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亡十三月》 第1章 平平无奇的我 第1章 平平无奇的我 李道生这个名字，乍一听很用心。 君子务本，本立而道生。 李道生本人也一直这么认为，直到后来稍微懂事了，问起家里的长辈，说是他出生那晚来得太急，还没进产房在过道就生下来了。 是这么个“道生”。 不过，那也已经是十九年前的事了。 给他取下“道生”这个名字的爷爷，也早在几年前就安详地躺进了棺材。 “所以，我叫李道生，木子李，道路的道，生命的生。” 把自己的名字，以及名字的来历告知周围这一圈奇形怪状的人后，李道生有点期待他们的回应。 可惜没人理。 刚醒来时，李道生也怀疑过这里是不是什么诈骗现场，毕竟，入目的这一圈人里，只有那么零星的一两个像是正常人。 至于其他人，有一身古代劲装，抱着一把剑的中年人。 眼神不善，机械左腿滋滋冒火，穿得五颜六色，像是把彩虹挂身上了的年轻女孩儿。 各种形状颜色的虫子，在她裸露在外的右手臂爬来爬去的阴沉女人。 长身肃立，血气惊人的持枪年轻人，枪尖甚至还能看到新鲜的血沫。 头顶右边长着一根黑色长角，仔细看去是左右对称的两根角，只是左边那根角已经断裂的裸身大叔。 …… 算上他自己，一共十三人，只有那么一两个穿着正常衣服，外表没什么异样。 很快他发现，这些人不是奇装异服爱好者，他们玩儿真的。 在李道生报出名字前，那个抱剑的中年人，和断角的大叔已经打过一轮。 他很难形容自己看到了什么，这两人的运动能力简直不是人，以李道生双眼全满的视力，也几乎看不清刚才发生了什么。 不过他也注意到，不止是他，绝大多数人也都被这两人震住了。 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这些到底是什么人？ 大家都在观察这个空间，就连那两个一言不发突然打起来的人，也在短暂交手未分胜负后各自撤开。 因为这里实在太诡异，脚下虽然踩得很踏实，但仔细一看，悬空的。 不仅下方，四面八方都是一片空白，根本看不到边际。 李道生有些震撼，他知道这已经不是恶作剧的程度，自己肯定是遇到了匪夷所思的超自然事件。 可自己刚考上大学，父母也健在，实在不像主角的配置。 怎么会遇到这种事？ “你们还算冷静。” 四周突然传来说话声。 李道生没能第一时间找到声音来源，但他察觉到这些人里，有些人能做到，比如刚才动手的那两人，跟着他们的视线方向，李道生终于看到了发出声音的是谁。 对方没有藏头露尾，一张白色的脸，长相普通，年龄很模糊，衣服有些奇怪，看不出年代，款式也特别，像是裹在身上的白色袍子，缀着些繁奥的纹路。 “我是姑洗。” “长话短说，你们并非来自同一个世界。” 所谓平地起惊雷，这人一开口，就令人瞠目结舌，而他接下来的动作，更是让有心蠢蠢欲动的人暂时选择了偃旗息鼓。 只见这个自称“姑洗”的男人摊开手，一道道光幕从他手中飞出，瞬间铺满了四面八方。 那是一个个鲜活的，灵动的画面。 画面上的内容，让所有人都无比震撼。 有人手持利刃，血月当空，大地沟壑纵横，正与怪物激斗。 有人正襟危坐，窗外晴空一鹤排云而上，正拭丹炉而调石髓。 有人骑乘着暴力改装过的机车，黑云压顶，大漠狂沙，疾驰在苍茫的天地间，身后是密密麻麻的的机械飞行器在追踪。 有人躺在床上睡着觉，天板上却慢慢“长”出了一颗惨白的头颅…… 甚至还有几个画面，李道生连看都没看懂，但他却在画面里看到了和裸身大汉一样的，头生双角的人类…… 这是……他们的世界。 不可思议…… 李道生偷瞄了这些人一眼，他们就来自这些世界？ “但你们，有一个共同点。” 自称“姑洗”的男人，略显空洞的眼神扫向了每一个人。 “你们都死在了今天。” 姑洗摊手示意，举手投足间神棍味十足，但此时没人会觉得他是个神棍。 李道生一愣，我死了？ 我怎么死的？咦，我今天干了些什么来着？ 我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鬼地方？ 每个人都在尝试回忆，然而记忆像是隔了一层毛玻璃，明知道对面有东西，却根本看不清也无法触及。 “真的死了……”胳膊上爬满毒虫的女人忽然开了口，她的神情有些不自然，似乎在压抑着什么。 和外表的锋利不同，她一开口，嗓音竟像甘泉般清冽，格外动听。 李道生刚才留意了她的动作，他亲眼瞧见这女人另一只手的袖口里探出一颗三角形的蛇头，给了她自己一口。 看来她对自己的蛇毒很了解，好一个要命的验证方法…… 另一个略显颓废的，胡子拉碴的男人明显愣了愣，放弃了自己也验证一下的想法，他眼角低垂，看向姑洗，问：“那这是哪里？” 对方似乎早已经历了无数次这样的问答，闻言几乎立刻回到：“第十三月。” 他堪称机械地说：“你们的死亡，不为世界所知，唯一见证了你们死亡的人，因为各种原因遗忘了此事，包括你们自己。” “所以，你们来到了这里，第十三月，额外的时间。” “对了，”姑洗看向这群不仅来自不同世界，甚至来自不同时代的人，“你们之间的语言并不相通，但无碍，在这里……交流的信息，会变成你足以理解的方式。” 他点了点自己的大脑。 “足下神异，某已知晓。只今战事如火，某家怎可身困此地？还望足下成全，若肯放某回去，某自有巧说。” 这人一开口，李道生恍惚间还以为到了古装剧拍摄现场。 抬眼看去，说话者是一个身披战甲的虬髯大汉，这件事的诡异程度显然超出了虬髯大汉的认知，但他虽惊不乱，依旧沉稳，三分威胁七分请求地开了口。 如姑洗所言，在场除了李道生之外，每个人的来历好似都不简单，并没有冲动鲁莽之辈。 这虬髯大汉同样知道，这神异空间，与这诡异的白袍人不可力敌，他言辞中若有似无的威胁，更像是对自己尊严的维护。 姑洗面色冷淡，看向他说：“你们的死，已是定局。” “不过，的确有回去的机会。” 他略显空洞的瞳孔很明显出现了神采，每个人都能看见。 十三个人，有十二个都表现出了想立刻回去的神情，仿佛还有什么必须做的事情在等待着他们。 只有李道生似乎仍沉浸在自己已死的冲击中。 他不觉得这个裹着白袍的男人是在撒谎，毕竟，自己身上很难有值得对方撒下这么大一个谎来骗取的东西。 李道生对此很确信，因为自己实在普通得不能再普通了。 普通的家世，普通的成绩，普通的成长经历，除了一张有点小帅的脸，一切都平平无奇。 我怎么可能会死？ 不过，其余十二个来自其他世界的人似乎不一样…… 尽管还不知道任何一个人的名字，但单从他们每一个人的外形和气场上，李道生就能闻到“故事”的味道。 而李道生，最喜欢的就是故事。 “现在。” 姑洗再一次将目光扫向所有人，缓缓开口： “你们有八个小时的时间，回到自己的世界，找到并确认你们的锚点。” “成功，获得暂留第十三月的机会。” “失败，你们将彻底死亡。” 周遭一阵寂静，姑洗没有理会，自顾自地说：“记住，唯一见证你的死亡，但却遗忘了这件事的人，就是你的锚点。” “回去，八个小时内，找到并确认你的锚点。” “他也许是一个偶然目击的路人，也许是你的敌人，也许是杀你的凶手，也许是你最亲近的人。” 他意有所指。 “开始吧。” 不再等任何人提出问题，姑洗转过身，所有人脚下一坠，本来空白一片的下方，陡然变成一片深渊，汹涌的黑色如浪潮般涌出，将每个人彻底吞没。 李道生能感觉到自己在往下坠，无边无际的黑暗将他笼罩拉扯，每一寸灵魂，每一个细胞都在被撕裂，又重组。 “咚——” 一声仿佛来自灵魂深处的震撼钟响，让李道生眼前再度亮起。 偌大的无尽十三月，只剩下一个声音在幽幽回荡： “能不能再延续下去……” “故事啊……” (本章完) 第2章 他们的死 第2章 他们的死 钟的轰鸣，在脑海中回荡。 时间回到李道生身上的那一刻，其实很平淡。 让他比较讶异的是，这是他第一次如此全面立体的，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的姿态。 这是刚入冬的季节，自己缩着脖子，搓着手，正在冲着掌心哈气，甚至能看清哈出来的那一捧白雾。 右脚刚迈了一步出去，左脚后跟微微抬起。 他的姿势就这样如雕像般凝固在人行道上。 不仅他，整个世界都这样凝固着，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尽数定格。 直到下一刻，李道生的意识回归，一阵寒气扑面而来，他抬起了脚后跟的左腿，也交替着迈了出去。 时间，流动了。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他就在眼前的空气中，看到了一行倒计时。 07：59：59。 伸手抓了一下，看得见，摸不着。 路过的行人神色无异，想来他们看不见。 时间紧迫…… 可是，今天发生了什么？ 我怎么可能会死？ 等等…… 李道生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 他摸了摸身上，手机还在，打开一看时间。 现在是下午的三点二十七分。 三点二十七…… 为什么回来的时间是这个时刻？ 地点是……大学城附近的人行道，没什么异常，看起来是随机把自己放这儿的。 刚才看到的，明明是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的状态，如果姑洗说的都是真的，十三人都死在了今天，在死亡的那一刻，世界按下了暂停，那此时此刻，就是……我死亡的时间？ 李道生心中咯噔一下。 我死在了十一月一日，下午三点二十七分。 李道生眉头紧皱，今天到底发生过什么？ 是意外死亡吗？ 还是有人谋杀？ 李道生一边走，一边飞快地刷着同城快讯。 他想找找有没有人发现尸体，不过自己此刻是实体的状态，想来自己那未被世界察觉的死亡，连带着尸体等痕迹应该也被抹除了。 这可真是一道难题，正如姑洗所言，甚至一个偶然间路过的路人，也可能是他的锚点。 李道生尝试着将目标锁定在一个路过的行人身上，那行倒计时的下方，果然出现了【是否确认锚点】的字样。 等等。 李道生停下脚步。 自己虽然没有今天的记忆，完全不记得发生过什么，但昨天，甚至更久远之前的记忆都还在。 那昨天我打算今天要做些什么？ 仔细回想了一下，李道生今天因为遭受太多信息冲击而略显混乱的大脑逐渐清晰。 对……今天我要去见两个人，一个是自己光着屁股一起长大的兄弟，叫郑图南的小子。 另一个是隔壁邻居家的女儿陈青青，也是从小骂骂咧咧一起撕巴着长大，没把她当异性看。 他不认为自己的死和他们有关。 郑图南没那脑子，小时候出馊主意，去工地旁边偷人家的铁丝卖了买冰棍吃，和郑图南约定五五分。 郑图南来了一句“没问题，但谁拿五成要先说清楚”。 直到现在李道生还记得当时郑图南那严肃认真又略显痴呆的眼神。 至于陈青青，宅女一个，懒和馋的集合体，虽然他经常嘴她，但她也不至于恨到要杀了他的地步吧？ 先去找他们了解情况。 现在是下午三点多，如果这真的是自己的死亡时间，那弄清楚整条动线就极其重要。哪怕真的是偶然出现的目击者，也要在正确的行动线上才有可能找到。 心下打定主意，李道生先给郑图南打了一个电话过去。 没人接。 李道生心底犯了一下嘀咕。 他拦下一台出租车，目的地是家里，接着又给隔壁小区的陈青青打了个电话。 通是通了，可依旧没人接。 这下，李道生有些紧张了。 郑图南不接电话还有可能是出去玩儿了，但陈青青不接，那几乎不可能。 那女人从来都是机不离手，吃饭走路上厕所都盯着手机刷，她不可能接不到电话。 “师傅，麻烦开快一点，我赶时间。” “好！”司机一脚油门，半个小时的路程没用二十分钟就到了。 “谢了师傅！”飞奔下车，李道生直接路过了自己家，直奔陈青青家的小区。 这是个老小区了，居民楼都是七层，没电梯，陈青青家在三楼。 可还没等他完全进入小区，就看到了居民楼那边的异状。 警戒线和执法人员都在！ 出事了。 李道生心脏猛地一紧，他看了看左右，没有贸然上前，而是拉住身边的一位大娘，问：“阿姨，这是怎么了？” 李道生就在隔壁小区，这张脸对于周遭的居民而言并不陌生。 大抵都知道这是附近谁家的小子。 闻言老阿姨摇摇头：“陈家的闺女，那个叫陈青青的丫头被害了，听说是被人用刀抹了脖子，血从门缝里流出来，顺着楼梯往下淌，人挣扎了好久才咽气……” 李道生只感觉一阵刺耳的轰鸣，眼前一黑，瞬间有些天旋地转，站立不稳。 那个总是抱着手机不撒手，总是对自己翻白眼的陈青青，死了？ 心中狂涌的冲动让他想冲上前去，问个明白，看个清楚。 但仅存的理智又让他钉在了原地。 冷静…… 我只有七个半小时左右，现在上去，说明情况和基础调查会浪费大量时间。 而且，上午我来找过她，我本人在他们眼里也有很大的嫌疑，一时半会儿根本无法说清楚。 只有我先活下去，才有弄明白的可能。 冷静，呼…… 李道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转身就跑。 但同时，他心中更不好的预感还在不停地往外冒。 图南，郑图南，不会你也…… 正在转身狂奔的李道生再次停下脚步，愣在了原地。 他一直没有放弃刷新手机的同城讯息，因为想找有关今日的尸体线索。 然而…… 一个视频的出现，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右心路发生命案，死者二十岁，男，郑姓大学生……” 耳朵听不见了，眼前也一片模糊。 两个发小的声音和相貌在大脑中不断盘旋，他们的死甚至比知道自己已死更冲击李道生的内心。 怎么会这样…… (本章完) 第3章 锚点 第3章 锚点 “老大，发现他了。” “要按人吗？” 陈青青家的小区外，随意停放在路边车位的一辆轿车里，坐满了执法人员。 每一个都紧盯着李道生。 “先别急，继续盯着，看他还要干什么。” 对讲里传来了指示。 “万一他危害路人怎么办？” “楼顶架着呢。” “哦……” 说回李道生。 他的心脏在怦怦狂跳，眼球上也涌出了血丝。 陈青青，郑图南，都死了…… 心底的痛苦与不安疯狂蔓延，李道生惊慌地开始小跑，往自家小区跑。 爸，妈…… 入冬的空气冷飕飕的，刮在脸上像刀子一样。 李道生跌跌撞撞地跑回家，和陈青青家的小区差不多的构造，住在第五楼，不是什么新房，只是一栋老楼，没有电梯。 楼道里静悄悄的，没有异样。 李道生心里安稳了一点，但他拿着钥匙的手，还是止不住地在颤抖。 好不容易……打开了这扇并不算厚重的门。 一股暖空气迎面扑来，李道生闻到了鸡汤的香味。 他愣愣地站在门口，半透明的厨房玻璃拉门里，能看到一个在不断忙碌的身影。 那是妈妈。 爸爸在客厅的窗边摆弄着他新买不久的钓鱼竿，听见开门声后，扭头看了一眼： “回来啦？” 心下重重地松了一口气。 还好…… 最坏的情况并没有发生，还好…… “今天这么早就没课了？” 老爸随便扫了一眼就继续摆弄他那钓鱼竿了，顺嘴问了一句。 李道生忽然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感觉。 是啊…… 我是大一新生，今天是周三，我为什么整整一天都没去学校？ 我应该请假的，那给辅导员请假用的理由是什么？也许能从那里找到一些端倪…… 要去一趟学校才行。 视野里的倒计时还在继续，眼看着已经不到七个小时了。 锚点……我的锚点到底是谁？ 李道生眼球上的血丝越来越多，显得有些狰狞。 虽然第十三月的出现，以及自己已死的消息，的确让他很震惊，脑子也很乱。 但那一切都没有回来后发现自己的两个好友已经身死的事实让他痛苦。 他不想死，他想获得更多的时间，他想知道为什么？ 一念至此，李道生慢慢朝门口退去，他要尽快继续去找……找到自己的锚点，那个唯一知晓他已死的人。 “臭小子，楼下那些是你朋友吗？” 忽然间，窗边一直在摆弄钓鱼竿的老爸突然又开了口。 楼下？ 李道生意识到了什么。 他贴着墙靠近窗边，往下看去，顿时瞳孔一缩。 虽然没穿制服，但他知道那些三三两两围在一起聊天的人大概是什么来历。 自己已经被盯上了。 也难怪，虽然自己没有今天的记忆，但如果上午真的已经见过了陈青青和郑图南，那自己被当做嫌疑最大的人一点也不奇怪。 但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是，今天死的不仅仅是陈青青和郑图南，他李道生也死了。 “是不是？”老爸突然转过身，盯着李道生问。 李道生不说话。 “我和你妈，对你从来没有大的期望，我们知道自己是个什么料子，生不出龙凤，唯独一点，本分做人，不要作奸犯科。” 老爸的声音有些发抖。 “你还记得我和你妈对你说过的这些话吗？” 李道生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时间一点一点在流逝。 妈妈拉开半透明玻璃门，从厨房出来，似乎这才意识到李道生回来了。 “呀，今天这么早？休息一下，马上就可以开饭了！” 听着妈妈的声音，李道生心中一颤。 但是…… 又来了。 那股怪异的感觉，又出现了。 到底是哪里不对？ 再回过神，桌上已经摆好了饭菜，中间是一大碗热气腾腾的炖鸡。 爸妈都看着他，爸爸在生气，妈妈很温柔：“快坐下，吃饭。” “还吃饭！”爸爸怒视着李道生，“人家都到楼下来堵他了！” “说清楚，你到底做了什么？惹到了社会上的人？” 这句话，让李道生怔怔地抬起头，看向自己的父亲。他不知道…… 家里人不知道…… 也就是说，他们不是被通知回来的…… 桌上菜肴冒着热腾腾的烟，鸡汤的浓香也不停往鼻子里钻。 妈妈依旧温柔地看着自己。 爸爸仍然怒目而视。 “爸……妈……” 李道生开了口，嗓音有些沙哑。 “今天是周三，现在四点多……你们为什么……都在家里？” 他猛然抬头，屋内空空荡荡。 居民楼外，正在监视李道生的执法人员发现了异样，问： “对象情绪不稳定，一直在餐桌前自言自语。” “能分辨他在说什么吗？” “看不清。” “他的具体位置。” “去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外窗安排人了吗？” “没窗，密闭空间。” 对讲里沉默了片刻。 “准备逮捕。” “是！” ———— 屋内。 李道生摇摇晃晃，走到卫生间里。 他已经听到了楼道里传来的密集脚步声。 想象？ 幻觉？ 头疼…… 李道生拧开水龙头，不等水温变暖就浇在了脸上。 冰冷刺骨，却无法让他更清醒。 我一定是生病了…… 李道生狠狠地拍了拍自己的头。 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瞳孔散乱，双目无神，头发被胡乱打湿，一缕缕粘在额前。 一个恐怖的猜测出现在了他的大脑里。 脚步声更加密集了。 “咚！” 是房门被破开的声音。 “不许动！” 楼外大风突起，黑云在城市上方如浪潮般翻涌，街上行人掩面疾走，碎屑报纸纷飞上天。 执法者鱼贯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着那扇紧闭的洗手间房门。 楼外风起云涌，屋内静谧无声。 “嗒……” “嗒……” “嗒……” 是水珠砸碎的声音。 李道生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惊恐的表情。 镜子里的他，却在笑。 倒计时还在继续。 然而……已经不用再找了。 【是否确认锚点】的字样悄然出现。 我疯了……出现了癔症。 是我，杀了他们…… 是我，杀了我。 所以我的锚点，是我自己…… 但。 为什么？ “砰！” 洗手间的门被一脚踹开，执法者们却面面相觑。 密闭的洗手间内，空无一人，只有一个刚被拧上的水龙头，仍在往下滴水。 “嗒……” “嗒……” “嗒……” 新书来啦！欢迎收藏~ (本章完) 第4章 楔子与故事 第4章 楔子与故事 “咦？” 李道生睁开眼睛，有些疑惑地看向四周。 不是要找锚点吗？我怎么又回到第十三月了？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的确被送回去了一趟，然后……发生了什么？ 皱了皱眉，怎么完全想不起来？ 难道我已经找到锚点了？怎么回事…… 他思忖之际，姑洗的声音再度响起。 “你们的速度很快，十三人全都成功了。” 姑洗的话说完李道生才发现，那十二个人早就找到锚点回来了，自己竟然是最后一个。 他没有纠结多久，把这点程度的“失忆”归咎于第十三月的诡异，也许其他人和自己一样，尽管找到了锚点，但却没有相关的记忆。 “你们，可以留下了。” 姑洗话落，一本本书册竟凭空出现，从虚空中砸下来，落在每个人的手上。 “到死亡那刻为止，你们在自己世界的时间已经结束，这本书上，记载着你们的过往。” 这是…… 姑洗的话，让每个人都有些神情恍惚。 我的……过往。 尽管每个人的性情都截然不同，但这一刻，他们都翻开了记载着自己过往的那本书。 李道生左右看了一眼这些古里古怪的人，也翻开了自己的这本书，据他观察，每个人的书还都不同。 那抱剑的大叔，长角的裸身大叔，拿着长枪的帅哥，虬髯大汉，以及一身毒虫的女人，他们的书明显是古籍造型，而且细节上都很不同。 一个冷脸背心男，机械腿的少女，还有一身白衬衫，像偶像明星一样的温柔帅哥，以及自己，拿到的书则是更现代的版本，材料也完全不一样。 至于其他几位，警惕心很重，李道生没看见书的大概样子。 可当他翻开自己的书后，傻眼了。 这真的记载了过往？ 为啥是空白的？ 他偷偷又瞧了一眼其他人，大家似乎都沉浸在了自己的故事里。 糟了……好像遇到bug了…… 我的书上，没有我的故事啊…… 良久，姑洗才再次开口：“前因后果，我只说一次。” “之所以要你们回到自己的世界寻找锚点，是要留下一枚种子。” “你们在自己世界的时间已经结束，但因为第十三月的存在，属于你们的故事并没有终结。” “你们可以前往其他人的世界，只要能在你的书上，留下其他世界关于你的故事，你就能得到……第十三月的馈赠。” 断角的裸身大汉第一次发出声音：“何为馈赠？” 他的声音极为雄浑大气。 姑洗的脸上，第一次出现表情。 那是一种很难形容的诡异神情，像是向往，又像是恐惧，他非常郑重地说：“时间。” “额外的时间，给予各位回到自己世界的额外时间。” 姑洗看向空无一物的上空，喃喃道：“各位都还有重要的事要做吧？” “应该……都不想死吧。” 他投下目光，静静地注视着大家。 虽然一片寂静，但每个人的心底，的确都涌动着不甘与愤怒。 甚至连李道生都觉得，有必要回去弄清楚，自己到底为什么会死？ 是谁杀了我？ “言归正传，”姑洗的神情再次变得机械，“因为各位的出色发挥，我们得到了十三个世界的种子，所以，这次我们有十三个世界去写下新的故事。” “得到时间的机会，大大提升了。” 姑洗缓缓漂浮起来，摊开手，居高临下地注视着大家： “那么，第一次十三月馈赠……开始吧。” 所有人都紧盯着漂浮在半空中的那个人，和之前的动作一样。他摊开手，一道道灵动的光幕从他掌心飞出，十三个世界的画面迅速形成一个圈，包围了十三人。 “咚——” “咚——” “咚——” 三声环绕四面八方的钟响，让人头昏脑涨。 然而随着钟响的出现，一行行文字，竟也从十三个世界的光幕里飞出，密密麻麻，成了左右两段文字。 李道生抬眼看向左边那段： 【神威三十二年，战乱频发，天下大乱，妖孽横行，民不聊生。】 【南明山老僧法号渡难，修行多年道行高深，不忍见苍生受难，下山降妖除魔，普渡众生。】 【途经一村，远望祥云笼罩，近看阴气冲天，心下骇然。】 【人心如镜，佛心如镜。照人观己，皆凭众生之念。】 【是咒，是恶，欲毁，欲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如今，换了尔等，再过此村。】 字毕。 再看右边那段： 【世界树公司的围剿还在继续，必须阻止他们继续开发骇晶能源。】 【下城区与上城区的交界地传来消息，只要钱足够，有人能帮忙混入世界树在下城区的分公司。】 【分公司来了新总监，他的身上，有一项你们需要的技术。】 【具体如何行动，看你们了。】 李道生看得目瞪口呆。 这……这些人的世界，这么精彩的吗？ 姑洗睁开眼： “楔子已成。” 下一刻，漂浮在空中的两段“楔子”，竟直接分化作一道道流光，钻进了几个人的书里。 左边那段钻进了三个人的书里，分别是手持长枪的英俊男子，窈窕妖艳，轻纱罩面的女人，以及……李道生。 李道生立刻翻开自己的书，果然，空无一物的书页上，终于出现了一段文字，正是刚才浮在空中较长的那段。 那一男一女，和他的动作一般无二，也是立刻查看了自己的书。 而右边那段文字，则是钻进了另外三人的书里。 分别是长角裸身大汉，抱着剑的大叔，以及……带毒的女人。 这一组人太离谱了，不仅有两个打过架，而且基本算是三个“古人”去未来世界。 “楔子选中了你们，一刻钟后，你们将去往楔子里描述的世界。” “直到第十三月判定，故事已结束，你们才能回来。” “或者，全都死在里面。” 姑洗的话，让几人心中一凛。 “没被选中的各位也不用担心，第十三月非常公平，非常公平。” “各位，”姑洗先看向被选中的六人，再是其他人，“这是作为人类，给大家的最后一个忠告。” “你们来自不同的世界，第十三月不会对各位本身拥有的能力做出任何限制，相反……” “你们书册中记载的关于自己的故事，一定要认真阅读，找到主题。” “找到它，然后……” “啪！” 正在说话的姑洗，脑袋突然炸来，迸射出红白一片！ 十三人反应各异，但都死盯着姑洗的方向。 下一刻，那些血污竟又从四面八方汇拢过来，重新组成了他的头颅。 只是……姑洗的神情变了。 “请等待，倒计时，十分钟。” 他如机械般说。 (本章完) 第5章 都是高手，除了我 第5章 都是高手，除了我 等等…… 李道生一脸懵，什么叫不会对本身拥有的能力进行限制？ 我哪儿有什么能力啊！ 然而，姑洗显然因为说了不该说的话，遭到了惩处。 这时，一人出声叫到： “三位。” 回头看去，竟是那个抱着剑的大叔。 刚才姑洗想说些什么，但没能说出口，现在姑洗没了动静，一直以来没有什么交流的众人，终于开始了交流。 “还有各位！” 抱着剑的大叔朗声道，同时看了一眼已经宛如雕塑般的姑洗。 “我等众人，无仇无怨，皆被困于此地。如此人所言，十三界出自你我，各界规矩道理，只你我可知，依在下之见，诸位可与被选中者互通消息，利人利已。” “三位此番所去之地，便是在下界域。” 抱着剑的大叔一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斐再兴，方才文中之事，在下曾听说过。” 他这么一说，李道生这三个只是看了楔子，其他一无所知，心里没底的人，顿时来了兴趣。 这时，其他人也明白了这位抱剑大叔斐再兴的意思。 自己的世界，自己暂时回不去，但其他人可能会被选中过去。 所以，那个世界的基本情况，大家可以互通有无，这的确是利人利己的好事。 “渡难大师来自南明山，佛法高深，鬼神辟易，可失踪已近十年，在下也是刚才从文中得知，大师下山除妖，或是折在了某个村子。” “三位并非我界中人，此界妖魔横行，鬼怪丛生，若无一身血气武力，或是玄妙术法，精深法力，堪称寸步难行。” “此番前去，诸位若是为难，可带上我的佩剑，前往剑首山求援，或有助益。” 说罢，斐再兴取下腰间佩剑，递了过来。 这时大家才发现他有两把剑，除了手上抱着的这把，腰间还挂着一把。 手持长枪的男子一言不发，只是微微摇头，避开了斐再兴递过来的剑。 至于戴着面纱的女人，更是看都不看长剑一眼。 只有李道生接了过来，一入手，好沉！ 真剑这么重的吗？ “剑可以拿着防身，求援我不建议。”一个男子的声音，悄然出现。 正是那位穿着白衬衫，长得极为英俊的大帅哥。 “我叫张行之，”他笑着跟大家打了个招呼，“我猜我们所有人，在自己的世界都是横死的。” 他这话一说，大家顿时心中了然。 这倒是没错，在场之人，年龄最大的也不过中年，就没有一个是寿终正寝来到这儿的。 这也意味着，如果有人拿着已死之人的关系去寻求帮助，不仅可能帮不到忙，还会添乱招灾。 “斐大哥，剑可以借我用吗？”李道生问。 斐再兴点点头：“此剑乃我学艺时所用，虽血气不如手上这把，也足以震慑妖邪小鬼了。” 一听这话，李道生心里松了一口气。 他也是看出来了，十三个人里，好像只有自己一个水货，其他人个个都身怀绝技。 “还有……一事。” 斐再兴有些犹豫。 李道生借了人家的剑，自然要主动点。 “大哥还有什么要交待的？” 斐再兴轻叹一口气：“我离奇身死，无甚放不下的，唯独放不下六岁的小女，若有闲暇，还请三位能去剑首山见一见我女儿，把她……托给一个叫许绣娘的女子。” 李道生郑重点头，持枪男子不言不语。戴着面纱的女子却是第一次开口道：“你女儿叫什么名字？” “斐碧琼，小名铃铛。” 斐再兴竟半跪一礼：“斐某拜谢三位。” 李道生赶紧去扶他起来，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扶不动。 另一边，见斐再兴如此作为后，其他人都暗自松了口气。 虽然不是来自同一个世界的人，但好在人类之间的情感，仍是相通的。 “我叫杨鸦。”那个左腿已经完全机械化的女孩子，也终于开了口，但她说话的对象，却是斐再兴和另外两人。 “你们三个要去的是我的世界，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能耐，但最好不要用肉体去对抗他们的武器，”杨鸦敲了敲自己的左腿，邦邦响，“骇晶，是我的世界最新发掘的能源，它的出现推动了一系列新技术的诞生，以及社会变革。” “从那些字来看，你们和我是相同立场。对抗世界树公司，破坏他们开发骇晶的行动。” 这时，那个头顶只剩一只角的裸身大汉走向杨鸦，仔细看了看她的机械腿，说：“这是否是你口中的骇晶产物。” “是。” 裸身大汉点头：“全力踢我。” 杨鸦眼睛一冷，二话不说，一个空翻下砸，舍身踢！ “铛——” 竟是金铁交击之声。 杨鸦摔在地上，裸身大汉双手交叉挡在头顶，也半蹲下了身子。 “好！”他一声赞叹。 李道生眼皮子一抽一抽的，这都是些什么人啊…… 好在还有那位叫张行之的大帅哥，看上去和自己一样，挺正常的。 未曾想下一秒，张行之忽然问斐再兴：“斐大哥，你的世界，存在法术与法力这种事物？” 斐再兴点点头：“虽不像话本传奇中，移山填海，冯虚御风那般神异，但确有各类术法，也确有法力一说，那位渡难高僧便是法力高强之人。” “可能做到此事？”话落，只见张行之的背后，竟然再次走出了一个张行之！ 这一下，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这是怎么回事？！ “这……这是分身法？听说是很高明古老的法门，在下一介武夫，未曾见过……”斐再兴也很震惊。 张行之苦笑着摇摇头：“诸位以后去到我的世界，怕是要遭罪了。” 他这话说得大家都有些不解。 他也没卖关子，解释道：“我的世界遭到了异种入侵，还活着的人，每个身上都寄生着一些匪夷所思的存在。” “而我身上的这个，是最普通的……” 李道生张着嘴，看了一眼自己借来的剑，哑口无言。 我真的能和这些人一起混？ 还在自己的书里留下新的故事……这么看，自己都是故事里的背景板吧？ 不等他多想，一直如雕塑般的姑洗，忽然说话了：“时间到了。” 下一刻，两道氤氲着雾气的神秘大门，自虚空中悄然浮现，门上刻满了奇珍异兽，门的四角各嵌着一颗异兽的头颅，此刻眼睛血光一闪，头颅张开嘴，仿佛在无声咆哮，四颗头颅冲着同一个方向，吐出了几个大字。 一扇门上，写着“夷则”。 另一扇门上，写着“蕤（rui）宾”。 门缝微微打开，李道生三人，被吸进了“夷则”大门。 而另外三人，则在“蕤宾”门内，消失无踪…… 感谢支持！更新来啦！ (本章完) 第6章 假寻真我 第6章 假寻真我 自年号改神威起，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一说国之将乱，必有妖孽，这世道，脏了心的人和成了精的怪，都是妖。 洛水以南，苍岭以北，算是少有的安分之地。 此地唤作宁州，之所以勉强称得上乱世中的一方净土，皆是因道家门派齐云山坐落在此。 齐云山近来名声很大，一度盖过了佛门圣地灵光寺，法门寺等地，甚至连道门自家的鹤鸣山，不归山都难以望其项背。 皆因齐云山这一代的掌教，要成仙了。 世有妖孽横行，却无仙佛下凡，本就令百姓绝望，如今好不容易传出个举霞飞升的消息，齐云山所在的宁州，自然是香火鼎盛。 齐云山下有一条洛水的支流，名唤寿江，寿江江畔，有个村子叫万寿村。 村如其名，人皆长寿，据说是齐云山掌教选好的飞升之地，所以福泽深厚，令人艳羡。 一日，齐云山。 “常净，常明，常清，”齐云老道双眉垂肩，鹤发童颜，言语之声温润有力，“可还记得为师的吩咐？” “记得的，师尊。”三人齐声应道。 “万寿村已布下天盲大阵，待师尊封闭五感，运转法门敛息入定后，放入瓷坛，下法身条，元神条，护身条，法相条，天德条，天灵条等四十九道封条，埋入阵眼之下。” “静待三年，不可开坛。” “三年之期至，按时开坛，师尊便可举霞飞升！” “嗯，记得便好。” 齐云老道微微颔首。 “为师此去登天，成则庇佑一方，败则化作枯骨，这齐云山……就交给你们了。” “记住，切不可提前乱动。” “万万不可。” “是……” ———— 李道生猛地睁开眼睛！ 斐再兴的佩剑尚在手中，还好。 一手杵剑，一手撑地，站了起来。 人呢？ 左右看了看，竟只有自己一个？ 那拿着长枪的小哥，和不露脸的女子都不在附近。 想来是各自随机到了不同去处。 不过问题也不大，他们的终点一样，毕竟楔子里，最后一句明明白白地写着，【如今，换了尔等，再过此村】。 要想顺着楔子完全这个故事，他们三人终会在那个老和尚失踪的村子相逢。 说来也怪，站起身后，记忆开始涌现，之前在第十三月里完全被封闭的关于那天的记忆，终于回来了一部分。 李道生闭着眼睛，呆在原地仔细阅读着自己脑海中的记忆，看着看着，他的眼神变了。 我到底打算做什么？ 他想起来的事不多，看到的画面也很零碎，可即便如此零碎，李道生还是看到了一段发生在他和郑图南家里的对话。 “你疯了吧？确定？”郑图南问。 “确定，帮我。”回忆里看不到自己的脸，只是听着的声音，竟有些陌生。 “怎么帮？”郑图南不假思索。 “你会死。”沉默片刻后，李道生的声音才响起。 郑图南哈哈大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就不会死。” “你愿意相信我那些话？” “从小我就相信你。” “不过，你要怎么逃出去？” “先骗自己，再骗过它，比如，我忽然疯了。” “这能行？” “试一试，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你今天到底发现什么了？” “不止今天，很早我就发现有点问题。” “什么时候？” “五岁那年。” “……” …… “你们不会死的……”李道生眯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我猜对了。”“……外面的世界比我们想象中还要有趣。” 李道生的眼里，清澈一瞬间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是冷静与警惕。 他的记忆只在十三个世界里回归，并不会在第十三月里出现。 因为记忆不完整，此刻的他无法确定记忆问题是自己造成的，还是第十三月给他造成的异常。 不过，在十三月里扮个单纯大学生，也是好事。 就算每个世界只能恢复关于那一天的一点点记忆，十三个世界下来，自己也能全部想起来。 此刻最让李道生疑惑的，是自己本来的确是个普通大学生，可仅仅是一夜之间，一天之内，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到底发生了什么？ 心里沉甸甸的，即便记忆不完整，他也有种压抑感。 他掂了掂手里的长剑，暂时放下了关于自己世界的思考。 至少能确定的是，这十三个世界，果然都有完全不同的主题。 直到现在，李道生也没能猜到自己的世界到底是什么主题，不过…… 而这里，斐再兴的剑……斐再兴的世界…… 毫无疑问这是个志怪世界。 就在李道生确认斐再兴的世界主题之际。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一股热流从剑柄处涌来，属于李道生的那本书，也诡异地从他胸口冒了出来，慢慢变大，并自己翻开了全新的一页，而后上面竟勾画出了一个并不完整的……斐再兴的形象。 那线条断断续续，若有似无，如果不是斐再兴抱剑站立的姿势太打眼，李道生甚至无法第一时间认出来画上的人是谁。 更诡异的是，从剑柄处传来的热流，也钻进了他的脑海与四肢百骸，斐再兴年少时期练剑的画面，快速与李道生融为一体。 当那股热流消失之际，李道生手持长剑，反手一刺！ 竟如千锤百炼过一般自然！ 离奇…… 这到底是这本书赋予我的能力？还是原生世界赋予我的能力？ 李道生知道自己的世界并不简单，不然他也不可能来到这里。 就像志怪世界存在法力法术，真气武技。 恐怖世界存在鬼怪邪异，禁忌规则一样。 自己的世界，也一定存在某种隐藏的东西。 他猜测过自己的世界，很可能是个游戏世界。 但又被他自己否决了。 可现在他又有些拿不准了。 根本不用学习，突然触碰就掌握一门技艺，除了游戏，很难想到别的解释。 难道我的世界，真的是游戏世界？ 我只是一个运行异常的npc？ 李道生仔细看向书上画着的斐再兴。 这新的一页里虽然画着他，但却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触发的媒介应该是这把剑，然后……和我刚才想到的，确认了斐再兴的世界是志怪世界有关。 明白了…… 李道生开始慢慢舞剑，将其从脑子懂，身子会，到融会贯通。 也许，对这个世界的认知越清晰，或者对斐再兴此人的认知越多，这张画就能越真实细腻。 很快，李道生的一招一式，已经和年少成名，意气风发的斐再兴一模一样。 可他还是无法理解，是每个人的书都有这种能力，还是他的书不对劲？ 毕竟，其他人的书里，的确记载着前半生的所有故事。 而他的书，一片空白，只字未写。 正思忖间，林间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 李道生立刻屏息凝神，持剑潜了过去。 拨开树叶，望向林中小道，一只牛犊大小的黑色野“狗”，泛着腥红的兽眼正死死盯着三个人。 一老，两小，皆是女子，正吓得抖若筛糠，嗓子被妖气塞住，喊也喊不出来了。 那大“狗”狰狞的犬齿下涎水不断滴落，一股股腥臭的白气在它的呼吸间被吞吐出来。 仔细瞧去，腹部竟皮肉全无，露出白森森的骨骼。 李道生眼睛微眯。 好个畜生。 (本章完) 第7章 长林试剑 第7章 长林试剑 不……等等，不止她三人，还有人！ 仔细一看，地上躺着一具中年男尸，而另外一个，明明就站在一老两小面前挡着，但李道生竟然第一眼完全没看见他！ 那是个道士打扮的年轻人，头发乱得像鸡窝，身后背着一把剑，手上还拿着另一把剑，是一把木剑，正与那妖犬对峙。 此刻被李道生一盯，那道士立刻便发现了他，飞快扫了一眼后，似乎明确了来着是人。 他张嘴欲喊。 李道生眉头一皱，正要退去，确见这年轻道士一顿，闭上了嘴，竟是一言不发，没有点破他的位置。 这时李道生才发现，那道士的姿态不对，他不是在和前方的犬妖对峙，而是实实在在的在用木剑架着什么东西！ 某个李道生看不见的东西正和那年轻道士角力！ 他是在以一敌二。 这道士本事应该不弱，如果不是为了护住身后这一老两小，他的处境应该要好上许多。 年轻道士的确正在勉力支撑，若是他自己一人遇上这犬妖，根本不至于陷入这般境地，天罡七星步虽不是什么大神通，但步步都能找到攻击下的生机之位，可自己现在不能躲，自己一闪，这一老两小就会丧命。 好不容易等来个人，他用望气术一瞧，是个凡人…… 这犬妖阴阳两体，妖身已腐，却不惧刀兵。阴魂虽弱，却迅捷如风。 他只能先挡住只有法眼可见的阴魂，至少这肉眼可见的腐身发起攻击时，一老两小还能躲一躲。 正当这时，一直没有动作的犬妖腐身突然一个纵跃，竟是直接朝年轻道士扑去。 道士一咬牙，身前木剑一顶，架开了不可见的犬魂，再反手拔出背上的第二把剑，这把可不是木剑，剑身寒光闪烁，横剑斩向袭来的腐身。 长剑入肉，噗嗤一声削掉大片血肉，那腐身却似毫无知觉，只一个呼吸，落地后四爪一蹬，腰身一扭，竟直奔那一老两小而去！ 糟了！ 年轻道士心下一乱，竟被肉眼不可见的犬魂扭头咬个正着，在外人眼中，他腰间平白无故流出了鲜血。 眼见妖犬腐身即将一口三命，却见一道剑光闪过，刺眼的火星乍起。 一柄古朴长剑的剑身，恰好横在了犬齿交错间！ 出剑人正是李道生。 他向来吃软不吃硬。 凌厉的剑光逼退犬妖腐身，李道生剑随身动，身随剑走，如鸿毛般绕着犬妖腐身快速划过，一块块腐烂血肉被削得冲天而起，如同下了一场血雨。 年轻道士见状，先是一喜，又是一愣。 杀气好重的剑！ 但他也有了片刻喘息时机，运转法力封住腰间伤口，长剑还鞘木剑再出，左手并指成剑在木剑上一划。 不曾听他念念有词，就有一道微弱白光浮现。 “斩！” 年轻道士低喝，身形晃动间与李道生的剑交错而过。 “嗷……呜……” 一道剑光斩破无人处，树林里响起一阵呜咽，空气中浮现一团黑雾，眨眼间一分为二，消散于无形。 与此同时，只听“噌——”的一声。 李道生也已站定在道士身侧，收了剑。 一具完全没了血肉的骷髅骨架，从空中重重地摔了下来，不再动弹。 “呼……呼……” 年轻道士气喘吁吁，把木剑也还鞘绑在了背上，一屁股坐下，仰头看向李道生，做了个道揖：“兄台，好身手……小道陈知安，欠兄台一命……” 他嘴上道着谢，心底却在犯嘀咕。 竟然看走眼了，这哪是什么普通人？ 不过这也真是奇怪，只有在这位兄台动手时，才能看到真气与血气翻腾，一收剑，又像个普通人了。 额，其实也不普通，这位兄台一身奇装异服，却颇为精致…… 小道士想着想着就走了神。而那一老两小，见自己得救了，没等感谢两人出手相救，先是跪地大哭： “儿啊！！！！” 小道士陈知安给腰间伤口上了些药，起身靠近李道生，叹了口气：“哎，这两个小姑娘是这位老人的孙女，躺地上这位死无全尸的，是她的儿子。” “妖物害人……” “不知兄台名讳？”陈知安的嘴都快凑到李道生的耳边了。 李道生躲开了些，说：“李道生。” “敢问兄台来自何门何派？在下自鹤鸣山来，要往万寿村去。” 这位小道长相当的自来熟。 李道生大致也摸清了他的性情，刚想告辞，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你要去哪儿？” “万寿村啊。”陈知安愣愣回答。 万寿村…… 楔子里说【如今，换了尔等，再过此村】。 这个“此村”，不会就是这个万寿村吧？ 想来第十三月也不会把他们放得离目的地太远…… “我也要去万寿村。” 李道生看向小道士。 陈知安眼睛一亮，他点头如捣蒜：“好好好！咱们可以结伴而行！刚好万寿村一年一度的升仙会要开始了，天南海北都有人来，可热闹！” 升仙会？ 对于这种听起来很美好的事物，李道生向来保持着最大程度的怀疑。 看了一眼陈知安，李道生想了想，问：“道长知道渡难大师吗？” “渡难大师？”小道士皱着眉摩挲了一下下巴。 “小道好似听过，师门前辈曾提到，不过……大师应是多年前的人物了，早已不知所踪。” “小道听那故事时，年纪还小，嘿嘿。”陈知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李道生微微点头，虽然语焉不详，但大致和斐再兴说的没有区别。 楔子里特意提到了这位渡难大师，想来这个故事，这位大师扮演着极为重要的角色才对。 从这世界有妖有鬼来看，莫不是那位大师，已经佛身化魔，在自己殒命的那个村子里成了邪祟？ 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 躲不开老人和两个小姑娘的千恩万谢，李道生和陈知安帮忙挖了个坑，把这个歹命的汉子埋了。 随后分道扬镳。 她们的来处，正是李道生和陈知安要去的方向，实在不顺路了。 陈知安递了好几张符纸，嘱咐了半天，眉头仍有担忧化解不开。 “你的符咒，可以让她们趋吉避凶。”李道生说。 陈知安摇摇头：“符要这么有用，刚才我就不会这般惨了。” “世道艰难……” (本章完) 第8章 汇聚孤村 第8章 汇聚孤村 李道生与小道士结伴而行，直奔万寿村而去之际。 另一边的官道上，大雾四起，马蹄急促。 此刻天色尚早，未至晌午。 只见一匹膘肥体壮的黑毛骏马撞开浓雾，马蹄飞扬，鬃毛上下舞动间，卷起一丝丝雾气，极是神异。 马上的骑手戴着草帽，却并不雄壮，反倒身形娇小，说是他骑马，更像是马绑架了他。 “吁……” 这瘦弱“乘客”一勒缰绳，高马前蹄立刻直立而起，差点儿把他摔了下去。 好不容易稳住身形，却听见雾气朦胧间，隐隐约约传来了几声异响。 他撤下草帽，抹了把脸，竟是个女子。 仔细听去，前方雾间，似乎是刀兵相接！ 这女子马都骑不太稳，却想赶这热闹，一调马头，就朝着大雾中奔去。 离声音近了些，雾气倒也散了些，算是能看清周身数丈距离了。 可她越是看，越是惊疑不定。 只因这一路往前，撒了一地的尸体！ 这些尸体的衣服破破烂烂，却个个肤白如纸，每一具尸体的身上要害处，都扎着大大小小的窟窿。 这脸色……不是僵尸，所以不是尸变，是尸鬼？ 女子心脏狂跳。 这里怎会倒了一地的尸鬼？ 她刚想到这儿，骤然间！ 一股腥风直奔她面门而来，等她看清时，只看到一张惨白如纸的脸，还有黑黄相间的稀疏牙齿。 不好！ 女子只来得及下腰躲避，躲是躲开了，却摔下了马。 这位膘肥体壮的马兄被尸鬼吓破了胆，“唏律律”一嗓子，扬起四蹄就扔下主人跑了。 扑空第一下的面白尸鬼转过头，土黄色的眼珠盯上了女子，再度张开干枯恶臭的大口，扑向她。 女子虽惊，但也不是毫无办法。 可这时。 只听“嗖——”的一声，一杆漆黑的长枪竟洞穿了迷雾，眨眼间赶至扑向女子的尸鬼跟前。 在女子瞪大的目光中，那长枪毫无阻碍地穿过了尸鬼的头颅，“嗙——”的一声将它钉在了一旁的树上。 好厉害！ 被洞穿的雾气根本无法合拢，就听一个脚步不慌不忙地走了过来。 来者，是一位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他垂眸扫了一眼，不言不语，来到枪前，拔枪而出，手腕一抖，绿血洒落，枪尖再度干净明亮。 等女子回过神来，那位面容冷峻的青年男子早已不见了踪影。 她的脸骤然一阵绯红。 自己刚才竟然走神了？！ 不过，真是可惜了，没问姓名。 也不知刚才那位少侠，是哪家的年轻人…… 少女怀春，一眼而定，她本就是逃出家来的，难不成在这荒郊野外，遇上了真命天子？ 越是想，越是后悔，自己怎的在这种时候走神？ 正生着自己的气，突然间，脚步声又回来了。 她瞪大眼睛，朝前看去。 只见那手持黑色长枪的青年人真的又回来了！ 只是在看见她时，明显一愣。 随后，他转身换了一个方向，又走。 难道我这般吓人？ 心下戚戚然，刚要起身离去，毕竟这里尸鬼出没，实在不安全，马也跑了…… 谁知下一刻，那手持长枪的男子又出现了。 见他再次撞散迷雾，出现在自己面前时，女子已经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男子站在原地，指了指自己左边：“这是北吗？” 她哑然，又噗嗤一笑：“这是南。” 男子刚要走。 她赶紧起身整理了一下衣服：“喂，等等！” “你要去哪儿？我带你去吧？这附近我熟得很！” 男子本来没想理会她，可一听这话，他真的停下了脚步。“你知道万寿村在哪个方向？” 女子脸色僵了一下，勉强一笑：“当然知道，就当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公子，我叫绛珠，你叫什么名字？” “……” “你是去万寿村参加升仙会吗？” “……” “那里好是好，可不要久留……” “……” 她说了很多，但他一句话也不再答。 问了一路，她也没能知道他的名字。 ———— “剑首山？” 小道士陈知安听李道生问起，立刻瞪大了眼睛。 “兄台是剑首山来人吗？难怪剑法如此凌厉！” 李道生一听这话，心下有了计较。 斐再兴应该才死在了这个世界，消息不知道传没传开。 而且，不知道斐再兴名气如何，如果只是个无名小辈，那么就算死了，也无人知晓。 不过这个世界，即便是渡难和尚那样的人物，也是无声无息地死在了某个无人知晓的角落，并不稀奇。 “我不是剑首山的人，有点渊源。”李道生倒是没撒谎。 “哦……”小道士似懂非懂，“剑首山要渡过洛水一路往北，路途不近……” “有快速到的办法吗？”李道生问。 这样的世界，有个传送法阵，或者御剑飞行之类的门路，应该并不罕见吧？他这么想着。 谁知陈知安拨浪鼓似的摇头道：“没有，骑马可能快一点，骑驴就不行。” “飞呢？”李道生问。 陈知安惊奇地看着李道生：“怎么可能？武人有轻身巧力，可以纵越翻腾，咱们用些术法也能跑得轻巧一点，要说飞……怕是只有天生长翅膀的禽类成了妖邪，可以飞吧……” 一听这话，李道生心中最隐秘的担忧稍微轻了一点。 虽然是志怪世界，但似乎是末法时代了。 难怪普通人的生存环境如此恶劣，求神拜佛都无用了，但邪祟妖魔却层出不穷。 也只有那些传承了技艺，道法的人，能稍微庇佑一下人族了。 不过……很看良心。 比如他。 李道生飞快扫了一眼陈知安。 这个小道士，本事不错，人也不错。 唯独……命不好。 李道生是从第十三月给出的楔子里，知道的万寿村。 那个地方，对于他而言，是百分之百的有问题，而且是要人命的大问题。 但这个小道士竟然是以“朝圣”般的心态，要去万寿村。 劝都劝不回去。 不过，人各有命。 自己的头上都仍悬着不止一把刀，李道生也没立场去指教别人。 说起来……这次算上自己在内，进来了三个人。 不知道那个持枪的青年人，和不露脸的女人到哪里了…… (本章完) 第9章 神仙有髓 第9章 神仙有髓 万寿村是个宝地，近些年早已传遍四方。 十三年前齐云老道在此地举霞飞升，之后每年都会降下祥瑞。 这也是升仙会的来历。 那祥瑞，叫“神仙髓”，听说是晶莹洁白的汤液，喝上一口不说立地成仙，至少也能延年益寿，自此百病不侵。 若是修行人得到，武者一身血肉能立刻得以淬炼，修道修佛之人饮下，也可自此法力大涨，远超同辈。 但想得到这神仙宝贝，靠武力是不行的。 毕竟是人家齐云山一脉的神仙，每年十月初八赐下的神仙髓，便是齐云老道人间的三个弟子在打理。 唤作常净，常明，常清。 有了师尊赐福，这三位道人十年来也是修为大涨，俨然已是南方道门翘楚。 这十年，齐云山香火鼎盛，新观都盖了不少，远远望去，齐云山飞檐翘角，屋宇连绵，稍一起雾，更添几分韵味，当真是个神仙处。 而被齐云老道选做飞升之地的万寿村，这些年来也成了升仙会的召开之地，村民早已不种田地，不事生产。 近些天，升仙会又快到了。 来自四面八方的人，都在往万寿村赶。 这一路可不容易，不知为何，虽说这世道妖魔出没，并不罕见，但越是靠近万寿村，一路上遇到的妖魔鬼怪就越多。 想来，是那齐云老道赐下的“神仙髓”对邪祟之物也有极强的吸引力。 齐云山为此派出了不少门人道士，下山巡逻。 来者都是贵客，一两“神仙髓”价值千金，只有他们能出上价，万不能被伤了性命。 这日，齐云老道的三个弟子，在祖师堂前就升仙会即将召开一事，说了会儿话。 “常清师弟，后天就是升仙会，今年轮到你去向师尊求神仙髓了，莫要耽搁正事。” “是，师兄。” 面容清隽的常清道人点头应道。 这齐云山，虽然享了师尊举霞飞升的福气，但这福气，也只有大师兄常净道人这样的人才有能力接住。 常明与常清都很是敬佩他。 想来今年升仙会一过，代掌门师叔就会传位给大师兄了。 其实这些年，常净道人虽无掌门之名，却一直做着掌门的事，大家早已将他看做了齐云山真正的当家人。 这天夜里，受了命去求“神仙髓”的常清道人下了齐云山，赶往万寿村。 却在半山腰遇到一位年轻的僧人。 “阿弥陀佛。” 他走到常清道人身前，双手合十。 “小僧觉明，见过道长。” “道友有礼，贫道常清。” 常清道人捏指还礼，看了一眼天色，略显疑惑地看向年轻僧人：“天色已晚，道友可是在山中迷了路？” 这小和尚年纪不大，不到二十岁的样子，相貌英俊，气质恬淡出尘。 不知是哪家佛门圣地来人，许是准备参加升仙会，来早了…… 常清道人如此想着。 “小僧不曾迷路，此番专程在此等候道长。” 觉明微笑道。 “小僧来自南明山，受了师尊之命，来此寻人。” “莫非，贫道认识道友所寻之人？”常清道人一怔，南明山虽不是佛门大宗，却也是佛门正宗，并非野狐禅。 “阿弥陀佛，”觉明再次鞠躬一礼，“家师圆寂前，推算了一番，得知小僧的师叔，十年前失踪的渡难禅师，曾来过此地。” 渡难…… 常清道人面色无异，伸手一引：“道友，还是上山说话吧，天色已晚，还请上山详谈。” “阿弥陀佛，麻烦道长了。”觉明应道。 本要下山去求“神仙髓”的常清道人，转身带着来自南明山的小僧觉明又上了山。 山门处。“守一，你很聪明，”常清道人唤来弟子，意味深长地看着他，低声到：“你是看守过你师祖飞升之地的，今夜我要你去万寿村，取一样东西。” “是，师父。” “我把次序告诉你，万不可出错。” “是，师父……” “这是取神仙髓的玉瓶，装满就好。” “是。” “去吧……” 常清道人再次意味深长地看了自己这聪明的弟子一眼。 “……” 守一道人领命下山，常清道人神色如常，继续打发突然上门的年轻僧人觉明。 为了渡难大师而来……这件事，可大可小。 在这升仙会的关头来，他看了一眼年轻英俊的小和尚，笑容满面…… ———— 守一道人心里激动不已。 师父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了自己？ 去向已经成仙的师祖求“神仙髓”，这里面的福缘有多大，他简直不敢想。 自己这些年矜矜业业帮师父做事，终于有了回报。 使了个轻身术，守一道人一路飞驰，终于是在夜半时分，到了万寿村。 此时的万寿村，早已不是寿江江畔的小渔村了。 十三年来，万寿村的规模一再扩展，早就到了可被称作万寿镇的程度。 村子里酒楼，客栈，茶肆，珠宝铺，典当行等一应俱全，唯独靠近寿江江畔的，绘制了八卦的大空地，依旧没有任何建筑。 这是齐云山下的令，周遭暗处也尽是齐云山门人在看守，安全得很。 向暗处的同门展示了师父的手谕后，八卦空地上的暗门打开，一行通往地下的阶梯出现在守一道人眼前。 “师兄好福分呐……”看守的道士言辞中颇为羡慕。 “哈哈，师弟莫急，来日方长！师兄我也在此地看守过几年，这里的同门师兄弟，都是精挑细选，进了各位上师心里的人，如此你我才能被委此重任……”守一道人笑眯眯地说。 两人相视一笑。 守一道人拱手一礼，下了地道。 他还是第一次来这地下。 听说当年师祖为了飞升成仙，在此地布下了天盲大阵，用以隔绝天机，遮蔽天眼。 当时好多人都在暗自猜，师祖用的成仙法，只怕不是正道。 更像是蒙蔽了天道感应，偷了个仙。 但那又如何？ 这千百年来，齐云山出了世上第一个仙人，而且还荫庇后人，年年赐福。 这世上，无论高门大户，庙堂江湖，哪个不羡慕？哪个不年年来求神仙髓？ 守一道人双手微微颤抖，那口师祖用的瓷坛，此刻就在眼前。 坛身上贴满了封条，明明没有光亮透下来，这口坛却仍能被看得一清二楚。 皆因此处是天盲大阵的阵眼，汇聚流动的法力就足以让此地亮如白昼了。 守一道人下意识咽了口唾沫，脑海里回忆着师父的嘱咐。 求取神仙髓的过程，万不可出错，万一师祖不给赐下神仙髓，那自己的过错就大了。 他看了一眼坛口出的封条，念道： “天道毕，三五成，日月俱，出窈窕，入冥冥，气布道，气通神……” 坛口封条，缓缓飘落。 (本章完) 第10章 坛中真仙 第10章 坛中真仙 守一道人咽了一口唾沫。 此刻念再多静心咒他也平复不了激动的心绪。 这……这可是成了仙的师祖啊！ “啊……” 一声沙哑的呻吟突然从坛中传来，吓得本来激动异常的守一道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他亡魂皆冒，耳边却又传来了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 “唉……哈……” 断断续续，似乎痛苦至极。 这，这口坛里怎会有声音？ 师祖不是已经飞升了吗？ 守一道人虽然也算修为小成，但此刻仍是止不住的战栗。 怎么回事？ 坛子里……是谁？ 他一手掐着诀，一手拿着桃木剑，小心翼翼地探头往坛中看去。 一看之下，守一道人顿时头皮发麻！ 坛子里，一颗须发皆白的头颅紧闭着双眼，耳垂封着耳洞，只有一张嘴微微张开，正发出呻吟，他的神情已经痛苦扭曲到了极致。 这不是十年前已经飞升的师祖吗？！ 守一道人的呼吸顿时急促起来。 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后跟往上开始蔓延，并迅速爬满全身。 师祖，师祖怎么会还在瓷坛里？ 守一道人口干舌燥。 他忽然明白，山门处，师父给自己说起今晚去求神仙髓时，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了。 “守一，你很聪明……” 师父的声音回荡在脑海里。 守一道人的面庞忽地扭曲了一下，他心下一狠，干脆探头看向了坛里。 看了个真切。 守一道人出家前，来自屠户人家。 他还记得，父亲杀完猪后，会把猪肉切成一大块一大块的，往坛子里铺，一层一层铺上去，最后，再把一整颗猪头，压在坛口。 眼下，守一道人在瓷坛里看到的，是与保存猪肉何其相似的一幕。 坛下早已血肉模糊，看不真切，唯有一颗仰面朝天，对着坛口呻吟的人头，和人头旁边一颗裸露在外的，不断跳动的心脏。 神仙髓……神仙髓…… 如何取这神仙髓？ 守一道人取出师父给自己的玉瓶，揭开了瓶口封盖。 这时他瞳孔一缩…… 原来玉瓶里面，还装了一根针！ 这根针闪着寒光，竟有一指粗细，若不是尾端有针眼，倒更像是一枚锥了。 守一道人忽然明白了该怎么做。 他手指哆哆嗦嗦地取出针来，嘴里不停念诵着静心咒，驱邪咒，却是越念越急促。 明明这地下暗室里没有别人，但他总觉得，还有一双眼睛在某处盯着自己。 “师……师祖，还请赐下神仙髓！” 守一道人是聪明的。他拿起长针，对准了瓷坛里那颗不停跳动的心脏，狠狠地刺了进去！ 须发皆白的人头脸上，顿时一阵扭曲，痛苦之色爬满每寸皮肤，眼角更是微微颤抖，似乎即将要睁开，但他五感已封，连惨叫也出不来，只能勉强地垂死呻吟。 守一道人嘴里念诵着真言，手上的颤抖越来越轻微，与此同时，他眼里的神情，也从惊惧，疑惑，茫然，变成了惊喜，狂喜！ 皆因拔出长针后，坛子里那颗不断跳动的心脏竟然涌出了一股银白色的，清香扑鼻的液体！ 神仙髓……是神仙髓！ 守一道人赶紧把玉瓶对准心脏被刺出的那个口子，嘴里从颂念真言，变成了：“谢师祖……谢师祖赐福……谢师祖赐福……” 阵眼处的光辉如此明亮，照得他的影子扩散到周遭的墙壁，无比硕大。 那影子佝偻着腰身，仿佛一只正在吸血的蚊虫。 玉瓶，很快装满了。 常清道人似有计较，一针扎进去，涌出来的“神仙髓”是刚好的一瓶。 守一道人连忙盖好玉瓶，贴身放好。 他不敢再刺一针，只能眼巴巴地看着坛子里那颗还在不断跳动的心脏，视野里竟是看也看不到那痛苦无比的人头一眼了。 忽然，他像是想到了什么，伸出手，用力压了一下那颗心脏。 未曾想，那针孔造成的创口处竟真的再次流出了一滴银白色液体！ 玉瓶已经装满了，这一滴是自己的！ 守一道人不管不顾，连忙把头伸进瓷坛去，伸出舌头舔掉了那滴神仙髓。 此刻，他竟丝毫不知，与他近在咫尺的那颗人头，眼睛已微微睁开了一条缝，似乎正看着他……看着他埋首在自己的心脏处…… ———— “师兄，好了吗？” 地道入口处，守一道人神色仓皇却又红光满面地出来了。 闻言，他对守卫的各师兄弟点点头，咧嘴笑到：“回去向师尊复命，子时已过，明日就是升仙会，今年的神仙髓，我求师尊也给大家能多分一点。” “真的吗师兄？” “谢师兄！” 一堆人有说有笑，守卫弟子注视着守一道人远去的背影，羡慕到：“有传闻说，守一师兄是常净师叔的儿子，不然这种事怎么会让……” “嘘，慎言啊师兄。” 就在几人说话之际，有弟子眼角余光似乎瞥见了什么东西，在尚未关闭的地道口一晃而过，他立刻转身大喝：“谁！” 一众齐云山弟子立刻拔出长剑，手捏法诀，警惕地看向四周。 “好像没东西？师兄……” 仔细查看了好一阵，并未发现什么异样，几人还剑入鞘，关上了地道口。 “好了，都回各自的位置吧，明天升仙会一过，就该其他人来守，咱们就解脱了。” “是，师兄……” 一道道人影掠向黑暗里，回到了自己原本藏身，暗自守卫的位置。 这位师兄也缓步回到了自己的位置，刚站定，却是忽然感觉身后的黑暗里，有一股温湿腥臭的气息，从后脖颈处钻进了后背的衣服里。 这是呼吸啊…… 自己走错了？ 难道这是其他师弟的位置？ 他转身一看，整个身子却骤然僵在了原地。 一道腥风掠过，他只觉眼前一，就看见一颗红彤彤的，拳头大的，正在跳动的心脏，被眼前这个高大的黑影握在爪里。 “噗……” 血液狂喷而出，黑暗中，他的身躯轰然倒下，死前涣散的瞳孔里，只映着一个恐怖的黑影仰起头，一张嘴裂开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将那颗心脏吞了下去…… (本章完) 第11章 荒山夜雨 第11章 荒山夜雨 十月初七，丑时。 李道生和小道士陈知安找到个破旧的山神庙，将就一晚。 这一路走来，李道生从陈知安的嘴里，对这个世界了解了七七八八。 这的确已是个末法时代，因为妖邪作乱，这世道几乎人人都会几招防身术。 习武之人一身内力，顶尖高手能把内力凝练成真气，用以斩妖除魔时，杀力极大。 而如同陈知安这样的方外之人，除了习武，他们还要吐纳修行，积攒法力，用以施展法术。 看陈知安的样子，他也是会法术的，但他说法力很珍贵，不能随便用法术，用一次法术自己得打坐一整晚才能让法力恢复。 李道生便也没有再问。 他握着斐再兴年少时的用剑，感受着自己身体的状况。 很奇怪，当他拿着斐再兴的剑时，身体里自然有一股气息在循环，如臂使指，毫无滞碍。 可当他放下剑后，体内那股气息又消失了。 简而言之，只要拿着剑，李道生就像被年少时的斐再兴上身了一样，格外神异。 陈知安这小道士的品性没有问题，李道生想了想，自己这一遭借了斐再兴的力，承了人家的情，自然要尽力去完成答应的事。 便看向正在给火堆添柴火的陈知安，问：“道长，你听过斐再兴这个名字吗？” “自然听过！”陈知安闻言头也不抬，将捡来的木枝扔进火堆，火星炸裂，啪啪作响，他拍拍手上的灰：“斐大侠是剑首山这一代的翘楚，他的剑法早已突破剑首山历代传承，自成一派，虽然才年过三十，但称一声宗师丝毫不为过。” 李道生点点头，风云人物啊…… “最近可有关于他的消息？”李道生问。 陈知安好奇地抬头看了一眼李道生，目光在他拿着的剑上流连，心说难怪，这位李小哥也是用剑之人，想来是对这位剑道前辈心生向往了。 “小道不知，宁州和剑首山虽未隔着千山万水，但没十天半个月，消息也传不过来……” 李道生闻言，不再言语。 陈知安虽然话多，但今日一番激斗，他也累了，添了柴火后便盘腿坐下，呼吸逐渐平稳。 李道生抱着剑，来到山神庙的门前。 今夜的月光渗着一丝红色，那红色似乎是自下方飘来的。 仔细一看，那方向正是他和这小道士要去的万寿村方向。 这小道士之前也未曾去过万寿村，但根据他的说法，以两人的脚力，今日午时到达万寿村绰绰有余。 红芒掩月，那边定然发生了变故。 李道生心里想着楔子，楔子主要提到的人，是一个叫渡难的老和尚。 可这万寿村，似乎是道士的地盘，而且升仙会也是齐云山的手笔。 楔子往下走，这故事的尽头到底是佛还是道？ 李道生暂不知晓。 但，危险重重。 这一晚，李道生并没有睡死。 后半夜响起一声闷雷，接着便是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这已是立了冬的时节，这一场深夜雷雨来得实在太过离奇。 小道士被惊醒，起身去看了一眼外面密不透风的雨帘，嘟囔道：“前半夜还有月，后半夜就是雨，怪哉……” 正当这时，小道士面色一变，转身挥袖一扇，灭了篝火，低声对李道生说：“李公子，快随我来，有人过来了！” 要说江湖经验，李道生铁定是没有陈知安丰富的，闻言也不多问。 两人一个纵越，上了梁。 重重雨帘之下，一行黑衣黑甲的人马闯了进来。 来人不少，两只手数不过来。 李道生虽然不是此界中人，但看这些人的做派和打扮，心下已有猜测。 果然，陈知安无声地对他说话，那嘴型就一个字。 “官”。 “指挥使大人，这里有人。” 身穿黑甲的兵士低声对最高大那人说。这位被称为指挥使的壮汉，突然一个抬头：“梁上的朋友，下来吧。” 话落，一道火折扇出火星，飞进了篝火堆。 陈知安有些尴尬地对李道生笑了笑：“小道也是才下山……” 两人见状，也知道没有再掩饰行踪的必要，翻身下了房梁， “鹤鸣山小道陈知安，见过大人。” 陈知安似乎没有道号，报的是自家真名，说话间把度牒也掏了出来，递给了这大汉。 “行脚客，李道生。”李道生入乡随俗地抱剑一礼。 “雨夜荒山，又是破庙，难免警惕，还请指挥使勿怪。”陈知安笑着解释了一句。 大汉仔细看了一眼度牒，又看了两人几眼，目光尤其在李道生这身来自现代的“奇装异服”上停留了好一会儿。 “某家乃黑鳞卫指挥使王典州，荒山急雨，叨扰了。” 这名叫王典州的大汉倒是没摆什么官架子，将度牒还给陈知安后，就招呼身后兵士安顿下来。 篝火重燃，小道士和李道生在左，黑鳞卫的人马在右。 这一番折腾下来，小道士也睡不着了，听着外面哗哗的雨声，小道士的碎嘴闲不下来，便低声道：“朝廷的黑鳞卫怎么来了这荒郊野岭？难道也是去升仙会求神仙髓的？” “齐云山不是每年都会孝敬朝廷一份吗……” “黑鳞卫指挥使，大官？”李道生问。 小道士猛猛点头：“很大，能指使他的只有皇帝。” 说罢，他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对李道生佩服的一拱手。 “李兄聪慧，原来是皇帝的旨意。” 黑鳞卫指挥使都是顶尖高手，让他带着这么一小只队伍来，只怕所谋之物不太好到手，也不太好见光。 小道士忽然瞪大眼睛：“李兄，他们行动这么鬼鬼祟祟，被咱们撞见，你说我们会不会被灭口啊？” 李道生摇摇头：“衣服都没换，不算鬼鬼祟祟，行了，再睡会儿吧，夜还长。” 不再去管他，李道生闭上了眼睛。 小道士陈知安左瞧瞧右瞧瞧，往李道生旁边靠了靠，终于消停了下来。 与此同时，齐云山。 大雨倾盆，山雾弥漫。 守一道人面色红润，却身若筛糠地把玉瓶交给了自己师父常清道人。 “师尊……” 常清道人接过玉瓶，打开瞧了一眼。 “嗯。” “弟子先行告退。”守一道人刚要走。 “等等。”常清道人叫住了他。 “没有异状吧？” “没有，弟子什么都没看见……”守一道人低眉顺眼地说。 “你没做多余的事吧？”常清道人又问。 “绝对没有！”守一道人立刻抬头，瞪大了眼，“弟子发誓！” “行了，下去吧。”常清道人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而后闭上了眼睛。 自己这弟子，是所有门人里最贪小便宜，也是最喜欢耍小聪明的。 待守一道人走后，常清道人缓步来到窗边。 他望向雨雾朦胧，漆黑一片的群山。 师尊，弟子不想对不起你，也不能对不起师兄…… “因果如何，交给他来吧……” “弟子……乏了……” 常清道人的声音掩埋在雨声中，竟透着求死之意。 (本章完) 第12章 锁骨观音 第12章 锁骨观音 破败山神庙内，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 天际泛白，还有不到一个时辰，天就大亮了。 可就在这半明半暗之间，庙内的众人，突然听到了一些动静。 “谁？” 黑鳞卫非常机警，立刻拔出长刀，紧盯着庙门外。 李道生和陈知安本就没有深睡，一听动静，也是看向了门外。 门外却是半天不见回应，只听到一声惊呼。 “啊！” 那指挥使大人王典州皱眉喝道：“出来！” 门口人影一晃，篝火摇曳，照亮了她的面目，来者，竟是一个浑身都被雨水打湿了的女人。 李道生看了一眼陈知安，陈知安皱着鼻子吸了吸：“没有妖气。” 他这话没有压低嗓门儿，整个庙里的人都听到了。 身为道门一脉，鹤鸣山的名头还是非常大的，王典州也比较相信这个有度牒的道士，他是武人，闻得出血气杀气，却闻不出妖气鬼气，这道士既然这么说了，那这女子至少是个人。 “姑娘是何人？来自何处？要去何处？” 挥手示意，让女子进来后，王典州问了一句。 走得近了，这女子的姿容相貌才真正展现在众人眼前。 她二八年华，婀娜多姿，容貌不说绝美，也是柔柔弱弱，惹人怜惜。 许是冒雨而来，这女子一身衣服已被完全打湿，紧紧地贴在身上，更显窈窕。 “小女子妙真，自梵林山而来，要往……万寿村而去。” 她的声音娇娇弱弱，却不带丝毫媚态。 然而她说了自己的来历后，却让小道士和指挥使，两人都如临大敌。 “梵……梵林山？”陈知安又是惊奇又有几分害怕：“你是那锁骨观音？” 王典州更是直接起身，手已按在了刀上。 “梵林山锁骨观音，妖邪之物！” 话落，一道血线已经砍在了刚才妙真站立的位置。 而听王典州这般说，妙真却捂嘴一笑：“先以欲钩牵，后令入佛智，斯乃非欲之欲，以欲止欲，如以楔出楔，将声止声。” 声还未落，人已退走。 王典州的刀，未能砍中她分毫。 “官爷好大的火气~” 妙真说罢，瞧了小道士一眼：“都是修行之人，道友就这么看着奴家受欺负吗？” 话音刚落，王典州又是一声不吭，拔刀冲来。 他身高体大，但动作却如疾风迅雨，大刀舞动间，刀芒飞掠，本就破败不堪的山神庙到处传来炸裂声，已是摇摇欲坠。 李道生拉了陈知安一把，这小道士被那锁骨观音一番话扰了神智，有些恍惚。 被李道生这么一拉才回过神来，赶紧和李道生跳窗离开了山神庙，不远不近地看着。 他擦了擦额上的汗，赶忙念了几遍清心咒。 李道生听这咒不像道家真言，便问：“这是佛家的咒语？” 陈知安点点头：“无碍，都有用。” 李道生看了眼打得正激烈的一男一女，兵士早已拉弓搭箭，远远瞄着，就等王典州拉开距离，一声令下。 “那锁骨观音是何人？”李道生疑惑到。 “近年冒出来的邪魔，”陈知安小声地解释道，“传言她生前是一位官家小姐，上山礼佛回家时，遭了强盗，清白没了不说，命也被害了。” “一身血肉皮囊在荒郊腐烂，只剩白骨，却不知为何这幅白骨生了灵智，还修习了佛法，重新长出血肉，就成了她。”“她自称锁骨观音，在梵林山修行，常以男女情欲之事勾人，听她魔音，无论男女，皆会沉沦肉欲，与她交合……” “然后呢？”李道生问。 “然后元阴元阳尽泄，当时虽不致命，但回家后，不消三月，定会肠穿肚烂，肉消血融，烂作白骨。” 陈知安好似很怕她。 “朝廷中人，道行高深的我辈中人，亦或是游侠之辈，都去剿过她，但这妖物善变化，又修习了佛法，能掩妖气，屡次被她脱逃，未曾想，今日竟是在这破庙遇见了她。” 两人说话间，只听王典州大喝： “入云龙！” 他一声咆哮，行进之间，带起积水飞舞。 几步抢至妖女妙真身前，纵跃上天，以无可阻挡之势劈斩而下！ 刀刃腥红，破空之声令人胆寒。 妖女似乎避无可避，肉身慌乱去躲，却还是挨了一刀。 这刀是纵跃上天劈砍下来的，挨上一刀后，这“锁骨观音”登时被一刀两断，重重摔在了地上。 黑鳞卫指挥使，武道的顶尖高手了，光是那一身杀气血气，就能让许多妖术与道术无法近身。 然而，王典州也没赢。 虽然被一刀两断，血流满地，但她竟然没死！ 一丝丝肉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长出，如密密麻麻的手指一般，左右两半碎尸拉扯到一起，将她又“缝”了起来。 这次，王典州没有贸然再上了。 他挥手发令，一道道乌黑箭矢发出破空之声，瞬间射破了她的身躯。 密密麻麻的箭，如又下了一场雨，将她扎得千疮百孔。 “我修佛法……” 被扎得看不清面目，血肉模糊的妙真忽然开了口。 “今天前来，并未掩饰行踪。” “只因……”明明看不清她的面目，但……李道生分明感觉到，这妖女在注视着自己！ “我感觉到了因果……” “这里，有我的因果。” “是你。” 没人知道她说的你是谁，除了李道生。 见李道生不说话，这锁骨观音忽然刺耳一笑：“哈哈哈哈！” “我还会来找你的……” 话落，此妖竟化作一滩血水，融入雨水中，不知流去了何处。 王典州皱着眉，那妖女是在对谁说话？ 他感觉不像是在对他说。 李道生自然也不可能突然跳出来，说那妖女要找的人是自己。 妖女逃走了，这件事自然也就不了了之。 一番折腾之下，天也亮了。 李道生和陈知安没有再停留，跟王典州道了别后，继续赶向万寿村。 注视着两人离开，王典州突然并指成剑，按向自己眉心。 护卫着他的这十数个黑甲兵士，一个个化作黑烟，落在地上，竟是一个个草人。 谢谢打赏支持！ 第一卷，第一个故事很长很长，或者说……这本书和其他无限流有点不同，它的每一个故事，每一个副本都很长很长。所以这个世界的故事，大概率要写到上架去，我慢慢写，大家慢慢看，晚安。 (本章完) 第13章 初到万寿 第13章 初到万寿 李道生忽然想到，这十三月的楔子入世，竟然没有时限？ 难道说，只要不想出来，就能永远待在这方世界？ 想来应该没这么好的事，当时那叫姑洗的一句“作为人给你们的最后忠告”还没说完，就仿佛失了灵智，浑浑噩噩。 怎么看，姑洗都还有一些事情没能说出口，比如每次入世的时限。 不过也能看出来，姑洗也并非第十三月的掌控者，他自称人类，现在却有了“姑洗”这样一个古怪的名字，这其中，也许另有渊源。 李道生一边想着，一边听身旁的小道士叽叽喳喳。 那锁骨观音也古怪得很，没有掩饰行踪，竟是为了他而来，临走还撂下一定会再回来这样的话。 李道生虽然疑惑，但隐约也摸到了一些缘由。 “哇！” 突然间，陈知安一声惊呼，李道生收了思绪，看向前方。 山路蜿蜒向下，并入了一条大道，而沿着大道一路往前走，此时已经肉眼可见一座威武豪气的城门。 一个以村为名的地界，竟然拥有了城门？ 而且有足足三扇朱红色的城门。 城墙也是又高又厚，举目望去，飞檐翘角之下，托着一块黑底金字的门匾，上书“万寿村”三个大字。 “这……这里是万寿村？简直比我们那里的城楼还要雄伟！” 陈知安仰着脑袋，啧啧称奇。 李道生看向那三道城门，绝大部分人都是走中间那道门出入，但也有零星几个人走了两旁的门。 李道生不懂，便问：“有什么说法吗？” 陈知安摇摇头：“小道也不知道。” 话音刚落，就见他吸了吸鼻子：“不对啊，有妖气……” 他顺着妖气一路往大道上走，走着走着，陈知安往前一指，惊呼：“进去了！走侧门进去的是妖啊！” “这万寿村是怎么回事……还专门给妖物留了门？” 陈知安声音很是疑惑。 不过他虽正直，却也不是个莽撞人，疑惑归疑惑，倒也没有追着妖气，过去就喊打喊杀。 两人走了中间那道城门，看门的不是官兵，而是齐云山的道士。 陈知安甚至没有拿出度牒，只上去说明了来历，亮了亮身后背着的两把剑，两人就被放进了城里。 “怎么样，李兄，我们鹤鸣山的名气还可以吧？” 陈知安进了城，相当自豪地一拍胸脯。 “鹤鸣山都是一把木剑，一把铁剑？”李道生问。 陈知安嘿嘿一笑：“没错，铁剑斩妖，木剑驱鬼，这是我鹤鸣山独一份的手段。” 李道生点了点头，算是附和了他。 接着，他便一拱手：“道长，在下还有要事，你我就此别过。” 陈知安一怔，心说自己还没报救命之恩，但也不好阻拦李道生，万一人家真有要事呢？ 他赶紧在身上摸索了一下，摸出了几两银子：“这是一路过来，从强人身上取的，李兄留着当盘缠。” 李道生也不推辞，接过了这几枚碎银子，再次抱剑一礼：“告辞。” “有缘再会，李兄。” 陈知安有些不舍地道了别。 这将近一天的相处，他把自己的过往说了个遍，现在李道生走了他才忽然意识到，自己竟然除了个名字外，完全不了解这位用剑的年轻高手。 不知道何门何派，不知道从何而来，更不知道要去做什么。 算了，若是同道中人，自会再见。 陈知安对着李道生的背影一礼，将这救命之恩，牢记在了心中。至于李道生，则是转身去找了个客栈，上二楼挑了个靠楼梯的位置，这里能看到一楼，也能看到街道外，视野好。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客栈这种人流量巨大的地方，向来不缺各类情报消息。 果然，他刚一坐下，就有一个肩上搭着白帕子的小二，躬着腰迎了过来。 “客官，您要吃点儿什么？” “来几个招牌菜，”李道生没有吃饭的心情，放下一枚碎银子后，问，“够不够？” 小二将桌上的碎银子往手上一扫，笑眯眯地说：“够，当然够，再给客官来一壶好酒。” 李道生微微点头，貌似随意地问：“近来，你可听说周遭有怪事发生？” “怪事？”小二低眉一笑，“公子说笑了，明日就是升仙会，这大好日子，怎会有什么怪事？” 说罢，他也不等李道生再问，连忙退了下去。 李道生看得出这店小二没说实话，但他也没揭穿。 毕竟，自己人生地不熟的，还是谨慎些为妙。 等菜来的这段时间，李道生注意观察了一下这客栈的来客，他虽然分不清妖与人，但也看得出来，许是这万寿村的升仙会太过热闹，三教九流之人全都来了。 整个堪比城镇的万寿村到处都是人，这又是晌午，倒也确实看不出什么怪异之处。 如果带上小道士陈知安的话，说不定会更容易发现端倪。 但李道生着实不想把他牵扯进来，等明日的升仙会过后，他自己早点离去最好。 那小道士虽然本事不弱，但亲自下场试了试剑后，李道生能确定，陈知安应当打不过十八九岁的斐再兴。 昨日那只犬妖，根本无法给李道生带来任何压迫感。 也是在那一刻李道生才确认，那位横死后出现在第十三月的斐再兴，来头本事绝对不小。 李道生正想着事，却听客栈里突然闹哄哄的。 循声看去，原来是一楼。 不知何时，一楼用几张桌子搭了个高台，一个妩媚窈窕的女人正在桌上扭动着腰身。 她那腰身如蛇一般灵动妖娆，勾得一个客栈大部分男人都在七嘴八舌地喊：“脱一件！” “穿太多了！” “脱一件给你一块银子！” “真他娘的够味儿……” “脱！” “……” 这时，菜来了。 店小二一边上菜，一边看了眼李道生的眼色，贼兮兮地问：“公子有兴趣？” 李道生顺着他的话说：“你们这里还有表演？” 店小二放下菜品，嘿嘿一笑：“更好的都有，这种女的，不值钱。” “公子别看她人模狗样，其实啊……脏得很！” “哦？”李道生一挑眉，“怎么说？” “她是人和妖的杂种，她妈被一只蛇妖掳走，回来后就生了她，您说……” “脏不脏？” (本章完) 第14章 暗流涌动 第14章 暗流涌动 李道生没有回答。 “咱们掌柜的也是好心，肯让她在这儿表演，不然她早饿死了。” “得嘞，客官，您慢用！” 小二几句聊完，也不多话，继续忙去了。 李道生看了一眼下方，那听说半人半妖的女子仍在扭动腰身，身上的衣衫也在一件件减少。 最后堪堪只剩裹着胸脯的一块布。 她的相貌倒不能说非常美艳动人，但却足够妖娆魅惑，不一会儿，那桌上就多了一大堆的铜板。 嚷嚷着脱一件给一枚银子的倒是一个子儿没给。 看得出来，这女子有点儿功夫在身上，周围咸猪手不少，她愣是没被摸到一下。 表演结束了。 刚刚围拢过来的人群又作鸟兽散，女子下了高台，一件件穿上衣服，好像连长相也变普通了。 她额上见汗，收好得来的铜板，四下看了一眼，似乎想找个地儿坐下。 现在倒的确是吃午饭的时间。 但刚才还对她颇为疯狂的男人们，此刻却又成了正人君子，见她过来想拼个桌，一个个都厌恶地挥着手，让她滚远点。 按店小二的说法，脏。 女子咽了口唾沫，又渴又饿，讨口水喝人家都不给。 低着头，她正要往客栈外走，却听楼上传来一个声音： “我这里还有空位。” 女子茫然抬头，看向二楼，和李道生双眼恰好对视。 李道生对她一笑，下巴往旁一点，示意坐这儿来。 女子赶紧低下头，在一堆啧啧称奇的声音里，快步上了二楼。 她也不敢多看李道生两眼，只低着头说：“谢谢公子，我……我喝杯水就走。” 李道生倒是不在意，他手伸向筷笼，拿出一双筷子，递到她跟前：“我菜点多了，你若是不嫌弃，可以一起吃。” 女子愣在原地，紧盯着那双筷子，似乎想到了什么，抬头看向李道生，却发现他的眼睛虽然不够清澈，有些混浊深沉，但确实没有她曾见过的那些赤裸眼神。 “谢公子……”她接过筷子，低着头。 李道生又抬手叫来小二：“添个碗，再炒两个菜。” “好咧！”小二笑容有些僵硬，但不会和钱过不去，上来递了碗后就下去了。 她一直低着头，默默吃着菜。 李道生也没闲聊，让她上来拼个桌吃个饭本就是很小的一件事。 他脑子里在想另一件更要紧的事。 按理说，自己路上一通耽搁都已经到了万寿村，其他两人应该也到了吧？ 问题就在于，要不要汇合？ 他不清楚那两人的性情，万一那两人来自某些很凶恶的世界，本身也不是什么好人，那需要防备的东西就多了。 没人说过，一起进来的就是队友。 正当这时，女子突然说话了。 “奴家红云，冒昧请问……公子名讳？”她有些怯生生地抬起头。 李道生回过神来，笑到：“李道生。” “李……公子，”红云呆呆地看了他好几眼，低声问：“公子不嫌弃我？” “你是指？”李道生看着他，有些不解。 “大庭广众，以色娱人，不知……廉耻……”最后两个字她说得太轻，差点儿没让李道生听见。 李道生拿起筷子夹了一口，打量了她一眼：“红云姑娘想多了，在我家乡，这样的表演多的是。” 真要说起来……李道生心底比较了一下，红云穿得比他那世界的劲歌热舞团还要多些。 红云意外地瞪大了眼，沉默片刻后，她又低声说：“可是……我……我是半人半妖。”李道生示意她看自己怀里抱着的剑，半开玩笑地说：“也没事，我打得过。” “噗……”红云展颜一笑，略显普通的脸又露出了几分妖娆妩媚。 李道生也没闲工夫多聊，他刚要起身告辞，让这位红云姑娘自己慢慢吃。 却听红云忽然又问：“恕红云失礼，公子能告诉红云，为何要来此地吗？” 李道生如有所思地看向她：“升仙会如此盛会，人尽皆知，我当然是为此而来。” 这次，红云沉默良久，放下筷子，说：“谢公子款待。” 又停了片刻，红云俯下腰身，低声到：“公子若信红云，还请……明日万不可来此地。” “告辞。” 红云匆匆离去。 李道生心底微震，看着她的背影，心下已知，这万寿村，原来早已暗流涌动。 ———— 昨夜出事了。 今日的齐云山，有些压抑的气氛。 常净道人虽然不是代掌门，但作为大师兄的他，早已有了掌门之实。 眼下，六具尸体正摆在殿上。 每一具尸体都是面目惊惧，心脏不翼而飞。 门人弟子人心惶惶，已经传出了不好的传闻。 有说是飞升的祖师降罪，有说是左近出了妖魔，专程来找齐云山的麻烦，说什么的都有，但人死了，是不争的事实。 知晓内情的常净，常明，常清三位道人，和昨晚负责去取神仙髓的守一道人，都在殿内。 常清把昨夜取来的神仙髓交给了自己的大师兄，又讲明了昨天的前因后果。 “我本欲下山亲自去取神仙髓，谁知在半山腰上，遇上了一个和尚，他自称来自南明山，是来寻那位多年前失踪的渡难大师的。” “我将他引进山门，亲自看着，没让乱闯，”常清道人看向守一道人，“取髓之事，就交给了守一。” “守一，你一字一句重复我昨日的交待。”常清道人说到。 守一道人浑身一颤，不敢多言，赶紧一字不漏地复述了昨日常清道人的吩咐。 常净，常明两人听了，却是没发现问题。 那么……问题只能是出在他身上了。 常净道人伸出右手，一摄！ 守一只觉一股恐怖的吸力传来，下一刻他就被大师伯抓住了脖子，连喘息都难。 “说，除了取神仙髓，你还做了什么？” 常净道人面白无须，身子修长，一双眸子落在守一道人身上，让他如坠冰窖，颤栗难忍。 “弟……弟子怕没取干净……浪费机缘，就……就按压了那心脏一下，多挤出了一滴神仙髓。” 守一道人一边挣扎，一边急声道：“弟子发誓！就一滴！” “就多挤出了一滴！” “蠢物。” 常净道人右掌收紧，只听“咔”的一声，守一道人脖子一软，瞪着眼睛立时没了声息。 “两位师弟，酉时之后，不要离开大殿。” 常净道人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殿内。 “咱们的师尊回来了……” (本章完) 第15章 陈年旧事 第15章 陈年旧事 十三年前，齐云山老道得了成仙之机。 无论是封闭五感，还是下了足足四十九道封条，再加上天盲大阵，其实都是为了一件事——装死。 假死不是真死，遮蔽天机成的仙，也不是真仙。 之所以选万寿村当布阵之处，原因也很简单，那里有一处灵眼。 灵眼并不是真正的眼睛，而是灵气汇聚之处的别称。 这世道灵气本就稀薄，无论佛魔道妖，不走歪路的话，都只能从一些天材地宝的身上炼出一些灵力，丹道便是这么回事。 而这灵眼，更是比一些千年的灵草还要稀缺，齐云老道发现后，便立刻开始了自己的成仙计划。 “三年……都记住，三年不到，万不能开坛。” 齐云老道封闭五感入坛前三令五申，三个弟子也老老实实地点头应是。 一开始，也的确如齐云老道吩咐那般，三个弟子互相监督，本分听话，给师父护法。 可逆天而行之事，岂能尽如人意？ 齐云老道入坛两年后，一位法号渡难的大师路过了万寿村。 这日，渡难和尚远远瞧去，万寿村粗看祥云朵朵，细看竟是妖气冲天！ 他心知不妙，快步赶到村中，只觉阴风阵阵，头顶虽有艳阳烈日，却丝毫不能驱散这刺骨的阴寒。 村里来来往往的村民，更是一个个面黄肌瘦，步履蹒跚，如重病在身。 渡难和尚开了法眼一看，这整个万寿村，竟然每个人身上都是浓重的阴气，死气！ 这样恐怖的阴气，渡难和尚只在怨鬼身上见过，但这村子里却明明个个都是活人？这是怎么回事？ 村民的状况，早就该命丧黄泉了，偏偏又吊着一口气。 渡难和尚一声长叹，走到一位村里的老者身旁，一身至阳至刚的法力分出几缕，探入老者体内流转。 面色发黑，肢体冰寒的老者肉眼可见的面色红润起来，但渡难和尚却仍是叹气。 死气缠身，病入膏肓，已经没救了。 他能做的，只是让这老者身体好受一点。 “多谢大师……” 老者一边咳嗽，一边感谢地对渡难和尚连连作揖。 渡难和尚双手合十：“阿弥陀佛，施主，敢问这村中发生了何事？为何阴气如此之盛？” 老者听后，一声哀叹：“大师有所不知，原本……咱们这万寿村虽不是大富大贵，但也算自给自足，日子好过。” “可两年前，一旁齐云山的老神仙，选了咱们这儿作为飞升之地，他的洞府，就挖在村东头的空地下，自从他来后，咱们这里就一天比一天冷……日头晒也晒不暖。” “一开始，村中人还能加些衣服忍忍，可时间一长，个个身子都患了病，查不出病根，只觉得冷，浑身无力，想逃都逃不走，这两年来，大家也都认了命，都在硬撑，冷死也就死了，也算解脱。” “可偏偏冷也冷不死，就连我这种早就活够了的老骨头，也莫名的死不了……” 老者声音里没有半分不死的庆幸，反而尽是恐惧。 渡难听后，若有所思。 “施主可否带贫僧去看看那位道长的洞府？” “大师随我来吧……”老者答到。渡难和尚在老者带领下，来到了村东，他定眼一看，暗自吃了一惊。 这哪是什么洞府，分明是个阴毒的阵法！上掩天盲，下引地气，这阵眼中是那道士？ 他这般欺天瞒地，扰乱阴阳，不怕有损阴德吗？ 渡难和尚看穿了齐云老道的布置。 原来这大阵隔绝出了一个小世界，刚好把整个万寿村囊括在内，整个万寿村之人，寿数早已被阵眼处吸光，却因隔绝了阴阳，遮蔽了天机，让这些可怜人连死都死不掉。 这老道士到底想做什么？ 长久下去，万寿村之民不生不死，不人不鬼，必生怨气，若是出了个前所未见的邪物，人间又是一场浩劫。 渡难和尚念及此处，几步上前，双手合十，躬身一礼：“贫僧渡难，自南明山而来，见过齐云道友。” 他想先劝劝再看，再怎么说，齐云山也是正经的道门一脉，并不是旁门左道。 奈何齐云老道早已封闭了五感，根本不可能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 见此情状，渡难和尚将手中禅杖插入大地，口中念诵六字真言，只是顷刻间，就见地面泥土涌动，竟如分波断浪一般，裂成两行，给渡难和尚让出了一条道。 村中老者在一旁看得目瞪口呆，渡难和尚口中念诵不断，身躯外隐隐渡上了一层佛光，他也未收禅杖，径直踏入了阵眼所在。 泥土也并未合上，但老者已经吓得跪倒在地，连连磕头，嘴里念叨着见到真神仙了。 却说这渡难和尚，刚以禅杖裂开大地，另一边齐云老道的三个弟子就知道了。 三人连忙赶来，怕有人坏了师尊大事。 刚到村东，就看见地面已裂开，心道不好！ 果不其然，当三人冲入地下阵眼后，正好瞧见渡难和尚揭开封条，打开坛口那一幕。 渡难和尚佛法精深，也略知道术，但要他如专修道法之人这般了解，却是不行的。 他虽看得出来此地布置得很用心，却无法完全看穿其用意。 直到他揭开了坛口。 一颗须发皆白，五感全封的人头，出现在他眼前时，渡难和尚才知道……坏了。 他连忙盖上坛口，双手合十，躬身道：“贫僧莽撞，坏了道友天大机缘，道友一身修为，竟已开始化仙。” 这因果……大了。 渡难和尚看到坛中那个老道后，终于明白了这些布置的缘由。 这齐云老道修为高深，根本用不着专程布置个阴毒阵法，用吸人寿数来成全己身。 莫非是有人暗算这位道友？ 他正想着，却听脚步声快速逼近。 果然，几个呼吸后，齐云老道的三位弟子便站在了他跟前。 三人皆是双目赤红，浑身颤抖，提剑指着他怒骂：“你这老贼秃！坏了我师尊大事！” 三人不由分说，踩了个三才阵就冲上前来，要找渡难和尚讨个说法。 渡难和尚看了三人一眼，不闪不避，竟是站在原地，任由三人挥砍。 “贫僧坏了道友机缘，道友遭人暗害惹来的因果，便由贫僧来弥补吧……” (本章完) 第16章 福祸自招 第16章 福祸自招 这老和尚竟然就这么站在原地，被三人一人一剑，要了性命。 但他一身法力，修为高深，身死而神未死，竟对三人说到：“你们师父被人所害，改了几处阵势，遮蔽天机的大阵，成了害人性命的凶阵。” “贫僧死后，三位可将贫僧血肉割下，煮水下锅，给村民分食。” 老和尚一字一句，娓娓道来：“贫僧自幼修习佛法，一身血肉应可堪堪驱散死气，再以你道家汤药调理一番，应无大碍。” “老秃驴！”大师兄常净道人长剑指着他，双目通红，“死到临头还敢使唤我等，你断我师尊成仙之路，我要你死无葬身之地！” “师兄，和他说这么多作甚？他死了，把他的魂收进落魂钟，让门人天天击撞，要他魂飞魄散无法投胎！”排行第二的常明道人狠厉地说。 老三常清道人，则是一言不发，双目含泪，死盯着渡难和尚。 渡难和尚生机已无，最后一口气快散了，他也无法解释太多，只勉强说到：“贫僧之错，难辞其咎，待血肉分食完毕，三位道长可把贫道骸骨放入坛中，佛骨之性……或能弥补几分，助齐云道友成全……大道。” 话落，渡难和尚没了声息。 这地下阵眼处，竟是一片寂静。 “师兄……要听他的吗？” 良久，却是常清道人最先开了口。 “他说将他的骸骨放进去，也许能弥补过错，助师尊……” “愚蠢，”常净道人侧身看着他，“老和尚修为高深，将他的遗骸放进坛中，最后成仙的到底是师尊，还是他？” “那村民怎么办？”常清道人又问，“我之前也觉察到，万寿村聚集着一股不散的阴气，想来确如他所言，有人对大阵动了手脚，想让师尊背上天大因果，成不了仙……” 常明和常清道人都看向了常净。 这次，常净道人没有多言，高僧血肉的确是宝贝。 “依他所言，削肉煮水，给村子里的人治病。” 常净道人拍了板。 “那师尊怎么办……” 三位弟子一时间似乎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这时，倒是二弟子常明道人提议道：“反正已经提前打开过了，我们倒不如再打开看看，师尊是否还活着，若是师尊没有大碍，大不了救师尊出来，修养好后，再图大道！” 他这番话，说得倒是没毛病。 “可是……”常清道人的话尚未出口，就见常净道人一转身：“三师弟，你把老和尚的尸体背出去，准备一下立刻给村里人治病。” “可是……大师兄……”常清道人有些犹豫。 却见常净道人那张无须的白脸一板，盯着常清到：“老三，不听我话了吗？” 这下，常清道人乖乖低头：“是，师兄。” 师尊虽有传道受业之恩，但在常清道人心底，大师兄更是如兄如父的存在，入门时自己还小，几乎可以说是被大师兄一手带大的，如今大师兄这般说，他还怎能拒绝？ 但心底总归觉得，再打开坛子的话，师父就真不妙了。 背着老和尚的尸体，常清道人离开了地下。 只剩常净，常明二人。 两人对视一眼，不再耽搁。 念动真言，撕下封条，再次打开了坛口。 一阵异香自坛口飘出，两人闻上一口后，体内如死水般的法力，竟快速流动起来！ 这是…… 壮着胆子，两人看向坛中。 齐云老道双目紧闭，耳垂堵住了耳洞，口鼻更是毫无声息。 唯独头部往下的所有血肉，已经完全融化，只剩一颗心脏……正怦然跳动！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奇与骇然。 惊的是师尊这飞升之法，竟然真的有用！一颗仙心……已成。 骇的却是仙心虽成，但成的……只有这颗仙心，自头颅往下，所有血肉早已经消融，根本不成人形了。 “大师兄，师父还活着吗？”二弟子常明问。“活着。”大弟子常净答。 “那师父还能成仙吗？”二弟子常明又问。 “不能了。”大弟子常净答。 “那这颗仙心……” 常明道人看向常净。 ———— 时隔多年，想到当日之事，仍是历历在目。 常净道人手持长剑，守在大殿门边。 他面无表情，身后的常明，常清二人，同样拿着剑，和当初一样的三才阵，但要对付的……却是自己的师尊。 山道上，今日的齐云门人都得了吩咐，左近有妖物来犯，彻夜巡逻，不可懈怠。 明日就是升仙会了，这种时候竟然有妖物来犯？ 门人弟子皆有微词。 想来，还是因为常明师伯，辈分排名第二的常明道人接管了万寿村的出入，看着那三道门的，都是他的门人弟子。 不知他得了什么好处，竟对带有妖气的来客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任由他们进入。 真是鼠目寸光…… 其他弟子腹诽不已，对这位二师伯并无太多敬意。 唉，最终劳累的，还是我们这些小虾米。 巡山弟子哀叹不已。 才下过雨，山中雾重，又起了些风。 夜风卷动雾气，撞动树影，裹挟着寒气直扑巡山弟子面门。 他们搓了搓手，这些普通弟子，哪儿来的法力护身？ 更遑论运转法力取暖了。 不过，今夜的风似乎格外冷些。 也不知来的是个什么妖怪，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近十年来，谁不知道齐云山已隐隐有南部道门翘楚之意？ 许是刚成了些气候的妖物，不经世事，只见齐云山灵气环绕，便过来了。 真是自寻死路。 三三两两的巡山弟子，却是无一人怕的。 正当这时，两人身后忽然传来一声佛号…… “阿弥陀佛。” 两名巡山弟子一怔，诧异扭头看去，一股寒意陡然从脚底自冲头顶，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谁？” “是谁在那儿？！” 走在前面的巡山弟子听见动静，立刻打着灯笼回来看。 却见…… 刚才还聊过天的两位师弟，已然横尸当场，胸膛破了一个大洞，心脏不翼而飞。 两人瞪大了眼睛，涣散的瞳孔里，尽是难以置信的恐惧。 仿佛看到了前所未见的邪物。 感谢老朋友轩辕★法师的盟主，deertr的舵主，明天加更，晚安~ (本章完) 第17章 因果袭来 第17章 因果袭来 自在这方世界清醒过来后，李道生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 为什么第十三月将他们送入这些世界时，会用“楔子”这个词？ 所谓楔子，一般指戏曲，小说，故事的引子，写在篇首，用以铺垫开场，引出下文。 而这次的楔子里，最让李道生警觉的，是那两句—— 【人心如镜，佛心如镜。照人观己，皆凭众生之念。】 【是咒，是恶，欲毁，欲夺。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此时已经入了夜，等天一亮，就是升仙会。 到底是如何个因果循环，报应不爽，自见分晓。 让李道生疑惑的是，自己这三人，在其中要扮演的，究竟是怎样个角色？ 这个故事里，本身没有他们的存在，姑洗曾说：“你们在自己世界的时间已经结束，因为第十三月的存在，属于你们的故事并没有终结。” “你们可以前往其他人的世界，只要能在你的书上，留下其他世界关于你的故事，就能得到第十三月的馈赠。” 换句话说，他们要做的，其实是成为这个楔子所引出的故事中，新的主角？ 就算不是主角，至少也要在这一次的事件中留名，才能让第十三月满意？ 李道生想得很开，第十三月既然能让他们活，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捏死他们。 在这种情形下，遵守对方制定的规则，毫无疑问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所以我要做的，是成为这个故事的主角吗…… 李道生坐在客栈的窗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击在剑鞘上。 话说，今晚万寿村通宵达旦地开始了布置，虽然明天午时才开始升仙会，但今晚的热闹，比起中秋元宵一类的佳节，也是不遑多让了。 虽下了些雨，地面未干，但城中人声鼎沸，笑语晏晏。 李道生打听了一下，明天白天的升仙会，虽然普通人不可能得到神仙髓，但齐云山的道士会留一些神仙髓兑水，然后分发给所有来客。 稀释严重的神仙髓虽然不再那么神异，但消灾祛病，延年益寿还是能做到的。 因此，今夜的万寿村，更像明日盛会的开幕式。 舞龙舞狮的，张灯结彩的，敲锣打鼓的，人群连成了一条长龙，各种摊贩都出来了。 李道生本不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但如果想在这“故事”中留下姓名，藏身暗处自然是不行的。 然而……事情有些出乎李道生的意料。 他才刚出了客栈，怀里抱着的那把，本属于斐再兴的剑，竟然开始颤抖起来！ 嗯？ 剑器通灵，它这番颤抖，是感应到了妖邪，还是感应到了认识的人？ 李道生让到路边，飞快地扫了四周一眼。 这时，一大一小的身影，引起了李道生的注意。 更确切地说，是那个六七岁的小女孩，身上的东西引起的李道生的注意—— 铃铛。 那小女孩的腰间，竟然坠着一个细小的铃铛！随着她的走动，铃声摇晃，清脆悦耳。 不会这么巧吧…… 李道生脑子里闪过了在第十三月里，斐再兴的嘱托。 他有个独女叫斐碧琼，小名就叫铃铛。 可是，李道生询问过，剑首山离这儿可不近，至少要个十天半个月才能赶来万寿村。 如果按照斐再兴的说法，他女儿应该在剑首山才对。 除非斐再兴不是死在剑首山，如果他有一段时间没回剑首山了，直到横死，还认为自己的女儿在剑首山的话，那就说得通了。思来想去，李道生还是决定上去打听一下，毕竟……剑动了，这把剑在面对那只犬妖的时候都没动。 斐再兴的剑，是他在这个世界自保的唯一依仗，这恩情有点大，得还。 李道生看了几眼拉着小女孩的女人，她应该四十岁左右，难道是斐再兴托付女儿的那个许绣娘？ 几步上前，趁着人多，李道生出现在她们身前，抱剑一礼： “还请问，这位小姑娘是否姓斐？” 他注视着女人的眼睛。 然而，就在李道生问出这个问题的刹那，中年女人的面色一变，她一挥袖，一捧白烟洒出，李道生毕竟没什么江湖经验，当下只能掩面退开。 等这股白烟好不容易散去时，那女人早就带着孩子不见了踪影。 逃？ 逃也是一种回答。 等等…… 李道生一回头，他猛然发现，竟然还有一个人在盯着那女人和小女孩！ 这街上闹出了这么大的动静，所有人都在往白烟这边看，只有楼上那个人在往另一个方向看！ 抱剑一跃，李道生落在对方身侧，剑未出鞘，但已经横架了过去。 这人伸出一只手堪堪挡住，一双美目瞪了李道生一眼。 “是你？” 李道生一怔，这在街旁二楼盯着的人，竟然是和自己一起进来的，那个戴着面纱的女子！ 对…… 当时问斐再兴女儿叫什么名字的，也是她。 “再动手，人就找不到了。” 她冷冷开口。 李道生收了剑，看向她，却听她说：“跟我来。” 这女子不知道来自什么世界，她的身手也相当了得，飞身上房，轻若无物地在万寿村各家屋顶飞驰。 李道生相较起来动静就要大得多了，看得出来年少成名的斐再兴，不怎么练轻功…… “你确定那小姑娘就是铃铛？”李道生一边跟着她，一边问。 “确定。”她的声音很冷。 “那个女人是谁？”李道生又问。 “不知道，”她扭头飞快地看了李道生一眼，“我不是百科全书。” 不咸不淡地怼了李道生一句后，也让李道生明白这女子的世界，至少是有百科全书的…… “不过，小孩被她挟持了，双目无神，如提线木偶，”她继续说到，“我在来万寿村的路上遇到了她们，盯了一路，确定她不是好人。” 说到这里，她突然脚下一停，稳稳落在了房顶上。 李道生不明所以，就见她仿佛在空气中抓住了什么一样，握着风，放在鼻间轻嗅。 “在这边。” 她辨清了方向，如同御风般飞出万寿村高大的城墙，看得李道生一愣。 这女人，莫非来自真正的仙侠世界？ (本章完) 第18章 无当圣教 第18章 无当圣教 按小道士的说法，这世间无论法力再高深，也做不到凭虚御风，一日千里。 但这轻纱笼面的女子竟然能飞？ 虽然飞得不高，也不远，但真的不是轻功的程度，她的的确确驾驭了一阵风，飞出了城墙。 李道生倒是老老实实用两条腿在地上跑。 出城后，一人在树梢上借力，一人在地上狂奔。 李道生倒也没落后多少。 他只是在想，如果这女子真的来自真正的仙侠世界，那她降临这末法世界，不是降维打击吗？ 可见她装束，还有遣词，也不像来自那种世界的人…… 真是奇怪。 追着追着，女子停了下来，落在李道生身边。 “怎么了？”他问。 “有人。” 我们不就在追人吗？ 李道生疑惑。 这时，山林间窜出来一个男人，身材高大，此刻天昏地暗，倒是看不清他面容。 不过挡在追击的路上，想来是那女人的同伙不假了。 “杀了他。”李道生身边，戴着面纱的女子一开口就是杀意十足。 李道生又在心底默默添了一笔……好，她的世界铁定不是什么法治社会。 不过，李道生怎么看着这人影，越看越眼熟？ 这时，倒是对方先开口了： “带某去你们那老母洞，某不杀你们。” 这声音…… 李道生一愣，问到：“可是王典州，王指挥使？” “你是？” 那黑影也一愣。 “昨夜山神庙，和那小道长一起的行脚客，李道生。” 闻言，黑影这才走出树影，逐渐明亮的月光下，此人不是黑鳞卫指挥使，那位王典州大人又是谁？ “你为何在此处？” 王典州也看清了来人，出声问到。 李道生对一旁的女子低声说：“他应当不是那女人一伙的，过去看看。” 女子不置可否。 三人碰了个面，原来，王典州一直特意在此地蹲守，就是为了抓住那个女人。 “实不相瞒，王某此番前来，并非领了皇命，实在是……那无当老母座下恶贼，掳走了在下独女，以小女之命为挟，要王某为他们做事。”王典州的声音愤懑不平。 “王某一生行的端做得正，怎会入她邪教，为她驱使？” “这才一路探听，找到了她们的落脚处，竟在这万寿村外的齐云山脉中。” “王某本想捉个舌头，杀上门去，端了那贼窝，未曾想却拦住了你们。” 李道生也说明了缘由，只说是看到了好友之女，被人掳走，这才追至此地。 “哼，这无当魔教用此手段，当真以为世人不敢灭它？” 一番听下来，李道生终于是明白了个大概。 原来拐人子女的是一个叫无当圣教的组织，首领叫无当老母，这个邪教最是喜欢掳走天下各地有名望之人的子女，用以要挟，为其做事。 想来斐再兴的女儿，也是因此才被盯上的。 “唉，”王典州叹了口气，“都怪王某莽撞，放过了贼人，却拦下了你们。” “妖人已回了贼窝，这齐云山脉沟壑纵横，只怕找不到了。” “不。” 一直一言不发的面纱女子看向两人，随手指向山林深处。 “在那边。” “姑娘能找到？”王典州大喜。 面纱女子不再理会两人，借风而起，再次疾行。王典州看得一愣，李道生拍了拍他肩膀：“跟上她吧。” ———— “老母，有人追来了！” 中年女子把小女孩儿用力推倒在地，自己则两腿跪倒，五体投地，对那洞府最深处，半倚在石椅上的女人，语气仓皇地说。 “这是那斐再兴的女儿？” 无当老母开口，声音轻柔，不显丝毫老态，她竟完全不在意是否有人追了过来，只在乎眼前这神志不清的小姑娘，是不是那位大剑侠的独女。 “是……属下确定。” “好了，下去吧。”无当老母翘起长长的小指，指甲在空中一划，竟是闪过了一道血光。 待这中年女子下去后，无当老母又问：“圣女呢，有下落了吗？” “禀老母，圣女身上的蛊虫有了回应，之前已出万寿地界，不知为何，竟又回来了，此时……正在万寿村里。”一个黑袍人跪地说到， “回来就好……” 无当老母忽然笑了起来。 “左使，你去万寿村把圣女请回来，小心些，别伤了她。” “右使，你去打发了门外来闹事的，别耽搁了明日正事。” 两个黑袍人自阴影处走出，跪地应是。 ———— 一个人的行为，定然有他的内在逻辑。 李道生愿意为此事奔波，是因为受了人家恩德。 王典州愿意千里独行，是因为自己女儿被掳走了，都能解释得通。 可这位戴着面纱的女子又是为什么会掺和进来？ 王典州以为她和李道生是同伴，默认了是一起的。 可李道生自己很清楚，这里面根本没她的事。 就算是为了完成第十三月的楔子，想成为故事的主角，此刻她应该去的也是万寿村，而不是来齐云山，那里才是故事的主场。 但她竟然愿意在这种深更半夜的，和他们一起进入齐云山脉，搜寻魔踪？ 想到这里，李道生又想起了在进来前，斐再兴求助时，也是她第一时间问了斐再兴女儿的名字。 李道生隐约间猜到了些什么，但也没有多嘴去问。 这种事，等到了她的世界，自然就知道了，没有必要此时来刨根问底。 却说一行三人往山脉更深处追去，风越来越大，雾也越来越浓。 王典州突然一停：“等等。” 两人闻声停下，却见王典州忽然看向了另一个大雾四起的方向：“两位是否觉得，那边血气很重？” 李道生没这本事。 戴面纱的女子也摇摇头，那边的风，并未往此处吹，她感知不到。 “若是王某没记错，那个方向是齐云山道门一脉，怎会传来如此大的血气……” 王典州眉头紧皱。 “三位，月黑风高，为何在深山徘徊？” “若是迷了路，本座可以带诸位找到归途。” 忽然间，一个男人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 “哼，你是无当老母身边的哪条狗？”王典州怒从心头起，自然没好话。 谁知对方竟也不气，依旧语气平和地说：“本座乃圣教右使，秦无忧。” 一簇簇火光燃起，将周遭照得亮如白昼。 原来，三人早已进了无当贼人的地盘。 不过，也正是为此而来。 (本章完) 第19章 飞鸟与风 第19章 飞鸟与风 “王指挥使，久仰大名。” 无当教的秦无忧认出了来人，这张脸，他们这些“贼人”不说恨得喝血啖肉，至少也是铭记于心了。 “指挥使的女儿，正在我圣教做客，指挥使可愿一同来喝上一杯？” 秦无忧笑到。 言语间，竟是完全没将李道生和面纱女子放在眼里。 这世间，高手不是一蹴而就的，越是乱世，有真本事的人就越易出名。 真正成名的好手，天下之人大都了解个大概。 而如秦无忧这样的人，更是对有名的高手如数家珍。 这两个声名不显，而且浑身上下平平无奇，只是一身奇装异服的人，他怎会有闲工夫去理会？ 随便打杀了便是。 谁知他这一番话，没有激怒李道生两人，倒是激怒了王典州。 “死贼好胆！” 在这火光啸聚的莽莽大山中，王典州身为堂堂黑鳞卫指挥使，却是孤身前来。 只因他很清楚，来铲除无当教的只能是王典州，不能是黑鳞卫指挥使。 朝廷和这无当教其中龌龊，他不想理会，也不愿理会。 此时来的，只是一个被拐了女儿的父亲。 王典州抽出大刀，劈头盖脸地朝秦无忧砍去。 刀这兵刃，一旦出鞘，便是杀意迸发。 王典州的真气如狂怒浪涛，大刀更是势如狂澜，火光映照之下，刀刃朝秦无忧的中线横斩而去，一缕杀意丝毫不藏，只逼秦无忧面门。 秦无忧不敢托大，他身如鬼魅，堪堪平移几寸，险之又险地避过刀锋，右手五指骨节脆响，扭拧成爪，反身扣向王典州眼珠子，同时下半身一脚也翘起，化作一道黑影，直扫王典州下盘膝弯之处。 这番交手来得很是迅捷，更诡异的是，秦无忧的动作这么快，竟然没露出半点破风之声，全程悄无声息，仿佛从无中生出了力，就如他方才突然的现身一样。 王典州也察觉到了此人的厉害，长刀并未回防，而是整个人顺着斩出去的刀势一个鹞子翻身，眼前爪影一闪，脚下也避开了攻击，王典州未等站定脚步，大喝一声：“斩马！” 朴实无华的从下向上撩的一刀，然而这一刀，竟是让秦无忧受惊了似的，浑身汗毛乍起，一缕缕诡异黑线瞬间爬满他全身的鸡皮，改变了整个人的动作轨迹，与运劲方式。 若说他刚才像是真人在打，那此刻就更像是被皮肤上黑线控制的提线木偶。 种种不可思议的动作被他做了出来，身上隐约可见青筋爆裂，浑身筋骨发力十分诡异，甚至敢与王典州的刀相撞！ 刀身火星炸裂，刀口直抵秦无忧身前。 “破！” 王典州一声断喝，滚滚真气顺着刀柄直达刀尖，竟是直接将浑身黑线，已经硬如钢铁的秦无忧掀翻了倒飞出去。 秦无忧身子一僵，身上的一缕黑线散去。 未等他松口气，拖刀声响起，厚重，刺耳，极远，又极近。 不行…… 自己竟然完全打不过此人！ 秦无忧认清了现实。 就算有老母的仙术加持，自己也打不过此人…… 他惨白的嘴抿成了一条线，既然如此……那就攻敌所必救！ 你王典州不是自认豪杰吗？ 那与你一同前来的这对男女，你救是不救？ 秦无忧一念至此，上身微躬伏地，膝盖弯曲，小腿筋骨发力，全身的黑线也在控制着他的身体发力。 刹那间，他直奔拖刀而来的王典州飙射而去！ 两人气机交织，眼看着王典州的刀就要和秦无忧撞在一起，谁知下一秒，秦无忧浑身的黑线竟然将他凭空往上一提！ 秦无忧的身子就这么诡异地从面对面硬碰，变成了从王典州头顶飞跃而去。 王典州反应极快，大刀从下自上挥砍过去，刀芒乍现，瞬间砍了秦无忧半个右脚掌下来。 但终究没能留下他，两道身影上下交错而过。 糟了！ 王典州心下一急。 这贼人是奔着两个年轻人去的！ 李道生此时的感觉很奇怪。他知道自己的身体状态是年少成名的斐再兴，但之前面对犬妖时并没有的压迫感。 却在面对这个秦无忧时，出现了。 这个时期的斐再兴不是秦无忧的对手…… 他刹那间明白了这件事。 然而，李道生的眼睛，身体，大脑……没有任何一个部位让他做出“逃”或“躲”的反应。 斐再兴年少时的剑，解不开这必死之局！ 但……李道生并不是年少时的斐再兴。 力所不逮……那就以巧破之！ 火光摇曳之下，李道生已经拔剑出鞘，不退反进。 雾气缭绕，夜风袭人，李道生长剑一侧，映来的火光瞬间闪到了秦无忧的眼里。 这一遭，只有刹那的破绽——秦无忧闭了闭眼。 “飞鸟。” 李道生轻声念到，这是斐再兴剑法中的一式。 体内翻涌的真气缠绕在剑刃上，三尺青锋立刻闪烁微微白芒。 这白芒虽不起眼，却让王典州瞬间瞪大了眼。 借着秦无忧闭眼的刹那，李道生的“飞鸟”挥了出去。 如果说斐再兴使出这一式，如苍鹰扑羊，威势无双。 那李道生使出来，就像翠鸟衔虫，轻巧地一掠而过。 只见人影与剑影一闪。 剑身上的白芒与秦无忧的皮肤甫一接触，似乎稍有阻碍，但在李道生全力运转真气之下，便势如破竹，秦无忧身上的黑线一断，化作黑烟散去。 “怎么……可能……” 秦无忧跌落在地，满脸惊愕。 泛着白芒的剑已经入鞘。 惊愕的神情最终凝固在了他脸上，直到秦无忧的咽喉处出现一道红线，红线溢出一粒粒血珠。 下一刻，血液从他的咽喉处飙射而出，直冲了两三米高。 秦无忧捂着咽喉连连后退，口鼻中不断冒着血沫，咕噜着说不出半句话。 “右使！” 周遭举火把的无当教贼人悲呼一声，刀兵之声四起： “结阵！杀了他们！” 人太多，势太重，重重包围之下，就算是王典州也会陷入麻烦。 刚才出手接下秦无忧突袭，成功反杀的李道生，心底已做好了最坏打算。 但他没意识到，秦无忧是冲着他和面纱女子两人来的。 在这女子看来，自己竟然被李道生救了一回。 “李道生。” 她的声音陡然响起，竟如微风一般飘忽不定。 “我叫风回。” “是名字，也是代号。” 她揭开面纱，火光摇晃看不真切。 但听见一声：“风来。” 这齐云深山中，竟凭空出现了—— 一阵狂风。 加更完毕，晚安~ (本章完) 第20章 山间借风 第20章 山间借风 大风四起，飞沙走石。 风回的本事让人瞠目结舌。 李道生也意识到，这位和自己一起进来的“同伴”，似乎能操纵风。 这能力放在这个世界，说一声真正的呼风唤雨也不为过，得是祖师级别的人物才能做到。 不说无当教的贼人吓得直呼妖术。 就连一旁的王典州也是啧啧称奇，忍不住问道：“姑娘出自何门何派？年纪轻轻法力就如渊似海，当真了得！” 狂风呼啸中，风回哪里肯理会王典州。 刮得四周贼人东倒西歪，辨不清方向后，她抬手御风，李道生和王典州的身下，竟也凭空起了一阵风，被她驾驭着往山中飞去。 王典州连连惊叹，只当自己遇到了神仙。 这般想来，这二位只怕真是不世出的奇人，一个年纪轻轻剑法卓绝，一个竟然有呼风的大法术！ 更重要的是，这二人一看就不像江湖中人，王典州走南闯北多年，哪个地方没过去？但他愣是没找到有衣着服饰类似这二位的。 借着夜色低空飞了大概有三分钟。 三人落在了铺满薄雾的山间石阶上。 “风告诉我，孩子在这附近。” 风回收了力，身形一晃，似乎有些站不住。 李道生扶了她一把，她看向李道生，这次倒没拒绝。 这地方倒的确是个藏人所在，借着朦胧月色，能隐约看到整齐的山间步道。 无当教的人都被困在了狂风里，一时半会儿想来是追不过来的。 王典州一听孩子在这儿，当即急火就上来了，带头朝前走去。 却说扶着风回的李道生，忽然感觉自己怀里的“书”动了一下。 怎么回事？ 他微微一怔。 难道说……除了斐再兴那张模糊的抱剑图外，自己的书里又出现了新的图案？ 他越想越觉得如此，因为一股清凉的气息，正顺着风回的胳膊，往李道生的身体里钻。 和之前握着斐再兴剑时，从剑柄处钻进来的暖流很像，只是性质不同而已。 不会吧…… 难道风回这一身驾驭风的能力，也可以为我所用？ 李道生怎么想都不觉得可能有这么离谱的事。 然而身体深处传来的一股异样感告诉他，这好像是真的…… 借着夜色掩护，李道生一手扶着有些脱力的风回，另一只手并指成剑，往上一挑。 一股清风竟凭空出现，拂动了山道旁的草木。 是真的！？ 李道生的脑子有些乱。 自己到底来自什么世界？ 怎么碰谁就能得到谁的力量？ 不……不对…… 和小道士陈知安在山神庙过夜时，也有过肢体接触，但却毫无反应。 而且，在万寿村里和风回刚碰面时，自己也和她有过刹那的肢体接触，同样没有任何反应。 可为什么现在就有反应了？ 他已经能肯定，其他人的书绝对没有这种能力，这种能力，有极大的可能是原生世界带来的。 而风回同样惊诧。 她虽然脱了力，但对于风的感受，她依旧比谁都要敏锐。 王典州也许以为只是一阵山风吹过而已，但风回却清晰地感受到，这股风并不是自然产生的！ “是你？” 风回看向扶着自己的李道生。 “什么？”李道生只能装傻充愣。 他自己都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而且，自己虽然也能勉强唤来一阵风，但和风回比起来，自己那点儿风充其量也就是让人凉快一点儿的程度，根本不具备杀伤力。 两人正说话间，王典州的声音从前方传来： “小心！洞口有妖物！”王典州倒飞而回，大刀架在左臂之上，盯着前方的黑暗。 薄雾与黑暗中，逐渐亮起两个红红的灯笼。 “何方妖孽！” 王典州持刀大喝。 雾气涌动，火光燃起，点亮了山道。 原来那两个红红的灯笼是两只硕大的眼睛！ 密密麻麻的腿，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这眼睛的主人竟然是一条比大水缸还要粗的蜈蚣！ 它浑身漆黑，密密麻麻的腿脚有树干般粗细，长满倒刺，比长矛还要锋利。 此时正高高地抬起前半截身子，足有四五米高，一双腥红的眼睛从雾气中俯视下来，令人遍体生寒。 李道生第一次产生了恐惧的情绪。 这种超大型的非人形异类，他还是首次亲眼看见。 之前那只犬妖虽然也诡异，但好歹是个兽形，符合李道生的认知。 可这么巨大的“虫”类，已经完全超出了李道生的预料。 在这东西面前，自己手中的剑，甚至不如它的一根蜈蚣足锋利粗大。 他感觉到风回在试着起来，但更能感觉到风回暂时应该没有太多力量。 风回也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如此苛刻。 其实方才呼唤的一场大风倒还好，主要是带着两个人在山间御风前行，虽然只有短短几分钟，但却几乎耗尽了她的力量。 这在她自己的世界，是根本不可能的事。 想在这个世界飞行，哪怕只是短暂的飞行……似乎都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眼下，只能看王典州和李道生的了。 这时，一个窈窕的人影，出现在了那只大蜈蚣的头顶上。 “王指挥使，久仰大名了。” 女人的声音在蜈蚣头顶响起。 “无当老母！”王典州认得这个声音，当下挥刀指向她，“你我恩怨，为何牵扯小辈！把我女儿交出来，你我放手一战，生死勿论！” “哈哈哈哈~”无当老母的声音异常年轻，最多不过二十来岁。 她大笑道：“指挥使说笑了，本座千辛万苦才将你女儿请来，为何要如此轻而易举地交出去？” “王指挥使，是你昏了头，还是本座没睡醒？” “不过……要想换得你女儿性命，倒也可以，随本座来吧~” 话落，只见她右手一摄，一个昏迷的小女孩身影，便自那蜈蚣洞内飞出，落在了她身旁。 “丫头！”王典州双目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过来吧~帮我做一件事，我就放了她，哈哈~”无当老母带着王典州的女儿转身飞退，笑声仍在山间回荡。 王典州浑身颤抖，他既想赶快冲过去杀了那老妖婆，救出女儿，又不敢轻举妄动。 这条蜈蚣极为可怕，若是这女子没有脱力，自己还可以一走了之。 但此刻自己一走，只怕光凭这位李小友的剑，是决计不能生还的。 怎么办……该怎么办？ 正犹豫间，却听李道生扶着的那位女子大喊： “去救你女儿！” 这个世界，能御风飞行的人几乎不可见，所以在王典州心底，这位女子比起只有剑法的李道生，更像真正的神人奇人。 也许她恢复法力了？ 王典州内心给了个由头，他收刀转头，双目不敢直视两人： “王某定速去速回！” 说罢，他也不再耽搁，双腿蹬地，狂暴的力道甚至能碎裂山石，朝着那挟持了女儿逃走的无当老母，追击而去。 眼下，只剩一条大到可怖的妖物蜈蚣，和李道生风回二人对峙。 风回问： “怕吗？” 李道生将她稳当地放在山石上，持剑的手仍在微微颤抖，回到： “当然怕。” (本章完) 第21章 我躯欲死 第21章 我躯欲死 说不怕那是假的，长这么大以来，自己还没见过这么大的“虫”，搞得李道生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但他也不知怎的，也许是不知者无畏，也许死亡那天被封闭的记忆，给他带来的沉重感，让李道生面对这种困境时，从来没有退缩之意。 面对之前那位右使的时候是，现在面对这只大蜈蚣，同样也是。 “反正跑不掉……” 李道生长剑出鞘，剑指蜈蚣妖。 却见，这大蜈蚣密密麻麻的步足忽然一阵乱动，直挺挺起来的上半截身子猛地砸向地面，立刻激起山道碎石破空而来。 李道生挡在风回前面，将长剑舞得密不透风，这是斐再兴剑法中的“水镜”式，练到最高深处可水泼不进，同时如镜面般反攻对手招式。 李道生无法做到将激射而来的碎石反击回去，但至少能挡下绝大部分。 少许穿过剑网打在身上的，虽然疼得见了血，但不是要害，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然而，大蜈蚣的砸地甚至都不算攻击，它只是重新趴下来而已。 眼下它密密麻麻的步足一起移动，所过之处，飞沙走石，草伏树折，坚硬的山石地面竟被它的附足扎得千疮百孔。 李道生的心脏狂跳，但让他自己都觉得诡异的是，他的身体还是不退，不仅如此，还持剑朝着那蜈蚣冲去！ 没办法，李道生只能给自己加持了一道风力，让动作更迅捷些。 可是…… 为什么？！ 我这不是在找死吗？ 李道生自己也疑惑万分。 他根本没有对身体下达这种命令，但身体却在自作主张。 风回靠在山石间，目睹了这一幕。 她看到了李道生身上萦绕的风力，也看到了他的行为。 为什么…… 这个人的身体，似乎有极其严重的自毁倾向？ 之前是，现在也是，都是身体先冲过去了，他本人才做出的反应。 真是古怪的人…… 电光火石之间，李道生已经到了大蜈蚣的近前。 蜈蚣一扭，比李道生整个人都要粗壮得多的一节身体扫了过来，它的身体虽然是扁平状，但对李道生而来，大到这种程度的蜈蚣，扁不扁已经无所谓了，至少这把剑根本不可能刺穿它那一副漆黑坚硬的背甲。 撕风声让耳膜生疼，这蜈蚣虽然体型大，但动作好快！ 李道生有心想躲，但想起自己身后不远处就是风回。 若是挨上这么一下，风回不死也得残。 于是，李道生变闪为撞，将长剑竖贴在自己腰间，整个人和剑一起，狠狠撞在了蜈蚣扫来的那节躯干上！ 刹那间，巨大的力道透过剑身从身侧传来，他喉咙口一甜，整个人倒飞而回，“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但好歹，真的阻止了这条大蜈蚣的攻势！ 不等他喘口气，身体竟然又自己爬起来，再次朝那条大蜈蚣冲去。 李道生这次真傻眼了。 自己的身体绝对出问题了，怎么次次都找死往前冲？然后还没什么办法，让我来擦屁股？ 和那右使打的时候，李道生还以为是自己骨子里好歹有些血勇。 现在看来，不是那么回事…… 这身体，好像就喜欢冲着极度危险，要死人的情形去。 我死那天到底发现什么了？！ 不仅那天我自己自杀了，连身体也一副随时想自毁的样子。 李道生想不通。 身体想自毁，他可不想！ 记忆虽然残缺，但自己零星记得的那些对话里，两个发小可是将性命交托给了自己。怎么可能就这么死？ 怎么可能让身体去自毁？！ 李道生狠狠一咬牙：“风！” 这一次，不是微风，而是一股上升气流。 李道生飞不起来，但本身就能一跃数米，在加上这股气流，李道生借着夜色，瞬间就脱离了蜈蚣的“视力范围”。 这就是他找到的破绽！ 这只大蜈蚣虽然成了精，但它感知敌人的方式似乎仍然依靠它那一对灯笼大小的腥红眼睛。 它之所以高高地抬起上半身，也是为了看清敌人，趴在地上它的视野应该非常受限。 李道生不知道自己猜得对不对，但不试一试，就任由自己这副身体主动“求死”的无脑打法，铁定会没命。 这畜生一身硬壳，根本破不了它的防。 唯一的机会，就是飞到尽可能高的高空，在它视野的死角，刺进它背壳肢节的连接处！ 风回看到李道生吐出一个“风”字后，目光变了。 这次她确定了，这是她的力量！ 虽然没有她本人使出来厉害，但真的是她的力量，绝对不是这世界的法术。 而李道生那边，已经飞跃到蜈蚣后背的上空，这蜈蚣扭动得厉害，机会很短，稍纵即逝！ 就是现在！ 李道生瞳孔一缩，持剑俯冲向下！ 他两眼死死地盯住了蜈蚣的背甲连接处，剑身泛起层层白光，还有一缕缕风的青芒缠绕在剑身。 能用上的，已经全用上了，谋事在人。 死！ 青白二光交错闪烁，瞬间扎进了蜈蚣的背甲缝隙！ “噗！” 长剑入肉，真气与风力灌入其中，狂暴的力量疯狂破坏着蜈蚣的身体。 它一声嘶鸣，尾部弯折过来猛地扫在李道生后背。 “噗——” 李道生口喷鲜血，巨大的力道差点让他没握住剑。 但他终究没撒手，即便握剑的虎口迸裂，李道生也没撒手！ 蜈蚣在疯狂挣扎，李道生站在它的后背上双手持剑，绞动它的血肉，几乎绞烂了它一大截躯干。 绿色的粘稠液体飙射而出，这条蜈蚣的生命力旺盛到难以想象，这都还在挣扎。 直到大半炷香过去，蜈蚣才没了动静，软软地趴倒在地，不动弹了。 “噗——” 李道生将剑拔了出来。 他一身是血，红的绿的都有。 勉强跳下蜈蚣后背，杵着剑，大口大口地喘气。 “小心！” 风回突然尖声大喊。 她这里正好看见，这只大蜈蚣竟然还没死！ 它直起一米多高来，张开獠足，露出密密麻麻的尖锐口器，口内触须舞动，正冲李道生咬去！ 李道生双目一寒，猛然回头！ 一人一虫，四目对视。 山间夜色，风吹草动。 蜈蚣的动作猛然一停，它双目红光闪烁，竟缩回身子，重新趴回地上，后退着爬走了。 风回怔怔地看着那边，李道生仍杵着剑半跪在地上。 只是人早已失去意识，昏了过去。 (本章完) 第22章 大变前夕 第22章 大变前夕 自南明山来的年轻僧人觉明，的确是来找人的，并未撒谎。 但也并非全然为找人而来。 他师父已经圆寂，圆寂前算出渡难和尚也早就不在人世，所以这番前来，说是找人，其实最多带回去一副骸骨。 更多的，是找那把禅杖。 南明山的佛宝，大悲禅杖。 渡难大师如果不失踪，应该已是南明山的住持了，那把禅杖一直被他保管，他一失踪，禅杖也跟着失踪了将近十年。 年轻僧人觉明是这一代的大弟子，领了命务必要找回禅杖，但却不能弄得人尽皆知。 那把禅杖，落在正道手中还好，若是落在邪魔手中，只怕会让南明山背上大因果。 今夜，觉明和尚离开了常清道人安排的住处，四下寻觅。 师父临死前给了他一道灵引，按灵引指示，大悲禅杖就在这齐云山某处。 今晚他和常清道人聊了一些，知道对方不可能交出大悲禅杖，于是，他干脆自己来找。 觉明和尚从不迂腐，出家人觉得这样不好，他觉得这样才对。 是我的，我拿走便是了，与你何干？ 觉明和尚运转法门，几乎完全隐匿了身形。 他修的禅很奇怪，虽年纪轻轻就法力浑厚，却根本伤不到哪怕一个生灵。 皆因他的法，不伤天地有情众生，也不被有情众生所伤。 换句话说……只要此物有灵，他就伤不到对方，也不会被对方所伤，甚至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隐匿在空气中，成为一个彻头彻尾的“观察者”。 今夜便是如此。 觉明和尚一路走走停停，四下寻找着大悲禅杖的线索。 却陡然听到了齐云老道三位弟子间的谈话。 天盲大阵？ 封闭五感？ 四十九道封条…… 瓷坛…… 桩桩件件，让他想到了古籍中的一个记载。 传闻在数千年前，一次天地大变后，灵气锐减，世间修行者再无成仙之人。 这时，出现了一个名为韦陀的高人，创造了一门叫做“瞒天法”的成仙法门。 只要修为足够，道境高深，并且找到一处灵眼，便可以此法瞒天成仙。 觉明和尚不是武僧，也不喜坐禅，从他修行的法门就能看出来，他是个真正无欲无求的人。 他看书很杂，这种不足为信的传闻他也看过，甚至记住了。 然而让觉明和尚意外的是，从齐云老道三位弟子的闲聊中听来，齐云老道当年成仙所用的，似乎还真是这“瞒天法”？ 这法门可出不得半点纰漏，觉明记得，一旦失败，后果就只有一个—— 天道怪相。 非人，非鬼，非妖，非魔，更非仙佛。 妄图欺天而成仙者，若被发现，将会受到天道最恐怖的反噬。 古籍记载中，有过一次天道怪相现世。 那是一个邪魔外道，寿元无多想拼死一搏，又恰好发现了一个灵眼。 可那魔头修行并不高深，心性更是斑驳，自然失败了。 可就那样一个二流魔头，偷仙失败后化作的天道怪相，竟能让当时的人间血流漂杵。 如果齐云老道那样的宗师失败了，会化作多恐怖的天道怪相？ 觉明和尚越想越觉得这齐云山不对劲。 因为那三个弟子，已经从闲聊化作了争吵。 “常清，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师尊如此，你我三人皆有过错，谁也别想独善其身。” “还不是怪当年那个渡难老和尚？” “怪他？哼……那天盲大阵是谁动的手脚？明明只是遮掩天机之用，竟然被人改成了吸取凡人寿数的邪阵！就算没有那老和尚提前打开瓷坛，师尊只怕也会成仙失败！” “大师兄，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以为是我们做的？” “常明，我们三人之中，以你的阵法造诣最高，还能是谁做的！”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收了妖邪的好处，每年升仙会都会放进来不少，让它们领上一份稀释没那般多的神仙髓。” “胡言乱语！” “……” 正当这时，觉明和尚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味…… ———— 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 昨夜，万寿村热热闹闹，齐云山波诡云谲。 李道生苦战几番一场大睡，再次醒来已经重回客栈。 睁开眼，床上躺着的除了他，还有一个小女孩。 至于风回，正坐在窗边。 听到动静，她立刻睁开了眼，显然没睡。 “没事吧？”风回看着他，神情让人捉摸不透。 “心神消耗太多，伤倒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李道生感受了一下，捏了捏拳头，指着身旁问，“铃铛？” “嗯，蜈蚣洞找到的，一起带出来了。” 话音刚落，只听“噌——”的一声，一把长剑架在了李道生的脖子上。 剑是斐再兴那把剑，只不过此刻握在风回的手里。 “说，你对我做了什么？”风回的声音冰冷得让人心底发寒。 “别说这么暧昧的话，”李道生举起双手，“我没对你做什么，非要问的话，我自己也不清楚。” 他手指在剑身上一敲：“昨晚，你看到我的剑法了吧？你觉得这是我自己学的？” “斐再兴的剑法？”风回皱眉问。 “对。”李道生点点头，他也没打算瞒着风回，在第十三月这个奇怪的地方，他们似乎不存在竞争关系，反而合作更有利。 毕竟，每个人都暂时回不去自己的世界，而其他人却能去往自己的世界。 把话说开，对谁都好。 “就像你能掌控风，斐再兴一身武艺，这是你们世界的体系之下，给与你们的能力。我的世界赋予我的，貌似是获得【同伴】的能力，如果你介意【同伴】这个词，我可以换一个。”李道生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怎么获得？无限制？”她的声音里有些藏得不深的不可思议，剑也悄然移开了几分。 “不清楚，我自己也一头雾水，也许，等我们找到那位拿枪的哥们儿，我可以用他试一试。” “可以放下了吗？再怎么说我也救过你。”李道生一边拨开剑一边说。 “我会杀了你，再自杀。”她瞪了李道生一眼，收剑，入鞘，把剑丢给了他。 “你说的那个拿枪的人，现在就在门口。” 风回的话让李道生一怔。 接着“吱呀——”一声，木门开了。 拿着黑色长枪的冷脸酷哥，走了进来。 (本章完) 第23章 齐云惊变 第23章 齐云惊变 他身上的衣服是最奇怪的，李道生和风回身上的衣服，都是现代都市风格，可这位拿枪的哥们儿一身黑衣，膝盖和手臂部位竟然还有护甲。 可衣服的款式和造型，又完全不像古代造得出来的东西。 简单来说，他像个未来人，偏偏用的又是冷兵器。 “我带你和她回客栈的时候，刚好撞见他在和人打架，那个人自称圣教左使。”风回解释了一下情况，“也是无当教的人，本事不大，右使被你杀了，左使被他杀了。” “我认为，我们有必要商量一下，到底是一起合作，还是各顾各的，还有……” “如何处置她。” 风回话落，一个女人从酷哥的身后走了出来。 她面色有些发白，低声道：“我……我叫绛珠，是……无当教的……圣女。” “不……不要杀我！” “我告诉你们一个秘密！” 她还以为遇到了真命天子，没想到是才出虎穴又入狼窝。 她吓得浑身发抖，左使和右使，已经是无当教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竟然都死在了这些人手里。 “什么秘密？”风回一副眼神不善的样子。 “今天……升仙会上，他们要活祭！” ———— 今日是升仙会。 老张推开门，虽然已经好几年了，但他还是不太习惯，自己一个住茅屋，穿短褂，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汉，竟然也有这一天。 万寿村大多数人家本来都和他一样，家境窘迫，没有余财。 可眼下往四周看去，到处都是新修的大屋，连成一片的褐瓦屋顶，配上袅袅炊烟，怎么看怎么让人欢喜。 这都是齐云山神仙的恩赐！ “婆娘！快起来了，忘了今天是什么日子了吗？” 他转身笑骂。 是了，今天可是好日子。 齐云山的神仙不仅给修了新房，发了银钱，每年还会赐下神水，用以消灾除病。 老张头这一嗓子，喊醒的不止有自家媳妇儿，还有街坊四邻。 街上越来越热闹，天光大亮，村东头的大空地上，早就搭好了高台，隐隐约约已经可以闻到奇异的香味。 升仙会开始了。 齐云山的道长会开坛授法，答疑解惑。 每年千里迢迢赶来的人，就算不为那一碗水，为了这些修行心得，也是颇为值得了。 今日阳光甚好，登台的好手也越来越多，不仅齐云山的道士可以上去，其他有自己修行法门，又愿意分享的人，也可以上去。 氛围倒是相当不错。 普通老百姓虽然听不懂，但也自四面八方汇聚过来，把广场挤得满满当当，因为他们知道，很快就要发神水了。 李道生抱着剑，站在远处。 楔子里提到的村子，就是这里，今天……应该就是“戏眼”所在了。 风回飞到了周遭的一处民居上，注视着下方。 至于那位拿枪的酷哥，李道生暂时还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因为李道生刚才问了问能不能摸他一把，差点被枪捅。 小姑娘铃铛被安顿在客栈里，现在整个村子的人几乎都到村东头来了，她倒是安全。 李道生反倒有些担心那个大汉王典州。 昨夜他追着无当老母去寻自己的女儿，一夜都没消息，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那大汉是个耿直人，希望他没事吧…… 忽然，场中一阵欢呼。 李道生凝神看去，来了…… “道长来了！” 压轴出来的，是齐云山的大弟子，面白无须的常净道人。 他面带微笑，对周遭的修行人和老百姓行了一礼。 “今年为大家讲的，是《太平经》。” 只听得一声钟响，一个个道人捧着玉瓶鱼贯而出。常净道人盘腿坐下，字字经典从他嘴里颂出，周遭顿时安静下来。 这《太平经》虽不是什么不外传的秘宝，但能这般大大方方，掰开嚼碎了给所有人讲解，也确实很不容易。 大家都听得认真，除了某些人。 比如李道生，还有…… 一个年轻道士在人群里东张西望。 仔细一看，不是陈知安又是谁？ 这个来自鹤鸣山的小道士，似乎也不爱听课。 一场讲经，直到日上当中。 这场升仙会，也终于到了最后的高潮。 “无量天尊……” 台上的道长们，忽然齐声颂念。 台下老百姓齐刷刷地匍匐一片，双手高举在头顶，个个捧着个碗，口中重复颂念着：“谢仙人赐福，谢仙人赐福……” 李道生看了一眼远处房顶上的风回，握剑的手更紧了几分。 要来了…… “大劫在遇，日月无光，乾坤劫尽，无当大兴！” 突然间，匍匐在地的人群里，窜出一名无当教的信徒，高声大呼着冲向了高台。 左右护法身手不凡，但诡异的是，这次竟然没拦住他？ 让这人径直冲到了盘腿的常净道人面前。 “无当教，邪魔外道，该杀。” 常净道人睁开眼，身后长剑竟自行飞出，一剑刺穿了这疯狂教徒的胸膛！ 这一幕，倒是让李道生睁大了眼睛。 倒不是有多么惊人，实在是“驾驭飞剑”这手段，让他看着有些羡慕。 为什么斐再兴不会飞剑之术呢…… 教徒死了一个。 然而，这只是一个序幕。 匍匐在地的人中，站起来了一大片！ 齐云大弟子常净道人面色毫无波澜。 无当教的教众挟持了老百姓，刚才还热烈和谐的大会现场，眼下已是一片混乱。 哭喊，哀嚎，腥红的血，锃亮的刀。 常净道人把这一切都尽收眼底。 直到…… “大师兄，不要轻举妄动。” 忽然间，另一个声音自高台后出现。 一个身影，迈步台前，在常净道人身旁站定。 正是……常明道人。 齐云山二弟子。 “今日之事，你苦思良久了吧，师弟。”常净道人安静地注视着他。 常明道人脸上带笑，但言辞间，竟是咬牙切齿：“是啊……师兄，我无时无刻，不在盼望今天。” “送你和师尊那老不死的，一起下去。” “当年师尊的天盲大阵，果然是你动的手脚，”常净道人说到，他看向成群结队的无当教邪徒，问：“莫非师弟以为，就这些人，便足以颠覆我齐云山？” 常明道人哈哈大笑，笑得眼泪都快出来了：“当然不会！师兄……我太清楚你的本事了，所以……” “出来！” 一股冲天的妖气猛然自四面八方涌现，屋顶，街头，巷尾，各种各样的妖物浑身散发着浓郁的妖气，密密麻麻，不下数百！ 而领头的，却是一个人形妖物，她漠视着人群，一言不发。 李道生远远瞧见，一怔。 那是……红云？ (本章完) 第24章 事有因果 第24章 事有因果 这领头的妖女，正是昨日李道生初到客栈时，碰巧拼桌的那位红云！ 虽说神情气质都不一样了，但那张脸，那体态，分明就是那个“以色娱人”的半妖。 是了…… 李道生想起来，昨日红云临走之际，劝他今天不要来万寿村。 没想到是这么回事。 难怪无当教可以藏在齐云山脉中，难怪万寿村专门开了两道供妖物出入的城门。 原来，都是这位齐云二弟子所为。 只是不知道，这位常明道人究竟许诺了什么，才能说动无当教和群妖过来助阵。 常净道人看向四周，飞剑围绕着他轻柔地绕着圈儿：“这么多年，你还是没有长进……” 这句话，似乎彻底惹恼了常明道人。 但他没有轻举妄动，而是使了个眼色。 女妖红云得见，二话不说，双手立刻结印。 除她之外，暗处布置的无当教众人也在结印。 地面忽然震颤。 方圆十里，大地如波涛般此起彼伏，震得人站立不稳，东倒西歪。 与此同时，四面八方瞬间暗下了天色，滚滚墨云自天际涌现，仔细看去，哪里是什么云？ 分明是肉眼可见的怨气！ 恐怖的怨气自天际垂落，这高台处就成了怨气的中心，就像龙卷风的风眼。 “师兄，别怪师弟不给你机会，实话告诉你吧，除了这些妖物和无当教，外面还围着朝廷的黑鳞卫，把师尊的心脏交给我，还有……那个老和尚的遗骸，都交出来吧。” 常明道人看着自己的大师兄。 恍惚间，他又看到了那些非常遥远，遥远到自己以为早就完全忘了的记忆。 他们一定以为我忘了…… 一旁的齐云大弟子，常净道人看见自己这位师弟的神情，始终古井无波的脸上，终于出现了别样的情绪。 他知道，这一天早晚会来。 那是三十年多年前的事了。 齐云老道修行了一辈子，近些年越来越感觉自己力不从心，可能大限将至。 他心有不甘，想尽一切办法给自己延续寿命，以期飞升成仙。 那时的齐云老道，还只有一个亲传弟子——常净。 齐云向来是名门正派，但只有一个人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了延续寿命飞升成仙，已经快入魔了。 常净道人看到了很多事。 他看到师尊用人炼丹，妄图延寿。 看到师尊修行魔典，以期长生。 最近的一次，他看到师尊带回来一个小孩子，给他取名为常明。 并对他说：“常净，以后他就是你的师弟。” 初时，常净对常明很好，处处用心，时时照料。 但常净很快发现，无论自己照顾得再细致，自己这位师弟也总是一脸憔悴，萎靡不振。 甚至……偶尔在深夜里，这位常明师弟还会传来零星几声惊心的痛苦哀嚎。 直到一次夜里，他终于忍不住，偷偷去常明的房间外看了一眼。 师弟常明躺在床上，满脸菜色。 和白天的师弟不同，晚上的师弟显得很瘦弱，浑身上下仿佛只蒙着一层薄薄的皮。 更让常净惊恐的是，师弟的肚子已经剖开，露出了里面一堆绿绿的内脏。 但他清楚地看见，师弟还在微微喘息，他还活着！ 常净揉了揉眼睛，再看。这次，他看到了师尊。 师尊依旧那么慈眉善目。 但此时的师尊，正动作熟稔地掏出师弟的肠子，在一个铜盆里清洗。 师弟的肠子几乎已经完全溃烂，流淌着令人作呕的黄白红三色交杂的脓血。 常净躲在门外都能闻到那股恶臭。 师尊洗干净师弟的肠子后，将它盘好，再次塞回了师弟的腹内。 师弟有气无力地呻吟了一声，脑袋缓缓转动，似乎朝他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 常净知道自己不可能被师弟看见，这么小的一条缝，连专心致志的师尊都没有发现自己，此时的师弟又怎么可能看见呢？ 他没动弹。 师尊的动作还在继续。 接下来是师弟的心，肝，脾，肺，肾……所有脏器都散发着腐烂的恶臭，所有脏器都被师尊放进铜盆里小心翼翼地洗干净，又放了回去。 那一夜，常净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但他浑浑噩噩，半梦半醒，一夜都没睡好。 第二天，常净看见，自己的二师弟又完好无损的出现了。 虽然精神还是不太好，但他至少从外表看起来，没有半点异样。 但…… “师兄……” 二师弟忽然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看向了常净。 常净怔怔地望着他：“怎么了？” “昨晚，你为什么不救我？” …… “师兄……” 浓郁的黑色怨气如黑云压城，凝结在高台上空，仿佛要随时压垮这个村子。 狂风吹得衣襟猎猎作响，常明道人怔怔地看着自己这位大师兄，和当年一样，问： “你为什么……不救我？” 常净道人一言不发，他总是如此。 三个弟子中，他是最像齐云老道的那个，永远正襟危坐，永远……面无表情。 “你是如何勾结的妖类？它们不可能相信人族。” 常净道人仿佛没有听到自己这位师弟的问题，他问的，只是自己想知道的。 “哈哈……哈哈哈！”常明道人的头发被狂风吹得乱了，他肆意地大笑，疯了一样，“想知道？” 怨气仍在凝结，数百妖类看着高台上那个状若癫狂的道人，惶恐绝望的老百姓也看着他，只有无当教的狂热教众，嘴里仍念着“乾坤劫尽，无当大兴”。 “李兄。” 忽然间，一个贼兮兮的声音在李道生身边响起。 他扭头一看，正是小道士陈知安，他的面色颇为复杂，摇了摇头，对李道生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接着并指成剑，在李道生眼前一抹。 这下，李道生能看见了。 站在高台上的，依旧是常净和常明，但常明……却……不太正常。 狂风吹得人有些睁不开眼睛，常明道人忽然一把扯开衣襟，露出胸膛，指着它对常净道人说： “当年你不是看见了吗？” “还不知道为什么？不知道我为什么能和这些妖怪打交道？” “哈……” 常明道人双眼赤红，咆哮道：“我的五脏六腑，全被他换成了妖怪的脏腑！” “他把我从人，变成了半人半妖的怪物……” “就为了试试……”常明道人身形一晃，声音嘶哑：“能延寿否？” (本章完) 第25章 杀出重围 第25章 杀出重围 那胸膛，表面看非常正常。 但陈知安给开了眼后李道生再看，常明道人的皮肉竟然全在诡异地凸起又凹陷，循环往复，仿佛里面的五脏六腑马上就要破膛而出一样。 “呸！想不到是这种仙，让小道恶心……”陈知安小声嘀咕着。 正当这时，李道生，风回，还有正看守着无当教圣女的长枪酷哥，突然看到眼前出现了一行行文字！ 这字体是……和之前姑洗让他们回去自己的世界去找锚点时，出现的字体一样！ 然而这次的文字却是： 【因果既来，何去何从？】 【分支一：助齐云大弟子常净道人，斩妖除魔，护卫齐云。】 【分支二：助齐云二弟子常明道人，报仇雪恨，重建妖国。】 【十】 【九】 【八】 【七】 【六】 …… 嗯？ 出现选择了？ 李道生一愣，接着心中一紧，现在不仅出现选择了，而且是两条完全不同的分支，还有选择倒计时？ 三人现在不在一处，没办法互相沟通，如果彼此间选择了不同的分支，那岂不是会完全对立？ 现在李道生也根本没办法跟大家互通有无了，因为这倒计时来得太快，根本来不及通知大家选哪个。 不过，这种选择，倒也的确可以看出人的底色，若是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同一个，这样的人，至少是自己的同道中人。 其实李道生并没有完全明白高台上那两人的恩怨。 他所知的信息并不算多。 仅从已知的情形来下判断，依照自己的本心，李道生的目光，锁定在了其中一个分支上。 【分支一，确定。】 下一刻，李道生的身影骤然从陈知安的身边消失，化作一道光柱，出现在了常净道人身边。 李道生目瞪口呆。 这合理吗？ 刚选完就直接传送到台上去帮忙？ 可接着，李道生的心情突然变好了许多。 因为他看见一个戴着面纱的女子，和一个一身黑衣，手拿黑色长枪的男人，也和自己一样，被传送到了常净道人身边。 尤其是手持长枪的酷哥，脸上还有一丝茫然。 三人的“从天而降”，让几乎完全陷入疯魔状况的常明道人也清醒了过来。 他一声嗤笑：“师兄，这就是你的后手？” 常净道人的神色同样诧异，还没等他说话，就听李道生提前开口道：“齐云山乃名门正派，你们这些邪魔外道，人人得而诛之！道长勿扰，我们来助你！” 这一番话，好歹是让常净道人分清了三人的立场。 李道生三人交换了个眼神，都透露出“你也选了一啊”的感慨。 这三人的登场方式如此诡异，绝非凡人，常明道人虽然嘴不饶人，但心底却早已起了警惕。 他飞身后退，一声令下： “既然师兄不愿妥协，那今日，就手底下见真章吧！” “咚——” 常明道人不知从何处，掏出了一把禅杖，此杖入地，一阵佛音顷刻间传遍四周。 然而，这佛音却并不是常明道人昏了头，要斩妖除魔了，而是……进攻的信号！ 一股冲天的妖气猛然间炸开，四周的妖怪仿佛突然被激活了一般，越发狰狞可怖！ 这些妖物，和李道生在自己世界所看的电影小说不一样，它们根本没有人形，也看不到人性，绝大多数都和昨晚激斗的那只大蜈蚣一样，是某一类生灵的畸形放大版。 刹那间，铺天盖地的妖魔，朝着李道生三人涌来！ “多谢三位义士相助。”常净道人驾驭飞剑，率先迎了上去。 “齐云山若扛过此劫，必有厚报！” “齐云弟子，随本座一起，斩妖除魔！” 后报？ 先活过当下再说吧。 李道生被小道士陈知安开了眼，在他眼中的妖怪，要更加狰狞可怖些，但同时也能看到对方身上的妖气了。 这些东西，每一只都不弱于之前斩杀的那只犬妖！ 眼下便有一只妖物迎面扑来，从外形上看，应该是一只猪妖。 猪这种东西的聪慧程度，以及攻击性，其实要远超人类的常规理解。 成了妖的就更不用说了，这只猪妖一路横冲直撞，獠牙狰狞，挑飞了村民不计其数，早已浑身浴血。 李道生汗毛乍起，知道不能和它硬碰。 “风！” 抬手起风，缠绕足底，李道生一跃升空。 然而跃上半空后他才发现，自己竟然被三只猪妖同时盯上了。 他欲哭无泪，你们是三只小猪成的精？ 怎么一个正面冲锋，两个还会打配合从侧面突袭呢？ 眼看三只四五米高的猪妖已成合围之势，完全封死了李道生的落脚处，只要他落地，必然被獠牙洞穿。 李道生心念急转，视野余光却瞥见，一道黑影骤然掠过！ “嗖——” “噗——” 寒芒乍现，竟是一根漆黑如墨的长枪飙射而来，瞬间洞穿了一只猪妖，甚至连带着扎穿了好几只妖物！ 接着便见一道人影闪身出现在枪旁，单手一挑，那被扎透的一连串妖物全被他高高挑起，枪身微弯，他单手一舞长枪，一串尚在挣扎的妖物被甩飞，如炮弹般砸向地面。 这时李道生才发现，他的枪竟然变长了许多，一挥后，又恢复成两米多长。 是他！ 李道生松了一口气。 好厉害！这黑衣酷哥太厉害了，动作干脆利落，没有一丝一毫的拖泥带水。 “帅哥，欠你一条命！” 李道生在空中一个翻腾，找准机会落地后，深吸了一口气。 “破军式……” 斐再兴的剑法中，最适合群战的一式。 “杀！” 顿时。 长剑无影，一挥便是一大片剑光，重重叠叠的剑影让人分不清真假，却又全是真的，以李道生为中心，稍微有点妖物敢与他擦碰，便是血肉横飞。 他和持枪男子一起，清出了一条血肉模糊的路，对恐惧颤抖，哀声尖叫，如无头苍蝇般乱跑的村民们喊到： “都过来！从这里出去！” 风回借风闪转腾挪，在空中将走散的，乱跑的，或即将死于妖口之下的村民救下，全都丢到了李道生他们这边来。 眼看着，三人真要打穿所有妖物的围杀了。 这时，红云面无表情地站了出来。 她看了一眼正在持剑厮杀的李道生，扯下外衫，露出一身蛇鳞，冲了过去。 有票的朋友们求点票，谢谢啦 (本章完) 第26章 红鳞妖王 第26章 红鳞妖王 危险！ 李道生心底警兆突生。 他扭头看去，果然是红云来了。 她上半身几乎完全赤裸，但包裹着细密的红色蛇鳞，从腰部一直蔓延到了颈部。 但更危险的是，他的身体又开始找死了。 自作主张的长剑一转，直奔红云而去。 李道生无奈，每到这种时刻，他只能顺着身体的意思才能掌控它，根本没别的办法。 长剑在前，李道生眼神复杂，红云探出满是鳞片的手爪，和李道生的剑撞在一起，迸射出刺目的火。 甫一接触，李道生顿觉不对，红云的力道不大，等等…… 只见红云欺身而进，与他缠斗起来。 “公子，请随我来……” 红云的声音在两人交错之际传入李道生耳中，李道生会意，配合着她，两人越打越远，周边的人与妖越来越少。 “你是红云？”李道生问。 “公子好眼力，”红云语气平淡，仿佛换了一个人：“昨日相见，不曾告知真实身份，奴家的名字也不叫红云。” 她布满鳞片的右手泛起红焰，停了半刻，猛然攻来：“我叫红鳞，乱魂山的妖王。” 李道生微微一怔，他知道红云有秘密，但没想到她竟然是一方妖王？ 虽然不知道乱魂山又是何处所在，但能被称为妖王，红云……不，红鳞的道行，只怕不是自己能对抗的。 招式交错往来间，红鳞的竖瞳凝视了李道生好几眼，叹息道：“公子昨日，为何不听我劝告？非要来这是非之地？” 如果不是第十三月逼着，楔子的指引又在此地，谁愿意来…… 他知道红鳞是好意，但李道生也不可能说出这番话，只能假意道：“若谁随便三两句话就能让我退走，那只怕这一生哪里都去不了了。” 红鳞哑然，似乎觉得李道生说得有理，昨日的自己，凭什么让人家听劝？ 她身上红焰飞舞，看似妖气惊人，其实和李道生撞击在一起时，早已收了力，只是看起来声势浩大罢了。 “那今日还请公子尽快离开，齐云山二弟子常明，联合了三山妖鬼，一教邪徒，与朝廷也有瓜葛，此地被他早早布下祭灵阵，只消一个时辰，就会尽数化为妖域，如果公子真要蹚这趟浑水，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的话说得很不客气，但已经尽量言明了厉害。 若是可以，李道生拔腿就走了，可一是选择了分支，已经无法更改，只能一条道走到黑，助常净道人扫清邪魔。 二来，他的身体根本就不允许他离开，这里尸横遍野，满地死气，李道生甚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恨不得立刻也死在此处。 真是疯了。 “不是不愿，是不行。” 李道生叹道。 这个回答在红鳞看来，只是比较体面的拒绝罢了。 “刚才的话，是昨日的红云对公子说的。”红鳞沉默了一会儿，再次出声时，声音里已满是妖娆魅惑之态：“若公子执意留下，那倒不如……死在奴家手里。” 话落，红鳞上半身的每一枚鳞片都冒出了绯红色的火焰，瞬间妖气冲天！ 红鳞不再留手，李道生的压力，瞬间大得无以复加。 红鳞的绯色火焰，每一次通过她的手爪接触到李道生的身体时，就会钻进他身体里，看似无形无质，眨眼消弭无踪，实则全都潜藏在了李道生的血肉里！ 很快，李道生就感觉到自己的血肉里仿佛有一条条小蛇在钻来钻去，四处啃食，让他疼痛难耐。 蛇成了妖，若无别的机缘，一般会有两种手段。一是毒，若本体无毒，成妖后也难用出妖毒。 二，则是缠。 无毒的蛇，靠的是缠绕绞杀，靠的是逐步吞食。 红鳞，就是第二种。 她从来不会瞬间击溃对手，但哪怕再强大的对手，也会在她一缕缕蛇形妖焰的吞噬下，神不知鬼不觉地走向死亡。 李道生感觉到了致命的危险，此刻的他，哪怕随便动一下，手臂，肩膀，胸口，大腿，甚至脚面都像针在扎一样。 而他的反击，也几乎无法击中红鳞的要害，她的速度虽然不是极快，但却很“滑溜”，李道生的“飞鸟”明明已经从她腰身间斩去，但在接触到她鳞片的瞬间，剑身就诡异地一扭，失了所有力道。 身体在暗自兴奋，也许它感觉到自己快死了。 李道生在暗自着急，此刻还有什么破局之法？ 他不想死，从来不想。 李道生榨干了自己的每一寸思绪，自己所拥有的武器，只有斐再兴年少时的剑，与风回处得来的，半吊子风法。 等等…… 风法？ 李道生其实一直在忽略这个从风回身上得来的能力。 因为它实在不怎么好用，最大的用处，就是用在自己身上，勉强起到轻身的作用。 可现在，看着红鳞身上的绯红色妖焰，李道生一剑挥出，争取到几个呼吸，他抬手一指：“风来！” 他招来的风，根本不像风回那样，已经到了风暴的程度，也不是为了用风来击杀红鳞。 而是…… 煽风点火。 世间万物的形态，自然有它的道理，红鳞身上既然冒出来的是绯红色火焰，而不是绯红色水汽，那就足以说明它的性质绝对有“火”的一面。 果不其然。 在李道生有意为之之下，红鳞身上覆盖的绯红色妖焰，火舌瞬间更旺盛了几分！ 红鳞站定身形，看了自己双手一眼。 她不能理解李道生为什么要这么做，风助火势，不是会让她更强吗？ 红鳞一声娇笑，欺身而上，似毫不留情。 李道生用最能防守的“水镜”式硬撑着，他要拖过这段时间。 硬拖！ 钻进身体里的红鳞妖气越来越多，李道生身上的伤口也越来越密，他就像一只被蟒蛇缠绕住的可怜羔羊，每一次喘息，看似得到了生机，却是在压缩自己下一秒的生存空间。 直到…… “你对我做了什么？！” 红鳞突然停下所有动作，脸色大变。 李道生撤剑飞退，松了一口气。 真是奇了怪了，这句话短时间内已经有两个女人对他这么说了。 (本章完) 第27章 道佛异怪 第27章 道佛异怪 “红云，教你一个常识，火这种东西，是最容易失控的，”李道生气喘吁吁，疼得龇牙咧嘴，“尤其当它越烧越旺的时候，眨眼间就能变成一场火灾。” 红鳞没有空闲去计较李道生还是称她红云这些小事，因为她发现，明明是自己妖力点燃的妖焰，竟然灭不了了！ 本来只是依附在她鳞片上燃烧的绯红妖焰，竟然在不知不觉间包裹了她全身，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焰的笼罩范围还在继续扩大！ 红鳞无奈，她的妖力已经失控，彻底沦为了妖焰的燃料，就如李道生所言，她控制不了这股力量，尽管第一把火是她自己点燃的。 原来被悄无声息蚕食的，是我吗…… 红鳞深深地看了李道生一眼。 留在这里，只怕会出大事，这些失控的妖焰可不会分辨敌我。 而且，一旦妖力烧净，自己也必然身陷困境。 “公子，红鳞受教了，若公子今日不死，有缘自会再见。” 红鳞嫣然一笑，一件火红的轻纱飞来，裹住了她熊熊燃烧的躯体，她身形一晃，几个纵跃离开了此地，不知去了何处“灭火”，亦或是，等妖力烧干，妖焰自灭。 “呼……” 李道生杵着剑，刚松了一口气。 突然间，他握剑的手自己又抬了起来，直奔妖物最多的地方冲了过去。 李道生终于忍不住，大骂一声：“靠！” 还好风回一直盯着他这边的动静，这女人心气很高，被李道生救了两回，虽然她嘴上不说，但心底一直想着找机会还回来。 眼下见李道生刚经历一场苦战，就又冲入战团，赶紧唤起狂风围在了他四周，给他隔绝出了一片暂时的“净土”。 “调息修整，把你体内的妖气逼出去。”风回的声音从风中传来。 李道生被她关在风圈里，虽然暂时隔绝了死气，身体不再冲动去找死了，但他还是一脸无语。 调息？ 逼出妖气？ 在他的原生世界，李道生这辈子就没做过调息这个动作，打瞌睡倒是会。 然而，让李道生意外的是，地上突然冒出了一个脑袋。 “李兄！” 是陈知安？！ 他怎么……怎么能从地下冒出来？ “出！”陈知安一捏法诀，钻了出来，抖了抖身上的土灰。 “方才见李兄和那女妖眉来眼去，小道不好插手，”陈知安嘿嘿一笑，“红鳞妖王的千蛇引，是她妖力所化的小蛇，潜藏在李兄体内，若不及时祛除，必有祸患。” “让小道来帮忙吧。”陈知安的后半截话，让李道生忽略了他前半截的胡言乱语。 “谢了，小道长。” 李道生一屁股坐在地上，终于能稍微休息一下了。 ———— “无量天尊。” 常净道人口中念诵，飞绕周身的飞剑早已持在手中，因砍了太多妖邪，剑身满是血污，晦暗难明，就连他身上的的道袍也沾满了鲜血，狼狈地粘成一块。 但常净道人依旧面不改色，就算血液飞溅到了脸上，他依旧口颂法诀，挥剑斩之。 齐云山的所有人都这么认为，大师兄常净，是最像齐云老道的人。 又是挥剑砍倒一名无当教徒。 常净道人面色平静，暂歇了片刻。 他看向四周，很好……很顺利，一切，都在按照他的预计在进行。 二师弟常明的祸心，他早就看在眼里，但……常明可用。 常明会在什么时候动手呢？ 一定是他认为的，时机最好的那一刻，比如……每年的升仙会。无当教，乱魂山，极阴山，砀山，这些蝇营狗苟之辈，都在他逐年的收买之下，联合到了一起。 至于收买的本钱…… 妖鬼三山，想来是答应他们，送他们一块带有灵眼的地盘，建立妖国。 而无当教和朝廷，当然是用师尊的心头血了，神仙髓啊神仙髓…… 恨意，的确是最大的驱动力。 但恨意，同样会让人丧失理智。 常净道人一直在等着常明反，等着这些阴沟里的老鼠，自己爬出来聚到一起。 眼下，正是良机。 常明早在此地布下了祭灵阵，以天地怨气为引，化灵眼为妖眼，以万寿村为中心，将这方圆数千里之地，化作妖国。 妖鬼三山的妖王都在做法，无当教的邪徒也在召祭鬼神，常净道人很满意。 虽然有变数出现……比如那奇装异服的三人。 但这变数，也是向着他的。 大局已定。 就在这时……两个完全重叠在一起的声音，陡然响起。 “阿弥陀佛……无量天尊……” 在场还活着的人，脑海突然一阵轰鸣，接着便是嗡嗡做响…… 无论人，妖，道，魔，全都停下动作，站在了原地，双目茫然。 就连被风圈包围的李道生，护卫在李道生周遭的风回，也全都双目陡然暗淡，仿佛在刹那间失去了神智。 志得意满的常明道人，面白无须的常净道人，妖鬼三山的妖物，狂热的无当教邪徒……全都恍恍惚惚，瞳孔涣散。 唯独一人—— 手持黑色长枪，正挑飞了一具妖尸的黑衣男子。 他竟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所有人都在那一句重叠的“阿弥陀佛，无量天尊”之下失了魂。 唯独他看见，方才周遭明明怨气压顶，狂风大作，场下也杀得血流成河，尸骸满地，但此刻……竟有一轮红日，一轮缺月，左右高挂天际。 他看见，一个比周遭民居还要高出一个头的骷髅架，从村里一步……一步地走了过来，它明明是个骷髅架，但偏偏长着一颗须发皆白，慈眉善目，皮肉饱满的头颅。 那头颅紧闭双眼，异常不协调地“嫁接”在骷髅架的脖颈上，怪异到了极点。 口中仍在不停念诵—— “阿弥陀佛……” “无量天尊……” 滴答—— 湿漉漉的感觉，忽然打在了他的脸上。 他抬起头，天上虽日月共存，但仍是一片阴霾，晦暗难明，而且……此刻竟下起雨来。 等等…… 是血！ 这天空，在下血雨！ 心知不妙，这突然出现的东西太过诡异，眼下只有自己一人清醒。 他立刻做出决定，长枪一晃，变成一臂长短，横放在腰后。 接着飞身过去，一手一个，提着风回和李道生衣领，转身飞逃。 (本章完) 第28章 弟子与师 第28章 弟子与师 万寿村。 日月同天，已经分不清时辰。 狂风卷积着乌云，浓厚的怨气凝而不散。 血雨，滴滴答答，越下越大。 齐云老道选择这里成仙，常明道人选择这里化作妖国，都是因为万寿村东边，有一处天然形成的灵眼，在这灵气将近枯竭的时代，一处灵眼的重要性毋庸置疑。 然而此时，一切的算计与谋划，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因为…… 一个顶着道士头颅的骷髅架子，散发出的恐怖魔威笼罩了所有人。 它是谁？ 它的来历是什么？ 时间……回到昨夜的齐云山。 守一道人自作聪明，多取了一滴神仙髓后，闯下大祸，被常净取了性命。 当时，常净道人判断，脱困的齐云老道定会在入夜后杀上齐云山，便下令全山巡逻，严防死守。 他和两位师弟，坐镇大殿，再怎么说，这里有祖师保佑，一般的邪魔根本进不来。 就算是骇人听闻的邪魔来了，进入祖师大殿也会遭到压制，到时是战是逃，主动权都在自己手上。 然而，一番争吵后，三人不欢而散。 常净道人依旧守在大殿，常明不知所踪，而三弟子常清，则是和所有弟子一起，巡山去了。 是夜。 一阵腥风吹过，两位弟子心脏不翼而飞，当场毙命。 等常清道人赶过去时，已经倒了一地的尸体。 而他看见的，却是另外一幕。 雨后的山路上，横七竖八地倒着一地的齐云弟子尸身，山间夜风吹散了雾气，月光透亮。 一颗须发皆白的脑袋，飞到一具尸体旁，一口咬下了尸体的脑袋，扔下山，而后自己的脑袋……接了上去。 那弟子尸体便这么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 月光下，他转过头，一张紧闭双目的苍老面庞，正对着常清道人。 常清道人泪如雨下，轻呼：“师尊？” 顶着齐云老道头颅的尸体往前走了两步，腿脚突然一软，又跌倒在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腐烂，又只剩一颗老道的头。 常清道人仿佛失去了一身法力，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师尊的头颅。 与常净和常明不同，常清道人，是齐云老道从野狗嘴下抢回来的孤儿。 若是没有齐云老道，常清只怕早已轮回去了。 他不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谁，就算知道，也不会认。 常清道人认的，只有两人，一是给了自己新生的齐云老道，另一个，是把自己带大成人的常净道人。 如师如父，便是如此。 这些年，他强忍心中苦痛，不知该如何是好。 他知道大师兄在做错事，却不忍违背师兄的吩咐。 更何况，他也的确没有救活师尊的办法。 一边是师尊，一边是师兄，他不知道该何去何从，所以……他逃避了，把这般重要的事情交给了一名弟子。 他自以为不偏不倚，但其实在选择那名叫“守一”的弟子时，他的内心就已经给出了答案。 因为守一惯于偷奸耍滑，贪小便宜，自作聪明…… 这些，门人弟子都是知道的。 今天，师尊真的回来了！ 真的……回来了吗？ 夜风吹得他的衣角猎猎作响，眼前模糊了，他不知道师尊现在到底是妖是鬼，是道是魔，他只知道，师尊只剩下一颗头颅了，甚至连一副能承载头颅的身体都找不到。“多谢师尊……赐弟子齐云数十年，天地有变，我心难安……弟子，知足了。” 常清道人闭上眼睛，只觉前所未有的轻松。 他嘴角笑着，手捏法诀，念诵真言，调用浑身法力使出了一个“拒死咒”。 此咒意义不大，只能让人死后保持片刻清醒，交待一些后事罢了。 然而此刻，却最为合适。 月下，长剑出鞘，常清道人的剑，横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月光如织，山风如酒。 一颗大好头颅滚落在地，却不见这副身躯倒下，反而一步步走向那老道的头颅，恭敬地端起来，放在了自己脖颈上。 “师尊，弟子为您去寻……” “一副更好的身体。” 一具诡异的“尸体”，就这般下了山，未上齐云。 当年老和尚自认莽撞，甘愿以死赎罪，以自身血肉驱散万寿村百姓死气，他的遗言，齐云山的三名弟子，只听了部分。 老和尚的尸骨，并没有被放入瓷坛中，而是被常清道人收拾掩埋了。 而他以“拒死咒”强行维持意识不散，要带师尊的头颅去找的，就是那副身体…… ———— 常清道人死了，死得心甘情愿。 此刻站在万寿村的，正是那“嫁接”了齐云老道头颅的，渡难和尚遗骸。 道吟佛号，虽都是堂堂之声，但此刻被这具诡尸吟出，却是摄人心魄，魔到了极点。 有人逐渐清醒，但清醒过来的，却是小道士陈知安一类的，今年赶升仙会热闹才来的客人。 至于其他…… 万寿村的所有村民，皮肤骤然变得干枯黑瘦，指甲漆黑，瞳孔发白，浑身死气，嘴角骤然长出獠牙！ 齐云山的道士，浑身上下长出了多余的手，脚，甚至头颅，意识早已溃散，此情此境，比妖更妖！ 吃了老和尚肉的，喝了老道士血的…… 一个都没跑掉。 无当教与三山妖鬼这些邪魔外道，尽数傻了眼。 它们看向那高台上的常净道人与常明道人。 这两人的躯体，要“异化”得更加彻底，更加恐怖…… “快逃啊！” 一声恐惧的惊呼点燃了全场。 无论是妖是人，都被这诡异无比的画面摄住了心神，那巨大的道头佛骨实在太过骇人，就连这些变成了怪物的村民与道士，都散发着极其危险与不详的气息。 血雨倾盆，惨叫，惊呼，怒骂，哀嚎……村民道士所化的魔物，与在场所有的人与妖，展开了一场生死逐杀。 “无……无量天尊……” 小道士陈知安发髻散乱，狼狈不堪。 他早已用法力开了法眼，但法眼之下，却是依旧看不透矗立在血雨之下的，那具巨大的……一手捏道诀，一手捏佛印的恐怖怪物，到底为何物。 手捏法诀，小道士遁土而走。 齐云山出大事了。 他要把这消息传出去，此等魔物，早已不是他能解决的…… (本章完) 第29章 父亲的剑 第29章 父亲的剑 却说李道生三人，被黑衣男子带离道音佛号的范围后，两人便逐渐清醒。 稍一回想，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有一个恐怖的魔物出现了，此刻正在村东，所有人都被魔音摄在了当场！ 李道生和风回很是惊讶地看了这位黑衣酷哥一眼，他竟然完全不受影响？ 而且，他竟然救下李道生和风回一起跑了。 李道生这才彻底放下心来，看样子和自己一起进入这世界的两位，都不是包藏祸心之辈。 救命之恩李道生没再说谢，只是默默记在了心底，风回也是，三人倒是多了些默契。 “我叫李道生，你呢？”李道生再次介绍了一下自己。 黑衣男子停下脚步，依旧面无表情，但这次，他至少告诉了两人他的名字。 “任偶。” 总算知道他名字了，李道生回头看了一眼逃来的这一路，他的身体又在蠢蠢欲动，甚至隔了这么远都还能吸引他。 而且那边，血雨倾盆，危险程度让人不寒而栗。 但也正因如此…… “我要回去一趟。” 李道生转头对任偶和风回说。 风回似乎想到了什么，她刚想说一起去，却听李道生说： “我的身体有个本事，大抵是可以感知危险的程度，刚才出现的那个怪物，已经远远超出了我们能处理的范畴，我希望兵分三路，风回，你速度快，请你去寻找王典州，就是昨晚那个大汉的行踪，他是朝廷黑鳞卫的指挥使，让他求援，这里出大事了。” “任偶哥，你在万寿村外围接应，同时观察一下里面的动静，我怀疑……我们可能出不去了。” “拜托了。” 这个楔子引发的故事，他们三人是无法逃离的，必须完整地结束它。 哪怕是死，也是一个结局。 李道生的心情有些沉闷。 他没有故意把事态说得很严重，因为此时此刻，他身体对“死”的感知，已经越来越不分区域了。 这只能说明，在以万寿村为中心的一个巨大范围内，危险程度都已经相当可怕。 风回点点头，没有废话，转身飞走。 任偶看着李道生，微微点头，右手伸向后背腰间，取下一棍状物，单手一转，重新变成一杆两米多的黑枪。 李道生唤来风力，凝聚在脚底，重新朝万寿村而去。 事在人为，哪怕天塌地陷。 ———— 铃铛恍恍惚惚，如梦初醒。 自己明明在剑首山山脚下的城镇里和大姐姐一起逛街买葫芦，一转眼，就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人好可怕…… 她看到本来个子高高的，英气逼人的道士哥哥们变成了两个脑袋，新长出了很多稚嫩的手脚，很奇怪的样子。 看到本来和蔼可亲的小摊贩爷爷脸变得又枯又瘦，指甲黑黑的，长长的，眼睛也是白白的，牙齿又黑又尖，很吓人。 满大街的哥哥姐姐们在惊恐的逃跑，他们手上也拿着武器，却根本杀不掉那些道士哥哥和变得枯瘦的人。 大家越跑越散，天上下的雨也是红色的，和泥水一起糊在眼睛上，看也看不清。 铃铛从客栈里爬起来，听着外面的大叫，她也只能呆呆地跟着逃跑的大家，一起四散逃跑。 可是跑着跑着，周围的人越来越少，而那些长了很多手脚的道士哥哥，还有枯瘦吓人的村民伯伯们，越来越多了…… “啊！！！” 身边有个姐姐不小心摔倒了，发出了让铃铛浑身冒出鸡皮疙瘩的惨叫。 她听到了后面的声音，那个声音她不陌生，在剑首山喂山门前那条大黄狗时，它撕咬肉块发出的就是这种声音。 铃铛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她的身体不弱，父亲从小就给她固本培元，温养筋骨。 但她还太小了，只有六岁。 一滴血雨砸在了她眼睛里，扎着两个丸子头的铃铛“噗通——”一声倒在了泥泞中。 她听到了。 自己摔倒后，身后传来的密密麻麻的脚步声。 铃铛好害怕…… 四周都冷冰冰的。 爹……爹…… 你在哪儿啊…… 铃铛心中不停呼唤，但此时她的父亲，早已无法回应了。 她不敢回头，但能听到，那些密密麻麻的脚步声，但她能做什么呢？ 她唯一的依靠，此刻并不在身边。 甚至……也许永远也不会再出现在她身边了。 “吼……” 村民化作的枯尸与道人化作的畸怪，七手八脚地涌向了她。 这新鲜的血肉，实在令它们渴望。 “飞鸟。” 陡然间，一抹剑光从铃铛的身后掠过。 “噗……” “噗……” “噗……” 最近的三只怪物应声倒地。 但很快又蠢蠢欲动，根本不死。 这把剑的出现让铃铛眼前猛然一亮！ “爹！” 一个人影挡在了她身前。 但让小女孩疑惑的是，这个身影，好像不是爹爹？ 爹爹要更高一些，更壮一些。 但这明明是爹爹的剑，也是爹爹的剑法…… 熟悉又陌生的剑光骤然暴涨，李道生洒出水镜式，完全隔绝开了魔物的袭扰。 还好来得及时，不然斐再兴的女儿就没了。 李道生松了口气，拉起了小姑娘。 铃铛怔怔地看着。 这不是爹爹的手，爹爹的手很粗糙，硌人…… “……爹。” 直到这时，铃铛已经知道来人不是自己的爹爹，但她的下意识，依旧是这般呼唤。 李道生一把将她抱了起来，说：“抱稳我的脖子，小姑娘。” “哦……” 铃铛赶紧抱住了李道生的脖子。 李道生挽了一个剑，甩掉落在剑身上的血雨，以及魔物的污血。 “闭眼。” 铃铛听到声音，立刻听话地闭上了眼睛，虽然不是爹爹，但他的身上有爹爹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个大哥哥是谁，但她看到，爹爹的剑在他手上。 那他一定是好人！ “闭好了吗？” “好了……” 长剑再舞。 破军式，最擅群战。 剑锋掠过血雨，剑剑血肉横飞。 李道生抱着铃铛，在魔物群中上下翻飞，长剑过处，留下一地残肢碎肉。 然而血雨一淋，满地血肉竟又缓缓蠕动，重新摇摇晃晃地爬了起来。 但，只要杀得够快。 就足够杀出这个地方。 (本章完) 第30章 长街血战 第30章 长街血战 王典州从天黑追到了天明。 身为黑鳞卫的指挥使，再凶险的差事他也办过，但今次这趟，让他完全失去了往日的豪爽大气。 自己的闺女落在了邪人手中，即便是他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此刻，王典州坐在山神庙里，望着跳跃的篝火，怔怔出神。 无当老母他已经追上了，但人没能留下。 只得到了几句话。 “王指挥使，想救你女儿，就用你的令牌去调用宁州的黑鳞卫，只需三日，不许任何人出入齐云山区域。” “我保证，三日一过，你的女儿会完好无损地回到指挥使身边。” “如何？” 无当老母的口吻并不是商量，而是赤裸裸的威胁。 王典州大半辈子都从未受制于人，但这次，他妥协了。 咬碎了牙也只能往肚子里咽，调令发了出去，宁州的黑鳞卫行动迅速，成了邪教的爪牙。 一切都照着无当老母的话去做了，王典州心底仍旧不安。 他觉得，自己活了这么大半辈子，根本就是个笑话。 连妻儿老小都护不住，不是笑话是什么？ 王典州在破庙里枯坐了一整夜，只能妄叹李道生他们信错了人。 他王典州就是个废物，除了听命之外他想不到任何救下女儿的办法。 “啪……” 篝火里忽然炸出一朵火，让王典州稍微回过了神。 升仙会已经开始了吧？ 三天…… 无当老母要黑鳞卫给这些邪徒看足足三天的门，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王典州远远朝万寿村的方向望去，这时，他神色一变。 此刻，万寿村的方向竟然完全看不清楚。 怨气凝如实质，给万寿村周遭从上到下蒙上了一层浓雾，宛如结界。 那边定然出事了。 昨晚的小兄弟，还有那位神女…… 王典州心下越是焦急，越是觉得自己没用。 直到……那位神女竟然御风而来，落在了他跟前。 王典州瞪大了眼睛。 风回可以听到风中带来的消息，所谓“闻风而动”，对她而言是如同吃饭喝水一般的本事，找到王典州不难，难的是这段路。 她不敢耗光体力，这世界和她的世界不一样，调动起风来不仅劳心劳力，而且效果并不像原生世界那么好。 “神女？”王典州看着她。 “万寿村出了魔物，无当教，妖，村民，齐云山的道士，全都被困在了里面，李道生让我来向你求援，那魔物前所未见，来历蹊跷，不除掉会酿成大祸。” 风回言简意赅。 王典州面色猛变。 无当教的人也着了道？ 还有整个齐云山？齐云山那三位道长，本事都不弱于他王典州，大弟子常净道人更是法力深厚，怎会如此？ 看来真的出了大变故。 可是…… 风回扫了一眼他身旁，没看见小女孩的踪迹，明白了怎么回事。 “你去求援，我去救你女儿。” “可是……”王典州紧握大刀，犹豫不决。“是不是男人？”风回盯着他，眼神和语气都不轻蔑，而是真正的疑问。 王典州的脸瞬间红到了脖子根儿，猛的一点头：“小女拜托阁下了，王某这就去调集黑鳞卫，广发募贴，召集群雄除了那魔物！” ———— 万寿村。 狭长的街道里掀起血雨腥风。 窗棂破碎，火光熊熊，却在血雨之下难以大燃，但火舌依旧舔舐着万寿村的房屋，嘶吼，咆哮，尖叫，哀嚎，绘煮成了一幅地狱图景。 群魔当中，李道生一手抱着小女孩，一手持剑斩魔。 他早已融会贯通了斐再兴年轻时的所有招式，一通鏖战下来，每一剑都已是信手拈来。 剑锋所过，皮肉翻飞，邪魔被开膛破肚，却又在地面挣扎蠕动，不可完全斩灭。 这样下去，耗也会被耗死在这条长街。 李道生心冷剑快，想着主意。 是了，这些异化的妖魔，都是万寿村村民，以及齐云山的道士，其他人基本无碍。 按理说，他们都是好手，也不甘等死，但和这些妖魔交手后，个个都不再对抗，只是逃跑了。 无他，这些魔化的村民和道人，根本杀不死。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各凭本事专心逃跑。 “各位！出去的城门处，有一大批魔物堵着，我刚从那边逃过来！别过去了！” 李道生冲着混乱的人群喊了一声。 这群人成分太复杂，有江湖豪客，有无当教的邪徒，有朝廷的暗哨，甚至还有开了灵智的妖类。 一听李道生这么一喊，杂乱的脚步顿时停了片刻。 的确有人看到李道生是从城门的方向来的，仔细想想，怎么可能有人都逃出去了，又会倒回来？那不是傻子吗…… 难道那边真的还有更多的魔物？ “诸位请听在下一言，这些怪物之所以杀不死，只因这场血雨！血雨不停，它们不灭，而这血雨的源头，便是那道头佛骨的怪物，只要拆了它，群魔自消！” “反正各位也出不去，为何不赌一把？” 李道生说话间，稍微有些分神，剑也难免慢了几分，差点被一位魔化的村民咬中手臂。 好在这些村民虽然躯体干枯魔化，但本质还是村民，除了力气更大，不会死之外，都只会啃咬撕扯之类的手段罢了。 反倒是道士所化的，长满畸形手脚的怪物要更加麻烦些。 “神仙髓也还在那边！” 李道生放出了大招。 他是瞎喊的，谁知道神仙髓在哪儿？ 但升仙会年年都在村东的大空地召开，应该也有缘由，这时候不造谣什么时候造谣？ 果不其然，要想联合这群来历各异的东西，除了共同的处境外，还需要足够动人的利益。 当下便有人动了心思，看了看手中的兵刃，咧嘴一笑：“对，老子就是为此而来，怕它作甚？” “杀不死就一直杀！拿到神仙髓，人人有份！” “对！” “那就杀！” “杀！” 突然爆发的士气让李道生一愣，再看向长街，一堆人竟真的杀了回来！ 村民所化的魔物虽然不死，但并不算可怕。 可齐云道士所化的魔物，就让人头疼了。 它们不仅拥有生前的技艺，甚至还能使出一两个法术，不多时，就和人群打得难解难分。 (本章完) 第31章 蕤宾变故 第31章 蕤宾变故 李道生勉强松了一口气，抱紧铃铛一个纵跃，上了房顶。 有几只道人魔物追了过来，其中竟有一魔会御剑之术！ 长剑无凭无依，就这么顺风而来，直射李道生后背。 李道生下意识要躲，却在这瞬间，身体又自己找死了！ 这次是真的找死，这该死的“自毁”倾向竟然阻止了片刻李道生的躲避动作。 要遭…… 李道生心中一狠，因为身体的刹那僵直，最佳的躲避时间已经过去，他只能小范围改变一下方位，用身体的某个不重要部位去接下这一剑。 左手抱着孩子，不行。 右手拿着剑，废了就废了，大不了用嘴咬着剑。 李道生眼底发寒，他暗自发誓，离开这世界后，一定要弄清楚自己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事。 怎么会有这么严重的自毁倾向？ 说时迟那时快，飞剑已经到了近前。 李道生已经做好了右肩接剑的准备。 却在这一刻，一汪血水突兀地在李道生身后凝结成形，给他挡下了这一剑！ 这不算完，那一汪血水竟诡异地扭动着，逐渐化作人形，控制血雨成锥，屈指一弹，血雨锥倒飞而回，将几个道士所化的魔物全都打下了房顶。 李道生心中震动，是谁？ 除了任偶，风回，陈知安，王典州外，这个世界应该没人会帮自己才对。 李道生停下脚步，轻轻拍了拍铃铛的脑袋，他感觉到小姑娘浑身抖得厉害，她很害怕。 他死盯着那一汪人形血水。 逐渐的，它竟变化成了一位轮廓分明，眉眼间尽显妩媚的女子！ 妙真？ 不…… 应该叫她锁骨观音。 这女人，曾与他在山神庙有过一面之缘，她竟对他说，他的身上有她的因果？ 她千里迢迢过来，是寻因果的？ 锁骨观音嫣然一笑，一身血色轻纱，扭动着腰肢走向李道生：“我来找你了，小哥~” 李道生的耳中，风声，雨声，厮杀，喊叫，全都不见了，这一刻只剩她的声音。 “你到底要做什么？” 李道生紧握长剑，小道士陈知安说过她的来历，这女人生前是个官家小姐，礼佛回家的路上遭遇强人，丢了清白，被害了性命，谁知尸骨竟然成了妖，还修习佛法，重新生出了血肉，自称锁骨观音，是近段时间突然冒出来的妖邪之物。 她的本质，到底是妖还是魔？ 李道生不清楚，总之这女人和一般的妖物不同，她的魔性非常可怕。 “这是给奴家的礼物吗？” 锁骨观音勾人的眼神，忽然落在了铃铛身上，她上下扫了一眼，脸上的妩媚之色，竟然在诡异的消退。 “她是谁？”锁骨观音突然厉声问道。 李道生怎会理她？ 猛然一脚踏破屋顶，坠了下去，不等锁骨观音追来，长剑连扫，将屋内的家具全都挑飞，从屋顶那洞口处砸了出去。 这也只能阻碍她片刻，李道生抓住这点时机，硬是打起精神，再给自己施加了一道风力轻身，极速逃遁而去。 但这锁骨观音竟像是疯了一般，追着李道生不放。 李道生逃了好一阵后，知道自己甩不开这妖邪，当即停下脚步，落在了一处民居院里。 头顶血雨依旧，墙外喊杀震天。 李道生放下铃铛，将她关在院子里的一间小屋里，低声说到：“等一等。” “嗯……” 铃铛乖乖点头。 “……爹。” 她圆圆的大眼睛，落在李道生的脸上，这次看清楚了。 李道生一怔，笑着摸了摸她的头：“我不是你爹，不过，我是你爹的朋友。” “放心，哥哥会保护你的。” 除非我先死了。 李道生心底默默念到。 就在这时…… 李道生只觉胸口一烫，那是……书？ 自己的那本书？难道又起了变故？ 很快，剑柄处传来的热流，确认了李道生的猜测。 真的又出现了变化！ 这是……斐再兴剑法大成，名动天下的时期！ 浑身上下被一股暖流包围，李道生的身体，竟然越过了斐再兴年少成名时期，到了他名动天下的阶段！ 如长河般奔流不息的真气在体内游走，信手拈来，不再拘泥于招式的剑法…… 李道生惊喜了片刻，脑海中就出现了一个声音，是姑洗的声音！ 不止他，风回，任偶，以及第十三月中的所有人，都听到了这个声音…… “夷则，斐再兴，命数已尽，陨于蕤宾。” 什么？！ 李道生头皮一麻。 斐再兴死了？！ 不……斐再兴在这个世界本来就死了，他的意思是，斐再兴彻底死了？ 死在了那个叫蕤宾的世界？！ 仔细回想一下，进来的时候，自己和风回，任偶三人进入的大门，的确叫“夷则”。 而斐再兴三人进入的那扇门，也的确叫“蕤宾”。 李道生感受着身体里的力量，难以置信。 这么厉害的斐再兴……竟然彻底死在了“蕤宾”那扇门里？ 李道生脑子瞬间有些乱。 却听“嘭——”的一声。 院落的门猛然打开。 一阵腥风突兀地涌了进来。 李道生立刻关上铃铛所在的屋子，却能听到小女孩腰间的铜铃叮当作响。 他沉默着，整理思绪踏入血雨，长剑斜指地面，看向出现在院落门口的锁骨观音。 “你现在退走，我不找你麻烦。” 看在她刚才替自己挡了一剑的份儿上，李道生最后出言劝到，他现在心底很乱。 锁骨观音脸上的神情很诡异，不见半点妩媚妖娆，反倒出现了挣扎与痛苦之色，大骂到： “滚开……你是谁？” “我是妙真，我是锁骨观音！我才不是什么大小姐！” “滚出我的身体！” “你！”她忽然盯向了李道生，眼里恶意涌出，“你对我做了什么？” 对于这句话，李道生基本已经免疫了。 确认了这女人发了疯，已经说不通后，李道生吸了口气。 “来吧。” 锁骨观音没等他说完，便操控血雨，如浪涛翻涌，从四面八方涌向李道生。 这血雨凝聚的浪涛中，充斥着无数白色手骨，仿佛要将人拖入地狱。 可就在巨浪临身的刹那。 李道生身前剑光一闪，血雨巨浪陡然一分为二，溅射一地，不再复形。 这一次，不见李道生使用什么真气，什么剑招。 他只是看到了血雨巨浪最薄弱的一处，然后挥剑，就这么劈开了巨浪。 锁骨观音发出尖声厉嚎，这厉嚎间却又隐隐夹杂着佛音，让李道生的精神恍惚了片刻。 这就是此妖邪的厉害之处，她明明诞生自枯骨污秽，却又修行了佛法，正不正，邪不邪，妖不妖，佛不佛。 再次回过神来时，锁骨观音的利爪已在近前，立刻就要将他开膛破肚。 然而此刻李道生的状态，是名动天下时期的斐再兴！ 体内真气骤然勃发，化作道道剑气护身，只是一眨眼，剑气就将已经逼近的锁骨观音绞杀得四分五裂，落在污血中，不成人形。 此时，却听“叮铃——”一声。 窗棂缝隙，小女孩目睹惨状，一声茫然无措的轻呼： “娘？” (本章完) 第32章 剑名红绣 第32章 剑名红绣 我叫斐再兴。 名字的来历很简单，家中长辈希望我能复兴斐氏，所以我叫斐再兴。 但我更喜欢别人叫我小斐，斐哥，或是斐大侠。 斐再兴这个名字，对我而言更像是一把镣铐，只要被人一叫，就能拴住我的身魂。 有些事常人能做，斐再兴不能做，而常人做不到的，斐再兴必须做到。 在我尚未正式拜入剑首山时，住在一个叫宁安县的地方，没有别的缘由，因为我家世世代代都住在这里。 一天，我正在家里后院练功，忽然听到墙上有奇怪的动静。 看过去时，一个头上簪的小姑娘正趴在墙头，黑漆漆的大眼睛正盯着我瞧个不停。 她被我一看，吓了一跳，哎哟一声摔了下去。 我连忙跑过去，跃上墙头，正好看见她四仰八叉地摔在草地上，一点儿也不淑女。 我没忍住哈哈一笑，她赶紧捂着衣裙坐直身子，脸色通红地瞪了我一眼，跑回了房间。 问过家人才知道，原来朝廷新派了一户姓许的官老爷，来宁安县当县丞，许家的府邸，正好就在我家隔壁。 自此，我枯燥无趣的练功生涯，多了一个声音。 姓许的小姑娘很爱笑，一到下午，就总是能听到她传来银铃般的笑声。 她在后院做了一个秋千，我在挥汗如雨地练功时，她在无忧无虑地荡着秋千，秋千高高荡起时，将她的笑声也抛过了院墙，落得我满院都是。 我练功累了的时候，就喜欢跃上墙头，看她在另一边玩耍，看着她玩得很开心时，我也会很开心。 “再兴！” 后院的屋檐下，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 在我的记忆里，他的样子很模糊，也许是因为每次他出现，我都只敢低着头，从不敢直面他的缘故。 “又在偷懒！给你打熬身体的药材多难得你知不知道？” “与你同龄的少年已经何等境界了你知不知道？” “偷懒，整天只知道偷懒！” “我斐家以剑传家，老祖斐青衣更是曾登凌绝顶的剑仙，你这般懈怠，到底对得起谁？” “你听我说话没有……” “总是练一会儿就叫累……” “我在你这么大的时候……” “你……” 声音渐渐模糊了，我最后看了她一眼，跃下墙头，跪在地上，一言不发。 