他:“瞧你这个名字,演大马最适合不过了。” 路遥哪敢顶嘴,只能临危受命,但白龙马瘸腿不合适,齐不扬拖着他去了医院,硬生生卸了枷锁。 这晚,是全新剧本首次集体排练。 徐婉莹作为现场总导演,监督流程。 乐柠舞台经验足,但也第一次演戏,还是有些紧张的。 同样第一次上台的路遥就很轻松,他没有台词,而且全程套在大马的道具里。可这东西太沉太闷,排练时他没戴。 一连两次,乐柠始终进不去状态,大家虽然没说她,可她自己也不好意思,纠结半天,找到了路遥。 “你把头套戴上吧行么?我把你想象成夏桉,也许会好一些。” 差点把路遥气哭。 …… 路遥不是夏桉,可周舟的确是那个周舟。 夏桉在省城下飞机时,天还没黑。 张天成告诉他,唐琬就在集团办公室。 夏桉二话不说打车过去。 这是他第一次进唐氏集团的总部大楼,但有张天成在楼下的接应,畅通无阻地上了顶层。 左边的大会议室坐满了人,堆满了文件,是在审计的会计师事务所和律所两拨人。 唐琬不在里面。 张天成说:“在办公室,唐小姐,苏小姐和周舟。” 到了门口,夏桉深吸口气,张天成挺直腰板,暗暗握拳,一脸严肃:“要不要多叫几个人?我们进去就按住她?” 夏桉看傻子一样看他一眼,“你留这儿,不用进去。” 推开门,茉莉香薰的味道一下涌了出来。 晚霞给偌大的办公室镀成金色。 逆光里,三个窈窕背影并排半蹲扎马。 中间那个挥拳“呼”,旁边俩跟着挥拳“呼”。 再出拳“嘿”,又跟着两声“嘿”。 (本章完) 第139章 前面的路 第139章 前面的路 夏桉进屋之后,张天成在门外听了一会儿,和他预想的不一样,里面没有争吵,没有打斗。 这个夏老板…自己永远猜不透啊。 张天成耸耸肩膀,走回自己的位置,打开笔记本,继续做编程。 这阵子张天成很忙,林佳佳家里的装修他要管、唐氏集团的事他要参与,东山的大小事务里都有他的影子,可他依旧清楚自己的本职工作是什么。 听说滨海的办公室和人员都已经完备了,刘有为两边跑,忙得风风火火,好几次刘有为私下点拨张天成,让他跟夏老板反应反应,不要只派他忙活这些杂事,说“前路光明,不要落后了脚步”。 张天成眼见自家兄弟干劲满满,替他高兴,但对所谓的“杂事琐碎”依旧甘之如饴。 他相信刘有为嘴里的“前路光明”,却还是生不出争抢的念头,他觉得这样很好。 张天成能感受到夏桉对他深深的信任。 他的回报就是干好夏桉交待的所有任务,捎带手,干干杂活。 忙有忙的好处,闲有闲的好处,张天成一边开发“二维码”和“微信”两个网络项目,一边兼顾唐氏集团和林佳佳装修事宜,竟还有功夫玩网恋。 一个月前,张天成梦想着赚钱娶媳妇的那个媳妇,在乡下嫁给了别人,那是他小学就暗恋的姑娘,本来想着再攒两年钱,就回去提亲,但世事就是这样,计划着计划着,就晚了。 张天成怕喝酒耽误事,将郁闷发泄到网上,在qq上,他认识了一个女生,把苦水和心事顺着网线倾诉给陌生人。 一来二去,两人越聊越投机,都生出了奔现的想法。 很巧,女生也是东海省人,知道张天成工作忙,她主动来了省城。 不是恐龙,没有见光死,这是个虽打扮有些土气,但长相十分清秀的姑娘,张天成和唐琬不熟,问林佳佳借了那辆卡罗拉,本想带姑娘去吃西餐,彰显气派,可姑娘说那很费钱,说吃麻辣烫就好。 张天成感动得快哭了,他觉得自己很幸运,事业上遇贵人,感情上遇良人。 姑娘在省城呆了两天,过完周末就回去上班了,这两天,张天成没有一次进到她的旅馆房间。 火车上,姑娘给张天成发去短信: 我家里穷,配不上你,但如果你也喜欢我,好好待我,我什么都不要,愿意和你一起谈恋爱,我可以来省城找工作。 张天成当时正在陪林佳佳采购吊灯,对女孩子来省城找工作的说法有些拿不定主意,这毕竟是大事,他不顾面子咨询了一番林佳佳。 林佳佳只问了他三个问题。 ‘你确定她是好姑娘么?’ ‘你确定自己喜欢她么?’ ‘如果她来了,你会始乱终弃么?’ 张天成回答后,林佳佳微笑告诉他:“如果她愿意,可以帮我做临终关怀。” 姑娘第二周就来了,但拒绝了张天成替她找关系办工作的好意,坚持自己找。 她说:“我不是来投奔你,是来投奔感情的。” 两人当天确定恋爱关系,一周后,姑娘在张天成出租屋的床上把自己给了他。 现在,她在麦当劳打工,每天要半夜才下班,张天成会在家里做好饭,到点去接她,日日如此。 夏桉给张天成明面上的基本工资是八千,在省城也是超高收入,但夏桉很早就额外给他拨了一笔180万的款项,开发二维码项目用的,不限他怎么,只要东西按时搞出来就行。 目前,这笔资金一共被他出去三万六,都有专项发票,而二维码项目已经快完成了。 有一天睡前,女朋友问张天成的领导是林佳佳么? 张天成说是,但不全是,他说自己的真正领导是个…形容不上来的天才人物。 “他年轻、有钱、有才华,是注定要上富豪榜的人物。我可不敢叫你见他,怕被他看上拐走了。” 女朋友嗔道:“你在说他是色魔还是说我是不要脸的那种女人?我认准你了,别人再有钱有才华,我也不要。” 张天成很感动,他当然相信自己的女朋友是正经人,可夏老板也的的确确是个色魔哇。 —— 此时此刻,色魔被逆光里的三个扎马女孩儿吸引了全部目光。 马步半蹲,屁股挺挺翘翘的,唐琬不知从哪搞了套香槟色的小西服,多了份成熟知性,有点霸道女总裁的味道了。 苏以还是一身运动服,中间的周舟…似乎穿的是唐琬原来的那套灰西装。两人身型差不多,没显得不合身。 三个人显然都知道有人进屋,一起回头看他一眼。 除了周舟立即站到一旁,苏以也不打拳了,微笑戳戳唐琬。 唐琬瞪着夏桉,气鼓鼓地走过来,“我是董事长了,你不敲门就进?我要开了女秘书。” 夏桉微笑点点头,拉住她,眼神依旧戒备地盯着周舟。 马尾辫干净利落,小麦肤色,眼睛亮亮的,看不出病容。 夏桉冲她努努下巴,没有任何开场白,直接一句:“你要干什么,直说吧。” 在他自己梳理的逻辑中,周舟既然能找过来,还能潜伏到唐琬身边,一定是打听清楚了周安的死因。 她要给周安报仇?还是要找机会绑架唐琬要钱? “话说前头,唐琬和唐冕的唐家早就没关系了,你的打算没意义。”虽然气氛从进门就古古怪怪的,但夏桉还是补了一句。 唐琬始终从旁翻白眼,却藏不住笑意。 苏以拽了拽周舟,说了句:“没事儿,别害怕。” 周舟抿着嘴,抬头说:“我只是想活下去。” 神色…一点儿不凶狠。 夏桉眨眨眼,看看这个,看看那个,终于确定情况似乎和自己想的不太一样。 —— 张天成敲了几行代码,开窗口调试了一番。 走廊尽头刘有为和张春敏风风火火回来了,刘有为走过来问张天成:“夏总来了?” 张天成朝办公室努努下巴,“在里面,回来有一阵了。” 刘有为整理几下衣领,“走,张哥,我们去汇报工作,”就要和张春敏过去。 张天成拉住他说:“我觉得明天汇报比较好。” 说着话,办公室门开了。 唐琬当先,夏桉跟在最后,三女一男走了出来。 刘有为和张春敏对唐琬叫了声:“董事长”,刚准备冲夏桉开口,就被夏桉冷着脸一句“明天再说”怼了回来。 …… 下了楼,夏桉亲自开车往别墅去。 周舟上了副驾驶,她明白,夏桉还是不信任自己。 看着最后一缕余光,她说:“挡风玻璃永远比后视镜要大,是因为前面的路,比过去的更重要。” (本章完) 第140章 唐琬是甜的 第140章 唐琬是甜的 之前在办公室里,周舟没用夏桉问,也没用唐琬和苏以帮她解释,她对夏桉完整且简明扼要地说了来由。 她没想对唐琬怎么样,来,就是想把来龙去脉问清楚。 她和周安都没有亲人,至少在她的印象里,周安没做过坏事,她不相信警察说的那些话。 唐琬不知道夏桉被勒索的事,那天见到被苏以带上来的周舟时,她也懵了。 周安和唐冕为什么起冲突,她不清楚,张春敏也没跟他说过锦唐地产那个楼盘的尸体就是周安找出来的。 她只知道结果,结果就是周安和唐冕同归于尽了。也告诉她自己和唐冕算不上亲戚。 周舟没办法,听完要去找夏桉问。 唐琬不想让她找夏桉,同情其遭遇,把她留在身边等夏桉。 这是前缀。 夏桉亲眼见周舟说了几句话后,立刻就看明白了这个女人的性格。 没性格。 像被被苦难浸透的一片叶子,无力挣扎无力叫苦,只能随波逐流,浑身上下写满两个字:麻木。 讨公道,是她脑子里装不下的概念。 她只是想知道一个真相,然后活下去。 前面二十年,她都是这样过来的,活着活着就犯病,活下去是她和周安漂泊已久仅剩的念头。 唐琬和苏以哪见过这种人?同情心泛滥、少女心爆棚,可怜她。 但夏桉见多了。 这号人,再往前一步,就会变成莫的感情的亡命徒,杀人越货不会眨眼。 夏桉被她身上所谓的平淡,实则满溢的腐朽味道震住了。 他的第一反应是撵走她,这号人不敢留。 可唐琬和苏以的一人一句话,让他有些心软。 唐琬对他说:“我和她不一样么?” 苏以对周舟说:“每个冬天的句号都是春暖开。” 夏桉没等说什么,唐琬又板着脸问他:“你之前遇到危险的事都不告诉我?” 指的自然是周安敲诈他的事,也算帮他起个头。 夏桉顺势跟周舟讲了周安当初勒索自己三十万的事。 “虽然手段不对,但的确是为了给你治病。” 周舟直接点题:“你为什么没跟警察说?” 夏桉用刚刚想好的说辞回答她:“当初五万块他帮我们找出了地下室的尸体,帮了我很大的忙,二来,治病嘛不是。” 人都死了,他说什么是什么,当然挑好听的讲。 周舟垂眸缓了缓,对夏桉说了声:“谢谢。” 唐琬想留下她做贴身保镖,夏桉觉得三分靠谱。 以前唐氏集团的老班底,该换都要换。而且唐琬身边天天跟着大汉也不是那回事,他之前就想过要找安保公司雇几个女保镖。 但他明白,这种活还是要有个自己的心腹带头才行。 夏桉不知道周安的身手,但想来连唐冕那货都能一换一,应该不咋地,他要看看周舟的能耐。 林佳佳这阵子帮唐琬收拾出一栋别墅,唐琬带着苏以和周舟已经住了两天了。 现在要去的就是那。 车上,周舟主动说了句前路比过去重要,让夏桉明白她是个很聪明的女人。 夏桉看看她,又从后视镜里看看闭目小憩的唐琬,对周舟说:“重要的不是治愈,是带着不那么美好的记忆活走下去,你觉得你最惨,实际上大部分人都是这样。你说要活下去,很好,但活着的人,最大的不幸不是无人爱,而是不爱人。” 周舟默然不语。 苏以听到后,眉间挑了挑,胳膊肘怼怼唐琬,闭着眼睛的唐琬,嘴角勾了起来。 进了别墅,客厅的大茶几上堆满了零食、打包盒和各种饮料啤酒。 夏桉一阵无奈,三个宅女的日常。 苏以当先不好意思,走过去收拾。 夏桉问周舟:“会用枪么?” 周舟说会,夏桉说:“行,但我们这没有。格斗呢?” 周舟脱了外套,脱了鞋袜,光脚在地板上打了一套。 夏桉能看懂个屁,他说:“把你的真实履历告诉我,我会找人查。” 周舟如实讲述。 唐琬帮苏以收拾垃圾,两人在厨房说悄悄话。 唐琬问苏以:“一会儿我们怎么帮周舟说话?” 苏以晃晃头说:“他在帮你,做的一切都是为你好,你不要插嘴,事后再安抚周舟。” 唐琬扁扁嘴:“我真的很同情她。” 苏以把垃圾袋系好,说:“同情别人的前提是保护好自己。” 唐琬叹了口气。 苏以捋着头发笑道:“这阵子我也看出来了,太有钱真的不是好事,太累了,太压抑了,出门要带保镖秘书,干什么似乎都有好多人在看。小琬,你真的喜欢这样的生活么?” 唐琬缓缓摇头。 苏以说:“那就让他帮你吧。” …… 背尸、捞尸、偷渡…彻底了解周安和周舟的过往后,夏桉心里一片唏嘘。说实话,如果早点知道这些,他未必不会给周安指条明路。 看着站在眼前的周舟,夏桉再次体悟了什么叫天意昭炯。 周安无意中帮他解决了一个大麻烦,用命。三十万不仅追回了九成九,他最惦念的“妹妹”竟也被唐琬捞了起来,投身打工。 夏桉可以冷血,唐琬的心却是热乎的。 刚刚相识那会儿,唐琬说她是夏桉的小福星,再次印证。 没这一出,周舟会不会有天黑化谁都说不准。唐琬在用自己的善良,帮他化解潜藏的麻烦。 “你既然有在菲律宾赌场当保镖的经历,就帮我组个队伍吧,明后天我带你去靶场再练练。” 夏桉看着周舟说。 “把你的身份证押给我。” 周舟拿出身份证放下,是真名。 夏桉揣起来说:“一个月,招五个人,完事我帮你在省城安排手术。” 周舟眨眨眼,抬头看向夏桉,夏桉已经起身走了,走去厨房,当着苏以的面,从后面抱住正在切水果的唐琬,深深吸着她的发香,大手从她胸口上握住那枚白度母吊坠。 苏以拎着垃圾袋走出去,招呼周舟和她一起出门扔垃圾。 天黑后突然起了风。 苏以看了看夜空,告诉周舟:“似乎要下雪了,你以前看过雪么?” 周舟摇头。 苏以说:“明天我带你去买羽绒服。” 周舟点头。 2006年东山的第一场雪是九点半开始下的。 点点如星的雪沫砸在别墅三楼的玻璃上,似在提醒屋内那对赤条条的男女赶紧拉窗帘。 唐琬额前粘着缕缕发丝,颊染绯红,双眼氤着水雾,眼神茫然没有焦点,大口喘气。 夏桉用舌尖舔掉她下巴上的汗珠,甜的,唐小琬现在连心尖尖都是甜的。 雪落着,血落着,雪催生了两朵殷红的腊梅。 (本章完) 第141章 化掉的唐琬 第141章 化掉的唐琬 唐琬感觉自己不会动了,整个身子都麻麻的。 她不太明白为什么会这样,之前和夏桉明明能做的都做了,只差这最后一步,竟然还有天差地别的感受。 被爱,原来是这样一种不可言说的触觉。她沉溺其中,不愿挣扎,头顶昏暗的天板上,似乎在不断溢出粉红色的泡泡。 泡泡们缠绵相连,在微微的颤抖中裹住了她和身上的小男人,把他们一起编织进绯色的梦境。 唐琬哭了。 夏桉吓了一跳,吻着她的额头问:“弄疼你了?” 唐琬张开手臂抱住他,狠狠摇头:“我要,你不许停。” 夏桉懂了。 …… 苏以也懂了。 她就住唐琬隔壁,乱糟糟的,颤悠悠的,睡不着。 她披上外套走下楼,周舟仍然在沙发上盘着腿看电视。 jerry一遍遍戏耍tom,好笑处,周舟会嚼着薯片无声跟着乐。 苏以坐到她身边,拿起茶几上的啤酒罐喝了一口,周舟侧过头,眨眼问她怎么还不睡? 苏以揉揉耳垂:“上面隔音不好。” 周舟瞟了眼楼梯方向,明白了她的意思。 想了想,她问苏以:“你为什么不交男朋友?” 苏以说:“为什么要交男朋友?” 周舟书念的少,突然发现同样一个问题被反过来问,含义竟然完全不同。 她说:“夏桉很担心唐琬,我能感觉到他很爱唐琬。不幸的是没人爱,我很喜欢他今天说的这句话。” 苏以微笑起来。 真正的不幸不是不被爱,而是没人爱。 她也很喜欢这句话。 她说:“我爱我自己就可以了。” 周舟哦了一声,拿起黄瓜咔擦来了一口,冲苏以挤眉弄眼。 苏以反应过来,红着脸掐她,骂她大色女。 周舟说:“我饿了,你要吃面么?” 苏以站起身:“我去做,你总往面里加乱七八糟的。” 周舟是云南籍,苏以是江苏籍,口味偏差过大。 但相比较,周舟习惯于将就,而苏以其他事都很随和,唯独吃这件事受不了重口。 打第二个鸡蛋时,夏桉下来了。 苏以当作没看见,她不知道这时该怎么跟他打招呼。 做完了?显然不合适。 夏桉从冰箱里拿出两罐牛奶,放进微波炉里加热,看看面,看看眼睛都不瞟过来一眼的苏以,再看看面,他说:“能给我吃一口么?” 苏以噌一下就熟了。 夏桉端起晾在旁边那碗清汤寡水的就吃,问苏以:“你好像不懂夜宵的精髓,太寡淡了。” 苏以现在不想和他说任何话,智商高的人总是喜欢脑补,她脑子里始终萦绕着刚刚楼上咿咿呀呀的声音,再配合上想象出的画面。 她突然有点不想吃东西了。 夏桉放下空碗,打了个饱嗝,说:“谢谢,不咋好吃。我答应唐琬明天下厨了,这样,明早我下面给你们吃,方便面不是这么吃的。” 叮一声,牛奶加热好了。 夏桉剪开边角,汩汩倒了两杯。 苏以看着白的汁水杯壁下流,饱了。 …… 一人一杯热牛奶喝光,唐琬撒娇让夏桉抱她到窗口。 “我想看看雪。” 和林佳佳农村的老院子一样,唐琬这栋别墅的前院也栽着一棵柿子树,似乎北方人很喜欢种柿子。 院子里的灯是太阳能的,晚上常亮,很有意境。 雪已经大了,雪沫子变成了絮团。 坠枝的柿子裹着霜,搭配着簌簌落雪,在橘黄色的灯光里像小灯笼,胸口的唐琬滑溜溜的,静静看着窗外说:“真好看。” 唐琬在他怀里坐起来,探身到玻璃前,对着窗户呵了口气,升出的雾气将她的脸整个笼罩住,窗外的光一下子变得模糊。 唐琬在上面画了一颗心,擦净里面,连带着外面的小巷和两张人脸,突然又变得清晰。 她问夏桉:“今天会比结婚更值得纪念,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对么?” 夏桉点头,“你想要什么礼物吗?” 唐琬眯眼笑起来,点头说:“再送我一首歌吧。” 上一首,陪着她只身去往滨海,叫她不再孤单不再害怕。 “这首要甜一点儿的。” 夏桉说:“好,我想想。” 唐琬环住他的脖子问:“我是你最喜欢的女人么?” 夏桉点头说:“是。” 奇怪的是,连他自己都不觉得这是敷衍,他没撒谎,重复了一遍:“是。” 唐琬心满意足地说:“睡觉。” …… 这栋别墅里的家当都是新采购的。 林佳佳买了大半东西,剩余零碎是苏以去挑的。 厨房的围裙是粉色的凯蒂猫,最早醒来的是周舟,周舟去院子里打了趟军体拳,然后主动扫雪,回来见夏桉套着围裙在厨房做饭,没有打扰,默默回了房间。 苏以下楼时看见夏桉的打扮,想笑,但憋住了。 唐琬睡醒后发现身边没人了,脸都没洗,光着脚丫就哒哒哒跑下来,看到夏桉在做饭,幸福得什么似的,一下子将自己挂在他身后,长长的卡通t恤下,两条白腿荡啊荡。 上了桌,她仍旧坐在夏桉腿上,两人吃一碗面,你一口我一口,完全把旁边两个女人当空气。 没化妆,没洗漱,但今天的唐琬明媚到比雪地上的阳光还耀眼。 夏桉当司机,去了公司,唐琬的嘴角压都压不住。 冷面女总裁今天的春风得意,任谁都看到了。 夏桉在小会议室面见了张春敏、刘有为和张天成。 前两位说的是果便利的事,有唐琬的全方面配合,安插进去的人基本卡住了盛唐贸易原本的供应链重要职位。 张天成等到他们走后,才单独汇报。 先说二维码大概年前就能出来,但夏桉说的那种配合使用的硬件,张天成还需要走一趟南方。 夏桉看了他在电脑上的演示后,说不急。 “传声筒3.0怎么样了?下个月能推么?” 3.0,就是微博的成形体。 张天成说能,“已经在小组内测了。” 夏桉点头说:“你自己组建的小团队一定要把控好。” 张天成让他放心:“都签了保密协议,其他辅助措施也都做了。” 夏桉看着他眉间的春色,笑道:“谈恋爱了?” 张天成羞羞地挠挠头,说:“林总跟您说的?” 夏桉摇头道:“她没那么大嘴巴,行,是好事,你自己也多注意劳逸结合,工作是重要,但对象也不能忽视,我不多嘱咐了。” 张天成见他心情也不错,多说了一句:“你一来,唐小姐脸上终于有了笑模样。” 装霸道总裁的人设是夏桉给唐琬立的,唐琬不是创业,是接管,立威严在初期比平易近人管用。 “行了,去吧。刚下完雪,路不好,早点接女朋友下班…唉对了?” 夏桉叫住他问:“那笔款子还有吧?” 张天成如实说,180万只了4万五,着实给夏桉听懵了。 他深深看着张天成,半晌,缓缓颔首说:“三十万以下,给自己挑台车。要是你还单蹦我就不提了,挤公交坐地铁都无所谓,但姑娘跟着你,就别让人太辛苦。” 夏桉挥挥手,止住张天成往下的话,让他走了。 午饭是在食堂吃的,过后夏桉在地库挑了台揽胜,开车带着三个妹纸去了郊外靶场。 夏桉手把手教唐琬打手枪,biubiu两个弹匣,没一发上靶,枪一响,唐琬一激灵,却仍兴奋得不行,玩得不亦乐乎。 苏以是不敢射的,坐在一旁翻白眼。 周舟手枪之后换步枪,环数很高,比教练能专业不少。 回程时,夏桉把方向盘交给了周舟,说:“下雪了,白白的,把所有枯枝残叶全部遮住,雪化之后就是新的一年,周舟,你喜欢这几天的日子么?” 周舟说:“喜欢。” …… 路过一家乐器行,夏桉买了一把吉他带回家。 从三点开始弹,一直到做饭前,终于想好送给唐琬哪首歌合适了。 五点半,夏桉穿上hello kitty的围裙,走进厨房剁排骨,炖汤时,一边哼哼,一边拿着纸笔回忆歌词和谱子。 唐琬和周舟在院子里堆雪人,周舟问她:“你们会结婚吗?” 唐琬坚定点头:“会。” 周舟说:“真好。” 苏以在房间完成今日的图纸指标后,下来看到夏桉依旧在厨房,扶着楼梯把手问他:“需要帮忙么?” 夏桉想了想,说:“需要,帮我把她俩叫进来,我唱歌给你们听。” 苏以:“???” 开饭前,三个姑娘在沙发上排排坐,夏桉系着围裙站在电视机前弹吉他,拖鞋踩在茶几上。 扫弦,前奏起。 … 远走的风沙去谁的天涯 春天可曾在哪里见过她 时间的手抚过了脸颊 他们谁都沉默不说话 … 马上进副歌时,夏桉笑着看向唐琬。 … 我希望许过的愿望一路生 护送那时的梦抵挡过风沙 指尖的樱如诗写谁的韶华 疯狂的热爱夹带着文雅 … 这首歌女孩子唱会更欢快一些,夏桉刻意升了key,虽然没原唱那么清新,但总算不太低沉。 男生唱这歌,多少带着些大气。 周舟不总听歌,也不会唱歌,但衷心觉得夏桉唱得不赖,她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达赞赏,生涩地打着错误的节拍。 苏以更是音痴,静静的听着。 唐琬眼睛亮亮的。 夏桉唱完问:“喜欢么?” 唐琬反问:“你刚写的?” 这句话一出,周舟和苏以都怔住了。 夏桉点头:“喜欢么?” 唐琬开心得要哭出来,扑过去,摘掉夏桉的吉他,拉着他就上楼。 夏桉被拖着走,还不忘交待苏以和周舟:“看着点锅。” 进了屋子,唐琬急不可耐地锁上门,把夏桉扑倒,扯他的衣服,拽他的裤子。 唐琬想只疯了的小母猫,嘤嘤叫嘤嘤笑。 等结束了,才满头大汗地趴在夏桉胸口问:“叫什么名?” “一路生。喜欢么?”夏桉第三次问,但显而易见,唐琬喜欢得要命。 她说:“你去录出来给我听。” 夏桉问:“发行么?” 唐琬狠狠摇头:“不要,我们不缺钱了,我留着自己听。” 然后腰肢又动起来。 坐起身,她趁着清醒,咬牙跟夏桉说:“以后你不许当着她们两个的面唱歌。” 不一会儿,又像一颗化掉的果,软趴趴伏下来大喘气。 …… 第二天,夏桉没跟着去唐氏集团。 今天唐琬有记者会,他不太想露面。 上午,林佳佳给他打电话,问他下午去不去? 夏桉说没什么要紧事就不去了。 林佳佳说没什么要紧事,“昨天我和赵志敬见面了,他想让我接他的班。” 夏桉问:“他要退?” 说完想了想,很正常。 赵雨玲被判无期没缓,而两个月前又刚刚被那样伤害过,作为父亲,他做什么都不过分。 只是眼下唐天行、唐冕都没了,他连个仇人都没有,回家养老不失为一种看开。 继续做临终关怀,行善,这对赵志敬来说很残忍。 可夏桉不认为他有机会回家养老。 当初配合唐天行欺骗唐琬,这不是变相杀人? 而且夏桉知道那老头身上也有别的事。 忙完这阵子,夏桉就会收拾他。 “不要接,我觉得你可以和他一起撤出来。” 林佳佳纳闷道:“为什么?” “跟着公家走,麻烦事一堆,效率还不高,你如果想继续弄这个,最晚明年夏天前,我帮你对接公募基金,咱们自己做。”夏桉霸道如下令。 林佳佳讷讷说:“行吧,我想想。那不做那边,这段时间我岂不是全程给你家唐琬打工?” 夏桉一愣,他清晰地从这句话里听出了酸味。 笑了笑,他说:“什么你家我家的,你是姐姐,有点姐姐样。” 呸一声,“姐你个大头鬼!”林佳佳恨恨挂断电话。 中午在别墅对付一口,夏桉开着揽胜出门。 早上给音乐工作室的郭川打了电话预约,录音棚排到一点半的场次。 穿城而过时,夏桉顺路去了趟幸福家园。 隔着马路,他看见家里的生鲜超市装修好了,已经挂牌营业。新门头是嫩嫩的柚子色。 人进人出,很热闹。 开业酬宾还没过,大拱门和横幅上标注着满二百减二十的折扣。 爸妈和柚子妈在门口迎来送往,热情招呼。 老夏家和老左家在周边的名声很不错,来的都是邻里邻居。 夏桉情不自禁笑了笑,一脚油门开走了。 (本章完) 第142章 软柿子 第142章 软柿子 夏桉不想回家,暂时也不想见爸妈,或左柚的爸妈。 回去的话题离不开左柚,夏桉不是不想谈左柚,只是不想在这两天聊左柚。 这种感觉特别奇怪,很矛盾,像灵魂的两头抽离。 一边是唐琬拉着他进入2006,另一边是2024。 这不是夏桉第一次出现这种感觉。 与唐琬相处的时候,尤其是正式发生关系的这两天,夏桉像被生生按在桌子上,钉死在桌子上,滨海大学、家里、左柚乐柠林佳佳,一切都好像成了幻觉,像一个遥远的记忆,像假的。 而真实的自己就应该是和唐琬在一起,每日上班、做饭、睡觉,过着富有且平常的日子。 似乎他没有重生,原原本本就生活在2006年,生活在那栋别墅里。 这种真切的真实感,让夏桉这两天完全沉浸其中,说话、做事,甚至与唐琬做爱,都完全恢复成重生前那个快四十岁的自己的习惯。 最直接的表现,是他从未正眼去看苏以和周舟。 两个美女,如果是重生后这段时间的顽皮心态,机会难得,同处一个屋檐下,他多少是要偷瞄的,可他没有,想看两个并没有色彩的假人。 这种冷淡,是他原世的习惯。 好比现在正录的这首歌,音准被唱得很准,也很好听,可听起来就是没有欢快的感觉。 郭川提醒他三次了,说他如果实在有心事,可以再约时间录。 “挺欢乐的歌,咋唱得苦大仇深的?” 唐琬的幸福夏桉感受得到,她热烈得像要燃烧起来,这种温度将他使劲往2006年拽,似乎要烧尽从前的记忆。 夏桉知道,他终于终于…羞愧了。 喝了口郭川送进来的常温冰红茶,夏桉怔怔想着。 男人出轨了,女人会问:你爱她么? 女人出轨了,男人会问:你们睡了? 男人普遍将女人视为专属物品,坏了碎了,就修补不好了。 而女人是感性动物,她们关心的是爱情是否唯一。 所以,出轨的男人大多被原谅,出轨的女人全部被摒弃。 ‘你最喜欢我么?’ 唐琬的自卑彻底让他深埋心底的惭愧涌了上来,呈现在光天化日之下。 夏桉深深明白,自己早晚有一天会面临这个过程,只是没想到,真正身处其中时,会这么难受。 此前也和唐琬一个床上睡过,但这两天,唐琬的睡姿变了,她以前会夹着被,这两晚,她把自己缩成一小团,拱在夏桉的身边。 没有抱着他,也没要求他抱着,就安安静静一动不动蜷在一旁,只要皮肤挨着一点儿,就够了。 然后,等醒了,就眯着眼睛扑到他身上,没外人的时候,挂在他身上。 主观意识里,唐琬太想一刻不离的占有他,潜意识又生怕他会厌烦。 ‘唐琬啊唐琬。’ 上天让我重生一次,附赠的大礼包是你。上天让你重生一次,惩罚措施是遇见我。 夏桉拿着录完的碟片,拒绝了郭川发行的建议。 之前的彩铃收入一季度一分,第一次分账还没到,但郭川说已经有了很可观的一笔了,夏桉知道他在劝自己说这行业有利可图。 但夏桉着实不需要靠这个挣钱。 他本能想说:过阵子吧,过阵子我介绍别人来你这里合作。 他总是要给小柚子作歌的,但现在不想提。 张三面前不提李四,夏桉认为自己最次最次,也得开始保持一丢丢良心一丝丝底线了。 外表坚强的唐小琬,实则脆弱得不如挂霜的一枚软柿子。 那一夜之后,唐琬一共对他提了两个要求。 第一个,唱首歌。 第二个,给我做几天厨师吧,我想吃你做的饭菜。 也许是苏以的手艺太清淡,也许是她想吃家的味道。 夏桉今天炖了个肘子,浓油赤酱,苏以只吃了一口就不碰了,周舟好一些,剩下的,唐琬是抓着骨头啃的。 啃两下,笑嘻嘻凑过嘴,夏桉就主动帮她擦,然后又开始啃。 苏以看得直翻白眼,周舟倒是不敢有什么表示,夏桉两人乐此不疲。 唐琬一进屋就换下身上的打扮,穿上最卡通最幼稚的睡衣。 吃水果让夏桉喂,喝饮料一人一口。 《猫和老鼠》似乎三个女生的共同爱好,可这集还没结束,唐琬突然将碟片从dvd里退了出来,调到本地新闻。 唐琬笑着搂住夏桉的胳膊说:“六点半,你看我上不上镜。” 她蜷在沙发上,把脚丫塞进周舟的屁股底下。 电视里,东山新闻的记者举着话筒问:“作为唐氏集团新的当家人,唐女士,为什么你的第一个举措会是在上市之前突然更改企业名称?” 改名?! 夏桉不知道这个事,扭头冲她眨眨眼。 唐琬抿着嘴怯怯看着他,像犯了错任了性的小孩子乞求大人的原谅,镜头里的威严凛然丝毫不存在于现在这张脸蛋儿上。 “唐氏集团不是古板的家族企业,从股东到高管,到一千二百名员工,姓唐的不超过16人,还都不是我亲戚。 唐氏集团是大家一起建造的,它要上市了,我不想让外界从名字上就认为它的缔造者是一家一姓。 今后,它的领航者更不是一人一家,现在的总经理姓刘,董事长姓唐,不久后,也许会姓张、姓李、姓夏。 我爸妈当年以贸易起家,现在集团的核心资产仍在贸易端,在生超,在供应链。 改成柿二字,是督促我们自身不忘初心,也是想告诉社会大众,这家企业的终极愿景,永远是将最甜的果分发大家。” 镜头里的唐琬扎着马尾辫,干练精致,眼前的唐琬丸子头,可爱娇俏,她问夏桉:“你会怪我么?” “为什么怪你?” “它总要姓夏的,到时你就改成夏氏集团。” 夏桉把她抱到腿上来,捏着她的脸蛋说: “老天给了我一颗最好最甜的果,我永远不会跟别人分享,但,拿出来给他们羡慕羡慕还是可以的。 并购了果便利,它就该叫这个名字。 这家企业永远叫这个名,不改了。” 苏以和周舟早就识趣儿地离开了客厅,唐琬枕在夏桉的胳膊上,任他抱着,抬眸望着他说:“我只是觉得,如果有一天你不要我了,想到老家还有这么个公司在,总该想一想我的…” 夏桉“嘁”一声,失笑道:“得了得了,差不多行了。” 唐琬大笑不止。 夏桉拍拍她的屁股让她起身去穿件厚衣服。 俩人一起去了前院,站在柿子树下,夏桉说:“等着。” 呸呸两口,开始爬树。 柿子树普遍都是高高的,这棵的枝头更是延伸到三楼顶上。 夏桉努力三次,两米都上不去,顺着沾雪的树干刺溜下来,还摔了一次大屁墩。 唐琬笑声传了老远。 这时,周舟换上苏以给她买的新运动服走了过来。 “我来吧。” 夏桉和唐琬退后几步,眼瞧着周舟三下五除二爬上最高。 夏桉兜着衣摆,一颗颗接住她丢下的柿子。 唐琬指着三楼窗边那颗兴奋地叫道:“那颗那颗,我要那颗,周舟你帮我丢准一些,这颗我要自己接。” 唐琬学着夏桉撑开衣摆,周舟准头十足,与其说是唐琬接住的,不如说是她丢得准。 唐琬在脸前捧起那颗小小的,特别圆的橘红小柿子,告诉夏桉:“这就是那晚我一直在看的。” 夏桉搂着她点点头,“怎么处理它?” “做成柿饼,只我们两个吃。” —— —— 欠半章,明天补,难受 (本章完) 第143章 来钱了 第143章 来钱了 夏桉在,唐琬的生活节奏变得奇怪起来。 这是夏桉连续三天贴身陪她,得出的结论。 早上,唐琬换上工作需要的庄重制服,拎上包包,在司机保镖保姆与男朋友的护送下,去公司上班。 上午是四十分钟的早会,给高管开。 然后是接连不停的工作汇报,各部门依次进屋。 唐琬面色严正地“嗯嗯嗯”,心里想的是中午吃什么,真正听汇报的是旁边的男朋友。 中午,保姆苏以和保镖周舟在秘书的白眼中拎来打包的午饭。 办公室里言笑晏晏。 下午,又是“嗯嗯嗯”。 这次不是汇报,而是别的公司老总拜访。 唐琬三句话翻来覆去的用,应付了大部分话题。 “这个听起来还不错,我回去研究研究。” “这件事我是知道的,集团领导层正在开会制定方案。” “哦?是么?我不知道呀。” 管理标准化,流程公式化,放学…下班后的唐琬会叉腰向男朋友邀功,“我厉害吧?其实当董事长没那么难。” 夏桉回想起自己没见几面就已逐日沧桑的张春敏和那位刘总经理,咬着牙不敢吭声。 回到家,鞋一蹬,衣服裤子袜子扔一地,啪唧躺到沙发上看动画片。夏桉觉得,唐琬在享受和回味从前的学生生涯。 而苏以竟然也对这种保姆日常乐在其中。 女孩儿都喜欢过家家? 第一轮数据整合结束,递交到证监会,大家都觉得问题不大。 夏桉同时结束了自己的厨师工作,因为接下来“柿集团”的工作重点会放在内部改革,也就是员工换血上。 上市前肯定不会动高管,但以前的基层管理作风还是唐天行的老派调调,你大哥我二弟,忠心大过一切。 这有点落伍了,在福利待遇匹配不上的时候,忠心是最虚假的依靠,一戳就破。 夏桉给唐琬做了一个阶梯晋升的方案,唐琬看了一眼,算出了合理的奖惩比例,苏以看了一眼,说:“这不就是房地产公司的提成标准么?” 夏桉挠头说对,夸苏以懂真多。 苏以说自己不懂,“我有个姐姐在苏州卖房子,经常打电话跟我聊天,说现在房子越来越贵,房子会越来越贵么?” 夏桉看着她说:“你要买房子?” 其实想说的是“你需要愁房子?”,话到嘴边改了。 唐琬抱住苏以说:“我包养你,这旁边的几栋房子你随便挑。” 苏以撑着她的脸,不让往自己肚皮上蹭,苏以怕痒。 她回答夏桉说:“我想在滨海买套小公寓。” 夏桉很诧异,他记得苏以的目标是出国发展。 唐琬笑嘻嘻搂着苏以说:“我跟苏苏说不让她走,她走了我就没朋友了。” 在地板上做蹲起的周舟听见这话,可怜兮兮地看着唐琬。 唐琬说:“除了周舟。” 苏以斜她一眼:“还有个小乐柠学妹不是么?” 唐琬捂嘴看着夏桉咯咯乐。 夏桉看着苏以,本打算告诉她别买公寓的,“对,要买赶紧买,多屯公寓,好卖。” 吃过饭,三个女生一起做柿饼。 周舟不会做,唐琬也不会,但出奇的,南方姑娘苏以会做。 昨晚一共摘了8颗柿子,手工上头的三个姑娘觉得不够,纷纷披上外套,跑去其他几个没卖出去的院子里摘。 第一遍拿回来十颗,第二遍拿回来十六颗。 第三遍,苏以着急忙慌跑回来,对正在看电视剧的夏桉说:“快!周舟从树上掉下来昏过去了!” 夏桉差点被一口老黄瓜噎死。 往事故现场跑的时候,他问苏以怎么回事。 “周舟站到树顶上,掉下来了。” “……” “周舟站到树顶上,昏过去掉下来了。” 夏桉这才听懂,周舟犯病了。 一棵结果的柿子树最矮六七米,昏迷着掉下来,人怕是直接要没的。 夏桉心里很感慨,周安和周舟的命,是真的苦。 结果到现场一看,好家伙,周舟的命真好。 这是栋院里最偏僻的别墅,因为偏,只有院子中间的积雪被物业草草扫了扫,旁边都没动。 周舟掉下来,正好砸进高高的雪堆里。 夏桉不知道她骨折没有,不敢乱动,在地上垫了一层纸盒箱给她保温,就地等120。 周舟在救护车上就醒过来了,睁眼看到了夏桉。 “她俩开车在后面,你哪疼?”夏桉说。 护士问:“对,你哪疼?” 周舟晃晃头,“脚脖子疼。” 护士说:“那是崴脚了,其他要到医院拍片。你不要乱动。” 周舟问夏桉:“你能救我么?” 夏桉问:“肺?” 周舟点头。 夏桉告诉她:“唐琬刚刚说,让你顺道把手术做了。” 周舟闭上眼睛,流了两行眼泪。 …… 第二天夏桉和唐琬再去医院的时候,陪护一宿的苏以说:“医生说周舟的手术有些复杂。” 这话是在走廊说的。 唐琬正着急要问,夏桉说:“复杂不复杂是医院的事,我们也听不懂,能不能做吧?” 苏以说能,但贵一些。 问题出在之前为周舟做手术的两家作坊,他们瞎几把搞,两次开刀没解决根本,反倒搞出别的小毛病了。 唐琬说:“钱不是问题。” 夏桉说:“多少钱?” 苏以比划一个巴掌,夏桉以为五十万,那就太扯了,苏以说:“比正常可能会贵五万。” 夏桉笑了,还是太扯了。 现在不论是他还是唐琬,差五万? 唐琬进屋拉着周舟的手说:“手术费从你以后的工资里扣,你不要多想,趁着手术养胖一些,不然看着比我都瘦小,不像保镖。” 周舟看着唐琬因为弯腰在胸口露出来的白度母吊坠,说:“你们真好。” 唐琬和苏以一左一右围着她。 周舟轻轻念叨:“心不住于身,身亦不住心。而能作佛事,自在未曾有。若人欲了知,三世一切佛。应观法界性,一切唯心造。” 唐琬讶然一乐:“你还会背佛经?” 周舟说:“这是《地藏王菩萨本愿经》,以前捞尸赶尸的时候背会的。” 唐琬:“……” 夏桉从窗边站起身,正好有束阳光从他腋下和唐琬的耳边穿过,照在周舟的脸上。 夏桉说:“祝你早日康复,估计再见面,你就出院了。” …… 夏桉要走了。 周舟念经的时候,他收到了小人事从香江发来的短信。 【任务完成】 任务完成,可以让金发维纳斯打钱了。 第一笔,三千八百万美金。 (本章完) 第144章 白马非马(6K) 第144章 白马非马(6k) 唐琬将夏桉送到医院楼下,站在积雪的停车场里抱住夏桉。 她没说话,可夏桉就是听到一道娇娇悄悄的声音在心里响起。 不论你在哪,在干什么,都要记得我在想你。 夏桉看着她,想了几天的话,还是说了出来:“我不会因为任何事情中断、放弃、丢掉这段感情。” 唐琬点起脚尖,漆面的小靴子出现一道褶皱,那是一条因习惯、熟悉而生出的痕迹。 “明年商超换新标识,我想找她当代言人,拍广告片,发行宣传曲。” 夏桉笑了,说:“她应该会开心。” 唐琬又吻了他一口,目送他开车离开。 夏桉上高速时,唐琬将车子开去幸福家园。 社区楼下的生鲜超市也是新开的,连着一家小饭馆。 在马路对面停车,两个姑娘一起走进了超市,吵闹、拥挤,代表着生意火热,唐琬拎了一个塑料筐,慢悠悠往里捡水果。 结账的时候,收银员认出了唐琬。 其实不止收银员认出她了,因为画风过于不同,刚刚两个女孩儿挑拣商品的时候就被认出了。 由于是周末,夏康宁在饭馆和左大树吃生米吹牛逼,魏晓芳和吴素芬都在超市帮忙。 魏晓芳性格大大咧咧,适合促销,就散落各处推荐会员卡,发打折单页,吴素芬充当第二个收银员。 看到唐琬的第一眼,吴素芬觉得这个姑娘好像自家女儿,等听到旁边的年轻收银员惊呼“唐琬”二字,想起了这时最近地方新闻里经常提到的那个女孩儿。 那个没了爹娘,却继承偌大遗产的幸运女孩儿。 是的,百姓都在说唐琬是幸运的,活生生捡了几辈子都不完的钱。 可吴素芬和魏晓芳聊天的时候,说的更多的是,那个姓唐的姑娘真可怜。 唐琬不认识吴素芬,但认出了捶着肩膀发完传单走过来的魏晓芳。 这是夏桉家大屋墙上那幅婚纱照里的女人,是夏桉的妈妈,是自己现在的准婆婆。 “呀,这不是这不是这不是…那个谁嘛。哎哟哟,比电视里还好看呐,素芬素芬,你看像不像我儿媳妇。” 大家都很好奇这个自家就有无数大超市的女老板为什么会来到这里买东西,魏晓芳脑子活,觉得对方很有可能是来摸竞争对手的底,眼神露出一丝丝防备。 因为唐琬始终在观察她,敏锐的捕捉到了这个眼神。 唐琬笑了笑,放下钱,说了句“生意兴隆”就走了。 她不认识我,她说我像她的儿媳妇。 他和左柚青梅竹马。 她不想装作开心,也不想没苦硬吃。 来这里,她只是想看看有可能在未来成为家人的人。 “苏苏,我好难过呀。” —— 白楠买的直达头等舱落地滨海,下飞机时,夏桉已经在机场外等了两个小时。 老总亲自来接机,让初入社会的应届生惴惴不安。 “丝袜奶茶喝了吗?” “没。” “西湖龙井喝了吗?” “没。” “西湖溜达了吗?” “没。” “维多利亚港溜达了吗?” “那倒是路过了。” 夏桉从白楠手里拿过两套营业执照手续,重生以来,在继拥有左柚和唐琬之后,第三次生出落袋为安的踏实感。 驶出停车场,夏桉让白楠打开揽胜的副驾驶手扣。 “那个厚厚的信封拿出来。” 白楠照做。 “把里面的钱倒出来。” 白楠照做。 “把钱放进你自己的书包里。” 白楠明白了,她说:“夏总,我不需要好处,这是我的本职工作,我希望公司越来越好。” 夏桉说:“你转正了,现在是我的正式员工,我教你第一堂课,你可以信,也可以不信,收起你从前全部的逻辑,只保留上进心,社会上不需要无谓的风险,奖和惩是唯二两种结果。 我很满意你的效率,保持效率,丢掉这次为了公司成长才努力的原由,以后,为奖励工作,别为我,除非世界上只有我能给你足够的奖励。” 白楠不是特别懂,她被画风突变的老总吓到了。 夏桉侧过头笑道:“你是做人事的,以后是要摆弄人的,换个岗位,我就不说这些话了。” 白楠低下头。 夏桉说:“这三天,带着那个小财务给两个公司在滨海开个一般户,之后拿着这笔钱去玩,光再回来上班,想快点回来,就快点光。” 白楠默默收起八摞现金,没有再去想该不该拿这笔钱。 这笔钱已经拿起来,她一瞬间想到了出去的办法。 给爸妈邮回去两万,剩下的挥霍,在打扮上。 她也要换个画风。 …… 夏桉参加了这晚的员工聚会,他亲自宣布这是庆功宴,仅有一人的人事部,由白楠出任总监一职,从今往后的所有员工招聘和内部考核,都有她来制定,人事部配额三名员工,继续招。 其他人一下子觉得菜不香了。 为什么?出去注册两个执照是很难的活么? 还是这个眼镜妹奉献了别的? 吃完饭唱歌,夏桉走之前叫出被众星拱月的白楠。 “我把你架在火上烤,你难受么?” 白楠笑出两颗虎牙,摇头说:“我喜欢这种感觉。” 夏桉问她:“知道为什么那天我派你出去办事么?” 这个问题,白楠从收下钱就开始想,已经想了一晚上。 她试着回答夏桉:“因为我看起来很听话?” 夏桉说:“因为你看起来很怕事,你不喜欢承担犯错的后果。” 白楠问:“可是所有人不都是这样么?大家都喜欢奖励而畏惧惩罚。” 夏桉说:“敢犯错的人才能拥有更多得到奖励的机会。” 白楠想了想,让夏桉等她一下。 白楠进屋拿来一瓶酒,摘掉眼镜,诚恳地看向夏桉,“我会努力的。” 双手持着酒瓶,干了一半,喷出来两口,夏桉向后躲了两步,看着她把一瓶啤酒喝完,点头走了。 走了两步又转过身说:“今晚你买单,告诉他们我给了你多少钱。” 白楠“嗯嗯”点头。 …… 白楠没有超额完成指标,只是踏踏实实完成了任务,但夏桉喜欢为完成任务做出奖励,奖励的不是踏踏实实,踏踏实实的人只能得到一次奖励。 唐琬身边缺人,缺到苏以暂时根本没办法抽身。 夏桉觉得这是自己的问题,他得抓紧培养拥趸了。 除了刘有为和张天成,白楠算是开练的第一个兵。 人事这个岗位,真的很重要。 —— 时间晚了,夏桉没有回寝室,直接开回了唐琬的出租房。 揽胜停在了原来宾利的停车位,宾利还在机场。 瞧,缺人缺到连个去取车的都没有。 洗掉一身酒气,夏桉在卫生间看到了两条风格完全不同的女士内裤。 唐琬不喜欢穿蕾丝的,但和夏桉在一起后,稍稍尝试改变了一点风格。 旁边那条纯卡通的,夏桉没见过。 苏以的?有可能。 晚上喝的不上不下,拖完地后,夏桉决定下楼买点下酒的再喝点。 学校里这个点都关了,只有美食街还有小摊没撤。 夏桉走了没多远,就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拎着一大袋子烤串往学校里跑,是陆非。 ‘还在排练?’ 夏桉想起来了,明晚就是正式汇演的日子。 …… 小剧场。 所有人都在。 剧本又重新改了。在校领导视察一次彩排后,提出“不够丰满,再加一些内容”的要求后,又改了一版。 徐婉莹亲自上场,作为画外音旁白。 白龙马有了台词,其余角色都增加了台词。 总时长增加十三分钟,达到四十分钟、超过标准一幕舞台剧的时长。 也就是说,原本三个场景十六分钟的微缩话剧,延长了一倍有余。 夏桉路过后窗的时候往里看了看,突然灵光一闪,压下了直接进去的想法,在冷风里瑟瑟发抖,看得却是津津有味。 等到快凌晨一点,所有人离开后,夏桉才翻窗跳了进去,找到新版剧本,进后台工作间认认真真看到天亮。 —— 翌日。 快中午时,乐柠给夏桉发了条短信:【今天能回来么?】 夏桉:【回不去】 在排练厅的小乐柠嘟了嘟嘴巴,回了个:【哦】 她第一次演舞台剧,第一次亲手给自己写了一段台词,她很希望夏桉能在场看到。 但也对,他如果回来了,就不是在场下看了,而是和她一起表演。 她不希望这场戏是“表演”。 徐婉莹打来电话:“在哪?两点再来后台对对词。” 乐柠说:“好。” …… 阳光运动项目组从上午十点为滨海大学校方做了考察报告。 从教学、环境、风貌等多方角度,给予滨海大学非常高的评价。 最后,校领导发言称:“全校师生为各位领导组织了一场精彩的晚会作为欢送。” 项目组成员欣然受邀。 在电视台的镜头下,过场流程走的生硬但不尴尬。 下午三点。 重新装修、能容纳550人的小剧场上座率百分之一百二。 座位是各学院精挑细选的学生,主要负责有序的鼓掌和叫好,大一到大四的都有。 而所有有节目的学生,都挤在后台。 校领导为项目组介绍,说这个地方就是学校第一个大学生在校创业项目。 “叫什么“lsp项目组”,听着挺时髦的,排练的也是比较新颖的舞台剧。” “哦?那个夏桉同学弄得?” “对,就他。” 在夏桉前几天远程首倡,徐婉莹批准下,“柠檬公益便利店”在小剧场最后排的角落开始营业。 水果饮料小零食,新增加的是校内店提供的新鲜插。 三点半,演出开始。 所有不庄重的节目都不被允许上台,比如街舞、小品云云。 能上台的,都是绝活和特长,能彰显大学生积极风貌那种。 比如乐器演奏、古典舞、诗朗诵、美声,就连情情爱爱的流行歌曲都一首没有。 作为东道主,《西游之中》创新舞台剧是核心,亦是压轴。 前两个小时的演出,让看客们哈欠连天的同时,掌声叫好不断。 阳光运动项目组走访各地,对这个架势也习惯了。 说白了,活跃、朝气、自由,在这里是看不到的,大家只是互相给面子,走走形式主义罢了。 之前最受欢迎的竟然是唢呐民乐版《致爱丽丝》,足以想象其无聊程度。 终于,到了最后一个节目。 所有人都很期待。 即便这份期待中参杂了九成的“即将解脱”心态。 所以,上台的lsp各位以及lsp编外成员徐婉莹,都受到了格外热烈的掌声与欢呼。 电控幕布向两侧缓缓打开。 幕开,灯灭。 站在舞台一角黑暗处的徐婉莹开麦说词。 “故土长安三千里,西行过半。 唐长老亲自送几个徒弟离开了女儿国,笑着念出最后一声“阿弥陀佛”,后来,猴子和紫霞仙子也离开了,去了谁也找不到的地方。 走的那天,猴子摘下了金箍,丢掉了棒子,在云彩上吻了紫霞。 无我,也无佛。” 啪,啪。 两束追光打在陆非和李笑如身上。 他们静静站着,没有看彼此,看的是昏暗的观众席,看的是巍巍昆仑下的茫茫草场。 胖妖精:“修行八百年,我才知道我修的不是成仙,修的是一段缘分,遇见你,真好。你可以不走么?我可以在这座山下挖一条河,凝三千弱水,不叫鹅毛浮起来,不叫芦飘荡。我们拿这里当做新的流沙,好么?” 黑壮壮的沙和尚持着降妖宝杖毅然伫立。 “还是要走的,终究是要走的,纵然我可以舍得,纵然我根本舍不得。 我的记忆里,有九世杀僧的时光,有妖精的哀嚎,有佛主的劝诫,有你的笑,你的泪。 是的,我不舍,不舍果位,不舍前程。 昆仑山的风太小了,吹不散云端的霞光。 你忘了我吧,过往,终究是过往。” 胖妖精:“忘掉? “是啊,忘掉这段记忆对你来说是那么容易,我是个会哭会闹又丑陋的妖精,只要你忘了我的名字,就忘了我的全部。 可你忘得掉么? 当你在灵山作为八千佛前弟子听宣的时候,你是在听佛陀讲法,还是在回忆我的笑声呢?过往…真的只是过往么?” 沙和尚转身看着女妖:“是的!我忘不掉! 你毁了我的佛!毁了我所有的未来!” 女妖:“没有,我没有。我、我只是为你多画出了一个未来。” ——咚 宝杖倒地。 背景音出现哗啦啦的流水声。 旁白:“降妖宝杖倒在昆仑山下,化作九道曲折的一条河流。沙僧摘下了骷髅念珠,埋在河底泥沙之中,那些原本迭摞的芦缓缓升上水面,随风飘散,第二年,河畔多出好多芦苇荡。 猪八戒最后唤了声师弟,与弟媳,牵着白龙马走了。 一日又一日,他们沉默着,没有对对方说哪怕一句话。 这天,他们来到了又一处烽烟大漠。 像极了女儿国边境的荒原,像极了昆仑山下的河滩。 叮铃铃,风沙起处,传来了货郎箱子上的铃铛声。” 背景音乐响起,是乐柠亲自录播的竖琴声。 竖琴之后,游方货郎横着笛子出场,这是竹笛,不是长笛。 猪八戒说:“从你的笛声中,我感觉到你很悲伤。” 货郎:“我当然悲伤,我老了,我走遍了大江南北,可我还是快乐不起来。” 货郎讲述了她的过往,那是一段梁祝般的哀伤故事。 猪八戒说:“你何不忘掉他?” 货郎:“忘掉?过往又如何忘掉?忘掉过往后,我还是我么?过往的岁月,或许不合我的心意,或许一次又一次让我处于最最可怕的深渊,可过往就是过往啊。 那每一段哀伤、喜悦和风雨晴天,组成了现在的我啊。 我老了,走不动了,我应该会死在这里。 这里很好,看不见太阳,但每一颗沙砾都在反射着太阳。 这里会成为我的墓地,每一座沙丘都是我的墓碑。” 旁白:“猪八戒不说话了,他想起了高老庄的姑娘,想起了蜘蛛精,想起了白骨精,想起了师父和师兄的每一声叫唤,他看到了货郎口中的太阳,那每一颗沙砾上,都闪耀着灵山的佛光。 风,停了。 沙砾落在沙丘上。 猪八戒等来了属于自己的那道接引圣光。 飞升前,他把白龙马的缰绳递给货郎。” 猪八戒:“带着它吧,让它陪着你继续走下去。这里不是你的墓地,你将永远沉睡于一个鲜盛开的河谷,它,还没到,就在前方。” 女货郎接下缰绳,无声牵着白马。 女货郎问:“你,会陪着我一直到那座鲜盛开的河谷么?” 白马点头。 女货郎:“可是,我忘不掉那些过往,到那里,我就会快乐吗?” 女货郎坐在地上,吹起了哀伤的曲调。 旁白:“她不敢往前走了,她害怕希望再一次燃起后,终寻不到那处河谷,她害怕死在半路,害怕欢乐永远不会到来,那还不如就这样葬在这里,带着过往的回忆,葬在这里。” 白马摇头。 摘下头套,追光打过来。 白龙马说:“你应该往前走,带着过往,带着从前有过的欢笑和痛哭,它们组成了你,组成了即将到达河谷的你。 就像我,我不是个哑巴,我会说话,对过往西行的一路,我并没有不在意,对你,我也没有不在意。 是的,我会驮着你到达那处开满鲜的河谷。 也许我不会对你说很多话,但我永远不会不告而别,绝不会罔顾你的心意,绝不会假装看不到你的难过与失落。 我,就在你的身边。 我会在每一个清晨与落日牵挂着你。 会在冰冷或灼热的天气,带着走过春夏秋冬。 我的马蹄和你眼,会同时到达终点。 你相信我么? 你和我都将不再是彼此的过客,我们是对方的归人。” 女货郎已经哭到哽咽。 白龙马说:“那个过客,你听见我了么?我是归人。” 旁白:“她听得见。” 女货郎:“我听不见!” 旁白:“我听见了! 我带着不属于自己的过往,匆匆从他的身边离开,久久将目光凝聚在破旧的时光里。 我,才是那个过客。” 白龙马:“也许是我们之间的灵魂出现了偏差。” 女货郎:“也许是在你出现的上一秒。” 白龙马:“也许我只是悄悄擦掉曾经自己留下的足迹。” 女货郎:“否则,我不会变成游魂,在天地间苦苦寻找你的身影。” 白龙马:“可能,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苏醒,是的,在那里,我看到了鲜盛开的河谷。” 女货郎:“但你知道吗,我以为自己一直在陪着你。” 白龙马:“我知道。” 女货郎:“不,你不知道!你知道吗?我像个木偶,扯线的那头,早就消失了。” 白龙马:“他没消失,它在我的手里。看,你看得见么?” 女货郎:“我看不见!” 白龙马:“你看得见。” 旁白:“是的,她看得见。” 女货郎:“我,看得见。” 白龙马走到舞台边缘,女货郎的追光灭了。 全场只有马儿身上一缕光。 白龙马看着昏暗的坐席,看着最后一排亮起的柠檬色便利店灯牌。 像看着灵山,看着河谷。 “我看见了佛,在一片云雾后。看见了河谷,在高山巅。 我带着过往,步履蹒跚。 有人说过往很重要,否则哪来的蛛丝马迹,有人说过往不重要,未来才重要。 喂! 喂! 喂! 你听到了么? 我会带着她们的过往,走到那处河谷,把马蹄埋下,以鲜作为墓碑。 喂!你听见了么?” 啪。 关灯。 掌声里,乐柠扑到他身上,狠狠哭着,狠狠点头。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 夏桉看到最后一排一道中年身影缓缓起身,迈着疲惫的脚步,第一个离场。 他知道,那是快四十岁的自己。 他彻底离开了。 —— —— 本卷完 (本章完) 第145章 某间屋子 第145章 某间屋子 [接受变化,是件非常非常困难的事情。 伟大的哲学家纪德曾经说过,你永远不会知道,人们为了对生活发生兴趣,付出了多大的努力。接受放弃、接受损失、接受习惯的改变,太难了。] “我的肉丸给你,你的香肠给我,吃呀。” 食堂角落。 乐柠把餐盘里的狮子头夹给夏桉,换回他那份里仅有的两片香肠之一——青椒炒香肠,她亲眼看着阿姨抖着手,将原本勺子里的香肠准确无误地抖了下去,青椒无一损失。 一回想到夏桉刚刚与大妈争论时悻悻的样子,乐柠就想笑。 “我就说点丸子,每人两个,不用争不用抢。” [其实言重了,对于接受,有个非常简单的办法。就是,妥协。] “有道理,以后只点丸子。”夏桉一口咬掉半颗。 [至少,你的妥协,能让对方开心的接受。] 因为习惯,从小到大习惯了喜欢,乐柠愿意在与夏桉单独相处的时候,主观不去想其他人,这是20岁的乐柠能做到的极限。 是昨晚夏桉突然出现在白龙马的头套里,暴力拓宽出的极限。 旁边一桌,路遥仍在闷闷不乐,嘴里念念有词嘀咕着夏桉的不厚道。 死记硬背了两天两夜,损失了上台的机会,他不服。 不是不服夏桉,是不服齐胖子都能通过昨天的猪八戒一角赢得广泛好评。 阳光运动项目组走了,校园bbs揭开封印,但三个月来,大家已经习惯了使用传声筒。 昨晚的汇演结束后,那四十分钟震撼人心的舞台剧就在传声筒上刷屏了。 夏桉那段独白自不必说,感染了无数文艺小青年悸动的情绪,“我会驮着你去那处鲜盛开的河谷”一下子成了表白专用句式。 改编版包括但不限于: ——我会搂着你去看明日初升的朝阳。 ——我会为你洗净每一双变色的袜子。 ——我会背着你去每一家七天和速八。 而猪八戒立地成佛的洒脱,竟然莫名击中了一些口味猎奇的单身女同学,齐不扬的传声筒在过去的一天一夜里,收到了十三封私信。 活活十三封啊! 作为发小,路遥深深知道,这一下子让齐不扬的“被搭讪”履历实现了零的突破,数量上还直接超过了自己。 且,内容十分简单粗暴:qq号,聊聊? 路遥坚信,如果没有夏桉昨天横插一脚,今日的自己,就是全校男神。 更何况他清楚,这辈子都未必有机会与乐柠演这种深情戏码了。 何其可惜。 如果在青春里,能让乐柠这种极品白月光对着自己流下一滴… 罢鸟,换成自己,她未必能有感而发哭出来。 作为报复,路遥插走了齐不扬餐盘里的狮子头。 齐不扬不干了。 “把丸子还我,qq号都给你。” “哦?你会这么好心?”路遥感觉其中有诈。 “嘁,”齐不扬勾了勾嘴角:“与18号,62号和66号相比,这些都太幼稚了。” 排练之余,齐不扬已经将夏桉为他办的钻石会员卡用完了,过程中,他不仅日渐消瘦,在减肥路上迈出了一大步,金牌鱼塘里还多了三个号码牌。 吃过饭,夏桉和乐柠并肩在校园里闲逛,成为被指指点点的对象。 “就他俩,昨晚的话剧的主角。” “嘶,男才女貌。” 有外向的上来问:“你们的话剧社还什么时候有表演?” 夏桉微笑回答:“请关注小剧场门口的告示牌。” 滨海市也入冬了,但还没下雪。 湖畔的垂柳白杨都成了光秃秃的萧索模样,湖面被寒风吹出层层褶皱。 坐在长椅上,裹着白白羽绒服的小乐柠像只乖乖的兔子,倚在夏桉肩头。两条腿搭在一起,褐色的小靴子一下下晃啊晃。 “冷么?” “不冷,你呢?” 夏桉也摇头,“家里已经下雪了,我看天气预报,这边下周有初雪。” 他刚说完,乐柠仰起脸,额头就接住了一片雪。 冰晶转瞬融化,小乐柠笑道:“下雪了。” 她搂着夏桉的胳膊看向水面。 淡淡阴沉的天气,让湖水看起来似混浊的玻璃,像每年夏天坐在教室的阴雨天,窗户上淌着雨水,那一扇扇每个学期都不同的窗户里,倒映着不断长高的自己和记忆中不愿意搭理自己的那个男生。 男生长大了,她也长大了,她依在男生的肩头,看着长大后的世界。 果然,宽广好多,即便下着雪,也温暖好多。 妥协,未必是坏事。 乐柠问他:“是同情我吗?” 男生感觉心脏像被充满老茧的大手狠狠捏了一把。 “不是同情,不是执念,没有妥协,也无关过往,像昨天的台词,就是喜欢,一直喜欢。” 乐柠咯咯笑,再没有一丝女侠的洒脱和矜持,像欢脱的小兔子。 一粒粒闪耀的冰晶像倒映太阳的沙砾,落在她炽热的脸上顷刻融化,她记得老师曾经说过,每一片雪都有着专属的美丽。 是啊,就像昨天的台词。 可能我已经在另一个世界苏醒,在那里,我一定独享着这段爱情,有着专属于自己的河谷。 那么,就让这个世界的我,替那位妥协吧。 乐柠转过身,跨在夏桉腿上。 “我们接吻吧,像其他情侣那样,我幻想过很多年,你会在哪里,会在什么样的一个场景下亲我。这里就很好了,这个雪天就很好了。” 白白的小兔子,有两片温暖柔软的唇瓣。 …… 夏桉甚至不知道该送乐柠什么,即便他很想送她一个定情礼物。 可略微知道夏桉有些钱的乐柠,依旧不让他乱。 他把乐柠的手插在自己的口袋里,一步步沿着海边走到沙滩。 “你想要房子么?”夏桉冷不丁地问了一句。 乐柠歪着头问:“你现在连房子都买得起了?” 夏桉诚恳点头:“其实我真的买得起。” 乐柠好奇地眨眨眼,有那么一瞬间,她甚至想问是不是唐琬的钱,毕竟唐琬这几天在省内的名气太大了,学校里的人都知道校园里出了一个全省首富,不是家长,是女博士。 她不想去想唐琬,近半个月来,自卑的她已经开始对左柚产生好感,好吧,那个先接触的女人一下子变成了富婆,似乎和唐琬相比,还没成为大明星的左柚,才应该是自己阵线上的战友。 但,现在… 她似乎没那么需要战友了,占有。 “不要房子,我们以后的房子我也出钱买的。爸爸妈妈说我有嫁妆。”她在给自己加权重。 夏桉挤眉弄眼笑道:“你爸妈现在就跟你聊这个?” 乐柠说:“我偷听到的。” 她伸出另一只手,一根根放下手指头。 “我记得他们说有钱、有首饰,奶奶和姥姥都有传下来的首饰,还有不少乱七八糟的…”说着,自己又开始咯咯笑。 夏桉记得乐柠是冷面侠客,不是个喜欢笑的女孩子。 爱情会改变一个人的性格,包括他自己也是这样吧。 “你呢?你有彩礼给我么?”她转身问。 “一定有的。” 夏桉记得自己似乎提前攒了黄金。 乐柠:“爸爸说我们家不要彩礼,你就算给了,我也会拿回我们自己家的。” 夏桉说:“那我多给点。” 雪大了起来,风就小了。 沙滩上的红色长椅落了一层白。 乐柠想起了暑假的那个大雨天,每一次感情的进阶,似乎都没赶上太好的天气。 以后吧,以后就都好了。 夏桉电话响了,是导员。 …… 徐婉莹给夏桉叫到办公室,递给他一个信封,里面装着两千块钱。 夏桉头上冒出一个感叹号。 “按这么算,用不上一年就可以还完。还是给的利息?” 闻言,徐婉莹回了一句:“想得美。这个月我有奖金,留下的够生活,多还你一些。” 夏桉收好信封,徐婉莹说:“周五晚上我请你们项目组的人一起聚个餐。” 这次的舞台呈现效果超出预期,不论是阳光运动巡视组还是校方,都给予了高度好评,校领导更是在上午开总结会时,单独表扬了徐老师亲自登台的表现,乃至给了一千块奖金。 “今天周三…你该不会又要请假吧?” 徐婉莹说了一半,瞪了眼夏桉。 夏桉表示短时间不走了。 “那好,你去通知他们吧。周五班会后我们一起去唯ta坐坐。” 唯ta是美食街有且仅有的一家酒吧。 夏桉提醒一句:“不便宜。” 徐婉莹说:“不用你操心,我是老师,奖金是因为这出剧目拿到的,有你们的功劳,我不能自己独享。” 夏桉说:“那不叫路遥了吧。他也挺能喝的。” 徐婉莹片他一眼,整理着桌面的文件问夏桉:“你的小剧场这次算一夜成名,以后的剧目要跟上,有想法了么?” 夏桉试探问:“今天好多人问我这个问题,我的想法是趁热乎,要不咱们多演几场《西游》?” 徐婉莹手上动作一顿。 她心里是觉得挺过瘾的,尤其昨晚那一句句台词,都是自己参与编写和打磨,真的上台演出来,字字入心,是与观众们并不相同的震撼。 她本能喜欢夏桉这个提议,但明确知道自己不能,那太不务正业了。 摇摇头,她说:“好好编排下一个节目吧,常看常新。” 夏桉看出了她的想法,也觉得一遍遍扎人小丫头的心不太好,便不再多劝,想了想,他抛出了自己的第二计划。 “我想申请校园院线,也就是把小剧场上加一块可升降的大银幕。