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当官的,养几个妖怎么了?》 第1章 玩弄鬼火之人 第1章 玩弄鬼火之人 夜, “呜呜呜~” “好汉,好汉饶命啊……” “大爷,求求你,求求你,放了我吧。” “啊……救救我……救救我……” …… 破落的山村,篝火燃烧着,发出阵阵劈里啪啦的声响。 女子孩童哀怨的哭诉,痛苦的呻吟,卑微的祈求……断断续续地传了出来,打破了夜晚的静谧。 今晚没有月亮,没有星星,天色格外晦暗。 本就贫困的村庄经历了一场浩劫,更是没有灯火,风声簌簌,只隐约可见破碎的肢体影子,流淌的鲜血。 也就村后火光映照之处,哀怨婉转之地有些许人气。 明媚的火光映照着几张并不算和善的面容。 “大哥,这个村儿太穷了。” “这点东西哪够啊!” 四个身形壮硕的汉子围坐在篝火旁,他们穿着红色的粗布衣裳,手边放着染血的刀具,吃着干粮,随意聊着天。 “有的抢不错了!” “富一点的男丁也多,不好办!” “这村子虽然穷了点,但还有几个标致货色呢!” 其中一人单手撑着地面,侧首看向了一边哀声哭诉之处。 几个农妇和孩童被绑在那里,绳子绑的乱七八糟,有些妇人被绑的勾勒出美好的身形来,低声啜泣,我见犹怜。 他舔了舔嘴唇,像是在看什么可口的美味,目光充满侵略性。 几个妇人被他看得也不禁打了个哆嗦,更怕了。 “咻~” 他吹了个口哨,邪笑着说道:“几位嫂嫂莫怕~咱们是血衣军来的,皇帝老儿昏庸无能,挥霍无度,戕害忠良,咱们是为民请命,救民于水火。” “义军大军现已攻破三州,响应无数,北边还有战争,乾元的命数该到了!” “新朝总需要牺牲和流血,各位不如依附于我等,待到改朝换代,尽享荣华富贵,岂不美哉?” 血衣军不是义军吗? 不是打着承接天命,救护万民的旗号吗? 怎得,现在却摧毁他们的村子,抢夺他们的粮食,杀害他们的亲人呢? 这些被绑缚的人是最最弱小之人,天空变不变,似乎都没什么影响。 不过即便是如此,听着这渺茫希望的大饼,依旧是有一个两个人眼睛亮了一下。 “老二,让他们别吵了!” “我心烦!” “谁再发出一点声音,就杀谁!” 这时,四人之中身形最为高大的一男子说话了。 老二有点控制不住老二了。 他沉着脸,眼下带着些许乌青,朝着那轻佻的兄弟说道。 他话说完,还不待老二执行,几个被绑住的妇孺便是停下了声音。 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有些许啜泣之声。 另一人有些关切地问道:“大哥,你怎么了?” 他揉了揉眉心道:“无事,就是最近没睡好,总是害噩梦。” 是杀人太多了? 做了太多亏心事了? 他是不信妖魔鬼怪之说,不信因果报应之说的。 但是最近他真的有点感觉,自己是不是邪祟上身了。 每每如梦,总能梦到阴森恐怖之景,血海骨林,骷髅堆积成山,野鬼呼嚎。 “噩梦?” “对。” “我最近总是梦见,阴风穿堂,穿着青色衣服的妖物在我耳边吹风,让我死,让我陪他。” “还有,梦见我在吃饭,开始还吃的好好的,突然……饭就变成了我杀过的人的人头,他睁着眼睛看着我,七窍流血。” “还有……” “每次惊醒,我都满身大汗,还有一次,竟然把手掐在了自己的脖子上。” 老大的精神压力似乎真的有些大了。 他有些絮叨,朝着三个兄弟诉说自己遇到的怪事。 今夜格外晦暗,他语声低沉,语气夹杂着自己积蓄已久的恐惧,似乎格外的动人心。 村子里死尸遍地,微风捎来血腥的气息,周遭还时不时传出阵阵女子的抽噎声。 这环境好像并不太好。 大晚上的别讲鬼故事。 渐渐的,几个兄弟也不说话了。 杀人不眨眼的壮汉们,听着老大讲鬼故事,也没来由的瞪大了眼睛,冷汗直流,毛骨悚然。 “扑通!” “扑通!” 仿佛可以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 老二的老二都冷静下来了,他摸了摸脖颈,有些哆嗦的说道:“大……大哥,要不,你……你还是别说了。” 其余的两人没有说话,但是却不自觉地朝着篝火靠了靠,眼神似乎也有些空洞。 在这样的环境里,恐惧是可以传递的。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 总觉得,老大不再说话之后,这里似乎安静了些。那几个啜泣的女子也没声音了。 除了他们这一点篝火之外,夜晚黑的吓人。 “呼呼~” 还不到冷的季节,但是今晚的夜风却莫名有些刺骨,似乎吹进了灵魂里一般。 “别……多说说,我想听听!” 就在这时,四人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道低哑的轻语。 “老四,你别吓唬大家!” 老四猛地打了个哆嗦,磕磕巴巴道:“啊?我我我……我没说话啊!” 一时间,四人眼仁骤然一缩,“腾”的一声站了起来。 “谁!”x4 四人手中拿着刀,精神高度紧绷,四下环视着。 手中的刀,燃烧的篝火,周遭的同伴,似乎可以带给他们一点安全感。 当然,只是一点而已。 他们的叱喝声在乡野之中传荡。 也不知道那是不是幻听的声音并没有回应他们。 时间缓缓流逝,篝火烧着木头噼啪作响。 夜晚依旧是静悄悄的。 几个人站在原地精神紧绷,肌肉都有些酸痛了。 他们不敢动,也不敢说话,不敢逃跑。 恐惧的等待是最磨人的。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人都想要放松了。 而就在这时, “呼呼呼!” 忽然之间,起风了。 阴冷的风儿呼啸着吹来,破碎的木条被吹向远方。 脆弱的篝火摇曳着,越来越小,越来越小,最后的光亮在一点点消失。 “谁!” “是谁在装神弄鬼!!!” 刚想放松的精神再一次被强行提起,老大紧握着刀,双眼满是血丝,暴怒的吼叫着。 亢奋和崩溃,往往只隔着一条线。 “唳~” 下一瞬,不知名的动物鸣叫骤然在寒夜里响起。 “鬼……鬼啊……” 忽然之间,有人不住尖叫了一声。 但见不远处,诡谲的绿色火焰骤然在黑夜里亮起。 匪徒们的火焰熄灭了,野鬼的火焰却燃烧起来了。 一个,两个,三个…… 阴冷之风吹拂,越来越多的火焰出现在了不远处的半空之中。 那个方向是哪里来着? 好像,是村里的墓地吧? 微弱的绿光映照下,若有若无似乎有道人影。 看不清面容,看不清衣着,却可以看见,一闪而过的森森白牙,格外可怖。 一点一点的,飘荡的火焰,隐约的身影,在朝着他们靠近。 “呼~” 莫名的,他们似乎感觉,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吹气。 “踏踏~” 枯叶被踩碎,脚步声越来越响。 “啊!!!!!” 杀人不眨眼的匪徒又如何? 总归是会害怕,总归是会恐惧的。 “咣当!” 刀具落到了地上,老大眼仁瞪得溜圆。 多天紧绷的精神,终于是在这一刻崩溃了,他哭的像是个孩子,喊叫的像是个无力的妇女。 转身想跑,但却双腿一软,摔倒在地上,但也还是爬也似的朝着反方向跑去。 他感觉到了,鬼东西在追他。 然而还没跑出去几步, “扑哧!” 刀尖入肉的声音响起。 “呜呜呜~” 剧痛袭来,惊恐的老大瞪大了眼睛,涕泗横流,呜咽哭泣着:“别……别杀我……” 看这模样,却是比之那些哭哭啼啼的妇人更加柔弱。 生命随着喷涌的血液一点点消散,朦胧之间,他似乎看到了一张年轻俊逸的面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手中拿着匕首,笑容恶劣。 “啧啧啧~好像还有点意外收获啊!” (本章完) 第2章 我的扶摇儿,何时才能高高地飞上天空呢? 第2章 我的扶摇儿,何时才能高高地飞上天空呢? 神光兮熲熲,鬼火兮莹莹。 夜色晦暗,阴风呼啸,绿色的火焰点缀天空,诡谲而又恐怖。 “科普一下,鬼火其实是磷火,人死后尸体腐烂发生变化,产生磷化氢,燃点很低,燃烧就会产生鬼火了,这是自然现象,这是科学。”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 明辰在死透了的匪徒身上擦了擦匕首,笑眯眯地说道:“当然,这个确实是我搞出来的。” 这些话对方能不能听到,明辰就不知道了。 这年头,不敢杀人很难活下去的。 明辰倒是也不嫌弃匪徒牢大一身血污,伸出手来在对方身上摸索了一阵,摸出来了一样东西,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小老弟,我是假的鬼,你这才是真的妖。” “簌簌~” 半空传来阵阵风声,小小的影子自天际落下。 精准地落到了明辰的肩膀上:“公子小心。” 耳边传来婉转的女声。 周遭并没有旁人,只是一只洁白的小鸟站在明辰的肩膀上。 该是被养的很好,浑身羽毛洁白无暇,双眸明亮,精光流转,充满灵气。 公子也不修行,怎得感应比她还要灵敏,她都完全没察觉到这里还有个微弱小妖。 “无妨~” 明辰却是笑着摇了摇头,打量起了他从尸体上拿出来的东西。 是一节竹子,光滑翠绿,看上去倒是很精致。巴掌长短,三指宽,也怪不得这匪徒能随身带在身上。 在常人看来,这竹子只是个漂亮的竹子罢了。 但是在明辰看来…… 【竹生宁静富贵】 【青竹赠与富贵人家,以富贵精气蕴养】 这竹子上面却是泛着阵阵盈盈毫光,有着只有明辰可以感受到的讯息。 “小妖无意害人,还望仙长留命。” 这年轻的公子显然是识货的。 青竹无法伪装,微微颤动着,朝着明辰传话道。 他开智才几年,没什么大能耐,能让那匪徒做做噩梦已经是极限了。 他需要宁静之地安修,而不是跟这人刀口舔血,杀人越货。 不得已才出此下策,只盼那匪徒能丢了他。 只是没想到,土匪没丢他,反而是遇到了不凡的人。 “仙长?哈哈哈,这世间真有神仙么?” 明辰闻言不住笑了出来,反问道。 “额……小妖不知。” 人不都是爱听些好话的嘛? 青竹也不知道有没有神仙,但他知道大家都是喜欢这般称呼的。 明辰掂了掂青竹,笑道:“有没有神仙以后再说,你跟扶摇一样,唤我公子吧,等我得空给你寻个去处。” 青竹一喜,赶忙道:“多谢公子,多谢公子!” 黑夜晦暗,诡谲的绿色火焰已然燃烧殆尽。 明辰收了青竹,轻轻摇了摇头,摸着从小养到大的白色小鸟:“啧啧啧~寻个富贵家倒是容易,可我的扶摇儿倒是麻烦了些呢!” 【白羽求凰】 【沐奇火,栖梧桐,白羽涅槃化凤凰】 小小的竹子上面都有通灵的讯息,明辰精心照料的鸟儿,自是也有的。 任谁也不知道,这小小的白鸟,是能变成凤凰的。 明辰看着天空,感慨道:“要是重生在斗气大陆就好了。” 鬼知道上哪找奇火去! 他的化学知识只是半吊子而已,今天鼓捣出来了这鬼火已经是极限了,但看样子还是没有用。 看来玄学还是得用玄学的方法,科学的方法还是走不通啊! “斗气大陆?那是什么?” 小鸟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 自家公子哪都好,就是有时候神神叨叨的,会做一些奇怪的事儿。 比如说今天,念叨些什么听不懂的名词,捣鼓出来这奇怪的火,还往自己身上撒。 热倒是不热,但是扶摇觉得公子多少有点不礼貌了! “奥……那就是另一个故事了!扶摇啊,想听故事吗?” “公子给你讲个莫欺少年穷的故事。” 小鸟眼睛一亮:“莫欺少年穷?好有志气啊!” “好呀好呀!” 公子可会讲故事了,跟那些酒馆里说的老掉牙的故事的说书人完全不一样。 像是什么大闹天宫的猴子,小孩劈山救母,白蛇与人相恋……她听着能干下去三大根玉米呢! “好个der!” 然而接着,明辰却是脸色一变,轻轻弹了弹小鸟的脑门儿:“就知道玩玩玩,今天一天都过去了!功课做完了没?” “公子~疼~” 小鸟用翅膀捂住脑袋,朝着明辰娇嗔道。 可恶,公子钓她的鱼! 明辰白了她一眼:“疼个屁,我都没使劲儿!你的脑门儿比铁还硬!” “嘿嘿~” “哎呀~树爷爷教的东西太难辣~再宽限几天,再宽限几天嘛~” “公子~我饿了,我想吃玉米~” 小鸟朝着明辰的手掌蹭了蹭,眼神里很人性化的透出几分谄媚撒娇来。 明辰无奈:“我真是太惯着你了!” “嘻嘻~公子对我好~” 看着手掌之中撒娇的小鸟,明辰微微垂眸,轻声呢喃道:“我的扶摇儿,何时能高高的飞上天空呢?” …… 一夜梦醒,明辰重生此世。 这并不是个好时候,落后而又动荡的年代,王朝末期,北有残酷战争,南有叛军作乱,官场腐朽,民不聊生。 不过他运气不错,生于富贵人家,倒也不愁吃穿。 因为有着前世的记忆和眼界,所以自小聪慧过人,会说话,尽管天马行空调皮捣蛋,但却并不招人厌烦。 这个世界并非前世历史之中的任何一个年代,不过王权架构,也都差不多,但有一点,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之外。 明辰不曾与任何人提起,他自幼便有一特殊的能力。 可看得人间妖鬼异人,可与之沟通,可帮助其实现愿望。 完成之后,还可以得到还愿的奖励。 明家宅子里的下人都知道,大少爷喜欢家里的一棵老枯树,每隔个七八天就亲自提着桶去浇水。 浇了这些年了,也不见那枯树长出绿叶儿来,但少爷就是乐此不疲。 闲的没事还神神叨叨的在老树跟前说话,看上去跟癔症了一样。 老树怎能说话呢? 先前老爷嫌它碍事,要砍了去,大少爷无论如何死活也不同意,扬言老爹要是敢砍他的树,他就往饭里放泻药,趁他如厕的时候炸茅坑,半夜剃他的胡子头发,把他盘的核桃敲碎了吃…… 不要怀疑大少爷的实力,他有的是整人的法儿,他是真的能干出来这样的事来。 老爷气的吹胡子瞪眼,但也悻悻作罢。 大少爷十岁那年,又把人家酒馆闹得鸡飞狗跳的,从厨子手里夺下一只小白鸽来。 惹得老爷亲自去上人家门道歉,回来气哄哄的拿着藤条就要抽人。最后跟大少爷谈条件,少爷应下将来去京城考取功名,这件事才了结。 大少爷对这小鸟宝贝的紧,好吃好喝的喂着,从小养到现在,还给取了个名叫扶摇。 那小鸟倒是也有灵气,似乎真的认人一般,还能听得懂说话。 但是匆匆六年过去,却一点也没有长大。 而世人不知道的是, 那老枯树是一活了数千年的老树妖,年纪比这个国家都长好几倍。 即便是垂垂老矣,生机渐散,也护佑得院落福瑞安详,邪祟不侵。 明辰从小不曾生过病,身体健壮,精气十足,气力惊人。 人们只当是这孩子身体好,却不知明辰每去浇一回水,便得一老树还愿的【平安果】,从小吃到大。 这玩意儿养精补气,益寿延年。 倒霉老爹还要砍他的树。 吃的时候,明辰就多给老妈,少给他半块。 而他从厨子手中抢下的小鸟,他的扶摇儿,可不是什么小白鸽,将来……可是要成为凤凰的。 …… “高高飞上天空?” 小鸟抬起头来看着自己俊秀的公子,见得对方眼光流转,双眸之中却是自己看不懂的情绪。 “公子~我现在就能高高的飞上天~” 白色的小鸟展开翅膀,化作了一抹流光,噌地飞上了天。 黑夜宁静,匪徒已然消失,被绑着的妇孺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却是看不得那漆黑的夜空之上,自由的小鸟随风翱翔。 “嘻嘻~” “怎样啊公子~我厉害吧~” 明辰:…… 小笨蛋变凤凰,还是需要点时日啊。 (本章完) 第3章 公子真是个好人呐 第3章 公子真是个好人呐 “走了扶摇,我们找个城市,看看怎么个事儿~” 虽然奇火5号计划失败了,但遇上了青竹这个意外之喜,总归也不算太亏。 至于那些被绑住的妇孺,明辰看也没看一眼。 这些人对他而言本就没什么价值。 匪徒已经被解决了,粗制的草绳并不难挣脱。 他们一群人如果连松绑都需要旁人来帮助的话,那么以后也活不下去。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这个时代这样的人太多了。 明辰是个面热心冷的人,也没有多余的善良。他没兴趣去获得他们的感激,况且……也不一定能获得感激。 他不想被赖上,被裹挟。 世道如此,这没有意义。 人民痛苦,人民绝望,人民愤怒,人民反抗…… 这本身就是轮回。 积攒的愤怒和绝望足够了,生命会自己去寻找存活下去的道路。 明辰暂时还不想掺和,他也有自己的事情要做。 此次离家,名义上是进京科考,实则也就是进京科考。 看看这有着妖鬼的天地是个什么成色,看看朝堂庙宇有没有什么经营的空间,能不能混个官儿当当,小贪他一手。 出来见见世面,也离家里那个笨蛋便宜老爹远一点。 封建家长别的还好,最起码保得他在这并不太好的世道里生活无忧,但就是掌控欲太强了。 操纵人生,操纵未来,操纵家庭。 闲的没事儿就拿忠孝大法来道德绑架他,辩论起来说不过了又急眼。 你看你,又急.jpg 再不溜就要给他张罗亲事了。 去京城科考,也本就是明辰应下的约定。 “好嘞~” 小鸟自是百分百听话的,明辰不在意旁人,她就更不在意旁人了。 伴随着阵阵强风呼啸,人影却是已然消失不见了。 夜晚漆黑,篝火被吹灭,几个被绑着的妇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只看到了那突然出现的诡异绿色火光一个个亮起,听到了匪徒们惊恐的怒喝呼喊。 似乎是有什么人来了。 再然后,一切回归平静。 他们所能做的,也就只有恐惧和紧张而已。 他们从来就没有主导自己命运的权力。 直至天亮,当阳光重新照在大地上,他们也看到了地上那失去了生息的尸体。 稀里糊涂的,他们的得救了。 感谢老天,感谢那青色的火焰。 人们泪流满面,感激涕零。 …… “这地方不错。”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 鸟儿扑腾着翅膀高高飞上了天空,眨眼间没了影子。 明辰进了城门,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座城市。 这是距离京城不近不远的一座县城,名为望阳。 行人往来喧嚣,酒肆,杂货,市集……商贸繁荣。 虽然人们往来匆匆,为生计奔忙,穿着并不算富裕,但总归是比衣不蔽体的强。 这是很少见的。 毕竟明辰不久前才见了那破败不堪,了无生机的村落。 “说说吧,你都会点什么?” 明辰靠着客栈的椅子,掂量着手中的青竹,饶有兴致地问道。 “emmm……” 青竹颤了颤,回道:“小妖并不会什么高强的法术。” “最精通的,是引梦之术。” “小妖可以简单引导人的梦境,进入某一种场景,不过没有任何实质作用,对方若是有所察觉的话,术就无法施展了。” “哦?天生的?” “天生的。” 明辰挑了挑眉,问道:“那若我想你给我做几个好梦春梦呢?” 公子说话这么直接吗? 春梦就这么直接问出来了。青竹顿了顿,回道:“这与好梦噩梦无关。好梦也是一样的,公子已经知道我可以引梦,那就不能给您引梦了。” “好嘛,这么鸡肋啊!” 青竹:…… 公子多少有点伤竹心了。 “那其他的呢?你还会什么?” 青竹:“公子,青竹没什么大本事,就会这个。” “啧~” 人家也就只是个小妖怪而已,要求确实也不能太高了。 明辰玩着小东西,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那你可以变幻大小吗?” 青竹道:“可以。” 说罢,明辰手中巴掌大的翠竹便是凭白长了一节。 长得并不算长,只有一半而已。 “哦?” 明辰又来了兴致:“还能再长吗?” “不能了,需要再修个百年。” 明辰失望:“太短了!” 极致青春版金箍棒。 青竹感觉公子有点不礼貌了。 “能变短么?” “可以。” “可以变化的再快点么?” “可以。” “可以动一动么?” “也可以。” “那能变幻形状么?” “不能,不过以后说不准。” 明辰点了点头:“嗯,好,我知道了。” “你既然不愿意跟着我,那你对去处有什么要求吗?” “我给你埋到哪个富贵人家的土里?” 完成了对方身上的提示,明辰是可以得到还愿好处的。 自家老鬼就是个例子,也亏了对方还愿的果子,他现在身体强壮的不行。 就算是关二爷,都得挨两巴掌之后再杀他。 所以他还是蛮上心的。 扶摇的事情短时间内是没什么办法了。 到了城里,就顺手把这小竹妖的事情搞定。 “额……公子有心了。” 遇到的这个奇人可真是个好人呐! 青竹感觉空空的心里暖暖的。 没有打杀自己不说,还为自己谋去处,甚至都知道自己想去哪。 若非那鸟儿压迫感太强,青竹他还真想就留在明辰身上了。 “如果可以的话,青竹希望可以被富贵人家佩戴在身上。” 末了,他还加了一句:“请您放心,青竹不会伤害人性命。” 最多吸人点精气。 富贵人家有贵气,吃得好,精气也足。不似土匪那般煞气腾腾,怨祸缠身。 后面的话他没敢说。 不过就算说了,明辰可能也不在乎。 “行,就这些要求了是吧。” “只要给你送到富贵人家身上戴着就行对吧?” 明辰摸着下巴思索了片刻,似是想到了什么,笑眯眯地说道:“戴在哪里都行是吧?” “额……行!” 不知怎得, 看着明辰的笑容,青竹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公子既然帮他的话,总归……不会有太大的问题吧。 (本章完) 第4章 宝贝长长 第4章 宝贝长长 “哎呦~可疼死老娘了!” “我的衣裳啊~~~这可是春云坊最好的料子!” “哪来的臭乞丐!” “你别跑!!!” …… 街上, 女子尖锐的呼嚎仿佛杀猪一般,格外嘹亮。 寻声望去,只见富态女子站在街头泼妇一般谩骂着。 她穿的金贵,手上带着大码玉镯子,头上扎着金钗,衣着华丽,浓妆艳抹,看上去该是哪家富太太。 而此时,却是一身灰尘,精致的衣服上被印上了一个很明显的巴掌印儿,大脸也因为汗水坏了妆容。 “你赔我的衣裳!” 粗壮的手臂一把拽住了想要逃跑的乞丐,一脸凶恶:“我非得让我家虎子打死你!” “别呀,别呀~饶命,饶命啊姐姐~” “姐姐生的这般好看,人美心善,定是菩萨心肠,怎会与我这般小人为难呢?” 乞丐看上去年岁不大,还不到二十岁。 身上的衣服脏兮兮的,面上满是煤灰,看不清长相。 一双眼睛倒是格外的璀璨明亮。 如今被胖女人抓着肩膀,他满面仓惶,一边挣扎着,一边哀求着。 面对着这胖女人肥猪一般的面容,也亏得他说得出口。 “姐姐……好看……” 这臭乞……好弟弟,说话倒是好听的紧呢。 不管是真话还是假话,只要是让人爱听的话,便是好话。 简单的两句话,干脆利落的便是抚平了胖女人心头的暴怒。 尽管刚刚还在叫骂,但是此刻却是抑制不住的勾起唇角来,细眯着的眼睛弯了弯,都快陷进脸上的肉里了。 家里人都没有这般夸赞过她呢~ 不自觉地,手掌的力道也松了些,被对方挣脱了去。 罢了,谁让咱人美心善呢~ “哼!” 她哼了声,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对方说道:“小乞儿,不可再如此莽撞了!也就是遇上我了,要是换做旁人,你早被打死在街头了!” 仔细看看,这小乞丐倒是眉清目秀的,好好捯饬捯饬,兴许是一俊秀公子呢! 小乞丐一脸感激,掸了掸衣襟,忙不迭地说道:“谢谢姐姐,谢谢姐姐~” 胖女人将几缕头发别在了耳后,朝着小乞丐挑了挑眉:“别急着谢我,这事儿可不能就这么结了。弟弟,犯了错就是犯了错了,我这衣裳可是贵得很呢!你想好怎么赔我了么?” 在自己家做个下人,总好过做个乞丐在外面风吹日晒。 自己真的是太善良了! 牛惠兰也觉得她人美心善的紧呢~ 眼见着对方的眼神有些危险,明辰有些尴尬地扯了扯嘴角,赶忙道:“姐姐饶我,小人定不会赖账的,他日必当赔给您。” 牛惠兰白了他一眼:“他日?说得轻巧,你拿什么赔我?你跑了,我寻都寻不到你!” “姐姐,我定不会逃跑的!” “口说无凭,我如何信你?你干脆来我府上做个下人,端茶送水伺候着吧。” 明辰赶忙摇头:“不不不,别呀姐姐,小人还是喜欢自由自在的~” “大娘,莫要为难这小兄弟了。我这有些钱,你看看,够不够赔你的……” 就在两人拉扯之间,不远处传来一声呼喊,令两人同时停了动作,朝着声音看去。 是一青年人,他身形有些瘦削,并不太高,脸蛋看来倒是俊俏,五官精致,双眸透亮,皮肤白皙,只可惜一条划破左眼的纵形刀疤坏了他的美感。 他着一身黑衣,腰胯着剑,背着行囊,大概是路过的行人。 此时手拿着一贯钱,有些关切地看着明辰,倒是个热心肠。 牛惠兰:# “你说谁是大娘呢?!!!” “该你屁事!你那点钱够买什么的?!!” “去去去去,吃饱了撑的装什么英雄,天下乞丐千千万,你都要去帮一帮?滚蛋!!!!” 会说话和不会说话的差别太大了。这倒霉蛋儿开局两个字便是把牛惠兰惹恼了,她一如似玉的姑娘,如何能是大娘呢? 她脸色一沉,瞪了对方一眼,不待他说完,便是尖声叫骂道。 而在她叫骂之间,一边的小乞丐却是不留痕迹地看了他一眼,眼光微闪:“杀星?” 被那青年这么一打岔,牛惠兰的好心情瞬间消散了,面色也冷了几分,朝着明辰说道:“小乞丐,你还是不还!不还我可要送你去县衙了。” “还还还,要不……这样好了。” 明辰咬了咬牙,似是想起了什么,下定了决心一般,朝着牛惠兰小声说道:“我有一宝贝,还想将来娶媳妇用呢!现在我把这宝贝送给姐姐,姐姐饶我这一回,咱们一笔勾销如何?” 牛惠兰有些不屑:“宝贝?娶媳妇?你能有什么宝贝?还一笔勾销?” 有宝贝还能当乞丐? 明辰并不在乎对方的鄙夷,四下看了眼,朝着那黑衣青年点了点头,便是引着牛惠兰朝着无人的街角走去。 那热心肠的黑衣青年有些担忧,但也终究只是叹了口气,没有跟来。 …… “到底有什么宝贝,还鬼鬼祟祟的?” 明辰故作一脸肉疼的模样,从怀里掏出了一个布包来。 小心翼翼地揭开,朝着牛惠兰凑了凑:“姐姐,这就是我的宝贝。” “恩?” 牛惠兰瞥了一眼:“我当是什么宝贝呢?不就是一节竹子么?” 脏兮兮的布包里,一节翠绿的竹子格外醒目。 约摸有手掌长,竹子通体光滑翠绿,泛着盈盈毫光,看上去倒是很精致。 但是竹子,就只是竹子而已。 就是擦得再怎么剔透明亮,也只是一节竹子。 小乞丐果然拿不出什么好东西,还是卖身抵债吧~ “姐姐别急,你且看着。” 明辰笑了笑,看着手中的青竹,轻声道:“宝贝长长。” 接着,在牛惠兰震惊的目光之中,明辰手中翠绿的竹子竟然凭白长长了些。 长的也不多,也就长了一半而已,但也足够看得真切了。 眼见着吸引了对方的目光,明辰又说道:“宝贝短短。” 话音刚落,翠竹接着便是又缩回去了。 “宝贝长长,宝贝短短,宝贝长长,宝贝短短……” 顺应着明辰的语声,翠竹一会儿长一会儿短。 直看的身边的牛惠兰瞪大了眼睛,不住咽了口口水。 “宝贝涨涨。” 明辰瞥了眼牛惠兰的样子,又换了个口令。 说完翠竹便是大了一圈。 “宝贝缩缩。” 接着翠竹又缩了回去。 绿莹莹的翠竹充满灵性,格外的讨人喜欢 明辰笑了笑,继续说道:“宝贝动动。” 语声落下,接着明辰手中的翠竹便以极快的频率颤抖着,直看的牛惠兰两眼放光,大脸通红。 翠竹颤动地太快,险些从明辰手中滑落。 牛惠兰的心儿也随之一颤,几欲动手去接。还好明辰反应更快,一把将其捞了回来。 明辰手中拿着翠竹,挑了挑眉,朝着牛惠兰说道:“姐姐,如何?” “我把它赠与你,我们两清。” “好好好~” 牛惠兰眼中闪烁着光亮,不住点头:“好宝贝,好宝贝……” (本章完) 第5章 咱们家扶摇儿是天才 第5章 咱们家扶摇儿是天才 “多谢大人,青竹日后定当重报。” 看着贵妇人远去的背影,小乞丐微微垂眸,一道只有他可以听到的传声出现在了耳边。 明辰闻言一颤,往反方向走的脚步都快了几分,心下道:“好青竹,本人做事不求回报,还是别重报了。” 【竹生宁静富贵】 【青竹赠与富贵人家,以富贵精气蕴养】 【青竹还愿:翠玉棒,青竹酒】 …… “姐姐倒是大方,还给我了两贯钱,看样她是真喜欢青竹啊~” “就是有点缠人,好在是个讲理的,以后可不能再用这招了。” “啧啧……当了回乞丐,还真给我根打狗棒子。” 街上, 人来人往,熙熙攘攘,世人皆为生计奔波。 然而当擦肩而过,却是常有人不禁回首窥探,暗自感慨。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俊朗公子不疾不徐地在街上走着,他着一身青色锦衣,腰间别着一酒葫芦,笑眯眯地把玩着手中的翠绿玉棒。 神仪明秀,朗目疏眉。潇洒随性,浪荡恣意。 好一浊世佳公子,玉面少年郎。 任谁也不知,这般公子在不久前,却是一人见人嫌的脏乱乞丐。 “公子,咱们直接把青竹卖与她便算了,甚至送与她都可以,何须绕这么大个弯子?” 忽而,婉转轻灵的女声在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一只白色的小鸟落在了明辰的肩头,小眼睛眨呀眨,充满灵气。 “卖与她?” “怎么卖?” 明辰从肩头接过小鸟,用手指轻轻勾了勾她的下巴,笑着反问道。 “额……” 小鸟蹭了蹭公子的手指,思索着明辰的问题,想了一阵也没个章程,终是放弃了,只是执拗道:“公子定有办法!” “赠与她也行啊!” 明辰耸了耸肩:“我们素昧平生,我白白给你个宝贝,还让你贴身戴着,你会心安理得的收下吗?” 小鸟:“公子给我,我当然会收下啊~” 明辰:…… 他戳了戳笨蛋小鸟的脑袋,不住笑骂道:“我说的是我们素昧平生!陌生人给你点吃的,你真吃吗?” “那得看他给什么了,要是蒸好的嫩玉米的话,扶摇就吃。” “放心公子,扶摇学过法术了,百毒不侵!” 笨蛋小鸟骄傲挺胸.jpg 明辰:…… 当年这货差点被做成菜不是没有原因的。 “不一样的,人跟妖是不一样的。” 明辰摇了摇头,轻声道:“凭白赠与这种奇物,她用不用还两说。但定然会起疑,到时候找个懂行的道士,把青竹看了出来,那又是一桩麻烦事儿。不如就这样,简单明了。” “况且,咱们以后是要干大事儿的人,日后要是传出信儿去,我赠予一妇人青竹这样的东西,那公子还要面子不要啊!” 念及青竹离开时的传话,明辰摸了摸鼻子,似乎有些心虚。 家庭富贵,夫妻生活不和睦,脾气暴躁,多欲…… 他可是探了好几天的情报,才寻了这么个人,导演了今天这么一出戏。 不管怎么说,总归是帮小竹妖完成愿望了吧。 “啊?” 小鸟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什么意思?公子赠予她一节竹子怎么了嘛?” 肮脏的大人有些不愿看孩子纯真的目光,只是生硬道:“小孩丫丫的,不要瞎问,这些事情你不需要知道,长大了你就懂了。” “哼~” “明明公子还没我大呢!”虽然开智晚了些,但她怎么也都得有两百五十年的岁数了,小鸟有些不忿地嘟囔道。 “那公子也没必要去扮作乞儿嘛!” 瞧瞧那胖女人刻薄的样子,对待公子的态度,她都想冲上去,啄瞎那家伙的眼睛。 明辰把玩着手中的翠玉棒,笑着说道:“乞儿怎得了?” “连尝人冷眼的勇气都没有,如何去受人崇敬呢?” “乞儿也不过是人活着的一种方式罢了。想想,若是全天下的乞儿都整合一处的话,那该是一股怎样的力量呢?” “哦?” 小鸟只是应和着,依旧有些不明所以。 明辰摸着小鸟,说道:“扶摇啊,想听故事吗?公子给你讲个江湖的故事如何,有个帮派叫丐帮,那里全是乞丐,但是那帮派里却有最强的降龙十八掌,有打狗棒……” “好啊……” 小鸟眼睛一亮,刚准备说话,似乎又想起了什么,伸出翅膀来捂住了脑袋:“公子~莫要打我!最近的功课扶摇可是做完了!树爷爷教的【枯叶】里的御风篇,我可都已经学会了。” 小鸟表面上看上去憨憨的,一副怕被打的模样。 但是越往后说,那尾羽却是翘起来轻轻摇晃着,语气藏着些难察的骄傲,像极了考100分回家求夸夸的小孩。 狡猾! “是嘛~” “当然~不信我演示给你看~” “好好好,信信信!” 明辰搓着鸟头,笑道:“咱们家扶摇儿也太棒了吧!谁家小鸟能赶上咱们扶摇儿啊~” 妖怪怎么能不会法术呢?啥都不会,那还当什么妖怪?不如回家卖红薯。 笨蛋小鸟跟明辰相遇的时候,还真是什么也不会,要不也不能差点被人做成菜。 但不会可以学!明辰请家里的老东西教她。 家里那棵老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多少岁了,法力高强,知晓许多事情,也会很多术法技艺。 有些是有名字的,有些是没名字的。 应了明辰的请,老树收拾了一下记忆,统筹会的术法,归为三门分别为【枯叶】,【青枝】和【繁】。 【枯叶】是通用型的,较为简单的术法。比如简易版变大变小、简易版五行法术、疾行神速、隔空传话…… 【青枝】是晦涩难懂,威力较大的神通,需要漫长的时间积累来融会贯通。 【繁】则可以说是老鬼压箱底儿的东西,一生精要。有改天换地,搬山移海之能,但扶摇学不了。 毕竟他们一只鸟,一棵树,一个偏火,一个属木,一个翱翔天空,一个扎根地下。物种、属性……都不一样,老树能教她这些已经是实属不易了。 “咱们家扶摇是天才。” 笨笨的鸟儿没有先天自带的神通,但确实是天才! 老树预计,就算是跟脚惊奇,天资卓绝的妖,也至少需要用百年的时间来消化【枯叶】的内容。 但是,扶摇现在才修了六年,进度却已然过了大半。 明辰总是敦促小鸟做功课,但是实际上小鸟并不知道她学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多难,到底要费多少时间。 “嗯哼~” 天下没人比明辰更会哄鸟了。 小鸟叉着翅膀,摇晃这屁股,仰起头来哼唧了两声,看上去却是得意极了。 公子夸她辣! 看看还有谁敢说她是笨蛋! “那公子该给我讲故事了!” “哈哈哈~” “好~我跟你讲,从前有个丐帮,丐帮帮主叫乔峰,会一手降龙十八掌,打遍天下无敌手,然后成了英雄。” 小鸟等着听波澜壮阔的故事呢,公子戛然而止,她也愣了一下:“啊?完了?” 裤子都还没脱呢,结束了? “完了。” “公子!!!” “你又糊弄我!!!” (本章完) 第6章 黑衣公子 第6章 黑衣公子 “你赔我的牛!” “你赔我的牛!” “来人呐~天杀的,这小贼给我的牛下药了!” “大伙评评理啊!” …… 集市, 人群熙攘,忽而远远传出几声嘹亮的呼喊。 却是比之先前牛惠兰抓明辰时的喊声嘹亮刺耳的多。 引得人群簇拥,指指点点。 人们环绕的中心,是三个人外加一头老黄牛。 一对中年夫妇与一黑衣公子对峙。 而此时,那妇女一把拉着黑衣公子的手腕不撒手,满面通红,表情狰狞。 一抹鼻涕一抹泪,不住激动的喊着:“大家伙儿快来评评理啊~” “我家小儿重病,急需用钱,这才迫不得已,把家里这头老牛卖了。” “谁道我刚刚跟人家谈好了价格,这天杀的小贼就跑过来,直说我那牛病了,马上就要死,不能卖的,吓跑了我的顾客不说。接着我的牛便口吐沫子倒了。” “我都看见了,她在我家牛身上拍白粉。” 她指着一边口吐白沫躺在地上抽抽的老牛,声泪俱下地说着:“大伙说说,不是这小子给我的牛下药了,怎会如此?” “麻绳专挑细处断,厄运专找苦命人!” “这还有天理王法吗?大伙评评理啊~” “我的牛啊~我的儿啊~” 混迹市井,她说话极快,声音也嘹亮,说的唾沫横飞,压得被她抓住的黑衣公子回不了嘴。 他直说:“不是,我没有下药!我没有下药!” “大娘,你那牛本来就病了,我还想……” 话音未落,便是被刻薄的妇人打断。 她恶狠狠地瞪着他:“你说谁大娘呢?!” “我的牛好得很,今天我来的时候人家都是看见的。我不管,你赔我的牛!” “今天要是没个说法,你就别想走了!” 那黑衣公子也倔强:“我没有下药,我是不会赔你的。” 大妈闻言更起劲了,倒是松开了对方的手,直接倒在地上撒泼打滚:“大伙快看看呐~没天理啊~这都什么人呐~” “老天爷啊~你开开眼!快把他收走吧……” …… 明辰刻意规划的和牛惠兰相遇的地点并没有多少人,处理的也很快,倒是没怎么引人注意。 不过现在这里可就不一样了, 人们总归是爱看热闹的,不知不觉,周遭聚拢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 “真的是,这年头什么人都有啊!” “这俩人带来的牛我可看见了,那真是头好牛啊!” “小伙生的挺俊的,就是有道疤,可惜了。” “俊有什么用,看着就不像好人,还带着刀呢!” “这人忒坏,怎得净想着害人呢~” “都被人抓住了,要我说,还是赶紧赔了她吧~” “小子,你赶紧把钱赔给人家吧!真实的,蔫坏……人家家里的孩子等着治病呢!” …… 周遭的行人一边看着这闹剧,一边指指点点的议论着。 总的来说,还是站在那撒泼女子那一边的。 细碎的言语,讥讽……直说的那黑衣公子眉头紧锁,暗自握紧了双拳。 刚想说什么,就在这时,“既然这样,不如就报官罢~” 忽而,人群之中传来了一道懒洋洋的声音。 话音落下,地上撒泼的女子细微僵硬了一下,但还是继续着她的呼嚎。 而一边一直以来都没说话的中年男人也不住抿了抿唇。 “对啊,直接报官算了。” “大妹子,你这么拉扯着也没用,还是报官罢。” “哎~报官也不一定有用啊……咱们这狗官……没点钱,如何能让他判案呐……” “兄弟,慎言,慎言呐……” “要我说,大伙就在这看着,让这小子把钱交了,就行了!” …… 似乎是被提了个醒,周遭人群议论的焦点也被改变了方向。 不过,群众都是这样的,他们在一旁议论的多,却始终无人上前去,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而在群众议论之间, 不知何时,一道人影挤进了围观人群的最前方。 “姐姐,地上凉,快些来吧~别弄脏了衣裳。” “咱们还是好好说说话吧~” 温润的轻语在耳边响起,一时间却是令撒泼的女子停了下来。 她抬眼朝着声音的主人望去,见着对方模样,却是不住恍惚了一瞬。 公子如玉,眼眸含星辰。 真好看呐~ 迎着这双温柔的眼,她想起了自己曾经夕阳下奔跑时逝去的青春。 那黑衣公子和眼前这人都是面相不错的人。 可温柔的‘姐姐’和直接的‘大娘’,差距还是蛮大的。 女子坐在地上,一时间似乎都忘记说什么了。 “大哥,愣着做什么,快扶姐姐起来呀~” 明辰眯了眯眼,看着一旁一直沉默的中年男人,微笑着说道。 “额……翠,快,快起来,像什么样子……” 中年男人这才回神,赶忙上前来,拉起了妻子。 一时间,四个人的距离倒是蛮近的。 而就在这时,明辰压低了声音,轻轻的朝着两人说道:“大哥,我告诉你,这位兄弟大概是不会受委屈赔你们钱了。” “再闹大一些,可就把衙门的人引来了。” “两位可想好了该如何收场?” “你们的牛是什么样子的,你们自己应该清楚,你们确定要去报官吗?真要查个水落石出,你们能赢吗?” 明辰的语声一如既往的温和,但是落入了两人的耳边,却是猛地一颤。 仿佛一盆冷水当头浇下。 男子眉头紧锁,女子也忘记撒泼了。 明辰笑眯眯的,一副为他们着想的模样,继续说道:“两位,这年头,什么样的人会拿剑呢?” “你们想清楚没有?” 他瞥了眼一边的黑衣公子,伸出两根指头来:“两种人,一种是贵人,一种是狠人。”煞有介事似的朝着两人说道:“你们能惹得起哪种呢?” “你们没看见他脸上的疤吗?你们这般咄咄相逼,不怕他暴起一剑刺来……” “啧啧啧~到时候血溅三尺,牛丢了,命……” 明辰收敛笑容,压低了声音,朝着脸色大变的两人又凑了凑:“也丢咯~” …… (本章完) 第7章 好心人真难杀呀 第7章 好心人真难杀呀~ “这是谁啊?谁家公子?生的真俊呐~” “没听说啊,好像不是咱们县的人。” “他们在说什么?” “那俩人怎么脸色这么难看呐。” “发生肾么事了?” “这公子一看就不是普通人。” …… 明辰突然加入战局,女子也不撒泼了,四人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一时之间又是吸引了围观群众。 人们好奇的打量着这俊逸的公子,言语的重心也都转移到了他的身上。 而解决了问题的明辰也是不再理会面色大变的两人,笑眯眯的转身,朝着围观的人们说道:“诸位,这次是我这哥哥心直口快,做了些错事。” “我已经把钱赔给这位姐姐和大哥了。” “耽误大家时间了,还望海涵。” 错哪了?他没说。 赔钱了?也没赔。 谁对谁错?也不重要。 但是这些话已经够了,他说的大大方方,两个卖牛人也没有反驳。 人们只知道事情解决了便可以了。 说罢,也不管周遭人的视线和议论,不管失魂落魄的夫妇,连他‘买’下的牛也丢在地上。 便是一把拉起愣神的黑衣公子的手,迅速消失在了人们的视线之中。 …… “额……” 卖牛的小棚子渐远,周遭的人也换了另外的一批。 凌玉怔怔地看着突然闯来的人,一时间有些失神。 倒不是因为被人诬陷的事情,而是因为眼前这个突然闯进来的人。 是谁呢? 从对方说出第一句话开始,她总觉得这个俊朗的人好像在哪里见过。 但搜寻下山以来的记忆,却始终找不到与之相匹配的面容。 听得对方玲珑心窍,与之外人沟通,将她救出囹圄,只觉格外明亮光彩。 她觉得对方应该认得她,她也应该见过他。 这般的人,该是见过一面,便印象深刻才对啊。 明辰转过头来,打量着这位纯真的杀星:“你这人,怎么呆呆的?” 他觉得自己可真是个好人呐~ 先前这货差点坏了他的事儿,现在他还以德报怨来帮她。 “欸?” 听得对方跟自己搭话,凌玉回神,刚巧对上了对方那对明亮的眼睛。 她绝对见过他! 两人并肩走着,她这才突然反应过来,这一路都是他拉着她的手在走的。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把手抽了回去。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着她,倒是也不恼:“说说吧,怎么个事儿?” 听得明辰问起刚刚的事,凌玉不禁皱了皱眉头,有些愤愤道:“我没有下药,我没有害他们。” “我看得那牛有病了,我还晓得怎样治呢。” “我好心提醒他们那牛不能再卖了,否则买主不能饶了他们。我还想帮他们治治牛,谁道我刚碰了她的牛一下,她接着就撒泼污我,还煽动旁人,让我赔她的牛,怎有这般人呐?厚颜无耻,忒不讲道理。” 周遭的那些围观群众不知好赖,还跟那泼妇一同骂她,冤枉她。 多气人呐! 这钱,她就是死,也绝对不会赔给那一对夫妇。连牛也不给他们医了!活该! 凌玉其实并不爱多言,也不善言语,但是此刻却是也不住絮絮叨叨的朝着明辰抱怨道。 “好心?” 不过,明辰听来,却并没有附和她,没有支持她。 只是笑眯眯地看她,表情讥诮轻佻,像是看热闹的乐子人一般说着风凉话:“啧啧啧,好心人真难杀呀~一茬又一茬,怎么就杀不完呢?” “你……” 这人,明明刚刚在人前说话那般温和守礼,落落大方。 怎得现在却又如此刻薄呢? 凌玉抿了抿唇,却又不知该如何辩驳。 不可否认,是她的好心令她遭了这一难。 “你当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牛是病牛吗?” “你真信他们家有什么卧病的小儿吗?” “人家差点就能把牛给出手掉,结果被你给搅和了。” “你坏了他们的事儿,他们不赖你赖谁?” “乱世之中,众生皆苦,活着都要费尽全力了。你耗费能量去帮助别人,那么就要做好被吸血的准备。” 白色的小鸟落到了明辰的掌心,轻轻蹭了蹭。 多亏了他的扶摇儿,才没跟这位有趣的杀星走丢。 这个城市不错,但这个时代不行,混乱的基调下,平民百姓都是灰色的,整个城池之中看不得几个有色彩的人。 而这位杀星算一个。 明辰一边撸着小鸟,一边朝着凌玉说道。 “难道……好心助人也是错的?” 师父说她大恨背身,杀性太重,要与人为善,方才不入邪道。 凌玉摸了摸腰间剑柄,看着身边这一浪荡子,有些失神地呢喃道。 “天底下哪有什么对错?” “哪有什么善恶?” “你知晓你帮的人是个恶人还是个善人?你知晓你杀的人是个恶人还是个善人?” “热心肠也没什么问题,助人之前,做好被反咬也能脱身的准备即可。” 不是你撞得为什么要扶? 例子并不局限于时代。 明辰觉得不给这杀星下下猛药,以后怕是会遭大难。 她有热心肠助人的善心,却没有拔剑反咬之人的狠厉,如何当得杀星? 这人这般年轻,怎得……能说出这样的话呢? 这些话,闻所未闻,有些……离经叛道。 “你说的不对。” 凌玉嘴笨,不知该如何辩驳,但她觉得明辰说的不对。 人总得有点念想,总得有点信仰,若是这般过活,人生该有什么意义呢? 那些被人歌颂的英雄大侠,那些镌刻于历史上的忠义之士,如何能以这般想法过活呢? 明辰耸了耸肩:“意见存在分歧再正常不过,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处世理念。” 人可以没有信仰,但不要去质疑旁人的信仰。 有的人自己重于一切,而有的人愿为信念牺牲。 这本就没有对错。 “你我相交,不过萍水相逢的运气,我不想说服你,你也不能说服我。” “不过……” 俊秀的公子笑意盈盈,双眸明亮,好像可以直入人心:“人总要学会些什么,下次你若陷此囹圄,可就没我这般人来救你咯~” 迎着对方的目光,凌玉不住一颤,感觉对方的眼睛仿佛可以说话,仿佛可以窥探得到她的秘密一般。 她避过明辰的视线,轻声道:“那……你为何帮我呢?” (本章完) 第8章 杀星血屠 第8章 杀星血屠 “帮你?” 【杀星血屠】 【杀星落人间,天赐大恨,屠杀百万,神鬼皆惧】 这人呐,不是个普通的人,命理不凡。 杀星屠百万,意思是要这呆呆的人杀百万人吗? 啧啧啧~ 这反差啊,倒是蛮难想象的。 明辰看着这个有趣的人,反问道:“你会污我吗?” 凌玉摇头:“不会。” 明辰又问:“你会恩将仇报吗?” “不会。” “你会念着我的好吗?” “会。” 明辰耸了耸肩:“这不就结了。” 凌玉:…… 好像有点明白了。 识人之能,师父与她说过,但是这教不了,需她入这红尘走一遭,终会理解。 明辰看着她腰间配剑,继续说道:“我要是你,刚刚在那妇人撒泼的时候,这柄剑就已经刺进她的心口了,都已经是敌人了,还费那么多口舌作甚。” 我帮你治牛,你反倒来污我,这是何道理? “我助人,人得感激我,大家互帮互助,合作共赢。若不感恩,那我们一刀两断,格局未开之人,我不相与谋。若算计我,那……就莫怪我心狠了。” 凌玉:…… 师父说她下山要结交忠义之士,莫要与那恶徒匪盗来往。 她下山以来从未见过何为忠义之士,但是蝇营狗苟之辈倒是见了不少。 这年轻的公子定然不是什么恶徒匪盗,但是好像也算不得忠义之士。 聪明机灵,特立独行,难以捉摸,透着一股邪性。 他的话都很奇怪,总觉得不对,但是却又难以辩驳。 师父,这人应该可以交往的吧…… 您不说话,徒儿就当您默认了! 不可否认,凌玉想要认识认识这个奇怪的人,想要靠近他,想要了解他。 “莫要说这些无聊的哲学问题了。” 明辰摇了摇头,不想再讨论是非善恶这些没有意义的事情了。 他朝着呆呆的杀星摆了摆手,笑盈盈地说道:“我饿了,我帮兄长这一回,不请我吃酒?” 也不知是有意无意,他刻意在‘兄长’二字上加重了些语气。 哪有伸手要请吃饭这般无礼之人呢? 但是看着这潇洒的人坏坏的笑,却是让人生不出半点气来,反而更觉相处亲昵的紧。 凌玉也忽略了‘哲学’是何意思,忘记了对方奇怪的语气。 只是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也不自觉的浅笑着:“好~” 这人,该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 “小二,再要两根蒸玉米。” “好嘞客官。” ‘小二,再来五根蒸玉米!要嫩的!’ 笨蛋小鸟扬起翅膀来,一脸神气,有模有样地学着自家公子。 尽管没人听得到她说话。 …… “还不知道兄弟高姓大名呢?” 先前市集上烦心的不愉快早已忘记。 酒馆包房之中,凌玉斟好茶水,笑着看着跟前这个年轻却又神秘的弟弟,颇为热情地问道。 这是她下山以来第一次结交朋友。 聊了这么多,她甚至还不知道明辰的姓名。 她总觉得对方有些面熟,但始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明辰逗着小鸟,也逗着跟前这人:“兄长,询问别人名字的时候,要先报上自己的名字,这是礼节。” “啊?还有这种礼节吗?”“自然是有的。” 凌玉不疑有他,当即自我介绍道:“好,兄弟,在下凌玉,凛州榆山人士。” 这呆姐姐走这么老远,竟然没被人卖掉,还真是个奇迹。 明辰也笑着点点头:“在下明辰,来自青州清池。” 还不忘点点身边小鸟的鸟头,介绍道:“它是扶摇。” ‘没错,咱就是扶摇。’ 笨蛋小鸟骄傲仰首挺胸,不过也并没有向凌玉传话。 “哈哈哈,你叫扶摇是嘛?好名字,好鸟儿,当真通灵,当真不凡~” 明辰为它取了名字,定是喜欢它的。 凌玉打量着憨态可掬的小鸟,也不住笑着赞扬了两句。 师父授她医术秘法,可看人看物,医治生灵。 先前看得那牛生了病,现在也看得出这鸟儿神采非凡,充满灵气。 凌玉顿了顿,又问道:“不知明辰兄弟年方几何?” 问完似是想到了什么,率先说道:“在下今年二十一。” “哈哈哈哈哈。” 这呆呆的姐姐当真有趣的紧,明辰不住爽朗笑着,旋即答道:“那辰这声兄长还真没叫错,兄长,我今年十六岁。” 还真是不出所料,如此年轻,如此特别。 凌玉不知这神奇的弟弟在笑什么,也是笑着说道:“那我就斗胆称兄弟一声贤弟了。” “行行行~” “兄长别弄那些杂七杂八的繁杂俗礼就行,随意些。” 先前市集上那温润大方的翩翩公子是他。 路上闲话时那讥讽刻薄的邪性少年是他。 现在,这随意斜坐不喜俗礼的浪荡率性之人同样也是他。 这人呐,真是有趣。 “好~” 凌玉只是涉世未深,并非刻板之人,她轻轻点了点头,朝着明辰问出了从一开始她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贤弟,我们先前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可不是见过嘛? 还差点坏了我的好事儿。 明辰牛嚼牡丹一般饮下了茶水,嬉笑着朝着凌玉说道:“兄长这话还是拿去逗姑娘吧,跟愚弟说的话,那就有些诡异啦。” “青州凛州隔着大半个乾元呢!我们如何见过呢?” 扮作乞丐本来就是黑历史,自然矢口否认了。 “恩?逗姑娘?” 凌玉挑了挑眉,也想不通为何这算是逗姑娘,她自己这个姑娘感觉这话不像是逗人的:“当真?” “当真,愚弟从不说谎。” 凌玉:…… 从她见这人开始,他就没少撒谎。 ‘姐姐……’ 等等,那个乞丐! 想起一开始明辰对于那对卖牛夫妇的称呼。 “我想起来了!!!!” 凌玉浑身一震,又再度深深看向了明辰,下意识惊呼出声来。 她想起来了。 先前她曾遇到过一个被贵妇拉扯着的小乞丐来着,她好心救对方,没救成。 那乞丐的眼睛跟这弟弟一样,璀璨明亮,精巧灵动。 一样的会说话,会哄人。 “想起什么了?” 明辰撑着下巴,似笑非笑地看着这呆呆的姐姐。 (本章完) 第9章 我欲以手中剑,尽退烈北仇寇万万敌 第9章 我欲以手中剑,尽退烈北仇寇万万敌 “你是那……不对……” 凌玉正欲说什么,回过神来,看着眉眼含笑的弟弟,一时间却是又把话给咽了下去。 这弟弟穿着得体,丰神俊朗,定是哪家富贵公子,又如何能是那一身脏污流浪市井的乞丐呢? 况且,两人身高体型都不一样,也就那双眼睛相似。 想来,还是她认错了。 她摇了摇头:“不不不,是我脑子昏,认错人了,还望贤弟见谅。” “见谅?” “呵~” 明辰夺过了凌玉的茶杯,随手将里面的茶水丢了,拿起腰间的酒葫芦,为其倒满酒:“见谅怎么能光说说呢?兄长喝了这杯酒,愚弟就原谅你……” 何等美酒? 清冽如甘泉,顺着葫芦汩汩倒入酒杯。 顷刻间,竹子的清香混着着美酒的香醇便是盈满了屋子,顺着窗户飘散了出去。 “这是什么味儿?” “酒!是酒!” “老刘有这好货?快快快,给我来一壶,不不不……来一缸!” “太香了!我要是能喝上一口,真是死了也甘愿了!” “老刘,你也太不够意思了,我都来你这八百回了,也没见你给我这么一杯酒喝。” …… 来这飘香楼吃饭的,多是好酒的。 一时间,清冽的酒香传来,却是引得包厢外的食客们探长了脑袋,大口呼吸着,如痴如醉。 闻尚且如此好闻,若是尝上一口,那真不知该是如何神仙滋味了。 当真是应了那酒香不怕巷子深的俗语。 “贤弟,这……” 凌玉晓得这弟弟说的是玩笑话,是要请她喝酒,才拿出这美酒来。 看着清冽的美酒,她也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是识货之人。 她都不敢想象这有多好喝。 师父酿的酒都被她偷摸喝了个干净,下山以来才知晓自己在山上过的什么日子,再没喝过那般好酒了。 然而现在,这神秘的弟弟随手拿出来的酒,却是比之师父酿的神仙醉都要美上三分。 “尝尝~” 明辰伸出手来示意,笑着说道。 他并不算好酒,不过他看得出这姐姐该是好酒之人,进这酒楼之后第一眼就看向了食客手中的酒水。 如此特别,不像寻常家女子,也怪不得要女扮男装了。 “那愚兄就却之不恭了……” 凌玉不想虚伪的推辞,拿起茶杯,一饮而下。 瞬间,热气从胸腹直窜脑门,甘甜酒香在口齿之间流转,青竹的气息蔓延至五脏六腑。 她轻轻摇了摇脑袋,只觉如坠云里雾中,飘若游云,美不胜收。 气血上涌,只觉无穷的劲力从心脏流向四肢百骸。 这一杯酒下去,她觉得自己可以擒虎降龙,天下无人是她对手。 “如何?” “哈~” “好酒,好酒啊~” 凌玉陶醉地吐了口气,那张俊俏的面庞红扑扑的,晶亮的双眸也染上了一抹水色,摇头晃脑,不住感慨着。 整个人都变得开朗了些。 酒桌上能增进人的关系。 当一切回归它最初始的模样,舍去那些腌臜恶臭,这话倒也也确实没错。 “青州距此可不近呐!”凌玉眼巴巴地看着明辰的酒葫芦,问道:“贤弟千里迢迢来此,是有何要事?” 明辰倒也不心疼这酒,又为她斟满,笑道:“凛州距此地可更远呢!兄长跑这么老远,又想做什么呢?” “哈哈哈~贤弟懂我!” 凌玉看着茶杯中的酒,不住咧嘴笑着,像是主人给添盘之后摇尾巴的狗子。 不过谈及自己的目的,表情却又瞬间变得严肃了些,正正地看着明辰:“我欲去京城,武举,参军,杀敌!” 她握紧了腰际长剑,语声低沉:“我欲以手中剑,尽退烈北仇寇万万敌!” 兵道啊…… 倒是条杀人百万的路子。 这憨直的姐姐,似乎也有些故事啊。 “兄长跟北烈有仇?” “死仇。” 这些年,乾元北境摩擦不断,死伤无数,一个州都给北烈占了去。 兵荒马乱的,百姓有恨有仇,也再是正常不过了。 凌玉说的热血喷涌,豪气干云。 不过,明辰却是摇了摇头,朝着她泼了冷水:“若为现在与北烈的战争而来,那兄长可晚了些。” “什么?!” 凌玉酒也忘了喝了,急问道:“贤弟……这,这如何说起啊?” “战争快结束了。” 迎着凌玉急切的目光,明辰抿了口酒水,不疾不徐地说道:“不出半年,这场战争就会结束。” 他看着凌玉,反问道:“半年时间,你能上战场?” 她要尽展所学,从小卒做起太慢了,还需些运气,可能才能得到长官的赏识。 所以她没有应征,而是选择科举。 今年科举不可能马上上战场的。 “啊?贤弟,你怎么知道的?” 这人如何能知晓未来战争走向呢? 明辰指了指脑门:“猜的。” 凌玉:…… “兄长不信?” “不信,我们可以打个赌,我给你分析分析。” 调皮的小鸟偷喝了口酒,旋即便是吐了出来,不住吐着舌头。 此话打乱了凌玉的思绪,她沉着脸面上阴晴不定,也忘了明辰所说的打赌。 明辰一边搓着鸟头,一边朝着凌玉说道:“兄长,战争的目的是什么?” “仇恨,掠夺,开疆拓土!” 明辰摇头:“不不不……是利益,上面的人要赚钱嘛!” “什……” 凌玉瞪大了眼,刚想辩驳,明辰却打断了她:“最起码这次是。” 他指了指头顶:“当今圣上不理朝政,一门心思求长生,没太大的国家责任感,把权力握在手里就够了。太子倒是不错,但是现在使不上力。这一战都打了三年了,武将一脉有能力的都死了个差不多了,上边的人已经靠这场战争也捞的盆满钵满,再捞下去要出事儿的。” “政治上,这场战争已经没有再打下去的必要了。” “现实上,没钱了,没人了,南边起了叛军来势汹汹,还需要出力去平叛。” “上边的人很快就会派人去和谈停战。” “至于北烈,北地贫瘠,他们粮草跟不上,人也没少死,吃下现在的乾元是不可能的。也就死撑着罢了,乾元一去和谈,扯皮一段时间,保准装模做样就同意了。” “两边现在也就是在僵着看谁先服软罢了。” “我猜还是乾元先服软,内忧外患,撑死半年。” 明辰耸了耸肩,随意的说道:“最后的结果,大概也就是把戾州割给北烈,交换些钱粮物资,这事儿就结了。” (本章完) 第10章 不如何 第10章 不如何 “这……这……” 寻常的酒馆,寻常的包厢,寻常的酒局。 但是,少年人口中轻飘飘说出来的话,却是九成九在世间沉浮的人们都无法想象的言语, 最起码对于凌玉而言,这已经完全超出了她的认知。 这跟她认知之中的国家,认知之中的战争,完全不一样。 她怔怔地看着跟前这个少年人淡定的模样,手掌握紧长剑到发了白,不住摇着头:“这是战争,怎可……怎可……” 明辰挑了挑眉,朝她反问道:“怎可什么?你以为这场仗很伟大么?” “北烈使臣要娶皇女,皇女气不过,把对方杀了,事情就这么个事情。” 明辰耸了耸肩:“奥,兴许那使臣都不一定是皇女杀的,反正是死了。我听到的是这个版本,这也不重要。” “北烈需要一个理由开战掠地,上边那些权贵想捞点战争财。” “战争一打,一个兵死了可以是一万兵死了,一石粮被烧了也可以是一万石粮被烧了,有些账目,就成了死账了。” “仅此而已。” “反正两家有仇,打仗很容易的。” “兄长立志从军,这些你不懂?” 师父与她讲过,但她偏偏就这个学不会。 迎着少年人那双明亮的眸子,凌玉磕巴了半天,终究是没有回答出来。 怎可……如此儿戏?如此贪婪?如此肮脏?如此屈辱? 她本就嘴笨,脑袋又一片空白,更不知该如何辩驳。 “啪!” 她猛地一拍桌子,心爱的酒水荡漾,不住赤红着眼睛,暴虐的情绪涌流,朝着明辰质问道:“那北境被屠戮的万万百姓该如何?那北境阵亡的千千万万将士又该如何?” 她忘了礼节。 越说,语声越是悲怆。 她的世界濒临崩溃。 但却没有任何意义。 明辰淡定地喝着酒,摇了摇头:“不如何。” 世道如此,底层的人本就不会在这个世界留下名字。 没有人会记得埋藏在混乱兵戈之下的累累枯骨。 刚入世的杀星是需要成长的,与其四处碰壁浪费时间,不如一开始就教给她。 现在这个时代,理想主义者易死。 明辰觉得这就是他帮助她的意义。 搅动天下的杀星,可不是青竹那样普通的小竹妖。 会给他怎样的还愿呢? 令人期待。 狰狞激动的凌玉和淡定的明辰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良久, 凌玉拿起酒杯来,一饮而尽。 她轻轻出了口气,朝着明辰道:“抱歉,贤弟,是愚兄失态了。” “害~” “咱就平头百姓酒桌上随便说说,片面之言兄长可莫要当真~” “妄议上面的人呐……不好不好~” “兄长不会告发我吧~” 眨眼间,刚刚那个指点江山的邪异公子又消失了。 明辰随意靠在椅子上,嬉笑轻漫地朝着凌玉说道。 真的是随便说说吗? 看着跟前浪荡风流儿,凌玉微微垂眸,她倒真的希望明辰是随便说说的。 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如何能知晓这么遥远的事情呢?如何能触碰到最顶级的权贵才能算计的真实呢? 有些认知,没有就是没有。 上层的人会竖起巨大的壁垒,阻挡下层人的思维认知。对方说的这般言之凿凿,荒唐至极,与她认知之中的世界完全不同。 但是不知怎得,她信了。 无论如何,她终究是要往这京城走一遭的。 到时候,再让她亲眼看看吧。 她轻轻摇头:“不会不会。” “贤弟还没说,你想做什么呢?” “贤弟助我良多,若有需要,玉万死不辞。” 她是信奉忠义之人,生死皆可置之度外。 既然明辰成了她的朋友,对方若有需要,她自鼎力相助。 明辰摆了摆手:“万死啥万死~巧了不是,我与兄长同路……” 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 包厢的门被打开。 刘姓掌柜急匆匆推门而来,第一眼便是朝着两人茶杯之中的酒水看去。 “这……这……这浪费啊……” 他红了眼,不住摇晃着脑袋。 明辰皱了皱眉,朝着对方说道:“浪费什么?酒不用来喝,用来做什么?掌柜的,咱们这是包厢,你此番行径,可是坏了规矩了。” “抱歉抱歉!” “莫怪……客官莫怪,客官莫怪!” 明辰看着年轻,但那冷眼瞧着,直让人脚底板冒冷气。 刘掌柜猛地一哆嗦,瞬间回神。 “客官,小老儿酿酒二十多年了,从未闻到过如此神仙佳酿。激动之下,这才失礼了,还望见谅,还望见谅。” 他陶醉似的嗅了嗅屋里的酒香,祈求似的朝着明辰说道:“可否,客官可否赏一点酒水,给小老儿尝尝。” 明辰朝他翻了白眼:“你这老儿忒没规矩,闯进门来不说,还跟我讨酒喝。” “就这点,我和兄长喝了还不一定够呢,还给你呀?” 他晃了晃小葫芦,朝着对方说道。 当然,旁人不知晓的是,这小小的葫芦里倒进水去便能成美酒,凌玉喝死过去都喝不完。 “这……” 若非看这两人不凡,他都想动手抢了。 刘掌柜扯了扯嘴角,有些尴尬:“要不这样,客官您出个价吧,小老儿愿出钱买下,多少钱都不还价。” “出价?” 明辰瞥了他一眼,说道:“千金你也不还价?” “客官莫要开玩笑了。” 他干这酒馆十辈子都赚不了这些钱。 “谁跟你开玩笑了,你酿酒二十年都搞不出来这酒,那有什么资格评论我的价格。我跟你说我用了几百根千年人参、万年翠竹、奇珍异宝……就搞出来这么一小葫芦,你说值不值吧?” 真要论起辩才,这里可没几个人是明辰的对手。 刘掌柜:…… “这……” 刘掌柜脸绿了,凌玉却脸红了。 握着茶杯的手颤了颤,生怕掉出来一滴。 这酒,当真如此名贵? 如此贵重之物,把她卖了怕是都买不了一滴酒。 这弟弟却连提都没提,跟她如此豪饮,甚至还是随性用的还是茶杯。 这是真的跟她赤诚相交啊! 何等的令人感动! 各样的情绪随着酒意在胸腔里澎湃汹涌。 知己,人生如此一知己足矣! 短短的几个时辰里,凌玉就对着初识的弟弟生出了愿为其赴死之想。 (本章完) 第11章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第11章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吗? “酒,好酒啊!” “谁的酒?给我喝一口!” “嗯~掌柜的你也在啊,正好,这间房归我了!他们的酒也给我!” 而就在这时,门外吵闹, 又闯进来了一人。 摇头晃脑,颐指气使,似乎喝了些酒。 不过,凌玉只见到了对方穿着黑色的衣裳,还没来得及看见模样。 只见人影一闪,对方却是以更快的速度倒飞了出去。 “砰砰~” “叮叮咣咣” 却是引起了一片骚乱。 “灌了几口马尿,就当自己成仙了?” “真当自己是盘菜啊?唧唧歪歪一个又一个,跟我兄长吃个饭都不消停!” 杀都杀过,打个傻冒那还不是轻轻松松。 明辰落下了脚,转眼看着惊呆了的刘掌柜说道:“掌柜的,你就这么做生意的?我们定的这是包房么?怎得,人人都能进么?” 他分明是眯着眼睛笑着,但是眼神之中却透着几分冷意。 现在,凌玉又见到了这人崭新的一面。 “他奶奶的!敢踹我?” “你知道我是谁吗?” “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被明辰斜睨着的刘掌柜还没说话。 门外便是传来了叫骂声,被踢飞的身影又再度跑了回来。 是一身着黑衣的公子哥,他周身酒气,面色涨红,张牙舞爪的扑将上来。 不长眼的东西,竟然敢打他。 养尊处优横行无忌的惯了,如何受得了这委屈? 本来就够乱了,这煞星又来了。 酒馆老板也有些无奈了。 他就想研究研究那酒,谁知现在变成这样了? 一边是神秘的贵公子,一边是横行县城的有名纨绔。 他夹在中间谁都吃罪不起。 “啪!” 冲进来的公子哥话音刚落。 便是听得一声清脆的耳光声。 直打得他头晕目眩,眼冒金星。 “砰砰!” 紧接着,干脆利落的两脚踢在了他的膝盖上,当即便是令他跪倒在了地上。 明辰强壮的很,收拾个脚步虚浮,挥拳杂乱无章法的公子哥还是轻而易举的。 “我管你爹是谁?” “你知道小爷我是谁么?” 冰凉的翠绿玉棒抵在了死狗一般的公子哥脸上,随意地戳着。 俊逸的公子手执翠玉棒,微微垂首看着他,眼神戏谑。 针对纨绔的方法很简单,只要比他们更纨绔就可以了。 “不知死活!” 明辰眼神渐冷,语声低沉道:“认得这棒子吗?” 三尺玉棒,通体翠绿,也不知是何种珍玉打造的,上面雕文着不知名的瑞兽图案,散发着莹莹毫光,看上去颇为不凡。 “棒子,什么狗屁……” 踢到铁板了! 死狗一般的公子趴在地上,听着头顶人的冷语,下意识就像开骂。 然而,说了一半,却是猛地打了个哆嗦,酒意消退,眼神都变得清澈了。 察言观色的能力他有的。 有的人可以随意欺凌致死,但是有的人连多看一眼都不行。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规矩。 难道……他是惹了什么不该惹的人?寻常百姓,是这般气质,这般打扮吗? 寻常百姓,敢如此张扬跋扈吗? 寻常百姓,有这珍奇宝物吗? 嘶……还有那酒,寻常百姓,喝得起这样的酒吗? 这人明显不是本地人,难道是……京城来的权贵? 愤怒好像突然间尽数收敛了,不常用的大脑也开始快速流转起来。 “少爷,少爷……” “大胆,小贼!你在干什么?” “我看你是想死了!” “放手!!!” 与此同时,几个壮汉闯进门来。 他们穿着家丁侍从的衣物,凶神恶煞,面色不善。 一眼便是看到了对峙之中的几人,不住怒声吼道。 恶犬可不识人,看见主子被打,那自是亮起獠牙来准备咬人了。 “噌!” 而就在这时,但闻一声清脆的剑鸣。 白光一闪,宝剑出鞘。 “扑哧!” 冲在最前面的壮汉脸色一滞,眼睛瞪得溜圆。 鲜血挥洒,胸口一道血痕瞬间浸染了衣料,格外显眼。 见血了! 一时之间,整个混乱的包厢都安静了。 这些人平日里欺男霸女的事情没少干,但是真杀人……还是很少的。 这奇怪的黑衣人看着并不高大,但却又中莫名的压迫感和杀气,无人敢与之对视。 因为,所有人都清楚,刚刚只是警告,下次这把沾血的剑可就要取人性命了。 “别动!” 简单的一剑,伤人不杀人。 干脆利落,精妙绝伦。 黑衣青年手执三尺青锋,直指壮汉咽喉,语声冷漠。 尽管身形瘦削,并不强壮,但可与身形魁梧的壮汉争锋,脸上的伤疤更是为其添了几分亡命的狠厉凶煞。 凌玉现在有点搞不清楚状况,但是她知道的是她需要保护明辰。 “住手!” 闯祸了闯祸了闯祸了! 说话的并不是明辰两人,而是死狗一般被踩在地上的公子哥。 纨绔的眼界可比之寻常百姓要高的,他们知道许多规则。 也深知,在那遥远的高处,有人轻飘飘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他们家毁人亡。 拥有的越多,其实也就越容易恐惧。 如此气质不凡,还带着手段狠厉的执剑侍卫。 这下麻烦大了。 “信不信,本少爷今天就算是在这里把你的脑袋砍了,也不会有任何事。” 好姐姐,爱死你啦! 明辰撇了眼冷厉的凌玉,不禁笑了笑,压低了声音,朝着地上死狗一般的纨绔说道。 不远处的剑尖还在嘀嗒着鲜血,倒霉蛋儿听着明辰的话,只觉脖颈传来阵阵凉意,仿佛是在鬼门关里走了一遭。 “别……别……” 他面色苍白,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仰起头来,朝着明辰问道:“敢问……敢问您,大人,您是谁啊?” 明辰一脚踢在了他的腰上,公子哥在地板上滑行,直接踢回了家丁簇拥给之中。 明辰微微躬身,俯瞰着对方:“我是谁?” “你也配知道?说给你听你认得么?” “回去找你家长辈好好想想,如何向小爷道歉!” 说罢,他看了眼混乱的包厢,冷哼了一声:“败兴!” 朝着凌玉使了个眼色,随手朝着刘掌柜丢出了一贯钱,便是朝着门外走去。 几个沉默的壮汉也自觉让开身形,令两人过去,静静的看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也不敢多说一句话。 (本章完) 第12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第12章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真扫兴啊,真扫兴啊~” 街上,明辰玩着手中的翠玉棒,摇着头轻声感叹着。却是再不见刚刚酒馆包厢之中那个嚣张跋扈的贵族公子模样。 前后反差,直看得身边的凌玉一愣一愣的。 她朝着明辰问道:“贤弟,刚刚那人,是谁啊?” 明辰想了想,随意说道:“应该是这望阳县李家老二李松岩,他在这儿还挺有名的,这知县一半的污名得归功于他。” 做任何事情,情报都是很重要的。 来这里几天,明辰已经把这个县城的底摸了个差不多了。 他并不是不认识那倒霉蛋,相反,对方刚露脸,他就认出他来了。 纨绔子弟嘛~ 哪个时代,哪个地方,都有这样的人。 家族荫蔽,大富大贵吃喝不愁,想做什么做什么,大家不喜欢他们,但却又希望自己成为他们。 这倒霉蛋儿倒也不是太蠢太楞,还挺好忽悠的。 真要遇上个不管不顾的愣头青,唬不住的话那还挺麻烦的 凌玉看着轻佻随意的弟弟,不住问道:“贤弟,你究竟是何人?” 皇亲国戚? 贵族子弟? 权贵之子? 怪不得能在酒桌上说出那些寻常人根本接触不到的上层决策。 怪不得有这般气质,谈吐不凡。 “我?” 明辰挑了挑眉:“我不是与你说了,我是青州清池人士,家里有点钱,勉强够温饱。” 真论起出身来,明辰也就是比普通百姓强点,其实是赶不上这小李的。 “奥对,话还没说完呢!我与你同路,也是进京科考的。” “我不去,我家老头就要扒了我的皮。” 明辰满嘴跑火车,吐槽似的朝着凌玉说道:“谁家好人送孩子去科考做官啊~也不怕那天我直接九族梭哈~” 凌玉:…… 我分不清啊! 我真的分不清啊! 弟弟你究竟是谁啊? 天马行空的轻漫公子是他,张扬跋扈的恣意纨绔是他。 现在明辰必须要把他老爸拖出来,凌玉才肯百分之百相信他说的话。 “啊……这,这,这怎么可能?” 混乱的呆姐姐摇着头,执拗道:“贤弟莫要逗我了,你定是身份不凡!请宽心,玉不会贪图你什么。”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 明辰翻了个白眼:“我倒想像你说的那般身份不凡,欺男霸女,想做什么做什么,跟刚刚那个倒霉蛋一样。” “可惜不能,我家老头不争气啊!还是不够努力。” “我拿着小皮鞭抽了他三天三夜,他还不承认自己是皇亲国戚,那咋办嘛!” 明家老爷这辈子最庆幸和最后悔的事情,就是生了明辰这个怨种儿子。 聪慧是真聪慧,气人也是真气人。 凌玉:…… 呆姐姐没见过明辰的老爹,但她觉得对方应该是过得很幸福吧,可以跟儿子相处的这般融洽。 她看着明辰手中那珍贵的玉棒,不住问道:“那这是什么?你刚刚……” 她识得好东西,这玉棒的材料和雕工看上去可不像是凡品,拿去当铺卖了也还是值不少钱的。 这难道不是什么证明身份的信物? “刚刚怎么了?我说我是谁了吗?他不认识我怪我咯?” 明辰随手将手中的玉棒丢给了凌玉:“这就是根普通玉棒呗~他认不出来怪我咯?”“这……这……” 杀星小姐大受震撼。 啊? 怎会如此? 明辰摇了摇头,收敛了些戏谑,朝着凌玉反问道:“除此之外,兄长还有什么方法,能让我们不必大动干戈把事情闹大,也不必颜面受损,甩开那个傻冒纨绔吗?”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别人以为我是谁。” “这样,你我不必被那纨绔欺负,还能打一顿人出出气~多开心呐~” 凌玉:…… 这人刚刚还说他从不骗人的。 “你就不怕被戳穿了?” “哪那么容易。” “怎的,我不像京城的大人物么?” 明辰张开手臂来在凌玉跟前转了一圈。 像! 凌玉初下山,并没有见过什么权贵,什么纨绔公子。 不过见着明辰这般模样,张扬随性,嚣张跋扈,却是与她想象之中的纨绔一模一样。 比之刚刚被打的那个真·纨绔子弟更纨绔,更真实的权贵公子。 谁能猜的出这人的底细呢? 凌玉现在都分不清这个弟弟哪句话是实话哪句话是假话。 明辰笑盈盈地说道:“我不是留了回旋的余地了嘛,我都没杀人,只是打了那倒霉蛋儿一顿而已。” “老李还得谢谢我帮他教儿子了呢!他们只需要好好想想怎么跟我道歉就好了。只要不鱼死网破,他们就不敢轻举妄动。” “越是富贵人越是胆小。” “他们赌不起,但我可以。” “他们若是查不出我的底细,认不出这棒子,就得好好供着我。” “等他们真查到我了,我也早就走了~” “地头蛇只有在自己的地头才是蛇,到了别的地方那就是虫。” 这呆姐姐刚刚那般果断就抽剑见血了。 不计后果,干脆利落。 与之先前在市集上被人为难的模样判若两人。 坚定的站在自己这一边,是个可以交往的人。 明辰拍了拍凌玉的肩膀,说道:“兄长,不必对自己加那么多限制,勇敢的人先享受世界。” 少年人的眼睛明媚狡黠,笑容潇洒恣意。 凌玉:…… 勇敢这个词是这么用的? 凌玉感觉自己学会了什么,又好像丢掉了什么。 师父,好像不是这般教她的。 兵道本就是凶道,战场上无所顾忌,离间、欺骗、引诱、埋伏……只要能获得胜利,无所不用其极。 正是因为如此,在日常之中才更需要克己,不可迷失自我,不可骄纵自大,否则必将自毁。 师父是错的?还是这弟弟是错的? 凌玉需要自己去想明白这些事情。 不过有一点,她现在很清楚。 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俊秀的弟弟,好像有点危险。 山上下来的姑娘,第一次在自己愿为之赴死的朋友身上感受到了人间险恶。 “公子,追来了!” (本章完) 第13章 哄堂大孝 第13章 哄堂大孝 “公子,追来了。” 行进之间,耳边传来了小鸟的传话。 明辰闻言刻意放慢了脚步。 很快, “大人!” “大人!” “请留步!” “请留步!” 身后传来了声急促的呼喊。 明辰与凌玉对视了眼。 停下脚步回身看去,只见一男子疾步追来,引得周遭路人投来好奇的目光。 倒并不是那被吓的怀疑人生,连滚带爬跑去找自家老爹擦屁股的李家老二。 来人是一书生,约莫二十八九,浓眉大眼,容貌俊朗,穿着一身黄衣,腰间佩玉。 “是他呀?” “嗯?那是谁啊?” “你忘了,是……” “奥!是他啊!啧啧啧,他想做什么?” “那俩人又是谁啊?看上去不简单呐!” …… 他似乎有些名声,周遭一些路人看到他之后,表情有些变化,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不过本人对此并不以为意,他追到两人身后,撑着膝盖,不住喘着粗气,看向明辰的眼神颇为热切:“大人,我要检举,望阳苦矣!现在只有您能救了,还望开恩!” “大人?检举?” 明辰饶有兴致的看了眼他腰间摇晃的佩玉,问道:“你要向我检举什么?你知道我是谁?” 言语似乎理所应当,没有半点自己捏造虚假身份的心虚。 “大人气宇轩昂,能收拾得了李家那纨绔子弟,定是身份不凡。” “我要举报,望阳县知县张伯兴,贪污受贿,贪赃枉法,滥用职权……” 书生一脸激动,仿佛是抓住了什么救命稻草,朝着明辰急声说道。 他刚刚在酒馆,看到了那仇人纨绔一身狼狈的跑了出去,打听了一番之后,才知道了明辰这么个人。 他知晓明辰定然是身份不凡,赶忙是追了出来,还好他运气不错,赶上了。 这是一次机会。 想他终日抑郁,处处碰壁,今日终于等到一次机会了。 “举报朝廷命官?那可不是随便能检举的!你可有证据?你又是谁?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你可以为自己说的话负责么?” 看这人穿着打扮,言谈举止,不像是底层百姓。 明辰并不发表评论,只是打量着他,反问道。 “证据……负责……” 明辰身份是假的,但是端起来却又莫名有股气质,有些压迫感。 书生低头不敢与明辰对视,抿了抿唇,说道:“大人,我就是证据!我能为自己说的话负责!” “我乃是张伯兴之子张黎,我亲眼看到他贪污受贿,亲眼看到他搬弄是非巴结权贵……这不够吗?如此为官如何对得起皇恩浩荡,如何对得起黎明百姓?” “我不忍百姓受难,劝他回头是岸,他不听。” 这书生一脸愤愤,说的那叫一个正义凛然:“我愿大义灭亲,驱除恶官,还给望阳县数十万百姓朗朗青天,还望大人明鉴!” “哦?” 明辰挑了挑眉,似笑非笑地看着这正气青年:“还有这事儿?” 不知怎得,这位年轻大人物轻漫的视线令张黎感觉有些紧张。张黎握紧了拳头,认真地说道:“千真万确,大人一查便知,张黎绝无虚言!” “张公子当真是大公无私啊~亲爹都能举报。” 哄堂大孝了家人们。 明辰这话听起来好像是夸赞,但语气却是透着几分阴阳怪气,张黎扯了扯嘴角,但还是咬牙说道:“大人,人有大义有小义,自古忠孝不两全,张黎不愿自己的父亲再执迷不悟,为祸人间,令着县城十万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 “哈哈哈哈~” 明辰不住笑着,轻轻拍了拍手,赞道:“公子大义啊!” “大人谬赞。” 明辰装模做样,一脸严肃地说道:“好,既然张公子如此恳切。本官必严查此事。若一切真如张公子所说,本官定会禀明圣上,对作奸犯科之人严惩不贷。” 张黎撅着屁股,拜首作揖道:“大人为民做主,高风亮节!” 明辰看着张黎的眼神似乎颇为欣赏,说道:“我朝就是缺张公子这般青年俊杰,若此事了结,我向圣上请愿,着你继任这县城知县如何?” “什么?!当真……” 幸福来的太突然! 张黎猛地抬起头来,眼中喜色难以抑制。 苦学十载,终是被发掘才华了。 他有无限的才华和热情,他大公无私,为国为民,他定是会比他那个贪婪的父亲,做得更好! 旋即却是又重新镇定,一脸严肃道:“如若需要,臣定不负大人和圣上所托。” “好好好!” “张公子还有别的事吗?” “额……没有了。” 事情说完,明辰摆了摆手道:“本官还有要事要做,张公子先退下吧。” 张黎其实是想跟明辰多说几句的,难得认识这般人物,肯定是要抓得死死的。 但又吃不准对方的想法,怕惹了对方厌恶,也只能点点头:“是!” 他刚要走,但却又被明辰叫住了:“慢着。” “毕竟我们只是口头之说,空口无凭。张公子与我一件信物如何?” “啊?” 明辰指了指张黎腰间的佩玉,说道:“公子这佩玉先交与我如何?放心,并不是贪墨你的东西,事情了结之后,我自会还与你。” 张黎垂首看了眼自己的玉,似乎有些为难:“啊这……” 也不知道是不是张黎的错觉,从两人见面开始,对方似乎一直都在若有若无的观察自己的玉佩。 明辰说的好听,但真给了对方之后,以对方这样尊贵的身份,张黎如何能开口要呢? 明辰就是真不还他,他也没脾气。 这个玉佩对他来说意义非凡。 他不能随意与人。 “哈哈哈,公子若是不愿,那就算了。” “不不不!” 也就迟疑了片刻罢了,旋即张黎便是解下了玉,交予了明辰:“张黎愿意,还请大人收好。” 软玉触手微凉,上面刻印着两行小字。 ‘鸳鸿并双飞,生死终不弃。’ 君子如玉,美玉养人。 凌玉站在明辰的旁边,一直没有说话,充当着侍卫的角色。 但当她看到张黎将玉佩解下后,却是莫名的觉得,慷慨凛然的书生似乎变得普通了些。 …… (本章完) 第14章 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第14章 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瞧瞧,兄长,我说什么来着!”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瞧,知县公子呢~不照样认我?” “这下我可更真了!” “我有点期待了,老李准备赔我些什么好东西呢?” 张黎退去,明辰把玩着手中的玉佩,嬉笑着朝着身边一直当木头人的凌玉说道。 这哪还是那端着说话的贵人? 潇洒随性的公子,全然没了半点刚刚在人前那般高深莫测。 若张黎看到了那所谓大人物这般轻佻模样,也不知道他还会不会如刚刚那般崇敬。 凌玉:…… 这人呐,百般模样,真是很难看懂。 “兄长觉得那人如何?评价一下?” 看着张黎远去的方向,明辰转而朝着凌玉问道。 “额……贤弟,我不喜评判他人。” 下山时,师父曾教导她,莫要在背后说人碎语,嚼人舌根。 “嘿~兄长君子,这话倒显得愚弟狭隘了。” “不不不,贤弟,我没有别的意思。” 明辰却摆了摆手:“无妨!” “兄长,条框是死的,人是活的,莫要让那些看不见的东西把你锁住,愚弟给你讲讲,你想想,若觉得在理也可调整一下自己,如何?” “贤弟但说无妨。” 凌玉的师父千算万算,如何能算得自家可爱的弟子下了山,会遇上这般人呢。 也不知道凌玉的师父见到这混球拐骗自己的乖徒弟,会作何感想。 “兄长,虽然嘴上说着不予他人评价,可自你第一眼看到他时,是否就已经开始在心里评判这个人了?” “你与我说,你当真对于此人没有半点评价吗?” 凌玉:“额……” “事情总要人来做,做事前总要论人。不与他人评判,如何知晓这人才能如何?秉性如何?是否可以结交?是否能成事?” “背后污蔑人的事情另当别论,但你若真就是这般人,怎得还怕别人说么?” “任何人看待问题,看待人的角度都是片面的。而议论的意义,就在于思想碰撞,角度的转换,人的识人之能也在这一次次的碰撞中得以精进。” 明辰转眼看她,双眸透亮,别具神采:“你不与我说,那说明你怕我出卖你。那同样我也就不会与你说,你失去了一次与我碰撞的机会。” 凌玉闻言不住摇着头,急道:“不不不……” 明辰拍了拍凌玉的肩膀,笑道:“兄长莫急,我知晓你赤诚,定不会如此算计。” 呆姐姐这般不会遮掩自己,以后可怎么办呢? “你是被规矩阻碍了。” “规矩,何为规矩?规矩的作用是用来帮人变得更好,而不是用来限制人的。你需要理解规矩的本质,可以决定何时去遵守,何时去打破。” “就比如说这评价他人,你的长辈如此教导你,是怕私话传了出去落人口舌,陷你于不义。” “理解了本质,你再去想,现在的规则,你可否打破?你怕我把你的话流传出去?” 凌玉摇头:“不怕!” “别急,仔细想想。” “不怕!” “那不就结了!” 凌玉垂了垂眸,看着身边这一年轻他许多的弟弟。 真的很神奇。 他们相识不过半天,却这么快就达到了般推心置腹的程度。 明辰是个很神奇的人,是个很神秘的人。 像是自由自在的云彩,天马行空,无法琢磨。 从开始到现在,一直在与她交谈,在灌输给她一些新奇的跟这个时代有些格格不入的观点。 好像在改变她,也好像在教导她。 云儿上面落下了一根绳子,想要拉着她一起飞向天空。 她会牢牢记住今天对方跟她说的话,并且很长时间去消化它。 有些一直以来坚持认定的东西似乎在不知不觉间被她抛掉了。 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好是坏,但她知晓这人对她并无恶意。她的直觉一向很准的。 若真是走了眼,她也认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把他们这份情谊继续延续下去,延续好久好久。 尽管,这人并不是师父想让她交往的那般人。 “兄长?” “咳咳……” 明辰唤她一声,凌玉赶忙回神。 鬼使神差的,突然朝着明辰说道:“贤弟,你我一见如故,我们结为异姓兄弟如何?” “异性?兄……弟?” 这弯儿拐的有些大了。 凌玉突然整这么一出,倒是出了明辰的意料。 “哈哈哈哈哈。” 他不住笑着,玩味地看着她:“兄长,要与我结为兄弟吗?” 这杀星姐姐,当真是可爱的紧。 就这么自信自己没有暴露嘛? “额……” 总觉得这人的目光不太礼貌。 不过凌玉还是认真点头:“是的,愿与贤弟义结金兰,肝胆相照!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 一口唾沫一个钉,凌玉最是守承诺。 跟明辰不同,她所说的话句句出自真心。 “好!” 凌玉都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不想对方竟然同意了,她面色一喜:“当真?” “当真!” 凌玉兴奋的笑着,也忘了初识那般男女有别,只抓着明辰的手臂道:“好好好,走走走!咱们这就去!” “兄长莫急,咱们怎么也得选个好日子,准备准备……” “贤弟不是不拘于俗礼吗?” 明辰:…… 这你倒是记得了。 …… “贤弟准备如何处理这事儿?” 两人终究是没急着去结拜。 两人换了一处酒楼,酒桌对坐。 凌玉看着把玩玉佩的明辰,不住出言问道。 “如何处理?我能如何处理?” 明辰耸了耸肩:“兄长真以为我是什么大官嘛?假的终究是假的。” 他朝凌玉问道:“你觉得那张公子如何?” 凌玉微微皱眉,沉吟了片刻:“是个心系百姓,胸怀大义之人,然……如此行径,或许,有些欠妥……” 她想了半天措辞也终究不知该如何形容。 有时选择就必然带来舍弃,还真是应了那句“忠孝难两全”的话。 若她站在这书生的立场,她也不知自己该如何选择。 “呵呵~” 然而,明辰闻言却是轻蔑一笑:“心系百姓?胸怀大义?” “不过口号喊的响亮罢了!” 他把玩着手中的玉佩,语气多有不屑:“虎父竟生出犬子。” 凌玉:…… 你刚刚在人前,还夸人家青年俊杰呢! (本章完) 第15章 虎父生出犬子 第15章 虎父生出犬子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 “不忠不孝,狼心狗肺。” “愚蠢,自负,眼高手低,难堪大任。” “总有些人拎不清自己所处的位置。” “我看他是吃的太饱了,以至于忘记了自己是什么样的货色。” 明辰摇了摇手指,轻飘飘地说道:“这好好的县城若交给他打理,不出三年,饥荒满地,饿殍遍野。” 分明在不久前还在夸赞人家。 然而现在,明辰这张嘴,却是半点不留情。 “你胡说!!!!” “张公子胸怀大志,义薄云天,不过是时运不济。岂是你这种欺世盗名之徒可以评判的!!!” 而就在这时,徐徐阴风吹过。 令人的灵魂仿佛都感受到了几分的凉意。 凌玉察觉不到,也看不到,也听不到。 一道人影出现在了她的身侧,一脸愤愤地瞪着明辰。 正常来讲,明辰其实是懒得掺和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的。 奈何,小老弟身上有个好东西呢! 无人可以看得,有一小鬼寄宿于这佩玉之中。 【幽魂忘情】 【助幽魂了却执念,魂归天命。】 所以,明辰才从张黎手中要来了这个东西。 虽说是鬼,看上去张牙舞爪的,对明辰也没什么好感。若是常人见了,该骇得不行,不过明辰早已见过妖怪,对于这个唯物主义战士震怒的世界有了心理准备,身边还有扶摇,对这小鬼自是也没什么恐惧的。 “这……贤弟如何见得?” 凌玉知晓这个神奇的弟弟不会乱说话的。 他虽说思维跳脱,天马行空,但总有他的依据。 明辰摇了摇头,没搭理那气哼哼的幽鬼,也没有回答凌玉的问题。 只是又问道:“兄长,你觉得这县城的知县如何?就是刚刚那个倒霉蛋的老爹。” “额……” 凌玉沉吟了片刻,说道:“我没见过他,无法下判断。但是城中人传闻,他,额……并不是太好。” 城中有些流言,说这官儿贪污腐败,滥用职权。 只是她不曾亲眼见过,也无法妄下定论。 但既有流言,加之刚刚对方的亲儿子举报,怕是也不会空穴来风。 “呵呵~” 明辰闻言笑了笑:“兄长有智慧,不知事情真相,便不会人云亦云。” 听对方赞自己,凌玉不自觉地晃了晃脑袋,勾起唇角来,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明辰抬首,看着颇为热闹的酒馆,说道:“若我说,这城中知县,是个很不错的官呢?” “哦?” ‘你胡说!那狗官不是好人,勾结权贵,为非作歹,搬弄是非!’ 一旁的小鬼恶狠狠地瞪着他。明辰并不理她,只是朝着凌玉说道:“兄长,有些时候,不要听人们在说什么,要睁开眼睛自己去看,自己去思考,去想,真正的事实是什么。” “望阳县这里并不是繁华的商业中心,没什么历史底蕴,这里的土地也并不肥沃,资源也不丰富,没什么特别的特产。气候适宜倒是个优点,地理位置还行,勉强算是个不错的交通枢纽,但没有大河。没有大河,就没办法大规模运输货物。这远远不够!在先天条件上,它并没有繁荣起来的潜质。” “兄长从凛州走来,该是见了不少,可有见过几个城市如此繁华?可有见过多少底子比这里强得多的地方被治理的一塌糊涂?” “如今世道,中央派系林立,权力集团争权夺利,地方偏远鞭长莫及,层层往下腌臜不断,上边人根本不顾到底层人的死活,交够徭役赋税便已经足够了。” “兄长该是也见过贫困潦倒,破败不堪的城市吧!” 明辰挑了挑眉,笑盈盈地朝着凌玉问道:“那里的民众可敢说半句官家的不是?” 凌玉:…… 明辰笑了笑,又继续说道:“再换一个问题,兄长,若是你,被朝廷派到一个地方做官。” “这个地方有些豪族,家财万贯,京城之中也有不小的关系,人家家里的家丁比衙门之中的衙役都多,你该如何?” “人家跟你疏通关系,送于你钱财,你该如何?收是不收?” “若是人家家里人犯了事,来求你偏袒,你又该如何?是秉公执法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凌玉:“额……” 明辰瞥了眼不远处的酒桌,朝着凌玉说道:“我来告诉你,兄长,这些问题,虽然我给你了选择,但是实际上,你是没有选择的。” “中央和地方本身就存在矛盾。” “你所拥有的,只是中央,赋予你的身份。至于协调好地方,那是你自己的事情。” “送于你钱财,你必须要收!利益链条的意义在于相互捆绑,你不跟我绑在一起,那你就是我的敌人。” “现在的世道,没有秉公执法,秉公执法的代价就是,没有公平,同时也没有了官职和性命。” “这样的条件下,你如何做一个好官,好好治理一个城市,好好发展经济,好好让这里的百姓们安居乐业呢?” 明辰撑着下巴,笑盈盈地看着她:“换了你,你能交出现在这样一个望阳县的答卷吗?” “如此县城,交给那所谓‘大义灭亲’的蠢货,他能把它变成什么样呢?” 凌玉有些沉默。 不单单是她,另外的一个从一开始就在喋喋不休的咒骂着的女子,此刻似乎也不再言语了。 “上能应付中央下达的赋税任务和工程任务,下能治理好城市让百姓安居乐业,中能协调融入权贵利益集团。” “如此……还算不得好官么?” “无通天彻地之能,不过权力链条之中的一环,于大势裹挟之下,能做到这般已经实属不易。” 明辰饮着茶水,轻轻感叹着:“可惜啊可惜啊~时势成就不了英雄,如此良臣蜗居于此,可惜了。” ‘张公子可以的!他一定可以做得更好!’ 良久,凌玉未说话。 耳边却是传来了姑娘颇为倔强的言语。 “痴儿,痴儿~” 明辰手中摸着玉佩,摇了摇头:“要不怎么说,油嘴滑舌、能说会道能骗得姑娘呢。” “骗姑娘?” 听得明辰稀里糊涂来了这么一句,凌玉心跳突然加速了些,咽了口口水。 她这易容之法从没出过岔子,该是没被发现吧…… …… (本章完) 第16章 枉为大丈夫 第16章 枉为大丈夫 “兄长吃饱了吗?” “天色还早,要不我们再去逛逛?” 酒足饭饱,明辰瞥了眼一边饭桌上离去的食客,朝着凌玉问道。 “额……好!” 明辰是个很特别的人。 他以一个凌玉完全无法想象的角度,在重新阐述这个世界。 凌玉能感受得到,对方在馈赠她一些东西,一些值得她受用终身的东西。 她想要与他同行。 “现在呢?兄长,现在换了一个角度,你觉得那张公子如何?” 两人在街道上走着, 明辰朝着凌玉重新提起了餐桌上已经终止的话题。 凌玉很耿直的摇头:“我不知道。” 从认识到现在,她给明辰的答案,似乎都是错的。 “兄长,你我一见如故,都要结拜了,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可以了!” 明辰掂着玉佩,朝着凌玉说道:“兄长,我与你说个故事。” “五年前,有一书生与一清丽女子相恋,他们甜甜蜜蜜,许下生死不渝的誓言。” “书生出身官家,不过并不奢靡,也不纨绔,志向高远,不断朝着女子许着诺言,将来考上状元,成为国之栋梁,清洗王朝,青史留名,与女子双宿双飞,永结同好。直说的姑娘把心全给了他。” 明辰摸到了玉佩上的小字,笑道:“书生倒是有些墨水,还写了诗送人家呢!” 爱情…… 凌玉从未想过这方面的事情。 练功、学习、杀敌、报仇……这就是她的全部。 身边的少年郎说的笑意盈盈,她却对此并不甚了解。 甚至感觉故事有些无聊,她还是更喜欢跟明辰讨论那些奇妙的道理和人性。 不过,阴风阵阵,一直跟随着他们的女鬼,却是咬了咬下唇。 “不过……” 明辰语声渐渐低沉:“现实总是令人不愿,书生考了多年就是不中。姑娘生的清丽标致,被远近闻名的恶霸看上,被抢了去,女子不肯受辱,跳井而亡。” “啊?” “这……” 转折来的太快,明辰的故事也很简练,让凌玉都有些反应不过来。 “然后呢?” 她不禁问道。 “然后?女子死了,书生怒了,然而恶霸却依旧逍遥法外作威作福,知县以证据不足为由草草结案,这件事情就此了结。” 凌玉:…… 明辰随意将手中的玉佩丢给了凌玉:“这是他们的定情信物。” “啊?” “啊?” “啊?” 凌玉是习武之人,手很稳,一把接住了。 但还是被吓了一跳,只怕把这玉摔坏了。 然而听得明辰说的话,却是瞪大了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接连发出了几声古怪的疑问。 先是疑惑,再是恍然,又是疑惑…… 明辰回首看她,说道:“故事之中的角色,你都见过了。” “知县便是这里的知县,书生便是那知县公子,恶霸是先前酒馆里遇到的李老二。” 其实,故事里的女子她也见过了。 只是她不知道。“这……这……” 明辰耸了耸肩:“愤怒的书生眼见爱人惨死,凶手逍遥法外,作为地方官员的老爹受贿不主持公道,不帮他报仇,自此便恨上了老爹,在城中将此事宣扬的沸沸扬扬,抖搂出了不少自家事。” “此为所谓‘大义灭亲’。” “爱人身死,壮志难酬,他自此一蹶不振,恨天恨地,埋怨命运不公,纸醉金迷,五年不曾中举。” “兄长如何评价?” 凌玉:…… “额……” 凌玉嘴笨,不知该如何形容。 她感觉有哪里不对,正邪好坏,似乎颠倒过来,。 那个一脸正气的儒生在她眼中的形象,也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兄长觉得愚弟的评价如何?” ‘张公子绝非你说的那般人!’ 凌玉未说话,身边的女鬼却是还依旧嘴硬。 “哼!” 明辰冷哼了一声,收敛了面上的笑意盈盈。 “若爱人为仇敌所害,他能抛却所有,血溅三尺为爱报仇,那我还高看他一眼,算他是个男子。” “然而呢?” ‘他只是一介书生,怎能为我报仇?’ “若报仇不得,真爱难舍。努力过后,一死了之冥土重逢又如何?他敢么?” “若真的愤怒,那为何放着主要仇敌不管,只对着无能为力的亲爹使劲呢?已经到了独立的年纪,却跟个巨婴一样。匆匆五载,除了怨天怨地,他有做过什么?” “若怨恨父亲,不屑与贪官为伍,为何还要住在家里,为何还要接受父亲的给养?二十多岁有手有脚的男子,不能自己养活自己?” ‘……’ 明辰的语声愈发高亢,仿佛在质问着什么。 而在凌玉看不见的角落, 清丽的女子的面庞却是愈发狰狞,她张着嘴想要辩解,不知说些什么。 “若真爱的不行,如何能将比生命还重要的信物,随手与人。” 直到最后,明辰一句话落下。 女鬼浑身猛地一震,恍若雷击,回过头来,怔怔地看着凌玉手中的玉佩。 ‘鸳鸿并双飞,生死终不弃。’ 这是他们在湖边互相依偎时,书生说与她的情话。 她把它刻在了家传的宝玉上,送与了对方。 死后她的灵魂也一直依附在此,只想日夜陪伴着他。 这么重要的玉佩,藏着她沉甸甸的心意,怎能……怎能就这般交给了一个不认识的人? 明辰看着女鬼恍惚,说道:“油嘴滑舌,却无气概担当,言语承诺没有重量,此为不诚!” “天天想着美事,不付诸行动,此为懒惰。” “畏惧权贵,只知将愤恨送与家人,此为欺软怕硬,此为不孝。” “起点比之普通民众要高数倍,却不知世间规则,自命不凡,妄图天下围绕着他运转,不成便埋怨命运,埋怨时代。不知体谅父亲,只知添乱,此为蠢。” “见到了权贵,第一反应不是报复仇敌,而是举报老爹,啧啧啧……这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了,白眼狼见了他都得直呼一声祖宗。” “枉为大丈夫!” “我对他的评价有错吗?” “单从孝道,他甚至不如纨绔,那纨绔李老二纵使万般不是,总归不会吃里扒外。” 既然有那鸿鹄之志,却沦落到跟区区一纨绔相比。 那他就已经输了。 (本章完) 第17章 姑娘,你错付了 第17章 姑娘,你错付了 ‘不是的……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被侮辱,投井身亡,化身幽鬼的那一刻,杨梨儿都不曾这般绝望过。 而此时此刻,当一切被忽略,被遮掩着,不愿相信的事情被无情的揭开。 她的世界,已经濒临崩溃了。 她捂着耳朵,不住摇晃着脑袋,剧烈颤抖着。 夕日渐渐落下西山,将天空染红。 女子素白的衣裙,似乎也渐渐染上了鲜血一般的红。 起风了,凉风有些刺骨。 凌玉不禁皱了皱眉头,莫名感受到一股凶意。 明辰抬眼,双眸直直的看向那世人畏惧的幽鬼:“姑娘,你错付了。” ‘你胡说!!!!!!!!’ “轰轰轰!” 一句话便是压垮骆驼最后稻草。 女子凄厉的尖声悲鸣,伴随着凛冽的阴风呼啸着传入耳边。 诡谲的能量也随之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落叶飘零,尘土飞扬。 她的世界被摧毁了,她的一切都失去了意义。 “公子!” 白色的小鸟周身闪烁着毫光,落入明辰的身前,展开双翼将之护在身后。 生怕这发了疯的鬼要害她的公子。 然而,明辰却是目光如常,托住了鸟儿,轻轻摸了摸它的脑袋:“无妨。” 与此同时, “吱呀!” 不远处,木门轻轻推开了。 院子里枯黄的老梨树落下了最后的一片叶子。 “梨子……” “啪!” 筐子掉到了地上,里面的东西散落满地。 一苍颜白发的老者走出了木门,怔怔地看着这两个气质不一般的年轻人。 准确的说,是看向了一两人中间那空无一人的空处。 不知不觉,浑浊的老眼已经泛了红。 “梨子……” 他怔怔地看着,嘴唇嗡动着,不住轻声呢喃着。 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 仿佛,他看到了什么,那个日思夜想的人。 “爹……爹爹……” 下一瞬, 阴风骤止,陷入癫狂的女鬼猛然一颤,如遭雷击。 暴乱的力量也在此刻瞬间停歇。 意识回笼,她整个鬼也怔住了。 热情过后,她又想起了许多。 她似乎忘记了,世间除了爱情之外,还有别的值得珍视的东西。 死后,她再也没见过老父亲,只知道跟在那男人左右。 她甚至都忘记了,她这里还有一个家。 五年岁月匆匆过去, 院子里的梨树枯死了,而她的父亲,似乎也更老了。 狰狞的面容渐渐缓和,鲜艳的红衣也渐渐变成了素色。 她呆立在原地,而前方的老者,却是哽咽着,蹒跚着步伐,一步步的朝她走近:“梨子……梨子……” 五年时间,书生天天把这玉佩戴在身上,但却始终没有感受到那个心心念念爱着的人。 但是到了这里,老汉只需要一瞬间,就越过生死,发现了她。 他什么都看不到,也什么都感受不到。 但是,他知晓,这里该是有个人,这里有他最重要的女儿,已经逝去的女儿。他探出手来想要触摸女鬼的面容,但是什么也摸不到。 而流不出泪的女鬼,也想扑入对方的怀里。 却哭不出,也扑了个空。 总归,是阴阳两隔。 “老先生,有人托我,把这个给你。” 明辰从凌玉手中拿走了玉佩,交予了老者的手中。 “这……这……” 老者接过了对方递来的玉佩,软玉触手温热,是块好料子。 家传的东西,他最是清楚不过了。 他也知晓,是那臭丫头偷偷给他顺走了。 他手掌轻轻抚摸着玉佩上的刻字,面色涨红,大口喘着粗气。 “是谁?是男是女?” “是个女子。” “呵呵~” “呵呵~” 老者终究还是扶额大笑出了声来:“哈哈哈哈哈~” 是悲哀?是愤怒?是悲伤?是无奈?是绝望?是后悔…… 兴许都有。 他鬓发皆白,面色由一开始的赤红,渐渐的退去血色。 “咳咳~” 直至笑到咳嗽,旋即看向了明辰两人。 “小兄弟,谢谢你。” 明辰摆了摆手:“不谢不谢。” 刚刚发生了什么? 我是谁? 我在哪? 凌玉算是全场最懵逼的了。 尽管武力超群,但她全然没感受到女鬼的存在。 刚刚也只觉阴风忽起,有股深入灵魂一般的凉意。 再接着,就是明辰和这老先生说的一些莫名的话。 不过,别的不说,医术她是精通的。 回过神来,她看着面色苍白的老者,不住急声道:“老先生,切莫情绪激动,你如今气血两亏,生机涣散,快……我给你……” 话没说完,却是被对方笑着摆手制止了。 老者轻咳了声,还是躬下身子来,朝着二人拜身行了大礼:“两位小兄弟是好人,大恩永世难忘,老汉谢过了。” 凌玉道:“老先生,切莫说这些,快随我……” 老汉垂了垂眸,笑着摇了摇头,只拉着明辰的手:“两位随我来吧。” 他蹒跚着步子,引两人入了院子,进了屋子。 从衣柜后面拖出了一个箱子来。 箱子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上面布满灰尘。 老者看上去虚弱极了,眼睛愈发浑浊,但还是猛地使力将其掀了开来。 下一瞬,却是令凌玉眼仁一缩。 但见这破烂的箱子里,却俱是些金银财宝。 这些钱财,该是这贫穷人家几辈子都攒不出来的钱,若是放在外面,该是让无数人红眼。 “那天之后,张知县亲自来找了我三次。” “第一次我将他打了出去,第二次我不见他,第三次他与我同桌对话。” “这些钱是李家因为此事给他的,他分文不差的给了我。他说,人既然已经死了,与其执着于不可行之事,不如将可以弥补的事情做好。” “那个小畜生无论如何都制裁不了的,劝我不要浪费性命,他不想再徒添冤魂了。” 老者说着,情绪突然高亢起来,语气愈发沉重,双眼也泛起血色来:“可说得轻巧。” “人是有情的,不是木头,我如何不恨呐?” “我日日夜夜,我恨不得这些人都去死,扒了他们的皮,抽他们的筋,吃他们的肉,喝他们的血,把骨头剁碎了喂狗……” (本章完) 第18章 心死可医否 第18章 心死可医否 “我一定要让他们血债血偿!!!” 老头儿咬牙切齿,面目狰狞。 然而看到手中玉佩,面色却又渐渐缓和。 “我的姑娘啊……果然还在这里……我就知道,我能感受到……” “老汉已无所求。” “二位,大恩无以为报,这些钱财,还请拿去吧。” “这……” 钱财够用就行,凌玉倒是个不爱财的。 她抿了抿唇,下意识看向了身边的明辰。 分明不过相识一天而已,但不知不觉间,这个神奇的弟弟已经成了她的主心骨。 明辰笑了笑,随手拿了一两银,朝着老者说道:“老先生,我只取这些便够。” 凌玉则是摇了摇头:“我不要。” “哈哈哈……” 老者闻言笑了笑,却是渐渐目光涣散,气若游丝。 浑浑噩噩五载,今日情绪大变,已经抽走了他最后的一点生机。 明辰点了点头,说道:“老先生,此事了结,我们这便走了。” 老者深深看了这少年人一眼,轻轻点头:“好!” 这般人呐~ 如此耀眼,如此优秀。 风流倜傥,聪慧俊秀。 要是姑娘活着,没遇见那草包的时候见了他,定是会喜欢的吧。 若是喜欢上这般人,该是不会走上那样的一条路吧。 若是梨开满枝头,她嫁衣金钗,红霞满面,朝他笑着,眉眼弯弯说着:‘爹爹,我嫁人辣~’ 该是如何的景色呢? 他摇了摇头,有些分不清虚妄与现实,勉强笑笑:“二位贵客,老汉无力相送了,还望见谅。” 最后一口气儿散了,他已知足。 “啊?” 凌玉又懵了。 这才说了几句话,怎得突然要走呢? 这老者瞎眼可见的状态不太好,她可以试试救人的啊! 明辰却是朝她使了眼色,拉着她的手腕,在老者最后的目光送别中,朝着门外走去。 他们相识简单,分别也简单。 …… ‘吱呀。’ 木门重新关上,明辰两人走的干脆。 一切回归平静,天渐渐晚了,屋子昏暗。 杨建兵撑起身子来,用尽最后的力气,踉跄地走到院子里。 靠在了那枯死的梨树旁边。 头上梨树干枯的枝子随着晚风摇曳,他看着手中的玉佩,粗糙的手掌轻轻在上面临摹着。 ‘滴答’ ‘滴答’ 几滴血泪落到了玉佩上。 “爹爹……爹爹……你别哭……”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身边的女鬼探出手来,想要擦拭老父亲眼角的泪,却是什么也做不了。 可笑可笑,她这一生就是个笑话。 执着半生的人被刚刚那公子贬得一文不值。 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个烂人呢? 耽于所谓爱情,轻而易举地抛弃了性命,让自己的父亲如此痛苦。 甚至,她死后化成了鬼,都忘记了来看父亲一眼。 “我看见你了……我看见你了……” “好梨子,莫哭……莫哭……” “爹爹怎会怪你呢?” 目光游离之间,老汉终是看到了身边的清丽女孩。 女孩狰狞地哭着,脸上并无泪水,表情也并不算美。 但他却有些兴奋,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来。 终是见到了。他的姑娘还是那般俏丽好看,明媚动人,一直以来都是他的珍宝。 探出沉重的手臂来,轻轻抚摸着女儿的面颊。 尽管流不出眼泪,女鬼还是不住挤着眼睛,张着嘴大哭着。 恍惚间, 昏暗的天空突然间变得明亮,耀阳照耀下,梨树翠绿的叶子随风飘摇。 “咯咯~” “哈哈哈哈哈~” “爹爹~爹爹~” 娇俏可爱的小丫头骑在年轻的父亲的脖颈上,转着圈,笑闹着。 爽朗的笑声,传出去了很远,很远。 “梨子,爹爹来啦……” 微风阵阵,老汉靠着枯树,捧着玉佩,浅浅的笑着,睡着了。 …… “谢谢你,公子。” 天黑了,带着哭腔的声音在明辰的耳边一闪而过。 【幽魂忘情】 【助幽魂了却执念,魂归天命。】 【幽鬼还愿:幽鬼符,清心丹】 “忘记问问姑娘了,亡者的世界是什么样的呢?” …… “贤弟,为何不让我救他?” 出了门,凌玉朝着明辰急声问道。 她是有自信,可以吊住那老先生的命的。 不说延寿十年五载,最起码吊住命多活个把月,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尽管不久前被明辰贬了一通,但她还不改其志。 她素来信奉一点,该杀的人她会毫不犹豫的动手。但是对于该救的人,她也希望能尽己所能,救人一命。 然而这弟弟却是话也不多说一句,就告辞离开了。 “救?” 明辰转眼看她:“为何要救?” 凌玉:…… 这个时代又不需要行医资格证。 她学了医术,那就是医者。 救人,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不要再做多余的事情了!” “你知他还想活么?” “痛苦孤单地活着好,还是一了百了地死了好?” 明辰摇了摇头,问她:“体虚可医,心死可医否?” 早在女儿自杀的那一刻,老汉的心也就随之死了。 明辰把玉佩给他,老头儿大限将至,弥留之际应该也恍恍惚惚看到他闺女了。 这事儿就已经了结了,老头儿再无挂念。 活着,还是死了,都不重要。 凌玉:…… 明辰的反问令凌玉语咽,定在原地。 她垂了垂眸,开始思索明辰的言语。 治好了,也是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何意义呢? 天黑了,太阳落下了山,晚风阵阵,刺得凌玉有些冷。 今天一天发生了很多事情,对于她的意义很大。 结识了明辰之后,她对于这个世界似乎看的更清晰了些,她的认知似乎完全被改变了。 而此时此刻,她却感觉有些混乱,她不知道自己坚持的,所学的一些东西,是否还有坚持下去的必要。 她的念头并不通达,念及不久前那老汉愤愤的面容,更是心情烦躁。 一件小事可以一点点放大,窥探到大环境的规则。 国家,百姓,权力,战争…… 这个国家如此,这个时代如此,她接下来又该何去何从,一切的一切,真能如她想象的那般简单么? …… (本章完) 第19章 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准的 第19章 女人的第六感还是准的 明辰似乎全然没把女鬼和老汉的事情放在心上,眨眼间便是将之丢在了脑后,不再提了。 世道如此,总有人善良厚道但却潦倒凄苦,也总有人恶贯满盈逍遥一世。 明辰也没那么多闲心去琢磨这些事情。 “兄长,接下来有何打算?” 两人晃晃悠悠的到了一处客栈。 明辰随意朝着凌玉问了一嘴。 “嗯……” 凌玉沉吟了一下,轻轻除了口气,也压下了杨家的这件事,朝着明辰说道:“三日内我就要出城,去往京都,贤弟可愿与我同往?” 她看向明辰的目光有些期待。 人总归是不喜欢孤独的。 明辰是她第一个朋友,两人的目的地还是一样的,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和明辰同行了。 “行!” 明辰倒是干脆,笑呵呵的便应了下来。 “好好好!” 得到了明辰肯定的答复,凌玉心头的阴霾似乎也被清理了些许,平素清冷的面容也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啊~” 明辰打了个哈欠,随意朝着凌玉摆了摆手:“行了,早睡早起身体好,兄长,早些歇息,愚弟回房休息了……” “嗯……” 看着明辰晃晃悠悠离去的背影。 凌玉眯了眯眼睛,暗自握紧了手中的剑鞘。 她的气儿还没顺过来呢! 今晚可不会歇息了。 …… “气煞我也,气煞我也!!” “我打死你的兔崽子!” “我跟你说了多少次了!” “不准惹事!不准惹事!!!” “一转眼不见,又给我惹出事儿来!” “他奶奶的,我今天非扒了你的皮不可!!!” 李府,灯笼火光摇曳着,却是传来了阵阵吵闹之声。 月黑风高夜,打儿子的时候到了。 老李手里拿着棍子,死命朝着小李身上抽打着。 这倒霉蛋儿,一个不察,又给他惹出祸来。 “哎哟~哎呦~” “爹~” “爹~” “我错了,我不敢了!” “你就饶我这回吧!” “别打啦,别打啦……” “我没惹事啊!我就想讨口酒喝,谁知道他上来就打我啊……” 李松岩被老爹打的皮开肉绽,不住哀嚎着。 他这次也是真憋屈啊。 以往惹出祸事来,挨打也就算了,那毕竟他是真闯祸了。 这次他多冤枉啊,想讨口酒喝罢了,话都没说完就被人打了一顿,还被人踩在脚底下吓唬,手下都被人砍了。 这上哪说理去啊! 那人张扬跋扈的模样,至今仍然刻印在李松岩的脑海之中。一点没占到便宜,他就没见过这般比他还纨绔的人。 回来还要被老爹毒打。 一边挨着打,越想越憋屈,委屈的泪水不争气的从眼角流了下来。 “老爷,老爷,别打了!” “你真要把岩儿打死吗?” “他都知错了啊……别打啦……” “岩儿从小身子弱,你别打出个好歹来。” 一旁的妇人上来拉着李庆威的袖子,一脸担忧,不住祈求着。 “弱?他还弱?成天在外面惹祸,没见他身子弱了!” 李松岩不住哭嚎着:“娘,娘,救我……”“慈母多败儿,慈母多败儿!!!” 李庆威气得吹胡子瞪眼,猛地一甩袖子:“你知道这次他惹出来多大的事儿吗?” 妇人轻轻拍着李庆威的肩膀,说道:“老爷~消消气儿,消消气儿,对方这不是也没吃亏嘛……” “咱儿子不就是说错了几句话嘛?明日送些钱财给他,说些软话,这事儿不就结了吗?” 李庆威还在气头上,连着发妻也一起骂:“妇人之见,妇人之见!” “没吃亏?” “上边那些人,没被捧着,落了面子,那就是吃亏了!” “人家什么身份?看得上你这点财物?他要是看得上,他就不敢打我儿子!” 妇人被喷了一脸唾沫,也不敢发作,只是小声诽议道:“谁知道他是谁啊?咱们又不知道他的身份,兴许就是那兔崽子装腔作势,那什么破棍子,听都没听说过……” “愚蠢!” 李庆威气儿冲上了脑门,不住扶着额头,也有些无奈:“你什么人?你什么见识?好东西你能听说过?你认得?莫说你,我都不认得!不认得,那才麻烦呢!” “还装腔作势?你能找个配宝剑,功夫高强的高手做守卫来装腔作势吗?” “啊?” 妇人这才反应过来,捂着嘴唇,脸色发白,也是慌了神。 “这……这……这怎么办啊?老爷?” “要不发信给老大,请京城的老太爷打点打点吧……” 李庆威翻了个白眼:“这还用你说!” “老爷,再打儿子也没什么用,这来回时日也不短啊,咱们接下来怎么办?” 老李愤愤踢了脚地上跟死狗一样的儿子:“你准备准备东西,我一会儿去趟张知县府上。” “额……好!” 某种意义上讲,女人的第六感直觉还是准的。 但是这也没什么意义,明辰的装腔作势还是把李府闹得鸡飞狗跳的。 倒是无人关注, 房檐上一道黑影一闪而过。 …… 夜深了, “额……啊……疼啊……疼啊……” “你轻点啊!” “哎呦!你他娘的会不会伺候人,赶明儿我就把你丢池塘里喂王八!” 李老二趴在床上痛苦的呻吟着,一边骂着身边伺候的丫鬟。 以往挨了老李不少打,却是鲜少有今天这般严重的。 “少……少爷……奴婢不是故意的,请您恕罪……” 丫鬟自是知道这恶少的名头,哆哆嗦嗦的不敢触碰其霉头。 但李松岩骂的狠厉,更骇着小丫头了,手下也没个轻重,更是让他惨连连。 “哎呀……哎呦!滚,快滚!我不用你了!” “赶紧滚!” 李松岩拍着床板不住怒骂着。 “是……是,少爷您息怒。” “快滚!!” 小丫头跪着磕了俩头,仓皇跑走了。 “该死该死……” 李松岩趴在床上,咬着牙握紧了拳头,念及那个年轻男人狂傲张扬的模样,不住暗中咒骂着。 今天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他活了这二十多年,就没受过这样的委屈。 白天挨一顿打,晚上又挨一顿打。 偏生的,他还没一个人能惹得起。 多憋屈啊。 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让小李同志有点抑郁了。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丫鬟走后,房间出奇的安静,安静到他好像什么都听不见了。 就在这时, “吱呀~” 窗户突然被外面的风吹开了一个小缝。 (本章完) 第20章 兄长上哪玩去了? 第20章 兄长上哪玩去了? 阵阵阴风吹了进来,窗户随之摇摆,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 不知怎得,李松岩凭白打了个哆嗦。 凉意袭来,只觉气血上涌,心跳加快,呼吸愈发困难,时间流速好像变缓了。 阴风刺骨,令人心颤。 恍惚之间,意识好像渐行渐远。 房间寂静地可怕,周遭的一切仿佛都渐渐消失。 “不……不……” 隐隐的,耳边传来阵阵童声歌谣,眼前一片空白,心头开始涌现出了些许不详的预感。 “柳儿,快回来!快回来!” 他不住摇晃着脑袋。 此时此刻,他万分想念那个被他赶走的小丫鬟。 “你在这里啊……我找到你了……” “我找到你了……” “还我命来~” “还我命来~” “还我女儿命来~” “还我女儿命来~” “偿命吧,偿命吧……” 忽然,眼前白雾笼罩,精神一片恍惚,嘶哑的低语在耳边回荡。 如坠云里雾中, 他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是一个院子,院子里有个憨厚的中年人,一个粉末雕琢的小姑娘,一棵梨树,一口井。 一个小家,其乐融融,幸福安定。 阳光明媚,一切似乎都很美好,也没什么危险。 李松岩在旁边,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都不自觉心思宁静,压下了些紧张的心绪。 然而,也没过多久, 忽而疾风起,风云变幻,天色晦暗,两道人影都消失了。 秋风阵阵,梨树凋零。 枯井之中传出阵阵细细簌簌的声响,有一道低哑的声音不断在耳边回响。 语声越来越大,越来越近。 到最后,仿佛就在耳边,振聋发聩。 忽然,从枯井中猛地探出一双干枯的手掌,手指纤长,漆黑的指甲泛着阵阵诡谲的光芒。 手臂抓住了枯井的外沿,一点一点的往外爬,仿佛是有什么恐怖的东西要从里面爬出来了。 危险危险危险! “不……不……不……” 区区纨绔子弟何时见过这般场面。 李松岩登时浑身汗毛乍起,片刻的宁静瞬间被冲散。 他感觉自己被锁定了,对方是冲着他来的, 这噩梦太真实了,李松岩仿佛都能感受到风儿呼啸的声响,闻得到空气中真真血腥的气息。他猛地一哆嗦,直接闭着眼睛哭嚎着,仓皇地往后跑。 但是,无论他如何跑,周遭的景色似乎都没有变换,他一直在原地踏步,而背后的阴风却愈发的靠近,恐惧也愈发靠近。 凉风在耳边轻轻吹着。 他瞪大了眼,僵硬的转过头去。 …… “你是谁?不是我!” “不是我!” “别碰我!别来抓我,放过我,放过我……” “我什么都就没做……” 李松岩紧紧捏着被褥,皱着眉头,闭着眼睛,不住摇晃着脑袋,挣扎着,大口呼吸着,胡乱的说着梦呓。 但是却什么也做不到。 他只感觉呼吸越发困难,恐惧将他的意识占满。 “天地不公!天地不公!你犯奸作恶,为何还不死!!!” 他僵硬地转过头去,忽然感觉阵阵冷气吹在了脸上。 噩梦与真实重叠。 他紧皱着眉头,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然而, “你为何还不死!!!” 现实比噩梦更加恐怖。 下一瞬,怒吼之声震颤灵魂。虚弱的纨绔猛然间眼仁骤然一缩。 但见一张七窍流血的狰狞老脸乍然出现在了他的眼前,冷冷地看着她,灰白的眼眶倒映着他的面容,那梦中枯井之中一模一样的干枯手掌伸了出来,直直的插向了他的双眼。 “额……” 一瞬间,李松岩猛地一弹腿,黄水浸透了被褥。 小伙僵硬了,小伙立正了。 何等恐怖,震撼心神。 倒霉纨绔白眼一翻,喊叫都不敢发出一声,就干脆利落的失去了意识。 呼吸停滞,剧烈跳动的心脏也骤然停止。 夜晚格外的安静,挨了打的公子哥似乎终于是睡了,再没闹出什么动静来。 又过了一会儿,窗户摇曳着被打开了。 一道人影飘然而至,落地无声。 但见剑光一闪,早已凉凉的富家公子脖颈又是多了一道血痕。 一粒血珠自剑尖落下,宝剑归鞘,整个过程干脆利索,潇洒异常。 “恩?” 然而,她刚准备走,却是若有所察,皱了皱眉头。 又上前去多看了一眼。 她医术高明,碰都不用碰一下,一眼便就足够了。 死了? 早就死了? 她歪了歪头,眼神迷茫。 小小的脑袋,大大的疑惑。 发生肾么事了? 这家伙白天还好好的,怎么就死了? 被他爹打死了?看样像是吓死的。 真是奇怪! 简直白跑一趟! 虽然目的达到了,但是杀星小姐还是感觉有点烦闷。 胸腔里口气儿还是没出去,不上不下的憋在这了。 她也懒得探查对方是怎么死的。 落下了一纸血书,便是人影飘摇,消失不见。 “杀人者杨氏孤女。” …… 普通的宅子,如何能拦得住武艺高强的杀星呢? 凌玉一个翻身,身姿腾挪,灵活地翻越了围墙。 李府很安静,她来的神不知鬼不觉,不会有人知道她来过这里。 但……也不一定。 刚准备快速离开。 “兄长,上哪玩去了?” “不叫上愚弟,太不够意思了!” 然而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她浑身一震,僵在原地,猛地朝着另外的一个方向看去。 通灵的洁白小鸟自天际降下,落到了人的肩膀上,轻轻扇了扇翅膀,站稳了身子。 不知何时,俊逸的公子出现在了街角,歪着脑袋,笑眯眯地看着她。 那双眼睛目光明亮,仿佛直达心灵。 “额……” 她都遮掩住面容了,这人怎得还能认出她来? 这臭弟弟明明都说要早睡了,怎么现在又跟了出来? 他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问题一大堆,凌玉扯了扯嘴角,一句也没问出口。 尽管和明辰一见如故,但现在这样的情形与之相见还是难免尴尬。 “兄长快过来。” 明辰朝她招了招手,引她过去。 此地不宜久留,两人也未多说,便匆匆离去。 …… (本章完) 第21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第21章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兄长,来,这下可没人来打扰我们喝酒了。” 小小的葫芦里,容量似乎还不小。 那般珍惜的酒水,随意在酒碗里漾洒。 屋檐上, 明辰变出来两个碗,倒着酒,笑眯眯地朝着凌玉说道。 凌玉不问,明辰也不说他为何出现在这里,是怎样寻到她的。 “额……” 酒香扑面,然而凌玉却是无心享受了。 刚刚从李府跳出来,就被抓住了。 尽管她知晓明辰定然不会出卖她,但是迎着对方那双眼睛,她莫名心虚理亏,有种小时候做了错事被师父抓包的感觉。 “兄长去做什么了?” “杀人了?” 明辰知她话少,又笑呵呵的问道。 “额……恩。” 这弟弟聪明的紧,既然跟到了这里来,那肯定就猜得出她做了什么。 凌玉对于明辰这些话并不感到奇怪。 她其实没杀来着,在她动手之前,那个祸害就已经死了。 不过单论目的,她确实是来杀人的。 她去了李府,李松岩也死了。 事实就是如此,细节已经不重要了。 明辰闻言摇了摇头,看着远方偌大的李府,轻声感叹道:“啧啧啧~看样子我们是要不到老李的赔礼道歉咯~” “兄长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啊。” 凌玉闻言一怔,说道:“贤弟,抱歉……是我有些冲动了。” 是啊,她有些冲动了。 白日里他们闹了冲突,今晚她就动手了。 尽管留下了血书,哪怕是难以让人相信这件事跟他们没有联系。 明辰先前说了留了余地,这下可没有余地了。 明辰爽朗地笑着,轻轻摆了摆手:“哈哈哈哈哈~我可不是在怪你啊兄长。” “一纨绔而已,惹得你心思不通达了,杀便杀了,这算什么!” 人不要被各种条条框框困住。 这一直都是明辰想要向凌玉传递的观点。 杀星小姐当真是个行动果决的人,白日里不爽,当晚就动手了。 这一点明辰都没有料到,不过倒也还在情理之中。 “嘿……” 心怀忐忑的凌玉听得明辰如此温柔宽容。 却是不自觉地勾起唇来笑着,嘴角有浅浅的酒窝,很好看的。 “不过……” 接着,明辰却是话锋一转:“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我对于兄长动手没有任何异议。只是你既然决定动手,为何不除恶务尽?为何不把李府一家老小全杀了?反正是缓和不了的仇敌,留着这些人岂不是增添烦恼?” 今夜没有月亮,格外阴暗。 俊逸的公子喝着酒,面带笑容,语声平静的仿佛在说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儿,然而那明亮的双眼却是令人心寒。 直看的凌玉一颤:“全杀了?” 明辰笑盈盈地点头:“如果有能力,就全杀了,连条狗都别留!” 房檐上酒香随着风儿飘向远方,夜晚安静得很。 凌玉沉默了许久,说道:“你说得对。” “好好好~” 怪不得能是杀星呢!思维变幻的也很快,善良但却不圣母。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她,又继续问道:“兄长,我再问你个问题,倘若这李府的老爷是个大善人呢?他总是乐善好施,救护乡里,只是太疼爱儿子,把儿子惯坏了,那又该如何呢?还要斩草除根吗?” “这……” 凌玉一滞,面上风云变幻,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作答。 “自古慈不掌兵,你太仁慈了,太讲义气了。这当不得将军,更适合当一个绿林豪侠。” 明辰摇了摇头,拍拍凌玉的肩膀,又重复了一句白天说过的话:“兄长,别让那些无用的东西束缚住你。” 许多人的人生可以看的到头。 明辰感觉若是没他插手的话,这位杀星小姐的结局,可能并不会太好。 一杯毒酒,了却此生,大概如此。 凌玉闻言一震。 许久,她才抬眼来,与之明辰对视。 “贤弟,可能你是对的。” 她觉得这个才十六岁的弟弟的身体里住着一个精明算计的老人。 他太聪明了,仿佛不是此世局中之人,只是默默看戏的旁观者。 他看得世态炎凉,看得人心险恶,看得遮掩表面背后的真相,以至于人都已经麻木了。总归……是缺少了些热情。 她知道明辰的话,很多都是对的,但是……人不一定就要走对的路,不是吗? 杀星小姐的双眼明亮,语声朗朗:“但是,我已决定走这条路,那就一定会走到底。我这十多年所学,尽是为此。我会继续学习,继续改变,继续适应。束缚不束缚的,没什么所谓……白日里你也说过了,心死不可医。我有必须要做的事情,纵是此身死了,也无妨。” “是嘛?” 明辰垂了垂眸,倒是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举起酒碗来,笑着说道:“干!” “干!” 两人相视一笑。 而就在这时, “呼呼!” 忽而风起,不远处骤然亮起火光来。 李府传来阵阵呼喊之声,一些不属于这里的人似乎闯了进去。 如此,也打断了两人之间的闲话。 “这,贤弟,这是怎么回事?” 凌玉一愣,看着混乱的李府,不禁朝着明辰问道。 明辰耸了耸肩:“有人来替我们斩草除根了。” “所以我说老李的道歉要不到了。” 凌玉第一时间将目光放在了明辰的身上:“这……这是你做的?” 常威,你还说你不是什么权贵人物?! 这人,到底哪句话是真的啊?! 明辰感觉杀星姐姐的目光有些不太礼貌,他翻了白眼:“当然不是!” …… “咣当!” 木门被人粗暴的一脚踹开。 府中一片混乱,火光闪耀,哀鸿遍地。 刀口滴血的匪徒闯进了屋子。 大刀猛地朝着床上安睡的纨绔砍了过去,生生将其砍成了两段。 砍完之后才发现对方早凉了。 看得对方脖子上那精巧的伤口微微皱了皱眉头。 还有高手? 时间紧迫,他也来不及想太多,朝对方啐了一口,终于还是跑出门去,继续杀去了。 倒霉的李松岩公子真是惹人太多了。 短短的一晚,竟死了三次。 (本章完) 第22章 知县有请 第22章 知县有请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 “李府被人灭门了!” “听说了听说了,那火现在还在烧着呢!” “这是谁干的啊!咱们县可好久都没出这么大的案子了。” “听说是一群土匪干的,一夜之间李府的人全被杀了。” “杀得好!那帮畜生为富不仁,仗势欺人,一家子没几个好人,那李老二更是作恶多端。” “恶人自有天收,多行不义必自毙!” “小道消息,我听说啊……是那纨绔惹了不该惹的人了……尸体都被砍成两半了……” …… 客栈酒馆之中,食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他们或是唏嘘,或是好奇,或是愤懑,或是恐惧,或是拍手称快…… 不大不小的县城,一豪族被人趁夜连根拔起,可以说是现如今最大的新闻了,自是会引得人们议论。 “啧啧啧~兄长,大清早的喝酒对身体可不好啊。” 无人关注的地方,穿戴整齐的明辰朝着一旁喝酒的凌玉调侃道。 这呆姐姐可是真爱喝啊。 年轻啊,真好。 “这算什么大清早。” 凌玉看了眼外面高悬的太阳,不禁朝着这懒弟弟翻了个白眼。 两人似乎都忘记了昨晚发生的事情,颇为默契的都没有提起这个受人热议的话题。 凌玉摇晃着酒杯,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的葫芦:“喝过了贤弟的酒,再喝这些普通的酒水,却是味同泔水,苦涩难以下咽。” “啧啧~兄长这是晃点我呢!” “我不是,我没有,你乱说。” “我乱说?好~既然兄长不是晃点我,那咱们就不喝了。” “额……” 这算是知己吗? 凌玉看着这与她嬉笑的弟弟,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来。 他们仅仅相识一天而已,但是却又是如此默契,亲近融洽,一见如故。 她从来都没有过这般感觉。 她很喜欢! 师父常说,人生有一知己足矣,如今看来确实如此。 两人说了没几句话,就在这时, 有一人匆匆走来,朝着二人躬身行礼道:“两位,知县有请。” “可否随小人走一遭。” 他穿着便服,并没有穿衙役办公的衣裳。 行为举止也颇为谦卑。 此为私事,而非公事。 “哦?” 明辰挑了挑眉,与之凌玉交换了视线。 旋即站起身来:“请!” “请!” …… 心交已久,终是见了面了。 明辰对于这次邀请,似乎并不意外。 知县府邸,随从尽已退去,房间之中仅剩三人。 明辰一边打量着眼前人,一边拱手作揖:“小子陈明,见过张大人。” 一边的凌玉很好地扮演着守卫的角色,站在明辰的侧后方,也不发一言,默默打量着这位名声不好,但却被明辰评价很高的地方官。 在两人面前的是个五十岁左右的男子,一身黄衣,并不算高挑,面容瘦削,留着羊角胡,表情恬淡,猜不出他心中在想什么。而明辰在打量这位知县的同时,这位知县也在打量着明辰。 气宇轩昂,神采奕奕,如此年轻,却是比之自家倒霉孩子要光辉万分。 张伯兴心下暗叹,旋即便是伸手虚扶道:“英雄出少年。” “陈公子免礼。” 他引着明辰落座,亲自为他倒上茶水,问道:“听两位口音不是本地人,不知陈公子是何处生人呐?” 不单老李摸不着明辰的底。 这位知县,同样也不知这突然冒出来的公子究竟是何方神圣,所以出言试探。 明辰并没有顺着对方的问题回答,只是说道:“在下要往京城去,不知张大人邀请我等,有何贵干呐?” “哈哈哈……老朽见陈公子气宇不凡,绝非凡人。只想邀请二位来见上一面,是私事而非公事。” 明辰举起茶杯来,笑着说道:“是嘛~小子也对张大人神交已久了。” 张伯兴闻言一滞,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情绪莫名:“老朽不过是一普通地方官罢了。” “张大人大才,普通地方官可治不出这样的望阳县城。” “污名加身,做不得两袖清风问心无愧,陈公子谬赞了。” 可笑可叹,百姓不懂他,亲生儿子不懂他。 反而是这神秘的年轻人与他神交已久,看的通透。 明辰耸了耸肩:“两袖清风还做什么官啊?再说,世上可没人能做到问心无愧。” “哈哈哈~陈公子可愿与老朽喝两杯。” 茶水没喝两口,又被老头儿甩到身后倒掉,他看着跟前的年轻人,平淡的脸上也露出笑容来。 “固所愿也,不敢请尔。” 现在这些人,怎得就爱喝酒呢? 明辰瞥了眼身侧的凌玉,暗自腹诽道。 “老朽听闻小兄弟有些好酒,可否拿来尝尝。” 明辰:…… 好嘛,错看你了,你个厚脸皮老头。 还是个白嫖党。 一边的凌玉眼睛都看直了。 好你个老倌,抢我的酒喝。 “好酒……好酒啊……” “老朽二十年没喝过酒了。” 竹香四溢,张伯兴摇晃着脑袋,感慨着说道。 他顿了顿,朝着明辰说道:“陈公子昨日可是与李府的公子生了冲突?” 好老头儿,是想把这事儿扣在我头上了? 明辰眯了眯眼睛,说道:“确有此事。怎得,张大人想在我们中间调停调停?” 张伯兴赶忙摆手道:“不不不,陈公子不知道吗?昨日城里犯了大案,一群匪徒冲进了李府,李家103口人全部都被杀害。” “哦?” 明辰笑着说道:“还有这事儿?好事儿啊!” “这算什么好事!” 张伯兴一脸正色道:“人命关天!陈公子,老朽是这县城的地方官,需庇护百姓,如今命案发生,也需要给百姓和朝廷一个交代。” “如今全城搜索剿匪,陈公子,敢问你是否有匪徒的线索呢?” 张伯兴语声落下。 明辰身边的凌玉却是心跳漏了一拍。 难道被发现了? 明辰只是笑眯眯地摇了摇头:“张大人说笑了,小子昨夜睡得比死猪还死,哪知道什么匪徒的下落。” “不过,对于李家人,小子倒是有那么一点线索。” (本章完) 第23章 坏老头和坏小子 第23章 坏老头和坏小子 “哦?” 看着跟前这神采奕奕的年轻人,张伯兴有些摸不清他的底。 明辰靠着椅子,笑道:“昨夜亥时,李家家主李庆威离家秘密去往知县府,可有此事?” 他的扶摇儿眼神可是好得很呢! 此言落下,原本还一脸和蔼的张伯兴瞬间收敛了笑容,手掌轻轻摩挲着茶杯,无人可窥探他心里在想什么。 少年人的眼睛格外明亮,仿佛可以透过肉体,看到人心一般:“可直至天亮,李家人都被杀了个干净,老李也没有离开知县府呢~” 张伯兴的脸色也渐渐变得严肃沉着。 明辰似乎并不在意对方的表情变化,只是笑着说道:“张大人,小子没什么通天的身份,可没法给你兜住这件事儿啊!” 张伯兴垂了垂眼:“这样啊……” 他现在需要思考另一个问题了。 “不过……” 明辰话锋一转:“关于凶手,小子倒是有些线索,不知张大人想不想听。” “陈公子但说无妨。” “我听闻县城有一人家姓杨,女儿被李家公子被逼死了。杨家祖上辉煌过,暗留了些财产,杨父散尽家财,请了匪寇,只为杀尽仇敌满门,昨日终于是成功了,他自知没有活路,也自缢死在家中。” “至于杀人的仇寇,如今东南血衣反贼猖獗,早有些贼寇渗透到了这里,杀人越货,无恶不作。反贼狡猾危险,朝庭都束手无策,张大人作为小小的知县也尽力了,抓不到人也实属无奈。” 明辰一口饮尽了酒,朝着张伯兴凑了凑:“如何?” 这本就是决定好的事情。 张伯兴深深的看了明辰一眼,叹了口气:“只能如此了。” 老杨有钱,但是他没这么大的能力,去寻杀手,屠灭李家满门。 否则的话,这地方豪族,岂不是太好杀了。 那么李家惨案的元凶是谁呢? 老李昨晚不在家,幸而逃过屠杀一劫,然而他的尸体,现在就好好的躺在监狱里呢。 动手的自然便是明辰跟前这个看上去人畜无害的知县。 灭门的原因也很简单, 不遵守规则的人越多,管理起来就越困难。 地方的豪族作威作福,罔顾规则,这并不利于张伯兴的治理,只要有机会,他会一点一点的清理、分化、剪除这些人,将整个县城的权力牢牢把握在手里。 经营了这些年了,也算在这个县城站稳了脚跟,黑白两道通吃。 当官儿难的不是怎样做,而是怎样报,怎样上报朝廷,凸显自己的功绩,摘除自己的问题。 解决掉一个李家对于张伯兴而言并不难。 稍微麻烦的是,该如何撇清关系,把自己摘得干干净净,上报朝廷,给李家背后的关系看。 昨晚老杨死了,恰巧又出现了明辰这号人,是一个合适的动手讯号。 若明辰真是个身份不凡的贵族子弟,那么帮他背下这个名儿,再合适不过了。 如果不行,那就老杨仇杀,报告奏上去,看上去有些漏洞,但是挑不出理来。 现在时局动荡,地方鞭长莫及,中央最多惩他个办事儿不利,这事儿也就了了。 老杨虽然死了,但相信他也很乐意背上这屠杀仇敌满门的名声。 张伯兴手中摩挲这酒杯,意味深长的打量着眼前这个看似轻漫的年轻人。 他不知道明辰如何得知他的谋划的,不过这也并不重要。 明辰既然出现在了这里,那就证明他们是友非敌。 活了半百,见了许多人,心机足够,有许多手段,但他却看不透这个人。 乱世出英雄。 他从未见过这样出众的年轻人。 如此通透,如此聪慧,如此神秘……京城水深,神龙入海。 这般人进京,也不知会卷起怎样的风浪呢? “张大人知否,昨日里,令郎还找我要检举您呢!” 李家被灭门这件事,已经翻篇了。 明辰刚刚的几句话,就是坦白的告诉张伯兴,他不是什么权贵,他也知晓张伯兴做了什么。 这就足够了。 这坏老头是聪明人,布局好的事情。自然知道该做什么。 明辰不想把气氛搞得太僵,朝着老张眨了眨眼,语气多有揶揄。 张伯兴:…… “唉……” 当真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今天见了明辰,又想起自家坑爹儿子。 天差地别啊! 老张也扯了扯嘴角,清冽的酒水似乎也苦涩了些。 终究是无奈的叹了口气:“犬子管教无方,让陈公子见笑了。” 教别人如何管教儿子是很蠢的事情。 明辰只是笑呵呵的说道:“张公子是青年俊杰,胸怀大义。张大人莫要太过严苛了。” 张伯兴苦笑道:“犬子什么德行老朽还是知道的,陈公子不必客套。” 明辰摇了摇头,没有接话。 “好酒好酒~” “陈公子此去京城,是要去科举求官吗?” “若是需要,老朽还是认得几个人的,可以帮你走动走动。” 人际往来,本质上还是对人的投资。 张伯兴识人的眼力是有的,他看得出明辰是个能人,与之相交绝无坏处。 借着对方请的酒,他想施以回报。 这是投资,他对于明辰的投资。 官场本质上还是交织的利益链条,你来我往之间,关系就亲近了。 “哈哈哈~张大人有心啦。” “小子还真有一事相求!” 明辰爽朗的笑着,却是并没有拒绝:“张大人若是愿意雪中送炭,那自是再好不过了。” 虽说现在时局动荡,贪腐横行。 不过科举相较之而言还是比较公平的,老皇帝知道哪些权力重要,有些事儿他懒得管,但选拔官员的权力必须牢牢攥在手心。 每届科举,总有些不知死活的被砍了脑袋。 不过公平也只是相对来说的。 况且京城复杂,一块板砖落下来,砸死十个人,有九个多少跟权贵沾亲带故的。 没几个认识的人,其实是很难行的。 明辰牵起一边扮演守卫的凌玉的手来,热情的朝着张伯兴说道:“小子倒是无所谓,不过我这兄长,还劳您多费费心。” (本章完) 第24章 英雄造时势 第24章 英雄造时势 凌玉:? 坏老头和坏小子之间的聊天,听得一边凌玉一愣一愣的。 大脑飞速运转,努力的在学习和理解两人之间的谈话。 完全没想到,突然之间,话题就转移到她的身上了。 甚至都忘记了为明辰毫不犹豫地把机会给她而感动。 被明辰牵起手来,迎着两人的目光,凌玉也只能硬着头皮说了句:“张大人,你好。” “张大人,我这兄长可不简单呐!他精通军阵,熟读兵法,武艺超群,是一大将材料。此次进京是为武举入军,上阵杀敌,守卫国家的。如今国家动荡,恰好是她一展所学的机会,将来必定扶大厦之将倾,勇冠三军,名垂青史,到时决计不会忘记张大人的提携之恩。” 明辰王婆卖瓜似的朝着张伯兴夸着自家杀星姐姐。 直说的两人都有些懵。 凌玉:原来我这么厉害? 张伯兴:这守卫还有如此才华? “您若是有什么认识的人,还望帮着疏通疏通,照顾一二。” “恩……” 张伯兴细细的打量了凌玉一眼,轻轻点头:“好!” 这是明辰请来的人情,而非凌玉开口要的。 总归他是投资的明辰,与他人情往来的也是明辰。 明辰既然自愿将这个机会给这个青年,他也没什么所谓的。 “当朝兵部侍郎刘宏丰是我的恩师,待我修书一封,二位若有需要可持书信去寻他,不过切记不可过度劳烦于他。” 意思就是这个人情只能用一次。 明辰心领神会,朝着张伯兴拱手笑道:“我知晓我知晓,多谢张大人相助。” 凌玉并不适应这样的场合。 她不喜欢这样的酒局。 好酒似乎都少了几分味道。 她更喜欢的是先前在屋檐上那般与明辰对酒闲话。 但是总归人家是帮助她的,她也拱手感谢道:“多谢张大人。” 张伯兴摆了摆手:“客气客气,老朽不过锦上添罢了。” 如此建立了利益的联系,他们之间的关系也就亲近了不少。 明辰继续问道:“不知张大人日后如何打算呢?” “大人才华出众,就甘愿蜗居在这县城之中,升迁无望,郁郁终身么?” “才华出众?哈哈哈……陈公子说笑了。” “老朽可没什么经天纬地的大才,在这县城之中悠哉游哉已是万幸。” 坏老头摇了摇头,咽下酒水,眼神莫名,轻声道:“况且才华也不是为官最重要的东西。” 京城是权力的绞肉机,他无眼前少年这般无法捉摸的资质,以一介白身闯进去,混到现在这模样,已经是不错了。 他搅动不起风云,这并不是属于他的时代。 一身才学,满腔抱负,并没有他的舞台。 “若真的悠哉游哉已是万幸,李家就不会消失了。” 明辰目光灼灼地看着老头,说道:“乱世便是舞台。” “如今血衣叛军势已经成了气候,天下大乱,朝廷短时间内是处理不了的。此事过后不管谁赢,必定天地动荡,一切都重新洗牌。” “张大人攒了不少本钱吧!坐拥这座繁华城市,手下有些兵马,周遭的几个县城,其实也在你的手里吧。未尝不可谋划一番。” “到时候改天换地,为何不去一展宏图?” 张伯兴眼仁一缩,握紧手中的酒杯,有些警惕地看着明辰:“谋划什么?” 底细被人窥探得这般干净,这还是头一回。张伯兴看不透明辰,对方却把他看了个干净。 这很不好,很没有安全感。 况且虽然手脚并不干净,但从头到尾他都没有反心。 食君禄,他永远都是乾元的臣。 但是眼下听着年轻人这话,似乎并不忠心于朝廷。 “放宽心,张大人,我可不是反贼。” 明辰朝他凑了凑,倒满了酒,面上笑容未减:“大的不敢想,也做不到。咱们谋划谋划,加官进爵,身居高位尽展才华不好吗?” “咱们是朋友,我不忍张大人这般大才落在这里宝玉蒙尘。” 张伯兴觉得他已经足够高看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少年人了。 然而现在,他发现,这人还是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面上阴晴不定,似乎在盘算什么。 良久,将酒杯之中的酒水一饮而尽,不知是醉酒还是什么旁的缘故,瘦削的面庞充血涨红,眼神也从平和渐渐有了锋芒。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陈公子请讲。” 明辰笑容有些揶揄:“啧啧啧~张大人还是不甘于寂寞啊~” “额……咳咳……” 也不知是不是张伯兴的错觉,总觉得这少年人目光意味深长,似乎透过了他在看什么别的东西。 张伯兴不知道他身上有什么,但是明辰确实是能看到。 【地仙封神】 【地仙归魂敕封,功德封神,护佑万民,永享供奉。】 望阳县确实是个好地方啊。 杀星,鬼,神,妖……都遇见了。 京城呢?会不会更精彩一些? 这个世界啊,究竟是什么样子的呢? …… “张大人,莫要多礼了,咱们就此别过。” 时间临近下午,谈话总会结束。 明辰两人走出门去,明辰又恢复了平时那般浪荡随性的模样,朝着张伯兴拱了拱手。 知县大人也是面上带笑:“好!那老朽就不送了,若有需要,二位可随时来找我。” “好,多谢大人!” “老朽便预祝二位一路顺风,平步青云。” “告辞!” 张伯兴双手背在身后,静静的看着两人的背影,脸上的笑容也渐渐收敛了,眸光也深邃了些。 活了半百,见了不少人,做了不少事儿。 见识是不浅的,眼光也是有的。 但是,他却从来不曾见过这少年人这般人。 如此特别,难以捉摸。 张伯兴自负自己是有些才华能力的,但他的能力,只可顺势而为,缺乏胆量和气魄,绝无通天彻地之能,改变不了时代。 能做到现在这样,他已经是尽了全力了。 都说时势造英雄,英雄如何能是被造出来的呢! 真正的英雄,是可以创造时势,改变时代,把天下改换成他需要的样子。 他现在觉得,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少年人是后者。 …… (本章完) 第25章 见什么样的人画什么么样的饼 第25章 见什么样的人画什么么样的饼 “贤弟,你……究竟想做什么?” 出了知县府, 凌玉看着明辰,目光有些复杂。 相处的越久,她就越看不清身边这人。 谋算朝廷,谋算叛军,谋算战争,谋算时局,谋算人性…… 他说的话天马行空,但细细想来,却好像又不是胡言。 他到底想干什么? “做什么?” 在天空盘旋了许久的小鸟终于是等到了主人,落到了明辰的怀里。 明辰一边摸着小鸟,一边随意的朝着凌玉说道:“做官喽,我先前不是跟兄长说了嘛!” “这次科举不成,老头儿非得打断我的腿,我可不敢回家啊!” “那你刚刚跟张大人说的话……” 明辰朗笑着说道:“兄长,男人都是这样的!” “喜欢针砭时弊,喜欢讨论天下大势,喜欢谋算布局,喜欢教导旁人……愚弟也不能免俗。刚刚所说只不过是一个没有完成的想法罢了。” “酒馆里有的是人说,你没听过嘛!” “未来发生什么又有谁能知道呢?见什么样的人画什么样的饼,就简单说说而已,实现的几率不足一成,闲聊罢了。” “你没见,才刚刚半天,张大人就成了我的朋友嘛~” “要么酒桌上说什么呢?” “男人就喜欢讨论这样的话题……” 明辰转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她。 呆姐姐都没有反应过来,明辰话里话外说着男人,语气里却仿佛是将她这个‘男人’刨除在外了。 “这样啊……” 师父好像也确实喜欢摇头晃脑的说着天下大势,总是自傲其天资才学。 不过,凌玉总觉得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两人闲话之间, 有人匆匆从外面走来,明辰见着来人,笑呵呵地朝他摆了摆手:“哟~张公子回来啦。” 来人正是先前朝着明辰‘大义灭亲’的张黎公子。 “大人,您怎么来了?” “来我家也不与我说说,我好招待您呐~” 张黎今天心情不错。 仇人一家被灭了满门,他还特意去瞧了。 恶人自有恶报,定是上天助他。 这大人物来他家,难道是查处他那个贪赃枉法的父亲的? “不必了,本官这就要走了!” “走?” 张黎搓了搓手掌,朝着明辰凑了凑,低声问道:“大人,我与您说的那件事……” “哦?” 明辰挑了挑眉:“你是说你父亲贪赃之事,还是着你升迁之事啊?” 张黎眼神热切了些:“都有,都有!” “具体的事情,我都已经查明了,确有此事。” “当真?” “当真!” “只是……” “只是什么?” “张公子,这事儿啊……不是我不与你办。” “而是……回京路途遥远,我这银两都完了。” “而且办事还需走通关系打点,还需费……” “你说,这可如何是好啊?” 明辰朝他挤眉弄眼地搓了搓手指,意思不言而喻。 “额……” 这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呐! 朝廷就是因为有这些人,才如此污秽不堪,天下也才会如此混乱,乌烟瘴气。 张黎如何不懂呢! 他面上的笑容登时僵硬了些。尽管心下愤恨,但面上却还是要维持着好脸色。 “我懂,我懂!” 父亲虽然收受贿赂,但是平时吃穿用度都不奢侈。 给他的零,那就更少了。 堂堂知县公子,过的日子其实跟普通百姓并无差别,要不也不能被那纨绔欺负了去。 他这些年仰仗着知县公子的身份攒下了些钱,并不多,他也不敢用,只是小心攒着。 拿出来,他还有些心疼。 但是机会又只有这一次! 迎着明辰的目光,他终是咬了咬牙:“大人,在下尚有些积蓄,这就给你送来。” 说罢,不待明辰回复,便是匆匆跑回了家里。 “瞧瞧~兄长,你还识得他嘛?猜猜他的钱是哪来的?老爹给的呢?还是……” 明辰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明辰转过头来,嬉笑着朝着凌玉问道。 检举老爹受贿,现在却又自己拿钱来贿赂讨好‘权贵’。 多讽刺啊! 说的那般大义凛然,怕是自己都信了吧。 凌玉:…… 对于张黎前后的反差,凌玉其实并不意外。 她相信明辰,早在明辰先前剖析张黎这个人的时候,便认清了他。 之所以现在无语。 完完全全是因为身旁这个恶趣味的人。 坏透了! 两人的认知完全不在一个层次,宛如婴儿跟成年人。 他分明就是在逗弄人家。 多恶劣啊! 你这演技夸张的贪官模样是跟谁学的啊?! 你怎么这么熟练啊? 你究竟是个怎样的人呢? 没过多久, “呼呼……大人,这已经是在下全部家当了!” “还望大人念在望阳县千千万万民众的份上,帮在下这一回。” 张黎抱着个小箱子气喘吁吁地跑来,有些恋恋不舍地交予了明辰。 “好!” “张公子拳拳赤心,本官定然不会忘了公子的‘大义’!” “明日本官就出发,张公子在家等好消息吧!” 张黎一脸激动:“好好好!在下替望阳县千千万万民众谢过大人!” 可怜巴巴的知县公子这点小金库还没老杨的多。 看他宝贝的不行,明辰都有些兜不住严肃的面容了。 也懒得在玩弄他了,接过了箱子,一脸郑重地朝着对方开着空头支票。 当今这个时代,应该上不了失信人员名单吧…… 也不知道这公子要等多久才能回过味儿来呢? “对了!” 临走,明辰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张黎说道:“张公子,我昨天见了一人,她托我向你问好。” “哦?谁啊?” “是一漂亮女子。” 张黎眼睛一亮:“是嘛?她叫什么名字?大人在何处寻见的?” 明辰摇了摇头,只说:“她叫杨梨儿。” 张黎登时浑身一震,呆立在了原地。 而明辰也没有管他,接着便是带着凌玉离开了。 “鸳鸿并双飞,生死终不弃。” 张公子呆立在原地,眼睛含着水光,轻声呢喃着。 也不知是为谁自我感动。 下意识摸摸腰间佩玉,却是什么也摸不到了。 (本章完) 第26章 杀星小姐笑点有点低啊 第26章 杀星小姐笑点有点低啊~ “兄长,你这是什么表情!” “你再笑可就不礼貌了奥!” 傍晚,夕阳西下, 山野之间,流水潺潺,伴随着阵阵木头燃烧的噼啪声,缕缕烟气飘向天空,肉香的气息盈满山野。 跳跃的火光映照着少年人俊秀的面容。 处理好的野猪绑在架子上被火焰烘烤着,油水落到火里发出刺啦刺啦的声响。 这年代倒是不会有人禁止山林起火。 明辰看着对面憋笑的呆姐姐,也扯了扯嘴角,有些无奈的说道。 可算是让她逮到了! 分明是个蛮呆板的人,怎得笑点就这么低呢! 两人现在的位置,是距离望阳县五十里的山野。 明辰本就不想在望阳县久留,最初只是想给在路上捡到的青竹寻个去处罢了,却是不想又遇到了杀星姐姐,女鬼,有仙位命格的张大人……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总归是事了了。 明辰重新踏上旅途,而这次身边倒是多了个同伴。 正是跟前这咬着嘴唇,想要笑,又努力憋住的杀星姐姐。 “哈哈哈哈哈哈哈~” 明辰这话一说,像是开了开关一般。 一直憋着的凌玉终于是绷不住了,不住拍着地,爽朗的笑出声来。 狂放豪迈,恣意洒脱,确实是不似含蓄女子。 是个外冷内热的人,跟明辰完全相反。 足够交心之后,这外表冷厉的人也会变得如此开朗。 明辰朝她翻了个白眼:“行了行了,兄长,你这都笑了一路了!差不多得了哈!” “啧啧啧~” “我的贤弟可是上通天文,下知地理,中晓人和。有通天绝地之才,改换历史之能,怎得……连骑术都不会呢~” “噗……哈哈哈哈哈哈~” 凌玉摇头晃脑,促狭地看着他,语气多有揶揄。 明辰不会骑马。 这一路走来,她全在看这神奇的人跟马较劲了。 要么说马太烈,要么说路不好,要么风向不好,要么说天儿太热。 反正他总能找到理由嘴硬。 骑马骑得别别扭扭,跑的慢慢悠悠,好几次险些从马背上摔下来。 亏他身体强健,学习能力也强,马儿并非什么烈马,总归是渐渐好起来了。 照常来说,不会骑马其实并不算什么,天下不会骑马的人多了去了。 但是,这弟弟可爱啊~ 明辰可从来没在她面前吃过瘪啊! 登场时便是神采飞扬,高深莫测,随后又是各种天马行空的想法,与普世认知截然不同的观点,在短短的一天时间里就震撼了她的世界。 这般奇特的人,却是在马背上骂骂咧咧的,僵硬狼狈。 如此反差。 凌玉也不知道该怎样形容自己的心情,但是她很想笑,她很开心。 她总感觉这弟弟太过于通透,太过于聪慧,仿佛不是此世之人一般,以旁观者的角度,把一切都看的清楚明白。 放纵恣意,离经叛道,游离在规则之外,没人知道他心里真正在想什么。 而现在,跟马儿斗智斗勇的他,仿佛是从天上走了下来,多了些人味儿。 她感觉自己与他的距离,仿佛也更近了些。 种种情绪交织,这令她万分欣喜,她笑了一路,开心了一路。 并非是恶意的嘲笑讥讽,是纯粹的开心,纯粹的想笑。 “欸欸欸?” “兄长捧杀我是吧,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奥!” “哪有你说的那么大能耐!我又不是神仙,不会骑马还不正常嘛!” “你这是笑话我呢?” 可爱的杀星姐姐都会调侃人了! 也不知是谁教的! 明辰撇了撇嘴,不住腹诽着。“哈哈哈哈哈~” 原本以为有了扶摇,以后就不需要学骑马了。 没想到还是失策了。 这些笨马,可不跟他的扶摇一样与他心意相通。 明辰恶狠狠地瞪了眼还在笑的呆姐姐,晃了晃葫芦,威胁道:“你再笑,我可不给你酒吃了!” “嗝……” 话音刚落,爽朗的笑声戛然而止。 馋酒的姐姐马上捂住了自己的嘴:“不笑,不笑~” “愚兄没别的意思啊~贤弟可莫要小气~” 但那双未遮掩的冷厉双眸却是眉眼弯弯,睫毛长长,漆黑的眼珠直溜溜的转。 蛮可爱的。 都道明辰骑马有反差。 这人前冷漠的姐姐如此呆呆可爱的模样,如何又不是反差呢? 姐姐的伪装还是很不错的,张大人都没看出来这是个女子,只道是个长得俊秀的冷漠公子。 但是相处得久了,焉能不露馅呢~ 这般神态,男子却是做不出来的。 总归还是个女子。 “贤弟不会骑马,怎么从青州来到这的?坐唔……哈哈哈哈……马车吗?” 凌玉松开了手,朝着明辰凑了凑。 然而看得明辰无奈的面容,想起白日里他骑马的模样,又是兜不住脸,笑了出来。 “哼!” 明辰没好气儿道:“我一路飞过来的!行不行?!” “哈哈哈哈~好贤弟,好贤弟~我不笑了,我不笑了~” 人如何能飞呢? 凌玉只道是明辰气她的话。 殊不知,明辰说的确实是事实。 洁白的鸟儿在天上转了个圈,终于是玩够了,落在了明辰的怀里。 朝着公子的胸膛拱了拱,窝在了最熟悉的位置里。 “贤弟啊,你这扶摇是何种鸟啊?当真通灵啊!” 凌玉再怎么博学,也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比如说,这通体洁白的小鸟她就不认得。 人是奇人,鸟也是灵鸟。 凌玉看着明辰怀里的扶摇,不住感慨道。 她并没学习猎人的技巧,也不知如何追寻野兽。 现在他们跟前烤着的野猪,多亏是这小鸟出力,才幸而抓到。 “哈哈哈~” 明辰摸了摸笨蛋小鸟的脑袋,笑盈盈地说道:“我家的扶摇儿可是凤凰呢!” “哈哈哈~” “凤凰?” “好好好~好凤凰,好凤凰!” 天下如何有凤凰这般传闻之中的神兽呢? 凌玉只当是明辰对于扶摇的美好期盼,并没有说什么煞风景的话,只是笑着应和他。 天晚了,起风了,有些冷。 火光映照着,两人之间的影子似乎近了些。 (本章完) 第27章 杀星开封 第27章 杀星开封 “真香啊~贤弟,当真是好手艺啊!” “咱们什么时候吃呢?” 明辰这般公子,该是不擅长厨艺的。 然而现在,却是令凌玉有些意外。 不知他撒了些什么香料,火烤着猪肉也是恰到好处,香味扑鼻。 还没吃呢,便是将人馋虫勾了出来。 这个时代可没有明辰前世那些五八门的香料,饭食较之前世也不知下降了多少个档次。 所谓美食,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这是他小的时候闲的没事,结合各种此世的材料,自己琢磨出来的。 凌玉自然是没吃过。 她咽了咽口水,不住朝着明辰问道。 有些女子似兔子,胆小娴静,内敛温婉。 有些女子似猫,鬼灵精怪,捉摸不透。 而眼前的这呆姐姐,明辰觉得她像狗,憨厚直接,忠实果决。 尤其是现在,这憨样,却是像极了摇着尾巴等餐的大狗。 明辰笑了笑:“等等,等一会儿就好了!” 火光映照着公子俊逸的面容,凌玉也不禁开心的笑着:“哈哈哈哈,让我尝尝贤弟的手艺吧!” 尽管相识时间并不长,但明辰这人对于她而言意义非凡。 这是凌玉第一次交朋友。 她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但是,很好。 夕阳落下,景色清幽,氛围安静祥和。 “贤弟啊,要不我们现在就……” 不过很快,猪肉还没烤好,凌玉的话也被打断。 明辰和凌玉似乎都若有所察,两人同时抬起头来,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驾!” 不远处传来阵阵马蹄声和吆喝声响。 火把点缀着昏暗的天地,有人沿路纵马而来。 一时间,也打破了两人之间温馨的氛围。 “大哥,是两个书生。” 国家有战事,南方有叛军,政治腐败,赋税繁重。 底层人民活不下去,便有人走向歧路。 仗着身体强壮,性格恶劣的人落草为寇并不在少数。 无能之人生活难堪过不下去,那不如挥刀砍向更弱者。 这年头,荒郊野外,山匪横行,那自是再正常不过了。 明辰先前杀的那几个穿着红衣的,其实也是一路货色,不过是打着血衣军的名头罢了。 不知不觉, 已然有十来个人将明辰两人前路封死。 他们手中或举着火把,或是拿着大刀,来势汹汹,眼光狠厉,身份自然也不言而喻。 其中一贼眉鼠眼的山匪瞥了两人一眼。 旋即便是朝着身后并未下马的一个男子喊道。 对方戴着红色的头巾,身形壮硕,看上去像是领袖。 “书生?” 山匪头领挑了挑眉:“最近倒是挺多的。” 他连上前去看两人一眼的意思都没有,只是随意地摆了摆手:“都杀了吧,身上有什么值钱的东西一并拿走。” 仿佛只是一件不值一提的小事。 烧杀抢掠,他们干得多了,也都麻了。 “好嘞!” 几个山匪高举着刀,狞笑着,大喊着。 看着明辰两人的眼神已然是跟看死人一样。不过,头脑简单的匪徒们却似乎忽略了什么,总感觉这两人跟以往那些满面惊惶,跪地求饶的普通人并不一样。 这两人淡定的有些过分。 不过,这并不重要。 “哈哈哈,愚弟确实是书生。” “兄长,他们说你也是书生呢!” 屠刀将至,明辰却依旧是笑呵呵的朝着凌玉说着玩笑。 这不是明辰第一次遇到山匪,他一点也不恐惧。 这些人,究竟是打着国将不国,他们替天行道、劫富济贫旗号的所谓绿林义士呢?还是纯粹恶劣的匪徒呢? 看样子大概是后者。 “贤弟莫要惊慌,一会儿可要躲在我的身后,刀剑无眼,以免伤了你。” 明辰是书生,凌玉可不是。 她收敛了笑容,恢复平素冷厉的模样,一手抄起剑,站起身来,将明辰护在了身后。 她一人收拾这些匪徒轻而易举。 但是要保护好明辰的话,可就要认真些了。 毕竟明辰就算是被碰到了一下,都算是她失败了。 “好好好~兄长可要保护好我……” 杀星姐姐真的很有安全感呐~ 明辰看着对方并不高大的背影,笑呵呵的说道。 “放心!” 明辰这话落到了凌玉耳边,只令她胸腔热血上涌,凭白有种无法言语的荣耀感。 她暗暗下定决心,就算死了,也不能让明辰受到半点伤害。 她抽出三尺青锋,冷漠的环视着周遭的山匪,目光所及,这些恶劣之人的面容尽数刻入脑海之中。 这些人已经被她包围了! 扰人安闲,她一天的好心情全没了。 无礼之人需要付出代价! “哟,还有剑呢!” “好东西!” “兄弟们,杀了他们!!!” 刚刚那个贼眉鼠眼报信的山匪,看着凌玉持剑站了起来,不禁皱了皱眉头。 对方的视线令他恐惧,心头莫名涌现了些不详的预感来。 他举着刀,朝着同伴鼓动呼喊着,但是却并没有前进半步。 “杀!” 几个山匪干这事儿都习惯了,也懒得思考,挥着刀就冲了上来。 就俩人,他们这二十多个人,乱刀砍过来,怎么也死了! 只是, “不知死活!” 凌玉只是面无表情,冷哼了一声,不退返进,直接提着剑朝着敌人冲了上来。 只见剑光一闪,离她最近的三人登时猛地一颤,眼珠瞪得溜圆,手中的大刀接着就能砍断凌玉的脖子,却是无论如何也砍不下去了。 鲜血飞溅。 他们捂着脖子,却捂不住飞逝的生命。 他们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太快了,他们甚至都没有看到凌玉是如何出剑的。 锋利的宝剑泛着寒光,鬼魅般的身影在人群之中穿梭,在刀尖之中跳跃。 每当剑光闪过,便有人失去性命。 师父教导过她该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不可持强凌弱。 姐姐在城里是热心善良,面对咄咄逼人的农妇也不曾动手。 但出了城面对这匪徒,下手却是狠厉果决,没有半分慈悲。 她可是天生的杀星呢! 眨眼之间, “扑通扑通!” 占据着绝对人数优势的匪徒便是倒下了一半。 然而这些人,甚至连凌玉的衣角都没有碰到。 (本章完) 第28章 宝贝长长 第28章 宝贝长长~ “这……” “这……” “啊?” “怪物……” “高手!” 土匪并非死士。 恰恰相反,他们最是怕死了,只需要死几个人就可以让他们知道恐惧。 仿佛天堑一般的实力差距足够让他们望而生畏。 形势倒转,不怎么用脑子的匪徒们也认清楚了状况了。 对方干脆果决的手段,强大的实力,都足够震慑这群人。 他们站在原地,有些颤抖畏缩。 这个杀神太可怕了! 乌合之众如何能跟目标是武状元的凌玉相抗衡呢? “快!” “快,去杀另一个!” “抓住另一个人!” 眼见着情形不对。 那贼眉鼠眼的山匪一边朝后快速倒退着,一边朝着其余的几个害怕的同伴喊道。 一语点醒梦中人,剩下的几个山匪并没有关注到开始逃跑的同伴,只是将目光看向了被凌玉保护在身后的明辰。 “我看谁敢!!!” 这句话算是触了凌玉的逆鳞了。 她轻轻甩去剑尖上的血渍,猛地一跺地,冷冷地扫视着一帮乌合之众。 黑夜笼罩之下,杀星森森的目光摄人心魄,空气凝固,浓烈的煞气令人呼吸都有些困难。 “咣当!” 有些心里素质低的,都有些握不住手中的大刀,咣当一声掉在了地上。 看着这并不高大的身影,只觉传说之中的恶鬼修罗也不过如此。 “咳咳……” 踢到铁板了! 荒郊野岭的,不是两个文弱书生吗? 怎么冒出来这么一个怪物? 山匪首领看着杀星降世,自己的人一个个被砍瓜切菜一般,却是瞪大了眼睛,满面惊骇。 眼见着情势不对,他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身下的马儿想要逃走。 然而就在这时, 一边近距离看真人版武侠片的明辰却是眯着眼睛笑了笑。 刀光晃晃,鲜血挥洒,每一秒钟都可能有人丧命,但是他却浑然不在意,也不怕穷凶极恶的匪徒,只是笑盈盈地看着,摸着怀里的小白鸟。 晶莹剔透的翠玉短棒在火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盈盈毫光,精美绝伦。 只见他将手中短棒指向了想要溜走的山匪领袖,轻声道:“宝贝长长~” 下一瞬, “嗖!” 大家都有自己要忙的事情。 所有人都没有注意到,翠绿之光一闪而过,划破黑夜。 “咴儿~” 刚准备撩蹄子开跑的马儿猛地一颤,前蹄猛地跳跃起来,混乱地嘶鸣了一声,便是摔倒在了地上。 直接将马背上心神不宁的山匪头领给甩了下来。 “哎呀~打偏了!” 一闪而过的绿光回归掌心,又化成了平素那般短棒的模样。 只是翠玉短棒的头上沾染了些许温热的鲜血。 明辰看着远处摔倒的马儿,像是玩小游戏失败了,有些遗憾似的摇了摇头。 “他奶奶的!” “什么破马!” “我真%@#%……%&” 偏偏在这时候生乱子。 恐惧和紧张交织,被摔下马来的刘厉生一个骨碌爬起来,污言秽语的咒骂着。 今天碰上的这俩人处处都透着诡异。 他从来都没有过现在这样的感觉。 惊恐、慌张,仿佛被人注视着,脑袋已经飞到了天上,生命也在火焰中跳舞,飘飘的什么都不在掌控之中。他什么也不顾了,满身灰尘,一瘸一拐地朝着反方向跑,想要趁着混乱的时候逃走。 而就在这时, “二叔,发生肾么事了?” “好香啊~我饿了,我想吃好吃的!” “这比你给我吃的那些肉香多了!” “轰轰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恍若孩童一般的男声在远处响起。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朝着他们疾驰而来,连地面都在随之震动。 循声望去,黑夜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道庞大的身影。 “对!” “对!” “怎么把他忘了!” “大宝!快,快过来!” “帮叔叔把他们杀了,你想吃什么叔叔都给你!” 想要逃跑的刘厉生猛地一震,想起了什么。 惊惶的脸上也多了些喜意,仿佛是抓住了救命的稻草,朝着身后那怪人喊道。 “当真?” “当真!” “哈哈哈哈哈!” “我来啦!!!!” …… 眼见着就要把几个匪徒都收拾了。 凌玉却似乎若有所察,不禁皱了皱眉头。 随手划破一个山匪的喉咙之后,身形迅速后退。 下一瞬, “轰!” 就在凌玉刚刚站的地方,似乎是有什么东西携带着巨大的能量掉了下来。 在地面砸出了一个大坑,烟尘纷飞,大地轰鸣。 甚至有几个山匪躲闪不及,都被震飞了出去,躺在地上的山匪尸体更是被踩碎。 烟尘散去,巨大的阴影缓缓露出样貌来。是个巨人,奇怪的巨人。 寻常人根本长不成这般模样。 他身高大概都要到五米了,手持两柄金瓜捶,成人环抱不来的大腿扎在地上,满身横肉,脑袋却不大,下边粗上边细,刨去健壮的双臂,看上去就像是个三角塔,在火光的映照下更是充满压迫感。 “二叔,你让我砸烂谁啊?” 他站在原地,小脑袋朝着后面的刘厉生看去,嘿嘿笑着问道。 他长得高大,但是表情看上去却有些痴傻,语气听来,状若呆傻孩童。 “乖侄子,咱们寨子里的人你都识得,剩下的都杀了!” 刘厉生似乎终于是找到了依仗。 放下心来,气儿顺了,也不逃跑了,恶狠狠地看着两人,厉声喊道。 “都砸了?” 巨人挑了挑眉,环顾四周。 几个幸存的山匪被他视线扫过,也不自觉打了个哆嗦。 “刘叔,张大哥,李二哥……怎么都不动了啊!” 他脑子不好使,能记住寨子里几个哥哥长辈,已然是尽了全力了。 看到几个熟人死了,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奇怪。 “二叔,他们都不动了,那我能吃吗?” 迎着大侄子纯真的目光,刘厉生闻言不自觉打了个寒噤,还是沉声道:“乖大宝,先别管!先把那两个人杀了!” “嘿嘿~” 巨人嘿嘿笑着,抡起金瓜锤来,将目光转向了明辰两人:“好嘞~” …… “南梁巨象卫?” (本章完) 第29章 南梁巨象卫 第29章 南梁巨象卫 “南梁巨象卫?” 形势突变,这忽然闯入战场的巨人看着就充满压迫感,他手里拿着的金瓜锤都赶上一个人大小了,被这玩意儿抡一下,火化都省了。 凌玉倒是个识货的。 她眉头紧锁,打量着这突然闯入战场的巨人,似乎有些不太确定。 “什么男娘?” 这个时代的男娘长这样? 真可怕! 明辰检索到关键词了,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凌玉反问道。 凌玉:…… 这倒霉蛋儿怎么一点都不紧张啊!看见这充满压迫感的巨人,还在这开玩笑。 她很怀疑这货根本就没听错,只是乱讲的什么奇怪的词汇。 她曾听师父讲过,南梁巨象卫,是已经失传了的重步兵兵种。 创始于三百年前的旧国南梁,由铁血大将军郭冲云训练。 巨象卫兵身形高大,体型健硕,尤其是他们的双腿,强健无比,粗若象腿,因而得名巨象。 他们数量不多,但却各个力大无穷,刀枪难入,无法乘骑奔马,但可赤足日行百里,乃是战场上的大杀器,百人可对万军。 后来南梁被乾元武帝覆灭,郭冲云自杀,巨象卫也消失在了历史长河之中,断了传承。 没想到,今天竟然有幸在这荒郊野岭之中见到几分踪迹。 “是南梁,不是男娘!” “贤弟,快些后退,我无法护你周全。” 凌玉单手执剑,目光锐利,满面戒备,一边看着傻大个,一边朝着明辰喊道。 这傻大个力大无穷,看上去充满压迫感,披上重甲,在平原战场上那就是个人形绞肉机。 但是这可不是平原战场,凌玉也不弱,并非不能打,只是这货的攻击范围太大了,她怕误伤了明辰。 话音刚落, “轰!” 地动山摇,巨锤已然是落在了她站立的地方。 引得落叶纷飞,尘土飞扬。 然而, “扑哧!” 鲜血飞溅,巨大的血痕出现在了傻大个那健壮的手臂上。 不知何时,凌玉已然闪身到了这傻大个的身后,不但没事儿,手中的利剑还浸染着血水。 她不退反进,猛地朝着那傻大个小腿砍去。 “啊!!!!” “疼!!!!” “你不是好人,大宝要砸死你!!!” 巨人受创,不住痛呼出声来。 大滴大滴的泪水顺着小脑袋流了下来,他眼神愤愤,咬着牙,像是憋屈的小孩儿,猛地抬起腿来,朝着凌玉踩了过去。 臭脚携带凛冽的罡风和巨大的压迫感朝着凌玉呼啸而至。 若是常人,早该是骇得被踩成肉泥。 凌玉面色沉着,单腿踢踏地面,身影一闪,直接到了对方另一只腿后。 剑光闪过,刀枪难入的厚实表皮,又被割出了一条巨大的豁口。 两人之间你来我往的对战看得一边的明辰直咋舌。 这剑不能要了。 “啊~” “欺负人!” “你欺负人!” 腿上又一次传来剧痛。 傻大个趔趄了一下,险些摔倒。 他已经好久都没有受到过这样的伤害了。 愤怒的大锤猛地砸向地面,胡乱的朝着凌玉砸着,只期待能把这个坏人砸死。 烟尘纷飞,大地轰鸣,凛冽的罡风令空气都有了力量,难以行动。尽管对方看上去并没有受到什么军事化训练,巨锤也挥地毫无章法,但是胜在范围巨大,稍有不慎,被打中一下,杀星姐姐就要变成杀星饼饼了。 凌玉身形飘逸,辗转腾挪,如同纷飞的落叶一般,随着凛冽的劲风舞蹈,身形飘忽,难以捉摸,始终没有被那巨人摸到一下。 “大哥,咱们快跑吧!” “大宝怎么看着也不是那恶徒的对手啊!” “跑什么跑!那小子就是身法好,要是被大宝打中一下,他必死无疑!” “大宝……又凶了,他不会连我们也……” …… 剩下四五个匪徒连滚带爬也躲到了战斗的范围之外。 来时气势汹汹,现在却是恐惧又狼狈。 他们横行乡里,从来不曾遇到过这样的硬茬子。 只能祈求着他们的巨人胜过那杀人不眨眼的恶徒。 “哼!” 凌玉与傻大个战在了一起。 对方虽然力大无穷,根骨强健,不过脑子不好使,全无章法,只会使蛮力。 简单碰撞两下,凌玉已然是摸清了对方的底细。 若是四百多年前纵横天下的巨象卫,为了保护明辰,她兴许会退让三分。 但现在面对这土匪养大的傻大个,她有十成十的把握战而胜之。 看着他现在攻势如狂风骤雨,但实际上破绽百出,只待其力竭,凌玉就能赢。 不过就在这时, “别打架嘛!” “乖孩子怎能打架呢~” “大个子,哥哥给你好吃的!” 凌玉身后的方向传来了一声轻笑。 不科学的小白鸟带着一只比它都要大上好几倍的猪腿飞上了天空,精准地将其丢到了傻大个的脸上。 “欸?” 香味儿传来,傻大个儿猛然停下了攻势,凶暴的双眼顷刻间澄澈了,都忘记了打砸伤害他的坏人。 丢掉了金瓜锤,下意识一把抓住了丢来的猪腿。 一瞬间,香味儿盈满了鼻尖。 “好……好香~” 每次二叔都给他乱七八糟的生肉吃,何时吃过这等好东西啊! 大宝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猪腿,口水直流。 当即三下五除二,便将其吞吃入了肚,连骨头都没吐出来,囫囵咬碎。 对于普通人而言,一个猪腿其实挺饱了。 但是对他来说,不过只是塞牙缝罢了。 明辰笑眯眯地问道:“好吃吧~” “好吃,好吃……好好吃!” “乖孩子!” “还想不想吃啊!” 口水都顺着脸留下来了,凌玉有些嫌弃地挪了挪身位,差点滴在她身上。 “想吃!想吃!” 大宝一眼就锁定了说话的明辰,或者说,是他身旁的烤猪。 他都忘记了攻击凌玉,一边点着头,一边朝着明辰走去。 然而没走一步,明辰却是举起手来制止他:“欸!” “不行哦~” 不知怎得,身形健硕的大宝见着身形与他相去甚远的小东西制止他,却是颇为听话的站在原地。 他是乖小孩。 (本章完) 第30章 比土匪还土匪 第30章 比土匪还土匪 “大宝!你在干什么?!” “快,快杀了他们!” “你想吃什么,二叔都给你!” 这两人简直太诡异了! 竟然连大宝都解决不了他们,甚至现在都被引诱了。 现在情势完全超出预料,刘厉生也是急了,不住朝着对方大喊道。 “别听他的!” “他什么都不能给你!” “他连你的坏哥哥都打不过,怎么给你你想要的?” 明辰却是摆了摆手,指着一边面色冷峻的凌玉。 凌玉手中的剑还在滴答着鲜血,大宝看向对方的眼睛,不自觉地打了哆嗦。 他身上几处伤口还疼着呢,他头一次受到这样的伤害。 他虽然智商不高,但也知道疼,也知晓硬抢是绝对不行的。 明辰笑眯眯地朝大宝说道:“还想吃吗?” 大宝小鸡啄米似的点着头:“想吃,想吃!” “拿了别人的东西,就要帮别人做事才行!” 明辰指着另外一边大喊大叫的刘厉生,温和地说道:“帮哥哥砸死他,哥哥就把这头猪,都给你!” “怎么样?” “大宝!!!!!!” “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不听……” 刘厉生不住朝着大侄子怒吼着。 然而,话还没说完。 “轰!” 巨锤自天顶落下,精准地落在他的脑门上。 余力未减,直接在地上砸出了一个大坑。 “扑哧!” 西瓜被钝器打的四分五裂,瓜瓤四处喷溅,都喷到了几个山匪的脸上。 直骇得所有人呆立在了原地。 “啪啪啪~” “乖孩子,乖孩子!” 明辰啪啪的鼓着掌,笑眯眯地看着傻大个儿,一脸和善。 “哥哥~那个可以给我吃吗?” 大朋友搓搓大手,咽下口水,看着那烤制好的野猪,一脸期待。 只是…… “不可以~” 骗小孩的恶人一脸恶劣的笑容:“骗你的!” “妈妈没有告诉你,不要随便相信陌生人的话吗?” “奥……对了,哥哥搞错了,你可能没有妈妈!”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呢? 怎么能这样呢? 小朋友虔诚的信任换来的却是无情的背叛。 “啊!!!” “你骗大宝!!!” 怒火冲上了脑门儿。 大宝此时此刻觉得这个和蔼的大哥哥是天底下最讨厌的人了。 怒吼之声响彻山林。 他一把提起地上剩下的金瓜锤,就要朝着明辰冲过去,砸烂他的脑袋。 凌玉:…… 戏剧性的结果。 凌玉也不知道该对这个恶劣的弟弟如何评价了。 但无语归无语,该做的事儿还是要做的。 她面色严肃,单手持剑挡在明辰的身前。 然而下一瞬, 大宝还没迈出一步,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以往用之不尽的力气,好像在一瞬间全部抽空了,就连迈出去一步的力气都没有了,更遑论是将那骗小孩的坏人的脑袋砸烂。 他晃了晃身子,死死的瞪着明辰。 意识消散之前,最后所看到的画面,却是那恶劣的人轻漫的笑。 “没有妈妈,所以也没人告诉你,不要乱吃陌生人给的东西~”“咣当!” 沉重的金瓜锤落到了地上。 “扑通!” 与此同时,沉重的身躯也摔倒在了地上,卷起了阵阵烟尘。 “快!” “快跑!” 只剩下四个山贼了。 他们来时浩浩荡荡,占据着绝对的数量优势,然而现在同伴一个一个被砍瓜切菜一般斩杀,只剩他们四人。 眼见己方最强的战力败北。 四个人万念俱灰,接着就想逃命。 然而就在这时, “宝贝长长~” “嗖!” 不知是什么在黑夜中一闪而过。 跑在最前面的山匪闷哼一声,直接摔倒在了地上,没了声息。 “几位,天色都晚了,还是不要乱跑比较好~” “把我这里搞得一团糟,不说几句话就走,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啊~” 身后传来男人如同恶魔一般的轻佻笑语。 冷汗湿了衣襟,几个人僵立在原地。 诡异,阴森,神秘。 此时此刻,他们莫名的觉得,那个一直以来笑眯眯地躲在后面的男人,似乎要比之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杀神更加恐怖。 …… “好了几位,说说吧,你们是什么人,要去哪,做什么?” 凌玉在一边怔怔地看着明辰的玉棒。 这是什么奇门兵器,师父都没有教过她。 她没想到一直以为只是个装饰品的玉棒,竟然这般神奇。 第一次明辰出手她没看到,但是第二次她可是瞧了个清清楚楚。 这个弟弟,果然有很多秘密。 明辰并不在意凌玉的想法,只是啃着猪肉,颇为和蔼的朝着几个拘谨的山匪问道。 这个少年人看上去年纪不大,容貌俊逸,衣着也干净,该是哪家公子,没干过什么重活。 但是,却是比之那体型庞大的巨人还要有压迫感。 几个山匪都不敢看这个笑意盈盈的人的眼睛。 “我……” “我们是北边距此20里长柳山蛮风寨的。” “我们二……大当家的听说有血衣军的消息,要带我们去投奔血衣军……” “大人,饶命啊大人……小人没干过什么恶事儿啊……” 明辰话音刚落,几个吓破了胆的土匪便是七嘴八舌急声答道。 生怕少了半句,便被对方杀死。 “这样啊……” 明辰瞥了眼一边陷入婴儿般沉睡的傻大个,轻轻点了点头。 血衣军是起义叛军,来者不拒。 这山匪老大总归长了点脑子,带着这么个东西去投奔,应该能得到不错的待遇。 “人太多了,有点吵。” “那个说没用信息的人,就杀了吧,兄长。” 明辰随意的指了指那不断求饶的山匪,朝着身边的凌玉说道。 “啊?” 凌玉对明辰信任的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就下意识出手了。 “不……不……” 剑光闪过,鲜血挥洒。 求饶的山匪猛地瞪大了眼,甚至都还没来得及恐惧,便失去了意识。 一条生命干脆利落的消散。 他倒是死的安详,但血都溅到两个同伴的身上了。 两人更是一哆嗦,脸色煞白,裤裆也都湿乎乎的。 这人呐,怎么就这般笑盈盈地取走了他们同伴的性命呢? 简直比他们这些刀口上舔血的土匪还要土匪。 (本章完) 第31章 谁更聪明,谁就能活下来 第31章 谁更聪明,谁就能活下来 “北边啊,倒是顺路。” “兄长,怎得,有兴趣吗?要不我们去他们寨子里瞧瞧?” 明辰指了指一边摔倒的傻大个,朝着凌玉问道。 他知道凌玉大概对这个人挺感兴趣的。 “额……好啊!” 凌玉对于大宝不感兴趣,对于山匪也不感兴趣。 但是,对于巨象卫很感兴趣,对于巨象卫背后的人很感兴趣。 “啧啧啧~两个人还是多了啊!” “现在,告诉我你们的价值。” 明辰转而将视线投向剩下的两人:“今晚你们只有一个人可以活。” 两人登时猛地一颤。 “大人,我知道……” 其中一人赶忙抻着脖子,高声呼喊着,想要说明自己的价值。 然而话还没说完,却是眼仁骤然一缩。 “扑哧。” 利刃入肉,剧痛袭来。 他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的看向身侧。 熟悉的面孔,熟悉的武器。 伤害他的并不是明辰和凌玉。 竟然是他的同伴。 “你……” 生命随着奔涌的鲜血快速流失,他死死地瞪着身边那人。 张了张嘴,诅咒还未说出口,终是脑袋一歪,死了。 说来也巧,剩下的这人长得贼眉鼠眼的,恰巧就是一开始喊得最欢要杀明辰的那个人。 也就是这样的人,最是能活了。 “嘿,你在要挟我?” 现在二选一的选择没了,就只能选剩下的这人了。 价值不需要比较,唯一的就是最有价值的。 明辰收敛了几分笑容,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人:“我记得,先前是你喊的,让他们先杀我是吧?” “不不不……小人怎么敢伤害大人呢?” “大人,小人只是想活,小人只是想活而已。” “小人绝无要挟大人的意思。” “大人想要知道什么,小人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小人知道的东西,绝对比他多!” “小人是怕他说谎,哄骗大人。” 贼眉鼠眼的男人抽出了沾着血的匕首,干脆地跪倒在了明辰的跟前,不住摇着脑袋,祈求着说道。 “你叫什么名字?” “小人名叫周斌。” “啧啧啧,文武双全,名儿是不错,人却不咋地。” 迎着明辰的奚落,周斌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还讪笑着赔笑脸。 “好,就你了!” “大人不杀我了?” “当然!” “好!好!好!” 谁更聪明,谁就能活下来。 而谁更聪明,谁就会知道更多的信息,也更有价值。 这其实已经是选择好了,明辰并不反感这人自相残杀的行为。 …… “一,二,三……二十四。” “进度完成百万分之二十四,任重而道远呐~” 一切尘埃落定, 明辰简单清点了一下地上的尸体。 饶有兴致地看了眼呆呆的杀星姐姐。 这人呐,还真是挺矛盾的。 “什么百万分之二十四?” 凌玉感觉明辰的目光似乎有些不礼貌。 “哈哈哈,没事,没事儿~” 明辰笑呵呵的摆了摆手。 “额……” 而就在这时,一边的傻大个睁开了眼,他浑身无力,发出几声痛苦的呻吟。 想要支撑着站起身来,但却什么也做不到。 以往横冲直撞无人可当的庞大身躯,此刻却是成了他的阻碍。 “这么快就醒啦。”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傻大个。他出门带的药全丢在这货嘴里,就算是头大象都该睡一晚上了,这货竟然这么快就醒了。 这男娘果然不凡。 “呜呜……好疼……” “你是?” “帮帮大宝……” 傻大个智商不是很高的样子。 短暂的沉睡似乎清空了他的记忆,他都不记得明辰是谁了。 他歪了歪小脑袋,双目盈满水光,祈求似的看着明辰。 “乖孩子~” 明辰笑盈盈地看着他:“当真不记得我是谁了?” “你是……你是……你不是好人!!!” 看到明辰手中的猪肉,闻着那令人食指大动的香气,大宝终是想起了什么。 他咬紧了牙,恶狠狠地看着明辰。 “想吃吗?” 明辰晃了晃手中的肉,戏谑地朝他问道。 “想……想……” 小朋友的仇恨很容易消失的,只要给他们想要的东西就行了。 大宝的仇恨的眼神瞬间澄澈了,眼珠子直溜溜的跟着明辰手中的肉转。 “想吃的话,就回答哥哥几个问题,好不好?” “好!” 明辰朝着凌玉使了个眼神。 凌玉会意,低下头来,朝着这杀人机器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名字?大宝就叫大宝啊!” “你姓什么?” “姓?” 凌玉:…… “你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不知道。” “你天天都干什么?” “吃饭,睡觉。” 跟傻子交流挺费劲的。 凌玉抬起头来,有些无奈的朝着明辰摇了摇头。 短暂的交流,她已经知道,自己不能从这个傻大个口中得到什么有用的东西。 “大人,你们就甭问了。” “大宝就是个傻子,他什么都不懂。” 一边的周斌想要表现自己,凑上前来朝着两人说道。 “你懂?” 明辰挑了挑眉,反问道。 周斌被明辰看的不禁打了个哆嗦:“额……我也不懂。” “我入寨子的时候,大宝就是这样的了。” “听说是我们大当家把他搞成这样的……” 周斌哆哆嗦嗦的说着,话还没说完。 便是被一边的大宝打断了:“哥哥,可以给大宝好吃的了嘛?” 明辰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恶意满满的笑容来,轻轻摇了摇手指:“不可以哦~” “哥哥只是问你想不想吃,又没说要给你吃呀~” “啊?!!!” 大宝一滞,智商不高,只能努力理解明辰的言语。 “你!” “你又骗大宝!” 下一瞬,看着这个嬉笑轻漫的男人,大宝这才反应过来,他又被骗了。 傻大个登时眼睛瞪得溜圆,挣扎着想要站起身来打人。 然而,庞大的身躯提供不了半分力量,他依旧是只能趴在地上,什么都做不了。 “唔……” “哇!!!” “你欺负大宝!你欺负大宝!” “呜呜呜……” 他从小到大何时收到过这般欺辱。 大宝委屈的不行,豆大的泪珠不受控制的从眼中流了出来,身长五米的巨汉竟是哇哇大哭了起来。 人间险恶,赤诚之心一次又一次的被玩弄。 累了,不想爱了。 (本章完) 第32章 百万分之二十五咯 第32章 百万分之二十五咯~ 俊逸的公子在恶劣地笑,庞大的巨人在挣扎着哭泣。 凌玉:…… 看着这般诡异的地狱绘图,凌玉满脑门黑线,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怎么说呢? 这位贤弟哪里都好,就是……不太像个好人。 看着这两个奇妙反差的人,凌玉诡异的有种成年人欺负小孩的感觉。 但是若是说这个身长超过五米的巨人是小孩吧,那更是奇怪了。 “所以说,这玩意儿对兄长没用了对吧?” 明辰对于欺负熊孩子没有任何的负罪感,只是指着大宝,转而朝着凌玉问道。 “额……” 凌玉摇了摇头,她想要的是失传已久的巨象卫的相关信息。 但是这个傻子问不出来什么有用的东西。 “那就赶紧杀了吧。” “要是一会儿药劲儿过去了,又得麻烦了。” 明辰随意的摆了摆手,轻飘飘的说道,像是吩咐什么不值得一提的小事。 “啊?” “这……这就杀了?” 说杀就杀? 凌玉一愣,又一次朝着明辰确认道。 杀人者人恒杀之。 她动起手来并不含糊,对于这些匪徒也没什么仁慈的心理。 只是这傻大个可不是什么普通人呐。 天生神力,身躯庞大。 如此天生异禀的异人总归是比寻常人要有价值的多。 这弟弟虽然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她知晓对方胸中自有城府,该是有所规划的人。 对于明辰而言,收服这异人,不比直接杀了要强很多吗? 最不济,放在门口当个门卫,也能充充门面呢! 明辰一眼就能看出来杀星姐姐在想什么,不过依旧是说道:“杀!” “怎得,兄长舍不得?” “额……也不是,只觉得有些可惜,这人若是训练好的话,能当大用。” “如何训练好呢?兄长能训?” 凌玉摇头:“不知。” “养熟这么个东西,成本太高了。” 明辰指了指一边的土坑:“兄长,那是训练了他好多年的前任主人。” 血坑之中,红白之物乱七八糟,土匪当家的被干脆利落的砸碎了脑袋,尸体都不全活。 明辰的意思不言而喻。 凌玉:…… “淳朴和愚蠢是有区别的。” “高大魁梧之人,也不代表是忠厚老实。” 明辰拍了拍吓得直哆嗦的周斌的肩膀,笑呵呵的朝着凌玉说道:“天下可用之人多了去了,一个村里能凑出一套开国班底。每个人都可能是天才,为什么非要养一个蠢货呢?” “恩……” 凌玉顿了顿,也觉得明辰所说在理,点头道:“你说得对。” 生养他的叔叔尚且一锤砸死,凌玉也不觉得他们两人有什么天命光环能收服这痴傻之人的忠心。 说罢,剑光一闪。 “扑哧!” 大汉哭闹之声戛然而止。 鲜血如同喷泉一般喷溅,不一会便是聚成了小流。 夕日落山,月光莹莹。 狰狞的脑袋在地上滚了两滚,庞大的无首之躯不再动弹了,当年纵横天下的巨象卫最后的余晖,在这一刻彻底消散。 杀星姐姐是实干队员,说起动手那便是干净利落。 杀星之剑开了锋,血腥之风吹过,杀气弥漫。 俊秀的黑衣公子执剑杀人,双眼摄人心魄,背后便是猩红的血海滔天,恍若在世修罗。 这俩人是疯子。如此景象,直骇得一边的周斌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午夜噩梦,再难忘怀。 “百万分之二十五咯~” …… “忠义堂啊~” “啧啧啧~你们倒是会往自己脸上贴金呐……” 清晨,耀日东升, 阳光照进了破落的屋子。 粉尘化作光点飘扬,忠义的牌匾溅上一抹鲜血。 屋子里弥漫着血腥的气息,一个个鱼肉乡里,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匪徒,却是横七竖八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息。 明辰打量着一片混乱的大堂,却是摇了摇头,有些嫌弃。 一帮子野蛮恶劣之人,生活的环境能干净到哪去? “咳……嘿嘿……” 一边的周斌干笑着,大气也不敢喘一口。 “周斌……你不得好死……” “啊!!我要杀了你!” 有个漏网之鱼咬牙怒视着两人,一边骂着,一边冲将上来。 然而还没走两步, “嗖!” 白光闪过,利剑破空而来。 精准地插进来了他的胸膛。 “扑通……” 他眼仁骤然一缩,难以控制身形,摔倒在了地上。 视线的最后一眼,只看得那俊逸公子恶劣的笑脸。 “嗡嗡~” 饮血的宝剑微微颤动着,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血色的光。 大堂的最前方,黑衣公子轻轻出了口气,收回了手掌。 刘厉生只是带着一帮人出去寻出路,还是留了一大批人守家的。 在寨子里饮酒作乐的山匪们自是不知,自家当家的在外面惹了什么煞星回来。 夜风吹来,杀星至,鲜血飞溅营帐。 噩梦醒来,一切竟然都是真的。 当阳光重新散在大地上,腥风血雨的一夜过去,热闹的蛮风寨,只剩下了三人。 “兄长辛苦。” 明辰倒是没有去数玩闹一般的百万进度条,语声难得温和。 怪不得是杀星降世,收拾这些喽啰,莫要说受伤,连点血都没溅在身上。 “不辛苦,不辛苦……” 凌玉闻言摸了摸后脑,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憨憨的笑容来。 冷脸示人,杀人动手干脆利落的杀星此刻却是变成了狗狗。 呆姐姐有两幅面容的。 周斌瞥了眼跟前插在弟兄身上的宝剑,又看了眼两人。 凌玉空手了,两人也没有关注他。 这是机会! 不过…… 纠结了片刻,他终是咽了口唾沫,站在原地,什么也没做,什么也没说。 这两个人是怪物。 哪个正常人,能在这一片死尸之中这般平淡自若的。 他都亲眼看到了,那个黑衣人是如何一剑一剑,砍瓜切菜一般覆灭他们山寨的。 更何况还有一个摸不着深浅的怪人。 昔日里共同喝酒吃肉的同伴如今俱已是亡魂。 他无法想象该是何等的绝望。 这般人,即便是对方空着手,即便是对方没有注意他。他也没有一成的胜算。 …… (本章完) 第33章 梦中传道 第33章 梦中传道 时间来到正午, “大人,你们到底要找什么啊?” 周斌快要哭了。 也不知道这两位爷要找什么。 山寨掠来的金银财宝,全都拿出来了。 那俊秀公子看上去是笑眯眯的,一副贪心发财了的模样,但是这人喜怒无常,捉摸不定,谁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呢? 这黑衣杀星更是麻烦,啥也不稀罕,在这东瞅瞅西看看,也不知道在找什么,只是眉头愈发紧锁,直看得周斌的心也跟着七上八下的。 要知道自己的小命儿还攥在这两个怪物的手里呢! 要是惹得人家不快了,鬼知道那个笑意盈盈的妖孽公子会不会嬉笑着抹了他的脖子。 凌玉从进门开始就在观察这座山寨,想要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兵家大家留下的痕迹。 不过结果令人遗憾,这些人就是一群乌合之众。 她有些失望的摇了摇头。 难道大宝真是天赋异禀? 她垂了垂眸,朝着周斌问道:“我问你,你们管事儿的人,都姓什么,祖上是干什么的?谁当过兵?有没有人是南边过来的?或者,有没有过什么高人来到过这里?” “咳咳……” 凌玉还是很有压迫感的。 周斌急得口水呛了嗓子,赶忙道:“额,我们家大当家的姓王,祖上是种地的,一年前死了。” 顿了顿,他四下看了眼,又小声道:“他其实是被我们二当家暗算的。” 凌玉皱了皱眉头:“我不想知道这些。” 周斌骇得打了个哆嗦,赶忙道:“我们二当家姓刘,我们寨子里的人都是就近村子里的,没有南边来的。我们很多人都是逃避徭役来的,没人当过兵。我们这破地方,也没什么高人来过。” “没有……” 凌玉继续问道:“把你知道的有关于那个大宝的信息,都告诉我,他从小就那样吗?” “大人,小人来得晚……” 见着凌玉面色不善,周斌赶忙转移话锋:“不过寨子里的事儿我都知道!我听说,大宝小时候不是这样的。” “我听说八年前,那时候我们大当家的刚刚落草,手下不过才三五个人,忽然有一天做了个梦,似乎是得了什么仙人技法。” “偷摸着从几个村里掳来了十三个孩子,其中有一个就是大宝,不知道我们大当家的用了什么法子,不到一年时间,就把他养的又高又壮,力大无穷,不过缺点是一直呆呆傻傻的,而且只有他一个人活了。” “后来他越长越大,更是邪乎,饭量大的很,而且……而且……” “而且什么?” 周斌咽了咽口水,指着大堂七零八落的尸体:“而且吃……” 言语不言而喻。 入寨以来,很长一段时间,大宝都是他的噩梦。 现在噩梦死了,又来了一个新的更恐怖的噩梦。 凌玉沉吟:“做了梦?” 吃人不稀奇,凌玉反倒是对于做梦很稀奇。 很明显,这姓王的大当家该是得了什么际遇,晓得如何训练巨象卫。 但似乎出了些岔子,也兴许是得了残篇。 而且这传道的方式,多少有点邪乎了。 一边的明辰挑挑拣拣,拿了几个值钱的财物,说道:“啧啧啧,好嘛,咱们大乾也有属于自己的汉尼拔了啊~” “啊?汉尼拔?” 有的时候明辰总能说出一些奇奇怪怪的话,凌玉也不知道什么意思。 “周斌,那傻大个平时在哪儿开饭呐?带我们去看看呗。” 洁白的小鸟飞进了屋子,落到了明辰的肩膀上。 明辰饶有兴致地朝着窗外看了眼,旋即朝着周斌问道。“啊……额,这……” 明辰说的开饭倒是轻巧,但是若知晓了大宝吃什么,那这话听来多少就有点惊悚了。 周斌闻言猛地打了个哆嗦,面露难色。 “恩?” “好,好,我带您去,只是……” “只是什么?” “那地方有些骇人,还邪门儿的紧,小人每次去完回来都会感染风寒,夜里也总害噩梦,二位大人若是想去,可要三思啊。” 明辰随意的摆了摆手:“没事儿,咱们都是纯正的唯物主义战士,我们不怕。” 大人我怕啊! “好……好吧……” …… 正午, “咔咔~” 枯叶被踩碎,传出咔咔的响声。 分明是艳阳正午的天儿,但是踏进林地的一瞬间。 突然阴风袭来,寒凉刺骨,风儿似乎捎来阵阵诡异的哭嚎之声。 空气粘稠沉闷,弥漫白雾,隐隐掺着些许血腥的味道。 山林之中一片狼藉,到处都是被摧毁的树木,树皮如同死人溃烂肌肤的颜色,还挂着几粒残存的血肉。 地面上隐约可以看见几个巨大的脚印。 凌玉手握着利剑,眉头紧锁:“贤弟,小心些,这里确实有点诡异。” 她是练武之人,身强体健,五感通灵。 在她踏入这里的一瞬间,只觉寒气入体,毛骨悚然,不祥的感觉一直在心头盘桓。 周斌说得对,这里好像确实不同寻常。 她有些后悔了。 来到这里只是一个念头罢了,有些好奇而已。 没有巨象卫,她自信同样可以尽展所学,纵横疆场。 她自己倒是无所谓,但带着明辰来犯险,实属不该。 明辰勾了勾怀里小鸟的下巴,倒像是个来这旅游的,与之如临大敌的凌玉截然不同:“无妨。” 走在最前面瑟瑟发抖的周斌:那个,没人关心一下我吗? …… 阴风阵阵,遍地枯骨, 阴暗小路的尽头,似乎隐约可以看到一道娇小的人影。 “小鬼,你看得见老夫?” 有些年头的木杆插在地上,破碎的黑色布料随着风儿轻轻摇曳,发出几声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 无人可以窥探到,寒凉阴风之中。 若有若无的老者静静的坐在这破碎的旗帜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跟前的小孩子。 孤魂野鬼百载,这还是头一次被人看到。 小孩衣着破落,面庞脏兮兮的,还长了不少痘痘,皮肤溃烂,瘦的皮包骨,双眼暗淡无神。 不能说好看,只能说丑的很别致。 该是哪家平民的孩子。 “……” 小孩木木的站在这里,双眼无神,不发一语。 (本章完) 第34章 军魂遗愿 第34章 军魂遗愿 “你叫什么名字?” “……” “你几岁了?” “……” 老头儿似乎是寂寞久了,围着这看得见他的小孩来回转圈圈,有些话唠。 然而任他说什么,对方都一言不发。 “你这小鬼!不说是吧,老夫宰了你!” 阴风呼啸,杀机弥漫,恶鬼之气涌流。 一张狰狞的面容瞬间出现在了小孩的眼前,脸贴脸,和蔼的老者眨眼间变得青面獠牙,凶神恶煞,面目可憎。 “……” 不过,回应他的,却依旧是沉默。 老头:…… “无趣。” “小鬼,既然能见到我,总归是缘分一场,愿不愿意学本事,拜老夫为师?” “老夫可是当年战无不胜的将军!” “若不是那姓萧的耍阴招,折了我的巨象卫,这土地还不一定归谁呢!” “你只要唤我一声老师,老夫保你纵横天下,功成名就,如何?” 小孩闻言顿了顿,无神的双眼似乎眨了眨,不过依旧是没有说话。 “你这倒霉孩子……” 老头儿何时受过这种委屈啊! 吹胡子瞪眼,絮絮叨叨的骂着这木讷孩子。 然而话没说完,却似乎若有所察,朝着阳光照来的方向看去。 …… “恩?” “还有个活人?” 明辰两个怪物虽然是周斌的噩梦,但来到这恐怖的地方,却是诡异的能给他带来几分安全感。 似乎连空气都通畅了些。 即便是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这俩怪物应该也能解决吧。 他谄媚的引着两人。 但当拨开重重迷雾,来到道路的尽头。 却是不住愣了一下。 这里枯骨皑皑,弥漫着血腥气,骷髅残肢遍地都是。 这很正常。 毕竟是大宝开饭的地方。 他们是山匪,总会掳来一些人,劳力,小孩,女人…… 折磨死了,半死不活了,就丢在这里,交给大宝消化。 不过还有个活人倒是稀罕了。 想来,是才丢进来的,大宝跟他们出门了,所以侥幸活下来了。 …… “杀!!!” “杀!!!” “杀!!!” 乌云压城,硝烟弥漫。 在明辰一行踏进这幽暗之地的那一刻。 突然之间,只觉精神一颤,脑子仿佛被什么东西撞击了一下。 眼前光影变幻,如梦似幻,再不是那枯骨遍地的阴森之地。 耳边传来阵阵铮铮铁马,战争之响。 战场之中,双方战士们披甲执锐,嘶吼着,冲锋着,千军万马撞击在了一起。 身形庞大的战士在战场中冲锋,横冲直撞,力破千百敌。 旌旗飘扬,战马嘶鸣。 两军相交,尸横遍野。 战争是台疯狂的绞肉机器,每分每秒都在吞噬战士们的性命,每分每秒都有人死亡。 空气中弥漫着铁锈一般的气息,血腥之风弥漫,恢弘的战争之势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而明辰和凌玉,都是旁观者。 虽然学了许多武略雄韬,刻苦习武,立志从军,立志破敌百万,立不世之功。 但总归,璞玉也需要雕琢,凌玉才二十一岁。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这般恢弘的战场,千军万马,浴血搏杀。 太过于震撼,以至于她瞳孔放大,呆愣在原地,怔怔地看着。 精神遁去,陷入一种玄之又玄的状态 很奇怪,她不是恐惧,不是害怕。 是一种很奇怪的情绪,她无法形容。 只是为之震撼,还有……为之兴奋,她这十五载所学尽是为此。 空气之中弥漫的血腥气息令人沉醉。 这一场梦,对她意义非凡。 一支不起眼的破落军旗下,须发斑白的老将身上透着一股子与这血腥战场格格不入的气质。 他打量着两人,尤其看着明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探究,又一次出言问道:“你也能看见老夫?” 百年的孤单寂寞足以让一个叱咤风云的严肃将军,变成一个话痨的老头儿。 今天是什么日子,又来了俩有趣的人。 刚刚掠过的那神奇的白鸟果真是不凡。 这俩年轻人,也不是凡人呢! 好在,坏小子不是呆小孩。 明辰看着战争大电影,也看着这位充满压迫感的死将,轻轻点了点头:“看得见。” 这老鬼可比那小姑娘强多了。 我不但能看到你,我还知道你所求为何。 【军魂遗愿】 【抹除巨象余晖,传承技战兵法。再入军阵,折旗沙场】 “你不怕我?” “小子为何要怕你呢?” 生为纵横疆场的百战之将,死亦为鬼雄。 面对着这老头儿,明辰却是面色如常,甚至连一声面对长者的敬称‘您’都没有。 老头儿也不在意,反而是爽朗地笑着:“哈哈哈哈~” “好!” “小子,老夫名叫郭冲云,你叫什名字?” 若是明辰怕他,反倒是无趣了。 他倒是没像刚刚在呆小孩面前那般,炫耀自己的传奇,只是简单说了名字。 “小子名叫明辰,青州人士。” “乾元人呐~” 老头儿叹了一声。 也是,这里要是能碰上个别国的人才怪了事儿了。 虽说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情了,但毕竟灭国仇敌,总归是有点气儿顺不过来。 他打量着明辰,问道:“你们怎得,来了这里?” 一边的凌玉还在发呆,明辰回道:“我们遇上了一伙匪徒,其中有一人特别,我们对此好奇,就寻到了这里。” “特别?” 老头儿可不是蠢货,明辰一说,他立马就知道对方说的是谁,不住急声问道:“你们遇上大宝了?你们没死?大宝呢?” 明辰也是饶有兴致地观察着着这老鬼,说道:“如果你说的大宝是那个脑子不太好的巨人的话,他已经被我们斩杀了。” 老头儿闻言一颤:“杀了啊……” 他最后的一个巨象卫兵,就这么……杀了? 他晃了晃神。 杀了,那也就杀了吧。 虽说是巨象卫的余晖,但总归是个悲剧产出的失败品,造了太多孽,也合该有此结局。 明辰嬉笑着说道:“你不用谢我,我是红领巾,这是我应该做的。” 惆怅的老头儿朝他翻了个白眼,倒也没纠结这怪小子说的红领巾是什么:“我谢你做什么?” 孤寂百载,怎么说,大宝都是这些年来他为数不多聊以慰藉的调味品了。 “为民除害啊。” “除什么害?反正大宝杀的都是你们乾元人,与我无关。” 老头儿,傲娇已经退环境了。 你的愿望都是把那个傻大个杀了,还跟我来这么一手口是心非。 明辰耸了耸肩:“啊对对对~你开心就好。” 遇到这种情况,就顺从对方好了。 郭冲云:…… 这臭小子长得倒是不错,怎得生了这张嘴呢? 怎得,这么欠打呢?! (本章完) 第35章 现在给你个机会,拜我为师 第35章 现在给你个机会,拜我为师 郭冲云不想在跟明辰掰扯这些没意思的话题了,他打量着明辰,又问道:“你可有师承?是不是跟着那些神神叨叨的修者修行啊?” 活着的时候,他并不是没见过那些乱七八糟坑蒙拐骗的修行之人。 只是对此嗤之以鼻罢了。 真有仙神,真有伟力通天者,为何不救救这苦难的人间呢? 却是不想,死后自己还真成孤魂野鬼了,有些话不信也得信了。 这年轻人看得到自己,有能力处理大宝,还有那神奇的小鸟,他料想来对方该有些际遇。 然而明辰摇了摇头,颇为坦诚:“小子并无师承,不过家里有个长者。” “欧?无师承?” 郭冲云眼睛一亮:“你可愿从军啊?我跟你讲……” 这小子,可比那呆小孩好多了。 长得顺眼,性子也大气聪灵,还能把大宝处理掉。 定是不凡,是个做大事儿的人,若是能从军…… 在这阴暗之地孤魂野鬼这么久了,他生死的概念都模糊了。 存活于世也没什么理由,只是在后悔,他这一生纵横疆场,意气风发,闯出偌大的声名,立下赫赫之功,也算是兵道大家了。然而国破家亡,死的干脆,没人将他这一生所学所悟传承下来,当真窝囊至极。 好不容易碰上个捡了他旗子的农夫,却是不想,对方胸无大志,得了际遇不想着一飞冲天,纵横天下。反而在这里欺男霸女,横行为祸。 而且对方蠢笨至极,即便是传他技法也领悟不得要义,兵法阵法不懂,练兵之法瞎搞,把他的巨象卫糟蹋成这般蠢样。 莫说是传承了,简直是辱他威名,让人笑掉大牙。 他都想自己动手清理门户了。 明辰这俩人来了也算是帮他解决了一桩麻烦。 然而,他的话还没说完。 却是被明辰摇头打断了:“小子不想从军。或者说,不想以正规的方式入军。” 他一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进了战场绞肉机,那不给自己找不自在吗? 他是去京都谋个官做做的,能小贪他一手就最好不过了。 “嘿~你这小子!” 老头儿刚刚还有些兴奋的小火苗,眨眼间就被明辰一泡尿泚灭了。 他急了。 自动忽略了明辰后半句话,不住凑上前来急声道:“你知道我是谁吗?” 他可是三百年前名震天下的军神呐! 南梁想跟他学习兵道的人都踏破了门楣了! 这倒霉孩子,懂不懂“郭冲云”这三个字的含金量啊! 这么好的条件。 怎么就不想从军呢? 男儿满腔热血,不从军保家卫国上马杀敌,那做什么? “你说了啊,郭冲云啊~” 郭冲云:…… 看出来了,这小子挺能气人的,不像是个好鸟。 “老夫生前乃是南梁护国大将军郭冲云。” 看得出来,老郭对于自己生前的事迹还是挺满意的。 他回忆起往昔来,不自觉挺起了胸膛,眼眸透亮,语声朗朗:“老夫戎马一生,曾大大小小经历了81战,其中胜出67场,有过小失误,但从未有大败。破敌百万,无人能敌,敌军闻我名无不丧胆。” 即便是最后一战,他也是站着死的。 若非后背出了问题,猪队友背刺,他绝对输不了。 南梁输了,他郭冲云没输。一件件,一桩桩。 死后总在脑海中回旋,记忆犹新,虽然被世界遗忘,但他自己依旧为自己骄傲。 “好男儿生当顶天立地,抛洒热血,拥兵百万,纵横疆场,立不世之功,传万载之名。” 老将军一副你赚大了,赶紧抓住机会的嘴脸:“现在给你个机会,拜我为师,老夫这一身所学所悟,尽数传授于你,如何?” 明辰看着这得意洋洋意气风发的老将,只是问了一句:“所以呢,将军自己得到这些东西了么?不世之功?还是万载之名?” 郭冲云:……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 老将军沉默了,emo了。 明辰总能打出真实伤害,一句话直接给老将军干破防了。 国都没了,哪来的不世之功,哪来的万载之名。 破碎的旗子在这山野里飘摇,衣冠冢也没有,孤魂野鬼与山贼为伍,行些腌臜苟且之事。 想他一世英雄,到如今却沦落这般境地。 顾影自怜,悲哉悲哉。 奥……他还没影子。 郭冲云发誓他真的很想撕烂这个臭小鬼这张讨厌的嘴。 差不多点到即止,眼瞅着郭冲云快红温了。 控温大师明辰笑呵呵的点了点头:“好啊好啊,老先生你要是白教我的话,我当然要了。谢谢您,您可真是个大好人。” 人家上赶着上来给他送好处,为什么不要呢? 装模做样干什么? 他暂时不想从军,并不代表他不需要军阵兵道的知识。 领导者知道的越多,便越不容易被下属糊弄, 明辰前世研究过历史,也研究过古代战争。 但是,理论学习的再多,也终归赶不上经验丰富的老师傅手把手教学。 “不过教归教,人生的道理和价值,你就不要给我灌输了。我要做什么,你可管不着奥~” “我听你的,就只会成为你。” 郭冲云:…… 又给老夫捅一刀。 奶奶滴,你好歹给我尊敬一点啊! 成为我是什么丢脸的事情吗? 臭小子这话说是一点不客气,哪有半点尊师重道的样子? 搞得他这个传奇大将军像是路边大白菜一样。 好气好气好气!!! 这臭小子气的他七窍冒烟,但偏生的,他还是想要应下来。 孤魂野鬼寂寞百年实在是太无趣,太无趣,太无趣了! 匆匆百年,他也就碰上了这么一个可以跟他说话的人。 “哼!” “臭小子,我倒要看看,你能做成什么样?!” 黄口小儿,你才见过多少世面? 有你求着老夫的时候! 明辰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了。 他穿过肃穆峥嵘的军阵,走过惨烈血腥的战场,来到了破碎腐朽的军旗下面,抓着旗杆,轻轻一拔。 瞬时间,破碎的阳光照进了沉重的幻境之中,光影流转,改天换地。 那有着千钧巨力的傻大个都不曾拔起来的军旗,就这般轻飘飘的被他拔了出来。 (本章完) 第36章 羞蝶 第36章 羞蝶 “小朋友,哥哥现在给你个机会,拿着这个,杀了他!” “你们两个人里,可以活一个!” …… “嗯?” 战场上令人迷醉的血腥味顷刻间消散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不知是真是假的两军对垒战争之地消失了。 刺骨的阴风吹来,破碎的阳光打在了脸上。 凌玉晃了晃身子,回过神来。 怔怔地看着前方, 俊逸的青年笑眯眯地将那破破烂烂的军旗,交到了那个奇怪的沉默小孩手中。 刚刚及腰的小孩,单手拿着那比成人都要高半个身子的军旗,看上去倒是有种诡异的反差。 在她愣神的时候,明辰做了什么?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明辰有很多秘密。 凌玉是知道的。 明辰很神秘,从遇到对方开始,时常会发生些奇怪的事情,明辰会说些奇怪的话,也有一些奇怪的东西。 比如说,杨家门前,明辰说的那些不明所以的话,那突然吹起的诡异阴风。 比如说,明辰那个喝了那么久都没有空的小酒葫芦,通灵的鸟儿,可以任意伸长缩短的玉棒。 比如说,刚刚,那真实的要命的幻觉。 不过,明辰不跟凌玉说,凌玉也不会多问。 她知晓对方并无恶意便够了,谁都有秘密,就像她还不曾说自己是女儿身一样。 她知晓总会有一天,他们的秘密不再是秘密。 …… 明辰将军旗交到了这个小朋友的手上,指了指一边一脸惊恐的周斌。 周斌同样也被拉进了郭冲云的战争幻境之中,不过他不是明辰,也不是凌玉,完全被那肃杀的军势吓得破了胆,只觉自己被战争碾碎了。 直到幻境消失,也依旧站在原地木木发抖。 “什……什么?我?我啊?” 他听得明辰的话,瞪大了眼,木木地指了指自己,只希望自己是听错了。 那个痴呆的丑小鬼,是谁来着……他好像有点印象。 大概是他带兄弟在附近村落里掳来的吧。 那个小鬼拿着个破旗子,能杀他? 不…… 重要的不是那个小鬼能不能杀他,而是明辰的态度。 “没错,就是你!这里还有别人吗?” 周斌干笑着,提醒似的朝着明辰问道:“大人,您……您不是说不杀我吗?” 明辰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他:“我说了吗?” “你先前说了,不杀我的!” “对啊,没错啊!我说了昨天不杀你,没说今天不杀你。” “我说了我不杀你,没说别人不杀你啊?” “有什么问题吗?” 周斌:“你!” 他算是看出来了,这个喜怒无常的人,从一开始就没想留他活路。 无论如何谄媚他,如何捧着他,他都没想让自己活。 既然这样,那不如拼一把! 他面色一狠,握紧了拳头朝着那痴呆的小鬼冲过去。 那个杀星他无论如何打不过,但这痴呆的小鬼,他还收拾不了么? 然而下一瞬, 他却是浑身猛地一颤,眼眶瞪得老大,难以置信的低下头去。 不知何时,破烂的旗杆穿透了肉体,内脏破碎,鲜血顺着沿着旗杆,流到了另外的一边,落到了痴呆小朋友的手掌心。 太快了。 太快了。 他都没看见,他都没感觉。 跟前是一张面无表情的丑丑小脸,眼睛黯淡无光。 这个小鬼,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并不锐利的破烂军旗,就直接穿透了他的身体。 这……这怎么可能? 这两个人是怪物,这个小鬼也是怪物。 为什么,他遇到的人都是怪物。“自己成了魔鬼,那就怨不得所见皆魔鬼了。” 明辰也不嫌小孩丑,不嫌小孩脏,摸着她枯败的头发,笑眯眯地看着这倒霉蛋儿一点点失去生命。 小朋友木木的仰起头来,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个坏笑的人。 他不是个好人,他教唆小孩杀人,他与恶鬼为伍。 但是,他比她遇到的大多数人,都鲜活透亮的多。 刚刚她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杆破旗里藏着一个絮叨的老爷爷,看上去很沉,但是拿到了手里却很轻,她也似乎获得了力量,积蓄起了所有的愤怒,击杀了那个破坏了她的生活的仇敌。 “你叫什么名字啊?” 明辰看着这小朋友,笑眯眯地问道。 像极了幼儿园门口,勾搭小朋友的怪蜀黍。 不过,倒是比怪蜀黍年轻帅气许多就是了。 “……”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 “接下来想去哪?” “……” 明辰接连问了小朋友好几个问题,但是对方却只是看着他,一句话都没说。 这次对方身上并没有出现只有他可以看到的还愿提示,但是既然可以看到老鬼郭冲云,那该是也有些特别之处的。 明辰觉得这小朋友有些价值,最起码比先前那个不可控的熊孩子强多了。 “行了乖徒儿,你不用问了,这孩子是个哑巴。” 老将军看来是一点儿当年的骄傲自负也不想要了,屁颠屁颠的就凑上来叫起自己的乖徒儿了。 这小孩儿本来是他的第一人选的,但可惜太呆了。 “这样啊?” 明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又等了她一会儿。 可小孩儿还是不说话,明辰摇了摇头:“那我可要走咯~” 话音落下,便扭头欲走。 当然,他似乎忘记去要小朋友手中那柄寄宿着便宜老师灵魂的破烂军旗了。 接着,还没等明辰迈出步子,却是被人轻轻抓住了衣摆。 力量很小,只要明辰稍稍使劲,他就可以扯开。 “丑虫。” 讷讷的声音传来。 明辰回过头来,看着小孩。 小朋友脸蛋溃烂枯黄,满是痘痘,丑兮兮的。 兴许也就是因为这张脸,山匪们连多看她一眼都觉得恶心,丢到了这林子里,留她自生自灭。 灰蒙蒙的眼睛看着明辰,说道:“他们叫我丑虫。” 郭冲云:…… 感觉被这小鬼凌辱了。 明辰看着开口说话的小孩,问道:“他们叫你的那算什么?你自己的名字呢?你爸爸妈妈给你取的名字呢?” 小孩沉默:“……” 明辰顿了顿,问道:“要不要我给你取一个?” 小孩轻轻点头。 “丑虫,丑藏于羞,虫化成蝶,你叫羞蝶,如何?” “羞……爹?” 明辰:…… 失策了,想卖弄一下文学,结果喜当爹了。 “不是爹,是蝶,蝴蝶,你叫羞蝶。丑虫儿总会破茧成蝶的~” 小朋友怔怔地看着明辰,似乎是要把他的样貌刻印进脑海中,轻轻点头:“恩。” 今天起,她的人生重新开始。 (本章完) 第37章 怎么就不点点武学内功这方面的科技树呢 第37章 怎么就不点点武学内功这方面的科技树呢 “过去不重要,未来或许会重要一些,要跟我走吗?” 明辰似乎对于丑小孩的过去不感兴趣,也没有再多问一嘴。 其实许多事情不需要多问,看看周围的环境,便已经心知肚明。 刚刚得到了名字的小孩没有说话,只是抓着明辰的衣摆不撒手。 明辰摇了摇头,朝着一直当木头人的凌玉说道:“兄长,走了。” 今天收获颇丰,一个老鬼,一个小孩。 这一趟土匪寨子没白闯。 “奥……好!” 虽然还是没有找到巨象卫的线索。 但今天也发生了些奇诡之事,见过了惨烈厚重的战场,凌玉需要消化消化所见所得所感。 两人很默契,都没有提起刚刚卷入的那战争幻境。 有些事情既然注定得不到答案,那就不要问。 凌玉看了眼丑小孩,朝着明辰问道:“贤弟,你要带着这孩子吗?” 那天生神力的巨象卫不要,反而要一个累赘一样的小孩。 在这个动乱的时代,常人或许无法理解,这是个多么愚蠢的选择。 不过,明辰虽不是个好人,但也不是个蠢货,明辰总有他的理由。 凌玉也看到了,那个小孩拿着一柄破旗子,就捅穿了一个凶悍山匪的胸膛。 兴许是人特殊,也兴许是那旗子特殊。 反正这两样,明辰都带着了。 丑小孩扛着比两个她都要高的旗子,亦步亦趋地跟着,看上去有些滑稽。 听得凌玉这般问,也不自觉的抬眼看向明辰,灰蒙蒙的眼睛没有半点神采。 明辰笑道:“羞蝶儿跟我有缘,我带着咯~” 缘法这种说辞,最是无赖了。 “兄长得到你想要的了?” 凌玉摇了摇头:“没有。” 不过,见识到了那奇幻的战场上的梦,也算不虚此行了。 “大……大人……” 周斌不想死,他想活。 手指紧紧的抓着松软的土地,生机迅速消散,他不自觉地哭了起来,祈求似的看着明辰一行。 来时是三个人,去时也是三个人,只不过把他落下了。 然而下一瞬,却见剑光一闪,身首已然分离。 悲哀恐惧的脑袋滚了两滚,终于是彻底生机断绝。 相处几日,凌玉也对明辰有了点了解,她知晓明辰不想留这看上去乖巧的土匪,迟早是要杀的。 不过倒是没想到,竟然会给他安排这样的结局。 “所以说,羞蝶儿要记着,斩草要除根~” “簌簌”风起,头顶葱郁的树枝似乎被吹开,阳光映照下来,阴森鬼气尽数消散。 明媚的光落到了俊逸青年的脸上。 公子生的俊俏,但是背后却是尸山骨林。 做的事儿,说的话,令人毛骨悚然。 而丑小孩只是怔怔地看着这张阳光照耀下的面容,将之深深的刻印在了脑海之中。 …… 一切尘埃落定,三人也踏上了旅途。 “兄长好俊的功夫啊,练了多少年了?” 身法轻灵,剑法飘逸,潇洒干脆,举手之间取人性命。 谁又没个纵马江湖,快意恩仇的武侠梦呢? 家里的老鬼就是棵树,一身树杈子,长得都跟人不一样,就别提教他刀光剑影的武学了,能教给他几个适用的旁门左道之术就已经谢天谢地了。而且那老鬼还说,这世上确实有些妖魔鬼怪修行之人,但是不多。有些天材地宝,可以大幅提高人的基础资质,但也不多。 没有明辰所说的那些什么内力内功,什么精妙绝伦的武侠功夫。 刻苦修武,性价比不高。 不过现在看看这呆姐姐,人家的功夫多俊呐~ 明辰觉得能修到这样也不错。 看得明辰艳羡的目光,凌玉扬了扬眉毛,谦道:“贤弟说笑了,愚兄资质愚钝,勤练了十五载,才堪堪有这毫末之功。” 听得明辰这般夸她,她是有些开心的。 若是有尾巴的话,她一边说着,背后的大尾巴便是随之摇摆着吧~ 实际上,单论武学而言,她已经登峰造极。 师父说她反应力超绝,五感敏锐,四肢灵活,是天生的奇才,到现在师父也已经打不过她了。 “谦虚了吧~兄长,你看看,我怎么样?我能学吗?” 凌玉这武力值,会法术都不一定能打过她。 行进之间,明辰饶有兴致地朝着凌玉问道:“你的老师让你把武学外传吗?” “贤弟要学?” “可以啊!自是可以的!” 凌玉闻言眼睛一亮,也说不出为何,只觉能教导明辰的话,该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外传? 师父好像确实也没这些规矩。 “不过,贤弟现在要学武,还是晚了些,需要更加勤奋的修行……” 说到了专业的知识,凌玉的表情也严肃了些。 “啊?额……需要多勤奋?” “每日需挥剑万下,勤练技击,对打……将所有动作了熟于心,融会贯通……” 明辰闻言扯了扯嘴角:“额,你看我的根骨怎么样?咱这根骨,还需要这般辛苦吗?” “有没有那种很厉害的功法武学,就是学了之后,一日千里,直接脱胎换骨。” “或者是可以自动运转,躺着就能增加力量。” “或者可以吸取别人的内力,转化为自己的……学成之后,一人可当千军万马。” 每天费这么长时间下苦功,性价比太低了。 明辰承认自己是个懒蛋。 如果可以走捷径,他还是想要走走捷径。 武侠小说不都是得了神功一飞冲天吗?也没说主角勤练十来年的啊。 奥,他看的爽文啊。 那没事了! 凌玉:? 内力?功法武学? 这弟弟,哪来的这些奇奇怪怪的想法? “贤弟,学武一份汗水一寸功,是没有捷径可走的。” “学武兴许可当百人,但个人之力总有穷尽,总归敌不了千军万马。” 她摇了摇头:“你若想学,我可以教你,但是你说的这些,我都不知道……” “这样啊……” 明辰泄了气:“好吧好吧。” 郭冲云给他的答案也差不多,巨象卫的锻炼方法极为残酷苛刻,而且还误打误撞借了些左道之术的法儿,伤身体,寿命极短。凌玉说的与之相比那都算是小清新了。 老鬼是对的。 这倒霉世界,妖魔鬼怪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都有,怎么就不点点武学内功这方面的科技树呢? 真烦。 “你还想学么?” “额……也行,不过兄长还是多教教羞蝶儿吧,我都老了,她还年轻呢~” (本章完) 第38章 到京城,分别 第38章 到京城,分别 歌舞升平,繁锦簇。 北境有惨烈的战争,南面有叛军吃人。 穷苦之地,山匪乱窜,民生凋敝。 但是这些跟繁华的京城有什么关系呢? 乾元京都,越阳。 这座全国的行政中心一如既往的运行,人声鼎沸,喧哗热闹。 而今天,似乎多了几个特别的客人。 “啧啧啧~这就是京城啊!” 俊逸的公子穿着锦衣,拿着玉棒,身边跟着小厮和侍卫,晃晃悠悠走着,四处张望,不住感慨着。 虽说是第一次来,但却完美融入了这座富贵尊崇的城市。 任谁也瞧不出,这尊贵公子是风尘仆仆的外地旅人。 正是明辰三人。 这个世界比明辰前世要大上许多,加上明辰也不着急,三人晃晃悠悠了十来天才来到京城。 这世上有妖魔鬼怪,但是不多。 一路上遇上过山匪劫道,不过再也没遇到什么奇诡之事。 京城,王朝争锋最大的舞台。 扶摇来了这里几趟,但是他自己可是一回没来呢。 听人说,书里看,总归是不及亲自来走这么一遭。 他要来看看,怎么个事儿? “京城……” 凌玉抬眼,怔怔地看着眼前这座繁华的城市。 相较于见多识广的明辰而言,她是真·土包子。 她已经想象过京城很繁华了,但是也没有想到,竟是这般繁华。 远方有皇宫傲立于城正中,巍峨气派,金碧辉煌。 层层往下,一座座尊贵人家的府邸、房屋排列齐整,恢宏大气。 落到近处,这些店铺、市集……都要比之寻常城市要精致热闹上几个档次。 来往之人衣着华美,行为举止端庄得体。 怕是就连乞丐在这里要饭,都得有个金碗。 凌玉一路走来,分明是见过了那穷苦之地的破落景象,食不果腹,土匪横行。 现在看到了这繁华的京城。 反差如此强烈,一时间竟有些不太真切之感。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而就在这时,戏谑之语入耳,却是令凌玉浑身猛地一震。 她猛地转首看向身边人:“贤弟,你……” 说的太对了! 她嘴笨。 有许多时候无法表达胸腔之中的感情。 而现在明辰的这句话,却是直直的说进了她的心里。 弟弟这般人,若是都考不上科举的话,这个国家或许真的就没救了。 “兄长,愚弟劝你,先别想太多。” “别埋怨这世道不公,别埋怨阶级的差距。” 明辰摸了摸身边小孩的脑袋,淡淡地说道:“抱怨环境没有任何意义。否则的话,你我与那望阳的知县之子有何分别?” 小孩很乖,任明辰摸脑袋,背着小包裹亦步亦趋地跟着,也不多说话。 凌玉觉得明辰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摇了摇头:“不是埋怨。” 只是为这个时代悲戚,为这个王朝的人们悲戚。 明辰打量着四周,说道:“等你有能力改变这王朝再说吧,兴许那个时候……” “你就不想改变了。” 凌玉看着明辰的眼睛:“不想改变?为何?” 这就是令人无奈的地方。这个弟弟很聪明,也很有才华,他的眼界很高,能看到许多人无法触及的真实。 但是,偏生的,他又很现实。 他不是好人,也没什么炽热的理想。 怕是坐上了官,也不会伸手去救这个国。 这在凌玉看来,有些浪费才能了。 