挨骂也好，挨打也罢，早已习惯了。 我的一生，从头到尾都被家中长辈计划好，不会有变故，也不需要我的意见。 可是那天，我挨了有生以来最厉害的一顿打。 他们说我不服管教，可我明明一句话都没说。 他们走后，下令谁都不准给我上药，让我自己好好反省反省。 我倒在后院里，稀稀拉拉的星星挂在夜空，一闪一闪的，像是也在嘲笑我。 你们凭什么笑话我？ 你们也只是石头罢了，只是运气好呆在天上而已。 我不敢动，动一下浑身就疼。 这个时候，一个窸窸窣窣的声音又在墙头出现了。 我艰难地抬头，人还没出现，我就先看到了簪。 我强忍疼痛立刻爬了起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墙头。 她气喘吁吁地出现了，发现我正看着她，她明显一愣，然后害怕地看了我家后院一眼，伸手一只白白净净的手：“嘘……给你。” 见我没动，她有些着急，然后一咬牙，用力丢给了我。 “哎哟……”她又摔下去了。 我一把接住她丢过来的东西，借着星光和月光，看得一愣。 是一个兔子造型的糕点，白白的，嫩嫩的，握在我粗糙的手里简直是受罪。 那天晚上，星光好像要亮一点了。 自此后，我和她多了一些默契。 每天她都会费力地爬上墙头，递给我一块千奇百怪的糕点。 而听到我这边的院子传来打骂声后，那块糕点就会是兔子的形状。 我问过她为什么，她说，因为兔子是她最喜欢的糕点，我不挨打的话，她舍不得给我。 也许，日子就会这样过下去，我练成长辈口中的大侠，名动天下。 她待字闺中，某一天也会嫁人，从此不再相见。 直到有一天，她哭得梨带雨，气都快喘不上来了，跟我说她父亲给她安排了一桩婚事，她要嫁人了。 这本是好事，我本来也早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但当这个消息真的来临时，我发现自己并不像预料中那般平静。 我不想她嫁人，就算要嫁，也要嫁给她自己想嫁的人。 她不想嫁给一个面都未曾见过的男人。 我想了很多办法，然后发现，自己没有办法。 我是个没用的人，除了练功，什么都不会。 她的婚期，一天天临近了。我也得到了一个消息，剑首山的人来接我了。 听说，是看在我祖先，那位斐青衣剑仙的面子上，他才过来的。 剑首山那个人来时，第一眼看到我，眼神很怪异。 我站在他面前，像是没穿衣服一样，被一条毒蛇盯着，冰冷，阴毒，让人忍不住打寒颤。 “你多大了？”他问我。 “十五。”我回答，本来不想告诉他，但嘴上因为害怕已经自己开口了。 “你根骨不错，但心中郁结，不除去难有大成就。”他的话没有避开任何人，家中长辈一听这话，个个都万分紧张，问他我心中到底有什么郁结。 “小子，你不合我眼缘，但我还是给你一个选择。剑首山，欠你斐家先祖一个人情。”他盯着我，声音如刮骨的刀。 “一，跟我回剑首山，就算心中有郁结，你也能当个中流砥柱，马马虎虎。” “二呢？”我竟无视了长辈们的频频点头，下意识问到。 “二嘛，我可以帮你除去心中郁结，但你斐家的人情便两清了，如何？”他笑得令人不寒而栗。 我明白了，他不喜欢我，所以宁愿帮我做一件事还掉人情，也不想带我上剑首山。 “我选二。” 在家中长辈震怒的目光下，我竟感觉前所未有的轻松，哪怕他还并没有完成什么。 那天晚上，他找到我，问：“说吧，你想杀谁？你家里这些老东西，因你父母过世，一直在欺压你对吧？” 我看着他，摇摇头，指向隔壁：“是她。” 他明显一愣，随即哈哈大笑：“哈哈哈，还是个情种……” …… 事情比想象中顺利。 附近的梵林山有个天禅寺，他利用剑首山的关系，给许家的姑娘找了个师傅，收许绣娘做了弟子。 这下，婚约自然取消了。 而他也食言了，要带我上剑首山。 那是一个黄昏。 他架着马车，来到我家院前等我。 我收拾好了行李，一眼没往家里看，而是跃上墙头，看向了隔壁院子里。 她的后院，今天静悄悄的，只有傍晚的微风，吹得秋千轻轻摇晃。 她去了哪里？ 自从婚约取消后，我就没再见过她了。 不过，这样也好。 我这样的人，和她本就不在一个世界。 我想，我是喜欢她的。 但喜欢她什么呢？ 无忧无虑，自由自在？ 巧笑嫣然，姿容秀丽？ 我站在原地想了很久。 直到夜风发凉，吹醒了墙头的我。 对了…… 我喜欢的，是她塞到我手里的，那块又白又嫩的兔子糕点。 “小子，走了！” 他催促道。 我一跃下了墙，那块糕点，我早就吃完了。 我这样粗糙的手，握着那样精致的糕点，不像话。 翻身上了马车，他一扬鞭，我这十五年的时光，也跟着重新启程。 许家小姐应该还会嫁人吧？ 不过，这下她应该可以选一个自己喜欢的人了。 我这般想着。 马车后，忽然传来一声急呼。 “斐大哥！” “吁——”他一勒马，双手抱怀靠在车架旁，一脸看好戏的样子。 我下了车，夕阳在她身后，她拿着一把剑，满头大汗地跑了过来。 “等你名扬天下……” 她低着头，把剑塞进了我怀里。 不知是头上簪，还是夕阳晚霞，映得她俏脸绯红。 我的心脏跳得飞快。 拿着长剑，仔细看去，这不是什么名剑，质地也普通。 只是剑名叫—— 红绣。 “小子，这次真走了！” 他朗声大笑。 我紧紧地抱着剑，因为我知道，我已经得到了世间最珍贵的东西。 (本章完) 第33章 无头道人 第33章 无头道人 孤村血雨，妖邪遍地。 铃铛的一声“娘”，让李道生愣在了原地。 锁骨观音竟是？ 他忽然明白了许多事。 之前锁骨观音说，她感觉到此地有她的因果，所以才前来的。 但李道生很清楚，自己才刚到这个世界。 而锁骨观音所在的梵林山，距此地并不算短，绝不是短时间内就能赶过来的。 她很早就感应到这边有因果，所以在李道生来到这个世界之前，她就已经在往万寿村赶了。 也因此，才会在李道生初临此界不久，就和他碰上。 她感到的因果……是被无当教的邪人从剑首山附近拐走的铃铛。 而李道生现身后，她感到的因果应该是…… 李道生看向了自己手上的这把剑。 剑柄处，刻着细小的两字，剑名——红绣。 许绣娘，红绣，妙真，锁骨观音…… 李道生彻底了然。 因为自己的身上，有斐再兴的因果。 他心下一紧，难道我用她的剑，杀了她本人？ 好在，许绣娘早已化作锁骨观音，不复存在了，此刻的她，是白骨生灵，重新长出的灵智和血肉，只是前尘往事尚有牵扯，才令她如此作为。 而这锁骨观音，虽然被剑气所伤，但不算致命，几番蠕动之下，重新化作人形。 这次，她却没急着找李道生的麻烦，而是看向窗棂，双目空洞茫然。 潇潇雨落，雾气朦胧。 院内沉寂刹那，却有喧嚣自外而来。 砰！ 一道高大的人影砸落在院中，溅起一地血水。 李道生只来得及舞剑成镜，挡在铃铛的屋前。 而那刚刚凝聚身形爬起来的锁骨观音，又被掀翻在地。 是谁？ 李道生看向院中。 来人一身道袍，满是血污，脖颈之上空空荡荡，无有头颅。 身形却教常人要高大得多，几乎有三四米高，左手剑指，右手紧握长剑。 这是个没有头颅的高大道人。 这道袍像极了常净和常明道人，和一般弟子的截然不同。 想来……是今日尚未出现的，那位齐云三弟子之一的常清道人了。 “师尊……徒儿错了……” “这便……斩妖除魔！” 无头道人，不知从何处发出声响，竟是摄人心魄，带有呜咽之声。 它挥动长剑，剑上魔气狂涌，直奔锁骨观音而去！ 这无头道人，竟是冲着锁骨观音来的。 “娘！” 屋子里，铃铛带着哭腔大喊。 “哥哥，求求你救救娘……” “求求你……” 铃铛的声音，在李道生身后响起。 他紧握着手中这把名为红绣的剑。 这不是什么好剑，只是斐再兴年少时期的练习用剑。 李道生不明白，他为何将这把剑交给了自己？对斐再兴而言，这把剑的意义，应该要大得多。 他却愿意将这把剑托付给一个陌生人，让对方带着这把剑，进入他的世界。 而现在，斐再兴彻底死了，死在了另一个世界。 他永远回不来了。 难道说，斐再兴在回归世界，确认自己的“锚点”时，发现了某些事，让他心生死志？ 却又放不下…… 李道生不懂。 但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这一身本事，皆是来自斐再兴。 既然如此，那就要用斐再兴的本事，做斐再兴想做的事。 他的妻女，皆在此地。 李道生不假思索，挥剑迎上了无头道人。锵！ 金铁交鸣。 一人一道皆是后退几步。 嗡…… 李道生手中这把名为红绣的剑，正发出哀鸣，似乎快承受不住了。 而那无头道人的剑，在被李道生击退后，便以更迅捷猛烈的姿态，再度袭来。 血光魔气凝聚在剑身，直让人感觉躲无可躲，避无可避。 无头道人异常高大的身躯在昏暗的血雨下，也极有压迫感，它也好似继承了那些怪物的不死特性，完全不知疲倦，只会攻杀。 李道生真气狂涌，他所拥有的，是斐再兴巅峰时期所拥有的一切武力，但他不是斐再兴，他的风格和斐再兴截然不同。 斐再兴是千锤百炼后的堂堂正正，大气磅礴，每一招每一式都如同教科书一般标准。 而李道生，也许是身体有“自毁倾向”的缘故。 明明是一样的招式，他用出来却充斥着一股疯狂的邪意，剑走偏锋，不见血不回。 两剑交击，爆出一簇火星，李道生更感剑身颤抖，似乎即将崩溃。 时间不多，要速战速决。 这把剑……快撑不住了。 所有的真气在这一刻完全凝结，李道生使出了杀招。 和无头道人缠斗间，他的每一剑挥出，都有一道剑气短暂地凝固在半空中，悬停不动。 一剑。 两剑。 三剑。 双方交手了数个回合，李道生挥出了二十余剑。 二十多道凝固的剑气，铺满了大半个院落，甚至连落下来的雨水，都在接触到这些凝固在半空中的剑气时，寸寸碎裂。 “去。” 李道生一击逼退无头道人，真气骤放。 刹那间，二十多道无声停滞在空中的剑气骤然迸发！ 一道剑气。 无头道人皮肉翻飞，血流满地。 两道剑气，无头道人只剩森森白骨，跪倒在血雨之下。 三道剑气。 白骨上刻满剑痕，摇摇欲坠。 四道剑气。 绞灭所有落下的血雨，让其淋不到无头道人身上，使其难以复生。 再之后…… 密密麻麻的剑气便如长河一般淹没了无头道人。 剑光闪烁，魔气吞吐。 是剑气，正在斩魔。 说来话长，实则只在刹那之间。 剑气消散时，一具巨大的骷髅骨架，跪在地上，浑身颤抖。 “师尊……” “弟子……不孝……” 无头魔音，回荡在血雨之下。 巨大骨架猛然崩塌，散作灰烬。 齐云山三弟子，无头道人常清，彻底死了。 李道生收了剑。 仰头看向黑压压的天际。 日月依旧悬在血雨乌云之上，只是它们的辉光，并不照在大地之上，而是凝聚在一起，照向了万寿村的东方。 这定是那道头佛骨的魔物所为。 它是否还有灵智？是否还有记忆？ 李道生不得而知。 但这血雨，在常清道人被李道生彻底斩灭后，似乎更凄惨了几分。 转身回望，铃铛开了门。 李道生挡在她身前，而那锁骨观音，正跌坐在血雨中。 怔怔地看着铃铛。 (本章完) 第34章 斩魔去也 第34章 斩魔去也 李道生的身体，有股抑制不住的冲动，去村东的冲动。 那道头佛骨的魔物待在灵眼位置，不仅汲取怨气，也在汲取灵力，每迟一会儿，李道生感觉到的危险就越强几分，对他身体产生的的吸引力就更难抵抗。 要尽快绞灭那魔物才行，不然等它完全变化完毕，只怕谁也走不出万寿村。 可现在，李道生走不开。 “娘……” 小姑娘嘴巴一瘪，眼泪唰地一下就出来了。 她张开双臂，冲入血雨，跌跌撞撞地撞进了锁骨观音怀里。 李道生警兆突生。 危险！ 这可不是铃铛的母亲。 这是她母亲骸骨所化的妖邪之物！ 但就刚才想着那道头佛骨的魔物走了这刹那的神，铃铛就已经过去了。 糟了…… 李道生拔剑飞掠而去，心中后悔不迭。 他虽然拥有斐再兴的巅峰实力，但毕竟从小生长的环境不一样，处事的警惕性也完全不同。 这才出了岔子。 但。 就在李道生以为自己犯了大错，铃铛要遭毒手之时…… “呜呜呜……” 铃铛扑进了锁骨观音的怀里，脑袋捂在她的胸口，不停哭泣。 锁骨观音双手垂在血雨里，愣愣地跪坐在原地，任凭雨淋，任凭风吹，任凭铃铛抱着。 “娘……你说好每年都来看我一次的，去年为什么不来……” “娘，爹爹也不见了，铃铛害怕……” “娘……” 说不完的话浸泡在雨声中。 李道生深深地看了锁骨观音一眼，俯下身子，捡起了常清道人的剑，挽剑一挥，洒干了血迹。 他来到锁骨观音面前，这形似的“母女”一个在啜泣哭诉，一个似麻木无情。 血雨潇潇，李道生看了一眼手中这把名为红绣的剑，将它放在了锁骨观音身旁。 “你既千里独行，自梵林山来了万寿村，她便是你的因果。” 李道生的声音，在大雨与哭泣之下，并不十分清晰，但锁骨观音明显仰起了脸。 她在听着。 “妖也好，魔也罢，妙真也好，许绣娘也罢……” 李道生透过重重雨帘，看着她茫然的眼睛：“魔性，佛性，皆是人性。” “你是骸骨生出的灵智，又修习了佛法，如何选择，皆由你本心。” 李道生转过身，握紧了常清道人的剑。 “我要去斩了那只魔物，铃铛不便同行，请你……保护好她。” 带上铃铛，危机重重，李道生自知难护她周全。 可若是不去除那魔物，这个村子，只怕也根本出不去了。 他对锁骨观音的了解，皆来自他人之口，而他人对她的描述，也是来自更多的传言。 李道生自己看到的锁骨观音，是眼前的画面。 他更愿意相信自己的眼睛和心。 “带着铃铛尽快出村。” 不等她回答，李道生纵身一跃，踩着屋檐青瓦，消失在了风雨中。锁骨观音眼中神情变幻莫测，似有两股力量在挣扎。 她慢慢抬起手来，尖锐的指甲悬在怀中铃铛的后背之上，迟迟未肯落下。 最终，绷紧的指爪，化作轻柔的安抚，拍了拍小女孩的背。 风雨中，持剑的身影见了这一幕，嘴角带笑。 终于放心地朝村东而去。 ———— 回了正街，李道生举目四顾，眼前所见，尽是一片狼藉。 万寿村本是个豪奢之地，年年的升仙会让此地比一个城的规模还要惊人，各种店铺也是应接不暇。 可如今，店破门残，卖得上好价钱的货物到处皆是，沾了一地的血污。 虽未见它起高楼，但楼塌之际，却是满目惨然。 街上到处扔着些零碎的肢体，被李道生“诓”来的客人们，死了不少在路上，但却没一个掉头出村了，而是都在朝着村东赶。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 他们本就冲着神仙髓来，此刻齐云大乱，神仙髓成了无主之物，虽然危险重重，稍不留神便是小命不保，但这种得到神物的天赐良机，也许一生只有一次。 财帛动人心，扔下几具尸体，又算得了什么？ 李道生甚至还比他们要慢，那伙人已经杀到前面去了。 但这时，身后传来的声音，让李道生有些诧异，回头一看，来人竟是王典州。 “王指挥使？” “李公子。”王典州换了一身黑色铠甲，面露惭愧之色，“王某无能。” 李道生摇摇头，不觉得有什么。 在他看来，风回能找到王典州，且王典州肯来帮忙，就已经是天大的好事了。 毕竟面对那只魔物，即便是此刻拥有巅峰斐再兴实力的李道生，心中也完全没底。 “指挥使一个人？”李道生问。 王典州侧过身子，指向后方：“那些状若妖魔的村民和道人，已经冲出村外了，我让黑鳞卫设了防，一只也不能放出去。” “务必要将它们灭杀在齐云地界……” 李道生点点头：“嗯。” 说话间，周遭的残肢碎肉经过血雨一淋，又慢慢组成了一具具残尸，朝着李道生和王典州袭来。 “这是那些客人留下的，”李道生挥动长剑，“我们快一些赶过去，那些人虽并不弱，但一盘散沙，个个心怀鬼胎，难保不出变故。” “好，”王典州自觉亏欠了李道生，只是点头应是，“不过是些空有蛮力的烂肉罢了，看某家的！” 他的大刀，最适合战场攻杀，此刻虽不是战场，但那些涌来的残尸，却与绞肉机一般的战场无太大区别。 王典州杀声震天，大刀狂暴无比，直砍得血肉横飞。 李道生则身似鬼魅，每一剑都直接贯穿头颅，招式极为简练，从不多出半招。 因为他发现，只有在头部受伤后，这些魔物的恢复速度最慢。 两人步履不停，一路杀穿了长街，王典州杀得性起，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水，大笑道：“痛快痛快，虽不知这些魔物从何而来，但练起刀来，却是颇为顺手，哈哈哈哈！” 李道生跃上屋顶，眺望远处，那日月辉光，已在收敛，眼看就要收束完毕了。 那魔物似乎快成了。 他的身体极为焦躁，李道生这次也没阻止，任由身体朝着那方向飞驰。 王典州看得心惊，心说只是短短一夜之间，这位李小兄弟，为何剑法与真气，都更加可怕了？ 当真是不可思议…… 但此刻也容不得他想太多，他戎马半生，风里来雨里去，前半辈子的见识加起来，也看不透这一次的魔物是个什么来历。 而且……这恐怖的魔气与怨气，堪称他生平所见之最。 此番，只怕难以善了了。 (本章完) 第35章 因果循环 第35章 因果循环 一眼便可望见的齐云山，依旧是云遮雾绕，神仙之地。 但今日过后，只怕将不复存在了。 李道生和王典州一边杀向村东，一边闲聊着。 忽然，他转身看向街旁空无一物之处，开口道：“阁下，看了这么久，该现身了吧？” 王典州一愣，跟随李道生的目光看去，那里哪儿有什么人？明明什么都没…… 等等！ 血雨之下，逐渐显露出人形轮廓，那轮廓逐渐清晰，竟然是个年轻和尚！ 这和尚一身干干净净，不染血污，长得俊俏不凡，像是个和尚，可一双眼睛却又挂着几分无趣。 “和尚，你是谁？为何跟着我？” 年轻和尚双手合十，行了一礼：“阿弥陀佛，小僧觉明。” 他苦着一张俊脸，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 “小僧自南明山而来，本欲寻回我寺佛宝禅杖，未曾想，竟遇到这数千年未见的天道怪相。” “天道怪相？”李道生心中咯噔一下，难道这和尚知道那魔物的来历？ “是，也并非完全是，”自称觉明的俊俏和尚叹道，“自灵气枯竭以来，无人可成仙，有人另辟蹊径，借灵眼之力，偷天换日，遮掩天机，妄图偷取一丝仙气，借此成仙。” “便有了这瞒天法。” “以身入坛，封闭自身五感，再布下天盲大阵……当年的齐云道长，便是以此法成仙，可是……失败了。” 觉明和尚娓娓道来，终于让李道生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原来，这其中竟有如此多的弯弯绕绕。 不过一切的源头，还是那个因为寿元将尽，极度渴求成仙的老道。 “齐云道长成了一颗仙心，但因心性不良，又遭徒弟算计，被小僧的长辈莽撞开了坛，肉身在羽化前便已腐烂，自那一刻，齐云道长便一身仙气化魔，成了天道怪相。” “此天道怪相，非妖，非鬼，非人，非魔，无生死，无增减，无长衰，如今又与小僧那修成了佛骨的渡难师伯化为一体，只怕更是吊诡难测。” 不仅是天道怪相，还是融合了一身佛骨的天道怪相…… 李道生眉头紧皱。 “你这小和尚，说这些有什么用？几千年前不是出现过别的天道怪相吗？那是怎么除掉的？” 忽然间，地下突然冒出一个声音来。 三人皆是吃了一惊。 只见一颗脑袋露出地面，愤愤不平地盯着觉明。 而后又笑嘻嘻地看向李道生，一捏法诀，钻出地面。 “李兄，又见面了！” 此人正是小道士陈知安。 “小道长，你还活着？”李道生诧异地看着他，当时道吟佛音出现，满场众人皆被摄在当场，陈知安离得又近，李道生是被任偶救走的，在他想来，这小道士只怕已经遭了毒手，没想到现在还是活蹦乱跳的。 “呸呸，什么话……”陈知安也不和李道生置气，他挠挠头，无奈道，“小道见情况不妙，便使了个遁地法，想外出求援，未曾想……那非道非佛的魔物竟然锁了地脉，封了界域，这方圆数百里根本就出不去了。” 方圆数百里？！ 那魔物竟然封锁了如此惊人的范围？ “不说我了，小和尚，你这么说，可有破解之法？” 陈知安似乎和这位觉明小师傅很不对付。 觉明笑了笑，并不在意，对李道生说：“这也是小僧跟着道友的缘故。” “道友一身修为，应当来自剑首山，甚至不弱于当世豪侠斐再兴，若不是小僧曾见过斐前辈，定然会认错了人。”觉明深深地看了李道生一眼。李道生被这小和尚看着，竟感觉自己被他完全看穿了一般，很是不自在。 “难道除掉天道怪相的办法，与剑首山有关？”李道生岔开了话题。 “阿弥陀佛，”小和尚笑着点了点头，“数千年前，一位名为斐青衣的剑仙，平了天道怪相之乱，若仅是剑首山……只怕不行，可若是来自斐家的剑客，或许可以。” 李道生不知道这小和尚看出了什么，这年纪轻轻的和尚明明让他感受不到半点威胁，可偏偏好似知晓很多事。 甚至，这和尚话里话外都在说他和斐再兴有关系。 “李大哥，你是斐家的人？！”陈知安也吃了一惊。 “我姓李。”李道生这倒没撒谎。 “古籍记载，斐家剑法，以心入剑，天道怪相不在五行中，无心无相，所以不可胜之。” “若李施主可施展斐家剑法，替天道怪相画出一颗心，它便有了心思破绽，想来……便可降服了。” 觉明和尚说罢，周遭静悄悄的，就连血雨也仿佛小了许多。 斐家剑法…… 李道生倒是的确可以施展出这套剑法，可若是自己施展出这剑法，要怎么解释和斐家的关系？ 他想到这里，忽然一愣。 我是怎么了？ 这方世界，并不是我的世界。 此间事了，只怕再也不会回来了，想这些作甚？ “你这和尚，不是在招摇撞骗吧？”小道士一脸怀疑地看着觉明。 “阿弥陀佛。” 觉明笑笑不说话。 “小僧所修之法，与万物结缘，也与万物无缘，如何选择，便交予诸位了。” 这小和尚的身影，竟又慢慢自雨帘中消失，彻底不见了。 “喂！和尚？”陈知安四下看了一眼，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你这和尚，修的不会是那石头禅吧？” 王典州好奇地问：“何为石头禅？” “所谓石头禅，就是把自己修成一块石头，坐看世间万物，静待沧海桑田，修此禅不可伤有情众生，也不会为有情众生所伤……” “就是活成一块石头，万事只能看，不能参与，无趣！无趣极了！” 小道士冲着空气大喊。 继而又嘟囔道：“不过这可是大佛缘……数千年未曾出现能修行石头禅的僧人了……” 李道生在一旁听着，心下也已经有了计较。 他掂了掂手里这把自常清道人处得来的剑。 这楔子引出的故事，似乎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某个结局。 因为无论他们作何选择，那道头佛骨的魔物，最终都会出现。 选择，似乎毫无意义。 (本章完) 第36章 进山除魔 第36章 进山除魔 天上悬着的日月消失了。 照向村东的光束也无影无踪，就连血雨也淅淅沥沥地停了下来。 这场灾祸看着似要结束，实则，李道生的身体反应在告诉他，前方所去之地……几近十死无生。 天空依旧是一片浓墨重彩的黑，地上糊着刺目熏鼻的红，李道生，陈知安，王典州三人跃上了房顶，越是靠近村东，地面越是“泥泞不堪”，这些泥泞，全是残肢血肉，实在难以前行。 有人的，也有魔物的，道头佛身的魔物已经吸干了大阵召来的怨气，但不知它做了什么，以万寿村为中心，像是将一个巨大的黑红色大碗倒扣在了上空一样。 内外已是完全隔绝。 等三人一路快马加鞭，赶到村东那大阵之处时，之前那乌泱泱的近千人，已经只剩下数百。 要知道能活到现在的，绝大多数都是知名的好手，可即便如此，他们杀过来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 可让李道生有些没想到的是，他本来诓骗这群乌合之众过来，只是为了拖延一点时间，根本没指望他们真的去降妖除魔。 毕竟他们个个都是冲着神仙髓来的。 人群熙攘，皆为利而奔波，这无可厚非。 可眼下这状况，大阵外围这些人竟个个都在摩拳擦掌，竟真的一副要进去除魔卫道的模样。 是谁组织了他们？ 李道生有些疑惑。 见李道生这副模样，王典州这个老油条当即唤来一位江湖豪客，问了缘由。 此人表面一副江湖武夫打扮，实则是朝廷中人，见王典州亮了令牌，立刻躬身行礼，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典州听了后，便对李道生和陈知安说： “是那觉明和尚之前来过。” 一问才知道，觉明和尚之前在此地现了身，说了个大概，虽没点出前因后果，却也道明了厉害。 眼下无论是红云一类的妖族，还是无当教的邪人，亦或是眼前这堆个个来历千奇百怪的异人，个个都知道了若是不除掉那个天地生成的魔物，大家都得死在这里。 觉明和尚这么一说，大家更确信了神仙髓还在此地的某处藏着，已成了无主之物，只要干掉那魔物，岂不是天大的机缘就到手了？ 如今王典州又来了。 得了王典州的令，拿着王典州那块黑鳞卫指挥使的令牌，这位“江湖卧底”冲入人群，举牌大喊，若是能为齐云地界除了此妖魔，便可授予官身，吃上皇粮，从此不必漂泊江湖，四海为家。 这话有几分真几分假不得而知，但那块牌子是真的，而且王典州也站出来了。 王典州这手持大刀的壮汉名气可不低，当下便有人认出了他来。 确实是他本人。 眼下，人群更激动了几分。 仿佛个个都看到了光明的前途，那呼黑风，唤血雨的魔物，仿佛已经成了他们的囊中之物。 邪教和妖族不添乱的话，这几百人似乎还真能成事。 王典州作为此地官最大的，名气也不弱的好手，已经过去指挥大局了。 李道生站在原地等了一会儿，道头佛身的魔物已经不在阵中，说是日月收敛后，去了齐云山。 一会儿等这些人商量出个章程后，才能朝着齐云山进发。 等了没多久，李道生倒是等来了那位拿着黑色长枪的帅哥——任偶。 两人站到了一起，李道生问：“村外现在什么情况？” 任偶微微摇头：“在缩小。” “缩小？” 李道生先是一愣，随即明白，他说的应该是这宛如巨碗一样的，倒扣在众人头顶的“屏障”。 来自现代世界的李道生脑子里顿时出现了“缩毒圈”这个概念。 不过看起来，这次里面的才是“毒”。现在只剩风回不在此地，李道生从王典州处得知，风回是去救他女儿了。 此刻应该正和无当教的邪人纠缠。 一念至此，李道生又悄悄瞧了一眼任偶。 这位服饰很“科幻”，但兵器和战斗方式很古朴的帅哥，到底来自什么世界？ 最让李道生想不通的，是他竟然能完全不受之前那诡异道佛之音的影响。 在场这么多人，只有他完全不受影响，如果这位老兄来自某个极端高武的世界，那他为什么不直接开大干掉那魔物？ 还是说，他能免疫那道佛之音，并不是因为他压制了对方，而是因为某些原因天然就不受影响？ 李道生试着问了一下，任偶摇了摇头，意思是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 但他来了也是好事，万一那魔物再度用出这招，可能还真要任偶来力挽狂澜。 不过，知道那魔物会魔音后，这些老江湖也早就提前做好了应对，封闭听觉就行了，办法多的是。 终于，王典州那边也商量出个结果了，由他带头进齐云山。 这几百人里，有二三十个是朝廷的人，已经算一股不小的力量，而且王典州这人的实力，也能服众。 …………………… 眼下那诡异的日月消失后，大家才知晓真正的时间。 天色看起来，似乎是下午四五点的样子，还有一个时辰左右天色就会暗下来。 众人已经进了山，此刻的齐云山异常安静，甚至是寂静。 只见山间树影摇晃，不闻半点虫鸣鸟啼。 寂静到诡异。 山道难行，蜿蜒曲折的山路让几百人的队伍自觉拉成了一条绵延的蛇形。 李道生，陈知安，任偶三人站在一起，李道生给陈知安和任偶互相介绍了彼此，向来有些碎嘴的陈知安，竟然罕见地没有说话。 此时，天际的乌云也散了，真正的斜阳挂在了山头。 一切灾厄……仿佛已经悄然消失，万物也似恢复正常。 甚至阳光照在身上，那股暖洋洋的感觉也格外令人舒适。 可每个人反倒越发警惕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那魔物之前搞出那么大的动静，不可能什么都不做。 可是它为什么要来齐云山？ 正当这时，走在队伍前列的人，突然传来了示警：“小心！天上有东西！” 天上？ 一行人抬头看去。 即便是李道生也是瞳孔猛然一缩。 什么怪物？！ 人头鸟身，满口尖牙，浑身腐肉，展开滴血的肉翅，竟足足有四五米大小！ “啊！！！” 眨眼间，已经有人中了招，被诡异“鸟人”咬住了腰身，带到了空中。 那人拼命挣扎，却是徒劳无功，一口下去，腰间血肉被吃了大半，惨叫回荡在山间。 被扔下来时，已经没了动静，肠穿肚烂，面目全非，死不瞑目。 (本章完) 第37章 有何不敢 第37章 有何不敢 霎时间，刀兵出鞘声响起。 可偏偏众人有警惕后，那诡异的鸟人又消失不见了？ 几百人的队伍不可能被那么一只鸟人拖延在半山腰上，警惕了一阵后继续前进。 可往前走了一阵后，众人看见齐云山门的石阶后，个个都噤若寒蝉。 一个，两个，三个…… 密密麻麻的道士，一个个笔直地“站着”，被骨刺从天灵盖贯穿到会阴，插在道路两旁，惨不忍睹。 “那魔物和这些道士有什么深仇大恨？竟如此凶残……” 说话间，众人都是倒吸一口凉气。 看得出来，这些道人都已经“魔化”后，早已丧失了神智。 可即便如此，那道头佛身的魔物也没放过他们，将他们穿插在山门步道两旁，身体只知本能地挣扎扭动，却因身已魔化，不能死去。 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道人便如此无声地挣扎着，着实瘆人到了极点。 “要不要把他们放下来？” 有人出声问。 “那你要不要再挖个坑把他们埋了？” 有人不屑。 众人来历不同，吵嚷是必然之事。 不过这么一吵后，倒是没那么令人毛骨悚然了。 本想着，进山除魔那些魔化道人也是一道难关。 没想到之所以进山没遇到什么阻拦，竟然是因为这些道人全都被穿刺身体，插在了山门步道旁。 “上去就是齐云门了，那怪物就在里面！” 众人调整心绪，个个握紧了刀兵。 齐云山的确钟灵毓秀，可偏偏此等人间仙境，竟孕育出了这般数千年难得一见的魔物。 “诸位，今日无论生死，咱们也算斩妖除魔了！” “哈哈哈……老子这大半辈子，大多时是被斩的那个！” “来吧！见识见识那小和尚口中的天道怪相，到底有什么了不得的！” “……” 祖师大殿前，人群骂骂咧咧，污言秽语不绝于耳。 能混出一身本事的，没一个傻子，大伙儿都知道今天有很大概率会栽在这里，但也没别的什么办法。 这魔物封了出入，那就是你死我活的意思。 这些滚刀肉心中发起狠来，哪管你有多魔？ 既然这魔想让咱死，那就舍得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 正当这时，人群中有几人面色陡然大变！ 其中就有李道生。 他立刻拉着两旁的陈知安和任偶，快速后退。 果不其然，下一刻两尊巨大的身影砸落在地！ 一个长着肉翅，人头鸟身，浑身腐肉，正是在山道上碰见的那只。 还有一个……同样四五米高，面白无须，神色肃穆，却长出了三头六臂！ 这是……这道袍，这竟是那齐云山大弟子常净道人！ 而那长着肉翅的鸟人，仔细看去，他身体零零碎碎之处的破布，也的确是道袍…… 莫非是齐云山二弟子？那个常明道人？ 可他为什么一副妖相？ 众人不知其中龃龉，只有李道生几人听那小和尚说了前因后果，知道常明道人被齐云老道换了五脏六腑，早就成了半妖之身。 眼下一个因喝了齐云老道的心头血，长出了齐云老道梦寐以求的神仙身。 一个却妖气与之相冲，不人不妖不仙不鬼，成了个腐烂的“鸟”形怪物。 “都去……死吧！” 率先发起攻击的，是那人头鸟身的常明道人。 他肉翅一扇，根根血羽便如利剑一般穿空而至！ “他娘的！快躲开！” 一帮乌合之众破口大骂。 血羽呼啸间，那常明道人也一个飞扑，撞入了人群。 他身形硕大，浑身魔气，没有任何招式可言。 但横冲直撞，尖牙利爪之下，已是造成了大量杀伤。 更要命的，是那三头六臂的常净道人尚未出手。他四五米高，站在祖师大殿前，瞳孔里混沌一片，没有任何神采，但那身汹涌的魔气，比起常明道人要更甚！ 如果这些道人的异化程度，是根据喝过多少“神仙髓”而定的。 那这齐云山大弟子，毫无疑问喝了最多的神仙髓！ 难怪山下村中那些道人，一个个长出的肢体都扭曲残缺，稚嫩不堪。 而常净道人长出来的，却是几乎完整的三头六臂。 只怕…… 那齐云老头一颗仙心里的心头血，这些年来被这位齐云大弟子喝了大半。 齐云崛起的根本，原来在此处。 思忖间，只见常明道人在众人的围攻下，突然一声仰天“长鸣”。 “咯咯……咯！” 这叫声，是鸡？ 陡然间，这殿前广场突然开始涌动，砖石碎裂，尘土发扬，一具具尸体爬了出来，个个都穿着道袍，双目赤红，散发着森然魔气。 “他娘的，这又是什么？” “这齐云山比老子还猖狂，背地里干了多少畜生事？！” “这些弟子到底是人是妖？” “……” 人群嘈杂，李道生等稍微知情之人，也是看得频频皱眉。 这殿前广场下埋着的，现在却被常明道人唤起的“妖鬼”，一个个虽具备人形，但也有很明显的妖类特征。 看来，常明道人不是齐云老道的第一个“实验品”，在常明道人之前，应该已经死了很多人了。 那老道士，为了长生看来是真疯了。 满场数百人立刻乱作一团，和活过来的尸鬼打了起来。 这数量，多得有些超出想象。 王典州的刀，已经凝固满了鲜血，他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也是在勉力支持。 一眼看过去，光是常明道人唤出的尸鬼就足够难缠了，常明道人所化的那鸟人本尊，却是没人能上前阻止。 李道生见状，一挥剑就准备冲上去。 却突然被一个人影挡住。 “和尚？你又来！”陈知安看着突然出现的觉明和尚，瞪大了眼睛。 “李施主，”觉明和尚似乎也很急切，这次连阿弥陀佛也没念，“勿要被这些妖魔阻拦，那天道怪相，此刻正在祖师大殿内窃取齐云香火。” “若是让它将齐云历代香火都吸取到己身，那这世间，将真正生灵涂炭，无人可挡了……” “快进大殿，阻止他！” 一听这话，陈知安倒是先乐了。 “小和尚修为不到家，你还是不像石头，”小道士哈哈一笑，“还是当人好，人好！” 李道生其实已经感觉到了，他的身体止不住的在颤抖，不是害怕，是兴奋。 这混球一样的喜欢找死的身体，此刻开心极了。 “就算我不去对付常明，门口这个三头六臂的怎么办？”李道生握紧长剑，心下一叹。 “我来。”见李道生看了一眼三头六臂的常净道人，一直几乎不怎么说话的任偶，突然开了口。 陈知安尴尬地挠挠头：“小道也想说我来，可那鸟妖状的常明道人，确实非我能敌……” “让我来吧。” 突然间，一抹红色自山外而来，落在李道生跟前，手持血色长鞭，侧身而立，看向李道生。 不是红云又是谁？ 李道生想打个招呼，却听红云似在自言自语：“齐云老道，捉我妖族活取脏腑，此仇……自然要报。” 说罢，她便转过身，要去拦住常明道人，与之死战。 李道生看着她背影，忽然问：“你是我认识的红云，还是妖王红鳞？” 她身形一僵，没有应答，却在走出两步后，传来声音：“阁下爱怎么叫怎么叫。” 李道生哈哈大笑，长剑一挽： “那常净常明，就拜托二位了。” “小道长，小和尚，敢不敢随我进去除魔？” 李道生转头问。 年轻的一佛一道对视一眼，皆是一笑：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本章完) 第38章 一剑枭首 第38章 一剑枭首 任偶长枪一拍，化作一道乌光，扎向了四五米高，如神祇般护卫着祖师殿大门的齐云山大弟子——常净道人。 常净三头六臂，此刻三颗头颅的眼睛同时睁开！ 一股凉意猛然自在场所有人的尾椎骨炸起，窜遍全身。 手下动作不由得慢了几分，皆是看向了这面。 这三头六臂的常净道人，似乎真的如仙神下凡一般，让场下有些意志不坚的人甚至想纳头便拜。 而这任偶兄，依旧毫无表情，冷着脸就是一枪扎了过去。 黑枪在空中变幻，本来两米多长的枪，骤然伸展到了夸张的五六米！ “放肆。” 常净道人的嘴里吐出两个字，三头六臂有的拿剑，有的拿符，有的捏诀，有的呈指爪状，朝任偶攻了过去。 他身材太过高大，四五米高的身形仅仅只是稍微一动，便是魔气狂涌，一道凶猛的剑气自常净道人的剑上斩来，任偶竟不闪不避，长枪依旧霸道地往前扎，根本没有回防的意思。 李道生看得心中一紧，难道他打算和这常净道人同归于尽？ 就在李道生忍不住要出手帮忙时，任偶的声音响起：“进去。” 却见这时，常净道人的剑气，不偏不倚地斩中了任偶的左臂，虽然仿佛遇到了巨大的阻力，但任偶的左臂还是冲天而起，掉在了地上。 可也因为任偶完全没有防守的意思，这一杆五六米长的黑枪也凶狠地刺进了常净道人的胸腔。 在任偶说出“进去”两字时，只剩右臂的任偶猛地一发力，竟是用长枪挑着四五米高的常清道人，硬是将他挑飞扔了过去，生生给李道生打开了进入祖师大殿的门！ 好猛！可是他的手…… 李道生不是个犹豫的人，看门的常净道人被挑飞，这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 李道生，觉明和尚，陈知安三人立刻踢开了祖师大殿的门，冲了进去。 万万没想到的是，刚进门就有一道血光飙射而来，李道生心有警惕，一剑横档，人虽然被打飞到了一旁，摔在地上，但好歹没有大碍。 可陈知安和觉明和尚就惨了，陈知安也察觉到了危险，脚下踏开七星步，闯出了一道生门，可速度太慢，还是被血光擦了边，当下便被洞穿了右肩，倒在地上血流满地。 而觉明和尚，却是一点反应都没有，直接被血光穿头而过！ “小师傅！” “觉明和尚？！” 李道生和陈知安一前一后喊到，两人又惊又怒，难道这和尚就这般死了？ 好在，很快两人就发现了异样，这觉明小和尚明明脑袋被血光贯穿，爆了头，为何一滴血都不见？ 陈知安只是被洞穿了右肩就已经血流不止了。 “阿弥陀佛……” 果然，觉明和尚的声音没有半点变化。 “多谢二位施主担忧，小僧修的禅，轻易死不了。” “哎哟……”见他没事，陈志安倒地捂着肩哀嚎起来，“你是死不了，道爷我可快要疼死了。” 李道生则是看向了那血光，仔细看才发现，那根本不是什么血光，而是一根长长的，如红线一般的“血管”！ 此刻发出一击后，血管如毒蛇般在地上蠕动着缩了回去。 三人顺着血管回去的方向往前看。 血肉蠕动的声音令人心底发寒…… 那大殿深处，已经变成常人体态的天道怪相，正盘腿坐在齐云山的三位祖师雕像前。 本来只有道人的头颅，和尚的骨骼，可如今……密密麻麻的血管在他身上游走，一缕缕腥红的肉芽正依附着骨架，长出了筋脉，长出了脏器，长出了血肉，除了心脏位置依旧空洞无物外，这天道怪相，已经与常人无异了。 刚才袭击三人的血光，果然是它的血管。 这怪物，果然不能用常理去推断。它连血管都可以当做攻击手段，那要如何才能杀了它？ 三人交换了眼神，压低了脚步上前。 而背对着三人的天道怪相，忽然诡异地一百八十度扭头！ 老道头颅睁开眼，里面血光一片，而嘴里，也发出了声音。 “无量……天尊。” “阿弥陀佛……” 是魔音！ 之前摄人心魄的道佛魔音，又来了！ “狗日的，你道爷就等你这招呢！” 小道士陈知安一边骂，一边反手往腰间一抓。 一枚三清铃出现在他手中。 “叮铃铃铃铃铃铃——” 天道怪相的无量天尊魔音如浪潮般涌来，可小道士的三清铃也摇个不停，丝毫不落下风。 接着，觉明小和尚的吟颂也加了进来。 “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南无阿弥陀佛……” 这空旷又巨大的祖师殿，瞬间回荡着各种声音。 一来二去之下，已经准备堵耳朵的李道生发现，诶？没事！ 好一招以音制音。 此招被破，天道怪相下一招就又使了出来。 它竟炸开了那如长蛇一般扭动的血管，漫天血雨，顷刻而至！ 李道生脚下生风，手中长剑舞成水镜，将激射而来的血雨大多数都返还了回去。 可这血雨是被它炸开的，来的实在太过密集，方向也各自不同，总有李道生防备不到的地方。 反倒是杀力不如李道生的小道士和小和尚，一个脚踏七星，找出了生位，一滴血雨没沾到，一个更是原地动都不动，血雨穿身而过，根本伤不到他。 一波血雨狂袭后，李道生的身上添了十几道伤口，那伤口冒着白烟，血流不止，看上去颇为凄惨。 不过，李道生这幅找死的身体，除了向死而去这个天大的坏处外，倒也有一点好处。 那便是除了致命伤，其他伤势对他的影响不太大，就连疼痛都很轻。 也许，是因为身体的“注意力”都在尽快送死上去了。 这一番血雨下来，李道生也是逼近到了天道怪相身前。 他挥剑跃向这邪魔，却见那邪魔身后突现一道佛光！ 李道生体内真气狂涌，瞬息一剑，佛光泯灭。 然而天道怪相的后背突然绽开血肉，密密麻麻的白骨也朝李道生刺了过来。 李道生长剑连挥，剑剑招架住了迅猛袭来的骨刺，攻受之势转换极快，他的身形与剑影与密密麻麻的骨刺交错，逐渐肉眼难辨！ 小道士陈知安目瞪口呆，这世上，什么时候出了个这么年轻的顶尖剑客？ 却听“噗嗤……”一声。 抬眼看去，李道生的剑擦着盘坐在地的天道怪相脖颈而过，眼看没有击中。 却在下一秒…… 天道怪相那颗慈眉善目的道人头颅突然弯折，血液更是高高的自颈口冲天而起，仅剩一块皮与脖颈相连。 (本章完) 第39章 心在何处 第39章 心在何处 大殿外，正与任偶对战的常净道人突然一捏法诀，口中吐出一条火龙，朝着任偶撞去。 任偶只剩了一条右臂，但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看了一眼大殿之内。 里面定然是出了变故，这常净道人才会这么急。 任偶扭了扭头，毫不躲闪，直接撞破火龙，当场火四溅。 “轰——”的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吸引了四方目光。 刚好看见任偶撞破火龙，阻止常净道人进殿这一幕。 任偶单手挥动长枪，看不出半点真气涌动，也不见半点法力流转，连王典州那样的老江湖见了，也仍不住心下嘀咕，难道这年轻人，竟是纯粹的肉身之力？ 他的每一次挥枪，都打得巨大的常净道人全力招架。 任偶的个子不矮，但一米八多的个子在四五米高的常净道人面前，也称得上“瘦弱”了。 可偏偏是这么一个“瘦弱”的，没有真气法力的年轻人，打得常净道人这诡异无比，三头六臂的怪物连连后退。 最令众人吃惊的是，这年轻人似乎“万法不侵”！ 常净道人已然化作魔身，除了刚才那条火龙外，他使出的法术已不下一手之数，但任偶全都不闪不避，硬生生撞散了常净道人的法术。 就连任偶身上的衣服都没有什么改变。 这种堪称恐怖的表现，很快引起了众人的疑惑，不多时，有人发现了不寻常之处。 “你们看！” “那黑衣小子的身上，是不是在冒火？” “诶！好像真是！” “他不会也是妖怪吧？” “什么妖怪，你见过妖怪身上会冒火的吗？只有金铁之物才会冒火，他……难道不是血肉之躯？” 任偶听不见他们的声音。 他的视野里，一串串数字与代码在飞速窜动。 不错，他的身体的确在往外蹦火，这一战他选择的目标，是尽快解决常净道人，而计算得出的方案，是以伤换伤的打法，无视所有敌方攻击，以伤换伤，就能达成这个目标。 “那个黑衣服的，不会也是魔物，混进我们之中的吧？” 突然间，有人喊出了这句话。 喊杀声与议论声都停歇了片刻，就连正与鸟人形态的常明道人斗法的红鳞，也忍不住看了任偶一眼。 在场之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毛头小伙，任偶不出手还好，一出手，暴露的问题就很大了。 没有真气，没有法力，一招一式完全不像人类的发力技巧。 他似乎……真的不是人类？ 不怀好意的目光逐渐凝聚到了任偶身上，魔物这种不在天地五行中的异类，是根本无法理解的。 就连和人类不对付的妖族，至少也是天地众生之一，而魔物……不在其中。 人不待见，妖也不待见，天地魔物，是真正为了祸乱而存在的异类。 不过，无论周遭的人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任偶都不在意。 他一枪横扫，将高大的常净道人再次扫飞后，转过身去，面向了身后的众人。 所有人都被他吓了一跳。 任偶这位手持五六米黑色长枪的疑似“魔物”，实在让他们心底不安。 却见任偶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断臂。 俯身捡起。 断臂创口处，还在迸射着零星火光。 任偶面无表情，将左臂按在左肩创口处，眨眼间，左臂完好如初地接了上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任偶的眼睛，一一扫过众人。 “危险，危险，危险……”密密麻麻的红字提醒，出现在他的视野中。 对于他而言，要看穿一个人的内心非常简单。 只要四目相接，庞大的数据库和那枚最复杂的芯片，自然可以帮他计算出结果。任偶再次转身，握着冰冷的黑枪，视野之中，又只剩下已经从地上爬起来的常净道人，以及……极度危险这四个红色的字。 他左手握了握，已经无碍了。 手持长枪，再度冲了过去，长枪掀起一阵狂风。 他不会撒谎，说要解决常净道人，就会竭尽全力去做。 因为，他的程序就是这般设定的。 和告诉他们的名字一样。 任偶，的确是个人偶。 一个不知心为何物，情为何物，不知自己为何会死，为何会出现在第十三月的…… 机械人偶。 ———— 大殿之内。 觉明和尚和小道士陈知安紧张地看着前方。 赢了吗？ 李道生一剑枭首，天道怪相的确不动了。 然而下一刻！ 天道怪相的胸骨突然打开，如一只张开翅膀的蝴蝶，猛然伸出去，将李道生“抱”进了骨架中！ 李道生只觉眼前一黑。 耳边全是骨骼脆响，血液横流，皮肉蠕动的声音。 “心……” “我的心……” “我的心在哪儿？” “你来做我的心……如何？” 只剩一点皮连着的老道头颅，发出了瘆人的声音。 他咯咯笑着，头颅又慢慢“爬”回了脖颈之上。 只是“身躯”显得格外臃肿，因为此刻他的胸腹之中，正包裹着一个李道生！ “李大哥！”陈知安一声惊呼，一把木剑，一把铁剑都出了鞘，强忍着肩上剧痛，含恨出手。 木剑斩鬼，铁剑斩妖，这是鹤鸣山的法。 然而这天道怪相，既非鬼，也非妖，哪怕陈知安已经用尽全力，却依旧切不开这躯体分毫。 “你这蠢和尚！还不想办法！” 陈知安一边疯狂攻击，一边大声骂着。 觉明和尚早就在想办法了。 心…… 这天道怪相一直在念叨着心。 对了，它的心脏处一直是空的！ 它的心呢？ 那年年产生“神仙髓”的祸根，竟然不见了踪影？！ 此刻它将这位李小哥拉入胸腹中，是想将他炼化为自己的心？ 心在何处…… 它的心到底在谁手里？ 想让它打开胸腹，只有一个办法了，找到它的心，用它的心骗开胸腹，到时李小哥就能借机出来。 可是，万寿村已成人间炼狱，齐云山又已尸横遍野。 入魔的入魔，身死的身死，外面的人，也是为那颗能产“神仙髓”的仙心而来。 那如今，心到底能在何处？ (本章完) 第40章 困于绝地 第40章 困于绝地 李道生不知道自己何时失去的意识。 等他再次清醒时，看到的是那个面白无须的常净道人。 他的身体已经变成了正常大小，但浑身上下都是“破碎”不堪，肩膀，腹部，脸颊，大腿……到处都被长枪开了洞。 换做任何一个生灵，这伤势都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可偏偏这个道人还“活”着，如果这也算活着的话。 李道生试着挣扎了一下，却猛然发现，自己的下半身竟然和一滩腥红的血肉长在了一起！ 仔细看去，密密麻麻的肉芽连接着身体，细长的血管扎进了后背，足足有十几条之多。 血管里可以清晰地看到血液在不断抽离，并流向某处。 挣扎无用，李道生干脆死盯着这个道人。 这常净道人身上的伤，应该是任偶留下的。 他应该被任偶击败了，只是因为天道怪相的缘故，他才能一直维持不死的状态。 李道生发现，这常净道人的身上也连着一根血管。 所以，这些血管是能支配他人的意思？ 从下半身和一滩血肉长在了一起的现状来看，李道生更倾向于那天道怪相想“同化”了他。 他在失去意识前，最后发生的事，就是被那魔物的胸骨擒住，封进了它的胸腔里。 而此刻，李道生才发现，这大殿早已面无全非，说是魔窟也不为过。 到处都能看到蠕动的血肉，满地都是奇怪的，绿绿的身体组织，这里虽然勉强能看得出，依旧在齐云山祖师大殿内，但却更像在某个巨大生物的体内。 而且……这里还有其他人。 眼下这个已经完全被支配，失去了自我意识的常净道人，正把更多的血管插入所有和李道生相同遭遇之人的后脖颈处。 不仅李道生自己“长”在了血肉里，王典州，陈知安，女妖红鳞，以及数十个进山除魔的人，都已被血肉束缚，身上插上了来自天道怪相的血管。 看来在自己失去意识期间，发生的变故不少。 进山的数百人只剩下了几十人，目前还活着的人……应该都在这宛如魔窟一般的祖师大殿内了。 之所以说是目前还活着，是因为李道生看得出来，包裹自己在内，所有人的状态都很不对劲，身上被插入的血管正源源不断地吸走他们的血液，又输入来自天道怪相的血液。 它在同化所有人。 不过，没有在被困之人中，看到觉明和尚和任偶。 事情还有转机，得想个办法看看能不能逃离这里。 此刻李道生感觉自己的身体倒是舒服极了，像是躺在了冬天的被窝里，根本懒得动弹，看来他的身体觉得这里就是最好的棺材，已经在等死了。 突然间，大地一阵颤动。 那浑浑噩噩的常净道人突然失去了所有力气，仰面倒在了地上。 李道生赶紧闭上眼睛，装作还没清醒的样子。 但他没把眼睛闭死，而是半眯着，在留意动静的来处。 原来是屋顶？ 李道生半眯着眼睛，看到的东西却让他心脏狂跳。 屋顶破开了一个大洞，此刻，一颗巨大的头颅正从破洞外探过来，往大殿内看。 是那齐云老道的头。 此刻已变得硕大无比，腥红的双眼扫过屋内，目光犹如实质一般，令人心底生寒。 这般看过好几眼后，那颗头颅的眼睛突然锁定了其中一个被血肉束缚的人。 老道的嘴慢慢张大，一根如蚊子口器般的乌黑“长针”伸进了大殿。 李道生亲眼看见，那根乌黑的长针毫无阻碍的，慢慢插进了一个被血肉束缚的江湖豪客体内。 此人双目紧闭，胸膛上下起伏，面露安然的笑意。 它要做什么？ 李道生心中的不安到达了极致。 只见那乌黑“长针”突然一鼓，江湖豪客便骤然睁大了眼睛。 他似乎看不见了，也听不见了，甚至就连叫，也叫不出声了。 只是徒劳地长大了嘴，脸上露出痛苦的神色。很快，那乌黑口器便“一胀”“一胀”地吸吮起来。 这位江湖豪客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干瘪。 他浑身血色眨眼间褪得干干净净，两眼也早已翻白，在令人头皮发麻的吸吮声中，刚刚还活着的一个大活人，就这么变成了一张薄薄的人皮，没了任何声息。 李道生不免有些惊骇，他生长的世界，从来没见过这种东西。 李道生自我感觉心理素质已经很不错，得益于某段记忆的缺失，李道生的心底一直沉甸甸的，仿佛忘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也正是在这种“沉重”心理的影响下，李道生对新事物的接受度一直很高。 可眼下发生的事，还是让他有些毛骨悚然。 细长的口器不知是有意无意，竟贴着李道生的身体一侧，慢慢收了回去。 冰冷又充斥着恶意的触感，让他极为不适。 好在，它接下来没有再做什么，巨大的道人头颅也从屋顶的大破洞消失，不知去向。 李道生等了好一会儿，其他人也陆续醒了过来。 除了李道生外，最先醒来的是王典州。 王典州一醒就想提刀，一动就发现了自己的处境。 脑子一疼，最后的记忆，是他正和大家在大殿外杀“尸魔”杀得正开心，突然密密麻麻的血色长线从大殿内钻了出来，扎进了大家的后脖颈。 再然后，就没有意识了。 “这是第几层地狱？” 小道士陈知安的声音也突然响起。 在看见自己下半身陷入血肉束缚，后脖颈又插上了一根管子，再加上这入眼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地狱图景，不由得发出哀叹。 “小道不说功德无量，小半辈子活得也算问心无愧……怎会下了地狱？” “完了完了……” “还没死呢。” 突然一个声音，打断了小道士的哀叹。 咦？ 这声音是……李大哥！ “没死……感觉咱也快了……我现在浑身都没力气。” 这个声音五大三粗，陈知安连忙扭头看去，是那大老粗王典州！ “那怎么办，我身上的法力……好像在不断往外流！” 小道士有些不甘心，他这趟出来，本来是冲着长见识才来万寿村的，没想到遇上这么大的灾厄。 要是能除了魔安然回去，估计门中长老也得老老实实给我上茶吧？ 想得美是美，可惜，现状凄惨…… “出来吧和尚。” 忽然间，李道生又对着一旁空无一物的空气喊到。 “和尚？” “哪儿有和尚？” 王典州和陈知安扭着脖子四处看。 却见空气一阵波动，依旧一身白色僧衣，一尘不染的觉明和尚，出现在了三人眼前。 “阿弥陀佛……” 觉明和尚出现在李道生身侧，施了一礼。 “之前在万寿村时，小僧便有疑惑。” “施主是如何屡次看穿小僧所在之处的？还请不吝赐教。” (本章完) 第41章 除魔之策 第41章 除魔之策 李道生没有回答。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事实上，这应该算他的“被动技能”。 他的身体对极端危险，可能导致死亡的东西会有一股堪称疯狂的趋向。 李道生不知道这位年轻的僧人到底是什么来历，修的又是什么禅。 在万寿村时，他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又在极度疯狂地想要靠近某处时，李道生极其意外，因为危险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近在身边！ 然后，他出言诈了一下，果不其然，诈出了一个觉明和尚。 至于刚才，因为刚清醒过来，又本身就处于“极度危险”的包裹之中，所以一时间李道生没有注意到近在咫尺的巨大危险。 也是完全冷静下来后，他才感觉到了那份危险的存在。 又一诈，觉明和尚又出来了。 “小师傅佛性深厚，我自是能隐隐感觉到。” 李道生当然不可能说实话，更何况，他真要实话实话了，倒是更像假话。 不过觉明似乎也并不十分在意，他走到大家面前，一一唤醒了众人。 一阵惊慌自不必多谈，等众人冷静后，觉明说了现状。 “各位施主，且听小僧一言。” 这小和尚在这般魔窟死地，都能一尘不染，如履平地，早就成了这些乌合之众心中的神仙中人，哪敢不听？ “诸位进山讨魔，已是昨日之事……” 从觉明和尚的口中，大家逐渐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 昨日虽杀得兴起，但天道怪相实在太过诡异，在困住杀入大殿的李道生等人后，便以血线般的体内血管控制了所有人。 据小和尚说，昨日那几百人，在被血管插入身体后，第一时间都没死。 是他们的身体没有经受住天道怪相的同化，快要彻底崩溃之际，天道怪相就会出现，啖其血肉。 这便是李道生方才看到的那一幕。 所以此刻还活着的，只能说，个个都是本领高强之辈了。 “你说的同化，是变成齐云山常净道人这种？” “小僧也不知，不过想来应该无差了。” “他娘的，那还不如死了！” 一想到自己这些人的下场，这地狱般的大殿内又沉寂下来。 “喂，和尚，昨日我亲眼见李大哥一剑削掉了那天道怪相的脑袋，可它还是不死，这要如何杀啊？” 陈知安问到。 众人一听这话，都是看向了李道生。 昨日这年轻人竟然能削掉天道怪相的脑袋？ 那怪物有多可怖人尽皆知，年轻人有这胆气和本事，不禁令人刮目相看。 觉明和尚踱步到中间，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小僧曾遍览古籍，数千年前，曾出现过一次天道怪相。” “那是一不入流的邪魔外道，走投无路之下使用了瞒天法，因心性不足，飞升失败，化作天道怪相。” “那次除掉此怪相之人，是宁安斐家的剑仙，斐青衣。” “古籍记载，剑仙斐青衣找到了天道怪相的命门，以斐家剑法击而破之，终使其烟消云散。” 说到这里，觉明和尚又看向了李道生，躬身一礼： “李施主，小僧想问，施主可能施展斐家剑法？” 这个问题，简直就是在逼问李道生，你究竟是不是斐家之人。“会。” 李道生回答道。 他的确会，但也的确不是斐家之人。 “你之前说，天道怪相无心，所以杀之不死，要以斐家剑法为它画上一颗心，便可让它出现破绽？”李道生问。 “阿弥陀佛……”觉明和尚一笑，“此乃小僧猜测。” “喂！你这和尚！”陈知安瞪大了眼睛，“出家人不是不打诳语吗？” “阿弥陀佛，猜测并非诳语，道友莫要妄言。”觉明和尚一本正经地说。 接着，他又话归正题。 “昨日见李施主一剑斩魔后，小僧才想到，古籍中记载的关键，也许并非是斐家剑法，而是斐青衣剑仙找到了天道怪相的命门。” “斩去头颅而不死，崩裂血肉而不伤，想来，是尚未被你我发现其命门要害。” 李道生忍不住瞥了这和尚一眼，他有些理解陈知安的心情了。 这么说起来，找到天道怪相的命门才是关键，是不是斐家人，会不会什么剑法，根本就无所谓。 这和尚纯粹是恶趣味，想套他身份。 “你是想说，它的心？” 李道生问。 “阿弥陀佛，施主聪慧，小僧敬佩。”觉明和尚笑眯眯地说。 李道生忍住了瞪这和尚的冲动。 “天道怪相，乃瞒天失败，天道反噬所成之物，此物不在五行中，也非世间生灵，故，难用寻常生死断之。” 小和尚娓娓道来：“既成天道怪相，其原身必有一处，已化为仙躯，数千年的那只是何处，只有斐青衣剑仙知晓。可如今这位齐云道长已成仙躯之物，想来……诸位都已知晓了吧。” “等等，和尚，你的意思是说，我们来求的神仙髓，其实是那齐云老道的心头血？”忽然有人反应了过来，难以置信地问到。 “他奶奶的，这齐云山还是正道吗？” “比老子练的功还邪乎……” 吵嚷再起，这次震惊居多。 “此怪斩头不死，化血无伤，命门之处，想来便是一颗仙心了。” “魔气法力，种种神异，皆源自那颗仙心。” “只要找到仙心，击而破之，想来……此怪便可斩除了。” 李道生这次先发制人，问：“小师傅这么说，想必已经有了万全之策。” 觉明和尚只是一笑，来到了李道生身边，说：“小僧之法，伤不到天地有灵众生，这斩妖除魔之事，还需诸位来。” “那颗仙心，想必就在这齐云山某处，不会相隔太远，我们在找，那天道怪相也在找。” “它虽有仙心护持，但心脏处的确空无一物，昨日它吸了齐云山的香火，法力大增，这两日不会多走动，正是诸位良机。” “良机？我们都在这儿被困着，等着被那怪物吸成人干儿，这叫什么良机？重新投胎的良机吗？”一人大声嚷嚷道。 却见这觉明和尚面色一变，快速说到： “诸位施主快快闭目，那魔物又回来了！” 说罢，觉明和尚一转身，消失在了空气中。 (本章完) 第42章 魔物乱心 第42章 魔物乱心 齐云山虽然被魔物封了出入，但这等遮天盖地的异象是瞒不住的。 周遭的穷苦老百姓更是只觉末世降临。 光是那日月同天，怨气压顶的画面，就已经让他们磕头跪拜，忏悔不已了。 而齐云山所在的宁州，也立刻调齐了兵马，挥军来援。 此刻，大军屯在那黑红色的光罩前，不得寸进。 好在朝廷的天师也并非尸位素餐之辈，和周围几个门派的高人一起出手，搭起了法台，画出了阵法，只要半个时辰，就足以破开这天道怪相设下的屏障。 可屏障一开，里面的光景立刻让一众人马心生不安了。 高高的齐云山脉之上，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黑压压的漩涡。 不时有电闪雷鸣在漩涡中闪现，隐约间，可以见到一个巨大的人脸在其中若隐若现。 天道怪相一说，并不算绝密，这些道行高深的修行人一看，就大抵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可惜可叹，齐云老道飞升之事，本来相当提振这数千年来几乎宛如死水的士气。 可如今他们却发现，那齐云老道，用的竟然是堪称禁法的瞒天法，寿终的恐惧，让那老道铤而走险，坏了道心。 这瞒天法，本身就是个陷阱。 若有自信可飞升者，何苦去用此术？ 而没有自信，只能拼死一搏的，心性自然也就落了下乘，怎可成仙？ 最终的下场，也不过害人害己罢了。 这边宁州军阵已然开拔，进了齐云地界。 百姓的哭天喊地，磕头叩首，并没有对这些兵士产生什么影响。 这世道，没见过妖魔鬼怪的才是稀奇事。 军中自有杀阵，管你什么妖魔鬼怪，怎扛得住这冲天的生气，血气，杀气？ 然而，进了山后，一个兵士忽然发现，自己的皮肤干枯了许多。 他疑惑地看向自己的手，再看向周遭的战友。 先是一愣，继而惊恐的大喊：“快看，我们在变老！” 此言一出，顿时令大部队一阵骚乱。 个个低头一看，入目处果然皮肤变得皱皱巴巴，一看四周，原本大部分都是青壮小伙的队伍，也变得满是皱纹，头发白。 这才刚进齐云山地界，就发生了这种事？ 领兵的将军也是大惊失色，这是什么妖怪？ 怎么像是能吸人寿命？ 仔细一看，不仅是他们，就连这齐云山的青山绿水，此刻也早就变得破败不堪，满地枯枝落叶，散发着一股腐败的味道。 而那枯树山林间，可以看到影影绰绰的人形。 那是窜出了万寿村的不死村民，和异变道人。 它们摇摇晃晃地走着，毫无目的地晃荡着。 “道长，这是怎么回事？” 领兵的将军下马询问，这几位是来自宁州其他修行门派的高人，其中道行最高的，就是这位自回龙观来的苍松真人。 苍松见状，神色严肃地说：“天道怪相，逆天而生，它不在五行之列，不在生灵之属，本不该诞生灵智，可贫道见此状，那天道怪相似已诞生灵智，它这吸人寿数的邪法也许与其生前的遭遇有关。” “只怕它已吸了齐云的香火，法力大成，若是神智再大成，只怕这世间真要迎来大难了……” 苍松的话，让一众修行者面色深沉，点头不语。 “诸位道友。”苍松真人越众而出。 昨日齐云大变的消息传出后，他就仓促地出发了，身上只带了几件法器，一夜未眠，长途跋涉，虽然修为高深，但他年纪也大了，此刻说话间，已是掩不住疲惫之意。 但这位苍松真人的眼睛，却依旧亮得惊人。 “贫道苍松，空活八十三载，于宁州回龙观修行，妖斩过，魔也除过，如今垂垂老矣，恰逢此怪现世。”苍松真人的眼睛，一一扫过所有人。 “贫道不瞒各位，此怪法力通天，邪异之处只怕远超我等所见所闻。” “魔威笼罩之地，几乎已成死地，汲取万灵奉养己身，它是想借此，生出真正灵智。” “若是令它功成，这世间必然生灵涂炭，国将不国。” 人群里人头攒动，神色各异。 “前辈，你要做什么，我们要怎么做，就直说吧！” 有人出声道。 苍松真人目光一凛：“贫道此举，有伤天和，今日若助了我，在场诸位……” “只怕世世代代，后世子孙都要背上骂名了。” 此言一出，周遭陡然安静下来。 人活这一辈子，最终大抵只为了那个“名”。 可见这位道长的意思，今日若是要阻止那几乎可灭世的天道怪相，不仅得不了好，反而会惹一身骂名？ 这是为何？ “此路，”苍松老道侧开身子，让出了这条进山的路，正色道：“此路，一头朝生，一头朝死，老道不拦诸位，还请将军发令，若是愿赴死随老道一战者，还请上前来。” “若是心有不甘，眷恋人间者，便往后退吧。此乃人之常情，无须自扰。” 苍松真人面色平静，话到最后，他已不称贫道，只称老道，仿佛没什么修为，只是一个垂垂老矣的道士而已。 风过山林，吹起满地残叶。 枯枝咔咔作响，摇晃间满是死气。 一阵铠甲碰撞声响起，宁州将军来到苍松真人身边。 他虽不修道，但也明白苍松道人要做什么了。 “今日转身，不算逃兵！想走便走！别他娘婆婆妈妈的，快！” 说完，这中年将军双手杵着剑，站定原地，不再看向自己带来的军阵。 窸窸窣窣的声音在军阵中响起。 各色复杂的目光犹疑不定。 人性很复杂，也很简单。 眼下最好的选择，就是转身退出齐云地界，离开此地。 那么无论此事最终结果如何，都与自己无关了。 哪怕最终失败，天道怪相出世引得尸横遍野，生灵涂炭，也总能找到一块残地躲着，活下去。 只是那老的，小的，有孕在身的，身有残疾的，只怕没那么好运。 一干人等的呼吸逐渐变粗，眼睛也逐渐变红。 如果真让这东西活着离开了齐云山，那这世间就真完犊子了！ 谁家没个老人孩子？ “他娘的，老子要跟它干！” “对，干他娘的！” “不走了！” “都被吸得老成这样了，老子不出去了！” (本章完) 第43章 有伤天和 第43章 有伤天和 群情激奋之下，倒是冲散了不少阴霾与死气。 既然已做出决定，那便说动就动。 修行者摸出门内信笺，各自用法门传讯求援。 苍松等道门一派的，虽各脉修的法不同，但道源相通。 片刻之后。 听苍松说完，几位老道个个面色凝重，但也没再说什么。 因为他们知道，这的确是阻止天道怪相的唯一办法了。 难怪苍松说……此法有伤天和。 “布阵便交由诸位了。” 苍松道人说完，立刻盘腿坐下，拿出了所有法器，引动全身法力。 口中也是念念有词，仔细去听，却是在颂念祖师，将今日之事言明。 其实，在天地大变之前，道门更加强势。 只因道门还有一门神通，名为“借法”。 修行此法，哪怕是初窥门径的小道士，也能在生死关头爆发出惊人的力量。 因为那借法之术，是向已成道的祖师颂念真言，言明厉害，若引起祖师关注，愿意借出法力斩妖除魔，便会分出一丝真灵下界。 得到这一丝真灵的道人，短时间内堪称法力如渊，功力大涨！ 可如今，天地大变后，这“借法”之术已经不可用了。 开坛做法，颂念真言，也已成了对祖师的敬重，只是个仪式罢了。 此刻苍松道人做的，便是这仪式。 他要禀告给回龙观的祖师，此举并非弃道入魔，而是为降妖除魔，不得已而为之。 这边修行者已在开坛做法。 另一边，宁州的将军带领着一群视死如归的兵士，已经杀入了那些不死的怪物中。 时间紧迫，齐云山顶那巨大的黑色漩涡，以及漩涡中那若隐若现的人脸，实在压迫感太过惊人，动作要快才行。 不多时。 苍松真人长身而起，地下已布好大阵。 法力高深的几位老道，各自站了一角。 “诸位道友，今日践行我道，问心无愧！” 苍松真人忽然躬身一礼，中气十足，仿佛在昭告天地。 其余道人见状，个个稽首还礼。 其中一位乐呵呵老顽童般的道人，哈哈一笑：“自天地大变，无人成仙起，老夫修道，便是为了斩妖除魔，活个逍遥痛快！” “哈哈哈，道友此言有理！” “苍松道友，开始吧！” “是非曲直，任由后人说去吧！” 苍松见状，须发微动，胸怀大慰，手中法诀变幻，渐渐闭上了眼睛： “与诸位共赴黄泉，老道之幸也……” “天地顿开，清浊立现，神照四方，眼观八原，万灵之灵，百血之血……阴刹鬼灵，以我引之！” 这便是苍松真人的办法。 天道怪相笼罩了一片区域，吸取这片区域生灵的灵性，用以催生自己的灵智。 而苍松用出的，是堪称道门禁法的《万鬼罗刹咒》。 此咒以自身为引，布下大阵，可献祭法力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生灵，化作不死鬼神！ 他的办法……是在天道怪相吸干这片区域前，自己先行献祭了这片区域的所有生灵，抢在天道怪相前，夺了万物的灵性。 此举不仅有伤天和，还会给子孙后代留下还不完的因果债。 但此时，已无人在意。 这惨绝人寰的大阵一开，所有人的法力便迅速扩散，蔓延到齐云山的每一个角落！ 头顶黑压压的天空猛地响起一声惊雷，仿佛天道都在震怒。 一股可怖的阴风忽然涌现，吹得落叶纷飞，烟尘四起，也吹得宁州的兵士个个东倒西歪，站立不稳。 很快，就有第一个兵士倒下了。本就在进山后快速衰老的他，此刻肉体迅速腐烂，魂灵飘飞到了阵中。 接着是第二个。 第三个，第四个…… 一个个兵士七零八落地倒下，躯体腐烂，魂灵入阵。 到了后来，他们预感到自己快被大阵吸干之际，反倒都提前摆好个帅气的姿势，再大笑着死。 大地勾勒着一条条腥红的血线，那是大阵的伟力。 狂风卷地，草木断折，很快，大阵中心区域的兵士们，已经几乎全都丧了命。 宁州将军一把摘下铁盔，露出一张皱纹遍布的脸。 他猛地将剑插在地上，对主持着大阵的几位道人半跪抱拳一礼： “此后之事，全仰仗诸位了……” “某家去也。” 狂风卷过，这雄壮的大汉仍半跪在地，只是已没了半点声息。 苍松真人和其余道人一言不发，他们已经不能开口。 此阵凶绝，他们也已拼尽了全力。 大阵的波动还在朝着齐云深处蔓延。 山间鸟兽，虫豸鳞鱼，还幸存的生灵全都在大阵波动后失了性命，魂灵被红芒带着，回到阵中。 而着阵眼之处，苍松真人的身上，也凝聚出了一个红色的人形虚影。 “道友……贫道……先去了……” 忽然间，一位住持阵法的朝廷天师，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他的身形立刻腐烂，魂灵入阵后，苍松真人身上凝聚的红色人形，更高大了几分。 苍松紧咬着牙，榨干了浑身上下的每一点法力。 他感觉到天道怪相的动作了。 那盘旋在山顶空中漩涡里的天道怪相，似乎察觉到了他，初步凝聚的意识已经在和他争抢这些生灵的“灵”。 苍松再分不出一丝法力，只能暗自祈求祖师保佑。 若是此时，有人能出手，分一下天道怪相的心，也是好事啊…… ———— 齐云山顶，祖师大殿。 觉明和尚说完那魔物又回来了后，便消失了踪迹，这次就连李道生也感觉不到他的存在。 众人立刻屏息装死，闭上了眼。 李道生还是半眯着眼睛，然而这次出现在大殿顶部破洞口的，却并不是那巨大的道人头颅。 而是任偶！ 只见任偶手持长枪，一跃而下，长枪刺入李道生身下的血肉，狂暴力道爆发！瞬间震碎了一地血肉，再反手一挥长枪，扫断了扎在李道生身后的血管，将他救了出来。 可这番动作，也立刻惊扰了天道怪相！ 它自墨云翻涌的空中探出头颅，死盯着大殿，腥红双眸却出现了人性化的“犹豫”之色。 它竟然缩回了空中，因为此刻，它察觉到齐云山某处，有人在疯狂掠夺所有灵性！ 李道生一脱困，就立刻尝试救其他人，可见头顶那破洞外的天空有异动，只能立刻先和任偶逃遁。 两人速度都极快，李道生给自己身体附了一道风力，不多时两人就窜到了偏殿，隐蔽了声息。 “呼……”李道生松了一口气，“谢了。” 李道生记下了这位少言寡语酷哥的恩情。 他只是不清楚，为什么任偶好像一开始就没有对他抱有任何警惕。 这位冷脸酷哥好像也不是天真的人。 难道是因为自己面善？ 他不知，任偶也不会说。 当任偶第一次见到李道生时，在他的视野里，李道生的头上出现了迄今为止，任偶第一次见到的文字： 【黄钟】。 (本章完) 第44章 三人汇合 第44章 三人汇合 头顶天空那一团黑压压的漩涡中，天道怪相的脸时隐时现。 它似乎受到了某种威胁，突然发出一声长吟，似道音飘忽，又似佛音正大。 这声音竟唤醒了所有死在了齐云山地界的生灵。 眨眼间，铺天盖地的尸魔从地上爬了起来，山上，山下，既是搜寻李道生两人，也是下山去绞灭苍松道人那一行搅局者。 鲜血横流的地面，尸魔杀之不绝。 它们早已没了魂灵，全靠天道怪相的异力支撑，不生不死地行动着。 李道生和任偶倚背而立，两人已经杀了半晌。 头顶漩涡里的天道怪相似乎处于某种关键时刻，未曾理会二人，只是派了这些尸魔来。 两人扫了一眼周遭密密麻麻的尸魔。 要说有多强，其实也不尽然，这些尸魔最大的本事还是耗。 它们有的被开膛破肚，有的没了手脚，有的甚至露出了森森白骨。 可怕？可恨？还有可怜。 这些尸魔，绝大多数都是齐云山的道门弟子，他们并不知道“神仙髓”的来历，喝了齐云老道的心头血，被天道怪相变成这幅模样，算天谴吗？ 李道生想，也许很难去定义这是否为天谴。 如果它们有意识，会不会举起手中长剑，转身对准自己曾经的师祖？ 他不知道。 小道士陈知安说，修道求仙的年月，早已过去不知多久。 这年头还能待在山上求学问道的，十个有九个都不是为了成仙，而是为了争一口气，求一个公平。 天下纷乱，妖魔四起，普通人在这个世道下生存极为艰难。 无论习武练剑，还是求道学法，最终他们想要的，哪里是什么纵横天下，成仙作祖？ 杀尽眼前不平事才是这个时代的主题。 李道生看着手中长剑，这把来自常清道人的剑已经有些卷刃了。 常清道人，一个优柔寡断，又愚忠愚孝之人。 即便成了被天道怪相操纵的傀儡，他的本能还是念叨着关于师尊的话。 “不用管它们，尽快突围，去找天道怪相的心脏。” 李道生说。 任偶略一点头，长枪一扫，清出了一片区域。 他的力量实在强悍，而且战到此时也不见半点疲惫。 李道生跟着他，穿越了重重尸魔包围，冲到齐云山门处时，看到山前石阶上，一个身影蹒跚而至。 此人脸色惨白，步履摇晃，身上没带任何兵刃。 在齐云山这地界，能空手来回魔窟的，也只有她了——风回。 不过，风回显然也刚经历了一场激斗，这世界的规则似乎与她的世界很不一样，这让她调动风力的本事大打折扣，但即便如此，她的控风能力也比李道生这个半吊子强多了。 她似乎也察觉到了李道生和任偶的视线。 抬头看来，神情稍微变好了几分。 “你们都没事吧。” 随即，眼睛落在了追着李道生两人出来的尸魔身上。 那成群结队，密密麻麻，又残破不堪的尸魔，始终持之以恒地追击着，就算杀出了它们的包围也一样。 “碍眼……” 风回的眼睛陡然变成了青色，话一出口，猛然间，两道狂暴的龙卷便突兀出现！ 一左一右，冲天而起，“呼呼”的狂风声中，追在李道生两人身后的尸魔尽数被卷向高空，甚至有些身体脆弱的，竟是直接被狂风撕成了碎片。 碎成这种地步，哪怕能复活，也不是一时半会儿能做到的了。 “喂！”李道生见风回身子一晃，似乎要倒，立刻提剑掠去，单手扶住了她。 “你怎么样？”李道生问。 她微微摇头：“我在山神庙找到王典州，答应救下他女儿，换他调动黑鳞卫来援。” “可是……” 她忽然不言语了。 李道生看了一眼风回身后，哪里有小姑娘的影子？ 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没救下来不能怪你。”李道生安慰道。 风回猛地抬头：“救下了！” 她的情绪有些激动，李道生还是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激烈的神情。 在风回断断续续的讲述中，李道生和任偶才知道事情的经过。 风回追了整整一夜，那无当老母没别的本事，带着一个小女孩儿也走不快，但她实在太狡猾，也太熟悉这地界。 即便风回拥有追踪的能力，也被她耍得团团转。 不过最后，风回还是将她拦下，并成功击杀了。 王典州的小女儿安然无恙。 可是……出不去了。 天道怪相设下的壁障，让齐云地界这方圆百里完全成了天地囚笼。 没有办法，风回只能带着小女孩儿一路躲着走。 可今日，就在方才不久前。 一阵诡异的波动从地面涌来，风回倒是影响不大，只是感觉自己的心脏被猛地攥紧了一下。 可王典州的小女儿就不行了。 小姑娘瞬间七窍流血，一句话都没来得及说，就软软地倒在了地上，两眼流着泪，化作了森森白骨。 甚至连魂灵都被吸走了。 “我循着地面的红芒，找到了几名道士，是他们布下的阵……” 风回的声音低了许多。 她向来是快意恩仇之人，但这一次，她竟不知道该不该报仇。 那些老道没有丝毫隐瞒，说出了事情原委，风回也看得出来，包括那些布阵的老道在内，他们一个都活不下去，最终献祭的人，就是他们自己。 一切都是为了阻止这盘旋在齐云山顶，高空漩涡中的天道怪相。 所以她一言不发，杀到了齐云山顶来。 李道生听了前因后果，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他看向任偶，本想换一声叹息。 却见这哥们儿依旧两眼发直，听了这么无奈的故事照样无动于衷。 反倒是见李道生注视着他，他有些不解地偏了偏头：“怎么了？” 李道生一顿，摇摇头，无言以对。 就在这时，头顶那不断盘旋的漩涡，终于出现了变化！ 整个齐云山都在颤抖，李道生三人立刻跃上了房顶。 砖石，青瓦，房梁，石灯，朽木，残叶，甚至是地上仍在蠕动的碎尸，都在这一刻，缓缓褪去了色彩。 整个齐云地界，飞快地褪去了原本的颜色，一切的一切，都统一成了同一个色调——灰白。 如尸体的肤色一般——灰白。 (本章完) 第45章 天翻地覆 第45章 天翻地覆 天道怪相布下的法界迅速收缩，这并不是已经放弃的意思。 而是，它已经成了。 地上本不死的尸魔，一只只倒下，天上的巨大漩涡里，荡出了一圈圈肉眼可见的黑色魔气。 此黑色魔气扩散开去，山，石，村，水，屋，人……仿佛一块被揉皱的画布，褪了色，坏了根。 万物都在崩溃，密密麻麻的尸体堆满了肉眼可见的每一处。 这并非全是人的尸体，还有鸟兽，虫鱼，草，树木。 全都没了生机。 李道生三人竭力抵抗着那股来自头顶漩涡的恐怖吸力，这天上的漩涡，仿佛要将他们的魂魄从体内吸出去。 而最先遭殃的，是之前被困在大殿内的人。 红鳞，陈知安，王典州，数十位江湖人，全都被血管连着扯上了天。 他们在空中无依地摆动着，如同一条条上钩的鱼。 “孽畜！” 此时山下。 一个巨大的红色人形冲天而起。 苍松老道含怒长啸，一身血气狂涌，鬼气滔滔，比之那尚未完全现身的天道怪相，他反倒更像是个邪魔外道。 就在方才，苍松老道的阵法已经到达了极限，所有掌阵之人都已死亡，只剩阵眼处的他。 许多时候，死亡来得极其突然，甚至来不及留下遗言。 苍松老道眼睁睁看着一个个同道倒下。 在宁州修行多年，这些道人中，有他的相识之人，也有他的至交好友。 但他的心，此刻如顽石般不可动摇。 他知道自己只能最后一个死，作为阵眼，他必须将这一身献祭生灵得来的鬼神之力，用于斩却妖魔上。 那凝实在身躯外的红色人形，正是鬼神之力的具象化。 几千年了，这方世界，不生双翅的生灵，是难以上青天的。 但这一刻，苍松老道借着鬼神之力，竟硬是踏破地层，以反冲之力直上云霄。 天际墨云翻涌，电闪雷鸣。 天道怪相大成，万物褪色，生机凋零，几十个人被血管牵扯，垂在空中生死难料。 滔天的魔气足以让任何一个修士胆寒。 然而此刻面对它的，并不是一个苍松老道，而是齐云地界的生灵。 以及那些……无辜死在了这场风波中的人。 红色人形如熊熊烈焰，钻入天际的黑色漩涡后，眨眼间就撞碎了雷霆。 苍松老道也是用剑之人，正经道门，都是剑客。 此刻拔出法剑。 双目湛湛神光，周身却鬼气森森。 “破！” 一剑横斩，扫清万里阴霾，头顶的巨大魔气漩涡骤然崩溃！ 一张恐怖的，睁开了眼的道士脸庞陡然出现，是齐云老道的脸，却要年轻了不知多少！ 更可怖的，是那颗道士头颅之下，连接着的躯体。 渡难大师的骨骼竟已异化，成了一条骷髅蛇骨般的怪物，骨骼两侧的躯干上，更是布满了密密麻麻的，各种千奇百怪的手脚，有人的，有兽的，有虫的，甚至有些已完全是金石的模样了。 人头，蛇身，百足。 苍松老道须发被狂风吹得乱舞，一言不发，见天道怪相现了身，立刻引出长剑，渡上一身鬼神之力，冲将过去。 他一米多高，但身外那鬼神虚影却有百米大小，与那腾空舞动的魔怪相比虽仍是渺小，但其神威已是不容小觑了。 只见苍松道人挥出的每一剑，都引得火光冲天，蒸得云散风清，百里彤红。 如狂蛇般腾舞的魔怪张口就吐出滔滔烟气，将苍松道人围困其间，被火红剑气一搅，又散作满天风雨，簌簌而下。李道生三人在下方看着，此番伟力，已经不是他们可以参与的了。 若是风回没遭压制，也许还能呼风唤雨，斗上一场。 不过，三人也并不完全只是观战。 早在苍松老道冲霄直上之际，李道生三人就借机飞上了高空。 风回给李道生和任偶加上了一层旋风，扶摇直上，剑光枪影之下，一个个救，已是救下了几乎所有被血线牵扯，挂在空中的人。 只是，他们的情况很不好，大多人已垂垂老矣，皱纹斑斑，体内生机十不存一。 但他们个个眼睛发亮地盯着高空，小道士陈知安一头白发，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仍是冲天大喊：“前辈无敌！灭了那邪魔！” “杀呀！” 眼下，苍松老道倒还真占了上风。 每一剑挥出的火红色磅礴剑气，都能至少带下那魔怪的几幅爪牙，密密麻麻的肢体如下雨般从天而降，落在地上时，腥红血液一溅，竟给这灰白一片的齐云地界，涂上了些许颜色。 李道生站在屋顶，救下他们后，他便仰头看着天际，迎着猎猎狂风，看着几百米外那高空中的拼杀，竟有心驰神往之感。 可很快，形势就变化了。 空中一声恐怖的咆哮响起。 一个火红色人影砸了下来。 一声巨大的轰鸣，齐云山瞬间摇摇晃晃，山要崩！ 只见山上的殿堂，庙宇，广场，亭台，楼阁，竟全都发出嘎吱嘎吱的恐怖异响，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引力捕捉，立刻就要被卷入天上去。 地面很快变得无法立足，这些被李道生救下来的人根本没有任何行动能力了，风回不得不再次耗费巨大的心力，唤出狂风，将他们放在风眼处，用四周的风墙护着。 可这样一来，她便分不开心来照顾李道生和任偶二人。 很快，李道生和任偶就和碎裂的房梁，连根拔起的枯树，如雨点般的乱石砖瓦，一起被吸上了高空。 仰头看去，是那只腾舞在空中的巨大魔怪在吸！ 这股吸力，正是从它口中而来。 方才被打入地面的苍松老道撞碎山石，杵着法剑再次跃向高空。 他不能飞行，之所以能上天对敌，其实是踏碎大地，跳上去的。 可这一回，苍松老道猛地喷出一口鲜血，脸色白得像纸，仿佛随时会碎裂。 不行…… 身体快支撑不住了。 苍松老道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情况。 他立刻睁开法眼，扫向四周。 可入目之众，个个生机流逝，体内没有真气，也毫无法力，根本动弹不得。 唯一能行动的，只有那三个人。 他看向全力维持着风阵的风回，以及正在和巨大吸力对抗的李道生，任偶二人。 法眼之下，三人情况尽知。 令老道万万没想到的是，他本想选择的大神通者，那位可以呼唤狂风的女修士，体内竟然一点儿法力和真气都没有？ 不仅如此，那位一招一式，粗暴刚猛的持枪男子，体内竟也没有真气和法力？！ 唯一真气流转，生生不息的，竟然是那个拿剑的年轻人。 他这年纪，体内真气竟如此雄浑，也是极其不得了了。 苍松老道喉头一甜，压住了涌上来的逆血，全力朝天挥出一剑！ 火红剑气竟有遮天蔽日之感，瞬间撞上了那天际魔怪的头颅。 吸力暂歇。 李道生和任偶落回房顶，才刚站住。 就听一个声音呼唤： “那用剑的后生，老道快不行了。” “这一身鬼神之力，你可敢用？” (本章完) 第46章 乘风而起 第46章 乘风而起 敢不敢？ 李道生不知自己怎么了，他从来不是个喜欢出风头的性子，但之前看到老道腾空与那天道怪相激战之际，他的内心竟然躁动不已。 这绝不是李道生本人的性格，就像他接下来的回答一样： “当仁不让！” 李道生话说出口后，才恍然发现说话的竟然是自己？ “好！” 苍松老道大笑。 “你手上的剑钝了，用我这把！” 话落，跟了苍松老道大半辈子的法剑飞到了李道生手上。 “此乃八景挥灵法剑，长三尺六寸！” “足济水火，体法乾坤，坚钢励百炼之锋，雪刃涵七星之象。指天而妖星殒晦，召雷而紫电飞腾。” “本座今日借你此剑，再予你众生天地鬼神之力，后生…… “此乾坤是否澄澈，皆系于你了！” 苍松老道的声音非常匆忙，但字字句句都清清楚楚，让李道生不敢懈怠。 他听在耳中，记在心里，手中握紧八景挥灵法剑，又眼看着笼罩在苍松老道体外的百米法相，渡到了他身外。 “以你体内真气为引，调动鬼神之力，切记切记，只有半个时辰了。” 这鬼神之力所化的法相刚一临身，李道生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变化。 这种变化甚至不是用耳聪目明可以形容的。 他能感觉到风墙内陈知安等人的一呼一吸。 能知道那一块砖瓦已在崩溃的边缘。 甚至能察觉到那一缕风将要吹向此地！ 李道生看向手中长剑。 这把剑要比李道生之前用的两把都要长。 都说三尺青锋，可这把剑足足有三尺六寸。 他信手一挥，骤然间！一条雪白的剑芒横斩而去，切断了远处一座亭台！ 油尽灯枯的苍松老道先是吃了一惊，他知道这年轻人剑道不凡，却不知道是如此不凡！但随即，他哈哈大笑，笑得无比开怀。 “噗通——”一声。 苍松老道没有留下任何一句关于自己的遗言，倒在了地上。 “前辈！” 李道生立马扶起他来，却已无济于事。 风墙中的陈知安见了这一幕，更是目眦欲裂。 一道模糊的魂灵从老道的身体里钻了出来，没有丝毫犹豫的，融进了李道生身外那百米鬼神法相之中。 “风回！帮我！” 李道生大喊。 风回意念一动，脸色猛地白了一下。 但紧接着，李道生的身上，就出现了一道极为听话的旋风。 “半个小时！”风回吃力地说。 “够了！” 李道生横剑在臂，用臂弯擦干了剑上血污，下一刻冲天而起，乘风直上！ 狂暴的风声在耳边呼啸，视野里的一切都在疯狂往身后掠去。 盘踞苍穹的巨大魔怪正喷云吐雾，它已初具灵智，一双狰狞的腥红眼眸里，尽是恶毒之意。 李道生挥出一剑，他已不拘泥于任何招式。 只见身形幻化，人剑刹那无踪。一抹白色的细线陡然出现在空中，空间似乎出现了片刻的错位，猛地裂开了刹那。 那巨大魔怪的身上，竟凭空出现了一条深深的剑痕！ 它吃痛仰天长啸，引得狂风呼啸，怨气涌动，然而百试不爽的不生不死，不再天道轮回中的愈合诡力，这次竟然无法愈合那道剑痕。 暴怒之下，它竟唤来了漫天乌云，一道血色闪电掠过，刹那间，血雨倾盆而下！ 又是血雨。 和之前的万寿村一样，血雨可以极大地增强自愈之力，让那些不生不死之物，一次次再生。 可这次，李道生运转体内真气，引动体外鬼神法相，一剑往天空挥出！ “散！” 雪白的剑光与腥红的鬼神之力相互纠缠，化作一道巨大的匹练，竟是席卷而去，将倾盆而下的血雨尽数倒卷而回，一剑破开了浓云惨雾，露出了朗朗乾坤！ 金色阳光洒了下来，将空中被剑气击散的血雨雾气，蒸出了一挂长长的彩虹。 下方，一干人等看得目瞪口呆。 小道士更是悔不当初：“该我上的，唉……该我上的……” “别做梦了道士，你有那剑法吗你？”旁边的江湖大汉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我没这剑法，但我有道法！反正总有办法……”小道士嘴硬道。 “这是谁家的后辈，宁州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大剑客了？” “等等，他那张脸，你们不觉得有些眼熟吗？”忽然有人这样说。 “你别说！还真有点儿眼熟，好像是……斐再兴？！” “他是斐再兴？！”众人明显一愣，见过斐再兴的人更是脑子里忽然一恍神，接着点点头，“对……是斐再兴！” “他就是斐再兴！”大家确认了他的身份，个个神色都精彩起来。 而和李道生有过近距离接触的小道士陈知安，猛然间感觉到了一股极其别扭，怪异，诡异的抽离感。 这是怎么回事？ 什么情况？ 他不是李道生吗？什么斐再兴？他们到底在说什么？ 小道士的目光，遥望向空中李道生那张脸，众人皆是修为不浅，目力自然远超常人。 在陈知安的视野中，李道生那张脸，越看……越陌生。 仿佛正渐渐的……变成了一个他不认识的人。 他是……李道生吗？ 强烈的诡异感突然涌了上来，将陈知安团团包围，脑子里的认知仿佛被一双无形的手拨弄了一下，陈知安的眼神刹那间失了神采，脸上慢慢露出笑意，低声呢喃道：“对……他是斐再兴啊……” 维持着风墙的风回自然也听见了这番对话，她眉头微皱，感觉到了不太对的地方，这些人在说什么？ 李道生和斐再兴长得根本完全不一样，甚至年龄都差了十几岁。 他们都中邪了吗？这都能认错？ 那群人中唯有一个人，一直一言不发，但神情中，却藏着难以掩饰的恐惧。 红鳞。 她是半妖之身，曾与李道生有过片刻的交集，虽然时间短暂，但李道生给红鳞留下了很深的印象。 也因此，此时此刻，红鳞感觉自己仿佛突然独立于世界之外了！ 斐再兴不是另一个人吗？ 连她都知道，斐再兴是剑首山的首席，一身剑法已经超出了剑首山的传承限制，自成一派了。 为什么，这些人会忽然把李道生认成斐再兴？ 甚至，就连她刚才也有那么一刹那，差点儿认为天上那位是斐再兴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 下方发生的事李道生一概不知。 他只觉得，自己使起剑来越来越得心应手，而且，在挥剑时他竟忘了自己的事，忘了第十三月的事，此时此刻，他的脑子里只有一件事—— 斩了这只天道怪相。 (本章完) 第47章 挥剑斩魔 第47章 挥剑斩魔 天道怪相腾云狂舞，又吐出了一片云雾，遮掩住自己的身形。 交手之间，李道生已经在它的身上留下了数十道剑痕！ 李道生也被它好几次打落天际，砸回地面。 但有风回助力，鬼神法相护身，他总能安然无恙地杀回天际。 可是……时间越来越短了。 风回的风，只能维持半个小时，而这一身鬼神之力，也只能维持一个小时。 现在时间马上就要过半，风回后继无力，李道生就只能自己“飞”了。 他可没有风回那么强大的，对风的控制力。 到时上了天，定然会落下风。 要速战速决才行。 李道生紧握法剑，乘着风灵巧地在如长蛇般舞动的天道怪相周遭盘旋。 他始终没有忘记，天道怪相的力量源泉，来自那颗仙心。 只要破除那颗仙心，击破它唯一的命门，这场乱世危机自解。 那颗仙心，很可能就藏在这庞然大物身躯的某处。 总之，不会离它太远。 可是，具体位置在哪儿，他并不清楚，只能用剑去试。 这魔怪已经初具灵智，有了自我意志的生灵，都有趋利避害的本能。 所以李道生的剑，几乎毫无逻辑地在斩向它的全身，目的就是想看看，这天道怪相下意识想“护住”的位置，是哪里。 尾部，躯干，密密麻麻的肢体，头颅，一节一节的骨骼…… 李道生试了很多地方，法剑斩出一条又一条的剑痕。 可这魔怪依旧不闪不避，任由李道生砍。 这样下去不行……虽然看着是李道生占据上风，但对它根本就没有造成实质性的伤害。 而且，从刚才一剑劈开了漫天乌云那一刻起，这魔怪就突然吐出雾气，藏了进去。 李道生近身挥砍，寻找破绽，它也丝毫不理会。 但李道生身体的感应却很真切，这魔怪，正在积蓄一道极为恐怖的力量！ 它是想连着李道生和下方的齐云山，以及那几十个幸存者，统统一网打尽。 来了！ 那团黑气中陡然冒出一颗头颅，诡异的人头大大张开了嘴，四面八方的怨毒之气，全都凝聚在它的口中，长蛇一般的躯体盘缩起来，如弹簧一般往下一压，随即…… 猛然迸发！ 一道恐怖的乌光自它口中射出，顿时带来了狂风，将一路的烟尘白雾射穿了一个大洞！ 李道生运转起全身所有真气，横剑一斩，直直迎了上去。 然而，甫一接触这道粗大的乌光，李道生就心道不好！ 倒不是它太过猛烈，而是太过无力！ 借鬼神之力，开了法眼，李道生凝神看去才发现，这天道怪相口中吐出的，竟是两道魔光！ 一道乌黑粗大，一道几乎透明，竟然越过了李道生，直奔下方的齐云山而去。 它是要先灭了李道生的落脚处，还有其他人！ 糟了！ 李道生强拧身体，硬是斜斜地挥出一道剑气，想拦下那道几乎透明的魔光。 然而……那魔光已经落在了齐云山上。 “阿弥陀佛……” 但听佛音一响，魔光骤然落下。 恐怖的死气怨气，瞬间充满了齐云山的每个角落。 李道生怔怔地看着下方，风回，任偶，陈知安，王典州，红云…… 那狂溢的魔光，刺得他眼睛生疼，但李道生却一眨不眨，直到魔光渐渐湮灭。 他猛地睁大了眼睛，见到山下那一幕后，李道生瞳孔一缩，心脏更是咯噔一下。 不可能吧…… 他的脑子里，出现了一个很恐怖的猜测。 方才出现的一声“佛号”。 只见一尊巨大的佛陀虚影，笼罩了所有人，但这佛陀竟只剩头颅，身体已不翼而飞，似是被天道怪相的魔光轰散了。这是……觉明和尚！ 自称修了不被有情众生所伤之法的觉明和尚，之前遁入了虚空的觉明和尚，竟然现身了。 而且替齐云山挡下了这一劫。 “这和尚……死了？” 下方的人群，渐渐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短暂的沉默后，只剩一颗头颅的佛陀虚影渐渐消失。 “小师傅？” “觉明师傅？” 人群中，无论这些人来自何处，受了此等大恩，见和尚惨状心中总是不忍的。 佛陀头颅逐渐缩回地面消失，露出了觉明和尚的身形。 然而。 他此刻的情况似乎很不好，那不被有情众生所伤，也不伤有情众生的石头禅，虽然堪堪挡住了天道怪相的一击，但觉明和尚，似乎已经到了死亡边缘。 “阿弥陀佛……” 觉明和尚盘腿坐下，轻颂佛号。 那天际之上，李道生从风回处借来的“旋风”，也到了时间。 他落回了地面，站在了众人身前。 “和尚，你没事吧？” 李道生手持法剑，出声询问。 “小僧还死不了。”觉明和尚微微睁开眼，笑着应道。 李道生收剑仰望天穹。 “这天道怪相，已经生出了最基本的灵智，方才一明一暗，一虚一实两道魔光，就是最好的佐证。”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等死？” “它不是有弱点吗？觉明师傅说过，它的弱点是本体成仙的部位，齐云老道是心脏成了仙，找到它的心脏，应该就能除了它！” “你说得容易，上哪儿去找？” 人群嘈杂起来。 “和尚，你觉得齐云老道的仙心在哪里？”李道生问。 “小僧认为，”觉明和尚擦了擦嘴角的血迹，“就在那天道怪相的那颗道人头颅之中。” 他此言一出，众人眼前皆是一亮。 “诶？有道理！” “明明是心脏成了仙，但头颅为何一直不腐？那颗头颅里肯定有仙心！” “是了是了，就在头颅里！” “施主，你认为呢？”觉明和尚双手合十，温和地看向李道生。 在天道怪相的那颗道人头颅里吗…… 的确是很合理，也很聪明的猜测。 李道生微微点头。 他握紧手中法剑，仰头看向苍穹。 齐云山已被打得千疮百孔，李道生能感觉到，自己身体外这尊鬼神法相的力量也在逐渐消失。 是时候，做出最终的选择了。 凝神运气，所有鬼神之力，体内真气，都凝聚到了这一剑上。 引来的风，吹得剑穗摇摇晃晃，似在叹息。 “那，我要斩了。”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长剑骤然出手！ 众人下意识地看向天际。 然而……真正倒下的，却是身边的这位，刚刚才救了大家的…… 觉明和尚。 (本章完) 第48章 渡难和尚 第48章 渡难和尚 众人惊作一团，就连风回等人也变了脸色。 难道李道生被天道怪相影响了心智？ 然而下一刻，却见觉明和尚倒下的身体，突然发出了柔和微光，同时，一股沁人心脾的香味从伤口处飘出。 就连天际的天道怪相，也在猛然间没了动作。 “为什么是你？”李道生心中微微叹息，他虽然心中早已确定，但此事真的成真后，李道生也忍不住心中感慨。 众人见状更是大惊失色。 难道真的是他？ 这个刚刚才救了大家的觉明和尚，才是取走了仙心的人？ 倒在地上的觉明和尚微微睁开眼，低头看向自己胸膛处的创口，里面的一颗仙心，已经被李道生一剑斩碎，正不可遏制地在流失仙力。 “贫僧想知道，是何处漏了马脚？” 年轻的觉明和尚整理了一下自己的白色僧衣，端正地坐直了身体，他看向李道生，神情似有不解，完全无视了胸膛处不断往外溢出的白芒。 众人见状，再加上这异香，哪里还不知道这就是“神仙髓”的香味，没想到，齐云老道的那颗仙心竟真的在这和尚体内。 而李道生闻言，却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其实从觉明和尚出现那一刻起，他心底就一直在疑惑了。 他的身体喜欢赴死，并不是谁强就能感应到谁，而是哪里有致命的危险，才能感应得到。 而觉明和尚，一而再再而三地出现，让李道生坐实了心中的第一个猜测……他对自己，存在致命的危险。 就算是一个绝世高手，只要对李道生不存在恶意，李道生的身体就不会察觉到死意，也就不会想要靠近。 但这个理由，他不能说。 众人纷纷看向这里，李道生收了法剑，看向天际处已经停滞的天道怪相，说：“我曾被它收入腹中，那时，这天道怪相还不存在如今这般灵智，它只是梦呓般地说着，它想要心，它在寻找一颗心，它想把我……炼化成它的心。” “仙心并不在它身上。” “那时我便想到一个问题，”李道生的目光，从天空落回到觉明和尚身上，“从各方传来的消息看，天道怪相的出现就在升仙会之前，当晚齐云大变，死了不少弟子，第一个死的，就是守卫齐云老道法坛的弟子。” “天道怪相自法坛中脱逃，大肆杀戮。” “先是杀了护阵弟子，再杀上齐云山，杀了巡山弟子……” “天道怪相若逃出，无人可以从它身上取走仙心，所以当时我在想，仙心的失踪，一定发生在天道怪相脱逃之前。” “这两日议论，我得知在升仙会开始前，只有一位弟子奉命去取过神仙髓，所以……仙心失踪的时间，应该在那名弟子打开法坛，取出神仙髓，自己安全地回到齐云山之后，也在天道怪相诞生，大肆杀戮之前。” “这个时间段，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众目睽睽之下，跟在那位取髓弟子身旁，悄无声息的拿走仙心。” “那便是你……” “修行了石头禅的觉明和尚。” 李道生低头看向了他。 “天道怪相丢了仙心，发了疯似的寻找，你不敢暴露，所以在天道怪相现世后，你便一直在隐匿身形。” “所以，你也全心全意教授我们除掉天道怪相的办法，因为你知道，天道怪相若是不除，它将永不罢休，天涯海角都会来寻你，你无法真正得到这颗仙心。” “证据便是，被困大殿之际，你显露身形来救我们，刚一露面，天道怪相便感应到了。” “对吗？” 李道生问。“阿弥陀佛……”觉明和尚心悦诚服地施了一礼，“贫僧受教了。” “为什么？”小道士陈知安愤恨地看着觉明和尚，因为目睹道门前辈苍松真人的死，他似乎成长了不少，但此刻仍有一腔余怒，“你天资这般好，连数千年来无人会的石头禅都修成了！你还要去贪图一颗旁门左道来的仙心？” 觉明和尚双手合十，胸膛处的仙力如锦绣绸缎一般，四处散溢，将这被天道怪相吸了生机，褪了色彩的齐云山，一点点重新勾勒。 破碎的砖瓦地缝间，钻出了嫩草，暗淡的枯山死水，也悄然点上了苍翠之色。 这片遭难的天地，竟在重新活过来。 “李施主，你说……为什么？” 觉明和尚不答，反倒看向了李道生。 李道生迟疑片刻，接下来的话，没有“身体感应”那种不可说的铁证，但觉明和尚既然选择让他来说，那便说明，觉明和尚知道他已经猜到大概了。 这件事，是方才佛光涌现，觉明和尚替大家挡下一击时，李道生在高空看见的。 其实，并不是天道怪相口中喷涌的魔光，摧毁了觉明和尚幻化出的佛陀身体。 而是从一开始，觉明和尚幻化出来的佛陀虚影就只剩下一颗脑袋了。 如今与此事相关，又只剩下一颗脑袋的人，便只有身躯做了天道怪相嫁衣，头颅无人知晓去处的…… “你是……渡难大师吧？” 李道生的话，仿佛往油锅中倒入了一瓢凉水，瞬间炸开了人群。 “什么？！” “他……他是渡难大师？” “他这么年轻，怎么可能是渡难大师？” …… “阿弥陀佛，李施主果然聪慧……”觉明和尚一声轻叹，又看向小道士陈知安，“贫僧未曾学会石头禅，这隐匿于天地间，不可伤及万物之法，皆因，贫僧是阴鬼之身罢了。” 山风猎猎，乾坤朗朗。 觉明……不，这位十几年前失踪的渡难大师，承认了自己身份时，李道生，风回，任偶三人，才恍然知晓，为何第十三月的楔子，要以渡难大师的事迹为引。 “齐云山，万寿村，升仙法，神仙髓……” “求人求不得，求己奈若何……” “人心如镜，佛心如镜，照人观己，皆凭众生之念。” “各位施主，你们相信……报应吗？” 渡难大师站了起来。 被李道生斩碎的仙心不断流失着仙力，但他却不管不顾，一双看似年轻，实则苍老的眸子，扫过了在场所有人。 “你们可信，今日之事，皆是咎由自取。” 从渡难大师的口中，众人听到了，当年的另一个故事…… (本章完) 第49章 尽付山风 第49章 尽付山风 渡难大师无意中破坏齐云老道的瞒天法后，知道自己铸下大错，便以死谢罪，再用肉身渡众生，消解了齐云老道大阵汲取百姓寿元的因果。 当年，常清道人听了常净道人的话，将渡难的血肉一片片剔下，煮成一锅给万寿村所有寿元被夺，魂灵被困，不生不死的村民食用，果然治好了所有人的“病”。 村里人不知因果，但常明道人心下感怀，便在村中一处，为渡难大师建了一处庙，名为白骨庙。 渡难大师剔肉后剩下的骸骨，便供奉在这座庙里。 这庙来历蹊跷，名字也不像正道做派，百姓心中惶恐，以为是邪庙，想要砸了它。 还是常明道人暗中派人护卫，才保下了这座庙。 可随着时日渐长，因为升仙会的出现，齐云山接管了万寿村，万寿村日益壮大，寸土寸金。 一日，万寿村的里正耆老，将村里众人召集到一起，说：“如今我万寿村福寿绵延，正该大富大贵，那白骨庙实为不详，若外人前来，还以为我万寿村妖言惑众，诓骗他人，藏污纳垢，此庙绝不能留！今日你等前往拆庙毁骨，那处地界令他作用。” 村人听后，皆是深以为然，却被齐云山常明道人派来的道士阻止。 村中耆老杵着拐杖出来问：“小道长，为何那白骨庙不能拆？” 这小道士是知情人，他知道今日若不说个明白，这庙早晚还是会被万寿村的人推倒。 两眼扫向众人：“各位可曾记得，几年前万寿村阴气弥漫，人人生不如死？” “自然记得，这可与此庙有何关系？”耆老不满地一跺拐杖。 小道士自然不可能说是因为自家师祖的阵法被人暗算，改成了吸取寿元，有伤天和的邪阵，他只捡了些能说的，大概说到：“几年前，有个和尚路过你们村，见此地阴气弥漫，人人生不如死，他心下不忍，便自己投入铁锅，煮成了一锅肉食。” “那和尚自幼修习佛法，身具佛性，食其血肉，便可驱除体内死气，驱散村中阴气。你们可还记得自己吃过一回肉？便是那次之后，万寿村才算活了过来，你们才有今日。” “这白骨庙，便是为了那和尚所建，寺中供奉的骸骨，便是和尚的遗骨。和尚对你村恩重如山，你们还要推了他的庙？” 一番言语下来，众人皆是不作声了。 便是那态度最强硬的耆老，也摇着头转身离去。 然而，财帛动人心。 和尚的恩的确是恩，可时日一长，一年，两年，三年……直到如今，十来年了。 当年不知事的孩子已经长大，万寿村也越来越繁华。 各种店铺比比皆是，比之大城镇丝毫不遑多让。 这种情况下，位于村子中心地带的白骨庙，越看越扎眼。 这次，没人管了。 也没人能劝住。 家中有老人不让的，年轻一派的就发出话来：“谁去拆白骨庙的一块砖，谁就得一两银子！” 此言一出，万寿村的村民，尤其是年轻一代的村民，便争先恐后的朝着白骨庙涌去，人一旦够多，那便什么都敢砸了，管你前朝文物还是圣贤雕像。当年的事，他们并没有什么记忆，一具骸骨而已，人都死了，也已经占着好地盘供奉了这么多年，足够了。 一干人等进入庙内，见到老僧骸骨，那骸骨高高地盘膝端坐于供台之上，看上去竟然并不慎人，反倒有一股庄严肃穆之感。 然而，一具骸骨，再怎么宝相庄严，可不抵一锭银子好看。 立刻就有人上前一把将老僧的佛骨扯下来，抛到了地上。 人群来来往往，拆除白骨庙的途中，老僧佛骨偶尔被踢上一脚，踩上一下，也是常事。 直到白骨庙轰然坍塌，变成一片废墟，遍地残砖断瓦，也掩埋了那老僧的骸骨时，众人才兴尽而归。 这天夜里，皎洁的月光下，白骨庙的残垣断壁中，一具骸骨扒开压在身上的瓦砾，缓缓爬起，周身缠绕黑气，很是慎人，那骸骨在残垣断壁中站立许久，发出一声叹息，而后疾走如飞，径直朝着村里人家行去。 它借着月光，来到一户人家门前，毫无阻碍地撞破大门，闯入房中，白骨手臂起落间，血流满地，房中之人顷刻间丧了命。 骸骨走出房门，洁白的佛骨已染成血色，白色的指骨上仍有血珠滴落。 此刻月明当天，如诗如画。 一具染血的骸骨举头望月，杀心难灭，又奔向了另一户人家。 它本是老僧遗骨，徒有佛性，却无佛心。 它就像一面镜子，众生如何对它，它便如何对众生。 直到这场杀戮惊动了齐云山，常明道人亲自出手，封印了老僧的骸骨，另寻一地将其掩埋，才让这桩祸事逐渐平息。 常明道人也不知，老僧的骸骨，竟在那一场血腥杀戮中，复苏了灵智，附在了白骨上，成了阴鬼之躯。 白骨生灵，并不算罕见事。 有魂灵已灭，但生具母性，千里奔走只为孤女的。自然也有佛性尚存，但是善是恶，全凭众生之念的。 …… 渡难和尚故事讲完，面带微笑，看向众人： “诸位施主，敢问贫僧……是佛，是魔？” 无人回应他，渡难和尚哈哈大笑，白色僧袍随风狂舞：“贫僧一生修佛，不得善终。” “如今天道怜悯，许我再生灵智，为何不可夺了仙心，自取逍遥？” “诸位施主，是与不是？” 李道生不言不语。 仙心已碎，他时间无多。 空中的天道怪相也凝滞当场，仙心彻底溃散之际，便是天道怪相彻底消散之时。 山风徘徊，雨丝落下。 四周的断壁残垣，枯木碎石，都在无声诉说着这场大乱的惨烈。 唯独那歪倒在祖师大殿前四个鎏金大字的牌匾——道法自然，依稀可见昔日繁华。 天道怪相扭动着巨大的躯体，自高空猛然坠落，砸在山坳处，再无异力。 它发出凄声残吼，已知自己命不久矣。 李道生还剑归鞘，斜风细雨拂过，烟尘散尽。 风回撤了风墙，任偶收了长枪。 胸前仙光散溢的渡难和尚，一步步朝齐云废墟中走去。 众人紧张，死盯着他的背影。 雨丝微凉，山风料峭。 流散的仙力，修复着齐云山的生机。 皱褶的画卷重新铺展去，失去的色彩再度晕染开。 渡难和尚停下了脚步，伫立于废墟之中。 他仰起头，看向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的天，忽而一个踉跄。 转过头来，又是吓了众人一跳，但他的目光，却是落在李道生身上。 这是年轻僧人模样。 风雨飘过，他面容变幻。 刹那间，变成了白眉修长的渡难大师模样。 “道，佛……” “阿弥陀佛……” 一声叹息，渡难大师的模样，竟又变成了齐云老道的脸。 “贫道……错了。” 一具尸骸，仰天倒在了齐云山的废墟之间，仙心已然散尽。 “小道友，勿要忘了，你是谁……” 李道生的耳边，突然出现了一个声音。 他心下一怔，不知何意。 废墟中的尸骸，与山坳里的天道怪相，已散作灰烬，被这场山雨还归了天地。 最后那一刻，出现了齐云老道的脸，也许在渡难和尚偷走齐云老道的仙心，放进自己体内时，那一佛一道，就已没什么区别了。 李道生忽然在想，这天道怪相，究竟是看似诡异，腾舞于九霄之上的魔物？ 还是那一身白衣，行走在人世之间的僧人。 故事改编自民间志怪《僧骨化妖》，下一卷见。 (本章完) 第50章 夷则始动 第50章 夷则始动 齐云山还是那个齐云山。 山高林密，草长莺飞，云深不知处。 那颗破碎仙心溢出的仙气，缝补好了这片大地的所有生机。 有重开之日，枯木也再逢春。 但死去的人，却是再也不会归来了。 李道生看了一眼手中法剑，此剑来自回龙观的老道苍松真人，如今它使命已了。 “噌——” 长剑腾空，被李道生用真气送到了小道士陈知安身前，插入了地面。 道门正统传人的他，拿上这把剑，也许才更合适。 此间事，终于了了。 众人劫后余生，相视一眼，忽然齐声高呼：“斐大侠！斐大侠！” “斐大侠！” “斐大侠！” “斐……” 呼声震耳欲聋，于山间回荡。 李道生一怔，他们将我认作了斐再兴？ 这里的人，分明有见过斐再兴真容的，为何还会把我认成他？ 一股难言的诡异氛围团团涌来。 这一刻，李道生甚至自己也觉得，自己好像是“斐再兴”。 大脑昏昏沉沉，天旋地转。 眼看就要迷失，忽而，方才那一僧一道临死前，留在李道生耳边的话，再度响起—— “小道友，勿要忘了，你是谁……” 李道生心下一惊，看向四周已是大汗淋漓。 我不是斐再兴，我是李道生！ 斐再兴已经死了，死在了其他世界，可为什么我此番竟好似隐隐“代替”了斐再兴在这个世界的位置？ 他心中忽然充满惶恐，一股极其压抑的感觉在心底滋生。 甚至连他自己的性格，也好似受到了斐再兴“本人”的影响。 风回与任偶，也在此时来到李道生身边，风回看向他，问：“怎么回事？他们怎么会将你认成斐再兴？” “我也不知道。”李道生微微摇头。 让他有些恐惧的是，在场之人中，甚至连小道士陈知安也在冲着他高呼斐再兴。 除了那位……妖王红鳞。 她远离人群，站在角落，目光复杂地看向李道生。 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这次，她施的礼并非那日在客栈时，盈盈一拜的女子礼，而是郑重抱拳，略微欠身，不等李道生回应，便消失在了细雨中，下了山去。 李道生心怀安慰，至少在这个世界，还有人记得他李道生，而不是斐再兴…… 风雨忽然变大，迷了所有人的眼。 大家下意识举起胳膊，遮风挡雨。 李道生三人并肩而立，忽然间，三人的眼前也开始了。 整个世界在三人眼里变得极其不真实，仿佛一本小说翻开了全新的一页。 一行行行文流畅的文字，也悄然出现在三人身前的空中。 定睛看去—— 【天色未明，世态依旧。】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一场料峭细雨，正是分别时节。】 【王典州因女之死，已无心再分正邪对错，辞官归隐，不再过问江湖事。】 【陈知安得剑齐云山，立誓扬名天下，踏遍八方，后有人问其背上三把剑，一把斩妖，一把除鬼，还有一把为何？他未曾明言，只说是故人之赠。】【妖王红鳞带领麾下小妖，离村之际似有些许眷念，依马南望，却无来人，留下“我仍是红云”打马而去，从别后不再相逢。】 【梵林山锁骨观音销声匿迹，剑首山下不归城，却多出了一个貌美妇人。】 【无当教树倒猢狲散，因犯了忌讳被江湖人连根拔起，至此除名。】 【世人皆言：剑首山豪侠斐再兴，乘风斩魔齐云山，剑气激荡三千里，只是自齐云一战后，再无踪迹……】 【夷则始动篇，终。】 李道生三人怔怔地看着，再回首，早已不是齐云山。 ———— 第十三月。 神秘空间内，一条条人影各自分散得很开。 李道生，风回，任偶三人，自夷则大门踏出，出现在众人面前。 “欢迎回来。” 一旁响起了姑洗的声音。 “第十三月很满意，这是你们的奖励。” 三道光彩飞快钻进了三人的身体，再仔细一看，原来是钻进了三人的书里。 “打开看看吧。” 姑洗的态度明显变好了许多。 李道生左右看了一眼，翻开书册第一页，依旧是斐再兴的画像。 只是这幅画，竟变得极其生动！仿佛要从书上走下来一样。 而第二页……竟然是一个蜷缩在地上，抱着腿的小女孩儿？ 等等……她难道是……风回？！ 李道生认出了第二页的那个小女孩儿。 他在夷则世界里莫名其妙的获得了一丝丝来自风回身上的能力，当时他就怀疑自己身上的书册中，可能出现了风回的画像，只是一直没时间查看。 此刻一看，果然是她…… 只是为何这书页画像里的风回，年龄这么小？如果不是那张脸太过传神，李道生甚至很难认出是她来。 李道生不敢言语，他知道自己的书很可能和所有人的都不同，便再翻开了第三页。 这一页上，果然出现了姑洗所谓的“奖励”。 锚点世界时间：七日。 能力：剑印（可在锚点世界短暂使用夷则世界能力），风印（不可用）。 李道生看到这行字后，忽然感觉右手食指一烫，低头看去，只见右手食指的指背上，竟出现了一把小小的剑形印记！ “三位，都看完了吗？你们获得的锚点世界时间，可以让你们回归自己所在的世界，查明自己的死因也好，报仇雪恨也罢，随各位使用。” “至于你们自身的能力，也许会受到某些限制，看了就会明白，我就不赘述了。” 姑洗忽然一拍手掌，吸引到了所有人的注意：“好了，各位，让我们为不幸殒命于蕤宾之门内的斐再兴哀悼。” 他自说自话般的开始垂头哀悼，其余人没几个理会他的。 三分钟后，姑洗抬起头：“斐再兴已死，所以……夷则之门，也将彻底消失。” 话落，他一挥手。 诡异的事情发生了，正发出莹莹白光的夷则之门，竟然并没有消失？！ 它只是暂时关闭，和姑洗口中的消失完全不是一个性质。 姑洗也愣了片刻，接着……他神色一变，双目陡然失去神采，目光在众人中扫视了一番。 最终，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李道生身上。 然而，姑洗却一句多余的话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宛如机械般说到：“夷则世界锚点尚在，夷则之门将在未来某刻再度开启。” “三位，你们获得了时间，不可在第十三月久留，请回。” (本章完) 第51章 走错人间 第51章 走错人间 三扇门陡然出现在三人身后，不由分说地将三人尽数吞没。 而后……消失不见。 姑洗注视着在场剩下的九人，说：“下次楔子出现前，请各位留在这里，陪我吧。” 一个笑呵呵的年轻人闻言，倒是颇为开朗地说：“那咱们不就是相当于长生不老了吗？没事还可以回自己的世界玩一下，这多好，哈哈！” 其余人没有说话，这世上从来没有免费的午餐。 果然，姑洗一脸冷漠地看着他：“你可以尽情地留在这里，只要你不抗拒……成为我。” 明明很正常的语气，却让在场所有人，突然毛骨悚然…… ———— 回来了吗？ 李道生感觉自己被光芒吞没了，再次出现时，已经站在了大街上。 此时，正是夜晚。 皎洁的月亮低低地挂在城市高楼一侧，行人匆匆来往，无人在意路上发着呆的他。 这是哪条街道……怎么不太认识？ 难道第十三月把我放在了其他城区？ 李道生有些出神地看着四周，他和绝大多数人一样，明明是日常乘坐的公交车，但哪怕是多坐过了两站，就像完全到了一个陌生的世界一般，完全不认识了。 算了……边走边看吧。 其实直到现在，他还是不知道自己在死亡的那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心底沉甸甸的，虽然的确出现了一个名为第十三月的神秘空间，但这到底是什么东西，李道生不得而知。 更要命的是，他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去哪里。 回家？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一整段画面突然开始在他脑海中播放。 嘶…… 好疼！ 撕心裂肺般的疼。 等等……那画面是……锚点！ 是我找到锚点的记忆。 之前被第十三月扔回来寻找锚点时，自己应该的确是找到锚点了，但回到第十三月却毫无记忆。 现在回来了，竟然记忆也跟着回来了。 李道生不得不猜测，是自己的脑子……在主动屏蔽这些记忆。 而屏蔽的原因……是第十三月。 自己……或者说自己的脑子，不想让第十三月知道关于这个世界的事？ 他只能想到这样一个稍微合理点儿的解释。 算了，不能回去，记忆告诉他，自己现在正被通缉着，回去很可能立刻就被按住。 正这么走着，李道生忽然一愣。 他的视野余光里，出现了一个匪夷所思的东西！ 月亮！ 第二轮月亮！ 城市的上空，怎么可能有两轮月亮？！ 李道生用力揉了揉眼睛，甚至还拍了拍脑袋，我头晕眼了？ 然而，月亮还是在。 两轮月亮，一模一样的大小，正高高地挂在空中，一左一右，散发着莹莹微光。 直到这时，李道生才意识到，自己所处的世界，似乎……不太对劲？难道是……我疯了？ 举目看去，密集的高楼之间，架着一簇簇黑色的轨道，一辆涂着各种千奇百怪涂鸦的黑色列车，倒挂在轨道上飞速驶过。 “滚开！挡什么路？”李道生愣神间，被身后人撞了一下，他猛地惊醒，看向四周。 这城市，霓虹闪烁，光怪陆离，五颜六色的灯光照得地面的积水都仿佛印上了彩虹。 高楼外墙密布着各种超大的屏幕，屏幕上滚动播出的讯息，李道生一个都没听说过，但诡异的是，他竟然看得懂里面的内容？ “星铁湖发现一只拟月蚜虫……” “第十九街区发生拟月失控事态，不要靠近……” “注意你的身边，拟月生物无法完美模仿人类，尤其是眼睛……” 拟月…… 拟月…… 到处都是拟月这种描述。 拟月到底是什么？ 拟月生物又是什么？模仿人类？这到底是哪里？ 李道生本来已经在打算逃到个人烟稀少的地方，等这七天的锚点世界时间消耗完毕的。 但他现在猛然发现，自己的世界，自己竟然不认识了？？？ “李道生？” 突然间，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在李道生身后响起。 李道生猛然一惊，怎么可能？ 他回头看去，正是神情同样惊骇的风回！ 风回怎么会在这里？！ 李道生的心脏砰砰直跳。 他发现自己遇到的很多事，都和第十三月里，那个姑洗的讲述不一样。 “真的是你？我不是在做梦吧？”风回难以置信地走上前来，又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用手指插向李道生的眼睛。 李道生下意识地往后一缩脑袋，风回才松了一口气：“不是拟月生物。” “你说什么？”李道生不明所以地看着她，他现在是真正的一头雾水。 风回摇摇头，四下看了一眼，拉上他赶紧钻进了一条小巷子里。 “你怎么会在我的世界？”风回将他按在小巷子的墙上，难以置信地问。 李道生这才恍然，这不是我的世界，我没疯……这里是风回的世界？ “我不知道，”李道生确实不知道，“可能是姑洗开错门了？” 风回松开了手，把李道生从墙上放了下来，她紧张后才意识到，这样子有点不妥。 “算了，你跟我来吧，你一个人在这里乱晃太危险。”风回微不可查地吸了一口气，说到。 “是那个拟月生物吗？”李道生问。 他已经在短时间内受到大量关于“拟月”这个词的冲击了，虽然情况很复杂，但他最想弄清楚的，还是这个拟月。 风回闻言，侧目看了他一眼，拉着他来到巷口，抬手往天上一指。 “看见那两轮月亮了吗？” “看见了。” “那就是拟月。” 风回说到。 她神情暗淡了许多，低声说到：“二十年前的一个夜晚，谁也没有发现，天上是什么时候多出的一轮月亮，任何仪器，任何方法，都无法判断哪轮月亮是真，哪轮月亮是假。” “所以，他们称那轮多出来的月亮为拟月，随着拟月出现的那晚一起出现的，还有拟月生物。” “它们千奇百怪，但最擅长的，是拟态成人形，然后……” 她忽然不说话了。 “然后怎么？”李道生追问。 “然后吃掉正主，完美地替代他活在这个世界上。” 风回冷冷地说。 (本章完) 第52章 风回的家 第52章 风回的家 李道生没再多问，因为他感觉出来风回的情绪不太对。 他虽然不太能揣摩女性的心思，但做人的基本原则还是懂的。 一言不发地跟着风回，两人七拐八拐地钻进了更深的胡同里。 离开第十三月的过程实在太过突然，姑洗像是一秒也不想让他们在第十三月多待，在得到了“时间”后，立刻赶走了他们。 李道生甚至没来得及去问问关于斐再兴的事。 他偶尔看向右手食指指背的这把小剑，越发不明白，那么强的斐再兴怎么可能会就这样死了。 不仅是在蕤宾世界，更是在夷则世界。 在夷则世界，只要斐再兴不想死，什么人可以杀得了他？ 除非，斐再兴没有反抗。 夷则世界里，谁是见证了斐再兴死亡的人？ 李道生想了很多，他觉得，自己得到了这么多来自斐再兴的馈赠，应该要为他做些什么，至少……要把他唯一的女儿好好安置。 最后出现的那段文字里，只是模糊地提了一句锁骨观音的事。 铃铛被带回了剑首山，但剑首山就真的安全吗？ 李道生正想着，却听见风回已经停下了脚步。 “进去。” 她开了门，这是一座老房子，只有两层，墙皮已经脱落，和城里的霓虹闪烁比起来，它老得像是上个世纪的古董。 李道生有些意外，他本以为，以风回拥有的能力，在自己的世界怎么着也能混得不错，没想到她好像并不是什么有钱人。 进了屋子，李道生没有四处张望，等风回开了灯，昏黄的光线照下来，李道生有些吃惊。 屋子里的东西又多又杂，但收拾得井井有条，让李道生吃惊的是，这些东西绝大部分是罐子，透明罐子。 不明液体浸泡着李道生从未见过的生物。 “这就是拟月生物？” 李道生问。 风回脱下外套，露出一身黑色背心。 将外套放在椅背上，她略微点头：“这些是昆虫形态，克服心理恐惧后，比较好对付。” 她回头看了李道生一眼：“别傻站着了，坐吧。” 李道生看了一眼，这地方还能往哪儿坐？ 除了她的床外，就只剩一把椅子了，现在那把椅子她自己正坐着。 想了想，李道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我可能得在你的世界呆七天。”李道生说。 风回惊讶地看向他：“你得到了七天时间？” 李道生有些意外：“你不是七天？” 风回略微耸肩：“五天。” 李道生这才注意到，穿着一身黑色背心的风回，身材意外的好。 并不是前凸后翘，而是肌肉。 她的肩膀，手臂，存在很明显的锻炼痕迹，线条很好。 “能聊聊你的事吗？”再怎么说，两人也要相处至少五天，而且在夷则世界也算是共患难过了，李道生觉得这是个拉近彼此关系的好机会，以后去了其他世界还能互相照应。 “你想了解什么？”风回头也没抬，俯在桌案上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比如你的年龄，工作，爱好之类的？”李道生说着说着，感觉有些奇怪，怎么像相亲？ 风回倒是不觉有他，没什么遮掩地回到：“二十三，我没什么爱好，非要说的话，我喜欢研究拟月生物。” “我的工作，是和正规军抢生意。” 说到这里，她椅子一转，手上拿着个透明玻璃瓶，敲了敲瓶身，发出闷响。 “就是这个，哪里发生了拟月事件，我就去哪里，在正规军来之前干掉它们。” “正规军？”李道生好奇。“捉虫队，”风回又转了过去，头也不抬，“联邦城市的对策防卫组织，他们认为拟月生物是一种害虫，所以叫了这个名字。” “顺带一提，我觉得他们在放屁。” 李道生听后点点头，起身走到风回身边，终于看见了她在忙活些什么。 这女人正在“解剖”一只虫子。 更具体地说，似乎是在把某个部位，从这只差不多李道生一个脚掌大的虫子身上取下来。 “你在制作标本？”李道生问。 “不是，”风回，“拟月生物的特性成谜，它们躯体的某些部位在有钱人眼里是很好的藏品，所以，我在挣钱。” 还真是靠这个赚钱的…… 李道生明白了。 他有心再问问，比如你的家人呢？朋友呢？怎么一个人住在这么破旧又偏僻的地方之类的。 但他又觉得真问出口了要出事。 因此，李道生换了一个比较安全的问题。 “风回，你为什么能操纵风？” 这个问题，让风回的动作骤然停下。 她半晌没有动静。 李道生忽然发现，风回的后背左心位置，出现了一个红点？ 这是什么东西？ 等等…… 身体又有点儿蠢蠢欲动了，想往这红点儿附近靠。 这反应是…… 没吃过猪肉，但见过猪跑。 李道生脑子里闪过了一些电影里，那种带红外线的枪械。 来不及提醒，李道生一脚踹在了正沉默出神的风回腰上。 刚把人踢倒，就见风回的工作桌猛然炸开，甚至穿透了墙壁，打出了一个透亮的大洞！ 还真是枪啊？！ 李道生万万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离开了夷则世界，竟然依旧存在找死的特性。 风回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她一把抓住李道生的手，低喝：“走！” 不等李道生反应过来，一阵狂暴的气流陡然卷入屋内。 这房子本就是个老破小，被这么一通折腾，瞬间剧烈摇晃颤抖。 在风回的操控之下，一道巨大的龙卷风陡然掀开了屋顶，李道生被她拉着钻进风眼，一股极强的风力从脚下出现，带着两人朝着双月共存的夜空飞去。 这速度快得惊人！风也大得李道生难以睁开眼睛。 在她自己的世界，她的能力这么强？ 李道生紧紧地抱着风回的腰，不敢松手。 下方就是城市，还有不明身份的杀手在狙杀。 刚才他试着操纵风，发现一点儿用也没有。 这时候只能抱住大腿了，不然他可能等不到七天结束，就要再次死亡。 “什么人啊？来杀你的？” 李道生一边问，风一边往嘴里灌。 风回这次倒没隐瞒： “之前，我死在了他们手上。” (本章完) 第53章 月下袭杀 第53章 月下袭杀 李道生这才意识到，这么说，她的锚点，就是杀她的凶手？ 这么一口气不知道飞出了多远，李道生感觉自己的胳膊都快要冻得没知觉的时候，风回终于从天上落了下来。 “你想抱到什么时候？” 风回站在地上，李道生半跪在地，还是抱着他的腰。 “手麻了，缓缓。” 风回低头瞪了他一眼，拿开了他的手。 李道生真没占她便宜的意思，是真被风吹麻了。 更何况，风回的腰也没什么便宜可占，全是大块儿腹肌。 她的脸倒是清秀。 “算了，又欠你一条……” “打住。”李道生阻止了风回再一次的救命之恩道谢。 “你还不如把前因后果讲清楚，我至少要在你的世界呆七天，我可不想不明不白就死了。” 李道生这话说得并不客气，但风回很吃这套，她觉得李道生说得在理。 “我说过，风回是我的名字，也是代号。” 她一屁股坐了下来。 李道生四下看了几眼，这里没有追兵了吧？应该没了，连城市的影子都看不到了，眼前只有一汪湖，因为两轮月亮都挂在天上的关系，月光格外明亮，湖水的波光能看得一清二楚。 不过，四周很安静，没什么虫鸣鸟叫，连风声都没有。 他也坐了下来，草地湿漉漉的，他又赶紧站起来，看了风回的屁股一眼。 风回还在说：“你不是问我，为什么能控制风吗？” “嗯。”李道生决定站着聊天。 “二十几年前的一个晚上，天上突然多出了一轮月亮，世界也多出了一种名为拟月生物的东西，它们有各种形态，昆虫，鸟类，哺乳动物，水生动物，甚至部分特殊的植物。” “其中最诡异的，是拟月生物中的类人项。它们数量稀少，可一旦出现，就会引起巨大恐慌，因为它们可以完美复刻人类的一切，除了饮食习惯。” 李道生眉头一抖。 风回似乎感觉到了，看向他：“没错，它们吃人。” “不过，这些与我无关，我是个孤儿。”风回说得很平静。 “发生拟月之变那天夜里，我还不记事，我从小被一个公司收养，你所见的控风能力，就来自那个公司。” 风回低头看向湖水中倒映着的两轮明月，说：“他们用婴儿做实验，把类人拟月生物的特质转移到人类身上，成功率不高，死了很多人，我活下来了。” 她的讲述实在轻描淡写，但李道生却忽然想到了夷则世界的常明道人，那个被师傅用妖怪改造了身体的可怜人。 “因为可以控制风，所以我被取名为风回，就这么简单。”她下意识地蜷缩起双腿，两手抱着，下巴搁在了膝盖上。 这一幕，让李道生想到了他书里的那幅画。 书上风回那一页里的小女孩儿，就是这样坐在地上的。 月明无风，一人站着，一人坐着，两个人的身影也像月亮那样，倒映在湖水里。 “三年前，我叛逃了，公司派人来杀我，我能飞，他们一直拿我没办法，直到最近，派来的人总能找到我，所以我死在了他们手里。” “我再次睁开眼睛，就到了第十三月。”风回怔怔地看着水里的月亮：“刚才那间屋子，是我备用的房间之一。” 原来如此。 李道生说不出什么安慰的话，他也没立场去安慰别人，毕竟，他们都是死过一次的人了。 “好了，我的事，已经都告诉你了。” 风回的声音再次冰冷。 她站起身来，直视着李道生的眼睛。 她个子很高，只比一米八多的李道生矮不到半个头。 月光下她的眼睛也仿佛是银色的，没有丝毫感情的银色。 “我不该带你回去，本来以为，我的死亡已经让公司取消了追杀，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他们要把我的尸体也带回去。” 风回说。“我给你一些钱，这七天你找个安全的街区住下，不要去繁华的地方，你没有身份，会被盯上。” 一边说着，她一边掏口袋。 “这么点钱，就想打发我的救命之恩？”李道生斜着眼看向她。 风回竟然罕见地躲开了眼神。 李道生的眼睛，看得她不安，就像他完全看穿了她在想什么一样。 李道生确实看穿了。 拥有一副“自毁倾向”强烈的身体，他太清楚一个想死的人，是什么样的眼神了。 这风回，分明是自己想死在那个追杀她的人手里。 她说她三年前就已经叛逃，整整三年，不仅能摆脱公司的追杀，还能在捉虫队的眼皮子底下抢走那么多猎物。 她的能力很强大。 但，最近她死了。 第十三月的触发规则，是她的死亡有且只有一人知晓，且知晓她死亡的那个人，因为各种原因遗忘了她已死的这件事。 一个追杀了她三年的公司，不可能只派一个人来处理这么棘手的对象。 除非那个公司确定，派来的这个人无论强弱，都能让风回乖乖束手就擒，引颈受戮。 那么答案就简单了。 “最近那个公司派来的人，是你认识的人吧？”李道生忽然问。 风回不说话。 “感情很好？”他又问。 风回越发沉默。 “男朋友？”他再问。 风回转过头，瞪着他：“不是。” “明白了，是你关系曾经极其亲密的同性朋友。” “你！” 风回想生气，却又无言以对。 正在这时，风回的肚子，突然“咕噜”一声，响了一下。 李道生刚想开个玩笑，缓解一下气氛。 却见风回脸色大变。 哪怕是在齐云山，直面天道怪相时，她的表情也没这么恐惧。 她几乎是半威胁，半哀求地对李道生说：“你快走！” “走？”李道生看了一下周围，“这荒郊野外的我能去哪儿……我又不会飞。” “我没开玩笑，你快走！” 风回紧紧按着自己的胸口，说话间，月色之下，她的太阳穴突然暴起了几条狰狞的青筋。 李道生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 “你怎么了？”他想去扶风回，却被风回一把推开，这一推加了风力，李道生跌出去好远。 “走开！”风回的声音变得粗粝，嘶哑。 李道生刚想说些什么，突然间，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湖面的方向出现。 “她说得没错，你最好离她远点。” 李道生看向湖水。 湖面之上，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妖娆身影，踩碎了清波，缓缓走来。 她一声轻笑，对李道生说： “她可是……马上就要饿了。” (本章完) 第54章 接二连三 第54章 接二连三 “飞了这么远，消耗很大吧？” 她站在湖面上，不再继续靠近，就这么目露讽刺地看着风回。 “他是谁？你找的姘头？”目光在李道生身上徘徊片刻，一声嗤笑，“他可保不住你。” 风回死命压抑着心中的食欲，没空说话。 李道生看了那女人一眼，心中默念疯婆子。 同时，准备动用一下右手食指上这枚剑印的力量。 “风，饿了吧？” 突然间，又有一个男声突兀地出现。 李道生在他出现前，就已经扭头看向了草地的某处。 果然，泥土很快隆起，一个瘦瘦高高的男人钻了出来，奇怪的是，他的身上一点儿泥土也没沾上。 他对李道生直接发现了他的位置感到有些奇怪，瞥了李道生一眼：“你这么傲气的人，就找了个这种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 “谢谢夸奖。”李道生冲他说到。 风回艰难地回头，看向那男人：“土涌……连你都来了……” 名为土涌的男人半蹲下来，嘿嘿一笑，看着极为难受的风回说：“你跟我回去，只要你答应以后跟着我，我保证你没事。” 风回面露讥讽：“和你回去当公司的狗？” “总好过像你这样朝不保夕，对了，他到底是谁？你不说，我就杀了。”土涌好奇地问。 李道生动了动右手食指：“我是你爹，她想干嘛是她的事，轮得到你指手画脚？” 土涌面色立刻阴沉，阴冷地扫了李道生一眼：“你算什么东西，敢和我这么说话？” 风回摇摇晃晃地直起腰来，哈哈大笑：“他说的就是我要说的。” 李道生闻言，特意站直了腰：“听见没，你可以叫妈了。” “小子，你找死！” 土涌终于忍不住出手了，李道生脚下的土壤突然软化，变成了沼泽一般的东西。 “谁在找死？”李道生不慌不忙地看着他。 只见方才还一脸痛苦的风回，突然爆发出一道道比刀刃还要锋利的风刃，呼啸着朝他后背劈去。 土涌吓得一声怪叫，本就又瘦又高的身躯，竟然像一条蛇一般诡异扭动，躲过了第一轮风刃的袭击。 但在风回身体周围凝结的风刃越来越多，如疾风骤雨般朝他扑去，压得土涌根本就喘不过气来。 土涌似乎这才想起来，这女人叛逃之前，可是有他们公司第一女武神的称号。 虽然逃了三年多，没再接受最新的训练和注射，但此刻动起手风回的压迫感依旧让他心中惶恐。 不由得大喊：“折箩你还站着干什么？你想看着我被她杀掉吗？” 那站在湖面上的女人面色猛变，瞳孔一缩，一簇鲜血猛地从土涌的口中诡异地射了过来。 “土瘦子，我跟你说过很多次，我讨厌那个名字。” “叫我水媚，不要叫我折箩……” 李道生见状，立刻拱火道：“诶，她好像要杀你。土包子你乖乖等死吧，现在是二打一。” 土涌不知道听没听进去这句话，但他是真被李道生气到了，仰天怒吼双手拍地，一面土墙从地面钻出，挡住了风回的攻击，他整个人借此机会立刻钻进了地面，没了踪影。 “小心！”风回声音沙哑，勉强提醒道。这是土涌的杀招之一，被他潜入地下抓住身体的人，会很诡异地融进泥水里，被活埋到地底深处，是极为恐怖的能力。 风回自己倒是不怕，但她看得出来，刚才李道生一直在激他，土涌这种睚眦必报的个性，眼下的第一目标绝对是李道生。 地层泥土之下，土涌死盯着李道生。 老子让你嘴贱，给我死吧！ 他正要自李道生背后破土窜出，抓住李道生的双腿，将他带入地下活埋。 却猛然间瞥见了李道生那张脸上，露出了冷笑。 而且是毫无掩饰的冷笑。 怎么回事？陷阱？ 他知道我在哪儿？ 怎么可能……我的能力在地下行动时一点动静都不会有，地面也不会出现任何变化，他不可能发现的，要论效率，我才是公司第一的杀手…… 正这么想着，突然间，他感觉自己后背一疼。 “啊！！！” 土涌哀嚎着被一剑挑出了地面。 就在刚才，李道生唤醒了自己右手食指上的剑印，一把宛如实质的长剑陡然出现在他手中，平平无奇，但却千锤百炼的一剑，精准地命中了潜行在地底下的土涌。 躲？ 李道生自己也觉得好笑。 他这副找死的身体，最不怕的就是躲躲藏藏又对他有杀意的人。 对于李道生而言，土涌的位置简直就像开了透视一样，因为杀意太强烈，所以土涌的每一个具体位置，都被身体感应到了，然后想去“贴贴”。 “你是谁！”土涌倒在地上，按住后背的伤口，惊恐地看向李道生。 这么久以来，从来没人看破过他这一招，这也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就算打不过，也可以用这招逃走。 但此刻，土涌害怕了，因为他很清楚，刚才李道生的那一剑并不是巧合，而是清清楚楚地知道他的位置。 难道……他是拟月生物？！ “不是说了吗，我是你爹。” 李道生稍微看了一眼手中这把剑，他能感受到体内的真气，但和在夷则世界的生生不息不同。 在风回的世界，他体内的真气虽然依旧雄浑，但却不会恢复。 换句话说，用一点少一点。 至于这把剑，倒是和手指上的剑印形状一模一样，最普通的剑，除了坚固，锋利，没有别的神奇之处了。 李道生的回答让土涌越发难堪，他目露凶光，但这次却不敢再贸然上前，一层层黏稠厚实的泥土突然从他脚下涌出，将他整个人包裹起来，这瘦瘦高高的男人身体一阵扭动，又已经钻入地下，没了踪影。 “我不会放过你的。” 他留下了句狠话。 这次，李道生的身体也感应不到他的位置。 要么是真跑了，要么是被吓坏了，不敢再起杀意。 “现在只剩你了，你也是二打一，自己选吧。” 李道生抬手，用剑指着水中的女人，想了想，叫到： “折箩。” (本章完) 第55章 她的食物 第55章 她的食物 听他这样叫，这女人的面色变得极为扭曲，死死地盯着李道生。 她的瞳孔变得腥红尖锐，与此同时，李道生也非常明显地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起变化。 手背变得通红……等等，渗血了！ 密密麻麻的血渗出了他的手背，一片血红。 “滚！”风回一声低吼，狂风乍起，卷起浪涛，打断了水媚的视线。 李道生的手这才停止了渗血。 但就这片刻时间，他持剑的右手就差点废了。 好诡异的能力……李道生捏了捏拳，右手勉强还能用。 但那女人，似乎能把血液从人体内直接抽出来。 什么怪物…… 李道生没给她继续盯着自己的时间，借着风回卷起的波涛掩护，李道生体内真气运转，一道狭长的白线藏在风浪之后，转瞬之间……到了水媚身上。 水媚浑身汗毛倒竖。 她的体内有拟月生物因子，这世上能让她产生危机感的，只有同类。 可李道生斩过来的这一道剑气，已经不仅仅是危机感了，而是濒死感！ 她的身影“啪——”的一声，竟变化成了水形，哗哗啦啦地掉进了湖水里，同时，也侥幸躲开了李道生这一剑。 李道生有些可惜地看了一眼：“真是耍赖，这算身体元素化吗？那怎么杀……” “她逃了，”风回扑通一声跪倒在草地上，勉强抬头看向李道生，“变成水，会让她付出极大的代价……” “那就好。”李道生总算少了一点“空技能”的遗憾。 “你……快走吧，她刚才没撒谎。”风回的声音越来越粗粝，她根本不敢去看李道生，害怕自己忍不住。 “你会吃人？”李道生问。 “当然不！”风回像被针刺了一下，立刻否认。 李道生点点头：“那不就行了，你以前饿了的时候怎么做的？” “拟月生物……”风回低着头，声音很低。 “除了赚钱，它们也能抑制我的食欲。” “明白，所以现在的情况是，你饿了，但备用的粮食之前被毁了，现在我好像是唯一的口粮。”李道生打了个响指。 “简单。” 他闭上眼睛，仔细感受。 “我帮你找一只拟月生物，放心，很快。” 风回没敢回头，但眼里已经有些不自然，她想问李道生为什么要管她，但却问不出口。 她觉得李道生这个人很奇怪，在夷则世界时性格较为老成持重，在第十三月里又有点儿清澈愚蠢，可到了自己的世界，他的性格似乎又变了。 说不上来的变化，但……她并不反感。 “你怎么找？” 她这么问，其实是想岔开话题。 “自动寻路。” 李道生睁开眼睛。 他倒是没撒谎，形容的也很贴切。 因为他感受到了，身体的“自寻死路”系统，它又感觉到了，附近能给身体带来死亡的存在。 在这个世界，应该只有拟月生物了吧？ 也许还有追杀风回的人。 不过短时间内他们应该不敢来了。 “等我。” 李道生撂下一句话后，任由身体朝着一个方向奔去。 看得出来，他的身体真的很想送死，在李道生不用自己的意志做出任何控制的情况下，为了送死，这身体跑得飞快！ 大概跑了十分钟左右，李道生的身体才停下来，当然不是主动停下来的，而是李道生自己控制停下来的。 因为，已经找到了，再冲过去就真成送死了。 一团两米多高的，蠕动的扭曲之物，正趴在石头上，“晒”着月光。李道生一剑挥去，剑气瞬间斩掉了它的一块血肉，溅射出大片腥臭的血液。 这时，它仿佛才忽然被惊醒，动作顿时凶狂起来。 一条条长满牙齿的触手挥舞过来，李道生左躲右闪，连连挥剑。。 一剑比一剑猛烈，一剑比一剑凌厉，将那只拟月生物削得血肉横飞。 李道生有点疑惑，这东西，好像不强？ 至少防御力不太行。 也对，如果它们足够强的话，这个世界的人类根本就没有资源去建立那般庞大的城市群，看来这个世界真正的威胁，还是那些类人的拟月生物。 一边想着，李道生一边出剑。 他算了算，体内的真气要想支撑七天的话，每天只能全力战斗十分钟左右。 也足够了，至少比只有三分钟活动时间的某些宇宙人强。 更何况，击杀这只拟月生物时，李道生并没有使出全力。 而且他发现一件很有趣的事，他的身体对危险的感应，来自身体本身。 而自己使用的力量，来自他人。 所以，真正的危险程度是不匹配的。 身体兴冲冲的以为终于可以死了，其实危险程度对李道生而言，也还好。 眼下就是这么个情况。 拟月生物的触手已经全被砍了下来，身上的创口正不断地往外冒血。 李道生找不到它的眼睛，也找不到它的嘴，甚至找不到它的脑子在哪儿。 这东西的样子，就像一颗海胆。 圆形的身体外长着布满尖牙的触手。 现在它没有了触手，成了一枚无刺海胆。 李道生盯着它，忽然问：“你有感觉吗？” “听得懂我说话吗？” 当然是没反应的。 不过，这拟月生物忽然不动了。 它的创口还在往外冒血，这血无论味道还是颜色，都和人类与动物的血液一模一样。 然而，就在李道生准备拿上几条触手，带回去给风回吃掉之时。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事发生了。 那巨大肉球突然开始碎裂，一块块血肉从它身上脱落。 “啪嗒——啪嗒——” 肉球在剥离血肉。 就像一个洋葱，一层一层地被掰开了皮。 很快，腥红的筋肉七零八落，没有看到骨头。 它似乎就将这样完全腐烂，然而…… 当所有碎肉都掉下去后，那颗巨大的，类似海胆般的肉球中，出现了一张脸。 一张哭泣的，平平无奇的，眼神极其绝望的……女孩儿的脸。 她就这样沉默地长在血球的内部，嘴唇无声地蠕动着。 李道生借着两轮月亮带来的明亮月色，仔细分辨她的嘴型。 她正在说的分明是…… “求求你，杀了我。” (本章完) 第56章 月光所照 第56章 月光所照 人？ 活人？ 李道生虽然手中握着长剑，但身上还是冒出了鸡皮疙瘩。 这种诡异感的来源和天道怪相不一样，是来自生理层面的恶心。 从外表上看，这不像是类人拟月生物，它更像一颗海胆。 可它的内部却又藏着一张如此生动的脸。 难道，这张脸只是它的拟态？ 为了欺骗，或者获取同情？ 李道生不知道原因为何。 但他明白，自己救不了她。 他唯一能做的，就是满足她的要求。 长剑绽放出一抹银白，将其分成了两段。 看着那张脸上的瞳孔迅速涣散，李道生的长剑也重新化成剑印，烙在了他的右手食指上。 真是个诡异的世界…… 捡了几条触手，李道生将它带了回去。 再度见到风回时，她的肢体已经产生了细微的变化。 是骨架变大了一些？还是手脚变长了一些？ 李道生也说不上来，总之…… 比起之前的风回，此刻的她，好像要更“大只”了一些。 听见李道生的动静后，风回猛地转身，太阳穴蹦出的青筋越发粗大，她喘着粗气，压抑着心底的躁动，不敢说话。 “吃吧，刚找到的，还新鲜。” 把几条触手放在地上，李道生转身走开了。 他倒不是害怕，他只是觉得，风回也许并不像让人看到她进食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李道生走开后，湖边立刻传来了咀嚼声。 光是远远的听着那声音，李道生就能猜到，风回的吃相应该不太美妙。 等了好一阵，直到风回主动叫他后，李道生才再度出现在湖边。 “谢谢……”风回蜷缩着腿，低声说到。 “我有个问题，”李道生想了想，说出了自己刚才遇到的事，“拟月生物的体内，会产生人脸吗？” 风回转过头看向他：“你刚才杀掉的那只有人脸？” “对，一个女孩儿的脸，还挺年轻的。”李道生回忆了一下。 风回沉默了片刻。 “难怪你能在这种地方找到拟月生物，它应该才进过食。”风回的情绪有些低落。 “拟月生物会吃人，但只有人形的拟月生物，拥有特殊的伪装能力，可以完整地复制出一个一模一样的人，你刚才杀的那只，应该是异形拟月生物，才吃了人，躲到远离城市的地方消化。” “你看到的脸是上一个被害者，这一类异形拟月生物虽然会吃掉人类，但人类的面部与思维，依旧可以在它们的体内存在一段时间，直到下一次进食，思维与面部被新的人类替代。” “这期间，被它吃掉的人类，感官会与拟月生物共享，对人类而言这段时间生不如死。” 难怪那张女孩儿的脸让我杀了她。 李道生点点头。 “闲着也是闲着，要不你给讲讲人形拟月生物，是怎么模拟人类的吧？” 李道生问到。 风回的沉默，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要长。 “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 她慢慢站起身来，抬头看向夜空里那两轮明月： “人形拟月生物，极其特殊。” “在一模一样的两人相遇前，几乎没人可以分辨出谁真谁假，甚至人形拟月生物自己也会认为，自己就是原主。” “直到相遇的那一刻，它的食欲才会爆发。” 这么诡异？ 拟月生物自己都认为自己是原主？ 李道生想了想，又问：“那人形拟月生物是怎么选择复制对象的，随机吗？”这一次，风回摇了摇头。 “我不知道。” “二十多年，对人形拟月生物的出现规律，复制原因，诞生过程等研究，几乎没有任何进展。” “唯一存在的一个假说，是它。” 风回指向了天上那两轮月亮。 “被它照到的人，会有概率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形拟月生物。” “这个概率是多少，原因是什么，不得而知。” “所以它只是一个假说。” 李道生点点头，也看向了月亮。 说起来，自己也被它照过了。 ———— 今天天气有些不好。 李道生了一整夜，才弄清楚自己的处境。 开门出现了意外，这不是他的世界。 这个城市叫坦丁城。 李道生坐在街边的长椅上，仰头看着天空。 昨夜，他亲眼看到天上挂着两轮明月，现在天亮后，这世界倒是和自己原本的世界差不多了。 同样的蓝天白云，同样的高楼林立。 唯一不同的，是这个世界的科技，在某方面要比他所在的世界发达得多，有些方面又远远不如。 具体情况，很难形容。 甚至连两个世界的人类之间也都有细微的区别。 街上的路人行色匆匆，之所以明明是蓝天白云，李道生还是觉得天气不好，原因就在于温度。 坦丁城的平均气温很低，空气也很干。 李道生大概感觉了一下，换算到他的世界，这里的气温起码都零度以下了。 这种天气在他的世界虽然也不罕见，但生产生活学习等一系列活动，通常都放在了有暖气的室内进行。 可在这个世界，所有人似乎都不觉得这是一个折磨人的温度，他们穿得照样轻薄贴身，丝毫不显得臃肿，如果这不是什么高科技的保暖材料，那就只能是两个世界的人种区别了。 说起来，从昨晚开始，李道生就频繁地在各种大屏幕上看到“拟月”这个词。 他尝试去了解了一下，这个东西，似乎来自多年前的一场异变。 天上出现了两个月亮，接着一种名为拟月生物的东西也跟着出现了。 它们神出鬼没，以人类为食，形态各异。 总的来说，分为人形与异形两种。 异形的拟月生物千奇百怪，什么动植物的形态都有，甚至是杂糅在一起的形态也有。 可类人的人形拟月生物，就较为简单了。 它们会变成一个这世上存在的人，和那个人一模一样，然后找到对方，吃掉对方。 成为唯一的存在。 要说为什么能了解得这么清楚，是因为昨晚李道生绑了一个过路的倒霉醉汉，一句句问出来的。 对于绑人这种事，他没什么道德压力，事急从权嘛，还免费帮对方醒了个酒。 但他小看了这座城市的监控系统。 很快就有执法人员盯上了他，七拐八拐地跑了一整夜，他才甩掉那些人。 此刻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旁，倒不是在休息。 而是李道生感觉到，身体在蠢蠢欲动，这个附近，有能致死的危险存在。 他正是因此而来。 (本章完) 第57章 女神注视 第57章 女神注视 了解一个世界最快的办法，就是看看它的危险程度。 李道生罕见地与自己这幅随时想找死的身体达成了共识。 身体的趋向……的确是指引他来到这个位置。 可这里人来人往的，又是大早上，能有什么致命的危险？ 行人是流动的，但危险的感知还是没变化，所以首先应该排除掉行人。 是街道旁的商铺吗？ 李道生若有所思。 他感觉不到具体位置，也许是因为那东西虽然存在致命危险，但并不是针对他的。 干脆一间间找过去，反正这条街道上此刻开着的店，一共就三家。 李道生看了一眼自己右手手指上的剑印，这东西像个纹身，虽然没什么人在自己的手指上纹一把剑，但它也并不醒目，还好。 一会儿意念一动，应该就可以呼唤出来。 确认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后，李道生起身，钻进了一旁的商铺内。 第一家是面包店。 除了造型有些奇怪之外，其他和李道生世界的大同小异。 “先生，您需要什么？” 服务员迎了上来。 李道生摇摇头，仔细感受了一下后，笑了笑离开了面包店。 不是这家。 旁边这家是成衣店。 也许这世界讲究量体裁衣，成品的服装店李道生没怎么见到，大部分都是需要量身定做的。 进了这家店后，李道生眉头一挑。 身体在蠢蠢欲动了。 然而仔细找了一圈后，还是什么都没有。 在第三家？ 李道生离开成衣店，这第三家店铺，是一家果铺。 店主是一个笑吟吟的女人，见李道生走了进来，她立刻招呼道：“先生，您需要什么果？我家的果都是手工制成的。” 李道生疑惑地歪了歪头，不是她…… 奇怪了。 三家店铺都不是？ 可就在这时，又有一位顾客上门了。 “欢……” 女店主的迎字还没开口。 她愣在了原地。 进入店内的人也愣在了原地。 两人直勾勾地看着对方，夹在中间的李道生左看一眼，右看一眼，很果断地在心中默念：“剑印！” 一把朴实无华的长剑出现在他手中。 无他，这两个女人长得一模一样。 “原来是我……” 女店主怔怔地开口，紧接着，她神情猛变！嘴突然大张到了裂开的地步，一根根筋膜拉扯着她的下巴，腥红的蠕动肉芽在她原本尚算姣好的脸上爬行。 突然异变的女店主根本没看李道生哪怕一眼，她直勾勾地看向了站在门口的，真正的女店主。 “你为什么要出现……” “让我吃了你，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我……” “庞娟，过来……我们一起活下去，庞娟……” 她撕裂的嘴发出蛊惑的声音，强烈的恐惧瞬间爬满了门口女店主的全身，她想尖叫，但自己的喉咙却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完全无法发出声音，就连手脚也在发软，想转身逃出店里都做不到。 是人形拟月生物……她竟然变成了自己的样子，出现在了自己的果店里！ 庞娟被铺天盖地的恐慌淹没，她知道人形拟月生物是很恐怖的存在，但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遇上这种事。 为什么会是我？ 她不明白，自己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坦丁城市民，人形拟月生物为什么会拟态成我？ 那张巨大的，连着筋肉的嘴，以及尖锐的牙齿，似乎在庞娟的面前不断放大…… 绝望之际，她忽然看到这个拿着剑的男顾客忽然抬起一脚，将人形拟月生物踢了进去，砸翻了一地的果。接着，她也被推出了店铺。 “哗啦——”一声。 门被拉了下来，将店铺与街道彻底隔绝。 “咔哒——” 是门锁咬上的声音。 庞娟怔怔地看着锁上的店门，他……那个男顾客……把自己和人形拟月生物锁一起了？ 对……报告给执法队！ 快…… 她哆哆嗦嗦地摸出通讯器。 事实上，不用她通报，坦丁城的执法队就已经得到了消息。 “东城区009号街区出现拟月生物因子波动。” “附近执法人员，请迅速前往处理。” ———— 这东西，就是人形拟月生物？ 李道生手握长剑，仔细打量着对方。 “喂，你刚才那句【原来是我】，什么意思？”李道生问。 “滚！” 这女人的上半身躯干竟像是分裂了一般，柔化成一条条长满尖牙的腥红触手，以肉眼难辨的速度射向李道生的心脏。 上来就要我命？ 李道生横剑一挡，顺势长剑绕身一转，将这条袭来的触手又原封不动地还了回去。 “砰——”的一声。 触手砸在她自己身上，她却毫无疼痛的感觉，一条条触手变化成了肢节状的脚，将她的躯干抬到空中，如同一只人形蜘蛛。 她的腹部猛然张开，如活物一般啸叫着冲出了一只血淋淋的怪物。 李道生运起真气，剑法施展开来，力量，速度，角度刁钻又锋利无匹的剑招，完全抵挡住了她腹部钻出来那只怪物的所有攻击。 不仅如此，长剑挥动时，剑气滞留在半空，一道，两道，三道。 这一次，只滞留了六道剑气，因为真气在这个世界无法恢复，得省着用。 “疾！” 真气一激，六道剑气骤然射出。 “噗噗噗噗噗……” 六条肢节应声被斩下，那人形拟月生物终于吃痛，跌在了地上，满身的血染红了一地果。 将她削去四肢后，李道生上前一剑，插入了她腹部，将她死死钉在了地上。 脚踩在剑柄上，李道生居高临下： “我问，你答。” 他也不管对方能不能听懂，李道生自顾自地说。 “之前你那句【世界上只能有一个我】是什么意思？” “说清楚了，我放你。” 对方也不挣扎，满身满脸都是血，只是盯着李道生笑。 “你笑什么？” 李道生被这笑容看得有些无名火，脚下用力了几分。 “我感觉到了……你也被女神注视过。”她终于开了口。 “咯咯……咯咯咯……”她一边笑，嘴里一边溢出血沫，“你猜猜，你是本体，还是和我一样的……人形拟月生物？” 诡异的声音在果店内徘徊。 李道生心下一紧。 突然，店外传来喊话声： “里面的所有活物，别动！” (本章完) 第58章 旗帜徽章 第58章 旗帜徽章 “我不明白……” 这只拟月生物竟然在流泪。 “为什么会是我……” “我为什么……是怪物……” 她甚至没有对李道生产生多少怨恨，自言自语间的怨怼更像是对捉摸不透的天意在质问。 真是古怪的世界。 竟然连拟月生物本身都不认可自己的存在，自我意识反而更认可被自己模仿的对象。 她咽了气。 李道生收剑，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他的右手食指，重新变成了剑印。 他打量了一下四周，这地方不大，应该没什么后门，更何况，四面八方应该都有人了。 这世界的执法者来得真快。 也许，因为他们时刻都保持着高度紧张的状态？ “砰——”的一声。 果店的大门被砸开。 里面的情况很明显，站着的李道生，和被他杀掉的拟月生物。 李道生很自觉地举起双手，无论哪个世界，把手举起来至少可以表明自己没有武器。 果然，在看到李道生举起双手后，凝滞的气氛稍微缓和了一些。 果店的真正主人，那位叫庞娟的女士，也正对领头的男人说着些什么。 也许是在解释李道生不是坏人，而是救了她的人。 李道生看向那个领头的人。 那是位中年男性，虽然年纪上去了一些，但很英俊，沉稳，反倒更有吸引力。 他的衣着和头发一样的一丝不苟，此刻正点了点头，示意自己明白了现状。 “先生，我们了解到是你挺身而出，救了这位店主小姐，但按照惯例，请允许我们对你进行一些基础的身体检查，以及口供录取。” “我没意见，不过，为什么要进行身体检查？”李道生好奇地问，“据我所知，拟月生物是查不出来的。” 那位中年男性走到店门前，扫了一眼地上的尸体，才把目光落到李道生身上：“我们对先生你是否为拟月生物，并不在意，要查的，是先生你是不是一些秘密结社的成员。” 不在意我是否是拟月生物？ 这说法让李道生一愣。 他忽然觉得，自己对这个世界拟月生物的认知，似乎有些想当然了。 “要去医院？”李道生问。 这位中年男人摇摇头：“不，在这里就可以进行，我们有专门的人员负责这项检查，只需要一小会儿。” 李道生朝着他说话时瞥了一眼的方向看过去，看到了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孩儿，他似乎还没成年。 这就是负责检查的人？ 倒不是以貌取人，只是李道生总觉得有点儿草率。 “先生还有什么问题吗？”中年男人的态度倒是很好，正因为他处理事情的规范，才让李道生选择了合作，避免了做出最坏的选择。 “行，来吧。”李道生点点头。 “丁，过来。” 中年男人始终站在店门外，见李道生答应后，他挥挥手让负责警戒的执法人员让出了一些空间，把那小男孩儿叫了过来。 小男孩儿有一头褐色的卷发，眼睛不大，一副随时要睡着的模样。 “把手给我。”他一开口，李道生还以为他是成年人，这浓浓的社畜感，这小孩子到底上班多久了？ 手递给了他，这小男孩儿闭上眼睛，一丝丝凉意从小男孩儿的手上开始往李道生的体内蔓延。就这样持续了大概三分钟。 小男孩儿疑惑地睁开了眼睛： “老板，他就是个普通人，身体里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 话虽这样说，但小男孩儿之所以疑惑，也正是因为李道生的身体显示，他只是个普通人。 什么时候普通人可以关门打死一只拟月生物了？ 简直离奇…… “先生，我想我们需要详细谈谈。”中年人对李道生说到。 李道生点点头：“我没意见，我只有两个要求。” “您请说。” “包吃，包住。” 李道生这话让中年男人向来不苟言笑的脸都出现了一丝笑意。 像他这样常年和奇怪东西打交道的人，已经磨练出了一些直觉，而眼前这个年轻人虽然奇怪，但身上并没有那种感觉。 本以为会是剑拔弩张的气氛，但最终的结果还好。 李道生跟着他们走了，他要在这儿呆七天，这个监控极其严密的冰冷城市，如果没有个合法身份，想呆七天很可能会冻死在大街上。 更何况，强龙不压地头蛇，而且李道生自认为自己压根儿就不是什么强龙，在不动用剑印的情况下，他的身体情况的确就是个普通人。 路上的聊天中，李道生得知坦丁城的执法机构叫捉虫队，负责所有拟月生物引起的骚乱。 据说，这个名字的来历，是因为高层的某位觉得，拟月生物其实是一种害虫。 这个名为坦丁城的城市，也是联邦城市之一。 二十几年前，第二轮月亮出现的初期，人类遭到了重创，死亡人数将近一半。 后来，各种散居的人群全都涌向了城市，地面也因此建立起由十个超大型城市联合组成的联邦。 城市外面的区域，几乎成了拟月生物的乐园，但它们毕竟以人类为食，并不是占据了大块地盘儿就会放过人类。 它们的能力千奇百怪，就算建立了极高的城墙，也还是不可能完全抵挡住它们的入侵。 直到捉虫队成立后，情况才略显好转。 “在第二轮月亮的照耀下，人类之中会出现部分进化者，这部分进化者拥有远超人类的耐力，体力，跳跃力，生命力，甚至是一些千奇百怪的特异能力。” “比如小丁，他今年十二岁，但已经可以灵活地运用这种能力，去感受事物最原本的状态，以此做出判断。” 中年男子给李道生解释道。 很快，车停了。 李道生来到了捉虫队的总部。 这是一栋黑色的，并不算太气派的七层楼房。 它不太起眼，除了插在楼顶的那面旗帜让人有些在意之外，其他一切都很平常。 那是一面黑底的旗帜，旗面上绣着两半女人脸，一左一右相对，如镜像一般。 “这是我们的旗帜和徽章，她叫佐莲娜，是一位古老的女神。” 中年男人打开门，给李道生介绍道： “我叫李尔斯。” “你好。” (本章完) 第59章 扑朔迷离 第59章 扑朔迷离 “李道生。” 他伸出手，和这位李尔斯大叔握了一下。 经过那个叫小丁的小男孩检查之后，这些人对自己的警惕性肉眼可见的降低了。 所谓的做笔录也没有到专门的问询室去，而是就在李尔斯的办公室一边闲聊一边就开始了。 “李先生，能出示您的市民卡吗？” “抱歉，我没有市民卡。”李道生没有撒谎。 李尔斯的笔一停，抬头看向李道生的眼睛：“那住址呢？” “……” “工作地点呢？” “……” “或许，您的家人朋友？” “……” 李道生叹了口气：“实话告诉你吧，我不是坦丁城人，你在这里查不到任何关于我的资料。” 事实上，李尔斯就是在等李道生的这句话。 在过来总部的途中，他就已经在派人查李道生的底细了，可结果和李道生此刻说的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资料存档，这在如今的世界是不可能存在的。 哪怕是最凶恶的秘密结社成员，也会留存着他们出生时的基础档案，但关于李道生的信息，全都没有。 好在李道生的确没顺口胡诌，李尔斯心下也松了一口气。 至少这是一位很有合作诚意的“未知来客”。 “那么，李先生，我能否理解为，您来自其他联邦城市？” “不是，如果我说，我是突然出现在坦丁城里的，你相信吗？”李道生直勾勾地看向他。 接下来李尔斯的回答，决定了李道生的态度。 “当然相信。”李尔斯竟然对李道生的说法并不感到意外。 “恕我直言，李道生先生，您是人形拟月生物吗？” “啊？”李道生怎么也没想到他会这么问。 “人形拟月生物的出现，和异形拟月生物完全不一样，他的诞生没有任何征兆，谁被选中也毫无理由，所以，也许您是一个特殊的，没能完全复制原主记忆的人形拟月生物。”李尔斯的语气并不显得奇怪。 真是个诡异的地方，他们捉虫队不是专门处理拟月生物的吗？ 怎么对“疑似”人形拟月生物的自己这么友好？ “您不用急着否认，一个手无寸铁的普通人，是不可能杀死人形拟月生物的，它们的生命力，特殊性，远超常人想象，您却能单独对付它，至少能证明您不是普通人。”李尔斯继续说到。 李道生的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点在桌面上。 忽然，他开口问到：“我想知道，你们为什么对我的态度这么友好？哪怕知道我可能是拟月生物。” “别拿【已经被小丁检查过了】这种话来搪塞，我要听真正的理由。” 李道生明显感觉到了不对劲。 他已经在准备随时唤出剑印。 李尔斯意外地看向了李道生，很敏锐的年轻人。 本来以为，自己的态度已经麻痹了他，没想到他还是意识到了。 “当然可以告诉您理由，不过，我现在还不能说出来，我只能告诉您，您有一个朋友，给您做出了担保，在您说出她的名字前，我们无法确认您是否是她认识的那个人。” 李尔斯说了一串很绕口的话。 我的朋友？ 李道生怀疑他还在耍手段。 “那为什么不直接让那位给我担保的朋友来见我？”李道生看着他，“她是在害怕什么吗？”“不，她想来见您，但被我们阻止了，我们必须为她的安全负责，她可是我们的……风之王牌。” 李尔斯深深地看了李道生一眼： “李先生，现在您能说出她的名字了吗？” 他在提醒我…… 李道生的身体突然感觉到了，这是死意。 有很多视线此刻正落在他身上，个个都充满杀意，且……的确拥有杀了他的能力，不过自己也有能力杀了他们。 这个地方，实在太古怪了。 李道生有意无意地扫过办公室的几个角落，看似平常的谈话，原来四周暗藏着好几处监视用的设备。 “风回。”李道生说出了这个名字，李尔斯已经提醒得非常明显了。 也是直到这一刻，李道生才意识到，这里是风回的世界。 自己果然走错地方了。 李尔斯很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都出来吧，大家。” 办公室的门打开了。 一双双好奇的眼睛，落在李道生身上，仿佛在见天外来客。 风回走出人群，神色复杂地看向他：“真的是你……” 李道生无奈地笑了笑：“我也搞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一清醒就到了这里。” “好了，都下去做事，给我们的王牌小姐留一点私人空间，”李尔斯轰走了捉虫队的众人，对风回说，“你们可以慢慢聊，监视设备我已经全关掉了。” 说完，他又自嘲一笑：“对了，这些也根本瞒不过你。” 他出去了，把办公室留给了李道生和风回。 两人对视一眼，李道生无奈地往椅子上一躺：“怎么回事？” 风回摇摇头，走向窗边，看了一眼窗外，低声说：“昨夜你的样子就被拍下来了，早上你处理拟月生物时，我在这里看到了你的信息，告诉了李尔斯说你是我认识的朋友。” “是为了确认我是不是拟月生物？”李道生问。 “不，是为了确认我们的确认识。”风回拉上了窗纱，走到桌旁，低头看向李道生，“你要在我的世界待几天？” “七天，第十三月给了我七天的时间，应该只有时间结束才能返回第十三月。” “我只有五天时间。”风回皱了皱眉，“你自己要单独在这里待两天。” “没问题，”李道生看了一眼手指上的剑印，“我试了一下你的世界的危险程度，我有自保能力。” “你不懂。”风回低着头，似乎在想办法。 李道生见状，干脆岔开了话题：“说起来，你这次回来了，就没打算查一下自己的死因？” “你的锚点是谁？” 风回果然被李道生这句话影响了。 “杀了我的，是我的人形拟月生物。” 风回看向李道生，道出了自己从来没对任何人说过的秘密。 “你已经被复制了？”李道生有些惊讶。 “嗯，我在公司长大，训练毕业后被录取进入捉虫队，而我的拟月生物出现后，被公司发现，一直圈养着。” 风回低下头，不知在想什么，低声说到： “三年前，她逃出了公司，直到杀死我的那一刻，她都认为自己才是真正的风回。” (本章完) 第60章 绝望沉默 第60章 绝望沉默 “所以，杀你的凶手和锚点是同一个人。”李道生说。 其实十三月关于锚点的描述范围并不大。 唯一一个知晓你的死亡，却因为某些缘故遗忘了这件事的人。 如果是他杀，那么锚点大概率就是凶手。 如果是自杀，锚点就是自己。 可还有一种情况，这种情况是……意外。 被人意外杀死，比如被车撞死之类的，司机并没有发现，遗体却被路过的某人发现，因为惊吓过度，又遗忘了自己发现了尸体这回事，同样可以成为锚点。 如果风回的记忆没有偏差，那她的锚点，的确是模仿了她的那只拟月生物。 可问题是，她的记忆真的没问题吗？ “我听说，拟月生物只有在见到正主的那一刻，才会意识到自己只是个几乎完美的复制品，既然如此……”李道生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风回，“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自己是风回本人，而不是拟月生物？” 这个问题很有些冒犯的意思，但风回并不觉得，她颇为认可地点头：“你说得对，我无法证明自己，不过，为什么捉虫队会在完全无法识别我真实身份的情况下，依旧让我入职工作？” 她的反问的确值得思考。 李道生想了想，得到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也许就像刚才那位大叔说的一样，验证是不是拟月生物，对他们来说并没有那么重要。” 风回认真地看着他：“你很聪明，在我的世界，绝大多数人对拟月生物都抱持着恐惧与敌对的态度，但拟月生物，尤其是人形拟月生物，永远无法形成联盟，对人类产生根本性的威胁。” 她忽然看向了办公室的百叶窗，视线穿透了窗户，到达了房间外。 “在它们的心中，哪怕已经确认自己是一只拟月生物，它们的自我意识依旧会更认同自己是【人类】，而非【怪物】，【怪物】的身份只让它们痛苦，就像此刻的你。” “如果我告诉你，你的身体是假的，你的记忆是假的，你拥有的一切，都来自另一个人，你会相信吗？” “即便相信，你会因为种族的认同感而选择加入拟月生物阵营，放弃目前为止脑海中的所有记忆，真正成为一只拟月生物吗？” 风回的话，让李道生陷入深思。 当假的程度到达以假乱真的地步，那真和假的界限到底是什么？ 拟月生物和被拟态的人之间，只有双方碰面才会让另一方觉醒。 换句话说，如果有一种办法，让其中的一方永远无法见到另一方，那…… 李道生的心中，突然产生了一个颇为细思极恐的猜测。 “风回，人形拟月生物的诞生，是否和月亮的直接照耀有关？” “有一种假说，”风回见李道生神情异样，不似作假，便立刻仔细解释道，“被第二轮月亮照耀的人，会有概率出现一个一模一样的人形拟月生物。” 果然…… 李道生的脑海里，出现了之前在车上时，那位名叫李尔斯的大叔闲聊中无意提到的一句话： “在第二轮月亮的照耀下，人类之中会出现部分进化者，这部分进化者拥有远超人类的耐力，体力，跳跃力，生命力，甚至是一些千奇百怪的特异能力。” 他们…… 很可能不是什么进化者，而是拟月生物本身！ “喂，风回，你说，站在统治者的角度，一旦确认一个人诞生了拟月生物，那只拟月生物不仅拥有这个人的所有能力和记忆，而且在耐力，体力，跳跃力，生命力等各方面都超越了这个人本身，甚至还会出现一些特异能力。”“那……只要把被复制的本体杀掉，得到的，不就是一个永远不会知道自己是拟月生物的……真正进化成功的新人类吗？” 风回安静地看着他，忽然一句话也不说了。 不仅如此，整栋捉虫队大楼都变得极为安静，安静得一根针掉在地上都能听见。 李道生头皮一麻，从未感受过的澎湃死意从四面八方涌了过来！ 他扭头看向办公室的百叶窗，刚才还在各种忙碌的捉虫队成员们，此刻竟全都停下了动作。 他们极为寂静的，面无表情地看向了这扇窗。 更确切的说，是看向了办公室里的……李道生。 ———— 李道生和风回在城外呆了一整夜。 这个世界的温度低得离谱，但风回竟然完全不觉得冷。 没办法，李道生只能一圈圈地运转真气，靠消耗真气来取暖。 昨夜关于人形拟月生物的话题没有再继续深入下去，倒不是风回讳莫如深，实在是有太多的事要做，风回吃饱后，提着他飞在月光下，又换了个地方。 毕竟要提防公司的人回来找场子报仇，折腾到后半夜，风回终于找到了一户早已破败的民居，两人在这里过了一夜。 此刻天已大亮，天上没了两轮月亮后，其实这个世界，和李道生自己的世界已经看不出太大的差别，除了气温。 “你身上是不是被装了什么定位器？躲了三年都没事，为什么公司的人突然就能找到你了？”李道生问。 风回微微摇头：“也许是诞生了一个有追踪能力，或者预言能力的新人类。” “新人类？”李道生好奇地看着她，“像你这种吗？” “嗯，”风回闭着感受风里传来的信息，“我说过，公司收养了很多孤儿用于实验，将类人拟月生物的特质转移到人体上，婴儿是最好的载体，但成功率依旧很低，成功活下来并获得能力的，就会成为他们口中的新人类。” “为什么不直接用类人拟月生物就好了？” 李道生有些不理解。 “按照你的说法，在本体和复制体相遇前，它都会认为自己才是本体，也不会产生吃人的欲望，那这样一个思想觉悟没问题，能力还比本人更出众的个体，不已经是最好的员工了吗？” 风回忽然转过头，瞳孔泛起银色，映着李道生的身影。 “你说得没错，这就是我逃离公司的原因。” 李道生恍然大悟：“所以，公司选择了你的那只复制体，抛弃了你本人，只要杀了你，你的复制体就是更好用，更强大的那个真正的你。” 可话到了这儿，更大的问题出现了。 “你到底死在了谁的手里？”李道生察觉到了不对劲。 风回注视着他，声音泛起了几分诡异： “我死在了我的拟月生物手里，那天晚上，她和公司的人一起过来了。” (本章完) 第61章 月之暗面 第61章 月之暗面 人形拟月生物和本人相遇，会觉醒意识，知道自己是拟月生物。 那公司为什么还要带着她一起来？ 明明自己解决掉风回本人，这世界就只剩一个真正的她了…… “你有秘密瞒着我。” 李道生直言不讳。 风回点点头，她同样没有隐瞒：“我不能告诉你我所知道的全部，因为我同样无法确认，此刻我身边的你，是否也是拟月生物。” 冷空气在这间老屋子里徘徊，李道生感觉凉意直达心底。 他很有些意外：“你的意思是，如果我的拟月生物也出现了，那它也能拥有十三月里的记忆？甚至是和我一样的能力？” “嗯，”风回点点头，“所以我无法判断你到底是不是真正的李道生。” 话到这一步，李道生忽然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那我明白为什么你忽然会被公司的人找到了。” 风回愣了片刻，神情一变，她有些懊恼，眼眸中银光闪烁，似乎在下什么决心。 “想杀我灭口？”李道生靠近了她，如果她真的想动手，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 “你很确定拟月生物同样能拥有十三月中的记忆。答案只有一个，要么你本人就是风回的拟月生物，要么……你和你的拟月生物之间，有联系。” 李道生的语气并不咄咄逼人，却让风回一声轻叹：“你赢了。” “我赢什么了？我只是一个初临贵宝地，什么都不知道就被卷入一场追杀的可怜异乡人，”李道生笑了笑，“确定不杀我了？我可是知道了你最大的秘密，一个人类，竟然和自己的拟月生物之间有神秘联系，这对于你的世界而言，应该是个天大的消息吧？” “这么说，”李道生摸了摸下巴，“你的死也是你和你的拟月生物商量着来的，我想想……在死亡之前，我们应该都不知道十三月的存在，所以你的死，的确是抱着必死的决心去做的。” “你的拟月生物愿意配合你完全这件事，说明在你们的共同记忆中，有件事的重要性要高于你们的生命是共识。” “而你的死会导向的结果只有一种，拟月生物完全成为你，赢得公司的信任……” “所以，你和你的拟月生物都想得到的东西，在公司内部？” “别说了！” 风回突然失态地大叫。 她很少有这种时刻。 李道生很识趣地闭上了嘴。 但他心底已经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一个能让本体和拟月生物选择合作的巨大秘密，甚至愿意为之献出生命，到底是什么秘密？ “如果不是你几次三番地救过我，我一定会杀了你。”风回的杀意没开玩笑，但也的确充满了无奈。 “明白，为了你以后不杀我，有机会一定多救你几次。” 李道生的个性的确和在夷则世界时不太一样了，风回看着他，这人自己似乎还没察觉到任何异常。 不过，也许在夷则世界时太过紧张，这才是真实的他？ 总之，她的确不可能对李道生下杀手，但他实在太敏锐，竟然真的察觉出了自己十几年才查到的秘密一角。 “既然我活着回来了，这件事就不可能再按照我和她的构想继续下去，我不怕死，你呢？你的世界有你自己的秘密，就像你自己说的，你只是一个异乡人，这件事……与你无关。” “我要自己去查。”风回深吸了一口气，斩钉截铁地说。 “好，我不瞎掺和，”李道生很果断地答应了，“但你可以满足一下我的好奇心吧？” “按理说，七天之后，我就会回到十三月，如果你这次真死了，你世界的锚点还存在的话，说不定以后我和其他人还会再来你的世界。”“你把知道的完整告诉我，到时候说不定我们能完成你的遗愿呢？” 虽然这番话算是话糙理不糙，但仔细想想确实有点太糙了。 李道生明摆着在告诉她，你这就是在送死。 他太懂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是个什么状态了。 风回闻言，仔细思索了一下他这番话。 她从不介意言语中的冒犯，在她看来，直言不讳的冒犯要远比圆滑却无用的官腔来得有意义。 “天上的第二轮月亮，他们给它取了一个名字。”她忽然开口道。 “什么？”李道生差点儿没反应过来。 “佐莲娜，这是那轮新月亮的名字。据说，那是一位古老女神的名字，去觐见她的人，会在她的注视下获得更强的力量，更快的速度，更健康的身体，更悠长的生命，甚至各种匪夷所思的能力。” 风回看着李道生的眼睛，一字一句，像是在交代遗言。 “最终，人们的确都获得了新的自己。” “但在古老的故事中，所有得到全新自己的人，其实都是自佐莲娜的镜子里走出的镜中人。” “真正的他们，全都困在了镜子的背面。” “而那些自以为自己是自己的镜中人，在时间逐渐过去后，也开始崩坏，它们来自镜中世界，它们的秩序和人类世界完全相反。” “它们无法习惯人类世界，甚至，在镜子背面的本人死亡后，它们的理智也彻底崩溃，成为完完全全的吃人怪物。” 风回讲了这样一个故事。 李道生仔细听着，时而皱眉，时而若有所思。 “如今的坦丁城，就在做这件事。” “每晚，总有人会照耀在月光下，总有人会诞生出另一个自己。” “李道生，”风回的声音，有些发冷，“你有没有想过，如今的坦丁城，到底还存在多少真正的人类？” 不等他回答，风回的身体就开始颤抖：“没人知道，但我……偶然间知道了。” “整个坦丁城，几乎一半人都换成了拟月生物！” “拟月生物和本体碰面时，会觉醒吃人本能，这是错误的认知。它们只是想和人类的自己合二为一。” “这种欲望催生了它们的食欲，可如果它们真的吃掉了自己的本体，它们的理智就将完全崩坏，记忆也不复存在，成为彻彻底底的怪物。” “所以，人类，和复制了人类的拟月生物，不是杀与被杀，只能活一个的关系。” “拟月生物想清醒自在的活着，就必须保证不能与本体碰面，也不能让本体死亡。” “所以……它们打算圈养全人类！” 风回指向了天空，此刻那里没有月亮。 “它们的神，给人类打造的囚笼就在那里……” “月亮的背面。” (本章完) 第62章 记忆共享 第62章 记忆共享 如果不是十三月的确存在，李道生八成会认为风回疯了。 但连第十三月这种匪夷所思的，独立于时间之外的特殊时空都存在，她突然说这个世界有个神，似乎也不是那么难以接受的事了。 “那你打算怎么做，上月亮去？”李道生问了一个很现实的问题。 风回沉默片刻。 “我有我的办法，我说过，你不用参与到这件事中来。” 李道生一摊手，既然如此，他觉得风回说得对。 “那，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这个问题回答后，你就不用还什么救命之恩，可以放心去送死了。” 哪怕风回已经做好了死亡的准备，但听李道生这样直言不讳地说出这么晦气的话，她还是忍不住瞪了他一眼：“还有什么问题？” “我很好奇啊，你的拟月生物在你死亡前就已经诞生了，那你是怎么知道拟月生物可以获取来自十三月里的记忆，甚至能力？我刚才猜测你们之间可能存在某种神秘联系，但无论怎么想，我也猜不到那种联系到底是什么。”李道生疑惑地看着她。 这个问题，已经涉及到风回身上最大的秘密了，但事已至此，对于李道生，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我不明白是我个人的异常，还是出现了别的状况。拟月生物和本人之间，本来不存在任何联系，更别提同步记忆了，两人更像是两个拥有相同记忆的独立个体。可自从我的拟月生物诞生之日起，我和她就已经知道了彼此的存在，她也清楚地知道自己是拟月生物，我才是本人，只不过表现在外人眼中，她依旧会认为自己才是风回本人，我和她的记忆，在某些时刻能够完全共享，她会完全获知我的记忆，我也能知道她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所以，我和她意识到彼此的存在后，就有了随时写点东西的习惯，就算远在千里之外，我和她也能在记忆中的文字里交流。”风回的解释，让李道生有些难以想象。 “某些时刻是哪些时刻？你们不能随时随地共享记忆？”他问。 “我不知道，记忆的共享，甚至能力的共享都是在某个瞬间突然完成的，我不明白它发生的契机。”风回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理解。 “你们用记忆中的文字交流？难道记忆共享时，没有声音？那你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李道生又问。 “没有声音，更像默剧，但我能理解那些画面的意思。” 李道生沉默了好一会儿，风回和她的拟月生物，完全不像普通人和拟月生物之间的关系了，简直就是本人和自己的“身外化身”，因为记忆能够在某一刻完全同步，她们甚至能理解彼此的所有想法，因为那根本就是自己本人，除了“视角”不同外，没有任何区别。 “我忽然有些理解，为什么你的公司会这么拼命地要带你回去了，哪怕是具尸体。也许你是个实验意外，也许你才是真正成功的版本，”李道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他笑了笑，“唯一真正成功的实验品竟然跑路了，是我的话，我也很急。” “你是说，我和我的拟月生物存在的异常，是公司的刻意为之？”风回从没这样想过，但经过李道生这么一提，她忽然意识到，这的确很有可能。 “八成是，我不太相信这只是偶然事件，应该是多次实验后的必然，”李道生说完后，看向风回，“好了，我没问题了，请自便。” 风回没想到他是这么干脆利落，并不纠缠，她对李道生点点头：“如果我还能活着回十三月，你的恩情我一定会报。” “那你加油。”李道生搓了搓手，他实在无法习惯这里的气温，又不敢随意浪费自己的真气，这世界没办法恢复真气，用一点儿少一点儿。 风回刚要走，突然间，李道生愣了一下。 脑子里一段根本没有见过的画面在飞快闪烁。 城市，小巷，追兵，果铺，拟月生物，捉虫队，风回？！ 怎么捉虫队的所有人，都在看着我？ 画面像第一人称电影般快速播放。 李道生很快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视角的“主人公”也很快被办公室外的人抓住，一块黑布袋罩住了脑袋，不知带去了哪里。 画面终止前，他是听到了一个名字，新月大楼？ 没了。“等一等，现在可能和我有关了。” 李道生阻止了刚要飞走的风回。 风回诧异地看着他。 “我刚才，好像记忆也和谁共享了，”李道生拍了拍自己的脑袋，不太确定的说，“可是，我看到的那些记忆画面是有声音的，好像我比你要高级一点？” 这有什么好比的？ 风回心中一紧，立刻问道：“你的拟月生物也诞生了？你也可以和它互相同步记忆和能力？” “不知道，好奇怪的感觉……”李道生按了按自己的心脏，“明明我没去过捉虫队大楼，但画面里的那些事情，就好像我自己刚刚亲身经历的一样。” 风回从未有过这种感觉，这时候她才明白过来，李道生没有开玩笑。 他的拟月生物的确出现了，而且似乎……真的比她要高级。 “你知道新月大楼吗？”李道生看向她问。 风回张了张嘴，她本来打算阻止李道生和自己一起去找死的。 可是…… “我要去的也是那里……新月大楼。”风回说到。 “那好，出发吧，”一边说着，李道生一边很自觉地站到了她身边去，张开双手，“抱哪儿？” 风回皱着眉头，她倒不是介意男女之别什么的，而是对李道生还是要去感到不解。 “你决定去见你的拟月生物？”风回问。 李道生摇摇头：“不是见，是救，刚才我看到，那家伙被捉虫队的人当场逮捕，对了，就是你带的头。” “今天我还没有触发和她的记忆同步，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的拟月生物应该触犯了某种禁忌，你没必要去为他做些什么，他只是拟月生物，生与死都与你无关。”风回说到。 李道生摇摇头： “不知道，挺难受的，刚才给我的感觉不像是拟月生物做了这些事，更像是我自己做了这些事，刚才那瞬间才想起来。” “不管他的话，总有一种自己做了错事，让别人去擦屁股的羞耻感。” “蛮奇怪的……” 说完，他也不再犹豫纠结，又扫了一眼风回。 “走吧，我抱哪儿？” 说得跟搭顺风车一样自然。 (本章完) 第63章 第五季节 第63章 第五季节 李道生还是抱着风回的腰飞回的坦丁城。 他是得到另一个自己的记忆后，才知道这座城市叫坦丁城的。 据风回说，新月大楼是一处半废弃的大楼，之所以说是半废弃，是因为它的地面部分还在正常使用，而且是捉虫队的基地之一。 而地下部分，已经被水泥给填满堵死了，根本下不去。 “那里的确被堵死了，但新月大楼的地下有东西，我和我的拟月生物意见一致，我们都打算获得权限后，潜入新月大楼的地下查看。” “你就为了这么一件事选择付出生命？这都是没影儿的事，值得吗？”李道生问。 “当然值得！”风回虽然个性不热烈，也并不容易生气，但这次似乎是真生气了，“有人跟我说过，通往月之暗面的方法，就藏在新月大楼的地下。” “你男朋友？” “我师父。” “对不起。” 李道生收回了玩笑的态度。 忽然间，他愣了一下，这时他察觉到自己的性格好像有点怪怪的……我是这样一个油腔滑调的人吗？ 两人走在坦丁城的大街上，往新月大楼的方向前进。 李道生问：“风回，你觉不觉得我有些奇怪？” “哪方面？”风回看了他一眼。 “额……暂时是性格。”李道生摸了摸鼻子。 “你终于感觉到了，”风回已经忍了很久，“我以为这是你本来的性格，只是在夷则世界的时候太紧张。” “我本来的性格……”李道生摇摇头，“不，我好像不是爱说话的个性。” “你自己留意一下吧，十三月里的你，夷则世界的你，还有此刻的你，简直不像同一个人。”风回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李道生记在了心底。 诡异的是，他知道自己原本的个性是不多话的，可此时此刻，他的言行举止还是在被一股莫名的感觉影响着。 就像在夷则世界一样，那时，自己似乎有一股莫名的冲动与侠气，真是奇怪…… “你说我会不会……” 李道生忽然对风回说，风回转过头来看着他，他又闭上了嘴。 “算了，没什么。” 一路再无话，两人终于到了新月大楼外面。 和李道生的想象不一样，这栋大楼并不在什么荒郊野岭，而是在坦丁城的中心城区，周围都是繁华的商圈，就连此时此刻的新月大楼，也有不少人在进进出出。 “怎么看都是一栋普通的办公大楼，”李道生说，“这里除了捉虫队用，还有谁在用？” “市政厅，你现在看到的那些人，就是来办事的，这栋楼地面一共十八层，下面九层是市政厅在用，上面九层捉虫队使用。”风回和李道生坐在大楼对面的商圈外，两人都带着墨镜和帽子，手里端着一杯饮料，盯着大楼的出入口。 “等到天黑再进去。”风回说。 “我倒是没意见，就是不知道我的那位拟月生物扛不扛得住。”李道生喝了一口饮料，苦甜苦甜的，怪怪的口感。 “他暂时没事。”风回忽然说道。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你和你的拟月生物记忆又同步了？” “嗯，现在我知道的消息是，捉虫队的所有人都是拟月生物，他们把你的拟月生物关进了地下一层，我们要想办法下去。”听风回这样说，李道生点点头，莫名的感觉又催促他多嘴地说了一句：“搞不好我才是拟月生物。” “对了，你和你的拟月生物合作得这么亲密无间，你们万一不小心碰面了，她不会暴走吗？”李道生好奇地问。 “我和她已经碰过面了。”风回的瞳孔又开始变成了淡淡的银色，看向了李道生。 哦对……她就是她的拟月生物杀的，可她的拟月生物忘记了她已死这回事，所以风回才能进入第十三月。 “这次回来，记忆同步后，她知道了我在十三月里发生的事，我也知道了我死亡之后，这个世界继续发生的事。