老师你帮我问问校方,能不能配合或帮忙研究研究需要什么手续?” 徐婉莹眨眨大眼睛,没听明白。 夏桉:“你直接问校方就行,他们懂。” …… 隔天,夏桉还是请假了。 白楠说市工商有港澳台业务特快通道,香江的酒店管理公司在内地开设一般户,给了加急,拿着这套手续去银行,直接就给开了。 杭洲的还要两天。 夏桉想了想,还是决定等两个户头都下来再给维纳斯一起发过去。 昨晚他给维纳斯发了一封邮件,说一切准备就绪。 凌晨时就收到回复,对方也说早就准备好了。 夏桉知道,最迟一个星期,自己就会成为身家九位数的土豪。 即便钱还没到,可夏桉还是脑袋晕乎乎的。 现在卡里还有何贞贞的1100万没用光,但千万和上亿是两个概念。 他明白,自己只要不学何贞贞养成奥门一手大的习惯,这辈子都不会再缺钱。 从资金量上,自己实现了阶级跨越。 当然,照比正在省城东山竭力扮演女总裁的唐琬,还是要差一些的。 刘有为和张天成不在,办公室属白楠这个应届生官最大。 他问白楠会不会开车。 出乎意料,白楠说会。 “是会开,还是只有票?” “我爸是开出租车的,我上初中时,他就偷偷教我摸车。” 夏桉笑了,把宾利车钥匙和宝马车钥匙都递给她。 “去机场把这辆开回来,这辆,留在公司当公车,你先管着,等以后后勤部组建出来,再放过去支配。” 一下子,白楠相当于有了宝马使用权。 几个其他部门的领导品出一股别样的味道,很明显,夏总对这个女生的偏爱是放在明面上的,单从白楠的长相看,未必是他们之前猜的那种。 那么就只剩一种可能,白楠获得了老板的青睐,在大力栽培中。 不是,为什么? … 夏桉没再同别的员工单独说话,走到技术部的工位巡视一圈传声筒3.0,也就是微博初版的内测情况后,径直离开了公司。 他要去给乐柠买礼物。 是的,房子。 他想来想去,还是想给乐柠买套房子。 原世结婚时,乐柠没管他要任何一样礼物,戒指随他买,车子随他买,乱七八糟的都随便,唯独婚房,不,应该说婚房里属于他们两个的那间屋子,乐柠提出由她设计。 夏桉记得乐柠有个本子,应该是日记本,装修时,她是拿着那个本子跟设计师商量的设计方案。 夏桉猜得到,也许在乐柠很小的时候,就已经幻想过未来和他会住在一间怎样的屋子里。 也正是因为年纪小,她只能幻想出一间屋子的风格。 想来,那间屋子现在就已经存在于日记本中了。 (本章完) 今晚无,明天补 今晚无,明天补 rt (本章完) 第146章 第一套房 第146章 第一套房 “买房”在这个时代的国民消费中,优先级很高。 夏康宁的股票在暑假刚刚飘红时,夏桉就委婉提过换房子的事,但那时他只是个高中毕业生,人微言轻。 父母的意思是先做生意,夏桉就不再说了,虽然那时候他已经从赌盘上搂了一大笔,买房足够,但买了也没有合适的借口拿出来,便也开始做生意。 这是两回事,父母勤勤恳恳做超市,未必赶得上房价攀升速度,他就不一样了。 夏桉心里清楚,这次美国的钱打过来后,必定会引起地方哗然,他做好了寒假跟爸妈说实话的准备——我是创业小天才,我摊牌了。 现在买个把房子囤一囤不在话下。 原世他和乐柠的婚房是滨海的楼王,独门独栋,背山望海,唯独一个缺点,就是现在还没开建。 金九银十已过,现在算房产销售淡季,夏桉上网搜了搜,目前在售的高端楼盘有三家,符合他审美的就一个,叫“海韵蓝天”。 夏桉对这个楼盘很熟悉,滨海路的终点,也是地铁1号线的终点,7月份开盘价6800,现在均价6950,几年后地铁通车,涨到四万二。 房子是商品,但它的商品属性和大白菜不一样,只要钱包够厚,地脚合适、配套合适,增值是必然的。 夏桉驱车过去,滨海路沿路的车站、路灯全部是“海韵蓝天”的宣传海报,广告词深入人心:山的那边海的那边,是白云和蓝天,与您的家。 夏桉想了一路,惭愧的是他不知道乐柠除了他还喜欢什么,这时回忆,乐柠的人生似乎没什么爱好,音乐是手艺,心里好像只被“夏桉”两个字填满了。 他不知道乐柠喜欢别墅还是跃层,喜欢带院子的还是高层,所以到了售楼处,职业装的售楼小姐问他要看什么户型,他也说不上来。 “海韵蓝天”没有独栋或联排,只有低层洋房和高层。 夏桉站在沙盘前指着社区广场正中的两栋洋房,问:“这两栋楼,不要顶层和一楼,还有么?” 售楼小姐待看着夏桉的年龄,第一反应是:这是个富二代或街流子。 听到问话后,确定这是个富二代。 售楼小姐挂着职业微笑对夏桉介绍:“先生眼光真好,这两栋是楼王,左边的12号楼目前只剩7楼一套小户型和9楼顶,右边的11号楼还剩6楼、4楼、1楼和顶楼。先生意向买多大面积的?” 夏桉说:“150左右。” “那7楼的小户型不合适,您真的不考虑1楼或顶楼么?一楼向下赠一层,还有院子,顶楼也赠送相同面积的露台。” 不买别墅,别要院子,不然住起来非常闹心,顶楼住久了也一堆麻烦事,上辈子他对房子没要求,如果不是为了结婚,他更喜欢住酒店。 大与小,他不在意,只是觉得150平是一个相对适中的平数。 “带我去11号楼的6楼看看吧。” 4楼被剩下来不是没有原因的,他也不能免俗。 6楼不论采光还是高度,都合适。 售楼小姐听他直接要看房,有点懵,还没问价格呢啊。 “您打算全款还是贷款?” “全款。” 售楼小姐松了口气,夏桉这才想起来,问:“6楼多少钱一平?” “一楼是6800元,每层递增100元,顶层和一楼一个价。” 售楼小姐一边说,一边试图捕捉夏桉的表情,但她失望了,夏桉没有表情。 能有什么表情呢?这价格和捡的有区别么? 夏桉看了她一眼说:“先去看看吧。” “先生稍等,我去交待一下就带您去看样板间。” 夏桉说:“不用看样板间,直接看现房。” 售楼小姐站在原地眨眨眼,也不跟同事交待了,说:“我去拿钥匙。” 她很高兴,她有预感今天能开单,下个月的房租有着落了。 说起来也是尴尬,“海韵蓝天”环境好是好,高档是高档,但靠海边,注定地脚比较偏,没有私家车的人望而却步,导致开盘三个多月,叫好不叫座。 售楼小姐每天都会接待不少来看的,但掏钱订购的寥寥无几。卖不出去,她就没提成,没提成,指望那么一点点死工资,饭都要吃不起。 一梯两户,站在毛胚房里,售楼小姐比夏桉还要兴奋。 她见多了房子,这套也是她最喜欢的,东南北三向采光,两侧窗户可只观大海,举架也高,夏桉在脑补装修风格时,她也在想象假如这套房子属于自己,那么哪里该怎么设计,哪里该怎么布置。 可她深深清楚自己这辈子都很难拥有一套这样的房子,168平,7000多的价格,贷款买下来,她也装修不起。 夏桉草草看了几眼客厅和其他地方,然后就站在南向主卧久久不动。 改成落地窗,一张不用特别大的双人床,衣柜是双向滑门,化妆镜要在…哦对,还要隔出一个衣帽间。 还好,主卧带独立卫浴。 墙纸什么颜色,窗帘是什么颜色…一瞬间,夏桉似乎已经站在那间装修好的屋子里,甚至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薰味道。 他看向灰突突的水泥墙,长大后的乐柠从那个方向推开一扇暂时还不存在的门,笑着走出来,问他:‘这件裙子怎么样?今天我上台穿。’ 那栋大房子从始至终没沾过几天人气儿,冷冷清清的,这间一百多平的正好,以后一定会很热闹。 “这套我要了,回去算算价钱吧。” 售楼小姐也从幻想中收回思绪,惊讶道:“您这就定下了?” 夏桉看着她微笑一下:“定了。” 财大气粗!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问问这位高富帅有没有女朋友。 等电梯的时候,夏桉向左边看了一眼,见隔壁小户型的门也开着,便自动走了进去。 售楼小姐跟过来说:“这套只有72平,对您的需求来说,小很多。” 夏桉很快走马观看了一圈就走了出来,进了电梯,他对售楼小姐说:“隔壁这套我也要了。” 目前滨海还没有大平层,电梯入户的房型也没有,两套一起买,私密性会好一些,他只是简单的一个想法。 售楼小姐抱着本夹子懵了一会儿,才讷讷点头:“好的。” 走回售楼处的路上,售楼小姐的气势全无,像个小跟班小秘书一样小跑着跟上夏桉的步伐,偷偷看他。 “先生,您买这两套房子,是打算结婚用?” 夏桉想了想,说:“对。” 好吧,看起来像大学生,实际还要大一些,售楼小姐在想象那一定是个幸运的女人。 十分钟后,夏桉在沙发上喝着柠檬水,试图从售楼小姐的衣领里寻找什么,对方劈里啪啦敲着计算器,又在一张草纸上写写画画,最后把纸递给夏桉。 “两套合计175万2000元,额外还有契税和第一年的物业与大修费用,您看看。” 夏桉扫了一眼,问:“全款的折扣呢?” “您稍等一下。” 售楼小姐二话不说起身去打电话,几分钟就走回来说:“我请示了领导,”在纸上写下一个数字,“给您最终这个价格。” 7000/平,比均价贵50。 家,是他前世的一个梦,乐柠陪他在那个梦里住了一段时间,后来他在梦境破碎的尽头,看见了破碎的小柚子。 而和他的一个家,也是乐柠的梦。 那时大家都处在各自遥不可及的梦中,这辈子不会了,他要紧紧握住。 见夏桉默不作声走神,售楼小姐温声唤道:“先生?” 夏桉点点头,“可以的。” 售楼小姐再也掩饰不住笑容。 她做这行业三年了,见过痛快的,但没见过这么痛快的,进门到看房、订房,全程不超过一小时。 她知道前几天一位女同事为了业绩,跟一个中年男客户车震了,那也只卖出一套小户型。 现在她很愿意与这个有钱的帅哥一起开车出去,但她知道对方不需要。 什么叫真正有实力的男人?这就是! 夏桉掏出银行卡:“起合同吧,今天交房款,其他的呢?” 售楼小姐拿着夏桉的杯子站起来,笑道:“下周一定都给您办齐,到时您再来一趟就可以了。” 见夏桉点头,她欢快地去给他续水,顺路拿着制式合同回来。 签字,刷卡,拿了回执,售楼小姐将夏桉亲自送到车旁。 站在揽胜的车边,售楼小姐显得格外娇小,目送夏桉离开,她觉得这人连握方向盘的姿势都帅爆了。 揽胜驶出停车场的同时,与一辆出租车擦肩而过。 出租车停在路边,走下来一个高挑清秀的女孩子,穿着同款售楼处的制服。 还在望着夏桉尾灯的售楼小姐看到她,欣喜地跑过去挽住她的胳膊。 “彤彤你来啦?肚子好点了?” 周艺彤也将目光从揽胜尾灯处收回来,她总觉得那个开豪车的男人有点面熟:“开了一点儿药,大夫说是吃海鲜吃的,晓雯,今晚我不想参加你们的聚餐了。” 马晓雯摆摆手:“不去就不去,反正现在病了,总监也不能给你穿小鞋。我跟你说哦,刚刚我开单啦,大单,下个月的房租我来交,你就踏踏实实住着,什么都别想。” 进了售楼处,好几个先前一直从旁观望的女同事围上来,先是随口关心一下周艺彤的病情,紧跟着缠着马晓雯问:“那辆路虎是他的吗?” 见马晓雯点头,她们跟一群小痴似的,憧憬道:“你没套套话,他有没有女朋友?” 马晓雯走到茶几处,整理夏桉的合同,白了跟上来的同事们一眼,“想什么都?人家买的是婚房。” 然后献宝似的把合同拿给周艺彤看,“瞧,彤彤,两套,一次性买一层呀,我就跟你说卖房子没那么难吧,只要努努力,不比你以前在银行挣得少。” 周艺彤呆呆点头,看着上面熟悉的签名和身份证号,渐渐露出苦笑。 从建设银行受气离职前,她还真的想过给这个夏先生或那位唐小姐打电话拉业绩。可转眼就从电视上看到了唐小姐…那就真的不敢打扰了。 没成想,刚刚来滨海投奔高中同学卖房子才三天,竟又遇到了他。 周艺彤在想,如果今天没有请假,这单会不会就是自己的了? 婚房…他和唐琬要结婚? 果然,有钱人才能终成眷属。 —— 夏桉本想去市里逛一逛,再给乐柠买柄金长笛,可半路就接到乐柠的电话,今天乐团排练的早,现在就散场了,她想吃火锅。 这本是很小的一个要求,可夏桉听得一愣。 乐柠素来饮食清淡,一心奔着养生长寿去,哪怕暑假就确定关系之后,也没改作风,怎么这次… 转念他就想明白了。 舞台上那幕独白,她彻彻底底明白了夏桉的心,弃剑斩白马,她退隐江湖了,或者说,江湖的终点还不是生儿育女。 “好,等我。” 夏桉把车停回唐琬的出租屋楼下,又回到学校接上等在自习室的小乐柠。 乐柠在看《乐器发展史》,很大的一本书,插图版的,起身前,她拉着夏桉的胳膊,翻开一页,指着上面图片对他说:“我想学这个。” 夏桉瞧了瞧,看到那古怪的一只小鼓的名字是“巫毒鼓”后,懵逼了。 乐柠见他表情,捂着嘴小声笑道:“我想学来给你下情蛊,叫你永远不能变心。” 夏桉知道她在开玩笑,因为书上简介写的清楚。 巫毒鼓是尼日利亚的一种传统打击乐器,具有几百年的历史。 鼓身里面装有沙子,演奏时会发出独特的沙沙声。 这东西最初是一种用于储水和运输的器皿,后来逐渐演变成一种乐器,且具有非洲特定的文化背景,在其他地区的传播和认知度很低,就是非常冷门的意思。 自习室里人不少,夏桉弯腰在乐柠的脸蛋上亲了一口说:“你上辈子就给我下蛊了。” 乐柠不是一个喜欢蹦蹦哒哒的性格,公然亲热还是很腼腆的,她收起书本,挽着夏桉的胳膊和他一起出门。 冬天的校园里略显萧索,情侣们大多在自习室和图书馆带着,夏桉带她去了美食街,路过“唯ta酒吧”时说:“周五晚上徐导张罗在这聚聚,你能来么?” 乐柠想了想,点头说:“我请假不排练,能来。我想多和你身边的朋友接触,你愿意么?” 原世她和李笑如的关系不错,毕业后又与陆非有了交集,仔细算一算,除了王悦,乐柠的朋友都是夏桉身边的人。 “要安插间谍么?” “嗯,对。” (本章完) 第147章 乐柠要组乐队 第147章 乐柠要组乐队 辣,是一种痛觉。总也不吃辣的人,冷不丁来一口,会受不了。 乐柠就是这样,即便夏桉点的是鸳鸯锅,可乐柠还是不断从辣锅里往外捞东西,辣得嘶嘶哈哈也不停。 素菜沾了辣油,更是下不了嘴,夏桉就帮她在清汤锅里涮一涮再吃,不大会儿,清汤也变成了辣锅。 她不喜欢吃肉,肥牛上脑都一般,但喜欢吃肉丸。 夏桉就一个劲的给她夹丸子,她夹好多下也夹不上来,夏桉一捞一个准。 乐柠调皮地伸出舌头,舌尖又红又肿。 “好一条鲜嫩的牛舌。”夏桉笑着要用筷子夹。 乐柠娇憨地躲开,吐着舌尖囫囵说:“你亲。” 两人坐在小包间,四人桌挨在一侧坐着,夏桉低下头吸溜一口。 乐柠笑个不停,放下筷子喝了口玉米汁。 “王悦说谈恋爱的男生会更幼稚,为什么我感觉你不一样。” 夏桉起开第二瓶啤酒,喝了一口问: “哪不一样?” “你像爸爸。” 乐柠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像看着世界上唯一的亮色,好奇、儒慕还有不加掩饰的欣喜。 夏桉一只手始终放在她的腰上,即便裹着一件羊绒衫,仍然盈盈一握,软软的。 “好男人在床下要把爱人宠成女儿。” 见他一脸坏笑,乐柠毫不示弱,昂起红红的脸蛋问他: “那床上呢?” “也是女儿。” 乐柠片他一眼,褪下手腕的皮套扎起头发,吃了两口东西,“下周我们去酒店吧。” 亲个脸、搂个腰都会羞赧,说这个却连心都不慌。 像在说一件平常的事情,一件思考很久的事情,一件不需要男生主动的事情。 “除了你,也不会是别人,干嘛这个眼神看我?” 夏桉晃晃头,“这个礼拜我早起跑步。” 乐柠哈哈笑他:“你虚?那我给你做养生食谱。” 夏桉说:“虚不虚下周你就知道了。” 说说笑笑,乐柠突然提了件正事。 “我想自己组一个小乐团,在小剧场演出。” “是我理解的那种乐团还是唱歌那种流行乐团?” 乐柠的专业是需要上舞台混资历的,但那是正儿八经的管弦乐团,任何一次表演机会都不是小打小闹,不存在小舞台,每一次表演都值得记在履历里。 在夏桉的概念里,乐柠从来没有主动张罗过什么。 “不是。” 马尾辫的女大学生撑着下巴,在一片氤氲的水汽中,试图给意中人准确描绘出人生的第二个愿望。 “还没想好。没想好是管弦乐团还是流行乐团,我跟悦悦说了这个事,她除了低音提琴没学过别的乐器,但她也很感兴趣,我和她都没进别的社团。” 社团招新是国庆后的事,整的风风火火,但夏桉当时不在,好多人因军训期间的风头,慕名来找他。 但他们全寝都是lsp成员,完全没加入别的社团的心思。 乐柠名义上是小剧场的顾问,但校乐团基本没空闲的时候,她更没时间做的别的。 现在想组单独的小乐团,也要硬抽时间。 夏桉问:“为什么突然想做这个?” 说着给她夹了个丸子,乐柠嘟嘟嘴,拉着他的手揉了揉自己的肚子,“再吃我也成丸子了。” 摩挲着夏桉的手掌,乐柠说:“我想做点事情,大学四年呢,不能这么稀里糊涂的过。” 夏桉刚想打趣几句,蓦然从她的盈盈目光里看出来一丢丢淡淡的愁绪。 他想明白了。 “因为…唐琬?” 乐柠抬起他的胳膊狠狠咬了一口,“你真敢说出来啊?” 她撒娇似的瞪他一眼,旋即无奈点点头,笑了。 爱情有甜蜜,也少不了苦涩,这种苦涩总是会让少男少女无师自通地学会强颜欢笑。 妥协了的乐柠告诉夏桉:“有点吧,在新闻上看见她了。” 夏桉搂她靠上自己的肩膀,说:“这个就不用比了吧?她家的情况…” 乐柠打断他说:“不是比,是怕。” 她悠悠说:“一个去努力当大明星了,一个虽然命苦,但…我再努力也赶不上的,就是不想傻乎乎做个大学生,在这四年一事无成,被你们恨恨落下,怕你厌了,倦了。” 哄是一定要哄的,甜蜜的话必须梭哈,说完好话,夏桉直接道:“流行乐团吧,试试,或者搞些新形式,你会的乐器多,王悦的低音提琴可以上手贝斯试试。你以小剧场的名义去招人,如果招不到,我可以充当吉他手。” 夏桉升出一股豪气,他蓦然想起林佳佳当初的“皇帝论”,虽然距离亿万富翁还在倒计时中,距离莺莺燕燕愉快相处更是还有不短的距离。 但道理一直都在,他再厉害也只是一个人,再说他也不想把这几个丫头当随身挂件,当功成名就的附属品。 他想和她们一起成长,相互支撑,相互依存,话题永远在,爱情永远在,他想让她们做自己的贤内助。 而贤内助或者贤内助们,需要培养和成长周期。 培养她们,是门比培养员工更大的学问。 乐柠甜甜地勾勾嘴角,侧头看着他:“你同意?” “我当然同意,去做你想做的事,在你喜欢的路上发光发亮,任何事我都支持。 更何况,小剧场之后的节目也要定,有你在,上座率肯定能保证,说吧,要人还是要钱?” 乐柠又抬起他的胳膊,在刚刚自己咬出的牙印上轻轻舔了一下,“要你。” …… 夏桉的支持不仅仅是嘴上说说,第二天,周四,他载着陆非去了市内最好的乐器行,只要眼睛能看见的,能放进车里的,直接拉了回来。 看不见的,全部下订单,择日送货上门。 当然,太冷门的东西没要,最大的物件是台三角钢琴。 陆非第一次坐夏桉的车,或者说第一次坐这么好的车,连靠背都不敢倚,板板正正像在课堂一样,随着起停不住一忽悠一忽悠。 夏桉看得想乐,“不是,你觉得自己能靠塌座椅?” 陆非憨憨挠头,小心翼翼地摸摸中控台,“老夏,你家到底是干啥的?” 等红绿灯时,夏桉调小了音乐音量,“跟你说个事,你可能不信。” 陆非说:“现在咱们这些人里,哪个不信你?你说吧,我肯定信。” 夏桉一笑,看着横亘眼前的车流,“其实…我高考之前做了一个梦,梦见一个白胡子老爷爷…” 陆非猛一拍大腿,又惊又喜十分激动地看着夏桉:“真的吗!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小学、初中、高中,都梦见过白胡子老头,我跟爸妈说,他们都不信!” “……” 这还唠个屁啊,夏桉腮帮子抖了抖,抬起刹车一脚将陆非固定在靠背上,“然后呢?” 陆非捂着胸口说:“后来信了,爸妈带我去坟头给爷爷烧纸。你梦见的你也是你爷爷吗?” 夏桉把音量调回来,默默往前开。 不一会儿,他又问陆非:“你和笑如咋样了?” 陆非的脸一下子变成烧红的碳条,讷讷不知所云。 夏桉嘎嘎乐,“卧槽大哥,都大学了,处个对象至不至于害臊?” 陆非扁扁嘴,难得露出一丝怅然,说:“我配不上人家,不敢。” 夏桉好笑道:“你就说稀罕人家不吧?” 对这个阶段的陆非,夏桉可以无条件帮扶,陆非不是呆也不是傻,是他脑袋里还有根弦没系上。 在别人的青春里,爱情的第一条件是脸,你再有钱,你不好看,我都不搭理。 但陆非第一句是我配不上人家,这就是他的难得之处,其实他心里很多事情比同龄人看得反而清楚。 陆非傻笑着回答:“她白,五官又那么好看,真有一天瘦下来,应该去找你这样的对象才算门当户对。” “我谢谢你。” 夏桉不打算劝了,他能想到李笑如现在的心态八成和自己一样,跟这种一根筋认死理的人讲多了没用,得事儿上见。 他知道,陆非和李笑如肯定能成。 把乐器搬回小剧场的时候正值午饭时间,乐柠和王悦刚好在后台休息间跟李笑如一起吃饭。 乐柠看到夏桉大冬天搬乐器搬得一头汗,眼里柔情万千。 王悦背着手蹦蹦哒哒过来,左右打量陆非,好奇地眨眨眼,拍拍他的肩膀:“歪,笑如把你的午饭都买好了,你快去吃。” 陆非放下架子鼓的零件,跑到屋子里,在裤子上擦擦手就坐下吃,李笑如温柔递给他一张湿巾,“擦擦手。” 陆非憨笑:“在地里干活习惯了。今天也是18元吗?” 李笑如点点头,拿出随身的小本本给他看:“两份两素,十八元。” 上面密密麻麻记着自己给陆非买东西的价格,不然陆非不要她买饭了。她明白,这是男孩子倔强又好笑的自尊。 乐柠也给夏桉带饭了,王悦在后面研究新乐器,他们对象俩坐在第一排观众席唠嗑。 乐柠说在班级里找到了三个人,两女一男,都打算参加乐队试一试。 夏桉扒拉着米饭问:“那人手不就够了么?” 乐柠摇头说:“我们商量了,打算按你说的,弄个新形式的。” 夏桉笑道:“别搞民乐团那个《致爱丽丝》风格就行,我没给你们预备唢呐。” 乐柠帮他擦擦嘴角,“反正是新形势的,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几天我们会开始排练。” 夏桉问:“用得上钢琴么?” 乐柠摇摇头:“电子琴就行。” 夏桉说:“那白买了。” 闻言,乐柠抿着嘴看他:“你老实说,你现在有多少钱?” 叮。 来了条短信,是白楠的。 “老板,账户都开好了。” (本章完) 第148章 我稀罕她 第148章 我稀罕她 乐柠给夏桉的准备的午饭有荤菜,两颗红烧丸子。 刚刚冷不丁乐柠问他有多少钱时,他刚把半颗丸子嚼碎,随即看了一眼电话,就陷入沉默,眼睛微眯。 这种突然的沉默就像一个被抽离空气的真空瓶子,压得小乐柠有些窒息,这时的她还不懂这就是夏桉身上的基础气质,基础气场。 她有些难过,也有些奇怪,她记得念初中高中时,夏桉一生气就很吓人,会红着眼睛动手打人,但暑假到现在,他似乎很少生气了,唯独一次动手是对欺负自己的胡宁。 抿抿嘴,乐柠说:“生气啦?我就是好奇,不打听了。” 她说完,夏桉缓过神来,吭哧一乐,放下饭盒捏了捏乐柠的脸蛋,笑道:“我就是突然想点事,和别的有啥关系?来,你看。” 他擦擦嘴,把手机拿给乐柠看。 一是白楠的短信,夏桉说:“这个是我阵子在外面弄了个小工作室,招的员工,她今天刚刚帮我把账户开好。” 二是他自己的账户,乐柠打眼一扫,没数过来多少位,定睛再看,才看明白是一千一百万有余。 瞪大了小嘴,乐柠惊吓大过惊喜,看着夏桉,一时说不出话来。 这么说吧,她年纪虽然不大,但早慧,从小她就知道自己家虽不是大富大贵,但条件也不止小康。 从初中有了零钱开始,她基本都攒下来了,除了偶尔贴补那时候的意中人,送他东西,没怎么乱过。多年下来,攒了三万多块的私房钱。 她非常清楚这在身边同龄人里,就非常厉害了,说句小富婆不为过。 上千万… 爸爸在省城是副局级,虽然是文联的清汤衙门,可福利待遇不算低。 加上妈妈自己经商,乐柠哪怕不刻意打听,从小耳濡目染,也多少能算出来周庭一年也要有大几十万的纯入账。 换房子、小汽车…家里不差钱。 但跟眼下看到的这串数字相比…她想不到太好的词儿形容眼下的心情,但,不想歪是不可能的。 “你觉得是唐琬把我给包养了?” 夏桉哪能看不出来她的小心思,很正常,乐柠到底不是豪门巨富的家庭,她没那么多弯弯绕绕的逻辑去琢磨出其中根本。 又捏捏她的脸,夏桉说:“她家现在处在上市最紧要的关头,这时每一分钱的支出都要有理有据,而且柿集团做实体,资产多,资金少,账户的活钱一次性拿出这么多,影响很大,她不傻,底下人更不傻,别想多了。” 他一边给金头发的维纳斯编辑邮件,一边说:“这笔钱也不是我的,是别人打算投资我现在做的一个项目,打过来的投资款。” 投资款焉有打给个人的道理?但乐柠不懂,夏桉也没打算去解释何贞贞的借款原因。 乐柠松了好大一口气:“传声筒的项目么?” 她不傻,和唐琬天天黏糊的那些日子,有一次唐琬说漏了,她就知道传声筒是夏桉和别人一起搞得了。 “不是,” 夏桉发出邮件,放下手机,侧头对她晃晃脑袋,直言:“我又弄了个新的。” “又一个?” 看着夏桉,乐柠眼里冒出小星星,不是无脑喜欢,是种崇拜。 开学至今,乐柠明里暗里收到多少情书就不提了,单夏桉走的那段日子,当面表白也数不过来。 她也听过不少人背地里说夏桉是瞎折腾博眼球,刚大一,创个鸡毛业?还不是为了哗众取宠,吸引女生的注意? 其实最早乐柠也没将夏桉创业的事儿放在心上,哪怕这个实打实的小剧场摆在这里,她也只认为这是个社团罢了。 尤其是那个传声筒,她只当夏桉是个小股东,帮人忙活忙活而已。 哪成想…这一千多万是实打实的啊,冲击力太大了。 乐柠是学艺术的,很小时就清楚金钱的意义,在少年宫时,总有些因为条件不好,灰心放弃这个爱好,陆续退出乐团的小伙伴,她都看在眼里。 周庭放在嘴边的:妈妈爸爸节衣缩食供你学乐器,你自己要努力,要争气。乐柠也始终记在心里。 钱,的确不是万能的,但可以解决生活中的大部分困难。 她从来没想过夏桉有一天会做出多大的成绩,在她眼里,夏桉的上进就已经让她欢喜了,不图别的。 犹记暑假那夜自己的话:换个自行车接我下班。 这不是青春少女的耳听爱情,而是她在这个年纪的真实决断,哪怕夏桉一事无成,她也不换人。 那么,他能成事,能成功,便是踏实生活里的意外惊喜。 于是,实在想不出说什么的小乐柠,终是变成一个疼爱老公的小妈妈,说出了那句广大父母的谆谆叮咛:“你…可别做犯法的事儿呀。” 夏桉:“……” —— 下午,规整新买的乐器时,路遥睡眼惺忪晃悠过来了。 夏桉正在叮叮咚咚乱敲架子鼓,问他:“齐胖子呢?” “洗澡去了。” 路遥打了个哈欠,拿起三角铁看了看,嘀咕:“啥破玩意…” 陆非坐在舞台边缘,抱着个大红色的电吉他乱弹,“乐柠和王悦说要组乐队,老夏赞助了一个乐器行。” 陆非的性格在外面是说不出这种俏皮话的,这句话是王悦中午时调侃的,他记住了,复读一遍。 路遥看了看在幕布前鼓捣贝斯的乐柠和王悦,对夏桉竖起大拇指:“得,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还得是你牛,把媳妇拿出来给咱剧场撑排面,这下子票不愁卖了。” 夏桉一边冲他挤眉弄眼,一边佯做色厉内荏道:“说啥呢,我可不舍得,是乐女侠和王义士主动为我们排忧解难,才不惜抛头露面。” 又压低声音说:“道理是没错,你敢直说?” 哪知身后小乐柠已经静悄悄走了过来,在夏桉身后掐他的肩膀:“敢舍得就掐你!” 路遥嘎嘎乐,笑完干咳一声走上台,从羽绒服的口袋里掏出一副快板。 “既然姑娘们都有侠义心肠,我也不能落于人后,说不得要把看家的本领拿出来救急了。” 大家瞠目结舌中,路遥丝毫不怯场,咿咿呀呀怪叫两声当作开嗓,便呱唧呱唧甩起竹板,唱了起来。 ——竹板这么一打呀,别的咱不夸,我夸一夸,这个乐柠姑娘,咱们的好嫂砸… ——这个好嫂砸,她究竟好在哪?她是聪明勇敢、善良大方,她好像一朵… 路遥是北江省人,这时不仅表情动作拿捏的到位非常,就连话音都变成了地道的九河下梢江湖口,正宗的老天津卫口音。 最最关键的,他夸完乐柠夸王悦,进而就是李笑如,最后把陆非和夏桉也编排进去,他不知道乐柠和王悦今天在,显然是现挂。 但字字押韵,朗朗上口,一下子镇住了全场人。 最后竹板一收,右手一扬:“怎么样?”来了个收场式。 连夏桉都啪唧啪唧鼓掌,说实话,是震撼的。 王悦一边拍手一边探头上上下下打量路遥,像第一天认识他一样。 夏桉笑道:“该说不说,穿个褂子你就能去天桥底下收费了。怎么着?路嘚爷,祖上跑过江湖?” 路遥嘿嘿一乐,“谁特么小时候没上过两年兴趣班?” 众人:“……” 王悦乐得笑弯了腰:“你这兴趣,比我还冷门。” 路遥“嗐”了一声,说:“这是当时那个暑假课程最少的兴趣班,一个假期就八节课,不然我也不去。” 大家更是大笑不止。 路遥问他们:“这两天我也琢磨了,如果你们不嫌弃这个掉价,我也能上台凑个节目。” 这话说的大家心里暖和,lsp项目组人少,且颇受其他社团不待见,前几天的舞台剧出了彩,李笑如建议趁热打铁,出下个剧目维持热度。 后来齐不扬在班级里张罗一圈,提出谁如果有才艺,可以到小剧场来接受审核,过了的话就上台,有偿表演。 这本是好事,可正如路遥所说,谁小时候没上过两堂兴趣班?堂堂几十个艺术学子,没一个捧场的。 李笑如去讲台上又劝大家不用觉得不好意思,都是给自己学校的同学演出,好的坏的就看一乐。 却受到了更大的嘲讽,男生倒没说什么,有几个女生当时就问李笑如:“你上去表演翻跟头么?” 陆非气得脸红脖子粗也说不出什么,齐不扬差点跟军训就有过节的那几位当场对骂。 夏桉站起来拍拍路遥的肩膀,欣然道:“相声掉价?最近德云社火成什么样了?就这么定,今天我就联系人给你整一套行头,路先生当压轴。” 所谓行头,就是马褂、方桌和醒木,要知道,单口可不好表演。 有路遥这一出,夏桉相信不久之后,就能推进脱口秀这个概念的提前普及了,这也是他为影视公司设计的一个盈利项目。 乘着郭德纲和周立波的大火东风,把脱口秀培训,脱口秀演绎,搞起来,这可是偌大一个市场。 娱乐大众,成本低、利润高,何乐而不为? 路遥见夏桉这么大的决心,一时心里又有点儿没底了,“要不先试一场呢,整得大张旗鼓,我怕压不住。” 夏桉摇头笑道:“笑如那句话是对的,都是给本校同学表演,好了坏了能咋的?图一乐,只要你不怯场,大大方方表演,肯定有不少人喜欢。” 路遥挺直腰板,笑道:“那成,也亏得我妈那一百二十块钱没白,说不得,一场表演就收回成本了。” 好家伙!八节课一百二十块钱… 整个下午的时间,大家各忙各的,李笑如和陆非都没有特长可以上台,就在一旁琢磨怎么在bbs和传声筒上为小剧场做推广,至少要抓紧把能支撑两个小时时长的表演串起来。 他们决定在整个大学城周边广洒英雄帖,包括但不限于两所大学与周边几个专科学院,哪怕校外人士。 说白了,夏桉在校园院线之外,想把这里真正搞成一个线下演绎的杂烩剧场。 乐柠与王悦对弦乐类的乐器基本功扎实,触类旁通,练了一下午,已经能够对吉他和贝斯初步弹奏了,但还是很生疏。 夏桉笑道:“这个东西就是多练,这你们比我明白,毕其功于一役不可能,乐队人组齐了再慢慢练。” 乐柠想了想说:“键盘…钢琴我们班会的人太多了,这个不担心,鼓手一定要有的,吉他贝斯也都算大众,其他偏门的我和悦悦还能找,但…” 她看着夏桉眨眨眼,说:“鼓手和主唱…” 夏桉笑着跟她对视,鼓励道:“你不做主唱,估计热度一场就没了。” 乐柠罕见地当众羞臊一下,“我哪会唱歌…” 夏桉说:“我带你两场,你就敢唱了。” 一边王悦惊讶道:“你还会唱歌?那我们争取叫夫妻乐队。” 乐柠瞪她一眼,夏桉却摊摊手:“公然撒狗粮,超过两场,保证更没人来了。” 夏桉从陆非身上把电吉他拿过来,插上电线后,清唱了一小段发音不太飘准的《卡萨布兰卡》。 在一片小小的惊讶中,乐柠奇怪问他:“你怎么吉他弹得这么好?以前都不知道。” 夏桉淡淡笑了笑,“从小受你熏陶,默默追赶,偷偷学的。” 乐柠被这个谎话感动到了,却不知道吉他是他跟左柚学的,而钢琴,才是她亲自教的。 只不过,那都是上辈子的事儿了。 黄澄澄的夕阳光芒从剧场西侧的小窗户射进来,几束裹着飘舞灰尘的光柱照在合起的椅子上。 夏桉拍拍手:“今儿到这吧,晚上一起聚个餐?明天徐导要请客,咱今天去踩踩盘子,看好不好吃?” 他刚刚和路遥还有陆非商量了,徐婉莹现在的情况他们俩不清楚,夏桉却知道,他对两个lu先生说不好让导员破费,“咱今天提前去半个会员卡,菜让她结,酒就算了。” 路遥咬牙拍着胸脯,“酒我结,老夏你这次别抢。” 见陆非和夏桉眨着眼,满脸狐疑,他四下望了望,小声道:“我当你们是兄弟,实话告诉你们也不怕,你们不许笑话我…我…” 路帅哥脸红着吐出:“我稀罕她。” 嘶。 陆非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倒吸一口凉气,缓缓吐出,“你…好厉害。” 夏桉则拍拍他,脑中回忆起路遥上辈子郁郁不得志的一生,笑得淫荡。 “行,那你给齐胖子打个电话,一会儿让他直接到唯ta,妈的在那躺一下午?晚上点几个羊腰子给他补补。” 陆非呵呵乐,路遥掏出手机,还没按号码,便进来一通陌生的座机来电。 接听后,脸都绿了。 “对,我是,啊?哦,啥???” 周围人见他一惊一乍,都围过来了。 放下电话,路遥不待谁发问,径直拉着夏桉和陆非走到角落,以绝对不让几个女生听到的嗓音小声说:“那傻逼pc被抓了,刚边防派出所来的电话。” (本章完) 第149章 捞胖子 第149章 捞胖子 这才是真正的大逆不道。 陆非的脸都跟着白了。他没见过什么世面,打心眼里认为这个世界上最大的事莫过于进局子。 路遥也没经历过这个,只能指望夏桉,一边嘴里嘀咕: “这个傻缺二逼,他妈的,我都跟他说过无数遍了,这么干下去,早晚出事,这不就来了!可咋整,这要是让学校知道,不得开除?这要是开除了,以我对他爸妈的了解,九成九…” 夏桉知道路遥和齐不扬是发小,看着他问:“九成九咋样?” 路遥说:“九成九给他送国外去。” 夏桉、陆非:“……” 这不是假话,但挺让人无语的。 比如陆非现在心里想的是,假如犯事儿的是自己,九成九就得回去种地了,爸妈估计要气病。 夏桉清楚齐胖子家里有点能耐,路遥不担心齐胖子没书念,担心的是最好的兄弟会远渡重洋… 夏桉劝道:“那就留学去吧,国外这事儿不犯法。” 路遥、陆非:“……” 夏桉吐了个槽,无语地摆摆手:“没那么严重,警察怎么把电话打给你了?” 路遥“哦对”一声,骂骂咧咧道:“这傻缺骗警察说我是他导员。派出所让我现在去领人。” 陆非:“……” 骗警察?完犊子了。 夏桉:“那证明他没失心疯,行了,我去让她们三个女生先回去,然后说。” 他把乐柠单独叫到一旁,乐柠眨眨眼问他怎么了。 “齐胖子和别人打架被拘留了,小事儿,我们几个去捞人,你们先回去。”夏桉本能不想骗乐柠,但这种事儿没法直说。 齐不扬有自己的癖好,男人可以理解,谁还没点儿偏门的喜好? 可一旦跟女生说了,她们心里必定犯膈应,以后就算面子上过得去,也难深交。 乐柠拉住他的胳膊,紧张道:“你不许打架,夏桉,你打架太吓人,你答应我,不许打架。” 夏桉指着鼻子乐道:“我去派出所打架?女侠,劫狱只存在你刚刚丢掉的江湖里。”给乐柠逗的一笑。 女生走了,夏桉立即打电话给白楠,“对,现在,开车马上到滨海大学东门口接我,穿…得像…像平常一样就行,有隐形眼镜么?有?那好,戴隐形眼镜过来。” 挂断电话,他对好奇的路遥和陆非说:“我找了个朋友装真正的导员,一会儿你去了派出所,实话实说自己是学生。” 说完让他们俩去东门等着,“我去找趟徐导。” …… 徐婉莹正在熨裙子。 她就住在教职工宿舍,那是以前成教学院的宿舍楼,现在成教学院和护理学院单独搬到市内的专科小校区,这两栋楼就被校方专门留给没房子异地教职工用,跟学生一个价,一学年1200,但补助五百,相当于免费了。 但有几个岁数大的没房子? 又有几个年轻人没住腻寝室? 关键,不方便。 所以,真正住校的年轻老师极少,各个享受单间。 唯独和学生不同的是,教职工宿舍的床铺没有换新,还是古早的铁架子上下铺。 徐婉莹给自己安排在门后的下铺,其他床位没动,另收拾出两张书桌,一张放着微波炉和电饭锅,另一张是正经书桌。 窗帘是浅粉色,窗台上有四盆普通绿植。 这就是她简单的家。 徐婉莹是本校研究生留校,她对这里很有归属感,加上另一个人的记忆作祟,她暂时没有搬出去的打算。 搬出去,意味着新生活的开始。 外面是一个偌大的世界,热热闹闹,但陌生,她有些害怕。 想着明天要第一次请学生吃饭,没什么经验的徐婉莹今天下班就开始挑衣服了。 衣柜里还是大学那些家当,多出的也仅仅两套留校后才值班的成熟着装。一套小西服,一件小裙子。 她实是不知道穿什么好。 太成熟吧,与学生们显得疏离,谁还不是个年轻啦? 太幼稚吧…她早早就发现,自己平日的打扮,简直比班里大部分人都显得稚嫩,其他人是真正的大学生,可自己反倒更像一个假的高中生。 南方小土豆…她不止一次背地里听到有人这么叫她。 南方人生得娇小怎么啦?!又没白吃你们家大米,我买衣裳还省布料呐! 最终,徐婉莹决定穿两套一起穿,里面小裙子,外罩小西装。 她记得…那个太漂亮的唐琬就喜欢这样穿。 和夏桉那个成熟的妖孽吃饭,她实在不想让人觉得自己幼稚了。 熨好的裙子挂在一旁,徐婉莹加热了一碗妈妈从温洲邮过来的糯米饭和几个鱼饼,一边吃,一边检查钱包。 里面只有薄薄一小摞大票,看起来只有十张左右的样子。 ‘之前和他念书时去过几次唯ta,应该够了吧?’ 徐婉莹请夏桉的lsp项目组不是突然的决定,她观察过班级里的情况,夏桉那一小撮人比较出挑,似乎与其他人不太合群。 徐婉莹是过来人,虽念书时只是个小透明,但小透明往往看得更真切。 与其他出挑的孩子不一样,夏桉几位在办理不咋咋呼呼,也不是要吸引谁的目光,刻意出风头,就是在做自己喜欢的事。 这很好,但徐婉莹觉得可以更好。 如果夏桉愿意把班集体都张罗张罗,那同学间的感情会更亲密,不仅能在毕业后添一笔美好的回忆,最关键的是…还能省下她不少管理的精力。 徐婉莹想好了,不谈恋爱,不换工作。 读博! 唐琬够牛的吧?不还是一样继续往上读嘛。 徐婉莹不想离开象牙塔。 糯米团子在嘴里像牛皮一样,有嚼劲,甜甜的…是妈妈的味道。 duangduangduang! “徐老师在呢不?” 寝室门外响起夏桉急冲冲的声音,吓得徐婉莹噎住一口糯米饭,打了个嗝,下意识把好吃的背到身后。 “在,嗝~” 夏桉开门进来,看着猛灌水的徐婉莹,“咋不接电话呢?” 徐婉莹没好气地瞪他一眼,指指对面床头的手机。 “关机充电呢。” “充电为什么要关机?” “对电池好。” “……” 夏桉也被噎了一下,眼珠一转,又笑道:“对,关机充满才对电池好,就该关机,关着吧。徐老师…” 徐婉莹从背后把装着鱼饼的塑料袋拿出来,问他:“着急找我干嘛?” 看着她啃鱼豆腐吃干饭,夏桉有点无语。 他不知道徐婉莹的真实家境,但她把自己的大部分积蓄,甚至不惜打借条去支援前男友,至少不是个抠门的姑娘。 受虐人格妥妥了。不难猜她之前的大学生涯是怎么苦过来的。 夏桉打了句哈哈,“吃点好的,我又不着急你还钱,太苦了,当心有人心疼。” 徐婉莹以为他还在说代班长吴寻的事儿,小鹿眼一瞪:“你这么跟老师说话吗?” 正要继续说明天班会选班干部还不一定谁是班长呢,但被夏桉摆摆手打断了。 “徐老师,你有教师资格证吧?” “废话。” “导员的证件呢?” “导员有什么证件?” “就是有什么证件能证明你是导员么?像我们都有学生证一样。” 徐婉莹被他绕迷糊了,半晌说:“没有,有个员工挂牌。” “快,借我。” “?” 徐婉莹嘴里含着一口饭,歪头问:“什么借你?” “教师证和员工挂牌都借我。” 没等徐婉莹开口,夏桉扯谎道:“我有个朋友准备当老师,想去别的学校当导员,我说我有姐就是导员…” 很蹩脚的借口,但徐婉莹信了。 教师资格证比学生证大不少,徐婉莹就放在书桌抽屉里,连着员工挂牌拿出来递给他:“别给我弄丢了。” 夏桉看过这个挂牌,一寸照没有眼镜,比白楠好看,但干干净净的模样,白楠有三分像她。 翻开教师资格证一看,得,更显小了。 但能用。 夏桉挥挥手,“感谢信任,明天还你。”说完带上门,风一样跑了。 徐婉莹卡巴卡巴眼睛,咽下嘴里的东西,莫名其妙一乐。 她在想,如果不是自己留校当了导员,怕是一辈子都不可能走进这样的男生的生活里。 她再一次觉得,当导员挺有意思的。 …… 白楠接到夏桉的电话时还没下班,正在办公室制定人力计划。 挂断电话立即下楼,从公司开到滨海大学,总共用了32分钟,和夏桉前后脚到的东门口。 夏桉吓坏了,这条路他来开都未必这么快。 他让路遥和陆非在路边等一会,然后拉开宝马的车门上了副驾驶。 “不是,你闯红灯啊?” 白楠说:“我爸教我开车时比较激进,但决不让我违章。” “……” 夏桉把员工挂牌给她,让她收好教师资格证。同时把事情原原本本告诉她,“一会儿我给你晃个电话,你再“急急忙忙”跑进去,知道不?” 白楠理解能力超强,脸上再不复南下出差前的懵懂,也没夸口说什么“放心”之类的,只记下了徐婉莹和齐不扬的名字,说了句:“明白。” …… 边防派出所就在美食街靠外贸学院的那头。 夏桉和路遥、陆非三人先走了进去,“战战兢兢”告诉民警说是齐不扬的同学。 “哪位是路老师?”一民警问。 路遥当即举手,“我是路遥,我不是老师。齐不扬骗你们来着…” 民警心里骂了句“是不是傻”,然后用看傻子的表情看路遥——(¬_¬) 坐起身,民警低下头一边翻看齐不扬的笔录,一边问:“那学校该不会也是瞎说的吧?这我可就要直接调档联系他家人,再经过校方了啊?” 路遥和陆非都紧张了,齐齐看向夏桉。 夏桉心知这点屁事民警根本懒得往大了弄,尤其齐不扬还是重点本科生,这种事,都是得过且过的。 他立即道:“我们也害怕,来的时候给咱们导员打电话了,她马上就来,我们导员叫徐婉莹,滨海大学摄影系06级一班。” 警察看看他:“我会核实。” 夏桉:“当然要核实,我们哪敢撒这种谎?” 方才说话时,已经给白楠晃电话了,这时,路遥却突然摸摸裤兜,衣服兜,“不好,我电话可能跑丢了,我沿路找一下,马上回来。” 说着不给别人开口的机会,哧溜跑了出去,弄得夏桉和陆非一头雾水。 不到两分钟,白楠“着急忙慌”跑进来,一脸“惶急”,看到夏桉后,一边小跑,一边叫道:“夏桉、陆非,齐不扬呢?” 演技在线。 夏桉对她说:“这位是办案的警察叔叔。警察叔叔,这就是徐老师。” 白楠一边往外掏证件一边说:“我是他们的老师,我姓徐,请问…” 她说自己也没处理过这种事,回去一定好好教育齐不扬,“孩子考上大学不容易,行差做错总是有的。”话里话外说的是希望不要把事情扩大,给孩子一个机会。 民警没说话,看看员工工牌,看看教师资格证,看看白楠,正想开口,又在电脑上输入了什么,来了句:“身份证号。” 夏桉和陆非心里一咯噔。 结果白楠脱口而出一串长号。 夏桉暗暗咬牙,这姑娘该不会是把自己的号码背出来了吧? 可…显然不是。 民警输入之后,看了看白楠,站起身叹了口气说:“徐老师,这个齐不扬我跟他聊了几句,实在是个小滑头,你带回去之后一定要好好教育,不然,我看他绝不了这个…习惯。” 他本来想说的是爱好、癖好,但面对女老师,还是用了个比较含蓄的词。 把一个本子放在徐婉莹面前:“我们对大学生也是要放宽一些标准的,签个字,交了罚款,把人带走吧。” 签完,白楠当场交罚金。 民警去后面提人的时候,夏桉诧异地问白楠:“你…” 又一下子反应过来,往门外看了看,“路遥刚刚跑出去告诉你的?” 白楠点头,“嗯。” 一来夏桉赞了她一声“记性好”,二来和陆非对视一眼。 ‘捏妈,路遥这闷骚怪,连徐婉莹的身份证号都打听出来,并且熟稔于心,可见平时没少yy…’ …… 唯ta。 这个小静吧简陋归简陋,但能数年如一日在大学城一带保持生机,主打的还是一个格调。 洋酒、啤酒、红酒都有,但没有稀奇古怪的鸡尾酒。 有简单的射灯,没有闪耀的灯球。 从旅游景区引进的先进模式——民谣歌手,正抱着吉他在高脚木椅上沙哑地唱着当下还没有完全火爆的《滴答》。 ——嘀嗒嘀嗒嘀嗒嘀嗒 ——时针它不停在转动 … 夏桉记得这首歌过些年会得奖,会非常火,会成为好几个热门电视剧的插曲,但眼下只在某些古镇古城有的听。 原因很简单,专辑还没录。民谣爱好者是比较随性的一个群体,某个人的优质原创会在圈子里口口相传,被大家带到大江南北的小场子唱响。 一点一点发酵,最后爆火。 好比后世的《南山南》、《董小姐》之类的经典,都是作出好多年,才经过电视平台一夜成名。 白楠听着“滴答”入了迷,一口一口抿着小瓶精装百威,显然被这种文艺氛围勾起了青春记忆。 酒吧就是这样。有的人喝了酒,眼里全是浪漫和温柔,而有的人喝完酒,满眼都是泪水和心酸。 齐不扬吨吨吨两干两瓶不解渴似的,还要再喝,被陆非拦下。 “你好歹倒是说句话啊。” 陆非出奇地有些生气了。 从西头走到东头,直到进了酒吧,除了夏桉充了买三千赠八百的酒卡时,齐不扬面色变了变,然后到现在也不发一言。 路遥对齐不扬说:“你闹心喝酒没什么,但不管怎么样,把事儿说明白吧?别跟我说你这时候要脸了。” 齐不扬苦着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先对着白楠拱手抱拳说:“让姐姐看笑话了,别的不说,以后但凡有用得上小弟的…” 白楠眼角抖了抖,尴尬一下。 夏桉呸一声:“说正事,扯什么瘪犊子。” 齐不扬颓然一叹,仰头呢喃,眼圈都红了。 “老夏,救救莺莺吧,今天多亏了她呀,要不是她死活没说我在她那里加过无数遍的钟,我想出来根本没那么简单。” 陆非:“谁是莺莺?” 路遥:“你哪来的钱加无数遍的钟?” 白楠:“我去趟卫生间。” “她不说你,是为你???”夏桉从牙缝里挤出: “你他妈该感谢我,感谢白楠,感谢路遥,感谢警察叔叔大人大量,感谢这个和谐社会!” 夏桉愤愤喝了半瓶酒,不想搭理这个二货了。一抬眼,似乎看到前两排的座位上,坐着一道熟悉的背影。 那不是徐老师…的前男友么? ====== ====== 两章九千二了,还了昨天的。 (本章完) 第150章 得换圈子了 第150章 得换圈子了 夏桉有些脸盲,尤其是对男人,但他很善于从身型认人,尤其是对女人。 之所以从一个侧影认出徐婉莹的前男友,实在是那天婚车上的尴尬一幕让他印象太深。 当时这个叫徐亮的爷们被新娘子和闺蜜两个女人压制拿捏的表情,夏桉相信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忘,因他真想不出男人一辈子,还有什么场面是比那还卡脸的了。 婚礼无论对男人女人来说都是人生中相当重要的一天,能到场的肯定是相对要好的亲朋,结果徐亮先生从亲朋那里借到五千,从前女友那里凑满两万…啧,夏桉不敢想象,这一幕若是发生在自己身上,可能总要有一方血溅当场。 现在这个男人坐在这里一个人喝闷酒,不难想象其心理——忆苦思甜,人不如故。 勾了勾嘴角,夏桉收回目光。 齐不扬似乎想通了夏桉那句“你当她是为了你?”的意思,一时有些苦涩,很悲壮地拿起酒瓶子,无声对夏桉敬了一下,又吹一瓶。 夏桉无语,但这口酒还是喝了。 “还去么?去的话能过阵子我再给你办张卡?” 他本是嘲讽一句,说实话,他心里对寝室这三个朋友有着本能的亲近,无原则问题,能偏帮的地方他不会小气。 但他更深知重恩养仇的道理,万事有度。 除却陆非,他不打算干涉齐不扬和路遥过多的私事。 至于钱,在青春里买快乐,真无伤大雅。 哪知… “真的?” 齐不扬眼睛一亮,不待三个男生一起发火,神色又黯淡下去,“算了,养一养,待我忘了莺莺,再去其他洗浴踩踩盘子。” 夏、路、陆:“……” 夏桉气笑了:“真是只有起错的名,没有起错的外号,你这个“浴皇大帝”真够称职的。” 齐不扬毫不羞臊地拍拍胸脯。 这篇算过去了,男人间就是这样,记心里,不挂嘴上。 反过来,大家才回过味开始问白楠的身份。 齐不扬冲夏桉挤眉弄眼:“不是,老夏你换口味了?” 连陆非都难掩好奇。 路遥撕了一条鱿鱼丝,蘸着秘制辣酱塞嘴里:“我猜,是你手下?” 夏桉对路遥点点头:“我在外面刚弄了个小公司不是么,她是人事。” 齐不扬啧啧道:“看着跟徐导差不多,都是娃娃脸,这么小,能懂人事?”说着挑挑眉毛,淫荡极了。 夏桉终一个生豆弹齐不扬怀里,“应届毕业生,比咱们大不了几岁。”不想让他们继续发骚,他主动补充:“我那就是小作坊,创业起步阶段,心齐和干劲比能力和经验重要。” 齐不扬本想再调侃,听到后一句,主动闭上嘴,和路遥对视一眼,感叹道:“我相信全校能说出这句话的也没几个人。” 路遥喝了一口酒:“这可是老夏自己总结的话,跟别人说不说有啥关系。” 关系再近,他们也不得不承认,夏桉遥遥领先太多了。 夏桉翻翻白眼儿:“道理都写在书本上,谁能用好谁牛逼。” 陆非说:“对。” 白楠回来了,齐不扬很是敬了人家几杯酒。 白楠第一次参与夏老板的吃请,无关环境、无关价格,关键是这三位是老板的寝室同学。 好吧,老板是个大一新生,她在拿着老板的个人信息南下办执照时就知道了——妖孽! 关键关键,第一次走进老板的日常,竟然是…提他去局子里捞同学,pc被抓… 白楠也刚刚走出校门几个月,好家伙,现在大学生都这样了? 她能想,不能表现出来,乖巧地和齐不扬喝了酒,她觉得不能显得太生分,有碍和谐氛围,便绞尽脑汁想出了一个绝妙的话题。 她笑吟吟看向路遥:“你和你们导员是亲戚么?怎么把她的身份证号背得那么熟?” 路遥一口鱿鱼丝卡进嗓子眼,酒气一下上了脸。 饶是夏桉和陆非在聊别的,听到后也同时收声,大笑不止。 …… 白楠还要回公司,留下车钥匙打车先走了。 其他人也都没多坐,夏桉走到门口时回望一眼,辣个男人依旧坐在原位喝闷酒,背影落寞。 —— 隔天一早,又下雪了。 滨海是这样的,春天长,秋天短,冬天风大雪多,但雪落地存不住,像上天把每一片都不同的美丽冰晶藏在手心,让世人看一眼就合上。 夏桉和金头发维纳斯聊了半宿邮件,睡不多时就睡不着了。 钱马上就到账了,他很兴奋。 夏桉起床时,其他人都没醒,包括陆非。两个月的大学生活,已经让那个习惯于早起的乡下汉子堕落至斯。 答应了乐柠晨跑一周,就…试试。 夏桉穿上内里加绒的运动服就下了楼。 初冬的清晨雾蒙蒙,雪挂在尚未落尽的叶子上,像在浆里滚过似的。 滨海大学周边有几个小渔村的回迁楼,来学校晨练的居民比学生多。 夏桉沿着甬道跑到操场,遇见不少早起打饭的男男女女。 男生拎着包子、豆浆、茶叶蛋和小菜,走去女寝楼下投喂。 女生相对简单些,一大袋包子,走去男寝楼下等着。 他们冻得畏畏缩缩,可眼睛里饱含幸福。 一袋包子就可以维系的纯质爱情,只在校园里发生着,像雪一样美丽又短暂,但一代又一代,经久不绝。 操场的跑道上也落着一层白霜,夏桉一边均匀迈着步子,一边在心里畅想下周和小乐柠的酒店之约。 他不是同龄的大部分初哥,从没把乐柠和左柚这种姑娘当作女神,他深深知道“知好色,则慕少艾”的意义,不单男生,女生也对那些禁忌向往的很。 乐柠对别人倒是冷冷的,但对夏桉袒露心迹多少年了?什么事情都不会再去藏着掖着。 这辈子还好,原世俩人的第一次,用水到渠成形容都不够,完事儿后,乐柠只说了一句:“你再不要我,我就快绝经了。” 现在想来,夏桉仍不禁笑出声。 “跑步还溜号?你不怕摔了呀?” 身边传来一句,夏桉吓了一跳,侧头看去,竟也是一身运动装的徐婉莹,戴着个毛茸茸的卡通耳包,毛线手套是橘黄色的,嘴里不断喷吐哈气。 “早。” “是够早的,还没见大一新生有晨跑的呢。你给乐柠送早饭去了吧?” 徐婉莹脸上露出戳破真相的俏皮笑容。 夏桉点点头:“对。你吃了么?” “在宿舍下面条了。你能跑几圈?” “我打算跑三圈。” 标准跑道,三圈一千二百米。 徐婉莹“嘁”一声:“你当是运动会啊?晨跑要三公里五公里才对身体最好。” 夏桉也不想直言自己第一天跑,谁还不要点面子了,他说:“快三圈,慢三圈,再竞走三圈。刚才路过的老爷爷说正经要这么练。” 徐婉莹两条蚕眉拧了拧:“有这说法?” “有的,跟九浅一深差不多,都是民间经验。” 他下意识口,本以为徐婉莹那么深情的男朋友都处过,没道理听不懂,肯定会生气,结果她只嘀咕一句:“没听过…” 两人并肩慢跑,有一句没一句闲聊,徐婉莹提起了今天下午的班会。 “你真的不想当班长吗?” 今天下午后两节课要正式选班委,徐婉莹还是希望夏桉能做班长,至少…比现在那个对她心怀叵测的强。 她虽不算太懂,但总知道管理不好自己情绪的人,不能当官。 “不想。”夏桉见徐婉莹还要劝,便笑着直言:“我在外面鼓捣了个小公司,你也知道的,我不常在学校,当班长做不了什么。” 徐婉莹扁扁嘴,没再说。 当班长,进学生会,说白了还是一些混声望的初级手段,进而入党,考公,在211院校就读过的学生干部,对走仕途,有那么…一丢丢丢丢好处吧。 说到底,还是为了谋份工作。 这对夏桉不算什么。 徐婉莹不想强人所难,夏桉一眼看透她的心思,笑道:“徐老师,不管那些乱七八糟的,至少我知道同学们私下都夸你人美心善,对你评价很高,你不用担心,大家都不是需要管教的初中高中生了。” 大学,是另一个概念,徐婉莹是过来人,何尝不明白,只道:“我念书时就是个小透明,实在不太懂这些。夏桉,大家说我是好老师么?” 跑道边的单杠处围着不少老头老太太,一个大爷引体向上做个不停,一阵叫好,两人都被吸引了注意。 路过后,夏桉笑着说:“社群就是这样,无分老幼男女,有拔尖的,有叫好的,有旁观的,你让他们自行发展,打架了拦着,犯错了批评,偶尔搞搞集体活动,增加一下凝聚力,这就够了。 “换句话说,不是你让大家不犯错就不犯错的。与其说选个班长,不如说你就是班长,找个代理人罢了。 “最后,你是好老师,我敢肯定。” 两世熟人,他没有说谎。 当然,两世熟人,昨晚遇见对方前任的事,他也没有说。本打算问问徐婉莹最近有没有被“骚扰”,想了想也压下了。 夏桉虽不经常运动,但年纪在这,到底是跑了九圈,只微微出了一层汗。 徐婉莹先他来的,一共跑了十三圈,他坐在椅子上葛优瘫,徐婉莹还有精神头压腿。 个子不高,但比例很好,腿不算纤细,可很直。 见夏桉看着自己,徐婉莹笑着说:“我从小就是体育健将,明年运动会时,你看着吧,你们艺术生都不行,到时候还得我在教师组拿成绩。” 夏桉笑了笑:“短跑?” 徐婉莹:“短跑长跑都行。” 夏桉:“怪不得。”腿不够细。 徐婉莹这次反应很快,瞪他一眼,夏桉说:“一会你到我楼下等下,我把东西还你。” 两人一起往宿舍楼走,路过食堂时,徐婉莹陪他给寝室几人买了两大袋小笼包。 在宿舍楼下等了几分钟,夏桉把教职工工牌和教师资格证还给她,并由衷替齐不扬说了声:“谢谢。” 上午第三堂课间,徐婉莹给夏桉打来电话,说帮他问的校园院线的事情有回复了。 很难,很复杂。 校园院线很早就有人想做了,但手续难批,还不是一般的难。 这不是从底层发起的事情,别看高校校门半开放,但商业进校园还是有很强的壁垒的。 想做二级校园院线,需要从教育部、团中央和广电总局三方拿手续。 还不是现成的手续。 因为以前没有这玩意,很可能需要从头开始规划、申报,最后以红头文件的政令作下达。 说白了,这算是很大的一块空白市场,虽然二级院线的规定是校园、部队、消防、医院等封闭场所,但没人真正在校园做过。 全国三千所高校,七千个校区,没几个人玩得起。 夏桉听后也有点麻,以他现在的能力,异想天开无异。 但,徐婉莹传达的校方意见是,可以简化一些手续。 “院长的意思是,你如果想做,可以把影院装修出来,学校可以配合你办理相关的消防手续和执照,我不大懂哦,院长说的是什么个体影院,好像是放不了同步影片什么的…” 说到最后,徐婉莹口气弱弱的。 夏桉更是好顿无语,学校这是一点都拿自己当外人了,自己出钱,白送他们一影院…换谁谁不配合? 放不了同步片,他咋挣钱? “行吧,我大概知道了,谢谢老师帮忙。” 挂断电话,夏桉靠在教室门外的窗边发呆,琢磨事情。 教室里外笑闹不绝,一派青春景象,可夏桉知道,自己真的不该再把过多的精力放在校园里了。 唐琬那边很快要上市,果便利是要覆盖省内全部商超,进而铺向全国的,需要的不仅仅是人力财力。 给小柚子铺路的影视公司尚只是个没孵化的蛋,柚子酒店更是借钱开的头。 林佳佳的公募基金也还是个概念,要知道,08就快到了。 时不我待。 夏桉深知自己现在真正缺少的不单单是战友,还有粮草,别看三千八百万美金听起来很多,可真扔到以上任何一件事儿里,都仅仅是个小水。 窗外低矮的李子树上,落下一片褐黄的枯叶。 李笑如从走廊尽头拎着几瓶饮料走过来,递给夏桉一瓶,走进了教室。 夏桉觉得是时候把自己的路再往前铺一铺了。 翻动只有二十几个人的电话簿,家人、爱人、同学,唯独算一个新资源的人,叫刘啸,发改委那位。 (本章完) 第151章 班长 第151章 班长 人这辈子能成多大的事,除了取决于见识和格局,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各个阶段时,对自己的认知,也就是自我定位。 夏桉对自己的定位很准确,绝对不是大部分立志于白衣傲王侯的仇富愤青,他是庸俗的商人,也只是商人。 脚下这片土地上,从古至今但凡商人想成事,必须有依附,依附谁?纵观上下几千年,哪个字最贵?金?银?钱? 夏桉原世辗转各地,没少跟发改委的人打交道,深知这个部门的牛牛之处,不然也不会在那天初识就存下了刘啸的号码。 按理说,自己还有几天的功夫就能成名,但到时再建立关系,难保不会被认为是现想现用,他对刘啸的观感很不错,对方也知道他有钱,提前结交,大家心里都舒坦。 想到此,夏桉几乎没犹豫就拨了过去。 那天婚礼后,刘啸给了他名片,但夏桉可没报自己的电话。 刘啸很快接听,说了句:“哪位?” 夏桉自报姓名,提醒了一声“婚礼”,刘啸只愣了不到一秒,就笑吟吟地说:“小夏?哈哈哈,想起来了!” 还是那个爽朗的笑声,夏桉直来直去,不绕弯子,说想约对方喝个茶,聊聊事情。 “遇到麻烦了还是想做事?” “刘哥说笑了,我还念着书呢,哪有什么麻烦,就想做点小买卖,咨询点细节。” “那喝什么茶啊,搞点酒吃吃,你哪天不忙就找我,我下了班啥事没有。” 夏桉想了想,再过几天身份就变了,当即说:“今晚呢?” 刘啸的声音顿了顿,显然没想到夏桉这么直接,虽有点对脾气,但还是说:“也就今晚不成,下了班和老朋友约好去母校周边溜达溜达,哎对了,小夏你哪个学校的?” 夏桉勾了勾嘴角,滨海就一个大学城。 “那还真是够巧了。” …… 西郊,“渔乐”农家院。 没穿外套的刘啸,挂断电话就打着哆嗦回到平房里。 这处农家院占地很大,养了三个鱼塘,供钓鱼佬玩乐,钓上来的大鱼按斤卖,可带走也可就地宰杀尝鲜。 因味道好,不宰客,虽地处偏僻,但深受欢迎。 刘啸和身边的一些朋友闲暇时常来消遣,他不喜欢钓鱼,但爱吃这家的味道。 桌上一个下凹的电锅,内里活鱼贴饼子咕嘟咕嘟冒泡,浓油重酱,闻着就淌口水。 单间,就俩人。 刘啸摘下上雾的眼镜,大口朵颐。 对面的白胖男人夹着饼子问:“有事?” 刘啸头也不抬地摇摇头:“晚上有个小老弟一起喝酒,正好,一起坐坐。” 白胖男人好奇道:“咱们回学校,他也跟着去?” 刘啸吸溜着鱼尾巴,吐出后笑道:“太巧了,学弟。” 白胖男人乐道:“你不是一直不喜欢掺乎校友会的事儿么?怎么跟在校生还扯一块去了?” 闻言,刘啸擦了擦嘴,也一愣,顿了顿说:“是个挺有意思的公子哥,一见如故吧,要说掺乎不掺乎谈不上,这两年坐上这个位置我也看明白了,不该碰的不碰是对的,但总不能一点资源都不互换。” 