当然,无奈归无奈,就像明辰最一开始跟她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处世理念。 这没有对错之分,她不会尝试去说服对方。 同一件事情,两人可能会做出截然不同的选择,凌玉也不会强迫对方。 他们是可以为之赴死的知己,但不会彼此捆绑灵魂。 “为何?这个世界没有人是一成不变的,保持初心是很难的。” 真到了那个位子,又有几人是想着那最底层的人呢? 泱泱大国,数千年文明,为官者如恒河之沙,而留下清廉忠义之名者却寥若晨星。 天天想着如何再往上走,如何阻止下面的人上来……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兄长,你我现在不过只是普通的举人罢了,能不能通过考试都两说,不如脚踏实地些。” 明辰摇了摇头,笑道:“真等到了那个位子,手里有了权力,再说吧。” 明辰是遵循现实主义的人,很多道理他懂,但他不喜欢跟凌玉说这些虚无缥缈的未行之事。 未来他变成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他转移话题道:“科举在即,兄长还要与我一起吗?” 约莫还有一个月就要开会试了。 尽管王朝临近崩溃边缘,但只要国家还没倒,这京城依旧平静繁华,该走的流程也依旧要走。 凌玉是武举,兴许还要更多的准备。 没准还想抱抱佛脚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没有谁是谁的附庸。杀星姐姐是要绽放色彩的人,不可能一直都跟在他的屁股后面。两人都有些事情要做,大概是不会继续在一起了。 “额……” 杀星姐姐一滞。 “第一个”这个词对于人的意义是很大的。 明辰占据了凌玉许多个第一。 第一个朋友,第一个一起旅行的人,第一个好奇的人,第一个改变她人生观念的人,第一个震撼她的世界的人,第一个交心的知己…… 尽管只相处了十来天,但是许许多多的言语,许许多多相处的碎片都刻印在脑海之中再难忘怀。 这个神秘的年轻弟弟在她的生命里留下了浓墨重彩的一笔。 不知不觉,她已经习惯了跟明辰同行,习惯了与他探讨人性道理,习惯了与他喝酒吃肉……她似乎都忘记了去想,他们是不同的个体,有不同的目标,也总会有分别的那天。 “嗯,我家师长命我来京后去寻一个人,愚兄就不与贤弟一起了。” 尽管和明辰一起很开心。 但是,她也有自己必须要做的事情。 “欧?” 明辰挑了挑眉,笑道:“看来先前愚弟为兄长求人情是多此一举了啊~” 呆姐姐还有点后台啊,倒是他多虑了。 “不不不……” 明辰是好意,所求的人情自然也不是白求,凌玉无论如何也不会忘了这番情谊的。 师长让她寻的人她见都没见过,能给她提供什么臂助她也不知道,后台更是无从说起。 她怕明辰误会她,赶忙摇头。 不过接着却是被明辰打断了:“兄长,莫要多说。” 潇洒俊逸的青年眉眼弯弯,笑着看她,晶亮的双眸之中俱是她的倒影:“愚弟只是想问你,何时与我结拜啊?” 话锋陡转,思维跳跃,让凌玉脑子都劈叉了,不知回应什么。 只是看得那笑脸刻进了心里,再难忘怀。 (本章完) 第39章 左道之术,改头换面 第39章 左道之术,改头换面 暂时的分别,又不是永远不见,也不是缘分到了尽头。 他们甚至还在这京城之中,想见面也可以随时再见。 离别的悲伤似乎也被冲散了些。 凌玉也不住眨了眨眼,露出一抹笑容来:“下次见面,你我便结拜,如何?” 冷脸示人的杀星不多见的笑,嘴角有浅浅的酒窝。 杀气散了些,有些可爱。 “好!” 下次见面,这位‘兄长’,大概就是真·杀星姐姐了吧。 “贤弟啊,你我都即将分别了,咱们不喝一回酒?” 别的不说,明辰这酒,凌玉也是真馋呐~ 她搓了搓手,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叼着餐盘乞食的狗狗,一脸期待的看着明辰。 暂时分别,喝一顿大酒,不过分吧? “喝酒?” 迎着杀星姐姐的期待,明辰却是摇了摇头:“不行~” “啊?” 这还是明辰头一次拒绝凌玉的喝酒请求。 “兄长,待九月金科放榜,全城皆颂你我姓名。” 少年人双眸透亮,随手指了指身侧的酒楼,眼里满是挥之不去的昂扬和自信:“我们重聚于此,一醉方休!如何?” 少年心有凌云志,自诩人间第一流。 凌玉晃了晃神,旋即回道:“好!” 似乎不够,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又说了两句:“好!好!” “走了!” “告辞!” 这人呐,像是天边的云,漫无边际,捉摸不透。 总觉得自己这一生都要被他牵着,随风荡漾,去跟上他的天马行空。 看着明辰远去的背影,凌玉垂了垂眸。 不过,并不坏。 …… “爹娘离婚了,孩子判给爹咯~” 客栈,明辰摸了摸小孩的脑袋,开玩笑似的说道。 小朋友自然是跟着他了。 让她跟着凌玉,她也是不去的。 “……” 羞蝶歪了歪脑袋,并没有说话,只是在努力理解明辰的言语。 “到这里了,就不要戴面具了,哥哥不嫌弃你。” 小朋友长了一脸痘,也没少挠,即便是有凌玉帮她调理,跟着明辰吃好喝好,小脸儿现在依旧是没法看。 她似乎有些自卑,不愿意旁人看她,不愿意吸引目光给明辰丢人。 自己做了个木头面具戴上了,一路上都以面具示人,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她有行走下去的勇气。 小朋友闻言晃了晃身子,手掌抓着面具的边缘,一点一点的,将它往下挪。 露出了坑坑洼洼的脑门,露出了灰蒙蒙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明辰:“哥哥当真不嫌弃我?” 凌玉不在,扶摇也不在,老将军更不在。 这个时候,只有明辰和羞蝶,她也不再那么沉默。 话少沉默的人,往往更能看见旁人的内心。 “对于陌生人而言,我最喜欢美人了。” 谁不喜欢美少女呢? 明辰看着她,理所应当地说道。 “但是,好看往往就是很多好看的人唯一的优点了。” 小朋友微微垂眸,捏紧了手中的面具。 骗人!哥哥分明就很好看。 “而且,羞蝶儿是陌生人吗?” 然而接着,明辰的一句话,却是令小朋友一震。 明辰一手拿下了她的面具,看着她的眼睛,温和地说道:“假如哥哥肥头大耳,满脸皱纹,裂唇马脸,皮肤黢黑,羞蝶会嫌弃我吗?” “不……” 还不待羞蝶回应,明辰另一只手却是放在了自己的脸上,轻轻揉搓着。 接着,令羞蝶震撼的事情发生了。 但见那张俊逸的面孔像是流水波纹一般泛起阵阵涟漪,肉和骨头随之荡漾。 刻印在脑海之中的面容,似乎一点一点的变幻了模样。 棱角分明的面庞像是发面一般胀大,飞扬的眉骨皱在一起,高挺的鼻梁塌陷,耳朵拉大下垂,一个个痘痘冒了出来,额头一点点干枯,皱纹深邃,皮肤暗淡。 “现在呢?羞蝶嫌弃我吗?” 眨眼之间,俊俏潇洒的玉面公子,变成了一个如他形容的那般丑陋不堪的模样。 只有那双眼睛,依旧深邃明亮。 羞蝶呆呆地看着,似乎被震住了。 过了半晌,她才回过神来,看着丑陋的明辰,她轻轻摇着头。 她不知道明辰用了什么法子,不知道刚刚那个英俊的哥哥是真的,还是眼前这个丑陋的哥哥是真的。 但是,这都不重要。 她凑上前来,轻轻在那张丑陋的脸上亲了一口。 灰蒙蒙的双眼直直的看着明辰:“我永远都不会嫌弃你。” 离开那个鬼气森森的丛林开始,明辰就是她活着的意义。 她不知道明辰嫌不嫌弃她,但她永远都不会嫌弃明辰。 她甚至觉得,这样的明辰更好,她还敢触摸他。 “那不就结了。” 明辰手掌在脸上一抹。 顷刻间,丑陋不堪的男人又再次变成了他原本的模样。 家里有个老妖怪,明辰当然不会无动于衷,抱着个宝库,那肯定得猛猛挖啊! 他也想学点超自然力量。 谁不想当个腾云驾雾,手捧惊雷,逍遥世间的仙人呢? 属于自己的特殊能力,那还愿太过于飘渺,不知道能遇上几个妖魔鬼怪,不知道能不能完成人家的愿望,不知道奖励是什么。 还不如脚踏实地,自己寻求来得实在。 不过那老鬼死活不同意,非说人不能修妖的法,无论如何也不教明辰。 明辰问他这几千年就没见过人类的修行者,这老东西也咬死了没见过。 磨了半天牙,这才挑挑拣拣,教了他这点左道之术。 改头换面之术,易筋缩骨之术。 老东西嘴比他的都毒。 说是他生了副好皮囊,命犯桃,怕他那天被人抓了当面首养着,所以教了他这术。 说这属于千奇百怪的左道中的一种,是特殊的法门,并非法力道行驱动的法术,门槛不算太高,只对悟性有些要求,消耗的是气血体力,属于人的术,明辰可以用。 这是个好东西,比武侠小说里那些抹药水、戴面具的易容之术方便多了。 不过也需要下些功夫,要不然的话,变幻的面容会很僵硬。 而且左道之术是在悬崖边上行走,往往有诸多禁忌。 比如不可以变幻成自己见过的人的模样,像也不行。 比如不可以换脸太久,不可以忘记自己原本的模样,否则就会失去自己的脸…… 老东西知道他不喜欢守规矩,还千叮咛万嘱咐,切记切记。 “哥哥,我想学这个!” 小孩儿终于是从震撼中走了出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一直以来都灰蒙蒙的无神双眼终于是透出了几分的祈求来。 这是她第一次请求明辰。 (本章完) 第40章 太子萧正阳 第40章 太子萧正阳 “想学嘛?” 家里的老鬼倒是没有叮嘱他术不能交给旁人。 当然,就算是叮嘱了,明辰估计也不听。 “恩。” 羞蝶直直的看着明辰的眼睛,不住点头。 小孩从来都不愿麻烦明辰。 这是头一次,她如此渴望。 “好啊~” 明辰其实一直都有些好奇,如果不遵守老鬼说的禁忌,会发生什么事呢? 但他总不能拿自己做实验吧。 他垂了垂眸,看着这小孩,眼光流转。 不过…… 他终是低下身子来,与之羞蝶平齐,收敛了平素惯用的笑容,双眸与小朋友对视,说道:“不过要学这个之前,你要答应哥哥的要求。” 小孩不知道明辰在想什么,却是毫不迟疑地点头。 就算是哥哥不教她,她也会遵从对方任何要求。 “学了这个术之后,要勤加练习。” “但是,不能变化成已经见过的人的样子,像也不行,只能靠自己的想象来改变自己的面容。” 他指了指自己脸,语声沉着。 “恩。” “改变容貌的时间不能太久,最久不可以超过一天,当你感觉不适的时候,就立刻换回来。” “恩。” 末了,明辰摸了摸小孩并不好看的脸,温和地说道:“不要嫌弃自己的脸,不要忘了自己的样子。” 明辰是个乐子人。 一路走来没个正形,言语轻漫戏谑,率性浪荡,游戏人间。 羞蝶鲜少有看见明辰现在这副模样。 她有些失神,旋即认真的点头:“好。” “好……那哥哥教你!” …… “羞蝶,慢些慢些,别急~” 明辰看着眼前的小孩,轻轻摇了摇头,笑着说道。 此时此刻,旁人若是闯进了这房子,该是当场骇得吓晕过去。 小别致长得真东西啊! 这里面有怪物! 小孩的脸简直匪夷所思,眼睛、鼻子、嘴、耳朵……五官都交换了位置。 眼睛长在了嘴巴上,脑侧耳朵的位置长着一张嘴唇,鼻子上的耳朵微微颤动,也就一只眼睛长对了地方,奥也不对,还是反过来了。 原本只是皮肤不好,脸没长开,有点丑陋。 现在看来,那就是惊悚。 不过,明辰却是笑盈盈地撸着自家小怪物的脑袋,丝毫不介意对方恐怖的模样。 怪不得能看到郭冲云呢, 除了小脸有点没法看,话少,呆愣……之外,小孩其他的属性都是顶级的。 路上凌玉教她东西,她一点就通,很快就能熟练。 现在,明辰教她这左道之术,她也学的飞快。 按照这进度,半个月她就能凑出一张不属于她的正常脸蛋来。 时间匆匆过去,夕日落下。 天已然是黑了,明辰到窗边看了眼。 旋即朝着捣鼓自己脸的小朋友说道:“羞蝶,哥哥现在要出去一趟。” “天晚了,早些休息吧,别琢磨这些东西了。” “扶摇一会儿会带着郭爷爷回来,不用紧张,有事跟他们说就行。” 白天扛着郭冲云那个破旗子进城太过于招摇了。 明辰不顾便宜老师的臭骂,把他丢在了城外,让扶摇晚上把他捡回来。 羞蝶一滞,长在嘴巴上位置上的眼睛认真的看着明辰,乖巧的点了点头。 什么也没有多问。 明辰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并没有多说,甚至连回来的时间都没有留下,就转身出了门。而小孩静静的看他离去,直到对方完全消失在视线之中。 房间安静而又孤寂,她的五官恢复原样,乖巧的上床,睡觉。 明辰让她早些休息,她现在就休息。 …… 太子府,王朝第二尊贵的人居住于此。 夜幕降临,圆月高挂,灯笼随着风儿摇曳。守卫值班,来往巡逻,守卫着这座重要府邸的安全。 忽而,凉风刺骨,阴冷之气吹过。 守卫摸了摸脖子,看了空无一人的小路一眼,不禁揉揉眼睛。 真是累了,莫名感觉刚刚好像有什么东西过去了。 “殿下……这么晚了……” “还请快些休息吧。” “这些事情,留着明天再处理吧!” 书房, 屋子里的灯火跳跃着,映照着一张有点苍白的面容。 在他的身侧,一清丽女子将薄毯披在了他的身上,看着她的男人眼下的青乌,好看的眉头轻轻皱了起来,双眸之中满是心疼。 他心里装的是这个王朝,而作为一个女子,她心里装的只是他而已。 他才三十多岁,鬓边就已经有了白发,如此瘦削,如此枯败,虚弱的仿佛一阵风来就能把他吹跑。 政权稳定成熟的标志,是有一个合格的继任者。 而乾元太子萧正阳便是现在乾元最合格最完美的继任者。 身份上看,嫡长子的身份无可争议。 能力上看,他勤勉,宽仁,聪慧,贤明……他身上有一切贤君该有的特质。 甚至在许多人看来,太子要比之当今圣上优秀得多。 圣上一门心思扎在求长生上,基本不怎么管朝政,下面权贵集团争权夺利,明争暗斗。太子如大海之中飘摇的小船,在其中勉力支持,维持着国家运转。 大臣们的奏折都准备了两份,一份去到皇宫,但基本得不到回应。 另一份则是送到太子府,由太子处理繁杂事务。 不如……圣上还是退位让贤算了。 只是,有些话不该说,不能说,也不敢说。 圣上赖着不死,太子总归只是太子而已。 而且圣上虽然不管事,但权力可是握的死死的。即便是太子,该有的报告也需要递交一份到他那里,没人知道他看不看,但也没人敢赌。谁触了他的霉头,第二天暗卫就会跑进家门口,掀起血雨腥风。 “无妨,双双先去歇息吧。” 萧正阳已经两宿没睡了,他当然想要休息。 但是,他不能! 作为掌控国家信息最多的人,萧正阳清楚的知道,乾元现在面临怎样的绝境。 在其位,谋其政。 他需要承担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聚拢起所有的信息,合理的调动一切可以调动的资源,找到办法,将局面扭转。 他转首看了眼太子妃,勉力笑了笑,并没有责备对方打扰了他的思绪,语声一如既往的温和:“过一会儿我就去歇息,你已经陪了我两宿了,莫管我了,先去歇息吧。” “……” 做夫妻也有十多年了,太子妃也知道夫君的脾性。 她一脸担忧的看着他,终是没有再说。 抿了抿唇,认真地抬眼看他:“说好了,一会儿休息,我就在这里陪你!” 萧正阳无奈的笑了笑,也点头应下。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 总归是太过疲倦,太过困顿了。 女子有些承受不住,窝在椅子上,不一会儿,传来了浅浅的呼吸声。 而萧正阳,依旧埋首伏案于眼前卷宗,大脑飞速运转着。 而就在这时, “呼呼~” 凭白的,房间起了阵阵奇异的风,吹灭了明亮的灯火。 恍惚之间,萧正阳似乎看到了一个若隐若现的人影。 “殿下,盲目熬夜复习可不是科学的学习方式。” (本章完) 第41章 殿下何解? 第41章 殿下何解? “谁?!” 瞬间, 因为过度劳累,脑子有些混沌的太子猛然间清醒过来。 尽管眼睛什么也看到不到,但他很确定,刚刚所听到的声音并非是幻听。 有人! “锃!” 宝剑出鞘,剑光一闪。 他目光凛冽,一把抽出了侧边的宝剑,直直的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刺去。 从察觉到有人,到果断拔剑出手,整个过程只是在一瞬间罢了。 行云流水,干脆利落。 生于帝王家,要学的东西很多,要是认为这文质彬彬的太子只是个文弱书生,那可大错特错了。 若非是五年前害了场大病,加上日夜劳累掏空了他的身体,他自信剑道武艺不弱于久经沙场的将军。 只是…… 剑鸣阵阵,却是刺了个空。 黑夜阴森诡谲,看不到半个人影。 “别急,殿下,在下并无恶意。” 好险好险。 明辰看着眼前微微颤动的宝剑,轻轻摇了摇头,朝着这位未曾谋面但却心交已久的太子说道。 “哼!装神弄鬼!” “你是何人?要与孤说什么?” “又是神神叨叨的长寿?长生?卜卦命格?” “你若真有本事,就到陛下跟前去显摆吧!” 萧正阳冷哼了一声,长剑归鞘,他知道自己大概伤害不了对方。 明辰再次说话,这昏暗的房间里却没有一个人影。 萧正阳便猜得了来人大概的身份。 定是那些神神叨叨的修行之人,坑蒙拐骗,卖弄戏法。 对方既然有能力绕过太子府的守卫来到这里,却没有动手,那大概对他并无恶意,兴许对他有所求。 最基本的安全大概是可以保障的。 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会给对方好脸色。 左道终归是左道,救不了国家! 若说当今圣上萧宇是对于修行,对于长寿,对于丹药,对于方士万分感兴趣的当权者。 那么太子萧正阳就是截然相反的一类人。 他最是厌恶这些神神叨叨,变着戏法,拿着不知道真假的丹药之方,飘渺的长生之法哄骗帝王的骗子了。 因为他便是深受其害之人。 若非萧宇沉迷于此,如何荒废了这偌大的王朝,如何令朝堂沦落至此,国家沦落至此。 “不不不~” 迎着萧正阳的冷脸,明辰却是丝毫也不介怀,只是说道:“在下不喜欢谈论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咱们不如聊点实在的吧~” “实在的?” “哼!” 萧正阳道:“你又懂什么实在的?” 房间昏暗,太子对着无人的空处冷脸自语。 也亏得一边的太子妃窝在椅子上沉沉睡去,要不然的话,该是心疼自己的殿下劳累过度,得了癔症了。 “实在的东西很多……” 明辰看了眼桌案上的卷宗,脚下移动着方位:“比如聊聊,殿下如今在忧心什么?”声音从四面八方传进萧正阳的耳边。 他握紧了拳头,不发一语,静静的等着明辰的后话。 “北方战况紧急,北烈军已经过了凛江,乾元军节节败退。敌国再闯过北崖三关,便是一路平原,乾元再无坚城可守,天下最猛烈的骑兵再无阻拦,便可长驱直入,势如破竹,直达京都。” “眨眼之间,我乾元热闹繁华的越阳京都,便会成为人间屠宰场的炼狱。” “殿下如何解?” 在明辰客观看来,除非乾元真的完全蠢到不可救药,天时地利也皆在北烈一方,才可能有这样惨烈的结局。 不然的话,明辰描绘的场景,其实是很难实现的。 受限于粮道,北烈根本没办法把战线拉这么长。 京都这几百年的古都,也不是纸,被人一捅就破。 当然,这是谈判,真假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压制对方,如何给对方压力,让对方顺着自己的节奏走。 这是萧正阳的死穴。 他当然也知道,战争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他这数百年泱泱大国,也不是那么容易被人摧毁的。 但是,万分之一的可能,那也是可能。 他不敢赌,也不能赌。 处在这个位置,他无法理智客观,他会恐惧,他会害怕最坏的结果出现。 他怕北烈铁骑踏破越阳,让乾元数百年基业断送于自己之手,死后无颜面对列祖列宗,不敢想象史笔如铁。 亡国之象如一座大山一般,积压在他心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心底最担忧之事被对方干脆利落的揭露。 他已然无暇去顾及明辰的身份,只是眉头紧锁,绷紧了嘴,并没有说话。 他会思考:这陌生人都看出来了,是不是代表着,他所担心之事发生的可能性,比他想象之中要大。 明辰看着沉默不语的太子,继续说道:“南方血衣军已然成势,雄踞三州,吸纳兵卒数十万,规模还在不断扩大。一往无前,锐不可当,气势汹汹奔王都而来。” “南方还有流雍,临光,季取三座重要的粮仓岌岌可危,一旦被夺……” “殿下何解?” 老头儿算一个兵,农夫算一个兵,小孩算一个兵,土匪算一个兵。 十万兵马,真正有用的,兴许连一万都不到。 精锐的部队,还需要再打个折扣。 鱼龙混杂,乌合之众,人心难测。 也就趁着乾元北方战争,愤而起事罢了。 当那些平凡普通的人得到了超出预计的力量和财富,他们会不会耽于享乐,忘记最一开始共同的目标呢? 就算是领导者有天纵之才,也需要时日和精力将这些乱七八糟的人整合。 对于底层起事的群众而言,最是难的兴许并不是打仗,而是如何在缺乏知识,缺乏眼界,缺乏背景,缺乏思想……这样的条件下,去建立一个政权。 真说这血衣军起事是灭国之灾?其实也不然,努努力还是有办法可解的。 但是现在事实就是血衣之乱已经超出了控制。 所有的事情连接在了一起,环环相扣,一片雪也可以引起雪崩。 朝廷分兵乏术,根本无法解决,一步一步,已经酿成大祸。 明辰这话说出来,便是一点一点地在朝着萧正阳的心头增加砝码。 何解? 何解? 萧正阳要是知道如何解,他就不会劳累两夜都没有合眼了。 明辰知道他的弱点在哪里,而现在,就是在一步一步地放大他的恐惧,放大他的焦虑。 (本章完) 第42章 太子有点令人失望啊 第42章 太子有点令人失望啊~ “最重要的一点,殿下,你手里有几张牌啊?” “朝堂分作几派,有几人是百分之百听命于你的?” “酒囊饭袋之徒、阿谀奉承之辈身居高位,蛀空国家资源,如何清扫?” “头顶着当今圣上,他若是不同意你的解法,你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 前面所说的只是面临的最大外患。 相较之而言,真正令人窒息的,其实是眼下乾元所处的内忧。 只不过是外患表现得太过于明显了,以至于大家都忽略了真正的问题根结出现在哪里。 五百多年过去了,乾元的气数差不多了。 王国朝代是个轮回,这些问题基本无法解决。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着眉头紧锁的太子,放上了最为沉重的一块砝码:“所以说,殿下还是洗洗睡吧,想那么多做什么?你还没即位呢!” “天下最憋屈的事情莫过于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辰的话多少有点不客气了。 但是令萧正阳无奈的是,他好像……还真的无力反驳。 有着另一个世界历史文明的积淀,明辰的眼光足够开阔,不像朝堂上那些鼠目寸光拘泥于权力斗争的大臣,没有立场,也不需要畏畏缩缩明哲保身。 他像是一面镜子,字字句句一针见血,把所有的问题,都揭露在了明面上,清晰明了,直指萧正阳内心。 这些问题,虽然模模糊糊,但萧正阳其实是知道的。 但是知道又如何? 深陷于局中的人,迷雾遮眼,牵绊掣肘,他是找不到难题的解法的,窒息而又绝望。 现在出现一个人如此清晰的给他揭开。 他晃了晃身子,赶忙扶住了桌角,一时间只觉天旋地转,头晕目眩,胸腔里的空气仿佛被抽干净了。 劳累,病痛,虚弱……一直以来积压的痛苦也在这一刻爆发。 “……” “额……” 他捂着胸口,心脏剧烈跳动,不住颤抖着无法控制。 忽然间一丝甜意突然上涌喉头。 “呜哇……” 竟是吐出了一口鲜血来。 明辰:…… 头一次把人说吐血了。 害怕.jpg “先生,你有办法?” 吐了口血,萧正阳好像还更轻松了一些。 尽管看不到半个人影,他却还是抬起头来,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的方向,不住问道。 初见时,他还是那般冷漠厌烦的模样,现在却是满眼热切,连称呼都变成了‘先生’。 他知晓,明辰既然来了,既然跟他絮絮叨叨说这些事情。 那么必定不是让他洗洗睡吧,而是想要与他继续沟通。 明辰静静的看着这殚精竭虑的太子,语声低沉问道:“问题的解法,殿下当真不知么?” 萧正阳一滞。 这个看不见的人,仿佛真的可以看到人心一般。 明辰见他不说话,又继续问道:“殿下,君主没有霸道和野心,那就是懦弱。你是太子,你真的做好了去领导这个国家的心理准备了么?” 现在,萧正阳不讨厌这个使用歪门邪术之人了。 相反,他觉得这个人是难得的可以把话说进他心里的人。 短短的几句话的时间里,明辰已经完成了印象的逆转。 他无奈地笑了笑:“呵呵……又怎是先生说的这般简单呢?” 堆积百年产生的腌臜,岂是那么容易清理干净的。 他的父皇也只是不理朝政,但是权力可一点没少。 朝堂上与人勾心斗角,如履薄冰。 他是太子,但也只是太子。 “是不简单?还是不敢?殿下?”“这么多年,你就一点机会都没有?宁愿吐血,也不愿去找更简单的途径么?” 萧正阳不够狠。 这太子跟凌玉应该挺有共同语言的。 萧正阳闻言愣站在原地,眼中思绪流转,有些沉默。 明辰耸了耸肩不愿多说。 你永远也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仁厚贤明有的时候并不全是优点,他会在意名声,也会在意史笔,恪守底线,不愿触碰规则。 换做明辰呆在萧正阳的这个位置,日月早已换新天。 萧正阳沉默了许久。 明辰也不说话了。 他在等这个太子请他。 珍珑棋局,是要自杀一子,之后就会发现局势豁然开朗。 之所以天下难解,是因为没人敢落下那‘自杀’的一子。 明辰今天来此,就是为了这一步而来,他可以来为萧正阳填上这一子。 而做出最重要一步的人,往往出力最少却可以得到最为丰厚的回报。 只是…… 过了一会儿,萧正阳似乎是怕明辰走了,不住又问道:“先生,还是说说如今北烈战乱,南有叛军吧,可解否?” “若先生可解乾元此难,孤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太子有点令人失望啊~ 说不说是一回事,想不想是另一回事。 明辰摇了摇头,说道:“若乾元可以坚持到冬季,就有一线胜机,殿下敢赌吗?” 萧正阳:…… 不敢。 再打上半年,还只是一线生机。 莫说北烈敌军,南方的叛军就已经无法收拾了。 明辰看着他的脸色,就知道了他的想法,继续道:“派人出使北烈,议和。挥师南下,抵抗叛军。” 萧正阳:…… 明辰所说的法子,他早就想到了。 打不下去了,当然要议和。 但问题是,说起来简单。 如何做呢? 最关键的节点,最难的就是第一步。 谁去出使?如何谈判? 两国为何咬着牙,现在还在死战,就是因为不想先一步议和。 作为主动议和的这一方,天生就丧失了很多主动权。 他们需要多少代价? 这场战争北烈都已经占据了一个州了,势必还会再狮子大开口,再要一州之地。 土地、粮食、金银……乾元已经千疮百孔了,再签下丧权辱国的条约,那他如何跟先祖交代?如何跟乾元万万军民交代? 如今乾元的朝堂,谁能受命于危难,出使北烈与敌国谈判,达成一个亏损不那么大却能让对方退兵的合约呢? 他找不到任何一个人有如此才能。 即便是他这个太子亲自去北烈冒险一趟,也不一定行。 而且这还是个苦差。 出使签订不平等的条约的人,注定被历史铭记,被国民不耻。 萧正阳摇了摇头,苦笑道:“先生说笑了,如何……” 话还没说完一半,突然想到了什么。 眼睛猛地一亮。 朝堂上的那些里酒囊饭袋不行,但是……眼前这人呢? 这人…… (本章完) 第43章 请先生助我 第43章 请先生助我 当思绪回旋,仔细地去回想咀嚼从明辰出现之后发生的一切,就会发现许多被他忽略的事情。 萧正阳的情绪一直在被明辰带着走。 从明辰开口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完美左右了自己的情绪,步步紧逼,施加压力,对于人心把控极强。 虽然称呼自己为‘殿下’,但却始终把持着言语的主动权,操控着话题的走向。 还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完全扭转了他在自己心中的印象。 这人极为擅长谈判! 与此同时,他也有极高的眼界和智慧。 简简单单,寥寥几句话,便是勾勒出了当下王朝内外交困的局面,一语就能堪破问题最主要的症结。 指点江山,胸怀天下。 孤身闯太子府,胆识也足够。 而且还会异术,看不到他的样子。 萧正阳从来都不曾见过这般人。 一时间,他猛地一震,这才反应过来。 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意味着什么。 “还请先生助我!” 尽管连对方的面容都不知道,但是萧正阳知道,这人是大才,是鬼才,是千百年不出的妖才! 他意识到这是一次机会! 一次他的机会,一次乾元的机会。 萧正阳这辈子也没吃点好的,朝堂上根本就找不出几个能用之人。 居高位的不一定有才能,有才能的不一定心术正。 如果现在让他找到一个人能解决当下乾元的困境,挽狂澜于既倒。 也就只有这个人了! 念及至此,萧正阳面色虔诚,双手作揖朝着明辰行礼一拜。 明辰不应他,他便不起身。 他是王朝地位尊崇的太子,然而此刻却是丝毫不顾及自己的面子,毫不犹豫地礼贤下士。 这人呐……可惜生错了时代。 看着这太子,明辰轻轻摇了摇头。 他不是萧正阳这样的人,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这般人的存在对于一个王朝,对于历史……都有着极为重要的意义。 天下总需要有些人去支撑。 人可以没有理想和信念,但不可以嘲笑别人的理想和信念。 他想了想,朝着萧正阳问道:“殿下能付出怎样的筹码?” “先生愿意帮我?” 这人……这是答应了? 照常来说,萧正阳是不会这么啰嗦的。 但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玄奇了。 他甚至连眼前这人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稀里糊涂的,就要解决他最大的麻烦了? 他都有种做梦的感觉。 洁白的小鸟忽闪着翅膀,落到了窗边,歪了歪脑袋,看着癔症的太子。 明辰并没有回答他重复的问题,只是说道:“细枝末节的那些贡赋就不用说了,殿下就说说,能让出多少土地。” 外交是要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的,弱国没有外交,巧妇也难为无米之炊。 明辰又不是仙。 如今乾元这烂摊子,既然要议和,肯定是要出出血的,换谁来都一样。 萧正阳闻言一滞。 金银钱财、布匹、粮食、茶叶……这些都是可以再造的资源。 但是土地不一样,土地是一个国家的主权。 一毫一寸都是先祖留下的基业,给出去一点,都是给出去了。 给出去多少,都是要在历史上被记下的,被刻在耻辱柱上,被后世亿万子孙拿来唾骂的。 他苦笑道:“唳州已经被攻占,可给。喜州富庶,可给一半;冶州可给三灵关外三城,关内寸土不放;埼州……可给。” “除唳州外,这三州方案只可选一。”说到了最后,萧正阳几乎是咬着牙,一字一句说出口的。 这是他跟几个属官商议之后,得出来的底线。 这些话说着简单。 但每说出一个字,无异于在他心口吮血挖肉。 “嘿~” 看得萧正阳如此沉重,却是不禁笑了一声:“殿下倒是大方。” “宽心,不需要这么多。” 明辰这飘然的几句话,在萧正阳听来那可是惊雷一般。 他猛地抬起头来,双眼热切,急道:“当真?” “依先生所见,我们该付出多少?” 那是最低的底线,若是能少付出一些,自是要少付出一些的。 明辰颇为自信道:“最多一个唳州。至于还能缩减多少,在下也不能保证。” “当真?” “先生当真?” 唳州都已经被攻下了。 基本上他都已经默认送出去了。 老虎咬到嘴里的肉,他还能伸出手来将之抢回来吗? 眼前这人……当真可以? 明辰所能做到的事情,已经大大超出了他的预想。 他上前几步,想要摸索明辰的身影,想要握住他的手,但是却什么也触碰不到。 看上去有些滑稽狼狈,但他却是什么也不顾,只是说道:“先生若能助我完成此事,我……我什么都可以答应你。” 激动之下,甚至都没给自己留余地。 明辰笑了笑,饶有兴致地看他:“殿下能给我什么?” “额……” 萧正阳闻言猛地一滞。 听得明辰反问,又有些语噎。 他是一朝太子,身份尊崇,能给的东西太多太多。 但是,他自己知道,他不能给的东西也很多。 甚至给这位妖才一个高位尽展拳脚,都做不到。 冷静下来乍然发现,就算是找到了合适的人,解决了最难的一步。 他想要将这个计划推进下去,也面临着层层的阻碍。 明辰倒是也不介意这太子卡顿,继续道:“朝堂和圣上能否同意与北烈求和?” “在下以什么身份出使?” “朝堂和圣上如何信任在下?” 他以询问的方式,将太子需要做的准备都告诉了他。 萧正阳沉默了片刻,轻轻点头:“我知晓。” 明辰顿了顿,说道:“还有,在下需要两个人同行。” “其一,在下不过无名之人,身微言轻,需要一个够得上身份的官员一同前往,以示我朝对此事的尊重。” 他顿了一下,补充道:“殿下最好能派一个你不喜欢的人。” “第二,事有因果,在下需要二皇女同行。” 不管战争的目的是什么,事情有因果。 名义上,这场战争是因为皇女杀了使臣开启,那么求和收尾,也必定有始有终。 既然是乾元请和,这位明辰未曾谋面的皇女必定要走这么一遭。 “虽然大概率没事,但是在下不保证他们的生死和自由。” 何等耻辱。 萧正阳握紧了拳头。 (本章完) 第44章 盖住的牌 第44章 盖住的牌 “先生,北烈使臣并非歆玥所杀。可否……” 皇室无亲情。 但真说没有吗? 其实也不一定。 萧宇早年身体不太好,生了萧正阳一个嫡子之后再无所出。 后来登基之后才好了些,开始频繁下崽。 萧正阳的岁数比后面的几个的弟弟妹妹都要年长许多。 最大的二皇女萧歆玥比他也要差九岁。 萧正阳的太子身份无可撼动,就少了很多争斗,几个弟弟妹妹由他带大。 真的老爹不管事。长兄如父,关系自然也亲近些。 尤其是同父同母的亲妹妹。 他不忍妹妹再遭难了。 “不行。” 只是话还没说完一半,便被明辰打断了。 “事实是什么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认为事实是什么。” “其中缘由,殿下不懂么?” 战争的借口而已,事实是什么根本就不重要。 二皇女也根本没有杀使臣。 不过是一些人共同促成的结果罢了。 但这就是理由。 要怨就怨乾元势弱,就怨自己运气不好。 萧正阳:…… 面对着尊贵的太子,明辰说话却是一点也不客气。 而萧正阳……也无话可说。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他当然知道明辰说的话是什么意思,说出来只是寄希望于面前这个飘渺的妖才可以给他双全之法罢了。 妹妹已经承受够多了,现在却又要让她来承担后果。 作为兄长,他连妹妹都保护不好。 憋屈的无力感如此真实。 他抿了抿唇,握紧了双拳,终是憋出了一个字:“好。” 办法肯定是有的,但是明辰不想提,让太子自己琢磨去吧。 一个皇女而已,本身又没什么价值,用不着为她付出太多。 况且,跟他同路,也不代表一定会死。 “事成之前,一切皆是空谈。” 夜深了,明辰想走了。 他看了眼窗边的小鸟,说道:“殿下能给什么,以后再说吧。” 还在憋屈的萧正阳听出来明辰想走了,赶忙道:“先生,我还不知你姓名,还不知你相貌……” 今晚发生的事情有些梦幻。 明辰这人飘渺神秘,来历不明。 这人以后如何去寻呢? 救命的稻草看都看不见,如何抓住? 明辰笑道:“殿下,我不做没有意义的事情。” “我们还会再见的,你会知道我是谁。” 他看了眼一边熟睡的太子妃,说道:“今晚在下来过太子府这件事情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 “殿下,你还没登基呢!” “一朝天子一朝臣,在下是你的一张盖住的牌,殿下选择什么时候揭开,由你自己来决定。” 太子是一个长远的投资。 朝堂之上,派系和出身很重要。 是太子的人,那就很难是皇上的人。 明辰暂时还不想站在太子这一边,或者说,不想让旁人知道,他在这一边投资了一点。 他想要现在,也想要未来。 “……” 萧正阳沉默。 他在思索着明辰这几句话的含义。 微风吹过,鬼影已然消失不见。 “先生?” 萧正阳顿了顿,试探性的问了一声。 这次,却是再没了那轻漫之人回复。 “簌簌。” 就在这时,竹酒的香气扑面而来,酒气涌入鼻间。霎时间,疲劳的精神为之一振,虚弱的身体似乎也轻松了些。 洁白的小鸟扑腾着翅膀,爪子抓着一只酒杯,徐徐飞到了萧正阳的跟前。 令人惊叹的是,这样的条件下,酒杯之中的酒水依旧平稳,一点都没有撒出来,甚至都没有荡漾起波纹。 “这是给我的?” 今天见过的奇事多了。 看到这神奇的小鸟,萧正阳倒是颇为平静。 料想来,该是那个神奇的人留下的。 他不知道这鸟儿能不能懂人言,只是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接过小鸟的酒杯。 ‘没错,就是给你的小老弟!’ 小鸟任务完成,接着便是撒欢似的冲出了房间,化成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萧正阳拿着酒杯,站在昏暗的屋子里有些出神。 若非手中酒杯真实的触感,盈满房间那馥郁的清香,他都要以为刚刚所发生的事情不过都是幻想。 “还会再见……盖住的牌……吗?先生,你会是谁呢?” 他思索了片刻,轻声呢喃道:“科举吗……” 突然出现的奇人,完全打乱了萧正阳的思绪。 他连明辰的样貌都不知道,更不清楚他的底细。 即便是明辰如何说到心里,他也无法完全信任对方。 于己不利,留下把柄的话题,他并没有谈。一来不想,二来不敢,三来也不能。 父皇百年之后,他早晚都会是君主。 土地其实也并非他心中最终底线。 但是眼下乾元危急,萧正阳已然站在了悬崖边上。 他可以选择的空间不大。 他必须要明辰来助他。 他需要豪赌一把,他已经对这个神秘妖才付出了可以付出的最大诚意和信任。 若这人是敌人的话,那他也认了。 渗透至此,有如此才能智慧。 自己输的不冤。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是朋友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清冽醇厚的酒香飘散出来,沁人心脾。 看着杯中荡漾的酒水,萧正阳将其放到了嘴边,一饮而尽。 好酒! 或许……他是不是该拿出气魄,更大胆一些? 忧虑多日的愁思好像突然之间消散了,思虑通顺了,萧正阳有些飘然。 “什么味儿啊?” 靠在椅子上睡着的太子妃揉了揉朦胧的睡眼,看着四周,脑袋有些混沌。 “呀……殿下,这……” 都说要陪着殿下的,结果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都睡着了。 她轻呼了一声,赶忙站起身来。 却见房间黑压压的一片。 “殿下?灯怎么灭了?” “是有谁来了吗?” 她看着站在窗边摩梭酒杯的殿下,不住凑上前来,有些关切问道:“殿下,你怎么了?天已经晚了,我们快些休息吧。” 也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 总觉得房间好像有人来过了,空气中弥漫着清香的气息。 她的殿下,好像也有些不同了。 “好!” 科学是什么,萧正阳并不知道。 但是,如先生所说,不能再熬夜了。 他也该休息休息了。 “啊?奥……好!” 萧正阳答应的这么干脆,太子妃都恍惚了一下。 刚刚一定发生了什么! 与此同时,另外一边, 无人的街角,阴影之中,身影渐渐显露。 白鸟自天际落下,落到了他的肩头。 “太子啊……” 太子还是有些谨慎呐~ 胆子不够,魄力不够,不敢梭哈。 看看自己,还没当官儿呢,现在就已经把九族都压上赌桌了。 (本章完) 第45章 没的选了 第45章 没的选了 现在已经到了半夜了,街道上没什么人。 “公子~” “为何不等扶摇一起?!” 小鸟展开双翼,拢了拢翅膀,很人性化的叉着腰,朝着自家公子传声嗔道。 万一遇上了危险怎么办? 树爷爷叮嘱过她,公子不修法术,但却能看见妖鬼,加上本身胆大妄为不计后果,需要她在身边时刻护着,以防不测。 明辰看了眼手中的黄纸,黄纸用丹砂刻画着不知名的符文,闪烁了一下。 黄纸像是烧焦了一般,烧掉了一点边边角。 明辰将之收好,有些不以为意地笑道:“这不是没事儿嘛~” 这是幽鬼符,用了之后可以身形如幽鬼轻如纸,可以飘着走,不被凡人所见,不过也具有形体,可以说话。 通俗来讲,也就是个隐身符,葫芦娃老六。 这玩意儿有点鸡肋,寻常凡人自是看不到的。 但五感通灵者、有点道行的修行之人,大概是能感知到的。 只要能看见鬼就能看见他。 扶摇在身边,他基本上是很安全的,真遇上了扶摇处理不了的危险,他用这幽鬼符也没用。 这是先前完成小女鬼的愿望之后,得到的还愿。 算是个玩具,有点用但也不太多。 本身女鬼的愿望简单,得来不费功夫,明辰也知足。 明辰今天用来夜闯太子府,当老六来吓唬吓唬这位太子殿下,顺便也试试效果。 “公子!!!!!” 小鸟飞到了明辰的跟前,拔高了声音,扑腾着翅膀,眼神不善地瞪着这个吊儿郎当的坏人。 真有事的话,那不就晚了嘛?! “哎呀~这不是着急嘛~” “先前咱们扶摇儿不是探索过了,太子府没什么危险嘛。” “就算是我有危险,咱们家扶摇儿肯定能第一时间救我。” “我这是相信你呀!” 养了六年的鸟儿,明辰还是知道怎么哄的。 他接着鸟儿,轻轻摸着她的小脑袋,像是渣男一般灌着她爱听的话:“咱们家扶摇儿最好了,定然不会生我的气,定然不会怪我的~” “哼!” 被捋顺毛的小鸟扬了扬脑袋:“公子要讲故事给我听!” “好~” “公子要拿好吃的给我吃!” “好~” “公子要……” “我警告你不要得寸进尺奥!” “公子~嘿嘿……扶摇儿都最好了,你还不愿意满足她的愿望嘛~” 明辰:…… 好好好,小鸟是越来越不好忽悠了。 “公子,那个太子,他身上有咒,时日无多。” 笑闹一阵之后,小鸟似乎想到了什么,朝着明辰说道。 她刚刚完成了【枯叶】里御风篇的内容,开始学习接下来的功课了。 而下面,就是关于咒法的内容。 咒算是法术的一种,施咒者通过特殊的仪式和媒介,对于被咒人施加一种状态,可能是好的,也可能是不好的。 与寻常即时法术相比,其准备时间较长,步骤繁琐,起效慢,制约条件极多。 但是,一旦生效便不需要法力持续供给,具有持久性和不易察觉性,甚至被咒人到死都无法解脱。 老树虽然长年呆在一个地方,但却是干脆利落的风格,不太喜欢这种躲在角落里暗戳戳施展的术。 所以咒法篇的内容并不多,但是小鸟天赋卓绝,学了一点,也能看得出太子身上有咒,更能看得出对方状态不好。明辰眯了眯眼:“咒?” 今晚这场太子府之行,他其实是不太满意的。 其中一点,就是太子瞎眼可见的状态不好。 三十多岁,正是黄金时期,年轻力壮,然而萧正阳却是一副痨病鬼的模样。 能不能活过老皇帝都够呛。 太子要是先死了,那他今晚就白干了。 他贪财贪权好女色,先天奸臣圣体。 来做官嘛,科举只是一种方式而已。 在校成绩优异的毕业生,当然会得到更多的机会。 但方法不止一种,若是有机会可以在企业最高领导面前展示自己,并且能骗到对方的青睐的话,效果其实是一样的,甚至更好。 老皇帝都五十多岁了,差不多了。 求长生那么容易的话,为何这么多年过去,都没有一个长生的皇帝。 况且老皇帝当得也不怎么样,现实也会逼着他结束职业生涯的。 明辰以现在的时局进场,那么大概率需要熬过两代甚至三代四代的皇帝生涯。 老皇帝要是退场的话,太子理所应当要顶上。 一朝天子一朝臣,提前投资布局还是有必要的。 这是他今晚去太子府的原因。 但是太子的状态,有点令人失望。 明辰想了想,问道:“咒能解么?” 他并不关心咒是什么,怎么来的。 他更想知道,这个太子,还有多少价值。 刚刚在领导面前吹牛逼把人家唬住了,结果领导offer都没给,转头就进icu了,这谁能顶得住啊! 扶摇摇头:“恩……不好说,要具体看看是什么。就算是破除了,对他的伤害也不可逆转。” “他还能活多久?” “少则一年,多则五年。” “这样啊……” 要换人了。 明辰自己求长生还不够呢,他自是无暇去帮助一个太子长寿。 他是来找工作的,不是来奉献的。 皇帝总有人会坐的,天下又不是离了一个人就转不了了。 退一万步来讲,就算是因为太子死了,王朝覆灭了,下一个王朝开启,也没什么所谓的。 毕竟乾元也够老迈的了。 明辰抬首看着天边明月,轻叹道:“可惜了啊……殿下,还是不够果断啊!” 太子太谨慎了。 这是优点,但有些时候也是缺点。 初次会面,他们两个都没有完全信任对方,也都没有说实话。 这是理所应当的谨慎。 这是心照不宣的默契。 毕竟天下没几个呆姐姐那般的人。 但是,窥一斑可知全豹,透过一点往往可以看到更多的信息。 既然已经赌了,为什么不多赌一点? 一半一半,进又不进,退又不退,令人失望。 错就错在,这位太子还是高估了他自己的选择空间。 他不知道,他已经等不了了,已经没得选了。 (本章完) 第46章 徒儿x 甲方 第46章 徒儿x 甲方 机会往往等不了太久。 谨慎是没错,但谨慎需要更多的时间去确认信息的对错。 性格决定命运,这也是这位太子劳苦这些年的真实写照,纵贯了他的一生。 他走的稳稳当当,但却也在生命流失之中,一次次错过自己的机会。 这么多年,一次机会没有? 他绝对有机会去改变这一切,但是权衡之间,缺乏魄力,机会往往就错过去了。 世间没有那么多两全的法子,机会和风险是并存的。 已经站在悬崖边上了,有些时候,就是需要他抓住机会,放弃一切,去豪赌梭哈一把,甚至有时能相信的都只有自己的直觉。 他放不下心,去下那一颗“自杀”的棋子,也就无法拨云见日。 一直在泥沼之中挣扎。 一年五年……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 就算现在开始改变,就算终于成事,历史可能来不及给他一个可以挥毫宏愿理想的舞台了。 “小亏” 明辰回首,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宫,轻声叹道。 巍峨气派,令人向往。 史书厚重,记载最多的篇幅,那就是这高坐至尊之位的皇者。 多少英雄豪杰,都是为了那个主宰天下的位子。 “啊?公子,亏什么了?” 小鸟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明辰。 俊逸的公子表情恬淡,双眸看着远方,眼中光芒流转,藏着她看不出的思绪。 这人平时嬉皮笑脸的,这般模样倒是少见。 明辰收回了视线,眼睛弯了弯,搓着鸟头,笑盈盈地说道:“亏啦~我真是劳碌命……出来一趟,还得给我家扶摇儿讲故事,寻好吃的……你说说,天下哪有这般调皮的鸟啊~” 很好,公子回来了。 不好,公子阴阳她! “公子!!!!!” “我生气了,我劝你最好好好想想,怎么哄我~” …… 清晨,平平无奇的客栈,简单的客房。 没人知道,里面住了一个百年军魂老鬼,住了一只神奇的白鸟妖怪。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徒儿,你就是这么待为师的?!” 郭冲云现在有点后悔了,收这个逆徒就是个错误。 他可是叱咤风云的绝世之将啊! 昨天被人随意丢在城外荒地,晚上又被一只鸟拖回来了。 他在寒风中内牛满面。 多尴尬! “是是是,对不起对不起~” “老师我错了。” 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小孩睁开了眼,朦胧的视线渐渐清晰,从昏睡中醒来。 常人看不到的老头倚着一个破损的军旗,吹胡子瞪眼,恶狠狠的朝着跟前一脸敷衍的懒散青年怒骂着。 老头儿还挺讲分寸的,憋了一晚上,愣是等到小鬼快醒了才发作。 明辰一点也不犟不解释,干脆利落的认错道歉,就是这滚刀肉的模样,看不出半点道歉的态度。 郭冲云:…… 老头儿憋了一宿的话,跟一拳打在上一样。 这臭小子怎么到现在还没被人打死啊! “谁让你不学学怎么变大变小?” 明辰靠着椅子,看着不知道在哪里搞来的书卷,随意道:“扶摇教你,你没学会,可不就得把你丢外面嘛!”郭冲云被他这流氓模样气的不行。 “她是妖怪,我是鬼!我们能一样吗?!” “她那是自己形体变化,我是附身在这死物上,我又不是这旗杆子,我怎么变?!” 他都已经死了,但感觉还能被明辰气的再死一次。 别说,老头儿这么说还挺有道理的。 明辰耸了耸肩道:“对啊,归根结底还是你不能变,那我这么处理有问题吗?” 郭冲云:…… 臭小子,我要杀你一千遍!也!不!够!!! 羞蝶坐在床沿,静静的看着一人一鬼拌嘴。 灰蒙蒙的眼睛没有神采,表情也依旧木讷。 昨晚她听话乖乖睡觉了,今天醒来,哥哥已经回来了。 她觉得很不错,这是她的奖励。 眼前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要是可以继续下去就好了。 郭冲云:? “老鬼,如今乾元局势,现在派你去边境领军,能赢么?” 战争这个东西,其实说不得必胜,也说不得必输。 天气、粮食、将领、地形、士兵兵种……决定因素太多了。 兴许哪天突然掉个陨石砸到北烈军营里去了,那乾元不就赢了么。 先前跟太子那么说,只是为了谈判而已。 郭冲云一愣,不禁双眼放光的看着明辰,面露喜色:“你想参军?” 臭小子改变想法了啊! “会赢的!” 明辰翻了个白眼:“会赢个屁!” 我看你是想被腰斩了。 “说实话!胜率几成,如何布局?” 说实话,郭冲云看到当初灭了自己国家的乾元现在这么个德行,心里是很有爽感的。 风水轮流转。 当年武帝那个苟东西何其意气风发,现在看看乾元,不也不行了么?! 偏生的,倒霉弟子还要在这里谋发展。 他想了想,说道:“两成不到,如果是我,我就告病不打了。” 根据明辰所说的形势,眼瞅着要输,还打什么。 这不是拉低自己胜率么? “而且老夫还不知道现在边境的局势,双方的军阵情况,将领情报,天气条件……” “徒儿,你就是现在问我,我也没办法给你答案。” 兵者牵一发而动全身,每时每刻都需要时刻注意,做出抉择。 他插旗子放在那深山老林里百年了,外界沧海桑田,他什么都不知道。 也就是最近听明辰絮叨了几句边境形势,他就算是个兵神,也给不出答复。 明辰摇了摇头,他知道郭冲云误会他的意思了:“没让你那么仔细,你给我出个方案,不管是真的假的,从专业的角度,多夸夸我们的优势,最高程度提一下我们的胜势,我将来可能要拿去唬人!” 明辰一副前世甲方的嘴脸,朝着郭冲云说道。 “你需要什么情报,问我就行。” 郭冲云:…… 别的先不说,现在他有个很深刻的问题。 他真的是师父吗? 郭冲云感觉这一切好像跟他想象的不太一样啊。 这感觉,怎么像是生前当将军的时候面对皇上的感觉呢? (本章完) 第47章 军神侯不臣 第47章 军神侯不臣 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今天是个好天儿。 萧正阳站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天空。 两天两夜没有休息,但他也没睡多长时间。 休息足了,便够了。 一直以来他都有种重物压在心上喘不过气的感觉。 太医检查都检查不出什么毛病,只说他是劳累过度。 不知道是昨天稍稍解了些心头大患的原因,还是那杯酒的原因。 今天萧正阳起来感觉精神了许多。 “先生,你真的可以救我大乾吗?” 他看着蔚蓝的天空,轻声呢喃着。 他是个喜静的人,年幼无知时,肩上还没有挑起这么多责任的时候,就喜欢这般静静的看看天空。 无忧无虑的云彩,明媚光亮的太阳。 他已经很久都没有仰望天空了,他也很久没有那份心了。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告诉他,他会是太子,将来要支撑起乾元的天空。 他也是这么为之努力的。 但是……他真的想吗? 回归本心,拒绝探讨那些问题,放过先生所说那些机会,真的只是因为他想顺遂地登上大位吗? 念及至此,他摇了摇头。 他不能再想下去了。 “殿下,再回去歇息一会儿吧……” 太子妃姗姗来迟,看着跟前的萧正阳,有些关切地说道。 太子今天的精神好了很多,但是依旧疲累虚弱。 隔了两天,才睡了这么一会儿,她有些担心他。 恍惚之间,思绪回笼,萧正阳转首看着自己的太子妃,笑道:“无妨,我很好,不需要再休息了。双双,我一会儿要去歆玥那里一趟……” 他不知道昨晚的先生是谁,他不知道对方的样貌。 但是他知道,一切都不是幻梦。 前路已经无解,他已经赌了,就算是飘渺的稻草,他也需要紧紧抓住。 而在明辰真正出现在他眼前之前,他需要把他能做的都做好。 “哦……好。” 萧正阳微微垂眸,转眼看着陪伴自己十多年的女子。 她总是这样,不多问,不多说,只是一直应着他,一直等着他。 他目光温柔,轻声道:“等这件事了了,我带你去游山打猎好不好?” “啊?” 太子妃晃了晃神,似乎有些没反应过来萧正阳说了什么。 旋即,却是眼睛一亮,满脸期盼:“当真?” 多久了,多久没看到她这样了? 萧正阳笑了笑:“当真。” 昨晚一定发生了什么! 但发生的,应该是好事儿吧~ “殿下!” “冯大人求见!” 不合时宜的报告声,打断了两人的温存。 萧正阳无奈的笑了笑:“有客人来了。” “妾身去准备茶水~” 女人眉眼弯弯地笑着,蹦蹦跳跳的跑开了。 “殿下,殿下!” “我们有救了!” 没过多久,一人从大门疾步走来,一边走,一边朝着萧正阳高呼道。 萧正阳闻言挑了挑眉:“恩?” 来人不高,一身墨绿色的衣袍,头发已经有了一大半白色,看上去约莫四五十岁。 他疾步走来,面色有些激动。而在他的身后不远处,亦是亦步亦趋地跟着一人。 若是明辰还留在这里的话,大概是会对此人挺熟悉的。 毕竟一同相处了接近半个月呢~ 正是他的杀星姐姐,凌玉。 …… 冯孝忠,礼部侍郎。 这人是萧正阳在朝廷上为数不多可以用的人。 有才学有能力,而且忠君报国,也算应了他的名字。 “冯大人,这位是?” 萧正阳私底下也是温文尔雅的,没什么架子。 他打量着冯孝忠身侧的凌玉,开口问道。 此人五官精致,但眼睛的一处伤疤却是为他添上了几分凶悍,气质冷厉,如同一把出鞘的宝剑。 冯孝忠既然带他来到这里,那就证明这人不凡。 昨晚那人刚走,今天冯孝忠就高喊着‘有救了’带着这个人来? 难道……但这气质也不太像啊? 对方说着‘盖上的牌’这样的话,总不会大大咧咧的来找他吧。 冯孝忠朝着萧正阳凑了凑,面上挂着笑容,卖了个关子:“殿下可知七十年前,五千骑破十万军,北拒北烈,南破三国,踏平西域的骠骑大将军?” 萧正阳一愣,应道:“侯刀不染血,杀尽天下归。” “军神侯不臣?” 军神侯不臣,他是乾元七十年前的传说。 七十年前,乾元也遭逢了一次跟现在差不多的大难。 经历两代昏君外加大旱,国力衰退,内起叛乱。 南边三国合力进攻乾元,北面的北烈也趁机挥师南下,西边还有匈奴时不时掠夺骚扰。 三面受困,王朝危矣。 而就在这时,无名之将侯不臣横空出世。 他只打了九场仗,一场没输,全部大胜。 南破三国,北讨北烈,西驱匈奴千里。 三国联盟被打散,北烈皇帝被打的自杀谢罪。 西边匈奴修养至今才勉强恢复生气,至今还唱着东国魔鬼的歌谣。 他一人便将周围几个强国全撸了个遍。 危在旦夕的乾元反而是因为他迎来了一段时间的中兴。 而他,也成了乾元军神,活着的传说,风头无两。 西边各州郡百姓甚至为他开坛立庙来供奉。 后来先皇驾崩,他也辞官告老,功成身退。 封地、爵位、金银……他都不要,只是携带着发妻消失在了人间,没人知道他们去了哪。 这人太神了,太仙了。 其人生履历,就没有一点不完美的地方,没有一次失败。 仿佛是老天爷为了救乾元,才诞生了这么一个人一般。 应天命而来,救国于危难之间,救民于水火之中,功成之后飘然离去,恍若谪仙。 值得一提的是,这位军神从来不亲自上场动手厮杀,从来没有杀过一人,但是手下军士却是屠戮数十万。 七十年过去了,军神的名字和传说渐渐消失了。 当年那攻无不克战无不胜的铁血军团也都凋零了。 乾元再一次进入了危局。 萧正阳时不时也在想,倘若这位军神在世,能不能助他拯救家国。 “没错!” “正是那位!” 冯孝忠像是追星的粉丝一般,满眼热切,他朝着凌玉探出手来,隆重介绍道:“殿下,我来为您介绍,这位,便是侯将军的高足。” “凌玉。” (本章完) 第48章 五成把握 第48章 五成把握 凌玉其实并不知道自家那个喜欢吹嘘自己、针砭时弊的白胡子老头儿有那么光辉伟大的履历。 她甚至都不知道师父的真实姓名叫什么,只知道其自号榆山居士。 毕竟是女儿身,科考行事诸多不便,下山的时候,师父让她到京城找一个人,带去一封信,可以帮助她。 换做是明辰,兴许前脚走,后脚就打开信偷偷看了。 但是凌玉自是不会的。 甚至昨天去到冯孝忠府上找他,到今天被他拉到太子府来,她都有些云里雾里的。 直到对方将话题转移到她身上,她才回过味儿来。 什么? 侯不臣的高足? 我啊? “在下凌玉,见过殿下。” 她拱手行礼,朝着萧正阳说道。 面对这天下第二尊贵之人,倒是也可以保留风骨,不卑不亢。 这个世界,可太讲究声名和家世了。 侯不臣这个名字可太响了。 凌玉把这件事爆出来,莫说是通过科举,就是现在让她指挥数万大军也没有问题。 呆姐姐的后台这么硬,这倒是明辰没有想到的。 “凌玉?你当真是侯将军的弟子?” 萧正阳浑身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跟前这个冷厉的青年,语声猛地拔高了些。 难道……他乾元当真有神助? 七十年前来了侯不臣。 七十年后,乾元危局,昨夜来了无名奇人。 今天又来了这位军神弟子。 幸福来得太突然了。 困扰他许久的问题,似乎突然之间得到了许多的解法。 他都有些恍惚了。 “额……殿下,在下其实不知道家师的名号。” 怎么说呢? 凌玉的心情也有些复杂。 一方面为自己的师父取得的成就感到震撼。 另一方面,也累于师父的名声,她感觉失去了自己。 萧正阳急道:“敢问先生,侯老将军现在身在何处?身体可好?能否出山主持大局,助我乾元度过难关。” 虽说昨夜跟那神秘的先生探讨了一番议和的事宜。 但总归是屈辱的下策。 送土地送妹妹。 若是军神还在,谁还议和投降? 打得北烈老赵他妈妈都不认识他! 凌玉闻言皱了皱眉头:“殿下,我师父已经归隐山林,不问世事了。” 她下山只是为了她自己的夙愿而已,师父都已老迈,如何还能上战场? 她有些想念跟明辰一起围坐在篝火边,喝酒聊天了。 率性自由,无所顾忌。 明辰聊天的主体始终在于他们两人,而没有什么旁的因素。 不像现在,话里话外,都是她的师父。 她的身份不是凌玉,而是军神弟子。 “额……抱歉抱歉,是孤唐突了。” 听得凌玉语气冰冷,萧正阳也回过味儿来。 侯不臣还在世的话,估计得有一百多岁了,让这样一位老将军上战场,属实是难为人了。 身为尊贵的太子,却是直接道歉:“实在是乾元局势紧急,孤太过急切以失礼于卿,还望先生海涵。” 一路听得明辰说上位者多么多么不堪,不过现在看来,似乎还是有些不一样。 “玉一介草民,当不得如此,殿下言重了。” 若是明辰在这,看到呆姐姐如此表现,血压直接就上来了。 谁都能看出你的情绪,当官可不能这么当啊。这里真的不适合她。 也就亏得萧正阳是个脾气好的。 大才理当如此。 某种意义上讲,萧正阳还真就跟凌玉对上眼了。 这可比朝堂上那些只知阿谀奉承,争权夺利的酒囊饭袋强多了。 退而求其次,萧正阳又朝着凌玉说道:“先生大才,当得当得!先生出山,可是为了我乾元危局而来?” “先生可否带兵,助我大乾解此困局?” 听得侯不臣不会出山,萧正阳其实是有些失落的。 对比于无名的凌玉而言,显然还是身为传奇的侯不臣更加令人安心一点。 军神的弟子又如何?打仗对于个人资质灵性的要求太高了。 不是说师出名门,就必定会有所建树。 军神可以扶大厦之将倾,军神的弟子未必就可以。 军队是最现实的地方。 荣耀和名声都是一点一点打出来的,而不是继承的。 你若真有能力,那就靠一场场战争去证明自己吧! 不过,凌玉的起点终究是比之旁人高上太多了,理所应当得到优待。 “殿下,玉正是为此事而来。” “玉来参加武举,从军报国,玉愿以手中剑,尽退烈北万万敌。” 说正事就是说正事。 凌玉收敛情绪,满眼坚定,朝着太子说道。 与明辰初遇的时候,明辰说她已经来不及了。 现在看来,那神奇的弟弟,似乎终于是算错了。 “好!好!好啊!” 萧正阳闻言似乎热血都涌上来了,连说三个‘好’字,面色有些激动。 不过,只是表现而已。 他心中所想的,却是截然相反。 如今乾元的形势他是知道的,甚至要比之七十年前更加危险。 七十年前,好歹那时的君主是一位明君,好歹在朝堂上可以予以侯不臣无条件的支持。 士兵和粮草也都勉强够用。 但是现在乾元被霍霍的不轻,给不了那么好的资源条件了。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而且,凌玉这位弟子真的赶得上她的师父吗?这也要打个问号。 依据萧正阳看人的眼光而言,昨夜的那位神秘的先生要比之今天这位军神弟子拥有更高的才能。 对方都尚且不看好这场战争,他们真的能赢吗? 真的要这位军神弟子冒险一试,还是保守起见让那位先生直接去出使议和呢? “先生,敢问我们现在还有几成胜算?” 太子这问题问的有点不专业。 但他希望凌玉可以说出几句话来打动他。 凌玉闻言沉吟了片刻,说道:“殿下,战争之事,不到最后一刻,说不得是胜了,还是败了。” “玉不曾去过战场,不清楚形势,所以不能给你保证。” “但若披甲上阵,玉必当竭尽全力,若能达到玉的要求,玉有五成把握。” 实际上,她说谎了。 兵道为了赢可以用诈,明辰告诉她,其他事情也一样。 她其实一成把握都没有。 但是,她需要这次机会,她不死心,她一定要上战场。 她必须要做些什么,她不能允许自己眼睁睁的看着明辰所说的那个结局出现。 (本章完) 第49章 黑猫,不吉利 第49章 黑猫,不吉利 “五成啊……” 五成把握,其实不小了。 萧正阳不知道凌玉是不是嘴上没个把门的狂生。 但他知道现在朝堂上,文武百官,没一人能说出凌玉这样的话。 他也在权衡,乾元能不能冒这个险。 要是昨晚那位先生在这里就好了…… 凌玉见他踌躇,又补充道:“请宽心,玉不愿殿下为难,必当堂堂正正过武举。” “以后之事,殿下可自行决断。” 毕竟她不是无能之人来这里走后门的。 先过了武举,展示一下自己的含金量,也能给这位殿下少些压力。 “哈哈哈~看样子今年我乾元的武状元已经诞生了!” “先生光明磊落,孤自是信的。” 萧正阳笑了笑,朝着凌玉颇为诚恳的说道:“战争之事,兹事体大,孤不能现在给你回复,日后还需多加商议。” 凌玉也点点头道:“好,多谢殿下。” 见两人的交谈结束了一个话题,一边的冯孝忠适时插话道:“殿下,还有一事……” “哦?” 他说着,朝着凌玉递去一个眼神。 凌玉抿了抿唇,说道:“殿下,在下并非男子。” 好吧,她还是需要稍稍走点后门的。 要不然检查她就过不去。 “啊?!” 萧正阳瞪大了眼,有些难以置信。 乾元的国风其实还是很开放的。 五百年的时间,甚至还有过一位女皇帝,那位女帝当得也不错。 所以,对于女子为官并不多加禁制。 只是,女子较于男子而言,先天有许多弱项,所以比例并不太多就是了。 至于说女将,那就更少了,寥寥无几。 先天力量上的差距太过于明显。 女子也多感性柔弱,少有适应残酷战场杀伐果断的性格。 现在各地方的武举童试已经没有女子报名了。 所以萧正阳也有些惊讶,他上上下下重新打量了凌玉一番。 这人样貌看来倒是清秀,但说是女子,也不太像啊!女子难有这般气质。 冯孝忠作保,萧正阳还是可以信任的。 他点了点头道:“好,孤知晓了!” “一会儿孤书信一封,先额……先生可方便行事。” “多谢殿下!” 凌玉现在对于这个太子的印象不错。 好像……乾元也并不像贤弟说的那般糟糕嘛~ 她吸了吸鼻子,她五感敏锐,尤其是对于酒味格外敏感。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太子身上好像有股熟悉的酒味。 什么时候?明辰也来过了? …… “额……这位客官,你说什么?” 酒馆,正在拨算着算盘的掌柜猛地抬起头来,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眼前人。 是个年轻的公子,样貌英俊,衣着不凡,身边还跟着一个戴面具的小孩儿。 看上去不像是普通人。 “我说,掌柜的,你这店铺卖不卖?” 明辰上下打量着这酒楼的装潢,笑着朝着对方说道。 科举在即,他不似其他学子那般紧急临阵抱佛脚,反而是跟街溜子一般晃晃悠悠的在这繁华的京城里乱逛。 最终是寻到了这么一家酒馆。 并不是在市中心繁华的区域,位置有点偏,客人不多,看上去有些冷清。 “额……这位客官,我这酒楼好端端的,为什么要卖啊?” 看这位公子气质不像是普通人。兴许是哪家权贵子弟也说不定。 这地方毕竟是京城,权贵扎堆,稍有不慎就惹到什么不该惹的人了。 这王大富的二大爷家的大表姑的舅舅的三女婿在朝廷当官。 他也不知道自己哪天能遇上什么惹不起的大佬。 所以说话还是很客气的。 “我给你五十金。” 明辰伸出手来,朝着对方晃了晃。 王大富一滞,有些为难道:“额……客官,我这店都经营了十……” “八十金。” 话还没说完,却是又被明辰打断了。 他扯了扯嘴角,有些僵硬道:“公子,就算是您这么说也……” 接着, 明辰将一个布包放在了柜台上,说道:“一百金。” “大人,在下这就给您拿地契。” 王大富往布包里看了一眼,接着便是朝着明辰媚笑着说道。 似是生怕明辰反悔,直接走进了内室。 明辰笑了笑,摸摸身边小孩的脑袋:“喜欢这里么?” 木头面具里灰蒙蒙的眼睛看着明辰:“……” 依旧是没有说话,只是木木的点了点头。 京城算是个长期据点了,明辰需要个稳定点的住所,老鬼一直被搬来搬去也挺麻烦的。 组织上分配的房子不一定什么时候能得到,不如现在自己搞一个实在。 他很早就想开一家酒馆了,一路走来抢了不少土匪,坑蒙拐骗搞来的钱财也不少,足够他挥霍一下了。 晃悠了一圈,最后选择了这里。 而且还有一个小东西…… “喵呜~” 说话之间,不知从哪里窜出来了一只猫儿。 它通体漆黑,看不到一丝杂色。 一个跳跃之间,便是跃上了柜台,体态轻盈,挪着猫步走到了明辰的跟前。 就坐在案台上,抬起头来,静静的看着明辰。 身后的尾巴轻轻摇曳,异色的双眸倒映着明辰的影子。 优雅,十分的优雅。 而它在观察明辰的同时,明辰也饶有兴致地在看它。 倒是也不怕小猫挠他,伸出手来试探性地在它身上摸了摸。 “你叫什么名字?” 小猫如何能听懂人言呢? 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也任他摸。 明辰甚至还得寸进尺,轻轻勾着它的下巴,小猫仰起头来,眯着眼,发出阵阵呼噜呼噜的声音。 多少有点可爱了。 “大人,大人……我来了!” 就在这时,王大富拿着地契文件,满头大汗跑了出来。 “额……又是这畜生!” “快滚!快滚!” “大人您莫要靠近它。” 刚准备跟明辰说话,却是又看到了明辰跟前的黑猫。 当即就面色一变,一边朝着那猫儿斥骂着,一边朝着明辰说道。 “无妨,无妨~” 而明辰却是将之抱了起来,以免其遭到王大富打骂。 这猫儿如此安心的被人抱着,倒是也少见了。 眼见着明辰不知好歹把这猫儿抱起来了,掌柜的不住急道:“大人你有所不知啊!” “这是黑猫,不吉利。” (本章完) 第50章 有没有可能,只是不详的人本就倒霉呢? 第50章 有没有可能,只是不详的人本就倒霉呢? “上次我好心给了它点吃的,结果我隔三岔五的就做噩梦。” “小人奉劝您,离它远一点。” 王大富原本也不知道这黑猫如此邪门。 前些日子见它蹲在门口,喵呜叫了两声。 小黑猫长得很可爱,毛色透亮不似野猫那般脏乱,还有双异色的眼睛,一黄一蓝,璀璨夺目。 他以为是对方饿了,随手给了它一条进货来的小鱼。 然而,与它那双异色眼睛对视的那一瞬。 他却是只觉浑身猛地一颤,那双眼睛仿佛透过了他的身体,看到了他的心里。 自那次印象深刻的对视以后,王大富便是遇上了邪门的事情。 他时常会做同一个噩梦。 那感觉太过于真实,太过于强烈了。 场景就在酒馆门前的大街上,不知因为什么原因,他被人踩在了脚底,一刀刺死,鲜血流淌满地。 横死街头,在意识即将消散之际,他歪过脑袋来,最后映入眼帘的,却是一道漆黑的身影。 小猫依旧是优雅的坐在地上,摇晃着尾巴,静静的看着他。 诡异的异色双眸倒映着他绝望的面容。 午夜惊醒,他猛地瞪大了眼,大口喘着粗气,捂着自己被捅的地方,心有余悸。 过于真实,过于强烈了。 他仿佛可以感受到,冰冷的刀尖穿透了他的血肉。 这个梦不止做了一次。 甚至不单单是做梦,有时候精神恍惚了,就会有这样的幻想。 他才回过味儿来,自己这是中了邪了。 而一切的罪魁祸首,那定然就是这只诡异的黑猫。 它隔一段时间就会来这里,什么也不做,也不讨要吃的。 只是静静的找一个地方坐着,看着酒馆,看着酒馆里的人。 偏生的动作灵巧,感觉敏锐,赶又赶不走,抓也抓不到。 有些客人说黑猫本身就是代表着不祥,他是染上灾祸了。 甚至还拖累了他的生意。 这也是明辰找他买酒楼,他能这么干脆地应下的原因。 其实他也想走了。 京城也不是多好混的,惹不起的人太多了。 王朝局势动荡,也不知道哪天会有敌军君临城下。 加之如今碰上了这么个事儿,还不如赶快回老家当个富家翁算了。 “这东西太邪门了!” “您快把它丢了吧!” “要是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那就不好了。” 明辰跟自己没什么仇怨,看上去来历也不浅。 将来若是因为这黑猫惹了上了灾祸再赖到自己身上可就不好了。 他颇为恳切的朝着明辰说道。 “这样啊。” 明辰应了下来,但是似乎并没有将黑猫放走的意思。 他一边撸着猫,一边朝着王大富说道:“掌柜的,你有没有想过另外的一种可能呢?” “兴许是不祥的人本来就倒霉,是黑猫可以看到人倒霉,所以到他跟前来提醒他。” “而倒霉的事情终究无法幸免,人们不喜欢把倒霉事儿归结到自己的身上,所以就把不详推到了黑猫的身上。” 明辰笑盈盈地说着。 怀里的小猫仰起头来,轻轻朝他蹭了蹭,异色的眼睛眯了起来,可爱的紧。 明辰没喂它东西,什么都没给它,就如此亲近。 当真通灵。 “额……这……” 好嘛,这公子是变着法的说自己倒霉啊。 王大富语噎,也不想多说什么了。“大人,话我已经说到了,您要是遇上了什么事儿,到时候别怪罪到我身上就行。” 明辰摆了摆手,并不以为意:“无妨无妨,我命硬!” …… 一下午的功夫,明辰跟王大富就完成了交接。 现在这家酒楼算是属于明辰了。 “好了各位,从今以后,这酒楼就叫额……叫香满楼吧,我是诸位的新老板。” 随手买下的店,明辰想了想,随意给了一个名字。 中规中矩,也不算特立独行。 明辰不作死,扶摇就出去练习功课了,新来的小黑猫取代了她的位置。 他撸着小黑猫,朝着跟前的几个伙计说道:“各位还想留在这里么?想继续留在这里的话,每月月钱在原有的基础上给你们涨个三成,表现好的话,可以增发奖金。如果不想留在这里,那我也不拦着各位。” “做决定吧。” 这似乎并不难做决定。 在这京城里,找份工作其实是很难的。 更何况还涨工资了。 几个伙计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交换了眼神之后,朝着明辰说道:“掌柜的,我们跟着你干。” “是嘛~” “各位想好了?” 明辰打量着几人,笑眯眯地说道:“咱们丑话说在前面,诸位努力工作的话,该发的我都会发给诸位,但若是动什么歪心思的话,就莫怪在下手段狠辣了。” 这人分明是笑着,但是莫名的,却是令人心生寒意。 几个伙计一开始还感觉新来的掌柜是个好说话、好糊弄的年轻人,现在看来,似乎也不是。 甚至,要比之那老掌柜更加难以捉摸。 “是!”xn “接下来的三天,我来给你们培训培训。咱们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培训?” “做大做强,再创辉煌?” …… 夜, “老爷,我们非要这么着急吗?” 马车疾驰,中年妇女靠着自家丈夫,有些无奈的说道。 酒楼干得好好的,虽然经营的一般,但好歹吃喝不愁。 怎得突然就要走呢? “快些回家,安心。” 已经疾驰了两天两夜了,就快要到老家了。 王大富轻轻拍了拍妻子的肩膀,沉声说道。 不知怎得,他有些心神不宁,又想起了前几天那邪门的梦。 ‘兴许是不祥的人本来就倒霉,是黑猫可以看到人倒霉,所以到他跟前来提醒他。’ 那个神秘特别的公子跟他说的话,莫名在耳边回响。 突然间,他心跳似乎加速了些,不祥的预感在心头升腾。 “停下停下!” 马车过了山路的一个拐角,远方闪烁着火光。 前面传来阵阵骚乱的声音。 他掀开马车的帘子,晃晃大刀摄人心魄,一副举着火把的粗野面容映入眼帘。 白天是人行走人间的时间,而夜晚则属于魔鬼。 王大富登时猛地一颤。 他似乎忽略了什么。 如今时局动荡,他觉得京城不够安全。 难道……京城之外还能更好么? 乱世之下,没有净土。 (本章完) 第51章 声名鹊起 第51章 声名鹊起 “大爷……大爷,我们只是过路!” “还望行个方便……行个方便啊!” “我就是本地人。” “扑通!” 王大富被人一脚踹倒在了地上,妻儿在一边啼哭。 他一边挣扎着,一边双手合十,朝着周遭几个大汉祈求着。 “嘻嘻嘻~” 几个大汉却是狞笑着,一脚踩在了他的背上,一边清点着他行李之中的财物。 “大……大哥,这小老儿有不少钱呐!” “妈呀!这是多少?” “这么多钱!这也太多了吧……老头你到底是干什么的?!” 看到了明辰给的钱财之后,更是一脸震惊。 王大富只是摇着头,只求他们放他一马。 不知怎得,做过了好几次的幻梦开始在脑海之中流转。 梦中的那个自己,似乎跟现在的自己重合。 他涕泗横流,疯了似的挣扎着,恐惧的哀嚎着。 他似乎预感到了,自己接下来的命运。 “你这死狗!@#!@$#%” “别动!” “你这杂碎,老子让你别动!!!” 下一瞬, “扑哧!” 利刃入肉的声音乍然响起。 剧痛袭来,王大富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眶。 “不……不……” 他不住流着眼泪,各种各样的幻梦在脑海中回想,生机也随之快速消散。 迷蒙之间,他似乎看到了,漆黑的猫儿就在他的旁边,坐在地上,静静的看着他,异色的双眸倒映着他绝望的脸。 这次,他醒不过来了。 他还是没有逃过。 …… “啪!” 醒木一拍。 “一自开天辟地,两仪便有吾身,曾教三界费精神,四方神道怕,五岳鬼兵嗔,六合乾坤混扰,七冥北斗难分,八方世界有谁尊,九天难捕我,十万总魔君。” 人声鼎沸的酒馆,觥筹交错,酒水飞溅。 有人喝酒划拳,有人醉声吵闹,有人私言笑语…… 北境战争惨烈,生灵涂炭。穷苦之地,食不果腹,饿殍遍野。 这里倒是一片繁荣祥和。 在酒馆的中间,搭了一个简易的台子。 热闹的酒馆,说书人在案台前,拍着醒木,面色通红,唾沫横飞,讲述着这个世界不曾有过的新鲜故事。 太玄奇了,太奇妙了。 此世那些流传的传说神话都已经说烂了。 这样的故事,像是把人的脑袋打开,展开想象的翅膀,去到了那广阔无垠的另一方世界。 即便是说书人自己,也不由自主的沉湎其中,无法自拔。 这样的故事,他也好想知道后续。 他想说一辈子! “好!好!好!” “快讲快讲!那猴儿反了天宫,后又如何?” “彩!” “快说啊!后面是什么?” “这猴子当真大胆!天庭都敢反!” “天宫之上,当真有仙人主宰沉浮,掌控天地吗?” ……食客们一边吃着可口的饭菜,听着故事,沉醉其中,不由得为之惊叹。 在这个娱乐方式贫乏的时代。 不得不说,这也是一番难得的享受了。 对于艺者而言,观众的赞赏和捧场胜过千金,说书人甩了甩头发,目光璀璨,口若悬河:“却说那大圣提起千钧棒,欲与天上群仙争个高低……” 虽然说的唾沫横飞,但其实说书人的工作还是很轻松的。 客人太多了,酒馆有些拥挤,外面还有一大堆排队焦急等着的,小二的腿都快跑断了,后厨的伙夫锅铲子也快抡冒烟儿了。 而在柜台的方向,戴着木头面具的小孩就静静的坐在那里。 就算是酒馆的这些员工忙的裤衩子都穿不上,她也没有上前去帮忙的意思。 她就像是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灰蒙蒙的双眼透过面具的孔洞,静静的看着来往之人,目光停留在一张张不同的面孔上,观察着他们的表情最细微的动作,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 哥哥跟她说,她什么都不需要做。 就只需要坐在这里,看着来往行人,看他们的脸,看他们的表情,看他们的动作,听他们的嗓音。 各行各业,百般人生,一点点毫末细微的细节都不要错过。 他说他当初就是这样练习的。 他还说,以后她会是这里的主人。 …… 近几日,京城的一家酒楼突然间声名鹊起。 听说是换了个掌柜,改换了牌匾。 开业大吉,这酒楼推出了一些特惠。 科考在即,掌柜的念及外地考生人生地不熟,手中又没有足够的银钱消费。特意宣布,开业前十天,只要是科考考生,可免费入店吃饭。 其余的顾客,在十天期间,也可享受半价服务。 座位有限,先到先得。 楼上还设有包厢,供贵客入店享用。 酒馆不求任何回报,只说客官若觉得好吃,便多与人说说,宣传宣传便可。 这是新店宣传的手段。 并不是他火起来的重点。 重点在于, 这个酒楼的饭菜,很不错。 大多数人只是普通人,吃不得山珍海味,也不会为美味寻死觅活,感激涕零。 好的酒楼,只需要做到客官觉得饭菜好吃,下次还想再来,就已经足够了。 而这家酒馆就做到了。 先前酒馆半死不活,饭菜只能说是能吃。 但是现在的新店,他们的菜似乎加了些别样的香料,菜式也有些创新。 像是什么宫爆鸡丁,麻婆豆腐,醋里脊……他很大胆的放大了刺激性的味觉,冲击着人们的味蕾。 不一定是绝世美味,但是却很新奇。 新奇,有趣,好吃,价格也不太贵,甚至开店期间还有特别活动。 这些因素,足够这家店收获一批忠实的顾客。 还有,更加吸引人的,便是那酒馆中央的舞台,那口若悬河的说书人,那从未听过的传奇故事。 仙石里蹦出来的顽劣猴儿,神秘飘渺的仙山神通,层云之上巍峨庄严的天宫……一切的一切,都令人好奇,令人向往。 神秘惊奇的世界,突破想象的情节,听到了故事的开头,便像是在心底落下了一个钩子,勾的人废寝忘食,下次还想要再来。 掌柜的讨好的人群很精准。 书生们的嘴,最是会说,最是会宣扬了。 短短的几日里,这新开业的酒楼便是觥筹交错,人满为患。 …… “嘶嘶……” 尖锐的爪子在木头上缓缓划过,发出吱呀的声响。 与之喧闹的酒馆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安静的猫儿静静的坐在房梁上,伸出爪子来,轻轻的在木头上划了一道。 相较于几天前,它似乎变得有些不同了。 额头上不再是纯粹的黑毛,而是多了一缕浅浅的,白色的线。 (本章完) 第52章 百转破人咒,玄猫开死眸 第52章 百转破人咒,玄猫开死眸 “喵呜~” 似乎若有所察,猫儿抬起头来,看向了一个方向。 黑光一闪而过。 体态轻盈,身姿灵巧的猫儿在酒馆中穿梭,几个跳跃间闯进了某人的怀里。 仰起头来轻轻蹭了蹭,眼睛魇足地眯着,可爱的紧。 老掌柜走了。 人人喊打的猫儿的地位也得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然而下一瞬, “公子,我讨厌它!!!!” 小鸟扑腾着翅膀在明辰跟前悬停,瞪大了眼睛,看着明辰怀里的黑猫,双眸之中很人性化的透出了几分痛心疾首。 因为公子对于那太子身上的咒挺感兴趣的,扶摇出去紧急闭关研究了几天。 但是回来之后却是一阵头晕目眩,天都塌了。 很诡异的,好像有种丈夫努力工作回来,看到了妻子床上的老王的既视感。 这才几天啊?她就被偷家了! 瞅瞅这娴熟的动作,一点都不避鸟的吗?! 可恶啊,她现在是一只绿绿的小鸟了。 ‘你在说什么?猫猫听不懂哦!’ 小猫歪了歪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小鸟,似乎对她的愤怒并不理解。 恬静优雅。 乖巧.jpg 相较于急得跳脚的鸟儿,却是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扶摇不喜欢这只猫。 原因很简单, 她是鸟,它是猫。 她纯白,猫纯黑。 他们是完全相反的存在。 现在,这货还占了她的位置。 该死! “欢迎回来!” “介绍一下,扶摇,这是墨星。” 明辰却是一手托着小猫,一手接过了鸟儿,笑眯眯地说道。 抱着小三,哄着原配,大家都是我的翅膀。 因这黑猫通体漆黑,而眼睛却明亮如满天星辰。 所以明辰为其取名墨星。 很明显这玄猫是个妖怪,而且跟脚不俗,远非青竹小鬼之流可比。 在这小猫的身上,同样有着只有他可以感受到的讯息。 …… 【三目玄猫】 【百转破人咒,玄猫开死眸,趋吉避祸,穿梭阴阳,接引生死。】 墨星的夙愿比之扶摇儿身上的都夸张,明辰半点头绪都没有。 命理之说飘渺无依,这黑猫的能力却与此有关。 而且,不知这小猫是故意的还是什么别的缘由。 它不交流。 除了对明辰有些亲近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安静优雅的坐在某个地方,静静地观察着周遭的一切。 它定是能听懂人言的,并且拥有灵智,会表现自己的情绪。 妖怪想要说话并不难,先前青竹那般几年道行小妖都会与他传声。这猫儿很明显更加神秘玄奇,光看到它身上的夙愿信息,便是知晓其不凡。 但是,它就是不说话。 明辰问它话,它就歪着脑袋看着明辰卖萌。 它好像也知道自己很可爱。 除此之外, 【改换因果,倾斜命运】 【玄猫还愿:易位毫毛】 这是明辰来到酒楼两天之后,得到的还愿。跟家里的老东西浇水差不多,墨星身上除了最重要的夙愿之外,还有一个可以重复完成的普通愿望。 在收到还愿的同时,他还发现了浑身漆黑的墨星的额头上多了一条白线,不太明显,但是仔细看是可以看出来的,就像……即将开启的眼睛一样。 百转破人咒?开死眸? 似乎与之有关。 明辰想了半天,他来到这里肯定是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老掌柜的、员工、食客……甚至是过路的行人。 鬼知道是谁,大概率应该是老掌柜的。 毕竟他先前跟墨星有过接触,对它的情绪也很强烈。 但是明辰没派扶摇去追踪对方,也不知道对方跑到哪里去了。 …… 明辰倒也不急,又不是完不成这些愿望就会死。 他才是主导的,玩游戏是为了玩游戏,不能被游戏任务玩了。 他确实对于这些神秘玄奇的妖鬼仙神很感兴趣,但急也急不来,一步一步,答案兴许会在不经意间浮出水面。 “哼!” 扶摇站在明辰的手掌,扬了扬脑袋,轻哼了声,依旧不愿搭理黑猫。 而黑猫同样也窝在明辰的怀里,对于愤怒的小鸟熟视无睹。 明辰摇了摇头,像是看穿了小鸟所想一般,说道:“说吧,你想要什么?” 小鸟叉着腰,瞪大了眼睛:“哈?想要什么?” “哼!” “公子想收买我?!” 小鸟仰起脖子来,叫的更欢了:“你休想!有它没我,有我没它!” “是嘛?那好吧……原先还想做点好东西给咱们扶摇儿尝尝呢!库房里也准备了好几根玉米呢!最近有了新故事,也想给咱们扶摇儿讲讲……” 明辰似乎有些遗憾:“没办法~看来只能算咯~” “啊?” 小鸟猛地一滞,瞬间情绪便是被明辰带走了:“算了什么?” “既然扶摇都生气了,那这些东西,自然就算了。” 扶摇:??? 生气就算了? 生气不该给更多吗?! “不行!!!” 小鸟的声音猛地拔高几分。 黑猫只是生理上讨厌而已,大不了不搭理它就是了。 赶不上好吃的东西和故事的一根。 “都说好的事情,怎么能算了呢~” “没办法呀~我就给不生气的扶摇好吃的,就给不生气的扶摇讲故事~生气的话,那就算了~” “没有没有~” 小鸟当即脑袋摇的跟拨浪鼓一样。 “没有~公子我没生气!没事没事~看在公子的面子上……” 话还没说完,却突然看得这人恶劣的笑,扶摇顿时回过味儿来了。 “公子!!!” “你又逗我!!!” 她恶狠狠地在明辰的手上啄了一下。 当然,只是看上去凶狠罢了,半点力道都没有。 她其实并不会对明辰生气,也不会伤害明辰。 看看明辰毫不在意的模样就知道了。 她的示威没有半点作用。 “哪有,扶摇不要乱讲奥!我可要告你诽谤的!” “公子,你给我等着!” “你丸辣!” 好好好! 她不管了,早点就早点吧! 她接着就要偷偷研究【青枝】里面的化形之法了! 她要咬烂公子的手,势必要让这个坏人好看! 黑猫窝在明辰的怀里,一蓝一黄的双眸静静的看着这个特别的人跟小鸟玩闹,眼光流转,无人可知它在想些什么。 …… (本章完) 第53章 天降妖星 第53章 天降妖星 夜,皇宫, “哼!” 深幽的宫廷,恢宏宽阔的房间之中,火光跳跃着,排排烛火围成了一个巨大的圆圈。 圆圈的中间是空旷的,地面用丹砂画着不知名的符文,一人穿着黄色衣袍,就静静的坐在最中间,低眉垂首,仿佛是死了一般。 房间之中寂静的很。 所以,声音不大的冷哼,也格外明显。 那人缓缓抬起头来,蜡烛的火光映照着他一半的面容。 日角龙颜,眼窝深陷,沉着脸,看不出喜怒。 他静静的坐在那里,便是透着一阵不怒自威的气势,仿佛与他对视一眼,便丢失了所有的勇气。 “国师。” 他抬起手来,看着躺在自己手掌心的一根银发,轻轻喊了一声,语声低哑:“你说过朕可以长生不老的!” “你说过朕的王朝可以永垂不朽的!” 他将银发丢进了身边的蜡烛里,银发化作一抹烟消失不见。 他微微挑了挑眉,看向一个方向,淡淡地问道:“现在,你告诉朕,朕的长生不老呢?乾元的永垂不朽呢?!” “扑通!” 话音落下,不知何时,黑暗中跑出一个影子。 只听扑通一声,便是跪倒在了地上。 一穿着黑袍的老者跪倒在了地上。 他有些佝偻,须发皆已斑白,眼睑很长,面上长着许多痤疮。 此时此刻,他低着头,不敢面对那端坐在正中间冷眼看着他皇者:“陛下,请宽心。臣苦学八十多年的嫁接移命之术,绝对不会有错的!” “只要按照臣的法子,保管您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至于王朝之难……” 他抹了抹脸侧的汗水,跪伏之下的脑袋更低了:“臣昨日夜观天象,发现我大乾有妖星降世,神光笼罩,龙虎庇护,有仙人操弓北射,紫气升腾,天下太平。” “陛下宽心,天将降仙神庇护我大乾,一如七十年前的那位军神一样。” “我大乾也必定永垂不朽。” 黑袍老者搜肠刮肚,把自己能想到的话一股脑全说了出来。 “哦?” 萧宇挑了挑眉,静静的看着这位国师。 人是会变的。 匆匆岁月过去,这位国师似乎也老了,也没有初识时那般意气风发了。 犹记得初见之时, ‘贫道入世,是为送陛下一康庄大道而来,贫道送您长生不老,贫道送大乾永世不朽!’ 而如今呢? 这个丑陋的,胆小的,畏缩的……谄媚之人是谁呢? 与当初那个张扬自信的仙人,相去太远了。 时间太可怕了。 “那你说说吧,这救我乾元的妖星仙神……都是谁?” 妖星听来,也不像是救星。 “这……” 那跪着的老者一滞。 “陛下,臣所学观星之术不过是一玄门算术,相面之术乃是经验卦算,都是推演之术,无人可以预测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只能算得大概。” “天机不可泄漏,本就要自留其一,至于说那妖星神仙究竟是何人,臣也不知晓。” “尽人事,听天命,陛下只需脚踏实地去治理大乾即可,待到时机足够,该来的人自会来到陛下的身边。” “王朝霸业落到实处,总归是需要谋略和兵戈。” 他跪在地上,语声有些僵硬。 “国师啊……三十年前你可不是这么跟朕说的!”萧宇面色平静,眼睛低垂着看他:“如果朕偏要知道呢?” 他是这个国家的龙,他是这个国家最高的统治者,地位最为尊崇之人。 萧宇的脸看不出半点怒色,语声也一如既往的平稳。 但是平白地,却是让下面的老者心神巨震,不由得把头低的更低了。 “这……” 这他如何能知道呢? 伴君如伴虎。 萧宇淡声道:“同样的话,国师不觉得已经糊弄了朕三四年了么?” 老者猛地一颤,直道:“不……不,微臣不敢!” 无根之风轻轻吹拂,吹得满屋蜡烛火焰随之轻轻摇曳。 萧宇端坐着,饶有兴致地看他问道:“朕现在有些好奇。” “国师苦修这八十年,是不是法力日益精进了?国师是不是哪一天,就要羽化飞升,离开朕了?” 老者赶忙摇头道:“不!微臣不敢,微臣这点微末道行,怎敢言成仙飞升呢?” “朕记得,刚见面的时候,国师可是为朕表演了断肢重组之术,掏心不死之术啊!朕有些想看了,不知现在国师,还会不会呢?” 萧宇平静的话,落到了老者的耳中,却是恍若惊雷一般。 不知何时,几道挺拔的身影出现在了老者的两侧。 “不……不……陛下,臣已经三十多年没练了……” 老者瞪顿时大了眼睛,满面仓皇,不住摇着头。 然而身边的几个戴着面具的侍卫却是丝毫不为所动,只是架住了他的胳膊,将老头儿提了起来。 “陛下!” 老头儿骇得不行,只能满眼祈求的看着面色沉着的君主。 现在如何断肢重生,如何掏心得生? 他大喊着,满眼乞求的看着萧宇。 “罢了罢了~既然国师不愿意,那就算了。” 几十年的情分还是有的,敲打敲打就够了。眼见着快要超出了国师的承受范围,萧宇随意摆了摆手,示意侍卫放下老头儿。 “谢……谢陛下!” 老者摔到了地上,但还是恭敬地跪着,有些狼狈的说道。 萧宇垂了垂眸,笑道:“国师太过辛苦了,下去好好歇息吧,朕派几个人照顾照顾你,这些时日不要远行了。” 国师闻言一颤,还是干干的点头道:“是!” 国师狼狈地离开了。 房间重新恢复平静。 萧宇垂首静静的看着自己的手掌。 又是一年科举。 过了多少年了? 他多少岁了? 他已经有段时间没有上朝了。 他轻声呢喃道:“妖星,仙神……” 国师已经无用了。 何人能给他长生不老? 何人能他乾元度过此劫,永世不朽? 而他……可以永远做这皇帝。 国师的话不知道能不能信了,但他必须选择相信,也只能去相信。 如果说真有救世的妖星神仙,那么……就只会在这次科举中出现。 沉吟之际, 太监的一声呼喊打破了房间的沉寂。 “启禀陛下,太子求见。” (本章完) 第54章 父慈子孝 第54章 父慈子孝 “哦?侯不臣的高足?” 养心殿,皇帝办公的地方,但也是萧宇不常来的地方。 此时他坐在案前,俯瞰着前方恭敬的儿子。 本质上,萧正阳这个太子其实就是给萧宇打工的牛马。 毕竟皇帝摸鱼不办事儿,自然就都要太子和内阁来处理。 隔一段时间,萧正阳无法处理的事情,就要到这里汇报给萧宇,交由他来定夺。 萧宇挑了挑眉,似乎起了兴致:“可以确定其身份么?” 萧正阳点了点头:“可以。” “恩?” “军神侯不臣……这个人现在还活着,他应该有一百多岁了吧?” 萧宇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朝前探了探,目光灼灼地看着萧正阳:“他现在是什么状态?” 萧正阳:…… 如今王朝已经到了这个局势,萧宇关注的重点,竟然还在军神活了百年上面。 自己这些时日夙兴夜寐,殚精竭虑,都算什么? 看着这般的父皇,萧正阳有些憋屈。 他只是个太子。 不知怎得,他突然想起了那晚出现在他房间之中那个看不到面容的奇人。 他并没有向萧宇汇报有关于明辰的事情。 一来,人家都看不到脸,太过飘渺,退一万步讲,就算是父皇试探他,他有话说,兴许只是幻梦罢了。 二来……他也不想。 兴许,在那晚之后,有些念想的种子……也已经被种下了。 他抿了抿唇,朝着萧宇说道:“儿臣不知,据凌玉先生所言,在她下山之前,侯将军就已经与她断了缘分,云游四海,不知所去。” 他撒谎了。 凌玉并没有跟他说侯不臣的情况,但他要断了萧宇的念想,把话题的中心回到正事上来。 “这样啊……” 萧宇眯了眯眼睛,似乎在权衡什么。 眼下情势危急,确实不好大动干戈去寻那飘渺的军神。 “父皇,眼下北烈来势汹涌,军情危急,我军屡战屡败,军心涣散。南方血衣叛军已然成势,我们该如何定夺?” “是战是和?” 凌玉还是那个奇人? 凌玉有五成把握,若是出战胜之,那自是上上之选,为乾元赢得更多的筹码。 但若失败了,下限势必还会再往下拉一点。 若是派那奇人求和,算是中规中矩。 萧正阳不能决断。 最后的抉择,他把问题具现成了最简单最直接的选择题,交给萧宇来定夺。 “凌玉?妖星神仙……” 萧宇垂了垂眸,手指轻轻在案桌上敲击着。 他虽然不理朝政,但对于乾元倒也不能说不在乎。 要是乾元没了,他如何长生,如何坐那永垂不朽的至尊之位呢? 国师刚刚跟他说了这所谓天降的救国妖星,转眼太子就来跟他汇报了这突然出现的军神弟子,真的很难不将两件事联系起来。 本来军神的传说就跟神仙一样。 他的弟子在这节骨眼来……是否也承载着拯救乾元的使命呢? “先科举,若是那凌玉武举都不过,直接拉下去砍了。” “若是夺魁,那就先让她出战一试。” “若是不行,那再派使臣求和,使臣直接跟她一同出发。” 萧宇沉吟了片刻,给出了给出了答案。 萧正阳一震,旋即躬身拜道:“是!”他的想法其实也差不多,反正也是屈辱,不如信一回奇迹。 “父皇,我们派何人出使?若是求和,我们可以接受的条件为何?” 萧宇随意摆了摆手:“你自己决断即可。” 他对自己的这个儿子很了解。 对方绝对会尽最大的努力保住乾元,下这方面的决策,比他自己动脑筋都要强很多。 萧正阳心下出了口气,算是了了桩心事,拜道:“是。” 最后, 他踟蹰了片刻,说道:“父皇,这次出使,兴许……还要歆玥出面。” “歆玥?” 萧宇闻言一愣,似乎在思索这个名字是谁。 旋即才说道:“可。” 他可以活百年,可以活千年,可以长生不死,后继者没有任何意义。 太子都可以不要,何况一个女儿呢? 意料之中的答案,萧正阳各种滋味压在了心底,只是说道:“是。” “还有其他事么?” “没有了。” 萧宇目光柔和了些,看着自己身形瘦削,面容枯槁的儿子,说道:“这些年,辛苦你了。” 五年前,萧正阳害了场大病,找遍宫廷御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 好了之后,身体也愈发虚弱。 兴许是因为留下了病根,也兴许是因为一直以来劳心国家政事。 甚至精神头看上去还没有萧宇这个父亲好。 萧正阳闻言晃了晃身子,抬眼与之自己威严的父皇对视。 上位者不该让任何人窥探到自己的情绪。 而萧正阳却从父皇的眼中看到了满眼的慈爱和关怀。 他低下头,满面崇敬:“不苦不苦,为父亲分忧,乃儿臣分内之事。” 萧宇满意的点了点头,温声道:“好!父皇老了,也无心力操劳国事,此次国难过去,就着你继位吧。” 萧正阳闻言猛地一颤,直接跪在地上道:“儿臣惶恐,万万不可。” “父皇不老,身强体壮,英明神武,乾元离不了您,儿臣还不成熟,需要学习的东西还很多。” 看着满面惊惶的太子,萧宇却是眯着眼睛笑了笑,走到他跟前来,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好,好,好。” 深夜皇宫,父慈子孝。 至于心里怎么想,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 苦命的活,逍遥的活,时间总会过去。 边境士兵战死沙场,南方叛军烧杀掳掠,贫苦地方易子相食,繁华之地歌舞升平。 人间百态,时间是公平的,不以任何人的意志停止。 第二天的太阳总会照常升起。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过去了。 而今天,对于越阳城而言,似乎是个特殊的日子。 天下谋求功名的读书人,谋求功勋的武人……统统齐聚于此。 在这纷乱的时代,他们幸而要比之最低等的贫民高上一点,但这不够。 他们渴望往上爬,渴望跨越阶级,渴望掌控权柄,渴望绽放光芒。 鲤鱼跃龙门,就在此刻。 科举。 (本章完) 第55章 科举日,太子来 第55章 科举日,太子来 科举日,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月,香满楼的优惠活动已经结束了。 不过得益于美味的饭菜,玄奇的说书故事,这里的生意依旧火爆。 甚至随着人们奔走相告,一传十十传百,客人还隐隐有增加的趋势。 不过相较于以往而言,今天的人确实是少了些。 毕竟这酒楼最一开始瞄准的人群就是科举考生,所以许多考生也聚在这里。 今天是科举日,考生们自然早早出发,有许多天不亮就走了。 不过,有个考生却是不急不忙。 卧在房梁上的猫儿百无聊赖地摇晃着尾巴,歪着脑袋,异色的眼眸静静的看着下面。 “羞蝶,哥哥要出去几天,这里就交给你了,可以吗?” 明辰简单收拾了一下,搓了搓小孩的脑袋,微笑着说道。 相较于其他心怀忐忑,满面激动出行的学子们而言,他倒是轻松随意了许多。 然而令人意外的,却是传来了阵阵粗犷的声音。 “可以,哥哥,交给我吧!” 身形矮小的人,不知何时变幻了模样。 浓眉大眼,嘴唇厚实,皮肤黝黑,长着一脸络腮胡子,面目凶恶。 也就是长得太矮,看上去有些违和。 而此刻,他却是满眼亲近看着明辰,叫着‘哥哥’。 明辰:…… 羞蝶是天才,甚至比明辰预想的还要早些,就学会了改头换面之术。 就是易筋缩骨还不太熟练,所以现在还是这么个矮墩子的形象。 明辰以为她第一次捏脸,会给自己捏一个漂亮可爱的脸蛋儿呢。 谁知道这孩子怎么想的,捏了个小学生李逵。 甚至连声音都搞得粗犷豪放。 emmm……不过她顶着这么一张脸,软糯糯的说话的话,也挺怪的。 “好!” 小孩如果不变脸的话,就很木讷,呆呆的,也不说话。 但是只要变了脸之后,她就正常了,甚至言谈举止还会表现出跟她变形的模样一样的气质。 “掌柜的,祝您高中啊!” “嘿,咱们掌柜的,那必定是金榜题名!” “掌柜的早去早回啊~” …… 几个伙计见着明辰要走,不住朝他挥手祝福着。 短短的一个月的时间里,这座酒楼惊艳了很多人。 而酒楼的这些伙计们,却是被他们的掌柜的震撼着。 原本以为是个玩票的富二代,却是不想他们亲眼见证了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一个冷清的酒楼如何实现了华丽的逆转。 天马行空的想法,叹为观止的决策。 更重要的是,明辰不吝于对于他们的奖赏。 酒楼的生意有多好,他们的月钱奖金就有多高。 这样的掌柜,他们如何不爱戴呢? “那个就是掌柜的吗?他也是考生?” “这么年轻?” “看上去不像是寻常人家啊……” “他是谁啊?” …… 虽说是掌柜,但是实际上明辰很少露面。 来这里的食客,大多只知道换了掌柜,而不知道新掌柜长什么样子。 这才一窥得真容,看着对方离去的背影,也不由得为之惊艳。 那说书人说的故事,就是这么一个少年人创作的吗? 如此年轻,气质卓绝,丰神俊朗。 人们不住为之感慨。 这里小小的酒楼,容不下他。明辰抬眼看着穹顶明媚的阳光,笑了笑,昂首跨步而出。 天地风云变幻,乱世已至,舞台已经搭建好了。 他入世,看一看这真实的人间。 会一会这此世英雄豪杰,会一会这乱世妖魔鬼怪。 羞蝶静静的看着哥哥走出门去,走出了自己的视野。 而就在她的身侧,阵阵阴冷的风儿吹过。 “哼!” “只会耍嘴皮子颠倒黑白的文官有什么好的?” 常人看不见的老将双臂抱胸,冷哼了声。 乖徒儿最终还是没如他所愿入军队。 小孩转过头来看他,轻声道:“爷爷不是因为文官耍嘴皮子所以失败了吗?” 郭冲云:…… “别听那臭小子瞎说!!!” 这个世界对他一点也不友好。 …… 求学宫前,人头攒动。 白鸟在天际盘旋,转了几圈之后,落到了巍峨的宫门上,歪着脑袋,有些好奇地看着下面喧闹的景色。 今日科举,泱泱乾元三十九州有志学者尽数聚集于此,考取功名,鱼跃龙门。 五六千人,浩浩荡荡。 今天过后,这里九成的人都要被淘汰。 剩下的人进入殿试,再淘汰九成。 如此严苛,最后留下的,才有机会实现阶级跃迁。 当然, 这些人既然来到了这里,就不会认为自己是被那淘汰掉的九成九。 “别挤!别挤!” “一个一个来!” 宫门门口重兵把守,挨个排查。 科考兹事体大,容不得半点疏忽,每届都有很多人因此砍头,所以每个流程也都万分严格。 虽说是考生,但是实际上,他们并不年轻。 到京城科考也是有门槛的,岁数大多都在三十左右,甚至还有几个苍颜白发的老者。 时间到了正午,拥挤的人们满头大汗,但还是奋力往前蛄蛹。 有几个岁数大的,都被挤得老脸通红,即便是这样也不愿意后退。 他们背诵着圣贤书,追求温文尔雅,道义礼法,然而手下却尽是粗鄙之举。 先进考场的人往往可以分得一个好号,意味着先看卷子,意味着先开始答卷,还能给考官留下一个眼缘……总之好处多多。 没人愿意落在旁人的后面。 要知道考试不止是考一两个小时而已,是两天三天。 好的环境是很重要的。 而就在此时,来了一个年轻人。 他不似那些疯狂的考生,不争不抢,在队伍的最末尾,找了棵大树,站在树荫下,静静地看着前面的人们争抢。 等待着人流一点点过去。 好像都不是来考试的,是来看热闹的。 明辰。 前世经历了一次高考,没想到现在还要再经历一次plus加强版。 而就在另一个方向, 一身着青衣,体形瘦削的男子缓步走来,身后跟着几个随从,还有几个气息强健的侍卫就躲在暗处。 太子萧正阳。 他来到的第一眼并不是看向那喧哗吵闹的考生人群。 而是那宫门顶上,纯白的鸟儿就站在上面,灵动的脑袋轻轻晃动着,看着下面涌动的人群。 果然! (本章完) 第56章 萧正阳的示好 第56章 萧正阳的示好 果然! 萧正阳一眼就瞧到了那白鸟。 他可太认识那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白鸽了。 他可是亲眼看到了,这神奇通灵的鸟儿如何抓着一杯酒,送到了他的掌心。 鸟儿兴许不重要,更加重要的,是在它背后的人。 萧正阳需要知道,明辰是谁。 那晚之后,他仔细思索了一下。 明辰必定不是现在朝堂上的人,如果对方是的话,他早就知晓了。但他那天晚上又跟自己说了‘盖住的牌’这样的话。 说了可以出使北烈。 那么便代表着,他会成为乾元的官员。 那么答案也就显而易见了。 科考将近,时间也对得上号。 这也是他今天来到这里的主要目的。 当看到那落在大门顶上的白鸟时,他就知晓了,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目光从那鸟儿身上收回,他扫视了一圈。 一眼就看到了队伍末尾,在树下乘凉的年轻人。 他很特别,轻而易举地就能跟其他人划分开来。 年轻的过分,潇洒随意,与之旁的或是紧张、或是激动、或是焦急……的考生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而当他在打量那个考生的同时。 那个考生似乎也若有所察,朝着他的方向看来,两人目光相接。 就是他! 萧正阳微微颔首,心下已然确定。 识人之能他是有的。 不过,尽管如此,他却并没有去与那特别的人交流的意思。 两人对视一眼,心照不宣,再没有多余的言语和沟通。 萧正阳转而看向了吵闹拥挤的考场门口,脸色愈发冷厉。 “成何体统!” 他绷着脸,表情不太好看。 身后几个随从不禁猛地一颤,战战兢兢。 太子很少生气,但那毕竟是太子,王朝身份第二尊贵之人,未来的皇者,自是有着属于他的威严的。 “这些人将来是我朝的官,引导国家未来。” “学的道义礼法都丢进狗肚子里了?有辱斯文!” 萧正阳冷着脸,他瞥了眼身后的侍从,淡淡地说道:“去告诉齐大人,空出一百个好位置,留给最后的一百人。” 什么有辱斯文? 斯文是在无关自己利益时候的矫情,真该急的时候,读书人又如何? 大家都是人。 年年都这样,为何今年不同呢? 不过只是一次示好的借口罢了罢了。 有些事情萧正阳确实无能为力,但是也有些事情,不过是需要他的一句话而已。 “额……遵命!” 目的达到,萧正阳又多看了明辰一眼,旋即转身离开了。 人群喧闹,争抢不断。 而上面人的一句话,往往就可以让下面许多人的努力付诸东流。 …… “这人也忒多了……” “兄台,你是一点也不急啊?” 队伍的末尾,几个书生急得满头大汗也挤不进去。 不过,总归他们不是吊车尾。 后面有人,还蛮令人安心的。 明辰跟前的一书生似乎是摆烂了,看到了身后的明辰,也算有些同病相怜的慰藉,搭话道:“咱们估计是要一起坐到茅坑旁边了。” “茅坑怎么了?鲸鲨何须与小鱼小虾争食?”“咱们有真才实学的,坐在茅坑上考试,也能高中金榜。” 行了,马甲掉了。 这太子也是个聪明人呢~ 可惜了…… 看着太子离开,明辰笑了笑,收拢视线,朝着眼前人猛灌鸡汤。 “嘿!” “咱们有真才实学,那些歪门邪道算什么?” “言之有理,言之有理啊!” 柳望猛地一拍大腿,只觉明辰的话好像说进了他的心坎里一般:“咱们鲸鲨何须与小鱼小虾争食呢?” 前面还拥挤的很,排队之余,他朝着明辰凑了凑:“听兄台口音应该不是京都的吧?兄台是哪里人呐?我是凛州的,我叫柳望。” 明辰:…… 凛州?倒是和呆姐姐同乡。 这倒霉蛋儿该是个e人,家境应该也不错,还挺开朗的。 这个年代,家境不好的人e不起来的。 比如说明辰,便宜老爹不太努力,他觉得自己就挺内向的。 明辰朝他拱了拱手,也没用小号:“在下明辰,青州人。” 反正也要蹲茅坑了,柳望放弃挣扎了,还不如跟身边人聊聊天:“青州?那可够远的啊!” “兄台,今年可是科举大年,我听说圣上专门出了题,还要专门阅卷呢!” “听说武举那边,还会亲自去看呢~” 柳望朝着明辰凑了凑,絮絮叨叨的说道。 “是嘛~” “啧啧啧,也不知道我能不能中啊……说实话我其实是不想来科考的,如今国家危急,好男儿不如从军卫国,上马杀敌。” 他摇头晃脑地说道:“那些乱七八糟的四书五经,背着是真累啊!” 郭冲云应该跟这人挺有共同语言的。 明辰只是微笑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 “不过……” 柳望说了一阵,四下看了一眼,朝着明辰说道:“兄台,实不相瞒,我其实学的不怎么样,这次科举,我心里也没什么底,咱不是什么鲸鲨,就是小虾米……” “哈哈哈……” 话还没说完,明辰却是也笑了起来。 “柳兄,你不看我为何一直在末尾站着吗?” 他耸了耸肩,无所谓道:“我也什么都不会。” “啊?好嘛……那你刚刚……吹牛!” “怎的,吹牛怎的了?柳兄不是也吹了?” 柳望不禁笑道:“哈哈哈哈,兄台,看样你我都要落榜咯~” 如何能让一个学渣开心呢? 那便是遇到另一个学渣。 明辰这般说,瞬间让柳望生出了几分知己之感。 考生排队长龙在缓缓前进,前面的人在争,后面吊车尾的两人却在悠闲地闲聊。 不过,两人主要是柳望叭叭直说,明辰在一旁听,时不时回应两句。 眼见是快要到他们了,柳望道:“贤弟啊,待科考结束之后,你我皆落榜了,咱们一起喝酒如何?” 明辰饶有兴致的看了他一眼,笑着点了点头:“可。” “好好好!” 柳望回首面对检查,却是微微眯了眯眼睛。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 这人轻飘飘的一眼,好像看到了他的心里,窥探到了他的秘密。 (本章完) 第57章 九族,梭哈! 第57章 九族,梭哈! 考场, 宽敞的大厢房,一个个案桌前,考生们正襟危坐,眉头紧锁,看着跟前的考卷,不敢动笔答题。 科考是极为严苛的,写错不允许涂改,不小心点了个墨点,都可能会视为作弊。 要思忖再三,方可落笔答题。 而考场王的故乡的位置,最晚来的考生已然翻开了试卷,提起了笔。 “太子是个好人呐~” 最后一位进考场的,但是却坐了一个不错的位置。 明辰坐在案前,感受着门外吹来的徐徐微风,轻轻笑了笑。 他知晓,这该是出自于那位太子的手笔。 前些日子熬夜去了太子府还是有些成效的。 虽然领导马上进icu了,但毕竟现在还没进不是嘛~ 还是可以给他许多助力的。 相较于其他慎之又慎的考生,他的心态放松的很。 高考对于许多人来说是改变命运的转折点,对于许多人而言,也不过只是一场严肃些的考试罢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他在试卷上画个鸭蛋,太子也有办法捞一捞他。 最多付出一些代价罢了。 …… 乾元的科考试题分三部分, 第一考为四书五经,并非明辰前世那些儒学典籍,不过也大差不差,是科考基础类学识,包含礼仪、大义、历史、忠君爱国思想……是考生们学习的最主要资料,也是童试乡试考试的主要内容。但是到了会试之后,这方面的成绩占比已然不大。 第二考行政策论,出题人给出一段事实材料,考生进行分析,并且给出政策解答,占比较高。 第三考是皇帝亲自出题,他也会亲自检阅,占比最大。这一考是萧宇制定的政策改革,最大程度上把选举公务员的权力抓在手心,平时不怎么上朝,这也是他为数不多的忙碌时刻。 很久之前,还有一道诗词歌赋题,不过被砍掉了。 当朝圣上认为,会作诗跟会做官之间没有任何联系,甚至隐隐互斥。 文人以诗赋展现文学,抒发感情和理想,好的诗人往往需要突破天际的灵感和肆意妄为的浪漫。这与务实做官并不相符。 好的诗人不一定能成为好官,好官只需要一定的文学素养便可,也不需要作好诗。 背负着璀璨文化的明辰错过了一次含蓄装大比的机会。 他看了看试卷,提起笔来,信手挥毫。 先前跟柳望说的话,当然是胡咧咧的,柳望那小老弟估计也没说真话。 能来到这里的考生,除了一些不怕死的走关系的家伙,对于第一考基本都是手到擒来。 第二考和第三考才是真正的考试。 洋洋洒洒,明辰很快完成了前两考。 而最后一考, 一问, 王朝兴衰荣辱,朝代更迭,朕问,可有法令一朝永世不朽? 二问, 乾元当今危急,何解? 三问, 考生有何出众之才? 看样形式确实是有些紧迫了,老皇帝都急眼了,问的问题也挺现实的。 这次科举是考试,但也融合了招聘面试的问题。 老皇帝的招聘,现在已经开始了。 明辰撑着脑袋,静静的看着门外明媚的晴空。 晴空之下是年迈的国家,求长生的帝王,短命的太子,乌烟瘴气的朝堂…… 风雨飘摇,摇摇欲坠。 