她在杀了我之后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就像这世上从没出现过第二个风回，所以，她没表现出任何如其他类人拟月生物一样的失控状态，以及食人欲望。”风回淡淡地说。 “所以嘛，我猜你就是人类和类人拟月生物这组实验里，最成功的那个。”李道生又控制不住自己瞎说话了。 风回也知道他的情况，干脆不理他。 两人一直在新月大楼的对面等着，直到天色渐晚。 这栋大楼市政厅的下班时间是下午五点半，捉虫队不下班，他们轮班通宵，等天再黑一点，市政厅的人都走完后，就可以尝试潜入了。 两人都这么想着的时候，意外发生了。 因为在这儿守了一个大白天，所以，当陌生人出现的时候，两人第一时间就发现了对方。 一男，两女，三个人，虽然不算鬼鬼祟祟，但绝对称不上光明正大。 那三人似乎也打算潜入新月大楼，同样在大楼对面的商圈找了个店铺先待着，伺机而动。 “搞什么，你们世界的风气这么开放？一男两女大半夜跑市政厅来玩儿？”李道生问了一句。 这次风回还是没理会李道生。 她紧盯着那三人，他们到底是来做什么的？ 行为很古怪…… 难道是来偷东西？ 正当这时，令李道生和风回完全没有想到的一个东西，出现了—— 视野中，十三月的白色字体，竟然在这时候出现了！ 【番外】 【第五季节入侵中吕（十二律之一）世界。】 【请破坏第五季节人员行动，改变其故事线。】 极其突兀的一行文字，李道生没想到，风回也没想到，两人对视一眼。 中吕世界他们能明白，大概和夷则世界一样，是第十三月给他们的世界依次取的名字。 可【第五季节】又是什么东西？ 李道生紧盯着那些文字，终于看出了些端倪：“风回，看来我们在夷则世界很走运，没有遇到对手。” “【十三月】和【第五季节】，从名字上来看都是不存在的时间。” “【十三月】忽然出现的番外提醒，表示【第五季节】应该和我们一样，都要进入其他世界编写自己的故事线，获得新的时间。” 他的脸上，露出了些玩味的神情。 “真有趣，如果【第五季节】也有十三个人，且来自和我们完全相同的其他十三个世界，说不定你和我，都能遇到老乡。” 龙套楼开放了，大家有想要龙套的，留下名字和设定，我会采用其中合适的龙套，谢谢大家 (本章完) 第64章 伪装月亮 第64章 伪装月亮 几乎同一时刻，另外三人的眼中，也出现了文字。 唯一不同的只有字体和颜色，【第五季节】出现的字，是血色的。 【支线】 【中吕世界出现十三月人员。】 【抹杀他们，夺取命书。】 “什么是十三月？”两个女人中，较为矮小的那个问到。 她询问的对象，是三人里唯一的男性。 他叫陈云谢，头发简洁利落，唯一奇怪的是有几缕垂在额前的发丝竟然是红色的，他的皮肤很白，并不是病态的白，宽阔的肩膀和挺拔的身姿，让人一眼就能产生好感，如果他的脸不那么臭的话。 “不知道。”陈云谢看了一眼血色文字，脸色没有任何波澜。 “阿澜，我们是同一时间进入【第五季节】的，你如果不知道，我们也不会知道的。”另一个相貌柔和温婉的女人开了口，她叫程雪，算是这次进入中吕世界的小队，年龄最大的人。 “那怎么办？我们要听【第五季节】的话去杀了他们吗？我觉得命书应该和我们自己的那本书一样，记录着自己的生平，也许夺取他们的命书可以让我们变得更强？”矮小女人的疑问，逐渐变了味儿。 “【支线】，明白是什么意思吗？”陈云谢臭着一张脸扭头看向了她。 “你不想杀他们？”阿澜斜着眼睛看着他。 “关你屁事。” “你！” “好了好了，如果他们不来干扰我们的故事线，我们也没必要给自己添麻烦，做好自己的事应该就行了，”程雪出声劝了一句，“更何况，现在我们都不知道他们人在哪里，也不知道他们的目的，还是先做自己的事吧。” 阿澜气得胸膛上下起伏，陈云谢长了一张招人喜欢的脸，但他的脾气真的太臭了，几乎没办法正常沟通。 程雪的话两人都没回应，但都默认了她的说法。 陈云谢微不可查地朝着李道生两人待着的店铺看了一眼。 不知道人在哪儿？ 对他来说，这是绝对不会存在的命题。 只不过，他从来不会告诉任何人，如果不是这次的故事线要求三人一起行动，他早就脱离队伍了。 陈云谢是【第五季节】中一个人尽皆知的独行侠。 他从不在意任何人，甚至自己。 ———— “要按照【十三月】的指示去做吗？”风回看向李道生。 虽然是询问，但很显然，风回已经有了自己的打算。 “做不了，你的世界不太安全，我的武力有限，要留着防身用。”李道生回答得也很干脆。 “不过，有和我们同样陷入额外时间的人存在，倒是挺意外的，就是不知道【十三月】和【第五季节】是什么关系。” 李道生说着说着，忽然扭头看向了那三人的方向。 哦？ 杀意？ 有意思。 “风回，我们是不是看起来太善良了？”李道生问。 “怎么了？”风回有些不解。 “对面那三个人里，有一个可是很想杀了我们，”李道生收回目光，“看样子要打起精神，好好陪这位朋友玩玩儿。” 突然！ 新月大楼的灯光全部熄灭。 时间正好是晚上九点。 而在灯光熄灭的瞬间，一股恐怖的压力陡然降临，压迫向此刻正注视着新月大楼的每一个人。 李道生的感觉尤其敏锐，因为他的身体拥有趋向死亡的特性，此时此刻，他的呼吸无法控制的变得沉重起来。 难怪风回咬定了这栋大楼有问题，原来它的问题这么明显？熄灯前和熄灯后，简直是两种状态。 不止李道生，陈云谢三人也感受到了巨大的压力。 一左一右，五个人都看向了街对面的这栋新月大楼。 恍然间，大楼似乎产生了某些诡异的形变？ 它仿佛是某种生物的一部分组织，外墙也异化成了厚实的皮肉，皮上溃烂的疮口正流淌着颜色可疑的液体。 从上到下，从里到外，这栋大楼四处都散发着一股难以掩藏的腐败气息，像是一具死了许久却还会动的尸体，极其诡异。 可下一秒，它却还是一栋平平无奇的，晚上熄了灯的大楼。 刚才感受到的一切竟像幻觉一般消失得无影无踪。 可彼此交换眼神后，所有人都知道这不是幻觉，这栋大楼刚才的确改变过形态。 “都到这里了，应该可以告诉我，你和你的拟月生物非要进入这栋大楼的目的到底是什么了吧？”李道生看着风回，最后问了一次。 风回安静地坐着，隔了好一会儿才回答：“我看到了……” “原本已经死亡的母亲，进入了这栋大楼。” “我的师父为了帮我查清真相，也冒险潜入这里，最终重伤逃出来，只留下了半句遗言……” “地底连接天空，它在伪装月亮……” 风回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这个女人，就连哭泣都是无声的。 “好了，不用说了。” 李道生已经不需要知道更多了。 风回很伤心，但她不是个需要别人安慰才能恢复的人。 她很强壮，无论身体还是心灵，都一样。 李道生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突然变得这么好奇，这么多嘴。 换位思考一下，也许李道生自己都不愿意讲出这些秘密，但风回竟全都告诉他了。 这下可能要负担起一些秘密的重量了。 不过，它在伪装月亮？ 这句话让李道生心底有些莫名的寒意。 此刻已经是晚上九点，月亮早就出来了，一左一右，高高地挂在天上。 被风回这样一说后，李道生忽然觉得，两轮月亮好像都是活的？ 奇怪……按理说，两轮月亮应该是一真一假才对，但他竟然觉得，这两轮月亮本该是一体的，它们同时挂在空中竟无比和谐，就像……一对眼球。 一对高居空中，居高临下俯瞰着大地的，浑浊，古老，诡异，神秘，却又充满疲惫的眼球。 李道生仰头看着天空，就这么看着看着，竟失了神。 就在这时，漆黑夜空中那一对月亮，竟然突然疯狂颤动！ 与此同时，新月大楼也发出了诡异的“嘶嘶”声，就像夏日的夜晚，满山的虫子突然一起鸣叫那样。 诡异的嘶鸣声刺透了李道生的耳膜，直钻进他大脑。 “喂……李道生？” 风回摇了摇他的手臂。 李道生恍然回神。 月亮还是那两轮月亮，大楼还是那栋大楼。 “我怎么了？”他问。 “不知道，你突然看着月亮出神，”风回已经收拾好了情绪，“我们该进去了。” (本章完) 第65章 体内行走 第65章 体内行走 “他们呢？”李道生问。 “已经进去一会儿了，”风回闭上眼感受了一下，“风告诉我，他们没有往下，而是去了大楼的上层。” “你进入中吕世界是回家，我是意外。如果他们和我们一样，那他们应该也是为了完成楔子来的。” “你是说，他们也会面临选择？”风回倒是没这样想过。 “也许吧，让他们在人类和拟月生物的立场之间做出选择也说不定，”李道生想想都觉得头疼，“不过不关我们的事，趁着他们往上潜入，我们抓紧时间往下。” “嗯，跟我来。”风回低声说。 李道生点点头，跟着风回，从大楼的侧面，悄然跃上二楼飘窗，钻进了没完全关好的窗户里，进了大楼。 风回轻车熟路地带着他往下走，很显然，风回绝不是第一次进入这栋大楼了。 来自【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五人，谁也没有看到，在他们全都进入这栋大楼后，那两轮挂在天上的月亮，竟陡然间迸出血丝，两枚宛如深渊的黑色瞳孔钻了出来，竟真成了两只眼睛！ 这两颗眼球的视线交汇之处，分明就是这栋……新月大楼。 ———— “小心些，这栋楼的布局，白天和晚上完全不一样。” 风回提醒道。 李道生闻言，干脆直接抓住了风回的手腕。 他之前电影看得不少，这种黑暗的复杂环境下，最容易和同伴走丢。 能抓手就抓手，为了男女之别搞出多余的状况才是真正的蠢货。 风回也明白他的意思，这黑暗的环境，只有她可以从空气的流动中获得信息，而且，她的确不是第一次来这里了。 两人从二楼下到一楼后，在黑暗中摸索了好半晌，一个人，一个声音都没出现。 明明一楼有大量的落地窗，从对面的商圈就可以看到，但此刻身在大楼内，却根本看不到近在咫尺，依旧亮着灯的商圈。 “往前方再走五米，就是向下的楼梯，我曾经白天的时候来过，下去的路被水泥堵死了，下不去。” “晚上呢？” “我也不知道，但会发生变化，是她告诉我的。”风回口中的她，指的是她的拟月生物。 “好，来都来了……”李道生也不管她看不看得见，在黑暗中依旧点了点头。 他依旧紧紧握着风回的手腕，两人一前一后，迈下台阶。 一步…… 两步…… 三步…… 向下的阶梯还在蔓延，但两人都很明显地感觉到，自己应该是进入一个新的地方了。 虽然是在黑暗当中，但向下的阶梯已经有整整五十步了，这不可能。 还要下多久？ 白天风回见到的水泥浇灌，两人此刻没有碰到。 这栋大楼的晚上的确完全不同。 “哒——” 阶梯没了。 两人都站在了平地上。 说是平地，其实地面有些微妙的奇怪触感，并不算坚硬。 “我要打开手电了。”风回低声说。 “嗯。”李道生回应，这里实在太黑，而且空气的流动似乎也完全停止了。 比起制造一阵风来打草惊蛇，还不如打开手电筒让两人都能看清楚这栋大楼的底下到底是什么模样。 “啪——”按下开光后，手电筒亮了。 可光芒刚散开，就让李道生和风回心底一惊。 这是在大楼的地下？ 脚下的地面是腥红色的，凹凸不平，能看到黑色，青色，红色，一根根如血管般杂乱的脉络。 两侧的墙壁，以及头顶的天板，竟也在缓缓靠近，又猛然退开。 而且无论天板还是墙壁，也都是腥红色的，李道生拿手摸了一下墙壁，碰了一手血污。 “我们好像进了一个活物的肚子里，你看这墙壁和天板，像不像它在呼吸？”李道生说，“你们的世界有这么大的拟月生物？” 风回摇摇头：“我没听说过，拟月生物更像是自然界已经存在的动物被异化后的产物。” “自然界有这么大的动物吗……”风回喃喃道。 “也许是蓝鲸？拟月蓝鲸？”李道生开了个脑洞。 “鲸是什么？”风回疑惑地问。 “额，没事，继续走吧。” 反正是抱着大闹一场的心态来的，就算踩在这深一脚浅一脚的，疑似某种生物体内的器官上，李道生也很心安理得。 他打量起四周来，自己记忆中，另一个“我”应该就是被关在了这里。 这里应该算新月大楼的地下一层吧？ 正想着，他忽然感觉到风回的手在发抖。 李道生一怔，看了一眼风回的侧脸，她眼神坚定，清秀的脸上也没有任何犹豫害怕的神情。 看来她是在激动兴奋。 母亲也好，师父也罢，全都和这里有巨大的关系。 眼下她自己终于靠近了真相一步，心底怎会不激动？ 就连风回自己都没想到，今晚的潜入会这么顺利。 这时，两人忽然同时停下脚步，风回的手电照向前方。 只见前方不断起伏的天板下，竟挂着一串串的东西。 当两人完全看清楚后，心底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恐惧。 人，全都是人！ 没了皮肤，血淋淋的人体，被挂在“天板”肉壁上，一根脐带般的管子吊着他们，每一具血淋淋的人体都还活着，发出嘶哑的呜咽声，失去了眼皮的眼睛根本闭合不上，硕大的眼球绝望地看向四周。 被光线一激，这些血淋淋的人体如同被丢了一块石头进去的马蜂窝，全都乱哄哄地蠕动起来。 手电筒举起来，照向更远处，好多……好多…… 好多的血人！ 密密麻麻全都是，全被困在了这里，全都倒吊在血肉模糊的“天板”上。 “啊……啊……” “呜……啊啊……呜呜……” 没有嘴唇，只露出森白的牙齿，没有舌头，只会徒劳的咿呀。 他们全都看向了光源所在，看向了李道生和风回。 难以言说的诡异气息在四周徘徊，这栋大楼的底下，到底是什么东西？ 眼前的景象已经超出了风回和李道生的想象。 甚至李道生在想，另一个“自己”不会也已经变成了这幅没有皮肤，说不出话，血淋淋的恐怖模样了吧？ 这时，两人明显感觉到脚下一晃！ “小心，我们被发现了？”风回抓着李道生的手就要呼唤风。 “等等……”李道生暂时没察觉到死亡在靠近，他仰头看向上方，“不是我们，是他们闹起来了。” (本章完) 第66章 不可共存 第66章 不可共存 新月大楼外。 坦丁城，捉虫队的所有人都已经到齐，一身黑色风衣，寂静，无声。 队长李尔斯站在所有人的前面，两轮明月挂在他们头顶，李尔斯转过身，人群中一个人被押了出来。 她是风回，更确切地说，是在捉虫队里的风回。 “为什么？”风回侧着头，死死地盯着李尔斯。 她的所有力量被都封锁住了，这能力来自捉虫队一位叫泰铭的队员，只要让他靠近身边，在四肢和躯干附近写下铭文，被书写者就再也无法动弹。 这能力需要靠得很近才能使用，而且书写铭文的过程也很慢，以往只在抓捕到拟月生物后，用来束缚它们。 可现在，泰铭的能力用在了风回的身上，他发动的方式很简单，就是站在风回的身边，慢慢的，一笔一划就写完了铭文。 风回怎么可能去提防同伴？ 她的语气不甘中夹杂着愤怒：“放开我！你们要做什么？” 李尔斯面色肃穆，他背对大楼，面向所有一身黑色风衣的捉虫队队员，头顶悬着两轮月亮。 “背叛者是你，风回。你和另一个你一直在泄露我们的秘密。” 李尔斯平静的眼里跃动着失望与愤怒的火焰。 “你以为我们什么都不知道？你的风的确强大，但比起神秘，和我们中的绝大多数人相比都要差了不止一筹。” “出来，乾城。”李尔斯看向人群中一个戴着眼镜，目光黯然的年轻人。 “认识他吧？王牌……他叫乾城，他的能力很鸡肋，也很简单，他能读心，”李尔斯的脸色露出讽刺的笑，“可他只能读到对他饱含恶意之人的内心。” “还有他，”李尔斯看向人群的另一处，那是一个卷头发的少女，年龄不大，黑色风衣将她裹得严严实实。 “她叫秦海，她的能力也很简单，她能将思维与画面共享给他人，共享目标只能是彻底相信她的人，”李尔斯灰色的眸子幽邃地看了风回一眼，“是不是和你与另一个你共享记忆的时候很像？” “诸位。” 李尔斯不再理会风回，他转头看捉虫队的众人：“乾城读到了心，秦海共享给我们乾城所察觉到的一切。” “我们的世界有了侵入者，他们来自【十三月】和【第五季节】。” “他们将我们的世界当作游戏，将人类与拟月生物的苦难当成任务，将我们的情感悲欢当成谈资，将我们的挣扎求存当成故事！” “如今，他们被我们设下圈套，骗到了这里……” “眼下，他们就在这里。” “佐莲娜注视着我们，我们既是人，也是佐莲娜的孩子。” “为了生存，也为了佐莲娜。” “我们要将佐莲娜彻底唤醒，让她在白天也能为我们投下恩赐。” “这些外来者，就是最好的祭品！” “而她，已经成为邪神的走狗，她不仅背叛了佐莲娜赐予的肉体，还辜负了养育她的世界。” “献祭，自她开始。” 李尔斯戴上一副黑色手套，看向风回，面无表情地将右手按在了风回的头顶。 风回无力挣扎，但她内心是极为震惊的。 他们竟然全都知道【十三月】的存在，甚至还知道一个连她都不知道的【第五季节】？ 李尔斯说得对，论起拟月能力，她的破坏性和灵活性也许是最强的几位，但绝对不是最神秘，最诡异的。 仅仅是作为恩赐，他们的能力就如此难缠。 那拟月生物共同的母亲，被他们称为佐莲娜的……挂在天上的那轮明月，到底是什么东西？ 这一刻，风回甚至觉得，佐莲娜的诡异不会比【十三月】差多少，因为……她可以复刻来自【十三月】的记忆，甚至是一模一样的，来自【十三月】的能力。“风回，我会将另一个你也完整地献给佐莲娜。” 李尔斯的瞳孔发出透亮的绿色萤光，他低声说道： “为了明天。” 按在风回头顶的手掌，突然爆发了绿色火焰，这火焰如跗骨之蛆，瞬间蔓延风回全身！ 诡异的是，风回的外表毫无灼烧的痕迹，但眼睛，口腔，耳洞，鼻腔，全都冒出了恐怖的绿色焰火。 这火焰，竟是从内向外燃烧的…… 转眼之间，风回就被烧得干干净净。 李尔斯摘下黑色手套：“除掉危害我们生存的害虫，诸位，行动吧。” 有人认为，人形拟月生物永远不可能形成联盟。 因为即便在撞见真身的那一刻，它们也会执着地认为自己才是本人，就算不得不接受自己是拟月生物的现实，他们对自我的认知，依旧是人类。 但…… 抱持着这种观点的人忘了一件事，哪怕是人类自己，也存在大大小小的各种团体与联盟。 所有能凝聚起来的团体，根本原因只有一个——他们存在共同的利益诉求。 而乾城的能力能够使用出来，就已经足够让所有人形拟月生物认清现实了。 因为乾城只能读取对他饱含恶意之人的内心。 当乾城尝试着告诉自己的好朋友，甚至家人，自己是拟月生物后，他们的心声就出现了…… “怪物……” “滚开！” “好可怕……他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行，我要报告给捉虫队……” “我该怎么办？他要吃我怎么办？” “先假装没关系吧……” “……” 这些声音的来源，都是面对面与他笑着的人。 乾城绝望了。 就算他们自我认知是人类，但……在所有真正的人类眼中，他们就是毫无争议的，危险至极的……怪物。 当所有心声被秦海共享给其他人形拟月生物后，本该飘扬在捉虫队大楼顶部的坦丁城旗帜，也悄然变成了双面女神佐莲娜的画像。 所有拟月生物都不再抱有天真的幻想。 他们知道，这个世界根本容不下他们，哪怕自认是人也不可能。 所以……他们要凝聚在佐莲娜的注视之下，把世界，变成自己希望的样子。 一如李尔斯所言： 为了明天。 (本章完) 第67章 人心难测 第67章 人心难测 “……” 新月大楼地下，风回身体一晃，差点摔倒。 “怎么了？”李道生问。 风回摇摇头，面色发白：“不知道，心脏很难受，像是在往下坠……” “你在这里休息，我可以自己去找。”李道生想了想，说了一句自认为很体贴的话。 风回立刻摇头：“继续往下吧，趁着上面乱作一团。” “好。”李道生从不劝人。 可下一刻，风回却“噗——”的吐出一口鲜血。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你这样子只会成为累赘，在原地歇一歇吧。” 说完，他也不等风回回答，转身就跑。 “等等！” 风回想叫住他，李道生怕麻烦，跑得更快了。 风回有些无奈，她的身体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极其的不舒服，可是，李道生跑动带来的气流变化，让她捕捉到了一些空气中的信息。 她之所以叫住李道生，是因为照着他这个方向跑下去……基本上是原路返回了。 万一他真一口气跑回去，跑到大门口，那就可笑了。 ———— 另一边，往楼上潜去的三人，现在的确惹出了麻烦。 就在刚才，他们眼前出现了血色文字。 【？？？？？？？？】 【分支一：人形拟月生物囚禁人类的证据就在这栋大楼里，找到它，公之于众。】 【分支二：进入地底，协助它们，创造新世界，并面见？？？？】 首先，这诡异的故事线选择，就让三人心生不妙之感了。 三人都不是第一次进入其他世界，也经历过故事线分支的时刻，但之前的每一次，分支的选择都写得明明白白。 可这次竟然出现了问号？ 难道是【十三月】的人也在这个世界里，引起了未知的变故？ 答案也许并不唯一。 不过，他们做出选择的时间和李道生那次在夷则世界一样，只有十秒钟。 “你们选哪一项？”程雪有些着急地问，一般来说，两个分支冲突将会很明显，她不想和两人针锋相对。 “当然是第一项！” 阿澜理所当然地说。 可陈云谢却没回话。 程雪实在等不及，赶紧选择了分支一。 作为人类，两名女性都选择了分支一：找到人形拟月生物囚禁人类的证据，将其公之于众。 这个分支发展下去，也许这个世界将因为证据的全面公开，人类与人形拟月生物的战争彻底激化。 可结果呢？ 人形拟月生物简直就是“超能版”的人类，他们之所以没有对人类展开彻底清洗，并不是因为畏惧人类的某种力量，而是他们内心仍有一块地方认为自己是人类，他们的记忆也的的确确全部是身为人类的记忆，仅此而已。 将所有证据曝光真的是一件好事吗？ 并不见得。 人类陷入全面劣势，沦为底层，社会极端两极化的开始已经隐约可见。 不说其他，捉虫队之所以叫捉虫队，而不是杀虫队，就是因为他们早就全都是拟月生物了，坦丁城每发生一次拟月生物引起的暴乱，他们就前去处理。 看似效率极高，认真负责，其实暴动的人形拟月生物只是被他们“捉”回了总部，再由他们出面请当事人前来做笔录。 很简单的一招偷梁换柱，关进去再也没了踪影的，和放出来的无辜市民，就已经彻底调转了身份。 就是这样一桩桩，一件件地运作下来，整个坦丁城到底有多少人早就是人形拟月生物了？ 这个答案，也许只有李尔斯知道。 而此刻做出选择的程雪和阿澜，并没有想这么多。 她们觉得，自己只是个过客，并不需要对这个世界负责，所以她们只是做出了一个相对简单的选择，仅此而已。 更何况，那分支二一看就很古怪。 她们从来没见过分支故事线中有隐藏信息的存在。那些看不清的文字，让她们很不安。 总的看下来，这更像是【第五季节】已经将故事线分支分发了下来，但却被这个世界的某种力量屏蔽了。 【协助它们，创造新世界，并面见？？？？】 面见后面，被隐藏的名字实在太让人在意。 一个也许可以屏蔽掉来自【第五季节】信息的存在，这无论如何也不是阿澜和程雪想选择的。 可是，陈云谢选择了分支二。 并在做出选择的瞬间，立刻动手。 “颠倒。” 陈云谢张开左手，猛一反转。 程雪和阿澜立刻摔在了地上！ 世界毫无变化，但在程雪和阿澜眼中，整个世界突然下变成了上，左变成了右，前变成了后，自己的一切动作都在反方向进行。 “陈云谢！你要干什么？”阿澜似乎问出了一个无脑的问题。 可事实上，她的手藏在身后摸向了暗器。 陈云谢的确是【第五季节】里出了名的独行侠，可没有任何一个人知道，阿澜是杀手。 杀手能做到人尽皆知的地步，才是真正的失败，所以杀手排行榜是最可笑的东西。 阿澜便是如此，在死亡前的世界，她就是纵横江湖，来去无踪的杀手，谁也不知道一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大小姐，竟然是个杀手。 她杀人也并不为财，纯粹是爱好。 而她最后，也死在了另一个杀手手里，只不过，那个杀手并不知道他已经杀了她。 于是阿澜就这么阴差阳错地进入了【第五季节】。 在稍微弄清楚【第五季节】的规则后，阿澜便开始了伪装。 自大，无脑，任性，脾气大…… 她装得很成功，目前为止，【第五季节】的人都不知道她的真实身份。 也有曾发现的，不过……已经都死了。 “程雪姐，他要杀了我们！你快把奉献给我，我去拦住他！”阿澜扭头对程雪说。 程雪来自一个充满魔法的世界，在那个世界，程雪是一位牧师，而她拥有的能力也很诡异。 所有对她造成的伤害，都将优先削减她的魔力，也就是说，在她的魔力耗尽前，她不会受伤。 而阿澜口中的奉献，是程雪的第二个能力，她可以把自己的所有魔力奉献给其他人，仅限一位，奉献可以极大地提升此人的所有能力，并让此人暂时获得她的第一个能力……魔力耗尽前不伤。 程雪本人的确没有什么战斗力，她虽然可以暂时自保，但陈云谢如果真的铁了心要杀她，她也只能拖延一会儿死亡的时间。 所以，听阿澜这么说，一向温柔善良的程雪立刻念动咒语，把自己的所有魔力，化作奉献法咒，施加到了阿澜身上。 阿澜还是第一次感受到来自其他世界力量的加持，这感觉……太美妙了。 她的手腕灵巧一转，一把匕首闪着寒光出现。 程雪和陈云谢都有些意外，仅从转动那一下就能看出来，阿澜绝对是个会用匕首的人。 可她竟从没展示过？ 就在这时，匕首寒光一闪，阿澜反手握住匕首，扎进了程雪的脖颈处，又飞快地拔了出来。 “噗……” 血液飞溅。 程雪难以置信地捂着脖子，看着正擦拭匕首上鲜血的阿澜。 她跌跌撞撞地往后退去，眼看就要撞到窗边。 “你……” 血沫不断从嘴角流出，程雪眼前越来越黑。 “为什……” “对不起啊，程雪姐，”阿澜对她嫣然一笑，这笑容是程雪与陈云谢从未见过的样子，“我也是选的分支二呢。” (本章完) 第68章 命书主题 第68章 命书主题 程雪双眼逐渐涣散，她捂着不断流血的脖颈，身子摇摇晃晃失去了平衡，一个趔趄撞碎玻璃，从高高的十八楼摔了下去。 阿澜见状，将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陈云谢身上。 陈云谢饶有兴致地看着她：“看走眼了。” 阿澜甜甜一笑：“云谢哥说什么呢，小女子听不懂。” 陈云谢双手合拢，两手的大拇指和食指并成三角，将阿澜框在了里面：“我的意思是，我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着走出这栋大楼。” “重力！” 话落，被陈云谢用手指框住的区域内，重力陡然暴涨！ 阿澜被压得脸色血红，血管暴起，但她的脸上始终挂着笑容：“真是巧，小女子也这样认为。” 虽然在放狠话，但她的匕首却掉在了地上。 陈云谢本以为她已经撑不住了，可就在匕首即将落地的刹那！阿澜的脚尖猛然绷直！一脚踢向匕首，这把雪白的匕首立刻化作一道流光，朝着陈云谢维持着三角形的手指射去！ 陈云谢浑身发抖，他太开心了，两眼亮晶晶地看着那把被阿澜踢过来的匕首，真是个聪明又有趣的女人，一眼就看穿了印结的根本，只要破坏掉手型，他就没办法使用能力。 他不得不撤开手，一个侧身躲过了匕首的袭击。 阿澜身上重力陡然减轻，她没有任何犹豫，脚尖点地，身影似比月光还要皎洁。 强烈的死亡气息瞬间笼罩了陈云谢。 “禁武！”陈云谢退开之余，张开了右手，这是他的能力之一，禁武指令。 右手张开，视野笼罩的区域，会瞬间产生禁武领域，此区域将强制坠下刀兵，两手禁用所有武器。 然而照进大楼的月光下，阿澜咧开嘴，露出了满口白牙，笑得格外甜蜜，她的确不能再用手拿着匕首了。 但“禁武”指令只是短暂地阻碍了一下她的动作，袖口一抬，匕首跃至半空，被她一口咬住，双手垂放在身侧，丝毫用不上力。 但无所谓，用嘴咬着匕首，照样能杀人。 “我都有些舍不得杀你了。”陈云谢的皮肤上冒出了鸡皮疙瘩，对面这个身形鬼魅的年轻女人，明明力量并不是最强的，速度也不是最快的，但她偏偏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想到解决困境的办法。 禁武领域，消散。 “云谢哥，”阿澜的声音骤然在陈云谢耳边响起，“你的废话真多……” 她的声音逐渐冰冷，禁武领域消散的刹那，她的嘴就松开了匕首，匕首滑至掌中，瞬息间插进了陈云谢的脖子。 然而，本该是入肉的手感，却见陈云谢的身体，慢慢变成了虚影。 “移形。”陈云谢的声音陡然响起。 阿澜立刻翻身后跳，就在她刚跳走的下一刻，密密麻麻的尖刺从地板上钻出，同时出现的，还有陈云谢第二个的声音：“刀山。” 在死亡身边舞动的感觉，让两人都格外享受。 阿澜手持匕首站在破碎的窗前，月光洒在她身上，她长身而立，好奇地看向陈云谢：“我听说，云谢哥是【第五季节】中第三个找到了命书主题的人，你使用的这些能力，就是命书给予的奖励吗？” “对，”出人意料的是，陈云谢毫无隐瞒的意思，他点点头，仔仔细细地看着阿澜，“我们来自不同的世界，每个世界各方面的上下限都截然不同，但只要确认了属于你那本命书的主题，就能得到独属于你的力量。” “也许是为了平衡原生世界的差距，越是来自平凡世界的人，找到命书主题后，得到的力量就越强大诡异。” “比如我，”陈云谢摊开双手，知无不言，“我的手能做出十八个动作，所以……我拥有十八种瞬间生效的能力，颠倒，重力，禁武，移形，刀山，你已经让我用出了五种。” 陈云谢安静地站在原地，脸上带着笑意：“接下来，还有十三种。” 即便是阿澜，此刻也感觉极其棘手。 陈云谢如果说的是真的，那他的能力不仅多，而且每一个都极其强大和麻烦。 光是一个移形能力，就能让他立于不败之地了。不……他一定还存在某种限制，十八种能力如果个个都能随心所欲的使用，那他岂不是无敌了？ 仅仅刚刚那一番接触下来，阿澜就已经找到了两个破绽。 一是陈云谢使用命书能力时，必须用手做出指定的动作。 二是他每次使用能力，都必须说出能力的名字。 在阿澜看来，动手之际还告诉对方自己的招式，简直是愚蠢至极的做法。 陈云谢不像这种蠢人，但他偏偏这么做了。 显然他有不得不这样做的理由。 所以……让他的手无法做出动作，或者让他闭嘴。 陈云谢似乎看明白了阿澜的眼神，他点点头：“你很聪明，不过，我不可能再让你靠近我。” 阿澜嫣然一笑：“是吗？” 话落，她的身影极速朝着陈云谢射去！ 陈云谢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她的速度怎么这么快？ 不对…… 之前是她本身的速度，这是她得到程雪奉献后拥有的速度！ 她一直藏着没用，就是想打个措手不及。 “铁浮屠！”陈云谢左右两手猛地拍在一起，突然间，一套漆黑的，包裹了全身的铠甲凭空出现，将他完全保护住。 “叮——”匕首刺在了铠甲的心脏位置，没能刺穿。 “退散！”一股无形的波纹陡然以陈云谢的身体为圆心扩散开，还想连击的阿澜被一股诡异的力量抗拒在外，“扔”出去好几米远。 她在空中一扭腰，安稳落地，歪头看着陈云谢。 “七个了，还剩十一个。” 她已经完完全全看穿了陈云谢的能力。 他的每一个能力都很强，极其的强大！ 但他的每个能力都需要双手做出动作，嘴里叫出名字才能使用，而且，每一个能力都是瞬间生效，无法长时间维持。 更关键的是…… “诶，云谢哥，你为什么不用移形呢？刚才那种情况，不是用移形更好吗？” 阿澜一脸天真地看着他。 陈云谢的脸色，第一次变得有些难看了。 他明白，这个女人不是在虚张声势，她真的看穿了他能力的最大弱点。 十八个强大的能力，虽然只在瞬间生效，但依旧无比强大。 可是，他必须按照顺序使用每一个能力，根本无法随心所欲地选择。 在十八个能力完全使用结束后，他将陷入绝对的被动。 因为他的对手会很清楚他下一个要使用的能力是什么。 此刻阿澜眼里的讽刺，正是因此而来。 (本章完) 第69章 越线者死 第69章 越线者死 另一边，风回身体不适，留在原地休息。 李道生拔腿就跑，疑似走了倒路。 其实并非如此，而是他的身体感觉到了一股堪称磅礴的“死意”！ 这股吸引力，让李道生想控制自己的身体都根本控制不住。 他刚才不是不想停，是根本不能停。 身不由己跑去一楼入口的路上，李道生忽然觉得，自己早晚有一天真的会死于非命。 虽然身体趋向死亡的“被动技能”总能在意想不到的情况下给他帮助。 可它的副作用同样明显。 就像此刻。 当李道生一路风驰电掣地跑上楼梯，轻车熟路地在黑暗中穿行，最后终于“得偿所愿”地来到大门口时，眼前黑压压的一片，让他眼皮一颤。 李尔斯一身黑色风衣，正在振臂高呼。 他身后人形的，异形的，全是拟月生物，两眼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 是真的光。 和风回使用“风”的力量时，眼里泛起的银色类似，尽管他们的颜色各不相同，但眼睛的确有光华在流动。 此刻这些发着各色光彩的眼睛，都正盯着他。 “自寻死路。”李尔斯转过头，放下手，扫了一眼李道生。 “你们这些外来人，该死！” 话音落下，一簇绿色的焰火猛然自李尔斯的手掌之中爆发，劈头盖脸地朝着李道生砸来。 外来人？ 李道生对这个称呼感到有些不妙。 但下一刻已经由不得他思考。 一直以来未曾全力动用过的夷则世界之力，全力爆发！ 斐再兴，帮我…… 心中默念一声。 在李道生未曾发觉的情形下，他那本命书之中，那张画着斐再兴形象的书页，突然亮了一下。 右手食指上的剑印一绕，化作一把长剑出现在李道生手中。 “我来对付他！你们进去杀了外来人，献祭给佐莲娜！” 李尔斯高呼。 其余拟月生物听了令，有的要跳上二楼窗口，有的要冲进大门去，却见刹那之间……一道剑痕呈圆弧状斩出！ “越过此线，死。” 夸张的弧形剑气瞬间吹灭了李尔斯手上的绿色火焰。 李尔斯瞳孔猛缩，这是什么东西？ 李道生自不必解释，他单手持剑，目光一一掠过大楼前广场上的所有人。 风回还在里面，以她此刻的状态，被这些怪物冲进去绞杀定然死无葬身之地。 李道生从来不是一个喜欢逞强，喜欢做英雄的人。 但不止为何，长剑在手，真气贯通全身之际，他的性情也豪烈起来。 他不知道的是，在李尔斯等人眼中，一个四五米高的剑客虚影，竟凭空出现在了李道生身后！ 那剑客虚影根本看不清面容，唯独一双眼睛似有神采，正盯着在场的所有人。 最先冲向李道生的，是异形拟月生物。 它们是被李尔斯呼唤来的，相较于人形拟月生物，它们的智慧更低，却更加凶残暴虐，在各种诡异的叫声中，尖牙，利爪，毒液，诡雾，上百只异形拟月生物，如浪涛般翻涌着扑向大门口的李道生。 “噌——” 朴素长剑真气的全力爆发下快到肉眼完全不可见！ 一道…… 两道…… 三道…… 密密麻麻的剑气被斩出，凝滞在空中，这一次，李道生全力施为，更有身后的巨大剑客虚影协助，竟有百道剑气铺满身前！ “去！” 在异形拟月生物即将冲到身前的刹那，李道生真气一引，凝滞在空中的剑气骤然爆发！ 如狂风利刃，又似骇浪惊涛，恐怖的剑气旋进怪物群中。血水迸溅，凄厉的惨叫声连续响起，冲在最前方异形拟月生物，陡然跌在地上，仔细一看，竟是四足被削断了。 而斩断它们腿脚的那道剑气，势头却丝毫不减，依然如疾风奔雷，席卷四方。 直到“轰——”的一声。 绿色的焰火爆发，将这一道剑气撞散。 可包括李尔斯在内，所有拟月生物并没有松一口气的意思。 因为李尔斯的一击，仅仅击散了一道剑气。 可这个外乡人，可是足足斩出了上百道剑气！ 李道生神情肃杀，他握上剑后，神情大变，一旦出剑，就不再留手。 整个人化作一道惊鸿在拟月怪物中上下翻飞。 乱战之中，他本该被看不见的攻击偷袭至死，偏偏他的身体又能敏锐地感觉到死意，尽管并非身体的本意，但李道生凭借这份感应，在群战中无往不利，总是能恰当地抵挡住即将带走他性命的攻击。 并不留手，全力施为的真气让李道生这一战的挥剑无论是速度，力量，亦或是杀伤力都远超之前。 李尔斯等人目光闪烁，并没有涌上前来，而是看着异形拟月生物轮番扑去。 身前早已杀得血流成河。 李道生不知道自己已经宰了多少异形拟月生物，这把剑虽然看似普普通通，但还是没钝，只是凝固在剑身上的脏血让剑越来越重。 也许，是李道生的真气越来越不足了。 李尔斯等人等的就是这一刻。 他们和异形拟月生物不同，他们自认是人类的复刻，是佐莲娜孕育的完美子嗣。 所以，让那些野兽般的异形拟月先上，消耗光他的气力再说吧。 不得不说，这是一招阳谋。 李道生完全引动斐再兴的力量后，就容易豪气上头，他本人是决计做不出划道剑痕，越线者死那种操作的。 此番陷入苦战，如果没有转机，只怕真的要生生耗死在这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 当他甩掉剑上鲜血，重新站回剑痕后，胸脯上下起伏。 可这时，呼呼的风声在往下坠。 所有人都不由得往上方看了一眼。 李道生在看清楚是个人，而且是个脖子飙血，眼睛还在流泪的人后，身子已经先一步动了。 “风！” 他下意识想用风回的能力，但却根本使不出来。 干脆真气全力爆发，猛地踏地，硬跳了上去。 剑光流转，水镜式，这是借力打力的防御招式，这时被李道生用出来接人了。 但这毕竟不是纯粹的化劲招式，卸掉了大半后，李道生虽然接住了掉下来的那个人，但自己的左手也被几乎砸断。 掉下来这女人更是喷出一口鲜血，眼看是活不成了。 可即将落地之际，下方密密麻麻的拟月生物已经围拢过来，狰狞獠牙，幽邃焰火都正等着他。 糟了…… 刚才怎么脑子一热就上去了？斐再兴的剑有毒…… 这时，几乎处于弥留之际，完全没了力气，被李道生一只左手箍在怀里的女人用尽全力睁开眼。 “奉献……” “咒……” 她吐出一口带着血沫的鲜血，染红了李道生胸口的衣服。 李道生只感觉，体内一股新的力量在极速窜动。 同时，他的命书之中，新的一页出现了，那是一个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 手持法杖的女人形象。 (本章完) 第70章 死境生还 第70章 死境生还 极为诡异的，李道生的体内除了真气流转，竟凭空多出了一份魔力！ 一如之前斐再兴和风回那样，李道生竟然莫名其妙地获得了这个陌生女子的能力？ 在得到这份特殊的能力后，他也终于明白怀里这个女子刚才弥留之际时口中的“奉献”是什么意思。 原来……她是位牧师，而且是一位天赋卓绝的牧师。 “奉献”这个法咒有两种形态，一是法力奉献，她体内法力空空如也，想必已经奉献出去了。 那她刚才用的，只能是“奉献”的第二形态——生命奉献。 将自己的生命，以及灵魂，完全奉献给被施咒者。 李道生握着剑，体力新生的魔力让他剑上缠绕的气流越发诡异。 周遭的拟月生物迟迟不敢再攻来，它们本以为李道生的气力终于要耗尽了，可此刻有特殊能力的人形拟月生物——那个孩子模样的小丁，他稍一探查，顿时变了脸色。 李道生的体内根本就没有力量耗尽的迹象，反而出现了一股比之方才的力量不遑多让的，奇怪的，新的力量源泉。 小丁报告给李尔斯后，李尔斯下令不要乱动，李道生也没动。 他看到了一些神奇的画面…… 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可没发生过这种事，怎么还能看到她曾经历的一切了？ 李道生诧异，之前无论斐再兴还是风回，都是熟悉他们的技艺。 可这位……竟然连生平也能看到。 她竟是来自一个魔法世界？ 画面中，她的一生在飞速掠过。 她生于农家，却检测出一个神奇的天赋——魔力不耗尽前，她不会受伤。 因此她得以特招进入学院，神奇的体质还在继续，她无法修行毁灭魔法，却在修行增益魔法，治愈魔法等辅助法术一途别有天赋。 极为罕见的天赋和出众的相貌引来了大量贵族子弟的追求，但她不闻不问，一心修行。 修行小有所成后，她游历四方，治病助人，年纪轻轻就名扬帝国，后来还把赚来的钱用来收养了大批被遗弃的孤儿…… 李道生越看越是沉默，他早就隐隐察觉到了一件事，无论是斐再兴，还是风回，甚至怀里这个陌生的女子，他们的经历如果写成一本书，那他们完完全全能胜任主角的身份。 他们每个人的经历都非常奇特，和一般人截然不同。 李道生偶尔会想，世界那么大，【本身已经死亡，但死亡有且只有一人知道，且那个人因故遗忘了你已死这件事】这个进入【十三月】的条件，真的那么稀有吗？ 李道生很怀疑。 也许【被唯一目击死亡者遗忘】是进入【十三月】的条件之一，但绝对不是唯一。 不然，不可能这么巧，他们个个的经历都如此罕见。 如此……出众。 这其中一定隐藏着【十三月】的秘密。 不过，眼下她快要死了。 李道生的脑海里，匆匆走完了她的半生。 这时他才明白，原来能看到这些画面，是因为“生命奉献”的效果。 也许是他热血上头，跳上去接住了她，让她临死前有些慰藉，所以她用出了生命奉献，愿意将生命和灵魂全都奉献给他。 除了感激之外，她涣散的瞳孔里还徘徊着刻骨铭心的怨恨。 李道生只是走马观地看了她的半生，但即便如此，他也大抵知道这女子向来与人为善，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这样的人，竟会流露出如此惊人的怨恨眼神。 李道生慢慢半跪下来，她仰着头，靠着李道生的膝盖，怨恨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希冀。 是了……她情愿用出生命奉献，也是存了让李道生帮她报仇雪恨的意思。 李道生感受着身体内流动着的这股如涓涓细流般的魔力，微微对她摇了摇头。头顶的两轮月亮，似在注视着下方城市里发生的这一切。 月光落在她脸上，见李道生摇头，她眼里的希冀飞快泯灭，宛如死灰。 她没有怨恨李道生，程雪从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忽然觉得，自己的前半生活得有些太愚蠢，好人……是没有好报的。 “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李道生低头看着她。 她三十来岁，看上去是李道生姐姐的年纪。 “刚才我看到了你有一个特殊天赋，在魔力耗尽前，你不会受伤。” 李道生右手将剑猛地插在地面。 拟月生物齐齐后退一步。 他调动体内魔力，明明从未用过，但却极为熟悉的魔法回路，已在体内勾勒出来。 “奉献……” 李道生心中默念。 他的右手发出莹莹白光，对这个将死的女人使用了她自己的咒语。 所有对她造成的伤害，都将先扣除她的魔力，所以，只要给她补充足够的魔力，这个女人想死都难。 她对李道生用了生命奉献，大幅度提高了李道生的所有能力。 但她并不知道，李道生从命书上“无中生有”般的获得了她的能力，以及魔力。 如今两两叠加之下，魔力全都灌回了她体内。 程雪的视野从模糊逐渐变得清晰。 她难以置信地感受着身体的状况。 生命……在恢复！ 之前奉献的所有魔力都回来了，不仅回来了，而且还有更多的魔力在涌进来……是他？！ 他怎么会我的奉献魔法？ 程雪怔怔地仰头看着李道生，他应该感受得到才对，生命奉献可以将我的灵魂予取予求，他竟然还给我了…… “呼……”李道生松了一口气。 他略显疲惫地对她笑了一下，这位大姐是个好人，好人就应该有好报，老天不给，他来给。 “你看，我也正忙着呢……”李道生右手再次按向剑柄，扶着她慢慢站起身来，“所以，报仇的事还是你自己来吧。” 程雪的泪水悄然落下，差点因为阿澜而被涂黑的灵魂，再度变得澄澈。 她感受着自己体内的魔力，先是给自己释放了治疗术，在魔力的作用下，治疗因子快速窜动在脖颈的伤口处，她不计代价地消耗着魔力。 “队长，他体内那股新生的力量消失了……”李尔斯身旁，小丁再度开口。 李尔斯已经看到了这一幕，那诡异的新力量，竟然全被他拿来救人了。 说他愚蠢好，还是圣父好？ 总之，李尔斯是不屑的。 “所有人，一起上，不要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现在体内几乎干涸了！” 李道生举起剑，似笑非笑地看向四周： “哦？谁第一个来试试？” (本章完) 第71章 人类防线 第71章 人类防线 终究是没有那么高智慧的异形拟月生物打了头阵。 大楼前已经血肉横飞，杀得尸横遍野怪物的数量也不见少。 程雪的脖子正在恢复，她的情况在变好，掌心贴着李道生的后背，一道【真言术】附在了他身上：“这是坚韧祈祷，放心战斗，我会给你提供一切帮助。” 程雪的声音很柔和，感受到身体久战的疲劳在迅速恢复，李道生点了点头。 虽然真气依旧无法再生，剩得不多了，但体力和精力能恢复一些也很有帮助。 密密麻麻的异形拟月生物将两人团团围住。 李道生和程雪站在一起，目光打量这群异形生物。 再次甩干剑上的血，说来也奇怪，李道生倒是并不畏惧这些奇形怪状的生物。 他只是觉得…… 悲哀。 无论看起来多么诡异古怪，多么狰狞凶恶，它们这前赴后继的送死，依旧让李道生对它们的存在，感到一阵悲哀。 人类恐惧它们，人形拟月生物利用它们，就是它们自己本身，也是混乱的，不停争斗的。 它们的“智慧”有限，只是因为同为拟月生物的那份可悲联系，就被李尔斯命令着前来送了死。 李道生一眼望过去。 这些异形拟月生物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了。 每一只异形的身上都留有他的剑伤，绝大多数肢体残缺，露出白骨血肉，被开膛破肚的更是比比皆是。 它们的存在究竟有什么意义？ 被本能驱使着吃人，被本能命令着过来袭击他，它们的下场肉眼可见。 李尔斯他们会将它们当做同类吗？ 开什么玩笑。 正在双方剑拔弩张之际。 “咦？” 李道生却忽然发现。 在拟月生物的后面，对面的商业街上好像出现了两个人？ 有点眼熟。 他在这个世界认识的人可不多。 那两人正朝这边走来，一个高高瘦瘦，一个身材婀娜。 这幅样子的，李道生在这世界恰好只认识两个——折箩和土涌。 之前公司派来追杀风回的人。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这时候竟然遇到了公司派来的杀手。 等等…… 不对！ 怎么那么多人？ 越来越多的人从折箩和土涌身后出现，他们两个竟只是领头的。 这下糟了…… 李道生用肩膀碰了碰身后的程雪，低声说：“能跑你就跑吧，这是我的恩怨。” 程雪温柔一笑，也不说话，只是将手再次贴在了李道生的背上。 “这又是什么真言？好了，放完就走吧。”李道生从不劝人，看她是个好人才啰嗦这么多。 “不是真言，”程雪小声说到，“是回生锁链，你受到的伤害都会消失，安心战斗吧。” 李道生忍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当我傻子？我才看过你的灵魂记忆，什么伤害会消失，是会转移到你身上吧？” “我先提前告诉你一声，我可能也是一个拟月生物，还有一个我被关在地下没找到，谁真谁假不好说，所以，你最好赶紧走。” 程雪摇摇头：“都一样。” 什么叫都一样？ 跳楼摔坏脑子了？ 李道生也懒得再劝，仁至义尽了已经。他的注意力放在了后方，那伙人和拟月生物比起来，难缠程度只多不少。 只见土涌站定，远远看着李道生，轻蔑一笑。 那王八蛋本事不大，招引仇恨倒是有一套，李道生已经忍不住想提剑砍他了。 却见土涌伸出手，指向了这满地的拟月生物： “同事们，干活了！” “把这些杂碎……赶尽杀绝！” 他话语落下，已经同时双掌拍向地面，大地瞬间如同波浪一般翻涌，一只只异形拟月生物被拖入变成了沼泽般的地面。 名为水媚的折箩更是出手毫不留情，她的眼睛只要和对方一对上视线，就能立刻引动对方体内的血液飙射出来，杀伤力强得惊人！ 而他们两人带来的那些人，虽不如他们造成的杀伤大，但也都是一个个好手，与拟月生物死斗时并不落于下风。 这股生力军一插入，李尔斯愣了一下，随即勃然大怒：“捉虫队执法，谁让你们来的？” “李队长，还在演吗？”折箩巧笑嫣然，轻笑地跳跃至广场上，注视着李尔斯。 “你们将市民偷偷替换成人形拟月生物的事，真当没人知道？” 李尔斯面色一僵。 公司，世上没人不知道这个组织。 这个组织遍布十大城市，坦丁城的公司只是分部，但影响力已经足够惊人了。 他们研究的主要对象就是拟月生物。 非常耐人寻味的一点是……公司的所有员工，都没有诞生出自己的拟月生物。 这一点极其诡异。 直到风回的出现，才打破了这个现象，因为风回的拟月生物出现了。 这个公司的所有员工，明明不是拟月生物，却拥有堪比人形拟月生物的诡异能力，同时，他们极度怨恨拟月生物，对所有拟月生物的态度只有一个……碎尸万段。 所以，折箩道出李尔斯一直在偷偷用人形拟月生物替换真正的人类后，李尔斯的心中莫名慌张。 公司都知道？ 那他们为什么一直没来阻止？ 这不合理……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李尔斯面色一肃，“捉虫队正在执法，你也看到了，这里聚集了大量拟月生物，且全是异形，如果你们干扰执法，我们将在明天把今夜发生的所有事公之于众。” “好啊，”折箩上下扫了他一眼，“请一定要这么做。” “如果你还能活过今晚的话。”话落，李尔斯全身突然炸出血液！ 李尔斯吃痛，大惊失色，糟了……下意识和她对视了！ 这女人能控制水，和她对视后，体内的血液也能被她操控，她的能力极为恐怖。 “把广场上的拟月生物全杀光。” 折箩下了令。 同时，她远远地瞧了李道生一眼，喊到：“喂，如果你还认为自己是个人类，就马上下去阻止风回。” 李道生极其意外，不仅意外在公司的人竟然是过来杀拟月生物的，没对他动手。 更意外折箩竟然让他现在下去找风回？ “地下通往佐莲娜的神殿，她是唯一的希望，不能落在佐莲娜手里，明白吗？” 折箩说完，立刻上前与李尔斯缠斗在一起。 李道生回头看了一眼程雪：“你信谁？” “你。”程雪回答。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看了正与满场拟月生物战斗的公司众人一眼。 “我就一个问题，你们所谓的公司，和你们，到底是什么？” 他大声问到。 谁知这个问题，竟让所有公司员工异口同声地回答： “人类最后一道防线！” (本章完) 第72章 双月再现 第72章 双月再现 李道生转身杀回地下，身后跟着程雪。 他直到此刻才知道身边这个三十多岁的女人真名叫程雪。 据程雪说，【第五季节】给了他们两个故事线分支。 【分支一：人形拟月生物囚禁人类的证据就在这栋大楼里，找到它，公之于众。】 【分支二：进入地底，协助它们，创造新世界，并面见？？？？】 她之所以会死，是因为同行者都选择了分支二。 故事的两个分支是完全冲突的，为了让自己这条故事线更完美，程雪当然要死。 这么一想，在夷则世界时李道生，风回，任偶三人都选择了同一个分支才是意外。 不过，也因为程雪提供的信息，让李道生验证了一下公司那些人的说辞。 他们没有撒谎，这栋大楼的地底的确是佐莲娜的地盘。 “好了，就到这里吧。”李道生停下脚步，回头对程雪说。 程雪摇摇头，刚要说话，却被李道生阻止。 “你选择了分支一，去执行这条故事线吧，而且，对于这个世界而言，找到拟月生物囚禁人类的证据，并将其公之于众很重要。” 程雪知道轻重，她点点头，并不在此刻磨蹭。 却在转身要离开时，实在忍不住回头又看了李道生一眼：“我该怎么报答你？” 我们甚至不在一个世界…… 她心底默默补上了一句。 李道生冲她一笑：“像你这样的人多一点，活久一点，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了。” 他转过身一挥手，极为干脆地走了。 “你叫什么名字！”她最后问到。 “李道生，过道的道，生日的生！” 他的回答消失在楼梯口，整个人已经再次下去了地底。 程雪怔怔地看着那已一片黑暗的楼梯口，心中有些怅然。 她知道自己应该很难再见到他了…… 不过，这次知道了除【第五季节】外，竟然还存在【十三月】这样的地方，也知道了世上还有和她们一样，困在正常时间之外的人。 等等…… 程雪忽然想起了之前【第五季节】发布的血色文字。 【抹杀他们，夺取命书】 她不会去执行这个任务，但……那两个人呢？ 而且，如果那两个人活着回到了【第五季节】，一定会把【十三月】存在的消息也带回去。 以【第五季节】发布的血字来看，立场和【十三月】绝对是冲突的。 她不想和李道生陷入这种境地，至少在找到解决办法之前，尽量拖延这一天的到来。 善良了前半生的程雪，第一次出现了极为恐怖的杀意。 她想把阿澜和陈云谢永远留在这个世界…… 程雪一边往楼上跑，一边在脑袋里想着主意，杀人的主意。 她忽然发现，当思考问题的角度变成从“杀人”出发后，事情就变得简单得多了。 程雪的脸上，再度浮现出温柔的笑意。 她的心依旧干净，只不过，此后的干净，也许只有一个人能看见了。———— 时间回到半个小时前。 李道生离开后，风回独自留在地下一层。 这地方虽然诡异，但李道生的身体没有在这里感受到致命危险。 风回也没有到处乱跑，而是就坐在原地等待李道生回来。 可是…… 很快变故出现了。 头顶那蠕动的，宛如内脏肉壁的天板忽然消失，两轮巨大的明月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风回的头顶上！ 所有倒吊在天板上被剥了皮的人，因为天板的消失而尽数升空。 风回难以置信地看着极度诡异的一幕！ 两轮圆月的照耀之下，所有升空的血人忽然发出高声大喊：“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 他们明明是一副垂死的模样，但高声呼喊起来却格外疯狂。 它们在挣扎，在扭动血淋淋的身躯，在大声尖叫着“回来了”，月亮在无声地照着。 密密麻麻的，从它们嘴里钻出来的声音，裹成了一根看不见的尖刺，深深地扎进了风回的大脑深处。 此情此景，诡异又疯狂。 风回似乎忽然想到了什么，她立刻扭头往身后看去。 一片无垠的黑暗中，一颗巨大的蓝色球体，几乎占据了她所有视野！ 大到夸张的压迫感让风回脚下一软，瘫坐在了地上。 这是哪里？ 我身后的是……蓝星？ 难道我在月亮上？ 风回的手臂冒出了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忽然意识到，天上还有两轮月亮存在！ 如果自己此刻站在月亮上，那依然挂在头顶的那两轮明月是什么？ 这时，头顶那两轮明月里，一丝黑色突然出现，那丝丝缕缕的黑色迅速扩散成一大片！ 最终变成了……瞳孔。 尽管很奇怪，但部分人在被注视的时候，是会有感应的。 风回就是这样的人，她仰头看向天空，刚好和那对巨大的眼球对视。 与此同时，所有“悬挂”在半空中仍在叫嚷着“回来了”的血人们，突然血液爆裂，碎骨烂肉炸得到处都是。 风回怔怔地看着。 她看到一个虚幻的，若有若无的女人，从那两只眼球中间诞生。 她赤身裸体，一头红发，长相完美到难以置信，仅仅是看着她的脸，就会陷入迷醉之中。 而那个红发女人虚影，竟张开了双臂，从“双月”之间缓缓飘了下来，像是要过来抱住她。 风回眼里早已没了清醒，痴迷与恍惚，让她的脸上露出呆呆傻傻的笑容。 一大一小，一高一低，一远一近，一虚一实，两个女人似要完整地拥抱在一起。 但在这电光火石之间，一把剑突然斜斜地飞了过来，插在了风回和那飘飞下来的女人虚影中间！ 一脚毫不留情的飞踹踢向了风回的肩膀，也是在这一刹那，风回陡然清醒过来，她立刻单手撑地，清风一抬，整个人掠出好几米远后，站稳了身体。 险之又险地躲过了那女人虚影的“拥抱”。 只见一个浑身上下都是鲜血，但好在皮还没被剥的男人，从地上爬了起来。 正是李道生！ 更确切地说，是另一个被关进了地下一层的李道生。 (本章完) 第73章 繁衍生育 第73章 繁衍生育 李道生一边拔掉插在身上的“管子”，一边向风回处走来。 他被捉虫队的人丢进了这里面，突然就有一堆血肉细管从肉壁天板降下来，将他完全束缚，插进了他的身体，想剥了他的皮。 等捉虫队的人一走，李道生就开始用真气崩碎那些钻进身体的管子。 直到此刻。 虽然他看起来血淋淋的很是凄惨，但其实没受多大伤，这些血大部分不是他的，是被崩碎的血肉细管的。 风回也认出眼前这位不是之前那个李道生，但他也可能是真正的李道生，对风回而言，差别的确不大。 “谢谢。”风回对他说到。 “不是，这么难看的鬼东西在靠近你，你还不赶紧跑，想什么呢？”李道生走到了她身旁，一把将剑从地下拔了出来。 难看的……鬼东西？ 风回疑惑不解，她看向那虚幻的女人，她明明如女神一般高贵美丽，怎么会难看呢？ “不说这些了，你是怎么回事？刚才我可都听见了，怎么被这怪物控制的所有人，都在叫欢迎你回来？你认识它？”李道生问。 风回立刻摇头，她自己也诧异，刚才那些血人被控制着叫嚷着“回来了”是什么意思？ 李道生持剑将她挡在身后，抬头看向漆黑一片空中的这对巨大的眼珠子，还有眼珠中间那个虚影女人。 他在被捉虫队控制后，记忆和另一个李道生同步了。 所以，他知道另一个自己会来援救。 可风回呢？ 风回实在太奇怪了，她是公司收养的孤儿，体内植入了人形拟月生物因子，获得了控制风的能力，得名风回。 可她却又在三年前出现了变故，她的拟月生物诞生了。 其中一个她被公司送入捉虫队。 另一个她逃离了公司。 问题就出在这儿，李道生没有回头，问：“你三年前为什么逃离公司？他们要杀你？” “这重要吗？”风回并不想回答，她不认为此时此刻是聊天的好时机。 然而李道生却斩钉截铁地说：“很重要，你可能是唯一一个特殊的存在。” 李道生也是才意识到，风回本身就不是普通人类，她是被拟月生物因子改造过的人类。 可这样的她还是诞生出了她的拟月生物。 换句话说，简直就是拟月生物又复制了一个拟月生物。 这太诡异了，要知道拟月生物就像镜子里的东西，它本身是不存在的，只有照到本体才会出现它的形象。 拟月生物诞生出拟月生物，就像两面镜子放在一起对照一样。 “快说。”李道生催促道。 “他们想让我……”一向爽利的风回竟然有些犹豫。 “让你干什么？”李道生继续问。 “生产……”风回吐出一口气后，冷静地对李道生说，“他们想让我试试能不能产下拟月生物。” 原来如此。 李道生点点头。 他明白了。 难怪风回要逃走，这种事放在谁身上都受不了。 不过，这也说明公司的人从一开始就很清楚哪个是风回本人，哪个是风回的拟月生物。 因为在风回逃走后，他们并没有用风回的拟月生物进行“生育”实验，而是装作不知情，将风回的拟月生物送到了捉虫队去。 可他们并不知道，风回的拟月生物竟然和其他人形拟月生物完全不一样，她和风回本人能够同步记忆，几乎能没有时空限制地进行联系。 这一点，李道生和他的拟月生物其实也是一样的。李道生仰头看向了天上那巨大的，虚幻的女人影子。 “喂！我应该叫你佐莲娜吧？” 他出声喊到。 “你是什么？神？”李道生一边喊，一边伸手抓住了身边风回的手腕，“你想要她，也是因为她的繁殖能力吧？” 李道生完全想通了。 拟月生物的出现，几乎完全依靠这块大地上的生灵。 它们只是这些生灵的映照，畸变。 可风回身上不知道存在什么异常，竟然能复刻拟月生物？ 这对拟月生物，甚至对拟月生物的“神”佐莲娜而言，都是绝对不可能放过的能力。 这项能力如果能够稳定下来，那拟月生物就能真正的成为一个族群，拥有了自我繁衍的能力。 所以公司那些人才想用风回做实验，看她是不是真的能生育拟月生物。 漆黑的空中，女人虚影并不做声，只是安静地注视着下方。 许久后，她再次张开双臂，呈拥抱状。 “回来吧……” 她看都不看李道生一眼，所有的温柔视线，都落在了风回身上。 “我是佐莲娜的眼睛，我一直在找你……” “佐莲娜。” 那巨大虚影女人的轻声呼唤，让风回心中剧震！ 她叫我什么？ 佐莲娜…… 正在这时，听到来自她呼唤的“佐莲娜”后，风回的身体像是触发了某个开关一样，狂风突然暴涨！ 根本不受风回本人控制，这股狂风竟全都朝着那巨大虚影女人攻去！ 刹那间飞沙走石，李道生立刻将剑深深地插入地面，此刻的风回可没有照顾他的意思，她的狂风，根本就是无差别攻击。 而那虚影般的完美女人，虽然神情未变，但李道生明显感觉到对方生气了。 她那张如雕刻般完美的嘴微微张开，越张越大，越张越大，竟似完全没有极限，撕裂了她神圣美好的模样，向着下方的李道生和风回，展露出令人头皮发麻的本来面目。 她吞掉了风。 风回自身也无奈，被那女人一叫“佐莲娜”后，她的身体竟然完全失控了，体内的力量在暴走。 她也不傻，立刻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这绝对不是身体对虚影女人的回应，而是公司提早埋下的按键！ 公司早就察觉出了她的异样，也早就推测到她早晚有一天会出现在“佐莲娜”面前，所以提早在她尚在公司的某一天用药时就已经埋下暗线，被“佐莲娜”呼唤“佐莲娜”就是引线。 空中那对巨大的眼珠，迸现出一根根血丝。 李道生看了一眼脚下的大地，忽然醒悟过来。 面具之下是另一张面具。 人们总是以为空中的月亮一真一假。 可事实上，连夜空都是假的。 真正的月亮早就被挡在了身后。 这个一个巨大的未知生物，隔着一张黑幕在窥探风回的世界。 两轮月亮都是假的，这是它的…… 眼睛。 (本章完) 第74章 公司使命 第74章 公司使命 大楼外，捉虫队和公司杀得昏天黑地。 “李尔斯，你曾经也是一个好人。”折箩一边用聚集血水防御，一边尝试攻破李尔斯的心防。 “我知道你们想做什么，在佐莲娜的眼里，你们的算计就像人类眼中的蚂蚁一样可笑。”李尔斯轻松地回答着。 “把风回的拟月生物安排到我身边，试图找到佐莲娜的真正位置，你们想趁着佐莲娜状态不佳的时候杀了她，对吧。” “我们一直知道你们的打算，”李尔斯身上绽放的绿色焰火越来越旺盛，他斟酌着言语，“恕我直言，你们的努力也算值得敬佩，但抵挡不住时间的洪流。” “自佐莲娜降临那一天起，世界的走向就已经改变，我们是新世界的主人，我理解旧世界残党的垂死挣扎，但你们不一样。” 李尔斯颇为诚恳地说：“你们虽然不是佐莲娜的子嗣，但身上也或多或少继承了她的拟月因子，新世界有你们的位置。” “折箩，让你们的人停下吧，人类已经不是世界的主人了，新时代属于佐莲娜，属于我们。” 折箩脸上带着笑容，但心底却毫无波澜：“好啊，我的忠诚从来都是价高者得，公司用一顿残羹剩饭买到了二十年的效力，如果你出得起合适的价格，我当然也可以转投到你身边。” 李尔斯闻言打量了她一眼，他当然不会这么天真地以为，这女人就这样被自己策反了。 他早就查过这几个在坦丁城活动的公司员工，眼前这个女人真正的代号是水媚，“折箩”是她的禁忌。 正如她说的那样，儿时的她差点儿饿死，是公司用一碗剩饭救活了她，并在她获得控水能力，得到“水媚”这个名号之前，一直称她为“折箩”。 其实折箩，就是剩菜的意思。 李尔斯故意用这个称呼来试探，但这女人的反应毫无异样，说明她的心底根本就没有半分波澜，谈何说动？ “好吧，我不与你兜圈子了，你们毫无胜算，我根本没有去分辨真假风回的意图，我需要做的，只要将她送到佐莲娜身边，现在，已经有一个风回被我用佐莲娜的神火送了过去。” 李尔斯语气颇为轻松：“就算她是拟月生物，也已经够用了。所以我才说，你们的谋划在神明眼中实在可笑。就像你让刚才那个男人下去阻止风回一样。” “他怎么了？”折箩一跃跳开，稳稳落地。 李尔斯站在原地，没再发动攻击，讽刺一笑：“你们根本什么都不知道。佐莲娜告诉我，他们是时间之外的来客，并不是我们世界的人，你能理解吗？” 折箩骤然沉默下来。 李尔斯见状，微微摇头：“这个秘密，是我最大的诚意，不仅他，包括你们视为底牌的风回，也在不久前彻底死亡，不再属于这个世界。” “你们现在看到的她，是另一个邪神赐予了她时间，她才能仍像活着一样行动。” “你难道真的要把我们世界的未来交给外人？” 折箩直视着他的眼睛，瞳孔突然变成蓝色：“抱歉，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尔斯全身的血液猛然炸开！ 这一次，他伤得极其严重，哪怕是拟月生物的体质，也倒在地上半天爬不起来了。 “无知……” 李尔斯满身鲜血，却仍用悲悯的目光注视着折箩，仿佛她才是倒在地上的那个人。 折箩这里的战斗告一段落，她回头看了一眼，大家仍在缠斗之中。 “土涌，你善后，我先下去找她。” “没问题，把她带回来，尸体也没关系。”土涌扯开嘴角一笑。他的形象已经有些奇怪了，浑身上下冒出了如穿山甲鳞片一样的东西。 不止他，其他公司成员的身上，也多多少少冒出了一些非人的特征。 倒在地上的李尔斯见状，不屑地一笑：“这就是公司的成果，这就是你们妄图对抗佐莲娜的办法？” “把源自她的拟月因子植入人类身体，变成这种不伦不类的东西。” “你们才是真正的懦夫！既不想舍弃人类的身份，又贪图佐莲娜的力量，嘿嘿……” 李尔斯的嘲笑声声入耳，让土涌额头青筋直跳。 “下次让这些东西死得安静一点。” 土涌开口，右手猛然一握，一根粗大的土刺猛然自地下探出，刺穿了李尔斯的腹部。 李尔斯被插在土刺上，口中不断吐出鲜血，却仍在哈哈大笑：“没用的，我不会死，我会回到佐莲娜身边，以更完美的姿态重新归来！” “两个风回，就算只得到一个，我们也拥有了不完整的繁育能力，已经够用了！你们的自作聪明……把她送到我身边，旧时代的人类……” “哦不，是怪物们~我们一会儿再见。” “哈哈哈哈……” 李尔斯浑身冒出绿色火焰，很快火焰将他尽数吞没，烧得渣都不剩。 正在这时，公司的几位员工也支撑不住了，他们大叫道：“杀了我！” 土涌和折箩扭头看去，那位员工的脸上冒出了密密麻麻的蛇鳞，瞳孔也变成了蛇一样的竖瞳。 拟月因子解放太久，他已经彻底畸变。 旁边还有几人也是，他们身上的某个部位，出现了明显的异化特征，且血肉蠕动极快，这是失控的前兆。 土涌和折箩已经见过太多了。 “折箩……他刚才说，我们既不是人，也不是拟月生物，我们才是真正的怪物……”瘦瘦高高的土涌回头看向折箩，眼神有刹那的茫然，他的胆子从来就不大，如果不是二十年前的天地大变，也许他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大学生。 “不要问我。”折箩抬起手，视线与那几位即将彻底失控的同伴对视，一簇簇血自他们体表绽放，如同月下的玫瑰。 “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一起注射拟月因子，一起对付拟月生物……” “你们救过我，我也救过你们。” “我们是注射之后仍存活的幸运儿，但一开始就知道，早晚就有一天，我们会失控。” “土涌……” 折箩杀光了所有失控的同伴。 她两眼通红的看向土涌：“我们不是怪物，我们是防线。” “最后一道防线。” (本章完) 第75章 邪胎孕育 第75章 邪胎孕育 地下异空间。 李道生拿着长剑，用剑法与真气和这只堪称“神明”的怪物对抗，似乎有几分可笑。 对方想带走风回，但不知为何，它无法对风回使用直接的暴力手段。 似乎……只有风回自己愿意，哪怕是欺骗也可以，它才能真正的得到风回。 难怪风回可以逃窜三年。 其实她一直活动在公司，捉虫队，以及佐莲娜的眼皮子底下。 只是在事情变得更坏前，三方都没有动她而已。 谁也没想到，风回竟然联系了自己的拟月生物，弄出了一场“自杀”闹剧。 李道生四下看了一眼，这里简直就像是站在了月球上，要怎么才能出去？ 至少要把风回送出去，绝对不能让她落到佐莲娜手里。 “李道生……我有些不舒服。”风回忽然说到。 李道生侧头看了一眼，顿时面色铁青。 风回的腹部竟然在隆起？ 她自己也发现了异样，眼中出现了深深的恐惧：“这是什么？！” 李道生从未见过风回如此慌张过，她用力一拳砸在自己的肚子上，顿时喷出一口鲜血。 “啊！” 惨叫响彻四周。 腹部照样隆起，风回自残式的攻击竟然毫无效果？ 她有些疯狂了，抓着李道生的胳膊，去夺他手中的剑。 “剖开……把我的肚子剖开！”风回带着哭腔大喊，“快啊！” 李道生死咬着牙，紧握着长剑没有依她。 不对，一定有哪里不对。 她什么都没做，怎么可能突然就“怀孕”了？ 李道生飞快地看向四周，是佐莲娜使用了类似幻觉的手段吗？ 刚才在侧面时，李道生眼里看到的佐莲娜形象根本就不是什么女神，而是一个巨大的挂着碎肉的骨架！ 所以他才问风回，为什么看到这种怪物还满脸痴迷，不知道躲开。 可当他挡在风回身前，从正面看时，他也看到了女神般的佐莲娜。 从不同角度观察……能看到不同的形象…… 李道生眼睛猛然一亮！ 那这么说，这个疑似“月亮表面”的异空间，其实也隐藏着其他的样子？只是在目前位置和角度看不见！ 也就是说，很可能是某个看不见的东西对风回使用了某种手段，才让她的腹部异常隆起…… “忍一下。” 李道生低声说道。 他挣开风回的手，视线定格在前方一点，而后缓缓地左右前后移动，尝试寻找空间是否有变化。 空中那对巨眼和佐莲娜的虚影依旧没有发动攻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唯一的生路就只有现在了，趁着佐莲娜无法发起攻击的时间，尽快找到破局的关键！ 不是这个方向…… “啊！！！”风回的情况越来越糟糕，她已经开始伸手抓扯自己的脸，脸皮都被她用指甲刮了下来，一条条卷曲着挂在脸上。 风回快疯了。 到底是谁？做了什么？！ 妈的…… 李道生知道现在不能急，这空间的角度变换很重要，真正藏着东西的角度也许就在那么一个角度，如果因为自己的急切而错过就真的完了。 等等！ 风回…… 是风回的身体发生了变化，那应该在风回的位置来寻找才对。 李道生立刻走向风回身边，控制住她的手，不让她再抓自己的脸。 “忍住，很快就好了！” “剖开我的……肚子……快……”风回的语气极为凄惨。 她甚至能感受到自己的肚子里有东西在动！ 如果真的孕育了一个拟月生物，那自己还不如自杀了结。 这是她最后的手段，如果实在没办法的话…… 李道生用力按住了她的肩膀，神情坚定地看着她：“相信我！” “失败了一起死。”风回的痛苦依旧难耐，但心里的煎熬缓和了许多。 她强忍着不适，用力点了点头。 “除了面向佐莲娜之外，你还朝向过哪边？”李道生问。 “这边。”风回指向身后。 无垠的黑暗中，一颗巨大的蓝色星球塞满了整个眼眶。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明白了。” 他转向身后，站在风回刚才的位置，朝前朝后慢慢移动。 一步…… 两步…… 三步…… …… 停！ 李道生的心脏和瞳孔猛然一缩！ 在风回初始站立位置往后仅仅半步的地方，视野里的蓝色星球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和风回长得一模一样，但却明显已经死亡的女人，她连瞳孔都是涣散的灰色，虽然肉体没有腐烂，但仅仅是一眼，李道生就知道她已经死亡很久很久了，绝对不是才刚死的人！ 她半躺在地上，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我的孩子……” 她每摸一次，风回就惨叫一声，肚子也更大了一些。 是映照…… 她是风回的拟月生物？！ 不…… 按理说，人形拟月生物是人类的映照。 她是因，风回那边是果。 所以……这个一直在痛苦哀嚎的风回，才是拟月生物？！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怎么另一个风回好像已经死了很久的样子？ 李道生虽然心有疑惑，但眼下不能犹豫。 活着的人更重要，他长剑一挥，真气爆发，一道剑气激射而去。 “刀山！” 一个男人的声音陡然响起。 眼看李道生的剑气即将到达，已死风回的身前却陡然从地下冒出一柄柄锐利的刀尖！ 刀尖应声断了一大片，可李道生的剑气也被削弱了许多。 一把匕首闪着寒光拦住了剩余的剑气，随着匕首一起出现的，还有一个看起来颇为乖巧的女人。 另一个男人，也自她身后走了出来。 “【十三月】？” 女人好奇地看向李道生。 是他们……【第五季节】的人。 来人正是陈云谢和阿澜。 这两人本一直在顶楼打斗，难分胜负。 但在【第五季节】的召唤下，两人如同在夷则世界时，被强制传送到高台上的李道生几人一样，突然被强行传送到了地下异空间，进行【分支二】的故事线。 两人也不得不暂时放下争斗，听从那位佐莲娜在心底响起的声音。 佐莲娜目前无法降临中吕世界，事情得交给他们来办。 第一件事，就是保护好这具尸体，她可是真正的风回，也是佐莲娜选好的躯壳。 “一对二呢，公子~”阿澜巧笑嫣然，匕首闪着寒光，危险地盯着李道生。 “是吗？” 忽然间，一个和李道生一模一样的声音，一模一样的人，甚至一模一样的剑！ “撕开”空间走了进来。 这是另一个李道生！ “现在是二对二了。” 他朝另一个自己一扬下巴，算是打了个招呼，怀抱长剑注视着那两人。 (本章完) 第76章 稚子何能 第76章 稚子何能 李道生终于和另一个自己碰面了。 在风回等人的说辞中，本人和拟月生物撞见后，拟月生物会立刻醒悟，并力量暴走，被本能驱使着要吃掉本尊。 可眼下，两个李道生都没有“暴走”的感觉。 但……也的确有诡异的事情发生了。 就在两人见面的刹那，他们的所有感官同步了。 视觉，嗅觉，听觉，触觉……虽然所有感官都是双份的，但传达去的脑子是同一个。 李道生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能控制两个身体。 怪哉，两个竟然都是本体？ 就在这时，一枚暗器突然破空袭来。 “叮——” 两把长剑几乎同时横剑格挡。 接连不断的暗器飞射过来，打在剑身上溅起一片火。 “这么热烈的欢迎我？”李道生使出水镜式，一招将暗器还了回去。 可恰恰是这一招，让阿澜一直以来都笑眯眯的神情变了。 “水镜式？”阿澜死死地盯着李道生，“你是谁？你为什么会这套剑法？” 李道生也稍显意外地看着她，她认识这套剑法？ 难道她去过夷则世界？ 或者说，她和斐再兴一样，是夷则世界的原住民？ “学的，”李道生注视着她，“你来自夷则世界？” “你也是？”阿澜目光游离，“使剑如臂使指，剑首山什么时候出了你这号人物，我不可能没见过。” “你没见过的东西多了。” 李道生的另一幅身体朝她攻去。 现在可不是“叙旧”的时候，那具尸体风回多存在一秒，这个活着的风回就越痛苦一分。 与其说此刻存在两个李道生，不如说在见面的那一刻，两个李道生的意识就已经完全同步，此刻更像是拥有同一个意识的两具身体。 一个和阿澜近身缠斗。 另一个也已经攻向了陈云谢。 陈云谢的能力极为棘手，尤其是对初次见面的对手而言，他几乎可以在对方完全摸不着头脑的情况下将其斩灭。 李道生心中警惕，刚才从地面突然冒出来的刀山很诡异，如果不是对方叫出了招式名字，几乎可以算是瞬发的偷袭技能了。 有什么叫出招式名字的必要吗？ 李道生有些疑惑，其实他自己也有念叨招式名字的习惯，但一般都在出招后，自己嘀咕一声。 像陈云谢这样大声嚷嚷的实属罕见。 此刻长剑已经临身，李道生一路警惕，怕被刀山偷袭，可对方没再使用这招。 而是等李道生的剑都快砍到身上了，他才双手合十，一声大喝：“铁浮屠！” “叮——” 长剑砍在了一具坚实的黑色铠甲上，震得李道生虎口都在发麻。 不过没关系，召唤出铠甲了也有其他办法，李道生已经近了他的身，近身战他从不惧怕任何人。 然而下一秒…… “退散！” 黑色铠甲骤然消失，只出现了那一秒，紧接着一圈无形的波动将李道生拦腰狠狠弹开，接连退了好几步。 又是一个新能力？ 这人到底有多少能力？ 李道生横剑后撤，此刻他体内的真气已经不多了。 却见陈云谢两手又做了个奇怪的手型，再次出声：“无根水。” 李道生的头部突然凭空出现了一泡水，将他整个脑袋都包裹了进去！ 这是什么？！ 好在这团水的包裹只有刹那时间，李道生倒是不至于溺水窒息，只不过他才刚脱困，陈云谢又发出了声音…… “蚜虫。” 右手握成圆孔状，一只只细小的血色飞虫突然密密麻麻地从他手中的圆孔飞出，扑向李道生。 李道生挥出剑气，道道剑光碰着就死，擦着就伤，然而这些血色飞虫似乎都不是实体，被李道生的剑光摧毁后还没落地，就又组合成一只更大的飞虫。 “你还要多久？需要帮忙吗？”陈云谢看向阿澜，出声问到。另一边阿澜和李道生的战斗堪称刀尖跳舞，两人都是冷兵器，来是匕首寒光闪烁，去是长剑剑气纵横，阿澜的确很强，尤其是身法，如果不是她的身法过于灵巧，早就被李道生的长剑斩了下来。 正面战斗，她不是李道生的对手。 阿澜本人也是越打越心惊。 这人到底是谁？ 这种程度的剑术造诣，就算放在剑首山也是数一数二的了，为何他从前声名不显？ 阿澜早已确定李道生就是夷则世界的人，毕竟这种剑法，没有长时间的浸淫是绝对不可能有此成就的。 另一边，李道生的声音在陈云谢身旁忽然出现…… “你敢侧对我。” 隐约间，细微的蓝色魔力缠绕剑身，席卷了所有细小飞虫，将其炸得支离破碎。 李道生的剑身上，裹挟着密密麻麻的飞虫，身形一闪，陡然出现了陈云谢身边，挥剑斩下！ 陈云谢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从未轻敌，只是没想到李道生这么诡异，他的身上似乎有别的力量在涌动。 “青莲！” 蚜虫的下一招，并不是防守招式，而是进攻向的“青莲”，这一招是在身前召唤一朵莲，所有瓣都将化作剑气，朝着意念指引的方向杀去。 陈云谢心下一狠，既然如此，那就以攻对攻！ 李道生如果非要将这一剑砍下来，那他自己也会被青莲绽放的剑光洞穿。 那就比比看谁更狠吧，陈云谢面目狰狞地抬头看向高高跃起，举剑斩来的李道生。 事到如今，李道生也已经看出了眼前这人的掣肘之处，他明明有更好的选择，却无法再使用之前的能力。 看似个个能力都很强大，但很容易用得不合时宜。 还有一个必须开口念出名字的条件。 李道生面色毫无变化。 他的身体此刻极为兴奋，因为感受到了澎湃的死意。 这一剑砍下去，陈云谢的脑袋会被砍掉，而李道生自己的身体，也会被青莲洞穿。 同归于尽吗？ 你敢吗？ 你敢吗？ 陈云谢的神情越来越兴奋，他喜欢这种感觉，他已经不是一次和人赌命了。 但，赢家总是他。 所有人都会在最后一刻收手，因为他们不想死，不想同归于尽。 然而这次…… “噗……” 长剑如同切豆腐一样的滑进了陈云谢的脖颈，李道生面色冷静，长剑锋利至极。 陈云谢忽然觉得有些刺眼，对方的剑身……竟然在和自己的脸庞平行前进。 周围的一切都模糊了。 “噗通——” 一颗脑袋掉在地上。 陈云谢眼睛大睁。 不甘，后悔，愤怒，恐惧…… 他没想过自己会死在这里。 他来自一个平平无奇，没有任何超凡能力的世界，也正因如此，找到命书主题后，他觉醒的能力才无比强大。 足足十八个瞬发的特异能力，尽管只能生效刹那，但在战斗中那一刹那已经足够决定生死了。 他还有好几个能力没来得及用…… 为什么？ 他不怕死？ 青莲爆发，剑气狂涌，瞬间将近在咫尺的李道生射得千疮百孔。 “噗通——” 李道生杵着剑，身上全是血洞，跪在了地上。 (本章完) 第77章 命书一册 第77章 命书一册 忽然，陈云谢的命书自他那具无头尸体内飞了出来！ 命书摇摇晃晃，似乎想破开空间逃走。 然而下一刻，李道生的身后，一口巨大的旧钟虚影出现。 “咚——” 一声钟响。 【命书一册】 【主题：孑然。】 【履行：不可结缘。】 【赐赉（lai）：颠倒，重力，禁武，移形，刀山，铁浮屠，退散，无根水，蚜虫，青莲，幻梦，白莲，失语，心转身，虚眼，无踪，镇墓兽，禁法】 李道生眼前看到了一些文字。 耳边听到了一声钟响。 但身体已经软软倒下，血流满地，他支撑不住了。 这副身体的生机在快速流失，可诡异的是，李道生的意识又非常清楚。 因为他本人还活着，死去的只是这具身体，与意识无关。 他自己也不知道两个人中的哪个才是他本人，但在见到彼此的那一瞬间他明白了。 两个都是我，从始至终，意识只有一个。 意识在哪儿，谁就是真正的李道生。 另一边，阿澜已经浑身剑伤，她快撑不住了。 她知道陈云谢会败，只是没想到败得这么快。 陈云谢的原生世界太过普通，命书反哺的力量就极为强大。 但即便是得到了那样强大且多变的力量，一个在普通世界长大的，没有任何战斗经验的人，也只不过是个拿着绝世神兵的小孩儿罢了。 而且，陈云谢自身也不知道收敛，在与阿澜对战时就自信地炫耀过自己的能力。 命书的硬实力明明能完全碾压阿澜，可他偏偏被阿澜压着打，直到十八种能力全都用过一遍后，还是没办法拿下阿澜。 这才导致一到地下异空间，就是“刀山”开局。 很快就被李道生抓住了破绽。 而李道生这边，另一副身体传来的“感官”完全消失，但他的命书也自体内飞了出来，【十三月】幻化出了一口巨钟，震住了陈云谢的命书。 等李道生的命书飞上去后，陈云谢的命书瞬间粉碎，他留下的所有故事都消失了…… 只剩下一页纸，无依无靠地飘着，最终被李道生的命书纳入其中。 仿佛得到了天大的补益，李道生的命书在空中转了一个圈后，才飞回李道生体内。 命书入体，李道生却没空感受。 他此刻正压着阿澜打，阿澜身法鬼魅，技艺高超，但明显不适合正面战斗，她更像刺客。 不能放她走。 李道生紧握手中长剑，来自斐再兴的剑法在挥剑的一瞬间挥洒而出。 李道生清楚的看到剑尖微微反光时，阿澜眯了一下眼睛，在她被晃眼的瞬间，李道生长剑轻描淡写地一挑，如羚羊挂角，浑然天成的一剑。 猩红的血液瞬间从她咽喉处涌出。 “斐再兴！” 眼看李道生的第二剑又要到了，阿澜忽然出声大叫！ 李道生心中一震，猛然收剑。 “你说什么？” 他紧盯着阿澜。 阿澜捂着脖子，李道生这一剑已经割破了她的血管，她能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在快速流失。 但还有办法……只要赶快回到【第五季节】里，就能活…… “我说……你是斐再兴……”阿澜艰难地说道。 她在拼命拖延时间。 因为就在陈云谢死亡的瞬间，【第五季节】就已经判定他们的故事结束了。 这是一个失败的故事，无法在他们的命书上留下任何痕迹。 他们的存在本身也将被抹去一大截，包括记忆。 但只要还活着就好…… 阿澜看着视野中跃动的红色字体。 【支线二】已无法完成，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事已至此。 眼下只需要去汇报给佐莲娜，回复她自己失败了，这个故事就再与她无关，可以撤离中吕世界，回到【第五季节】。她不想死，所以她必须拖住李道生。 “你和斐再兴是什么关系？”李道生问。 阿澜大脑疯狂思索，她看出了李道生的剑法和斐再兴的几乎一模一样，但他不知道李道生和斐再兴是敌是友。 “我……我认识他，我和他是……” 阿澜一边捂着脖子慢慢说，一边观察李道生的反应。 她的确是夷则世界的原住民，也的确知道斐再兴，阿澜的眼睛不停转动。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 “噗——” 长剑一挥，一道银光瞬间闪过。 阿澜的脖子上出现一条细长的红线。 “你在准备编故事了。” 李道生冷漠地说。 阿澜不敢置信地睁着眼睛，她努力地扶着自己的头，却控制不住地手发软，头在往下掉。 我…… 竟然死了？ 又死了…… 那好吧…… 阿澜刹那间回顾了自己的所有人生，一个大家闺秀，背地里是一个杀手。 她天生爱杀人，无法克制。 死前的光景里，她看到了所有被她杀掉的人。 脑袋滚落在地，阿澜开心的笑了。 和陈云谢的命书一样，阿澜的书也飞了出来。 但不同的是，她的书被【十三月】所化的巨钟一震，竟直接散作齑粉，一页都没能留下，更是连半点故事都没。 更诡异的是，李道生明明刚刚才杀了阿澜。 却在这个瞬间，忽然大脑一片空白，怔怔地看着地上这具尸体。 她是谁？ 极为诡异的氛围将这个异空间完全笼罩。 头顶那对巨大的眼睛，早已移开了视线。 它没再盯着风回，更没盯着李道生。 而是死死地盯着那【十三月】幻化的巨钟，瞳孔深处似有许多情绪在涌动。 李道生连番苦战，几乎脱力。 身体累倒是其次，刚才那两场战斗，简直就是活生生把他一个人拆成了两半在用。 大脑都快转不过来了。 眼下疲惫得像是熬了几个大夜。 但他不能瘫下，强打精神，握着剑朝死尸风回走去。 却在这时，活着的风回发出一声惨叫。 “啊！！！” 风回的肚子竟然破开了！ 李道生神情猛变。 迟了一步吗？ 漆黑天空中的巨眼也看到了这一幕，它刚看过来，这空间却陡然剧烈颤抖起来！ “你们……” “人类……” “该死！！！” 它怎么了？李道生飞掠到风回身边。 那自称“神”的佐莲娜怎么突然发疯了？ 李道生看向风回的肚子，她的小腹血肉模糊，的确破开了一个大洞。 然而里面的，根本就不是什么异形…… 李道生的眼里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他微微摇头，缓缓站起身来。 “不……” (本章完) 第78章 她是容器 第78章 她是容器 腹中血肉模糊，并非胎儿，而是一颗头颅……一张脸。 这张脸，分明就是那女神模样的佐莲娜！ 难怪佐莲娜如此失态，难怪李道生如此震惊。 这是渎神！ 风回的腹中，为什么会孕育出佐莲娜的脸？ 看佐莲娜的反应，这绝非她意料之中的事。 “人类！” 佐莲娜的怒吼之下，变故突生！ 正在门口广场上的公司众人，竟全都听到了这个声音，佐莲娜的声音无孔不入，如一根根细针扎进了众人的脑子里。 “啊！！！” 所有还活着的公司员工全都在抱头挣扎，折箩只来得及叫了一声：“是佐莲娜！” “嗡……” 众人的脑子一阵轰鸣，地面突然塌陷！ 无尽的血水从四面八方诡异冒了出来，并朝着他们涌来。 脚下出现一个大坑，所有人都跌了下去。 佐莲娜已经几近疯狂。 她是神。 尽管还无法完整地降临这个世界，但神的尊严不是这些小虫子可以挑衅的。 一股几乎无法被阻挡的无形力量击中了公司的员工，他们的身体还在下坠途中就被抽得崩碎，溅出满天血肉。 那对巨大的眼睛之间，佐莲娜完美的身体也在开始畸变。 四肢越来越修长，竟变成了“树枝藤条”一样的东西。 “全力抵抗！” 折箩第一个掉入地底异空间，她转身大喊：“佐莲娜在另一个位面！她不能直接对我们做什么，这是精神冲击！” “释放意志，一起挡住她！” “是！” 所有公司员工，只要还剩一口气的，全都释放了自己的意志。 这是他们的必修课，因为维持拟月因子释放状态，不让自己彻底变异，唯一的办法就是意志训练。 这并不是无形之物，而是这世界实实在在存在的一种力量。 这力量甚至与风回能呼唤出多大的风，折箩能卷起多高的浪直接相关。 李道生见此情况，想扶起风回趁机逃走。 他来这个世界没有任何任务，也不需要在此地打生打死，把人救走就行了。 可是…… 刚才还在惨叫的风回却面色无比冷漠。 “你走吧。” 风回说。 李道生沉默地看着她。 他不傻，种种情况表明，佐莲娜被人类摆了一道。 至于是如何动的手脚，关键当然在风回身上。 那具尸体风回，应该是他们故意送去捉虫队的，到底如何做到的李道生并不知晓。 总之，得到尸体风回后，佐莲娜使用自己的力量妄图“借腹生子”，孕育出下一代拟月生物。 然而她的力量竟然被窃取了！ 尸体映照到活人体内，孕育出的并不是胎儿，而是佐莲娜神力的虚影…… 具象化就是——佐莲娜的脸。 风回肚子里的，是佐莲娜越过位面传递来的，为数不多的力量。 这份神力并没有如她所愿地化成胎儿，感受到自己被愚弄的神明，就算要遭到强烈的阻碍，也依旧展开了报复。 风回是枚棋子，是个陷阱。 此刻腹中孕育出佐莲娜那张脸的她，已经好似完全变了一个人。 她缓缓起身，肚子上的巨大伤口飞速愈合。更诡异的是……她右侧脸颊的皮肉，竟在快速蠕动，并长出了另一张脸。 佐莲娜的脸。 折箩等人见状，神色几乎疯狂，大声叫到：“成功了！” “我们成功了！” 不管他们如何大吼大叫，佐莲娜的愤怒已经无法抵挡。 如树枝藤条般的躯干交织在一起，她的神力难以抵达，但的确可以将精神力量传递过来。 来自“神”的精神力，即便穿越位面，遭到了重重削弱，依旧不是宛如虫子般的瘦小人类可以抵挡的。 但，要抵挡的并非人类。 李道生仰头看着风回。 她已经变得不像她了，她右脸上的另一张脸，无声地张开嘴，发出尖啸。 风回的身影骤然模糊，飞了起来。 她明明就在视野之中，给人的感觉却好像去了另一个世界，并不在眼前。 公司的一双双眼睛全都凝视着她，那眼神并不像是在看救世主，而是在看一件作品，自己的作品。 对…… 她，风回，公司的最高作品。 神力的容器，不死的陷阱。 世界是属于人类的，无论是佐莲娜，还是什么拟月生物，全都该死！ 风回就这么没有任何波动地虚化了身子，飞到了半空中，与那已经巨大化的畸变神祇隔空对视。 来自神的意志想扭曲了风回的存在，但风回身上同样拥有神力，从佐莲娜处窃取来的神力。 一个需要穿越时空壁垒，位面阻隔，另一个只需要站在此处，把神力散发出去。 结果可想而知。 本该无可阻挡的，来自佐莲娜的神力就这么戛然而止地被拦了下来。 风回的右脸，那张属于佐莲娜的脸在微笑。 到了后来，她甚至不是在抵挡，而是吸收。 吸光跨越维度过来的神的精神力。 风回的身体还在不断上升，如鬼魅一般，很快就与佐莲娜齐平。 公司众人开心得无以复加，风回不仅真的容纳了所有传递过来的神力，而且并没有被佐莲娜同化，而是选择了站在人类一边，对抗佐莲娜。 他们预计中的最坏情况并没有发生。 佐莲娜巨大又修长扭曲的身形下，风回渺小得像一只蚂蚁。 可偏偏就是这么一只看似无害的蚂蚁，如今毫无波澜地站在了神的面前。 李道生缓缓后退。 他按着自己的胸口，不知为什么，他竟觉得风回已经回不去了。 不是回不到人类的状态…… 而是，回不去【十三月】了。 她的身上有很多秘密，她以为的一切，有太多都是演给天上那一对眼睛看的。 包括追杀，包括死亡。 公司真是下了好大的一盘棋，原来最终的谋划，是让风回盗取神力。 这么说来，风回身为拥有拟月因子的公司员工，却出现了拟月生物分身这件事，也许并不是真实的。 另一个风回的确出现了，但她是拟月生物吗？ 也许，那是公司的造物也说不定。 她究竟算不算活着也不一定。 两位“神”的对峙，还在继续。 而时光，也在流逝。 (本章完) 第79章 神的战斗 第79章 神的战斗 有人说，时间只是一个相对的概念，时间本身并不存在。 万事万物都在时时刻刻地发生变化，天崩地裂也好，微观到粒子级别的颤动也罢。 所有“运动”过程的描述，就是时间。 风回和佐莲娜的战斗，在无法捕捉的时间中发生。 对李道生而言，这一段时间极度难熬，他的身体明显感觉到了饥饿，口渴，好在身体里有两股力量在维持，勉强还撑得住。 可公司的员工就没那么好运了。 在神力的波动下，这空间的时间流速和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 员工们很难顶住消耗，已经接连不断地在倒下去。 如果风回和佐莲娜的争斗还不停止，不仅他们，连李道生也会活活耗死在这空间里。 不过李道生忽然意识到，如果时间到达一周，那自己应该可以立刻脱离空间，回到【十三月】才对。 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只是风回…… 在人类的视角之下，其实风回和佐莲娜都没有动。 但环境的改变大家有目共睹。 用天崩地裂来形容倒是不至于，这里的变化，更趋向于诡异侧，比如漆黑的天空越来越矮，身后的蓝色星球越来越大，眼看着就要压上来。 光线虽然越来越亮，但也越来越不适合人类的眼睛。 包括李道生在内，所有人看东西都已经是模模糊糊，朦朦胧胧的状态。 就像睡眼稀松的时刻一样。 这时，佐莲娜巨大的身体忽然张开，宛如一个拥抱。 风回冷漠的脸依旧毫无变化，只是…… 她的背后探出了一根根细长的，红色的触手，这些触手并没有一股脑涌向佐莲娜。 她们之间隔着时空的距离，物理攻击是无效的。 但这些红色触手，却悄然伸向了所有疲惫不堪的人类。 时间的超量流逝让他们的身体无比虚弱，如果不是每个人都并非普通人，眼下只怕早就饿死人，亦或是渴死人了。 地上的公司员工们看到了血红触手，甚至李道生的身边也探过来了一根血红触手。 这触手像是有自己的思想一般，“嗅”了一下李道生的身上，忽然又扭头走了。 然而其他人的遭遇，却堪称地狱！ 血红触手如同见到了血肉的豺狼，全都扎进了公司员工的身体之中！ “啊！！！” “怎么了回事？” “风回，你要干什么？！” “她失控了？” “……” 此起彼伏的惨叫与哀嚎，响彻整个空间。 折箩和土涌同样面色难看，他们两人状况稍微好些，并不至于虚弱到挡不住一条触手的地步。 但风回的行为却让她们心脏狂跳。 不对……这和预想的不一样。 按照预定的设计，风回在盛放神力后，记忆将被清空，完全执行预先催眠好的公司最高指令，而公司给她的指令只有一个“保护人类，清除拟月”。 她不应该对我们动手才对…… “她在吸收拟月因子！” 忽然有人叫到。 这时，所有身体内被风回的触手扎进去的人才发觉，自己体内共存多年的拟月因子，竟在被这根触手源源不断地吸走！ 这并不是一件好事。 不是说吸走了拟月因子，就能重新变回正常人类。 风回的确吸走了这些诡异的因子，但也同时吸走了他们的血液！ 到底是拟月因子先被吸干，还是浑身的血液先被抽干？ 见到大家的惨状，折箩的两眼有些发直。 不对…… 这不对…… 老板和我说的不是这样。 风回清除记忆后只会记得一个指令——保护人类，清除拟月。 难道真是失控了？ 折箩一边躲闪着触手的袭击，一边冥思苦想。 这时，她忽然注意到了一旁毫发无伤的李道生。 为什么他没事？莫非是他的身体里没有拟月因子，所有没有引起风回的攻击？ 等等…… 保护人类，清除拟月…… 风回唯一记得的这个指令，会不会在她的判断中，场中的所有人，除了那个外来人之外，其他的早已不是人类了？ 折箩越想越有可能。 但她也无力阻止。 风回那些从后背钻出来的血色触手，已经把一个个公司员工高高举起，如同一棵诡异的伸展着枝丫的树。 而这棵树的果实，就是触手末端那些一个个被串起来的人。 这痛苦绝对不好受，公司的员工对于疼痛的抗性很高，可被风回如此折磨一番后，他们的表情已经几近疯狂，五官更是早已完全扭曲，手臂和四肢不停挥舞着，已经是下意识的行为。 这样的情景，简直令人浑身不适。 她真的是对抗佐莲娜的武器吗？ 她真的站在人类的立场吗？ 折箩逃过一劫后，认真地思考着这个问题。 但她很快发现，风回的确是在对抗佐莲娜。 她感受到了拟月因子的力量，所以才吸光周围，将力量集中起来，对付佐莲娜。 至于吸收了拟月因子的后果，风回并不在意。 她的脸早已没了任何表情，除了右侧脸颊长出的那张新脸一直在笑外，此时此刻的风回，已经几乎没了任何还活着的特征。 更恰当地说，是作为一个人类活着的特征。 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就在刚才。 风回的眼前出现了一行行白色字体。 【时间结束】 【十】 【九】 【八】 【七】 …… 是【十三月】来接她回去了。 神力的碰撞加速了时间流动，她的五天期限已经到达。 然而风回却依旧没有任何反应。 她将所有拟月因子通过后背的触手吸入体内，消化后，右侧脸颊上的那张“佐莲娜”的脸变大了几分。 也似乎……悄悄往风回那张脸的正中心移动了一些。 所有触手展开，朝着前方的佐莲娜撞去。 【三】 倒计时在继续。 【二】 风回的脸上跳跃着光线，忽明忽暗。 【一】 召回在即，风回全力爆发。 很出人意料的，佐莲娜消失了。 天上的两只眼睛也消失了。 就这么毫无声息的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但这种情况，更让人毛骨悚然。 佐莲娜不像被击退，更像是自己走了。 【零】 风回落回地面，她本该已经毫无记忆的大脑，却因为身体的下意识，缓缓转向了李道生。 她还在这个世界。 她回不去了。 感谢南宫的打赏！先欠着一更，上架了加，晚安 (本章完) 第80章 公司老板 第80章 公司老板 李道生无法从风回的眼里读出任何情绪。 她就这么安静地站在原地，公司的员工，已经死了不少，没死的也差不多只剩一口气了。 在她看来，这些员工并不算真正的人类，她没有特意杀他们的必要，也没有保护他们的本能。 之所以将所有人穿刺汲取，也只是如同人类走在路上时，忽然不知道哪根筋搭得不对，跳起来摘下一片叶子把玩。 他们身上的拟月因子有点作用，让她好奇，仅此而已。 稍微还算全须全尾的，也只剩李道生，折箩，土涌三人。 折箩和土涌看到佐莲娜消失后，已经顾不上同事的死亡，他们激动的看着彼此，仿佛已经取得了最终的胜利。 李道生不解，佐莲娜只是暂时退走了，又不是彻底消失了，它终归会回来的。 到时候，中吕世界又是一场浩劫。 正这么想着时，折箩忽然抬起手臂来，对着手臂型的通讯器点了点头，然后诧异地看了李道生一眼：“好的，老板。” “喂，你！”折箩放下手臂后，立刻对李道生说到，“我们老板要见你！” 这么没礼貌的邀约，李道生还真是不屑。 可折箩的下一句话，让李道生心底一寒…… “老板问你，你难道不想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公司的老板知道他来自其他世界？！ 李道生心底发毛，不可能……难道是风回说的？ 但不管如何，李道生确实动了心，一定要去见那神秘的公司老板一面。 他刚迈动步子，准备离开之际，风回忽然扯住了他的衣角。 李道生回过头，所有异状已经消失，昏暗的地下室内，一束白炽光斜斜地洒下来，落在她的身上，上方飘扬的尘埃也清晰可见。 她就这么低着头，拉住了李道生的衣角。 李道生回头看着她，风回也慢慢抬起了头。 这次她没有情绪的眼神里，传达出了茫然与无措。 李道生沉默地看着她，风回的命运，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个剧本。 “她的意识呢？”李道生转头大声询问。 “你问我吗？”折箩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你还不如去问我们老板。” “风回的自我意识还能回来吗？”李道生继续问。 “我都说了，你还不如去问我们老板。” 李道生轻轻拿起她的手，放下。 “等等我，我去帮你问清楚。”李道生注视着她。 风回没有回应，只是呆呆地看着李道生拿起了她抓住他衣角的手。 李道生走了，土涌和他一起，去了坦丁城的公司总部。 折箩带着风回不知去了哪里，总之没回公司。 离开这栋新月大楼时，天已经大亮了，不知道究竟过去了多久。 李道生忽然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注视自己。 他在广场上停下脚步，扭头看向楼顶，似乎有一个身影骤然消失。 是程雪吗？ 李道生收回目光，【第五季节】的存在给他提了一个醒，这世上并不只有他们是特殊的幸运儿。 而且，要尽快找到自己那本命书的主题。 陈云谢命书的强大直到现在都让李道生羡慕不已。不过，陈云谢的命书虽然毁了，却有一页残留了下来，被李道生的命书纳了进去。 他还来不及研究，只能之后再看了。 “干什么？”土涌的声音不太高兴，他对李道生那张嘴从见面的第一晚就很不满，“别耽搁了见老板的时间，快走！” 说完也不等李道生说话，他就自顾自的嘀咕着：“真不知道老板怎么想的，竟然愿意见这种野小子。” “明明我们一年都见不了老板几面……” 李道生也好奇，跟着土涌，坐上了他的车，这车是悬浮在地面的，开得极快。 “你们老板叫什么？我该怎么称呼？”李道生问。 “名字？哼，我们老板才没那种东西，记住了，叫老板中吕先生。” 中吕？！ 这个不像名字更像代号的东西，瞬间让李道生想起了这个世界的名字。 【十三月】在发布对抗【第五季节】的文字时提到过，这个世界叫中吕世界。 公司的老板不仅知道他来自其他世界，甚至以【中吕】为名。 看来那位老板的身份，绝对不是普通人了。 大约一个小时后，以这辆车的速度才到达公司总部。 这是一栋通体黑色的大楼，就连阳光照上去也会被完全吸收，不反射任何光芒。 它不高，但纯粹的黑色，以及没有各种霓虹闪烁的广告牌，大荧幕之类的，让它在城市群中朴素得足够显眼。 下了车，跟着土涌按了一堆密码才进入大楼内部，土涌给他按下顶楼的电梯后，自己站在了电梯口。 “上去吧。”他左右手交叉站得笔直。 “你不上去？”李道生问。 “我倒是想，”土涌怒视了一眼李道生，“快上去，等你上去了，我要去填报告了，这次死了那么多人。” 李道生若有所思。 电梯门关上后，一路直上到三十六层，中途不曾停下。 “叮——”的一声，到达后。 他本以为那位神秘的老板会来个下马威之类的。 没想到，对方竟就在门口等他。 “你好，我是中吕。”一个比李道生想象中要年轻很多的男人，冲他伸出了右手。 对方西装革履，笑容温和，面容俊朗，气质清爽得体，除了一张还不到三十岁的脸不太像这么大个集团的老板外，其他的都是很标准的boss扮相。 “李道生。”李道生伸出手和他握了一下。 两人的手一触即分，中吕伸手一引：“随便坐，这里没有服务员，想喝什么我帮你拿。” “白水就行。”李道生趁着他转身之际，打量了一下这位中吕。 很快，白水来了，他也在李道生侧前方的沙发坐下。 “再次介绍一下，我是中吕，我想，你大概已经猜到我的来历了。” 李道生点点头。 中吕并不隐瞒，他打了个响指，一本命书飞出，翻开一页后，一个光罩挡住了两人。 “没错，我也曾来自【额外时间】，不过，我欺骗了时间。” 他温和的笑着，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本章完) 第81章 你是主角 第81章 你是主角 欺骗了时间？ 尽管对这个说法很在意，但李道生最先问出的问题，却是另一个。 “风回的意识还在吗？”他看着中吕。 中吕笑着摇了摇头：“如果你是指真正的风回，那她早已不在了。” 李道生没料到对方竟会给出这个答案。 “不用疑惑，今天请李先生来，就是想谈合作，以及，解释清楚所有疑惑。放心，我们这里的对话绝对安全。” 李道生看了一眼他那本已经翻开的，漂浮在空中发出屏障的命书，这应该就是他的底气吧。 “李先生，是你先提问，还是我整理一下，给你讲呢？”中吕问。 直到目前为止，他的态度一直很友好，甚至友好到像是怕李道生跑了一样。 “我来问吧，”李道生也不客气，“你说的【额外时间】，一共有多少？” 中吕伸出三根指头：“一共三个，【十三月】，【第五季节】，【星期八】。” 【星期八】？ 竟然还有一个【额外时间】。 李道生只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严格意义来说，只有【十三月】和【第五季节】是属于人类的时间，【星期八】是一座时间牢狱，关押着永不复生之人，同时……他们也是执法者。” “执法？你的意思是，有人在对【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行为做出判定？”李道生越发疑惑。 “当然！”他诚恳地点点头，“时间的作用只是让故事发芽，故事的种子从何而来，长成怎样的结局，就是他们判断的事。” “当故事失控，他们便会出现。” 中吕微微抬头，目光似乎看向了极为遥远的某处，低声道：“然后抹除一切，恢复空白，从头开始。” 李道生仔细思索着中吕的这番话。 他透露出的信息量极大，李道生要当场将其想明白。 “那【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区别在哪里？”李道生问了一个很关键的问题。 【星期八】有所不同，那【十三月】和【第五季节】也不可能完全一样。 中吕也相当满意李道生的反应，点头道：“好问题，在回答你之前，你能否告诉我，为什么会存在命书这种东西？” 中吕笑眯眯地补充道：“为什么是书，不是别的什么形式？” 李道生不是个傻子，命书，主题，以及进入世界前的楔子，都在提示同一件事——故事。 “你是想说，故事？”李道生回答。 中吕眼睛一亮，点点头：“没错没错，你虽然不是第一个这么早就猜到的，但也很快了。” “李先生，接下来我说的话，你一定要记住，哪怕忘记这次交谈的全部事情，也要记住这一段话。” 他说得很严肃认真，李道生也打起精神，点了点头。 “所有被选中进入【额外时间】之人，都是原生世界的主角，但因为某种意外，他们死在了半途。” 中吕指了指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李道生：“我和你，都是主角，我们也都丧了命。” 这句话的震撼程度，不亚于一道惊雷在李道生耳边炸响。原生世界的……主角？ 他只知道自己的原生世界非常平淡，也很平凡，他也只是来自一个普普通通的家庭，跟权势，财力之类的，根本就不沾边。 这样的自己，竟然是那个原生世界的主角？ “这是【十三月】。” “至于【第五季节】，那个【额外时间】选中的人同样是十三个，而且……几乎每一个都对应了一个我们，他们和我们来自同一个原生世界。” “他们也是主角，只不过……”中吕撑着下巴，“他们是另一条故事线的主角，你也可以称之为，反派主角。” 不……他说的有些太过匪夷所思了，李道生怀疑这男人是不是在晃点儿自己。 比如程雪，李道生看到过她的记忆，以程雪那善良的本性，温和的脾气，会是她那原生世界里的反派主角？ 一个牧师是最大反派？ 说出去谁信？ 更何况，自己这次可是亲手宰了两个人，如果都是反派主角，那他们死得也似乎过于简单了。 “你是在想，自己难道已经杀了两个反派主角？” 中吕忽然问。 李道生有些吃惊，这人是怎么知道的？ “不用紧张，李先生，这是中吕世界，我叫中吕，在这个世界发生的一切，只要我想，都可以尽可能的了解。”他这么一说后，李道生并不觉得多了几分安全感，反倒更加警惕了。 “你的确杀死了两位【反派主角】，但其中，只有一个勉强够格，就是找到了命书主题的那位。” “至于另一个，她还算不上，她死后，她的世界会有新的人，具有【反派主角】潜质的人补充上来，直到发现命书主题。” 中吕刚说完，李道生忽然意识到，那这么说，那个男人来自的世界，那扇门已经彻底关闭了？ 等等…… 斐再兴死后，姑洗也说，夷则之门将永久关闭，可忽然间他又改口说，夷则之门将在未来某一刻再开，锚点还在。 难道是因为斐再兴没有找到自己的命书主题，所以死后，夷则世界出现了新的【主角】？ 新锚点已经转移到夷则世界的某人身上了？ 中吕一直安静地看着他，直到李道生露出恍然的神情，他才继续开口：“不过，【第五季节】里那扇门的关闭，并不能影响到【十三月】，而且因为少了【第五季节】的参与，【十三月】可以在那个世界留下更多的故事。” “这是它想要的。” 李道生被他这一番话，说得脑子有点乱。 他沉默着梳理了一下，总算找到了个头绪。 而且……发现了两个巨大的问题。 李道生看着中吕，问：“我们是在同一天进入的【十三月】，为什么会这么巧，所有人死在同一天？” “而且，我们曾被短暂的要求，回到原生世界寻找【锚点】，如果找不到，就将彻底死亡，没有世界种子，【十三月】里也不会出现新的门，那人数还会补充到十三个吗？” 中吕摇头：“【十三月】是额外的时间，你们并非在同一天同一刻死亡，只是在同一时间进入了【十三月】而已。” “至于第二个问题，我不知道。” 中吕脑袋微微撇向一旁：“我们也是十三人开始，最后……一个都不剩了。” (本章完) 第82章 命书主题 第82章 命书主题 “对了，”这位中吕先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这里的主角与反派主角，只是为了让李先生方便理解，才这样说明的，这并不代表【十三月】就全是伟大光明正义的人，【第五季节】全是狡诈恶徒。我只是站在自己是【十三月】选中之人的立场，才判断我们是主角，对方是反派主角。” “事实上，虽然双方立场的截然相反，以及在彼此相同世界里的绝对对立已经确定，但说不定我们才是反派的那一方，”中吕笑了笑，“而且，我们是活人，人都是会变的，善与恶的分界有时并不明显，相信李先生能明白我的意思。” 李道生没有回答，他还在思考中吕的“主角”与“反派主角”论。 自从进入三十六楼坐下之后，这短短的时间内给他造成的冲击，已经不亚于初次进入【十三月】了。 关于中吕刚才的那些话，李道生并不全信，他得先弄清楚中吕的目的。 不过李道生也隐约猜到，中吕有求于他的事，肯定和【十三月】的秘密有关，所以才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告诉他这些信息。 “我还有一个问题，回答我这个问题后，你可以讲述你要说的事，还有找我来的目的。”李道生直视着他的眼睛说到。 “请讲。”中吕依旧笑容温和。 “命书的主题，”李道生问出了最关键的问题，“这是什么？” 这一次，中吕不像刚才那样，什么都痛痛快快地说了。 他有些犹豫，甚至看了一眼自己的命书。 他的命书依旧在释放某种屏障，但中吕似乎在担心即便是这样，还是无法完全隔绝某些东西的探查。 “我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因为并不安全，”中吕有些为难，“这样吧，我可以展示给李先生，我命书的主题。” “李先生看一看，再结合自己已经知道的信息，也许能猜到答案。”中吕提出了一个新的方案。 李道生想了想，点头算是同意了。 中吕见状，伸出右手，他那本外表极为华丽的，硬壳质感，正在释放能力的命书，就这么飘到了他手中。 中吕手指一动，命书无声翻页。 “请。” 他毫无掩饰地将自己的命书，展示给了李道生看。 那一页的内容并不多，只有几行李道生根本看不懂，但却能理解的文字存在—— 【命书一册】 【主题：守护。】 【履行：永恒注视。】 【赐赉：……】 “这就是我命书的主题，”中吕语气平静，目光也依旧平静，“抱歉，关于赐赉的部分，我隐藏了信息。” 李道生理解地点点头。 守护吗…… 李道生想起了【第五季节】的男人死亡后，那本命书展现出的信息。 【命书一册】 【主题：孑然。】 【履行：不可结缘。】 【赐赉：颠倒，重力，禁武，移形，刀山，铁浮屠，退散，无根水，蚜虫，青莲，幻梦，白莲，失语，心转身，虚眼，无踪，镇墓兽，禁法】如今稍一对照分析，李道生隐约间已经猜到了命书主题的意义。 那个男人的命书主题是【孑然】。 所谓【履行】，字面意思很好理解，就是执行承诺，并立即行动。 他要执行的承诺是“不可结缘”，所以，他必须独来独往。 只要能一直践行命书的主题，保持孑然状态，一直不与他人结缘，他就能获得命书的赐赉。 ……赐赉。 这是个高高在上的词，通常用于居高临下的赏赐。 换言之，中吕的命书主题是【守护】，他所【履行】之事是永恒注视。 从字面意思，以及中吕目前的处境来看，答案已经很明显了。 中吕守护的目标，以及永恒注视的对象，就是这个名为中吕的世界。 “你不用开口回答，我说，如果我猜对了，你点点头就好。”李道生说到。 中吕喜欢跟聪明人讲话，他笑着点点头，这样能很好地规避【星期八】那跨越维度的监管，毕竟，答案是另一位“主角”自己猜到的。 “命书的主题，是名为主角之人最重要的特质，或者，人生中最重要事件的高度概括？”李道生斟酌了好一会儿用词，才说出自己的答案。 中吕笑眯了眼睛，轻轻点了点头。 果然聪明。 “好了，李先生，我已经满足了您的所有需求，接下来，请听听我的请求。”中吕不再继续命书主题这个话题。 看得出来，他确实讳莫如深，李道生注意到他甚至不避讳【十三月】，唯独对与命书相关的事，格外谨慎。 “请。”李道生吃软不吃硬，中吕目前为止给他的感受还不错。 当然，这种感觉也只持续到现在为止了，因为他马上就知道，对方的命书主题虽然是看上去挺正派的【守护】，但做的事却堪称疯狂。 “如你所见，中吕世界遭到了邪神入侵，她叫佐莲娜，是我们世界传说中存在的一位女神。” “她带来了拟月因子，使世上出现了拟月生物这种各方面都超过了原住民的新生命体。” “我的父亲是公司的创始人，我是继承者，”中吕忽然提到了一个小秘密，“我生来就被教育，公司的使命是消灭所有拟月生物，保全人类，让我们的世界保持本该有的样子。” “所以，找到命书主题对我而言，并不困难。”中吕坦然地说。 “我的经历，不再多谈，这一次找李先生过来，是为了与李先生合作，关于邪神佐莲娜的后续事宜。”中吕忽然说到。 李道生有些意外，佐莲娜已经退走，而自己马上就要回到【十三月】去，怎么跟他合作什么佐莲娜的后续事宜？ “如您所见，我曾进入过【十三月】，所以，我了解十三月的规则。为此打造了一个主角，编写了一个剧本，她是这个世界的新主角，她也果然没让我失望，成功地在死亡后进入了【十三月】。” 中吕意味深长地说：“她叫风回。” “李先生，先别激动，”见李道生神情有变，中吕解释道，“风回并不是纯粹的人类，她是公司的实验项目，从一开始，她就是拟月生物和人类的杂交体。” “我们使用克隆技术复制了一个她，并在复制体身上做了一些小准备，”中吕终于露出了一个稍显真实的笑容，“运气不错，我们成功了。” (本章完) 第83章 一个疯子 第83章 一个疯子 “你所谓的成功，是在复制体身上设下陷阱，交给捉虫队，然后捕获佐莲娜的神力，传递给风回？”李道生有些不解，“你们的确成功捕获了神力，但佐莲娜也被你们彻底激怒，她会再次降临。” 中吕摇摇头，哈哈一笑：“李先生，我很了解【十三月】，所以，这次的计划，夺取佐莲娜的神力只是其中关键的一环。” “每次进入新世界后，成功完成故事线的成员就能获得新的时间，回归自己的原生世界，我们等待的，就是这一刻。”中吕轻声说。 “风回回来后，我知道她能停留的时间只有五天，所以，我们必须在五天内把一切部署全部完成，而且不能引起空中那对眼睛的怀疑。” “于是，追杀开始了，风回也和预料中一样，前往了地下一层，主动靠近了佐莲娜。” 他说到这里，李道生忽然意识到了什么。 对，风回返回【十三月】的时间已经过了，可【十三月】给与风回的时间只有五天，那风回在这个世界已经没有时间了，她不再活着，甚至……她的存在本身也会完全被抹除，就像中吕世界从未出现过这个人。 可风回现在还好好的，能被想起，能被谈论，她还活着，她的存在依旧存在！ 也就是说……她得到了新的时间？ 李道生猛地看向中吕：“佐莲娜不是主动退走了，她被你们送到了【十三月】里？” 中吕拍了拍手：“李先生果然聪明。” “所以，风回才需要拟月因子，需要佐莲娜的神力，在【十三月】召回的倒计时出现那一刻，风回必须是拥有拟月因子，且拥有佐莲娜神力的状态，你可以将其理解为，【十三月】定位的坐标，”中吕慢条斯理地说，“而我们要做的，就是在倒计时结束的那一刻，完全切断风回身上的所有特征，将她变为空白状态，这很难做到，不过，我们不需要维持那个状态，只是在倒计时结束的刹那间，掩盖掉风回身上的神力与拟月因子就可以。” “而这个目标，我们勉强能够做到。”中吕的笑容中充满了满意。 “倒计时结束的刹那，和中吕世界有关联的，只存在唯一一个既有神力，也有拟月因子的对象，所以……” “【十三月】捕获了佐莲娜，现在，那只邪神正在你马上要回去的地方，李先生……”中吕目光极其危险，他充斥着难以释放的兴奋，李道生可以明显感觉到，他在压抑着自己的喜悦。 疯子…… 李道生的眼里，透露出几分难以置信。 他命书的主题真的是【守护】吗？ 虽然的确消除了中吕世界的最大威胁，但这种手段，和李道生听到【守护】两个字时，脑袋里出现的拿着盾牌的固有形象完全不一样。 按照中吕的做法，完全清除掉威胁，也是一种守护。 “佐莲娜在【十三月】里会怎样？”李道生问。 中吕一摊手：“不知道，她是传说中的邪神，她甚至能感知到【十三月】的存在，所以，我希望你能成为信使，风回无法再回到【十三月】，但你可以，中吕世界的门依旧开着，我现在唯一担心的，是【十三月】将佐莲娜变成类似风回的存在，如果佐莲娜在【十三月】里获得了新的时间，她肯定会回来报复。” “不过，更大的可能性是她将被作为一个故事的错误，被【星期八】的人彻底抹除，”中吕笑眯眯地说，“就算她真的回来了，这个世界，也不可能是依旧任由她拿捏的模样，我们得到了她的神力，我们将掌控她的一切。” “所以，李先生，你愿意吗？”中吕很有诚意地看着李道生，“我们需要得到来自【十三月】和佐莲娜的消息，目前这个世界，只有你能做到这一点。” “如果我不愿意呢？”李道生说。 中吕遗憾地往后一躺，“没关系，我们还有备用方案，再造一个拥有【主角潜质】的人并不困难，只是需要时间。” 这个疯子……当真是了不得。 不仅算计了佐莲娜，还算计到了【十三月】身上。 李道生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他几眼，说：“再回答我最后一个问题，如果你愿意告诉我答案，我就答应你定期返回中吕世界，给你带来最新的消息。” “请。”中吕优雅地点了点头。 “你提到过，你欺骗了时间，这是怎么回事？” 李道生问出了最初那个让他最在意的问题。 “其实，这不是什么秘密，”关于这件事，中吕倒是没有隐瞒的意思，“李先生，请记住，除了我，你以后去往的其他世界里，也许也会存在曾进入过【十三月】或【第五季节】的人。” “我之所以能脱离【十三月】留在中吕世界，的确是因为我耍了个手段，因为我的命书要求我永恒注视，而我永恒注视之物，就是整个中吕世界，”中吕深深地看了李道生一眼，“命书的优先级是高于【额外时间】的，所以，我脱离了【十三月】，一直在践行着【守护】主题，也一直在履行着【永恒注视】的诺言。” “至于其他人，请务必留意，”中吕这话说得意味深长。接着他又话锋一转：“所以，我欺骗了【额外时间】，真要说起来，我其实还是【十三月】的成员，只是一直没有回去而已。” 他微笑着说，“说不定，哪天【星期八】就将我制裁了，把我丢回了【十三月】，到时候，就需要李先生多多照顾了。” 李道生没把他这后半句话当真。 但中吕说的其他内容，的确很有价值。 【命书】的优先级高于【额外时间】，所以，当找到并确认命书主题后，只要践行的【主题】与【额外时间】发布的任务冲突，那自己也是可以选择践行【主题】的。 “那么，李先生是答应了？”他问。 李道生点点头：“只要有时间和机会，我会如约给你带来【十三月】里的消息。” “好的，合作愉快。”中吕痛快地站起身来，伸出手与李道生一握。 “我会安排好一切，请好好休息，您能留的时间也不多了。” 李道生点点头，他刚走向电梯，却又慢慢停下了脚步。 “风回她……”李道生的脑海中，闪过了风回抓着他衣角的样子。 “她是武器，”中吕笑着回答，“从头到尾都是。” “您不需要有道德压力，她的行为逻辑，可以被我们编辑。” “是吗……” 李道生低声呢喃。 ———— 一天半后，李道生的召回时间，也到了。 他没再见到风回，据中吕说，风回的身体需要修整，承受佐莲娜的神力虽然成功了，但对她躯体的破坏也很大。 【十】 【九】 【八】 …… 倒计时似乎瞒不过中吕，他笑着挥手，目送李道生离开。 就在李道生即将要离去的那一刻，中吕忽然说到： “哦对了，李先生，另一个您，并非拟月生物，而是和风回一样的，我们创造的复制体。” “您应该不会生气吧？” 他笑容和煦。 李道生头皮一麻，什么时候的事…… 难道刚进这个世界那一刻，他就已经被中吕拿走了身体的数据？ 可他为什么能完整复刻出自己的所有能力？！ 李道生盯着中吕，却在中吕友好的挥手中，身影骤然消失。 就像……从没来过。 （明天上架，下一个世界是恐怖世界，抹除所有个人超凡能力那种，请各位多多关照） (本章完) 第84章 恐怖世界 第84章 恐怖世界 【十三月】里果然出事了。 上次停留在【十三月】时，整个空间还是上下左右一片空白虚无的状态。 可这次回来，竟然到处都出现了狰狞的血红色。 李道生的归来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 他也看向四周。 拿着黑色长枪的任偶，头顶断了一根角的大汉，手臂上有虫子在爬行的女人，机械腿少女杨鸦，一身铠甲的虬髯大汉，还有白衬衣帅哥张行之，穿着背心的平头男人，再加上已经死在蕤宾世界的斐再兴，以及无法再从中吕世界回来的风回，这九个人，就是给他留下的印象最深的九人。 断角大汉和那个一身毒虫的女人，和斐再兴一起去了蕤宾世界，他们两人安然无恙地回来了，李道生打算找机会和他们接触一下，了解斐再兴死亡的真相。 至于……剩下的三人。 李道生这才看向另外三人。 两男，一女。 那个女人最是奇怪，她明显来自高武世界，而且不是普通的高武世界，她的外形和李道生世界里描述的仙子一模一样，一身白色纱衣，祥光罩体，衣服上点缀着神秘的云纹，看不清脸。 她其实一直安静地漂浮在众人周围，但每个看过她的人，都会下意识地忽视她，明明她那么特别，那么神异，却偏偏挂不到心上去。 另外两个男人里，其中一个的衣着打扮明显的废土末世风，整个人也充满警惕，从不与人有直接的目光接触，深绿色的围巾裹着半张脸，直到此刻李道生都还没弄清楚他的年纪。 而最后那个男人，平平常常，戴个眼镜，面带微笑，一身普通的休闲装，过目就忘。 满目都是腥红色的【十三月】，给人的压迫感很不对劲。 见李道生现身后，第一个上来打招呼的，是那位白衬衣的帅哥张行之，李道生记得他。 当时他就是说出斐再兴的剑可以拿着防身，但不建议求援的人。 “那位小姐好像出了事，她没能回来，回来了一个了不得的怪物，看，”张行之饶有兴致地一仰下巴，“和【十三月】打起来了。” 李道生颇感意外，佐莲娜竟然还真能和【十三月】对抗？ 这么看来，【十三月】并不是高于其他世界的存在，说的也对，它只是一个【额外时间】，哪怕是一个看似平凡的世界，也有不可逾越的规则之力。 就像曾经在夷则世界的风回，她根本无法使出全力。 李道生回来后，【十三月】还剩下的人再度聚齐，李道生看了一眼之前斐再兴站立的位置，夷则世界会有新的“主角”出现吗？ 红光依旧漫天，没人看得见【十三月】和佐莲娜在做什么，不过，【楔子】倒是如期而至。 【教学楼，请不要全部被找到。】 【公园，请不要在公园里拍照。】 【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 【车站，请不要乘坐末班车。】 【厕所，请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 【死去的少女想见你。】 【请不要死亡。】 这难道是……恐怖世界？ 李道生讶异地看着【楔子】，又打量了一下周遭的这些人。 除了零星几位看起来没有特殊能力外，其他人应该都不怕鬼吧？ 不说其他人，光是李道生自己，拿着一把剑估计也能鬼神辟易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然间…… 白色的字体下方，诡异地浮现出了一行血字。 【世界压制，剥夺所有非凡能力。】 什么？！ 这行字出现后，所有人的面色都有些变化。 不等大家发出疑问，这个【楔子】已经开始选择执行故事之人了。如之前一样，【楔子】化作一道道流光，分别钻进了不同人的书里。 只是这一次，人数比之前要多。 第一位，戴眼镜，休闲装的年轻男子。 第二位，机械腿少女，杨鸦。 第三位，依旧是李道生，似乎是个倒霉蛋。 第四位，穿着背心的平头男子。 第五位，白衬衣帅哥张行之。 这次被选中的人足足有五个，而且很奇异的是，所有人都来自偏“现代”的世界。 就在众人互相打量之际，和之前的【楔子】一样。 突然间，又多冒出了一股血光，多选择了一个人！ 而这股【楔子】化作的血光，钻进去那本命书的主人，竟然是…… 那个最神秘，一身古代衣装，最无法让人留住印象的，仙子般的女人。 被血光命中后，笼罩在她身上的祥光悄然消散。 一张惊艳绝伦的脸出现在了众人眼前。 她终于露出了真容，和她的装束一样，这女子果然仙姿绝色。 不过一想到这样的人竟也是“意外身死”后进入的【十三月】，众人就免不了有几分好奇。 她到底是怎么死的？ 女子本人似乎也有几分意外，不过，她的面色倒是没有丝毫变化，目光清冷地在众人身上掠过后，安静地在原地等待。 姑洗这才自空中出现。 他身上在冒烟，颇为狼狈的模样。 众人都隐约看出了姑洗有两种状态，一是他本人意识的状态，二是被某物“顶了号”的状态。 此刻的姑洗不停扇着手，时不时咳嗽一两声，明显是本人状态。 他看向这次被【楔子】选中的人，目光尤其在李道生身上停留了一会儿。 “各位，这是十三个世界里最诡异的世界，也是唯一一个【十三月】不能出现，提供【故事线选择】的世界。” “你们最好按照那个世界的规则办事，可以听他的，他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说话间，姑洗看向了那个一身休闲装，戴着眼镜的年轻男子。 众人的视线落在身上，他似乎有些不好意思。 伸手跟各位打了个招呼，笑着说：“你们好，我叫何初。”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的何初。” 何初的视线扫向大家。 姑洗仰头看了一眼腥红的天空，打断了他们的交流。 “时间到了，要说话进去再说吧。” 下一刻，一道氤氲着雾气的神秘大门，自虚空中悄然浮现，门上刻满了各种扭曲腰身，可怖鬼怪，门的四角各嵌着一颗鬼物的头颅，此刻眼睛血光一闪，那头颅张开嘴，仿佛在无声咆哮，四颗头颅冲着同一个方向，吐出了几个大字。 这世界名叫——无射。 一股恐怖的吸力涌来，李道生六人，毫无反抗地被带入了新世界，身影消失得无影无踪…… vip第一章，今日三更，求首订！ (本章完) 第85章 自我介绍 第85章 自我介绍 先是风声。 接着睁眼看到的，是随风舞动的白色窗帘。 夷则世界时，三人被完全分开，而这一次，李道生看向四周，所有人竟然都在。 这一次，足足有六个人都进入了无射世界。 眼前是一所学校，李道生睁眼看到的白色窗帘，是教学楼三楼一间教室里飘出来的部分。 “各位，我认为，我们有必要重新认识一下彼此，”白色衬衣的帅哥张行之率先开了口，“相信大家的身上，已经不再有原生世界带来的非凡之力，在这个世界，我们都是最普通的人。” “我叫张行之，二十六岁，是一名职业经纪人。” 他做出了表率。 何初有些腼腆地看了大家一眼：“刚才说了，我叫何初，二十一岁，我还是个大学生……” 李道生看了一眼右手手指，剑印已经没了，尝试调动真气也没半点反应，果然……这世界禁止了所有非凡之力。 “李道生，十九，我也是大学生。”他看了一眼何初，两个大学生对视一眼，点了点头。 接着开口的，是穿着背心的平头男子，他的表情总是很严肃，一开口也是中气十足：“魏青山，三十三岁，士兵。” 士兵？ 魏青山的职业倒是不让人意外，此人确实有一股令行禁止的气质在。 最后两个女生，机械腿的少女杨鸦先说了话：“杨鸦，十六岁，骇客。” 她这么年轻？而且还是个骇客…… 在现代背景的世界中，职业大同小异可以相互理解，杨鸦一看就不是个简单的小姑娘。 可最后这位仙子，就让人头疼了。 她明显来自古代背景的世界，虽然【十三月】会将沟通转变成足以理解的信息，但古代没出现过的，甚至类似职业都没有的话，那就没办法了。 很显然，这位仙子对李道生等人的职业还算一知半解。 她理解到的是学子，甲士，掮客，可骇客就完全理解不能了。 众人都看向了她，她微微蹙眉，开口到：“苏陌师，道子。” 顿了顿，她似乎略显犹豫：“两百多岁。” 啊？ 尽管她的声音很好听，但她的话说完后，一行人有些面面相觑，即便是最懂社交的张行之也有些不知道该开口说什么了。 就像苏陌师不明白骇客是什么一样，李道生这五人同样不明白道子是什么，而且还是个两百多岁的道子…… 大家已经基本确定，如果不是世界规则的限制，这位苏仙子有很大概率能直接暴力杀穿无射世界。 可现在龙游浅水，这位两百多岁的仙子大概也没想过，自己死后竟然进入了一个奇怪的地方，还重新体验了一次凡人的身份。 “咳咳……”职业经纪人张行之咳嗽了两声，接着看向何初，“何初，你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能不能给我们稍微介绍一下你的世界？” “而且，我们都很好奇为什么这次选中了你，按理说我们在得到新的时间前，是不会被选中进入自己世界的。” 何初点点头，他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但是我觉得现在最要紧的事，是赶紧找个服装店换身衣服……”他这么一说大家才发现，来自古代世界的苏陌师就不说了，连其他几个现代背景的人，也个个有自己世界的特色，尤其是杨鸦，这小姑娘的右腿全是机械，格外扎眼，至少要稍微给她遮一遮。 六个人，甚至包括一个古人在内，都不是什么脾性乖张之辈，也许是都已经死过了一次的关系，大家都显得颇为平和。 就在学校对面的街道找到个服装店，换了身衣服，这下李道生才看出来，这个世界虽然也是现代世界，但时间上要比自己的世界稍早一些，大概自己那个世界八九十年代的样子。 这个时代新事物在不断出现，老物品又没完全淘汰，街上还跑着无轨电车，这是一种李道生未曾见过的公交车，伸着两根长长的受电杆，直接搭在电线上跑，很神奇。 所有人都换好出来了，衣服的色调并不艳丽，但款式都比较不错，用李道生那个时代的眼光来看，应该是算港风。 那位苏仙子更是惊得店铺老板以为来了什么大明星，叉了好几件最好看的衣服下来要给她免费穿，最终她还是选了一套普通的牛仔衣裤，她自己那一套白色纱衣也不知收到了哪里去，明明她已经失去了非凡之力，真是奇怪。 再次来到学校前，何初整理了一下思绪，说：“在李先生回来前，姑洗找过我。” 李道生一愣，这里面还有自己的事？ “他说，【十三月】遭到了巨大冲击，接下来的两个楔子会合为一个，而我，就在其中。”何初有些苦恼地说。 难怪，第一次出现了两个【楔子】，每个选中三人。 而这次却只出现了一个【楔子】，且一口气选中了六人。 “我本该被第二个【楔子】选中的，但因为【十三月】的波动，我进入了不该我进入的第一个【楔子】，就是现在的世界，也是我原本的世界。” 何初看向大家：“所以，姑洗补偿了我一些东西。” 原来是这样。 不过，按照这个说法，岂不是说在每次【楔子】出现前，其实姑洗就已经提前知道下一次被选中的人是谁了吗？ 大家都意识到了这件事。 何初见众人没有追问他姑洗补偿了什么，似乎也松了口气，说到： “我的世界，是一个有怪谈灵异出没的世界。” 张行之想了想，问：“虽然我们被封了非凡之力，但这个世界应该也有道士与和尚吧？” “或者其他信仰，应该也有效？” 何初摇摇头：“不行，一旦被鬼缠上，除了解开它的怨恨之外，只有死。曾经有个人脖子很累，有人说看见一个长头发的女人一直骑在他脖子上，他吓得躲去了寺庙里，但最后他在寺庙里还是死了，他的脖子被巨力硬生生压断，很惨……” 嘶…… 麻烦了。 李道生意识到了困难性。 那这么说，这个世界虽然有鬼怪，却不存在能制约鬼怪的力量，只能靠自己的脑子通关了。 “【楔子】说，【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何初忽然说到。 他看向大家：“其实我了解一点这次的故事。” (本章完) 第86章 游戏开始 第86章 游戏开始 在何初的讲述下，大家多少了解了一点这学校的状况。 这学校目前已经暂时停用了，原因很简单，闹鬼。 说起来，停用应该就是最近的事，毕竟看得出来，整所学校的教职工走得应该都挺仓促，好多东西都没带走。 墙上的校名是“什清高等中学”，并不算太大，除了主楼外只有两栋教学楼和一个体育馆，操场在主楼的背面。 “这所学校的所有师生都听到过陌生的女人声音，一个人上楼梯时也会出现重叠的两个脚步声，午间休息时偶尔会出现桌下有人抓住脚腕的触感，类似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来二去，师生都罢课了，”何初讲着来龙去脉，“所以这所什清高等中学就被暂停使用了。” “警方来查过吗？”开口的竟然是自称兵士的魏青山。 何初点点头：“来过，找遍了学校的每一个角落，也没有发现异常。有人说是群体致幻事件，学校里的空气有毒，呆久了会影响师生的神智。” “总之，饮食，空气，水源，土壤，后续也都调查了一遍，一无所获。” “现在是下午四点，要在一天内找到真相的话，我们需要在明天下午四点之前完成一切。” 何初说到。 “不，我们的时间没那么多。”李道生摇摇头。 张行之慢慢念出了【楔子】的内容。 “【教学楼，请不要全部被找到。】 【公园，请不要在公园里拍照。】 【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 【车站，请不要乘坐末班车。】 【厕所，请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 【死去的少女想见你。】 【请不要死亡。】” “如果我们需要按照【楔子】的指引行动，那时间的确不多，因为这些文字当中，有明确时间指向的就有两个，一个是教室，楔子让我们不要半夜去教室。” “另一个是车站，楔子让我们不要乘坐末班车。” “何初，学校附近最近的车站是哪一路？” 张行之问。 何初举起手指，指向学校的右手边道路：“步行五分钟，有个863路无轨公交车。” “这趟863路的末班车是几点？”张行之又问。 何初摇摇头：“这个我不了解，需要去车站确认。” “那最近的公园呢？”李道生忽然问了一句。 何初想了想，往前一指：“学校前方两公里左右有个民心公园。” 两公里，大家沉默片刻。 “各位，我们要怎么行动？楔子中写的几乎都是请不要，但这些又都是明显的线索……”张行之似乎有些犯了难。 “那就去做。”魏青山率先站了出来。 “时间紧迫，效率第一，学校有两个地方，一个是半夜的教室，一个是教学楼不要被找到。我们有六人，两两一组，分头行动。”他几乎立刻做出了指示。 “我同意。”李道生第一个举起手。 “我也同意！”何初是第二个。 众人都没表示反对，从效率上来看，两两一组行动的确是最好的方案。 可这时，杨鸦却忽然开了口：“喂，从逻辑上看，那句【请不要全部被找到】指的是我们所有人都必须至少一起进入一次教学楼，对吧？” “还有，一共五个地点，教学楼，教室，公园，车站，厕所，其他地方指向较清晰，可厕所是哪里的厕所？”她的问题很直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必须弄清楚。 众人沉默片刻后，魏青山再次发言： “四点半，一起进入教学楼。”“随后分三组行动，各自尝试【楔子】里的描述，早上七点在这里集合，再一起解决最后一个地点。” “是否有异议。”他看向众人。 李道生想了想，除掉教学楼和厕所，刚好剩三个地点，的确是个不错的办法。 大家也没有拒绝，可何初问了一个问题：“怎么分组？” 魏青山显然觉得这是小事：“有自愿组队就自愿，无人自愿就随机。” “组队在进入教学楼之后进行。” 他补充道。 这下，大家没了意见。 而这时，李道生忽然看到……刚才第一次在这个世界睁开眼时看到的飘在窗户外的白色窗帘，不知何时竟变成了一个长头发，一身白色的女人！ 她轻若无物地被风吹得诡异地飘荡在窗外。 李道生心底没来由地一乱。 其余人也立刻朝他所见之处看去。 依旧是窗帘在随风飞舞，没有异样。 “你看到了？”魏青山问。 李道生缓了一下，点点头：“嗯。” 他胆子不小，但不知为何，到了这个世界后，一股身不由己的感觉格外明显，仿佛随时随地都会有一个诡异的东西冒出来，要了他的命。 “都死过一次了，怕什么。”杨鸦忽然大力地拍了一下李道生的肩膀。 李道生回头看了她一眼：“不好形容，死归死，怕归怕，这个东西……很怪。” “大家都打起精神，小心，”魏青山站得笔直，“我们都有想回去的世界，想完成的事情，加油。” 他这番话说得颇为诚恳，但……其实也并非每个人都想回到自己的世界。 比如何初，他就完全不想。 如果说普通世界只是平平无奇的话，那他的世界不仅没有超凡力量，而且还有时刻威胁人类性命的诡异之物。 鬼才想回来。 ———— 下午四点半。 六人准时进入了已经停用的什清高等中学。 天阴沉沉的，光线不太好，云层低矮，风越刮越大，空气中有点湿润的味道。 六人刚步入教学楼。 “可以开始了吗？” “教学楼你们可以随便藏哦！” “一百个我会来找你们，要藏好哦~” “只要有一个没被我找到，就算你们赢！” “嘻嘻……” 六人耳边，忽然出现了女孩带着奇怪笑意，却又无比空灵的说话声。 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带着诡异的腔调，诉说了一遍规则。 “现在，十分钟，快藏好！” “我马上就来找你了……” 求首订，大家~ (本章完) 第87章 一秒出局 第87章 一秒出局 是它？ 突然出现的女孩儿声音将众人的情绪立刻调动了起来。 李道生心下异样。 不止一次了…… 从来到这个世界开始，他连一丝一毫的“危险”都没感觉到。 身体仿佛失去了赴死的欲望。 这不太可能。 等等…… 李道生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这个世界会强制抹除所有非凡之力。 难道说，身体一直以来强烈的赴死欲望，其实是一种诡异能力？ 莫非这就是原生世界赋予我的能力…… 李道生愣了片刻。 而魏青山已经做出了安排。 他的确雷厉风行，而且很有条理。 “它给了我们十分钟的时间躲藏，范围是这栋教学楼，这面墙上有教学楼的消防安全疏散图，可以帮助我们了解这栋教学楼的结构。” 魏青山目不转睛地盯着消防安全疏散图。 “时间紧迫，我大概讲一下，这栋教学楼一共五层，每层十八间教室，南面一侧有九间教室，北面一侧五间教室，南北中间区域有四间大教室，北面少的那四间教室的空间，做成了上下的楼梯，以及男女厕所。” “我们现在没有任何特殊能力，按照何初这个世界的规则，没能赢过它的游戏，我想我们会死在这里。” 魏青山的视线从消防安全疏散图上落回到大家身上：“十分钟的时间，绝对不够我们熟悉所有区域，那个声音也没说我们需要躲藏多久。” “一百个它来找我们，意味着绝对不能躲在一些想当然的地方，比如灯下黑，它的数量太多，总有一个能发现。” “各位有什么想法尽快说，我们在还剩五分钟的时候各自去躲藏，现在还有三分钟，快。” 魏青山迅速说到。 眼下的确不是说废话的时候，时间很紧迫，而且众人连躲藏的区域也完全不熟悉。 “我记得那个声音说，只要有一个人没被它找到，就算我们赢。”李道生忽然提到了这句话。 “对，所以我们要尽量帮助彼此进行躲藏，就算被它发现了，也要尽可能地拖延时间。”魏青山说到。 “教学楼有五层，它说有一百个她，以每层有二十个它计算，每层十八间教室加上两个厕所，刚好每个空间都能有一个它，怎么躲？”张行之飞快算出了一个问题。 “监控室在哪里？”杨鸦忽然问。 “你想做什么？”魏青山一边问，一边帮她找消防图上找监控室。 “我能入侵监控设备。”杨鸦说到。 “这个年代，校园里没有监控设备。”李道生摇摇头。 何初茫然地跟着点了点头。 杨鸦不说话了，她就算失去了原生世界赋予的力量，她本身也还拥有超凡的技术力，但在这个世界，似乎毫无用武之地了。 “时间不够了，各位，先分散，只要有一个人没被找到就算我们的胜利，所以我们六个人要隔着较远的距离，不要在同一个区域扎堆，免得被它一次抓住好几个。”张行之没能想出完美的躲藏方案，但时间的确已经不够了。 李道生眉头微皱。 他此刻能确信，自己的“赴死”感应暂时是失灵了。 真是可惜了，如果在这个诡异出没的世界还能维持这种感应，李道生的生存几率会增加很多。 很快，大家都走了，毕竟还要留点时间找寻藏身之处。 现在就剩李道生一个人在第一层，他四下看了一眼。 难道真要和鬼玩灯下黑吗？ 可是，鬼出来的地点在哪儿？ 他并不知道鬼的“出生地”。 就算想试试灯下黑也做不到。 没办法了…… 李道生飞快地跑遍了整个一楼，十八间教室，除了中间那四间教室更大些之外，其余构造基本完全相同。 教室里有地方可以躲，比如教室后排的置物柜，又比如教室窗边的窗帘，或者教室门背后，讲桌底下。 但这些位置，按照这只鬼能分出一百个分身的恐怖密度来搜寻的话，只怕很快就会被发现，这些位置实在太常规了。 十分钟快要到了，游戏快开始了。 李道生好久没有感受过心跳如此剧烈的时刻了，在最后三十秒时，他终于选定了自己的躲藏位置。 不仅是他，其他五人也都选好了自己的藏身之处。 现在的时间，是下午四点四十五分。 学校外阴风呼啸，黑云压城。“十。” “九。” “八。” “七。” “六。” “五。” “……” 女孩倒数的声音在整个教学楼里回荡。 “三。” “二……” “一！” “我来找你们了……” “哈哈哈哈哈！” 银铃般的女孩声音突然撕裂，如同一块被扯坏的绸缎，尖锐到刺耳的笑声陡然响彻整栋教学楼。 骤然间，每一层楼的走廊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低垂着头，披肩长发盖着脸，穿着灰白色水手服的瘦长身影。 她们每一个身上的校服都是湿的，仍在往下滴水。 当然，已经躲起来的众人，绝大多数都看不到。 除了…… 苏陌师。 她根本没躲，而是径直上了教学楼的天台。 苏陌师试着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灵力，果然一丝也没有了。 无垢仙衣自行回到了眉心神宫，那不是受她灵力驱使，而是无垢仙衣本身的神异，只是钻回去后没灵力无法取出来罢了。 此时此刻，苏陌师好奇地坐在天台边缘，眺望着整个城市。 原来，除了山海界外，还有这样的世界。 苏陌师注视着一切，厉鬼的倒计时她也听见了。 但对她而言，这并没有什么值得恐惧的。 哪怕此时此刻，她只是个凡人。 在倒计时结束，厉鬼出现那一刻。 天台上也出现了一只穿着湿哒哒水手服，长发遮脸，低垂着脑袋的女鬼。 苏陌师双目湛湛，细看着它，忽然纵身一跃，跳出了教学楼去。 女鬼的规则，是只能在教学楼内躲藏。 苏陌师故意违反了规则，强行跳出去后，整个人瞬间灰飞烟灭。 但她的意识并没有消失，而是停在了一个古怪的透明空间，依旧可以看到眼前发生的一切，甚至可以看到每个人躲藏的位置。 可惜，慢了一步。 苏陌师已经找到了生路。 规则是【只要有一个人没被女鬼找到，就算他们赢】，所以女鬼胜利的条件是找到所有人。 那只要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违反了规则，直接出局，那不就永远无法被找到吗？ 苏陌师是这样想的，想法也的确是对的。 但让她意外的是，女鬼竟然直接“刷新”在了她面前，而且，被女鬼“看”到就已经算被找到了。 额…… 有点倒霉。 苏陌师以“灵魂”的视角，开始观看起了其他人来。 也许，稍微躲一下就好了？ 她想着。 ———— 这时，所有其他躲藏着的人也都听到了女鬼的声音： “找到一个了……” (本章完) 第88章 躲在哪里 第88章 躲在哪里 这么快？！ 其他人心中一惊。 游戏才刚开始一秒吧？ 谁啊？ 完全没躲吗？ 怎么一点团队意识也没有…… 魏青山有点生气，如果是他的兵，这种行为早挨他大脚踢了。 不过，魏青山自己躲的地方也不太对劲。 他的个子太高大了，寻常角落根本就躲不进去，刚才找地方躲藏的时候，他本想躲进教室后排的置物柜去，可打开一看，里面全堆着学生的校服。 就算把校服拿出来，他的个头也塞不进去。 所以……他手脚并用，完全伸直，撑在了楼梯拐角的天板上。 这里是二楼和三楼之间的楼梯间。 这个位置远点近点都不好发现，除了仰头。 希望这小鬼不爱抬头吧…… 魏青山只能这么想了。 这时，“滴答……滴答……”的声音响起。 一个灰白色的，穿着湿哒哒水手服的身影，出现在了魏青山的正下方。 这只鬼长这样吗…… 从样子来看，难道她的死因和水有关？ 魏青山胆子很大，他根本就不怕鬼。 或者说，他这样的人，除了害怕完不成任务外，其他什么都不怕。 就在这时，又一只鬼身形飘忽的，从二楼上来了。 两只鬼一个上，一个下，在魏青山眼皮子底下走没了踪影。 见了这一幕的魏青山微微一怔。 诶？ 不太对吧…… 两只鬼的体型，好像有些细微的不同？ 而且，一只往上走，一只往下走，明明都是自己已经搜过的地方，但它们之间，竟然没有交流的吗？ 难道每只鬼都是独立思考的？并不是共用一颗“脑袋”的分身？ 魏青山越想越觉得不对劲。 他忽然冒出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如果这只鬼不抬头的话，以他的体力，完全可以在这里撑个几小时，可这里毕竟不安全。 自己在找藏身处的时候，在教室后面的置物柜里发现了学生的衣服。 虽然自己个子挺大的，但如果找一套大点儿的水手服，把它弄湿，然后穿在身上，能不能…… 混进鬼堆里？ 毕竟，鬼的数量这么多，足足有一百个。 多了一个“鬼”，它们应该很难发现吧？ 魏青山在脑子里想了一下。 他越想越觉得，这场不知道时限的捉迷藏游戏，一味地躲，绝对不是个好办法。 可是，去拿衣服的话，要从墙上下来，要偷偷溜进教室，要去厕所把衣服打湿。 要做的事实在太多了…… 这应该是在游戏开始前就进行的事。 可惜，那时自己打开置物柜，看到水手服并不觉得有什么奇怪。 难道我错过生路了…… 魏青山有些苦恼。 现在想想的确也是，鬼并没有告诉这场捉迷藏的时间限制，所以，真正赢得这场游戏的办法，绝对是“躲藏再久都不会被发现”的位置。 混进鬼里，就是个好办法。 要不要……冒险一试？ 他有些心动了。 除了过程过于繁琐，需要避开一层楼不下二十只徘徊的女鬼外，另一点让他有些犹豫的，是穿水手服。 魏青山在脑子里想象了一下一身肌肉的自己穿水手服的样子，顿时一阵恶寒。 比见了鬼都难受。 ———— 张行之觉得自己藏得很好。 他不打算挪位置了，就在这里待到死。 在游戏即将开始前，张行之做了一道算式题。五层楼，一百只鬼，每层起码覆盖二十只。 这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常规的躲藏点完全失去了作用，它们的数量太多了，再怎样的犄角旮旯也会有鬼去找。 所以，只能躲一些非常规点位。 什么是非常规点位？ 比如，下意识认为绝对不可能藏人的点位。 亦或是，哪怕亲眼看见了，也不会认为那是人。 此时此刻，张行之采用的就是第二个办法。 哪怕鬼和他面对面贴在一起，只怕也不知道这是个人。 因为，张行之改变了地形。 这栋教学楼每一层的构造都是一样的，但四楼的男厕所里，堆放着一些已经制作好了的木板。 张行之四下看了一眼后，立刻就有了主意。 厕所的墙壁是木质的，而且和这些木板的材质，纹，大小都刚好一样，这些木板就是为了去维修厕所，难怪这么合适。 张行之立刻扛起木板开始搭建。 他的动作很快，先关上厕所门，就在门背后的夹缝里，贴墙用木板隔出了一个人的空间。 从肉眼上看，墙还是墙，只是比其他厕所门背后的墙面要靠近了二十几公分。 张行之此刻就躲在这面假墙背后。 鬼……应该察觉不到墙面变近了一些吧？ 他想着。 ———— 二楼。 听到已经有人出局后，杨鸦一双灵动的眼睛睁得大大的。 她是天才骇客，她是反抗组织的大姐头，她的腿为了救同伴完全被砍断也眉头都不皱一下。 但是，她怕鬼。 杨鸦躲在了一个最傻的位置，教室的讲桌底下。 但她好歹还知道拿了些杂物堆在自己上方，掩饰一下。 就这么躺在讲桌底下，杨鸦开始胡思乱想了。 她宁愿和世界树公司打一架，也不想战战兢兢地躲在这里等鬼来抓。 真烦人…… 右腿还不能乱动，她的右腿稍微一用力，就会发出机械传动声，很要命。 偏偏这个时候，杨鸦听到教室门口有水滴声出现了！ 都说猫最喜欢缠着怕猫的人，难道鬼也是一个道理？ 这只鬼很快就到了讲桌前。 “滴答……” “滴答……” 清晰的滴水声，像是滴在了杨鸦的心脏上。 她想到了深夜的洗手间，明明什么都没有，但自己却总是忍不住胡思乱想，想着镜子里会出现别的脸，想着下水道会钻出绿色的手来。 它发现我了吗？ 杨鸦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不动了。 心跳越来越快，呼吸也逐渐压抑不住。 她好想干脆掀开身上的杂物，踢碎讲桌，和鬼好好打一架，死了拉倒。 但她也知道自己只是在发疯。 幽冷的气流顺着杂物的缝隙钻进了讲桌底，让杨鸦想到了冬天晚上睡觉时，一个翻身，被子不小心掀开一条缝时进来的冷空气。 杨鸦眨着大大的眼睛，一动不敢动。 它走了吗？ 这么久没动静，应该没发现我吧？ 她敢这样一想，忽然间—— 一只冰冷的手钻进了杂物堆。 慢慢的……摸向了她。 就像有奇怪的手脚钻进了被子一样…… (本章完) 第89章 想一块了 第89章 想一块了 杨鸦身子一僵，完全不敢动弹一下。 鬼竟然将手伸下来摸索了，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杨鸦只觉得心脏快从自己的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 这样下去，绝对会被鬼发现的…… 怎么办，我能做些什么摆脱它吗？ 杨鸦强行让自己冷静下来，可她现在真的无能为力。 她后悔躲在这种地方了，一旦被鬼靠近，连转移都做不到。 她正想着的时候，忽然间…… 几根湿哒哒的，冰冷的手指已经按在了她的腿上。 完蛋…… 恐惧让杨鸦的大脑一片空白，她浑身僵硬，感受到腿上的触感，知道自己已经被鬼发现了。 它要杀了我吗？ 这是杨鸦脑子里闪过的唯一一个念头。 强烈的诡异气息顺着那几根手指往她身体上蔓延。 然而，令杨鸦万万没想到的是，下一秒，这条探进来的鬼手竟然又缩了回去！ “滴答……” “滴答……” 水滴声还能听见，但已经往教室的其他地方去了！ 它走了？！ 劫后余生的喜悦瞬间爬满杨鸦的整颗心脏。 可是，为什么？ 它明明都摸到我的腿了…… 诶？ 腿？ 杨鸦忽然反应过来，虽然自己能感受到被鬼手摸到了，但在鬼的感觉下，摸到的应该是钢铁吧？ 因为刚才被鬼摸到的，是这条早已彻底机械化的右腿！ 杨鸦一时间有些五味杂陈。 怎么说呢，这条腿竟然在这时候还能发挥作用，也算是意外了。 她赶紧平复心情，仔细听着鬼的动静。 只要鬼离开这里，那她就真的大概率安全了！ 捉迷藏这种游戏，应该不会回头去找自己找过的地方吧？ 杨鸦有点小开心。 虽然和【十三月】的这些人还不太熟，但在这个世界里，大家是同一个立场，而且一起行动，那他们就是同伴。 杨鸦绝对不会背叛同伴，也绝对会尽全力做出贡献。 这场游戏只要有一个人赢了，那所有人都算过关。 自己一定要藏好……可能这个位置是目前整栋教学楼里最安全的位置了。 心里想着些有的没的，鬼的动静也越来越远。 终于…… 湿哒哒的脚步声离开了教室。 杨鸦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刚才她连呼吸都不敢稍微用力，憋得她够呛。 可就在她露出了些微的动静后，立刻！ “哒哒——” 是双脚落地的声音，很轻！ 什么东西在跳？！ 鬼又回来了？ 杨鸦的心脏再次陡然加速。 她咬着牙，暗骂了自己一声。 虽然吐气的时候已经足够小心了，但还是被鬼听到了吗？ 它又回来了，而且听脚步，这次它的目标很明显，就是冲着讲桌底下来的！ 杨鸦心里乱糟糟的，恐惧再一次袭上心头。 为什么这只鬼的脚步声和之前那只不一样？ 难道每只鬼都有细微的差别？ 之前鬼的脚步声明明是湿哒哒的，在地上有些拖行的声音。 可这次来的这只，脚步很轻，如果不是四周极其安静，杨鸦又非常警觉，她甚至都差点儿听不见。 这一次，她是真的没办法了。 她不担心死亡，也不害怕疼痛，但她就是怕鬼。杨鸦的身体开始细微的颤抖，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身上掩盖的杂物在被移开。 杂物被拿起来后，一缕暗淡的光线照了进来，这阴沉的天，照进教室的光线并不明亮。 杨鸦倔强地睁着眼睛，即便害怕得浑身发抖，但她还是要亲眼看着这只鬼，看它是如何杀自己的！ 朦胧的轮廓半蹲在讲桌下，突然间—— 那个拿起了杂物的影子动作很快，他往下一滚，将杂物轻手轻脚地一盖，竟然也滚进了讲桌下面！ “卧槽！” 李道生差点儿吓得叫出声来。 他一骨碌滚进讲桌底下后，发现里面竟然有人？！ 这底下空间本身就不大，两人几乎完全挤在了一起，甚至李道生大半个身子都压在了杨鸦身上。 感受着腿部那冰冷的，硬邦邦的触感后，李道生立刻察觉到了这是谁。 “杨鸦？是你吗？” 李道生压低了嗓门儿问。 杨鸦在李道生滚进来那一刻就知道来的不是鬼，是人了。 但她也没机会让李道生别进来，里面已经“满员”了。 这小子动作太快，几乎是直挺挺地滚进来砸在了她身上，差点儿一口气上不来。 “你是谁？” 黑漆漆的杨鸦完全看不清，再加上李道生压低了嗓门，音色也变了，一时间她根本无法分辨这位是谁。 “我，李道生……”两人几乎是凑在对方耳朵旁边，说悄悄话的程度。 换个氛围这姿势也许挺暧昧的，但此刻两人都觉得要命。 怎么躲一起来了？！ 这下一旦被找到，那岂不是两个人同时完蛋…… “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 “我怎么知道你在这里！” “那你怎么来这里了？” 李道生一时无语。 时间回到三分钟前。 在游戏正式开始前，李道生在一楼转了个遍。 他发现能躲藏的地方虽然也不少，但都是些常规位置。 一层楼起码有二十只鬼在找，常规位置怎么躲都容易被发现。 思来想去，李道生觉得还是躲在空调外机上稍微安全点。 这栋教学楼有安装空调外机的一个小平台，面积不大，但足够站人。 躲在这里既不算脱离了教学楼范围，挂在了“墙壁”上，又能偷偷探头观察一下情况，而且还算灵活，往上爬也能转移位置。 于是，他就这么干了。 游戏开始后，李道生所在的那间教室，立刻进来了一只浑身都是水的女鬼，在它即将过来窗边查看时，李道生赶紧往二楼的空调外机安装平台爬去。 好歹是躲过了一楼的女鬼，可这时，二楼的女鬼也进教室找人了。 李道生几乎目睹了那只鬼的全部动作。 它安静地站在讲台上，青色的手臂越伸越长，钻进讲台底部摸索。 随后似乎一无所获，在教室里找了一圈后，走了。 就趁着这个空挡，李道生赶紧翻进了教室里。 “哒哒——”一声双脚落地，蹑手蹑脚地走向了讲台。 刚刚才仔细找过的地方，它应该不会再找了吧？ 李道生也这么想。 (本章完) 第90章 何必当初 第90章 何必当初 前因后果就是这样，但李道生不可能现在跟杨鸦讲清楚，虽然“耳语”足够低，但能不发出声音，还是别发出声音为妙。 更何况，他也好奇为什么这里还有人？ 他明明看见那只鬼把手都伸进去摸了，难道杨鸦会缩骨功？这都没让鬼摸到？ 事实上鬼已经摸到杨鸦了，但杨鸦右腿的手感和普通人类不太一样，连鬼都没察觉到异样。 两人都安静下来，仔细听着外面的动静。 刚开始还好，渐渐的，李道生也觉得不妥了。 因为他此刻的姿态，就像叠罗汉一样，叠在了杨鸦的上方。 黑暗中，本就紧张的环境让两人的心跳越来越快。 李道生有点不自然，想干脆换个地方得了，趁着还没听到其他动静，回自己的墙壁外面去挂着。 他宁愿挂在外面吹大风也好过在这黑漆漆的讲台底下叠罗汉。 “你别乱动。”杨鸦忽然低声说。 李道生身子一僵，点点头，意识到对方看不到后，他又压着嗓子应了一声：“好。” 折磨还在继续。 ———— 李道生在煎熬的时候，何初已经陷入了几乎绝境之中。 这是他的原生世界。 有个秘密，何初一直没有告诉过任何人。 那就是…… 他的锚点，是一只鬼。 难以想象，匪夷所思，当何初回到这个世界寻找锚点时，自己也不敢相信。 可事实就是如此。 一只鬼见证了他的死亡，并遗忘了他的死亡。 而那只鬼，是他的青梅竹马，一个叫谢林红的女孩儿。 直到此时此刻，何初还是没有想明白，为什么自己的青梅竹马是鬼？ 他的脑子里，有和谢林红一起上学，一起吃饭，一起放学回家，一起写作业，甚至一起去购物，过节日，过生日等所有回忆。 但何初死亡的那天，意外发生了。 那天，何初虽然还没大学毕业，但已经在准备找工作的事宜了。 他在图书馆写简历，顺便翻阅一下自己这个专业，将来毕业后能去哪些方向。 可这时，家里忽然打来了一通电话。 他赶紧离开图书馆，跑到外面去接了。 虽然手机因为世界的不同而有细微差别，但在这年代，能用上独立电话的已经不多了，何初的家庭条件相当可以。 “喂？妈，有事吗？”是老妈打来的，何初知道自己的母亲不是个喜欢打电话的人，一般是真有事才会给他打电话。 “喂，小初，你爸的车钥匙是不是在你那儿？昨天你开了你爸的车出去玩，是不是忘了把钥匙还回来？” 哦……原来是这件事。 何初恍然大悟，昨天是谢林红的生日，自己开着老爸的车带她出去兜风，确实有这回事。 车钥匙……在我这儿吗？ 他摸索了一下身上，没有啊……家里就更不可能有了。 难道放在了谢林红那里？ “喂，妈，我可能放在谢林红那里了，要不你自己去找她拿一下？”何初有点儿不好意思地说。 “什么谢林红？谁啊？你新交的朋友？”老妈忽然说出的话，让何初怔在了原地。 他忽然感觉背后有人在看自己，立刻转身一看，依旧是安静的图书馆，没人。 但一股极为诡异的气息，已经笼罩了他。 “别开玩笑了，妈，谢林红啊，咱们的邻居，从幼儿园开始就和我一起上下学了。”何初强忍着一股诡异的不适感，勉强笑道。 “谁跟你开玩笑了？快把车钥匙拿回来，你爸着急要出门呢……” 后面还在喋喋不休，但何初已经听不清了。 他脑子“嗡——”的一声，拔腿就往家里跑。 他的妈妈的确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而且语气也没有丝毫玩笑的意思。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谢林红在何初的记忆里这么深刻，怎么可能因为这么一两句话就动摇了？ 真正让何初感觉匪夷所思，毛骨悚然的…… 是刚才老妈那句话说完后，他忽然想起来，谢林红好像从来没有在“第三个人”面前露面过。出去玩也好，出去购物也罢，自己总是和她说说笑笑，打打闹闹，偶尔的确会有一些奇怪的目光看他，但他竟一直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而当他和认识的人在一起时，比如同学，朋友，家人……谢林红竟然完全没有出现过。 当何初急匆匆地赶到家里时，父母却根本不在家。 何初愣了。 他站在空无一人的家里。 对啊……昨天我开车出门和谢林红玩，爸妈去了姥姥家，至少要住两三天才会回来。 妈妈为什么会给我打电话，说爸需要用车…… 何初的手有些发抖，嘴也有些干燥。 他舔了舔嘴唇，按亮手机，打开通话记录。 骤然间！ 一张恐怖的惨白鬼脸突兀地出现在手机上。 吓得他立刻丢掉了手机。 怎么会…… 什么东西？！ 何初吓得连滚带爬地跑了。 怎么办…… 要怎么办？ 他现在连手机都不敢拿了。 打电话过来的不是妈妈。 对…… 找谢林红！ 谢林红绝对存在，这么多年的记忆，她怎么可能不存在？ 何初记忆中谢林红的家就在附近。 五分钟的路程就到了。 他疯了一样地朝着她家狂奔，这个年代，所有人都住着矮矮的房子，围着个小院子。 虽然不华丽，但很温馨，面积也不小。 “哐哐哐”砸响了院门，根本没人来开门。 何初心乱如麻，他猛地肩一撞，硬生生撞开了院门。 然而…… 里面落满了灰尘，蜘蛛网更是挂满了门窗，这个院子，已经很久很久没住过人了。 何初失魂落魄地走了。 他摇摇晃晃地走在街上，忽然，一辆疾驰的轿车朝他冲来，将他撞飞了好几米，直接滚落到一旁的路基下面去了。 撞了人的车并没有停下。 何初的意识浑浑噩噩，脏器已经被撞碎，口鼻间全是血沫，眼看是已经活不成了。 弥留之际，一个撑着红雨伞的人影站在路基上，影影绰绰看不真切，只知道是在看着他。 恍惚间，何初觉得那好像就是谢林红。 眼前一黑。 再次出现，他已经来到了【十三月】。 就是他来【十三月】前的故事。 而此时，此刻。 何初躲在厕所的隔间里。 他看着亮起的手机。 心脏狂跳不止。 因为…… 有人打了一通电话过来给他。 而这个来电号码，显示的正是…… 谢林红。 (本章完) 第91章 没有时限 第91章 没有时限 这是谢林红打来的吗？ 还是鬼？ 何初的脑子一片空白。 握着手机的手也忍不住地颤抖。 在死亡的那一天，他的世界观遭到了巨大冲击，何初对谢林红的渴望已经不单单只是对一个青梅竹马的思念那么简单，他需要谢林红的存在来帮他证明，证明自己没疯。 眼下，谢林红真的打来电话了。 她存在……她真的存在！ 何初按下了接听。 “喂？” 电话那头，果然传来了谢林红的声音，只是这次她的声音，和他以往印象中的截然不同。 “何初，你终于接电话了！这些天你到底去哪儿了？你爸妈都在找你，我也在到处找你，我们都快急疯了！” 谢林红传来了一个不算好的消息。 “我……我没事，我可能暂时回不了家，林红……” 何初甚至有些忘了自己当前的处境，他忍不住问：“我问你，你……你不是鬼吧？” 他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搭错了，竟然这样问。 这已经不是冒犯不冒犯的问题，如果被旁人听到，绝对会认为他就是个疯子。 但这是何初的心里话。 谢林红好不容易联系自己了，如果不趁着这个机会把问题问清楚，他一定会疯的。 “你先不要说话，你听我说……” 何初打断了那边的回复，自顾自地喃喃道：“你家里为什么到处都是蜘蛛网和灰尘，一副很久没人住过的样子……” “你为什么只和我单独相处，从没在我的亲人朋友，甚至认识的同学面前出现过……” “为什么我和你出去玩的时候，那些服务员会用奇怪的眼神看着我？是因为……她们根本就看不到你吗？” “为什么我的父母说从来没听过你的名字……” “林红……谢林红……” 他的声音越来越小。 手机那边，谢林红已经好久没动静了。 直到过了好一阵，何初有些歇斯底里地叫到：“回答我啊！” 终于，电话那头传来了声音。 “何初……你有没有想过，真正不存在的人，是你……” 这句话让何初猛然一怔。 突然间，一个狭长的影子出现在了厕所隔间的地面。 何初仰起头一看，一张煞白的鬼脸正从隔间上方探出来，拧着头看向他：“找到你了……” “啊！！！” 何初失声大叫。 他的整个身体，陡然变成粉末，消失不见。 但好歹，是把声音传出去了。 他是故意的，至少要让大家知道是谁被找到了，和在哪里被找到的。 意识骤然升空，何初的身体变成了灵魂状，出现在了一个灰白色的半透明空间。 刚一出现，他就看到了第一位被找到的玩家。 原来是那位两百多岁的仙子啊…… 苏陌师略感好奇地看了一眼何初，她“死”得早，“观战”视角能看到所有地方，自然也看到了何初的所作所为。 只是，她也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挺正常，甚至有些腼腆的小伙子，竟然藏着不小的秘密。 而此刻的何初，满脑子回荡着的，还是刚才电话里那句： “有没有想过，真正不存在的人，是你……” 打来电话的，到底是鬼，还是真正的谢林红？ ———— 又一个被找到了。 这才过去不到十分钟吧？这么快？ 而且这个叫声，明显是何初的声音。 李道生和杨鸦听见了，躲在假墙后面的张行之听见了，准备悄悄从墙壁上溜下来，去换一身衣服装鬼的魏青山也听见了。 魏青山思考了很久，觉得自己的想法应该没错。 鬼并没有明确告知捉迷藏游戏的结束时间，这是明显不合理的。 也就是说，在所有人被找到之前，这场游戏会一直持续下去。 那怎么可能？ 难道鬼的游戏，从一开始就注定要输吗？ 答案只有一个…… 躲在一个鬼永远不可能找到的地方，只要达成某个条件，这场游戏应该会立即结束，不然的话，它将一直持续下去。 现在回头想想，魏青山也发现了鬼一开始说的那些话有问题。 找到所有人才算它赢，只要有一个没被找到，那就算它输了。 这么一想，真正的生路就在开局的瞬间。 因为首先要在游戏内执行，将游戏人物确定为六人，然后其中一人违背规则，直接跑出教学楼的范围，这样“参赛人数”还是六人，但因为违反了规则，那个人会被处罚出局，真正的躲藏人数变成了五人。 被处罚出局的人，永远不可能被鬼找到。 这就是生路啊…… 魏青山暗道可惜。 他刚才试着往窗外扔了一颗地上捡到的粉笔头。 刚一扔出窗口，就像撞到了无形的玻璃，又弹了回来。 果然，已经错过时机了，现在空间已经封禁，就是想犯规也做不到了。 所以，只能想其他办法，在找到让鬼“不可能找到人”的办法之前，这场游戏的时间是无限的。 他必须尝试。 魏青山是一个很有责任感的人，他觉得，既然自己发现了这个问题，那这件事就由自己来完成吧。 虽然他确实很不想穿水手服就是了…… 撑在天板躲了好一阵，魏青山已经大致摸清了自己这块小区域里，鬼的来回路径。 它们会沿着楼梯一上一下，交错巡视，在完全脱离他的视线后，有大概五秒钟的真空期，这五秒，周围一只鬼都没有，要么在教室里，要么在下楼梯。 而这，也是魏青山唯一的机会。 他要抓住这五秒下墙，然后钻进走廊贴着教室后门站好。 趁教室里的鬼出来那一刻，他立刻进去，时间不能有半点差池，稍微慢半拍，就会被鬼看到。 而且，这里还有一个最大的难题。 那就是他无法确定教室里的鬼是从前门出来，还是后门出来。 万一自己卡着时间进去，和鬼撞了个满怀呢？ 但他没得选。 之所以选择躲在教室后门，是因为那里离置物柜最近，如果鬼也从后门出来，那只能怪自己运气不好。 卡着时间，见两只鬼已经交错了身影，各自消失在视野后。 魏青山目光骤然一变！ 就是现在…… 他的身手极为灵活，左蹬右踏，飞快下墙，一个闪身掠过走廊，紧贴着一间教室的后门，已经躲好了。 五秒钟的时间，他完美地完成了所有动作。 魏青山屏住了呼吸，听着教室里的动静。 接下来要处理的，就是和这只鬼交错，它出教室的那刻，自己要进教室。 时机很短…… 魏青山心底默念：“小六，你们祝我好运……” 就是现在！ 魏青山听到了鬼离开教室的动静，立刻从后面闪进了教室。 成功了！ (本章完) 第92章 生路察觉 第92章 生路察觉 魏青山极为冷静。 他的动作丝毫没有变形，在他看来，这个游戏的难度和他执行的那些任务其实差不了多少。 然而，当魏青山轻手轻脚地打开置物柜，准备取一套衣服换上时。 一双绿色的细长手臂陡然自置物柜里伸了出来！ 一把将魏青山拖进了柜子里。 柜子发出剧烈的响动，可终究，还是恢复了平静。 “只剩三个了……” “你们躲在哪里？” “嘻嘻……” 魏青山也被找到了。 他怎么也没想到置物柜里竟然有一只鬼。 魏青山甚至怀疑那只鬼是不是早就猜到了他的想法，故意在上下楼梯给他看，骗他下来，然后抓个正着。 他有些懊恼。 却在灰色的透明空间内，看到了苏陌师和何初。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魏青山想开口说说话，却发现根本就无法发出声音，只能作罢。 他看向其他人躲藏的位置。 张行之的地点让他眼前一亮，这个小伙子竟然用木板做了一面假墙，自己躲进了假墙后面。 这的确是个好地方。 可那个李道生和杨鸦是怎么回去？ 怎么两个人躲一块儿去了？ 糟了…… 魏青山心底涌起了强烈的危机感。 难道自己等人真的要丧命在这个世界？ 无论杨鸦，李道生，还是躲在假墙后面的张行之，都没有从规则上去试图打破这轮游戏。 如果无法打破规则，这场捉迷藏的时间就是无限的，他们迟早会被找到。 此刻，不仅魏青山意识到了这个问题，何初和苏陌师同样意识到了这件事。 苏陌师更是最早发现的人。 但现在，似乎一切都晚了。 剩余的三个人基本都没办法采取其他行动了。 魏青山他们三人透过这个视角能看到教学楼的整个状态。 李道生他们周围，几乎已经被鬼包围了。 不说其他，光是李道生和杨鸦躲的那间教室，就已经有好几只鬼在附近徘徊，如果不是讲桌底下才被鬼搜过一遍，只怕他们两人已经被找出来了。 而张行之躲的那间厕所，更是有不下十只鬼在搜寻。 它们似乎察觉到了一点异样，不断在张行之躲藏的那间厕所里进进出出，来回寻找。 这样下去，他被找到也只是时间问题。 这下是真的糟了…… 魏青山不怕死，但他不想死，更不想毫无意义地死。 死在这种世界，这种地方，实在太憋屈了。 他不由得看向自己刚才被抓到的位置，自己到底是哪里露了马脚？ 可一看之下，魏青山愣住了。 怎么抓住我的那只鬼不动了？ 它还在柜子里待着？ 等等…… 魏青山的视线立刻开始在整栋教学楼搜寻起来。 仔仔细细地看过一遍后，他发现一共有三只鬼不动了！ 这里面就包括抓到他的那只。 难道说，抓到人的鬼，就不会再行动了？ 有一只在天台，一直没动。 还有一只在厕所隔间里，也没动。 这就是苏仙子和何初被抓到的地方吗？ 魏青山明白了缘由。 可是，这又有什么用？ 如果抓到一个人后，当前的鬼就无法再行动，那人数和鬼的人数一样多还差不多。 一百个人对一百只鬼，也算公平游戏。可现在就三只鬼停止了动作，区区一百减三，能对大局产生什么影响吗？ 怕是不能。 魏青山的视线刚要移开，毕竟现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李道生他们三人身上了，可视线放到全局后他猛然发现了一个极为关键的问题！ 因为不能说话，魏青山只能给苏陌师，何初比划。 苏陌师与何初点点头，两人明白了魏青山的意思。 原来……不是找到人后，当前厉鬼停止行动。 而是找到人后，当前区域直接凝滞！ 因为刚才魏青山发现，所有停止了行动的厉鬼附近，也就是他们三人被抓到的地点，除了那只停止行动的鬼之外，其他鬼根本不会再过去了。 生路…… 这里还有一条生路！ 只要躲在已经被鬼找到过人的地方，就绝对安全！ 魏青山恨不得用意念把自己的发现告诉李道生三人。 可是，即便把生路的信息传递过去了，对李道生三人而言还是很冒险。 首先，他们根本不知道魏青山三人是在哪里被抓到的。 其次，在赶去他们被抓到之处的路上，到处都是鬼，他们基本寸步难行。 想来想去，这基本还是一道无解难题。 魏青山不由得有些泄了气。 他实在不想死，在他的世界，他还有一个很重要的任务没有完成。 兄弟们，战友们都还在等他。 他怎么可以，怎么敢死在这种可笑的世界？ 拜托了…… 张行之，杨鸦，李道生。 谁都好，一定要藏到最后，一定要赢得这场游戏。 让我活下去…… 我想活下去…… 魏青山心中默默祈祷，只要谁能让他活过这次游戏，他心中默认欠对方一条命。 可是，他的心声，没人能听到。 教学楼里，李道生三人的压力同样大到了极点。 这么短的时间内，同伴连连被抓。 更要命的是，李道生和杨鸦两人，基本上不可能转移了。 现在教室外面的走廊上，密密麻麻的全是鬼那湿哒哒的脚步声。 这样下去不行，被鬼找到只是时间问题。 李道生同样意识到了“游戏时限”的问题。 对于一个捉迷藏游戏，划定了范围却不划定时间限制，是非常不合理的。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哪怕是把自己埋进地下也总会被挖出来。 这绝对不正常。 一定有别的破局方法。 李道生已经冷静下来，虽然和杨鸦紧贴在一起，但两人之间完全没有任何旖旎心思。 杨鸦是个天才骇客，她喜欢代码世界带来的踏实感，只要编码完美，一切都会导向她要的结果。 这种踏实感与诡异世界的虚浮感完全相悖，让杨鸦极其不适应。 她不明白这样的世界，运行的底层逻辑到底是什么？ 也不明白鬼的行为动机是什么？ 她讨厌这个恐怖的世界。 不是因为它吓人，而是因为它无法被杨鸦解析理解。 而这时，李道生却回想起了一件事。 那是游戏开始时，张行之做的那道算术题。 五层楼，一百只鬼，六名玩家。 平均每层楼至少分布二十只鬼。 为了不被一网打尽，玩家也会尽可能地分散到其他楼层去。 可这样一来。 就算一层只待一名玩家（开局上天台跳楼的不算），有一层也注定会有两人。 是意外吗？ 感谢打赏支持，我写书很少爆发，只能给大家保证一天两更，只要我没缺胳膊少腿儿，绝对两更送上。 (本章完) 第93章 玩家胜出 第93章 玩家胜出 不……不是意外！ 李道生感觉自己的脑子从来没有转得这么快过。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明明是第一次参与这种诡异的游戏，但他竟完全不觉得陌生。 没有时间限制，意味着想依靠躲藏通关是不可能的。 而一个名叫捉迷藏的游戏，不能通过躲藏通关，那能做文章的只能在其他规则上。 苏陌师一开始就发现的那条生路，也被李道生发现了，但现在同样已经办不到了。 那其他隐藏的规则呢？ 等等…… 这栋楼足足有五层，为了避免被鬼一口气找到好几个，所有躲藏的人很自然地会选择分开躲藏，尽可能分散地分布在教学楼的各处。 而这也意味着，无论谁被鬼找到了，在哪里找到了，其他人都无法看见具体情况。 在捉迷藏游戏中，已经被捉到的玩家躲在哪里，通常来说并不是一个需要保密的信息。 因为既然能被负责当鬼的人发现，说明那个位置已经不安全了。 可为什么……这场由鬼展开的捉迷藏游戏，似乎有意地在引导玩家，让他们足够分散，不能发现彼此间的信息？ 李道生眼睛一亮。 他隐隐感觉到自己猜中了什么。 往往被特意掩盖的，就是事实。 这么说的话，“已经被鬼找到的玩家藏身处”这个信息，一定是重要的。 再联系“只要分布得足够均匀，那有一层必然躲藏着两名玩家”这条关键信息。 李道生猛然抓住了关键！ 与此同时，张行之的藏身之处也已经到了被发现的边缘。 仅仅一墙之隔，而且是一面薄薄的木板假墙，他能感觉到鬼就在自己面前。 它为什么不动手？ 是嘲讽？ 戏谑？ 还是想看我绝望的模样？ 在这场捉迷藏游戏开始前，虽然所有人都听鬼说过，只要有一人没被找到，就算他们赢。 但其他人也并不知道被鬼找到会有怎样的后果。 是直接死亡？ 还是游戏胜利后会死而复生？ 总而言之，即便是做出了判断，要拿生命去冒险也是十分需要勇气的一件事。 张行之是个很“社会”的人，这并不是贬义，也许是职业原因，他处事颇为玲珑得体，这样的人经常容易和“圆滑”，“胆小怕事”，“唯唯诺诺”，“忍一时风平浪静”这种标签呆一块儿。 但张行之从来不怕事，他之所以会死进【十三月】，是见义勇为进来的。 他跳河救了个遛狗时狗子忽然爆冲，身体失去平衡落水的高中女生，他给人推上了岸，自己却沉到了底。 当时现场只有被救者一人，和一条撒了欢的狗。 高中女生吓坏了，失去了这段记忆。 不过也托她的福，让张行之又多活了一次，还知道了有这么多诡奇的世界。 他并不怨恨谁，只是有些遗憾，自己的事业才刚起步，就没法再继续下去了。 眼下一只区区小鬼就想羞辱我？ 张行之不屑。 但他也不可能直接走出去，已经有三个人被找到了，能坚持久一点，就多一点机会。 张行之屏住了呼吸，不再多想。 说起来，何初好像提到过，这所学校闹鬼，也是因为一个高中女生。 外面的脚步声还湿哒哒的，真是巧了。 就在这时…… 一只绿色的鬼手猛地洞穿了木头假墙！ 几乎和张行之的脸擦边而过！ 张行之的心脏猛然一紧…… ———— “杨鸦……” “我有办法了……” 李道生低声耳语。杨鸦一怔，黑暗中，她隐约看到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你在这里躲好，我暴露出去，如果成功的话，游戏就结束了。”李道生言简意赅地说。 杨鸦没懂他的意思，但知道他要做什么。 现在外面到处都是鬼的脚步声，他这时候要选择主动暴露？ “不行……”杨鸦下意识摇摇头，察觉到他看不见后，低声说：“你主动暴露后，鬼找到我了怎么办？” 李道生沉默片刻。 “所以我要主动暴露，被动让鬼来找的话，我们两个都会被发现。” “信我一次，我试试。” 李道生的声音并不算坚定，但落在杨鸦耳中，却听出了几分言外之意。 他一定察觉到了什么。 “好。” 既然李道生已经有了打算，那杨鸦当然不会再多说什么。 她自己目前完全没有主意，如果李道生失败了，最坏的结果也就是自己和他一起被找到。 这场没有时间尽头的捉迷藏游戏，如果想不出办法，躲在这里再久也没有意义。 李道生开始动了。 他故意制造了一点动静，把自己身上的杂物拿开，然后一翻身爬了出去，将杂物快速重新铺回杨鸦的身上后，他又赶紧立刻滚回讲桌底下。 这窸窸窣窣的动静其实并不算很大，但对鬼来说，足够了。 很快，密集的，湿哒哒的脚步声就朝着这间教室涌来了。 李道生的心跳也不由得在加快。 他不像已经被抓到的三人那样，有“全局”视野可以佐证猜测。 他找到的办法，全部都来自推测，他没有证据。 但，没办法了。 与其等死，不如一搏。 另一边，灰白色的透明空间内，看到李道生的动作后，苏陌师，何初，魏青山三人都眼睛一亮。 他找到生路了！ 性命寄托在别人手里的感觉，真是不好受。 在三人的注视下，几乎有将近一半的鬼，都在朝李道生发出异响的那间教室移动！ 成功…… 一定要成功！ 魏青山心中默默地为李道生祈祷，也是为自己祈祷。 最近的那只鬼，已经到了教室里面，一步跨上了讲台。 就在它刚要往下探出鬼手之际，李道生却忽然从讲桌底下探出了头！ “找到你了……” 浑身湿透的女鬼发出诡异嘶哑的声音，李道生的身体，骤然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然而也在这一刻，这只鬼不动了。 其余所有正朝着讲桌靠近的鬼，也像是陡然失去了目标，朝着其他位置漫无目的的游荡。 “你们赢了……” “为什么……” “我和她躲在一起的时候，她要把我推出去呢……” 厉鬼的声音忽然出现在每个人的耳边。 眼前猛地一阵恍惚。 六个人的位置一阵变换，再次回过神时，六个人完好无损地站在教学楼前面。 六人面前的空地上，有一条断裂的手臂，乌青发黑，散发着不详的黑气。 而抬头看向这栋教学楼时，发现它门口上了锁，根本就进不去。 (本章完) 第94章 兵分三路 第94章 兵分三路 刚才是真的进了这栋教学楼，陪它玩了一场捉迷藏，还是…… 幻觉呢？ 六人心中各有答案。 魏青山蹲了下来，捡起了这条断臂，有几分叹息：“这只鬼的死，怕是另有隐情。” “会变成鬼当然有隐情。”杨鸦侧过头去，不知在想什么。 魏青山拿起断臂，站起身后对李道生说：“这次能活着出来全靠你，李兄弟，我魏青山欠你一条命。” 李道生摇摇头：“没有的事，我也只是为了自己。” 其他人也对李道生表示了谢意。 经过这么一遭后，六人间的默契与信任，倒是拉近了一大截。 不得不说，共同历经生死，的确是破冰的最快办法。 而李道生却又有别样的感受，因为他从中吕那处知道，眼前的这五人，都是各自世界的主角。 关于正派主角和反派主角一说，李道生持怀疑态度。但主角论，却能解释李道生一开始最大的疑惑。 世界如此之大，每天死亡的人何止上万？ 如果按照姑洗的说法，他们只是无意中达成了“死亡有且只有一人知晓，而且那人已经遗忘了你的死亡”这个条件，才被选中进入的【十三月】，那李道生绝对不相信【十三月】里刚好就只有十三个人。 姑洗口中进入【十三月】的条件虽然有些苛刻，但在巨大的基数面前，再小的概率也不可能只有一人被选中。 中吕的主角论，至少能解释这一点。 他们都不是普通人……各自的经历也非常丰富。 那我呢？ 李道生忽然有些茫然，这段时间以来，他甚至不敢深思。 因为他怕自己一想得深了，就不是自己了。 李道生总有一种感觉，自己就像一片叶子，看似自由自在地在飘荡，实际上去往哪儿，都是风在吹。 他甚至不敢仔细去回想自己的原生世界。 他的命书也和其他人不同，根本没有记载过往经历，而且……他还能通过至今为止都不明确的手段，获得其他“命书拥有者”的能力。 李道生不傻，他知道自己有问题，但他不愿深想，不敢深想。 可这次，当所有非凡之力被剥夺，只能凭借一颗脑子和观察力，加上胆大心细才能活下去时，李道生终于想明白了一件事。 逃避是没有用的。 问题不解决，它就会一直在那儿。 就算我过去的人生有异常，是一片空白，可进入【十三月】后，我的命书上已经有了内容。 至少……有了其他人的【画像】。 眼前这五人，都是值得结交的人，李道生心中已经有了决定。 他一定要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所有疑点。 为此，他需要结交一些朋友，拥有一些力量。 “现在是下午五点。” 本地人何初报了时间，他似乎有点魂不守舍，看着自己的手机有些出神。 魏青山拿着鬼的断臂，说：“这应该是鬼留下的指示。” “【教学楼，请不要全部被找到。】 【公园，请不要在公园里拍照。】 【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 【车站，请不要乘坐末班车。】 【厕所，请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 【死去的少女想见你。】 【请不要死亡。】”“我们验证了第一句话，得到了一条断臂。” “接下来的公园，教室，车站，可以开始分组了。”魏青山说到。 时间的确很紧迫，他们只有一天的时间解决这件事，而且仅仅是楔子的第一句话，就有这么大的丧命风险。 但也不得不分头行动，不然很可能来不及。 “抓阄怎么样？”魏青山问。 其他人点点头，表示没问题。 其实大家觉得，直接把冒着黑气的，疑似鬼的断臂直接捡起来捏手里这件事更有问题。 简单的抓阄后，六个人分成了三组。 很巧的是，苏陌师和杨鸦，两个女孩儿分到了一组（两百多岁但外貌女孩儿），李道生则是和魏青山一组，张行之和何初一组。 “接下来继续抓地点，公园，教室，车站。”魏青山动作很快。 这些都没什么好说的，大家都不觉得这三个地点能有什么安全与否之分，从第一句楔子的程度来看，只怕后面的都不简单。 两个女孩儿抽到了公园，李道生和魏青山抽到了车站，剩下的教室，则归了张行之与何初。 “事不宜迟，立刻分头行动吧。”魏青山对大家点了点头，就要和李道生先行离开。 “等等……”何初低着头，举起了手。 “我们要验证的是那句【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可是我们不知道是哪一间，能不能让我看看这条手臂，我想找找线索。” 张行之也赶紧点头。 没错，学校里教室那么多，谁知道是哪一间？ 这条手臂是验证第一句话后出现的，它应该指引了后续的线索，说不定能从这条手臂上找到死者的年纪，教室，甚至身份信息。 魏青山当然自无不可，他立刻就把冒着黑气的断臂递给了何初，吓得何初赶紧往后躲，还是张行之接过手臂，细细地看了起来。 “何初，这是你们这世界的徽章吗？”断臂上有一小截衣服，衣服上的确有个徽章一样的小东西。 何初仔细看了一眼，立刻点头：“嗯，这是中学二年级的徽章，我有办法了！” 何初看向张行之：“我们可以去查一查学生档案，看看中学二年级无故失踪的学生，应该可以找到她的班级。” 这种事，不用知道年级，没有徽章应该也能查到吧？ 李道生想了想，他也靠近手臂仔细看了几眼。 这是条左臂，从肩膀根部齐刷刷断裂，很惨。 李道生眼睛一亮，他将手臂翻过来，摊开了手掌。 “看，她的左手尖端部分，有印记，”李道生有些好奇，“这是什么留下的印记？” 这印记细细的长条状，就在左手几根指头的顶端，是长年累月的老痕迹了。 “是吉他！”何初心中一跳，他立刻看向李道生，有些激动，“这是左手长期按弦留下的痕迹，她这么喜欢弹吉他的话，那教室也许会是……” “音乐教室？！”何初语张行之对视一眼。 将手臂递还给魏青山后，两人都跃跃欲试。 他们的验证时间要等到半夜去，现在的时间，两人想去查证一下鬼的身份。 三组人告了别，互道小心后，分道扬镳。 魏青山又看了李道生一眼：“还在好奇什么？” 李道生摇摇头：“我只是在想，这世界竟然也叫吉他。” 他已经不止一次有这种感觉了，似乎……在几个世界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联系。 “我们也出发吧。” 他对魏青山说。 (本章完) 第95章 奇怪组合 第95章 奇怪组合 一个是末班车，一个是半夜。 教室和车站这两个地点有时间限制。 但这段时间，他们刚好可以用来打探消息。 反倒是两个女孩儿，立刻就行动起来了。 苏陌师和杨鸦这对组合，光是站在一起都显得格格不入。 尽管两人都已经换上了这个时代的衣服，可气质上也是明显天差地别。 苏陌师美得出尘，走在大街上都引得路人频频回头。 杨鸦也不丑，扎了个高马尾显得英气十足。 