白胖男人见他一个话题转到正事上,咧嘴一笑,说道:“这就对了,你那本就不是清贵的地方,现在连我都能求到你了,可想而知整天得有多少个电话打到你那。” 刘啸当即摆手,瞪他一眼:“可别,这话要被你家老子听到,先卸了你,再收拾我。” 白胖男人切一声,苦笑道:“他退了之后把我姐发配到南方去当山大王,还不兴我头拱地挣点饭钱?” 眼珠一转,补了句:“咱俩发小,你也知道我爸的做派,劝你一句,时代变了,你可别学他的当官作风,不然混不起来的。” 刘啸抽了两张纸,擦擦脸上汗水,大口灌了一杯可乐,打了个嗝后,才说话: “大学城要扩建不是秘密,你犯得着和我打听? “现在是咱们学校和外贸学院,三年内要搬过去外语大学和几家大专技校,这用问?工地都开挖一年半了。 柳飘飘你就直接说,到底要干啥? 我记得你手上有个技校的执照,想办学?” 听见“柳飘飘”三个字,白胖男人嘶一声,举起杯子佯怒欲砸。 他本名柳翡,也不知是不是官宦人家信奉男生女名富贵命,但着实没有女相,刚开始念书时大家叫他柳飞飞,毕业那年正赶上《喜剧之王》火热,“柳飘飘”应运而生。 可那会儿同学们也知道他到底是什么家世背景了,除了几个正经兄弟朋友,没人真敢当面这么叫他。 “扯瘪犊子,我要想办学找你?招生、批地,哪个你管得着?” 柳翡往碗里夹了条嘎牙子,一口咬掉半条,在嘴里咕哝咕哝,鱼刺就下来了,可见是个食鱼高手。 “学校越来越多,商业街的配套却没增加,我打听到近两年会出校改政策,以后高校内的商业会被收紧,学校主打办学,后勤会放开承包。” 刘啸闻言,想了想说:“你要总包后勤,这事儿也不大啊?你家关系打个招呼不就成了。” 柳翡哼哧乐了,“承包后勤能挣几个子?” 刘啸见状放下筷子,看着他,等下文。 柳翡把剩下半条连着鱼头一起放进嘴里,边嚼边说: “我想把美食街整个盘了。” 刘啸挠挠头,“连地皮?” 柳翡笑道:“我就知道,你肯定也清楚那半条街都是违建,怎么?咱兄弟俩搞一搞?” 刘啸拿起可乐罐,没往杯里倒,一口口抿着,略带沉思。 柳翡也不催,大口吃鱼。 半晌,刘啸说:“两个渔村搬迁后,剩余地皮的手续的确一直没变更,现在的归属还在乡里,但两个学校运营这么多年,也渐渐没人过来插手了,你家老爷子能找人把属性改了?” 柳翡点头,“这都小事,找人知会一声,该多少钱我都交,按规办事,不打麻烦。” 刘啸颔首,“那之后你要做什么,盘下来不也是收租子么?” 柳翡与他对视,似笑非笑地说:“你念书时就这个熊样,非得套着人把话说尽,自己一点因果都不占?咱同学没说的,在外面这样,你可真落不着钱。” 他没说好处,直接说钱,因为,到年纪了,也到这个位置了。 刘啸不以为忤,只笑道:“那个驾校也是要搬迁的,这我得到了信,不怕和你说,所以…” 他挑挑眉,意思是我都开头了,你就说下去。 果然,柳翡点头道:“对,整体开发,美食街改建,驾校那片地…我要盖商品房,几个学校接手,给教师分房子。”说完没好气看着刘啸,“该联络的我都做在前头了,现在差你那里一道手续,你就说,干不干?” 刘啸依旧在思索。 柳翡不乐意了:“我姐过年时点过我一句话,这两年是大变革,她告诉我,如果真要走商途,那就抓紧,最慢的步伐不是硅步,而是徘徊。” 刘啸龇牙乐了。 “我记得这话是你家老爷子初中时跟咱们几个说的,下一句是啥来着?最快的脚步不是冲刺,是坚持。” 柳翡:“你特么…” 刘啸忙摆手,擦擦嘴道:“行行行,不逗你了,我回单位换身衣裳,晚上再去唯ta坐坐,怀念怀念过去,真等你盘下来,那地儿第一个没,对不?” 柳翡想起了自己念书时的一件糟心事儿,脸垮了半分钟,但最终还是被大买卖即成的喜悦盖了过去。 …… 东郊的雪稀啦啦到下午都没停,不少不怕冷不怕冻的情侣顶着刺骨海风去到沙滩上拍照。 中午吃完饭后,夏桉和乐柠也凑趣儿去溜达一圈,冻得龇牙咧嘴。 乐柠小脸被风吹得红扑扑的,依在夏桉怀里说:“我们班下午也要选班委,王悦想让我做文艺委员。” 夏桉问:“你想做?” 乐柠看着他,眨眨眼,没说话。 夏桉笑道:“当锻炼锻炼不是坏事,但在艺术生班级当文艺委员也够无聊的。” 乐柠说:“我不想。” 夏桉:“那就不做。” 乐柠噗嗤一笑,奇怪地看着他:“感觉你比以前还霸道。” 夏桉捏捏她的鼻子,“往回走吧。”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晚上的聚会,乐柠今天也刻意打扮了一下,羽绒服裹着,下身却不是以前常穿的牛仔裤,而是赶时髦的纯黑保暖裤,紧绷着两条笔直的长腿,蹬着小皮靴,时尚又俏丽。 一路走来,不知吸引了多少小男生的侧目。 “不是霸道,是我只在乎你高兴不高兴,别的都是次要的,你能问我,就说明有心思接触其他的事,如果是为了锻炼自己,那我双手赞成。 但还是那句话,如果是为了…和组乐队一个想法,我觉得没必要。” 他把乐柠的小手在口袋里捏了捏,在人家手心挠啊挠,挤眉弄眼说:“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路走,你别把自己逼狠了。” 乐柠浅浅笑了笑,“每个人的路,都是殊途同归么?” 夏桉知道她心思细,依旧惆怅着,这句话问的仍然是左柚和唐琬,可他能说什么?像回答唐琬那样,告诉她一个“最”字? 他不想撒谎,但也直面内心,以渣男的属性想了想。 其实…哪个姑娘又配不上一个“最”了? 最甜、最艳、最娇、最嫩、最润… “终点一定是相同的,但过程一定不同,想走得精彩,还是要看自己。”他说。 乐柠也听懂了,有生以来,第一次央求他:“你可以帮我、陪着我,一起走么?” 夏桉说:“我说过,驮着你走。” 咸咸冷冷的海风里,小乐柠娇俏地送了他一个笑容。 走到艺术学院楼下,乐柠说:“我妈过几天要来。” 夏桉皱眉道:“该不会是周末吧?” 那岂不是坏了他恰柠檬的美事… 瞧他表情,乐柠踮脚在他耳边说:“你敢不敢在她隔壁开个房间,我溜过去。” ——嘶 夏桉瞠目结舌看着捂嘴娇笑的小丫头,腿间一跳一跳的。 乐柠拉着他的手进了大门,“我妈说想在大学城开个服装店。” 夏桉诧道:“她卖的都是高档女装,在这有销路?” 乐柠也不大懂,只说:“她说跟工厂成立了一个新品牌,似乎是做什么汉服古装。” 夏桉讶然点头,这事儿在原世没发生过,但的确是个新兴且有潜力的市场。 各自进班级前,乐柠在摄影班教室后门的走廊里,主动亲了夏桉一口。 “等她来,我叫她请你吃饭,饭桌上,把这个吻还给我。” 教室里的同学自然听不到乐柠说了什么,但能看见做了什么。 虽然不是高中初中生了,但免不了一阵笑闹哗然。 前两节课是西方美术史,夏桉一个字都懒得听,脑子里琢磨着晚上和刘啸见面的事。 他之前倒是的确没想到刘啸竟然也是滨海大学毕业的,99届学长,虽然又考上了人大的研究生,但本科母校毕竟是这里。 校友…这份关系从古至今都是有效的。 发改委在这两年,尤其是奥运年左右,作用太大了。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 他看看身边的路遥和陆非,最后怼怼齐不扬,小声说:“晚上我有朋友也在唯ta,所以可能会两头串,你照顾点乐柠和徐老师。” 齐不扬侧过手机屏幕,不想被发现正在看小皇叔,“都是朋友,咋不一起玩?反正刷你酒卡。” 夏桉说:“正事。” “行,我懂。” 讲台上的中年女老师说:“所以呢,很多现代学者都认为达芬奇是西方为了造神,虚构出的人物…” 齐不扬嘎嘎笑着举手:“老师,肯定是虚构的啊,那是个戴蓝眼罩,手拿双刀的忍者神龟!” 铃声第二遍响起,精装打扮的徐婉莹施施然走进教室。 外罩小西服,内里连衣裙,裙下光腿神器,手上挂着一件长款羽绒服。 屋内为之一静。 夏桉和齐不扬同时将眼神看向某两位——眼睛铮亮的代班长吴寻,和刚刚睡醒就如见女神的路遥。 “占用大家两节课,选班委。” 徐婉莹嗓音糯糯的,但带着肃然。 言简意赅中,抬手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班长。 “从班长开始,有没有那些同学自荐?”说完看向台下。 坐在倒数第二排的吴寻就差流哈喇子了,徐婉莹看见,微微蹙眉。 她不是膈应这种事,别说她现在做了导员,就是在念书时,初中高中大学,哪还没见过倾慕老师的学生? 主要是这个吴寻太过分了,明明已经义正言辞拒绝过,反倒变成破罐破摔的模样,一点都不遮掩。 徐婉莹深知对方是觉得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却只顾着自己逞威风,毫不在乎她的脸面。 这种男孩子,做什么都是不成的。 军训之后,吴寻做了一个多月的代班长,说有功不至于,本来也没什么大事,活动没搞,聚会没搞,纪律在大学里也谈不上用班长维持。 但总体来说,除了给她塞“小作文”,也没别的过错。 班里男生本就少,艺术生也都不是争强好胜的主。 他既然做了一个月,那就继续做吧。 女生更没人报名。 徐婉莹余光瞄了眼夏桉,见夏桉拄着腮帮子正往窗外望天,登时莫名其妙的有点憋屈,以至于早上晨跑时想通的关节一下子全忘到脑后。 “好,那我就根据各科老师的反馈推荐一个,大家不用在意,依照自己的了解进行投票就行。” 说着,刷刷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名字。 吴寻。 夏桉。 底下先是一阵大笑,继而纷纷朝后看去。 夏桉翻翻白眼儿。 我了大草,徐老师你连谎话都不会撒? 我拢共上了几节课,班上谁人不知? 各科老师…从何谈起??? 徐婉莹看到他的表情,抿着嘴憋住笑,雪白的小下巴微微昂了昂。 我是老师,我最大! (本章完) 第152章 青春的春 第152章 青春的春 在座都是心智正常的大学生,大家都明白这相当于导员直接提名,一时间,看夏桉的人…不多,看代班长吴寻的人不少。 很明显,徐导对吴寻非常不满意,原因…显而易见。 夏桉无奈极了,无不幽怨地瞄了一眼讲台上童颜大胸肌的那位。 早上还就这个事儿理论了一番,没想到太阳还没下山,这女人就变了卦,果然呐,不是没有心机,是心眼子藏得…够深! 从徐婉莹的胸口收回视线,夏桉带着歉意往吴寻的位置看了一眼,但对方并没回头。 吴寻在凝视徐婉莹,夏桉只能看到他的一点点余光。两世了解,他深知吴寻不是个记仇的男生,不小心眼,但也只是和这个年纪的大部分人一样,是个在感情里喜欢钻牛角尖的小男人。 夏桉不记得原世吴寻有没有公然塞情书,但记得这个男同学四年不显眼,毕业后就没了消息。 刚刚有那么一瞬间,夏桉觉得徐婉莹这种杀人诛心的方式很过分,可看到吴寻现在一副悲伤欲绝中仍满含爱慕的眼神… 罢鸟,少年应早过情关。 “时间有限,投票吧,从后往前传。” 空手来上课的不占少数,撕纸条、借笔的声音不绝于耳。 徐婉莹让前排一个女生唱票,她亲自在黑板上画“正”字。 最终结果从上帝视角和某个清奇的角度来看,是平票。男生只有四个人把票投给夏桉,女生只有四个人把票投给吴寻。 但女生总数比男生多二十几人。 夏桉当选班长。 齐不扬用手指点了点,奇怪道:“吴寻寝室的刘洋有对象,八成能拉来那个女寝的票,我算来算去都多出一票…谁投的?” 路遥说:“可能那个女寝有人暗恋老夏。” 徐婉莹朝夏桉努努下巴,“上台说感言。” 事已至此,夏桉也不忸怩了,在稀稀拉拉的掌声里走上讲台。 “在大学当班长不管成绩,成绩是大家自己的事,从现在开始,我就是徐老师的狗腿子了,别打架、少违纪,其他小事我都能管,咱们争取少给老师添麻烦。” 徐婉莹:“少废话。” ——库库库 笑声中,夏桉比划一个“ok”的手势。 “好,不废话,就三件事。过几天我张罗一次集体聚会。” ——哇哦 夏桉摆摆手,笑道:“军训一个月,又赶上十一,一眨眼就入冬了。” 这句算给前任找补一下。 “入冬了,滨海不大方便做室外活动,我试着联系个小农场,在保证环境和娱乐性的前提下,争取做到经济实惠。” ——好! 夏桉说到这,徐婉莹插嘴道:“之前想着收班费来着,这次一起吧,每人…200?”她看了看夏桉。 夏桉看到同学们有人面色犯难,立即接话道:“具体怎么收怎么,我回头单独和老师您商量。” 徐婉莹也反应过来了。 是不太好。 班费理应收,出去聚会也该聚,但这样一算,这个月每个学生就要多出三四百的销,对于当下生活费千八百的大学生来说,不可谓不多。 她是学财会的,竟忽略了支出波峰后的危机问题,果然理论再多,也逃不过实践太少,苹果脸一红,果断闭嘴。 夏桉:“聚会和要说的第二点相辅相成,大家应该都知道我前两个月搞了几件事,还算…牛逼。” ——嘁,一片吁声。 夏桉覥着笑脸说:“趁着这个热乎气儿,我打算申请这学期的优秀班集体。” 除了徐婉莹眉间一挑,其他人兴趣缺缺。 大一刚入校,没几个人知道优秀班集体的概念。 夏桉说:“不是我贪大求全急功近利,获得优秀班集体的班级,每个同学能拿两个学分的奖励,可能大家现在还不太清楚学分的重要性。 这么说吧,下个月期末考试之后,就都明白了。 优秀班集体的竞选和申报会在下学期开学之后进行,而申报材料里,日常活动和个人表现都要考察,咱们这个专业有一个天然优势,平时,大家多记录一些影像素材。 除了申报用,也当作个人的记录吧,四年下来,都是回忆。” 听见“四年”两个字,场面安静了一些。 有人面露微笑,陷入想象,有人似在追忆过往的十二年校园生活。 总之,憧憬。 徐婉莹看看夏桉,嘴角又向上翘了翘。她自忖这番话可说不出来。 夏桉继续说:“第三,也是最重要的。我想提醒也劝告每位同学…”咳了两声,拉回注意力。 “早点儿处对象。” ——哇咔咔 哄堂大笑里,徐婉莹也不觉莞尔,作为过来人,她觉得这句话很有道理。 这个嫣然巧笑,彻底让呆滞半晌的吴某和路某失了心智。 夏桉:“不是我哗众取宠。” 笑声小了后,夏桉重新开口,看见同学们欻欻过来的眼神比先前柔和了许多,便继续道:“四年听起来很长,实际很短。短到只有八个学期,短到第一个学期只剩一个半月就要过去了。” “而这四年,是青春的尾巴尖,在我们过往和今后的人生中,占据无比重要的位置。 语文课上,我们都学过承上启下这个词,但在我看来,大学四年比承上启下更重要,更珍贵。 走出校门后…算了。总之,干净纯粹的日子,没剩几天了。 小马过河的故事我们从小就听过,老马说河水很浅,松鼠说河水深不见底,大学这条河既然不得不过,就且行且珍惜吧。 祝福大家都能在跳河水中捞到值得深藏一生的感情,别笑,有什么好臊的,毕竟青春俩字里还有个“春”字呢。” 徐婉莹捂着嘴,噗嗤笑了出来。 …… 其他班委竞选流畅,除了团支书。 这个有硬要求。 没办法,最后被徐婉莹强按给李笑如。 班会结束,徐婉莹将新上任的班委留下开小会。 夏桉的熟人有两个,学位兼团支书李笑如,体委陆非。 没办法,男生本就少,体格好的更少,体育委员在大一要领早操,是个没人愿意干的脏活累活,只能赶鸭子上架。 小会的主题很简单,也就几件事。 元旦的迎新晚会,下学期的春季运动会,和收班费。 迎新晚会是各个学院自行组织,各班文艺委员配合院学生会就行,新任文艺委员是个性格欢脱的瘦高女生,叫顾楠楠。 夏桉不熟,但刚听她说话作风,是个能担事的,就主动建议由她全权跟学院对接,自己不管了。 运动会…艺术学院自来没什么成绩,就像徐婉莹自己说的,拿分靠教师组。 “班费先不着急收吧,老师。” 夏桉建议道:“等我算好聚会的销,到时候每人多五十块钱预算当班费,今年也就对付过去了,下学期再收下学期的。” 徐婉莹点头:“也对,那你和李萌计划好,不够再收和结余转支出是两码事。” 生活委员李萌没太听懂,但在本本上仔细做着会议记录。 夏桉龇牙冲徐婉莹竖起大拇指:“够专业。” 小会开了四十分钟,结束后徐婉莹和夏桉三人一起往校外走。 乐柠和路遥、齐不扬已经到了唯ta酒吧。 走到校门口,刘啸给夏桉打来电话。 “我这边两个人,已经到了。” …… 过了东校门口的马路,徐婉莹看着西边的余晖,对夏桉说:“我在讲台上能看到第二排写的字,吴寻把票投给你了。” 夏桉挑挑眉稍:“学校里都是单纯的人,老师,你该不会…” 徐婉莹瞪他一眼,“闭上你的嘴!” 叹了口气,徐婉莹说:“今天你说的那些话都对,但他们未必能听明白。有时候真不知道你怎么会想的出这么多道理,乐理系的两个导员也跟我说过,乐柠是个早熟的孩子,想法和性子比其他学生…稳的多。” 侧头看看夏桉,徐婉莹问:“你们家长的教育方式很厉害。” 夏桉不想说这和教育关系不大,只说:“我和她性格像,喜欢在夜深人静时做做总结,总结高中、初中,自然就能得出讲台上那番话。” 总结… 徐婉莹轻笑摇头,不再说了,快走了两步,挽住李笑如的胳膊说起别的。 陆非穿着黑色旧羽绒服,对夏桉说:“刚才看见吴寻寝室的几个人,拎着好几箱啤酒。” 夏桉看看他,问:“他说啥了?” 陆非:“吴寻让我问你,晚上有没有时间去他寝室喝酒。” 夏桉:“……” 向前看了看徐婉莹窈窕的背影,夏桉觉得挺有意思的。 他对陆非说:“你说,吴寻得多稀罕她呀,这就开始买醉了。” 陆非龇牙笑了笑,不知道怎么接话。在他的概念里,这种事就是听个乐,小县城读高中时,乱七八糟的事儿更多,这才算什么。 地里的收成不比爱来爱去重要多了? “我想在学校做点兼职挣钱,老夏你能帮我想想干啥好不?” 这是陆非今生第一次向夏桉求解。 拍拍陆非的肩膀,夏桉笑道: “我帮你琢磨琢磨,别着急,过几天的。” “成,我就寻思过年回家给爸妈买点儿啥。” “你把笑如领回家呢?” “……” 见陆非脸红了,夏桉乐个不停。 —— 日咖夜酒,唯ta酒吧每晚六点开始有驻唱。 刘啸和柳翡下午四点到的滨海大学,在校长室坐了会儿,又在校园里溜达一圈,就开车围着大学城转悠,刚进酒吧没几分钟。 没卡座,稍微算私密些的,就是侧边的一排镂空隔断,刘啸和柳翡不约而同走到前排第二个隔断坐下。 相视一笑,刘啸一边翻酒单一边说:“咋?这个位置坐得不烫屁股?” 柳翡胖胖白白的大脸抽了抽,狠话在嘴边被咽了回去,化作一叹。 “谁没年轻过?” 点完单,刘啸脱下夹克,冲柳翡努努下巴,“我上个月,不对,九月份,上上个月,听牛鼻子说荆芸…她在国外过的不太好。” 柳翡默然几秒,喝了口柠檬水,摘下眼镜搓搓脸:“墨尔本的气候好,她当初也是奔着环境去的。” 刘啸嗤笑一声,晃晃头,压下了这个话头,转而道:“对了,牛鼻子年底也回国,张罗大家聚一聚,你来么?” 柳翡重新戴上眼睛说:“去呗,这么多年了,我和他又没什么过节。” 刘啸笑道:“这就对了,明年你家老二都能打酱油了,别再合计别的了。” 柳翡笑骂道:“你呢?你怎么还不结婚?” 刘啸“嘁”了一声,翻了翻白眼儿,正要说话,门口进来四个笑笑闹闹的年轻男女。 瞟了一眼,刘啸和柳翡登时一愣。 对视一眼,又不约而同地笑了。 刘啸对着刚刚路过的齐不扬颔首,说:“你瞧,这小胖子像不像当时的你?” 柳翡的眼神落在乐柠的背影上,却说:“那个小帅哥不也像当初的你么?” 乐柠、王悦、齐不扬和路遥坐在第四个隔断,那是个八人桌。 齐不扬大咧咧招呼服务员,递过去一张酒卡。 “里面的存酒都上了。” 王悦眨眨眼:“不是说今天徐老师请客么?” 路遥笑道:“都一样。” 刘啸冲柳翡乐道:“做派都像你当年。” 见柳翡依旧回头瞄着人家女大学生,刘啸丢过去一颗生豆,“别瞎扯淡嗷。” 柳翡回头笑着晃晃脑袋,“太像荆芸了。” 刘啸起开两瓶啤酒说:“江山代有人才出,我有时候在办公室无聊,偶尔关注一下咱学校的bbs,这两届尤其厉害,当初牛鼻子弄的校榜越来越热闹了。” 遥遥指了指乐柠,刘啸笑道:“这位榜上有名呢。” 柳翡喝了半瓶,打了个嗝摇头:“小孩子的东西了,不琢磨了。你那个朋友呢?” 刘啸拿出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 挂断后,刘啸说:“马上到。” 这时过道旁边的散台上,一个孤零零坐着的男人叫服务员点单,继续上酒。 刘啸挑挑眉毛示意柳翡看过去,“好家伙,一个人喝满桌,像不像你…” 柳翡绷不住了,嘶了一声打断,骂道:“你特么一天天就惦记我当年那点事儿,你好?” “别急别急,开玩笑嘛。” 刘啸摇摇头,嘎嘎乐,又压低声音指了指落寞男:“这人刚结婚就出来买醉,你说,他是不是也怀念过去呢?” 柳翡一脸莫名其妙,问:“你会算卦?一个路人你都看得出来刚结婚?” ==== 差不多了,明天开始还债。 (本章完) 第153章 那就这样吧 第153章 那就这样吧 吴亮已经连续6天来唯ta买醉了,下班就来,不喝迷糊,誓不回家。 他很苦闷,结婚这件事似乎和想象中不大一样,婚礼成了人生泾渭分明的分界线,左边是快乐的过往,右边是不忍言的当下。 快乐的记忆里,是青春年少的自己和徐婉莹,念书时虽然拮据,但两人总会节衣缩食攒些钱,赶上节假日互相送些小礼物,再不然就是来校门外的这个小酒吧坐坐,对饮畅聊。 徐婉莹是个温婉的南方女孩,柔柔的,糯糯的,对他千依百顺,可日子长了,很多激昂的情愫日渐平淡。 实习那年,他去了南方,徐婉莹留在本校考研,两人的约定是,男主外,早些挣钱,买不买房不重要,把前路的方向趟出来,租房子结婚都可以,徐婉莹拿到硕士文凭后,就去找他,择城定居。 分开的第三个月,在南方某公司实习的吴亮,喜欢上了同样来自滨海的女同事,一来二去,两人在出租房同居了。 那年圣诞,攒够机票钱的徐婉莹以“惊喜”为名,收获了惊吓。 时至如今,吴亮仍深深记得把手织毛衣放在出租屋门口,忍泪离去时的委屈模样。 尤其是结婚后这阵子,每每想起,心如刀割。 后来,徐婉莹考上了研究生,却没有南下回家,而是留在了母校任教,吴亮和那个女孩儿在南方难以度日,灰突突回了滨海。 经老同学相告,吴亮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与徐婉莹在母校相遇,故人依旧,愈发明媚,吴亮从她的神色中,清晰感知到她对自己还有旧情,男人的虚荣心作祟,吴亮很高兴,两头都不放。 徐婉莹这边,两人偶尔相见,当老友相处,吴亮每每工作上、生活上、感情上遇到糟心事,都会来见徐婉莹,或吃吃饭,或喝喝咖啡,在她软乎乎的性格里,找到了莫大自信。 直到,女朋友怀孕了,不得不筹备婚事。 吴亮中下之家,买房子,问亲自朋友借了一圈钱,其中有徐婉莹念硕士两年攒下的几万块。 房子装修完,女朋友流产了,但三媒六聘已下,婚礼继续。 结婚前夜,吴亮给徐婉莹发了条信息:【我还爱你】,没得到回复,但徐婉莹依旧出现在第二天的婚礼现场,还如约借来头车,在被刁难下车礼时,比所有人都替他焦急。 吴亮知道,徐婉莹心里还有他,这让他更难受了。 新娘子想蜜月去欧洲,但真的没钱胡搞了,他借口公司没给那么多婚假,把礼金让她去买包包,自己每日躲在外面不想回家。 满心满脑,想的都是曾经,曾经的岁月,曾经的人。 连续多日,他给徐婉莹发消息,求见面,开始是被拒绝,后来就不回了,吴亮想去学校找她,又顾影自怜,觉得没有身份,只在酒精的加持下,一遍遍祈求上苍怜悯,让他最爱的姑娘回到身边。 为此,吴亮愿意付出一切,即便除了债务,他已不剩什么了,可他仍然坚信,只要徐婉莹能陪着他,眼下的困境窘迫就是暂时的。 回来吧…我的姑娘… 我一定发奋图强,哪怕辞职去创业,搏个千万身家的大富豪当当,也未必不可能。 … 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曲终人散了 那就这样吧,再爱都无需挣扎 … 皇天不负有心人,沙哑的歌声里,朦胧的视线里,吴亮隐约看到了他的姑娘。 徐婉莹挽着身量毁她两个有余的李笑如,施施然推门而入。 “呀,我喜欢这首歌,好听的。” 徐婉莹第一眼看向舞台,转身对夏桉几人说:“这个驻唱唱的好,比我原来念书时那些唱的好。” 李笑如拉开大码羽绒服的拉锁,笑道:“是好像原唱。乐柠他们在那边,徐老师。” 下一秒,一行四人都发现了熟人。 夏桉在张望中,对冲她招手的乐柠和刘啸同时点点头。 陆非当先走过去。 夏桉和李笑如同时停下脚步。 徐婉莹一个不留神撞上李笑如墙一样的后背,歪头中看见身侧噌一下站起来的吴亮。 柳翡看见李笑如一愣,转而哈哈大笑:“嚯哟,大侄女?” 李笑如胖胖的大脸上露出笑容,“柳叔叔,我跟同学和老师来玩。” 刘啸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死死憋住笑,好家伙,祖传面相? 陆非坐到路遥身边,自顾喝了杯啤酒解渴,桌上其他人往后看,见李笑如坐到了另一桌,而夏桉和徐老师站在过道和一个陌生男人对视。 路遥问:“啥情况?” 齐不扬:“老夏先前跟我说今天有朋友也在这边,要谈正经事。咱们先喝,不用管他。” 陆非:“笑如遇见亲戚了。” 齐、路:“那你不过去认识认识?” 陆非闹了个大红脸。 王悦见乐柠也不理会,便不多问,只笑着说:“听说这家酒吧可以点唱,今天有人要上台吗?” …… 徐婉莹歪着脑瓜,奇怪地看着醉眼迷离,眼珠泛红的吴亮。 “怎么喝这么多?” 听见她的声音,吴亮再控制不住,带着哭腔伸出手,要拉徐婉莹,“婉莹,我…” 徐婉莹后退一步,踩到夏桉脚面。 夏桉倒吸一口凉气,从徐婉莹身后挤到前面。 “徐老师,你们聊,我先跟朋友说会儿话。” 站在刘啸座位旁,夏桉笑道:“刘哥,好久不见。” 李笑如腼腆地跟柳翡介绍:“柳叔叔,这是我班班长夏桉,后面那个是我班导员。” 夏桉看见了柳翡,也看见李笑如刚刚坐过来,想来是认识的亲戚,但一声“叔叔”,还是让他挑了挑眉尖。 这一下差一辈,咋往下交… 刘啸终于把视线从徐婉莹和吴亮身上撤回来,揶揄着往后指指,问夏桉:“我那天说的话还记得不?” 夏桉:“太常见了。” 说着看向柳翡,当即道:“柳…哥?” 柳翡一直打量着夏桉,这时笑着说:“对,各论各的,笑如这支辈分小,我没比你们大多少。坐,刚才听刘啸说你来着,今天是赶巧了。” 刘啸递给他一瓶啤酒,又问李笑如:“小丫头能喝点?” 李笑如点点头:“今天来就是玩的,能少喝点。” 夏桉微笑着看李笑如,显然发现了她的另一面,上辈子全然未露的另一面。 刘啸握着酒瓶子说:“先喝一口,当认识了。” 李笑如喝完拿着酒瓶起身,说:“我回去跟同学们玩。”说着看看夏桉,又对柳翡说:“我喜欢夏桉寝室的一个男生,就刚刚那个,柳叔你不许跟我爸妈说,一会儿也不许去那桌。” “……” 柳翡嘴角颤了颤,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夏桉完全被李笑如震住了。 倒是刘啸,哈哈笑道:“我们肯定不过去。” 李笑如红着脸走了。 柳翡摘下眼镜,揉馒头似的搓搓大脸,探过头问夏桉:“小子,你得跟我说实话,刚刚那黑大个什么性格,这事儿弄不好可不容易收场。” 夏桉一乐:“他能背着笑如在操场跑三圈。” 刘啸快笑出眼泪了,柳翡翻了翻白眼,一叹:“得了,当我没问,笑如这孩子…命不好。” 夏桉刚想为陆非分辨一句,便听后桌几个同学“哇哦”吆喝起来,酒吧零星几个散客也拍手、吹口哨兼而有之。 转过头,夏桉只见徐婉莹袅娜走上角落里小小的舞台,跟驻唱说了几句什么,又掏出五十块钱递给服务员。 拉高立麦,徐婉莹说:“今天好开心,送给大家一首歌。” … 不要哭了吗 该哭的人是我吧 你都坦白爱上了他 我有什么办法 我也同意啦 既然你提出想法 我们不要拖拖拉拉 … 那就这样吧 再爱都要sayonara (本章完) 第154章 豪门 第154章 豪门 “前些天,妈妈给我打电话,说今年塘里的鱼苗长得很好,爷爷奶奶又挖了个池子种莲藕。” “爸爸把后山的茶园承包出去了,也不用像以往那么累,还说让我过年回去时给他带些东北的大酱,他吃上瘾了呢。” “对了,还有毛毛,毛毛你记得吧?原来跟我一起考研的那个同学,她明年要结婚,请我当伴娘呢。” “学校上个月给我发奖金了,说我这两个月的工作很不错。” “吴亮,我长大了,我现在过得很好。” “我不喜欢你了,你要好好过日子。” “你不要再来找我了,这样特别不好,你总要对一个人负责任的。” “我给你唱首歌吧,然后我要跟同学们玩了,他们帮了我很多,说好今天请他们玩的。” “吴亮,外面阴天了,好像要下雪,我唱完你就走吧。” “吴亮,碰一个,敬你,谢谢。” 徐婉莹笑吟吟地说着每句话,桌子对面的吴亮泪如雨崩,哽咽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抿了一口酒在嘴巴里漱了漱,徐婉莹眯眼笑着起身,走上舞台。 原本的驻唱是坐着弹吉他的,那是个很高大的男人,徐婉莹个子不高,娇娇悄悄背着手,在立麦前舒缓地扭动身姿。 远远看着,娇嫩的脸蛋像个青春期的初中生。 她的羽绒服脱下去了,被夏桉站起来两步从吴亮的桌子拿过来,放到乐柠那边。 乐柠冲夏桉眨眨眼,夏桉微笑耸耸肩膀。 即便不说话,大家也都能看出一些东西来。 更何况,徐婉莹虽是挂着再甜美不过的笑容,星星眼中却满含氤氲。 路遥痴痴望着前面。 只听徐婉莹清丽婉转的嗓音唱起了纯爷们的摇滚。 … 不要再哭啦 快把眼泪擦一擦 那就这样吧 再爱我有缘的话 快去把东西收拾一下 再耗下去都天亮啦 … 几缕发丝在眼前晃动,像雨刷般擦拭氤氲的雾气。徐婉莹扭动腰肢,茉莉色的连衣裙随着她生疏的步调款款飘摆。 ——白龙马:那个过客,你听见我了么?我是归人。 ——旁白:她听得见。 ——女货郎:我听不见! ——旁白:我听见了!我带着不属于自己的过往,匆匆从他的身边离开,久久将目光凝聚在破旧的时光里。我,才是那个过客。 吴亮把思绪从旧时光里抽回来,站起身,向门口走了两步。 又返回来,朝夏桉走去。 这让台上那只黄鹂鸟的歌声漏了一拍。 吴亮问坐回刘啸身旁的夏桉:“你要好好对她。” 夏桉:“……” 吴亮:“求你,好好对她,她骨子里是个特别…” 连刘啸都不想再听这号人逼逼叨叨了,怼怼夏桉。 夏桉看着吴亮说:“好。” 吴亮低头走了。 推开门,外面果然下雪了。 门自动合上,一步一步,歌声渐渐不见。 —— 前一个半小时,夏桉没怎么串场,后面那桌玩嗨了。 之前谁都没想到徐婉莹那么会唱,王悦灵机一动,对乐柠说:“乐队的主唱这不就有了么。” 徐婉莹咯咯笑着跟同学们打扑克,摇骰子,甚至教乐柠划起拳来。 徐婉莹喝多少,路遥喝多少。 齐不扬和陆非害怕路遥借着酒劲耍无赖,步前班长吴寻的后尘,去尿尿时双双提醒他:“一个寝的兄弟,别让大家瞧不起你。” 路遥“核忒”往小便池里吐了口痰,说:“认定了就来日方长,我等毕业的。” 这话一出,连陆非都点点头,冲他比划个大拇指,表示赞赏。 徐婉莹越喝眼睛越亮,至少在今晚,此刻,俏皮的模样发着光,连乐柠都觉得她突然之间…变得好好看。 不单单这一桌,整个酒吧的氛围都被徐婉莹方才那首歌燃起来了。 不多时,一首接一首,好多客人上台点唱。 好听的,难听的,都引来纷纷叫好。 …… 刘啸问夏桉:“下午还听校长说小剧场承包出去了,弄得不错,原来是你的买卖,但你说的电影院这块我是真的不懂,需要的资质不在我这个部门管辖吧?” 场面热络起来,这桌三个男人也享受着欢脱的氛围随意聊着。 刘啸从头至尾没说柳翡的家世,一来没人第一次见面就揭底,二来有李笑如这层关系,夏桉过后自己就问了,没必要多此一举。 夏桉本来就没特别重要的正事,约见刘啸的主要目的是寻摸着换换圈子玩,没成想第一次带来认识的就是柳翡。 他能从李笑如的背景分析出一些苗头。 原世他是毕业后才知道李笑如家是豪富,亲爹操持两家集团,一家在北江省,一家在西南,俩集团旗下共九个上市公司,三家主板,六家创业板。 说实话,那时他就猜测,李笑如肯定是在家拿命相搏了,否则绝难和陆非成就好事。 所以,除了那两次紧急救援外,夏桉看重李笑如的就是这份…豪爽与坚贞。 而富到李笑如家那种情况,很多背后的关系就藏不住了,涉及两省封疆。 李笑如管柳翡叫叔叔… 柳翡方才说李笑如这支辈分小。 从柳翡的口音,柳、李两姓联姻的地方豪门… 刚才刘啸“不经意”秃噜出来的一句“你姐刚去蓉城,吃不吃得惯…” 夏桉后背都发麻,瞬间想到两个词:平步青云、直达云端。 这刘啸多少有点“贵人”的架势了。 但虽说他想换圈子,可一下子从大一学子小卡拉米,就往顶级权贵圈蹦跶,太不知天高地厚了,弄得夏桉很忐忑。 说什么吧,不敢多说,怕被认为是谄媚。 什么都不说吧,又怪怪的。 那就只能挑实在的说——在学校鼓捣啥,准备鼓捣啥。 没发生的,是一个字都不言语。 五瓶小酒下来,夏桉观察到柳翡的笑意不减,应该是没多琢磨他。 也是,自己现在这点儿排场,再乘十倍也入不了人家的眼。 现在交好刘啸就行了,够不到柳家半毛钱瓜葛。 偷瞄了几眼刘啸,夏桉暗忖:这种资源在身,还盘桓在滨海一个小小发改委多年,是个…人物。 柳翡起开桌子边缘的最后一打啤酒,递给夏桉一瓶。 “电影院资质我懂,你要在几个学校弄?” (本章完) 第155章 醉笑陪君三万场 第155章 醉笑陪君三万场 见酒没了,夏桉主动招手叫服务员,继续上,额外又点了两盘鱿鱼丝,他发现所有人都爱吃这个,不怕胆固醇高么? 看着柳翡,夏桉说:“想先弄两个吧。” 电影院的资质审批流程不是问题,问题是批不下来。 他现在如果说想弄三千所高校,做垄断,做大学生态圈,纯属扯淡,没来由让人觉得他是个满嘴放炮仗的傻缺。 等手头握着大把现金时,再正式聊买卖。 柳翡和刘啸现在撑死也就认为他是个家里有点闲钱,本人又是个坐不住、不愿在学校当小霸王其乐无穷的小纨绔而已。 所以“两个”…这话就是卖傻的,果然,柳翡失笑晃晃头,不再言语。 倒是刘啸眼珠转了转,意味深长地看了眼夏桉,说:“行,这事儿我帮你留意着,哪天再说,今天喝喝酒,热闹热闹。” 夏桉微笑颔首,主动换了个话题:“刘哥、柳哥,你们当年也总来这个酒吧玩?” “嚯!”刘啸欢脱地坐直,一拍大腿:“我跟你说,这可有的唠了。” 柳翡“草”了一声,指着刘啸笑骂,“你是真他妈没完了。” 又隔着桌子拍拍夏桉:“小夏你按住他嘴,哥哥我过阵子要在这条街开影城,到时候你来学学。” 刘啸躲到犄角旮旯挡着身前继续笑道:“别啊,也好让夏老弟知道知道咱们当年的风光,不比他们现在差。” 夏桉笑呵呵看着,心里却灵光一现。 在美食街开影城。 不对,是开商城。 原世美食街和万鎏城是2010年建成的,那会儿小柚子刚失踪,他失魂落魄,一次都没去过。 但大学城校外的综合商业体只有这一家,连带周边四个海湾高端住宅区,都是禾苗集团旗下的买卖。 柳翡身份坐实了。 夏桉揉了揉鼻子,下定决心,现在绝对不能轻易深交柳翡。 太容易被盯上了。 一时间,他哭笑不得,真不知道今晚这场会面是好是坏。 刘啸到底是被佯怒的柳翡按灭了倾诉欲,没说出他们当年的风光。 快到九点时,柳翡离席接了通电话,回来张罗要撤。 “我得回市内一趟,小夏咱哪天再聚。” 刘啸也披上衣服起身,对夏桉说:“等我这几天打听好了,怎么也给你个消息。”拍拍胸脯,“事事有回音,你刘哥我做人厚道。” 夏桉没主动抢着结账,果不其然,柳翡竟也摸出一张唯ta的会员卡,刷完就走了。 夏桉给他们送到门外。 上车前,刘啸看了看夏桉:“你和你导员…啧啧。” “……” 夏桉一阵无语,亲眼看着两人在大雪纷飞中酒驾而去。 身后传来踩雪的咯吱声,回过身,是乐柠。 小丫头披着羽绒服娇娇俏俏立在那儿,酒吧的霓虹灯将雪沫子搅得五彩缤纷。 夏桉走过去,没等她说话,就揽住腰肢入怀,低头吻了下去。 美食街上不少冒雪牵手的情侣闲逛,海风呜咽,雪绒如。 乐柠的唇瓣晶莹如樱,脸颊被酒精抹了胭脂,眼神拉丝,瞟了夏桉一眼,“干嘛不说话就亲?” 夏桉抱着她不放,“那你说吧,说一会儿亲一会儿。” 乐柠扑哧一笑,“烦死了,出门也不知道穿衣裳,快回去。” 拉着他往回走,又说:“刚笑如喝吐了,你喝多了么?” 摇摇头,夏桉咋舌:“我们才喝哪点儿,他俩还能开车走呢,我记得李笑如挺能喝的啊,怎么吐了?” 乐柠在门口站住脚,仰起小脸支吾道:“你说,今晚如果让陆非背她去酒店,陆非能愿意吗?” “!” 夏桉如雷灌顶,好个李笑如! 哈哈大笑中,夏桉晃晃脑袋,小声告诉乐柠:“你回去提醒一下笑如,她有这个决心我们都支持她,但陆非那就是个榆木疙瘩,让他不剌手,还得再盘盘。” 见乐柠不解,夏桉说:“我敢肯定,今晚就算躺一张床上,陆非也啥都不敢干。” “呸!” 乐柠眼含春水地啐了声,又拽下他的耳朵,吐着酒气问:“那你呢?今晚我如果跟你走呢?” 夏桉挑眉哼了一声:“喝完酒,我怕你承受不起。” 乐柠不大懂,但懂一丢丢,在他脖子上浅浅咬了个牙印,叹了口气说:“齐不扬最坏,他套徐老师的话,让人家把自己的事都说出来了。我听得都难过,你一会儿劝劝徐老师,别让她再喝了。” 夏桉握着乐柠的小手拉开门,边走边说:“青春里的故事如果不是自己愿意说,谁都逼不了,刚刚那胖…哥哥,就没说成。” 换了桌,重新落座,夏桉看到李笑如的确醉了,但酒品不错,只拄着白生生的下巴深深看着羞臊躲闪目光的陆非,笑得愉悦。 王悦和路遥甩开膀子摇骰子,谁输了,直接抬杯就干,比喝水还痛快。 齐不扬贱兮兮地隔着桌子投喂徐老师,徐婉莹醉眼迷离着,一边往嘴里塞薯条,一边笑嘻嘻嘀咕:“那会儿啊,我可厉害了,每天早上跑步,然后也和你们一样,往人家寝室楼下送饭…” 路遥竟然还能一心二用,留意徐婉莹的故事。 夏桉翻翻白眼儿,往齐不扬脑袋上拍了一下,“你!滚犊子!不怕明天她反应过来收拾你?” 齐不扬得瑟地笑了笑,但他很听夏桉的话,坐直了不再逗徐婉莹。 问夏桉:“刚才那俩谁呀?我听笑如说是她亲戚?你怎么…” 徐婉莹噌举起手,像个学生抢答似的,囫囵说:“我知道我知道,那个瘦瘦的戴眼镜的,是之前我男朋友结婚时和夏桉认识的,也是出婚车的。” 众人:“???”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 夏桉说:“我今天之前也只认识那位,另一个倒是笑如家的亲戚。” 齐不扬半句“倒是一个面相…”吐出来,便被夏桉瞪了回去,转而道:“你们谈什么大买卖了?” 这话问到夏桉痛处,今晚实在是一言难尽,弄得他心里都不上不下的。 只自言自语一句:“木兰替父从军,暂时指望不上。” ——咚 徐婉莹没擎住自己的下巴,额头落在桌子上,吓了众人一跳。 乐柠急忙抱住徐婉莹,让她靠在自己肩头,蹙着小眉头对夏桉说:“要不回去吧,醉成这样了。” 徐婉莹咯咯傻笑,突然冒出一句:“马尔代夫度假。”晃晃悠悠指着夏桉说:“你喝!” 夏桉:“??” 其他人也没反应过来。 只见徐婉莹打着晃倒了一杯啤酒推给夏桉:“木兰替父从军,马尔代夫度假,我们以前喝酒都这样,我说上来了,你输了,喝!” ——库库库 齐不扬憋不住了,嘎嘎大笑,其他人也乐。 只有路遥,看着徐婉莹的眼神,满是心疼。 夏桉苦笑着干了一杯酒,刚放下酒杯,徐婉莹就端着瓶子,从乐柠另一侧探过来给他倒酒。 “夏桉,以后你就是班长了,你自己说的,当我的狗腿子,可不能说话不算话,这杯我敬你,希望你能带着同学们…嗝…相亲相爱。” 说着用瓶子碰杯子,自己喝了小半瓶。 小瓶的百威没几口就能干,可徐婉莹的脸也小,红红的瓶身擎在嘟嘟起来的嘴巴上,格外那啥。 夏桉却看到了她眯起的眼角晶莹闪烁,微微偏过视线,发现乐柠也正看过来,两人对视,暗暗晃头。 以他们两个的默契,都能明白各自的想法。 是啊,过去的事故成了故事,想说的人自然希望放下,可哪那么容易呢?徐婉莹的过去都在这所校园里,她从没出去过。 这就是个孩子。 每天睹物思人,想想都够艰苦的。 夏桉叹了口气,拿起酒瓶子,起开。 “行,狗腿子和一众小狗腿子敬主子,今晚通通喝醉。” (本章完) 第156章 你怎么敢的呀! 第156章 你怎么敢的呀! 雪越下越大,国道上的车纷纷自觉降速。 柳翡喜欢开车,或者说,他只喜欢车,有那么一段时间,刘啸说他完全不符合一个纨绔的性格。 过于痴情。 “荆芸已经去澳洲好多年了,再说…当初你们两个也没咋的啊,你只是单相思,干嘛揪着不放呢?” 那段痴痴缠缠的痛苦记忆就是散不去,为了一个女人,柳翡放弃了仕途,放弃了家里原本为他设计的、铺就的完美路线。 甘愿做一个不要江山只要…美人也没要成的懦夫。 大学毕业后,不考研,不找工作,不入官场,跟老爷子翻脸,拿着亲戚的资助一点点做生意,吃喝乐,不玩啥。 不找女人,不培养不良嗜好。偶尔钓钓鱼怀念过去。 有一次老姐回家,骂他是个死在过往的孬种。 嘁,那又如何呢? 再就是喜欢车。 柳翡喜欢轿车,可体型实在塞不进超跑。 为了日常方便,柳翡的代步车是一辆卫士,上山下河不在话下。 刚刚在大学城接到电话,省城的唐氏集团在证监会递交的审核材料通过了,已经给批定了挂牌日期,他相信这个消息自己比正主知道的还要早一些。 东海省的第一支a股过完春节就会诞生,贸易、物流、商超…柳翡想见见唐家人,但一直没寻到机会。 虽然老爷子现在退下了,在北戴河荣养,姐姐也一竿子被派到西南,可滨海,或者说东海省作为老爷子的起势根据地,人脉遗留仍在,本来柳翡是想动用家里的关系,跟省城打个招呼,直接对接唐天行。 可… 也是搞笑。 不到三个月,唐家人死绝了,就剩一个博士在读的姑娘。 这种事放在坊间可能会传成天命所归,但放在高门大院却不是什么新鲜事。 牛逼啊,手段真猛啊。 前几天,柳翡跟省内圈子里的一些人吃饭时还拍桌子大赞,夸那个唐姑娘不可谓不是女中豪杰,竟然能不声不响、不留尾巴的屠尽自家满门。 满城二代里,谁敢自问能比人家做的漂亮?一个都没有。 可就这么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女孩子,竟然在省内从没混过圈子,下帖邀请也根本不搭理。 奇怪了。 那人的根基和资源铺在哪? 唐琬的跟脚——成了整个东海省二代圈子的最顶级谜题。 平日无所事事的二世祖们玩兴大起,纷纷押下暗庄,谁能不通过官方第一个掀开那冰山美人的裙角,让其显露真身,便直接通吃——据传盘口上已经有人押上了两辆488。 要知道,省内一共就两辆。 柳翡认识那个车主,纯顽主,混不吝,不好美色,和他一样喜欢车。 今天下午在学校,他话里话外听校长说,最近已经有不少人打听唐琬的资料了。 对此,柳翡嗤之以鼻。通过学籍找线索的人太low了,如他,早早就查到了浙大数学系。 嘿,这不查不要紧。 何贞贞… 柳翡第一时间把手撤了回来,要了个你爹的亲命了! 鸡毛车不车的! 他准备老实乖巧地去拜访,重金支持其上市当日的拉升幅度,以表诚意,这就不是a股不a股的事儿,有何家的关系,唐氏…哦,已经改名成柿的这家集团,早晚要出海。 瞧,…柿…唐姑娘很有童趣呢,又是个一眼神仙的颜值,啧啧,肯定是何贞贞那男人婆的相好无疑了。 盘口?柳翡真有些看不起身边那些傻缺了。 这几年的国内商界,还有比何家归祖更大的震荡么? 这,才是先手! 半个月来,柳翡已经跟李家拆借了12亿现金,分散到55个户头,只待唐姑娘一声令下,小柳我就杀上去。 这,就是诚意! 红灯转绿,柳翡一脚油门窜了出去,车轮打滑几下,雪泥纷飞。 ——砰 a6和路虎卫士都停了下来。 刘啸捏着下巴下车,看了看掉在地上的后保险杠,指着探头出来的柳翡大脸一顿喝骂:“你特么有毛病啊?” 柳翡呵呵挠头:“报一丝,有点兴奋了。你自己修修,我着急去省城。” 刘啸拦住他:“高速肯定封路,你走国道?” 人生到处知何似,应似飞鸿踏雪泥。直到上了积雪厚厚的国道,柳翡也不清楚,今天哪怕再浅浅多聊几句,就能从夏桉嘴里得知“唐琬是我姐”的消息。 —— 徐婉莹醉死过去,本能爬上了夏桉的后背。 这活如果不是所有人都知道路遥钟意徐婉莹,就是路遥的,明知道再让他背,就下作了。 李笑如只能由陆非背,其他人没那个能耐。 齐不扬扶着陆非背上的李笑如,路遥搀着王悦,乐柠打着摆子自己走,夏桉背着徐婉莹一步踩进雪地。 都没用第二步,便噗通摔倒。 前面的人纷纷回头,一个接一个,骨牌似的全倒地。 第一个笑出声的是小脸埋在雪里的徐婉莹,继而所有人都笑起来,扬雪,丢雪球。 滨海很少下这么大的雪。 玩儿了会儿,夏桉让他们回酒吧里等着,他自己跑到唐琬的出租屋楼下,把揽胜开了过来。 “挤一挤,都上来。” 先把其他人卸货,夏桉和乐柠架着徐婉莹回了教师宿舍。 满屋馨香。 乐柠:“我憋不住了,去趟卫生间。”说着就跑了。 夏桉把徐婉莹放在床上,见她披头散发已然瘫软过去,身上衣服融雪半湿,这么睡,明天一准发烧。 但也不敢帮她脱… 上下瞄了瞄,不是,这营养吸收的够好的,咋不长个子呢?坠的? 褪了小靴子,扯掉湿透的白袜子,脚丫粉嫩…徐婉莹呢喃一声,夹住被子把屁股对着他。 乐柠回来了。 夏桉说:“我在门口等你,你把她衣服脱了。” 乐柠眯眼看了他一眼,关上门,一阵窸窸窣窣。 再打开,乐柠说:“好了,走吧。” 夏桉没让她走出来,一把推她进屋,顺手关上灯,一片黑暗里,夏桉小声在乐柠耳边说:“亲两口,在这儿。” “要疯啊你,别闹。呀…嗯…” mua,mua,吧唧吧唧。 “把手拿出来!你都没洗!” “嘘,小点儿声。” “你、嗯~烦人~” 十分钟后。 夏桉搂着粉红色的乐柠离开教师宿舍,车上,乐柠才发现自己的裙角竟掖在保暖裤里。 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乐柠恨恨咬着唇角说:“笑什么笑,没见过你这么大胆的学生,你怎么敢的呀?” “怕什么,她都醉昏了。不刺激么?” “刺激你个大头鬼。” 夏桉看着她娇滴滴半嗔半羞的模样,凑过去搂着她说:“今晚别回去了。” 乐柠推开他,抿嘴含笑:“才不,说了周末的,到时只要你敢在我妈隔壁开一间房,我就敢晚上溜过去。” 夏桉白天还以为她开玩笑,没想到她还真的惦记这茬。 “嘶,还是你会玩。” “呸,不许说。” “那现在这样怎么办?” 乐柠红着脸往方向盘下看了眼,羞臊半晌,咬牙道:“你把车开到校外。” “哦?哦对,忘了俺媳妇是专业的。” 车内香薰幽馨。 乐柠重新调整好胸衣,拨过耳畔发丝,说:“你捏疼我了。” 夏桉把手伸过去,被乐柠拍开。 看着他,乐柠突然笑出来,原本佯怒的神态化作温柔小意。 太奇怪了,刚刚那种感觉太奇怪了。原来这些东西都是天生的本能,不需要学的。 夏桉摸摸她的脑瓜,爱怜地笑笑。 乐柠轻轻靠在他的胳膊上,深深松了口气。 “以后不许欺负我。” “以后请你狠狠欺负我。”夏桉不知羞耻地说。 乐柠咯咯笑,然后说:“我总觉得徐老师刚刚发现了。” “啊?” “你没觉得…后来她都没动静了么?” “…唔。” 教师宿舍。 徐婉莹用被子盖住半张脸,只在黑暗里露出一双星星眼。 她清醒了,一是羞,二是吓,三是憋的。 本来真的睡了,但天旋地转,又想尿尿。 结果,听见了不该听的,吧唧吧唧什么的。 那一瞬间她就吓精神了,然后开始憋尿,足足憋了十分钟,差点尿床。 ——夏桉!你怎么敢的呀! (本章完) 第157章 爱得贱 第157章 爱得贱 路灯将车身旁的一小方天地映成橙黄色,乐柠望着挡风玻璃上的一层落雪,让夏桉把窗户打开一点。 “热。” 她额头生了一层浮汗,刚刚上上下下累的。 车里常备口香和棒棒,夏桉拿了后者,剥开纸放进嘴里,舒坦地吐出一句:“事后烟,得劲。” 乐柠竟然听懂了,先是一臊,后笑道:“这就算事后了?” 夏桉给她也剥开一根,递过去,让她含住。 “算一半,”顺手捏捏她的脸蛋儿,问:“头疼么?” “不疼,我没怎么喝,他们都没灌我。” “唔”了一声,夏桉拨了一下雨刷,扫净浮雪。 停车的这条小路在校园东墙外,这是条荒路,再向前是悬崖,有小路蜿蜒到沙滩,前方一片漆黑,隐隐涛声从窗缝涌进来,寒气里夹杂一丝腥味。 两人没再说话,悠然享受这刻的安静。 靠着他,乐柠挽着他的胳膊,另一只手相互握着,彼此轻轻摩挲。 原世,夏桉因爆炸事故、左柚出走,留下了一个非常…不雅的后遗症,很严重——喜欢抱人。 正式在一起之后,他话很少,但只要两人独处,夏桉总会把乐柠抱在怀里,不言语,只轻轻抚摸。 那时,他已经三十岁了。 有一次,乐柠毫不留情地拆穿他:“我宁愿变成一个真正的布娃娃。” 夏桉很愧疚,他的确将乐柠当成工具人很多年。真正的活人,有血有肉,有心有脑的大活人,谁愿意做别人的替代品呢? 可,话虽那么说,但乐柠心疼他,会时常扎起左柚的丸子头,会偶尔买些左柚曾经的衣裤,打扮成她的样子,会喷左柚同款的香水。 我可以不做小柠檬,在你不开心的时候,装成你喜欢的样子,假扮一颗柚子。 直到,我自己从内部碎掉,腐烂掉,就灰溜溜远渡重洋,把自己埋在一个你看不到找不到的角落,慢慢叫你遗忘,慢慢做回自己。 “我记得你以前总抽烟,干嘛突然戒了?” 乐柠一开口,车里溢满甜甜的草莓味。 夏桉低头看着她,笑道:“你不是总劝我不要抽烟么,我听话啊。” 乐柠眨眨眼,又急转弯问:“这辆车也是唐琬的?” “……”夏桉微笑点头:“嗯。” 乐柠拱了拱鼻子,却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而是问他:“座椅怎么往后调?” 夏桉没明白她干嘛问这个,按动车门上一个按钮,座位往后移动一丝。 乐柠够着胳膊过来,将他的座位移到最后,然后大长腿一跨,带着一股香风跨坐在他身上。 “这是…” 乐柠不重,小屁股软软的,夏桉以为她被先前那一口蛋白质勾起了心思,情动了,但心里着实不想把第一次放在这里,委屈她不说,弄一身血。 乐柠搂着他的脖子,贴在他耳畔说:“我没有你想的那么坚强。” 我没你想的那么坚强,如果不是太喜欢,谁愿意去当第三者呢,总要做选择的,别让我等太久。 或许在你做出决定前,我就已经坚持不住了。 夏桉明白这句话的深层含义,手从羽绒服里面环着软软的水蛇腰,在她胸前深深吸了口气。 乐柠坐直了,捧着他的脸,垂下半边散乱的发丝,生疏而深情地亲他。 唇瓣凉凉的,软软的,甜甜的。 不一会儿,夏桉不叫她亲了,抱住她不说话。 乐柠说:“再紧一点,用力一点抱我。” 直到勒痛了,她也说再用力一点。 夏桉死死紧紧地抱着她,以至于手臂都开始发抖,乐柠却笑得欢喜。 “高一足球赛我去给你送水,你不要,还骂我贱。 那天旁边人好多,我好难过,下半场开始下大雨,你拼了命在泥地里抢球,我就在甬道上看着你,我都淋透了。 你们班赢了,你从我身边路过,看都不看我一眼。 那天回家之后我发烧了,哭了一整夜,妈妈问我,我说你不喜欢我,她说要给我转学,我说自己这辈子完了。 那天我就知道,我这辈子完了。 妈妈说我没出息,说人这辈子还有好多事情要去做去承担,有父母、家庭,有工作、孩子,在情情爱爱里打转的人,不论男女,都没出息。 夏桉,我陷进爱里了,从很小的时候就这个德行了,如果你不要我,我不敢保证不会爱上别人,再遇到这样的一次爱情,那人对我也不好怎么办?” 夏桉生生打了个冷颤,对乐柠的话,他深以为然。 “不会,有天你跑了,我抓你回来,像现在这样,这么紧这么用力地把你绑在屋子里,哪都不让你去。” “你虐待我?” “嗯。绑在那,一天打七遍,踹一百脚,哪怕当个瓶,摔碎了也是我的,不叫别人碰一下。” 乐柠低下头,咬住他的肩膀,死死的,用尽全身力气,以至于身子都开始颤抖,夏桉痛得要命,一声不吭。 …… 回校的时候,路上一辆车都没有,夏桉狠踩油门,在积雪的大马路上带乐柠漂移玩。 车身在路中央横着往前窜,乐柠兴奋得大呼小叫,一边说刺激一边喔喔喔笑着打鸣。 十点十五,乐柠进了寝室楼,夏桉把车开回出租屋楼下,最终还是决定回寝室,路上摔了两次,才卡着关寝时间进了楼。 五楼楼梯角,有男人在哭。 夏桉吓了一跳,拐过去才看见是个趿拉着拖鞋,穿着大裤衩子的男生拎着酒瓶望雪哭泣,是吴寻。 “……” 小心翼翼贴着墙角路过,夏桉后脑勺一阵发麻。 作孽啊。如果吃喝不愁,像猫猫狗狗一样骟了,人类才能真正过得开心,真是折磨人。 他其实挺想去劝吴寻一嘴,告诉他最伟大的爱情是放手,而你丫眼下的执着和痛苦,无非是因为担心她跟了别人,被别人搂搂抱抱亲亲摸摸而已。 寝室暖气很足,大学的供暖系统是独立的,锅炉房自己烧,齐不扬和路遥同一个造型,四仰八叉躺在床上打呼噜,被子都没盖。 陆非一边泡脚一边撸哑铃,肱二头肌起起伏伏,见夏桉进屋,憨憨一乐:“还以为你不回来呢。” (本章完) 第158章 陆老黑和李大壮 第158章 陆老黑和李大壮 夜深人静的时候,夏桉一遍又一遍想着柳翡和李笑如家里的事情。 刚刚他和陆非聊了挺长时间,话里话外陆非的意思都是说暂时不考虑谈恋爱,不是不想谈,有些自卑罢了。 夏桉能听出来他不嫌弃李笑如长得胖,这不出意料,李笑如现在胖十斤或瘦十斤都看不出来,毕业后也这样,陆非对她很好,结婚后小日子挺不错的。 但陆非这个人太老实了,工作能力真的不强,不提创业,哪怕在普通单位,也能叫人欺负得死死的。 上辈子,陆非在报社干过一阵子,没有编制,出去外拍,红包也经常被同事忽悠着请客,最后还是被挤兑走了。 后来夏桉帮他介绍了一家广告公司,过去做摄像,体格子倒是够,但技术工种上升通道狭窄,混到最后也没混明白。 而李笑如自己守着一个小烟酒店,挣得是家里大头。 夏桉也了解李笑如,有脑子有能力有家世,但甘之如饴与陆非过着最平凡的生活,从不在工作问题上指点陆非。 原因无他,顾及陆非的自尊。 那时夏桉没多想,可现在不同,夏桉刚刚知道李笑如每天给陆非买饭这种事,都被陆非要求记在小本本上,以图有朝一日还帐。 这特么算什么,男女互相有好感,算这个? 不对了就。 自尊心达到玻璃种的程度,就不叫自尊心,该叫玻璃心。 夏桉这才明白,掩藏在陆非憨厚表象下的,是非常上进,却又无能为力的本质,时间长了,人会偏激,会偏执,会变成暴力狂下头男。 李笑如也够细心的,十数年如一日的顾及着自家爷们的心情,甘愿做受气包。 不对,有两次拿大主意、主动出头的情况,却都是为了救他夏桉,一次抵押房子,一次回娘家借钱… 想着,夏桉差点笑出来,上辈子陆非是不是打不过李笑如啊? 他真的当这对公母是自己最好的朋友,想起今晚李笑如当众说出“我喜欢那个男生,柳叔叔你不要过去…”的话,夏桉着实对她有了全新的看法。 聪慧如斯,果敢如斯。 既然一切重来了,他觉得李笑如也好,陆非也好,或者两者合体组成的家庭也好,都不该被“碌碌无为”四个字定性。 李家本身就算国内的微型财团不提,之后还会成为禾苗集团出海的跳板,做最顶级红墙大院的白手套,这种背景,哪怕随便换个脑子正常的,都能活得滋润至极,不得不说,李笑如是被陆非耽误了。 夏桉一心向外求出圈,却忘了眼前就有一个最最合适的过渡人选,不用,太可惜。 “你天天只顾着自己撸铁健身,咋不想着带带笑如跑跑步,溜达溜达什么的?” 见陆非床上还亮着手机屏幕灯,夏桉突兀地说了一句。 隔了一会儿,陆非憨憨的声音才回答:“也是嚎,明天我问问她愿不愿意跟我一起锻炼身体。” 夏桉在黑暗里翻翻白眼,“你现在是体委,管着大家跑早操,也不用多问,就直接跟她说每天早上必须到。” 陆非犯了难:“可大家都不跑,你们都不跑。” “……”夏桉没好气地说:“你管别人干嘛,你就直说多运动是为她好。” 陆非说:“这不好吧?她会不会觉得我在说她胖?” “你不说,她就不知道自己胖了?” 陆非没吭声,显然还是觉得这么做不妥,夏桉服了,直言道:“女孩子只会在意自己在意的人的话,你为她好,她高兴还来不及呢。” 陆非想了想,问夏桉:“如果她真的瘦下来,还会喜欢我不?” 换夏桉没动静了,拧了拧眉头。陆非有这个想法? “不会,你本来就够帅了,她瘦下来才配得上你。” “帅有啥用,男人有能力才重要,”陆非说:“她今天喝多了,后天再让她早起吧。” 夏桉:“行,这句话你最好也跟她说。” 陆非:“嗯。” “……” 夏桉暗忖,这货也不憨啊。 隔天一早,跑完操。 陆非敲着床头叫醒夏桉,夏桉急赤白脸地在床上接过他递来的豆浆,听他说:“徐老师让咱们班委去她寝室开会。” …… 夏桉发现徐婉莹有些不对劲,开会的过程中竟然不敢与他对视。 嘶,想起昨晚乐柠说的那句话,夏桉头皮发麻,在导员寝室与女朋友亲热被发现,啧啧啧,太欺负这个单身小笼包了。 夏桉挠着下巴,趁徐婉莹目光游移的过程中,挑了挑眉毛。 徐婉莹噌一下愣了愣,耳朵瞬间红了,下意识瞪了他一眼。 夏桉死死抿住嘴,好家伙,真被发现了。这个软乎乎、糯唧唧的小徐同志不经逗,真好玩啊。 这场班委会的主题内容是批斗陆非。 今天的跑操出席人数为二,整个摄影班只有陆非和吴寻去了。 “今天下雪,我就不多说了,明天如果还是这种情况,你就和生活委员一起,每天早上去叫寝。” “还有,”徐婉莹恨铁不成钢地指着面前所有人,“你们都是班委,怎么还不支持他工作?夏桉,你是班长,你怎么说?” “我说,”夏桉指着徐婉莹腿后床下,“老师你袜子掉地上了。” “……” 徐婉莹低头瞄了一眼,捡起昨天夏桉帮她扯下来的袜子,噌地塞进被子里,还没说话,大家笑成一团。 这个动作绝逼是大学生普遍行为。 徐婉莹脸一红,无奈叹气:“我也是第一次带班,工作上有不足的地方,你们多帮忙,班级好了,大家都跟着受益。行了,去吧,一会儿上课别迟到。班长留下。” 人走后,徐婉莹关上门,眯起眼睛直勾勾盯着夏桉,脸色很不好看。 “夏桉,我知道你性格和想法都比大家成熟些…” “老师,我错了。” 徐婉莹被噎住,晃晃头说:“我要说的是,你作为班长,多帮帮其他人。” 夏桉勾勾嘴角:“我就是为这个道歉啊,老师你以为是啥?” 徐婉莹握起拳头,暗咬银牙,怒气值开始上升。 夏桉偷乐几声,不再逗她,说:“我知道了老师,你有点水肿,记得喝杯咖啡。”说着就走了。 徐婉莹一下子泄了气,腮帮子鼓鼓的坐在床边,从被子里掏出袜子,恼火地丢进垃圾桶。 …… 夏桉本想去找陆非,跟他说说昨晚睡前替他想出的微型创业小方案,但方一下楼,就看见陆老黑与李大壮并肩而行的背影。 想了想,决定再缓缓。 这份方案里,应该加些李笑如的作用性才好。 (本章完) 第159章 钱和丈母娘,都到了 第159章 钱和丈母娘,都到了 吃过午饭,乐柠带着已经决定参与乐队的同学们到了小剧场,有个计算机系戴眼镜的男生因为会弹吉他,便被作为键盘手的女朋友拉了过来。 于是解放了夏桉,加上徐婉莹昨晚一冲动,答应了乐柠和王悦的邀请当主唱,乐队人齐了。 夏桉下午要跟北美远程视频会议,没有观摩lemon乐队的第一次排练。 路遥是继吴寻后,徐婉莹的二号迷弟,拉着齐不扬去捧场,陆非和李笑如也离不得剧场,寝室里就剩夏桉一个人,很安静。 位于德州总部的金头发维纳斯画了淡妆,衬衫扣子松开两个,五百万像素的摄像头中,一片细腻的白皙。 维纳斯告诉夏桉,三千八百万美金首批款,会在北美时间的今日下午三点汇出,通路来由为——由位于奥斯汀的风险投资公司austin ventures和另一家位于加州门洛帕克的风险投资公司redpoint venture,打给homeaway。 这两家公司也是homeaway的首轮五亿美金投资人。 最后经由homeaway,转给夏桉在滨海市开设的户头。 不出意外,经央行外汇风控审核,明天晚上或者后天上午,款项会直接到账。 夏桉攥着手心,面色淡然,隔空与维纳斯等会议室其他高管点了点头。 “合作愉快。” 维纳斯不掩兴奋地邀请夏桉去美国玩,直言她可以当导游。