永世不朽? 他思索了一番之后,拿起了笔来,狼毫点墨,信马由缰。 九族,梭哈! 夕日西下,时间在考生们挠头之间匆匆过去。 “大人,我答完了。”忽的,传来一道清朗男声。 …… 演武场, “锃!” 剑鸣阵阵,寒光一闪。 接着,剑尖直抵一位军官的喉头,下一瞬,便可穿颈而过,夺人性命。 面色冷厉的青年缓缓收剑,朝着跟前的考官拱了拱手。 考官也是一脸一脸惊骇,不自觉的摸了摸喉咙。这年轻的后生,当真厉害。 王朝本就重文抑武,加之现在国家形势时局危机,指不定哪天就憋屈地死在战场上了,捞到的功勋兴许几个文臣耍嘴皮子搬弄是非就没了。 所以相较于文人科考而言,武人武举人数较少,却是冷清了许多。 但是,今年兴许是特殊的。 因为有个特殊的人,来了现场。 凌玉挑了挑眉,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 禁卫拱卫着,王朝最为尊贵之人就坐在那王座之上,俯瞰着演武场中的考生。 凌玉可以感受到,这位需要她尽献忠诚的君主在看她,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探寻考究。 她知晓原因。 师父的名声给了她始料未及的惊喜。 这场武举是一场测试。 只要她赢了,便可去往北境,去实现她的理想。 她不知道她能否改变战局,但她不愿躲在这里什么都不做。 她不是求取家财万贯,求取功勋权贵而来,这喧闹繁华的京都并非她愿望之地。 那残酷的峥嵘战场,血腥厮杀之地,才是她的归途。 武举也分三考, 一为弓射骑射,二为武略阵战,三为技勇搏杀。 其中第二考占比最大。 凌玉已经考完了,而且她知晓,本届武举考生,在场之人,无一人可及她。 这并非狂妄,而是事实,是自信。 “贤弟,愚兄守约。” 她并不在意皇上窥探的目光,只是转移视线,朝着另外一个方向看去,微微垂眸,轻声呢喃。 她知晓,她所在意的人在另一个方向,同样也在竭尽全力地完成这场决定未来命运的测试。 “我想喝酒了。” 冯孝忠待凌玉极好,太子这个未来领导,也给凌玉留下了不错的印象,愿望也有了可以实现的可能。 但是凌玉这几天并不开心。 一则,这繁华却暗藏腐朽的京城愈发令她失望。一点点窥探朝廷,她便感觉自己在一步步走进编制好的网子,每一条线,每一个孔洞,都连接好了人,令人窒息。 二来…… 她想念明辰了。 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她发现,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如明辰一般与她相处的那么融洽,那么交心。 原来,并不是所有人说话都能说进她的心里啊,并不是所有人都能令她开心,令她哈哈大笑啊。 师父让她结交忠义之士,但是忠义之士似乎也当不得知己啊…… 很遗憾,冯大人从来都没看到过呆姐姐可爱的笑。 (本章完) 第58章 以我心血着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第58章 以我心血着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就在凌玉出神之际, “混账!” “你在干什么?!” 忽然之间,不远处传来一阵骚乱声。 但见一身形健硕的考生将长弓拉至满月,突然间调转方向,瞄准了那看都不能看的最为尊贵之人。 “嗖!” 利箭破空而去,直指那王座上视察考场的萧宇。 “有刺客!” “护驾!” “护驾!” …… 还在惆怅之中的凌玉浑身一震,身体本能快过了思考,脚步腾挪,身影一闪。 “当!” 疾驰而来的利箭被她精准弹飞,携着劲力的箭矢直至插进了身侧的土壤,箭羽微微颤动着。 一切发生的太快,只在几个瞬间便完成了。 归根结底,距离还是有些太远了,这么多守卫呢,就算是凌玉不出手,萧宇也不会有半点危险。 那刺客眼见失败,弯弓搭箭还想再来一次,然而接着,维持着秩序的卫兵一拥而上,直接将其制服,压倒在了地上。 那刺客却是不断挣扎着,目眦欲裂,死死地瞪着那个坐在王座上,被人守卫着,被人保护着的最为尊贵之人。 他紧紧的咬着牙,眼中愤愤仿佛都要满溢出来,不住高声喊着:“青天不仁,圣主昏庸。” “以我心血着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杀杀杀,救救救!” “杀尽天下肥虫,救我万千生灵。” 他面目狰狞,一面吟诵着刻进骨子里的口号,一面死死地瞪着萧宇,咬牙切齿地诅咒着:“皇帝老儿,魁首势必为我报仇,等着吧,等着吧。” “血衣教万岁!!!” “哈哈哈哈哈哈哈!” “大乾完了,我在冥土等着你!” 狂放笑完之后,他突然间停止了挣扎。 眼仁瞪的老大,止不住的鲜血从口中喷涌而出。 即便是如此,抛弃了性命,他狰狞的脸上却满是虔诚,不住笑着,森森白牙之中满是鲜血。 疯狂诅咒的模样看上去万分诡异。 一时之间,现场诡异的安静。 周遭控制住他的卫兵也不住有些心颤。 血衣叛军,这是真正的血衣叛军。 与之那些借着叛军的名儿,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土匪完全不同。 “……” ‘兄长,我没有信仰,这个世界没有令他生根发芽的土壤。我很自私,没什么能掣肘我,也没什么能指引我。但是兄长你有,信仰是很强大的力量。’ ‘他可以令人抛却生死,即便折了四肢,断了脖子,他们也要冲到敌人跟前,去咬下一块肉来。’ ‘即便趴冰卧雪,即便是烈火焚于身,他们也可忍耐痛苦,默不作声。’ ‘共同的理想,美好的愿望,可以驱使着人们去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去创造他们的理想国。这样的人组成的军队,将披荆斩棘,无所不克。’ 凌玉默然,静静的看着刺客狰狞的脸,莫名的想起了先前与明辰闲话时,对方所说的言语。 这个刺客,大概就是明辰对她说的那般,有信仰的人吧? 明辰说她有信仰,她的信仰是什么呢? 她也会如同这刺客一般,如此决绝吗? 王座之上,士兵紧张守卫着,现场万分安静,虽然中心在于那已经死亡的刺客,但是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无法直视的位置。 所有人都等待着那位地位最高之人发布指令。 萧宇就静静的坐在位子上,看着下面的骚乱。 从刺客出现,用弓箭瞄准了他,到刺客被擒,自杀……整个过程,他始终面色沉着,一言不发。 当箭矢朝他激射而来,他依旧面色平静,不恐惧,不激动,不爆怒…… 仿佛他都不是事件的主角一般,仿佛那疯狂的刺客骂的不是他一般。 一切尘埃落定, 他站起身来,只看了凌玉一眼。 旋即便是收回了视线,朝着周遭侍从吐出了一个字:“查!” 君王不露声色,无喜无悲,无人可窥探他的感情,他心中所想。 但话音落下,周遭侍从便是‘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遵命。” 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字落下,就代表着有人要倒霉了。 叛军刺客如何能摸到这里呢?甚至还能动手行刺! 监察不利! …… 现在是科举时间,考生们依旧在考场奋笔疾书地答题。 与此同时, 香满楼, 酒楼觥筹交错,热闹非凡,说书人手中拿着醒木,在酒楼正中唾沫横飞说着故事。。 并不单单只是书生会来这里,其他各行各业的人也会来。 香满楼那可口新奇的饭菜,说书人说的那玄妙有趣的故事,足够吸引人了。 而在酒楼二楼贵客的包厢, “殿下,您快尝尝……这酒楼最近可出名哩。” “这饭菜做的确实很特别。” “您尝尝这个,虽然看上去红彤彤的骇人,但是实际上很好吃的。” “殿下你听,那个故事,最早也就是在这里流传出来的。” “真有意思,也不知道是谁想出来的。” 侍女絮絮叨叨的说着,一边说,一边恭敬地朝着身边人倒酒夹菜。 在她的身边,被她侍奉之人,是一女子。 该是个地位尊崇的人,但她穿着很简单,只穿了一身束身黑衣,长发简单扎了个马尾,也不带什么配饰,与之想方设法打扮的枝招展的女子截然不同。 不过观其面相,却是精致的很,唇红齿白,肤如凝脂,丹凤眼微微上扬,端庄雍容,天生自带着一股贵气。 女子打扮,总需华美的衣裳和红妆来衬托。 但有的人,什么都不需要装点,只需要往那里一坐,她便是最美的。 不过此刻,她的状态似乎并不太好,眼下青乌,整个人看上去有些憔悴抑郁。 像是缺了水的儿,整个人都蔫了。 美味的饭菜落入口中,刺激的辣味爆炸开来,沉郁的双眼也不禁瞪大了些。 一时之间,萎缩的精神也不住为之一震。 乾元饭菜多以清淡口味为主,鲜少有这般大胆。 也不能说好吃到令人感激涕零,但胜在新奇特别。 创造这饭菜的人,该是个充满创造性的人。 “春雅,在外面不要叫我殿下。” “额……是,小姐。” (本章完) 第59章 有人捣乱 第59章 有人捣乱 “小姐,据说这酒楼,是因为换了个掌柜的,才好起来了呢!” 小姐话不多,但是侍女却有些絮叨。 她听着外面说书人讲故事,朝着主人凑了凑,眉目上扬,说着自己知晓的信息:“这些新菜,还有那说书人说的故事,都是出自于他的手笔呢!” 萧歆玥闻言似乎对于这未曾谋面的掌柜的提起了几分兴致:“哦?” 眼见萧歆玥有了兴致,春雅又说道:“我还听说啊……他很年轻,好像还去参加今年科考……” 两人闲话之际, 忽而,却似乎听到了什么,话题中止。 萧歆玥也不禁皱了皱眉。 “呸呸呸!” 酒馆一楼, “就这还好吃?什么破烂东西。” “泔水猪食,臭肉馊菜,就这种破烂儿,还好意思拿出来卖?!” “还有你还有你!絮絮叨叨说那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吃饭都吃不清闲!” “哎哟~大哥,哎呦……我肚子疼!” “好啊!这是什么,你们酒馆给人下毒是吧?!” “还有虫子!我钱来,你们就让老子吃这些狗屎是吧?!” …… 几个并不太和谐的声音传来,喧闹的酒馆突然间安静了几分。 突兀的恶语,一瞬间便是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吃着饭菜的客人们不禁收敛了笑容,转移视线,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客人们有许多都是来了几次的熟客了。 饭菜好吃,故事有趣,他们才来的。 价格也并不贵,基本上没什么人说这饭菜不好。 就算是有人确实不合口味,吃不惯,也大多不会大动干戈,只是下回不来便是了。 新奇的东西,总有人喜欢,也总有人讨厌。 但这并不是东西的问题。 这还是头一次,有人这般大闹,嚣张跋扈,恶语中伤。 映入眼帘的,是四个二三十岁的男人,他们穿着粗布衣裳,围坐在一桌上。 为首一人身形高大,双臂抱胸,仰靠在椅子上,鼻孔看着柜台前算账的伙计,语声粗野。 “这不是东街的那个齐刀子吗?” “这帮人真是人事儿不干一点啊!忒不要面皮!” “我听说前些日子,城北绫崎坊的老刘都被他们打断腿了。” “这些人很明显就是看见生意好,来捣乱的啊!” “掌柜的这是惹上事儿了啊!” “这些人就是老鼠,沾上一点就脏了,我看掌柜的还是破财消灾吧。” …… 大家都是明眼人,也不是傻子,总能看出几分端倪。 看到来人,就不奇怪了。 不好吃的话,你们其中的那个胖子还吃的那么起劲! 咱们在这里吃这么久,也从来没听谁说饭菜里有虫子。 说肚子疼的那个,演的也一点不像。 这分明是来捣乱的。 酒馆之中的食客看着此情此景,不禁摇了摇头,一边鄙夷地看着,一边与同伴交头接耳,窃窃私语。 甚至还有人将这几个人认了出来,面上也是无奈和愤愤。 即便是繁华伟岸的京城,恶事做的多了,总会被人记住面容。 “嗯?” “说什么说?该你们屁事?!”靠着椅子的齐刀子挑了挑眉,转过去,朝着几个在背后蛐蛐他的人扫了眼。 几个人登时一滞,脖子缩了缩,止住了言语,不敢与之对视,生怕被对方记住。 这里并不是城市中心地带,而是靠外一点的边缘。 也总有人生活在社会的反面。 地痞流氓哪里都有,哪个时代也都有。 有很多时候,抛弃了道德,往往可以作威作福。 违背规则的人,承担了风险,但也可以得到奖励。 尝到了甜头之后,就更不会改了。 这几个人,便是这东街里有名的混混。 为首一人叫齐刀子,早年坐过牢,出来之后拉了几个不学无术的恶徒,在这街上晃晃悠悠做些恶事,靠欺负人来生存。 他有点好处是长眼色,惹不到真正的达官显贵,只欺负那些比他更弱的人。 做的事儿也是说大不大,吓唬人,耍无赖……最多拖进去关几天就又出来了,之后变本加厉地骚扰普通百姓。 生活在臭水沟里的老鼠,滚刀肉的性格。 大家看了他们,就跟瘟神一般远远躲开。 经了这些人一闹,许多食客也没了吃饭的兴致。 说书人更是也没法说说书了。 有些人甚至已经偷偷离开了。 尽管对于酒楼遭了无妄之灾,但也没人站出来说两句,大家各扫门前雪,可不敢多说什么。 世界上并没有几个杀星姐姐那般的人。 让那混混记住了,以后可就麻烦了。 “你们掌柜的呢?” “让你们掌柜的滚出来跟我说话!” 齐刀子似乎很满意这些人畏惧的视线。 他抬起脚来,把脚放在了桌子上,靠着椅子,一副大爷模样,斜睨着那有些麻爪的算账伙计:“我记得这里的掌柜原来是老王吧?我们关系很好的,他哪去了?!” 指了指一边装模做样捂着肚子的同伴,说道:“你们这饭菜有问题,看看,我兄弟都吃坏肚子了!你们怎么赔?” 算账伙计,就只是算账伙计而已。 只是明辰招来干活的普通人。 见着此情此景,他整个人都麻了,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什么。 “客官,你……你们……要什……” 他有些怂,最先想到的事情,便是息事宁人。 然而话还没说出口,却是被一人拦下了。 低头看去,一个戴着木头面具的矮小身影轻轻拉了拉他的衣摆。 这小孩很奇特。 跟着掌柜的一起来的。 平时也不干活,要么跟在掌柜的屁股后面,要么就找个地方坐着,呆呆地看着酒楼之中来往的客人。 没人知道她长什么样子,没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比掌柜的那捉摸不着的人,还要神秘。 掌柜的离开前说过,如果有事情,可以交给她来处理。 房梁上, 漆黑的猫儿抬起头来,身子坐了起来,尾巴轻轻摇曳着,异色的双眸看着下面喧闹的人。 优雅安静。 混乱的场面并没有吓到它。 晶亮的双眸之中光华流转,倒映着那嚣张跋扈的人的面容。 (本章完) 第60章 邪门酒楼 第60章 邪门酒楼 二楼包厢, 听得楼下混乱,萧歆玥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侍女说道:“春雅,处理一下。” “啊?奥……好!” 春雅点了点头,迅速朝着门外跑去。 …… 把脚搭在桌子上的齐刀子一滞。 就在这一瞬间,眼前走马观一般走过了一段奇怪的幻梦。 他被一群愤怒的百姓当街打倒,棍棒拳头统统落在了他的身上。 人太多了,他反抗不了,平素积累的怨恨终于在这一刻爆发。 他挨了无数打,浑身剧痛,意识愈发熹微。 弥留之际,他似乎若有所感,朝着侧边看去。 漆黑的猫儿躺坐在街头正中间,异色的眸子静静的看着他。 “啪!” “大哥,你干嘛呀?”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 齐刀子回过神来,人也有些懵逼。 发生肾么事了? 身边的小弟捂着脸,像是被欺负的黄闺女,一脸委屈的看着他。 怎么回事? 刚刚发生什么事了? 白日做梦? 眼前的景色重新回到热闹的酒馆,齐刀子有些恍惚。 但是那被殴打致死的记忆,却又格外的清晰。 他摇了摇头,重新打起精神。 还是眼下的工作更重要一些。 他抬眼朝着柜台上的算账伙计说道:“我也不要多了,给我20两银就行了。” “你们也不想被别人知道,你们的饭菜不干净,不好吃吧……” 话还没说完, 一个戴着面具的矮小身影从柜台中走出。 木头面具遮掩面容,看不清楚她的脸。 但是透过孔洞,却可以看到一双灰蒙蒙的无神双眼。 “臭小鬼,你是谁啊?!” “让你们家说话的来。” 不知怎得,看到对方的眼睛,齐刀子有些心虚。 只是,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羞蝶一步一步地朝他走,一点点靠近,齐刀子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这破酒楼真邪门。 刚刚做了那诡异的白日梦,现在又来了这奇怪的小孩。 “说话!” “嘿,你这臭小鬼!” 眼见羞蝶走来,齐刀子身边的同伴不禁扬起手来,想要打她一巴掌。 然而就在这时, “嗖!” 一道人影突然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一脚直接将其踢了出去。 健壮的成年男人直接被踢出三步远,碰倒了几个桌椅。 女子一身绿衣,收了脚,双臂抱胸冷眼看着几个混混,全然没了刚刚那叽叽喳喳的邻家女孩模样。 在皇女跟前,称春雅一声侍女下人不犯毛病。 出了门,在这混混面前,这些人应该叫她什么? “哎呦~” “嘿,你这小……”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谁知突然来个人上来就动手啊! 热血上头的混混,接着就撸起袖子来,准备骂人打架。 然而就在这时, “住手!” 作为大哥的齐刀子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拦住了想要动手的同伴。 “大人……大人,小的有眼不识泰山,不知道大人在此安歇,还望大人恕罪,还望大人恕罪。” 前倨而后恭,刚刚还是张扬跋扈的地痞流氓,眨眼间就变成低眉顺眼的狗了。 齐刀子最大的一个优点,那就是有眼色。 要不然,在这京城脚下如此飞扬跋扈,他早就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 很多时候,地位的高低,从一个人的神态、动作……就能看得出来。春雅冷眼看他,只说了句:“滚!” 齐刀子拉着同伴,忙不迭地点头:“我们这就滚,我们这就滚!” 一边说着,一边狼狈地跑了出去。 戏剧性的结局。 食客们都以为酒楼要遭难了,却是不想,结果竟然变成了这样。 那个女子是谁? 人们暗戳戳的观察着春雅,猜测着她的身份。 这酒楼,果然不同寻常啊! 那年轻神秘的掌柜的,似乎也是有后台的。 “你!” 春雅仰起头,朝着讲台上发愣的读书人说道:“接着说!” “额……是。” …… 绿衣女子噔噔跑回了楼上包厢,楼下被打乱的桌椅也重新恢复。 说书人重新开始说书,只不过语声颤了颤。 食客们低头耳语,一点一点地,声音渐渐放大。 渐渐的,又重新恢复成了一开始那般喧闹的模样。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而无人在意的地方, “爷爷,你看一下店。” 小孩摸了摸面具,看着酒楼外渐渐晦暗的天空,朝着身边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 无人可以看见,一苍颜白发的老将,就晃晃悠悠的飘在她身边。 寂寞太久了,他其实也蛮喜欢现在这充满人气儿的地方。 不过其他人可能不太喜欢他。 羞蝶说罢,也不在乎对方的回应,便是跑了出去。 郭冲云:? “啊?” 郭冲云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鬼魂身躯:“我啊?” …… 夜, 跟飘香楼隔了一条街的地方,流氓鬼鬼祟祟的叩开了一家酒楼的门。 掌柜的打开门,见到来人后,脸色一震,朝着四周看了眼,便是将其迎进了门。 不过,他似乎没有看见, 黑暗之中,一双灰蒙蒙的眼睛静静的看着发生的这一切。 “你怎么来了?!” 掌柜的瞪了齐刀子一眼:“不是说了,不要在这时候找我吗?” 齐刀子大大咧咧地坐到了椅子上:“那我什么时候找你?” 掌柜的摸了摸鼻子,又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齐刀子耸肩:“不行,办不了。” “办不了?为什么?” “老郑,你最好信我,那家酒楼你惹不起。” 齐刀子这辈子最信的就是自己的眼光和感觉。 首先那个绿衣服的女人就不是一般人,其次那个酒楼有点邪门。 那个奇怪的小孩,那个莫名其妙的白日梦。 直到现在,他还有些瘆人的感觉。 爱谁谁,以后他再也不去那酒楼了。 “嗯?惹不起?” 郑掌柜紧紧皱了皱眉头。 没错,并不是齐刀子自己上门去找麻烦的,而是这掌柜的委托他去的。 原因很简单,同行是冤家。 这是一场朴实无华的商战。 原本那老酒楼不温不火的,作为同行自然也没什么竞争压力。 但是自从换了新掌柜之后,一切都变了。 客人的数量是差不多的,那边多了,这边自然就少了。 郑掌柜的老客都被拉走了不少,这样下去的话他们就离倒闭不远了。 (本章完) 第61章 怪物,书生归 第61章 怪物,书生归 自己的酒楼已经很难提升了,学说书也追不上人家,不过照猫画虎罢了,不如把对手搞臭。 听说那新掌柜是外地人,应该也是个好捏的柿子。 理所应当的,老郑找上了齐刀子,也就有了今天的事情。 “老郑,给钱吧!” “咱们说好的。” 齐刀子靠着椅子,朝着他伸出手来。 郑掌柜眉头一皱:“什么钱?!” “我交代你的事你根本就没完成!” 齐刀子闻言却是也不生气,只是笑眯眯地看他:“我怎么没给你做事?” “那家酒楼动不了!” “怎么,老郑看样你这是想不给钱了?” 迎着齐刀子不怀好意的笑。 郑掌柜颤了颤,心下一凉。 与虎谋皮,落不到好处。 “给,给,给!” 小鬼难缠,他家可没什么过硬的背景,惹不起这混混。 赶忙从内室里拿出一袋子钱来,交给了齐刀子。 “嘿~” 混混颠了颠钱袋,嘿嘿笑着:“老郑啊,下次这事儿还找我~” 说罢,也不管对方铁青的脸色,便是晃晃悠悠的走了。 齐刀子多少有点职业操守,知道不能太明了来找郑掌柜。 夜晚街道无人, “啷根里根啷~” 他掂着钱袋子,哼着小曲儿,晃晃悠悠的走在小巷里。 不过没走出几步,却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噤。 不知怎得,心中莫名有些不详的预感。 天黑了,一个人走夜路。 他明明是最危险的小鬼,此刻却是有些害怕。 月光荧荧,背对着月亮行走,不知何时,小小的影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有人就在他的身后,轻巧的步子跟随着他。 “嗯?” 齐刀子心下一紧,不住加快了步伐。 然而,他快,跟着他的人也快。 他心神巨震,汗水簌簌而下。 慌乱之下,一个拐角竟直接走进了死胡同里。 他急促的呼吸着,闭着眼睛,猛地转过头来。 跟随他的脚步,似乎也在这一刻停止了。 齐刀子微微颤抖着,一点一点地睁开眼睛。 月亮的光辉映照在模糊的人影上,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明。 但当他看到眼前人的模样时,却是眼睛猛地瞪大,心脏猛烈的跳动着,汹涌的恐惧在这一刻决堤。 “啊!!!!!” “怪……怪物……” 他脚下一软,直接摔倒在了地上。 双手撑着地面,满目惊骇。 这是个什么鬼东西?! 小小的身影映入眼帘, 齐刀子恐惧的瞳孔倒映着一张诡异的面容。 人怎么可能长成这样呢? 嘴巴长在左眼的位置,鼻子长在耳朵上,两只眼睛落到了嘴的位置。 嘴巴上,灰蒙蒙的眼睛正一眨一眨的看着他,手中提着一把菜刀,一步一步地朝他走近。 “不……不……你别过来!” 怪物,这是怪物! 鱼肉百姓的混混此刻却是吓破了胆,坐在地上,不住向后挪移着。 “是你,是你!” 他想起来了,这是那个酒楼里,奇怪的小孩。 “别杀我……别杀我……” 他浑身瘫软,涕泗横流,不住祈求着。 罔顾规则,持强凌弱之人从来就不勇敢,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更加胆小。 面对身体强壮的人,他兴许还敢反抗一下,但是面对如此瘆人的怪物,他如何敢反抗呢? 此时此刻,他万分后悔闯进了那个邪门的酒楼。“救命啊!救命啊!” “有妖怪啊……” 他不住高声喊着,祈求能有一个人来救救他。 只是……什么都没有。 怪物不说话,只是一步一步地朝他靠近。 一如先前在酒楼中遇到的那般。 “别……” 他狼狈地往后爬着,看着愈发靠近的身影。 对方并不高大,但是此刻在他心中却是比之炼狱魔鬼都要恐怖万分。 话音还没有落下,眼眸之中最后的画面,便是怪物手中举起的明晃晃的菜刀。 “扑哧!” 鲜血飞溅。 …… 【改换因果,倾斜命运】 【玄猫还愿:易位毫毛】 明辰:? …… 黑夜总会过去,第二天的太阳照常升起。 酒楼中,漆黑的猫儿坐在房梁上,轻轻挠了挠脸,舔着爪子。 “听说了吗?齐刀子死了!” “真的假的?死的好啊!死得好啊!那畜生人事儿不干一点,死了也活该!” “听说了听说了!就死在东街尾那里,被夜巡的卫兵找着了,人被乱刀砍死了,胳膊都被砍下来了。” “我听说啊,胳膊在对街天香客栈,郑掌柜家里,听说他都被吓尿了。” “今天人已经被带走了,官府说是郑掌柜杀的人,在齐刀子身上有他的钱袋。” “这就结案了啊?这也太草率了。” “前些天小李死了,不照样都没管么?齐刀子又不是什么贵人,没人关心他死活。” “他就是一坨屎,谁管他被谁踩了。” “昨天齐刀子还来这闹事儿了,你说会不会……” “不可说,不可说。” …… 酒楼算是消息最为流通之地了,当然流通的消息基本上也不太值钱就是了。 说书人一如既往说着玄奇的故事。 不过,今天的故事似乎没有那现实的消息更加吸引人。 人们聚在这里,喝酒听书,交头接耳说着最近所见所闻。 近日最值得说的事儿,大概就是那鱼肉百姓的混混齐刀子死了。 人民苦恶徒久矣, 没人为他的死亡哀悼,大家觥筹交错,为之庆祝喝彩。 当真死的好啊! 昨日齐刀子还来这里这里闹事儿呢,被一身份不凡的女子给赶走了。 紧接着他就死了。 真的很难不让人将这两件事儿联系在一起。 一时之间,本就神秘的新任掌柜的,更是被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而在柜台边上, 戴着面具的小孩一如既往的坐在那里,呆呆地像个玩偶,灰蒙蒙的眼睛看着在场的客人。 难以想象,这看上去人畜无害的呆呆小孩,会是那杀死流氓的凶手。 就在这时, “喵呜~” 慵懒的猫儿似乎若有所察,几个跳跃间下了房梁,跑出了门外。 而呆呆的小孩,眼睛里似乎有了几分光彩。 也从椅子上下来,朝着门外跑去。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 街上, 行人侧目,女子惊艳。 书生眉眼弯弯,面上挂着爽朗的笑,阔步归来。 丰神俊朗,潇洒率性。 (本章完) 第62章 下次要注意安全 第62章 下次要注意安全 “羞蝶儿杀人了?” 房间里, 小白鸟叉着翅膀,恶狠狠地瞪着一边慵懒趴着的猫儿。 明辰归来,这座喧闹的酒楼也似乎又有了主心骨。 小孩低着脑袋,表情一如既往的木讷,但是明辰却可以从中看出几分忐忑来。 羞蝶换了张小学生李逵脸,朝着明辰说道:“是他先来捣乱,所以……” 老实说,相较于这粗犷的模样,明辰还是喜欢一开始那丑兮兮的小脸。 他扯了扯嘴角,并没有责备小孩,只是问道:“你怎么杀的?” 捣乱的流氓混混,杀了就杀了。 这个时代,良善难活,不如心狠些,不会杀人很危险。 敌人只有死了,才令人安心。 与小孩初次见面,就教她杀了一人。 但那毕竟是郭冲云帮了忙,这才过了不到两个月,瘦弱的小孩就能自己击杀一个体格健壮的成人了。 她确实是个天才。 “我那天……” 换了张脸,小孩就会说话了。 她老老实实的朝着明辰诉说着那日所作所为。 末了,还加上了句:“他只是个恶人,名声不好。而且那天有权贵来我们酒楼,帮我们出面了,官府不会管的。” 不过明辰却摇了摇头:“这不重要。” 这酒楼不过是玩闹随便弄的,丢了也无妨。 甚至来这京城也不过是一场赌局游戏。 最差也就是投资亏掉了,扶摇带着他们离开而已。 行事之所以大胆,是因为他不在乎。 他一直都有兜底即可。 乱世有很多机会,大不了再玩别的。 他摸了摸小孩的头,只说:“下次要注意安全。” 羞蝶做事风格看上去跟他很像。 横行无忌,不择手段,没什么道德准则。 但是实际上,对方比他还要疯癫一些。 明辰看似乖张,但实际上做事基本都有兜底,最差的结果他都可以接受,不会将自己置于险地。 但是小孩不同,她只要有想法,她就敢做,有危险也无所谓。 教歪小孩了。 羞蝶一滞,旋即轻轻点了点头:“嗯。” 明辰这个人很难懂。 但是,她好像也有点看懂哥哥了。 她知晓对方这是在关心她。 “哥哥,这是那权贵给的,让我交给你。” 羞蝶似是想到了什么,从怀里拿出了一枚玉佩来,交给了明辰:“说,若是你回来了,希望可以见面一叙。” “哦?” 明辰挑了挑眉,摩挲着玉佩。 温玉光滑,色泽透亮,上面纹印着弯弯的月亮,虽然没有寄宿鬼魂,但是单论材质而言,却是比之老杨的那个要好上很多。 富贵人家,果然就是不一样。 “他们在哪?” “她说之后还会再来的。” “我知晓了。” 明辰轻轻点了点头。 他现在还没惹什么人呢。 什么混混、同行……这些不在他的眼中。 对方还示过好,大概是友非敌,见见面也无妨。 他摸了摸小孩的脑袋,笑道:“我们家羞蝶很厉害,做得很好~” 虽然嘴毒,但是实际上他是夸夸教派的。 小孩也不禁眯了眯眼睛,勾起唇角来,不多的笑。 蛮可爱的。 emmm……如果忽略她现在这粗犷的模样的话。…… 时光匆匆,眨眼又过了六日。 科举已经结束了,考生们重新流入京城。 现在是等待结果的时间。 有人忐忑,有人紧张,有人激动,有人兴奋……也有人到青楼里奖励自己几天。 考试过去了,大家都有光明的未来。 “卢兄,考的怎么样啊?” “哎,难说,圣上这次出的题真的……” “听说了么?武考那边出事儿了。” “我知道我知道,有血衣逆贼摸进来了,竟然敢在演武场上行刺皇上。” “这些人真是疯子,我听说礼部好几个大官都给抓起来了,都抄家了……” …… 先前混混闹事儿如烟霞般消散,并没有引起半点波澜。 大家该来吃饭还是来吃饭,人们总会找到新的消息热点。 说书人在看台前唾沫横飞,食客们也在台下说着闲话。 酒楼更胜往昔,热闹非凡,人满为患。 二楼雅阁, “前几日之事,在下已听说。” “万谢二位贵客出手相助。” 明辰为眼前美人斟茶,笑着说道。 两人一看就不是凡人,但他却也并不谄媚卑微,举止得体,落落大方。 太子他都见了,甚至还是装神弄鬼戏弄人家。 九族都梭哈上了,也不怕什么。 他又不是上赶着给人家舔脚。 眼前这俩女子,该怎么相处,怎么相处就行。 家里的老东西说明辰长了张命犯桃的脸,还真是没说错。 那日一脚踢飞混混,冷脸说着‘滚’的侍女春雅,此刻见他也不禁多看了两眼。 原来这就是那年轻掌柜的啊,跟她想的一样。 痴谈不上,但也亲近些,不自觉地朝他笑着。 即便是京都养人,这般如玉公子,还真是少见。 配合着那些传闻,玄奇的故事,更是也给他添了几分神秘美好的光环。 萧歆玥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眼前这人。 老实说,对方这模样,这气质,确实是有些出乎意料了。 这人的阅历,能创作出那般故事吗? 她摇了摇头,说道:“无妨,举手之劳罢了。” 据说那混混已经死了,其中细枝末节萧歆玥也懒得去多想。 美少女打量明辰的同时,明辰也在观察着她们:“两位客官邀在下一叙,所为何事?” 他也不多寒暄,直接切入正题。 主仆二人谁为主还是很好分辨的。 这女子的鼻子和眉毛,似乎跟太子有些相近呢。 长得倒是不错,但精神状态看上去不太好。 他们皇家怎么回事? 祖传的肾虚么? 怎么一个个的,都这么一副病痨鬼的模样。 萧歆玥顿了顿,道:“只是有些困惑,想与先生聊聊。” “在下可当不得先生~” 明辰挑了挑眉:“客官想聊什么?” 明辰可以确定,他从来没见过这两个人,既然见都没见过,有什么好聊的? 萧歆玥指了指门外。 楼下说书人正口若悬河地说着故事。 “就聊聊,先生所创作的故事。” (本章完) 第63章 我是这天下大乱的因 第63章 我是这天下大乱的因 不知何时,漆黑的猫儿优雅踱步进了房间,跳到了明辰的怀里,寻了个舒服的位置趴下。 明亮的双眸看了萧歆玥一眼,便是垂下了头,朝着明辰蹭了蹭。 明辰揉了揉猫儿的脑袋,说道:“当然可以,客官想跟在下探讨什么?是想知道接下来的情节?” 惭愧惭愧,他可没这想象力。 “不。” 萧歆玥摇了摇头,说道:“我想与先生探讨这故事的内涵。” “内涵?” 萧歆玥看着明辰的眼睛,说道:“先生故事里所说的天庭,可是映照着如今的朝堂?” “那猴儿和各路妖王,可是那血衣逆贼?” “先生是否在暗示,那血衣军可收编为我朝所用,戴上金箍,以功名诱之,可驱虎吞狼,北抗敌军?” 明辰:…… 这也能代入的么? 我在第一层,你在大气层啊姐姐。 “客官,故事就只是故事而已,但人性殊途同归,故事顺应着人性呈现在大家眼中,人们在故事中寻找现实。一千个人看同样的故事,可能会有一千种理解。” “有人看来,兴许只是一个玄奇有趣的故事,一场惩奸除恶的旅途。” “有人看来,其中暗藏黑暗人性,蕴含官场道理。” “有人看来,是荡气回肠的勇气,是猴儿对于命运的反抗精神,对于诸天仙神的战斗……” “这些解读并不是属于故事的,而是属于读者的。” 老皇帝看到的兴许就是去杀和尚,找唐僧肉吃了。 明辰轻轻抿了口茶水,看着萧歆玥,装模做样的说了句屁话:“客官看到的内涵,是你所想到的解读,这是属于你的智慧。” 萧歆玥朝着明辰凑了凑:“那先生觉得可行吗?” 明辰反问道:“客官觉得可行么?可行的话,怎么做呢?” “是先要给猴儿压在山下,他才会去取经的。” “谁给猴儿戴上金箍?如何以功名利诱之?” “你能做什么?” 皇家人是不是都有这毛病? 都不看看自己手里有几张牌吗? 能分化就不错了,还驱虎吞狼呢? 血衣军是黄巾军,可不是梁山水泊。 萧歆玥:…… 虽说明辰轻飘飘的几句话令她有些无言以对。 但她可以知晓一件事,就是这个人的见识不一般,一句话就可以说到问题的症结。 她抿了抿唇,朝着明辰问道:“先生可知我是谁?” 明辰基本上已经猜到了,但他并没有说出来,只是顺着对方问道:“客官是谁啊?” 萧歆玥垂了垂眸,静静看着茶杯之中微黄的茶水,语声颤了颤:“我是这天下大乱的因。” 三年以前,她是无忧无虑的尊贵皇女,甚至还有些刁蛮任性。 直到三年前的那一天…… 一切都变了。 北烈使臣秦霖庚公开向皇帝请亲,二皇女美名艳天下,他思慕佳人,希望可以求娶二皇女一同回北烈。 她得了消息,当时就炸了。 她是二皇女,身处高位,自幼也勤于学习,她也有些抱负和理想,不想作为联姻工具草草了事,她想让自己的国家更好。 如何能稀里糊涂与使臣联姻,远走他国?此生了无希望。 而且那使臣之后还说了些不好的话,分明是在辱她。 她愤怒得失去了理智,当场就拖着刀跑向了使者府邸。然而当她开了门之后,看到的却只是一具失去了生息的身体。 自此以后,暗潮涌流,天地大变。 北烈皇帝昭告天下,说那使者是他义弟,怒斥乾元杀使者挑衅,罔顾两国情谊,欺人太甚。 当即发兵攻乾,大兵压境。 战争打了三年,北境生灵涂炭,叛军四起,民不聊生,乾元大危,甚至隐隐有亡国之象。 作为一切的导火索,萧歆玥根本就没有想到,事情竟然可以演变到现在这样。 自此之后,她也性情大变。 再不是那个艳丽骄傲的了。 她这三年里,没有一天睡过好觉。 每当合上眼睛,耳边仿佛都能听到无数人民痛苦的哀嚎和呐喊,听到无数军士惨烈的怒吼,听到山河破碎的悲泣…… 尽管,她根本就没有杀那使臣。 但是事实是什么,兴许从来就不重要。 京城歌舞升平,一片繁华。 对于很多人而言,边境阵亡的战士和百姓不过就只是个数字罢了。 但是对于她这个当事人而言,每增加一个数字,都是增加了一个压在她心头的重重山岳。 她无法想象,那些饱受战争之苦的人们,该如何去诅咒去怒骂她这个任性狂妄的皇女。 她不敢出门,不想见人,闲来无事就窝在府里看看书。 直到最近,听了春雅的话,听了那猴儿的故事,才决定出门看看。 兴许是积压了太久了,也兴许是什么旁的原因,她朝着面前这特别的公子倾诉了自己的想法。 心理压力太大,这位皇女是抑郁了。 得知了萧歆玥的身份,明辰看上去似乎也并没有多少谦卑,甚至还没有起身行礼,只是朝着萧歆玥说道:“殿下,在下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萧歆玥也并不在意明辰的逾矩。 甚至某种意义上讲,明辰若是紧接着就卑躬屈膝的话,她反而低看他。 她回道:“先生但说无妨。” 明辰不客气道:“殿下多少有点把自己看得太重了。” 萧歆玥闻言一滞。 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先生,天下又有几人能看得到真相呢?天下又有几人能深究事情背后的缘由呢?” 人不是她杀的,这场战争就跟安排好的一样。 背后的原因她能不知道么? 但是,知道又如何? 天下人都知晓战争的导火索为何。 明辰耸了耸肩:“问心无愧即可,殿下非要钻这牛角尖,在下也无言。” 道理她都知晓,还讲什么道理? 他是个极度现实的人,并没有怜香惜玉出言去安慰对方。 问心无愧这几个字说来轻巧,做来却很难。 他当然知晓萧歆玥处在这个位置,所要背负的心理压力。 若不想成事,认命了,那就随意,自怨自艾,痛苦悲伤,没什么好指责的,也有人可以同情安慰。 她本就没做错什么,错就错在倒霉,错在她冲动了。 但若不甘于此,想做出些什么事,那就不能沉湎于此。 这不是鸡汤,而是现实。 (本章完) 第64章 无妨 第64章 无妨 萧歆玥有些沉默。 明辰笑了笑,说道:“真论起是谁的错的话,怕是当今圣上,才是这天下大乱真正的因吧?” “你看看他如何?” 不是依旧天天快乐的求长生么? 享受最大的权力,才要承担最大的责任。 人家血衣叛军的口号也是昏君无道,从来没说皇女惹事。 将来史笔如铁,写的也是皇上。 人家皇上不急,你个皇女急什么? 老皇帝这一儿一女其实还都蛮不错的,只可惜……都让他祸祸得不轻。 萧歆玥:…… 这人,多少有些胆大妄为了。 但细细想来,好像又没什么错。 萧歆玥细细的咀嚼着明辰所说的话,这对她很重要。 这人……很特别,说话好像总是可以说进心里去。 兄长侍女知晓她苦,但从来都只是同情安慰,却不曾这般干脆直接。 至于妄议尊上,那更是不可能。 她知晓,这个特别的人是在帮助她。 明辰似乎这才想起来些什么,捂住了嘴,笑眯眯地看着萧歆玥:“多嘴多嘴,殿下不会举报我妄议尊上吧?” 聊天氛围轻快了些,萧歆玥摇了摇头道:“不会~” “当真?” “当真!” “那我可就信殿下了奥~要是陛下把我脑袋砍了,我可就跟其他人一起咒你了。” 看着这人散漫轻佻的面容,萧歆玥好像也卸去了些什么。 这人说话不好听。 她却微微颔首,好像也不自觉地跟着笑了笑:“好!” 听君一席话,三年来,她不曾如现在这般轻松。 明辰朝她凑了凑,说道:“殿下,我曾听人说过,事情已经发生,就无法挽回了,与其沉湎悲痛于不可行之事,不如再想想……” 他双目炯炯有神,仿佛看到了她的心里。 而这人的模样,也被萧歆玥深深地刻印在了脑海之中。 “你能做什么?” …… “我能做什么?” 这些年,她在府中抑郁,又做过什么呢? 这没有意义。 “歆玥?” 看着愣神的妹妹,萧正阳有些疑惑地喊了她一声。 萧歆玥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 酒楼里那神秘的先生是个特别的人, 时至今日,她依旧在回想那天在酒楼中的对话。 她抬眼看着跟前的兄长,似乎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般,说道:“皇兄,我要去北烈!” “啊?” 萧正阳整个人呆住。 这是哪个倒霉蛋儿又给她灌迷魂药了? 怎得就应下去北烈了? “歆玥,此行危险,可不是去玩闹的!” 他皱了皱眉头,说道:“听话,皇兄找个人,顶着你的名儿去就行了。” 那奇人都说不保证生死了,那么此行必定是九死一生。 萧歆玥还生得漂亮,更是徒增危险。 这又不是没有解决方案,解法很简单,找个人狸猫换太子就行了。 只不过,以后萧歆玥这个二皇女的名字就没有了,但最起码人是保下了。 “人总要去做些什么。” 萧歆玥却是摇了摇头,双眸明亮:“皇兄,危险又不代表必死不是吗?” “我还没出过京城呢,我想出去看看了,看看北境如何,看看外面的世界如何。” “这场战争已经不能再打了。” “就算是赔他一条命,死在北烈,也无妨。” 她看着萧正阳,一字一句,语声坚定:“最起码天下人知晓,二皇女萧歆玥并不是个敢做不敢当的人。” 萧正阳闻言一怔。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自己这个妹妹,好像有些不一样了。看着有些憔悴的妹妹,他满眼心疼:“可这本来就不是你做的。” 不是你做的,为何要当? 萧歆玥弯了弯眼睛,洒然一笑:“无妨!” 蔫儿的儿被浇上水了,重新焕发光彩。 尽管,它似乎马上就要奔赴冥土了,但却热烈而又决绝,明媚动人。 萧正阳看着,不禁晃了晃神。 她的妹妹,已经好久没有这般笑了。 …… 夜, 皇宫养心殿, 熬夜干活不利于养生,不利于长命百岁。 不过萧宇不多见的坐在了这里,在他的面前,则是一卷一卷的卷宗。 他作为科举最大的批卷老师,现在要开始批改试卷了。 那日他亲自去了武考演武场,看了那所谓的军神弟子,甚至还险些被刺。 那考生如同一柄出鞘的宝剑,锋芒毕露,摄人心魄,看上去确实是不错。 加以磨砺兴许还真有扭转乾坤之能。 但是……他总感觉还是差了点,不太合他的心意。 他感觉这人不太像是国师所说的那妖星神仙。 所以,他要仔仔细细来看看文考这边的情况。 如今国难当头,他作为皇帝,其实也是着急的。 为了避免行贿作弊,试卷中途只要经过几次誊抄的。 现在萧宇跟前的这些试卷,至少都已经被抄过两次了,并不是考生的原卷。 卷子上也会有考生的姓名和信息,作为最大的老板,他拥有最高的话语权。 整个国家都是他的,总归是不会徇私舞弊。 舞弊了那也叫欣赏。 送到这里的卷子排列的也很有讲究,前两考都已经被阅卷官评过分了,第三考不会评分。 依据分数高低排放。 前两考最高分的卷子放在最上面,方便萧宇第一时间看到。 基本功扎实的人,基本上也差不到哪去。 【季令清,越阳人】 第一个名字映入眼帘,萧宇微微点头。 这人好像是个才子,在京城是有点名声的。 前两考考得不错,基本功很扎实。 不过,但当看到最后一考,他亲自出的问题时,却是皱了皱眉头。 不好么? 也不能说不好。 他问如何能使一王朝永世不朽,这考生洋洋洒洒写了几千字,说的都是些亲贤远佞,贤明治世,严格立法,以身作则……巴拉巴拉这些是个人都知晓的大道理。 说没错,也确实是没错。 但是没用。 后面两题也算中规中矩。 对于乾元危局提了几个建议,自身能力谦逊自夸了几句。 这人并非他所求。 他摇了摇头,将试卷放在了一边。 【张信文,越阳生人】 下一张卷子,他看了两眼,也是眉头微皱。 没过几息,便放在了一边。 又拿起了一张。 【曾俊,越阳生人】 看了两眼,又将之放下 …… 灯火飘摇,一张一张来自京城的试卷被放到了一边。 萧宇的脸色愈发难看。 难道他的猜测是错的?当真没什么有才华之人么? 直到…… 【明辰,青州清池生人】 龙飞凤舞的名字映入眼帘。 感谢阿蛋啊蛋大爹打赏5000点币 嘤嘤嘤~爱你 (本章完) 第65章 进宫见驾 第65章 进宫见驾 清晨,天刚蒙蒙亮。 街上没有行人,酒楼也都还没有开张。 趴在房梁上休息的猫儿抬起头来,打了个哈欠。 “开门,开门!” 就在这时, 忽而几道低喝声,打破了街道的寂静。 两个暗卫闯进了最近声名鹊起的酒楼。 他们戴着面具,腰间挎刀,身着暗红锦衣,上面纹印着一只漆黑的鸟。 赤羽密卫,这是只属于皇帝的血色乌鸦。 行使监察百官,巡查缉捕之权。 臭名昭著,令人恐惧。 京城百官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这一批人。 因为见到他们,大概率没有好事儿发生。 革职,抄家,斩首……大家没几个手里干净的,皇帝代言人上了门,基本上就代表着没活路了。 前几日,负责武考的礼部郎中吕宇峰见了这些人,当场就吓晕了过去。 而现在,这些人来到了京城边缘的一家酒楼,叩响了门扉。 “谁是考生明辰?” 这些人是冷漠的猎犬,杀人的屠刀。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透着一股子杀气。 酒楼几个伙计看到这阵仗,当即便是跪倒在了地上,满面惊惶。 他们只是普通人而已,如何能面对这些气场恐怖的人。 他们的世界,该是都遇不上这些人才对。 而就在这时, “哒哒哒~” 书生不急不徐地从楼上走下,饶有兴致地打量着两人。 面对着对方凛冽的气息,他似乎并不以为意,面上还挂着和煦的笑,说道:“二位,在下就是明辰。” “明辰?” 透过面具的孔洞,两个赤羽卫上下打量了他一眼。 平时收到的视线多是畏惧和惶恐,这般淡定的狂生倒是少见。 其中一人说道:“陛下有旨,跟我们走一趟吧。” “走一趟?” 明辰挑了挑眉, 面对着这至高无上的皇帝的爪牙,他也没什么恐惧的。 甚至,对于他们到来早好像有预料一般。 “陛下召见,学生自当前往。” “只是……” 明辰笑眯眯地看着两人,语出惊人:“二位的态度,我不是很喜欢。” 狂生! 何时有人敢这般对他们这些人说话? 因为太过于震惊,一时之间,两个暗卫都有些呆愣,cpu都给干烧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俱是看到了对方眼神之中的迷惑。 这书生脑子里在想什么? 旋即,其中一人有些僵硬的朝着明辰说道:“请先生与我等进宫见驾。” 看样,九族梭哈赢了第一筹了。 暗卫的身后是皇帝。 观察着两个赤羽卫的反应,明辰眯了眯眼睛,心下了然。 他这才朝两人摆手道:“请!” 三人身影行远,车马声响起,消失在了清晨寂静的街头。 酒楼的人们这才回过神来。 “这……这……我们该怎么办?” 新来的这神秘的掌柜被那凶神恶煞的侍卫带走了,不知是福是祸。 一时间,剩下的伙计们也丢了主心骨,有些惊惶。 掌柜的这是犯了事儿了? 不会连他们也要一起被诛连吧? 小小的身影就一直站在门口看着,直到那人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她回过头来,摘下了自己的面具,露出了一副令人震撼的粗犷面容来,目光炯炯地看着惶惶的伙计们。 语声洪亮说道:“大家做好各自该做的事情即可,掌柜的无恙。”“额……” 这小孩面具下,竟然长了这么一张脸么? 哥儿几个今天又被震撼了一把。 多少有点惊悚了。 也不知道是被这小孩的模样震惊住了,还是怎的,几个伙计张了张嘴,也没说什么,终是忐忑退下了。 真要是犯了事儿,他们想跑也跑不了。 不如就留在这里祈祷吧。 “臭小子够疯的。” 郭冲云看着明辰离去的方向,也不住摇了摇头,有些感慨。 这人胆子太大了。 换做是他,他断然不敢如此疯狂,跟那暗卫说那般话。 老老实实就被提溜走了。 也无怪乎那天对方跟自己说话那么失礼,这倒霉蛋儿对谁都这样。 他多少是有点平衡了。 不住自我心里安慰着:看样这孩子还挺尊师重道的。 明辰被皇帝带走,他倒也不担心。 这些日子相处,他大概也了解了些自己这个乖徒儿, 这人看似乖张,但是时刻都留有底牌,该是没事的。 这个稀里糊涂碰上的徒儿,可不是个简单货色。 日后还不一定谁沾谁的光呢! 这人要么被自己大胆狂妄害死,要么就能让自己的名字闪耀这个时代。 “嗖!” 白色的鸟儿冲出了酒楼,消失在了天际。 房梁上的猫儿轻轻摇晃着尾巴,眸光璀璨。 而无人在意,在明辰的书房,毫不起眼的一根漆黑的毫毛,被书卷压住了一半,静静的躺在桌子上。 …… 皇宫, 明辰一路走来,像是来旅游的一样,四处打量着巍峨的宫殿。 他前世都没来得及去故宫一趟。 现在倒是见了异世界版的皇宫了。 两个暗卫也是头一次见过这般奇人,天马行空,恣意妄为,似乎完全不知道恐惧为何物。 他们也有些压力山大。 头顶阳光明媚,两人终是将明辰带到了目的地。 明辰站在门前,轻轻出了口气。 他知晓,推开门,他就可以见到这个国家最为尊贵之人。 “吱呀~” 门开了,暗卫消失。 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凝结,时间停滞。 一男子就坐在高高的案台前,居高临下,静静的打量着他。 这人日角龙颜,目光凌厉,浑身透着一股难言的气势,仿佛背负着日月山河,举手投足之间摄人心魄。 乾元当朝圣上,萧宇。 明辰双手作揖,躬身行礼:“学生明辰,拜见陛下。” 不卑不亢,既不狂放,也不谄媚。 “你就是明辰?” 明辰不跪他。 萧宇抬眼,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窥探的目光想要看到明辰的心底,把这个神秘的考生看个干净。 皇帝目光如龙,尊贵王道加身,单单是被这般看着,常人该是已然跪下了。 不过,明辰却依旧面色如常。 “这是你写的?” 萧宇俯瞰着明辰,手中拿着一纸试卷,抬起手来,朝着他问道。 相较于其他考生密密麻麻写的数千字的试纸而言,这张试卷可是空旷太多了。 萧宇亲自出的三道题,每一道题,就只有寥寥数笔。 (本章完) 第66章 人王不死则为神 第66章 人王不死则为神 报告陛下,在下没有千里眼。 明辰远远的看着老皇帝手里拿的试卷,不住在心里腹诽着。 在老皇帝打量明辰的同时,明辰也在观察着这位至尊。 他没看卷子,却是在看别的方面。 【祸龙崩】 【请祸乱老龙赴死,山河重塑,国运重启,改天换地】 他眼光闪烁,朝着萧宇回道:“回禀陛下,如果没有第二个明辰的话,那这就是学生所写的了。” 试卷上, 第一问:王朝兴衰荣辱,朝代更迭,朕问,可有法令一朝永世不朽? ‘臣对:自古以来,王朝之所以兴衰灭亡,究其缘由不过二字,曰:继承。人寿有极限,生老病死,人生常态。先皇崩殂,继任之君参差不齐,权力交接之间亦有损毁,长此以往,君权式微。而朝臣尽皆虎狼,老臣则不服新君,代代相传,日益壮大,若无法遏制,终有一日可引导天下,揭竿而起,改天换地。 若有一法可使一朝永世不朽,臣以为此法为长生。 若一国之君长生不死,天下大权尽皆执掌,则无继任争夺之祸,辅以治世之能臣。人王不死则为神,庙堂为天宫,天地之共主,号令天下莫不敢从。皇权至上,君威浩荡,可使一朝绵延千秋万载,永世不朽。’ 第二问:乾元当今危急,何解? ‘臣对:乾元当今之危局,无非有二。 其一为北境仇敌,其二为南郡叛军。 陛下若信臣,可使臣于北境,订立契约,终止战争。 可令臣统军南下,清除叛乱,危局自解。’ 第三问:考生有何出众之才? ‘仙人抚我顶,结发授长生。 陛下,臣虽肉骨凡胎,实则仙梦通灵,应运而生,受天命之托,入世还愿,给陛下一场造化,建一万年不腐永盛之国,以全臣之缘法。’ 相较于其他考生费劲巴拉的长篇大论而言。 明辰在这最重要的考试,慎之又慎的问题,回答的却是寥寥数语,简短的可怜。 也怪不得他早早就完成了考试。 不过,也就是这简简单单的几句话,却是令健康生活的老皇帝一晚上没睡着觉。 其他考生那些假大空的回答看了令人昏昏欲睡,而明辰这寥寥的几句话,却已然是说进他的心里深处,每一句都可留下刻印。 他不要勤勉执政、亲贤远佞那些大道理,他要的是真正可以实现他愿望的良药。 他心中莫名有股念想,如果国师所说的妖星神仙为真的话。 那大概就是这个人了。 此人要么是个胆大妄为的骗子,要么就是天上派来的救世主。 所以他派人将明辰请到了这里。 从明辰迈进门的第一步,萧宇看他的第一眼,便是已经开始了对他的评价。 这人太年轻了,年轻的过分,会试科考,已经很难找到他这般年纪的考生了。 如此年轻,神采飞扬,骄傲自信,确实是与众不同,不似凡人。 比之三十年前的国师,有过之而无不及。 尽管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见着明辰不卑不亢,风轻云淡的模样,萧宇却是沉着脸,冷哼了一声:“哼!胆子不小!” “你不知十年前科考死了多少人么?” “你可知欺君之罪,按律该当如何?” 帝王之势,扑面而来。 蛐蛐九族,拿去便是! 明辰拱了拱手,朗声道:“当斩!” 见什么人,画什么饼。 早在望阳县,他就跟呆姐姐说过这样的话,一直以来他也是严格按此行事的。 他答的这几百个字,不过是一刻钟不到就想出来的屁话。 但是,真的,假的……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想听什么。这试卷没有标准的答案,本质上是一次跟皇帝错位时空对话的机会。 若现在坐在这至尊位置上的人是萧正阳的话,明辰必定不会给出这样一份答卷。 太子喜欢听什么? 太子喜欢务实的治国之道,太子想要明君之道,明辰会总结另外一个世界五千年文明留下的瑰宝,分析当朝局势,交给他一纸囊括思想、政治、文化……璀璨的文章。 但是,现在坐在这个位置的人是萧宇。 那些珍贵的宝藏于他而言,兴许只是废纸。 他想听什么? 长生,长生,长生! 如何永远地呆在这个至尊的位置上,如何永远都不死。 他问的第一问,就太过显而易见了。 成年人是很难改变自己的思维的,明辰从来都不想灌什么鸡汤,去把皇帝骂醒。 成本太高,出力不讨好。 天下人不一定都知道乾元当今圣上求长生若疯魔。 但是,阶级稍稍靠上,掌握了些情报信息,那就知晓当今圣上对于求长生的执着,专门立了个国师的职位。 这也不算什么秘密。 领导想听什么,那明辰就告诉他什么。 这并不是拍马屁,拍马屁是没有价值的人的无用谄媚。 而明辰所做的,是大胆疯狂的欺骗赌博。 他告诉领导自己的价值,让对方重视自己,从而达成自己的目的。 归根结底,明辰大老远的跑来京城,是要科举入仕的。 入仕,便是求升官掌权发财。 他想找一个最快的速度,去实现自己的目的。 出门在外,身份都是自己给的。 最简单的方式,跟先前去见太子差不多,震撼领导的眼球就行了。 太子还不顶用,朝廷也并没有太大的权官,现在当家作主的还是老皇帝。 朝廷那些官职都是虚的,皇帝心中的‘官职’,才是实的。 “不过……” 明辰话音未落, 几道人影闪过。 “锃!” 刀光闪闪,几个带着面具的暗卫已经来到了他的身后。 只待萧宇下令,便能将明辰砍成肉酱。 皇帝求长生,这不是什么秘密,但为什么没什么人借题发挥呢? 原因很简单,有那胆大妄为的心,也得有多的一条命,能扛过萧宇的屠刀。 若是人间刀锋都躲不掉,那算什么? 还有什么能耐,去跟朕谈长生? 萧宇只是想长生,并不是傻,没那么好糊弄。 刀锋晃晃,明辰却依旧面带微笑,双眸直直看着萧宇。 生死当前,眼中全然没有半点恐惧。 他轻轻摇头道:“陛下斩不了学生。” 萧宇面色冷峻:“是么?” 明辰看了眼周遭的锐利的刀锋,只笑道:“这一刀落下,辰若不死,陛下可愿与辰好好论道这天下?” 狂生,无命狂生,无我狂生。 (本章完) 第67章 没唬住,小亏 第67章 没唬住,小亏 “嘿~” 俯瞰着下面这疯狂的书生。 萧宇不禁冷笑了声:“那朕就试试!” 他眼眉一挑,一个眼神传递了过去。 明辰周遭的暗卫当即会意,高举屠刀,猛地砍了下来。 就在刀刃即将触碰到明辰身体的那一瞬。 在众目睽睽之中, “嗖!” 好好的一个大活人,瞬间消失不见了。 细微到不可见的黑色毫毛,飘摇落下,被刀刃斩成了两段。 眼见着那笑盈盈的狂生消失,房间之中格外安静。 萧宇微微垂眸,随手一挥,暗卫退去,也消失不见。 偌大的养心殿,就只剩下了萧宇一人。 那随性简短的试卷依旧在他的手中。 ‘人王不死则为神……’ “呵~” 看着那狂生留下的文字,他眯了眯眼睛,不自觉地……笑了。 作为皇者,不该让别人查探到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在需要的情况下,他可以慈父一般温柔慈祥、他可以充满压迫感的暴怒、他可以如山川般平静……他可以是任何模样,唯独不能和自己的真实想法一样。 但是这次……他确实是笑了。 发自内心的笑。 “哈哈哈哈~” 一点一点地,声音愈发狂放。 等了这么久了,终于等到了一个合适的人。 这年轻人呐……要比之三十年前的国师更加神采飞扬。 国师已经没什么用了。 这人……该不会让他失望吧…… “去请明辰先生进宫来。” “注意,这次朕说的是请。” …… “啧~” “没唬住,小亏。” 空间穿梭,天旋地转。 眨眼之间,巍峨的宫殿,威严的帝王,凛冽的屠刀,冷酷的卫士……都已经消失。 取而代之的,则是那一间熟悉的书房。 “喵呜~” 明辰晃了晃神,对于空间的挪移稍稍有些不适。 接着一把抄起了跟前路过的小黑猫,轻轻摸着它的脑袋,有些遗憾的摇了摇头。 易位毫毛,可以令使用者与毫毛交换位置。 猫毛版飞雷神。 他有三成把握可以唬得老皇帝不动手,省下一根毫毛的。 结果老皇帝还是头铁狠心呐~ 愣是动手了。 小看他了。 不过也正常,情理之中。 毕竟天下人不是他的玩偶,总不可能事事如他所料。 老皇帝那么好糊弄的话,宫廷估计早就被方士占领了。 “墨星啊~你告诉告诉我,你身上哪根毛可以换位置啊?我拿小鱼干跟你换!” 明辰把小猫举了起来,正正地看着它那对明亮的双眸,笑眯眯地问道。 小猫觉得这恶人的眼神不是很礼貌。 轻巧一挣,便是挣脱了明辰的束缚,几个跳跃间,跑到了窗边,趴下身子晒起了太阳。 …… 下午, “发生什么事儿了?今日这氛围不太对啊?” “是不是发生什么事儿了?我今早好像看到有人骑马了……” “好像是掌柜的被带走了。” “啊?真的假的?!” “我听说掌柜的是本届科举考生,会不会是作弊了……” …… 相较于以往而言,今天的香满楼似乎有些沉闷。人们们谈天说地,却是不想,这次话题的中心轮到了这座酒楼。 伙计们忧心忡忡,心怀忐忑。 他们新掌柜的敢那般跟赤羽卫对话,当真胆大妄为。 若是株连了他们…… 食客们也有些唏嘘,若是新来的掌柜的死了,那他们以后就听不到故事,吃不到新奇的菜了。 只有那小孩,一如既往的不变。 木木地坐在椅子上,静静地看着百态人间。 不久前,她就知道那人回来了。 她算是最安心的了。 “伙计,你们掌柜的呢?” 戴着斗篷和面纱的女子带着侍女走来,轻轻敲了敲柜台,朝着管账的伙计问道。 “啊……额……” 虽然面纱掩面,但管账的伙计认得,这是贵客,身份很不一般。 那日还帮他们清退了流氓,兴许那流氓身死也是出自于她的手笔。 他扯了扯嘴角,一时之间不知该怎么说。 看样这贵人跟掌柜的关系不错,能否请她帮忙,帮助掌柜的度过这一关呢? “嗯?” 伙计没有说话,但是周遭的食客们几句碎语传进了萧歆玥的耳朵。 她不禁皱了皱眉头。 明辰被赤羽卫带走了? 为什么? 是因为她么? 父皇好像并不太关心她。 是因为科考? 发生什么事了? 萧歆玥可以确认的是, 明辰是个有大才的人,是个很有趣的人,他一点都不在乎萧歆玥的身份,说话也不卑躬屈膝。 字字句句都说进了萧歆玥的心里。 那日聊完天,萧歆玥只觉整个人都通顺了些,当晚便睡了一次好觉。 往日那些沉重的负累,似乎一点一点地被她脱去了。 明辰说的没错,问心无愧即可。 昏暗的生活重新有了目标。 现在,她又来了。 人是很喜欢跟改变了自己的人聊天的。 因为那样可以从对方的身上汲取到营养,拓宽视野,不断变得更好。 但是这回来却又听说,明辰被带走了? “驾~” 而就在这时,还不待她再问什么。 突然远方传来阵阵马匹嘶鸣之声,有人纵马快速赶来。 没过多久, “敢问明辰先生是否在此?” 门外有人疾步跑来,高声喊道。 几个眼尖的伙计一看,来人分外熟悉,正是凌晨时见到的那两个人。 不过这次, 两人穿着血鸦服,面上依旧戴着面具,腰间却没了刀。 凌晨时是毫不客气地冲进门来,杀气腾腾,目中无人。 而现在,却是小心翼翼,不触碰酒楼之中的任何事物。 一时之间,酒楼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停止了言语,怔怔地看着跑来的两人。 有些反应快的,都已经跪倒在了地上。 “陛下有请,请先生入宫一叙。” 杀气腾腾的刽子手,此刻却是分外温和。 两个赤羽卫并没有看到明辰,却是高声呼喊道,语声恭敬。 几个伙计:? 啊? 什么情况? 凌晨这俩人才把他们的掌柜带走,怎得现在又来找人? 接着, “哈哈哈,两位这回的态度,在下很满意。” 几个伙计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明辰笑盈盈地从内室里走了出来,轻轻拍了拍两个赤羽卫的肩膀:“我们走吧。” 梭哈是一种智慧。 现在,他赢取了回报。 (本章完) 第68章 命理之说 第68章 命理之说 “陛下,辰回来了。” “陛下可愿与辰,好好论道这天下?” 天色渐渐晦暗, 第二次进皇宫,明辰已然是轻车熟路了。 灯火的光芒映照在老皇帝的脸上,一半光明,一半阴暗。 面色沉着,看不出喜怒。 明辰作揖行礼,微笑着说道。 不卑不亢,一如既往 第二次与第一次的见面,他似乎并没有什么差别。 萧宇定定的看着明辰,观察着这个过分年轻的考生,仿佛想要透过身躯,去窥探到这小子内心到底在想什么。 别的不说,他有一点是可以确定的。 明辰定是掌握着什么仙神超然之法,学武之人断然不可能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跑断腿也不可能从皇宫跑到外面的酒楼。 而这样的人,正是他所求的。 明辰躲过一次屠刀,就已经证明他的含金量了。 足够走进萧宇的心里。 他已经不会这么明着再试探第二次了。 第一次是取信,第二次那就是无礼了。 有能耐之人,天下皆可去得,萧宇知道自己拦不住的。 退一万步讲,就算明辰真的是个胆大妄为的骗子狂生,也没什么所谓的。 他依旧是皇帝,大权在手,付出什么,都不痛不痒。 但明辰若是真的呢? 他试卷之中描绘的那些场景,那些诱惑,无论如何萧宇都不能放过。 “赐坐。” 他挥了挥手,轻飘飘的两个字就足够言明他的态度了。 明辰躲过一次死劫,他就会给明辰信任和尊重。 这也是明辰的赌博,他赢了一筹的奖励。 现在,真正的科考这才开始。 明辰微笑颔首,坐在了早已为他准备好桌案前。 空旷的养心殿中,尊贵帝王与年轻的考生对坐。 相隔三丈,王高而考生低。 王低垂着眼,问:“你在试卷上所说的,可是真的?” 明辰回道:“陛下,辰从不妄语,试卷所作字字句句皆为真。” 是真是假,不是说说的。 老皇帝知道,明辰也知道。 不过只是话题开始的由头罢了。 萧宇看着明辰的眼睛,看不出这神秘的少年人是真是假,继续问道:“你是何人?” 他知晓明辰的家世,但他问的显然并不是这个。 面对皇帝,明辰也没有像面对郭冲云那般开着恶劣的玩笑,只说道:“辰六岁通灵,有仙人入我梦来,授我长生之法,传我大道,开我天命,令我入朝,送陛下一康庄大道。” “乾元不死,此世为圣朝之开端。” 萧宇闻言不由自主地透了口气,目光灼灼地看着这侃侃而谈的少年人。 他富心机,不可能尽信于人。 但是此时此刻,他却是万分希望,眼前这人说的是真的。 “你入朝,是来解我大乾之围,授朕长生之法,开创永恒之世?” 老皇帝翻译了一下明辰传达的意思,死死地盯着明辰,沉声问道。 现今之困,长生之求,永恒之愿, 每一个,都是他所渴求的。 王威加身,目光如龙,若是寻常人这般被帝王看着,早已然是跪倒在了地上,满面惶恐。 位高权重者总有更多的机会去探查低微之人的破绽。 萧宇窥探着明辰,希望可以看到这个神秘的狂生心中所想。 但是同时,他心里又不太愿意,明辰露出破绽,被自己窥探到。 这人,若是可以一直保持高深莫测的神秘,一直让他窥探,那就好了。明辰微微点头,笑道:“正是。” 萧宇又问道:“你所求为何?” 人在世所作所为,皆有所求。 他的国师可是求了无数荣华富贵。 萧宇也需要一个可以拿捏这神秘年轻人的角度。 “所求为何?” 明辰抬首看着萧宇,轻轻摇了摇头,反问道:“陛下,可信命理之说?” “命理之说?” 萧宇挑了挑眉。 信? 不信? 他信对他有利的命理之说。 至于不利的?那是危言耸听,那是诅咒,该死。 这算信还是不信? 明辰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人的命道,在降生的那一刻,就已经注定了。陛下生而便以命中注定为至尊,开永世之国,这些都是您的命道。” 明辰说着老皇帝爱听的话,说的心机深沉的老东西眼睛都亮了些。 “然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命需维护,先天命道,后天运道,中有命劫阻道,若不过,则命不成。” 他话锋一转,说的萧宇也不禁面色一沉。 明辰指了指自己,说道:“而辰,是乘着您的风,助您渡劫,帮您完成命道之人,此为辰此生之命。仙之所以为仙,是可以看到人之命数。仙神入梦中为我开眼,看得我之命数。” “辰科考入仕,面见圣尊,不过是辰之命数,辰所求只为全了辰此生之缘法。” 明辰抬起头来,看着萧宇,目光明亮,言之凿凿地胡说八道。 最好的答案。 明辰所求为何呢? 他没有信仰,也肤浅的很。 天下熙攘,不过功名利禄罢了。 他是要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 当官不要权财要什么? 但这话说出来,老皇帝是不爱听的。 有些时候,想要什么不需要说出来就会有。 说出来了,反而就没了。 “命道……缘法……” 萧宇微微垂眸,低声呢喃着。 国师先前也确实说过类似的事情,倒是大差不差。 他现在基本上可以确定,眼前这个神秘的年轻人,就是国师所说的那妖星神仙。 完全都对上号了。 念及至此,他心跳不由得加速了些。 明辰什么不求,只求全了自己的缘法,这话说出来就足够了。 信任是一点一点叠加的。 “先生,可授朕长生之法?” 他朝着明辰问道:“如何长生?” 现在,他称呼明辰为‘先生。’ 明辰抬首笑道:“辰有长生不老之法,辰可炼就不死药。” 明辰说着,老皇帝的目光愈发热切。 “然……” 然而接着,他却话锋一转:“炼药材料需陛下去寻。” 萧宇闻言却是皱了皱眉头:“嗯?” 拖延之法,太过于经典的糊弄手段了。 许多人都说有长生之法,但总不会当场拿出来。 明辰继续道:“辰需天下奇火,需梧桐神树,若陛下寻得,辰可为陛下炼就不死药。” (本章完) 第69章 国师啊,你是不是不如他? 第69章 国师啊,你是不是……不如他? “奇火?梧桐?” 萧宇眯了眯眼睛,目光之中带着几分质询,朝着明辰问道:“先生既然知晓不死之法,为何不为朕一并寻来?” 明辰轻轻摇了摇头:“辰先前说过了,这是陛下您的命道,也只有您可以寻到。辰寻了其中九十九,只缺其一。若是辰先于您寻到了这些材料,辰自己炼就不死药,自己吃了该如何?” “辰已然到了您的跟前,那些材料需要您去寻。” 他对答如流,理所应当似的说道:“这些都是您的,命道严格,旁人争不走的。” “况且您的命劫已至,辰无暇顾及其他,特来入世助您破劫。” “好!” 萧宇点头道:“朕必当全力以赴,以配合先生。” 明辰虽然说的好话,但萧宇还是捕捉到了对方言语之中‘自己吃’的关键词。 心中暗自盘算,就算是寻得了材料,也要防着这妖星一手。 如此,关注重点已经转移。 尽管明辰没有拿出不死药,但是萧宇却也信了他。 明辰起身,朝着萧宇行礼道:“陛下圣明!” “好!” “好好!” 各样的思绪压在了心底,萧宇不禁露出了爽朗的笑容来。 满眼欣赏的看着明辰,直说:“哈哈哈哈~先生于危急之中入世,救我大乾于水火,助朕破解,当真是朕之福分,大乾之福分呐~” “陛下谬赞了。” “先生需要朕做什么,可是要大展拳脚?” 老皇帝看上去很开心,明辰却并没有放松,只是摇了摇头说道:“还请陛下派人去寻奇火和梧桐,辰既然通过科举入仕,陛下按照规矩来做事,只当辰是一普通文生即可。” 说是这么说。 萧宇如何能将他当成是真的普通考生呢? 他深深的看了明辰一眼,微微颔首:“好。” “陛下,此丹名为清心,乃辰提取翠竹之精华,耗费心力所炼,虽比不得不死药,但也可蕴养精神,益寿延年。” 该说的说完了,目的也都达到,差不多该走了。 明辰掏出一个盒子,放到案台上,朝着萧宇作揖行礼道:“初次见面,送与陛下。” 盒子打开,登时清香扑面,令人精神都不禁为之一震,一颗晶莹剔透的药丸就静静的躺在锦盒里。 清心丹,蕴养精神,灵台清明。 先前幽鬼还愿的另外一个奖励。 当然,好东西到了明辰的手里,他是不会吐出来的。 到手之后,当场就给吃了。 至于眼下送给皇帝的这个,不过只是个泡了一个月青竹酒的药丸罢了。 反正这世界上没人知道清心丹长啥样,明辰就是搓个鼻屎说是清心丹也无妨。 他描述的功用也笼统。 世界上没人能感受到益寿延年。 就跟卖老年保健品一样,功效都是自己说了算。 药丸有点作用,但不多。 老皇帝吃了这玩意儿跟吃了大力丸效果差不多。 证明一下自己的含金量刚刚好。 …… 说是论道天下,但是实际上,说的最多的,还是老皇帝想听的长生不老和永世不朽。 送完了丹药,神采飞扬的年轻狂生便退下了。 望着对方离去的背影,萧宇面上和煦的笑容也渐渐收敛。 左右侍卫将明辰留下的锦盒送到了萧宇的跟前。 翠竹清香的气息在鼻间萦绕。萧宇静静的看着药丸,并没有吃,只是说道:“派人去寻奇火和神木梧桐。” 他将锦盒合上,放到了案台上:“不要跟踪他,去查查他进京以来,都跟谁有过接触。” “是!” 话音落下,几个暗卫应声,旋即人影一闪,消失在了养心殿中。 “吱呀。” 房门关闭,该走的人都已经走了,一切回归平静。 萧宇手指轻轻敲击着案桌,淡淡的说道:“国师,此人就是你说的妖星神仙吧?” 话音落下,一道身影从阴暗中缓缓走了出来。 “坐吧。” 相较于不知深浅的明辰而言,面对三十年的老搭档,萧宇更加随意了些。 他随手指了指,穿着黑袍的丑陋老者便是坐到了刚刚明辰坐过的位置。 老头面上阴晴变幻,磕磕巴巴地说道:“额……陛下,臣……臣不知!” 三十年了, 除了那些胆大包天的骗子,三十年没有人以修者这样的身份走进皇帝的眼中。 然而今天却有了一位。 一时之间,他有些无言。 从感情上讲,同行是冤家,他当然不喜欢这个神秘张扬的狂生。 他的处境很尴尬。 他已经清楚地感受到了陛下对他的疏离,若是新人来,难保失宠。 陛下薄情寡恩,若是新人换旧人,他的下场不会很好。 对方说的那些神秘命道之说,仙神入梦……他也持怀疑态度。 但是,他找不到可以百分之百戳穿对方的点。 天下暗藏着的奇人可太多了。 他信不信对方不重要,重要的是陛下信了。 不知道这人从何而来,会什么东西,但这人躲过了屠刀,通过了陛下的一命考验,那证明对方定然也非常人。 好死不死,他刚跟陛下说什么妖星神仙救国这样的话。 这人就来了,还如此特别,捉摸不透。 他怎么说? 承认和不承认,他都没好下场。 “不知?” 萧宇闻言笑了笑,静静的看着他:“国师,你不是会相面之术么?你看不出?” 国师被他看得一颤,说道:“陛下,相面不过经验卦算,看不透人的命运,天机不可泄露。此人奇诡,臣……臣,看不透他。” 萧宇笑道:“国师看不透他?也就是说,他确实不凡咯?” 国师:…… “他说的命道之说,可对?” “对。” 说不对,那也是在打他自己的脸。 他学成入世,谋求富贵而来,一开始朝跟前这尊贵之人所说的也是类似体系。 “哈哈哈哈哈~好好好!” 萧宇闻言不禁笑出了声来。 明辰,国师……这些人对他其实都不重要,他也都不尽信。 谁可以实现他的愿望,这才重要。 时间已经晚了,天色灰暗, 萧宇笑声中止,一半面容隐在黑暗之中,语声低沉道:“国师啊,你是不是……不如他?” (本章完) 第70章 啊?明辰是谁? 第70章 啊?明辰是谁? 国师闻言一颤,汗水簌簌直流。 “臣……” 他咬了咬牙道:“臣比他强!” 浮华遮眼,富贵腐化,深陷国朝之中,修行之力早已消失殆尽,再不复还。 他已经不是当初那个他了。 “呵~” 萧宇轻笑了声,目光之中带着几分怜悯似的看着他:“国师啊,你老了,你变了……” “时间真奇妙,岁月是可以改变人的~” “可朕不想变,朕不想老啊……” …… 明辰出了皇宫,谢绝了守卫的护送。 “嗖!” 没走出多远,白色的流光一闪而过,落到了他的肩膀上。 “扶摇,有人跟踪我么?” 小鸟摇头回道:“没有。” “啧啧啧,紧张紧张~” 明辰轻轻出了口气,有些感慨:“老皇帝不愧是老皇帝,比太子难搞啊~” 虽然说着‘紧张’这样的话,但实际上他的表情却多是戏谑。 跟皇帝面对面交锋,这还挺刺激的。 他的目的基本上都已经完成了。 接下来再发生什么,就见招拆招好了。 “公子……非要这般冒险吗?” 对于扶摇而言,明辰就是她的全部。 小鸟在皇宫上方盘旋了一天,她是有些紧张明辰的。 明辰进皇宫,她没有把握可以完全保证他的安全。 皇宫乃是一朝国运的正中心,天地山川相护,妖邪不侵,沾之便脱不开了。 如今国势倾颓,入了棋局就只会被其吸走一切。 家里的树爷爷千叮咛万嘱咐,她不能随便进去。 明辰也不准她进。 但明辰除了那改头换面的左道之术之外,没什么别的术法傍身,若是遇到了危险,她怕救之不及。 所幸,最后明辰还是安全出来了。 “冒险?” 明辰接着小鸟,将她捧在手心,笑着说道:“咱这不是好好的嘛~扶摇儿宽心,我何时冒过险啊?” 就是九族没少冒险罢了。 这把赌赢了,赌桌上的九族也可以稍稍出口气了。 小鸟翻了个白眼。 又闯太子府,又被领进皇宫的,这还不叫冒险啊。 “那公子你要答应我。” 笨蛋小鸟认真的看着明辰的眼睛。 她知晓明辰这人轻佻,喜欢说胡话,喜欢开玩笑。 但这次她是认真的:“有事一定要和扶摇一起,一定,一定不可以做危及性命的事情。” 洁白的鸟儿双眸透亮,倒映着明辰的面容。 明辰也不禁愣了一下,旋即微笑着点了点头:“好。” 他多惜命啊~ 也不知道老皇帝给不给力。 能不能帮他的扶摇儿变成凤凰。 “拉钩!” 小鸟抬起爪子来,朝着明辰说道。 明辰:…… “你这都跟谁学的?” “公子你别管~” 看着娇蛮的小鸟,明辰也笑着摇了摇头,任她闹,伸出手来,搭在了她的小爪子上。 “好~” 天色晚了,圆月高高地悬挂在天宫,月光皎洁。 一人一鸟朝着家的方向走去去,影子拉的老长。 “对了,你最近是在学【枯叶】么?怎么神神秘秘的?”“没……没什么……” …… 明辰去了皇宫这件事,似乎并没有惊起多少波澜。 酒楼里的客人和伙计看到了明辰安全归来,总归是放下了心。 因为明辰不曾出面,所以人们也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 关于圣上之事,自然也不敢过多议论。 这件事情不了了之,但也为其蒙上了一层神秘的色彩。 神秘的掌柜的也是震退了一众宵小,再无齐刀子那般人敢去那神秘的酒楼惹事。 种种加持之下,酒楼的生意愈发红火。 时间匆匆过去, 京城的人们还是一如既往的生活,繁华依旧。 最起码表面上看来是这样的。 又过去了几天,已经到了九月。 今天街道上热闹了许多,似乎是个特殊的日子。 人来人往,似乎大部分人都朝着同一个方向涌流。 “来了来了!” “老天爷保佑,我可一定要中啊!” “中,中,中!” “啧啧啧~今年科举据说很难呢!” “我听说武举结果很明显,好像是个外地人。” …… 其中多数为书生,他们面色各异,有期待,有紧张,有忐忑,有彷徨……但都争相挤在前面,只期待可以看到最先一手的讯息。 一些百姓们也笼罩在周围,有些好奇的朝着那边看去。 今天,注定许多人惊喜,也注定很多人黯然神伤。 今天是科举会试放榜日,是审判命运的时刻了。 大浪淘沙,五六千人会砍去九成。 今天来到这里的大部人将无功而返。 晴空朗朗,微风徐徐, 在所有人翘首以盼的目光中,两个士兵手中拿着一纸卷轴,匆匆走来。 在对方张贴告示的同时,许多书生闭上了眼睛,祈祷命运的转折。 而更远一些的看客却是议论纷纷。 “听说圣上对于这次的科考很重视啊!也不知道谁能高中会元呢?” “我觉得应该是张信文张公子,他家学渊源,可是京城有名的才子,国子监祭酒白大人曾夸赞过他的文章呢!” “曾俊曾公子也不是没有可能吧?他可是纪大人的高足,三岁就会作诗,他成为会元也是实至名归。” “万一是仲志勇呢?我听说过,他也很有名的!” “应该是朱向文,朱公子吧……” …… 人们交头接耳,叽叽喳喳的探讨着,一个个名字也脱口而出。 大家总是喜欢议论那些高高在上,捉摸不着的人,这是人永远无法摆脱的乐趣。 京城是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这里的资源较之地方而言简直就是天差地别。 基本上每届科举的会试的会元、殿试的状元,都是出自于京城。 京城就这么大,许多才子都声名远扬,在金榜揭露之前,人们便是已然有了猜测。 然而这次似乎有些不一样,金榜张贴好之后,士兵退去。 读书人们,看热闹的百姓……一拥而上。 所有人齐齐看向了那高高地挂在第一名位置的名字。 然而下一瞬,所有人却都愣住了。 人们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 “啊?” “明辰是谁?” 最上面的位置,熠熠生辉的陌生名字,映入了所有人的眼帘。 明辰。 九月, 红日东升照金榜,天下英豪知我名。 (本章完) 第71章 放榜日有故人来 第71章 放榜日有故人来 “哈哈哈哈哈哈~我中啦!我中啦!” “这……这怎么可能?!” “完了……” “太好了!” …… 科举放榜日,考生们紧紧地盯着那决定着命运的榜单。 短暂的为‘明辰’那个陌生的名字感到惊讶了一下之后,便不再关注了。 他们仔仔细细的往下看着,任何一点点细节都不想错过。 揉搓着眼睛,看了一遍又一遍。 归根结底,人们总归还是更加关心自己的。 喧闹的街道,人群熙攘,有人喜极而泣,欢天喜地;有人如丧考妣,失魂落魄;有人难以置信,呆若木鸡……决定命运之时,尽显人生百态。 上面的人几句话,几个分数,就能改变他们的一生。 而人群之中,柳望在靠后的位置,抬眼看着那榜单。 他找到了自己的名字,也看到了那个顶在自己头上的名字,不自觉地笑了笑:“明辰?” ‘鲸鲨何须与鱼虾争食……’ 那最后一人,那年轻自信的面容在脑海中回旋。 神采飞扬,雄姿英发。 来往书生不过毫无色彩的庸碌之人,只有那人,特立独行,与众不同。 这样的人,当真愿意为这样的朝廷卖命么? …… “明辰?柳望?张信文?” 太子府,萧正阳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手中情报,一个个名字映入眼帘。 这些人是为官的新鲜血液,兴许还有未被腐化的良才,他需要对这些人有一个大概的了解。 并且……他更想知道,那奇人的信息。 父皇多疑,盖住的牌就好好盖住。 在不能过多接触的情况下,他只能这样不着痕迹的观察。 虽然科考之中,皇帝的评分占据着决定权。 但他认为, 除非对方想藏拙,否则的话凭着那人的气度和眼界,该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不过藏拙很麻烦,考生参差不齐,判分圣上主观性太大了,稍有不慎容易失败,而且没什么意义。 所以,那个人的名字,一定是会试前几名。 而就在这时, 他似乎若有所察,抬起头来,朝着外面看去。 守卫高声禀报,代表着至尊意志的赤羽卫大步流星,匆匆走来。 他戴着面具,看不清面容,朝着萧正阳躬身行了一礼后,说道:“陛下有旨:宣太子进宫。” “儿臣遵旨。” …… “明辰?” “这届的会元竟然不是本地人?” …… “明辰是谁?” “去查查此人底细。” …… 科举的状元郎声名远扬,为人们所熟知,那是因为状元郎是最后一次测试的第一名。 人们往往只接受最重要的信息。 但是实际上,会试的会元,在某种意义上要比之后面殿试的状元郎更加重要。 因为是陛下出题,陛下拥有最高的决定权,所以就代表着会元是陛下眼中的第一。 后续殿试,不过也只是走个过场罢了,更多的还是用来测试后面矮个里拔出的将军。 不出意外的话,会元基本上就是状元郎。 官的权力是皇上赋予的,官职高低对于自己重要,但对于上面的人兴许不重要。 总有人平步青云,层层高升,不可阻挡。 最重要的是皇帝眼中‘官职’的高低。此后进入朝堂,不知能走到怎样的位置,掀起怎样的风浪。 陌生的名字不单单为底层民众所知晓,同时也进入了上层人的眼中。 百姓们多是为这名字而惊叹,为其跨越阶级而艳羡,最多只是茶余饭后的谈资罢了。 但是对于那些庙堂之中的官员而言,他们的想法,那可就不一样了。 此人出身如何,家住在哪,跟谁有渊源,最可能站在哪一边? 是拉拢站队,还是观望,还是敌对…… 所有人都会在心里有一个计较。 …… 短短的一个上午, 岌岌无名,外乡之人,名满越阳。 不过此时此刻, 被所有人念叨的名字,被书生羡慕嫉妒之人,被人猜测该是何种模样之人…… 真正的主角,却似乎并不在意这场改变命运的考试结果。 他并没有出现在街头,与那些考生争锋,为人们所惊艳,为自己所取的成绩狂喜。 只是一人坐在酒楼精致的厢房,摆好了两只酒杯。 拿出酒葫芦来,轻轻倒进了酒杯之中。 某人最喜欢的酒水在酒杯中荡漾着,清香的气息盈满房间。 阳光透过了窗子,打在安静的房间里。 微风徐徐,温暖祥和。 约定的时间到了,有贵客要来。 …… “今天就是科举放榜日了,怪不得人这么少呢!” “今天科举放榜,那些人都去看热闹了。” “真的假的,那我一会儿也要去看看了!” “对了,老刘啊,咱们掌柜的好像也是本届考生吧,结果如何啊?” “诶~彭兄,你怎么了?在看什么呢?” …… 往日喧闹的酒楼,今天可确实是冷清了。 零零散散,没多少食客。 忙碌的伙计们也轻松了些,甚至还有功夫跟客官闲聊两句。 科举放榜,人们都跑到外面瞧热闹去了。 接下来的几日,科举的结果都会是这京城的微博热搜。 几个老客都知道,这家神秘的掌柜的,也是本届科考考生之一。 他们也好奇,这奇特的人,究竟能得到一个怎样的成绩。 忽然, 坐在门口说话的人却似乎是看到了什么,呆坐在原地,停住了言语,怔怔地看着门外。 同伴问他话,似乎都忘记了。 而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同伴也呆愣在了原地。 香满楼门口,似乎来了个特别的人。 “嘶……真……真美……” “她是谁啊?” “还带着剑呢?这么漂亮的姑娘会使剑么?” “她叫什么名字啊?怎么从来都没听说过?” “她来这里做什么?难道是寻掌柜的……我可听说,这的掌柜的可俊哩~” …… 行路之人纷纷侧目。 男子惊艳,女子羡慕。 目光汇集之处,一道靓影就站在酒楼的门前,抬首看了看门匾。 承应着人们的目光,她似乎有些窘迫。 不自觉地扯了扯自己身上穿的并不习惯的衣物,有些扭捏。 从来不曾如此。 (本章完) 第72章 你这人,怎么呆呆的啊 第72章 你这人,怎么呆呆的啊~ 白衣胜雪,长发披肩,淡蓝色的丝带随着风儿轻轻飘扬。 明媚的阳光散漫下来,映照在一张娇俏的面容上。唇红齿白,肤若凝脂,顶平额阔天仓满,目秀眉清地阁长。 恍若昆仑美玉落人间,散发着淡淡华彩。 更重要的是,她身上那股独特的气质。 她带着剑,不似寻常女儿家那般柔弱,眉眼上扬,气质冷峻,仿佛宝剑出鞘,自带一股凛冽果决的气场。 偏生的,她俏脸微红,眸光如水,又似乎在期待着什么。 如此矛盾反差,当真令人惊艳。 唯一有那么一点点缺陷的,大概就是她眼睛上的那一条不长不短的刀疤。 她抬眼看了看头顶的牌匾,似乎在确认信息。 而熟悉的鸟儿就站在酒楼的牌匾上,通灵的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她。 她似乎有些局促,不禁扯了扯衣摆。 深深出了口气后,便阔步走进了门去。 …… 凌玉渐渐发现了一些事情。 这个世界好像并不是所有人都很有趣,事实恰恰相反。 即便是师父让她交好的忠义之士,也是一样的。 冯大人是个好人,帮助了她很多,也总与她商讨救国之法,与她商讨如何统军。 太子也是好人,见过几面,她可以感受到这位太子对于国家的热爱,对于百姓的关怀。 下山之前,凌玉觉得她该是可以跟这些人结为知己好友的。 但是…… 凌玉也形容不出来,总觉得差了些。 她觉得他们不是朋友,她无法与这些人交心。 这样的感觉,尤其在想起与明辰相处的回忆时,对比更为强烈。 这些人好像只是单调的一个颜色,身上仿佛背着重重的枷锁。 而明辰却是明媚的彩色,尽管离经叛道,不像好人,但却可以自由自在徜徉在天空之中,没有任何顾忌。 冯大人家的饭食并不难吃,但她还是万分想念跟明辰在荒野烤肉的时光。 时间匆匆过去, 凌玉感觉她已经好久都没有见明辰了。 想念似乎并没有消退,反而更加强烈了。 科举过后,她除了研读书籍,了解情报,准备北境战事……之外,并没有其他的娱乐活动。 时间一点点过去,约定之日渐渐靠近,她也莫名地,感觉到了几分期待和欣喜。 终于时间到了, 她并不在意这场科考的结果,也没有去街头看那令人兴奋的金榜。 只是请求冯大人的妻子帮她梳妆一番,她不是普通的女孩,她并不擅长此道。 今天是约定的时间,她要去见想见的人。 以一个崭新的面貌去见。 冯夫人只是笑盈盈地看着她,眼眸之中流露着她看不懂的神采,帮她挑选了衣裳,帮她梳理头发…… 她出了门,街道上的人似乎都在看她。 她穿着不曾穿过的衣裳,妆点了不曾有过的妆容,只觉有些局促。 她一路疾步走来,到了约定的地方。 看到了那熟悉的鸟儿,她不自觉地出了口气,但心跳却好像不可控制的加快了些。 …… 真好看啊! 羞蝶坐在柜台跟前的小椅子上,怔怔地看着眼前有些羞窘的女子。 小孩一直以来都是呆呆的,但是真呆还是假呆,只有她自己知道。 这次,是真的有些失神了。 她自是认得这人的,但是这人这般模样,却是头一次见。 哥哥骗她, 谁说好看就是好看的人唯一的优点了呢? 呆姐姐自以为伪装的天衣无缝,但是实际上全漏了。 明辰知道她是女子,羞蝶也知道她是女子,甚至郭冲云那粗犷老鬼也看得出。 看见了熟悉的小孩,凌玉好像安心了些。她朝着戴着面具的呆小孩笑了笑,问道:“羞蝶,还认得我吗?” 她是令土匪恐惧的杀星,杀人之剑出鞘,饮血方归。 但此刻,杀气尽数收敛,温柔的像是邻家姐姐。 呆姐姐是个很矛盾的人。 她热忱善良,胸怀大志,悲悯百姓,却也狠厉果决,杀人不眨眼。 她冷面示人,不苟言笑,却又温柔明媚,娇艳动人。 小孩儿回神,一如既往的不爱说话。 只是从椅子上跳下来,牵住了凌玉的手。 在众目睽睽之中,引着她一步步走上了楼梯。 “这女子……真是来找掌柜的?” “她是谁啊?” “比那魁都好看……” 美好的人在人们心头种下种子,飘然离去。 只余下了一众被她惊艳的人们。 …… “吱呀~” 门扉被轻轻推开, 念想了许久,熟悉的竹酒清香扑面而来。 凌玉浑身一震,不自觉地,便是想笑。 然而接着,却是愣了一下。 一人似乎在厢房里等候多时了。 但是,当凌玉看到他的面容时,整个人却呆愣在原地,有些懵逼了。 打扮像,气质像,那双明亮的眼睛也像。 就是脸……跟她念想的那人,完全不同。 不过……她好像也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姐姐~你生的真好看~” “怎得,不记得我了?” 脸是陌生的脸,但是那轻佻浪荡的表情,却一点也没有变。 ‘姐姐?’ 凌玉一震,她想起来了:“是你!” 那个乞儿! 见太子,见皇帝……都不如见眼前这人有趣。 明辰笑了笑,抬起手来在脸上一抹。 面庞如水波荡漾,陌生的面容改变了模样。 凌玉有些恍惚, 眨眼间,那念想了许久的面容映眼帘。 恶劣的人,轻佻的人,潇洒的人,神秘的人……最为特殊的人。 明辰打量着跟前娇艳动人的美人,笑盈盈地说道:“兄长揭露自己的秘密,也换愚弟一个秘密。” 这浪荡人,刻意在‘兄长’二字上加重了语气。 真美! 老实说,自家兄长的模样,还是惊艳到了明辰一把。 他当然知道凌玉是女子,却不想,对方竟然生的这般好看。 他自己捏脸都很难捏成兄长这般模样。 也怪不得,对方要以男儿身行走天下了。 凌玉:…… 原本以为,她这般与明辰见面,震惊的该是明辰才对。 谁知现在对方笑容依旧散漫,游刃有余,反倒是她自己……七零八落。 “你这人,怎么呆呆的啊~” (本章完) 第73章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 第73章 他还是他,她还是她 ‘你这人,怎么呆呆的?’ 记忆回旋,不同的场景,同一张面容,渐渐重叠。 第一次见面时,明辰就是这般说话的。 一切恍若初见,他似乎并没有改变什么。 凌玉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跟前俊逸的人。 她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他了,却是不想,对方总能在些特别的地方给她震撼。 “兄长,好久不见。” 明辰收敛了些轻漫,朝着呆呆的姐姐笑着。 凌玉闻言一怔,旋即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来,露出一抹浅浅的笑:“贤弟,好久不见。” 美人浅笑,娇艳动人。 所有的局促和扭捏,似乎也在这一刻烟消云散了。 对,他还是他,她还是她,一切都没有改变。 …… 正午明媚的阳光透过了窗子,落进屋子里,房间里暖洋洋的。 通体漆黑的猫儿就趴在阳光最温暖的地方,异色双眸之中精光流转,静静地看着不远处对坐的两人。 “哈~豪喝!” 一杯酒下肚,顷刻间便是将温柔女子的气质破坏殆尽。 凌玉还是那个凌玉。 呆姐姐想这口酒可想的太久了。 喝过佳酿,再喝别的就是味同嚼蜡,再也找不到当初的感觉。 球球了,再给她喝一口吧,她干什么都愿意的! 她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是怎么过的了。 “贤弟,再来一杯!” 还没说话,她便是将酒杯递来。 美人俏脸绯红,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明辰。 像是忠实的狗狗,摇晃着尾巴。 她似乎忘记了现在自己的模样了。 冯夫人看到了她这般模样……也不知道该作何表情了。 看着这反差极大的娇憨姐姐,明辰也不禁恍惚了一下,旋即便是笑着应道:“好~”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很可爱。 又一杯酒下肚,凌玉这才舒服吐了口酒气,轻叹了一声。 虚浮了。 遇知己,饮佳酿,当真人生幸事, “贤弟啊,你骗我骗得好苦啊~” 凌玉放下酒杯,定定的看着明辰的面容,有些埋怨似的说道。 她都有些怀疑这倒霉蛋儿是不是长这样了。想去摸摸明辰的脸,看看这个恶劣的家伙到底长什么样。 初见面时,她就怀疑跟这人是那乞儿。 果然啊果然,她的直觉是不会出错的。 明辰抬起酒杯来,抿了口酒水,笑道:“兄长我可没骗你,我说‘如何见过?’又不是说‘没见过’。” “反倒是‘兄长’,你骗愚弟,可是骗得我好苦啊~” 倒打一耙! 这人说的好像还真像那么一回事儿一般。 凌玉语噎。 她知晓,论起辩才来,十个她也说不过这恶人。 只是白了他一眼:“我骗你?怕是你早就看出来了,不如说是你戏弄我。” 这人聪明的紧,脑子活泛,观察能力也强。 今天见面半点惊讶都没有,定是早就发现她的伪装了。 发现了也不说,多气人? 亏她还一直战战兢兢。 明辰爽朗笑着:“哈哈哈,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奥~” 饶有兴致地打量着美人:“兄长,你说我是叫你‘兄长’好呢?还是叫你‘姐姐’好呢?” 呆姐姐一滞,不自觉地整理了一下不太熟悉的衣服。 只说道:“我们还是跟以前一样吧。” 她已经习惯明辰唤她兄长了,唤她‘姐姐’这样的词,她反而感觉有些奇怪。“好!” 凌玉朝着明辰凑了凑,问道:“贤弟,你这是什么技法?你到底长什么样?” 明辰摸了摸自己的脸,回道:“愚弟就长这样啊!” 他对于自己的模样还是挺满意的。 “当真?” 虽是知己,但是明辰的信用额度好像已经渐渐不多了。 凌玉挑了挑眉,有些狐疑。 明辰无奈:“当真。这是改换面容的术法,家里长辈教我的。” 凌玉萌萌点头:“哦。” 一路上发生过不少奇事,明辰很神秘,有些特殊的本事也正常,凌玉早就有所猜测,对此也已经有心理准备了。 明辰笑呵呵地问道:“怎得,兄长想学吗?” 人活着总得有几个值得信任的人。 羞蝶儿学得,呆姐姐自然也学得。 “额……若是可以,希望贤弟可以教我。” 凌玉倒是也没虚伪的推辞,她确实挺感兴趣的。 若是会了这个,那以后也可以轻松许多。 “好!” “一别两月,贤弟近日可好?” “今日科举放榜,贤弟可有把握?” 科举已经考完了。 凌玉很清楚自己的结果。 她的目的达成了,武举会元是她。后续的殿试已经不需要考了,她护驾有功,授武德将军。 前些日子还收到了皇帝圣旨。 不过她知晓,官职是虚的,只是一个名头罢了。 重要的是,她通过了测试,马上就会派往北境,参加战争,希望可以力挽狂澜。 与明辰分别时的约定她已经做到了。 现在她有些关心明辰的状况。 按照明辰的能力,若是科举没过的话,那不是明辰的问题,而是现在这个朝堂的问题。 在没有朋友之前,人是可以忍受寂寞的。 但若是有了朋友,这个朋友还很特别,那就不一样了。 凌玉已经入了朝堂,成了乾元的臣,明辰若是不在,她会感觉很寂寞。 “把握?” 太子和皇帝都糊弄了一遍。 把九族放在刀尖上跳舞,算不算有把握? 明辰笑了笑,说道:“兄长放心,约定之事,愚弟不会食言。” 他们约定过的,九月金榜题名,再聚首一醉方休。 明辰没有出门去看榜,但他相信老皇帝跟自己应该有这默契,对方会给他这声名的。 “好好好!” “那就好!” 心中的大石落下,凌玉将酒水一饮而尽,不住点着头。 “喵~” 黑猫喵呜一声,跳到了明辰的怀里。 明辰撸着猫,朝着凌玉说道:“它叫墨星,这家酒楼也是我的~” 明辰似乎总能找到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兄长喜欢的话,可以随时来这里找我喝酒。” “当真?” 凌玉前一刻还被小猫吸引了视线视线,下一瞬却是眼睛一亮。 目光热切的看着明辰。 明辰:…… 多亏这酒没什么成本,要不这倒霉姐姐能给他喝破产了。 (本章完) 第74章 人迟早要被反差这个词害死 第74章 人迟早要被反差这个词害死 “明辰,凌玉,这两个人不用进行殿试了。” “着凌玉为督军,马上派去北境冶州。以屈阳舒将军为主,凌玉为辅,北境三州兵力皆可调动,反击北烈军。” “至于明辰……着他为翰林院修撰。” “不管凌玉是否取得成果,你与首辅商议,挑几个合适的人,任命为钦差大臣,派往北烈求和,一个月内启程。” “使者队伍也带上明辰,暗示一下那几个人,以明辰为主。” …… 养心殿, 萧宇着皇袍,坐在桌案前,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神平静如古井,语声平淡的朝着跟前人说道。 凌玉与明辰,本届科考的一文一武会元,他都很满意。 科举的意义本来就是选拔人才。 这两个人才入了他的眼,已经不需要再浪费时间继续测验了。 如今形势紧张,迫在眉睫。细枝末节的规矩不需要在意了,赶紧把这俩人派往北境去解决当下之劫方为正道。 “是。” 萧正阳低着头,满面谦卑地应下。 心中却是念头百转。 明辰? 又听到这个名字了。 凌玉他当然知晓,毕竟这人还是他推举着进入到萧宇的视野之中的。 而明辰却是并不了解。 只知其为本届科举会试的会元。 不过萧正阳现在基本上已经可以确定,这明辰便是那神秘的奇人。 一切的信息,皆可以对得上号。 凌玉和明辰,乱世催出的璀璨星辰,一人便可救国,两人可令乾元再稳固百年。 日后他登基,有此左膀右臂,亦可大展宏图,令乾元中兴。 看着萧正阳谦卑恭顺的模样,萧宇满意的点了点头,又说:“传令各州郡,朕悬赏万金,寻天下之奇火,寻神木梧桐。” “这……” 太子闻言猛地抬起头来,面上不可抑制的出现了几分为难之色。 如今时局混乱,大厦将倾,每一分资源都需要小心翼翼地使用。 父皇怎得又提起了这些莫名其妙的要求。 “嗯?” 萧宇见萧正阳似有不满,只是微微皱眉,目光深沉,从喉头发出了警告的声音。 萧正阳回神,赶忙躬身道:“儿臣遵命。” …… “好啊,兄长藏得够深的啊!” 幽深的皇宫之中,父子各怀心事,彼此算计。 而另外一边,阳光照耀之处,知己觥筹交错。 明辰和凌玉倒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的命运已经被安排妥当。 包厢里, 明辰放下酒杯来,笑意盈盈地打趣着眼前人。 凌玉无奈道:“我自己都不知晓我师父的身份……” 明辰装模做样和手作揖,满面恭敬:“原来是侯将军的高足啊,在下失敬失敬~” 他倒是从来也没有问过呆姐姐的底细。 凌玉:…… 你最好是真的失敬! 呆姐姐不知道什么叫阴阳怪气。 但是她知道跟前这倒霉蛋没憋什么好屁。 杀星姐姐喝了酒,俏脸红扑扑的,朝着明辰白了一眼:“你倒是拿出来点尊敬的态度来啊~” 她其实并不讨厌跟前这开着玩笑的浪荡子。 甚至相较于因为师父身份恭敬的冯大人和太子而言,她反而更喜欢明辰这调侃似的相处。 因为她知道,她的身份在太子那边只是军神侯不臣的弟子而已。 但是在明辰这里,她首先是“凌玉”,然后,刚巧是侯不臣的弟子。这对她而言很重要。 “哈哈哈哈~” 呆姐姐似乎并没有意识到她有多可爱。 分明是个正经人,果断刚毅,有些男子气。 而此刻却是俏脸微红,眸光带水,鼻息吐着酒气,似嗔似娇。 反差实在太过于强烈了。 人迟早要被反差这个词害死。 “哼~贤弟,你再调笑我,可就莫怪我把你刚出望阳县时的事情给你抖露出来了~” 凌玉瞪了明辰一眼,道:“日后也让大家知道知道,咱们明大人刚骑马时的狼狈相~” 她并不怀疑明辰可以坐到一个很高的位置。 搜罗了半天记忆,才想起这么一个可以反击的事情。 毕竟这弟弟精明的紧,想让他吃瘪可不容易。 “哎呀~这马不行,太烈了,不听话!” “哎呀哎呀~定是才下雨,土地太泥泞了,走不好路~” “兄长~你慢点,等等我!” 要不怎么说杀星姐姐聪明呢,阴阳人也学得很快。 她放下酒杯来,朝着明辰挤眉弄眼,学着某人当初骑马时说的话,找的各种各样的借口。 喝了酒,她似乎精神也亢奋了些,以往从来不会说的话,从来不会展现的形态,如今毫无顾忌地展现了出来。 兴许也是跟人有关。 只有在明辰的面前,她才会展露出这样的一面。 明辰:…… 可算是让你逮着了。 明辰现在也有些怀疑,是不是不能让这人跟自己相处太久了。该学的没学多少,不该学的全让她学去了。 他其实对此并不在意,不过还是举起手来告饶道:“错了错了~兄长饶我一命~” “嘿~” 真开心呐~ 回来了,全都回来了。 分别两月,似乎并没有冲淡他们之间的感情,反而是愈发亲近,愈发信任了。 无法言说的情绪在胸腔中涌流,凌玉只有在明辰面前时,才会有这样的感觉。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 只觉明辰这一知己,比之冯大人、太子……那般朋友,重要太多太多。 “贤弟,你可是猜错了~” 她垂了垂眸,看向明辰道:“太子殿下说,我过了会试,很快就可以去往北境,参与战争了。” “是嘛~” 那确实是明辰猜错了。 侯不臣这三个字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 他笑了笑:“兄长有几分把握?” 凌玉闻言一怔,酒醒了,笑容也收敛了几分。 她朝着明辰摇了摇头:“此处只有你我,愚兄不骗你,我其实一成把握都没有。” 她本来就把握不高,看到前线情报之后,心就更凉了。 情况比她想象的要糟糕得多。 纵有万千想法韬略,却没有足够的舞台来供她施展。 “但是贤弟,我不甘心啊~” 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恍若烈火在眸中熊熊燃烧:“我这十几年,尽是为此而学,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乾元与那北烈仇寇低眉祈和?” “那我还要再等多少年?” “我就是在北境粉身碎骨,我也不愿在这京城枯守窝囊的太平。” (本章完) 第75章 结拜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第75章 结拜……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所以说凌玉是有信仰的人。 生死并非她的第一选项。 即便有一点点的可能,她的灵魂都不准她什么都不做。 明辰也收敛了轻漫的笑容,只是朝着凌玉问道:“兄长没有把握,那可曾想过战败的后果?可否能承担那些沉重的责任?” 凌玉一滞, 明辰继续说道:“边境军士本来就是我国谈判的依仗之一,边境士兵的生命是我朝的保障,是我朝可以继续站立的脊骨,若是丢了,多少年可以缓过来?” “现在求和,不代表以后求和。” “保存有生力量,不代表怯懦。” “若是大败,兄长能否承担那万万生命之责?” 这场战争很肮脏,乾元本就失了主动权,再打下去也挣不到什么。 这是吃力不讨好。 明辰并不是主战派。 他是现实主义者,不喜欢没有把握去冒险的事情。 当然,这是站在凌玉的角度思考,若在他自己的角度,其实他并不在乎这一切。 是打是和都无所谓。 “贤弟是劝我不要打吗?” 凌玉握紧了拳头,抬眼看着明辰。 明辰轻轻摇了摇头:“我不是劝你,我是希望你可以想清楚一切,再做出决定。” 胜了自然皆大欢喜。 但若失败了,凌玉怕是会坠入无底深渊。 “我已经想清楚了!” 胜机虽然飘渺,但是大败同样也很难。 绝地更需要敢于反抗的勇气。 没有人是奔着失败去战斗的。 北境岌岌可危,凌玉自信,她自以为是比现在边境守军的将领强的。 战争这事,在远处看着和亲临战场是不一样的。 就算没把握,她也要去战场看看。 她不会贸然出手的。若实在是没有机会,至少在和谈之前,她不会令军士们枉死。 她看着明辰的眼睛,执着的说道:“我可以承担一切。” “好~” 看着满眼执着的女子,明辰也笑了笑,举起了酒杯。 下定决心之事,就不要再说什么了:“那愚弟就预祝兄长凯旋了。” 兴许,她真有创造奇迹的力量呢? 无论胜败,她都是英雄。 英雄就是敢于做常人不能做之事,敢于承担常人不能承担之责。 兴许这人,还能给他的谈判带来更多的筹码也说不定。 “哈哈哈~” “好!等我凯旋,贤弟可要请我吃酒~” “干!” “干!” 酒杯碰撞在一起,酒水荡漾着,承载着昂扬倔强之人的愿望。 放榜之日,命运改变之日,所有人都为之沸腾。 无数人在窥探着那个名为明辰和凌玉的陌生名字。 时光不知不觉间流逝,日落西山,晚霞微红。 懒鬼猫儿趴在窗边呼呼睡觉,被人们议论的主角却依旧坐在这里,推杯换盏,说着说不完的想念。 酒逢知己千杯少,凌玉也不知道喝了多少,脸颊红扑扑的,依旧没醉,只是处在一个微醺的状态。 明辰当真是全了她的愿望了,好酒管够,一醉方休。 日后若是天下太平,她跟明辰可以一直这般,日日如此……就好了。 “兄长是不是忘了什么了?” 明辰倒是不嗜酒,也没喝多少。 时间渐晚,房间有些昏暗,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凌玉问道。 凌玉闻言顿时一颤,酒意似乎也都醒了。 看着跟前明媚俊朗的人,她眼光微闪,摇晃着脑袋,看上去有些迷茫,好像醉了:“啊?忘了什么?”“兄长不是要与我义结金兰么?” 上次约定好的, 再见面,便要结拜。 明辰似乎并不介意凌玉的女儿之身。 “奥……对,对对~” 凌玉恍然点头。 结拜……结拜…… 两个月前,她是很想与这人结拜,结为更加信任,更加牢靠的关系。 异姓兄弟,是她可以想到的,最为亲近,最不可背叛的关系了。 可是,现在她不太想了。 男女倒没什么所谓的。 只是结拜……是要同年同月同日死的。 她抬起头来,醉朦朦地看着眼前人,看着对方眼睛之中自己的倒影,不自觉地笑了笑。 双眸染着朦胧的水色,俏脸绯红,美不自知。 “哎~贤弟,愚兄喝的有点多了,不合适了。” “要不,咱们改日再结拜吧!” 信守承诺的人,不想遵守承诺了。 还是等她从战场上归来…… …… 翌日,太阳照常升起, 凌玉最终也没有跟明辰结拜,说是有事儿就匆匆走了。 明明念想的紧,但却离开的这般干脆。 明辰也由得对方离开,大家都是自由的,也总会再见面。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明辰站在窗边,静静地端详着手中的剑鞘。 不知是何材质铸就的,并不沉,剑鞘上纹印着不知名的瑞兽图案。 虽说使用了很多次,剑柄被磨得有些光滑,但应该也是被主人好好保养珍惜的,剑柄和剑鞘都没有半点损伤。 “咔~” 他抽出一节剑来,宝剑映照着阳光,寒芒凛冽,熠熠生辉。 这是凌玉的剑,武器是武人的性命,从见对方的第一面开始,这把剑便是从不离身。 而这次她离开之前,却将之送给了明辰。 “邦邦~” 就在这时,门口忽然有人轻轻敲了敲门。 “掌柜的,我来帮您收拾收拾房间吧。” 伙计站在门外,朝着明辰问道。 到了这里,明辰也享受了一把老爷滋味。 吃喝都有人照顾着。 房间也有人打扫。 “进来吧~” 他朝着对方摆了摆手。 “是……” 伙计进门来,熟练的打扫起了明辰房间里的卫生。 不过这次,他眼神格外的专注,似乎在寻找些什么。 “三儿啊,最近酒楼里的活儿是不是太多了,累不累?” 忽而,窗边传来了明辰随意的问话。 登时专心致志打扫卫生的伙计便打了个哆嗦。 他们这掌柜的神秘莫测,背景难寻,酒楼的人们对他还是充满敬畏的。 “不……不累,昨天可清闲嘞……” 他磕巴了一下,扯起唇角来,努力表现的跟平常一样,干笑着朝着明辰回复道。 “是嘛~” 明辰似乎并没有看打扫卫生的伙计,只是看着手中剑,说道:“咱们这生意太好了,你们辛苦,赚的也不少……等月底结月钱的时候,我再给你们涨个三成。” (本章完) 第76章 如何保持忠诚? 第76章 如何保持忠诚? 明辰看上去奇怪,有些捉摸不透。 但是相较于其他市侩的掌柜而言,已经大方很多了。 他似乎并不在意钱财,从开张到现在,酒楼里的伙计们已经涨了好几回月钱了。 酒楼生意很好,伙计们天天忙的腰酸背痛。但只要报酬到位,大家愿意干到死。 李三晃了晃身子,笑道:“谢谢掌柜的,谢谢掌柜的。” 明辰转过头来,笑眯眯地看着他:“跟着我干,我不会亏待你们的。” 李三闻言一颤,找到的东西差点落到地上。 掌柜的的笑容有点玩味,总觉得……好像可以看到他的心里一般。 “好~好好~” 他举起手来信誓旦旦地说道:“咱必定以掌柜的马首是瞻!” 晒太阳的黑猫儿歪过脑袋来看他一眼,璀璨的异色双眸倒映着伙计干笑的面容。 一瞬间,李三只觉眼前天旋地转,眼前的景色已然换了模样。 硝烟四起,房屋倒塌,繁华的京都一片混乱。 人们奔跑着,呼喊着,哀求着。 穿着血衣的残酷士兵在城中烧杀掳掠无恶不作。 就在他恍惚之间,锋利的刀刃已然洞穿了他的胸膛。 他愣愣的,有些恍惚。 只看到了身边一只漆黑的猫,跟他们掌柜的养的那只,一模一样。 “额……” 白日梦的恍惚时间似乎很长,锋利的刀刃洞穿胸口的感觉真实的要命。 但这一切都只是一瞬间而已, 李三回过神来,死死地捏着手中捡到的头发。 明辰有些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看着精神恍惚的李三,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关切。 “没……没事……” “掌柜的,我去忙了。” 明辰随意摆了摆手:“去吧去吧~” 看着伙计离去的背影,明辰耸了耸肩,朝着空无一人的地方说道:“老鬼,你说说,你都是怎样让士兵保持忠诚的?” 阴风阵阵, 作为凡人的李三自是想不到,这看上去普通的房间里,藏着一个百年军魂。 郭冲云瞥了眼明辰手中的剑,说道:“没有人是一定忠诚的,所有人的忠诚都是相对的。” “要么你有人家的把柄,要么你许以无法拒绝的诱惑。” “士兵都是经历过千锤百炼的,普通人怎么比得了?” 明辰心不在焉地回道:“也是。” “徒儿啊,是不是该学学兵法了?” “老夫上次教你的,你都记住了么?” 郭冲云并不喜欢探讨这些没有意义的东西,他只想让明辰快点继承他的衣钵,将来好有机会在战场上名扬天下。 老鬼絮絮叨叨的,有些八婆,真不像个叱咤风云的大将军。 “是是是~记住了记住了~” “哼!臭小子,你太敷衍了!老夫问你……” 这倒霉徒弟的优点是聪明的紧,缺点也是聪明的紧,根本不听话。 明辰不想学功课,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郭冲云打趣道:“对了,老鬼,知道侯不臣吗?” “我兄长的师父,人家可是一场都没败的军神呐~” “对比一下,老师你这战绩有点磕碜呐~” 人家都说别人家的小孩怎么怎么。明辰反其道而行之,反倒说起了别人家的师父怎样怎样。 郭冲云:…… 有的时候,真的很想打人。 鬼知道他死之后几百年能冒出来这么个怪物。 “那是他打的太少了!” “你让他多打几场仗试试!!!” 明辰:嘿,急了.jpg …… 傍晚,夕日西下。 酒楼生意冷清了些,李三借口有事出了门。 这很正常,也没什么人在乎他。 不过他似乎是有什么心事,走出一段距离之后,便是心虚的朝着四周看看,生怕被人关注到。 他走了很远,七扭八扭,走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一道人影就静静的站在那里,似乎等了一段时间了。他穿着黑衣,戴着斗篷,看不清楚面容。 “东西带来了吗?” 看到李三来了,他也动了动身体,语声嘶哑。 “额……带,带来了。” 