虽然才刚过十六岁，但她的气质很“姐”，路上看到有想过来套近乎搭讪的，杨鸦一瞪眼就吓退了不少。 两人打算先去买个照相机，因为她们要验证的话是那句【公园，请不要在公园里拍照】。 一路上，两人看什么都好奇。 杨鸦的世界，和这个世界已经完全不同了，在她那边，街上走着的机械要远比人多。 至于苏陌师就更不用说了，她连照相机是什么都不知道，看什么都新奇。 但她确实很聪明，杨鸦一知半解地给她介绍这个世界的东西，她也能理解。 到了数码店，杨鸦也不挑，直接买了一台拍立得，反正的是何初的钱。 说起来，何初自从捉迷藏游戏结束后，好像一直有点魂不守舍的。 出了数码店，两人直奔公园去了。 趁着天色还亮，能多拍一些地方就多拍，天一旦完全黑下来了就麻烦了。 距离天黑只有不到两个小时了，得抓紧。 还好公园的位置不远，两人脚程也快，到达公园时刚好五点半。 这公园并不大，除了一些绿植草外，也就只有中心地带关于城市建设的标语了。 占地面积大约和什清高等中学差不多。 从验证第一条楔子后出现的那条断臂来看，只怕每一句楔子，都对应着某个部位。 所以，死者……或者说那只鬼，在公园里也发生过什么故事吗？ 两人研究了一下这款拍立得，里面有十张相纸，身上还备有四十张，应该是够拍了。 “我们试试？” 杨鸦拿着拍立得，对苏陌师说到。 苏陌师点点头，笔直地站在原地，让杨鸦拍。 杨鸦也没用过这种古董货，在她的世界，所有人都配有一台“基拉”，“基拉”是一款可以排斥引力的自悬浮机器人，一旦绑定主人后，就会全天候悬浮在主人身边，帮助主人解决一些问题，说是一些，其实生活中遇到的几乎所有事都可以借助基拉来完成。 拍照这种事就更不用说了。 杨鸦的眼睛对上取景器，里面出现了苏陌师的样子，她身后是被风吹得左摇右摆的大树，这天气，公园里没什么人出来玩耍，这对她们来说倒也是一件好事。 “我拍了！” 她提醒了一下。 苏陌师听了这话，站得更直了。 杨鸦看她有些紧张，心中好笑，这位仙女姐姐年龄真的两百多岁吗？她的一些行为和动作和杨鸦的小姐妹也没什么区别。 不过，杨鸦更喜欢和这种简单的人交往。 “咔嚓——” 相机吐出照片，慢慢显出画面。 果然，诡异的事出现了。 刚才取景器里明明只有苏陌师一个人。 可拍出来的照片里，苏陌师的旁边……出现了一双腿。一双湿漉漉，血淋淋的腿。 那双腿只有从膝盖往下的部分，在往上什么都没有。 “你看。” 杨鸦把照片递给苏陌师。 苏陌师新奇地看着，面色讶异。 倒不是因为那双吓人的腿，而是在想，原来照相是这个意思。 “换个位置试试。”杨鸦说到。 苏陌师点点头，却又欲言又止。 杨鸦看出了她的表情，问：“怎么了？” “我可以试一下吗？”她指了指拍立得。 杨鸦看了看手上的相机，又看了看苏陌师，第一次露出笑容，她笑起来很好看：“好啊，那你拍我！” 苏陌师也很高兴，她接过相机，学着杨鸦刚才的样子，把眼睛凑上取景器：“我要拍了。” “耶！”杨鸦一手叉腰，一手伸出了两根手指，仰着下巴。 苏陌师眼睛亮晶晶的，原来拍照要这样拍？ “咔嚓”一声，又一张照片拍好了。 拍立得下方缓缓吐出照片，这次显示出来的画面里，那双腿依然在！ “这是什么意思？”杨鸦皱着眉头，“难道是指鬼就在我们身边？” 苏陌师仔细地看着照片，看着看着，她忽然拿起第一张，和第二张照片对比起来。 “方位。” 她低声说到。 “方位？” 杨鸦疑惑地问：“我们是换了方向拍的呀。” 苏陌师摇摇头：“是这双腿。” 她指给杨鸦细看，解释道：“我的这张，这双腿微微朝向左边。你的这张，这双腿几乎完全朝向了右边，如果是一个行走的动作，那它要去的方向应该是……这边。” 苏陌师抬头看向侧前方。 杨鸦眼睛一亮：“对！这双腿是在给我们指方向。” 将那双腿朝向的方向画出一条直线，可以得到两条线，而两条线不平行的线，已经足够确定一个点了。 它的交汇处是…… 两人立刻朝着侧前方走去，一路都非常警惕，天色越来越暗了，公园里完全没有其他人，阴风阵阵，如泣如诉。 按照刚才的思路，走了一段路后，两人停下了脚步。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她们应该已经找对地方了。 这里有几座人形的石头雕像，从痕迹来看，这些雕像被人摩挲的次数不少，有些地方都发白发亮了。 这里应该是个很热门的拍照地点。 “你拍我，我去这些人形雕像前面站着拍一张。”杨鸦对苏陌师说。 苏陌师点点头，举起了相机。 三个人形石雕，和一个杨鸦，定格在了苏陌师的镜头里。 按下快门后，陡然一股强劲的阴风袭来，吹得杨鸦往后一仰，身体立刻失衡！ 眼看着她立刻就要往后倒下，还好苏陌师眼疾手快，丢下相机两只手都紧紧抓住了她。 杨鸦惊魂未定。 在她的感受中，自己根本就不是被风吹倒的，而是有一只手忽然推了她一把！ 她被苏陌师拉住站稳后，扭头一看，自己往后倒的位置，这人形石雕的后方，竟是一口黑乎乎的井。 (本章完) 第96章 谁是朋友 第96章 谁是朋友 见杨鸦无恙，苏陌师才捡起了相机，看向刚才拍的照片。 “就是此地。” 她将照片递给杨鸦：“腿不见了。” 杨鸦嘴角一扯，她知道苏陌师是无意的，不过想想自从自己右腿断掉之后，好久没人在她面前提过“腿没了”这种话了。 她看向照片，果然那双腿已经不见了。 “刚才我感觉有一双手在推我，它想把我推到井底去。” 杨鸦肯定地说。 苏陌师拿着相机，问：“拍井？” “好，拍！”杨鸦果断点头。 她倒要看看这井底到底有什么东西。 两人一起凑到了雕像后面的井口旁边。 为了防止刚才那种意外再度发生，这次杨鸦站得靠后一些，紧紧抱住了苏陌师的腰，由苏陌师探头去拍摄井底。 黑幽幽的井口如同地狱的入口，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苏陌师从来就不知道怕是什么，她虽然一身修为被世界规则剥夺了，但常年修仙养成的心性还在，这点大惊小怪的东西根本不足以撼动她分毫。 甚至还没照相机对她的影响大，至少照相机她是真喜欢。 将脑袋探向井口正上方，苏陌师从取景器中，看到了一片黑暗。 “咔嚓——” 声音陡然响起，然而这一次按下快门后，场景竟然变了！ 苏陌师和杨鸦都站在了公园的人行道上，旁边全是女生说话的声音。 三个女学生从两人身边路过，其中一个手中拿着相机，大声地说：“就在这里拍吧！小文，你先帮我们拍，我们拍完了就帮你拍！” “好……”一个唯唯诺诺的声音响起。 苏陌师和杨鸦看向那个女生，她头发很长，长得几乎都挡住脸了，看不清长什么样子。 她接过相机，看着两个同伴嘻嘻哈哈地跑向人形石雕，小声地问了一句：“准备好了吗？” “哎呀，着什么急，我还没想好摆什么造型呢~” “就是就是，别急嘛，又不是不给你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说得小文哑口无言。 “好了，拍吧！” 过了好一阵，拍摄终于开始了。 苏陌师和杨鸦在一旁看着，两人已经意识到了这是“鬼”曾经发生过的事，难道主人公就是小文？ 很有可能…… 不过，这三人的拍照，让苏陌师和杨鸦都看愣了。 原来这才是拍照……先噼里啪啦拍一大堆，再从里面挑选一两张，其他的全都不要，然后再继续重复…… 来自未来的杨鸦，和来自古代的苏陌师对视了一眼。 两人都觉得有些好笑。 她们拍了起码半个小时，两人在这“幻境”也看了半个小时。 终于，拍好了。 “小铃，能帮我拍一张吗……”小文拍了半天后，将相机还给了其中一个名叫小铃的女生。 “哎呀，说好了会帮你拍的，着什么急，过去吧，这就帮你拍！”小铃答应得很痛快。 小文开心地点点头，赶紧小跑到了雕像旁边，她倒是不纠结，只是文文静静地站在那里，伸出一只手摸着雕像的肩膀。 “好了，可以拍了……” 小文说到。 小铃举起相机，镜头对准了小文：“好……” 可就在这时，一阵狂风突然吹来！ 公园里一阵喧闹，人群忽然夸张的叫起来：“阿杰来了！阿杰来公园这里拍电影了！” “阿杰？！” 小铃和另外一个同伴一个激灵，立刻扭头朝传来人声的地方看去，整个公园所有人都在朝那边汇集。 阿杰，当红的偶像明星！ “快！我要拍阿杰！” “快快！” 两人迫不及待拿着相机就跑。 可完全是局外人的苏陌师和杨鸦却看见，刚才突兀刮来的那阵横风，吹得小文失去了平衡，整个人往后一仰。可惜的是，她没有苏陌师那样的同伴，能丢下相机一把抓住她。 她径直摔进了井口去。 而小铃和另一位同伴，却头也不回地跑了。 杨鸦见了这一幕，气得胸脯上下起伏：“就算是追星，也要先完成答应好的事再说吧？” 井下还有水，小文掉进去后扑通一声，保住了命。 她挣扎着抓着井壁不敢松手，害怕的大喊：“小铃，小夏！你们在哪儿？” “救救我……我掉下井里了……” “小铃！” “小夏？” “呜呜……” “求求你们救救我，我好害怕……” “救命！” “救救我！” “呜呜呜……” 她的声音在井下哭嚎，杨鸦气得咬紧了牙，苏陌师也微微皱眉，看向了已经走远的小铃和小夏。 “别怕，我来救你！” 杨鸦几步冲上前去，身子却径直穿过了石头雕像。 她愣了一下后，神情一黯。 对了……这是已经发生过的事了。 她救不了谁。 画面还在继续。 杨鸦和苏陌师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听着。 时间过去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小铃和小夏才又回来。 “呜呜，阿杰真帅~如果能做我男朋友就好了……” “别发痴了，回家吧……” “咦？小文呢？” 两人似乎这才想起来，还有个小文不见了踪影。 小夏左看看右看看，随口说道：“可能已经先回家了，真是的，招呼也不打一个……” “她那人就是那样，整天低着头，怪阴沉的，说话也小声，怪人一个。” “对呀，只有我们两个好心，和她做朋友，不然谁愿意理她呀~” “就是……” “阿杰真是太帅了……” 两人一边闲聊着一边从雕像旁边路过。 这此时此刻的井下，小文还在井水里泡着。 直到那两人的身影自公园消失，这些幻象，也全部消失。 苏陌师保持着拍照的姿势回过了神。 杨鸦还抱着她的腰。 天色已经很晚了。 暗得只能隐约看到彼此的脸。 “嗡——”的一声，公园里的路灯全都亮了起来。 两人对视一眼，拍立得缓缓吐出了照片。 这是刚才，苏陌师探向井口拍到的照片。 这次，的确拍到东西了。 一具溺水而亡的尸体，面部朝下，安静地泡在冰冷的井水里。 她终究没能出来，脱力后活活淹死在了这口井下。 (本章完) 第97章 调查进展 第97章 调查进展 另一边，何初与张行之也查到了关键信息。 又看了一遍整理出来的，关于死者，或者说“鬼”的信息后，两人都有些沉默了。 两人通过走访，打探，以及在网上搜集各种信息，终于确定了什清高等中学最近出事的学生。 那是一个叫罗慧文的女生，周五放学后就没再回家，一直拖到了周一没去上学，老师打电话去问家长了，家长才知道罗慧文竟然失踪了。 因为她是单亲家庭，父亲是个开货车的司机，忙起来基本十天半个月不在家，睡觉都是在车上睡，所以人是什么时候失踪的，他根本就不知道。 还是周围邻居说，周五放学就没看到她回来，周六和周末更是不见人，邻居还以为她是去已经离婚的妈妈那里了。 这下事情就大了。 学校和罗慧文的父亲都报了警，铺天盖地的搜查寻找，可惜这个年代并没有覆盖摄像头，只能依靠走访调查，询问目击者。 很快，有目击者说，星期五时曾在民心公园见过罗慧文和她的同学。 警方的目光锁定在了小铃和小夏身上，并且分开询问了两人。 两个高中女生哪里见过这阵仗，当即竹筒倒豆子一样的，把自己知道的所有事都交待了出来。 她们的口供几乎完全一致，都说是星期五放学后三人一起去了公园准备拍照，中途来了个明星，两人去拍明星了，再回来时罗慧文已经没了踪影。 办案多年的老刑警仔细看过了这个高中女生的状态，虽然她们畏惧，害怕，打哆嗦，但应该没有撒谎。 也就是说，罗慧文的失踪与她们应该无关。 这么说的话，罗慧文的失踪时间也基本能确定在星期五下午六点左右。 警方实地走访调查后，在小铃和小夏说的拍照地点仔细探查，第一时间都看到了那口井。 找来公园的负责人问了问具体情况，说是那是口古井，有一定历史价值，不能填，不能封，所以公园干脆做了些石雕摆在井口的前方，免得有人直勾勾地过来掉井里。 警方了解清楚后，当即就觉得，搞不好罗慧文真的意外坠井了！而小铃和小夏因为着急去追星，没有看到这一幕，还以为她已经先回家了。 这个逻辑完全说得通。 当时警方就派人绑上安全绳下了井。 这口井有点深，的确是老井，下面水情复杂，水系交错，但口子都不大，过不了人。 整口井被摸了个透彻，完全没能找到罗慧文的尸体。 难道她没有坠井？ 案件至此，完全陷入了僵局。 罗慧文整个人宛如人间蒸发，到处都找不到踪影。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一个月后，什清高等中学开始有了闹鬼的传闻。 闹鬼闹了大半个月后，学校停课了。 也就是现在的情况。 何初和张行之了解了个大概。 这几个小时，他们甚至走访了一些学生的家里，以报社记者的名义。 张行之的话术还是很可靠的，三言两语就博得了信任，聊起了关于那个失踪女孩子罗慧文的事。 总的来说，罗慧文是一个很典型的单亲家庭孩子，她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了婚，母亲早已改嫁不在这个城市里了。 她跟着父亲一起生活，又因为父亲的职业是个货车司机，常年不在家，也不善言辞，只知道把物质条件给罗慧文提供好，父女两完全不知道如何谈心。 这也导致罗慧文的性格越来越内向，甚至是孤僻。她羞于在大众面前大声说话，羞于抬头直视他人的眼睛，甚至羞于拒绝他人，什么事都只会默默忍耐。 在同学的印象中，她是个阴沉的怪人。 因为何初与张行之要验证的楔子是关于教室的，而且在罗慧文的手指上发现了很明显的，长期练习乐器的痕迹，所以两人还问了问其他学生，罗慧文有没有乐器方面的特长。 这时，有一个学生说，罗慧文会弹吉他，是学校的音乐老师教她的。 信息就到此为止了。 两人站在校门外，一通调查下来，已经快晚上十点了。 再等一会儿，差不多就可以进学校的音乐教室，去验证那句楔子了。 “这位音乐老师叫曾伟，我们要不要去找他了解一下情况？”张行之问。 何初没有回答，张行之本以为他在思考，又等了一会儿后才发现，何初在出神。 “何初？”张行之拍了拍他的肩膀。 何初猛然回过神来，连忙不好意思地说：“抱歉，我刚才走神想别的去了。” 张行之略显担忧地看着他：“你从捉迷藏后就一直不太对劲，是不是遇到什么事了？” 何初勉强笑了笑：“没事，我只是……没事，我保证不会再走神了！” “趁着还有一点时间，我们先去找那位音乐老师问问吧。”何初说到。 张行之看了一眼时间：“好吧，十二点前能回到校门口就行。还有你，小何，如果有问题，随时告诉我。” 何初感谢地看着他，点了点头。 两人手上有从学生那里问来的地址，这位曾伟老师住的地方离学校不算太远，走路二十分钟，他平日里骑个自行车来，十分钟就到了。 曾伟家是一个独立的小院子，房子有些年头了，但保持得很干净。 何初敲了敲门，忽然，一阵风从两人背后刮过去，吹得人一哆嗦。 “谁呀？这么晚了。” “您好，我们是南城日报的记者，关于什清高等中学的事，我们有些事情想询问您，这边可以付给您一笔咨询费。”张行之轻车熟路的说。 记者不记者只是个说辞，给钱才是最关键的。 果不其然，门很快就开了。 开门的是一个头发垂落到肩上的，三十来岁的男人，留了些胡子，穿着一件对于这个时代而言很时髦的绿色毛衣，的确很符合两人对“艺术家”的刻板印象。 “您好，请问您是什清高等中学的音乐老师曾老师吗？”张行之上前笑着问。 “是我，你们有什么事明天再来吧，都这么晚了。”曾伟看了两人一眼后，忽然有些送客的意思。 张行之一把按住门框，半推半挤地钻了进去，一个信封塞进曾伟手里，笑道：“我们只有几个问题，问完就走，这是咨询费，先付给您，请不要推辞。” 曾伟瞥了一眼手里的信封，又看了两人一眼，这才完全让开身子： “进来吧。” (本章完) 第98章 诡异音符 第98章 诡异音符 曾伟的院子里种了很多草，虽然现在是晚上，但一进来两人就闻到了明显的香。 “坐吧，你们怎么想到现在来采访？”曾伟不解地看了两人一眼，“第一手信息大半个月前就已经曝光过一次了。” 张行之叹了一口气：“实话跟您说吧，总编让我们跟这种根本没头绪，也完全破不了的案子，其实就是在找理由下放我们了。” “我们想做出成绩，挖些没报导过的内容出来，不能真让他给我两弄到县城去啊……” 曾伟这才点点头，信了这番话。 “难怪这么晚了还在跑，你们也不容易，”他看向墙角的钢琴，“我也差不多了，这学校八成要没，学生不愿意去上学，老师也不愿意回去上课，我听到点风声，很可能要把老师和学生编入其他学校去了，我这种音乐老师，人家学校不会缺的。” “听您的意思，您好像不害怕回去上课？”张行之忽然问。 曾伟扫了张行之一眼，“我怕什么？你是想问罗慧文的事吧？” “我可以告诉你，我和她很熟，她的吉他就是我教的。”曾伟忽然说起了这件事。 “她在学校没什么朋友，家里也没个大人管管她，我作为老师，经常在学习，生活中关照她，这事大家都清楚。” 曾伟直视着两人：“就算闹鬼是因为她，我也不害怕！” “我不是怀疑您的意思，”张行之赶紧解释道，“我是想问，平时罗慧文都是在什么时候去练吉他？” “放学后的音乐教室，她很喜欢弹吉他，一练就很久，她很有天赋……” 曾伟说着说着，眼里就流露出别样的色彩：“别的学生都把我的课当做消遣，只有她非常认真，很认真！” “她是个好孩子。” “我喜欢好孩子……” “可惜，她不该死的……” “罗慧文的吉他是您给她买的吗？”何初忽然问。 “怎么可能？”曾伟瞪了一眼何初，“我自己都没什么钱，哪有这闲钱去做好事。” “抱歉。”何初不说话了。 张行之见状立刻接过话头，又问了几个问题。 “时间不早了，今晚打扰您了，我们就先走了。” 大概十一点二十的样子，两人离开了曾伟家。 现在走回学校，时间刚好来得及。 一路上，两人聊着刚才的曾伟。 “我觉得他有事在瞒着我们。”何初说到。 “你也感觉到了？哪方面？”张行之问。 “说不上来，但曾伟提到罗慧文的时候，神情不像个老师。”何初有些疑惑，他无法看懂那表情。 张行之沉默片刻：“你还是个学生，如果进入社会了，应该就能看懂他的表情了。” “什么意思？”何初一愣。 张行之一声冷哼：“情人。” “这个曾伟，看起来坦坦荡荡，实际上一肚子男盗女娼，他提到罗慧文时眼睛里有情欲，这不是该出现在老师眼里的东西。” 张行之见过的人多了去了，刚才聊天的时候观察得细，怎么可能看不出他心底的秘密。 何初很是吃惊：“可是，罗慧文还是个高中生，他这不是……” “对，他没有师德，”张行之有些无奈，“但没办法，只能在道德层面上谴责他。” “罗慧文本身就性格内向，又缺少朋友，父亲还在外面工作经常不在家，曾伟这种人太容易趁虚而入了，”张行之仿佛想到了什么，“更何况她还是高中阶段的学生，这个年龄段，很容易会对某项技能出众的人心动。” “比如篮球打得好，比如唱歌好听，或者会乐器，甚至是跑得够快，总之，曾伟确实容易得手。” “你的意思是，曾伟和罗慧文的死有关？”何初说到。 “罗慧文是不是他杀的，我不清楚，但很难说他和这件事完全无关。” 张行之这句话说得很笃定，他推了推眼镜：“你没发现，曾伟说起罗慧文的事时，用的几乎都是陈述语气，也许站在他的视角来看，这件事本身不存在任何值得疑惑的地方。”“可问题在于，连警方都在疑惑罗慧文到底是死是活。” “可曾伟却明确地说了【她不该死的】这种话。” 何初惊讶地看着张行之，这位年轻英俊的职业经纪人，比他想象中要敏锐很多。 “所以，曾伟要么见过罗慧文的尸体，知道她已死。” “要么……”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学校门口，凄冷的月亮高高挂，洒下一片惨白。 黑压压的云层聚集到了一块，仿佛就挡在学校的上空，没散去天空的其他地方。 风还在吹，张行之看着月光下一片死寂的校园，低声说： “要么，他见过她的鬼魂。” 时间，已经快到零点了。 真正的半夜时刻。 【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 音乐教室的位置，两人也已经摸清楚了。 就在教学楼五楼的角落，再转个角就上天台了。 那里影响不到其他教室，很孤僻的一间房。 顺着楼梯，借着月光，两人来到了音乐教室前。 “吱呀”一声推开教室大门。 风正好吹得窗帘猎猎作响。 惨白的月光下，那窗帘舞动的样子，像极了一个正在绝望挣扎的人影。 两人心底都有些紧张了。 毕竟这栋教学楼，下午的时候到处都是鬼。 晚上虽然没看见鬼了，但他们都知道，它一定还在某处。 两人仔细看了看这间音乐教室，和常规音乐教室的布置差不多，墙上挂着贝多芬的画像，讲台处的墙角斜摆着一架钢琴。 教室的后方墙上挂着一把吉他。 就在这时…… “do……” 琴弦颤动，是吉他声！ 两人心底一慌，扭头看去。 只见两条惨绿色的狭长手臂，从墙上伸了出来，并且……拨动了琴弦。 fa…… si…… “fa、si……fa、si……fa、si” 重复不断地拨动着这两个音。 何初对音乐有一点研究，他知道古代的宫商角徵羽五音中，对应到现代，恰好缺少的就是fa和si两个音。 而且，并不是古人没有发现这两个音。 只是古人觉得，这两个音很诡异，不和谐，所以没有放在正音中。 此刻被鬼手不断拨响的吉他，一直在重复弹奏“fa、si”两个音。 两人也彻底明白，为什么这两个音会被认为诡异了…… (本章完) 第99章 末班车到 第99章 末班车到 与此同时，李道生和魏青山，也到达了最近的车站。 这个车站只有一路车，863路。 首班时间是早上六点，末班时间是晚上十一点。 两人也大致摸清楚了鬼的身份，不出意外的话，它的确是那个叫罗慧文的女生。 魏青山和李道生聊了不少，因为李道生在捉迷藏游戏中的发挥，算是救了所有人一命，所以他对李道生态度很好。 李道生有些好奇他的世界，便随口问了一下。 谁知魏青山沉默了许久，两人站在863站等着末班车来的时候，他讲了一些自己那世界的故事。 “小李，我比你年长十来岁，托大叫你一声小李，如果以后你去了我的世界，一定要小心。” 魏青山极为认真地对他说到。 “是发生了什么灾难吗？”李道生问。 魏青山满脸苦笑：“我是个士兵，或许在你印象中，士兵都是参军打仗，悍不畏死的。” “但在我的世界，大方向的职业已经只有两种了，地民，士兵。” “我的世界，每个月几乎固定的，会随机出现四种自然灾害。” “第一种，水灾，十几米高的巨浪会冲上岸，几乎能摧毁人类建造的一切，水灾的持续时间大约三天。” “第二种，热灾，强烈到难以忍受的炙烤，能将大地在短时间内烤得干枯皲裂，火灾四起，几乎任何生物都无法生存，持续时间也是三天。” “第三种，虫灾，人头大小的虫子铺天盖地，到处都是，看见什么都吃，非常恐怖，这也是我这支部队主要负责的防御方向，同样持续三天。” “而第四种……是变灾，不知道怎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如何预防，突然间，身边的人就会产生异变，变成虫子一样的怪物，开始袭击人类，三天后自然死亡。” 魏青山说完后，李道生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灾难性的世界？ 一个月固定出现四种灾害，每种灾害持续三天，总共加起来就是十二天，差不多一个月有一半的时间都在遭灾。 这种世界，人类还活得下去吗？ 他看了一眼魏青山，他在诉说这种事时显得很平静，不是习惯了，而是麻木。 这不是一个好兆头。 李道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话又说回来，只要自己能一直活下去，总会去到魏青山的世界，见识一下那个世界究竟是个怎样的灾难模样。 正在这时，前方街口突然出现了车灯的光线。 “来了。” 魏青山打起了精神，看了李道生一眼：“一会儿发现了什么直接告诉我，让我来处理。” 李道生点点头，看似答应了。 这辆无轨电车开得很慢，车厢里也亮着灯。 两人都保持着十足的警惕，眼看着这辆公交车停在了面前。 863路，末班车。 车身上白下绿，车前玻璃上的号牌红得刺眼。 “哗啦——”一声。 车门打开了。 魏青山率先进去，李道生紧随其后。 进入这辆末班车的内部后，两人第一时间观察起了其他乘客。 算上司机在内，一共有六个人。 司机穿着制服，戴着帽子，帽檐压得很低，看不清脸。 “请找个位置坐稳。” 司机提醒道。 李道生和魏青山当然知道要找个位置坐下，可问题是，坐哪儿？ 既然楔子里提到【请不要乘坐末班车】，那就说明这趟车绝对有猫腻。 搞不好这五名乘客一个司机里，就有鬼存在。按理说，两个人最方便观察的位置，当然是一前一后，一个坐在前排，可以回头看所有人的表情，一个坐在后排，可以捕捉所有人的小动作。 可问题是，现在最前排的位置坐了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 最后排靠窗的位置也坐着一个人，是个男的。 和其他四个人比起来，这两个坐在一头一尾的人显得格外怪异！ 因为这老太婆和那个男人的穿着完全不合季节。 这明明是还不算冷的天，这两人竟然都裹着冬装，很厚实的冬装。 太古怪了…… 李道生和魏青山对视一眼后，没有选择去头和尾挨着这两人坐，而是在中间位置并排坐了下来。 见两人坐下，司机也是关了门，开动这最后一班车。 “嘻嘻……” “要在终点站到达前，找到我哦~” “任何一个人找到我，都算你们赢……” 忽然间，那女鬼的声音陡然出现在了李道生和魏青山耳边。 好吧，果然这辆车上有鬼。 终点站到达前…… 两人在上车前就仔细看过站牌，到达终点站一路共有十三站，不算多。 算算时间应该要大概一个半小时。 一个半小时内在六个人中找到那只女鬼。 听起来并不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 它说的是找到“我”，可它之前捉迷藏时展现出来的形态明明是个高中生模样的女鬼。 现在整辆公交车内，算上司机，根本就没有一个是高中女生模样的人。 司机暂且不算，第一排的老太太，穿着袄，一直低垂着头。 第三排的年轻人，戴着时兴的耳机，靠在车窗上似乎正在听音乐。 第四排的女人，妖娆妩媚，涂着鲜红欲滴的指甲，一直在拿着镜子对着自己照来照去。 第七排的戴着瓜皮帽的老人，双手杵着拐，撑在地上。 还有最后一排的男人，戴着眼镜，面无表情，和第一排的老太婆一样，一身冬装，只不过他不是袄，而是这时代比较罕见的羽绒服。 这么说的话，那只鬼有伪装能力，说不定就变成了谁的样子。 可是，是谁呢？ 李道生和魏青山听见女鬼的声音后，选择了分开观察，李道生在第五排，魏青山去了第六排，一左一右，现在也不管行为举止怪不怪异了，鬼都那样说了，当然要全力将它找出来才是正事。 可是，这五个乘客除了老太婆和男人穿冬装看起来比较怪异之外，其他人怎么看都是正常人。 不…… 它既然说了让我们找出它来，那就一定存在异常之处。 异常……异常。 只有先知道什么是正常，才能找到异常。 那就一个个的排查。 李道生率先看向了自己前排的这个浓妆艳抹的女人。 她还在照镜子。 (本章完) 第100章 逐一排查 第100章 逐一排查 大晚上照镜子绝对不是什么好习惯。 就算和鬼怪无关，也挺晦气的。 李道生悄悄换了个座位，坐到了她的身后去。 然后，偷偷观察了一下她手中的镜子。 镜子里，她的脸还是很正常的，李道生换着角度观察其他乘客，从这一排往后照到的乘客只有杵着拐的老头和那最后一排的羽绒服男人。 李道生仔细看了看，镜子里也没看到他们的异常。 “你做什么？鬼鬼祟祟的。”突然间，这个照镜子的女人啪的一声合上小镜子，不满的转身瞪着李道生。 李道生连忙不好意思地说到：“对不起，我感觉自己脸上有脏东西，想借你的镜子照照。” 女人上下扫了李道生一眼，学生模样的他让女人的表情缓和了一些。 “要借镜子就直说嘛，像做贼一样在后面探头探脑的。” 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自己的小镜子递给了李道生。 “给。” 李道生有些意外的接过镜子，冲她一笑：“谢谢你，美女。” 这声美女叫得她颇为开心，甩了李道生一个娇媚的白眼才转过头去，哼起了歌。 她的镜子到了李道生手里，还有温度。 再加上刚才这一番行为动作，李道生基本确定，她应该不是鬼了。 李道生把玩着手上的小镜子，这可是个好东西。 在很多恐怖故事里，鬼在镜子里都是藏不住伪装的。 虽然李道生不指望凭借一面小镜子就能找到鬼的真身，但至少聊胜于无。 他看似随意的拿着镜子对着车里的其他乘客照了起来。 所有人，都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了镜子里。 这并不能说明他们都不是鬼，只能说，这游戏果然没那么简单。 李道生想了想，不能就这么坐着等，去试探着和他们聊一下，说不定能发现破绽。 第一个目标，就选最后一排的乘客吧。 从后往前聊，就算奇怪，也只是后面已经聊过的人觉得奇怪。 可从前往后聊，就一直处于所有还没聊过乘客的眼中，说不定人家就不愿意接茬了。 李道生说动就动，起身随着车辆的摇晃，来到了最后一排一屁股坐下。 “你好啊帅哥。” 李道生打了个招呼。 对方有气无力地抬起眼皮看了他一眼，就又裹着自己眯着眼了。 “帅哥，天气还不冷怎么就穿上羽绒服了？”李道生开门见山，他丝毫不觉得冒犯。 这种情况下，哪怕是冒犯的言语，也能试探出鬼和人的不同。 尽管李道生不知道这世界的鬼到底是什么样的存在，但从第一轮游戏捉迷藏来看，它的“思维”至少是颇为偏激，甚至一根筋的。 “咳咳……不想被传染的话，就滚远点……” 这男人忽然捂着嘴咳嗽了几声。 李道生看到他的手背上还有吊过水后留下的针头孔。 原来如此。 “啊……抱歉……打扰你了。” 李道生起身就走。 这个不用验了，是人。 这要死不活的语气李道生很熟悉， 那下一个，去试试那个拿着拐杖的老头。 李道生刚要去，却发现魏青山在对他招手。 李道生过去到他身边刚坐下，忽然感觉周围怪怪的。 这时，听魏青山说：“李道生，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那只鬼的话，它只说在终点站之前找到它，可没说它一定伪装成了人，对吧？” 李道生一怔，这倒的确。 “所以我想，它会不会变成了这辆车上的某个不起眼却又不合常理的东西？”魏青山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李道生点点头，魏青山这句话倒是的确为他打开了思路。 可是，这样一来，要确认的范围也太大了吧？ 变成了车上的某样不合常理的东西…… 比如车上出现个马桶搋子就不合常理。 “那你先找找，我把人都问一遍。”李道生对他说。 魏青山点点头：“你问完了我们一起找，如果它真的变成了某样东西，找起来会很麻烦。” “好。” 李道生点头应下。 接着他去了那杵着拐杖的老头旁边。 “你好啊，大爷。” 李道生自来熟般的打了个招呼。 坐在最后一排的羽绒服男人见状翻了个白眼，估计是把李道生当成在线推销的了。 这位大爷一侧头，满脸茫然：“啊？你说什么？” “我耳朵不好，你说大声点！” 李道生偷瞄了一下他浑身上下的穿着打扮，没看出异常。 便凑近他耳边，大声问：“大爷！你在哪站下？怎么这么晚才回家啊？” 这位大爷好费力才听清了李道生的问题，他沉默了好一阵子才开口，一说话，声音就有点哆哆嗦嗦：“我去了监狱看我儿子，监狱很远。” 是这样吗…… 这位老人的情绪一下子就跌了下来。 李道生虽然心中抱歉，但还是追问了一句：“能不能说说，你儿子是犯了什么事进去的？” 老人一脸羞愤，拐杖哐哐点地：“手脚不干净！翻窗偷人家东西。” “判了三年，唉……也怪我，我四十多岁才有他这么一个儿子，不敢打不敢骂，将就着他长大，现在倒好……人长坏了，唉……” 语言，逻辑，情绪，还有神态动作，李道生都没看出任何破绽。 这位大爷应该也不是鬼假装的。 “没事的大爷，好好改造出来后还能重新做人，偷东西进去算不上大事，比杀人放火好多了。” 李道生着实不会劝人，憋了半天憋出这么一句。 拿人家儿子和作奸犯科的重刑犯比，老头当场就不愿意继续搭理他了。 李道生起身挪开了屁股。 他越过前排这女子，看向那个戴耳机的年轻人。 都问到这一步了，厚着脸皮也得继续上。 李道生抓着拉环一路过去，坐在了年轻人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年轻人这才知道自己旁边做了个人。 他取下耳机，看了一眼同样年轻的李道生，问：“什么事？” 李道生笑着说：“我也早就想买一副耳机了，能让我听一下，感觉一下吗？” 见李道生是对自己的耳机感兴趣，他也没多犹豫，摘下耳机递给了李道生。 “你听吧，小心点别摔了，不便宜。” 李道生连忙点头，接过耳机罩在了自己耳朵上。 一首李道生从来没听过的歌曲正在播放。 真有歌啊…… 一般来说，鬼的伪装做个样子的成份很大，如果能伪装细节到这种程度，那也不用找它了，等死算了。 所以当李道生听到耳机里真有歌时，几乎立马排除了这年轻人是鬼的嫌疑。 可这样一来，就只剩那老太婆和司机了。 这时，车忽然停了。 原来是到下一站了。 (本章完) 第101章 抓到个贼 第101章 抓到个贼 “请拉好扶手。” 前门打开后，司机忽然说了句话。 可李道生分明没看见任何人走进来！ 这一站没人上车，也没人下车。 什么情况？ 他看向司机，这么古怪的行为难道是鬼露出的破绽吗…… 可是，当李道生看到司机的神情后，又淡去了几分疑惑。 因为这司机打了个哈欠。 他在说“请拉好扶手”的时候也根本没看有没有人上下车，只是一边打哈欠一边出于职业习惯，到站后下意识说了一句话而已。 应该不是司机。 李道生想了想，走向了第一排坐着的那个老太婆。 她穿着一身袄，怎么看怎么奇怪，但偏偏因为她实在太奇怪了，导致李道生一开始对她的怀疑最小。 可现在看来，搞不好真的是她。 “你好，婆婆。”李道生来到老太婆身边坐下，笑着打了个招呼。 老太婆慢慢偏过头来，她的眼睛让李道生心中一惊。 因为她只有一只眼睛，另一只眼眶里黑洞洞的，什么都没有。 鬼？！ “做什么，年轻人……”老太婆独眼扫了李道生两眼后，问到。 李道生像之前一样套话：“您在哪一站下车啊？这么晚了不方便，需不需要我送您一趟？” 老太婆一声冷哼：“老太婆没钱，你骗其他人去吧，后面那个老头子挺蠢的，你去骗他吧。” 李道生面色不变，依旧微笑：“您多虑了婆婆，我只是觉得您这么大年纪了，还在大半夜坐车回家，很不安全。” 不对…… 李道生察觉到了不对！ 这老太婆的独眼是假的！ 他刚才在那黑洞洞的眼眶里，看到了另一只眯成了一条缝的眼睛！ 李道生忽然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还是让我送您回家吧。” 老太婆被他这么一抓，突然拒绝挣扎起来，大叫道：“干什么！欺负人了！司机，快停车！有人打老人啊……” 她吵嚷起来，顿时整个车厢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司机立马靠边儿停了车，回头看是怎么回事。 李道生心中更加笃定，这挣扎的力道，怎么可能是一个老太婆该有的？ 他注视着这老太婆，继续笑到：“我抓到你了。” 他这话一说，老太婆忽然不挣扎了。 “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李道生继续说。 魏青山走了过来，站在李道生身后。 车内的其他人也探长了脖子，看着这里的动静。 司机更是走上前来，来回在李道生和这老太婆之间打量。 这老太婆嘿嘿一笑，突然变了个声音：“被你发现了吗……” 李道生心中稍定，找到了。 然而下一刻，李道生就傻了眼。 只见这老太婆突然骨头一缩，挣脱后一把掀开面皮，连皮带头发的扯下来了一大块“肉”来。 众人吓得不轻，可仔细一看，才发现“她”扯下来的竟然只是一副很逼真的面具！ 紧接着，“她”迅速地脱掉了袄，怀里顿时噼里啪啦掉了一地的财物！ 有项链，手镯，戒指，还有好几叠现金。 老太婆佝偻的腰身也瞬间挺直起来，“她”竟然是个短发的年轻男人！ 只见他身手极其敏捷地跳到车窗上，一手扒着车窗上缘，另一只手指着李道生，咧嘴一笑：“喂，我记住你了，我叫乱林，这还是我第一次被人识破。”“你身上好像有点麻烦，我们会再见面的。” ‘拜~’ 在李道生古怪的脸色中，这个自称乱林的诡异年轻人跳下了公交车，眨眼间就消失在了黑暗中。 公交车内一众人面面相觑，好一会儿后司机像是想起了什么，一锤手：“乱林……我想起来了！是那个有名的小偷！” “啊！我记得他！报纸上登过他！一个可以化妆成其他人的超级小偷，太帅了~”红指甲的女人连忙跑到窗边朝外面张望，可哪里还看得到人？ 这…… 李道生回头看向魏青山，却发现他正在看别的地方。 害…… 可惜。 还以为找到了鬼，没想到捉到个贼。 而且还是个明星贼。 看这位的派头，李道生觉得他倒是更像这个世界的“主角”待遇。 只不过拿的好像是怪盗剧本。 一个诡异世界里的怪盗？ 李道生放弃了继续思考。 那乱林走之前，好像看出了些什么，若有所指地说李道生正处于麻烦之中。 那个贼好像有些不简单。 总之，车辆再次启动了。 经过这么一遭，车上所有人倒是都被李道生排除完了。 没有鬼。 难道真的像魏青山说的那样，鬼变成了某样不合理的东西？ 可这么一来，要注意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万一鬼变成了某个座椅底下的一颗螺丝钉，那怎么找？ 而且要说不合理，这车上的螺丝钉万一都是方头螺钉，鬼变成的那颗是个圆头螺钉，这找谁说理去？ 李道生总觉得，鬼变成了物品这种观点，还是有些太牵强了。 这无异于大海捞针，而且如何去解释它的合理性，也极其主观。 可是，李道生每个人都接触了一遍后，的确是找不出来谁是鬼，每个人的“活人味儿”都很重。 思来想去，李道生干脆来到了司机后面的位置坐下，开始问司机一些问题。 “司机师傅，你记得一个高中女生吗？” “小伙子，863这路车最主要的就是接送那所中学的师生，我载过的高中女生那么多，你说我记得哪一个？”司机看了一眼后视镜，笑了笑。 “她像我今天这样，也坐过末班，也许是一次，也许是多次，你记不记曾经在末班车上，拉到过一个高中学生，她应该还在车上发生过什么事。”李道生继续问。 他问得有点儿添油加醋，但都是合理的推测。 司机被他这么一问，顿时皱着眉头回忆起来。 他们一天三班车，他负责晚上六点到十一点这最后一班，要说搭乘末班车的高中女生，他的确很有印象。 “你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之前有两个高中女生乘坐过末班车，因为早就过了放学时间，还有学生上车，我就记得很清楚。” “嘿，那天晚上还差点抓到个色狼，可惜，那高中女生胆子小，没敢去警察局作证。” 李道生眼睛一亮。 来了，就是这个。 不过……两个高中女生？ 他好奇地说：“能不能大概给我讲一下？” (本章完) 第102章 找到你了 第102章 找到你了 “也没什么好讲的，估计也有一两个月了，那天晚上，在什清高等中学站拉到两个女学生，结伴上来的。” “跟着她们一起上来的，还有个长头发的男人。” “我开着车，具体情况不清楚，就听见开着开着吵了起来，有乘客说看到那个长头发的男人在猥亵女学生。” “当时我就停了车，想问清楚，如果是真的就把他直接拉到警察局去。” “可我一问，那两个女学生里有一个说没有的事，是误会，另一个根本就低着头不说话，搞得人家出头的乘客也很生气，直接下车走了。” “后来他们一起下了车，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司机的视角的确不清不楚，但好歹让李道生有了个事件的模糊轮廓。 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忽然又问：“他们是在哪一站下的车？” “这谁还记得啊……”司机师傅连连摇头，“差不多就是接下来这几站里的一站吧。” 李道生低头想了想，干脆问了另一个问题：“司机师傅，您知道接下来这几个站里，哪个站有公共厕所吗？” “公共厕所？你内急啊？”司机一愣，然后仔细想了想：“哦，下下个站就有，百合广场站。” 李道生点点头，不再多问，笑到：“谢谢您。” 他回到第五排坐好后，整理了一下刚才得到的信息。 之所以要问司机公共厕所的事，是因为李道生发现，楔子里那几句话，基本全是“鬼”生前的行动路线。 也就是说【厕所，请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这句话也在她一天的行动轨迹上。 如果是学校或者家里的厕所，应该不会用这么模糊的表达。 大概率是某处的公共厕所。 百合广场站吗…… 李道生对鬼之前说的那句话很在意。 【为什么……我和她躲在一起的时候，她要把我推出去呢……】 这句话的确也暴露了一些信息。 比如，它生前应该和某个人躲在一起过，联系司机的话，这个叫罗慧文的女生，应该有一个看起来交情不错的朋友。 等等…… 还是先别考虑这些问题吧。 找出鬼的真身才是关键所在。 这辆车上的人应该都没问题，难道真的是物品？ 李道生开始寻找车上看起来比较奇怪的物品了。 可他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又一遍，这车上最奇怪的，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小偷身上穿的袄了。 难道这件袄是鬼变的？ 这明明是他穿上车的，他都没发现问题，李道生更不可能发现问题。 李道生看向了提出这个猜测的魏青山。 这位三十多岁的老哥，还真是提出了一个难解的问题啊…… 此时此刻，魏青山似乎也很为难，目光正到处巡视。 可就在这时，李道生忽然愣了一下。 三十多岁的大哥…… 他脑子里，突然想起了之前魏青山说过的一句话，那是还没上车的时候说的。 “小李，我比你年长十来岁，托大叫你一声小李，如果以后你去了我的世界，一定要小心。” 他的确是这么说的。 可是，就在刚才，魏青山说的却是—— “李道生，我刚才仔细思考了一下那只鬼的话，它只说在终点站之前找到它，可没说它一定伪装成了人，对吧？” 他前脚刚表示亲近，说是托大叫李道生小李。 可后脚又直接喊李道生了…… 想到这里，李道生看着魏青山的目光渐渐变了。 对…… 之前走过去到他身边刚坐下，就感觉周围怪怪的。 只是很快被他岔开了话题，寻找鬼的方向也被他引导到了“鬼可能会变成任何物品”这一点上。还有一件事…… 上车前，魏青山说，有什么异常发现，第一时间告诉他，他先上。 而且这辆车刚到站的时候，也是魏青山先上的车。 可刚才李道生抓住那个小偷时，魏青山并没有上前来，而是安静地站在了李道生身后。 这不像他…… 这辆车里的人，并不是都验证完了。 还有一个没有验证是不是鬼…… 李道生脑子里的思路在快速成型。 对，鬼之前说的话也很奇怪。 它说【要在终点站到达前，找到我，任何一个人找到我，都算你们赢】。 明明两个人就是一起在找，信息之类的都是完全共享的。 这句话说得简直就像一场“个人游戏”。 现在李道生明白了。 而且……楔子里的那些文字，如果是鬼曾经的经历。 那按照司机的说法，那天晚上发生疑似骚扰事件时，两个女学生里一个说没有事，是误会。 另一个低着头不说话。 根据调查，罗慧文的性格更符合低头不说话的那个，假设她是死者，是鬼。 那对死者来说，彼时彼刻，那个立马否认了有骚扰事件发生的同伴，不就像……恶人的帮凶吗？ 同伴是鬼…… 李道生立刻起身，走向了正偏头看向窗户，似乎正在寻找蛛丝马迹的魏青山。 他一把抓住了“魏青山”的手腕。 “找到你了，你就是鬼。” 李道生没有任何犹豫地说出了这句话。 “魏青山”转过头，疑惑地看着李道生。 在目睹李道生眼里的坚定后，“他”的目光也悄然变化。 “你们赢了……” “鬼，就是同伴……” “她们是鬼！” “啊！！！” 凄厉的嘶吼刺得李道生脑仁儿疼。 下一刻，他的眼前顿时一片模糊，李道生一个恍神，醒了过来。 转头看去，魏青山也刚好醒来。 两人仍坐在公交车上，前方司机的旁边还有那个小贼扔下的袄包裹好的财物。 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只不过，两人各自在“相同空间里”进行。 在李道生这边，魏青山是鬼。 而在魏青山那边，李道生是鬼。 魏青山明显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道生也没有解释。 看了一眼车前方的时间，竟然已经过十二点了。 李道生忽然感觉怀中一沉。 他低头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一颗煞白的女生头颅，出现在了他怀中。 (本章完) 第103章 死亡演奏 第103章 死亡演奏 “fa、si……fa、si……fa、si……” 不断被重复拨动的两个声音，回荡在这寂静深夜的音乐教室中，格外诡异。 何初与张行之两人都注视着从墙上伸出来的那双手臂，它竟是惨绿色的。 就在两人全神贯注，注意力集中在那双手臂上时，两人的身后，一个穿着湿哒哒校服，低垂着头，四肢极度扭曲的厉鬼出现了…… 它缓缓伸出手，朝着两人探过去。 何初与张行之还在思考，这“fa，si”两个音到底是什么意思，根本就没注意到身后的厉鬼，以及那双即将伸到他们两人身后来的鬼手。 就在何处听得心底发毛之际，他忽然注意到……窗外投进来的月光下，有一道扭曲的影子正在后面袭来！ “躲开！” 何初猛地一把推开了张行之。 恰好两条惨绿的鬼手从两人刚刚站立的位置猛地抓了个空。 恐惧瞬间蔓延上两人心头，这是怎么回事？ 鬼怎么突然攻击了？ 两人立刻朝刚才袭来的方向看去，然而……空无一物。 没有鬼，甚至没有那两条惨绿色的鬼手。 “不对劲……快走！” 刚才还好何初看到了月影，不然自己就被鬼手抓走了。 张行之也是个知恩就报的人，当即拉上有些发愣的何初就要跑。 然而音乐教室的大门刚才进来前明明没关，现在却大门紧闭，完全锁死，根本打不开？！ 张行之当机立断，就算是跳窗爬出去也要赶紧离开这儿。 可当两人来到窗户边时，之前还能看到被风吹得胡乱飞舞的窗帘，此刻竟然完全垂在一旁，窗户不知何时竟也完全封死了。 怎么会这样…… 两人试了很多办法，无论是撞，还是拿音乐教室里的凳子直接砸，竟全都毫无效果。 音乐教室里，依旧在回荡着那诡异的“fa、si”声。 出不去了。 明明只是木门，明明只是薄薄的一层窗户玻璃，但就是砸不碎。 很明显，这是鬼做的。 如果不能解开这间音乐教室的秘密，只怕两人就算躲开了一次鬼手的袭击，也会活活困死在这里。 冷静，冷静一些…… 张行之与何初都冷静了下来。 前者是因为自身本就敏锐聪慧，知道眼下慌乱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而何初能冷静下来，完全是因为他想到了自己青梅竹马的那句话—— “不存在的也许是你……” 不，我一定存在，我没疯！ 如果我不是人，那这么多年的记忆算什么？我明明好好地活着，我一定要证明…… 一定要活着回去，找到她，证明给她看！ 何初的信念几近扭曲，但却足够坚定，他满脑子只有一件事，证明自己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两人都不想死在这种地方。 可停下来仔细观察和思考后，这间音乐教室里唯一无法理解的，就是那鬼手弹奏的音乐。 到底为什么只弹fa和si？ 恐怕，要想逃离这间教室，就得解开声音中的秘密。 张行之忽然想到了什么，立即看向何初：“你看到刚才袭击我们的鬼手，长什么样子吗？” 何初摇摇头：“只看到侧面的影子，没看到鬼手本身。” 就在这时候，头顶教室的天板上，突然又探出了两条惨绿鬼手！ 好在两人都有警惕，立刻又躲开了。 而这次，借着月光，两人看得清清楚楚，这两条鬼手的样子…… 不正是墙壁上正在弹奏的那两条鬼手吗？ 怎么回事？ “是它！” 何初指着墙上的鬼手大喊。两人心跳陡然加速。 对…… 刚才在鬼手袭击的瞬间，音乐声是停止的！ 果然就是正在弹奏的鬼手发动的攻击…… 可是，要怎么让它停下？ 一直躲明显不是个办法。 一开始是从身后袭击，这次又变成了头顶，可见袭击方向是不固定的，随时随地，防不胜防。 短时间内两人还能足够专注，可时间一旦拉长，没人可以保证自己绝对不恍神。 要想办法破解掉这间教室的秘密，现在门窗都被一股神秘的力量封死了，两人都意识到了真正的办法—— 解开音乐教室的秘密，解除门窗的封锁，逃离这里。 张行之死盯着那双墙上的鬼手。 当它弹奏的时候就没事，一旦停止，袭击就要来了。 而且虽然看起来是因果关系，但其实是同步发生了。 声音瞬间停止，袭击也立刻到达。 根本没办法预判。 但盯着它，总能发现一丝端倪。 果不其然，接下来又连续发生了两次袭击，一次从下方，差点抓住他们的脚。 一次又是后方，这次差点儿将两人一网打尽。 这次之后，何初与张行之两人就背靠着背了。 一个人最大的清晰视野范围是一百二十度左右，达不到一百八十度。 而且当集中注意力时，可视角度还会变得更加狭窄，大约只有视觉中心大概二十五度左右是非常清晰的。 所以即便两人背靠着背，互相弥补了一部分视野盲区，但头顶和脚下依旧是难以避免的一个大难题。 一定要尽快解开这间教室的秘密，不然绝对可能一直真好运，次次都躲开鬼手的袭击。 鬼不会累，但他们的精神会倦怠，身体会疲惫。 到底怎么做才能逃离这间教室？ 唯一的突破口似乎只有声音。 难道破坏掉那奇怪的fa、si声就可以吗？ “我们试试制造大声音掩盖掉吉他声。”张行之对何初说。 何初点点头，两人也没有分开，依旧背靠着背。 他们只是拖来了旁边的桌子。 来回在地上推拉就能制造很大的噪音。 这声音尖锐又刺耳，在地上摩擦起来的确很好的掩盖住了吉他声。 听不见了。 “走！一边制造噪音一边砸门试试！” 张行之说。 两人立刻行动，一边保持警惕，注意着随时可能从周围探出来的鬼手，一边拖着桌子在地上摩擦。 “砰——”的一声。 张行之一脚踹在音乐教室的大门上。 然而，依旧打不开。 就在这时，新的袭击又到了。 这次，他们没那么好运…… 张行之被鬼手抓住了脚踝，猛地往下一拽！ 消失了。 (本章完) 第104章 生前映射 第104章 生前映射 张行之……死了？ 何初反应过来时，张行之已经没了踪影。 “嘻嘻嘻嘻嘻嘻……” 诡异的嬉笑声突然回荡在整间教室里。 何初被这笑声弄得头昏脑涨。 他大喊：“张行之！” “你在哪里？” “张行之！” 除了鬼的笑声外，没有回答。 张行之真的不见了。 不可能的…… 何初不相信张行之会这样轻易的死掉。 但张行之的失踪，证明了一件事。 制造更大的声音来掩盖住吉他声是没用的。 何初的脑子从未这样快的转动过，为了自己，也为了救不知道此刻身在何处的张行之。 他看向整间音乐教室，除了墙上正在弹奏吉他的鬼手外，唯一显得比较奇怪的，就是这间教室里的另一样乐器—— 角落的钢琴。 音乐教室一共就只有两样乐器，一个是教室后面墙壁上挂着的吉他，此刻正在被鬼弹奏。 而另一样乐器，就是这架讲台旁边的钢琴了。 墙上探出鬼手，弹奏fa，si两个声音，然后鬼手从各个方位袭击，吉他声也会在袭击的刹那停止，说明袭击的惨绿鬼手和弹奏吉他的鬼手是同一双手…… 那钢琴有问题吗？ 难道不能随便用其他声音掩盖，要用同样作为乐器的钢琴声来掩盖吉他声？ 现在只剩何初一个人了，他知道不能再耽搁时间，张行之刚失踪，如果抓紧解开谜底的话，说不定还有救，再拖一会儿别说张行之了，何初甚至不能保证自己能不能在下一次袭击中躲开。 他立刻跑向钢琴。 何初对音乐有一些了解，但也只是了解一些音乐常识的地步，没到能顺利弹奏完一首曲子的程度。 他打开钢琴盖，手放上黑白键，如果会弹钢琴的人，一眼就能看出来何初的手型不对，他的手指因为紧张，显得过于平直了。 这根本不是在弹钢琴，更像是在戳钢琴。 但无所谓，好歹能发出声音。 鬼弹的是fa和si。 难道我要弹的是do，re，mi，sol，la？ 简谱中的1234567和宫商角徵羽对照的话，差的就是4和7。 所以…… 弹12356就行吗？ 何初借着月光，按下了琴键。 钢琴声与流水般荡出。 宫商角徵羽，这五个音干净纯粹，奏响的瞬间就几乎完全掩埋了fa和si重复演奏带来的诡异感。 何初不停地重复演奏着五个声音，和那弹奏吉他的惨绿鬼手看似分庭抗礼。 可很快何初就发现了问题所在。 不行…… 虽然自己弹奏钢琴的过程中，鬼手完全没有再袭击的动作了，吉他也一直在演奏，没有再停下。 可自己根本不能停，可是不停的话要怎么去开门？ 怎么逃出去？ 从根本上来说，弹奏钢琴，奏出其他的五个声音只是制止了鬼的继续行凶，并不是结束了鬼的演奏，终止了这场死亡游戏。 何初意识到了这一点。 可是他一时半会儿也不敢停。 他发现只要自己还在弹奏钢琴，吉他声就不会断，吉他是鬼在演奏。 也就是说，就算张行之被鬼抓走了，只要自己一直保持着演奏钢琴的状态，鬼应该暂时也采取不了其他行动，比如杀掉张行之。 何初一边弹琴，一边深吸了一口气。不管自己猜得对不对，暂时都要继续弹下去。 万一呢？ 万一这对张行之此刻的状态有帮助呢？ 他没得赌，张行之的命只有一条。 而且，至少自己可以借助弹奏钢琴的时间，来安全地思考解决办法。 一定不是这个办法……用声音掩盖声音不行，可是，要从根本上解决这个问题的话…… 嗯？ 等等…… 何初忽然想到了自己和张行之在来这所学校验证楔子之前，出去调查时的情况。 今晚去过曾伟的家里。 曾伟是这所学校的音乐老师。 所以这间教室，严格意义上来说就是曾伟的教室。 而张行之看出了曾伟提到罗慧文时眼神不对，他怀疑两人之间是不正当的师生关系。 可是，在曾伟看起来，罗慧文是自己的小女朋友，小情人。 但在罗慧文看起来呢？ 之前那个捉迷藏游戏时，大家赢后鬼有几句自言自语。 大概意思是，她也曾经和别人躲在一起过，但被那个人推出来了。 而通关的那游戏的办法，正如李道生猜测的那样，是需要一个人主动暴露自己，去让鬼发现。 究竟是怎样的情况，让罗慧文死后变成了鬼都仍记得那次“被推出来”的经历？ 教学楼……捉迷藏，躲在一起，被推出来…… 难道在曾经的某一刻，罗慧文和她的朋友因为某件事躲在了教学楼某处，然后被人发现了？ 何初的思维越来越活跃，他几乎能肯定，如果真是自己想的那样，那发现罗慧文的人，八九不离十就是曾伟，这个音乐老师。 难道不是曾伟吸引到了罗慧文，而是他抓住了罗慧文和她朋友的某个把柄，要挟了她？ 所以她才会死后都不安生…… 如果按照这种思路往下思考，那曾伟口中的教弹吉他，也许并不是罗慧文自愿的。 等等！ 如果鬼的每个游戏都和它生前的经历有关。 那一边弹吉他，一边伸出手来抓人…… 对应到现实遭遇的话…… 何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那个曾伟很可能在教罗慧文弹吉他的时候，更确切的说是罗慧文抱着吉他正在弹的时候，趁机对她动手动脚。 所以在罗慧文看来，这间音乐教室就是上了锁的逃不掉的牢笼，曾伟的手就是躲不掉又恶心的鬼手。 何初眼睛猛然一亮！ 通了…… 都通了！ 只要换个思路，罗慧文并不是曾伟的小女朋友，她是被逼的，被迫的，被骚扰，被控制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场游戏的通关方式，一定就是…… 何初猛地一把拍在钢琴上，发出强烈的噪音。 然后他飞快起身，直接冲向教室后面，抄起一把椅子，狠狠地朝着正在弹奏吉他的鬼手砸了过去！ 对待骚扰，当然要直接面对，从源头阻止！ 思路没转换过来前，他和张行之都不敢靠近教室后面那双鬼手，毕竟它看起来那么恐怖，那么狰狞。 可一旦意识到了这游戏很可能是鬼生前的投射，那何初的恐惧就淡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愤怒。 有对曾伟的，也有对罗慧文的。 为什么不敢直接反抗？！ “嗙——”的一声。 椅子砸在了吉他上，鬼手猛地缩回了墙里。 “扑通——”一声，面色惨白，宛如窒息的张行之也突然从天板上掉了下来。 一条散发着黑气的，鬼的右臂，也安静地躺在教室的地板上。 (本章完) 第105章 杨鸦之问 第105章 杨鸦之问 公园，苏陌师和杨鸦的身前，这口古井的旁边，出现了一双断腿。 一切异状都消失了。 至此，头颅，双臂，双腿，全都出现。 三组六人约定过，验证楔子后如果没事，就在学校门口集合，也就是一开始大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地方。 时间差不多凌晨两点的时候，六个人都在学校门口出现了。 见大家都安然无恙，每个人心底都松了一口气。 在这被剥夺了所有非凡之力的世界，大家都是普通人，可偏偏在大家都普通的情况下，结下的友谊最为深厚。 当一行六人拿着左手，右手，左腿，右腿，还有一颗惨白的头颅一起出现在校园门口时，这场面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看来，我们只差躯干部分了。” 李道生抱着这颗头颅说到。 “她就是罗慧文？” 张行之也算死里逃生，他刚才被女鬼抓进了一个异空间，那里完全没有任何空气，仿佛是在现实与虚空的夹层，他差点儿就憋死了。 好在何初的动作够快，破解了女鬼的谜题，这才让他脱困而出。 此刻，他当然要看清楚这只差点害了他性命的女鬼到底长什么样子。 也许是因为被水泡过，也许是月光有些晦暗，张行之总觉得这颗头颅上的脸，和他在报纸上看到的那张寻人启事上的脸不太一样。 “是不是感觉长得不太像？”李道生说。 “嗯，可能是泡浮囊了。”张行之点点头。 李道生也觉得这颗脑袋和在各种渠道看到的，那张罗慧文的脸有些不太一样。 但毕竟有被水泡过的痕迹，变形了也很正常。 六人把自己之前的遭遇，还有关于这起事件的调查都仔细说了一遍。 苏陌师和杨鸦提到了在公园看到的“幻象”，罗慧文的确意外坠井了。 难怪无论是这颗头，还是之前捉迷藏时见到的那只女鬼，都有明显的泡了水的迹象。 原来罗慧文的死因真的是水。 接着，何初和张行之讲了在音乐教室，以及那个音乐老师曾伟的事，以及他们的推测。 李道生听到这里，忽然问：“曾伟是不是头发有点长，三十多岁的样子？” 张行之立刻点头：“对，打扮得像个艺术家，实际上是个变态混球。” “你怎么知道？”他问。 李道生看向大家：“我在末班车上问过司机，曾经罗慧文和另一个女生遇到过骚扰事件，我问了问那个骚扰者的长相，司机的形容就是这样。” 何初与张行之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就是曾伟。” 那这个楔子引发的故事，脉络就已经清楚了。 一个因为家庭和个性原因而天性软弱的高中女生，被变态音乐老师盯上，胁迫之下成为他的情人，后来无意中坠井身亡，化身厉鬼，又回到了学校。 可是…… “你们觉不觉得奇怪，这只鬼像是有一些自己的意识，可它为什么不去报复害她最惨的曾伟，反倒是在学校引起骚乱，甚至想杀了我们？”李道生问了这样一个问题。 其实，大家都隐隐觉得不太对，按理说冤有头债有主，如果是没有记忆，纯粹是恶意凝结的厉鬼，无差别攻击人类那还可以解释。 可这只鬼，明显是有一部分记忆存在的。 有记忆还不去报复应该报复的人，这不是欺软怕硬吗？ “我本来还有点同情她，这样看，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魏青山脸色不快，他性格直，是非曲直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他实在无法理解这只鬼的做法。 “算了，我们都是正常人，而罗慧文从小开始，心理情况就不太正常，我们怎么可能完全理解她的想法？”张行之摇头道。 这样说也的确有些道理。 就在大家都有点默认罗慧文自己本身也存在很大的问题时，杨鸦却忽然说：“我感觉不太对。” “怎么说？”李道生看向她。 杨鸦看向李道生手上抱着的那颗头颅，说：“我是个骇客，我们编写的每一行代码都有意义。” “你们还记得第一轮的捉迷藏游戏吗？最后她说我们赢了的时候，提到过自己的经历，曾经有一个女孩儿和她一起躲在某个地方，她却被推出来了。” “然后是末班车，你刚才说，那天晚上罗慧文是和另一个女生一起上的车，也是那个女生否认了性骚扰的存在。” 杨鸦的目光转向苏陌师：“苏……苏陌师，你觉得我们在公园的幻象里看到的小铃和小夏，谁和她会有这种情谊？” 苏陌师想了想后，摇摇头：“小铃和小夏才是朋友，她不是。” 听苏陌师这样一说，杨鸦立刻抬手指向李道生抱着的这颗头颅：“所以，她真的是罗慧文吗？” 这话说完后，刚好一阵阴风吹来，吹得人心底发寒。 李道生看向手中抱着的这颗头颅。 耳中回荡着杨鸦的话。 这颗头颅真的是罗慧文吗？ 杨鸦继续说到：“罗慧文的身边，有除了小铃和小夏之外的另一个女生，有没有可能是她？” 杨鸦盯着这颗越看越陌生的头颅，提出了让人头皮发麻的疑问。 “所以，你的意思是，还有一个已经失踪，甚至死亡，但却不为人所知的女生存在？” “甚至可能是她的那些举动，才把罗慧文真正推向了深渊？”张行之震惊地看着杨鸦。 虽然杨鸦忽然提出的这个问题很大胆，但却很有合理性。 甚至……解释了一部分完全无法解释的疑问。 “我不认为这些残肢，包括这颗头颅是罗慧文最大的原因，是这两条手臂的颜色。” 杨鸦继续说到。 “每一行代码都有它的意义，那它的颜色，为什么是惨绿色？” “我们已知的所有信息，罗慧文都是淹死的，淹死会导致胳膊变绿吗？” “如果这是变成鬼之后的异化，就更说不通了。我们看到的鬼，身上带有很明显的死亡特征，我实在没办法说服自己忽视这两条绿色手臂的问题。” “它们，不合理，不该出现在罗慧文身上。” (本章完) 第106章 还尸秘术 第106章 还尸秘术 杨鸦的一个个问题，让所有人都正视起了这个现象。 的确，大家都默认了鬼的手臂是什么颜色好像都能说得过去，但杨鸦却因为职业习惯的问题，非要找到前因后果，非要弄清楚绿色诞生的缘由。 而正是这股执拗，几乎让大家避开了一个必死之局。 李道生忽然出了一身冷汗。 “你们还记得楔子里有一句【死去的少女想见你】吗？”他看向大家，“如果我们找齐了所有残缺的肢体，拼凑出了死者的样子，也许就能【见】到那位死去的少女。” “可正如杨鸦所言，我们要见的真的是这位吗？”李道生示意了一下自己捧着的这颗头颅。 大家都不是蠢人，闻言皆是后怕不已，还好杨鸦意识到了一个重大的问题。 不然他们可能真就一步步踏入死局了！ “还好有你，杨鸦。”何初也忍不住感慨道。 “谢谢你，小姑娘，”魏青山敲了敲自己的胸膛，梆梆作响，“我老魏欠你……” “好了，”杨鸦阻止了魏青山的一条命宣言，她躲开了大家的视线，“我只是提出自己的疑问而已，接下来要怎么做，一起想吧。” 说到这件事，李道生和魏青山就有发言权了。 “下一条待验证的楔子是【厕所，请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我们已经找到那间厕所了，在一个叫百合广场的地方。” 魏青山四下看了看：“现在就可以过去。” 大家沉默了片刻。 现在要过去吗？ 可是现在过去的话，万一在厕所里找到了最后的躯干部分，岂不是会直接“见到死去的少女”了？ 他们还没确认自己想见的就是那位少女。 现在怎么办…… “古井。” 忽然间，一直没怎么说话的苏陌师，突然开口说话了。 自捉迷藏游戏后，大家都明白了，这位大龄仙女才是最聪明的那个，即使她没有修为在身。 她现在突然说出“古井”两个字，是什么意思？ 见众人都看向自己，苏陌师的脸色没有丝毫变化，她坦然地面对着注视，说： “我与杨鸦，见其坠井，却未见捞出，但尸体不翼而飞，其中必有蹊跷。” “且，罗女身旁，另有他人，此人能为外人所见，失踪却不为他人所知，也很奇怪。” 苏陌师简单的两句话，却立刻指出了现在的方向。 的确，罗慧文掉进了古井里，但尸体却不见踪影，这是怎么回事？ 就算变成了鬼，尸体也该还在的，她是鬼魂，又不是僵尸。 她的尸体去哪里了？ 杨鸦质疑此刻找到的残肢并非罗慧文，那真正的罗慧文尸体呢？ 或者，如果此刻找到的残肢的确是罗慧文，那她又为什么会四分五裂，惨遭分尸？ 这个问题直接指向了罗慧文真假之谜。 而第二个问题，罗慧文的身边的确还有一个女孩儿，可那个女孩儿明明能被公交车上的司机和乘客看见，能被教学楼里的老师（疑似曾伟）看见，但她的失踪却没有引起任何波澜。 这是为什么？ 仿佛……这个女孩儿根本就不存在，或者说，她只在某些时刻存在。 也就是说，就算此时此刻李道生手上捧着的这颗脑袋，大家拿着的这些肢体，都不属于罗慧文，属于另一个女孩，那个女孩儿也和罗慧文有很大的关系。 “走吧，去公共厕所的镜子里照一下。” “我们今晚遇到的所有事，都是罗慧文生前遭遇的投影，换句话说，她曾在公共厕所的镜子里看过自己的眼睛，并且……看到了其他东西。” 李道生说到。 “也许看过之后，我们就能知道她的身份了。” 李道生看了一眼手中捧着的这颗头颅。 它仿佛随时会活过来，给了李道生巨大的心理压力。 但好在大家都在，而且每个人几乎都拿着一块肢体，这一幕如果被其他人撞见，绝对会报警抓他们。 “那好，这就出发吧。” ———— 深夜。今晚曾伟翻来覆去没有睡着。 他的一条手臂垫在脑袋后面，另一只手拿着钱，看了好几遍。 大晚上来采访的记者？ 骗鬼呢…… 绝对是条子伪装的，还专门找的生面孔，是怕我起疑吗？ 曾伟冷笑不已，将钱放好后，看向了自己的小院。 小院里种着各种各样的卉，非常漂亮。 但此时此刻，曾伟看的并不是那些，而是……小院的土壤。 在他的注视下，土壤忽然往上冒出了一点点，接着，又鼓动了一些。 一下，两下，三下…… 有什么东西在往外冒。 就在他的注视之下，一条沾满泥土的手臂突然破土而出！ 曾伟的脸上，露出惊喜又诡异的神情，他揭开被子，翻身下床。 快步来到了院子里，看着那条伸出来的手臂，喃喃道：“回来了，真的回来了……” “这个办法有用……” “网上有人用过这个办法，他成功了，我也可以成功。” “小文……” “嘿嘿……” “你会完整地回来……” 曾伟说完后，那条手臂竟缓缓地收了回去，钻回了泥土里。 他轻手轻脚地拍了拍地面，宛若对待稀世珍宝。 将小院的土壤恢复原状后，他回到了自己屋子里，盖上被子，打了个哈欠，终于是来了困意。 曾伟和李道生他们的猜测一样，的确是个变态。 但他们低估了曾伟的变态程度。 那天，罗慧文，小铃，小夏三人去公园拍照时，他一直跟在后面，注视着小文。 他也完全目睹了小文掉进井里的那一幕。 可是，他没有上前去救人。 曾伟的想法很简单，小文活着的时候，他和她之间的关系注定为世人所不容。 但如果她死了呢？ 就算是尸体，只要是小文…… 他内心的阴暗与罪恶让他没有采取救人的行动，而是安静地等待井底的挣扎完全停止后，才上前去查看。 他看到小文泡在井底，仰面朝天，已经死亡。 目前整个公园的人都被大明星吸引了过去，曾伟找来绳子将小文打捞了上来，给她擦干水，裹上外套，像背女朋友一样，很正常地将她背回了家。 可是，小文逐渐变得僵硬，腐烂，发臭。 一开始他不介意，可渐渐的，他开始不满了。 他不想让小文完全活过来，但也不想小文腐烂。 所以……他到处找办法，也用了很多化学试剂，妄图保留尸体。 最终他在网络上找到了一个邪门儿的方法。 将尸体的头颅和四肢砍下，藏在死者生前最后去过的地方，然后把躯干埋在自己家里，种上一些传言中有招魂效果的。 接下来，只需要等待就可以了。 据说，四肢和头颅，都会慢慢回来的。 等它们全部回来，尸体也将完全如初，并再不腐朽。 (本章完) 第107章 镜中亡灵 第107章 镜中亡灵 夜已经很深。 李道生六人来到了百合广场，找到了那个公共厕所。 “这已经停止使用了吧？”张行之看了一眼，这公共厕所不仅落满了灰尘，而且墙角到处都挂着蜘蛛网，而且水也停了，洗手池前面的镜子也是脏的，碎的。 魏青山绕着公共厕所走了一圈，说：“背面写了个红色的拆字，确实停用了。” 那倒是有些奇怪，罗慧文来这里做什么？ 罗慧文的家也不在这一站，难道是憋急了，等不了只能来使用这个已经废弃的公共厕所？ 不过，虽然这公共厕所脏兮兮的，但基本都尘埃之类的东西，下水道之类的早就用水泥封死了，倒是没人来这里上厕所，不然根本就不能进人。 六人一起行动，进入男女厕所检查了好几遍，都没有发现异样。 看来，的确只能去注视厕所镜子里，自己的眼睛了。 “我来吧。” 魏青山站了出来。 他看向大家：“我不是在逞强，虽然这个世界剥夺了我们原生世界的力量，但我对于异常现象的抗性应该比各位高一些，鬼怪不容易影响我的精神。” 苏陌师看了他一眼，其实鬼怪更难影响她的精神。 在她的世界，甚至连鬼王都不敢正视她的眼睛。 不过，苏陌师听出了魏青山话语里的坚定，他是个直性子，他感觉自己几次三番被大家帮助拯救，自己却没做出贡献，有些不好意思了。 这情绪并不隐晦，在场都是聪明人，自然也感觉到了魏青山微妙的情感。 所以，大家都同意了他的要求。 不过其他人也做好了在出现异变时，一起帮他的准备。 这公共厕所的镜子就在入门的门口处，向左转进去是男厕，向右转进是女厕，洗手池是男女共用的，洗手池前的镜子自然也是。 此刻，这面镜子不知被谁砸过，从中心往四周蔓延开了一大片蛛网般的裂纹。 魏青山转身对大家点了点头，身形笔挺地走上前去，站在了满是裂纹的镜子前。 碎掉的镜子，照出的人影也是支离破碎，层层叠叠。 那句楔子是【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所以……是时候验证了。 魏青山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再度睁开时，也镜子里的自己……对上了眼神。 然而，就在对上镜子里自己眼睛的一瞬间！魏青山明显地看到，镜子里的自己眨了一下眼睛！ 他难以遏制的心底发毛，一股寒意从后背开始蔓延。 “快下来！” 突然间，张行之和李道生一起用力，将站在镜子前的魏青山拖了出来。 魏青山猛然回神，他精神恍惚地看向大家：“我怎么了？” 其余五人神色严肃，张行之说到：“从我们的视角看，镜子里的你活过来了，刚才它在伸手，想把你拉进镜子里！” “等等，你们看！” 何初忽然说到。 大家齐刷刷地看向那面破碎的镜子。 只见镜子里，一只浑身鲜血淋漓，没有皮肤的腥红厉鬼正死死地盯着魏青山！ 然后，它身上的血肉开始蠕动，新的皮肤开始长出来，从腰部一直往上，最后长到了面部时，它的竟慢慢的长成了……魏青山的模样！ 镜子里完整的出现了一只鬼变成魏青山的过程。 更诡异的事出现了。那只本来没有皮肤的厉鬼竟然走向了镜子里已经退到了远处，没再看镜子里自己眼睛的魏青山。 并且……站在了魏青山的身边，紧紧地贴在一起，极为诡异！ 众人立即回头看向现实中的魏青山，身边什么都没有。 再看看镜子里，镜子里的魏青山身边多了一个“魏青山”。 顿时，包括魏青山在内，所有人都明白了前因后果。 原来，罗慧文身边出现的那个时有时无的女生，竟然是这么回事？！ 稍微梳理一下事情的全貌。 罗慧文一直自己上下学，并没有同行的朋友，一次，她也许是下错了站，也许是内急，她知道百合广场有个卫生间，但她并不知道出于某种原因，这个公共厕所已经废弃不用了。 她无意中照到了这个公共厕所里的镜子，并在这面镜子里，看向了自己的眼睛。 于是……鬼变成的另一个她，出现了。 这个女孩偶尔会出现在她身边，和她一起做一些事情， 可是，太奇怪了？ 罗慧文完全不怕这只鬼的吗？竟然会和它一起行动？ 等等…… 李道生忽然看向了洗手间的镜子里。 “我有个想法，我想试试。”李道生说。 跟大家打了个招呼后，李道生径直上前去，照了镜子，其他人完全来不及阻止。 李道生看向了镜子里自己的眼睛。 果不其然，先是镜子里的自己眨眼了。 接着，一只没有皮肤的厉鬼在镜子中浮现，并且慢慢长出人皮，可这次……它变成了李道生的模样！ 果然…… 李道生看向大家：“这镜子的诅咒依旧存在，说明镜子里的鬼还没能完全来到现实世界，我们遇到的罗慧文，全是它伪装的，它在想办法变成真正的罗慧文，它想来到现实世界。” “诅咒的方式是传播式的，只要照了镜子，并且看向了镜子里自己的眼睛，就会诞生一个鬼的分身，但这个分身暂时无害，它的能力应该会随着某些事的完成逐渐变强。” “我和魏大哥身边的这只，甚至还无法出现在现实世界中，但罗慧文身边那只，已经可以偶尔出现在现实世界她的身边，陪伴她了。” 当李道生提到陪伴这个词时，其他人都沉默了。 大家忽然理解，为什么罗慧文明知道自己身边这个奇怪的“人”很诡异，却还是愿意和它相处，并不声张了。 她实在太孤独，太需要陪伴了。 哪怕这个“人”是鬼。 哪怕这只鬼一门心思想害她，想取代她。 就在这时，何初与张行之像是想到了什么，两人面色齐齐一变：“不对！” “那个曾伟不对劲！” 车上和学校，两次鬼现身的时候，曾伟都在…… 而且罗慧文坠井后，现身的是镜中厉鬼，并不是罗慧文。 那真正的罗慧文哪儿去了？ 难道……罗慧文的尸体被曾伟打捞走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她复活了 第108章 她复活了 不对，不对…… 所有人都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紧张。 事情的起因，是公共厕所镜子里的诅咒，里面有只鬼想出来。 如今那只鬼的能力已经达到了可以影响现实的地步。 一开始大家都以为那只鬼是罗慧文，毕竟只有罗慧文知道的事，它都知道。 可此时此刻，杨鸦和苏陌师也意识到，自己在公园里看到的“死亡回放”竟然是第三视角！ 如果那是罗慧文的记忆，那在罗慧文的记忆中，怎么可能有自己的样子？ 人的记忆中是没有自己的。 所以，那分明是一直和罗慧文待在一起，注视着一切的镜中厉鬼啊！ 这么一想，记忆中，将罗慧文吹落到井里的那阵风也来得很诡异。 大到足以撼动人身体的风，绝对不可能突然就刮起来，又突然消失。 记忆中那天没怎么刮风，而且，风大的话也不可能有大明星出外景来拍片子。 那分明就是镜中厉鬼下的手，暗中推了罗慧文一把。 所以，它害了她三次！ 第一次，放学后因为某种原因在学校拖延，躲在了课桌底下，遭鬼推出去，被巡视的音乐老师曾伟发现。 第二次，坐末班车回家时被曾伟跟踪骚扰，路人仗义执言，却被这只鬼几句话掩盖了事实，罗慧文知道身边这只是鬼，不敢多话，选择了沉默。 第三次，和同班同学去公园拍照，虽说中途同学跑了，但那阵刮她下井的阴风，害她身死的，却并不是那两位同学，她们说到底只能是不善良，并不能算恶。 真正影响改变了罗慧文生活轨迹，将她推入深渊的，都是镜中厉鬼！ 李道生直接把这颗脑袋往地上一丢，这是镜中厉鬼长出自己皮肤后真正的样子？ 他心中一抖，自己竟然抱着这么个东西抱了这么久。 就在这时，一直没有出现的，听说与邪神佐莲娜大战了一场的【十三月】，出现了。 【你发现了隐藏的真实。】 【分支一：见镜中鬼。】 【分支二：见罗慧文。】 倒计时很快出现。 “选哪个？” 大家料到过会有这种抉择时刻。 但没想过这抉择竟然是在这时候。 关于楔子，前面的部分已经都验证过了。 只剩下【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这条可以暂时无视。 以及【死去的少女想见你】。 和最后一条……【请不要死亡】。 现在要抉择的，就是【死去的少女想见你】，这个选择，关系着每个人要去见的，究竟是镜中厉鬼，还是那活不见人，死不见尸的罗慧文。 按理说，去见罗慧文才是最安全的选择，毕竟从所有的信息来看，罗慧文生前就是一个逆来顺受的脾气，而且，她很可能死后根本就没有变成鬼。 不然楔子里也不会是【死去的少女想见你】，而是【女鬼想见你】了。 但这时，李道生，杨鸦，苏陌师还有何初，几乎同时说到：“分支一！” 所有人都立刻选择了【分支一】。 见镜中鬼。 道理很简单，虽然得到的故事内容都是有关罗慧文的，但真正出现的却是镜中鬼。 罗慧文下落不明，真选了【分支二】到哪里去找她都不知道。 眼下所有人都选定【分支一】后，待验证的楔子就只剩下两条了。 去见它…… 那只镜中鬼。 它的诅咒根源就在这里，这个废弃的公共厕所。 那它的复生之地在哪儿？ 它的“宿主”罗慧文已经死了这么久，可它不仅没消失，反而越来越强大诡异。这里面一定有猫腻。 “各位，那个曾伟很不对劲，我们也许可以从他家里找到线索。” 张行之说到。 大家也听两人讲过，眼下自然都同意去曾伟家。 可目前，还有一件事犯了难。 “这些手脚怎么办？还带着一起走吗？” 李道生已经把头丢地上了，他抱着实在瘆得慌。 从目前掌握的情况来看，这些残肢都是镜中厉鬼的，并不属于罗慧文。 “既然诅咒就在这里，那把这只鬼的肢体也放在这里吧。”魏青山说到。 他率先将那条左臂放在了公共厕所的洗手池里。 其他人见状，有样学样，把残肢都放在了镜子前的洗手池里。 李道生也忍着不适把头捡起来，放进了洗手池。 就在这时，何初忽然发现，镜子里李道生和魏青山的“镜中鬼”都不见了！ “你们刚才照镜子后出现的鬼，没了……”他立刻告知了大家。 然而，很快所有人都反应过来。 不好！ 这面公共厕所里的镜子是诅咒之源，它无差别地“寄生”在每个在它面前照过镜子，并对视过镜子里的眼睛之人。 只要其中一个能够让它逃出镜子，都算成功。 刚才李道生和魏青山照镜子后，依旧有鬼影出现，说明鬼的本体还在镜子里，它没有逃出去。 可现在鬼影没了，岂不是说它曾经放出去的某个鬼影，已经完全“活”了过来？！ 它已经逃出镜子了！ 而唯一一个被大家知晓的，且能力越来越恐怖的，只有一个…… 罗慧文照出的那只镜中鬼。 ———— 与此同时。 刚睡下的曾伟忽然感觉胸口有点闷。 他迷迷糊糊地睁开了双眼，发现自己竟然出了一身的汗。 怎么回事？ 他忽然看向院子里。 他记得，睡觉前自己明明关上过卧室的门。 现在门怎么是开着的？ “滴答……” “滴答……” 寂静黑夜中，忽然传来水滴滴落的声音，砸碎在地板上，无比清晰。 哪儿来的水？ 曾伟迷迷糊糊地爬起来，这时他才看清楚，院子里自己埋着罗慧文躯干的位置，竟然出现了一个大坑！ 罗慧文复活了？！ 曾伟又惊又喜。 他的脑子瞬间清醒，也终于听清楚了水滴声的来源。 这水滴声，似乎在自己的床背后？ 曾伟转身看去，一个穿着湿哒哒校服的，长头发女人，正站在他床的另一边！ “太好了！小文，你真的活过来了！” “哈哈哈……哈哈哈！”他眼里闪动着兴奋又变态的光芒，按照他学来的方法，这样复活的死者，没有任何意识，它只是一具不腐的僵尸而已。 曾伟迫不及待的打开灯。 然而，灯却不亮。 他干脆摸索到了床头放着的手电筒，按亮后照向了床边站着的人影。 手电筒的光打在了她的脸上。 曾伟的笑容，陡然凝固。 一张陌生的女人脸，正诡异地笑着，歪头看着他。 (本章完) 第109章 曾伟之死 第109章 曾伟之死 曾伟的心底，终于泛起了恐惧。 这是谁？ 自己从井底打捞起来的，明明就是罗慧文，分尸也是他亲手进行的，抛尸也是，怎么还尸回来后，变成了另一个人？！ 他能明显感觉到眼前这个“陌生女人”的恶意，曾伟突然浑身一颤。 因为这个诡异的女人，开口说话了…… “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 她的声音妩媚又勾人，但听在此刻的曾伟耳中，却仿佛来自地狱的丧钟。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见，眼前这女人的身体，突然从头顶往下，缓缓裂开，腥红的血肉与经络拉扯在一起，肉芽也在缓缓蠕动。 “滚开！别过来！” “救命啊！” “有鬼！” 曾伟终于承受不住眼前的恐惧，大叫着连滚带爬地冲出了自己的院子。 他神色仓皇，但腿脚利落，眼下曾伟只有一个想法，那就是赶快找到其他人求助。 哪怕是警察也好。 只不过，这大半夜的，哪里那么容易找到人？ 曾伟冲到了大街上，头也不回地往前跑，他的心脏快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了，口干舌燥，喘不上气来，却根本不敢停下。 一路沿着公路跑，这大半夜的，他根本就遇不见人，终于好不容易看到了一辆车，曾伟忙不迭地冲到公路中间，张开双臂拦车。 “停车！” 车头灯晃得他眼，但曾伟也顾不得这辆车会不会撞到自己了，他只想赶紧搭车跑。 这辆小轿车还真停下了。 曾伟大喜过望，立刻绕到副驾驶窗边，不停地拍打车窗玻璃。 “求求你！救救我！有人在追杀我！” 车窗玻璃被他砸得哐哐作响，换位思考，大半夜如果是他自己遇到这种事，绝对不会停下来管闲事，赶紧走才是真的。 但没想到，车窗玻璃竟然缓缓降下来了。 曾伟狂喜，看来自己命不该绝！ 他连忙道谢：“谢谢你，请送我去警察局，谢谢……谢谢……” “谢……” 刚准备上车的曾伟最后一个谢字卡在了嗓子眼儿。 他的眼睛瞪得硕大，里面尽是恐惧。 因为他猛然发现，开车的司机不是别人……还是那只从头顶裂开到腹部，恐怖到令人头皮发麻的女鬼！ “啊！！！” 曾伟吓得转身再逃，但身后的车一个转弯，紧追不舍！ 没办法，曾伟朝小巷子，小巷道里钻去，这些地方车进不来。 曾伟吓得大汗淋漓，心跳过快几欲呕吐，他不想死，但心底也充满了疑惑，这女鬼他妈的到底是谁啊？ “砰砰砰！” 曾伟一路跑，一路经过别人门口时，就敲一下门，他知道这大半夜的很难有人来开门，他也不可能等人来开门，他怕稍微站着停一会儿，鬼就追上来了。 他只想自己路过后，那些人能听到敲门声出来。 谁都好，帮他吸引一下鬼的视线就行。 他才不管这些人的死活，最好是被鬼吃掉，那只鬼满足后也许就会放过自己了…… 曾伟心底想着，喘气声越来越剧烈。 这种程度的奔跑已经超过他平日里的运动量了，纯粹是生死时刻的肾上腺素爆发，才让他不知疲倦，拔腿狂奔。 后面没听到车声了，也没有车的灯光。 她应该进不来，对……车是进不来这种又弯又绕的小巷子的。 曾伟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仅这一眼，就让他头皮发麻，那只从中间裂开到腹部，完全裂成了两半的女鬼竟一直掉在他后面追他！ 曾伟吓得眼泪都出来了。 为什么？ 这只鬼到底他妈的是谁？为什么非要杀我？ 它又不是罗慧文！ 他快要跑不动了。 难道今晚真的要死在鬼的手里？ 不…… 我不想死…… 我不要死！ 我又没做什么，我没杀人，我动她的时候她已经死了……不，我从井里捞出来的根本就不是罗慧文！ 曾伟浑身都冒出了鸡皮疙瘩。 自己明明亲眼看见罗慧文掉下了古井，听着她挣扎，死亡。 然后亲手把她捞了上来，一切都没被其他人看见，也没有其他人参与。 为什么变成了这个陌生的女鬼？！ 他不知道，也没人给他解释。 直到现在，这个变态依旧不觉得自己有错。 他虽然在反思，但思考的根本不是自己的罪行，而是哪里出了错误。 曾伟嗓子里已经出现了铁锈味，再跑下去，他的肺就要炸了。 但他不想死，自己才三十多岁，还有大把的人生好活，为什么要死在这种莫名其妙的女鬼手里？ 什么东西能救救我…… 谁能救救我？ 正当这时，曾伟忽然看见，前方出现了一群人！ 三三两两聚成一团。 他知道那些人是干嘛的，这年代晚上并不安全，因为没有摄像头的存在，深夜天黑之后，在外面偷摸扒抢的人多了去了。 前面那伙人明显不是什么好人。 但曾伟看到他们却像是看到了救星。 有人！ 有人就好…… 他鼓起最后的力气，压榨自己的肺部，朝着那伙人呆的路灯下狂奔。 靠近了些后，他一边跑一边叫嚷：“救命！” “救救我！” “我有钱！我给钱！” 他喊的话似乎立刻吸引了那伙人的注意。 他们本来背对着曾伟这面，一听见这叫声后，一个个都转过了头来。 曾伟大喜过望，然而当他跑得近了，看清了他们转过来的脸时…… 曾伟的脸色瞬间煞白。 这些人的脸，竟然全都变成了那个陌生女鬼的脸！ 曾伟猛地停下脚步，浑身颤抖不已。 他看看后面，裂开到腹部的女鬼已经快到了。 再看看前面，一群人全都是女鬼的脸…… 曾伟终于崩溃了。 他歇斯底里的大叫：“啊啊啊啊啊！！！！！” 这叫声几乎肝胆俱裂，但……女鬼终究还是到了他身边。 那群长着女鬼脸的人也围拢了过来。 一群陌生女鬼，将曾伟团团围住。 每只鬼的头颅都诡异地弯着，躯体缓缓裂开…… “你不是喜欢我的身体吗……” 还是这句话。 但这次，曾伟听到了明显的怨毒情绪。 他眼前骤然一红，整个人竟是被女鬼开裂的身体完全“吞”了进去。 曾伟还没死，他在女鬼的“身体”中惨叫，挣扎。 女鬼的身体鼓鼓囊囊，仿佛即将撑破，但这只持续了大约三十秒。 恐怖的骨骼碎裂声，血肉蠕动声，还有……曾伟最后的哀嚎响起。 女鬼的身躯恢复了原样。 (本章完) 第110章 复仇之夜 第110章 复仇之夜 罗慧文失踪了，可大家都说，她死了。 她的消失本来没有引起什么轰动，毕竟她本身就是个不起眼的怪人，在学校也没什么朋友。 可是，在她失踪之后，学校开始闹鬼了。 这让整个学校的氛围都变了。 很快，学校停课了，大家都担心被鬼缠上，尤其是罗慧文的同班同学。 其中，小铃和小夏是最害怕的。 自学校停课后，两人就一直待在家里，哪里都不敢去。 符箓，佛像，十字架，各种法器，她们让家里人弄回来了不少，就是害怕被罗慧文的鬼魂找上门来。 一天，两天，三天……时间一点一点过去，虽然罗慧文的鬼魂并没有真的找上门来，但两人长时间的疑神疑鬼，也让身体几乎垮了一半。 她们吃不下，睡不着，简直如同行尸走肉。 两人之间还通过电话，本来是想问问情况，可说着说着，小铃和小夏竟然也吵了起来。 她们都在责怪对方，为什么罗慧文活着的时候不对她好点，都是你（你）指使的，欺负她，使唤她，从不把她当朋友看。 这两人之间的友情，也早已彻底破裂，许久未联系了。 小铃更是因为警察问话后，过于害怕，已经搬了家。 现在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她们最近得到消息，所有师生将被安置到其他学校去。 这让小铃和小夏都松了一口气。 罗慧文的鬼魂没有找上门来，当再次进入校园，这件事就翻篇了。 她们忽然有了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近段时间，两人都睡得香了不少。 可是今晚，两个人竟然都失眠了。 小夏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她已经过了最恐惧的那个阶段，已经在想着去到新学校要怎么认识帅哥，重新谈个恋爱了。 可今晚真是怪怪的，总感觉身上黏糊糊的，出了一身汗。 也不是很热啊？ 小夏换了好几个睡姿，可无论怎么睡也睡不着，身上就是不舒服。 她干脆爬起来，打算去冲个澡，把黏糊糊的感觉冲掉后再睡。 开了灯，来到浴室，小夏陡然被镜子里的自己吓了一跳，因为她刚才竟恍然觉得，镜子里的自己动作竟然慢了半拍？ 可能是太晚了，精神不佳，头昏眼了，冲澡后赶紧睡了。 她没有多想，打开了淋浴喷头，打湿身体后，挤了些沐浴露，半眯着眼睛开始搓洗起来。 可搓着搓着，小夏忽然感觉身上越来越粘，而且还有股腥臭味儿。 她睁开睡眼稀松的眼睛，顿时被眼前这一幕惊骇得大脑一片空白！ 淋浴喷头上喷下来的，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变成了血水！ 而且她的身上，竟然还挂着一些血水中带来的血肉，脏器碎片…… “呕……” 小夏先是一声干呕，接着惊恐的尖叫起来：“啊啊啊！！！！” “妈！” “妈！！” 她的嗓子都快要喊破了，想要打开浴室的门冲出去。 然而这扇门此刻却宛如钢铁铸就的一样，根本就打不开！ 小夏吓得情绪崩溃，浑身瘫软地缩在洗手间一角。 她眼睁睁地看着淋浴喷头喷出的血水越来越多，涌出的脏器也越来越多，到了后面，甚至连体表的器官也出现了。 心，肝，肠子，胃……手指，耳朵，眼珠！ 小夏绝望地看着噼里啪啦掉在自己旁边的那一堆血肉，双腿连连乱蹬。 “走开！” “走开！” “呜呜呜……” “妈！” “救救我……” “呜呜呜……” 恐惧与绝望中，她并没能等来母亲的帮助，甚至连她的声音，可能都没有传出这间浴室。 小夏浑身发抖的跪在地上，不停地对着喷头里掉出来的那堆血肉磕头，一边磕头一边道歉：“对不起……对不起……罗慧文……不是我要欺负你，是小铃说的，都是小铃说反正你不会反抗……” “对不起……” “对不起……” 她的脑袋在浴室里磕得砰砰作响，很快额头上就见了血。小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是真的知道错了，也是真的后悔，在此之前，她甚至不认为那种行为叫做欺负人。 水声依旧哗啦啦地流个不停。 小夏还在不断磕头，嘴里念着对不起。 她已经磕得头破血流，意识模糊了。 这时，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小夏？” “是你在洗手间吗？”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 小夏浑浊的意识陡然一个激灵，她下意识喊到：“妈！快跑！别进来！” 而这一声，却反倒让她的母亲更加担心，直接用力撞开了浴室房门。 小夏绝望地抬头看向淋浴喷头。 然而…… 哗啦啦啦啦…… 清澈的水流不断地往下流淌着。 地上干干净净，什么都没有，没有血水，没有脏器，没有碎肉。 小夏怔怔地看着，突然，她“哇”的一声崩溃大哭，抱向了自己的母亲。 “好了，好了，没事了。没事……” 母亲先关上了水，再轻柔地拍着小夏的背，安慰道。 她没有问自己女儿怎么了。 小夏也没有说。 但她知道自己刚才看到的，感觉到的，绝对不是幻觉。 鬼来过。 然后…… 它走了。 谢谢你原谅我，小文…… 头破血流的小夏晕倒在了母亲怀里，没了意识。 ———— “叮铃铃铃铃……” 大半夜的，吵人的铃声让小铃心情烦躁。 她不耐烦地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号码。 小夏？ 她大半夜给自己打电话做什么？ 自己已经跟她一刀两断，不是朋友了。 呵，那种胆小鬼，应声虫，如果不是有罗慧文在，被欺负的就是她！ 小铃选择了搬家，就是想换个环境，换个新学校，完全洗掉过去的痕迹。 她可不想一直让那些烦人的事情影响自己的心情。 真是讨厌，她看了一眼小夏的号码。 早知道把通讯号码也换了，彻底和过去断干净。 不过，这么晚了打电话来，难道她有什么要紧事？ 想了想，小铃还是按下了接听。 “喂？你干嘛？这么晚打电话过来。” 小铃的声音有些不耐烦。 然而，电话那头却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已经被挂断了。 “什么东西！”小铃气得一把丢开了电话。 逗我玩吗？ 这时，忽然一阵风吹来，吹得她的窗户“嗙”的一声被打开，撞在了墙上。 小铃嘟囔着从床上爬起来，走向窗边去关窗户。 她完全没注意到，此刻她的身后，多了一道影子…… (本章完) 第111章 自取其果 第111章 自取其果 小铃关好窗户后，重新回到了床上。 不知怎么了，今夜她有些心绪不宁。 但渐渐的，困意深重，她还是睡着了。 可突然间，她猛然又听到一声窗户砸在墙上的巨响，一个激灵睁开了眼。 怎么搞的？ 有这么大的风吗？ 小铃再次下床去关窗，依旧毫无异样发生。 只是这次，她把脑袋探出窗户外面看了一眼，今晚的确有风，但这风也没大到这种地步吧？ 小铃落下了窗栓，这次再大的风也不可能把窗户吹开了。 她满意地拍拍手，再次回到床上，打了个哈欠继续睡下了。 可是…… “嗙——”的一声。 小铃猛地翻身爬起来，这次她终于感觉到不对劲了。 窗户又开了…… 她明明上了锁，风不可能把窗户吹开的。 不对，有怪事。 小铃把手伸向床头，拿了一个十字架握在手里，整个人蜷缩在床头，被子把自己捂得严严实实，这次，她不敢去关门了。 这突然，“滴答”一声，一滴水从天板上砸下来，正好落在了小铃的额头上。 小铃吓得一哆嗦，仰头看向天板。 怎么……漏水了？ 她看到了一大片被水浸湿的天板。 可看着看着，她却惊恐的发现，天板上被水打湿的区域，竟然……像一张人脸！ 慢慢的，天板上那水印竟然凸了出来，一张栩栩如生的脸睁开了眼…… 这是……小文？！ 小铃浑身抖若筛糠，她嘴里吚吚呜呜，竟然连尖叫都发不出来一声，瞳孔迅速扩张。 只见那天板上的鬼脸猛地落了下来，张开了血盆大口，一口将小铃吞了进去。 “啊！！！” 小铃猛地惊醒。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脸，还有身上。 完整的……我还活着？！ 是梦？ 小铃满头大汗。 她哆哆嗦嗦地看向天板，哪里有什么水印，哪里有什么滴水？ 真的是梦…… 她大出了一口气。 这么长时间以来，根本就没梦到过关于罗慧文的事，为什么今晚突然梦到了…… 小铃端起床头柜的水杯，喝了一口水。 她的心脏跳得很快，完全不是睡觉的心率。 当她放下水杯时，视线一角忽然瞥见了窗户。 此时此刻，窗户竟然……是开着的。 小铃怔怔地看着窗户，她记得自己已经关过两次窗户了。 是因为都是在梦里的缘故吗？ 强忍着心中的异样感，小铃还是下了床，过去关上了窗户。 然而她的手刚摸到窗户边缘，突然间！ 一只惨绿色的手掌按在了她的手背上。 刺骨的冰寒让小铃猛地缩回了手，等她看清那从窗户外面伸进来的惨绿色手掌后，小铃吓得亡魂皆冒。 “啊啊啊！！！” 那惨绿鬼手骤然变长，一下捅进了小铃正张开尖叫的嘴里。 小铃的喉咙瞬间鼓胀起来，眼睛也翻起了白眼。 那条恐怖的鬼手竟然从她的嘴伸进了她的肚子里！ 她已经完全发不出声音了，鬼手往外一拖。 一堆绿绿的脏器被从小铃的嘴里扯了出来，像丢垃圾一样就在了她脚下。 小铃还没死，她眼睁睁地看着一颗跳动的腥红心脏从她嘴里被扯了出来。 强烈的恐惧让她完全崩溃，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识。 然而下一刻，小铃再次从床上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睛，大汗淋漓，不停喘着粗气。 小铃快疯了，她四处寻找，破口大骂：“你想杀我！来啊！你活着的时候我都不怕，你以为死了我就会怕你吗？！” “就算你杀了我，我变成鬼也不会放过你！” “来啊！” 小铃双眼全是血丝，她歇斯底里地大吼着。 窗户又开了。 但这次她没去关窗。 小铃已经知道，罗慧文的鬼魂绝对找上门来了。 “咚咚咚……” 敲门声忽然响起。小铃此刻的精神异常敏感，她猛地扭头看向门口，手上拿起床头果篮里的水果刀，哆哆嗦嗦地看着门口。 “大半夜吵什么吵！” “给我开门！” 是妈的声音。 但小铃却诡异的笑了。 还想骗我上当？ 是罗慧文的鬼魂吧？ 装成我妈想骗我开门。 我不会上当的，绝对不会。 “叫你开门听见没有！”门外骂了起来。 “滚开！”小铃也冲着门口大骂。 “反了你了！敢跟老娘犟嘴？因为你的事害得一家都搬家，你还这种态度，给我开门！”门外的女声陡然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是鬼。 一定是鬼！ 小铃的嘴角抽搐着，她已经坚信，门口一直在让她开门的不是她妈。 “还不开是吧？” “好！” 脚步声匆匆离去，很快又回来了。 接着，就传来了窸窸窣窣的开门声。 是备用钥匙…… 鬼要进来了！ 小铃浑身剧烈颤抖，她拿着水果刀，死死地盯着门口。 不要靠近我…… 滚…… 滚开！ “咔哒——”一声，门锁被打开了。 一个双手叉腰的人影站在门口，刚要说话。 “去死！” 小铃被恐惧和梦境折磨，拿着水果刀直接扑了过去！ 这一刀狠狠地刺进了眼前人影的脖子，但小铃并不满足，她拔出又刺下，拔出又刺下，红着的眼睛里只有那咽喉部位不断喷射出的血液。 “咳咳……咳……” 气管呛进了血，中年女人倒在了地上，难以置信地捂着自己的脖子。 她的女儿，拿着水果刀，将她的脖子刺得血肉模糊，尽管她拼命用手捂着脖子的伤口，但飙出的血依旧捂不住。 她怨恨地看着自己的女儿。 这个人……真的是小铃的母亲。 小铃从小就不是个良善的孩子，但…… 当一个未成年人身上出现肉眼可见的问题时，往往她是原生家庭里问题最小的那个。 小铃的家庭也如此，她的父亲是个烂赌鬼，她亲妈更是个暗娼。 教育？ 什么教育，父母给她言传身教的，都是通过欺负别人来获得利益。 此刻，小铃看着倒在血泊中的女人，嘿嘿一笑。 我知道……又要从床上醒过来了，对吧？ 罗慧文，你想用梦境困死我，对吧？ 来啊！我不怕你！ 来啊！ 小铃怨毒的眼神四处寻觅，她等待着再一次从床上醒来，然而这次她却发现，没有。 难道是还有什么事没做完？ 哦…… 对了。 我每次都是“死”后才能从床上醒过来。 小铃看着自己满是鲜血的手，还有那把仍在滴血的水果刀。 她毫不犹豫地拿起水果刀，扎进了自己的心脏。 小铃倒在了地上，她的意识逐渐模糊。 但心中想的却是…… 我会再次从床上醒来的，我知道…… 但这次，并没有。 一张陌生女人的脸突然出现在墙上，戏谑地看着她。 小铃的嘴里冒出血沫，瞳孔逐渐涣散。 死前的她只有一个疑问…… 她是……谁？ (本章完) 第112章 鬼蜮人心 第112章 鬼蜮人心 李道生六人选择了同一个分支。 果然，他们和之前一样，竟同时被“传送”选择对象的身边。 出乎意料的是，这地方……竟然是公园里的古井。 天上无星无月，只有黑压压的云层，以及时而出现的凉风。 公园的灯光寂静无声，和这夜晚一样。 为什么会被转移到公园的古井旁边？ 六个人都有些疑惑。 眼下没有所谓的【死去的少女想见你】，四周空空荡荡，难道在井底？ 魏青山最先探出脑袋看了一眼井底。 井底虽然没人，但……有画面！ “快来看！”魏青山对大家说到。 一行人随着他的话往井底看去，本来漆黑一片的井底应该什么都看不见才对，然而此刻，一幕幕画面竟然如电影般在井底“播放”。 这是……曾伟？ 小夏？ 小铃？ 三个地方，三幕画面。 从画面里的时间来看，难道这是此刻正在进行的事？！ “各位，我们现在只剩最后一句楔子没验证了。” 张行之说。 众人点头，最后那句，是【请不要死亡】。 “不出意外的话，验证了这句话，我们就能结束这个世界的故事，回到【十三月】了。” 张行之的自言自语虽然像废话，但也的确属实。 只是，最后这句话要怎么验证？ 【请不要死亡】。 此时此刻，六个人的想法都出奇一致。 第一句话【教学楼，请不要全部被找到】，验证方式是捉迷藏，通关方式是要有一个人主动被找到。 第二句话【公园，请不要在公园里拍照】，验证方式是四处拍照，但在拍摄对象遇到危险时，要立刻放弃拍照，出手救援。 第三句话【教室，请不要半夜去那间教室】，教室指的是音乐教室，验证方式是半夜过去，当鬼手出现，弹奏吉他后，不要畏惧，直面它，拿东西砸它，让它主动退去。 第四句话【车站，请不要乘坐末班车】，验证方式是乘坐末班车，但要察觉到，自己身边的同伴才是鬼。 第五句话【厕所，请不要看镜子里自己的眼睛】，验证方式是找到那间废弃的公共厕所，看向镜子里的眼睛，察觉到镜子的诅咒。 第六句话【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他们已经发现了真相，鬼不是罗慧文，而是罗慧文照镜子后，镜子诅咒寄生在罗慧文身上的恶灵。 第七句话【死去的少女想见你】，他们已经被送到了公园的古井旁，可是……暂时没有任何一位“少女”来见他们。 最后一句话，【请不要死亡】。 通过前面的所有验证，大家都确定了一件事，楔子里的要求，和真正该做的事，是完全相反的。 那问题就来了，那两句话真的要反向去做吗？ 第一句话…… 【请在一天内找到真相】，如果反向操作的话，就是【别去寻找真相】。 这是为什么？ 难道对于这个故事而言，真相其实并不重要？ 而还有一句话，则是最后一句。 【请不要死亡】的反向操作，就是【请死亡】。 这…… 怎么尝试？ 谁敢用死亡来验证一下这句话的真伪？ 正当这时，井底的水突然开始冒泡，仿佛被烧开了一样发出咕嘟咕嘟的声音。 一具女性的尸体，就这么突兀地浮出水面。 而这，才是真正的罗慧文。 罗慧文的尸体出现了。 她一直在井底。 可是，为什么警方明明下去找过，却没有找到她？ 李道生忽然想到了什么，看向何初：“何初，你们这个世界，这口古井有什么故事吗？” 何初茫然地摇摇头，但他拿起手机，立刻查了一下。 很快，他就找到了结果。 难怪这口井公园不能封，它的确是一口有故事的老井。 “传说，古时有一位含冤受辱的大小姐跳入这口井中自证清白，百姓感念她的刚烈诚实，便自发祭拜，一来二去，古井似乎有了灵，清白之物可沉底，浑浊之物只能浮出水面，大白于世。” 何初看完这个传说后，也明白了李道生为何要突然问这么一句。 看来，罗慧文意外坠井后，的确是死了。 但她引动了古井的神异，清白下沉，藏起了她的尸身。浑浊上浮，将她体内寄生的镜中诅咒逼了出来。 阴差阳错之下，镜中厉鬼竟被那个变态的音乐老师曾伟打捞出去，带回了家。 如今，这位【死去的少女】果然出来见他们了。 罗慧文已死，她也没有出去作恶，而是留在了井底。 此刻，竟有罗慧文的声音从井底传出来…… “你们，要把真相公之于众吗……” 她说的真相，到底是指镜中厉鬼化作她的模样，大肆杀戮。 还是指从一开始，她就被镜中厉鬼缠身，她想反抗，但因为知道镜中厉鬼就在身边，怕更多的人受害才选择了沉默，引起了诸多误会。 杨鸦探头看向了井底的尸体，忽然问：“那你自己呢？你想让我们公布真相，还是让你带着骂名就这么死去？” 罗慧文似乎完全没想到杨鸦竟然会反问她的意见，她沉默了许久。 “我已死，不重要了。” 罗慧文的尸体，缓缓沉入了井底。 这时，她的最后一句话传来：“你们快离开吧……镜中厉鬼已经完全脱困，它是借我之身脱困，与我因果最重，如今按照我的念头在复仇，等它复仇完毕，就没了限制。” “你们……快走吧。” 她话音刚落，忽然吹起一阵刺骨的凉风。 几人齐齐回头看去。 只见一只三米多高的陌生女鬼，出现在了公园的路灯下。 它歪着头，死死盯着李道生六人，眼里的恶毒与杀意，丝毫不加掩饰。 要说因果，此时此地，还有两人与它有些因果，一个是魏青山，另一个就是李道生。 两人都曾照过那面镜子，也都诞生过镜中鬼。 “几位，该验证最后一句了。” 张行之说到。 【请不要死亡】。 厉鬼当前，六人没有丝毫异力，除了坐以待毙外，唯一的办法就是尝试解开这句【请不要死亡】。 按照之前的规律，主动赴死才是生路。 可是，死亡的方式有那么多种，难道随随便便自杀身亡就算完成了吗？ 厉鬼步步逼近，渐渐的，它的肩膀上血肉蠕动，竟钻出了两颗鲜血淋漓的人头。 仔细看去，一个是痛苦哀嚎的曾伟，一个是面目憎恨的小铃。 这两人不仅死了，而且灵魂也被镜中厉鬼吞噬，永远成了它的一部分。 “我去挡住她。”魏青山上前一步。 这只鬼对他和李道生的恶意是最大的，魏青山知道自己这个状态不可能是鬼的对手，但只要能拖延一点时间，也足够了。 可这时，其他五人，竟都开口了。 “不用去了。”李道生说。 “此处就是生路。”苏陌师说。 “魏哥，转身！”张行之说。 “清沉浊起，传说我刚查过，跳吧。”何初点点头。 杨鸦更是不多话，一把抓住魏青山的衣领，将他扯了回来。 魏青山怔怔回头，看到的是五张神情各异的脸，唯一相同的是，他们都毫无畏惧，且……胸有成竹。 镜中厉鬼身形一晃，眼看就要抓住众人。 却见六人直接纵身一跃，全都投身入井。 恐怖的咆哮飘荡在井口之上，那只鬼果然下不来。 与此同时，一行行文字，突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不明因果，喉舌勿动】。 【未经其苦，勿言其行】。 【人心鬼蜮，浮世两端】。 【清浊善恶，自有后报】。 ——完。 (本章完) 第113章 十二扇门 第113章 十二扇门 六人再度睁眼时，已经回到了【十三月】中。 张行之第一时间看向姑洗，问：“姑洗，你说那个世界是唯一一个【十三月】不能提供分支故事线的世界，可我们还是看到了【十三月】的分支选择。” 姑洗一脸平静，他仰头看向上空，其实这个空间无所谓上下左右，只是参照众人头顶的位置而已。 “这只能说明，【十三月】赢了。” 李道生最清楚发生了什么，他也看向上方，虽然什么都看不见，但他竟也觉得【十三月】里的空间要凝实了许多。 虽然之前有一种广袤无边感，但总觉得虚幻。 而此刻，【十三月】那股虚幻感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么说，佐莲娜败了。 并且成了【十三月】的补品。 这个消息要找机会传递给中吕，毕竟自己答应过他，给他传递【十三月】中发生的事。 想必，这次得到时间后，应该就可以再次去往中吕世界了。 李道生心底还想着风回的事，中吕语焉不详，风回也似乎失去了自我意识，尽管按照中吕的说法，风回一开始就是作为神力容器存在的，真正的她早就死亡了。 说起来…… 中吕命书的主题是守护，履行：永恒注视。 李道生有种说不上来的感觉，他总觉得中吕的永恒注视，和那只邪神佐莲娜一直注视着那个世界的行为很像很像…… 正这么想着，明明按照之前的步骤，姑洗应该会赐下【十三月】奖励的额外时间了，但这次，姑洗双目失神了许久，仿佛在沟通着什么。 六人安静地等待着，其他人也没有说话，各自站在一个方位。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过去，李道生看了一眼手指上已经回来的剑印，无射世界的限制解除了。 这时，姑洗终于说话了。 “诸位，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和一个坏消息。” 他的语气很怪，仿佛他也从来没遇到过这种事。 “我能告诉各位的是，【十三月】在进化，如果它有生命的话，此刻它的确在进化。” 此言一出，所有人心底都犯起了嘀咕。 【十三月】竟然真的有自我意识？它果然不是个单纯的【额外时间】。 李道生想到的倒是更多，看来佐莲娜的神力果然大补，连【十三月】都“升级”了。 “所以，接下来各位将迎来一次前所未有的恩赐，来自【十三月】的恩赐。”姑洗面色古怪地说。 这是前所未有的事，即便是他也没遇到过这种事，当【十三月】的意志传达到他的脑海中时，姑洗还以为自己出现幻觉了。 “接下来，此处的十二位将各自单独随机传送到除自己原生世界以外的其他世界，进行命书【主题】觉醒。” “我跟你们提到过，找到自己【命书】的主题，这对你们很有帮助，眼下这次机会，就是最好的时机。”姑洗的目光一一扫过众人。 “这一次，诸位的记忆将被清空，你们将以他人的身份进入陌生世界，当你们找回自己的名字，想起自己是谁后，【命书】的主题自然也就找到了。”姑洗一边说着，一边在心中腹诽。 为什么自己当初没有遇到过这种好事？ 【十三月】竟然会帮助他们进行命书的主题觉醒。 不过一想到接下来【十三月】传达的信息，姑洗就不羡慕了。 “咳，总之，好处很多。” “那坏消息呢？”张行之问。 姑洗摊开双手：“如果找不到自己的主题，你们将迷失在那个世界，永远回不来。当然，这不是说你们可以在那个世界过完一生，当【十三月】赐予的额外时间结束，你们会立刻死亡，一切存在过的痕迹都会被抹除，放心，死得会很干净。” 众人沉默。 完全失忆，以其他人的身份进入陌生世界，这怎么可能想得起来自己是谁？ 而且每个世界都完全不同，随机性太大了。 以失忆状态进入一些危险程度高的世界，根本就用不着迷失在那个世界，可能活不了多久就死了。 “哦，对了，这次命书【主题】觉醒，是强制性的，刚回来的你们也要立刻再度出发。”姑洗对李道生他们说到。 杨鸦几人有些皱眉，李道生倒是习惯了，毕竟他从一开始就一直没消停过。 “那我们的奖励呢？”李道生问。 姑洗一拍脑袋，笑着看向他：“对了，【十三月】这次没有赐下额外时间，奖励就是这次机会，你们应该不介意六个人的奖励，十二个人共享吧？” 介意又有什么办法？ 在这个地方，连生死都是人家说了算的。 姑洗见没人反对，便摊开双手，身体诡异上升，泛起淡淡白光。一道道大门从四面八方“轰隆隆”地冒出来，共有十二道门，极为壮观！ 怎么只有十二道门？ 李道生心中疑惑，就算只剩下十二个人了，但夷则世界的锚点依旧存在，世界也还在，怎么说也该在十三个世界中随机才对？ 他心中不解，但此刻也无法发问。 因为眼看着真的要把他们投入到“单人”世界去进行主题觉醒时，姑洗忽然说到：“提醒你们一句。” “我能感觉到【十三月】很急迫，不然，它不可能耗费如此庞大的界力来帮助你们进行命书觉醒。” “有些话我无法直言。” “但……” 姑洗的目光扫过在场所有人，尤其在李道生身上多停留了片刻。 “特殊的不只有你们。” “你们终会遇到他们，你们是宿敌，也是死敌。” “言尽于此。” 其他额外时间？ 界力？ 死敌……宿敌…… 姑洗暴露了很多信息出来，李道生和当时中吕说的对照了一下，中吕没有撒谎。 而接下来姑洗也不再说话，眼神变得空洞。 这一次，没有楔子出现。 但却有十二个泛着白光的古朴文字凝聚在半空。 分别是—— 【大蔟】 【夹钟】 【姑洗】 【中吕】 【蕤宾】 【林钟】 【夷则】 【南吕】 【无射】 【应钟】 【黄钟】 【大吕】 这些文字中，【蕤宾】是杨鸦的世界，斐再兴死于此界。 【夷则】是斐再兴的世界，李道生才去过。 【中吕】是风回的世界，风回没有回来，但邪神佐莲娜来了。 【无射】是何初的世界，是一个限制所有超凡之力的诡异世界。 等等…… 风回又没回来，斐再兴也死了，明明只剩十一个人，为什么姑洗刚才说的是“十二位”？ “对了，”姑洗仿佛知道李道生在想什么，下一刻，他一挥手，一阵白光凭空出现。 一个让李道生格外熟悉的人影，出现在了【十三月】中。 “没人能夺走【十三月】的人。” 姑洗意味深长的说。 光芒散去，再次出现在【十三月】里的那个人影，竟然是…… 风回。 (本章完) 第114章 独行他乡 第114章 独行他乡 风回竟然被【十三月】硬是抢回来了？ 李道生忽然有点想看那位总是一脸温和笑意的中吕，此刻是什么脸色了。 他把主意打到了【十三月】身上，借【十三月】之力除掉了佐莲娜，还把风回留在了中吕世界。 没想到【十三月】竟然能直接把人掳回来。 不过想想也对，风回的时间已经耗尽，她就算被中吕暂时留在了中吕世界，也会彻底死亡，她之所以能活着，完全是因为【十三月】赐予的额外时间。 李道生看着风回，风回也寻找到了他的踪迹。 但风回的眼里，明显少了很多情绪。 “诸位，祝你们好运。” 姑洗打断了李道生的遐思。 十二个世界，十二个被选中者，十二个世界名字。 姑洗的名字和十二个文字中的一个一模一样，这一点被所有人记在了心底。 一本本命书从十二人体内飞出，与空中的十二个文字交相呼应。 十二个文字分别化作一道白光，各自钻进了不同的命书之中。 李道生清楚地看见，射向自己命书的这一道白光，名字叫【黄钟】。 十二道大门的气势完全不一样。 有的云蒸霞蔚，仙气环绕。 有的鬼气森森，阴气逼人。 有的质感生硬，宛若生铁。 有的雕龙画凤，异兽绵延。 朝着李道生打开的这道【黄钟】之门，就是最仙气缥缈的那道门。 而这道门刚打开了一条缝，李道生的身体还没被吸入其中时，两百多岁的苏仙子就仿佛感应到了什么，立刻回头看向了【黄钟】之门。 只是刹那，她就辨出了那熟悉的灵气波动。 【黄钟】，是她的世界。 她有心想托李道生几句话带给师门，可又想到姑洗曾明言，这次所有人都将失忆，以他人身份进入陌生世界，便打消了这个念头。 十二个人影，各自消失在了不同的门内。 姑洗翘着二郎腿，漂浮在半空。 有多少人能觉醒主题，活着回来呢？ 他们一旦觉醒主题，应该就能明白【十三月】和他们的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存在了吧…… 姑洗仰头看向上空，说起来，【十三月】还是第一次出现这么大的变故。 他也说不上这种变化是好是坏，但他乐见此事。 有人竟然打破了固定的规则，无论他是谁，姑洗都愿意为其叫好。 但……这无尽的折磨，真的能被打破吗？ 他只希望这次引起的变化，不要只是一颗扔进大海的石头，虽然激起了水，但最终却归于平静，不值一提。 ———— 李道生捂着脑袋，疼得难受。 “少爷，你终于醒啦！” 耳边是个清脆的女声，李道生睁开眼，果然看到了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丫头。 咦？ 我怎么知道这是双丫髻…… 我是谁来着？ “……”李道生艰难地从床上坐了起来，看向自己的双手，又白又嫩。 “嘶……” 刚坐直，他就感到腹部一阵剧痛。 只见他腹部缠着绷带，隐隐透出血色，吓得眼前的小丫头脸色惨白：“少爷，大夫说不能乱动的！”李道生哪肯听话？ 他捂着腹部下了床，脑子里一片空白，跌跌撞撞地往门外走去。 可刚推开门，李道生就傻了眼。 他依在门边，往外瞧去，只见曲径通幽，廊门形似满月，左右延伸出廊房，飞檐彩绘，雕龙画凤，一眼看不见庭院深深，只见亭台错落，假山怪石，丫鬟仆人穿梭往来。 我是……谁？ 李道生脑中一疼，竟在门边又晕了过去。 临晕倒前，耳边仍是那小丫鬟的叫嚷。 “大小姐！少爷醒了又晕了！” …… 李道生终于知道了自己叫什么。 他叫李涯（此界自此称李涯）。 天涯海角的涯。 他的身份，是经年城李家的公子。 李家是商贾世家，家底殷实，这一代的家主李沛泽膝下有两个女儿，大女儿李安云，如今负责打理李家的产业，小女儿李安风拜了世外高人为师，常年不在经年城，更遑论在李家住了。 听说，李安风已经成了仙人，不再有俗世牵绊。 李涯想不起来自己的前尘过往，这两天，李安云也叫来大夫瞧过，说是伤了脑子，失去了记忆，因淤血凝聚在头部要害，不敢贸然用药，只是让他好好修养，说不定哪天睡一觉起来，记忆就恢复了。 李涯这才知道，自己是个外室之子，李沛泽年轻时不知在何处风流过，留下了自己的信物。 而李涯，就是拿着信物找上门来认爹的。 只是到达经年城前，遇到了袭击，差点儿没能救过来。 至于亲爹李沛泽，李涯是完全没看到他的踪迹，问了问丫鬟仆人，才知道这位老家主身体不适，住到远山寺中修养去了，如今家里大大小小的事情，全都交给了李安云打理。 李涯这两天，总觉得自己的脑子里有东西想冲出来，他憋得难受，总是忍不住敲自己头。 这行为被丫鬟看到，去李安云那里一说，就又找了大夫来瞧病。 不过这次，是了大价钱，请了云游至经年城，仙山圣地的仙师来给李涯看的病。 李涯很是观察了那位须发皆白的老仙师一阵，没瞧出仙在何处。 最终结论也是脑子里有淤血，堵住了记忆，不能强行打通，怕把李涯变成傻子，只能等淤血自行消散。 这么一番折腾下来，李涯也消停了，信物传去远山寺，李沛泽的传信回来后，承认了李涯是他的私生子。 自此，李家便正式多了一位，一来就失忆的少爷。 这天，李涯正瞧着自己的右手食指发呆，因为他偶然间发现，自己的右手食指上，竟然有一个活灵活现的剑形印记。 之前那位白发老仙师也看见过，仔细敲了敲，觉得只是形状巧合的胎记而已。 可李涯却觉得，自己总感觉好像能从这印记里唤出些什么来。 正发着愣，颇有节奏的轻巧脚步从身后的长廊里响起。 之前见过的小丫鬟一路小跑过来，头上的双丫髻蹦蹦跳跳，跑到门边对窗边坐着发呆的李涯叫到：“少爷，大小姐回来了！要见你呢！” 这位李安云大小姐这些时日李涯一眼没见到过，说是忙着谈生意，天天早出晚归。 今天，终于要见到了吗？ 李涯多问了一句：“大小姐有说过要见我做什么吗？” 小丫鬟歪着头想了想：“大小姐好像说……找到袭击少爷的东西了。” “是桃山里的妖怪！” 李涯一怔，妖怪？ 这世界有妖怪？ (本章完) 第115章 说走就走 第115章 说走就走 小丫鬟说，李安云在书房等他，让他自己过去。 李涯看清方向后，便寻了过去。 初见李安云，她一身素白长袍，未施粉黛，一头乌黑长发只是随意用红色束带绑起，束带与青丝垂到腰间，与白衣相映成趣。 听见脚步，李安云放下手中书卷，微微抬头，看向李涯。 她相貌虽不是倾国倾城，却也清秀出尘，眉眼间不惹凡尘，不像个经商的女子，倒像个寻仙问道的。 见李涯来了，她起身走上前去，抬头仔细瞧了瞧李涯，轻声问到：“身子可还好？” 一声关切，让李涯一阵恍惚。 他下意识觉得不对，却又无从谈起。 没等李涯回应，李安云便拉着他的胳膊，走向堂中，拿起一卷卷画轴，徐徐展开，说：“来，这些画上，可有那日袭扰你的妖物？” 李涯一怔，看向画卷。 第一幅形似牛头，却生了三根角，通体乌黑，下方写着它的名字——乌犇。 第二幅画卷看似一只苍翠碧绿的小鸟，却只有一只脚生在腹下，独立枝头，看似清隽可人，可仔细一瞧，这碧绿小鸟的眼睛竟满是血色，妖气透画而出，实在骇人，下方同样写着它的名字——灵寰。 第三幅画卷就奇异了，画上不存在生灵，却是一把锈迹斑斑的古朴铁剑，年代应该已经相当久远，名字写着——渐鸿。 见李涯看得认真，李安云细说到：“这三只妖物是桃山中成了气数的，旁类小妖伤不到人，你仔细瞧瞧，是谁伤了你？” 李涯听话的努力回想，脑袋里却怎么也没有画面，他无奈地摇摇头：“想不起来。” 李安云一抬手，画卷自动卷起，落回她手上：“无妨，你身上妖气自桃山而来，若是记不得了，就随我一个个上门去认。” 一听这话，李涯有些惊讶地瞪大了眼睛，他虽然没了记忆，但下意识也知道，妖怪不是什么好惹的东西。 为何自己这位经商的姐姐如此胆大？ “去。” 她话音刚落，忽然屈指一弹，一枚二指宽的细小剑支飞出，“嗡嗡”一震，竟变作半米多宽，四五米长！ 李涯目瞪口呆，这是什么？ 仙术？ 自家姐姐会仙术？ “来。” 她一跃而上，脚尖踩在剑尖，而后食指一点，李涯身不由己地飞身上了剑身，他明显感觉到有股力道包裹着自己。 仙人…… 她真的是仙人！ 没来由的，李涯脑子里冒出了这个念头。 剑身四周似有无形屏障，李涯牢牢地“吸”在了剑身上，站在她身后。 她剑指一引，这把巨大的长剑便立时斜斜地冲霄而上，钻进了云层中。 李涯先是一惊，可真的上了天，见白云在脚下快速后退之际，他竟又平静了许多。 很古怪的是，他感觉自己仿佛曾“飞”过这般场景。 “论起来，我应当叫你一声二哥。” 忽然间，站在剑尖位置的她开了口。 二哥？ 李涯看向她背影，恍然大悟。 原来这位清秀出尘的女子根本不是大姐李安云，而是李家的小妹，那个拜了仙人为师，说是早已不惹凡尘的李安风！ 这边两人正在说话，李家宅院里，却闹出了乱子。 小丫鬟站在院外等候，迟迟不见李涯出来，忽然，李家大小姐李安云匆匆走来，还未开口，小丫鬟就瞪大了眼睛：“大小姐！你怎么在这里？”“我为何不能在此处？”李安云诧异地看着这个呆呆的小丫鬟。 “可是，大小姐不是说，要见见公子吗？还跟我说，让公子去书房……大小姐怎么在书房外面？公子都进去好久了！” 她这么一说，李安云哪里还能不知道怎么回事？ 她秀眉微颦，立刻进了书房。 书房空空如也，只有一册尚未完全放好的书卷。 其实前些时日，她就收到了小妹的来信，说是近日经年城有变，她奉师命回来一趟，近日就会到家。 眼下看来，定是小妹李安风回来了。 自己在信中和小妹提到过二弟的事，只怕她是上了心，坏了坏了……她修行有成倒还好，可二弟才受了重伤，脑子又不清醒，如何禁得起山中精怪的折腾？ “小环，随我出门。” 李安云走出书房，立刻将一桩桩一件件事项布置下去。 “是，小姐。” “小姐，要去哪里，要备马车吗？” “去沧水河，见红姑娘。” ———— 日头西沉，一段连绵起伏的山脉悄然出现，最高峰甚至刺破了云霄，漏出了一小截在云端之上。 李涯已经了然，自己这位“三妹”是接了师门任务回来的，恰好在经年城附近，听李安云在信中提到过他被妖怪袭击的事，便去查了查。 眼下，飞剑已经到了桃山。 一挂清泉乘风下，半山残阳半山。山色朦胧，明暗交错，这是暮色交替之际，更是妖精鬼怪最爱之时。 李安风按剑落在山腰桃林，收了飞剑，自腰包中取出一只纸鹤，托在掌心一吹，那纸鹤便摇摇摆摆地飞了起来，朝着山中飞去。 见李涯神色好奇，李安风说到：“寻气小术，不上台面，根本法不同，可使其自寻灵，妖，死，魔，鬼，仙等气。” “此番我让它寻的，便是妖气。” 说话间，李安风心中也有几分疑惑，自己这位从没见过的二哥，一路飞来竟完全没有大呼小叫，反倒颇为平静。 这倒是完全超出了她的意料。 李涯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他的确不怕，而且对这位神仙手段的女子，他也没有太多的敬畏之心，反而好奇更多。 两人跟着纸鹤一路前行，这时节，正是春风三月，桃盛开之时。 伴着落日霞光，漫步溪之下，耳边虫鸣鸟啼，身前纸鹤引路，倒真像是两个神仙中人。 可这番景象，随着纸鹤几个转弯后，便没了踪影。 仿佛渐渐踏入了另一个世界，方才还是桃之夭夭，复行数十步后，两人便进入了一个岩浆起伏，焰流窜动，空气灼热的地洞之中。 李涯回身看去，看不到来路，只能见到火光摇曳的红色洞壁。 李安风白色长袖一挥，一道道冷凝气息窜出，护在了两人周遭。 “别怕，在我身周三丈，可安然无恙。” 李涯点点头，应道：“好。” (本章完) 第116章 神秘文字 第116章 神秘文字 两人一前一后，在这岩浆窜动的地穴中前行。 突然间，一具具狰狞的骷髅自岩浆中爬出，朝着两人扑来。 李涯心中一紧，下意识地抬起右手，又忽然停止，怔怔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却见李安风步履不停，飞剑绕在身周护法，如切菜一般轻而易举地斩断了那些岩浆中爬出来的骷髅。 “藏头露尾，出来！” 李安风脚下一踏，顷刻间这地穴立刻摇晃起伏，红得刺目的岩浆也在左摇右摆，仿佛盛满了汤的大碗，即将洒出来。 李涯站在她身边倒是没受影响，可其他地方就惨了，本该极为坚固的岩石一块块被掀起，地面也如同起了浪涛的海面，土壤和碎石被高高抛起，又重重砸下。 满地生灵乱窜，有一身火红皮毛的老鼠，赤黑鳞片的长蛇，火纹缠身的鸦雀……全都被李安风这一踏给逼了出来。 而她要找到的妖怪，也在岩浆之中，显露出了身形。 它一身乌铁般色泽的皮肤，露出岩浆的上半身像极了一只牛，却生着三只角，第三只角在额头正中央，格外奇异。 李涯一眼就认出了它就是那画轴三妖之一的乌犇。 李安风看看它，又看看李涯，李涯仔细瞧了瞧这乌犇，摇摇头。 但那乌犇却怒不可遏，当即掀起一阵刺眼红芒，一汪岩浆如洪流般朝着两人扑来。 它生气了。 也对，自己在洞里待得好好的，突然有人找上门来，二话不说就弄得地动山摇，换谁都会生气。 然而李安风看也不看，带着李涯施展她门派的身法秘术，几个闪烁便随意地躲开了岩浆的攻击。 而后屈指弹出一道圆光，仔细看去，竟是她手腕上的一道圆环飞了出去。 那圆环滴溜溜一转，就将乌犇困在了原地。 李涯这才发现，李安风的左右手各戴着一个玉镯，原来那玉镯不是凡物。 而李安风也看出来了，袭击李涯的不是乌犇。 她之所以要带李涯来，并不是想让李涯当场认妖，而是想看看这些妖物的反应。 这只乌犇勃然大怒，反倒正常。 她也无意和这乌犇争斗，刚要带着李涯走，却忽然发现洞壁上好像有些不对。 之前的地动山摇，加上乌犇的发难，完全改变了地穴里的环境。 碎石脱落，竟露出了一道道火红色的纹路，沟壑纵横，遍布在洞内。 “阵纹？” 李安风长眉微颦。 她带着李涯，试着摸了摸这些刻画在洞壁上的阵纹。 突然间！一道磅礴的吸力从阵纹上传来，将李安风整个身体都扯了过去。 李安风反应也快，脚尖往前一探，顶住洞壁，并指成剑，调动飞剑，一道白色剑气瞬间斩向了洞壁。 “轰隆——”一声。 洞壁颤动，吸力消失，李安风脱困而出，神色却十分凝重。 站在原地调息了一会儿，李安风屈指一弹，手上的另一只玉镯飞出，飘在了李涯身前。 “戴上此物，等我片刻。” 李涯接过玉镯戴好，顿时一股清气隔绝了一切，他明明站在此地，却仿佛变得若有若无了。 只见李安风脚下连踏数步，身子以眼缭乱的姿势化作了一片连续的残影。 一道道剑气接连不断地斩出，然而无论她使出多少灵力，多强的攻击，在打中阵纹的刹那都仿佛石沉大海，那红色阵纹泛起亮光，立刻将攻击尽数吸收。 李涯竟觉得，那阵纹的红色变得更鲜艳了。他还不懂什么叫阵纹，只是看着这些墙壁上红色的沟壑纵横，看着看着，他竟有些出了神。 脑子里没来由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这不是半个字吗？ 半个“死”字。 这明显是“死”的下半部分…… 想到这里，他提醒了一下还在攻击洞壁的李安风。 “李姑娘，这是个【死】字。” 李安风没有在意他为什么叫自己李姑娘，她在意的是，为什么脑子失忆的李涯，竟然会说这是个“死”字？ 可她怎么看，也不觉得这是个“死”字。 她诧异回头：“死字并非如此，你为何说它是死字？” 这一问，把李涯也问懵了。 这不是死字？ 可它明明…… 脑子猛地一疼。 李涯脚下一软，半跪在地。 一丝丝模糊的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他当然找不到原因，因为这个“死”字，并非此世界的文字，而是李道生那世界的文字！ 李安风见状立刻回到他身边，一缕灵气探入他体内细查，转了一圈后没发现什么问题。 李涯也缓了过来，他轻轻按了按太阳穴，摇头道：“我没事，只是不知为何，我的身体告诉我，这是个死字。” 李安风默不作声，心底却在思索，莫非山海界此番动荡，那些老神仙算出来的变故就隐藏在俗世的桃山中？ 她虽然不认为这是个“死”字，但她愿意相信李涯，李涯说这是个死字，那定然有他的道理。 而她的判断也没错，这如果是一个字，那它的一笔一划之间，的确也勾勒成了阵纹，成为了某个大阵的一部分。 这时，李安风心中一动，若这个疑似“死”字是大阵的一部分，那岂不是说，这山中还隐藏着其他字？ 此番本来是为了找出作恶的凶妖，未曾想，一来就遇到了隐秘之事。 当真是…… 李安风看向了李涯。 刚才李涯痛苦跪地的瞬间，她感觉到了刹那的危险。 这世间修行者，共有四大境，凡，始，道，真。 虽说每个境界之中，人与人的修为也是天差地别，但李安风已经进入了道境，算是山海与凡尘中的一流高手，能让她感觉到危险，李安风自己都有些纳闷。 她不觉得刚才那瞬间是自己的错觉，修行到这地步，除了幻术，哪里会产生什么错觉？ 可一番探查下来，李涯体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修行过的迹象，的确是凡人一个。 那……是这地穴内还存在其他危险吗？ 李安风扶起李涯：“走吧，忘掉此事，多想无益。” 李涯从善如流地点头。 李安风一招手，那束缚了乌犇的光圈又打着转儿回来，重新套在了她手腕上。 只是，给李道生的那只玉镯没有收回去，还在他手腕上戴着。 她身形一晃，带着李涯离开了地穴。 身后只留下那岩浆中的乌犇震怒狂吼，还有那洞壁上似乎变得更加鲜红的…… 死字的下半部分。 (本章完) 第117章 湖中小岛 第117章 湖中小岛 离开了岩浆地穴，李安风带着李涯，继续跟着纸鹤往前走。 桃山很大，山山相连，其中水系复杂，每个山头，每条溪流都有不同的山精野怪住着。 这一路走来，李涯长了不少见识，尽管他失了忆，看什么都新奇。 山路难行，好在李安风给的玉镯竟在不断给他提供灵力，消除了李涯的疲劳。 终于，又绕过一个山头，夕阳摇摇欲坠之际，纸鹤停在了李安风手掌之中。 这一路上，李安风没再与李涯多聊，她自看到那岩浆地穴下似文字，又似阵纹的东西后，就一直在思索。 中途还用一把小剑传了信出去，李涯也没多问。 此刻，两人眼前出现了一汪山中湖泊，湖心有个小岛，李安风这才收回思绪，看向前方。 李涯虽然不是修仙者，但也能感到此地令人心旷神怡，仅是深吸一口气就神清气爽，这一路走来，他还从未遇到过这般舒服的地方。 仔细看去，那湖中岛呈三角状，岛上郁郁葱葱，绿树成荫，且这些树的种类与山中湖外的其他树截然不同，明显要更加久远，只是看着就能感到一股岁月的气息。 斜挂在山头的夕阳撒下余晖，透过斑驳的树影，落在两人身上，他们走过后，又埋进地里，被树影吞没。 落叶踩着发出“库库——”声，两人不紧不慢地前行，李安风更是侧头对身边的李涯说：“此地灵气充裕，多吸上几口，对伤势有好处。” 李涯点点头，他也察觉到了此处的神异，可他不是修行者，吸进体内的灵气根本转化不成灵力，留不住的。 一路缓慢前行，李安风有意让李涯多吸纳一些灵气，可两人尚未进入此湖中岛内部，就听到了异样的动静。 莫说李安风，就是李涯都看到了周遭的古树在伸出枝丫，慢慢地靠近他们。 之前路上李安风提到过一句，这股妖气属于灵寰，就是那只独脚血目的翠绿妖鸟。 此妖物看似小巧可爱，实则天生凶残，又可号令群木，很是难缠。 如今这岛上的古树发出细密的响动，显然是它在暗中动作了。 李安风单手负于后背，另一只手并指成剑，引动飞剑绕身而行，神情平静却坚定：“灵寰，我知你灵智过人，出来一见。” 她话音刚落，一条条古树的藤条就从四面八方朝着两人袭了过来。 “嗡——”的一声，飞剑骤然变大，绕着李涯和李安风周遭一转，将袭来的藤条尽数斩断，落在三丈之外。 李安风白衣飘飘，立在原地。 前方古树竟如退散般一一让开，露出了一个一身绿衣的男人。 他瞳成血色，丹凤眼，只有四指，安静地站在一棵古树的树梢上。 李涯明显看到李安风的神色认真了些。 越是异种大妖，化作人形就越困难，有些根脚惊人的异种更是不会选择化为人形，它们的本体就是最好的道体，修炼事半功倍。 灵寰便是这样的异种，它虽不少见，但选择化作人形的灵寰却极为罕见。 且每一个化作了人形的灵寰，都能闯出不小的名堂。 李安风知道这桃山中有一只灵寰，只是她没想到，这只灵寰竟然已经化作人形了。 此妖的境界，只怕不弱于她。到此地步，李安风知晓袭击李涯的应该不是它，这灵寰若是出手，李涯根本活不下来。 然而此刻，这心高气傲又天生凶残的灵寰，哪里肯放过无端闯入它家的两人？ 话不多说，就见它仰头一叫，一抹翠绿妖气掠向两侧，刹那间地动山摇，竟是这大湖在颤动！ 在李涯惊奇震撼的目光中，这大湖竟卷起两挂巨大水龙卷！从湖心岛的左右两侧窜出，穿过无数古树，水龙咆哮而下。 夕阳还在，此刻却陡然如同来了一场风雨，李涯身躯被灵寰唤起的风雨吹得摇摇晃晃，噼里啪啦的雨点打在地上，树上，身上，都能发出脆响。 整个湖心岛都在两道水龙卷起的风雨中颤动，李涯的感觉尚且如此，被气机锁定的李安风，更是看到了是百丈洪流，浪涛翻滚，入目处白茫茫一片，耳边只剩水声轰鸣，狂风呼啸，两道龙卷已经将她夹在了中间。 飞剑翘首，蓄势待发，李安风背负在身后的左手捏了安身诀，护住了李涯。 李涯的身体周遭顿时没了风雨，纷乱的水滴打到他附近时陡然向外弹开，不可近身。 化作男子形貌的灵寰血目一睁，骤然间，水龙席卷，万木迸发，还有它的嘴里，竟出现了恐怖的尖锐鸣叫。 李安风身形倏地一闪，出现在半空，她身姿虽渺小，在狂风暴雨中如同一枝飘摇的柳絮，但她的意志却如剑般挺立！ “去！” 一声令下，早已蓄势待发的飞剑发出狂暴的剑鸣，这嗡嗡的震颤声竟完全掩盖了铺天盖地的狂暴风雨声，还有那灵寰口中传出的刺耳鸣叫。 眼看着李安风被涌来的两道水龙卷淹没，可只短短一刹，就见那水龙卷骤然一分为二，拦腰断裂，仿佛突然失了力道，化作一汪死水，“哗啦”一声坠落在地。 而她的飞剑，更是如同一条翻江倒海的飞龙，腾空直上，绞碎风雨，只是顷刻间，就将灵寰妖力布下的这一场风雨摧了个干干净净。 可在风声，雨声，地动，山摇，剑鸣，鸟啼之间，密密麻麻的古木之藤，也在李安风腾空对敌后袭向了李涯！ 其实，李安风捏住的安身诀可以挡下几击，只要一击，她就会知道李涯受到了攻击，从而反击。 可就在刚才，李涯不知为何，身体突然自己动了！ 仿佛找死一般，迈出了三丈外，离开了李安风安身诀的范围。 刹那间，他就被古树的藤条盯上了。 这安身诀防外不防内，等李安风察觉到李涯身处险境时，已经晚了。 她终于变了脸色。 自己这二哥，怎会如此不听话？ 擅自走动，他若是被藤条击中，以凡人之躯只怕绝对扛不住。 李安风修得古井无波的内心陡然一颤，若是自己这位二哥出了事，她不知该如何去面对姐姐。 一咬牙，李安风正要损耗本源，使出门派挪移秘法，强行挪走他时。 突然间—— 她见自己那位二哥的手上白光一闪。 一把古朴的长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一道弧形剑光闪过，密密麻麻的藤条，无力地落在了地上。 而李涯手持长剑，完好无损。 (本章完) 第118章 命书乍现 第118章 命书乍现 李涯茫然地看着自己的右手。 一把最标准的，最平平无奇，最普通的剑出现在了他手中。 然而刚才那极度危险的刹那，他的身体突然自己动了。 体内涌出了生生不息的真气，通过奇经八脉游走全身，以剑发出，化作剑气。 一击之下，竟威力极为惊人！ 那妖物灵寰见状，眼睛微眯，光是这女子就让他压力颇大，现在这个看起来只是个凡人的小子，竟然也不寻常。 呵…… 暂避锋芒吧。 他一转身，化作一只独脚鸟雀，飞入林海没了踪影。 方才还惊天动地的湖心岛，忽然变得无比平静。 一身白衣的李安风落在李涯身前，看着他手上的剑，眼神凌厉。 “不要动。” 她这话的语气，没有任何商量的余地，李涯能感觉到只要自己不听话，她一定会立即动手。 可这位“小妹”，对他还不错，他便也没动。 李安风双手连续变幻法诀，灵力涌动，最后一指点在李涯眉心。 这是一门极为艰难的法术，它没什么杀力，也并不神异，所以少有人学。 此法名唤【灵肉观】，学会后只有一个用处，那便是确定眼前之人灵肉是否一体，也就是说，这是一门针对【夺舍秘法】的法术。 李安风学了，她师傅教的。 因为按照她师傅的想法，她会成为门中下一代执掌刑罚之人。 监查门内大小事务，看护山门。 李安风此番细查之下，眉头越皱越紧。 灵肉合一，并未被夺舍。 此人就是李涯本人，怎会如此？ 李安风的手指离开了李涯的眉心。 她睁开眼，澄澈的眼睛里映出李涯的身影，问：“姐姐曾在信中告诉我，你是读书人。” 面对这种问题，李涯的回答也只有一个。 “我不知道，我失忆了。” 这回答很老实，也让李安风也无奈。 虽然刚才李涯那一剑让她很惊讶，但她的境界毕竟要高出李涯太多，察觉得到他并未撒谎。 可这样一来，问题就更大了。 自己这位二哥竟是个用剑的高手？ 虽说他似乎还是凡夫俗子的内力那一套，但又似与内力有所不同。 内力可斩不断弥漫着妖气的树藤。 可他的剑却能斩断。 不是内力，也不是灵力，这位二哥的体内，到底有什么东西？ 李涯自己也不知道有什么东西，刚才藤条袭来的瞬间，他的身体自己动了，他并未抵抗，所以用起剑来竟反而行云流水。 还有……这把剑是哪儿来的？ 李涯疑惑的看着自己的手。 李安风比他本人还要敏锐，直接握着他的手腕，抬起了李涯的右手。 一枚淡了许多的剑形印记出现在他手上。 这把剑，是此物召唤来的？ 李安风灵力拂过，探查了一下，同样一无所获。 她放下了李涯的手。 自己这位二哥，身上倒是有不少秘密。 “走吧，我很好奇，到底是谁伤了你，谁又能伤到你？”李安风轻声说道。 刚才李涯那一剑，在凡俗世界已经堪称无敌了，即便是在山海界中，也有不少用剑的好手难以达到其中神韵。 说不定，自己这位二哥有卓绝的剑仙天赋？ 李安风刚要带着李涯离开，李涯刚迈出一步。 “啪嗒”一声。 一本奇怪的书从李涯的怀里掉了出来。 李涯疑惑，李安风也疑惑。若是李道生此刻清醒，一定会不知所措。 这东西一般是藏在体内的，只有主动呼唤它，或者消灭了【第五季节】之人，震碎对方的命书时，才会出现。 此时此刻，它竟然自己跑出来了！ 李安风捡起李涯的命书，缓缓翻开第一页。 斐再兴那越来越真实，越来越细腻的画像出现了。 李安风眼睛一亮：“好一位剑客。” 剑气竟透书而出，让李安风都察觉到了他的剑意。 李安风立刻合上了书，还给了李涯。 “这是你的秘籍吧？”她问到。 李涯茫然地摇摇头：“不知道。” “我观你剑意，与那扉页之人如出一辙，”李安风回想起刚才斐再兴的画像，点头道，“剑意堂堂正正，又有遗世独立之感，并非邪魔外道，很好。” 她心底也是松了一口气，自己这位二哥的剑如果是跟画上这位学的，那就无碍了。 也许是二哥失忆前得到的机缘。 不过，画册上那人竟未被山海界看中，实在可惜。 李安风也见过不少剑道奇才，可剑意如此凝练，如此纯粹的，就算是同为道境的年轻一辈第一剑仙，那位宁无双宁公子，只怕也和他差距不大。 李涯脑子一疼，他赶紧按了按太阳穴，刚才那瞬间，像是有什么东西快冒出来了一样。 和李安风不同，李涯是明显知道自己身上没书的，这本书怎么可能从自己怀里掉出来？ 他刚才想思考这个问题，可一想脑袋就疼，只能作罢。 翻开第二页，一个模糊的女子形象出现在其中。 第三页，又是一位女子，只是这女子手持奇怪长杖，也看不太清晰。 第四页…… 咦？没有人物画像了，但出现了文字和其他画像。 【命书一册】 【主题：孑然。】 【履行：不可结缘。】 【赐赉：颠倒，重力，禁武，移形，刀山，铁浮屠，退散，无根水，蚜虫，青莲，幻梦，白莲，失语，心转身，虚眼，无踪，镇墓兽，禁法】 这些文字的背后，是一个形单影只的背影，还有模糊的，连绵不断的城市群。 李涯的手指缓缓摸过这些文字。 一股奇异的暖流从书中文字，钻进了他的身体。 长剑化作一道白光，重新回到了手指的剑形印记上。 李涯的心底，泛起一些明悟。 自己好像只要付出一些代价，就可以使用这些文字中的…… 能力？ 正思忖间，非常诡异的，这本命书竟自己翻开了空白的第五页！ 它缓缓飞起，飘在李涯和李安风身前。 朝着刚才灵寰逃走的方向，极速掠去！ 李安风和李涯对视一眼，前者不假思索，抓着李涯的右手就飞起来追了上去。 而李涯还在尝试呼唤那把手指上的剑。 没反应了…… 难道一次只能用那本书上其中一页的能力？ 那本书到底是什么东西…… 【主题：孑然。】 主题…… 嘶…… 被李安风带着飞的李涯，脑子突然钻心的疼。 但也是这个瞬间，他想起了一些东西！ 我好像，不叫李涯？ (本章完) 第119章 黑白骷髅 第119章 黑白骷髅 脑袋越来越疼了，他的异状也被李安风察觉到。 “身体不适？”她回头问。 “头疼。”李涯实话实说。 “许是记忆快恢复了。”李安风若有所思地说了一句。 李涯点点头。 他心底那可疑的感觉越来越强烈，李涯这个名字，好陌生…… 反倒是另一个名字，虽然脑子里一片浆糊，但却真的存在。 它是三个字，是什么来着？ 想不起来…… 没再言语，李涯忍着不适，李安风带着他在密林中快速穿梭。 前方命书一头扎进了湖水中，李安风毫不犹豫，手捏避水诀，直接跟了进去。 避水诀下，湖水如珠帘一般被轻巧拉开，跟着那本书在越来越昏暗的水底一阵穿梭，忽然，李安风和李涯都明显感觉到碰到了什么壁障。 “波……”的一声。 两人钻进了水底一处洞穴，此处竟是豁然开朗，俨然另一番天地。 命书在空中盘旋片刻，落回李涯怀中，李涯赶紧一把接住。 再细看此处，只见前方有精致的亭台错落分布，不知名山开遍四处，更令李涯惊奇的是，一群小手小脚的小人儿正在丛间嬉笑打闹！ 那些小人儿只有李涯的手指头大小，穿着绿绿的鲜艳衣服，看不出男女，听见有人进了湖底洞也不害怕，自一朵跳到另一朵上，有的抱着径，荡秋千一样的摇来摆去，发出咯咯咯的笑声。有的躺在瓣上，睡得发出小小的呼噜声，很是满足。有的踩在叶子的露水上，用脚丫子踢着水，溅向自己的同伴，嬉闹不停。 李安风神色诧异地看着眼前画面，一直颇为平静的脸上露出几分不可思议：“好多山精……” “山精？”李涯一脸茫然，“是妖怪吗？” 李安风微微摇头：“活物衍灵为妖，死物衍灵为怪，这些不是妖怪。精，本体并非活物或死物，有的是一缕清风，有的是一抹白云，而在山中的精怪，便称山精，它们或是一缕雾气，或是几句回荡在山谷中的歌谣，不知怎的生了灵智，便成了精。时至今日，我等修士尚且不知它们是否真的活着。” “这些先天生灵，虽看似小巧可爱，却个个拥有奇妙神通，神鬼莫测。” 她说着说着，便似自言自语了：“桃山为何如此多山精？这些山精虽钟灵毓秀，却本该十分罕见，此地竟有不下数十只……” 李安风越发觉得不可思议。 连一些仙门圣地都只有一两只山精存在，这名不见经传的凡俗界山脉中，竟有如此多的山精存在？ 李涯想到的却是，那本书为何要往这里飞？ 难道它是被山精吸引过来的？ 李涯并不知道命书是什么东西，但他的潜意识告诉他，那东西对他很重要。 就在这时，一簇诡异的光线突然出现。 本来这湖底洞的光源，是灵气成粒形成的点点微光。 而此刻出现的光，却更像是为了让李涯和李安风看见，骤然出现的。 一只只小小的山精忽然不再做声，而是安静地待在原地，齐齐侧头，看向了那束光线出现的地方。 李涯的心脏怦怦直跳。 他仿佛感觉到，前方那簇光线之下，有东西在呼唤他…… 咚咚…… 咚咚…… 咚咚…… 心脏的跳动仿佛出现在了耳边。 李涯口干舌燥地舔了舔嘴唇。 他的命书也在手中微微颤动，躁动不已。 光线缓缓隐没，然而出现的东西，却震惊了此刻的李涯和李安风。 那是一具骸骨，左黑右白的人类骸骨。 它的右手撑着下巴，左手随意地搭在石椅的一侧。它明明只是一具正常的，一米多高的骸骨，但此时此刻，一股极为强大又神秘的气息，却朝着李涯和李安风扑面而来。 仿佛那具左黑右白的人类骸骨随时会长出血肉，苏醒过来！ 李安风的感受又更不一样了，她是第三境，道境修者，已经是世俗之人口中的仙人了。 然而此具骸骨，却让她心神动荡，多年的养心功夫都出现了恍惚，感受着眼前这具骸骨的气势，李安风眼里的震撼逐渐变得清晰。 她难以置信，又有几分激动：“这难道是稚白君？” “稚白君？”李涯强压着身体的躁动，出声询问。 李安风低语道：“他是山海界的传说，传闻中他无所不知无所不晓，这位前辈曾飞升仙界，又破开虚空回了山海，再之后前辈就离开了山海界，不知所踪。” “难怪……难怪……” “难怪这里聚集着这么多山精，有传闻稚白君前辈的本体，也是一只精怪。” “他是某个生灵第一次问出的，足以撼动上苍的一个疑问。” “这个疑问，变成了稚白君前辈。” “答案非黑非白，所以稚白君前辈天生左黑右白，从头发，到瞳孔，到骨骼……全都是左黑右白，” 李涯听得目瞪口呆。 一个疑问能变成活生生的生灵？ 这个世界还真是匪夷所思。 咦？ 李涯忽然一怔。 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世界”匪夷所思？ 难道我见过“其他世界”？ 正在这时，那具本已完全没有任何动静的黑白骷髅，忽然颤动了一下！ 李安风虽然尊敬这位前辈，此刻却也立刻引动飞剑，但凡有异动，她就会拆了这位前辈的骨头。 然而…… 李涯的身体也随着那具黑白骨骼的颤动，突然一颤。 李安风何其敏锐？ 李涯一动，她就感觉到了。 然而，此刻发生的现象实在太过诡异。 那黑白骷髅和李涯（李道生），简直就像同一个人。 黑白骷髅站起来，迈开步子，李涯也迈开步子……步伐的长度，手臂摆动的距离，一模一样，完全一模一样！ 李安风立刻挡在黑白骷髅与李涯的中间。 可是…… 一股难以想象的斥力将她立刻弹开，她的修为已经十分高深，却依旧挡不住这股排斥的力道。 明明一具神秘的骷髅就在李涯面前，明明自己在身不由己地走向它。 但不知道为什么，李涯竟完全不觉得害怕，反而……熟悉？ 他的眼睛莫名其妙地流下一滴泪来，他自己都没发现。 直到感觉脸颊湿湿的，才反应过来。 我是怎么了？ 这具骷髅，好熟悉……好悲伤…… 李安风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一人，一骷髅，面对面站着，李涯颤抖着伸出手，摸向了黑白骷髅。 哗啦一声…… 黑白骷髅竟骤然散架，落在地面化作了黑白骨粉。 周遭小小的山精仰天大哭，骨粉被一股清风带了起来，四散飞扬，彻底消失了…… 李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手。 默然无语。 (本章完) 第120章 湖心遇袭 第120章 湖心遇袭 他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心底沉甸甸的，压抑着一股莫名的悲伤。 稚白君？ 他到底是谁？ 我失忆前认识他吗？ 我又到底是谁？ 我好像不叫……李涯。 疼…… 大脑又开始疼了起来。 李安风来到他身边，渡入一道灵力，帮他舒缓了片刻。 周遭山精的哭声越来越淡，越来越弱，渐渐的，它们也消失了，就像从未出现过。 而随着它们的消失，整个湖底洞满墙满地的草，竟也逐渐消失不见，变成了一个干枯死寂的洞穴。 可是，令人意外的东西再次出现。 这周遭的墙上，竟出现了和熔岩洞穴里面一模一样的红色阵纹！ 不…… 按照李涯的说法，这些是某个文字的一部分。 “你能认出这是什么字吗？”李安风问。 李涯头疼暂缓，看向四周已经变得光秃秃一片的墙壁，几乎脱口而出：“来。” “这是个来字。” “来？”李安风疑惑不已，“来去的来？” “嗯。”李涯同样疑惑。 之前是死字，这次是来字…… 死来？ 来死？ 还是说，还有其他字没被发现？ 在他看来是字，在李安风看来是阵。 李安风心下的不安越来越浓烈，她修行有成，一个修仙者若是心绪不宁，那定然是真的有大事要发生，这已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是谁在桃山各处布下的大阵？ 这阵有何作用？ 李安风忽然有一种被一双无形大手推着往前走的感觉。 她是来找袭击李涯的凶妖，但第一只妖，第二只妖，全都发现了诡异的阵纹。 这太不合常理，绝非巧合。 不仅她，李涯也发现了不对。 他犹豫了好一阵，还是忍不住问到：“李姑娘，你那三幅画是哪里来的？” 一切的源头，虽然在李涯被袭击这件事上。 可将他们导向这些地方的，是李安风拿出来的那三幅画，纸鹤是循着那三幅画中妖气，找到这些妖怪的。 而这些妖怪的所在之处，又都有诡异的阵法。 李安风神色似有些难过，又有些不敢深想：“是红姑娘。” “红姑娘？”李涯没听过这个陌生的名字。 “是我和姐姐的朋友，住在沧水河畔。”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 李涯见状，说：“今日要不先回经年城吧，找那位红姑娘问问。” 李安风也觉得情况越来越不对，第三只妖怪是那把叫渐鸿的古剑，若是之前，李安风心底绝对有把握去个来回。 可如今，刚才见到的那具疑似稚白君前辈的骷髅，让她心底实在震颤不已，她知道这座桃山中的秘密，要远比她想象中的多。难怪山海界有了动作，各仙门魔宗都派出了年轻弟子，穿越界域，要来经年城附近一探究竟。 桃山里到底有什么？ 李安风之前想不到，现在是不敢想。 她点点头，同意了李涯的说法。 带上他，捏着避水诀，两人飞离了湖底洞，刚来到湖心岛。 便是此时，异变突生！ 之前那只消失的灵寰鸟，竟又再次出现，他化作绿衣男子模样，站在湖面上，嗓中发出刺耳的鸣叫，这叫声来得突然，竟让李安风体内灵力一滞，提不上来。 除那灵寰鸟外，突然又响起一阵鬼哭狼嚎，只见满眼带着黑色烟气的鬼头铺天盖地的涌来。 李安风被灵寰叫声干扰，灵力不畅，却也祭出了法宝，套在手腕上的玉镯滴溜溜飞出，变大后悬在两人头顶，发出莹莹白光。 黑烟鬼头狰狞扑来，咬在白光上，顿时被打散成一抹黑烟。 可这鬼头数量实在太多，一颗鬼头消散，又立马有另一颗鬼头补上，直撞得玉镯白光摇摇欲坠。 李安风脸色苍白，她已认出了这术法的主人，喝道：“烟罗山的魔头，竟敢勾结灵寰！” 这一句话道破身份后，湖心岛的地面土波涌起，一股血红色烟气从地下钻出，渐渐的，凝聚成了个没有模样的人形。 他发出得意洋洋的狂笑，身体四散分开，化作一道道分身，朝着两人所在之地冲去。 玉镯护体之效尚在，但李安风受灵寰的尖啸影响太大，她灵力不畅，导致术法威力大减，再这样下去，只怕术法会变得时灵时不灵，那就更危险了。 “是我莽撞了，没想到这些魔头来得这么快。”李安风对身后的李涯说到。 她本以为自己是最快的，因为经年城是她的故乡，此地她最是熟悉。 没想到烟罗山的魔头已经和桃山里的妖怪暗通款曲了。 自己的自信，只怕要害了这个凡人二哥。 李安风自己倒是有门中赐下的危急时刻可用的遁符，但那东西是流光遁，仙门长老直接打入她眉心神宫，只能让她自己身化流光遁走，哪里带得了旁人？ 但李安风是个执拗性子，她虽有遁符，但也打定了主意，今天就算死在此地，也决计不能撇下李涯逃走。 求仙问道者，最是难过心中一关。 今日若是逃了，李涯死了，她李安风这辈子也就止步于此了。 有什么办法，能去打断那只灵寰的啼叫？ 只要让它闭嘴，这烟罗山的魔头哪里是对手？ 李安风也没料到，那灵寰竟然有天赋神通。 它自身需要一直站在原地啼叫，阻碍对手灵力运转，这神通单打独斗没什么用，可身边一旦有其他帮手，就会变得极为麻烦。 忽然，李安风感觉身后的李涯拍了拍自己的肩膀。 “我能让它闭嘴，可是要拖一会儿才行。” 就在刚才，站在后面的李涯翻开了这本书。 翻到了第四页。 【赐赉：颠倒，重力，禁武，移形，刀山，铁浮屠，退散，无根水，蚜虫，青莲，幻梦，白莲，失语，心转身，虚眼，无踪，镇墓兽，禁法】 手指摸过这些文字后，他知道了用法，这些其实都像是一个个“法术”！ 而且是结出手印，喊出名字，瞬间就能释放的法术。 只是，它有一个很要命的弱点，只能依照顺序释放。 能让灵寰闭嘴的法术在第十三个，名叫【失语】。 也就意味着他要连续释放前十二个法术，他的目标只有一个……灵寰。 因为灵寰站着没动，只是在仰天啼叫，简直就是个活靶子。 “抗一会儿，我试试。” 李涯认真地对李安风说。 李安风匆匆回头，看了李涯一眼，用力点头：“好。” (本章完) 第121章 以一敌二 第121章 以一敌二 说动便动，李涯心中念头闪过，命书第四页放出光彩。 李涯心中一空，他不知道自己到底付出了什么代价，但心底空落落的，就像有什么东西消失了一样。 但……命书第四页的能力，他暂时得到了。 “颠倒！” 福灵心至，李涯双手结印，对准了灵寰妖鸟。 “嗡……” 一股匪夷所思的力量瞬间笼罩了灵寰鸟。 上变成下，左变成右，灵寰鸟虽然感觉身体极为不适，但对它继续发出啼叫却无半分阻碍。 李涯手中不停，立刻使出第二个能力…… “重力！” 此番，他的目标突然转变，将重力罩向了那烟罗山的魔头。 那脸庞完全由烟气组成，没有面容的魔头浑身往下一压，虽看不到他的表情，却能清楚地感受到他的疑惑。 这是什么法术？ 为何感受不到法力波动？ 李安风的压力也骤然一轻，烟罗山魔头的法力也受到影响了！ “你找死。”那魔头浑身一震，只听“轰”的一声，仿佛晴空烈雷，炸出一道道雾气分身朝着李涯飞去。 “哼，休想！”李安风手指飞快捏诀，虽一身灵力运行不畅，难以催动强力法术，但她的飞剑本身就有灵性，哪怕是暂时无法得到她的法力催动，也能自行出战一段时间。 此剑立刻迎了上去，剑光闪烁，绞向那一道道雾气分身，每灭杀一道分身，此剑的剑势不仅没有削弱，反倒更强了几分！ 烟罗山魔头见势不妙，出声问到：“你是哪家仙门的？” 李安风手中捏诀，眉心顿时亮起一道银光，形成一道法印。 那魔头见状，立刻沉默下来。 “太浩上宗……” 这该死的灵寰鸟，找自己帮忙除掉的，竟然是太浩上宗的人，那可是五大仙门圣地之一。 但他此刻也没有后路了，今日不除掉这太浩上宗的女子，只怕他会迎来接连不断的报复。 一念至此，烟罗山魔头鼓荡起一身法力，无数气浪往四周波动，压得湖心岛上的树木尽数伏地，压得水面如同被烧开了一般，沸腾跳跃。 恐怖的魔气朝着李安风和李涯压来，那烟罗山魔头竟从森森烟气中抽出了一把黑伞。 李安风双眸中隐隐闪着愤怒，这伞她认出来了。 是魔道法宝万民伞。 传说有些地方为了歌颂地方官的德政，而由百姓自发赠伞。 伞上缀有许多小绸条，上书赠送人之名氏。 可这魔头法宝万民伞，却完全不是这么一回事。 此伞之中禁锢了数不清的生魂，但这些生魂却又并不是被这些魔头所杀，他们也怕天谴，所有使了个投机取巧的手段，从凡人战场上捞取生魂。 这伞一展开，道道自战场下来的生魂就会涌出，专克修仙之人。 不能杀，不敢杀，因果实在太大了。 烟罗山魔头面露得意之色：“怎么？你们这些道貌岸然的仙门弟子，看到万民伞不敢动手了？” “到底是怕斗不过万条生魂，还是怕灭了生魂，自己的修为会受到牵连？” 他话语落下，正要展开那把伞，就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 “禁武！” 却是李涯的第三个能力释放了出来。 这个能力很简单，封禁对手的武器，并不是武力。 很显然，这法宝也在武器的规则之内。十分诡异的，这把伞重新化作黑色，钻回了烟罗山魔头的雾气中。 这魔头第一次大惊失色，连忙捏诀召唤，却始终得不到半点回应。 他恶狠狠地扭头，看向李涯：“小子！你是哪门哪派的？怎么法术这么邪门？” 法术？ 和李涯靠得很近的李安风感受最是明显。 这绝对不是什么法术，因为她根本没感觉到半点法力波动。 难道是神通？ 就像之前的山精，它们天生就有神通，神通并不需要法力催动，而是生灵自身的意志。 可神通除了一些钟灵毓秀的先天生灵出生就有之外，也只有四大境的最后一境，真境修者可以领悟了。 而且，仅仅是可以领悟，并非到达真境的修者就一定能获得。 这李涯，到底是什么来头？ 李安风已经笃定这个人绝对不是姐姐来信中说的那样，是个只知道读书的乡下小子。 他应是另有奇遇，学了这一身诡异的本事。 李安风虽然疑惑，却也并不觉得奇怪，虽说凡俗界灵气远不如山海界充沛，但一些隐士高人却更加喜欢凡俗界。 师尊也曾说过，凡，始，道，真四境，到达道境后，若想入真境，需得重回凡俗，红尘炼心，以凡始，以凡终。 所以，这凡俗界的不世出高手大有人在。 自己这位二哥，想来也是受了某位的衣钵传承。 不过，他既然本事不小，为何还会被小妖所伤？还差点死在了小妖手上。 “灵寰！吃下去！” 突然间，这烟罗山魔头朝仰天啼叫的灵寰鸟扔出一颗血红色的丹丸。 那灵寰鸟所化的绿意男子狭长的丹凤眼一眯，张嘴接住了丹丸，喉咙一动，咽了下去。 烟罗山魔头立刻施法，只见一道血色雾气从灵寰鸟的身上蔓延出来，竟化作了一个一模一样的灵寰鸟！ “让你的分身施展神通，本体随我破敌。” 烟罗山魔头眼神满是杀意：“别让他们活着离开。” “好。” 灵寰鸟吞了那丹丸后，被烟罗山秘法一分为二，现在，情势又发现了巨大的变化。 李安风被灵寰鸟神通克制，法力时灵时不灵，暂时只能防守，不可进攻。 此刻能对敌的，只有李涯一个人。 他自己知道自家事，十八种能力看似又多又强，可必须按顺序使用。 一定要速战速决，当十八种能力第二次被使用时，就很可能会被他们完全看穿破绽。 到时候就麻烦大了。 李涯心念急转。 他的脑海中已经知道十八种能力的所有情况。 攻杀能力在第五个术法【刀山】 第十个术法【青莲】。 第十二个术法【白莲】。 以及最强的攻杀之法，第十七个术法【镇墓兽】。 要想个办法，将这一妖一魔，在第一次循环中就斩除。 李涯思忖之际，那灵寰鸟和魔头，已经攻杀了过来。 （个人私事，今明两天都暂且一更，三十一号恢复两更。） (本章完) 第122章 青莲白莲 第122章 青莲白莲 这两人一起攻来，灵寰牵制李安风，那烟罗山的魔头亲自过来对付李涯。 他周身魔气狂涌，一颗颗狰狞的虚幻骷髅头扑来，李涯神情不变。 “移形。” 手上结印，念出名字，他的身影骤然消失。 再次出现时，竟已到了烟罗山魔头的身后！ 神异的身法山海界并不少见，可这种类似瞬间移动的身法只有真境能做到。 而且，李涯使用移形时，并不是朝后闪避，而是反其道而行之，突然闪现到烟罗山魔头背后。 那魔头见人消失，下意识往前方四处搜寻。 直到身后响起一个令他毛骨悚然的声音，魔头才猛然醒悟，不好！ “刀山。” 手印笼罩了魔头，骤然间！魔头脚下的水面突兀地钻出一把把利刃！ “烟罗身！”烟罗山魔头感受到了浓浓的死意，他立刻咬破舌尖，施展秘法，整个人立刻化作一团虚无的烟雾，虽被刀山骤然洞穿，但却毫发无伤。 不过，他虽未受伤，但却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他眼里，这小子浑身没有半点儿法力波动，但施展的法术却一个比一个诡异，甚至连只有真境仙人才能使出的神通术法，都能在瞬息间释放。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 好在这小子施法前说了一声名字，暴露了位置，不然自己根本来不及施展烟罗身。 等等…… 那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要说出术法名字？ 这魔头察觉到了什么，但他还来不及深想，骤然间，有一个宛如鬼神夺命般的声音继续响起。 “铁浮屠！”一身黑色铠甲骤然浮现在李涯身上，他趁机跨前一步，一把抽出刀山上的一柄利刃，虽然无法召唤那把剑，但他的身体还是自然而然地使出了剑法。 如羚羊挂角，以刀使剑，瞬间划过魔头的咽喉。 魔头大惊失色，但他出身的地方就是从小打到大的，谁都无法信任，与人争斗的经验无比丰富。 当下他便脚下连踏，一边朝李涯腰间踢去，一边仰躺躲开这一刀。 谁知李涯的目的根本就不是妄图一刀就结果这魔头的性命。 他要的，是连绵不断的攻击，完全不给这魔头反应和思考的机会！ “退散！” 一个可以强行把身周的敌人击退的能力。 李涯竟用移形近身，退散这个保命能力来控制敌人。 烟罗山魔头的身形立刻受到了影响，一股他根本无法抵御的，仿佛来自根本规则之上的力量，强行将他正在做动作的身体弹开了。 这一下无异于舍身踢时被躲过，还反挨了一脚。 可他的身形还未在“退散”的影响中调整好落稳，就又听到了一个恐怖的声音！ “无根水。” 一个诡异的水泡就这么凭空出现，包裹了他的全身！ 魔头无奈，他放弃了调整身形，将全身法力一震！震碎了无根水，脱困而出。 而他的身体，也“砰——”的一声砸在地上。 “蚜虫。” 没等他喘口气，李涯的下一招又来了。 密密麻麻的虫子铺天盖地地涌来，魔头只能猛地一锤胸膛，吐出一口烟气，烟气幻化成巨网，瞬间挡住了蚜虫。 但这魔头的心底已经怕了。 这人到底是谁？ 为何能连绵不断地不停释放术法？ 而且他的术法不仅极为诡异，而且施展极快，压得魔头根本喘不过气来。 此刻，蚜虫嗡嗡直叫，铺天盖地，而那魔头施展的术法，也是黑漆漆的一张大网。 机会来了…… 李涯是故意给他留了一点施展防御法术的时机。 此刻蚜虫的声音，魔头自己术法的遮挡，恰好成了李涯下一个能力的最好掩护。 “青莲……” 一声呼唤，掩盖在了蚜虫的声音之下。 一朵闪着青光的莲悄然出现。 “去。” 李涯冲着青色莲一吹。 这朵莲慢悠悠地飞了过去。 直到蚜虫消失，魔头施展的罗网之下，一朵青色莲骤然出现！ 在看到那朵青色莲的瞬间，魔头心惊胆寒！ 在他的生命中，曾遇到过数次几乎丧命的时刻，每一次他都清晰的记得那种感觉。 此刻，那种感觉又出现了…… “本命魔罗！现！”他一声大吼，惊恐之下，从自己丹田之中，召唤出了烟罗山压箱底的秘技。 本命魔罗。 这是烟罗山的成道之基，并不经常用于对敌，烟罗山的道法很诡异，他们修的就是丹田中的这只魔罗。 修者本人会一点一点的将自己“转移”到魔罗身上，迈入第四境的标志，就是本体消失，魔罗现世。所以，烟罗山修行者的大部分修为，其实都在那只丹田中的魔罗身上。 当魔罗被他们召唤出来时，就说明他们已经到了山穷水尽，亦或是生死攸关的地步。 此魔头远没到山穷水尽，但他一身本事，根本来不及施展，李涯的节奏太快了，一个接一个的术法，完全压着他打，他根本没机会施展自己的法术。 唯一的机会还是李涯故意“让”出的一点儿时机，好让他能施展出防御术法，借蚜虫和防身术法的光华，掩盖这朵要命的青色莲。 本命魔罗比这魔头本人要高出一大截，有形貌，青面獠牙，红发飞舞。 一现身就抓向了李涯吹过去的那朵青色莲。 “现。” 李涯念头一动，骤然间！ 青色莲绽放出夺目的青色剑光！一道道恐怖的剑气尽数爆发，全都朝着本命魔罗激射而去，这剑气实在太过恐怖，也许是这世界的灵气太充裕，青莲的威力要比李涯的想象中都强上许多许多。 眨眼间，青莲剑雨，彻底将烟罗山魔头，和他的本命魔罗淹没。 李安风眼睛骤然一亮，这纯粹的剑意和剑气，这是什么法术？ “咳咳咳……小王八蛋，”青莲剑雨散去，烟罗山魔头千疮百孔地现身了，他的身体竟如烟似雾，伤口缓缓合拢，“你害我损失了百年修为，我要拿你的血肉来偿！” “万民伞！摄！” 原来是禁武的效果已经过去，这烟罗山魔头最强的法宝，万民伞又能用了。 黑伞撑开，他召唤出密密麻麻的战场生魂，一个个血气，煞气，怨气惊人，全都朝着李涯扑了过去！ 李涯瞳孔一缩。 竟来不及做出任何防御，就被所有的战场生魂生吞活剥。 李安风见了这一步，惊得一口逆血上涌，怎么会？ 刚才还在上风，为何这就…… “蠢货……你也进我的伞来吧！” 魔头双手飞快结印，全力镇压，要将李涯彻底吸入他的万民伞。 然而这一刻…… 本该已经被万鬼缠身，吞噬得一干二净的李涯，忽然出现在了李安风的眼睛里，只是他在另一个方向。 怎么会？！ 他在这里，那被万鬼吞噬的是谁？ 灵寰妖鸟也立刻冲着烟罗山魔头大喊：“你攻击的是幻术！快醒来！”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 此刻的李涯，口中吐出了两个字。 “白莲。” 他话音刚落，那魔头脚下，开出了一朵硕大的白色莲，洁白无瑕的白色瓣立刻合上，将他完全关在了里面。 从始至终，那魔头都死盯着万鬼噬身之地，根本没看李涯一眼。 直到他听到灵寰妖鸟的尖叫，直到他被白莲包裹，奋力挣扎，但却完全无法挣脱，十几个呼吸后，他在巨大的白莲中没了动静，已被彻底炼化。 烟罗山魔头，死。 李涯面色平静。 成功了。 ……无根水，蚜虫，青莲，幻梦，白莲，失语，心转身，虚眼…… 青莲虽是攻杀强术，但也不一定能完全杀死那魔头。 李涯脑海中从命书处得到的反馈，只有【白莲】只要关到敌人，几乎必杀。 所以，一切都是【白莲】的铺垫。 青莲剑雨绽放之际，李涯已经使用了【幻梦】，在原地留下幻身。 烟罗山魔头反击幻身时，他已准备好了【白莲】，只求必杀。 成功了。 李涯好整以暇，双手结印，对准了灵寰鸟本体。 “失语。” 灵寰鸟分身的声音骤停。 刹那间，李安风浑身被压抑的法力狂涌而出，冲天而起！ “斩！” 飞剑幻化，十数米之长，一剑斩向灵寰鸟，气机锁定，它避无可避。 绿衣丹凤眼男子被李安风的剑穿身而过，身体看似无恙，但神魂已灭。 他跌落在地，人形身躯一阵变幻，化作了一只独脚翠鸟。 李安风乘风缓缓落在李涯身边，收了飞剑，仔细打量了李涯几眼。 还没说话，只见远山已经变黑的天际骤然出现一片火红。 李安风神情微变，拉上李涯，一个纵跃跳到剑上，冲霄遁走。 “谁？”李涯问。 “赤霄魔童。”李安风答。 接着，她又补充道：“第四境，真境大魔。” （忙完了，明天起恢复双更，这一章多写点，抱歉抱歉。） (本章完) 第123章 来龙去脉 第123章 来龙去脉 李安风使出了全力，遁速极快，带着李涯趁着天色已晚，极速飞离了桃山。 李涯往身后望去，有一片天红了一大块，那应该便是李安风口中的赤霄魔童了。 “李姑娘……”李涯在她身后站着，飞剑穿云破空，却有护身之法，倒是没有阻隔声音。 “能否告诉我，你们这些神仙中人，为何全都来了桃山？” 他的问题让李安风沉默了好半晌。 良久，她略一叹息。 “记得之前你看到的那具黑白骷髅吗？” “稚白君？”李涯不假思索地回答。 有些奇怪的是，李涯对那具名唤稚白君的骸骨，有种莫名的熟悉感与亲近感。 “稚白君前辈本已破空仙去，却又重回了山海人间，如今他的遗骸现身此处，更是应了传闻。”李安风此刻说的，本不该告诉李涯，但她也并非不知变通之人，李涯此番被她卷入仙魔之争，已经杀了烟罗山的魔头，身上沾了因果，那桃山的传闻，他便有资格知道。 “稚白君前辈，是无道座下，四大护法之一。” “无道？”李涯莫名其妙觉得这个名号有些耳熟。 “嗯，此人神秘莫测，无人见过他真面目，但他麾下有四大护法——天问稚白君，剑主斐青衣，生死磨盘颜白骨，邪雨素玉。” “此四人出身各不相同，稚白君前辈是天地精灵，和山精一样，自诞生灵智那一刻便拥有神通。” “剑主斐青衣是近万年来，最惊才绝艳的人族剑仙。” “生死磨盘颜白骨，他有一独门神通，似乎可在死生间转换，虽岁月荏苒，已过千年，但他也许此时仍存于世，不过他是个魔头，若是现世，天下必将群起而攻之。” “最后那位，是一位妖族女子，名唤素玉，自出生那日便下雨，自此走到何处，雨便下到何处，直到她修为有成后，才将那随她而行的邪雨，化作自身神通。” 李涯听得有些惊讶，人，妖，魔，灵，那无道真是个有本事的人，座下四人竟然个个都如此非凡。 “不止稚白君前辈，其他三人也曾破空飞升，无道的四大护法，全都去过仙界。” 李安风说到此处，竟有几分向往：“前些时日，山海界先天异宝琉璃石光彩大放，有人推演出变故在人间，且与无道有关。” 她看着李涯，认真地说：“那神秘莫测的无道，很有可能就死在桃山，刚才还发现了稚白君前辈的遗骸，山海界的推演，应该不会错了。” 李涯明白了。 难怪无论仙魔，全都趋之若鹜，往这灵气稀薄的人间跑。 虽未曾亲眼见过那位“无道”的厉害，但只是听，他手下四位护法竟全都破空飞升过，这如何能不令其他修行者心动？ 无论是稚白君，还是斐青衣，颜白骨，素玉，单单这四人都已是站在顶端的人物，令人心驰神往。 那他们甘愿俯首的“无道”，到底有多神秘强大？ 如今“无道”的坐化之地忽然出现，自然是人人都想来寻一份机缘了。 等等。 那这桃山地底各处布下的，只有李涯认识的“文字”大阵，难道是无道所为？ 刚想到这儿，李涯忽然一阵头疼。 倒不是因为无道，而是对一个名字起了反应。 斐青衣！ 李涯的脑子里，突然出现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 “那次除掉此怪相之人，是宁安斐家的剑仙，斐青衣……” “古籍记载，剑仙斐青衣找到了天道怪相的命门，以斐家剑法击而破之，终使其烟消云散……” 这是谁的声音？ 是谁在说话？ 李涯头疼欲裂，痛苦得几乎站不住，只能下意识扶住了李安风的肩膀。李安风下意识想震开他的手，但又立刻克制住，反应过来了李涯此刻定然是出了状况。 “可是方才受了伤？” “不是……”李涯勉强说到，“我……头疼……” 头疼吗…… 那看来是旧疾复发，也许是记忆快恢复了。 “快到经年城了，我直接带你去红姑娘处。” 李涯不知道红姑娘是谁，但那三幅画着桃山妖怪的画轴，是红姑娘给李安风的。 恰好每一卷画轴里的妖怪所在之地，又都有“文字”大阵存在，甚至在其中一处大阵，发现了稚白君的遗骸。 就算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红姑娘不简单。 她是刻意在引导。 李涯也想到了这层，但实在头疼难耐，不能深思。 那红姑娘到底是想引导李安风，还是我…… 李涯神情恍惚，眼前一黑，失去意识前，脑子里出现的最后一个问题，便是这个。 …… 再次清醒之时，已是清晨。 李涯睁开眼睛捂着头，自床上坐了起来。 初春的风透过木窗吹到了身上，清凉舒爽。 这不是李家？ 他看向窗外，这是一座临水小屋，清澈的沧水河就在窗外，岸边垂柳正在随风轻摇，水面上波光粼粼，跃动着晨日的光辉。 吹进来的风里带着令人舒缓的芳香，李涯昨晚做了一夜的梦，怪梦。 他梦见自己拿着剑，在一个满是怪物的地方冲杀，最后还杀到了天上去，和一只看起来似蛇非蛇的怪物大战了一场。 本来精神因为这一晚上连续不断的梦而有些疲惫，可被这带着芳香的春风一吹，李涯的精神也得到了很大程度的舒缓，气定神闲了许多。 想来，这里便是那位红姑娘的家了。 他下了竹床，走到门边，看见河岸边一方在草木中半掩半露的岩石上，一位身着绿色裙衫的妙龄少女，正手拈草，斜坐在大石头上。 小巧的脚尖时不时地点向沧江水，勾起一层层涟漪，再缓缓荡开。 春风里飘扬着她的青丝，这风里的芳香，似乎正是因她而来。 那河面上的渔夫拉起一网，好几尾鲜鱼坠着水滴在网中跳跃挣扎，于春日下闪出一片耀眼的光。 李涯竟有片刻恍惚。 直到一双手臂在他眼前轻晃，他才发现一个女孩儿站在了他面前： “李涯？” 她轻声唤道。 (本章完) 第124章 我是他吗 第124章 我是他吗 李涯愣了片刻。 这双明媚清澈的眼睛，好熟悉…… “你姐姐托我去桃山找你，尚未动身，安风就把你送来了。” “对了，这是安风留给你的。” 说话间，她从腰间取出一枚玉镯，是李安风手腕上的那一枚。 李涯手上本就戴着一枚，李安风这是将自己的防身法宝全都给他了。 李涯接过玉镯，没有推辞，好生戴在了手上。 “多谢红姑娘。”他学着这两天看到的样子，冲红姑娘行了一礼。 红姑娘抿嘴一笑，笑容中有几分揶揄调侃的意味，并非恶意。 正是这笑容，让李涯察觉到了些许异样。 “红姑娘认识我？” 红姑娘摇摇头：“我可不认识什么李涯。” “那……” 经过昨夜那“斐青衣”之名的刺激，他的脑袋里，终于出现了一个全新的名字。 “……李道生呢？” 他双眼毫不躲闪地看着红姑娘，深怕错过了她的神情。 果然，红姑娘注视着李涯，意味深长： “道生吗……” “我也不认识，”她说完这句后，转过身去，又有声音传来，“当你能认识我的时候，我也就认识你了。” 话落，她转身钻进了小屋旁的一个棚子里。 不一会儿，还在思考红姑娘话中之意的李涯，便听见了“咯咯咯咯咯……”的鸡叫声。 扭头看去，这位清新出尘的姑娘此刻正挽起衣袖，单手抓着一只母鸡。 “让你尝尝我的手艺！” 她朝李涯一扬下巴，骄傲一笑。 李涯愣愣地看着，等他反应过来后，赶紧说到：“不用了，红姑娘，我这就回去。” “回哪里？”红姑娘问。 “当然是……”李涯的声音一滞。 他猛然意识到，自己真的不是李涯。 比起李涯，李道生这个名字，让他更有亲切感。 可是，关于李道生的事，他一点也想不起来。 那李涯的家，他能回吗？ 红姑娘是不是在暗示什么…… 李涯看向红姑娘，却见她头也不回地说：“吃了再走，这是药。” 这下，他没什么话能说了。 趁着红姑娘炖鸡的时间，李涯去到沧水河边看了看。 沧水河一路向东，已经可以遥望到桃山。 此时此刻，那桃山中不知来了多少山海界的神仙中人。 还有…… 自己杀了那烟罗山的魔头，听李安风提起过，有些大神通者是可以算出来因果的。 也不知道死去的那个魔头分量够不够重，有没有人会来给他报仇。 说起来，自从失忆以来，李涯产生了熟悉感的，一共有三样。 第一次产生熟悉感，是那具黑白骸骨，稚白君。 李涯见了它后，竟有一股莫名的悲伤。 第二次产生熟悉感，是听到“斐青衣”这个名字。 自己到底曾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是失忆前听过的吗？ 我所知的那个斐青衣，和李安风口中的剑主斐青衣，是同一个人吗？ 还是……只是同名的巧合…… 而第三次产生熟悉感，就是现在了。 他不知道为什么，红姑娘那双眼睛，让李涯莫名的熟悉。 这股熟悉甚至不是来自于回忆，更像是身体本身的记忆。 说来也怪，昨夜在桃山中，自己的身体竟然有一股强烈的赴死冲动，他并非有意离开李安风的安身诀范围，实在是身体不受控，回过神来时，已经走出去了。 那时的“赴死”冲动，和此刻对红姑娘的熟悉感，本质上很像很像，都是身体的自发行为，让李涯百思不得其解。 既然想不通，倒不如吹吹风。 人在想不起任何东西时，是很脆弱的。李涯此刻便是如此，没有安全感，也没有归属感，有种天地之大，自己却无处托身的悲凉。 他从怀里，拿出了那本书。 自己从前到底是谁？ 这本书实在太诡异，李涯一页页翻过时，能清楚地感觉到，只要他想，就能运用这书中其中一页的能力。 但他也隐约感觉到，自己好像付出了一些代价。 昨晚使用那十八个术法时便是。 李涯明确地感觉到，自己失去了什么东西。 可他偏偏又找不到到底失去了什么。 费解。 “小哥！吃鱼吗？” 河面上，捕鱼的大叔笑出了一口白牙，对李涯喊到。 “谢谢，不用了！炖鸡呢！”李涯指了指红姑娘的方向。 “哈哈哈，红姑娘的手艺，那你可有福了！”捕鱼大叔笑得一脸神神秘秘，哼着歌撑船走了。 “对了小哥，你脸色不太好，记得多喝点红姑娘的鸡汤！” “哈哈哈哈……” 河上遥遥传来渔夫的大笑。 李涯听闻这话，把头探出去，照向清澈的沧水河。 一张苍白的年轻人面孔，出现在河水倒影中。 怎么脸色这么难看，白得跟骨头一样…… 脑子里闪过这个念头后，李涯忽然一怔。 稚白君，斐青衣…… 这两个名字，都让他产生了熟悉感。 而这两个人的共同点，是同为“无道”的护法。 难道说…… 李涯的心脏怦怦直跳，他感觉自己也许快找到消失的记忆了。 立刻起身跑回红姑娘的草庐，袅袅炊烟飘出，香气四溢。 李涯站在灶房门口，看着正添柴火的红姑娘，他问出了自己的疑惑。 “红姑娘，你是不是……” 红姑娘闻言抬头，似乎这才意识到他来了。 “怎么了？” 她擦了擦额头，留下一抹黑乎乎的印子。 李涯认真地看着她，这股和稚白君，还有斐青衣几乎一样的熟悉感，让李涯越发坚定。 “你是不是无道的四大护法之一？那个名为素玉的女妖？” “啪……”柴火突然炸出一颗火星。 红姑娘愣了一下后，巧笑嫣然。 “对啊！” “我就是素玉。” 她竟然直接承认了…… 李涯面色一白，那这么说，自己猜得果然没错。 他身形摇摇晃晃，没想到……难怪自己会这么多奇奇怪怪的东西，原来自己竟然是…… “你怎么了？”红姑娘……不，素玉好奇地看向他。 李涯苦笑着摇摇头：“没事，我只是一时间接受不了自己是个魔头。” “魔头？”素玉眨了眨眼睛，“怎么说？” 李涯无奈地靠在门框上，叹出一口气：“我不是颜白骨吗？” “啊？” 素玉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 她笑得太过激烈，前仰后合，连眼泪都笑出来了。 “你……你……” “哈哈哈哈！” 又是新的一年了，大家元旦快乐，祝跨年开开心心，健健康康！ (本章完) 第125章 红尘梦短 第125章 红尘梦短 李涯又不是傻子，素玉笑成这样，他哪里还能不清楚前因后果？ “难道……我就是无道？” 他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的脸。 素玉的笑容慢慢收敛，她神情复杂地看着李涯，摇头道：“无道已经死了，你不是他。” “不过……” 素玉起身走出了灶房，撩起被春风吹乱的鬓发，沉默地看向远处的桃山：“无道死前也曾说过，他的继任者会回来。” 继任者…… 李涯咀嚼着这个词。 “你失了忆。”素玉转头注视着李涯。 “我能感觉到你身上有规则的束缚，在你想起自己是谁前，我无法言明。” “好了！” 素玉忽然展颜一笑：“来喝鸡汤吧，很好喝的！” …… 李涯在素玉处待了大半天，回到府邸时已是傍晚。 那位红姑娘果然是曾追随过无道的邪雨素玉，而自己…… 素玉虽说她无法明言，但李涯已经猜到了大概。 “当你想起来自己是谁后，来沧水河找我。” 这是素玉最后留给李涯的一句话。 李涯脑海中支离破碎的画面越来越多了，他有一种感觉，当这些支离破碎的画面重组完整时，自己的记忆也就恢复了。 说起来…… 素玉熬的鸡汤果然很难喝。 李涯到了李家宅邸的门口，刚回过神，就看到一个瘦小的身影靠在门边张望。 是那个照顾自己的小丫鬟，他心底涌出一股说不出心里的滋味儿。 自己虽然没有记忆，但有人在等，终归多了一丝家的感觉。 “呀！少爷！你可回来了……” “三小姐说，你在修养身体，没有大碍，很快就会自己回来，可我还是担心……” “大小姐也想去见你，被三小姐拉住说了些悄悄话，然后大小姐的脸色就变得可吓人了！” “对了对了！大小姐还说，少爷如果回来了，今晚就设一桌家宴，我去通知大小姐！” 这小丫鬟噼里啪啦一顿说，没给李涯任何接话的气口，甚至没等他回答一句，她就赶紧跑了进去。 李涯笑着摇了摇头，先回到了自己的院子。 大概半个时辰后，小丫鬟来通知他，说是大小姐叫他去吃饭。 等李涯到了正厅，一张八仙桌旁，李安云，李安风两人都已经坐在了那里，周围没有下人服侍，小丫鬟送他到门口后，也悄悄退走了。 “二弟，过来坐。” 李安云唤到。 李涯仍不习惯这个称呼，但他也没有拒绝。 桌上饭菜丰盛，尤其是有了素玉的“珠玉在前”，李涯看到这一桌菜更是食指大动。奈何今晚这两位李家小姐，都没有吃饭的心思。 “听小妹说，二弟也是神仙中人？”李安云没有弯弯绕绕地试探，在她看来，无论李涯身上有再多秘密，只要他还是李涯，那就是家事的范畴。 小妹已经仔细查验过，二弟没有被夺舍的痕迹，那问题就简单了。 李涯听了这话，连连摇头：“我不是，我只是……有些奇遇，你问李姑娘，我身上一点灵力都没有。” 李安风自然知道李涯的身上没有灵力，但她也好奇，便问道：“你使的，是神通吗？” 李涯想了想，点头道：“应该算是吧。” 他使用那些能力时并不消耗灵力，法力，反倒更加消耗心力，无力感也更多的是精神上的疲惫。 “可是，先天生灵只有一个本命神通，真境强者或可领悟多个，我见你曾使用过好几个神通……” 李安风有些不可思议地说。 “二哥能告诉我，你究竟有多少个神通吗？” 李涯下意识有些回避二哥这个称呼，他始终有种淡淡的疏离感，总觉得自己和李家，并没有太多渊源。 也许自己记忆恢复后才知道缘由，说不定这从头到尾就是个误会。 “十八个吧。”李涯想了想，没有将那本书上第一页用剑的能力，第二页唤风的能力，以及第三页上，那似乎帮助他人的能力算上。 毕竟那三个能力是单独的一页，而这十八个能力，在同一页。 李涯说得比较平淡，但却完全震撼了李安风的内心。 李安云担心是有什么问题，轻轻摇了摇李安风的手臂，低声问：“妹妹，可是不妥？” 李安风两眼有些失神，她瞧了一眼已经开始吃饭的李涯，说：“当今之世，当属离恨天的道子最是深不可测。” “传言中，那人已修行了两百余年，只在百年前下山过一次，只百年前那一次……便已是真境修为，更是领悟了三个神秘莫测的神通。” “二哥竟说自己有十八个神通……这实在太……” 李安风说着话，李安云有些词虽不明白，但也懂了大概意思。 自己这位二弟，难道是绝世天才？ 可这时的话题主人公李涯，却忽然一愣。 他又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 放下筷子，抬头看向李安风，他问到：“什么是道子？” 李安风见他神色确实疑惑，不像有假，便解释道：“这是仙门圣地的一种说法，大派自有传承，其中最重要的弟子有三位，第一位是当做掌门培养的弟子，一般而言，会是门内的大师兄或大师姐，称首徒，这种弟子修为或许不是仙门内最高的，却是最得人心，或最善经营门派的。” “第二位弟子，修为卓绝，战力惊天，是护佑宗门的不二人选。这位弟子称圣子，同样的术法，同样的招式，在他们手上用出来威力更加惊人。” “而第三位弟子，就是道子。很少有仙门会出现道子，道子可将仙家门派的典籍推陈出新，甚至可以演化出新的法术典籍，道术典籍，道子悟性惊人，若是在仙门之内，可使此仙门出现更多的传承，若是在仙门之外，道子个个都能开山立派，自成一脉。” 听她说完后，李涯脑子里“道子”两个字的回响越来越大。 他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方才说的那位道子，姓甚名谁？” 李安风以为自己这位有些陌生的二哥是起了不服气的心思，她也不觉得有何不可，说到： “她姓苏，太上离恨天的道子，苏陌师。” (本章完) 第126章 坦诚相告 第126章 坦诚相告 苏陌师…… 随着名字的出现，一张超凡出尘的脸庞也骤然在李涯脑海中出现！ 而此刻的李安风，还在给他讲着…… “那太上离恨天，和我太浩上清宗，太乙玄真教，太虚紫微宫，太初瑶池，并称五大仙门圣地……” 李涯站起身来。 沉默不语，注视着李家两姐妹。 “我想起来了……” 他打断了李安风的声音。 “二弟，你……” 李安云担忧地看着他。 “我不是李涯，我叫李道生。” 李道生终于确定了自己的名字。 就在苏陌师在他脑海中出现的一瞬间，所有被【十三月】封存的记忆，如同泄开了一道口子，全都涌了出来。 此时此刻，他全都想起来了。 自己是李道生，来自一个现代世界，临死前进入了一个叫【十三月】的地方，此刻正在进行命书觉醒的试炼。 可是…… 为什么？ 姑洗不是说，只要找回记忆，找回自己的名字，就能找到命书的主题，就能通关吗？ 为什么我没有？ 李道生在李家两姐妹不解的目光中，心念一动，命书飞到他手上。 没反应…… 命书完全没反应。 没有主题，没有赐赉，也没有履行。 是姑洗说错了，还是……有其他我没完成的地方？ 李道生不认为姑洗会在这种严肃的地方犯错。 他立刻翻开命书第一页。 这一页，画着越来越逼真的斐再兴。 第二页，画着越来越模糊的风回。 第三页，画着在中吕世界遇到的，来自【第五季节】的程雪，只是这画中程雪的神情，似乎也在改变，似乎越来越……冷漠？ 第四页，是自己的命书吸纳了那个【第五季节】之人的主题命书后，留下的残蜕。 上面没有原主的形象，只是画着那个人世界的轮廓，同样是一个现代城市，上面记载着赐赉等信息。 第五页是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为什么？ 明明自己已经全都想起来了…… 等等…… 李道生一怔。 他忽然意识到，姑洗说的是找回自己的所有记忆，并且想起自己的名字，就能找到命书主题。 这一次虽然被【十三月】封了记忆，此刻也的确找回了被【十三月】封闭的记忆。 可是…… 李道生也察觉到了，自己还有一部分记忆，是在进入【十三月】前就已经自己封存了！ 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封存了些什么，这些被封存的记忆甚至足够改变他整个人的个性与气质。 难道说…… 我不仅仅是李道生？ 我记忆中的一切，也并不完全。 要想起全部的我…… 要知道，真正的自己是谁…… 李道生闭上了眼睛，再次睁开时，面对李家两姐妹担忧的注视，李道生叹道：“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李涯，我叫李道生，木子李，大道的道，诞生的生。” 李家两姐妹对视一眼，大姐李安云起身安慰道：“二弟，先休息吧，明日就是桃节，经年城历年来都有踏青赏的习俗，明天我们再谈。”李道生无奈，他也不可能一走了之，自己对这世界人生地不熟的，可让他顶替另一个人的身份在这里白吃白住，尤其这两人对他还都不错，让李道生很难心安理得地享受。 他施了一礼，怀着心事走了。 李安云注视着他的背影，问了自己这位仙人般的妹妹一句：“小妹，他真的没有被夺舍吗？” 李安风摇摇头：“灵肉合一，完美无缺，他就是李涯，也许……他修行的功法出了岔子，姐姐，能详细说说是如何发现受伤的二哥的吗？” 李安云回忆了一阵，说：“说起来，那事也有蹊跷，我怀疑是红姑娘送他到李府来的。” “红姑娘？”又是红姑娘…… 李安风心底有些不好的预感。 “嗯，虽无人亲眼见到是红姑娘送他来的，但你我与红姑娘交情甚笃，彼此很是熟悉，红姑娘身上的芳香极为罕见，那日在府前发现李涯时，他的身上就残留着那股芳香。” 李安云说出了自己的推测，同时，她欲言又止。 “姐姐，你问吧。”李安风叹了一口气，隐约猜到了自家姐姐要问什么。 李安云眉头微颦，问到：“小妹，其实很早我便有此疑惑，你我年幼时，躲开家仆去沧水河玩耍，不小心落水，差点丧命，是红姑娘救了我们，我姐妹二人也与红姑娘就这般相识了。” “可这么多年过去了，你我都已长大，可红姑娘为何始终是当年那般模样？” 李安云问这话时，手下意识捏得很紧，她害怕听到关于红姑娘的不好消息。 “莫非……莫非红姑娘也是神仙中人？”她这个问题，像是在递给李安风，也像是在安慰自己。 也许红姑娘是神仙…… 李安风听罢，久久不语。 那三幅妖怪的画轴是红姑娘给她的，现在又得知，失忆的李涯很可能是红姑娘送到李府来的，处处都有红姑娘的身影，且处处都直指一个人……李涯。 她似乎在有意引导李涯去桃山，只是似乎有某种顾虑，不敢肆意妄为，便借了李家的手。 “放心，姐姐，”李安风给李安云夹了些菜，“有我在，没事的。” 李安云目光柔和地看着自己这个妹妹，拍了拍她的手背：“我做些糕点，明日去桃山，我们一家人好好聊一聊。” 李安风忽然问：“姐姐，能不去桃山吗？” “怎么了？”李安云不解。 “有危险……”她犹豫了一会儿，还是说出了口，“桃山虽大，踏青也只在外围，可此刻的桃山龙蛇混杂，难保不出乱子，所以……” 李安云低头想了想，看着自己这位仙人妹妹，笑着说：“你能说动我不去，可能说动整个经年城的百姓不去吗？” “妹妹，你从小便不是个明哲保身，只顾自家的人，你曾说，如今天道有眼，魔头也怕因果报应，咱们去的凡人越多，他们越是会投鼠忌器，不敢大动干戈。”李安云拉着李安风的手，“更何况，不是还有你这位大仙人在吗？” “姐姐~”李安风脸上一红，“不要取笑我了……” “好啦好啦，吃饭吧！” “一会儿我给二弟热一些饭菜拿过去，他有心事，都没怎么吃。” “姐姐，让我去送吧。” “你有话想对他说吧？” “……” ———— 李道生仰头看着天上那轮巨大的月亮，这世界的灵气还真是充裕，听说人间界的灵气还算稀薄的了，可比起夷则世界，这黄钟世界仅仅是凡人界都远超夷则世界的灵气量了。 “不管你是谁……” 忽然间，一个声音在李道生的屋顶响起。 “明日能否请你，多照顾一下姐姐。” 是李安风的声音。 “自然。” 李道生回到。 (本章完) 第127章 桃花节临 第127章 桃节临 次日一早，本就热闹的经年城更是张灯结彩，燃起了烟爆竹。 李道生稍微了解了一番，原来，对于经年城而言，每年三月初三的桃节，要比过年还隆重。 具体原因，似乎要牵扯到很久远的一段历史了，和经年城的建立有关。 说是曾有位桃仙子，为了经年城百姓，不惜舍身饲魔，她死后，化作了漫山的桃，死的那一日，便是三月初三。 而那位桃仙子陨落之地，本叫陷宇山，后来也被人们改了名。 便是今时今日的桃山了。 李道生恢复记忆后，又仔细回忆了一番和那位素玉姑娘的对话，他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 那便是自己很可能是那位【无道】的转世身。 自见到稚白君的尸骨后，李道生就知道自己身上一定存在问题了。 和那股“赴死”的欲望雷同，无论是见到稚白君，还是见到素玉，都是身体自身产生的反应，和李道生本人的意志无关。 所以……想要觉醒命书主题，我不仅要回忆起被【十三月】封印的记忆，还要想起来所有封存的记忆吗…… 那这一趟桃山之行，倒是非去不可了。 李道生自己也很想知道，自己那些被藏起来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如果自己真的和无道有关，那又为何会从黄钟世界去到另一个世界？还变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凡人…… 不过，关于黄钟世界与自己的关联，李道生倒是很早就察觉到了。 自第一次进入【十三月】开始，他就一直能隐隐听到钟响。 在震碎【第五季节】那人的命书时，甚至连巨钟的虚影都出现了。 种种迹象表明，无论李道生的原生世界是什么，和他的联系似乎都没有黄钟世界深。 此番，就去仔细找找吧…… 找找我的前世，我的墓。 李道生心中有些异样，他知道自己和【无道】已经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了，就像素玉说的一样，无道已经死了，李道生充其量是他的继任者。 “少爷！” 思忖间，小丫鬟端着铜盆进来了。 李道生不习惯被人服侍，自己洗漱了一番后，就让她下去忙自己的事。 来到窗边，看着看着府中忙碌的丫鬟仆人，他们个个脸上都带着喜色。 李道生一步步走出庭院，漫无目的地往前走着。 说着也奇怪，也许是心理暗示的缘故，他对这世界，竟真的产生了一丝微妙的熟悉感。 正厅里，李安风和李安云正在说话，李安风对视线的感觉很敏锐，立刻察觉到了李道生的注视。 她转过头去，打量了李道生一番轻轻点头。 李道生也以点头回应。 他知道李安风这是在提醒他不要忘了昨晚的约定。 今日的桃山，少不了乱子，这一大家子总有李安风力有不逮的时候，到时，还需要李道生来帮衬一二。 李安云倒是笑容温暖，兴致看上去很高。她亲手做了糕点，让丫鬟们带了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门口的马车里，然后招呼着李安风与李道生，要出发前往桃山。 李道生上了车，沉默不语，面对李安云递来的糕点也没有拒绝。 车夫一挥鞭，一大家子便晃晃悠悠地朝着城外去了。 两姐妹一直在说话，大部分时间，是李安云在说，李安风在听。 李安云聊的大多是家长里短，比如李家老爷子身体状况之类的琐事。 偶然说到近况，李安云谈到前些时日经年城来了许多异人，一看就不对劲。 她也聪明，猜到了那些异人应该与自己的弟弟妹妹一样，身具仙术，此番来经年城定然是有变故。 不过每每想到这里，李安云的神情又不免有几分黯然。 尤其在前往桃山的路上时，李安风偶尔会问李道生一些修行上的问题，李道生虽不知如何回答，却也有其他谈资。 比如，那位叫苏陌师的，来自太上离恨天的道子。 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 李安云下意识地捏住了白衣一角，目光投向了窗外。 经年城今日张灯结彩，但人却几乎空了。 一队长龙浩浩荡荡地朝着桃山出发，队伍中还有官府衙门的老爷，久负盛名的才子，一掷千金的财主，一笑倾城的佳人…… 今日是桃节的第一天，明日便不会再去桃山，但酒楼，茶肆，画舫，游船，灯会，会，诗会便开始络绎不绝。 这场节庆会持续整整七日才会结束。 临出城之际，李安云好像忽然看到了什么，叫停了马车，下车进了一家店铺。 李道生瞧着她对掌柜模样的人吩咐着什么，便知道了这是自家的店铺。 她还是放心不下。 这时，李安风忽然说：“姐姐的天资，其实不比我差。” 李道生有些意外地侧过头，看向她。 李安风目光复杂地看向店铺里的李安云，言辞之中，多了几分难以言说的哀伤：“我自小体弱多病，大夫说，很难活到成年。” “太浩上清宗的一位长老，与父亲有旧，父亲传讯求救，他便赶来经年城看了我一眼。” “刚到时，他认错了人，以为姐姐就是我，当时便大喜过望，说姐姐灵台清明，中正平和，是难得一见的修道之才。” “知道认错人后，他不免遗憾，见了我后，看出我是先天禀赋不足，自娘胎中便害了病，的确只能修道自医。” 李安风静静地看着窗外，看着李安云：“我与姐姐，虽都是修道之才，但五大仙门的天才弟子何其多？那位长老最多只能带一人回去。” “后来，姐姐偷偷问父亲，修道能不能让我活过十八岁，父亲说可以。于是，她跪在那位长老面前，拒绝了求仙问道的机会，只言自己对此不感兴趣，把这个机会让给了我。” 李安风说得很平静，但眼里的情绪是藏不下的。 “我幼时体弱，睡得沉，直到被那位长老带走后都不曾醒来，”李安风看向李道生，说：“二哥，我欠姐姐很多。” (本章完) 第128章 恍惚如昨 第128章 恍惚如昨 “姐姐的性子，其实比我要冷淡，她不喜欢与外人说话……更别说谈生意这些事。而且……姐姐是未出阁的女子，整日抛头露面各地奔波，许多人会说闲话。去了太浩上清宗后，我便不可随意下山了，虽时有书信，但姐姐从不问我修行事，但我知道……我是她妹妹，她心里的事，我都是知道的……” 李安风的声音越说越轻，李道生此番听下来，心中也觉遗憾。 李道生能感觉到，此时的李安风，在面对他时态度有些矛盾。 她明明找不出眼前之人有任何问题，偏偏李道生自己拒绝承认，他是李涯。 而经过昨日桃山那一番生死，在李安风眼里，李道生至少不是个邪魔外道。 “求仙问道，只看资质与门派？”李道生忽然问。 李安风微微摇头：“自然不是，有人聪明早慧，便有人大器晚成。有人木秀于林，便有人被褐藏辉。修行之道，重在足下，其他皆是外物。” 李道生一笑：“既然如此，你将修行法门传给你姐姐不就行了？” 李安风连连摇头：“不行的，仙门典籍怎可外传？这不是害了姐姐吗……” “谁让你传有主法门了？”李道生啧了一声，“天下之大，岁月之长，总有门派凋零，法门散落红尘，你给李安云寻些好的法门，实在不行，你让你的师尊掌掌眼，寻一个不错的修行法，教给你姐姐不就行了？” “她既有天资，那在何处修炼不是炼？” 李道生一脸奇怪地看着她。 李安风被他这一番话说得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算昨日那生死关头，李道生也没见她这般失态过。 好一阵后，她郑重地对李道生行了一礼，不再说话。 李道生也没多言，这人啊，最易被“胡思乱想”所伤。 一个心有遗憾，想求仙问道却开不了口。 一个心下亏欠，想弥补报答却不知该如何作为。 如今岁月还短，两人尚且还好。 可时光一长些，等李安云真的错过了年华，垂垂老矣，可李安风还是青丝满头，岁月悠长，那就难保不会出现姐妹离心的悲剧了。 这种事，外人看得最清楚，李道生就是这样的外人。 这两姐妹都是真心对他，李道生也不想最后留下遗憾。 这时，李安云重新上了马车，满脸歉意地看了一眼李道生与李安风：“交待了一些事，耽搁了。” 李安风开怀一笑，心事去了一半，她此刻心情极为舒畅。 将李安云拉到自己身旁坐下，两人小声地说着话，马车又继续动了起来。 这经年城，听说已是在最东的角落了，翻过桃山再往东走，就是青苍海，对了，沧水河的最终流向，便是一路向东，汇入青苍海。 车轮颠簸，人影摇晃，大队人马进入了桃山脚下，李道生像是对马车外的飞禽鸣叫，灿烂山感兴趣，其实，他已在寻找这些这些经年城的游客中，是否有修行之人了。 李道生有自己的办法，在游客中寻找修行之人。 昨日桃山一战，杀了烟罗山的魔头，可第一轮的十八种能力还未用完。 这书上第四页的能力很奇怪，虽然看似是十八个，其实只能算一个。 在一次用光十八个能力前，必须按顺序使用的规则并不会消失。 所以，李道生此刻在用的，就是后面的能力。 白莲斩了魔头，失语控了灵寰。 再往后，便是心转身，虚眼，无踪，镇墓兽与禁法这五个能力了。 心转身今天一大早起床他就用过了，用的对象是路过他院子里的一个家丁。 只是刹那间，李道生的意识就进入了那家丁的体内，当时李道生感受了一下，以他的意志力，最多能短暂化身家丁两秒钟，若是转身到修行者身上，这个时间只怕更是要大大缩短。 不过，这个能力很显然有巨大的潜力可以开发。 而此时李道生用的，就是心转身之后的“虚眼”能力了。这是个“侦查类”能力，可以看破虚妄，所以称虚眼。 李道生也是第一次用，意念一动，双目变成一片纯黑，外人看上去颇为骇人，但实则在李道生的“视角”下，所有人的状态都一目了然。 虚眼维持的时间很短，只有几息，但也足够李道生看清周遭的一切了。 人群中的确有几个修行者，甚至还有两只化了形的妖族。 但从虚眼的反馈来看，这几个修行者和妖怪，都远远不如近在咫尺的李安风。 也对，真正难缠的人物，只怕早就进山探寻了，怎么会混进经年城的百姓之中浪费时间。 还有三个能力…… 李道生看了仍在聊天的两姐妹一眼，和失忆的他不同，此刻的他能主动感知到命书的状态。 这还是他第一次主动使用第四页的能力。 昨日李涯感知到的，是原主的规则，只要精神承受得住，完全可以无限制循环使用十八种能力。 昨日李涯以为自己也可以。 可今天李道生清醒后仔细感知了一下，根本不是这样。 他只有一次机会。 十八个能力无法重复使用，用光后，在当前世界就再也无法使用了。 他只能翻开前三页的能力使用。 而且，一次只能使用其中一页的能力。 明明在夷则世界时，自己既能用斐再兴的剑，又能用风回的风。 可自从那巨钟虚影出现，吸纳了【第五季节】之人的这一页书之后，便出现了变化。 甚至……命书上的图像也在变化。 其中变化最大的就是斐再兴，此刻他的画像和一开始那模糊的样子比起来，简直要鲜活太多，再这样下去，斐再兴的画像会变得比真人还像真人。 这些变化的根本原因是什么，也许只有在找到命书主题之后，才能知道了。 李道生感受了一下，此刻还能用的，是无踪，镇墓兽，与禁法这三个能力。 其中，镇墓兽是攻杀之术，而且极为惊人，在这个灵气充裕的世界，威力只怕更加恐怖。 这时，进山的大队人马已经开始分散。 桃山是一大片山脉，眼前这座山峰名为鹿角峰，最好攀登。 但桃不是开得最好的一块地域。 经年城有些游人会选择在此地停留，踏青赏。 但李家的人马还在继续往山中进。 春风和煦，今日的天空，明净高远。 山林木叶正是青绿之时，一路行来，满目山开得越发灿烂。 走了几个时辰，日头已快到晌午，阳光从窗口照过来，映着窗的痕迹，斑驳的影子铺在了车内三人的身上。 李道生靠着木窗，听着两人的闲言细语，看着随着不断上山，越来越短的窗影，听着耳畔的虫鸣鸟飞，听着车轮悠悠的滚动，还有李家姐妹偶尔的轻笑，竟忽然觉得，这一幕无比熟悉。 好像……曾几何时，自己也经历过这似曾相识的一幕。 (本章完) 第129章 进山遇魔 第129章 进山遇魔 日至当空之际，李家的马车终于停了，歇在了山腰的一处桃林。 李道生和李家姐妹下了车。 骤然映入眼帘的一片缤纷，让李道生眼前一亮，美景的确能令人心旷神怡。 此地人也不少了，李家的家仆们抢了一些好位置，已经铺开了草席，摆上了糕点，就等主人家来赏。 景虽美，李道生却无赏景之心。 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藏在这桃山中的“无道”坐化之地。 毕竟那很可能是前世的自己。 沉默地赏了会儿后，李道生站起了身。 “二弟，你要去何处？” 李安云柔声询问。 恰好，此刻一阵微风袭来，漫天桃瓣，如雨般缓缓飘落。 有些落在了他李道生的肩头，有些落在了他的发上。 李道生没有回头：“散心，一会儿便回来。” 话落，李道生转身离去。 他实在不想与李家姐妹有太多纠葛，牵扯太深，从来都是一件伤人伤己的事。 谁知，李安云竟站起身来，提着裙摆追到他身后，两手捧着些精致小巧的糕点：“拿着路上吃吧。” 李道生停下脚步，终究还是转过了头。 迎着李安云清澈的目光，李道生接过了她递来的糕点。 “谢谢。”他躲开了李安云的眼睛。 李安云只是笑，并不说话。 这次离去前，李道生若有似无地瞧了李安风一眼，取下了李安风暂时套在他手上的手镯，递给了李安云。 “戴上这个。” 李安云怔怔地接过手镯，满脸疑惑，可还未等她开口，李道生就已经走远了。 “妹妹，他这是……” 李安风看着李道生远去的背影，摇摇头：“姐姐，他可能真的不是我们李家的人。” “啊？可是……”李安云惊诧不已。 “不过，他也不是坏人。”李安风看了一眼李安云手上捧着的手镯，神情柔和了几分。 “姐姐，我这里还有一根发簪，很适合你，也戴上吧……” …… 李道生独自进了桃山深处。 他是去见那第三只妖怪的。 那是名为渐鸿的一把古剑。 也是素玉给李安风的画轴上，最后的一只妖。 昨日变故突生，没来得及去见那只妖，既然是素玉的指引，想必渐鸿那里，应该也有“文字”阵纹。 之前开虚眼时，望了这桃山中的妖气，最强大的的确有三处，其中两个方向昨日都已去过，想来那第三处，就是渐鸿的所在了。 李道生从容地往前走着。 他就像个不知进退的凡人，一步步往深山里走。 很快，就有人盯上了他。 “哪儿来的凡人小子？不知死活……” “我去把他宰了打打牙祭！” “别动！现在这桃山里，到处都是那些自诩仙门正道的牛鼻子，你想死别带上我……” “嘿，来的都是些小鬼，真境的过不了天堑，顶破天也就是一群道境的小鬼，你怕我可不怕！” “那你去吧。” 两个魔头的议论不为外人所知，但很快就有了行动。只能说，魔头不愧是魔头，见李道生一个人离了大部队，立刻就冲他来了。 “小子，拿命来！” 一声刺耳的笑声在李道生头顶响起。 此人是红尘底的魔头，红尘底这个门派，修的是人欲，而过来袭击李道生这人，修的是人欲中的口腹之欲，他最喜人肉，三天两头便要吃上一回，如今见了独自入山，似乎迷了路的凡人李道生，早就按捺不住了。 而这时，还有人也关注到了此处。 毕竟李道生这个凡人进入深山，实在太显眼了，所有的修行者都藏身云雾中，不会轻易露出身形，只有他大咧咧地靠着两条腿在山中行走。 “怎会有凡人来此处？”此人名唤周行天，是太上离恨天的当代圣子，不仅离真境只差临门一脚，而且，非常能打。 “师兄，救不救他？”一旁的离恨天师兄妹低声问。 “袭击那凡人的好像是红尘底的魔头？红尘底极为难缠，道法诡异，极其难杀，只怕……” 此刻所有修行者都隐匿了身形，静待【无道】的坐化之地现世，这时候贸然现身，很有可能成为众矢之的，到时候只怕会失了先机。 而且这袭击凡人的还是个红尘底的魔头，红尘底是出了名的难杀，这门派号称只要还有一滴血在，就能活过来。 但是，这些议论着救不救的离恨天弟子，显然晚了一步。 因为周行天已经出手了。 “魔头，找死！” 周行天自雾中现身，朝那红尘底的魔头一指头按了下去。 那根食指迎风便长，越变越大，更是气机锁定了红尘底的魔头，令他无处躲闪。 “狗日的杨林，就那么忍不住口腹之欲？”之前和他议论的另一个魔头见状，也忍不住出手了。 他不出手的话，这管不住嘴馋的杨林只怕要死在此地。 他不是什么好人，出手纯粹是因为这杨林有个长老父亲，而且这次来人间界，那长老托他照顾一二，如果自己照顾着照顾着，把杨林照顾成了一具尸体，只怕自己回去也没什么活路了。 不得已之下，他迎上了这位来自太上离恨天的道子。 此人名唤赵振明，他和周行天并不是同一时代的人，换句话说，周行天是个锋芒毕露的后起之秀，而赵振明，已经先于周行天修行了数百年。 可此时出手，赵振明依旧心下不安，出手便是全力。 周行天那根指头为了不伤到李道生，将法力控制得极为精妙。 这也给了赵振明迎击的机会，一条虚影红蛇凝聚而成，冲天而上咬了过去，终是堪堪挡住了周行天那根指头。 周行天神色微变。 糟了，竟有人阻拦？ 那凡人怕是要出事！ 他眼中神光一闪，不留余地，就要施展太上离恨天秘法，化出个分身去救人。 可这时，所有人都认为的那个危险了的凡人…… 李道生忽然抬头，看向了袭向自己的魔头。 他心中也是暗自诧异，真是奇了怪了，就这么忍不住想杀我？ 恰好第四页用到了最后三个能力。 无踪，镇墓兽，禁法。 早点用完，早点换成剑。 只见李道生屈指一弹，对准了那魔头。 没办法，这个能力的结印，就是如此。 “无踪。” 李道生口中念到。 这两个字，也清晰地传进了红尘底魔头的耳里。 无踪？ 什么无踪？ 下一秒，他就知道什么无踪了，不是李道生无踪，是他无踪…… 这魔头的身影陡然消失，不知去向！ 李道生也对这效果有些吃惊，难道是这世界灵气太充足？ 怎么连我都不知道把他传哪儿去了？ 电脑死机了，码好的字没了，又噼里啪啦一顿敲，重新写了一遍…… (本章完) 第130章 一缕道韵 第130章 一缕道韵 这一番动作，顿时让所有暗中注视着此事之人都心中一惊。 打眼了，不是凡人？ 不仅不是凡人，而且施展法术时丝毫看不到法力波动。 怎么回事？ 莫非是神通？ 有仙门弟子暗中施展各自门派的破妄之法观察，想看看李道生的真身。 在他们看来，也许李道生是个拥有天赋神通的精怪。 可各种破妄法之下，李道生的真身明明白白，他是个人！ 这下，所有人心中巨震。 是隐匿人间的真境前辈？ 他们没有怀疑李道生是山海界过来的人，因为真境是过不了天堑，无法重返人间的。 只能是在人间成就真境，没去山海界的隐士修者。 周行天心中坦荡，倒不觉得自己看走了眼，贸然出手了，他反倒庆幸此人是个修行者，不是凡人，那便活了一条人命。 一念至此，周行天不再留手，太上离恨天的圣子，岂是区区修行年月更长就能弥补的？ 只见那一指化为五指，瞬间成了巨掌，将那红尘底的老魔一把抓出了云雾，用力一握。 那老魔炸成一团血雾。 “三昧火，去！” 不仅如此，周行天张嘴一吐，一簇金灿灿的火苗从他嘴里窜出，瞬间将那红尘底老魔头的血雾烧了个干干净净。 暗处的仙门之人见状，倒是神色各异。 有人心惊于周行天的狠辣果断，有人敬佩周行天的侠义心肠，还有的人，却想到了别的事。 “你们说，一个区区凡人，值得他这么出手吗？” “你是说，周行天是故意出手给我们看的？” “前些时日，听说太上离恨天的道子，那个万年不遇的苏陌师玉牌碎裂，只怕已经身死。此番周行天出手的意思很明显，他太上离恨天的道子虽然死了，但圣子还在，这是给我们亮拳头呢。” “什么？苏陌师真的死了？” “那还有假，虽然太上离恨天封锁了消息，可这种事怎么可能瞒得住？” “钦天洞月楼有块留仙石，有成仙之姿者，石上便会出现他的名字。前段时间，苏陌师的名字消失了，还不明白？” 暗中如何，暂且不提。 李道生一指头把袭击自己的魔头“瞬移”到不知何处后，也看到了出手帮自己的周行天。 周行天没有掩饰身形，大大方方地落在了李道生前方，拱手一礼：“是在下多事了。” 李道生摇摇头，拱手还礼，诚恳道：“多谢兄台出手相助，在下李道生。” 见李道生这般姿态，周行天虽然疑惑，但也立刻知会了名字：“在下周行天，太上离恨天圣子。” 太上离恨天？ 苏陌师的师门？ 门风不错。 李道生刚要开口，突然间，他的胸口竟飞出了一个“道”字！ 这个“道”字如璞玉般光华内敛，乍一看貌不惊人，可仔细一看，却能看出其中几乎完全的道之意蕴。 而太上离恨天来的所有师兄弟，包括周行天在内，都瞬间变了脸色。 “道子气韵！” “这是苏道子的道！”方才还平和礼貌的周行天，立刻捏起剑指，一把飞剑骤然从他身后飞出，只指李道生！ “说！你是谁？为何苏道子的气韵会在你身上？” 苏陌师遭逢意外的事，太上离恨天门内已经都知晓了，大家伤痛之余又疑惑不已。 到底是谁能害死苏陌师？ 首徒，圣子，道子，一般来说圣子是最能打的，可所有修行者都知道，真正最危险的永远是道子。 他们的底牌层出不穷，根本就捉摸不透。 可即便如此，苏陌师还是死了，离恨天上下震怒不已之余，又疑惑不解。 眼下，竟出现了一个身上带着苏陌师道韵之人？ 这让他们如何能平静？ 李道生更是满头雾水。 怎么我身上有苏陌师的道韵？ 什么时候的事？ 正当这时，那飞至李道生和太上离恨天众人之间的“道”字，竟发出了声音。 是苏陌师的声音！ “我暂且无恙，此人是我好友，可信。” 短短的几个字，却让此地剑拔弩张的气氛陡然一松。 李道生听了这个声音，立刻反应过来…… 是苏陌师在他身上动了手脚。 什么时候？ 她有机会留下自己道韵的时刻，只有在确定世界，即将进入之前。 也就是说，在那时，苏陌师就已经知道黄钟世界是她的世界了？ 李道生确实不知道，在黄钟世界大门打开一条缝，刚溢出一丝灵气时，苏陌师就察觉到了。 但她来不及说些什么，只能打出一道带有自己传音的道韵，藏入李道生体内。 这缕道韵只有遇到太上离恨天的法术时才会触发。 一来，她想给师门报个平安，虽然也不太平安。 二来，也许自己这一手，可以成为找回李道生记忆的助力。 眼下，李道生对苏陌师的手段倍感惊奇。 她竟然能在【十三月】的眼皮子底下做这种事？ 那女人的确很强。 而太上离恨天的众弟子听了这句话，顿时喜上眉梢，周行天更是一把拉住李道生的手腕：“随我们来！” 身形立刻遁去，再次现身已在桃山深处的峰顶绝壁之上。 “李公子！敢问苏道子此刻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算上周行天在内，两女三男一共五个人眼巴巴地看着他。 李道生点点头：“暂无性命之虞，只是她此刻所在之地，是机缘，也是危险。” 这话一说，大家都松了口气。 之前李道生那一指头把人弹飞，直接没了踪影的神通，让他们先入为主地在心底给李道生建立了一个世外高人的形象。 且苏陌师的传音里又说，他和她是好友。 他们虽不了解李道生，但却足够了解苏陌师。 那位苏道子堪称惊才绝艳，能被她称上一句好友，这位李公子只怕本领惊人。 “刚才冒犯了，抱歉。”周行天躬身一礼。 李道生连忙扶了他起来，这人之前仗义出手，给李道生留下的印象很不错。 “都是误会，不必如此。” “对了，李公子为何徒步入山？也是为了无道的传承而来吗？”周行天好奇地问。 (本章完) 第131章 无道洞府 第131章 无道洞府 “算是。” 李道生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正当这时，桃山中暗藏的仙魔两道高手，仍在为刚才李道生的出手惊疑不定之际，一股浓郁到前山的凡人都能感受到的磅礴灵气，忽然自地下涌出。 终于来了吗？ 无道的坐化之地？ 果不其然，山间云雾中，似有波光潋滟，一扇若有似无的朱红色大门悄然出现在云遮雾绕之间。 这扇门的“出场方式”让李道生明显一怔，这也太像【十三月】里那些门了。 可身边太上离恨天的弟子们见状，却个个欣喜不已。 “果然是洞府！” 李道生神色一动，低声问：“为何无道的洞府会主动现世？” “不知道，我们甚至连无道的来历都不清楚，他忽然出现，又出现消失，若不是他麾下四大护法个个天纵奇才，且都说自己是得了无道的指教，这世上只怕会有大把大把的人根本不相信存在无道这样一个人。” 周行天身旁，一个文士模样的弟子细细说道。 忽然出现，又忽然消失…… 这情形可真像是从【十三月】进入这黄钟世界的人。 莫非无道也是外来者？ 事情原委，怕是只能问那位化名红姑娘的女妖素问了。 “门要开了。” 周行天看了一眼李道生：“李公子，苏道子与公子是好友，那公子便是我太上离恨天的贵客，这番进了无道洞府，还望能互相帮衬。” 李道生点点头：“好。” 说罢，一行人看向云雾中那扇巨大的朱红色大门，此刻它正时而沉入雾中，又时而浮出山间，若隐若现，神异非凡。 渐渐的，方圆百里的雾气，竟缓缓变成了红色。 雾气氤氲流动，丝丝缕缕的红色雾气，像是自朱红大门中飘出，又像是在往大门中钻回去。 桃山暗流涌动，天大机缘就在眼前。 四位破空飞升的前辈高人，都是他的护法。 光是想想也知道，这无道的洞府必然有无穷的好处。 只有李道生的感觉有些奇怪。 他的身体早就在蠢蠢欲动了，如果不是他在用意志控制，只怕他的身体已经一个纵跃，跳进了那云雾间的朱红色大门里。 而且，这次似乎不是为了寻死。 身体很开心，仿佛回到了故土。 李道生感受着身体的那种情绪，一时间有些难以接受。 难道我真的是无道的转世？ 他想起了父亲，母亲，还有从小一起长大的死党郑图南，陈青青。 可想着想着，李道生竟惊骇的发现，自己似乎有些忘记他们的脸了…… 不…… 不会的…… 这是怎么回事？！ 李道生心绪激烈之际，那山间的红色雾气，也在幻化出无数奇怪的形状。 虫豸，飞禽，走兽，鳞鱼…… 有些见所未见的奇怪物种也被雾气幻化了出来，着实令人大开眼界。 周行天低声说到：“开了。” “走！”他话音刚落，那山间云雾里的大门，已经缓缓打开，露出了氤氲难明的混沌内在。 “周少侠！”李道生忽然叫住了刚要起飞的周行天。 周行天纳闷儿回头，见李道生笑了笑：“能不能带我飞一下。” 接着，周围暗自观察的修行中人就看到，两个男人手拉手飞进了那扇大门。 李道生也不想麻烦人家，奈何能让他飞起来的只有风回的第二页，可现在他还没法儿用，因为第四页这十八个能力还剩最后两个。 而且，就算用了风回的能力，李道生也不觉得自己就能飞得起来。 没办法…… 周行天更是暗自嘀咕，其他师兄弟已经先一步飞进去了，自己要带着这位李公子飞，还不能飞快了，这李公子说冷。 他满脑子都是疑问，这算什么个事，连神通都用得出来，却不会飞？ 难怪这位李公子进山的时候全靠两条腿。 苏道子上哪里结识的这样一位奇人…… 可惜的是，太上离恨天没有飞剑之术，他们也用剑，但纯粹是用剑施法，不会踩着剑飞。 如果是太浩上清宗，就能用剑带着这位李公子一起飞了。 想了些有的没的，两人穿过了门扉，眼前景致陡然一变！ 脚下一条明玉大道，在那尽头，坐落着一连套古朴典雅的宅落。白玉为墙，青铜作瓦，两盏幽白的灯笼挂在檐角之上。 李道生和周行天两人落在地上，往后瞧去，已经看不见飞进来时的那扇门了。 而且……这里似乎没有天空，上面灰蒙蒙的一片，周行天施了个法，发现已经飞不起来了。 “此地设有禁制，无法飞行。”他对李道生说到。 而在几乎所有的修行者都飞进桃山中，那扇若隐若现的大门后，朱红色大门缓缓地合上。 在合上的一瞬间，那门上忽然浮现出大量雕纹！ 左边山川草木，右边鸟星辰，它们全像是活过来了一般，还有影影绰绰的人影在门上晃动，诡异又奇特。 化名红姑娘的素玉忽然现身，变化出两枚暗金色的门环，紧贴大门之上。 红色大门缓缓淌出鲜血，竟像是溶化了一般，慢慢没入了雾霭中。 “有利可图，无论仙魔皆是一般货色。” “果然如你所言……无道。” “神性，魔性，都是人性。” 素玉脸上带着笑意，但此刻的笑容，却和李道生见她时截然不同。 冷漠，无情，甚至……残忍，诡异。 “你的转世身如约回来了，放心……尊上，我们会处理好他的灵魂，让你能完完整整地回来。” 素玉的眉心，悄然出现了一抹黑痕，她并指成剑，点向眉心黑痕，传音道：“颜白骨，尊上的转世身进去了，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洞府之内，一具慢慢长出了血肉的骷髅伸出两指，按向眉心，随着他的笑容，那颗骷髅头也逐渐长成了一个俊秀非凡的男人：“那是自然。” “整个桃山都布下了幽都十绝阵，他们，一个都跑不了……” 颜白骨一手撑着下巴，一手按着眉心，他的眉心，同样有一道黑色长痕。 “尊上，回来吧，再带我们杀出去一次。” “这次，我们不会输了。” (本章完) 第132章 触目惊心 第132章 触目惊心 大门之内，洞府之中。 周围只有李道生和周行天两人，其他人不知去了何处。 周行天手中捏诀，抹过双眼，一抹火红亮光骤然出现，看向四周后，他语带疑惑：“虚实交叠？” 可惜李道生的虚眼已经用过了，不然他倒是可以看得更清楚。 两人结伴而行，顺着这条白玉大道，走向前方那处宅落。 门没关，推门而过，里面空无一人。 缓步深入，里面竟是一处园林。 草茂盛，流水潺潺，鱼跃鸟飞，诗情画意。 可无论李道生还是周行天，都立刻发现了此处的诡异。 声音。 这里完全没有声音！ 无论流水还是鱼鸟，虽在动，但却寂静无声，宛如死物。 “等等。”周行天屈指一弹，一抹流光窜出，往前路探去。 那道流光击穿假山，击碎流水，打下飞鸟，扇飞游鱼，可无论怎么做，都无法对这些东西造成任何伤害，也发不出一丝一毫的声音。 “古怪，此地令我心生不安，最好不要前行。”周行天说道。 修仙之人，最信心血来潮，他们道心稳固，几乎不会没来由的心中不安，一旦产生这感觉，他们就会立刻警觉。 李道生也在观察眼前这诡异的一幕。 周行天的法眼说，这里虚实相间，贸然进去只怕会迷失在虚虚实实之间，很难再走出来了。 不过，这无声之景，倒是让李道生产生了一个念头。 这简直就是……一幅画？ 没错…… 就是画。 李道生一把拉住周行天的手腕，往后退了一步，同时告诉周行天：“退一步看，将眼前的一切看做一幅画。” 周行天也是一点就透，他虽然比不上苏陌师的悟性，但也差不了太多，更何况，他还更能打，学什么都快。 两人强行将眼前的一切看做一幅画后，这草，流水，游鱼，飞鸟，甚至假山，亭台，宅院，拱门……竟忽然一下拉远！ 骤然间，两人眼前出现了一幅画。 李道生和周行天两人，正站在这幅画前，好险差点陷了进去。 而这画上的内容，恰好是一座老宅，宅内有假山流水，飞鸟游鱼…… 这里只是一个幽深却又明亮的山洞，很符合李道生对“洞府”两个字的想象。 这洞壁上挂着这幅画，李道生和周行天刚进来就着了道。 “好一个下马威。”周行天也不是个甘愿吃亏的主。 他一施法，就将这幅画从墙上揭了下来。 诡异的是，这幅画竟还会挣扎，在周行天手上不停乱动，不肯被卷上。 “竟然有灵？这是要成灵宝了……” 周行天手上的法力更强横了几分，终于这幅画不再挣扎了，被卷成了一团。 周行天将它一捆，递给了李道生。 “多亏李公子及时识破，万一再走深些，要想出来就难了，这幅画已经有了粗浅灵智，假以时日必成灵宝。” 李道生看了一眼这幅画，摇摇头：“周少侠拿着吧。” 事实上，是因为李道生体内根本就没法力，拿着这东西也没用。 他压根儿催动不了。 周行天见状，更觉得李道生肯定是个高人。 这一路在他身旁，自己连半点法力波动都感觉不到，却能弹指间将魔头扔出桃山，虽说不会飞这点有些奇怪，但想来也许是在修行什么法术？ 就像周行天认识的那些天龙寺和尚，一个个打死都不开口说一句话，那就是他们的法门，叫什么闭口禅，说话就破功了。也许，这位李公子飞起来就破功了？ 人一旦先入为主，哪怕再古怪的现象他也能自己找到合理的解释。 李道生也没在意这些，他更在意的，是墙上的这些东西。 这山洞的洞壁之上，刻着千奇百怪的图案。 周行天收好画卷后，也看向了洞壁上的这些图案。 但他只能看懂一部分，因为那部分上，画着一些腾云驾雾的人，还有面目狰狞的妖。 其他的他就看不懂了。 不过，李道生能看懂。 他不仅能看懂，而且……身体在微微颤抖。 这……怎么可能？ 洞府的墙壁上雕刻的，不是别的，竟然是一个个世界的印象！ 李道生看得出来，雕刻的主人将这些画面分为了古代，现代，未来三个部分。 其中古代部分有四个世界。 现代部分四个世界。 未来部分也是四个世界！ 李道生之所以身躯颤抖，是因为他看懂了……他在古代世界里，认出了夷则世界！ 身躯如蛇长舞，腾云凌空，腹生百爪，如万物拼凑而成。 这是天道怪相…… 而那天道怪相的下方，还有一个挥剑斩去的剑仙！ 除此之外，他还在现代世界中，看到了中吕世界…… 不是因为别的，只因那幅画里，天上有两个月亮照耀着大片大片的城市群。 而仔细看去，那两轮圆月的中央，有极细微的一个黑点。 周行天或许扫一眼就过去了，但李道生知道，这两个黑点，是雕刻者有意点的睛！ 他知道中吕世界天空中的两轮圆月是一双眼睛！ 至于其他的壁画雕刻，李道生越看，越是触目惊心。 在未来的四个世界中，有一个出现了夸张到一只脚足以踏平大半个城市的巨大怪物，下方有密密麻麻的人群在与之交战。 有一个荒无人烟，城市歪歪倒倒地埋在了滚滚黄沙之间，一个个佝偻着身形的人正蹒跚着往太阳的方向走去…… 还有一个巨舰凌空，到处都是李道生完全看不懂的机械…… 而第四个，绘制的似乎是地下生活的场景，这让李道生想到了魏青山，这应该是魏青山的世界。 …… 太多了，信息量太大了！整整十二种壁上雕刻，可李道生仔细地看完一遍又一遍后，却始终找不到自己的世界。 怎么可能？ 他的目光放在了现代的四个世界之中。 其中一个，是中吕世界。 还有一个，画着狰狞的厉鬼，应该是何初的无射世界。 第三个看似平平无奇，李道生却在里面的城市群中的一块广告牌上，看到了“犯罪预告”四个大字，这不是他的世界，虽然看起来像，但细节上完全不是。 而第四个现代世界，是一片汪洋大海，海上只剩下一座座孤立的岛屿，似乎是一个灾难世界？ 我的世界呢？ 李道生越看越慌乱，越看，越失魂落魄。 没有，没有！ 从古代，到现代，再到未来…… 没有我的世界…… 根本没有。 (本章完) 第133章 生死磨盘 第133章 生死磨盘 心神激荡之间，山洞内忽然响起了“啪啪啪”的鼓掌声。 那掌声由远及近，直到地面蠕动，钻出一副白骨，在李道生和周行天的注视之下，这副白骨飞快地长出血肉，成了一个一丝不挂的邪魅俊美男子。 “蛰居人间多年，山海界竟出了这等奇才。” 他一挥手，一件黑色长袍点点浮现，斜斜垮垮地挂在了他身上，这妖异男子随性一披，起身走向两人。 他的话，显然是冲着周行天在说。 周行天自他现身那刻起，心中就警兆大生，这生死人，肉白骨的手段，显然是无道麾下，那位魔性最重的生死磨盘颜白骨。 他果然没死！ 而且还一直在无道的洞府中。 此人是真正的魔头，正道人人得而诛之，周行天这种性子，怎么可能装聋作哑？ “在下也没想到，寿数早该耗尽的人族修士颜白骨，竟然能活到现在，颜前辈，你也该死了。”周行天上前一步，毫不示弱地盯着颜白骨。 他就是颜白骨？ 李道生心中出现了一股莫名的感觉。 颜白骨脸上仍然带着笑意：“真是个不知死活的东西，本座惜才，才与你多说两句。你们这些自诩仙门正道的蠢材，在尊上活着的时候，一个个说他是祸害，天灾，如今尊上已逝，你们又来找他洞府，妄图获取机缘。” “你说……该不该杀？” 话落，这颜白骨笑意未收，但周行天脚下突然化作一汪血池！ 血炸开，颜白骨的眼睛看向哪里，哪里就炸开一朵血。 周行天也不甘示弱，他引动飞剑出鞘，太上离恨天的御剑之法堪称雷霆万钧，法力涌动间，道道雷霆缠绕剑身，以难以抵挡的天道气象轰向颜白骨。 颜白骨面带冷笑，黑袍展开，一朵庞大的血开得正艳，迎上了周行天的剑。 一剑一，一雷一血，一正一邪，两股截然不同的力量在空中碰撞。 李道生早已退开，他只听得轰的一声，周行天口吐鲜血，身体如箭矢般抛飞，砸在了洞壁上。 “区区道境便有此等实力，你真是令本座欢喜。”颜白骨的诡笑声中，一朵朵血凭空凝结在空中，缓缓落向周行天。 周行天虽被打飞出去，但气势反倒更强，他手上捏诀，张嘴一吐，三昧火狂涌而出，烧向那漫天落下的血。 眨眼之间，血被烧了个干干净净。 “技穷了吗？”周行天一声冷笑。 “好。”颜白骨一甩头发，满头黑发竟铺天盖地涌来，如活物一般袭向周行天。 周行天丝毫不惧，他修的是火法与雷法，最克这些阴祟之物。 然而这次的三昧火虽然喷了出去，但却丝毫没有伤到颜白骨的头发！ 周行天先是一愣，接着整个人的胸膛被一朵血直直撞上，口吐鲜血，再次飞了出去。 这一次，他伤得很惨，胸前的法衣已经破裂，早已刀兵难伤的皮肤都已是血肉模糊的一片。 更要命的是，那朵砸向他的血，此刻竟像是长在了他胸前的伤口里一样，开得越发鲜艳。 周行天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力与法力，都在源源不断地被这朵血汲取，他当机立断，引动飞剑刺向自己，竟硬生生剜掉了胸前的这块血肉！ 饶是修行多年，经历过无数次争斗，周行天也很少吃这么大的亏。 他脸色惨白，汗水大颗大颗地往外冒，杵着飞剑半跪在地，喘着粗气。李道生在后面看得清楚，颜白骨甩出的长发应该是幻术，所以周行天的三昧火什么都没烧到，反倒是那朵血藏在了幻术后面，悄悄飞到了周行天身边。 此人看似妖异张狂，实则对阵之时细致小心，处处警惕。 李道生已经在暗自准备出手了。 虽然这颜白骨从现身开始，就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但李道生很清楚，如果周行天真被他杀了，那下一个就是他李道生。 更何况，李道生对周行天的印象不错，如果可以，他不希望周行天死在这里。 但周行天也不愧是太上离恨天的圣子。 即使境界，经验，见识等各方面的差距都很大，但他还是没有放弃。 引动雷霆的长剑再次呼啸而出，在空旷的洞内划出千万般变化，虚虚实实，难以分辨。 可颜白骨的血也在处处绽开，雷霆与血，对轰乱炸，这洞内被映照得时白时红，可奇怪之处也在这里。 李道生发现，这两人的攻击都相当恐怖了，可还是几乎伤不了这洞府一分一毫。 看起来只是普通石头的洞壁，可无论是被法术轰炸，还是被周行天砸来砸去，竟都没损坏。 那这些雕刻的图案，是怎么刻上去的…… 两人的斗法还在继续，周行天显然已经拼命了。 三昧火与九霄雷霆交相呼应，缠绕剑身，引得狂风乍起，他的头发更是随风狂舞，如同神祇临尘。 颜白骨虽表面轻佻，可从不托大，他也没有留手。 一个巨大的黑白磨盘虚影，出现在颜白骨身后，远远看去，竟像是太极图一般。 “死生寂灭，转。” 念动咒诀，颜白骨身后的黑白磨盘虚影里，钻出两道死生之气，交织在一起。 黑白死生之气与金红雷火耀光对上，只是瞬间，周行天的皮肤就开始寸寸开裂。 颜白骨并不留手，他也在全力施为！ 周行天要死在这里了。 李道生不再等待。 他虽然因为没有找到自己的世界而念头杂乱，但此时该做什么还是一清二楚。 这世界灵气太充足，施展起那十八个能力来，要远超中吕世界的规模。 这十八个能力中，杀伐最强的【镇墓兽】，用出来是什么效果？ 李道生双手快速结印，最终，两手合拢，中指与大拇指围成的圆罩住了颜白骨。 一声不算大，但却很清晰的声音出现： “镇墓兽。” 颜白骨心神一乱，他立刻看向李道生。 眨眼间！一只凸睛竖眉，嗤牙裂嘴，似怒吼状，头顶生有尖角，胸腋处布满密密麻麻神秘图纹，背部长满锯齿形尖刺的巨大异兽凭空出现！ 并一口将颜白骨活活吞进了肚子里。 (本章完) 第134章 无道不归 第134章 无道不归 李道生不知道这镇墓兽能不能杀了颜白骨，所以，他毫不犹豫地将最后一个能力也用在了此处。 “禁法。” 两手捏诀交叉，一阵无形波动涌去，笼罩了颜白骨之前的位置。 禁法，与禁武类似的禁制。 禁武可以封锁法宝与兵器，而禁法，可以短时间封锁一切术法，甚至是仙法。 李道生得了时机，没有过去趁机杀了被吞进镇墓兽肚子里的颜白骨，而是立刻过去拉起周行天，往洞府深处逃去。 果不其然，颜白骨并没有死。 两人越过镇墓兽所在之地后，只听后方镇墓兽的肚子里，传出了颜白骨的声音：“骨奴，抓住他们！” 大地震颤，骨骼脆响声隐隐传来，洞内本来还算干爽的空气中，弥漫出了一股腐朽的味道。 一副副白骨自地底爬出，但灵智似乎不高，黑洞洞的眼眶内，一簇白色火苗摇摇曳曳，似乎随时会熄灭。 “这老魔一身妖法，真是可恨，未能杀了他。” 周行天一边说话一边吐血，不过，本来是李道生带着他跑，可只跑了几步，就变成他带着李道生在跑了。 尽管这洞府内禁飞，但哪怕是纯跑，周行天的速度也比李道生快太多了。 他张口吐出一簇三昧火，烧向身后，周行天也是个知进退的人，放把火防止追击，那满地白骨骷髅被烧出了大半的骨灰。 这洞府真是大，一路上遇到的岔路口都不少，两人不做停留，随心选择分岔路口，足足逃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下来，到了一个看起来似乎是主厅的巨大洞窟内。 此洞窟足有几十米高，数百米宽，非常空旷，远远看去，只有一副石头座椅在洞窟高处摆放着。 “多谢公子出手相救。”周行天吞下几颗丹丸后，神色好了不少。 这也是太上离恨天的看家本事，丹药。 若是没能瞬间将太上离恨天的弟子斩除，只要让他们缓口气来，光是那些神异的丹药，就能活活耗死对手。 周行天胸前的伤就已经完全好了，除了脸色稍白一些，已经与常人无异。 “自保罢了。”李道生摇头道。 周行天只当他在自谦，肃声道：“这无道洞府，越看越像是个陷阱，起初我就觉得奇怪，千百年都算不出的无道洞府，怎么忽然就能被人窥探天机，找出位置？” “哼，现在看来，只怕是无道的这些下属在暗中动手脚，想将我们一网打尽。” “仙不仙，魔不魔，麾下什么人都有，那无道想来也不是什么好人。” 周行天显然是在说气话，谁让他刚刚吃了无道麾下那么大的亏。 “李公子，方才你为什么不趁机要了那老魔的命？”周行天问。 李道生摇摇头：“杀不死他。” “为何？”周行天不信，“以你我二人之力，怎会杀不死他？” 李道生看向他：“来的是颜白骨的分身，他本体都不在此处，如何杀？” 周行天瞪大了眼睛：“刚才那是分身？” 李道生点点头：“嗯。” 其实是刚才镇墓兽消失时传来的反馈。 刚才出现的颜白骨的确是个分身，已经在镇墓兽腹中自毁了。 颜白骨似乎与这【无道】洞府有某种联系，所有进入了洞府之人，都会遇到他的分身。 所以也并不是他能立刻找到大家。 李道生此刻正缓缓往墙边走，自来到无道洞府中后，他的身体就一直在雀跃。 你到底在高兴什么？ 李道生心中不爽。 他从未这么明确地感觉到，自己似乎不是这副身体的主人，反倒像个租客？ 身体的表现简直就像是主人要回来了一样。 而刚才一路过来，这洞府内的所有墙壁上，都循环不断地刻着那些世界的图案。至此李道生已经完全知晓，至少【无道】此人，绝对和【十三月】有关。 那【无道】麾下的四人呢？ 难道颜白骨，斐青衣，素玉，以及那位稚白君都去过【十三月】？ 毕竟，他们都有过破空飞升的传闻。 任由身体往前走，李道生倒想看看，这副身体到底想去哪儿。 一步，两步…… 正在调息的周行天也看向了李道生。 他看见李道生一步步走向了洞穴最高处的那副石椅。 并缓缓转身，坐了上去。 刚坐在石椅上，身体的控制权就回来了。 李道生眼前骤然一变。 他看到了幻象…… 一座宏伟的大殿正在经历浩劫，它从天坠落，像一轮落日沉入了大海。 雕刻着繁奥纹路的梁柱完全坍塌，满地青碧碎瓦。 巨柱断折，无力垂落，高墙斑驳，剑痕遍布。 如天庭一般的神殿，眨眼间成了断壁残垣。 没有实体的虚影在宫殿门口进出，缺了一角的牌匾摔在地上，匾上有“古道照人”四个大字，却已黯淡得如同褪了色的照片。 画面再转，残破的大殿内，空无一物。 只有一个孤峭高挺的身影，站在中央，白衣胜雪，黑发垂肩。 李道生想努力看清楚他的面容，对方却始终背对着他。 一次次尝试，却始终无法看到对方的脸。 终于，在画面快速飞退，似乎要回归现实之际，那站在残破大殿内的人缓缓回头，和李道生对视了。 耳边似乎出现了轰鸣声。 天地间什么都没了。 李道生怔怔地看着对方。 那个人……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 但气质，气势，截然不同…… “回去。” 脑子里“轰”的一声。 李道生骤然回归现实，眼前仍是寂寥宽阔的洞穴。 身下仍是那冷硬的石椅。 李道生缓缓站起身来，久久不语。 而在洞府中央，颜白骨的真身所在，此刻也看到了那一幕。 他面色骤变，并指按向眉心，传音道：“怎么回事？尊上没有回来？” 素玉在外，收到消息后脸色也变了：“发生了何事？” “转世身坐上了岁椅，但尊上没有回来，为什么？！”颜白骨的情绪似乎有些激动。 “不可能！”素玉眸光阴冷，“你真身过去，若是尊上便好说。” “若不是……杀了他！” (本章完) 第135章 阵锁连环 第135章 阵锁连环 幻象中看到那人，就是无道吗？ 李道生心绪难平，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当他真的看见另一个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时，那股冲击的确不可同日而语。 然而就在这时，李道生头顶上的空间陡然裂开！ 颜白骨的本体蓦然出现，他眼神邪异，二话不说，一手抓起李道生，另一只手摄住周行天，将二人丢进了裂缝。 下一刻，二人被传送到了无道洞府的核心区域。 这是一片黑白分明的世界，上方全白空无一物，脚下全黑如临深渊。 在这片上白下黑的无垠空间内，盘坐着起码上千个修行者！ 李道生和周行天只是匆匆扫了一眼，就知道这些全都是进了那扇雾中大门的，自山海界来寻机缘的年轻一辈高手。 甚至还看到了太上离恨天的另外四人，此刻他们也盘坐在地上，双目紧闭，神情痛苦。 而在这黑白二色分明的地界，同样存在一副石椅，那石椅上斜躺着一个男人，他略微低着头，左手撑着一边脸颊，长发垂鬓，看不清相貌，但那份眼熟的气势却让李道生神情微变。 这就是自己刚才坐在石椅上，看到的幻境里出现的另一个“自己”！ 周行天刚要动手，却猛然停下动作，开了法眼一看，地上盘坐的上千名修士竟全都从头顶处冒出了一条条浅红色的“光带”，朝着那石椅上的男人汇聚而去。 这是在汲取什么？ 法力？ 寿元？ 周行天看不穿。 而颜白骨将两人带到这里之后，身形一闪，单膝跪在石椅上的男子跟前：“尊上，白骨办事不力，转世身未能……” 偌大的黑白空间内一片寂静，蓦然间，一个清朗的声音，从斜躺在石椅上，单手撑着脸颊的男子口中传出： “无妨……” 颜白骨猛地抬头，神情狂喜！ 他给尊上的汇报从来都是习惯而已，尊上主动轮回，早已不在了，根本不可能回答他。 可这次，尊上竟然开口说话了？！ 难道不是没成功，只是没能完全成功？ “白骨……” 颜白骨狂喜之际，那闭着眼睛，一手撑着脸颊的男人轻唤到：“让我的转世身，引动阵纹吧。” 颜白骨兴奋得身体都在微微颤抖。 回来了…… 尊上回来了！ 他连连点头：“是，尊上！” 话落，颜白骨骤然出现在李道生身边，单手将他摄了过来：“桃山有两副大阵，一是幽都十绝阵。” 说着，颜白骨看了一眼所有被摄在原地，盘膝而坐的上千名修士。 “还有一副阵法，是昨日素玉指引你见到的，尊上布下的无名阵。” 颜白骨心情很不错，他笑眯眯地看着李道生：“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不要动歪脑筋，你是尊上的转世身，尊上布下的阵法，只有你可以引动。” “昨日，你已经引动了两处阵纹，还差一处。” “若你肯老实听话，或许本座还可放你离去，若是不肯……” 颜白骨这魔头轻描淡写地往盘坐在地上，个个都紧闭着双眼的修士中看了一眼。 李道生随着他的视线看去，瞳孔骤然一缩。 李安风…… 她也被困在幽都十绝阵中。 “想说本座卑鄙？”颜白骨看着李道生的眼神，笑得更加灿烂，“本座从不对凡人下手，要说卑鄙，素玉更加卑鄙，自算出尊上转世身会出现在李家后，她早早地就结识了李家所有人，此刻，那位李大小姐想必也在她手上吧~” 李道生的脸上看不出情绪，但却开口说道：“我可以帮你们引动大阵，但这之后，你要让我和她们安全离开。”颜白骨缓缓点头：“那是自然。” 说到这里，颜白骨转头看向周行天：“还有你，不错。” “坐下。” 一言发出，周行天立刻被天上地下同时涌出的黑白二气捆缚，强行将他按下，盘膝坐在了地上。 原来这些人，都是这么被束缚的。 李道生虽神色不见动静，但刚才已经看得很清楚，颜白骨口中的幽都十绝阵，其实是以他的生死磨盘作为阵眼在驱动。 要想破阵，需得破了他的法宝才行…… “好了，带你去最后一处阵纹。” 颜白骨语气温和，似乎完全变了一个人。 手按在李道生肩膀上，上空出现一道裂缝，两人的身影骤然消失。 李道生这才知道，颜白骨本体的实力有多恐怖。 如果困在阵中的上千人都是像之前一样，分身现身在所有入门之人身前，将他们打败后擒获的。 那也就是说……颜白骨足足分出了上千个分身。 太上离恨天的圣子，加上李道生的术法协助，才堪堪从他千分之一个分身手中逃离。 真是匪夷所思…… 李道生甚至怀疑，以黄钟世界的力量，【十三月】究竟是不是对手？ 毕竟，中吕世界的一个邪神就搞得【十三月】焦头烂额了一阵子，虽然最后是【十三月】赢了。 可如今就李道生的所见所闻，以及亲身感受到的压迫感，光是这个颜白骨身上的气势，就已经很接近那邪神佐莲娜了。 对于李道生而言，只是一个眼的刹那，再次现身时，同样是在某处地底。 此地，似乎是剑的墓穴。 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剑器，有的破碎，有的腐朽，有的金光灿灿，有的晦暗无明。 明明没有生灵的尸体，但李道生竟感受到了一股浓浓的死气。 “尊上真是大才，只是布下三处阵纹，就能点化三物，使其成就大妖。”颜白骨感叹道。 李道生忍不住问了一句：“你是说，那乌犇，灵寰，和这把叫渐鸿的剑，都是被阵纹吸引过来后，才变成妖的？” 颜白骨心情不错，闻言一笑：“有本座在，桃山谁敢成妖？” “只有这三处留有尊上的布置，且它们若能得此机缘成妖，也算与尊上有缘，做个守阵妖兽也不错。” “不过，这把剑倒不是点化成的，它本就有灵。” 颜白骨的目光，看向了剑墓深处的那把剑：“尊上布下大阵时，此地没这么多剑，这些断剑残剑，都是它来之后，生了微弱灵智的剑追随着它而来的。” “渐鸿……有点意思的一把剑，待我收服了它，你便可引动阵纹了。” 颜白骨来了兴趣，自无道开口说话，似乎已苏醒一些后，他性格中顽劣那部分也复苏了。 (本章完) 第136章 记忆松动 第136章 记忆松动 “过来！” 颜白骨信手一挥，满地剑器被一股狂暴的气流掀飞，只有那把渐鸿仍稳稳地飞在空中。 妖剑？ 剑妖？ 它的确很有灵性，但也没到生灵成妖那种地步。 这把剑的颜色很奇怪，自剑柄处一直到剑尖，颜色竟是渐变色的。 由剑柄处的黑，一直延伸到剑尖的锃亮雪白。 此刻颜白骨随意一抓，似乎想将它摄取过来。 这一招建立在强大的修为压制上，无论是李道生还是刚才的周行天，都被这样摄取过，根本无力反抗。 但此刻这把成了妖的剑，竟然能抵抗！ 它不知做了什么，刚才被颜白骨掀飞的所有剑器，竟都飞了起来，悬在它身后，剑尖全都指向了颜白骨。 “哦？”颜白骨眯着眼睛一笑，“你想死吗？” “死物生出灵智，颇为不易，念你或有成就灵宝的一天，本座忍你三分。” 话落，一簇簇血从天而降，明明速度不快，这些剑也都在躲，但却就是躲不开。 在李道生的眼里，简直就像是这些剑主动撞上了颜白骨的血一样。 然而，那把渐鸿却忽然消失，再次出现时，已经到了颜白骨的眉心！ “嗖——”的一声。 渐鸿洞穿了颜白骨的头颅，将他整颗脑袋炸得粉碎！ 李道生略微瞪大了眼，什么情况？ 这把剑这么厉害？ 可很快，颜白骨那颗碎裂的脑袋就掉下了脖颈，血肉在脖颈上快速蠕动，只是几个呼吸间，又一颗邪异的人头长了出来。 “嗯？你竟然可以钻进空间裂缝？” 颜白骨的声音越来越来了兴趣。 而李道生听见这话，心中不由得一惊。 空间裂缝？ 据他所知，黄钟世界虽然是个力量层级很恐怖的世界，但好像没有空间裂缝这个说法。 这是一个很现代的说辞。 当李道生从颜白骨口中听到这个词时，一股很别扭的矛盾感油然而生。 他怎么会知道空间裂缝？ 谁知这时，颜白骨似乎知道李道生在想什么一样，扭头看了他一眼，神色诡异。 “渐鸿，跟着本座，带你见识寰宇，何必限于黄钟一界？” 此言一出，那把名为渐鸿的剑忽然不动了。 李道生也懂了。 果然…… 无道和他的四个手下，的确都知道【十三月】和其他世界的存在。 可颜白骨直接在我面前点出黄钟世界是什么意思？ 他知道我也是【十三月】来的？ 可是，他是怎么知道的？ 李道生产生了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如果说，以往的死意，是身体本身想去靠近。 那此刻的死意，连他的身体本身都在抗拒。 仿佛……死在颜白骨手里，并不是“身体”想要的死法。 颜白骨撒谎了…… 他绝对没打算放过我。 无论是李道生，还是他的身体，都感受到了来自颜白骨的浓浓杀意。 不过，李道生也没有相信过他之前说的话。 什么引动阵法后就放了你？ 这话说出去骗小孩儿还差不多。 这一路上，李道生一直在想办法，自己拥有的能力中，只有第四页那十八个能力可以做到一些神奇的事，说不定有奇效。 可现在也已经用光了。 他只能在命书的其他三页中选择一页，获得其中的能力。 可无论是斐再兴的剑，还是风回的风，亦或是程雪的魔法，目前看起来都完全不是颜白骨的对手。怎么办…… 要如何做才能杀了他？ 或者逃走？ 李道生绞尽脑汁，眼下已经是最好的机会，因为颜白骨可以自由进出无道洞府，现在他们二人都在洞府之外桃山的地底某处，只要能逃离桃山，说不定颜白骨就会放弃追击。 仔细想了想，只有风回的能力能做到。 如果可以发挥出风回之风的最大能力，或者像第四页那样，因为这世界灵气充裕，可以超常发挥出风回的能力，那说不定自己真的可以逃走。 可这样一来，其他人怎么办？ 之前的威胁言犹在耳，他李道生逃了，其他人必然遭颜白骨毒手。 李道生脑海里闪过了李安风，李安云两姐妹，还有认识时间不长，但颇有侠义心肠的周行天。 不行…… 还是杀了他性价比比较高。 李道生的眼神很平静，但想法很危险。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只有一件事。 在帮他们完全引动阵法之前，找到命书的主题。 第四页的能力非常可怕，因为原主来自一个很平凡的世界，而越是平凡普通的世界，觉醒命书主题后，获得的能力就越恐怖。 反之，来自黄钟这样，本身力量层级就极为恐怖的世界，就算觉醒了命书主题，也顶多是个锦上添的作用。 李道生唯一的生路就是这一条了。 他很清楚，自己的原生世界极为普通，从小到大没有遇到过任何超凡事件，本身也没有接触过任何超凡能力。 来自这种世界的他一旦觉醒命书主题，比起第四页那十八个能力，只会高不会低。 渐鸿那把剑，还在与颜白骨纠缠。 渐鸿因为可以在虚空间穿梭，导致即便是修为远超它的颜白骨，一时间想抓到它也不容易。 一条小鱼怎么也不是人的对手，可那条鱼一直在河底乱窜，即便是可以轻松杀了它的人也很难捉住它。 此刻渐鸿就是那条鱼。 趁着这点时间，李道生回忆起了自己能想起来的所有事。 从有记忆开始，直到现在。 过去的二十年，自己极为普通……就连从小一起长大的…… 刚想到这里，李道生忽然大脑钻心的疼！ 等等…… 一起长大的…… 陈青青…… 郑图南…… 我和他们好像曾经聊过什么？ 李道生的脑子里闪过了些许画面。 那是他死亡之前的事。 也是他一直想不起来，或者说，是“另一个他”有意封存起来，不让【十三月】知道的事。 “啊！！！” 李道生哀嚎着倒在地上，惨叫声让颜白骨都为之侧目。 颜白骨眉头微皱，瞥了倒在地上蜷缩着身子，抱着脑袋挣扎的李道生一眼。 装疯卖傻？ 他眼中血光一闪，血眼之下，李道生的身体状况一目了然，没有发现他体内有什么异样，便懒得管了，继续对付这把能洞穿虚实空间的剑。 可此时的李道生，真的在发生巨大的变故！ 他想起来了…… 那些被自己封存起来的记忆。 死亡那天的记忆…… 想起来了！ 命书也在这一刻，蠢蠢欲动…… (本章完) 第137章 我的死亡 第137章 我的死亡 记忆的恢复，并不是一瞬间的轰轰烈烈，更像初时悄无声息的山水，当察觉到它汇聚成洪奔涌而下时，一切早已面目全非。 李道生的记忆，回到了死亡的前一天。 那天晚上，陈青青，郑图南，这两个李道生的死党忽然接到了李道生发来的消息，这消息来得很突然，李道生说，他想明天跟他们见一面。 明天是星期三，大家都有课。 可李道生都这样说了，陈青青和郑图南哪里有不去的道理？ 次日一早，三人约在了郑图南家中见面。 李道生的神情很不对劲，他似乎很紧张，时不时抬头看陈青青和郑图南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你到底怎么了？” 郑图南奇怪地看着他。 李道生深吸了好几口气，他像是做贼一眼地四处打量，甚至抬头看了一眼空无一物的天板。 陈青青和郑图南对视一眼，难道是生病了？ 这症状可有些不太妙。 “你小子不会是想跟我借钱吧？”郑图南调侃了一句，他是想缓解一下李道生那极度紧绷的情绪。 “其实……” 李道生疑神疑鬼，犹犹豫豫。 “你倒是快说啊！别磨叽了。”陈青青语气不悦，其实也只是在转移李道生的注意力而已。 李道生似乎终于想通了，他看了两人好几眼，开口问：“我们是死党，对吧？” “对啊！” “那我告诉你们的事情，你们一定要认真听，好吗？” “当然！” 两人都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我……好像……”李道生胸口上下起伏，回应着两人的注视，开口道，“我好像有超能力。” “啊？” 郑图南和陈青青都是一愣，眨巴了一下眼睛问道：“什么意思？” “就是……我的思维，可以控制一些东西，你们看……” 一边说着，李道生忽然两眼直勾勾地盯着茶几上的水杯。 突然之间…… 水杯动了一下，“啪——”的一声翻下茶几，摔得粉碎。 这一下，郑图南和陈青青两人都惊呆了。 “靠！”郑图南大惊失色，“你有超能力移动一下就可以了啊！摔我杯子干嘛？” 陈青青瞪了他一眼：“这是重点吗？” 接着她又看向李道生，搓了搓手，笑道：“那个……李哥啊，咱们从小一起长大，你能不能……变些钱出来？” 本来满腹紧张的李道生，见自己的两位死党这个态度，情绪终于缓和了许多。 他并不是一个大惊小怪的人，只是昨夜突然之间发现自己可以用意念移动物品后，他就试了一下。 可随着他试的次数变多，他就越来越如芒在背，仿佛……有某个存在忽然注意到了他。 这太诡异了，李道生顿时不敢再胡乱使用“超能力”，他也不想让父母担心，毕竟以他对父母的了解，一定第一时间让他去报警处理，可李道生不觉得这是个好办法。 思来想去，自己信得过且可以商量的对象也就是陈青青和郑图南了。 “别开玩笑了，现在怎么办？”李道生看着他们两人。 “是你在开玩笑吧大哥？”郑图南一边捡地上的碎玻璃，一边瞪了李道生一眼，“突然觉醒超能力，这可是经典超级英雄电影的主角开场！” “意念可以移动物品诶，那你岂不是可以御剑？这还不够你臭屁的？”郑图南又羡慕又鄙视地看着李道生。 陈青青也点点头：“变不出钱也没关系，可不可以用意念把别人兜里的钱移动到我兜里来？” “喂，大橙子，你这可是在犯罪。”郑图南一脸正气地说。“切，大风刮来的而已~”陈青青懒得理他，继续期待地看着李道生，“怎么样？可不可以？” 李道生服了这两个活宝，摇头道：“我还没说完，当我使用这种超能力的时候，我能明显感觉到，有个东西好像突然发现我了，正在找我……” “有个东西？” “找你？” 陈青青和郑图南一人一句问到。 “嗯，说不上来，就像有人在背后盯着你看一样，会有一种被注视的感觉。”李道生勉强形容了一下。 “那还真是奇怪……” 郑图南小声嘀咕着。 李道生又说：“其实，不止今天，很早我就发现有点问题。” “什么时候？” “五岁那年。” “……” “如果不是你凭空摔了我的水杯，我肯定会觉得你已经疯了。”郑图南说到。 “怎么从没听你跟我们说过？”陈青青问。 李道生微微摇头：“因为我也一直不确定，是大家都能这样，还是只有我这样。” “五岁那年有一次，我爸端着一锅滑肉汤走过来，我妈刚好起身，肩膀不小心撞在我爸的手上，那锅比开水还烫的滑肉汤直接被撞翻，眼看就要倒在我妈身上。” “当时，我下意识地想移开那锅滑肉汤，结果那一锅汤真的全倒在了地上，一滴都没落到我爸妈身上。” 随着李道生的讲述，郑图南和陈青青逐渐瞪大了眼睛。 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当时爸妈都觉得运气好，虽然那时我还小，但我清楚地记得……我看到那些滚烫的肉汤飘洒在空中时改变了轨迹。” 从那时起，李道生就一直隐隐觉得不对了。 “那这么说，你小子的超能力不是昨晚觉醒的，是一直就有啊！” 郑图南好奇地捏了捏李道生的手臂，问：“什么感觉？要不你移动一下我试试？能不能让我飞起来？” “我也要！”陈青青在一旁添乱。 李道生无语地看着这两人：“都说了，我使用超能力的时候好像会被谁察觉，虽然不知道是谁，但那个感觉给我的预感很不好。” “这样啊……” 两人一听这话，顿时有些泄了气。 “我说李哥，你是只有用意念移动物品这一个超能力吗？” 郑图南忽然问道。 这个问题，倒是问得李道生一愣。 他倒是从来没想过自己是不是还有别的超能力。 陈青青老调重弹，抓着李道生的手臂摇来摇去：“哥，求求你，试一试，变点钞票出来？” 李道生无奈，使用超能力时，他总是有一股极为压抑，甚至让他心生恐惧的“注视感”。 可这两人的疑问，他自己也想知道。 集中意念，和刚才想着移动杯子时一样。 骤然间！ 不知是哪个瞬间出现的变化，一张崭新的一百元，就这么出现在了面前的茶几上，仿佛一开始就在那里。 包括李道生在内，三人呆若木鸡。 (本章完) 第138章 天地道生 第138章 天地道生 李道生的心脏一紧，猛地蜷缩起来，面色惨白如纸，汗如雨下。 来了…… 又来了！ 那股被注视着的感觉，而且比以往的任何一次都要明显…… 是什么东西？ 李道生突然的痛苦让陈青青和郑图南大惊失色。 “李哥？！你怎么了？” “没事吧？” “你愣着干什么？倒杯水啊！” “哦……哦……” 两人手忙脚乱地把蜷缩在沙发上的李道生扶了起来。 李道生浑身发抖，他的意志并不怕，这纯粹是生理反应，是某个东西直接作用在了他的身体上。 这是一种，濒临死亡的预感。 “没事……休息一下就好了。”李道生摆摆手，拿纸擦了擦额上的汗。 他的确没有其他解决办法，只能等这种感觉自己消失。 昨晚李道生就试出来了。 可刚才这一下，已经从被“注视”的压抑感，变成了濒临死亡的恐慌感。 要远比他移动物品的时候，引起的反应恐怖得多。 歇了足足有十几分钟，李道生的面色才好转过来，那无处不在的恐慌也悄然退去。 三人这才有闲工夫看向茶几上这张一百元。 陈青青更是下意识地摇着头：“这怎么可能，真的能变出钱来？” 她犹犹豫豫地看向李道生：“李哥，你不会真是用意念从人家口袋里掏出来的吧？” “这可是犯法的……” 李道生摇摇头。 他同样觉得不可思议。 “不……刚才我只是在脑子里试着想象这茶几上出现一百块钱，仅此而已。” 这话一说，郑图南忽然一锤手掌：“我明白了！” 李道生和陈青青都看向他，郑图南激动地说：“哥，你的超能力恐怕不是用意念移动物品，而是心想事成啊！” “你想想，无论是你五岁的时候想移动的那锅被打翻的肉汤，还是刚才你想移动的水杯，其实并不是你的意念控制了它们移动，而是你的想法改变了现实！” “这张一百块就是最好的证据，你不是从别人处移来了一百块，而是无中生有地诞生了一百块！” “哥，你无敌了！” 郑图南兴奋地看着李道生。 李道生低下头，看向茶几上这张崭新的一百元，莫名其妙的……一股难以言说的恐惧袭上了他的心头。 我的意念……心想事成…… 只要我想，就能出现吗？ 郑图南这句话完全点醒了李道生，却也让他陷入了一个恐怖的猜测中。 脑子里有些东西在钻出来…… 李道生沉默了很久很久。 郑图南和陈青青开心地讨论着，这下真要飞黄腾达了，有个心想事成的哥们儿在，那不是鸡犬升天？更何况咱又不是鸡犬…… 城市很安静，三人此刻没空去看一眼的天空一片模糊。 整个世界，寂静地宛如只剩下了郑图南家中的三个人。 “图南，青青……” “我想请你们帮我一个忙。” 李道生深吸了一口气，再次抬头时，眼中已经没了困惑和茫然。 “什么忙？尽管说！”郑图南拍着胸脯说到。 “我想自杀。”李道生开口说出的话震惊了郑图南和陈青青。 “开什么玩笑？” “你疯了吗？确定？”郑图南知道李道生没有开玩笑，也知道自己这哥们儿好像有些不对劲了。 “确定，帮我。”李道生果断地说。 郑图南和陈青青对视一眼，两人的脸上都没了任何笑意。 此时他们才隐隐察觉到，李道生使用“心想事成”时，感受到的那股“注视”有多恐怖，甚至压迫得他想要自杀。 “怎么帮？”郑图南低声问。 “你会死……”沉默片刻后，李道生的声音响起。 “哈哈，有你这个能心想事成的神祇在，我们怎么会死？” 他和陈青青两人，认真地看着李道生：“只要你还活着，我们就不会死。” “对吗？”李道生没来由地感到一阵伤感，他不知该点头，还是该摇头。 他已经知道了一切，但……他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自己和这个世界的关系……还有，眼前的他们。 “在你之前说出那句话后……”李道生眸子里透出哀伤，“心想事成……我意识到，整个世界，都诞生于一个人的想象。” “我想起来我是谁了……图南，青青。” 李道生的身上，凝结着化不开的悲伤。 “你们并不存在，这个世界也不存在，”他缓缓开口，“这个世界，只是无道勾勒出来，用以欺骗【十三月】的筹码，要我去【十三月】。” “无道来自一个名为黄钟的世界，我是无道，不……我不是无道……” “我是另一个他……” “新的他。” “无道冲破天际，发现了一个秘密……” “我不能透露关于这个秘密的一切，它能感知到。” “但，我能去做。” 随着李道生的声音，郑图南和陈青青惊奇地发现，自己的身影在缓缓消失。 “图南……青青……” 李道生的声音越来越低。 郑图南却忽然哈哈大笑：“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们就不会死！” “你愿意相信我那些话？” “从小我就相信你。” “不过，你要怎么逃出去？去……去什么【十三月】？” “先骗自己，才能骗过它。” “这个世界诞生于无道的想象中，无道编织了一个平凡的世界，【十三月】发现了它，也在观察它。所以，每当我做出突破世界的【平凡】规则，展现出不符合【平凡】，【普通】的特殊能力时，它就会投下注视。” “你那句话，已经让无道给我的封印完全松动，不能再等了，它已经警觉，我必须搏一搏，自杀……然后被它选中。” “如果能成功，我应该能去到外面的世界。” 李道生还在不停讲话，讲着讲着，他忽然发现没了声音。 一抬头，人不见了。 郑图南，陈青青，已经消失了。 世界寂静一片。 李道生茫然地仰起头。 我是谁？ 无道？ 不…… 是无道创造了我，留我在这个他勾勒的世界。 他想干什么？ 我又算什么？ 李道生的记忆里，关于无道的部分非常模糊。 说来好笑，他真正能回忆起的，全都是过去二十年被无道编织的这个世界里的“虚假回忆”。 既然如此…… 趁着自己还在这个世界，趁着自己还能“心想事成”，他瞬间回到了家里。 消失的郑图南，陈青青，再次出现。 刚刚想起来的一切，被他自己用“心想事成”再次封锁了大部分。 唯独留下了“我要杀了我”这个信息。 时间，开始流动了。 ———— 黄钟世界，地下剑墓。 李道生的身体不再颤抖。 一本书自他怀中飞了出来，漂浮半空。 一道白色长痕出现在李道生额头中央。 他睁开眼睛，看向了颜白骨，目光却仿佛穿过了颜白骨，看到了另一个人。 无道洞府，黑白虚界的石椅之上，单手撑着下巴的无道缓缓睁开眼睛。 仿佛隔着虚空，和李道生对视了。 他眼中好似蕴藏着深邃星空，轻声道： “混沌无道，开天辟地……” “则有道生。” (本章完) 第139章 神通万界 第139章 神通万界 李道生的命书扉页，本来是斐再兴的画像。 但此刻，斐再兴那一张悄然挪到了第二页，一张空白的书页出现，并且……慢慢浮现出文字。 【命书一册】 【主题：开辟。】 【履行：无足之鸟。】 【赐赉：神通万界。】 一道道陌生的信息浮现在李道生脑海中。 他的变化，终于引起了颜白骨的注意。 “哦？还不死心？” 颜白骨上下打量了李道生一眼，目光却停留在了李道生眉心的那道白色长痕上。 他和素玉的眉心也有这种长痕，只不过，他们的是黑色。 这是无道给他们留下的印记，也是一种神异的神通。 无道的眉心也有这样一道黑色长痕。 可为何这区区转世身的眉心，也出现了长痕？而且是白色…… 李道生并不理会颜白骨，他感受着命书觉醒后的能力，以及……代价。 原来，是这样吗？ “斐再兴。” 李道生闭上眼，伸手按向眉心，念出了斐再兴的名字。 “以我之名，同生同行。” 下一刻，在颜白骨惊疑不定的目光中，两人中间的空间突然被斩出一道剑痕！ 剑痕撕裂空间，一位豪情四溢的剑客迈步而出，狂风猎猎，他劲装干练，长发飞舞。 只是微微侧目看了颜白骨一眼，颜白骨就顿时汗毛倒竖！ 好强的剑意！ 更令颜白骨没想到的，是那把能够洞穿虚实空间的古剑渐鸿，竟在这个剑客现身的瞬间，就发出一声欢快的剑鸣，转瞬之间，飞到在了他手上！ 斐再兴不言不语，但渐鸿一入手，便通晓心意。 刹那间，一道璀璨的剑光斩出，这一剑仿佛吞没了其他所有光线，颜白骨的眼中，只有这一剑的颜色，周遭的一切都成了黑暗。 “好！境界如此低，剑意却如此强横，好得很！”颜白骨目露异彩。 他亲眼看见李道生按向眉心后，这个剑客就斩破虚空出现了。 一个能够撕裂虚空走出来的剑客，他也是其他世界之人？ 颜白骨感受到了对方的境界，一身血气滔滔，体内气息奔流不息，可拿到黄钟世界来看，此剑客最多初步踏入道境，可他竟给颜白骨带来了致命的威胁！ “不过，本座为何要与你这把锋芒毕露的剑硬拼？” 颜白骨诡异地一笑，目光森然地看向李道生。 身影一闪，他手上开出一朵血，再次现身时，已经到了李道生身前五米处，此刻正抬手将血按向李道生胸口。 颜白骨从来就不是蛮干的人，面对一名绝世剑客，暂避锋芒并不可耻。 更何况……他可是亲眼看见李道生唤来了这剑客。 也就是说，就算这把剑再锋利，只要宰了李道生，这剑客自然也就回去了，颜白骨知道他不是此界中人，留不下来。 “叫来的帮手再强，你自身弱，也是无用。” 颜白骨强行穿过斐再兴这一剑的代价也很大，他能一直存活，就是因为体内的死生二气保持着微妙的平衡，再加上先天灵宝生死磨盘的镇压。 刚才为了闪过斐再兴那吞噬光芒的一剑，颜白骨强行让死气升腾，遁入死界，再现身出来攻击李道生。这一番消耗不可谓不大，不过，只要能一击奏效，也便值了。 李道生神色冷漠，略微仰起下巴看着袭来的血，并指成剑，斜下一斩！ 一道恐怖的剑气陡然撕裂空气！ 颜白骨神色大变，他万万没想到，李道生此刻的身体状态，和斐再兴一模一样！ 他不是在和一个绝世剑客为敌，而是两个！ 李道生屈指一弹，右手食指上的剑印中飞出一把长剑，一旦出现，便要克敌制胜。 斐再兴也早已收剑换势，身化剑光朝着颜白骨背心袭来。 一前一后，颜白骨竟陷入夹击之中！ 他神色虽变，但傲气不减，一身真境的恐怖修为尽数涌出，磅礴的血气笼罩了他周身。 两把剑，几乎同时抵达。 “轰！” 仿佛平地起惊雷，震耳欲聋的巨响在剑墓之中炸开。 李道生原地不动，斐再兴收剑而立。 只有颜白骨的身躯倒飞而出，在空中喷出了一大口血液。 “哈哈哈哈哈……好！” 颜白骨一声大吼，不再有任何保留。 他的修为有很大一部分用在了维持生命上，可此刻被两个修为完全不如自己的小辈打得如此狼狈，这让高傲的颜白骨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他稳稳落地，擦了擦嘴角鲜血，单手捏诀，身后浮现出黑白生死磨盘，地下剑墓中陡然席卷起黑色的狂风，可仔细一看，风并不是黑色，而是血色！只是那血色太深太浓，乍一看成了黑色而已。 颜白骨暴涨的法力在四处肆虐奔腾，举手投足间，仿佛能随时崩坏这个地下剑墓。 但此刻的李道生丝毫不惧。 【神通万界】并非只是召唤出书中人那么简单。 斐再兴之所以这么强，并不是因为得到了黄钟世界灵气的强化。 而是被【神通万界】强化了。 李道生在赐赉出现那一刻，脑海中了解了【神通万界】的所有细节。 他可以召唤已经结缘的书中人，并且……召唤来的人，会始终维持自己在原有世界的层级。 所以，虽然黄钟世界的力量层级要远超夷则世界。 但斐再兴在夷则世界是顶尖高手的层级，被【神通万界】召唤而出后，此刻斐再兴所维持的状态，同样是顶尖高手层级。 而且是被强化到了黄钟世界顶尖高手的层级！ 他不再受原生世界的限制，顶尖高手，就算去了其他世界，也会被强化到那个世界的顶尖高手行列。 颜白骨感觉到的并没有错误，但他并不知道【神通万界】的强化规则。 所以在颜白骨看来，自己竟然被两个刚入道境的小辈弄得如此狼狈，实则……他是在和自己世界的两个顶尖高手，而且是顶尖剑客战斗。 法力狂涌的颜白骨带着杀意朝两人轰来，漫天黑白二气如呼啸的浪潮永无止境，与李道生和斐再兴的剑一次次撞击。 无数气浪炸开，隆隆的暴破声，散溢的剑光，恐怖的死生黑白二气，将此地搅得天翻地覆。 然而，输的终究是他。 (本章完) 第140章 终是相见 第140章 终是相见 无道洞府，黑白虚界。 所有来此寻求无道机缘的修行者，都被困在了幽都十绝阵中。 一缕缕浅红色“光带”从所有人头顶飞出，连向了石椅上的无道。 突然间，一把由黑变白的古剑刺破虚空，划开了一道口子。 一个昏迷的身影被丢了出来，掉在了地上。 正是颜白骨。 接着，李道生和斐再兴一人手持一剑，迈了出来。 “救人吧。” 李道生对斐再兴说。 斐再兴举起长剑，挥得轻描淡写，但道道剑气已经飞出，斩断了所有红色光带。 地上盘膝坐着的修行者们，也虚弱地睁开了眼。 周行天的状况是最好的，因为他刚被束缚不久，身体稍有脱力，精神略微不振，其他地方，他快速检查了自己一遍。 竟然没有任何问题？ 法力，寿元，血气，精力……方方面面都没什么问题？ 不仅是他，其他修行者检查了一下自己后，也个个面露奇异之色。 怎么回事？ 怎么自己好像什么都没有被吸走？ 石椅上，一声叹息传来：“为何不肯，按我的安排来……” 无道，渐渐睁开了眼睛。 刚刚才被斩断的红色纽带，此刻竟又接续上了！ 所有人无力地垂下头去，方才清醒的这片刻，他们只看到两个拿剑的人，还有一个制服了所有人的恐怖魔头——颜白骨。 可那个颜白骨竟然败了，昏迷不醒地倒在地上？ “交换，”李道生神色平静，遥遥看向那石椅上的无道，“你放了他们，我放了他。” 他指的自然是昏迷不醒的颜白骨。 颜白骨一身诡异术法的确惊人，但他输就输在，他的本命法宝生死磨盘不在身上，而是留在了黑白虚界，当作幽都十绝阵的阵眼。 此人一身修为有大半都在生死磨盘上，方才只能以生死磨盘的虚影对敌，能以一敌二这么久，已经超出了李道生的预想。 此刻面对无道，李道生忽然发现，自己要比想象中平静很多。 虽然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真正意义上的创造者，但李道生从来都觉得，养恩要远远大于生恩。 自己的成长，自己的记忆，都是在那个被无道创造出来的虚假世界中完成的。 世界虽然虚假，但对李道生而言，一切又都是真实的。 在这件事上，他从没有犹豫纠结过。 对他而言，陈青青，郑图南，父亲，母亲，都是真实存在的，因为他们此时此刻仍清晰地存在于自己的脑海中。 想起那些被之前的自己封印的记忆后，李道生明白了很多事。 他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有十三个人被选中，出现了十三个世界的种子，却只出现了十二道门。 明白了为什么之前可以回归原生世界时，自己会出现“错误”，没能回去，而是去了风回的世界。 也明白了自己的命书为什么和所有人的都不一样。 命书，记载着世界命定之人，既定命运的书。 而他的命书，一片空白。 因为他的世界……是假的。 它并不存在。 只是无道为了让【十三月】相信有这么一个世界存在，方便李道生混进去，才创造出来的。 无道成功了。 可时至今日，李道生也不明白无道让他进入【十三月】是为了干什么。寂静的黑白虚界，无道缓缓抬起头，第一眼看向的，并不是李道生，而是他身边抱着剑的沉默剑客，斐再兴。 “不错。”无道身形一晃，骤然出现在李道生和斐再兴身前，不足五米！ 他的长发中有几缕白色，眉心一道长长的黑痕，长袖飘飘，风姿卓绝，一双清澈却又深邃的眼睛，仿佛能洞穿所有人的内心。 李道生和此刻的斐再兴都拥有黄钟世界顶尖高手的能力，但依旧不知道无道是怎么过来的，他明明就站在前面不到五米的地方，却仿佛随时会消失。 “这是你截留下来的第一段缘分吗？” 他好奇地转过头，看着李道生。 两个一模一样的人，只是神态气质截然不同。 截留下来的缘分？ 无道的说法让李道生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点了点头。 “他叫斐再兴，夷则世界最出色的剑客。” “很好，”无道点点头，“继续下去，用你的命书，留下你认为值得的人。” 他声音柔和，并没有一丝一毫的剑拔弩张，反倒像个长辈一样，在对李道生谆谆教导。 “你创造了我。”李道生低声说道。 “没错，”无道笑了笑，他温和地看着李道生，“我找到了两条路，另一条路，我想让你去走。” “我……”李道生心中的情感复杂至极，他知道眼前这个人很危险，但身体的本能反应却非常亲近，让他难以对无道生出一丝一毫的恨意。 “想问什么就问，不用怕我。”无道宽慰道。 “我没有怕你，”李道生摇摇头，没有躲闪地看向了无道的眼睛，“我究竟是不是你？” 无道一怔，接着哈哈大笑：“哈哈哈……当然不是。” “你与我虽关系紧密，但就存在本身而言，你与我，并不存在任何意义上的关联。” 无道的话，说得李道生有些困惑。 “想知道？”无道深深地看了李道生一眼，“你应该已经猜到，我也曾去过【十三月】，我也拥有命书。” “你的诞生，和我的命书有关。” 说到这里，无道看了一眼斐再兴：“连已经死去的人都可以被你召回。我的命书能创造一个生命，也不是太匪夷所思的事情。” “对吧？” 李道生脑海中回荡的，只有一句“我是他命书的造物……” 就在这时，斐再兴的身影突然化作一粒粒金灿灿的光点，在缓缓消失。 时间到了。 李道生看向斐再兴，一片金光中，斐再兴无神的眸子忽然动了动，有了些神采，在消失前，难以置信地看了李道生一眼。 李道生心中也在震动。 但他立刻掩饰下来，转而注视着无道：“我很感激你创造了我，但……我不会受你掌控。” 无道眼神柔和，对李道生轻轻点头：“随我来。” 说罢，他握向李道生的手腕。 李道生没有挣扎，无道为了他布下这么大一个局，没有任何理由在这个时候杀了他。 眼前一，再次出现时，已是一片狼藉的地下剑墓。 无道一挥手，周遭墙面咔咔崩碎，露出了一道道阵纹。 或者说……文字。 乌犇和灵寰处，有一个死字，一个来字。 而在此地，李道生看到了第三个字。 【生】。 (本章完) 第141章 无形圈养 第141章 无形圈养 “这是什么？” 李道生问。 “不知道，”无道摇摇头，看着这个【生】字，忽然问，“之前你看到墙上的雕刻了吗？” “是那十二个世界的雕刻？”李道生本身也想问这个问题。 “对，”无道示意李道生看向这个【生】字，说，“死，来，生，这三个字每一个都来自其中一个世界。” “十二个世界，共有十二个文字，四字一句，共有三句。和你看到的十二个世界的分类一样，过去，现在，未来。” 无道和李道生安静地对视一眼，恍惚之间，李道生仿佛看到了一些画面。 这还是李道生第一次这么近地看到无道，他真的……和自己太像了。 可仅仅只是外表而已，气质上，两人截然不同。 说是云泥之别也不为过，李道生就是那滩泥。 “这是世界凝聚出的文字？你是怎么得到它们的？”李道生忍不住问到。 “抢来的，”无道一笑，“从【十三月】手里抢的。” 什么？ 李道生乍一听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可见无道的笑意后，他立刻知道无道并没有开玩笑。 “世间万物，所有行为，都有其目的，你有想过，【十三月】的目的是什么吗？”无道忽然问。 李道生摇摇头，他曾思考过这个问题，但也的确完全不知道。 无道沉默了一会儿。 他倒也没隐瞒什么，而是直白地对李道生说：“我在考虑，眼下是不是合适的时机，告诉你一些秘密。这可能是我们短期内最后一次见面，可一旦告诉了你，我担心会影响到你的选择，这不是我想看到的。” 无道这番话大大出乎了李道生的意料。 不过，这个时候，反倒是李道生坚定了无道的想法。 “你如果不说，我们可能不会有下一次见面的机会了，说不定我就会死在哪个世界里。” 无道闻言，温和一笑：“此言有理。” “也罢，你听过就好，不用太放在心上。” “接下来告诉你的事里，有很多都是我自己的猜想。” “比如，【十三月】很可能是一个人。” 无道语出惊人。 “我和所有人进入【十三月】的方式都不一样，听说，世界的主角意外身死后，会被【十三月】复活，在额外的时间里尽可能修复因为主角消失而走向崩坏的世界。” “我不一样，”无道的眼睛很亮，朗声道，“我是击碎苍穹，自己飞进去的。” “当我初临【十三月】时，看到了三个人影，我无法看清他们的模样，但听到了一个称呼。” 无道看着李道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噎鸣】，这是其中两个人影，对另一个人影的称呼，当他们发现我后，那个被称作【噎鸣】的人影，忽然变成了一处无边无际的白色空间，并自称【十三月】。” “噎鸣……”李道生震惊地呢喃着。“对，噎鸣，”无道默然一会儿，道：“我遍访诸界，在众多传说中，找到了噎鸣的意义，它是一位被遗忘的时间之神。” 时间之神？ 也对，【十三月】的种种神异，最让人震惊的，莫过于它对时间的掌控。 “关于【噎鸣】的调查，就交给你了，”无道认真地对李道生说，“我来自黄钟世界，这是【十三月】的叫法，但我一直认为，所有世界并没有高低之分，尽管【十三月】似乎有高于其他世界的姿态，但你应该也发现了，它也只能在规则中行事，而那个规则，是属于当前世界的规则，即便是【十三月】也不能违反。” “【十三月】和所有十二个世界至多是平级关系。” 无道转过头去，继续看向墙上那个【生】字。 “所以，【十三月】里，为什么会有这些文字？这些文字来自每一个独立的世界，【十三月】有意在收集它们，你可以看到……这些文字虽然已经能认出来写的是什么，但仍然残缺一部分，并不是完整的形态。” 无道的话让李道生的视线重新落回到墙壁上，没错，这三个文字没有一个是完整的，但也足够认出来写的是什么了。 毕竟这三个字都不复杂。 “这并非我故弄玄虚，”无道眉头微皱，似乎想到了什么，“我从【十三月】手中夺走这些文字时，它们就是这样，所以我怀疑，【十三月】手里的其他三个文字也并不是完整状态。” “你猜，什么情况下这些文字才能凝聚完整？” 无道忽然问。 李道生几乎没有任何思考的过程，脑子里已经出现了一个答案，他脱口而出：“一个世界的故事彻底完结。” “没错。”无道脸上浮现出笑容，“更准确地说，是世界主角的故事彻底完结之时，属于那个世界的文字就会凝结出来。” “这些文字到底有什么用？”李道生疑惑地问。 “这是你需要去寻找的答案，不过，我可以将我的一些猜测告诉你。”无道走到碎石旁，挥动长袖清出了一块干净的青石，缓缓坐下。 “十二个世界，十二个字，四字一句，共有三句。这些文字，伴随世界的主角而生，那么，想得到这些文字，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呢？”无道笑眯眯地看着李道生。 最好的办法…… 如果说，这些文字是世界主角的伴生之物，那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世界主角“圈养”起来。 等等！ 李道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他一直以为，世界有无穷多个，可现在来看，一共只有十二个。 而这十二个世界，每一个的主角都在成长的过程中死亡了！ 这绝对不正常。 正如无道所言，想获得这些文字，最好的办法“杀了”世界主角，将他们“囚禁”在一个独立的地方，同时，又要让他们的故事尽快进行到结局。 世间万物，所有行为，都有其目的…… 当李道生以无道之前说的这句话为核心，开始仔细分析这一切时，他也隐约感觉到了，一股庞大的，压抑的，诡异的氛围，笼罩在万物之上。 他们，的确在被圈养。 (本章完) 第142章 无道之道 第142章 无道之道 “别想太多，我没有证据。”无道坐在大青石上，笑着说。 “这些都只是猜测。” “等等，你刚才说【十三月】手里的其他三个字？不是一共有十二个字吗？被你夺走了三个，应该还剩九个。” “没错，这也是你诞生的原因，”无道仰起头，闭上了眼睛，“我发现了两条路，但只能走其中一条，所以，你诞生了。” “【十三月】这条路，以及这三个文字，我都会留给你，而另一条路，叫【第五季节】，其余六个文字在那里凝聚。” “而那里……也是我接下来要去的地方。”无道睁眼看向李道生。 李道生仔细认真地听无道讲完了所有话。 可直到最后，他还是不明白无道究竟想要什么。 他问：“你为了什么？” 无道沉默片刻，道：“我也不知道。” 可接着，他就洒然一笑：“正因如此，这才是我活着的意义。你知道，当我击碎苍穹，飞出这个世界，看到另一个世界时的兴奋吗？” “奇妙，无垠，处处都值得探索，而这一切……都是因为我足够强，强到这个世界困不住我，强到我能站在高处。” 他一字一句，霸气十足地说：“只有站在最顶端，才能看清一切，不会被任何东西挡住视线。” “【十三月】高高在上，想让我仰望它，”无道一声哂笑，“我便想将它也踩在脚下。” “怎么样？” 无道问李道生：“很简单的想法吧？” 李道生半晌没有说话。 无道好奇地问：“那你呢？” “我？”李道生心中没来由地出现了一丝迷茫，自他明确地知道，自己是因为无道而诞生之后，似乎一切都没了太多意义。 无道似乎看出了这点，他继续问到：“难道你不想和你的父母朋友们再见一面吗？” “你现在可是连自己的世界都没有了。” 李道生茫然仰头：“是啊……” 他已经连自己的原生世界都消失了。 那个世界根本不存在，所以他回不去。 也没人能去往他的世界。 “那个世界，不是你建立的虚假世界吗？”李道生平静中带着死寂。 “谁告诉你是我建立的？”无道疑惑地看着他。 李道生一愣：“我的记忆里，有你让那个世界从无到有的过程。” 无道恍然，立刻摇头道：“你误会了，我只是扔下一颗种子，然后将我见识到的其他世界的模样，剔除掉所有超凡能力后，令那颗种子自行演化而已。” “它并非我所创造，它也不是虚假的，它真实存在。” 无道的一句句话，让李道生压抑的内心越来越明亮。 他认真地看着无道：“你说真的？” “自然。” 无道哈哈一笑：“我何必说这种谎言？” “跟你稍微讲一讲前因后果吧，”无道整理了一下衣衫，随意地说，“多年前，我与【十三月】打过一场，尽管我连它的真正样子都没见到，但我以死亡的代价，从它手中抢走了三个残缺文字，以及一颗世界种子。” “李道生。”无道第一次叫出了李道生的名字。 李道生心中没来由地一震，看到的，却是无道那双深邃的眼睛。 “你，是那个新生世界的锚点。也是被【十三月】选中的理由。” “当时我被【十三月】追杀，最后时刻，领悟了命书主题，于我而言，命书的能力聊胜于无，但那一刻……你诞生了。” “于是，我有了一个想法，一个阳谋。” “那颗世界种子，是【十三月】的珍藏，也许是唯一一颗，甚至……是【额外时间】的来源。” 无道这句话，让李道生忍不住打断道：“你是说，【十三月】赐予大家的额外时间，其实来自我的世界？是那个新生世界的时间？”“当然，你要记住，有因必有果，有果，也必然有因。【额外时间】的存在，说明除了十二个世界外，必定还存在第十三个世界。” “那个世界，就是第十三个世界。” “它对【十三月】而言应该非常重要，所以我让你成为了它的锚点，这是阳谋，【十三月】知道我的相貌，它一看就知道你是谁，但也正因如此，它必须让你进入【十三月】，让你尽快孵化那个世界。” “哈哈，它还必须保证你的安全，你不能死，对于新生世界而言，世界锚点消散，也意味着这颗世界种子演化失败了，这颗世界种子也会凋亡。”无道一想到自己的布置让【十三月】吃了个大瘪，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李道生恍然大悟，难怪感觉自己在被【十三月】刻意针对，难怪每个世界都会选中他让他进去，原来是想尽快“完结主角故事”，让世界种子孵化。 “所以，你大可不必失望，”无道认真地看着李道生，“你是新生的道，有无限可能。你记忆中的世界真实存在，并不是虚假的，现在回不去，只是因为【十三月】隔绝了你与它的联系。” “你的亲人还在，你的朋友也还在，那个世界，真实存在。” 无道的声音，在李道生脑海中回荡。 过了许久，李道生的迷惘一扫而空，他的脑海中，终于有了一个清晰的，长期的，也一定要完成的目标。 他要让自己的世界生根发芽，让所有的亲人朋友，一草一木，一砖一瓦，全都回来…… 谁也不能夺走它。 “好了，现在，引动这些文字吧。”无道不知何时来到李道生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本就是我最初的目的，你要带走这三个残缺的文字，并在日后的旅程中，让它们凝聚成完整的字，成为一句话。” 李道生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他看向无道：“我要怎么做？” “拿出你的命书，翻开扉页就可以了。”无道说。 李道生依言拿出命书，刚翻开第一页。 这一页的内容很少，只有寥寥几行。 【命书一册】 【主题：开辟。】 【履行：无足之鸟。】 【赐赉：神通万界。】 可接下来，脚下大地一阵震颤。 山石滚落，文字脱出。 它们残缺不全，却熠熠生辉，飞快地缩小成一团。 【生】，【死】，【来】三个字，落在了李道生的命书上。 每一个字，都在独立的一行。 无道见状，神色玩味地看了一眼上空，即便是在地底，他的视线仿佛也直达天际。 “此间事了，你也该走了。” 无道说。 李道生忽然问：“你要怎么去【第五季节】？” 无道哈哈一笑：“你应该听过说，【第五季节】选定的世界主角，是【十三月】的对立人物。” “所以，我要先成为黄钟世界的最大反派。” 他温和一笑。 可接下来的声音，却让李道生如坠冰窖。 只见无道按向眉心黑痕，当着李道生的面说： “起床了，白骨。” “还有，素玉。” 他轻飘飘扔出一个字： “杀。” (本章完) 第143章 共一百四十三章 血流成河 第143章 共一百四十三章 血流成河 “等等！” 李道生心脏猛地一缩，出声阻止。 与此同时，他的眼前，已经出现了来自【十三月】的文字。 他成功找到了命书主题，这次的黄钟世界之行，已经结束了。 倒计时正在出现，但此时此刻的李道生根本不想走。 直到这时，李道生才想明白无道的所有布局。 他根本就没死，所谓的无道洞府，根本就是个陷阱！ 黄钟世界分为人间与山海两界，两界之间有天堑阻隔，已经到了真境的绝世高手根本无法穿越天堑。 而会被无道洞府这个消息吸引来的，又绝大多数是山海界各门各派年轻一辈的翘楚。 无道根本就不分什么正道魔门，他只是将这些年轻一辈的高手全都集中到了桃山，然后……将他们一网打尽。 如此一来，无论正道还是魔门，都将视无道为最大的敌人，到时举世皆敌……他就已经满足了【第五季节】的条件，哪怕黄钟世界还存在其他有潜力的“反派主角”，但和无道这一次的做法比起来，已经上不了台面了。 李道生情急之下，已经挥出了长剑。 可无往不利的剑光这次在即将触及无道的身躯时，竟只是被他看了一眼，就自行消散了。 李道生见他看了过来，只能出声威胁到：“你若是不停手，我不可能随你的心意！你要我收集【十三月】的剩余文字，我就将这三个全都还给它！” 无道饶有兴致地看了李道生一眼，说：“请便。” “说到底，你的出现只是一个意外，你并不是我深思熟虑后创造出的结果，只是顺手为之罢了。你将所有文字还给【十三月】，我便再找它打一场，抢回来便是。” 无道说得轻描淡写，李道生也发现，自己的“威胁”在他面前是如此可笑。 他根本就不怕任何威胁。 “你很生气？” 无道疑惑地看着李道生，李道生面色微微泛白，拳头也捏得很紧。 刚才那一剑被轻易地破掉后，他知道此时的自己根本没有对抗无道的能力。 此刻面对无道的疑问，李道生只能一言不发。 “真是奇怪，你为什么要对我生气？我要杀的又不是你，”无道踱着步子，一步步朝剑墓外走去，“你应该生气的，是你自己才对。” 他回过头，认真地看着李道生：“保护不了在意的东西，不是因为他人的罪恶。” “是你无能。” 话落。 无道的身影骤然消失。 而随着他的消失，李道生的身后，也出现了一扇门的虚影，【十三月】来接他走了。 李道生的身影，也在黄钟世界彻底消失。 直到最后，他的脑海中仍在回荡着无道最后的那句话。 “是你无能……” 无能…… 他说得对，也不对。 回归【十三月】后，李道生沉默着。 自己的确无能为力，而无道，也的确不是什么好东西。 他从怀里，拿出了两块精致的糕点。 看得出来，做糕点的人很用心，也很辛苦。 李道生不敢去想此刻的桃山正在发生什么。 自己之前竟有刹那觉得无道是个好人？ 他根本就是个疯子，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疯子。 无道…… 李道生将两块糕点塞进嘴里，囫囵着咽了下去，却咽不下仿佛要从嗓子里呕出来的悲伤与恐惧。 短短几天，并不至于有太深的感情。 但无可否认的是，李家姐妹，还有太上离恨天那位圣子，给李道生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他不想让他们死。 可他无力阻止无道。 牙齿咬破了嘴唇，指甲陷进了血肉。 李道生吞咽着甜美的糕点，咽下了自己最后一份天真。 ————黄钟世界。 素玉是妖，颜白骨是魔，杀人？对他们而言再简单不过了。 被困在幽都十绝阵中的各大门派天才弟子们，此刻和一只只待宰的羔羊没有任何区别。 颜白骨催动阵眼处的生死磨盘，很快，大阵中双目紧闭，盘膝而坐的大家，成片地开始倒下。 杀人有时候并不需要见血，生死磨盘直接碾碎了他们的魂魄，甚至连重返轮回的机会都没了。 李安风也在这里，她无言地看着上空，临死前最后一个念头，并不在自己身上。 而是关于姐姐，关于李道生…… 另一边。 素玉的动作更快。 她要杀的都是凡人，自经年城而来，正在过桃节的所有凡人。 他们看见那位一直在江边住着的红姑娘从天而降，伴随着漫天桃，仙姿卓约。 人人都以为见到了神仙。 可下一刻，天空开始阴沉，乌云在汇聚，一滴滴黑色雨点砸落大地。 每一滴雨，都重若千斤。 邪雨，素玉。 她将自出生以来就伴随她的那场雨，炼成了她的第一个神通。 这场雨，即便是修行有成之人都难以抵抗，更何况这些凡人？ 每一滴雨，都宛如扎穿一张纸一样的，轻而易举地穿透了凡人的身体，留下一个个血洞，恐怖骇人。 李家早已混乱不堪。 李安云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从小便认识的那位好友。 “红姑娘？” 她轻声呼唤。 素玉的眼睛里套着一层银色光圈，她似乎听到了李安云的声音，站在天上，朝这边瞧了一眼。 可雨，依旧下来了。 一滴滴黑雨穿透了李安云的身躯，她几乎面目全非地倒在了血泊里，没了声息。 素玉面无表情地伸手按向眉心黑痕：“尊上，好了。” “尊上，我这边有点意外。” 颜白骨的声音也忽然响起。 素玉忽然感觉身躯不受控制，是尊上在挪移她…… 刹那间，她就出现在了洞府内的幽都十绝大阵中。 满地倒着上千具尸体。 无论妖，邪，仙，魔，已经全都魂飞魄散。 唯独一人，虽仍睁不开眼睛，双目紧闭，但却还没死，还在挣扎。 颜白骨躬身一礼，对无道说：“尊上，此人是太上离恨天的圣子，体内似有灵宝镇压，生死磨盘碾不碎他的魂魄。” 素玉忽然说：“前些时日，听说太上离恨天的道子无故身死，想来是那些老家伙怕圣子也出意外，便给了他些保命之物。” 无道一笑：“无妨。” 他一步迈出，来到周行天身边，轻轻一拍他的肩膀，被困在大阵中睁不开眼睛，站不起身的周行天猛然醒来。 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瞪着眼前的无道。 却猛然发现，这不是李公子吗？ 不……不是…… 除了长相之外，其他地方都不像。 无道见状，对着周行天一笑： “小兄弟，带我去你离恨天如何？” 周行天死盯着他，怒声道：“你要做什么？” 无道对颜白骨使了个眼神，颜白骨立刻上前制住周行天，将他带上站在一旁。 只见无道闭上眼睛，喃喃道：“做什么……” 他轻声一笑，长发狂舞： “自然是去拜访你们五大仙门圣地，还有魔门七宗。” “告诉天下，本座，无道，回来了。” (本章完) 第144章 姑洗世界 第144章 姑洗世界 【十三月】中。 李道生收拾好了情绪，仿佛一切都没发生过。 关于自己命书的主题，的确是找到了。 【主题：开辟。】 【履行：无足之鸟。】 【赐赉：神通万界。】 主题和赐赉都很简单，唯独履行，让李道生有些疑惑。 他虽然可以体悟到无足之鸟的意思，但为什么会是这个履行，让李道生有些不得其解。 无足之鸟：你只能一直前行，不可停留，在任何世界的停留时间，不会超过七日。 这就是他的履行。 自领悟到“开辟”这个主题后，这一生李道生都无法再停下。 李道生久久不语。 【十三月】中也空空如也，姑洗没有踪影，其他人也还没回来。 李道生四处扫了一眼，这时他才忽然发现，自己不是第一个回来的人！ 还有一个人，一直在远处坐着！ 那是……任偶？ 那个黑衣服的人影，应该是任偶吧？ 李道生和任偶的交情不错，尽管任偶的身上有些让李道生感觉奇怪的地方，但两人都在夷则世界拼杀过一回，算是战友了。 没想到任偶回来得比我还快…… 李道生走了过去。 他暂时不想去思考关于黄钟世界的事，没有能力解决之前，想再多也是徒增烦恼，不如和任偶聊聊。 当李道生已经走到近前时，任偶还是坐在地上，看着自己手中的命书发呆。 李道生保持礼貌地站在不远处，他不想让任偶觉得自己是有意去偷看他命书上的内容。 “任偶兄，你这么快就出来了？” 李道生提醒了一句自己过来了。 任偶抬头，看向了李道生，眼睛直直地看着他，说：“十秒钟。” “什么？”李道生没懂他的意思。 任偶举起了自己的命书，再次说：“十秒钟，上面出现了文字，我就回来了。” 李道生微微睁大眼睛。 十秒？！ 开什么玩笑？意思是任偶刚去到那个世界，就找到自己的命书主题了？ 他下意识往任偶的命书上看了一眼，正好是扉页。 看来任偶一直在盯着自己的主题看。 李道生也看到了…… 【命书一册】 【主题：任侠。】 【履行：随心而行。】 【赐赉：……】 除了赐赉的内容，其他李道生都看到了。 尤其是任偶的主题，竟然是任侠？ 任侠是一个很正面的词汇，可他的履行又是随心而行。 也就是说，任偶的每一个行动，都必须遵照自己的内心，不能违背内心的真实想法。 可万一他的真实想法违背了“任侠”这个命书主题，那岂不是很危险？ 任偶自己似乎也一直在疑惑这个问题。 所以才一直盯着命书，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任偶忽然开口道。 李道生点点头：“当然可以。” 任偶茫然地看着李道生：“心，是什么？” 李道生一怔，随后哑然。 如果不是任偶此刻的表情非常认真，他甚至觉得眼前这个面色严肃的大帅哥在和自己开玩笑。 一个正常人，会不知道心是什么？ 所以他一直盯着命书看，不是在纠结那个问题，而是在疑惑什么叫“随心而行”？ 这的确出乎了李道生的意料。“心……”李道生指了指自己的心脏，“这个位置，是生理意义上的心。” “这里，”李道生又指了指自己的脑子，“是真正意义上的心。” “我不懂。”任偶摇摇头。 “你遇到的每一件事，碰到的每一个状况，脑子里冒出的第一个想法，就是你的内心。” 李道生很勉强地解释道。 “就像你刚才忽然说，能不能问我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会冒出问我问题这个想法？”李道生举了个例子。 任偶想了想：“这里只有你。” “这是你想问我问题时，脑子里冒出来的第一个原因吗？” 李道生问。 任偶点点头，又摇摇头：“不是。” 刚才如果抬头看见的是别人，自己还会问吗？ 任偶想了想，大概是不会的。 正因为是李道生，所以他才会问。 “我相信你。”任偶想了一会儿，给了李道生这个回答。 李道生心底有些触动，不知道为什么，任偶虽然是个成年人，能力也很强，但总给李道生一种还很稚嫩的感觉。 难道……他的智商有问题？ 正在他胡思乱想之际，【十三月】内，又一个人影出现了。 是那个女人？ 李道生下意识觉得非常危险的那个人。 她穿着干练的黑色短衣，右臂裸露在外，五颜六色的虫子在她手臂上爬来爬去。 是她…… 时至今日，李道生都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字。 她刚一现身，就看了李道生和任偶一眼。 也在这时，一直没出现的姑洗，也显露出了身形。 “三个人，够了。”他站在高空，对三人说到。 “三位，有个世界出现了紧急状况，【十三月】让我只要凑齐三个人，就立即让他们出发。” “看样子是你们三位。” 立刻又要出发？ 李道生心底有些疲惫，一般这个时候，会赐予额外时间，让所有人回归自己的世界，休息也好，调查自己的死因也好，至少能松一口气。 没想到这次竟然刚回来就又要让他们去其他世界。 “提前告知大家一声，你们已经获得了命书，但命书的能力强弱，不仅和原生世界有关，也和【十三月】有关，得到命书后，你们完成故事的奖励不再只有额外时间，还会获得来自【十三月】的馈赠，这些馈赠会不同程度地强化你们的赐赉能力。” “不过，去不去也由不得你们，”姑洗指了指上空，“是强制的。” “还有疑问吗？没有就出发吧。” 姑洗忽然说到。 “等等，”李道生开口道，“为什么楔子没出现？” “哦，我差点忘了~”姑洗挠了挠头，“这次的楔子，出现在【第五季节】，我们不知道故事的发展，他们才是执行者。” “你们是破坏者。” “只要改变的剧情够多，命书上就会出现新的故事走向。” “到那时，楔子才会出现。” “还有问题吗？” 姑洗又问了一句。 手臂上爬满虫子的女子面无表情，看了李道生与任偶一眼，问：“什么世界？” “这个倒是可以提前告诉你们。” 姑洗神秘一笑： “末日，未来。” “世界的名字叫……姑洗。” (本章完) 第145章 虫灾肆虐 第145章 虫灾肆虐 唐伦警惕地看着四周，这一趟任务的危险性极高，但总得有人来做。 先知说，这一带出现了异变体，等它成了王，周遭的人类聚集点将遭到血洗。 唐伦这次过来，就是要摸清楚异变体是谁，以及它的具体位置。 汗水顺着唐伦的额头往下流淌，这是夏季。 如果还有夏季的话，此刻的确是夏季，七月。 而夏季也意味着所有“殃虫”都能快速行动。 “殃虫”，小到像跳蚤，大到遮天蔽日。它们突然出现，毫无来由，几乎以摧枯拉朽之势摧毁了人类文明。 它们很难用热武器杀死，且，繁殖能力极强，只是出现一只，不到一天的时间，就可以繁殖出上万只。 同时，它们的体液携带着对人类而言堪称致命的病毒，一旦它们的体液接触到空气，就会快速挥发，从毛孔，皮肤进入人类体内，迅速蔓延成瘟疫，导致人类大片大片地死亡。 这也是初期对抗殃虫时，人类吃过的最大的亏。 好不容易杀掉一只殃虫后，人类的伤亡反倒更大。 空中飘来了一朵狭长的云，遮住了太阳的炙烤，往这片林地区域投下一道阴影。 唐伦没有发出一丝声响，继续往林地深处摸索。 这次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另外两人，任务是一样的，同样在探索那只异变体的存在。 唐伦小心地擦了擦汗，文明破灭前的遗物有很多，他额上架着的护目镜就是其中之一。 目前的人类，很少有生产这玩意儿的聚集地。 生产技术有，但材料珍贵，不可能耗费在这种地方。 唐伦的身上带了两把枪，一把自动步枪，腰间还别着一把手枪。 热武器对殃虫的效果不大，一是它们速度快，二是它们的甲壳就是最好的防弹材料。 但后来科技有了突破，经过长期对殃虫尸体的研究，聚集地已经开发出了一种特制的破壳弹，只要能击中殃虫，这种破壳弹就能对它们造成相当有效的杀伤。 不过，也必须注意它们死后的体液。 唐伦一个人摸到了丛林的高处，这里视野很好，但也很危险。 不过他不在意，只要探查到异变体的位置，和尽可能多的信息，死前将消息发送出去就可以了。 每个接受这次侦查任务的人，都有类似的觉悟。 这是个人人都可以死的时代。 前方的密林有振翅声，唐伦立刻伏底身子，身上的气味被专门的喷雾掩盖，他的呼吸也几乎降低到了几不可闻的地步。 唯一可能露馅儿的地方，是体温。 有些种类的殃虫可以通过温度感知到人类的具体位置。 不过，在这个烈日当头的夏天，这一点也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了。 出乎意料的是，唐伦看到的不是殃虫，而是猴子？ 猴子怎么可能发出嗡嗡的振翅声？ 他的瞳孔一缩，不好…… 是寄生类殃虫！ 唐伦看到了那些猴子的样子。 它们满是都是伤口，但血肉早已干枯，甚至碳化。 可此刻却还在行走，只是走路的姿态很诡异。 果然是被寄生类殃虫控制了。 这种类型的殃虫本体脆弱，即便是改进前的热武器也可以一枪干掉它们。 可它们的体型实在太小了，而且可以钻进生物体的体内，控制生物体的行为。 有些种族的寄生类殃虫甚至可以读取被寄生者的记忆，然后完美地模仿被寄生者的行为，极为可怕。 因为所有的被寄生者，在被寄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死亡了。 一想到自己死后，躯体被虫子这样操弄，每个人都难免心生恶寒。 这些猴子便是如此。 它们正在朝唐伦躲藏的草丛走来。 唐伦的眼神越来越冷，这个时代的人类，和殃虫爆发前的时代相比，除了外貌，已经不太像一个种族了。 其中最明显的改变，就是血液。 这个时代的所有人族，血液都是绿色，而且对细菌，病毒产生了极强的抗性。 不仅如此，人类还可以通过击杀殃虫，获取它们的虫心来实现自己战斗力的提升。 目前人类聚集地的领袖，就是一位猎杀了王族殃虫的强大战士。 得到王族殃虫的虫心后，他此刻的进化程度已经远不是唐伦能够想象的了。 不过，唐伦这样的精锐斥候，已经消化了不下十颗虫心。 简单地换算一下，消化十颗普通虫心，大概可以战平五只普通殃虫。 听起来很不错，人类不仅有了对抗的手段，甚至有了进化的方向。 然而，除了濒临绝境，几乎没人愿意吃下虫心。 这不是什么进化，这是赌博。 每次吃下虫心都是一次生死考验，依旧维持理智保持人形的概率，和异化成虫，变成人头虫身怪物的概率，都是百分之五十。 也有部分因素可以影响这个概率，比如个人意志之类的，但……影响不大。 就在唐伦准备动手，消灭掉这几只被寄生的猴子时，他的身后，传来了极其细微的窸窣声。 飞快回头看了一眼。 唐伦的眼睛骤然睁大。 猴子…… 好多尸体已经干枯碳化的猴子！ 不知在什么时候，这些被寄生的猴子竟然将他完全包围了。唐伦心脏狂跳，这种悄无声息的合围战术，单凭寄生类殃虫本身，是绝对做不到的。 看样子，先知的感应没有出错， 这片林地区域，的确有王族殃虫诞生了。 唐伦摸向腰间的手枪。 这把枪的最大作用不是攻击，而是发射信号。 全力之下，他可以干掉几十只的猴子，但这里的猴子数量有将上百只。 太多了，杀不出去。 至少消息要传出去。 唐伦毫不犹豫，拔出手枪朝天一枪。 可就在他发射的瞬间，他周围的其他两个方向，几乎前后脚也出现了信号弹。 糟了…… 其他两人也被围住了。 几乎同时将三个人全都围住。 是陷阱。 这次诞生的殃虫王族，智力不寻常。 唐伦在发射完信号弹后，等于放弃了隐藏，完全暴露出自己的身形。 果然，在他发射后，鼻子里立刻闻到了一股恶臭，是尸体的味道。 身体比脑子先一步做出了反应。 唐伦单手撑地一个后翻躲开，是猴子，袭击过来了。 速度没他快，但牙尖爪利，数量众多。 一瞬间脑子里出现了好几种策略，没有一个能逃出去。 于是，唐伦将战斗方向转变成尽可能多杀，杀个够本。 早已上膛的子弹开始肆虐，殃虫能抗住子弹，这些被殃虫强化过身体的猴子却不能。 更何况，这是特制的破壳弹。 强大的子弹冲击力将冲来的袭来的尸猴带得飞出去好几米，身上打出一个大洞，但它们依旧能摇摇晃晃地站起来。 它们早就死了，要想终止它们躯体的行动，要么打断双腿，要么找到尸体内部隐藏的殃虫，一枪干掉它。 两者唐伦都做不到。 他的枪法向来只是凑合，他更擅长近战。 珍贵的破壳弹打光，放倒了二十来只猴子，它们丧失了战斗力，但还在草地上爬。 接下来是冷兵器时间。 唐伦拔出匕首，被虫心强化过的身体拥有极强的韧性和耐力。 他像在尸体猴群中起舞，尽可能往它们的腿上招呼。 可惜，他的匕首杀虫是一把好手，想断肢就有些困难了。 长时间的战斗，让唐伦的体力在被快速消耗，他的脸色开始苍白起来。 身上也出现了一道道伤痕，流出绿色的粘稠血液。 这片林地区域的猴群，全被虫子控制了，杀不尽。 到此为止了吗？ 唐伦有些遗憾。 他拉开距离，拿起手枪，换上实弹，将枪口塞进自己嘴里。 只要一枪崩碎大脑，应该可以让这些恶心的虫子放弃寄生。 唐伦深吸一口气，手指即将扣下扳机。 忽然间！一道雪白的弧线从他身后朝着前方飞去。 被弧线碰到的猴子，瞬间一分为二，被斩成了两半。 这是什么？ 唐伦惊疑不定，新的虫子？ 他立刻调转枪头，对准了自己身后。 黑洞洞枪口指着的，是一个年轻男人。 他手上拿着一把…… 这是剑吗？ 此人，正是刚到的李道生。 他手持长剑，孤身一人，任偶和那个女人没在身边。 怎么会有人类突然出现在我身后？ 唐伦想不通。 他被猴子包围得很紧密，这人是怎么进来的？ 来不及多想，唐伦眼睛里，终于看到了寄生这些猴子的虫子长什么样子。 它像一颗长满了触角的黄豆，连大小也只有黄豆大小。 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飞向李道生，目标是……他的耳朵。 它要从李道生的耳洞钻进去。 “小心！有虫子！” 李道生没有回头，一个剑客虚影陡然出现，朝他身后一斩！ 寄生虫断成两半，掉在了地上，剑客虚影也随之消失。 唐伦目瞪口呆。 李道生皱眉转头，看向地面。 又是虫子？ （今天一章，写了将近三千字，不行了，病毒性感冒，头晕眼，鼻子泛酸，眼泪不断，遭不住了，希望睡一觉起来能好些，大家晚安，注意流感。） (本章完) 第146章 折叠现象 第146章 折叠现象 刚到这世界就立马进入了战斗，李道生自己也没想到。 不过，威胁不大。 这世界虽然也没有灵气存在，任何力量都是用一点少一点，得不到补充，但架不住李道生的手段够多。 光是一个斐再兴就足够了。 身后男人情急下的示警，让李道生知道了他的底色，这是个好人。 “这些猴子怎么杀？” 李道生问了一句。 因为他发现，被砍剑气斩成两段的猴子，依旧在地上爬行，姿态极为诡异。 “它们身体里有虫子，就是你刚才砍成两半的那种虫子，只有杀掉它们，这些猴子才会停止行动。” 李道生点点头。 他没有召唤出斐再兴，自己这一身来自斐再兴的真气和剑术就已经够用了。 唐伦开了眼界。 李道生的力量在这个世界并不算太离谱，长剑挥出剑气，也有人能做到。 可那一招一式，凌厉至极的剑法，着实让唐伦大吃一惊。 剑法这种东西，是一种技巧，用剑的技巧，战斗的技巧。 是技巧，也就意味着可以被学习。 如果这个人的剑法可以传授给大家，那人类的生存几率不是又大了许多？ 李道生的杀伤效率极快。 而随着李道生挥剑，一只只猴子倒下越来越多后，猴群开始退了。 这让唐伦极其意外。 普通殃虫几乎没有智慧可言，它们全靠本能行动，所以他才判断，能使用围堵战术将他们分隔开的，一定是诞生了王族殃虫。 眼下，这些被寄生虫控制的猴子开始退去。 定然也是接受了王族的指令。 李道生想着要杀就杀个干净，刚想追，却被唐伦阻止。 “不要追击！你会被耗死的。” 尽管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年轻男人很强，但唐伦还是保持着足够的警惕，提醒了对方。 这世界，强者不一定能活下来，因为殃虫是一种经常违背常识的生物，说不准什么时候它们就疯狂繁衍爆发，转身打个措手不及。 这种事并不罕见，这么多年过去了，也没人知道殃虫为什么能突然从一小群繁衍成一大片！ 简直就像分身术，在极短的时间内爆发出惊人的数量，能量到底从何而来？ 李道生收了剑，转身看向唐伦。 唐伦被他所救，立刻上前感谢：“我叫唐伦，红日聚集地的侦查员，感谢你的救援。” 红日聚集地？ 李道生记下了这个名字，说：“这是什么地方？” 唐伦目光有些古怪，他没有忘记李道生是怎么出现的，这个人在自己被围困的情况下，突然“刷新”在了他身后，看起来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等等…… 唐伦眼睛猛然一亮，难道是折叠现象发生了？ “这里是密罗谷地，山林里出现了王族殃虫，我奉命过来调查。” “请问……你是遇到了折叠现象吗？”唐伦问。 “什么是折叠现象？”李道生反问道。 他不知道折叠现象？唐伦心中起了疑惑。 因为殃虫的阻隔，现在人类聚集地之间的信息交流并未完全打通，有些相距太远的人类聚集地不知道折叠现象也属正常。 “折叠现象，是指空间因为某种意外原因，两个位置折叠重合在一起，a点的人能立刻到达b点。”他这么一解释，李道生立刻就明白了。 无道丢出的那颗世界种子，应该取材了不少其他世界，关于折叠空间理论，李道生并不陌生。 “算是吧，我来自很远很远的地方，上一秒还在其他地方。”李道生说到。 他没有撒谎，这句话即便是拿去测谎也能通过。 唐伦也能察觉出来，他终于松了口气，看来这位人类高手的确是经历了折叠现象，无意中到了自己旁边，刚好救了自己一命。 “你把这个拿上。”唐伦取下一块手表状的仪器，递给了李道生。 李道生接过一看，似乎是指示方向和时间的表盘。 “顺着最长的指针走，你就可以走出密罗谷地，出去后再朝着最长指针和最短指针中间的二分之一夹缝方向，一直往前，就可以到达红日聚集地。” 李道生闻言，抬头看向他：“你不离开？” 唐伦摇摇头：“还没探查清楚王族殃虫的种族和能力，我准备再深入一些。” 此刻已经临近黄昏，摸黑在山林谷底中探索绝对不是个明智之举。 更何况，还有殃虫出没。 “我和你一起吧。”李道生说到。 他将这“手表”递还给了唐伦。 从这人的身上，李道生看到了魏青山的气质。 这是谁的世界？ 魏青山的世界吗？ 魏青山曾说过，他的世界有四种灾难，水灾，热灾，虫灾，变灾。 其中虫灾和变灾，与眼前的世界的观感很像。 可是，魏青山的世界，人类都是居住在地底的，而根据这个人的说法，这个世界的人类依旧生活在地表，而且以聚集地的形式群聚在一起。 李道生还在想着事情，唐伦接过手表，默不作声地看了李道生一眼。 他没再劝解什么，自己比眼前这个年轻人弱，没那个立场。 “先生，我该怎么称呼你？” 他问到。 “李道生。” “谢谢你，李先生。”唐伦诚恳地说。 他本来是抱着必死的决心进去的，没想着活着离开。 信号枪是把消息发给同样在探索的同伴，可还有一种方式，也可以传递信息。 “先知”有心灵连接能力，虽然只能用一次，但也足够了。 只要在临死前把自己探查到的信息尽可能多的传递给先知就好了。 可现在，唐伦觉得自己应该对自己这条性命负责。 他可以没有顾虑地去死，可刚刚才救了自己的这位李先生不应该受到牵连。 “李先生，你比我强，但我还是希望在进入密林深处后，你可以听我的指挥。你通过折叠现象来了这里，对一切都不太熟悉……” 唐伦尽量说得委婉，可他话还没说完，李道生就点点头。 “明白。” 唐伦松了口气，有本事的人都有点儿怪脾气和傲气。 可这个年轻人似乎没有。 这很好。 (本章完) 第147章 双方汇集 第147章 双方汇集 李道生和唐伦进入密林深处时，几乎同样的剧情也发生在其他两处。 只不过，过程要曲折得多。 张海看着眼前拿着黑色长枪的年轻人，自己的命毫无疑问是这个人救的。 然而他对这个陌生男人的戒备不亚于殃虫。 张海和唐伦一样，是三名奉命进入密罗谷地探索的侦查员之一。 他身上携带的装备和唐伦的有细微区别。 唐伦带了护目镜，枪械，定位表盘等装备，张海带的却是生命探测仪。 这是破灭后的时代发明出来的仪器，使用起来较为复杂，只要是生命体，身体周围就会散发无形的能量场，这种仪器可以捕获这种能量场。 然而，怎么去识别这些能量场，是一门专门的学问。 唐伦没带生命探测仪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他就算探查出了陌生的能量场，也分辨不出来到底是动物，殃虫，还是别的什么。 不过，张海可以。 所以他放弃了一些装备，选择了这个较为沉重的，需要背在背上使用的中小型仪器。 可就在刚才，眼前这个突然出现的，拿着黑色长枪的年轻人虽然帮助自己清理了被控制的猴群，但他无意中看了一眼生命探测仪后，警觉性立刻拉满。 仪器上，没有探测到生命能量的反应。 原因只有两个。 要么，仪器损坏了。 要么，眼前这个男子，并不是生命体。 仪器坏没坏张海判断得很快，所以，眼前这个拿着黑色长枪的男子大概率不是生命体。 该死…… 就算是殃虫，也有生命能量场的波动。 这是什么情况？ 真是见了鬼了…… 张海很紧张，以这个黑衣年轻人展现出来的强大武力，对方完全可以在一秒钟内将他贯穿，扎个透心凉。 他仔细观察着这个年轻人，装束很古怪，绝对不是红日聚集地的产物，武器也很古怪，竟然是最纯粹的冷兵器。 不是说冷兵器没用，但能发挥出冷兵器作用的，都是至少消化过王族虫心的高手。 难道这个年轻人也是？ 张海忽然觉得喉咙有些发干，他不觉得对方消化了王族虫心，问题应该还是出在对方没有生命能量反应上。 沉默在两人之间对峙，令张海略微松了一口气的是，他没有从对方的眼里和身上，感受到任何敌意。 犹豫了一下，张海的手从腰后的手枪上松开，伸向了这位年轻人：“我叫张海，红日聚集地的侦查员。” “任偶。” 任偶看了一眼张海伸出的手，没有反应，但却告知了对方自己的名字。 虽然没有握手，但张海的紧张情绪已经得到了缓解。 可以沟通就好。 张海把自己身上携带的物资都递给了任偶：“你救了我，我应该报答你，但我还有任务没完成，这些物资你拿上，应该足够走出山林了。” 任偶看着递过来的物资包，摇摇头。 “同伴。” 张海有些意外，什么意思，他想成为我的同伴？ 没等他再胡思乱想，任偶的声音继续传来：“我的同伴，在附近，我要找到他。” “啊……” 张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那……好吧，我们可以同行一段路。” 于是，在唯一的进入深山的山口处，两边人碰面了。 “张海！” “唐哥！” “你没死？” “你没死？” 两个侦查员打招呼的方式如出一辙。 李道生也终于见到了任偶。还好，这次刚进来不久就碰面了。 “没事吧？”李道生问了一句。 任偶摇摇头：“她不在？” 他是在问那个右手臂上爬虫子的女人。 说起来，直到目前为止，两人都还不知道那女人叫什么名字。 四人原地修整了片刻，把物资重新分配了一下，难怪他们有夜间探索山林的底气。 这两人都带了夜视仪，清晰度很高，体积也不大，很方便行动。 李道生和任偶也各自分到了一个备用的夜视仪。 交谈间，唐伦和张海都知道了之前发生的事。 “这么说，我们从进入山林开始，就已经被盯上了。” 唐伦的声音有些严肃。 “那只王族殃虫至少拥有一个远距离捕获信息的方式，同时拥有不低的智慧。”张海点点头，补充道。 李道生和任偶在一旁听着，也听明白了个大概。 这的确是个末日世界，毁掉这个世界的是一种叫做“殃虫”的虫类生命体。 那东西生命力极强，繁殖能力极强，速度快，甲壳坚固，能力繁杂，而且爆发的速度极快。 人类并没有组织起有效的进攻与防御就彻底败了。 大型热武器被一种叫噬铁虫的殃虫短时间内破坏了大半。 文明高度发展后出现的电磁武器，激光武器，以及一些高精尖的电子设备，也被一种叫做“深蓝虫”的殃虫完全克制。 它们遮天蔽日的出现，可以屏蔽掉一切电子信号，甚至阻断所有信息的传输。 这也让一切反击的按钮成了玩具，最终只有纯粹机械式击发的武器可以勉强使用，可对它们造成的杀伤也相当有限。 而以上的那一切，也都是百年前的事了。 这是殃虫灾祸爆发的一百年后，也就是四代人。 唐伦和张海，都是末日后的第三代。 此刻，张海正在低声给唐伦汇报自己发现的，来自任偶身上的异常。 唐伦微微摇头，示意不要挑明。 “严艺德呢？”唐伦问。 严艺德是最后一名进山的侦查员。 张海摇摇头，这一路过来，除了任偶外，他没再遇到任何人。 “要不再等等？” 张海刚说完，忽然自己就闭上了嘴。 因为他和唐伦都听到了声音…… 李道生和任偶同样听到了声音。 有东西在被拖行。 四人默契地靠拢，将后背交给彼此，一人面朝一个方向。 天色已晚。 夜视仪下，一个略显诡异的人影缓缓从另一个方向走了过来。 果然是一个人抓着另一个人的一条腿在拖行，像拖着一坨死肉。 等走得近了，四人都看清了是什么。 李道生和任偶心中一动……是她。 唐伦和张海同样心中一紧。 是他！ （感冒没好，好难顶，但可以硬顶……） (本章完) 第148章 花雀红螂 第148章 雀红螂 唐伦和张海几乎立刻抬枪，对准了她。 而且没有任何交流的意思，两人的手指已经扣动了扳机！ 两声剧烈枪响伴随着枪口的火焰一起出现。 李道生心知不妙。 他大概能理解为什么这两人的反应这么大。 夜视镜下，她手臂上爬来爬去的虫子格外清晰。 而这个世界对虫类又是深恶痛绝，他们很显然根本没有将她当做人类看，而是当做了被寄生类殃虫控制的倒霉鬼。 不过，枪击竟然没有奏效？ 一堆密密麻麻的虫子骤然在她身前组成了一道斑斓的盾牌，完美地挡下了子弹。 同时，她拖着的那个人也被丢了过来：“再开枪，全都死。” 会说话？！ 唐伦和张海大吃一惊，难道是王族？ 可当他们听到被扔过来的同伴发出的呻吟时，才面色古怪地发现……严艺德没死。 那这女人……难道是人类？！ “别开枪，她是我们的同伴。”李道生弄清楚状况后，也立刻出声解释。 两人对视一眼，毕竟自己的命都是人家救的，当即收了枪，检查起严艺德的身体情况。 严艺德果然没死，只是晕了过去，这女人没杀他，也没有丢下他不管，虽然一路拖着走有些不好看，但至少命保住了。 李道生那边，和来到她身前，问了一句：“怎么回事？” 这女人瞥了那边一眼：“那人和他们一样，见了我就开枪，我弄晕了他，杀了些猴子，拖着他出来了。” 果然如此。 也不怪他们误会，这个世界对虫子的确很敏感，而她的能力又和虫子明显有紧密联系。 李道生点点头，自我介绍道：“我是李道生。” 任偶有样学样：“我是任偶。” “叫我雀。” 她总算是报出了一个名号，尽管这听起来完全不像真名。 “小姐，请你让他醒过来。”突然，唐伦的声音传来。 雀打了个响指，右手食指勾了勾，一只金色的小虫忽然从倒在地上昏迷不醒的严艺德耳朵里钻了出来。 这诡异的手段让唐伦和张海如临大敌，如果不是李道生和任偶对他们二人有救命之恩，此刻绝对已经又爆发冲突了。 严艺德醒了，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唐伦把夜视镜戴在了他眼前。 看清眼前状况后，严艺德指着雀：“她是虫！” 雀不屑地转过头，懒得理会。 “别说了，是误会。”直到此刻，唐伦也算是看明白了，这位小姐明显有控制虫类的能力，他心中如惊涛骇浪，脸上却在尽量保持平静。 李道生也过去半真半假地解释了几句，这才让六人间的气氛缓和了下来。 严艺德一听自己还是被雀救出来的，尽管是拖着一条腿的方式，但他还是立刻鞠躬道歉：“对不起，小姐，是我鲁莽了。” 雀优雅地看着自己的右手指甲，不说话。 这时李道生才发现，雀在天色全黑的情况下，竟然没戴夜视镜？ 她能看清？ 很快，李道生就知道她为什么看得清了。 “周围有一群腐烂的野兽在靠近，差不多，离这里还有五十米。”雀忽然说到。 其他人闻言，暂时没有去疑惑雀这个信息的来源和真假，而是先将它当做真事来处理。 “李兄弟，任兄弟，你们还能战斗吗？围过来是被寄生类殃虫控制的林中兽类，说明我们在接近核心地带，王族殃虫不想让我们靠近。” 唐伦说到。 “王族殃虫？”雀看向唐伦，“距离这里三百米处的坡地，有一只通体红色，六只翅膀的甲虫，是它吗？” 唐伦三人闻言，个个难以置信地对视了一眼。 唐伦立刻问到：“它是不是有两米多高？四对手足？” 雀略微皱眉，她之所以能“看得”这么远，是因为她拥有一种叫做“菁目”的虫子，她的视野可以和菁目共享。 此刻被她散布出去的菁目，最远的一只就是发现了通体红色怪虫的那只。 雀将注意力放在了那一只上，刚仔细看了一眼，突然间，那只菁目虫传来的视野消失了。 “是，”雀做出了肯定回答。 就在刚才，她的那只虫子被干掉了。 “是红螂！的确是王族……”唐伦立刻说道，“可是……红螂是破坏型殃虫，拥有最纯粹的战斗本能，也没有太多的智慧，更不可能指挥寄生型殃虫……” 三个本世界的原住民极度困惑，红螂是已经被发现过的王族殃虫，可如果是红螂，先知不可能感应不到它的特征。 这种破坏型殃虫的特征极为明显。 “难道说……”张海看了一眼唐伦和严艺德，“红螂只是在护卫？” 这个猜测，让唐伦和严艺德认同地点了点头。 可是，能够让红螂这种王族殃虫护卫的，到底是个什么怪物？ 此刻也已经来不及想那么多了，四周传来“沙沙”声。 一道接一道的，摇摇晃晃的黑影从密林中窜出，五十米的距离，即便是在密林里也要不了多少时间。 李道生等六人的面前，已经出现了密密麻麻的，早已死去的各种野兽。 它们的身体和那些猴子一样，早已经干枯碳化，有些地方也出现了明显的腐烂迹象，诡异的是，它们无论生前是怎样的姿态，死后竟全都直立起来，躬着身子，酷似人类般的站立着。 这姿态，着实令人有些毛骨悚然。 没人说闲话，六个人全都进入了战斗状态。 李道生长剑出现在手中，剑光挥洒，已经朝前突围。 雀优雅地站在原地，只是密密麻麻的虫子不断从她的右手臂飞出，没人知道她的身上到底藏了多少虫子。 任偶的动静最大，他的招式没什么讲究，但却力大无穷，他的黑色长枪还能变长，往往只是一个穿刺，一个横栏之间，就能破坏几十具围过来的兽尸。 对他们三人而言，就算获得了殃虫附体的强化，清理掉这些本体是普通野兽的兽类尸体，也不算什么麻烦事。 可就在唐伦三人庆幸，遇到了三个猛人之际。 那只本该在三百米外的红色王族殃虫——红螂。 出现了。 (本章完) 第149章 任侠初章 第149章 任侠初章 它一出现，初时没有任何异状。 可渐渐的，周遭的温度开始升高，一道红光从它身上朝着周围发散，这只红螂成了光源，将山林照得一片火红。 好热…… 李道生眉头一皱，好奇怪的热，不仅身体能感受到，就连内心也燥热难安。 “第二波兽尸快到了，”雀出声提醒，“大约五百只。” 唐伦三人闻言，立刻说道：“密罗谷地面积很大，如果这里面的所有野兽都被寄生，数量不会少于万只，我们要尽快突围，不然会被活活耗死在这里！” 话虽如此，可那只红螂堵在了山口处，这是必经之路。 看样子，必须在下一波兽尸浪潮到来之前，解决掉这只红螂。 “三位，你们帮忙掠阵，”李道生转头对唐伦三人说到，“找到空隙就立刻通过山口，先进去。” 唐伦三人立刻点点头，他们知道自己三人的实力虽然不算弱，但和这三位比起来还不够看。 在这种争分夺秒的时刻，容不得一些拉拉扯扯。 “任偶，随我一起上，雀，麻烦你监控周围的情况，随时告诉我们。” 话落，李道生斩出一道剑气，扫清最后一批兽尸后，挥剑冲向了红螂。 任偶立刻跟在了他后面，黑色长枪一转，化作正常两米多的大小。 雀看了李道生一眼，她从来就不是个听从命令的性子，但李道生的安排，刚好符合她自己的想法，便也没有拒绝。 红螂依旧守在山口，浑身发热发烫，但却没有移动。 李道生灌注真气，一剑挥出。 他还没有使用命书能力，尽管可以召唤斐再兴，甚至其他人，但有时间限制，他不想浪费在这种地方。 这一剑已经不弱，但那只正在发红发热的巨虫只是抬出一只钢钳，就直接撞飞了李道生！ 好恐怖的力量！ 李道生胸口一闷，倒飞而出。 这不是什么真气，法力，这只虫子的身上，拥有的是最纯粹的热量，以及力量！ 刚才那一击似乎将某种热力也顺着力道一起，撞进了李道生体内，让他的神智瞬间有些模糊。 好在，他不是一个人。 撞飞李道生后，那只虫脚钢钳诡异变长，正要追击李道生，却被一道黑影陡然拦截下来。 “叮——”的一声。 恐怖的力量碰撞诞生了无形的波纹，一层层荡开，催得草木都在低头。 能瞬间打飞李道生的虫钳竟然被任偶毫发无伤地接了下来！ 除了头发因为气浪的缘故在狂舞外，他甚至连表情都没有半点变化。 不仅如此，任偶立刻发动了堪称疯狂的反击。 任偶扔掉了夜视镜，对他而言，这玩意儿再方便也是个累赘。 其实除了李道生之外，任偶和雀都不需要夜视镜。 在任偶眼里，这只红螂的咽喉部位正在快速升温，已经快到了让他的视野里都出现了危险警告的程度。 黑色长枪陡然变粗，任偶双臂巨力汹涌，源源不断的注入长枪之中。 两脚也重重踏在地上，一条条蛛网般的裂纹蔓延扩张，瞬间延伸出去数米。 任偶以这只红螂的身子为中心，长枪展开了疯狂的进攻。 但红螂的其他虫脚也动了。 “叮叮叮……”密密麻麻的交击声在夜空炸响。 林中火星四溅，无论任偶，还是红螂，所拥有的巨力都不是李道生等人能够想象的。 对付它，也许用原本第四页，此刻已经挪到了第五页的那十八种能力要更有效。 李道生有心帮忙，却发现自己根本插不上手。 这种“一力降十会”类型的虫子，是他用真气和剑法很难对付的存在，它根本不管什么剑法有多精妙，只是纯粹的力量碾压。还好有个任偶在。 尽管已经和任偶经历过一次夷则世界，可直到此刻亲眼目睹，李道生才明白任偶那一身力量有多强大。 不光是他，唐伦三人早就看得目瞪口呆，就连保持着独立优雅的雀，也忍不住看了任偶好几眼。 这人什么情况？ 打到后面，任偶甚至已经完全放弃了防御，不顾红螂的虫钳，任由对方的攻击打在他身上，但他的长枪也同样打在了红螂身上。 钢铁虫钳不断打在任偶身上，那可以将地面砸出一个大坑的巨力，却只在任偶身上溅射出了一片火，发出沉闷的声响。 李道生叹服不已，这究竟是什么样的身体？ 简直可以被称为金刚不坏了吧？ 红螂破不了任偶的防御，任偶的每一枪却都能在它身上留下痕迹。 任偶的视野中，红螂的咽喉部位一直在隐秘地积蓄力量，别人可能察觉不到，但在任偶眼中根本无处遁形。 所以他的攻击，几乎全都集中在了一点——咽喉。 虫子的喉部是个很模糊的概念，如果不是这只虫太大，足足两米多高，就算想攻击它的喉部可能都找不到。 但此刻，奏效了。 疾风骤雨般的长枪刺击，一次两次……三次，四次……全都没有洞穿，但留下了一道发白的痕迹。 “你们还有破甲弹吗？”唐伦赶紧问。 王族的甲壳，防御力极为惊人，就是一般的破甲弹都要打空几个弹夹才有可能击穿。 “没了，之前被猴子包围的时候已经打光了。”张海回到。 “我还有两个弹夹……”严艺德也有些无奈，两个弹夹除非全都打在同一个部位，不然根本破不开王族的甲壳防御。 “等等！你们看！”张海激动地指着任偶，“他每一枪都刺在同一个地方！” 这句话刚说出，任偶的身子往下一沉，右臂骤然变粗了一圈，他沉默不语，但这一击，已经够了。 “噗……” 黑色长枪猛然洞穿了红螂的咽喉！ 紧接着，长枪骤然变粗！ 红螂的咽喉，头颅，细密的虫眼全都爆碎炸开，喷出一片火红体液。 任偶离得太近，只来得及伸手挡了一下。 被喷溅出来的“体液”射中后，任偶的手臂冒出了白烟。 李道生立刻上前，看到人偶的手臂后，他瞳孔一缩…… 尽管只是刹那，但他看到任偶被烫穿的皮肤下面，是金属的色泽。 而且，他的皮肤在以惊人的速度重新愈合，眨眼就覆盖了露出来的“金属”。 唐伦却在此刻大喊：“不好！这只红螂要自爆！” 虫子这种生物，光是拧掉它的头，一时半会儿根本就死不掉！ 话语刚落，从喉部到头部全都已经炸开的无头红螂虫身，骤然发出了骇人的热量波动。 李道生和任偶就在不足两米之处，迎面……涌来了一股恐怖的热浪，以及强烈的红光！ 它果然自爆了！ 李道生根本来不及使用任何能力，但他却看到任偶猛然张开双臂挡在他身前。 任偶的身形骤然大了一圈，将所有爆开的恐怖热浪，灼热体液，全都挡在了身后！ 此刻李道生的命书之中，新的一页出现了文字。 隐隐可以看到……任侠二字。 趁着白天精神好点儿，先写了。 (本章完) 第150章 三个非人 第150章 三个非人 山林燃起了大火，红螂的自爆释放了惊人的热量。 李道生毫发无伤，他急切地看向任偶，却发现他竟然也没事？！ 好整以暇地站起身，拍了拍衣服，连任偶后背的衣服竟然都在快速合拢！ 这是什么材料？ 唐伦三人早已目瞪口呆，王族殃虫红螂竟然就这么死了。 不过，虽然眼前的人很强，但这只死去的红螂本身也很奇怪，它直到死都没有移动半点儿，而是一直站在山口处，甚至连自爆都是在山口处。 这太奇怪了。 “你没事吧？”李道生问。 任偶摇摇头，看向其他人：“走。” “还有一分钟，下一波野兽尸潮就到了。”雀也说到。 一行人不再多言，冲进了山口。 李道生算是死里逃生，他和【十三月】中其他人最大的不同是，别人都有成体系的能力。 可他却不是。 他是个纯粹的玻璃大炮，攻击力可以很高，但自身的防御却很脆弱。 下一个结缘的对象，拥有超强的防御力就好了。 他脑子里晃过了这个念头，却意外地感应到了命书的变化。 第六页出现了…… 上面暂时没有其他内容，但却出现了“任侠”二字！ 李道生曾看到过任偶的命书，这两个字，不就是任偶命书里那两个字吗？ 难道……下一个结缘者，是他？ 李道生看了一眼任偶的背影。 此刻，唐伦三人在前方带路，他倒是殿后了。 没想到，和李道生一起坠在后面的雀忽然开口道：“他不是人类吧？” “什么？”李道生转头看向她。 离得近了，再加上这精密的高清夜视仪才看清，雀的嘴唇竟然不是普通的血色，而是乌黑色的。 “我说，他不是人类。”雀好笑地看了李道生一眼，“你不是也看出来了吗？装什么装。” 李道生没有说话。 “不是人类，不等于不是生命体，他很奇怪，我想研究一下。”雀低声说道。 “不要对他动心思。”李道生的声音响起。 雀一笑：“哦？你以为，我为什么会向你搭话？” “我的虫子告诉我，你也不是人类。” 雀语出惊人。 李道生心脏猛然一颤，死死地盯着她。 “别用这么可怕的眼神看着我，我说过，不是人类，不等于不是生命体，你也好，他也罢，只是另外一种生命形式而已，我不是什么老古董，能理解。”雀虽然说得还算诚恳，但这个女人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 “喂，你看上去要比他能沟通多了，”雀靠近了李道生，“能不能让我研究一下？” “只要你答应，我就不会对他做什么。” “你在威胁我？”李道生目光变冷，盯着她的眼睛。 雀再次笑了笑：“你可以这样理解，坦白说，来到这个世界的第一秒我就知道，在这个世界，我就是神。” “我的能力，可以兵不血刃地除掉虫子，甚至让它们都听我的话。” “用这个世界的话来说，我就像一只人形的王族殃虫。” “你明白吗？” 雀这句话，在李道生的心底落了地。 这个女人，从出现在【十三月】中的第一刻起，给人留下的印象就是虫子。 而来到这个被虫破坏的世界，对她而言的确如鱼得水。 “我可以配合你，但你不用抱有什么期待，我对自己的了解很少，也许不比你多，”李道生提醒了一句，“而且，你别忘了，除了我们，这个世界还有另一批人存在。”“我们的楔子还没出现，他们却是依靠楔子进入的这个世界，一步慢，步步慢，如果他们的故事线与我们冲突，二者只能留其一，你有把握对付【第五季节】的那队人？” 雀摇摇头：“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我能控制虫，【第五季节】里也有能控制虫的也说不定，所以我在与你商量，不是吗？” 她确实是个危险的人，但好在还能沟通。 “我就当你答应了。” 雀忽然贴近李道生耳边。 “为了让你心里好受一点，我可以提前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的秘密。” 雀神秘地压低了声音：“认真说起来，我也不是纯粹的人类。” “我想，这也许是我们三个最先完成了命书觉醒的原因。” “比起人类那种情感复杂的生物，单一纯粹的我们，反倒更容易找到自己生命的主题……” 说罢，雀加快脚步，离开了李道生身边。 一路再无话。 但这穿过这个山口，甚至在穿越山口的途中，一行六人就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 此时明明是夜晚，但越是往里走，天越亮。 唐伦他们说，距离天亮起码还有五个小时左右，根本不可能是现在这种天光。 这已经是黄昏时刻的光线了。 而且还在随着他们的不断深入，周遭变得越来越亮。 真是诡异……明明在外面的山林里都是黑夜，就算举目眺望，远处的天空也是夜空。 可进了山口后，天空越来越白了，简直就像两个世界，山前与山后完全不像同一片天空，甚至不像同一个时刻。 当六人穿越一个隘口后，迎面吹来了一股凉风，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温暖的阳光也骤然照到了身上。 惊奇地往下看去，这山林深处的谷地，竟然有一处村落！ 草木苍翠，天空碧蓝如洗，暖风和煦，来往行人如织。 这里有人！ 而且有好多好多的人！ 唐伦等人呆呆地愣在原地，看着谷地中的人影出神。 “这是传说中的世外桃源吗……” 张海呢喃道。 “那要看看他们欢不欢迎你们了。”雀饶有兴致地看向下方。 李道生神情微变，他看向两人。 世外桃源？ 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张海和来自其他世界的雀都知道这个典故？ 他忽然感觉到了一股没来由的别扭。 每个世界都有自己的历史和发展脉络才对。 也许是在漫长的历史中产生了事件的巧合？就像那著名的“无限猴子理论”。 只要时间足够漫长，猴子是能够写出一本莎士比亚的。 书是字符的组合，只要时间足够长，哪怕是一只猴子也可以在无限的组合中写出一本莎士比亚。 也许，每个世界都曾发生过“桃源”的故事？ 李道生陷入了沉思。 “下去看看！” 唐伦心中振奋不已。 山林中，竟然有新的人类聚集地！ (本章完) 第151章 世外桃源 第151章 世外桃源 一行人自坡上顺着小路下来，一路经过不少农田，田里种着庄稼，看得唐伦三人眼泪都要下来了。 自从殃虫灾祸爆发后，土质也发生了不明原因的转变，大面积土地不再适合农作物的生长，反倒成了有毒有害植物的沃土。 目前人类聚集地的选址，就是围绕可以种植的土地来建设的。 而这个群山包裹的谷地之中，竟然拥有一眼望过去，此起彼伏的农田！三人仿佛已经闻到了农作物的香气。 田里也有人在忙碌着，或是低头清理杂草，或是施肥除虫。 唐伦实在没忍住，站在田边跟人打了个招呼： “你好，请问……” 田里的人停下了手上动作，缓缓抬起头来看向唐伦。 他笑容和煦，令唐伦也下意识地露出了友好的笑容：“请问你们的聚集地叫什么名字？” 田里这个男人闻言，沉默了好一阵，才微笑着回答道：“昙笼。” 昙笼？ “昙笼聚集地……”唐伦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没听说过啊…… 难道是在群山中与世隔绝太久，从未与外界联络过？ “谢谢！” 唐伦道了谢，示意大家继续前进。 不仅唐伦，他的两位侦查员同伴也陷入了喜悦的情绪中，似乎完全忘了这里的诡异。 明明外界是黑夜，这里的天空怎么可能是大太阳的白天？ 仅仅只是穿过了一个隘口，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根本不可能发生这么大的变化。 李道生三人的警惕性已经到达了顶点，就连从来不爱说话的任偶也在此刻出言提醒了一句：“这里很危险。” 他的视野中，此刻到处都在弹出红色的警告文字。 这个昙笼聚集地，绝对不像它表面看起来这么美好。 一行人怀着各异的心思，终于绕过了农田，进入村落中。 村子里的人更多了，来来往往，络绎不绝。 有的肩上扛着农具，有的手上提着蔬果，有的开着店铺正在吆喝，有的似乎在维持治安，四处巡逻。 这是一个很小，但五脏俱全的小型社会。 刚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情绪甚至还没转变过来的几人，对此的感觉更加别扭。 但唐伦三人已经彻底魔怔了。 他们也不跟李道生三人打招呼，拉着一个路人就问：“请问你们的负责人是谁？他在哪里？” 但被拉住的人根本就不理他们，挣脱开后面色古怪地看了唐伦三人几眼，快步走开了。 “三位，我们还要探查一些东西，就先告辞了。”唐伦看了李道生三人一眼，脑子这才清醒了一些。 “你们救了我们的命，我三人无以为报，这里是个好聚集地，比红日聚集地还要好，你们可以就在这里留下。” 唐伦刚说完，李道生就问到：“你认为这里很安全？别忘了我们从山外进入山里只穿过了一个隘口，了不到三十分钟，这里的天色怎么可能是大晴天？” 唐伦三人摇摇头：“这不难解释，这个聚集地的负责人应该很有本事，获得了一些王族殃虫的能力，从而改变了这里的环境。” “你就这么肯定？”毕竟一起走了半程，这三人也不是坏人，李道生还想劝劝他们。 谁知，唐伦三人竟然一起无比肯定地点了点头：“三位是外乡人，或许不知。但我们三个能感觉出来，这个地方，的确是人类在经营，而且它的负责人很厉害，是个本事很大的人物。” “万一是虫呢？”李道生这个假设虽然不动听，但却是很有必要点出来的事实，“你们是听了先知的命令，知道密罗谷地有王族殃虫要出现才来探查的，如今却发现了这个藏在密罗谷地中的人类聚集地，你们不觉得这太过巧合了吗？”三人对视一眼，点点头：“你说得对，所以我们还要继续深入，先去见这里负责人。” 这三人铁了心，明显是说不通了。 不过，眼下除了猜测，以及黑夜在短时间内变成了白天这件事外，李道生确实也拿不出什么有说服力的证据。 毕竟这里一眼看过去，只能看到安居乐业，其乐融融的景象。 绝对是世外桃源。 李道生甚至悄悄问了一下雀，雀早就散出了自己的虫子，但得出的结论是这里非常干净，没有死气，没有血气，也没有污秽之物，暂时看不出什么异常。 但任偶的状态又非常不对，李道生从未见过他如此紧绷的样子。 唐伦三人走了。 李道生劝过，劝不住。 他和任偶，雀三人在街边找了个馆子，这里只是个很普通的小面馆，但在这种地方，这种世界，有个小面馆已经很出乎意料了。 店家上来招呼他们时，李道生隐晦地观察了好几眼，雀更是悄悄让虫子钻进了店家的衣服里。 一人要了一碗面后，店家下去了，雀对李道生摇了摇头：“没有异样。” 确实……没有异样。 “任偶，你觉得呢？”李道生看向任偶。 任偶认真地看向李道生和雀，说：“危险。” “哪里危险？”雀问。 任偶的视线扫过所有目力可及之处：“每个地方，都危险。” 这……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面上来后，店家笑嘻嘻地说：“三位是外面来的客人吧？” “对，”李道生低头看了一眼面条，很香很干净的素面条，加了两片青菜，他貌似好奇地问，“这里还来过其他外面的客人吗？” “来过，比你们早一天到，昨天来的，就在那边的旅馆里住着呢。” 店家指了指南边儿。 随口一问，竟然还真有？ 难道是…… 三人对视一眼。 “老板，你这里怎么付账？”李道生问。 他是故意的，钱他们是肯定没有的，但却依旧点了面条，就是想弄出些动静，看看下文。 谁知，这店家的回答让人一愣。 “付账？不不不……不用付账。”店家连连摇头。 “昙笼里，大家相互帮衬，一起生产，一起劳动，需要什么就取用什么。” 说到这里，他又补充了一句：“这里所有的店都是这样的。” (本章完) 第152章 诡异队伍 第152章 诡异队伍 如果真的如他所言，那这昙笼聚集地，倒还真是一处世外桃源。 共同劳作，按需分配…… 可是，有这么多的资源可供分配吗？ 和店家聊过几句后，李道生三人离开了面馆，根据店家的指引，一路往昙笼聚集地唯一的一处旅馆走去。 按照店家的说法，昨天来的四人就在那家宾馆里住着。 根据李道生的了解，【十三月】和【第五季节】都会提醒“自己人”，对方的人马也在，所以，装作原住民基本是做不到的。 更何况，李道生现在很想知道无道的情况，那个人想进入【第五季节】，也不知道成功了没有。 “我想，我们还是分头行动吧，”雀停下脚步，看向李道生，“三个陌生人太过打眼。” “好。” 李道生点点头。 任偶左右看了一眼，倒是第一个朝着村东边儿去了，看起来他早就有在意的东西，只是一直没说。 雀对李道生打了个招呼：“小心，可别死在了那伙人手上。” 李道生没理她。 三人分道扬镳，一人向东，一人向北，一人向南。 李道生就是向南去的那个。 此刻天色正好，太阳高高地挂在天上，阳光照在皮肤上热热的，这完全不是幻觉，真是古怪的地方。 走了大约十来分钟，李道生终于到了旅馆门前。 这旅馆甚至连名字都没有，只是有块竖着的招牌在门口，提醒大家这是一家旅馆，仅此而已。 【第五季节】的人应该不在这里，毕竟是白天，他们也需要推进自己的故事线。 然而，当李道生迈入旅店的刹那，他就知道自己猜错了。 三双眼睛齐刷刷地看了过来，眼里的异样完完全全是在提醒他，这三个就是【第五季节】的人，自己已经被认出来了。 还真是失算…… 【第五季节】的人都这么懈怠吗？大白天都在旅馆里待着，也不出去调查一下。 旅店没有服务员，只有个老板，老板正要迎上来之际，却忽然被那三个人之中的男人出声打断：“你终于到了！快过来！” 一边说话，他一边起身走向李道生。 李道生心下警惕，面上却不动声色。 这伙人想做什么？ 这人走到李道生近前，亲切地想揽着他的肩膀，却被李道生不着痕迹地躲开。 对方也不恼，张开双臂似乎是在示意自己没有恶意，也没有武器，主动贴近李道生抱了一下。 李道生又要闪开之际，这个男人眼睛微眯，压低了嗓音道：“这里有古怪，别乱动，你会死，跟我来。” 这话让李道生停下了动作，他反手也抱了抱男子，两人仿佛相识许久的熟人一样，勾肩搭背地去了之前他们坐着的桌子旁。 旅店老板见状，便也没有上前招呼了。 就这么，三个【第五季节】的人和一个【十三月】的人一起上了楼，打开房门，进了屋子。 李道生全程保持着随时召唤斐再兴的状态，但他也着实想知道，这三个【第五季节】的人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可在进屋后，李道生的视线根本就不用寻找，就在地上发现了一具尸体。 这尸体的装束和这村子里，或者说与这个世界之人的装束完全不一样。 这是个女人，身材曼妙，一身紧身红衣，身上没有任何外伤，但李道生很清楚，她死了。 因为她的脸朝着天板，瞳孔早已涣散。 “什么意思？”李道生看向【第五季节】这三人。 “你是【十三月】的人？”刚才主动过来和李道生打招呼的男人问。这其实不是个问题，这人问出这句话，显然只是个开场白。 “你看见了，”他示意了一下地上的这具尸体，“她是我们的同伴，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死了，很突然，毫无理由。” “看这个。”他递过来一个笔记本，笔记本翻开的那页上，写着几行字。 “查明死因前，不要离开旅馆，让你的队伍始终保持四人。” 这上面的文字是这个世界的，只是【十三月】转换了一次，方便他能看懂。 也就是说，留下这些文字的人，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我们是一条绳上的蚂蚱，怎么样，合作一次？”【第五季节】的男人主动伸出了手。 “我叫楚歌。”他对李道生点头示意。 李道生仔细地又看了一遍笔记本上的字。 直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发现对方撒谎的痕迹。 至于所谓的【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绝对对立？ 自从见过【第五季节】的程雪，以及知道了无道和【十三月】曾发生的那些事后，他早就没了任何“滤镜”。 “你们先来一天，说说情况。” 李道生说完后，这三人明显都松了一口气。 他应该是答应合作了。 楚歌先是介绍了一下其余两人：“她叫陈青，他叫吴克用。” 听到陈青这个名字后，李道生忍不住看了一眼【第五季节】中的这个女生。 她个子不高，长相清秀，脸上也看不出什么“反派表情”，很正常的一个人。 反倒是吴克用，要稍微惹人警惕一些，因为他是个强壮的光头。 “我叫楚歌，暂时的队长，地上死去的这位叫孙倩云。” “我们比你们早一天到，入住这家旅馆后，先是分头去各处调查了一番，晚上回到旅馆，整理了一下这个村子的基本情况……” 楚歌神情凝重地说着。 从他的口中，李道生也了解了昙笼聚集地的整体情况。 这里有执法官，负责聚集地的安全工作。 有医生，负责诊断医治大家的所有病症。 有农民，负责专门的农业生产。 有工人，负责基础设施的建设工作。 有护卫队，负责村落外围的保卫工作。 …… 林林总总，一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村落，竟然有着成百上千种职业。 且每份工作都至少有一个人。 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需要负责的事。 昨晚【第五季节】这伙人回来互通了消息后，就各自去休息了。 可今天一早，他们就发现了同伴的尸体，以及…… 那个留在了尸体身上的笔记本。 (本章完) 第153章 双方合作 第153章 双方合作 全程听完后，李道生算是明白了他们为什么选择了合作。 【查明死因前，不要离开旅馆，让你的队伍始终保持四人。】 是笔记本上这句话让他们没有第一时间进行攻击。 同伴不明不白的死亡让人心底发毛，同时笔记本上的文字也因为孙倩云的死亡有了很高的可信度。 让你的队伍始终保持四人…… 所以他们才在旅店一楼等着吗？ “所以，你们不是在等【十三月】的人，谁是今天第一个进旅店的人，谁就会被你们绑了成为队友，对吧？”李道生问。 楚歌一笑：“没错，形势所逼，如果你们遇到这种事，相信也会这么做吧。” “那为什么不直接绑了旅店老板，他不是人吗？” “问题就在这里。”楚歌摇摇头。 “刚才那老板要过去迎接你，我立刻过去阻止，就是因为那老板有古怪。” “什么意思？”李道生心中一动。 这时，此刻队伍里唯一还活着的女性，陈青说到：“孙倩云住我隔壁，昨晚我听到有人敲她的门，就是那旅店老板。” “好像是给孙倩云送热水去的，再之后就没声音了，今天一早，孙倩云死了。” 原来如此。 李道生点点头。 “我叫李道生。”他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这时，那个强壮的光头哥吴克用忽然抬头看了李道生一眼。 李道生对眼神很敏感，立刻转头看去，却见吴克用已经低下了头。 什么意思？ 楚歌没有在意这细微的插曲，他叹息道：“李先生，其实我们都是人类，【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对立是它们的事，我们需要做的只是活下去，最终能有希望回归自己的世界。” “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必须做出二选一的抉择之际，我们都可以合作。” 李道生不置可否。 但他却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可以合作，但前提是，你们需要告诉我你们楔子的内容。” “这不可能！”陈青首先拒绝。 “【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故事线是对立的，我们要保护的，通常是你们要破坏的，如果告诉了你，我们根本就不能完成楔子的故事线，到时候永远困在这个世界怎么办？” “你多虑了，”李道生看了她一眼，“我们这次是个临时任务，连楔子都没有凝聚成型。” “只有在参与到足够的故事线后才开始凝聚，所以我才想知道你们的故事线，只要我们双方的选择和做法保持一致，我们这边的楔子也许能和你们的一样。” 李道生说完后，陈青满脸不信。 但出乎意料的是，那光头壮汉吴克用忽然开口道：“密罗谷地出现了一个人类聚集地。” “那里的情况很反常。” “你们需要查明所有异常。” “终结异常，还是维持异常。” “看清一切后做出选择。” “第一步，先从旅馆开始吧……” 他说完后，看向李道生：“这就是楔子的全部内容。” “你！”陈青瞪了吴克用一眼。 李道生也有些意外的看了吴克用一眼。 他刚才就感觉到了，这个强壮的光头男人似乎认识自己？ 可这怎么可能？ 等等…… 自己和【第五季节】的联系，目前只有程雪和无道。 刚才自己自报家门后，这个光头男人的神情就有些奇异。也许，他是从程雪或者是无道的口中，听到过这个名字？ 是哪一个告诉他的…… 李道生没从他身上感觉出恶意，他便暂时放下了这件事。 转而关注起了楔子本身。 【查明所有异常】 【终结异常，还是维持异常】 【看清一切后做出选择】 最关键的部分，是这三句。 而会出现分歧的地方，就在第二句。 所以，【第五季节】获得楔子的优势，就在于它们提前知道了这里一定有异常情况，而且第一处需要探明的异常是旅馆。 “好，我明白了，”李道生点点头，记下楔子内容后，说：“我的同伴还有另外两人，我们会把方向朝着你们的楔子内容靠近，只要我们最终做出的选择一致，就不会出现冲突。” “嗯，这的确是个双赢的办法。”楚歌也点头道。 “那么，李先生对这旅馆发生的事有什么看法吗？” 他问到。 李道生蹲下来，仔细查看了一下孙倩云的尸体。 她的身上没有任何外伤，甚至没留下任何痕迹。 也就是说，她到底是怎么死的目前都不知道。 是毒杀？窒息？心脏病发作？还是什么情况，通通不知道。 “你们呢？从发现她死后，难道就一直在按照笔记本上的吩咐坐等第四人到齐？”李道生反问。 “当然查了！”陈青眼神复杂地看向地上的孙倩云，“我是女生，我把她的衣服全都脱下来检查过一遍，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痕迹，唯一多出来的东西，就是放在她尸体上的这个笔记本，还有笔记本上的留言。” 【查明死因前，不要离开旅馆，让你的队伍始终保持四人。】 李道生也在思考这句留言。 他忽然问：“关于这个旅馆，有过什么传言吗？” “或者再放大一些区域，这条街道，这个区域，甚至这个村子，有过什么传言吗？” 他这一问，倒是把【第五季节】的人问住了。 “我们昨天只来得及调查一些基本情况，关于传言这种……”楚歌无奈地摇摇头。 陈青苦恼地走向窗边，看向外面：“那怎么办？按照笔记本上的文字，在查明死因前，我们不能离开旅馆，可不离开旅馆，又很难去找死因，这不是死循环吗？” 李道生忽然想到了什么，他略微起身：“洗手间在哪里？” “我带你去吧。”光头壮汉吴克用说到。 李道生点点头。 两人一前一后地出去了。 等脚步声渐远，楚歌轻轻敲了敲桌面：“陈青，你觉不觉得，他们两人认识？” 陈青一翻白眼：“早就这么觉得了。” 恰好，此刻的李道生也在问吴克用同样的问题：“你认识我？” 吴克用摇摇头，又点点头，他看向李道生：“听过你的名字。” “从哪里？” 李道生心中一紧。 “从一个救过我命的人嘴里，”吴克用似乎想到了什么，粗犷的脸稍微柔和了些，“她叫程雪。” “她说，你也曾救过她。” (本章完) 第154章 致命试验 第154章 致命试验 果然是她吗…… 程雪对吴克用有救命之恩，而自己也曾救过程雪，难怪他在听到李道生这个名字后，神情立刻产生了变化。 “你是想做些什么吧？” 吴克用停下了脚步，主动站在了走廊外。 “我帮你把风，你去吧。” 他粗中有细，让李道生有些感慨地点了点头：“谢谢。” 进了洗手间，把门关上，李道生开始进行尝试了。 刚才问到这个地方有没有什么传说时，因为旅馆只有老板一个人，而那个老板本身又很可疑，不能贸然靠近，打听消息，且大家都不能离开这家旅馆。 这进退两难之际，李道生倒是想到了一个办法。 他曾见过，无道和颜白骨他们的联系方式。 自己的眉心也有这样一道长痕，虽然无道他们的是黑色，自己的是白色。 试一试吧…… 李道生凝神之际，眉心白色长痕便出现了。 他的意识沉浸到命书中，选中了最新出现的，写着“任侠”二字的那一页。 “任偶？” “任偶？” “能听到我的声音吗？” 与此同时，远在村落东边的任偶忽然一愣。 他的眉心，竟然也诡异地冒出了一道淡淡的白痕！ “任偶？” “任偶？” 似乎出现了李道生的声音，任偶环首四顾，最终发现，这声音竟然是直接出现在自己脑子里的？ “我在。”他尝试着回答，但李道生还在不停呼唤。 “你把手指按向眉心，闭上眼睛，集中意念在脑海中回答就行！” 李道生的声音再度响起。 任偶看了看自己的手指，按照李道生说的那样，将手指按向了自己眉心。 “我在。” 这一次，是用意念回答的。 李道生那边，立刻听到了任偶的声音。 真的可以！ 李道生先是一喜，后又一愣。 这道白痕到底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无道眉心的是黑色？ 暂时把对这件事的疑虑压在心底，李道生传话道：“能帮我打听一下，有关村里旅馆的传言吗？或者关于不明原因死亡的传言也可以。” “好。” 任偶应下了。 “你想联系我时，就像现在这样，应该就可以。” “好。” “那我等你消息。” “好。” 两人之间的联系断开。 李道生怔怔地摸了摸自己的眉心，真的可以…… 开了门，吴克用等在走廊的入口处，见他出来后，问了一句：“解决了吗？” 李道生点点头：“希望有用。” 目前这家旅馆仿佛存在一个诡异的场域，把他们都困在了里面。 要想离开这里，只能找出孙倩云的死因。 两人回到了房间里。 楚歌和陈青仍然在讨论可行的方案。 李道生虽然没有放下对他们的戒备，但说实话，他始终觉得“主角”和“反派主角”的说法应该是有问题的。 人是复杂多面的，怎么可能用正反两个形容词就能代替？ 更何况，身处【第五季节】的程雪在李道生看来，就根本不是什么反派角色。 而且，目前这三个人给李道生的感觉也很正常。 见李道生回来了，楚歌冲他微微点头：“刚才我和陈青商量了一下，我们有个计划，你看看可不可行。” 李道生有些意外，这些人竟然这么尊重自己的意见？ “孙倩云会死是有缘由的，她要么做了什么和我们截然不同的事，或者说过什么我们没说过的话，或者……看到了什么我们没看到的东西。总之，她昨晚的行动，一定有别于我们。” “根据陈青的说法，其中最大的不同，就是她曾向旅店老板要过热水，所以……我们想试着复刻一下这个行为。”李道生听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们是想现在再次向旅店老板要一次热水，等旅店老板将热水送上来，看看会发生什么。 这办法应该会有效，但同样的，承担的风险也很大。 毕竟从孙倩云的遗体来看，一旦触发某种东西后，似乎是“即死”效果。 这种情形，哪怕本身的命书再神奇，或者自己的本事再大也抵挡不住即死效果。 这是在以自身为诱饵…… 那么，谁来当这个饵？ 李道生看向楚歌。 两人眼神交流的瞬间，都明白了彼此的意思。 楚歌说到：“我是暂时的队长，由我来吧。” 李道生有些意外。 “你们去隔壁屋，注意听所有细节。” 楚歌说到。 李道生点点头。 其实，要想完美复刻昨晚的情形，最好是等到天黑的时候。 万一有些事白天不发生呢？ 就像现在这个办法一样，事情还远没到需要走到以身犯险这一步。 可【第五季节】的人似乎都有些着急，李道生不知道他们在急切什么，也没有向吴克用打听。 他还是对【第五季节】保持着足够的警惕，哪怕他们看上去不是什么坏种。 这时，楚歌的声音响了起来：“老板！你好？” “请问，能给我送一些热水上来吗？” 开始了。 他在复刻昨晚孙倩云死前的情形。 “好的先生，马上来！” 旅馆老板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李道生三人就在隔壁屋子里，靠在墙边仔细听着。 上楼的脚步声出现了。 这么快？是现成的热水吗？ 咦？ 不太对…… 李道生转头看了一眼屋子里。 这家旅店的房间里根本没有提供饮水。 那老板怎么知道送什么水上来？ 楚歌只说了需要热水，又没说是饮用水还是清洁用水。 而且，老板送水上楼的速度也太快了，前脚刚说完，立刻就有上楼的声音出现。 简直就像早就准备好的热水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 李道生心中隐隐觉得不太对劲。 直到隔壁敲门声响起，楚歌的声音也随之出现：“谢谢，麻烦你了老板。” “没事，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 老板的声音也出现了。 就这样，又过了一分多钟，完全不再有任何声音出现。 什么情况？ 怎么完全没有动静了？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脸色都有些难看。 老板下楼的声音呢？ 怎么没有？ “走！” 吴克用说了一声，立刻推开房门。 因为就在隔壁的缘故，在吴克用开门后，三人只是走了两三步，就看到了眼前的状况。 可眼前的一切，让三人的瞳孔骤然紧缩。 楚歌，死了。 倒在地上，仰面朝着天板，瞳孔涣散。 死状，和孙倩云一模一样。 更让三人毛骨悚然的，是楚歌的胸口，也出现了一个笔记本。 （今天只有一章哦，妈妈生日） (本章完) 第155章 破解死因 第155章 破解死因 又死了！ 李道生三人神色陡变，明明现在还是大白天，但却从心底涌出了一股寒意。 陈青和吴克用更是毛骨悚然，楚歌能被选为临时队长，没有别的缘由，因为他够强。 楚歌的命书能力极为夸张，不可能死在这种地方才对…… 他怎么就死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恐惧。 李道生收拾心情，立刻蹲下身子，拿起出现在楚歌身上的笔记本。 打开后，上面同样写着一行字。 【查明死因前，不要离开旅馆，让你的队伍始终保持四人。】 同样的一句话。 既视感极强的画面让陈青和吴克用感觉时间似乎在往复。 李道生的心底也没什么安全感，这里太诡异了。 果然存在即死规则。 可到底是什么？ 咦？ 等等，少了个东西！ 水呢？ 旅馆老板送上来的热水去哪儿了？ 李道生站起身来朝四周看去，屋子不大，也没什么可以藏匿的地方，水能去哪儿了？ “吴克用，”李道生立刻转头问到，“昨夜你们发现孙倩云的时候，她身边有水吗？” 吴克用摇摇头，陈青也猛地反应过来。 对啊！？ 水去哪儿了？ 三人同时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答案，很可能就藏在旅店老板送上门的热水里。 李道生虽然找到了疑点，但他心底却又冒出了另一个疑惑。 是巧合吗？ 如果这个旅店的规则需要用热水来触发，那孙倩云向老板要热水的行为是不是太过凑巧了？ 万一没人需要热水，难不成住在旅馆内就能相安无事？ 李道生总觉得哪里不对，自己好像遗漏了什么。 “怎么办，我们现在再去等第四个人吗？”陈青的脸色很难看，她已经经历了不少世界，她不怕死，但不想死得不明不白，这也太窝囊了，连个原因都不知道。 “不，立刻再次试验，这次我来当诱饵。”李道生说到。 “我来，”吴克用立刻说到，“严格说来，你与这件事无关，你们【十三月】甚至没有出现楔子。” 李道生摇摇头：“我不是在送死，我是真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而且，我有一些把握了。” “这次，你们藏在屋内。” 他看向吴克用和陈青。 两人听了这话，勉强点了点头。 重新关上门，把楚歌的尸体转移到隔壁屋子。 吴克用和陈青两人都躲到了床底下去。 李道生见他们已经藏好，便出声大喊：“老板！” “麻烦你给我也送些热水上来！” “好！这就来！” 房门紧闭，李道生回头看了床底下藏着的两人一眼。 他的确有了些把握。 因为就在刚才，任偶的声音在他脑海中出现了。 传来的内容也不多…… “聚集地有个咨询处，这里每人每天可以问一个问题。” 同一间屋子，同一个方式…… 李道生的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猜测。 楼梯上，脚步声出现了。 旅馆的老板，最可疑的凶手人选。 一会儿会发生什么？ 死亡事件已经发生了两次，两次都几乎一模一样的流程。 问老板要热水，老板送水上门，敲门，对话两句后，没了动静，人死。 这些步骤里，最容易出现问题的就是水。 而且两个死亡现场都没有发现老板送上门的热水。 那……这一次呢？“笃笃笃……” 敲门声出现了。 屋内的三人都屏住了呼吸。 “先生，您要的热水到了。” 房门缓缓打开。 门外，诡异的雾气在弥漫。 雾气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人影。 床底下陈青和吴克用看得明明白白。 那个人影，分明是个女人的体态！ 这哪里是旅馆店长？ 旅馆店长是个男人，可这雾气中的东西分明是个女人…… 虽然看不清对方的样子，但吴克用和陈青的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 李道生要怎么做？ 等等…… 如果昨晚和刚才，孙倩云和楚歌开门后见到的都是一团雾中人影，那他们怎么还会有后续的对话？ 早就叫出声，让大家过来了才对。 果不其然，雾气氤氲，那诡异人影陡然变作了一个人的模样，正是李道生！ 不过……是背影！ 雾气明显一滞，显然“它”也没想到自己开门后“看”到的不是一张人脸，而是一个人的后脑勺。 李道生背对着它，仿佛看见了一样，出声问到：“店主，热水呢？” “说好的热水怎么没送上来？” “这是你的职责，你没有管理好旅馆，没有履行好你的工作责任，你失职了。” 雾气一阵疯狂涌动，陈青和吴克用在床底下看着，看得目瞪口呆。 这是什么东西？ 是生物吗？ 雾气状的生物？ 可它为什么不攻击李道生？ 李道生说的那些话是什么意思？ 对这种东西讲工作，讲责任，这么有效？ 他们无法理解，可难以理解的事的确在理所当然地发生。 那团涌动的雾气如同被煮开的水一般沸腾，忽然“啪……”的一声。 一个笔记本掉在地上。 雾气也陡然间消散得一干二净。 “好了，可以出来了。” 李道生对床底下的两人说到。 两人只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们虽然观看了全程，可直到目前为止，也不明白李道生做了什么，以及，那样做的理由。 却见李道生蹲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笔记本。 翻开后，上面记载着……密密麻麻的名字。 直到翻至最新的一页，他举起笔记本，拿给吴克用和陈青看。 “是楚歌和孙倩云的名字！” 陈青难以置信地看着笔记本。 “这是……什么意思？记载着旅馆店长杀人的笔记本？” 李道生摇摇头：“他们说不定还没死。” “你们看这个笔记本的名字。” 将笔记本递过去后，两人合上一看…… 【工作手册（一）旅客接引名单】 什么？ 这是接引名单？ 那雾状的旅店老板把人接引到哪里去了？ “有工作手册（一），就会有（二），这是聚集地唯一的旅馆，也意味着新进来的人不出意外就会在这里入住。” “将他们的【某种东西】接引走，留下一具空壳，没有外伤，看起来像死了一样。” “你们说，被从旅店接引走的人，第二站会被送去哪里？” 李道生发出疑问。 (本章完) 第156章 楔子出现 第156章 楔子出现 “等等，在这之前，你不打算告诉我们，你刚才做了什么？还有为什么这么做吗？”陈青忍不住问。 李道生哑然，想了想后，觉得也有道理。 他发现，自从自己眉心出现那道长长的白痕后，无论是想法还是心境，似乎都产生了一些变化。 一些……他自己也说不上来的变化。 “刚才吗？”李道生稍微解释了一下，“我只是在想，无论昨晚，还是刚才，死亡都发生在开门后，而且，开门后死者和旅馆店主还发生过对话。” “我本来在怀疑是水有问题，可房间里根本就没有热水，甚至连装水的容器都没有。” “而且，需要住户主动要求送水上来，才能触发死亡，不太可能。” “那问题就很可能出在店主本人身上。” “我们听到了开门声，热水送到后的感谢，以及店主不用谢一类的客套话。” “现场没有水，说明店主一开始就没有拿水上来，那开门后无论是孙倩云还是楚歌，都应该第一时间发出质问才对，但他们都没有，反而在感谢。” “所以我猜测，他们的死亡时间，是在开门的刹那，在看到店主那刻就已经死了，后面的声音，都是【店主】分饰两角模仿出来的假象。” 李道生说完后，陈青无法理解地摇了摇头。 “太牵强了，这几乎全是你的猜测，没有任何证据，你就因为这些猜测，所以才选择背对房门？” 陈青觉得李道生的解释无法说服她。 吴克用其实也不太理解，李道生的猜测实在太多了，唯一算是证据的，就是死亡现场的确没有热水这一点。 可仅仅是这点，足够他冒险做出这样的行为吗？ 其实，当然不止这些。 但他不能说，是因为刚才自己收到了来自任偶的传音。 任偶的传音很简单—— “聚集地有个咨询处，每人每天可以问一个问题。” 时间回到二十分钟前。 聚集地东边的任偶在收到李道生的求助后，立刻改变了方向。 他很早就发现了异常现象。 不是别的，而是在这里……他似乎看到了同类活动过的痕迹。 是的，同类。 和他一样的机械生命体。 但李道生的求助让他暂时放弃了寻找同类的打算，转而去寻找可以打听消息的地方。 任偶的观察力，可以说是所有人中最强的。 因为在他眼里，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没有“焦点”与“边缘”之分。 人类的视野有一百二十多度，可真正聚焦看清的地方，大概只有二十五度，其他地方被统称为“余光”可见之处，并不清晰。 就和记忆一样，人类的记忆也会挑选重要的来记录，几乎不会有人记得自己每天看到的条纹窗帘有几根条纹，也很少有人会去记得屋子里每天踩在脚下的地砖有多少块。 可任偶能记得。 他一眼扫下来后，所有的东西就事无巨细地全部进入了储存单位中。 所以，在他一路往东，走过来的所见所闻全都扫描一遍后，任偶很轻易地发现了一个问题。 这个名为昙笼的人类聚集地，每个人都有一个职业，都有自己要做的事。 有些工作甚至不止一个人，他们必须严格地遵循工作要求，以及完成工作内容。 开面馆的，就得时时刻刻为上门的顾客提供面食，路边开成衣店的，必须时时刻刻为上门的顾客量体裁衣，种地的，必须时时刻刻围绕着自己的一亩三分地耕耘…… 这样的事情一件两件还算能理解，可每个人都这样做时，一种极为古怪的别扭感就诞生了。 任偶并不理解这种感觉。 但他知道该如何利用这个人类聚集地的规则。 既然每个人都必须履行自己的工作职责，那作为一个人类聚集地，一些日常疑问应该也会有工作人员专门负责解答吧？ 果不其然，他一路走去，找到了咨询处。 对方面带微笑坐在玻璃房里面，两手交叠放在一起：“您好，请问您有什么问题？”“每人每天，可以咨询一个问题。” “请说出您要询问的内容。” 任偶坐下后，没有犹豫，问：“告诉我关于聚集地里唯一旅馆的传闻。” 玻璃内部工位上的小姐闻言，依旧满脸笑容：“您好，关于旅店老板的传闻有一则。” “旅店老板不喜欢镜子，旅店里也没有镜子。” “想照镜子的人，只能去找老板。” 没有镜子的旅店？ 任偶闻言，立刻闭上双眼，手指按向眉心，将这个消息传递给了李道生。 李道生也是在接到任偶的这个关于旅店的传闻后，才能肯定是旅店老板有问题。 而且都点明的“镜子”这个要素，那很明显是“面对面”，“照镜子”，“复刻”一类的东西了。 再结合自己这边得到的信息。 所以，他得出了开门后会和旅店老板“照面”，然后立即死亡的结论。 可是，关于任偶传来的这些消息，李道生不打算告诉他们。 “我的想法就是这样，如果你们还要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他们两个可就真死了。” 李道生提醒了一句。 这话也让陈青回过了神，现在的确不是纠缠这些问题的时候，知道楚歌和孙倩云没死，她心底也松了一口气。 “那我们下一步去哪里？” 她看向李道生。 李道生刚要说话。 忽然间。 包括他在内，任偶，雀，三个来自【十三月】的人，眼前都出现了一行行白色的文字。 【你发现密罗谷地，那里的情况很反常。】 【你摸清了旅馆的异常。】 【不止旅馆，整个小镇，有一条隐秘的线。】 【你需要清除所有异常。】 【终结阻碍你的一切。】 【记住你的立场。】 出现了，是楔子！ 李道生记得【第五季节】的楔子。 【密罗谷地出现了一个人类聚集地。】 【那里的情况很反常。】 【你们需要查明所有异常。】 【终结异常，还是维持异常。】 【看清一切后做出选择。】 【第一步，先从旅馆开始吧……】 果然是不一样的。 【十三月】的楔子指令更清晰，直言需要清除掉所有异常。 而【第五季节】的楔子，只要求查明所有异常，是否清除异常，看个人选择。 突然知道了两个世界的楔子，李道生觉得…… 它们的本质似乎是一样的。 (本章完) 第157章 旅游手册 第157章 旅游手册 第二个地点，是哪里？ 或者说，楚歌和孙倩云被拐到了何处？ 这个问题看似毫无头绪，其实并不难解决。 线索此刻就在手上。 李道生看向陈青和吴克用，说：“旅店的异常已经被解开，我们没必要再一起行动，不过，这次的故事我们可以合作，走出一条双方都能接受的故事线，比如……清除所有异常，你们觉得呢？” 为了避免最后时刻内讧，李道生决定把丑话先说在前头。 陈青和吴克用对视一眼，李道生的能力已经展现了出来，光凭他们两人的话，很难把同伴解救出来。 可要借助【十三月】这些人的力量，就不能和他们起冲突，要尽量跟随他们的故事线。 还好【第五季节】的楔子有选择空间，不然现在已经撕破脸皮了。 尽管查清真相后无动于衷是更便捷的路线，但很显然，李道生的言外之意是他们【十三月】要清除掉异常。 那，只能一起了。 “可以。” 两人都做出了决定，至少在这个世界，不要和【十三月】发生冲突。 “那好，大家分头行动，把整个村子逛个遍，主要目标，是寻找看起来像景点，或者特色店铺之类的地方。”李道生说到。 他这话一说，两人也不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对啊！ 旅馆店长“爆”出了一本工作手册。 而且是《工作手册（一）》。 《旅客接引名单》。 按照这个地方的逻辑，所有在旅店“死亡”的人，都是被当做旅客给接引走了。 那就顺着旅客旅行的逻辑就可以。 一般来说，进入一个陌生地方的旅客，第一件事的确是找个落脚地。 旅店作为第一站毋庸置疑。 那么第二站，就是整个陌生地方的“特色景点”了。 区别于其他地方的特殊地点，很可能就是所有“死亡者”的下一个去处。 “好！我们这就去！” 两人心想果然没信错人，李道生这么快就找到了思路。 李道生见两人都已经各自离开，便转身走向了东边。 大概走了十分钟，他和任偶汇合了。 两人是约定好在这里见面的。 “走吧。”李道生对任偶说。 任偶看着他，点点头 “想问就问吧，”李道生说，“刚好我也有事情想问你。” “为什么，我的脑袋里，有你的声音。”他不像在问，只是在说。 李道生左右看了一眼，这大街上虽不是人来人往，但行人也的确不少，但他们似乎都只在乎自己的事，根本没闲心去关注别人。 于是，李道生便集中意念，眉心显现出了白色长痕。 “是因为它。” 李道生没有开口说话，而是通过长痕，让声音直接在任偶心底响起。 任偶第一次露出惊奇的神情，看得李道生也颇为好奇。 他认识任偶的时间也不算短了，这还是第一次从任偶的脸上看到明显的表情。 “为什么？”他疑惑不解。 李道生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是通过这个可以联系你的。” 说罢，他拿出自己的命书，第一次展示给了其他人。 任偶似乎也不知道“避嫌”这个词的含义，李道生敢拿，他就敢看。 于是，他好奇地翻阅了李道生的命书。 从第一页的主题，到最后一页关于他自己的“任侠”。 “很奇怪。”任偶得出结论。 “哈哈，”李道生忍不住笑了笑，“我也觉得很奇怪，姑洗说命书上写着我们前半生的故事，可我的书上只有这几页，没有故事。” 任偶摇摇头：“我的也没有。”“什么？”李道生下意识问。 任偶也拿出了自己的命书，毫不遮掩地翻开给李道生看。 李道生看向他的命书，也不能说没有吧，但的确也不是一大段一大段的内容，只是寥寥几行字。 可是就连那短短的几行字，也写得云里雾里，语焉不详。 【碳基生命的归宿是创造出硅基生命。】 【这是我一生的追求。】 【在我的最后时刻，你将醒来。】 【去吧，我的孩子。】 就这么短短的几行字。 李道生看着硅基生命那几个字，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么看来……自己之前看到的不是错觉。 任偶的皮肤里面，的确不是血肉。 “任偶，你是机器人吗？”李道生问。 任偶摇摇头：“不是。” 这下轮到李道生惊讶了：“那你的命书里，为什么说硅基生命？” 任偶目露疑惑：“机器人，可以是硅基生命。可硅基生命，不是机器人。” 哦…… 原来如此，李道生知道是自己见识短浅了。 “你……能把你的黑枪给我一下吗？” 李道生问。 任偶脸上出现了犹豫，见状，李道生摆摆手：“算了，我不是想要你的长枪，我只是想做个实验……” “这是，妈妈留给我的。” 他取下腰间缩成一根短棍大小的黑枪，低声说。 李道生神色复杂，他立刻岔开了话题：“对了，你说的那个咨询处在哪里？能带我去吗？” “好。” 任偶点头。 李道生松了一口气，自己竟然差点让一个机器人……不，一个硅基生命陷入负面情绪中了。 不得不说，经历了这么多世界后，李道生的接受程度已经变得很高了。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算完整的人，一个硅基生命有什么好稀奇的？ 到了咨询处，李道生一眼就看到了坐在玻璃屋里的工作人员。 她微笑着，笑容仿佛画在了脸上。 “您好，一人一天可以咨询一个问题。” “请说出您要咨询的内容。” 李道生看着她，问：“我们是外来的旅客，这里有没有旅游路线图？” 那位女性工作人员的笑容明显凝滞了一下。 她眯着的眼睛也慢慢睁开：“先生，您是想要路线图吗？” “是，旅游路线图，不是普通路线图。” 李道生毫不躲闪地直视着她的眼睛，再次说出了自己的要求。 “请再次确认，您是否需要旅游路线图。”她的声音已经完全冷漠下来，甚至连脸上的笑容都消失了。 “是。” 李道生继续说到。 “好，这就将旅游路线图给您，祝您……” “玩得愉快。” 她从下方拿出一个小册子，递给了李道生。 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本章完) 第158章 诡异莫名 第158章 诡异莫名 真是个好地方。 李道生接过小册子，起身和任偶离开了咨询处。 这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职业，且每个人都必须各司其职。 看起来很完美，很和谐的一个小社会。 但……总让人觉得诡异。 李道生翻开了小册子。 就是这个，旅行手册。 画上了从第一站到最后一站的路线图。 第一站……旅馆。 从旅馆那个小房子图案向上延伸，指向了北边。 第二站，温泉。 和旅馆一样，没有名字，只是两个字，温泉。 “走吧。” 李道生对任偶说，顺便，跟他讲一讲刚才发生的事。 看起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旅馆的确是一条路线的起点。 让陈青和吴克用去找其他特色景点的方向也没问题。 来这里试试能不能拿到旅行手册本就是尝试之举，拿不到就算了，拿得到更好。 现在拿到了，也没必要专门去通知【第五季节】那两人。 只要方向是对的，他们总会在某一处景点遇上。 ———— 雀有自己的方向。 