挂断视频前,还俏皮地向远处走了几步,让夏桉看了看她脚下的鞋子。 “我特意穿了你送我的那双,夏,很期待再次与你见面。” 合上电脑,夏桉将寝室门反锁,擎着手机与张天成聊了整整一个半小时。 传声筒2.0,也就是初版微博定在12天后的12月1日0点上线,这之前,需要做的准备工作还很多。 最为紧要的有两点。 张天成在电话里信誓旦旦向夏桉保证:“十二人核心技术团队一直在省城的二楼院子里,这两个月吃住都在这,绝对没有问题,服务器已经扩容,足够接住第一波高校数据。” 和原世不同,新浪微博是博客引流的,且面向整体市场,但夏桉准备时间短,也没有足够的基本盘,只能由草草运营几个月的传声筒转型。 所以今生的微博面世,只是个小小的面向高校学生的小网站。 这很危险。非常容易被吞掉,或被模仿。 夏桉的后手就是用这笔域名转让资金的一部分做推广,快速由小池子跳进广域互联网大海,这是一场需要打时间差的闪电战,必须趁着几家已经在筹备微博的大厂反应过来前,吞下足够的市场份额。 原世新浪用的推广手段很多,但最有成效的,还是那三板斧。 夏桉让张天成稳住后方,也就是由修车厂改装的“秘密基地”与已经训练成型的水军,剩下的,他自己来。 “二维码的专利注册延至元旦假期后,这两个月你盯紧技术,其他的事都放一放。” “好。” 挂断张天成的电话,夏桉又打给刘有为。 刘有为的活相对简单,夏桉嘱咐他十二天跑十三省,对接120家媒体,这是个钱的活,累,但很快乐,刘有为早前一周就已经联系好了地方,整装待发。 “我给你配个人手,你带着她一起。”夏桉对刘有为说。 “谁?” “白楠。” …… 黄昏时,夏桉给唐琬打去电话。 唐姑娘每日早中晚三条问安短信,夏先生事无巨细给回复,所以这阵子虽然没见,想得紧,但谁也没冷落谁。 周舟的手术做完了,很成功,在康养阶段。 苏以前天回了趟学校送作业,匆匆来匆匆去,没搭理夏桉。 唐琬说:“家里的要浇水你都不管,苏以去看了看,一地灰,你去了么?” 夏桉反问:“你不怕我带人去?” 唐琬隔着电话咬牙切齿:“你敢!张叔这边快把人手接住了,可能月底差不多能完事,我想回去了。”后半句开始撒娇。 夏桉知道唐琬不喜欢天天在公司装高冷,他也心疼:“行,差不多就回来,过几天我可能会上报纸,到时候一点点渗透,我去帮你立排场。” 唐琬笑了两声,问:“钱到账了?” “嗯,明天就能到。” 唐琬悠然一叹:“你也变成亿万富翁了。” 夏桉笑道:“这些钱能烧半年就了不得了。” 唐琬不大明白,之前的上千万几个月,怎么上千万美金还是几个月?讶然道:“为什么要烧?” “……” 夏桉说:“到时候带着你一起烧。” 转个话题,他说:“周末我需要何贞贞帮个忙,你提前跟她打个招呼,我明天下午给她打电话详说,这次你硬气一点儿,我给她劳务费的。” 详细听他说完明星引流的事儿,唐琬咯咯笑个不停,“她都快成咱们两个跑腿儿的了。对了,贞贞昨晚还问我,你对我好不好呢。” “那我对你好不好?” “不好。昨晚我做梦,梦见你和乐柠亲嘴来着。” “……” 唐琬见他愣了两秒,就猜出怎么回事了,语气淡淡,主动转移话题说:“下午有个叫柳翡的人来公司约见,张叔说来头很大。” 夏桉又被雷击一下,怔了怔问:“你见了么?” “没见,有官方的人,张叔说是办公厅副主任带着来的,怕我说错话,就照例说我去燕京没回来,他见的。” 之前,夏桉顾忌野狗抢食,交代张春敏和唐琬,一旦非私企会谈,不让唐琬出面。 拨弄掉窗台栏杆上的积雪,夏桉隔了半晌才说:“这个人你要见一下的,我晚些问张春敏之后,会让他重新约见,到时候你不用多说,听听来意吧。” 唐琬“嗯”了一声。 夏桉说:“是我不好,不该把你架在那,累么?” 唐琬莞尔一乐,“不累的,这不怪你,怪就怪他们出事太快了,你也来不及做好全部准备,张叔说,说你能在短短两个月把果便利做到那种程度,是很厉害很厉害的事。” 其实这阵子她见得多了,加上张春敏的讲述与之前的了解,也明白夏桉的果便利实在是谈不上多大规模,只是用了一招改弦更张,将别人的名头和财报拢到一起的伎俩。 但,能想出这种办法,也真的真的很厉害。 尤其一想到“果”二字,唐小琬心里就说不出的开心。 夏桉说:“柿集团上市后我有大用,是微博的源头注水池,上市前容不得出错。我答应你,最晚最晚明年秋天,我就会和你一起站在台前,不让你难受了。” “嗯,”唐琬应了一声,“我知道的,我不难受。” …… 张春敏接到夏桉电话时,正在家里吃韭菜盒子,老妻手艺高超,还在里面加了虾米皮,最近志得意满的老张一口气能吃六个。 “没说,只说慕名约见小琬,倒没说具体来意。你怎么看?” 夏桉也正吃着齐不扬带回来的煎饼果子,有点闹心,你丫还管上我怎么看了? “张叔啊,柳家大胖子认识我,一旦知道我在柿集团里玩了一手釜底抽薪,你觉得好听么?高门大户,有些事做的说不得。” 一句敲打,立即打醒自觉大权总揽的张春敏。 嘶,刚出锅的韭菜盒烫了舌头,张春敏一愣,对啊,柳家大儿子虽然不走仕途,但也是大院子弟,而且老柳的发家地就在东海,即便和夏桉差着岁数,八成也是认识的。 二世祖圈子更小。 张春敏笑了笑,还没开口,就听夏桉又说:“冲唐琬,我也记得张叔你的恩义,缓一缓,隔一天帮她约柳翡,见面时打电话给我,让我听着。” 张春敏:“放心,明白。” …… lemon乐队的第一首试炼歌曲就是徐婉莹那晚唱的《那就这样吧》。 排练起初不算顺利,重金属对于乐柠几个女孩子还是第一次接触,练到天黑才算找到一丝感觉。 晚饭时,乐柠兴奋地跟夏桉显摆:“徐老师唱得嗓子都哑了,但大家玩得很开心。” 夏桉第一次看见她的玩性,第一次看到她属于这个年纪的一面,很欣慰。 “过几天,送你个好东西。” 见他说的神秘,乐柠俏皮地眨眨眼。 夏桉笑道:“先不说,到时候包你喜欢。” 他想送乐柠一首歌,让她和徐婉莹一起唱。 隔天上午,夏桉去公司见了白楠,两人在办公室里密谈三个小时后,白楠留下了两个一般户的网银,又背着包出差了。 走前,将人事工作交给了新招来的副手,三十六岁的老hr。 下午三点四十六,白楠在省城东山给夏桉发来短信。 【银行发消息,资金已到帐】 夏桉回:【一路平安】 旋即坐在寝室板凳上刷新了一下笔记本电脑的网银页面。 好长一条数字。 没等他兴奋劲过去,乐柠打来电话:“我妈来了,刚下火车,你来么…” (本章完) 第160章 气旋聚势 第160章 气旋聚势 北大西洋漂流带来了雨水和雾,加之受欧洲风暴的影响,苏格兰冬日多雨,山区多风。 爱丁堡,乡下。 强尼死了,饮弹自尽,尸体前还有半个没吃完的芝士汉堡。 枪声是十分钟前响起的,当时,邻居老奶奶正在做晚饭,吓了一跳。 下午她还在乡下的集市上见到了这个素来沉默寡言的肥仔。 这两天气温降的厉害,强尼屋子里的壁炉还没熄灭。 警方很快赶来现场,邻居奶奶对警方说,强尼这阵子心情很不好,听说是他妈妈很挂念他的感情问题,给他介绍了一个隔壁村子的姑娘。 “那是个很漂亮的女孩子,脸上有几颗俏皮的雀斑,她拒绝了强尼的约会邀请,下午在集市上,我瞧见强尼和她在一起说话。 那个女孩子笑他是个又穷又恶心的胖子。 上帝啊,我看见强尼抱着新买的奶酪哭了出来,本想着晚上给他送一些热乎的,那个女孩子太不该了…” 警方送走了啰嗦的老太太,发现死者的电脑没有关闭。 新闻网页上显示着一则消息,是来自大西洋另一边的新闻: 德克萨斯媒体一则新闻曰:刚刚获得ivp和trident capital共同注资1.6亿美元的homeaway公司,以3800万美元收购了vrbo网站。一举刷新了全球行业案例标杆。 在资金正式到达夏桉的酒店管理公司账户前,这笔交易就已经从大洋彼岸顺着网线和电话线传回了国内。 消息是北美当先发布的。 据悉,此域名原拥有者是一名中国在校大学生。 夏桉的名字瞒不过有心人的探查,况且交易双方都没有隐瞒的意向。于是,域名、滨海、在校生等字眼,几乎一夜之间在国内外互联网行业炸响。 自01年进入所谓的行业寒冬以来,it捞金群体,再诞新贵。 原以为已成上个世代的域名交易,竟再次实现万众瞩目的造富神话,着实为已然煌煌大势的网络捞金熔炉之下,又添一把干柴。 周五,交易款项正式落袋前的十分钟,也就是下午两点五十分,东海省网络发展办公室发布消息称: 【省内最大单笔单宗非实体外汇交易业务诞生】 【汇率7.8745,交易额为:两亿九千九百二十三万人民币】 不是购买大宗商品,不是在二级市场玩数字游戏,双方交割的东西是个虚拟网站,近三个亿。 滨海大学及两家刚注册完、暂时没有办公地点的酒店管理公司,也就是校长办公室和白楠的个人手机,电话雪般纷至沓来。 后者打不通,前者占线。 这已经不是夏桉不想露面就能不露面的问题了,这笔交易对于萎靡日久的国内互联网态势,所能起到的振奋作用;对个人创业成王败寇的标杆树立,有着无与伦比的正向意义。 因为,夏桉太年轻了。 在校大学生的身份,太好看了。 投机者?不! 当多个部门查到名唤夏桉者竟然持股多家公司之后,这就不是一个简单的互联网捞金个例了。 是伟大的、足以树立典型的大学生自主创业案例! 自92年互联网创业的东风吹到这片土地以来,国际资讯尽言我等东施效颦、拾人牙慧,除了抄袭,别无所成。 凭什么别人有盖茨、有佩奇,近两年又冒出来个扎克,而我们的学校培养不出来这种人才? 投机?可笑。 人家夏桉怎就知道早早囤下那个领域的域名?怎就知道早早成立互联网公司,早早把互联网和实体双结合? 机会只留给有准备的人! 已经通过电话得知自己在最短时间被完全摸个底儿掉的夏桉,正在出租车上望着窗外白茫茫真干净的一片大地。 王悦见有他陪乐柠,自己就不打扰人家见丈母娘了,没去。 乐柠不让夏桉开车,坚持两人一起打车去市内,夏桉也没犟,毕竟车子不在自己名下,拿去显摆意义不大。 “怎么这么多电话?有事?” 乐柠在后排戳戳望雪景的夏桉,问道。 夏桉打了个哈欠,摇头笑了笑,握着她有些凉的小手说:“你说,我一会儿跟你妈说我是亿万富翁,你妈能信不?” 乐柠抿嘴笑道:“你不是千万富翁么?” 夏桉有些语滞,他原也没想到官方的速度这么快,而且要把声音弄得这样大,他原本的打算是下周通过校方和公司发两个公告,最多接受一两家官媒采访,把有志青年的身份坐实,方便以后办事就得了。 这下可好,校长说周一要在礼堂给他弄发布会,摆明了上面要立典型,这咋整,想想就怪羞的,风光太大容易给身边人造成压力,他还没准备好。 “这两天又卖了点儿东西,小发一笔。”他看着乐柠不解的眼神,叹道:“算了,晚上再单独跟你说。” 乐柠笑道:“你别跟我妈说什么钱不钱的事,让她多想,还担心,才大一,不着急呢。” 夏桉点点头,周庭这人他很了解,多少是有些势利眼的,所幸人不坏。 乐柠说:“晚上想吃什么?我让妈妈请咱俩吃。” 想到发布会什么的,夏桉在小乐柠手心里挠了挠,调笑说:“cheeseburger。” —— 徐婉莹有点懵。 校长在说什么啊?院长又在说什么? 夏桉怎么了? 网站? 什么钱? 几千万美金? 那是多少钱喔… 啥是域名? “夏桉平时都在做什么?他的在校表现怎么样?徐老师?” 校长又接了一通电话,哈哈笑着说着些冠冕堂皇的话,院长在旁问坐在沙发上呆呆的徐婉莹。 歪歪头,徐婉莹木木的说:“表现…挺好的,刚刚当上了班长,关心同学,工作能力很强,小剧场那里正在排练新节目。” “课业呢?” “课业…” 都不咋上课的,哪来的课业…徐婉莹本就故意没提这茬。 “课堂表现也很好的。” 见院长无不欣慰地颔首微笑,徐婉莹忐忑问:“夏桉他怎么了?” 院长喝了口矿泉水,喃喃笑着:“了不得啊,了不得,谁成想他不声不响搞了个大的。” 校长挂断电话,朗声笑道:“定好了,周一下午一点,省里和市里都会派人过来,甚至燕京也会有几家媒体到场,现在就把礼堂收拾收拾…” 院长想了想说:“夏桉那小子自己就有小剧场。” 校长一拍手,笑道:“也对,可以提一提在校创业的事情。”看向憨憨的徐婉莹,又说:“小徐啊,我跟你讲,周一那天……” ——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稀罕,但那也是要等成为准女婿之后,周庭就顶烦夏桉。 倒也不是相看两厌那种,纯是自家女儿从初中就钟情这个小子,结果这货还爱答不理。 我女儿什么品格只要长眼睛就瞧得出,你倒好,让她难过流泪多少年? 这些年,周庭积攒下来的怨念不可谓不重。 但,没啥用。 自己这个女儿哟,太她娘的倔了。 拎着两个大包裹等在肯德基,周庭顺窗户远远看见自家闺女小鸟依人地抱着那小子的胳膊笑得又甜又…骚,‘不害臊!’ 一时间,周庭把可乐喝出了中药味。 进了屋,到了面前,眼见乐柠的手还没放开,周庭咬牙瞪了女儿一眼,拽着她就走:“像什么样子。” 夏桉乐呵呵瞄了眼桌子下面的包裹,转身跟了出去。 周庭见他空手而出,恨得肠子都拧巴了,停住脚转身往回走。 夏桉疑惑道:“阿姨要上卫生间么?这家肯德基没有的,得去候车大厅。” 周庭深深吸了口气,“我的包忘拿了。” 夏桉讶然道:“您早说啊,我去我去。”说着往回跑。 乐柠看着他的背影,紧紧抿着嘴,想笑又觉得不好。 周庭没好气地掐了她的胳膊一下,嗔道:“你还当我是你妈?” 乐柠歪头看着她,笑着说:“妈,我和他在一起了。” 周庭斜觑着她:“你从小就属意他,我知道,但你想过没有,为什么他以前不答应,现在上了大学就答应了?” 乐柠眨着眼,没说话。 身边人流如织,过往行人呵着白气,周庭拽着女儿往边上靠靠,站在一根大大的大理石柱旁。 周庭是做服装生意的,惯会打扮,穿得不老气,加上平时保养,减龄十岁不止,看着并不像乐柠的母亲。 皮靴跺了跺,跺掉雪沫,周庭小声问:“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们出去住过么?” 乐柠几乎没有犹豫,点头道: “睡过了。” “……” 一口老血噎在嗓子眼,周庭狭长的眼睛眯了起来,瞬间红了,气的。 她本还想劝些什么,但答案非她所愿,狠狠咬了下舌尖,止住公然扇女儿一巴掌的怒火,“你太不自珍自爱了,我对你太失望了…” 乐柠微笑摇摇头:“妈,不都这样么,我和最喜欢的男生在一起,这样不好么?” 周庭压着嗓子骂道:“男人三十岁前脑子里就没第二件事,乐柠,你等着吧,有你后悔的。” 乐柠还是微笑:“妈,我肯定不会后悔。” 周庭望天长叹。到底是来晚了啊! 她本想在滨海大学校外开个店,安排个穷亲戚来镇场子,就是为了防止女儿被这混不吝的夏桉糟蹋了… 但她又哪能想到仅仅开学两个月,自己女儿就被人骗上了床。 天可怜见,我周庭英明如斯,咋就生了个又蠢又轴的女儿哟! 乐柠拽拽她的胳膊,“妈,我和夏桉都饿了,你请我们吃好吃的吧。” “吃粑粑去吧!” …… 周庭没找大饭店,火车站周边也没什么特别好的饭店。 在一家家常菜馆的小包间里,周庭点了几个硬菜,都是女儿爱吃的。 可怜天下父母心,已经如此,她再讨厌夏桉也不能在明面上表现太过。 但看着不断给夏桉夹菜,小媳妇似的闺女,周庭仍然气不打一处来,从燕京硬卧直达滨海,她也饿了,却着实吃不下去。 以乐柠过往的高冷,在家对自己和乐玉群都从来没这样亲昵过! 倒是夏桉,不卑不亢,也没有表现得特别虚头八脑,有些出乎周庭的意料。 “你爸你妈身体还好?”周庭双手握着玻璃杯,热茶比女儿暖心呐。 “还好。上个月开了个小超市,倒是比以前忙一点。” 周庭压根没往心里去,小卖部有什么好显摆的? “家长会我去的次数少,倒记得见过你父亲一次,听说你父母在一个单位上班?” “是,在一个厂子,我爸是工人,我妈做出纳。” 周庭颔首,抬手转了转桌面,“夹不到的就自己转一转。柠柠你也吃,牛肋条凉了就硬了。” 又问夏桉:“毕了业打算做什么?大学和初高中不一样,也就四年,不能虚度贪玩,早点规划好前程出路才是正经,世道变了,现在大学生没那么值钱,工作不好找。” 夏桉说:“是,也在摸索,还没具体方向。” 乐柠夹了一块鸡翅,咬了一小口,放进夏桉的碗里,“妈,他在创业。” 周庭眉毛抖了抖,还没开口,就听乐柠又说:“在学校开了便利店,叫柠檬便利店。” 又是小卖部… 周庭无语了,“学校里不要乱搞,学好专业是正经,你学的摄影吧?以后能当记者?也不错的,柠柠他爸跟报业集团比较熟悉,如果你家里使不上劲,就早点说。” 夏桉听乐柠只说便利店的事,就明白她想干嘛了。 好家伙,硬生生让自己打脸亲妈? 小丫头,叛逆着呢。 听周庭的话,夏桉没产生烦感,当母亲的,永远都不会有坏心肠,再说,不知者不罪嘛。 他微笑晃晃头:“纸媒的发展前景我并不看好,没打算往记者方向走。” 周庭对夏桉故作老成的态度不太满意:“你年纪小,别谈大话,先吃饭吧。”对乐柠说:“一会儿带我去你学校周边看看,我不住市内,今晚你别回寝室了。” 乐柠偷偷向夏桉挑挑眉毛,意为:别忘了晚上…隔壁哟。 夏桉笑着把剩下半碗饭吃了,放下筷子,冲周庭露出一个正太的笑容:“阿姨,我送你和柠柠上车,你们先回去,我去办点事。晚上我请您吃火锅,天冷,吃点热乎的。” 周庭看看他,没说什么。 回去的车上,周庭对夏桉“我去办点事”五个字嗤之以鼻。 告诉乐柠:“净会装相。” 乐柠俏皮地眨眨眼,说:“妈,如果他真的真的特别厉害,特别有能耐,怎么办?” 不屑地冷哼一声,周庭说:“他再有能耐也不是跟我过日子,关我屁事,你自己黏糊人家,我管不住。” …… 滨海广场,鸿运大厦,36a。 果篮科技公司。 夏桉看着三十五名脸红眼红,躁动着内心,压抑着兴奋的员工,淡淡开口:“传声筒项目今晚零点更名为微博校内版,1号同时上线,校内版服务器目前还在省城,广域版的扩容服务器以后就放在滨海了,交叉管理,你们任务艰巨。” (本章完) 第161章 他怎么敢的呀! 第161章 他怎么敢的呀! 果篮科技的市场总监是个叫李乔的内敛男人,三十二岁,刘有为招上来后,夏桉见过一次,第一印象不是可堪大用,而是规规矩矩。 这样的人竟然有五年的地推履历,背调后,前公司对他的反馈评价是:非常优秀。如果不是因为老人生病,不得已举家从宁波回到东北,这号人才对方是不打算放手的。 刘有为被夏桉调去协助唐琬之后,李乔无缝接手传声筒在几十所高校的地推团队,一个多月来,不仅将校园代理摆弄得服服帖帖,还重新制定出一套非常完整的可根据学生毕业、实习后,进行传承的考核管理办法。 当时夏桉在高管群里瞄过一眼那个方案,相当惊艳。 他觉得,李乔这种人如果现在投身北上广,极有可能在10年之后爆发的多轮app大战中脱颖而出,要么自己独立,要么拿到某家的上市期权。 即时通讯、团购、外卖、手游、快递…这些,都在夏桉规划里,智能手机普及前的这几年,人才储备是首要任务。 还有半个小时下班,夏桉将李乔叫到办公室聊了一会儿,问对方家里现在的情况。 “下个月是一场恶战,你是要到处飞的,老人身体怎么样了?” 问着,夏桉将茶叶涮了涮,见李乔下意识掏烟又止住,便将烟灰缸递过去,“抽吧,没事儿,我以前也抽。” 李乔比夏桉大十岁有余,可就见过这几次的印象来说…李乔有种错觉,面前这个小男生能看透人心。 “谢谢夏总。” 吧嗒点着火,李乔深深吸了一口烟。 夏桉看到他抽的是软包红塔山,7块钱一盒,放在口袋里皱皱巴巴的,他记得给李乔的工资是5500,在现在的滨海绝对算高收入,可见对方家里现在的经济情况很是窘迫。 “晚期了,加上放化疗,不太好…” 生病的是李乔父亲,人到中年,上有老下有小,一边面对生老病死,一边扛着柴米油盐。 李乔淡淡说。 夏桉倒出两杯茶,吸溜一口问:“嫂子和孩子呢?” 嫂子…李乔看了夏桉一眼,笑道:“她在社区街道找了一份工作,离家近,一边照顾我妈,一边给医院送饭。孩子倒不用我操心。” 提到孩子,李乔脸上的笑意浓了几分。 全公司的人都见过李乔那个小学一年级的儿子,有那么几天晚上,来办公室写作业,没说的,乖巧听话,是个有出息的。 夏桉问:“嫂子以前是做什么的?” 李乔说:“她和我之前是一个公司的,她做财务。” 语气自豪和落寞参半,这年代,能娶到这种媳妇真是祖坟冒青烟了,但对于妻子的贤惠,他难掩惭愧,这个家,他真的快撑不住了。 再高的工资,禁不住往医院里走一遭。 一支烟抽完,第二支直接点上,看着夏桉,李乔目光游移几下,似在下什么决心,最终开口道:“夏总,我想…” 夏桉摆摆手,说:“下个月开始,我打算把总监级的工资涨到八千,嫂子那边你回去问问,愿不愿意来做个出纳,最近资金的流入流出会很多很杂。” 财务现在单蹦一个人在做,的确人手不足。 李乔:“……” 夏桉喝了一口茶水,又说:“我跟财务大姐说了,1号论功行赏,但这家公司成立的比较晚,算功劳,也就你和技术两伙人,一人三万块钱,别嫌少,年底还有。” 从茶几下拿出个红包,递给愣愣的中年男人,夏桉又道:“家里如果实在难以为继,你就开口,我以私人名义借你一部分。” 李乔深深看着笑眯眯的夏桉,半晌,苦笑道:“回滨海市,老东家也给了一笔奖金,宁波的房子卖了,前期的手术和治疗费填进去二十几万,大夫说我爸还能再…” 夏桉摇摇头:“太罗嗦了,你说个数。” 家家都有念不下去的那本经,如果不是李乔这个人他想用,夏桉是不会听这些的。 李乔咬咬牙:“五万,当我提前预支明年上半年的工资了,行么夏总?” 夏桉摆摆手说:“五万怎么可能够呢?我给你十万,也别提预支工资的事儿,你也不要透露出去,就当相识一场,人之常情,我帮你这个忙,三年也好,五年也罢,以后慢慢还就行。” 李乔激动得哆嗦起来,着实有种纳头就拜的冲动,暗忖:这辈子净遇好人了。 夏桉见他说不出话来,笑道:“明天我让财务直接打给你,早点回去吧,作为男人,你挺厉害的,家和万事兴。” 这是夏桉第一次在办公室留守。 一个个员工悄没声地打卡下班,落地窗外一轮红日落下海平面,世界半青半红。 半躺在沙发上,夏桉反复嘀咕两个字:财务。 …… 美食街没有酒店,二十几家家庭旅馆。 每到周末,爆满。 周庭和乐柠选了个卫生条件还算及格的走进去,与一对情侣同时办理入住,又一齐上楼,房间也紧挨着。 刚进屋不到十分钟,隔壁就咿咿呀呀叫起来。 乐柠脸红了,周庭脸黑了。 想起自己念书那会儿,男男女女拉个手都害臊个不行…这就是现在的大学生?! ——啊~爸爸~ 乐柠赶忙喝口水压惊,周庭的脸彻底黑成包公,恨恨一跺脚,走到墙边使劲砸了一下墙板,“你们父母供你们念书,你们就做这个?”开骂了。 但隔壁似乎更兴奋了。 乐柠好笑地劝周庭:“行了,我去让老板换间房。” 换到三楼了,三楼只有四个房间,乐柠默默揣起另一间房的钥匙,跟周庭一起搬了上去。 坐在床边气鼓鼓地斜睨着女儿,周庭终于忍不住了,冷声问:“你们周末也出来住?” 乐柠先摇摇头:“我周末排练比较多。” 周庭松了口气,又听乐柠说:“偶尔才出来住。” 周庭快被气哭了,气呼呼走到女儿身边怼了她的肩膀两下,“你干嘛这么不听话?!我辛辛苦苦给你养这么大,就为了让你气我的?” 说完拎起挎包就走。 不到十五分钟又回来了,从挎包里丢出来一个印着药店logo的塑料袋,里面装着两个炫彩包装的大盒子。 “乐柠,我对你失望透顶了,别的我不管了,你自己往下怎么走都随便,但别给我在念书期间弄大了肚子,我丢不起这份人。” 见女儿好奇地趴在床上打量24支装的包装盒,跟没见过一样。 皱眉问:“你没用过?” 乐柠嘴角噙笑,茫然摇头。 周庭气到哆嗦,咬牙道:“他怎么敢的呀!我跟你说,他心里就没有你!压根没把你当回事!” (本章完) 第162章 丈母娘是受气包 第162章 丈母娘是受气包 周庭哭了。 “嫁了个老混蛋,生了个小混蛋,我的命怎么这么苦…呜呜呜。” “你这个女儿我管不了,你自己管吧,呜呜呜。” “这个店我不开了,我再也不来滨海了,呜呜呜。” 坐在床头倚着墙,一边给乐玉群打电话,一边拿纸巾擦眼泪。 乐柠将周庭带来的两个大包裹打开,是两件丝绸薄纱的宫廷霓裳,一件樱粉,一件鹅黄,美轮美奂,登时杏眼亮了起来,惊讶地展开,在身上比量。 太好看了。 完全不顾角落里嘤嘤嘤的母亲,自顾脱了衣服开始换装。 一旁,看着只穿保暖内衣的女儿身材窈窕,比例完美,周庭又是一阵心酸,好好养起来的金丝雀,被猪啃了。 又见乐柠不会穿,甩掉电话,走过去帮她缠胸围子。 眼神不善,声音冷冷的:“这两套是我大价钱一比一复制的唐朝仕女装,你再给我弄坏了。” 白绸的胸围子弹性一般,裹了三圈,平了。 乐柠不乐意道:“我的胸怎么没随你?” 周庭冷哼一声:“女人生孩子后就大了…”脱口就后悔。 粉罗裙,白纱披肩,站在地板上的乐柠亭亭玉立,周庭心下又感慨又无奈,让女儿坐在椅子上,她到身后帮她盘一个最简单的发髻,从包裹里拿出一根镂空步摇插上去。 重新站在镜子前,乐柠自己都吓了一大跳。 这也太好看了吧。 低头瞅瞅脚上的袜子,问:“鞋子呢?” 周庭说:“裙摆拖地,穿自己的鞋就行。” 乐柠很少对什么东西产生玩性,但女孩子总归喜欢打扮自己,看着镜子里变成古代人的自己,乐柠大感新奇。 “妈,这件你也穿上,一会儿夏桉来,让他拿相机给咱俩拍张照。” 女人都不服老,本没那个兴趣,但看着有些晃眼的女儿,周庭还是换了。 换完,乐柠吃吃笑,这个胸围子都裹不住。 “之前排练话剧的时候,夏桉说早晚有一天咱们国家的年轻人也愿意穿传统服装上街,还说你这个生意有前景。” “他懂个屁。” …… 夏桉接到小乐柠的短信指示,让他带相机,巧了,刚好他把办公室楼下停着的宾利开了回来。 拿着相机赶到旅馆,开门的一刹那,他以为自己穿越了。 好家伙,屋里一大一小俩公主。 小的婉约俏丽,大的…穿着保暖内衣。 给母女俩各个角度拍了两张,夏桉被撵到楼下等着,索性直接去了火锅店。 乐玉群在电话里劝周庭:“已然这样了,还能怎么办?女儿大了,这些事她自己有分寸,你就别跟着生气了。” 周庭很反感丈夫素来的散养政策,把女儿养得太有主见了,父母的话根本没有作用。 但不可否认,已然这样了,还能怎么办? 周庭咬牙给夏桉夹了一颗丸子,弄得夏桉和乐柠对视一眼。 用眼神问:你妈咋了? 乐柠:牙都咬碎了。 夏桉:… 夏桉很欣慰,世上根本就没有能拆散的鸳鸯,所有的分手,都是权衡利弊后的放弃。 同时,他也很感动,乐柠这一招架刀威胁,着实让他避免了前期很多与长辈的勾心斗角,女儿可以跟妈妈闹,如果他出手,最后肯定有隔阂。 笑吟吟给周庭倒了一杯玉米汁,夏桉说: “阿姨,我会好好对乐柠的。” 周庭叹了口气说:“说没用,路是你们自个儿的,我过几天就走。她受不受委屈,她自己清楚。” 夏桉还没开口,乐柠直接接话:“我不委屈。” 周庭在桌子下猛掐大腿,心知再做恶人也没用,便气鼓鼓喝饮料。 夏桉给她夹肉,周庭不咸不淡地吃了两口,真真气饱了。 从这个角度看,夏桉发现周庭耳垂后有颗小小的红痣,甚至透着光,可见乐柠的皮肤随妈。 乐柠:“妈,我组了个乐队。” 周庭:“……” 我不气我不气我不气…周庭咬着牙根冷冷道:“以后不上舞台,要去街上卖唱么?” 乐柠还要顶嘴,夏桉在桌子下戳戳她的大腿,拦话道:“阿姨,你要在美食街选店铺么?” 周庭看他一眼,“原来是打算弄个小店的,现在想想算了,回省城大学城去弄吧。省得我总过来,她烦。” 夏桉笑道:“省城学校多,要弄的,但这边也该弄。我们摄影系在国内都比较有名气,您弄古装店,肯定会有销路,就算不买,租也能租出去。” 周庭不置可否。 夏桉又说:“但我觉得开在美食街,不如开在学校里。” 周庭挑挑眉稍:“之前我想过进校内,但学校里边的店铺租金太高。” 一家8平米的煎饼果子门脸,年租金十万。 夏桉说:“别的学校另说,我们学校绝对不用您一分钱。” 周庭看着他,没开口,之前她听女儿说了小剧场的事,但还没见着具体情况,谁知道是不是大话。 夏桉:“明天您进校走一圈就知道了。” 雪后酷寒,夏桉陪着母女俩在美食街闲逛一圈,简单介绍一下这条街的基础租金后,就送她们回了旅馆。 “我送他下楼。” 关上门,乐柠悄悄拉着夏桉去了对面房间。 把夏桉扑倒,乐柠压着嗓音小声笑道:“我把我妈搞定了。” 躺着,夏桉伸手在她拔凉的脸蛋儿上摸了摸。 乐柠顺势趴在他胸口,“我一点都不委屈。” “委屈你妈了。”夏桉微笑说。 “哈,她总给自己找气受,过两天就好了。” 抬起脸,看着他的眼睛,乐柠说:“她给我们买了两盒避孕套。” “……”夏桉哭笑不得:“这个见面礼倒是我没想到的。” 乐柠抿着嘴笑:“那今天…” 夏桉轻轻晃头:“不好,这太不尊重她了。” 乐柠甜甜笑着,点了点头。 …… 洗完澡的周庭敷着面膜躺在床头,听着对面屋子时不时传来的笑声,不住平复内心的火气。 门被推开,乐柠拉着王悦过来说:“妈,悦悦也想试一下那件古装,你教她穿一下。” 周庭的心一颤悠。 王悦瘦瘦小小,倒没什么,但后面那个姓李的女同学就过于雄壮了,那两件衣裳大几千块,她穿上…她穿不上啊。 —— 夏桉又被徐婉莹叫到寝室去了。 原本面对他,徐婉莹就有种莫名的压力,现在多了“三个亿”的分量,徐婉莹的忐忑直接显现在脸上。 之前她对三个亿是没有概念的,但下午校长对院长说的那句话她印象很深。 按照当下06年的工资标准,一个没有特别的技能的普通人,如果没有特别的机遇,特别的出身,干到60岁,所有收入全算上,一分不,也就是一百多万不到二百万,有的可能还不到一百万。 然而事实上,除去日常生存必需的销,除去房子这样的大项消费,以银行存款来算,日常生活中的百万富翁少之又少,在中国,基本就是一百个人中有一个百万富翁的水平。 劳动虽然可以致富,但除非率先进入蓝海,运气加身,否则千万级别的富翁,纯靠劳动,没门。 亿万,现金。 就要从一个省的人口基数里筛出来那么零星几个了。 徐婉莹不是嫌贫爱富,也跟穷富无关,钱多到一定程度,也许自己没感觉,但别人看着,就会蒙上一层难以名状的光环。 定定看着夏桉,徐婉莹说:“校长说让我提前跟你打个招呼,他过后会再跟你说,让你演讲的时候,收着点儿。” (本章完) 第163章 闻达前夜 第163章 闻达…前夜 徐婉莹的晚饭在锅里,没吃了,是咖喱鸡拌饭,整个屋子弥漫着一股浓香,桌面上放着三百块钱,是她原本打算给夏桉的。 前晚的酒吧局她喝醉了,最后到底是夏桉结的账,酒钱不知道多少,夏桉说有酒卡,那零食什么的也总该自己出,不然太不像了。 可早上准备好的钱,现在她有点递不出去。 没三个亿这出,她能坦然说自己拿,但明知道他那么有钱,再撕吧,显得自己刻意装得清高似的。 见她连话都不知道怎么说了,夏桉大咧咧坐在椅子上笑道:“徐老师,别的都是虚的,这是学校,我是学生,你是导员,想那么多其他的干什么?多不自在。” 不说还好,听这话,徐婉莹不禁翻翻白眼。 你还知道自己是学生?有在老师寝室跟女朋友…那样的学生吗? 看着夏桉,徐婉莹无奈晃晃头,失笑道:“你们真的太厉害了,也让我涨了见识,唐琬,你姐,还有你,真的不像学生。” “就是学生。”夏桉坚定道。 徐婉莹扁着嘴,叹气道:“行吧,我没什么要说的了,校长说你以后肯定是要忙着创业,倒是我不对,不该自作主张让你当班长,如果影响你工作…不然,坚持完这学期,下学期再重新选班委吧。” 夏桉摇头笑道:“没事儿,我这么厉害,多个班长的工作也没啥,不耽误。” 徐婉莹:“……”你在说我笨? 夏桉说:“明天我丈母娘要巡视小剧场,老师你得帮我说点好话。” 徐婉莹脱口说:“我干嘛要去见你丈母娘?” 然后才反应过来:“谁是你丈母娘?” 最后终于明白:“乐柠妈妈来啦?” 夏桉笑道:“明天你们乐队不是照常排练么?” 徐婉莹有种被赶鸭子上架的错觉,咬咬嘴唇,无奈点头。 看了看时间,夏桉起身:“一会儿关寝了,我走了老师。”走到门口又回过头,问:“徐老师,你想挣点兼职外快么?” 歪歪头,徐婉莹没听懂。 这就是个小迷糊,看着她萌萌的样子,夏桉晃晃脑袋,“算了,回头再说吧,走了。” 门被关上,徐婉莹脱了鞋袜,端起脸盆要去打水,夏桉又推开门走进来。 徐婉莹:“……”不知道敲门的嘛! 眼见夏桉笑嘻嘻拿走桌上的三百块钱,“老师,给我的吧?” 徐婉莹点点头。 “行,我收了,期待你下次请客。” 徐婉莹又点点头。 —— 域名出售诞生亿万创富神话的事情,目前只在几条线上被广泛关注。 一是互联网it圈,有几个门户的头条,但也是语焉不详,毕竟官方媒体还没正式报道。 二是官方,比如办公厅、招商局、教育局等等,一直延伸至校方。 三是官媒,正在紧锣密鼓地排版明日头条。 十月以来,近一个半月的时间,报业集团旗下七家媒体的头版,唐氏集团易主、更名、上市申报成功的消息占了七次。 唯一一次有个人信息介绍的,是唐琬。 唐姑娘即将坐稳省内首富的宝座,等到明年上市之后,手握九成集团股权的唐琬,估计是要冲击亚洲富豪榜的。 报纸和电视上,唐琬曾真人出镜,民间惊为天人。 茶余饭后,坊间总说东海一枝,谁能娶到她? 连月来,单凭唐琬的一张脸,集团旗下的零售业务就环比上涨五个百分点,无他,商超门口的海报都换成唐琬的了。 日日爆满! 传媒公司改制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老板,请为公司代言。 唐琬本来是想找左柚的,但夏桉说上市后再换代言人也成。 东海省,东山日报社。 2006年11月18日晚,接到上层领导的紧急指示,原定头条《唐琬和她的柿都很甜》,改成《互联网域名,再造我省青年富豪!》 通告内容是办公厅直接下达的,排版就好。 校对过程中,报社的几名审读都懵逼了。 大一新生,三个亿,夏桉… 嘶,摘的人来了。 —— 【贞贞说国内的明星她认识的不多,如果通过港台艺人转介绍,你要的公关费用会很高】 【无所谓内地港台,凑满三十个,剩下自发就过来了】 【报社来消息,说把我的头版换成你了】 【高不高兴?】 【嗯,高兴,苏苏听说你卖网站挣了三个亿有些失落】 【她失落啥】 【她说博士读后悔了,应该去创业】 【你安慰安慰她,告诉她创业赔三个亿的可能性更大】 唐琬和苏以看动画片去了,夏桉从寝室床上坐起来,静静看着下面在打游戏的齐不扬和路遥,还有做俯卧撑的陆非,浅浅勾起嘴角。 青春售价几何? 乐柠发来晚安短信:【我妈说,女人永远忘不掉她的第一个男人,如果我认准了你,就要好好和你在一起,这次,我想听她的话】 左柚还在赶晚场,但每天的消息也是不断的。 横店下雪了,她和雪雪晚上在房车里吃的火锅,影视城的秦总这段时间邀请过她两次,她没去。 【元旦我能回家住两天,你回来么?】 【我去接你,一起回】 睡前,齐不扬说:“下周三晚上我请客,出去搞一顿。” 路遥说:“老夏,老陆,齐胖子过生日,狠狠宰他,别客气。” 陆非说:“我一月份生日,到时也请你们出去喝酒。” 路遥问夏桉:“你说这个事去请徐老师,她能来不?” 夏桉说:“能。” 路遥问夏桉:“毕业后我找份好工作,能追到她不?” 夏桉说:“能。” 路遥抱着被子骚骚地笑,无比憧憬四年后。 齐不扬笑骂:“徐老师那种人,你觉得能留到四年后让你泡?” 路遥如雷灌顶。 夏桉说:“对。” 路遥噌一下坐起来,无比悲伤地问:“那我怎么办?” 陆非打了个哈欠,在黑暗里说:“我看吴寻这两天一直在寝室没出来。” 齐不扬说:“听说在看小说。” 夏桉告诉路遥:“你也看看小说,里面啥都有。” …… 2006年11月19日,周日。 天气:晴,有骚气。 上午九点,东海省平均气温零下五度。 柚子生鲜超市架不住销售专员的央求,一口气订了好几份报纸。 一如既往,晨报、日报,都会在早到报箱。 吴素芬和魏晓芳不看报,左大树也不看,平时的报纸都被夏康宁拿回家了,看完积攒下来,每三月跟废品一起按斤卖掉。 早餐是在隔壁柚子饭馆里吃的,老左新腌的海鸭蛋又香又流油。 吴素芬和魏晓芳吃完就去超市看店了,冬天新上的苹果和白菜卖脱销,新订的一车突突停在门口,俩人去指挥卸货。 左大树擦桌子扫地,没好气地看着夏康宁,老爷似的展开报纸。 “老左,还有热水没?茶都凉了。” “没有!自己烧去!” 茶缸子落下一滴水,吧嗒在报纸上晕开。 “夏桉”两个字,一下变成深色。 …… 周庭坐在第一排的观众席,翻着白眼看着舞台上的lemon乐队排练。 “唱歌那是你们老师?别扯了,瞅着像高中生似的。就跟你们一起胡闹?” 一旁,夏桉吃着丈母娘温暖牌小笼包,笑呵呵道:“可说呢,有点调皮了。” 斜觑他一眼,周庭说:“这个剧场都是你承包的?” “嗯,上个月底才装修完。” 周庭第三次扫视富丽堂皇又风格年轻化的整个场地。 “装修也是你弄的?学校不出钱?” “原本就是废弃的,我不弄就一直搁置。” “了多少钱?” 夏桉眯眼呵呵一乐,“没多少钱。” (本章完) 第164章 这歌词,写谁呢? 第164章 这歌词,写谁呢? “免租金,免水电,只是翻新了一下软硬件,真没多少钱。” 见周庭眼中犹疑之色未尽,夏桉多解释了一句,虽还是语焉不详,但没办法,这个小剧场的改建具体了多少钱,他也忘了,十几万?二十几万?总不会太多就是。 周庭摸摸屁股下明显崭新的折迭椅,问:“这一个椅子多少钱?” 这个单价夏桉倒是记得,“批发价一百出头。” 周庭张望一圈,几百个座位,就是几万块,昨晚睡前跟闺女聊天的时候,听说这小子还买了全套的乐器帮她组乐队。 “听柠柠说,你爸妈炒股票?” “嗯,暑假赶上一波行情。” 周庭了然了,想了想说:“那个东西今天涨明天跌,谁也说不准的,你年纪还小,有上进心是好事,但也不能瞎折腾。” 穷人乍富都这样,想来是家里从股市上挣了一笔,没少给儿子生活费,这小子倒是大手大脚,在学校搞了个这破玩意。 净显眼。 夏桉笑道:“知道了阿姨。” 周庭问:“家里挣了钱,没想着给你买房子?大学了,也该考虑毕业后的事情了。” 房市的上涨趋势自千禧年开始就不见衰,当下很多条件尚可的家庭,都会在子女念书的城市提前安排套房子,以图毕业后居住。 夏桉挠挠头,“暂时还没有。但我是想在滨海落户的。” 周庭颔首说:“滨海也是可以的,不一定非要回省城。” 乐玉群虽然长久蹲在清贵衙门,但毕竟数十年如一日在体制内浸淫,很多消息比普通老百姓知道的早。 周庭自己也是做服装贸易的,沿海城市的发展潜力不言而喻。 其实她这次来,也有给女儿置办一套房子的打算,但这自不必跟夏桉说。 夏桉看着她心思百转,暗暗觉得好笑。 原世结婚前,这两口子甚至主动提出买婚房,现在倒好,拿话点人了。 说不上对错,世情如此,房地产跟婚姻挂钩,与绝户计何异?嘿,牺牲一两代人没啥事,谁叫咱人多呢。 果断切掉这个话题,夏桉说:“阿姨,你看这地方咋样?我觉得把您的国风服装店开在这儿就行。” 过来的时候,周庭就看到那个“简陋至极”的柠檬便利店,此时听他再说开服装店…怕不是立两个衣架就是店铺了? “你就别操心别的了。”周庭淡淡说了一句。 夏桉笑笑不再吭声。 台上,乐柠一边生涩地吹着小号,一边看着台下夏桉与母亲的状态,好几次跑了调。 这支乐队,怎么说呢?中不中洋不洋。 乐柠的想法是把民乐和西洋乐器都融在重金属乐队里,所以传统的乐队架构之外,还多了一根横笛、一把小提琴与一支小号。 原本她是想把乐团的小号手拉来的,但对方走穴兼职,懒得过来玩闹,乐柠就亲自操刀了,小号的发气方式跟长笛有相似之处,学了好几天,能生涩地吹简谱。 但夏桉可知道,这玩意在后世的音乐节着实大放异彩。 他很期待。 余光瞟过去,周庭跟着节奏在踮脚,踩拍子踩得很准,夏桉想起来,她年轻时也是舞团出来的,不禁心里又是一阵好笑。 望女成凤,从小把女儿往音乐家方向培养,没成想培养出来一个敢爱敢恨的女侠,叛逆到没招。 似注意到他表情变幻不定,不知想到什么,周庭突然说:“夏桉,柠柠死了心地要跟你在一起,你以前不答应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我希望你能保护好她。” 迎上准丈母娘的冰冷目光,夏桉收起笑容,“我会照顾好她。” 周庭叹道:“你们这个年纪的保证哪能当真,我只希望善始善终,相处不好了,也别欺负她,好聚好散。” 少年不定性,于是,青春里的美好大多脸红开始,眼红结束。 “不会。”夏桉说。 然后站起身,笑道:“阿姨,我上去来一段。” 从周庭的腿前挤了出去,夏桉撑着舞台边缘跳上去,从兜里摸出三张简谱,分别递给键盘、贝斯和鼓手,又去后台拿出木吉他。 看过简谱的几人惊讶看着夏桉,尤其是乐柠。 那晚在车里亲密后,夏桉说要送她一首歌,当乐队的第一支原创,没想到这才刚过两天,就写出来了。 迎上莹莹水润的目光,夏桉笑着冲她努努下巴,对徐婉莹说:“徐老师,我先来一遍,之后你们自己练。” 又问几个拿到简谱的专业人士,“ok?” 几人点头,纷纷说:“先试试。” 徐婉莹、王悦和乐柠走下台,并排坐在第一排。 周庭被女儿挽住胳膊,没好气道:“他还会唱歌弹吉他?” 乐柠眼含幸福地看着台上,雀跃道:“他自己写的呢。” 看着女儿发春的表情,周庭彻底无语了。 一直在舞台边缘的齐不扬几人窃窃私语。 “老夏还会这个?” “刚我听见是他自己写的歌。” “……” 键盘起手。 鼓点入错了一次。 重来。 如是两遍,好了一些。 前奏中,夏桉说:“写给乐柠,写给lemon乐队。” … 巷口灯光忽明忽灭,手中甜咖啡已冷却 嘴角不经意泄露想念,在发呆的窗前凝结 其实不爱漫漫长夜,因为你才多了情结 可是蜷缩的回忆不热烈,我如何把孤单融解 … 原唱的女声甜美,但开头也很低沉,夏桉降了两个key,更显得沙哑。 本是后世网络小清新的一首情歌,却很符合2006年的非主流风格。 夏桉的声音有种娓娓道来的意境,让寥寥几个观众一下子沉浸到调子里。 乐柠静静看着那个低吟浅唱的男生,莫名生出一种错觉。他像是在心疼,在怜惜,在爱着…另一个陌生的自己。 因为她爱着他,从来没有觉得孤单,从来没有分开过,又谈何想念? 这歌词,是在写她么? 副歌部分夏桉加强了鼓点的占比,瞬间拔高了开篇叙述的沉静,转入高昂的…强调。 强调着——我在呢,姑娘。 … 你看啊春日的蝴蝶 你看它颤抖着飞越 … 故事里的最后一页 过往和光阴都重迭 … 你听啊秋末的落叶 你听它叹息着离别 只剩我独自领略 海与山,风和月 你听啊冬至的白雪 你听它掩饰着哽咽 在没有你的世界 … 夏桉松开吉他,冲抿着小嘴微笑看来的乐柠龇牙一笑。 “《冬眠》。” (本章完) 第165章 别惦记 第165章 别惦记 乐柠犹未觉得如何,多愁善感的徐婉莹却听红了眼圈。 一首歌,百般听众,千种故事。 这是大学里,会弹吉他、会写诗、会唱歌的人能出风头的最后一个时代,再过几年,峡谷论英雄,带妹上分才是炮王。 周庭斜睨着目光灼灼,定定望着舞台的女儿,深深叹了口气。 大大方方的唱歌,三分张扬七分自如的示爱,家世…一般般凑合,看过去,她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夏桉不论长相还是脾性,都太招姑娘喜欢了。 弄得她都有些怀念自己那段白衣飘飘的青葱岁月。 摸摸女儿的头发,周庭自忖,睡都睡了,还能咋整… 本来中午定的要一起吃饭,但夏桉接了两个电话,不得不走。 周庭请客,张罗小剧场的人都去。 但乐队其他几位与lsp一众交情不深,纷纷告辞,徐婉莹再三推辞不得,被齐不扬几人生拉硬拽去了饭馆。 “阿姨我跟你说,夏桉贼牛,有人欺负乐柠,他上去就一茶缸…” “嗯呢。” “阿姨我跟你说,夏桉贼厉害,报到这两个多月弄得项目,校长都夸顶呱呱…” “对。” “阿姨,让他跟你说…” 齐不扬和路遥七嘴八舌给夏桉捧哏,陆非嘴笨,除了呵呵傻笑,就只言语“嗯、是、对”。 气氛活络。 徐婉莹一个头两个大,也不知该怎么夸夏桉了,隔着座位看向周庭,她默默饮茶。 在徐婉莹眼里,乐柠的母亲绝对称得上人间富贵,雍容大方,还有凛凛气场。 “您看起来像乐柠姐姐,太年轻了。” 莫名其妙把心里话说了出来,徐婉莹囧得苹果脸通红。 周庭笑道:“徐老师更年轻,比他们都像学生。” 大家集体称是,谁都没听出来周庭话里的淡淡讽刺,哪有这么当老师的,亲自带着学生疯玩? 陆续上菜,徐婉莹有点儿慌了。 她本想着被拉过来,虽然自己不带乐理班,但总归是老师,这顿饭合该自己买单,可…这么多菜,得多少钱哇? 夏桉昨晚拿走她三百,钱包已经前胸贴后背了。 小嘴儿扁了扁,坐在那儿手指头揪着桌布,憨态可掬萌萌的样子把路遥看得五迷三道。 周庭敏锐地捕捉到桌子对面那个男生看自家老师的神态,心里嗤之以鼻。 想起昨天跟女儿说的那句话,男人三十岁前,脑子里就没第二件事,真的太正确不过。 饭桌上闲聊,大家自发把话题中心放在没来的夏桉身上。 周庭也不傻,知道这都是夏桉身边的狐朋狗友,实在听不下去了,才跟过于稚嫩的徐老师浅浅聊点别的。 教师工作不容易啊,老家是哪里的啊,云云。 她问,却是路遥为了那点儿小心思抢答,意味,瞧,徐姑娘,我多了解你,我注意你很久啦。 徐婉莹一时间不解其意,待反应过来,脸上笑容便一点点沉下去。 又被惦记上了。 又窘又羞的徐婉莹,第一反应是,该换个装扮风格了,好歹也要成熟点。这些男生…真是的。 本来想着帮夏桉说说卖域名发大财的事,这总算替他说好话吧? 这一打岔,徐婉莹只想赶快离席,半句话都不想说了。 得,冷场了,周庭把注意力转移到女儿的好朋友身上,怎么看,这都是唯一一个不属于夏桉阵营的人。 王悦笑眯眯和周庭唠嗑。 “我也不是本地人,但爸爸上个月来买了套房子,说毕业让我落户滨海,家里说这边有发展。” 周庭问:“在哪买的房子?” 王悦想了想,“好像叫海韵蓝天,地脚有点儿偏。” …… 夏桉接到的第一通电话是海韵蓝天售楼处的,合同弄利索了,但契税无法代缴,约他如果明天时间方便,可以去取钥匙和各种回执,然后交税拿房本。 夏桉想了想,明天上午记者采访结束后肯定少不了学校领导的问询,便约在明天下午过去。 第二通电话,是张春敏,柳翡正在去往柿集团的路上。 夏桉回寝室取了另一部手机,把揽胜开到那晚和乐柠缠绵的安静小路上等着,给唐琬发去一条短信:【柳翡这个人有用】 唐琬:【噢】 —— 柳翡自打到省城就没着急走。 他在西盘山有一处滑雪场,自住的农家院外,重金铺设了一条赛车跑道,也是东海省唯一一条国际标准跑道。 不少小型车企偶尔借用试车。 柳翡不打高尔夫,也不喜欢滑雪,每次来省城,就在跑道上狠踩油门。 直线加速。 湿胎摩擦生烟,gtr和地狱猫嘶鸣着窜出去,gtr赢了一个半车身。 高尔夫和gtr第二轮,高尔夫一骑绝尘。 绕了一圈回到原点,柳翡肥硕的身子从高尔夫里艰难拱出来,笑得看不见眼睛。 “高处不胜寒,两天了,寻一对手而不得,你们这些家伙真该去金陵溜达溜达,看看人家那边怎么玩车的。” 柳翡脱掉手套,笑骂身前男男女女六个年轻的二代。 “这是跑道,又不是外面大马路,看牌子有屁用,改装!改装懂不懂?老子这台小蹦蹦,换你两台半gtr。” 不屑有之,讪讪有之,一戴墨镜染黄毛的高大青年叼着烟,呸了一声:“柳胖子你过分了啊,你也是咱东北出身的,咋总看不起自家人,还搞上地域歧视了。咱们就是过来找你学习的,你倒好,可劲儿埋汰自家兄弟。” 吐了口烟,青年从一台明黄色的法拉利488里跳出来,脚拌车门上,差点摔个狗啃屎。 柳翡嘎嘎乐,心里暗骂一声:土包子。 “不是我瞧不起你们,关键你们是真的不会玩,我一年到头回不来两次,这么好的场地,你们自己也不知道玩,车一台接一台的买,买完去炸街泡马子,全浪费了。 之前吴田跟我说了好几次,让我把这边拆了,去苏州建一个,我要是不冲着你们几个,早答应了。” 听见吴田这个名字,踉跄站直的青年没动静了。自家长辈欠苏州那边一个巨大人情,这柳胖子故意恶心人。 一皮裤皮靴大长腿大波浪的妖艳姑娘挽住柳翡的胳膊,娇声软语道:“柳哥别管他们,我听你的,回头仔细学学改装。” 柳翡斜眼看看她胸口的沟壑,不咸不淡道:“哦?你天天开皮卡,玩这个?” “哎呀,”女人不依道:“换超跑呗。” 她拉着柳翡往跑道边走,后面的人都跟过来。 “柳哥,这次呆几天?去家里跟我爸喝点?” 柳翡大大方方抓了她的胸口一把,顺势摘掉她的手,从桌子上拿毛巾擦擦脸,看着她说:“和你我就直说了,我下一步的地产布局在西南和江浙,你家如果想上车,就跟你爸说,叫他把郊区两个填海项目转手,跟我去南方。” 闻言,不只女人愕然,身边抽烟喝水的几个二代都懵了。 柳翡见状笑着晃晃头,暗讽这几家真是享福享惯了,故步自封,眼界只在省内这一亩三分地,毫无干大事的魄力。 他笑道:“我就随便说说,东山和滨海的事也不能扔,明年开春我在滨海起一个大盘子,你们想跟着玩的,年前准备好资金。” 众人这才展颜。 先前那个崴脚的青年嘀咕一句:“对了,唐家那个娘…” 柳翡一抬手,“我先接个电话。” 接通备注为“唐氏张总”的来电,柳翡起身踱步,笑声里带着恭敬:“对对,我是,唉哟,可巧,我就在东山,那成,现在?方便,马上。” 其他人看得咋舌,纷纷对视。 谁啊这是?省城还有能让柳翡点头哈腰的人物? 挂断电话,柳翡走过来,平静地扫视一圈,对崴脚男说:“你那两台488的赌注还算数不?” 见对方懵逼的悻悻样子,柳翡笑着摆手:“算了,还是那个德行。洋子,哥送你一句话,唐家那女人,别惦记。” (本章完) 第166章 迪化的柳胖子 第166章 迪化的柳胖子 柳翡开着卫士走了,周洋摘下墨镜闷闷不乐。 婀娜的齐娇娇走过来说:“柳哥找到那个唐琬的跟脚了?” 周洋又点起一支烟,缓了会儿,点点头:“应该是。” 旁边的人都凑过来,又听齐娇娇说:“刚才柳哥话里话外都在说南方,姓唐的有南方背景?” 一人道:“唐天行就是个本地小混混,他怎么起家的在场有谁不知道?鸠占鹊巢罢了,跟南方没个屁关系。” 齐娇娇片了说话这人一眼,“唐琬和唐天行的资源没关系。” 周洋吐了口烟圈,看着齐娇娇傲娇的胸部,“翻过一座山还有一座山,我爸明年要被调到河北,奥运年之前,我们也得往上爬一爬了,娇娇,你跟我去天津或燕京打打前站?” 齐娇娇留意到他的眼神,抱住胸口笑道:“柳哥去哪我去哪。你这就开始挖墙角了?” 周洋不忿一笑:“他睡你了么?” 齐娇娇扁扁嘴,神色多了一丝惆怅。 “我下礼拜去墨尔本,总得见识见识狐狸精长啥样。” 重新看向周洋,勾了勾嘴角,淡淡道: “你总想着跟柳哥攀比,这对么?” 说完转身扭腰走到一台酒红色的猛禽旁,拉开车门嗡地开走了。 —— 出乎柳翡的意料,唐琬真人比电视上还好看。 即便不施粉黛,没有珠宝点缀,近距离瞧着,仍然有种惊心动魄的感觉,以他的见识,这太罕见了。 不得不说,有些人就是气质天成,富贵也的确是女人的天然滤镜。 唐琬的眼神淡淡的,给柳翡的第一印象是高冷与惊艳。 与会的还有两个人,张春敏和一头白发的吴姓老者。 前者柳翡只见过一次,后者柳翡很熟悉,是他父亲的原下属,是唐琬父亲的老友。 退休高官在上市公司做独立董事,很常见,算另一种资源互换。 吴老喝着茶,漠然开口:“我就是受唐丫头邀请,过来听一听,有好的合作点,就做,没有,也不要强求。” 言外之意就是,我给双方面子,但在其位谋其政,柳小子你别想欺负人。 柳翡听懂了,诚恳地笑着点头:“我带着12分诚意来的。” 唐琬主动给吴老添茶,放下茶壶看向柳翡。 两人对视着,柳翡清晰看见了唐琬三星拱月的标志性面相,暗忖:真是一点粉底都不擦啊… 柳翡咽了下唾沫,“要不,我开门见山?” 唐琬颔首。 吴老笑道:“不然我陪你闲侃一会儿?” 张春敏将手机扣在宽大的沙发扶手上,坐直身子挡住。 唐琬瞟了一眼,也将手机放在一旁。 柿集团内部猜测柳翡的来意是置换一部分原始股,夏桉提前给出的意见是:可以,甚至可以少溢价一点交换人情。 但柳翡一开口,就来了个大的。 他笑呵呵从牛皮包里摸出一沓文件,“我是带着十二分诚意来的,绝对没撒谎,12个亿现金,55个户头,挂牌当日,我来抬一手。” …… 夏桉麻了。 这柳胖子啥意思? 纯送钱? 柿集团实体起家,业务范畴掣肘于东海省本地,说是乡土企业不为过,多番综合评估下来,股价不会太高。 而a股市场懂的都懂,两三个亿现金就能操纵一支普通股票。 且柿集团的总股本才三十亿出头,加上新股前五天没有涨跌限制……这12个亿砸进去,挂牌当日怕是就要刺穿天板。 卖好也得有个限度吧,这柳翡莫不是…要联姻? 揽胜里,夏桉听着免提传来的对话声,脑筋飞转着,手指不住敲着方向盘,越想越有可能。 唐琬现在是严格意义上的孤儿,明年开春即将手握百亿财富,不算四九城,可谓黄河以北独一份,而且长得美,还年轻… 肥肉不足以形容,称小儿抱璧于街头都不为过,暗戳戳盯着她流口水的哪止一家? 夏桉曾经预测过,上市后,唐琬极有可能被京城大院的三代下聘。 这种事处理不好极容易反目成仇,一个不小心,被吃干抹净只在一夜间,东北的地方资源想护都护不住。 他本打算上市后就让唐琬去新加坡找何贞贞玩一段时间,以彰显其真正背景,哪成想,柳胖子不走官场,百无禁忌,倒是提前下手了。 捏妈!肥猪安敢觊觎我家仙子! 紧接着…电话里就传来柳翡的解释:“这里的每一分钱都干干净净,我只一个要求,唐小姐能不能帮忙引荐一下何女士?” 唐琬、张春敏、吴老:“???” 夏桉:“!” 不是,这么直接的么? 一瞬间,夏桉对柳翡的看法来了个一百八十度转弯,好直率的胖子! 第二个反应,柳翡现在就谋算出海了! 禾苗集团现在实打实还处于幼苗阶段,柳家目前的白手套只有李笑如父亲的两个集团公司… 这是柳翡自己的想法,还是他那位未来入常的大姐的谋算? 喘息间,夏桉隐隐看到了一场泼天的富贵,以至于呼吸都粗重起来。 拿出插着东山旧号码的手机,开始编辑短信。 …… 柳翡也看明白了。 见面开始到现在,这个冷面公主一个笑脸都没露,显然没拿自己当回事。 没毛病,柿集团船虽不大,但跟着何家老字号舰队玩,哪看得上国内这些腌臜的商业手段。 那就不墨迹了,直来直去,免得被人猜忌。 “恕我多嘴,想问一下唐董事长,咱未来的规划是贸易链?”柳翡问。 手机振动,唐琬淡然拿起来瞟了一眼,握在手里。 “是的,贸易。”手机又振一下,唐琬淡淡道:“抱歉,我回个信息,”装模作样随意按了几个键,边按边说:“远洋、外贸、快递,贸易链。” 柳翡抿了口茶,心里暗算,没错了,跟着大舰队走! “地产还会扩张么?” 1秒,2秒,唐琬将发丝拨过耳后… 吴老开口:“小柳子,你是要入职咱们公司么?” 柳翡讪讪笑笑,正要解释,唐琬开口:“吴叔,没事儿,柳总带着诚意来,这原本也不是什么秘密,大家沟通下没什么的。” 看着柳翡,唐琬说:“集团原来就有地产业务,但局限在省城,我倒是有向外走一走的打算,听说贵公司是这方面的行家,以后说不得要去跟您学习。” 柳翡笑呵呵道:“这都好说,各个地方的拿地政策虽细节上有差别,但也大同小异,上市后的资金流动管制严格,唐小姐可以提前规划,别的地方不敢说,东北、江浙和西南三个省份,我都门清。” 唐琬点点头,吐出四个字:“旅游地产,我有两个好朋友在做。” 柳翡眯起眼睛问:“何…” 唐琬说:“她和我另一个朋友在合伙做。” 柳翡眼睛一亮。 唐琬两根葱白的手指拈起茶杯:“前阵子听她说在国外相亲,短时间内没时间,她在国内的业务都在我另一个朋友手里,如果柳总不着急,元旦左右也许可以见见。” (本章完) 第167章 有点厉害 第167章 有点厉害 电话响了六声才被接通,那头何贞贞的声音很慵懒,“你影响我睡觉了。” 夏桉说:“最近卖装备搞到一笔钱,准备投进酒店公司里,我想了想,吃水不忘挖井人,你那两千万,折一成股份给你?” “一成?” 何贞贞清洁溜溜从床上坐起来,散乱的头发挡住一侧小扣碗,显然精神了,冷笑道:“你有点得寸进尺了夏桉,你扔进去一个亿,我同意吃点亏,没有就少想着占我便宜,我冲小琬拿的钱,不冲你。” 夏桉:“1200万美金,差不多一个亿,少了我补。” 何贞贞:“……” 默然几秒,她问:“你从哪弄的钱?” 夏桉笑道:“感觉你不太关注新闻啊。” 简单说了下homeaway的事。 听后,何贞贞顿了顿,讶然道:“什么破域名值这么多钱?” “俩域名,一个要被做成世界最大的毛片网,你要看么?到时候我帮你要个永久会员什么的。” “呵呵,”何贞贞道:“我告诉唐琬你调戏我。” “你凶都长嘴里了,我不喜欢。” “有点钱给你硬气的。” “硬不硬的…给我个地址,股权协议给你邮过去。” 挂断后,夏桉用手机敲着手心发呆微笑。 终于能自己展何家的旗了,何贞贞这妞别的不行,但背景是真的牛,牛到重生回来也得高山仰止那种。 如果没这号人物,他真不敢让唐琬抛头露面接手唐氏集团,哪怕按照原计划自己去蛇吞象,也得悄默声的慢慢发展。 这不可谓不是意外之喜。 唐小琬,福星。 …… 唐琬亲自将柳翡送到电梯口,又带着张春敏和吴老回了办公室。 张春敏还没从惊讶中缓过神来,何家? “那个何家?”吴老问。 唐琬拨了下头发,又拨了下…她还是不习惯披头发,抬手用皮套挽起来,翠声说:“对,那个何家。” 吴老微微蹙眉,心思百转,开始关心自己在这拿的退休金稳不稳了。 张春敏问:“夏…”吐出一个字,看了看吴老,没等继续说,唐琬便主动解释:“对,他的朋友。我也不知道柳总从哪打听出来的。” 张春敏吞了下口水,不说话了。 那个夏某,资源深不可测呀。 这时,门被敲响,一身浅灰色运动装的苏以,拎着两大包麦当劳纸袋走进来,自顾到办公桌上摆吃的。 唐琬看着吴老说:“吴叔,过了年,我打算重新聘用一个总经理,您在董事会上帮我说说话。” 张春敏心里一咯噔,惊诧看着甜甜笑容的唐琬。 这不是在商量,是在通知。 吴老深深看了她一眼,什么都没说,点点头。 张春敏心知,夏桉要入主集团了。 到最后,自己还是个副总… …… 苏以喜欢吃鸡米,唐琬独爱薯条。 把面饼打开,撒上一把薯条,再合起来吃,咬一口,眼睛弯成月牙儿。 唐琬脱了高跟鞋半躺在老板椅上,静静看着窗外斜阳。 苏以坐在落地窗沿,拨开面前抖啊抖的一双小脚丫,翻个白眼问:“你作业交了么?” “……” 唐琬啪一拍桌子,“我马上就是上市公司董事长啦,我要写作业?!” 苏以眨眨眼,“论文。” 唐琬低头看了看人淡如菊的苏以。 这人,吃东西都这么文静。 “你想过嫁人么?” 冷不丁,唐琬问了这么一句。 苏以淡然晃晃头,手指肚抹掉嘴角的番茄酱。 “那你憧憬过未来会和什么样的男人在一起么?”唐琬又问。 苏以仰起脸,半边发丝被镀了一层金边。 “不打人不骂人,不赌博不嫖娼,一点点上进心,会做饭,本科学历。” 唐琬喝了一大口可乐,盘腿坐起来,从桌子一侧拿过报纸递给苏以。 “你说,我以后会有多少情敌?” —— 柚子饭馆靠窗的第三张桌子上,放着一张报纸。 夏父夏母,左父左母,四个人大眼瞪小眼,试图破案。 左大树浓浓的眉毛竖了半天,一言不发。 魏晓芳最先开口,问夏康宁:“你确定这上面说的是咱们儿子?” 夏康宁说:“大一、滨海、夏桉,名字啥的都对得上,哪有那么巧的事情。” 左大树两口子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也觉得这时候什么都不说是对的。 魏晓芳捅咕捅咕丈夫,“你给儿子打个电话。” “打了,刚才占线。” 说着,手机嗡嗡震动起来,来电人:小夏同学。 魏晓芳:“快快,快接。” 夏康宁:“慌什么,又不是坏事,稳一点儿。歪,儿砸,爸问你个事儿,刚才看报纸,上面……对,说什么卖了个网站啥的,好些钱,那个人是…哦哦,啊?!” 啪叽,手机摔地上了。 夏康宁呆呆的,魏晓芳嗔他一眼,弯腰捡起手机,“你可真稳。” 