李三一直都只是个普通人而已,没与这样的人相处过,他有些紧张,从怀里掏出来一个布包,交给了对方。 那人将布包收好,问道:“确定是他的吗?” “确定。” “好!” 那人点了点头,手掌一翻,随意丢给了李三一个小袋子:“这是你的报酬。” 李三赶忙双手紧紧接住,生怕它掉了,颤声道:“谢,谢谢大人。” “不要谢的太早,要是出了岔子,我还要找你!” “是……是……” 不过是生活在社会底层的普通人,人家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李三忙不迭的点头。 “好了,你走吧!” “是!” 李三怀着自己的报酬,心脏剧烈跳动着,面上一半是做了危险恶事的恐惧,一半却也是得到了丰厚报酬的欣喜。 朝着那人点了点头,便是躬着身子,快步离开。 见着李三走了,那人也是四下看了眼,压了压头上的斗笠,消失在了街角。 而两人都没有注意,洁白的鸟儿在天际盘旋,目光始终都聚集在他们身上,他们做的所有事情,尽收眼底。 …… 夜, 今夜似乎格外晦暗,天空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京城的风有些大,外面传来阵阵呼啸声响。 靠近王宫不远处,有一座装潢颇为豪华气派的府邸,名为观星阁,是当朝国师的府邸。 国师,这是当朝圣上力排众议,特地设置的一个特殊职位,有勘破天命的大智慧之人居之。 没有品级,不上朝,不参与行政决策,但有一些特殊的权力。 可以直接调取国库资源,可以直接进宫面见圣上,不受旁人管辖,只对圣上负责,甚至还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指挥赤羽卫。 虽说不在朝堂上出现,但是此人可以说是圣上最为信任的一个人了,没人可以忽略他。 今晚,夜风阴冷。 在观星阁最底层的暗室里,烛火摇曳着,周遭墙壁贴着黄纸,地面上一圈一圈的用朱砂刻画着不知名的符文,阴森诡异。 正中,一黑袍老者缓缓抬起头来,烛火映照出了一张丑陋的面容。 (本章完) 第77章 国师徐应俗,钉头印 第77章 国师徐应俗,钉头印 国师徐应俗,萧宇还未登基时便认识的异人。 那时萧宇的身体并不太好,体格虚弱,而且只生了萧正阳一个孩子。 直到徐应俗出现之后,一切似乎都慢慢好起来了。 身体愈发强健,顺利登基,主宰天下。 而徐应俗也在这么多年的日子里,稳坐国师的位置,不受任何人管辖,只对皇帝一人负责。 悠悠时光过去,意气风发的国师渐渐老了,面容愈发丑陋,长满了痤疮。 而五十岁的帝王却依旧精神矍铄,气宇轩昂。 “罪徒死劫已至,望祖师借法,助徒儿降魔。” 烛火一点点燃烧, 房间里只有徐应俗一人,他站在朱砂刻画的繁杂法阵正中。 在他前方一丈远的墙壁上挂着一副画像,从材质上看,该是有些年头了。 层云之上,看不清面容的男子负手而立,须发飞扬,仙气飘飘。 徐应俗双手合十,佝偻着身子,满面谦卑。 三岁时村子里遭了匪徒,亲人皆死,他被老师捡走了。 老师说他俗事缠身,欲念不断,为他取名徐应俗。 他的老师是个很神秘的人,他不知道对方叫什么,来自哪里……师徒二人在鸿州一座荒山的草庐里度过了几十年的时光。 他三岁起就开始修行学艺,学观星、学相面、学卜算,学八卦五行,学术法…… 五十岁时,不甘寂寞,不愿枯守荒山,便拜别了山门。 入了人间,方知活着的滋味。 他意气风发,于太子眼前显圣,拜为仙长,后位居国师,风光无量,富贵荣华。 只是好景不长,匆匆岁月过去,他只觉愈发不适。 俗世侵扰,以往之所学在飞速倒退。 浩瀚的国家重量好像压在了他的肩头,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自己的一切好像都在被这个国家吸取。 三十年的光阴,他飞速衰老,甚至容貌都遭了反噬,长满痤疮,越用术法,便越是糟糕。 天上的星辰不再与他对话,人们的面容也不再灵活。 苦学的术法也一点点消失殆尽,只剩下了令他沉醉的富贵荣华。 他后来再回去鸿州,去他那学艺的荒山草庐去寻老师,却再也寻不到了。 道行十不存一,他正在渐渐变成一个普通人,普通的老头儿。 如陛下所说,他变了。 以往依仗的东西消失了,他也会恐惧和绝望。 尤其是见到陛下, 恍惚间,他仿佛可以看到,山川河流汇聚成气,萦绕于帝王身边,那看上去只比普通人威严一些的人,也在转瞬之间化成了腾龙,威势席卷,磅礴伟岸,无人可当。 时光悠悠,他早已不复当年,享受着荣华富贵的同时,他也整日忧心忡忡。 生怕那一天,那高座之上的飞龙会将他一口吞下。 直到现在,时间似乎终于到了。 神采飞扬的狂生通过科举,走到了至尊的跟前。 已如五十年前的他一样,意气风发,张扬恣意。 甚至, 他更加年轻,更加狂妄,更加聪慧,更加捉摸不透。 国师这个位置,是为他一个人设立的。 但是,也就只需要一个人而已。 狡兔死,走狗烹,新人换旧人。 相处三十载,他非常清楚陛下的脾性,他更清楚那天陛下跟他所说的话的含义。 若是那书生入了朝,取得了皇帝的信任,那他这个老人,也就离消失不远了。 …… 阴风阵阵,烛火飘摇, 徐应俗轻轻出了口气,拿出了一个小布包来,小心翻开。 一根发丝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他仔细地将这一根头发塞进了一个草人身体里面,然后把草人放到了早就准备好的架子上。 一圈的烛火,只有一个方向有缺口。 那个方向,是在京城边缘的方向。 烛火映照着,草人的影子落到了地上。徐应俗轻轻出了口气,闭上了眼睛,面色庄严。 脚步围绕着草人转圈,口中呢喃着晦涩的咒语,手指交错,结了好几个印节。 忽而,他面色一凛,猛地睁开眼睛,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枚钉子,狠狠的扎在了地上那小小的影子的头上:“钉头印。” 下一瞬,他直觉浑身一颤,力量仿佛被掏空,面色又苍白了几分。 但是即便如此,他还是欣慰的笑了笑。 …… 与此同时,李三家, 今天李三请假回家了,他需要把得到的东西藏好。 兴许是因为兴奋,又兴许是因为恐惧,李三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莫名又想起了在掌柜的房间里时,那个奇怪的幻梦。 午夜,他意识混沌,刚刚合上眼睛。 忽而,却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瞪大了眼睛。 下一瞬, “扑哧!” 寂静的房间里,突然传来了锥子刺进西瓜里一般的声音。 瓜瓤飞洒,鲜血溅了满墙。 床上躺着一具头颅爆裂开的尸体。 这人连惊呼一声都没有,便丢失了性命。 …… 该做的事情做完了。 徐应俗轻轻出了口气,离开了施咒的房间,准备回房休息。 然而刚刚出了门,没走出几步,却是浑身猛地一颤。 似乎若有所察,抬头朝着天空看去。 簌簌风声传来。 不知何时,纸张飘摇落下。 徐应俗抬手接住,看到了纸张上的内容后,却是浑身猛地一震,脸色大变。 “国师是要与我为敌么?” 龙飞凤舞的文字,一如那个张扬恣意的狂生,看不透。 …… 【改换因果,倾斜命运】 【玄猫还愿:易位毫毛】 夜,房间漆黑, 猫儿抬起头来,异色的双眸闪烁着毫光。 接着被人一把抱了起来。 “第三次了。” 明辰揉了揉小猫的头,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轻声笑道。 时至今日,他还是摸不清这小猫的提示该如何完成。 都是稀里糊涂就得到了还愿。 不过结局还是好的。 现在他还有两条命。 得空了,让扶摇儿送一根毫毛到家里去。 “喵呜~” 猫儿仰起头来,蹭了蹭明辰的手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明辰只是静静的看着寂静的夜色,白色的流光一闪而过,小鸟忽闪着翅膀归来。 “公子,我回来辣~” 等的鸟儿回来了,也该休息了。 窗户关闭,黑夜宁静。 明天兴许会发生有趣的事情。 (本章完) 第78章 总不能是为了荣华富贵吧 第78章 总不能是为了荣华富贵吧 “明辰到底是谁啊?” “明辰?那不是咱们掌柜的吗?啊!咱们掌柜的是会元?” “你不知道啊!昨天我就知道了!” “我记得,那天赤羽卫来……就是喊的考生明辰!” “不得了啊!这不得了啊!” “我听说啊,放榜那天,有个特别美的女子来找掌柜的来着。” “不好了不好了,发生大事儿了,三儿死了!” “什么?” “这……这……快去看看啊!” “就死在家里了,不知道被什么东西打了,脑袋都爆了……” …… 放榜日结束了,酒楼重新热闹了些。 科举放榜作为刚刚过去的大事件,理所应当会被成为人们的谈资。 而其中最为耀眼的,自然就是那个第一,最高的位子,最闪亮的名字。 明辰! 酒楼食客熙攘,人们交换着自己的见闻。 说起明辰,却又分外熟悉,总觉得好像在哪里听过。 几个老客终是反应过来,有些难以置信的惊呼出声来。 明辰!明辰! 京城里这个姓氏不多,还参加了科考,基本上不会有旁人了。 那是酒楼那个神秘的掌柜的,曾今被圣上叫走的掌柜的的名字。 果然,此人不凡。 一时之间,人们齐齐看向二楼厢房。 只期待那个神秘莫测的掌柜的能出来说几句话,跟他们讲讲自己的心情,讲讲他都有怎样的传奇。 科举中了,那都已经是人中之龙了,更遑论是高中会元,基本上状元郎也是没跑了。 日后必定平步青云,一步登天。 对于他们而言,早已经是高高在上,不可触及。 能人自是有效应的,普通人们感觉跟他们多说几句话,都是觉得时沾了光了,他们也好作为谈资,来四处扩散。 甚至在这里吃饭,都觉得与有荣焉。 只是那神秘的人,终究是没有出来多说几句。 反而是突然有人跑到酒楼,一脸震惊地朝着人们公布了酒楼伙计李三的死讯。 一时间,也是引起了一些波澜。 李三是这里的跑堂,人还行,跟一些老客都挺熟的。 酒楼的其他伙计和客人们都很震惊,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死了。 死状奇怪,还找不到凶手。 喜事,恶事,都发生在了这座酒楼,人们谈天说地,现在议论的重点却又回到了这里。 “伙计,你们掌柜的呢?” 面纱遮掩面容的贵人又一次来到了酒楼。 她轻轻敲了敲柜台,朝着懵逼的算账伙计问道。 掌柜的可真是个大忙人呐。 前天那么漂亮的美人来找他,今天这带着面纱的贵人又来了。 虽然说面纱遮脸看不清面容,但看其气质身形,也知晓对方定然是个美人。 也是…… 明辰自从来了这里之后,短短的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发生了多少奇事啊! 掌柜的那般神仙的人,高中会元,璀璨夺目,理所应当会被这般女子簇拥吧。 他可以轻而易举地跟他们这些普通人划开界限。 令人羡慕,却没法嫉恨。 他扯了扯嘴角,干笑了声:“客官,我们掌柜的不在。” 是的,早晨明辰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走了。“不在?” 萧歆玥皱了皱眉。 上次来对方被父皇带走了,她也没跟他说上话。 这次来竟然又错过了。 那特别的人果然不凡,竟然高中会元,当真令人惊艳。 萧歆玥很清楚明辰是个有才有能力的,若是将来父皇退位,皇兄登基,给他委以重任,未尝不能扶大厦之将倾,令乾元中兴。 所以她赶忙就来了,一来是恭喜,二来也是想跟这人说说话。 但是这神秘的人,又不在! 而那人们议论的中心,这酒楼的主人呢? …… 观星阁,热气袅袅,茶香四溢。 俊逸的年轻人跟面相丑陋的老者对坐。 小鸟在一旁歪着脑袋看着这两个截然相反的人。 同行是冤家,他们是敌非友,昨天还进行了一次暗中交锋,牺牲了一个伙计。 如今却心平气和地对坐在案前,品茗聊天。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小友当真天纵之才,高中会元,日后必定前途无量,恭喜恭喜!” 老头儿放好茶杯,朝着明辰拱了拱手,笑着说道。 他面庞丑陋,笑起来看着也有些瘆人。 “过奖过奖,在下不过凑巧而已,国师谬赞了。” 明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周遭的布置,没有喝茶,也是面带笑容的回应。 这老头儿当国师这些年该是没少捞,府邸搞得是富丽堂皇。 这得好好学习学习。 当官了,他也要小贪他一手。 明辰始终不忘初心。 “老夫这几十年都没见过小友这般的人,小友莫要谦虚了~” “那是国师见的人太少了~” 徐应俗:…… 这人才十六岁,却是如此大胆随性,完全不会被人拿捏掌控。 见到他这般位高权重的长者,也一点都不露怯。 也是……毕竟面对皇上这人都那般神采飞扬,意气风发。 徐应俗也在这少年人的身上,看到了几分自己初出茅庐时的样子。 甚至比之当年的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 自己十六岁的时候,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般…… 老头儿干笑了一声,又问道:“小友天资卓绝,才华横溢,不知师从何处啊?” 明辰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国师,我听说有种礼节,在询问别人的时候,要先自报家门。” 杀星姐姐对此深有感触。 徐应俗扯了扯嘴角,说道:“老夫师从鸿州定叶山。” 这小子有点不礼貌。 他活这么大岁数了,没听过这规矩,还有让长者先自报家门的。 明辰也干脆回了句没用的信息:“在下师从青州清池。” 徐应俗:…… 他喝了口茶水,顺了口气,又问道:“不知小友,为何而来,为何入世啊?” 明辰眸光璀璨,一脸坚定道:“在下当然是为了忠君报国,为了扶大厦之将倾,救国于危难而来,总不能是为了荣华富贵吧?” 徐应俗:…… 你自己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信一个字吗? 老头儿觉得这满嘴胡话的臭小子在阴阳他。 (本章完) 第79章 王朝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 第79章 王朝的水太深,你把握不住的 老头儿假笑着说着场面话:“小友志向高远,老夫佩服。” 明辰反问道:“那敢问国师入世为何啊?” 徐应俗浑身一震。 为了什么? 自是为了富贵荣华,自是为了财权名利! 人修行不为了人前显圣,不为了去享受荣华富贵,那为了什么? 即便是此身沦落至此,他也一点都不悔自己当初的抉择。 他只悔自己下山下的晚了,少享受了二十年。 他只恨老师教他教的少了,令他如今身陷囹圄,不知如何解。 老头儿眯了眯眼睛,拿起茶杯来抿了口茶水:“老夫也跟小友一样。” 别的不说,就说他手中这玉石茶杯,京城没几个人家能用,是尊贵和财富的象征。 他幼时在山间草庐苦修,如何见过这个,想象都不敢去想。 两人又各怀心思试探了几句,明辰想知道法术和修者的情况,徐应俗则想知道明辰底细和目的。 不过两人都没得到他们想要的。 明辰道:“国师,咱们还是开门见山吧,你邀请我来,所为何事啊?” 跟老头儿聊天和跟呆姐姐喝酒,那完全是两个次元的事情。 明辰不愿意再跟这人打马虎眼了。 既是聊公事,那就别扯那些没用的了。应这老头儿的约来这里一趟,是想看看,能不能从对方嘴里听到一些有趣的事。 之后嘛…… 不过现在看来,对方似乎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这个世界的修者,真的没有什么成型的体系么? 徐应俗扯了扯嘴角。 年轻人沉不住气啊。 但形势比人强,他也没法摆什么架子。 原本想要一个钉头印把这人杀了,一了百了。 但是失败了,还被发现了。 对方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把信送到他的手里,那就代表着对方占据着绝对优势,他没有半点办法能致对方于死地。 老头儿一夜没睡,凌晨就派人去请明辰了。 徐应俗轻咳了一声,道:“咳咳,小友,老夫是奉劝你,修者无为,求天地之道,不可插手庙堂之事。” “事关王朝兴衰,国运大事,天下之业力,不是你我可以承受的。” 老头儿指了指自己的面容,说道:“你若不信,看看老夫,老夫这张脸就是个例子。” “哦?” 明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丑老头。 老别致长的真东西啊。 羞蝶要是看到了这人大概也就不会那么自卑了吧。 但很遗憾,他并不算是修者。 眼见着明辰似乎被说动了,徐应俗朝着他凑了凑,一副为明辰好的模样:“你这么年轻,天资卓绝,老夫奉劝你一句,还是及时回头的好。” “修一世外逍遥仙,坐看岁月变迁,王朝更迭,岂不快哉?” 王朝水太深,年轻人你把握不住的。 让老夫来。 明辰眸光流转,无人可知他在想什么,只是应了一声:“是嘛~” 他沉吟了片刻,话锋一转,朝着徐应俗问道:“可是昨日里,国师哄骗了在下的伙计,神神秘秘做了什么,这又是为何啊?” 明辰看着老头儿,眼神带着几分玩味。 “这……” 老头面色一僵。 为何?杀你呗!做了什么,你知我知,大家都知晓。摆上明面来说,那不就有点扯破脸皮了嘛。 “……” 徐应俗沉默了片刻,终是苦笑了一声道:“小友啊,老夫……老夫这也是被逼无奈啊!” “这是也是陛下的意思,这是陛下对你的试探,他逼着我们互相争斗,留下一个更强的。” 这确实是萧宇的意思。 这并不难猜。 萧宇并不会完全信任明辰,也不会信任徐应俗。但对于徐应俗的信任确实会多一些。 一命测试明辰虽然过了,这代表着萧宇不会在明面上直接试探他了。 但是考验并没有结束。 这是徐应俗最后的余晖,也是先前养心殿里,明辰走后,萧宇跟徐应俗说那段话的原因。 他是在给徐应俗施加压力。 徐应俗和明辰,一个老人,一个新人。他只要一个。 徐应俗若是想保住自己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就需要对明辰动手,向萧宇证明他的实力。 两人争一争,看看谁能活,给萧宇透透底。 明辰若是连老迈的徐应俗都解决不了的话,那他吹牛的概率更大,死了也不心疼,留着徐应俗继续坐他国师的位子。 若是明辰把徐应俗挤下去了,那更好,更能证明明辰的含金量了。反正徐应俗近几年的表现不好,萧宇早就对他失望了,退了也好。 两人之间的争斗,也不会牵扯到萧宇,他摘得干净,始终都是背后操控的人。 所以徐应俗动手了。 但很遗憾,他失败了。也就有了今天这一请。 他希望把明辰劝退,或者两人达成合作。 “老夫是没办法啊,这才出此下策~” “请小友宽心,老夫也只是吓唬吓唬你罢了,并不是真想害你。” “这样啊……” 明辰其实差不多也猜的出来。 虽说同行是冤家。 但若是没什么压力的话,这个并不算强的老头也犯不着冒风险跟自己为敌。 徐应俗吃不准这个乖张的年轻人心中的想法,见其似乎并不生气,心中也暗暗放心了几分。 明辰似是想起了什么,又问道:“敢问国师,太子殿下身上的咒,是你下的么?” 徐应俗一颤,面色僵硬了一下,旋即还是摇头道:“不,不是。” 老头儿智商不太高啊。 你不该诧异太子身上怎么有咒嘛? 明辰摇了摇头,忽而面色一变,瞪大了眼,满面惊骇,指着徐应俗的身后问道:“国师,那……那是什么?” “什么?” 本就有些心不在焉的老头儿被明辰突然镇住,心下一惊,下意识回头看去。 眼前的景致却是一如往常,什么都没有改变。 下一瞬,理智回笼,徐应俗心神俱震。 从未有过的恐怖感觉从脚底升到了头顶,汗毛炸裂,冷汗直流。 他想猛地回过身来,不过…… “宝贝长长~” “嗖~” 伴随着一声戏谑低语,翠绿之光一闪而过。 (本章完) 第80章 嫁接移命咒 第80章 嫁接移命咒 奶奶滴,有人撅我! 鲜血飞溅之间,剧痛袭来。 老头儿愣愣地坐在原地,看着穿透了自己胸膛的翠绿玉棒。 双目有些茫然恍惚。 这……这就出手了? 为什么? 这小子怎么敢?这么干脆就出手了?这么鲁莽,一点顾忌都没有? 他可是国师啊! 他,他要死了? 徐应俗还没做好准备,还没有想象过自己身死的时候。 他根本就没想到,明辰赴约而来会直接杀他。 见惯了太多权衡制约,试探掣肘,利益交换,徐应俗好久不曾见过这般横行无忌之人。 “扑通!” 无力的躯体摔倒在了地上。 生命消散之际,最后的几句话落入耳边。 “国师也说了,这是陛下的考验,我赢了,那不是更能证明我的实力嘛~” 都已经是敌人了,还叭叭那么多做什么。 简单聊了几句,明辰估计这国师也没什么他想知道的东西。就算是有,他也很难问出来。 价值也不大,干脆杀了得了。 天下可以合作的人那么多,太子和皇帝都投过资了,为啥要跟这个杀过自己的丑老头合作呢? “扶摇啊~来,干活!” 明辰收了翠玉棒,挥了挥手,白色的小鸟应声而来。 他饶有兴致地打量了眼周遭装潢精致的房间,只说道:“开搜!” …… 这年头谁指望正经做生意赚钱啊? 大家为什么都挤破了脑袋去做官啊? 香满楼确实生意不错,不过明辰是一点也不在乎那仨瓜俩枣。 瞧瞧,去一趟国师的观星阁,金银财宝一箩筐,要什么没有? 杀了徐应俗,搜刮了观星阁,明辰大摇大摆的回家。 至于东西,扶摇会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东西都给他带回家。 国师老了,思维都跟不上了。多少有点傲慢,还以为能忽悠得了他。 解决起来倒是也省事儿。 “啧啧啧……这个不错,以后给你当饭盆用~” “这个也不错,小老儿真有点好东西啊!” “这个以后送给杀星姐姐吧……” …… 当官不小贪他一手,当官做什么? 明辰爱财爱权爱美人。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直到现在,一直都很明确。 搜刮了观星阁,清点着收获。他的心情还是很不错的,随手把一个金盆扣在了旁边优雅端坐的墨星头上,笑眯眯的说着。 夜晚点钱,幸福时刻。 财物拾掇好了,最后就留下了两样东西。 一张画卷,一本书。 这两样东西是他从老头儿的密室里搜罗出来的。 画就挂在墙上,纸张看上去有些年头了,但是材质却很坚韧,该是个很特殊的东西。 上面空白一片,什么都没有。 但扶摇却可以感受到,上面有些许法力波动,该是个什么奇物。 明辰随意拿了根笔,染墨挥毫,却是无法在上面落下一个墨点。等有空让扶摇带回家,给家里的老东西看看。 至于另一本书,书卷枯黄,有些破破烂烂的。 封面上写了三个遒劲的大字【清灵道】。 明辰靠着椅子,随意翻看了起来,里面的内容大概是一些奇奇怪怪的术法介绍、仪式、修行方式等等乱七八糟神神叨叨的知识。 不辨真假,晦涩难懂。 家里的老鬼传给扶摇的东西也跟这些玩意儿差不多,明辰认得里面的几个名词。 小鸟也坐在明辰的肩膀上,跟他一起看书。 “公子,他这个写错了,避水法不需要引气入体。” “这个也不对~用这个方式变大的话,会令法力回流,就能坚持一刻钟。” “咦~这个咒倒是没听说过。” “钉头印,对对对,就是这个,那个坏老头肯定是想用这个害你。” “公子,树爷爷说了,观星和算卦都是扯淡~不能信的。” …… 可算是遇上专业对口的了,扶摇坐在明辰的肩膀上。 一边看,一边叽叽喳喳的朝着明辰解释说道。 是这本书错了?创造这些知识的人水平没有自家老东西高? 还是老东西说的,人不能修妖的法,所以在法理方面存在一些差异? 明辰翻着书,听着扶摇的传话,心下思索着。 他觉得两个原因可能都有。 念及那国师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终是摇了摇头。 他不喜欢做没有把握的事情,他需要把这其中的秘密都探索明白了,才会决定去不去做。 书籍一页一页的翻,他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眼睛一亮,不住朝着书页凑了凑。 【嫁接移命咒】 看样子是重要的东西,名字刻意用了朱砂标记。 嫁接移命咒:此法可借同性血亲之命,填补自身之亏,生机倒灌,重获新生。 明辰看了眼介绍便是知晓,太子身上中的咒,八九不离十就是这个了。 同性血亲,生机倒灌,求长生……所有的线索连接起来,就可以拼凑出一个差不多的事实。 虎毒不食子,老皇帝也是心够狠的。 弄了半天,合着那个丑老头玩真的啊! 你是真的想帮皇帝长生啊? 你怎么这么实诚? 大家都是骗子,你怎么悄咪咪的说实话了呢? 老皇帝死了要是能遇见丑老头,怎么滴也得给人家磕一个。 这咒法看上去倒是挺繁琐的,扶摇也看了半天,也不太能领悟。 除了一些絮絮叨叨的施法仪式、法阵绘图、准备材料……乱七八糟的东西之外。 这书还记载了这咒法的创造来源。 这咒法听上去有些阴森,但恰恰相反的是,这咒法的背景故事看上去还挺感人的。 传闻是古时候,有一男子生了个患病的孩儿,巫医判断孩子活不过10岁,男子走遍天下寻访救子之法,于仙山门前叩首三年,仙师悲悯其真情,授其咒法,男子得了咒法之后大喜,以自身入阵借命给孩儿。孩子多活了五年,随父亲一同去世。 故事是这么个故事,是真是假无人知晓。 兴许是真的,也兴许只是为了这阴森的咒传承下去创造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这也不重要。 术法本身是没错的。 同样的咒,它兴许是感人至深的慈父传说。 也兴许……是虎毒食子的人性之恶。 (本章完) 第81章 谁还不会养个蛊呢? 第81章 谁还不会养个蛊呢? 明辰倒是也不想探讨那些人性善恶的哲学问题。 这本书的价值并没有多高,那老头儿看着学了不少年了,也就这么个熊样。 他摩挲着有些破烂的书页,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 “撕拉~” 纸张被撕碎的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响起。 国师奉若至宝的立世根本,被明辰撕下了最重要的一页。 他又拿了一张纸来,信手挥毫了几句话,和书页卷揉在了一起。 “扶摇,帮我把这个送给太子吧。” “正好,现在就送,他估计还没睡,小心别让别人看见了。” 小鸟闻言一滞,眼睛溜溜转,似是想到了什么。 软趴趴的靠着明辰的脖子:“啊~公子~天都黑了,好累哦~扶摇困了,想睡觉了~” 你最好是真的困了。 明辰翻了个白眼,这货已经三年不睡觉了。 天天早晨一睁眼就看见这倒霉蛋在他眼前扑腾。 最近这几天晚上更是神神秘秘的,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羽毛都掉了好几根。 明辰晃了晃三根手指头,说道:“明天给你煮三根嫩玉米,晚上给你讲故事。” “真哒?!” 蔫了吧唧的小鸟瞬间抬起头来,眼睛亮晶晶的。 可旋即,似乎又想到了什么,又朝着明辰蹭了蹭:“不用~反正不管扶摇去不去,公子都会给我爱吃的~” 明辰:…… 算是给你惯出来了。 “哎~没办法。” 明辰摇了摇头,似乎有些无奈。 鸟儿却是弯了弯双眸,小眼睛里透着几分狡黠,等着自家公子给出更多的筹码。 然而接着,明辰却是摸了摸一边睡懒觉的黑猫,有些遗憾的说道:“看样我就只能找墨星去咯~” “明天晚上给墨星讲故事好了……” 墨星:喵喵喵? 扶摇:!!! “不行!!!” 撒娇的小鸟猛地仰起头来,翅膀叉着腰,怒气冲冲地瞪着懒猫,声音都尖锐了些。 “公子你不准找它,我送!!!” “它那懒样跑的跟爬一样,它哪有我快啊!” “扶摇一炷香的时间就给公子送到……” 墨星:…… 小鸟一边贬低着竞争对手,一边挺了挺胸,不住自夸着。 然而话还没说完,但当她收到了某人戏谑的目光时,却是又瞬间反应了过来。 “啊!!公子!!!” “好啊!公子你又耍我!” “哈哈哈哈~” 明辰靠着椅子,将它从肩膀上接过,捧着它举过了头顶,静静地看着她。 熹微的灯光照耀着美好的鸟儿。 出来这一路遇到了不少人,但也就这鸟儿距离他最近。 他眯了眯眼睛,笑盈盈地说道:“我怎么耍你了~咱们说话可要讲道理奥!不然我可要告你诽谤的。” “哼!” 小鸟一甩脑袋,拒绝沟通。 这人能把死的说成活的,坏得很。 她知晓无论如何她也说不过这坏人的。 “公子给我等着!” “你丸辣!” 她以后变了人,非得咬烂他! “好好好~” 她展了展翅膀,似乎身体变大了些,刚好可以拿下明辰给她的书信:“给我吧~”从一开始,她其实就只是想撒撒娇而已。 她从来都不会拒绝明辰的。 “好~” “公子答应我的,可不能忘了~” “好~” …… “嗖!” 洁白的鸟儿,化作了一抹流光,消失在了漆黑的夜空之中。 明辰站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鸟儿远行。 “喵呜~” 醒来的猫儿跳进了明辰的怀里,拱了拱脑袋,寻了个舒服的位置。 明辰笑了笑,看着鸟儿消失的方向,轻声呢喃道:“老东西这么喜欢养蛊?我也养养……我倒要看看,你们俩谁的含金量更高?” …… 夜,太子府, 书房格外安静,灯火明亮。 萧正阳面色沉着,坐在案前,处理着一张张奏折。 明辰估计的还真没错,他还真没睡。 尽管依旧是眼下青乌,面色苍白,但若真较两个月前来说,已经很不错了。 工作强度还是很高,但是也会休息,所以太子妃也不过来打扰他。 这段时间,萧正阳的精神其实难得放松了些。 虽然国家形势依旧是岌岌可危,走在悬崖边上。 但相较于两个月前而言,好歹是令人安心许多,好歹是可以看到方向了。 今年科举,天降将星妖才, 明辰和凌玉这两个人像是一记强心针一般,令他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若是一切顺利,付出的代价他是可以接受的。 只要度过此劫,一切都回归平静。 待到父皇退位,他执掌权柄,依靠着这两个人,势必能令乾元复兴。 他也无愧于自己的身份。 灯火飘摇,时间缓缓流逝。 萧正阳有些累了,他轻轻出了口气,打开了窗户。 黑夜安静,晚风微凉, 不管是白天还是黑夜,抬首看天空,可以使他的心情宁静。 他静静的看着天边的弦月,轻声呢喃道:“希望一切顺利。” 后天凌玉就要启程了,前往北境,对抗敌军。 希望这位年轻的军神弟子,可以创造奇迹,可以拯救王朝。 就在他惆怅之际,忽而夜风吹拂,远方白光一闪而过,似乎有什么东西在以极快的速度朝他靠近。 劲风拂面,萧正阳下意识闭上了眼睛。 当再次睁开眼睛时,精灵般的鸟儿已经在他面前悬停,轻轻忽闪着翅膀。 小眼睛格外明亮,仿佛那个人一样。 萧正阳一愣:“是你?” 他认得这通灵的鸟儿,印象深刻。 是那神奇的人驯养的,两个月带给他了一杯酒,令他心神通畅。 他面色一喜,四下看了眼,旋即朝着鸟儿问道:“可是先生有何话要带给孤?” 这场面看上去有些奇怪。 一国太子竟满眼热切地看着一只小白鸟,还跟它这般客气的说话。 也就是太子妃不在这,要不非得拉着他去看太医。 ‘猜对了小老弟!’ 扶摇将明辰给她的信直接丢在了桌案上。 旋即将翅膀比在脑门,很人性化的朝着萧正阳敬了个礼:‘告辞!’ 旋即,便是白影一闪,消失在了夜空之中。 萧正阳拾起被卷成了一团的纸张,怔怔地看着鸟儿远去:“当真……神奇。” (本章完) 第82章 他的父皇比虎毒 第82章 他的父皇比虎毒 小鸟消失,萧正阳也回过神来,目光聚集到了那被丢在案桌上的信纸。 赶忙坐下,将之打开。 明辰和凌玉是这次科考最为明亮的两颗星星。 萧正阳跟两人都有接触。 凌玉还接触了好几次,此人虽为女子,但武艺了得,兵法武略无一不精。 在沙盘上与人模拟对战,亦是寻不到对手。 忠肝义胆,也有赤子之心。 若真能在兵阵中脱颖而出,必定是另一个军神,可稳固国家,保护大乾不再受战争之苦。 但是……不知怎得, 萧正阳还是感觉她差了些,相较于明辰而言差了些。 他可以看透凌玉,但却看不透那个神神秘秘的妖才。 他看得见凌玉有多优秀,可以达到怎样的高度,但他不知道明辰如何。 他们见过一面,谈过一次话,但却是在两个时间。 再次知晓他,便是科考放榜了。 神秘的考生,一飞冲天,被父皇亲自召见,决定令他出使北境。 这人,厉害的无法捉摸。 萧正阳很渴求能跟明辰再见一面。 若非是那句‘盖上的牌’的话,他早就亲自去那特别的酒楼,与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妖才对话了。 现在,终于是来信儿了。 然而…… 但当他打开信纸,看清楚其中的内容时,却是猛地呆住,整个人如遭雷击。 他瞪大了眼睛,面色有些狰狞,难以置信似的又一次俯首,仔细地看着上面的文字。 直到…… 热切的眼神一点点丢失神采,笑容亦缓缓消失。 剧烈的情绪迸发,他只觉一股气血猛地从心口涌上喉头,天旋地转,眼冒金星。 “噗!” 一大口鲜血被他喷到了桌子上,溅到了处理好的奏折上面。 他面色惨白如纸,晃了晃身子,一屁股摔到了椅子上,抬首怔怔地看着头顶的房梁。 双眸之中闪烁着各样交织的情绪, 愤怒,悲伤,无奈,绝望,失落……到最后,回归空洞无神。 只是轻声呢喃:“父皇……为何?” 手臂无力的落到了椅子边上,轻轻摇曳着。 两张溅上血点的纸张也落到了地上, 一张是破烂的古籍书。 另一张,则是崭新的一张信纸,上面写了几句话。 ‘殿下,今日我去观星阁与国师赴约,我杀了他,在他的密室里找到了些有趣的东西,你要不要看看? 殿下身体不太好吧? 可我记得坊间曾传言,我朝太子气宇轩昂,势若龙虎啊!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定是太子害了大病,陛下借命给你了吧。 陛下肯定不怜惜自己的性命啊! 陛下肯定不会为了长生而借殿下的命吧? 毕竟虎毒尚不食子呢……’ 明辰不喜欢文官上奏那般文邹邹的说话,信纸内容简单易懂。 他丝毫不在意自己杀死了国师这件事儿,还大大咧咧地写了出来。 而萧正阳,也无法去关注这件事儿了。 重要的是后面, 明辰没有说错话,没有指责任何人,但每句话都透着几分嘲弄的意味,矛头直指那个高高在上的人。 配合着古籍上的文字,每一个字都如同一把把尖刀精准地插进了萧正阳的胸膛。 他像是个躲在阴影里把头埋进洞里的小孩,现在阳光照了进来,他所有的避之不见的怀疑都被展现在了明亮的天下。虎毒不食子? 他的父皇比虎还毒! 【嫁接移命咒】,同性血亲,长生…… 遮掩的情报被公开,所有的链条连接在一起,就可以组成一个完整的故事。 为什么,从五年前那场大病开始,自己的身体就每况愈下,仿佛大山压在胸口,喘不过气来,愈发无力,太医也诊断不出任何问题? 是那场大病,自己快死了,所以父皇令国师施咒救自己? 或者,这就是明辰骗他,明辰捏造出来了这些事情,希望自己顺从他的意思? 萧正阳真的很希望这就是事实。 但如果这是事实的话,萧正阳情愿相信太阳从西边升起。 他很清楚他的父皇是个什么样的人,薄情寡恩,心思深重…… 他知晓,真正的答案,该是父皇为他下咒了,借自己的命,补他的寿。 甚至他还放弃了其他的一些弟弟,直接选择了作为太子的自己。 原因是什么呢? 继承者活的久了,就会变成阻碍,就会变成竞争对手。 他要永生,他不需要继承者。 当伤疤被骤然揭开,人是会感到疼痛的,疼得锥心刺骨。 萧正阳为自己感到悲伤。 皇室无亲情,难道当真是一点点都没有么? 古籍上那流传的故事是那般刺眼,那般讽刺。 …… 萧正阳靠在椅子上,满是血丝的双眸一眨不眨地看着头顶,手指轻轻摇晃,一点点的握紧了拳头。 记忆回旋,一句句话在他的耳边回响。 “头顶着当今圣上,他若是不同意你的解法,你什么都做不了!怎么办?” “殿下,君主没有霸道和野心,那就是懦弱。你是太子,你真的做好了去领导这个国家的心理准备了么?” “父皇老了,也无心力操劳国事,此次国难过去,就着你继位吧。” …… 他的父皇,真的愿意他登上那至尊之位吗? 他一直在等,一直在等。 现在,他真的有机会,去登上那位置,实现他的愿望么? “滴答,滴答。” 一滴滴鲜血落到了地上,绽开了美丽的血。 萧正阳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他只记得明辰信纸之中最后的一句话。 ‘陛下想必一定会很开心看到殿下登上至尊之位吧~’ ‘^-^’ …… 谁还不会养个蛊呢? 小鸟没过多久就飞了回来,明辰笑盈盈地摸了摸她的脑袋,看了眼天边的月亮。 是时候了,该睡觉了! 不过,某人兴许就睡不着了。 老皇帝给他一场考验,坐在一边看着他跟国师斗。 那他就还一道题给老皇帝吧。 太子最后的天真被他摔了个粉碎。 明辰告诉了对方,他已经到了绝境,已经没有退路了。 后路的迷雾吹散是悬崖。 不去梭哈搏一搏,继续当缩头乌龟的话就等着死吧。 明辰跟那国师争,他赢了。 不知道老皇帝跟自己的儿子争,他能不能赢呢? (本章完) 第83章 国师倒台,杀星向北 第83章 国师倒台,杀星向北 “国师死了?” 宫中,王朝之中最为尊贵之人斜靠着王座。 萧宇挑了挑眉,抬眼看了眼一边恭敬的侍卫。 国师与他相识了三十年,在他最为虚弱之时救了他的性命,移除了他的病根,还帮他下咒,帮他求长生。 有的人天生就不会太过于信任他人,也不会爱他人。 兴许他们的信任,他们的爱最多就只有百分之十,那就已经是最得恩宠了。 可以说,徐应俗是这王朝之中最得萧宇信任之人了。甚至从某些角度而言,太子这个亲儿子也赶不上他。 而此时这人突然死了。 萧宇倒是也没想到,明辰竟然下手这么快,这么果断。心里也涌现出了几分不适感,当然也只是一瞬间罢了。 毕竟从某种意义上讲,这件事就是他促成的。 他面沉如水,旁人窥探不得他的情绪。 他拿起跟前果盘之中的一块果脯放进了嘴里,丝丝甜味顺着舌头流进了喉头。 他轻轻出了口气,淡声说道:“传令下去,这件事情不需要再查了。” “是。” 他面色无喜无悲,看不出半点愤怒,只是说道:“让董正宏把这件事儿传出去,说国师妖乱祸国,欺君罔上,罪不容诛。朕已查明其所作所为,诛九族,抄家。” “国师这个位置,暂时先空着吧。” 董正宏是内阁首辅,可以说是臣子权力的巅峰了,能让这人爬上这么高的位子,代表他很懂萧宇的心。 萧宇下去的决策,他都可以完美理解萧宇的意思并且完美的实施。 国师已经死了,死了也有死的价值。 手套存在的意义,就是到死都要帮助人抵挡赃污。 “是!” 侍卫领命走出门去,缓缓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富丽堂皇的大殿空荡荡的,就只剩下了萧宇一人。 王者孤高地坐在王座上,静静的看着远方。 整个国家都是他的,他的子民也都是他的。 那自信骄傲的年轻人的面庞仿佛就在眼前。 他不自觉地咧起嘴,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人王不死则为神!’ 明辰啊~ 这个有趣的年轻人,能不能好好接替好国师的班呢? …… 阳光明媚,清风徐徐,今天是个好天儿。 出了城市,天地仿佛都安静了些。 “将军,我们走吧。” 越阳城门外,十来个骑兵整装待发。 在他们的最前面是两个人。 其中一男子看上去年岁大概三四十左右,络腮胡,面容有些沧桑。 他看了眼身后的国都,旋即朝着跟前这人说道。 在他的前面,是一骑着高头大马的年轻人。 他看上去年岁不大,容颜俊逸,皮肤细腻,身材也并不是强壮粗犷的类型。 穿一身黑衣,看上去像是哪家公子哥。 也就是他冷厉的气质和眼睛上的刀疤,为他增添了几分威慑力罢了。 不过,面对着这年轻的好像是派出去玩闹的弟弟,岳启贤面上确实看不出半点轻蔑,反而是恭敬的很。 军队是很现实的地方,只要够强,就可以赢得士兵们的尊重。 而最简单的方式,就是战斗。 这个名为凌玉的年轻人,仅仅只用了半炷香都不到的时间就把他们全部击败,就足够证明他的含金量了。 后来得知了他的具体信息, 武举会元,在演武场上击杀了叛逆救驾,获封武德将军,派往北境战场作战……这些标签,都足够证明这个年轻人不是什么普通镀金公子哥了。更重要的是,他是侯不臣的弟子。 单单是这一项,已经不需要其他的理由了,所有的人都没有话说,有的就只有听命和尊敬。 凌玉微微垂眸,看着远方广阔的天空,又看了看身后繁华的城池。 “咴儿~” 马儿抬起头来,轻轻嘶鸣了声。 凌玉轻轻摸摸马头,不自觉地笑了笑。 好久没出城骑马了,上次……还是跟那个人一起。 那个嘴硬的人吃瘪的模样,仿佛还历历在目。 只是这次……却已然换了人了。 身后也有士兵追随她了,她在一步一步前行,从来都没有停歇。 她要去北境战场了,杀敌,救国,报仇,实现她的愿望。 她该是很兴奋,很激动,迫不及待才对。 只是,她现在格外的平静,大脑放空,也不知在想什么。 她要出发了,但是……她却再也没有踏进那个喧闹的酒楼,去跟那个坏坏的人见一面,再也没有跟他喝一杯酒,没有跟他好好告别…… 此行不知生死,不知何时归来。 她不敢与那人结拜,只是留下了自己一直以来随身携带的剑,只希望对方还可以记得自己这个只认识了三个月的憨人。 “将军?” 见着凌玉愣神,岳启贤不禁又唤了她一声。 “嗯……” 凌玉回过神来,点了点头,握住缰绳,正准备出发。 就在这时,天际白光一闪而过。 凌玉似乎看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不知何时,通体洁白的鸟儿已然是来到了她的跟前,轻轻忽闪着翅膀,在她的眼前悬停。 “是他有什么话要带给我吗?” 岳启贤几个士兵头一次看到冷面示人的年轻将军,露出这般温和的笑容。 春风拂面。 在这一瞬间,那冷厉果断的将军好像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没错没错~’ 精灵的鸟儿轻轻点了点头。 这两天怎么老送信的啊! 扶摇暗自腹诽着,但还是将明辰的纸条和一杯酒交予了凌玉。 馋人的香味儿涌入鼻间,凌玉却好像也不在意了。 她迫不及待的打开纸条,上面仅仅只写了一句话。 “兄长,莫要忘了回来与我结拜~” 简短的文字入了眼,凌玉却是不自觉地咧起唇角,浅浅地笑着。 她甚至可以想象到,那个散漫轻佻的人站在她面前,说这句话时的表情,语气。 她拿起酒杯,一仰脖,杯中酒水一饮而尽,所有的迷茫也尽数扫除。 她抬眼来,双眸璀璨,目光灼灼,仿佛又恢复成了跟明辰初遇时,那个在酒馆说着“欲以手中剑,尽退烈北仇寇万万敌”的杀星。 朝着白鸟说道:“扶摇,告诉他,我知晓了!” 她会回来,她还会再见他的。 凌玉回眸,看向了士兵们:“诸位,我们出发!” 鸟儿振翅高飞,消失在了天际。 而绝烈杀星,亦是纵马向北,奔赴属于她的舞台。 (本章完) 第84章 授官,有客来访 第84章 授官,有客来访 杀星姐姐向北远行,奔赴战场。 酒楼, 黑色的影子一闪而过,扑进了人的怀里。 漆黑的猫儿高冷得很,不亲近酒馆里任何一个客人,任何一个伙计。 只有一个人例外。 明辰将目光从远方收回,手掌轻轻摸着猫儿的脑袋,看着猫猫那双明亮的异色眼瞳,不禁笑了笑:“墨星啊,你能看到我的杀星姐姐的命运么?” 猫猫歪着脑袋卖萌,也不说话。 “你能看到我的命运么?” 猫猫摇头。 “公子~我回来辣~” 就在这时,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白色的流光穿过了窗户,精准地落在了明辰的肩头。 哼,公子又在这摸这只懒猫。 扶摇儿不知道什么叫舔苟。 但她莫名有种自己在外面奋力工作,养活家里的公子,然而公子却用她辛苦赚来的钱跟讨厌的懒猫亲近的感觉。 她是绿绿的小鸟! 可恶! “扶摇儿回来啦。” 明辰瞥了眼桌边被好好放着的宝剑,笑呵呵地问道:“她还好吗?” 扶摇顿了顿,说道:“她笑了。” “是嘛~” …… “听说了吗?国师倒了!” “听说了听说了,苍天有眼啊!陛下可算是醒悟了!” “妖魔祸国,早该把他杀了,这世上哪有人能长生呢?” “我乾元遭此大祸,就是因为那个什么国师迷惑了陛下。” “当真罪大恶极!还好陛下及时醒悟啊!” “陛下英明啊!” “我听说,本届科考的武会元可是军神的弟子啊!” “真的假的,军神?是那位吗?我乾元有救了!” “说起会元,也不知道明掌柜怎么样了?当官之后是不是要把酒楼卖了啊?” …… 时间缓缓流逝,眨眼间又过了十几天。 兄长一去了无音讯,至今还没有消息传来,仿佛石沉大海。 只要外面的战争还没有威胁到京城,这里就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变化。 酒楼喧闹,人声鼎沸,觥筹交错。 人们在酒桌上诉说着近来的见闻,有家国大事,也有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只是人们不知晓的是,那些风起云涌的大事儿,背后都跟这座酒楼的主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明辰这些日子过得也很平静,要么是闲的没事出门晃悠晃悠,要么就是在家里跟小鸟小猫玩。 不管是皇上,还是太子…… 他们似乎都很沉得住气。 国师离开的很窝囊,好像并没有改变什么,没人去调查他的死因。 大家只需要知道结果,只需要知道这个神神叨叨的方士已经死了,被抄家,被诛九族。 皇帝似乎醒悟了,乾元有救了。 这就够了。 直到现在,也没有人来找明辰这个罪魁祸首谈话。 皇帝顺水推舟,借助国师的死,给自己洗了一波。相信的人相信,不信的人也不敢说。 太子倒是保持沉默,小鸟带给他的书信并没有激起什么波澜,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潜龙勿用,能沉得住气,这是好事儿。 若是太子现在就跳脚,明辰就错看他了。 …… 萧宇虽然惫懒政事,但是办事效率还是很高的。 还没有进行科举最终的殿试,明辰就已经接到了皇帝的旨意,给了他官位和宅邸。 翰林院修撰,六品官, 翰林院类似于是皇帝的小秘书处,内阁后备队,将来可以升级进内阁大秘书处。 修撰则是主要负责掌修实录、记载皇帝言行、以及草拟有关典礼的文稿……等等一系列事宜。 官职并不大,甚至都不需要上朝。 开局嘛,就算是再怎么信任明辰,老皇帝也不可能让他直接一飞冲天。 胡乱的提拔只会造成官僚体系的崩溃。 还未举行殿试,直接就给他安排这么个官位,已经足够表达皇帝的重视和诚意了。 国师这个职位现在处境尴尬,注定不可能让明辰这个年轻的过分的人坐上去的。 况且明辰也不是徐应俗,他并不单单只有助萧宇长生的能力,他还有更出色政治能力和国家眼光,所以需要委以实权,跟正常的官员一样提拔。 现实的官职,永远都比不上老皇帝心里的‘官职’。 小小的修撰,只是开始而已。 …… “恭喜恭喜,先生,歆玥以后可要叫你大人了。” 虽说当上了公务员,也被分配了房子。 不过明辰并不喜欢住在那边,反而还是更喜欢烟火儿重一些的酒楼。 他现在基本已经不出面了,全权交给羞蝶和手下的伙计们处理。 今日有客来访,二楼包厢之中。 鸟儿不知道飞到哪里去玩了,猫儿懒懒地趴在窗边。 娇艳的女子举起酒杯来,明亮的丹凤眼倒映着眼前人的影子,笑盈盈地说道。 大乾二皇女,萧歆玥。 相较于声名显赫的太子而言,这位皇女似乎并不为人所知。 直到两国战争开局,这个名字才进了大众的视野。 作为战争的导火索,这并不是什么好名声,这也是这美人的噩梦,悠悠三年,艳丽的儿也被内疚折磨得几乎枯萎。 直到最近,她似乎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被人浇了水,重新焕发光亮,明媚动人。 皇女眉目上扬,双眸透亮,昂扬自信,不见当初那郁郁寡欢的模样。 美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美。 相较于杀星姐姐而言,失了几分的凌厉果决,却多了些天生的贵气,仿佛是理所应当一般的雍容傲然。 该说不说,萧宇这老东西的基因还是不错的。 明辰摆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小小修撰罢了,入不得殿下的眼。” 跟美少女聊天,自是比跟那老橘子脸的国师聊天有趣多了。 老皇帝这一儿一女,给明辰留下的印象其实都还挺好的。 人无完人,大家谁总有缺点,明辰自己也有,还不小。 但他们缺点掩盖不了他们自身的光芒。 但是很遗憾,萧宇赖着不死,把这俩人都折磨的不轻。 “嘿~先生说笑了。” 皇女闻言不禁轻笑了声,身子朝着明辰凑了凑,明亮的双眸仿佛是想要透过这张嬉笑人间的脸,看到他的内里:“怕是歆玥这小小皇女,才入不得先生的眼吧~” 这人,嘴上说着‘不敢不敢’这样的话,但却看不出半点谦卑的意思。 (本章完) 第85章 新的投资对象出现了 第85章 新的投资对象出现了 萧歆玥对于明辰很好奇。 她从来都没有见过明辰这般的人。 如此年轻,但却如此特别。 相较于萧正阳的谨小慎微,她却是毫无顾忌,把明辰的信息探查了个遍。 他能令这个岌岌无名的酒楼,在短时间内爆火,创造出那些突破想象的故事。 他如此年轻,却轻轻松松击败了来自于全国各地的人杰,金榜题名,豪取会元。 他被父皇召见,挑衅赤羽卫,却又安然归来。 还没有进行殿试,便取得了官位。 最近好像还听说……他去过观星阁一趟,紧接着国师就倒台了。 …… 了解的越多,越是不禁为这个特别的人而惊叹,忍不住好奇。 一桩桩,一件件……如何能是一个普通人能做到的呢? 这个人,仿佛是谜团的漩涡,浑身充满了秘密。 令人想要窥探他。 他在想什么? 他想做什么? 他能给乾元带来什么? 那日寥寥几句,解开了她的心结,重塑了她的人生。 她便是知晓,这个笑意盈盈,轻佻戏谑的浪荡儿,注定不同凡响。 与此同时,她也有一个疑问。 这样的人,真的能安安稳稳的为父皇那样的帝王做事吗? “莫要乱说奥~殿下,在下哪敢呐~” 这才该是这皇女真正的样子吧。 褪去了那抑郁美人的衣裳,她的聪慧,自信,张扬……便显现了出来。 香风迎面,美人娇俏的面容在眼前放大了些。 明辰自是可以从那双明媚的双眼里感受到这位殿下的窥探的。 他举着手,告饶似的说道。 某种意义上讲,还真是被这皇女给看出来了。 先前在太子府的时候,他可是对这皇女半点都不在乎呢~ “呵~” “是嘛~” 萧歆玥白了他一眼。 你看看我信不信你就完了。 虽然错过了两次,但她也成功来找明辰见面了几次,已经算是朋友了。 明辰这人说话聊天有个特点,那便是没什么尊贵地位之分。 即便是那尊贵的帝王,他也能狂妄的说些大胆的话,对于身份尊贵的皇女太子,说话也不客气。 有些人不喜欢,有些人喜欢。 恰巧,萧歆玥就是喜欢的那类人。 从小到大,她接触过的人并不多,除了疼她的皇兄,威严的父皇之外,剩下的人基本上都是满脸谦卑和谄媚,最起码当着她的面是这样的。 她是皇族,天生与旁人存在着阶级。 只有这人,突破了规则的掣肘,轻漫随性,甚至还有些失礼,对她说话毫不客气。 这也很特别。 当然,这只是可能她感觉罢了,若是旁人这般与她对话,兴许早就被拖下去了。 当一个人对另一个人感兴趣的时候,会发现他处处都很特别。 “先生,我知晓一件与你有关的事情,你若是求求我,我就告诉你。” 萧歆玥放下酒杯,笑意盈盈的看着明辰。 明辰对她不客气,那么她对他也就不需要拘于俗礼了。 她不会平白无故来找明辰唠家常的,那显得太刻意了,基本上每次来,都是有话说。 她今天心情很好。她所有的好心情,都来自于她的这个消息。 “我求求你~” “殿下大恩大德,求你告诉告诉我吧~” 尽管明辰已经猜到这消息是什么了,但他还是干脆地遂了萧歆玥的意,滑稽地作揖,有些夸张地请求道。 这人投降得太快了,挣扎都不挣扎一下的,以至于萧歆玥都愣了一下。 旋即反应过来,不禁嗔了他一眼。 你最好是真的求我! 这人呐,做官哪有这样的? 嘴上滑不溜秋的,说话还真是一点都不端着。 萧歆玥无奈摇头,也没耍赖:“先生可知晓,我朝将派出使者出使北烈?” 明辰不上朝,自是也不知晓朝堂上发生了什么。 这几天经过太子和百官的讨论,加上皇帝的授意。出使这件事儿差不多已经定好了。 萧歆玥也是今天得了消息,就赶忙来找他。 明辰瞪大了眼睛,看上去有些震惊,不禁感叹道:“还有这事啊?终于要跟北烈和谈了嘛~” “先生莫装了!” 萧歆玥看着装模作样的明辰,又气又笑:“你别说你不知道!你还要跟使者团一起出使呢!” 虽然名义上不是以明辰为主导,但是这件事儿上出现了明辰的名字就很奇怪。 一个上朝都上不去的翰林院修撰,为何会被特意点名出使北烈呢? 而且这人还是个殿试都没去考的会元。 傻子都知道这其中定然有什么内幕,这修撰也必定不简单。 甚至,萧歆玥有种感觉,这官职最低的修撰,或许才是这次出使之中最为重要的一人。 这件事情该是很早就决定好了,兴许先前明辰被召进了皇宫,就是因为这件事。 明辰这么聪明的人,萧歆玥不信他不知道。 明辰耸了耸肩,也没有否认,只是说道:“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啊~” 主动和谈就等于是投降了,投降就要付出代价,将来是要被记载在史书上,被后世人鞭策的。 当然,他一个小小的修撰,也不在乎。 萧歆玥垂了垂眸,笑容也收敛了些。 这场战争浩劫至少令乾元这一王朝折了五十年的寿命,而她还是导火索。 发生的事情已无法挽回…… 她又想起明辰说的话,摇了摇头,重新振奋,朝着明辰说道:“将来出使,我们可要同行了。” “歆玥不曾离开越阳,这一路上还望先生多照顾照顾歆玥。” 这是她今天一天都很开心的原因。 得知了明辰与她同行,仿佛明亮的太阳照进了走向黑暗的路。 即便是奔赴九死一生的刑场,这一路兴许也会变得有趣。 “哦?” 明辰挑了挑眉,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位皇女:“殿下是要与我同行?” 萧正阳不保他这个妹妹? 狸猫换太子应该还是很容易的吧。 “先生不愿意吗?” 明辰笑道:“殿下这般美人同行,在下又不是眼瞎了,如何能不愿意呢?” 新的投资对象出现了。 登徒子! 萧歆玥白了这人一眼,不过倒也不生气。 风流和猥琐是有本质区别的。 况且……这人嘴上没几句实话,她甚至都不知道对方是不是真心的。 (本章完) 第86章 先生会保我的吧?凌玉首战 第86章 先生会保我的吧?凌玉首战 “殿下不怕死么?” 萧歆玥老老实实在越阳呆着,她一点事儿都没有。 但若决定去了北烈,那就不好说了。 明辰看着这明媚的美人,笑着问道。 “怕呀~” 萧歆玥垂了垂眸,把玩着手中的酒杯,说道:“但是啊……先生,人总有必须要做的事情。” “歆玥这二十多年,都没有出过越阳呢!我想出去看看~” “事情既然因我而起,那结尾我也必须要去~” “萧歆玥是我,二皇女是我,不需要分开,‘二皇女萧歆玥’死了,我也就死了。” “若此去北烈,可以为乾元换取些筹码来,那歆玥也甘愿了。” 她抬起头来,语声朗朗,目光璀璨地看着明辰:“最起码,也可以让世人看得,让敌人看得,让后生看得,大乾的皇女不是躲在阴影里的缩头乌龟。” 明辰笑了笑:“是嘛~” 同为皇家,世人似乎忽略了这位排行老二的皇女,只知道她是美人,是这乱世战争的缘由。 但人们不知,她同样聪慧,同样热情,同样仁慈……还有着优秀的太子所欠缺的品质。 而她所缺少的东西,兴许……可以在旅途之中补完。 “况且……” 说完了心里话,萧歆玥狡黠一笑,话锋一转,看向明辰:“先生会保我的吧?” “啧啧啧~” 明辰啧了声,故作遗憾似的摇摇头:“不好说~” “哈哈哈~” 萧歆玥洒然一笑,还有心思跟明辰开玩笑:“那也无妨~无非就是歆玥死后,一直跟在先生身边而已~” “殿下说这话多少有点惊悚了奥……” “玩笑玩笑~先生,做好该做的即可。” …… 夜, 微风阵阵,绿叶随着风儿飘摇落下,落到了坚硬的头盔上。 京城繁华,歌舞升平。 北境边关却是一片萧条肃杀之景。 刚刚下了雨,土地潮湿,时间渐渐步入秋季,气温降低,在北境夜晚更添几分凉意。 山间静悄悄的,看不见半点人烟。士兵们隐藏在山谷两侧,严苛的环境令人感到痛苦。 有人不禁抬起头来,偷偷朝着地势最高的方向看去。 那个新来的年轻将军就在那里。 他近日才来,消息还没有扩散开,京城派来的人,背景神秘。似乎大将军都对他敬重有加。 刚一来就调整了城防布局,对练兵,执勤,军纪……一系列内容都做出了调整。 只是他的身形看上去真的没什么说服力,也不知道是不是什么派来捞功勋的公子哥。 战争焦灼,北烈军来势汹汹,骁勇善战,打得乾元军节节败退。 乾元好久都没赢过了,许多人都持悲观态度,只希望能保住性命,军心涣散,不知道这人是否真有扭转乾坤之能。 近日下了雨,这新来的将军便领了他们这些人马来到这荒山埋伏,也不知道想干什么。 而承载着所有人目光之人呢? 凌玉眉头紧锁,蹲在山头上,静静的看着北方,面色沉着,无人可知这位新来的将军在想什么。 那日离了京城之后,她日夜兼程,三日便抵达了北境战场。 边境凄苦,民不聊生,与之优渥的京都完全是两个世界。 但是凌玉却更喜欢这里,这里的空气都令她感到舒畅。京都的繁荣是假的,这里的萧索才是真的。 枯坐京城享受令她如坐针毡,来了这里才能实现她的价值。 时间紧迫,她用最短的时间将她所有的准备铺开。尽管面临着许多质疑,但所幸管事的屈阳舒将军还是认圣旨的。 最近阴雨不断,土地泥泞。关西处敌军驻地地势低洼,凌玉料定其必将拔营改道,去到十里外的一处城镇躲避雨水。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草也必定改道,她对于战场三州的地形地势了然于胸,料定敌军运粮会走这条路。 所以,她连夜带一小队人马提前来到这里埋伏。 这就是亲临战场和在远处观望的区别。 她可以随时随地,抓住任何一个机会,去做出行动,一点点的扭转战局。 时间缓缓流逝,她目光灼灼地看着北方。这场小伏击战,她这个三州督军亲自参战了。 截断一条粮道,吃掉一个兵团并不会令北烈军伤筋动骨。 但是这一场小小的胜利,却对于她,对于乾元而言十分重要。 乾元已经很久没赢过了。 敌军肆无忌惮的攻城,乾元军士气低迷,只会固守不出,一点点消磨彼此的军力和资源。 北烈军不喜欢拖,但是乾元也拖不起了,太子只给她一个月的时间。 除非是扭转战局的大胜,否则的话不论成与不成,使者都会出发。 时间紧迫,她需要一次胜利来打开局面,也需要这次胜利证明她的实力。 师父的名声总归是师父的,不是她的。 军队是现实的地方,带着士兵们赢,才能得到他们的尊敬。带着他们死,就会受到他们的鄙夷。 夜晚静悄悄的,时间流逝的格外缓慢,凌玉死死地看着山路的尽头。心也好似被放在油锅上面煎煮。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的士兵有的都睁不开眼睛了。 忽而,远方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顿时,凌玉眼睛一亮。 马蹄踢踏土地的声音从远方传来,莹莹月光撒下,模模糊糊可以看到几百人规模的队伍缓缓的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 来了!来了! 随着这群人愈发靠近,凌玉不自觉的屏住了呼吸,心跳亦是加快了几分。 一切皆如她所料。 …… “哥,你说这仗,什么时候能打完啊?” 运粮队伍不疾不徐的前行。 夜晚令人困顿,一小兵打了个哈欠,看着渺无人烟的茫茫深山,不禁摇了摇头,朝着身边的运粮官问道。 相较于前线拼杀的战士们而言,他们的活轻松很多,甚至有些无聊。 “快了,快了!” 运粮官看着远方,轻轻笑了笑:“田大将军是可是我北烈的柱国,他就没打过败仗~” “乾元的那些个酒囊饭袋,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 “用不了几日,将军攻破乾元三关,率我军铁骑,直冲他越阳都城,报我北烈七十年国恨……” 言及自家主将,运粮官的眼睛都亮了些,满眼崇敬。 而就在这时, “嗖!” 利箭破空。 (本章完) 第87章 他只是喜欢美人,他有什么错?! 第87章 他只是喜欢美人,他有什么错?! “扑哧!” 箭矢不知从何处射来,精准地射进了那满面崇敬的运粮官的胸膛。 他瞪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穿透自己胸膛的箭头,满眼的难以置信。 北烈能不能攻破三关直取越阳不知道。 但无论成还是不成,他是看不见了。 “哥……大哥?” 刚刚跟他说话的小兵都没反应过来,呆呆地看着,唤了两声。 “扑通。” 直到对方的身子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地上,这才回过神来。 他眼仁骤然一缩,猛地回过头来,不住高声喊道:“敌袭!敌袭!!!” 下一瞬, “嗖!” 箭矢破空而来,语声戛然而止。 凌玉放下手中弓箭,看着山下惊慌失措的敌军,目光冷厉,长啸一声,高声喊道:“兄弟们,杀!!!” 这是第一场战斗! 赢了! 这只是个开始! 她会拿着手中的剑,一步一步,将敌军统统斩杀殆尽! “杀!!!” 这新来的将军,当真……料事如神! 昏昏欲睡的士兵们也猛然间精神了。 他们已经好久都没赢过,没有占据过上风了。 他们高声呼喊着,目光灼灼地看着下面的敌军。 他们知道,他们的军功来了。 …… 明辰并不知道远方的杀星姐姐在干什么。 北境的战争也就那样,是赢是输其实都没关系,明辰由得对方去成长,只要别死就行。 凌玉武艺高强,只要不深陷万军包围之中,该是也没什么危险的。 明辰很放心她。 午夜,雨滴滴答滴答,随着风儿拍打着窗户。 “可恶!” “可恶啊!怎么会这样?!” 恍恍惚惚之间,明辰似乎是听到了什么熟悉的声音。 他从床榻上起来,揉了揉眼睛。 虽然说身体强健,服用了清心丹之后不睡觉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他还是保持了晚睡晚起的好习惯。 房间昏暗,伸手不见五指。 不过明辰身体好,五感极佳,隐隐约约可以看到一道玲珑的影子。 “羞蝶?” 明辰眯了眯眼睛,看着那模糊的影子,询问出了声。 在这个时间,他的房间除了羞蝶之外,其他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外面下着雨,雨水滴答滴答。 明辰的声音在房间中响起,格外清晰。 “额……” 传到了耳边,那人顿时便是一颤。 她僵硬在原地,低沉着嗓子,干巴巴的说道:“额……对,是我……” “额,哥哥,我来找个东西,马上就走。” 羞蝶个der! 明辰听到对方说话之后,一瞬间便是拆穿了这倒霉蛋的拙劣伪装,只说道:“扶摇?过来!” “啊?” 那人闻言猛地打了个哆嗦:“扶摇?什么扶摇?公子,扶摇出去了,你搞错了吧。” 她还想再挣扎两下:“我不是扶摇,我是羞蝶啊~” 明辰感觉这货在侮辱他的智商,翻了个白眼:“羞蝶这个月跟我说的话,也没你今晚上说的多。” 扶摇:…… 可恶啊,大意了。明辰朝她招了招手,说道:“过来!” 倒霉蛋儿瞬间蔫了,低着头。 走道似乎还不熟练,一点一点朝着明辰挪了过来。 “嗯?” 白色的羽毛纷飞,人影缓缓凑近。 黑夜里模糊的人一点一点变得清晰。 明辰看到了来人之后,却是不多见的愣在原地。 娇娇倾国色,缓缓步移莲。 一张娇俏的面庞,在黑夜中一点点靠近,映入眼帘。 杏眼光彩,蛾眉秀齐,真是个朱唇皓齿,颜比娇。 不过,现在重要的或许并不是她的美貌, 而是其他的地方。 白发如瀑,在黑夜中格外明显,片片羽毛落下,她的双臂竟然是一对白色的翅膀,浑身不着片缕,翅膀相交,刚好遮挡住了重要的部分,下足绵延往下,到了小腿部分竟然是一对狰狞的禽类脚爪。 而此时,杏眼泛着水光,透着几分呆萌,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可怜兮兮的看着明辰。 明辰:…… 扶摇儿先转过去,公子有点事儿。 美人眼瞳之中倒映着明辰的模样,看上去可怜兮兮的,呼道:“公子~” 任谁怕是也没办法对这美少女苛责些什么。 然而下一瞬,她面色一变,皱着眉头嘟着嘴,像是在努力憋住什么一般。 “彭”的一声,羽毛纷飞。 人影消失不见,一只洁白的小鸟落到了明辰的床边。 明辰:…… 小爷裤子都脱了,你就给我看这个? 他出了口气,捧起了小鸟来,看着她问道:“你这几天神神秘秘的,就是在研究这个?” 小鸟似乎用尽了力气,有些软软的,没了平素那般精神。 可怜兮兮地点头道:“嗯。” 不愧是【青枝】上的术,太麻烦了,消耗也大,她研究了两个月了,还是出了岔子。 该死! 可恶啊! 这是她距离成功最近的一次,但刚巧就被发现了! “咳咳~” 念及刚刚那张娇俏的面庞,明辰不禁轻咳两声。 他从来都不否认自己喜欢美少女。 呆姐姐、二皇女,他都是喜欢的。 他只是喜欢美人,他有什么错?! 扶摇儿也长大了啊。 有些爱兴许也要开始变质了。 emmm……扶摇好像本来就比他大来着。 明辰摇了摇头,甩去纷乱的思绪,问道:“老东西不是不准你修习【青枝】上的术吗?” 他知道家里的老怪物会化形之术,他还问了好几次,只不过对方不爱变人就是了。 老树把这术法放进了【青枝】里,也一同教给了扶摇。 不过他再三叮嘱过,必须要修完【枯叶】中所有的术之后,才能学【青枝】。 小鸟现在很明显没听话,没学完她该学的功课,就开始越级学习了。 “额……” 小鸟点着翅膀,轻轻踢了踢脚爪,一副不关她事的样子:“所以要偷偷的嘛~” 明辰:…… 你他奶奶滴说的还挺有道理的。 真是把这不听话的倒霉蛋儿惯坏了。 小鸟扬了扬脑袋:“谁让公子老是戏弄我的。你给我等着,我化形之后,必定要让公子好看!” 反正都被发现了,她也不慌了,干脆破罐子破摔。 “你丸辣!” 瞧瞧,她还敢撂狠话! 明辰:…… (本章完) 第88章 一刻钟还是有点侮辱人了 第88章 一刻钟还是有点侮辱人了 化形之后有什么不一样么? 化形之后这笨蛋小鸟就能反抗他么? 明辰有点不理解这倒霉蛋儿的脑回路。 他看着病恹恹的小鸟,又问道:“没有什么副作用吧?” 小鸟摇了摇头,似是又想到了什么,点点头。 明辰一震,猛地起身,死死地看着一脸无辜的小鸟,声音不自觉地拔高了些:“什么副作用?” 小鸟扬了扬翅膀,苦兮兮道:“还留着翅膀和爪子。” 这兴许就是树爷爷不让她提前修习的原因吧。 还是大意了! 明辰出了口气,问道:“没别的了?” 好嘛,魔物娘呢这是。 问题倒也不算太大。 小鸟摇头:“没了。” 明辰皱了皱眉头:“以后化形都变不回来了?” “不是,还需要再修行修行,可以变回来的。” 这货兴许对副作用有什么误解。 明辰闻言也算放了心了,伸出手来,点了点小鸟的脑门:“以后做这种事儿跟我说一声。再有下次,那就是你完了!” 还敢放狠话? 也就是这货变回去早了,要不他非得抽烂这调皮鬼的屁股。 “嗯~” 小鸟自知理亏,朝着明辰蹭了蹭,卖着笑。 她趴在明辰的手中,撒娇似的说道:“公子~累了~” “累了就休息吧。” 洁白的羽毛散落在房间里,黑猫趴在窗边打盹。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的下着,一切重新回归平静。 “对了,你刚刚那样的形态,能维持多长时间?” “额,大概一刻钟吧。” “啧啧……有点短了。” 一刻钟还是太侮辱人了。 …… “报!” “将军,章振宇将军传信。” “镇翎关西驻军粮草被断,行军途中遭遇敌军夜袭,我军损失惨重,现正在朝关东方向撤退,请求派兵支援。” 天色晦暗,阴雨绵绵。 唳州宛城,北烈军主将营帐,通讯兵满身脏污,疾步跑进营帐,高声汇报道。 “什么?” 营帐之中的装潢很简单,沙盘,桌子,还有一摞书卷。 一身穿铠甲,体型高大健硕的男子抬起头来,眉头微皱。 他约莫四五十岁,长着一张国字脸,浓眉大眼,不苟言笑,往那一站便有种不怒自威的气势。 镇国大将军,田宏。 他是北烈军最高统帅,也是功勋卓著的柱国。 曾于混乱之中扶幼主上台,平定内乱,西抗匈奴,南下统战……攻无不克,战无不胜,功勋卓著,甚至隐隐有盖过帝王之势。 若说侯不臣是乾元的军神,那么这位大将军,便是北烈人心目中的战神。 乾元和北烈三年大战,也是由他来统军作战的。 “章振宇?粮草被断?” “他带了八千军,怎么就突然溃败了?敌军有多少人?” 此战是北烈占据优势,乾元没什么能站出来的人,所以他鲜少能听到坏消息。 迎着气势磅礴的将军沉着的面容,质询的目光。传讯兵有些紧张,说道:“近日雨水不断,我军驻地地势低洼。章将军判断地形不利,决定拔营行军至十里外的柏水驻扎。然粮草突然被断,章将军下令原地休整,探查情报。隔天夜里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三千奇兵夜袭,伤亡惨重。” “章将军不得已,率军退守喆城。” 田宏闻言眯了眯眼睛,跨步来到了沙盘地图上,静静的看着。 战争是双方数十万大军的对垒,小战役无数,小小的失败并不能左右战局,但是却可以透露出许多细节。 位高权重之人掌握着最多的资源分配,小小的举措都可能引起不可估量的后果,需要慎之又慎。 他抬了抬眼,问道:“乾元领军之将为何人?” 洞察机敏,行事果断,战法灵动。 只从这一场战斗的细节,就可以推测出对方领军之将应该并不简单,最起码目前他所知的这几个乾元守军应该没这能力。 “额……不知。” 就在这时,又一传讯兵走进了营帐:“将军,乾元传来的密报。” 他上前两步,将一纸信函交予了田宏。 田宏接过纸,打开一看,微微眯了眯眼睛,轻声呢喃道:“凌玉?” 京城新派的督军,年纪不大,刚刚通过武举…… 看到后边,却是浑身一震。 “疑似侯不臣的弟子?” “侯不臣……” 这个名字,每一个北烈人都不会忘记。 对于乾元而言,侯不臣是英雄,是军神。 但对于北烈而言,侯不臣就是恶魔,是杀人的刽子手。 那军神亲手打碎了国家,逼得皇帝自杀谢罪,引得北烈祸乱二十年,这都是被记载在历史上挥之不去的耻辱。 田宏眉头紧皱,不知何时,手中的信纸已然被他握的皱巴巴的。 “你们下去吧。” “是!” 士兵退去,营帐之中仅剩了田宏一人。 他轻轻出了口气,走到了营帐门口,双目远眺。 现在不是什么好天,乌云密布,阴雨绵绵。 阵阵凉风携着冰凉的水汽吹来,透过了铠甲,吹到了人的肉里,田宏也不禁感到一阵凉意。 这场绵绵阴雨,送给了敌人一场胜利,送给了那小鬼声名。 他看着天空,轻声呢喃道:“入秋了,时间不多了……” 乾元内忧外患,叛乱不断,支撑不住了。 但实际上,看上去咄咄逼人的北烈也并不好过。 三代国君励精图治,积攒五十年的家底已经快被打光了,朝堂上也早就已经出现了和谈的风声。 若是入了冬,母河进了冰期,再想实现他覆灭乾元的愿望……就太过飘渺了。 “七十年前出了侯不臣,七十年后……还要再出一个军神么?” 当真,是那苍天眷顾他乾元么? 给他们最好的土地,最灵的人杰…… 然而下一瞬,他眸光逐渐坚定,面色冷厉,不禁冷哼了声:“哼!” “本将不准!” 二十多岁的毛头小子,承了先辈的余晖罢了。 哪有那么多命中注定,苍天眷顾? 他一步一步走来,不曾服过任何人。 莫说是侯不臣的徒儿,就算是侯不臣他本人来,他也敢率他的北烈铁骑一战! …… (本章完) 第89章 出使北烈 第89章 出使北烈 “听说了吗?我军赢了,夺回了信丰城呢!” “听说了听说了,据说是我们这届武会元带的兵,叫什么来着?凌玉!” “哈哈哈哈……好好好!真厉害啊,这是好事儿啊,当浮一大白。” “我听说啊,凌将军好像是那位……的弟子。” “什么?乾元要和谈?为什么!北烈贼人挑衅我国,犯我边境,现在还要派人去割地和谈?!” “为什么不继续打?!屈辱啊!耻辱啊!” “我觉得……还是不打好……” …… 绵绵阴雨终会过去,天空重新绽放晴朗。 时间缓缓流逝, 距离科举放榜已经过去一个多月了。 那高居榜首,被所有人津津乐道的名字,似乎也渐渐淹没在了时间的潮流里,不再被人们提起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崭新的新闻。 边境似乎出了个了不起的将军,捷报频传,一点一点地挽回了乾元的颓势,挡住了敌军势如破竹的进攻,甚至还夺回了一两座城池。 胜利的消息总是令人振奋,被大肆宣扬。 只是……和谈的消息同样也传了出来。 使者已然整装待发。 这些事情,一桩桩,一件件,成了人们崭新的交流话题。 酒楼,说书人说着故事,下面的食客也彼此聊着闲话,黑猫卧在房梁酣睡。 一切的一切,似乎跟以往并没有什么分别。 只是那坐在柜台前的小孩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她一如既往静静的坐在那里,浑身却散发着浓浓的低气压。 几个伙计也离她远远的,不敢上前搭话。 原因嘛……因为某人走了。 “哼!” “混账徒儿,平时好吃好喝照顾着,上战场竟然也不带着老夫!” 旁人看不到,无形的鬼魂就在小孩的身边。 老鬼吹胡子瞪眼,恶狠狠地咒骂着。 他已经多少年,没有见过战场了。 他是为战场而生,为战场而死的人,即便故国已然灭亡,他也想去看看那峥嵘战场,看旌旗飘摇,听号角吹起……就算是旗子埋在那拼杀血腥之地,他也甘愿了。 但是很遗憾,倒霉徒儿嫌他的旗子太大了,懒得带。 留着他在这屋子里帮羞蝶看家。 时间到了,明辰离开了,这是早就决定好的事情,也该启程了。 这人走了,这酒楼仿佛也失了魂一般。 “请问,明辰在这里吗?” “他欠我一顿酒喝~” 就在这时,有人来到了柜台,轻轻敲了敲桌面,朗声说道。 …… 阳光明媚,微风阵阵, “在下明辰,见过董大人。” 北城门官道,士兵簇拥着几座马车。 前面的红衣官袍格外醒目,明辰作为最小的官,面上挂着笑容,朝着跟前几人拱了拱手,不卑不亢。 凌玉出发之后的一个月,朝堂上经过了唇枪舌战的讨论,使者团也要出发了。 除非凌玉可以打穿敌军,反威胁北烈,否则的话,和谈是必须要和谈的。 乾元南边还有叛军要处理呢。 使者为首一人约莫不到四十岁,不高,身形略胖,三角眼,留着山羊胡,眼光锐利,看上去十分精明。他是本届使者团名义上的领导者,礼部尚书,二品大员,董景明。 同时,他还是内阁首辅,董正宏之子。 作为主动议和谈判的一方,乾元肯定是要表现出诚意,派出足够有分量的官员说话。 主管宫廷礼仪、科举、祭祀、外事活动的礼部尚书刚好合适。 因为先前科举武会试中出现了叛贼刺杀圣上的事情,老礼部尚书翟俊贤自觉难辞其咎,以办事不利为由干脆辞官告老。 位置空了出来,原本该是由礼部侍郎冯孝忠接任的,冯孝忠无论是资历、能力……都已经足够了。 但是却临时拔升了董景明作为礼部尚书。 太子跟首辅并不对付,但是却罕见的没有反对,没有为太子派的冯孝忠鸣不平。 一个月之后,屁股还没坐稳的礼部尚书董景明,就被拽起来,成了钦差大臣,负责跟北烈谈判的事宜。 这不是个好差事,被人民所不齿,被历史烙印,但总需要有人去做。 兴许做得好了,也能得到功劳。 现在,终于是到了时候了,该出发了。 “哈哈哈~客气客气~” “卓尔不群,英姿飒爽,果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这位想必就是我们会试会元,明大人吧!” 见到明辰来,董景明眼光一亮,面上挂着和蔼的笑容,朝着明辰凑过来,颇为亲近的拍了拍他的肩膀。 一副和善长辈的模样。 名利场上,没有谁是冷面示人的。 狂妄无礼之人,妄自尊大之人,自命不凡之人……这些人早就死干净了。 大浪淘沙,留下来的人不一定是能办事儿的,但一定是会做官的。 即便是政治敌人,面对着面时也该是笑盈盈的,在背后把一击毙命的刀子插进人的胸膛。 明辰一介小小翰林院修撰,照理来说是够不到董景明这个层次的,属于是当敌人都不够格,根本不能跟他对话的级别。 但是……明辰可不简简单单只是个修撰而已。 他是特别的会元,没有进行殿试,就做了官了。 现在这场出使,该是跟他没有半点关系,但他却被特意提点出现在了这里。 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此人的不同寻常。 先前还有过传闻,说此人被皇帝亲自召进宫去,也不知议论了什么事情。 父亲也曾告诫过他,皇上说了,名义上他这个礼部尚书为主,真需要做事儿的时候,是要听这小小修撰的。 总之,此人身上处处都透露着不凡。 不可因其年轻,因其小小的官职而小觑于他。 此人刚入官场,底子干净,没什么派系。 交恶不如交好。 官场本就是层层利益链条,相互捆绑。 他们父子权势滔天,便更需谨小慎微。 笑脸相迎,理所应当。 明辰也笑呵呵的拱了拱手:“过奖过奖,在下还差得远呢!董大人贤良方正,才是我之楷模啊~” 这就是太子选好的人么? 中登小登明面上相处的是和谐的紧,至于心中所想,那就不为人所知了。 贤良方正? 我吗? 也不知道是不是董景明的错觉,虽是好话,但莫名感觉挨骂了。 而就在这时, “明辰,你来啦!” (本章完) 第90章 父皇,儿臣不能再依你了 第90章 父皇,儿臣不能再依你了 长发梳成了马尾随风飞扬。 艳丽明媚的女子着一袭红白相间的衣袍,坐在马上,双眸明亮如星辰。 英姿飒爽,绝世无双,天生的贵气令她格外耀眼。 好皇女,真美。 她凑上前来,笑盈盈地看着明辰,打断了中登小登虚伪的客套。 此行她说得好听是随行的皇女,说得不好听那就是代表着乾元诚意的筹码。 她是这些人里,前途最为飘渺的。 可能需要给三年前死的使者抵命,也可能被囚禁在北烈作为质子……看她貌美,结为姻亲也说不定。 她踏入北烈的土地,以后可就难回来了。 不过现在,她看上去却是精神焕发,甚至还有些高兴,似乎并没有被未卜的前路吓到。 董景明转眼看了她一眼,眼中也不禁闪过一抹惊艳来。 这女人确实是美。 可惜了…… 正经场合,明辰倒也没有私下里那般轻佻。 他朝着萧歆玥拱了拱手,笑道:“殿下,别来无恙~” “哈哈哈,明大人跟殿下相识啊!” 董景明笑呵呵的说道:“倒是省了本官介绍了。” “既然人已到齐,我们出发!” …… 繁华的京城渐渐远去,喧嚣不在。 京城确实安逸,勾栏听曲,快活自在,但是呆久了也无趣。 明辰对于这次公费出差旅行还是很期待的。 他也想出国看看,看看能不能遇到什么有趣的事情,能不能捡个妖怪什么的。 使者队伍里有文官,有许多礼品,不像凌玉那般轻装简行,进度缓慢。 明辰缓缓将视线从京城中收回,回归到了跟前的马上。 该死! 真是让凌玉给笑话着了。 三个月不骑,又生疏了。 他依旧不擅长骑这个玩意儿,不如他家小鸟的一根。 不过他也不喜欢坐马车,他感觉马车里的气息很沉闷,不如骑马。 “咯咯咯~明辰啊,你是不是……不擅长骑马啊?” 银铃儿般的笑声从耳边传来,香风扑面。 皇女笑盈盈地看着他,眼神之中带着几分揶揄。 她这二十多年,都没有离开过京城,此次出城赴死,她却仿佛挣脱了枷锁的蝴蝶,翩翩起舞,自由自在。 囚笼之外的空气仿佛都更清新一些。 她自幼勤奋刻苦,骑马自然也会,马术比之明辰这个半吊子可强多了。 美少女都喜欢调侃这个吗? 明辰翻了个白眼:“这马太烈了!” “是嘛~” 萧歆玥倒是矜持许多,不似杀星姐姐那般豪放。 只是弯了弯眼睛笑着,没有揭穿他的嘴硬。 “明辰,你还会武功吗?你会用剑?” 萧歆玥一直以来都对明辰很感兴趣,这份好奇从来没有减少过。 她看着明辰腰间的宝剑,不住出言问道。 他还会武么? 她一直以来都以为这人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生。 这人就像是个谜团,浑身充满秘密。 “用剑?” 明辰摇了摇头,低下头来轻轻摩挲着剑鞘:“我不会用剑。”抬眼看向北方,那张呆呆的面庞仿佛就在眼前。 消息传回了京城,那人看来做的还不错。 杀星已然闯出了名头。 人们怕是难以相信吧,那个创造出一次次胜利,给乾元希望的神秘将军……是那喜好喝酒的大馋丫头,是那恣意率性的豪爽姑娘,是那被人污蔑不知如何辩解的呆呆女孩。 凌玉有些地方被他改变了,但有些属于她自己的魅力,并不会被改变。 明辰垂了垂眸,笑着说道:“但有人会用。” 没想到吧~ 兄长,愚弟我又来了~ …… “出发了么?” 太子府,萧正阳坐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天空,白色的小鸟振翅飞向远方,手中的字条也被撕的粉碎,随着风儿飘散。 今天乾元的使者团出发了,明辰和他的妹妹也出发了。 妹妹歪打正着的跟那个神奇的人相识了。 想必她这几个月来的改变也是因为那人。 虽说第一次交谈的时候,明辰的语气对萧歆玥一点也不客气,不过现在萧正阳反倒是不担心了,他感觉对方应该是会保他的妹妹一命。 反倒是他自己…… 他该怎么办呢? 如明辰所说,他当然知道那条大展宏图的道路。 有些事情不是他不能做,而是他不想做。 因为他不喜欢承担风险,一切都顺顺利利的自然而然完成就好了。待父皇百年之后,他理所应当继承大位,一展宏图,任用贤良。 但是现在,他不能在等待下去了。他的父皇就没想给他留活路。 “先生,我还能活多久呢?” 他伸出手来,静静的看着自己纤长的手指。 以往勤于政事,以为心头的那些压力都是疲累所致,然而现在他却是可以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生命正在一点一点流逝。 怎么办? 他是太子,他不能什么事儿都依赖别人去帮忙。他需要自己去寻找可以继续走下去的路。 他静静看着自己的手掌,缓缓握紧。 “父皇,儿臣不能再依你了。” 他其实并不太在意自己的生死,他只是放不下他的国家。 若父皇真是个雄才大略的君主,若他真可以帮助乾元走向富强。那萧正阳就给他自己这条命又何妨? 但是不行! 乾元如今这岌岌可危的局势,是谁造成的?父皇迟早会把这个国家带着走向绝路。 届时他如何跟列祖列宗交代,如何跟全国这亿万万人民交代? 他不能再把头埋进土里欺骗自己了。 他要争! “殿下?” 不知何时,太子妃走来,有些关切地看着心爱之人。 这些天,萧正阳似乎有些变化。 虽然依旧繁忙,但他不再像以往那般,处理政事到半夜了。而且似乎召见一些官员的频率,也比之以往要频繁了一些。 单从外表来看,从平时的行事风格来看,萧正阳变化并不大。但作为枕边人,太子妃可以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内里整个都变了。 “双双~今天有空了,我们去城郊打猎吧!” 不多见的,一直以来紧皱的眉头放松了些,太子露出一抹笑容来,朝着女人招了招手。 “啊?” “好!好呀!” “哈哈哈哈,好好好~殿下,等我准备准备~嘿嘿~” 看着欢呼雀跃的女子,萧正阳微微垂眸,笑容僵硬了些,眼光里闪着几分莫名的情绪。 “双双,是父皇令你监视我吗?” 瞬间,气氛凝固。 (本章完) 第91章 这这就是乾元吗 第91章 这……这就是乾元吗 秋风萧索,细碎的沙粒纷飞。 繁荣时有繁荣时的模样,萧条时有萧条时的模样。 天地总在那里,永远都不会改变,而改变的,就只有存活在中间的人。 荒凉之地,树木因为被扒掉树皮而枯死,风干的枯木随着风儿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地面一片空旷,连一根枯草都没有。 而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却是官道上,装备精良的士兵拱卫着颇为精致的马车,不急不徐地前行。 帘布遮盖着,官老爷们看不见马车之外的世界。 “殿下,怎得,不说话了?” 秋风徐徐,吹起女子如瀑长发。 明辰转眼看着面色肃穆的二皇女,轻笑着问道。 现在是第五天了,使者团速度不快,但也走出去好远了,已经远离京城,去到了另一个州郡。 而出城时笑意盈盈,满脸期待的皇女,随着路途走远,也收敛了笑容,脸色愈发沉重,渐渐也不说话了。 倒并不是因为即将奔赴生死未卜的刑场,而是因为…… “明辰,这……这就是乾元吗?” 萧歆玥似乎是失了魂一般,随着车队前行,双目有些空洞。 直到明辰唤了她一声,她才回过神来,并没有转头看明辰,而是看向了四周,轻声呢喃道。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官道周遭,破落的村庄,几个空洞的目光投射了过来。 三三两两,几个妇女儿童坐在地上,目光看着车队,他们身上穿着无法遮蔽身体的破碎布片,脸颊凹陷,眼神空洞,瘦的皮包骨,状若野鬼。 一路走来,这样的景象,萧歆玥见了好几次。 从起初的震撼,悲恸,再到现在的麻木,疑惑…… 士兵们前行,对此置若罔闻,似乎并不在意。 董景明那些官员也安稳的坐在马车里,并不关注外面的事情。 仿佛一切都理所应当。 大家似乎都不关注这些人,仿佛他们只是路边的枯草。 萧歆玥感觉要么是她不正常,要么是这个世界不正常。 直到明辰唤她,她这才找到了可以说话的人。 周遭的气氛,那些百姓空洞的目光,仿佛是一只手掌,紧紧的掐在了她的咽喉,令她喘不过气来。 明辰垂了垂眸,面色平静,回道:“殿下,这就是乾元。” “怎么会呢?” “怎么会呢?” “这怎么能是乾元呢?” 萧歆玥似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眼仁瞪了老大,不住摇着头,不愿意相信一般,轻声呢喃着。 明辰挑了挑眉,反问道:“殿下以为乾元是什么样的呢?” 他们现在是在往北走,北边靠近北境战场,国家发动战争优先会向最近的地方抽取粮草和兵力。 粮食、人力……当国家下达指令,基层的官员会如同抽血泵一般,源源不断地将资源从地方抽取出来,供给中央使用。 理所应当的,这里甚至比之他跟凌玉上京赶考路上所见的贫苦村落还要更苦一点。 萧歆玥张了张嘴,却不知该说什么:“我……我……” 她从来都没有离开过京城, 而京城再怎么困苦,也不曾短过吃喝,即便是路边的乞丐懒汉,也不曾见过这里这样的人。 她知晓如今国家倾颓,百姓们的生活不太好。 但是情报上的文字,跟具体看到的景色,那是截然不同的冲击,完全超出了她的想象。原来……外面的世界是这样的。 繁荣的京城是假的,越阳只能代表越阳,代表不了乾元。 而这里,却是无数个家庭最为真实的写照。 原来,乾元已经到了这样的境地。 怪不得,怪不得南方会有人身披血衣造反,纵使以身赴死也无所畏惧。 乾元令他们连活都活不下去了,他们如何还认这个国家? 萧歆玥不说话了,先前明辰点醒了她,现在倒也不会将责任揽在自己身上去自责。 离开了京城那景致的桃源囚笼,她现在来到了真实的世界,窥探到了无法想象的景色,她或许需要一点时间去思考,去接受。 …… 日落西山,天色晦暗。 使者队伍进了一座城市,街道上人烟稀少,人们见到了官兵来,便远远跑开。 “哎哟~各位大人,你们可是来了!” “这一路上辛苦了。” “下官早已准备好可口的饭菜,还望各位大人赏脸。” 知县府门口,一小老头穿着一身官袍,着装得体,满面红光,与之街边所见的那些零碎的平民们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早早在门口等候,远远看到了明辰这一行走来,便是快步上前来,亲自接着马车之中的董景明下车,搓着手掌,面上挂着谄媚的笑容,朝着董景明说道。 “嗯~” 董景明微微颔首,轻轻应了声,垂眼看他:“你是……” 董景明语声拖长了些,就是等着对方搭腔呢。 小老头赶忙道:“下官落离城知县,董建辉。” 分明是年龄更长者,但却卑微的不行。 董景明抬了抬眼,饶有兴致地问道:“董建辉?你也姓董啊?你家是哪的?” 老头儿躬身拜道:“回大人话,下官祖上是彭州临海人。” “哦?” 董景明眼睛一亮:“那你我可是同乡啊!” 小老头面色一喜,但却低头谦卑道:“不敢不敢~” “董大人才是我彭州之光啊~” 董景明确实是彭州人,小老头儿是哪个犄角旮旯里生出来的,那可就不一定了。 同姓同乡,官场之中最为常见的链接方式了。 只要扯到同一宗族,八百年前是一家人,那么大家现在就是亲兄弟。 三三两两几句话,便是结成了短暂的链条。 明辰下了马,就在一边看着两人这般虚伪的客套,不禁轻轻摇了摇头。 小老头儿有点着急了,意图表露的太明显了,不太体面。 萧歆玥也沉着脸,就在一边看着,也不发一语。 老头儿的恭维还是很受用的,董景明笑了笑,说道:“好,那我们这些人,可就有劳你照顾了。” “大人这话可折煞下官了!应该的应该的!” …… (本章完) 第92章 今天,他要种下一颗种子 第92章 今天,他要种下一颗种子 “啊!原来您就是明大人啊,失敬失敬~” “这位是公主殿下?老臣老眼昏,失了礼数了,还望殿下恕罪啊!” “诸位大人,洛离城偏僻,若有招待不周,还望诸位海涵。” 酒桌上,觥筹交错, 一桌子丰盛大菜摆的满满当当,香气飘飘。 董建辉满面红光,一边倒着酒水,一边恭敬地朝着在坐的几人说道。 即便是官职最低的明辰,也都一并照顾到了。 车队一路走来舟车劳顿,这还是第一次正式休整。 这些菜虽说不似京城里那些绝品珍馐那般美味,但也算是油水充足。 香气飘来,令人食指大动。 只不过,萧歆玥看着,却没什么胃口。 她仿佛看见了,桌子上的美味饭菜变成了一张张枯槁瘦削的面庞,睁着空洞的眼睛,定定地看着她。 耳畔董建辉的恭维声令她作呕。 她轻轻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本宫不想吃了。” 一直以来,她在明辰面前,从来都没用过‘本宫’这样居高临下的自称,仿佛跟普通朋友没什么分别,只是自称‘我’。 然而这次,她却是冷着脸摆出了皇女的架子。 说罢,便是自顾自的离开了。 一时之间,整个餐桌安静了几分。 虽说萧歆玥此去是做筹码去的,但皇族就是皇族,皇女就是皇女。 只要还没离开这片土地,她的身份就是最尊贵的。 能不得罪,自然尽量不能得罪。 小老头笑容僵硬了些,额角冷汗直流,以为是对方对于自己的款待不满意。 萧歆玥显然不是他可以触碰的层次。 而董景明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明辰眯了眯眼睛,率先打破了平静,朝着董景明使了个眼色道:“董大人,殿下心情不好,我去劝劝。” “好好好!” 有人去做这苦差,那自是再好不多了,董景明面上露出一抹笑容来,朝着明辰点了点头:“那就劳烦明大人了!” 明辰其实也不喜欢这酒桌上的氛围,随意拿了张饼,便跟着萧歆玥走出了门去。 过了不一会儿, 房间之中重新又响起了谄媚阿谀之声,觥筹交错,笑声不绝于耳。 …… “先生,抱歉,是歆玥失礼了。” 时间到了十月中旬,入了秋,北地的晚风有些冷。 吹到脑门,似乎也清醒了些,萧歆玥抿了抿唇,朝着跟来的明辰说道。 明辰将手中的饼交给了萧歆玥,笑道:“殿下跟我道歉做什么?” 萧歆玥:“……” 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萧歆玥从小到大,感觉都十分敏锐,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遐想,在战争这三年,她甚至可以感受到国家万民痛苦的啼哭和诅咒。 而现在,她可以模模糊糊感受到的是,明辰对她是抱有善意的,并且对她有一些期待。 这期待是什么,她还不太明了。 但是,她刚刚的行为,完全失去了理智,从开始到结束,全都是错的。 现在明辰跟来,她莫名感到有些愧疚,所以对明辰道歉。 明辰看她情绪低落,说道:“殿下,身居高位者,不需要跟任何人道歉。”萧歆玥勉强笑了笑:“先生,歆玥不知能不能归来,算什么高位者。” 明辰却是抓着她的话,继续追问道:“若是殿下能平安归来,殿下有没有想过要做什么?” “做什么?” 萧歆玥一愣。 她还真没想过。 作为战争的导火索,这件事情压了她三年。 她只想去到北烈了结此事,慷慨赴死也算不辱了自己的坚持。 若是平安归来呢? 她要做什么? 两人走出了知县府,抬首四顾,举目疮痍。 她垂了垂眸,她又能做什么。 “我不知道。” 两人缓缓在街道上行走。 相较于繁华的京城,这里显然冷清得多。 阴暗之中,几个视线在暗中偷偷看着他们,格外明显。 萧歆玥伸出手来,将手中的饼递了出去:“拿去罢……” 月光洒下,瘦骨嶙峋的身影一闪而过。 几个瘦弱的小孩谨慎的看着萧歆玥,眼中带着渴望,但也有几分恐惧。一点点靠近,直到最后确定没有危险之后。 接过了她手中的饼,香味涌入鼻间。 几个孩子争抢着,将饼撕碎,囫囵吞下了肚。 萧歆玥垂了垂眸,什么也没说,只是和明辰一起继续前行。 美味的饼顷刻间被炼化了,孩子们怔怔地看着两人背影,彼此交换视线。 忽而, “扑通。” 不知是谁开了头,一个孩子跪倒在了地上,紧接着,剩下的人也都跪在了地上,他们一言不发,只是不住朝着萧歆玥跪拜着。 明辰全程看着,也没有说话。 他是性恶论者,换做是他,他不会把手中的饼给出去。 但饼既然交给了萧歆玥,她就有处置的权力,也可以承担后果。 仁慈并不是坏的品质,许多人装也要把这品质装出来。 而且就结果来看,也不算太坏。 老皇帝必须要死,太子短命,明辰可以做的选择也不太多了。 眼前这个排老二的皇女算是最后一支前景不错的股票了,身份不错,资质不错,性格也不错。 出城走过这一遭,从死地归来,她会拥有比萧正阳更加辽阔的视野、更加果断的魄力和野心。 要是她不行……那就要换个朝代,彻底把这天下打碎了,难度可能会更高一些。 明辰可以查觉到这位皇女正在一点一点改变,一点一点见识,一点一点却弥补她所缺乏的东西。 街道安静,明辰颇有耐心的继续问道:“那我们换一个问题,若殿下是当朝太子,你会做什么?” “太子?!” 萧歆玥闻言浑身猛地一震,瞪大了眼睛,转首看向明辰:“先生,这个问题没有意义。” 这是什么问题?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跟皇兄争那个位置。 就算是想争,也完全争不过。 乾元前几代可能会有皇权争端。 但是他们这一代,萧正阳太子的位置不可撼动。 明辰却摇了摇头,眼睛直直地看着萧歆玥,眸光深邃,仿佛可以看到她的心里:“殿下当真没有想过吗?一点都没有?” 今天,他要种下一颗种子。 (本章完) 第93章 第一支原始股 第93章 第一支原始股 没想过么? 怎么可能! 她是老二,她也是皇族。 谁会没想过,坐到那个至尊的位置,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但是这都不可能! 皇兄做得很好了,她去争那些东西,只会让这个国家变糟。 萧歆玥摇了摇头,朝着明辰说道:“没有,先生,我没有想过,我不想与我皇兄争。” 扣分。 明辰耸了耸肩,说道:“殿下,再换一个问题,现在你在皇宫里,没有侍卫,圣上安然躺在床上酣睡,你手里有一把剑,旁边的桌子上有玉玺和圣旨……” 明辰朝着萧歆玥凑了凑,语声低沉:“你会不会选择动手?” 语声落下,萧歆玥猛然瞪大了眼睛,定在了原地。 夜幕降临,阴风呼啸,阴冷之语随着风儿入了心。 她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什么?!” 胆大妄为之徒! 这人知道他在说什么吗? 若是传进了父皇的耳朵里,他们两人都要死! 上一个问题明辰已经有些僭越了,现在这个问题,他问的更是毫无遮拦。 这是叛逆,这是谋反! 这人简直丧心病狂。 那可是皇上啊! 他是要……弑君?! 这个本就捉摸不透的人,变得更加陌生,更加危险。 果然,先前的猜测是对的,这人不是个可以安心为父皇做事的人。 “明辰!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萧歆玥四下看了眼,眉头紧皱,死死地看着明辰。 这次她也不称对方为‘先生’了。 “我当然知道!” 明辰丝毫也不畏惧这位尊贵的皇女。 甚至隐隐有些压过她的势头,目光灼灼地看着她:“殿下,请你回答我的问题。” 萧歆玥:…… 她隐隐有种感觉,她对于明辰这句问话的答案,将会改变她的一生。 两人行进之间, “哇~” “娘~别……求求你……” “不!” 夜幕笼罩,忽而身边的房屋传来阵阵嘹亮的孩童啼哭之声。 伴随着一声悲鸣,语声戛然而止。 萧歆玥猛地一震,快步上前,一脚踢开了身边的门扉,闯了进去。 然而进了破落的屋子里,却是瞪大了眼睛。 血腥味儿格外刺鼻,女子面色煞白,冷汗涔涔。 锅里滚烫的水翻滚着,猩红的颜色晕染开来。 身边瘦得皮包骨的小孩早已瞪大了眼睛,失了声。 女子咬碎了牙,单手持染血的菜刀,另外一只手只剩下了一个手指头,无名指的位置不断往外渗着鲜血。锅里似乎隐约可见一根指头在里面翻滚。 女子生怕浪费了什么,赶忙把仅剩下一根指头的手塞进了孩子的嘴里,切断之处喷涌的鲜血晕染着孩子惊恐的面容。 似是察觉到了有人闯来。 她猛地抬起头来,拿着菜刀,单手拦着锅,一脸警惕地看着两人,以为他们是来争食的:“你们是谁,来干什么?出去!” 萧歆玥看着此情此景,只觉天旋地转,有些恍惚。 对方是身份与她天差地别的民妇,她却好像什么也说不出口。 当她再度回过神来时,人已经走到了门外。 那场景始终萦绕脑海,难以忘怀。 “先生,为何……那知县能吃得那样的饭菜?” 不久前在知县府里,香气飘飘,好酒好菜摆满餐桌。 而在这里,鲜明对比的,沸腾热水之中人的指头上下翻涌,组成了一道令人牙酸的肉菜。 萧歆玥感觉步履有些沉重,她有些喘不过气来,不禁朝着身边的明辰问道。 她其实知道问题的答案,她只是想说话,想透透气。 黑夜笼罩,明辰面上看不见任何表情,只是淡淡地说道:“所以说大家都喜欢当官咯。” 经过了这么一打岔,他也不忘再把话题拉回来:“殿下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殿下,你刚刚给出了一块饼,你付出了饿肚子的代价。但是这个世界上每天都有千千万万个人需要你的饼,而你自己累死饿死也送不出这么多饼。” “世界上只有一个人可以做到,打翻知县家的餐桌,把饼给这些人,并且自己也不会挨饿。” 他指了指刚刚那个那个妇人的房屋:“天底下这样的人很多,甚至……她们砍的可能不是自己的手指。” “殿下,若有机会,你是想自己掌控主导权,去做些什么?还是把机会拱手让人,让旁人去主宰他们的生死……” “杀!” 话音未落,萧歆玥猛地抬起头来,双眼泛着血丝,死死的盯着明辰,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道:“我会动手!” 为什么一开始会震惊呢? 因为在明辰问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她的答案竟然就跟她现在口中说出来的一样。 她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想要做这大逆不道之事。 她有些惶恐,也有些激动,心脏剧烈跳动,不知该想些什么。 明辰描述的那个场景,她代入进去,下意识的选择,竟然是动手。 于家庭而言,他的父皇从来没把她当作是自己的孩子,甚至都不记得她了。 于国家而言,眼下这一片荒唐之景,便是她那个幽居于深宫的父皇的杰作。 他真的配坐上那至尊的位子吗? 既然这样的话,换作是她来又如何? 这些问题,开始在萧歆玥的脑海中环绕,挥之不去。 气氛有些沉寂。 萧歆玥给出了答案之后,习习晚风吹拂面庞,恐惧好像消失了,莫名感觉仿佛整个人都轻松了些,呼吸也通畅了。 这只是一个假设的问题罢了,莫说是有没有可能出现这样的场景,此行她能不能活着回来,都还是未知呢。 此处没有旁人,说出内心的想法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不知怎的,说出了这个答案,她感觉自己或许改变了一些。 “哈哈哈,不过是个假设而已,殿下可莫要当真奥。在下口无遮拦说了胡话,莫怪莫怪~” 刚刚那个逼问萧歆玥的明辰好像消失了,这不着调的人眨了眨眼,散漫地笑着,把刚刚那些大逆不道推了个干净。 这些话自是不会实现,之所以这么说,目的只是在于换个角度,启发萧歆玥去正视自己的内心,正视自己的欲望。 去埋下一颗种子。 兴许在哪一天,它会生根发芽,长成参天大树。 现在,萧歆玥这支股票,明辰入手了第一支原始股。 (本章完) 第94章 永远都打不过人民 第94章 永远都打不过人民 莫怪个屁! 这人认真的时候不太多,眨眼间又变成那散漫轻佻的模样了。 萧歆玥朝着这浪荡儿翻了个白眼。 正常人能闲的没事儿问这种问题么? 这货就是个叛逆,果然心中有些谋划,不是什么贤良忠臣! 谜团被刮掉了一小层,她现在对于这人又多了一分了解了。 只是……即便如此,她却并不想疏离他。 相反,她还想更加靠近他一点。 今天夜晚有月亮和星星,圆月高挂天空,繁星点点。 明辰似是想到了什么,转而朝着萧歆玥问道:“这城市、这知县既然令殿下不满,殿下可有什么办法解决么?” 萧歆玥一愣,这城市糟糕的模样令她心痛,那知县丑恶的嘴脸令她作呕。 但是如何解决呢? 她想了想,问道:“杀?” 她发誓,她真的很想把那个县官的脑袋砍了。 这位皇女倒是果断干脆。 明辰摇了摇头,说道:“殿下,太多人看着呢,杀人的血溅到身上,你我的衣服就脏了。” 萧歆玥:…… 她算看出来了,这货是个爱惜羽毛、自私冷漠的人。 “所有的事情都有阈值。” 明辰打量着周遭几个流落街头,眼神空洞的百姓,说道:“法不责众,殿下知道血衣军是如何起势的吗?” “嗯?” 萧歆玥闻言皱了皱眉头。 血衣军? 提这个做什么? 难道这人……是血衣军的人? 她思虑盘桓,想到了别处。 明辰倒是不知道皇女所想,只是自顾自地走到了几个百姓的跟前,说了几句话。 萧歆玥跟着他,听到明辰说的话,眉头却是皱的越发深了。 …… 翌日,阳光明媚。 使者团被董建辉照顾的不错,萧歆玥这个尊贵的皇女也被明辰劝回来了,似乎没什么变化,众人只当是女子犯了些情绪。 董景明一行整装待发,重新起航。 董建辉驻足在城门口远远看着,使者团队渐行渐远。 小老头儿面色赤红,不住挥着手,一脸激动。 这顿饭吃的太值了, 跟京城的高官搭上了线,这是多少财富都换不来的。 忽而,城市里似乎传来了阵阵异响。 他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朝着几个侍从问道:“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与此同时,落离城各个角落。 “抓贪官啊!” “抓贪官啊!” “朝廷派了大官下来,查处董建辉贪污行贿,霍乱百姓,革除官职。抓住董建辉,重重有赏!” “董建辉那个狗东西不是官了!” “知县府有粮,知县府有钱,知县府有的是粮,有的是钱财!” “诸位还等什么?!再不抢粮,我们都要饿死!拼了!” “拼了!” …… 各种各样的喊声突然在街边响起。 一时之间,一个个面黄肌瘦,眼神空洞的人们齐齐抬首,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听得那些呼喊声,忽然间浑身一震,空洞的双眼似乎也渐渐明亮了些。 他们强提起了一口气,一个个走出了门扉。 人们已然生活在崩溃的边缘,有一个人带头,便会引发起难以想象的后果。 往日空旷的街道,此刻却是黑压压的一片。 一个个衣着破落的人们聚集起来,朝着知县府的方向跑去。 “住手!” “停下,你们在什么?!” “你们可知这是在犯罪!” “快停下!”…… 雪飘然落下,落到了雪崩的最后一处。 有些势头起了,便再难抑制。 一个人会迷茫,两个人会紧张,三个人会恐惧…… 但是十个人会勇敢,一百个人会不可阻挡! 大批流民聚集在了知县府的门口,他们张牙舞爪,怒目圆瞪,如同丧尸一般朝着知县府大门冲去。 两个身形健硕的侍卫看着,也是瞪大眼,不住色厉内荏地呼喊着,恐吓着。 只是,两个人,就算是再强壮,如何能抵挡得住海啸一般的人群呢? 威严的面具是可以被团结的力量打碎的。 愤怒的人们冲将上来,胡乱厮打着,啃咬着,用尽所有的力气攻击着。只剩下一只手指的母亲,狠的将最后的一根手指插进了侍卫的眼睛里。 随着百姓们的呼喊,冲锋…… 人们终究是冲进了威严耸立的知县府门前。 今天以前,这里是高高在上,不可触碰的官府。 今天以后,这里是粮仓所在,是贪官窝点。 冲冲冲! 拿到里面的粮食,他们才不会被饿死。 当有一个人踏进大门之后,形势再也无法挽回。 十几个侍卫赶来也无济于事了。 观望的人们亦是跟着他们,一同冲了进去。 晚了,就没了。 “住手!” “住手!” “你们在干什么?!” 刚刚送别使者团,还想着美事儿的董建辉天都塌了。 他匆匆跑来,看着奔涌的流民,看着破落的大门,不禁瞪大了眼睛,怒火中烧:“你们这些贱民!” “谁准你们跑来的!” “来人呐!来人呐,给本官把这些人拿下!!!” 他气得吹胡子瞪眼,不住怒吼着,真有那么一副当官儿的派头。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以为这座城市的人们都要听他的。 但是现在……洪水已然决堤,再也挡不住了! “贪官!贪官!” “好你个狗官,原来在这!” “抓贪官啦!抓贪官啦!” “还我儿命来!!” …… 疯狂的人们猛地转过头来,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了他的身上。 眼神暴虐而又愤恨。 人民知道,谁对他们好,谁对他们不好。 官员的面具早就被打碎,现在无人可以惩处他们。 一直以来被欺压的怒火,此刻终于可以发泄出来。 “你们!大胆!大胆!” “你们要干什么?!” 老头儿似乎明白了些什么,瞪大了眼睛,不住后退着,愤怒的斥责着。 下一瞬…… “不……不……” “我的耳朵……” “救命,救命……” 在县官惊骇的目光之中,人已然被愤怒的人群淹没了。 巴掌拍在脸上,凶狠的撕咬咬下耳朵。 当人群散去,老头已然没了声息,躺在地上,肢体不全。 上位者们可以统治人民,但是永远都打不过人民。 (本章完) 第95章 明辰,你是血衣军的人么 第95章 明辰,你是血衣军的人么 “报!” “落离城大乱,百姓造反,进攻县衙,还请大人相助……” 使者团走得不快,时间到了中午。 忽而身后有快马奔来,急声报告道。 “嗯?” 马车上的董景明闻言不禁皱了皱眉头。 他们是出使北烈的钦差大臣,不是来解决这些乱七八糟的琐事的。 吃了顿饭而已,那老头儿就真当跟他接上线了? “我知晓了,你回去吧。” 他把胳膊伸出马车外,轻轻挥了挥,示意对方离开。 如今天下这局势,乱的地方多了去了,找州牧去管啊,找他一个过路的礼部尚书做什么? “额……” 那人看了车队一眼,终是停了下来,回身走了。 简单的报信,似乎并没有给车队带来什么改变,一如既往的前行。 只是…… 队伍的末尾,某个乘着马的美人却好像是听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猛地抬起头来,朝着身侧看去。 明辰…… “吱吱~” 昨天一晚过去,明辰一如既往,没什么变化。 骑着马,随着大部队前行,对于自己做过什么,会取得怎样的结果,也并未放在心上。 白色的小鸟就落在他的肩头,虽然骑马颠簸,也始终没有落下。 他似乎在看手里的什么东西,并没有关注萧歆玥的目光,对于刚刚来报告的人也丝毫不在意。 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明辰,这……” 旁人不知晓,萧歆玥可太知晓发生什么了。 她看到明辰做了什么,听到他说了什么。 刚刚离开,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真的很令人震撼。 百姓造反,乱民攻县衙,城市大乱…… 谁能算到,一切的缘由,却是这只驻足一晚,第二日便已然离开的年轻人。 “殿下,怎么了?” 明辰挑了挑眉,像是没事儿人一般,朝着对方问道。 萧歆玥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朝着对方问道:“你,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现在渐渐理解,为什么明辰昨天晚上会跟她说那样的话了。 好像……他真的有着可以实现的能力。 只是在城市里转了一圈,找了几个人,动了动嘴皮子,一切就不一样了。 她觉得自己足够高看这浪荡儿了,如今看来,她似乎还是小看了这人。 他好像有着可以改换天地的力量。 “怎么做到的?” 两人说话像是谜语人,旁人根本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 明辰耸了耸肩:“不是我做到的,这是本来就会发生的事情。” “我只是说了几句话,点了火,给了他们理由,推了他们一把而已。” 明辰其实并没有做什么,他只是在城里挑了几个人,告诉了他们几件事。 其一,今天有京城来的大官检察县衙,查处知县贪污。抓到知县重重有赏。 这话漏洞百出,但白日里人们也看见了,确实是有大官来了。底层人认知不高,也听不出问题在哪。 他们得到的信息是,知县已经不是知县了,他没有权力了。 其二,知县府有粮,想活下去就去抢。 第三,明日起事,通告全城,法不责众,团结才是力量。 …… 明辰这些话是真是假不重要,百姓们信不信也无所谓,他们没有多少选择,要么继续浑浑噩噩下去,要么尝试反抗一下。 这并不是百分之百能成功的事情,明辰自己也不确定。 他自己的本意,其实是想把话说给萧歆玥听,让她学习和成长的。 生命总会找到生存下去的路。 即便是明辰不说话,即便现在不成,再过十天,再过一个月,再过一年…… 总有第二个明辰,在群众之中高呼一声,揭竿而起,打碎县衙那高高的牌匾,带着人们去争抢可以继续活下去的食粮。 这是环境逼迫的,并不是他造就的。 不过现在看来,似乎他的话还挺有效果的。 “殿下想想,血衣军是怎么起事的?” 农民起义差不多都是这样的,当一切的缘由归结于一点,也无非为了活下去罢了。 