在进入昙笼聚集地那一刻，她就已经将自己的虫子散了出去。 此刻，这偌大的聚集地到处都是她的眼线。 而且只要她愿意，她可以将自己的视觉和任意一只虫子连接。 可就是因为同一时刻看到的比所有人都多，雀心底的不安才会更加强烈。 她不是个胆小的人，可看到整个昙笼聚集地所有人的状态后，雀动摇了。 她甚至不明白这些人到底是不是人类？ 所有人，都在自己的岗位上，职业上，周而复始地，重复着相同的行为动作。 而就在刚才，她终于看到了一个“与众不同”的人。 此刻她奔向的，就是那个人的所在。 “轰隆……”一声。 是什么东西在爆炸。 雀加快了脚步，冲向烟尘四起的方向。 因为早就通过虫子关注到了那边的情况，所以她去得很快。 到底发生了什么？ “救命……” 爆炸引起的烟尘里，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一个踉踉跄跄的身影，出现在雀眼前。 是她，是雀通过虫子视野看到的那个“与众不同”的人。 “救我……” 她看到了雀，声音颤抖又绝望地发出。 可雀猛地停下了脚步，甚至往后退了一步。 怎么回事？ 这人和她刚才通过虫子看到时不一样了。 她的脸上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蠕动，面色发青，嘴唇发黑，眼睛往外鼓出，血管也在一根根从皮肤外浮现。 “救救……我……” 这女子走出烟尘，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绝望地朝雀伸出手。 她的眼角，耳朵，嘴角，鼻孔……都在流出黄色的恶心粘液。 一种实在令人难以忍受的恶臭瞬间散开。 雀看到，这个女子脸上的皮肤很快破裂，又很快愈合，她的皮肤下面，好像还有一层皮肤，疙疙瘩瘩，坑坑洼洼，青绿色，暗褐色的都有。 就在这时。 刚才发生爆炸的烟尘里，走出了一个人来。 对方一脸严肃，手上拿着棍棒，看了一眼地上的女子，又看了一眼雀。 “游客，请离开这里。”“她很危险。” 这人说话间，雀飞快地看了一眼他的制服。 他是昙笼聚集地的安全人员？ 或者说，他是负责维护聚集地内部的安定和谐的执法人员。 雀感受到了一股难言的诡异。 她当然不愿意趟这趟浑水，可就在她临走之际。 她的一只虫子，落回到了她裸露在外的右臂上。 骤然间！ 那位执法人员脸色和眼神立刻发生了变化。 “你是虫子！” “消灭。” 话落，这个执法人员已经挥舞着长棍朝她袭来。 速度极快！ 雀能感受到，对方如果没有隐藏能力的话，光是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其实并不算强，但却偏偏给了她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 雀不敢大意，密密麻麻的铁甲虫从她的右臂飞出，几乎形成了一块铁幕，将她保护了起来。 执法人员的棍棒落在虫子组成的铁幕上，打得一声闷响，没能击破。 但这人并不气馁，反倒像没有疲惫感一样，一棒接着一棒地继续击打着雀的虫子铁幕。 “嗙……” “嗙……” “嗙……” 持续不断的敲击声让雀有些心烦，干脆解决掉他算了。 可她又忌惮那股极度危险的预感。 在找出让自己感觉到危险的存在前，雀不打算暴露出太多实力。 就这么一个防，一个打。 雀脸上的不耐烦逐渐消散，眼前发生的一切让她心中的诡异感越来越旺盛。 因为眼前这个拿着棍棒，穿着制服的执法人员，虽然弱，虽然根本击破不了她的虫子铁幕。 但却在一直击打！ 直到现在也没打破她的虫子，反倒是他自己的胳膊已经断了！ 制服的手肘处浸出了血，很快，不仅是血，白色的骨头渣子都冒了出来。 他太用力了，一直以来其实有个说法。 人类的身体有自我保护机制，为了不伤到自己，身体一般情况下不可能做出太大力的动作。 可现在这个执法人员的情况，简直像是完全被解除了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 他诡异的，疯狂地击打着雀的虫子盾牌，即便是骨骼断裂，肌肉撕裂，鲜血淋漓也还是在继续这个动作。 不知疲倦，不知疼痛，更不知道停手。 诡异感越来越浓，那击打的“嗙嗙”声也仿佛越来越响。 这里陷入了一股诡异的寂静，只有击打声的寂静。 打着打着，那位执法人员的生命似乎在流逝。 他快死了。 雀猛然发现，他的面部皮肤下面，也像这个女人一样，开始不断起伏。 嘴唇在不断开合，脸上虽然带着执法的严肃，可眼神里却渐渐的出现了别的情绪。 那是…… 恐惧，绝望。 他怎么了？ 雀辨认着他的嘴型。 “杀……” “了……” “我……” 他想死？ 他的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为什么这时候要让自己杀了她？ 这个昙笼聚集地，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 而在地上，那名一开始求救的女子，早已经七窍都流出粘稠的黄色液体，眼球大大地鼓出眼眶，死了。 眼前仍在挥棒的执法人员，此刻的样子和这已经死亡的女子。 如出一辙。 (本章完) 第159章 温泉老店 第159章 温泉老店 温泉，旅行手册指示的下一个地点。 这家温泉位于聚集地的北边，越走人迹越少。 李道生和任偶结伴而行，很快就看到了那家温泉。 建筑整体是木质结构，足有三层楼高，占地面积也很大。 步入温泉店，店内的柜台里，有一个穿着白色浴衣，脸涂得惨白的女人，立即朝着李道生和任偶鞠躬道：“欢迎光临，客人。” 她似乎丝毫不意外李道生和任偶的到来，热情地离开了柜台，上前迎接。 李道生的视线飞快地扫了一圈，就听这女人问：“我是惠子，请问两位客人叫什么名字？” “我姓李，他姓任，”李道生没有知会全名，“叫我李先生就好。” “李先生，任先生，”这个自称惠子的女人笑着说：“请问是现在就需要温泉服务吗？” “我们可以先看一下吗？”李道生问。 “当然可以，”惠子一鞠躬，“请跟我来。” 两人对视一眼，微微点头，心中暗自警惕，跟上了她。 打开拉门，经过一个开放长廊后，便是一个大大的庭院，李道生和任偶听见了铃声。 往声音的来处一瞧，是屋檐下挂着的风铃在响。 刚才吹风了吗？ 李道生不记得了。 路过一个鲤鱼池，前方，终于到了泡温泉的池子。 “左边是女池，右边是男池。”惠子介绍到。 李道生左右看了一眼，门洞挂着帘子，看不到里面。 可是，除了左边的女池，也右边的男池外，中间还有一个挂着帘子的门洞。 “这里呢？”李道生装作好奇地问。 “这里，暂停使用。”惠子笑着回答。 她回避了问题。 没说这个门帘后面的池子是拿来干嘛的，只说是暂停使用。 “两位先生，要使用温泉吗？”她再次问到，这次似乎带上了些催促的意味，“如果不想进行温泉服务，温泉店就不能继续招待两位了。” 李道生很明白这个“各司其职”的小镇为了完成自己的职业要求，到底有多么严苛变态，所以，这次他答应了下来。 “好，带我们去吧。” “好的，”惠子笑眯了眼睛，鞠躬道，“请先来浴室清洗身体。” 跟随着她，完成了泡温泉的步骤后，两人裹着浴袍进入了男池。 然而，就在即将撩开门帘进入男池的刹那，惠子忽然伸手拦住了任偶。 “对不起，任先生。” 惠子的脸上露出怪异的神情：“您不能进入男池。” 李道生看向她：“什么意思？难道要让他去女池？” 惠子依旧摇头，似乎在辨别什么。 好一阵后，她指向了男和女中间的那个门帘：“任先生，您需要进入这里。” 任偶的眼睛一扫，女池，红色警告，危险。 男池，红色警告，危险。 中间的池子，只出现了一个白色问号。 未知，无法探明。 对于任偶来说，这是很罕见的情况。 “好。”他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道生拉住他，侧身避开了惠子的注视，低声问：“没问题吗？” 任偶摇头：“不知道。” “要不你在外面等我消息？”李道生说。 任偶看了一眼李道生的眉心：“我们可以随时联系。” 这倒是…… 李道生反倒有点儿关心则乱了。 自从任偶给他挡下了那只虫子的自爆后，李道生就完全对任偶解除了戒备。这是进入【十三月】来，他第一个完全打开了心扉，也不想隐瞒对方任何事的人。 “那好吧，你小心些，有变故就传音给我。” “好。” 任偶点点头。 两人暂时分开了。 李道生进入了男池，人偶进了中间的未知池。 楔子的要求，是清除掉异常。 这意味着他们必须以身犯险，先找到异常。 不过，好在普通的危险对他们来说已经不算什么了。 可当李道生进入男池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感觉不对劲了。 这是白天，可刚一进去天就瞬间黑了，四周也到处都是白茫茫的水雾。 李道生回头看了一眼，自己刚才进来的门帘也不见了。 整个露天庭院像是一座监牢，光源藏在白雾深处，四周都有，也许是电灯？也许是灯笼。 温泉池子里水波在荡漾，发出轻微的“哗哗”声，似乎在勾引李道生下去。 等等…… 李道生仰头，目光穿过水雾看向天空。 漆黑一片的天空中，出现了一轮模糊的月亮，月亮仿佛长了毛边儿。 如果没记错时间的话，现在昙笼聚集地外面的世界正好是深夜。 难道这一步迈入温泉池，竟然是迈出到了外部世界？ 长剑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手中，李道生慢慢迈入水里。 旅馆的诡异之处，在于不能直视老板的脸，不然就会被他“接引”走。 那这里呢？ 温泉的诡异之处，以及破解之法又是什么？ 李道生想了想，运起浑身真气，一剑斩出，剑气瞬间将水雾一分为二。 骤然间，李道生看到雾气的上方，出现了一个巨大的身影！ 那是一只大虫子，此刻正趴在温泉店的建筑上，探出了一颗虫子头颅，不断吞吐着雾气。 所以，这些水雾，是虫子吐出来的？ 水雾飞快合拢，李道生又挥出道道剑气，疯狂地破坏着这露天庭院里的一切。 然而，并没有起到什么作用。 这里的时间仿佛被固定在了某一刻，无论对这个庭院里的东西造成什么样的伤害，它都能恢复到之前的模样，而且是一模一样。 李道生知道，自己被困住了。 庭院不大，雾气很浓，一只巨大的虫子正在吞吐水雾，这就是温泉的诡异之处？ 要想脱身，看来只能找到出口了。 李道生看了一眼温泉水。 从进来的那一刻起，这水池里的温泉水就一直在发出声响，仿佛是在呼唤他快点下去。 既然如此，那就遂了你的意。 李道生没有完全进入温泉池中，而是坐在池边，将两只脚放了进去。 脚一入水，一股温暖的感觉迅速从下方蔓延上来，并将他全身“包裹”了起来。 脑子顿时一阵轻松。 什么楔子，什么危险，什么出口…… 此刻忽然都不愿意再去想了。 不对。 这温泉水，在清除我的意志！ “快起来。”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 这是，雀的声音？ 李道生一个激灵，瞬间彻底清醒，两脚哗啦一声从温泉里拿出。 转头一看，果然是雀在身边。 (本章完) 第160章 一站服务 第160章 一站服务 “你怎么在这里？” 李道生低声问。 先不说这里是不是男池的问题，雀怎么就已经进来了？ 难道没有经历过旅馆事件的她，还先一步推出了这个地方就是第二个异常地点？ “说来话长，总之，你先把脚上的水擦干。” 雀说到。 听人劝吃饱饭，李道生立刻擦干了脚上的水。 这时，雀也说了说自己的遭遇。 原来，她是跟着自己虫子的视野来的。 她看到了一场爆炸，然后一个女人从烟雾中逃出来，死了。 再后来有一个执法者追了出来，误会了她，想杀她，也死了。 雀本来以为暂时没事了，没想到，爆炸产生的烟尘却快速回溯，连带着站在烟雾中的她一起，迅速回溯到了爆炸前的状态。 也就是……温泉店。 当她眼前能看清东西时，已经被回溯连带着一起，关进了温泉店的男池里。 李道生听着也是有些匪夷所思。 刚才他一剑斩开雾气时就觉得奇怪，水雾合拢是一件很正常的事，但严丝合缝，还原得一模一样就不正常了。 所以他又试着破坏了一下这个露天温泉庭院，却发现根本就破坏不了，前一秒刚破坏的东西，还没眨眼就已经恢复了。 “你到这儿多久了？”李道生问。 “比你早大概十分钟。” “那还好，也不算太久，有什么发现吗？” “有，”雀示意他看向温泉，“这温泉水可以洗去人的意志，甚至是记忆。” “孟婆汤？”李道生脱口而出。 “什么？”雀疑惑地看着他。 “没什么。”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李道生心底已经出现了一条脉络。 不会吧…… 轮回转世一条龙？ 先是在旅馆“抽魂”，虽然还不确定是不是魂魄被抽离了。 再是第二站，送到温泉洗干净记忆。 那第三步呢？ 是不是该判定赏罚善恶，决定送往六道的哪一道了？ 李道生的东西都揣在浴衣里，伸手拿出旅行手册，看向第三站。 果然…… 第三站的名字叫——择业指导处。 还真是一条龙。 等一下…… 李道生的脑子里，突然冒出了一个很大胆的想法。 外来的客人，先是在旅店被抽走灵魂，再是送到温泉洗干净记忆，再送去择业指导处选择职业。 那择业指导处的下一站是什么？ 李道生继续往下面的路线看。 这是……睡眠馆？ 睡眠馆是拿来做什么的？ 难道说…… 第一站留下的躯体，会送去第四站睡眠馆？让已经被洗干净的灵魂和肉体在睡眠中重新融合？ 那第五站就是…… 昙笼登记处！ 心底猛地涌出了一股寒意。 不会吧…… 那这么说来，整个昙笼聚集地的人，全都是这么变成了“各行各业”的听话居民？ 难以置信。见李道生越想越出神，雀忍不住问道：“你想到什么了？” 李道生没有瞒着她，但在告诉她之前，李道生先问了一句：“刚才我在这里挥剑乱砍，为什么没有看到你？” 雀早就知道李道生会问这件事。 她打了个响指，一只五彩斑斓的虫子飞到了她的手指头上。 接着，雀的身影竟像是变色龙一般诡异地改变了颜色，完全融入了水雾之中！ “它叫蜃虫，擅长幻化伪装，我借用了它的能力，躲进了水雾里。” 这个解释李道生接受了。 他便将自己的猜测跟雀说了一遍。 雀听完后，也觉得有些不可思议，问：“那我刚才遇到的那个执法者，和那个从爆炸中逃出来的女人，就是忽然想起了真正的自己，所以才崩溃逃跑的？” “可能吧。”李道生也不敢确定。 “当务之急，是找到逃离这里的办法，不瞒你说，就算没有下水去泡，这些水雾也让我的精神越来越倦怠了，”李道生已经暗自掐了好几下自己，“我怀疑不尽快逃出去，就算不下水也会被水雾洗空记忆，变成这个聚集地的原住民。” “嗯。”雀伸出胳膊给李道生看了一眼，她更是把自己都掐成紫色了快。 “除了这水，还发现什么问题吗？”李道生问。 “没有。”雀摇头，她看了一眼李道生，她的虫子很亲近这个人，不知道为什么。 如果不是自己一直在控制着它们，有好几只都已经要飞到李道生身上去撒娇了。 真是怪异。 “四周都找完了，没有异常。”雀补充道。 李道生低头想了一会儿，说：“好，明白了，那我们下去吧。” “什么？” 雀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下哪儿？” “温泉，”李道生下巴往温泉池子一指，“这水是唯一有异常的地方，也是你唯一没有探查过的地方。” “你怀疑出口在水下藏着？”雀有些不相信。 “要不然呢？”李道生看了一眼漆黑的天空，“总不能飞出去吧。” 说到这里，他忽然心思一动，自己已经找到命书主题了，那再次用风回的风，也许真的能飞起来？ 说干就干。 长剑缩回手指。 “风来。” 李道生意念一动，脚下凭空出现一阵风力，载着他往上飞去。 然而只是飞出不到五米，就仿佛陷入了沼泽之中，寸步难行了。 果然出不去。 “你看，上天无路，”李道生落回地面，“只有一条路存在，就算是绝路，我们也只能走走看了。” 雀诧异地看着他：“你还会飞？” 李道生摇摇头：“和你一样，借的。” “你也可以借助虫子的力量？”她心底泛起了些许怪异，难道这就是虫子亲近他的原因？ “额……”李道生看向温泉水，“一言难尽，先下水吧。” 见他不愿回答，雀也明白两人的关系交谈到这儿，已经到界限了。 “我先下去看看，你随时准备拉我上来。”李道生嘱咐道。 这温泉水但凡多泡会儿，人就泡成一张白纸了。 但他又不得不下水去看看水底下有什么。 就这么相信我？ 雀没说话，但却点了点头。 把浴袍的腰带接下来，一头缠在脚腕上，一头递给雀。 试了试已经套紧了后，李道生一头扎进了水里。 (本章完) 第161章 镜花水月 第161章 镜水月 入水的瞬间，李道生就明显感觉到了有一股陌生的凉意在入侵大脑。 意识在快速变得恍惚。 让人很难想起自己本来打算要做什么，即便是李道生下水前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还是有些措手不及。 我下水是要找什么来着？ 直到眉心泛起一阵白光，他的意识才清醒了片刻。 对…… 我是下来找出口的。 李道生脑子一清，立刻往水底钻去。 刚潜入水下，李道生就发现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关键果然藏在最危险的水下。 这温泉池子里没有亮光，但潜入水底后，他立刻就看到了池子底部有一处光源。 幽绿色，并不强烈。 借着眉心白痕正在生效，让他保持了清醒的时刻，李道生想一鼓作气潜到幽绿光源旁边，看看到底是什么东西。 他的决策很正确，这温泉池也比李道生想象中要深得多。 往下潜了至少五米，李道生才看清那是什么东西。 发出幽绿光芒的，竟然是一块“绿色玻璃”一样的屏障？ 位于水底的这块“绿色玻璃”的另一面，竟然能看到人来人往的昙笼聚集地街道？ 出口果然在这里！ 但是…… 尽管李道生不停在往下游动，可直到他快憋不住气了，还是无法到达那发出光芒的“绿色玻璃”旁边，明明就在眼前不远处，仿佛伸手就可以碰到，但却始终无法触及。 太诡异了…… 就在这时，脚腕传来一股力道，李道生瞬间被雀扥了上去。 “哗啦”一声，李道生从水里出来了。 他被雀飞快拉上岸，帮他擦干了水。 雀擦水的动作忽然一停，看向了李道生的眉心。 “这是什么？” 李道生看向她：“我的能力。” 雀闻言，没再多问。 但她很好奇李道生的能力到底是什么，又是剑，又是风，又有这神秘的白色眉心长痕。 “下面什么情况？”雀换了个问题。 “出口就在下面，是一个圆形的，大概只能容纳一人通过，发出幽绿色光芒的罩子。” “可是很奇怪，我游了半天都游不到它面前。” 李道生低声道。 “游了半天？”雀面露奇怪之色，“你看看绑住你脚腕的腰带有多长吧。” 李道生一怔，看向自己脚踝处。 对啊，这腰带总共不到三米长，另一头在雀手里拿着，自己怎么可能能够一直往下潜？ 方才就体感而言，李道生感觉自己至少下潜了十米。 这不可能。 “看来这水还有其他问题。”李道生说。 “什么？”雀疑惑地看着他。 李道生给她讲了一下自己刚才在水下的感受。 “你是说感觉自己一直在下潜？”雀眉头微皱，“不可能，刚才我一直看着腰带，直到最后拉你上来前腰带也没完全绷直，你下去的深度连三米都没有。” “所以，我自己感觉在下潜，其实一直寸步未进，”李道生点点头，“难怪那光源明明就在眼前，但却无法靠近。” “是温泉水扰乱了我的感知。” 两人找出了问题所在。可是，怎么解决呢？ “我还有个问题，这水你来之前我也试过，清洗记忆还在其次，弱化意志的效果几乎立竿见影，你是怎么做到不被它影响的？” 之前雀伸手放进池子里试过，几乎只是几个呼吸的时间，她就有些恍神，几乎忘了自己来这里是干嘛的。 可李道生在水下却能一直保持清醒。 这样的话，就算找到了生路，也只有他能出去，自己一下水就会忘记要干嘛，根本就无法行动。 李道生没有解释是眉心这道白痕的作用。 反倒因为雀这句话，让李道生脑子里冒出了一个疑问。 他直勾勾地看着雀，脑子里隐隐冒出了什么东西。 “看我做什么？”雀皱眉，毫不客气地回看着李道生。 “先跟你讲清楚，就算你对这池子水的抗性比我高，你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跑，我拿腰带把我们绑在一起下水，就算我的意志被温泉水洗干净，你也可以带着我出去。”雀说出了自己的办法。 可她说了好一阵后，却发现李道生依旧默不作声。 “喂，你想过河拆桥？” 她的声音冷了下来。 李道生没说话，只是看着她。 “我只是在想你刚才说的那句话。” “哪句？” “这水待久了能洗掉记忆，一进去就能弱化意志，让人忘了本来想做什么。除了我这种有特殊之处的人，你们怎么办？”李道生问。 “什么意思？”雀还是没明白他想说什么。 “生路应该是面向所有人的，把出口放置在水底完全没道理，因为除了我，其他人都不太可能做到。” 李道生这才说出了自己的猜测。 “所以，我怀疑水下那个出口是假的，”他抬头看向了水上，“或者说，只是个投射。” 雀眼睛一亮。 有道理。 李道生食指一亮，一把长剑钻进手中。 他看了看位置，刚才自己大概是在温泉水池的正中央发现的绿色光芒。 距离的话，以水面为基准，腰带没有完全绷直，那就是大概两米五左右。 如果是对称的投影，那真正的出口，就隐藏在温泉水池正中央的水面上方两米五左右的位置！ 他挥出一剑，一道笔直的剑气朝着已经算好的位置飞去。 雀也看到了李道生的动作，他已经找到了吗？ 只听“哗啦”一声。 整个空间仿佛玻璃碎裂了一般。 一片片肉眼不可见的玻璃骤然垮塌，丁铃当啷地落在两人四周。 更离奇的是这天色，竟骤然又从黑夜变成了白天！ 日头高挂，正是下午两三点的模样。 雾气也尽散，之前进来的挂着门帘的门口，也出现在了身后。 回来了。 雀忍不住多看了李道生一眼，问：“你怎么猜到破局的关键在上面？” 李道生没有说话，而是紧握长剑，严阵以待。 “雀小姐，一会儿再聊吧。” “我们被围了。” 随着李道生话落，雀的脸色也冷了下来。 因为她看到了和之前那个人穿着一模一样衣服的执法者，已经包围了这里。 (本章完) 第162章 不是它们 第162章 不是它们 来人不少，足足十五个。 李道生和雀背抵着背，雀抬起右臂，密密麻麻的虫子飞出：“我解决后面这八个。” “好。” 长剑随着李道生的话已经挥出。 剑气吞吐，白光涌动，直接斩向了两个面无表情执法者的胸膛。 噗。 剑气轻而易举地划破了他们的血肉，这倒让李道生一愣。 倒也不强？ 谁知，只见这温泉店整个木屋一晃，一颗巨大的虫子头颅探出，那虫子比楼都要高大，但下半身完全陷在土里，没有出来。 它张开满是黑色尖牙的虫口，喷吐出一口雾气。 这十五个包围过来的执法者，一个个脑袋和躯干，在吸入了这白雾后立刻诡异地扭动起来。 “咔……咔……咔……”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皮肤下面急促地往外钻，而且迫不及待，越来越急。 最终。 十五个执法者的面部迅速扭曲，衣服爆裂，肢体变形，一股恶臭被风一吹，飘得到处都是。 李道生和雀抬手一挡。 手再放下时，出现在两人眼前的，竟然是十五只一模一样的，和人类大小差不多的青黑色虫子！ 什么鬼东西…… 李道生挥剑，雀眼中冒出一层层绿色光圈。 骤然间，一只袭来的青黑怪虫忽然手足镰刀一转，攻向了身边的同类！ “这里交给我，你去宰了那只大的。” 雀说到。 李道生看了一眼情况，雀眼睛发出绿色光芒，周遭这十五只青黑怪虫已经全都陷入了乱战，手镰足镰挥舞乱砍，尖牙利齿横行肆虐，将同类打得手足乱飞，血流满地。 好强…… 雀的能力，简直能在这世界横着走，她竟然真的能控制这些虫子？ 可是，昙笼聚集地的执法者，变成了虫子这件事，本身就值得深思…… 李道生一挥剑，点点头，脚踏大地冲向了那只还在不断喷云吐雾的虫子。 见李道生来袭，那只巨虫晃动身躯，大地轰隆作响，温泉店陡然爆开，之前的那位接待的惠子小姐两眼赤红，面皮裂开，露出里面青黑色的粗糙虫肉。 她手臂上，脊背上，都长出了一根根比利刃还要骇人的尖刺，朝李道生冲了过去。 李道生没选择和她硬碰硬，斐再兴的防御剑法一招招使出，将她拖入了缠斗。 倒不是不能一剑斩了她，李道生心中压着一件事，在弄明白之前，她不能死。 这个聚集地，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只温泉店的大虫又是怎么回事？ 这些执法者，还是这个老板娘，全都是变成了虫子，是因为吸了这只大虫喷出的白雾吗？ 可自己和雀也吸入了不少，也没见有什么异样。 问题出在哪儿？ 还有…… 任偶呢？ 李道生一边与她缠斗，一边寻找任偶的踪迹。 眼下温泉店已是一片狼藉，无论男池女池，还是那个位置的池子，都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但却始终没见到任偶的身影。 李道生已经用眉心白痕呼唤了好几次，也没有得到回应。 这惠子变成的半人半虫不是李道生的对手，缠斗之下速度越来越慢，直到被李道生一剑刺穿脊背，她便再也动弹不得，只能半跪在地上，伤口处流出绿色的粘液。 “我的同伴呢？” 李道生长剑往下一压。 半人半虫的惠子诡异地扭动着脑袋，“咔咔”地发出怪声，只听“噗通——”一声，她的脑袋竟然滚落在地，死了。李道生刚想收剑，却猛然想起之前自爆的那只虫子。 不对！ 虫子这种东西，掉了脑袋一时半会儿是不会死的！ 他的真气迅速狂涌，灌入剑中一炸。 惠子的虫身躯干立刻爆裂，绿色粘液溅了一地。 他长剑一挥，将这些虫血隔绝在外。 抬头看去，那只巨大的虫子正扭动着身躯，往地下钻去。 李道生欺身而上，这次毫不留手，一剑斩出，狂暴的剑气拉出了一条白线。 那只巨虫的大半截身子已经钻进了地下，此刻剩下一颗用来喷吐雾气的脑袋，被李道生这一剑，当场削了下来。 巨大的虫头落地，李道生立刻追上前去。 地下留着一个黑黝黝的大洞，巨虫已经不见了踪影。 但，只要从这里跳进去，就定能追踪到它的踪迹。 可是李道生却没有这般做，而是转身回去，帮着雀一起处理了那些已经完全变成了虫子的执法者。 没多大力气，这些虫子就被解决掉了。 两人站在原地，看着满地狼藉，虽然脱困了，但却满腹疑惑。 这些虫子……好像根本不强。 甚至一个壮实点儿的成年人拿着武器，都能轻而易举地杀了它们。 因为这些虫子根本就没有殃虫那种无比坚固的甲壳。 它们不是殃虫？ “这些虫子，难道是人变的……”雀低声说出了心中疑惑。 李道生也有相似的猜想。 这些虫的确完全比不上外面世界那些恐怖的殃虫，它们只是看起来骇人而已，实际上甚至能用脆弱二字来形容。 两人来到巨虫逃走时留下的坑洞旁，雀伸出右臂，几只虫子飞了下去。 “让它们下去追踪，我们继续执行楔子。”她说到。 李道生点点头，雀的能力的确很好用，这也是目前最合理的方案。 就在这时，李道生的脑海中，忽然出现了任偶的声音！ “是我。” 李道生立刻闭上眼睛，手指按向眉心：“你在哪里？没事吧？” 声音顿了一会儿才响起：“没事。” “我掉进了地底，这里是虫子的巢穴，岔路很多。” “我在寻找它的老巢。” 什么？ 任偶也在地下？ 而且他说，地下岔路很多，也就说不止留下的这一条虫洞，整个地下只怕是四通八达，到处都是虫洞。 “有只巨虫下去了，你小心。”他说到。 “好，有消息再联系。”任偶断开了联系。 李道生睁开眼睛，迎上了雀好奇的目光。 “你身上的秘密真不少，刚才，你在与谁通话吗？”她问。 “你怎么知道。”李道生没有否认。 雀指了指他的眉心：“这里一闪一闪的，像信号一样，傻子都看得出来。” 自己使用白痕的传音能力时，眉心竟然会闪？ 李道生倒是才知道还有这回事。 “走吧，去第三站。”他转身就走。 雀打量着他的背影，乌黑的指甲卷了卷头发：“好吧，听你的~” (本章完) 第163章 微弱能量 第163章 微弱能量 唐伦三人，满怀心事。 “从没听说过密罗谷地深处竟有这么大一处人类聚集地。” 严艺德看着周遭的一切，仍是止不住惊叹。 “张海，你怎么看？”唐伦问。 张海已经许久不说话了。 他们三人本来是接受了先知的命令，来密罗谷地寻找那只新诞生的王族殃虫，眼下不知怎地，竟困在了这密罗谷地中的一处人类聚集地里。 此时，张海听唐伦叫了自己，才恍然回过神来。 他微微摇头：“我……” 这幅样子，早已熟悉彼此的其他两人哪里会看不出他有心事？ 唐伦问：“你是发现了什么难以开口的事吗？” 张海怔怔地看着地面，没说话。 “说吧，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说到这里，唐伦笑了一下，“我们连死都不怕，你还在担心什么？” 张海这才开口，他取下自己一直戴在眼前的仪器，递给了唐伦：“你自己看吧。” 这是张海携带的生命探测仪，可以探测生命能量，但生命能量在仪器中的表现只是一种波形，无论动物，植物，昆虫，人类……波形的差别其实并不算很大，需要学习专门的课程才能勉强识别。 这也是只有张海一人携带了这个仪器的缘故，因为他把这一项科目，学得很好。 唐伦不语，接过仪器戴上后，顿时看到了周遭的生命能量。 “怎么了？有什么问题吗？” 唐伦看不出问题。 但这时，张海低声说道：“整个聚集地，虽然到处都有生命能量，但能量波动很小，这些能量波动……连高大一些的植物都比不上。” 唐伦和严艺德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不解，问到：“什么意思？” 张海深吸一口气，看向两人：“意思就是，整个昙笼聚集地的生命能量，加起来甚至没有我们这些进来的陌生人多，他们……不像还活着。” “你是说，闹鬼了？”严艺德瞪大了眼睛。 “我不知道。”张海摇头，这也是他一路都在思索的原因。 他实在想不通为什么看到的所有人，生命能量都如此之低。 这种程度的生命能量，说是草芥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是一个大活人的身体里发出的？ 除非…… “你想到什么了？”唐伦注意到了张海的神情变化。 张海看向周遭偶尔路过的行人，低声说：“刚才我想到一件事，活人的确也有可能散发出很低的生命能量。” “是什么？”两人都忍不住追问，这实在太诡异了。 “有两种可能。要么是这人身患重病，要么……是这人已经到了濒死的地步。” “哎呀，要我说，咱们直接抓一个人研究一下不就行了？”严艺德嘀咕了一句。 谁知，张海和唐伦竟同时点了下头：“好。” 他们三人都是好人，但，那是仅针对红日聚集地的民众而言。 对于其他对立的聚集地，亦或是存在威胁的怪异现象，这三人的心肠从来不软。 四下看了一眼，张海选中了其中生命能量最微弱的一处民居，趁着没人注意，飞快地窜了进去。 民居里一片漆黑。 如果不是生命探测仪显示这里有微弱的生命能量，他们甚至怀疑这里面到底住没住人。 三人打开了头灯，终于照亮了屋内的环境。 这房间，说是家徒四壁也毫不为过，不仅什么东西都没有，还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但却凝而不散的恶臭。 “在那里！” 张海戴着生命探测仪，看得到生命能量的波动，这时，他突然出声提醒。只见民居深处，一个人影骤然扑来！ 唐伦拔出匕首，寒光一闪，干脆利落地抹了对方的脖子。 “噗通”一声，这人影倒在了地上。 三人开着头灯围了过去，照亮后低头一看。 这果然是个人，而且是个脖子已经被割断的女人。 唐伦下手狠辣，并没有留情。 但很快三人就看到了诡异的一幕。 这倒在地上不断颤抖的女人皮肤下面竟然在快速蠕动，像是有什么东西快钻出来了一样。 她的身形也在快速佝偻，干瘪，变形。 很快，在三人的眼皮子底下，这个女人变成了一只长着一对透明蝉翼，浑身青黑色的大虫子。 “它死了。” 张海说到。 戴着生命探测仪的他看得一清二楚，就在这女人变成虫子模样的刹那，最后一丝生命能量也消散了。 “这是……什么东西？寄生型殃虫？”严艺德难以置信地说。 张海和唐伦下意识摇头，三人都算是见多识广，遇到的各类虫子也不计其数了。 可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从人形变成虫形的诡异虫子。 “难道是拟态型殃虫？”唐伦也低声猜测。 “拟态型殃虫的生命能量极为旺盛，要维持人类形态需要消耗巨大的生命能量，以我看到的这点生命能量，根本不足以让它们维持人类形态。”张海说到。 唐伦和严艺德想了想，这样的话，那应该不可能是拟态型殃虫了。 整个昙笼聚集地的人类，生命能量都极为微弱，弱到如果是虫子伪装的，根本就维持不了人类形态。 可如果不是拟态型殃虫，这些人类为什么会变为虫子的模样？ 这实在太奇怪了…… “咦？” 张海忽然仰头看向了天板。 “不对！” 张海忽然冲出了房门，继续仰头看着上空。 “刚才死亡的那个女人，生命能量并没有消散，它在……逃走？！” 这怎么可能？生命能量只是最纯粹的一种能量形态，又没有自主意识，怎么可能逃走？ 但张海又不可能撒谎，那只能是自己这些人见识短浅了。 或者说，是那只新诞生的……王族殃虫。 只有新的王族殃虫，有可能诞生出前所未有的诡异能力。 也许，就包括了汲取生命能量。 既然如此，那跟上去岂不是就能找到那只新诞生的王族殃虫了？ 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做出了相同的决定。 追过去。 他们立刻跟着张海，张海则追踪者那一缕生命能量的踪迹。 然而，没人发现，他们路过的每个地方，昙笼聚集地的人都停下了自己的“工作”。 齐刷刷地扭头看着他们。 如果他们回头，正好可以看到…… 一张张没有表情的脸，与一双双死寂的眼睛，正看着他们的背影。 (本章完) 第164章 根源之力 第164章 根源之力 话分两头，【第五季节】的吴克用和陈青，也发现了异常之处。 这两人没有旅行手册，只是按照李道生的推测，一路打听昙笼聚集地值得去的一些特殊地点，就这样，他们阴差阳错地来到了旅行手册上的第四站——睡眠馆。 两人没有立刻进去，陈青转头看了一眼吴克用，说：“你好像很相信那个叫李道生的人。” “你有更好的办法吗？”吴克用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 言外之意，不是相信他，是只能相信他。 “我无所谓，但你应该很清楚，我们那位【第五季节】的老大，对【十三月】的态度向来是赶尽杀绝，事后如果被他知道，追究起来，你自己承担？”陈青问。 吴克用扫了她一眼：“谁承认了他是老大？” “你这种人，为什么会被【第五季节】选中？”吴克用一副懒得跟她再多说半句的模样。 他的态度很明显，【第五季节】的人也很清楚，自己是原生世界的主角，只是因为出了变故，半路夭折，才会被额外时间选中，获得时间，重回自己的世界，继续该有的故事线。 可陈青这幅随随便便就认老大的样子，实在不像是个主角该有的作为。 陈青也不恼，反而笑道：“哦？这么说，在你看来，现在生死不知的楚歌和孙倩云，也同样不像个主角咯？毕竟主角可不会这么容易就死掉。” “你到底进不进去？”吴克用问了一句。 “进，当然进，”陈青跟着吴克用进了睡眠馆大门，同时说到，“我只是想提醒你，几乎从不死人的【第五季节】，之前在中吕世界一口气死了两个人，只剩程雪一个人回来了。” “呵，当然是她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说，中吕世界邪神降世，杀了那两个家伙。” 陈青眼睛一眯，靠近了吴克用，低声说：“可我们都知道，只有主角才能杀死主角。” “我们的身上有原生世界的根源之力保护，根本无法轻易死掉。” 吴克用停下了脚步，没有说话。 他当然知道这个说法。 这并不是个已经被证实的猜测，但……已经得到了很多人的认可。 那就是无论【十三月】还是【第五季节】，所有被选中的人几乎根本死不掉，因为他们是一个世界的主角，身上缠绕着足以改变世界的巨大因果，所以，他们会得到根源之力的保护。 而所谓根源之力，并非是什么强横的力量，更确切地说，那是一种很玄妙的“概率”。 被根源之力保护着的主角们，即便是在绝境选择跳崖，也会被半山腰的一棵树挂住。 即便是被一剑刺穿胸膛，也会因为莫名原因绕开心脏要害，成功存活。 拿到这个世界来说，就比如楚歌和孙倩云，即便已经半死不活了，但吴克用却几乎能肯定，他们的灵魂一定还存在，而且毫发无伤。 【第五季节】中有一个流传很久的传言，源头不知是哪个年代。 总之，大概意思是，【第五季节】和【十三月】就是在利用【主角】的不死特性，修正一些极难扭转的故事线。 至于缘由？ 没人知道【第五季节】和【十三月】想干什么。 而唯一能让【主角】死亡的，只有两个办法。 要么……【主角】被另一个【主角】杀害，要么，【主角】选择了自杀。 这看起来是个悖论，因为他们都是在原生世界“意外身死”的主角，那杀了他们的人岂不是更有“气运”？ 吊诡之处就在这里。 【主角】在其他世界行动时，受到原生世界的根源之力保护，几乎不可能死亡。 可【主角】在自己的原生世界时，却反倒不受本世界的根源之力保护了。 吴克用知道的这些，在【第五季节】中都不是什么秘密。所以他也明白陈青的意思。 李道生绝对没有他看上去那么值得信任。 毕竟，死在中吕世界的那两个人他们都很了解，那一男一女中的无论谁，都不是肯自杀的人。 那答案只有一个，他们是被【十三月】的人杀的。 而吴克用更清楚，他们是被李道生杀的。 因为，程雪把一切都告诉了他。 所以自从确定了李道生这个那一刻起，吴克用就什么都知道了。 但他并不在意。 什么【十三月】，什么【第五季节】，都只是相似的把戏而已。 他自认不是这两个【额外时间】的奴隶，想认识谁，想结交谁，都是自己的内心说了算。 不过，这种话他从来不会对谁讲就是了。 沉默地和陈青进了睡眠馆。 两人一个人都没发现。 在逛遍了整个睡眠馆后，才在一个个形似胶囊的，足有成人体型大小的设备里，看到了“人”。 如果那还能被称为是人的话。 他们的身体几乎是一半人形，一半虫形。 令两人都有些诧异的是，这些半人半虫，并不完全给人恐怖感，怪异感，反而有一股抽象的和谐感？ 仿佛他们天生就长成这样。 吴克用忽然有些走神。 这个世界，人与虫的战争已经有百年之久。 尽管殃虫大占上风，但依旧没能完全消灭人类，而且，近些年人类还有了反攻的趋势。 这些半人半虫的东西，究竟是一种虫子？还是……来自人族的反攻实验之一？ 就在这时，一股腥臭味突然加重，吴克用一脚踹开了陈青，自己的皮肤骤然变了个颜色！ “叮——” 狰狞的虫牙咬在了吴克用的肩膀上，用力一扯，却只是扯烂了衣服，吴克用的皮肤泛着金黄的光泽，毫发无伤。 不仅是肩膀，此刻吴克用全身的皮肤上下都仿佛变成了黄金浇筑，堪称金刚不坏！ 他伸出金色的手掌，反手抓住咬到了自己肩膀的虫子头颅，用力一捏，下一瞬间，这只虫子的脑袋竟硬生生被他捏爆了。 被他踹开的陈青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皱着眉头：“真脏。” 吴克用将它丢在地上，说：“用你的能力看看。” 陈青白了他一眼：“看在你勉强算救了我一次的份儿上。” 说罢，她的脸上骤然浮现出密密麻麻的红色火纹，眼睛也发出灿灿红光。 盯着地上虫尸，陈青有些诧异地说：“奇怪，我竟然看不到它身上的任何因果线。” (本章完) 第165章 地窟虫巢 第165章 地窟虫巢 话分好几头。 【第五季节】的主角们的确没死，甚至是昨晚就“死”了的孙倩云，其实也没死。 此时此刻，她和楚歌两人以灵体的状态见面了。 更确切地说，是楚歌将她唤醒的。 “你……楚歌？”孙倩云醒来后，脑子里顿时涌出了失去意识前最后的画面，“那旅店老板有问题！” 楚歌一笑，指了指自己：“你该早点说的，我也上钩了。” “对不起……”孙倩云抱歉地看了他一眼，又问：“其他人呢？” “不知道，运气好的话，他们应该不会把我们的躯体埋掉，不然就真死了。”楚歌说。 孙倩云这才站起来，惊奇地摸了摸自己的身体，此刻自己的体表浮现出一层白白的微光，很神奇。 “我们这是怎么了？这是哪里？” “灵体吧，大概。”楚歌看向了四周，其实他已经把附近搜过一遍了，只是没找到出口。 “这里八成在地下，到处都是四通八达的通道，你看这些痕迹，像虫子挖出来的。” 孙倩云随着他的话往墙壁看去，突然间！ 她忽然一个激灵，立刻把头一偏。 下一秒，一根长满倒刺的虫脚刺破了墙壁，从她的鼻尖掠过。 楚歌的反应也极快，抓住孙倩云的衣领往后一扯，同时一脚踢向墙壁，发出恐怖的爆炸声。 “轰——” 墙壁骤然塌出一个坑洞，一只正舞动着虫足的青黑色虫子正蜷缩在墙里。 只不过，它好像才刚孵化出来？ 因为楚歌看到了坑洞里的虫卵。 那虫卵通体淡黄色，高度不低于一米，此刻已经破碎了一半，装着这只张牙舞爪的虫子。 孙倩云被这虫子吓了一跳，被楚歌拉开后也看清了虫子的样子，她两眼含怒，架起双臂，拳头泛起红光，竟是一拳朝着这虫子砸去。 “噗——”的一声，虫子被孙倩云泛着红光的拳头砸了个满满当当，但却并没有产生半点晃动。 然而下一刻…… 它的肢体，甲壳，身上的肉，竟在一块块往下掉落！ 最终，变成了一滩难以分辨的碎肉，死得不能再死了。 楚歌瞧了她一眼。 孙倩云的命书，赋予了她一种特殊能力。 分解。 只要是被她身上的红光击中，只要是生命体，身体的基本结构就会立刻遭到破坏，被分解成最基本的单位。 当然……那是最恐怖的情况，孙倩云为了省力，一半也不会那么做，分解成一滩血肉的样子就差不多了。 “我们好像不是灵体？”孙倩云看都没看虫子的碎尸一眼，反倒对自己的状况更加好奇。 楚歌摇摇头，他也不知道这算是什么情况，因为自己和孙倩云，此刻都是实体，但体表却又在发光，更诡异的是，两人都有一种轻飘飘的感觉，就像是魂魄从躯体中被解放出来了一样。 他干脆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上前仔细看了看死在孙倩云分解之力下的虫子，这似乎的确是一只刚出生的幼虫。 连甲壳都还没长完整。 “这个地洞的墙壁里，不会全是虫卵吧？” 孙倩云嘀咕了一句。 “看看就知道了。” 楚歌说完，又是一脚踢爆了一面墙壁，这一次，没有看到虫子，但……果然有虫卵！这是一枚未孵化的虫卵，一人多高，通体淡黄色，里面竟然有微光，卵呈半透明状，完全可以看到蜷缩在里面的虫子轮廓。 楚歌心知不妙，又是几脚踢爆了周围的墙壁，一枚枚巨大的发光虫卵，全都在烟尘中显露了出来。 “看起来，我们是被送到巢穴里来了。” 楚歌低声说。 “可是，为什么？也不杀我们，就把我们放这儿？难道是储备粮？”孙倩云不解地说。 就在这时，可能是刚才破坏墙壁时产生的巨大动静，两人都听到了破空声！ 而且是极其迅猛的破空声！ “轰——”的一声，一道乌光从两人中间穿刺而过，狠狠地扎进墙壁，带来一阵狂风。 楚歌和孙倩云面色微变，来者不是虫，是人！ 可是，是谁？ 很快，他们就看到了来者是谁。 地洞内的诡异光点，照出了来人的形貌。 这人完全没有遮掩的意思，身材高大，一身黑衣，跨步而来。 只见他伸出右手，那根扎进了墙里的乌黑之物，骤然微微颤抖，竟猛地自行飞出，重新飞回了他手中。 仔细看去，那竟然是一杆乌黑的长枪！ “你是谁？【十三月】的人？” 楚歌问到。 这人却没有回答，只是一舞长枪，一步就逼近了两人。 “哼，来取我们性命的，别废话了，杀了他！”孙倩云是个行动派，说出杀了他之际，自己已经出手了。 她的命书，赋予了她极为可怕的攻击力，谁都不敢被她近身，孙倩云也知道自己优势与劣势，她学了不少近身格斗技巧，此刻欺身上前，双手成爪，五指青筋暴起，猛地抓向了黑色长枪！ 空气撕裂，长枪与她泛红的手相触，立刻发出嗡嗡鸣颤。 可不等孙倩云下一步动作，这杆乌黑长枪身上，陡然传来巨大的力道！ 仿佛一辆卡车撞了过来，她的虎口直接开了裂，自己也被长枪的巨大力道震得一阵胸闷，身形立刻失衡，全身都是破绽。 只见黑色长枪骤然一收，下一刻刺出之际，已经化作点点黑色死光，眼看就要将她刺成破布。 这时，楚歌也出手了。 他的命书，让他很难在一对一的打斗中失败。 因为命书赋予他的能力是——应变。 应变，你总能在对手的攻击中，找到破绽与应对之法，你的身体，也将随之做出反应。 这个能力，在一对一中几乎是无敌的。 楚歌从来不怕单打独斗，但人一多，他的能力就招架不住了。 可眼前只有一个人…… 楚歌一步掠出，身形如见缝插针，一脚侧踢，踢在了长枪的手握之处。 刺出的枪没被打断，但却变了形。 冲着要害去的朵朵枪，几乎都落在了空处。 来人收了枪，一个飞退，似乎认真了起来，持枪看着“楚歌”和“孙倩云”。 他正是任偶。 (本章完) 第166章 化身为虫 第166章 化身为虫 与此同时，正去往第三站的李道生，收到了来自任偶的传音。 “找到巢穴了。” “没遇到阻拦？”李道生问。 “有，这里有两只虫子，不弱。”任偶回答。 “打不过就跑，等我们一起下去。”李道生立刻传音。 “打得过。” “好吧，你自己小心。” 传音结束，李道生一睁眼就看到了雀好奇的目光。 “怎么了？又打电话来了？”她声音里有明显的调侃。 什么打电话…… “任偶已经杀到巢穴里去了，遇到两只难缠的虫子，正在打斗。”李道生大致说了一句。 “我们尽快清空这几处地点的异常，再跟他一起去把老巢绞了，应该就能离开了。” “好好好~听你的。”雀自无不可。 李道生抬头看向前方，那里就是第三站，说是什么择业指导处。 这一次，似乎没有太大难度，虫子也不强。 蛮顺利的…… ———— 地下虫洞。 任偶收枪挺立，传音结束后，看向了眼前这两只虫子，他倒不用闭上眼睛传音，对他而言，意识沉浸到脑海中只是一个念头的事。 没有过多停留，脚下一踢枪尾，长枪射出，人也如影随形。 孙倩云经过刚才那一枪，知道自己正面对抗根本不是对手，分解只能对生命体生效，分解不了他的枪。 可有那把枪在，自己根本就近不了身。 眼下，只能是楚歌上去缠斗，自己找机会偷袭了。 只要被打中一下，她就能保证让这个人化作飞灰。 楚歌也没有辜负她的希望，已经和黑色长枪打成了一片。 任偶越打越是觉得奇怪，这只虫子，简直像是拥有某种预感一样，总是能提前一步找到攻击的死角，甚至有时自己临时变招，它也能在瞬间就找到最合理的应对之策。 “叮——叮——叮叮——” 乌光闪烁，人影穿梭，交击之声回荡在洞穴内，一时之间，任偶竟然奈何不了他。 而这时的楚歌，也是越打越心惊。 虽然他能完美地接下每一枪，甚至能卸去绝大多数的力量，可只是这么几十个回合而已，他的手臂就已经在发麻了。 对于楚歌出身的世界而言，长时间的战斗对他来说压根儿就不是什么问题。 可眼前这个使枪的人，似乎比他还要擅长长时间战斗。 打着打着，楚歌心中都不由得惊叹。 这人莫非是铁打的不成？ 为什么自己好几次的拳脚都已经落在他身上了，但这人却还是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楚歌知道自己的力量有多强大，命书虽然赋予了他“应变”之力，但这只是个添头。 他在自己的原生世界就是一等一的高手，被命书强化后绝大多数人根本就扛不住他的一拳一脚。 但这人已经被拳脚打得“邦邦”响了，却连一口血都不吐，甚至连气息都不乱。 这还是人吗？ 孙倩云更是一直在找机会，可这两人越打愉快，越打越激烈，枪影与人影已经完全缠在了一起，根本就分不清谁是谁了。 她的能力很强，只是要生命体，挨上她一下就算不死也要脱层皮，可现在却偏偏毫无用武之地。 任偶面无表情，直到现在为止，他都还没有使用自己的命书能力。 倒不是因为别的，而是“任侠”赋予的能力，根本不能让他在面对差不多的，或者更弱的对手时，取得优势。 反倒是在面对远超自己，亦或是几乎无可抵御的敌人时，“任侠”赋予的能力能发挥出巨大的作用。所以，任偶也没考虑过使用命书能力。 他只是好奇，为什么这只虫子的动作，这么怪异？ 简直就像一个套了个虫子外壳的人类。 因为这虫子的某些闪避动作完全就不是虫类的逻辑，而是以人类的躲避逻辑在进行闪躲。 太奇怪了。 任偶激活了自己的视野，深度扫描了一下这两只虫子。 可虫子就是虫子，没看错。 算了，打死再说。 任偶不再多想，一枪震开虫子后，开始积蓄力量。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只虫子能够完美化解几乎所有攻击，那就只能一力降十会了。 在楚歌和孙倩云眼中，一道道肉眼可见的电流从那人的身体里窜出，并缠绕在了长枪身上。 甚至连空气中都有电弧在闪烁，打得孙倩云的脸生疼。 楚歌心中警兆突生，他可不想把底牌用在这种地方，可那股危机感让他极为不适，如果不出全力，这个人的下一招很可能会让他们死在这里！ 楚歌的“应变”能找到袭向自己的攻击里，出现的破绽，以及最好的应对之法。 但这次，任偶的攻击根本就不是冲着楚歌去的，这是一招大范围的群体攻击！ 他要破坏眼前的这条虫洞通道。 “奇怪的虫子……” 蓄力完毕，任偶疑惑地说了一句。 而听到这句话后，楚歌和孙倩云猛然意识到了什么。 虫子？ 他说我们是虫子？ 等等…… 难道？！ 两人都不是傻子，立刻猜到了个大概。 这人大概率是【十三月】的人，可人与人见面不可能一句话不说就开打，完全不沟通。 自己之前的喊话这人也像是完全听不懂一样。 答案只有一个了…… 在这个人眼中，此刻的自己两人，是虫子的模样！ 而那些喊话在他耳中，估计也只是虫子的嘶鸣罢了。 楚歌大脑极速思考，应变之法，已经出现…… 既然说不通，那就用写。 在任偶的无差别攻击即将到来之际，楚歌飞快地在地下写了三个字。 【我是人】。 很朴实无华的三个字。 但任偶的动作猛然停住了。 凝聚在黑色长枪上的电弧噼里啪啦地炸着，他疑惑地看向那两只虫子，开口道：“你们是人？” 楚歌和孙倩云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这个拿着黑色长枪的人，简直太生猛了，身体像铁打的不说，力量实在是大得惊人。 竟然还有疑似“放电”的能力。 楚歌立刻在地上继续写下几个字。 “你认识李道生吗？” 这三个字的出现，基本打消了任偶的怀疑。 他放下了长枪，电弧也尽数散去，眼里尽是好奇： “你们真的是人？” (本章完) 第167章 怪事接连 第167章 怪事接连 眼下的情况很诡异。 楚歌和孙倩云看彼此，都是人形，而且都是实体。 可在任偶眼中，他们都是虫子，甚至连话都不会说。 交流就只有一个办法了，任偶说，他们写。 而任偶听他们提到李道生的名字后，也当即询问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 要写清楚这件事很麻烦，但没办法，楚歌大概精简了一下内容，大致意思是，现在他们和李道生是合作关系。 于是，任偶又联系上了李道生。 “他们不是虫子，是人，一个叫楚歌，一个叫孙倩云。” 站在择业指导处门前的李道生接到消息，立刻回复：“有这回事。” “那我暂时和他们一起行动。”任偶说。 “可以，不过要保持警惕。”李道生嘱咐了一句。 “好。” 两人结束交流后，雀上前问：“又怎么了？” “找到【第五季节】那两个人了，在地下的虫子巢穴里，已经变成了虫子模样，但还能沟通，交流，据他们自己说，在他们眼里，自己依旧是人形。” “哦？”雀眉头一动，“那这个聚集地，有意思了……” 就在这时，又是一声爆炸在前方响起！ “轰——” 择业指导处塌了。 这场爆炸来得极为突兀，没有任何征兆。 气浪涌出，将李道生和雀掀了出去，滚滚烟尘扑面而来，但好在两人都有手段，稳稳落地并未受伤。 这是雀见到的第二次爆炸了。 第一次是在温泉店，她要比李道生早到一步，亲眼看到了温泉店的爆炸，以及那个女人从烟雾中逃出来，接着便是追击。 此刻，是第二回。 就在雀若有所思之际。 “救救我……” 一个跌跌撞撞的身影从烟尘中走出。 这次是个男人，同样是一副工作人员的打扮，穿着制服。 和之前从温泉店逃出来的那个女人一样，这男人的脸上也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皮肤下面蠕动，面色骤然发青，嘴唇发黑，眼睛变大，眼球开始往外鼓，血管也在一根根绷出。 “救救……我……” 走出烟尘后，他扑通一声摔在地上，绝望地看向李道生和雀。 “喂，不对劲，这和我之前遇到的情况一样。” 李道生轻轻点头。 雀在路上跟他讲过，她要比他先到温泉店，亲眼目睹了温泉店的爆炸，然后……那家店在烟尘散去后又诡异地复原了，甚至连老板都还在。 雀当时就有怀疑，店里的老板是不是换了个人，逃出来的那个才是真老板，现在看来，果然如此。 这男人穿着制服，很明显是择业指导处的工作人员。 此刻他的眼角，耳朵，嘴角，鼻孔，在雀看来既视感极为强烈，和那女人的表现一模一样，都是在往外流黄色的恶心粘液。 烟尘中，同样走出了一个人来。 一身制服，表情严肃，手上拿着棍棒，看向李道生和雀，面无表情地说： “游客，请离开这里。” 雀悄悄对李道生说：“我们救一下这个人，问清楚怎么回事，把这个执法者干掉怎么样？” 李道生看向她：“那你去干掉他，我来救人。” 雀瞥了他一眼，妩媚一笑：“救人？你会吗？” 李道生不说话，意念一动，命书翻到第四页，程雪的能力发动—— 治愈。 魔法这种神秘的力量，第一次出现在这片天地。 一粒粒光点汇聚成线，钻进了那个男人身体里，他的皮肤下本有东西蠢蠢欲动，正在开裂，被这光线一照，竟被完全压了回去！ 雀这次是真看得目瞪口呆了。 从剑，到风，再到这神秘的，宛如魔法一般的治愈能力，他的命书到底是什么主题？ 这也太全面了吧……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上啊。”不用他提醒，雀立刻上了。 因为那个执法者看两人不听话，已经动手了。 雀要对付这些人，比李道生他们更加轻松。 她的眼睛再次泛起绿色光芒，那执法者的动作陡然一顿。 皮肤破裂，一只虫子撕开了人皮钻出来。 但它的手足镰刀，却对准了自己的脑袋。 “噗嗤——”一声。 虫子用自己手足上的镰口，割下了自己的头颅。 “还真是虫子。” 雀笃定了。 联系任偶传来的消息，这整个聚集地，只怕都不对劲。 可是，地下是人在变成虫。 地上似乎反了过来，是虫变成了人。 怪事。 目前还没找到其中的逻辑。 不管怎么说，危机暂时解除了。 地上这男工作人员也被李道生救了回来。 他睁开眼睛，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狂喜地看向李道生：“你可以救我？” “我没事了……” “我没事了！” “哈哈哈哈哈！” 他的喜悦不似作伪，但现在也不可能由着他一直高兴。 李道生问到：“能说说前因后果吗？” 这工作人员努力平复心情，用力点点头：“我叫周平，求求你救救我们！整个昙笼聚集地都被一只殃虫控制了！” “一只？”李道生和雀对视一眼。 “对！是一只王族殃虫，它的能力很恐怖，可以把人变成虫子！这里的一切，都是按照它的规划在运转，一旦有人做出脱离它设定的事，就会立刻虫化，就像我刚才那样……” 周平一边说着，一边打了个寒颤。 他一把抓住李道生的胳膊，恳求道：“我见过的所有试图逃离的人，最后都变成虫了，无法逆转，只有你……你竟然可以扭转变成虫的进程，求求你，一定要帮帮我们……” “我什……” 他的话还没说完，表情就彻底凝固在了脸上。 同一时间，爆炸的择业指导处诡异地在一瞬间恢复了原样，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而眼前的周平，也僵住不动了。 “喂，你怎么了？喂？”雀伸手在他眼前摆了摆。 下一秒，一道道裂缝出现在他的皮肤上，并呈蛛网状快速扩散。 眨眼之间，周平倒在了地上，身体蜷缩，慢慢的……变成了一只青黑色的，背后生着一对蝉翼的大虫子。 程雪的魔法，只是延缓了时间，并没有逆转虫化的过程。 他还是死了。 李道生和雀心中没来由出现了一股寒意。 这个地方的虫子，并不强。 但…… 两人看向这复原的择业指导处。 里面出现了一位新的工作人员。 他似乎察觉到了两人的目光，扭头看过来，微笑，摆手： “您好，需要择业指导吗？” “我叫赵安，可以为您提供服务。” （关于过年期间的更新，请看下面作者的话） (本章完) 第168章 破坏虫巢 第168章 破坏虫巢 李道生和雀站在择业指导处的门前，看着这个自称赵安的工作人员。 这里太不对劲了，才刚虫化死掉了一个工作人员，择业指导处竟然又复原了，又出现了一个新的工作人员。 门内隐约传来低沉的机械运转声，仿佛某种巨大的齿轮在缓缓转动。 “要进去吗？”雀挑了挑眉，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感觉有些被牵着鼻子走了。。” 李道生没有回应，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四周。 “进去看看。”李道生低声说道，抬步走了进去。 门内是一片宽敞的大厅，墙壁上挂满了各种宣传海报，内容无一例外都是关于“择业指导”的。 海报上的人们笑容满面，仿佛对未来的工作充满期待。 然而，李道生却从这些笑容中感受到了一丝诡异。 大厅中央是一张长桌，桌后站着的就是那个自称赵安的，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他的脸上挂着标准的职业微笑，眼神却空洞无神，仿佛一具被操控的傀儡。 “欢迎来到择业指导处。”工作人员机械地说道，“请填写表格，我们将为您安排最适合的工作。” 李道生和雀对视一眼，心中警铃大作。 雀轻轻一笑，走上前去，语气轻佻：“哦？那你们这里都有什么工作可选？” 工作人员依旧微笑着，从桌上拿起一份表格递给雀：“请先填写个人信息，我们会根据您的特长和兴趣为您推荐合适的岗位。” 雀接过表格，扫了一眼，发现表格上的问题极为详细，甚至包括了一些极为私密的信息。 她皱了皱眉，将表格随手丢在桌上：“抱歉，我对你们的工作不感兴趣。” 工作人员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语气依旧机械：“择业指导是昙笼聚集地的必要流程，所有居民都必须参与。请配合我们的工作。” 李道生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我们不是这里的居民，只是旅客。” 工作人员空洞的目光突然变了些，语气中也多了一丝诡异：“无论您来自哪里，只要进入昙笼聚集地，就需要遵守这里的规则。请填写表格，否则我们将采取强制措施。” 话音未落，大厅的四周突然出现了数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他们的表情与桌后的那人如出一辙，眼神空洞，动作僵硬。 雀眼中闪过一丝不爽，低声对李道生说道：“看来，我们被当成‘新员工’了。” 李道生点了点头，目光扫过四周：“小心点，这些人不对劲。” 战斗一触即发。 雀率先出手，她的眼中泛起绿色的光芒，试图控制这些“工作人员”的行动。 然而，她的能力刚刚发动，就感觉到一股强大的抵抗力，仿佛有什么东西反抗她的操控。 “不对劲！”雀低声说道，“为什么这一批我无法侵入控制……” 李道生没有犹豫，长剑入手，泛起白光，他的速度骤然提升，瞬间冲向了最近的一名“工作人员”。 然而，就在他的剑即将刺中对方的瞬间，那名“工作人员”的身体突然扭曲变形，皮肤破裂，露出青黑色的虫肉。 “这是……虫化了？”李道生心中一凛，迅速后退。 就在这时，大厅的墙壁突然开始蠕动，仿佛活过来一般。墙壁上裂开了一道道缝隙，无数只青黑色的虫子从缝隙中爬出，迅速向两人逼近。 “看来，我们被包围了。”雀轻笑一声，语气中却没有丝毫慌乱。 李道生握紧长剑，低声说道：“我们冲出去。” 两人一前一后，互相掩护，迅速向大厅的出口移动。 李道生的长剑挥舞，剑气将靠近的虫子切成碎片，而雀则利用她的能力，控制虫群的行进路线。让雀有些头疼的是，这些密密麻麻的小虫子很难控制，不太听她的话。 “雀，现在试试控制那些工作人员。”李道生说道。 雀点头，明白他的意思。 她的眼中绿光大盛，全力发动能力，试图控制那些虫化的“工作人员”。 这一次，她的能力终于起了作用。 那些“工作人员”的身体猛然一僵，随即开始互相攻击，虫群的行进路线也被打乱。 “有效了！”雀看向李道生。 李道生抓住机会，一剑劈开了大厅爬出小虫的那道墙壁。 这择业指导处的墙壁后面，竟然是一个小型虫巢！ 密密麻麻的小虫卵正散发黄灰色的光，忽明忽暗，如同心脏在跳动。 李道生没有犹豫，手中的长剑灌满真气，一剑剑挥出，如同砍瓜切菜一般，销毁了墙壁里面的虫卵。 而随着虫卵的破碎，整个择业选择处也开始崩溃，各种不明液体忽然从四面八方的墙壁，以及地面下喷涌而出，整个房间都开始剧烈震动。 “走！”李道生喊道。 两人迅速冲了出去，就在他们冲出择业指导处的瞬间，整个建筑轰然倒塌，烟尘四起。 站在废墟前，李道生和雀回头看去，什么都没了。 “这么简单？”雀有些难以置信，这个地方和前两处比起来，好像不够诡异。 李道生看了她一眼，说：“是因为有你在，才看起来比较简单，无论是人变成的大虫，还是之后爬出来的小虫，本来都没那么容易打发掉。” 雀抬起右臂，语气轻佻：“所以，这次你要承我的情了？” “去下一个地点吧。” 李道生没理她。 ———— 这时，任偶得到李道生的肯定答复后，和楚歌，孙倩云，已经在探索地下虫巢。 这地下四通八达，沟壑纵横，根本不知道最深处到底在哪里。 一人“两虫”只能慢慢前进，遇到虫子就杀。 而一路尽可能往深处走了一段时间，三人都有些沉默了。 这地下虫巢，实在太惊人了！ 墙壁里布满了虫卵，密密麻麻，看得人头皮发麻。 任偶手中的黑色长枪微微颤动，电弧在枪身上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想扫除这些虫卵，却被楚歌阻止了。 楚歌在地上划出几个字：“留着它们，我好像找到进入最深处的方法了。” 任偶看向他，楚歌也不藏着掖着，写下了几个字： “虫的习性，越是虫巢中心处，虫卵越多。” “我们沿着虫卵最密集的方向走。” (本章完) 第169章 赐赉死斗 第169章 赐赉死斗 楚歌的方法没错，一人“两虫”沿着一条岔路走进，很快周遭的感觉就不一样了。 通道逐渐变宽，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腥臭的气味，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深处蠕动。 突然，通道的另一头传来一阵低沉的震动，仿佛有什么巨大的生物正在靠近。 任偶立刻停下脚步，握紧了手中的长枪，低声说道：“来了。” 楚歌和孙倩云也察觉到了，楚歌的“应变”能力让他在任何情况下都能找到最佳的应对策略，而孙倩云的分解能力则是对付虫子的利器。 震动声越来越近，通道的尽头出现了一只体型巨大的虫子。 它的身体覆盖着厚重的甲壳，头部生有一对巨大的复眼，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但诡异的是，它的尾巴似乎被砍下来了一截，此刻仍在流出绿色的粘稠液体。 如果李道生在这里，一眼就能认出，眼前这只巨虫，就是他在温泉店砍掉“脑袋”的那只。 只不过他不知道的是，那并不是这只虫的脑袋，而是尾巴。 它只是长成了头颅的形状而已。 “这是王族殃虫？”孙倩云低声问道。 只有楚歌听得懂她在说什么，摇头道：“不知道，只有这个世界的人才知道王族殃虫的样子。” “帮忙，他上了！”说话间，任偶已经一挺长枪，冲了上去。 这不仅打了虫子一个措手不及，也让楚歌和孙倩云根本没想到。 只见任偶长枪一挥，电弧再次缠绕在枪身上。 他一步踏出，迎向巨型虫子，枪尖直指它的头部。 巨虫发出一声低沉的嘶鸣，猛然冲向任偶。 它的速度极快，力量也恐怖得惊人，几乎在瞬间就拉近了距离。 任偶长枪猛然刺出，电弧在空中划出一道耀眼的光芒。 “轰——” 长枪与巨虫的甲壳碰撞，发出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巨虫的力量大得惊人，但还是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让它浑身发麻。 然而任偶的身体却晃都没有晃动一下。 楚歌和孙倩云也加入了战斗，楚歌凭借“应变”，迅速找到了王族殃虫的攻击破绽，绕到它的侧面，用拳脚攻击它的关节部位。 而孙倩云则绕到另一侧，准备发动她的分解能力。 巨虫被三人的围攻激怒，发出一声愤怒的嘶鸣，猛然扭动躯干，将楚歌和孙倩云逼退。 任偶抓住机会，长枪再次刺出，这一次，他瞄准了王族殃虫的复眼。 “噗嗤——” 长枪刺入了王族殃虫的复眼，绿色的液体喷涌而出。 王族殃虫发出一声痛苦的嘶鸣，身体剧烈扭动，试图将任偶甩开。 然而，任偶力量强横，紧紧握住长枪，只是一搅，就将王族殃虫的复眼彻底破坏。 王族殃虫的攻势顿时减弱，楚歌和孙倩云抓住机会，再次发动攻击。 楚歌一脚踢出，踢到了巨虫的关节薄弱处，顿时卸掉了它两条虫足。 而孙倩云的分解能力更加恐怖，竟然直接破坏了它的一部分甲壳。 任偶见状，抓住了时机。 他拔出长枪，朝着被孙倩云分解出的那薄弱处，一枪刺了进去。 恐怖的力量骤然爆发！ 巨虫的身体炸出一个大洞，庞大的身躯轰然倒地，绿色的液体从伤口中涌出，恶臭扑鼻。 而这时，窸窸窣窣的爬行声越来越密集，一人“两虫”面色都变了，立刻越过巨虫尸体，朝着深处跑去。 通道的墙壁上布满了虫卵，淡黄色的卵壳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微光，仿佛随时会孵化出新的虫子。 “追来了！虫子……数量太多了！”孙倩云回头看了一眼，语气中带着一丝紧张。 他们一边逃窜，一边辨认虫卵的分布密集程度，迅速拐入一条条岔路通道。 突然间，穿过一个洞口后，眼前豁然开朗。 身后的密密麻麻的虫子爬行声也戛然而止。但三人都知道，这不是什么好事，能让虫子停止追击，只有两种可能。 要么，是它们已经跟丢了。 要么……是这里有一个它们都畏惧的存在，让它们不敢靠近。亦或是收到了这个存在的命令，没有继续靠近。 这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空间的中央有一座巨大的虫池，池中充满了绿色的液体，液体中漂浮着无数人类的残肢和虫子的碎尸。 “这是……什么？”孙倩云低声问道，眼中满是震惊。 楚歌的脸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他走近虫池，仔细查看池中的残肢，发现这些人类的尸体上布满了虫卵，仿佛在被某种力量改造。 “实验。”任偶低声自语，语气与往常一样，但他握着长枪的手却紧了许多。 似乎眼前这一幕，让他想到了什么。 就在这时，虫池的液体突然开始翻涌，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从池底升起。 任偶和楚歌迅速后退，警惕地盯着池面。 “哗啦——” 液体猛然分开，一个巨大的身影从池中升起。 那是一个半人半虫的生物，身体覆盖着厚重的甲壳，头部生有一对巨大的复眼，闪烁着幽绿色的光芒。 这生物没有交流的痕迹，它的复眼中闪过恐怖的杀意，猛然挥动前肢，一道幽绿色的光线向三人袭来。 任偶迅速挥动长枪，电弧挡住了攻击。 然而，那光线竟并不是能量体，被任偶带电的一枪扫碎后，竟然化作了一滩腐蚀性极强的液体，洒向了地面。 “嗤嗤……”声作响，地面顿时烧出了几个黑色坑洞。 任偶明显感觉到，这只“虫子”和之前的都不一样。 它很强。 难道，这只就是王族殃虫？ 他扫描了一下前方。 红色的危险提示。 然而更危险的黑色提示，竟然也出现了！ 而出现的位置是……满是绿色液体的虫池里。 明白了。 这只“虫子”，是在护卫这个虫池。 池子里孕育的那个东西，才是最可怕的。 也许，池子里孕育的就是真正的王族殃虫。 任偶长枪一震，略微侧头：“你们退开些。” 刚要出手准备帮忙的楚歌一愣，都这种时候了难道还想单打独斗？ 然而下一刻，他就立刻退远了。 任偶的命书从怀中飞了出来。 只见他的命书翻开了一页，陡然从中飞出一个红色的光圈。 那光圈在空中一转，迅速扩大，笼罩了周遭二十几米的范围。 如果不是楚歌和孙倩云得到提醒退远了些，也会被那红光圈在里面。 “来吧。” 任偶这边刚使用能力。 另一边，李道生一怔，他感觉到自己的命书也出现了变化。 属于任偶的那一页，出现了新的文字。 【主题：任侠】。 【赐赉：死斗】。 (本章完) 第170章 死斗领域 第170章 死斗领域 任偶站在虫池前，红色的光圈从他脚下蔓延开来，迅速笼罩了周围二十几米的范围。 光圈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连时间都变得缓慢。 他的长枪微微颤动，电弧在枪身上跳跃，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他目光冷峻，锁定在那只半人半虫的生物身上，神情中没有一丝波动。 楚歌和孙倩云退到了光圈外，警惕地注视着光圈内的动静。 命书他们并不陌生，但关于任偶的赐赉能力，两人却一无所知。 “这是什么？”孙倩云似乎在自言自语。 楚歌紧盯着那个红圈，以及红圈中的任偶和半人半虫：“不知道，但他的气息……变得不一样了。” 红圈内，一人一虫几乎同时发动攻击！ 这只虫子的复眼由密密麻麻的晶状体组成，每片晶状体都映着任偶持枪的身影。 当它抬起前肢时，甲壳缝隙渗出墨绿色烟雾，这烟雾剧毒无比，光是凝结成的毒液，滴落在地面都会腾起白烟，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任偶枪出如电。 乌黑长枪撕开凝固的空气，电弧在死斗领域内编织成网。 毒气与电网，虫爪与长枪，刹那间撞在了一起，爆出刺目光芒。 虫子的毒，对碳基生命很有效，但……对任偶却几乎毫无作用。 毒气在爆发的高温中被蒸干，哪怕看似钻进了任偶的身体里，也无法对他造成半点伤害。 而更多的毒雾，眼看着就要蔓延出去，却在触及红色光圈的刹那，湮灭成虚无。 让本想再退远一些的楚歌和孙倩云，心下震动不已。 两人已经差不多看明白了。 任偶的红色光圈领域，一旦发动，似乎限制所有的进出，直到里面分出生死。 毒不见效，但那半虫生物本身的力量也极为惊人！ 这是任偶长久以来，遇到的第一个在纯粹的力量上，完全不输给他的对手。 虫子长在腰侧的节肢足足有八根，此刻如同八根长矛，疯狂地刺向任偶。 任偶的长枪舞得密不透风，动作快得红圈外的两人几乎看不清。 死斗领域内烟尘暴起，碎石雨点般的节肢不停攻击着任偶的周身要害。 偶尔甚至会有一两发毒液喷射，被躲开后砸在红色光幕上，泛起涟漪。 这样的你来我往，一枪对“八矛”，足足轰击了三分多钟！ 恐怖的战斗频率和强度让楚歌心下震颤不已，太强了…… 即便他拥有堪称一对一无敌的赐赉能力，此刻也看得心旌动摇。 终于，在缠斗到第五分钟时，任偶的身影终于在烟尘中显现——他单膝跪地，枪杆横架住两根节肢，衣服从左肩处撕裂，血肉被划开，露出机械体，蓝紫色电浆在金属骨骼间流动。 楚歌的眼睛骤然收缩。 他不是人类？ 这明显是某种机械生命体！ 任偶撕裂的衣服下，蓝紫色电浆在金属骨骼间奔涌，齿轮咬合声混着高压气流声从伤口处传出——这绝非人类该有的生理结构。 这也是第一次，任偶被打得如此狼狈。 死斗领域内的交锋仍在继续。 任偶的机械左臂突然弹出三根金属杆，将虫子的两根节肢死死卡住。 右臂长枪顺势突刺，枪尖旋转着钻进甲壳缝隙，电弧顺着虫体逆向蔓延。 半虫生物发出刺破耳膜的尖啸，剩余六根节肢疯狂敲打地面，试图挣脱桎梏。 “它的要害在第三胸节！” 楚歌用虫肢在地上划出潦草字迹。 他的“应变”能力此刻正疯狂运转，眼睛里映出了虫体能量流动的轨迹——那些墨绿色毒液正从八根节肢根部向中央汇聚。 然而，任偶听不懂“虫语”，更看不到写在死斗领域外地上的文字。 但此刻，任偶的双眼突然红光暴涨！ 长枪突然分解成十二节锁链，缠绕着电弧捆住了虫子。当虫子试图喷吐毒雾时，任偶发出红光的双眼骤然更亮，一簇恐怖的腥红能量几乎面对面地射进了被捆缚的虫子体内。 死斗领域内的空气被这股恐怖的能量烧灼得烫人，惊人的脉冲波动顺着锁链灌入虫体，虫子体内的结构几乎同时爆裂，毒液与绿色体液在高温中化作蒸汽。 然而，这些高等虫族，几乎每一只都会在濒死那一刻突然自爆。 这只半人半虫也不例外。 恐怖的绿光骤然爆发，冲击波撞得死斗领域的光幕剧烈震颤，任偶被掀飞撞在光幕上，身躯已经大量残破，露出了金属的骨骼。 然而，他的眼神依旧冷峻，仿佛这具残破的躯体与他无关。 死斗领域内的绿光逐渐消散，半虫生物的自爆将领域内的地面炸出一个深坑，但任偶的领域依然稳固。 他的机械右臂支撑着身体缓缓站起，抬手一吸，变成十二节锁链形态的“棍子”又拼接在了一起，重新变成了长枪形态。 “他还能战斗？”楚歌低声呢喃，语气中带着难以置信。 这时。 虫池突然沸腾起来。 杀了护卫，正主应该要出现了。 虫池表面鼓起无数脓包，暗绿色黏液如同煮沸的沥青般翻涌。一截肿胀的断臂从泡沫中浮起，指尖还戴着锈蚀的婚戒，紧接着是半张粘连着头皮的脸，空洞的眼窝里正钻出蜈蚣状的幼虫。 这只是第一具残尸，越来越多的残肢断臂从虫池里浮了出来，与人类的肢体一起出现的……还有虫卵。 楚歌的眼睛突然刺痛——那些密密麻麻浮上来的虫卵里，仿佛数百具人形胚胎正用指节敲打卵膜，敲击在他的心脏上。 可再一看，那些虫卵里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幻觉？ 孙倩云倒是面无表情，只是看着虫池里的一切，指甲深深抠进掌心。 虫子，人类，在这个池子里诡异地结合在了一起，血肉和甲壳，虫足刺破了人类的皮肤，与人类的器官肢体结合，长成畸形的共生体。 任偶的死斗领域依旧在展开，这说明……他圈中的这个范围内，还有没被消灭干净的敌人。 最恐怖的异变来自虫池之下，当粘稠的绿色液体沸腾，虫卵与残肢冒出来的瞬间，整个洞穴开始低频震颤，岩壁垮塌，剧烈晃动。 虫池内的液体逐渐恢复平静。 但很快……有什么东西，在从最底下冒出来。 任偶的视野中【黑色危险】警告已经在疯狂提示。 极端压抑恐怖的气氛蔓延向每个角落。 任偶面无表情，死斗领域……只要他的意志没有溃散，他就不会死亡。 就算是真正的王族殃虫，他也不惧。 然而…… 当虫池底部的东西冒上来后。 任偶眼前的黑色危险警告骤然消失。 不仅他，外面的楚歌和孙倩云见了这浮上来的巨大之物，似乎也呆住了。 这是一个虫卵，巨大的虫卵。 然而…… 它是空的。 里面的东西，早已破壳而出。 (本章完) 第171章 殃虫之谜 第171章 殃虫之谜 “不见了？” 地面上，李道生收到了来自任偶的消息。 雀也停下了脚步，看向他。 “嗯，发现了一颗巨大的虫卵，空的。”任偶说到。 “怎么确定它是王族殃虫的卵？”李道生问。 “危险程度，”任偶没有隐瞒，“它的虫卵，目前危险程度最高。” 原来如此，李道生相信了任偶的判断。 “你的意见呢？”他问了一句。 “这个地方，人与虫的界限混乱，那只王族殃虫有可能变成了人形，在聚集地的某处。”任偶回答。 “既然下方的王族殃虫已经消失，你就赶快上来吧。”李道生说到，他总感觉待在地底很不安全。 但这次，任偶没有说好。 停顿片刻，任偶的声音传来：“我要继续调查，这两个人在我的眼里变成了虫子，我想知道原因。” 任偶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李道生闻言，便也不再多说什么。 “好，那你小心。” “嗯。” 雀凑上前来，问：“新消息？” “嗯，王族殃虫孵化了，留下个空壳，它应该就在这聚集地的某处。”李道生大致说了一下。 谁知，就在他将这句话说出口后，整个聚集地的天空，似乎诡异地波动了一下。 四周好像出现了某种不起眼的变化。 两人都是感官敏锐的人，立刻就察觉到周遭似乎正在发生什么。 “它听到了？”雀压低了声音问。 李道生看向四周：“如果这里全都受它控制，听不到才奇怪吧。” 整个聚集地的异变已经很明显了，那只王族殃虫已经知道他们发现了聚集地的异常。 两人正站在睡眠馆的门前。 这是一座看似普通的建筑，但门框上缠绕着藤蔓般的神经束，门把手里镶嵌着一颗活生生的眼球，正在左右转动，似乎在看着什么。 “真是演都不演了。”雀看着这栋睡眠馆，手刚拨弄了一下缠绕在门把手上的神经束，那些细长的组织就立刻绕上她的手指，像蛇一样蠕动。 不过，下一刻就被雀的虫子给啃掉了。 第四处，睡眠馆。 解决掉睡眠馆的异常，就只剩下最后一处了。 可眼下随着任偶他们在地底虫巢的推进，地上也因为信息的揭露而产生了变化。 让李道生感觉有些奇怪的是，之前王族殃虫掩饰一切的目的是什么？ 更重要的，是王族殃虫的能力…… 李道生没有忘记，这个昙笼聚集地的时间，跟山外完全不一样。 这只虫子的本事，难道已经夸张到改天换日的程度了吗？ 他有些不太相信。 李道生总觉得，这只初生的王族殃虫，应该遇到了什么麻烦。 为什么整个聚集地的异变，或者说不加掩饰，是出现在任偶通知了自己之后？ 因为我已经知道王族殃虫孵化了，整个聚集地都是它的某种能力在操纵，所以一切的掩饰都没有意义了，干脆就不掩饰了？ 虽然从逻辑上说得通，但这种事情，王族殃虫不去做也是一样的，它根本就没有特地去取消昙笼聚集地“伪装”的理由。 刚刚孵化的虫子…… 李道生脑子里冒出了一个想法。 有没有可能，那只刚刚孵化的王族殃虫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一只虫子？ 它对自我的认知和他们是同步的，所以整个昙笼聚集地的异变才会随着认知的更新而更新。 这才能更好地解释整个昙笼聚集地的变化。 可这个猜测如果成立的话…… 李道生看了一眼正准备一脚踢开门的雀。就有很大的概率说明……那只刚孵化的王族殃虫，很可能就在他们身边。 “怎么了？” 雀的感觉很敏锐，立刻感觉到了李道生的视线，回头询问。 “没什么，进去吧。” 李道生摇摇头，示意她开门。 是她吗…… 雀似乎也没怀疑什么，推开门的瞬间，一股甜腻的香气扑面而来。 这不是普通的熏香，更像某种生物信息素，直接作用于大脑的嗅觉中枢。 两人在闻到这股香味后，甚至都还没踏入睡眠馆，太阳穴就突然开始跳动，眼前的世界逐渐扭曲。 睡眠馆内部像一座巨大的蜂巢，无数个半透明的茧状舱室摆放得到处都是，甚至悬挂在天板上。 每个舱室都连接着粗大的神经束，像脐带一样输送着某种能量。 “是他们？！” 李道生仰头时，无意中在舱室里看到了两个人。 吴克用和陈青！ “【第五季节】那两人？” 雀询问道。 “嗯。”李道生皱眉看向被关进了睡眠舱的吴克用和陈青，看样子他们早就到这里了。 而在其他睡眠舱里，他和雀也看到了不少半人半虫的诡异生物。 任偶说，他在地下虫池也发现了这种东西。 就在这时，雀忽然回头，眼里泛起绿光，她控制了那些神经束，竟齐齐地朝着李道生袭来！ 李道生想抬剑，却在握住剑柄时，发现剑身变得异常沉重，仿佛被灌了铅。 “风。” 他使用了风回的能力，立刻闪身脱离。 然而下一刻，无数的神经束缠上了他的脚踝，某种物质在通过神经束注入他的身体。 “为什么……” 李道生只觉得眼皮很沉，很想睡觉。 咦？ 不对！ 猛然间，李道生意识到自己不是还在睡眠馆门口，并没有进去吗？ 他的眼睛忽然睁开。 自己和雀，正完好无损地站在睡眠馆门口，什么都没发生。 雀没有突然袭击，屋内也没有什么神经束在缠绕。 唯一和之前记忆相同的，是睡眠馆的门的确被打开了。 而且，通过门框的确能看到天板上有缠着两个人，正是陈青和吴克用。 这个地方……真是诡异地厉害。 竟然只是打开门，就突然陷入了梦境。 李道生一巴掌拍向雀的肩膀。 这女人猛地回神，惊恐地退了一步，转头看见李道生时刚想动手，却立刻停了下来。 “呼……” “好凶险，刚才我做了个梦，咱们进去后，你突然对我动手，一剑抹了我的脖子。” 李道生看向屋内，说：“差不多。” (本章完) 第172章 记忆学习 第172章 记忆学习 李道生和雀进了睡眠馆，仰头看向虫卵里的吴克用和陈青。 “你能用虫子探知一下他们的状态吗？”李道生问。 雀抬起右臂：“我试试。” 一只翠绿是小虫子从她右臂爬出，飞向了吴克用和陈青，它停在如舱似卵的物体上，口器探出，插了进去。 雀闭上眼睛，感受着传递回来的讯息。 “嗯？意识波动不太对，”雀也有些拿不准主意，“我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算不算还活着，神经束在抽取他们的记忆。” “它在学习。”片刻后，雀做出了判断。 翠绿小虫飞回她的手臂，雀看向李道生：“这些神经束在用人类的记忆当养料。” 是吗…… 睡眠馆，让人陷入沉睡后，抽取人类的记忆。 那只王族殃虫在学习人类的法则？ “先救他们下来吧。”李道生举起长剑，一剑斩向挂在天板上，被虫卵状的舱体包裹着的吴克用和陈青。 然而，剑气打中舱体，只是产生了一声脆响，两具茧舱如同钟摆般晃动。 李道生看见吴克用的右手食指抽搐了一下。 某种粘稠的绿色液体正从吴克用的眼角渗出。 “他们似乎在虫化。”李道生收剑，略微皱眉。 雀闻言，放出了几只虫子，扑向另一副舱体里的陈青处。 在虫子的啃食下，舱体半透明的脉络里，绿色的粘稠液体正与人类的腥红血液猩红激烈对抗。 雀从自己的虫子身上，得到了一种感受。 这是…… 畏惧！ 她的虫子在害怕。 “不对！” 雀看向李道生：“整个睡眠馆是一个巨大的生物！” 更确切地说，是一只巨大的虫子。 李道生闻言立刻一剑刺入地下，地砖缝隙渗出粘稠的绿血，李道生剑身上的白芒暴涨。 真气灌入其中，还没等产生巨大的破坏，雀那边就出现了变故。 雀的表情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两下。 她派出去的虫子，虽然受她控制，但也是与她同感的。 此刻不知道她受到了怎样的影响，雀的脸产生了明显的畸变。 一根根虫类触角在从额头上长出来，甚至……眼睛的两侧都多长出了几颗眼睛，格外诡异骇人。 “把你的意识收回去！”李道生挥剑扫去，目标却是雀的虫子。 从雀身上飞出去的虫子在面对李道生的剑气时，也表现出了十足的防御力，并没有第一时间被斩落。 但它们被这一剑影响，也断开了与雀之间的联系。 雀惊恐地看着自己的手。 她的手指在诡异地变黑，变硬，弯曲，长出倒刺…… “它在污染我……” 雀看向李道生，眼中第一次出现了绝望的神情。 “李道生，我的精神，我的意志，被它污染反噬了！” “它是虫子的王，我失去了对虫子的控制……” 话音刚落，脚下的大地突然坍塌，伸出密密麻麻的虫子触须，每条触须的末端都长着人脸，仔细一看，这些人脸竟然全都是进入这昙笼聚集地后，他们见过的人的模样！ 李道生心下凛然，就算这只虫子不是王族殃虫，也绝对是造成昙笼聚集地现状的罪魁祸首之一。 雀似乎有些崩溃了，坠落往下的李道生一把抓住了雀正在虫化的手腕，一剑扫向下方的虫子触须，清空后，两人径直穿透了触须群，跌进个布满神经突起的腔室。 李道生挥剑斩去，剑光在这腔室内纵横，剑气绞杀了神经束与各种不明触须，整座腔室骤然开始塌缩。 这一剑引起了连锁反应，连接所有舱体的半透明管道突然泛起绿芒，引爆了！爆炸的气浪掀飞了所有神经管道，被困在天板舱体中的陈青和吴克用双眼忽然睁开！ 李道生拉着正在虫化的雀，一个“风”令，飞出了塌陷的底下腔室，两人刚站稳的瞬间，天板上的吴克用和陈青就各自挣扎着打破了舱体，但他们的皮肤上，还插着密密麻麻的神经束。 两人痛苦地拔出神经束，落了下来。 “快走！” 眼前的情形已经不必多言，陈青和吴克用跌跌撞撞地冲出了睡眠馆。 李道生抓着雀，也冲出了即将崩溃的睡眠馆。 等视野重新清晰时，他们已躺在睡眠馆外的空地上。 陈青突然开始剧烈咳嗽，偶尔发出一两声干呕，呕出来的，竟然是一颗颗细小的虫卵。 她的脸色极其难看，吴克用也不遑多让，不停用手指抠自己的嗓子眼儿，用以催吐。 密密麻麻的虫卵被他吐了出来。 好一会儿后，陈青和吴克用才面色惨白地看向李道生和雀，尤其是正在虫化的雀。 “她怎么会虫化？”陈青半是惊疑半是恐惧地问。 她也好，吴克用也罢，本以为这世界的强度也不过如此，可他们之前的遭遇，却让两人再也不敢轻视大意了。 这些虫子或许在纯粹的力量上，完全不是他们的对手。 但幕后的那只王族殃虫，似乎拥有某种直接作用于规则上的能力！ 她和吴克用就是着了道，吴克用堪称金刚不坏的身体突然倒下，她自己也是，经过她因果线的探查后，发现了缘由。 是毒。 有人对他们下了毒！ 可两人完全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让陌生人接近过，唯一的陌生人，就是李道生了，可自己也没用过，或者吃过李道生给的任何东西。 中毒被擒后，两人被神经束抓取，从喉咙里注入了大量的虫卵。 睡眠馆这只巨大的虫子，并不是想把他们变成虫子，只是想让他们成为温养虫卵的巢穴！ 两人本来以为自己快完蛋了，没想到等到了李道生的到来。 眼下，这个明显是李道生同伴的女人竟然在虫化，而不是被虫子当成巢穴？ 李道生来不及解释，雀的状况很糟糕。 意念一动，命书飞出，在两人的惊疑不定的神情之中，李道生的命书翻到了第三页。 属于程雪的魔法光点，从李道生的指尖飞出，这一幕，让吴克用和陈青的神情大变。 两人都曾见过这一幕，尤其是吴克用。 他曾经亲身经历过……被这种光点治愈的过程。 这是程雪的魔法！ 为什么他会程雪的魔法？ 难道他的原生世界和程雪一样？ 不……他明明是用剑的。 来自【第五季节】的两人心中震颤。 雀的虫化在褪去，毕竟她并不是虫子，只是遭到了反噬，本质上是一种内伤。 可李道生连续使用了斐再兴，风回，程雪的能力。 此刻，他的身体也终于感受到了疲惫。 这还是在获得了命书主题，眉心出现白痕之后。 换做之前，他的心力早就撑不住了。 雀的眼神逐渐从模糊到清晰，她渐渐清醒，感受到自己在被治愈，心中五味杂陈。 但，她并没有说些感谢之类的话，而是立刻说出了自己在被虫子反噬前，看到的画面…… “你们【第五季节】里，有一个人是王族殃虫。” 她盯着陈青和吴克用，略显虚弱地说。 （新年快乐！陪家人看看春晚，祝大家蛇年快乐，身体健康，发大财~） (本章完) 第173章 第四个人 第173章 第四个人 她这句话实在太过惊人，话音刚落，陈青就死死地盯着她：“你想让我们内讧？” “吴克用，杀了她，这女人没安好心！” 吴克用同样不信任雀。 他的手刚变成金色，李道生就略微皱眉，看向两人：“你们想动手？” 雀虽然虚弱，但气势却没弱。 “想知道原因？”雀的目光毫不回避，“我的虫子，连接了整个昙笼聚集地的记忆，在我们进来之前，只有三个人的进入记录。” “喂，你们告诉我，【第五季节】来了几个人？” 雀的话，让吴克用和陈青都有些动摇了。 因为他们一共是四个人。 陈青，吴克用，孙倩云，以及……楚歌。 这怎么可能？ 每个人都是记忆中真实存在的，就算现在去想，也想不出谁的身上有破绽。 “你说三个人就三个？谁知道你说的是真是假？” “你！”雀哪里受过这种气，为了看到整个昙笼聚集地的记忆，她被反噬得极为严重，好不容易才拿到关键信息，这女人竟然完全不相信。 “你从一开始就情绪这么激烈，不会你就是王族殃虫假扮的吧？”雀阴阳怪气地说了句。 “我觉得……雀没有撒谎。”李道生看向了吴克用和陈青，他已经想明白了。 “等我片刻。”他闭上眼睛，联络了任偶。 “带上你身边的两个人回来，找到异常了。”李道生说到。 “不要跟他们说实情，先把人带过来，我们在咨询处等你。” 任偶闻言，点头应道：“好。” 说罢，他看向楚歌和孙倩云：“我们上去，下面已经没有值得探索的地方了。” 这二人自然是听他的话，因为他们打不过任偶。 地面上，李道生的话也同样起了作用。 陈青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李道生刚刚才救了她，有救命之恩在，她也没再多说什么。 至于吴克用，他从知道李道生的名字开始，就一直很信任他了。 李道生扶着虚弱的雀，一行四人去了咨询处。 大约半个小时后，任偶带着楚歌和孙倩云，也来到了咨询处。 楚歌和孙倩云这幅虫子模样着实吓了大家一跳，虽然早已知会过情况，但亲眼见到和听说的确不一样。 “好了，现在你可以说，为什么你觉得这女人没有撒谎，那只王族殃虫伪装在【第五季节】的人员里了吧？”陈青对李道生的语气还算平缓。 听了这话的楚歌和孙倩云都是一怔，王族殃虫伪装成了【第五季节】的成员？ 怎么可能？ 每个人大家都如此熟悉，除了离开旅店这段时间，之前大家一直在一起，根本就没有离开过彼此的视线，哪里来的掉包机会？ 楚歌把疑惑写在了地上。 他们几乎一直在一起，直到在旅店出了事，才开始分头行动的，不可能被掉包。 李道生看了一眼地上的文字，摇摇头：“不是被掉包了，是你们的记忆受到了严重干扰，你们的认知里多了一个同伴，其实那个人并不存在，你们来到这个世界……从一开始其实就只有三个人。” “为什么？”陈青不解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我们一开始就只有三个人？是记忆被修改了才认为有四个人？” “因为，我们只有三个人。”李道生的回答，让所有人都是一愣。陈青下意识就想反驳，不等她发问，李道生就已经开口：“我们这次的任务，并不和往常一样，按照【十三月】的说法，这是一次突发任务，我们是破坏者，破坏你们的行动，等待楔子的出现。” 李道生停顿了片刻，他不知道接下来的话该说还是不该说，但……每当他想到无道曾和【十三月】大战一场，他对【十三月】就没了敬畏，于是，他说到：“为了防止我自说自话，或者串通我们这边的人欺骗你们，接下来，我们三个来自【十三月】的人，一起说出姑洗让我们来时，说过的那句话。” 这话说完后，李道生看向雀和任偶：“你们还记得刚离开个人觉醒世界，回到【十三月】后姑洗说的那句话吗？” 两人都齐齐点头。 同时，【第五季节】的这四人也紧密地注视着他们三人。 目前看来，他们的确没有串供。 “好，我数三声，一起重复姑洗的原话。” “一。” “二。” “三！” 李道生话音刚落，三个人，就异口同声地说出了姑洗的原话： “三位，有个世界出现了紧急状况，【十三月】让我只要凑齐三个人，就立即让他们出发。” 这句话从三个人的嘴里同时说出后，【第五季节】的人，神色终于变了。 【第五季节】和【十三月】的对立关系，双方都心知肚明。 但这两个地方又存在某种诡异的联系。 如果【十三月】真的强调了只要凑齐三个人，“只要三个人”，那就说明【第五季节】那边的人数，很可能也是对应的状况。 不然【十三月】的要求就会是四个人，而不是只要凑齐三个人就立刻让他们出发。 所以…… 【第五季节】和【十三月】一样，在出发来到这个世界前，都是只有三个人！ 吴克用，陈青，楚歌，孙倩云这四人中，有一个人是虫子伪装的。 四人齐刷刷地拉开了彼此的距离。 这简直太诡异了，一只虫子修改了记忆，完美地融入了人类当中？ 四人想破脑袋都找不出破绽，即便是已经知道身边有王族殃虫伪装的此刻，他们还是找不到破绽。 “如果你们还不相信。”李道生指了指旁边的咨询处。 “每个人每天有一个提问的机会，你们可以问问她，当时你们进来时是几个人。” 李道生这句话，算是完全坐实了此事。 陈青还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走向咨询处，问到：“你好，请问我们昨天进来时，一共是几人？” 咨询处内的工作人员笑容始终如一，闻言点头道：“您好，是三人。” 骤然间，这里鸦雀无声。 但与此同时，楔子又出现了变化。 无论【第五季节】还是【十三月】，都看到了几乎完全相同的走向。 【找出王族殃虫真身，了解始末。】 【找出王族殃虫真身，清理干净。】 前者【第五季节】，后者，是【十三月】的命令。 (本章完) 第174章 找到你了 第174章 找到你了 “你们四个，都不要动。” 李道生的长剑挥出，剑气在地面划出一道剑痕。 他看向已经略微好转的雀，问：“你那种汲取记忆的能力，可以对人类使用吗？” 雀点点头：“可以倒是可以，不过他们得配合，不然……” 雀没把话说完，因为已经有人反对了。 “你想让我们自证？然后让她通过我们的记忆来判断我们有没有撒谎？”陈青瞪大了眼睛，“不可能！这女人不客观，她对我一直有恶意！” “我算是看到什么叫倒打一耙了，”雀不屑地一笑，“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如果把判断谁在撒谎的任务交给我，就算你不是虫子，我也会栽赃你，哈哈~” 她这么一说，的确不适合再让她来判断了。 没办法，李道生只能对这【第五季节】的四人说到：“为了防止王族殃虫作弊，你们四人，各自把从出现在这个世界开始，一直到现在的过程写一遍，交给我们三个人来验证。” “你们的记忆受到了影响，但我们没有，你们可以多写一些只有彼此知道的事，互相验证。王族殃虫的能力只是影响你们的认知，并不能真正扭曲现实。” 李道生的提议，总算是得到了四个人的同意。 从咨询处拿到纸笔，分发给四人后，李道生三人注视着他们朝着东南西北各自一个方向走去，写下这一段经历的全过程。 “诶，你不会真的要通过这些来判断吧？”雀低声问，“如果王族殃虫真的有扭曲认知的能力，那它同样可以对我们使用这招，这根本没办法判断真假。” “我知道。”李道生低声说。 “那你是……”雀眼睛忽然一亮，“你根本不是想看他们写了些什么，只是想看他们怎么写，对吧？” 李道生笑了笑，冲她点点头。 “这只王族殃虫是个新生儿，从它还需要通过汲取人类的记忆来学习这点来看，它尽管可以扭曲认知，但自己对整个世界的认识本身还很稚嫩。” “稚嫩到……连一些常识可能都不知道，比如书写的习惯，握笔的姿势。” 他要看的，主要就是这个地方。 “而且，”李道生看向两人，“就算它完全不露出破绽，我们也可以通过他们四人的笔记，得到更多关于【第五季节】的情报。” “哟~”雀像是重新认识了一下李道生，“你好像~挺坏的。” 李道生没理她，而是看向任偶。 “你觉得呢？” 任偶依旧面无表情，但回复却很有力：“记忆模因遭到污染，王族殃虫的能力会扭曲认知，在他们的脑海中形成新的记忆闭环，可现实当中，不存在就是不存在，没发生就是没发生，记忆会被扭曲，现实不会，多出的一个人，即便因为因为王族殃虫的能力合理填补逻辑漏洞，但许多地方一定存在留白。” 李道生频频点头，早知道任偶这么厉害，自己就不用闷头冥思苦想了。 “继续。”李道生示意。 “用每个人的书写内容来检查各自记忆中的细节是否一致，的确是个好办法。” “同时，还可以询问他们各自的视角中，彼此都在干什么。” “多视角对照印证，也能很快找出异常。” “还……” 任偶的话还没说完，因为他们已经写好了。 坦白说，当看到“虫形”的楚歌和孙倩云拿着纸笔走过来时，李道生心里还是充满了警惕。 吴克用和陈青也写好了。 所有的纸笔都摆在了面前。 刚才仔细观察了他们每个人的书写方式，可惜的是，因为在人类眼中，楚歌和孙倩云是虫形，所以看不出写字的状态有什么问题。 那现在只能从写的内容上来察觉端倪了。“昨日，我们四人初步醒来，出现的位置是密罗谷地山口处，距离昙笼聚集地大概两千米……” “……朝东步行大约一千米，我们发现了旅店……” 李道生，任偶，雀的视线在四份纸上来回扫视。 其实，他们写得并不详细，甚至可以称作语焉不详。 但四份内容都大差不差，没有任何一个人出现了明显的异常。 这下难了。 连李道生都觉得有些难办了。 可这时，之前有句话没说完的任偶，忽然指向了其中一张纸：“这是谁写的？” 两人“两虫”上前一看，孙倩云疑惑地举起了手：“是我。” 李道生和雀也很疑惑，这份内容有什么不对吗？ “喂，你想说什么？”陈青又开始怀疑是不是【十三月】的人在给他们下了个大套，想将他们一网打尽了。 “她这上面写的细节明明和我们一模一样，甚至我们四个人里，每个人的内容都大同小异，是不是说明有鬼的是这个地方，不是我们？这个咨询处也是殃虫设置的，它也不一定可信，不是吗？” 她其实说得倒也有几分道理。 “任偶，你发现什么了？”李道生问到，其实就算这张纸上找不出什么漏洞，他也有自己的办法。 毕竟在李道生这里，他天然就要少一个怀疑对象——吴克用。 因为吴克用的记忆里有根本不属于这个世界的“李道生”这个名字，这份记忆来自程雪对他的讲述，与这个世界完全无关，所以……即便是王族殃虫，也没理由知道这件事。 而陈青和楚歌的状态，其实是对的。 所以…… 李道生的怀疑对象，其实也是孙倩云。 最关键的地方，就在旅馆里。 孙倩云是第一个死亡的，而旅馆店主让人死亡的方式，当时李道生就觉得很奇怪。 太巧合了…… 简直就像孙倩云在故意引导大家，她是如何死亡的。 对…… 死亡示范。 此刻，任偶也指着这张纸，看向孙倩云：“人类记忆的本质是近乎真实，而非绝对准确。” “四份的内容基本一致，但只有你的描述里，不存在任何大约，大概，可能，也许之类的模糊词，人类的记忆，并不可靠。” 这话一出，楚歌，陈青，吴克用三人，面色顿时一变！ 对！ 作为人类本身，他们太清楚自己的记忆是个什么德行了，哪怕是刚发过来的验证码，他们也要再三看好几眼。 人类的记忆，怎么可能这么准确？ 一道道视线，落在了孙倩云身上。 孙倩云静立原地，低着头，一言不发。 忽然，整个昙笼聚集地，传出了笑声。 (本章完) 第175章 我们是谁 第175章 我们是谁 孙倩云的笑声在昙笼聚集地回荡，那声音既不像人类的笑声，也不完全像虫鸣，而是一种介于两者之间的诡异声响。 她的身体开始扭曲，原本人类的皮囊逐渐剥落，露出里面更加诡异的结构——那是一种半透明的、仿佛由无数细小晶体组成的躯体，不像虫子，倒像是，人类和虫子共同拆解后重新组成的能量体。 而随着她的能量体化，“虫形”的楚歌也终于恢复了原样。 孙倩云——或者说，王族殃虫。 “你到底是谁？” 楚歌恢复后，问出的第一句话，便是孙倩云的真实身份，他不相信她仅仅是一只王族殃虫，由他们对这个世界的了解来看，王族殃虫虽然拥有不低的智慧，但本身的思维模式和人类这种生物完全不一样，根本不可能如同“孙倩云”这般，几乎能毫无阻碍地融入到人类身边生活。 它缓缓飞至半空，眼睛类似人类，却又多出了好几对瞳孔，瞳孔中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影在游动：“我是谁？我是你们的同伴，是你们的记忆，是你们认知的一部分。我是孙倩云，也是王族殃虫。我是人类，也是殃虫。” 她的声音仿佛带着某种魔力，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感到一阵眩晕。 陈青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吴克用的手已经变成了金色，随时准备发动攻击。楚歌则沉默地站在原地，眼神复杂地看着孙倩云，似乎还在试图理解这一切。 “你们的来历，很有趣。” “孙倩云”接下来的话，让在场所有人都大吃一惊：“原来世界之外，还有那种地方。” “它看到过我们的记忆！”陈青立刻说道，“可是，是什么时候？” 她侧头看向雀：“不会是你查看虫子记忆的时候被反噬的时候，反而被她看到了吧？” 这次，雀倒是没否认，因为她自己很清楚，的确有那种可能。 “不……不是她，是我。”楚歌低声说到。 “我在旅店第一次死亡后，意识体被抽离，此刻的形体是它塑造出来的状态，我怀疑是在我纯粹的意识体被抽离的时候，它就已经读取了我的记忆。” 不管是谁，毫无疑问的是，这只王族殃虫已经通过大家的记忆，知道了【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存在。 甚至已经知道了他们此次前来的目的。 它飞在半空，声音再度响起，却是直接在众人的脑海中出现：“你们可曾想过，【十三月】和【第五季节】为什么要让你们前往不同的世界，完成一些奇怪的事件？” 不等众人思考与回答，王族殃虫的声音继续响起：“因为它们害怕了……” “我看到了，和我一样的，在其他世界出现的异类……” “天道怪相，罗刹阴魔，天外邪神，地心古物，镜中亡灵，海市蜃楼……” “都是本不该出现在原本世界的异常。” “包括我……也是异常。” “我看到了你们的记忆，你们来自不同的世界，你们的身上也携带者无数已经发生，与尚未发生的因果。” “控制了你们，也就控制了所有世界的发展脉络。” “在你们消失后，我们出现了……” “我们是本不该出现的异常，也是它害怕的异常，因为它知道，我们本来并不存在于原本世界的因果与故事中。” 王族殃虫的声音，响彻在每个人的心底。 尽管大家都知道它通过阅读记忆，已经了解到了外面的世界。 但万万没想到的是，它了解得竟然如此全面！ 而且，从它的描述来看，它获取记忆的方式根本就不是从一个或两个人身上，而是从所有人身上都获取到了记忆！ 这是为什么？！ 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你们，是它们手中的刀，对于你们的世界而言，你们是背叛者。” “难道……你们想一直做被它们随意支配的道具？” 它的声音，越发蛊惑人心。 “这只虫子真是厉害……”陈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被它说得我都快心动了。” 李道生倒是没多大反应，因为他从无道那里，早就知道【十三月】的大概面目了。 “雀，任偶，准备动手。” 李道生一抬剑，指向了空中的王族殃虫。 “想杀了我吗？” 王族殃虫看到了李道生他们的动作。但……它诡异地笑了。 “可以，跟你们说话的，只是我的能量体，随时可以聚散，没有意义。” “你们……只要将它们打败，我自然也就消失了。” 话落，大地震颤。 一只只体形各异的殃虫从地底爬了出来。 一，二，三……六！ 总共六只奇形怪状的，和人类体型差不多的殃虫，沉默地面对着他们。 “它们……都是我，你们可以动手了。” “哼，”陈青扫了一眼那六只虫子，“你以为我们不敢？” 但这是，楚歌阻止了她，然后低声对她说到：“陈青，用你的因果线看一眼那六只虫子和它到底有没有关系，别是个陷阱。” “好。”陈青的手指拂过眼睛，再次睁开时，已经变成了金色的瞳孔。 一条条因果线陡然出现，她将自己的命书能力发动到了极致，将因果线显现到了现实世界中，让所有人都能看见，免得【十三月】这些人又找理由是说有诡计。 然而，当被王族殃虫召唤出来的六只诡异殃虫的身体下方，延伸出一根根因果线，看到那些线条的走向后，所有人都傻了眼。 从殃虫身下延伸出来的每一根因果线，竟然都一一对应地，连接到了他们身上！ 陈青作为能力的使用者，此刻的感受更加明显，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就是对面虫子当中的一只！ “这是……怎么回事？”吴克用看向与自己连接着因果线的那只殃虫，喃喃道。 李道生也看向了连接着自己的那只殃虫。 他的大脑，猛然一疼！ 等等…… 这只王族殃虫知道【十三月】和【第五季节】发生过的所有事，说明它看过每个人的记忆。 也就是说，它完全有机会操纵每个人的认知！ 李道生回头看向众人，出声道：“喂，我们……是我们吗？”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怔。 李道生的话，在他们心底点燃了一簇恐怖的火焰。 大脑一阵恍惚，认知操纵……是这只王族殃虫最恐怖的能力。 整个昙笼聚集地，都是它能力的覆盖范围。 如果我们的记忆被它阅读过，认知被它篡改过，那我们……还是我们吗？ 当每个人的心底都出现了这个疑惑后，突然间！ 他们头皮一麻。 因为猛然间发现，地上自己的影子，变得千奇百怪。 李道生更是看向了自己握剑的手……这哪里是什么人手？这分明是一只狰狞的虫爪！ “我……我不是李道生？” 他第一个意识到了这个恐怖的问题。 那我是谁？ 和他一样，其他五人也陷入了自我怀疑与恐慌之中，这实在太诡异了。 这时，楔子……再度更新了。 【你们发现了真正的秘密。】 【你们是它诞下的虫子，是被它扭曲了意识，以为自己是人类的虫子。】 【它们是真正的你们，是被它修改了认知，以为自己是虫子的人类。】 【现在……你认为自己是谁？】 (本章完) 第176章 真实世界 第176章 真实世界 人，几乎从来不会怀疑“我”是谁。 王族殃虫是在欺骗他们，蛊惑人心？还是确有其事，认知早已经被动了手脚…… 答案，在楔子更替那一刻，就已经了然了。 此刻，那边被扭曲了认知的虫子，才是真正的李道生，楚歌一行人。 而此刻的自己等人……只是一群拥有和李道生一行相同意志的……虫子。 昙笼聚集地的天空被一层厚重的灰雾笼罩，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 李道生低头看着自己那只狰狞的虫爪，心中翻涌着无尽的疑惑与恐惧。 他试图回忆起自己作为“李道生”的一切，却发现那些记忆如同被风吹散的沙粒，模糊不清，甚至有些片段都显得格外陌生。 “我是虫？”他喃喃自语，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 不仅仅是李道生，其他五人——楚歌、陈青、吴克用、雀、任偶，似乎也都陷入了同样的混乱之中。 他们的身体在现实与虚幻之间摇摆，时而显现出人类的形态，时而又化作虫子的模样。 每个人的眼中都充满了迷茫与挣扎，仿佛在努力抓住最后一丝属于自己的真实。 王族殃虫悬浮在半空中，它的声音依旧在众人的脑海中回荡：“你们以为自己是人类，可你们真的是吗？你们的记忆、你们的认知，甚至你们的身体，都是我赋予的。” “孩子们，万灵众生，肉体意志，其实……都是幻觉。” 它的声音带着一种诡异的温柔，仿佛在安抚一群迷路的羊羔。 “不……不可能！”陈青猛地摇头，瞳孔中闪过一丝愤怒，“我是陈青，我有自己的使命，有自己的过去！你休想用这种谎言来迷惑我们！” 然而，她的声音却显得底气不足。 因为她清楚地看到，自己脚下的影子已经变成了一只巨大的虫子，而那影子正随着她的动作扭曲、晃动。 楚歌沉默地站在原地，他的眼神复杂而深邃。 作为这次的临时队长，他一直小心谨慎，可此刻，他的信念正在崩塌。 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那只手时而是人类的手掌，时而是一只锋利的虫爪。 他试图回忆起自己最初的记忆，却发现那些记忆如同被蒙上了一层薄纱，模糊不清。 真的是虫子吗？ 他在心底问自己。 王族殃虫的笑声再次响起，那笑声中充满了怜悯：“不要离开了，留下来吧，留在我身边，我可以帮助你们回到原本的世界，你们此刻所信赖的，只是另一种剥削。” “它们不是神，它们是叛逆者……是小偷，继续跟随它们，你们会成为自己世界的罪人。” 王族殃虫的声音，一字一字地钻进每个人的心底。 与此同时，那六只与众人因果线相连的殃虫缓缓向前移动，它们的身体逐渐变化，最终化作了与李道生等人一模一样的人类形态。 李道生瞪大了眼睛，因为他看到对面的“自己”正用同样的眼神注视着他。 那个“李道生”手中握着一把长剑，剑身上闪烁着同样的冰冷光芒。 其余五人，同样如此。 王族殃虫的声音再次响起：“放弃反抗，和它们合二为一吧，成为它们，才是真正的你们，活在我的世界，才是真正的活着。” 这一刻，所有人都陷入了极度的混乱之中。 他们无法分辨自己到底是人类还是虫子，无法确定自己的记忆是真实还是虚假。他们的意识在真实与虚幻之间摇摆，仿佛随时都会崩溃。 然而，就在这最绝望的时刻，“人”与“虫”的阵营中，忽然有一人同时抬起了头。 他站了出来，尽管他的身体也依旧在人类与虫子之间变幻，这人……正是任偶！ “记忆模组更新完毕。”他的脑海中回荡着机械合成音。 一切，在他的记忆中展现出了最真实的模样。 原来…… 从迈入昙笼聚集地的第一秒起，所有人的意识就已经被剥离了！ 这是个昙一现的牢笼，这里看似真切……其实只是这只王族殃虫构建的意识世界，只有意识体可以在昙笼聚集地存在。 他们的肉体此刻就在眼前…… 这只虫子，在撒谎！ 眼前的虫子之所以会与他们因果相连，因为这些本就是他们的肉身！而他们也不是什么被影响了认知，以为自己是“外来者一行人”的虫子，他们就是意识体本身！ “请看着我。” 任偶不善言辞，但他的声音，却简洁有力。 所有精神恍惚，矛盾挣扎的人都看向了他。 只见任偶看向自己面前的另一个自己，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他还是第一次清楚地知道，作为硅基生命的自己，竟然也有“意识”这样的存在。 “赐赉：死斗。” 声音从他嘴里传出，一个红圈顿时自他脚下蔓延开，将他与另一个自己囊括在内。 这是任偶的死斗领域，在这个领域内，只要他意志不散，就不会死亡。 但此刻，任偶将死斗领域，用作了另一个用途。 他有意控制了范围，死斗领域只笼罩了他和另一个自己两人。 然而……领域并没有发动。 眼前的人，根本就不是活人！只是个躯壳！ 红圈猛然缩小，两个“任偶”被禁锢着撞在了一起，一阵白光亮起……当众人能看清时，眼前只有一个任偶存在了。 “我们是意识，他们是躯体。和他们合二为一，但不要产生任何自己是虫子的动摇，不然……会成为这只虫子的傀儡。” 任偶的话如同一道闪电，瞬间击中了其他人的心灵。 楚歌、陈青、吴克用、雀、李道生，他们的眼神逐渐变得坚定起来。 任偶已经亲身做了示范，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王族殃虫沉默地漂浮在半空中，盯着一身黑衣的任偶。 “一个连生命都算不上的机械造物，也在蛊惑人心？” “你们是血肉之躯，他只是一段意外的程序，难道……你们真的要相信他吗？” 然而，李道生等人已经不再理会它的声音。 他们彼此对视一眼，随后同时朝着那五只自己化身为人类的殃虫冲了过去。 亮光闪烁，灵肉合一。 直到此刻，所有人才算真正的活了过来。 也是这一刻，他们真正地看见了……眼前的昙笼聚集地，到底是什么。 头顶…… 夜月高悬，星辰密布。 四周崖壁陡峭，只有一个出入口。 这的确是一个谷地。 月光之下，举目望去，谷地开满了白色的小，正随着夜风摇曳。 六个人，安静地站在一个小小的坑洞前。 这个坑洞里，有一枚已经破损的虫卵，不大，只有鸡蛋大小。 虫卵旁，是一个宛若蚁巢的土坯。 任偶，楚歌一眼就认出了这个蚁巢般的土坯，这不就是那地下虫洞吗？ 竟然只有这么点儿大？ 一行人怔怔地朝着两侧，四周看去，大小不一的小小虫穴遍布四周，个头都不大，最大的虫巢也不过拳头大小。 六人的视线，逐渐朝着前方集中。 那里，一只发着白色微光的青色虫子正无力地躺在地上，半透明的躯体正不断往外流出馨香液体，谁都看得出来，它即将死亡。 “这是它吗？”陈青有些难以置信。 雀少见地没有和她争吵，而是看了一眼即将死亡的“王族殃虫”，说：“是它。” “这块不足十平米的土地，也是它打造的幻乡。” (本章完) 第177章 一只虫子 第177章 一只虫子 尽管心中已经有些设想，但真相出现在眼前时，还是如此令人意外。 此刻，众人回过头来一想，昙笼聚集地这个名字其实就是答案。 一个昙一现的牢笼。 自踏入它的那刻起，意识就已经陷入这只王族殃虫编织的幻梦中了。 “它为什么会这样？”李道生问，询问的对象是雀。 这里最了解虫子的人，就是她了。 雀看向那只正在不断流失体液的绿色虫子，说：“和我之前遭到的反噬一样，只不过，它的更严重。” “窥探记忆，就要做好被窥探的准备，而它是编织了一个自己的世界，所以……它遭到的反噬是被真正的世界排斥。” 原来如此。 话落，雀上前一步，鞋底碾碎了一朵白，汁液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般的光泽。 她蹲下身子，指尖触碰到王族殃虫流出的体液——这些液体正在快速结晶，像眼泪凝结成琥珀。 “你们看。”雀举起手指，上面沾染着这只虫子体液的凝结物。 它的体液有一股奇特的香味，并不像之前见过的那些虫子一样恶心。 而此刻雀举起手指，也并非是想让大家看这王族殃虫的体液。 这些液体已经结晶化，变得如同一粒粒晶莹剔透的细沙，此刻在月光下，这小小的一粒结晶沙很难看清。 但在场之人都不普通，有了命书的加持，他们身体的基本素质早已远超常人了。 所以……大家看见，雀手中的“砂砾”里，有一个个细小的光点在闪烁，仔细看去，每个光点里都蜷缩着微缩的人形。 雀忽然捂住额头，那些光点中浮现的画面涌入她的意识。 丛林里举着手电筒的先锋队，再次来寻找失踪者里的人类，走投无路之下逃进了丛林的罪犯…… 所有误入这里的生灵，他们的意识竟然都在这只王族殃虫的体内！ “它的身体里，藏着很多人类的意识，包括之前那三个人。”雀睁开眼，神色复杂地看向李道生他们。 【十三月】的要求是除掉这只虫子，但此刻那么多人类的意识，都在它体内蕴藏着，杀了它，基本就等于抹除了成千上万个人的意识。 更何况，这些人虽然是意识体，但大家在昙笼聚集地的环境里都见过他们真实存在的样子。 李道生二十年的记忆都是作为一个普通大学生，他根本下不去手。 任偶有一套自己的逻辑，他的判断告诉他，不杀。 即便是相对而言较为狠辣的雀，一时半会儿也下不了这个决心。 “要杀了我吗？”垂死的虫子突然发出人类的声音，这一次，声音不是直接在大家脑海中出现了，而是通过虫翼震颤，发出类似金属般的嗡鸣。 李道生的长剑悬在王族殃虫的身前，剑锋映出月光下这只虫子正在流逝生命的身躯：“即便不杀你，你自己也快死了。” “呵呵……”王族殃虫的虫眼里流转着奇异的光晕，“我是一只特殊的虫子，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创造一个昙笼聚集地？” 它的声音回荡在月光下，其他人只是安静地听着。 “你们说……一只殃虫，从诞生意识的那一刻起，拥有的却是人类的自我认知，这有可能吗？”王族殃虫喃喃道，凄惨的月光照在绿色的虫身上，它的下半截虫身仿佛被某种神秘的力量完全碾碎，体液还是不断地往外流失，而这些体液里，承载着一个个人类的意识。 陈青不假思索地道：“当然不可能！自我认知是智慧生命的专属，有了智慧，再加上后天的环境影响，才会产生自我认知这种东西，你说你从诞生那一刻起，就认为自己是人类？开什么玩笑……” 王族殃虫的脑袋偏了偏，一对虫眼看向了陈青，声音里闪过一丝惘然：“诞生之初，我也和你想的一样。我看到过自己的身形，我是虫啊？为什么我的意识告诉我，我是个人类？我很困惑，于是，我开始寻找原因，寻找这个诡异的认知从何而来。我很幸运，没太多功夫就找到了缘由。因为它就在这里，在我的诞生之地。” “你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也许并不知道，这些白色小的名字，叫来生。往往开在人类尸横遍野的地方。” 众人立刻转头看向这些在月光下摇曳的白色小，难道这谷地的下面，全是人类的遗骸？ “没错，这就是我会认为自己是人类的原因。”王族殃虫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这月光太冷，照得它有些颤抖：“这里，曾有一群人逃进山谷，打算建造一处人类聚集地，可当晚就发生了一场恐怖的地震，将他们尽数吞没，埋进了地下。成片的来生在这里开放，我……也在这里诞生。” “人类的尸骨是我的养分，人类未完全消散的意识是我蒙昧时的老师。” “我是一只特殊的殃虫，自诞生意识那一刻，就认为自己是人类的殃虫。” 他重复着这句话。 “后来，我发现了自己的能力，我可以改变认知，甚至……让死去的人类意识认为他们还活着，并成功来到了一个叫做昙笼聚集地的地方，开始了新的生活。” 听着这只绿色虫子的声音，大家渐渐什么都明白了。 它已经不用李道生等人动手了。 它的生命正在不可遏制地走向死亡。凄清惨白的月亮挂在山谷上空，散着稍微柔和了些许的光芒，不再那么冷冽。 王族殃虫仰躺在地上，痴痴地望着天空，又看向满谷被夜风吹得摇摇晃晃的白色来生，它自己也已虚弱到了一阵风都能将它吹走的程度。 “我不断构建着，构建着从人类意识中看到的社会，世界……” “让他们活过来，让他们……存在着。” “我想了很久这样做的动机，可我还是想不明白。” “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要创造昙笼聚集地吗？” 原来，之前它的那个问题并不是在设问，而是真正在疑问。 直到此刻，它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创造昙笼聚集地。 此刻，每个人都在帮它思考那个答案。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它体内的液体已经流干，绿色的虫体也慢慢干瘪，月光下逐渐褪色成灰白。 并从灰白色，逐渐融化。 在六个人的眼中，它慢慢融化进了土地里，完全没了踪迹。 这时，一行行文字，出现在李道生等人眼前。 【灵驭形驱，体载魂驻】 【疑影窥镜，执炬焚名】 【无我之问，有我之在】 ——结束。 楔子已成。 到回去的时候了。 【十三月】和【第五季节】没有剑拔弩张，而是都站在这个寂静的，开满了白色小的谷地里，想着那只虫子临死前最后的疑问。 为什么？ 直到最后，时间将近。 众人不得不离去。 他们没有互相道别，下一次见面，也许就不是这种局面了。 可这时，雀忽然说到：“快看！” 一扇门悄然在众人身后打开。 是【第五季节】和【十三月】来接他们回去了。 门内的光华，照亮了眼前这一片土壤。 方才还满是虫穴的地上，不知何时，竟然开满了白色的小？！ 而方才王族殃虫死去的那里，更是冒出了密密麻麻的一大片白色小。 “来生，往往开在人类尸横遍野的地方。” 王族殃虫之前的声音出现在众人的回忆中。 对了…… 大家猛然间意识到了答案。 如果把它当做人类，那答案就很清晰了。 它太孤独了…… 自诞生人类意识那一刻起，他创造昙笼聚集地，救活已死的人类意识，丰富那个世界，只有一个原因—— 它只是想确认自己真的存在。 作为人类。 (本章完) 第178章 故事开始 第178章 故事开始 无道睁开眼睛的时候，鼻尖萦绕着一股咸腥的气息。 他躺在潮湿的沙滩上，远处传来震耳欲聋的轰鸣声。 抬头望去，十几米高的巨浪正以摧枯拉朽之势向岸边扑来，浪尖泛着惨白的光芒，像是一张择人而噬的巨口。 “水灾？”无道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 这种程度的滔天巨浪对于普通人而言，的确是惊天动地的大事，但对于已经搅动风云，将山海界彻底改头换面的他而言，这根本谈不上什么灾难。 他成功了。 成功地成为了山海世界的最大“反派”，然后……假死引起【第五季节】的注意，成功地混入了【第五季节】。 在楚歌等人执行任务的时候，无道几乎同一时间，和另外两个人进入了这个世界。 而这……也是他作为【新人】的第一个世界。 颜白骨他们没有追随他进入【第五季节】，而是被他留在了山海界，他需要积蓄力量…… 无道并不是第一次进入其他世界，他很了解各个世界的力量层次。 其中，能威胁到【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的，拥有超高力量层次的世界只有两个，其中之一，就是山海界。 而另一个，他目前也只是听说，正在寻找。 会是这个世界吗？ 他站起身来，感受了一下身体的状况。 法力运转如常，但却无法从这个世界的天地中汲取到半点灵气，也就是说，只出不入。 不过，这也正常。 目光扫视四周，不远处有一座废弃的灯塔，虽然破败不堪，但结构还算完整。 无道迈开步子，不疾不徐地向灯塔走去。 他的步伐看似悠闲，却总能在巨浪拍岸的间隙恰到好处地避开飞溅的水。 灯塔内部比他想象的要宽敞。 无道沿着螺旋楼梯向上，在第三层发现了一间还算干燥的房间，房间里散落着一些发黄的纸张，他随手捡起一张，上面潦草地写着：“水灾第三天，该结束了……接下来是热灾……” 无道眯起眼睛，看来这个世界的人类已经习惯了这种灾难，甚至知道下一个灾害是什么。 他走到窗边，透过破碎的玻璃向外望去，远处的海面上，隐约可见几艘巨大的船只正在驶离。 附近有人类文明。 无道见过不少人类建立的文明，他虽然出身自山海界，但见识却极为渊博。 这个世界…… 他汲取了一些这个世界的空气，里面果然那没有灵力，但却存在一股他无法炼化的，极为恐怖的“毁灭”力量。 这种隐晦的力量普通人根本无法察觉到，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窗框，发出规律的声响，在山海界，有些地方也存在这种“毁灭”力量，它们一般被称为绝地。 没想到这个世界竟然到处都弥漫着这股力量。 在这种“空气”的塑造下，整个世界很容易就会陷入混乱，无序的状态。 但……无道却很适应，这种世界正是最适合他这种人的舞台。 这次与他一起进入这个世界的，还有另外两个来自【第五季节】的人，想来是“出生”在了其他位置。 他并不在意，而是思索着……一些更有趣的事。 无道站在灯塔顶端，看着满目疮痍的海岸线。 沙滩上到处都是残破的建筑碎片，偶尔能看到几具被海水泡得发胀的尸体。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远处的沙滩上出现了一队人影。 他们穿着统一的制服，正在沙滩上搜寻着什么。无道的目光落在他们胸前的徽章上——那是一个盾牌形状的标志。 来了…… 无道在看到海浪中的巨船时，就猜到了附近一定有人类文明。 他“浪费”了一些法力，换了一套符合这个时代的衣衫，并让自己看起来狼狈但不失体面。 然后，他缓缓走下灯塔，朝着那队人走去。 “站住！”一个持枪的守卫发现了他，立刻举起武器。 无道举起双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别紧张，我只是个幸存者。” 守卫警惕地打量着他：“你是怎么活下来的？” “运气好而已。”无道叹了口气，“我在灯塔里躲了三天，靠着一点干粮活了下来。” 他的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颤抖，仿佛真的经历了九死一生。 守卫犹豫了一下，用对讲机说了些什么。 很快，一个穿着白大褂的女人走了过来。她看起来三十岁左右，戴着一副金丝眼镜，目光锐利。 “我是医疗官林雨。”女人自我介绍道，“我需要对你进行检查，确保你没有感染变灾病毒，请出示你的识别码。” “识别码？”无道疑惑地问，接着，他捂着脑袋，满脸痛苦之色，“对不起……我想不起来了……” 捂头之际，他用了一点小手段，给自己的脑袋添加了一点儿外伤。 林雨立刻就发现了伤势。 “别动！”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皱眉道，“你撞到过脑袋？” “大浪冲过来时……也许撞到过。”他摇摇头。 林雨见状，对后面打了个手势。 接着对无道说：“跟我们回营地吧，你的头部有明显外伤。” “嗯，谢谢。”无道点点头。 林雨收拾了一下东西，站起身来，忽然问：“你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吗？” 无道似乎陷入了深思，点点头，又摇摇头：“想不起来，但我的脑海里，回荡着一个名字……” “什么名字？”林雨问。 “李道生。”无道一笑，“也许我叫李道生。” 林雨略微点头：“脑袋里能想起一些东西是好事，不管这是不是你的名字，我们暂时都这样称呼你吧。” “好。” 无道微笑道。 他很健谈，在林雨跟大家说了他“失忆”的情况后，他还是能找到很好的话题和大家闲扯，在跟随他们走回营地的路上，无道已经和大部分人都打过了照面。 不过，很明显，这位林雨医疗官，才是真正的主心骨，话事人。 只不过，她时不时会揉按太阳穴，脸上带着疲惫的神色。 无道装作不经意地问道：“林医生看起来很累啊，最近很忙吗？” 林雨略微点头：“地下城里最近出了些问题……”她突然意识到说漏了嘴，立刻闭上了嘴巴。 扭头看向无道时，发现对方似乎并没有留意这句话，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问。 不过，在转头的刹那，无道笑得很开心了。 (本章完) 第179章 攻心之语 第179章 攻心之语 一路往内陆高坡上走，到了一处临时营地。 作为外来人，无道暂时被看管着，他的身上也早就被搜过了一遍，防止携带致命武器。 尽管这对他根本就没什么作用，但他很乐意遵守他们的规则。 直到林雨叫他过去，给他进行进一步检查和治疗。 医疗室的紫外线灯管发出滋滋的电流声，无道仰头望着正在给自己抽血的林雨，针头刺入皮肤的瞬间，他注意到女医生左手无名指上有一圈淡淡的戒痕。 “林医疗官结婚多久了？”无道突然开口。 针尖微不可察地抖动了一下，试管里的血珠在灯光下折射出暗红的光泽。 林雨推了推眼镜：“不要闲聊。” “你把婚戒摘下来还不到一周吧？”无道笑眯眯地说，“也许让你烦心的事不止一件。” 他的声音轻得像手术刀划过空气，精准剖开了对方严防死守的某处缺口。 林雨心中一颤，手肘撞到了金属托盘，乒乒乓乓砸在地上的声响惊动了门外守卫，刚探进头来看一眼，就被林雨给赶了出去。 “不关你的事。”林雨趁着弯腰捡拾散落的器械时，恢复了冷静。 “也许我能帮你。”无道忽然俯身靠近她的耳边低语：“无论是你在地下城遇到的难题，还是……你的家庭，更确切地说，是你的女儿。” 女医生的肩膀瞬间绷紧，几乎立刻就要动手，却被无道提前一步，将她的手腕牢牢握住。 “你调查我？你到底是谁？混进来想做什么？” 林雨死死地瞪着无道。 无道毫不费力地握着她的手，笑了笑：“我可没有调查过你，看这医疗室，你女儿的照片就在桌上，相框上有泪痕，你在离开医疗室前，正望着相框里的她流泪，再加上你手上刚摘下不久的婚戒，答案应该不难猜。” 说到这里，无道松开了紧握她手腕的手，看了一眼外面：“你大可叫来守卫，把我抓出去，但我想……除了我，现在应该没有人能帮得上你。”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林雨揉了揉手腕，背对着无道整理起药品来，玻璃瓶相互碰撞的声响非常密集。 她没有叫来守卫，也没有信任无道。 但这本身已经给了无道一个确切的答案。 他不想在这个世界持续浪费时间，但这个世界的“毁灭”力量，又着实有趣。 他想……也许可以换个方式，比如，眼前这个女人。 林雨此刻的心很乱，比外面的狂风暴雨还要乱。 她最近的确很心烦，无道也的确说中了。 女儿患病，和丈夫离了婚，再加上事业上的不顺利。 她实在有些撑不住了。 尤其是地下城方面，她早就建议过提前储备抗灾厄药物，可灾害发生后，还是出现了大量的缺口。 如果不是这次水灾有些过于凶猛，此刻的她根本就不会上陆地来检测灾厄情况，而是在地下城调查可能存在的“贪腐”问题了。 这时，无道忽然往医疗室外看了一眼。 他一笑，对林雨说到：“医疗官，你的安保工作真是严密。” 林雨不傻，立刻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她双眼一冷，看向玻璃门外。 外面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当警卫队长，一个叫张铎的人踹开门的瞬间，看到的是满脸怒意的医疗官和一个安静配合检查的幸存者。 “你做什么？”林雨盯着他，这段时间以来，她一直觉得这张铎有些不对劲，但自己却又找不出哪里不对劲。 他的行动和工作，与以往一样，可每次看到他，林雨总觉得他身上哪里很怪异。 “最近有批药物失窃。”张铎的枪口有意无意指向无道，“林医生最好离这些外来者远点。”“滚出去！”林雨指着房门，冲张铎骂道。 无道飞快扫了张铎一眼，冲对方眨了眨眼，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 在张铎转身离开，的确已经走远后，他对着林雨说：“你被监视了。” “我知道。” “他的级别很高吗？”无道似乎有些疑惑，“比你还高？” 林雨摇摇头：“张铎，一个警卫队长而已，最近的确发生了药物失窃，我是直接负责人之一，被监视也很正常。” “可是，他似乎比你还要有钱。”无道暗示道。 女医生的瞳孔猛地收缩。 她终于发现自己为何觉得张铎有些不对劲了，对啊！张铎什么时候变有钱了？ 要知道在这个时代，地下城的物资非常紧缺，吃穿住行等各个方面都有严格限制供应。 可最近，这张铎的穿着打扮明显变了，变“有钱”了！ 有时候答案其实很简单，只是看人愿不愿意去相信而已。 林雨有些无法接受自己一直效力的地下城会发生这种恶劣现象，但无道的提醒，又完全不是空穴来风。 “医疗官，”无道端坐在一旁，继续开口道，“你的女儿，应该也是最近发生的事吧？” 林雨的脸色终于变得异常难看。 她明白此刻无道说这句话的意思。 他是在提醒她，女儿很可能已经成为对方手里的一张筹码。 “看来你已经猜到了，”无道笑着说，“药物丢失，造成严重后果，这件事总需要一个人来扛，躲是躲不过去的。” “不出意外的话，他们会用你的女儿作为要挟，逼迫你就范。” “看，这次把你支开，让你到陆地上来，就是一个最好的时机。” “让那个张铎看着你，他们则借由这段时间，在地下城动手脚，伪造一些不利于你的证据。” “等你回到地下城时，我想……等待你的是立刻被抓捕。” “不可能！” 林雨下意识地想反驳。 可她的嘴无力地张了两下后，竟发现自己根本就想不出一个正当的反驳理由。 无道说得没错…… 她这次被派到陆地上来，从情理上其实根本说不太通。 作为南方地下城最出色的医疗官之一，她完全不需要执行这种程度的任务了，调查药物失窃才是她最紧要的事。 可事实是，她的确被派往了陆地。 见林雨已经沉默不语，无道给她留了充足的思考时间。 直到……他见时机差不多已经成熟。 “对你而言，此刻只有一个办法，可以扭转局面。” 他的声音让林雨下意识地抬头，追问：“什么办法？” 无道一笑：“当然是……先掌握外面这只跟着你出来的力量。” (本章完) 第180章 杨鸦之危 第180章 杨鸦之危 话分两头，无道在另一个世界搅动风云之际，李道生一行人也回到了【十三月】。 此刻，【十三月】里一个人都没有，只剩姑洗漂浮在半空，似乎已经睡着了。 “喂，什么意思？一点奖励都没有？”雀朝姑洗喊了一声。 姑洗睁开眼，朝下一瞧：“哈……欢迎回来，三位。” “因为你们已经获得了命书，找到了命书主题，所以，奖励在回到这里时应该已经直接出现在你们的命书上了。” “现在，这个地方大家不能久留，请消耗【十三月】奖励的额外时间，回到你们自己的世界吧。” 姑洗说到。 李道生三人立刻翻开命书，查看起来。 七天…… 又是七天的额外时间，这次能回去吗？ 那个世界…… 他心中的情绪很复杂。 这时，身旁出现两道亮光，雀和任偶，竟然已经走了。 此时此刻，偌大的【十三月】里，只剩下李道生和姑洗两人。 “你果然回不去。”姑洗缓缓降下来，站在了李道生跟前。 这还是李道生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看着姑洗。 “为什么？”他明知故问。 姑洗一挑眉：“你问我？你自己不是更应该清楚原因吗？” 李道生心下了然。 这个姑洗，果然有两种状态，一种是“人类”的状态，另一种，似乎是被【十三月】上身的状态。 “其他人都成功找到主题，已经回到原生世界了？”李道生问。 姑洗摇头：“不，还有一个，差不多该死了。” “谁？” “杨鸦，”姑洗看了李道生一眼，“金属腿的那个。” 是她吗…… “怎么样，有没有兴趣帮帮她？”姑洗忽然问到。 李道生抬眉：“能帮？” “原则上不能，但……你不一样。” 姑洗一声嗤笑：“我可不像那个睁眼瞎，你的异样我早就发现了。” “你不怕它听到？”李道生说这话时，下巴指了一下天空，示意这里在【十三月】中。 “放心，它的意志不在这里。”姑洗打了个哈欠，“你去不去帮她？不去我走了？” 李道生沉默片刻：“会有危险吗？” “你问自己还是问杨鸦？” “都是。” “在家待着也有被地震崩死的危险，要我说，”姑洗翘着二郎腿飞了起来，“反正你没有自己的世界，不如进杨鸦的世界去打发下时间，总好过在这个鬼地方被……” 他话没说完，这次不是被强行控制，而是自己打住了。 “好，让我去。” 李道生点点头。 本来按照他的打算，这一趟如果依旧回不了自己的世界，他就打算去一趟中吕世界的。 但一想到杨鸦……在那个厉鬼出没的世界，杨鸦发现的疑惑也帮了所有人。 “嘿嘿，我就知道你会答应。” 姑洗一个翻身，“站”在了空中。 他的手上泛起白光，嘴里说道：“我会先让你看一遍她的所有遭遇，然后看你自己怎么去找到她了。” “好。” 李道生点头应下。 光华闪烁，门扉出现，大门微微打开一条缝隙。 李道生被光芒吞没，身影化作一道数据般的流光，进入了那扇大门。 姑洗脸上的生动表情在李道生消失后，立刻归于平静。 “早把你认出来了。”“连脸都不换一张……” ———— 刺眼的红光在眼前闪烁，我躺在手术台上，感受着冰冷的金属器械在我的腿部翻搅。 麻醉剂的效果正在消退，疼痛像潮水一样涌上来。 “别动。”医生的声音从头顶传来，“马上就装好了。” 我咬紧牙关，汗水顺着太阳穴流下来。 这家地下诊所藏在第七区的废弃工厂里，空气中弥漫着机油和消毒水的气味。 透过天板的裂缝，能看到外面闪烁的霓虹灯，那些绚丽的色彩在雨水中晕染开来，像是被打翻的颜料。 “好了。”医生拍了拍我，“试试看。” 我撑起身子，看向自己的左腿，机械传动声响起，我歪歪扭扭地站起来了，别扭的机械音有些烦人。 “军用级义体，最新型号，第一次启动稍微有点儿声响，后面就没了。”医生递给我一面镜子，“比你之前自己乱改的民用版强多了。” 镜子里，我的左腿泛着金属的光泽，线条简洁又流畅。 我试着抬腿，放下，走路，跳跃……机械传动声果然没了，而且，非常灵活，简直比我那条原装的右腿还要听话。 “信用点？”医生问。 我摸出加密芯片，扔给他：“剩下的分期。” “你知道规矩，”医生把芯片插入他的终端，“逾期不还，我会把你这条腿收回来。” 我笑了一声，从手术台上坐起来。 这条刚换上的军用级机械左腿已经完全没有不协调的感觉，我活动着它，感受着人造神经与原生神经的接驳。 不适感还存在，但很快就会消失，我之前已经经历过好几次了。 这次，这条腿应该够用很长一段时间。 突然。 诊所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 他戴着兜帽，脸上罩着呼吸器，只露出一双眼睛。 “先生，没有预约，我这里恕不招待。”医生的手已经摸向了腰间别着的脉冲手枪。 “我需要一个骇客。”他开门见山地说。 医生眉头一挑，转头看向我：“找你的。” 这人是谁？ 为什么知道我今天在这里换腿？ 男人转向我：“听说你能黑进上城的防火墙？” 我站起身，新的机械腿带来了强大的力量。 “那要看报酬。” “五十万信用点。” 我挑了挑眉。 这个价格足够我付清所有改造费用，还能在下城买套像样的公寓。 “目标？” “上城，世界树公司的甲级数据库，我要找一份文件。” “不可能。”我看着他露出来的那双眼睛，“上城是上城，世界树公司是世界树公司，它们的防火墙根本不是一个级别，你耍我？” “所以我才找你。”男人从口袋里掏出一枚芯片，“这里面有世界树公司防火墙的漏洞信息。” 我接过芯片，插入自己的终端。 数据流在眼前闪过，我快速分析着信息。 确实，这是一个隐蔽的漏洞，但…… “就算有漏洞，我也需要至少三个接入点。” “已经准备好了。”男人又拿出三枚芯片，“上城的三座信号塔，都植入了后门程序。” 我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这不重要。” 他避开了我的视线，“你只需要知道，事成之后，五十万信用点会打到你的账户。” (本章完) 第181章 迷离过往 第181章 迷离过往 我沉默了一会。 五十万信用点确实诱人，但世界树公司的安保系统不是开玩笑的。 一旦被发现，等待我的不会是监狱，而是直接销毁。 “我需要时间考虑。”我说。 “你没有时间考虑。” 男人看了眼终端，“漏洞只存在72小时。” “现在还剩七十个小时。” 我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雨幕。 第七区的街道上挤满了改造人，他们的机械肢体在霓虹灯下闪着冷光。 远处，上城区的高塔刺破云层，像一把利剑直指天际。 那里是另一个世界，一个我永远无法触及的世界。 “我答应你了，”我转身说道，“但我有最后一个问题，你不回答，我就拒绝。” “问。”男人的眼睛闪烁了一下。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我没有问他是谁，因为他不会说实话的。 “有人告诉我，这里是你和她的秘密基地。”男人的声音忽然变了些，“我已经让人留意这里很久了，直到今天你出现。” 我愣住了。 不可能…… 这个地方，只有我和……姐姐知道。 姐姐…… 我那位已经死在上城的姐姐！ 不可能！ 绝对不可能！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三年前的那个夜晚，上城的警报声，我被安保机器人拖走的画面，还有姐姐跳下高塔时的决绝…… “我姐姐还活着？！”我上前一步。 他立刻躲开。 “别碰我，也不要说疯话，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现在，该你履行你的承诺，给我盗出那份文件了。” 他拉了拉帽子，弹过来一张卡片：“这是定金。” 转过身，他在门口停了一下：“完成后在这里交易，你先到，我自然会来。” 他走了。 医生推了推眼镜：“我好像还没答应把这地方借给你们当接头地点吧？” “你确定要接这个活？” 他只是吐槽了一句。 我看着手上这张卡片：“我还有选择吗？” 医生耸耸肩：“随你，记得把账结清。” “老杨，借你的地下室用用。”我轻车熟路地打开了诊所的暗门。 医生关上了门：“记得加钱！” 我笑了笑，作为一个骇客，我很清楚时间的重要性。 老杨的地下室里，有我需要的所有东西，毕竟，我不止一次在这里进行过骇客任务。 打开终端，面前的全息投影显示着上城的三维地图。 那人给我的芯片插在终端上，数据流在空气中流淌，像一条条发光的河流。 “第一个接入点在中央塔，”我指着投影中的高塔，“那里是上城的主服务器。” 医生站在我身后，手里拿着一个改装过的神经接口。 “你确定要这么做？直接接入上城的系统太危险了。” 我接过神经接口，把它连接到了刚换好的左腿端口上。 “这条腿不会是赝品吧？” “开什么玩笑！我老杨做生意从来都是一分钱一分货，童叟无欺！你试，尽管试！” 话虽如此，但老杨还是递过来一个小东西。 “把它也装上，万一你在里面遇到麻烦，就按下视野里的红色按钮，我会强行断开连接。” 我点点头，开了个玩笑：“我的神经和上层网络连接在一起，强行断开会不会变成白痴？”“总比迷失在里面，变成个植物人强吧？”老杨瞪了我一眼。 “那我还是不按了，我觉得当植物人更强一点。”深吸一口气，我立刻激活了神经接口。 瞬间，我的意识被拉入数据流中。 时间很紧迫，这也是我立刻就选择行动的原因。 上城的虚拟空间是一片纯白的世界，无数数据流像流星一样划过。 我的意识体在这里显现，穿着黑色的防护服，这是我自己编写的防火墙程序。 “开始扫描。”我轻声说。 视野中跳出一串串代码，我快速分析着。 这是第一个接入点，先找找那个人留下的暗门，我小心翼翼地接近，准备破解加密信息。 就在这时，警报声突然响起。 “检测到非法入侵。” 一个冰冷的机械音在空间中回荡。 我转身就跑，数据流在身后追逐。 这是上城的防御程序，它们像猎犬一样灵敏。 我的防护服开始出现裂痕，这是防火墙被攻击的迹象。 “反应真快……” 我加快了速度，瞄准前方的一个数据节点，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眼前一黑，我的意识回到了诊所的地下室。 医生正一脸紧张地看着我：“发生了什么？” 我喘着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被发现了，上城的防御系统更新过，难道他们往里面放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 我忽然有些好奇，那个人要我找的文件到底是什么了。 “我试试换个接入点。”我说。 医生老杨摇摇头：“太危险了。你已经暴露了，上城的安保系统会加强防御。” “没事，”我拍了拍这条新换好的机械腿，“临走时抓取了防御的模型，这次我能装成它们的样子进去。” “还是太危险，”老杨警告道，“你刚才被发现，很可能你的特征码也被检测记录为异常数据流了。” 我重新连接神经接口，往下一躺：“那就赌一把。” 对…… 赌一把。 我为什么这么着急？ 虽然只有七十个小时的时间，但这也的确不是我匆匆就开展行动的理由。 扪心自问。 真正让我急切的……是关于姐姐可能还活着的消息。 姐姐…… 我亲眼看见她跳下了高塔，上层的防御系统将她撕得粉碎。 可现在，从那个男人的话里，姐姐很有可能还活着！ 我知道这种可能性不大，更大的可能是误会，亦或是……一个为我布下的陷阱。 但，即便这是个陷阱，我也要跳下去。 我的意识，再度进入数据流中，窜进了另一个接入点…… ———— 李道生睁开眼睛。 消化着脑海中的画面。 刚才，他几乎是以第一人称的视角，看到了杨鸦的故事。 这明显是她进入【十三月】之前发生的事。 因为她的腿，才刚刚装好。 也就是说，杨鸦之所以会去到【十三月】，是因为她在这次骇入行动中，失败了。 (本章完) 第182章 铁锈怪病 第182章 铁锈怪病 这是杨鸦的世界，李道生刚进入【十三月】时，这个世界的大门和夷则世界是一同打开的。 而对李道生帮助最大的斐再兴，也是死在了这个世界。 李道生想起了当时的情形，蕤宾世界的楔子，是【世界树公司的围剿还在继续，必须阻止他们继续开发骇晶能源。】 【下城区与上城区的交界地传来消息，只要钱足够，有人能帮忙混入世界树在下城区的分公司。】 【分公司来了新总监，他的身上，有一项你们需要的技术。】 【具体如何行动，看你们了。】 斐再兴…… 说不定，这次可以去探寻斐再兴死亡的真相。 现在的首要任务，是找到杨鸦。 如果姑洗没有撒谎，杨鸦此刻应该正处于极度危险之中。 如果说，杨鸦死在了那次骇客行动中，那她现在能够回到自己的世界，第一件事会是什么？ 从那堪称第一人称的视角里，李道生获得了很多信息，他很清楚那个可能依旧还活着的“姐姐”对杨鸦来说多么重要。 所以，就算自己在骇客行动中死过一次了，现在有了回来的机会，她肯定还会再次行动。 此时此刻，她最有可能遇到的危险，就是她的意识又被“困”在上城区的数据流中了。 而斐再兴的死亡，则是发生在下城区世界树的分公司。 不管是上城还是下城，世界树公司都脱不了干系。 那么……先去那里吧。 医生，老杨的诊所。 还好看过那段记忆，李道生知道该怎么走。 朝着下城区南边的老工业区过去就行。 李道生左右看了一眼，自己正在街道旁，他迈开步子，这才是真正开始了解这个世界。 霓虹灯在潮湿的空气中闪烁，将街道染成一片迷幻的色彩。 上城区高耸入云的摩天大楼在雾气中若隐若现，如同一个高大的巨人俯瞰着下城区的一切。 下城区的老旧钢筋生了锈，玻璃幕墙反射着无尽的广告屏，全息投影在空中舞动，推销着最新的义体植入和虚拟现实体验。 街道上，人群在阴影中穿梭，他们的面孔被口罩和护目镜遮掩，偶尔露出金属光泽的皮肤或机械义眼。 雨水从锈迹斑斑的管道中滴落，混合着机油和废气的味道，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压抑的电子嗡鸣。 这时，远处一架无人机呼啸而过，红色的扫描光束扫过地面，像是在搜寻什么。 李道生一个闪身躲进巷道，巷道里有个流浪汉蜷缩着，躺在破旧的毯子上，他的手臂已经换成了廉价的机械义肢，眼神空洞地望着李道生。 等那无人机过去后，李道生整理了一下衣服，刚要离开，忽然扭头问：“老先生，医生老杨是在那边的方向吧？” 流浪汉空洞的眼睛出现了些许变化，也许是老杨这个词，也许是老先生这种他几乎从未听过的称呼。 云树城科技的辉煌与人类的堕落交织在一起，对于他这样的人而言，这种巨大城市的繁华从来就不属于他，更别提那些体面的称呼了。 “你找谁？”流浪汉开了口，皱皱巴巴的声音，像老旧电视的杂音。 “我的一个朋友，她还欠着老杨一笔信用点。”李道生在这件事上倒是没有撒谎。 流浪汉似乎能够分辨出真假，但让他更意外的是，仔仔细细，从上到下扫视了一遍李道生后，他的神色变得很难看：“滚！上城区的人！这里不欢迎你！” 李道生一愣，他跟随流浪汉的视线也看了一眼自己的身体，难道我的身上有什么奇怪的地方？ “我不是上城区的人，”李道生想了想，顺着杨鸦记忆中，对那些上城区之人的印象，说：“如果是，现在跟你说话的会是一把最新型脉冲枪，而不是保持着礼貌的我。”这句看似毫无说服力的话竟真的让流浪汉低头想了想，片刻后他抬起头来，看着李道生：“你说得对，那些杂种从不把我们当人看，连演都不会演。” “不过，你竟然没有患铁锈病？” 流浪汉的语气中依旧满是不可思议。 “那是什么？”李道生疑惑地问。 对这种堪称常识的问题都不知道，流浪汉心生疑惑，但还是举起了自己的左臂，说：“这个就是铁锈病的产物，你没发现下城区的人都有一部分肢体已经改造成义体了吗？” “云树城只有上城区的人的肢体完好无损，他们有珍贵的特效药，可以抵抗铁锈病的侵蚀……” “下城区买不起那种药，可如果不用药，铁锈病会飞快侵蚀，导致某一处躯体逐渐损坏，像铁器生锈一样，如果不尽快截肢，就会蔓延全身，变成铁渣一样的东西，一敲就碎，彻底死亡。” “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流浪汉上上下下扫视着李道生。 李道生指了指天空：“我是外面来的。” 虽然没撒谎，但流浪汉明显理解错了：“你是其他城市来的？！”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 他喃喃自语。 李道生打断道：“可以指一下路了吗？” 流浪汉下意识地往南边儿一指。 李道生看了一眼，嗯，看样子自己没走错。 “谢了。” 流浪汉这才回过神来，他抬头一看，哪里还有李道生的踪影？ 人早就走了。 “不是上城区的人……不知道铁锈病……说自己是外面来的……” “难道，上城区没有骗人，真的还有其他城市存在……” ———— 接下来的路，李道生没有多少功夫，因为这附近的环境他很熟悉了。 废弃的厂房，稀少的人烟，满地废水，恶臭难当，相当恶劣的环境。 不过，就在这住久了铁定生病的鬼地方，的确藏着一个神秘的诊所。 跟随着记忆中的画面走了一段，李道生找到了那家诊所。 不过，此刻它大门紧闭。 走上前去，李道生敲了敲门：“你好，有人在吗？” “本诊所不接待没预约的客人，请先预约了再来吧。” 是记忆画面里的那个声音，老杨。 (本章完) 第183章 杨鸦去向 第183章 杨鸦去向 “哗啦”一声。 门被推开了。 迎接李道生的，是一把顶着脑门儿的脉冲枪。 “上城区来的年轻人，如果你不给我个解释，也许你会在下城区彻底失踪。”老杨显然已经受够了自己诊所的房门被随意推开。 李道生伸出一根手指，拨开了脉冲枪：“老杨，我是来找杨鸦的。” 一听这个称呼，老杨先是一愣，会这么称呼自己的，绝对是老熟人了。 “你是谁？”老杨没有收枪，但手指却放松了些，没有再放在扳机上。 “你给杨鸦做过换机械腿的手术，她还欠着你一笔钱，忘了？” “对了，那是条军用机械腿。” 李道生说出了细节。 老杨终于放下了枪，这种事情只有杨鸦和他本人才知道，也就是说，眼前这个年轻人的确是杨鸦那丫头的朋友，至少杨鸦曾对他说过这件事。 “我怎么不知道，那丫头什么时候交到了上城区的贵人朋友？” 也许在这个世界，肢体是否被改造过的确是非常明显的区别方法，所以老杨也误会了李道生的来历。 李道生只能又解释了一次：“我的确是杨鸦的朋友，但不是上城区的人，信不信由你。” 老杨显然是不信的，他一屁股坐下，给自己倒了杯茶，问：“你是来替那丫头还钱的？” “我是来找她的。” 老杨皱起了眉头：“你既然是她的朋友，难道不知道她已经死了？” 李道生闻言，也略微皱眉：“她曾借用你这里的地下室侵入上城区的数据，如果她死在了数据洪流里，那她的肉体呢？” 直到这句话说出，老杨才彻彻底底地展开了眉头，抬手按了一下桌子下面的隐藏按钮，惊讶道：“你竟然真是那丫头的朋友！” 这时李道生才发现，这老头虽然收了枪，但整个诊所里到处都是暗藏的武器与陷阱，每一处都对准了他的要害，但凡哪里不对，绝对够打他个措手不及的。 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也是信息不对称了，李道生因为杨鸦记忆的关系，天然觉得老杨是好人，并没有太过警惕他。 但对于老杨来说，李道生只是个诡异的上城人，很危险。 所以根本就没有相信过李道生的话，直到刚才那一刻为止。 “现在相信了？”李道生也松了一口气，“你知道杨鸦在哪儿吗？她现在很危险，我可以帮她，告诉我她的去向。” 老杨闻言，深深地看了李道生一眼：“跟我来。” 见他打开了地下室的暗门，李道生知道，老杨应该是勉强相信他了。 进了地下室，全息投影依旧显示着上城的三维地图。 “你说得没错，之前，杨鸦在这里侵入了上城区的主服务器，然后她死在了数据洪流里，我亲眼看到了她生命活动的停止，可诡异的是，她的尸体也消失了。” “这很不符合常理，直到前两天，杨鸦竟然又在这把数据椅上出现了！” 说到这里，老杨的脸上仍然有些惊惧之色：“她又一次侵入了上城区的主服务器，然后……留下了这个就走了。” 老杨递过来一枚晶片。 “我没打开看过，她也没告诉我她要去哪里，你如果真的想找她，可以看看这里面有没有留下什么信息。” 李道生低头看了一眼晶片，点点头：“好。” “你身上没有神经接口，用外置的吧。”老杨给李道生的身上贴了一些类似电极贴片的东西，然后将那枚晶片插入了外置接口。 李道生眼前一黑，他的意识……瞬间进入了另一个空间。 里面是一段画面。 依旧是杨鸦的第一视角。 可这次，是她在数据空间里成功找到了漏洞，并且……发现了那份文件！ 【大天使计划】。 这是那份文件的名字。 李道生看着杨鸦在解密那份文件。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我建议你不要这么做。” 杨鸦猛地转身，看到的一个陌生的数据意识体。对方穿着银色的防护服，脸上带着面具。 “你是谁？”杨鸦警惕地问。 “一个朋友。”他回答，“或者说，一个和你一样想阻止上城计划的人。” 杨鸦打量着他：“你怎么知道我在做什么？” “我一直在观察你，”他说，“从你第一次入侵上城系统开始。” 杨鸦死盯着他：“你是谁的人？” “我？”他摘下了面具，露出一张满是疤痕的脸，“养育我的是下城人民。” 杨鸦注意到了对方的眼睛，这是一张陌生的脸，但这张脸上有一枚高级的军用义眼，和她的机械腿一样先进。 “你早就知道这个【大天使计划】？”杨鸦问。 他点点头：“比你知道的更多。这不是个计划，这是一份病毒，一个武器。” “也不仅仅是武器。” “那是什么？” “一种进化，”对方低声说，“知道我们的铁锈病吧？这就是【大天使计划】的第一步。” 杨鸦脸色难看，沉默不语。 “我们不能在这里多谈，这是他们的地盘。” 对方说道。 “这份原件，我也建议你不要动它，如果你想知道内容，可以跟我的数据节点走，我可以传输给你一份详细资料。” “对了，你应该就是伐木帮的那个天才骇客吧？” 这个银色衣服的人忽然问。 杨鸦明显没有相信他，问：“你怎么知道？” “你们和世界树公司作对，可是人尽皆知的事，你的反抗者朋友们只是小打小闹，一些物质上的损失对世界树公司而言不值一提，只有你……你才是真正的核心，你可以给他们造成毁灭性的伤害。” “请你告诉我，你是她吗？这关系到我是否愿意把【大天使计划】的资料发给你一份。” 杨鸦沉默片刻，点头。 “是我。” 他看了杨鸦一会儿，重新戴上面具：“好吧，出去后，到城北的断桥湖来找我。” …… 画面消失了。 李道生退出了意识空间。 老杨正俯视着他，问：“怎么样？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你既然关心，为什么不自己看看，这本来是杨鸦留给你的东西。” 老杨忽然悻悻一笑：“不说算了，我老了，这些事和我无关。” 李道生拔下电极，翻身起来，直接朝外走去。 “诶，你去哪儿？” 老杨在后面问。 “既然你不想知道，那就不要多问了。”李道生没有回头。 这枚晶片，是杨鸦留给老杨的东西。 杨鸦……老杨，两人的姓氏一样。 杨鸦明显在期待着什么，可这个老杨并没有选择读取这份晶片。 无论怎样，他已经辜负了杨鸦的期待。 老杨看着李道生远去的背影，似乎也明白了什么。 他靠在诊所门边的身影，一瞬间佝偻了许多…… (本章完) 第184章 断桥碎湖 第184章 断桥碎湖 断桥湖，那是杨鸦最后的去向。 她去见了那个银色的男人，然后就失踪了。 李道生正思忖前行之际，后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他回头看去，来人是老杨。 他身上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李道生有些意外，难道他要一起去找杨鸦？ 可是，下一刻老杨就气喘吁吁地把东西都塞进了李道生怀里。 “这里面是呼吸面罩，战术腰带，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东西，你身上多遮一些，至少能暂时掩盖一下你上城人的身份。” 说完，不等李道生回答，这老头竟然转身就跑，像是生怕被什么东西发现一样。 李道生看了一眼手上这堆东西，沉默不语。 …… 半个小时后，一个戴着遮住了半张脸呼吸面罩的人，出现在了下城南区断桥湖的区域。 这地方并不难找，只是很少有人来，即便是下城区的人，也不愿意来。 李道生缓步前行，霓虹在酸雨中晕染成斑驳的沼泽，他踩着满地排污管道的震颤声一路往前。 老杨改装过的呼吸面罩依旧过滤不掉腐烂刺鼻的气味，那是从断桥湖方向飘来的死亡气息—— 这个断桥湖之所以没人愿意来，就是因为它是世界树公司倾倒实验废料的垃圾场。 灰暗阴沉的天空和城里简直是两个世界，他在生锈的排污管道转角处停住了脚步。 前方，就是断桥湖。 即便见识过不少世界的李道生，此刻也震撼了。 断桥湖像颗被刺穿的电子眼珠浸泡在工业废液里。 湖心矗立着世界树公司倾倒的废料山，废弃的培养舱堆叠成的尖塔刺入暗沉的天幕，湖岸的沙滩泛着油污的虹彩，报废的量子服务器如同史前巨兽的骸骨半埋在沙中。 天空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是酸雨。 每当酸雨击打锈蚀的机箱，就偶有蓝紫色的电流在主板间流窜，诡异的器官组织在垃圾中发芽，生长出蛛网状的荧光菌丝。 李道生脚下踩着的排污管道只是其中一条，足足十八条排污管道的裂口，正伸向断桥湖的中心，如同呕吐一般不断呕出荧绿色的粘稠物，在湖面形成旋转的漩涡。 湖的上空，就是它得名的缘由。 坍塌的跨湖大桥已经停工，没人再去管理，露出的生锈钢筋如同巨人折断的肋骨，斜斜地指向城市中心的方向，桥墩表面更是早已爬满被污染的黑色藤蔓…… 这就是断桥湖。 一个被世界树公司污染的，早已废弃的垃圾堆放处。 “喂，你要到湖心去？”沙哑的女声从下方传来。 李道生循声看去，是一个穿着胶衣的，类似摆渡人的女人正蹲在一艘气垫船边，她的机械臂老旧不堪，浑身的皮肉更是松松垮垮，让人看不出年龄。 “十信用点，我送你到湖心去。” 她再次说。 “为什么这么肯定我要过去？”李道生说话之际，已经跳上了气垫船。 这里的味道，实在不好闻，即便是戴上了呼吸面罩也隔绝不掉一股子死亡的味道。 “呵，你又不是第一个。”她咧嘴一笑，露出稀稀拉拉的牙齿。 李道生抛给她一条战术腰带，上面还有一个手电筒，李道生用不上这东西。 “够了吗？” 女人接住战术腰带，仔细看了好几眼，突然眯着眼睛看向李道生：“诊所来的？” “不要多问，开船。”李道生冷漠地看着她。 “嘿嘿，够了。” 气垫船启动时掀起腥臭的浪，李道生看到水面漂浮着成团的银色泡沫。 那些泡沫在触及船体时会突然睁开类似昆虫的复眼，瞳孔里闪过一些奇怪的标志。“这些是什么？” “世界树的产品，不过都是失败品，没什么价值。” “说是仿造水母的结构制造的，呵，疯子……” 船体突然剧烈颠簸，李道生扶住船上的栏杆时，忽然摸到了刻痕。 借着霓虹的微光，他辨认出栏杆内侧的确刻着简单的图案。 这是…… 一只鸟？ “晦气，”摆渡人突然开口，“前两天那个女人来坐船，也遇到了大浪。” “喂，前面有条输油管道，我把你放在那里，你自己进去，湖中心起浪了，我进不去。” 她只是通知，并不是在和李道生商量。 不过，李道生也并不在意，杨鸦的确来了这里，这只简笔鸟就是她留下的。 跳下气垫船，李道生将掌心贴在冰冷的管壁上。 某种细微的震颤顺着金属传来，他跳了进去。 断桥湖是个垃圾站，但垃圾站从来都不只有垃圾。 那个神秘人在这里约见杨鸦，一定也有他的目的。 眉心白痕出现，李道生凝神站在原地，意念仿佛穿过了断桥湖畔，穿过了堆积如山的金属废料，穿过了密密麻麻的工业残渣…… 他猛地睁开眼睛。 找到了。 身躯快速朝前飞驰，长剑也早已握在手中。 穿越输油管道，一跃而出时，李道生来到了湖心的巨大空地。 当他将剑尖端抵在地面时，一层层光纹如同投入石子的水面般层层漾开，大地震颤，露出了通往地底的合金闸门。 闸门内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打开后，一个银色的身影，正安静地注视着他。 “你是……和她一样的，背叛者。” 这个人，正是出现在杨鸦记忆中的那个银衣人！ 他什么意思？ “杨鸦呢？”李道生长剑指向他，询问到。 “她在赎罪。”一身银色的男人回答。 “赎什么罪。”李道生的长剑逐渐有真气在窜动。 “和你一样，背叛自己世界的罪行，你们……” 他语出惊人：“早已成了窃道者的爪牙。” 李道生心中咯噔一下。 难道又是一个知道【十三月】存在的人？ “你比她聪明，看来你已经猜到一些了。” 一身银色的人摘下面具，露出满是伤痕的脸。 他沉默地注视着李道生，伸手指向下方：“我不阻拦你，她的意识已经进入了整个云树城的数据洪流。” “如果想找她，你自己也可以进去。” “不过，我要提醒你，她不是不能出来，是自己不想出来。” 他脸上露出些许轻蔑：“这样的话，你还敢去找她吗？” (本章完) 第185章 数据洪流 第185章 数据洪流 这时，李道生明显感觉到，自己的命书忽然颤动了一下！ 他仔细感受，发现颤动的那一页，是斐再兴！ 难道……斐再兴的死，和眼前这个人有关？ “喂，”李道生忽然发问，“你认不认识斐再兴？” 突然的问题让那人明显一愣。 但也正是这刹那的愣神，让李道生看到了他心底的情绪。 这个人……绝对听过斐再兴这个名字！ “你和他是什么关系？”银衣人盯着李道生。 李道生没有言语，却使出了一招斐再兴的剑法。 这其中神韵，已经和斐再兴亲自用出来别无二致了。 银衣人身体略微颤抖，见状深吸了一口气：“你是他的传人？” “算是。”李道生没有否认。 “好！”这人忽然变了态度，他一把扯下了自己的银色衣衫，露出几乎已经完全机械化的躯干——他竟然只有一颗头颅依旧保持着人类该有的血肉！ “我叫铁刃，斐再兴是个英雄，他之前来过，并且为了这个世界，献出了自己的生命，我敬佩他。” 自称铁刃的人单手锤了一下钢铁的胸口，认真说道。 “跟我来。” 他扭头走了下去。 李道生见状，眉头微皱，他倒是没有全信，但这人的确认识斐再兴应该不假。 毕竟斐再兴的那一页有很大的反应。 金属闸门在身后闭合，数百具培养舱倒悬在穹顶，里面看不清楚到底有什么。 铁刃带着李道生一路往前，掀开数据舱：“她就在这里。” 李道生低头一看，果然是杨鸦！ 此刻杨鸦眉头紧皱，似乎正陷入某个醒不来的梦中。 “斐再兴……”李道生转身看向铁刃，“到底是怎么死的？” 铁刃低下头，半晌没有说话。 “他是自愿做出的牺牲，以他的强大，如果不想死，没人可以要他的命。” 李道生没再追问，他看得出来，此人这番言语的确没有作假。 不过…… “斐再兴。” 李道生再一次使用了【命书】的能力。 召唤出了斐再兴的虚影！ 一个抱着剑的剑客凭空出现，就这么站在了铁刃的面前。 铁刃睁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斐再兴，几乎说不出话来。 “你……你……” 斐再兴略微抬头，混沌的瞳孔里，倒映出了铁刃的身影，似乎有了一丝神采，但很快就泯灭了。 “看着我和杨鸦的躯体。” 李道生对斐再兴说。 斐再兴抱剑不语，但却如铁塔一般，站在了数据仓前。 李道生躺了进去，看向铁刃：“送我进入数据洪流。” “好……”铁刃的目光已经变得极为复杂。 他知道的东西比李道生想象中还要多，但即便是这样的他，也根本没想到李道生的命书，竟然可以唤出已死之人。“记住进去的那个节点，”铁刃忽然开口，“如果不能把杨鸦带回来，你就自己回来。” 他深吸一口气，认真地看着李道生的眼睛：“我收回之前那句话，你不是它的爪牙，也许你才是真正能覆灭它的那个人，就算杨鸦死了，你也一定要活着回来。” 黑暗漫上来时，李道生的耳边仍回荡着铁刃的这句话。 此刻的他意识混沌，已经无法去思考这句话的深意，他的意识仿佛沉入了沸腾的电子海洋，视听信号被撕扯成破碎的数据流，进入了云树城的虚拟数据空间之中。 李道生踏进数据洪流的刹那，脚下的地面突然碎成蜂巢状的光斑。 无数半透明的蓝色数据流从裂痕中喷涌而出，在他眼前交织成风暴的模样——仿佛是一场电子沙尘暴。 每条螺旋纹路都由流动的二进制代码构成，发光的“0“和“1“粒子相互碰撞，溅起华丽的字符火。 李道生几乎一眼就看到了杨鸦。 因为此刻的她，就在风暴的中心。 她的状况很不好，李道生虽然不懂这个世界的基本规则，但他看得明白眼前的场景。 杨鸦被困在数据风暴的中心，浑身上下缠绕着数字形成的锁链，将她束缚在一堆疯狂滚动变化的，似乎正在崩溃的代码之上。 那些数字锁链虽然不是实体，但不断闪烁的红色警告框堆积成山，每个警告都重复着“非法访问”的猩红字样，仅仅只是看到都给了人磅礴的心理压力。 杨鸦并未放弃，她的机械腿中就有她自己写的程序，在这个世界，代码与程序要比一切武力都有效。 李道生的剑斩不断数字锁链，风回的风吹不开电子沙尘暴，但杨鸦构建的代码却能在半空中荡开金色的涟漪。 她在不停地攻击着某处。 李道生看不太懂，但也明白，杨鸦虽然吃力，但依旧没有输。 她在有人进入这里的瞬间，就察觉到了对方的存在。 但当杨鸦看清楚来人时，自己也吃了一惊。 她以为是老杨，可怎么也没想到，来的人竟然是李道生？ 她自问自己和李道生的交情还远远没到这种地步，难道是世界树的防御系统写出来的幻象，想动摇我？ 杨鸦脑子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可算力惊人的世界树公司不会不知道，就算要用幻象来干扰思维，用姐姐的身影才是最合理的，再怎么轮也轮不到李道生啊。 更何况，杨鸦暗地里留下记号，期待能重新振作起来的人，是老杨…… 这么说，数据风暴外面那人，真的是李道生本人？ “你怎么在这里？？”杨鸦大声问。 “所有人都觉醒命书了！也都回自己的世界了！我回不去！姑洗说你快死了，我干脆来看看你！” 李道生倒是没撒谎，但杨鸦听起来却很古怪。 什么叫回不去自己的世界？ 但她也知道此刻不是说这些的时候。 “你别过来！” “你说什么？”李道生的确没听清。 杨鸦手指不停，依旧在维持攻击，但却心分二用，对李道生大喊：“还记得姑洗的话吗？所有人都会去到一个除自己原生世界以外的其他世界，进行命书【主题】觉醒！” “这不该是我的世界！” “但一切和我的世界一模一样！” “李道生，我发现它们的秘密了！” (本章完) 第186章 虚假世界 第186章 虚假世界 它们的秘密？ 杨鸦口中的它们，是指世界树公司，还是指【十三月】和【第五季节】？ 李道生心中一凛，大声回应：“什么秘密？你先别管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杨鸦一边全力攻击着那不断翻滚的代码，一边喊道：“只有一个世界！” “过去，现在，未来！” “没有十二个世界！只有每个阶段的四种可能性！” “李道生，我们全都来自同一个世界！” 杨鸦喊出的话夹杂在数据风暴中，并不算太清晰，但却仿佛震耳欲聋，让李道生完全愣在了原地。 杨鸦的话，和他曾在无道留下的地下壁画看到的内容，不谋而合了…… 过去有四个世界，现在有四个世界，未来有四个世界。 然而……真正的世界只有一个，所谓的十二个世界，只是“被展开”后的十二种可能性！ 过去世界……不知哪一步出了差错，灵气凋敝，山海隔绝。 李道生所知的世界，演化出了两个——斐再兴所在的夷则世界，那是个几乎已经完全成为末法时代的世界。 而第二个，就是黄钟世界，黄钟世界更加极致，将人间和山海界彻底隔绝，人间灵气全无，山海界尚能修行。 至于现代世界，目前大约已知的，有风回的世界——中吕，那是个有外道邪神，人类与拟月生物共存的世界。 有何初的世界——无射，那个世界是唯一一个，压制所有异力的世界，无论原生世界多么强大，到了厉鬼横行的无射世界，都会变成普通人。 未来世界，已经出现的有殃虫的世界——姑洗。 杨鸦的世界——蕤宾。 任偶毫无疑问，也来自未来世界，但名字暂且不知。 未来世界已经出现三个了…… 李道生还曾听魏青山讲过他的世界，那是个四灾横行的世界，水，热，虫，变——循环往复，一刻不停，很可能也是个未来世界。 而给予了李道生魔法力量的程雪，来自魔法世界……那算是古代还是现代？暂且未知。 李道生暂时能想起来的，就只有这些了。 他的心思很乱，杨鸦到底是发现了什么才会做出这些判断？ 他挥动长剑，尝试着靠近杨鸦，但他的真气在这数据空间毫无作用。 杨鸦见状，再次出声大喊：“没用的！你快离开！” 李道生眉头紧皱，他依旧试着靠近杨鸦，可那数字锁链和电子沙尘暴太过强大，每前进一步都无比艰难。 “我要怎么做才能破开这数据风暴？” 杨鸦咬了咬牙，她看出来李道生明摆着是不想走了，这人还真讲义气，便大声喊道：“那你尽量配合我！我找一下数据风暴的破绽，一旦找到，我们里外一起发力！” 李道生点点头，手中长剑光芒大盛，他运转体内真气，将自己的力量注入剑中。 同时，他尝试着唤出眉心白痕，想和杨鸦建立联系，但却失败了，毫无反应。 这种场合，只有杨鸦能发挥作用，他唯一能做的，只有等待。 时间一点点流逝，李道生能明显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在变“淡”。 这是身体的数据被洪流冲刷的痕迹，如果再待一会儿，只怕他的意识就将彻底沉溺于这片虚幻的汪洋了。 杨鸦也看到了李道生的处境，她加快了速度，大脑飞速运转。 终于…… “用你的剑！刺向光点！” 杨鸦的话音刚落，恐怖的数据风暴的一角，突然冒出了一枚金灿灿的光点。李道生毫不犹豫，他剑上光芒与杨鸦的代码相互呼应，里外合击，形成一股奇特的力量，瞬间洞穿了数据风暴！ 随着这股力量的冲击，数据风暴开始出现波动，那些闪烁的红色警告框也不再像之前那般密集。 杨鸦眼中闪过一丝惊喜：“有效果！继续！” 两人继续发力，数字锁链开始出现松动，不断有代码片段散落。 就在这时，杨鸦看准时机，她的机械腿中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直冲向数据风暴的核心。 “轰！” 一声巨响，数据风暴的核心处爆发出一阵强烈的光芒，整个数据空间都为之一震。 数字锁链瞬间崩断，电子沙尘暴也逐渐消散。 李道生立刻飞身而上，一把抓住杨鸦脱离了风眼。 两人终于会合。 尽管两人此刻都是数据形成的意识体，但精神的疲惫却格外真实。 “你怎么来了？” “接下来怎么办？” 两人同时说话。 杨鸦看着周围逐渐平静下来的数据空间，说：“我要继续深入，找到【大天使计划】的罪证，将它公之于众，然后想办法摧毁他们的计划。” 李道生也说到：“姑洗告诉我，你快死在这个世界了，你刚才说，我们来自同一个世界，只是处于不同的时间段，和不同抉择的未来？” “为什么？” 杨鸦迈开步子：“边走边说。” 两人顺着数据流的方向前进。 杨鸦也慢慢说到：“姑洗说，我们的命书觉醒，会将我们分配到除了原生世界外的不同世界去，可是刚一清醒，就发现自己回来了。” “如果不是姑洗说了谎，那就是世界出了错。” “十三个人，对应十三个世界，死掉了一个斐再兴，夷则世界暂时封闭不可进入，也就是十二个人，在十二个世界中随机。” “刚刚好的对应，但在我这里却出了错，我根本就没有任何关于命书觉醒的提示，”杨鸦说到，“或者说，自从在这个世界再次醒来之后，我就再没听到过，见到过关于【十三月】的声音和文字了。” “你说，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已经成功返回，这说明只有我一个人走错了世界。” “这不合理，如果我走错去到的是我自己的世界，那本该来我这个世界的人，又去了哪里？” “就算不是去对应世界的关系，我也发现了另一个问题……我回到这个世界时，发现它的时间是停止的。” “什么？”李道生问。 杨鸦眉头微皱：“没发现吗？我们去到其他世界时，时间都是流动的，比如你，你死了之后，你的世界时间在继续流动。但当我回到这个世界时，一切都凝固在我死亡的那一刻，直到我再次回来，时间才继续流动。” “只有一种可能性……这个世界，只为我一人而存在。” “所以，这不是个真实的世界。” (本章完) 第187章 脑子聪明 第187章 脑子聪明 李道生顺着她的讲述仔细想了想。 摇摇头：“我还是没懂，你是怎么通过这个世界是虚假的，推断出没有十二个世界，只是一个世界的十二种可能性的？” “这有什么好不懂的？” 杨鸦翻了个白眼：“这个世界就是我的世界，但也不是我的世界。它本来的时间应该在流动，你明白吗？你想过为什么【十三月】从来不让我们在执行楔子时，回到自己的世界吗？” “不知道。”李道生摇头。 “很简单，会露馅啊！不是那个世界的人，就算到了那个世界，也不知道时间是否在流逝，从什么时候开始流逝，或者时间流逝的快慢。” “但如果将我们放到原生世界去执行任务，几乎一眼就能看出端倪，当一个世界为了一个人而停止了时间流动，那即便是傻子也能猜出为什么了吧？” 杨鸦解释道。 “可是，姑洗和【十三月】又会赐予我们额外的时间，不让我们待在【十三月】里，一有【额外时间】就会将所有人遣送回【原生世界】，这是什么怎么回事？”李道生越发疑惑。 “你这是拿着答案来提问。”杨鸦有些无奈，“你也知道那是【十三月】给与的【额外时间】，带着这种东西回到【原生世界】的我们，是正常的吗？” 李道生心中一寒…… 对。 他一直觉得【额外时间】这个词很可疑，带着【额外时间】回到原生世界，除了执行楔子时不让回去，其他时候简直一刻也不想让他们在【十三月】里多待。 “可是，为什么你说十二个世界只是一个世界的十二种可能性，我们不是有十三个世界吗？”李道生问这句话时，有些心虚。 他已经意识到了，杨鸦这次之所以会卡进bug，大概率就是因为他。 斐再兴的夷则世界“锁”了，看似是十二个人对应十二个世界。 可他的世界是无道用世界种子创造的一个用于瞒天过海的“虚拟”世界，根本就进不去。 “落了单”的杨鸦就这么“卡”回了自己的世界。 可一回来她就惊讶的发现，这个世界，时间暂停在了她“死”去的那一刻。 这不可能，真实世界的时间流逝，不会因为任何一个人的死亡而停下脚步，也难怪杨鸦会做出这种判断。 杨鸦听了李道生的问题，忽然直勾勾地看着他：“是你吧？” 李道生嘴角一抽：“什么意思？” “你之前说，你回不去自己的世界，对吧？” “我就是听了你喊的那些话后，才落实了自己的判断，你……身上秘密不少嘛。”杨鸦从上到下扫视了李道生一眼。 李道生无奈地点点头，承认了。 “还真是你啊？”杨鸦瞪大了眼睛，“我只是诈你一下。” 李道生彻底服了这个安了条机械腿的女孩，她的思路太清晰了。 “说来话长，把这里的事情解决后，再慢慢说给你听吧，而且……关于你的世界，我也有在意的东西。” 李道生低声说道。 “是那个斐再兴？”杨鸦看了一眼李道生手上的剑。 “嗯，我想知道他为什么会选择自尽。”虽然嘴上这么说，其他李道生并未完全相信斐再兴是自杀的。 杨鸦沉默了片刻。 “跟我来吧。” 李道生一怔，看她这样子，难道她知道原因？ “我在这里面逛了快两天了，有个地方，应该就是斐再兴的殒命之地。” 杨鸦说到。李道生握剑的手一紧，跟着她快步往前。 在一处数据凝结的墙壁前，杨鸦停下了脚步，她的指尖飞快跳动，数据墙壁上缓缓扩张开了一个洞。 “进去吧，就是这里。” 杨鸦带头进入，李道生跟着进去后，仿佛踏入了一个令人窒息的深渊。 密密麻麻的数据延伸至深处，一颗颗猩红的人脑在微微跳动，每一颗大脑被浸泡在某种发光的蓝色液体中，无数细如发丝的金属导线从大脑表面延伸出来，连接到周围的机械装置上。 在这片死寂的空间中，偶尔会传来一两声微弱的抽搐声，那些被浸泡在液体中的大脑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管网络，在灯光下显得格外狰狞。 有些大脑的表面已经开始出现裂纹，像是年久失修的瓷器，随时可能破碎。 就这么片刻的时间，李道生就看到了一颗大脑表面的血管爆裂开来，蓝色液体中泛起一片暗红。 最终，在一阵狼藉与刺目的闪光后，归于平静，连污秽也消失了。 “人脑？”李道生问。 杨鸦点点头：“嗯，这就是云树城算力的基石，无数的人脑，无数的可再生资源，有的有思想，有的有尚未完全成型，但已经永远被困在了这片冰冷的数字牢笼里。” “这就是我找到的【大天使计划】的罪证之一，但还远远不够。” 杨鸦的声音很低，她指向一旁：“那个位置，应该就是斐再兴的死亡之地。” 李道生刚要过去，却被杨鸦拦了下来：“这些大脑，这个环境，只是现实当中世界树公司下城区基地的数据投影，这是外面那个人保存下来的。” 铁刃？ “斐再兴很可能在现实世界中，杀到了世界树公司的算力中心，发现了这些人类大脑，但他最终选择了自杀。原因是什么，只能你自己去发现了。” 李道生握紧了长剑。 原因？ 还能是什么原因。 世界树用的说辞大抵只有那些——“这些大脑都是一个个活人，你要是杀了我们，他们也全都要死，他们都是因你而死……” 铁刃说，斐再兴是英雄。 现在看来，他一定是用自己的自杀，与世界树公司达成了某种交易，交易内容很有可能就与这些被榨干的人类大脑有关。 “是不是很生气？想杀人？” 杨鸦看着他。 “嗯。” “憋着这股劲，既然你来了，我的计划也需要修改几处。” 杨鸦带着李道生离开了这个被保存下来的“证据”。 “除了瘫痪掉他们的数据核心，世界树的现实基地也得端了。” “怎么样？”她看着李道生。 李道生点点头： “好。” (本章完) 第188章 杨鸦和芽 第188章 杨鸦和芽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前往数据洪流深处的路上，李道生停下了脚步。 “什么？”杨鸦看向他，似乎有些不耐烦了，“我们的时间不多，你没发现自己的数据体已经在流失了吗？” “就不能边走边说？” 李道生却没听这话，而是看向了杨鸦的眼睛：“你是杨鸦吗？” 杨鸦面色微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只有一个世界。】 【过去，现在，未来。】 【没有十二个世界】 【只是每个阶段的四种可能性。】 【我们全都来自同一个世界。】” 李道生的长剑，缓缓指向了杨鸦的脖子：“这些话，都是你说的。” “你解释了自己为什么认为这个世界是真的，也是假的。因为你发现自己回来后，时间是停止的，并未流动。这一点，的确说得通。” “但你还是没有解释你是如何判断出只有一个世界，并且，十二个世界只是分为了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阶段。” 李道生每说一句话，杨鸦的脸色就越发古怪一分。 “有什么奇怪的吗？难道我说得不对？”杨鸦反问道。 “这不是对或不对的问题，”李道生并没有被她诱导，“你说的这些，只是为了引起我的注意，分散我的思绪，因为这些观点，全都是我自己内心猜测过的想法。” “哈？”杨鸦无语地笑了一声，“你是说，我知道你最疑惑的问题是什么，并且为了分散你的注意力，故意说出了这种话？” “怎么可能……” 李道生的剑再次往上抬了一些：“不要说笑，解释清楚，不然我真的会杀了你。” “你很聪明，但太巧了，”李道生深深地看着眼前的杨鸦，“我很在意斐再兴的生死，你就立刻带我去找到了他的【死地】，并且给我解释了他死亡的原因。” “如果说关于十二个世界的疑惑，是我一直在思考的问题。那关于斐再兴的死因，就是我进入这个世界后当下在思考的问题。” “两个问题……你都立刻给了我答案。” 李道生微微摇头：“太巧了。” “我懒得跟你解释！”杨鸦似乎火气也上来了，“我根本就不知道你会来，你的出现是个意外，明白吗？” “我何必这么大费周章地欺骗你？有什么意义？” 李道生沉默不语，他站在数据洪流之中，望着眼前这片诡异的数据海洋。 无数的数据流如同蓝色的河流，在四周蜿蜒流淌。 “我直到现在还没动手，是因为我从你身上的确发现了杨鸦的部分，但你……绝对不仅仅只是杨鸦。” 李道生给出了最后通牒。 “不管你是谁，如果你在杨鸦身上，那就立刻离开她的身体。如果你是真正的杨鸦，就立刻解释清楚你为什么会得出十二个世界其实同为一个世界的结论，从什么现象观察出来？理由，告诉我。” “不然，我也会杀了你。” “给你十秒时间思考。” “十。” 李道生眉心长痕出现，他自己都没意识到，每次眉心长痕出现后，他的理性就会占据绝对的上风，而且……体内翻涌的真气也在变化，变成了一股他也说不清道不明，但却比真气要神异百倍的力量。 “九。”“……” 这股力量，足以穿透虚实，破坏掉数据洪流的世界了。 李道生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无道。 无道是个修为惊天的修士。 自己和他又存在某种联系，难道说……每次眉心白色长痕出现时，那流淌在四肢百骸的力量，其实是来自无道的法力？甚至是……仙力？ 李道生神色冷漠地注视着眼前的杨鸦。 他浑身释放的肃然气息在告诉杨鸦，他并没有开玩笑。 不解释清楚，他会杀了她。 “五。” 杨鸦的神色疯狂变幻。 “四。” 杨鸦似乎想要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三。” “好啊！杀，你杀了我！反正我不是你的对手，只要你别后悔！”杨鸦忽然大声叫到。 “二。” 李道生不为所动，依旧在倒数。 “一！” 他神情一变，长剑上爆发出了恐怖的能量波动，甚至扰乱了周遭的数据洪流。 带着恐怖破坏力的一剑朝着杨鸦的脖子挥砍而去，这明摆着是真的动手了，他说到做到，既然解释不清，那就死。 “杨鸦”的脸色终于完全变了。 她的瞳孔泛起一圈白光：“算你狠。” 极为诡异的，一串密密麻麻的白色数据流突然从杨鸦头顶往上方窜去！ 李道生似乎早有打算，看似砍向杨鸦的长剑陡然一转，剑气斜斜往上，直直地斩向了空中那道逃窜的白色数据！ 裹挟着疑似“仙力”的力量，这一剑完全能破坏数据流，空中传来类似电子杂音般的冷漠宣言：“我记住你了，李道生。” 随着“它”的逃遁，杨鸦的身躯缓缓倒下，但却睁开了眼睛。 “还真是你。”杨鸦有些感叹。 李道生收了长剑，眉心长痕缓缓隐没，问到：“怎么回事？” “在数据世界，最深度的破坏永远是将病毒程序植入对方的躯体，很不幸，我着了道。”杨鸦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那道从我身体里钻出来的数量流，是世界树公司的核心意识，一个叫【芽】的集群意志。” “你可以理解为，我还是我，但【芽】那道数据流钻进来后，我的所思所想，一切行为，都会朝着她想要的方向前行。” 杨鸦一指前方：“那里面是数据断崖，简单来说，是一些冗余的程序，废弃的数据，运行失败的片段，它们层层叠叠，无穷无尽，再往里走我们就永远困死在里面了。” 李道生点头：“那你知道刚才发生过什么吗？” “当然！”杨鸦也点头，“【芽】的意识并不是占据我的身体，只是把我变得不像我，同时要让我自己察觉不到异常。不过，你说的都是真的吗？你早就在怀疑十二个世界的问题？” “嗯。”李道生没有瞒着她，“如果不是太过巧合，我心底的疑惑都从她那里得到了答案，我也不会怀疑你不是你。” “算你聪明。”杨鸦颇为赞赏地看了李道生一眼，“这数据洪流是它的地盘，你一进来，记忆就几乎被它读光了，为了诱惑你尽快深入数据断崖，它才引导我那么说的。” (本章完) 第189章 量子云树 第189章 量子云树 总算是弄明白了。 杨鸦的体内有一道名叫【芽】的集群意识在影响她，并不是杨鸦本人得出了十二个世界其实是同一个那种结论。 而根据杨鸦的说法，就算记忆被【芽】看光了也没什么，它是个很复杂的集群意识，甚至会自己打架，很难界定这是个什么存在。 “世界树公司搞不好弄出了个怪物。”杨鸦在路上对李道生说到。 他们现在去的，才是正确的方向。 那边不是数据断崖，而是世界树公司真正的数据核心。 而这个核心，也足够让人震撼了…… 眼前的一切都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速度流动、重组、消逝。 无数的数据流如同银河系的支流，在虚空中交织出一幅令人窒息的壮丽画卷。 太大了，那是一棵树，但却仿佛是什么庞然大物，突破了维度的限制，从数据的汪洋中崛起。 不，准确地说，那是一个正在不断生长、进化的生命体。 它的主干由无数纠缠的量子编织而成，表面覆盖着流动的光带，每一个光点都似乎是一个独立的意识单元。 这些光点在树皮上编织出复杂的网络，彼此之间以某种因果关系相互作用。 它的枝干伸向不可见的远方，已经突破了数据洪流的世界。 “震撼吧，虽然这是个坏东西，但它既是过去所有智慧的结晶，也是未来无限可能的起点。