说着要对话筒开口,缓过神来的夏康宁一把抢过来,继续说:“真是你?三个亿?” 夏康宁把手机免提打开,放在桌子上。 话筒里风声呼啸,传来夏桉的声音:“昂,是我啊。” 魏晓芳喜不自禁,左大树两口子却对视一眼,同时拧了拧眉头。 夏康宁惊讶道:“你什么时候弄得网站?你不是学摄影的么?咋会弄那玩意?” “不是网站,就是个网址,也叫域名。暑假时瞎鼓捣的,谁知道被国外一家大公司看上了,就联系我要买。” 四个大人无语了。 随便… 瞎鼓捣… 瞎鼓捣就挣了三个亿? 魏晓芳有些紧张地问:“儿子啊…你那边咋风那么大,你干啥呢?在外面呢么?” “在学校门口买手抓饼呢。” 魏晓芳差点说出来有钱了多加俩鸡蛋的话,“儿子啊,你自己弄得网站还是和别人一起啊?要是和别人一起弄得,记得分钱人家,不兴自己都拿走了。” 夏康宁:“说那没用的,报纸都说是个人了,要是还有别人,能不报出来?儿砸…” 夏康宁还要继续提醒些别的,却看见左家两口子讷讷的,表情说不上来的…忧心,便临时改了口。 “夏桉,你长大了,横财天降,守好心态。靡不有初,鲜克有终,这两天回来一趟吧。” 对面,夏桉顿了顿,才传来笑声:“放心吧爸,也跟柚子爸妈说一声,我元旦前去横店接她一起回家。” 这话一出,吴素芬在桌子下拽拽左大树的衣服,露出笑容。 夏康宁说:“元旦是元旦,这两天你回来一趟,记得路上注意安全,尤其坐火车,不要带太多现金。” 挂断手机,四个大人相互看看,夏康宁笑道:“都是看着他长大的,别多想。” ……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夏桉坐在篮球场边的长椅上,靠背上还有积雪未融。 砰砰砰,两伙打篮球的男生奔跑跳跃,夏桉静静吃着冒热气的手抓饼卖呆。 老爸提醒他不忘初心,是对的,但财帛动人心,很多事就是在悄悄发生着改变。 即便自己守得住初心,可别人呢? 再大大咧咧的,你自己觉得平易近人,可无形中就是会给他人带去困扰和压力,的确要换一种方式待人了。 原世创富阶段没有这么突兀的转折,所以刚刚夏康宁的那通电话,确实让夏桉反应过来三个亿的重量有多吓人。 自己扛得住,身边人未必能一下子接受这笔始料未及的…横财。 想了想,夏桉拨出一通电话,挂断后,过了二十五分钟,乐柠赶到了篮球场。 一出现,就把球场中十几个大汉的目光吸引过来,一个三分球擦网掉进草坪里。 椅子上有积雪,夏桉把她抱在怀里,坐在自己腿上。 乐柠喜欢他对自己这种公然的亲昵,搂着他的脖子贴贴脸,馋死球场单身狗无数。 “阿姨呢?” “旅馆躺着呢,中午吃完饭我陪她看了几家店铺。你呢?干啥去了?” 说着拱拱小鼻子,嗅了嗅夏桉身上的味道,“油腻腻的。” 夏桉搂着她的腰说:“还记得我那笔一千万不?” 乐柠点头,眨眨眼问:“我打算今晚跟妈妈坦白,说你没睡我,说你很厉害,挣了好多钱。两极反转,她会很高兴的。” 夏桉问:“中午吃饭徐老师也在?” 乐柠“嗯”一声,又叹气道:“路遥表现很差劲,弄得徐老师很尴尬,你回去劝劝他吧,没谱的事,别想了,不然以后怎么相处啊。” “感情这种事,谁劝谁不讨好。”又问:“徐老师没说我的事?” 乐柠摇摇头,“你什么事?” 夏桉看着她的眼睛,说:“我卖了个网站,挣了两个多亿。” 他没笑,淡淡说的,也很直接。 乐柠歪着脑袋,一双黑白分明的水杏眼卡巴卡巴,夏桉摸上她的脸颊,有点凉,黄昏中呈现桃蕊般的清透嫣红。 “你信么?” “我信的。”乐柠问:“所以,你一下子就变成亿万富豪了?” 夏桉点头说:“你什么感觉?” “有点厉害。” 乐柠笑了,又问:“你什么感觉?” 夏桉说:“我真没什么感觉,这笔钱乍一听挺唬人,其实要说扔在项目里,也不了太长时间。” 乐柠停顿了很久,四下打量着,似乎在找形容词,最后说:“我也没什么感觉,一千万和两亿我都没太大概念,但夏桉,等你真的变得特别特别有钱的时候,还喜欢我么?” 夏桉认真地和她对视着,“叫你来,就是想告诉你,会的。” 乐柠嫣然一笑,低下头靠在他的肩膀上说:“背着我走一走吧,能背动么?” ——驮着我 夏桉抱着两条纤细笔直的大长腿,缓缓在人行道上溜达,心里好笑。 其实是他想多了。 有唐琬继承集团公司的事件在先,豪车天天开,一千万的余额也晒过,乐柠对“富有”本身就有了一定的接受度。 小柚子那里也差不多,几十上百万的钱也经过手。 林佳佳更别提了,他和唐琬的事林佳佳门清。 要说受三个亿冲击最大的,还是家里爸妈与学校同学,其余的,就是吃瓜群众了。 人少的地方,夏桉把手向上移了移,隔着牛仔裤捏着两团挺翘q弹的肉肉,说:“对面房间退了么?” 乐柠趴在他耳边小声笑道:“没有,现在要去么?” 夏桉说:“悄悄去呆一会儿行么?” 乐柠咯咯笑:“只要你别让我叫得太大声就行。” (本章完) 第168章 不上不下的 第168章 不上不下的 夏桉将乐柠一直背出校门,两人手拉手去了旅馆。 乐柠先上楼,夏桉蹑手蹑脚紧随其后,门一关上,乐柠就抱住夏桉。 “我妈睡着了,可以稍微大声一点。” 迎着她拉丝的眼神,夏桉一阵好笑,亲着她的耳朵,小声说:“怎么也要等到你妈走,该有的尊重得给到。” 见乐柠不太愿意地扁嘴儿点点头,夏桉更是大乐,“你怎么比我都着急的样子?” 乐柠片他一眼,也不说话,堵住他的嘴,将夏桉推到床边,然后,蹲了下去。 过了几分钟,到了半程,又把夏桉按在床上。 “躺着不许动!” 侧了个身,她抱住夏桉,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上午那首歌,你再给我唱一遍吧。” 夏桉轻轻哼了一遍《冬眠》,乐柠也跟着学。 “你的声线很好听,怎么不敢唱歌?”夏桉笑了笑。 “没怎么唱过,不大好意思唱。” “让徐老师多带带你,以后就是双主唱了。” 其实对于乐柠这个乐队,夏桉现在有些粗浅的规划,明年他打算专门弄个节目,一是为了捧左柚,二是把视频网站做起来。 如果小乐柠有往这方面发展的打算,姐俩亲近亲近也不是不行…嘿。 乐柠嗯了一声,在夏桉的胸口隔着衣服画圈圈。 她说:“以后我总这么腻着你,你会烦么?” 夏桉摸着她的头发说:“试试就知道了。” 安静了好几分钟,乐柠问他:“在想什么?” “男人的贤者时间。” “什么贤者时间?” 夏桉解释一番,乐柠翻翻白眼,啐一口,不吱声。 “你呢?在想啥?” “真想知道?那我说出来你不要多心。” 夏桉歪头咬住那两瓣樱红薄唇,品够了才说: “心就一颗,多不出来。” “还是那个想法,我想做些什么。” “我太厉害,你害怕了?” 乐柠诚恳地点点头,“比前几天更害怕了。” 上次说的时候,夏桉没太在意,但这次郑重其事地仔细想了想。 随后问:“你有什么具体的想法么?不算乐队这种。 比如说,想在学校做些什么生意? 或者往音乐之外的其他方面深造一下?” 乐柠思忖片刻,摇头说:“其实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也想过很多次,不大懂,没太好的思路。” 她在被子里噌一下趴到夏桉的身上。 俩人下身接触,毛毛相蹭…暖呼呼的。 “你帮我想想好么?” 嘶~ 撒娇,乐女侠撒娇了。 亲亲我我时毫不羞涩,撒娇这句直接红了脸。 娇滴滴的粉面桃腮悬在眼前,香气袭人的发丝垂下来,夏桉禁不住又吻上去。 亲昵一阵,他枕着胳膊看着天板,说:“我在外面忙活了几件事,现在确实是人手不够,尤其是管理和财务方面,缺人缺到抓心挠肝。 当然,我这么说不是想逼着你去往这方向靠拢,你也不要为了我去刻意丢掉爱好。 我说这个,是想告诉你,创业和打工是完全两种不同的途径,一个是用人,一个是扬长避短被人用。 咱妈不也做生意么,她也是明白的。” 听他说“咱妈”,乐柠又好笑又甜蜜。 “她的买卖可跟你没法比。” 夏桉另一只手在被子里捏着下面软嫩的面团,摇头笑道:“生意不分大小,运作的道理都差不多。 我觉得,你可以从这个出发点去想,以爱好去延申,比如,你现在的专业和爱好都是音乐,那就要么寻求个人进阶,或者音乐教培、乐器买卖,再精细化一些,也可以往娱乐圈走,搞音乐制作。” 手探入谷地,先触及一处,乐柠一哆嗦,又触及更润滑的一个点,乐柠无力地伏在他肩头,咬他的耳朵。 夏桉指尖莽入一点点,说:“以爱好作为事业,会开心些。” 乐柠呼吸粗重三分,眼神已然半迷离,“开心就够了?” 夏桉说:“我只希望你开心,如果在开心的基础上,能做出一番事业,你就会更开心了。别的,我的姑娘,别多想好不好?” 嘴唇在她光滑的脸颊上蹭了蹭,夏桉轻声说:“青春只有一次,我想看着你欢快的享受这段时光,不要给自己上压力上价值,因为等到毕业,就算你想躺平,我也不干,那会儿我相信手里的摊子已经不小了,你是一定要给我做贤内助的。” 还有什么比这种充满理智的宠溺,更深入人心的呢? 我不要求你有多大的本领来与我相配,只愿你平安喜乐,什么年纪做什么样的事情。 重重点了点头,乐柠身子轻轻往下坐了坐。 找到位置,一点点让温暖包裹住他。 旋即,俩人齐齐倒吸一口凉气。 夏桉纯靠理智驾驭身体,否则只要一拱腰,就到位了。 乐柠星眸含水,娇声一笑,问他:“是这样吧?” 夏桉点头,“要不…” 乐柠向上撤出来,扑叽一声,闹了个大红脸。 整理好衣裳,她笑道:“天黑了,我得带妈妈去吃饭。” 夏桉说:“一起吧。” 乐柠不干,撵他走,说:“我要跟她聊聊你的事。你回去吧,明早我带她去小剧场,看你风光。” 夏桉没有直接走,这次是真的不上不下了。 然后在乐柠一句“你倒是舒坦了,我呢?”的抱怨中,没几分钟就又让她凌乱了头发。 这才走。 积雪被压平后,如冰面一样打滑,夏桉插兜从东门入校,没走几步就看见店的老板娘在后院铲雪,猫窝里七八只流浪猫看着她堆雪人。 长发拢成马尾,脸冻得通红。 遥遥的,两人相互点头致意,未发一言,交错而过。 回到寝室,满员。 齐不扬回头冲喝水的夏桉说:“徐老师下午通知全班明天上午集体在小剧场集合,说要开什么记者会,夏班长,她跟你说了么?” 一口一瓶果粒橙,夏桉好笑地看着他问:“徐老师没跟你们说什么记者会?” 路遥摇头:“急匆匆给李笑如打了个电话,让我们把钥匙留给她,学校带人布置场地,具体没说。” 看着路遥,想起来乐柠说的中午饭局的场面,夏桉还是觉得没必要劝,也没法劝,只说:“明天就知道了。” 他不打算提前解释,不然肯定被问个没完。 刚好吃着煎饼的陆非打岔,问他:“乐柠妈妈走了么?你们没一起吃饭?” “她们娘俩吃去了,估计一周都不会走,要选门脸开店。” 见陆非欲言又止,夏桉笑道:“放心,你的事我记得。” 陆非咧嘴一笑,憨憨地将煎饼袋子递过来,“吃几张。” …… 乐柠带着周庭去吃的水饺。 美食街上有家羊肉饺子很不错,周庭吃了几个就饱了,剩下半盘子推给女儿:“你都吃了吧。” 乐柠好奇道:“你自己说饿了,想吃饺子,怎么就吃这么点儿?” 周庭瞪她一眼,捏了捏鼻梁,“这两天气都气饱了,没胃口。” 乐柠浅浅一笑,今天累坏了,却之不恭吃了一盘半。 没心情散步,回到房间的周庭冲了个热水澡,等乐柠去洗漱时,呆呆发愣半晌,不知在想什么。 躺下后,周庭:“我明天回去了。” 乐柠放下手机,歪头问:“为什么?不开店了?” 母女俩都敷着面膜,说话瓮声瓮气的。 周庭顿了顿,叹了口气,起身从挎包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给她。 “中午我出去在里面存了五千块钱。” 乐柠不解地眨眨眼,周庭扁扁嘴,撕掉面膜,脸上荧光水润泛着光。 “那小子是个能折腾的,家里虽然有点小钱,但总归比不上咱们,你俩既然在一起了,平常销也不能总他的,不然挨欺负都不敢说。” 乐柠忍着笑听妈妈继续怨声载道:“别的我就不多嘱咐你了,说多了你也不爱听,总之就一句话,凡事有个度。 你是姑娘,吃亏那天别怪我没提醒你,处对象归处对象,分分合合都是说不准的事,结婚之前,别太越界,至少……” “哎呀,知道啦。”乐柠收了卡,笑吟吟道。 周庭看着女儿明媚的笑颜,心里说不出的别扭,幽幽叹道:“店就不开了,既然你谈了朋友,我总不能隔三岔五就过来,让人家看着,以为我查岗。” 说着,握住女儿的手,语重心长道:“你脾气倔,遇到俩人商量不来的事情,也不要跟他吵,我看他不是个没脾气的,别吵吵架,再对你动手。实在处不来了,就好聚好散。” 乐柠早红了眼圈,却扑哧一笑。 “还笑,”周庭嗔道:“以前没发现你这么没心没肺的呢。” 乐柠极少见地主动挽住母亲的胳膊,小声道:“其实…我没和他上床呢。” 周庭:“……” 乐柠抿着嘴小声说:“都是逗你的,怕你不同意,想的招。妈,你知道么?下午我就和他在对面房间…” 听了前一半,周庭又喜又气,后半句,又嗔又怪。 “当着我的面,你们也…”她转而问:“那你们到底到哪一步了?” 乐柠是个直率的,带着一点点娇羞说:“除了那样,都有了。” 周庭是过来人,一听就明白了,脸上也有点羞臊,却也耐着性子问:“你倒是懂点事,既然没到那一步,就继续拦着,妈不怕告诉你,吃不着,他就会总惦记,讨好你,吃着了,很快也就腻歪了。” 乐柠抿着嘴说:“不是我拦着,是他说,至少不能当着你来这几天,对你不尊重。” 听着是自家女儿更主动…周庭先是咬牙道:“你可要点脸吧!” 想了想又无奈叹气:“倒不容易。” 乐柠咯咯笑,觉得自己这两天以进为退,再以退为进的两招真是太厉害了,生生把亲娘拿捏住。 周庭片她一眼,继而也噗嗤笑出来,想通了其中关节,没好气地掐她胳膊一下。 母女打闹几下,乐柠的大t恤春光外泄,周庭瞧见她胸口白生生一片中,种着醒目的两颗小草莓,又是眼一瞪脸一红。 “我也看明白了,你自己不自尊自爱,上赶子往人床上爬,我不可能时时刻刻看着你,还是那句话…” “哎呀,我真的知道啦。” 周庭气哄哄抱胸不说话了,心里泛起嘀咕,如果那真是个懂得轻重的,倒是走之前该聊聊。 乐柠眼珠转了转,趴在母亲大腿上,卡巴卡巴眼睛又说:“妈,我跟你说个事儿,你就不会瞧不上夏桉了。” 周庭失笑:“他又怎么了?我又哪瞧不上他了?” 乐柠说:“他其实可有钱了,是千万富翁。” 周庭扶额苦笑,自己这个傻闺女哟。 “我是听他说家里炒股挣了一些,但上千万…”周庭晃晃头,“女儿,男生谈恋爱时就愿意说大话,你又没亲眼…” “我亲眼看见了啊,”乐柠点头:“他的银行卡余额里有一千一百多万。” 不顾周庭瞪大了的眼珠子,也不待她发问,便主动解释:“高考完的暑假,他跟人一起弄了个网站,是专门给大学生玩的一个什么传声筒项目,有人投了好多钱,他说自己套现了一部分。” 周庭:“我…” 乐柠见妈妈惊呆了的样子,捂嘴笑道:“还有,明天上午你跟我去学校,听说他要接受记者采访呢。” 周庭:“……” 乐柠隐去了今天三个亿的消息没说,留给他明天再来一波小震惊好了。 千言万语、千万个问号在周庭心里化作一句:“暑假才过去几个月,他就弄出来个千万身家?” 乐柠也不多说了,只道:“我亲眼看见的,再说,明天你就知道真假了。我困了,要睡了。” 免洗面膜丢到床头柜上,乐柠翻身合眼。 身后,好奇大宝宝似的周庭凑过来,不住晃悠女儿的肩膀,“你跟妈仔细说说,到底怎么回事啊,我这…不上不下的。” —— 翌日一早。 滨海大学的学生们都被惊呆了。 本校有人发大财的消息不胫而走,传言版本各有千秋。 有的说是某同学中了大奖,好几百万。 有人说是谁谁谁炒股票挣了几千万。 有的说是某某某继承家产,几个亿。 继承家产这个版本最受认可,毕竟唐琬成为集团公司老板的新闻已经在省内发酵一个多月了。 但九点开始,校园广播台在各个角落开始播报,其中内容一举打破所有谣传。 【喜报!】 【我校新闻摄影系06级夏桉同学,经过刻苦专研、不懈努力,自行研发的xxx网站,被美国xxx公司以3800万美金收购,一举成为价值全球第一的同类收购案例】 【谁言青春尽虚度,我辈少年当自强】 【今天上午十点,由东海省报业集团与本校共同举办的“青年达人—互联网新一代弄潮儿”主题记者会,将在夏桉同学于我校经营的首个大学生创业项目—lsp小剧场召开】 【达者为先,希望同学们踊跃到现场学习…】 艺术学院、摄影班、515寝室… 认识夏桉的人都麻了,开始到处打听消息。 可正主,夏某同学早在八点钟,就被叫到了校长室接受政治疏导。 (本章完) 第170章 初代王冠 第170章 初代王冠 “那个中彩票的呆逼是你们学校的不?” “没听说谁中彩票了。” “就那个三个亿…” “哦,对,是我们学校的。” —— “是叫夏桉吧?” “嗯,就在我隔壁寝室楼。长得挺帅,我们寝室有个女生暗恋他呢。” —— “真是大一的?说是鼓捣出什么网站来着,真厉害。” “嗐,肯定是家里有背景,我就在现场,主持人都没报他的家世。” “帅么?” “痞里痞气的。” —— 如是对话,发生在滨海大学的各个角落。 每个大学生都有高中同学初中同学小学同学,他们从天南海北或主动知道消息来询问,或被滨海大学的学生主动当作新鲜事告知。 于是,24小时内,严格要求以学生证注册的传声筒新增用户27万余。 而这时,新老用户才发现这个网站改名了,标识右上角多了“校内版”三个字。 话题广场热度第三的是“本站老板趁三个亿”。 飘红第一是“不要欺负老百姓”。 记者会现场的模糊照片很多,角度清奇与更模糊的视频也有之。 十几万的跟帖盖楼一层不歪——不要欺负老百姓啊喂! 国之栋梁声震云霄,一下午,网监给果篮科技打了三通电话,第三通是接到上层来电后,传达的歉意:“算了,不用删了。” …… 从小剧场出来后,齐不扬管路遥要了一支烟,深吸一口吐出。 “老夏有点…整的太大发了。” 路遥说:“我心里有点酸,三个亿我得挣多久?” 齐不扬斜眼看他:“如果你家族谱第一页跟我大齐桓公同时代,到现在差不多了。” 一旁,陆非说:“夏桉真厉害。” 齐不扬问他:“你不嫉妒不羡慕?” 陆非晃晃头,憨憨一笑:“我们跟他那么好,他会帮我们一起厉害。” 听见这话,李笑如看他的眼神更添温柔。 路遥用念快板的节奏说:“鸟随鸾凤飞腾远,人伴贤良品自高。” 齐不扬丢掉烟头问:“你说我张口管他借个一二百万,他能借不?” 恰巧走过来的徐婉莹从后面给他一个爆栗,义正词严道:“校领导格外嘱咐我要管好班里的风气,你们是夏桉最好的朋友,请以身作则。” 路遥谄笑过去:“徐老师,晚上我请客,给夏桉庆祝,你来吗?” 徐婉莹不易察觉地侧过一步,与他拉开距离,“夏桉跟我请假回省城了。” 说完本想走,却不知想到什么,转身又扫一圈,最后看着路遥说: “他的成功有目共睹,是自身的能力和认知到了,我们为他喝彩向他学习就好,不要太…你们懂的。深耕自己,才是最大的远见。” 抱着材料施然离去。 今天的徐婉莹扎了一条马尾辫,短款亮面羽绒服下是紧绷绷的黑色加绒裤,小靴子踩在雪面咯吱咯吱,路遥看痴了。 齐不扬把烟头弹进他直勾勾的视线里,好言相劝:“老路,你再这样下去,容易出事。” 陆非点头,“嗯”一声,附和道:“这样不好,徐老师能感觉到。” 徐婉莹当然能感觉到,女人对他人的视线有着天然的敏感度,往前走,都觉得屁股难受,却只能咬牙忍受。 路遥呸一声,对两人说:“爱就要大胆表示出来,不然她怎么知道。” 李笑如忍着一句话没说出口,大胆示爱和下流,还是不一样的。 这种不怀好意的凝视,她在初高中阶段也经常能够体会,现在,好多了。 齐不扬和路遥穿一条裤子长大的,顾及发小的面子,主动岔过话题,嘁一声玩笑道:“老夏不是特意躲着我们吧?” 陆非道:“肯定不是。” 李笑如说:“徐老师刚接她电话时我也在卫生间,听说夏桉是家里有些事。” 陆非说:“那咱们就自己替他庆祝,下午我请你们喝啤酒。” 路遥斜觑他一眼:“那敢情好。” 齐不扬搂住陆非的肩膀,也笑道:“他发财你请客?老实交待,你是不是提前巴结他了?” 陆非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让他帮我找份兼职来着,”说着看向李笑如,“还欠着笑如不少钱,也想着过年回家给爹妈带点啥。” 齐不扬嘎嘎乐,只说:“你们两口子还算这么清楚的账?” 陆非忙摆手:“可别胡说…”倒是讪讪看向李笑如,后面的话咽了回去,眼神里多了两分羞涩。 李笑如也闹个大红脸,捂嘴本想嗔怪一句,但说不出来什么,最终只迎着心上人的目光,嫣然一笑,羞答答地往前走。 齐不扬笑的什么似的,推一把陆非:“去哄哄。” 陆非硬着头皮跟了上去,路遥对齐不扬说:“我总觉得黑大个是个心里藏奸的。” 齐不扬啧啧两声,“他都憨成啥样了,想多了你。” 路遥把烟屁股抽到烫手才丢掉,想了想说:“你觉得他真喜欢笑如?” 齐不扬反应几秒,反问:“你觉得笑如真傻?” 路遥说:“女人喜欢一个人的时候,真傻。” …… 经年间,周庭一直觉得女儿是个大傻子。 但今天一看,眼光简直了。 夏桉在台上接受访问时,周庭一遍遍回忆自身,她素来知道自己是个眼高于顶的,但还是脑袋一热,被年轻时文采斐然的乐玉群迷了眼。 结婚后,丈夫竟然在最关键的晋升转折点选了…文联! “年纪小,你可以白衣飘飘,可以吟诗作对,骗我上床,但成了家,你要不要想着立业?!你是不是该为了妻子孩子上进些!” 为此,她差点暴怒离婚,可惜下定决心前一周,查出怀孕。 若不是她狠下心从厂子里辞职下海,这些年家里不知要过成什么穷酸样,乐玉群一个月的工资也只够给女儿教音乐课的! 如果有头发,谁愿意当和尚? 咬牙坚持二十年,周庭真的累了,女儿的前途和婚姻,就是她坚持的最后动力。 夏桉说的好哇,真好。 ——没有人可以回到过去,但所有人都可以重新开始,我害怕未来的某一天,会后悔没有在最好的年纪去努力奋斗,而让自己,和身边的人一无所有。 什么叫责任心,什么叫上进心? 看着前面被自家女儿紧紧挽着的俊秀大男孩,周庭眼中难掩赞赏。 她想紧走两步去聊聊,但足下踌躇,先问了自己两个问题。 是因为他一下子暴富才让自己转换了观点么? 不全是。 是真的欣赏么? 是的。 走上前,周庭问夏桉:“家里知道你的事么?” 夏桉说:“也是昨天知道的。” 周庭:“怎么不跟家里说?” 夏桉:“我爸炒股之前,家里并不宽裕,我也就抱着试试看的想法,想着做些什么,减轻家里的压力。没预见到一定能成,也怕他们担心。阿姨,不怕你生气,中学念书时,柠柠没少把零钱给我。” 嗔一眼女儿,周庭苦笑叹气,养女儿,早晚有这么一天。 “我都知道。今天听你说外面还有一些业务,以后不会常在学校里呆着?” “什么年纪做什么事,我尽量平衡学业和工作。” 夏桉听出来她是在担心什么,不总在学校,你和柠柠怎么办? 青春期,距离产生美纯是扯淡,爱情的底层逻辑就是情欲,校园里啊草啊的多,校外狐媚子更多。 现在他夏桉就是块冒油的肥肉,独自在生意场上打拼这么多年的周庭,什么腌臜事儿没见过? 这个回答,她说不上满意不满意。 但更多的也说不出口了,毕竟年纪太小,才大一,若是大三大四,她还能提一嘴见见家长什么的… “能看出来你是个有主见的,把控好自身,阿姨没别的要求,别欺负柠柠。” 说完看到女儿腻歪歪的眼神,心里又老大不舒服。 以她的了解,这话白说,今天一走,女儿说不定会主动要求人家可劲儿欺负自己。 周庭要走了,夏桉和乐柠先陪着回旅馆收拾东西。 在夏桉的劝解下,周庭到底决定把古装小铺开在他的小剧场。 “我帮您看着,说实话阿姨,我觉得这买卖真行。” “真行?” 周庭一边收拾包包,一边歪头冲夏桉笑道:“我相信你在生意上是有独特见解和思路的,对服装生意也有了解?” 乐柠在一旁迭两件高奢宫裙,夏桉顺手帮周庭拾掇桌面上的小物件。 “衣食住行四大类,食为天是真理,但穿着打扮也是经久不衰的最顶级行业,男生都开始用化妆品了,爱美之心人皆有之,而且近两年国家不断提倡发扬传统文化,那么传统服饰也是热点。 我相信奥运过后,随着国际影响力不断提升,让世界了解中国,了解中国的传统文化,更会成为主流趋势。” 说着走过去把手里的纸巾、小折迭镜递过去,周庭接过,打开包包塞里,然后,夏桉看到了包包里的某样东西,一怔。 周庭瞧见他的眼神,紧忙合上,抿嘴拨了下头发,故作自然道:“很有远见。” 夏桉干咳一声,走到一旁继续道:“我听柠柠说您也是跟着工厂去东京考察了一番才决定做这个的,其实我也这么想,他们都能堂而皇之穿着和服上街,还有专门的节日,国内这几年哈韩,搞得人不人鬼不鬼…” 周庭一拍大腿,眼睛亮亮的,“我就是这个想法!” 又聊几句,夏桉没提自己打算在高校做连锁影院事,周庭也没多言生意上需要帮助和合作的点。 夏桉出门接电话时,周庭拉过女儿,小声说:“妈下午再给那张卡里转五万块钱…嘘,别吵吵。你要明白一点,这事儿你一定要听我的,可能你没想明白,现在你跟他谈恋爱,就不能像普通人那样纯粹了。 有些东西,他给你,你可以收着,他没给,你不能开口要。 平时销,不要都让他出,吃吃喝喝,你…反正拿好分寸吧。” 周庭打量着女儿芙蓉出水的姣好面庞,心疼道:“在心底,你记住妈说的这句话,咱们不高攀,也不伏低做小,钱多钱少都是过日子,如果…相处太累的话,即使告别并没有错。” 伏低做小…乐柠微笑道:“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周庭点头,“道理你都懂,妈就怕你受委屈。” 乐柠心里何尝不明白? 但…所谓的王冠,就算自己做到毫无错误,又轮得到我戴么? “我明白的。”对妈妈展颜一笑,乐柠埋葬了全部酸楚。 成长的第一二三课,独立、消化,与接受。 爱怜地摸着女儿的头发,周庭叹道:“千万别在感情上迷失自己,不然他也不会喜欢的,找不到答案的时候,就找自己。妈也努力去挣钱,尽量不叫你太憋屈。” “不憋屈呢,他对我很好。” 周庭没再多说。 无百日红,人无千日好。 …… 海韵蓝天售楼处。 夏桉让先前那位叫马晓雯的售楼小姐重新做了合同,在房屋共有人上添加了乐柠的名字。 乐柠不干,夏桉逼着她写。 “我知道阿姨在担心什么,也知道你心里难受,现在年纪太小,很多事不能摆到台面上去说,也许这点钱这点事她觉得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但名字写到一起,总归多了一分牵绊,她心里能舒服一些。 至于你,我不是想证明什么,只是告诉你别多合计,人无千日好这种事,不会发生。” 乐柠只问了一个问题:“你给她们买房子了吗?” 夏桉想了想,还真没有,美食街旁的出租屋是唐琬自己钱买的,左柚那边也没有,但真金白银确实比给小乐柠的多不少。 至于林佳佳,嘿,她还不知道有这么个存在。 “没。” “那行叭。” 乐柠高高兴兴落了笔。 契税没交,方便增名,不耽误拿房产证。 马晓雯终于看到正主了,大一女学生,倒是真的好看,也是真的嫉妒。 另一边,周艺彤轻轻蹙眉,高跟鞋在瓷砖上反复摩擦,终是没好意思过来打招呼。 好巧不巧,昨晚她在杂志上看了一篇文章。 世界上只有同类才可以做朋友,志不同道不合的人往往只能在某个猎奇的时间里,做一阵子开心的同伴。 自己凭什么过去打这个招呼呢?只求得到一丝怜悯与鼓励? 没有必要的。 时间的洪水掏过,最终堆迭在一起的,一定是同样材质的小石头。 自己不过一粒沙土,一片飘萍。 盯着鞋尖看了一会儿,周艺彤悄然走去另一边的休息区,拿了两块饼干默默听着大厅播放的钢琴曲。 见乐柠眼巴巴看过来,欲言又止,夏桉笑道:“想看看房子?” “嗯。”乐柠重重点头。 这时,售楼处的大门被打开。 “欢迎女士,看房么?” 周庭的声音传来:“对,看一看。” (本章完) 第171章 风雪夜归人 第171章 风雪夜归人 周庭是来买房子的。 原本给女儿在滨海置业只是草草的一个打算,但中午之后,就变成必须买了。 往女儿身上贴金,也就是所谓的嫁妆,左右买房赔不了。 来的路上,她给乐玉群通了电话,夫妻俩就夏桉的事情聊了很久,很细。乐玉群的态度依旧是放养,走着看。 “提前太久上纲上线没必要。” “你懂个屁!” 周庭炸了毛,直接挂断电话。 海韵蓝天的名字是从女儿同学口中得知的,她跟出租车司机打听了一番,确实是滨海在售现房最好那一档的。 心算一番价格,家里的积蓄都拿出来,能全款买一套一百二十平左右的,但不可能都拿出来,她决定以自己的名义按揭。 然后,进门就看到了夏桉,看到了女儿兴匆匆显摆着手里的合同。 两套,一层,加一起二百平了。最好的位置,最好的楼层。 共有人一栏写着女儿的名字。 这一刻,一贯口齿伶俐的周庭宕机了,什么都说不出来。同为女人,活到这个份儿上,她都有些羡慕自己的女儿。 这房子是上周买的,那时还没这三个亿,也许吧,也许对于一两千万的现金储备,夏桉一百多万买房子送给女儿也算不得什么,可这代表着难得的态度。 一如上午那个大庭广众下的一吻,这个男孩儿在表态。 爱情里的女人是视觉和听觉动物,极少理智,然后,随着时间流逝,激情褪去,女人会开始思考先前的选择正确与否,会对比… 这是刻在雌性动物基因里的欲望冲动,选择更优质的交配对象,像草原上的狮子,母狮子趴在一旁看着几头公狮子打架,胜利者啪,也就是,慕强。 择优繁育,一切为了下一代。 周庭是过来人,此刻她终于承认,面前这个夏桉是很不错的年轻人,从各个方面看,都是。 没用售楼小姐领着,夏桉亲自带母女俩去现场看房,并给予了一定的装修建议。 “主卧我来设计,其他你们定,她喜欢什么样就装成什么样。” 周庭站在空旷的毛坯大厅,表态道:“装修我们来出。” 夏桉看看小乐柠,微笑说:“我提前做好了装修预算,阿姨,您帮着盯着就成。” 周庭踟蹰半晌,点头对女儿说:“回去我把卡给你,当嫁妆也好,你俩想着怎么也好,反正是要给你的。” 嫁妆…乐柠难得羞红了脸。 去交契税的路上,周庭在后排打量着揽胜的内饰,她认识这是什么车,迟疑会儿,问夏桉:“这是你买的车?” 看看后视镜,夏桉摇头:“朋友的。” 乐柠知道是谁的,偷偷冲他拱了拱鼻子。 周庭松了口气,“你现在的身价买辆好车无伤大雅,终归要充充门面,但阿姨劝你,这东西终究是消耗品,别沉迷,我听说男孩子都喜欢玩车。” 夏桉笑了笑,说:“我还好,对这东西没什么感觉,风雨天方便。” 乐柠在副驾驶回过头,对妈妈说:“假期时他还担心以后没钱,怕我不乐意,我说你骑自行车接我下班也可以。” 看着女儿像芙蓉开的灿烂笑脸,周庭敛去心头的淡淡苦涩,到如今,还能说什么呢,真过那样的日子,又能坚持多久?贫贱夫妻百事哀。 完税,过几天就能拿房本,夏桉把手续都交给乐柠,让她自己去取。 周庭也要回东山跟乐玉群商量一些事,决定搭夏桉的便车,夏桉将乐柠送回学校,当着周庭的面,乐柠下车前亲了夏桉一口,蹦蹦跳跳地走了,跑进小卖部,拎着一袋吃的喝的回来,让他们路上垫吧垫吧。 周庭觉得自己再坐后排像冒充老板,就上了副驾驶。 晚高峰,绕城高速上绵延几公里的红色长龙,随着车身一忽悠一忽悠,周庭渐渐睡着了,夏桉调高了空调温度,调低了音乐音量,一点点出城。 前面几百米的一辆出租车上,马晓雯、周艺彤和另两个一起拼车下班的同事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 马晓雯是个叽叽喳喳的性子,话题始终是今天那个帅大款。 “这个年纪,送人两套房,说实话,就算以后不成,也值了。” 一个同事说:“肯定不能成,有钱人我见过,都是玩玩就腻,他才那么点岁数,结婚太远了。” 另一个同事感慨:“换我倒贴让他睡都愿意。” 司机瞄了瞄后视镜,没吭声。 另一个全程没吭声的是坐在副驾的周艺彤。 他和唐小姐分手了? 还是…在外面的另一个女朋友? 纤细白皙的一双手,握着电话,反复拨弄着通讯录。 里面有两个备注成唐小姐、夏先生的号码,她一次都没拨过。 这阵子她后悔了,应该拨一次的,对他们而言,只是转存一下资产,但对她,就是天上地下两种不同的生活。 现在这个结局,周艺彤很不满意。 身后的同事开始商量晚饭的事,另两个人合租的地方有些偏,她们总愿意到马晓雯家蹭饭。 一个说:“火锅怎么样?我记得上次吃剩的底料还放在你们家。” 另一个说:“对,吃火锅,天冷了就该吃火锅,我想吃丸子和娃娃菜。” 马晓雯说:“吃什么都行,一会儿你们去买菜,我回去把锅子找出来。” 一个说:“艺彤不是有原来银行发的家家乐通用会员卡么,她去买就好了。” 另一个说:“现在改名叫果超市了,艺彤你的卡还能用么?” 周艺彤:“能,一会儿我去买就好。” 马晓雯翻翻白眼儿,偷偷给她发短信:【傻啊你,她们就占你小便宜】 周艺彤看了看屏幕,轻轻晃晃头,没回。 都是小便宜,何必计较呢。 六点钟,车内广播播报晚间新闻。 {近日广受国内外瞩目的三亿元域名交易造富案例…} {我市经济频道当家主持人沫沫,于今日上午在滨海大学实地对其进行采访} {省城东山籍大一新生…} {夏桉} 车内安静了三秒钟。 一个同事问马晓雯:“你那个帅哥客户叫啥来着?” 马晓雯愣愣的:“夏、夏桉…” 周艺彤垂眸抿嘴,紧紧握着电话,关节发白,千思百转。 她还是想回银行,不想再卖房子了。 …… 果商超,滨海御景社区店。 周艺彤在二楼生鲜区推着车,挑了一袋三棵品相最好的娃娃菜放进去。 怔怔地向前走了几步,倏尔站停,翻开手机,咬牙调出“夏先生”的两个号码,一个是东山建行时存下的,一个是前些天从马晓雯的合同上记下的。 上下反复拨动。 最终发给东山的旧号码。 —— ——叮 副驾手扣里传来一声响,夏桉瞄了眼仍在抱胸沉睡的周庭。 该说不说,丈母娘好凶。 东山老号被他插在一台备用机里,之前始终放在寝室衣柜,昨天偷听柳翡谈话时才拿了出来,就丢车里没动。 一边看着前路,一边探过身打开手扣箱,吧嗒,箱盖弹下,磕在周庭的膝盖上。 朦朦睁眼,周庭见他动作,一下吓精神了,“哪有这样开车的,太危险了,你要拿什么,我帮你拿。” “有台备用机。”夏桉坐直了说。 周庭一边碎碎念劝他行车安全,一边拿出那台诺基亚1110,正要递过去,连忙又收回来,“开车不能看手机,有什么秘密么?我可以帮你回。” 老号只有高中同学和家人知道,能有啥秘密。 “没事儿,您帮我看看谁发的啥就行。” 周庭按开短信,“是陌生号码。” 然后念给他听:“夏先生您好…”抿嘴一笑,奇怪地瞟瞟他,“应该是银行的。我近日工作有调动,您之前购买的黄金手续可能会交接给另一位同事,如果近期时间方便,可以见一面吗?我帮您介绍一下存取流程。” 夏桉不太懂这玩意的门道,想了想说:“您就帮我回,这周我都在省城,提前一天约。” 周庭回复过去,把电话放在一旁,好奇地问:“你还买黄金?等升值的么?” 夏桉如实回答:“之前给柠柠买了一百万的建行金。” 说着侧头看到周庭瞠目结舌的表情,笑道:“阿姨,黄金有价人无价。” 周庭:“……” 深深喘了口气后,她转了转卡姿兰大眼睛,笑道:“这周看你时间,来家吃顿饭吧,你叔叔也想见见你,阿姨给你做好吃的。” 辞掉工作的林佳佳带奶奶去大理旅游了,张春敏带队陪唐琬上午的飞机去燕京与银证监会谈话,为期不知道几天。 东山目前只有苏以留守看护周舟。 这几天八成很无聊… 想了想,夏桉说:“好,跟叔叔喝一口。” —— 【好的,夏先生】 退一步是深渊,进一步是重生。 周艺彤咬着嘴唇,在蔬菜区轻轻挥了挥小拳头,白净的面庞上再无一丝阴霾,满是兴奋和喜悦。 步伐轻快,不复沉重,捡了三大盒顶级上脑,结账回家。 门口鞋子东倒西歪,小小的出租屋里凌乱不堪,水汽蒸腾。 女人脏起来,比男人埋汰一万倍。 住在这的两周以来,周艺彤身心俱疲,再怎么收拾,也赶不上马晓雯和天天来聚餐的同事造得快。 “艺彤你发财了啊?买这么多东西?” “卡快到期了,就多买了一些。” 放下两大袋子食材,在她们的惊喜中,周艺彤走到阳台边。 地上铺着一张单人防潮垫,出租屋一室一厅,开间,刚开始马晓雯让她和自己睡一张床,睡了两晚,周艺彤受不了磨牙放屁的同学了,主动搬到客厅打地铺。 蹲在那儿,往包包里收拾东西。 马晓雯只穿着t恤,盖住内裤和屁股,走过来奇道:“你要出门?” 周艺彤捋了下头发,仰头微笑:“家里刚刚来电话,有点事儿,得回去一趟,我跟经理请假了。” 见她拎包就要走,马晓雯歪头道:“饭都不吃?” 周艺彤站起来,拎着一个健身房的大手提袋,淡淡道:“你们好好吃,对了,我还买了一瓶红酒,也在袋子里,不算太好,不用醒,直接喝就行,我看了看时间,正好能赶上晚班火车。” 说着穿鞋就走了。 门关上,站在漆黑的走廊里,周艺彤听见屋内传来对话声。 一个同事说:“晓雯,你这个老同学面冷心冷,跟谁都不热乎,心气儿太高了。” 另一个说:“谁叫人家长得好看,白经理天天偷看她,眼睛都能看直。” 前一个说:“公主心,丫鬟命。” 马晓雯不乐意道:“艺彤以前在银行也是经理呢,落魄了,总要些时间适应,你们总嚼舌头,谁愿意搭理你们。” 周艺彤裹了裹羽绒服,电梯门开,一束光亮,合上,一片墨黑。 —— 东滨高速280公里处台市管段,突然下了暴雪。 大灯照处,揽胜犹如在厚重的白纱帘里穿行。 ——我想我可以习惯一个人生活,在记忆里面擦去你的承诺… 夏桉跟着音响唱歌,听见跑调的地方,旁边啃火腿肠的周庭亦会莞尔一笑。 单独相处这两个多小时里,她真有点喜欢这个大大方方的男生了。 什么话题都能聊一点儿,说话还挺幽默,一点儿不想其他同龄的大小伙子,在家长长辈面前闷葫芦大怨种似的。 周庭也乐意跟他唠嗑,拧开脉动递给他,“嗓子都哑了,喝一口。” 夏桉接过,灌了一口,龇牙笑道:“好久没这么连唱一小时了,嗓子没开。” 周庭掩口一笑,“唱得挺好听的。” 夏桉说:“阿姨你年轻时也是舞蹈队的,怎么没让柠柠学跳舞?” 想起小柚子的姿势解锁之顺畅,他有点想柚子了。 周庭叹道:“舞蹈太累了,坚持下来很难,而且出头不容易,我当时挑了几样乐器给她,她自己选的长笛,后来又喜欢上钢琴和竖琴。” 夏桉赞美道:“女孩子学舞蹈和音乐都很培养气质,这点柠柠随您。” 周庭笑了笑,心里开心,嘴上可不敢接。 夏桉问:“您后来咋不跳了?我听说您都进省剧团了。” 周庭又一叹:“她爸是个清贵的,柴米油盐可不就得我操持,一把长笛三五万,一台钢琴又大几万,竖琴…总之你在采访时说得对,一无所有的家庭,难。” 女儿富养的意思往往被大众曲解,其实含义里更多的是“气质天成”,“天”是见天烧钱,“成”是烧钱养气的成果。 天天揉面刷碗的妹纸,再怎么保养,手也粗糙。 完美的女孩子不是没有,而是大部分人见不到。貌美家贫自古就注定悲剧,青春期不好好保护,百分百沉沦,因为狼多。 出淤泥而不染的永远只有志坚的男人。女孩子一旦落污泥,根本无力挣扎吗,这点不随主观意志而转移。 “前面服务区,阿姨去卫生间不?” 周庭看了看窗外大雪,想了想说:“我不去了,没怎么喝水,你想去就去。” 夏桉摇头:“那就不去了,就剩一百公里,早点到家。” 结果,刚过服务区五公里,周庭一声尖叫,“慢点!前面车停了。” 夏桉稳健降速,缓缓刹停。 前面堵车了。 十分钟一动不动,后面赶上来的车流砰砰撞了好几辆。 夏桉跟其他司机一样,下车往前去查看一番,回来冻得哆哆嗦嗦,无奈道:“十几辆车追尾,阿姨,八成下半夜能下高速。” 周庭帮他掸了掸肩上落雪,洁白的额头皱起来,眉间微蹙。 她后悔了,刚才上卫生间好了。 夏桉看了看油表,半箱,足够,调大了空调,搓搓手,调到高速广播。 “果然,广播在报。路警往这来了,应该不会太晚。” 一个小时后,v5v5v5…路警领着几辆大拖车,赶走占用应急车道的私家车,从后面驶来。 夏桉发现周庭拧着眉毛绞着双腿,都快坐不住了。 又半个小时,路两侧不少人下车或在隔离带旁或跨过围栏尿尿。 夏桉也有尿意,但着实没周庭这么严重。 女人不如男人能憋尿,从周庭的坐姿和半晌不再开口说话,夏桉明白她在…紧紧夹着,用意念控制膀胱,心里不由一阵好笑。 他把脉动瓶子伸到窗外倒光,想了想,又把周庭的那瓶也倒光,暗忖,应该够了吧… 随即一言不发把瓶子放在周庭腿上,眨眨眼,挑挑眉,意思为:你懂的… “阿姨,我下车撒泡尿,您…自便。” 周庭闻言,瓜子脸噌地红透了,囧意再遮不住,低头看看瓶子,咬唇不语。 夏桉开门下车,关门前又提醒道:“阿姨,去后排,谁也看不见。” 走出五六米,在隔离带猛浇两棵干枯的灌木,一直等到周庭下车丢掉两个瓶子,才返回车上。 周庭没说话,但夏桉见她穿上了长长的外套,觉得她…应该是尿到裤子上了。 再怎么说,就算瞄的准,换瓶子的刹那,也不是说夹住就能夹住的。 气氛略尴尬。 “可能还得一阵,阿姨你困了就睡会儿。” “嗯嗯,我睡会儿。” 然后就靠着窗户闭上眼睛,紧了紧腰间衣裳,双手交织在一起,微弱光芒下,眼角微颤。 夜里十点半,堵了三个半小时后,车辆缓行。 驶出几公里公里,畅通了。 凌晨十二点,周艺彤下了火车,夏桉下高速,将周庭送到小区门口。 下车前,周庭隐藏很深的羞臊仍然被夏桉从她的眉眼中看了出来。 “明天我去备点菜,礼拜三你来家?” “行,后天见。” 夏桉笑着点头。 (本章完) 第172章 大业已消 第172章 大业已消 饭馆和超市的灯关了,家里也是,坐在车里,看着黑沉沉的老旧小区,夏桉不打算这个点上楼。 都说上大学后,人就开始居无定所的漂泊,真没错。想一想,办公室分散各地,不总去,寝室也不咋回,夏桉发现自己着实没个固定据点。 随便找了家快捷酒店住下,一进屋就把自己pia在床上,灯也不开,望着昏沉沉的天板发呆,任由思绪懒洋洋的发散,不知飘到哪儿去。 好久才爬起来洗澡。 —— 梧桐园。 周庭轻手轻脚打开家门,发现客厅的灯还亮着,乐玉群正坐在沙发上看报。 “还没睡?” 脱了靴子,周庭把手拎包放在鞋柜上,问道。 乐玉群摘下眼镜打了个哈欠,挤了挤眉心,笑道:“这不是等老伴儿么,你不回来我都睡不着。” 在周庭的白眼中走过去帮她脱外套,又问:“怎么没让小夏上来坐坐?” 周庭无语道:“谁家下半夜待客?” 长长的羽绒服被拉开,她猛想到什么,拍开丈夫的手。 “别献殷勤,我去洗澡。”说着就转身往屋里走。 水声哗哗,再出来的周庭换上一身丝绸睡衣,歪着脑袋擦头发,见乐玉群还在看报纸,走过去问:“装什么相呢?你上报纸了?” 绕到沙发另一侧,把毛巾放在茶几上,褪下手腕的头绳。 乐玉群在一股香风中偏过头,严于律己、经年保养的妻子,在灯光下依旧如年轻时的出水芙蓉模样,完全不像同龄人。 乐玉群双眼在眼镜后笑成两条缝,“我上什么报纸?咱女婿。”手里的头版递过去,点了点。 “八字刚有一瞥,就女婿了?”周庭嗔一句,也好奇地把目光往报纸上看了看,越看越惊讶,接过来认真读。 乐玉群探头凑到她身边闻着香味儿说:“官方很少给个人用这些明确的褒奖字眼儿进行夸赞。” 周庭奇道:“什么意思?” 乐玉群感慨道:“组织上应该是决定要力捧他的。” “他这个岁数…而且我特意问了,没入d,捧他有什么意义?” 乐玉群晃了晃头,高深莫测笑了笑:“你仔细想想。” 周庭咬牙拍了他一巴掌,“我想个屁,你少拿腔拿调的,当自己还是年轻时候呀,快说!” 乐玉群说:“大学生贬值多少年了,现在经济势头上行不止,总得立个创业青年先锋出来,不然再过些年,就业压力越来越大…泄水口堵住,是要出乱子的。” “标杆?” 见丈夫颔首,周庭微微蹙眉。 “树大招风,他能接住么?” 乐玉群笑道:“大家都看衰,今天单位里有人点评他是孙猴子,金箍是光环也是束缚,看他自己吧。我是想见见他,跟他聊聊的。” 周庭表情有些凝重,立即说:“我约了他后天来家吃饭,为咱女儿你也得点点他,他父母就是工人,应该不懂这些的。” 乐玉群眼睛转了转,点头道:“虽说成名要趁早,但这孩子一下子窜的太高了,就怕锋芒毕露,听不进去劝。” 周庭摇头说:“应该不会,这几天接触下来,我觉得是个有主见的,但不是刚愎自用的性格。” 乐玉群好笑地看着妻子,“难得见你这么紧张,怎么?不打算送柠柠出国了?” 周庭啐他一口,“你当我是嫌贫爱富?你是不知道女儿把话说到了什么地步…” 乐玉群好奇道:“什么地步?” “算了,女人的话,你知道也没用。睡觉睡觉,明天我去采购。” 周庭一边往脸上扑水乳,一边把夏桉买房子的事儿说了。 “咱女儿的名字被他填上了。” 借着床头灯翻了几页书的乐玉群愣了愣,“你逼着的?” 又呸他一口,周庭骂道:“你当我那么没轻没重,他俩自己商量的。” 乐玉群笑了,“虽说那点钱对他不算什么,但也是个有心的。” 见风韵犹存的妻子掀开被角上床,乐玉群立即合上书,关了灯,欺身而上。 黑暗里,一阵挣扎,继而是窸窸窣窣。 “大半夜的,胡搞什么?” “你一走一个月,又燕京又东京,我独守空房,忍不住了。咦?你这不也…嘿。” 周庭笑骂:“你们文化人真是闷骚,去,你去吃片药。” “不用吧?攒了这么久,能行。” “行个屁,我不信,别到时候你得劲了,我还不上不下的。” 地热给力,燃了一根老柴。 药不给力,灰烬处依旧湿哒哒。 听着鼾声,周庭没好气地咬着细牙,自己抱着自己辗转难眠。 —— 上午九点。 夏桉配备着标准的暴发户三件套——大吉普、小手表、运动服,雄赳赳气昂昂地衣锦还乡。 广播里《认真的雪》戛然而止,揽胜停进幸福家园的院里,夏桉一下车就在结冰的地面上摔了个大屁墩。 龇牙咧嘴狼狈地窜回车里,倒吸凉气揉了三分钟屁股,才重新回到阳光下。 因为是周二,夏康宁去上班了,饭馆里左大树从后厨出来上菜,见夏桉进门,一如往常不咸不淡地问他吃了么。 “还没,叔,阿姨呢?” 吴素芬已经办了早退,打算翻了年就去陪小柚子。 左大树让他自己找地方坐,“我给你拿点吃的,你妈和你阿姨在隔壁。” “我妈没上班?”夏桉想了想说:“我过去看看。” 说着,魏晓芳已经和吴素芬从打通的小门过来了。 魏晓芳打扮得很素净,但绝不是干活的妆扮,左柚妈妈吴素芬倒是穿着超市的工装,系着围裙。 “你爸请不下来假,我留在这等你来着,”魏晓芳说着又叫住左大树,笑道:“别忙活,我带他出去一趟,正好空着肚子,不能吃饭。” 吴素芬只站在一旁慈祥地笑着。 所有人都没有想象般激动热络,夏桉昨晚琢磨到这种情景了,三十万,左家有,自家也有,三百万也许忐忑点儿,三千万足以大呼小叫,三个亿,就吓人了,家长会害怕。 夏桉挠挠头,问魏晓芳:“去哪?我开车回来的,要不带着阿姨一起兜兜风?” 魏晓芳敲他脑袋,嗔他:“臭显摆什么?那车进院我们就看到了。” 吴素芬笑着摆手:“店里一会儿进货,忙不开,你跟你妈去。” 魏晓芳不待他们多说,拉着夏桉就走。 打量几眼大大的汽车,费劲迈上副驾驶。 “去哪啊?”夏桉问。 “往昭陵那边开,去福光寺。” 回来时没注意,开出院子,夏桉才发现生鲜超市门口拉着横幅。 【今日下午一点开始,免费领鸡蛋,每人一斤,限前六千六百六十位,领满为止】 夏桉张口结舌:“这什么促销手段?大手笔啊。” 魏晓芳刚刚系好安全带,闻言道:“这两天家里都没怎么睡,想着怎么给你还还福报,柚子妈说的,最后柚子妈说的,帮你散散财,遮祸积福。” 瞟了眼儿子,又道:“走的公帐,算咱两家一起出的。” 夏桉无言以对,鼻子发酸。 一贯嘴巴不停的魏晓芳好几分钟没说话,过了两个路口,魏晓芳犹豫着终于问出口:“你的事告诉柚子了么?” 红灯变绿,夏桉打着转向左拐,看着前路说:“周五钱到账我就给她打电话说了啊。” 魏晓芳叹了口气道:“昨晚左大树让你吴阿姨给小柚子打电话,话里话外虽然没说你,但小柚子也没提这个事,你没骗我?她真知道?” 夏桉一乐:“这有什么可骗的?我本来就告诉她想给你们个惊喜,谁成像省报这么鸡贼。” 魏晓芳总算松了口气,笑骂道:“有了媳妇忘了娘,你咋不先告诉我?我和你爸看到报纸都吓坏了。” “真是想给你们惊喜来着,昨天忙忙叨叨接受电视台采访,这不就连夜赶回来了么,没成想遇到车祸,堵了好几个小时。” 听见车祸,魏晓芳自动忽略了采访,立即紧张道:“车祸?你没出事吧?不怪你爸说财祸相依,合该今天去上香。”又反应过来,“你昨晚就回来了?怎么不回家?” 想了想,踟蹰道:“儿子,你别怪妈啰嗦,你是不是在外面有别人…” 夏桉翻翻白眼,苦笑一声:“想哪去了?下高速都快一点了,我到楼下看你们都关着灯,就去酒店凑合了一宿。” 扭头看了看大惊小怪的母亲,他笑道:“妈,我不会和小柚子分开的。” “不害臊。”白他一眼,魏晓芳笑骂:“这话晚上跟她爸妈说。” 上了环城高速,路况通畅,魏晓芳放下心里儿子有钱就换对象的忐忑,这才问他:“真有三个亿那老多钱?你仔细跟妈讲讲,你爸说这个数的横财一般人真接不住。” 夏桉不乐意道:“怎么就横财了?我凭本事凭脑子挣的…” 说着讲了一遍域名的由来。 魏晓芳听得半懂不懂,总结道:“还是横财。” “得,您说是就是。” “你可别乱,尤其在学校里,遇到困难的同学可以借出去一些,多了少了也别惦记着人家还,就当送了,让别人帮你一起挡着些灾祸。” 夏桉笑道:“借不借另说,但您真别觉得那钱能多久,到账第二天就散出去快两千万。” 魏晓芳登时倒吸凉气,抬手要打儿子,见他开车才忍下来,嘴上严肃骂道:“两千万?咱祖祖辈辈加起来也没挣到那些,你一天就给出去了?买这车?还买什么了?儿子你不能这样,你爸让我告诉你富不倒志,别得瑟的意思。” “……”夏桉纠正:“是富不颠狂,穷不倒志。” 见老娘又要急眼,他赶紧解释:“车不是我的,是合伙人的。你等看看电视采访就知道了,我早做了几家公司,都是正经生意,是在刀刃上的。” 魏晓芳气哄哄道:“我听不懂,晚上你跟你爸说吧。” 半晌,又嘀咕一句:“幸亏我和你爸两头都没亲戚…” 福光寺是80年代建的,经年间不断被狗大户捐缮,规模一再扩大,香火鼎盛。 在夏桉极度无语,怎么拦都拦不住的情况下,魏晓芳了有生以来最大的一笔非固定资产支出。 捐银八万八。 巨大化的三柱高香,莲灯,长生牌,能买…供的都供上。 额外赠送一场度厄法事。 大雄宝殿里,夏桉像个提线木偶一样被老和尚操纵。 何时跪,何时起,随口号磕头。 夏母在另一个蒲团上比他虔诚三亿倍,叩首默默许愿。 夏桉仰望法相垂眸,一派庄严。 两世为人,他始终不明白,既然你们都发宏远普渡众生,又为啥站在百十米的高处一脸悲悯地俯视苍生。 倒是下来啊,混迹人群才方便救苦救难不是。 何以远离群众,只度有钱人? 漫天神佛,夏桉独敬地藏。 跪了整整一个半小时,老和尚合十对夏家母子作揖。 “善居士,大业已消,前路坦途。” 魏晓芳开心坏了,捅咕捅咕夏桉,“你去正经许个愿。” 夏桉说好。 走到功德箱前,掏出唐琬送的钱包,抽出一张紫色的五毛钱塞进去。 转身说:“没啥愿望,单纯跟佛祖交个朋友。” 在老和尚眼皮一跳一跳中,夏桉拉着气急的魏晓芳径直离开。 …… 小小的一个生鲜超市,拥堵了半条街,盛况罕见,只为鸡蛋。 夏桉就奇了怪了,为啥老百姓就唯独钟爱鸡蛋? 魏晓芳和吴素芬真的忙不过来了,主要是维持秩序。 夏桉帮不上,没等夏康宁,下午两点左大树就关了饭馆,和夏桉对饮。 好女孩儿或者说好的岳父岳母,并没有太多要求。 养到大的女儿,他们只希望遇良人。 不打骂,能温饱,三分体贴,就够了。 左大树被夏桉一句话说红了眼眶,彼时夏桉还没醉,诚意满满道: “我和柚子都还年轻,我们都有时间去尝试做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家,一直都在这儿,累了就回来了。 我心疼她奔波,但不会阻拦她去奔波,只要她做的是自己喜欢的事。 外面你们四个长辈不要操心,我有能耐护好她,不让她挨欺负。 左叔,都在酒里,我干了,嗝~” 然后就吐一地。 漱了口,夏桉去后厨溜达一圈,煤气罐已经换成燃气公司特意开通的管道,安全有保障。 …… 睡醒已是午夜,夏康宁还没睡,在写毛笔字。 夏桉被叫过去。 “这幅字不好看,我没那么高的水平。但意思到了,还是这句话,你要牢记在心。” 八个字——靡不有初,鲜克有终 夏桉端着父亲的大茶缸子喝了一大口。 夏康宁说:“去睡吧,明天早点起来,我请了一上午假带你去上坟。” (本章完) 第173章 山茶 第173章 山茶 周三,清晨。 夏桉觉得老爸应该是提前看了黄历,天气很好。 昨晚下班时,夏康宁顺路买回了香烛元宝,一家三口下楼直奔郊外。 夏桉爷爷奶奶的坟茔在某个堡子边的荒山,以前年纪小,夏康宁不让他来上坟,这是夏桉第一次见到自家坟包。 魏晓芳蹲在荒草积雪的野路上摆供品,夏康宁一边摘去坟上枯草一边说:“一世风华如梦,归宿黄土一片。”转头看了看打着哈欠的儿砸。 夏桉:“……” 昨晚饭桌上开始,夏康宁就一直翻来覆去地拽文,他知道老爸是在点拨他,但还是很无语。 张爱玲还说成名要趁早呢,来得太晚,快乐也不痛快。 杂草除干净,夏康宁后退两步,默默打量墓碑。 夏桉也踮脚探头瞅了瞅,“你也在看是不是坟头冒青烟?” 夏康宁斜他一眼,指着墓碑说:“老僧已死成新塔,坏壁无由见旧题。” “嚯,”夏桉一激灵,“老爸你最近背唐诗三百首了?” 夏康宁笑骂:“少扯淡。”说着一叹,隔着萧索密林望向山腰下,“咱家以前就住这个村,”寻摸一阵,指着远处一片荒地说:“那就是你爷爷的地,那时候,你爸我一早顺着山下这条路去上学,回来还帮着你爷爷奶奶割草收麦子。” 感慨着补全刚才的诗句:“往日崎岖还记否,路长人困蹇驴嘶。” 夏桉无语不接茬。 夏康宁说:“我和你妈都是那个年代的另类,没有兄弟姐妹,所以你爷爷奶奶姥姥爷爷就累到早逝…” 跟这有啥关联…夏桉更没法接话了。 夏康宁:“也有好处,两头都没亲戚,没人跟你借钱。” 好逻辑,夏桉:“……” 夏康宁:“明年清明,你出钱,给两边老人迁个坟,换个好地方。” 夏桉:“嗯,行,没问题。” 魏晓芳把元宝纸钱摆成一堆儿,夏康宁让夏桉点火。 白烟袅袅,夏桉跪在墓碑前,恭恭敬敬磕了三个头。 鲜果供品码好,是整个坟圈子唯一的亮色。左近荒坟无数,不少已被杂草覆盖,许多人忘了祖先。 晨光初升,下山时,夏桉听见后面似乎有动静,回头看了一眼。 护山人自山顶遥遥咆哮:“谁他妈又来偷着烧纸!!” 夏康宁拉着妻儿紧忙跑起,边跑边说:“我们这辈都要火葬,连个坟包包都没有。” 这句出来,夏桉终于明白爸妈心里到底在纠结啥。 儿子出息了,爹娘发现自己老了,太多感慨。 …… “给我和你妈送到厂子吧,你该干啥干啥去。晚上早点回来吃饭。” 昨晚夏桉说能回来呆一周左右,躲清静。 夏桉说:“晚上和人约好了,别等我。” 魏晓芳问跟谁约好了,男的女的云云。 夏桉自然不能说去见乐柠爸妈,还没开口,夏康宁就对妻子说:“不用管他。”又对夏桉说:“喝酒别开车。” 在机械厂门口停了会儿,夏桉望着爸妈走进厂区的背影发呆。 昨晚夏康宁问他三个亿打算怎么? 他说给家里留两千万,剩下要做生意,还劝爸妈和柚子爸妈换房。 左大树做了一辈子厨子,没有退休的打算,夏桉劝他雇厨子,人不干。柚子妈开年就要去陪女儿跑剧组,不管老伴儿。 夏康宁两口子也说超市还不算走上正轨,就算以后想往大了做,也该拿这个小店练练手。 一对母子从车旁路过,母亲用手纸给正在啃葫芦的儿子擦大鼻涕,笑骂着什么,满面慈爱。 也许是错觉,有那么一秒钟,夏桉找到了这个年纪该有的感觉,不是沉浸,是跨越,从手拿风车的童年,无缝跨越到三十几岁的灵魂。 转瞬,这感觉又奇怪的消失。 似乎很多事都变了,又似乎什么都没变。 安安稳稳,平平淡淡。 —— 上午九点半。 从停车场往住院部走的路上,夏桉收到周艺彤发来的短信,对方约他明天或后天见面。 夏桉想了想,回:【后天上午十点,万豪大堂吧】 对方秒回:【后天见】 “夏桉?” 一声带着诧异的呼唤传来,夏桉抬头,愣愣神才认出这位满脸疲累,头发乱糟糟的大个子是迟澳。 “你不是在滨海念书么?怎么回来了?” 见到夏桉,迟澳显得很高兴,但笑容里依旧挂着不该属于这个年纪的沧桑。 “我…一个朋友生病住院了,正好家里有事回来,顺路看看。”夏桉说。 想来自己变成暴发户的消息还在酝酿,暂时不足以覆盖到高中同学圈,这点从安安静静的qq群就足以证明。 “你呢?你不是在燕京么?怎么…家里有人病了?” 闻言,迟澳落寞叹了口气,又硬挤出一个笑容,简单说了一下近况。 夏桉听后大为唏嘘。 迟澳家受他影响,提前破产了,迟澳父亲脑梗,刚做完手术,母亲也累倒了。 转念想了想,不算坏事,至少没承接锦唐地产的后续工程,好歹免了牢狱之灾。 “不说我了,你和乐柠还好么?” 看着迟澳落落大方的笑意,夏桉觉得这是个很有潜力的优质男生,早点受挫折,比前世在温室里养着强,多遇风雨,磨筋骨。 “很好。你和牛芳芳呢?”夏桉问。 迟澳腼腆地挠挠头,“她也请假回来帮我照顾爸妈了,我爸妈都很喜欢她。” 夏桉笑了,“那还真不错。”突然似想到什么,他主动问:“我能在东山待到周日,哪天我请你们对象俩吃饭。” 迟澳狠狠点头,“好!看你时间,对了,你还不知道我新手机号吧?” 这阵子备受催债、伺候病号的折磨,身心疲累,迟同学相当怀念从前无忧无虑念书的时光。 相互留了号码,迟澳还要去给母亲买饭,先走了。 夏桉看着他步履匆匆的模样,心道顺手帮一把不叫事,主要是他实在缺个证照齐全的地产牌照。 锦唐地产受几个命案影响,已经被吊销了,只提前撤出了物业业务。 在横店时他主动邀请秦育入伙参与酒店建设,也有这方面的原因。 地产开发资质这东西养不如收,他本也打算过完年买一个,正好,迟家这个尾巴不算太脏。 …… 单人病房里只有周舟在,倚在床头正看着杂志。见夏桉敲门进来,手里拎着明显就是楼下超市买的果篮,她先是一愣,张口问: “你怎么来了?” “顺路,看看你。恢复怎么样?” 果篮放在茶几上,夏桉打量她两眼,病容几乎瞧不见,相反似乎胖了一些,脸蛋儿圆了一点,白里透红,显然养得不错。 “还好。大夫说月底就可以出院回家养。” 家这个字眼念出来时,她的声音明显顿了顿,又道:“苏以中午会过来送饭。” 夏桉在病床旁的沙发上坐下,闻言笑着摆摆手,“我不找她,真就是来探望病号的。也好,能回家养着还是回家方便一些,医院可不是好地方。” 周舟浅浅笑着“嗯”了一声。 然后,俩人都没话可说了,气氛古怪又尴尬。 “你喝水么?” “吃水果不?” 俩人同时问。 周舟歪头眨眨眼,有点闹心。 夏桉“嗐”了一声,“咱也不是不认识,搞得怪怪的。” 周舟扑哧笑了,眉头一皱。 夏桉留意到,见她脖子下病号服里面露出纱布,似乎牵动了伤口。 便问:“不是微创么?” 周舟摇头,隔着衣服在右胸和锁骨间比划一下,“伤口这么长。” “嚯,要留疤的吧?” “嗯,要留的。” “没事儿,现在有医美祛疤机构,只要你不是疤痕体质,大部分能消。” “……” “……” 更尴尬了。 周舟垂眸说:“对了,你之前让我组建的安保团队,我有些思路,也联系了之前在国外的两个朋友,她们愿意帮忙,正好春节时她们回国,可以见一见,只是价钱…” “你先养病。怎么也要来年开春再弄,事儿办成,价钱好说。春节…好,你约她们,我可以见。” “苏以跟我说了,说你挣了好多钱。” 夏桉笑道:“还好,跟你唐姐姐没法比。” 周舟玩了会儿手指头,似下定什么决心,忽然侧头问:“给你工作,我多久能买的起房子?” “……” 夏桉合计半晌才明白,她内心里急迫需要一个窝,一个属于自己的家,那是她从未有过的东西。 “多大的房子?” “五、六十平,不用很好的房子。”周舟想了想回答。 夏桉说:“应该很快,比你想象的快。” 周舟点点头,由衷的笑起来,笑容稚嫩且童真。 阻止周舟下床,夏桉自己给自己倒了杯水,走到病床对面,坐在茶几旁。 “你该干嘛干嘛,我在这儿歇一会儿。” 