血衣军,南方聚集数十万大军, 鲜血着甲衣,英魂铸太平,一群命都不要的恐怖分子,京城人闻之色变,是谋朝篡位的恶贼。 然而现在,萧歆玥这皇女听来,却好像并不觉得怎样。 她感觉自己的眼睛正在一点一点被打开,重新去审视这个天下。 若是乾元的天下安定,这些人怎会揭竿而起,血着甲衣呢? 她垂了垂眸,又问道:“他们的下场会如何?” 明辰想了想,说道:“若是有人看中了他们,把他们聚集起来,带头造反成势的话,大概率会被朝廷剿灭。” “若是就反抗这一下,大家各回各家,并没有继续造反的话,看看州牧如何处置,可能抓几个人当典型惩治一番,可能就安抚一番,过段时间重新派人来管理。” 萧歆玥点了点头,明辰所说跟她猜测的也差不多。 她出了口气,四下看了眼,旋即直直地看着明辰的脸,似是下定了决心一般,压低了声音问道:“明辰,你是血衣军的人么?” 明辰根本就不像个忠心朝廷的官员。 “啊?” “什么血衣军!” “你怎能凭空污人清白啊~” 明辰闻言猛地扬起头来,一脸正色地朝着萧歆玥说道:“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啊~” “辰之忠心,天地可知,日月可鉴啊!” “在下生是乾元的臣,死是乾元的鬼,如何能是那血衣逆贼呢?殿下可不能污我~” 萧歆玥闻言不禁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最好是! 是不是血衣军尚且不论,你听听你自己说的话,你自己信么? 若是信了这人的鬼话,那她就是傻子。 这人嘴里的话,有几句是能信的? 就算不是血衣军,他也不是什么好鸟! 明辰见她不信,不禁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唉~” 人心太凉了~ 他如此真诚,为何不愿信他呢? 明辰耸了耸肩,也不多说,只是将目光看向了掌心。 出行一趟,还是有收获的。 目光所及,一个小小东西就被他抓在掌心,不住挣扎着,发出阵阵‘吱吱’声响。 但是当看到了明辰肩膀上的鸟儿时,却是又瞬间蔫儿了。 (本章完) 第96章 上架感言 第96章 上架感言 明天就要上架了,一个多月了,20w字,一路走来,感谢大家的支持,作为一个萌新,心怀忐忑,十分惶恐…… 特别感谢我的编辑吹雪,帮我申请推荐,教我这个啥也不会的萌新很多,人也很好相处,社恐狂喜。如果有想写网文的朋友,请投他吧,雪大的刀超快的~ 关于更新,我其实是手残党来着,以前还能日万,来了起点之后有点紧张,缩手缩脚,反而越写越慢了,有种追求白富美的感觉,一天就写6000字。 可恶啊,是谁偷走了我的日万之力! 明天中午给大家更1.5w字吧,四五章左右,以后的话基本每天两章共6000,写多了就多更点。悬赏啥的,萌新不是很懂,以后再说吧。 关于内容, 首先,本文是多女主文,如果有喜欢无女或者单女的读者的话,可能不合您的心意了。 甚至我还挺爱开车的。起点这里的强度我还不懂,先摸摸底再说吧。 但作者不喜欢推土机式的文,也不会写。我不太喜欢主角过于好色屌丝,被人家握一下手就激动,闻见香味儿就流口水,你风流好歹风流个样来。我最最最最讨厌的,就是迷药情节、qj情节、稀里糊涂先上车后补票情节,所以这些都不会出现。 本文所有的感情线都是水到渠成的,不会出现任何强迫戏码。 本文强主角属性,基本不会看到主角吃瘪,没什么挫败感的情节。可以保证的是,本文就是爽文,不会有绿帽,送女……大雷情节。 基本不会有太脑残的装逼打脸,不会全世界与主角为敌。我不喜欢的东西,我基本上也不会写。 还有就是私货问题,我写文之前,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个问题,我甚至之前都不知道私货是什么意思,有读者评论,我去搜了才知道。 我不知道大家对于私货是怎么界定的。但我可以告诉各位,我写小说方式,就是赋予他一个人设性格,然后代入他,按照他的人设性格来写故事。一切的基准都是主角的性格。我觉得,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本质上说,我算是个沉浸式的演员。演员演个恶人,大家不能觉得演员就是个恶人吧? 主角是嘴炮型选手,本来就会说的多,有观点的输出。 角色只是角色,不代表作者。每次看到“作者三观不正”“作者性格阴暗”“作者夹带私货”这样的评论,我真的很无奈,大家在生活中见不到其他观念的人吗?多收集一些想法,幻想的小说将情绪放大,把他写出来,就是一个角色。 作者在现实跟明辰是截然相反的人,有点社恐,但自认为还是有点意气在身上的。 我从头到尾都没说主角是个好人。 主角的人设,就是一个心狠凉薄,十分现实,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文中他所说的话做的事,心理活动,也只是他的观念,甚至还有些是为了实现目的的谎话。 大家评论主角邪,评论主角自私冷漠,甚至评论他出生都没问题。 别说我啊!为什么有些人一定要把角色挂到作者身上呢? 我以前也写过善良正直的主角啊,咋人家都去夸主角三观正,没有来夸我这个作者的?我真的!阿米诺斯! 对于角色而言,重要的不是观念如何,而是是否会偏离人设,做出不符合角色性格的事情。 性格和观念可能会在某个瞬间改变,主角也还会再成长。但给他的开局就是这样的,我就不可能写他热心肠去救人,甚至要刻画描写一下,加深印象。 主角做的事,基本都是有目的的。向凌玉那一通输出是因为她太纯了,需要平衡一下。 不知道大家注没注意,明辰向凌玉输出观点的时候,凌玉感觉不对,是直接说出来‘你说的不对’,并且也没有被改变,主角也接受她的执着。我希望大家也和凌玉一样。 不用一定要接受别人,也不用一定要别人接受自己。 这世界很少有东西是完全对的,也很少有东西是完全不对的。 人很复杂,除了极个别人,也分不得善恶好坏。 贪官可能为民牺牲,混混可能路见不平拔刀相助。 角色只是角色,如果有人喜欢,有人不喜欢,这很正常,有人喜欢曹操,有人喜欢刘备,我不奢求大家都喜欢我的主角。 这本书,不喜欢、不合您胃口的话,就请离开吧,没必要破防大骂,我只是写故事的,对于大家每个读者都没有任何恶意,也希望大家不要以恶意来揣测我,不要对我施加恶意。如果幸而得到喜欢的话,我十分感谢您,爱死你啦大爹~但也没必要四处宣扬,强迫别人认同喜欢。 相逢便是有缘,见不到就是无缘。 故事就只是故事,希望大家保持自我。 这个世界有形形色色的人, 我在书里也写得很清楚,意见本来就存在分歧,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处世理念,每个时代也有每个时代的底色,这没有对错。 再重申一次,角色只是角色,不是作者,也不需要大家了解作者。我只是下蛋的鸡而已。 不过有一点,大家可以知道我的。 作者老仙男,玻璃心,小心眼,会删评论的,不单单是为了照顾一些喜欢本书的读者的体验,更是因为我本人需要一个好心情。 我来写文是当皇帝的,希望各位太上皇不要不知好歹奥! 有的段评,错字评可能是被吞了。 但也有的评论确实是被我删了,希望您不要生气,开心点,因为你的评论确实伤害到我了,嘤嘤嘤。咱们一别两宽,互留一些体面。 (正经的剧情意见贴不会删的,上来库库一顿骂作者,说的话也空,那就不好意思了) 咱也不是什么大神,多大能力吃多大碗饭,还望大家多多包涵。 啰啰嗦嗦写多了。 毕竟第一次,还请大家见谅。 最后,谢谢大家喜欢我的故事。 (本章完) 第97章 灵鼠司农,杀星请战 第97章 灵鼠司农,杀星请战 “大人,小妖不曾害人,不曾偷盗,还望大人放过我。” 顺着明辰的目光看去,一只小老鼠被明辰抓在掌心,体型只有巴掌大小,通体为白色,耳朵却是金色的,脊背上有一条长长的银线,从头绵延到尾,身上很干净,不似那人人喊打的大耗子般脏污令人厌恶。 这年头,在先前那落离城里,老鼠都算是难得珍贵的肉食了,也亏得它躲在董建辉的宅子里,落到寻常家估计就下锅了。 它似乎终是放弃了挣扎,抬眼看着明辰,有些无奈的说道。 【灵鼠司农】 【灵鼠司农育奇种,育养万民】 而在它的身上,只有明辰可以看到的信息熠熠生辉。 这玩意儿是扶摇在董建辉府邸后面的院子里发现的。 它很特别,在一个小角落里,扒拉出了一小块空地,抓着一些种子,放进了土里,日日悉心照顾。 老鼠不偷粮,反而种起地来了。 扶摇发现了它,直接抓给了明辰。 吃人的城市里,长出了一只种地的鼠鼠,倒是也有趣。 明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它:“你放心,我没什么恶意。” “你叫什么?” 鼠鼠闻言放下心来,蹲在明辰的手掌上,抬首看着这个神秘的人:“小妖名叫忘粟。忘记的忘,粟米的粟。” 鼠鼠还挺通人情的。 跟明辰说话没有半点生涩感,好像它不是个鼠鼠,就是个正常人一般。 “忘粟?” 忘粟看着明辰,问道:“大人可是想要小妖做什么?” 明辰摇了摇头,也懒得去罗里吧嗦说些没用的话,只是开门见山道:“你可愿跟随我?” “额……” 忘粟闻言一怔,转而看向了家的方向,似乎有些踌躇。 明辰继续说道:“我知道你的愿望,你在那枯城里千年百年都不一定能完成。” “不如跟随我!” 忘粟一滞,有些难以置信道:“什么?” 世上没有读心法,这奇怪的人,如何能知道它想做什么呢? 明辰垂了垂眸,干脆说道:“这天下没人比我更会种地了。” “嗯?” 他还真知道! 鼠鼠瞪大了眼睛,死死地看着这神奇的人。 这人,看上去俊逸潇洒,像是娇生惯养的公子哥,可看不出来风吹日晒的痕迹,看着也不像是会种地的。 但是…… 他说的话,却是入了忘粟的心。 它犹豫了片刻,看了眼家的方向,终是点了点头:“好!” “望大人莫要骗我!” “我从不骗人~” 蜀黍我呀,从来不骗人的。 …… “嗯?” “胜子,怎么了?” 与此同时,北境战场, 主将营帐之中,卫兵脸上挂着笑,抱着一坛子酒进了营中。 一抬眼,便是看到了那并不高大的人正站在沙盘前,仔细地看着,眉头紧锁。 卫兵当即止住了笑,定在原地,屏住呼吸,不发出半点声响。 直到对方发现了他,他这才出了口气,满面笑容道:“将军,您尝尝这个!” “这是北烈的酒,烈得很,咱们乾元可买不到,豪喝!” 获得士兵们的支持需要多久呢? 兴许只需要一瞬间,也兴许一辈子都不行。 而眼前的这个年轻的过分,身形瘦弱,看上去有些稚嫩的人,却是只在仅仅一个月的时间里,就得到了北境将士的信任和爱戴。 她体恤下属,爱兵如子吗? 并不,她面色冷峻不苟言笑,从不与士兵一起进食,一起休憩。 因为她出身高贵,师从军神侯不臣吗? 也不是! 军人对于传闻之中将军的尊敬和憧憬,并不会留给他的继任者,虎父犬子的例子比比皆是。 原因很简单, 而是,她能赢! 赢赢赢! 军队之中什么都不重要,只要能赢! 这位将军到来北境的一个月,组织了很多次行动。 操练军阵、正面战场排兵布阵、截取粮道、偷袭、夜袭……她每次的行动基本上都可以取得成果。 不说大胜,但绝对不会亏。 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把乾元军打的都怕了的北烈军,头一次在这位将军面前吃了瘪。 被死死地卡在关外,再难进半步。 甚至还被她反推战线,夺回了几座城池。 尽管条件依旧坎坷,但好歹是有了希望,比之以往那一战即溃的战斗可是强上太多了太多了。 若非是她,现在北烈兴许已经攻破最后一道关隘了。 军队里的道理最为简单直接,足够强就可以得到尊重。 不管是怎样的将军,只要能带着士兵们能赢,那就可以得到军心。 而现在,凌玉受命危难之间,挽狂澜于既倒,在短短的一个月里,俨然已经成为了士兵们的偶像。 不愧是那位军神的弟子。 有些人甚至可不禁开始幻想,他们也能像七十年前那般…… “哦?” 沉重的战场压得凌玉喘不过气来。 本就处于劣势,作为指挥者,她必须慎之又慎,稍有不注意,身后便是万丈深渊。 别看她取得了不少成果,但是她的压力依旧很大。 时间已经过了一个月了,约定的使者也出发了。 她再不取得什么大胜,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 她轻轻出了口气,将思绪收回,看向了卫兵手上的酒坛。 凌将军没什么特别的爱好,性子也冷,但是好酒。 这一点,她的卫兵是知晓的。 “屈将军特意叮嘱我来,送给您呢~” 胜子凑上前来,开了封,笑呵呵的朝着凌玉说道。 将酒水倒进了碗里,自己先喝了一口,验明无毒。 旋即才给凌玉倒上了另一碗,恭敬地交给了她。 “是嘛?” 凌玉接过了酒碗,浓烈的酒味儿扑面而来。 这是烈酒,并非明辰的那美酒,这是完全不同的风格。 她一仰脖,便是将酒水灌入了喉,辛辣的气息顷刻间蔓延开来,整个人仿佛都精神了些。 ‘贤弟……不曾尝过这般酒吧~’ 喝了酒,凌玉垂了垂眸,暗自想着。 那人请她喝了那么多好酒,若是有机会,她也想请他喝喝…… 为何好酒呢? 不单单是因为她贪杯,更是因为酒能令她想起某人。 出来一个月了, 夜半时分,醉酒恍惚之间,那恶劣的人的面容,似乎时不时的,总在脑海中回旋。 这般思绪,无法形容,每每想起,便抑制不住的想要笑,想要见他,想要跟他絮絮叨叨说说,自己近来做了什么,有何感悟……“将军好酒量!” 胜子的夸赞,将恍惚的凌玉拉回了现实。 凌玉回神,靠在沙盘边上,随意的朝着卫兵问道:“胜子,你家是哪的?” 淳朴的士兵面上挂着憨厚的笑,被凌玉问起,荣誉感催的热血上涌,说道:“报告将军,在下是武州落离生人。” “哦,那还挺近,成家了吗?” 他摸了摸后脑,嘿嘿笑着:“嘿~家里娃儿该是已经五岁了,也不知道认不认得我~” “是嘛~” 看着对方面上淳朴的笑,凌玉也垂了垂眸。 眼见将军似乎有了些人味儿,胜子不禁朝着凌玉凑了凑,问道:“将军,我听闻,使者已经从京城出发了,是不是真的啊?” “战争是不是要结束了?” 凌玉闻言眉头微皱:“你听谁说的?” 气氛急转直下,胜子心下一紧,干巴巴道:“我听屈将军的卫兵说的……” 凌玉眼中闪烁着不知名的情绪,朝他问道:“不想打了?” 胜子不知凌玉在想什么,只是咬了咬牙,朝着凌玉说道:“将军,这场仗都打了三年多了。” “谁还想打啊?” “死了多少人?” 他眸中泛着水光,朝着凌玉说道:“老实跟您说,我至今都不知道,我们这些人,在这里拼死是为了什么?” 凌玉是他尊敬的人。 先前在劫粮夜袭中,看中了他,提为卫兵。 士为知己者死。 胜子觉得凌玉这个将军,跟其他人是不一样的。 面对凌玉,不吝于真诚,也不知该遮掩什么,只是把自己内心的想法说了出来。 成为军人,就代表着把脑袋别在了后腰。 谁愿意天天在这不知生死的日子里沉沦呢? 况且敌人还万分强大。 原本只是安分守己的农民,一朝应征入伍,来到这荒凉北地,天天见的战友身死,日日担惊受怕。 更重要的是,他不知道自己为何而战。 传闻……只是北烈死了个使者? 为何要他们两国这么多人为之赔命? 各自安好不好么? 凌玉闻言眼光微闪,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我们打仗拼死,是为了保家卫国。” “我们若不打,敌人就会小觑我们,就会欺辱我们,当他们的铁骑突破关隘,拿着武器面对我们的妻儿时,又当如何?” 胜子闻言一滞, 将军不愧是将军,简简单单几句话,似乎就驱除了他这几年来的埋怨和疑惑。 想象那些北蛮子闯进城来,看到他的妻儿时,他该怎么办呢? 那他无论如何,也是要跟那些人拼命的! 他晃了晃神,旋即朝着凌玉鞠了一躬道:“将军,您说的对,是胜子肤浅了。” 凌玉勉强笑了笑,问道:“战争若是结束了,你有什么想做的么?” “做什么?咱还真不知道。” 他咧开唇角,憨憨地笑着,眼睛闪着光,朝着凌玉说道:“将军,您是个好人,您是个厉害的人,将来战争要是结束了,来年三月,您可得来我们武州看看,我们家槐开的可美了,我家娘子做的槐包子可好吃了,请您……” 汉子似是想起了什么美好的事情,朝着凌玉絮絮叨叨的说道。 凌玉听着,只是垂了垂眸,不再去看士兵的眼睛,也没有再说话。 胜子说的地方,她来的时候见过,似乎……并没有他描述的那么美好。 她说的不假,战争是为了保家卫国,是为了国家民族的尊严,是为了阻止敌寇入侵他们的家园。 但是呢? 这些军人在前线挥洒血汗,在他们的背后,却是一个个膘肥体壮的蛀虫,在贪婪的啃食血肉。 她见过京城的歌舞升平,繁锦簇。也见过贫苦之地,平民饿殍遍野,流离失所。 外敌是挡住了,但他们的妻儿……真的就被保护好了么? 那人说,没人会记得边关军士们的累累枯骨。 她却记得,她记下了眼前士兵憨厚的笑,也记得麾下奋勇军人们的名字。 但是,似乎只有她记得。 这场仗……真的还要再打下去吗? 她摇了摇头,甩去了心底令她窒息的纷乱思绪。 她不想再多想了。 使者快来了,她的时间不多了。 仇寇狞笑的面容在眼前不断回响。 她还是不甘心! 她想做些什么。 她抬起头来,打断了卫兵絮絮叨叨的闲话,说道:“胜子,去找屈将军,就说凌玉有事相商。” “额……是!” …… “凌将军,当真是英雄出少年啊!” “待咱们班师回朝,本将一定为你请功!” 约莫四十多岁的将军,昂首跨步走进了营帐。 他体型微胖,大脸,小眼睛,鼻下留着两撇小胡子,面上挂着爽朗的笑,看上去心情不错。 看着跟前这气质冷厉的青年,却是丝毫不以为意,反而分外亲近。 有能力的将军谁不亲近呢? 更何况这人还是自己的手下。 他是这北境战场的三州总军,屈阳舒。 名义上,他是这里的最高领导者。 这并不是个好差事,他的压力很大。 北烈来势汹汹,战力强悍,无可阻挡。 己方这边士气低迷,后勤里也有太多空子,关系复杂。 丢了一州,一退再退,既要承受敌人的压力,也要承受庙堂上的压力。 他也不敢贸然出击,就只能谨慎地耗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 乾元本就重文抑武,就算是得了点小功绩,让朝堂上的文臣三说道五说道,估计也就没了。 要是再打下去,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坚持多久。 幸运的是,这年轻的将军带着圣旨来了,这人看着不算强壮,气质也有些冷清,但却是个能人,师出名门,来了之后就有效果。 大包大揽,接替了他所有的职务。 整军练兵,排兵布阵,出战迎敌……所有的事情都做得有条不紊,天衣无缝。 在乾元如此颓势之下,力挽狂澜,取得了不少胜利。 权力由能者居之。 屈阳舒当然也乐得放权,让这年轻人去折腾。 有人帮他干活,替他承担压力,他还能得到功劳,为何不用呢? 近日朝廷传来了信儿,使者已经出发了。 这场痛苦的折磨终于要结束了。 他自是心情不错。 只要再站好最后这一班岗,等到使者到北烈跟对方签定好盟约,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等战争结束回京都,他再也不来这鸟不拉屎的糟糕地方遭罪了。 老屈心情很不错,到哪都挂着令人如沐春风的笑。 “屈将军,我想出战。” 然而,紧接着, 这天才绝艳的年轻人的一句话,却是令他的笑容瞬间收敛了。 (本章完) 第98章 以自身为饵,战起 第98章 以自身为饵,战起 凌玉似是终于下定了决心,朝着屈阳舒说道。 “什么?凌将军,你在说笑吧?” 屈阳舒收敛了笑容,眉头微皱,紧紧地看着凌玉。 他知晓,凌玉现在找他来商谈,那就说明并不是小规模夜袭这样的小战斗,而是需要调动全军的大战。 “你不知道,京城使者已经出发了吗?” “这场战争已经结束了。” 这个时候,就保险起见,什么都不做即可。 这人在想什么?这时候还要出战? 老老实实等着战争结束不好么?何必节外生枝? “使者出使,就一定能结束战争么?” “屈将军,你我皆为军士,岂可割地卖主求来和平。” 凌玉摇了摇头,目光灼灼地看着这将军:“何不奋起一击,溃败敌军,打的他们不敢出手,名留青史,赢封侯拜相之功?” “击溃敌军?封侯拜相?” 谁愿意背个屈辱的烙印回去呢? 凌玉说的话有些冒犯,但是屈阳舒却丝毫不在意。 他眯了眯眼睛,反而是饶有兴致地朝他问道:“凌将军有什么想法?” 他没有质疑对方。 主要还是凌玉这个人太厉害了。 来到北境为止,至今都没有犯过一次错误,所说的话也都已经实现了。 她如今这样说,也必定是有把握的事情。 溃败敌军,那该是多大的功勋呢? 赢了,他这个最高领导可以享受到最大的好处。 败了,也有凌玉这个提出者作为背锅侠背着。 听一听她的想法又无妨。 这人不像是将军,身上没有一点杀气,反倒是像个商人,眼神里全是市侩。 凌玉深深看了这人一眼,旋即引他入营,走到了沙盘跟前。 “将军请看……” …… 夜,北烈军营,一狼狈的身影快速归来。 “谁?!” 巡逻的士兵举起长矛,厉声叱问道。 “快,让我进军营,我有要事要禀报将军!” 来人奋力挥舞着双手,高声喊道。 …… “将军,我回来了。” 北烈主将营帐之中,归来的士兵满面激动,看着跟前伟岸的身影,眼神之中满是崇敬。 “你是,张行?” 主座上,田宏看着跪下的士兵,皱了皱眉头,终是想起了对方的名字。 自从凌玉到了北境之后,整肃军纪,严查间者。 田宏这边派出去的几个间谍基本上都被抓了,即便是没被抓,也再没有消息传回来。 凌玉行事本就灵动诡异,排兵布阵虚虚实实,难以捉摸。 北烈也不知道凌玉、屈阳舒这两个主将在哪,不知兵力部署,所以搞得他们最近很被动。 而张行此人,就是田宏先前派出去的间谍。 见大将军还认得自己,张行满脸激动,双手撑在地上,头颅朝着对方探了探,急声道:“将军,如今乾元中军仅有三千人,三州总军屈阳舒和新来的那个凌玉,都在那里。” “乾元即将派使者出使北烈求和,乾元军军心涣散,守军懈怠。” “还望将军快快整军,直击乾元中军,斩杀凌玉,大破镇翎关,我军必胜!” 张兴有些着急,快速说着价值千万金的情报,言语都有些破碎。 “什么?” 田宏闻言心思一动,声音也不由得拔高了些。 可旋即,又眉头微皱,朝他问道:“你怎么知道?你是怎么回来的?” “回禀将军,是在下亲眼看到,亲耳听到的。” “今日凌玉犒赏三军,防守懈怠,我趁夜偷偷跑了回来。” 田宏深深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嗯。” …… “将军,我愿做先锋,让我出战吧!” “将军,末将定能生擒凌玉那妖人。” “将军,我能把屈阳舒的脑袋砍下来!” …… 张行作为一个间谍,他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被送下去休息。 剩下的事情,是将军要做的。 整个营帐似乎都热闹了几分,几个将军满眼热切的看着田宏,不住争抢似的说道。 这是一次机会! 大破敌军,斩杀主帅,这样的功劳可是可遇不可求的。 无论想做什么,三军主将都是不可置身于险地的。 凌玉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把军区指挥部放到前线了。 一旦凌玉和屈阳舒两人被抓或者被杀。 整个乾元军就会立刻崩溃。 田宏面色依旧沉着,无人可知他心中所想,只是静静的看着跟前的军阵沙盘。 营帐之中万分安静,所有人都在等待着这位领袖做出最终的决定。 “报~” “报告将军,乾元中军发现凌玉与屈阳舒旗鼓。” 帐外传来传讯兵的报告声响起。 田宏当即果断说道:“沈伟涛,葛康,柴晨泽……集合右军中军各部将士集结中军,余俊率三千骑做先锋,明日卯时直取乾元中军。” “末将领命!” “是!” 几个将军一脸激动,各自领命下场,只留下了一人。 田宏呆在营帐里,静静的看着沙盘。 军神弟子不愧是军神弟子,确实是有两把刷子的,一个月的时间,愣是没让田宏找到一点机会。 反而是把战线反推了一些。 他们已经在这里卡了太久了,再继续僵持下去的话,北烈军同样也很难受。 斩将夺帅,这太诱人了! 这是一次机会,就算是个诱饵,田宏也必须去吃。 这场仗,是必须要打的,而且还必须要派出最多的精锐去打,确保万无一失。 “凌玉啊,你想做什么?” 他看着沙盘,微微垂眸,轻声呢喃道。 主帅大剌剌的出现在阵前,无论有什么谋划,这都是取死之道。 “大哥,我做什么?” 剩下的一位将领朝着田宏问道。 田宏并没有抬眼看他,只是淡淡地说道:“明日你坐镇中军,若有人昏头,你要负责把他们拉回来。” “啊?我吗?” 田广有些疑惑,不禁问道:“那大哥你呢?” 这在某种意义上讲,算是双方决战了。 对方主将都在,田宏不上阵吗? 田宏摇了摇头,说道:“我去左军。” “嗯?” …… 翌日,天蒙蒙亮。 “杀!!!!” “凌玉!!” “杀凌玉者,赏万金。” 战场上,旌旗飘扬,风沙滚滚。 士兵们赤红着眼睛,不住怒吼着。 三千敢死队在先锋余俊的带领下,奋勇向前。 而在他们的身后,规模庞大的军队黑压压的一片,朝着乾元军营包围而来。 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一披着斗篷身着黑甲的人影,就坐在高头大马上,在数千军士的簇拥之中。凌玉。 这个名字,在短短的一个月里,被北烈军士们所熟知。 若说乾元军对于凌玉是尊敬的话,北烈军对于凌玉这个令他们屡屡受挫的将军就是愤恨了。 眼瞅着凌玉就这样大剌剌地出现了。 在她身后还有个面色煞白的大将军屈阳舒。 若说北烈这边是振奋的话,乾元这边就是截然相反的紧张了,军队看上去有些狼狈仓促。 而凌玉这俩人出现在了这里,一瞬间便是引爆了整个北烈军。 “杀!!!” 将军们满脸兴奋,高举着手中的兵刃,朝着麾下士兵们大喊着。 数万敌军如虎狼一般,朝着几千乾元军冲了上来。 甚至都有些失了纪律和控制。 他们这么多人打凌玉的几千人指挥部,怎么样都能赢。 甚至还要争抢一下,去抢夺战利品。 那可是敌军主帅啊! 谁能抢得此功,从此以后便是一飞冲天。 “凌玉!你骗我!!!” 敌军黑压压的一片冲将上来,势若把人撕碎。 身后的屈阳舒瞪大了眼睛,恐惧压迫得他顾不得涵养,失了理智,不住朝着凌玉怒吼道。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他们这几千个士兵,那不是被人一碰就碎吗? 凌玉跟他讲的,此行该是没有危险的,敌军不会知道他的位置。 他只需要来这里出面捞功劳就可以了,他还偷偷把最好的位置给了他的儿子。 这个疯子,他到底想干什么?! “屈将军,我没有骗你。” 凌玉看着汹涌的敌军,面无表情瞥了疯狂的屈阳舒一眼。 她只是把有些事情模糊化了,没有跟对方汇报罢了。 眼前沙场喧嚣,敌军来势汹汹。 恐怖的军势仿佛可以将人压垮。 但是她却依旧面色如常,只是高声喊道:“将士们,随我杀!!!” …… “将军!将军!敌军太多了,快撤吧!” “被包围我们就撤不了了!” 三千多人,如何能碰的过数万北烈精兵呢? 很快,周遭死尸一片,鲜血挥洒,一个个凌玉熟悉的面孔倒在了战场上。 这是战争,这是理所应当的死亡。 屈阳舒早就夺路而逃了。 身侧的胜子有些急了,不禁朝着她呼喊道。 凌玉周身血污,抬头看了看天空明媚的太阳,轻轻点了点头:“撤!” “追!!!” “凌玉溃败了!” “快追!” 北烈的将士们看着凌玉撤退,也是赤红着眼睛高声呼喊着。 田广看着此情此景,微微皱了皱眉头。 为了这近在眼前的胜利果实和功勋,将士们都有些乱了。 只是喊道:“沈将军,莫要乱了阵脚。” 凌玉撤,北烈军追。 战线拉得老长,凌玉纵马奔袭。 流矢在耳边划过,身后追兵呼啸而来,周遭的士兵们满身血污,状态并不太好,只剩下了两千多人。 凌玉抬起头来,可以远远的看到一座关隘。 那是镇翎关,是凌玉在此战留给自己的最后退路。 忽而, “嗖!” 利箭破空而来,精准射中了凌玉胯下战马的肚子。 “咴儿~” 马儿吃痛,猛地抬起前蹄来,痛苦地嘶鸣了一声,不受控制的胡乱摇晃。 凌玉眉头紧锁,手臂用力一撑,身影腾挪,在马儿摔倒之前,从马上跳了下来,轻巧落地。 “将军!!!” 眼见着凌玉遭难,胜子眼珠瞪的溜圆,不住惊呼出声来。 “凌玉落马了!” “凌玉落马了!” 身后传来阵阵兴奋的呼喊声。 “凌玉!吃我一戟!” 敌军追兵呼啸而来,伴随着一声怒吼劲风扑面。 大戟携千钧之势,朝着凌玉当头砸来。 “当!” 凌玉手执一柄长枪,双臂一撑,直接架住了对方来势汹涌的一击。巨力袭来,直压的长枪枪杆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抬眼看去,一狞笑的健硕大汉映入眼帘,看样该是个不大不小的将军,手持一柄大戟。 而在他的背后,敌军连绵不绝。 她是武学高手,但如她先前跟明辰所说,武学高手抵不过千军万马。 单单是看这连绵不绝的军势,便是压的人透不过气来。 “好!不愧是凌玉,我乃先锋余俊,今日……” 余俊见这看上去并不健硕的儒将挡下了自己的一击,也不住狞笑着赞了一声。 在他看来,这给他们造成了不小麻烦的凌玉,已经在劫难逃。 然而下一瞬,话还没说完,他浑身一颤,眼睛瞪如铜铃,语声戛然而止。 但见一点鲜血泼洒,枪尖精准的穿透了他的喉咙。 “扑通!” 尸体落到了地上。 凌玉收枪,面色沉着如水,对于挑落对方一位将军并不以为意,只是抬首看了眼天空的太阳,旋即将目光看到眼前。 大军如海,连绵不绝。 她双眸泛着猩红的微光,面色冷峻,只高声喊道:“杀!!!” 千军对战数万军! 绝决之将怒吼之声,却是震耳欲聋。 …… 与此同时,北烈军战线后方。 中军右军精锐尽出,皆去进攻凌玉而去。 左军之中,田宏眉头紧锁,紧紧的看着远处乾元军营。 凌玉中军已经被凿穿,右军却始终没有动作,没有去驰援主将。这令他有股不祥的预感。 头顶晴空朗朗,忽而风起,沙石飞扬。 “咚!” “咚!” 战鼓声骤然响起,旌旗飘扬。 乾元军右军,远远超过平时驻军数量的士兵们,列阵出击。 “报!” “将军,乾元右营突然出现大量敌军,数量已经超过七万,直逼我军而来。” 传讯兵慌乱的声音响起。 田宏看着跟前的沙盘,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果然……真是个疯子!” 七万军,凌玉把剩下所有的兵力都调到这里来了。 以自身为饵,破釜沉舟。 果然,那个师从侯不臣的年轻人,不会给人空子钻的。 (本章完) 第99章 兄长,怎的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 第99章 兄长,怎的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 “你有没有发现,有的小麦抗倒伏,有的小麦很容易就被吹倒。” “两个抗倒伏的小麦育种,也可能会产生易倒伏的小麦,这说明抗倒伏是显性性状……” “有的小麦抗虫害,有的不抗虫害……” 使者车队进行短暂的休整, 而明辰则是絮絮叨叨的拿着前世快要忘掉的生物知识,忽悠起了手中的鼠鼠:“我们育种,是要尽量将植物优良又能互补的性状结合起来,以达到提高粮食产量的目的……” 鼠鼠抬起头来看明辰,眼神懵懵的,有种澄澈的感觉。 “额……大人,请您慢点,性状是什么意思来着……” 它现在信了,这人似乎真的有可以实现它的愿望的能力。 他嘴里总能说出些新鲜的词来,令鼠大开眼界。 旅途其实没什么意思,要么逗小鸟,要么忽悠皇女,要么忽悠鼠鼠。 明辰笑了笑,刚准备说什么。 就在这时, “嗡嗡。” 手中的剑桥却是微微颤抖着,剑柄处散发着熹微妖异的血光。 明辰一愣,微微皱了皱眉头。 接着抬首朝着北方看去,眼光闪烁,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董大人,殿下,辰有要事,先走一步!” 团队休整之中,忽而有人翻身上马。 清朗的男声传来。 还不待萧歆玥和董景明反应过来,那人便是已然纵马离去,朝着北方飞驰,消失在了山路转角。 董景明:…… 萧歆玥:…… 好歹等他们应一声啊。 也不知是不是他们的错觉,这人好像并没有把他们放在眼里啊。 然而紧接着,所有人猛地一颤,在人们震撼的目光之中。 “唳~” 忽而,前面山林传出一道嘹亮的鸟儿啼鸣之声。 洁白的羽毛飘然落下,长长的尾羽随着风儿轻轻摇摆,巨大的双翼一展,遮天蔽日。 双翼一展,扶摇直上,隐隐有烈风吹来,迅速消失在了天际。 人们齐齐抬首,满面惊骇,瞳孔之中倒映着那渐渐飞远的影子。 “那……那不会是明大人吧?” 董景明怔怔地看着那巨大的白鸟飞远,不禁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满脸难以置信,干巴巴地说道。 并不是所有人都跟凹凸曼里的胜利队队员一样。 明辰刚走,走得很突然。 紧接着,就有着神奇的白鸟振翅高飞。 隐隐约约在它的背上还能模糊地看到一道人影,这很难不将他们联系在一起。 “……” 萧歆玥也是一脸呆愣,木木地看着白鸟消失在天际。 明辰有一只通灵的白鸟,她是知道的。这几天还抓了只奇怪的老鼠。 难道…… 在不久前,她还笑话明辰不会骑马来着。人家是不会骑马,但是却会骑些更令人震撼的东西。 这人……真的浑身都是秘密。 …… “快去找田广,不管有没有抓住凌玉,立刻撤回!” 乾元军擂鼓阵阵,呼喊之声震耳欲聋。 北烈左军营帐之中,田宏看着跟前的沙盘,面色沉着,朝着传讯兵说道。 “是!” 凌玉的策只是大胆,但并不复杂。 当乾元重兵出现在了这里的时候,田宏就已经知晓了对方的想法。 首先提前布置好大量兵力在乾元右军,此地势险要,易守难攻,本就不需要驻守太多兵马,但凌玉却是反其道而行之,将重兵调到了这里。 随后防守松懈,放出消息,故意泄露情报,将自己的位置和中军兵力部署暴露给北烈军。 以自身为饵,吸引北烈主力。 这是北烈一定会吃的饵,为力保万无一失,田宏必定会调精锐来打她。 斩杀凌玉和屈阳舒,就代表着这场战争结束了。 他们不是简单的将领,而是大军主帅,只要这两人没了,乾元必定军心大乱,所有的布置都会被击破,北烈可长驱直入,直取三关。 只要凌玉和屈阳舒出现在正面战场上,那么必定会引起全军沸腾,北烈会死死地咬住不松口,直到把两人追死。 甚至行军纪律可能还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影响。 而与此同时,凌玉在右军布置好的军队就会倾巢而出。 目标直指北烈左军,北烈主力已经追击凌玉去了,北烈左军防守空虚,仅有不到两万人,甚至还可能被派出去追击凌玉。 占据压倒性优势的乾元军以最快的速度剿灭北烈左军。 随后直指后方北烈军营,彻底截断北烈精锐的后路和粮草,将敌人困死在中间。 凌玉打了个大赌,她赌自己能抗住北烈的精锐,同时也赌乾元右军会在她崩溃之前,击溃北烈守军。 只要她的战略构想能达成,乾元便可反败为胜,取回这场战争的主导权。 此举看着大胆而又疯狂,实际上凌玉还是有些心理准备的。 北烈左军守将是章振宇,先前跟她交手过几次,劫粮道,夜袭……凌玉都是拿他打开局面的,这人容易上头,水平一般。 其次,凌玉这边看着凶险。 但若是实在扛不住,还可以退回镇翎关,凌玉自信可以固守至少两日。 只是……似乎出了一些岔子。 田宏并没有出现在正面战场上,并且看到敌军的第一眼,就开始传令撤退。 “来将可报姓名?” 两军阵前,田宏身着战甲,手持一柄大刀,目光如龙,死死地盯着对面领军之将。 “我乃屈阳舒将军之子,屈云泽。” 北烈军阵之中,年轻的小将穿着明亮的银铠,头盔上的盔缨随着风儿飞扬,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田宏,朗声道:“你们必败无疑,还是快快束手就擒吧!” 这是父亲偷偷给他安排的,此战最好的位置。 七万对不到两万,有嘴就行,他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输。 “哼!” 田宏闻言冷哼了一声:“小辈,你可知本将是谁?!” 屈云泽瞥了他一眼:“我管你是谁!兄弟们,我们……” 他刚准备下令进宫,却是被田宏打断:“儿郎们,告诉他,我是谁!” “田宏!” “田宏!” “田宏!” 万计军士满眼狂热,喊声震天,喊出了他们最为崇敬的将军的名字。 即便是面对着数倍敌军,却依旧难挫其锋锐。 “什么?!” “田宏?!” 震耳欲聋的呼啸之声传入耳边。 屈云泽心下一惊,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那敌军阵前,气场磅礴的男人。 他是这里的太子爷,挂着个将军的名头,蹭过几次军功,但从不涉及险地,以至于田宏都不认得,只知道对方的名字。 现在乍一听,整个人浑身一震。 田宏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父亲没跟他说啊?! 他能打过田宏?伴随着北烈军士们的呼喊声,在他们身后远方,忽而传来阵阵奔马声响,尘土飞扬。 “小辈,你若要战便来!” “本将定取你性命!” 田宏坐在战马上,双臂抱胸,冷冷地看着对方。 “……” 屈云泽被他看得心里直打鼓。 明明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一时之间竟是被对方唬住了,思虑盘桓,有些不知所措。 这老贼恐怖得很,不知道斩了他们多少将士。 也不知道背后是不是有埋伏。 那凌玉看来也不怎么样,定是谋划被这老贼识破了。 看着年轻的将军僵住,田宏眯了眯眼睛,露出一抹冷笑。 凌玉一手好牌,可惜交给了个草包打。 ……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夕日西下, “杀!!!” 凌玉浑身血污,手中的长枪已然断成了两节。 身上的铠甲也插了几根箭矢。 周遭死尸遍地,血流成河。 她双目凌冽,猛地甩出了手中的枪头。 “嗖!” 破空之声响起,尖锐的枪头携着劲风,穿透了两个敌兵的胸膛。 空气中传来阵阵血腥的气息,凌玉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了,但是周遭敌军还是如海一般连绵不绝。 乾元的士兵围拢在她的周遭,只剩下几百人了。 她带的这几千人虽然不多,但都是她这一个月来精心选,精心训练,战争磨砺出来的。 她垂了垂眸,看向西方。 现在,乾元主力是否已经攻破敌军了呢? “额……将……军!撤吧!” 耳边传来虚弱的声音,凌玉侧目瞥了一眼。 身上插着几根箭矢,被斩断双臂,胸腔捅了个窟窿的胜子就躺在地上。 他气息奄奄,鲜血涌流,眼见是活不成了,他眼中泛着水光,祈求似的朝着凌玉说道。 凌玉顿了顿,继续与敌军厮杀,似乎并没有被影响,面色也一如既往的冷漠。 只是, ‘撤吧’、‘撤吧’、‘别打了’、‘这场战争就是个错误’…… 各种各样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回响。 所有人都在告诉她,这场战争是个错误,这场战争已经不需要再打下去了…… 但是凌玉就是想打,她就是不甘心,她就是想在战场上杀敌。 一个个士兵在她的眼前死去,胜子说起家人时的模样在她脑海中掠过…… 她握紧了手中的枪杆,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一张张北烈仇寇狰狞的面容在她的眼前不断放大。 到最后,脑海之中定格的,却是她自幼背负到现在的画面。 狞笑的北烈士兵,北境破落的村子,分尸的母亲,钉在墙上的父亲,扭掉脑袋的妹妹…… 她一直都不愿意去想,她执着于这场战争,到底是为了自己的私恨,还是为了保护家国。 本来……胜子可以活下去,可以带着功勋回家与妻儿团圆的。 她猛地一脚踏碎土地,冷厉的面容愈发狰狞,怒吼着:“我不!!!” 压抑着冷静的人,自有她奔放的一面。 杀!杀!杀! 谁挡我我杀谁! 杀!杀!杀! 杀尽仇敌千千万!!! 凌玉抽出了腰间长剑,身影腾挪,剑光凛冽。 暴虐的杀星化为了血红的蝴蝶,在战阵之中翩翩飞舞。 每一剑,每一击,都会取走一名敌军的生命。 越来越快,越来越狠。 凌玉不知道现在自己怎么了,她只感觉意识仿佛飞的远了,耳边只有敌军的呼喊之声,眼眶之中一片血色,气血在蒸腾,暴虐的情绪在胸腔中涌流,力量仿佛挥洒不尽,疼痛仿佛都已经消失了。 她是天生的杀星! 乌云遮蔽天空,阴风阵阵。 战场似乎渐渐变得有些诡异了,血腥之气愈发浓郁,血雾弥漫。 浓厚的杀气席卷而来,在每一个瞬间,都有士兵喷洒鲜血。 杀杀杀! 浓烈的杀气汇聚成了剑,刺穿了北烈的军心。 太阳一点点落下西山,黑夜属于魔鬼。 “怪……怪物……” “不!别,别杀我!” “凌玉,他是魔鬼……” “不……” “杀……杀呀!” …… 北烈士兵是出了名的素质高,他们骁勇善战,势若虎狼。 但这这一刻,夕日最后的一抹余晖照耀下来,映照在他们的脸上,最后的表情却是惊惶和恐惧。 杀星魔鬼不退反进,闯进了北烈阵中。 她猩红着眼睛,血雾在身体周遭弥漫,浑身透着恐怖的杀气。 她目光扫来,如狼似虎的士兵们便是缩了缩脖子,不住退后了半步,根本不敢朝她挥舞兵器。 这是怪物!她根本就不是人! 她好像不会力竭一般,每每出手,便会夺人性命。 速度,力量……根本无可匹敌。 人在面对无法反抗的敌人时,便会滋生恐惧。 这人是行走的大功劳,但也得有命去拿啊! “那……那是什么?” 而就在这时, “唳~” 南方突然传来阵阵鸟儿啼鸣之声。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中,白色的鸟儿掠过天空。 巨大的影子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劲风呼啸,风沙席卷。 强烈的罡风将人吹的人们睁不开眼来,汹涌的士兵也齐齐后退,战争之地吹出了一片空旷的地方。 通体洁白的鸟儿自天空落下,双翼挥了挥,站稳了身形。 而在鸟儿的背上,一道人影轻巧的落了下来。 刚好就落在那疯狂的怪物跟前。 血色朦胧之中,熟悉的身影就站在凌玉的跟前。 而疯狂的凌玉,也突然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了。 凌玉,北烈的士兵,乾元的战士,所有人齐齐看向了那同一个方向。 他手中拿着凌玉最为熟悉的剑,轻轻晃了晃,露出一抹她熟悉的笑容:“兄长,怎的把自己弄成这般模样了?” (本章完) 第100章 我很想你 第100章 我很想你 “将军,快出战吧!” “凌将军交代过我们的,还是快些出战吧!” “田宏又何妨?” …… 时间一点点流逝,眼见着过了时辰,屈云泽身后的一位气质沉稳的将军有些急了,不住朝他说道:“那老儿定是在装腔作势,后面那些人马,定是有人在马尾后面拴着草木,扬起风沙来伪造的。” 他叫柳运良,凌玉当初是把这个任务派给他的。 不料中途屈云泽带着屈阳舒的调令来了。 屈云泽来的时间刚刚好,大战在即,他来不及去通知凌玉。 军令如山,只能罢手。 现在时间对他们来说太过于重要了。 然而这人现在还不出击,延误了战机,如何能对得起凌将军一番苦心呢? “哼!” 屈云泽闻言一滞,他其实也有些怀疑,对面这个老贼一直在跟他耗着做什么。 心里有些尴尬,他面上还是绷住了,冷哼了一声,旋即道:“也是,定是那老贼装神弄鬼!” “兄弟们,给我冲!” “杀了田宏,领封侯拜相之功!” 他高声喊着,被延误了许久的士兵们终于重整旗鼓,也高声喊着:“杀!” 然而,在他的对面,看着来势汹汹的敌军。 田宏却是摇了摇头,干脆说道:“撤!” …… “撤?” “乾元右军有七万人?” “我大哥呢?!” 主战场中,坐镇中场的田广听得传讯报告,不住浑身一颤。 他很清楚,田宏那边的七万人代表着什么。 其一,是他兄长田宏自己的生命安全。 其二,若是那七万军攻破守军,直达军营,断了后路,他们这些人可就被困死在这了。 那凌玉,当真是狠呐。 对敌人狠,对自己也狠。 念及至此,他抬眼朝着远方看去, 洁白的鸟儿自天际落下,神秘而又美丽。 那是什么? 斩杀凌玉的诱惑依旧很大。 但是,不能再继续了。 那凌玉就是个疯魔! 现在又来了个怪鸟,取对方性命有些飘渺。 他咬了咬牙,朝着左右说道:“传令各部,立刻撤军!” …… 战争是这样的,北境萧索的晚风掩埋了累累枯骨。 不论敌我,一个个想念着妻儿的汉子,再也无法回到家乡。 第二天太阳照耀下来,尸体遍地,血流成河。 人们相互争斗,只留下了这满地惨烈。 战斗结束了,一切回归安静。 正午, “咳咳……” 镇翎关,轻轻的咳嗽声传来。 紧皱着眉头的冷厉将军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眼神有些空空的,怔怔地看着头顶,似乎在努力的回想着朦胧的回忆。 她好像……看到那个万分想念的人了。 昨天发生什么了? 突然之间,她眼仁骤然一缩,猛地弹起身子来:“大军……大军……” 她口中呢喃着破碎的言语。 她不知道自己发生了什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样从战场上安全归来的。 但她现在需要确认的是,战场情况如何了。 “兄长,这么着急嘛?也不跟愚弟叙叙旧?” 而就在这时,突兀的声音突然在安静的房间里响起。 凌玉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猛地回首,朝着那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念想了许久的人,就站在那里,笑盈盈的看着他。 如同防伪标识一般的小鸟卧在他的肩头,看上去恹恹的。 “明……明辰?” 原来那不是幻梦! 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的? 明辰饶有兴致的看着这呆呆的姐姐,笑着挥了挥手。 昨天这百万进度条估计涨了不少。 他其实也没想到,凌玉会玩的这么大。 走之前分明说好了,不做冒险决策的。 而下一瞬,忽然之间,人影掠过,血腥之风扑面而来。 纤瘦的身影猪突猛进,拥入怀中来。 明辰也不禁愣了一下。 呆姐姐身上的味道并不好闻,奋战了一天,身上是挥之不去的血腥味,刺鼻难闻,并不似柔媚女子那般清香。 好在铠甲是给她卸下了,要不然触感还要差一些。 明辰倒是也不介怀,只是眯着眼睛笑着,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明辰在这里,凌玉那颗纷乱紧张的心绪,似乎都跟着平静了些。 凌玉松开了拥抱,怔怔地看着明辰,视线临摹着对方的面容。 她并没有询问什么。 她不知道对方是怎样出现在这里的。 他来到北境有什么事。 她只是看着明辰的眼睛,说道:“贤弟,我很想你。” 凌玉不知道胸腔之中涌流的感情是什么。但见到明辰,这令她万分开心,足以让她暂时忘记那些纠结的烦心事,想念就是想念,不需要遮掩什么。 在这里,她是受人尊敬的凌将军。 而只有在明辰面前,她是凌玉。 明辰笑了笑:“兄长,好久不见。” 咱们多少是有点暧昧了。 凌玉恍惚了一下,过了一会儿,她才梳理好了心绪。 不禁朝着明辰问道:“贤弟,你是怎么……怎么来的?” 明辰不该是在千里之外的京城嘛?他这样的人,该是不会来这里遭罪的。 明辰笑道:“愚弟察觉到兄长有难,特来救援。” 凌玉翻了个白眼:“说实话。” 你最好是! 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明辰耸了耸肩道:“战争该结束了,愚弟来收尾咯~” “收尾?” 凌玉一愣,紧接着便反应了过来:“你是乾元派来的使臣?” “兄长真聪明!” “闲言少叙,贤弟,我还有……”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士兵的声音:“凌将军,屈将军请您一叙。” 凌玉闻言皱了皱眉头。 …… 军帐之中,屈阳舒居于首位,几个将军分列左右,静静的等待着。 帐外两人随着士兵疾步而来。 听得来人,帐中几人面色一紧。 他们知晓昨天发生了怎样的怪事。 战争一开始还正常,到了后面,愈发诡异起来。 他们的凌将军简直就是个怪物,带着几百人硬抗千军万马。 到最后势若疯魔,跟怪物一般,恣意在战场上收割生命。 只她一人,就杀了得有千人了。 简直就是魔王在世。 到后来,还有个怪人,乘着飞鸟而来。 混战停止。北烈撤退,这神秘的怪人带着昏迷的凌将军归来。 对方的身份似乎是出使北烈的使臣。 现在作为主角的两人出现了,顿时便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视线。 “凌将军,身体无恙否?” “昨日凌将军浴血归来,可真是吓坏本将了” “下次可不能再这么冒险了!” 虽说昨日被骇得不轻,狼狈逃走。 但是现在屈阳舒的心情似乎很不错,面上挂着和煦的笑,看不出半点昨日的狰狞。 看到凌玉进帐来,颇为亲近关怀。 昨天凌玉这边险象环生,但是另外一边可就截然不同了。 他的儿子亲率大军痛打落水狗,追击敌军,捷报传来,可是杀了不少人呢! 此战是他们乾元胜了。 凌玉这人,当真是厉害。 唯一有些令他不爽的,就是带他这个主将以身犯险。 不过,好在最后是安全的,他原谅对方了。 凌给他带来的好处是不可估量。 “屈将军,柳运良那边的战况如何?” 凌玉跨步走进,并不在意旁人的目光,也不在意屈阳舒的态度转换。 只是目光灼灼地看着屈阳舒,问出了她最为关注的问题。 “柳运良……” 屈阳舒闻言扯了扯嘴角,有些心虚。 凌玉现在还以为亲率七万大军袭击北烈的将军是柳运良。 “哈哈哈哈~凌将军当真是国家栋梁,一醒来就操心战事啊~” 他干笑着说道:“凌将军宽心,我军大捷,将来论功行赏,少不了你的功劳。” “大捷?” “什么大捷?” 凌玉眉头紧锁,不禁上前几步追问道。 她不喜欢屈阳舒现在的笑容,心里隐隐有些不详的预感。 若是她的策成了,现在应该全军立刻出击,而不是站在这里闲话。 “将军……不可!” 而就在这时,帐外传来阵阵奔马声响和士兵急促的阻拦声。 “父亲!” “父亲!” “孩儿胜了!” “孩儿胜了!” 远远的,听到一阵爽朗的笑声。 张扬的公子哥直接纵马闯进军营来,他铠甲染血,身上挂着两颗狰狞的头颅。 从马上跳了下来,兴奋得喊着,闯进了营帐之中。 昨日虽然被唬了一下,但他还是占据着碾压的优势,追着田宏打。 归来的北烈精锐也因急于撤退无法组织有效的阵型,而被痛打落水狗。 此战被他斩敌一万多人呢! 北烈军溃逃,乾元军追击。 这样的场面什么时候见过啊?! 也就他了! 无怪乎屈云泽如此兴奋了。 大军丢给了柳运良清理残局,接着就纵马归来,急声报信了。 一时之间,营帐之中的人们面色各异。 “你是谁?!” 军中人纵马擅闯主将营帐,如此缺乏纪律。 凌玉挑了挑眉,冷声问道。 “咳咳咳~” “凌将军,介绍一下,这是犬子屈云泽。” “这场战争是他指挥的,昨夜打的北烈溃不成军。” “归来报喜,莫怪莫怪!” 屈阳舒轻咳了两声,挺起胸膛来,笑盈盈地朝着凌玉介绍道。 言语之间,将功劳全都揽在了儿子身上。 “什么?!!!” 凌玉闻言却是眼仁骤然一缩,猛地拔高了声音。 她满脸激动,上前几步来,一把揪住了屈阳舒的领子:“屈云泽?昨夜?!!!” “我是派的柳运良统帅大军!柳运良呢?!!!” “为什么?!!!” “为什么一直拖到晚上才进军?!!!” 她面色狰狞,怒目圆瞪,到最后近乎是怒吼出了声来。 屈阳舒最后的一句话落下,她就知晓,她最后的计划崩溃了。 为何要派一个草包统军?! 为什么要拖后这么久?! 莫说是全歼敌军,她的大军也有巨大风险。 “凌将军!” “凌将军息怒!” “凌将军莫要激动啊!” 浓郁的杀气扑面而来,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这冷漠的将军,头一次如此暴怒。 周遭的将军浑身一颤,不禁朝着凌玉劝解道。 然而,他们只是劝解着,却是站在原地,丝毫不敢动作。 “凌玉!!!你在做什么?!” “你只是个武德将军而已!” 强烈的杀机锁定,如海啸一般恐怖的气势扑面而来。 迎着凌玉那双暴虐的眸子,屈阳舒只觉仿佛有无数恶鬼其身后呼嚎,血海漫天。 他满面惊惶,双腿都不禁为之颤抖。 这人可是一人杀千人的人屠。 落了面皮,他狠狠的咬了咬牙,强作镇定,色厉内荏的瞪着凌玉,颤声喊道。 “你干什么?!” “快放开我父亲!” 屈云泽也赶上前来,不住朝着这人怒吼道。 区区凌玉,不过是被人过度神话罢了。 此战过后,他屈云泽才是军中新的神话。 他的父亲才是这里的总军,才是官职最大的人,这人怎么敢的? “我在做什么?!” “你又做了什么?!” “你还我的兵命来!” “你还我的兵命来!!!” 胜子临死前卑微祈求的面容在脑中回旋。 血色浸染眼前的世界,凌玉已经无法控制理智,拽着屈阳舒的领子,暴怒咆哮着。 这小小的胜利,有什么用?! “兄长,接剑。” 而就在这时,将军们混乱的劝解声中。 一道清朗的声音格外明显。 紧接着, 熟悉的宝剑从半空中飞来。 “哒!” 凌玉下意识抬手,接过了万分熟悉的东西。 “锃!” 宝剑出鞘,剑光闪过。 两颗好大的头颅飞上了天。 两个无头尸体站在原地,鲜血不要命的往外喷洒。 一时之间,混乱的营帐瞬间安静了下来。 (本章完) 第101章 通敌叛国(补一章) 第101章 通敌叛国(补一章) “这……” “这……” 一时之间,整个营帐诡异的安静。 几个将军怔怔地看着那杀气腾腾的凌玉将军,看着那两个依旧在喷涌着鲜血的无头尸体。 超出了大脑可以处理的信息极限,都立在原地,不知该说些什么。 这也太突然了? 这就出手了? 屈阳舒可是总军啊!是他们这些人名义上的最高领导! 这是下克上,是要掉脑袋的罪。 就在这时,突兀的声音再度传来。 “屈阳舒通敌叛国,意图谋反。以权谋私,临阵换将,刻意派自己的儿子掌控大军,延误军机,错失胜局。” “按律当斩!” “凌玉将军发现屈阳舒罪行,为免其惹出更大祸端,先行动手击杀罪人,以保军心。” “在朝廷新令到来以前,由凌玉将军暂代总军之职。” 那乘着飞鸟而来的神秘男人开了口。 他站在门口,笑盈盈地看着这荒唐的景象,朗声说道:“各位,我说的可对?” 那个倒霉蛋儿是不是真通敌叛国了,这不重要,先把帽子扣上去再说。反正他干的事儿也跟通敌叛国差不多了。 刚刚,就是这人把剑丢给凌玉的。 俊逸的青年笑容令人如沐春风,另一边的杀星手持染血宝剑,摄人心魄。 都是怪人。 众将回神,赶忙道:“对!大人说得对!” 场上还有凌玉这个杀星呢,没人敢赌自己出头来,会不会变成下一个无头尸体。 况且屈阳舒此人,本就是个不负责任的将军,只是捞好处和军功。 这样的战争,还不忘把自己的儿子塞进来。 说实话,除了他自己本人的嫡系之外,也确实没几个人能看上他。 甚至短暂的沉默之后,意识回笼,还不由得想为凌玉而喝彩。 暴怒消解,凌玉轻轻出了口气,甩去了剑尖的血渍。 愤而出手,她其实还没想过斩杀这俩人的后果。 在军营中斩杀上位军官,那可是大罪。 然而,那个最信任的人却是在这时候出口,三两句话便帮她安排妥当了。 令人安心。 …… “凌玉将军真神人也!” “我还看见了,有神鸟从天而降,从万军之中把凌将军救下来了。” “这几天好像死了好几个将军呢!” “听说了吗?屈将军通敌叛国,我军原本可以大胜的,就是因为他派了自己的儿子去掌军,凌将军气得吐血呢!” “也好!这样就有凌将军领导我们了!” 军中人不是机器人,总有休整的时候,是可以说说话的。 短短的两天时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大战,凌将军杀千人,神秘的白鸟落地…… 每件事情都可以作为谈资,为人们口口相传。 还有更重要的,屈阳舒死了,罪名是通敌叛国,临阵换将,延误战机,在军营中被凌玉突然斩首。 几个屈阳舒嫡系的将军,也被雷厉风行的解决了。 消息并没有遮掩,而是很快传了出来。 刚刚经历了一场大战,却突然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北境名义上的最高统帅被自己人击杀了,但是出奇的,却没有引发什么大的波澜,没有引起军队哗变。 有几个小混乱,也被很快清理了,甚至还有人为之喝彩。 还是那句话,带着士兵胜利的人,才能得到士兵尊重,才能得到他们心。 跟着凌玉可以胜利。 刚刚才取得了一场大捷,千人对万军,那如杀神一般与敌军厮杀的身影已经被口口相传,奉若神话。 而跟着屈阳舒呢? 我军节节败退,朝不保夕。 对比格外强烈。 在凌玉到来之后,屈阳舒也把大部分的军务都交给了凌玉。 他本身就没什么作用,有他没他一个样。 现在这人通敌叛国,更没得说了。 不知不觉间,凌玉在军中的地位,早已经胜过了那个地位最高的总将军了。 …… 与此同时, “兄长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了?” 城墙上,远眺的明辰回过头来,笑盈盈地看着眼前人。 两个月不见了,这人改变了很多。 “嗯……” 看着眼前这熟悉的人,凌玉眼中光芒流转,微微颔首:“明辰,谢谢你。” 他分明是散漫轻佻,看上去很不着调的性格。 但是却莫名的能令人安心。仿佛所有的问题在他的跟前都会迎刃而解。 凌玉是刚强之人,不愿意依赖旁人,但是……却总是受这人的恩惠。 明辰随意摆了摆手:“兄长见外了不是?” 熟悉的酒香扑面而来,明辰举着杯子给她,笑盈盈地说道:“喝了它,当是谢过我了!” 这人,一点都没变。 一如当时初遇那般。 承担了太多事情,凌玉在这一刻似乎也放松了些,不禁露出一抹笑容来:“好!” 果然,与他在一起是最能令人开心的。 “兄长,还想打么?” 杯酒下肚,明辰靠着斑驳的城墙,轻声问道。 凌玉一滞,旋即苦笑着摇了摇头:“不打了。” 这一战,已经挥霍掉了她所有的能量了。 不成就是不成。 北烈也不会再给她这样的机会了。 况且明辰这个使者已经来了,马上就要商谈和谈事宜了。 还有…… 她回首看着不远处那军营之中,火光映照着一个个士兵疲惫的面容。 她也打不下去了。 或许明辰从一开始就是对的。 为什么要继续打这场仗呢? 这就是一个错误。 “贤弟,北烈士兵杀我全家,与我有不共戴天之仇。” 她垂了垂眸,朝着明辰说起了藏在心里最深处的事情:“五岁那年……” 很简单的故事,跟明辰想象的差不多。 边境摩擦,敌军闯入了她的村子,屠杀了她的家人。 她幸而被侯不臣捡到,一直到今日。 她抬起头来,有些茫然地看着明辰:“贤弟,你说我执意要把战争打下去,是否过于自私了?是否只是为了我自己的私恨?” 果断冷漠的凌玉将军罕见的迷茫。 也只有在明辰面前时,她会展现出这样一面。 胜子身死的那一刻,她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明辰摇头笑了笑:“兄长想多了。” 执意要打是在有胜利条件的情况下打,这跟盲目为了报仇,不管不顾的出兵还是不同的。 凌玉是前者,她给这北境带来的变化所有人都能看得见。 呆姐姐的品格在这个时代可以说是道德模范了,这若是自私,也没什么不自私的人了。 明辰道:“不要对于自己多加限制,想做什么做什么即可!坐到了领袖的位置,不管是为了什么,你都有资格决定大势。” “你恨敌军,你当其他人就不恨么?” “私恨跟保家卫国又不冲突。” “你若不打,兴许北烈继续南下,占领更多国土,造成更多家庭流离失所呢?兴许给和谈造成更大困难呢?” 做了选择就别迷茫。 “哦~” 凌玉轻轻点头。 她觉得兴许还需要一段时间去思考这件事情。 …… “大势已去……” 北烈军营, 田宏垂了垂眸,看着自己这边的一地鸡毛,不禁暗叹了一声。 尽管撤退的及时,没有酿成大祸,但终究还是败了。 凌玉没死,还出现了个奇怪的白鸟。 这一战打掉了战无不胜的军心,时间紧迫,马上入冬了。 再想提起士气,一鼓作气过三关,那可就难了。 那大胆疯狂的年轻人,给他上了一课。 “当真是我北烈命该如此么?” 他抬首看着漆黑的天空,平静的面容一点点变得愤然。 那烂到根里的乾元,凭什么还能挡住他的军锋? “圣旨到!” 而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传讯官嘹亮的呼喊。 “乾元欲求和解,使者已上路,是否和谈由柱国决断。柱国想打,朕全力支持。” 圣旨龙飞凤舞的文字,似乎可以窥得那君主张扬的面容。 陛下传话一如既往的简明扼要。 田宏咬了咬牙,眼中光芒流转,似乎在思虑什么。 许久,终是叹了声:“罢了……罢了……老臣无能……” 他坐在案前,拿起笔来写道:“……若是和谈,望陛下务必求一人。” (本章完) 第102章 不交兵权,你就是这北境的王! 第102章 不交兵权,你就是这北境的王! “扶摇,好些了么?” 明辰轻轻摸了摸小鸟的脑袋,眼神里不多见的关切。 小鸟轻轻出了口气,抬起头来,小眼睛里映着明辰的面容。 “好了好了~” 明辰这人,常人很难窥得他在想什么。 不过小鸟有时候可以。 狡猾的笨蛋小鸟朝着明辰的手指蹭了蹭:“公子若是过意不去,记得给我做好吃的,给我讲故事~” 可爱的紧。 明辰哑然,笑了笑:“好。” 正常而言,用法术变大,驮着明辰赶路,对于扶摇而言并不会有太大的消耗。 但是,错就错在, 那天,她闯入战场了。 老树说过,战场和皇宫一样,都是禁地,尽量不要去闯,更不要出阵攻击。 扶摇突然闯进战场,登时知觉无数士兵的怒吼声仿佛在耳边扩大了无数倍。 扶摇眼中的世界,跟普通人眼中的世界,是完全不一样的。 常人无法看到的诡异军势汇聚起来,血煞之气蔓延,无数业力压迫在扶摇的身上。 仿佛落在两个国家山河的夹缝之中,挤得她喘不过气来。 人们在畏惧这神秘的白鸟的同时,却并不知晓,扶摇的状态同样也并不太好。 落地时病恹恹的,休养了这几天,她才好过来。 鼠鼠是直接进入安详睡眠了,到现在还没醒。 老东西的叮嘱还是要听的。 明辰摸着小鸟,微微垂眸。 “贤弟,你准备好了吗?” “快些……”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统领全军的凌将军似乎有些着急,都想闯进门来了。 经历了那场大战之后,又过了两日。 这两天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北烈和乾元两军像是约定好了一般,相安无事。 屈阳舒的死也上报去了朝廷,至今没有回信。 凌玉虽然只是个武德将军,比许多将军官职都低,但是却总管整个北境军队。 下面诸将和士兵也都服她。 不过,也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这位气质冷厉,不苟言笑的将军,近来似乎温柔了些。 “兄长这么着急?” “怎得在京城时不见你这般急切?” 明辰转眼看着来人,调笑似的问道。 凌玉瞪了他一眼:“那不一样!” 此时凌玉已然卸去了易容,摘去了头盔,一副娇媚动人的模样,马尾随着风儿轻轻摇摆。 俏脸绯红,双眸泛着水光,配上她那一身铁甲。 柔媚与刚强结合,仿佛风中劲草,有种独特的魅力。 这军中,谁都不曾见过她这般模样。 在京城喝酒的时候,他们说好了。 再次见面,是要结拜的。 先前已经违背了一次承诺,这次她可不会再违背了。 战争已经不能再打下去了,同年同月同日死自然也无所谓了。 所以这次反倒是她,对于结拜之事上心了起来。 明辰看着凌玉的模样,似是想到了什么:“兄长,我有一计。” “嗯?” 凌玉一愣。 “此次使者同行之人,有我朝皇女,你可知晓?” 凌玉点头:“我知晓。” 明辰顿了顿,继续道:“等他们来的时候,你跟她位置交换。等到了北烈朝堂之后,你直接动手,一拳打死北烈皇帝,势必引起北烈大乱。” 凭借着凌玉的武力值,即便是没有武器,他也相信她能做到这点。 “到时候,我朝危难不就解了?” 凌玉闻言扯了扯嘴角:“额……” 这人果真是异于常人,总是能想到些天马行空,离经叛道的方法。 她沉吟了片刻,终是摇了摇头:“不成。” 刺杀国君,引得国朝混乱,不说成不成,此举并不光明,有损国家信誉和颜面,为人所唾骂,甚至可能加剧战争,此为邪道。 而且明辰作为与她同行的使者,势必也活不了。 她不想。 “怎得?” 凌玉轻轻摇了摇头:“殿下貌美,我比不了。” “哈哈哈~” 明辰闻言却是笑出声来,这从头到尾都只是个玩笑话罢了,却是不想这呆姐姐还认真思考起来了。 “兄长也很美啊~” 她似乎对于自己的美并不自知。 这人轻佻风流,跟登徒子一样。 偏生的,还讨厌不起来。 凌玉闻言不自觉地摸了摸她的脸。 美……这个形容词,她很少会想象用在自己身上的场景。 真的么? 她不知道自己心里是怎样的感觉,但她并不讨厌,反而……有些雀跃。 凌玉嗔了这人一眼:“贤弟,你又在戏弄我!” 明辰笑了笑,正色了些,又问道:“现在北境军权全系于你手,兄长可曾想过,战争结束之后该如何?” “嗯?” 凌玉一滞。 战争之后该如何? 回京述职?继续留在这里镇守?或者是南下进攻叛军? 明辰朝她凑了凑,语声带着几分诱惑:“兄长,现在乾元朝堂,尽是些屈阳舒之流,你甘心将这些军士,交给旁人吗?” 说实话,凌玉的才能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自己这位‘兄长’当真是个军事奇才,仅仅只用了一个多月,就得到了整个北境军团的军心。 虽说这跟上一任统军太过草包有一定关系,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但是凌玉的能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 这姐姐平时处事呆呆的,到了战场,整个人就活过来了,什么都会做,什么都能做,阴谋阳谋也都会玩。 “额……贤弟,你是什么意思?” 凌玉闻言咽了咽口水。 “兄长,不交兵权,你就是这北境的王!” 明辰丝毫不避讳什么,直截了当的说道。 这样看来,杀星姐姐似乎也有投资的空间呐~ 若是萧歆玥不行,将这山河打碎,杀星姐姐的勇武就是这天下最有用的力量。 北境这些士兵可以抗击敌军,反过来就能颠覆王朝。 凌玉登时浑身一震,她下意识朝着四周看了眼,接着上前来,一把捂住了这胆大妄为之人想要说下去的嘴:“贤弟,此话你在我面前说说也就罢了,切忌在旁人面前说。” “贤弟,你说过,谁都有自己独特的处事方式。” “玉这一生都没有僭越之心,也没有为王之能。” 她是个很纯粹的军人,只为复仇而战,其余的生命,她愿意交付给保家卫国。 至于霸主天下,她不想。 现在不想,以后也不会想。 “啧~” 明辰摇了摇头,只说道:“若是平庸的领袖,带着兄长的士兵去死,兄长也不愿意争吗?” 她分明前几日还果断地杀了那屈阳舒。 归根结底,皇帝也就是大一点的屈阳舒罢了。 凌玉:…… 明辰可太会蛊惑人了,他说的话很多时候都没办法辩驳。 但是…… 杀星姐姐不是明辰,她是这个时代的人,绵延了好几百年的王朝,有些思想和传承是根深蒂固无法改变的。 她性格如此,就算是她辩不过明辰,她的灵魂也不愿意她去做那些超出她想象的事情。 “贤弟,莫要说这些了。” 她摇了摇头,不想再说这些飘渺的事情了。 明亮的双眸紧紧地看着明辰:“我们结拜吧。” 明辰笑了笑,也不多说,只是点头应下:“好!” 没跟这美人对拜,倒是先结拜了。 这姐姐似乎有些懵懂啊。 要想个什么方法,把杀星姐姐骗回家呢? …… “辰弟?” “欸!” “辰弟?” “欸!” 此世结拜的规矩倒是很简单,也没有关二爷。 喝血酒对苍天立誓就行了。 国家困苦,没有那么多祭祀用品。 明辰两人很快就完成了仪式。 凌玉面上有些激动,面上挂着笑,像是得了玩具的小孩一般,总是不自觉地唤他。 全然是没了平素那般冷厉的模样。 明辰也顺着她,应着:“姐姐~” 立誓是不能说谎的,凌玉是女子,自然要唤姐姐。 私下里明辰就叫她姐姐,在外面,如果凌玉需要男子身份,明辰就唤她兄长。 凌玉闻言浑身一颤,也怪不得初遇时那大娘爱听呢! 她也爱听。 甚至,有些嫉妒先前那大娘了。 不知怎得,心中有些奇怪的感觉。 她预想着,结拜已经是最深刻的关系了,她该是会很开心的才对。 只是莫名的想着,好像还是欠缺了些什么。 …… “明大人,可是让我们这一通好找啊!” “见你平安无恙,本官也就安心了。” 又过了两日,使者团队终于是到了北境。 见到了活蹦乱跳的明辰,董景明也终于是出了口气,不禁朝着明辰絮絮叨叨地说道。 他虽是名义上的领导,但是谈判事宜是要听这小小修撰的。 若是人丢了,那要从何说理去? 他去谈判的话,那最后可就要他来背锅了。 他早有猜测,明辰不是什么普通人。 在看到洁白的神鸟飞上天空时,他更是确定此事了。 明辰定是有些非凡的本领,结交他也没坏处。 “实在是情况紧急,辰不得已,这才匆忙离队,还望董大人见谅。” 明辰瞥了眼身边的凌玉,面上挂着惯用的假笑,朝着董景明说道。 “无妨无妨,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中登小登惯是虚伪客套。 “想必这位就是凌玉,凌将军吧?”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跟明辰客套了两句,董景明又将目光转向了身边的凌玉。 又出说出了跟先前夸赞明辰差不多的话。 老董也不知道肚里有多少墨水,‘英雄出少年’都用烂了。 这届文举武举确实是出了两个了不得的人。 这凌玉的名头,可是实打实让她打出来的,到北境以来的效果立竿见影,捷报频传。 只是听说最近被她杀了屈阳舒,原因是通敌叛国。 虽然没什么证据,但确实是延误军机了。 那屈家也算有些势力,朝堂上估计又是一阵嘴仗。不知道这年轻的将军结局如何。 不过总归是与他无关。 “董大人过誉了。” (本章完) 第103章 《我有一个友人》 第103章 《我有一个友人》 时间过了几个月,凌玉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呆姐姐了。 但是有些事情,还是没法改变。 她依旧不太擅长这样的虚伪客套。 应付着这人,她却是不自觉地看向了一边。 似乎有些心不在焉的。 那殿下……确实是生的很美啊。 她跟辰弟也相识吗? 顺着她的目光看去, 艳丽的儿,肆无忌惮的盛放着。 萧歆玥终是见到了明辰,凑了上来:“先生,下次要走,可要带上歆玥啊!” 她并不是跟女儿家一般说着缱绻撒娇的话,而是真真切切就这么想的。 大胆狂妄的浪荡儿走了,剩下的人都是无趣的人。 这场走向死门的旅途也失去了光彩。 她这几天很无聊。 她情愿明辰这个疑似血衣叛逆的人,多跟她说两句话。 北境的荒凉残破令她心闷,想探讨些问题,想得到些道理,也无人与她诉说。 明辰没有答应,也没有否决,只是笑道:“在下马术不好,可要让殿下见笑了。” 萧歆玥闻言翻了个白眼。 你马术确实不好,但你不骑马啊! 他们走出去没多远,就看见了被明辰丢在林间的可怜兮兮的马儿。 它免费了。 此时那小白鸟也不在明辰的肩膀上,也不知道飞去哪里了。 但她可以确定,那天必定是明辰乘着那鸟儿飞走了。 …… 使者团并没有在北境停留,时间紧迫,紧接着便出发了。 两军对垒,使者从乾元的军队这边,走向了北烈的方向。 北烈军中,田宏深深的看了眼那格外显眼的冷面将军,似是要将对方的模样刻印在脑海中一般。这年轻的对手给他上了一课,但下次鹿死谁手可就不一定了。 旋即指挥着士兵们,将使者迎来。 两国交战,不斩来使。 使者有的时候是发动战争的消耗品,比如说先前稀里糊涂死在越阳城的北烈使者。 但有的时候,却是两国紧张关系的润滑剂,沟通的桥梁,是两国都需要保护的对象。 而眼下,这些使者便是了。 乾元军中,军旗飘摇,凌玉乘着马,面色平静。 她现在总管整个北境所有的兵马,某种意义上讲,明辰说的没错,她就是北境之王。 此刻她也并不在意敌方主将投来的视线,只是静静地地看着使者远行。 那个住在心里的人,就坐在马上,笑盈盈地朝她挥手,一点点消失在视野之中。 …… “刘辉,我问你件事。” 明辰走了,凌玉重新回归平时的工作。 现在北烈安分了许多,基本上不进攻了,凌玉也没有再出击。 双方多少都有了点心照不宣的意思。 使者都已经到了北境了,再打就有些不礼貌了。 凌玉平素的时间,基本上就用来练兵,提高士兵基本素质。 闲暇之余,她踌躇了片刻,朝着卫兵开了口。 “是,将军!您说!” 卫兵站的笔直,满面恭敬。 凌玉摆了摆手:“不用这么严肃,是私事,放轻松些。” 她抿了抿唇,似乎在措辞,接着问道:“我有个友人,她有些问题。” 被唤作刘辉的卫兵愣了一下,怎么将军看上去……好像有些紧张。 “哦?什么问题。” 能为将军排忧解难呐! 这简直都是可以令他光宗耀祖的事情。 “是这样的,她是一女子,她有一个非常要好的异姓弟弟。” “嗯?异姓弟弟?是义结金兰吗?” 凌玉点头:“是。” 刘辉笑了笑:“嘿,那倒是少见了,请您继续说。” “那个弟弟帮助了我的友人良多,他们之间的关系十分要好,所以义结金兰,许诺同生共死。” 凌玉一边说着似是在回想什么,一边皱着眉头道:“只是,我的友人似乎感觉不够。她总想亲近那弟弟,对方离开之后,她也会感觉有些空落落的,见到了对方跟一貌美女子相处还会有些怪异的感觉。” 刘辉闻言却是挑了挑眉毛,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奇怪的微笑来:“哦?” 凌玉看着这微笑,感觉分外熟悉。 就像是当初在冯大人家时,冯夫人看着她的微笑。 刘辉笑着朝她问道:“敢问将军,您的那位友人,可否婚配啊?” 凌玉摇头:“不曾。” “那您朋友这关系搞错了啊!怎么能结拜呢?我建议您,快些动手,给两人牵牵线啊~事成之后,您可就成就了一段良缘,以后就是他们的媒人了。” “什么?!” 牵线?良缘?媒人? 凌玉闻言眼仁骤然一缩,整个人都弹了起来。 “额……” 见着将军这么大动作,刘辉也不禁打了个哆嗦。 怎得? 他说错话了? 他干巴巴的说道:“很明显啊,您的友人心悦那弟弟。将军看不出吗?”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感觉将军似乎脸有些红,呼吸也急促了些。 心悦? 心悦? 喜欢? 那是喜欢吗? 凌玉感觉自己的大脑有点超负荷运转了。 她这二十年来,好像从来都没有思考过这方面的问题。 “看得出……看得出……” 她眼睛有些失神,只是怔怔地回复道。 刘辉看凌玉的状态似乎有些奇怪,又问道:“将军可有婚配?” 将军这般人杰,定是可以娶个如似玉的美艳娇娘吧。 “咳咳咳~” 凌玉轻咳了声,心中各样的思绪涌流,有些混乱。 只是点头道:“我已婚配。” “那将军还看不出来嘛~哈哈哈~” “我须确认一下。” 喜欢,是怎样的感觉呢? 师父从没有教过她。 …… “定是有人念叨我了~” 北地冷气传来,明辰打了个喷嚏,不住感慨着。 使者团朝着北方前行,却是并没有踏进北烈的土地。 不过某种意义上讲,这也不是乾元的土地了,很快就该属于北烈了。 唳州,这是与北烈接壤的州郡,也是第一个被打下来的州郡。 明辰一行走在空空的城市,阴冷的风吹来,令人心生寒意。这是比之落离城还要枯败的城市,已经看不到半点人烟了。 萧歆玥微微抿唇,朝着明辰问道:“先生,这里没有人吗?” 明辰摇了摇头:“原本是有的,现在没了。” 敌占区的人,还能活吗? 要么跑,要么死。 他非常人,甚至还可以看到几个不愿意离去的野鬼就在城市中飘荡。 兴许是因为他们太过于微弱了,没什么特点,身上灰蒙蒙的,也没什么提示。 萧歆玥闻言晃了晃身子:“这样啊……” 她明白明辰的意思。 北烈本就缺补给,攻下城池,势必要劫掠一番。 这就是战争带给民众的生活。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她垂了垂眸,并没有悲悯躲避什么,反而是睁大了眼睛看着,将这一路走来的破败荒凉尽数收于眼底,将这一切烙印在脑海之中。 记住这天下真实的模样。 京城的浮华,都是虚假! 破败的州郡很快过去,眼前重新有了人烟。 现在,他们到了北烈了。 当马儿的蹄子一脚踏进异国的土地时,没来由的,明辰感觉到了清凉之风迎面吹来。 有些不一样了。 分明只是前进了一步,却仿佛是进入了另一方世界。 明辰轻轻呼了口气,打量着周遭,感觉有些新奇。 北烈人跟乾元人没什么分别,也就是服饰和文化稍稍有些差别。 千年前,两国都还是一家呢。 使者团队在士兵的簇拥下缓缓前行。 “战争要结束了吗?” “那是好像是乾元的使臣吧?” “可算是不打了!再征粮的话,我家就没粮了!” “没粮也给!陛下万岁!我军必胜!” …… 百姓们也时不时的朝他们递来好奇的目光,彼此交头接耳小声议论着,有人出了口气,也有人亢奋狂热。 相较于乾元北境而言,这里的百姓虽然也很穷苦,但似乎精神头不错,也不算过不下去。 战场在乾元一边,他们这些人的安全还是可以保证的。 萧歆玥一路走来,也是在静静的看着,时不时朝着明辰询问两句。 看到的更多,了解的更多,眼界就会更加宽广,也更不容易被糊弄。这是难得的财富,这是她的皇兄也没有的东西。 许多国君究其一生都枯坐在那富丽堂皇的王宫里,看不到外面真实的模样。 那至高无上的位子既是王座,也是囚笼。 队伍徐徐前行,又过了十来天,终于是到了北烈都城,擎苍。 相较于乾元首都越阳而言,这里似乎少了些繁华富贵,人也少了些,落后了得有一个档次。 但是城墙修的很高,巍峨霸气。 这里比乾元北境还要冷一些,呼啸的风儿吹得城墙上的旗帜猎猎作响。 明辰一行远道而来,早早的就有臣子在城门口等着接待他们,对方并没有摆出什么趾高气昂的态度,反而颇为守礼,引着明辰这些人进城,为他们安排妥当。 休整一日之后,第二天。 还不待明辰出门去逛逛,了解一下这异国的风土人情。 那大臣又上门来,面上挂着和谐的笑容说道:“远道而来的客人,明日是我北烈王朝新军演武日,陛下邀请各位使者入场观看。” “敢问各位是否愿意赏脸呐?” (本章完) 第104章 霸道之君,北帝秦楼 第104章 霸道之君,北帝秦楼 “杀!” “杀!” “杀!” …… 秋高气爽,凉风习习。 这是人声鼎沸之处。 巨大的竞技场中,周遭坐台上环绕着一圈一圈的观众。 他们满面兴奋,赤红的双眼之中满是狂热,挥舞着手臂,奋力地嚎叫着。 而顺着他们的目光看去,在竞技场的正中央。 “轰!” 伴随着一声巨响,尘土飞扬。 于千军万马之中脱颖而出,今年被评为征军第一勇士的壮汉深陷于墙壁之中,鲜血滴答滴答落到了地上。 而在竞技场的中央,华贵的血色大氅在烈风中摇摆。 “你叫什么名字?” 沐浴着子民狂热的目光,身高几近三米,体型健硕的男人遮天蔽日,居高临下地看着被他击败的对手,淡淡地问道。 “咳咳咳……” 可怕的气势,强大的力量。 一切的一切,远超预计。 此生都不曾遇到过这么强大的对手。 这个王朝最为尊贵的帝王向他问话呢! 即便是身受重伤,意识昏聩,被打进墙里的男人还是狠狠的咬了咬牙,挣扎着爬了起来,狼狈的跪在地上,视线模模糊糊的看着前方那全国人民最为崇敬之人:“陛下,草民名叫程霖。” “几岁?” “十九。” 秦楼看着跟前匍匐的年轻人,轻轻点了点头:“以后你就是忠武将军,负责统领新军。” 短短的几句话,便是改变了这年轻人的一生。 “谢陛下!” “谢陛下!” 程霖闻言猛地仰起头来,欣喜难以抑制,不住磕着头,兴奋地呼喊道。 强弩之末的身体也终是支持不住,在大喜过后,脑袋一歪,晕厥在了地上。 “ohhhh~” 新军演武圆满落幕。 在这全民尚武的国家里,人人为勇者欢呼。 士兵将为国家开疆拓土,睥睨天下。 人们狂热的看着竞技场中的霸者,高声呼喊着,抒发着他们内心狂热的崇敬。 “吼~” 秋风凛冽,天地好像都在为这王者喝彩,汇聚气息,仿佛有猛虎咆哮之声在耳边响起。 周遭围观的群众们是愈发狂热,愈发兴奋,不住高喊着:“我王万年,我王万年!” “铮铮北烈,千秋万载!” 呼喊之声,震动天地。 竞技场中,最为耀眼的主角,此刻却是抬起头来,明媚的阳光刺得他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朝着侧边看了一眼。 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几个并不属于北烈王朝的人就站在那里,观看着这场的演出。 “……” 强悍的气场扑面而来,董景明作为此行名义上的领导者,他咽了口唾沫,不自觉地打了个颤。 在山呼海啸的狂热喝彩声中,在那无双气势的咆哮声中,迎着那帝王的目光,他莫名地从心底生出了恐惧来。 这里越是狂热,他越是紧张。 他是乾元人,此刻只感觉到了压迫,仿佛枪尖抵在喉头,无穷无尽的气势压迫下来,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们的对手,是这样的国家吗? 北帝秦楼。 听说北烈国君乃是一天生的霸者,降生之时便有龙虎咆哮之声响彻擎苍城,五岁可擒虎,十岁登临王位,镇压群雄,改建军制,造就出了这么一个如狼似虎的国家。 许多国君都有些神奇的传闻加身,以增强其高高在上的威仪。 是真是假也无人得知。 但是如今看这北烈君王虎狼之相,当真是假不了。 “真威风啊!” “霸气侧漏~” 而在吓呆了的董景明身侧不远处,俊逸的年轻人眯了眯眼睛,打量着那场中气势磅礴的君主,轻声呢喃道。 这是吃了几个项羽长成这样的? 看样呆姐姐还真是没办法一拳打死这位君主。 而在他身边,萧歆玥也不禁皱了皱眉头,面色阴沉。 人就怕对比。 自家的老爹蜗居在深宫,天天求那飘渺的长生之法,天下大乱,血衣逆贼反他。 再看看这人,张扬霸气,锋芒毕露,野心勃勃,狂热的民众拥护于他。 即便是这次挡住了,和谈成功了。 下一次呢? 这君主带领的国家只会愈发强大,愈发来势汹汹、如狼似虎。 而她的父皇带领的国家,只会愈发混乱,愈发衰弱。 怎么办? 下次准备的更充分,实力更加凶悍的北烈军南下,他们该怎么办? 这次演武,像是一巴掌,狠狠的抽在了使者团的脸上。 这是示威,就是为了打压他们来的,除了明辰看上去轻松之外,其余人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 …… 又过了两日, “宣,乾元使者进殿!” 传讯官的声音在巍峨的大殿门口响起。 殿外等候的董景明面色一紧,下意识瞥了眼身后的明辰。 此行到了最为关键的一步了,他心里没有底。 只希望这被寄予厚望的年轻人能帮他们圆满完成任务。 接着,他微微躬身,便是带着一众使者跟随着前面的引路人,走向了此行的终点,那霸道之君坐镇的北烈朝堂。 明辰一路跟着,饶有兴致地打量着四周。 在乾元的时候他还没上过朝,现在反而是作为使者上了北烈敌国的朝堂。 “外臣董景明,携我皇共建邦交之美意,见过陛下。” 董景明也是做过一些功课的。他知晓北烈这君主性格干脆果决,不喜欢繁文缛节,不喜欢长篇大论。 说话只需要说最精要的部分即可。 他昂首挺胸,朝着秦楼拜身行礼,语声清朗。 看上去倒是也不失礼。 不过,额角的汗珠,微颤的双手,还有躲避对方国君眼睛的飘忽视线,都说明了此时此刻他心头的紧张。 那狂放霸道的君主就大马金刀的坐在那高高的王座上,穿着大码的血色衣袍,浓眉大眼,天日之表,俯瞰着场下的一切,盛气凌人,恍若鹰隼。 气质各异的文臣武将分列左右,齐齐地看向他们,眼神之中多有探究,仿佛是要将他们撕碎,从中攫取出血肉来。 寂静的大殿传来阵阵肃杀的气息。 这跟乾元那打嘴仗磨牙的朝堂是完全不一样的。 沉默,时间一点点过去, 大殿诡异的沉默,坐在高高王座上的秦楼就这么俯瞰着他,打量着这些使者,没有说话。 其他的官员也不说话。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董景明只觉仿佛面对着群狼饿虎,巨大的压力压在肩头,冷汗湿了衣襟。 大脑也渐渐空白。 秦楼靠在王座上,注视了紧张的董景明许久。 忽而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笑容恣意:“萧宇那老东西可好?” 话音落下,打破了朝堂的平静。 几个武将不自觉地也跟着露出笑容来。 董景明登一颤,脑子一片空白,只是下意识应道:“回禀陛下,我皇……” 话音未落,却是被一道声音打断。 皇女抬起头来,狭长的双眼微微上扬,透着几分傲然冷厉,并不畏惧这肃杀的朝廷,这霸道狂放的君王,只是昂首说道:“陛下,我等诚意携礼而来。” “还望陛下莫要失了礼数,让旁人耻笑。” 她站的挺直,不卑不亢,与之那威风帝王针锋相对。 她的父皇确实不济。 但毕竟是皇帝,是代表着国家的脸面,但秦楼此时此刻在这样的场合说这样的话,无疑是将国家的颜面踩在脚底下。 董景明应声,那就代表着他认下了这番侮辱。 话音落下,几个笑着的武将当即收敛了笑容,怒目圆瞪,厉喝道:“大胆!” 怒吼声令最前面的董景明不禁打了个哆嗦。 这女人,在旁人的地盘上,争什么威风? 秦楼也不恼,挥了挥手止住那武将,俯瞰着她,笑着反问道:“朕无礼?谁敢耻笑朕?” “你们就是想骂朕也无妨!” “你们南人守礼,你们乾帝守礼。” “大老远的把皇女送到我北烈来,祈求和平停战。” “你看看,谁不敢耻笑你们乾皇?” 堂堂一国君主,言语狂放直接,却是透着几分匪气。 在萧歆玥进场之后,他便是认出了这皇女。 萧宇那皇帝当的不怎么样,秦楼也瞧不上对方,但他这女儿倒是有些胆气,敢亲身跨国而来。 “……” 萧歆玥一滞,抿了抿唇,竟有些无言。 本来对手就乖张,背后还有萧宇这么个猪队友,她就算是再怎么伶牙俐齿,也不知该如何辩驳。 “原来北烈君主是如此蛮横无礼之人,真是令人大失所望。” “看样北烈也没什么和谈的诚意啊。” 而就在这时,突兀的声音响起。 一时之间,气氛安静了些。 所有人面色一变,齐齐将目光看向了使者团体之中的一人。 年轻的使臣同样张扬恣意,在这巍峨朝堂之中,不为帝王气势所迫。 萧歆玥闻言心下也是一突突,她可太知道是谁了。 这话整个朝堂就只有一个人能说出来。 在人家朝堂上当着面骂人家的君主。 这人果然就是个疯子。 “大胆!!!” 若说先前北烈臣子的怒喝只是警示,那么这次可就是真的暴怒了。 武将上朝不带刀,否则定是要抽刀砍了这狂生。 萧歆玥的话不过是侧面提提意见,这人所说的话,可就是当着面骂人了。 这还没何谈呢?怎么就这样了? 不是哥们,让你骂你还真敢骂啊! 形势完全超出了预料,董景明双腿一软,都快下想要跪下了。 他全然没想到,平时那个很懂事的年轻人,会在这么关键的时刻,搞出这么一杆子来。 “好胆!” 秦楼收敛了笑容,冷冷地看着他:“狂生,你可知你在说什么?” “外臣不过抒发心中所想而已。” 明辰面色如常,不卑不亢地回复道:“陛下说的,想骂也无妨,陛下胸襟似海,君王之诺重如山,总不能说变就变吧?” 见什么样的人,说什么样的话,流氓就用流氓的方式沟通。 这霸道之君这般打压,一味笑脸相迎只会丢了气势,在谈判中居于下风。 不如用同道之法回击。 你打我一巴掌,那我就还一巴掌。 他想说什么就说什么,一点心理压力都没有。 反正他自己也死不了,剩下的使者随意砍。 “嘿!” 秦楼冷笑了一声:“若朕反悔了呢?!” 话音落下,几个卫兵已经从殿外跑来,分列明辰两侧。 只待秦楼下一句话,便是要将明辰架出去处刑。 不过明辰却是面色如常,笑着摇了摇头:“陛下不会的,外臣区区小命,比之帝王信誉可是不值一提。” (本章完) 第105章 董大人,借您脑袋一用 第105章 董大人,借您脑袋一用 “哼!” “你叫什么名字?” 乾元这使者团有点意思,最重要的官员不怎样,这随从之人倒是有趣。 盛怒仿佛顷刻间消失殆尽了,秦楼眯了眯眼睛,看着这狂生,沉声问道。 喜怒无常的君主,无人可窥得他在想什么。 刚刚不过是一场针尖对麦芒的试探罢了。 他其实并不在意那所谓的脸面。 真正在意那东西的人往往没有脸面。 明辰作揖行礼道:“外臣明辰,乾元翰林院修撰。” 秦楼正常说话,那他也正常说话。 修撰? 修撰可没资格出现在这里。 这人并不普通啊! 脑子里只长肌肉的话,秦楼是当不了这个国家的领袖的。 听着明辰几句话,他便是对此人有了个差不多的猜测。 北烈一位官员看了看秦楼的脸色,便是瞪圆了眼睛,站出来怒斥道:“小小修撰,狂妄无礼,这里可没你说话的份!” 这人可是连着他家皇帝也骂了去。 明辰笑了笑,也不恼,面色如常,只是朝着那人反问道:“外臣的官职只是一六品修撰不假。但作为使者和谈而来,外臣所说的条件,都可以代表乾元的意愿,敢问大人可以吗?大人与我和谈,可以代表北烈的意愿吗?” 若是代表不了,就不要出来叭叭。 “……” 那人当时被噎住,败下阵来,铁青着脸不再言语。 明辰这使者当得,说话锋芒毕露,把脑袋摘下来冲锋。 直看的一边的董景明心里直打鼓。 他真怕这人说什么不该说的话啊,连着他一同株连了。 明辰见那臣子不说话,也不理会他,转而抬首朝着秦楼问道:“陛下,我等是为和解谈判而来,还是快些进行主题吧,莫要让边关的将士们等急了……” 他刻意提了一嘴边关将士。 他知道,北烈也等不起了。 现在不一定是谁占据主导权了。 “好!” 秦楼深深的看了眼这小小的修撰。 这样的人,单单是这胆气就已经很不凡了,当修撰可是委屈了些。 乾元当真是从根儿都烂了。 “既然乾元提出和解,那么就给出你们的条件吧。” 一位大臣站出来,率先朝着明辰他们问道。 作为领头的董景明已经完成了他的任务,开始神隐了。 也不说话。 改由明辰开口道:“我朝携诚意而来,愿缔结和约,与北烈永结同邦之好。” “我朝愿出黄金百万两,白银五百万,绢采各100万匹,马、驴、骡各万匹……” 毕竟是主动求和的一方,理所应当要付出些什么的。 这面皮和物资是肯定要丢的。 明辰说着,那白的金银流出去,他也感到有些心痛,流不到自己口袋的心痛。 说完了条件。 在场的所有人却是皱了皱眉头。 和谈的大臣提点似的朝着明辰说道:“明大人,继续说啊。” 明辰摇了摇头:“乾元的条件已经说完了。” “呵!” 话音刚落,王座上的秦楼却是嗤笑了一声:“使者说朕没有和谈的诚意,你们乾元似乎也没什么诚意啊!” 一个武将站了出来,说道:“这点东西,你们打发叫子呢?” “你们割让的地呢?” 北帝有虎狼之心,北烈打这场仗,就是为了扩充国土,攻城掠地而来的。 明辰面色沉着,朝着秦楼说道:“领土完整代表着一个王朝的主权完整,祖宗流传下来的土地,岂可轻易与人?” 秦楼作为最高领袖,不能随便表态。 那武将站出来与明辰辩驳道:“如何不可与人?你们唳州都已经被我北烈军士打下来了,这你们乾元还咬着牙不松?” 明辰摇了摇头:“打下来就是你们的了么?攻占下城市,你们掠夺走了财富、人口和资源,那就是你们的战利品,但是土地的还是归属于我国的。否则照将军这么说的话,那大家都不要划定国家界限了,不要谈判了,反正只要打下来的土地,就归一国所有。” 这小儿牙尖嘴利的紧。 那粗犷的将军冷哼一声道:“哼!你这书生小儿,你这是诡辩!” 明辰耸了耸肩,无所谓道:“将军若是不服,那再等三个月,我们派兵把土地打回来,那还是我们的土地咯?” 也亏了呆姐姐执意要去北境走这一遭,打回了乾元的颜面,也为明辰挣得了站着说话的机会。 要不然,说这些话他会换一种方式。 刚刚他也不会出头。 反正老皇帝本来也没啥脸,让人乳两下就乳两下。 三个月是很重要的时限,便宜老师给他提交的军事报告,罗列了三个月之后可以取得的所有胜机。 将军大怒,厉喝道:“打就打!看样你们乾元还是不服,那便让你们看看我北烈军锋又如何!”军人自带的威风,直骇得一边的董景明一哆嗦。 这明辰,看上去不像是来和谈的,反倒像是来挑衅的。 “够了!” “吵吵吵!成何体统!” 秦楼猛地一拍王座,打断了两人濒临破碎的谈判。 明面上是在训斥吵闹的众人,实则是终止这一话题。 再等三个月,就到冬天了。 北国母河冰期,本就缺乏粮草的北烈粮草运输更加困难。 这点田宏早就已经跟秦楼说过了。 不论和不和谈,战争都需要在两个月之内结束。否则他们的给养会出问题。 秦楼语声落下,另一文臣在他的眼神示意中站了出来,朝着明辰说道:“明大人所说的条件过于苛刻,请恕北烈无法接受。” 明辰已经彻底接过了使者团这边的主导权,说道:“大人但说无妨。” “除去明大人提出的物资外,北烈还要粮食万石,乾元割让唳州外加冶州一半土地,以告慰我朝边境牺牲的数万英灵。” 他看了眼使者之中唯一的女子,轻咳了声,继续说道:“北烈皇女萧歆玥殿下,也需留在北烈以忏悔其弑杀我朝使者之罪。” “呵~” 明辰闻言笑了声,看着他问道:“大人说完了?” 那文臣轻轻点头。 “大人要粮草和土地以告慰数万将士们的英灵。那么明辰请问,北烈如何告慰我乾元近十万将士的英灵?” 明辰语声愈发高亢,眼里似乎涌现出了几分怒火来,死死地盯着那说话的大臣,怒喝道:“我朝数十万子民死于北烈屠戮,我朝北境已然成了一片死地,敢问北烈如何赔付?” 咄咄逼人,声若惊雷。 仿佛,他是真的在为那数十万边境将士和百姓而悲恸。 直看得身后的萧歆玥一愣一愣的。 这人,当真为那些牺牲的军民而悲伤愤怒吗?真的难以想象,他竟然还有这样的一面。 看不出,这人竟然有如此赤诚之心。萧歆玥感觉她似乎从来都没有看懂过这个人。 明辰并不知道这皇女对他又有了些什么误解。 只是冷笑着朝着那大臣反问道:“按照大人您的说法,是否要还我乾元百万石粮?是否要割让一半国土给我乾元?” 那大臣被他气的吹胡子瞪眼:“荒谬!我朝岂可赔你们土地粮食?” 乾派来的这年轻小儿,当真是伶牙俐齿,胆大妄为,满口诡辩。 “战争本就因你乾元而起,你们的士兵百姓身死如何能赖在我们北烈的头上?” “一切皆是咎由自取!” “秦大人乃是我王结义兄弟,客死异国,尔等还有什么好说的?!” 他口中唾沫横飞,朝着明辰喝道。 明辰一脸平静,沉声道:“贵使在乾元遭遇不测,确实是我们照顾不周。” 绕来绕去,其实都是想占据一个理罢了。 明辰这样说,那大臣也满意的点了点头。 “不过……” 明辰接着,却是话锋一转:“贵使追求女子的方式太过于野蛮,感情之事不能勉强,我朝皇女并不喜欢他。但也没有杀他。” 身后的萧歆玥闻言浑身一颤。 这件事情是她的心结。 “至于贵使是如何身亡,时间太久,已无法考证,我们也不会推卸责任。这样吧……” 明辰面上挂着和煦的笑,不知何时已然来到了董景明的身后。 董景明自上朝以来,一直都有些担惊受怕的。 生怕明辰这个疯狂的年轻人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拉着他们一起死。 他不关心谈判,他现在很紧张,他只想快点结束,然后回越阳城享受他的荣华富贵。 他似乎并没有留意,一双手掌出现在了他脸颊的两侧。 “董大人,借您脑袋一用。” 突兀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董景明登时浑身猛地一颤,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升到了头顶。 从来不曾体验过的感觉汹涌袭来。 要死要死要死。 他猛地张大嘴巴,还来不及说话,来不及动作。 下一瞬, “咔嚓!” 脖颈扭断的清脆声响咋然出现在了朝堂之中。 他瞪圆了眼睛,视线猛地调转了一百八十度,看到了身后。 意识渐渐飘的远了,大脑也无法思考,眼中最后的画面,却是那轻漫少年人无所顾忌的笑。 明辰这个大胆放纵的狂生没死。 萧歆玥那个抵命的筹码没死。 反倒是他,这个使者之中最大的官…… 死了? “扑通。” 尸体倒在地上,整个北烈朝堂所有人的呼吸也不禁为之停滞了一瞬。 (本章完) 第106章 慷慨赴死 第106章 慷慨赴死 跟这中登客气了一路,也该是用他的时候了。 异变突起, 被扭断了脖子的尸体躺在地上,双眼瞪得老大,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为何自己失了性命。 明明这一路上,那年轻人对待他的态度还很不错。 怎得……突然下如此杀手? 他根本就没有想象,眼下这般场景,便是稀里糊涂的丢了命。 其他的北烈朝臣也是满面骇然,怔怔地看着那疯狂的书生,有些无言。 北烈人性格爽直,不似乾元人那般固守礼法,所以有时行事也会粗俗野蛮。 单从这朝堂的氛围差别,便可以看得出来。 然而在这一帮野蛮之人看来,这狂生的举动也过于狂野了。 即便是那些粗犷的武将,借他们三个胆子,他们也不敢在朝堂上杀人。 “嗯?” 秦楼也将目光看向那疯狂的书生,仿佛想要透过身体窥探到他的心中所想。 特立独行之人总会得到更多的视线和关注。 明辰此举,确实震惊到他了。 这人,越来越有趣了。 …… 萧歆玥看着前面那个含笑杀人的书生,一时间也是小嘴微张,失去了言语。 这人在做什么? 为什么,他的每一步,总是那么出人意料,超出想象? 他到底在想什么? 谈判途中,在人家的朝堂,悍然出手,杀死了己方官职最大的官员。 这人真是个疯子。 天才与疯子,往往只有一线之隔。 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足够了解这人了,但是对方又总是会做出超出她想象的事情。 人类对于明辰的认识不超过百分之三。 乾元己方身一众使者也不禁打了个哆嗦,低着头不敢看那个诡异的年轻人。 生怕下一个死的就是自己。 礼部尚书人家都敢在朝堂上杀,还有什么是他不敢做的? 对敌人,对自己人,明辰都精准实现了震撼打击。 他对于悍然杀死一位己方高官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扫了眼鸦雀无声的朝堂,说道:“大人,董景明大人乃是我朝礼部尚书,官居要职,二品大员,官职分量可够?” 明辰掏出一纸信件来,上前几步,交给了那呆愣的大臣:“这里有太子的书信,愿拜董大人为先生,地位分量可够?” “贵使出使我国,招待不周,令其丢了性命。如今我朝董大人愿为国捐躯,以死抵命,如何?” “这……”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是傻子。 冤枉旁人的人,往往最知道旁人有多冤。 说到底,那使者死亡,从头到脚,都只是一个由头罢了。 现在明辰当朝杀死自己的使者偿命,彻底粉碎了所有的理由。 某种意义上讲,董景明的分量可比之先前那使者重太多太多了。 让那咄咄逼人的大臣说,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要不……咱们这边也再杀一个? “怎得,我朝董大人已慷慨赴死,诸位还不满意吗?” 趁着震撼对方的功夫,明辰又上前一步来,冷脸逼问道:“那外臣可就要怀疑,贵国是否在刻意为难我国了!” 众人:…… 你管人家这叫为国捐躯,慷慨赴死? 几个朝臣瘪着嘴,一脸无言。 明辰这一妖人特立独行的行为已经打乱了北烈这一方所有的谈判节奏。 “咳!” 秦楼居于高座,轻咳了声,打断了这次混乱的和谈:“和谈非一朝一夕可以完成,既然你我双方没有达成共识。这样吧,乾使先回去,我们改日再谈。” “是!” 人家是国君,有些时候该给面子还是得给面子的。 狂生也该把握好个度。 明辰不再争辩,躬身作揖行礼,旋即和一众使者退下。 董景明的尸体依旧静静的躺在大殿之中,几个大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相对无言。 所有人都知道,这初次交锋,乾元胜了一筹。 …… 使者驿站之中, 其余的使者们有些沉默,看向明辰这个年轻人的视线也有些复杂。 这人应该是乾元的功臣吧,在北烈朝堂上挺身而出,维护国家颜面,舌战群雄,怼的对方还不了嘴。 但是这人,太疯了。 张扬无忌,行事不可捉摸。 紧张、畏惧、猜疑……在使者团之中蔓延,氛围诡异,没人敢跟他对话。 就连萧歆玥都有些沉默。 工作是工作,生活是生活。 明辰分得很开,似乎对于朝堂上的事情全然不在意,只是笑盈盈地朝着萧歆玥道:“殿下,辰保下了你的命,你不得表示表示?” “啊?额……” 萧歆玥回神。 是啊,这人把她保下了。 牺牲了董景明,北烈使者死在乾元这件事就翻篇了。 她这皇女,自然也不需要所谓的赎罪,去折损国家的颜面。 可以说,到此为止,她此行对于和解的意义就已经终止了。 一直以来积压在心头的大石被粉碎,她也可以出一口气。 而眼前捉摸不着的人,便是改变了她的一切之人。 她咬了咬下唇,定定地看着明辰:“明辰……你,在想什么?” 不同于其他使者的畏惧紧张,她与明辰的距离较之旁人还是很近的。 这个神秘特别的弟弟对她意义非凡,她真的很想了解,这人到底在想什么。 “想什么?” 明辰挑了挑眉,轻轻抚摸着眼前的小鸟,随意地说道:“天天开心咯~” 天天开心,很朴素的追求了。 萧歆玥:…… 只是这人的开心,似乎是要以旁人的震撼作为代价的。 “难得来了北烈这么老远,殿下不想出去逛逛?” 明辰似是想起了什么,眼神里多了些期待,朝着她说道:“我听闻北烈美人身形高挑,鼻梁高挺,眼瞳深邃,身形婀娜,较之我们乾元有种独特的韵味。殿下不想去瞧瞧?去演武场的的时候,我可瞧见了,人家那青楼修的也是不错的……” 公费出差跑了这么远,不顺便旅旅游,那不是血亏么? 萧歆玥:…… 看着这风流放肆的浪荡儿,萧歆玥也无奈。 带着皇女逛青楼啊,亏你想得出。 “外边有卫兵,我们不能随便出去。” “嘿!” 明辰轻笑了声,眼中俱是自得:“殿下可说笑了,那些人能挡的住我?” 瞧瞧,他还骄傲上了。 “走!” …… “今天所有的消费,由殿下来买单,不过分吧?” 阳光明媚,微风徐徐, 今日北烈都城擎苍,似乎多了两个特别的人。 俊逸潇洒的公子,天生贵气的娇俏女子,似乎并不像是本地人。 倒是登对的紧,一路走来,引得旁人投来些许好奇的目光。 萧歆玥:…… 这话让旁人听了,还得以为这人是她养的面首。 明辰有的是手段,还真带着她跑出来了。 至于说门口守卫的卫兵,他们现在大概在安详的睡眠之中。 这人行事乖张任性,当真是一点规矩也不讲。 作为敌国使者说跑出来就跑出来,也不怕闹出什么乱子。 “殿下,别老板着个脸~出来玩就要开心。” 两人在市集中闲逛,明辰丝毫也不为未来发生什么事儿而担忧,转而笑盈盈地朝着萧歆玥说道:“笑笑,生的这么美,不多笑笑岂不是浪费了~”萧歆玥一滞,听了明辰赞她的话,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来。 美人一笑,动人心魄。 她天生贵气,走在这喧闹的街角,看上去都有些格格不入。 “放轻松些,怎么活不是活啊?” “这里没人认识你,以后回了越阳,殿下再想有这样的机会,可就难咯~” 前辈教的方法是怎么说的来着? 要追富家大小姐,就带她去吃路边摊,去体验些平凡有趣的事。 “端着活着多累啊?在这里,你是萧歆玥,只是萧歆玥。” 明辰的话像是一颗石子,落进了萧歆玥的心湖之中,泛起阵阵涟漪。 是啊。 跟着明辰这一路走来,所有的事情,对于她而言都是新奇的,都是特别的。 若是再回到越阳,她又会变成那个二皇女。 对,只有这一会儿也好。 她现在只是萧歆玥,没有别的身份。 念及至此,她只觉浑身好像轻松了些,弯了弯眼睛,朝着明辰道:“好~” “试试这个~” 两人晃晃悠悠地在市集里闲逛,浑然不在意周遭人递来的惊艳目光。 明辰随手拿起了一支青色的簪子,转头来为萧歆玥戴上。 此举多少有些逾矩了,这浪荡儿似乎少了些分寸感。 明辰也确实不是什么守规矩的人。 不过,萧歆玥却并不讨厌。 当距离拉近,她的瞳孔也不禁放大了些。 二十年来,这还是头一次,有这异性跟自己靠的这般近,为她妆点。 看着这浪荡儿的眼睛里倒映着自己的模样,她的心跳却没来由的漏了半拍。 “额……好看吗?” 她干巴巴的问道。 气氛好像变得奇怪了。 “太好看啦~” “夫人,您戴着可太配了,小人从来都没见过您这么好看的人!” “您跟这位公子真是天生一对~” 明辰还没说话呢,一边的商贩不住嘴甜地夸赞道。 做生意嘛,夸夸客人不寒碜~ 就算是头肥猪,他都能面不改色地夸出来。 昧着良心夸的人很多,但是这次,他却是真心的。 甚至都觉得,自己卖的东西,有些配不上这高贵典雅的女子。 殊不知,自己的后两句话都是在这美人的心头暴击。 什么?夫人?天生一对? 这这这……这人在说什么?! “真美~” 明辰笑盈盈地看着美人,在萧歆玥说出什么之前率先说道。 不知是说簪子,还是在说这人。 喜欢美少女咋嘞? 他从来也不会收敛自己喜好美人的心。 “……” 萧歆玥抿了抿唇,想辩解的话也压了下去。 然而接着, “殿下,好看那就付钱吧。” 明辰瞥了眼身边的老板,嬉笑着说道,示意她给钱。 对线是要拉扯的。 顷刻间,所有的旖旎被破坏了个干净。 商贩:…… 合着不是这公子钱吗? 萧歆玥笑容一僵,原本荡漾的心顷刻间平稳了。 不管是为了颜面,还是喜欢……寻常男子该是会掏钱为女子买来吧? 偏偏这恶劣的倒霉蛋就不!让她掏钱。 这小玩意儿值几个钱?这人就是在戏弄她! 不知是气的还是旁的原因,面上一抹红霞格外动人,她瞪了眼那嬉笑的人,玉手一挥:“买了!” 虽说面上含嗔,不过实际上,她一点也不生气。 旖旎化作了轻松,尴尬和羞赧也消失了。 两人之间距离似乎也被这的玩笑拉得更近了些。 “殿下,这个手环不错!帮我买了呗~我要送人!” “这铃铛我也要,我家养了只猫呢!” “我家有个小孩喜欢面具,殿下买给我呗?” “殿下,你看看,我家扶摇戴着这链子好看不?” …… 一路走来,萧歆玥的笑容愈发僵硬了。 “殿下,看看,你戴着这个多好看呐~” “不好看!!” 端庄涵雅的皇女殿下,此刻瞪圆了眼睛,恶狠狠地看着眼前人:“明辰!!!” 想凶人,但似乎又不是很凶。 “我没钱了!” 哪有这般人呢? 她现在怎么感觉这混蛋像是在是在宰大户呢? 他们俩的性别是不是颠倒过来了?! “啊?” “这才买了多少?” 明辰恍然,不禁摇了摇头,感慨道:“殿下实力还是不够啊!” 萧歆玥:…… 什么恶人先告状啊! 你还抱怨上了! 明辰拾掇了一下战利品,笑道:“那咱么走吧,回去。” “啊?” 这下反而轮到萧歆玥不愿意了。 她有些恍惚:“回去?” “不然呢?” 明辰指了指天边落下的夕阳,不知何时,时间已经匆匆过去了。 萧歆玥愣愣地看着,轻声呢喃道:“这……这么快?” 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为什么会这样? 一个下午的时间,稀里糊涂就流逝了。 她也不知道这是怎样的感觉,跟着这人走了一路,胸腔中各样的情绪涌流,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她感觉很轻松。 潜意识里,她不想回去,要是可以继续逛下去,就好了。 明辰朝她凑了凑,笑容轻佻:“怎得,殿下真想跟我去青楼逛逛?” 接着,还不待她回复,却又是遗憾的摇了摇头:“那也不行了~咱们没钱!” 萧歆玥:…… 忽而,明辰垂眸看她,语声不多见的温和:“殿下,今天开心么?” 萧歆玥一滞,迎着对方那明亮的双眸,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过了一会儿,才说:“开心。” 美人弯了弯眼睛,笑容明媚,惊艳了芳华。 这是她这二十多年来,都没有过的感觉。 夕阳西下,微风轻轻吹起女子的发梢。 街道上,男女相伴走向夕阳的方向,余晖映照着,将他们的影子拉得老长。 明辰呐,你这人……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本章完) 第107章 一策换半州 第107章 一策换半州 “明大人,陛下有请!” 明辰和萧歆玥的出逃引起了一阵骚乱,不过随着两人归来也很快平息了。 第二天, 一袭青衣,气质冷厉的侍卫便是带着圣旨上了门。 “哦?” 明辰挑了挑眉,躬身行礼道:“外臣遵旨。” 那天在朝堂上他所所做的事情,也足够让北帝看得清楚,他才是此次谈判的主导者。 “请!” …… 秦楼跟萧宇是截然不同气质的两类君主。 萧宇不爱政事,但心机重,又不愿放权,对于任何人都不信任,把自己搞得阴恻恻的,去跟他议事时,房间里也是阴森诡谲。 秦楼是一霸道的君主,行事无忌,喜怒不定,但行事风格并不阴险。看似粗犷,实则内心细腻,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单论君主评分,萧宇是不及秦楼的。 北烈虎殿,这是秦楼办公的地方。 装潢颇为大气亮堂,跟萧宇的养心殿完全不同。 秦楼长得高大,桌椅都是大一码的,不远处还挂着一副地图。 “外臣明辰,拜见陛下。” 明辰见到了秦楼之后,作揖行礼。 秦楼坐在案前,单手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人:“嘿!明辰,在朕的朝堂上大闹了一番,怎得现在也知行礼?” 明辰睁着眼睛说瞎话道:“陛下说笑了,南人重礼,外臣可不曾做过什么逾矩之事。” “哈哈哈~” 这小子还是在阴阳他先前在朝堂上说的话呢。 说实话,抛却敌国使者的身份。 秦楼对于这个年轻的过分,官职低微的使者还是蛮欣赏的。 胆量、智慧、气度……都不错,是很不错。 有些才能和特质,是没办法去学习的,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北烈朝堂也找不出这么一个人,敢做这样的事情。 有才能之人,君主自是欣赏的。 “敢问陛下唤外臣来,所为何事?” 秦楼挑了挑眉,说道:“所为何事?你不知道?我们莫要兜圈子了。” “朝堂上说的那些条件都不可能实现,现在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们好好谈谈和谈事宜吧。” 秦楼不似萧宇,到哪还要侍卫保护着。 他自忖武力天下第一,不怕任何人害他。 这殿堂之中,确实只有他们两人。 他叫明辰来是为了摸摸底,不想这放肆的狂生再做出些无法预计的事情了。 下次在朝堂上正式商议这事的时候,就要有个章程了。 明辰道:“既是陛下要求,外臣自当遵从。” 秦楼指了指一边的座位:“坐!” “是。” 秦楼看着一边的地图,说道:“明辰,说说吧,乾元要割让什么给北烈?” 北烈打这场仗,可以说是倾空了国家数十年的积累。 就是为了打下些富饶的土地,扩大国家领土。 明辰一寸不让的话,那北烈就白干了。 