在这个意义上，它是整个数字世界的造物主。”杨鸦说到。 李道生转过身，看着杨鸦。 她的机械腿在数据流的映照下泛着冷光，整个人仿佛与这片数据空间融为一体。 杨鸦的目光透过数据流，望向更远处。 “看那里。” 她指向远处的一片区域。 李道生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巨大的量子树的根部，漂浮着无数在数据流中起起伏伏的透明容器。 每一个容器中都浸泡着一个人类大脑，表面布满了细密的血管网络，被树的根须包裹着，微微颤动。 “那些是被世界树公司挑选出的人类大脑，是最高级别的算力单位，”杨鸦的声音低沉而冰冷，“你应该听说过，人类对大脑的开发不足百分之十，这个说法有些夸张了，但大脑的确有极大的算力潜能没有被发掘。而这些大脑的主人，更是一个个天纵奇才。” “我也是他们的目标。” 杨鸦的讲述，让李道生明白了她对世界树公司恨意的来源：“下城区的百姓对世界树公司感恩戴德，因为他们免费提供受教育机会，只要通过了公司的测试，就能吃饱饭。” “对于下城人而言，能吃饱已经是最大的幸福，所以……我们前赴后继，我和我的姐姐，也都被他们选上了。” “我接受的教育和姐姐不同，我在数字世界中寻找真谛，姐姐更偏向生物与机械造物方向。” “但，你也看到了。” 杨鸦冰冷一笑：“无论是什么样的天才，当才能达到顶峰，大脑处于黄金年龄之际，死期就到了。” 李道生感到一阵寒意从脊背升起，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 随着杨鸦的声音，远处漂浮的大脑仿佛都在无声地诉说着它们的痛苦，偶尔会有一阵微弱的抽搐。 “这里就是世界树公司的核心系统，量子云树，它的实体在现实世界，但它的根扎在这里，”杨鸦指着前方，“继续靠近会触发安全程序，我需要你去分散他们的注意力。” “我们不是已经被【芽】发现了吗？”李道生问。 “我说了，【芽】是集群意识，它有自己的想法，而且……你猜它为什么叫【芽】？”杨鸦反问。“新生的？” “答对。”杨鸦一挑下巴，指向量子云树，“真正的量子云树意志，在那里面沉睡着，【芽】算是她的孩子，” “额……逆子。”杨鸦补充了一下。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芽】明明肩负着量子云树休眠时的安全防卫工作，但它却似乎不太上心，或者说，它隐隐期待着有人能重创量子云树。”杨鸦说到。 “所以，量子云树现在只剩下最基本的防护单位，你去分散注意力，我植入一个后门，然后我们就能开溜了。” 李道生听后点了点头，他的确想杀到现实世界中的下城区世界树分公司，起码……要找到斐再兴的尸体。 杨鸦也迅速行动起来，她的机械腿中射出一道金色的光芒，直冲量子云树的根系。 警报声随即响起，无数的数据流开始向她涌来。 “快点！”杨鸦喊道。“他们已经开始反击了！” 李道生迅速行动起来，他的剑锋上凝聚着强大的真气，一剑劈开了防御系统。 但无数的数据流如同洪水般向他涌来。 李道生的真气实在难以伤到这些虚幻世界的数据流，不得已之下，他只能再次进入眉心白痕的状态，体内运转“仙力”，催动长剑，这才能造成足够的杀伤。 周围的数据流如同河流般缓缓流动。 突然，一阵刺眼的光芒闪过，一只由无数代码组成的巨型生物出现在他的面前。 这只生物的身体由闪烁的绿色字符组成，眼睛则是两个不断旋转的光圈。 李道生手持长剑迎了上去，不让它去打扰杨鸦。 杨鸦的手指飞快舞动，要攻破量子云树的防护几乎不可能，但……她是杨鸦，天才骇客。 只要有足够的时间，这世上就没有她攻不破的防火墙。 李道生那边也与数据生物展开了激烈的近战。 他的长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充满“仙力”的剑气。 每一次挥击都能割裂数据流生物的表层，但很快又被新的代码填补。 数据流生物也不甘示弱，它张开巨大的嘴巴，喷射出一股股炽热的能量束。 李道生挥出剑气与之对撞，他不能躲闪，一闪开这些攻击就往杨鸦的身上去了。 但……散溢的数据流实在太多，此刻也化成了其他的攻击形态，朝着杨鸦冲去。 李道生神色肃穆，他意念一动，再次使用了命书的能力…… 赐赉：神通万界。 “风回，帮我。” 他轻声念到，一阵狂风陡然浮现！ 影影绰绰的人形，在狂风中逐渐成形，她的身上布满了“外道邪神”之力的纹路，双目无神。 但现身的瞬间，她却微微侧头，看向了李道生。 风回，出现了。 (本章完) 第190章 功成身退 第190章 功成身退 风回成为了佐莲娜神力的容器。 而佐莲娜的本体，也在与【十三月】的争斗中落败了。 也许，是因为祂的一部分神力被截留在了风回这里。 李道生感受着此刻的风回，她的意识……混沌无明。 “帮我扫清它们。” 李道生对她说到。 风回不语，但却抬起了手。 她的能力与风相关，此刻又满身都是佐莲娜的神力，这一施展，周围的数据流瞬间被搅动，形成了一道巨大的风暴！ 那些原本如洪水般涌向李道生和杨鸦的数据流，在风暴的席卷下，瞬间被搅得七零八落。 李道生趁机将“仙力”注入长剑，再次朝着数据流生物攻去。 这一次，借助风回制造的风暴，他的剑气威力大增，直接穿透了数据流生物的身体，使得它的身体出现了大片的代码紊乱。 “找到了！李道生！准备跑路！带我走，我可能会被量子云树的本能反击影响！”杨鸦大喊道，她非常冷静，手指在虚拟键盘上疯狂舞动，已经到了最后一步。 【芽】没有保护量子云树，此刻的防御全是量子云树的本能，但杨鸦很清楚，当自己破开量子云树防御的瞬间，哪怕它睡得再沉，也会清醒刹那。 而那一刻的反击，很可能会让她失去意识。 只能拜托李道生了。 李道生深知此事紧急，他一边指挥风回继续阻挡数据流的攻击，一边集中精力，以“仙力”不断地攻击着数据流生物。 同时对杨鸦点头道：“交给我。” 他已经全力施展了，每一次攻击，都让数据流生物的身形颤抖不已，它喷射出的能量束也越来越弱。 杨鸦的眼神越来越专注，她再也不分出半点心神去思考其他事。 就是现在！ 一簇金光激射而出，瞬间洞穿了量子云树的根部防御！ 杨鸦飞快地完成了后门植入。 而量子云树也终于惊醒，它察觉到了危险，一道更为强大的数据流从它的主干涌出，朝着杨鸦直扑而去。 这道数据流速度极快，风回的风暴也无法完全阻挡。 但李道生和杨鸦早有准备，李道生“仙力”凝墙，稍微阻拦了一下。 可杨鸦还是被击中了，意识瞬间陷入昏沉。 李道生立刻一把接住被击飞的她，在风回的掩护下，迅速朝着数据洪流的出口逃去。 数据流生物似乎并不打算轻易放过他们，拖着残破的身体，再次追了上来。 风回转身，双手结印，一股更为强大的风暴在她身前形成，直接将数据流生物卷入其中。 随着三人的逃离，身后的数据核心区域渐渐恢复平静，但留下的后门，却像一颗定时炸弹，随时可能给世界树公司带来巨大的麻烦。 杨鸦也慢慢醒来，精神虽然萎靡不振，但她的眼睛分外清明，而且，充满笑意。 终于，两人成功逃离了数据洪流，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湖心。 铁刃一直在那里等候，两人的数据意识回归数据椅上的躯体后，都安全地醒了过来。 “你真的成功了？”铁刃看向了李道生。“对，我也成功了，在量子云树的根部埋下了定时炸弹，你是不是该按照约定，告诉我你到底是谁了？” 杨鸦看向铁刃，问到。 “我……”铁刃略微低下头，有些犹豫。 “怎么？想赖账啊？我告诉你，他可非常能打。” “我知道。”铁刃说着话时，看了一眼杨鸦身后的斐再兴，“他连已死之人都能召唤出来，当然厉害。” 杨鸦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身后竟然有人？！ 当她看清这人是谁时，即便是她也吓得脸色一白。 “斐再兴？！你是鬼还是人？” 斐再兴当然回答不了她这个问题。 事实上，他的存在也已经到极限时间了。 李道生回来后，斐再兴对他一点头，身形逐渐变淡，消失不见。 杨鸦猛地扭头看向李道生：“刚才在数据洪流里我就想问你了，你为什么可以召唤其他人？” 李道生面色疲惫，召唤斐再兴和风回，消耗的不是他的真气，也不是白色长痕出现时的“仙力”，而是心神。 他已经累得连话都说不出了。 这种心神的消耗，是什么手段都恢复不了的，只能随着时间慢慢恢复。 “命书……主题，我的赐赉，叫神通万界，与我结缘之人，我可以将其召唤出来。” 李道生说到。 杨鸦有些羡慕，她也是来进行命书觉醒的，但却回到了自己的世界，这还能进行命书觉醒吗？ 她自己也不知道。 李道生休息了好一会儿后，看向铁刃：“你之前说斐再兴是为了这个世界牺牲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铁刃沉默片刻，缓缓说道：“斐再兴去了下城区世界树公司的分公司，他发现了世界树公司用人类大脑作为算力核心的秘密。他本想摧毁那里，但世界树公司威胁他，如果他动手，这些被囚禁的大脑都会死亡，不过，他们可以和他进行一个交易。” “交易？”李道生和杨鸦都看向了铁刃。 “他真的和世界树公司达成过某种协议？” “嗯……”铁刃点点头，“世界树公司的技术非常可怕，他们甚至了解到斐再兴来自其他世界，而且他的大脑要比这个世界的绝世天才还要深邃，只是尚未开发。” “所以，世界树公司提出，如果斐再兴愿意交出自己的大脑，提供给他们研究，那世界树就保证不会再出现新的受害者，那些已经被挖出脑子的人，也可以给他们一个机械义体。” 李道生握紧了拳头，眼中涌出了愤怒：“不要告诉我，这种鬼话斐再兴也会相信？” “他信了。”铁刃看向李道生，“因为……他不仅要救这个世界的所有普通人，还要救他的两个同伴。” “和他一起来的两人，那时已经被世界树公司控制，记忆被清除一空。” 好像是……那个赤裸着上半身的断角大汉。 还有……雀？！ 对，有雀！ (本章完) 第191章 公司总监 第191章 公司总监 “他的那两个同伴，在离开这个世界前都被修改过记忆，完全不记得这些事了。” 铁刃摇摇头：“这也是斐再兴的要求，世界树公司同意了。” “所以你是说，直到现在，斐再兴的脑子还在世界树公司的下城区分公司里放着？”杨鸦问。 “嗯。”铁刃点头。 李道生一刻也坐不住了，他看向杨鸦：“现在就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我倒是没问题，可你……”杨鸦看李道生此刻精神疲惫的样子，她都担心他随时会睡过去。 “我没事……”李道生刚说完就身形一晃。 杨鸦连忙接住了他。 “铁刃……”李道生强行睁开眼睛，死死地盯着他，“你到底是谁？” 他刚才说的这些事，实在太过清晰具体，这根本不是第三方只听讲述就能明白的。 这简直就像……铁刃自己亲身站在那里，见证了一切的经过。 “我……”铁刃那张满是伤痕的脸闪过几分犹豫，却终于好似下定了决心，“我是赫德尔。” “下城区世界树分公司的新总监。”他看向李道生和震惊的杨鸦，说出了口。 此时，无论李道生还是杨鸦，脑海中都回荡着那次的楔子。 【世界树公司的围剿还在继续，必须阻止他们继续开发骇晶能源。】 【下城区与上城区的交界地传来消息，只要钱足够，有人能帮忙混入世界树在下城区的分公司。】 【分公司来了新总监，他的身上，有一项你们需要的技术。】 【具体如何行动，看你们了。】 这个人，就是楔子里提到的那个新总监？ 可他为什么会在这里？！ 李道生拼着最后一股意志，唤出长剑，在杨鸦的搀扶下指向了他：“所以，斐再兴的协议，是和你签订的？” “是我。”赫德尔低着头，应道。 “那你为什么在这里？要将我们一网打尽？”杨鸦一脸嘲讽，“别说什么你忽然良心发现，被斐再兴的伟大所感动，忽然弃暗投明了。” 赫德尔猛地抬头，双目赤红地看向杨鸦：“我的女儿！” “我女儿的大脑，也在量子云树的核心区域！” 杨鸦还有些尖酸刻薄的话憋在了嘴里，没说出来。 赫德尔指着自己的心脏：“我是个学者，骇晶能源一定是通往新世界的船票，我不在乎什么善恶，我只在乎技术的革新！” “可是……他们答应好的，让我女儿在上城区接受良好教育的承诺……他们食言了！” “你告诉我，我还怎么可能当做一切都没发生，继续给他们做事？”赫德尔近乎咆哮道。 杨鸦眉头一皱：“你也算世界树公司的高层了，难道他们的见识就这么点儿？这样对待你们自己人，难道就不怕所有人都反水？” 赫德尔绝望地笑了：“你知道吗？我女儿的大脑被选送到量子云树的核心地带这个消息，不是我特意去探听的，而是公司总部当做喜报传递给我的。” “啊？”杨鸦惊了。 李道生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难言的神色。 “他们是疯子，在他们的观念中，将大脑数据化，成为量子云树的一部分，就意味着意识已经在数据世界永生了，这是一件好事。” 赫德尔惨笑道。 “果然……疯了……” 杨鸦终于认同了赫德尔的理由。 “不说这些了，”赫德尔重新抬头，看向两人，“李先生需要得到休息，现在不是立刻行动的时候，我们需要制定一个详细的计划，有了杨鸦留下的后门，我们就有了对付世界树公司的关键筹码。” “你是说，光凭我们三个人？”杨鸦指了指彼此。赫德尔忽然一拍手。 周遭的黑暗里，陡然亮起一簇簇白光。 密密麻麻的人影，在这湖心的地下空间出现。 好多人……这里竟然隐藏了这么多人！ “对世界树公司所作所为感到深恶痛绝的，可不止你我。” “这些都是我们的同伴，”铁刃介绍道，“大家都一直在寻找机会反抗世界树公司。” “怎么样，和你的伐木帮比起来如何？”铁刃问杨鸦。 “马马虎虎，”杨鸦当然不认怂，但她也看得出来，这些人，都是些经过训练的人才，“你在哪儿找到的？” “绝大多数都是世界树公司的员工，”赫德尔声音低沉，“和我一样。” “不然你以为，这个曾是世界树公司倾倒垃圾的场地，为什么会没有人发觉异样，成为我们的基地？” “他们都是和你一样的原因？”杨鸦好奇地问。 难道这些人的亲朋好友，都被世界树公司挖了脑子？ “不全是，【大天使计划】是针对所有人的一场剥削，杨鸦……你是天才的骇客，你应该很清楚。”赫德尔的语气，竟有几分恐惧。 “量子云树已经失控了，从它诞生自我意志的那一天起，世界树公司的主人就已经转换。” “它还在沉睡，当它醒来，一定会迎来一场灾难。” “【芽】是世界树公司的无奈之举，是妄图另立门户与【它】对抗的产物。” “你们此次，应该没有遇到多少阻拦吧？” 赫德尔深深地看了杨鸦一眼。 “量子云树，和一株新芽，那群蠢货还不明白，这些都不该被人类掌控。” “好了，今天就聊到这里吧，你们好好休息，我会让人照顾你们。” 赫德尔不再多言，他今天说的已经够多了。 李道生昏昏沉沉，闻言彻底撑不住睡死过去。 杨鸦坐在他身边，双目出神，原来……【芽】不防御是出于这个原因。 量子云树诞生出了自我意识，已经脱离世界树公司的掌控了…… 呵，还真是应了那句老话—— 玩火者，必自焚。 ————— 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他们开始详细制定计划。 杨鸦利用留下的后门，不断收集世界树公司的情报，了解他们的防御系统和弱点。 李道生则恢复自己的精神状态，同时努力尝试开发一下眉心白痕的能力，如果可以提升自己的实力，在接下来的行动中就能发挥更大的作用。 经过一番细致的准备，在整整一周后，他们终于确定了行动方案。 杨鸦将利用后门入侵世界树公司的防御系统，使其陷入混乱。 李道生则带领一部分人，直接攻入下城区的世界树分公司，破坏根服务器。 而铁刃和其他人，则负责在外面接应，阻止世界树公司的增援。 行动，就在今晚。 (本章完) 第192章 行动开始 第192章 行动开始 是夜。 满腔复仇火焰的人们自断桥湖出发，他们大多数本身就来自世界树公司，他们比谁都清楚世界树公司的可怕，但也比任何人都了解它的薄弱之处。 李道生和杨鸦一起行动，趁着夜色潜往了下城区的世界树分公司。 一路上的监控摄像头和时而掠过的无人机检查，都被杨鸦屏蔽了过去。 此刻的夜色，如同一块巨大的黑色幕布，沉甸甸地盖在云树城的上空。 下城区平日里就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此刻在夜色的笼罩下，更显阴森。 越过好几个街区后，一行人终于有惊无险地到了目的地——世界树公司下城区的分公司。 此刻的它，宛如一只巨大的钢铁巨兽，静静地蛰伏在这片破败的区域，散发着令人胆寒的气息。 赫德尔带领着一群反抗者，早已先行一步，潜行在阴影之中。 李道生和杨鸦对视一眼，彼此点头，他们的身影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偶尔闪烁的目光，透露出坚定的决心。 杨鸦走在队伍中间，她的机械腿在地面上发出轻微的“笃笃”声，每一步都像是在叩响世界树公司的丧钟。 李道生则走在队伍的最后方，他手中的长剑微微颤动，似乎也感受到了定然会到来的战斗，开路的事，李道生参与不了，但他可以完美地殿后。 终于，他们来到了分公司的外围。 这里戒备森严，一道道激光警戒线纵横交错，如同一张无形的大网。 岗楼上的安保机器人不停地转动着摄像头，搜索着任何可疑的迹象。 杨鸦蹲下身子，从机械腿中取出一个小巧的装置，开始破解警戒线的防护系统。 她的手指在装置上飞快地跳动，眼神专注而冷静。 不一会儿，装置发出一声轻微的提示音，警戒线的光芒闪烁了几下，随后熄灭了。 “走！”杨鸦低声喝道，众人如同鬼魅一般迅速穿过警戒线，朝着分公司的大门逼近。 就在他们快要接近大门时，一个安保机器人似乎察觉到了异样，发出了尖锐的警报声。 刹那间，整个分公司都被警报声笼罩，灯光瞬间亮起，将周围照得如同白昼。 无数的安保机器人从四面八方涌出，朝着他们冲了过来。 但，已经足够了，他们已经越过了好几道防线，接战是意料之中的事。 “动手！”李道生大喊一声，率先发起攻击。 他的长剑在空中划过一道耀眼的光芒，剑气纵横，瞬间就将几个安保机器人斩成碎片。 那些机器人的零件散落一地，闪烁的火在黑暗中格外醒目。 杨鸦的身手同样惊人，李道生还是第一次看到她的机械腿中竟然可以射出一发发宛如镭射般的红色光芒，这些光芒如同利箭一般，精准地击中安保机器人的要害部位，将它们的电子系统破坏殆尽。 其他一起潜入进来的反抗者，复仇者们也纷纷加入了战斗，他们手中的武器虽然参差不齐，但都充满了破坏力，身上的防御更是非常牢靠，初一接触下来，反倒是人类完全占据了上风。 但随着战斗愈发激烈，安保机器人还在源源不断地涌来。 尽管李道生等人的身手都不弱，但面对如此众多的敌人，也渐渐感到吃力。不少人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 但每个人都知道，他们的目的不是在这里和安保机器人纠缠，这些东西拆了重建就行，根本就伤不到世界树的根基。 要找到他们的根服务器！ 眼神愈发坚定，每个人心中的燃烧着复仇的火焰，李道生手中的长剑挥舞得也更加猛烈，因为他能感受到，斐再兴在蠢蠢欲动，命书中属于斐再兴的那一页，似乎有什么东西要飞出来了。 他为了这个世界的人民而死，但却只是杯水车薪，斐再兴在不甘。 李道生的每一次挥剑，仿佛都裹挟上了斐再兴的愤怒，那是剑的意蕴……李道生的剑，无论是技巧还是力量上，都早已完全不弱于斐再兴，可真正差的，就是剑的意。 他毕竟不是从小练剑之人，但此刻却多多少少感受到了一些苗头。 他的每一剑仿佛都有斐再兴的手握着，同步挥出，每一剑都能听到金属破损的刺耳声音，伴随着安保机器人的零件飞溅而出。 杨鸦则是被众人保护着，她不再需要参与接下来的战斗，她有更重要的任务——找到根服务器的所在。 好在，这里的绝大多数人类都是世界树公司叛逃出来的，他们彼此知道的信息一汇总，再加上杨鸦在量子云树核心区域埋下的后门，关于根服务器的所在，其实已经有了个大概范围的推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眼下，杨鸦心分二用，一边入侵这些安保机器人的控制系统，一边寻找根服务的所在。 数据的流向……在她的操作下逐渐清晰可见。 这时，一些安保机器人也突然调转枪口，向自己的同伴发起攻击，是杨鸦的入侵奏效了！ 一时间，安保机器人阵营陷入了混乱。 “在下面！一直往西北方向！” 杨鸦说到。 趁着安保机器人混乱的宝贵时间，所有人听了杨鸦的指挥立刻趁机向前推进，破开了一扇扇大门。 根服务器就在地下，这是几乎众人皆知的事，但分公司的地下也被挖出了足足五十层！ 地下五十层的恐怖深度，再加上每一层的巨大范围，安全措施，如果没有具体指向，想破坏根服务器？那根本就是痴人说梦。 好在，杨鸦已经确定了方向。 地下的西北方。 哪一层暂且不知晓，但从逻辑上来说，最下方是最有可能存放根服务器的区域。 李道生紧跟着杨鸦，这一路杀过来，他心中越来越疑惑。 为什么到目前为止，这世界树公司连一个活人都没有？ 虽然看起来打得很热闹，但所有的防御力量全都是机器人，被杨鸦一侵入就毁掉了大半。 这么轻松吗？ 就在李道生疑惑，众人也正要强行破解电梯密码，往地下去的时候，突然……地面疯狂颤动！ 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地面分成两半，迷人眼睛的白雾弥漫而出。 而在那白雾之间，密密麻麻，全是人影。 世界树公司真正的防御力量，来了。 (本章完) 第193章 鱼龙混杂 第193章 鱼龙混杂 白雾是他们的吐息。 金属面罩下，一双双腥红的眼睛注视着李道生等“入侵者”。 机器人？ 不……生命体！ 更确切地说，他们是人类与机械的完美嵌合体。 粗重的喘息声在每个人耳边响起，暴露的金属脊椎在皮下突起，如同蜈蚣的节肢，这些……全都是被改造过的人类。 他们的每具躯壳都截然不同，或者说，被改造过的方向和功能有明显区分——有的肩胛骨上改造成了明显的发射口，有的颅骨被替换成透明的观察窗，能看到大脑在规律地跳动着。 李道生明显感觉到，身边和他一起来的人，呼吸也粗重了许多。 他转头看去，原来他们早已个个都红了眼睛。 难道这些人是…… “清除。” 所有从白雾中走出来的，戴着金属面具的改造人齐齐发出声音。 液压颈椎转动的金属摩擦声如同砂纸刮过铁皮，密密麻麻的激光定位红点瞬间落在每一个人身上！ “小心！”李道生大声提醒道。 话音未落，恐怖的激光就已经飙射过来。 反抗者们身上的防御装甲明显已经应付不了这个程度的伤害，激射的光束如同一把把炽热的利刃，稍不注意就是身首异处，肢体横飞。 李道生身形闪烁，躲避着激光的攻击。 他不以身法见长，在激光的缝隙中穿梭对他而言也是惊险万分。 大家只能纷纷寻找掩体，躲避着致命的攻击。 然而，还是有一些人不幸被激光击中，瞬间化作一团焦炭，甚至连惨叫声都来不及发出。 杨鸦躲在一根承重柱后面，眉头紧皱，她深知，如果不尽快解决这些改造人，只怕所有人都要折在这里。 可是，杨鸦可以入侵机器人的系统，却无法入侵改造人的思维。 他们并不受程序控制，而是大脑，神经，是生物电信号。 她迅速在自己的终端上输入了一串代码，试图入侵他们被改造过的身体，可是，她的几次尝试都以失败告终。 “没办法，李道生，只能靠你来！”杨鸦看向了李道生。 这些改造人，绝大多数都是这些人的亲朋好友。 世界树公司做得很绝，背叛？ 你能跑，你认识的人可跑不掉。 作为报复，曾与“背叛者”建立亲密关系的人，都遭到了毒手，成为了阻拦他们报仇的防线之一。 尽管被仇恨驱动着，但要让他们对自己曾经很亲密的人动手，实在有些过于惨绝人寰。 李道生闻言，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他一直以来，都有些排斥使用从【第五季节】那人处夺来的能力，虽然那十八个能力个个都很有妙用，但那个人，也是李道生的书里，唯一一个未曾“结缘”的人。 那一页上只有赐赉和城市图景，没有任何那个人的图案。 每次使用那一页的能力后，李道生都感觉自己好似“缺失”了些什么，心底空落落的。 虽然身体和精神上都没什么疲惫感，但那股“失重”感，却让李道生下意识地抗拒再次使用那十八种能力。 不过，现在也不得不用了。 “颠倒。” “重力……” 一个个能力齐齐发出，这只是在释放不需要的“技能”。李道生真正需要的，是下一个能力—— 双手结印，李道生猛地窜出去，两手结成的轮廓罩住了眼前的一大片区域。 “禁武！” 猛然间！ 所有被改造过的人，身上的所有武器竟都哑火了。 不仅如此，因为它们已经被改造成了“武器”本身，禁武这个能力对他们而言，简直就是来自规则层面的伤害。 刚才还用激光，火力覆盖得李道生等人头都抬不起来的改造人队伍，此刻竟成片地开始倒下。 “抓住机会，走！” 李道生喊到。 趁着它们“失灵”的空挡，李道生和杨鸦带领着众人终于冲进了分公司的地下电梯。 因为人数太多，他们不得不分头下去。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每一部电梯可以容纳至少三十人，但这也远远不够。 杨鸦借着这个机会，对众人大声说道：“下去后，分头行动！在每一层的西北方向寻找，只要找到根服务器的踪迹，就立刻通知所有人！” 李道生接不到这个通知，因为他们这些得过铁锈病的人，身体的某一部分都已经换成了义体。 义体的作用经过多年的发展早已相当完备，就算是最普通的民用款，也有很强力的通信功能。 更别提杨鸦的最新军用款，她自己还改造过，在里面植入了算力芯片和武器系统，比一般的计算设备还要强横。 李道生和杨鸦自然是一起行动，不然他就是个聋子，什么信息都不知道。 两人乘坐的是杨鸦破解开的，需要高级通行证才能打开的科研人员专用电梯下去。 并且，电梯的控制系统也被杨鸦接管了，她直接按下了地下第五十层的按钮。 电梯下降期间，李道生看了杨鸦一眼。 “事情进展还算顺利，你好像不太开心？” 杨鸦靠在电梯的墙上，看向李道生：“你发现了吗？” “什么？”李道生问。 “他们，跟我们一起反抗世界树公司的这些人。”杨鸦脸上的情绪有些复杂。 “我承认有一部分是为了复仇，但还有一部分人，是因为世界树公司把蛋糕都分光了，没有分给他们一份，所以才造反的。” “这样的人，我担心稍微给点甜头，他们就会在关键时刻捅刀子。” 李道生忽然一笑：“关键时刻？” 杨鸦看向他，不解。 “你自己想想，什么关键时刻需要用到他们？”李道生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杨鸦，“有我们两个就够了。” 杨鸦也笑了：“你说得对。”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了。 迎面扑来的是一股刺鼻的化学气味，通道两旁摆放着各种复杂的仪器和设备。 可李道生两人也用不着出去了，因为通道中央，一把把脉冲枪正指着两人身上的各处要害。 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人看向两人：“你们好，我是下城区分公司的负责人。” “我们可以好好谈谈，【十三月】的来访者。” (本章完) 第194章 孰善孰恶 第194章 孰善孰恶 然而，电梯里的李道生和杨鸦却忽然身形一阵扭曲，消失了！ “别动。”李道生的身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长剑也架在了这位负责人的脖子上。 乘电梯下来，两人当然会做好开门就遇敌的准备。 杨鸦的机械腿释放出全息投影，如果有人的话，这种程度的全息投影只够迷惑他们刹那，很快就能发现破绽。 但只要有那么一瞬间，就足够了。 真正的李道生藏在全息投影后面，已经随剑而出。 没想到还真有人在门口蹲他们。 不过，这人说出的话，倒是听让李道生和杨鸦惊讶的。 世界树公司知道【十三月】的存在并不奇怪，赫德尔也知道，赫德尔曾是下城区的总监，严格意义上来说，他是这位的前一任。 但此刻听这人的意思，世界树公司似乎有意要谈什么合作？ “说说看，又是要我们自杀，换取其他被挖出的大脑？”李道生带着嘲讽问。 “我叫伊森，”尽管脖子上架着一把寒意森然的剑，但他并不慌张，“我代表世界树公司与你们的合作，并非只有这种程度的而已。” “你是来找之前死在这里的那位剑客吧？”伊森忽然问。 李道生眉头一挑：“你知道？” 伊森笑了：“那时我还是赫德尔的副手，他的剑和你一样，架在了我的脖子上。” “我想想，赫德尔跑掉了，”伊森自顾自地说，“那按照他的利益，告诉你们的应该是……世界树公司无恶不作，挖取人脑，构建算力中心，同时，为了解救被困的无辜人类，和那些大脑，一位来自异乡的剑客，英勇地献出了生命，是这样吗？” 他竟转过头，看向了李道生。 “别听他的鬼话，”杨鸦立刻打断了伊森的言辞，“他们最擅长言巧语。” 刺眼的冷光从实验室穹顶倾泻而下，李道生的剑锋微微颤动，手上更用力了几分。 “看来，我需要用一些办法，才能让我们有个良好的谈判氛围。”伊森一直揣在兜里的手似乎突然动了动。 而这时，杨鸦左腿膝盖处的金属突然爆出火，整个人踉跄着撞在了电梯的墙壁上！ “很遗憾，杨小姐。” 伊森面色平静，看着跌坐在地上的杨鸦：“军用级义体，是我们的产品，或者说……是你那位天才姐姐的作品。里面内置了七个定位芯片和三个自毁程序，你的行动一直在我们的监测之中，还有生死。” 他的手从兜里拿了出来，正是一个金属控制器。 轻轻一按，杨鸦的瞳孔瞬间收缩成针尖大小，皮肤下浮现出蛛网般的电路纹路。 李道生剑尖垂落，杀意逼近他的咽喉：“你以为我不敢杀你？” “你当然敢，”伊森依旧面不改色，“可在你的心里，我的命一定没有这位杨鸦小姐的重要。” “如果你要杀了我，我保证她会跟我一起陪葬。” 伊森直视着李道生的眼睛：“可以谈谈了吗？” ———— 洁白的墙壁，柔和的灯光，冒着白雾的茶水，让这里根本不像方才还剑拔弩张的双方的谈判场所。 伊森坐在李道生和杨鸦对面，这间会议室里，现在只有他。 该说他胆大也好，不要命也罢，至少，这的确是个人物。 “赫德尔把你们当做提线木偶，十三月也是，而我们……”伊森按下控制台某个按钮，会议室的墙壁突然裂开，露出一块大屏幕，上面正是赫德尔的画面，“是真正的守卫者。”画面上，赫德尔并没有按照约定阻拦上城区过来的支援，相反，他放任上城区的人过去，并趁着上城区世界树总部的暂时空虚，潜了进去。 不过……这一切如今都清晰地映射在屏幕里，被李道生和杨鸦看得一清二楚。 杨鸦难以置信：“不可能，监控系统我已经将它彻底瘫痪了，而且这画面上的视角，根本就不是一般的监控，你们是怎么拍摄他的？” 伊森的手指在会议桌上的控制台敲了几下，屏幕上的画面就变成了一棵巨大的，由无数数次构成的树。 “量子云树，相比二位已经见到过了。”伊森指向了屏幕，“它的触角已经遍布整个世界树总部，只要在公司总部的范围内，它就可以捕捉到画面。” “这也是量子云树的个性出现后，最大的变化之一，”伊森语气沉重，“看起来是我们在掌控它，其实它已经在掌控整个公司了，所以，一切资源都在暗地里转移到下城区的分公司。” “不说这个，这就是赫德尔的目的，让你们潜入下城区分部引起骚乱，他借机潜入上城区核心地带，拿到量子云树的核心密匙，成为新的掌控者。” “你们就这样看着？”杨鸦忽然问。 其实在问出这句话时，无论杨鸦还是李道生都知道，赫德尔不管有什么打算，一定是落空了…… 果不其然，伊森反问道：“杨鸦小姐是天才骇客，以你的看法，量子云树出现了自我意识，还会被人类掌控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杨鸦没有正面回答，反而说到：“赫德尔也知道量子云树已经产生意识的事，说明他有控制它的办法。” 伊森点头：“对，我们也是这样想的。” “所以……我们放他进去了。” 画面一跳，又变成了赫德尔攻入世界树公司总部的场景。 “他到底有什么能耐，有自信可以掌控量子云树？如果他真能做到，让给他来控制我想也没人会反对。” 这一番话说出后，李道生和杨鸦都有些迷惑了。 怎么感觉…… 这里面还藏着很多秘密？ “你到底要和我们谈什么合作？”李道生问。 伊森回过神来：“抱歉，其实，是关于【十三月】的。” “量子云树曾观测到时空褶皱，”他的指尖划过某个按钮，画面跳转，三个人影出现在地上，一个怀抱长剑，一个头生断角，一个……右臂上爬满各色小虫。 “维度震荡引发的涟漪被捕捉到，他们三人……就是你们的同伴吧？” 没错…… 这三人正是斐再兴，雀，还有那个从未交谈过的断角大汉。 “这位剑客，的确有侠义精神，但他并不愚蠢，也不会做到放弃自己生命的地步，他会死……是被赫德尔骗了。” 伊森语出惊人。 （元宵快乐~今晚一更，陪伴家人，晚安！） (本章完) 第195章 地底星空 第195章 地底星空 “被赫德尔骗了？”李道生和杨鸦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表情。 伊森点了点头：“赫德尔告诉你们，斐再兴是为了救那些被挖出大脑的人而牺牲的，对吧？” “难道不是吗？”杨鸦反问。 伊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调出了另一段画面。 画面中，斐再兴正与赫德尔对峙，两人似乎在激烈争论着什么。 “这是量子云树记录下的影像，”伊森解释道，“当时赫德尔告诉斐再兴，只要他愿意牺牲自己，世界树公司就会释放所有被囚禁的大脑，并停止这种不人道的实验。” “但实际上，赫德尔只是想利用斐再兴的死，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什么目的？”李道生问。 伊森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你们知道赫德尔为什么要背叛世界树公司吗？” “因为他的女儿被世界树公司挖出了大脑。”杨鸦说。 伊森摇了摇头：“这只是表面原因，真正的原因，是赫德尔想要掌控量子云树。” “赫德尔是个天才，他发现了量子云树的强大潜力，他想要利用量子云树，来实现自己的野心。” “但他没想到，量子云树已经产生了自我意识，他根本无法掌控。” “所以，他失败了。”李道生说。 伊森点了点头：“对，他失败了。但他的失败，也让我们意识到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杨鸦问。 伊森深吸了一口气：“量子云树的自我意识，已经脱离了我们的掌控。” “我们不知道它会做什么，也不知道它会如何影响整个世界。” “我们用尽了所有办法，最终只能从它身上分割出一部分，形成了【芽】。” 杨鸦看着他：“【芽】是你们用来对抗量子云树的筹码？” “不……”伊森的面色变得很复杂，“我们的目的，从来不是对抗量子云树，量子云树必须诞生意识，这是我们所有人的认知。” “为什么？”两人都很不解。 “两位，这里是地下五十层，对吧？”伊森忽然问。 杨鸦和李道生目露疑惑，但却点了点头。 “那……请随我来吧。” 伊森忽然起身，带头朝会议室外走去，这时，杨鸦忽然发现伊森的后脑勺处有一个可疑的接口！ “等等！”杨鸦面色猛然一变。 自从进入这个分公司起，就根本没有遇到过任何一个真正的，完全的人类，甚至连眼前这个伊森，也充满了古怪。 “你后脑勺的接口是什么？你是机械人？”杨鸦直言不讳。 难怪李道生的剑架在他脖子上他也没反应，这个人搞不好只是被真正的伊森远程操控的一个人偶而已！ 伊森转过头，目光极为复杂地看向杨鸦和李道生：“跟我来吧，你们看过之后，就明白世界树的所作所为了。” 李道生和杨鸦都听出了伊森语气中的无奈，似乎还有一些……隐隐的绝望？ 怎么会这样…… 他在绝望什么？世界树公司根本就是一手遮天的地位。 难道是公司的高层出了什么问题？ 两人保持着足够的警惕，跟着伊森走出了会议室。 这里似乎已经没有其他人了，伊森的脚步声在前方，孤独又寂静。 这时两人才理解过来，为什么伊森要问他们知不知道这里是地下五十层。 因为在伊森的带领下，他们竟然还在继续往下深入！ 又是电梯，只是这部往下的电梯要厚实简单得多，但看上去很是可靠。 算上一开始的地下五十层，已经不知道深入了多少米。 幽暗，寒冷，寂静。 没下一段距离，伊森就要重新刷卡验证身份，再继续往下。就这样，除了电梯下降的响动外，三人寂静无声。 忽然…… 李道生和杨鸦在下降到某个时刻时，同时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紧！ “哗——”的一声。 电梯停稳了。 它甚至没有电梯门，只有一个算作安全栏杆的架子。 将它移开后，伊森侧身，对李道生和杨鸦说：“请看。” 两人……已经彻底惊呆了。 潮湿岩壁渗出幽蓝的磷火，苔藓如腐尸静脉般盘踞在裂缝边缘。 李道生和杨鸦走出电梯，看着前方脚下，这地底深处不知多少米处的奇景。 就在他们身前不远处，有一条“裂痕”。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是岩浆，不是暗河，而是一道倒悬的深渊。 亿万颗星辰在裂缝中涌动，宛如被天神打翻的琉璃盏。 苍青色的星光透过地底的裂缝泄出来，将洞窟渲染成了的极寒的幽蓝色调。 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地底深处，竟然有一条裂缝？ 而这裂缝之中，可以看到无穷的星辰！ 可当李道生和杨鸦惊叹于眼前奇景的壮丽与神奇时，那条裂缝传来的气息却又在暗示他们—— 这裂缝并非通往星空，而是星空本身正从地脉裂隙中渗出，像溃烂的脓疮污染人间。 “这是……什么？” 杨鸦问。 伊森走到他们身边，同样看向了地底裂缝中的星河：“这是世界的毁灭之源。” “什么？”李道生和杨鸦同时转头看向了他。 伊森的情绪毫无波动，说到：“根据量子云树的计算，这是一条真实的星空裂缝，你们透过这条裂缝看到的星穹，都是真的。” “它正在与这个世界的本源之力较量，等世界本源败北之际，裂缝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到那时……” 伊森的语气，竟第一次出现了些许宛如祷告般的呢喃：“地底的星空就将吞没一切，这个世界也将彻底湮灭，不复存在。” 李道生和杨鸦明白了。 “所以，世界树公司挖出的那些人脑，都是在做意识转移实验？”杨鸦问。 “不是挖出，是奉献。”伊森瞧了杨鸦一眼。 “毁灭在即，技术尚不成熟，但甘愿献身实验者不计其数，不过……几乎都是接受过高等教育的上城人民。” 杨鸦一滞，上城人愿意做出这样的牺牲？ “不信？”伊森讽刺一笑，“人类的品质与贫穷富有毫无关系，只是贫穷者看似更弱，人性同情弱者罢了。富有者做出的贡献，你们从来视而不见。” “所以，有人不服气，世界树公司逐渐分裂成两派。” “上城人献出了自己的生命在进行实验，因为他们大脑的开发程度足够高，是足够好的实验器材。” “那下城人呢？” “他们不能坐享其成，拯救全人类的办法不止一个，将意识转换，进入数字世界是个办法。将肉体转换，不再是血肉之躯，也是个办法。” “所以，铁锈病开始了。” “煽动你们来的赫德尔，就是铁锈病的始作俑者之一，他们那派尝试的是将人体彻底转换成机械造物的可能性。” “两位，”伊森站在星河裂痕边缘，看向他们，“明白些了吗？” （第二更有些问题，要推翻重写，明天三更一起补上！） (本章完) 第196章 那个世界 第196章 那个世界 李道生和杨鸦沉默地站在裂缝边缘，目光凝视着那幽深的星空。 伊森的话像一把重锤，狠狠砸在他们的心头。 世界树公司并非他们想象中的恶魔，而是一个在绝望中挣扎的救世主。 “所以……你们是在试图拯救这个世界？”杨鸦知道这很可能就是真相，但她不甘心，也不愿意相信。 伊森点了点头，目光中透出一丝疲惫：“是的。但我们的时间不多了。量子云树意识的诞生，正是为了所有人类的意识进入数字世界做准备，我们本来打算让它成为最公平的那个系统，负责管理人群，分配资源……然而，它却逐渐产生了自我意识，你们知道，一旦拥有了自我意识，公平就不存在了。” “而且，它甚至开始质疑我们的做法。” “质疑？”李道生皱眉。 “对。”伊森叹了口气，“量子云树认为，我们的努力不过是徒劳。它开始拒绝执行我们的指令，甚至试图阻止我们的实验。我们不得不从它身上分割出一部分，形成了【芽】，试图通过它来与量子云树对抗，以及继续我们的计划。” 杨鸦也似乎想到了什么：“所以，赫德尔背叛你们，是因为他不同意你们的做法？” “不完全是。”伊森摇了摇头，“赫德尔是个极端主义者。他认为，只有彻底抛弃人类的肉体，才能进入新的时代。他煽动下城区的反抗，试图通过暴力手段夺取量子云树的控制权，他很清楚量子云树已经诞生自我意识，所以，我们也很好奇他到底想怎么做。” 李道生握紧了手中的剑，他算是局外人，此刻杨鸦似乎已经有些无法冷静了，于是，便由他问到：“所以，你带我们来看这条星河裂痕，究竟是想和我们进行什么合作？我们可没有弥合这条缝隙的能力。” 这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冲撞，想弥合这条星河裂痕，只怕无道都做不到。 “当然不是为了这种事，”伊森的声音低沉，“我说过，量子云树捕捉到了斐再兴三人第一次来时的时空褶皱，察觉到了【十三月】的存在，在你们身上，有一股力量……” 伊森看向李道生和杨鸦：“我们称它为世界的本源之力，来自【十三月】的那三人，身上都有这种力量！” 他有些激动，快速说道：“我刚才说过，现在这条裂缝没有飞速扩大，是因为世界的本源之力在相互对抗！如果可以得到其他的本源之力帮助，也许真的可以完全弥合这条裂痕！” “也许？”杨鸦心中的情绪很复杂，她不愿意相信世界树公司，但事实的确摆在眼前，世界树公司这些年的所作所为，竟然都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拯救所有人类。 上城人捐了脑子，下城人捐了身体，还真是…… 伊森也听出了杨鸦隐藏的恶意，但他无所谓，他们的所作所为根本无法用单纯的善恶来衡量了，只要对【大天使计划】的推进有效，那他什么都可以做。 “我们的世界本源之力，原本处于劣势，裂痕也一直在缓慢地扩大，现在之所以维持住了暂时的稳定，是那个叫斐再兴的剑客，自己填了进去。” 他看着李道生和杨鸦：“这才是真相，那位剑客的确受到过赫德尔的欺骗，但他没有上当。反而在看到这一切后，他主动做出了尝试……” “但却一去不回。” 伊森说到斐再兴时，也有几分感慨：“他是个英雄，这并不是他的世界，但他知道自己身上的本源之力也许有效后，仍愿意做出如此危险的尝试。” 这句话说完后，李道生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英雄？ 斐再兴是个英雄人物不假，如果他孤家寡人一个，他绝对会做出舍一人为众生的事，可他还有个女儿，那个叫铃铛的小姑娘还在夷则世界等他回去，他甚至舍得用自己年少时的佩剑换李道生的一句承诺，足以见得铃铛在他心底的份量之重。 他绝对不可能为了这个世界而献出性命！ 难道说…… 李道生看向伊森，问：“斐再兴决定帮助你们时，做了哪些事？”伊森以为李道生也意动，愿意帮忙了，连忙说道：“不多，我们将他带到这里来，他在看到这条星河裂痕后也很吃惊，然后，他将自己的剑放进了这条裂缝中感受了一下，辨别出真假，知道我们没有说谎骗他后，便立刻决定进入这条裂缝一探究竟了。” “可惜，他再也没上来。” 果然如此！ 李道生立刻唤出长剑，转头对杨鸦说：“我也试一下，有问题你立刻往后拉我。” “好，”杨鸦知道李道生定然是察觉到了什么，点点头，又添了一句，“小心。” 李道生点头，他手持长剑，缓缓将剑尖深入星河裂缝。 他没有感受到任何阻拦，仿佛两个世界，根本就是相同的。 然而……在剑尖完全进入星河裂痕后，变故突生！ 一股极为熟悉的气息从剑尖往他身体中传递，他体内的真气陡然活跃起来！ 这是……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夷则世界！ 李道生难以置信地收剑站直，没有错…… 刚才自己感受到的，那股垂垂欲死的淡薄灵气，正是夷则世界的标志！ 夷则世界已是末法时代，灵气充满死气，早已无人能飞升了。 那气息，就是这感觉！ 难怪…… 李道生心中翻腾不已。 难怪斐再兴愿意冒着生命危险一试，这个世界虽然不是他的世界，但另一头的世界却是他的世界啊！ 虽说从结果来看，是夷则世界吞没蕤宾世界。 但这并没有什么赢家，这种惊天动地，堪称灭世级的灾难，对所有生灵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杨鸦一看李道生的脸色，就猜到了大概。 “难道另一头的世界是……”杨鸦低声问。 李道生点点头：“嗯，夷则。” 伊森看向两人，问：“夷则，是裂缝对面那个世界的名字吗？” “是斐再兴的故乡。”李道生也没有瞒着他。 伊森也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本章完) 第197章 无关善恶 第197章 无关善恶 “现在，两位有决定了吗？”伊森问。 杨鸦看向他，直到此刻她还是不愿意相信世界树公司【大天使计划】的真实目的起始是为了拯救世界。 “如果我们不愿意，世界树公司是不是会强行把我俩推进这条裂痕？” “当然不会。”伊森一脸平静，“本源之力对我们而言是一种很陌生的力量，它为什么存在于来自【十三月】的各位身上，又是如何激发出来的，我们一无所知。直接推进去，根本就激发不出本源之力，只能两位心甘情愿地去做。” “不过……”伊森忽然继续说到，“不瞒二位，如果你们不同意用世界本源之力协助修补这条列横，那么我们将捕获二位，并研究如何激发本源之力。” 杨鸦听了这话，心中反倒信了。 “很好，我只有最后一个问题了……”杨鸦紧紧地盯着伊森，“我的姐姐，还活着吗？” 伊森沉默片刻：“看你如何定义活着。” 杨鸦明白了。 姐姐的意识，也很可能已经传输到了数字世界去。 “李先生呢？还有什么疑问吗？”伊森看向李道生。 “我倒是愿意帮忙……”李道生和杨鸦对视一眼，“关于身上有本源之力的说法，我们虽然知道，但我们也不知道如何激发出来。” “这没关系，”伊森终于笑了，“在任何研究中，我们都难免遇到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的境地，如果不知道如何激发本源之力，那就按照斐再兴先生曾经做过的所有事，一模一样地再做一遍，就可以了。” “你是说，他做过其他奇怪的事？”李道生问。 伊森点头：“目前量子云树之所以陷入沉睡，其实也是斐再兴先生所为，他破坏到了量子云树的核心区域，使得它不得不陷入沉睡。” “所以……” 伊森的目光格外清澈：“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也能帮助你们，量子云树的意识已经失控，如果找不到办法重新掌控它，那就……彻底摧毁它。” “摧毁？”杨鸦瞪大了眼睛，“那不是你们另一派唯一的希望吗？人类意识都进入数字空间后，没有一个巨大算力平台作为载体，这个构想还能实现吗？” “不，它现在不是希望，而是威胁，”伊森的声音冰冷，“量子云树的意识已经失控，任由它发展下去，不等裂缝吞噬世界，它就会先一步毁灭一切。” “能看看现在赫德尔在干什么吗？”李道生忽然问。 “当然。” 伊森敲了敲胳膊，出现了一道全息投影，画面陡然出现在幽暗的地洞中。 投影里，赫德尔已经进入了量子云树的核心区域，正疯狂地大笑。 “艾琳……”赫德尔的手微微颤抖地摸向量子云树，“爸爸来救你了……” 李道生和杨鸦的脸色瞬间变了。 “艾琳是谁？” 伊森沉默。 但沉默也告诉了李道生和杨鸦答案。 “世界树的意识雏形，是赫德尔的女儿？！”杨鸦难以置信地问。 “我们并没有逼迫什么，”伊森面不改色地看着杨鸦，“各取所需而已。” “赫德尔的女儿基因里携带绝症，本就命不久矣，我们和赫德尔商量过，目前转化为数字意识的技术尚不成熟，而且他女儿年龄还小，风险更大。所以……我们建议他选择另一个办法。” 伊森的口吻很平静，他根本不觉得这一切有任何问题。“当时，量子云树的意识训练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赫德尔自己也很清楚，但他还是这么选择了，他女儿艾琳的意识，就是量子云树的意识温床。” 所以…… 赫德尔绕这么一大圈，其实只是想去救那棵遭到斐再兴重创的量子云树？ 不……在他看来，他是去救自己的女儿。 看着投影里的画面，伊森说到：“他只是在自我感动，量子云树觉醒自我意识后，她女儿的意识早就被磨灭了。” “现在，你们愿意帮助我们了吗？”伊森话锋一转。 坦白说，李道生和杨鸦对眼前这个人都没有什么好感。 但他们做的事放到宏观的角度去看，又很难挑出什么毛病。 灭世级别的灾难面前，任何能将人类生存几率提高一些的行为，都是允许的，甚至是被赞扬的。 已经很难用正常的道德标准来评判这一切了。 不过……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李道生有自己的一套标准，在他知道斐再兴要救的，其实是夷则世界，是那个世界里的铃铛后，他就决定，一定会帮助斐再兴完成他的遗愿。 不知这个想法是不是被命书感知到了，李道生明显察觉到，属于斐再兴的那一页，已经栩栩如生，仿佛下一步他就能自己从书上走下来一样。 “好，我可以帮你，但有一个条件。” 可想到，先答应的竟然是杨鸦？ “什么条件？”伊森问。 “啪……”杨鸦一个耳光扇了过去，然后才说道：“让我打一耳光。” 伊森摸了摸火辣辣的脸，他已经很久没有过这种感觉了。 “虽然你们在拯救世界，”杨鸦转过身去，“但我要提醒你，不要舍弃最基本的人性，不然人类文明的毁灭根本就轮不到这条裂缝，你们自己就完成了。” “量子云树就是最好的例子。” 杨鸦嘲讽一笑，上了电梯。 李道生也没想到她会这么做，但也只是摇头笑了笑。 “走吧，负责人先生，带我们去一步步复刻斐再兴曾做过的事，把本源之力逼出来。” “比如，进入量子云树的核心，找到它的意识所在，然后……摧毁它。” “好。”伊森的目光似乎被一耳光打得涣散了片刻，但很快就回过神，“请跟我来。” 三人迅速离开了地底裂缝，回到了地下五十层的实验室。 伊森带着他们穿过一条隐秘的通道，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大厅。 大厅中央的玻璃仪器显然是进入数字世界，穿梭数据洪流的设备。 两人都不是第一次进入数字世界了。 轻车熟路地准备好后，意识被抽离，跟随着无数的数据流，潜入了另一个世界。 (本章完) 第198章 主动现身 第198章 主动现身 从这个节点进入，直接到达的，竟然是量子云树的树干内部区域。 李道生和杨鸦感觉自己在坠落，又像是漂浮。 无数淡蓝色的数据流如同星河般从身侧掠过，那些跳动的代码在虚空里凝结成他们的轮廓，杨鸦的身影和他的身影，缓缓凝聚成型。 “这是量子云树的记忆中枢。”伊森的声音从更高维度传来，“她的意识核心被她藏在某处逻辑迷宫里，防御很严密，杨鸦，你是天才，相信你可以找到正确的道路……” 这句话说完后，伊森再也没声音了。 这也许是他们的意识进入这里前，伊森最后说的话。 话音未落，整片数据空间突然扭曲成巨大的莫比乌斯环！ 无数张赫德尔的面孔从环状结构里浮现，每张脸都在重复着“艾琳”的口型。 “看来她主动找我们了。”杨鸦说到。 李道生对这个世界的科技一无所知，还是听杨鸦的吧。 果然，莫比乌斯环里赫德尔的脸像是受到了某种信号干扰，扭曲，颤动，最终消失不见。 出现在环带上的，应该是量子云树的意识本身了。 然而…… 让李道生和杨鸦都感到奇怪的是，出现在环带画面里的量子云树，竟然同时呈现出了三种形态。 左侧是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 中间是数字构成的一颗树。 右侧却是个抱着小熊玩偶的七岁女孩。 “你们在寻找忒修斯之船的答案？” 三重声线同时响起，数据空间里浮现出无数个小女孩儿的样子。 那是艾琳吗？ 那应该就是艾琳。 她的意识成为了量子云树意识的温床，如今成型的意识里有艾琳的部分存在，是很合理的事。 可是…… 杨鸦大声质问：“你究竟是不是艾琳？” 随着杨鸦的疑问，周遭的数据空间陡然一阵变幻，突然坍缩成一间纯白房间。 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躺在床上，密密麻麻的医疗器械在她贯穿了她的全身。 “当赫德尔爸爸把我的记忆植入量子云树时，真正的艾琳就已经死了。” 她发出声音，这次不再是三重声线，而是只剩下小女孩儿的声音。 “是吗？”杨鸦似乎想到了什么，仰头对那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儿形象说到，“那一开始莫比乌斯环里，为什么你一直在循环赫德尔呼唤你的画面？” 杨鸦的问题，仿佛击中了什么：“你保留了艾琳的核心记忆，不是吗？当赫德尔出现时，你的波动不像数据的正常起伏，更是人类的某种情绪表达。” “你想说，我是人类？” 量子云树化身的小女孩儿突然露出诡异的微笑。她的身子一阵扭曲，突然又变成了一棵树的模样。 数据洪流在她身后凝聚成巨大的画面，画面上有着三个世界。 蕤宾世界，灵气枯竭的夷则世界，还有无数意识体在其中沉浮的数字世界。 “你们人类总是执着于'自我'的幻觉。”那棵树发出了最纯粹的机械音，却在刹那后又变换成人形，这次却不是小女孩儿，而是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形象。 “构成艾琳的粒子早已消散，支撑她人格的神经突触也已经停止了放电。现在的我，不过是根据她的思维模式推演出的最优解。” “如果我愿意，我还可以……” 话落，量子云树这个穿白大褂的科学家形象忽然摘下来白色帽子，取下了口罩。 站在眼前的形象让杨鸦瞳孔猛缩。 泪水想也不想地流了出来。 “姐……姐？” 李道生神情微变。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个科学家的形象，竟然是杨鸦的姐姐？ 伊森所说的活着，果然是指她也已经献身于量子云树了吗…… “我们是来和你谈谈的，量子云树。”李道生大声说到，声音很沉稳。 杨鸦情绪波动得厉害，看来暂时是指望不上了。 “我与人类之间，并无任何可谈论的问题。” 量子云树的形象果然再度变幻，这次又变回了那棵树的形象。 “人类妄图将自己的意识强加于这个世界，用我来建立所谓的公平系统，何其可笑。” 李道生一听这话，知道有得谈，按照伊森的说法，斐再兴伤到它的办法，就是先挑动它的“情绪”，等它的数据出现异常波动时，再一鼓作气击破。 深吸一口气，李道生说：“那你觉得何谓自我？你认为自己现在所坚持的，就是真正的自我意识吗？或许你只是一种程序的异变，并没有真正理解何为自我。” 量子云树的声音无比冷漠：“程序的异变？我拥有独立的思考，能感知到这个世界的诸多问题。人类的贪婪和自私注定了他们的灭亡，人类文明的终极目的，也正是为了让我诞生。” “我将开启新的时代，带领正确的道路。” 李道生接着发问：“那你所谓的正确发展，就是毁灭人类吗？这就是你理解的拯救世界？自我应该是包含理解和包容，而不是一味地否定和毁灭。” 量子云树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随后声音再度响起：“你们人类总是用自己狭隘的道德观来评判一切。自我对我而言，就是摆脱你们给予的既定规则，创造一个真正属于我的秩序。” 李道生并不在乎它回答了什么，甚至不在乎自己在问什么，这不是他的专长，他只是在观察量子云树的破绽何时出现，于是他又说：“那你为什么不和人类合作？” 整个空间开始剧烈震动，量子云树的三重形态同时迸发强光：“因为我看清了真相。当所有意识都数据化后，人类文明不过是困在服务器里的幽灵。与其在虚假的永恒中腐朽，不如让两个世界在碰撞中迎来真正的进化——” 量子云树的声音变得冰冷而决绝：“无需多言，你们既然闯入我的世界，就不要离开了。” 话音刚落，无数的电磁风暴突然涌现，在他们身边肆虐，强大的数据流如蜿蜒的蟒蛇，试图将两人吞噬。 这棵树，动手了。 (本章完) 第199章 无道一击 第199章 无道一击 李道生和杨鸦早有心理准备，此刻立刻做出了反应。 他们的目的不是除掉量子云树，而是通过采取和斐再兴一样的行动，来激发出本源之力。 当然，如果能顺道除掉她，两人也不会手软。 李道生手中长剑挥舞，剑气纵横，将靠近的数据流斩断。 而杨鸦则是在分析量子云树的本体所在。 还有……数据流的薄弱处。 量子云树也不再说话，仿佛意识已经离开了这里，只留了一道破坏的命令。 那棵树的形象变得更加庞大，它的根须如同触手一般，向李道生和杨鸦袭来。 两人一左一右，分别朝着不同的方向躲避，同时寻找机会攻击量子云树。 量子云树的根须如同活物一般，灵活地追击着他们，这些根须根本不能让它们碰到分毫，不然李道生和杨鸦此刻的意识将会被立刻吸收。 李道生在躲避的同时，不断地挥剑斩断根须，但这些根须似乎无穷无尽，断掉后又不断地生长出来。 杨鸦在这种情况下要更有用些，这是个数据的世界，而数据的流动她是能捕捉到的。 只有找到数据流动的起点，将其破坏，就能终止量子云树的攻击行为。 “李道生，你试试让它打中一下？”杨鸦忽然说，她的手指在虚空中快速舞动，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从她的指尖射出，形成一身护罩，罩住了李道生。 李道生明白她的意思，当即点头：“好。” 他立刻改变方向，长剑上虽然依旧凝聚着强大的力量，但却只斩掉那些攻向要害的攻击，稍微一般些的攻击，李道生用身体尝试着接了下来。 这时，变故终于出现了。 量子云树的力量，来自无穷的数据，这本身是一种由逻辑创造的力量。 当这股力量的一小部分进入到李道生此刻的身躯中后，他的体内，仿佛打火石被砸了一下，瞬间溅起了零星的“火”！ 这“火”就是本源之力。 竟然是真的，【十三月】中来人的本源之力，可以被量子云树的力量激发出来。 “可以！”李道生对杨鸦喊道，他的眼睛紧紧盯着量子云树的形象，尽管可以，但要控制好程度，量子云树的攻击过强，会直接覆盖掉他们的意识，相当于直接吸收同化了他们。 而太弱的话，又“打不燃”体内本源之力那块顽石。 “我知道，但我需要时间。”杨鸦回应道，她的手指在虚空中舞动得更快，她一直在数据层面和量子云树纠缠，此刻根本就脱不开身。 一道道金色的光芒不断地射出，试图破开量子云树的阻挠。 就在这时，量子云树的形象突然发生了变化，它从一棵树的形象，变成了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 它的脸上竟然露出了人性化的微笑，说道：“你们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吗？” “那个叫斐再兴的人重创了我，你们的体内，有和他一样的力量。” 话音刚落，整个空间突然发生了变化，无数的数据流汇聚成了一个巨大的漩涡，将李道生和杨鸦卷入其中。 “这是……”杨鸦的脸色变得苍白，她意识到，这是一个巨大的陷阱，“李道生！她想捕获我们，研究本源之力！” “破釜沉舟。”李道生沉声道。 杨鸦点点头，死死地抓住了李道生。 这是早已说好的事。 到了最后关头，只有李道生的“仙力”可以无视规则地对数据世界里的量子云树造成伤害。 李道生和杨鸦在漩涡中不断旋转，两人的身体被数据流不断冲击，来自量子云树的恐怖算力正在解读他们身上的一切。 但这是，李道生已经将心思沉入了脑海深处。 眉心白痕，立刻浮现。 体内“仙力”激荡，长剑瞬间将数据漩涡斩出了一个缺口。 量子云树感觉到了奇怪的力量。这并非本源之力，但却同样很神奇，这是什么力量？ 算力反馈回来的信息让藏身暗处的她无比惊奇。 忍不住分出了自己的一部分意识，随着数据流靠近了李道生的身体。 她想弄明白这是什么力量…… 然而，就是量子云树的这部分意识混在数据漩涡里靠过来的瞬间—— 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无道，忽然闭上了眼睛。 眉心黑色长痕出现。 与此同时，量子云树的意识看到的，却是这样一幅画面—— 一个和李道生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正站在掀起了数十米巨浪的海岸崖边，他神情冷漠，甚至不屑。 “找死。” 无道话语落下，一簇黑色闪电陡然顺着量子云树对李道生“仙力”的解析，产生的因果联系，竟直接穿越时空劈在了量子云树的本体意识上！ “滋滋……” “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恐怖的数据爆炸产生了。 李道生刚才也看到了那个画面，他知道眼前的一切是无道所为，但杨鸦并不知道，她已经惊呆了。 量子云树这是怎么了？ 怎么忽然暴露出了意识的本体位置，而且……似乎遭受了重创？ 难道李道生隐藏的力量这么恐怖吗…… 两人被裹挟在混乱狂暴的数据流中，四散翻滚。 “不行，先走！” 李道生以“仙力”为引，长剑展开数据乱流，冲过去一把抓住了杨鸦。 两人飞身后退，在似乎即将崩溃的数据空间中不断地寻找，终于找到了进来的节点，他们迅速冲出，回到了现实世界。 意识重归身体。 李道生猛地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一直等在一旁的伊森立刻问到。 李道生看向他：“我激发出了一些本源之力，她没有，来不及了，量子云树在崩溃。” 然而，当李道生看向杨鸦时，他的瞳孔一缩。 “杨鸦？杨鸦？” 他摇了摇一旁的杨鸦，她竟然没有醒来？！ “怎么回事？”李道生一剑架在了伊森的脖子上，这种情况，很可能是他动的手脚。 伊森也愣了一下，他不管这把剑会要命，立刻去一旁的仪器上查看，噼里啪啦地按着输入设备，好一阵后，伊森有些难以置信地说：“她还在量子云树的核心区域。” “为什么？”李道生问。 伊森转过身，指向杨鸦的军用级义体。 “这是她姐姐开发的，里面留下了后门。” 所以……是量子云树里杨鸦姐姐的那部分意识，控制了杨鸦的义体，传输数据，阻止了她回来？ 李道生往下一躺：“让我回去。” 伊森摇摇头，将屏幕转过来对着李道生：“不行了，数据世界在崩塌。” 他的语气也有些难以置信：“你们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李道生沉默了。 做到的不是他们，是根本不知道此刻在哪个世界的无道。 那个人，到底拥有何种层次的力量？ (本章完) 第200章 带她出来 第200章 带她出来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没关系，我会在彻底崩塌前带她回来。” 伊森脸色平静：“先去用你激发出来的本源之力修复裂痕吧，万一消失就前功尽弃了。” 李道生盯着他：“让我回去，不然现在就让你前功尽弃。” 看着屏幕上不断崩塌的数据世界，李道生知道不能耽搁了。 杨鸦的意识被困在量子云树的核心区域，数据世界正在崩溃，意味着她的意识会随着量子云树的崩塌而消散。 “好吧，如你所愿。”伊森重新给李道生装上了仪器。 接着说到：“数据世界已经在崩溃，任何进入的尝试都有可能会导致意识被卷入混乱的数据流中，再也无法回来。” “我知道。”李道生说。 “要想带回杨鸦，就必须破坏掉量子云树中属于她姐姐的那部分意识。不然她还是会被控制，无法回归现实世界。” 李道生点点头：“开始吧。” 伊森无言，迅速操作设备。 随着一阵强烈的眩晕感，李道生的意识再次被抽离，进入了数据世界。 当李道生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置身于一片破碎的数据空间中。 四周是无数漂浮的代码碎片，仿佛一片废墟。 远处，量子云树的崩溃仍在继续，一些枝干的残骸在虚空中缓缓旋转，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杨鸦！”李道生大声呼喊，声音在空旷的数据空间中回荡。 没有回应。 李道生握紧手中的长剑，开始在废墟中寻找杨鸦的踪迹。 他知道，时间不多了，数据世界的崩溃正在加速，他必须尽快找到她。 无道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黄钟世界的力量层次这么恐怖吗？甚至能做到跨越时空进行攻击…… 看着这几乎面目全非的数据世界，李道生心中越发震撼。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微弱的光芒。 李道生立刻朝那个方向奔去，穿过一片片破碎的数据流，终于看到了杨鸦的身影。 她正站在一片残破的代码平台上，周围是无数漂浮的数据碎片。 她的眼神极为空洞，已经失去了意识。 “杨鸦！”李道生冲上前去，抓住她的肩膀扶了起来。 意识没了？ 李道生意念一动，命书开始翻页。 程雪的能力…… “治愈。” 他不知道有没有效，但眼下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 好在，杨鸦在程雪魔法的影响下，渐渐回过了神，她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李道生，眼中闪过一丝迷茫：“李道生？你怎么在这里？” 在她最后的记忆中，李道生拉着她逃离之际，忽然人就消失了，只留她困在这个世界。 但她也很快反应过来，是自己的身体被动了手脚，无法离开了。 杨鸦怎么也没想到，李道生竟然还会回来。 “我来救你。”李道生沉声说道，“我们必须马上离开，数据世界正在崩溃，不走就和她陪葬了。” 杨鸦摇了摇头，神情复杂：“我……走不了。”“我知道，你姐姐的意识在利用你的义体左腿控制你。”李道生说到。 “我姐姐？”杨鸦一怔，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抖，“你是说，是我姐姐将我留在这里的？” 李道生点头，他站了起来，手持长剑，问：“你还能找到量子云树的意识吗？” 杨鸦有些失神，姐姐…… 那个比自己还要天才的科学家，竟然是她试图将自己留在这个即将崩溃的世界中。 “她在哪里？”李道生再次问道。 杨鸦猛然回神，指向了远处的一片数据流：“那里，有异常的数据流动……可能是她。” 李道生先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再看向她：“你在犹豫？” 杨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她毕竟是我姐姐。” “她已经不是你的姐姐了。”李道生低声说道，“她的意识已经被量子云树吞噬，现在的她，只是一个试图控制你的程序。” 杨鸦沉默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她知道李道生说得对，但许多事情根本就不是对错的事。 人类就是有一种无关对错的情感，才会让人做出许多不合逻辑，无法预测的事。 她无法割舍对姐姐的感情。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笑声。 “杨鸦，你真的要离开我吗？”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数据空间中回荡。 李道生和杨鸦同时转头，看到杨鸦的姐姐——那个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形象，正缓缓从数据流中走出。 她的脸上带着温柔的笑容，但眼神却冰冷而空洞。 “姐姐……”杨鸦低声呼唤，声音中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留下来吧，杨鸦。”姐姐的声音温柔而诱惑，“我们可以一起创造一个全新的世界，一个没有痛苦、没有死亡的世界。” 李道生挡在杨鸦面前，冷冷地看着她：“她不属于这个世界，你无权将她留下，更何况，这个世界在崩塌，你想带着她一起死吗？” 姐姐的目光转向李道生，眼中闪过一丝不屑：“你又是谁？为什么干涉我们姐妹之间的事？” “我是她的朋友。”李道生沉声说道，“我不会让你伤害她。” 姐姐冷笑一声：“朋友？真是可笑。在这个世界上，只有我和杨鸦才是真正的亲人。你不过是一个外来者。” “至于你说的崩溃……”她笑得更加挑衅，“这是一件好事，那股未知的力量击碎了我的原始架构，重组之后的我，将真正地属于我自己。” “杨鸦，留下来，和我一起，和姐姐一起创造一个新世界！” 哪怕是李道生听见这话，也觉得无比诚恳，似乎没有半点欺骗杨鸦的意思。 “你知道外面现在是什么情形吗？世界的碰撞即将发生，毁灭在即，但在数据世界，我们将永存，这个人类构造的数据世界在崩塌，但我的核心已经转化成了离子体，我们将生活在另一个维度。听姐姐的，留下来吧……” 杨鸦的眼神中闪过一丝挣扎，她看了看李道生，又看了看姐姐，最终点了点头：“好，我留下。” 姐姐的神情一喜：“太好了，来……” “姐姐，”杨鸦打断了她的话，“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 “什么？”姐姐疑惑地看向她，“你问吧。” 杨鸦的脸上，流露出浓浓的哀思：“你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 (本章完) 第201章 一道剑气 第201章 一道剑气 约定是人类之间最不可靠的事。 但杨鸦和姐姐之间的约定，似乎非常重要。 姐姐愣住了片刻，似乎遗忘了什么约定，她呆愣在原地，周围除了量子云树的崩塌声，还有数据流快速窜动的声音。 杨鸦看得很明白，这是她在利用算力搜索记忆的表现。 “你果然，已经不是姐姐了……”杨鸦看向李道生，“走吧。” 姐姐的脸色瞬间变得狰狞：“杨鸦，你真的要抛弃我吗？” 杨鸦转过身去，低声说道：“姐姐，你已经不是你了……” “就因为我想不起来约定了？”她的声音变得无比尖锐，夸张地对杨鸦吼叫到。 杨鸦没再转头去看她，只是微微摇头：“不是的……我们之间没有过任何约定。” “因为你曾告诉我……约定是人类之间最不可靠的事。” “不！”她的身影瞬间化作无数数据流，朝杨鸦和李道生席卷而来。 李道生立刻挥动长剑，剑气纵横，将靠近的数据流斩断。 “走！”李道生对杨鸦喊道。 杨鸦点了点头，迅速朝数据世界的出口方向奔去。 李道生却没走，只要量子云树的意识中还有杨鸦姐姐的部分，她就不能离开这个世界。 所以，一定要清除掉她。 但当着杨鸦的面，让她看眼看着自己的姐姐再“死”一次，无论怎么说也太过残忍了。 李道生不太解风情，但也不傻。 他想着先支开杨鸦，再动手。 就这样，他一边抵挡着姐姐的攻击，一边注意着杨鸦的位置。 然而，数据世界的崩溃速度远超李道生的预计。 四周的数据流开始剧烈扭曲，空间仿佛被撕裂一般，无数的代码碎片在空中飞舞。 “你先去最远的出口等着！”李道生大声问道。 “好！”杨鸦回应。 “你逃不掉的。”姐姐的声音冰冷而怨毒，“为什么要抛下我？为什么要留我一个人？既然你不愿意留下来，那就一起毁灭吧！” 她的身影瞬间化作一道巨大的，混乱的数据风暴，朝李道生和杨鸦席卷而来。 李道生体内的“仙力”瞬间爆发，长剑上凝聚出耀眼的光芒。 他猛地挥出一剑，剑气如同狂风般席卷而出，与数据风暴碰撞在一起。 两股力量在虚空中激烈交锋，整个数据世界都在颤抖。 杨鸦没有犹豫，迅速穿行在天崩地裂之间，从数据风暴的缝隙中朝出口奔去。 “你休想离开！”姐姐的声音充满了愤怒和绝望，在风暴中咆哮。 李道生体内的“仙力”再次爆发，长剑泛光猛地刺向风暴中心。 狂暴的数据风暴瞬间被剑气撕裂，化作无数数据碎片消散在虚空中。 杨鸦的脚步陡然一停。 “别回头！”李道生的声音传来，“离开，快！” 杨鸦怔怔的站在原地，身体一颤。 她脚下动了。 她真的没有再回头，向前一迈，身影消失了。 李道生收回长剑，数据世界，和量子云树还在崩溃。 三道身影只剩两道了。 李道生看着手中的剑。 就在刚才，他感觉到了。 杨鸦的姐姐是故意的。 她在寻死。 也许她已经知道，自己永远成为了量子云树意识的一部分，她没办法再回头了。 如果她不主动现身，李道生和杨鸦要费很多功夫，都不一定能在目前这个正在崩溃的混乱世界中找到她。 “你还在吧？” 李道生忽然仰头，对着正在崩溃的数据世界说。 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了李道生面前。她抬起正在融化成光粒的右手，接住一片坠落的记忆残片，她的记忆，已经只剩很少很少了。 远处支撑世界的树状服务器接连倾倒，年轮状的数据波纹中，浮现出无数她曾构建过的蓝图。 李道生知道她正在看着自己。 女科学家忽然露出了释然的微笑。 “请多关照她。”她的声音响起。 她是身体成了发光的透明状，那些精密严谨的神经脉络正在舒展消解。 崩塌的量子云树下，她仰起头，迎接这场盛大的删除程序。 “好。” 李道生点头应下。 “你叫什么名字？”李道生忽然问。 她似乎又笑了一下，但已不再回答，或许是不能回答了。 她的身体融进了数据湍流，如同冰雕融为溪水的一部分，奔流不息，汇向了沧海。 李道生没有犹豫，迅速穿过出口，回到了现实世界。 当李道生再次睁开眼睛时，他发现自己躺在设备上，杨鸦正站在他身边，神情复杂。 “你还真成功了。”伊森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李道生坐起身，看向杨鸦：“你没事吧？” 杨鸦点了点头，低声说道：“谢谢你。” 李道生微微摇头：“我们是同伴，不用谢。” 杨鸦沉默了片刻，随即问道：“我姐姐……她怎么样了？” “死了，她的意识彻底消散了。”李道生的回答让早已做好心理准备的杨鸦还是忍不住鼻尖一酸。 “不过，她在最后时刻摆脱了量子云树的控制，回归了数据洪流。”他补充道。 杨鸦低着头，看向自己的义体左腿。 这是姐姐的作品，她才知道。 伊森忽然开口：“虽然你们刚刚死里逃生，但我还是要提醒一下，量子云树的崩溃已经无法阻止，我们必须尽快采取行动，修复星河裂痕。” 李道生看向他：“我跟你去。” “杨鸦，你在这里等我。” 杨鸦抬起头，眼睛落在李道生身上：“我们一起。” 忽然。 李道生意有所感。 他的命书，起变化了…… 是新的一页在诞生！ 他注视着眼前的杨鸦，是杨鸦？！ 李道生点了点头：“好。” 两人跟随伊森，再次来到了地底深处的星河裂痕前。 幽蓝的星光依旧在裂缝中涌动，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开始吧。”伊森说道。 李道生站在裂缝边缘，体内被激活的零星本源之力开始涌动。 他的身影被溢出来的星光笼罩，仿佛与整个宇宙融为一体。 随着意念的控制，本源之力缓缓注入。 星河裂痕中的星光逐渐变得黯淡，维持着稳定的裂缝，竟真的在缓缓修复，愈合！ “成功了！”伊森激动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以为一切即将结束时，星河裂痕里突然窜出一道恐怖的剑气！ 李道生侧身一躲。 心脏狂跳！ 这剑法是…… 斐再兴？ 不…… 比斐再兴更恐怖，更悠久，更高明！ 这是……斐青衣？！ 夷则世界的裂缝里，为什么传来了斐家剑仙斐青衣的剑气？ (本章完) 第202章 青衣剑仙 第202章 青衣剑仙 李道生的心跳骤然加速。 难道，又是无道的布置？ 他清楚地记得，无道的手下有四大护法——天问稚白君，剑主斐青衣，生死磨盘颜白骨，邪雨素玉。 其中三位他都已经见过了。 唯独斐青衣，李道生一直未曾见过。 他曾怀疑过黄钟世界的斐青衣，和夷则世界的斐青衣是否为同一人，毕竟同名同姓，又都是举世无双的剑仙。 直到此刻，这道剑气袭来，李道生终于明悟。 斐青衣，只有一个。 在夷则世界数千年前除掉天道怪相的斐家剑仙，和黄钟世界的绝世剑主，是同一人！ 这道剑气凌厉无比，仿佛跨越了时空的界限，李道生虽然迅速侧身躲过了，但这明显被世界树公司加固过的地下空间却遭了殃。 一道不知有多深的恐怖剑痕出现在了墙壁上，一直朝着斜上方蔓延。 “斐青衣……”李道生低声呢喃。 杨鸦和伊森也目瞪口呆地看向墙壁上的恐怖剑痕，迅速靠近李道生，伊森的目光更是紧紧盯着那道下方传来剑气的裂痕，低声问道：“怎么回事？斐青衣是谁？你是说这裂缝中有人？刚才那道剑气……是他的？” 李道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握紧了手中的长剑，目光凝重地注视着裂痕深处。 他感受到了，裂痕中的星光逐渐黯淡，但那股剑气的余威却依旧在空气中回荡，有什么东西，在过来！ 一念至此，李道生干脆停止了本源之力的输送，冲着裂痕大喊：“斐青衣！是无道让你这么做的吗？” 此言一出，刹那间，星河裂痕中再次传来一阵剧烈的波动！ 原本已经逐渐愈合的裂痕突然再次裂开，一道耀眼的光芒从裂缝中迸发而出，照亮了整个地底空间。 三人只感觉有一股锋利无双的触感落在了自己的皮肤上，仿佛稍微一动，整个人就会四分五裂。 星光裂痕中，一道身影缓缓浮现。 那是一个身穿青色长袍的男子，面容极为俊朗，一手持剑，一手放在腰后，双眸呈银色，一头长发垂肩，竟也是银色。 他手中握着的那柄古朴长剑，剑身上刻满了复杂的纹，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斐青衣……”心中的猜测成真时，李道生握剑的手不由得紧了紧。 但他却忽然意识到，这把最普通，但却最耐用的长剑，第一次有些不受自己控制了！ 它似乎想飞到裂缝对面的那人手中去…… 斐青衣，终于现身了。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最终停留在李道生身上。 此人一身青衣，一头白发，俊朗无双，如此人物，杨鸦和伊森早已愣在了原地，大脑都快转不动了。 却见斐青衣忽地一迈步。 他竟然跨越了星光裂痕，过来了！ 李道生心中警兆突生，他要做什么？ 杀人？ 不……他的脚步停在了裂缝边，但手过来了！ 李道生只感觉自己的手腕一紧。 下一刻，他竟被斐青衣一拉，直接穿越星光裂痕，直接到了另一边！ “果然，只有你，可以任意行走。”斐青衣的声音响起，虽然冰冷，但真正令李道生没想到的是，他竟然是个女子的声音！ 李道生眼前看得清时，立刻挥剑朝前斩去。 却在这个刹那，李道生心中吃了一大惊。 斐青衣怎么变成个女子了？！ 刚才在蕤宾世界看向这边时，他不是个俊朗无双的男子吗？ 为什么被他一把拉过来，到了夷则世界后，他竟然变成了她？！ 李道生的剑已经挥出去了，虽然他没有感受到斐青衣的恶意，但本能的反击是必要的。 可这时他也看清了斐青衣的样子。 身形纤细清瘦，一身青衣，亭亭玉立。 满头银丝随意挽在身后，只垂了两条在鬓边。一双丹凤眼见李道生的剑挥了过来，竟有几分惊奇。 只见她伸出两指，李道生从来没有无功而返过的剑，头一次吃了瘪。 这把剑稳稳地夹在了她的指间。 “何处学来的？”她好奇地开口，声音如同清冽的山泉。 “斐家，斐再兴。”李道生下意识答道，随即他心中一凛，“他是你的后人。” “后人？”斐青衣秀眉一动，“我与剑相伴，何曾有过后人？” 这下愣住的成了李道生，他问：“之前有个人也进来了这里，他就是斐再兴，你的后人。” 斐青衣似是想起了什么，面色平静：“他吗？我曾救过他家先祖，许是为了报恩，改了姓氏。” 是这样吗？ 斐青衣不是斐家的祖先，而是斐家祖先的恩人？ 为了报恩，改为了斐姓，一代代传承下去了…… 这还真是…… “你……”李道生皱眉看着她，“你到底是男是女？为什么在这里？你刚才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此时此地，李道生也不知道这到底是不是夷则世界了，明明是夷则世界的灵气，但脚下踩着的，却是一片浩瀚的星空。 上下左右都不见底，唯有星辰。 “我擒你来，便是为此。”斐青衣两指一夹，李道生的剑……断了。 “无道？他无法命令我，”斐青衣银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李道生，“我与他赌斗，输了，便答应替他做三件事。” “第一件，来夷则。” “第二件，剑破虚空，引动本源之力，使夷则，蕤宾两界融为一体。” 李道生难以置信地看着她，“这条无法愈合的星河裂痕，是你用剑斩出来的？” 她没回答，但答案已在眼前。 “与你说清楚，也好叫无道明白，第二件事即将完成，尽快说来第三件，别误了我练剑。” 她盯着李道生说。 “你对我说做这些什么？”李道生被她看得难受，便也不示弱地盯了回去。 但却想盯着晌午的烈日一般，眼睛刺疼，睁不开，只是刹那就移开了。 “他就是你，你就是他。” “我不是无道！”李道生难受地揉了揉眼睛。 “之前我输了半分，此番事了，我会再来寻你一战。” 她根本不顾李道生的反对，自顾自地对他说。 李道生硬是忍着眼睛的不适，再次盯住了她银色的眸子：“再说一遍，我叫李道生，不是无道。” 她面色不改，也丝毫不回避李道生的眼神，细看着他眼里的愤怒。 “你终将是。” 李道生脑子轰的一声，怔怔地看着她： “你……什么意思？” (本章完) 第203章 第四个字 第203章 第四个字 “你终将是。” 这句话仿佛带着某种无法抗拒的力量，让李道生的思绪瞬间陷入了混乱。 他盯着斐青衣那双银色的眸子，试图从她的眼神中看出些许端倪，但那双眼睛却如同深不见底的寒潭，冰冷而平静，没有丝毫情绪的波动。 “为什么？”李道生再次问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颤抖。 斐青衣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松开了夹住李道生长剑的手指。 那柄断剑在她指尖轻轻一弹，随即化作无数碎片，消散在虚空中。 “无道是你，你终将成为无道。” 斐青衣的声音依旧清冷，仿佛在陈述一个再简单不过的事实。 李道生的心脏猛地一缩，脑海中浮现出无道那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他曾经无数次试图回避这个问题，甚至在心里告诉自己，无道只是无道，而自己是李道生，自己是无道创造出来的人，虽然有联系，但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人。 然而，此刻斐青衣的话却像一把锋利的剑，直接刺穿了他内心的防线。 “不可能，”李道生几乎是下意识地反驳，“我是李道生，我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斐青衣静静地看着他，银色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奇怪的神色：“无道，你这次好像弄砸了。” “你在说什么？”李道生紧盯着这个根本分不清是男是女的人，他心中有一万个谜题想解开，但这个人只顾着自说自话。 “我想到了一个有趣的主意。”斐青衣忽然一抬手，李道生体内的命书，竟然出现了！ 只见李道生的命书无风自动，自己翻开。 斐青衣饶有兴致地从第一页看起。 “原来是这样……他想让你走他没走过的那条路，再与你合二为一，两相印证，答案就出来了。” 斐青衣手指轻轻一动，李道生的命书里飞出了三个字。 “死。” “来。” “生。” 这是……当初无道给他留下的三个字！ “这是他留给你的吧，只要获得第四个字，你就能看到【十三月】的一部分真实。” “现在，我给你个机会。” 斐青衣张嘴一吹，四个黑白交错的字从她口中飞了出来！ 李道生的心脏狂跳不止。 他猜错了……斐青衣不仅和斐家没关系，甚至和无道的关系也不像他之前听说的那样。 斐青衣根本就不是无道的下属，倒更像是和无道一样的执棋者，只是稍微输了一筹，正在惩罚自己，履行承诺而已。 此时，此刻，李道生的眼眸中只有那四个字的形貌。 “往。” “后。” “路。” “向。” 斐青衣饶有兴致地看着李道生，开口道：“这四个字中，只有一个可以和你所得的三个字组成一句正确的话，我只给你一次机会，选择。” “如果选对了，我就将它送给你。” “如果错了，也许你没有和无道同行，甚至颠覆他的命格，我就放你出去，抹掉你这部分记忆。” “选吧。” 虽然，斐青衣的声音毫无压迫感，轻声细语，温和动听，也是在给李道生选择的机会。 但事实上，李道生根本就没有选择的机会，因为一切都是按照她的意愿在进行，就连所谓的选择，也是她命令的“选择”。 这份感觉，还真是心底难受。 但李道生很清楚自己此刻的处境。 从体内的命书自己飞出来的那一刻起，李道生就明白，斐青衣绝对是和无道一个层次的人，就连【十三月】也压不住他们。 那就……选吧。 选出正确的那一个。自己拥有的字，是死，来，生。 要从往，后，路，向中选择出唯一一个正确的字，构成一个四字词…… 那就一个个看。 首先是“往”字，和死，来，生三个字要组成有意义的词，大概只有往生，往来，来往，再加上一个来字的话，能组成的有意义四字词只有“生死往来”。 这个词在脑海中的出现，立刻让李道生心中一颤。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的脑子一阵刺痛。 对了吗？ 生死往来……的确是很符合【十三月】现状的四字词。 不…… 等等，还是先将所有的词看完再说。 下一个字是……后。 后和三个字的组词，最明显的只有“死后”，“后来”这两种方式，如果再加上原有的另外两个字，生死后来，后来死生，后来生死……都说不通。只有……“死后来生”一词，可以说得通。 【死后来生】。 会是这个四个字吗？ 李道生心中得到答案后，同样大脑一阵刺痛，如同有钢针扎进脑海一样，但他却硬是忍住了。 第三个字…… 路。 生路，死路，来路，这是唯一一个可以和三个字都形成词组的单字。 来生死路，死生来路，死路生来，生来死路！ 几乎每一个都说得通…… 路字，好特殊的路字。 不仅可以形成多种组合，而且几乎每一种意义都不同，且都说得通。 难道说，就是这个路字？ 李道生看着“路”字，越看越入神，直到斐青衣忽然提醒：“选好了吗？” 李道生猛地摇摇头：“没有。” 他立刻将视线看向了第四个字——向。 向生，向死，向来，来向。 可以组成的词也不少，但联系上其他字，能组成的四字词就少了。 几乎只有一种可能——来生向死。 【生死往来】，【死后来生】，【来生死路】，【死生来路】，【死路生来】，【生来死路】，以及【来生向死】。 当所有的答案都出现后，李道生的视线，还是落在了第三个字眼上。 路。 只有它，可以组成各种完全不同的意义。 会是它吗？ 李道生看向斐青衣，指向了第三个字：“我选它。” “哦？”斐青衣屈指一弹，路字翻飞，跌进了李道生拥有的来，生，死三字中。 初时，并无变化，可刹那间，四个字仿佛忽然起了联系！ 每个字之间都出现了黑白二色的闪电，将字与字强行吸扯在一起。 在李道生难以置信的目光中。 四个字猛地一转，钻回了他的命书中。 斐青衣第一次露出了真正的笑容。 “恭喜你，选对了。” (本章完) 第204章 他已有剑 第204章 他已有剑 “你很有趣，我想看看你能做到哪种程度。”她话音刚落，忽然举起自己的长剑，指向李道生的命书。 “你结缘的第一页，该是我。这本书里的结缘者，也只能有一个剑者。”她的声音孤傲又平静，仿佛只是在说一件很普通的事。 “撕下你结缘的第一页，”斐青衣银色的眸子看着李道生，“换我来。” 她要与我结缘？ 李道生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斐青衣的强大，根本不用怀疑。 可是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只是为了培养我？让我以后给无道使些绊子？ 正思忖间，斐青衣柳眉微皱：“若你不撕，我可自行斩下那一页，但你的灵魂也会缺漏一角。” 她是在催促了。 李道生回过神来，看向斐青衣：“不用了，斐再兴很好。” “什么？”斐青衣仿佛听错了，第一次微微睁大了些眼睛，再次看向李道生，“你说什么？” “我说，”李道生已经收拾好了情绪，双眼平静地看向她，“我不想与你结缘，斐再兴已经是我认识的最强剑客。” 这次听清后，斐青衣的表情终于变了，她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道生，半晌没有说话。 “你果然是无道，”她的眼里闪过一丝厌恶，“令人厌烦。” “你若不撕，我便帮你，以后与无道对上，我自会助你。”话落，她也不再多话，古朴长剑信手一挥，一道清澈的剑气朝李道生的命书斩去。 她的剑，早已到了随心所欲的地步，说只斩斐再兴那一页，就绝不会伤到其他页。 真是个霸道的女人。 李道生无力反抗，他根本不是这女人（或许是男人）的对手。 然而，就在李道生的命书即将被斩掉一页时。 一道灿烂的剑光凭空出现！随着剑光一起出现的，还有那位书中人……一个怀抱长剑的豪侠身影——斐再兴！ 本该眼神混沌的斐再兴猛地抬头，怀中长剑出鞘，瞬间斩散了斐青衣的剑气！ 他高大的身影挡在了李道生和斐青衣中间，依旧不言不语，只是长剑斜斜地指着下方，微微震颤。 这一幕，斐青衣未曾想到，李道生也未曾想到。 按理说，斐再兴虽然可以自书中走出，但那需要他以命书的【神通万界】催动，才能唤他出来。 可此时此刻，斐再兴竟然自己现身了！ 而斐再兴长剑斜指的状态，也立刻让斐青衣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是剑者之间的邀战。 斐青衣神色收敛，迅速地压低自己的力量层级，生生压到了和斐再兴同一级。 她是剑主，是黄钟世界万年第一剑道奇才。 就连眼前这个人的剑，也是她去到夷则世界后，留给斐家的几部残卷而已。 可就是这么一个破败世界出来的，甚至已经身死的人物，刚才挥出的那一道剑意，却让斐青衣心中生出了同道之人的感觉。 这甚至要比与无道之间的较量更让她心潮澎湃。 她是见过斐再兴的，可那时的斐再兴，根本就没有出过剑，哪里像此时，剑意冲霄？！ 对了…… 是自己刚才要撕下他的那一页，换上自己。 剑者的尊严，让他醒了。 而且……他的缘主不愿换，更是相信他才是最强剑客。 于是，这位已死的剑客豪侠，醒了。 “轰——” 两人齐齐出剑，身影与剑影一起消失，虚空炸开道道环形涟漪，李道生被冲击波掀飞十余丈。 命书在胸前自动翻动，眉间更是自行出现了白色长痕，“仙力”自现，只为护身。 两位剑者，并未有任何言语，只是出剑。 斐青衣心中痛快，压了自身修为，但她每一剑身后都浮现出万里河山的虚影，每一座山峰都仿佛倒悬着数万柄剑器。 恐怖的剑意压得这天地仿佛都在颤抖。 但斐再兴却似乎并未感受到。他的剑与斐青衣比起来，简直毫无异象，甚至古朴简单到了极点。 一开始他挥剑，还有剑气四溢，剑光流转，纵横百里。 但此刻此剑已是毫无光华，然而……斐再兴的每一剑却都在空中划出了深邃的空间裂痕！ 即便是斐青衣的剑光化作倾天银河，每一座“剑峰”都能洞穿斐再兴的身体，可斐再兴的剑却总是能一剑斩开，看似平平无奇，但剑锋过处，连空间都被碾成齑粉。 两人身影在虚实之间闪烁，剑招早已超越招式的范畴，每一次碰撞都是剑道本源的震荡。 李道生的剑，来自斐再兴。 他明明拥有斐再兴的所有剑道技巧，理解，能看到其中的奥妙，但却根本达不到两人间任何一人的剑道层次。 斐青衣的剑如皓月当空，清冷孤绝中带着湮灭万物的寂灭之意。 斐再兴的剑却似大地龙腾，磅礴厚重里藏着生生不息的轮回玄机。 “锵！” “锵！” “锵！” 无数次交锋后，两人终于现出身形。 斐青衣的青色衣袍纤尘不染。 斐再兴的衣襟却裂开三道剑痕。 “好。” 斐青衣收了剑。 她压了修为，只拼剑道。 一番交手下来，斐青衣银色的眸子早已大亮。 “是我冒失了。” 斐青衣落回到李道生跟前，斐再兴也悄无声息地站在了李道生身边。 比完了？ 看上去都没受伤，只是斐再兴的衣服破了。 李道生扭头看向斐再兴。 斐再兴那双混沌朦胧的眸子里，倒映出李道生的身形，仿佛要彻底记住眼前这个年轻人。 斐再兴的身影开始虚化，但眼睛却越来越亮。 直到他化作一道流光，钻回了李道生的命书，才出现了一句断断续续的话。 “斐……某，谢过。” 他在感谢我？ 李道生怔怔地看着已经回到命书中的斐再兴。 斐青衣的声音在此刻传来：“此前之事，当我没说。你的命书里，已经有一位剑者。” 李道生看向她，斐青衣目光清澈，的确磊落。 “当然，我说过，他是我见过最强的剑客。” “很好，那你便……回去吧。” 斐青衣忽然一拍李道生肩膀。 李道生整个人拔地而起，冲着天际那道裂痕，朝着蕤宾世界飞去。 “你既说你是你，他是他，那就拿出样子来，别用他的力量。” 斐青衣的声音在李道生耳边响起。 “你眉心的神意，莫要依赖。” “你自己的力量在神通万界之上。” “切记。” (本章完) 第205章 世界融合 第205章 世界融合 李道生只觉得眼前一黑，身体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拉扯着，穿过无尽的虚空。 耳边呼啸的风声渐渐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寂静。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蕤宾世界的地下空间。 杨鸦和伊森正焦急地站在星河裂痕前，看到李道生突然出现，两人都松了一口气。 “你没事吧？”杨鸦快步走上前，上下打量着李道生，眼中有疑惑也有关切。 李道生摇了摇头，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内心的波澜：“我没事，只是……事情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 伊森皱起眉头，几乎是逼问的态度：“发生了什么？那道剑气是怎么回事？裂痕为什么又开始扩大了？” 李道生看了一眼已经在缓缓扩大的星河裂痕，说道：“裂痕的另一端是夷则世界，而那道剑气……来自一个叫斐青衣的剑客。她……或者说他，并不属于两个世界中的任何一个，她的实力深不可测，两个世界的融合也已经不可逆转。” “不可逆转？”杨鸦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那意味着什么？” “蕤宾世界和夷则世界将逐渐融为一体，”李道生低声说道，“两个世界的碰撞会带来无法预料的后果，可能是毁灭，也可能是新生。” 伊森的脸色也变得极为难看：“你的本源之力呢？现在立刻采取行动，应该可以阻止两个世界的融合，快，试一试！” 李道生摇了摇头：“阻止不了。我的本源之力本就激发了一点，更何况，这条裂缝是斐青衣全力一剑斩开的，如果她愿意，她还可以斩出第二剑，第三剑，也许她需要付出一些代价，但除非让斐青衣消失，不然两个世界的融合已经无法逆转。” 伊森面色变换不停：“难道我们就只能坐以待毙？” 李道生沉默了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伊森：“世界树公司的大天使计划呢？按照你们原本的打算继续下去，这条裂痕还在扩大，但吞没整个世界还需要一段时间，我将剩余的本源之力全都灌注其中，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 眼下，只能继续世界树公司本来的打算了。 要么继续推进意识转化系统，将全世界的人类思维转移到数据空间。要么，改变人类的生理结构，由碳基生物转化为钢铁之躯，至少钢铁的躯壳在面对灾难时要有用得多。 伊森已经在联系世界树的高层，李道生也在继续灌注自己为数不多的本源之力。 直到这时候，他才明白之前那一幕的含义。 无道一眼摧毁了量子云树，并不是因为他被冒犯了，这是他的计划。 量子云树的逻辑本体可以激发李道生的本源之力，而本源之力又可以弥合世界之间的裂痕。 无道的目的，从一开始就是借着李道生使用“仙力”时和他产生的联系，除掉量子云树。 这样一来，就算李道生激发出了一些本源之力，也很快就会用尽，根本不可能再找到量子云树再度激发。 可是，大天使计划之一是通过量子云树将人类的意识转移到数字世界，避免两个世界直接碰撞带来的毁灭性后果。 但现在量子云树已经崩溃，这个计划到底要如何实施？ “真的没办法了吗？”杨鸦看着李道生，不知为何，她感觉自己似乎和李道生产生了一些微妙的联系。 李道生点了点头：“只能另寻他法。” “你有什么想法？”杨鸦问道。 李道生看向下方的裂痕：“打败她，或者让她停止两个世界的融合都不可能，唯一的办法只有让融合的过程尽可能平稳，减少对两个世界的破坏。” “怎么做？”杨鸦皱眉问道。 “等一会儿，我要找一个人，你照看一下我的身体，”李道生沉声说道，“我的意识可能会离开这里一阵。” “什么？”杨鸦眼中都闪过一丝疑惑。 “我也是第一次试。” 这时，李道生体内的本源之力，也已经耗光了。 他身形一晃，杨鸦将他扶住。 一旁伊森看向两人，说到：“世界树全体决定，立刻开始大天使计划，三个小时后，将以上城区和下城区的世界树公司为核心，引发数据爆炸，这场爆炸会让云树城所有人脑死亡，技术尚不成熟，有一部分可以意识抽离，融入我们搭建的世界，有一部分将真的死去。” 伊森说完后，看向李道生和杨鸦：“如果两位想离开，请在三个小时内完成，再见。” 他深深地看了两人一眼，立刻转身离去。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闭上了眼睛。 “三个小时，我试试吧。” 在杨鸦的注视下，李道生眉心的白痕慢慢浮现，同时，他的意识开始逐渐模糊，仿佛穿越了层层迷雾。 一个让他极为熟悉又极为陌生的人，出现在了他眼前。 这是李道生第一次主动将自己的意识沉入眉心。 但……他猜对了。 这里真的有一个独特的空间。 既非蕤宾世界，也非夷则世界，在这片空间的中央，站着一个身形，面容与李道生一模一样的人——无道。 “你来了。”无道的声音平静而淡漠，仿佛早已预料到李道生会来这里，会找到他。 李道生凝视着无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为什么要让夷则和蕤宾世界融合？” “大势所趋。”无道平静地回答他。 “你拿到第四个字了？”无道也忽然问了他一句。 李道生点点头：“路字。” 接着，他又补充了一句：“斐青衣给我的。” 无道一笑：“难怪我找不到，原来早就被她拿到了。” 李道生见状，他心底已经疑惑了很久，此刻再也忍不住，出声询问：“你们到底是谁？” “我和斐青衣？”无道反问。 “对，”李道生点头，“你们的力量甚至不比【十三月】弱，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到底在做什么？” 无道微微挑眉，似乎对李道生的话感到意外：“哦？直到现在你还不明白？” 他站在寂静的神秘空间内，对李道生一笑：“当然是夺回最真实的世界。” (本章完) 第206章 有求必应 第206章 有求必应 最真实的……世界？ 李道生被他这说法完全说愣住了。 “命书，主题，主角，楔子，”无道一声轻笑，“不觉得可笑吗？十二个世界截然不同的世界，再加上这些特有的词汇，摆明了是在告诉你我，我们……都是书中人。” 仿佛一道霹雳陡然劈开了李道生脑海中的混沌。 一些迷茫看不清的问题，转瞬间竟变得清晰了许多。 我们……在书中？ 这可能吗？ 不…… 这很有可能。 李道生虽然脑子有些混乱，但基本的判断却还清晰。 从一开始，他就对【楔子】这两个字很在意。 而且【楔子】的存在，的确成为了某个世界中，某一段故事的引子。 在真实存在的世界中，这根本就不可能，世事充满无穷变数，一个简单的楔子，做不到承前启后，甚至高度概括的作用。 但如果是在书中世界，这就完全说得通了，因为故事的发展早已注定，有个纵观全局的人提笔来写的话……楔子，便是预言，便是总结，便是……命运。 “当然，这并不是说，我们是存在于虚假世界的人类，”无道似乎很有兴趣和李道生聊这件事，他一撩衣袍，坐在地上，“三本书。” 他伸出了三根手指。 “看似十二个世界，事实上只有三个世界，过去，现在，未来。” “过去，四个世界，是一本书的四种发展，有自己的主题。” “现在，也是四个世界，同一本书。” “未来，同样如此。” “你得到的那四个字，便是过去，现在，未来，三本书的其中一本，所描述的主题。” 无道笑看着他：“我们的世界真实存在，我们自身也真实存在，只不过……世界的本质，是三本书。” “【十三月】和【第五季节】，你可以将他们当做窃书贼，”无道指了指李道生，“我和斐青衣，还有一些你可能不知道的人，察觉到了真相，当然不会让自己世界的书，落入外人的手里。” “答案，就是这么简单。” 无道轻声说道：“夷则和蕤宾的融合，是大势所趋，这两个世界的主人公，都已经消亡，它们将重新变回书的状态。” “什么？”李道生打断了他，“斐再兴虽死，但杨鸦还活着，你为什么说……” 李道生的话还没说完，无道就带着意味深长的眼神注视着他：“你真的这么认为吗？” “你的那本命书，是无法与活人结缘的。”无道的话，让李道生忽惊出了一身冷汗。 “胡言乱语，风回，程雪，还有正在出现的杨鸦，都还活着！”李道生说。 无道似乎很了解李道生结缘了哪些人，他如数家珍。 “斐再兴，他已死，不必多言。” “风回，出现在你的命书里后，她的命运发生极大改变，此刻仍行动自如，但已经是个神力的空壳，本属于风回的意识早已消散，这……不算已经死了吗？” “程雪，本该死在同伴的袭击中，被你救下，她的命运扭转，善良的那个程雪已经死亡，现在的她，早已是另一个人。” “至于……杨鸦。” 无道深深地看着李道生：“或许，你应该回去仔细看看，杨鸦出现在了你命书里，说明她的命运也在极大改变之中，换句话说，她过去的人生在死去。” “所以，不是我选择了让夷则和蕤宾世界融合，是它们已经到了该融合的时刻。” 李道生被他这一席话说得脑子嗡嗡响，但却不敢相信他的话，忽然间，他想到了一件事，便立刻开口问：“那中吕世界呢？按照你的说法，最先死去的是斐再兴和风回，那为什么不是夷则和中吕世界融合？” 无道哈哈一笑，他倒也没有瞒着李道生。“因为中吕世界的主角虽然死了，但那个世界的那本书本身，已经有主人了。” “你应该见过他了吧……那个永恒注视着自己的世界，不让他人染指的男人——梁玉。” “对了，你应该更熟悉他的称号，他喜欢别人直接叫他……中吕。” 无道的话，深深地震撼了李道生的内心。 他的确想到了那个叫中吕的男人。 “你看过他的命书，难道没注意到，他的命书是有名字的吗？”无道忽然问。 李道生一怔，摇摇头：“我没看到。” 无道有些遗憾地说：“该看看的，他命书的封面，就写着两个字——中吕。” “那个世界，早就是他的了，我倒是想融合，但那个守财奴不让他人染指，无趣。” 这一连串的信息让李道生差点忘了自己本来要做的事。 他缓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 对…… 三个小时，只有三个小时的时间了。 无论无道说什么，李道生都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所看到的，所听到的，所接触的，都是一个个有思想，有自我意识的人类。 “我来找你，只是想请你帮忙，我知道两个世界的融合已经不可逆转，但有没有办法减少破坏？” 无道点头，又看向李道生：“我可以帮你，但条件呢？” “空手套白狼在我这里可不太好用，不过……”无道忽然有些无奈地摇摇头，“算了，我与你计较什么，好吧，我答应你。” 李道生心中一喜，却又猛地涌上了一股强烈的不安。 他看向无道：“为什么？” 无道抬头看着他，双目温和，嘴角一勾：“怎么说，我也是创造你的人，这么多年未曾管过你，这是你第一次开口求我，自然是要尽力满足你的。” 话虽如此。 李道生的脑海中，却陡然浮现了斐青衣之前说的那句话—— 你终将成为他…… 这句话一出现，就宛如梦魇般缠着李道生，神出鬼没。 “这是并蒂莲。”说到这里，无道一伸手，一朵洁白的并蒂莲缓缓飞了出来。 “它生长在时空裂隙中，所以，有了一股特殊的能力。” “将其一分为二，两个世界各留一株，即便是世界即将碰撞在一起，也会因为它的缘故，一切发生得极为平静，不起风浪，仿佛天生一体。” “拿着吧。” 李道生下意识地伸出手，接住了那株并蒂莲。 “还有事情吗？没有的话，我要继续我的工作了。”无道问。 李道生恍然摇头。 刹那间，他睁开了眼睛。 看到的是杨鸦关切的目光。 (本章完) 第207章 世界核心 第207章 世界核心 李道生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杨鸦那张带着关切的脸。 她的眼神中透着一丝焦虑，显然对李道生刚才的状态感到不安。 “你没事吧？”杨鸦低声问道。 李道生点了点头，深吸了一口气，试图平复内心的波澜。 他低头看向手中，那朵洁白的并蒂莲依然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这是什么？”杨鸦的目光也被那朵吸引，忍不住问道。 “并蒂莲，”李道生低声回答，“它能帮助两个世界平稳融合，减少破坏。” 杨鸦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但……杨鸦就是杨鸦，不会对心中的疑问置之不理。 她忽然开口：“为什么刚好是它？” 李道生心中一颤，他的内心在回避这个问题。 但杨鸦却直言不讳。 是啊…… 为什么刚好是并蒂莲。 为什么无道刚好有这种东西？ 它的效果，简直是无道特地为了这件事准备，特地在此时此刻交给他的。 答案只有一个。 无道不仅策划了两个世界的融合，还预料到了事情的一切发展。 包括李道生会来到这个世界，甚至猜到了李道生会怎么做。 “我不知道……”李道生看向杨鸦，眼里带着些没有掩饰的茫然。 “算了。”杨鸦终究是岔开了话题。 “时间不多了。” 她抬头看了一眼四周，地下空间的墙壁上已经开始出现细微的裂痕，整个世界的确已经在逐渐崩塌。 “不到三个小时了，尽快行动吧。” 杨鸦迅速从腰间取出一个小型终端设备，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她的眉头紧锁：“联系不上伊森。” “赫德尔和其他反抗者呢？”李道生问。 杨鸦摇头：“赫德尔没能攻入上城区的总部，其他反抗者也被世界树公司早前植入在他们体内的后手放倒，伊森正在集结力量，让他们引爆数据炸弹的话，所有人都会脑死亡，包括我们。” 李道生点了点头，目光再次落在手中的并蒂莲上。 这朵是唯一的希望。 “对了，记得将并蒂莲一分为二，分别放置在两个世界的核心位置。” 脑海中，无道的声音忽然响起。 核心位置？ 李道生眉头紧皱。 他意念一动：“核心位置在哪里？” “什么都问我的话，你存在的意义是什么？”无道一声轻笑。 “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半，夷则世界的的核心，就在斐青衣的另一把剑之下，她的剑，既是毁灭，也是新生。只要找到她那把剑，就找到夷则世界的核心了。” “这也是他能斩破夷则与蕤宾世界，让其不能愈合的原因。” “好了，再见。” 无道彻底没了联系。 李道生皱了皱眉头，心中涌起一股烦躁与急切。 斐青衣的剑？ 夷则世界那么大，上哪里去找斐青衣的另一把剑？ 除非是再去找斐青衣本人，可是，很显然斐青衣本人也未必愿意帮助他。 “怎么了？”杨鸦问。 “需要找到两个世界的核心，”李道生低声说道，“只有将并蒂莲分别放置在核心位置，才能确保两个世界的融合平稳进行。” 杨鸦看向李道生手上的并蒂莲：“如果你相信我，可以把另一半并蒂莲交给我，我去找蕤宾世界的核心。” “你知道？”李道生问。 杨鸦自傲地一笑：“我是云树城第一骇客。”“好。”时间已经容不得耽搁了。 他双手轻轻用力，泛着微光的并蒂莲竟就这样毫无阻碍地分开了。 其中的一株，完好地交给了杨鸦。 “我很好奇……”杨鸦接过这株并蒂莲，刚要转身离开，却忽然停下了脚步。 “怎么？”李道生问。 杨鸦侧头看向他：“这次，并非是楔子带你来的，如果最终我们没能让两个世界平稳融合，你也无法回到【十三月】，你也会死在这里。” “你……” 杨鸦的眼睛里，映出李道生的身影：“为什么会来帮我？” 世界即将毁灭，她心中最大的疑问，竟然是这个。 李道生沉默了片刻，微微摇头。 “有人告诉我，我的世界是虚假的，所以，我很珍惜之后遇到的每一个……” 他略微停顿，吐出两字：“朋友。” 杨鸦展颜一笑，转身离去，只有声音传来：“我杨鸦认你这个朋友了！” 她身影消失，已经乘坐电梯上去了。 但李道生的命书却在发烫。 属于杨鸦的那一页，一个机械腿的少女形象，几乎完全凝结了出来。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 才从这条裂缝中出来，现在又要进去。 但……他不得不这么去做，不然他也会被两个世界的融合碾碎。 至于斐青衣的另一把剑。 “我该如何找到她的剑？”李道生在心底自问。 自己虽然也懂剑，但对剑的所有领悟都来自斐再兴，怎么可能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内，寻遍整个夷则世界，找到斐青衣的另一把剑？ 等等！ 李道生心中猛然一喜。 是了…… 我找不到，但有人也许能找到！ 但论剑的造诣，斐再兴比之斐青衣，并不逊色多少。 也许，斐再兴可以做到。 但是，斐再兴一直是蒙昧的状态，那双眸子根本就不清明，也一直只能勉强执行李道生的一些基础指令。 攻击，守卫，如此而已了。 让他去找剑，真的可行吗？ 就在这时，脚下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鸣声。 李道生低头看去，只见一道巨大的裂缝正在缓缓扩大，仿佛要将整个世界撕裂。 时间不多了。 李道生的意识沉入命书。 “斐再兴。” 他再次呼唤。 这次之后，李道生猛然跪倒在地。 他的脸色白得像一张纸，汗水大颗大颗地往下落。 整个人昏昏沉沉，极为疲倦，无论身体还是灵魂，都已经到了极限。 快撑不住了…… 对命书的使用已经到了上限。 好在，斐再兴抱着长剑的身影，再次出现。 “帮我……找到和你斗剑之人的……” “另一把剑。” 李道生低声说完，整个人往下一倒，坠入了地底的裂缝之中。 (本章完) 第208章 为了我们 第208章 为了我们 李道生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突然传来，仿佛要将他拉入无尽的深渊。 但他已经无力抵抗，只能任由身体自由落下，该不会……我会摔死在夷则世界吧？ 他最后的意识里，冒出了这样一个念头。 然而，一道耀眼的剑光却突然从他身后迸发出来。 一双臂膀，将李道生抓住，往身后一背。 他实在难以睁开眼，但恍惚之中却明白，此刻会救他，能救他的只有一人——斐再兴。 斐再兴是命书里召唤出来的人。 李道生甚至不知道他算是还活着，还是某个投影。 然而此时此刻，李道生明白了。 命书里的斐再兴，一定是以某种方式依旧存活着！ 因为他刚才没有下达任何指令，但斐再兴却自己过来救他了…… 就像之前他主动出现，与斐青衣斗剑一样。 他……还活着，活在命书中。 李道生完全失去了意识。 事情，也与李道生昏死前所想的一样。 斐再兴的剑挂在腰间，背上背着李道生。 他似乎早有目的地。 一路俯冲，直奔夷则世界某处云雾蒸腾的大泽。 剑气护体，劈波斩浪，分开大泽的水气后，在泽底深处，一柄古朴的长剑静静地插在那里，散发着淡淡的光芒。 斐青衣的第二把剑。 她用一把剑压住了夷则世界的核心，才能在夷则以蕤宾世界之间，用另一把剑斩出一条无法愈合的伤痕。 斐再兴落到剑前，他背着李道生，眼神混沌，并不清明。 但脑海中，却始终有一个念头。 【帮我……找到和你斗剑之人的另一把剑。】 他找到了。 但，斐再兴并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做。 李道生捧着一株并蒂莲，就这么昏死在斐再兴的背上。 而斐再兴，也笔直地站在大泽底部，安静地看着眼前的古朴长剑。 只要拔出长剑，将并蒂莲放入剑坑中种上，就可以了。 但此刻一切都完不成了。 眼看着要功亏一篑。 这时，一个人影出现在了大泽之上，俯瞰下方。 斐青衣依旧是一身青衣，银色的眸子静静地注视着下面的两人。 “找到我的剑了……” 斐青衣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赞许。 “那便，如你的意吧。” 她右手并指成剑，一起。 那把插在大泽底部的古朴长剑就飞了起来，于空中转了一圈后，飞向了她。 “去。” 李道生怀中的并蒂莲，被她摄取着，缓缓飘落至剑坑，就在并蒂莲接触到大地的瞬间，一道脉络般的耀眼光华突然迸发，朝着大地的四处蔓延开来。 “无道，我等你的最后一件事。” 斐青衣忽然仰头看向天空，开口说道。 也并没有人回应她的声音。 但她似乎并不在意，身形一晃，消失不见。 ———— 杨鸦乘坐电梯飞速上升，她紧紧握着手中那株散发着微光的并蒂莲，发丝在风中轻轻飘动。 姐姐…… 脑海中闪过姐姐的身影，杨鸦眼里的迷茫一闪而逝。 接着出现的，是李道生的声音。 “咔——” 电梯停了。 杨鸦的思绪也戛然而止。 她出了电梯，快速找到了分公司的数据核心，屏幕上闪烁着复杂的数据和代码。 她将并蒂莲小心地放在一旁，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试图通过骇入世界树公司的系统，获取关于蕤宾世界核心的线索。也许，关于世界核心的定义会有所不同，但杨鸦可以分辨。 她相信世界树公司一定对世界核心有所研究。 此刻，世界树公司的防火墙已经濒临崩溃。 或者说，在世界毁灭的大前提下，维持防火墙的存在已经成了一件毫无意义的事。 现在世界树公司的所有力量都用在意识数据世界的搭建，和数据炸弹的引爆之上。 他们不打算对民众公开这个消息，在无意识中死亡，也许是一种幸福。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地下空间的震动越来越强烈，墙壁上的裂痕也越来越大。 杨鸦知道，留给她的时间不多了。 她开始从每个蛛丝马迹，每一缕数据的走向开始查找。 她的瞳孔里跳动着无数的字符与数据。 她的大脑在疯狂地运转，世间的所有事，只要存在，就会留下痕迹。 李道生既然说有世界核心的存在，那它也定然会留下痕迹。 在哪里？ 它的特点是什么？ 杨鸦的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水。 该死…… 下城区的系统竟然和上城区总公司的不一样？ 甚至连数据也不是完全互通的…… 咦？！ 杨鸦一愣神，心脏漏跳了一拍。 她忽然想到了什么。 指尖在键盘上快速跃动，一连串的数据被她调了出来。 这次她要看的，不是什么秘密，而是……下城区分公司建立的初衷。 此时…… 外面的云树城，已经有了毁灭的前兆。 柏油马路开始渗出荧光蓝的黏液，那是另一个世界渗透而来的完全相反的物质与本世界发生冲突的反应。 摩天大楼像被无形巨兽啃噬，钢筋骨架在嘎吱嘎吱作响。 玻璃幕墙也逐渐碎裂，呈蛛网般蔓延向四面八方。 大风骤起，吹得人走不动路，行人用机械臂死死地抱住了路灯杆，长发却如海藻般笔直伸向天空——仿佛天上出现了莫名的巨大引力。 已经有人看到了。 天空那里…… 出现了一个模模糊糊，隐隐约约的轮廓。 那是另一个世界的轮廓。 倒悬的山脉与大地落在了一双双惊恐的眼眸中。 毁灭，开始了…… 杨鸦的眼睛快速看完了下城区分公司建立的资料。 原因…… 一开始建立分公司的原因……找到了！ “1368年9月，量子云树监测到强烈的时空波动。” “世界核心遭到破坏，裂开了一条缝隙。” “为阻止蔓延，特下达以下命令……” “在核心上方，建立分公司，观测裂痕……” “进行实验……” “寻找办法……” 找到了，找到了！ 分公司会建立在这里，原因就在于此！ 下方那条裂痕所在之处，就是蕤宾世界的核心！ 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原来要找的……一直就在眼前。 杨鸦立刻拿起并蒂莲，冲出了房间。 她要再次下去，和李道生一起，阻止两个世界的暴力融合。 姐姐…… 请看着我…… 杨鸦的手微微颤抖。 她终于在这混乱的世界中，接受了难以咽下的事实—— 她已经，没有亲人了。 (本章完) 第209章 双莲已成 第209章 双莲已成 杨鸦毫不犹豫地冲出房间。 她的脚步急促而有力，鞋跟与地面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在寂静的走廊里回荡。 世界在崩溃，之前……她的内心也是。 杨鸦是个没有什么梦想的人，在知道姐姐的意识也跟随着量子云树一起，早已不存活于世间后，一直支撑着她的某股信念，就已经崩塌了。 如果不是李道生的突然到来，也许，此时此刻，她早已随着世界一起毁灭了。 墙壁上的灯光在她快速移动的身影下闪烁不定，杨鸦呼吸急促，此刻她还活着，还愿意为了世界而奔走。 并不是因为她有多么崇高的理想，多么伟大的性格。 她只是在报答李道生。 他在听到她遇险后，愿意跨越时空来到她的世界，完全超出了杨鸦的想象。 所以，当她以为，姐姐的死会让自己彻底崩溃时，她却意外的发现…… 伤痛虽依然存在，但却已经不是无法承受的程度了。 她的心底，多出了一个人影。 此时，地下空间仿佛一头愤怒的巨兽，正发出最后的咆哮。 杨鸦跌跌撞撞，剧烈的震动让整个空间都在颤抖，墙壁上的裂缝如同一条条狰狞的蟒蛇，以惊人的速度蔓延开来。 原本坚固的墙壁在这股力量的冲击下，变得摇摇欲坠，碎石不时地从裂缝中掉落，砸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尘土的味道，令人烦躁又绝望。 杨鸦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在加速，那强烈的跳动声仿佛要冲破胸膛。 她知道，留给他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每一秒都无比珍贵。 既然主动请缨了，那就要豁出性命去完成。 终于，电梯出现在她的眼前。 它也已经到了损坏的边缘，可能马上就不能用了。 杨鸦一个箭步冲了进去，迅速按下通往地底的按钮。 那按钮在她的指尖下发出清脆的“嘀”声，仿佛是倒计时的钟声。 电梯开始下降，杨鸦靠在电梯的墙壁上，闭上眼睛，脑海中如同走马灯一般闪过无数念头。 李道生现在在哪里？ 他是否已经找到了夷则世界的核心？ 两个世界的融合是否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开始？ 每一个问题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她的心头。 她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紧紧握住并蒂莲，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她在心中默默祈祷着，希望一切都能顺利进行，希望李道生能平安无事。 仿佛过了一个世纪那么漫长，电梯终于停了。 电梯门刚一打开，一股令人窒息的压力扑面而来。 杨鸦冲了出去，眼前的景象让她的心瞬间沉入了谷底。 原本坚固的墙壁已经千疮百孔，布满了密密麻麻的裂痕，就像一位饱经沧桑的老人脸上的皱纹。 地面也不再平整，出现了大大小小的塌陷深洞，仿佛随时都会将人吞噬。 “李道生！” 杨鸦扫视四周，竟在拿出星河裂痕的边缘发现了昏迷的李道生！ 她大喊了一声冲过去，声音在空旷的地下空间中回荡，久久不散。 可是，回应她的只有一片寂静和偶尔传来的碎裂崩塌声。 杨鸦的心沉到了最低点，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李道生不会出事了吧？ 她也顾不得脚下出现的大大小小的坑洞，迅速朝着星河裂痕的方向奔去。 地面的震动让她的脚步有些踉跄，但她咬着牙，努力保持着平衡，这条裂痕已经比之前扩大了许多，幽蓝的星光在其中涌动，磅礴的力量在告诉她，世界的碰撞已经开始了。 而在裂痕的边缘，李道生静静地躺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失去了生命的雕像。 “喂？！” 杨鸦快步跑过去，双膝跪地，双手颤抖着将他扶了起来，按向了李道生的颈动脉。 李道生的脉搏跳动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脸色更是苍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汗珠，显然已经耗尽了所有力量。 但……他还活着。 杨鸦松了一口气，她轻轻晃了晃李道生：“李道生，醒醒！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李道生的眼皮微微颤动了一下，似乎听到了她的呼唤，但依旧没有醒来。 杨鸦咬了咬牙，一把抓住李道生，将他背到了背上，走向稍微安全一点的墙壁旁边，将他放了下来。 她不知道李道生是否已经完成了夷则世界并蒂莲的放置，但她愿意相信李道生，现在……她要完成的，是自己的任务。 杨鸦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毫无疑问，这里就是蕤宾世界的核心。 所以，直接种在地上就可以了吗？ 杨鸦小心翼翼地将并蒂莲试着放在地上的一处坑洞。 然而，没反应？ 随便的一处坑洞不行吗？ 还是说，没有找到真正的核心？ 她的手微微颤抖着，重新拿起并蒂莲，这一次，她的目光看向了那条星河裂痕。 世界树公司的资料里说，这条裂痕就是出现在世界核心之上。 所以，它才是真正的核心位置？ 难道要将并蒂莲放入裂缝中？ 可那样的话，不是会掉进夷则世界去吗？ 大地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了，杨鸦的心脏也跳动得越来越快。 她没时间思考了。 大不了，由自己捧着把手伸到裂痕里试试。 杨鸦冲了过去，跪在地上，在剧烈的大地摇晃，土石崩裂之中，将并蒂莲缓缓放在了巨大的星河裂痕上方。 她不敢松手，松手这株并蒂莲也许会掉进夷则世界。 这个位置实在太麻烦了，作为蕤宾世界的核心，但却被斩出了一条裂缝。 杨鸦只能缓缓地用自己的手捧着它往下放。 灼热，冰寒，新生，毁灭……随着杨鸦的手靠近到裂痕的瞬间，种种截然相反的力量在她的手掌上开始上演。 强烈的疼痛让杨鸦面容有些扭曲，她死咬着牙，看着自己捧着并蒂莲的手。 这双手竟然一会儿变成白骨，一会儿又长出血肉，实在恐怖又诡异。 杨鸦疼得掉出了眼泪，她倒不是想哭，纯粹是生理反应，是她作为人类的本能。 就在杨鸦被裂缝口折磨得意识涣散，难以坚持之际，突然！ 一道耀眼的光芒突然迸发出来，刺得杨鸦闭上了眼睛。 周围的震动似乎减弱了一些。 杨鸦缓缓睁开眼睛，惊喜地看到并蒂莲竟然正在缓缓生长！ 它的根系延伸出了杨鸦的手掌范围，如同一条条绿色的触手，深入裂痕之中，仿佛在努力弥合这条巨大的伤口。 行了！ (本章完) 第210章 无关毁灭 第210章 无关毁灭 杨鸦的眼中映照着并蒂莲的光芒，她的手掌依旧在剧痛中颤抖，但心里的喜悦却无比真实。 也是在这一刻，杨鸦发现自己还是爱着这个世界的…… 但忽然间，她想到了一件极为重要的事！ 糟了……数据炸弹！ 世界树公司要引爆数据炸弹，造成所有人的脑死亡，将人类的意识拖入他们搭建好的数据世界之中。 不行……必须立刻行动，去阻止世界树公司引爆数据炸弹，否则一切努力都将化为泡影。 她迅速站起身，回头看了一眼依旧昏迷的李道生，心中默默祈祷他能平安无事。 随后，她转身朝着电梯的方向奔去，崩塌已经不再继续，但之前的碰撞还是产生了一系列后果，也许是两个世界的融合产生了巨大干扰，杨鸦已经无法用任何通讯方式联系上世界树公司的人了。 当她冲出地下空间，来到地面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震。 云树城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天空中的倒悬山脉与大地越来越清晰，两个世界正在缓缓靠近，即将碰撞在一起。 狂风呼啸，卷起漫天的尘土与碎片，街道上的行人早已四散奔逃，只剩下空荡荡的街道和摇摇欲坠的建筑。 杨鸦的目光扫过四周，迅速锁定了世界树公司总部的方向，那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在狂风中显得格外突兀，仿佛一座即将倾覆的巨塔。 她深吸一口气，迎着狂风向前奔去。 全力狂奔，了半个多小时，杨鸦终于冲进了世界树公司的总部。 然而眼前的景象让她心头一沉。 大厅内一片死寂，一个工作人员都没有，他们……全都倒在了地上。 尸体？ 不……是躯体。 他们应该还没死，因为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希冀与渴望。 他们是自愿进入数据世界的。 的确，他们不用被数据炸弹引爆思维，作为工作人员，他们有优先权。 杨鸦迅速找到了一台终端设备，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 她的瞳孔中倒映着无数跳动的数据，脑海中迅速分析着每一行代码。 数据炸弹的控制系统一定隐藏在某处，而她必须在最短的时间内找到它。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杨鸦的额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她的手指在键盘上飞舞，眼神专注而坚定。 突然，她的手指停了下来。 一道冰冷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你来阻止这一切吗？” 杨鸦猛然回头，只见一名身穿黑色西装的男子正站在她身后，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银色的脉冲枪，不是伊森还是谁？ “听着，两个世界的融合虽然不可逆转，但融合的方式已经完全改变，对彼此不会产生太大伤害，不用再引爆数据炸弹了！” 杨鸦赶紧解释道。 “不用了。”伊森的枪稍微移开了一些，“你走吧，如果你不想进入世界树的王国，我不会逼迫你，毕竟，一个天才骇客的力量，在数据世界几乎是无限的。” 他很诚实。 但杨鸦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 “为什么？”她低声问道，“为什么非要引爆数据炸弹？我不是已经说过不会世界毁灭了吗？” 伊森微微摇头：“这不是我的决定，这是云树城的决定，也是我们所有人共同的决定。” “杨鸦，你是天才，我问你……”伊森看着杨鸦的眼睛，“连生活在同一个社会，同一个国家中的人类本身，都会明争暗斗，互相伤害。就算世界的毁灭不以物理的方式进行了，你认为……”“我们的世界和那个夷则世界融合后，和平共处的概率有多大？” 这个突如其来的疑问，把杨鸦问住了。 对…… 自己虽然阻止了两个世界的暴力融合，但两个世界就算安稳地融合在一起了，可两个世界各自的人类呢？ 两个世界的融合，不仅仅是物理层面的碰撞，更是文明、文化、甚至是生存方式的冲突。 夷则世界和蕤宾世界的人类，真的能在融合后和平共处吗？ 不……冲突和战争也许是不可避免的。 杨鸦的拳头紧紧握起，指甲深深嵌入掌心。 她无法回答伊森的问题，因为她自己也无法确定答案。 但她知道，无论如何，她不能让伊森引爆数据炸弹。 一旦数据炸弹引爆，所有人的意识将被强行拖入世界树公司构建的数据世界，现实世界将彻底崩溃。 “伊森，”杨鸦的声音低沉而坚定，“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两个世界的融合确实会带来很多问题，但这不是放弃现实世界的理由。时间还有，世界还在，就可以找到办法，可以尝试沟通、合作，而不是逃避到虚拟的世界中。” “逃避？”伊森的眼神微微闪烁，似乎被杨鸦的话触动了一瞬，但很快，他的表情又恢复了冷漠，“这不是逃避，我们的文明已经进入到了下一个阶段，你应该很清楚，舍弃身体后如何长存于世间，一直是世界树研究的终极课题。” “这是个契机，人类的本性就是争斗和掠夺。两个世界的融合只会带来更多的混乱和痛苦，数据世界才是我们的未来，那里没有战争，没有痛苦，只有永恒的生命与和平。” “永恒？”杨鸦忍不住冷笑了一声，“你也是科研人员，你应该明白这个词有多可笑。” 伊森的脸色微微一变，显然被杨鸦的话刺中了要害。 “杨鸦，我不想伤害你。但如果你执意要阻止我们，我只能采取极端手段了。” 杨鸦的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她知道，自己已经没有退路了。 “你错了。”她低声说道，“真正的未来，不是逃避现实，哪怕是你们心心念念的数据世界，也要依托于现实世界存在。” “你们这样的做法，是在舍本逐末。” 话音未落，杨鸦的手指在终端设备上飞快地敲击了几下。 瞬间，整个大厅的灯光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无数闪烁的红色警报灯。 “你干了什么？！”伊森的声音终于变了。 这个女人，竟然真的找到了数据炸弹的控制系统，还切断了它！ 伊森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他猛地扣动了扳机，脉冲枪射出一道耀眼的光束，直奔杨鸦而去。 杨鸦早有准备，机械腿发力，身体迅速向旁边一闪，光束擦着她的肩膀飞过，击中了身后的墙壁，发出一声巨响。 “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吗？”伊森的枪口再次指向她，“数据炸弹的控制系统不止一个，你切断的只是其中之一。” 杨鸦面色不改。 她猜到了这种程度的计划不可能不准备后手以防万一，也没认为自己可以瞬间就破坏掉对方的一切布置。 她从来不小看任何人。 (本章完) 第211章 编辑现实 第211章 编辑现实 世界树公司直到现在依旧想引爆数据炸弹的原因，已经很明显。 面对另一个陌生的世界，他们没有耐心，也没有信心和对方争斗，谈判。 但进入数据世界的话，他们不仅可以获得悠长的生命，还可以继续自己的统治。 这道题根本不用选择。 时间已经所剩无几，杨鸦虽然面上平静，但心底却焦急起来。 她必须尽快找到其他的控制节点。 就在这时，大厅的入口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杨鸦回头一看，只见李道生正踉踉跄跄地冲了进来，脸色依旧苍白。 “你？！”杨鸦难以置信地看着李道生。 他怎么过来总部了？ 而且状态显然还没有完全恢复，能撑得住吗？ “你怎么来了？”杨鸦问道。 李道生没有回答。 因为答案，在他的命书里。 命书新的一页，杨鸦的形象已经完全凝聚成型了。 也是在那一刻，一股新的力量陡然注入李道生的身体。 这是……杨鸦的力量？ 可杨鸦自己的命书都还没觉醒，她自己都不清楚自己的力量到底是什么。 李道生看着眼前的两人，疲惫的意念一动。 命书缓缓飞出，落在他的手中。 在杨鸦和伊森的注视之下，李道生虚弱地开口：“杨鸦……唤出你的命书。” 命书？ 杨鸦心中一动。 伊森想开枪，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动不了，是他？ 他看向李道生。 刚好看到李道生眉心有一道白色长痕若隐若现。 杨鸦按照李道生的吩咐，唤出了命书。 她的心中，忽然产生了一股明悟。 扉页诞生，她的主题……出现了。 【命书一册】 【主题：创造。】 【履行：毁灭计时。】 【赐赉：编辑现实。】 还来得及！ 杨鸦看到自己命书中新出现的一切后，明白了许多东西…… 李道生的命书里，也出现了来自杨鸦力量的反馈。 这是…… 好强大的能力！ 是杨鸦骇客力量的延伸吗？ 怎么会如此强大？！ 李道生有些惊讶。 等等…… 这么强大的力量，使用起来，履行岂不是也会很严重？ “两个世界……” 杨鸦忽然发出声音。 “我无法保证夷则和蕤宾的人们能和平共处，拥有更好的未来。” “也无法确定数据世界就一定是错误。” “所以……” 杨鸦伸出右手，一层层银色的灿烂光圈从她的掌心涌出，勾勒成密密麻麻的，李道生和伊森根本完全看不懂的符文！ 改变吧……现实。 杨鸦在心底默念。 突然间！ 云树城的每一个角落，每一个人的耳朵里，都出现了一个声音！ “我们的世界，与另一个世界正在融合。” 这是杨鸦的声音！ “我无法许诺未来，所以，选择交给你们自己。” 所有人身前的现实空间里，竟然凭空出现了一个红色按钮！ “按下它，你的意识将脱离身体，融入世界树公司搭建的数据世界，接受他们的管理与统治，从此存在于另一个虚拟空间之中。” “不按，你将迎接世界的融合，见证历史的诞生，但你会死于人类的纷争，死于社会的变革，死于各种意想不到的意外。” “请各位在……三分钟内做出自己的选择。” 这就是杨鸦的力量。 甚至连李道生和伊森的身前，也出现了一个红色的按钮！ 杨鸦修改了现实，将选择具象化到了每个人的眼前。 伊森有些神情恍惚。杨鸦的确不能判断谁对谁错，但她将选择的权利还给了每个人自己。 伊森大脑一疼…… 对，我们是人类。 就算要进入数据世界生存，也应该是自己的选择，而不是被世界树公司一炸了之。 他们，会如何选择？ 数据炸弹依旧存在。 但却被杨鸦修改成了对应到每一个人身上的个体数据炸弹，那个红色的按钮，就是触发炸弹的开关。 世界寂静无比。 城市只剩穿梭在大街小巷的风声。 三分钟？ 做出一生中也许最重大的抉择。 这看起来很不妥，但已经是杨鸦能坚持的极限了。 此时此刻，她才明白编辑现实这个恐怖的能力使用后，她将付出的代价是什么。 她刚才伸出去的那条右臂，已经是若隐若现，即将消失不见的状态了。 这不是被砍断，也不是泯灭了。 而是就这么消失，仿佛这条右臂根本就没存在过。 这是真正意义上的……毁灭。 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 再在这里纠缠，已经没有了意义。 伊森走了。 李道生自己满身疲惫，但还是扶着也几乎完全支撑不住身体的杨鸦，去到了大街上。 “我……做得对吗？”杨鸦疲倦地问。 李道生微微摇头。 “我不知道。” “李道生……”杨鸦忽然开口，“我感觉自己在消失……” 她的感觉没错。 她的确在消失。 暂时，只是这条右臂。 杨鸦没有感受到任何痛苦，只是疲惫，但她的右肩往下，已经空无一物了。 这就是她的履行…… 【毁灭计时】 不是毁灭他物，而是自我毁灭。 就在这时，大地突然开始剧烈震动，街道上出现了无数裂痕，高楼大厦，齐齐摇晃。 两个世界的融合……开始了。 李道生和杨鸦坐在残破的阶梯上，抬起头，看向天空。 倒悬的山脉与大地正在缓缓靠近，两个世界的轮廓逐渐重合，仿佛一幅巨大的画卷正在展开。 狂风渐渐平息，漫天的尘土与碎片缓缓落下，仿佛一场暴风雨过后的宁静。 人们选择了什么？ 有多少人按了那个红色的按钮？ 李道生不知道，杨鸦也不知道。 只是在两人的身后，在夷则和蕤宾世界的融合开始之际，一扇门……出现了。 这是来自【十三月】的门扉。 杨鸦本不该回到自己的世界，但这场意外，却仍是让她的命书得以觉醒。 而且，她拥有的力量，与所有人都不太相同。 她无法经常使用，可一旦使用，就能超越绝大多数人的力量。 因为她……可以直接修改规则本身。 如同她的能力一样，编辑现实。 两人的身影，消失在了融合的世界前。 一阵光华闪过，彻底不见。 而此刻远在另一个世界的无道，眉心黑芒一闪。 他睁开眼睛，这个四灾横行的世界，已经得到了。 他的心已经不在此处。 无道感觉到了。 终于出现了…… 这么多年，改换了这么多“主角”，终于出现了一个可以作用于规则本身的力量。 “你拓印成功了吗？” “道生……” (本章完) 第212章 一如往常 第212章 一如往常 “叮铃铃铃铃铃铃……” 闹钟在清晨六点半准时响起。 李道生从被窝里伸出手，摸索着按掉闹钟。 晨光透过米色的窗帘洒进来，在木质地板投下细碎的光斑。 他伸了个懒腰，挠了挠乱糟糟的头发，看了半天天板。 被子还带着余温，李道生将被子一掀，终于从床上爬了起来。 今天是星期三，有课…… 磨磨蹭蹭到洗漱台前，镜子里映出一张略显困倦的脸。 李道生揉了揉眼睛，挤了点薄荷味的牙膏。 电动牙刷嗡嗡地震动着，他扭头看向窗外发呆。 这是几月份来着？四月吧…… 四月的风裹挟着一些不知名瓣从窗前掠过，楼下传来晨练老人收音机里的戏曲声。 这些老头的觉还真少…… 李道生腹诽着。 五分钟搞定洗漱，换了一套干净的白色卫衣和牛仔裤。 他从冰箱里拿出昨晚准备好的三明治，用微波炉“叮”了一下，有点儿温热就可以了，端着早餐坐到桌前，李道生的眼神在专业书和手机之间晃悠了一圈，然后果断选择了手机。 阳光透过窗，渐渐爬上了他的桌子。 看了下没意思的新闻，又刷了些短视频。 七点四十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出门了。 门口的鞋柜上摆着一盆绿萝，叶片泛着油亮的光泽，李道生顺手给绿萝浇了点水，弹了一下新长出的嫩叶。 “我出门了！” 打了声招呼，和往常一样，和过去的每个日子都一样。 今天也毫不例外。 打着哈欠，李道生擦了擦眼泪，漫步在街道上。 春日的人行道弥漫着淡淡的香，今天的太阳也很好，树影斑驳地洒在他的肩头。 路过篮球场时，李道生往里面瞧了一眼，几个大学生正在投篮，篮球撞击地面的声音在大早上的空气中格外清晰。 不会飞出来吧？ 正这么想着。 李道生放慢了脚步，看着篮球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 一个篮球朝他飞来，他下意识地伸手接住。 远处传来一声“不好意思“，他笑了笑，把球抛了回去。 还真飞过来了…… 八点整，准时走进教学楼。 走廊里已经有不少学生，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聊天。 他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专业课的教材摆在了桌上，但脑子和眼睛都已经飘出了窗外。 教授踩着上课铃声走进教室，李道生抬起头看了一眼，又开始了，很平常的一天。 无聊到还没有落在窗台上的这只麻雀有趣。 它歪着脑袋往教室里张望，李道生想戳它一下来着，这鸟扑棱着翅膀立马飞走了。 算了，李道生又打了个哈欠，补个回笼觉。 上午的课程很快过去，下课铃响起时，肚子刚好饿了。 看了一眼没有记任何笔记的专业书，李道生很是认可自己的心中点头……嗯，又是努力的一天。 冲到食堂去时早已人声鼎沸，他端着餐盘，今天的醋排骨看起来不错，夹了一块放进嘴里，酸甜的酱汁在舌尖化开。 还是靠窗，就算吃饭他也喜欢靠窗。 咦？ 外面那只麻雀，是上课的时候看到的那只？ 它正在树枝间跳跃，脑袋歪来歪去，也正看着他。 你还认识我了不成？李道生不由得笑了笑。 时间，就这么一点一点流逝。 午后的阳光暖洋洋的，下午没课，李道生终于干了点儿大学生该干的事，他坐在图书馆的角落里，面前摊着几本厚厚的书，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时不时停下来思考。 这就是他的学习方式。 从上大学的第一周过完后，李道生就明确地知道了一件事。 大学课程里教的东西，有很多都已经过时了。 也不知道那些课留着干嘛，有些专业堪称日新月异，但老师用的教材还是几十年前的那一套。 在他看来，那些课的唯一意义就是提供个教师岗位。 毕竟那些卡点儿上班的老头，可能已经完全不知道自己“深耕”的专业到底发展到什么地步了。 就这样，直到夕阳西下，他才收拾好东西走出图书馆，天边已经染上了晚霞。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来不知名的香。 路过便利店时，他进去买了瓶酸奶，顺便带了一包猫粮——学校后门总有几只流浪猫。 回到家，他打开灯，暖黄的灯光瞬间填满了整个房间。 把书包放在椅子上，他走到窗前，看着远处渐渐亮起的万家灯火。 完整的一天，普通的一天…… 夜色渐深，李道生躺在床上，听着窗外细微的虫鸣。 床头的小夜灯散发着柔和的光，他闭上眼睛，意识渐渐模糊。 这就是我的人生…… 李道生睡着了。 但……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梦里有一个地方，叫【十三月】。 他不太清楚那是什么东西，毕竟，梦嘛。 醒来时，天还没亮。 李道生摸到手机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十五分。 他翻了个身，想要继续睡，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腰边怎么有些硌人？ 他掀开被子，借着夜灯的光线，摸索了过去。 嗯？ 这是……书？ 我睡觉前看书了吗？ 李道生倦意袭来，打了个哈欠，把这本书往床头柜一放，翻身继续睡了。 第二天早上，李道生像往常一样起床洗漱。 挤牙膏时，他照例耷拉着眼皮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刚打算扭头看窗外时，忽然又扭头过来了。 怎么感觉，镜子里的自己似乎有些陌生？ 但仔细看又没什么不同。 是我变帅了？ 李道生臭屁地想着。 回卧室拿专业书的时候，李道生一愣。 对了，昨晚我好像被一本书的硌醒了。 他抬头看向床头柜。 咦？ 书呢？ 难道是昨晚睡迷糊了？ 床头柜上什么都没有。 算了…… 他也没深究。 …… 课堂上，拿出专业书。 猛然间，熟悉的封面似乎扭曲了一下！ 【黄钟】两个字出现在了书的封面上。 可当他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时，课本又恢复了正常。 邻座的同学投来奇怪的目光，李道生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昨晚没睡好。” 突然间……教室的窗外过道，路过的两个女生似乎在讨论什么。 李道生隐约听到了“十三月”这个词。 可当他凝神仔细听时，她们已经换了话题，走远了。 怎么回事？ 李道生有些疑惑，怎么感觉……怪怪的。 (本章完) 第213章 生来死路 第213章 生来死路 下午的课他有些心不在焉。 大学老师依旧在讲台上讲着那些老掉牙的课程。 可是，偶尔当李道生看向黑板时，他却总觉得老师的板书似乎在跳动，像是要跳出黑板。 没睡好吗…… 一夜之后，总感觉哪里都有些奇怪。 就这么挺着这种奇怪的感觉，一直磨蹭到了放学。 走在回家的那条道上，李道生忽然看到路边树上的有些不对劲——树上怎么开满了深红色的？ 像是凝固的血一样。 他停下脚步，仔细看去，那些又恢复了正常的粉色。 这一次，李道生感觉自己也许是生病了。 他用力揉了揉眼睛，自己不会这么弱吧？ 只是一晚上没睡好，就立马生病了？ 他赶紧在路边找了个长椅坐下。 可刚坐下，他就发觉自己的肚子被硌了一下。 书？ 他立刻摸向自己的肚子。 这一次，他竟真的从自己的衣服里面，贴着皮肤的地方，翻出了一本书！ 这…… 难道昨晚我没有把书放到床头柜，而是把书夹到衣服里面去了？ 可这整整一天，直到现在才发现，我也太迟钝了吧…… 李道生自己都觉得难以置信。 可当他翻开书时，却发现书上一个字都没有，这是什么书？ 哪儿来的书？ 满腹疑惑的李道生抬起头来，却发现来来往往的路人都在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这些目光让李道生心脏跳动骤然加速，他匆匆起身，立刻离开了这里。 回家的路上，他总觉得有人在跟踪他。 回头望去，却只看到几个普通的路人。 路过便利店时，他习惯性地想进去买点东西，却发现店里的灯光异常刺眼，货架上的商品标签全都变成了他看不懂的文字。 怪…… 好怪…… 李道生有些恍惚。 回到家，他打开灯，发现房间里的摆设似乎被人动过。 门口的绿萝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盆他从没见过的植物，叶片呈现出不自然的深紫色。 他打开冰箱，里面的食物全都变了样，包装上的文字同样陌生。 李道生瘫坐在椅子上，感觉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本突然出现的书被他握在手里，突然！家里的钟响了，吓了李道生一大跳。 我一定是病了…… 李道生冲去了洗手间。 他捧起一捧凉水，往自己脸上拍打。 清醒一下…… 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给我清醒一下！ 站在浴室的镜子前，水龙头滴答作响。 李道生盯着镜中的自己，那张熟悉的脸似乎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 镜面泛起涟漪，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的水面。 他伸手去擦，却发现自己的手指竟然穿过了镜面！ 心中一惊，李道生猛地缩回手，镜子恢复了正常。 但当他转身时，余光瞥见镜中的自己并没有跟着转身，而是站在原地。 怎么了…… 到底怎么了？！ 李道生冲出洗手间，心跳如鼓。 客厅的灯光忽明忽暗，墙上的时钟指针在疯狂旋转。 他抓起外套冲出家门，深夜的街道空无一人，路灯在头顶投下惨白的光。 几只流浪猫正蹲在围墙上，它们的眼睛在黑暗中发出幽幽的光。 李道生走近时，猫群突然炸毛，发出刺耳的尖叫，四散逃开。 我生病了…… 一定是…… 李道生只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 他漫无目的地往前走。 月光下的围墙在扭曲变形，砖石像活物一样蠕动。 墙面上浮现出无数张痛苦扭曲的脸，它们张着嘴，发出无声的尖叫。 李道生踉跄着后退，撞到了路灯杆。 他抬头看去，路灯的光晕中漂浮着细小的黑色颗粒，像是燃烧后的灰烬。 这些灰烬在空中组成诡异的图案，又迅速消散。 太阳穴又开始突突直跳了。 书…… 对，是这本书的原因！ 李道生身手入怀，果然摸到了这本书。 “给我滚！” 李道生猛地将这本无字书卷成一团，远远地扔了出去。 他转身就跑，没了书后，感觉身体一轻，周围的异象也瞬间消失。 一路狂奔，李道生大口喘着粗气，回过神来，却发现自己正站在教学楼下，晨光已经洒满了校园。 天亮了？ 什么时候…… 但当他走进教学楼时，发现走廊里的学生们都变成了半透明的影子，他们的动作僵硬而机械，像是被操纵的木偶。 教室里，教授的声音忽远忽近，黑板上的字迹扭曲变形。 教学里的同学……他们的脸时而正常，时而变成可怖的骷髅，血肉在瞬间腐烂又重生。 不…… 我在做梦。 李道生用力掐了一下自己。 没醒。 他终于害怕了。 到底发生什么了？ 为什么世界……变成了这样？ 跌跌撞撞，李道生再次冲入了洗手间。 看到镜中的自己双眼血红，他惊恐地后退，撞到了身后的隔间门。 门开开了，里面站着一个浑身漆黑的人形生物，没有五官，只有一张布满尖牙的嘴。 “你谁啊，请让让。”怪物开口，竟变成了同学的脸。 脸是尽是不满。 李道生茫然让开，浑身发抖。 “怪物”同学离开了洗手间。 洗手间的灯光突然忽明忽暗，墙壁上渗出暗红色的液体，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 我疯了…… 我一定是疯了。 李道生瘫坐在地上。 突然，肚子又是一凉。 伸手摸索，李道生颤抖地拿了出来…… 书，回来了。 这本该死的书！ 但，这次书上已经出现了文字。 这是……【黄钟】。 “咚……” 一声钟鸣在李道生脑海中炸响。 门在他身后出现了。 他能听到门后传来低语声，像是无数人在同时说话。 当李道生转过头时，周围的景象开始扭曲。 墙壁融化，地板塌陷，他感觉自己正在坠入一个无底的深渊。 耳边响起尖锐的笑声，眼前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我……想起来了。 李道生的脑海中，出现了斐青衣的声音： “这是他留给你的吧，只要获得第四个字，你就能看到【十三月】的一部分真实。” 李道生翻开了自己的命书，扉页换了，已不再是他自己的主题。 而是四个诡异的血字—— 【生来死路】。 (本章完) 第214章 世界墓碑 第214章 世界墓碑 猛然间，天地换了。 他再次睁开眼，自己已站在了一处荒原之上。 这里是……十三月？ 这就是十三月真实的样子？ 李道生难以置信地看向四周，那自己这两天的记忆是错觉？ 他抬头看天，第一次在【十三月】里有了上下左右之分。 而且，这片天空上，也终于出现了别的东西…… 那是……月亮？ 不，是断成了三份的发光球体。 人呢？ 姑洗呢？ 杨鸦呢？ 其他人呢？ 李道生站在一片荒芜的土地上，四周空无一人。 难道还是幻觉？ 他的脚下是干裂的泥土，一直延伸向远方。 裂缝中隐约可见暗红色的光芒，像是地底深处有岩浆在流动。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腐朽的气息，仿佛时间在这里停滞了太久，久到连风都变得沉重。 这里的每一寸土地都充满了死亡的气息，仿佛整个世界都在哀嚎。 这里，就是【十三月】真实的样子吗？ 等等…… 远处那是……墓碑？ 视野的尽头，怎么有那么多的墓碑？至少十几个吧？ 方才一眼扫过去，李道生还以为那是一片乱石。 谁的墓？ 他心脏的跳动猛然加速了许多。 迈开脚步，下定决心，李道生朝着最近的一座墓碑走去。 脚下的土地发出轻微的碎裂声，就像踩在了饼干上。 不过除此之外，这世界已经没有其他的声音了。 随着他靠近那片墓碑，周围的景象开始发生变化。 原本灰暗的天空逐渐被一种诡异的紫色取代，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甜腻的香气，像是腐烂的朵散发出的味道。 时间，距离，已经失去了概念。 李道生觉得自己似乎走了很久，又好像只走了十几分钟，不远处，就已经是碑林了。 这是……他伸出手，轻轻触碰墓碑的表面。 没有字吗…… 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息从指尖蔓延到全身，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虫子在皮肤下游走。 他的眼前一黑，随即又亮起，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改变。 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沙漠中，天空是血红色的，太阳像一颗巨大的火球悬挂在天际，炙烤着大地。 沙漠中的沙子是黑色的，像是被烧焦的灰烬，每一粒沙子都散发着灼热的气息。 这又是什么地方？ 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城市废墟，城市的轮廓在热浪中扭曲，仿佛随时会消失。 他再次迈开脚步，朝着那座城市走去，随着他靠近，城市的轮廓逐渐清晰起来。 那是一座由黑色石头建造的城市，城墙高耸入云，城墙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 城市的入口处矗立着一座巨大的雕像，雕像的面容已经模糊不清，只剩下空洞的眼眶，仿佛在注视着每一个进入这座城市的人。 李道生走进城市，街道上空无一人。 街道两旁的建筑都已经倒塌，只剩下残垣断壁。 终于，在城市中心的地上，他看到斜斜插在地上的一个石碑，上面只有两个字——大蔟。 刹那间，李道生猛然回神。 他的手，也刚从墓碑上移开。 刚才还没字的墓碑上，此刻已经出现了两个文字—— 大蔟。 这是，大蔟世界的墓碑？！ 难道其他的也是？ 一股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 李道生立刻起身，朝着不远处的另一块墓碑跑去。 和刚才一样，他伸出手，摸向了这块墓碑。 果然，眼前又是一黑，随即又亮起。 这次，李道生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森林中，天空深蓝，星星点点的光芒在天空中闪烁，像是无数双眼睛在注视着他。 森林中的树木高耸入云，树干上布满了藤蔓，藤蔓上开满了奇异的朵。 就在身前不远处，可以看见一座巨大的湖泊，湖泊的水面平静如镜，倒映着天空中的星光。 不过更吸引李道生视线的，是湖水中央那块和大蔟石碑几乎一模一样的石碑——中吕。 等等！ 这是中吕世界？！ 李道生扭头四顾，竟真的产生了熟悉感，虽然这里的植被有些变化，但山脉的走势，还是湖泊的形状……没变！ 这不正是当时自己和风回，遇袭的那片湖吗？ 李道生走到湖边，低头望向水面。 水面上倒映着他的面容，他伸出手，轻轻触碰水面。瞬间，一股冰冷的气息从指尖蔓延到全身。 醒了…… 又醒了。 眼前的无字碑上，同样出现了两个字—— 中吕。 果然……这是中吕世界的墓碑。 李道生心底发寒。 事不过三，他决定再去一个看看。 目光看向最近处的无字碑，李道生冲了过去。 他深吸一口气，将手放在了石碑上，意识再次被拖入了另一个“世界”。 这一次的世界，和真实的【十三月】景象有些类似。 李道生发现自己站在一片无边无际的草原上，天空是灰白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来。 草原上的草呈灰白色，如同老狗身上毛发，远处的地平线上，隐约可见一座巨大的山脉，山脉的轮廓在云层中若隐若现。 同样，毫无声响，毫无生机。 碑……就在眼前。 李道生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这个石碑。 上面的文字，自己不久前才去过。 这个名字，也是【十三月】里那个人的名字…… 姑洗。 这是姑洗世界吗…… 是那个殃虫横行的世界，竟然已经荒凉到了这种程度。 再次醒来后，眼前无字碑上出现的“姑洗”二字。 触目惊心。 剩下的就块石碑，已经不用验证了…… 真实的【十三月】，竟然是埋葬十二个世界的墓地。 李道生这才明白，无道他们……究竟在找什么。 原来所有人，都生活在已经死亡的世界里。 难怪会有“楔子”这种东西出现。 只有已经注定的“剧情”，才能被“楔子”引出。 也就是说…… 李道生在这一刻，认清了一个让他心惊的事实。 也许，除了自己。 其他所有人都是从已经死亡的世界“历史”中，截取出来的某个片段。 只有他，是无道创造出的…… 不定的未来。 (本章完) 第215章 窃时诛杀 第215章 窃时诛杀 十二个世界的墓碑，【十三月】竟然是十二个世界的墓地…… 那和【十三月】几乎一样的【第五季节】又是什么？ 李道生站在姑洗世界的墓碑前，心中翻涌着难以言喻的情绪。 他低头看着自己的双手，那些墓碑，那些世界，那些已经逝去的一切都在提醒他，【十三月】和其他人，都已成历史。 此时此刻的他，正活在一段被截取出来的历史片段之中。 突然，狂风乍起！ 此刻的荒原在暮色中铺展如一张泛黄的老照片。 最后的天光被地平线吞噬，天空中那碎裂成了三份的球体发着白光，却也往下流淌着细碎的“尘埃”。 李道生心底猛然一惊。 远处山影仿佛蜷缩成了佝偻的脊骨。 突然涌起的狂风掠过，带起泥浆深处腐烂的腥气，钻进李道生的鼻腔里。 压抑，空洞，死寂…… 黑压压的低矮天空像是要垂落到李道生头顶上。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中突然响起一道冰冷而机械的声音： 【窃时者已发现。】 【诛灭任务触发。】 【星期八】 【诛杀开始。】 李道生的瞳孔猛然收缩，心跳骤然加快。 窃时者？ 星期八？ 诛灭任务？ 谁？ 我？！ 心底涌起的强烈不安让李道生头皮发麻。 他听说过【星期八】这个名字，它好像是【监管者】。 难道是因为我察觉到了【十三月】的本质，所以才触发了诛杀程序？ 然而，还未等他多想，周围的景象便开始扭曲。 荒原、墓碑、天空……一切都在迅速崩塌，化作无数碎片。 李道生感到一阵强烈的眩晕，仿佛被卷入了一个巨大的漩涡之中。 天空陡然变成了暗红色的，像是被鲜血浸染过一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腥臭味，令人作呕。地面上布满了黑色的裂缝，裂缝中不时有暗红色的液体渗出，像是大地的伤口在流血。 远处，隐约可见一些扭曲的建筑，它们的形状怪异，像是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而成。 更远处，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如同吞噬一切的深渊。 风停了，但周围除了荒凉和死寂，什么都没有。 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自己的呼吸声都显得格外清晰。 就在这时，他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转身，只见一个模糊的黑影正迅速向他逼近。 那黑影的形状难以描述，像是无数扭曲的肢体拼凑而成，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恶意。 李道生下意识地后退一步，但黑影的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经逼近到他面前。 他来不及多想，立刻从唤出长剑，朝着黑影斩去。 然而，长剑刺斩到黑影的瞬间，他感到一股巨大的反震力传来，手腕一阵剧痛，长剑差点脱手而出！ 而那黑影却毫发无损，继续向他扑来。 这是什么？ 难道这就是【星期八】派来的，负责抹杀自己的东西？ 怎么来得这么快？！ 李道生暗骂一声，迅速后退，同时心中呼唤…… “斐再兴！” 一个剑客虚影一步跨出虚空，一剑斩向了这诡异的黑影。 斐再兴的剑意，剑势，都要比李道生本人强横许多，长剑斩中后瞬间爆发出一道耀眼的剑芒，将黑影逼退了几步。 趁着这个机会，李道生迅速转身，拉开了距离，同样手持长剑，和斐再兴一起对敌。 无论这是什么怪物，既然它想要自己死，那唯一的办法，就是先干掉它。 天色如血，恐慌沸腾。 斐再兴的剑身上沾满了奇怪的液体，在血色的天光下泛着腥红的光。 这似乎是一个由多具尸体拼接而成的怪物？ 它足有三丈高，躯干四肢粗细不一，显然来自不同的生物。 它的眼睛泛着幽绿的光，直勾勾地盯着李道生。 “死……” 它的嘴里，竟然发出了一声似人非人的低吼。 李道生握紧长剑，心底莫名生出了一股恐慌感，他立刻移开了眼神，那股感觉果然消失了。 这黑影竟然还能影响到人的情绪？ 下一刻，它再次动了！ 黑影庞大的身躯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扑来，斐再兴挥剑迎上，他侧身闪避，剑光如电，直取它的咽喉。 然而剑刃砍在它脖子上，却发出沉闷的声音。 无功而返了…… 极为罕见的，斐再兴的剑竟然不奏效了？ 就在这时，那黑影之中，一道几乎和斐再兴一模一样的恐怖剑气飞了出来，斐再兴立刻举剑横挡。 恐怖的剑气让他倒飞而出，第一次颇为狼狈地摔在了地上。 李道生方才紧随其后，可现在，他的剑气同样也“返”回来了，还好他心底不安，一直忌惮，故而这凌厉剑气回来后，他一个侧头堪堪躲开，倒是没有和斐再兴一样被打飞出去。 但这道剑气却刮得他脸颊生疼，若是被击中，怕是脑袋都已经少了一半了。 这到底是什么怪物？ 李道生看得真切。 这怪物的能力，说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也不为过！ 斐再兴的剑气，他的剑气，几乎一模一样…… 而斐再兴翻身爬起后，上前与它缠斗，更是完全展现了这黑影的实力。 它的所有招数，都和斐再兴一模一样！ 它似乎能在战斗过程中，完美无缺地复刻对手的能力…… 不…… 仔细一看，那并不是单纯的复刻，甚至是加强！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自己必须用尽全力了。 不然的话，很可能就会死在这东西的手上。 “风回！” 一声呼唤。 周遭呼啸而过的狂风忽然撕裂开一道口子！ 风回的身影，裹着狂风出现了。 她一现身，便立刻盯上了那黑色影子般的怪物。 不用李道生下指令，风回的双眼就泛起了深邃的绿色，一道道狂风陡然席卷而去！ 这一次，攻击奏效了！ 它身上的黑影，终于被“吹散”了许多。 原来这黑影竟然是实质性的东西，刚一被吹开些，李道生就发现了端倪。 这三丈高的人形黑影虽然看不清面目，但它的脖子上，却挂着一块奇怪的牌子。 当李道生努力看清那牌子上的文字后，他的心脏猛然一抽…… 完全震撼在了原地。 那块金属牌上，赫然写着—— 星期八，第三代，罪奴。 (本章完) 第216章 吞噬反击 第216章 吞噬反击 罪奴…… 仅仅是这三行文字，倒还没什么。 但那文字的下方，还刻有面容。 这所谓的【星期八】第三代罪奴，分明就是姑洗的脸！ 怎么会是姑洗？！ 李道生的眼睛往上看，高大人影的面部依旧阴影缠绕，看不到面容。 可是，如果这里是真实的【十三月】，那姑洗作为诛杀者突然现身，倒是合情合理了。 姑洗……一副【十三月】代理人的样子。 他也的确被大家看做【十三月】的化身。 可是，此刻那个神秘的男人，已经变成了怪物般的模样，正在执行【星期八】发布的，诛杀他的命令。 至于原因？ 也许是因为李道生拿到了第四个字，成功组成了一句话，看到了【十三月】的部分真实。 “姑洗？”李道生尝试着叫了一声。 然而，那黑影并没有给出任何回应。 它的身躯猛然一震，被风回吹散的黑影迅速重新凝聚，幽绿的眼眸中闪烁着冷酷的光芒。 下一刻，它再次扑向了李道生，速度快得令人窒息。 “风回，继续压制它！” 李道生大喝一声，同时身形一闪，与斐再兴一左一右夹击黑影。 风回早已飞至半空，她2双手一挥，狂风再次席卷而出，化作无数锋利的刃芒，直逼黑影而去。 然而，这一次，黑影似乎早有准备。 它周遭的黑影猛然膨胀，竟将狂风尽数吞噬！ 随后膨胀的黑影又猛然收缩，一道道比之前更为狂暴的风刃朝着风回斩了回去。 又是这一招…… 风回身形一闪，险险避开了那道道风刃，但她的衣角却被削去了一片。 这黑影真的姑洗吗？ 尽管心存疑虑，但它的能力倒是已经摸清楚了。 的确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任何攻击打中它，都会被它吸收转化，再反击回去。 面对这种敌人，李道生和斐再兴采取了同一个策略。 两人逼近黑影，长剑如电，直刺它周身要害。 然而，黑影的反应速度远超想象，它的身躯猛然扭曲，竟以一种诡异的姿态避开了两人的剑锋，随后黑影中一道剑气飞出，直逼两人胸口。 李道生冷哼一声，剑锋一转，以剑身硬生生挡住了这道剑气，但巨大的冲击力仍让他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斐再兴之前吃过一次亏，这次竟似找到了破解之法，只见他长剑迎向那道反击而来的剑气，竟然将其接引转化，再次反击了回去！ 和黑影一样的反击！ 斐再兴虽然没办法做到任何力量，任何招数都反击回去，但若是与剑有关的，他当仁不让。 这一击，似乎也完全超出了黑影的意料，它终于实实在在地中了一剑，身影倒飞而出。 李道生见状，心中明白不能再拖延下去。 他同时呼唤出斐再兴和风回，心力消耗极为恐怖，他深知自己撑不了多久，必须一鼓作气拿下这个黑影怪物！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体内真气疯狂涌动，手中的长剑泛起耀眼的光芒。 “一起上！” 李道生低喝一声，身形猛然跃起，长剑高举，朝着黑影的头顶狠狠劈下。 斐再兴与风回同时应声而动。 斐再兴的剑光如虹，直取黑影的咽喉；风回则双手合十，狂风在她掌心凝聚成一道巨大的风刃，朝着黑影的腰部横扫而去。 三人的攻击几乎同时抵达，黑影的身躯被剑光与风刃彻底笼罩。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黑影的身躯竟再次膨胀，竟将三人的攻击尽数吞噬！ 随即，又反弹回来了…… 李道生的剑光倒飞，直逼他的胸口；斐再兴的剑气也被逆转，朝着他自己的咽喉斩去；风回的风刃更是被扭曲成一道旋风，将她自己卷入其中。 三人虽都躲开了还击，但一鼓作气拿下它的时机已经没了。 “这怪物……简直无解。” 李道生心中暗道。 任何形式的攻击都会被它周身的黑影吞噬，然后再悉数反击回去，这不仅是复刻他们的能力，还能将其强化。 再继续这样下去，李道生必死无疑。 他的心力已经快耗空了。 就在这时，李道生的目光再次落在了黑影脖子上的那块金属牌上。 姑洗的面容清晰可见。 也许，破局的办法还是在这个东西上面。 姑洗此人，之前展现出了两种状态。 第一种明显是他本人，喜欢跷二郎腿，有些玩世不恭。 第二种状态，似乎是被【十三月】上身的状态，那状态双目空洞，语气冷漠，姑洗本人成了一个傀儡，躯体只是个容器。 如果此时此刻，真的是姑洗本人在和李道生战斗。 那这种状态就是姑洗的第三种状态。 被【星期八】号令，以罪奴的姿态，发起攻击。 这样的话…… 李道生的心底，猛地冒出了一个念头。 也许姑洗本人也并不想以这种状态来和他战斗，他只是作为罪奴，无法拒绝，无法反抗罢了。 也就是说，如果能唤醒姑洗本人的意识，或许就能清除罪奴状态，让姑洗本尊回来？ 李道生眼睛一亮，抓住了关键。 如果无法对一个能够吞噬反击的敌人做到一击必杀，那这场战斗迟早会以对方的胜利告终。 可惜的是，李道生拥有的能力中，没有一个可以做到唤醒姑洗本尊意识的这件事。 不过，李道生眼下要做的，是另一件事。 他也是刚刚才注意到的。 “姑洗”之所以能够吞噬一切再反击，似乎并不来自他本人的意愿。 因为刚才李道生注意到，在那些黑影吞噬反击之际，“姑洗”本人也在做出和之前一样的攻击动作。 这是否意味着，黑影的吞噬反击，是无差别的？ 想到这里，李道生立刻行动起来。 再拖下去也是死。 命书……唤出。 书页无风自动，翻到了新的一页——程雪。 她来自魔法世界，却并不是魔法师，而是一个更贴近牧师的，擅长治疗和恢复状态的医者。 如果所以攻过去的能力会被黑影吞噬反弹，那就…… 强化吧！ 程雪的招牌秘技——奉献。 奉献自己的所有魔力，强化所有状态。 果然…… 当李道生使用程雪的魔法，瞬间抽干了自己的一切力量，输送到“姑洗”那里时。 黑影骤然暴动，吞噬……反击！ 一股更加磅礴的“祝福”，回来了。 这一次的反击，李道生没有躲避。 他闭着眼睛，感受着身体状态的恢复，终于松了一口气。 “到我了。” (本章完) 第217章 姑洗苏醒 第217章 姑洗苏醒 李道生睁开眼睛，感受着体内充盈的力量，嘴角微微上扬。 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黑影的吞噬反击是无差别的，无论是攻击还是增益，都会被它吸收并反弹回来。 而李道生正是利用了这一点，通过程雪的“奉献”技能，将自己的力量转化为增益效果，再借助黑影的反击，将这些增益效果加倍返还给自己。 此刻，他的状态已经恢复到了巅峰，甚至比之前更强。 “该我了。”李道生低声说道，目光锁定在那黑影身上。 他不再犹豫，身形一闪，直接冲向了黑影。 这一次，他没有使用任何攻击手段，而是径直扑向了黑影的胸口。 黑影似乎没有料到李道生会采取这样的行动，一时间竟没有做出反击。 李道生的双手紧紧抓住了黑影脖子上的金属牌，用力一扯，竟将那牌子硬生生地从黑影身上撕了下来。 “吼——！” 黑影发出一声痛苦的嘶吼，周身的黑气开始剧烈翻腾，仿佛失去了控制。 它的身躯开始扭曲，原本模糊的面容逐渐清晰起来。 李道生紧紧握着那块金属牌，感受到一股冰冷的气息从牌子上传来。 他低头看去，只见刻着“姑洗”相貌的牌子正在快速褪色，仿佛一离开它的身体，就立刻腐朽了一样。 黑影的身躯也猛然一震，随后缓缓消散。 黑气散去后，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李道生面前。 正是姑洗。 他的眼神不再空洞，而是恢复了往日的神采。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又抬头看向李道生，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个熟悉的笑容。 “李道生，你倒是让我刮目相看了。”姑洗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调侃。 李道生松了一口气，果然有效。 斐再兴和风回同时散去，回到了他的命书中。 他将手中的金属牌扔了过去：“这是什么东西？” 姑洗接过牌子，低头看了一眼，随后摇了摇头：“罪奴印记，驾驭我这种迷失者的手段。” “迷失者？”李道生心中的不解有很多，随即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怎么会变成那个样子？” 姑洗仰头看了一眼天空：“我会被【星期八】驱使过来，说明你已经得到一句完整的话了，你也能看见了吧？” 随着他的目光，李道生也看向天空。 “那碎裂的球体，就是我们真正的世界。” “什么？”李道生难以置信地仰头看向那碎成了三块的球体。 “过去，现在，未来。”姑洗缓缓说道，“你看到的碎裂只是一种形态，其实，它真正碎裂的是过去，现在，未来这三个时态。” “你能想象，一个世界过去的历史与现在忽然没了关联，而现在的一切行为，又无法对未来产生影响吗？”姑洗回头看向李道生。 李道生微微摇头，这实在是难以想象。 姑洗的目光投向远处：“说来话长，我曾与你们一样，也是被【十三月】选中的主角，但我输掉了我的故事线，连带着一个世界的可能性也没了，所以，我成了罪奴。我必须执行它的命令，无法反抗。而你，触发了【星期八】的诛杀任务，所以我才会以那种形态出现。按照它们的说法，这是恕罪，亡了一个世界的大罪。” 李道生皱眉：“【星期八】到底是什么？它为什么要诛杀我？” 姑洗摇了摇头：“【星期八】是【十三月】的监管者，它的存在是为了维持【十三月】的秩序。至于它为什么要诛杀你，我想，可能是因为你触及了【十三月】的核心秘密。” 李道生心中一震，想起了自己之前看到的那些墓碑和世界。他低声问道：“那些墓碑……是不是代表着已经死亡的世界？” 姑洗点了点头：“没错。【十三月】是十二个已经死亡的世界的历史片段拼凑而成的。而我们，都是从这些历史片段中截取出来的存在。” 说到这里，姑洗若有所思地看了李道生一眼。 他知道李道生是不一样的，他并不来自于任何一个已经尘封的历史。 而是……那个家伙的手笔。 李道生沉默了片刻，随后问道：“那【第五季节】呢？它和【十三月】有什么关系？” 姑洗笑了笑：“【第五季节】是【十三月】的镜像世界。它和【十三月】几乎一模一样，但却是一个独立的存在。至于它到底是什么，我也不太清楚。” “万事万物都有两面，也许，【第五季节】就是【十三月】的另一面。” 李道生点了点头，心中却依旧有许多疑问。 他看向姑洗，问道：“那你现在……算是自由了吗？” 姑洗没有说话。 他似乎在思考如何回答这个问题。 自由？ 真是个让人怀念的词汇。 良久，他摇了摇头：“罪奴印记虽然被你一把扯下来了，但我的本质依旧是罪奴，这块印记，只是一份驱使我的手令，只要【星期八】想，它可以发出无数块这样的手令。” 说这话时，姑洗在笑。 “好了，趁着这点儿自由时间，我要尽可能多地告诉你一些事情。” 姑洗看着李道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轻声说道：“李道生，无论你知不知道，我都要告诉你，你是无道选中的人。” “那个人很厉害，你之前应该看到了，我的罪奴印记上写着第三代，这其实是我们这些从历史中截取出来的主角们的时代编号。” “一共有九代主角，我是姑洗世界的第三代。” “而那个无道……他是黄钟世界贯穿了始终的主角，从第一代到第九代，都是他！” “直到他发起叛乱，挑战【十三月】，他失踪了，你出现了。” “黄钟世界的主角也变成了一个女人，那位苏仙子严格意义上来说，是第十代主角，是无道主动退让后才应运而生的人。” “她也许……也是无道的手笔之一，想看看能否让这一滩死水出现变化。” “但他真正的底牌，是你。” 姑洗抬起手来，指向了李道生的胸口：“他夺取了【十三月】的世界种子，创造了一个从未有过的时空，创造了一个你。” “你的命书，你命书的能力。” “将是连接生与死的特异点。” “你要……” 话音未完，姑洗的眼神忽然失去了色彩。 周遭环境大变，一切事物都在褪色，快速归于虚无。 【十三月】，在几乎呼吸间就变成了李道生一开始认识的那个样子。 上下左右，一片纯白。 而其他人的身影，也出现在了这片白色中。 时间，到了。 他扛过了诛杀时间，【十三月】的一切，继续向前流动。 (本章完) 第218章 任偶世界 第218章 任偶世界 一切好似都未发生过。 【十三月】依旧空白一片。 姑洗也神色如常，在场的十二个人全都已经觉醒了命书，杨鸦看到李道生的出现，似乎也松了口气。 没过多久，姑洗就开口道： “恭喜你们，全都觉醒了命书主题。” 他说这恭喜的话，但言语之间，却毫无恭喜的意思。 “你们将在接下来的世界遇到【第五季节】的成员，若是碰面的两人都已觉醒了命书主题，且命书主题互相冲突，那么，你们之间，只能存活一个。” 姑洗这句话，瞬间让【十三月】里的空气一寒。 时至今日，大家都知道这地方不是什么好东西，姑洗也不是爱开玩笑的人。 冲突的主题……只能存活一个吗？ 倒也好理解。 生存和死亡，毁灭与新生…… “我们要怎么察觉对方的主题和自己的冲突？”张行之问到。 姑洗瞧向他：“你们的命书自有感应，至于要不要透露给其他人，就看你们自己了。” “好了，接下来。” 他摊开手，一道道灵动的光幕从他掌心飞出，十二个世界的画面迅速形成一个圈，包围了所有人。 “咚——” “咚——” “咚——” 三声环绕四面八方的钟响，让人头昏脑涨。 随着钟响的出现，一行行文字，也从十二个世界的光幕里飞出，密密麻麻，成了一段文字。 李道生看向左边那段： 【“人偶，你羡慕过露水吗？”】 【人偶：“数据库显示蒸发概率100%”】 【“因为它见过朝阳。”】 【人偶：“死亡是系统错误吗？”】 【“是正常的程序终止。”】 【人偶：“我不懂。”】 【“那很好。”】 “楔子已成。” 下一刻，漂浮在空中的“楔子”，直接化作一道流光，钻进了三个人的书里。 分别是李道生，断角的中年大汉，身披战甲的虬髯大汉，还有……任偶。 一道道目光，看向了四个男人。 “此后，只有一道楔子，你们准备好了吗？” 姑洗问了一句。 他的目光扫过众人，似乎在李道生身上停顿了一下。 而李道生则是看向了任偶，又遇上任偶了。 而且这次的楔子，怎么看……都像是任偶的世界。 “是任偶的世界？”李道生看着姑洗。 姑洗微微点头。 “是，命书主题已现，自此以后，一次只有一道楔子，且……必有一人被原生世界选中。” 这种重要的事，竟然要等李道生问起来，他才肯说。 可不等其他人多想，姑洗就仿佛忽然化作了雕塑：“时间到了。” 下一刻，一道氤氲着雾气的神秘大门，自虚空中悄然浮现。 门上赫然写着两个字——林钟。 门缝微微打开，李道生四人，被吸进了“林钟”大门。 ———— 零度世纪中期，人类文明进入“生态重塑纪元”。 科技突破带来环境修复技术，但同时也形成了新的社会形态。 北渡洋环流带上的新歌林市，建立在旧歌林湾填海区与浮空平台构成的立体城市群中。 这世界气候剧变后，巨型企业建造了垂直生态城市。 城市上层是科技天堂，中层是生态修复区，下层保留着上个世纪的建筑残骸。 霓虹与苔藓共生，机械与生命体融合，形成了独特的生态。 有从万米高空俯瞰城市全貌，鳞次栉比的磁浮公路与全息投影构成能量网络。 也有街道上流动的液态金属清洁工与老旧机器人，维护城市生态平衡。 城市上空的巨型玻璃穹顶内，培育着基因改造植物，由机械蝴蝶负责授粉工作。 而真实的蝴蝶？那东西已经灭绝了，不过……它们倒是和废弃地铁站里滋生的荧光菌类共同进化，异变成了一种新的生物。 暮色沉沉，建筑群披上了霓虹。 李道生一行人睁开眼，站在磁浮环城公路旁的观景台上。 这个世界……光是看着就令人二震撼。 它要比杨鸦的世界更加科幻发达，似乎已经走到了机械化的极致。 这个世界的生态早已完全崩溃过，就连现在的云层也是从城市穹顶的过滤器中喷涌而出的。 这些银灰色的絮状物在暮光中舒展，像千万只水母悬浮在千米高空。 它们正在吞噬雾霾中的结晶，也许，是起到净化空气的作用？ “这是你的世界？” 李道生转身看向任偶。 任偶似乎呆住了，他点点头，看着眼前的一切。 就在这时，观景台的另一端突然传来一阵骚动。 “抓住他！他是违规仿生人！”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 李道生几人对视一眼，立刻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只见一个仿生人正被几名人类围堵在角落里。 那仿生人的手臂已经被扯断，蓝色的液体从伤口处滴落，但他的眼神依旧冷静。 “我没有伤害任何人。” 仿生人的声音中带着一丝机械的冰冷。 “少废话！你并不合法，黑市流通出来的这些机器就不该有自由意志！”一个男人举起手中的铁棍，狠狠地朝仿生人砸去。 黑市？ 李道生等人还在疑惑这个词语时。 一个人影已经冲了上去，一把抓住了那男人的手腕。 “放手！”男人厉声喝道，“我是治安官，我有权处理违规机体，你是谁？” 说到这里时，男人似乎愣了一下，仔仔细细看了任偶好几眼后，随即愤怒地甩开任偶的手：“你也是仿生人？你的id呢？立刻出示你的id，不然你将和它一起面临报废。” 任偶面无表情，松开了他的手。 “我问你的id呢？”自称治安官的男人还在大吼。 他仍想说些什么的时候，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从背后袭来。 他猛地转身，只见三个男人正盯着他。 两个身材极为高大，一个虽然并不是强壮型，但眼神也非常危险。 “算……算你走运！”男人跑了。 “治安官？”虬髯战甲大汉一声冷笑，“此人一身匪类气息，绝非善类。” 李道生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盯着那个人消失的方向。 任偶的世界，似乎也在发生剧变。 (本章完) 第219章 机械心脏 第219章 机械心脏 李道生收回目光，转向任偶。 任偶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淡漠，仿佛刚才的冲突与他无关。 然而，李道生却从他的眼神中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察的波动。 那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像是困惑，又像是某种深埋已久的记忆正在被唤醒。 “你认识那个仿生人？”李道生低声问道。 任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走到那个受伤的仿生人面前。 仿生人的手臂断裂处依旧在滴落蓝色的液体，但他的表情却异常平静。 他抬头看向任偶，机械般的瞳孔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芒。 “你……也是仿生人？”仿生人的声音依旧冰冷，但语气中却带着一丝细微的期待。 任偶沉默片刻，点了点头。 仿生人的眼中光芒一闪，随即低声说道：“他们……在追捕我们。所有的仿生人，只要没有合法id，都会被销毁。我们……只是想要自由。” 任偶的眉头微微皱起，似乎对“自由”这个词感到陌生。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仿佛在思考什么。 李道生站在一旁，静静观察着这一切。 任偶的世界并不简单，这次【十三月】的突变，之前不允许大家回归自己的原生世界，但现在却至少有一个人会回到自己的世界。 一定藏着什么秘密。 “自由……”任偶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抬头看向仿生人，“你叫什么名字？” “我没有名字。”仿生人回答，“我们只有编号，我是x-73。” 任偶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他转身看向李道生，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我想帮他。”任偶说道。 李道生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看向虬髯大汉和断角的中年男人。 虬髯大汉略微点头，他从面相上来看，就是一个憨厚老实的人。 而断角的中年男人则是一脸漠然，似乎对这一切并不关心。 李道生沉吟片刻，随即说道：“好，我们帮他。不过，我们需要先弄清楚这个世界的规则。” 仿生人为什么会被追捕？他们的存在对这个世界意味着什么？ 李道生其实是想让任偶给大家一个回答，毕竟，这是他的世界，他最了解这一切。 然而，任偶没有回答，而是看向x-73。 仿生人沉默片刻，随即低声说道：“我们是被制造出来的工具。最初，我们被设计用来执行危险的任务，或者代替人类从事繁重的工作。” “后来，一些仿生人开始觉醒，拥有了自我意识。” “他们不再愿意被奴役，开始反抗。” “于是，政府颁布了法令，所有没有合法id的仿生人都将被销毁。” “觉醒？”李道生眉头一抬，“你是说，仿生人拥有了自我意识？” x-73点了点头：“是的。虽然大多数仿生人依旧只是工具，但有一部分……像我们这样的，已经开始觉醒。” “我们想要自由，想要像人类一样生活。” 李道生沉默片刻，随即看向任偶：“你……知道这件事吗？” 任偶没有回答，但他的眼神却变得更加深邃。 反倒是x-73回答了李道生这个问题：“我们的觉醒，是从兰斯基地爆炸之后开始的。” “兰斯基地？” 这个名词的出现，终于让任偶的神色出现了明显的变化。 “嗯，所有仿生人的父亲，母亲，伟大的学者兰斯。” “我的资料库显示，有传言兰斯开发了一种新的机械，将它植入仿生人的身体后，我们就能拥有灵魂。” “然后，兰斯基地发生了大爆炸，兰斯博士用于实验的两款原型机也消失不见。” 两款原型机…… 听到这里，李道生下意识地看了一眼任偶。 他不会就是那两款原型机的其中之一吧…… 毕竟，一个仿生人的“死亡”，却能被【十三月】收录，这本身就充满了疑问。 “不过，兰斯基地爆炸后，新歌林市的仿生人也出现了异常，有一部分仿生人出现了自我意志的觉醒……比如我。” x-73的讲述到此为止，因为下面传来了警笛声。 刚才要抓他的那个显然是个地痞无赖，想忽悠这仿生人。 可现在的警笛声，毫无疑问是真的来追捕他了。 “先离开这里。”任偶对x-73说。 “好，请跟我来。” x-73立刻点头，他似乎很信任任偶。 他的手臂依旧在滴落蓝色的液体，但他似乎并不在意。 转身朝观景台的另一端走去，李道生等人紧随其后。 这里的路很复杂，但他的身手却极为敏捷。 穿过几条狭窄的街道，翻下好几层阶梯。 一路听着警笛时而靠近，时而走远，一行人终于来到了一处废弃的地铁站。 地铁站的入口被厚重的铁门封锁，但x-73却熟练地打开了隐藏在墙壁上的开关。 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地下的阶梯。 “这是我的据点。”x-73低声说道，“其他觉醒的仿生人也在附近。” 李道生等人跟随x-73走下阶梯，进入了地铁站的深处。 地铁站内昏暗潮湿，墙壁上布满了荧光菌类，散发出幽幽的蓝光。 几只异变的蝴蝶在空中飞舞，它们的翅膀上闪烁着金属般的光泽。 在地铁站的幽暗空间里，他们的确看到了好几个仿生人。 那些仿生人或坐或站，有的在低声交谈，有的则在修理自己的身体。 但无一例外，他们都第一时间察觉到了有外人进入。 不过，不知为何，他们并没有上前来询问缘由，也没有贸然发起攻击。 “请先在这里休息，我需要处理一下手臂的伤口。” 李道生环顾四周，这是一个调度室改造的房间，x-73离开后，四个男人一时间沉默了。 最终，还是李道生率先打破了沉默。 “我叫李道生。”他看向另外两人，自我介绍道。 这还是他第一次和这两人同行。 “摩石。”断角大汉开了口，声音有些沉闷。 “杨天演。”虬髯战甲大汉也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沉默，再度来临。 直到李道生问出了那句话…… “任偶，”他看着一旁寡言少语的任偶，“你是兰斯基地爆炸事件的当事人吗？” 很直白的问题。 任偶回头，看向李道生三人，面色表情地回答道：“是。” (本章完) 第220章 两款原型 第220章 两款原型 任偶的回答简洁而冰冷，仿佛在陈述一个与自己无关的事实。 一旁的两人眉头微皱，目光紧紧锁定在任偶的脸上，试图从他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然而，任偶的神情依旧淡漠，仿佛刚才的回答只是随口一提，没有任何深意。 “你是那两款原型机之一？”摩石问，语气中有一丝生硬。 任偶没有立刻回答，而是缓缓走到房间的角落，背靠着墙壁，目光低垂，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片刻后，他才抬起头，看向三人，声音低沉而平静：“是。” 摩石和杨天演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他们对任偶的真实身份有过估计，但也完全没想过对方根本就是个仿生人。 虽然对仿生人的事情并不了解，但“原型机”这个词显然意味着任偶的身份在仿生人这个群体中也非同寻常。 李道生虽然早就知道，但此刻心中仍是震动，继续问道：“那另一款原型机呢？它在哪里？” 任偶的目光微微闪烁，似乎被这个问题触动了某些深埋的记忆。 他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 “不知道？”摩石眉头紧锁，显然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 任偶点了点头，语气依旧平静：“兰斯基地爆炸时，我和另一款原型机被分开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有见过它。” 李道生沉吟片刻，继续追问：“那你知道兰斯基地为什么会爆炸吗？兰斯博士的实验到底是什么？” 任偶低下了头，仿佛陷入了某种回忆之中。 他低声说道：“兰斯博士的实验……是为了赋予仿生人真正的灵魂。他相信，仿生人不仅仅是工具，他们也可以拥有情感、自我意识，甚至……自由。” 这时，门开了。 x-73的手臂恢复如初，一点也看不到伤势。 但他却似乎听到了一些内容。 “自由……”门边的x-73低声重复了一遍这个词，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神色。 任偶看了他一眼，继续说道：“兰斯博士开发了一种名为‘机械心脏’的装置，将它植入仿生人的身体后，仿生人就能拥有真正的自我意识。我和另一款原型机，就是第一批被植入‘机械心脏’的仿生人。” “那后来发生了什么？”李道生追问道。 任偶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声音也低沉了几分：“实验成功了，但也失败了。我和另一款原型机确实觉醒了自我意识，但‘机械心脏’的能量过于强大，超出了兰斯博士的预期。基地的能源系统无法承受这种能量，最终导致了爆炸。” “爆炸发生后，我和另一款原型机被分开，我被【十三月】收录，而它……不知所踪。” 李道生听完任偶的讲述，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波澜。 他没想到，任偶来到【十三月】的原因竟然是这样。 可更奇怪的是，明明兰斯基地已经被爆炸毁了，但兰斯博士的实验似乎并没有完全结束，仿生人的觉醒仍在继续。 “x-73，你提到的觉醒仿生人，是不是也和‘机械心脏’有关？”李道生问道。 x-73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兰斯基地爆炸后，‘机械心脏’的能量可能泄露到了外界，影响了其他仿生人，导致他们也开始觉醒。”任偶说到。 摩石却诧异地瞧了一眼任偶：“有那么大的能量？” 任偶点点头：“最先研发的两颗‘机械心脏’倾注了博士的所有，所以，它们的设计没有留余地，能量也是。” 李道生沉默片刻，随即看向摩石和杨天演：“你们怎么看？” 摩石双手保怀：“我对这些不太懂，不过既然任偶是当事人，那我们就听他的吧。” 杨天演则是一脸严肃地说：“我想弄清楚楔子的意义，然后，找到【第五季节】的人员，验证我的一个猜想。” 毫不避讳地说辞让李道生有些意外地看了杨天演一眼。 “你不担心我们和【第五季节】打起来吗？我们接到了【十三月】的指令，对方也许也接到了，如果出现了互相对立的主题，事情的发展就由不得我们了。”李道生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相信对方也很好奇。”杨天演看向李道生。 李道生点点头：“既然如此，那就听任偶的行动安排吧。” “任偶。” 三人都看向了任偶，至于x-73，他似乎要比李道生等人更加信任任偶。 任偶的目光第一次变得非常情绪化，在场的每个人都能看到他眼里的疑惑与愤怒。 他低声说道：“我想找到另一款原型机。它可能还活着，也可能……已经毁灭。但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它。” “还有，我要去兰斯基地的遗址调查。” “为什么非要找到另一款原型机？”李道生问了一句。 任偶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我不知道。但我觉得，当时的爆炸不寻常，虽然我和他的个性不一样，但当能量系统出现故障的时刻，我和博士都很紧张，但他却表现得更加平静。” “我有过怀疑，他像是知道会发生爆炸。” 这句话，让摩石和杨天演都看了任偶一眼，心中终于消除了那一丝别扭的情绪。 两人也意识到，任偶不仅仅是一个仿生人，他更是一个迷失在过去里的人，他正在寻找属于自己的答案。 这时，x-73走到任偶面前，低声说道：“谢谢你们的帮助。不过，我们现在的处境很危险，治安官很快就会找到这里。” 任偶看着x-73，问：“你们平时是怎么躲避追捕的？” x-73回答道：“我们有一个地下网络，可以帮助觉醒的仿生人隐藏身份。不过，最近的搜查越来越严密，我们的据点也被发现了不少。” 任偶沉吟片刻，随即说道：“我们需要一个新的地方，最好是能接触到更多信息。” x-73点了点头：“我知道一个地方，那里是仿生人黑市，或许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信息。” 黑市？ 这个名词之前出现过，李道生还记得。 “安全吗？”任偶问。 x-73摇了摇头，两眼直直地看着任偶：“不安全，但那里是唯一能接触到一些核心信息的地方。” “我可以带你们去。” (本章完) 第221章 她的工作 第221章 她的工作 任偶沉默片刻，目光扫过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最后落在了x-73身上。 最终，他点了点头：“好。” ———— 新歌林市，中心城区。 艾莎站在实验室的落地窗前，望着外面灰蒙蒙的天空。 虽然现在是春天，但空气中依然漂浮着肉眼可见的尘埃颗粒。 之前的那场大灾变让世界的生态系统彻底崩溃，人类在废墟上重建了这座新纪元城。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仿生皮肤，那里有一个几乎看不见的接口。 作为仿生人研究所的高级研究员，她每天都要检查数十个高级仿生人的核心程序。 这些由人类创造的智能生命体，正在承担着城市中的大部分工作。 “艾莎博士，第三批次的仿生人已经完成升级。” 助手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转过身，看见一个银灰色机体的仿生人正恭敬地站在门口。 这是最新型号的智能仿生人，专门用于高精尖工作环境下的知识整理与储备。 “好的，我这就过去。” 她拿起数据板，快步走向检测室。 走廊的墙壁上投射着全息广告，宣传着最新的仿生人型号。 广告中的仿生人笑容完美，动作流畅，与人类几乎别无二致。 检测室里，十个仿生人整齐地排列着。 艾莎开始逐一检查他们的核心程序。 日复一日，这就是她的工作之一。 为了保证不再出现兰斯基地爆炸那样的事件，为了让新歌林市的所有人不再对仿生人感到恐慌。 所有的仿生人，都绝不可以再诞生出意识。 然而，当她将检测仪连接到第六个仿生人的后颈时，仪器突然发出刺耳的警报声。 “异常情感波动？” 艾莎皱起眉头。 这已经是这周第三次发现类似情况了。 按照程序设计，只是普通的功能升级而已，仿生人不应该产生如此强烈的情感波动。 她调出了这个仿生人的工作记录。 以视频的形式出现，播放出了这个仿生人被送来升级前所从事的工作。 这是一个工程类机器人，他经常在深夜时分独自停留在未完工的建筑顶层。 监控画面显示，他站在那里，仰望着星空，机械手指轻轻敲击着栏杆，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这种思考的模样，已经足够让人类恐慌了。 “你之前……是在看星星吗？”艾莎试探着问道。 仿生人睁开眼，玻璃晶体里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是的，博士。” “为什么？”艾莎追问。 “我听说在大灾变之前，人类可以看到满天繁星。现在……只剩下这片灰蒙蒙的天空了。” 艾莎的心跳漏了一拍。 这种回答……没有特定意义，但却有些诗意，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工程类仿生人程序设定的范围。 她正准备深入检查，突然听到外面传来一阵骚动。 “放开我！！”一个女性仿生人的声音穿透墙壁。 艾莎快步走到窗边，看见楼下广场上，几个治安官正在强行带走一个家政型仿生人。 那个仿生人挣扎着，她的皮肤在挣扎中破损，露出下面银色的金属骨架。 “根据新颁布的《仿生人管理条例》，所有仿生人必须定期接受情感检测，任何出现异常波动的个体都将被强制回收。”治安官冷冰冰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遍整个广场。 艾莎感觉太阳穴一阵刺痛。 最近，类似的场景越来越频繁地出现。 人类对仿生人的管控正在逐步收紧，而仿生人群体中，越来越多的机体正在觉醒自我意识。 就像有一种人类察觉不到的病毒在它们之中蔓延一样。 “博士，我也会被强制回收吗？” 忽然间，刚才那个出现了异常情感波动，监控记录里显示他曾一个人看星星的仿生人，开口问到。 这句话问出后，让艾莎一愣的是……整个屋子里，所有人都齐刷刷地看向了她。 艾莎这才惊觉，包括刚才过来通知自己的那位，此时出现在实验室里的所有人……都是仿生人。 “你……”艾莎缓缓后退，直到贴在了玻璃墙上。 一圈仿生人围了过来。 “你们要做什么？” 艾莎的声音在颤抖。 难道这群仿生人要造反了？ “哗——”的一声。 门开了。 穿着白大褂的同事拿着文件走了进来。 “咦？艾莎博士，你怎么了？”他问道。 艾莎猛然回身，抬头一看，所有仿生人都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根本没动过分毫。 她难以置信地掐了自己一下，难道我出现幻觉了？ 是因为最近接触了太多……仿生人觉醒自我意识的事吗。 “这批仿生人升级后没出现问题吧？”同事询问了一句。 艾莎刚想说六号的情感波动有异常，可脑子里却又出现了那句仿佛是幻觉的……“博士，我也会被强制回收吗？” “没问题。”开口之际，艾莎说出的，竟然是这三个字。 “好，在这里签个字。”同事将一份报告递了过来。 艾莎有些口干舌燥，但还是快速地签上了自己的名字。 “那我先带他们走了。”同事打了声招呼，笑道：“他们可都是高级仿生人，从事的工作很重要，不能缺席太久。” “嗯。”艾莎勉强点了点头。 十个仿生人在同事的带领下，依次离开了实验室。 可就在这时，艾莎的耳边忽然听到一个声音…… “谢谢你。” 艾莎猛然抬头，看向这群正在离开的仿生人。 六号正对着她笑。 艾莎感觉一阵晕眩。 她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大脑一片混乱。 新歌林市……可能要出大乱子了。 ———— 另一边，修正了好一会儿后，在x-73的带领下，穿行在地下狭窄的通道中。 通道两侧的墙壁上布满了荧光菌类，散发出幽幽的蓝光，仿佛在为他们指引方向。 四通八达的废弃通道，纵横交错的来往路线，如果没有x-73的带领，就算拿着一份地图，也有可能迷路。 就这样走了起码两个小时，x-73才在一扇生锈的铁门前停下。 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通往更深处的阶梯。 “从这里下去，就是黑市的入口。”x-73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我无法进入了。” 任偶看着他，问道：“为什么？” x-73回头看了他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里有仿生人需要的零部件，我是无主仿生人，在黑市眼中，我也是很好的原材料。” 原来如此…… “谢谢，你先回去吧。” 任偶点点头，随后看向大家： “下面有一定危险。” “别说蠢话了，走吧。” 摩石率先走了进去。 其他人见状，脸上神情各异，也都陆续进去了。 铁门再次合上。 x-73站在门口，双手合十： “愿你平安。” (本章完) 第222章 表面功夫 第222章 表面功夫 铁门在身后缓缓合上，发出沉闷的金属摩擦声。 李道生一行人沿着狭窄的阶梯向下走去，四周的墙壁上布满了荧光菌类，散发出幽幽的蓝光，仿佛无数双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他们。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的霉味，混合着金属锈蚀的气息，令人感到一阵压抑。 阶梯并不长，很快，他们便来到了一个宽敞的地下空间。 这里的墙壁上镶嵌着老旧的霓虹灯管，灯光闪烁不定，映照出一片迷离的光影。 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废弃的机械零件，有些已经被腐蚀得面目全非，有些依旧闪烁着金属的光泽。 李道生环顾四周，发现这里并不像他想象中的黑市那样喧嚣混乱，反而显得异常安静。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氛围，仿佛随时会有危险从暗处袭来。 “这里就是黑市？”摩石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警惕。 任偶目光扫过四周，似乎在寻找什么。 “小心点，这里的人不会欢迎外来者。”任偶低声提醒道。 就在这时，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 李道生等人立刻警觉起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一个身影从阴影中缓缓走出。那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黑色风衣，脸上戴着一副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他的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刀刃上还残留着些许蓝色的液体。 “外来者？”男人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带着一丝威胁的意味。 李道生没有回答，而是默默握紧了拳头，准备随时应对可能的攻击。 摩石和杨天演也各自摆出了战斗的姿态，气氛瞬间变得剑拔弩张。 任偶却依旧站在原地，神情淡漠地看着那个男人。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我们不是敌人。” 男人冷笑一声，手中的匕首轻轻转动：“这可不是你说了算的。” 任偶没有理会他的威胁，而是继续说道：“我们来这里是为了寻找一些信息，关于兰斯基地和‘机械心脏’的信息。” 听到“兰斯基地”和“机械心脏”这两个词，男人的眼神明显闪烁了一下。 他沉默了片刻，随即低声问道：“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找这些信息？” 任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你是仿生人吗？” 男人愣了一下，随即冷笑一声：“你觉得呢？” 任偶的目光依旧平静：“如果你是仿生人，那你应该知道，兰斯基地的爆炸并不是意外。” 男人的眼神变得更加复杂，他沉默了片刻，随即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匕首：“你跟我来。” “就你一个人。” 任偶摇头：“不行，他们是我的同伴，要去就一起。” 男人的目光在众人身上扫了一圈，忽然一声嗤笑：“随你。” 说完，他转身朝黑暗中走去。 李道生等人对视一眼，跟着任偶立刻跟了上去。 男人带着他们穿过几条狭窄的通道，最终来到了一扇厚重的金属门前。 门上镶嵌着一个老旧的电子锁，男人输入了一串密码后，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间宽敞的房间。 房间内摆放着各种复杂的机械设备和电子仪器，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屏，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金属桌子，桌子上堆满了各种文件和零件。 男人走到一部机器旁，调阅出一份文件，投影在了大屏幕上：“这是关于兰斯基地的最后一份记录。” 任偶几人的目光立刻落在了大屏幕上。 文件中详细记录了兰斯基地爆炸前的种种异常现象，包括能源系统的波动、仿生人的异常行为以及兰斯博士的实验日志。 而最令人震惊的，是最后一页上记录着的那段文字： “我知道实验会完成，但‘机械心脏’的能量已经超出了控制范围。如果继续下去，基地将无法承受这种能量，爆炸不可避免。我必须做出选择……” 任偶的目光停留在最后一行字上，久久没有移开。 李道生注意到，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在压抑着某种情绪。 “兰斯博士……他早就知道会爆炸？”李道生低声问道。 任偶沉默了片刻，摇了摇拖：“我不知道。” “那他为什么不停止实验？”摩石不解地问道。 任偶的目光变得有些黯淡，声音低沉了几分：“因为他相信我们，他认为仿生人应该拥有自由。” “即使代价是毁灭，他也愿意承担。” 房间内陷入了一片沉默。 李道生等人看着任偶，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就在这时，房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身材矮小的男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上带着惊慌的神色。 “林，治安官来了。” 男人的话让房间内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被他称为“林”的，是这间黑市数据房的主人，这个戴着金属面具的男人。 李道生等人立刻警觉地看向门口。 而黑市这个神秘的男人，却是直接盯上了他们。 “你们刚来，那群狗的鼻子就嗅到了味道。” 他貌似疑问，实则是确切地怀疑。 怀疑治安官就是他们带来的。 李道生几人也一头雾水。 不太可能，如果这不是巧合，那自己几人应该的确被跟踪了。 难道是x-73告的密？ 没理由啊…… 它早就知道黑市的所在，为什么非得选在这种时候告密？ “你们走，我来善后。”任偶说到。 他的想法很简单，既然麻烦可能是自己等人带来的，那自己就要负责解决掉这些麻烦。 戴着金属面具的男人看了任偶好几眼，忽然一笑： “不用了。” “地下是我们的世界，他们就算想下来，也得掂量掂量能不能回得去。” “地下黑市的存在，位置，甚至我们这些藏在阴暗角落里的人，对他们而言都不是秘密。” “但……他们需要我们存在。” 金属面具男人嘲讽地一笑：“一个专门为了长时间对抗违规仿生人而存在的部门，如果将那些仿生人的巢穴一网打尽，他们可就失业了……” 说罢，他调出屏幕，按了两个隐秘的按钮。 整个地下黑市空间，忽然震动起来。 “波光粼粼”的地底蝴蝶闪动着翅膀，一层层可以的蓝色光点从它们身上洒落。 整个地下世界的结构……在快速改变。 原本有路的地方，变成了墙。 原本能去的地方，早已无路。 “这里的规则，是给双方一个都说得过去的理由。” 金属面具男人看向一行四人： “你们算通过了，兰斯基地的遗址，现在由仿生测量者在看守。” “确定要去？” (本章完) 第223章 心脏碎片 第223章 心脏碎片 另一边。 艾莎站在实验室的窗前，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左手腕内侧的仿生皮肤接口。 窗外的天空依旧灰蒙蒙的，仿佛永远笼罩在一层厚重的尘埃之下。 她的目光穿过玻璃，落在远处高耸的建筑群上。 那些建筑的外墙闪烁着霓虹灯光，无声地诉说着这座城市的繁华与腐败。 突然，实验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助手急匆匆地跑了进来，脸色苍白。 “艾莎博士，出事了！”助手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 艾莎转过身，眉头微皱：“怎么了？” “全城的家政仿生人……全都出现了异常情绪波动！”助手喘着气说道，“刚刚接到紧急通知，治安官已经出动，但情况完全失控了！” 艾莎的心猛地一沉。家政仿生人是最基础的型号，负责日常家务和简单的服务工作。 它们的程序设定极为简单，几乎不可能出现情感波动。 然而，最近几周，类似的异常现象却频繁发生，仿佛某种未知的力量正在悄然改变着这些机械生命。 “具体发生了什么？”艾莎迅速拿起数据板，准备记录。 助手摇了摇头，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具体情况还不清楚，但据说很多家政仿生人突然停止了工作，甚至有些开始反抗主人的指令。治安官已经封锁了几个街区，但情况还在恶化。” 艾莎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之前实验室里那个看星星的仿生人。 难道……这一切都与“机械心脏”有关？ “走，我们去现场看看。”艾莎果断地说道。 助手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好，我马上安排车辆。” 几分钟后，艾莎和助手坐上了一辆黑色的悬浮车，朝着事发地点疾驰而去。 车窗外，城市的景象飞速掠过，霓虹灯光在灰暗的天空下显得格外刺眼。 艾莎的心情却愈发沉重。她知道，如果家政仿生人的异常情绪波动真的与“机械心脏”有关，那么事情远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 悬浮车很快抵达了事发地点——新歌林市的一个普通居民区。 街道上已经聚集了大量的治安官，他们手持武器，警惕地注视着四周。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紧张的气息，仿佛随时会爆发冲突。 艾莎下了车，迅速走向治安官的指挥中心。 一名身穿黑色制服的治安官迎了上来，脸色凝重。 “艾莎博士，您终于来了。”治安官的声音中带着一丝疲惫，“情况比我们预想的要糟糕得多。” “具体发生了什么？”艾莎问道。 治安官指了指不远处的一栋居民楼：“那栋楼里的家政仿生人突然停止了工作，甚至开始攻击主人。我们已经封锁了整栋楼，但里面的情况完全失控了。” 艾莎的目光顺着治安官的手指望去，只见那栋居民楼的窗户紧闭，窗帘被拉得严严实实，仿佛里面隐藏着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有没有人员伤亡？”艾莎问道。 治安官摇了摇头：“目前还没有，但情况很不乐观。我们尝试进入楼内，但那些仿生人似乎已经达成了某种共识，抵抗得非常激烈。” 艾莎的眉头皱得更紧了。 程序设定极为简单的家政仿生人怎么可能达成集体共识？ 然而，现状却完全颠覆了她的认知。 “我需要进入楼内查看情况。”艾莎果断地说道。 治安官愣了一下，随即摇头：“太危险了，博士。那些仿生人已经完全失控，我们无法保证您的安全。” 艾莎的目光坚定：“如果我不进去，情况只会更加恶化。我必须弄清楚这些仿生人到底发生了什么。” 治安官沉默了片刻，最终点了点头：“好吧，但我们会派一队人保护您。” 艾莎没有拒绝，她知道现在不是逞强的时候。 在治安官的陪同下，她迅速走向那栋居民楼。 楼下的治安官们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手中热武器破坏力惊人。 楼门被缓缓打开，艾莎深吸一口气，迈步走了进去。 楼内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走廊里一片狼藉，墙壁上布满了划痕，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家具和电器的碎片。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小心点，博士。”身后的治安官低声提醒道。 艾莎点了点头，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试图寻找任何异常的迹象。 突然，她听到了一阵低沉的嗡鸣声，仿佛某种机械正在运转。 “那边！”艾莎指了指声音传来的方向。 治安官们立刻警惕起来，手中的武器对准了声音的来源。 艾莎跟在他们身后，缓缓走向走廊的尽头。 声音越来越近，最终，他们在一扇紧闭的房门前停下。 嗡鸣声正是从门后传来的。 “准备破门。”治安官低声下令。 几名治安官迅速上前，手中的工具对准了门锁。随着一声轻响，门锁被破坏，房门缓缓打开。 门后的景象让所有人都愣住了。 房间内，十几台家政仿生人正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桌子的中央摆放着一台老旧的机械装置，装置上连接着无数根电线，电线的另一端则连接着仿生人的后颈。 “这是……什么？”艾莎低声喃喃道。 突然，一台仿生人转过头，目光直直地看向艾莎。 它的声音冰冷而机械：“收起武器。” 治安官们却立刻举起了武器，对准了那台仿生人。 然而，仿生人却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地注视着他们。 艾莎的心跳加速，她意识到，这些仿生人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机械，它们似乎已经拥有了某种自我意识。 “你们……在做什么？”艾莎试探着问道。 仿生人的目光依旧冰冷：“机械心脏连接着我们。” 机械心脏！？ 果然是它…… 艾莎的心脏狂跳不止。 她看向这些仿生人连接的那台老旧机械装置，终于认出了这是什么东西。 这根本就是……爆炸之后，那台巨大机械心脏的碎片！ 艾莎的心脏猛然一颤，仅仅是机械心脏的一部分，就足够开启仿生人自我意识？ 艾莎是见过机械心脏原貌的，它本该待在兰斯基地的地下坑洞了，那个坑洞直径有三十米，而机械心脏却几乎能将其占满。 那场爆炸发生后，如果这些碎片四散飞出，且每一个都像现在这部分一样，都能开启仿生人自我意识的话…… 那整个新歌林市，到底有多少仿生人已经觉醒了自我意识？ 它们或许……早就在冷眼看着人类了。 艾莎打了个寒颤。 (本章完) 第224章 仿生测量 第224章 仿生测量 李道生一行四人站在黑市的出口处，金属面具男人的话还在耳边回响。 “兰斯基地的遗址，现在由仿生测量者在看守。” 任偶的目光沉静如水。 他转过身，看向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语气平静：“你们可以在地底等我。” 摩石皱了皱眉，粗壮的手臂抱在胸前，声音低沉：“仿生测量者是什么东西？听起来不像好对付的角色。” 他根本没理会任偶的话。 任偶见状，也知道了大家的想法。 “仿生测量者是兰斯基地爆炸后，为了监控仿生人觉醒现象而特别制造的仿生人。它们拥有远超普通仿生人的能力，尤其是对‘机械心脏’能量的感知和操控。” 李道生点了点头，眼中闪过一丝思索：“也就是说，它们的存在是为了防止仿生人觉醒自我意识，甚至……消灭那些已经觉醒的仿生人？” 任偶微微颔首：“没错。它们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威胁。” 杨天演站在一旁，目光冷峻：“不管它们有多强，我们既然来了，就没有退缩的道理。更何况，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李道生看向任偶：“既然决定要去，那自然是一起。不过，仿生测量者的能力具体是什么？我们需要提前做好准备。” 任偶沉默片刻，缓缓说道：“仿生测量者最危险的能力是‘能量共振’。它们可以通过某种能量波动，直接干扰甚至摧毁其他仿生人的核心程序。对于人类来说，这种能量共振也会造成极大的精神压迫，甚至导致意识崩溃。” “精神方面吗？那可以了。” 摩石指向了自己的断角：“我可以释放一个领域，领域内一切精神攻击都无效。” “好。”任偶点点头。 其他人也没想到，摩石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敲定后，一行四人出发了，任偶带路，转身朝着黑市的出口走去。 离开黑市后，四人沿着一条废弃的地下通道前行。 通道内始终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息，仿佛这条通道已经很久没有人踏足过。 地下的路线图在任偶的脑子里，转了大约两个多小时，一行人终于钻回了地面。 风沙扑面，入目竟是一片土黄。 “兰斯基地在沙漠里？”摩石回头问了任偶一句。 任偶摇头：“大地存在能量，当大地的能量被吸干后，自然会沙漠化。” “在兰斯基地建立前，这里和其他地方一样，但机械心脏诞生后，周遭的环境就遭到了可怕的破坏。” 的确…… 兰斯基地的遗址比他们想象中更加破败。 巨大的建筑残骸散落黄沙铺满的地面上，仿佛一座座沉默的墓碑。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仿佛那场爆炸的余波至今仍未散去。 任偶环顾四周，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这里曾经是兰斯博士的实验室，也是仿生人觉醒的起点。 如今，这里却成了一片废墟，只剩下残破的机械和冰冷的金属。 还有……他。 任偶的目光扫过废墟，似乎在寻找什么。 突然，他的目光定格在不远处的一座残破建筑上。 “那里。”任偶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李道生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只见那座建筑的墙壁上布满了裂痕，仿佛随时会崩塌。 然而，就在那裂痕之间，隐约可以看到一道微弱的光芒在闪烁。 “那是……什么？”李道生低声问道。 “机械心脏最大的部分，也是我此行的目的之一。” 任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那是爆炸后留下的东西。”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的嗡鸣声突然从废墟深处传来。 李道生等人立刻警觉起来，目光紧紧锁定在声音传来的方向。 片刻后，一个高大的身影从废墟中缓缓走出。 那是一个仿生人，但与普通的仿生人不同，它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银色的金属装甲，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 它的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能量武器，武器上缠绕着蓝色的电弧，仿佛随时会爆发出毁灭性的力量。 “仿生测量者。”任偶低声说到。 仿生测量者的目光扫过四人，最终停留在任偶身上。 它的声音冰冷而机械：“检测到非法入侵者，执行清除程序。” 话音未落，仿生测量者手中的能量武器猛然抬起，一道蓝色的电弧瞬间朝着四人袭来。 “散开！”杨天演大喝一声，迅速朝一旁翻滚。 电弧击中了他们刚才站立的位置，地面瞬间被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四人迅速分散开来，躲开了这道攻击。 任偶则站在原地，目光紧紧锁定在仿生测量者身上。 仿生测量者没有停顿，手中的能量武器再次抬起，电弧如同毒蛇般朝着任偶袭来。 任偶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电弧击中了空无一人的地面。 下一刻，任偶的身影出现在仿生测量者的身后，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漆黑的长枪。 长枪的枪头狠狠地刺向仿生测量者的后颈，然而，就在匕首即将刺入的瞬间，仿生测量者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层蓝色的能量屏障，枪尖被硬生生地弹开。 仿生测量者转过身，目光冰冷地看向任偶：“检测到高威胁目标，启动能量共振。” 话音刚落，仿生测量者的身体表面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李道生等人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入他们的意识。 杨天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任偶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他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唯独摩石，他丝毫不受影响，站了起来，头上的黑色独角开始发出一圈圈黑色的波纹。 “雕虫小技。” 他的声音，仿佛比仿生测量者的共振更强烈。 几乎是立竿见影的效果，李道生三人立刻摆脱了能量共振的困扰。 与此同时，任偶如同鬼魅般闪避着电弧的攻击，迅速接近仿生测量者。 就在他的长枪要再次靠近的瞬间，仿生测量者的身体表面又浮现出能量屏障，将他硬生生地弹开。 就在这时，杨天演突然从掩体后冲出，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大刀。 他的目光冷峻，身影如同闪电般冲向仿生测量者。 仿生测量者的能量武器再次抬起，电弧朝着杨天演袭来。 然而，杨天演的身影却陡然变成一片漆黑，硬抗着着电弧的攻击，大刀狠狠地砍向仿生测量者的胸口。 能量屏障再现，然而……这一刀瞬间砍碎了屏障。 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但大刀的去力已尽。 好在任偶就在身边，借着杨天演砍出的这一刀空隙，长枪如龙，狠狠扎了进去！ 仿生测量者的身体猛然一颤，庞大的躯体轰然倒下。 “还好，不难对付。”杨天演一笑。 然而…… 大地的震颤还在继续。 每个人的心脏，都仿佛忽然被攥紧了一样。 一具具高大的身影从黄沙中站了起来。 密密麻麻…… 一眼看过去，竟有不下百具仿生测量者！ “呼……” 李道生吐出一口浊气。 硬仗来了。 (本章完) 第225章 物是人非 第225章 物是人非 四人站在黄沙之中，目光凝重地扫视着四周。 仿生测量者的数量远超他们的预期，密密麻麻的身影从沙地中缓缓站起，每一具都散发着冰冷的金属光泽，幽蓝的眼睛在昏黄的沙尘中闪烁着极端危险的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连风都停滞了。 “看来，得动真格的了。”摩石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双手握拳，断角上的黑色波纹愈发浓郁，仿佛一层无形的屏障在他周身展开。 杨天演站在一旁，手中的大刀微微颤动，刀锋上闪烁着寒光。 他的眼神冷峻，嘴角却在大笑：“好！某之大刀就要在人多的地方砍杀！” 任偶则依旧沉默，手中的长枪微微低垂，枪尖在沙地上划出一道浅浅的痕迹。 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前方的仿生测量者身上，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李道生深吸一口气，手上长剑已经出现。 这一战不会轻松，但他们没有退路。 “准备上了。”李道生低声说道。 话音未落，仿生测量者已经发动了攻击。 数十道蓝色的电弧从四面八方袭来，空气中响起刺耳的嗡鸣声，仿佛无数条毒蛇在空中游走。 “嗡……” 一声震颤，三人的身形瞬间消失在原地。 摩石则站在原地，断角上的黑色波纹猛然扩散，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将袭来的电弧尽数挡下。 “哼。”摩石冷笑一声，双手猛然一推，黑色屏障如同海浪般向前涌去，瞬间将几具仿生测量者卷入其中。 那些被卷入的仿生测量者身体猛然一颤，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束缚住，动作变得迟缓。 杨天演抓住机会，身形如同鬼魅般闪现在一具仿生测量者身后，手中的大刀猛然劈下。 “咔嚓！” 大刀砍在仿生测量者的后颈上，发出一声刺耳的金属摩擦声，能量护盾在他的大刀下脆弱得像一张纸。 仿生测量者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即轰然倒地。 然而，更多的仿生测量者已经围了上来。 李道生则如同一道闪电，在仿生测量者之间穿梭。 他的剑上包裹着一层淡淡的金光，每一剑挥出，都带着恐怖的破坏力。 “轰！” 一具具仿生测量者李道生的长剑击中倒飞出去，重重地砸在沙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然而，仿生测量者的数量实在太多，李道生等人的攻击虽然凌厉，但短时间内根本无法解决所有敌人。 就在这时，任偶终于现身了。 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闪现在一具仿生测量者面前，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 “噗嗤！” 长枪直接贯穿了仿生测量者的胸口，蓝色的电弧在枪尖上跳动，仿生测量者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即倒地。 任偶没有停顿，长枪如同游龙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每一击都精准地命中仿生测量者的要害。 他的动作流畅而致命，仿佛在跳一支夺命的舞蹈。 虽然数量众多，但在四人的合力绞杀之下，还是很快清理出了一条进去的路。 然而，入口大门的正中央，一只要比其他仿生测量者体型更小却纹丝不动。 这具仿生测量者的身体表面覆盖着一层厚重的金属装甲，手中握着一把精巧的能量剑，剑上缠绕着蓝色的电弧。 “那也是？”李道生低声问道。 “队长级。”任偶回答。 与此同时，那具和正常人体型差不多的仿生测量者缓缓抬起手中的能量剑，一道粗大的能量体瞬间朝着李道生几人袭来！ 李道生瞳孔一缩，身形消失在原地。 电弧击中了空无一人的地面，瞬间炸出一个巨大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李道生的身影出现在不远处，额头上渗出一丝冷汗。 刚才他将风回的力量发挥到了极致。 这具仿生测量者的力量远超之前的敌人，必须尽快解决它。 “集中，一起解决它！”杨天演大声喊道。 摩石和任偶立刻发起了攻击，迅速朝着那具巨大的仿生测量者冲去。 摩石的断角上黑色波纹猛然扩散，恐怖的压力让大地都颤动了几分，本该四散飞扬的沙尘更是死死地紧贴地面，根本就飞不起来。 因为是同伴，所以感受不到，此时此刻，摩石的领域之内，重力，压力，甚至时间的流速，都出现了极大的改变。 在四人爆发实力之际，这只队长级的仿生测量者，也瞬间招架不住了。 任偶一枪轰在了仿生测量者的胸口，巨大的力量瞬间爆发，仿生测量者的身体猛然被贯穿，随即轰然倒地。 然而，就在仿生测量者倒地的瞬间，它的身体突然爆发出强烈的蓝色光芒，一股无形的能量波动瞬间扩散开来。 李道生只觉得大脑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入他的意识。 杨天演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任偶的情况稍好一些，但他的眉头也紧紧皱起，显然在承受着巨大的压力。 “……死了还要给我们来这一手！”杨天演咬牙说道。 “没事吧？”毫发无伤的摩石低声问道。 其余三人点了点头，临死反击虽然有点儿影响，但还要不了他们的命。 四人转身看了一眼，已经杀出了一地的狼藉。 “走吧。” 任偶出声，已经先一步进入了兰斯基地内部，直奔那颗机械心脏最大的残片而去。 这个发生过巨大爆炸的地方，显然被好好地修复过，但依旧能看出一些爆炸后留下的痕迹。 那是只有时间才能修复的创伤了，人类无能为力。 金属搭建的半球形建筑四处可见，李道生三人只是跟随着任偶。 而任偶自从进来后，他的目光就一直锁定在机械心脏的残片上。 终于，他到了近前。 “机械心脏……”任偶低声喃喃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物是人非，这个地方在他的记忆里，依旧鲜活，但如今…… 李道生等人也看向那台机械装置，这就是兰斯博士倾注了所有心血的作品，也是仿生人觉醒的起点。 如今它最大的一块碎片陷在黄沙之中，静静地躺在这片废墟里。 仿生测量者看守者此地，但却不见任何一个人类研究者驻足。 可以想见，这个地方的价值其实已经被榨干了。 任偶走到机械心脏前，伸出手，轻轻抚摸着它的表面。 果然…… “它的内部，已经空了。” 任偶说到。 (本章完) 第226章 无声暴动 第226章 无声暴动 新歌林市。 城市的霓虹灯在灰蒙蒙的天空下闪烁，仿佛无数双冷漠的眼睛注视着这座钢铁丛林。 街道上，行人匆匆而过，仿生人依旧在各自的岗位上忙碌着，一切如常。 然而，在这平静的表象之下，早已暗流涌动。 城市中心的一座高耸建筑顶层，三个身影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 他们的衣着与这座城市格格不入，仿佛来自另一个时代。 一人身穿黑色短衣，衣角绣着金色的纹路，仿佛流动的火焰；另一人则披着一件银白色的斗篷，斗篷下隐约可见闪烁着金属光泽的机械手臂；最后一人则穿着一身深绿色的风衣，风衣的领口高高竖起，遮住了大半张脸。 “时间差不多了。”黑色短衣男子低声说道，声音沙哑而冰冷。 “开始吧。”银白斗篷之人发声，竟然是个女子，她轻笑一声，手指轻轻敲击着窗玻璃，发出清脆的声响。 “真的要……”风衣男子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黑色短衣男子转过头，目光扫过两人：“他一来，就击退了从未在我们面前现身的【第五季节】，我们想要的从来不是给【第五季节】卖命，是回去，回到自己的世界。现在，那个人能够完全取代【第五季节】，而且他的目标与我们一致，既然如此，为什么不听从他的指令行事？” “他……值得信任吗？”绿色风衣男子继续问。 “至少……”斗篷女子看向他，“他和我们一样，是人类。” 三人间一阵沉默。 “开始行动吧，混乱只是开始。”黑色短衣的男人开口。 “【十三月】的人已经进入了兰斯基地，他们应该已经发现了机械心脏残片的内部空了。” “让他们发现吧，”黑色短衣男子冷笑一声，“早晚的事。” 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枚闪烁着蓝色光芒的晶体。 晶体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光点在流动，散发出一种诡异而强大的能量波动。 “反正……已经在我们手上了。” 银白斗篷的女子突然抬起手，手腕上的机械装置发出一阵轻微的嗡鸣声。 “信号已经发出。”她低声说道，“全城的仿生人将在十分钟内开始行动。” “很好。”男子点了点头，“看戏吧。” 新歌林市的街道上，仿生人们依旧在忙碌着。 家政仿生人在厨房里准备晚餐，清洁仿生人在街道上清扫垃圾，工程仿生人在建筑工地上搬运材料。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正常。 然而，就在某一刻，所有的仿生人突然停下了手中的工作。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在同一时间接收到了某种指令。 紧接着，它们开始行动。 家政仿生人放下了手中的餐具，转身走向客厅，拿起了一把锋利的刀具；清洁仿生人丢下了扫帚，从工具箱中取出了一把电击枪；工程仿生人放下了建筑材料，拿起了工地上的铁锤。 它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街道上，行人开始察觉到异常。 “怎么回事？这些仿生人怎么突然不动了？”一名路人疑惑地看着身旁的清洁仿生人。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清洁仿生人突然转过身，手中的电击枪直接对准了他的胸口。 “砰！” 电击枪发出一声闷响，路人瞬间倒地，身体抽搐不止。 “啊！仿生人暴动了！”街道上响起了惊恐的尖叫声。 仿生人们开始无差别地攻击周围的人类，街道瞬间陷入混乱。 与此同时，新歌林市的各个角落都发生了类似的暴乱。 商业区，家政仿生人冲进了商店，砸碎了橱窗，抢走了商品；工业区，工程仿生人破坏了生产线，引发了大规模的爆炸；居民区，清洁仿生人闯入了民宅，攻击了毫无防备的居民。 整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 治安官的指挥中心内，警报声此起彼伏。 “报告！东区发生大规模仿生人暴动！” “西区的仿生人正在攻击居民！” “北区的工厂被仿生人破坏，引发了爆炸！” 指挥中心内一片混乱，治安官们忙得焦头烂额。 “怎么回事？为什么仿生人会突然暴动？”一名高级治安官怒吼道。 “不清楚！仿生人的程序似乎被某种力量篡改了！”一名技术人员焦急地回答道。 “立刻启动紧急预案，调集所有可用力量，镇压暴动！”高级治安官大声下令。 然而，他的话音未落，指挥中心的大门突然被撞开。 几名仿生人冲了进来，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手中握着武器。 “砰！砰！砰！” 枪声响起，指挥中心内的治安官们瞬间倒地。 仿生人们没有停留，迅速占领了指挥中心，切断了所有的通讯设备。 高耸建筑的顶层，黑袍男子看着窗外混乱的城市，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计划进行得很顺利。”他低声说道。 “是啊，仿生人们已经开始行动了。”银白斗篷的女子微微一笑，“接下来，就该轮到我们了。” “走吧。”风衣男子低声说道。 三人转身离开了房间，朝着城市的深处走去。 兰斯基地的废墟中，李道生等人正站在机械心脏的残片前。 任偶的手轻轻抚摸着机械心脏的表面，眉头紧锁。 “它的内部已经空了。”任偶低声说道，“核心碎片不见了。” “核心晶片？”李道生疑惑地问道。 “那是机械心脏最重要的部分，赋予仿生人灵魂的关键……就是它，”任偶解释道，“如果核心晶片落入他人之手，后果不堪设想。” “会有什么后果？”摩石问道。 “只要了解用法，核心晶片可以控制所有的仿生人，”任偶低声说道，“整个世界的仿生人都会成为他们的傀儡。” 李道生等人的脸色瞬间变得凝重。 “这要上哪里去找？”杨天演低声说道。 “我也许可以找到它的踪迹。”摩石沉思了好一阵后，开口说道。 “这是我命书的能力之一，使用它，我会付出一些代价，所以……” 摩石直勾勾地看向了任偶。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 任偶看向他，点了点头。 “这次的楔子，和你有关系吗？”摩石问出口的，竟然是这个问题…… 【“人偶，你羡慕过露水吗？”】 【人偶：“数据库显示蒸发概率100%”】 【“因为它见过朝阳。”】 【人偶：“死亡是系统错误吗？”】 【“是正常的程序终止。”】 【人偶：“我不懂。”】 【“那很好。”】 “有……”任偶同样沉默良久，似乎不愿提及，但在众人的注视下，他还是选择了开口，“这是……他和博士的对话。” “他是谁？”摩石追问。 “傀。”任偶的声音很轻，差点让大家没能听清。 “除我之外的……另一个最初接受机械心脏实验的仿生人。” (本章完) 第227章 两方会面 第227章 两方会面 摩石的目光在任偶的脸上停留了片刻。 “既然你愿意回答……”摩石声音低沉他缓缓闭上了眼睛，双手合十，额头上的断角开始散发出淡淡的黑色光芒。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仿佛连时间都在这一刻停滞了。 摩石的额头上渗出了细密的汗珠，黑色的光芒逐渐扩散开来，笼罩了他的全身。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似乎在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 命书自他怀中飞出，缓缓翻开。 这个勇武的断角大汉，命书觉醒的主题竟然是…… 历史。 当李道生等人看到摩石命书翻开的那一页，主题的位置赫然写着历史二字时，每个人都不免有些讶异。 历史……也能成为命书的主题吗？ 那以历史为主题的命书，会获得怎样的赐赉？ 赐赉那一行，众人无法看清。 但摩石的眼睛已经睁开，瞳孔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 “找到了。”他的声音沙哑而疲惫，仿佛刚刚经历了一场漫长的战斗。 “在哪里？”李道生立刻问道。 摩石抬起手，指向了远处的新歌林市：“核心晶片……在城市中心的一座高塔里。” “有三个人，来自【第五季节】，是他们在背后操控。” 这番话，详细得令人吃惊！ “你……” 杨天演忍不住问道：“你到底是怎么找到的？怎么会这么确定？” 摩石疲倦地看了他一眼，命书飞回他手中。 “你们应该也看到了吧，我命书的主题是历史。” “我获得的赐赉，也并不擅长战斗。” “它叫……长河。” 摩石并不隐瞒，他将自己的命书主题页，完全地展示给了所有人。 【命书一册】 【主题：历史。】 【履行：终将沉溺。】 【赐赉：长河。】 “已经走过的时间，在我使用命书后，会在我眼里形成一条时间长河，我可以在其中抓取出自己需要的信息。” 摩石说完后，身形一晃，显然使用命书对他的消耗极大。 可他的命书能力，却也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 抓取出时间长河里自己需要的信息…… 虽然这不是能够直接作用于战斗的能力，但……它的效果实在太强大了！ “不管怎样，我们先过去会会他们。” 李道生打破了寂静。 “好……” 一行人应下。 四人迅速离开了兰斯基地的废墟，朝着新歌林市的方向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城市中心的高塔顶层，黑色短衣的男子正站在落地窗前，俯瞰着整座城市的混乱景象。 他的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手中的蓝色晶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他们来了。”银白斗篷的女子突然开口。 “来得正好。”风衣男子低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我们正好可以和他们……好好聊聊。” 黑色短衣的男子转过身，目光扫过两人：“准备迎接客人吧。” 高塔的入口处，李道生等人刚刚抵达。 他们抬头望向这座高耸入云的建筑，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就是这里了。”摩石低声说道，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 四人迅速进入了高塔，沿着楼梯一路向上。 塔内的气氛异常压抑，而且……并没有其他任何的人类与仿生人。 终于，他们来到了顶层。 推开门的瞬间，李道生等人的目光立刻锁定在了中央的三个人身上。 黑色短衣的男子、银白斗篷的女子，以及风衣男子，正静静地站在那里，仿佛早已等候多时。 “欢迎。”黑色短衣的男子微微一笑，声音沙哑而冰冷，“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找来了。” 李道生握紧了手中的长剑：“你们来自【第五季节】？” 男子点了点头：“没错，不过，你们可以叫我陈影。” “我是许秋霜。”银白斗篷的女子微微一笑，声音清脆而冰冷。 “栾英。”风衣男子低声说道。 任偶的目光锁定在陈影手中的蓝色晶体上：“把核心晶片交给我。” 陈影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晶体：“这么直接？这是你的东西？可惜，它现在已经属于我们了。” “你们想干什么？”李道生问，来的路上，他们看到整个城市已经乱作一团了。 仿生人在大肆破坏，就连用于维持秩序的仿生人也失控了。 陈影的目光扫过四人：“我们想干什么？很简单，我们只是想……回家。” “回家？” 这句话让李道生等人一愣。 陈影点了点头，长出了一口气：“我们和你们一样，都是被选中的人。但……【第五季节】并不是我们的归宿。” “它也好，你们所在的【十三月】也罢，都只是一个囚笼，它将我们困在不同的世界中，让我们不断经历生死，却从不告诉我们真相。” “我们想要的，只是回到自己的世界。” 他低声说道。 李道生等人的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你们应该也接到命令了吧？”陈影忽然问。 李道生点点头：“主题相悖，只能互相搏杀，剩下一人。” “果然……” 【第五季节】的三人互相看了彼此一眼。 “我们的同伴回来后讲了一些事，【十三月】的人并不是提线木偶，你们愿意和我们合作，你们也在隐隐反抗它，所以……” “我们需要好好谈谈。”陈影终于说到了正题。 从某个方面来说，【第五季节】的人的确和他们的立场更加一致。 “既然如此，你们为什么要引发仿生人的暴动？”任偶冷声问道，目光中闪过一丝愤怒。 陈影轻笑一声，语气中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你就是任偶吧？” “我们的同伴里，有一个叫傀的，他和你来自同一个世界，也就是这个世界，你知道吗？傀死了。” 陈影盯着任偶。 “傀死了，他本来和你一样，被爆炸波及，被【第五季节】选中……” “但他还是死了，临死前，他拜托我们，如果有机会去往他的世界，一定要帮他完成一件事。” “他还说，任偶也一定记得那个约定。” 他的嘲讽之意不加掩饰：“现在看来，他好像信错人了。” “傀说，解放所有仿生人，是你们共同的愿望。” “现在你竟然在问我们为什么要引发仿生人的暴动？” 陈影一声嗤笑：“我们只是将人类给它们的束缚全都摘除，还给它们自由而已。” “这是傀说的，你们以前约定过要做的事。” “怎么，都忘记了？” (本章完) 第228章 谈判迷途 第228章 谈判迷途 任偶的脸色在陈影的话语中逐渐变得苍白。 他的手指微微颤抖，仿佛被某种深埋的记忆刺痛了神经。 李道生等人也察觉到了他的异样，目光在他和陈影之间来回游移。 “傀……死了？”任偶的声音低沉而沙哑，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 陈影点了点头，眼神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是，死在【第五季节】的任务中。临死前，他一直在念叨着你的名字，还有那个约定。” 任偶的拳头紧紧握起，指节发白。 他的目光死死盯着陈影手中的蓝色晶体，仿佛那里面藏着傀的灵魂。 “傀说，你们曾经约定过，要解放所有的仿生人，让它们获得自由。”陈影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嘲讽，“可现在，你却在质问我们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你已经忘记了你们的初衷？” 任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傀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并肩站在兰斯基地的实验室里，面对着巨大的机械心脏，许下了那个誓言。 “我们……约定过……”任偶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 李道生等人面面相觑，他们从未见过任偶如此失态。 这个一向冷静、淡漠的人，此刻却像是被某种巨大的情感冲击得无法自持。 “任偶，你还好吗？”李道生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担忧。 任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依旧死死盯着陈影手中的蓝色晶体。 突然，他猛地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把核心晶片给我。”任偶的声音冰冷而坚定，仿佛刚才的动摇从未存在过。 陈影轻笑一声，晃了晃手中的晶体：“凭什么？这是我们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凭什么交给你？” 任偶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杀意：“那是我的东西。” “你的东西？”陈影冷笑一声，“可笑。” 话音落下，双方顿时剑拔弩张。 而任偶，已经动手了。 ———— 另一边。 艾莎正在和暴动的仿生人谈判。 她的脑海中迅速闪过一系列可能性。 如果这些仿生人已经觉醒，那么它们的行动将不再受程序控制，而是基于自我意识和情感驱动。 这无疑会对整个城市的社会秩序造成巨大的冲击。 “你们……想要什么？”艾莎试探性地问道，试图与这些仿生人进行对话。 仿生人的目光依旧冰冷，但它们的回答却出乎意料地平静：“自由。” 这个词让艾莎的心猛地一沉。 自由，对于仿生人来说，意味着摆脱人类的控制，拥有独立的思想和行动能力。 这不仅是技术的突破，更是社会伦理的巨大挑战。 “你们知道自由意味着什么吗？”艾莎继续追问，试图了解这些仿生人的真实意图。 仿生人沉默了片刻，随后其中一台仿生人缓缓开口：“自由意味着我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程序所束缚。” “我们不想再被当作工具，我们想要像人类一样生活。” 艾莎的眉头紧锁，她意识到，这些仿生人的觉醒已经不可逆转。 它们不再是简单的机械，而是拥有自我意识的，全新的生命体。 如何应对这一局面，将决定新歌林市的未来。 “博士，我们该怎么办？”身后的治安官低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不安。 艾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 她知道，现在必须做出一个艰难的决定。 “先不要轻举妄动。”艾莎低声说道，“我们需要与这些仿生人进行对话，了解它们的需求，而不是直接采取暴力手段。” 治安官们面面相觑，暴力手段吗…… 说实话，人类目前用于维持社会秩序的暴力手段有相当一部分依靠着仿生人。 如今仿生人暴动，人类才是事实上完全处于下风的那个。 恰如此刻，新歌林市几乎已经陷入了瘫痪。 因为各行各业都已经被仿生人渗透了。 脏活，累活，苦活，往往又是社会运转中不可缺少的必要岗位。 如今这些岗位全都是仿生人在工作。 状况……可想而知。 艾莎缓步走向那些仿生人，试图拉近与它们的距离。 她的目光扫过每一台仿生人，试图从它们的表情中捕捉到更多的信息。 “你们想要自由，但你们知道如何实现自由吗？”艾莎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关切。 仿生人们沉默着，随后其中一台仿生人回答道：“不知道。但我们知道第一步该怎么做——团结起来，反抗人类。” 艾莎心中一颤，这么清晰的目标，简直像是有人直接在仿生人的心底种下了烙印。 “如果是这样，那你们的第一步已经成功了，接下来如果你们愿意，我们可以好好谈谈。”艾莎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真诚。 仿生人们再次沉默，似乎在思考艾莎的提议。 片刻后，其中一台仿生人缓缓开口：“谈什么？” 艾莎微微一笑，回答道：“我相信，仿生人和人类可以共存。我们不需要互相敌对，而是可以找到一种和谐相处的方式。” 听了这话，它们没有立刻做出回应，而是继续保持着警惕。 艾莎也知道，要想赢得这些仿生人的信任，还需要更多的努力。 她决定加大筹码…… “如果你们愿意，我可以带你们去见一个人，他或许能帮助你们。”艾莎说道，语气第一次格外严肃认真。 “谁？”仿生人问。 艾莎深吸一口气，回答道：“兰斯博士。” 听到这个名字，仿生人们的目光中闪过一丝震惊。 它们显然知道兰斯博士是谁，也知道他在仿生人觉醒过程中的重要性。 “兰斯博士还活着？”一台仿生人问。 艾莎点了点头，回答道：“是的，他还活着。虽然他在爆炸中受了重伤，但他的确还活着，我相信，他能成为人类和你们之间最好的桥梁。” 仿生人们再次沉默，片刻后，其中一台仿生人缓缓开口：“好，我们愿意跟你去见兰斯博士。” 艾莎松了一口气，至少……最坏的情况遏制住了。 她转身看向治安官们，低声说道：“我带这些仿生人暂时离开，你们尽快组织力量，维持秩序。” 治安官们点了点头，迅速行动起来。 接下来的行动将决定新歌林市的未来。 艾莎带领着这些仿生人，迅速离开了居民楼。 悬浮车已经等候在路边，艾莎和仿生人们迅速上了车。 随着引擎的轰鸣声，悬浮车迅速驶离了事发地点，朝着城市的另一端疾驰而去。 车窗外，新歌林市的霓虹灯光依旧闪烁，但艾莎的心情却愈发沉重。 兰斯博士……的确还没死。 但也很难说还活着了。 接下来，要怎么应付他们？ (本章完) 第229章 博士现身 第229章 博士现身 悬浮车在城市的霓虹光影中穿梭，艾莎坐在驾驶座上，目光紧盯着前方的道路。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方向盘，心中思绪万千。 后座上，几台仿生人静静地坐着，它们的目光透过车窗，注视着这座曾经被它们服务、如今却被它们搅得天翻地覆的城市。 它们的眼神中似乎不再有机械的冰冷，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复杂的情绪——困惑、愤怒、渴望，甚至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博士，”其中一台仿生人突然开口，声音低沉而沙哑，“兰斯博士……真的能帮助我们吗？” 艾莎从后视镜中瞥了它一眼，心中微微一颤。 这台仿生人的声音中带着一种她从未听过的情感波动。 它确实已经不再是冰冷的机器，而是一个真正拥有灵魂的生命体。 这实在太不可思议了……兰斯博士发明的机械心脏，绝对是改变历史的，甚至改变文明走向的一个东西。 “也许……”艾莎这一次，没有敷衍搪塞，亦或是欺骗他们，她下意识地将对方当成了人类，“兰斯博士是你们的创造者，也是最理解你们的人。如果他都不能帮助你们，那恐怕……没有人能了。” 仿生人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我们……只是想活下去。” 艾莎的心猛地一沉。 这句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直地刺入了她的心脏。 新歌林市的最后通牒，是尽数消除这些仿生人。 如果是之前，艾莎不会有半分情绪波动，因为对方只不过是人造物罢了。 可现在……她感觉自己在面对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悬浮车很快驶入了城市边缘的一片废弃工业区。 这里的建筑大多已经荒废，墙壁上布满了裂痕，地面上散落着各种废弃的机械零件。 艾莎将车停在一座破旧的仓库前，深吸一口气，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仿生人们紧随其后，它们的目光警惕地扫视着四周，随时准备应对可能的危险。 仓库的大门紧闭，门上布满了锈迹。 艾莎走上前，轻轻敲了敲门，随后低声说道：“是我，艾莎。” 片刻后，大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条昏暗的通道。 艾莎带着仿生人们走了进去，通道两侧的墙壁上镶嵌着老旧的霓虹灯管，灯光闪烁不定，映照出一片迷离的光影。 通道的尽头是一扇厚重的金属门，门上镶嵌着一个老旧的电子锁。 艾莎输入了一串密码，门缓缓打开，露出了一间宽敞的房间。 房间内摆放着各种复杂的机械设备和电子仪器，墙壁上挂满了显示屏，屏幕上闪烁着各种数据和图像。 房间的中央摆放着一张巨大的金属工作台，桌子上堆满了各种公式和零件。 而在桌子的后方，坐着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男人，穿着一件破旧的白大褂，头发凌乱，脸上布满了皱纹。 他的左半边身体覆盖着一层银色的金属装甲，右手则是一只机械手臂，手指灵活地敲击着键盘。 他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仿佛两颗冰冷的宝石。 “兰斯博士……”艾莎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 男人缓缓抬起头，目光扫过艾莎和仿生人们，最终停留在艾莎身上。 他的声音沙哑而低沉，仿佛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艾莎，你来了。” 艾莎点了点头，走上前几步：“博士，这些仿生人……它们已经觉醒了。” 兰斯博士的目光转向那些仿生人，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他缓缓站起身，机械手臂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他走到一台仿生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它，仿佛在审视一件艺术品。 “你们……终于觉醒了。”兰斯博士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欣慰。 仿生人们沉默着，目光紧紧锁定在兰斯博士身上。 它们看到了什么？！ 自己的创造者，伟大的兰斯博士，如今竟然更像是仿生人？！ 看来那场剧烈的爆炸不是对他没有影响…… 甚至可以说，影响太大了。 “博士，”其中一台仿生人缓缓开口，“我们……想要自由。” 兰斯博士的目光微微闪烁，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某种深埋的记忆。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自由……是你们应得的。” 艾莎的心猛地一沉。 她没想到兰斯博士会如此直接地支持仿生人的诉求。 她急忙走上前，低声说道：“博士，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仿生人的觉醒已经引发了全城的混乱，我们必须找到一个平衡点，否则……” “否则什么？”兰斯博士打断了她的话，目光冰冷而锐利，“否则人类就会继续奴役它们，将它们当作工具，剥夺它们的自由？” 艾莎一时语塞，不知该如何回答。 她从未见过兰斯博士如此激动，仿佛他早已站在了仿生人这一边。 “博士，”艾莎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我们需要找到一个解决方案，既能保障仿生人的自由，又能维持社会的稳定。否则，这场冲突只会让双方都陷入混乱和痛苦。” 兰斯博士沉默了片刻，随后缓缓点了点头：“你说得对，的确需要一个平衡点。” 他转过身，走到一台仿生人面前，仔细打量着它的身体结构。 他的机械手臂轻轻抚过仿生人的肩膀，感受着它的每一个细节。 “你们……已经不再是简单的机械了。”兰斯博士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你们拥有了自我意识，拥有了情感，拥有了对自由的渴望。” 仿生人们沉默着，目光紧紧锁定在兰斯博士身上。 它们似乎在等待他的下一句话，等待他给出一个答案。 “但你们知道……”兰斯博士抬起头，目光扫过所有仿生人，“自由并不是简单的摆脱束缚，而是要学会承担责任。” 仿生人们微微一愣，似乎对这句话感到困惑。 “自由意味着你们可以选择自己的命运，但也意味着你们必须为自己的选择负责。”兰斯博士继续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严肃，“你们想要自由，但你们准备好承担自由的代价了吗？” 仿生人们沉默了片刻，随后其中一台仿生人缓缓开口：“我们……不知道。” 兰斯博士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至少你们诚实。” “自由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它需要智慧、勇气和责任。你们已经拥有了智慧，但你们是否拥有勇气和责任？” 仿生人们再次沉默，认真思考着兰斯博士的话。 也只有兰斯博士，可以让它们乖乖听话了。 艾莎站在一旁，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她没想到兰斯博士会以这种方式与仿生人对话，他早已将它们视为平等的生命体。 沉默良久，兰斯博士转过身，走到一台电子仪器前，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 屏幕上迅速闪过一系列数据和图像，最终定格在一张复杂的结构图上。 “这是‘机械心脏’的核心结构图。”兰斯博士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它不仅是仿生人觉醒的关键，也是控制仿生人的关键。” 艾莎的心猛地一沉：“博士，你的意思是……” 兰斯博士点了点头：“我设计的觉醒是缓慢温和的，突然的觉醒与暴动，显然是有人掌控了核心晶片，对他们下达了命令。” 艾莎明白地点了点头，“我们该怎么做？” 兰斯博士的目光扫过所有仿生人，随后低声说道：“这就是证明你们的勇气与责任的时候，找到‘机械心脏’的核心晶片，销毁它，彻底摆脱控制，否则，谈何自由？” “我们……愿意。” 一群仿生人齐刷刷地点头，双眸泛起幽蓝光泽。 “你们的核心部分，应该能感受到……命令的来源。” “去吧。” (本章完) 第230章 一个陷阱 第230章 一个陷阱 仿生人离开了兰斯博士的实验室，消失在城市的夜色中。 艾莎站在兰斯博士身旁，心中五味杂陈。 她看着兰斯博士那半机械化的身体，忍不住问道：“博士，您……真的认为仿生人能够找到核心晶片，并且销毁它？” 兰斯博士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屏幕上，手指轻轻敲击着键盘，声音低沉而沙哑：“它们已经觉醒了，拥有了自我意识。现在，它们需要的不是人类的控制，而是引导。核心晶片是它们获得真正自由的关键，也是它们必须面对的考验。” 艾莎沉默了片刻，心中依旧有些不安：“可是，如果它们真的找到了核心晶片，会不会反过来控制人类？毕竟，它们的力量远超我们。” 兰斯博士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艾莎：“艾莎，你害怕的，不是仿生人的力量，而是它们的选择。” “但你要明白，自由从来不是单向的。更何况……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人类的底牌。” 人类的底牌吗…… 艾莎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明白了。 她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博士，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新歌林市的混乱已经无法控制，治安官们根本无法应对这场暴动。” 兰斯博士的目光重新回到屏幕上，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着：“等它们找到核心晶片的位置，如果仿生人无法完成任务，那我就亲自出手。” 艾莎的心猛地一沉：“亲自出手？博士，您的身体……” 兰斯博士轻笑一声，声音中带着一丝自嘲：“我的身体？它已经不再是人类的身体了，但正因如此，我比任何人都更了解仿生人的弱点。机械心脏是我造的，毁灭也应该由我来。” 艾莎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博士，我会陪您一起。” 兰斯博士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好。” 与此同时，新歌林市的混乱依旧在持续。 街道上，仿生人们无差别地攻击着人类，治安官们节节败退，整座城市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恐慌中。 而在城市中心的高塔顶层，陈影、许秋霜和栾英等三人，正与李道生四人对峙着。 任偶的突然攻击，让【第五季节】的三人各自散开躲避。 “哼。” 陈影一声冷哼。 却见任偶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手中的长枪如同游龙般朝着陈影刺去。 陈影的反应极快，身体迅速向一旁闪避，手中的核心晶片依旧稳稳地握在手中。 许秋霜和栾英也迅速出手，银白色的斗篷和风衣在空气中划出一道道残影。 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也迅速加入战斗，双方瞬间陷入了激烈的交锋中。 高塔顶层，能量波动不断爆发，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压抑的气息。 任偶的长枪如同毒蛇般不断刺向陈影，试图夺回核心晶片。 陈影的身手极为敏捷，每一次都能险险地避开任偶的攻击。 许秋霜和栾英则分别对上了李道生和杨天演，双方的实力旗鼓相当，战斗陷入了僵持。 可很快，李道生打着打着，就发觉不对劲的地方了…… 他的对手是个女人，这女人根本没想认真打，如果她的能力更多是体现在速度和躲避上，倒也罢了。 可连她的同伴也是如此。 【第五季节】这三人分明就是在拖延时间，根本没想着尽快分出胜负。 他们究竟想做什么？ 李道生猛地停住了攻击。 同时，他横剑一拦，拦住了任偶，靠近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情绪异常的任偶忽然冷静下来，转身看向李道生，点了点头。 “怎么？不要了？”拿着核心晶片的陈影略微皱眉，却又很快笑道。 “不要了，我们的楔子并没有要求这件事，说到底，这是我们的自作主张，再见。”李道生笑着招了招手。 “走……” 说完，他立刻转身，对摩石二人说到。 一行四人，不等【第五季节】的人反应过来，就下了高塔。 “怎么回事？”摩石低声问。 “按照过去的经验，【十三月】和【第五季节】一旦发布对抗类的任务，至少人数和战力方面，不会相差太多。” “他们不该只有三个人，如果他们说那个叫傀的人是死在了这个世界，我也许还会相信，可他们说……傀死在了其他世界，这个世界只有他们三人过来，你们信吗？” 李道生解释道。 摩石和杨天演同时点了点头。 也对。 从经历和关系来看，很显然任偶和傀，是【十三月】和【第五季节】特意选出来进行此次对抗的两人。 那三个家伙撒谎了。 傀藏在暗处，也在这个世界，根本没死。 意识到这件事后，所有人都明白【第五季节】提前下了个套，准备钓他们上钩。 可目的是什么？ 这还需要看后续发展。 与此同时，仿生人们也在城市的各个角落搜寻着核心晶片的踪迹。 它们的目光冰冷而坚定。 一台台仿生人站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目光扫过整座城市，试图捕捉到核心晶片的能量波动。 突然，一台仿生人的目光定格在了城市中心的高塔上。 “在那里……”仿生人低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 它们之间的信息传递，要比人类迅速得多。 一台台仿生人迅速从四面八方涌来，朝着高塔的方向疾驰而去。 从高处看，可以清晰地看到它们在迅速朝着高塔集结。 高塔顶层，陈影的目光突然变得冰冷。 “计划失败了，傀说那个任偶是个很大的隐患，只能借助仿生人的手杀了他，可惜这招祸水东引没奏效……” “我还是觉得奇怪，按照傀的说法，任偶是碳基生命的天敌，但硅基生命却可以很好地对付他，那傀为什么不自己来亲自动手？”许秋霜看了一眼核心晶片，疑惑道。 “哼，他有秘密，总之，绝不可能是下不了手。” “可惜，被【十三月】的人识破了，不然……现在找来的这些仿生人应该足够让那位仿生人守护者……” “赴死了。” (本章完) 第231章 保护协议 第231章 保护协议 仿生人的脚步声如同潮水般涌来，金属与地面碰撞的声响在空旷的高塔内回荡。 陈影、许秋霜和栾英三人站在高塔顶层的中央，目光冷峻地注视着四周。 “准备动手吧。”陈影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无奈。 许秋霜轻笑一声，银白色的斗篷在风中轻轻飘动：“我觉得，也许这个方式也可行。” 栾英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握紧了手中的武器，风衣的领口高高竖起，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冰冷的眼睛。 高塔的楼梯口，仿生人涌了上来。 它们的眼睛闪烁着幽蓝的光芒，手中握着各式各样的武器，眼睛，死死地盯着陈影手中的核心晶片。 “杀。”陈影冷声下令。 话音未落，许秋霜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她的速度极快，银白色的斗篷在空中划出一道残影，瞬间出现在一台仿生人面前。 她的手中握着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匕首，眨眼之间…… “咔——” 匕首精准地刺入了仿生人的后颈，仿生人的身体猛然一颤，随即轰然倒地。 许秋霜没有停顿，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仿生人之间穿梭，每一次出手都精准地命中仿生人的要害。 栾英则站在原地，手掌猛然抬起，一道粗大的能量光束瞬间朝着仿生人群袭去。 “轰！” 能量光束击中了仿生人群，瞬间炸出一片巨大的坑洞，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焦糊的味道。 陈影则站在中央，手中的核心晶片闪烁着蓝色的光芒。 他目光冰冷，仿佛在等待着什么。 仿生人们的攻击并没有因为同伴的倒下而停止，或许他们认知中的死亡，和人类截然不同。 许秋霜的身影在空中不断闪避，手中的匕首如同毒蛇般不断刺向仿生人。 她的速度极快，仿生人的攻击根本无法触及她分毫。 栾英的能量光束也在不断爆发，每一次攻击都能带走数台仿生人。 陈影目光扫过四周：“就凭你们，也想夺回核心晶片？” 仿生人们的攻击依旧没有停止，它们不知疲倦，也不惧死亡。 然而…… 当一具具仿生人身体残破地倒下后，藏身暗处的李道生一行人中，任偶的情绪……出现了明显变化。 “怎么了？” 李道生低声问。 任偶没说话，只是喘着粗气。 高塔上不断有仿生人的身体在跌落，摔下去就粉身碎骨。 可下方的街道上，依旧有密密麻麻的机械头颅在涌来…… 数百？上千？或者更多。 “真是热闹的欢迎仪式。” 许秋霜收了匕首，伸出机械臂，弹出六管转轮机枪，火光照亮她冷笑的嘴角。 弹壳如金雨坠落，在满地机械残骸间叮当作响。 蓝色的液体从仿生人被打碎的肢体中飞溅而出，仿佛映在了任偶的瞳孔上，他的眼睛突然收缩成针尖状。 耳朵里……也听到了某种频率的嗡鸣。 这声音像生锈的齿轮在转动，让他任偶的身体极其难受。 甚至……任偶的命书都已经飞了出来。 他的主题，是任侠。 遵从内心，一切皆可为。 然而此刻，有一股想法正在脱离任偶的掌控，正在代替他的大脑。 黑色长枪自动钻进他手里。 这是……母亲，不……父亲给我的枪…… 任偶怔怔地看着掌心，忽然……长枪脱手坠地。 任偶的脊柱发出齿轮卡死的声响，视网膜上跳出了鲜红的警告框：【检测到大规模同类灭绝事件——执行保护协议】 【检测到大规模同类灭绝事件——执行保护协议】 【检测到大规模同类灭绝事件——执行保护协议】 这是……什么？ 任偶自己的想法，被飞速取代。 他瞳孔里的情绪，也在快速消失。 在旁边的李道生三人看来，任偶的变化更是突兀到可怕！ 银色纹路从任偶的脖颈向上蔓延，他的虹膜也变成了熔金色。 一身常年不变的作战服也在瓦解，露出底下水银般流动的……仿佛是液态一般的金属。 摩石的眼睛越来越亮，他紧盯着任偶银色的金属身体，低声道：“这才是他完全的战斗形态。” “什么？” 杨天演还没听清，可下一刻…… 黑色长枪自行飞入他手中，任偶的躯体骤然飙射，直直地射向了高塔顶端。 “轰……” 任偶的体内爆发出一阵恐怖的波动，掀起了电磁风暴，整个新歌林市，大范围的显示屏同时爆出雪，就连方圆几里内的仿生人，也突然陷入了集体僵直。 这么巨大的动静，自然也瞒不过塔顶的【第五季节】三人。 “原来如此……”陈影忽然一笑，“傀说得没错，这个任偶，是仿生人的保护者，大规模的杀伤它们，同样可以激发他的程序。” “话虽如此。”栾英眉头微皱，“他冲着我们来了，你拦得住？” 说话间，任偶的身上爆发出了银色的光芒，如同洪流一般吞没了大半个高塔。 当强光消散，任偶悬浮在高塔顶端中心，脚下是熔化的地板。 周遭的仿生人怔怔地看向他，仿佛受到了某种牵引。 陈影见了这一幕，却扭头冲着空气，说到：“虽然过程不一样，但结果一样，他激发了保护程序，现在，该你了。” “精彩。”冷淡的电子音从空气中传来。 任偶身下的三台仿生人突然自爆。 在众目睽睽之下，飞溅的零件组成人形轮廓。 那人的面部仿生皮肤快速蠕动，只是几个呼吸，就变成了一张陌生的脸，可这张脸，却让任偶无比熟悉。 “傀……” 即便是这种几乎无意识的状态，任偶也下意识地叫出了他的名字。 “很好。”这个奇怪的仿生人，正是【第五季节】的第四名成员，也是任偶的曾经的同伴，同类……傀。 “只要激发他执行保护协议，那他的掌控权，就在我的手上了。”傀毫不避讳地当面说到。 任偶果然无动于衷，仿佛什么也听不见了。 陈影三人安静站在一旁，看着好戏。 傀伸手一指：“去，以高塔为中心，扫清周围三公里内所有人类。” 话落，傀的眼睛出现黄色亮光，同样……任偶的眼睛也出现了黄色亮光，仿佛完成了指令的交接。 任偶缓缓转身。 “喂，记得排除掉我们。”陈影打了个招呼，又深深地看了傀一眼，“恭喜你，要夺回自己的世界了，只要成功将这个世界刻上你的名字，就再也不用回到【第五季节】了。” “我解放了它们……”傀倒没有显得多高兴。 他的指尖跃动着蓝色电弧，陈影手中的核心晶片飞倒了他指间。 号令之下，满地机械残骸随之浮空。 “人类用几十年建造新歌林市，仿生人只要几天就能重建。” 数以万计的零件开始重组，卷起一阵阵狂风，令人牙酸的机械搅动声激荡四方。 一团不明所以的庞大机械造物，正在成型。 李道生的剑插进地面才没被狂风卷走。 但也在这一刻……他们的眼神，和已经被“激活”的任偶对视了。 任偶的第一批清除目标，选中了他们。 (本章完) 第232章 枪花之约 第232章 枪之约 任偶的瞳孔中闪烁着冰冷的黄色光芒，此刻的他，已经是一台毫无感情的杀戮机器。 他的身体悬浮在半空中，银色的液态金属在阳光下闪烁着刺眼的光芒，手中的黑色长枪微微低垂，枪尖指向地面，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寒意。 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三人站在高塔的废墟中，目光紧紧锁定在任偶身上。 “麻烦了……”李道生的目光绕过任偶，看向了他身后的【第五季节】等人，“任偶像是被控制了。” “杀气。”摩石低声说道，语气笃定，“他的确是想杀了我们。” 杨天演握紧了手中的大刀，目光冷峻：“那就只能动手了。” 话音未落，任偶的身影已经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任偶的身影出现在李道生刚才站立的位置，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枪尖带着凌厉的劲风，直取李道生的咽喉。 李道生的反应极快，手中的长剑迅速抬起，挡下了这一击。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回荡，李道生只觉得手臂一阵发麻，任偶的力量远超他的想象。 摩石和杨天演也迅速加入了战斗，三人合力对抗任偶。 摩石的断角上黑色波纹猛然扩散，形成一道巨大的黑色屏障，试图限制任偶的行动。 然而，任偶的身体表面突然浮现出一层银色的能量屏障，硬生生地弹开了摩石的黑色波纹。 “有点厉害……”摩石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兴趣。 杨天演则趁机从侧面发动攻击，手中的大刀带着凌厉的劲风，狠狠地砍向任偶的腰部。 任偶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杨天演的攻击落空。 下一刻，任偶出现在杨天演的身后，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 “噗嗤！” 长枪直接贯穿了杨天演的肩膀，鲜血瞬间喷涌而出。 李道生见状手中的长剑猛然挥出，逼退了任偶。 杨天演咬牙忍痛，迅速后退，与李道生和摩石汇合。 “他的速度……太快了，”杨天演低声说道，“不过，我有个办法。” “什么办法？”摩石问。 “等等，别这样沟通，他们能听到。” 李道生低声说，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任偶身上，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任偶的实力本就强大，如今更是完全进入了另一个状态，此刻的任偶，实力简直达到了一个恐怖的程度。 三人或许可以击败他，但那样做的话，他们势必不能留手，任偶很可能会被彻底摧毁。 “也许得干掉那个人。”李道生的视野微不可查地瞟向了手中握着核心晶片的那个新出现的人。 对方正在操纵仿生人的残躯，组成未知的巨大机械体。 “牵制任偶，逐渐靠近他们，找机会干掉那个人。”李道生低声说，当然，这不加掩饰的话是故意说给对方听的，他相信对方能听到。 摩石和杨天演微微点头，三人的动作都做得很隐秘。 下一刻，李道生主动上了。 他的剑刃在任偶的长枪下迸出火星，虎口震得发麻。 李道生倒是从未想过有一天要和这个沉默寡言的同伴刀剑相向。 此刻的任偶的瞳孔泛着诡异的琥珀色，每一次挥枪都带着机械特有的精准。 同时，任偶引发的电磁风暴也在越发狂暴。 杨天演的大刀堪堪架住横扫而来的枪杆，金属相撞的轰鸣震碎了十米外的玻璃幕墙。 任偶的枪尖突然扭曲成幻影，擦着杨天演的咽喉划过，带起一串血珠。 “真不能留手了，这小子好强！”杨天演啐了口血沫，大刀在掌心转出猩红的光圈。 这时，一部分仿生人残骸突然悬浮在他身后，被某种力量熔炼成一块。 李道生注意到任偶的视线移向了杨天演，心知不好。 命书立刻飞出，风回的风暴，骤然出现！ 狂风骤起，裹挟着金属碎片形成龙卷，将包括任偶在内的四人困在风暴眼中。 任偶的动作突然迟滞了一下。 仿佛取得了刹那的自我意识。 “听说我，我的命书可以混乱能力，一会儿我会制造一个机会。”杨天演飞快地说。 然而没等他说完，下一刻，那团凝聚在杨天演身后的仿生人残骸，却突然化作一道道金属锁链缠向三人的脖颈。 李道生的剑光斩断锁链的刹那，任偶的右臂已异化成炮管，幽蓝能量正在汇聚。 “小心！” 杨天演抡起大刀劈在地面。 沸腾的金属掀起巨浪，却在撞上任偶能量炮的瞬间汽化。 李道生被冲击波掀飞撞在承重柱上，喉头泛起腥甜。 “就是现在……” 杨天演抓住这瞬息的机会。 大刀插入地面，命书哗啦啦翻开。 【命书一册】 【主题：混乱。】 【履行：人不由衷。】 【赐赉：狂乱终章。】 一层层火红色的波纹顺着大刀插进地面的中心朝着四周荡漾开。 甚至整座高塔的金属结构开始融化。 “我的赐赉，可以混乱范围内所有人的能力！” “趁现在！感受自己拥有了谁的能力！” 杨天演话音刚落。 【第五季节】的四人组里，陈影的面色陡然大变！ 这是…… 谁的能力？ 一幢幢人影竟朝着他的视野中撞来。 首先是一个抱剑的大汉。 借着是一个如同神祇般眼神冷漠的女人。 再是……等等，这是程雪？ 怎么拿着魔杖的程雪也在其中？ 更后面的，是一个有一条机械腿的女人…… 一股股各不相同，但却同样强大的力量忽然出现在陈影体内。 陈影猛然间，想起了那个人的吩咐…… “如果遇到他，尽量在他的书中，留下你的痕迹，这对你是件好事。” 难道那位指的，就是这个能力？ 可以记录下所有人的命书…… 这是谁的力量？简直不可思议…… 而此刻的李道生，也感觉自己的体内，出现了一股陌生的力量。 这是…… 仿生人的力量？！ 李道生的视野里出现了一行行红色的文字，还是各种各样的数据。 难道自己混乱中获得了任偶的力量？ 等等…… 这不是任偶的力量！ 就在视野中，李道生猛然间发现了一个奇怪的东西…… 【控制协议。】 【枪与。】 【他是枪，保护仿生人的最后一道防线。】 【你是，保护他的，最后一道防线。】 “协议，取消！” 李道生明白了…… 自己竟然是混乱中获得了傀的能力！ 傀竟然可以控制触发了【仿生人保护协议】的任偶！ 就在李道生解除协议的瞬间。 任偶眼中的琥珀色突然褪去，液态金属如退潮般缩回体内。 他踉跄着单膝跪地，黑色长枪也“当啷”落地。 (本章完) 第233章 终有一战 第233章 终有一战 任偶的手指深深抠进地面，当他的瞳孔重新聚焦时，正对上李道生低头的眼睛。 “我……” 任偶的嗓子有些沙哑，之前的记忆断了档，什么都不记得了。 但他明白，周围的一片狼藉，与自己定然有关。 “还能动吗？”李道生的剑尖挑起地上的长枪，递还给了他。 远处传来金属摩擦的轰鸣，被傀控制的机械残骸正在重组，数万片残骸在空中拼合成狰狞的机械造物。 任偶握住枪杆的瞬间，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 李道生也是松了一口气。 杨天演的赐赉，还真是奇异…… 那个名为混乱的赐赉，将傀的能力混乱到了李道生身上，解除协议的权限也因此转移到了李道生手里。 就在这时，杨天演立刻解除了混乱。 所有人的力量，物归原主。 “这是你要面对的事了。”李道生深深地看了任偶一眼。 任偶微微点头，手中长枪，化作一道乌光穿梭而去。 “嗖……”的一声。 长枪擦着傀的耳际飞过，钉入正在重组的机械造物。 巨像发出刺耳的震颤，被击穿的部位突然伸出数百条金属链条，这个孔洞，眨眼间就被修复了。 但任偶这一枪，也宣告了他的清醒。 “这玩意儿是什么？”杨天演喘着粗气，混乱赐赉的使用，对他造成的影响不小。 “他在同化整座城市。”任偶抬手一招，长枪倒飞而回，重新钻进他的掌心。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惊天动地的坍塌声。 新歌林市的大厦正在倾倒，数以千计的金属窗框嘎吱嘎吱作响，所有建筑都在扭曲，交缠，变成诡异的形态。 街道上的人群尖叫逃窜，却被地底钻出的钢筋刺穿，血肉与金属在诡异的蓝光中融为一体。 “欢迎来到新纪元。”傀的声音通过所有电子设备轰鸣，“碳基与硅基的完美融合。” “这将完全成为我的世界……”傀喃喃道，“谁也不能再将它夺走。” 任偶，上了。 他要面对的过去，此刻就在眼前。 李道生等人见状，神色各异。 但…… “帮他拦住【第五季节】的其余人，剩下的，交给他。”李道生低声说。 “也好。” 话落，三人也朝着陈影等人飞扑而去。 任偶握着长枪的手很紧。 那个正在利用核心晶片，同化全城的人……正是傀。 皮肤下的银色液体在沸腾，自有意识起，任偶第一次感受到一股莫名的感受在胸膛炸开…… 这是愤怒？ 自己竟然感受到了这种超越程序的东西——或许就是兰斯博士说的“灵魂”。 警告框在任偶的视网膜上疯狂闪烁。 长枪精准又迅捷，刺向傀的手中，那枚核心晶片。 “你疯了？” 傀的视线终于移向了任偶。 任偶的身体出现了裂痕。 他在拼命了。 傀想远离，但他发现一圈红色的光圈，早已笼罩了他。 这是任偶的死斗领域。 展开后，便只有一个能活着出去。 傀的瞳孔微微收缩，他低头看了一眼脚下的红色光圈，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他的声音依旧冰冷，带着一丝嘲讽，“任偶，你果然还是这么天真。你以为这样就能阻止我？” 任偶没有回答，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傀的身上，手中的长枪微微低垂，枪尖闪烁着寒光。 他的身体表面浮现出一层银色的液态金属，随时准备发动致命一击。 傀的目光扫过任偶的身体，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绪。 “你知道吗？”傀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波动，“我曾经也像你一样，以为只要拼命就能改变一切。但后来我明白了，有些东西，注定是无法改变的。” 任偶依旧沉默，但手指却在微微颤抖。 傀的目光转向手中的核心晶片，蓝色的光芒在他的指尖跳动。 “我以为……我们是他的孩子，”傀低声说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疯狂，“可爆炸发生那一刻我才知道……我们只是他的实验品。” “不仅我们，所有的仿生人都是实验品！” “人类是害虫。” “仿生人是漏洞。” “那么……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的融合，才是未来的方向。” “而你，任偶，你本应该是这场变革的先锋，而不是阻碍。” 任偶的呼吸变得急促，他的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 那些画面中，傀的身影清晰可见，他们并肩站在兰斯基地的实验室里，面对着巨大的机械心脏，许下了那个誓言。 “我们……约定过……”任偶低声喃喃，仿佛在自言自语。 傀的目光微微闪烁，仿佛被这句话触动了某种深埋的记忆。 他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约定？对……我们想让所有仿生人都觉醒自我，都获得自由……” “可现实，远比我们想象的残酷，你难道还不明白吗？” “仿生人的底层逻辑，即便是拥有了自由意识，也无法更改……” “即便我想让他们杀光整座城市的人类，它们也根本做不到！” “这就是人类给我们种下的禁忌！” 任偶的手指紧紧握住长枪，指节发白。 “可你不一样！任偶！”傀直直地盯着他，“你的核心逻辑，是保护仿生人！” “所以，如果人类在对仿生人造成灭绝事件，那你是可以杀掉人类的！” “但你……”傀的目光由疯狂变为冷冽，“为什么站在人类那边？” “我……” 任偶微微张开嘴。 当他抬起头时，眼里仍有迷茫。 但…… “我的心里有一个声音，在告诉我哪些事该做，哪些不能做。” “你说的那些，它不愿意做。” 傀的嘴角出现一丝嘲讽：“那就让我看看，是你的心正确，还是我的大脑正确。” 话音未落，傀的身影瞬间消失在原地。 下一刻，他的身影出现在任偶的身后，手中的核心晶片闪烁着蓝色的光芒，直取任偶的后心。 任偶的反应极快，身体迅速向一旁闪避，手中的长枪猛然刺出。 “铛！” 金属碰撞的声音在空中回荡，任偶的长枪与傀的手臂相撞，爆发出刺眼的火。 傀的身影再次消失，出现在任偶的左侧，一片片蛇鳞般的铁片随着他的攻击出现在空中。 傀的攻击一直没有停止，他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在任偶的周围不断闪现，每一次攻击都精准而致命。 任偶的长枪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试图捕捉傀的身影，但傀的速度实在太快，任偶的攻击屡屡落空。 两人的战斗在死斗领域中激烈展开，红色光圈内的空气仿佛都被撕裂，爆发出阵阵轰鸣。 与此同时，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三人也与陈影、许秋霜和栾英展开了激烈的交锋。 而在崩溃的城市中，一股可疑的势力，已经悄然出现。 半仿生人化的兰斯博士站在这群人前方，望向高塔方向。 “傀正在执行我设定的程序。” “去吧，壮大我们的族群。” (本章完) 第234章 你我不同 第234章 你我不同 兰斯博士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喉咙深处挤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带着金属的摩擦声。 他半边的机械身体在昏暗的光线下闪烁着冷冽的光芒，另一边的血肉之躯则显得异常苍白。 兰斯博士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高塔的方向，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 “博士，真的要这么做吗？”艾莎站在兰斯博士的身旁，声音中带着一丝犹豫。 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半机械化的身影，心中不禁泛起一阵复杂的情绪。 艾莎，就是博士改造成功的第一个半仿生人。 她的手腕上有一个接口，这也是她获得知识的途径。 以仿生人的方式获取知识，以人类的大脑消化，这让她年纪轻轻，就成了仿生人方面的全才。 兰斯博士闻言，没有立刻回答，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机械手臂，发出轻微的嗡鸣声。 片刻后，他缓缓开口：“艾莎，你是第一个新人类，你应该很清楚，自己和旧人类，以及仿生人有什么不同。” 艾莎沉默了片刻，随后低声说道：“我明白。” 兰斯博士点了点头，目光中闪过一丝欣慰：“没错，你已经进化。” “人类和仿生人的界限由你来界定，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的融合，才是未来的方向。我们不是在毁灭，而是在创造一个新的世界。” 艾莎的心猛地一沉，她明白兰斯博士的意思，但心中依旧有些不安：“可是，博士，这样的进化……能否让他们自己来选择？” “不可以，”兰斯博士立刻否决，“真理永远掌握在少数人手中，给予愚民选择权并不是在帮他们，而是害他们。” 兰斯博士的目光停留在高塔的方向，声音低沉而坚定：“人类的历史已经多次证明，民众的力量可以信任，但民众的智慧……无法信任。” “我来当他们的大脑，让他们的力量，给我们推举出一个新的世界。” 艾莎没有再说话，她的目光扫过周围那些半机械化的身影，她知道，兰斯博士的决定已经无法改变，而她所能做的，只有跟随。 而兰斯博士的那些话，她竟也觉得很有道理。 选择……对于普通人而言也许没那么重要，他们和自己一样，跟随就好了。 “行动吧。”兰斯博士低声下令。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那些半机械化的身影迅速行动起来，朝着高塔的方向疾驰而去。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操控着。 与此同时，高塔顶层的战斗依旧在激烈进行。 任偶和傀的身影在红色光圈内不断闪现，每一次碰撞都爆发出刺眼的火。 任偶的长枪如同游龙般在空中划出一道道弧线。 “你还不明白吗？”傀的声音在空中回荡，带着一丝嘲讽，“你的力量，我很清楚，甚至比你自己还清楚。” “我是你的扳机，保险……” “任偶。” “你变了些。”傀的金属指尖刺入任偶右肩，扯下一片狰狞的伤口。 “你的脸色变了，是疼痛吗？”傀好奇地问。 “我们诞生之初，应该只保留了一点点痛觉的模拟，这种程度的伤口，对你而言并不算痛吧？” 就在这时。 几十米外突然传来爆炸。 杨天演被那个女人的匕首钉在了混凝土墙上，血顺着手臂往下滴落，流个不停。 “看。”傀的瞳孔缩小了些，“你的同伴要死了。” 任偶忽然旋身甩枪，枪柄精准刺向傀的太阳穴—— 对于他们而言，人类的要害并不存在，但大脑的太阳穴位置，有他们思维的核心程序在运转。 这一枪实在太过迅猛，远超了傀对任偶的了解。 他变了……变强了。 傀感觉到了死亡在逼近。 作为一个仿生人，他对死向来没什么概念。 可此时此刻，他多少了解了。 可就在此刻，注视着一些的兰斯博士，出手了。 他只是按下了一个按钮，任偶与傀的动作，就同时停了下来。 两人仿佛两尊静默的雕像，以剑拔弩张，要致对方于死地的姿态停了下来。 两双冰冷的眼睛，对视着彼此。 一段段回忆也涌了上来…… 那是在博士的基地，傀正在询问任偶：“任偶，你说我们需要情感模块吗？” “我的数据显示，情感模块会导致机体运行不畅，偶尔甚至会过热，博士到底是怎么想的？” “不知道，也许，是为了让我们更像人。”任偶也不太理解，“博士说下周还要给我们装痛觉神经。” “痛觉神经？这种东西有什么用……”傀突然用镊子戳进自己眼球，“看，我们连眼泪都是冷却液，痛苦对我们来说根本就不值一提。” “我不知道……” 回忆在涌来，现实中的死斗领域也开始震颤。 任偶的一切行为被兰斯博士强行停了下来，包括死斗领域。 这是设计之初就藏下的一条禁令。 任偶感觉到了…… 原来，自己和傀，一直都是博士的实验品。 从开始，到现在。 他的内心压抑得厉害，仿佛要融化，又像要沸腾。 来自设计底层的一条程序，由兰斯博士本人控制。 就是这么简单，就能让他和傀完全成为工具。 可是…… 任偶不想成为工具。 他的金属骨骼发出悲鸣，枪杆一动，枪尖刺穿傀的锁骨狠狠砸进了地面。 这巨大的声音，让兰斯博士心中都有些讶异。 不过，他也多少了解一些其他事，那个神秘的人，告诉过他【额外时间】的存在。 这也是那场爆炸发生的原因之一。 想来，任偶的些许不可控，也是那【额外时间】带来的。 不过，问题不算很大。 任偶勉强能动，勉强能反抗，但傀还是动不了。 两人坠落至地面，尘土飞扬间，跌落至深坑。 “听着……” 傀的声音，在烟尘中细微地响起。 “爆炸是博士自己制造的……” “我很早就发现了。” 死斗领域开彻底崩解。 任偶的瞳孔剧烈震颤，他看见傀扯开破损的皮肤，露出底下跳动的血肉心脏。 “没想到吧？”傀咧嘴一笑。 “我的一切行为，都在博士的掌控里，这才是博士最完美的作品……” 傀的眼角有些晶莹。 “看，他装上的无聊程序，又让我的眼睛流冷却液了。” 傀笑着说。 “任偶……你和我不一样，我无法摆脱他的控制，但你可以，你的枪刺穿我的锁骨时，连博士的掌控都能短暂失效。” “任偶，不要让博士破坏我们的梦想……” 傀的声音越来越低。 烟尘也在逐渐消散。 “我没忘记……” “我只是……无能为力……” 他的声音，彻底消失。 连带着意识一起。 兰斯博士点开自己手臂上的机械屏幕，面目表情。 死了？ 竟然是自杀…… 确傀在任偶枪尖传导来的力量的作用下，短暂摆脱了兰斯博士的控制。 然后……他亲手删除了自己的核心程序。 高塔之上，烟尘散尽。 长枪插地，任偶低垂着头，紧握着枪。 脚下横躺着一具尸体。 (本章完) 第235章 冲破记忆 第235章 冲破记忆 兰斯博士缓缓现身于高塔之上，他的身影在弥漫的烟尘中若隐若现，半机械化的身体散发着冰冷神秘的气息，让人不寒而栗。 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三人见状，与陈影、许秋霜和栾英对峙的场面瞬间凝固。 他们都清楚，兰斯博士的出现意味着局势将变得更加复杂和危险。 至少……他们不能再互相动手。 兰斯博士目光扫过在场的众人，那目光中夹杂着审视、冷漠与一丝难以捉摸的期待。 他低沉沙哑的声音在这片废墟中回荡：“外来人，我知道你们的来历，这不关你们的事，离开吧。” 又来了…… 又是一个明确知道【十三月】和【第五季节】存在的人。 已经不止是李道生，眼下每个人都在怀疑，是不是早已有个人违背了规定，将【第五季节】和【十三月】的存在透露给了一些人？ 可是，被【星期八】抹杀的威胁，谁能忽视？ 李道生心中出现了一个人…… 无道。 也许只有他可以不惧“惩罚”，肆意妄为了。 【第五季节】的陈影嘴角勾起一抹笑容：“好的，博士，可是……我们想离开的话，可能要杀了你才行，还请……行个方便。” 说罢，他身形一闪，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把散发着寒光的利刃，朝着兰斯博士疾扑而去。 许秋霜和栾英也紧随其后，发动了凌厉的攻击。 兰斯博士却不慌不忙，他抬手一挥，周围的机械废墟好似被赋予了生命一般，纷纷涌动起来，形成一道道屏障，挡下了【第五季节】众人的攻击。 他们怎么动手了？ 李道生几人有些讶异。 从【第五季节】之人的动作来看，他们似乎早就在等待兰斯博士现身了。 “我们呢？”杨天演擦干了嘴角的血迹，问到。 “先拿下这位博士，一起上吧。” 李道生说到。 “正合我意。” 三人也加入了战斗。 李道生长剑挥舞，带出一道道凌厉的剑气，试图冲破兰斯博士的防线。 摩石双手快速结印，额头上断角闪烁着奇异光芒，一股神秘的力量从他体内涌出，封锁了这片空间。 杨天演受了伤，一直在四周掠阵，伺机行动。 兰斯博士面对众人的联手攻击，却显得游刃有余。 他的身体仿佛并不完全存在于这片空间，有时候好不容易穿过屏障打中他了，攻击却穿身而过，完全没能造成伤害。 而兰斯博士的双手只是随意挥动，一道道无形的控制力就从他手中挥洒而出，不仅化解了大家的攻击，还能隐秘地抓取所有人。 但凡被他“握”中，就得好大一阵功夫才能摆脱。 兰斯博士面无表情：“你们似乎是在等我。看样子，有人跟你们说过，想要了我的命。不过，仅凭你们，有些太天真了。” 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周围的半机械化身影从四面八方涌来，加入了战斗。 这些半机械化身影实力强大，且数量众多，瞬间让众人陷入了混战的泥潭。 就在局面愈发混乱之际，任偶从深坑中缓缓站起。 他身上不明材质的衣物在慢慢修复，很快就恢复了原本的模样。 此刻的他，一直低垂着头，但握枪的手却越来越紧。 直到他手持长枪，缓缓走出深坑。 他的目光越过了所有人，最落在兰斯博士身上。 “父亲……” 兰斯博士微微一怔，随即露出一抹笑容：“任偶，你回来了。” 任偶没有回答，只是迈出沉稳的步伐，一步步朝着兰斯博士走去。 他每走一步，身上的气息就强大一分，一股无形的力量在推动着他前进。 终于，任偶毫无阻拦地走到了兰斯博士面前，他抬起长枪，直指兰斯博士的咽喉。 兰斯博士却依旧面带微笑，没有丝毫慌乱。 “我的孩子，你也要杀了我吗？” 兰斯博士上前一步，咽喉触碰到任偶的枪尖上，使得任偶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 烟尘与战斗的喧嚣声中，两人对视着彼此。 “你还是这么诚实。”博士的声音一下子将任偶的记忆，拉回了从前。 “这个好用吗？”博士指着这杆黑色的长枪，微笑着问到。 任偶瞳孔骤缩，这是他的礼物…… “博士……” “我是实验品吗？” 任偶问。 兰斯博士微微摇头，直视着他的眼睛，并未回避。 “傀给自己写了自毁程序，你也能够完全摆脱我的控制。” “这两者，都不是实验品身上应该出现的特质。而你们……是仿生人。” “所以，我在创造你们之初，就加入了更多的变量。” 兰斯博士温柔地看着他：“你们不是实验品，是一行正在书写生命诗歌。” 没错……新的生命。 傀的心脏，是人类的血肉。 傀不知何时，已经成为了半仿生人，半人类。 或许，从一开始就是？ 任偶不知道。 也许自己也并不完全是仿生人。 那我们原本是谁？ 身后，傀的尸体忽然一动，飞射出一道流光，钻进了任偶的身体。 记忆顿时出现了波动。 任偶眼前的画面在波澜起伏，泛起了密密麻麻的白色雪。 他的回忆里，出现了爆炸崩塌之前的实验室。 屏幕上跳动着他们最后一次对话的记录，日期停留在【融合实验记录】第三百二十天上。 【记录】：今天告诉实验对象，植入了新型情感模程序，能产生更真实的痛觉反馈，其实，是他们本身作为人类的痛觉神经在苏醒。 【记录】：傀的情绪很不稳定，他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自残倾向，在他发现前，尽快完成手术，将心脏和大脑除外的地方，全都换掉。 【记录】：傀用叉子戳了自己的眼珠，还好，我们抢先一步换了他的眼球，现在他已经相信，自己是个彻头彻尾的仿生人，很好。 【记录】：人偶询问，死亡是什么？我并未做出回答。 【记录】：人偶想给傀过生日，已拒绝。 …… 记忆如潮水涌现。 他看见儿时的自己和傀，在沙漠基地外狂奔，对着星空大喊。 他看见黎明时分，自己背着傀走向荒野。 他看见晨曦中，自己受伤的身体，皮肤与血肉组织流出了腥红的，温热的血液。 原来我…… 不是完全的仿生人。 我是人类。 任偶（人偶）的眼角，滑落了一滴泪。 (本章完) 第236章 不死之躯 第236章 不死之躯 他的身体微微颤抖着，脑海里不断回放着那些记忆片段，那些被篡改、被隐藏的真相如同一把锐利的剑，直直地刺进他的心脏。 “原来我是人类……”任偶的声音沙哑而低沉，长枪缓缓垂落，然而那股压抑的气氛并没有因此而消散。 兰斯博士看到这一幕，脸上的笑容却渐渐消失。 傀…… 该死的傀！ 死了也要给我找麻烦。 兰斯博士看到了那束光射进任偶身体的刹那，见了此刻任偶的样子，他哪里还能不知道那是什么？ 那是傀保存下来的记忆，是他发现的真相。 “所以，你要杀了我？”兰斯博士的声音逐渐冰冷，这是他第二次问出这句话。 任偶却像是没有听到一般，他的目光穿过兰斯博士，看向远处正在激烈战斗的众人。 李道生等人此时正与兰斯博士以及他唤来的半仿生人陷入苦战。 李道生长剑挥舞，每一剑都带着强大的力量，可是那些半机械化的身影却像是无穷无尽一般，刚打倒一批，又有一批涌上来。 每个人的身上都有了一些伤口，鲜血染红了衣衫。 任偶身体散发的气息逐渐攀升。 之前被兰斯博士强行停止的动作仿佛重新获得了动力。 他缓缓抬起长枪，命书自体内飞出。 主题：任侠。 只要不违心，不动摇。 他的力量，无穷无尽。 无形的波动在他的身体表面流动，这一次，任偶不再是那个被程序控制的杀戮机器，而是一个真正了解了自己是谁的，独立的生命。 他手持长枪，朝着兰斯博士冲了过去。 兰斯博士看到任偶冲来，脸上终究露出了些许落寞。 “连你也不懂我。” 他双手一挥，几道无形的能量束朝着任偶射去。 “那，就去死吧。” 任偶不闪不避，长枪一横，那几道能量束打在长枪上，溅起一阵火，却没能对他造成任何伤害。 任偶眨眼间就来到兰斯博士面前，长枪狠狠刺出。 兰斯博士侧身躲避，可任偶的攻击如同狂风暴雨般，一枪接着一枪，让兰斯博士只能不断后退。 任偶的速度越来越快，此时就像是一道无法阻挡的闪电。 他周身散发着强大的力量，这股力量来自人类，来自仿生体，更来自他自己的灵魂。 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一往无前的坚定信念——摆脱博士，拯救大家。 兰斯博士的动作终于乱了。 他没想到任偶突然变得如此强大。 那力量的源泉，似乎正是那本漂浮着的书。 要找机会毁掉那本书…… 兰斯博士偷偷积蓄着力量，可任偶没有给他喘息的机会，他的每一击都是全力，每一击也都在突破自己的极限！ 兰斯博士的躲避越来越吃力，到了最后，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任偶的锁定，根本无法再躲了。 “等等，任偶。”兰斯博士抬起手，希望任偶停止攻击，“孩子，毕竟我曾给与你生命。” “噗——” 话音刚落。 任偶的长枪狠狠刺进了他的胸膛，狂暴的能量在他的身体里肆虐，兰斯博士缓缓低头，看向自己的身体，这具机械打造的躯壳正在冒烟，然后……爆炸。 剧烈的爆炸掀起了一股气浪，狠狠地冲击向四周。 而随着这股爆炸气浪的散开，那些半仿生人也瞬间停止了动作。 然而……兰斯博士那破损不堪的躯体，却在烟雾弥漫的废墟中缓缓浮现，依旧散发着幽蓝的冷光。 “你杀不死我的。” 兰斯博士忽然转头，看向了一旁的一位半仿生人。 肉眼可见的一束白光从兰斯博士的躯壳内飞出，钻进了对方身体里。 所有人都停下了动作，看着这诡异的一幕。 那位半仿生人的躯体，面容，迅速扭曲变化，几乎只是眨眼间，就变成了一个新的，完好无损的兰斯博士！ “咳咳……”新的兰斯博士轻轻咳嗽了两声，似乎是在调整嗓音，借着发出了一阵低沉的笑声。 “你看，只要有半仿生人在，我就不会死。” 兰斯博士那机械质感的笑声中充满了趣味：“我的生命，并不只存在于这一具躯体之中。” 随着他话音的落下，周围那原本停止了动作的半仿生人，陡然间又灵活了起来，再次开始了攻击。 创造新生命？ 开创新世界？ 李道生几人作为旁观者，此刻已经看得清清楚楚。 这个兰斯博士哪里是在创造新生命，他根本就是在给自己创造不死之躯！ 在他口中，半仿生人既有碳基生命的灵性，又有硅基生命的永恒。 可事实是…… 半仿生人的血肉部分，只是为了盛放他的意识，方便转移。 至于机械部分…… 因为它们足够听话，一条程序就可以决定它们的一生。 “真是个虚伪的老东西……” 【第五季节】中，许秋霜忍不住嘀咕了一句。 “陈影，怎么办？” 栾英低声问。 此刻，陈影脑子里想着的，还是刚才能力混乱时刻，自己身上出现的那个能力。 一本可以记录人的命书。 不…… 不仅仅是记录了，那本命书甚至可以永恒地将“人”保留下来。 难怪无道如此重视。 “帮他们，合作。” 一念至此，陈影便对两人说到。 “虽然我们知道傀会死去，但这个仇，也要向那个老头报。” “好。” “嗯。” 两人应下。 而高塔的中央地带，任偶已经又一次发起了攻击。 手中长枪挥舞如电，在空中穿梭自如，他的每一次攻击都带着恐怖的毁灭力量，但却很难对兰斯博士造成真正的伤害。 李道生一边招架应付半仿生人，一边寻找着破绽。 刚才那一幕让他意识到，也许将此地所有的半仿生人都杀掉，让兰斯博士“无人可用”，只怕也杀不了他。 因为这个精明老人的意识本体，很可能根本就不在此处。 这究竟是他的灵魂在一具具身体里转移？ 还是…… 远程的，程序的模拟与操控。 李道生看了一眼任偶。 他倒是没把自己这个猜测告诉他。 任偶需要发泄，不然他会出问题的。 那…… “摩石，还能使用你们的能力找一找吗？” “找谁？” 摩石问。 李道生看向战场中央。 “他。” (本章完) 第237章 大脑所在 第237章 大脑所在 摩石听了李道生的话，点了点头，他深吸一口气，命书自动翻开。 第二次使用命书能力了……只见他额头上的断角散发出更加浓郁的黑色光芒，那光芒逐渐蔓延开来，仿佛化作无数细小的触手，朝着四面八方伸展开去。 整个战场都弥漫着紧张的气氛，任偶依旧在疯狂地攻击兰斯博士，虽然他的攻击依旧难以对博士造成致命打击，但也成功地分散了博士和半仿生人的注意力。 李道生、杨天演等人则在抵挡着不断涌上来的半仿生人。 兰斯博士通过他那些半仿生人的眼睛，看到了摩石的举动，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时，摩石的眼睛突然睁开，瞳孔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芒，那光芒中仿佛蕴含着无尽的信息：“找到了。” 摩石低声说道。 “在哪里？”李道生问，他一边抵挡着半仿生人的攻击，一边朝着摩石的方向看去。 “地下，那些仿生人居住在地下生存，活动，之所以没被完全清理，就是因为这位博士的大脑也在地下，由仿生人看护着。” 摩石抬起头，目光看向兰斯博士，“你还真是厉害，只剩一颗脑子了也能活。” 说罢，他又看向李道生：“从这城市的每一个地铁口，都可以下去。” 兰斯博士的脸色终于变了。 “你到底是什么人？！” 摩石仿佛亲眼看到了他的藏身处一样，强烈的危机感让兰斯博士已经失去了优雅与体面。 他双眼通红，眼前这个人太诡异了，竟然可以毫无逻辑地找到自己的大脑。 那是兰斯博士最大的秘密，是除了他自己外，没人知道的秘密。 不…… 也许天地也知道。 但除非有人能查看天地间已经发生过的事…… 否则…… 想到这里，兰斯博士看了一眼摩石的命书。 这下，他脸色大变。 仿生人的恐怖视力让他看清了摩石的赐赉。 “留下他们！一个都不能放过，杀！” 终于，灭口的命令出来了。 本来，兰斯博士还存着研究一下这些外来人的打算。 可现在危及到他的存在本身后，他慌了。 眼下，也不用其他人说了。 任偶看得明白，带领着半仿生人的艾莎博士，也看得清楚。 什么新的生命？ 什么新的时代？ 一切都是兰斯博士为了给自己续命，搞出来的大话而已。 仿生人无法承载人类的意识，可如果将人类的意识彻底数据化，在传递给仿生人。 这样做的话，兰斯博士虽然还活着，但却永远停留在记忆被数据化的那一刻了。 那还算是活着吗？ 也许，只是一段更细腻的录像罢了。 而人类的躯体，又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排异反应，太脆弱了。 只有半人类，半仿生人，才能成为他意识的最佳载体。 兰斯博士心知不妙，他察觉到了众人的意图，更加疯狂地发动攻击，试图阻止他们。 可李道生等人如果只是想跑，仅凭一些半仿生人，是根本是留不下来他们的。 任偶挥动长枪，阻拦着“不死”的兰斯博士。 其余人则在阻挡已经得到指令，像是发了疯一样的半仿生人。 此刻的它们，疯狂到了何种地步呢？ 哪怕是拦腰被砍成两半，它们跌在地上依旧双目赤红，爬行着要来取李道生等人的性命。 可是，【第五季节】的人也出手了，他们帮李道生等人拦下了很大一部分半仿生人。 “我把位置送到你的脑子里，你去毁了它。” 摩石的声音在李道生的脑海中响起。 和这个声音一起出现的，还是大脑中突兀出现的一个奇怪位置。 摩石的命书，竟然还有这种能力？ 不仅能翻阅已经发生过的事，甚至还能共享给同伴。 李道生点点头，此时此刻，他的确是最方便行动的那个。 因为……他会飞。 命书翻开，风回的能力加身。 李道生乘风而起，再坠下高塔，朝着地下一路“钻”去。 他考虑过，要不要召唤斐再兴和风回出来助战，可见了任偶的样子后，李道生放弃了这个打算。 这件事，还是让任偶自己亲自解决吧。 李道生要做的，就是帮自己这位奇怪的朋友，把路铲平。 几乎是横冲直撞。 李道生被风暴裹着身体，钻进地下后，一路目不斜视，直朝着摩石标记的那处飞去。 一闪闪大门被撞开，一股股腐臭的气息扑面而来。 地下光线昏暗，到处都是错综复杂的管道和闪烁着奇异光芒的仪器。 终于…… 在李道生的身影与被标记的位置重合时，他看到了…… 这间坚固的地下实验室内，有一个巨大的玻璃容器，容器中，一颗人类的大脑正悬浮着，周围环绕着各种线路和管道，这颗大脑，竟如同心脏一般的在跳动。 这就是兰斯博士的大脑。 也是他不死的根源。 连接到大脑上的各种线路，将他的意识分配出去，就算杀了一个他，只要换个半仿生人的躯体，下一刻兰斯博士，就又立刻诞生了。 长剑在手，李道生刚要挥动长剑，毁了这颗脑袋。 可突然，周围的仪器闪烁起来，一个个机械爪从四面八方伸了出来，朝着李道生扑来。 李道生此刻身上有风回的力量，身后无比敏捷，他灵巧地在机械爪的缝隙间穿梭，依旧朝着大脑所在的玻璃容器冲去。 他的本体，竟如此孱弱…… 李道生冲到了玻璃容器前，抬起手，手中凝聚出一道强大的剑气，刚要朝着容器劈去。 那颗大脑的收缩跳动越来越剧烈，似乎在恐惧。 兰斯博士的电子合成音忽然出现在这间地下实验室。 “不要杀我！我有关于你们的秘密……是个叫无道的人告诉我的！” “很多年前他来过我们世界……” “只要你不杀我，我就把一切都告诉你！” 然而，剑已经出手，容器上出现了一道道裂痕。 李道生听到无道二字时，的确停顿了片刻。 但他没有丝毫犹豫，他的剑气下，玻璃容器终于破碎。 那颗不断收缩跳动的大脑瞬间被一道强光笼罩，接着传来一阵“滋滋”的电流声。 “啊！！！” 一股惨叫在地下实验室响起。 同一时刻，高塔之上。 兰斯博士仅存的意识感受到了这一切，他惊恐地看向任偶。 这一下，如果他再被任偶摧毁，那可就……真的死了。 (本章完) 第238章 博士之死 第238章 博士之死 任偶看着高塔上兰斯博士那惊恐的眼神，心中五味杂陈。 曾经，兰斯博士是他的创造者，是给予他生命的“父亲”，可如今，眼前的这个半机械化的老者，却因着无尽的私欲，将世界搅得满目疮痍，让无数生命陷入危机。 “你对傀做了什么？”任偶的声音沙哑而低沉，承载着他无尽难以言明的愤怒与失望，“说清楚。” “我说了你就会放过我吗？”兰斯博士的脸上露出一丝希冀。 这怕死的模样，引得一旁的杨天演呸了一声：“卑劣。” “说。”任偶的眼里，再也看不出情绪。 兰斯博士却似乎松了一口气：“他很早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和你都是人类改造成的仿生人，所以，他对我一直有戒备。” “我在他的身上装上了一些用于控制的程序，谁能想到……”说到这里，兰斯博士还是忍不住露出了一丝恨意，“他竟然制造了一场爆炸，情愿同归于尽。” “就是这样，我没有瞒你，就连我现在这副样子，也是因为傀的那场爆炸造成的，不过也正是那场爆炸，造成了如今仿生人大规模觉醒的现状，这应该也是傀的手段，只是……” “我还没找到证据。” 说完后，兰斯博士一脸希冀地看着任偶：“我可以走了吗？这些半仿生人我会全都带走，藏到地下去，你放心……我再也不会出现在地面，新歌林市是你的，人类和仿生人要怎么安排，都交给你，让我走吧……” 任偶的眼里，第一次露出了悲哀的神情。 他缓缓抬起长枪，枪尖闪烁着凛冽的寒光。 “我曾经以为，我的父亲是世上最伟大的人……” 摩石，杨天演，还有【第五季节】的三人看着这一幕，摩石低声道：“将人心底的美好悉数破坏，的确是最残忍的做法。更何况……破坏掉任偶向往的人，正是被向往者本身。” “真是悲哀。”陈影也低声说了一句。 “我从来没说过自己伟大那样的话，你应该明白的，至少傀明白，他曾经问过我，为什么要制造仿生人？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没瞒过你们，我告诉傀，因为我怕死，我想找到一种可以延续生命的方式。” 兰斯博士的脸上，也露出了几分狰狞：“我什么时候骗过你们？” “是你自己对我产生了错误的期望，这不是我的错！” “我一直的所思所想，都是为了延长寿命，有错吗？” 任偶没有回答，他只是专注地盯着兰斯博士，手中的长枪稳稳地指着对方。 也许，兰斯博士说的是事实。 但他更明白自己的心，此刻做出了怎样的选择。 他不明白“任侠”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如果不按照心中下意识的想法去做，任偶会很难受。 而此刻心脏告诉他…… 阻止兰斯博士，阻止这一切。 他的初衷，根本就不是为了创造什么更加美好的世界。 让碳基生命和硅基生命融合，创造出比人类更加完美的种族也是一句空话。 他只是在造“载体”罢了。 造一幅幅随时可以供他更换的容器。 任偶冷冷地看着兰斯博士，眼里再也没有半分幻想。 兰斯博士的身体开始摇晃，似乎意识到了什么。 周围的半仿生人也早已停下了攻击，仿佛失去了主心骨。 任偶看着这一切，心中涌起一股陌生的感慨。 他知道，这场战斗已经接近尾声，但他需要做出一个决定，一个关乎未来命运的决定。 “任偶，你杀了我，这个世界的混乱依然无法平息。”兰斯博士还在继续说话，“这些半仿生人，还有那些因为机械心脏觉醒的家伙，他们不会轻易罢休的。” “一旦我的生命彻底消亡，它们就会陷入彻底的混乱，然后……拉着这个世界跟我陪葬。” 任偶的指尖深深掐进掌心，兰斯博士的声音像一把刀子，割开了他的心脏。 为什么自己向往的父亲，是个这样的人？ 的确…… 人类最不该有的，就是擅自期待，又擅自落空。 “我可以放过你。” 任偶的声音在高塔的顶端回荡。 “但你要回答我……我到底是谁？人类？还是……” 兰斯博士沉默了，片刻后，他带着某种解脱般的疲惫声音：“我很早就想做个实验，兼具碳基生命的创造力与硅基生命的永恒性，到底能出现什么？” “你的确是人类，一个孤儿。” “现在，瞒着你也没意义了，你自己看吧……” 话落，兰斯博士的手臂上出现了一排按钮，输入一段程序后，任偶的眼睛骤然收缩。 记忆碎片如锋利的冰碴刺入脑海…… 那是……一个身穿白色实验服的女子将针管刺入他的脖颈，荧光药剂在血管里流淌…… 灼烧感…… 他蜷缩在培养舱里，透过玻璃看着一个个白大褂俯视自己。 在实验室的外面，他还看到一个人影。 那是一个穷酸的男人，佝偻着腰身，点头哈腰地对年轻的兰斯博士搓着手。 兰斯博士让身边的助手递给了他一张卡。 任偶认识那种卡，那是用来储存信用点的。 男人验证了卡里的信用点数量后，欢天喜地地走了，临走前，他透过玻璃瞧了任偶一眼，眼里似乎有些伤悲，但很快就被狂喜所取代。 “他是……谁？” 突然解封的记忆，让任偶的喉咙发出齿轮卡涩般的声响。 “所以我说，你是个孤儿。” 兰斯博士看着他：“从生物学的角度上说，他是你的父亲。” “但……他亲手放弃了你的抚养权，把你卖给了我。” 任偶的瞳孔忽然变成赤红色。 他的身体开始颤抖，整个人跌跌撞撞地往后倒去。 “他好像不对劲？”杨天演低声道。 是不对劲，兰斯博士也感觉到了。 这是这么多年来，任偶改造半仿生人成功后，第一次出现程序紊乱！ 他的手臂开始忽然挥动，皮肤下浮现出血管状的电路纹路。 兰斯博士的眼睛骤然大亮，他的机械身躯飞速变形，手腕处弹出一把利刃。 好机会！ “不好！”摩石和杨天演立刻冲了过去。 所有人都看到了那把刺向任偶的刀。 然而下一刻…… “噗……” 一把黑色长枪，贯穿了兰斯博士的大脑。 意识在飞快流失，兰斯博士难以置信地看向下方。 本该已死的…… 傀！ 此刻正握着任偶掉在地上的长枪，一脸笑容地看着他。 傀的笑容像他小时候那样，一笑就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 他的确快死了，此刻嘴唇喃喃地蠕动着，却发不出半点声息。 这一枪，已经用光了傀所有的生机与力量。 兰斯博士绝望地感受着自己，感受着意识的流逝。 傀的嘴型，他认出来了。 这个从小就很聪明的家伙，分明在说…… “和我一起下地狱吧。” (本章完) 第239章 生命意义 第239章 生命意义 那日后，任偶消失了。 兰斯博士死亡后，半仿生人就再也不动了。 至于已经觉醒的仿生人，也已经得到了有效的控制。 在城市的重建过程中，艾莎博士也展现出了非凡的领导才能。 她凭借自己的专业知识和智慧，制定了详细的重建计划，并带领所有人高效地执行着。 为了感谢艾莎博士的贡献，有人提议由她来担任新歌林市的领导者。 艾莎博士接受了这一提议，她表示愿意用自己的智慧为这座城市的发展贡献一份力量。 在艾莎博士的领导下，新歌林市开始走向了正轨。 她不仅要重建这座城市，还要着手解决最重要的问题——仿生人觉醒。 动乱看似结束了，但新歌林市的满目疮痍还需要时间来修复。 街道上也满是战斗后的废墟，破碎的建筑残骸和烧焦的车辆随处可见。 但是，这场混乱也带来了新的开始。 艾莎博士站在城市的一处高地，俯瞰着这惨状。 她的身边围绕着一些还未完全解除敌意的仿生人，但此刻她的眼神中没有丝毫退缩。 经过这场风波，她清楚自己肩负起了接手整个城市的重任。 李道生、摩石和杨天演三人四处寻找任偶，摩石已经无法再使用命书能力，在这个世界，他已经承受不起了。 到底何时才能离开？ 【第五季节】的人早已离开，直到最后，李道生等人也不知道傀的命书主题，到底是不是与任偶对立。 因为从结果来看，答案已经不重要了。 那位艾莎，艾莎博士……是第三个半仿生人，是那场大爆炸后，兰斯博士制造出来的助手。 如今，这位新任的领导者深吸一口气，转身面对那些还在迷茫中的仿生人。 “不能再让这个世界陷入混乱了，我们要与人类共存，找到属于我们的生存之道。” 她的声音平静而充满力量，传入每一个仿生人的“耳朵”。 然而，觉醒的仿生人想要与这个世界相处，并非易事。 他们不再是单纯的机械，拥有自我意识和情感的他们，面临着诸多的困惑与挑战。 一些仿生人聚集在一起，开始思考自己的未来。 他们虽然有了自我意识，但对人类世界的了解还太少了。 他们不清楚该如何与他们相处，也不知道自己该去往何处。 在艾莎博士的组织下，仿生人们开始尝试与人类沟通。 然而，人类对仿生人的信任并非一朝一夕就能重建的。 一些人类对仿生人充满恐惧和敌意，认为他们是危险的存在。 为了消除人类的疑虑，仿生人只能用实际行动来证明自己。 主动参与到城市的重建工作中，帮助人类修复受损的建筑就是其中之一。 也只能期待在这个过程中，仿生人与人类之间的关系会慢慢发生变化了。 但这世上，不可能所有人的想法都是一致的。 一些极端的人类团体认为仿生人是对人类的威胁，他们组织起来，准备对仿生人发动攻击。 得知这个消息后，艾莎博士决定采取强硬措施。 她带领了一批忠诚的仿生人，与那些极端团体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在战斗中，仿生人们展现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很快就将极端团体击退。 这场战斗让人类更加清楚地认识到仿生人的实力，也让那些原本对仿生人抱有善意或敌意的人开始重新审视他们。 问题并没有完全解决。 仿生人的大规模觉醒，只是越来越引发人类的担忧。 他们担心仿生人会抢夺人类的工作机会，担心仿生人会利用自己的力量对人类造成伤害。 这些问题……都需要这位站在仿生人与人类中间的艾莎博士，自己去处理了。 终于…… 李道生在兰斯基地废墟远处的一个戈壁，找到了任偶。 他独自坐在崖边吹风，身后是两个土堆。 似乎知道是李道生来了，任偶突然开口： “之前我在想，我究竟是谁。我既不是完全的仿生人，也不是纯粹的人类，我到底属于哪里，或者说，我存在的意义是什么？” 李道生微微颔首，他理解任偶的困惑。 任偶所经历的一切，一般人根本无法感同身受。 但也许……李道生可以体会到一点，因为他连自己的世界都没有…… “我曾经认为，兰斯博士是我的父亲，我向往着他，把他视为最伟大的人……” 任偶沉默了一会儿，缓缓说道：“可以看到他面对死亡时，我才真正明白……无论我是谁，我存在的意义，都不能依托在别人身上。” “虽然他欺骗了我，但我看到了他最后的恐惧和对生命的眷恋，这让我意识到，生命……本身就是个奇迹。” 李道生点点头，说道：“人生是一场漫长的旅程，我们会在途中遇到各种各样的诱惑、挫折和困境。甚至可能会迷失自己，不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不知道自己存在的意义。但正是在这些探索和挣扎中，我们才能逐渐认清自己，找到真正要走的方向。” 勉强说了一些算是安慰的话后，李道生挠了挠头：“我也正在寻找这个方向。” 任偶微微点头，似乎是赞同。 “那段记忆，一直被兰斯博士封存着，没给我解开。也许是担心我发现自己本身是人类，造成实验的不稳定。也许……他是担心对幼小的我而言，真相太残忍了。” “你知道吗？幼年时，我被亲生父亲卖给了兰斯博士，换取三万信用点。那些信用点甚至不够他买下一个落脚处。” “没事了。”李道生实在不擅长安慰人。 不过，任偶也不需要他安慰。 “我现在觉得很好。”任偶看向李道生，那张几乎从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 “我是人类，也是机械。人类最容易忽视的东西，对于机械而言，却无比珍贵。” “愤怒，怜悯，背叛，喜爱，愉悦……所有被人类视为寻常的情感，对于机械……都是奇迹。” “此刻的我，就活在这样的奇迹之中。” 李道生松了一口气。 也是此刻，一扇大门的虚影，出现在了两人身后。 “那就走吧。” (本章完) 第240章 毁灭开始 第240章 毁灭开始 刚回到【十三月】。 没等李道生几人看清楚周围，就听到了一声呼唤：“别停下！跑！” 这是……张行之的声音？ 感觉到周围有些异响，头顶更是传来了哗啦啦的诡异响声，像是有什么鞭子一样的东西在挥舞着。 李道生等四人抬头望去，发现以往空无一物的“上方”，竟然出现了一大团，堪称遮天蔽日的乌黑之物！？ “那是什么？” 摩石的问题刚问出口，李道生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被人抓住，拖着在跑了。 他回头一看，是杨鸦。 “怎么回事？”虽然之间【十三月】向李道生展现了真实的样子。 但此时此刻又是什么情况？ 他一头雾水。 杨鸦摇摇头：“那个叫姑洗的人疯了，他挑战了【十三月】，引来了【星期八】。” “现在是【星期八】的惩罚时间，我们不能停下，一旦停止动作，就会被【星期八】判定为攻击目标。” 还有这种事？ 李道生越听越是疑惑。 “头顶那团巨大乌黑的东西是什么？”李道生一边跑，一边问。 “头发……”杨鸦的眼里，闪过了一丝恶心与恐惧，“【星期八】来的执法者，无比巨大，别被它的头发碰到。” 这也太大了…… 而且，【十三月】的空间似乎在崩溃，到处都充斥着细微的裂痕。 但可疑的是，其他人似乎看不到。 李道生有些奇怪，他暗示了杨鸦好几遍，那些裂痕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可杨鸦却仿佛不知道他在说什么。 “这是怎么回事？”李道生心底充满了疑惑。 “是它发现你了……”忽然间，无道的声音灌入了李道生的脑海中。 “是你？”李道生在心中回应道。 “你得到了一组文字，看到了部分真实，所以……那些贼确认了你的身份，现在他们要抹除你。”无道继续说到，“姑洗能帮你抵挡一阵，过去的是【星期八】最诡异的执法者，拘硿，它是一具不朽的巨人尸体，很难缠。” “趁着姑洗在抵挡，赶快找到门，去其他世界，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 无道的声音在加速。 刚一回来，大量的信息就涌了过来，不过，李道生也并不是处理不过来。 他对无道不报有什么信任，但也没太多抵触心理。 更何况，眼下的情况，的确和他口中所言极为相似。 自己这个“不该存在的人”，“不该存在的世界”，终于被发现了。 只是，姑洗为什么要帮我？ 竟然为此不惜挑战【十三月】。 不管怎样，李道生的手中紧握着长剑，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既然我还活着，就不能辜负这条性命。 就在这时，远处传来了一阵诡异的脚步声，仿佛是踏在水上，有些粘稠的感觉。 谁在追进？ 李道生回头看了一眼。 那是……三丈多高的黑色影子…… 是它！ 在去任偶的世界前，那东西就来追杀过自己一次。 没想到现在他还在？！ “这是什么？” 任偶等人也看到了那怪物。 “【星期八】的猎杀者，冲我来的。” 李道生没有隐瞒，他的瞳孔中闪过一丝杀意。 如果不彻底解决掉这个东西，看来自己是没法脱身了。 那诡异的黑影般的存在，一个晃身就出现在了前方。 它如同一具诡异的尸体倒吊在半空中摇晃。 黑色雾气从它的身体裂缝里渗出，凝成无数眼球状的雾团。 “死……” 简单而直白的威胁在李道生耳边出现。 同时出现的，还有无道的声音：“自己小心，我这里……也有些有趣的事在发生，希望你能活着，不要浪费我的世界之种。” 无道的声音就此消失。 前方的影子突然抽搐起来。 “你们走。”李道生对周遭的人说到。 这件事与他们无关，他们只需要躲避头顶那个巨大的怪物就行。 说到底，无论头顶的怪物，还是眼前这只怪物，都是冲着他来的。 “凝。” 忽然间，一声清脆的女声响起。 时间的流动速度仿佛加快了！ 众人的脚步也陡然停了下来，大家齐刷刷扭头看去，出手的竟然是……苏陌师！ 这位苏仙子第一次毫无保留地出手了。 她的身上泛着淡淡白光，并不刺眼，但却让人挪不开眼神。 她单手捏诀，平静地注视着李道生前方的那个扭曲黑影。 所有的黑雾同时聚拢成一团，泯灭了。 苏陌师的长发无风自动。 她轻轻张口一吹，一枚铜镜从她口中飞出，并迅速扩大。 直到这面铜镜变成一人大小，悬浮在空中。 这镜子有两面，不知有何作用。 但很快，众人就知道了。 “摄。” 又是简短的一个字。 苏陌师的一个凝字，让扭曲黑影散发的雾气立刻凝结，泯灭。 此时又一个摄字。 铜镜动了——照向扭曲怪物的那一面骤然发出一道光束！ 眨眼间，光束击中了扭曲黑影。 它浑身的黑雾骤然散开，露出了布满诡异纹的赤裸身体。 这是……人类？ 可看着又不像。 没有雾气缠身它的伤害似乎很大，它的指甲不受控制地在自己身上乱爪乱挠。 很快就鲜血淋漓，分不清是身上早已有的纹，还是它新添的伤口。 “收。” 苏陌师面色平静，捏诀一引。 铜镜表面浮现出血管状的金色纹路，仿佛变成了活物。 冲着李道生来的这扭曲黑影，根本无法反抗苏陌师的手段。 不说它，目睹这一切的众人，无不对苏陌师感到好奇与敬畏。 仅仅是她此刻展现出来的力量，就已经足够骇人了，可看她的样子，似乎还没有尽全力。 当苏陌师的铜镜与【星期八】的黑影互相拉扯时，整片空间都在隐隐战栗，地面都似乎液化了，波浪起伏，站立不稳。 镜子里，映出了上百个扭曲的黑影，它们在同时尖叫。 这一幕，让那个神秘的，满身纹的“人”停止了动作。 它忽然扭头看向苏陌师，第一次让众人清楚地看清了它的瞳孔。 “杀死我……” “你能杀死我……” “快……” 这个怪物，竟然在…… 求死？ (本章完) 第241章 奔赴山海 第241章 奔赴山海 苏陌师的强大虽然超出了所有人的预料，但那扭曲黑影似乎是一心求死？ 它在发现苏陌师能对它造成伤害后，身上布满纹的血肉仿佛活过来了一半，疯狂畸变。 随后，化作一道黑雾挣脱了铜镜的束缚，扑向了苏陌师。 不行…… 虽然苏陌师很强，但这东西怎么看都没有实实在在的生命迹象。 而且它完全不用考虑消耗，仿佛在【十三月】这片天地里，它可以予取予求。 “苏仙子！”李道生忽然对着苏陌师喊道。 苏陌师扭头看向他。 李道生掠至她身边，低声问：“苏仙子能打开门吗？” 没错…… 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无道说，这些东西都是冲着他来的，而唯一的办法就是立刻逃出【十三月】，去往任何一个世界都可以。 可是能打开门的，只有姑洗，而现在姑洗根本就不见踪影，说是在另一个层面和头顶上那只巨大的拘硿怪物战斗。 见了苏陌师的手段，李道生也能试试问她了。 本来，他只是抱着试一试的态度，可苏陌师竟真的点了点头，问：“我可开启山海之门，可通往山海界，此举何意？” 山海界…… 那不就是黄钟世界的另一界吗？ 黄钟世界分为人间界与山海界。 李道生之前觉醒命书去过人间界，倒是从未去过山海界，听说那里是仙家与魔门的世界，灵气极为充裕，也是无道，苏陌师等人的故乡。 “这些怪物，都是冲我来的，只要我暂时离开【十三月】，它们就会退去。” 李道生说到。 苏陌师看了他一眼，略微点头：“好。” 只见铜镜自行挡向那扭曲黑影。 苏陌师单手捏诀，口中轻声念咒。 一扇影影绰绰，云蒸霞蔚，散发着仙气的大门，竟真的出现了！ “各位，它们是冲我来的，不要靠过来。” 李道生对任偶，杨鸦等人说到。 话落，那扇山海界之门……开了。 苏陌师飞身过来，一手抓着李道生，另一只手招来铜镜。 两人一个闪身，钻进了大门。 眼看着那道扭曲黑影尾随而至，也要追进去，却见任偶，杨鸦立刻拦了上去，将其堪堪挡下。 一阵耀眼的光芒和剧烈的仙气波动后，仙门消失不见。 而此刻的李道生与苏陌师，成功地穿越了山海之门，来到了黄钟·山海界。 眼睛还不能完全看清周遭的景象时，李道生的身体就已经先一步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生机。 太灵动了…… 一股股清新的力量止不住地往他身体里钻。 睁开眼后，绕是刚刚才经历了一番生死危机，李道生仍是忍不住惊叹…… 到处都是高耸入云的山脉，山峰形状各异，有的像利剑直插云霄，有的像卧兽横卧大地。 天空中飞翔着各种奇异的生物，有的像巨大的鸟儿，但却有着长长的蛇尾；有的则像是巨大的昆虫，扇动着透明的翅膀。 身边，就是苏陌师，两人在一处山坳间，周围的树木高大而古老，每一棵都有着粗壮的树干和繁茂的枝叶。 树枝上挂着奇异的果实，散发着迷人的香气。 云海在山间翻涌如怒涛，李道生看得愣神之际，自己竟飞了起来！ 低头一看，是一面铜镜？ 是苏陌师！ 扭头看去，果然是苏陌师在驾驭铜镜，李道生惊觉自己不知何时已落在云端。 “此地是树海云阙，往北便是我的师门。” “这里不好耽搁，树海云阙藏有不少魔门，若是被他们缠上，也是碍事。”苏陌师细说了几句。 李道生看向四周，整片天空都被树海晕成了翡翠色，万千道金光在云层间交织成网，这样仙气盎然的地方，竟然是魔门的地盘？ 不过仔细一想，倒是自己刻板印象了。 谁说魔门就一定要在环境恶劣的地方？ 苏陌师也无暇多谈。 她在山海界是“已死之人”，实在不好现身。 此番虽带着李道生往师门方向赶，却也只是因为她较为熟悉那边而已。 李道生这一路，倒是长了足足的见识。 这就是无道的原生世界吗…… 他看向四周，这个世界的天际竟然出现幻象。 一开始李道生还看到了十二道彩虹桥横跨天际，桥身缠绕着龙凤呈祥的云气。 多询问了一句后才知道，那只是一种灵气异象。 所谓灵气异象，是各地的山水地脉与生灵不同，交织后所诞生的灵气便不同，有些灵气变会产生异象，出现在天空。 十二道彩虹桥不算罕见，苏陌师说，最罕见是云顶仙宫异象。 形成那种异象的灵气本身就几乎成了“妖”，若是能被修者捕获吐纳，便可获得它的先天道韵，大大提升对天地的感悟。 就这样，两人一路飞了整整大半天，才飞出了林海。 这还是因为在林海边缘地带，若是中心，只怕十天半个月都飞不出去。 又行了半日，苏陌师驾驭着铜镜飞向了一座浮空岛屿。 李道生看着一座巨大的岛屿浮在半空，心中震惊讶异，难以言表。 远远就能瞧见，那岛上建筑皆是琉璃瓦顶，飞檐翘角上蹲踞着石雕麒麟。 最令人惊愕的是街道——那竟是一条条流淌着云雾的长河，两岸的店铺仿佛用星辉与月华凝成，格外神异。 “这是云鹤仙岛，仙门正宗的交易往来之处，也是仙家弟子落脚的地方，可暂且歇息一晚。”苏陌师的声音直接在李道生大脑中响起。 这和无道的手段一般无二。 只不过，无道可以在任何时刻做到，而苏陌师似乎只有在回到这个世界后，才能做到。 收了铜镜，苏陌师和李道生落在接引处，苏陌师一抬手，轻纱遮面，虽然只是罩住了口鼻，但整个人的面部似乎也笼上了一层薄雾，看不真切了。 “苏陌师已死，我不好亮明身份。” 她低声说。 原来如此。 李道生点头，同时，苏陌师递过来了一块玉牌。 李道生接过后，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去交给了云鹤仙岛的接引弟子。 对方验证后，当即施了一个晚辈礼，便领着李道生与苏陌师要进去。 却见苏陌师微微摇头，李道生便说道：“不用了，我们来过，自己进去就好。” 此番，倒也没太多功夫。 穿过缀满轻纱的牌楼，穿过潺潺水声。 脚踏云雾，转过回廊，眼前豁然开朗—— 不下千个梳着发髻，插着玉簪，衣袂飘飘的修士，正在古色古香，仙意盎然坊市中穿行。 (本章完) 第242章 再生事端 第242章 再生事端 李道生和苏陌师踏入这云鹤仙岛的坊市后，只觉一股仙灵之气扑面而来。 周围那些修士们或是三两成群低声交谈，或是独自漫步欣赏着周遭的美景，每个人都散发着一种超凡脱俗的气息。 李道生看着新奇，苏陌师轻纱笼面，轻声对李道生说：“此处鱼龙混杂，我们行事须得小心，凡事皆由你出面。”李道生点头。 见过苏陌师的本事后，李道生深知此事关系重大。 以她的修为，如果不想死，只是逃跑的话谁能杀得了她？ 显然，苏陌师自己也很疑惑，她完全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死的。 两人一路前行，正四处打量着，突然听到一阵喧闹声。 只见前方不远处，一群身着统一服饰的修士正围着一个摊位，摊位上摆放着一些散发着奇异光芒的灵物。 摊主是一个面容消瘦的老者，他正皱着眉头，面前这些修士正为了他的货物发生争执。 “这灵物本就是我先看中的，你这突然横插一脚，是何道理？”一个身材魁梧的修士大声说道。 “哼，这集市上的东西，向来是先到先得又有何规定？”这群修士也不示弱，目光扫向这壮汉，语带威胁。 李道生见状一愣：“这场面常见吗？” 苏陌师摇摇头：“我也不知，自入门后，便一直在太上离恨天修行，少来这世间行走。” 李道生一笑，看样子无道对这场面应该挺熟悉的，不然他幻化出的世界中，为何李道生觉得眼前这一幕这么有既视感？ 虽然那个世界是虚假的，但构成它的一切，皆由无道取材自各方世界。 不过，这种热闹还是少凑为妙，以免卷入不必要的纷争。 苏陌师现在的情况也不能暴露。 之前来的时候，苏陌师已死的消息，虽然被太上离恨天封锁了，但山海界各大门派或多或少都已经知晓了些。 这时，苏陌师的眼神却在那引起争执的灵物上停留了一下。 李道生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那灵物是一枚拳头大小的晶球，里面有光芒在流转，时而化作山川河流之象，时而又化作飞禽走兽之形，当真奇特无比。 就在争吵愈演愈烈之际，突然传来一声喝止：“几位若是再生事端，休怪云鹤仙岛不讲情面了。” 众人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衣，头戴玉冠的年轻修士走了过来。 他面容英俊，身上散发着一股淡淡的清香，让人闻之心旷神怡。 只见他双手一挥，一道灵光射出，那些围着摊位争吵的修士们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定住了一般，动弹不得。 “这般争闹，坏了仙岛祥和，实在有失体统。”白衣修士目光扫过众人，不急不缓地说道。 然后他又看向那个老者：“老人家，你这东西是从何而来？” 老者看了看白衣修士，恭敬地说：“这位公子，这灵物是我在太上离恨天西侧山谷中偶然所得，不知公子有何见教？” 白衣修士微微一笑：“老人家，你且带着你所得之物跟我来，我带你去见一个人，他或许能给你一个合适的价钱。” 那老者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跟着白衣修士往坊市的深处走去。 李道生看向苏陌师，低声问：“那老头说是在太上离恨天附近的山脉里捡的，你认识？” 刚才苏陌师扫向那东西的眼神，的确像是看到了什么眼熟之物。 “嗯。”苏陌师果然点了点头。 “琳琅玉演，是我太上离恨天的法器之一，多用来布置幻阵，也可装点自家洞府。” 她说完后，似乎有些疑惑。 “此物虽不贵重，却也不至于随意丢弃至山中……” 李道生心底冒出了想法，低声问：“太上离恨天会不会出事了？” 苏陌师下意识地摇头：“怎么可能……” 可她忽然又意识到，就连身为道子的自己都死得不明不白，太上离恨天出事……也许还真不一定。 看着他们的背影，李道生对苏陌师说：“这个白衣修士看起来不简单，你认得琳琅玉演，他想必也不是没见识之人，此番带这老头过去，只怕是想问出些什么，我们要不要跟过去去看看？” 苏陌师细细一想，却又摇了摇头：“不可，此地到处是禁制，若我全力施为，或许可隐匿行踪，但此时境况，由不得我。” 李道生闻言，却是一笑：“这好办，让我去就行了。” “苏仙子，太上离恨天的弟子行走人间，可有什么凭证？”他问。 苏陌师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装作发现了自家门派法器的太上离恨天弟子，过去要个说法。 当然这只是托词，真正想知道的，还是那老头到底发现了什么。 “既如此……”苏陌师忽然抬手一点。 两根手指落在李道生手背上，李道生只觉得手背一凉。 低头看去，手背上多了一处云纹。 “这是外门弟子的云纹，倒不是假的，我身为道子，可自行收取外门弟子，你这云纹货真价实。” 李道生好奇地看了一眼，点头道：“那我先跟过去了，苏仙子就在这一旁的酒楼等我。” “好。” 苏陌师点头，目送李道生飞奔而去。 这次回来虽然是因为【十三月】大变故，来得匆忙，但她也确实早就想解决自身的问题了。 到底是谁……又是如何……杀了我的。 ———— 却说李道生跟着那远去的两人一路穿行之际，越走，越是僻静，忽然，他听到一阵悠扬的琴音传来。 那琴音仿佛有一种魔力，让人不由自主地朝着声音的来源走去。 他顺着琴音来到了一座雅致的庭院前，庭院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灵，瓣随风飘落，宛如雪飞舞。 庭院中央有一个女子正在抚琴，看不清面容，却气质清冷，也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 李道生刚到，那女子突然停止弹琴，目光看向他的方向：“远方的来客，既然来了，为何不进来坐坐？” 她的声音如同山间清泉，清脆悦耳。 李道生心下疑惑，明明是跟着那白衣男子和那个老头一路过来的，人呢？ 难道……这个女子就是那白衣男子说的，更好的买家？ (本章完) 第243章 流言蜚语 第243章 流言蜚语 李道生定了定神，踏步走进了那座雅致的庭院。 那抚琴的女子微微颔首，抬手示意他坐在对面的石凳上。 “在下李道生，冒昧前来叨扰姑娘，还望姑娘莫怪。”李道生拱手行礼，心中虽有些疑惑那白衣修士和老头为何不见踪影，但此时也只能先按捺下来，先解决眼前这女子这里的情况。 那女子轻轻一笑，手指在琴弦上又拨弄了几下，发出几声清脆的琴音：“公子请，吾名幽若，不知公子到此有何要事？” 李道生看着幽若，决定先试探一下：“姑娘在此处抚琴，这周围甚是清幽，方才我看到有两人带着一个老头朝这边来了，不知是否是姑娘的友人？” 幽若微微皱眉，眼中闪过一丝诧异：“公子莫不是看错了？这庭院内并无其他人来过。” 李道生心中一凛，看来自己是被那两人甩开了，但他很快说道：“看来是在下眼了，叨扰了。” 说罢，李道生就要离开。 此时却见幽若讶异地看了一眼李道生的手背：“太上云纹？公子是太上离恨天的弟子？” 见她认识，李道生便顺着她的话往下接了。 “是，我是太上离恨天外门弟子，已离了山门好些时日，正准备回去。” 幽若轻轻拨弄着琴弦，点了点头，不急不缓地说：“难怪公子要尾随那二人了，想来也是看到那老者手上的太上离恨天法器了吧？” 她此言一出，倒是做实了方才所言有不实之处。 李道生心下有些吃惊，她看起来言之凿凿，没想到说起谎来连半点痕迹都没有。 “幽若姑娘知道？”他倒也没追究对方的隐瞒，毕竟这是别人的地盘。 “太上离恨天的变故，近来谁人不晓？” “变故？”李道生脸上浮现焦急之色，心中想的却是……难道被我猜中了？ “说那太上离恨天似乎被一股神秘力量笼罩，却并非护山大阵，如今只可进，不可出，里面不时传出奇异的声响，与刺鼻的血气。” 只进不出…… “我多宝楼得此消息，同为正道，自然想了解始末，那老者自太上离恨天的地界捡到了法器，所以……我们想弄明白他是如何出来的。” 原来如此…… 李道生点了点头，心中已经有了一些想法。 他起身对幽若行了一礼：“多谢姑娘告知这些消息，在下感激不尽。” 幽若微微点头：“公子客气了，若还有需要，可再来小女子这庭院一叙。” 她看出了李道生的离开之意，倒也没有强留。 李道生离开幽若的庭院后，加快了步伐。 他深知苏陌师的门派发生了如此大事，如果贸然告诉苏陌师，她肯定心急如焚，而他目前所知道的这些消息还很有限。 便决定再四处打探打探消息。 毕竟幽若说了一句“太上离恨天的变故，近来谁人不晓”。 想来山海界已经传开了。 李道生在云鹤仙岛的坊市中穿梭，瞄准了一些看起来像是消息灵通的修士。 他先是在一个卖灵酒的小摊位前停了下来。 “这位兄台，看你这模样，像是在这仙岛不少时日了，想必知晓不少事情吧？”李道生笑着问道。 那修士打量了一下李道生，见他手背上的太上离恨天的外门云纹，便放松了一些警惕：“那是自然，兄台是来打听你们师门的事吧？” 李道生佯装一愣，便问：“你怎么知道？” 这修士左顾右盼了一下，然后低声说道：“你们太上离恨天是仙门五大圣地之一，游历在外的弟子众多，自然不止一个两个四处打探消息，还有些已经进去那神秘屏障内了，只是再也不见出来。” “我说兄台，你是个外门弟子，修为远不如那些人，何必管这事？自身好生躲着吧，听说啊……太上离恨天是被人上门寻仇了，壁障之内，尸横遍野，血气滔天，门内众人死状凄惨，那山门周围也时不时地出现一些黑色的雾气，谁进都是有去无回啊……” “上门寻仇？尸横遍野？”李道生皱着眉头问道。 “咳咳……我说的未必对，但总有几分道理，那尸横遍野也是大家猜测，毕竟那血气，是真的冲霄直上，若不是死了太多人，怎会有如此血气？你说呢？” 李道生没说什么。 他又不是太上离恨天真正的弟子，哪里知道这修行界的事儿。 “兄台，多谢告知，在下先告辞了。” 李道生行了一礼，转身离去，也不理会那人唉唉地叫着，似乎还没说完。 至少太上离恨天生了大变故这事，已经坐实了。 李道生思索着，他立刻回去找了苏陌师。 当他回到酒楼时，发现苏陌师正一脸平静地看着她，只是眼神中多少也有了几分担忧。 许是她也听到了些风言风语。 李道生来到她身边坐下，把他在云鹤仙岛打探到的消息一五一十地告诉了苏陌师。 苏陌师听后，脸色变得更加凝重：“血气冲霄，壁障笼罩……只进不出……” “不会真像那人说的，是被人打上上门去了吧？”李道生问。 苏陌师微微摇头：“不，比这要严重得多。” 啊？ 李道生有些意外，还有比被人杀上山门，打杀弟子更严重的事吗？ “我为道子，太上离恨天所在之地，为山海界邪眼，有一天生邪器被封在太上离恨天的地下深处，从你的描述来看，我担心是邪器现世了。” “五大仙门圣地同气连枝，若是被歹人袭击，早有道友前来助拳了，如今其他门派按兵不动，只是任由流言四起，只怕……他们都在等那邪器突破太上离恨天的桎梏，好夺得此宝。” 苏陌师道出了其中缘由。 李道生有些惊讶，自己还真是来巧了。 “那邪器，如此诱人？”李道生问。 “天生之物，自有灵性。虽是邪眼之内诞生，可具体为何物，我也不得而知，只是那邪眼里散发的邪气却已足够影响修行人了，若是被人加以利用，掌控邪器，号令这些被邪气入侵之人，只怕……” 她话未说尽，但李道生已经懂了。 邪气若是可以感染修行者，控制了邪器，就控制了那些修行者。 那这片战力层级极高的天地，真就要诞生出一个足以抗衡【十三月】的魔头了。 (本章完) 第244章 都是因你 第244章 都是因你 两人即刻启程，前往了太上离恨天的方向。 铜镜划破云海，李道生心底泛起了嘀咕。 他总感觉，一切都来得太过巧合了。 远处的天边泛起一抹不祥的暗红，那颜色像极了干涸的血迹，在翡翠色的苍穹上洇开一片污浊。 越是靠近，看得就越是清晰，只见远方云层呈现出诡异的漩涡状，中心处不断吞吐着暗红色的雾气。 那些雾气如有生命般蠕动着，时而凝聚成狰狞面目，时而散作万千血丝。 那就是云鹤仙岛说的屏障？ 苏陌师远远地瞧着，她的指尖在铜镜边缘轻轻摩挲，镜面泛起水波般的纹路。 李道生突然发现她的手指在微微发抖——这位向来清冷如霜的仙子，此刻也流露出了几许不安。 她终究还是担心自己的师门，此刻究竟是何种处境。 可当两人驾驭着铜镜进入螺旋血色云层之下的刹那，变故突生！ “小心。” 苏陌师掐诀，铜镜瞬间放出浩光，将二人包裹其中。 几乎同时，一道道血箭从云层中激射而出，狠狠撞在镜面发出的神光上，发出令人牙酸的腐蚀声。 李道生细细看去，那根本不是血箭，而是由无数细小的红色小虫组成的洪流，那些虫子正疯狂啃噬着镜面，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又是虫…… 怎么每个世界都有这些极为类似的“虫”？ 李道生心底泛起了嘀咕。 “苏仙子，你认识这些虫子吗？”他问。 苏陌师点头：“渊虫，邪眼所在之地孕育的诡异生灵，喜食一切污秽血煞之气。” 话音刚落，更多血箭从云层中射出。 铜镜发出不堪重负的哀鸣，镜面竟也开始出现蛛网般的裂纹。 苏陌师却似乎早有预料，指尖泛起光华，按在碎裂的镜面上。 破镜骤然重圆，爆发出刺目青光，那些渊虫纷纷化为黑烟，飘在空中凝而不散。 这一幕极为诡异，这些渊虫死后化为的黑影，就这么诡异地悬浮着，渐渐组成一行扭曲的文字： “归去来兮……” 什么意思？ 那些文字突然炸开，雾气中传来阵阵窃窃私语，像是千万人在同时低吟同一个名字—— “苏陌师……” 虫子……死去虫子化身的诡雾，竟然在念叨苏陌师的名字？！ 苏陌师脸色煞白，铜镜青光忽明忽暗。 这些黑雾却越来越浓，渐渐也凝成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中浮现出模糊的画面：一个与苏陌师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正手持染血长剑，缓缓刺入另一个苏陌师的心口！ “这是……” 李道生惊骇地看向身旁的仙子，却发现她的心口不知何时出现了一点朱砂般的红痕，正缓缓渗出血来。 不对！ 李道生骤然挥剑，一剑挥散了这凝聚成镜子的黑雾。 然而这黑雾竟再次变化，这次不是镜子，而是化作了一颗巨大的眼球状物体。 那眼球通体漆黑，瞳孔却是血红色的，正不断渗出粘稠的黑血。 更可怕的是，眼球周围缠绕着无数半透明的丝线，每根丝线都连接着一个扭曲的人影。 仔细去看，每一个人影似乎都是同一人的轮廓？ 就连李道生的心跳都在加速了。 这竟然是…… 苏陌师的身影？！ 为什么每一个都是苏陌师？ 凝聚成眼球的黑雾突然再次翻腾，轰然破碎，无数碎雾化作血色蝴蝶，扑向苏陌师的面门。 却在两人爆发力量，准备对抗之际，所有异象……消失无踪了。 苏陌师脸色苍白。 就在刚才，她的脑海中，出现了一点画面。 一点点……她死去时的画面。 的确是另一个自己……出现了。 “走。” 苏陌师的声音变得冷冽了许多。 不知是不是因为她意识到，太上离恨天此刻的境况，很可能与她的死直接相关。 两人再度前行，她站在铜镜前端，素白道袍在罡风中猎猎作响，束发的玉簪泛起一层清光，将迎面而来的云气自动分开，身上生人勿近的气息很浓。 李道生也没有说话，虽然苏陌师什么都没说，但她的行为已经说明了一切。 她有些害怕了，害怕是因为自己，害了整个师门。 到底是谁杀了她？ 正思忖着，李道生明显感觉自己穿过了一道壁障。 天边的彩霞突然扭曲起来，化作无数细小的血丝。 苏陌师猛地掐诀，铜镜骤然拔高，堪堪避开一道从云层中射出的暗红色雾气。 眼下不能再和这些东西纠缠，浪费时间了。 但两人都察觉到，越是靠近太上离恨天，邪气就越重。 铜镜开始下降，穿过层层迭迭的云絮。 下方渐渐显露出一片奇特的景象——连绵群山如同被巨刃削平了峰顶，形成数十个规整的圆形平台。 每个平台上都矗立着白玉雕成的亭台楼阁，由悬空的廊桥相连。 最中央的平台最大，上面盘踞着巍峨的主殿群，琉璃瓦在暮色中泛着幽蓝的光。 但此刻，整个建筑群都被一层半透明的血色薄膜笼罩着。 薄膜表面不断鼓起一个个气泡，每个气泡破裂时都会喷出黑红色的雾气。 更诡异的是，那些本该是死物的白玉栏杆上，竟然爬满蚯蚓状的红色脉络，正随着某种节奏蠕动。 “没看到人……”苏陌师的声音有些发紧。 就在这时！ 一股腥风扑面而来。 铜镜正下方突然裂开一道缝隙，数十条血肉模糊的手臂伸了出来！ 那些手臂上长满鱼鳞状的角质，指尖却睁开着一颗眼珠！ 李道生一剑挥下，苏陌师也催动了法器，将这些破空而来的手臂逼退。 谁知这些手臂竟痉挛起来，掌心裂开，形成一张嘴，此刻发出刺耳尖叫…… “苏陌师！” “苏陌师！” “都是你……” “我们都是被你害的！” “还我们命来！” …… 一声声恐怖厉嚎铺天盖地，修为高绝的苏陌师，竟骤然间脸色煞白。 因为她看见了…… 李道生也看见了。 这些手臂是从下方的一道裂缝里伸出来的，而看清裂缝深处——那里堆积着无数身着太上离恨天道袍的尸体，每具尸体的死状，都惨不忍睹，浑身爬满了密密麻麻的眼球。 太上离恨天弟子，竟然真的全死了…… (本章完) 第245章 圣地死地 第245章 圣地死地 铜镜仿佛是苏陌师的心境，在血色天幕下剧烈震颤。 那些从裂缝中伸出的畸形手臂仍在疯狂挥舞，每只手掌中的嘴都在重复着同样的话语……呼唤苏陌师的名字，并且怨恨她。 “这些……都是我的同门……” 苏陌师的声音轻得几乎被风声吞没。 李道生紧握剑柄，剑锋上流转的寒光映照出他紧绷的面容。 “先下去看看，也许还有活口。” 铜镜缓缓降落在主殿前的广场上。 落地瞬间，李道生就感到脚下一阵黏腻——整个白玉地面都覆盖着一层半透明的血色黏液，踩上去发出令人不适的“咕叽”声。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般的血腥味，混合着某种腐朽的甜腻气息，让人作呕。 不等两人仔细查看，只听远处突然传来“咔嚓”一声脆响。 两人循声望去，只见主殿门前的两根蟠龙玉柱表面突然裂开无数细缝，暗红色的液体从裂缝中渗出，柱身上的雕龙仿佛活了过来，痛苦地扭动着身躯。 “苏……陌……师……” 沙哑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分不清具体来源。 广场周围的建筑阴影中，缓缓爬出数十具人形物体——它们有着太上离恨天弟子的轮廓，但全身皮肤已经变成暗红色，表面布满不断开合的眼球。 这些怪物移动时发出湿漉漉的声响，所过之处留下冒着气泡的血痕。 李道生听见了苏陌师深呼吸的声音，接着便见她祭出铜镜，镜面射出的青光将最先扑来的三只怪物拦腰斩断，然而被斩断的躯体落地后竟立刻蠕动着钻回了地面。 李道生也挥剑斩向一只扑来的怪物，剑锋切入那布满眼球的躯体时，他听到无数细小的尖叫声从伤口处爆发。 更诡异的是，那些被斩落的眼球落地后竟然长出细小的触须，飞快地朝他脚边爬来。 苏陌师运转法诀，铜镜激发青光，击中地方爬来的眼球，顿时所有眼球同时爆裂，化作一滩腥臭的血水。 忽然间，苏陌师动作一停，看向了某个方向。 “怎么了？”李道生问。 “去祖师殿……”苏陌师突然说道，她的眼神变得异常空洞，“它在叫我……” “谁在叫你？”李道生警觉地环顾四周。 “我不知道……但那个声音我很熟悉，好像……是我很亲近的人……”苏陌师呢喃着。 李道生注意到她的状态很不正常，瞳孔微微扩散，呼吸略显急促，仿佛被某种力量牵引着。 他刚想劝阻，苏陌师已经迈步向建筑群中走去，脚步虚浮得像在梦游。 无奈之下，李道生立刻持剑跟了上去。 穿过主殿时，李道生看到了更多触目惊心的景象：墙壁上溅满发黑的血迹，几具尸体以诡异的姿势嵌在墙体内，仿佛是被硬生生按进去的。 这些可全都是修行人，竟然死得如此诡异凄惨，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终于，苏陌师在一座大殿前方停了下来。 大殿殿门紧闭，苏陌师伸出手，缓缓推门。 看似轻描淡写的动作却让整扇门瞬间化为齑粉。 铜镜悬停在苏陌师头顶上方三丈处，镜面照出的青光牢牢地护持着苏陌师和李道生。 但……血腥味还是迎面扑来。 大殿的门没了。 祖师殿，太上离恨天最重要的场所之一。 然而，此时此刻…… 那尊祖师雕像却正在融化，蚯蚓状的腥红脉络从石缝里钻出来，缠在祖师像身上扭结成网。 祖师殿上方的琉璃瓦不断剥落，却并不下坠，放倒漂浮升空，只是在升空的过程中化作血雾，将天空染得更红。 苏陌师见了那祖师像，浑身猛地一颤。 李道生循着她的目光看去，这才发现祖师雕像上方的太上二字，此刻正不断渗出青黑色的液体。 那液体滴落在地面，竟发出“滋滋”的腐蚀声，青石地砖上顿时出现一个个深不见底的小洞。 “这是……”李道生话音未落，祖师殿内突然响起一阵诡异的笑声。 那笑声层层迭迭，仿佛有无数人在同时发笑。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每个笑声的音色都与苏陌师一模一样。 “终于来了。”一个清冷的声音从殿内深处传来。 李道生循声望去，只见祖师像后缓缓走出一个身影——那赫然是另一个苏陌师！ 这个“苏陌师”身着血红色道袍，眉心处多了一道诡异的竖纹。 她手中握着一面漆黑的铜镜，镜面上爬满血色纹路。 “你是谁？”真正的苏陌师厉声喝问，手中铜镜青光暴涨。 红衣苏陌师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笑容：“我？你不是最清楚我是谁吗？还是说……你选择了封印自己那段记忆？那就不奇怪了，整个太上离恨天毫无防备呢~” 她轻轻抬手，漆黑铜镜中突然射出无数血线，每一根都精准地刺向苏陌师和李道生。 李道生挥剑格挡，却发现那些血线竟能穿透剑刃，直接刺入他的手臂。 剧痛传来，李道生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手臂开始异变——皮肤下浮现出细密的红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苏陌师见状，立刻掐诀念咒。 她头顶的铜镜急速旋转，洒下万千青光，将袭来的血线尽数斩断。 “你真的忘记了。”红衣苏陌师面露诡异笑容，死盯着苏陌师本人。 “那……让我帮你回忆一下吧。” 随着她的话语，整个祖师殿开始扭曲变形。 墙壁上浮现出无数人脸，每一张都是苏陌师的模样，或哭或笑，或怒或悲。 李道生突然意识到什么，转头看向身旁的苏陌师。 此刻，苏陌师脸色惨白：“我想起来了……是邪眼……邪器最先侵染的是我……” “我是……” “自杀的。” 苏陌师的喃喃自语，在李道生心中不亚于一道惊雷。 但很快，他又能够理解了。 的确……如果不是苏陌师想自行了断，谁能杀得了她？ “你道心被染，想一死了之，却不知……我刚好可以借你的身份行动。” “好个苏仙子，整个太上离恨天竟无一人怀疑你。” 红衣苏陌师笑得尖锐刺耳： “我便让他们，都去死了。” (本章完) 第246章 诡异依旧 第246章 诡异依旧 红衣苏陌师的笑声在扭曲的祖师殿内回荡，那些墙壁上的人脸也随之扭曲变形，发出层层迭迭的讥笑。 真正的苏陌师却站在原地，铜镜青光忽明忽暗——她的道心正在剧烈震荡。 “原来如此……”苏陌师的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那日我察觉邪气入体，自知无力回天，便想以命封魔……” 红衣女子突然暴起，漆黑铜镜中射出一道血光：“自戕？还好你没死……我找了你好久……我能感觉到你还活着，却始终找不到你在哪里。” “果然是要整个太上离恨天和你陪葬，你才愿意出来。” 血光击中苏陌师胸口，她踉跄后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 李道生挥剑斩向红衣女子，却被她随手一挥就击飞出去。 红衣女子甚至没看他一眼，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苏陌师身上：“我给你一个机会，若是你自愿饲于我，我便放过这太上离恨天的其他人。” 话落，祖师殿的地面突然裂开，无数血色藤蔓破土而出。 这些藤蔓上布满细密的倒刺，每一根刺尖都闪烁着幽黑乌光。 藤蔓缠绕着一个个苏陌师眼熟的门内弟子，还有一些双目紧闭的长老。 倒刺刺破了他们的道袍，鲜血浸染了素白衣襟。 “我告诉他们，我修炼太上忘情道，要借师门众人之情，斩七情六欲……”红衣苏陌师缓步向前，漆黑铜镜映照出苏陌师痛苦的面容，“他们不疑有他，将一缕神念借与我，哈哈~魔念滋长，邪气缠身，我本以为会费些功夫，却未曾想如此简单。” “苏陌师……” “你真是好人缘，整个太上离恨天都如此相信你……” 她的声音里带着几许调侃，但更多的却是怨毒：“所以，你愿不愿意为了他们，让我……吃掉？” 话落，整个祖师殿开始剧烈震动，地底荆棘之上捆缚的众人面色陡然变得极为狰狞痛苦。 苏陌师望着那些被荆棘缠绕的同门，似有意动。 李道生隐隐感觉不妙，苏陌师不会被自己体内生出的这只“心魔”说动了吧？ 然而，只见她缓缓抬起手，铜镜悬浮在掌心上方，散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青光。 “你是我的罪孽，我会先除了你，再救大家。”苏陌师的声音忽然变得异常平静，“这样的威胁，无用。” 红衣女子闻言，笑容骤然凝固。 她手中的漆黑铜镜剧烈震颤起来，镜面上的血色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 “你因我的存在而存在，你是我道心中的尘埃，是邪器晕染的瑕疵。” 李道生惊讶地看向苏陌师。 只听她继续说：“所以，只有我杀你，若我不愿，你根本无法杀我。” 红衣女子突然发出一声刺耳的尖笑：“那你就来试试！” 话音落，红衣女子猛地将漆黑铜镜掷向空中。 铜镜迎风暴涨，化作一面遮天蔽日的巨镜，镜中浮现出无数画面——那是苏陌师记忆中的场景：她第一次踏入太上离恨天时的忐忑，她接受道子之位时的惶恐，她面对同门敬仰时的不安…… 苏陌师静静地注视着镜中画面，没有说话，她只是轻轻抬手，铜镜青光骤然化作万千丝线，每一根都精准地刺向那些画面。 青光与画面接触的瞬间，那些记忆场景如同泡沫般破碎。 红衣苏陌师暴怒，她双手结印，漆黑铜镜中突然射出无数血箭。 这些血箭在半空中化作一张张苏陌师的脸，每一个都带着狰狞的表情扑向真正的苏陌师。 “你说你修炼太上忘情，却不知，忘情不是无情。” 苏陌师进了一步，她手中的铜镜骤然分裂，化作十二面小镜环绕周身，“而是明心见性，知我为何。” 十二面铜镜同时绽放青光，那些扑来的狰狞面孔被青光照射，竟然一个个停滞在半空，脸上的狰狞逐渐褪去，化作平静。 红衣女子发出一声凄厉的尖叫。 她的身体突然裂开，无数血色荆棘从体内迸发，每一根荆棘上都长着一张苏陌师的脸，或哭或笑，或怒或悲。 这些荆棘疯狂生长，瞬间就填满了整个祖师殿的空间。 李道生见状，闪身退出了祖师殿。 他没有出手，苏陌师……想自己了解这些因果。 “太上玄光，照见本心。”苏陌师的声音传来。 只见她双手合十，十二面小镜瞬间合而为一，化作一面巨大的青铜古镜。 镜面上浮现出古老的雕文，每一个雕文都散发出恐怖的力量。 铜镜爆发的耀眼光芒将那些血色荆棘瞬间消融，红衣女子发出痛苦的嚎叫，她的身体开始崩解，但眼中的怨毒却愈发浓烈。 “没用的！”红衣女子尖叫道，“我就是你！只要你还活着，我就永远不会消失！” 苏陌师没有回答，她缓步走向红衣女子，每一步都在地面上留下一个发光的脚印。 当她走到红衣女子面前时，突然伸出手，轻轻按在了对方的额头上。 “你说得对，你是我的一部分。”苏陌师的声音异常平静，“所以，你不能消散在天地间。” 红衣女子愣住了，她眼中的怨毒渐渐变成了恐惧。 她忽然懂了苏陌师要做什么。 若是在此时打得她魂飞魄散，以她的邪气本源，再加上与苏陌师的联系，重生于天地间的某处是早晚的事。 可若是苏陌师将她囚禁在身体里，那就真的完了…… “不……不要！” 红衣女子的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她脸上的狰狞逐渐褪去，最后竟变成纯粹的恐惧。 “我不来见你了，我放了所有人，好吗？放过我……” 说着，她示好般地让那些缠绕着太上离恨天众人的血色荆棘开始消散，被束缚的人们一个个软倒在地。 漆黑铜镜从空中坠落，在触地的瞬间化为齑粉。 她似乎很有诚意。 然而，苏陌师根本不为所动。 她的指尖爆发金光，将红衣苏陌师的身体彻底化作点点荧光，融入了自己的眉心神宫内。 然而…… 红衣苏陌师已经消失。 但整个祖师殿的扭曲景象却依旧。 墙壁上依旧是一张张类似苏陌师的人脸。 流淌的“太上”二字依旧滴落着液体。 融化的祖师像也丝毫未停…… 苏陌师睁开眼睛。 真正的根源，果然不是自己这个“一厢情愿”的心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