昨晚吐了半宿,天刚亮就跑到郊外上坟,夏桉和小柚子发了两条信息就歪在沙发上睡着了。 周舟正对着他的鞋底,好奇地撑着身子做起来,隔着几米远打量他的脸。 这么年轻就挣了几个亿……看不出来。 临近正午,护士推着手推车进来,周舟下意识手指贴嘴“嘘”了一声。 小护士歪头看看,发现沙发上有人睡觉,压低声音问周舟:“男的呀?你男朋友?” 周舟忙摇头,“姐姐的男朋友。” “嗷,姐夫呀。” 小护士早就跟周舟混熟了,挤眉弄眼的笑。 周舟小声问:“今天晚些换药行不行?” 小护士说:“最好按时换。我给你挡着些,反正他睡着了。” 周舟说:“不然去外面换?” 小护士说:“你不是不喜欢那两个男大夫么?” 周舟迟疑一阵儿,点头:“那就在这吧。” 夏桉朦朦胧胧听见窸窸窣窣的声音,翻了个身,继续睡,继而忽然听见苏以的声音说了句:“给你炖肘子…嗯?怎么了?”戛然而止。 睁开眼。 正午阳光洒落病床,铮亮两盏大灯。 …… 在楼下等了苏以二十分钟,夏桉决定这是最后一次来探视周舟,或者年前都不见了最好。 一路走到停车场,直到开车上路,苏以表情清淡,不显羞涩,一句都没提刚刚发生的事,这是个极理智的姑娘。 苏以把他抓壮丁了,去卉市场运腊梅。 在院子种五棵腊梅,是唐琬去燕京前和她商量好的事儿。 苏以隔天就联系订购,好巧不巧今天到货,她本打算麻烦有过几面之缘的张天成跑一趟,没成想抓到一只野生大色批。 东山有东三省最大的卉交易市场,在南郊,路上奥体中心周边大片的施工场地。 夏桉没话找话,“你看足球不?” 苏以歪头看着他,不明白他为啥这么问,只道:“不看。” 夏桉指着东边的工地:“过两年奥运足球赛,这个场地据说有很多场。” “哦。”苏以拨了下发丝,“你喜欢踢足球?” “踢的一般,但所有男生都喜欢足球。” “为什么?” “刺激,热血。” “踢球为什么热血?” “在国内,足球和散打基本可以看成同一种运动。” 恬淡一笑,苏以说:“我喜欢看散打和拳击。” 夏桉不太会了,想了想说:“等周舟出院让她教你。” 苏以点头:“我跟她说了。” “不是,你认真的?” “干嘛骗你?”苏以哂笑道。 夏桉打趣道:“我听唐小琬说想让你毕业帮她,我以为是秘书,原来是保镖。” 苏以没接这个话,唐琬的确跟她说过工作的事,她没答复,实际上苏以知道唐琬不会长久地做这个董事长,至少不会陷在工作里,所以所谓的任职,还不是给夏桉打工? 以她对夏某人的了解,她觉得很危险。 “原来你私下里这样叫她。” 苏以冷不丁说这么一句,夏桉怔了怔,拐下主路。 “唐小琬?” “嗯。” “不然呢?宝贝儿?媳妇儿?亲爱的?” 苏以咬唇瞪他一眼,不说话了。 到地方,两人齐齐傻眼。 “这是你所谓的树苗?” 看着五棵摆一起可称小树林的一人高腊梅,夏桉惊道。 苏以白嫩的额头也皱了起来。 老板解释说太小的没有,开也不好看。 苏以犯了难,夏桉的揽胜显然半颗都装不下。 最后夏桉让老板帮忙在市场外雇了一辆货车,给了地址。 苏以抱着一个大盆上车,胸前娇艳的大捧朵,像月季又像牡丹,奶黄色,好看极了。 “这是什么?” “山茶。” “这玩意不耐寒啊,在本地能养活?” 苏以颔首:“养在房间。” 想了想,夏桉问:“这种很娇气吧?需要精心侍弄,你隔三岔五回滨海,养的活?” 苏以说:“是,很娇气,要细心对待。” (本章完) 第174章 孤芳自赏 第174章 孤芳自赏 平板货车正常不让进小区,但老板家除外。 保安将大铁门全部打开,自发引着车辆前行,然后和司机大哥一起帮着把树卸下来。 司机走后,保安叫来两个同事一起把树苗扛进院子里。 “你等会再进屋。” 苏以对夏桉说了一句,夏桉心知她可能是去拾掇内衣裤,嗯一声,然后见她飞快跑进去,过了五分钟,出来时手上的盆没了。 “你进去歇着吧。” “没事儿,我康康。” 苏以指挥保安栽种树苗,一个保安甚至找来了铁锹,苏姑娘指哪他挖哪,又卖力又麻利,夏桉瞠目结舌。 显然,时间久了,董事长闺蜜的分量举足轻重。 五棵腊梅被以不规则的方位分别栽种,远处看,像高大柿子树后的一片小树林,蕊含苞。 保安走后,苏以找出来一把大剪子,修剪枝叶。 夏桉在她背后瞧着,踮脚,外套上行,挺翘的臀瓣和大长腿紧绷着,马尾辫一晃一晃,苏以的背影像高中生。 剪掉的枝丫没有丢掉,握在手里。 不多时,五棵树苗不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变成了景观。 寒梅点点之后,是复古的红墙青瓦。 苏以露出少见的得意神采,自己打量一番后,似很满意,扭头问夏桉:“好看么?” 说实话,人比娇,夏桉点头:“好看极了。” 走上前,他伸出手接过一大捧枝杈,顺口道:“不愧是学环艺的,手艺人。” “园林、环艺、工程景观,我也喜欢插。” “巧了,我也喜欢插。” 苏以显然没听出弦外音,歪头笑了,没信。 夏桉问:“这些是要拿进去插的?” 苏以和他一起往屋里走,“对,我淘了几个瓶,应该很好看。新年时再添一些冬青和麦穗,会很漂亮。”踩掉鞋子,她说:“今年春节我陪小琬在这里,还有周舟。” “那可热闹了,她会很开心。你家里同意?” 夏桉跟着她进厨房,看着她一支支清洗,问道。 “初六再回去,我家亲戚多,闹哄哄的。” 夏桉奇道:“过年不就是为了热闹么?” 苏以说:“只她和周舟,不热闹。” 夏桉说:“我初一来。” 苏以侧头好奇地眨眨眼。 夏桉猜都猜到她要说什么,带乐柠还是左柚?苏以知道她们都是省城人,没有直接问出口,算给他留一点面子。 见夏桉露出罕见的羞臊,似讪讪要说什么,她晃头莞尔。 “小琬都没意见,我没有替她打抱不平的意思。” “哦。” “就算打抱不平,也等跟周舟学会散打的。” “……” 夏桉无奈笑了笑。 这姑娘身上有股天然的说不上来的气质,人淡如菊,亲和力十足,待人不远不近,不张扬,不虚伪,很舒服。 苏以没说谎,瓶古朴素雅,一共四个。 夏桉也是学美术出身,自忖是有足够的审美的,不甘人后,他坐在茶几对面,也开始摆弄。 枝缝隙里,是纤秀的美女腰肢,脱掉外套的苏以,里面穿着唐小琬同款紧身绒衣,这种款式,人但凡胖一点儿,穿起来都不好看,可乐柠也好,这几位也好,都喜欢穿。 人美自知,着实纤秾合度。 不似夏桉偷窥,人家的眸光认真的放在枝上。 一瓶插好,苏以打量几眼夏桉面前的…东西,抿嘴笑了笑,说:“和其他品种不一样,不用团锦簇,腊梅带枝,别怕留白,高矮错落放一两枝就可以。” “哦,水墨风呗。”夏桉懂,应了一句。 “是的。” “那你捡这么多回来?” 苏以开始插第二瓶,抬眼看看他,淡然道:“多一些选择,选最好的放进来。” 夏桉脱口道:“你选男朋友也是这个标准吧?” 苏以用小剪子修剪多余的小枝丫,没看他,“什么标准?” 夏桉乐道:“广撒网,别误会,对于你们这档次的颜值,这不是贬义词。” 苏以用手背抹了一下头发,大方地点点头:“的确,以前不是,现在是了。” “有故事?” 夏桉摘下一朵梅塞进嘴里含着,一点涩一点甜一点香。 苏以说:“没什么了不得的故事,和大部分人一样,冲动选过,结果不开心。” 夏桉点头,“的确,让自己不开心的事不能做。” 他不插了,属实没那份手艺,倒了两杯水回来,静静看着苏以摆弄。 就很神奇,“你是怎么从这些乱七八糟的形状里找出好看的样子来的?” 苏以抬眸一笑,“我妈喜欢插,小时候巷子里到处都是,墙上有喇叭和蔷薇,她还在家里的窗台上种茶,这么多年,就算只看也学会了。” “巷子?你家在苏洲老城?” “嗯,石板路,小桥人家。中考前才搬去新城,为了学区。” 苏以迎上他的灼灼目光,又笑道:“怎么?觉得我的气质符合那种地方?” 夏桉点头。 苏以展颜笑笑,坦然道:“女人身上能被一眼看出的气质,都是假的。” “嘶,”夏桉倒吸口气,“这个年纪活得这么清醒,多没意思啊。” 苏以不说话了,显然不想就这个话题跟他深聊。 夏桉刚才进屋就发现了,屋子贼干净,比他亲自收拾都要干净,甚至可以说素净。 见他四下打量,苏以说:“最近就我自己住,我就拾掇了,她们两个都不喜欢这种风格,小琬回来两天恢复原状。” 想起脏乱差的唐姑娘,夏桉会心一笑,“她还没长大。” “没有女人想要长大。” 换夏桉接不住了。 隔了会儿,他问:“你现在的专业课程,有提及智慧城市么?” 点点头,苏以说:“有的,本科就涉及了。” 抬眸瞧了瞧夏桉,见他没动静,苏以主动问:“你想做地产?” “……” 第一次以非男女,非俯视的姿态看对面这女生,夏桉终于从那双温婉如水的眼睛里看到了不一般的智慧。 “第四代住宅,或者综合商业居住圈。” “社区生态?” 一语中的,这妹纸研究的很深啊。 以前夏桉只见她跟导师跑公路配套和市政工程,画的图纸也是这类的,没成想对正儿八经的商业地产也有涉猎。 “你专业学得很深入啊。”他笑道。 苏以微笑等着他的后续。 夏桉说:“在南方我已经开始做酒店配套了,最近有想法买个牌照,玩玩房地产,毕竟现在最火的产业,不顺手捡点儿不像话。” 苏以依旧不言。 夏桉想了想,问:“你这个专业,博士读几年啊?” 苏以:“什么时候论文通过什么时候给学位,读多少年的都有。” 夏桉:“毕业后有打算么?真当秘书或散打运动员?” 苏以:“你想聘我?” “随便聊聊。” “到时再说吧,目前没什么明确的打算。” 另外三瓶都插好,苏以探身取过夏桉先前插的那一瓶,歪歪扭扭的都抽掉,只留下一支,枝头弯了一圈,用牙签固定。 乱七八糟的朵也都揪掉,只留枝头一点红,半垂着。 调整方向看了看,苏以问他:“怎么样?” 夏桉品了品,扁扁嘴道:“有禅意。” 苏以嫣然笑道:“欺霜赛雪唯它俏。” 夏桉说:“有些孤芳自赏了。” 见苏以眼神黯然,又补了句:“你不是喜欢茶么?腊梅太冷。” “如果能选,我想它也不太想在冰天雪地盛开。” 夏桉松松肩膀,苏以站起身问:“晚上要在这里吃饭么?冰箱是满的。” 夏桉说:“晚上约人了。” 苏以说:“嗯,我也得去给周舟送饭。”抬腕看看时间,走向厨房:“现在就要做了。” 袅娜背影瞄了瞄,夏桉叹了口气。 重生可以纠正情深不寿,但拗不过慧极必伤。 很难想象这种早慧的姑娘曾经深深暗恋过一个同龄男生。 唐琬偷偷告诉过他那人的名字,夏桉突然很想当面见见那个姓边的是何种人物。 …… 下午三点,苏以煲汤的浓香溢满一楼。 站在厨房门口看着,夏桉咽了下口水说:“讲实话,我很想尝尝你的手艺,但晚上是一场硬战,得留着肚子。” 苏以握着汤勺回眸:“喝酒?” “估计要喝到肝肠寸断那种。” 想了想,苏以从冰箱里拿出一盒黄桃味的大果粒递给他,“喝酒之前喝这个,养胃,也不容易醉。” 夏桉接过,冲燃气灶上努努下巴,“中午肘子,晚上排骨,周舟无肉不欢的?” “嗯,她喜欢吃肉。” “也亏得你有手艺,”夏桉也看看时间,问:“这个多久好?我送你去医院。” 苏以摇摇头:“不用,我打车去。” 夏桉踟蹰几秒,和周庭约的四点半,听说乐玉群特意请了假早到家,他还得去准备些登门礼… “也成,那我先走了。” 穿上鞋,关门前又喊了句:“撤了嗷。” 苏以轻轻抻了个懒腰,静静看着砂锅里浓白的汤水咕嘟咕嘟冒泡泡,看了很久很久。 —— 乐玉群是文人,抽烟喝酒不忌口。 两瓶五粮液,两条华子。 昨晚他问了魏晓芳要不要礼物,亲妈说来半斤周六福。夏桉由此得到启发,给周庭买了一个实心雕凤手镯,都是果商超的货,肥水不流外人田。 小区门口包了束康乃馨,进门时,乐玉群已经冲好了茶水,周庭在客厅茶几和饭桌上分别摆上了两盆鲜,百合和雏菊。 观品女人,丈母娘心里住着个恬淡少女。可惜为人妻为人母,到底是系着围裙,拿着锅铲给他开的门。 这个现场就很奇怪,为什么女婿登门,开门的永远是岳母,永远这个造型,而岳父显然就在客厅,离门更近。 以及,来就来呗,买啥东西… 与,快快,进来坐。 “跟你叔叔喝会儿茶,饭马上就好。” “阿姨辛苦。” 下意识往周庭下半身瞟一眼,夏桉换鞋进屋。 乐玉群十几年后也是这个样子,顶多多了些白头发,男人抗老。 一杯绿茶推到夏桉面前,乐玉群说:“不知道你们年轻人爱不爱喝茶,这是今年的明前龙井,同事出差给我带回来的。放了半年,没受潮,你尝尝。” 推过来,就免了双手接,夏桉看了看,杯里茶叶倒竖,清澈透亮,抿一口,唔…没啥味儿。 狮峰龙井早都商业化了,去山上买,顶多百八十一两,名头大过口味。 夏桉重重点头,“好喝,比康师傅淡点儿。”说完呵呵傻乐, 乐玉群大笑,指着夏桉说:“挺好,不做作。” 夏桉看到茶台旁放着昨天的报纸,静等话题开始。 火车站见面那次,乐玉群知道夏桉不抽烟,自顾点了一支,讪笑道:“借你的光,平时你阿姨不让我在客厅抽。” 这话没法接,夏桉默默帮他把烟灰缸放到近前。 两世接触,他一直挺喜欢这个老丈人的性格,重新来过,天然带着亲近,但仍旧板板正正坐着,已示尊重。 乐玉群吸了两口烟,轻轻吐出,直接道:“这次你的风头挺大,我们单位两天来也没少谈论你。” 夏桉笑道:“叔叔您没说我是柠柠男朋友?” 乐玉群一愣,进而又哈哈大笑起来,就连在厨房一直窃听的周庭都抿嘴笑了。 笑着晃晃头,乐玉群说:“现在被人知道,不是好事,我也给柠柠打电话了,你们在学校也就罢了,再怎么样,消息也传不出太远,但放到公家,又是另一番讲究,你明白吧?” 传不了太远?夏桉暗忖未必,等微博正式上线,有几个月的发酵,八成就都知道了。 所以在这之前,他必须找柚子打个提前量。 “明白的,叔叔。” “那就好,昨晚省台也转播了你的采访,说的很棒。” 看他的眼神,夏桉就明白很棒指的是两层意思,一个是他的常规问答,另一个是结尾关于有没有女朋友的答复。 毕竟,昨晚左大叔和吴素芬看到后,也蛮欣慰的。 一个“有”字,囊括很多。 乐玉群说:“话说回来,你猜猜现在体制内对你的评价多是什么?” 夏桉抿了口茶水,放下杯子说:“伤仲永?” (本章完) 第175章 有点意思 第175章 有点意思 “伤仲永?” 夏桉轻飘飘吐出了正确答案,让乐玉群眼睛霎时眯起来。 好聪明的孩子。 乐玉群将烟熄灭,略微正了正腰板,“没错,就是这个意思。不往远了数,单入世这短短几年来,就这么一个小小的东山市,惊才绝艳之辈就层出不穷。 他们有的在官场,有的在事业单位,还有的是学术家,更多的是像你一样的私人企业主,从逻辑到执行力,包括一时的成绩,称之为光辉璀璨都不为过,但你知道么?时至今日,他们都走到了什么位置?” 这明显不是问题,夏桉没吭声,在等下文。 乐玉群撇了撇嘴,晃头叹息:“彗星划过,来不及落地就燃烬了,一个往上走的没有。官场的落马,商界的倒闭,学术界的…包括我的某一任领导,尽皆身败名裂。你知道为什么吗?” 这是问题。 夏桉说:“利益。” 乐玉群满意地颔首,“是的,这不难猜,聚光灯下除了名利别无一物。你能想的通,很不错,但做不做得到就是另一回事了。” 夏桉淡然点头,其实乐玉群这些话说的算交浅言深,也着实拿大,但夏桉明白,人家是认可了自己和乐柠的关系,才会提点,他心里是感激的。 不过单就这个事而言,夏桉自认比乐玉群想的到位,也更远一些。 三个亿,只是具体数字。少部分中基层官员可能会眼红,起些歪心思;零星小老板可能会通过关系找他谈谈合作、投资。 这都不算什么。 最关键也最要命的,是“三个亿”被传媒效应放大后产生的连带反应。 用乐玉群的话来说,夏桉深知自己很快就会成为所谓的惊才绝艳之辈,然后,官方、商界、媒体等等背后的持杆者、关联户,就会持续锦上添、众人拾柴火焰高… 这些人谋算的,是他作为“新星”普照到的某些整体市场,比如高校、比如在访谈中透露出的科技与流媒体领域。 他作为探路者、光源,开拓出的综合领域,才是最香的那块儿肥肉。 政治角度上看,官场阵营暂时没人要坑他,但,资源给你了,各方面都会陆续绿灯放行,能不能站住、站稳,是你自己的事,一旦倒了…一年一年,废掉的“方仲永”还少么? 天才儿童不少见,能持续表现天份长大的天才,才少见。 对此,夏桉已经藏拙了,以自认为相对合适的说辞透露给上层。 访谈中之所以只透露出传声筒和视频网站两个项目,一来是顺嘴做做宣传,二来是戴上面具,瞧,我是新一代大学生,我爱互联网,爱科技。 不怕研究,研究来研究去,哪怕官方找那几个网络巨头开会分析,人家也只会龙王一笑,闹呢?区区三个亿就想烧出来俩门户网站?不知天高地厚。 保准给这样一个结论:这小子不懂互联网。 至于便利店什么的实体产业,就更不用提了,在他和唐琬的真正关系暴露前,没有足够的资金支撑,更是水都砸不出来。 所以,从短期看,夏桉只是一个有想法,有运气,有闯进的年轻人,至于能走多远,吸引到多少同好近前投靠,能不能笼络住,真正做出一番事业,眼下都是没谱的事。 总之一句话,你们可以用我树典型,进而落实政策方向,我也乐于用这一时的名气快速做大做强,但真拿我当年猪养,当提线木偶摆弄,少来,没空。 他对乐玉群坦言道:“之所以回来,就是为了躲媒体,消耗热度,我也跟学校说了,尽量只安排一次记者会就差不多了,别弄得太张扬。现在的风头,足够我用一段时间。” 乐玉群深深看了他半晌,终于来了句:“有远见,有分寸,真不错。” 又点起一支烟,说道:“所以近期还是做出一些成绩比较好,避免话题两极化,总要让真正关注你的人看到你的真正能力,才好持续留住视线。” 这话就非常非常深了,乐玉群甚至没指望夏桉能听懂。 但夏桉很早就懂了。 所谓的真正关注者,才是身处上位、不看利益只看成果的人物,既然人家给了你宽松条件,你就要识趣点儿,主动积极且高效的做出反馈。 否则,殊为难得的从天而降的凝视,很快就会转移消失。 乐玉群虽不是什么达官显贵,可书没少看,以史为镜,自知兴衰,这些道理还是明白的。 夏桉喝了口茶,点头道:“放心吧叔叔,下月初,会有些动静的。” 乐玉群眼睛一亮,爽朗地笑着连说三个“好”。 “难为你能想得这么周全。” 话题聊到这儿,他已经不知道再跟夏桉说什么了,没货了,私事又要留到饭桌上。 恰时,周庭走过来,说饭菜都好了,又嗔怪着对乐玉群说:“唠唠唠,天天在你们单位说些文绉绉的没够,小夏第一次来吃饭,你可快收起那套做派吧。” 然后对夏桉说:“去洗洗手,上桌。” 她的唇角带着明显的赞赏笑意,挽了头发,不带首饰,居家的宽松衣服,有些清妩的味道。说实话,看起来比乐玉群年轻十多岁还富裕。 …… 很丰盛,周庭的手艺确实没的说,能把东北浓油赤酱的家常菜做出大酒店的效果。 可夏桉还是觉得饭桌上要是有小乐柠就好了。 以前这样的家庭聚会场景有过不少次,那时周庭老了,乐柠长大了,每顿饭吃的香不香另说,只是缺少爱意,过于冰冷。 现在不同,夏桉主动为每个盘子里加了浓浓的心意,想来味道更好。心里话,他挺希望当着他们两个的面,来表现自己是怎样爱惜他们闺女的。 像蔡康永说,爱人之间就该含情脉脉,吃喝点菜都是调情的好机会。 七点整,乐玉群起身去打开电视,回来说:“组织要求,必须看新闻。该吃吃该喝喝,我听着就行。” 夏桉说:“我也听着。” 周庭乐道:“怪不得你能成事,小年轻看新闻的少。” 乐玉群借机指点江山:“看新闻和看明白新闻是两码事,小夏是能看懂的那种。” 夏桉含笑说:“我也瞎看。” 小柚子就跟着这玩意练普通话,夏桉被迫听了不少年,说瞎看不是假话。 新闻提要: {合作峰会京举行。} {会议通过《合作论坛峰会宣言》和《合作论坛——行动计划(2007至2009年)》} 半个小时的新闻,夏桉就记住这一件事。 乐玉群暂时不知道他的深浅,不主动劝酒,只告诉夏桉能喝就喝,不能喝抿一口随意,但夏桉知道他的能耐,贪杯,但没什么量,总把自己喝多,所以主动押着节奏。 周庭看出来,嘴角弯得更深,心里觉得夏桉着实是个细心的,主动往他碗里夹菜,不时问这个好不好吃,说再尝尝这个,阿姨给你倒杯饮料,乐玉群你悠着点,别让小夏喝多了。 乐玉群摆摆手,“喝多就在家里睡,睡柠柠房间。” 吃到一半,乐柠给夏桉打来电话,先前两人发短信来着,乐柠知道他现在就在自己家。 “喝了一些,没喝很多,你在外面?嗯,多穿点,别着凉,海边风大。” 边说边向周庭夫妻致意,周庭探身撑着桌面,笑意盈盈看着夏桉,对乐玉群小声说:“是个知冷知热的。比你强。” “好好,我把电话给阿姨,”夏桉把手机递过去,“阿姨,柠柠跟你说话。” 周庭起身去厨房和女儿唠嗑,没一会儿挂断回来,对乐玉群道:“女儿和同学在海边玩儿。” 手机递还夏桉问:“小夏,柠柠刚跟我说,你安排人在那个小剧场装修一间服装店?” 夏桉放下筷子点头说:“小剧场我是打算好好做的,这学期只是实验,明年开始每周都要有演出,我打算把对面学校的宣传也做好,阿姨您是懂的,想做好舞台,服化道缺一不可,相信生意不会差。” “别放筷子呀,你吃你的,”周庭隔着桌子给夏桉夹菜,哂笑道:“生意怎样都成,左右一个店铺,你和柠柠好好相处最重要。” 夏桉说:“一旦找到标准化模式,我想把小剧场复制到别的学校。” 周庭闻弦音知雅意,眨眨眼说:“滨海可有三十几家学校吧?” 夏桉想了想,如实道:“我想复制到一二线城市的所有大学城。” 吹不吹另说,但周庭一下子就看到了自家小铺跟车走连锁的机会,没等她开口,看见她抿嘴浅笑的夏桉径直说:“服化道也是要标准化的。” 周庭捋了下头发,修长的眉毛挑了挑,优雅地拈起酒盅。中年,不该是女人的天敌,中年有中年的魅力与景象。 她说:“倒是要借你的光了。做不做的起来不讲,有这个志气就是好样的。” 三人一起碰了下杯,水晶小酒盅在吊灯下熠熠生辉。 周庭比乐玉群能喝太多了。 带来的两瓶五粮液都光了,乐玉群和夏桉相继去了两趟卫生间,大吐特吐。 周庭竟然还能哼着歌稳当当夹生豆吃,最后硬是拉着五迷三道的夏桉坐下来又唠了一会儿。 主要是想套话,结果夏桉醉大了,囫囵不出来一句完整的。 费力将夏桉架到乐柠的床上,想了想又帮他脱了袜子和运动裤,起身时也不知是喝了酒还是地热给力,晕红着脸暗啐:这么冷的天,也不知道穿条秋裤… —— 省城东山,希尔顿顶楼西餐厅。 柳翡吃了两份战斧套,喝了一瓶半红酒。 四人桌只坐了他一个人,但对面位置摆了一套刀叉,高脚杯里殷红的酒水自然蒸发。 桌角的手机屏幕亮着,一张模糊的女人照片陪着他吃饭。 从身侧的落地窗向下看,省城的夜晚霓虹闪烁,将清冷的夜空染成深色调斑斓的油画布,大厦的玻璃幕墙反射着光芒,像耸立天地的巨大镜子,映照着这座东北特大城市的繁华和喧嚣。 行人匆匆,车流补习,每个人都是这城市故事中的一个角色。 唐琬去了,说元旦介绍他和何贞贞的“辣个朋友”见面,元旦还有一个多月,老娘丢下老爹去蜀都找大姐玩去了,他本想去澳洲,但世界之大,他哪都可以去,唯独荆芸在的地方不行。 前些年是一座城,现在扩大到一个洲的范围。 墨尔本和他之间,隔着整个世界。 上午刚买了机票不到十分钟,老爷子的电话就打过来,给他骂了个狗血淋头。 说他既然已经死在了情关上,就躺着吧,别想着蛄蛹,别想着复活。 老姐也打来电话,骂他没出息,嘱咐他不要搞事情。 最后是老母亲,得知他在东北,嘱咐他穿秋裤。 放下刀叉,擦擦嘴,柳翡轻轻触碰屏幕里的那张笑脸,模糊,因为那是多年前他在校园里隔着很远用胶片机偷拍的。 他总是喜欢远远的偷看她,家世好又如何,高官厚禄又如何,小胖自卑,自认不配拥有她,她是他心中最深也是唯一的一片自留地,不属于他的自留地,靠近,心跳会加速… 那时嫣然一笑淡如云的姑娘,那个本该拥有世界上所有美好的姑娘,现在竟然在西餐厅刷盘子??? 好气喔。 又好好笑。 我的姑娘在刷盘子? 齐娇娇去墨尔本了,柳翡告诉她:可以去看,不要打扰,另外… 他让齐娇娇买下那家狗屁餐厅。 她去哪,他在哪。 不当她的影子,当她脚下的地,托她的底。 服务生过来帮柳公子撤餐盘,柳翡问:“你家餐厅几个刷碗的?” “什么?” “几个刷碗的?” “六个。” 柳翡点点头,叫来经理说:“刷碗的要有奖金,每个人一万块,一会儿在账单上添六万。” 经理莫名其妙走了,柳翡侧头看着玻璃中的自己,得意洋洋笑起来。 我小胖潇洒不羁,英雄大侠素来难过情关,嘿。 手机振动,姑娘在抖,柳翡不开心地接起刘啸的来电。 静听一会儿,淡淡道:“知道,这两天省城都拿他当下酒菜唠,不就是走运中了六合彩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几个老头想从他身上榨政绩…对啊,好像记得是叫夏什么来着。” 一愣,奇道:“我见过?…啊,想起来了。” 深思几秒,笑道:“有点儿意思。” (本章完) 第176章 好东西谁都喜欢 第176章 好东西谁都喜欢 11月23号,周四,早八。 好酒不上头,睡醒后的夏桉除了感觉有些迷糊,脑袋倒是不疼。 昨天半夜反胃去吐时,他就发现自己睡在乐柠的小屋,淡香雅致,少女感一般,书架上金古梁温整齐码放,侠女感十足。 给小丫头发去一条:“睡你被子了。” 等了几分钟,没回,才爬起床。 裤子迭好放在床脚,床头柜上一杯温水。 外面没动静,出去果然没有人。 饭桌上白粥小菜,牛奶面包,中西合璧,以及纸条一张。 【你叔叔上班去了,我出去办事,吃了早饭再睡会,新牙刷在洗手间】 …… 一大早的,周庭没啥事可办,蹑手蹑脚做好早饭后,就百年一遇的开车送乐玉群去单位。 路上,两口子简单聊了聊。 “柠柠能拿住他么?” “为什么要拿住?他不像小孩子,咱们也不要拿他当小孩子。” “他这个年纪的男生心野的很,能一直守着柠柠才怪。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 “这话偏颇了,我这些年哪有过乱心思?” “你没有?呵呵,别让我说丑话,闭嘴吧,给自己找不自在。” 三五句就给乐玉群怼没动静了。 赶在早高峰前回到了地下停车场,与揽胜隔着一段距离,坐在车里给女儿打电话。 乐柠从小没有睡懒觉的习惯,接到周庭电话的时候正在校园里闲溜达。 东校门旁的店开的早,老板娘正在门边剪枝。 想了想,乐柠走过去买了两支向日葵,顺手逗逗满屋打闹的小猫。 “你在寝室插?”电话里,周庭问。 “没,一个朋友在校外租的房子,我去帮她换换。” “男朋友女朋友?老实跟妈说,是不是你和夏桉在外面租房子了。” 听见母亲的语气没有气恼,反而带着一丝揶揄,乐柠心里难说欣然还是酸楚。 算是夏桉的,但不是和她的。 很奇怪,乐柠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就泛起去唐琬家帮忙收拾收拾的心思,二楼出租屋的钥匙她和苏以都有,唐琬回东山之前也跟她说过想过去住随时。 但,今天是第一次。 “真不是,学校规定大一新生不可以在外面租房子,是一个学姐的。” “夏桉不一样,他以后未必能经常在学校,你不陪着他?” 付了钱,走出店,乐柠蹙眉道:“哎呀妈,你到底要说啥?” 周庭在电话里笑了笑,“昨天他来家里跟我和你爸聊的很好。” “嗯,想得到,他的想法很成熟。”将枝夹在腋下,乐柠往手心呵气。 “就是因为太成熟,妈有些不放心。我问你,夏桉说在外面做的几家公司,你真的一个都没参与?” “我只会乐器,哪懂别的,怎么参与?去不是给他添乱么。再说这才大一…” “大一,大一,就是因为太年轻了。女儿啊,你从小到大的自信和傲气哪去了?听妈的,妈不是让你去对他的工作指手画脚添乱。” 四百多公里外,森冷的地下停车上光线昏暗,熄了火的车里也越来越冷,周庭和乐柠一样往手上呵气,说道:“你是她正大光明的女朋友,你有权利问他的生意,不懂没关系,去学,我不是要你捆绑他的买卖,图他的钱…” “妈~”电话里女儿的声音有些凛然,似乎生气了。 周庭说:“你别误解妈的意思,当妈的能害亲女儿不成?妈是过来人,也知道你喜欢他很多年,如果你真的想和他长久在一起……这么说吧,他能在这个岁数做出这种成绩,就注定不能拿普通人类比。 你想和他修成正果,必须要在事业上能帮到他,哪怕只是某个分类业务。” 夏桉的身影从安全通道走出来,上了揽胜,扬长而去。 “先挂了,妈上楼,到家打给你。” 周庭进电梯的时候,乐柠已经换鞋进了屋,灰尘不多,她知道苏以前阵子回来过一次。 甜甜的香熏在空气里飘荡,清晨的浅淡阳光铺在被子上,瓶里的两支向日葵已经半枯萎。 乐柠去换水插,又烧了壶热水,等水开的过程怔怔坐在沙发上,用遥控器按开夏桉送给唐琬的顶级音响。 里面的经典音乐合集cd是乐柠当小礼物送给唐琬的。 加州旅馆的前奏一下子让她沉静下来,熟稔的旋律仿佛将她拉回过往的旧时光,在初中的教室窗边,高中的甬道树下,她也是插着耳机听着这些经典,遥遥看着那个男孩的身影在操场上奔跑。 看着电视柜上的那个相框,乐柠忽然就掉下泪来。 她知道妈妈在说什么,甚至,要说什么。 可她没法直言回答,这些,她当然想过…但又能改变什么? 电话震动,接起来。 果不其然,妈妈直截了当地问:“学校里有没有其他女孩子追夏桉,或者,他有没有别的亲近的女生?” 小乐柠移开手机,深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擦掉眼泪,尽量让自己以平稳的语气说:“当然没有,妈,你别多想了。” “那有很多人追你吧?” “嗯。” 乐柠直率回答,但语气并没有半分自豪。 对面,周庭静了好一阵,才传来一声叹息。 “有些话本来不该在你这个年纪告诉你,但既然你选择了,就要承担。 他的年纪,他的财富…妈跟你说,有钱的男人就像漂亮的女人,诱惑多,可选择的对象也多,这是现实。如果他的事业越来越好,这种情况就越来越明显。 再大的校园也只是个小圈子,外面的世界很大,女人更多。 女儿,妈还是那句话,你如果想长久的和他在一起,就要提前考虑好这些压力和委屈你能不能受得了…” 乐柠听得懂。 独占爱情,可能么? 现在就不是了。 她永远也忘不了唐琬有天晚上对她说的那句话:“我只比你提早和他在一起没几天,但我想如果是你先和他谈朋友的,我也一定会爱上他。” 好的东西谁都喜欢,她控制不了别人,也控制不了自己。 和左柚比…没法比,正因她了解自己对夏桉经年如一日的感情,所以也理解夏桉对左柚的深情。 和唐琬比,现在的唐琬…她压根不敢比了。颜值、家世…任何方面都碾压她,活活一个六边形美女。 记者会那天,他从台上下来直奔自己,乐柠忐忑满场的心简直欣喜愉悦到要从嗓子里蹦出来。 她深深明白,那是夏桉给她的交待,当众的表态。 “他说过,我只要负责好好享受青春就好。” 听见女儿这句话,周庭再次陷入沉默,半晌,才重复深叹。 “爸爸妈妈也只希望你能开心。还是那句话,如果有一天累了,受不住了,就算放手也没错。” 周庭挂断电话,和女儿一样,静静呆坐许久。 —— 夏桉回到幸福小区,去超市和饭馆跟柚子爸妈打了个招呼,随即上楼回家,在床上辗转到中午,还是迷糊。 给迟澳打电话,得知对方在医院,想了想,便约下午喝酒。 迟澳:“正好,今天感恩节。” 回来几天,净泡酒桌了。 换了衣服,夏桉找吴素芬讨了两个果篮,一个给周舟,一个给迟澳爸妈。 得知他是去医院探望朋友,吴素芬亲手为他选了最好的进口水果,活生生省下二百来块。 病房里,苏以正在给周舟涂指甲油。 看见夏桉,尽管周舟极力忍耐,可鹅蛋脸仍旧慢慢变粉。 倒是某男,脸不红心不跳的跟人家武术大手子寒暄了几句,转场隔壁住院楼。 迟澳母亲没大事,属于心力交瘁,再住几天就能出院。 迟澳父亲的手术很成功,但到底留下了后遗症,偏瘫,左腿左手不受控了,需要长时间康养恢复,刚四十几岁,半白了头发,夏桉看得一阵唏嘘。 第一次来,他没提建筑公司的事儿,只以迟澳同学的身份探望长辈。 迟澳父亲似已忘了暑假升学宴那档子事情,见儿子老同学如此得体做派,嘱咐迟澳好好招待夏桉去搓一顿。 离开住院部,夏桉没打算开车显摆,想着坐迟澳的小高尔夫,没成想他和牛芳芳径直带着夏桉走到门口要坐出租。 “你车呢?前天见你还开着呢。” 迟澳凄凉一笑,“那天就是开出去卖的,家里没钱了。” 夏桉无话可说。 反倒是牛芳芳闻言亲昵搂住迟澳的胳膊,冲夏桉笑道:“本来就是大学生,开什么车呀,几个大学生开车?没钱就没钱,世上原本就穷人多嘛。夏桉你想吃什么?今天我请客,难得你还记得老同学。” 夏桉这才知道,迟澳高中那几个玩的好的都在本地念书,但一个来探望的没,小孩子哪那么多嫌贫爱富,八成是有了大学新朋友,忘了旧相识。 看了看落落大方,染成黑发,烫直了不再非主流的牛芳芳,夏桉对迟澳笑道:“得妻如此,你家早晚还得起来。” 迟澳呵呵傻乐,牛芳芳哈哈大笑:“夏桉你真会说话,等寒假我再请你和乐柠吃饭。” “好。”夏桉说:“别打车了,就近吃一口,能喝点就行。” 医院旁边本就不缺饭馆,三人找了个还算干净的,带包间的,坐下点菜。 等上菜时,夏桉自顾去拿几瓶酒。 “先透透,昨晚喝大了。” 牛芳芳和迟澳都是酒人,和他碰杯。 “去哪喝的?跟同学么?” “对一半,乐柠爸妈。” 迟澳一愣,转而笑道:“好家伙,她没回来你就去人家喝酒,你俩这是必定成了。” 夏桉打了个酒嗝,点头说:“必定成。” 又补充:“你俩也必定成。” 牛芳芳爽朗一笑,侧头问迟澳:“过年你来我家见我爸妈不?” 迟澳挠挠头,忐忑着,牛芳芳一瞪眼:“谁还嫌你家破产似的!” 迟澳立即点头:“去,爸妈也说让我去。” 夏桉淡淡笑着看着他们两个。 女孩儿心智早熟,在青春期能碰到一个像迟澳这样不摆大男子主义性格的对象,实在话,真是福气。 半途刘啸来了电话,问夏桉在哪,没说正事,只道回滨海聚聚。 饭桌上,迟澳说自己打算过年就在燕京一边念书一边兼职。 “首都学音乐的孩子多,家教课时费也高,我有同学和学姐学长都勤工俭学,一学期下来,能挣两年学费。” 又感慨道:“就过了一个秋天,跟过了一辈子似的,当时还以为自己是个学生,没成想一下子就要养家了。” 说这话时,迟澳眼神里没有懊恼和凄然,反而带着些洒脱和写意,一只手握着牛芳芳。 夏桉说:“迟叔叔这种情况,公司要申请破产还是怎样?” 迟澳说:“我也不太懂那些业务。但家里还欠着几个工程队的尾款没结,能申请破产?” 夏桉点头说:“可以。” 迟澳捏捏鼻梁,苦笑道:“就算可以,那些人也会追账的。” 夏桉问:“叔叔没想着转手么?工程款一般都是三角债,没有地产公司欠你们家钱?” 迟澳颓然一叹,“这个我倒是知道,可没办法要了,我爸说欠他钱的人好像死了。” 夏桉:“哪家?” 迟澳想了想,“锦唐地产,就是最近很火的那个柿集团。不过那锦唐地产已经注销了。” 夏桉点点头,没再多说。 喝了顿回魂酒,夏桉整个人都舒坦了,三人都没肆意多喝。 迟澳和牛芳芳打包了一些剩菜去医院,夏桉绕着医院溜达了一圈,取车回家。 魏晓芳和夏康宁下班后,叫上夏桉一起去柚子饭馆吃晚饭。 夏桉吃不动了,也坚决不喝酒,早早就上楼补觉。 睡到九点多,被手机震醒,是个陌生号码。 接起来后,另一头呼天喊地,低音炸响。 柳翡大声道:“夏学弟,知道我谁不?” 夏桉揉揉眼睛,打着哈欠说:“柳老哥?” “嘿,好记性,我听你刘哥说你在省城,哥哥也在。咋样?出来过过夜生活?一票妹纸。” 想了想,夏桉说:“没问题,在哪?” 柳翡给他的地址是东山最大的迪吧,夏桉翻箱倒柜,找出最显帅气的衣服,还往脸上抹了点水乳,骚气十足地出了门。 (本章完) 第177章 梦一场 第177章 梦一场 真爱酒吧在省城cbd中心。 夏桉知道肯定要喝酒,没敢开车,打车到目的地时,街口堵满了,夏桉懒,不想走,让司机开到另一头,好家伙,更堵。 没办法,只能绕回来往里走几步,多付两块钱。 时间到了,整座城市在夜幕下复苏。 第一场烧烤后,喝得五迷三道的小年轻晃晃悠悠勾肩搭背,在人行道上吆五喝六。五颜六色的豪车、跑车肆意停在路旁,一如即便严冬也露着大腿,枝招展的姑娘们。 白天的省城是明黄色的,夜晚更是五光十色,衡量一座城市是否繁华,不只要看它在日光下有多璀璨,更要看它黑夜中是否鲜活。 迪厅大门一开,曲声震耳。 好听不好听另说,确实古早,先是《上帝是个女孩儿》结尾,接上的是当下哈韩最火的男团,神话。 夏桉想了想,大棒组合貌似也是今年出道的… 最大的卡座不用服务员领着,入场就能看见,最好的视角,舞池正对面。 出乎夏桉的意料,他本以为柳翡会带着省内二代团建,没成想竟只有柳胖子一个人,一个男人,余下三个妹纸。 啧啧,就算1v1也还多一个呢,莫非柳翡喜欢双飞燕? “柳哥。” 打了个招呼,夏桉看了看姑娘们。 似看出他的好奇,柳翡冲她挤眉弄眼笑道:“别误会。鲁美的,音乐学院的,都是…好朋友,随便坐。” 好朋友…夏桉信他个鬼,一准都是大宝贝儿。 又对妹纸们介绍:“年轻吧?也是大一,最近风头最盛的那位,卖了个域名,手握三个亿现金,我都不敢比。” 这话一出,夏桉发现异性的眼神里多了些炽热。 一瞥间,三女颜色气韵了然于心,虽刻意打扮了,但中间两位明显带着学生气,一个笑得灿烂,一个笑得腼腆,腼腆的靠着柳翡坐着。 另一个,沙发最边上的,颜值最高,可身上清冷的气质尽显无遗,肯定不是学生,只淡淡打量着夏桉,一丝笑容都没给。 夏桉身上没啥名牌,但这张脸有柳翡衬托,他自信心爆棚。 想着要和柳翡说话,不能坐的太远…走到冷漠女身边,窜过去,坐在她和另一个灿烂妹中间坐下。 见状,冷漠女冷笑一声,反倒是柳翡拍着抬腿差点笑抽过去。 夏桉问冷漠女:“你是陪他的?那我换个位置。” 冷漠女像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皱眉哼道:“我陪他个蛋。” 夏桉:“哦,果然陪柳哥的啊。” 冷漠女:“???” “柳哥,你不该,这多闹笑话。”夏桉说着就要起身,柳翡已经趴在腼腆妞的胸上笑到发不出声音,连连摆手,腼腆妹脸都红了。 冷漠女黑着脸一把拽下夏桉,“你这人听不懂话?” 夏桉见她已然急眼,更莫名其妙了,这胭脂马似的倔脾气…倒的确有抖艾慕喜欢。 柳翡喝了口酒,压下笑意,咳嗽两声缓过来,对夏桉说:“晚晴别生气,不知者不怪。” 谢晚晴啐骂:“我气你!” 夏桉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又听柳翡道:“谢晚晴,我好姊妹,满族的,大家都叫她晴格格。你不是要弄电影院么?她家就是搞这个的,我特意给你叫出来见见,我几个商场里的屏幕也是蹭她家的执照。” 夏桉不以为然,晴儿多娇柔温婉一可人儿,腿旁这位跟人家毫无可比性。 再一个,什么格格,这那公子、大少,他顶看不上。二代常见,世家子弟不常见,不往前数,单算改革开放不到三十年,顶多养出一些大院里的膏梁纨袴,声色犬马可以,论底蕴,毛都没有。 三代门第,五代财阀,九代可称家族,十二代立世家门楣。 有没有? 南边有,北边基本都没了。 财阀公子大多就不露面了,不重钱财,重政治、人脉,几个能出来天天小烧烤,喝完摇头晃脑再嚎一嗓子的? “嗐”了一声,夏桉坦然坐下,指使旁边灿烂妹倒酒,拿起酒杯对谢晚晴说:“我赔罪,晴姐别生气。” 谢晚晴剜他一眼,啧一声,心里觉得这是个小滑头,但顾忌柳翡脸面,跟夏桉碰了杯。 夏桉不喜欢喝洋酒,都假的,没想到一口入喉,愣了愣。 谢晚晴问:“咋?喝到玻璃碴子了?” 夏桉笑道:“喝假酒喝习惯了,喝真的有点儿不适应。” 到底是让谢晚晴跟大伙儿一起笑了起来。 灿烂妹殷勤倒酒,感染力很强的笑容始终不改,夏桉跟她聊了几句,给了好脸色,就被搂住胳膊,软玉温香。 柳翡说:“你跟格格好好聊,不用管我。” 夏桉心知自己和他还有后续,就与谢晚晴边摇骰子边唠嗑。 刚刚柳翡跟夏桉介绍谢晚晴家现在主投的几个生意,让夏桉多了份心思。 除了国内现有的四大院线有参股外,还持有一定湘南娱乐频道的股权,也就是14年后改名芒果娱乐集团的湘南卫视。 但夏桉记得这家国内广电老大始终是有限责任公司,没有自然人持股,想了想,他问谢晚晴:“晴姐家是长春的?” 谢晚晴略带深意地看着他,点点头。 这夏桉就知道是谁了,老一辈长春电影制片厂的官方背景,算是文艺圈的大拿了。 谢晚晴十局只输三局,主动提一杯说:“你要做几家影院?” 离得近了,香袭人,这是个明眸皓齿的女人,从夏桉的角度看,逆着舞台灯光,发丝柔顺,鼻梁挺直,唇瓣氤着酒水,薄厚合度,很性感。 “我想单独做一个品牌。” 听见夏桉如此说,谢晚晴一怔,随即失笑晃头,“想法是好的,但你只有三个亿,我听柳哥说你还打算玩互联网,不够你一年的。” 深意就是,你就一暴发户,可轻点折腾吧。 夏桉说:“我想在学校弄,要政策,没有房租水电,除了一定的改建费用,销很少。” 谢晚晴闻言思考半晌,再度打量夏桉几眼,“二级院线?” 这是个懂行的,夏桉点头:“对。” “想法很不错,这块市场是空白的,但,”谢晚晴依旧摇摇头:“两点,不是没人想过做校园院线,政策难批,一家家去考察的时间成本够不上,二是,你有没有考虑过放映机、银幕的成本有多大?” 夏桉很了解,中型放映机全新的大概60到80万一台,最最关键的,是国内只有两家公司代理销售,没法砍价。 而银幕不全是布,有金属层,目前还好,再过几年3d技术成型后,那玩意是要按平米算的,百人厅的银幕算下来20多万一面。 夏桉说:“融资租赁,用旧的。” 这话一出,就连摸腼腆妹大腿的柳翡都眯起了眼睛,融资租赁目前在国内还是个稀罕业务,懂的人可不多。 谢晚晴看看柳翡,柳翡冲她微微颔首,便从香奈儿包包里摸出一盒女士香烟,抽到半支,才看着夏桉说:“你有往娱乐圈投资的打算?” 夏桉笑道:“有一点,早就注册了一家传媒公司,但一直没动。” 其实知道她的背景后,夏桉就想着把来年的计划加一环了。 谢晚晴说:“我爸今年投了光线传媒和博纳的一轮。你有具体的…计划书么?” 夏桉差点笑喷,是了,这就是个拿一纸ppt便能骗几个亿的年代。 “暂时没有,我不想坑自己,也不想坑别人,毕竟是实体,等我打个样板出来再考虑融资的事儿。” 见谢晚晴有些不解,明显对家里的业务接手不多,夏桉便说:“我倒是真的想找行业内的前辈一起合作拿政策。” 二代们的眼界和认知还是到位的,谢晚晴立即明白,“我回去和我爸提一嘴。” “谢谢晴姐。” 到这儿,谢晚晴也被夏桉寥寥数语改了观感,心知这不是个浮夸的土包子,是有心思踏实做事的年轻人。 她对夏桉第一次露出点对点的真诚笑意。 “不客气,以后常接触。” …… 酒过三巡,场子热了,谢晚晴下舞池去摇头。 柳翡换了个位置,灿烂妹也识趣儿地主动移到夏桉另一侧。 “感觉你俩聊的挺不错?” 柳翡提杯和夏桉碰了一下,夏桉说:“谢谢柳哥帮忙。” 从头至尾,夏桉没提柿集团的事。 柳翡哈哈一笑,拍拍夏桉的肩膀:“刘啸是我亲哥们,他重视你这个朋友,我就也拿你当朋友,何况还有学弟这层关系。” 夏桉笑道:“周日我就走了,柳哥什么时候回滨海,我再张罗刘哥一起出来喝一顿。” 柳翡说:“还要再多呆一阵子,省城有几个业务要处理,过完元旦吧。” 夏桉说:“那就来年见。” 柳翡被逗乐了,想了想说:“不用等来年,明天去我赛道玩玩,会开车吧?” 夏桉说:“会。明天几点?” 柳翡挠挠下巴,看了看灿烂妹和腼腆妹,挑挑眉毛说:“别了,这么着,今天开心,一会儿哥哥带你去我另一个场子唱会儿歌,然后直接出城,今晚就在那边住。” 另一个场子…感情这家酒吧也是他的? 见俩妹纸都羞哒哒的,夏桉说:“也好。” 谢晚晴扭着腰回来了,摇得满头汗,似醒了酒,正要大喝特喝,柳翡说:“撤,换地儿,今晚我带小夏不醉不归,格格去不?” 谢晚晴用湿巾擦擦额头,知道下个场子是色魔大本营,本不想去,话到嘴边改了口:“夏桉开车了么?” “没,”夏桉摇头:“打车来的。” 谢晚晴对柳翡说:“你车坐不下,我开车带他和这个。”指了指灿烂妹,然后利落披上大衣,撩出长发,香风扑鼻。 出了门,冷气袭来,灿烂妹自觉挽住夏桉的胳膊。 低下头,夏桉和小姑娘对视上,莹莹水润,含羞带怯,还满是期待,期待晚上的郊外之旅。 “你学美术的?”他问。 灿烂妹摇摇头,指着跟柳翡上了高尔夫的腼腆妹说:“她是学美术的,我学美声的。” “嚯,那嗓子够好。” 灿烂妹也腼腆地略嗔他一眼,都是局内人,谁听不懂似的。 “晚些你试试?” “别,我来大姨夫了。” 灿烂妹啐一口,捂嘴咯咯笑:“我说的是一会儿给你唱歌听。” 夏桉脸都不热,笑问:“你去过柳哥的歌厅?叫啥?” 灿烂妹说:“就是帝豪呀,省城最大的呢。”语气自豪满满,像她开的一样。 …… 很奇怪,似乎女人都喜欢保时捷,帕拉梅拉还没上市,谢晚晴开的是卡宴s。 夏桉坐在副驾驶,安全带还没系好,就听嗡一声,高尔夫一箭射出,谢晚晴一脚油门紧随其后,完全不在乎满街拥堵,好像不这么踩油门,就体现不出这是好车。 上了主路,夏桉发现端倪了,谢晚晴死活追不上高尔夫。 “他那车把发动机都换了?” 谢晚晴撇撇嘴,“能换两台法拉利。” 嘶,果然非迟澳那辆可比。 三个信号灯后,车速降下来,然后停了。 夏桉蹙眉,前方查酒驾。 两台车五个人,没一个干净,但没等他开口,就见高尔夫当着一众制服兄弟拐了个弯,从旁绕过,卡宴紧随。 夏桉看向谢晚晴,后者淡淡道:“报备过的。” 纨绔! 嗡嗡哄哄——高尔夫炸着街,一骑绝尘而去。 帝豪商务会馆。 三楼,能坐二十人的五个8包厢满了。 都不用一批一批上,楼层经理自动领进来没入房的高颜值金牌。 白纱吊肩裙,五厘米小高跟,一水儿的黑长直。 夏桉对柳翡笑道:“哥,浮夸了。” 柳翡摆手说:“第一次招待你,得撑撑场面。” 谢晚晴似个上头嗨型性格,喝到位了满场飞,甚至搂着公主喝交杯,还亲了两口。 灿烂妹唱了好几首夏桉只在电视晚会上才听得到的歌,水准不负专业,主动给小妹妹捧场,哄得人家笑嘻嘻。 腼腆妹也被逼着唱了一首,星语心愿,双手握麦,开口发颤,但还挺好听。 夏桉问灿烂妹:“她第一次出来玩?” 灿烂妹耸耸肩膀,“她家穷,是我高中同学的大学同学,认识后…今天我带她出来的。” 见夏桉眼神变幻,灿烂妹笑道:“你该不会觉得我拖良家下水吧?” “你倒是大方的。”夏桉一只脚蹬在茶几上,竖大拇指说。 “这有什么,”灿烂妹捋了下头发,又笑道:“我家不穷,我喜欢玩,也喜欢跟男人上床,还能挣钱,柳哥招呼我一次给八千,比别的地方都多两倍,我干嘛不乐意?” 夏桉对她刮目相看,看向腼腆妹说:“赌博的爸,生病的妈,上学的弟弟,破碎的家?” 灿烂妹笑得枝乱颤,突然探身亲了夏桉的脸一口,“你真招女孩子喜欢。”又指着腼腆妹说:“不至于,没爹没妈而已。是她求我带她出来的,这身衣服也是管我借的,今晚过去,她整个大一的学费就有了。” 夏桉点点头,没再说话。 灿烂妹凑到他耳边笑声说:“她是处,要不我晚上叫她一起,我俩陪你。” 夏桉吓了一跳,“别闹,陪柳哥呢。” 灿烂妹说:“柳哥从来不碰我们这种女孩子,可能是嫌弃吧,都招待朋友玩的。”说这话时,姑娘脸上一丝难过、委屈、自怜都没有。 夏桉看了眼柳胖子,没吱声。 柳翡吃了一把腼腆妹给他剥的瓜子,跟面前蹲过来的第八个白裙公主喝了口。 谢晚晴唱了好几首,还有一首《姑娘别慌》,然后醉红着脸拎着瓶子站在茶几对面吆喝:“夏桉你能行不,别光跟小妹妹热乎,唱歌喝酒!起来,干一个。” 这里的啤酒就真的都是假的了,柳翡特意上的百威小瓶。 夏桉和谢晚晴连吹三瓶,胀着肚坐下。 灿烂妹问他:“你唱歌么?” 夏桉报歌名,让她去点,自己起身去卫生间,点完歌的腼腆妹哒哒哒跑进来,关上门,冲他眨眨眼。 夏桉笑道:“没必要。” 灿烂妹捂嘴笑:“那我帮你扶着。” 夏桉说:“我要吐,你可以帮我接着。” 灿烂妹呸一声跑出去,夏桉尿完回屋,点的歌被提前了,灿烂妹走过来把麦递给他。 夏桉坐在茶几上准备开唱,柳翡似乎示意了一下,屋里瞬间安静下来。 十多个裙摆飘飘、百里挑一的大长腿公主,也都已经知道这个年轻得不像话的小帅哥就是新闻里报的“三亿大奖得主”,凝视过来的眼神让夏桉感觉背后和侧脸齐齐发烫。 …… 你说一个人的美丽是认真 两个人能在一起是缘份 早知道是这样,像梦一场 我才不会把爱都放在同一个地方 我能原谅你的荒唐,荒唐的是我没有办法遗忘 …… 夏桉本来都不打算唱的,也没什么想唱的,出来应酬没那个心思心情。 但灿烂妹和腼腆妹让他稍微有那么一丝丝感触。 凭她们的品貌,在学校九成九都是系校,绝逼是无数少男认准了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女神,更甚者,她们两个在校都兴许有男朋友。 但在这儿,在这个灯红酒绿的夜晚,她们不止可以被亵玩。 他没有任何劝谁从良的呆瓜想法,只想在心底缅怀一番那些在学校里省吃俭用、立志创出一片天、立誓“给你一个未来”的清澈少年们。 心上朱砂痣,窗前白月光,纷纷梨落,终归…梦一场。 (本章完) 第178章 千金挥手美人轻 第178章 千金挥手美人轻 夏桉又喝多了,场子越来越热闹,腼腆妹和灿烂妹再度唱了几首歌,朦朦胧胧听着很好听。 不知几点,灯光一暗,放起了嗨曲,十几个长裙飘飘的姑娘跳起舞来,薄纱白裙逆着大屏幕的光亮,明暗清晰,内里曲线婀娜,几近透明。 夏桉歪在沙发上,恍惚中犹若置身仙境,仙女缓缓而来,蹭他,撩开裙子,抓他的手伸进去…… 柳翡和夏桉相继往卫生间呕吐。 去郊外路程是帝豪经理安排两个人开的车。 到地方时,夏桉略微清醒一些,柳翡已经醉得不省人事,被两个人架着送进山庄的卧室。 三层度假别院,十二间豪华客房,不对外。 谢晚晴醉后完全变了个人,豪放如龙门客栈的金镶玉,指着腼腆妹对夏桉说:“这个太闷,归你了。这个我喜欢,今晚陪我。”说着,拖着一脸幽怨不舍的灿烂妹自顾去休息。 拉拉?夏桉和腼腆妹瞠目结舌。 相互对视一眼,清秀的腼腆妹垂下头,“我先洗澡。”说着,当先进了屋子。 浴室全透无遮挡,灯光下,佳人俏,水流划过几处弧度,蜿蜒落下。 是个学外语的好地方。坐在外面揉脑袋,夏桉整个晚上都隐约觉得有什么事情似乎被自己忘了,之前两场哄闹,根本想不起来,这时突然安静,猛地灵光一现… em,明天上午约人来着… 看了看时间,午夜一点半,张天成肯定没睡。 夏桉拨去电话,让他明天一早先去自己家取车,然后把周艺彤的电话发了过去。 “明天起床你先给她打个电话,问问人家愿不愿意折腾过来,愿意就一起带来,不愿意你就自己来接我。” 挂断手机时,腼腆妹正好裹着浴巾光着脚走了出来。 屋里一张大床,夏桉也有点不自在,“我也去洗,你先躺下吧。” 等他出来时,姑娘蒙头躺在被子里,随着他的脚步靠近,微微颤抖,被角掀开,抖动加剧。 腼腆妹露出脸,咬着嘴唇伸出一只白的胳膊,小拳拳摊开,掌心一枚杰士邦。 夏桉接过,丢在床头柜上。 见状,腼腆妹吓得睁圆眼睛,鼓起勇气说:“我第一次,你要带。” 夏桉把枕头移到床边,盖上被子躺下,“我头疼,你踏实睡吧。” 腼腆妹眨眨眼,惊诧的表情随着夏桉关掉台灯,隐入黑暗。 屋里暖气足,光溜溜也不冷。 黑幕中许久没动静,夏桉始终没闭眼,闭不上,闭上就天旋地转,轻轻翻了几个身。 腼腆妹突然说:“你不碰我,他明天会不会把给我的钱要回去?” “不会。”夏桉忍着没笑出来。 听见女孩儿明显松了口气,又说:“都是逢场作戏,别慌,要不是担心你明天可能被骂,我都不进这个屋。” 女孩儿想了一阵才听懂,轻轻“嗯”了一声。 “谢谢你。” “睡吧。” 又过了十分钟,夏桉感觉到女孩儿轻手轻脚从被子里退到床脚,眯着眼睛,看见朦胧中她穿上内衣裤,又踮着脚爬上床,缩进被子里。 大大的被中间没有阻隔,两人都能感受到对方身上的热气,夏桉没觉得有什么,暖床小丫头罢了。 但女孩儿心惊胆战地直直躺在那,一动不敢动,夏桉任何一个轻微的动作,都能让她紧绷起来。 那种微弱的颤抖,夏桉能从软软的床垫上清晰察觉。 “你好像很紧张,没必要,你没经验,男人喝那么多酒,难硬。” 他撒谎了,他一直坚挺着呢。 腼腆妹红着脸又“嗯”一声。 夏桉说:“放松,不然这觉就没法睡了。你明天上课么?” “不上。” “你什么专业?” “油画。” “真厉害。”也很费钱,夏桉想。 腼腆妹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弱弱解释道:“小时候不喜欢说话,就在屋子里画画,爷爷奶奶支持我,后来学习不好,想上大学,只能走艺术特长。” “那你这手艺够牛的,能上几大美院。” “色彩和素描还好,速写不行。我知道你也是艺术生呢。” 夏桉觉得这不算个特别内向的姑娘,但有些单纯,他说:“我本打算学跳舞,可是嫌累,画画最轻松。” “你唱歌很好听,怎么不学声乐?”黑暗的安全感中,女孩儿出于对他的好奇,起了谈兴。 “学乐器或者找名师练唱更贵,我家以前可没钱。” 女孩儿静了一会儿,喃喃说:“五岁时,妈妈跳楼的,跳下去之前抱着我说,她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为了我将就了自己的婚姻。我爸赌博输光了钱,去抢劫造成别人重伤,在蹲监狱。” “我没瞧不起你。”夏桉说。 个人有个人的深渊,命运何曾放过谁。 女孩儿说:“你能教我怎么挣钱么?”又似生怕夏桉调侃,紧忙补充:“除了这种。” “开淘宝店卖画。” “想过,但老师说我的画很阴郁。” 夏桉转过身,平躺着,余光里,女孩儿距离他半米远,好像在侧身露出眼睛看着他。 “去临摹山水风景画,很多人喜欢在家里挂着。在联系作坊做装裱,挣两头的钱,如果觉得慢,就多找些想勤工俭学的同学一起做,你做中间商。” 女孩儿消化了一阵,说:“我知道了,谢谢。你真聪明,能想到这些。” “视角不一样,我也很讨厌没钱的感觉,平时就多想一些。” “嗯。” 女孩儿沉默起来,在心里笨拙的盘算。 学校里有很多女孩子出来…用这样的方法挣钱,她们平日穿的好吃的好,用名牌化妆品,背着很贵的包包,放学坐上很漂亮的车。 她没憧憬过那种生活,能交得起学费,吃饱肚子就可以了。 今晚,八千。 她第一次进酒吧,留意了一下酒水的价钱,那一桌酒,能让她陪人睡一周。 视角不一样… “书上说,世界没有真相,只有视角。是这个意思么?”她问夏桉。 “哦?” 夏桉惊讶侧过头,迎上她眼中那一点微弱的光芒。 顿了半晌,他说:“不要偏激的理解。羊的一生都在害怕狼,结果被牧羊人吃掉了。这就是潜规则,也是世界的真相。” 女孩儿琢磨一阵,说:“听不懂。” 夏桉侧身躺着,面对她,说:“不懂是好事。你有男朋友么?” “没,处对象费钱。” “男生费钱,你怕什么?” 女孩儿眨眨眼,“怎么好总别人的钱?” 夏桉笑了,“你是哪里人?” 女孩儿说了一个地名,是东海省最北部的一个小县城。 “奶奶希望我毕业能留在省城,她说这里有发展,可我为什么觉得这里没有大家说的那么繁华?” 夏桉想了想说:“当你月入五千时,东山就是东山,有挤不完的地铁和公交,吃不完的麻辣烫和小笼包。 当你月入五万时,东山是繁华时尚的省城,有欢乐的夜生活,逛不完的大商场。 当你月入五十万,东山是富贵逼人的东北中心,是纸醉金迷、盛世惊鸿。 城市始终没变过,变的是人。” 女孩儿良久没再开口。 夏桉说:“不要去想人到洛阳似锦,偏我来时不逢春,妹纸,别急,还没到时候。” 女孩说:“嗯。” “你叫啥?” “金笑笑。” “那就多笑笑,睡吧。” 聊了天,放松下来,金笑笑很快就合眼睡着了,呼吸均匀。 —— 翌日。 周艺彤很早就起来了。 化妆,淡妆。 又从衣柜里拿出好几套衣服铺在床上,琢磨着穿哪件去见夏先生合适… 最后还是选择了正装,外面配搭一件羊绒大衣。 还没出门,就接到一通陌生来电。 “您好,周小姐么?夏总是我老板,他让我…” 周艺彤听得一怔,改地址了?郊外?这… 张天成也很纳闷,老板啥时候又换据点了?郊外赛车场? 还有,这个听声音嘎嘎年轻的姑娘又是哪个? 啧,有钱人的生活真… 等到在一个老旧小区见到路边等着的周小姐时,张天成想出形容词了——淫荡! 没错,就是这辆路虎。周艺彤在售楼处见夏桉开过两次,更早在银行那次是宾利。 一路闲聊,张天成嘴里的夏桉是个青年俊杰,是走一步想五步的创业小天才,是才华横溢、帅得一批的优秀大学生。 帮老板在妹纸面前吹牛逼的技巧,张天成已臻化境。 这更让周艺彤加深了脑中夏某的画像。 青年才俊,这是媒体对那人的评价,但在女人心里,夏桉实在是个顶级的婚配对象,配偶… 算算年纪,周艺彤知道自己比他大个七八岁,但唐琬还不是一样…算了,不一样。 嘴角那抹好看的弧度,瞬间被“唐琬”两个字压得粉碎。 轻轻吸了口气,周艺彤挥散脑中不切实际的思绪。 她要的不多,对那人来说只是浅浅一个小忙,可对她却是改变人生的大事。 …… 周艺彤来过西盘山,念书时在这儿滑过雪,却从来不知道山下还有这样一处所在。 偌大的赛车跑道,琳琅满目的豪华跑车,以及,好多人。 女的个顶个年轻漂亮,男的…夏桉站在男人堆里,依旧抢眼。 …… 谢晚晴似乎在山庄有固定房间,起来后换了一身加绒运动服,没化妆,倒是有点大学生的感觉了。 可再好看,夏桉对她也着实提不起兴趣。 刚刚偷听身后灿烂妹和金笑笑唠嗑的内容,很难让他接受。 灿烂妹调戏明显开朗许多的金笑笑:“昨晚咋样?” 金笑笑说:“昨晚…没咋样。” 她不好意思说什么,也怕如实说挨骂。 反倒是灿烂妹撇撇嘴跟金笑笑说了一夜磨豆浆的感受。 “开始好奇怪,后来还挺…舒服的呢。” 金笑笑的小脸本就冻红了,听完更是红到滴血。 夏桉一边跟柳翡、周洋和一个叫王遂宁的家伙唠嗑,一边分神听八卦。 遥遥看着从918上下来的窈窕谢姑娘,画面感简直不要太强。 ——嗡 揽胜停到路边,夏桉冲张天成和高挑的周艺彤招手,对柳翡几人说:“昨天答应痛快了,忘了约了人。” 柳翡摆摆手,“无所谓,中午一起吃饭,都认识认识。”说着戴上手套走上跑道。 周洋和王遂宁看见周艺彤,眼睛一亮,打趣夏桉道:“朋友?小秘吧?” 夏桉也不多解释,笑着迎了两步。 周艺彤没见过这种阵仗,自觉开了眼界,只对夏桉说了声:“夏先生…”就被夏桉打断。 “咱俩也不是不认识,不用外道。昨天我喝大了,住在这,一会儿要下场赛两圈,才让他去接你,倒是我先办错事,中午一起吃口,方便吧?” 周艺彤点头说:“嗯,今天没事。” 谢晚晴刚刚赢了五万块钱,有点小兴奋,插兜走过来,先看了看后面说话的灿烂妹和金笑笑,好笑地问夏桉:“那小丫头一早我看就变了样,你昨晚把人收拾的舒坦啊?” 夏桉没愿意抬杠,暗想你丫不也磨了几个小时豆腐? 周艺彤闻言若有所思地瞟了眼后面站着的两个小姑娘,又将视线放在夏桉的脸上,没露出任何表情。 在银行系统,她听说过太多这种事了。 谢晚晴看到她的眼神,上下打量一番周艺彤,努努下巴,“你秘书?” 周艺彤有些尴尬,早知道来这种地方,就不穿正装了。 夏桉介绍道:“建行大经理,我托人家帮忙来着。” 周艺彤感激地看向夏桉。 谢晚晴“哦?”了一声,奇道:“你要贷款?” 夏桉笑道:“我在她手里买了几百万的黄金,对了,你买点儿不?保值的。” 谢晚晴连带旁边的周洋几人都不屑一笑,谢晚晴道:“不是吧你?一边要激进创业,一边还守财奴似的,有意思吗?” 在他们这些人眼里,不升值,或者增值速度不达标的投资,都属于赔钱。 夏桉无所谓的笑笑:“囤着等结婚当彩礼。” 几人哈哈大笑。 夏桉看着周艺彤问:“你要调走?去哪个网点?” 周艺彤又一怔,难以置信地看向微笑起来无比阳光的夏桉,继而露出发自内心的感恩笑容。 她知道夏桉之所以提这一句,就是让她当着这些富二代们说出“心里话”。 他是可以帮自己,但锦上添,介绍人脉给自己也是捎带手的事,毕竟她的身份在夏桉心里还是大客户经理,他觉得自己需要这种资源。 周艺彤好不露怯,大大方方地说:“滨海分行。” 