秦楼情愿倾国之力,再跟乾元再死磕半年,就算是母河进了冰期,他也不管。 明辰摇了摇头,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陛下,你要明白一件事情,现在北烈已经不占优势了。” “陛下莫要忘了,你们北烈军刚刚才吃了场败仗,损失一万三千兵。” “陛下就那么有自信,继续打下去,你们能赢么?” “三个月后,烈河结冰,你们的粮食怎么运来前线?” “冰期至,平缓河面结冰,城池无河流据守,我军绕过启丰城,派三千骑军踏冰渡江,直取枯冶城,再借助此城为跳板,与大军互为犄角……陛下何解?” 明辰指着地图,语声平淡,朝秦楼说着先前郭冲云给他的提案。 郭冲云的实力是有的,当初要不是自己人背刺,他还真不一定输。 倒霉徒儿当甲方问他要提案,老鬼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还是给了。 而且给了好几个。 秦楼一滞,笑容收敛,深深看了跟前这年轻人一眼。 文武双全。 此人的军事战略眼光也很强,视野极为清晰。 现在需要重新审核这年轻人的价值了。 和谈之后,他得想个法子让明辰回不去。 放任其归国,日后必将成为大患。 秦楼冷哼了一声:“哼!” “你们乾元就占优势么?” 他心中思虑,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只是沉声道:“我军将士抗得了严寒,在冰雪天气战力凶猛,你们乾元军比得了么?” “我大军一鼓作气,直接从正面战场击溃尔等,又如何?” 明辰眯了眯眼睛,看着秦楼,言语仿佛在窥探人心一般:“陛下,田宏大将军功勋卓著,在北烈之中声名甚至已经盖过陛下了,已经封到柱国了。上面封无可封,再打下去,败了吃亏,就算是胜了,陛下就不怕……” 这人,还窥得帝王心术。 三言两语,挑拨是非,当真是一妖人。 秦楼又一次重新评估了明辰。 某种意义上讲,明辰说的也确实没错,北烈人本就尚武,田宏这一传奇将军在北烈人心中的地位也确实很高,若是战争真的打胜了,那田宏的功绩怕是会流传千古,力压秦楼这一位帝王。 封无可封,功高震主。 这对于一个帝王而言,是很危险的事情。 不过…… 秦楼微微垂眸,伴君如伴虎,帝王之心,不可捉摸。 他对此似乎并不介意,摆了摆手,只说道:“明辰,莫要说那些婆婆妈妈的事情,若是不成,那就打!” 秦楼本就生得高大,自带气场,霸道君主雄浑的气势扑面而来:“我北烈国君七十年前生生被你们军神逼得自刎谢罪,北烈生生从亡国边缘重新站起。北烈人永不屈服,我们经历过了最痛苦的时刻,再经历一次又何妨?” “你们乾元敢跟我们赌么?大军压在北境,半年时间,朕看看你们的血衣叛军,能不能改换新天!” 霸主英武,仿佛有龙虎咆哮之声传来。 一时间,这大殿似乎冷了些。 两国都想要和解了,但若是利益不到位的话,秦楼无法接受。 即便打下去会导致两败俱伤,那他就看看,谁伤得更重! “那陛下想要多少?”明辰耸了耸肩,血衣叛军改换新天对他个人而言其实没什么所谓的。 不过对于乾元确实不太礼貌。 刚刚纯属打肿脸充胖子,光说人家北烈不行,自家更是一地鸡毛。 出使来,他也确实要达成和约。 谈判是退让的艺术,不可能一步不退的。 秦楼指着地图说道:“我要一州。” 他们本就打下了一个州,拿一个州不过分。 明辰摇头:“不行。” 此世比之前世的天下要广袤许多,一州要比之前世的省大很多。乾元总共就三十九州,给出去一州,那可不少了。 要不怎么太子日日夜夜愁白头呢! 明辰指着地图说道:“这样吧,陛下,烈河支流容水将唳州一分为二,我们以容水为界,将容水北面九城割与北烈,如何?” “以水为界,这样你我两国皆可据河而守,各自安好。” “过了容水北烈无险可守,就算是多给些土地,一旦战起,我们也可随时夺回” 明辰也不想跟着君主再磨牙,直接迈出了这和谈最重要的一步。 秦楼却是眉头紧皱:“不够!” 唳州人都死的差不多了,资源也因为战争而枯竭,俱是死地,寸草不生。 就拿一半,那这点土地,还要人口迁徙,不知多少年才能恢复,太少了。 明辰看着地图,沉吟了片刻,说道:“这样,外臣再送与陛下一策,十年之后,定让北烈国力强盛三倍,物阜民丰,五谷丰登,如何?” “什么?!” 话音刚落, 秦楼眼仁骤然一缩,当即拍案而起。他死死地盯着明辰:“此话当真?” 这话可不能随便说。 作为君主,他养气的功夫是有的,喜怒不形于色,不被旁人看出自己的想法是基本的功课。 但是,明辰这话对于一个国君而言,杀伤力太大了,秦楼很难不心动。萧宇那样的国君除外。 “当真。” 秦楼眉头紧皱,死死地看着明辰。 这次,明辰说的话,是真的震撼到他了。 这狂生,是当真有那经天纬地之能,还是只会吹牛唬人? 这个年纪不到二十岁的敌国年轻人,总是可以出人意料,一次次的拔高着他的价值。 他说道:“若真如你所说,朕便应了。” 明辰倒是也不怕他反悔,也没立下字据证明。站起身来,走到那地图跟前,指着地图说道:“修水利。” “嗯?” 他指着地图上一条长长的河流,朝着秦楼说道:“陛下请看,烈河为北烈母河,水自极北仙山上来,纵灌北烈,分有数道支流,哺育了北烈亿万国民。” “然北烈国土辽阔,总有泽卤之地,未得母河垂怜,不生五谷,若遇灾害,颗粒无收。” 明辰言语简练,但几句话却是戳中了秦楼的的痛点,脸色也阴沉了些。 北烈少沃土,地固泽卤,缺粮。 这也是北烈世代想要南下,想要攻乾的原因。 乾元地界条件太好了,气候适宜,沃野千里,河流水源充沛。不遇大灾之年,不遇昏庸之君、腐败朝廷的话,民众会过得很富足,绵延五百年的王朝,自有其存在的道理。 明辰手指轻点,在地图的两条河流之间画了一条线:“陛下请看,这两条河,霖水和煦水,霖水高而煦水低。可在两条河流之间人工挖凿出来一道干渠,沟通两河。随后在霖水设立堰坝,截住河流,抬高水位,拦截霖河水,将其引入干渠,渠尾最终与煦水相接,修成一道大渠。” “同时,将柘水、柏水、梁水三条小流接入渠中,以加大水量。引渠水向下,灌溉下方泽卤之地。” “渠成,则泽卤之地变良田万顷,此地百姓再不受极寒困苦。” 这事儿是要耗费以十万计人力去做的事情,轻飘飘的被明辰用几句话说完了。 他抬眼望着那身形壮硕的皇者,双眸明亮如天上的辰星,笑盈盈的反问道:“敢问陛下,外臣这一策,可否令北烈的国力翻上几番?” 改变天地之妖才,胸怀天下,熠熠生辉。 秦楼晃了晃神,旋即猛地站起身来,快步走到了那地图跟前,双眼定定地看着明辰曾临摹过的地方,不住轻声呢喃着:“泽卤之地变万顷良田……” “当真?当真……” 他信了。 这陛下长的有点高,得抬头看着,肌肉横着长,充满压迫感。 明辰倒是也不畏惧他,只是反问道:“如何?” 他脸上挂着笑,调侃似的问道:“君王之诺重如山,陛下不会后悔吧?” 秦楼回神,朝着明辰说道:“朕说话向来作数。” 现在秦楼已经不想纠结那半州之地了。 跟前的这个人,他说的事情,似乎都比那半个州的土地更加重要。 “你为何要告诉朕?” 他相信,这渠修成了,可以令那泽卤之地变成良田万顷,从此促成北烈国力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这件事情若是北烈的大臣提出来的,他会很开心的。 但偏偏是这敌国来使提出来的,这人还多智近妖,不是什么好相与之人。 他们是敌人。 万万不可能提出这资敌之策的,这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秦楼不信对方会这么好心。 那日在朝堂上,他让所有人一点便宜都没占到。 怎么可能全方位为北烈着想,该是北烈越烂,他越开心才对。 明辰笑道:“陛下,咱们不是说好了,外臣提出这一策来,换那半州之地嘛?” 秦楼摇了摇头。 他不信对方只是这个想法。 明辰丝毫不想隐瞒什么,只是提点似的朝着对方说道:“陛下,这可不是什么小事,这渠起码得有三四百里了,您知道这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吗?” “烈河乃是北烈母河,霖水和煦水分别为母亲的左臂和左腿。北烈那些古旧的传统派,会准许您动这祖宗神灵之河嘛?” 明辰只是出点子的,可不是把做好的东西送给对方的。 以十年计时的工程,可不是那么简单的。 这些问题很明显,也不需要隐藏遮掩,不用明辰提点,秦楼自己多看两眼也就想到了,他现在只是激动的昏了头而已。 这是另一个文明璀璨历史之中的“疲国之策”,被许多人说是最蠢之策。但现在却是被明辰用了。 策都是一个意思,但人是活的。 换个地界,换个条件,兴许他就不是最蠢的了。 明辰的言语恍若一盆凉水当头浇下,秦楼闻言一震,被激得热血上涌的脑袋渐渐恢复理智。 他皱了皱眉头,脑海中思虑盘桓,最终他将目光落到了眼前这一年轻人的身上。 这怪胎,他知晓对方的目的了。 (本章完) 第108章 半州换一人 第108章 半州换一人 明辰从小到大,可不是在那乱玩的。 来到这崭新的世界,若想有所作为,那必须要对世界有所了解。 山川地貌,河流,气候……这些地理信息都是非常重要的东西。 他研究过乾元的地理,也研究过北烈,也研究过南方诸国,西北匈奴的地理,心中有很多想法,所以提出这一策并不奇怪。 明辰坐回了桌前,随意朝着秦楼说道:“陛下,我个人而言,还是不太信和约的。” 和约这东西,说好听了那是诚信的象征,说得不好听了,那就是纸。 当下双方都有和平的需求,所以才签订和约。 但是双方对于和平需求的时间是不一样的。 当过了凛冬,再积攒三五年粮食,野心勃勃的北烈虎狼,兴许就不想要和平了。 到时候再死一个使者,和约变成了废纸,就能再发动一场战争。 但是乾元不行,等回去弄死老皇帝,太子登基,太子去世……又是一场混乱。 朝廷官吏冗余复杂,血衣军作乱,就算是谋求复兴,乾元也需要大把时间。 而这段时间,最好给北烈找个事儿做,把他的国力都锁在一个地方,令其无法顾及其他。 这是明辰提出这一策的原因。 明辰就明着告诉秦楼,他就是要疲北烈的国。 他没有骗秦楼,兴修水利这确实是好事,成了之后,可以令北烈实现一个质的飞跃。 提这个方案是最简单的,兴许旁人也可以想出来,但真正困难的是该如何去做。 这里面所消耗的人力物力根本无法估量,还需要大量的时间支撑。 此等大事,北烈内部也必定会有反对的声音,会给秦楼造成极大的压力。 甚至渠还没修好,北烈就会被直接拖垮。 凡事都不可能只有好处,明辰大大方方地把好坏都摊在明面上。 交由秦楼定夺。 而秦楼,也必定会接受。 他不是一个甘愿守成的君主,这是利在千秋之事,十年渠成,泽卤之地变良田万顷。 从此以后,那良田万顷将成为北烈最为雄厚的本钱,北烈人再不为饥寒困苦所迫,北烈铁骑再不受粮草掣肘,必将雄起于天下。 这比大军南下,消磨国力和士兵的生命,去争夺那一个个染着血的破碎城池好太多太多了。 而做成了此举的秦楼,就算没能完成一统天下的大业,也必将名留青史,彪炳千古,成为北烈人生生世世所尊崇的明君。 秦楼轻轻出了口气,将各样的心思压在心底,只是看着明辰:“明辰,你提这策帮助我北烈,就不怕乾元朝堂怪罪吗?” 他语声莫名,透着几分先前明辰挑唆他和田宏时一样的意味。 明辰此举有些饮鸩止渴了。 为了拖住时间,疲北烈之今天,强北烈之明天。 若十年后,乾元还是这般半死不活的模样,那就会像一条野狗一般,被北烈一脚踢死。 明辰回道:“外臣一策换我半州国土,何罪之有?若不诚心提一策,暗含猫腻陛下能看不出来?况且千百年前北烈乾元本就一家,本就是利国利民之事,也无关乎国界。” 唬人的前提,是对方得信。 明辰找不到什么损人利己,还能哄骗对方相信的策,毕竟人家国君也不是傻子。 听得明辰后半句,秦楼眸光深邃,似乎在计较什么。 接着,他语声透着几分凶意:“你就不怕十年后,我北烈起势,气吞山河?挥师南下,灭了你的国?” 明辰耸了耸肩,回道:“那陛下就不怕,待你修渠之时,我乾元的使者死在北烈,我大军北上,打碎您的国?您修的渠,从今以后也是我乾元的水利。” 伶牙俐齿! “哈哈哈哈~” 秦楼闻言却是狂傲笑出声来:“若你乾元真有能耐的话,那就来试试吧!” 明辰……这人呐…… 当真不凡。 要知道,这策可是明辰是站在他们对立的立场中提出来的。 提出这策,既能让他这个敌人接受,又能实现自己的目的,这是何等妖才? 他打量着这昂扬自信的年轻人,越看便越是顺眼。 北烈重武,国君喜好勇武之臣,但是现在这看上去并不高大的书生却是令他分外热切。 凭什么? 如此人杰诞生在那腐败之国。 凭什么,他北烈就没有这般人呢? 明辰笑了笑,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只是说道:“陛下既然认可外臣赠这一策,我们的约定可还作数?这样的话,我们的和谈是不是已经完成了?” 干完了活,他可要下班了! 秦楼顿了顿,摇头:“不。” “怎得?陛下可是要食言了?” 霸道之君坐的挺直,语声昂扬:“朕从不食言,一策换半州,那就一策换半州,容水以南的唳州之地,朕不要了。” 这里没有旁人,明辰也只是耍了耍嘴皮子罢了。 他完全可以推掉否认。 但他不屑于如此。 明辰回道:“陛下果真诚信,外臣多谢陛下。” 秦楼的话还没说完呢,他看着明辰,说道:“朕那另外半州之地,也可以不要?” “哦?还有这种好事儿?”秦楼的目光看的明辰有点害怕。 秦楼不知道明辰在想什么失礼的事情,他只是满眼野心,看着眼前这一年轻的妖才:“明辰,朕用那半州之地,换你一人,如何?” 什么皇女,什么大将,他现在什么人也不想要,土地也可以不要,这场战争和解他可以不要任何的东西。 所有的一切,统统都来换这个人。 作为对手,他看得更加清楚。 他深刻地了解,这个无名修撰,这个还不到二十的年轻人,有着能改易天地的力量。 从开始时朝堂上针锋相对,悍然出手震撼全场,再到现在出这阳谋疲国之策换半州之地和修养时间…… 唇齿一碰,扭转乾坤。 这人的胆识,眼界,气魄,才华,智慧……都属于顶尖之中的顶尖。 这是千百年不遇的妖才,胸中自有沟壑,天下之势在他眼中是流动的,是可以计算谋划的。 北烈朝堂找不出一人来,能与此人比肩。 他是一有野心的国君,如何能放任此人从自己的眼前溜走。 他只恨,为何这人生在了乾元,没有生在北烈。 若有此人相助,他不敢想象十年之后,北烈该是何种光景。 一统天下?万国来朝? 别的不说,光说他提的这一策,他一个乾元人,比许多北烈人都了解自家的地理情况。 若请他来主修这水渠,必当大大节约时间和人力物力,光是这些就值回那区区半州之地了。 乾元萧宇那愚蠢的老东西也配得此人? 牛嚼牡丹,浪费浪费! “换外臣一人?陛下何意啊?” 给您点赞,您可真识货。 抛去立场而言,秦楼这君主给明辰的印象其实很不错,萧宇不配跟他一桌吃饭,比之萧正阳那太子也要强。 不过很遗憾,这人是狼性文化的领导。 识货是识货,该有的尊重和奖励也都会有。 但跟他在一起得当牛马好好干活,臣就只能是臣,小贪一手这种个人爱好估计也不被允许。 明辰不太喜欢。 “明辰,在那乾元,你只是一小小修撰,不觉辱没了你的才华吗?” “来我北烈如何?萧宇那愚蠢的老乌龟,也配得你的忠诚?” 北帝身为一朝之君,说话倒是一点也不客气。 “乾元已经烂到根儿了,朝堂上尽是些鸟人,只会拖你的后腿。” “你若留在北烈,我许你丞相之位,比肩田宏将军也未尝不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你尽可大展宏图!” 明辰既然能站在北烈的角度,提出那修渠之法,利国利民,那么他就可以在北烈为官。 这是有争取的可能的。 他自己都说了,乾元北烈千年前是一家,那么他来这个家又如何? 等日后挥师南下,乾元北烈重回一家,那么他也不算是叛国。 分明是张扬霸道的君王,朝堂上威风凛凛。此刻对待明辰,却是颇为热心恳切,求贤若渴。 他很少对一个人有如此耐心。 明辰笑着朝他拱了拱手:“外臣谢过陛下厚爱,然……” 那个……陛下,外臣其实没什么宏图需要大展来着,就想小贪一手。 “臣是乾元人,生于乾元,忠于乾元,自幼便受忠君爱国之想熏陶。食君之禄,忠君之事,一臣怎可事二主,恕外臣不能答应您的要求,还望陛下见谅。” 明辰朝着秦楼说了一段他自己都不信的话。 嗯……秦楼也不信。 现如今乾元的朝堂,可找不出几个忠君爱国的人。 如果不了解其所作所为,只看现在,这人看上去颇为谦和守礼。 但实则性格乖张,大胆狂妄。骄傲自信到了天上去,这点跟他很像,他不信对方能忠于萧宇那样的人。 刚刚他刻意出言辱骂萧宇,这人浑然都不在意,这你还说你忠君? 或者说,他就不是个能忠于旁人的人。 凡是能改换天地之人,鲜少会忠诚于旁人。 但并不代表他不能被用。 能臣妖才如同烈马,他是驯马之人。 “哈哈哈哈~” 秦楼被明辰拒绝,却似乎并不以为意,爽朗的笑着,朝他说道:“明辰,忠不忠于乾元,兴许不是你能决定的,兴许乾元不要你的忠诚呢?” “你愿不愿意跟朕打个赌?” “陛下请讲。” “明日北烈的使臣就会出发,快马加鞭去到乾元越阳,向你们的皇帝,传达朕的意思。” “朕不要那半州之地,不要你们乾元给的赔款,甚至还可以返给乾元一些钱财物资。” 北帝语声铿锵,目光坚定:“朕只要你留在北烈!” 他是北烈的王,他有足够的资本去换这一人。 (本章完) 第109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第109章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一个小小的六品修撰而已,换个半个州,还有无数物资。 乾元那些人,别的不知道,就知道抠搜算计,争权夺利,谋求眼前。 他们焉能不换? 明辰就是想回去,乾元还不一定让他回呢! 媳妇卖出去了,还得叮嘱她好好伺候人家呢! 秦楼身子微微前倾,俯瞰着明辰,满眼自信,语声低沉朝他问道:“你猜,萧宇和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会不会同意?” 嘿,小老弟,还真不一定。 说出来您可能不信,皇帝和太子咱那都有点关系。 虽然官职就是个修撰,但兴许位比国师也不一定呢? 他把内阁首辅老董的儿子弄死了,老董得想个办法报仇,估计也不乐意他在这边吃香的喝辣的。 这三个人基本上可以左右朝廷决策了。 如果老皇帝和太子真换了,那明辰可就有点小伤心了。 对于把自己放上赌桌,形容似货物这件事,明辰并不觉冒犯,只是挑了挑眉问道:“陛下想赌什么?” 秦楼对于明辰的反应很满意,他笑着说道:“朕赌他们会换。” “若朕赢了,你就入我北烈朝堂,为我做事,如何?” 明辰点了点头:“可以。” “那么外臣就赌他们不换。” “若是外臣赌赢了,陛下准备给我什么?” 赢? 明辰可能赢么? 不管赢不赢,秦楼不可能让明辰再离开北烈了。 秦楼手指轻轻敲击着桌案,问他:“你想要什么?” “要什么?” 明辰想了想,回道:“外臣也没什么想要的,既然陛下如此看重我,若是外臣赢了,那陛下就与我交个朋友,如何?” “朋友?” 秦楼一愣,他想过金银财宝,想过权贵地位,却是不想对方竟然给了他这么一个模糊的答案。 朋友这个词,对他而言还是挺飘渺的。 没听说过哪个皇帝跟旁人交朋友的。 他深深的看了眼明辰,似乎想要看透捉摸不定的年轻人心中在想什么。 明辰丝毫不畏惧其帝王威仪,面上带笑,仿佛只是被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看了眼罢了。 下一瞬, “哈哈哈~” 秦楼忽而狂放的笑出声来:“好!” “朕不管你赢没赢,朕都依你!” 这人,有趣。 明辰拱手:“谢陛下。” “敢问陛下还有别的事情吗?若是无事,可否准许外臣告退?” 工作时间结束,该下班了。 回去逗小鸟,逗美少女,都比在这呆着跟这壮汉玩心眼有意思。 秦楼随意摆了摆手:“去罢,出了门会有侍卫送你。” “外臣告退。” 明辰站起身来,刚准备要走。 身后忽而传来一道声音:“对了。” “明辰,莫要太过小瞧于朕了。” “田宏将军就算是立了滔天之功,朕也不会忌讳其半分。” “朕从不怕功高盖主。” 明辰闻言晃了晃身子,回头来朝着秦楼作揖行礼:“是外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啊~ 明辰暗叹了声。 也怨不得人家北烈破而后立,乾元盛极而衰。 “明辰……明辰……名臣。” 明辰的身影渐渐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秦楼看着他离开的方向,微微垂眸,轻声呢喃着。 又站起身来,来到了地图跟前,手指在那描绘了山川河流的美好江山上临摹着。 双眸有些失神。 “太爷爷……朕……必将带北烈崛起!” “我秦氏一脉,雄踞天下!” …… 夕日西下,余晖昏黄,又一天快要过去了。 驿站里,绝艳无双的美人静静的坐在椅子前,轻轻的摩挲着手中有些粗糙的青色木簪。 她是一朝皇女,身份尊贵。 她若是想要的话,可以得到比这金贵千万倍的簪子。 但这个粗糙便宜的木簪,在她眼中却是比那金簪银簪都要珍重上千万倍,于她有特别的意义。 今天那人被北帝诏见了。 她眉头紧皱,心中有些忐忑,生怕那张扬恣意的人惹了北帝,丢了性命。 夕日渐渐落下,门外传来阵阵骚动。 她心下一紧,过了一会儿,赶忙跑到另外的一边。 开门,便是见到了那个熟悉的人,她不禁轻轻出了口气:“如何?明辰,那北帝找你做什么?” 还好还好,不管发生什么,活着就好。 她现在不称呼明辰为‘先生’了,从昨天逛街开始,她就已经称呼明辰本名了。 他们之间的关系,似乎也比之在酒楼之中的君子之交要更亲近些。 “好嘛~” “在下屁股都还没坐热乎呢,殿下就闻着味儿来了?” 怎么说话呢?! 这人见完了皇帝也没个正形。萧歆玥朝着这浪荡子翻了个白眼,倒是也不恼,只是说道:“快说说,快说说,你去做什么了?” “咳咳咳~” 明辰却是刻意坐直了身子,一副老爷做派。 轻咳了两声,嗓子有些浮夸地沙哑:“殿下,说了一个时辰,在下的嗓子可是有点干呢~” 言语之中的意思,再是明显不过了。 这世上还有哪个人敢像这人一般跟她开玩笑呢? 也就是他了! 萧歆玥嗔了他一眼,回屋去拿来一个茶壶,给他倒了杯茶水:“喏,快喝!” 乾元皇女亲自斟茶,天下也就这独一份了。 “好了,可以说了吧?” 明辰轻轻嗦咯了口茶水,回道:“做什么?自是去和谈了呗。” “和谈?” “北帝许是怕我再做出些什么出格的事情,所以私下单独与我会面一遭。” “哦……那结果怎样?” “还可以吧,北帝不好糊弄。割了唳州一半,容水以北的领土割给北烈。” “什么?!” 萧歆玥瞪大了眼睛,不禁惊呼出声来。 并不是因为这太多,而是因为给的太少了。 明辰在北烈朝廷上寸步不让,张狂无忌,态度强硬。但是所有人都知道,乾元不可能一寸不割的。 怎么说,也得割给北烈已经攻下来的领土。 然而这人去了皇宫半天,不知跟北帝说了什么,竟然生生从人家嘴里抢出来了一半。 她不确定似的问道:“就只有这些?” “对。” 萧歆玥小嘴微张,眼睛有些失神地看着这特别之人,干巴巴的问道:“你……你怎么做到的?” 凌玉将军如何优秀? 天纵之才,无双将星,浴血奋战一个半月,差点把命丢在疆场。 这才将将夺回一个两个破碎的城池。 然而这人,唇齿一碰,便是要回来了半州?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这人当真可谋算天下,尽入胸怀? 明辰耸了耸肩:“这算什么?把在下卖了的话,乾元甚至什么都不用给呢!” “什么?” 明辰面上轻松,萧歆玥闻言却是心头一震。 “殿下,你看我值不值半个唳州?” 明辰靠着椅子,指着自己,笑盈盈地说道:“北帝的使者已经出发了,快马加鞭去越阳,愿以一半唳州和所有战争赔偿换我留在北烈。” “北帝要你?!好厚的面皮!” “不成!!!” “绝对不给!!” 明辰一脸笑意,萧歆玥却是脸色阴沉:“半个唳州,给他就给他了!” 好你个北帝,抢我乾元的地不说,还要抢我的人! 萧歆玥本就不喜欢那土匪一般的君主,现在更是厌恶了。 半州之地,只换一个人,一个小小的修撰,荒唐荒唐! 但是偏偏,萧歆玥还真就不想换,甚至觉得北帝那个横肉长进脑子里的人是在抢劫。 什么都没付出,就留这浪荡儿在北烈。 北帝打的一手好算盘! 就算是北烈自己掏出一个州来换此人,萧歆玥都不换。 相处了这段时间,她很清楚明辰这个人的才能。 他能凭寥寥数语就引得一城人民造反,他唇齿一碰,便从北烈虎狼国君口中抢回一半州郡…… 拿再多的土地换他,也不能换。 这人留在乾元,乾元就有翻身的机会,多少土地都可夺回。 若是送走了,得了再多也守不住,早晚也会吐出来。 况且她自己……也不想这人走。 夕日西下,落日余晖映照着俊逸公子坏笑的面庞,刻印在了心里。 于公于私,她都不想他留在北烈。 见着萧歆玥气急的模样,明辰却是促狭地笑着:“怎么?殿下不舍得我吗?” “哼!” 萧歆玥不喜欢这浪荡儿的表情,只是扬了扬眉毛,轻哼了声。 怎得,说不舍得你个浪荡子就满意了? 明辰耸了耸肩,感慨似地说道:“这可不是你我能说得算的咯~” “……” 萧歆玥抿了抿唇。 北烈的使者已经出发了,朝堂上的那些庸人萧歆玥一点底气都没有。 只是希望父皇和皇兄不要做糊涂选择啊…… 他们不能让这人留在这里吧? 千万不要。 她不禁握紧了拳头。 此时此刻,莫名感觉有些无力,有些愤怒。 她只是一个皇女而已,刚刚才走出死关。 本以为自己会留在这里,却是不想,她安全了,反倒是这人……回不去了。 若是她居于高位,若是她掌控权柄…… 莫名的,她又想起了那天在破落之城的晚上,明辰询问她的问题。 果然,命运的决定权还是要握在自己的手中才令人安心。 种子一点点破开土壤,长出芽来。 (本章完) 第110章 晴空惊雷 第110章 晴空惊雷 “殿下,明日上朝,乾元与北烈会拟定合约,之后你们就可以归国了。” 此次的合约是割地停战合约,明辰和秦楼已经商量好了,使者此来是完成此合约的。 至于北烈使者去乾,以地换人,那就是另一个合约了,跟现在北烈的这些使者没关系。 明天走走流程之后,除了明辰,这些人就可以回国复命了。 玩笑之后,明辰正色了些,提点似的朝着萧歆玥说道:“望殿下归国之后,多去太子府,为太子分忧,学习一下参与朝政之事。” 明辰说这话有点像在交代后事。 萧歆玥很聪慧,资质不错,也有器量和和眼界,但要学习的东西还有很多。 天下不止一国,不可仅将目光放在乾元身上。 秦楼这位君主给了明辰一点压迫感。不可否认,这霸道之君确实不错。 敌人很强大。 他得给萧歆玥一些压力。 乾元看似祥和,但实际上风雨飘摇,暗潮涌流,时间已经不多了。 他需要萧歆玥以更快的速度成长。 为君者最起码不能差太多。 若是萧歆玥不合格,那就只能放弃她,另寻他法了。 萧歆玥闻言一滞,轻轻咬了咬下唇。 明辰这句话,基本上已经明牌告诉她,他想做什么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明辰会在皇兄还在的情况下,做出这样的抉择。 不过她很明白的是明辰不会做没有意义的事情。明辰选了她,她也会付出最大的努力,不去辜负对方的期待。 况且……心中确实有些不甘愿的种子。此次北行,凤凰涅槃,她从死路归来,总得想要做些什么。 她不想再像三年前那般,成为任人拿捏的软柿子。 念及至此,她认真点了点头:“好!” 她压下各样心绪,目光看向明辰:“你何时回来?” 她知晓明辰不会跟使者团一起走了。毕竟北烈都派人出使了,以半州换一人。 足以说明北帝对于明辰的看重,认清他的价值,怕是不会轻易放他离开。 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明辰靠着椅子,无所谓道:“宽心,殿下,我想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 使者团不走,他才束手束脚的。 这些人赶紧离开,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猛男皇帝想留他还是挺难的。 “明辰……” 萧歆玥深深看了他一眼。 “歆玥还有诸多不懂之处,等你回来教我。” 她知晓明辰的能耐。 白色鸟儿飞翔天空,总会载着这浪荡儿回到越阳。 明辰笑了笑,承载着对方那双明亮的眼睛,许下了承诺:“好!” …… 翌日,北烈朝堂, 使者还未入朝觐见。 朝堂有些安静,大臣们毕恭毕敬,等待着那王座之上的人说话。 消息传出,乾使已经与陛下达成协定,今日陛下定会与他们商议此事。 “关于和谈之事,明辰已经与朕达成协定。” 秦楼坐在王座上,看着下方群臣,淡淡的说道:“乾元愿再割让半州之地,以容水为界,唳州以北归于北烈。” 就这些? 陛下同意了? 那张狂放肆的小子给陛下下迷魂药了? 几个大臣面色有些诧异。 乾元付出的诚意,依旧不算诚意。 区区半州之地,哪里值得他们三年大动干戈?北烈的大军还在唳州之外呢?甚至还要让人家撤回来? 军人们浴血奋战打出来的城池,他们要让出去?士兵们一点点退回付出鲜血生命打下来的土地,无异于在他们的心头剜血,士兵们不会在心里咒骂他们这些朝臣无能? “陛下不可!” “万万不可啊!” 一武将站了出来,他断了只手臂,语声悲怆:“陛下,打下的土地,如何与人?我们如何告慰那万万埋骨异国的英灵啊!” 武将公然反对帝王,语声也有些失礼,不过秦楼却并没有发怒。 他语声平缓,朝着下面的大臣说道:“诸位,马上入冬了,母河冰期,粮草不足,田将军大军受阻,各位谁能领军,破乾元三关?” “陛下!末将愿往!乾元只割让半州,分明是在挑衅我等,欺我北烈无人否?!” 那独臂将军急声应道。 秦楼面色依旧平淡,继续道:“齐将军,朕问你,有何良策?有多少把握?胜算几成?你自信比田将军还要强吗?” 齐将军一滞:“……” 他咬牙道:“末将无策,但有胆!愿与士卒共存亡,绝不退让半步!” “若是败了?怎么办?” “末将愿以死谢罪!” “哼!” 秦楼冷哼了声,朝他质问道:“你一死事了,我北烈十万将士如何?我北烈前途如何?你一死抵命抵得了吗?” 齐将军:“……” 激动之将被君主的气势压下,张了张嘴,不发一言。看着哑口无言的独臂将军,秦楼却是散了紧绷的面容,笑了笑:“齐将军忧国忧民,勇气可嘉,实乃我朝之大幸。” 那独臂将军闻言一脸愧疚,退了回来,只恨自己无能。 一时间,朝堂的氛围也缓和了些。秦楼继续说道:“明辰与朕谈判,并非只是付出了半州。” “他送给了朕一策,用以换来另外的半州。” “这一策的价值不可估量,为利在千秋之业,远远胜过半州破碎之地,如若成功,可使我朝国力翻几倍,粟谷满仓,我北烈铁骑雄踞天下,再不受粮草短缺所掣肘。” “你我也将名留史册,彪炳千古,为后世百万儿孙所敬。” 秦楼并不想遮掩这一举措是明辰提出的,甚至他还想为其多加宣扬。最好是让全世界都知晓,明辰为他们北烈出了一策。 这一策可改天换地,富国强民,令北烈强盛于天下。 依着乾元那些勾心斗角之人算计,必定留明辰不得。 秦楼说的热血沸腾,在下的群臣却是面色各异。 激动有之,诧异更多。 谁提的?明辰? 那个张扬放肆的狂生? 那天朝堂上,年轻的修撰悍然杀掉己方官职最高的领导,可是给所有人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如今却又为陛下出了一策? 那人可是敌国使者,行事诡异,能这么好心,为北烈提一好策? 什么策,能换半州?能如此强盛他们的国家? 莫不是陛下被其忽悠了。 “请问陛下,是何策?” 一文臣面色沉着,出声问道。 “兴水利,修渠,引霖水……” 秦楼简单向朝臣说起了明辰的策:“自此,贫瘠之地变良田万顷,如何不能使我朝强盛?” 秦楼语声落下,一时间,整个朝堂也安静了下来。 这策如此大胆,但不可否认,那个张扬大胆的年轻人当真是天纵之才。若是修成了,确实是可以实现陛下所说的美好愿景。 但这中间有太多问题。 有人为那美好愿景而兴奋,也有人忧心忡忡。 有人支持,也有人反对。 “陛下,此策兹事体大,还需要从长计议。其中耗费人力物力不可估量,明辰用心险恶,是想疲国。” “事情总要有人来做,只要可行,利在千秋之策,朕一定要做!” “陛下,若是我朝举全国之力修渠,乾元来犯该如何?” “乾元有那实力么?乾元现在内乱,能守住城就不错了,他们没有能力反攻!现在就是修渠最好的时机,等他们喘过气儿来就晚了。” 秦楼的立场相当坚决。 半州换来的策,他很清楚其中的优缺点,正是因为太过于清楚,他才必须要做。 几个朝臣的反对之声,皆被秦楼用有理有据的理由压下。大臣辩不过,便悻悻退下。 这时,一拄着拐杖的老者站了出来。他身形矮小,佝偻着身子,面容苍老,银白的长眉都已经遮掩住了眼睛。 他颤抖着身子,急声道:“陛下,陛下不可啊~” “我朝祖祖辈辈都是如此,祖宗之河岂可改变?” “烈河乃是我朝母河,育养万民,福泽天下。霖水和煦水乃是母河左臂左腿,修水渠无异于是为我国母亲拴上铁链,束缚手脚。” “必会使神灵震怒,令我朝遭受天谴啊!” 老头儿说的语声悲怆,声泪俱下。 为何没人想过明辰这一策呢? 就是因为烈河对于北烈来说意义重大,是祭祀的神明,是灵魂的寄托,是万千子民的母亲。 没人会想改变河道。 孩儿如何能对母亲指手画脚呢? 话音落下,秦楼眉头紧锁,还不待说话。 忽而, “轰轰轰!” 分明现在还是晴天,外面却传来了阵阵惊雷轰鸣之声,震耳欲聋。 似乎是在回应着什么。 一时间,所有人都为之一震。 仿佛是有什么东西,在他们的耳边呼唤什么。 这是什么? 难道,当真母河有灵?当真神明庇护? “这……这是什么?” “晴空惊雷?” “我感觉有点奇怪……” 与此同时, 大殿之外使者们面面相觑。 突如其来的惊雷摄人心魄。 明辰抬起头来,饶有兴致的看着天空,无形的压力自晴空之上的惊雷传来,一圈一圈的荡漾开。 这世界藏着诸多的秘密。 那是什么?发生什么事了? 神? “公子,那雷……我感觉到什么特别的存在施法术了。” 小鸟并不在宫中,但是声音却是传到了明辰的耳边。 (本章完) 第111章 两国止戈,迷幻花香 第111章 两国止戈,迷幻香 穹顶惊雷轰鸣,震耳欲聋。 一时间,朝堂诡异的安静。 所有人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一幕。 难道,当真是母河有灵?神灵在示威预警? 当真如柄老所说,母河不能随便动? 秦楼垂了垂眸,静静地看着下面那出声反对的老者:“柄老,你多大了?” 老头也不知道这位君主为何突然问他这个毫不相干的问题。 只是佝偻着身子回道:“回禀陛下,老臣今年九十有四了。” 九十四岁元老,他事过四代国君,曾见过王朝混乱,几乎凋零,也见过国君奋起,扶大厦之将倾,王朝破而后立。 秦楼站起身来,朝着老头作揖:“柄老当真是我国之宝,兢兢业业,事四朝国君,至今依旧鞠躬尽瘁,为国事忧心,实乃我北烈之福分。朕替北烈谢过柄老了。” 为臣如何能让国君行礼? 老头儿当即跪在地上,说道:“不敢不敢,老臣惶恐。” 秦楼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只道:“柄老年事已高,已经不适应朝堂论事了。为保您身体,以后莫要上朝了,也莫要操心国事,好好保重身体吧!您做的已经够多了!” 老人兴许有过不可磨灭的贡献。 但他老了,不懂得变换的思维,只会成为阻碍,阻挡奋进的国家向前。 “啊?陛下……” 老头抬起头来,有些茫然。 紧接着,几个侍卫从门外跑来,架着老头离开了朝堂。 “陛下,老臣……老臣……” 固守传统的老者声音愈发熹微,消失在了朝堂之中。 一时之间,群臣噤声。 四朝老臣就这样被水灵灵地拖下朝堂去了。 无人可窥得这位君主的内心。 他面色平淡,静静地俯瞰着群臣:“朕才是这北烈的皇帝,是否遵从祖宗之法由朕来定夺。” “母河不为了养育百姓,不为了灌溉土壤,那它凭什么冠以我北烈‘母河’之名?凭什么赢得我北烈人世代供奉尊敬?” “朕倒要看看,为它拴上链子它是不是不愿意!若是不愿意,朕就夺了它为母之名!” 健硕高大的君王傲立于王座之前,气势磅礴,语声铿锵,目光如龙,帝王之势淋漓尽致。 “吼~” 隐隐的,在他的身后,仿佛传来阵阵猛虎咆哮之声,摄人心魄。 语声落下,天空朗朗,再无惊雷。 所有人都看到了,秦楼对于这件事有多么坚决。 再无一人敢提反对之声。 秦楼从来就不是什么和颜悦色的君主,他霸道张扬,威势雄浑。 朝廷的温度渐渐升高了。 猛虎之君冷眼看着下面的群臣:“诸位,最令朕失望的是,这一策是朕从一敌国臣子的口中听来的,而非在场任何一人。” 一时之间,群臣皆寂,低下头去,不敢触及帝王的目光。 秦楼是在敲打众人。 若他们之中早有人出这一策,何须以半州之地去换? 忽而,朝堂之中传来一道声音:“陛下,明辰此子不可留!” “若放虎归山,遗祸无穷。” 说话的正是第一天跟明辰面对面谈判的那位大臣。 在场的大臣闻言也暗自点了点头。 明辰这人过于妖孽了。 大家没几个蠢货,脑子一转,也猜的出明辰给出这么一策的目的。 这人太过于危险了。 他来北烈以来的种种行为,都展示出了他的不凡。 妖臣可祸乱一国,也可强盛一国。 必须要想个办法让他死在北烈,若是放回乾元,必定是一棘手大敌。 “哈哈哈哈~” 沉重的时刻,秦楼闻言却是笑出声来,颇有种自己喜欢的东西被人认可的感觉。 “以后,他会是我北烈之臣,会是各位的同僚。” 群臣:? …… “陛下,应两国交好之愿,我朝愿展现诚意。” “除去前日所出金银布匹等之外,乾元愿割让唳州容水以北九城送与北烈,两国以容水为界,永修同邦之好。” “还望陛下恩准。” 使者进殿,宣读新的合约条件。 明辰这人行事诡谲,胆大包天,毫无章法,毫不犹豫就敢在敌人的朝堂上悍然击杀我国高官。 这一举措无论是敌人还是自己人,都难以容得下他。但偏偏这人还活蹦乱跳的,甚至超额完成了任务。 使者们听到明辰归来时得到的合约条件,都已经麻了,这简直难以置信,没人会相信他可以做到这一步。 偏偏他就是争气。 一切都已商量妥当,而此刻明辰作为一切的主使者,反而是不说话了,由另外的一位使臣宣讲。 然而,所有人的关注重点却并不在这宣讲的使臣身上。 朝堂上的大臣们不着痕迹地看向了那队伍末尾,表情轻松的年轻人。 那个登场时桀骜难驯,震撼人心的狂生。 所有人都知晓,一切的缘由都在这妖孽之人的身上。以敌国使者之身,赢得他们霸道君王的欣赏,这是很难的一件事。 秦楼坐于王座,深深地看了明辰一眼,旋即朝着那使者点了点头:“准!” 语声落下,所有人都松了口气。 自此,和平之约成。 天下安定,两国止戈。 ……“听说了吗?听说了吗?战争结束了,乾元来跟我们和谈了。” “当真?不打了吗?乾元投降了?” “听说乾元割了一半唳州给我们。” “嗯?怎么才这么点?” “我知道我知道,有个乾元的使臣,给陛下提出了一策,用这一策换了半州土地。” “啊?什么,有什么策,能换一半土地啊?” “具体的不太懂,我就知道若是能成,我北烈必将成为天下第一大国!” “真的假的?那使臣叫什么?不会包藏祸心吧?” “听说是叫明辰,跟我们陛下一见如故,互为好友。包藏祸心我们陛下能看不出?” …… 青楼,有人醉拥美人,有人观赏表演,也有人于桌前喝酒闲话。 而在青楼的二楼,时不时有女子将目光看向一边。 翩翩少年郎,浊世佳公子。 大家喜欢美人,美人同样也喜欢俊俏的公子。 什么时候,都是看脸的时代。 潇洒俊逸的青年扶着扶手,听着楼下清倌人唱曲儿,面上却是无奈地笑了笑。 果然,还是不能小觑旁人。 被那霸道君主摆了一道。 合约达成,除了明辰之外的使者和皇女就回去了。 短短的几日,明辰的事情已经在在擎苍城传开了。传言把他描绘的很好。 而且传出了很多艺术加工的版本,什么他跟秦楼一见如故,互为知己;什么他原本是北烈人,派出去到乾元是做间者的;什么他心忧北烈百姓…… 尽管并非本国人,但是北烈人民对他的好感度还蛮高的。 换个方向想一下,可想而知的是,乾元那边会是什么情况。 秦楼真是铁了心了不想让他走了。 “公子,上面的房间是干什么的?” 小鸟站在掌心,有些好奇的朝他问道。 明辰虽然总是口嗨,但是实际上不怎么爱逛青楼。越阳去过三四次,擎苍这边还是第一次来。 虽说美人各有各的美,是没办法比较的。不过气质方面,这里的木偶美人们较之萧歆玥和凌玉,还是有着云泥之差的。 媚而不妖这种气质很难拥有,明辰不太喜欢美少女媚笑拉客的模样。所谓的魁,也就那么一回事,来听听曲儿倒是不错。 小鸟想见见世面,但是明辰一直都不准她往上飞,去看那些簇拥着美人的达官显贵在做什么。 明辰戳了戳她的小脑袋:“小孩丫丫的,别好奇那么多,看了会长针眼的。乖,扶摇~咱不看,以后公子告诉你上面有什么。” “公子来这里做什么呀?” 小鸟眼睛眨呀眨,看着楼下莺莺燕燕的场景,朝着明辰问道。 明辰耸了耸肩:“来这里蹲蹲看看有没有刷新狐狸精和青楼对诗的任务。” 现实令人遗憾。 魁今日出现了,戴着面纱倾城一舞,引得豪族贵人挥金无数,倒是身形玲珑,眉目含俏,但显然不是什么精怪之流。 至于对联对诗那些情节,北烈人不喜欢拽诗文,更是无从谈起。 “啊?” 小鸟歪了歪脑袋,有些懵懵的看着自家公子。 公子总是能说一些奇奇怪怪不好理解的事情。 而就在这时, 忽然,一股桃香随着阵阵微风,扑面而来。无形的粉随着无名之风飘摇,在这青楼之中弥漫开来。 这一瞬,似乎整个青楼的氛围也发生了改变,变得有些诡异起来。 青楼之中的男男女女本就是追求着欲望而来。 此刻,他们的眼睛却似乎更加迷醉了几分,女人双目朦胧,举止愈发妩媚勾人,倚靠在男人怀里。男人也是面色涨红,眼眸热切。 今日必定是炮火连天之日。 就连台上的清倌弹的乐曲似乎也腻人了些。 明辰和扶摇俱是一愣,彼此交换了视线。 清香的气息涌入鼻间。 与此同时,内心深处传来阵阵缱绻呼唤之声。 “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带我走吧~” 如怨如慕,如泣如诉。 哀柔婉转,勾人心魄。 仿佛有一婉约女子在耳边轻声吐息,倾诉恋慕。常人若是听了,定是会不自觉的被诱惑得失去理智。 不过明辰倒是面色如常,似乎并不为所动,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看向了一个方向。 清心丹入腹,精神清明,邪妄不侵。 有人在邀请他们。 还真有妖怪在这青楼之中刷新了。 看样北烈这边也不平凡啊! 青楼的人们如坠云里雾中,沉迷于醉生梦死之中,对于周遭的一切似乎都不感兴趣。 明辰从旁人周围经过,也并没有引起他们的关注。 轻轻松松,便是走过了人群,走到了青楼的后门,不允许客官进入的地方。 离开了莺莺燕燕的烟之地。 青楼的后面是一处院落,在明辰踏入院子的那一刻,香风迎面,片片瓣飘落,随风飞扬。 眼前的世界,风云变幻。 (本章完) 第112章 官人带我走吧 第112章 官人~带我走吧~ “公子,小心些。” 躲过了小鸟的探查,施展了笼罩整个青楼的术,都在展示着这未知存在的不凡。 明辰无所顾忌,顺着香而来,一脚踏进了院子之中。 入了夜,天已经暗了下来,圆月明亮,照耀进了院子里。 院子正中是一棵桃树,树皮粗糙,树根盘曲,纷乱的枝条绵延往上,看上去有些年头了,枝条上面用红布绑着一个个木牌。 时值晚秋,天气寒冷,并非桃盛开的季节,叶子都已凋零,仅剩下干枯的枝条。 但神奇的是,在纷乱枯枝其中一枝的尽头,一朵小小的粉色儿就挂在枝头,在月光的映照下艳丽地盛开着,格外的显眼,香随着清风弥漫院子。 这青楼确实有些传闻,说是很早之前这里种着一棵桃树,香芬芳,沁人心脾,桃可保人桃。曾有许多情侣对着桃树许下永不分离的誓言。 后来建了这青楼,青楼的名字也取名叫桃月。树没有强行将其砍伐,而是留在了这里。 “咯咯咯~” 明辰只看到了那儿一眼。 紧接着,耳边却似乎传来了阵阵女子银铃儿一般的笑声。 下一瞬,但见眼前风云变幻。 黑夜圆月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明媚耀阳,草地广阔无垠,一棵巨大的桃树坐落在正中,桃盛开,香飘十里,粉白的瓣随着风儿纷飞,香流转,美轮美奂。 而就在相同的方向,相同的枝干尽头。 光洁小脚轻轻摇曳,一诡异女子端坐一枝头。她着一身粉色纱裙,皮肤白皙,晶莹剔透,面上挂着放纵恣意的笑容,唇红齿白,勾人心魄。 更重要的是,她鼻子上方的位置,朦朦细纱遮掩住了眼睛的位置,但是实际上仔细看去,面纱遮掩的地方根本就没有生长眼睛。 头顶一半是如瀑长发,另一半则是绵延向上的树枝,一朵小小的粉就生长在树枝上,随着风儿轻轻摇曳。 她坐在高高的树枝上,仿佛一触即断的纤细树枝,却是稳稳的承载住了她身体的重量。 她低下头来,虽然没长眼睛,但却还是精准看到了明辰和扶摇的方向。 “为何为何?” 香风扑面,下一瞬,恣意笑着的诡异姑娘已经来到了他的跟前,小嘴微张,朝着明辰问道。 她没有介绍自己,也不在意明辰是谁。 “许下永不分离的承诺之人,再也没有归来?” “为何为何?” “同样的甜言蜜语可以说给无数人听?” “为何为何?” “银钱可以买走一切?” “何为喜欢?何为情爱……” 清纯和妩媚在此人身上诡异的融合。她小嘴叽叽喳喳地说着“为何”,朝着明辰问着没头没尾的问题。并无半点寻常女子该有的婉约娴静,反而颇为开朗活泼。 一连串话唠的问话,把明辰问得脑瓜子嗡嗡的。耳边就只剩下了这人“为何为何”叽叽喳喳的碎语了。 这妖生的高挑,身形有致,薄纱遮掩双眼,一副恬淡看透世俗的成熟模样。 然而一说话,却是把一切都漏了。 有种微妙的反差感。 紧接着,不待明辰忽悠她。 便是身影一闪,一把抱住了扶摇,把她抱在宽广的胸怀里:“我喜欢你~” “啊!” 扶摇登时应激了,这怪异的妖一接触她就在吸取她的力量。 她猛地打了个哆嗦,惊呼了一声。 下一瞬,狂暴的法力倾泻而出,双翼一挥,无形的风刃直接将这真·不长眼睛的活泼美人劈成了两半。 “咯咯咯~” 伴随着女子轻笑。 幻境登时破碎开来,黑夜圆月照耀下,瓣纷飞。 “官人~带我走吧~” “我想看看外面~” 月辉洒在娇笑的无目美人的脸上,她坐在树梢,丝毫没有被扶摇的攻击所伤害,只是咯咯笑着,垂首望向明辰。 “公子,这家伙有点邪门,你别碰她。” 扶摇冷眼看着那坐在枝头的女子,朝着明辰说道。 【桃寻情】 【桃落枝,游历人间。桃木生心,顿悟情道。】 明辰只是抬眼看着那在风中轻颤的儿,朝着扶摇说道:“扶摇,打那朵。” 小鸟听话,当即又要施法。 那女子闻言却是收敛了笑容,挥舞着手臂,赶忙道:“别别别,官人,奴家没有恶意~莫要动粗嘛~”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她:“你选择了我?” “你想让我带你走?” 这次也是出息了。 这次还没忽悠呢,对方就想着跟他走了。 这妖怪该是感受到了他和扶摇同行,所以才施展术法,发出信号,引明辰过来,带她离开。 她喜欢扶摇,兴许是因为扶摇跟老树学了法术。也可能只是单纯的因为她喜欢鸟儿。 原本以为那日晴天惊雷跟这人有关,现在看来,似乎关系不大。 这是他在这短暂的几瞬之间的猜测。 “对呀~” “不想再留在这里了~” 对方嬉笑着点头。这一方院落,她已经呆了几百年了,有些厌倦了。 她见过很多虔诚的年轻男女向她祈求感情,也见过青楼之中无数堕落之人在糜烂中醉生梦死。 等了许久,终于等来了这么一个有趣的人。 下一瞬,她已然出现在了明辰的跟前,微凉的小脸轻轻蹭着明辰的面庞,呼气如兰,轻声道:“官人~带我走吧~” 不知道从哪里学来的“官人”这般称呼。 桃香气扑面而来,甜甜的声音入耳,仿佛有无数绵声细语在心底响起,有只小手在轻轻抓挠。 怎么说呢? 听来确实是挺带劲的。 这妖怪没长眼睛,窥不得她心中所想。结合她身上的心愿来看,该是没什么恶意的。 “为何选我?” 无目女子理所应当的回道:“因为官人与妖同行呀~” 说完了话,明辰还没答应呢。 “官人,好好接着我呀~” 但见风儿吹拂, “咔咔~” 树梢传来阵阵清脆的声响。 那开着儿的梢头竟然断裂了开来,柔媚的女子人影消失不见。 带着小的树枝飘摇落下,随着微风精准的落在了明辰手中。 与此同时,整棵桃树也颤了颤,风儿吹着枯败的枝条轻轻摇曳,似乎变了什么,也似乎什么都没有改变。 青楼依旧喧闹,炮火连天,这里却安静的不行。 明辰看着儿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粉色的小轻颤,语声似乎失了几分元气活泼:“夭夭~” 稀里糊涂摘了朵,一切都太过于顺利了,以至于明辰都有些恍惚。 …… “为何?!明辰没有跟你们一起回来!” 明辰在北烈擎苍城悠闲地逛青楼,接桃。乾元这边,就是截然不同的场景了。 这几天凌玉的心情很奇怪。 跟刘辉交谈的《我有一个友人》的话题始终萦绕在脑海之中挥之不去。 心悦?喜欢? 她不知道,她还没办法梳理好自己的感情,她不知道该如何与那人诉说。 但她知道的是,对于那人,她确实念想的紧。 然而,当使者归来,她看遍了却在人群之中每个人,没有寻到那个熟悉的弟弟。 一时之间,所有的期待和忐忑尽已消失,只剩下了暴怒和紧张。 明辰怎么没回来?!他怎么留在北烈了?! 她一把揪住了使者的衣领,怒喝出了声来。 照常来说她该是不会如此的,但涉及明辰,她有些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将……将军……” 这可是杀了千人的人屠啊。 在这北境,谁人不知凌玉将军那杀神一般的事迹,千军硬抗数万军,只身杀千人。 迎着凌玉暴虐的双眼,恐怖的杀气扑面而来,仿佛其身后有着尸山血海,使者有些哆嗦,只说道:“北帝要留……我们也无法啊……” “呼……抱歉,卢大人,玉心系义弟,多有得罪,莫怪莫怪。” 念及明辰曾教给她的东西,凌玉的理智强行压制住怒火,轻轻出了口气,朝着吓呆了的使者说道。 “无……无妨……” 这兄弟俩都是疯子。 使者磕磕巴巴回道。 “……” 凌玉握紧了拳头。 她并没有关注明辰取得的功绩,他更在意的是这个人。 此时此刻,她真有种想要率军北上痛击北烈军,迎回明辰的想法了。 当然,想法也只是想法,她的理智告诉她不可以这样,合约达成,战争结束,再次出兵无异于挑衅,必将引得生灵涂炭。 理性如此,但胸腔中的愤懑之情却无法抑制。 好气好气! 皇女站了出来,朝着暴怒的将军说道:“凌将军莫要心急,还请相信明辰,他自可以脱困。” 萧歆玥知明辰那日乘飞鸟离开,是为了保护这位将军,却是不想他们义结金兰,关系如此亲近。 果然有才能之人是会互相吸引的。这兄弟俩横空出世,一文一武,必将改变乾元的天下。 “……” 见着萧歆玥站出来,凌玉面色稍缓,她其实有些话想问问这位风姿绰约的皇女,只是不知该如何开口。 终于还是冷冷地瞥了几人一眼,甩袖离开。 …… 越阳,日夜兼程的北烈使者终于到了京城。 富贵之城的人们不知道。 今日之后,那个会试得了第一名的年轻人,惊艳全城的会元,势必再次名满越阳。 (本章完) 第113章 萧宇:北帝也想求长生? 第113章 萧宇:北帝也想求长生? “陛下,凌玉以下克上,未经准许弑杀主将,吞并军权,此举形同谋反!望陛下召其回宫,” “陛下不可!凌将军乃是我朝栋梁,镇守北境,止住我军颓势,斩敌万人,这都是大功劳啊!如此大功,不曾奖赏甚至还要处罚,怕是会让将士们寒心呐!” “陛下,屈将军临阵换将,争功夺利,确实有通敌叛国之嫌,然凌将军不曾上报朝廷便擅自动手,此举却是有失妥当。” “陛下,以臣所见,不如功过相抵……” …… 相较于北烈的朝堂,乾元这边却是截然不同的氛围。 武将那边没几个人,文臣这边彼此视线交错,各自算计谋划都在心底,利益纠葛,吵闹不停。 不同于秦楼的雷厉风行,萧宇惫懒于政事,朝廷议事并不是天天都举行,通常每隔七到十天会大朝一次。 即便是这样,萧宇也很少来,大多情况都是由萧正阳代为主持。 凌玉的消息其实早在七天前就已经传来了,然而现在却依旧吵吵闹闹没个章程。 有人认为凌玉以下克上,弑杀主将,当论罪处。有人认为凌玉奉命于危难之间,保家卫国,将敌兵死死拦在关外,该赏。也有人认为其将功补过,不奖不惩。 北烈有使者来,今天萧宇难得上朝了。 朝臣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磨牙争论像是苍蝇一般在耳边嗡嗡作响,吵得萧宇心烦。 他猛地一拍王座,语声低沉:“够了!” 瞬间,朝堂噤声,大臣们低下头去,不敢与这阴森君主对视。 他瞥了眼下方脸色苍白的萧正阳:“此事交由太子决定。” 使者已经和谈完了,他对于这些事情都不想操心,现在只想快点结束战争,结束内乱,专心致志令明辰去给他炼制不死药,去实现他永生不死和永恒之朝的愿望。 萧正阳轻轻出了口气:“儿臣遵旨。” 乾元的朝堂很烂,文臣们拨弄嘴皮,可以将黑白颠倒。 凌将军在外奋勇杀敌,他绝不可令这些人在背后捅刀,寒了这神将的心。 就在这时,站在萧正阳右边的一老者站了出来,朝着萧宇拜身作揖道:“陛下,老臣收到消息,南方嘉州急报,寻得神火踪迹。” “月前祁峰城北郊10里的一处荒山上有奇石天降,造就一巨坑,大坑之中金黄神火凭空燃烧,水浇不灭,触之即燃,炽热如烈阳。” 他看上去年纪不小了,得有个七八十岁了,不过面色红润,腰背挺直,看上去精神头倒是不错。面相跟派出去的礼部尚书董景明有着三分相似。 他站在人前,朗声朝着萧宇报告道。 “哦?” 刚刚还眉头紧锁的萧宇猛地直起身子来,面色似乎也缓和了几分:“消息是否属实?” “回禀陛下,千真万确!” 萧宇面上终于露出笑容来:“好!” 好消息! 待明辰回来,就命他南下,去取奇火。 “赏……” 眼见着话题朝着不重要的方向去了,萧正阳出声道:“陛下,北烈使者还在殿外等候呢!” 如此朝堂,如此君王。 乾元啊……该怎么办? 看着对于北境毫不关心,却对那飘渺奇火心心念念的父皇,萧正阳只觉痛心疾首。 强敌环伺,内乱不断,乾元已在风雨中飘摇,怎能还去寻那飘渺长生之术? 萧正阳悔了。 他的时间不多了,等明辰回来,他一定要行动了,哪怕……背上那千古骂名也无妨。 这朝堂之中地位最高的两人,似乎都在等待着某人归来。 萧宇闻言眯了眯眼睛,深深看了眼面色苍白的儿子。 太子的身体越来越差了。 他摆了摆手,道:“宣。” 话音落下,一气质干练的中年男人疾步走来。 面对着帝王威严,面对着朝廷群臣,他俯首作揖,不卑不亢:“外臣柳仲谷,携我主之美意,特来拜见陛下。” 董正宏代替萧宇出言问道:“贵使来我国,有何贵干?” 柳仲谷瞥了眼朝臣,旋即说道:“我国已与贵国缔结合约,永结永邦之好,外臣此来,自是为了与陛下谈论一桩共利两国之美事。” 萧宇挑了挑眉:“哦?有何美事?” 乾元一如既往的办事效率差,使者还都在回来的路上,萧宇和朝廷群臣只知道和谈已经结束了,但还不知道内容是什么。 那神秘的妖星说是承应命运而来,总不可能把事情给他办的太差。 柳仲谷笑了笑:“陛下可知明辰,明大人?” 为何要快马加鞭,日夜兼程赶来呢? 语言是一种艺术,先说出口的人,就拥有艺术加工的权力。 萧宇微微皱了皱眉头:“朕的修撰,朕自然知晓。” 若是旁的同等级的官,他可能还不知道,但明辰这一新的“国师”,他再是清楚不过了。柳仲谷露出一抹笑容来,朗声道:“陛下可知,明大人真乃神人也,与我主一见如故,互为知己,只恨不能早些相识!” 这话在北烈百姓之中传颂,那可能会得到他们的好奇、喜欢。 但这是乾元的朝堂,那就截然不同了。 大臣们眉头微皱,面面相觑。 北烈国君?那霸道张扬的北帝? 跟谁?那个会元?六品修撰? 这俩人能交朋友? 大象要和小蚂蚁交朋友? 使者说的每个字他们都懂,组合在一起,他们就不太明白了。 “诸位不信?容在下告诉各位,明大人做过的事情……” 柳仲谷倒没有隐瞒什么,把明辰在北烈朝堂中做的事情,说的话,都说了一遍。 直说的董正宏整个人一颤,为官多年,爬到了首辅的位置,他情绪控制的能力还是有的。 听得明辰悍然杀人,还是整个人愣在了原地。 毕竟那杀的可是他的儿子啊。 萧正阳也是有些懵逼。 他知晓明辰会做出些特别的事情,没想到,他竟如此大胆。 怪不得当初说,尽量派一个他不喜欢的人,原来是准备在这里等着呢。 那天晚上,狂生所说的仿佛天方夜谭的话,还真就被他给实现了。 “明辰心忧我国地固泽卤,特为我国国君出了一策,此策若成,定可使我国国力翻倍,雄踞天下。为表感激,我主放弃唳州一半的土地,归还给乾元。明大人当真是天纵之才,当真是我北烈之福分。” 明辰一策换的土地,变成了北帝主动给的,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这意思可就完全变了。 使者眼光泛着几分狡黠,肆无忌惮的在乾元的朝堂夸赞着明辰。 只是这话落在了群臣的耳边,却成了另外的意思。 明辰?本国的臣,你给敌国出策,强敌人的国?这是何意? 萧宇眯了眯眼睛,深深看了眼使者:“明大人为了我朝土地,殚精竭虑,实乃我乾元之福。” 他不是傻子,敌人说的话,自然不可尽信。 不论如何,明辰能省下半州之地,这就是他的本事。 柳仲谷抬头看了眼皇帝,旋即说道:“陛下,外臣此来,是为了传达我主之意。” 萧宇既然为明辰说话,那么他作为臣子就不能踩明辰一手,尽管心中悲痛愤恨欲绝,但董正宏面上还是保持着平静,说道:“柳大人请讲。” 柳仲谷拜身道:“陛下,我主愿以唳州剩下半州之地,乾元赔付之金银布帛,来换明辰此人!” “还望陛下恩准,成我主君臣之美事!” 话音落下,一时之间,朝堂俱寂。 一策换半州已经很离谱了。 现在北烈竟然还要掏出刚到嘴的半州来,去换区区一个人?这个人也仅仅只是个六品修撰小官。 那可是半州啊! 乾元总共也就只有三十九州而已。 北帝那横肉长进脑子里的人,当真失心疯了? 换明辰一人,他们这场仗可就白打了,千千万万的将士们也白死了。 换! 为什么不换! 朝臣们听到了柳仲谷的话,一时之间眼神都热切了几分。 莫说要换回来的那半州土地,光那些赔款,那可都是些白的金银呐! 只要不是给出去了,留在乾元,运作运作,就有机会进入他们的口袋。 有人跳了出来,赶忙说道:“陛下,我国领土一分一毫都是祖宗传下来的,既然明大人愿舍身救国,我等如何不允呢?” 一边的柳仲谷闻言轻轻笑了笑,秦楼交与他做的事情,一定要完成! 这人的府里还躺着他北烈送去的金银呢。 然而下一瞬, “不可!” 太子便是赶忙站了出来,急声道:“我乾元不换!” 他可太清楚明辰的才能了! 现在北烈使者带着消息归来,欲以半州之地换一人,那便是从反面更加证明,明辰的价值了。 北烈的君主看似霸道,形事狂野,但实则精明的紧。半州之地换一人若是不值,他会换么?明辰的价值,必定是远远超过半州土地的。 他深刻的知晓,这天下若是有一人可以扶大厦之将倾,拯救岌岌可危的乾元的话,那就只能是明辰了! 如此妖才,怎可交予北烈! 若换了,乾元才是完了! 如若其留在北烈,那不出三年,乾元势必亡于其手。 而与此同时, 王座之上的萧宇也不禁微微皱了皱眉头。 怎么?北帝是什么意思? 北帝也想跟他争求长生? (本章完) 第114章 亘古未有,粮食无罪 第114章 亘古未有,粮食无罪 “殿下,还望三思啊!为何不换?那可是半州之地啊,九座城池!明大人不过只是一修撰罢了!” “殿下,明大人心不一定在我朝啊!他与北帝关系密切,还出策救国,实乃我朝叛徒!不如就换吧!” “殿下,若明大人心不在我朝,那么迎回来只会是祸患。若明大人心系我朝,想必也是甘愿的。” …… 萧宇没有说话表态。 太子倒是有些不寻常地跳出来出言反对。 群臣并不理解他为何不同意这稳赚不赔的买卖,不禁七嘴八舌地朝他劝解着。 谏声如投石入潭,在萧正阳的耳边传来阵阵空洞的回响。 他看着这喧闹的朝堂,七嘴八舌的朝臣。一个个戴着官帽,穿着血红的官袍,一张张忧国忧民的面容在他眼中仿佛贪婪蠢笨的猪猡。 他若奋起,换掉在其位不谋其政的父皇尚还有法。 可这冗杂的朝堂呢?这一个个贵族重臣呢?这些人的根早已深深地扎进了越阳的泥土里,如何动得? 整个朝廷都已经烂了,还能都杀了不成? 此刻,仿佛沉重的压力恍若山岳压在心头,压的他愈发喘不过气来。 他愈发的无力,愈发绝望。 嘈杂的声音从四面八方涌来,忽而,喉头一甜,眼前天旋地转,他的面色也一片煞白。 他的身体愈来愈差了。 萧正阳晃了晃身子站定,强行将那口气咽了下去。 作为敌国来使,柳仲谷看着这吵吵闹闹的朝堂群像,微微垂首,嘴角泛起一抹冷笑来。 这就是他们乾元的朝堂吗? 当真好笑! 这样的朝堂,这样的王,让他们十年,怕是不用北烈出手,自己便已然腐朽了。 太子倒是个慧眼之人,可是……有用吗? 世人皆醉你独醒,那你就是异类。 不过,就在这时, “啪!” 一直不表态的萧宇忽然猛地一拍王座,眸光冷眼看着下面群臣:“吵吵闹闹,成何体统!” “怎的,朕要派人出使的时候不见你们这般踊跃?” “明辰办好事儿了,你们又跳出来了?!” “传出去让大家看看!我乾元的官,我乾元的皇帝,竟然要卖自己的功臣去换土地!” 阴鸷的帝王冷眼看着群臣,语声仿佛阵阵冰风吹进骨缝:“各位,要不要朕把你们这些人也一个个送出去,换几块土地啊!” 柳仲谷:额……这几个歪瓜裂枣我们陛下不想要来着。 一时之间朝堂诡异的安静,群臣噤声,面色各异。 陛下,您为了促成合约,还送了皇女出去呢。 他们不住在心里腹诽着,这分明是个没什么悬念选择,偏偏萧宇就选了那个不可能的答案。 谁人也没想到,明辰这一小小六品修撰,在萧宇的眼里,竟然有如此份量。 明辰?一个连上朝都没有资格的修撰,竟然引得两个帝王争夺? 陛下是怎么了?这天下是怎么了? 萧宇并不在意下面群臣的想法,只是挑了挑眉,俯瞰着柳仲谷:“北烈柳仲谷是吧?” “告诉你们北帝,朕不换!合约已经签订好,就按照合约所定即可。” 莫说是半州之地了,事关长生不死,就算是一州,两州……他都不会换的。 “这……” 柳仲谷的笑容瞬间挂在了脸上,全然没想到乾皇竟然会给他这么个答案。 董正宏也站了出来,说道:“老臣也认为,不能将明大人留在北烈。” “北帝不会做无用之事,明大人必定有远超半个州的能力。况且,他一策换半州,该是我朝功臣,我朝以人易地岂不让功臣寒心?” 他虽然说着好话,可是面色却憋得铁青,拳头不自觉的握紧了。 朝堂上份量最高的三个人,竟然都支持不换。 群臣有些无言。 柳仲谷这下也笑不出来了,本以为十拿九稳之事,竟然受到这么大阻碍。 你们既然这么看中明辰,为何就给他一个修撰这么小的官啊? 他不住内心腹诽着,还是朝着萧宇说道:“陛下,我主真是携诚意而来。只要您同意,半州之地顷刻奉还,甚至……” 他咬了咬牙:“我北烈国土也不是不可以商议。” 什么? 北烈打了一场仗,还要倒给国土。 这个世界真的变成大家不认识的样子了。 萧宇摆了摆手:“多说无益,这件事情朕不允,柳大人若无他事,还是快些退下吧。” 偏偏的,他们的陛下还不要。群臣;…… 这个明辰,到底有什么魔力啊! 不可否认,能把和谈谈成这样,确实是有才之人,但他也不过只是个小小修撰罢了。 当真值得两王如此吗? 做臣做到明辰这个份上,也算是死而无憾了吧。接下来的民众们可是有话题了,明辰此人也必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亘古未有! 形势急转直下,任务没完成,但是乾皇已经捂嘴了。 柳仲谷完全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他深深看了萧宇一眼,终是咽下了言语,朝着萧宇作揖道:“外臣告退。” “贵使莫要忘了提醒北帝,快些将我朝重臣放回来,否则的话,朕将视为对我国的挑衅。” 柳仲谷一颤,身子低了低:“是!” 没想到,这乾元皇帝深藏不露,终究是陛下小觑他了。 …… 秋天过去了,凛冬将至,窗外的北风呼呼吹着,朔风卷着残叶扣打着窗棂。 “该走了……” 明辰看着窗外巍峨的城市,轻轻叹了声。 相较于乾元的越阳城而言,这里少了些富贵安详,却多了仿佛融进骨子里的骄傲和坚韧。 北烈人生于寒风之中,骨头硬。 明辰倒是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的朝堂,二王交锋争抢,令他这个小小六品修撰,已然彻底在乾元朝堂之上扬名。 “大人,我发现北烈的泥土跟乾元的泥土并不一样,北烈种植的粮食种类跟乾元也不一样。不同的泥土种类,也会影响粮食产量。小妖以为,要依照着地方的土地、气候……等等条件,来种植适宜的粮食,事半功倍。” 不同于明辰闲的没事儿就溜出去门逛街,鼠鼠一直都很认真。这些日子就呆在院子里研究种植,天天把自己弄得脏兮兮的。 他拿着两种粟米,跑到了明辰的跟前,絮絮叨叨地说道。 鼠鼠作为妖,也是会法术的,不过他的法术并非用来攻击,而是用来促进作物生长的,他自己命名为【云泽】,跟扶摇交流了一番之后,更得精进。 “因地制宜,那是自然。” “不同的粮食,还可以搭配种植,合理利用阳光和土地营养,以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明辰朝着鼠鼠点了点头。 这鼠鼠倒是不忘初心,从入队到现在,一直都不忘研究种田。好吃的东西摆在它跟前,它也不为所动。明辰去做什么,它也不在乎。最多就是闲的没事儿凑过来,跟明辰确认探讨几个问题。 明辰饶有兴致地朝它问道:“忘粟,我问你,你若是改良培育出了最好的粮食种子,你愿意分给北烈人种,给北烈人吃么?” 鼠鼠一愣,旋即理所应当地点了点头:“北烈的农人亦是农人,粮食在哪里都是给人吃的,那是自然。” “若是北烈人得了粮食,衣食富足,再发起战争如何?还不是造成天下大乱,生灵涂炭。” 鼠鼠摇头,将手中的粟米小心收好:“粮食无罪,我只求种出可以喂饱天下饥民的粮食,再无人受饥荒之苦。掌权者因为富足国力再起杀伐,那是他们的事情。” 虽然是一鼠妖,但它对自己,对于天下拎得很清,心行澄澈如明镜,前路清晰明了,它会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至死不悔。 “你比那庙堂之中供奉的诸天仙神更像圣人。” 明辰笑了笑,他不知道这鼠鼠经历了什么,但说出这些话,已足够袒露灵魂。 虽只是一介真·鼠辈,却比之这个时代大多数的人都要高尚得多。 “大人谬赞,大人谋国,方为圣人。” “嘿!” 明辰轻笑了声,摇了摇头:“那你可真是谬赞了。” 此次北烈之行总体都还在掌控之中,谈判一切顺利。虽说存了几分遇到妖魔仙鬼的念头,但毕竟可遇不可求,他也没抱太大希望。 没想到还真是被他碰上了。 一鼠鼠,一桃,两妖加入队伍,也算是不虚此行了。 至于夙愿,债多了不压身,慢慢来。刻意的追寻只会让自己迷失方向。 夭夭落下枝头似乎受了些创伤,盛开的瓣都已经闭合成了骨朵。 明辰原本以为会遭受她“为何为何”的吵闹,结果倒是没有,对方安静得很,到现在还没有跟明辰说话。 小小一根桃木枝有些女子气,他没有束在头发上,而是同萧歆玥送他的玉佩一同挂在腰间。 看似他独自一人有些孤单,但实际上妖怪环绕,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 明辰转而挠了挠怀里小鸟的下巴,天渐渐冷了,小鸟不太喜欢。 “扶摇啊~在这里待久了,咱们是不是该走了?” 算算时间,他跟北帝的打赌应该结束了。 (本章完) 第115章 替我向陛下问好 第115章 替我向陛下问好 “大人,您又要出门?” 明辰现在住的这个小院子是秦楼专门分配给他住的。环境不错,还配有卫兵护院,说是护院,其实也是监视,怕他跑了。 不过…… 这对于明辰没什么用。 明辰有的是办法可以不着痕迹的溜走。一开始卫兵还有些惶恐,还加派了人手,不过依旧没什么用。 好在明辰每次都会回来。 次数多了,卫兵也摆烂了,明辰现在想走,随时都可以走。反正他再怎么样,也没法用腿跑出城去。 “大人,您又要出门?” 壮硕的北烈汉子见明辰出门,打招呼似得出声问道。 这位大人虽说来自于南边的敌国,但却是陛下所器重的人,他理应拼命守卫。 此人有些奇怪,性子诡谲,捉摸不定,但也并不难相处,还请他喝过好酒……也就是他昏了一天,又让这人溜出去了而已。 “对~该走咯~” 明辰拢了拢衣袖,笑盈盈的朝着那卫兵说道:“北烈有些冷了~” 卫兵摸了摸后脑,憨笑道:“害,大人,这才哪到哪啊~” “李哥,替我向陛下问好~” 他笑呵呵地朝着卫兵挥了挥手:“就说,这些天来,明辰谢过陛下照顾了!下次见面,陛下莫忘了请辰吃酒~” “啊?” 今天的明大人似乎有些不一样了。 坏了! 卫兵回过神来,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还不待说什么。 下一瞬,在卫兵震撼的目光之中,洁白的垂天之翼遮天蔽日,平地骤然起罡风,凛冽的风压将檐角铜铃震得铮鸣如裂帛。 “那……那是什么?” “好……好大!” “那是神鸟!从哪里来的?” “我听说过,可邪门了,咱们跟乾元打仗的时候出现过。” …… 天气晴朗,微风吹拂。 忽然间,擎苍城的百姓们似乎若有所感,齐齐抬首,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唳~” 伴随着一道清脆的啼鸣,白羽飘飘,阴影遮蔽天空。 烈烈罡风吹来,美丽的白鸟腾空而起,扶摇直上,在它的背上隐约可见一道人影。 随着白鸟振翅,缓缓消失在了天际。 卫兵呆呆的看着那公子远行,他知道,一切全丸辣。 北烈皇宫,虎殿。 “不换?” 秦楼眉头紧锁,轻声呢喃着。 在他的跟前,柳仲谷低着头,脸上疲累之色挥之不去。他日夜兼程,刚回来,便是进殿来朝着秦楼汇报了。 任务没完成,他不敢怠慢。 “萧宇还有这眼光?” 秦楼有些疑惑,照理来说,萧宇那毫无胸怀之人,该是没这份眼光和魄力的。难道是他小觑对方了? 用人不疑,他很信任柳仲谷的能力。这次出使任务,柳仲谷完不成,换了旁人,其实也一样。 萧宇就是铁了心的不想换,这倒是出乎了秦楼的预料。 既然能看出人家的才能,为何只配给一个修撰职务? 他朝着忐忑的柳仲谷笑了笑:“柳大人风雨兼程,辛苦了,下去休息吧!该有的赏赐,朕也会发给你!” 柳仲谷浑身一震,却是满脸愧疚:“臣,臣惭愧。” 秦楼摆了摆手:“下去歇息吧……” 话音刚落,两人却似乎若有所察。秦楼走出殿外,柳仲谷也亦步亦趋地跟着。 “唳~” 鸟儿清脆的啼鸣穿过重楼宫阙。 “这……” 顺着两人目光看去,白色的鸟儿消失在了天际。 夜, “明辰走了?” 秦楼似乎心情并不太好,斜靠在虎皮铺设的王座上,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鎏金虎符,眼睛一眨不眨,低声问道。 “是……” 卫兵跪倒在地上,哆哆嗦嗦地回复道。就算不是帝王,这如猛虎一般的人都威势磅礴,摄人心魄。 更何况,他还主宰着这偌大的王朝。 “不用害怕,朕不会怪罪于你,他走的时候,可给朕留下什么话?” 如今看来,那神奇的白鸟傍身,明辰确实有想走就走的能力,拦不住的,秦楼也不想怪罪忠实的卫兵。 况且他们之间的打赌本身输了,明辰离开,于情于理都没错。 最多就是有些不爽罢了。 他足够有诚意了,对方还是要回那已经烂透了的王朝。 念及不久前他在朝堂上说的话,这下成小丑了。 卫兵稍稍放下心来,旋即干巴巴地朝着秦楼汇报:“额……明大人说,感谢陛下这段时间的照顾,下次见面……希望,希望您请他吃酒。” 那年轻的大人……当真是个怪人,敢这样对他们的陛下说话。说着话,卫兵都有些心怀忐忑,生怕惹恼了王上。 然而秦楼听后,却是表情诡异。 有些疑惑,亦有些无奈。这人还真是一点都不客气。 他终是泄了气,朝着卫兵挥了挥手:“你下去吧!” 卫兵如蒙大赦,赶忙离开。 虎殿独留猛虎一人。 秦楼面向南,微微垂眸,目光逐渐变得沉重执着,轻声呢喃:“明辰,既然如此,那我们就比比看吧……” 不愿意留,那走便是了。 王朝之崛起,岂可被一人左右。 …… 北烈人还是守信的。 说还半州,还真就还了,大军很快撤出了容水,将领土还给了乾元。 凌玉领着大军前行,在容水南岸的临丰城重新布防。 夜,边关城墙上。 穿着黑甲的将领手中拿着酒碗,眸光璀璨,静静的看着北方。 调她回京述职的圣旨早就到了,这是太子代拟的,应该问题不大。 不过,她还是不舍得离开,在这里等待着。她的义弟,她所心念之人还在北方。 入了冬,北境的风冷了些。 酒水微微荡漾,映照着北境萧索天空中的一抹残月。 烈酒入喉,化作喷涌的暖流流向四肢百骸,凌玉自幼习武,筋骨强健,并不觉寒冷,只是看着远方,神游天外,不知道在想什么。 朦胧之间,似乎看见,有什么东西在飞速赶来。 烈风呼啸,巨大的白鸟自天空落下,那心心念念的人忽而探出头来,笑盈盈的看她:“姐姐在看什么?在想谁呢?不会是愚弟我吧?” 许久不见,他似乎一点都没变。 凌玉有些恍惚,只觉眼前这人有些不太真实。 直到下一瞬,她才反应了过来。 恍惚渐渐变成了震惊,明媚的双眸,一点点的放大,变得愈发明亮。 不过这次,她却不像先前那般,肆无忌惮的冲上前去,拥抱对方了。 她定在原地,讷讷地看着明辰:“辰弟,我想你了。” “应姐姐的想~” 明辰也笑呵呵地说道:“我回来啦!” 别的不说,就他的杀星姐姐还在乾元,那他就没办法留在北烈。 …… “明辰,这……扶摇……当真神奇。” 上次凌玉是疯魔了,意识混沌,根本就没记住扶摇变大变小的样子。后来听到了些传闻,关于这件事,归根结底她跟那些寻常的士兵也差不多。 现在亲眼见了那双翼遮蔽天空的巨大白鸟变成了熟悉的小鸟模样,也不也不由得为之惊叹。 “哈哈哈,怎样?姐姐,我当初可是没有骗你吧?” 凌玉也终是明了了,当初在那河边围着篝火闲话时,明辰所说的玩笑,全是真的。 她嗔了明辰一眼:“你分明就是故意的。” 这人嘴里的话,有时看似是真的,但实则是假的,有时假的离谱,但却又是真的。 那样的玩笑,谁能猜出他说的是真话? 天色晦暗,弦月高挂在天空。 乾元的北境了无人烟,一片荒凉。 明辰和凌玉又一次在那高高的城楼上对坐,酒碗之中荡漾着清冽的酒水。 一如初遇那天,初出茅庐的杀星偷偷出来杀了恶人,却在街角被坏书生抓包的那个晚上。 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 只是此刻,青涩的杀星已然成为了镇守北境,统领十万军的将军。坏书生游走于权柄之间,唇齿一碰,引得帝王相争。 匆匆半年不到的光阴,他们改变了很多,但有些东西却不会改变。 凌玉卸去了冷厉男相,变成了她最原本的模样,面上挂着亲昵的笑,看着眼前人:“辰弟,与我说说,你去北烈,都做了什么?” 美人一席戎装,双眸却是璀璨明亮,天下再没有一人能像眼前人这般令她绽放出如此笑颜了。 明辰弯了弯眼睛,也不多见地收敛了轻佻,朝她笑着:“我与你说……” 北境的夜晚宁静而又荒凉,晚风阵阵,弦月之下,对影两人,旅途的故事说与你听。 明辰说着有趣的事情,而凌玉也随之倾听着,时而蹙眉,时而微笑,时而也为这大胆之人惊叹和担忧。 纷乱的世间是灰色的,他是彩色的,他总是可以做出一些超出人预料之外的事情。 时间徐徐过去,两人都是身子强健之人,也不觉疲惫困顿。只觉得这聊天喝酒甚是畅快,开怀。 美人低头饮酒,一抹碎发忽而顺着脸颊落下。明辰一愣,下意识探出手来,拢起那一缕青丝,为其别到了耳后。 下一瞬,呆愣的戎装美人缓缓抬头,两人对视,却俱是沉默。 结义之情,似乎正在变质。 腰间桃木随着风儿轻轻碰撞着羊脂软玉,桃木上的粉色苞微微颤动。 忽而,清灵的女声在明辰的心底响起。 “官人~你喜欢她~” “官人~她喜欢你~” (本章完) 第116章 当然喜欢,胜利的意义 第116章 当然喜欢,胜利的意义 “我……辰弟,夜深了,愚兄……我,有些困顿了,我……我先走了。” 不知是夜晚冷风吹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突然的靠近之后,英武的戎装美人俏脸泛起一抹动人的红晕。 忽的一颤,身子有些僵硬的向后仰了仰。分明是果决干脆的人,此刻却是眼神飘忽,语言模块混乱,磕磕巴巴朝着明辰说道。 说完也不待明辰回应,便是腾地起身来,仓皇逃走。 明辰:…… 好歹给弟个屋子住啊,姐姐! 呆姐姐是否有些太纯了呢? 看着对方仓皇离去的背影,明辰不禁摇了摇头。分明之前还无所谓拥抱那般亲昵呢。 这算是开窍了,还是没开窍呢? 不过,这也是她。 蛮可爱的。 后悔了,刚刚应该凑上去亲一下的。 念及呆姐姐刚刚磕磕巴巴的模样,他不自觉的笑了笑。 喜欢的过程,其实也是很美的。 腰间的桃枝轻轻颤抖着,元气满满的女声忽而在明辰的耳边响起。 “官人,你喜欢她是不是~” “没人能骗得了我桃夭夭!” “你定是喜欢她,她也喜欢你!” 絮絮叨叨的语声传来,仿佛是那无目美人又一次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论起吃瓜来,她是专业的。 “对啊,我喜欢她呀。” 这有什么不好承认的? 喜欢美少女有什么错? 他的呆姐姐娇艳动人,可爱呆萌,勇敢执着…… 为什么不喜欢呢? 明辰理所应当的说道。 “咯咯~” 桃妖咯咯笑着,又吵闹道:“有多喜欢有多喜欢?” “会一直喜欢下去吗?” 明辰笑了笑:“很喜欢很喜欢~” “永恒这样的承诺,是不能随便说的。” “不过可以试试。” “咯咯咯~我不信~” 夭夭嬉笑着,桃轻颤,再没了声音。 明辰只是笑笑,也不多解释什么。 而另一边,走出好几步的戎装女子,忽而转过身去,朝着那人的方向瞧了一眼,轻轻摸了摸发热的脸。 怦然心动带来的紧张无措一点点消失,只剩下了一点想要沉湎于其中的甜蜜。 冷面将军手指轻轻勾捋着耳后的几缕青丝,唇角不自觉的上扬,露出一抹浅浅的笑容。 明辰回来了,她的心仿佛也放下来了。 …… “将军,望您一路顺风!” 关前,蓄着胡须,气质沉稳的中年将军,此刻却是有些不舍地看着眼前人,身后的一众士兵们阵列齐整,同样也是满眼崇敬。 凌玉将军。 此人来了北境三个多月,便是给这里带来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乾元颓势终止,势若虎狼的北烈军也会失败,也会溃逃。 他们有了军心,昂扬坚韧。 一切的一切,都是凌玉带来的。 能带着士兵们赢的将军,就能得到士兵的尊敬。 所有人都以成为凌玉的士兵为荣。 来时她是侯不臣将军的弟子,现在走了,她是天下无双的救国之将。 凌玉看着一个个士兵们虔诚信任的目光,也不自觉心下一动。 怪不得师父时常怀念起军旅的时光,承载着这么多人的信任和尊敬,这样的感觉真的很奇妙。 凌玉朝着眼前人轻点了点头:“赵将军,北境我就交给你了!” 对面的将军一脸激动回道:“末将定不负将军所托!” “将军,咱们该走了。” 身后的几个卫兵提点似的朝着凌玉说道。 “嗯!走吧!” 凌玉轻轻出了口气,调转马头向南。 “恭送将军!” “恭送将军!” 荒凉北风将士兵们雄浑的呼喊送到将军的耳边。而那决烈之将承载着士兵们的心,走向了远方。 …… “兄长,真的要回去么?” 卫队行进之间,凌玉的身侧,明辰纵马,轻笑着问道。 两人颇具默契的,都没有提起夜晚那次旖旎的对视。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般。 至于记不记得,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 凌玉点头:“对。” 虽是一句简单的问话,但是凌玉知道这句话背后的含义,这句话的背后决定着多少人的命运。 她终究是放下了这北境的军权,随明辰一同回朝。 那日明辰跟她说的“不交军权,她就是这北境之王”的那句话,好像是被她忘记了。 如她所说,虽然现在这王朝风雨飘摇,但国还在,王还在。她依旧是忠诚于乾元的臣子,那些士兵也是忠于乾元的士兵。 她不会想去造反,也不能去造反。 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 那日明辰挑唆她,询问她的那些问题,她没有答案,但她无法接受明辰给她的答案。 她还需要很长的时间,去思考。“好吧。” 明辰耸了耸肩。 大家都是成年人,凌玉不是他的提线木偶,她有自己的坚持和执着。明辰从不会强迫她做出选择。 若没有什么别的原因,就这么抗旨留在北境,拥兵自重,那就不是凌玉了。 况且放手并不一定就是错的。 老皇帝还没死,天下还没大乱。战争结束,甚至还更加安定了。 圣旨调她回京,她不回去就形同明牌造反,名义上不太好听,军队内部也会出问题。 凌玉回京之后,大概率还要再把她派出去掌兵,平定南方的叛乱,军权同样在手。 凌玉一战成名,朝堂上再没一个能与她争锋的将军。 退一万步说,老皇帝真是昏了头,想玩狡兔死走狗烹那一套,明辰也有办法保呆姐姐一命。 令其看清这朝堂,看清权力的真相,未尝也不是一件好事。 “辰弟~回去我们可以喝酒了!” “咱们定要一醉方休!” 相较于明辰脑子里乱七八糟的算计,呆姐姐却是简单了许多。 喝喝喝! 她坐在马上,朝着明辰露出一抹憨憨的笑容来,像是摇晃着尾巴的狗狗。 虽说没有把北烈打死。 但这一战她斩敌无数,也算是慰藉了一些下山的夙愿。 回到了京城,她决定犒劳自己一下,跟明辰大喝特喝一场。 明辰闻言收敛思绪,笑呵呵的点头:“好!” 可是姐姐,大喝特喝之后,该做什么呢? …… 不知不觉,卫兵队伍顺着官道进了关内第一座城市。 “是他吗?” “是他吧!” “对,对,就是他!他就是这样的!” “是真的,是真的!” …… 兵马队伍前行,耳边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街道一点一点变得热闹了起来,一个个人影凑到了路边,抻直了脖子,将好奇的视线朝着卫兵队伍看去,准确的说,是在看那卫兵簇拥之中的凌玉。 城市贫困,这些人衣着也破落,看上去过的并不太好。 但是此刻,这些人们却是一脸激动,满眼尊敬和热切。 “凌玉将军!” 忽而,人群之中不知是谁喊出了一声来。凌玉挑了挑眉,将视线朝着四周扫了过去。 瞬间,便是引爆了整条街道。 “凌玉将军!” “呜呜呜,凌玉将军,谢谢您!谢谢您!” “凌玉将军回来啦!” “凌玉将军,您是我大乾的战神!” “凌玉将军,感谢您拯救我们!” “凌将军辛苦啦!” …… 百姓们眼光明亮,激动的挥舞着手臂,朝着这些士兵呼喊着。 老者丢掉了手中的拐杖,眼角滑落一滴浑浊的泪来;妇人将怀里婴孩高高举过头顶,让他好好去看看那乘着马儿的将军…… 守卫国家之人,保护他们性命的将军,理所应当得到他们的感激和尊敬。 边境苦矣。 战争启动,这里便是地狱,最多的家破人亡,最多的人间惨祸,最多刻骨铭心的恨,都发生在这里。 三年战争,足以令富庶之地变成一片荒土。 北烈军凶悍,杀人如麻,所过之处城摧人亡。前面的唳州死城就是最明显的例子。 如今这城中有不少还是从唳州逃难过来的,他们最为清楚那些敌军如何恐怖和强大,他们也最为愤恨和恐惧。 北烈来势汹涌,城中百姓日日夜夜都提心吊胆的。一旦敌军攻破镇翎关,那么关内城池之中的百姓必然难逃一劫。 而就在这时,一神将横空出世。 凌玉! 凌玉不单单只是在军队之中得了军心而已,整个北境都尊敬她。 止住了乾军颓势,打的北烈军节节败退,将敌军死死拦在了关外。镇翎关外,千军阻万军,一人斩千敌。 凌玉将军的事迹早已传遍北境三州,为边关百姓所知晓。 对于北烈人而言,这将军是令人愤恨畏惧的杀星人屠,但是对于这些北境百姓而言,凌玉就是他们的救星,是他们的英雄,守护神。 提心吊胆的日子过去了,终于有人来拯救他们了,帮助他们杀敌,保护他们的家园。 他们终是等到了和平。 今日听得凌玉归来的消息,人们争相跑出家门来,满眼感激地看着那英武的将军,热泪盈眶,奋力的挥舞着手臂,向那位将军表达着最高崇敬和感激。 护身符,平安结,草药,朵……如同雪一般落在官道边上,华丽鲜艳的道路与这贫苦的城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将军护他们性命,他们给将军一路赞歌。 凌玉坐在马上,承迎着人们欢呼和感激的目光缓缓前行。 信仰是什么?保家卫国的意义? 那些空泛的词语,似乎都在这一刻得到了具现。除了私仇之外,她似乎又找到了战斗的理由。 她征怔地看着周遭百姓们夹道相迎,看着那一张张感激憧憬的质朴面庞面庞,街道上五彩缤纷的颜色。 一时间脑子竟有些空白。 各样的情绪在胸腔之中奔流,热血上涌,浑身充满了力量。 她下意识看向了身侧。 那人一如既往散漫随性,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后,朝她笑了笑,搞怪似的竖起了拇指,笑道:“这是你应得的。” 原来,这才是胜利的真正意义。 (本章完) 第117章 回城见王 第117章 回城见王 “明辰,其实他们更应该感谢你才对。” 喧哗之声渐渐远去。 那一个个虔诚感激的面孔给凌玉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她似乎也一点点的找到了自己的路。 心境渐渐平复,她垂了垂眸,朝着身边人说道。 她只是挡住了北烈大军罢了,她并没打服敌人。 真正结束战争,真正带来和平的,其实是身边这散漫之人。 明辰笑着摇了摇头,无所谓道:“兄长,钱不是我出的,地不是我出的,我只是个耍嘴皮的使者罢了,有什么好感激的。” “再说了,若非兄长将大军拦在关外,挫其锋芒,我也没那么容易和谈。” 凌玉摇了摇头,只是定定地看着他:“不,你是英雄!” 她很清楚,在那朝堂上面对虎狼国君与群臣,是该付出怎样的勇气和胆魄。保下土地,以最小的代价换取和平,又是付出了多少智慧。 不管他自己是怎么想的,他所做的这些都值得这些百姓感激。 明辰笑了笑,并不在意。 当英雄代表着要一直当英雄。 呆姐姐似乎有这心,但他不想。 …… “这次的状元郎叫柳望啊!是个外地人。” “嘿,柳望算什么?能比得上明辰么?人家考上了会元,都没去考殿试,接着就当官了。” “听说了没,北境的战争就是明辰去和谈的,他给北帝出了一策,竟然换了半州之地。” “出了什么策?这算是资敌吧?” “我还听说,北帝派了使者来,许诺什么都不要,甚至反向割地给乾元也行,只要明辰一人留在北烈。” “什么,这……这怎么可能?这也太离谱了吧!” “更离奇的是,咱们陛下竟然没换!” “这……这……这明辰,到底是何许人也?” …… 越阳,北境的荒凉并不会影响到这座繁华之城。 天气渐冷,梅悄然开放,人们添了几件衣裳。 会试放榜过去一个月,乾元又举行了科考殿试。 这是考生们最终的测试,拔得头筹是所有人的终极理想,可跃升阶级,直通青天。 状元郎,榜眼,探…… 一个个天才的考生,也将成为最为热闹的话题。 然而,但当科举放了榜,所有人都感觉有些奇怪,好像……少了一个名字。 会试时那个惊艳了全城的会元叫什么来着? 明辰?为何明辰不见了? 不是状元也就算了,后面的榜眼,探……甚至整个中榜的名字里,都找不到他。 他落榜了?他没考?会试的会元连名都没出现,这可是从未发生的事情。 不过很快,更加劲爆的消息传来,却是回答了所有人的疑惑。 在考生们还在科考之中沉浮之时,真正的妖才早已经开始了属于他的传奇。 朝堂上的故事流于市井,为百姓所知。 北烈朝堂舌战群雄,一策换半州,半州换一人,二王相争…… 一个个事迹传来,直令人听得恍惚,难以置信。 这还是个人?这太过于玄奇了! 真有人能做到这样吗? 任何一件事落到一人的身上,那都是足够吹嘘一辈子的了。 他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刚刚完成会试的会元,眨眼间就成了二王争抢的奇才? 他早已不需要状元郎的身份去粉饰声名。 相较之而言,新鲜出炉的状元郎成了汪老师,早已失去了颜色。 状元又如何?当了官又如何? 比得了此人吗? 搜遍历史,也难找一人与这明辰相比较吧?这简直就是妖孽! 冬日到了,梅瓣在越阳城中纷飞,伴随着香而来的,是那传奇故事的开始。 所有人议论纷纷之人呢? 烈马在越阳城外站定。 在卫兵愣神的目光中,两个年轻人下了马。 一文一武,此次科考之中都没有参与最终殿试,却成就最为璀璨的两颗星星。 归来! …… 到了越阳,明辰还没机会回小酒楼,没摸摸小孩的脑袋看她长没长高,没撸撸猫儿,没气气老师…… 接着就马不停蹄地被请进皇宫了。 养心殿,大殿阴气森森,几根蜡烛摆放在几个特殊的位置,火光莹莹。 是跟北烈虎殿是截然不同的风格。 “陛下,传唤辰来此,所为何事?” 第三次来这里,明辰已然轻车熟路。 面对着主宰天下的君王,他面色平静,全无半点惶恐,不卑不亢地行礼。 萧宇:…… 你说所为何事?你出去一趟办了这么多事,现在突然回来,不应该好好跟着朕禀报禀报么? “说说吧,你去北烈一趟,都做了什么?” 北帝以地易人,明辰在这样的情况下,还能回国,这已经赚了萧宇很大的信任和印象分了。 他现在已经信了明辰五成了。 自然的,他对于明辰的态度也很好。北烈使者是敌人,说的话歪曲粉饰事实,不能尽信,他需要从明辰这里了解事情真正的始末。 明辰作为打工人,公事公办,将在北烈的所有工作都汇报给了对方。 萧宇皱了皱眉,他对于明辰给北帝的阳谋并不在意,对于北烈何时强何时弱也不在意。 只是问道:“你给北帝的策不是长生术?” 明辰:…… 人在无语的时候真的会很无语。 “不是。” 明辰摇了摇头,挑着萧宇爱听的话说:“辰所作所为皆是为了乾元和陛下,长生之法只适用于陛下您一人。” “嗯。” 萧宇闻言轻轻点头。 又问道:“你是如何从北烈擎苍离开的?北帝会放人?” 按照那北帝的性子,看中的人,该是不会让其轻易离开。 明辰神秘一笑,反问道:“陛下忘了,几个月前就在这里,辰是如何从您的屠刀下脱困的?” 山人自有妙计。 萧宇闻言点了点头。 这倒更能衬出明辰的手段了。 仙人授其法,屠刀都能躲过去,脱离擎苍城倒也并不难。 这年轻人的能力,做事说话都很合他的心意,他笑了笑,说道:“此事做的不错,日后上朝,朕亲自为你封赏。” 立了功,还做个小小的修撰,这不合适。北烈估计就是看他官职低微,才来抢人的。 明辰躬身行礼道:“多谢陛下。” “不过……” 忽而,他似是想到了什么,话锋一转:“陛下,辰听闻,礼部尚书董景明大人乃是内阁首辅董正宏大人之子。” 意有所指似的朝着萧宇说道:“此次北行,董大人慷慨就义,以死报国,为我朝赢得了至关重要的话语权,辰又敬又愧,深表遗憾。” “辰担心董正宏大人悲伤过度,做出些什么失去理智之事……” 有些人就算是现在没有主动出手,但天生就是敌人,是无法缓和的敌人,在跟董景明讲一些使脑袋旋转的故事之前,他心里早就有数。 既然是敌人,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 他没有那么多闲心去处理每一个对手,合理利用资源,将矛盾转移,直接交给更合适的人处理就好。 并不是所有问题都需要亲力亲为的。 “嗯?” 萧宇闻言皱了皱眉头。 坐在这个位置,他又不是蠢货,明辰睁着眼睛说瞎话说的很含蓄,但意思萧宇是懂的。 无非就是让他拦一下,别让董正宏打扰明辰。 但萧宇不太喜欢。 他可是皇帝,主动给你的你可以要,没给你的你不能主动申请。 这年轻人在教他做事? 偏生的,令他有些憋屈的是,他还真就得保着明辰。 北帝拿地跟他换这个人,他都没换。现在此人安然回来了,他怎能让这首辅坏了他的长生大计。 妖星还真是妖星。 竟然想让他这堂堂一国之君当他手中的刀。 他眸光阴鸷,泛着几分冷意,深深地看了明辰一眼,雄浑的帝王之势扑面而来,语声低沉道:“明辰,别耍那些心眼,下不为例。” 老皇帝可比北帝好拿捏多了。 看似明辰走的是钢丝线,但是实际上他这条钢丝线比之旁的臣子走的道路都宽的多,至少现在该是比之老董要宽。 你说下不为例就下不为例啊~ 明辰心中腹诽着,并无被心思被拆穿的紧张,只是躬身道:“辰不敢~” “嗯。” 萧宇点了点头,随手给了他一沓卷宗,说道:“南方嘉州落了陨石,产生了一种神奇的火焰,呈现金黄色,凭空燃烧,水浇不灭,好似耀阳。” “来年你随处置叛军的军队一起去瞧瞧。看看是不是你炼制不死药所需。” 北境战争之乱结束了他也算是了了一件心事,可以开始做正事了。 南方嘉州如今是属于血衣叛军的势力,就算是明辰有神仙之能,但分身乏术调查,也怕力有不逮,所以保险起见还是随军队一起。 平叛和取火两不误。 “哦?” 明辰闻言挑了挑眉,倒是来了几分兴致。 本来只是顺便试试看的事,没想到还真有眉目了。 当皇帝就是好啊! 可以调动国家资源实现自己的目的。 这么快就有着落了。 早这样就好了,明辰为自己失败的前五号奇火计划感到不值。 来年…… 就是不知道,太子让不让老皇帝坐到来年了。 回来之后还挺忙,估计还要去太子府一趟。 差不多……老皇帝也该退休了。 明辰心中想着,面上却是一脸恭顺:“辰遵旨。” (本章完) 第118章 礼物,入朝 第118章 礼物,入朝 “咱们掌柜的是不是不会回来了?” “啧~难说,虽然陛下不放人,但是北帝可不是个好说话的。” “就算是回来了,他估计也没空来这里了。” “明大人真是一奇人呐……我之前还见过他呢~” …… 香满楼,说书人说着已经说了好几遍的故事。 熟客们觥筹交错,议论纷纷。 天气渐冷,新鲜劲儿过去了,香满楼的顾客也少了很多。 但相较于普通的客栈酒楼而言,还是有许多优势的,生意处在一个刚刚好的阶段,一直经营下去,必定名满越阳。 不过,明辰这个名字,对于这座酒楼,对于这里的人们,却是有着特殊的意义。 某种意义上讲,是那个神奇的人创造了这里。 现在那人的名满越阳,这酒楼之中的熟客们,凭白也有些与有荣焉的感觉。 今天跟以前一样,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天色渐渐晚了,梅瓣飘摇落下,落到了门前。 就在这时,白被踩过。 一道人影进了门,夕日映照着他身形,高挑匀称,背着光漆黑一片,倒是有些看不清楚样貌。 然而下一瞬,却是娇小的身影一闪而过,扑入了那人的怀里。 “哥哥~” 小孩依旧戴着面具,并没有捏脸,但是沉默寡言的她,这次却是主动说话了。 她天天都柜台前,眼巴巴地看着门口。 往来食客总是说着一些不好的消息,这令小孩心情愈发烦闷。 她情愿哥哥没有那些声名,也要安全回来。 随着时间的流逝,她的心也沉到了谷底。 然而…… 当那人踏进酒楼的门扉之后,一切的沉郁,所有的担忧……统统消失不见。 羞蝶扑进了明辰的怀里,深深吸了口气:“你终于回来了。” 改变她命运的人,她不想这人消失在她的生命里。 明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笑盈盈地说道:“我回来啦~” 也不知道是不是吃的东西有营养了,还是小孩垫增高了。 小孩比之离开之前长了些。 “哼!” 旁人看不见的,鬼气森森的老头儿在一边抱着胸,冷哼了一声。 战争已经结束了,这倒霉徒儿没带他去战场。 明辰不好好哄哄他,这事儿不算完。 漆黑的猫儿卧在房梁上,轻轻摇晃着尾巴,异色的双眸倒映着俊逸的人儿的面容。 他肩膀上有鸟,怀里有个小孩,身上挂满了,它没处去了。 突然走进的人似乎有些特别,打破了酒楼的氛围。 几个熟客看着他,眨了眨眼,似乎在确定什么。 下一瞬,恍若想起了什么,却是眼仁骤然一缩,张大了嘴,满面难以置信。 没有一点点防备,这明星一般的人,就这样出现了。 明辰,那流传于市井,一策换半州,二王相争的奇人,回来了? “明……明辰?!” “明大人!” “这……这……明大人回来了!” …… 不知不觉,明辰跟那些客人们,已经有了一层厚障壁了。 人们做不到心平气和的与自己完全不是一个阶级的人相处问话。甚至是酒楼之中的伙计也一样。 他们看着明辰,有些局促,有些热切,也有些卑谦谄媚……目送着他随着小孩回到二楼的房间。 所有人都知晓,这位年轻的大人,跟他们这些普通人,并非置身于同一个世界。 而在明辰消失以后,过了一段时间,酒楼这才热闹了些。 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可以预料到的是,过些日子,这个名字将成为整个城市的热点。 “哈哈哈,这才俩月,羞蝶就长高啦!” 明辰对于旁人的议论并不在意,只是揉了揉小孩的脑袋,笑呵呵地说道。 小孩摘下了面具,看着明辰,轻声道:“长高了三公分。” 小孩的脸依旧是丑兮兮的,不过相较于初见时,倒是好了很多,许多痘痘都已经消失了。 她只会在明辰的面前展现出她原本的模样。 “哈哈哈~好~” 明辰不知从哪里变出来了一张猴儿面具,交给了小孩:“来,这是礼物。” “唔……谢谢哥哥!” 小孩一愣,并没有说些什么客套话,接过了明辰送来的面具。 灰蒙蒙的眼睛似乎泛着些许水光,不自觉地咧起唇角来。 这面具只是市集随便买的,并不昂贵,但是对于羞蝶来说,这似乎比之千金来要贵重。 “喵呜~” 黑色猫儿瞅准了时机,终是在扶摇的疏忽之中,闯进了明辰的怀里。 明辰搓了搓猫猫头,笑道:“你也有,你也有~” 说着,拿出来了一个小铃铛,挂在了墨星的脖子上。 猫猫蹬了蹬腿,似乎有些嫌弃。 “咳咳~嗯哼~” 这场景和谐的不行。 忽而,耳边却是传来了声老者刻意的咳嗽清桑的声音。 明辰挑了挑眉,朝着若无其事的老鬼看了过去,好像这才发现这里还有一个鬼:“老师,你也在这里啊。” 郭冲云:……我要把你这肮脏的躯体砍断!切开!剁碎! 他当初真是失心疯了,选了这么这么一个徒弟。 “你有什么事吗?” 郭冲云轻咳了声:“咳咳~徒儿啊,你看看你,出去一趟还给大家准备礼物~搞得这么客气,肯定也给为师准备了吧?” “害~我就说,不要这么麻烦。” “不过念你一片孝心,就算是给为师准备了也无妨~下不为例奥~” 明辰一愣,有些奇怪地看着老头儿:“老师,你在说什么?” 郭冲云:? 这个屋子里好像有个小丑。 阴风呼啸,老头儿胡子纷飞,脸色有些涨红了。 有人红温了。 “哈哈哈~” 明辰见着老头儿吹胡子瞪眼,笑嘻嘻的说道:“有的有的~” 他取出了一束流苏剑穗,朝着老鬼道:“老师,这可是北烈特产的,武人标配。” 说着,把剑穗绑到了一边那破落的旗帜上。 精致的剑穗和历经岁月沧桑的斑驳破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哼!臭小子开老夫的玩笑是吧?!” 老头儿冷哼了一声,眼睛时不时的朝着旗帜瞥了几眼:“也就一般。” 回到熟悉的房间,见了熟悉的人,熟悉的妖鬼。 明辰不自觉地笑了笑。 天下鲜少有能令他安下心来的地方,这里算是半个吧。 …… 明辰的归来,像是一颗小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乾元大朝会,群臣毕至,文臣武将分列两侧,文左武右,依据官职大小从前往后排列。 太子萧正阳在群臣首位,坐在座位上,穿着厚厚的裘衣,眼下青乌,面色有些苍白。 有一天生贵气的娇艳女子就站在他的身侧,眉目昂扬,双眸晶亮,透着些许太子所缺乏的灵动生气。 二皇女萧歆玥。 在大殿的最上方,萧宇居于皇位,坐北朝南,面色沉着,淡声道:“上朝。” 这个月,萧宇倒是勤快了许多,又一次上了朝。 “陛下,盛州缺粮,灾民造反,州牧卢睿轩请求朝廷拨款救济……” “陛下,拿州突发海啸,大水淹城,州牧赖柏轩恳请朝廷赈灾救援……” “陛下,血衣军又占一城,缇州已岌岌可危……” “陛下……” …… 天下何其广袤,每天都在发生着大事。 作为天下权力的枢纽,理所应当,每次上朝也会有一大坨事情需要处理。 群臣一个个上奏,诉说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事情。 萧宇听这些人喊话,只觉太阳穴直突突,随意摆了摆手。 示意太子解决。 萧正阳微微颔首,接过朝堂主持,听得群臣七嘴八舌议论,其中也暗含各个派系之间明争暗斗,利益纠葛。 他则仔细梳理脉络,随之做出最合理的决策。 身边的萧歆玥也静静听着,时不时微微蹙眉,朝着萧正阳建议几句。 时间缓缓流逝,事务交代的差不多了。 门口的传讯管高声喊道, “翰林院修撰明辰,武德将军凌玉已归朝,静待陛下宣召。” 一时间,整个朝堂瞬间安静了几分。 所有的臣子浑身一震。 这俩人可不普通啊! 凌玉啊,那将军神威无双,挡住虎狼北烈,斩敌一万多人,她的师父为将一人未杀,然而她却截然相反,单她一人便是杀敌过千。 另一人,那就更神了。 明辰,单单是半州换一人,两王相争,这就亘古未有,也够呛能找到来者。 这两人都是今年才入仕,甚至还没有入朝的资格,然而却立下了这般天功,出尽风头。 可想而知,如今他们归于朝廷,将会得到什么。 当今朝堂,才能并不是做官的必需品。 但若是你的才能变成了名声,流传了出去,得到了认可,那可就不一样了。 新人黑马蛮横地闯了进来,没有派系,没有背景,必得百官拉拢追逐,也势必将这朝堂之中的浑水搅个天翻地覆。 萧宇抬了抬眼,只说道:“宣。” 他今天上朝,就是为了这件事情上的。 他先前答应过明辰,亲自为对方封赏,他表现出自己的诚意,也好收复这妖星的心。 事关长生,马虎不得。 至于凌玉,那是顺便的。 “宣明辰,凌玉,进殿~” 伴随着传讯官的高声呼喊,两道人影走进了朝堂所有人的视野之中。 群臣不自觉地转移视线,有些好奇地朝着大殿门口看去。 他们之中的很多人,只听过了这两人的传说,甚至连他们的面容都没有见过。 将军着黑甲,气质冷厉,走路仿佛带着千钧之势,杀气腾腾,摄人心魄。 书生着湛蓝官服,戴官帽,面上挂着爽朗的笑容,俊逸潇洒,春风得意。 完全不同风格的人,登场便成了所有人都焦点。 将军斩万敌,文生换天地。 好一对文武奇才。 (本章完) 第119章 笑颜争锋 第119章 笑颜争锋 “凌玉奉命于危难之间,英勇抗敌,保卫家国,杀敌万人,虽未经批准斩杀上位,但查明屈阳舒临阵换将,确有通敌之嫌。念其救国心切,朕不予追究。授都督佥事,任冶州总兵,封守正伯。” 凌玉可以在这个时间,放下北境的兵马归来,就足够验明其忠心了。 本身有关于她的奖赏就是太子来决定的,自然也不吝于给她足够的权力和赏赐,升至三品都督佥事,任一州总兵,甚至还给封了个伯爵。 以确保屈阳舒事件不会再次发生。 群臣听来虽然羡慕,但其实也没什么异议。 事情终了,屈阳舒一派也不会在大势已去的情况下吱声。 凌玉的这些奖励,是人家实打实拼死杀出来的。 保家卫国理所应当,拿哪个都不烫手,日后还要派这人出去打仗呢。 再说乾元重文轻武,武职再高也受文官监管制约,升至三品也没什么所谓的。 太子给了她规则以内,可以接受的最好结果了。 凌玉闻言拜身行礼,不卑不亢道:“谢陛下。” 萧宇瞥了她一眼,旋即又将目光看向明辰:“明辰出使有功,顺利达成和谈,夺回半州土地,忠心归国,朕大感其诚。授礼部侍郎,兼华盖殿大学士,加少傅。” 相较于凌玉的封赏,明辰的封赏却是狂放得多。 老皇帝的位置坐不了多久了,封这官,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意义。 明辰微微颔首,也朝着他拜身行礼:“谢陛下。” 一文一武两人倒是挺有默契的,姿势都一模一样。 明辰受了赏,朝堂上的群臣却沉默了。 一时之间,百官瞪大了眼睛,有些难以置信的看向了那个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 礼部尚书现在倒是成了高危职业了。 半年不到,换了三任了。 董景明死在了北烈,礼部尚书的位置自然又空了出来,这次才把能力威望资历都足够的冯孝忠给提了上来。 而冯孝忠空出来的礼部侍郎,还没有安排人。 这次,萧宇便是将其授予了明辰。 萧宇这句话的分量可不轻。 原本明辰只是个六品修撰罢了,一次直接升到了三品侍郎。 而且入内阁大学士,掌控话语权,还加衔太子少傅。 虽说名义上是太子少傅,但是实际上,这个只是个荣誉头衔,是文官体系之中具有象征意义的加衔制度,头衔完全虚化。 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但这也是实打实的荣誉。 这比之凌玉拼死拼活得来的封赏还要夸张。 官职等级,权力,名誉……基本上都给足了。 明辰这才几岁啊?他才入朝多久? 这个年岁还没有在场官员的孩子们大的年轻人,就这样从一个连上朝资格都没有的无名修撰,直接跃升到了整个王朝权力中心,踩着他们的头顶,成为最为顶尖的那一批人。 一朝平步登天。 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丢。 那他们这些在朝堂之中数十年费尽心机的算计,沉沉浮浮,往前蛄蛹那一寸两寸又是为了什么? 此人现在都这样了,那再过十年,再过二十年,又该如何? 这合适吗? 明辰确实做出了些事迹,但也不需要封赏这么多吧? 凌玉人家是实打实战场上杀出来的。 这人只是耍了嘴皮子而已。 文人善妒,明辰一步登天,自是引人不快。 代入明辰的视角,他们只会觉得北帝好忽悠,他们上他们也行。 人们面色各异,尽管心中各有算计,但却始终保持着沉默,没人敢站出来给萧宇施加压力。 因为没人知道,现在皇帝是铁了心要赏,还是听劝的。 忽而,有一人接收到了内阁首辅董正宏的目光示意。 他咬了咬牙,站了出来:“陛下……这,这是否有失妥当?” “我朝几百年都没有这样的提拔先例,臣恐引起升迁之制混乱。况且明大人过于年轻,木秀于林,臣以为尚需历练。” 承应着萧宇和明辰这个新贵的视线,他也不禁颤了颤。 这个时候站出来,就是明牌与明辰这位新贵为敌了。 他知道自己的定位就是炮灰和靶子,尽量说的有理有据,少受责罚。 萧宇目光平淡,扫过朝堂群臣一眼,并不生气。 只是淡淡地说道:“年轻何妨?你们这些年长者若是有人能做到跟明辰一样的功绩,朕给你更高的封赏也无妨。” “你们能么?” 明辰要授他长生,那肯定是要好好捧着。 他现在就是明确自己的态度,告诉群臣,明辰在他的眼中很重要。 太子身侧不远处,董正宏将一切尽收眼底,他垂了垂眸,也是站了出来,说道:“明大人出奇策,深得北帝信任,为我朝夺回半州土地,居功甚伟,老臣以为陛下之封赏合情合理。” 他的为臣之道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顺着皇帝。 董正宏很清楚自己现在的地位,也很清楚明辰跟他的关系。 正是因为如此,他才更需谨慎。 圣上对于明辰很关注,现在这个关头,他不会露出半点对于明辰的敌意,甚至还要创造机会,表现得很和善很亲近。 完全站在圣上和明辰的这一边,不给对方制裁自己的机会。 官场复杂,谨小慎微,才能生存下去。现在他没有优势,自然不可能直接站出来。 他还需谋划布局,只有在确定万无一失,一击毙命或者可以完全将自己摘干净的时候。 他才会向这个不共戴天的杀子仇敌动手。 这个满面笑容的年轻人在他看来,无论哪里都万分恶心,他恨不得吃其肉、饮其血。 但在面上看,他却是满眼的赞赏和欣喜。 虽然说着支持的话,但还是不着痕迹地提点似的朝着萧宇传达了明辰‘深得北帝信任’这一点。 萧宇多疑,种下种子没有坏处,明辰一旦失去了萧宇的支持,那么他的死期也就到了。 明辰也是面带笑容,朝着这老狐狸道:“辰多谢董大人欣赏。” 他笑盈盈地抬起头来,朝着王座上的萧宇道:“陛下,辰不敢贪功,此行之所以顺利,董景明大人居功至伟,当得头功。” “若非董大人慷慨赴死,以身殉国,我朝如何能取回平等的话语权?” “辰请陛下,莫要忘了为董大人追封。” 明辰虽然字字句句都是在夸赞董景明,一副悲悯的模样。 但是每一句话却都仿佛是一柄刀子,毫不避讳地地扎进了董正宏的胸口。 什么慷慨赴死?什么以身殉国?? 人已经死了,是你杀的! 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再清楚不过了。 这个小鬼就是在挑衅他。 董正宏身子微微颤了颤,面上的笑容似乎也僵硬了些。 他细眯着眼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孩子,这并不好笑。 他面色平静,淡声道:“多谢明大人提点,老臣代犬子谢过明大人。” “犬子所作所为尽是为国效忠,理所应当,能帮上些用场已然无憾,不求回报。” “陛下无需费心。” 朝堂安静的可怕,无形的风吹拂着,诡异的氛围随之涌流。 一边是党羽众多,权倾朝野的内阁首辅。 一边是圣上信任,强势崛起的官场新秀。 在场的人们只是观望着这一老一小两人,不发一语。 明辰身边的凌玉倒是呆呆的,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明辰是在汇报工作。 看得明辰这般清朗潇洒的模样,也不禁浅浅的笑着。 她倒是第一次见,这人穿着官袍,站在圣上面前,承应着百官的目光,耀眼夺目的模样。 喝酒喝酒喝酒! 喝喝喝! 他们都得到了赏赐,理所应当要大喝一通,庆祝庆祝吧~ …… 另一边,太子身边的萧歆玥也不自觉地朝那人投递去了视线。 旁人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天生贵气,艳丽绝伦的皇女,头上扎着一支看上去并不金贵的青色簪子。 萧歆玥微微垂眸,眼瞳之中倒映着朝廷新贵张扬的笑。 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 他终于回来了。 这人真是……回来了也不来跟她说一声。 张扬恣意的妖才,终于在朝堂上绽放着属于他的光彩。 他就是这样,他总是可以这般轻而易举地成为视线的焦点,成为所有人都要关注的人。 从第一次见到明辰那天起,她似乎就预感到了会有这一天,而且……这一天,只是开始而已。 明辰呐,你看见我了吗? 我也在前行哦~ 皇兄的身体越来越差了,尽管不喜欢这个答案,但是她似乎找到了明辰选择她的理由。 这些日子,她正在急速成长。 帮助皇兄分担政务,同时也在不断地学习和进步。 静静地等待着,明辰所说的那一天。 …… 此事完结了,萧宇扫视了董正宏和明辰一眼。 也没有多说什么。 董正宏什么都没做,那他也不可能随意处置对方,况且这对他也没什么好处。 他只是希望明辰给他需要的,可从来都没想过要多么信任他。 只是随意摆了摆手:“此事日后再议。”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朝会结束了,但是产生的影响却不会消失。 