这不是现挂。 其实回来这几天,她真的做了提前量,给之前在系统内的几个领导打过电话,问了下如果想调到滨海,需要什么条件。 毕业刚刚几年,就升到之前的位置,她的能力是没的说的,几个省行的领导也都知道她为什么被逼辞职,到这一步,乐得顺水推舟。 她说:“但从支行调分行,需要一些业绩,揽储,这不就找您帮忙来了么。”看着夏桉,展颜一笑。 夏桉“嗐”了一声,笑道:“那可巧了。我在滨海刚刚存了一些钱在工行,你需要多少?我转一下就成。” 周艺彤伸出一根手指头:“半年,一千万。” 周洋插话道:“这么少?柜员?” 周艺彤点头:“柜员。” 周洋笑看夏桉:“不至于吧?你朋友从大客户经理掉到柜员,你不管?” 夏桉咂摸咂摸嘴,看着周洋笑道:“我手上就那么点儿,还得运营几家公司。”又问周艺彤:“平调要多少业绩?” 周艺彤忍着心脏怦怦跳,淡定摇头:“分行再往上走,就要碰关系户了,我当柜员就很满足。” 夏桉不再问她,看着周洋几人笑道:“柳哥回来了,走吧,该咱们仨练练了。” 赢了,他没啥好处,就几万块钱。 输了,他要拿出几个点的传声筒股权卖给周洋,这是一早发生的口角。 周洋和王遂宁招手,两个妹纸跟他们一起上车。 夏桉从谢晚晴手里接过918的钥匙,自己往前走。 周洋回头问:“你让那大学生上车啊,说好带妹子飙的。” 金笑笑怯怯向前几步,夏桉见她踟蹰,莞尔摆摆手,扭头看向周艺彤,“敢坐我的车不?” 周艺彤抿嘴笑笑,脱下外套放到路边的座椅上,抬手挽起头发,飒爽地随夏桉走上沥青跑道。 千金挥手美人轻。 (本章完) 第179章 结善缘,不求回报 第179章 结善缘,不求回报 嗡嗡轰鸣从远及近,拐弯漂移时,轮胎甚至能冒出一股白烟。 不会开车的灿烂妹和金笑笑坐在最远处,惊讶中开了眼界。 灿烂妹笑着露出两颗虎牙,说:“比碰碰车刺激多了。” 金笑笑只眨着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跑道,柠檬黄的911里是夏桉,略微领先周洋和王遂宁几个车身。 ‘他这都会?真厉害。’ 灿烂妹捅咕捅咕她,嗤笑道:“留神,眼珠子别掉出来了。” 金笑笑收回视线,羞了脸。 灿烂妹哈哈乐了,凑过头小声说:“歪,你不是吧?虽说第一个男人印象比较深,但这种情况…你懂的,咱们跟人家不是一类人,中午吃完饭就散伙了,以后你只能在电视上看见他。” 金笑笑拧着手指头,想解释些什么,又一下子什么都不想说了。 灿烂妹见状扁扁嘴,想了想,反过来哄她:“倒也不错了,昨晚我陪他两场,人家也没问我叫啥。主动问你名字,说明他对你还是有一点点好感的。” 金笑笑歪头眨眨眼,有些开心了。 灿烂妹笑得更大声。 吃过饭,两个姑娘被人开车送回市内。 走前,金笑笑鼓起勇气问夏桉要电话号码,夏桉爽快地主动存下了她的电话,拨了过去。 吃饭时,由于夏桉在场内比赛时最后输了二十多米,只能掏出一部分股权。 一共十圈,他领先了九圈,最后一圈时,连周艺彤都看出他故意减速,哑着嗓子问:“送人情?” 夏桉更坚信这是个十分聪明的姑娘,但聪明的姑娘一样害怕飙车,前九圈,周艺彤尖叫不止,但没吐。 他一边换挡一边回答:“对。” 周艺彤先前就看出来了,夏桉和这些人也不是很熟。 夏桉说:“初来乍到,总要给些见面礼。” 都是有素质的成年人,周洋等今天新认识的面孔其实并未给他太多冷落,一来他是柳翡亲自带来的朋友,二来夏桉头上现在顶着相对亮眼的光环。 提起传声筒,只因周洋家是做投资公司的,父亲独门独户,舅舅在红杉中国,对互联网比较看好。 人家提出要点份额,反过来说还是给夏桉面子,抬抬他的项目,不然这两天之前,他们连传声筒是啥都没听过。 下了车,夏桉拱手抱拳,冲周洋和王遂宁笑道:“车不熟,下次来过,我保证压你们半圈!” 后两者领情,大笑:“你以前就玩车?技术杠杠的。” 夏桉说:“偶尔开卡丁车。” 看见周洋的眼神不时往周艺彤高耸的胸口瞟,夏桉脱下外套,递给周艺彤。 周艺彤只穿着一件衬衫,揉着被安全带勒得生疼的前胸,里面紧身黑色保暖内衣若隐若现。 夏桉说:“风大,别冻着。” 周艺彤冲他感恩的笑了笑。 吃饭时,张天成坐在灿烂妹旁边,好大一桌。 主菜是农家院散养的大鹅几只,见周艺彤只吃配菜,夏桉问:“素食主义?” 周艺彤失笑:“鹅肉过敏。” 夏桉主动为她将远一些的鱼肉移过来,给人家弄得羞赧上脸。 灿烂妹握着筷子,小声对金笑笑说:“你瞧,他对喜欢的人是那样的。” 金笑笑抿嘴不言。 反倒是张天成有点懵,他明知道老板跟周小姐…不熟。 好色?嗯,应该是。 王遂宁是个青春痘未消的小胖子,起哄道:“夏桉,你拿出多少股权给大家分?” 柳翡笑吟吟旁观不语,若有所思地看着夏桉。 没成想,夏桉直接对上他的视线,擦了擦嘴,摆手笑道:“这我还真说了不算,整体架构我留了五个点做内部管理股,正式一轮前,只剩下五个点,都在柳哥手里。分出来多少,他说了算。” 见大伙眼带疑惑齐齐望来,柳翡头上雷霆滚滚,极力保持平静地看着夏桉。 夏桉依旧淡然微笑。 一秒,柳翡品出味道了。 放下筷子,朗声笑道:“你们当我这五个点白拿的?我答应了夏桉两个极难的要求置换过来的!你们想抢?来来,可以,我画个道道。” 指着周洋和王遂宁,“你俩想要,我照顾自家兄弟,一人一个点,一人三百万。” 王遂宁倒是没说什么,周洋咂咂嘴,摊手说:“捧个场,行。” 简简单单,草草率率,传声筒的第一次估值就诞生了,三个亿。 柳翡冲夏桉挑挑眉,夏桉微笑不改,实则心里知道,还是划低了,下个月广域微博面试,这个价是要翻番的。 但无所谓,既然想融圈子,总要付出一定的代价。柳家到他重生那年始终壮大不衰,用这点钱交好柳翡就绝不会赔。 毕竟何贞贞严格意义上已经不算中国籍,远水解不了近渴,在内地,他需要另一条大腿。 更何况,柳翡竟然大度如此,反过来还预支了他两张“支票”,实在算不上亏。 整顿饭吃得言笑晏晏,宾主尽欢。 最开心的那个,是张天成。 馅饼天降,好家伙啊好家伙,我那0.5个点的期权,一下子就变成150万了??? 第二开心的,是阴差阳错到这来的周艺彤。 周洋说:“捧场之外,也要有来有往,这位周姑娘的事大家都听说了,我在滨海也有户头,回头迁过去。” 一个提议,大家跟风。 柳翡深知周洋好色,竟打夏桉身边人的主意,直接一挥手,“不用那么麻烦。小周,滨海分行现在还是夏行长在?” 周艺彤含笑点头。 柳翡当场打电话过去,说了情况后,问周艺彤:“信贷部和理财部主任,你选一个。” 周艺彤忙摆手,“不不,要被人戳脊梁骨的,我…” 见柳翡示意不要担心太多,她扭头看向夏桉,踟蹰了。 夏桉吐出一块骨头,笑问她:“柳哥迁了两个对公户过去,这么大的人情,你往低了要位置,不合适。” 周艺彤想了想说:“那…可不可以去大客户部做主管?” 还是低了一级,柳翡竖了竖大拇指,对一直等在电话那头的人说完,挂断,道:“下周你去就完了。” 饭后,灿烂妹走前,被谢晚晴当众亲了下嘴,两人似乎约好择日再战。 在茶室坐了半小时,陆陆续续人散去,柳翡也要去市内,跟夏桉说:“我晚上约了人,下午还有时间,咱们找地方聊聊?” “行,我先送他们走。” 他们,指的是周艺彤和张天成。 柳翡说:“不要紧,小周和小张都是朋友了,性格不错,一起坐坐也成。” 也成… 张天成心知自己身份尴尬,进城就下了车。 周六出行人多,堵车时,周艺彤主动跟夏桉说了谢谢。 夏桉缓行急打轮,绕过一处追尾现场,插入出租车前,隔着窗户明显能看到出租司机张口开骂,一脚油门就走了。 周艺彤抿嘴嫣然一笑,温婉清丽。 夏桉看后视镜时在她脸上停了一下视线,笑道:“你都捧场当陪驾了,我当然要好事做到底。” 周艺彤拨了下头发,侧头看他,“要回报么?” 夏桉大笑:“结善缘,不求回报。” 周艺彤也乐。 她本还想揶揄问问那个小姑娘昨晚的事,但压下去了,配搭着“要回报么”聊,太自降身价。 静了一会儿,等红绿灯时,周艺彤突然侧头说:“其实我骗你的,我之前从建行辞职了,在海韵蓝天买房子时看到了你,想找你帮忙回行里。” 闻言,夏桉目视前方,未几,点头笑了笑。 “辞职还想再回去,应该是原来那个网点有人难为你了吧?” 周艺彤利落道:“是,行长有天晚上强迫我,我没干。” 夏桉舔舔牙子说:“倒是挺常见。那房子卖出去了么?” 周艺彤说:“你去买6楼那两套房子那天,我前一晚吃海鲜过敏请假去医院了,不然…” 夏桉侧头看她笑道:“不然看见你,我就从你手里买了,有点可惜了。” 周艺彤摇头脆声道:“不可惜,卖出去一套,拿了提成,也许我就没有志气回银行了,会在售楼小姐的身份上消磨很多年时光。我可以接受自己拥有一段糟糕的经历,但不能放纵自己过永远糟糕的人生,命运洗牌,我自己出牌。” 这话终于让夏桉正视且带着一丝惊讶地与她对视。 半晌,他颔首笑道:“也不错,有了一段经历,其实生活中,比变化更让人不安的,是一成不变。” 周艺彤眨着眼,视线里是夏桉白净的侧脸,和下巴上一点点青青的胡渣,“是啊,任何事都应该尝试一下,因为谁都无法知道,什么样的事,或什么样的人,将会改变我们的一生。” 夏桉没接这句话。 又过两个路口,快到柳翡说的目的地了,他打右转向拐进一条小路。 周艺彤蓦然问:“回滨海我请你吃饭吧?” 夏桉:“行啊,等我把两千万给你转过去的。” 给家里留两千万,给自己的小金库存两千万,奶奶的,终于不用借钱过日子了。 “那个房产证上的共有人,是三份黄金协议的其中之一吗?” 周艺彤再一个突然的问题,让夏桉差点一个急刹。 偏过脸,见她笑得俏皮且意味深长,夏桉干咳两声,化解尴尬。 见他如此,周艺彤捂嘴扑哧笑了。 “你知道么,我以前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一个温柔又漂亮的女孩子,身边的男朋友却相貌平平。” 夏桉知道她说的是今天额外几位其貌不扬的男同胞,当然不包括他自己,便乐道:“为啥?” 周艺彤说:“因为我以前只能看到他们的相貌平平。” 夏桉故意憋着半晌没动静。 周艺彤轻轻蹙眉,“你的好奇心被狗吃了?这时你不该问“我呢”么?” 夏桉嘎嘎笑,“我呢?” 周艺彤:“你又养眼又有内涵。” 夏桉点头:“行行,没白你忙,让你这顿夸。” 周艺彤叹了口气,又说:“也有很大可能,是那些女孩子,跟今天的那两个大学生一样。” 夏桉赞同:“这种可能性大一些。权利、财富、情爱,在执迷不悟的时候,都是真的。经历过了以后,可能都是假的。” 这次,换周艺彤沉默了。 …… 柳翡定的地方是家非常隐秘,同时非常有格调的咖啡馆,在一栋商业大厦的三楼。 有吧台和高脚凳。 香熏淡雅怡人,草味道突出;灯光布置都很考究,窗边有烛台,隔断有吊灯和氛围灯,没有刺眼的射灯。 屏风实木雕,摆件瓷瓶、陶瓦、佛像,打眼都不是批发的破烂。 细节处见真章,可见这地方的…消费不低。 柳翡开车比夏桉还虎,硬是早到了二十分钟。 见夏桉和周艺彤并肩而来,他也没问张某去哪了,只招手叫道:“这儿。” 夏桉和周艺彤坐下,柳翡递给夏桉一张会员卡:“红酒、洋酒、咖啡、茶、雪茄,这里日咖夜酒,不对外。不知道你喜好,每样都存了些,都是我自己平时愿意入嘴的。” 夏桉端详着两面通黑,只印着海棠logo和会员号码的卡片,也不客气,甚至没问存了多少钱的东西,大方揣进兜里,抿了口地道的毛尖说:“可惜我不常在省城。” 柳翡拍腿笑:“巧了,滨海洲际酒店,也是三楼。” 夏桉奇了,“我住过几回,还真没注意。” 柳翡为两人斟茶,粗肥的手指敲敲膝盖,吐出一团浓雾,放下雪茄看着夏桉说:“夏老弟,昨晚的事哥哥我还是俗套了。你今天可让我开了眼。” 夏桉晃晃头,笑道:“这算什么事,柳哥你以诚待我,带我吃带我玩,还给我介绍资源,我能回报的不多。” “唉哟,可臊死我了。”柳翡连连摆手,“可别再提昨晚的吃喝玩乐,早知道你根本不是这个年纪的脑子,我再蠢也不能拉你去找…” 说到这儿,瞄了眼周艺彤,立即收口。 周姑娘垂眸抿茶,红了脸,耳朵静静听,好奇且震惊。 夏桉也讪笑道:“用力过猛走不远,我也不是藏拙,实在没怎么经历过这些场面。” 柳翡“嗐”了一声,直接道:“我在你这个年纪啥也不是。” 又捏着雪茄抽一口,一边说话一边冒烟:“不拐弯抹角,今儿咱俩算正式认识,当着弟妹我直说,就算没刘啸,我也认你这朋友。 别的不提,挥手就丢给我股权这一招,着实把我弄得措手不及,怎样?老哥我没给你划低吧?” 见夏桉没反驳,周艺彤心知不是他认了这句话,而是没必要反驳,因为这不重要。 可他们说的事,着实让周艺彤心惊不已,甚至更对夏桉的能力高看许多,也着实开了眼界。 ‘百分之五的股权竟然不是之前谈好的?我的天,我就在饭桌上,怎么没看出他们两个在现挂?’ 夏桉也不含蓄,对柳翡说:“还是低了一些的。” “哦?怎么讲?”柳翡倒没太在意。 “柳哥你懂互联网不?” 这话问的诚恳,不是讽刺,柳翡晃晃大脑袋,“不太懂,我一直做实体,家里也没人投网络,现在不都说互联网严冬么。” 夏桉苦笑道:“那我就不多解释了。股权协议明天我让人送到山庄,柳哥,我劝你不要再往外分份额,下个月底你再看看情况,找个专业人士给做下评估。” 柳翡扁扁嘴,问:“我划低了多少?” 夏桉想了想,比划三个手指。 柳翡:“三成?那就是一个点少差不多一百万呗?总估值少一个亿,也还好吧?” 夏桉嘴角抖了抖,说:“到春节后,最少三番。” 柳翡呛了一口烟。 周艺彤在旁端坐,简直睁圆了眼睛。 (本章完) 用脑过度,宕机了,明天补一更 用脑过度,宕机了,明天补一更 rt (本章完) 第180章 基金会 第180章 基金会 最少翻三倍。 夏桉说出来后,在座的两个人虽然震惊,但都信了。 周艺彤是因为不懂企业估值的原理,单纯觉得夏桉这么年轻这么厉害,断然没可能有说大话的不良习惯。 但中午吃饭时她可是听得清清楚楚,一个点的股权卖出三百万,那整体就是三个亿。 再翻三倍… 我的天,他刚刚才有三个亿,过了年就要变成九个十个亿了不成? 在大客户经理的位置上工作了几年,周艺彤非常清楚的知道百姓阶层跨越比登天还难,其中最难的,就是资产的积累。 单说省城东山这座700多万人口的省会城市,周艺彤印象很深,上半年行里开总结会时提到过,截止六月份,全市城乡居民存款余额1900亿出头,人均存款27000元。 个人在几大公有银行纯款过百万的…不足一千人。 千万、过亿的,更是一巴掌能数过来。 怎么从0到亿万财富的跨越,在身边这个男孩子身上,就变得那么容易了? 周艺彤甚至不大好意思在这种时候侧头去看夏桉。 而柳翡则直勾勾鄙视着淡然呷茶的大一男生,他虽然不太懂网络,但互联网公司估值普遍偏高的行业形势,多少还是知道的。 可估值虚高归虚高,那也不是没来由的就给往上评,总要有卖点吧?他是真不大明白那个“传声筒”的优势在哪。 只让学生玩,不是固步自封,将自己圈定在一个封闭流量池里了么? 良久,柳翡一叹:“我估计你是要有什么动作了,那我就静观其变。” 夏桉微笑颔首,也不多解释。 店铺里始终放着舒缓的轻音乐,一首比一首好听,但都很冷门,夏桉一个名字都没听出来,打算走前管老板讨一张专辑。 柳翡说:“我就不绕弯子了,既然答应了你两件事,你就也大大方方说,做哥哥的,能帮忙绝不含糊。” 来之前,夏桉已经想到柳翡找他必是因为这个,放下茶杯,他径直说:“我想找一家私募基金挂靠。” 问答无缝,几乎脱口而出,柳翡心知这是夏桉来时就想过的,也或许一直在他的规划当中。 抽了两口雪茄,柳翡似从脑中的资源里找到对口的,便问:“你要做股票还是证券?” “都不是。” “啊?” 夏桉摇头,笑道:“我想成立一家慈善基金会,但需要挂靠一个拍照。” “壹基金”要到明年才设立,并公开募捐,现在街头巷尾知道这玩意的人不多。 柳翡显然是知道的,不以为然笑了笑,好奇道:“弄那玩意干嘛?” 可话刚出口,似想到什么,蹙眉不可思议地看向夏桉,难道这小子已经想到那么远了… 果然,他听夏桉开口道:“我年纪小,背景不够,身上难免带着一些血性煞气,我也不知道哪天自己一冲动干出啥不招人待见的事儿,所以…” 他指指脑袋,“未雨绸缪,这次在互联网行业里受到的瞩目比较客观,但家财万贯、良田千顷也有吃光净的时候,眼下再惹眼的热度也会凉下去,我准备提前给自己攒另一个层面的护身符。” “嘶~~” 不止柳翡,周艺彤端茶杯的手指都抖了抖。 话题这么高端么? 柳翡眯起眼睛,想的是:小子这么社会,这么懂球么? 场面静了一小会儿,柳翡问:“看来你是瞧不起红十字了,那行,打算弄地方性的还是全国性的?” 具体细则,夏桉也不甚了解,问:“地方性再升级难么?” “难倒是不难,但走过的手续又要再走一遍,繁琐。” “那就全国性的吧。” “据我了解,全国性的,要实际存入八百万保证金还是什么金的,这个你肯定是有的,那…你看在蜀都蓉城注册行不行?在那边,我能给你挂靠一个官方主导的大型公募基金执照,顺带着连背书都给你做了。” 夏桉抬眸微笑,满是深意地点点头,“成。” 柳翡哈哈一笑,也很开心,大姐当过江龙去掠地杀伐,真的需要一些怀柔项目做亮色。 嘿,两好搭一好,巧了。 “第二个事儿呢?有思路么?”柳翡又问。 夏桉苦笑晃头:“柳哥,没必要。” 柳翡再次大笑,指着他点头:“讲究!!” 递来茶杯,待夏桉与他一碰,说:“常来常往。等会滨海,咱找一天去水库冰钓,吃铁锅。” 随后就是闲谈,两个男人没将话题固定在金钱事业上,以夏桉的两世认知,加上柳翡的家世眼界,天南海北什么都聊,也格外照顾女士,每说点什么,都让周艺彤插插嘴。 谈到国外各种民俗风情的最后,柳翡陡然话题一转,来了句:“海外的机会也不少啊,我倒是真琢磨出去做点什么好。” 夏桉了解他这是压在心里的长远规划自然吐露,眼睛转了转,蓦然想起昨晚在乐柠家吃饭时,听到的“中非”新闻消息。 “02年入世之后,远洋国贸肯定是未来长盛不衰的机会,但我觉得最牛的,还是跟着高层建筑走,出海、援建,可惜这种事,不是一般二般能够得到的。” “基建…” 柳翡微微颔首。 国企、央企,或者被真正的顶级红墙大院瓜分光了,他家…现在踮踮脚,也着实还差一点。 老爷子要是晚几年退就好了。 闲侃的时间过得飞快,夏桉的超广知识面让柳翡大呼痛快,周艺彤听得亦是美目连泛异彩。 那种在酒桌上没两瓶就开始指点江山的装逼犯,女孩子都讨厌,但若果真能从她们也听得懂的角度,见微知著,层层分析,各方引申,从风景人文到民俗历史,搭配些小故事,引人入胜,她们也是爱听的。 四点半,柳翡约某厅老板吃饭的时间到了,他走前告诉夏桉基金会的事儿别急,最晚元旦前就给他落实。 桌上只剩周艺彤和夏桉,前者悠悠微笑:“今天真是涨知识,开了眼了。” 优雅地捋捋头发,娇嫩的唇瓣抿着茶杯,关键是俩人依旧坐在一排,紧挨着,香氛淡淡。 夏桉产生了一丢丢遐思。 从湘南回来至今,他好阵子没真吃肉了。 (本章完) 第181章 这就是生活 第181章 这就是生活 眼神是有温度的,这方面,女人天然比男人敏感。能清晰感知到男人看自己的眼神带着什么… 周艺彤不动声色,自然而然地起身,坐到对面抻了抻腰板,不刻意地让他看着胸口,笑道:“才一个多月没坐班,就有些坐不住了。” 夏桉笑道:“你也是,这沙发明明舒服的很,我们俩都靠着,你偏坐的板板正正,当然累。” 周艺彤晙他一眼,莞尔道:“我和他又不熟悉,那样大一个老板,你都要找他帮着做些事,我太恣意,给人观感不好,再影响到对你的印象了。” 呐,这就是秘书圣体了。夏桉晃晃头,陡然道:“时间差不多了,晚上请你吃一口?” 说完,他自己都后悔了,太不该。唐琬过两天就回来,小柚子随时可以飞去见,哪怕回滨海还有乐柠可以侬侬相依。 妈的,有钱就骚气…下作。 周艺彤更是听得明明白白,眼里抹过一丝黯然和酸楚,深吸一口气,抿嘴笑道:“下周就要长时间在滨海工作了,这两天爸妈都在家给我做好吃的。等…到滨海吧,说好了要请你的。” 夏桉就坡下驴,歪歪心思一下子遁走无形,笑道:“那行,喝完这杯茶,我送你回去。” 周艺彤点头,却突然扫视四周,探过头,俏皮地眨眨眼,小声道:“一下午我就在打量这里,真的很不错呢,尤其是别人点的咖啡味,非常香,你有卡了,能不能请我喝一杯?” 夏桉笑了笑,没叫服务员,站起身走去吧台,问服务员要了两杯招牌,又问:“背景音乐的专辑是什么?有点好听。” “先生稍等。”服务员浅笑点头,弯腰从身下柜子里拿出一张包好的cd递给夏桉。 显然,这不是特意给他准备的,而是常态。 服务员说:“每位会员都会赠送,您是顶级黑金卡客户,可以留下地址,我们店每个季度都会换一批新的背景音乐,无损刻录的光盘,可以邮递给您。” ——嘶。 过于尊贵了。 这增值服务牛啊。 “你们老板安排的这项目?” 服务员摇头又点头:“老板喜欢音乐和旅游,她亲自从世界各地的街头、酒吧还有…反正各种市面上没录制的冷门好听的音乐,她都会专门收集。” “……” 这么牛的老板,夏桉只知道一个好利来,那位罗老板喜欢旅游和摄影,但也没见拿回什么东西回馈客户,反倒是…未来会以顶级制服和超过空姐的颜值招聘,温暖了全社会。 回到座位后,夏桉把音乐的事儿讲给周艺彤听。 后者捂嘴哑然,睁圆了眼睛艳羡道:“这才是人生。” 刚巧,正在播放的是一首法语吟唱。 - j'ai-é-chou-é-à-l'examen (我考试失败了)- ben,c'est-la-vie (哎,这就是生活) - j'ai-plein-de-travail-à-faire (哎呀有做不完的工作)- mais-c'est-la-vie (但,这就是生活) 淋雨骑车去乡村吧,这就是生活… 在院子里种蔷薇吧,这就是生活… c'est-la-vie c'est-la-vie …… 白天的时候张天成没有说,夏桉亲自将周艺彤送回去,才发现她家距离幸福家园只隔着三条街,走路不超过十五分钟。 上辈子,是不是擦肩而过,互为路人甲呢? 有点好笑,也很奇妙。 隔着挡风玻璃,周艺彤拐进楼洞前,冲他笑着挥手。 夏桉没有立即开走,坐在车里,他给林佳佳打去电话。 电话那头的吵嚷和欢笑声特别大。 “在干嘛?” “带奶奶在滇池边参加篝火节,跳舞呐,奶奶还挥火把呢,咯咯,呀奶奶你慢着点儿…我到旁边打电话,你千万别摔到了呀。” 林佳佳的声音似乎年轻了许多,笑得像个灿烂的小姑娘。 吵闹声渐远,她问:“你干嘛?” “不干嘛,想你了。” 顿了顿,林佳佳笑道:“行叭,我知道了。” 夏桉“咦?”了一声,“你该说我也想你了才对。” “要不要点儿脸?”林佳佳说:“你的新闻唐琬发给我了,她不说,你打算什么时候告诉我?” “那是她嘴快,不然我想等着下次抱你时,给你惊喜来着。” 夏桉磕巴都不打,顺嘴回答。 林佳佳轻轻笑了一声,淡淡的,没什么情绪。 “我打算带奶奶在南方过年。” “……”夏桉:“行,过年我去找你溜达溜达,给咱奶拜年。” 这次,林姑娘的笑声多了一丝烟火气。 夏桉说:“正经事,我搞到基金会牌照了,正好,你踏踏实实带奶奶玩一玩,过完春节,我们一起忙。” 林佳佳停顿的时间长了些,夏桉问:“你的事,丫丫的事,我都一直记得。” 林佳佳说:“好。” 夏桉说:“好好玩。” 林佳佳:“嗯。” 夏桉:“不要在短时间连续跨太远的城市,吃喝不适应,老太太也折腾不起,短途就租辆车开,远的地方就飞机或卧铺,不要坐长途大巴。” 林佳佳咯咯笑:“你啰嗦。” “我真的想你了。” “我也是。” …… 回家调个头就是,夏桉绕了一圈,不能只给钱,回来好几天,一直都还空着手,啥都没给两家人买。 找了稍微远一点的果商超,夏桉边推车选购,边哼歌。 林佳佳的状态相隔四千多公里影响到他了。 人呐,还是要保持一些因生活细碎而满足的能力。 比如品尝一些久违的小吃,重新走走熟悉或陌生的街角,十块八块买一些没什么用,但很喜欢的小玩意儿。 说句“我想你”、“我爱你”… 总之,感知温柔的一刻,这些看起来鸡零狗碎的片段,就是通往快乐的密道。 回到家,看见大儿砸买回来的大部分东西都是自家有卖的,给夏桉好顿训。 再看见他往自己屋里拎进去一袋旺旺大礼包和喜之郎果冻,魏晓芳彻底无语了。 反倒是夏康宁笑道:“儿子永远是儿子。” …… 翌日,夏桉早起去小区另一个楼头,五块钱剪了头发,去小时候每周光顾一次,票价六元的大众浴池洗了个澡。 清清爽爽,干干净净,告别青春。 “三亿大奖”事件终于发酵到近身处了。 高中qq群自昨晚开始便震个不停,插着高中号码的1110也被他关机。 q群、传声筒、5q网等社交网站,夏桉的个人页面热度变得活跃。 ——握了个大草,你上新闻了你,你成亿万富豪了? ——苟富贵、勿相忘啊,亲。 (本章完) 第182章 娱乐,从大嗓门开始 第182章 娱乐,从大嗓门开始 夏桉是回东山的第二天打电话约的郭小川,可这货带女朋友去峨眉山看猴子了,昨晚才回来,给夏桉发信息说今天有时间。 俩人约的午饭,“大嗓门”音乐工作室对面的旋转小火锅。 来之前,夏桉做了两手准备,雇佣或收购。 以他对音乐制作领域的了解,郭小川算专业和准专业之间的档次,但论音乐商业宣发和运营领域来看,郭小川算专业的。 单从《姑娘别慌》这首歌,能够在暑假那一周时间内,同时登陆移动、联通和电信三家运营商,并在十天之间同时变成主推彩铃,可见其渠道耕耘之深。 而这世界最不缺的就是技术人材,钻研创造远比复制粘贴值钱,夏桉看中的就是郭小川一手抓专业,一手抓市场的能力。 当然,这种人一线城市海了去了,可那些人大多自营或挂靠大型传媒和影视公司,以夏桉现在在娱乐领域的涉入深度,人家能过来打工?兵要随着将成长。 目前,资金到位了,夏桉打算以最快速度捧起名下的小碗娱乐。 与其他产业相比,娱乐公司相对来说是最容易做起来的,只要一个作品、一个艺人发光发热,名气就出来了。这圈子,大家嗅觉都灵敏,顺风展旗,轿子众人抬。 而这条路,左柚要走,乐柠现在的状态…似乎也可以走。 回来这几天虽然没怎么着家,但夏桉敏感地留意到左大树和吴素芬心里依旧怀揣忐忑。 很正常,他发了,小柚子还吃苦呢。 他发了,还要不要小柚子了? 于是,昨晚两家聚餐时,夏桉主动拿出了那套百万黄金的“彩礼”,让吴素芬保存,从而明确自身态度。 目前金价徘徊在120-130之间,一百万差不多十公斤,一万克。 万金之女。 左大树笑着把自己喝多了,连一贯温柔淡然的吴素芬,全程都笑个不行。 回到家,魏晓芳却犯了嘀咕,问夏桉:“我看那合同上的日期是7月23,你那时候哪来的钱?” 夏桉自然不能说是博彩赢来的,“网站的第一笔风投。” 好家伙,夏爸夏妈俩人整宿没睡好。 “咱儿子是不是被财神爷附身了?咋别人赚一万块钱都费劲,他动不动就一百万、一千万,好几个亿的…” “e=(o`*)))唉,随根儿吧。” “随你个屁!随你他都未必能娶到小柚子!” 又挨骂…股票一路高歌的老夏同志,心里又欣慰又酸溜溜。 总而言之,百万黄金摆到桌面上,毕业结婚这事儿算定下来了。 小柚子一大早给他打电话,夏桉没接到,洗澡来着。 回过去时,左柚正在和薛雪吃横店版麻辣烫。 左柚说昨晚吴素芬罕见地给她打了两个多小时的电话,问黄金的事儿,“你什么时候买的呀?” 夏桉听出她嗓子有点哑,先关心地问:“拍哭戏了?” 左柚吸溜着粉条嗯一声。 夏桉好笑道:“别人拍哭戏都滴眼药水,你要不要那么入戏?” 左柚说主要是喊的,哭到没怎么哭出来,“还有就是这两天跟雪雪吃口味虾了,辣的。” 夏桉说:“不注意技能保养了?” 左柚笑道:“馋。再说,你不是说我可以随意一些嘛。” 柚子姐姐撒娇了,这是恩赐,夏桉浑身抖啊抖,然后才说:“挣的第一笔钱,我就给你存彩礼了。” 电话那头,想起夏天时拉着他存“恋爱基金”的行为,左柚欣然且幸福,浓情顺着无线电波跨越地域传来。 “开心不?” “嗯。” “圣诞过后我去找你,接你一起回家。” 左柚问:“学校有跨年晚会,你能走?” “……” 夏桉忘了这茬,小剧场肯定要做活动的,想了想说:“看看,不行就元旦当天去找你。” 左柚说:“没关系,我四号才能走,回家见也行,哦对,假期只到三号,那我去学校找你,从滨海再飞回来。” 最后,夏桉问:“想试着唱歌么?” 左柚一愣,“单曲?” 夏桉说:“单曲,或者找人给你写一张专辑。” 左柚:“……” 感觉到她怔住,夏桉笑道:“唱而优则演,演而优则唱,啥都不会就挂名导演,娱乐圈是个圈嘛。” 半晌,左柚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水,“那我不吃麻辣烫了。” 夏桉哈哈大笑。 世间情动,不过盛夏白瓷酸梅汤,碎冰碰壁响叮当。 挂断前,左柚说:“想你了。” 夏桉说:“哪里?” 嘟嘟—— …… 吃小火锅时,郭小川在夏桉的循循诱导下,滔滔不绝讲了自己的过往。 音乐学院高材生,高大英俊且留长发,正是属于千禧年左右的流行范儿,少女甚爱之。 与此同时,他也落于俗套的舔狗孽情,在青春正浓时,于折磨人的爱孽中沉沦,不可自拔,生生荒废了大好年华和一身技艺。 夏桉说:“文艺青年,正常。” 郭小川对瓶喝啤酒,说后来啊… 后来就被渣女调教出戾气,在圈里,这个脾气混不出来,得罪不少人的郭小川,辗转沪上、燕京,还去韩国文艺界溜达过一阵子,最后灰溜溜回到老家东山,从零做起。 给夏桉听得一愣一愣的,“也就是说,你零三年毕业,先在国内走了好大一遭,又出国待过,然后,现在才零六年,你就把摊子支成这个规模?” 说话时,他指向玻璃窗外,街对面的二层楼。 据夏桉心算,整个大嗓门工作室的录音棚、设备、乐器、装修,拢一拢,三四百万不止。 郭小川“嗐”一声,摆摆手道:“这圈子,大富大贵难,但也饿不死人,别的不说,就两样,彩铃和帮人发歌,我都有提成的。你算算,你那首《妹纸别慌》,这才几个月?单分到你手里,百万出头了吧?” 夏桉纠正:“是《姑娘别慌》。” 郭小川不理会,继续道:“不是我本事大,是赶上这个时代红利了。网络音乐、手机音乐…这都是挣大钱的机会啊。可惜,我没本钱。” 夏桉嘴角抽了抽,再度审视身旁这个长发飘逸的中年文艺咖。 ‘人材啊。’ (本章完) 第183章 打着打着,就哭了 第183章 打着打着,就哭了 一顿午饭,郭小川喝了四瓶啤酒,啥事没有,打着酒嗝搂着夏桉回了工作室。 唐琬第一次从滨海回东山时,替夏桉与郭小川签了长期合作协议,但也只针对那一首歌。 顶多,再录的时候有折扣。 反正说起来,俩人算熟识。 郭小川给夏桉泡茶,看着摆设,给夏桉乐够呛。 文艺咖喝茶都跟正常人不太一样,向伟大的那谁致敬,两个搪瓷大茶缸,一把茉莉撒进去后,郭小川又拈着一小撮金骏眉,回头问夏桉:“我自己研究的味道,这俩兑一起喝,有淡淡的薄荷味,你尝尝?” “行,我尝尝。”夏桉心情好极了,也不知道为啥,似乎郭小川身上有种天生乐子人的气质。 侃了几句,夏桉直抒来意。 “刚才吃饭时人多,我找你主要是想谈合作。” 郭小川笑笑,盘着一串新的药香黄檀: “我猜出来了,又写出新歌了?说真的,单说省城这地界,玩音乐的人里,我觉得你最有才华,打算往歌手方向发展发展玩玩票?” 他是那种一百年不看一次新闻不买一份报纸的人,只知道夏桉是个今天宾利,明天揽胜,跟唐…卧槽! 郭小川一下坐起身子,瞪圆眼睛看着夏桉:“你…你…” 夏桉勾勾嘴角,以为被认出来了。 “没错。” “你女朋友是唐琬?!” “???” 夏桉愣了愣,扶额苦笑,缓缓点头,“行叭。” 也罢,无所谓了。 夏桉说自己没写歌,也不打算唱歌,但… “我想收购你这工作室的一部分股权,以后专门给我的传媒公司做音乐制作和发行。” 让夏桉没想到的是,若他亮自己的“大奖得主”身份,还未必能让这位高看多少。 可唐琬作为目前公认的“东山女神”,且即将上市的柿集团之财力,在郭小川眼里,可谓一艘深海航母,上这船,还用考虑? 谈价格。 夏桉在乱糟糟的茶几上看到一部计算器,手指敲下一串数字。 “这些。来之前我查了你的股权机构,你是三个股东中比例相对高的,我要控股,需要你去跟另外两位沟通。” 郭小川拨浪鼓似的点头,咽了下口水,没还价。 “那两位是玩票,我同学,现在不干这行了,他们的股权我能收回来,但…当初我困难,人家帮我,我不想现在有好处一个人吃。” 夏桉深深看了他一眼,笑了:“有前途。” 但前途有限。 …… 郭小川以法人代表的身份当场与夏桉签订意向协议。 回家的路上,夏桉收到周艺彤的短信。 【提前回去换个地方住,我已经上火车了,滨海见】 夏桉回了个【好】。 他本打算明天问问她要不要一起返程来着… 莫非这姑娘猜到了? 啧,那就太了解男人了吧? 吓人。 …… 返程的最后一晚,两家人都没再喝酒。 左大树给夏桉做了一桌子丰盛程度堪比除夕的席面。 一边啃猪蹄,夏桉一边郑重提议两家人买房。 一来是为了安全,二来,是为了私密。 夏康宁和左大树两人其实都没什么积蓄了,之前攒下的,装修、扩建、开超市,都添补了进去,留下的,一家是儿子的彩礼,一家是女儿的嫁妆。 但夏桉给爸妈转过去的两千万已经到账,这钱是可以随便,但老两口自然不会那么做。 夏桉上午跟左柚聊天的时候,也提前说了这事儿,让她以自己的名义,给父母转一些,那张恋爱基金卡的余额也不少呢,夏桉中午吃难吃的火锅时,又往里添了些。 实在话,给心爱的姑娘钱,比给自己都爽。 当然,她也得爱着咱。 这种事情比较敏感,夏康宁不可能先于左大树表态,不然像显摆似的。 左大树和吴素芬对视一眼,笑着。显然是收到了女儿传来的指示。 “我和你左叔叔没意见的,”吴素芬说着,看向魏晓芳,“要不然,下周挑个时间,咱们一起去找几个楼盘看一看?” 魏晓芳忙不迭答应,笑得跟什么似的。 女人这辈子啊,图个什么?还不就是伺候好丈夫,养大儿女,有个好看、舒心的小窝么。 两位父亲笑而不语,满眼欣慰。 还能比几十年相处下来的朋友、邻居,最后成为亲家,更值得浮一大白的事儿么? 左大树和夏康宁默默端起汤碗,喝了一口。 魏晓芳问夏桉:“儿砸,你说是在省城买好,还是咱们去滨海陪着你好?” 夏康宁发言:“胡说,这边还有饭馆和超市,不上班了啊?” 魏晓芳不满地瞪他一眼,恨道:“我就是说趁房价还没涨起来,先买,等退休再去给儿子和小柚子带娃。就你知道使唤人?我怎么就不能跟素芬一样早退?儿子让我享福呢。” 秀才遇上兵,夏康宁只道:“还有多少年呢…” 夏桉笑呵呵说:“没事儿,你们在省城买,平时假期再一起出去旅旅游,看哪个地方好,就囤房子,比囤别的靠谱,滨海的房子,我平时就攒下来。以后,你们四个家长想去哪住都成。” 其乐融融,冷冬如夏。 …… 吃饱就睡,晚上九点多,夏桉被电话吵醒,是乐柠。 听他迷迷糊糊的声音,乐柠奇怪道:“这么早就睡了?” 夏桉挠挠头,睡眼惺忪道:“回来这一周净应酬了,没怎么睡好。” “哦,”乐柠说:“那你睡吧,明天回来再聊。” 夏桉打了个哈欠,笑道:“媳妇最重要,听见你的动静我就高兴精神了,说吧,娘娘什么指示?” 乐柠咯咯笑了好几声,才小声说:“我跟你说哦,刚刚…我听说,路遥把你们班的吴什么…吴什么来着…” 夏桉听到电话那头有王悦的声音小声提示,“吴寻”。 乐柠说:“对,路遥和吴寻晚上打架了。” 夏桉:“……” 这倒是…有点特么符合逻辑。 乐柠似乎吸溜了一口酸奶,娇声说:“好像不严重,但听说…俩人打着打着,都哭了。” 夏桉:“???” 啊这…也罢,还是很合逻辑。 他问:“为了徐婉莹?” 乐柠:“嗯。” (本章完) 第184章 我的小柠檬 第184章 我的小柠檬 乐柠对路遥那边的事也知之不详,夏桉更是懒得听别人身上的八卦,没几句,两个有情人隔着电话唠有情嗑。 不比他一而再、再而三地攻略林佳佳玩禁忌,乐柠主动说想他了,说想得抓心挠肝,睡不着觉,走路都发呆。 乐柠是这样的。 与其说豪放直率,莫不如说爱就大胆去爱。 夏桉喜欢她这种真挚。 乐柠说:“明天你几点到?” 夏桉说:“上午要去趟医院,一个高中同学父亲住院了。” 乐柠立即问:“男同学女同学,哪个同学?” 夏桉笑道:“迟澳。” “哦”一声,乐柠问:“怎么了呢?” “破产了,急到脑梗。” “那是要去看看的。我和牛芳芳偶尔聊qq,她没跟我说这个事。” 夏桉说:“他们对象俩都在医院,牛芳芳人不错。” 乐柠说:“你帮我带好。” 夏桉说:“小大人似的。迟家的地产公司我看上了,过去抄个底。” 乐柠笑道:“怎么这样啊。” 这时,魏晓芳听见动静,推开门,探头进来,比划着口型说:“谁啊?” 夏桉龇牙笑道:“跟你儿媳妇聊天呢。” 魏晓芳以为是小柚子,笑了,小声说:“早点睡。”合上门,外面客厅的灯也关了。 乐柠在电话里问:“是阿姨?” “你婆婆。” “你讨厌。” 听着羞赧的笑声,夏桉甚至能联想出小丫头脸红的神态。 他问:“房子的装修方案想好了么?” 他让乐柠自己研究研究风格,然后再找装修公司。 乐柠说:“我哪懂那个呀,到时候让人家专业的画吧。” 顿了顿,又问:“你为什么要留下卧室自己装?” 夏桉说:“人生一半时间都在睡觉,卧室当然要装修得可心一些,放心,我保证弄得让你舒心满意。” 乐柠不知道想到什么,好笑的问:“要在天板上装玻璃那种么?” “……” 美食街上好多小旅馆都有情趣房,但他可没带乐柠去过。 夏桉愕然,笑问:“你挺懂啊?” 乐柠哼哼一声,“寝室里另两个女生都谈恋爱了,我不能听听?” 夏桉问:“那乐女侠听过十八般兵器么?” 乐柠啐道:“没!” 笑着,夏桉听到她又压低声音问:“我问你,如果到时…到那时…我没流血怎么办?” 夏桉开始还没反应过来,乐柠便又说:“我在网上看,说女孩子骑自行车什么的,容易把…那个弄破,我上初中就骑自行车…会不会…哎呀,你懂了吧?” 夏桉忍着笑,他当然懂了,但很扯,虽然有,可不是全部。 小柚子从小跳了那么多年舞蹈,该见红还不是梅朵朵暗夜开? “没有就没有呗,又不是古时候,你还打算垫个手绢不成?” 乐柠还没吭声,夏桉听到王悦的声音大声道:“你们两个能不能唠点大学生能听的话题呀?!” 乐柠笑个不停,说:“今晚那两个又跟男朋友出去了,寝室就我和悦悦,呀,熄灯了。” 夏桉笑道:“你跟她说,咱们男未婚女未嫁,身份证领了好几年,合理合法合规,就连起点都没权利404,凭啥不能唠,她吃不动狗粮就让她戴耳机。” 乐柠咯咯笑个不停,说:“她戴上了已经,我上床了。” 夏桉眼珠转转,问:“穿睡衣了?” “没,穿了一件大体恤。” “没穿裤子?” “穿打底裤了。你…要干嘛呀?” 夏桉小声问:“进被窝了?” “嗯,打算听会儿歌就睡。” “王悦睡了么?” “没,在听歌。” “能猜到我现在在干什不?” 乐柠小声说:“能。” “真的?” “嗯。” 良久,乐柠妩媚婉转,含着柔情,声若蚊吟的叫了他一声:“老公。” 夏桉早就没感觉了,因为路遥持续不断地打过来,明明占线,却异常执着。 夏桉对乐柠温柔说:“好媳妇,你不是选择题,不是被丢弃的,不是淋雨的小狗。你是公主,是女侠,是常胜将军,是我怀里的猫,是独一无二的柠檬小姑娘。” 跟那段难熬却始终坚守的痛苦过去和解吧,我的小姑娘,我们过的是将来。 夏桉太清楚她现在心中并没有太多的安全感,会经常在幸福和怅然中横跳,一颗心会在患得患失的痛苦中被撕扯得粉碎。 乐柠愣了愣,带着哭腔,吭哧笑出来。 哽咽问:“你什么都明白是么?书上说什么都明白的人,最温柔也最冷淡。” “我对你永远温柔。” “说话算话。” “算。” 乐柠抽泣几声,又娇叱:“哎呀,烦人!” “怎么了?” 姑娘支吾着说:“都怨你…” 夏桉哈哈大笑。 第一次玩电话情缘,很刺激,夏桉有点意犹未尽,都怨傻屌路遥。 回过去时,路遥话都说不利索了,明显没少喝。 话筒中有风声,有车流声,有吆五喝六声,显然在路边。 夏桉捏着眉心问:“喝多了就找个旅馆睡,折腾啥。” 路遥囫囵着大声道:“没…没事儿!开心,跟扬子和老陆出来喝爽…就差你啊,老夏,啥时候回来?咱再喝一顿,嗝~” 有点烦躁了,夏桉很讨厌这种少男懵懂期,动不动以“为情所伤”为借口喝大酒的行为。 屁用不顶,还格外容易酒后发疯。 路遥在他的印象里,一直是个心气儿极高,却郁郁不得志的形象,求学阶段就眼高手低,倒不是真的没能力,而是看不上这个,又看不上那个。 人不坏,有脑子有想法,偏偏执行能力很差。 这种人,最后往往都会沦为高认知的穷人,是世上过得最痛苦的那小撮。 遇上了,两世同窗,夏桉自问能劝的地方会劝,能帮的地方也不会含糊。 唯独感情这事儿,说深说浅都不成。 “让陆非接电话。” “老陆,老陆…” ——砰!砰砰! “卧槽!” 连续三声极大的响动,吓得夏桉蹭一下从床上坐起来。 “喂,喂?路遥?” 夏桉立即挂断,给陆非打了过去。 (本章完) 第185章 鸟随鸾凤飞腾远 第185章 鸟随鸾凤飞腾远 给陆非第一遍打过去也占线,挂断后,陆非给夏桉拨了过来,应该是对上了。 夏桉问:“啥情况?” 陆非说:“没事,我们坐在马路边,三辆车撞一起了。” 闻言,夏桉大松一口气。却没再躺下,走去客厅喝了口水。 “你没喝多?”他问陆非。 “我没,不扬也没多。” “没多就早点找地方睡觉,大冷天的。” “嗯,不扬说等路遥醒一醒,带我们去洗澡。” 陆非说路遥其实就喝了五六瓶,不如往常嘎巴嘴的,酒不醉人人自醉了。 挠着屁股回屋,夏桉听陆非简单说了下今天的事。 吴寻不知脑袋里哪根弦又搭错了,前几天又开始给徐婉莹送早饭,送水送…反正就是欲火重燃,继续纠缠。 而徐婉莹不胜其烦,几次三番私下找吴寻谈话,据吴寻自己回寝室后跟室友说,“小说上讲的,爱情里的年轻人都擅长试探,却不够勇敢,到最后错过今生,满是遗憾。” 一个“错过”,一个“遗憾”,两个词让他大感压抑,再也控制不得。 使上了追女终极秘术:不要脸。 吴寻说这招的核心就是:女怕缠郎。 然后,路遥不乐意了,眼瞅着心尖尖上那朵被人折磨得又委屈又无奈,终于文人摘巾,在吴寻今天傍晚又去拦路堵徐婉莹时,使用了自出生就没用过的大拳头。 打着打着,吴寻哭了,说:“我追姑娘,你干嘛打我?” 路遥笑骂:“你咋不追你妈去?” 吴寻在雪地上哀嚎:“我只爱她一个,永远不变。” 当时,就在一旁拉架的徐婉莹尴尬极了,也心塞极了,所幸李笑如懂事,拉走了她,不然八成难以收场。 徐婉莹走前给吴寻留了一句话:“你可以崇尚爱情,但不能没有道德。” 这句话,不止吴寻听着揪心,本就敏感的路遥更是差点喷出一口老血,他明白,自己这场所谓的“英雄救美”,并未感化徐婉莹,反之,徐婉莹离开前扫过来的眼神,与看吴寻没有区别。 心思双丝网,中有千千结,路遥被这一激,也酸楚的哭出来。 夏桉就是懒得去网上看,贴吧和传声筒上已经有吴寻嚎啕、路遥落泪的现场照片了,怎一个惨不忍睹了得? “得得得。”夏桉实在听不下去了,让陆非住嘴。 结果被车祸吓得清醒一半的路遥,抢过陆非的二手小电话,凄惨道:“老夏哇,你说我怎么就这么难哇,爱一个人好难…” 夏桉真怕他念叨念叨再唱起来,按着太阳穴叹道:“不是,你听我说…” “嗯,我听你的,我就信你。” “吴寻确实不对,但我也拿他的事跟你讲这么个道理。 真的喜欢一个女人,不是每天送早餐送豆浆,也不是每天短信发来发去,更不是说,一到周末就出去玩。 因为,以后一定会出现比你更优秀的人去追求她,一家女百家求,所以你现在要做的,是让自己变得更优秀,更出色,把别人比下去,然后才能撑起她的未来! 你们这一个个,一天天,搞得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 路遥,你想过没有,连你都觉得吴寻的做法给徐婉…徐导带去了很大麻烦,很让她窝心,这事儿闹大了,校领导怎么看她?其他共事的老师怎么看她? 爱,要克制。 难道你要变成第二个吴寻不成? 你有没有想过,徐导背地里该有多为难,多难过?” 路遥顿了良久,结果来了句:“还怎么优秀呢?还能比你优秀? 我真一想到她有天会跟别人在一起,心就直抽抽。 你知道不,她这两天换风格了,剪头发,换了打扮,我感觉…她好像谈恋爱了。 我、我该咋办啊…” 当然是祝福她啦!!! 夏桉无语了。 那一大段跟白说一样。 他不想劝了,这就是第二个吴寻! “你跟我比什么玩意?行了,你说啥是啥吧。赶紧,去洗澡,别在马路上冻硬了。” 不再让路遥啰嗦,夏桉直接挂断。 就搞不懂,急什么呢? 有本事,处青梅竹马。 没本事,好好攒钱,早早养生。 等着… 小学五年级和大学一年级之间,只差了六岁啊! 怎么就有人想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嘁”一声,夏桉清空大脑,蒙被睡觉。 晚安,我的宝贝儿们。 …… 听了三篇偷偷下载到mp3里的微型颜色小段子,王悦悄悄在被子里换了内裤,又蹑手蹑脚下床去了卫生间,半晌回来后,在暖气上晾了衣物,爬上床。 等她睡着时,红着脸的小乐柠也踮着脚尖下地,手里攥着一团轻柔布料。 开门出去,半晌,回来,晾在另一个暖气片上,上床,睡觉。 ‘好刺激。’ 也真的好开心。 以后,幸福的瞬间,再也不会是自作多情的揣测了。 晚安,夏桉。 —— 翌日上午。 走前,夏桉的后备箱被四个家长塞满一大半。 水果居多,让他拿回去给同学老师分一分。 本特意起了个早,结果十点才在谆谆叮嘱中开车离开,去了医院。 再次看见迟澳和牛芳芳,俩人看夏桉的眼神都变了。 “夏桉,你真发了?” 迟澳没好意思多问,倒是牛芳芳率真开口。 把手里的保健品递给迟澳一多半,夏桉笑道:“发了啊,咋?芳姐有项目要找投资?” 迟澳讪讪笑着,牛芳芳捂嘴咯咯乐,眼睛亮亮的,问:“现在没有,以后有,毕业我也要做买卖的,我爸妈有店铺卖衣服,我也在这边开店,到时候你投资不?” 夏桉点头:“没说的。” 搂着迟澳往住院楼里走,他说:“老同学开口,我不打磕巴。” 迟澳呵呵乐,想起高中在班里时,他和夏桉可真谈不上算朋友,关系真不好。 下了电梯,进病房,迟父的精神头不错,在听收音机的单田芳评书。 见人进来,调小了声音。 “小夏又来了?” 迟父的笑很不自然,左半边脸是木的,只一边嘴角勾起来。 恍恍半生,落得这样一个下场。 名利场如战场,格局也是局啊,夏桉感慨着跟迟父寒暄一阵。 迟父这两天也从儿子和牛芳芳嘴里知道了夏桉的事,称赞他年轻有为,有眼界,有远见,让迟澳跟夏桉好好学。 迟澳和牛芳芳去卫生间洗水果时,夏桉不再啰嗦,看了看时间,径直道:“叔叔,我今天来,主要是想兜您的建筑公司,若有意,您盘个价码出来?” …… 卫生间,消毒水味道格外浓。 哗哗水声里,牛芳芳一颗颗仔细地洗干净一串翠绿的提子,她记得迟澳母亲爱吃这个,而迟父喜欢吃苹果。 迟澳感慨:“三个亿…前天还没发现,今天一下子感觉夏桉的气场都不一样了。” 牛芳芳说:“不管怎么样,你要和他保持联系,至少每月打一次电话。” “啊?”迟澳犯难道:“我本来和他就没什么说的,现在他拿我当朋友,我又和乐…又有那么段过去,咋好跟人讨近乎,再说,今天富明天穷,我家的情况不就这样…当然,我不是咒他,我也希望他好…” 牛芳芳蹙眉跺脚,“哎呀,你嘴真笨,别说了。我的意思是,夏桉人家刚刚在楼下就表态了,真心拿咱两个当朋友,我不是让你去奉承谁,保持联系,以后总能帮一把的。” 迟澳说:“未来的事都说不准,万一夏桉做大了,未必能记得今天,我爸说有钱人发达了,看不起穷朋友的。” 牛芳芳无语,叹道:“鸟随鸾凤飞腾远,我们也才大一,就不能努努力,让人不把咱当要饭的穷哥们儿穷亲戚看?就不能让人看到咱也努力,也有志向?你啊…” 见迟澳若有所思的眼神,牛芳芳霎时咬唇,“迟澳!你敢把我往歪了想你试试!我跟你在一起,穷了富了我都认,我一心为你想来着!” (本章完) 第186章 徐老师的诡异爽点 第186章 徐老师的诡异爽点 迟澳父亲说话囫囵,不是语焉不详,是因病导致的口齿不清,夏桉耐心仔细地听着,仍很费劲。 好在迟父并没太啰嗦,就给了他答复,可以,且价格合理。 “男人这辈子,努力到最后为了什么?古时候是封妻荫子,其实现在也一样,让老婆孩子过的好一点儿。” 生死之间转一圈,他想明白了。 也劝夏桉,说他年纪还轻,静下来思考要做的方向,也就是,选择,比埋头愣干愣冲更重要。 尤其是地产。 他告诉夏桉,这个行业从诞生之日起,就注定了与黄土打交道。 黄土埋什么用的? 人命。 人生中所有能想到、想不到的脏乱差,这行当里都存在,且无处不在。 做这个生意,要守住心。 夏桉听着,一边看着牛芳芳毫不嫌弃的拿手帕给迟父擦嘴角不受控制流下来的哈喇子。 笑道:“叔,男人这辈子,选择一个好媳妇,比选择对努力的方向重要。我相信,您一家子,未来会很和美。” 和美,和和美美,和气,美好。 迟父抖着嘴角,笑起来。 夏桉出去打了个电话,给张春敏打的。 锦唐地产已经被注销了,刑事案件清除干净,但难免还剩下不少迟父这种罗烂的民事债务纠纷。 张春敏说唐琬这两天很累,正在酒店补觉。 “我不是找她,我回头跟她私下说。找你。” 他让张春敏照实告诉他,锦唐地产外面还欠着几家承建公司的钱。 张春敏顿了半晌,算了算后,回答说:“两家,但真格论起来,还真就只有你说的那个启澳工程地产开发公司。” 他告诉夏桉另一户不用管,“本就是唐冕的白手套,唐冕的案子里,把那个公司的两个负责人也都牵连进去了。” 夏桉了然,也有些意外。 锦唐地产做的几个工程大多是五证不齐的,连人命案子都关联了好几条,竟然没怎么拖欠农民工兄弟的工资… 迟家自己垫付的工程款达到两千三百多万,但这里面本就有迟父自己虚开的额度,而锦唐地产当初给他结过一次账,迟父自己昧下了。 后来锦唐出事,工程队人心惶惶,起义要钱。 迟父变卖家产,添补了大多数,现在外面还赊欠…嘶,竟只剩二百万出头。 最终,夏桉给了迟父两个选择,一是一次性将七百多万的款子打给他,买下启澳地产的全部资质牌照,并包含旗下一家物业公司、两辆全款土石方运输车,而二百多万的外债,他们自己解决。 说白了,就是五百万,迟家把全部家当都出售,不得不说夏桉是趁其病,要其命。 连迟澳都有点黑脸了。 迟父难看地苦笑一叹,说:“我选第二种。” 夏桉不怕他不同意,还没说第二种,但闻言一笑,说:“叔叔,生意归生意,朋友归朋友。” 迟父说:“没错,你是个厉害的。如果没第一种选项,我会提第一种,但你主动说了,我就知道你能成事。” 夏桉颔首。 第二种,二百多万债务他来出,启澳地产现有的所有资产打包以五百万元人民币计算,在夏桉增资扩股后,以百分之三的股权纳入新公司。 “合同签订之后,我一次性给叔叔八十万的现金,当做迟澳的学费生活费,包括您家里的吃穿用度,按五年期,从每年的分红里扣除。” 迟父深深的看着夏桉,良久,茫然长叹。 “一代强过一代,”对儿子说:“你要跟你的同学好好学。” …… 中午没有和迟澳牛芳芳一起吃饭,夏桉径直开车往滨海赶。 二百二十万,买下资质、设备、资历和两辆大车,迟家老的病,小的还在念书,又没过来吃绝户的亲戚,这是迟父为长远打算的唯一选择。 毕竟,迟澳不是夏桉。 吹笛子的,难以改行做生意。 细水长流,好过坐吃山空。 在病房时,夏桉甚至隐隐有种错觉,他又变成了上辈子那个血腥屠戮、莫得感情的资本家。 但,牛芳芳给迟父擦口水的那一幕,也着实镇住他了。 该说不说,迟澳是个有福气的。 越靠近滨海,夏桉就觉得腹下一团火越燃越炽,好想吃掉乐柠。 在服务区尿尿加油时,他进超市买了根冰棍,好歹把火气压下一些。 —— 冷风嗖嗖,大冬天的,刚从商场出来的徐婉莹,也买了根奶油雪糕,一边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走,一边舔着吃。 心里那团火,却怎么也压不下去。 天可怜见的,她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年初在网上给自己算命,也没说今年犯烂桃呀。 一个、两个… 她不是不想找对象谈恋爱,可那也不能和学生… 素来喜欢去贴吧偷偷灌水的徐老师无奈极了,网上都快传疯了…难以见人! 弄得她都不敢随意在学校里溜达了。 唉呀,烦死了。 她无比希望夏桉赶快回学校,再搞出些什么动静,好盖住这次的绯闻热度。 上午开完会,就坐公交跑出来闲逛,打发时间,本来想买点东西宽慰心情,可…真贵。 大商场里的东西她哪个都不舍得买,买得起的又不喜欢,更郁闷了。 脸蛋儿红扑扑,帽子毛茸茸,靴子哒哒哒。 一大口奶油下肚,徐婉莹突然打了个哆嗦,站在原地不动了,眼神越来越飘忽。 刚才那是…什么感觉? 她下意识朝裤子瞅了瞅。 以为尿了呢,好舒服呀。 又一下子臊红了脸,吧嗒吧嗒跑进咖啡厅翘腿坐下,久久回味… 怎么走走路…发现了自己隐藏的某个天赋了呢,徐婉莹抿嘴咯咯笑,傻乐。 回学校的路上,上公交前,她又买了一根雪糕,到吃完,也没那种感觉突袭。 回寝室,又吃了一根,还没有。 睡前,又一根,没有。 第二天一早,肚子疼得起不来了。 —— 夏桉是下午三点半到的东校门口,接上乐柠,两人一起吃了顿正儿八经的火锅。 乐柠问他回家这一周都干什么了。 他直言不讳,收了家录音棚,收了家房地产公司,认识了一帮省内顶级纨绔。 乐柠咋舌不已,半晌才嘀咕出一句:“真厉害。” (本章完) 第187章 情种,轻重 第187章 情种,轻重 夏桉到底没吃上小乐柠,她五点要去排练。 元旦两场晚会,一个电视台的,一个学校的,眼瞅着十二月了,排练越发紧张。 她说至少要到晚上十点才能结束,夏桉心疼她,别累得不行,再折腾她。 但乐柠也心疼他,让他把车开到犄角旮旯没人地方,半手动地帮他解决了一次。 扎头发时还嬉笑道:“有车是方便。是不是所有有车的人,都在车里这样过?” 夏桉摇头,乐柠不信。 夏桉说:“没车的人,也在别人的车里这样过。” 乐柠笑得直掐他。 把小丫头抱在怀里抚摸,他说:“你的被子可香了。” 乐柠呢喃:“让你盖臭了。” 她仰起小脸儿,“你能再说一遍昨晚电话里的那句话么?” 夏桉说:“我写在你的记事本末尾了,有to签,以后可值钱了。” 乐柠又笑起来,说:“以前没发现你这么会哄人,以前净气我欺负我来着。” 夏桉说:“男人都是在亲热之后才揭开面具,把骚气那面露出来的,戴上面具,人人君子。” 乐柠问:“照你这么说,人人都是伪君子?” 夏桉说:“虽然不能以偏概全,但分子的数字之小,相比分母,的确可以忽略。” “那你呢?” “我不是伪君子,我骚在明处,我是真小人。” 乐柠吃吃笑,摸着他的脸说:“你坦荡,而且…” 手向下,吧嗒弹了一下,“你不小。” 夏桉捧着她的脸蛋,感叹道:“我太坏了,怎么能把以前那个冰山雪莲一样的高冷女侠,教成魔教小妖女了。” 乐柠问:“周芷若和赵敏你喜欢哪个?” 夏桉说:“我喜欢黑化后的周芷若和爱上张无忌后的赵敏。” “我爱上你了。永远都不黑化。” “我才不是张无忌那个不负责任的渣男。” “是就好了。” …… 回到寝室,一如往常。 所有人都一如往常。 路遥戴着耳机跟魔兽工会里的人开荒连麦,齐不扬最近迷上了网络爽文,从少妇白某到兽血沸腾,看得时而哭时而笑,像个神经病。 正是起点的春秋百家时代,万齐放,经典满目。 陆非拎着两大袋白菜粉条包子回来,两口一个,还问夏桉要不要。 夏桉问他:“你现在能吃得起肉馅的,为什么还吃白菜?” 陆非竟然从分子领域告诉他:“粉条是淀粉,更饱肚子,而且白菜蒸出来后,有肉味儿,不信你尝尝,真的。” 夏桉敬谢不敏,打开电脑写论文。 大一上学期基本没有摄影实操作业,还是以理论知识为主。 还有一个月期末,各专业课老师终于布置了各种看似领域不同,实则殊途同归的作业。 《论西方美术发展史在摄影中的起到的作用》 《论中国传统美学在摄影中起到的作用》 《论油画、水墨与黑白、彩色摄影的共通之处》 在夏桉看来,这玩意凑吧凑吧合一起编个五千字没什么问题,可每个老师都要求五千字,就… 下床尿尿回来的齐不扬看见他正在写作业,哑然几秒,提了提裤子说:“你有没有想过,把同一篇内容交给这三个老师?” 夏桉冷笑,哼了声。 上辈子就有大聪明这么干,然后就悲剧了。 打完副本的路遥回头说:“为什么不能管高年级的学长和学姐要呢?” 夏桉和齐不扬同时眼睛一亮,冲他竖起大拇指。 路遥补充道:“但要管大三或大四的人要,大二的不行,去年老师刚看过,兴许有印象。” 卧槽。 夏桉和齐不扬对他顶礼膜拜,“先生大才。” 路遥骚骚地乐。 看着这个一如寻常的笑容,夏桉有些奇怪,怎昨晚哭天抹泪,今儿就翻篇了? 徐婉莹不是肚子疼的都下不来炕么,他不管? 问齐不扬:“昨晚你们洗澡很嗨?” 齐不扬撇撇嘴,乜了路遥一眼,指着他说:“这逼跟打开新世界的大门一样,今早结账时,我差点没付得起。狗路,以后再洗澡,你找老夏,莫要挨我。” 夏桉叹了口气。 是这样的,青春的甜美,很容易被吃到嘴里的第一口肉香驱散。 那是爱之外的另一种境界,欲。 路遥的晚饭不吃了,说省钱要冲点卡。 但夏桉明白,他是要攒钱去洗脚。邪路全程坦途,直到终点的悬崖。路先生一步已经踏上去了,夏桉默默祝福他,希望他能如齐不扬一样,全身心走进去,全身心退出来,写意,潇洒。 他不想劝,因为没用。 路遥和齐不扬最根本的区别就是,齐不扬是机灵世故,而路遥是自诩聪明,劝也不会听的。 乐柠十点排练完,急匆匆跑来男寝楼下给夏桉送手抓饼。 来之前在电话说:“悦悦新研究的吃法,很好吃,你当夜宵。” 一楼大堂夏桉和乐柠拥抱时,看见吴寻游魂一样拎着个塑料袋从夜幕里晃悠进来。 看见夏桉,一边眼睛青肿的吴寻冲他点点头,夏桉亦点头致意,这…是个爱情痴呆。 乐柠轻轻唏嘘,一叹,在夏桉怀里说:“晚上我和悦悦还有笑如去徐老师寝室陪她,我发现徐老师真的很可爱。” 唐琬、苏以一跃成为某集团首脑,一走月余,小乐柠找到了新玩伴。 夏桉还没说什么,刚上了半层楼梯的吴寻飞也似地跑过来,支吾着看着夏桉,递来手里的塑料袋。 “能让你对象帮我拿去给她么?” 她,徐婉莹。 乐柠看着眼圈外青内红,深深陷入爱情泥沼的这个男生,有些共情,可夏桉却不打算往身上揽事儿,正要拒绝,却听吴寻说: “不用说我买的,就说你对象买的。” 再道:“她一个在外地工作,离家那么远,身边还没个人照顾…” 说着说着,似乎把自己感动了,竟泫然欲泣,把一袋子药塞到夏桉手里,说了句“谢谢了”,转身就上了楼。 夏桉抱着乐柠,俩人齐齐望着那萧索的背影。 “嘶”地倒吸一口凉气,夏桉说:“好个大冤种。” 乐柠捶他胸口:“你骂我?” 半宿无话。 凌晨两点,静默的寝室楼如冬夜一具幽森的巨物。 突然,随着接连“卧槽”、“卧槽”… “卧槽,有人跳楼了。” 乍然苏醒。 还没睡着,正在与三个小姑娘嘻嘻唠女生嗑的徐婉莹,接到了夏桉的电话。 吴寻,跳楼了。 …… 徐婉莹愣了三秒,哭了,吓得。 “他…他…他…” “他”不出来,夏桉知道她要问死了么。 “哦,那到没。楼下坛积雪挺厚的,还有灌木,他以思想者的姿势僵硬着被移到路边了,正在等救护车。” 徐婉莹长舒一口气,但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没遇到也不知该怎么处理这种事。 她猜都猜到为什么了。 既然吴寻没事儿,那很可能她会有事。 她害怕。 夏桉也猜出她在恐惧什么,想了想,叹道:“你如果信我,今晚可以不出面,我去处理,如果他还有点良心,我能让他管住嘴。” 徐婉莹不想这样,事实永远掩盖不住。 夏桉第二句也说了,“但,我管不住所有人的嘴,所以,你还是穿厚点儿,让她们谁陪你过来吧。” 徐婉莹:“……” 夏桉挂断电话,看了看道牙子旁的“思想者”,显然,这位不知轻重的情种也害怕了,肌肉僵硬。 仰天看着下半夜的星河,夏桉默然一叹。 我爱你,以死证明。 可特么的,谁让你证明了? 以爱之名,坑人于无形。 (本章完) 第188章 徐老师,你该长大了 第188章 徐老师,你该长大了 所有人都陪着徐婉莹一起来了,李笑如、王悦,还有乐柠。 男寝楼下聚拢了密密麻麻的男生,关心吴寻者有之,但少,更多是睡不着下来看热闹的。 天,跳楼?听说过,没见过,可算开了眼了。 “我们学校有个大冤种半夜从五楼蹦下来了。” “听说是为情所困。” “没死,造型很独特。” 如此讯息从qq群、贴吧等媒介飞速传递。 夏桉让几个摄影班的男生维持秩序,尽量赶走一些不嫌事儿大的围观群众。 本班同学也义愤填膺,倒是听他的话,可别人不管不顾,两帮人又差点打起来。 最后学校保卫处的人来了,赶走大部分吃瓜的。 徐婉莹从头到尾没说几句,但始终蹲在吴寻旁边,小声安慰着什么,吴寻眼泪不停。 上救护车时,夏桉和徐婉莹陪着,其他人都睡去了。 乐柠和李笑如给夏桉发信息,前者让他照顾好徐老师,后者说有需要帮忙的尽管开口。 到了医院,吴寻做各项检查时,徐婉莹终于坚持不住,一个人躲到卫生间哭了出来。 发泄完再走出来时,夏桉见到她眼圈通红,泪痕未干,递给她一瓶红牛。 “不是凉的,喝吧。” “谢谢你,夏桉。” 徐婉莹真诚地跟他道谢,三更半夜,要不是夏桉把事情处理的干脆利落,她怕是要麻爪。 夏桉笑笑,一口干了红牛:“不用谢,你也只是个没出过校门的姑娘。” 徐婉莹不乐意了,“我是老师。” 夏桉看着她,耸耸肩:“女老师。” 这话刺痛了徐婉莹,她瞪眼道:“女老师怎么了?女老师就活该天天受这些乌七八糟的破事儿么!” “破”字咬牙切齿。 夏桉叹了口气,说:“去门口透透风?” 徐婉莹跺脚,当先往外走。 凌晨了,没风,但也是零下。 徐婉莹紧紧衣服,抱怀看他,“你想说什么?” 夏桉掏出一盒细支的贵烟,刚才和红牛一起买的。 抽出一支,剩下的打算回去给别人。 点燃,深深吸了一口,这是他重生回来吸的第一支烟,也未必会有第二支。 徐婉莹也奇怪,说除了那次婚礼,第一次见他吸烟。 “太困了,没辙。” 闻言,徐婉莹的目光柔和了些。 夏桉说:“这世界上除了男的就是女的,我对女老师没有偏见,相反,很同情。” 徐婉莹摇头,“太偏激了。” 夏桉说:“不是偏激,是阐述事实。除去个别案例,女人本就弱势,校园也不例外,在男教师、男学生中,就算你是老师,也不会幸免,中学以下不算。” 徐婉莹一叹。 夏桉说:“我相信你也是过来人,从念书开始,男孩子们苍蝇一样围着,对么?” 徐婉莹没吱声,算默认了。 夏桉说:“一个班里五十人,一个年级几百人,一个学校上千人,好看的人,不论男孩子女孩子,永远就那么几个,在学校这个场景中,是稀缺资源。 稀缺资源在任何群体中出现后,都是受人争抢的对象。 代入进去,那些因为你漂亮而要追求你的,也就是因色起意的,往往素质都不会高。 正人君子,正经人也许会对你的欣赏有美色的因素,但绝不会仅仅因为美色而行动。 但流氓这些人,苍蝇蚊子似的嗡就扑上来了。 所以漂亮的女孩子一般在上中学时,实际上经历的骚扰,比普通姑娘多无数倍,同样,受到的诱惑也多无数倍。” 徐婉莹听入神了,竟缓缓颔首,认同。 夏桉好笑道:“徐老师,我从异性的角度客观说,你在咱们学校,确实是出类拔萃的。” 徐婉莹乜他一眼,哼了声。 “也许你也经历过,当时比你更漂亮,或者稍微不如的那些人,一旦没经受住考验,现在下场应该都挺惨吧?这就是所谓的红颜薄命。” 徐婉莹神思着,想到了大二那年听闻的一个高年级荆姓学姐的故事,皱起眉头,又点点头。 夏桉说:“相反,那些相对不会打扮,或者底子没那么出众的女孩子,就能利用最该成长的时候去成长,最后成绩好,出路好。长大了,再精心保养,去打扮得漂亮。 徐老师,你是值得敬佩的。 因为你没有走歪,以这种颜值,拥有比那些人高多少倍的抗干扰能力,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顺利走了出来,学历拿到,工作拿到。” 徐婉莹苹果脸儿上,显出一抹傲然,挺俏皮的。 “但,你也该长大了。” 随着夏桉这句话说出来,徐婉莹简直似听到什么大逆不道的话一样。 歪头又莫名其妙,又怒气冲冲地看着他。 “我比你大六岁!” “闻道有先后,不看年龄。你一直没从校园走出去,没看过真实的社会,借着象牙塔的保护,难探人心。” 他和徐婉莹的葡萄眼对视着,说:“吴寻是例外么?路遥会是下个么?以后还会有别人么? 也许这事儿过了就过了,大学是个蓄水池,这边出,那边入。 吴寻也好,路遥也罢,或许过阵子处上对象就把你忘了,这个年纪的男生都不定性。 但你别忘了,下一届再来呢? 同样,这个年纪的男生精力最旺盛,对年长一些的女性,最是好奇。” 徐婉莹眉头深皱,“那又怎么了?好看的女老师多的是,怎么?你的意思我还不能在学校里待着了?” 夏桉说:“别的女老师我又不认识。” 徐婉莹:“……” 半支抽了四五口,丢掉烟头,夏桉说:“你把自己搞得成熟一些,严肃一些,倒不是反对你和学生打成一片,但至少要让人心里敬畏,稍微有点距离感。” 徐婉莹委屈坏了,跺脚道:“我最近已经换风格了,剪了短头发,还穿高跟靴子了呢!” 夏桉吧唧吧唧嘴,挑挑眉毛,“就这?” 徐婉莹翻着白眼说:“瞧不起南方女生个子矮啊你?!” 夏桉叹道:“你有没有想过离开学校,不做老师,换个工作?” 徐婉莹懵了,诧道:“什么意思?就因为他们怀着别的心思,我就要辞工作?” 凭她对夏桉的能力认可,下意识觉得他的建议是有效的,可说到这,她不理解了。 (本章完) 第189章 一些往事 第189章 一些往事 “不不,别误会。 “这样,我给这次聊天定个基调,格局打开,能怪别人的事,尽量别怪自己。这事儿本身,就是吴寻的错。” 徐婉莹一乐,哼了声。 夏桉说:“但是。” 见她又瞪眼,便笑道:“但是你的性格是那种原谅一切只需要洗个头发的人,所以后续再发生这种事,你还是要麻爪。 今天你也看到了,拍照的,打电话的,一会儿校领导还要过来,你作为学校管理人员,必定要受委屈,担干系。” 徐婉莹叹道:“这也没办法。” “是没办法,人总要咽下一些委屈,然后擦干眼泪往前走,尤其是女人。可受委屈无所谓,要值得。” 夏桉手上转着打火机,说:“你不是传道授业的教师,是学生大家长,这份工作,如果你确实喜欢,那没问题。 但如果你也希望工作的实际价值是吃饭挣钱,那我还是推荐你去做本专业。 要么回家沉下心一段时间考注会,要么从出纳开始做。” 两世相视,夏桉由衷给她提了点儿建议。 这回,彻底给徐婉莹说没电了,陷入深深的沉思。 一辆a8开进来,是学生处主任和副校长。 徐婉莹有点儿慌,竟拽住夏桉的衣角说了句:“我害怕。” 夏桉好笑道:“慌个屁,吴寻疯了才会乱说。只要他不承认,一切就都是传言。” 徐婉莹微微晃头,灼灼看着夏桉:“我害怕离开学校。” “……” 虬结的一个雪团从雨搭上被夜风吹落,在徐婉莹的小皮靴旁,炸裂成粉末。 炽白的灯光拉长两道阴森的身影,带着浓重消毒水味道的空气从两人中间路过。 有那么一类人,浑身充满灵性,本能有着对危险的第六感,他们不是畏惧阴暗,甚至没见过阴暗,但就是不愿深入人群,规避成型体的人类。 只因那东西集合起来过于森然恐怖,可是每个个体都并不可怕,有时,甚至显得可怜。 女老师便是这类人,充满灵性,又弱不禁风,楚楚惹怜。 她的安全感,几近于零。 —— 吴寻的检查结果只是轻微软组织挫伤,但在校领导的强烈建议下,医生还是给他办理了住院观察。 领导们亲切温和的关怀着跳楼的同学,嘘寒问暖,让吴寻说出心里的郁闷。 吴寻说考试压力大,喝了点儿酒,一时想不开,诚恳地向副校长和主任道歉。 并在副校长训斥徐婉莹时,主动说:“这一切不关徐老师的事,请不要责怪她。” 刚刚受到表扬,被夸处理问题又快又稳的夏桉,一直从旁看着。 吴寻那大义凛然,自认为爱挡刀气势的表情,尽落眼底。 似全然忘了,这刀,不也是丫亲手递来的? 真的够幼稚。 吴寻的家长连夜买了车票,第二天就会到。 作为班长,夏桉只剩送个果篮、再代表同学来探望一次的义务。 对他来说,这事儿过去了。 他不想管,不爱管,甚至懒得管。 校领导责令徐婉莹今晚守在医院,夏桉给一直没睡等消息的乐柠汇报之后,被要求陪在这。 气味儿难闻且不能大声说话的走廊里,夏桉告诉徐婉莹:“我公司正急于组建财务团队。” 徐婉莹愕然半晌,狐疑地看着他,说了一句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的话:“我才不信你也有歪心思。” 夏桉嗤笑:“你比乐柠好看?” 徐婉莹呸了一声,心情缓和一些,萎靡地抿抿嘴。 …… 天亮后,有学生处的老师来替班,两人一起回学校。 上午在寝室补了个觉,中午老几位回来时,夏桉揉着眼睛坐起来,看见对床的路遥捧着盒饭大口朵颐。 其他两个也该干啥干啥,对昨晚的事情只简单问了两句,没有多说。 路遥更是问都没问,大声对着耳麦指挥队友走位拉boss的仇恨。 下午乐柠排练完,晚上又和另两个姑娘去陪徐婉莹过夜。 一天一夜过去,学校没有出任何通报,这事儿被强硬地压下来了。 周三中午,刘啸打电话给夏桉,说来西郊办事,约他一起吃午饭。 其实夏桉从东山回来那天,就给刘啸打了电话。 毕竟柳翡是通过人家认识的,任何关系不能越过锅台上炕,不道德不仗义。 但刘啸说这阵子忙,闲下来再约。 所以那天回滨海的高速上,他在电话里简单说了跟柳翡之间的一二三事。 当时刘啸在电话那头笑着说:“别担心,柳飘飘别的一般,可说话绝对算数,对哥们相当够义气。” 坐在老菜馆等上菜时,刘啸依旧用这句话当开场白。 当然,是在收下夏桉递过来的传声筒一个点股权转让协议后。 第三次见面就送大礼,不是夏桉冒然,而是确实和柳翡达成了比较深入的利益捆绑,就不能不对刘啸有所表示。 真论哥们儿,刘啸才是柳翡的哥们儿。 刘啸本推脱不要,夏桉却说:“刘哥,我也够义气。” 刘啸收下了,签的却是一个叫做“荆芸”的名字,分红的账户亦是此人的。 夏桉知道刘啸没结婚,本以为这是对方的相好,没成想吃饭聊天的过程中,被惊到了。 上次“唯他”酒吧时的“柳飘飘”典故,夏桉一直记得,这两次又提到,他再傻也明白这是刘啸等着他开口问,以便深入交流。 第一道菜,剁椒鱼头,鱼头朝刘啸。 夏桉夹了一筷子,味道很不错。 “刘哥,柳飘飘啥内涵?说来奇怪,上次喝酒之后我就惦记,但这回在省城那么多天,偏就忘了问。” 刘啸哈哈大笑,说了段他们读书那会儿的往事。 大意就是柳翡看上了他们那届的校,暗恋,从没出过手。 “暗恋能暗恋到人尽皆知。” 凭柳翡的家世,虽然胖,但还是有不少女同学觉得胖胖的也挺可爱,往上扑。 柳翡统统拒绝,来一个骂回去一个,是真的骂。 对朋友哥们儿从没红过脸的柳翡,骂那些女人用的都是最脏的字眼。 “然后,有心人留意到他看那个校的眼神不对。那些下三滥的女生就开始找人家麻烦。” 夏桉:“每一届学生都有这些事,后来呢?柳哥动手了?” 刘啸用勺子挖了一大口剁椒放嘴里吃,看得夏桉瞠目结舌。 随即笑道:“他第一次出手,让外面的人把两个本来就兼职陪酒的女生灌醉,隔天一丝不挂丢在校门口。” 夏桉嘴角抽了抽,自问办不到:“够狠。” 刘啸摇头:“我觉得还好。杀鸡儆猴。” 夏桉问:“是能镇住一些人,但那个女生也被孤立了吧?” “是,恶言恶语潜到水下,后续几年,她都独来独往。” 夏桉起了兴致:“那最后呢?柳哥到底开口了么?” “没,很遗憾。” 刘啸喝了可乐说:“我们和那个女生不是一个学院的,柳胖子和她一句话都没说过。 那女生学声乐,毕业前就闯出了一些名堂,长得又着实好,本来能走演艺路线。” 夏桉在等但是。 “但事业刚起步,就被柳胖子家里的姐姐知道,见柳胖子着了魔,也不正经往家里铺的路上走,把那个女生压下去了。” 刘啸说:“是压到尘埃,再没人敢用那种。” 夏桉点头表示理解,灰姑娘永远只是童话故事:“现在呢?” 刘啸笑了笑:“在国外刷盘子。” 说着,起身去卫生间,走到门口又回头,呲牙一乐:“估计你翻翻贴吧能查到那些过往。” 夏桉顺口问:“那学姐叫啥?” 刘啸咧嘴笑了:“荆芸。” 夏桉:“……” (本章完) 第190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第190章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这是个大瓜。 夏桉思考足足三分钟,才琢磨明白刘啸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利益。 盛放利益的汤勺也有把柄。 自己和刘啸之间并非利益直接关联人,相反,如果以柳翡为立场,他和刘啸其实是战略同盟,都为了从柳飘飘那里挖利益。 夏桉知道,他在向自己交投名状,隐晦地表明:我可以继续帮你,不会反水。 ‘这是个干脆利落的既得利益者。’夏桉想。 但,能把这种事情埋的这样久… ‘也是个隐忍度过于牛逼的老阴人。’夏桉又想。 余下的时间里,两人像完全没有发生此前的对话一样,言笑晏晏地胡乱聊着。 两点,刘啸结账,各自离开。 夏桉直接回了寝室,上贴吧翻“旧账”。 他切实被勾起了好奇心。世界上只有两件事不受人的主观意识控制,排泄和爱情。 荆芸,那是个怎样的女孩? 检索关键字,找到了。 信息虽然片段化,但夏桉理解能力较强,整合所有零星碎语,事件还算清晰。 那是99级的一个艺术学院姑娘,算他的正牌师姐。 注意,这个99级,指的不是入学。 滨海大学从2002年开始,为学生编制学号的方式,改成了入学年份。 比如夏桉,就是2006级,但之前,都是以毕业年份算的。 也就是说,荆芸、刘啸和柳翡,都是95年入校的。 那时,互联网在国内刚刚起步不久,是校园bbs成立的第一年。 所以夏桉本不用检索“荆芸”,直接跳转首页就行了。 三分之二的帖子有关于她。 那时信息量不多,盛况比小柚子和唐琬这会儿热烈无数倍。 荆芸是当时滨海大学真正的一枝独秀。 从几张模糊的照片来看,气质、颜值,都是独一档,群众不吝称其着实和大家画风不一致。 普通家庭,文化课成绩非常一般,但才艺技能超强,1996年,大二上学期,就选送过《正大综艺》的某期开场合唱。 后来还在刚刚起步的音乐电台献过声,在校内风光无两。 可为人十分内向,特别低调,除了在舞蹈室练习,很少在公共场合露面。 这样的女孩子朋友一定是少的,没有例外。 夏桉看着网页,心忖,就算没有柳翡的动作,她也注定了独来独往。 不少帖子说她在外被包养了什么的,但没有切实证据。 其中的文字描述在夏桉看来,简直就是最最原始最最粗狂的造谣小作文。 另有帖子标了价码,称荆芸三百一晚。 夏桉特意看了看留言,并未从那些反驳热烈者中分辨出哪个是刘啸或柳翡。 但显而易见的是,荆芸的追捧者远远多于敌视者,也对,毕竟那个年代,女生一般不上网吧。 翻了几页,一篇1997年的年度热帖让夏桉眼睛一亮。 竟是荆芸唯一一次公开发声。 【我是荆芸,不谈恋爱。谢谢你。】 夏桉差点笑出声来,柳翡,悲剧。 作为二十年来滨海大学背景最硬的大院子弟,这句话明晃晃就是对柳翡说的无疑。 谢谢你… 怕是柳飘飘就因为这三个字始终在坚持吧。 可刘啸和她又到底到了哪一层关系呢? 那么出众,如此自爱的一个女孩子,并没如当年的大家想象般横空出世,反而毕业后就再无消息。 近十年过去,一些帖子下最新的留言是几个月前的。 【毕业这么久,有人知道当年那个校荆芸的消息么?咋人间蒸发了呢?】 有人回复:【是啊,我孩子明年就上初中了,还是忘不了那个雨中独行的背影,太他妈记忆深刻了。】 有人回复:【听说出国了,长成那样,应该是没出道就被超级富豪包养了吧?】 余下:【唉】【唉】【唉】… 红颜玉命薄如纸,韶华金粉淡似霜。 夏桉也叹了一声。 如果不是重生,他的小柚子何尝不是更惨几分? 相似,命相通。 刘啸抽冷子发来一条短信:【谢谢】 爱如火如狂,那年的姑娘永远难忘。 或者说,人这辈子,能且只能拥有一次真正的爱情。我爱当时的你,现在的你也比不上。 夏桉合上了电脑。 【放心,至少第一次分红到账,她不会再刷盘子】 …… 周四一早,住了两天院的吴寻回来了。 夏桉拿着车钥匙下楼时,跟他和他爸妈在楼梯上打了个照面。 哦对,还有徐婉莹。 拦住夏桉,吴寻笑着跟自己爸妈介绍,“这就是送我去医院的同学,我班班长,夏桉。” 对方父母好顿道谢,说晚些一起吃饭云云。 夏桉推脱自己有事,寒暄几句就算了。 擦肩而过,他从吴寻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丝以前没有的东西——一抹神采与亮色,似有所悟,似继续深入,他分辨不出,但猜,应该是后一种。 因为昨晚徐婉莹问他今天去不去接吴寻出院,夏桉拒绝了,他要带小乐柠去公司参观。 而且他现在最次的一台车是宝马6系,过去装逼么?他不想在吴寻面前和徐婉莹表现得过于热络,平白叫人嫉恨。 这种连五楼都敢跳下去的大爷,敬而远之吧。 走到拐角,徐婉莹回头,向台阶下发射点点幽怨。 —— “吴寻回来了?” “嗯。” “看起来还好?” “看起来…还好。” 车入洪流,乐柠坐在副驾驶啃大苹果,好奇地问夏桉。 “昨晚徐老师给我们煮腊肠粥来着,可好吃了。” 这几天,乐柠几个始终陪睡徐导,或许也有些教师寝室不断电的原因,总之,大姐姐小姐姐相处得很不错。 “笑如喝了半锅,好夸张。” “……” 乐柠脱了鞋子,盘膝坐在椅子上,夏桉也没想到这个习惯她这会儿就有,劝她这样不安全。 她反过来说:这样是为了让你更仔细开车,为了我的安全。 夏桉觉得很有道理。 各种小细节上,他看出乐柠的基础气质变了,愉快了些,欢脱了些,小鸟依人俏皮了些,他很欣慰。 苹果核丢到自己准备的垃圾袋里,乐柠用湿巾擦擦手,看着前车车尾上的贴纸嘀咕:“大龄剩女…追尾必嫁…哈,真有意思。” 在06年,是有些好笑的。 她扭头问夏桉:“多大算剩女?” 夏桉几乎没犹豫:“40?” 乐柠话锋突变:“可以,四十岁你会娶我么?” “……” 夏桉立即改口:“三十岁就是大龄剩女。” 乐柠捂着嘴笑弯了腰。 能看到海滨广场边缘了,再往前两个信号灯就到公司。 乐柠开始变得忐忑,问他:“怎么想着突然带我来公司看?” 夏桉知道她是明知故问,仍笑道:“我在做什么,我会做什么,做成什么样了,必须向老婆大人汇报。” 乐柠弯弯的眉眼深深看着他。 “也许未来的我会做出很多不好,错误的选择,但我永远都会记得,这个年纪的自己最最正确的选择,是喜欢夏桉。” 冬天也有喷泉,遥遥的,广场正中一条水龙直冲上天,四溅的水雾在冬日暖阳下现出七色彩虹。 却不及这刻夏桉眼里那个女孩儿的笑容嫣然美丽。 进电梯,出电梯,夏桉当先推门进入工作氛围浓郁的办公室。 乐柠眼里,这是个装修现代化年轻化的独特企业。 并没有古板的隔间,是开放的大大工区。 年轻的男男女女也没有制式工作服,穿着时尚,打扮靓丽,每个人都活力满满。 她崇拜地看着夏桉。 夏桉拍拍手,将大家的注意力吸引过来,“耽误大家半分钟。” 看着乐柠,“给大家介绍一下…” 乐柠一步上前,打断他,对好奇的员工们微微鞠躬,笑着说:“我是夏老板的同学,来参观哒,大家好。” 然后仰起俏脸,对夏桉眨眨眼。 …… 工区、茶水间、休闲区。 参观的过程,乐柠多次有意无意在夏桉想要牵她手、搂她腰时,不动声色地避开。 最后回到夏桉的大办公室。 陆续有三个部门负责人过来汇报工作并找夏桉签一摞文件。 一小时后。 端着一杯现磨咖啡,坐在沙发上,乐柠摆着挑着眉尖说:“不错不错,茶水间有自动咖啡机,休闲区有图书架。夏总,整个公司只有你这间办公室最没青春气息,最不和谐。” 夏桉定定看了她一会儿,莞尔笑道:“你真觉得他们猜不出你是谁?” 乐柠粉嫩的唇瓣贴着纸杯,双手捧着,没说话,只与他久久对视。 夏桉摆手道:“算了,喝完咖啡咱就走吧,正好中午去一个员工家走访。” 乐柠歪头诧道:“怎么公司也有家访呀?” 夏桉伸手过去,揉揉她的脑袋,温柔的笑了。 …… 城北。 滨海上年纪的坐地户,一般都住这边。 化工厂、海水淡化厂…各个旧时代养活千家万户的大型工厂之间,坐落着零散的老旧居民区,红砖房,配套也不完善。 看起来比夏桉在东山的家,建造年限更久远一个世代。 李乔家住这儿。 来的路上,夏桉跟乐柠说了地推大拿李乔的家庭状况。 “你要帮他?”乐柠问。 “帮这个字眼不太准确。” 夏桉打着方向盘,顺势看着她说:“更多的,是互惠互利。” 似有意为之,他开始对乐柠展开进阶培养,稍微深层次的一些概念,逐步灌输给她。 “他有能力,也是我现阶段非常需要的能力,这是前提。其次才是他确实在生活上有困难,那么我可以在一定条件下给予帮扶,以便他更好、更全身心地对公司付出劳动力。” 乐柠便便嘴儿,“不喜欢这种说法,太市侩了。” 夏桉捏捏她的脸蛋儿,笑道:“我捞干的讲,你不喜欢听,我就换个说法。” “那你换个说法。” 想了想,夏桉说:“通过帮助他,我不仅能收获良心上的满足感,还能额外获得他更多的忠诚。” 乐柠笑着点头,“嗯,以后就这样说。” 夏桉好笑地看着她:“今晚我们一起看星星吧,明早再一起看日出。” 乐柠蹭地红了脸,只因结合上下文,聪明的小脑瓜一下子就提炼出他真正要说的是什么。 嗔他一眼,啐道:“开房做爱,你当我不敢说?” 夏桉哈哈大乐,“美女和金钱,事业和爱情,前者赤裸市侩,后者崇高理想。媳妇,你男人我已至大道至简境。” 乐柠笑得什么似的。 …… 李乔在济南组建地推团队,但提前打了电话给媳妇李晓棠,让她接待夏桉。 之前的八万块救助金,夏桉已经给出去了。 李晓棠亦知道丈夫的老板还发善心让她去公司工作,所以自早上开始,便精心准备了午饭。 夏桉牵着乐柠的小手,一人拎着一箱精装保健品入门。 第一次见,夏桉发现李晓棠除了是个颇有姿色的女人外,其眉宇和眼神中更带有显著的英气。 这是个极难被生活琐碎打到的女人。 即便,皱纹已经有了,双手在这段伺候卧床老人的过程中已经不再细嫩。 见到夏桉,她没有一丝局促,系着满是油污的围裙,落落大方地邀请他们进屋。 “我掐着时间,刚刚好,菜正热乎。孩子今天上学,中午在学校吃饭,不回来。夏总,乐小姐,坐,粗茶淡饭。” 屋子不大,一目了然。 入门是厨房和小客厅,卫生间旁是孩子卧室,大屋应该是老人的,床边一张摆满菜的大圆桌。 那么这夫妻俩显然就是睡在客厅那个双人沙发上了。 菜香里夹杂很浓的中药味,但喷了最常见的柠檬味空气清新剂。 夏桉没虚里冒套说些有的没的,自然而然坐下动筷子。 一边吃饭,一边问了李晓棠三个问题。 “听说老人未必撑得过春节。你年后能撂开孩子?” 李晓棠怔了一下,没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便答:“小宝也大了,明年上初中就住校,也不需要我伺候,本来在宁波时我也没怎么管。” 乐柠好奇地卡巴眼睛,静听两人对话。 她感觉很奇怪,从刚刚在办公室就发现了,夏桉一谈起工作,立即就像变了个人,变得淡漠、残酷…一刀封喉,这个词她熟悉,人,她很陌生。 但,感觉很厉害的亚子。 夏桉又问:“李乔应该跟你说过,这家科技公司我是一定要在三年内做上市的。 这一阶段,财务方面不能出任何一丝问题。 我听说你在两家审计公司工作过,注会资格证也有,怎么没想着这阶段挂靠?好歹多份收入,压力怎么也会小一些。” 李晓棠径直道:“挂靠的多了,就不值钱了,在南方时,我和李乔都考虑过,最好的上升通道就是能找到一家创业型公司一起成长,最终上市。” 夏桉没什么表情的定定看看她。 “最后一个问题,洗净十亿现金,你有几种方法,需要用多久?” …… 最终,夏桉给李晓棠开出的待遇让乐柠睁圆了眼睛。 甚至远比李乔高的多。 返校的路上,乐柠在车里讶然问:“年薪六十万??你养得起几个这样的人呀?不懂。弄得我都想转系学财务了。” 夏桉本想说你可转不了,数学这东西… 又怕被酸柠檬联想到小果,便住了口。 只笑道:“不懂她为什么值这么多钱?” “嗯。” 夏桉也没多解释,打转向并入主路。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乐柠揉着圆鼓鼓的肚子说:“做生意好复杂,感觉我妈也没你这么累。” 这话一出,夏桉笑不停了。 冲着午后斜阳,路行一半,乐柠接到李笑如的电话。 没聊两句,愕然看向夏桉: “徐老师,辞职了。” (本章完) 第191章 春秋早晚,岁岁平安 第191章 春秋早晚,岁岁平安 徐婉莹的行李太多了。 似乎有收集癖,她自打来滨海念大学开始的家当,就一直没怎么扔,衣服、锅碗瓢盆、书本、小零碎… 也怪道单独住一个寝室,看起来还满满登登的。 夏桉的一台揽胜反复运,也运不完,最后还是叫了一辆小货车,果商超滨海西郊店的送货车…一道拉走,干净利索。 徐婉莹租的房子在市内,不算市中心,距离果篮科技两站地,是打工人偏爱的一片居民区,环境、地脚和配套都不错,且价格不算贵,一室一厅,700每月,押一付三。 中午决定的辞职,一点钟出去找房子,三点钟签合同,四点开始搬家,七点清空。 就连夏桉都瞠目结舌,暗叹这是个利落的妹纸。 夏桉、乐柠、李笑如、王悦,受邀并答应去她的新家烧锅底。 虽然帮忙搬东西时,陆非和齐不扬也出了力气,徐婉莹也邀请了,但他们俩没来。 小货车不用跟人,徐婉莹和乐柠、王悦坐在揽胜后排,李笑如因体型享用副驾驶。 全程,徐婉莹笑呵呵的,看起来挺开心。 后视镜瞄了瞄,夏桉没怎么说话。 事情是这样的。 虽然吴寻家属一点麻烦都没找,甚至还反过来好顿给学校和徐婉莹道歉,说给他们添麻烦了,但校方仍要给予徐婉莹一定的处分。 一怒之下,徐婉莹递交了辞呈。 夏桉不知道这个“一怒”中,有多少他那晚教唆的成分在,可这个结果,不算出人意料。 徐婉莹是学财务的,再如何呆头呆脑,总归精于算账。 夏桉认为,她应该是这两天偷偷摸摸算了算,觉得他那天的话非常有道理,且合乎自身利益。 毕竟,女人不论打工还是创业,天然要比男人多几分青春换价值的基调。 这个结果…可歌可泣吧。 徐婉莹说今晚就先不收拾了,跟大家聚一聚,脱离“老师”,以朋友的身份。 “以后你们要管我叫姐姐了。” 挽着乐柠的胳膊,说完她自己都咯咯笑。 看着力工搬完东西,在新家楼下吃的饭,炒菜。 饭桌上,徐婉莹着重感谢了夏桉,话都在酒里,徐婉莹又把自己喝醉了。事实是,大家都有些喝多了,夏桉就近找了酒店,安排她们住进去,自己打车回了寝室。 这晚过去,乐柠三个姑娘又连续两天去帮徐婉莹收拾屋子,也都回归校园。 徐婉莹的离开对大部人来说影响不大,影响最大的其实是小剧场和lemon乐队,但徐婉莹答应备考注会之余,可以参加这些活动。 那就万事ok了。 校方从艺术设计系临时调过来一个导员,暂时管理摄影系。 是个年轻的男老师,性格不错,但夏桉猜是学庄子的,散养,只叫他管好班级,有事联络。 吴寻的笑模样又没了,可相信不久就能恢复正常。 路遥,很正常,似根本就忘了徐婉莹曾经存在过。 夏桉见他这两日不是玩魔兽,就是看动漫,彻底投身于二次元,就没采取关怀措施,反倒琢磨出一条生财之道。 后天,果篮微博就要面世了,网络布局的另一个板块就是pilipala视频网站的推广。 动漫… 夏桉想到一个现象级的ip,海贼王。 10年登录国内电视台,一炮而红,13年被搜狐买去了两年放映权,海一样的流量涌入,15年后,是爱奇艺,没这个片子,爱奇艺起不来。 如果他能提前和东映谈出长期独家放映合约,说不定连带着校园影院都能瞬间撑起来…就是不知道什么价码。 乐柠要排练,别人没正事。 月底最后两天,夏桉不再参与任何校园活动,一堂课都不再上,吃住搬到了果篮科技的办公室。 白楠和刘有为此去月寻,走了大半个中国,出去1730万不止,战利品是136家省、市级主流报纸、杂志的科技、娱乐双头版,持续12月1、2两日。 另,在何贞贞和张可颐的帮助下,港澳台三地共二百余位艺人承诺在12月1日当天入驻微博,并发布祝贺、宣传短语,配自拍照。 夏桉相信传言逐渐流出,当日绝对不止这些人。 二百余正式答应的艺人,按张可颐自己报的价位,分咖位给与10000港币、5000港币、3000港币的报酬,也有不要钱的,少,是她自己的朋友。 从这个价位看,最大牌的那位,也只是无限的二线。 共120万港币出头。 倒是何贞贞那边,全部超一线大牌,只让夏桉分别出了50万给发哥和成龙,其余她说不用夏桉管。 但,不止。 还有内地,内娱夏桉取了个巧,没找大牌明星。 这两年,内地最火爆的艺人是哪个群体? 没错,选秀。 去年的超级女声,以李宇春为首,前十名每人十五万。 今年的比较多,也是当下热度没过,不能漏掉的。 《超级女声》《我型我秀》《梦想中国》《加油,好男儿!》 夏桉全部让刘有为捎带脚通过地方媒体找到了关系,四个节目的前十,每人五万包圆。 如此,明星效应在一个月的仓促准备下,被夏桉以千万级的广告费,做到了他目前能做到的极限。 当然,小柚子那边也出了力,胡歌、刘诗诗、彭于晏等几位,免费帮忙。 除了明星和地方媒体之外,夏桉同样大价钱买下百度、搜狐等几家门户的主页推广。 单qq的弹窗这一项,七天早中晚各不同软文,便出去600万。 值得一提的是,新浪没接这单。 最后,是相对的小头,李乔接手各地高校地推团队后,以每个城市12万元的营销费,让大学生代理帮忙宣传推广。 别看销少,但夏桉认为这部分客户才是粘性最高的。 相反,报纸只是造声势,纸媒的受众转化率未必会有多少。 2006年12月31日,下午四点。 距离果篮微博,也就是广域版传声筒,正式开放注册仅剩八个小时。 公司目前仅有的两名会计给夏桉做了支出整合。 三个亿的现金,不算他自留、转给爸妈的四千万,又出去三千万出头。 在东山二层楼远程开高管会的张天成咋舌: “太吓人了!” 夏桉对着电话免提笑道:“这就吓人了?如果不是我自己动用关系,单香江那边的大腕就要再加五百万。” 刚下飞机,赶回办公室,明显黑瘦了两圈的白楠和刘有为正吃着盒饭,后者抹了下嘴,点头道:“夏总说的是对的,也应该这个钱,目前互联网项目还是以线下推广为主,但跑马圈地,未来网络普及率高了,这些费要十倍百倍的赚回来。” 夏桉点头道:“没错,所以眼下我们自己的水军,自己的校园团队就无比重要,我相信至少未来两年内,微博都只会烧钱,但,我敢烧,认烧,烧的起。” 在场只有刘有为一个人知道原因,夏桉表面上的确只有三个亿,看起来不够烧,似乎缺少一台现金印钞机,或者优质的风投机构。 但并不是。 即将上市a股的柿集团,会源源不断地给他注血。 夏桉道:“所以,李乔,你听着。” “装着”张天成的手机旁,并排放着另一支接通免提的电话,是正在济南跑团队的李乔,其内传来:“夏总,我在。” “在外面,你就放心大胆地去干,去钱。 不要小气,校园是我们的蓄水池。 现在让学生们进入校内版也好、校外版也罢,其实都一样的道理,毕业前产生了使用惯性,培养出粘性,等离开校门那天,就会变成我们最忠实的用户,所以,推广的同时,你要不间断地收集线下用户反馈。 哪里做的不好了,我们立即改,哪里做的好了,我们优化,让他们更满意。 家里这边你放心,你的媳妇孩子,我会照顾好的。” 最后开了句玩笑,大家都笑起来。 夏桉又道:“未来两年,我要你陆续打通所有省份,最少包括省会城市在内的三个市级高校大学城。 要有我们的校园代理,要有人在校门内为我们做事。 除了微博,我还有其他项目要依托高校,你能做到么?” 李乔严肃回答:“能。” 夏桉看着屋子里六七个总监级,面上笑嘻嘻,心里仍旧带着忧虑。 他太清楚微博是什么东西了,虽然前世被新浪一手好牌打臭了,但仍能称之为庞然大物,是悬在头顶三尺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用好了,加速塑金身;用不好,臭大街,还极容易踩缝纫机。 在06年这个时代,比原世提前近三年横空出世,上层监管部门也好,百姓认知也罢,都缺少相应的存活与生长土壤。 而微博这样的社交网络,其商业模式的探索,注定是全球性的,即便夏桉有先知,但他前世不是做技术的,需要水平极高的人来驾驭才行,才安全。 眼前这些人,远远不够。 他已经让张天成私下着手去联系资源,高价挖一些同类巨头公司的专业管理人才,他的硬指标是,春节后,必须到任,不计代价。 张天成手握八位数年薪的预支额度,一千五百万以下,他做主。 当然,不是谁都行,夏桉凭记忆给了他一份六人名单,这个范围内,谁都行。 借此机会,夏桉对在座这几位都想成为,也永远不可能成为总经理的高管说:“相信你们都知道甚至接触过这两年在国外大火的twitter和facebook,咱们的果篮微博,今后也一样。 首先是一个社交网络平台,其次是一个数据提供商,最后是一个内容提供商。 这个平台可以承载一定的媒体属性,卖广告位赚钱,但这个不能成为主要盈利渠道。 它能引申发展出的业态非常庞大。 我可以提前给你们灌输一个概念,生态圈。如果不明确,尝试想想一下qq,以社交圈子为中心,打造网络应用生态,逐渐服务到用户现实生活中的一切。 我只抛概念,不细说,你们自己理解。 四大类,有且仅有四大类,但包含了一切。” 张有为和夏桉前几天在东山长叹过,是知道答案的。 这时,屋子里只有一个人说出了夏桉想说的内容。 并未正式入职的李晓棠今天以未来财务总监的身份列席,她带着浅浅的讶然,吐出四个字:“衣食住行?” 夏桉看着她,点头笑道:“不然呢?当然是衣食住行。” 所有人倒吸一口凉气。 夏桉说:“其实不难,但需要时间。 不只我们需要,整个社会也需要给予硬件科技的发展时间。 我们要做的,是时间线、是搜索图谱,让用户将自己的生活投影到我们的网络板块上。 今天吃什么? 今天穿什么? 今天出门坐几路公交? 挖掘出用户的需求和用户的价值,然后收集整合,积累出足够的数据库,从而为我们提供理性分析的依据,洞察潜在商机。 最后,分门别类转卖给广告主。 在用户需求和商业服务之间建立桥梁,我们收取过桥费,将用户变现。” 刘有为愣愣道:“大、大数据?” 夏桉颔首:“只要运营得好,不出几年,果篮微博将会是全世界最大的名利场,明星和草根开微博,学者、官员开微博,公益机构开微博,卖菜的开微博,买菜的开微博,商户开微博。” “那时的我们,扮演的是社会道德的放大镜,是前沿项目的催化剂…” 白楠提问:“为什么叫名利场?” 夏桉想了想,看着她手里的矿泉水瓶,说: “当你有一亿粉丝时,我是一个卖纯净水的厂商,我想让你帮我做一个推广…” 所有人都睁圆了眼睛,他们都懂了,深深震撼。 夏桉笑道:“简而言之,一个地级市的电视台,覆盖多少人?一个城市几百万人的基数,有多少人时时刻刻看电视?” 白楠呢喃:“人人都是媒体了?” 夏桉说:“自媒体。” —— 九点半。 随着全省近百家果商超集体关店,工作人员飞速为店面换上全新的大型宣传展报、易拉宝、宣传页。 【果篮微博,注册有礼…】 即将在凌晨去各个生鲜市场运货的货车,陆续从仓库驶出,在大院里被喷涂崭新的车身海报。 【果篮微博,你的网路专属地盘】 …… 2007年1月1日,零点零一分。 ,支持刷新登录。 半分钟,涌入数据流超二十万人次,其中大半ip地址在校园。 五分钟,243万。 十分钟,300万。 夏桉之前的个人内测号转为公开。 一票明星内容在广场主页飞速刷屏,他没看。 搜索用户:一颗柚子呀 点击关注。 弯弯月牙儿眼,带着纯洁浅笑的一张剧组自拍照之上。 配文:春早秋晚,岁岁平安。 —— —— ps,票票投给新书《红楼:夜天子》呀,拜托咯。 (本章完) 第192章 趁年轻,请尽兴 第192章 趁年轻,请尽兴 唐琬从燕京回到东山的第二天,亲自牵头在柿集团内部组建网络信息工程部,半数人马是从原传媒公司下拆分出来的。 部门旨在监控针对集团的网络舆情讨论,整合汇报,赞扬的摘抄内网,诋毁的举报封禁。 另外就是招纳网络工程师,开发内部管理系统。 在与夏桉的通话中,她明确了解到果篮科技会在短时间内迎来飞速扩张,而其他各项目也要同期上马。 随着员工越来越多,标准化管理是重中之重,她虽然不大懂,但没关系,帮他就好。 这次在燕京,她又去了趟雍和宫,许下了新的愿望,还在法物流通处为夏桉求来了一条手链,她准备送给夏桉当做新年礼物。 2007年1月3日晚六点。 唐琬和苏以在病房和周舟唠嗑,这次出差累坏了的唐小琬聊着聊着就在沙发上睡着了,手里还握着半颗没吃完的橘子。 病房里暖气很足,苏以只为她盖上一条毯子,便继续和周舟看电视。 省台四频道正在转播滨海二套的经济访谈,昨天晚上的重播。 主持人是滨海广电的当家旦之一,艾沫沫。 她一身粉色的小西装,翘腿坐着。 对面,是有些精神萎靡的夏桉。 “2006年过去了,专家评价2006是中国互联网发展的一个重要节点,无数具有划时代意义的网络项目在这一年粉墨登场。 随着宽带用户激增,数不尽的人涌入虚拟世界,寻找各自喜好的讯息。 网络交流,使天南海北的陌生人能够同时交互发声。 贴吧、论坛、博客的注册量以月度为单位翻倍,每时每刻都在产生新的字符,这一个个0和1组成的看似琐碎无意义的信息,竟然被一个年轻人称为网络记忆、数字时光轴。 接下来,让我们听听他的见解。 他,夏桉,大一新生,非计算机专业,却在短短半月间,给了世界两个巨大的无与伦比的惊喜,皆有关于网络。 三亿天价域名交易,出自他手。 近两天引爆网络,四十八小时注册量超过800万的果篮微博,也出自他手。 微博…对不起,请原谅我有些激动,虽昨天就注册使用了,但准备好的介绍内容一下子想不起来,我是外行,难以用精准的词汇总结出来这个平台、哦对,这是个平台。 那么,就请果篮微博创始人夏桉同学,为大家介绍一下他的爆炸式产品吧。” ——掌声 周舟说:“他看起来不大精神呢。” 苏以一瓣一瓣吃着唐琬剩下的橘子,浅笑道:“小琬说他连轴转了好几夜,也没睡好。” 夏桉喝了口被撕掉包装的矿泉水,淡淡开口。 “微博的雏形是传声筒,这个项目我在上次的校内采访中有过简单介绍,这里就不多讲了,感兴趣的在校同学可以注册使用。 现今,互联网平台上,大多社交媒体还停留在传统的文字、照片分享阶段,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方式显得有些单一、繁琐。 我个人比较喜欢在网络冲浪,发现这个现状,同时也萌生了一个想法。 为什么不能有一个平台,让用户以更直接、轻量的方式,快速分享日常生活、思维瞬间以及对社会的感触? 就这样,微型博客的概念逐渐成型。 在最初的设计中,我的愿景很简单——为用户提供一个随时可以“碎碎念”的平台。 我设想每一条文字都是一条信息链,通过限制字数,促使大家分享那些有意义的瞬间。 微博的字数限制设计初衷也是如此:既便于记录,又不会过于冗长,力求短小精悍、信息明确。 同时,我想让用户体验一种即时分享的乐趣,不管是发自肺腑的感悟还是突如其来的创意,都能一键发布。 微博正式上线后这两天来,用户的增长速度远超出我的预期。 我相信,很快不仅普通用户喜欢用微博记录生活的点滴,随着明星、企业、媒体的相继加入,微博逐渐成为一个公众表达的平台。 至于网络记忆、数字时光轴的概念也很好理解。 我个人始终坚信网络不是法外之地,这是基础逻辑。 因为互联网是有记忆的,一言一行,或者如沫沫姐刚才所说的0和1的代码,没错,我们敲下的每一个字符,只会被忘记,但不会消失。 当某一日记忆重现,这些都可以一一找回,还原。 所以,在此我也呼吁那些热衷在网络上发表极端言论的朋友,当心祸从口出。 以微博举例,我设立了相当专业且人数众多的信息监管部门,一旦违和,会有删除资讯、封号、递交公安部门各种程度不同的惩罚手段。” 苏以和周舟盯着电视屏幕,这时,沙发上忽然传来轻轻呢喃。 “感觉他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呢,好想去找他。” 是唐琬的声音。 主持人说:“是的,这也让我们意识到,微博远不止是一个分享平台,它也承载了用户的真实情感和态度,甚至成为了社会思潮的重要载体。 此值微博诞生之初,我曾听过一句话,任何一个项目对创始人来说都相当于自己孩子。 不可否认,夏桉同学亲手孵化的这颗网络蛋壳,一经面世,已呈现蓬勃之姿,对它,你有什么展望么?” 夏桉说:“仅从公司后台短短两天的信息内容分析,已经让我目睹了一些各地重大事件的实时传播与扩散。 包括自然灾害、突发事件、社会新闻通过微博迅速传播,人们在微博上发布最新信息,传递关怀,呼吁支援。 未来,这种态势不会减弱,反而会逐渐走高。 也正是在这些以往大众难以窥见的视角下,微博体现了自己独特的价值:它不仅是个人的表达窗口,更是信息传递的桥梁、舆论汇聚的场所。 微博注定会成为“全民麦克风”。 每个人都可以在这里表达自己的观点。 用户不再仅是信息的接收者,他们是信息的创造者和传播者,他们的声音在这里汇聚成影响舆论的洪流。 到那时,微博便不仅仅是一个工具,它具有了媒体的属性,甚至开始在某种程度上重塑大众传播的形态。” 省城东山,“茉莉会”轻奢会所。 周洋、谢晚晴和柳翡坐在一桌,看着笔记本上的视频内容。 谢晚晴抿了口杏仁威士忌,咋舌道:“这小子,怎么敢堂而皇之说出来的?” 周洋微微晃头,本想跟着吐槽几句,但想到手里三百万买下的一个点股权的的确确有暴涨的可能,吃人嘴短,便压了下去。 柳翡抽了口雪茄,笑道:“他自己捅出来,不比被领导们慢慢意识到来的强?这也是为什么这段采访能没被删减播出来的原因。” 谢晚晴呸呸嘴,点头说:“我爸昨晚也是这么说的,说这小子很有一套,示人以诚,很粗鲁,看着像愣头青,但极狡猾,让我多和他玩。嘁。” 周洋半懂不懂问:“什么意思?我怎么感觉他在威胁上面呢?” 柳翡哈哈大笑,放下雪茄,点起一支烤烟,深深吸了一口,说:“不是威胁,他在表态。结果很不错,省台转播了,听说下周开始会在各个省级电视台陆续转播。” 见周洋还是不懂,柳翡淡淡说:“他上桌了。” 周洋思索半晌,问:“为啥不直接让上焦点访谈?” 柳翡又笑着拍拍腿,然后说:“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看上这个女主持了,一是他暂时拒绝其他媒体采访,二来,虽然他的宣传手段很奇葩也很有效,但这么短时间的数据成果,不足以上央视。” 柳翡的结论:“真是个人才啊。” 艾沫沫问:“听起来很震撼,但,不会出现某种乱象么?” 柳翡指着电脑屏幕说:“呐,这话就是给少部分听得懂的人问的。” 画面里,夏桉微笑摇头:“对我来说,这方面既是挑战,也是创新。 有关于网络信息的平衡表达与秩序的探讨。 我的想法是,微博在快速扩展的过程中,势必会遇到许多问题和挑战。 随着用户数量不断增加,内容种类的繁杂,我一定会面临如何平衡用户自由表达和维护秩序的难题。 舆论的多元化使得不同声音在微博上交汇碰撞,而微博如何在保持开放性、包容性的同时,确保健康的社交环境? 这将是我和团队长期思考和不断摸索的问题。 为此,我打算逐步加强平台的内容审核和管理机制,设立关键词过滤、用户举报等功能,致力于为用户提供更安全、健康的互动环境。 同时,我已经设立“大数据”收整部门,未来会不断优化算法,帮助用户发现更多感兴趣的内容,同时尽量屏蔽不良信息。 这种探索是一个不断平衡的过程,在保障自由表达的前提下维护平台秩序,使微博始终是一个多元、开放的交流空间。” 柳翡长叹:“这小嗑唠的,真他妈牛逼。” 谢晚晴的眸子一亮再亮。 同样,艾沫沫的眼睛在镜头里都明显水润三分,她问:“多元化指的是什么?” 夏桉道:“多元化指的是社交生态。 内容、关系与商业化的扩展。 我个人认为,微博的吸引力在于其多样性:娱乐、新闻、生活、时尚、教育、财经等各种领域的内容在将这里共生。 举个例子。 明星和粉丝互动方面,微博独特的开放式社交属性,将会使粉丝可以直接与偶像互动,拉近了名人和粉丝的距离,必定会推动“饭圈”文化的良性兴起。 同时,微博的“话题”功能会帮助用户聚焦热点事件,使得一个个话题汇聚了无数讨论,增强了用户的社交粘性。 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会逐渐拓展商业化的边界。 逐步引入广告营销、或者为电商引流等功能,使微博不仅是社交平台,也成为了一个集内容、互动、商业为一体的生态系统。 微博的商业化探索并非一蹴而就,而是通过用户反馈和市场需求的引导,逐步推出和完善的。 我们希望商业模式的融入,不会影响用户的体验,而是以一种自然、贴合的方式推动微博的长久发展。” 周洋也认真听了会儿,疑惑道:“他这么直接就把运营逻辑说出来了,不怕自身现在小门小户的,被别家大公司剽窃?” 柳翡蹙眉想了想,摇头说:“他敢说,因为他首倡,再一个,不论他说不说,以国内的商业环境,被剽窃模仿都是在所难免的。 但哪怕是抄袭,也需要研讨时间周期。 我感觉他说的内容,都已经在他的团队完善了,可以随时做出来,或者已经做出来了。” 艾沫沫深吸一口气,笑道:“虽然技术和商业逻辑上的事情,我听得不是太明白,但还是想以用户和普通百姓的身份问一下夏桉同学,你既然对微博这个项目具有如此远大的发展远景,那么在社会回馈方面,又有怎样的打算呢?” 夏桉点头道:“相信我辈青年创业者的初心中,都具有相当程度的社会使命。 作为一个公共平台,微博在未来发展的过程中也会逐渐承载起更多的社会责任。 因为微博的影响力绝不仅体现在用户的增长和活跃度上,更体现在它的社会功能——它是突发事件的实时传声筒,是救援信息的桥梁,是民众情绪的出口。 在面对社会事件时,微博成为了公众发声的重要平台,我们也在不断研发和优化产品功能,助力这些事件的传递与扩散。 例如,若在重大自然灾害发生时,微博会设立专门的“救援”标签,方便相关信息的汇总和传递; 我们也会逐渐加强与相关部门的合作,通过微博为民众提供准确、权威的实时信息,帮助公众在信息洪流中找到可靠的消息源。 微博必定会在这些特殊时期展现出社会价值,这是我们团队今后不断努力的方向。” 谢晚晴愕然看着柳翡,讷讷道:“他…现在就想着要镀金身了?” 柳翡眯起眼睛,回忆起那日夏桉让他帮忙注册慈善基金会的事,又是感慨,又是诧异。 这小子,是有多怕死啊? 广告之后,访谈进入尾声。 艾沫沫先前逐渐绷紧坐直的腰板,终于放松下来,对夏桉露出好看的微笑,说:“最后,还是那句老话,你有什么要对同龄人说的么?可以是同学,可以是同行,可以是所有人。” 夏桉看向镜头,黑眼圈即便扑了粉也没能被完全遮住。 “洒脱、勇敢、尽兴,无论大家在做什么,学习还是工作,打工或是创业,趁年轻,请尽兴,微博会帮你们记录全部的成长轨迹,点点滴滴,永远不弃。” 滨海大学,女寝。 王悦戳戳笑意嫣然看着电脑的乐柠,蛐蛐道:“洒脱、勇敢、尽兴,这不是你发的第一条微博嘛。” (本章完) 第193章 小碗,娱乐娱乐 第193章 小碗,娱乐娱乐 这几日,东海省内机关部门中最大的红人是夏桉,有关经济职能的单位更是把夏桉天天放在嘴里嚼巴。要么是探讨,要么是非议。 有人说:“别说哈,年少得志,长得还精神,边新闻就是多。那天采访完,有人说广电的那个艾沫沫上了他的车,半个多小时才下来。” “半个小时?那不能够。都说艾沫沫是滨海的一枝,换我,不玩半天不能让她走。” 论起下流,当属上流。 刘啸的职位在这,三天来的组织会议上,夏桉的议题排在前三。 领导嘴里难得出现不用揣摩的话头——对夏桉,要帮扶。 但具体怎么个帮扶法,就要下面人自己研究了。 刘啸的确琢磨了一些方式,对夏桉百利无一害。 算报答吧。 刘啸住在滨海市内一个01年建的小区,五楼,没电梯。 家里装修简单,客厅一架大彩电摆在塑料膜都没撕掉的书柜上,没有茶几,或者说茶几是用两个没拆封、装着床头柜的纸盒箱子充用的,上面铺了一张床板,啤酒、饭店打包盒…凌乱放着。 沙发有,纯皮的,但也套着塑料袋,没拆,里面崭新。 吊灯很豪华,三色调节。 卧室就更简单了,双人大床,没床垫也没床板。 床板在茶几上,床垫…在客厅窗边的地板上。 床架旁边的墙壁上挂着一整面,整整一面因放大倍数过高,导致有些模糊的全身女人相——杨柳依依的湖边,百褶裙,笑靥如。 如果荆芸没走,能住进这个130平的房子里,这就是家了吧。 下班的晚饭是一袋“满口香”脆生,十五块钱的猪头肉,两箱二十四灌啤酒。 许多年了,日日如此操练,刘啸的酒量在身边所有圈子里首屈一指。 两粒生、一口肉,就能干掉一灌350ml。 斯哈一口,看了看电视。 因为始终没装有线,电视里只有滋啦啦的雪。 可在他眼里,一幕幕,很鲜活。 这也是个活在过去,哦不,死在过去的人。 一箱饮尽。 窗外天色将黑未黑,很美,像葬在过去的那段感情,将爱未爱。 刘啸拿出手机,给夏桉发送了一条短信。 这条信息他两天前就编辑好了,却一直在犹豫是否要发出去。 以前的他,脚踏黄土、头顶清风、不道苦楚,亦不问前程。 所以这个决定很难下,可谁叫再淡漠的人,心里也有处难见天日的柔情呢。 【你应该能想象到,组织上在重点关注你,也打算重点扶持你。从我这里论,能给你的条件极宽松,立项、审批、放款,一路通行。但,我希望……】 —— 东山,附二,住院部。 唐琬也在微博上关注了乐柠,知道夏桉刚刚在节目里末尾的话是她说的,有点儿不怎么开心。 也有点儿后悔。 她的第一条微博发的是吃烤鸭时的自拍,嘴角油渍麻,笑得什么似的。 配文:好香呀。 还加了个微博专属表情:【笑死】 ‘不是说记录生活的嘛!个个都发什么破鸡汤!欺负谁没文化呀!’ 元旦那天本来就吃的燕京带回来的烤鸭,她是不喜欢拍照的,为了微博上线,特意拍了一张呢! 夏桉倒是给她留言点赞,说:给我留一只。 但能在节目上引用,唐琬觉得那家伙显然更重视乐柠发的内容。 又累又乏又闹心的唐琬打算今晚就在病房睡了。 刚脱掉一只小皮靴,病房门被人推开。 夏桉把果篮和两个压缩密封的熟食肘子拍在周舟床边,在周舟和苏以愕然的表情下,快速走到正弯腰的唐小琬身边,一把抱起来。 唐琬只来得及“呀”地惊呼一声,就被堵住嘴。 先挣扎反抗,再躲闪逃避,最终热烈回应。 吧唧吧唧的声音,给周舟和苏以两名观众整不会了。 周舟说:“苏苏你扶我去厕所。” 夏桉住口,扭头说:“不用,我俩这就走。” 旋即扶着唐小琬坐下,在她水盈盈已经茫然的眼神里,帮她穿上鞋子,抱起就走。 直到上了车,唐琬才缓过神来,眨巴着眼睛问他怎么突然来了。 夏桉发动车子,驶上主路,汇入车流。 “想你了。” “嘁。” 唐琬心里的郁闷可不止乐柠一件事,闻言,气鼓鼓抱胸,直视前路,不说话了。 夏桉侧头瞄了几眼,好笑道:“回别墅有点远,我有点憋不住,不然找条小路先解决一下?” 唐琬蹭地红了脸,柳眉倒竖,娇叱道:“要死啊你,回家!” 一路,夏桉喋喋不休,唐琬一声不吭。 到了地下停车场,熄了火,夏桉探过身子,要亲她。 唐琬不依,撑着他的胸口问:“那个主持人为什么上车那么久?你们干什么了?” 夏桉无奈苦笑。 名人就一点不好,动不动有点儿屁事就被曝光,被放大。 他说微博是放大器,自己先成了头炮。 唐琬气愤、酸楚兼而有之,“这是我的车!!脏了,明天就烧了。” “也行,烧下去还给唐冕。” 唐琬委屈巴巴扁起嘴儿。 夏桉见状捏捏她的脸,笑道:“胡扯啥啊,别闹了。论颜值气质…你当我种猪么?” “你是种驴!” “嘿,到底是老婆了解我。” “……”唐琬啐一声,双颊更红了,骂他不要脸。 “之前在学校就见过一次,不算陌生人,她也没办法,受滨海广电领导的指使,问我能不能参加他们频道的春节特别节目,算年度经济人物。” 唐琬问:“你答应了?” 夏桉点头又摇头:“你也知道,我现在风光死了,说不准春节就要被央视拖走,所以也没给准话。” 唐琬娇哼一声,脸色好看了些。 径直开门下车。 长发飘飘,风衣款款,看着唐琬削瘦三分的背影,夏桉十二分的欲火被心疼夺走十分。 在乐柠身边时,他尽量全身心只想着乐柠。 在左柚身边时,因为天南海北,他能做到只惦记左柚。 唯独在唐琬这里,他控制不住拿她与别人对比。 都说爱情的极致表现,就是心疼,有点儿道理,他想。 …… 唐琬的气是消了,但女孩子消气需要一些时间,还是不说话,淡淡然从冰箱里拿出一只鸭子,放在微波炉里转了几圈。 拾掇食材时,夏桉走去厨房从后面抱住她。 纤腰一握,满身淡香,夏桉贪婪地吸着这股香味,手掌骚骚乱动。 唐琬任他抱,任他摸,但没上桌吃饭。 夏桉啃鸭子时,她上楼换了一套运动装下来,和苏以同款,却是黑色的,扎上了头发。 “你吃吧,我去夜跑。” “???” 小区沿河而建,河边上了木栅栏,铺了跑道。 路灯也不少,很安全。 那是对别人来说!夏桉还是不放心,吸溜两口手指头,就跟了出去。 已至凛冬,河面上冻,观景树除了松柏都挂了白。 唐琬窈窕的身段一颠儿一颠儿在前面跑,马尾左摇右摆。 夏桉慢悠悠跟在后面。 唐琬跑一段就停下来,夏桉看得吃吃笑。 唐琬回头瞪他,忍着累,再不停。 夏桉追到她身边,提示道:“跑姿有问题。” “要你管!” “你穿的鞋很专业,减震不错,试试全脚掌落地。” 唐琬累的额头生汗,停下来撑着膝盖大喘气。 夏桉拿出刚擦嘴的纸巾帮她擦了擦,遭到嫌弃。 唐琬说:“人家都说要前脚掌着地才对,你也不是什么都知道。” 夏桉说:“加速跑是前脚掌着地,慢跑最省力的姿势是全脚掌,科学说法。” 唐琬不信,夏桉给她演示一番姿势:“你试试。” 唐琬拗不过,试着跑起来,果然明显感觉轻松不少。 十几米后,剜他一眼,嘀咕:“懂真多。” 跑一段,慢走一段。 身侧河道上竟然落了一只野鸡,扑腾腾扇着翅膀又飞走了。 夏桉问:“怎么想着夜跑了?” 唐琬抻着胳膊说:“让苏苏带的。” 夏桉啧啧两声:“就她事儿多。” 唐琬瞪他。 跑到小区另一头,唐琬手缩到袖子里,扶栏静伫。 夏桉搂住她,“别着凉。” 在他怀里,唐琬回头,深深看着他,带着点儿幽怨。 “乐柠被你拿下了么?” 夏桉一笑,摇头说:“没有。” 心里好受一点,撇撇嘴,唐琬一叹,又不知该说些什么。 夏桉也不再多解释,没法解释。 半晌,唐琬看着昏沉灰暗的冰面说:“这次在燕京,我看到好些对我有好感的男老板。” 夏桉抿嘴笑道:“如果单论大型集团掌门人,你是块肥肉,但加上这张脸,你是唐僧肉,是仙丹。” 唐琬看着他问:“那你会吃了我么?” 夏桉说:“我已经吃了。” 唐琬问:“那会吃干抹净就丢掉么?” 夏桉双臂紧了紧,在她耳边说:“时不时吃一口,再好生伺候着养回来,这趟取经之路,我保证一辈子都不走完。” 唐琬把头轻轻倚在他胸口,叹道:“我是唐僧,你是猴子,她们两个谁是猪八戒,谁是沙和尚?” 库库库,听她做此形容,夏桉心里笑出拖拉机声。 是啊,怎么可能不酸,不难受。 但这话她可以说,他却不好说,万一以后一张大床体验过,人家成了统一战线,这就是历史遗留污点,容易被家庭批斗。 只道:“就你们四个,再不多了。” 唐琬还能说什么,咬着唇角,血往肚子里咽。 先纠正:“是我们四个。” 然后突然反应过来,脸揪揪着,一把推开夏桉。 “四个?还有谁?!你有跟谁乱搞啦?!” “!!!” 糟,失足、口误,把林阿姨曝光了。 唐琬气呼呼看着她,“苏苏?” 在她的心里,若说还能有什么样的气质,多优秀的女孩吸引到夏桉,也只能是苏以了。 苏以? 夏桉卡莫卡莫眼睛,忽然想起种腊梅那日的对话… 随即刻意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态,“多谢,倒是你提醒我了。” 一句话点燃唐氏炸药包,说完抬腿就跑。 唐琬一脚一巴掌都打空,气得在后面边骂边追。 “不要脸!下流!骗子!呜呜呜。” 夏桉哈哈笑着一路跑回屋子,撒了泡尿,洗了把脸,却半天不见唐琬回来。 ‘猫哪个角落嘤嘤嘤去了?’ 正要出去找,走到客厅就见落地窗外,梅树下一道俏丽身影在揪瓣。 马蹄梅盛开正浓,柿子树上几颗没摘净的果子挂了霜。 玻璃清朗,柿子辉煌,冬夜的一颗星星突然刹住车,照亮了从天而降的人间小嫦娥。 夏桉趴过去,敲敲窗户,笑着叫道:“歪,装林黛玉要葬吗?” 唐琬咬牙,恨恨瞪他一眼,一跺脚,走进屋。 却话也不说,脱鞋上楼洗澡。 夏桉凑趣儿要一起,被小脚丫踹出来。 未几,穿上睡裙的唐琬擦着头发回屋时,见夏桉正靠在床头翻书。 香风袭来,夏桉抬头,晃了晃手里的书。 “怎么开始看这玩意了?” 《罗织经》,古本注译版。 唐琬把吹风机丢给他,坐在床边背对他。 夏桉自然而然接过,调到最小档,慢慢的,丝丝缕缕地帮她吹头发。 唐琬说:“苏苏的书,她说我看一看有好处,能提高管理能力。” 夏桉问:“能看懂么?” 唐琬从枕头边拿起书,翻到插着书签那页。 《治下卷第三》:甘居人下者鲜。御之失谋,非犯,则篡耳。上无威,下生乱。威成于礼,恃以刑,失之纵。私勿与人,谋必辟。 注解:自愿处于下属的人很少。上级对下级的管理如果没有计谋,不是下级抵触上级,就是下级夺取上级的权力。上司没有威严,下属就会闹出祸事。威严从礼仪中树立,依赖于刑罚,放任它就会丧失。秘密的事不要让人参与,参与谋划的人一定要清除。 她说:“下面有注解,能看懂,但不全懂。你懂么?” 夏桉说:“懂不懂都不要紧,但少看这些玩意。” 唐琬微微侧头,“为什么?这不是很讲道理的书么?” 夏桉轻轻揉着她的头发,说:“先不提来俊臣本就是千古第一酷吏,这本书也是专讲罗织罪名、角谋斗智的书。几千年的历史上,也是毒一份。最关键的是,所谓的厚黑学,太伤人性。” 见唐琬还是不大明白,便直白说:“你只要记得,凡是不劝人积极向上,只教人利用人性的缺点去做事的书,就是糟粕。 我只希望你能开开心心的活着,至于管理不管理,管理的好不好,都不要介意。 我就在你身后,你只管抬头看太阳,想向日葵不是么?我在后面承着你的影子。” 这回,唐琬懂了,缓缓向后靠去,将重量都给了他。 “这次在燕京,上面告诉我,集团可以在正月初十挂牌,是新年第四支新股,之后呢?你那边也好起来了,打算做什么?” 夏桉直白道:“娱乐。” 唐琬撇撇嘴,“捧左柚的那个娱乐?它不是叫小碗娱乐么?” 头发吹干了,夏桉放下吹风机,盘坐床上,好笑地抱住她。 “这两年选秀大火,是能最快吸引大众视线的促销手段。而且,我在滨海认识了一个掌大权的小官,他可以帮我很多,但提出一个要求。” “什么?” “帮她心上人复出。” 唐琬闻言,哼哼几声,呸道:“你们男人,都一个德行。那你想怎么弄?” “怎么弄?” 夏桉淫笑两声。 掌心绸缎柔滑,向内,比绸缎更柔滑。 “怎么弄买卖等会儿再说,不着急。着急的是别的!来吧,我的小碗,咱先娱乐娱乐!” 挣扎、蹬踹、捶打,渐渐平息。 明亮灯光下,小碗如变色白玉,倒了温水,又渐渐粉红。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