大臣们知晓,年轻的黑马肆无忌惮的闯进了朝堂,一如既往,张扬恣意。 时代的弄潮儿扬起风帆。 日后乾元的天空,也会随之风起云涌。 (本章完) 第120章 落榜饮酒之约 第120章 落榜饮酒之约 “时间过得真快啊……快过年了……” 天气阴沉,北风呼啸。 明辰裹着银狐裘歪在黄檀椅里,轻抚着怀里的猫儿,静静的看着不远处的小孩练剑,轻声感慨道。 有种十六岁步入老年退休生活的感觉了。 这个世界要是有手机就好了…… 小孩身影腾挪,在院子里辗转跳跃,木剑仿佛纷飞的蝴蝶,灵动飘逸。 羞蝶很勤奋,凌玉教她的东西都已经融会贯通,依旧勤练不辍,跟明辰这个懒鬼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告假上朝的文书已经遣人送了过去。 猫儿安静的窝在他的怀里,鼠鼠则是专心致志地在院子里刨坑种地。 叽叽喳喳的小鸟倒是不在身边,被他派出去,往家里送一封家书。 毕竟出来快半年了,总该往家里汇报一下情况,要不老爹老妈估计要以为儿子白养了。 这个时代,底层人活得潦倒困苦,但是爬到了上面之后,就会活得很滋润。 京城繁华迷人眼,一切都很安静祥和。 距离他回京升官已经过去了一个半月了。 现在他是住在自己的府邸里,倒是很少去酒楼了。 名声所累,去那里住不方便,酒楼已经可以自己运行了,羞蝶时不时的会去看看店,这样已经足够了。 作为高级公务员,国家总是会给他分配房子的,除了升官之外,萧宇给他封赏了府邸,金银布匹……这些物质上东西。 相较于修撰时分配的小房子,这里宽敞大气多了。 明辰不知道自己能在这里住多久,所以也没怎么上心,名字也就是简简单单的‘明府’。 虽说升了官,但他还是惫懒的很,总是告病不上朝,不去参加内阁的会议。 礼部的事务也不管,上面还有个礼部尚书顶着做工作呢。 他这么年轻,吃吃空饷有什么错?! 他啥事也不干,天天不是逗小鸟,就是摸小猫…… 偏偏老皇帝和太子都对他容忍度很高,有些朝臣上奏参他,也无济于事。 这段时间里,还陆陆续续的有许多大臣登门拜访,他们笑脸相迎,各种各样的礼品陆陆续续送到了府里,明里暗里也掺了不少金银财宝。 明辰这一朝堂崛起的新贵,有大能耐,一步升天,深得陛下欣赏,崛起之势势不可挡。 这样的官,不拉拢,不示好,那不是傻子吗? 当有新人冒头的时候,会受到四面八方各种各样力量的阻挠,阶级是如此的,中上阶级是不允许下级上来的,他们会设置各种各样的壁垒去考验,去阻止,去破坏…… 但若是新人蛮横冲破了障碍,那么他就是新的贵人,一切豁然开朗,他会得到前所未有的尊重。 现在明辰就是这样一个人,人们还来不及针对他,他就已经冲上来了。 冲到了无法阻挡的位置,那么所有的阻挠,都会变成谄媚和拉拢。 对味了,对味了,乱世中飘摇,这就是明辰的初心。 小贪一手,这不就来了? 他不管来人是谁,送的是什么,照单全收。 他脑子里会自动生成言语,来应对来客的交谈,至于说谈的什么,他也不往脑子里去。 谁送礼了他不记得,但谁没送礼,他会知道的。 “报~” “大人,府外有人来访。” “说是您的故人,您欠他一顿酒喝。” 忽而,院外传来一声呼喊,惊得怀里的猫儿睁开了异色的眼瞳。 故人?喝酒? 要是凌玉的话,该是不需要侍卫通报,直接就闯进来了。 明辰沉吟了一下,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说道:“让他进来。” 一边的羞蝶闻言也是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凑上前来,朝着明辰说道:“哥哥,你走的时候,有个人来过香满楼,也说你欠他一顿酒喝。” “嗯。” 没过多久,侍卫领着一青衫书生走了进来。 他年岁应该不到三十,浓眉大眼,地阁方圆,看上去很有精神。 “兄台,不……在下该改称您为明大人了。” “明大人,好久不见!” 他拱了拱手,笑盈盈地朝着明辰说道:“可曾记得与在下那落榜吃酒之约呢?” 明辰这一妖才横空出世,没考科举殿试,但却风头无两,抢走了所有同一代人的光亮。 而其中最为尴尬的,兴许就是这位状元郎了。 明辰记得这人的模样。 正是那日科举,队伍末尾与他谈论鲸鲨之说的那个话痨e人考生。 柳望。 …… 装潢淡雅的房间之中,香炉烟云袅袅,檀木桌上,酒水荡漾着,两个书生对坐。 “哈~好酒好酒~” “明大人,你可是骗得我好苦啊~” 明辰现在也不需要拿青竹酒来招待人了,府里乱七八糟的酒有的是,随便拿出来一坛应付应付就完了。 柳望倒是一点也不拘谨,也不在意明辰比他高上太多的官职。 他饮了口酒,看着跟前这比他还要年轻的妖才,不住抱怨似的朝他说道。 毕竟这人从一开始就压着他,抢了他不少风头。 说好的一起落榜呢? 你怎么跑到第一名去了? 妈妈,我感觉我一直活在他的阴影里。 明辰耸了耸肩,阴阳怪气道:“柳兄不是也说要落榜么?不是说四书五经都记不得吗?怎得状元郎也叫柳望呢?定是跟你重名吧?”“那也不及明大人呢~” 奥,我也骗人了啊~ 那没事儿了。 不过都是学婊阴险的自贬罢了。 柳望干笑了声:“运气运气~” 两人似乎一点也没有改变,一如那天在科举排队末尾的两个奇怪考生。尽管他们现在一个是当朝熠熠生辉的新贵,一个是高中金榜的状元郎。 两人都撒谎了,约等于两人都没撒谎。 “不知柳兄找我来,所为何事啊?” 没被官场腐蚀的新人其实还蛮有趣的。 最起码比先前那些来送礼的大臣有趣的多,说话也不是模板,令人昏昏欲睡。 “所为何事?” “哈哈哈,明大人平步青云,名震天下。” “望幸得与明大人有一面之缘,自是要死死抓住了,日后若是有机会,明大人可要多提携提携在下。” “亏得还有一酒之诺,要不在下可真不知寻个什么理由来见您咯~” 柳望一口饮下杯中酒,爽朗的笑着说道。 似乎并没有半点想要遮掩自己的意思,坦荡的说着自己想来抱大腿的意图。 官场的本质就是利益链接的纽带。 而首先要做的,是找一个理由链接才对。 同乡、同姓、同学……这是最好的理由。 柳望现在这理由,其实也不错。 并未发达时候,相谈甚欢的朋友。 明辰笑道:“柳兄可是够实诚的。” 柳望颇为得意道:“毕竟旁人可没我这般慧眼呢~” “万望明大人多提携提携,咱们一同忠君报国,为乾元鞠躬尽瘁!” 忠君报国? 为乾元鞠躬尽瘁? 我觉得我不是这样的人,我觉得你也不是。 明辰多看了他一眼。 “没想到啊!会试在下还是挺自信的,没想到还是被明大人压了一头……” “明大人怎得不参加殿试呢?哦……是要出使吧!” “哈哈哈,我得了这状元,还得多谢明大人不考之恩呐!我与你讲,殿试的题目……” 柳望似乎还是那个考场门口吊儿郎当,絮絮叨叨的e人考生。 话多的紧,说是来抱明辰的大腿,却没有半点拘谨谦卑的意思,说话仿佛是酒楼之中碎嘴的食客。 两人只是第二次见面,气氛却始终没有僵住。 明辰笑盈盈地与他接话,而柳望也一边饮着酒,一边观察着明辰。 忽而,柳望朝着明辰凑了凑,语声放低了些:“我听闻……明大人与北帝私交甚笃?” 明辰这样的人,不像是个忠君之人。 他需要试探,抛出一个个敏感的问题,去观察明辰心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明辰闻言面色一正:“柳兄可莫要瞎说,我等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在乾元做官,怎会与敌国国君相交?” “哈哈哈~” 明辰的反应尽收眼底,柳望不禁爽朗的笑了笑:“明大人所说得在理,定是坊间谣传。” 然而接下来, “我听闻……柳兄与血衣军魁首情同手足?” 同样的句式在他耳边响起,柳望却是眼仁骤然一缩,爽朗的笑容瞬间收敛了,整个人都僵硬在原地。 似乎是被震惊冲昏了头。 同样的试探,他的反应却并没有做到像明辰那般完美。 明辰细眯着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眼前这满面震撼的状元郎。 他从不吃亏的。 这倒霉蛋试探他,那他就回敬一个。 大家知根知底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干脆就打开天窗说亮话,不要说那些虚伪的空话了。 下一瞬, “嗖!” 劲风凛冽,吹起明辰几缕发丝。 腕间袖剑直指本府最为尊贵之人。 “你是谁?” 柳望脸色大变,再也没了平素那吊儿郎当的话痨书生模样。 只看着眼前这比他还要年轻的奇诡妖臣,不禁厉声质问道。 这人太邪门了! 他仿佛可以穿透肉体,看到人心一般,他是如何知晓的? 翠玉的棒子不知何时抵到了他的喉头。 任他如何张牙舞爪,却无法再前进半分。 在他的袖剑刺到明辰之前,这翠玉棒必将穿破他的喉咙。 (本章完) 第121章 血衣之始 第121章 血衣之始 装潢精致的房间之中,氛围突然安静了下来,空气中似乎弥漫着些许火药味。 相较于神色大变,一脸激动的柳望,明辰却是稳坐钓鱼台,淡定的紧。 他并不在意对方的咄咄相逼,只是朝柳望问道:“柳兄,不去问问你的兄长,可曾记得六年前在青州给他一饭之恩的小孩么?” 合格的投资者,鸡蛋都不会放在一个篮子里。看看太子,看看老皇帝,看看皇女,看看北帝…… 多投资一些,总没坏处,就算是太子这样的病股跌了,也总有涨起来可以用的的。 即便是最没有可能的一支,他也不吝于投资一点。 比如说,血衣军。 原始股的时候,它还没有名字呢。 “什么?!” 柳望再度浑身一颤,双眸放大,有些难以置信的看着明辰,惊呼出声来:“你是傲鬼?!” 明辰:? 傲鬼是什么鬼东西? 这么难听! 他什么时候说要加入血衣军了?! 弄半天还真让萧歆玥给蒙中了。 这下轮到明辰懵逼了。 不过,还不待他说什么。 眼前的柳望却是突然收了手中的袖剑,当即跪倒在了地上,满面崇敬,朝着明辰叩首拜道:“柳万谢恩公救命大恩!” 明辰笑了笑,调侃似的说道:“你不是要跟我讨酒喝嘛?你不是要我多提携提携嘛?” 此人是友非敌。 确认了明辰的身份,柳望起身来,摸着后脑干笑了声:“不敢不敢,在下碎嘴,恩公莫要介怀。” 明辰为他倒了杯酒,示意他坐回去,问道:“汪槐可好?” 这个特殊的名字,被明辰直接这么大剌剌地就问出来了。这要是换个人多些的环境,他们怕是都得被丢进大牢里。 汪槐,血衣军魁首,乾元京都最为愤恨的名字,权贵畏之如蛇蝎,圣上恨之牙痒,通缉全国,能得此人首级者可封万户侯,金银荣华想要多少便可得多少。 但同时,这也是南方血衣军肆虐之地最受崇敬的名字,这种崇敬已然刻进了骨血之中成为了信仰,最疯狂最虔诚的血衣军,甘愿为魁首付出一切,为魁首赴死,为魁首做任何事。 在这敌人的大本营中,终日谨小慎微的柳望终于可以见到一个真诚对话的人了。 若是明辰害他,那他也认了。 他脸色渐渐涨红,似是有些激动,朝着明辰道:“回恩公的话,我兄长现在还好。” 明辰轻轻摆了摆手:“我觉得还是刚刚那样相处舒坦,你也别叫我恩公,叫我明辰即可,我的岁数还没你大呢!” “额……咳咳,好!那恩公……明大人,就叫我汪柳即可。” “好!” …… 明辰看得世间神魔妖鬼,看得不凡异人。 六年前,南方大旱。 粮食颗粒无收,但是朝廷还需上缴贡赋,层层官吏剥削下来,沉重的压力压在百姓肩头。 青州有些南方来的流民,因为苛政不活下去,跑到了这里来,没了身份,没有家,获得如同野犬。 在街边乞讨,做奴做仆只求能吃一顿饱饭。 明辰出门时,见到了一衣着破落的男子,他生的是天庭饱满,伏犀贯顶,眼眸狭长而锐利,被他看一眼只觉浑身不自在。 但是状态不太好,面黄肌瘦,嘴唇干裂,精神昏聩,好像下一秒就会饿死过去。 还拿绳索系着一昏迷的病弱之人背在身上。 他看的出这人能将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所以给了他一块馒头,在饿死的边缘救了这人一命。 这人狼吞虎咽吃下食物,接着朝明辰行跪拜之礼感谢其救命大恩。 即便对方只是个弱冠之龄的小孩。 两人有了交集。 明辰最是会看人下菜碟,最是会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短短几句话,便是得到了汪槐的共鸣。 令汪槐万分震惊,这一十岁左右的孩童的眼界比之他所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宽阔,这孩子的智慧令人惊叹。 说出的话,说出的道理仿佛都说进了他的心里。 直令他热血上涌,所有的迷茫尽数消退,一切的疑惑全都豁然开朗。 甚至,明辰明里暗里,给他提醒出了一条路,一个方向。 他已然走到了绝路,退无可退。 不如拼死去做些什么,也不枉人生几十年走这一遭。 过了些时日,他谢过明辰,与他告别。 明辰赠了他一小块果子,他不舍得吃,给了弟弟。 …… 两年后,那背着病弱弟弟快要饿死的汉子,跑到了南方州郡,刺死了州牧,高喊一声‘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一石激起千层浪。 ‘仙灵不救人,神佛不慈悲。 不如信我血衣鬼,推翻规则,普渡人间。 青天不仁,圣上昏庸,与其在苦难中挣扎。 不如鲜血浸甲衣,揭竿而起,随我共创那太平之国。’浩浩荡荡的血衣大军乘势而起,朝廷早已腐朽,被压迫已久的百姓纷纷以血染衣,加入到了血衣义军之中。 四年时间,北方战乱起,血衣成势。 汪槐创立了血衣圣教,共有九位核心领导者主管大军方方面面,称之为血衣九鬼。 九鬼祸国。 泱泱大军并不知晓,一切的缘由,却是他们的魁首在六年前与一十岁孩童的对话。 六年前汪柳因为半块果子活了下来,现在终是见到了兄长念叨了许多次的神奇小孩。 六年时间匆匆过去,当初那个七窍玲珑的小孩,已然是成长成为了这样一个钟灵毓秀的妖才。 汪柳猜得出明辰应该不是个能忠心于朝堂,忠心于昏君的人。 却是不想,竟然给了他这么个惊喜。 这人竟然是他未曾谋面的恩人。 旁人并不知晓,其实血衣军总共十鬼,还有最后一鬼。 傲鬼。 兄长跟他说过,定要请那救了他们性命的小孩加入血衣军,名为傲鬼。 并不单单只是因为那小孩救了他们的命,更是因为那小孩的能力。 早在萧正阳之前,这个世界就已经有辰吹了。 汪槐很清楚明辰又怎样的才能。 如今汪柳终是见到了明辰,果然不同凡响。 如他兄长所说,这人有着能改变天地的力量,无论他做什么,总会惊叹世人的。 …… 当初种下的种子,尽管明辰没有照顾它,六年时间匆匆过去,也已然长成了参天大树了。 明辰喝了口酒水,开玩笑道:“我当他成了那百万教众仰慕的血衣魁首之后,就忘了我这个不值一提的小孩了呢~” 这件事情确实是他促成的,付出的东西不过只是几顿饭,耍耍嘴皮子还有半块平安果。 现在看来,汪槐这个人还真争气。 汪柳赶忙摆手道:“不敢!我兄时常提起您,他还准备去往青州,邀您加入血衣军呢!” 明辰:…… 血衣军所过之处其实也好不到哪去,你们还是别来霍霍我家乡了。 那个……我其实不想加入血衣军来着。 怎么说呢? 本来第一波农民起义就很容易暴死,成为最大的靶子。 而且,明辰也一直不太支持传教信仰式开国。 虽说这样起势很快,训出一支悍不畏死的部队。但是一旦权力枢纽的那个人死亡,很容易造成无法挽回的崩溃,而且日后也不好管理。 “额……” 汪柳也是个会察言观色的,看得出明辰似乎对血衣军兴趣缺缺,不禁出言问道:“明大人不想入我血衣军吗?” “明大人,加入血衣军,我们绝对不会亏待你。” 反正已经暴露了,明辰对他似乎也没有恶意。 所以汪柳说话也没有遮掩什么。 明辰摆了摆手,没有明确拒绝,只说:“日后再说吧。” “额……好。” 听得明辰如此回应,汪柳扯了扯嘴角,终是也没再说什么,只是轻轻叹了声。 就算是对方真的铁了心不想加入他们,他们也没办法的。 人家是救命恩人,只可邀请不可强求。 隐隐的,他感觉兄长的计划要落空了。 “你来京都做什么?” “不怕死么?” 明辰将一枚果子丢进了嘴里,随意问道。 六年过去,这人的模样倒是变化不小,他都差点没认出来。 现在这些官,办事效率确实不咋地,能让汪柳混进来,还考上了状元这简直离谱。 他现在就是个定时炸弹,沾着谁,谁就得跟他一块死。 这货也是个胆大的,也不怕日后暴露了,造成多大麻烦 汪柳摇了摇头,眸中闪着光亮,目光颇为执着:“明大人,我不怕死。” “您应该清楚,我混进这里,有多大的好处。” 情报是很重要的,他可以在朝堂上学习一些基本的制度和上层思想,还可以在京城搞破坏,散播舆论,传播信仰,建立组织里应外合……总之好处多多。 要是有机会把昏庸皇帝给刺杀了,那他们就更省事儿了。 明辰耸了耸肩:“你开心就好。” 汪柳看着明辰的眼睛:“明大人……那你来这里做什么?” 一开始汪柳就很奇怪,明辰这般人,该是不会忠心于这腐朽的国家,愚蠢的君主的。 所以一直在观察和试探,想要看看明辰能不能争取过来。 然而他现在知晓了对方的身份,就更好奇了,明辰到底想做什么? 明辰:那个,我想小贪一手。 说不定,血衣军就是打击的明辰这种人呢? (本章完) 第122章 我儿有内阁首辅之姿 第122章 我儿有内阁首辅之姿 “老大这出去都快半年了,现在该是考完了吧?也不知道怎么样了?” “这年头外边可不平静,可别遭了山匪。” 时间匆匆过去,天空落下片片飞雪。 青州清池县, 一中年妇人抬首看着天空,目光带着思念,面上愁容难去。 而在她身边,一留着长须,身形匀称的中年男子亲手给一看上去有些年头的老树浇了水。 “哼!” “管他做什么?他不是有的是本事吗?” 他冷哼了一声,面上似乎有些不忿:“跑的可倒是挺快的!不听我的,我倒要看看他能不能闯出什么名头来。” 妇人嗔了他一眼,半是无奈半是劝解道:“你呀……你不知道他什么脾气么?” “从小吃软不吃硬,你还非得跟他犟。” “再说,他不就是听了你的去科考了嘛。” 儿子和丈夫倔脾一块儿去了,天天明争暗斗的,她夹在中间也是无奈。 老明气的吹胡子瞪眼:“哼,什么叫跟他犟?哪有老子让着儿子的道理?!” “老大有时候也没说错啊。” “哼,他那都是歪理,都是诡辩!也不知道像谁,伶牙俐齿。” 妇人看着丈夫嘴硬的模样,也是有些摇头笑了笑:“他这树,你还不是总来照顾……” 父子俩关系其实挺好的,就是嘴硬。 一个想管,一个不想被管。 老明撇了撇嘴:“哼!他中意这树,走的干脆,也不知道照顾。哪天回来看见枯死了,又得赖到我的头上。你给我做个见证,省的他要砸我的核桃。” “下人也能来照顾啊。” 老明:“……” 沉默了一会儿, 男人抬首看天,轻叹了声:“这小子不在家……还真有些寂寞了……” 小声嘀咕着:“出去半年了,也不知捎个信回来。” 妇人靠在他身边,似是想到了什么,轻声道:“老大年岁也不小了,不管科举成不成,是不是该给他张罗一门亲事了?等庆元,我去几个女儿家走动走动……” “下雪啦,下雪啦~” 约莫十来岁,粉末雕琢的男孩女孩蹦跳着跑来。 “爹,娘~你们在干什么?” 妇人抱起小丫头来,掐了掐她的脸蛋儿,笑盈盈地说道:“你爹想你哥了~” “胡说!我想那气人的小子做什么?!” “你们给我好好做功课,莫要跟他学。” 女孩双眼亮晶晶的,似乎有些期待:“哥?娘,我哥什么时候回来啊?” 忽而,男孩扯了扯妇人的衣角,指向了半空之中:“娘,爹,你瞧……那是不是哥的扶摇啊?” 顺着其目光看去, 雪纷飞,精灵般的洁白小鸟在天空中翩翩飞舞,落到了那离家之人最爱的老树上。 …… “我儿中了会元?” “我儿当上大官了?” 雪片片飘落,通体洁白的鸟儿立在老树的枝头,歪了歪脑袋,似乎有些好奇。 顺着它的目光看去,中年男人身子不住颤抖着,脸上癔症似的,挂着诡异的笑。 “哈哈哈~我明家出息啦!” “我儿当上大官啦~” “我就知道,我明冬庭的种儿,怎么可能差了!” “早说了,我儿有内阁首辅之姿。” “哈哈哈,列祖列宗保佑,我明家也出大官啦~” “找老白来……我要办酒!我要办酒!” 狂放的笑声响彻明府。 喜悦冲上心头,明冬庭根本无法抑制自己的感情,不住仰起头来,纵声狂笑着。 一边笑着,一边敲敲男孩的脑袋:“多跟你哥学学!” 哪里还见得刚刚那般骂骂咧咧的模样。 男孩:? 身边的明母闻言,也不禁眸中泛起水光,满眼欣慰地呢喃道:“好……好啊……” 母亲自是会为儿子而自豪的。 “我哥哥当大官了?” “我哥哥当大官啦!” “哦~~~” 小丫头张开双臂在院子里奔跑着,笑靥如。 富贵如何能不还乡呢? 京城的外人都知晓他的声名了,总得让家里的父母了解了解。 明辰也不想跟家里的父母遮掩什么,挑去了那些张狂大胆的部分,将他在京城之中的所做所得送回了家里。 游子家书归,欢快的笑声温暖了飞雪。 …… 那日戳穿了汪柳的身份,两人对酒说了些话。 他之后就再没来了。 先前分明说了要抱大腿,现在反倒是不想着明辰多提携提携他了。 落雪纷纷,洁白的鸟儿从远处归来,脚上绑着的桃枝随着风儿摇曳。 “天儿冷了,是不是把我家扶摇儿冻坏了。” 明辰精准接住了小鸟,拭去了她身上的残留的雪,摸了摸小脑袋,温和地说道。 “唔~”“对呀~公子~嘤嘤嘤~” “好冷好冷好冷~” “不行了~我都冻坏了~” 鸟儿可是法力超绝的妖怪,冷热不侵,如何能被这风雪冻住? 不过,当她听得明辰的话之后,却是软趴趴地卧在了他的手心,整个人看上去病恹恹的。 只是那小眼珠溜溜转,却是泛着几分狡黠:“公子准备给我什么补偿?” 明辰自然看得出,她是真的还是假的。 不过却也依旧顺着她,笑道:“扶摇儿想要什么,公子我都给你。” “真哒~” “真的!” “嘿嘿~” 鸟儿原地复活,朝着明辰蹭了蹭,满眼亲昵。 明辰垂了垂眸,又问道:“我老爹和母亲他们都还好吗?” “还好还好~说是要摆宴请客呢!” “老东西如何?” 小鸟朝着明辰晃了晃脚爪,一节树枝上的桃依旧没开:“树爷爷也还好,还教给了她一些东西。” 这桃妖跟家里的老树都是树木,也算专业对口了。 所以明辰让扶摇把她带回去,给老东西瞧瞧。 小鸟一边回着明辰的话,一边取出一纸信书来,交予了他。 明辰打开信纸来,上面只是简短的写了句话:“孩儿无需顾及家里,做想做之事即可。” 看上去潇洒的很,就是不知道人是不是真的绷得住。 很明显这是老爹写的。 而且定是母亲想絮絮叨叨多说些什么,但被他制止了。 明辰笑了笑,将信纸收好。 …… 时间匆匆过去,又过了半个月。 天气愈发冷了,雪积攒的久了,这几天呼呼下个不停。 不过今日似乎跟以往有些不太一样,红灯笼挂满了街道。飞雪也停了,阳光明媚,难得是个好天。 街道上往来行人穿着厚厚的袄,但是面上却是挂着笑,逢人便问一声好。 新的一年到了,乾元的庆元节到了。 一年之中最重要的节日,庆元节,类似于明辰前世的春节。 百姓们活着,没什么太大的目标,只是为了好好活下去而已,总得有些盼头。 节日并不是负累,是流传下来的文化传统,是对于新的一年美好的期待。 即便是穷苦地区的人们,尚且会打扫打扫屋子,做些好饭好菜,祈求新的一年能过得好些。 更遑论是这繁华热闹的京城了。 街上甚至还有些表演节目的。 全然看不出,这国家刚刚结束了战争,内外交困,风雨飘摇。 京城明府, 小孩小脸冻的红扑扑的,手里搓着雪一点一点的堆砌着,将面前的雪人士兵修饰的更加真实丰满,最后把一柄老旗子插在它的手中,旗子上的剑穗在寒风中飘摇。 老鬼:…… 鼠鼠被鸟儿拉来做苦力,在地上奋力搓着一个个雪球。 而鸟儿则是抓着雪球,自由翱翔天际。 “呔,你这黑猫,看招!” 胜利属于鸟鼠特工队! 雪球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度,精准打向了房檐上晒太阳的黑猫。 优雅猫儿晃了晃脑袋,随意挥了挥前爪,便是将白鸟丢下的雪球炸弹拍散。 国朝动荡暂且不说,单就这小家而言,还是很和谐的。 而在屋子里,白气升腾,驱散了冬日些许寒意,两人对坐。 “哈哈哈,辰弟,你总能搞出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 凌玉看着锅中滚烫的热汤,肉片在其中翻滚,热辣之风扑面而来。 这是火锅,香满楼冬日推出的特别菜式,颇受京城人民喜爱。 不用猜凌玉都知晓,定是眼前这人发明出来的。 明辰拿起筷子来,笑呵呵地说道:“姐姐,尝尝,这可是最新版,旁人可吃不到的。” 香满楼的厨子拿食客们试探了很多个版本,做个不少实验,最终才敲定了现在明辰和凌玉跟前的这个火锅的佐料配比。 “好好好~” “辰弟,也尝尝我带来的青梅酒!” “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呆姐姐并没有易容成男人的模样,也并没有穿放榜日那天那一身靓丽美人的行头。 只是穿着简单束身的黑衣,拖来一坛酒来,眼睛亮亮的看着明辰:“今天咱们不醉不归!” 明辰是她在这个城市最为亲近之人,没有之一。理所应当的,这个庆元节,她想与明辰一起过。 而且…… 不知是因为火锅热气熏的,还是旁的什么原因,呆姐姐的面庞红扑扑的。 杯酒下肚,她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明辰说道:“辰弟,我已接到调令,半月后挥师南下,剿灭叛军。” “到时你与我同行?” (本章完) 第123章 吻 第123章 吻 南边还有血衣叛军来势汹汹呢! 解决了跟北烈之间的战争,自然要回头收拾这些叛贼了。至于由谁统军,自然非凌玉这风头正盛的将军莫属。 而且凌玉也知道,明辰也会同军队一起南下。 明辰听后看了眼院子里跟猫猫玩闹的小鸟,点了点头:“也许吧。” 老皇帝给力给他找到了奇火,他自然也要南下这一遭去看看了。若是笨蛋小鸟成了,也了了他一桩心事。 凌玉笑着点了点头,跟明辰同行,这是令她开心的事情。 明辰似是想起了什么,提点似的朝着凌玉说道:“不过姐姐,血衣叛军原本就是乾元人,你下得去手?” 两个投资对象要打架了。 杀星姐姐这实力,北烈那些精兵强将都能抗住,南边这些流民叛军在她跟前怕是撑不了多久,一帮乌合之众跟纸一样一捅就破。 明辰其实并不想看到这一场景,血衣军他还有别的想法。天下大势很乱,但实则乱中有序,他握着这么多牌,其实有很多操作空间。 “嗯?” 凌玉挑了挑眉。 乾元人也有好有坏,她如何下不去手?当初进京路上遇到的山匪她杀起来可是丝毫都不手软的。 明辰笑了笑:“叛军不一定会是我们先前遇到的那些号称是血衣军的土匪,也很少会是闯入京城的刺客,大多数……其实是那天我们从北境归来的时候,见到的百姓。” 明辰喝尽杯中酒,青梅酒酸甜的味道在舌苔中晕染开来,明辰看着眼前人,反问道:“姐姐该如何?” 凌玉闻言一滞:“这……” 她整个人有些呆愣,似乎没想过这个问题。 “姐姐君主和百姓不一定是站在一起的,忠君和保护百姓相冲突的时候,姐姐该怎么办呢?” “姐姐是忠君多一些?还是保护百姓多一些?” 明辰是蛊惑人心的恶魔,他这张嘴,似乎总是可以把问题说到人心里去 迎着明辰明亮的双眸,凌玉却呆愣在原地,似乎有些沉默了。 眼前的明辰仿佛变了一副模样,变成了从北境归来时,那一个个夹道相迎,箪食壶浆的百姓们纯朴的面容。 “苛政压的人喘不过气来,活不下去了,不如奋起反抗,不如自己去争夺那一份生机,这有错吗?姐姐?” 明辰现在可是在为那叛逆的血衣军说话,这话流传了出去,莫说他现在这官职,他就算是当朝太子,也绝对逃不脱那天牢一遭。 不过,这里除了呆姐姐,再无旁人。 凌玉闻言呆立当场,低眉垂眸看着酒水之中荡漾的清波,沉默不语。 “辰弟……你说,我该如何?” 许久,凌玉抬起头来,朝着眼前人问道。 明辰耸了耸肩,随意道:“答案我早就给你了。” 凌玉:…… 她自然知晓明辰说的是什么。 她摇了摇头,朝着明辰说道:“辰弟,我并无僭越之心,我更喜欢现在这样的生活,我这人就会打仗,肩负不得那么重的责任。” 她和明辰一起升官那天,明辰跟董正宏之间的明争暗斗她尚且看不出来。 她这样的人坐上高位,怕是只会让天下更加糟糕。 天下若是太平,她可以和明辰天天这般对坐喝酒,对她来说就已经是最美好的愿望了。 她很清楚自己所求为何。 气氛似乎有些沉寂。 明辰笑了笑,举起酒杯来:“姐姐,干杯!” 如此良辰美酒,说这些确实扫兴了。 凌玉不愿他不会强求,最多只是像现在这般,将她看不到的地方,说与她听。 “好,干!” 愁思被压下,凌玉也举起酒杯来,笑道:“干!” 时代裹挟着,大部分问题都得不到答案。 凌玉准备交给未来亲眼看到真相的自己。 明辰咋舌抿酒,转移话题似的朝着凌玉道:“啧啧~姐姐这青梅酒可是淡了些,怎得姐姐现在也喝起清淡的来了。” “哼!” 凌玉朝他翻了个白眼:“你当天下好酒那么好寻呐?” “这青梅酒可是我费了好大劲托了人寻来的,后劲儿可大呢!” “喝就喝,还挑挑拣拣~” 随着两人关系愈发亲昵,说话自然也随性了许多。 “哦?姐姐也知托人了?” 凌玉也不知道是什么心理,说‘托人’似乎是在证明,自己融入了官场,有种小学生仰起头来,请求家长夸奖的感觉。 实际上,只是求了冯孝忠而已。 听得明辰这么问,似乎又有些担心对方误会,只是垂了垂眸,小声道:“托了冯大人……” 明辰笑道:“哈哈哈~这样啊~” 凌玉感觉这坏人的笑容有些促狭。 她嗔了对方一眼,也是学着他阴阳道:“某人当了三品大官,但却从来也不管事儿,冯大人忙得不可开交,可是跟我抱怨了好几回呢~” 明辰笑容一滞。 坏了,呆姐姐是不是学坏了。 在新年欢快的氛围,觥筹交错的笑语之中,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火锅周遭的肉食菜品吃了个七七八八。 空空的酒坛一个一个,整齐的摆在屋子的一边。 凌玉带来的酒喝完了,再喝明辰自己的酒。 似乎真的是全了凌玉一醉方休的愿望。 “辰弟,哈哈哈……果然,还是你的酒豪喝~” 美人俏脸酡红,双眸之中泛着几分水色,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容。 她单手撑着脑袋,一手举着酒杯,眉眼弯弯,朝着明辰笑道。 喝酒就是要这般,半梦半醒之间醺醺的感觉,最是令人沉醉。 也不知是不是有些喝醉了的缘故, 原本是刚毅坚强之人,此时此刻透着几分慵懒妖媚来。给她换身衣衫半露的华美衣裳,配上她这双勾魂的眼,怕是颠倒了众生。 “姐姐还是喝的太多了。” 凌玉有种微妙的钝感,她永远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明辰并不贪杯,他不会让自己陷入醉酒的状态,看着喝了这么多酒,实则他一直在养鱼,有八成都进了跟前这姐姐的肚里。 他看得眼前这人微醺的美艳模样,强烈的反差冲击着他的心神,也不禁心下一动。 以后要叮嘱一番,若是在外,莫要喝这么多酒。 凌玉闻言歪了歪脑袋,看着明辰,眼神似乎有些朦胧:“辰弟,你……” 她似乎是有些醉了,朝着明辰说话,却只是张了张嘴,后面的话,有些听不清了。 明辰不知她想说什么。 凌玉吞吐着酒气,俏脸绯红,朝着明辰招了招手:“辰弟,你过来~我说与你听……” 明辰一愣,回过神来时,对面那张娇俏的面容已经近在眼前,他都可以嗅到对方呼出的酒气。 气氛有些旖旎了。 不过这次,凌玉却并没有逃走。 看着近在咫尺的人,她不自觉伸出手来,轻轻临摹着眼前人的面容。 不知是不是酒精作用,心脏剧烈的跳动着,行为皆已不受控制,她微微勾唇露出一抹微笑来。 下一瞬, 那人的面容在眼前放大,看得那明亮的双眸中倒影的自己的模样。 唇齿相碰。 吻。 一瞬间,强烈的情绪在心中奔流,凌玉猛地瞪大了眼睛。 身子一颤,眼睛瞬间闭上了。 她似乎醉了,失去了意识,浑身也支撑,接着便要摔倒在地上。 还好明辰赶忙扶住了她。 呆姐姐醉酒醉的干脆,当即便是失去了意识,双目紧闭,传出阵阵浅浅的呼声。 软玉入怀,明辰看着眼前这精致的脸,却是无奈似的摇了摇头。 呆姐姐生的成熟艳丽,但在某些方面倒是蛮可爱的。 凌玉闭着眼睛,只觉自己被抱了起来,摇摇晃晃,终是放到了柔软的床上。 忽而, “姐姐这醉酒,装的可是一点都不像。” “我心悦你,下次可莫要再装了。” “在外面,也莫要喝这么多酒了。” 熟悉的轻语在耳边响起。 呼气渐近,唇间却又传来了不久前相似的感觉。 她眼睛不禁颤了颤,终究还是没有睁开。 “吱呀~” 关门声响起。 黑暗之中,明亮的双眸骤然间亮了起来。 激动、紧张、羞赧、兴奋……各种各样的情绪酝酿其中。 可恶啊,计策被发现了。 太好了,计策被发现了。 酒喝的多了,还真有些昏聩了,他刚刚说了“我心悦你”。 可对? …… 夜晚凉风吹拂,走廊横梁上挂着的灯笼随着风儿轻轻摇曳,院子里一片银装素裹。 凉风吹的人散了些微醺的混沌。 关了门,明辰摸了摸嘴唇,也不自觉的笑着。 男子先表明心意,这又没什么丢脸的。 虽说彼此的心意都很明显,但这般一点点试探确认,一点点靠近的过程,也令人怦然心动。 两世加起来,也有个半百了。 现在却是有种青春恋爱的感觉了。 在这个世界,倒是也挺难得珍贵的。 他不太喜欢借酒行事。 刚刚呆姐姐若是睁眼,他兴许就不出这个门了。 “公子,你怎么了?” 疯玩了一天的小鸟飞来,落到了明辰的肩头。 鸟鼠特工队在针对黑猫大魔王的战争中取得了0比5的好成绩,快来加入我们吧! 看着明辰面上的笑,扶摇有些好奇。 明辰戳了戳小鸟的脑袋:“不怎么了!小孩丫丫的,莫要知道太多!” “哼!” 小鸟哼了一声,轻轻啄了下明辰的手:“公子!!我不是小孩!!!” 她非要变人,咬烂他!!! 微凉的晚风吹拂着,似乎带走了些旖旎的思绪。 明辰抬首看了看天空,今夜无月,繁星点点。 “又一年了……” 今夜过去,就是新的一年了。 “新年新气象,陛下啊……差不多该换个人了。” 那么多任务,就老皇帝的这个最清晰明了,最有可办性。给老皇帝过个完整的年,也算仁至义尽。 接下来……事该屠龙了。 凌玉说还有半个月就要调兵南下了,明辰也会随之离开。 太子……该找他叙一叙了。 (本章完) 第124章 意欲屠龙 第124章 意欲屠龙 “先生,这还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吧?” 太子府, 热气升腾,茶香四溢。 萧正阳为眼前人斟好茶水,细细打量着他。尽管身子虚弱,面容枯槁,但面上还是不自觉的露出一抹笑容来。 某种意义上讲,这还真是他们第一次正式单独会面。 眼见着这人从隐身的状态下显现身形,他也不由得为之惊叹。 这还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当真神人也。 明辰。 早在会元横空出世,名满越阳,他便知晓这人了。 大胆狂妄,张扬恣意。却又有着倾世之才,改天换地之能。 他总会出人头地的。 果然,也不出所料。 匆匆半年,这人便是扶摇直上,成为整个越阳城最为明亮的星星。 如果有一人可以拯救这个风雨飘摇的国家,拯救乾元的话,那这个人定是明辰! 萧正阳对此深信不疑。 他现在身陷囹圄,王朝飘渺,他唯一可以抓住的救命稻草,就是眼前这人。 年关过去,当洁白的小鸟落在窗边,他那忐忑焦急的心终于放下了些。 终于,盖上的牌被揭开,明辰终是要与他会面这一遭了。 萧正阳深刻的知道,他们这一次看似简单会面,将决定整个王朝的未来。 明辰轻嗅着杯中清香绿茶:“殿下多礼。” 天下能让太子亲自斟茶的人可不多。 面对身份尊贵的王朝继任者,他面色平静,一如面对一个普通人一般。 他能跟呆姐姐豪饮,也能和太子品茗。 两人平时基本上没有什么对话的机会,甚至都没有说过一句话。惫懒的明大人也不是太子喜欢的那一款臣子,朝堂上无人相信,这两人会有会这般亲近对坐饮茶。 “理应如此!” 萧正阳摇了摇头,正色了些:“先生,该不是执着于这些虚礼之人吧,我们还是快些谈谈正事吧。” 自从了解了一切的缘由之后,萧正阳越发清晰地感受到自己生命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他真的很焦急。 他不是怕死亡。 而是怕自己死亡之后,这个风雨飘摇的乾元该走向何方。 现在天下皆不可信,明辰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 今天这场谈话至关重要,他必须跟明辰谈出一个章程来。 “好!” “敢问殿下,想与辰谈什么?” 太子倒是心急。 明辰眯了眯眼,面色恬淡。 “不知先生可还记得,半年前与我见面,谈及之事……” “辰自是记得,不知殿下所问是哪一方面?是和谈之事?是平叛之事?还是……” “是改天换地之事!” 萧正阳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也不想去遮掩什么,直截了当地说道。 他欲行屠龙之事! 他已下定决心,欲要改天换地,做主王朝。 短短半年时间,这位病太子可是改变太多了。 那日里他还讳莫如深,踌躇谨慎,现在却再也不避讳,再也不猜测了。 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没有退路,不能再等下去了。 现在反倒是明辰淡定的紧,他提点似的:“太子可知道做了此事意味着什么?” 萧正阳注定是短命之人,就算是现在继位他也是短命的王。 若是等到寿元枯竭,无为而终,历史也不会对他苛责什么,只会遗憾感慨。 但若他登上大位,那就不一样了。 当时间向后绵延至无穷,他上位的短短时光不值一提,而弑父继位将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污点。 他做出抉择是需要勇气的。 萧正阳晃了晃身子,眸光坚定:“先生,我愿承担一切后果。” 这些事情,这几个月的时间,他早就已经想明白了。 明辰点了点头,开门见山问道:“殿下心意已决,那可有什么想法?” 萧正阳不是废物,此事注定要萧正阳主导。这好几个月过去了,明辰不相信这人什么准备都没做,就这么干巴巴地等着自己。 萧正阳顿了顿,指着自己,朝着明辰问道:“先生,可否为我解了这咒?” 父皇给他下的这咒,令他彻底看清了这人。求长生已入疯魔,疯魔如何做主一国? 明辰瞥了眼窗边的洁白小鸟,轻轻点头:“可以,然……殿下,解咒容易,但是失去的寿元已经无法挽回,甚至还可能还会进一步影响你的身体状况。” 萧正阳闻言面色如常,微微颔首,又问道:“解咒时,我父皇那边,会有所察觉吗?” 明辰点头:“会!” “好!”萧正阳闻言反倒是放下心来,朝着明辰说道:“望先生为我解咒,其余之事我早已计划周全。” 太子要拼命了。 如先前所说,萧正阳其实有机会的。只要他想,他总能找到机会,去改换这一方天地。 只是他不愿意罢了。 现在被逼到了悬崖边上,仅仅几个月的时间,他就搓出来了一个计划,甚至不需要明辰怎么帮忙。 明辰点了点头,没有多问什么,反倒是看了看四周,若有所指似的朝着萧正阳问道:“殿下,怎么不见太子妃呢?” 来客询问人家女眷,此举多有失礼。 但明辰言语之中的意思,两人都懂。 明辰第一天来的时候,其实并没有发现太子妃有何不妥。但他做事比较谨慎,跟谁聊就单独跟谁聊,太子妃被他用了手段迷晕过去。 萧正阳闻言苦涩笑了笑:“先生放心,今日你我所说之事,不会有第三个人知晓。” 萧正阳知晓自己的妻子是一枚棋子。但匆匆十几年的光阴过来,一起相处的时光做不得假,他并没有责罚自己的妻子。人不是工具,总会有感情。他这次选择相信自己的眼光,相信这段感情。 不过,他的信任和感情都是他自己来负责,不愿连累明辰。 所以,太子妃不会看见明辰。 明辰抿了口茶水,点了点头:“那就好。” 萧正阳垂了垂眸,朝着明辰问道:“先生,改天换地之事事小,正阳想问,我取得神器之后,又该如何?” 推倒父皇,其实并非是他主要的目的,甚至不一定需要明辰的帮助。 这其实,才是萧正阳与明辰会面真正想要探讨的问题。 事情若是换一个角度思考,就会发现很多问题。 以前的萧正阳不曾想过行这般大逆不道之事,现在一切推着他前行,他便开始思考起了登上大位之后的事情。 王朝的问题太多太多了。 已经到了积重难返的地步。 他以非常规手段登上大位,势必会面临诸多问题,继任本就意味着权力的流逝,压制住一众满腹算计的臣子就要竭尽他的全力了。 更遑论是如何把这个国家变得更好了。 朝堂上盘根错节的关系罗网令他绝望,他就像是一只被困在密不透风网子里的蝴蝶。 只是美丽而已,消息不一定可以传达到他的手中,命令不一定可以传达的下去。 他可以杀一人,杀十人,杀不得百人,千人。 杀掉一人,会有崭新的一人补上。 明辰摇了摇头,反问道:“殿下是要辰教你做皇帝么?” 萧正阳:…… 太子问一个臣子如何去做皇帝,这确实有些奇怪了。 偏偏的,萧正阳还感觉理所应当。 萧正阳握紧了茶杯,语声透着几分悲怆:“明辰啊……明辰啊……” “乾元的朝廷已经烂到根里了,我该怎么办……我该如何?” “我不知道……求你告诉我吧,我该怎么办才好?” 萧正阳一直以来都是个赤诚之人。今日跟明辰的这场对话,他从一开始到现在,都没有用过代表尊贵地位的自称。 甚至,已然开始有些卑微的请求。 他寿元所剩无几,把自己的父皇搞下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拯救他的国家。 但他真的不想,绵延几百年的王朝,就断送在他的手中。他不想看他的国家一片混乱,民不聊生。 但自私自利,无能庸碌只知阴谋算计之徒早已占满朝堂,他该如何? 这太子可惜了。 若是生在王朝初期的年代,大概是可以留下一世圣贤之名吧。 不过……遗憾贯穿始终。 命运对他并没有半点的垂怜。 明辰轻轻摇头:“殿下,有人的地方,就会有阶级,有阶级就会有统治,有人统治就会有问题,人总有私情,这个问题无法解决。” “王求至尊之位绵延千秋万代,臣求光耀门楣,成一世家大族。” “时间绵延之无穷,王的权力在世代更迭之中渐渐耗损,而世家豪族则在世代经营中愈发强盛。” “杀掉蠢的,更聪明的留了下来。” “直到最后,权臣世家权倾朝野,榨干天下,乱世降临。有英主枭雄诞生,或是揭竿而起,或是谋权篡位,改朝换代。” “乾元已经多少年了?殿下,你避不开,也改不了。” “接下来,不过是慢性死亡罢了。” 明辰像是个局外人,把一切看的通透,说与萧正阳听。 而萧正阳听着,却是握紧了拳头,本就枯槁的面容愈发难看。 他是当局者,他可以隐隐约约感受到这些事情,但是看不得通透,而明辰说来,落到他的耳边却是愈发令他绝望。 “不过,根治不了可以治标……” “殿下若求,也并非无法。” 然而接下来,明辰却是话锋一转,迎着萧正阳升起希望的眼睛,说道:“迁都,杀!” (本章完) 第125章 日后这乾元的天下,孤就托付先生了 第125章 日后这乾元的天下,孤……就托付先生了 “迁都,杀!” 简单的三个字,落到了萧正阳的耳中,却是声若惊雷,重逾千斤。 迁都,只要留在京城,那就始终是在纷乱权贵的地盘,离开就代表着至尊脱离盘根错节的势力罗网,不受掣肘。 杀,找准机会,将一个个肥虫剪除,代表着将一切摧毁重来。 这并不是另立一个新的朝代,但也差不了太多。 萧正阳浑身猛地一震,听着这人天方夜谭一般的说法,却是有些无奈。 明辰不愧是寄托了他的期望的妖才,天马行空,大胆妄为。 他给出的方案,根本不是常人可以想象得到的。 这话听着匪夷所思,但细细想来,确实是可以解决问题之法。 只是…… 三个字说来太简单了。 但是做起来,无异于是搬山填海,困难重重,可以说根本就是不可能完成之事。 绵延五百年的王朝,都城是一个国家的政治文化中心,是所有人企盼之圣地,如何能轻易更改。 况且……他的时间不多了! 他能够压住群臣,安稳上位,就已经竭尽全力了。 如何能做得明辰所说的这般大刀阔斧。 这是不可能之事。 “这事殿下做不了。” 还不待萧正阳说话,明辰便是摇了摇头,给他下了判决。 萧正阳能换掉老皇帝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他已经被锁死在越阳了,指望他做更多,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况且他寿命无多,时光不会给他更多的垂怜。 萧正阳面色一白,咬紧了牙关,看着面前这年轻人的面容,有些不甘,却又不知该如何出口。 迁都? 他从小到大,甚至都没有离开过越阳,他能做什么? 他晃了晃身子,只觉头昏眼,天旋地转。 “咳咳~” 赶忙掏出帕子来,吐出一口鲜血,脸色愈发苍白。 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状况,只是抬起头来,目光灼灼的看着明辰道:“先生……当真无法?” 他多想看看,他的国家在他手中一扫倾颓,繁荣昌盛。 明辰摇了摇头,看着执拗的太子,语声不多见的柔和了些:“殿下,你做得够多了。” 明辰并非萧正阳这般人。 他很自私,天下搅个天翻地覆,只要不祸及自身,只要不祸及他所关注之人,这其实都没什么所谓的。 但萧正阳的胸怀之中,装着整个天下。 明辰做不了萧正阳,但这并不妨碍他给这般人一个尊重。 乾元日暮西山,垂垂老矣,但是萧正阳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是这风雨飘摇的天下,最后的一颗太阳。 天下总需要有人去支撑,有梦想之人不该被嘲笑。 萧正阳听着明辰说这话,一时间却觉得鼻头有些酸涩。 数十载的兢兢业业夙兴夜寐的光阴过去,他并不是皇帝,但却执掌着这个天下。 这片天地,这天下的人,也早已融入了他的骨血之中。 旋即,他却是又摇了摇头:“不……不……” “先生……不够……” 茶杯之中的茶水已经空了,明辰轻轻点着桌案,朝着萧正阳说道:“殿下,有些事情不是一个人可以完成的,做到你能做的极致就够了,剩下的,不妨交给旁人试试?” “嗯?” 萧正阳浑身一震,直直的看着明辰:“先生……何意?” 明辰回道:“殿下,人力有穷尽,许多事情做不了就是做不了。” “天下更迭,和平久了会混乱,混乱久了也会和平。” “离了谁都会运行,太子也莫要太过于纠结。” 萧正阳似是想起了什么,又说道:“你看上了歆玥?” 萧歆玥回来之后,整个人都变了。 三年抑郁一扫而空,天生贵气的儿艳丽地盛开着,昂扬骄傲,向外散发着令萧正阳都羡慕的生命力。 妹妹归来,帮着他一同处理政务,少了他许多压力。 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学习成长着,甚至有些时候,她的眼界更加开阔,脑子更加灵活,做的比他这个执政了十年的太子都要强。 他还在怀疑为何萧歆玥转变至此。 明辰现在跟他说这话,将所有的问题连接在一起,基本上就有了答案了。 这人本就有着能改变他人的力量,萧歆玥跟他一起往北烈走这么一遭,自是能得到些什么。 明辰闻言耸了耸肩:“兴许是二殿下,兴许是旁人,兴许还是血衣军呢?” 他投资的多了,哪里都有点股份。 太子说的是哪方面的看上呢? 哪方面的看上其实也都有。 皇女殿下也蛮可爱的~ 这话说得有些大逆不道。 虽然明辰并没有给出答案,但是萧正阳也能猜得他的意思。 他垂了垂眸,眼中风云变幻。 若是寻常太子听得明辰这般话,怕是接下来就该找个由头对付二皇女了。 皇室无亲情,大位的唯一性,注定了要经历一些血雨腥风。 但是萧正阳不一样。沉默了片刻,他抬眼,眸光明亮的看着明辰,干脆说道:“若是看中歆玥,先生需要我做什么?” 他其实还有两个孩子,一男一女,大的已经九岁了。 但是却提也没提。 相较之而言,如果将天下交给皇妹,他反而还安心了些。 明辰闻言倒是愣了一下,深深看了眼萧正阳。 人性之中许多劣根是很难克服的。 这人呐…… 他甚至一点都没有为自己争取什么。 明辰顿了顿,朝着萧正阳说道:“殿下已经离不了京了,但是二殿下可以。” “南边血衣叛军势头凶猛,朝廷已然点将调兵,准备剿灭叛军。” “殿下若是下得了决心,那就把二殿下扔出去吧。” “她从死门归来,见过朝廷腐败,见过敌国风光,也经历过战火洗练……” “她会成长成一个优秀的君主,比殿下还要优秀的君主。” 明辰的最后一句话有些捅人心窝子了。 精研了一生,执着了一生的东西。 没人愿意承认旁人比自己优秀,而且还是比自己年岁小,比自己弱小之人。 萧正阳闻言恍惚了一下:“比我优秀?” 是啊,妹妹回来之后就果断了许多,已经在很多地方显现端倪了。 他反而是笑了笑,垂了垂眸,轻声呢喃道:“那就好……那就好……” 后来的王比他要优秀,这是好事儿啊。 明辰说的是对的,他其实也早已接受自己命不久矣。 他只是放不下这个国家。 除掉父皇之后,他做不了多久的王,这么短的时间内,再经历一次继承怕是会引得国朝更加混乱,天下动荡。 他的孩子太过于年幼,而且能力不足,怕是也会被权臣裹挟。 对于身后之事的不确定,也是他迫切的希望可以解决朝廷冗余的原因之一。 现在明辰给了他一个答案和选择,反倒是令他安心了些。 他靠在椅子上,轻轻出了口气。 旋即朝着明辰问道:“先生,可带酒了?我们喝两杯如何?” 萧正阳已经好几年都没沾酒了,也就上回明辰来,给他捎了一杯。 这十年来,似乎也就喝了那一杯。 这人呐……真是厚脸皮! 怎么都喜欢找人讨酒喝? 明辰笑了笑,拿出酒葫芦来,给太子倒了一杯,给自己倒了一杯。 顷刻间,清冽的酒香盈满屋子。 “先生,正阳这十年不曾与人喝酒,与先生共饮,这是第一次。” “先生是千年不遇的大才,是我乾元救星,正阳敬你。” 跟明辰这一通对话,虽然没有完全解决他的问题,遗憾挥之不去。但是好歹,也给了他一个飘渺的希望。 沉重的心似乎也随之舒缓了些。 对于明辰,萧正阳付出了所有的真诚。 他举起茶杯来,认真的朝着明辰说道。 对于他而言,这是一场豪赌。 若是明辰包藏祸心,他和乾元都将万劫不复。 但是,他赌了。 他这次是没有保留的梭哈。 他也希望这位无法预测的妖星,能看在他这一份赤诚的份上,救救他的国家。 明辰举起酒杯来:“辰不过是一普通书生,殿下谬赞了。” 萧正阳摇了摇头,没有说话,只是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明辰也跟着饮尽了杯中酒。 屋外寒风吹拂,吹的檐角铜铃轻响。 萧正阳来到了门前,静静地看着远方的天空,轻声道:“说出来先生可能不信,我啊……其实一点都不想做太子,也不想坐上那人人梦寐以求的位子……” 他很累了。 这十年来,他没睡过几个好觉。 有的时候,抬首看看那广阔的天空,他也分不清,他这般努力,到底是为了他的理想,还是为了他的责任心,为了承担的那些赞扬和期盼。 他时常会想,若他不是太子,只是个普通的公子哥,天天无拘无束,游山玩水,该是多么自在。 明辰耸了耸肩,并没有参与到太子的惆怅之中。 这个时代,能自由在的人不多。有些人就算居于高位,也会放不下,被内心的责任所裹挟。 换个别的位置,这太子这般性子,估计也轻松不了。 他享受不了缺德人生。 明辰在某些方面真实的很。 太子见对方没有回应自己,有些尴尬地笑了笑。 远远的天边,夕日渐渐落下山头,昏黄的余晖晕染蓝天。 一如,这风雨飘摇的国家。 “日后这乾元的天下,孤……就托付先生了。” (本章完) 第126章 变天了 第126章 变天了 “明辰呐~” 明府, 朱红门扉轻启,踏着金缕绣鞋的宫装美人径直入院。她四下看了眼,望见廊下身影时眼波微漾,指尖不自觉地蜷了蜷。 “想见你一面还真是不容易。” 说罢她挥了挥手,示意随从将礼品摆放好。 “殿下说笑了,想见在下还不容易?” “想见殿下,那可是难咯~” 明辰见美少女来,眼尾浮起细碎笑意,多在对方的礼品上看了两眼:“不知殿下送我什么礼物啊?” “好好好……你就关心礼品是吧?!” 萧歆玥朝着这倒霉蛋白了一眼。 好些时日不见了,这人还是一点没变。 她真的是瞎了眼了,才觉得这货是个贤良之臣。 “殿下可是说笑了,美人可比礼品艳丽上千万分~” “辰怎么可能抛去西瓜去捡芝麻呢?” “哼!” 萧歆玥闻言眼神飘忽了一下,旋即冷哼一声道:“你最好说的是真话。” “辰从来不说假话~” 信了你的才有鬼呢! 萧歆玥都懒得说了。 这人的嘴跟青楼姑娘的裤腰一样,鬼知道他哪句话是真的。 她四下打量了眼院子周遭的景色,轻轻点了点头:“你这修缮的倒是不错,就是人少了些。” 明辰回京之后,她其实跟明辰见了一面,不过并不在这明府里。 这还是她第一次来明辰的府邸。 明辰摆了摆手,引她入门来:“辰不过闲云野鹤一只,要那么多人做什么?” “这宅子空得能跑马,算哪门子家?“ “家就要有个家的样子!” 萧歆玥瞪了他一眼,像是女主人一般,看得更仔细了些:“等我有空,给你找几个利索的丫鬟来。” “好好好~” 马上就要离京了,这里都不知道能呆几天,搞得那么仔细做什么? 不过明辰也不辩驳,只是笑盈盈地应了下来, “殿下怎得有空,到我这来了?” 萧歆玥现在可忙的很。 扎根于政事之中,像是海绵一般,疯狂的吸取着养料,跟萧正阳学习着如何去处理事务。 明辰回来,她也只是见了一面而已。 “庆元都过去了,你也不来见我,跟我道一声好,还得我亲自来!” 萧歆玥闻言却是哀怨了些,看向明辰的眼神,像是个抛妻弃子的无良之人。 在这个京城,明辰对于萧歆玥而言是个特殊的存在,没有之一。 从敌国归来,他解开了她的心结,同时又给他了一种特别的期待,引着她去走一条她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路。 一切的一切,都恍若幻梦一般。 某种意义上讲,明辰对于萧歆玥而言是支柱一般的存在。 她其实想念明辰的紧,心底那份思念如藤蔓疯长,偏生抽不出新芽。想跟他说说话,想跟他分享自己的成长。 偏偏疯狂的学习和充实自己的过程,她又很忙。 近来皇兄甚至都撒手不管事儿了,把所有的事情都交予她来处理。 这倒霉蛋儿也不来找她,上朝甚至都不去。 回回都是她来找明辰,她自是有些哀怨的。 明辰举着手告饶道:“好好好~殿下教训的是!我的错,我的错~” 萧歆玥跟呆姐姐是不同的类型。 相较于凌玉的纠结紧张,在某些方面,她大方爽朗许多,有话便说,也会适当的撒娇。 “来来来~明某为殿下点茶,赔个不是~” 在北烈的时候,萧歆玥曾为明辰斟茶。 这次明辰取来茶杯来,给萧歆玥倒上了茶水。 萧歆玥嗔了他一眼。 他是主家,这本就是他该做的,到了这倒霉蛋儿的嘴里,反倒像是什么补偿一样。 偏偏她又对这人生不起气来。 窝囊窝囊! 美人似嗔非嗔,眼波流转,嘴角轻轻扬起些许弧度,动人的紧。 萧歆玥捧着茶杯,看着眼前人,只是问道:“你……近日可好?” 到了跟前来,积攒了许多的话,反倒是消失的无影无踪了。 “我?” “我很好啊?殿下呢?” “我?我不好!” 萧歆玥伸了个懒腰,一脸疲惫:“天天处理政事太忙了~” 这话说的,表面上是在抱怨政事繁忙。 但是实际上,她想说的是,我完成与你之间的承诺约定了! 夸夸~ 小鸟经常爱用这招的。 明辰看着这皇女的神态,不禁笑了笑:“殿下真优秀,辰的选择,看来没有做错……” 萧歆玥确实很不错。 明辰对于她的要求,她都已经达到了,甚至成长进度还超出了些明辰的预期。 “唔……” 明辰简单的一句夸赞,却入了美人的心。 茶壶边缘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心湖之中的湖水泛起阵阵涟漪。 选择没有做错,这一句话,便是令萧歆玥感觉,自己的所有努力都被认可了。 嘴角微微上扬:“嘿~明辰,你可莫要骗我!” “自然,辰从不说谎~” “明辰!我跟你讲,只有经常说谎的人,才会强调这一点!” “是嘛~这都被殿下发现了。” “哼!” ……两人已经认识的时间不短了,彼此也有深刻的羁绊。 所以聊天聊着还是很开心的。 时间不知不觉流逝,茶水微凉。 萧歆玥脸色认真了些,看着明辰,问道:“明辰,你是不是知道,我的皇兄……” 说到了后面,她抿了抿唇不再说话了,眼神有些悲伤,意思也不言而喻。 她看得出,萧正阳的状态不好。 若是萧正阳没事的话,她觉得明辰该是不会多此一举来选择她的。 相较于无情的父亲而言,慈祥温和的兄长,更像是她的亲人。 她并不愿意相信这一点。 但是,现实往往不遂人愿。 明辰回道:“殿下有没有想过,陛下崩殂,太子即位,但是太子活不了多久……之后的天下该如何?” “……” 萧歆玥有些沉默。 明辰的这句话,便已经是向她宣告了兄长的结局。 “皇权式微,野心勃勃之人粉墨登场,朝堂割据,群臣算计,有人挟少帝以令诸侯,天下群雄并起,乱世降临!” “殿下,这是你的舞台!” “你有身份,有能力,有眼界,去完成你的愿望,这也是你兄长的夙愿。” “你可以建立一个崭新的乾元!” 明辰将未来描绘出来,库库给萧歆玥一顿灌鸡汤。 层层迷雾拨开,他执笔蘸墨般将混沌时局层层晕染,一切都被具现在了眼前。 萧歆玥浑身一震,她抬起眼来,有些恍惚的看着跟前这年轻的弟弟。 原来早在北境出行之时,他就已经想到这么遥远了吗? 天下在这人的眼中,如此清晰吗? 她张张了张嘴,呆呆的说道:“这……这就是你所计划的事情吗?” 这个吊儿郎当的人,他是真正把天下当作棋盘的人。 父皇、兄长、甚至她自己……都是这人手中的棋子。 明辰摇了摇头,看着天生贵气的女子,反问道:“这不是你所期待的吗?” “你看得这天下众生皆苦吗?你看得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之辈蛀空国家吗?你不想做些什么吗?” 萧歆玥其实跟太子不一样。 她其实是有野心的,而太子纯纯是被责任感和所有人的期望给压在那个位置的。 如果能力跟上来,她其实比萧正阳更适合做这个位置。 一声声反问恍若重锤一般锤进萧歆玥的心里,一点一点地在为她夯实决心。 萧歆玥知道这些问题的答案。 若是无心,她回来就只会做一个安闲自在的公主。 只是明辰说到了这个地步,她莫名感觉有些冷,有些孤寂。 若是兄长离开,她将踏上一条注定孤高的路。 她抬起头来,晶亮的双眸倒映着眼前人的面容,轻声道:“你……你会一直在我身边吗?” “殿下,为王莫要说这些话。” “我是在问你!你回答我就可以了!” 明辰笑了笑:“殿下若是不嫌弃,辰自是会一直陪着你的……” “这是你说的!你不准撒谎!” “不会不会~” “拉钩!” 萧歆玥定定的看着眼前这人,有些幼稚地伸出手来,说着孩童一般的话。 明辰哑然,他也没有撒多少谎吧? 当真这么不值得人信任嘛? 迎着萧歆玥的视线,他终是也伸出手来:“拉钩~” “淅淅沥沥~” 不知何时,门外天空阴沉了下来,狂风骤起,淅淅沥沥的下起了小雨。 “嗖~” 白色的身影一闪而过,精巧落到了明辰肩膀,轻轻抖了抖翅膀。 还好还好,幸亏跑得快。 再晚一点,估计就要淋雨了。 明辰捧起小鸟来,温和地说道:“咱们扶摇儿回来辣~” 小鸟不知是什么时候跟明辰学来的,把翅膀抬起来,挺起胸膛来敬礼道:“报告将军,大头兵扶摇已就位!请指示!” 明辰笑了笑,点了点她的脑门:“事情都做完了?” “报告将军,完美完成任务!请给奖励,谢谢!” “哪有完成任务还要奖励的~” “报告将军,完成任务就该给奖励。不给奖励,扶摇就要闹了~” “好好好~” 明辰和扶摇的对话并没有避讳萧歆玥。 看着明辰跟小鸟滑稽的互动,萧歆玥也渐渐从那纷乱的心绪中走了出来。 她认得明辰这小鸟,她知道这小鸟通灵,也知晓明辰能跟它对话。 这人有种微妙的松弛感,明明说的天下大乱那般的事情,还能回头来这般散漫的逗小鸟。 “明辰,你做什么事了吗?” 明辰眯了眯眼睛,笑道:“没有没有~” 这锅他可不背! 这次他可真是什么都没做! “嗯?” 萧歆玥挑了挑眉,看向明辰的视线有些探究。 这人上次动手杀董景明的时候,也是这般笑着的。 明辰也不解释什么,只是站起身来,走到了门口,檐角铜铃骤响,他望着翻墨云天,绵绵阴雨,轻声道:“殿下,要变天了。” 不知是在说这天气,还是在说什么旁的事情。 …… (本章完) 第127章 刺王 第127章 刺王 另一边, 皇宫深处,修心殿中, 盘龙榻上的帝王倏然睁眼,浑浊瞳孔映着明灭烛火。 “呼呼呼~” 无名之风突然刮了起来,大殿之中一个个蜡烛烛火随着风儿摇摆。 火焰跳跃着,若有若无。 渐渐的,一个熄灭了,两个熄灭了,三个,四个…… 一个个蜡烛竟然在短短几息的时间之中,全都熄灭了。 漆黑之中,萧宇缓缓抬起头来,眉头紧锁。 一点一点地,他平静的脸色开始变得狂躁而又狰狞。 肉眼可见的,那一头乌黑的头发开始从根里变得白,他的面容似乎也渐渐变得枯槁了几分。 怎么回事?! 萧宇只觉身子如灌了铅般沉重,连抬指都觉费力。 他腾的起身,在修心殿背后的柜子里找出了一个锦盒来,快步走了出去。 养心殿中, 萧宇坐在位置上,静静地看着锦盒之中的丹药,似乎有些踌躇。 锦盒打开,晶莹剔透的药丸就静静的躺在中间,青竹芳香之气扑面而来。 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这味儿似乎淡了些。 出问题了。 太子那里现在一定出什么事了! 国师死早了! 给太子下咒的时候,国师大病了一个月,法力愈发熹微。 萧宇曾旁敲侧击过,国师能不能给他下第二次咒,国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跟他打马虎眼。 所以他才干脆放弃了此人,却是不想,现在竟然出了问题。 他手中的这枚药丸是明辰给他的,他不会尽信明辰,所以没有吃。 他是准备自己走到无路可走之时,再吃这药。 萧宇沉默了片刻,终是拿起药来,放进了嘴里。 他本就命浅,现在出了岔子,他怕熬不到不死药到手。 顷刻间,香气在口中蔓延开来,心脏涌现出了些力量,流向四肢百骸。 萧宇的脸色也红润了些。 这药丸,还是酒味儿的。 还好……明辰没有骗他。 “李双那里可有消息?” 侍卫疾步走来,还不待对方说话,萧宇便是身子前探,急声问道。 “启禀陛下,太子大病,须发尽已斑白,天人五衰之象尽显露,卧床不起,生命垂危,药石无医。” 萧宇闻言瞳孔骤然放大。 虽说有了猜测,但消息入耳,他还是为之心神俱震。 平素喜怒不行于色,擅长伪装自己的君主,这次却是愣在原地,思虑盘桓。 焦急无措似乎都写在了脸上。 怎么会这样? 国师给他算过,太子至少还能再活三年。 怎么这么快? 太子若是这时候死了,他怎么办? 不死药要加快进程了! 死的这么突然,再找谁来处理政事?明辰?萧歆玥?还是董正宏? 短短的时间里,各种各样的思绪在萧宇的脑海中回转。 沉默良久,他起身道:“立刻摆驾东宫!” 不论如何,他都要亲自去太子府看看,怎么回事! 下面的侍卫闻言眼光一闪:“是!” …… 今天天气不好,天上没有太阳,乌云密布,狂风大作,阴雨绵绵。 萧宇平时都窝在皇宫里,很少离宫,他其实挺喜欢这种天气的,休息很舒服。 出了门,那就不一样了。 阴沉的天空,一如他此刻的心绪。 龙辇在无人的官道上以最快的速度行进,这次是萧宇突然出行,没有大张旗鼓。 萧宇坐在龙辇之中,面上阴晴不定。 也不知道是阴雨的原因,还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有些心神不宁。 今天发生的一切在他的脑海中思考总结,总感觉有哪里不对,但却又说不清楚。 太子府距离皇宫很近,很快便到了。 龙辇停在了太子府门口,侍卫分列两侧,手中拿着伞,想要迎接帝王。 就在这时, 天空之中突然一道霹雳划过,光亮一闪,映照到了几张躲在阴影之中的面容。 帘幕被侍卫缓缓拉开。 “轰轰轰!” 惊雷之声震耳欲聋,雷光劈开云层,恰似天公挥剑斩落人间。 萧宇却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一般,眼仁骤然一缩。 他素来心机深沉,表情管理极为到位,然而此时,却是脸色崩坏,不住向后缩了缩,满面仓皇。 “不……不去了!” “回宫!” 不详的预感愈发强烈,他已经不想再呆在这里了。 太子死了便死了,之后的事情,之后再计议。 只是…… 侍卫却没有放下帘幕,听从圣旨。 他眼光一闪,突然暴起,身子猛地起身向前,手中袖剑精准刺向了萧宇的心口。 这一切发生的都太快了,其余的几个侍卫完全没反应过来。 萧宇并不是秦楼,他只是一个养尊处优的老皇帝,常年蜗居于阴暗之处,莫说是精通武艺了,甚至都还有些亚健康。 如何敌得过一位训练有素的侍卫。 “扑哧!” 剑尖入肉的声音响起。 萧宇瞪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这一面色沉着的侍卫。愣愣地低头看去,他的手紧紧的抓着另一只手腕。不知何时,淬毒袖剑贯穿五爪金龙,正中心窍龙目。 短剑已然刺穿了心脏,鲜血不要命的往外喷涌。 人王也是人,受了伤就会流血,也会死。 这是什么感觉? 萧宇从来都没有这样的感觉。 剧痛袭来,鲜血喷涌而出,晕染龙袍,生机随之一点一点消散,眼前的世界愈发朦胧。 他不住摇晃着身子,奋力挣扎着,眼睛定定的看着眼前人,透着几分祈求。 此时他并非是一朝尊贵的帝王,只是一个挣扎求生的普通老者。 “嗖!” 与此同时, 龙辇之外传来利箭破空之声,几个侍卫还不待护驾,便是闷哼一声摔倒在了地上。 “你……” 萧宇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依据完整的话来,有些皱纹的眼角挤出了几滴泪珠来。 眼前的侍卫手稳得很。 做了刺王杀驾这种事情,还可以保持面色沉着。 怎么会这样呢? 怎么会这样呢? 他不是不死之王,不是永恒之朝的主宰者吗? 时间仿佛都静止了,在最后的几秒钟。 萧宇大脑飞速流转,似乎有些不太愿意相信眼前发生的事情。 这应该是个梦吧! 他从梦中惊醒,一切都会恢复如初吧! 明辰跟他说过的,他应天命而生,注定建立一不腐之朝。 人王不死……是为神! 为何……为何…… 明辰!你骗朕!!! 那于大殿之中侃侃而谈的年轻面容在眼前浮现,萧宇却是不住在内心狂吼着。 生机渐渐消散,意识渐渐昏聩。 是梦吧!是梦吧! 一觉过去,他还会在那富丽堂皇的宫殿中苏醒。 这般想着,祸国老龙缓缓合上了眼睛。 求了一辈子长生之人,最终落幕在了自己吸取寿命半生的儿子门前。 “轰轰轰!” 在萧宇合眼的这一瞬,天地似乎都变了。 天空阴沉密不透光,无数霹雳闪烁,惊雷轰鸣。 绵绵阴雨忽而变成了瓢泼大雨,倾盆而下。 繁华越阳城中的臣民们并不知晓,一件改天换地的大事儿,就在这个惊雷轰鸣的瓢泼雨天之中发生了。 太子府大门前,龙辇静静的停在那里。 插着弩箭拭去了生息的尸体也静静的躺在那里。 鲜血融入雨水之中,朱砂血线落于石砖细缝之中,一点点消失。 没过多久,几道人影缓缓从太子府中走了出来。 大门前,连绵不绝的雨水落到了油纸伞上,发出阵阵细密的声响。 伞下,太子穿着厚厚的裘袄,面无血色,苍白如纸,身姿飘摇,仿佛来一阵风,就可以将他吹倒。 “殿下,小心些……” 在他的身边,陪伴了他十多年的女子撑着伞,小心地搀扶着他。 她的表情有些复杂,既有惶恐,亦有担忧。 龙辇停在门口,该死之人尽已死去。 她很清楚,今天自己的夫君做了什么。 她也很清楚,自己做了什么。 强行破除咒术的感受并不好,萧正阳感觉自己浑身的血液都被抽空了,哪里都痛,意识昏聩,站都有些站不稳。 但在这大雨瓢泼的天气,他还是挣扎的出了门。 有些事情,他必须要亲自确认才会安心。 “萧三,辛苦了。” 他朝着那刺杀帝王的侍卫微微颔首。 那人满面恭敬地低下头来:“臣愿为殿下分忧。” 龙辇帘幕缓缓掀开,失去了生息的君王就斜靠在椅子上,双目紧闭。 这个国家最为尊贵之人,这般简单的死去了。 萧正阳看着这般情景,身子晃了晃。 此事他已经计划许久,结果他也想象了许多次了。 但当这事情真的发生了,他还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 “父皇……为何,非要走到这一步呢?” 他是胜利者,但也没赢什么。 狂风吹的他衣袂飘摇,看着自己父亲,轻声呢喃着。 他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对是错,但他没有选择。 是非功过,就交予后人评说吧…… “轰轰轰~” 天空之中惊雷不断,在场的都是普通人,却也感受到了几分不同寻常。 似乎有什么东西破碎开来,天地似乎都发生了一些变化。 萧正阳抬起头来,朝着另外的方向看去:“明辰……孤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了,还望莫要负我所托……” 事已至此,天地更易,他再也无法回头。 (本章完) 第128章 灾祸之龙,仙玉录 第128章 灾祸之龙,仙玉录 “轰轰轰!” 太子门前,刺王杀驾。 王朝最尊贵的帝王崩殂,天地更易。 而无人可以窥得,在萧宇死的那一刻,似乎是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之中钻了出去,直冲天际。 大雨瓢泼,惊雷轰鸣。 越阳城的人们也不知道今天是怎的了,天气突然转变至此。天空阴沉的要命,自然也无人出门。 不过,有人在门檐观雨,电闪雷鸣的朦胧之间,却好像是看到了一道庞大的身躯在云海中翻腾。 【祸龙崩】 【请祸乱老龙赴死,山河重塑,国运重启,改天换地】 【祸龙还愿:人王印,仙玉录】 京城明府, “这……怎么突然下这么大雨啊?” 刚刚还只是绵绵细雨的,怎的突然之间就变成这样了。 萧歆玥怔怔地看着外面大雨倾盆,末世灾祸一般的景象,眼睛瞪的老大,张了张嘴,有些惊讶。 今天有些奇怪,似乎处处都透着不同寻常。 她转而看向了身边的明辰。 她知道,明辰一定可以给她一个答案。 顺着她的视线看去,明辰却似乎是若有所察,微微眯了眯眼睛。 不知何时,一枚小小的玉佩,就出现在了明辰的手中,神秘的玉佩触手温热,向外散发着阵阵特别的灵气,瞬间消失不见。 还真是让太子做成了。 二王相争,还是小的偷袭得手了。看样养蛊出来,还是太子更胜一筹。 如明辰先前所说的,太子有的是机会可以做到这一步,只是他不想而已。 某种意义上讲,这也算是被他一手促成的。 他将萧正阳的一切后路都封死,将真相摆在他眼前,他自会破釜沉舟,去做那决绝之事。 然而下一瞬, 他却仿佛是看到了什么特别的东西,抬眼看着远方,眉头微皱。 小鸟跟他说过,修者眼中的世界,跟普通的凡人是不一样的。 皇宫国运汇聚之地,她可以看得那浩荡威势,摄人心魄,不可靠近。 金戈铁马战场之中,她可以感受到那决绝兵行之势,仿佛利刃出鞘,刺人心腹。 而现在,大雨倾盆之中,寻常百姓看不到。 他们却可以看到, 大雨滂沱,惊雷滚滚之中,无穷无尽的威势自天际落下。 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漆黑的巨龙腾空而起,直上云霄。 仿佛笼罩着天地的什么东西,都被他一同撞破。 风起云涌,大地在颤抖,山河在飘摇。 整个天下似乎都在进行着一场重大的变动。 就在这时, “轰轰轰!” 忽而伴随着轰鸣的雷声,沐浴着雷霆的庞大身影遮天蔽日,狰狞的龙头从天空落下。云层裂开龙形豁口,褪色的冕旒虚影裹挟着紫黑瘴气直坠人间。 血色的竖瞳看向明辰的院子,雄浑暴怒的气势扑面而来。 通体漆黑的祸龙死死地盯着那小小的人,龙吼之声震天动地。 “明辰!!!” “窃朕之国!!!” “你骗朕!!!” 灾祸之龙已死,但一切并未落幕,他不甘的灵魂依旧在咆哮怒吼。 他才是这个国家的王! 明辰说过,承应天命而来,与他永恒之朝,与他不老不死之身。 然而,他却与太子合谋,谋朝篡位! 一切的一切都是欺骗! “成王败寇,陛下,什么叫你的国?” 承迎着大怒的黑龙,暴虐之风席卷而来,吹的耳边鬓发纷飞,明辰却是站在原地,丝毫也不畏惧。 反而是直视着对方,淡笑道:“你唤这天下一声,你看它答应吗?” “在其位,不承其重,不配为王。” “享受这么久了,换个人坐坐,又如何?” “你!” 明辰多会气人啊! 生前养气的功夫全都消失了。 天空的黑龙赤红着眼睛,暴虐的咆哮着:“你该死!!!” 暴雨滂沱,电闪雷鸣之中。 气势雄浑的黑龙怒吼着,呼啸着朝着明辰冲了过来。 “唳!” 嘹亮的啼鸣在暴雨惊雷之中骤然响起。 在身边萧歆玥震撼的目光之中,小小的白鸟骤然间膨胀,洁白的羽翼在一展,腾空而起,雨水尽数被挡开,洁白的尾羽在烈风中摇摆,美轮美奂。 面对着这气势磅礴的暴虐黑龙,她有些吃力,但还是坚定的挡在了明辰的跟前。 “明辰!!!” 忽而,院子外传来一声厉喝。 “嗖!” 利剑破空,朝着那天上凶唳的黑龙飞去。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一身着黑衣的身影淋着雨疾步跑来,看着天空中的白鸟和黑龙,目眦欲裂。 无人注意,在院子的角落,漆黑的猫儿端坐着,静静的看着那暴雨雷霆之中的惊变。 无形的力量在周身流转,额头上的白线闪烁着些许微光,一点一点地扩大,到最后睁开,变成了一只眼睛的形状。 只是眼睛全为眼白,没有眼瞳,眼睛倒映着那呼啸而来的狰狞黑龙的样貌。 只是…… 人间的宝剑并没有对黑龙造成什么伤害,径直地穿过了他的身体,钉在了府中房柱上,长剑入木三分,微微颤抖着,发出阵阵剑鸣之声。 白鸟亦没有挡住他,无形的力量将她弹开,瞬间又变回了那小白鸽形态。 黑龙满眼暴戾,直直的朝着明辰冲了过去,所过之处草木尽皆枯萎,生命消迹。眼见着便要撞到明辰的身上。 就在这时, “嗖!” 一枚宝玉忽而从明辰的手掌中飞了出来,拦在了明辰与黑龙之间。 如同灾厄末世一般的昏暗环境之中,宝玉于半空之中散发着盈盈毫光,无形的能量荡漾开来。 黑龙直接撞在了上面,劲风拂面,却没有伤害到明辰分毫。 宝玉散发着光亮,将黑龙完全吸收。 而在明辰眼前,只有他可以看到。 古朴的书卷翻开了一页,狰狞的黑龙烙印在上面,沐浴着暴雨惊雷,栩栩如生。 灾祸之龙,萧宇。 而与此同时,天空之上被萧宇撞碎的什么东西似乎在渐渐汇聚起来,化作了几抹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其中的一点,却是落在了明辰的跟前,转了个圈,似乎是找到了什么。 猛地冲向了明辰身侧,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处于震撼之中的萧歆玥。 我是谁?我在哪?发生什么了? 萧歆玥的脑子已经不转了。 从开始到现在,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萧歆玥的认知。 那能量印在萧歆玥的脑门之中,天生贵气的皇女猛地一颤,晶亮的眼瞳登时瞪得溜圆。 这一瞬, 暴雨惊雷之声在她的耳边无限放大,劲风凛冽,山川河流在呼啸,亿万人民在哀嚎…… 无穷无尽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震耳欲聋。 她一直以来都有种敏锐的感觉,超出于常人的五感,她总是可以感受到更多无法形容的东西。 现在……这些东西似乎渐渐具象化了。 兴许是今天的刺激实在是太多了。 她干脆眼睛一翻,直接晕倒在了地上,陷入了婴儿般的睡眠。 “公子!!!” “明辰!!!” 如此特殊时期,凌玉也顾不得叫明辰那情意绵绵的‘辰弟’了。 她疾步上来,满眼关切地看着明辰,急声问道:“你没事吧?” 下雨时,她总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 当暴雨倾盆,雷霆万钧之时,她更觉压抑。 她知道,定是有什么事情发生了,赶忙从屋子里跑出来,冒着暴雨奔向明辰的府邸。 接着,便是发生了那般令她震撼之事。 她知晓明辰有些特殊的能力,也知晓这世间有些超出理解的事物,但当她看到模糊不清的黑龙朝着明辰呼啸而来,她的心整个都提到了嗓子眼。 好在……现在事情似乎结束了,明辰似乎也没事。 鸟儿也猛地冲到了明辰的跟前,满眼关切。 她没有保护好明辰! 明辰看着手掌,似乎有些恍惚。 待到凌玉唤他时,这才回过神来,接过了淋雨的小鸟,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无妨~” 散发着盈盈毫光的宝玉落到了掌心,消失不见。 仙玉录:收灵纳魂,封神登仙,万法随我。 这玩意的用途似乎有点过于高大上了,远非青竹给的翠玉棒那么简单,明辰还需要一段时间来研究研究。 没想到这求长生的祸乱老龙死了,竟给了他这么一样不得了的东西。 可恶啊! 同是国君,为什么秦楼的身上就没有呢? 北帝请你反思一下。 “当真?” 今天这暴雨处处透露着诡异。 院子里的草木都枯死了,刚刚变大的扶摇都被推到了一边。 凌玉凑了过来,上下看着明辰,不住伸出手来摸索了两下,生怕他嘴犟唬人。 “当真~” 明辰收敛了心神,转而看着眼前人,笑意盈盈地说道:“姐姐可是在关心我吗?” 凌玉一滞,这人……都这时候了,还要戏弄她。 红晕从耳根晕染,爬上了脸颊。 虽然之后表现的若无其事,但是实际上,她一直都记得庆元节的那个晚上的所发生的事情。 两人都清楚,彼此的关系有些旖旎。 她现在需要一个场合,把自己的心意,同样也说给他听。 “咳咳……” 她摸了摸鼻子,眼神飘忽,干巴巴地说道:“是……对啊!怎么了!” 她关心义弟,这不是理所应当的吗? 呆姐姐真可爱啊~ “是嘛~” 明辰看着凌玉这般生涩的模样,却是不禁笑着:“那我好开心呐~” 旁边昏迷之中萧歆玥:…… 好像也听到了几道不合时宜的狗男女亲昵之声。 “锃!” 宝剑归鞘,凌玉转过头来,朝着明辰问道:“辰弟,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她的接受能力比萧歆玥还是强一点。 但不清楚前因后果,她也有些懵懵的。 但她知晓,明辰一定知道一切的缘由。 “改天换地咯~” 明辰取来一个毛巾,理所应当地为姐姐擦着淋湿的头发,看着远方的天空,轻声道:“姐姐,日后这天下……可就不一样了。” (本章完) 第129章 天地大变,风起云涌 第129章 天地大变,风起云涌 南方,梧州逍遥城,血衣军发迹之地,原本名为镇锡城后改为逍遥城,寄托着所有血衣义军美好的希望。 赤旗猎猎,撕开南地潮湿的雾气,残阳将“逍遥“二字染作凝血。 这里的民众过的并没有多富裕,衣着破落,吃的饭也没多大油水。但是在这里生活的人们却是每天都挂着笑脸,精神亢奋,意志坚韧,看向城中心那座府邸时也是无限的崇敬和向往。 那里生活着他们的领袖,他刺死贪婪的州牧,斩杀所有鱼肉百姓的乾元官员,将公平还给百姓,将朗朗晴天还给人民。 他带领着人们奋起,去追逐美好的愿望。 日子虽然清苦,但前路充满希望。 汪槐,血衣军魁首,血衣圣教教主。 便是他们心中最伟大的王。 废土和石砖拱起高高的王座,逍遥城的宫殿不比越阳王宫,甚至可以说是天差地别。 看上去有些破旧,空荡荡的大堂里,九支色彩鲜明的旗帜挂在圆桌的各个方位,但是下面的位置却是空空如也。 最高的位子,血色的旗帜之下,一个脸型方正,眼神凌厉的男子缓缓站起身来。 “傲鬼……找到了?” “不愿意加入血衣军?” 他看着手中信纸,轻声呢喃着。 喜色一闪而过,接着却是皱了皱眉头,缓缓走出门去。 天台上,晚风微凉, 在汪槐前方不远处,一道身影就静静的站在天台上面,仰首观看着穹顶繁星点点。 一颗明亮的星辰,似乎渐渐熹微。 他猛地转过头来,满面喜色,朝着汪槐急声说道:“教主,到时候了!” “该称帝了!” …… 北烈虎殿。 秦楼坐在王座上,处理着各种各样的事务。 停战之后,士兵的安排,抚恤,奖励…… 还有大兴水利的准备,繁杂的日常事务…… 总之他并不像萧宇那般安闲,他忙碌的很。 明辰那一闯入视野之中的妖才,也如流星划过,似乎渐渐被他遗忘了。 而就在这时, 似乎有什么无形的东西从天空中落下,穿过了屋檐,精准印在了秦楼的头顶。 秦楼登时猛地一颤。 他握紧了拳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似乎得到了什么特别的力量。 “吼~” 猛虎咆哮之声似乎在耳边传响。 “报!” 门外传来传讯官的报告声。 当他走进,看到自家陛下时,却是莫名的一颤,下意识便跪倒在了地上。 作为秦楼手底下的臣子,他自是崇敬自家陛下的。 但是这次,还有些不一样,秦楼的气势好像在一瞬间拔高了无数倍,仿佛理所应当高高在上,理所应当为人王。 仿佛有只猛虎,在秦楼的身侧朝他咆哮,威势逼人。 是不是太累了? 秦楼捏了捏眉心,转而朝着来人问道:“何事?” “启禀陛下,田翰墨大人欲向陛下举荐两位奇人。” “嗯?” 秦楼闻言皱了皱眉:“奇人?” “田翰墨当朕是萧宇那个求长生求到疯魔的傻子么?” 不过,他又莫名想起了那个乘着白鸟逃走的家伙。 出于对手下的信任,他还是摆了摆手:“宣!” 没过多久,一穿着北烈官服的大臣,引两个长相奇特的怪人走进了皇宫。 一人身形高挑,但诡异的是,他的皮肤是湛蓝色的,表面有粘液,浑身看上去湿哒哒的,手上还有青蛙一般的蹼。 另一人则刚好相反,身形比较矮小,跟个墩子似的,皮肤跟黄土一个颜色,还有些龟裂。 这两个人单从外表上看,确实像是异人。 秦楼也饶有兴致,多看了两人一眼。 这两人似乎是故意表现自己特别样貌的。 紧接着,在几人震撼的目光中,两人身形幻化,又变成了普通人的模样。 一人瘦高,一人矮胖。 他们看了秦楼一眼,接着却是浑身一震,跪倒在地,满面虔诚。 帝王之势,八面威风。 “在下厉水高泠,见过陛下。” “在下明山高尘,见过陛下。” 看样确实是些特别的人,秦楼多看了两人一眼,倒也不歧视他们原本的模样,只是问道:“你们二人有什么能力?想做什么?想要什么?” 高泠高尘两人对视了一眼,朝着秦楼问道:“敢问陛下,可是想要兴水利?修水渠,灌溉泽卤之地?” 这并不是什么秘密。 秦楼挑了挑眉:“是。” 高泠闻言挺起胸来,颇为自信的朝着秦楼说道:“不瞒陛下,我们二人正是为此事而来。” 高尘朝秦楼拱了拱手:“陛下,我高氏兄弟不打诳语,自信可抵数万人之力。陛下若是信我,我等可为陛下至少省下五年之功。” “什么?!” “当真?” 这下轮到秦楼不淡定了。 十年水利,这是明辰给北烈下的紧箍,是困住北烈的疲国之策。 秦楼都需要小心翼翼,否则真有可能被拖垮。 然而上来这俩人,轻飘飘的就说出来,要给他省五年之功? 要知道,这五年可不单单只是五年的时间而已,这里面可包含着太多太多的人力物力,太多太多的国家财力。 高泠笑了笑,伸出手来,轻轻一指:“陛下请看。” 殿内蟠龙柱突然沁出水珠,在他指尖化作虬龙盘柱,随着他的控制,在半空中变换着各种形状。 “在下可以控制流水。” 控制流水? 这代表着什么?! 秦楼自然知晓,这人没有撒谎。 他心下一喜,转而又双目放光的看向另一矮墩子:“你呢?” 高尘笑了笑,似乎有些不好意思:“陛下,在下的能力施展出来,可能会破坏您的宫殿。” 秦楼大手一挥:“无妨!”高尘得到了许可,抬起脚来在地上一跺,登时便是将青石地板踩得龟裂,蛛丝纹路蔓延开来。 “好!” 秦楼看着此景,却是丝毫也不心疼自己的虎殿,只有满眼的惊叹,喜不自胜。 “好好好!” 他直点头,不禁笑出声来:“哈哈哈哈!” “有如此二位贤良,当真是我北烈之福!” “陛下谬赞。” 秦楼打量着二人,又问道:“那你们想要什么?” 高泠高尘两人对视了一眼,便是跪倒在了地上,朝着秦楼说道:“我二人无所求,只愿陛下封我二人做母河侍从,镇守水渠。” “哦?” “两位只是想修筑水渠吗?” 秦楼闻言眯了眯眼睛,深深的看了两人一眼,仿佛想要窥得他们心中所想一般。 “额……” 两人一滞。 “二位不想为我北烈而战?” “二位仔细想想,有如此才能,若是不纵横疆场,岂不浪费了?” 秦楼虽然生得高大,看上去像是没脑子的莽夫。 但是说起话来,却是挺诱惑人的:“未来我北烈一统天下,二位立下滔天之功,我封二位为司掌水利之神、大地之神又如何?” 从对方的只言片语之中,秦楼大概可以猜测得出,对方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这……” 两人闻言一颤,眼神中流露出难言的渴望来。 下一瞬,两人跪倒在地,满眼热忱:“臣愿为陛下肝脑涂地!” 待几人离开,秦楼刚刚面上挂着的爽朗笑容便是收敛了。 他静静地看着虎殿地面上的裂纹,轻声呢喃道:“高泠,高尘……为什么,这时候才来呢?” 这天底下,有多少神奇灵异之人呢? 哼! 你明辰不愿意入我北烈又如何? 我北烈有的是贤良大才! …… “神龙撞碎天地国朝运道。” “天机混沌,地脉破碎,山河重塑,国运重启,大乱将起。” 无名之山,须发皆白,长眉飘飘的老者,忽而睁开眼睛,抬首看着远方,手指掐算着,似乎是有所感应,微微颔首。 手臂轻轻一挥,一道人影接着便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是一少年郎,年岁不大,浓眉大眼,双眸锐利,炯炯有神,整个人如同一挺拔白杨,充满生气。 老者看着眼前人,微微点了点头:“是时候了,徒儿,下山去罢!” “拿着这个,择一明主,逐鹿天下,尽展神通,去登上通天之路……” 一节短棒凭空出现,飘摇落到了少年人的手中。 “谢师父!” 少年人脸色有些激动,双手接过短棒,跪在了地上叩首感谢着。 “去罢……去罢……” 这仙风道骨的老者,也在微笑之中消失不见了。 …… “国运崩坏了?” “出山吧,寻我成仙之机!” …… “是时候了!天下大乱,是该我等出世,拯救这苍茫人间!” …… “祖师?可是要我出世?” …… 并不单单只是在这无名之山中。 在一个个深山老林,一个个无名洞府,一个个未曾被人踏足的神秘之地…… 神秘奇诡之人掐指盘算着,各路精灵妖怪思虑着。 窥得天地变化,他们也一个个走出山门,去寻那飘渺的机缘。 这天下,似乎变得不一样了。 …… 青州清池县, 徐徐微风吹掉了老树不多的一片树叶。 这里的知县不错,气候和土地也不错,人们安居乐业,外面的乱世并没有侵扰到这里。 今日似乎有些不同,风儿似乎传来了阵阵萧索的气息。 一道人影在枯树旁边若隐若现,抬首看着东边的方向,视线仿佛穿越了空间,看得那京城飘摇暴雨。 轻声呢喃着:“好小子……当真,把这天下搅得天翻地覆……” …… 乾元,倾盆暴雨终会停止。 明媚的阳光总会透过乌云,重新散布在大地上。 最底层的人们一如既往的生活,并不知道暴雨之中发生了老龙崩殂这般大事。 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人们的错觉。 总觉得暴雨之后的空气,似乎变得更加轻灵了。檐角铜铃自鸣宫商,井水泛起月华清光。 天空仿佛变得更加辽阔,大地变得更加厚实…… 似乎,世界跟他们认知之中的有些不同。 明府, 昏睡的美人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眼睛,朦胧的视线一点点变得清晰。 陌生的天板。 发生肾么事了?我是谁?我在哪? 昏聩的大脑迷迷糊糊,有些不知所以。 “你醒啦~” “恭喜你,手术很成功!你变成一个女孩子了~” 一边旁边不远处传来了另一人的嬉笑。 完了,变成女孩子了。 萧歆玥猛地坐了起来,满面惶恐。 不过接着,她回过神来。 不对! 她狠狠的瞪了那人一眼:“我本来就是女子!” (本章完) 第130章 新王即位,尘埃落定 第130章 新王即位,尘埃落定 暴雨之后,朝堂。 朱漆门槛上沾满泥泞脚印,朝靴踏过时带起未干的雨渍。 群臣风尘仆仆而来,一个个在大殿上站定。 今日圣上急召,似乎有什么大事发生。 然而,但当人们到齐之后,却不见那坐在至尊之位的圣上。 反倒是太子,一身缟素,在几个自己党派重臣的簇拥之中,从侧门走了进来。 他面色苍白,满脸悲怆,朝着朝臣们说道:“诸位,昨日暴雨,先皇于修心殿突发重疾……” 他抿了抿唇,悲声道:“不治殡天!” 一时之间,连檐角铜漏滴答声都清晰可闻,群臣屏息如泥塑。 消息太过于震撼,以至于所有人都有些反应不及。 什么? 什么东西? 先皇……殡天了? 怎么这么突然? 先皇几个月前不是还好好的吗?身体很硬朗,精神状态很好,再当个几年皇帝没问题。 怎么回事? 患了什么病? 这也太快了! 快到他们压根没有想象,压根没有布局。 接下来该怎么办? 有人偷偷朝着太子看了两眼。 在场的人们深谙权力算计之道,萧宇之死处处透露着诡异,很难让人不将之与这位太子联系在一起。 但是,并没有一人出声。 “陛下!!!!” “呜呜呜~” 有些反应快的,直接跪倒在了地上,满面悲怆,像是死了爹妈一般,不住哭诉着。 他们是臣,萧宇是皇帝。 萧宇死了,就代表着他们的主人死了,就算是装,也得表现出些悲伤来。 一个两个……哀伤的氛围瞬间席卷整个朝堂。 看着菜市场一般的朝堂,一个个虚伪的臣下,萧正阳却是垂了垂眸,眼下尽是阴沉,微微握紧双拳。 他朝侧边使了个眼色,一侍从手执锦书,来到大臣们跟前,宣读道:“先皇遗诏:国不可一日无君,太子萧正阳才思机敏,仁政爱民,勤勤恳恳,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统。著继朕登基,即皇帝位……” 侍者语声清朗,在大殿之中传荡,精准落入每一个人的耳边。 一时间,所有人为之一震。 一日之间,日月已然换新天了。 大家面色各异,心中思虑盘桓。 一切都是理所应当的,国不可以一日无君,皇帝殡天,理所应当该由太子即位。 一朝天子一朝臣,继承便意味着从上到下的更迭,自是有人欢喜,有人忧愁。 但这一切发生的太突然了,根本不给人心理准备。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站在太子这一边的。 比如说,内阁首辅董正宏及其党羽附属。 萧宇行王道制衡之术,他不可能让萧正阳统管全局,势必有一个人与他制衡。 而董正宏一脉,便是他提起来与太子相对抗的。 董正宏基本可以肯定,萧宇绝对不是病死的,大概率是萧正阳刺王杀驾,夺取皇位。 这人畜无害的太子,该下狠手的时候,也是绝对不会留情的。 但问题是现在萧宇倒台的太快了,像是路边的一条野狗一样被萧正阳踢死。 一点消息都没有传出来,一点线索也没留。 萧正阳上朝宣读诏书,抢占先手,一切都顺理成章,董正宏连点消息都没有,根本反应不过来,也根本就没有准备。 若是萧正阳顺利登基,以后他的日子必定不好过。 他瞥了眼那面色苍白的太子,低着头,袖中手指掐算,玉扳指在掌心烙出红痕,面上阴晴不定,不知在想些什么。 待那侍从宣读完了遗诏。 萧正阳行至人前,沉声道:“此诏书为先皇遗诏,孤遵从先皇旨意,继承大统,诸位可有异议?” 众臣一阵沉默,萧正阳这句话,便是等待着他们的表态。 有人不自觉地将视线投向了董正宏,而董正宏也将视线朝着侧边看了一眼。 “殿下……臣,臣请问,陛下得了什么病症?” “为何如此突然?臣等都不知晓?” 一大臣站了出来,看了眼面色枯槁的太子,便是低下头来行礼,朗声道:“臣以为此事蹊跷。可否,由督察院彻查之……” 话音未落,便是被萧正阳打断。 他面色平静,不喜不怒,只是淡淡地看着他:“蹊跷?邵大人何意啊?” 吏部侍郎邵朗,属于董正宏一系的人。 董正宏身兼吏部尚书,中极殿大学士,内阁首辅…… 吏部一系耕耘已久,基本上都是他的人。 “邵大人可是在说,是孤谋害先皇,篡改圣旨?” 他知道,他父皇死的突然,必定会有人怀疑。 事情确实就是他做的。 人是复杂多面的,并非一个单纯的好坏便可形容,他只求问心无愧。 有些污点注定洗脱不去。 既然有人出头,他也不想欲盖弥彰去遮掩什么,直接将此事挑明,然后解决掉这个臣子。 用着最简单粗暴的方式,封上所有人的嘴,他的时间很紧迫,他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 至于旁人如何评价他,那就等着十年百年之后,交由后人去评说吧。 “这……”萧正阳其实没必要这么做的。 他是太子,地位无可争议,只要先皇自然崩殂,他即位理所应当。 但是现在问题就是,先皇死的太突然了,太蹊跷了。自然会有人跳出来,拿这件事做文章。 平素温文尔雅、贤良平和的太子,好像在这一刻变了。 迎着萧正阳平静的目光,出头的邵朗只觉仿佛有万钧重山压在了身上,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为王不能单单只有温和贤良,还得有威严霸气。 豆大的汗滴从邵朗的侧脸划过,他心头一颤,不敢与之新王对视,只是磕磕巴巴的说道:“臣不敢……臣并非此意!” “那你是何意?” “先王遗诏你要质疑?” “我朝历代君王即位,你是否都要质疑一下?” “不……不是……” 邵朗摇着头,对于骤变的太子有些无法适从。 太子素来谦和君子,鲜少有这般语声咄咄。 萧正阳面色不变,依旧是看着那人,冷声道:“邵大人不敢?邵大人敢质疑孤这个太子,敢收受北烈使臣送来的贿赂,还有什么是不敢的?” 萧正阳的声音不大,但是落在邵朗的耳边,却是恍若惊雷一般。 这一句话可是中了要害,要了命了! 他浑身一颤,直接跪倒在了地上。 去年柳仲谷来朝,正是给这人送了礼,也是这人在朝堂上率先出口支持将明辰送往北烈的。 萧正阳知道许多事情,但一直都没有说,如今朝堂形势已然腐朽,杀一个人换一个人,在这个环境之中贤良之臣难存,他还要重新去找把柄。 不如就这样,留着这些身上有污点之人,在需要处置对方的时候,再处置。 “这……这纯属污蔑!” “没有这事……没有这事情啊……” 他面色煞白,大脑一片空旷,官帽翅摇如风中残烛,冷汗浸透绯袍前襟,嘴唇嘟囔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臣……臣冤枉啊!殿下!” “你的事情,就是督察院彻查的结果,还狡辩什么?需要孤把证据都拍在你的脸上吗?” 自己干净么? 还敢提督察院? 萧正阳目光渐冷,语声渐渐拔高。 说话之间,侍卫已然从门外走进了大堂,架住了浑身瘫软的邵朗。 “冤枉……殿下,冤枉啊……” 邵朗的声音渐渐远去,一时之间朝堂诡异的安静。 新君上位,杀鸡儆猴。 新王在借着此人,向下面这些人展现着自己所掌握的能量和权柄。 一时之间,朝堂诡异的安静。 官员们只觉颈间一阵凉飕飕的,不动声色彼此交换着视线,大家也渐渐看到了,这位平素温文尔雅的太子展露的獠牙。 这里面的人可没几个干净的,在站出来说什么忤逆的话,刚刚被拖出去的邵朗就是下场。 太子看上去虚弱极了,面上都有些死气,但却无人敢小觑于他。 他一步一步走到了那孤零零的王座上,缓缓坐了下去。 王座垫着虎皮,柔软舒适。 这一刻萧正阳想象了十多年了,他想象过自己该是怎样的表情。 激动?欣喜?兴奋? 但当现在真的坐到了这个位置,他却什么都没有感受到。 有的,只是无法言喻的孤冷,整个国家的压力彻底压在了肩膀上。 他真的喜欢坐这个位子吗? 他只觉有些晕眩,飘摇欲坠。 他咬了咬舌头,强撑起精神来,俯瞰着下面的群臣:“五日之后,孤欲举行登基大典,昭告天下。” “诸位可还有异议?” 但说的话,却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董正宏率先拜身行礼,满面恭顺道:“臣无异议。” 此话一出,像是开启了什么开关一般。 “臣无异议!” “臣也没有异议!” “臣,拜见陛下!” 其他人也陆陆续续地表态。 新王即位,尘埃落定。 最起码明面上的大势是这样的,背后的暗潮涌流,那就是之后的事情了。 萧正阳微微出了口气,垂眸扫了眼群臣,却是没有看到那个年轻张扬的人。 他摇了摇头,不禁无奈地暗叹了声。 先生,今天这样的日子,你好歹也来看看呐…… …… 另一边,新王所念叨之人呢? 大雨过后,一切回归平静。 院子里一片狼藉,鼠鼠一脸心疼的看着已经枯萎的粮食。 小爪子拨弄着焦黑的麦穗,黑豆眼里映着枯萎的菜畦,继续勤勤恳恳地扒拉着土地。 而在屋子里,玩笑之后,皇女欺身向前,目光灼灼地看着眼前这人。 “明辰,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那天……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萧歆玥感觉自己似乎有些变化,但她不知道这变化在哪里。 暴雨之中发生的事情太过于令人震撼了。 如果可以的话,她想要眼前这个浪荡之人说与她听。 (本章完) 第131章 国运育龙 第131章 国运育龙 明辰这人,身上仿佛有些迷雾环绕一般。 每当萧歆玥感觉自己了解对方一些了之后,对方又展示出了一些远远超出她想象的内容。 这人身上有太多太多的秘密,令人忍不住去窥探。 昨日那黑龙,她看见了。 她看见对方呼啸而来,朝着明辰冲去。 看见白鸟放大,看见有人冒雨冲来,看见明辰祭出玉佩,将黑龙收走。 那黑龙……似乎是她的父皇。 说什么? 窃国?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她现在感觉自己整个人都是迷糊的。 一切的一切,都在冲击着她的世界观。 作为主事人的明辰倒是面色如常,仿佛昨日暴雨惊变只是一场幻梦,微笑着朝着萧歆玥说道:“殿下睡了一整天了。” 甚至刚刚还有心思跟她开玩笑。 怀里的猫儿病恹恹的,明亮的异色双眸也紧闭着,趴在明辰的怀里休息。 昨日黑龙冲将上来时,在不起眼的角落,它好像也出力了。 “至于发生了什么……我可以告诉你,陛下昨日崩殂。” “现在的时间,太子殿下应该已经做主朝堂了。” 他想了想,用最轻松的语气,说着最震撼的言语。 短短的两句话,道出日月改换新天。 “什么?!” 萧歆玥眼仁骤然一缩,拍案而起,满面惊骇。 短短的一天时间,到底发生什么了? 昨日明辰才跟她说起未来的布局。 竟然这么快,就开始了第一步。 “这……所以,昨日那黑龙,真是我父皇?” “你……杀了他?” 萧歆玥眼中风云变幻,朝着跟前这年轻的弟弟问道。 果然,这人……当真有颠覆一国的能力。 “欸欸欸~” “殿下,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奥~” 明辰举起手来,有些无辜地说道:“我什么都没干啊!” 他也就是煽风点火告诉了太子一些事情,帮他把咒解了。 仅此而已,别的他可什么都没做。 刺杀皇帝这样的重罪,他可不背锅! 萧歆玥:…… 你看我信不信你就完了。 黑龙那般勃然大怒,吼他窃国……这你能说你什么都没干吗? 她顿了顿,又问道:“明辰……可是我皇兄动的手?” 皇室无亲情。 对于萧歆玥而言,萧宇确实是没什么亲情。 她甚至见萧宇的面都屈指可数,对方死了,她只是震撼罢了。 努力挤出些悲伤,似乎也挤不出来。 但是,萧正阳她是关心的。 明辰靠在椅子上,随意的朝着萧歆玥说道:“殿下,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不如着眼于未来。若是为你的皇兄好,就别说,也别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萧歆玥闻言垂了垂眸。 大家都是聪明人,明辰已经给了她答案,她也明白了明辰的意思。 “殿下,你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还请做好准备吧。” 不知怎得,萧歆玥感觉明辰的目光格外深邃,仿佛可以透过她的身体,看到她的内里,看到她的未来。 【人王登基】 【金鳞跃天门,国运育龙,人王加冕,主宰王朝】 昨天以前,萧歆玥的身上什么都没有。 但是昨天之后,她变得不一样了。 这还是明辰头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况。 那黑龙撞破天幕,似乎有什么东西自天空中落下,落到了她的身上。 老皇帝还愿的那人王印,并没有落在明辰的手中。 看得萧歆玥的变化,他似乎有了猜测。 这片江山国朝,似乎活了过来,自己去选择自己的主人。 这下投资的股票可大涨了。 “额……嗯。” 萧歆玥顿了顿,似乎在努力地消化着这件事。 她思虑许久之后,抬首看着明辰:“明辰,你有什么想法,你认为我接下来该如何?” 作为领袖须有自己的想法,但自己也并非全能,她需要倾听旁人的建议。 而且,还是明辰这般,极为重要之人的建议。 “殿下,太子支撑不了多久。” “你在这里没什么根基,京城已经彻底腐朽了,乱世降临,这里将成为最恐怖的权力绞肉场。” 萧歆玥可不是萧正阳。 萧正阳根基深厚,经营十多年,太子之位不可撼动。 民间孩儿都知晓,皇帝崩逝该由太子继承。 萧宇死了,他理所应当继位,也压得住朝堂。 但是,也就仅限于萧正阳了。萧正阳只要一死,这摇摇欲坠的乾元朝堂,顷刻之间就会变成最为恐怖的绞肉场,党派之间纷争不断。 再无一人可名正言顺继位。 下一任国君根本没时间去整理权力,皇权将会断崖式的丢失,新皇必定是权臣傀儡。 即便是萧歆玥,也只能是棋子。 时间太短,她无兵也无臣。 “……” 萧歆玥闻言握紧了拳头。 皇兄短命,明辰早就看到了这一点,所以一直在引导着她前行。 她自是有眼界的,她很清楚,她的皇兄若是崩殂,整个京城,整个乾元的朝堂会变成什么样子。 萧歆玥有勇气闯进这权力的绞肉场之中,但是没有自信保证在这内外交困的情况下,夺取最后的胜利。 她抬眼,目光灼灼地看向明辰,等待着对方接下来的话。 “乱,就让他乱起来吧!” “不乱如何清理腌臜?” 明辰也双目璀璨,与之萧歆玥对视:“殿下,辰不知……你可有将一切全都推倒重来的勇气?” “什么?” “殿下,京城已经腐朽到根儿里了,救无可救,留在这里只是白白蹉跎光阴罢了。” “让那些酒囊饭袋在这里争,在这里抢吧!” “殿下,潜龙勿用,我们离京,从头收拾山河!” 萧正阳这辈子已经被锁死在京城了,他的身体,他的经营……都不允许他离开京城了。 但是萧歆玥可以,她还有一重皇族身份。只要经营得当,未尝不可清洗天下,登基加冕。 凌玉马上便要出城带兵,去收拾南方的叛军。当乱世降临,调令早已失去意义。只要有皇家血脉,谁也可以是新王。 这些兵,便是明辰为萧歆玥挑选的本钱。 当新王重新带兵杀回京城,清君侧,兵锋所至,所有的腐朽都被连根拔起。国号不变,破而后立,崭新的王朝重新诞生。 凌玉,血衣军……都有经营的空间。 如果明辰选择萧歆玥,这就是最合适的路线。 “离京……” 萧歆玥闻言微微垂眸,暗自握紧了拳。 明辰说的轻松热血,但做起来可没那么简单!他总能在出人意料的角度,给人一个特别的答案。 当所有人将目光焦点聚焦于大位,聚焦于京城,他反倒想是要离京。 先前北烈之行,她已经离京一次了,那次离京给了她极大的震撼和思想的转变。 但她很清楚,这次离京和上次是不一样的。 前路未知,她是否真有那改天换地的才能和器量呢? 仔细想想,明辰的说法天马行空,超出想象。但似乎……确实是置之死地而后生,比在这京都之中争夺厮杀要强上太多。 “你敢不敢?” 暴雨过后,明媚的阳光刺破苍穹,照耀下来。 明府之中,皇女咬了咬牙,猛地抬起头来,朝着明辰说道:“我敢!” 她相信明辰,也相信她自己! …… 紧急朝会的时间并不长,但宣布的事情却是重逾千钧,震撼人心。 退朝之后,一个个大臣面色各异,心中思虑万千,回到家中。 不给人丝毫准备,最头顶的领导已然换人了。 旧王崩,新王继位,天地变换,他们这些老臣,接下来走的每一步,都决定着他们的未来。 京城董府,内阁首辅董正宏的府邸。 老董官居人臣之极,府邸也是修筑的磅礴大气。 时间到了正午,阳光明媚,老董却是沉着脸,心事重重的回了家。 他站在庭院之中,静静的看着水池之中的游鱼,眉头紧锁。 萧宇突然崩殂,这个打击对他来说太大了。 官坐到他这个位置已经是极限了。但他很清楚,即便做到了极限,那也是人臣,居于人之下。风光无限的同时,也代表着风雨飘摇,更加危险,稍有不慎,便是满盘皆输。 太子登上大位已然不可阻挡。 老皇帝虽说心思难测,敲打不少,但总归是用他的。 太子可就不一样了。 头顶扶持他的靠山消失了,敌人反而是变得更加强大。 前路遍地薄冰,莫说是针对那杀子仇敌复仇,现在能保全自身都是千难万难了。 作为最大的政治敌人,太子接下来必定会着手收拾他。 院子里,池边的老树飘摇落下一片枯叶,掉落到了池塘之中,泛起轻微的涟漪,五彩斑斓的游鱼四散而去。 时间匆匆离去,老董依旧站在池边,一动不动。 他其实手中是有些牌的,但不到万不得已,有些事情是不能做的,只要做了就是万劫不复。 一个儿子死了,他还有好几个儿子。 但若是破釜沉舟,那可就退无可退了,稍有不慎,家族覆灭。 不知何时,明媚的太阳渐渐一点一点地,落到了西方。 夕日西下,将天边晚霞映得发红。 忽而,董府之中骤起阴风,一道影子乘着暮色,略过了门外守卫的查探。 不知不觉的进了府中,冷风渗入骨髓。 “董大人,看来您需要一些帮助。” 阴森低语忽而在董正宏的耳边响起。 (本章完) 第132章 裂土称王 第132章 裂土称王 “什么……陛下,殡天了?” “这……怎么这么突然?从来没传出来陛下身体不适的消息啊!” “对,真的!都已经贴告示了,明天太子就要登基了!” “太子啊……太子好!太子是个好人呢~” “你们说陛下这么突然就驾崩,会不会是……” “欸~不可说不可说~” “我听说又要打仗,南边的叛军好像又占了一州。” …… 萧正阳压住了朝堂,紧接着便是迅速将消息传了出来,最起码要以最快的速度让京城的百姓都知晓他的正统性。 板上钉钉,不容置疑。 改天换地,新皇登基。 这消息太过于突然,太过于劲爆了。 很快便是传满了越阳,成为了百姓口中最为焦点的话题。 而且,它还会以更快的速度,传遍全国。 头顶的皇上换人了,相较于各怀心思的官员大臣们而言,百姓们反倒是没那么惊骇。 震惊是有,但却没什么压力,毕竟那高高在上的人们,距离他们这些平头老百姓,还是很遥远的。 相反,还有些人挺开心的。 萧宇不是个好皇帝,痴迷求长生,不问政事,奸臣当道,搞得国家一片狼藉,还起了义军。 大家虽然不敢公开议论,但心里都有数。 萧正阳不同,太子贤德之名远扬。 很多人心底没准都在求着萧宇赶紧死,让萧正阳即位。 那些底层的百姓们并不关注上层人物的博弈,他们只是期待,新上任的帝王,可以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 刚过新年,天气还有些冷。 但今天阳光明媚,晴空朗朗,万里无云,倒是个好天。 繁杂的礼节之后,萧正阳于百官簇拥之中,缓缓登上了越阳城重大祭祀仪式时才会开启的高台。 时间紧急,一切从简,这已经是最简单的流程了。 应日台,白天在这里迎接太阳照耀,夜晚在这里可以看见诸天繁星。 在这最高的高台,可以俯瞰全城,也可以被越阳的百姓所仰望。 萧正阳身着皇袍,头戴冕冠,苍白的脸上满是凝重。 他身体越来越差了,但即便是如此,也没有让人来搀扶着他,而是只靠他自己一步一步走上高台。 今日他便诏告天地,继承大统,登基加冕,昭告天下。 这条路走的沉重,走的头晕目眩。 到了顶,他轻轻出了口气。 应日台上有尊鼎,鼎中香火燃烧。 萧正阳接过身后侍从送来的金钵,钵中盛着清冽的酒水。 他垂了垂眸,望向远方,目力极尽之处,是那蜿蜒的山河。 这是他的国家,这是他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土地。 走到这一步,他丢掉了自己许多的东西,也做了一些他不想做的事情,但他无怨无悔,也问心无愧。 他高举着手中金钵,抬首看着朗朗青天,高声道:“乾元五百二十一年,萧家二十三代子孙萧正阳,在此叩告天地,山川,日月……历代祖宗之灵。正阳上应天命,下从民心,设应天台,诏告天地,继承大统……” 清朗耀日映照之下,他语声清朗,掷地有声。 台下群臣也俱是一脸肃穆,满是恭敬,等待着登基大典顺利进行。 成了! 从今以后,萧正阳便是这乾元新一代的王了。 他其实并不爱这个孤高的位子,但他爱这广袤的土地,他爱这日月山河,爱这土地上的每一个人民。 萧正阳知晓,他在这个位子坐不了多久了。 他垂了垂眸,朝着台下看了眼。 在那里,寄托着他对于未来的希望。 先生……正阳能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万望先生,莫要负我。 而在百官之中,明辰也饶有兴致地看着。 太子几天不见,好像老了十岁,也不知道他能撑多久。 毕竟这样的场合还要请假的话,那就有些说不过去了。 况且,这样的场面可不多见呢!也算是一次人生履历了。 令人遗憾,萧正阳的登基仪式很顺利,没有出现什么异变,但也没有出现什么祥瑞之象。 只是平平淡淡的,将流程走完。 明辰有些好奇,若是现在把萧歆玥放上去,会不会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不过就在这时,他似乎若有所察,微微皱了皱眉头,朝着侧边看了一眼。 阳光照耀下,邪祟尽去,一道阴影一闪而过,消失不见。 “公子……有脏东西。” 小鸟的传声在耳边响起。 灾祸之龙崩殂,国运重启,皇宫再不受庇护,有些奇奇怪怪的东西……似乎都开始冒头了。 …… 与此同时,梧州逍遥城, “各位,青天不仁,圣上昏庸!”“如今乾元命数已至,天下当归我血衣圣教!” “汪槐不敬天地仙神,敬万民。今日在此昭告天下,今日起,我为王,立国大齐!” 陶瓷酒碗被猛地摔碎,浸染鲜血的酒水撒了满地。 汪槐站在破落城市最高的位置,手中清扬着已经发黑的血鬼旗帜,高声呼喊着。 他占领了南方七洲,拥兵数十万,他有了做主天下的资格。 今日起,称帝,立国! 逍遥城破落困苦,城墙上满是斑驳的痕迹,脚下的石砖也是参差不齐,相较于繁华巍峨的越阳城而言,却是另一个极端。 但是,这里却是有着最为虔诚,最为狂热之人。 当汪槐的语声落下之后…… 整座城市诡异的安静,所有的人们都是抬起头来,定定地看着那个把握着旗帜,站在最高处,气宇轩昂之人。 他们衣着破落,面黄肌瘦,但是眼中的光芒却是无法掩盖,虔诚而又执着,甚至于……有些狂热。 “万岁!!!!” 不知是谁,率先开了口。 下一瞬,仿佛是打开了什么开关一般。 “魁首万岁!!!” “教主万岁!!!” “陛下万岁!!!” “血衣圣教万岁!!!” “我们建国了!北进军,杀乾皇,千秋万载,永垂不朽!” “乾元的命数到了!” “以我心血铸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安静的人们骤然间疯狂了起来,他们握紧了拳头,高高举起,高声嘶吼着。 声音如同海浪一般,一波一波涌流。 疯狂的人们用利器割破手臂,任由血液喷洒,浇灌在彼此的衣服上。 血腥的气息在人群之中弥漫,他们双眼赤红,甚至都好像是陷入了疯狂之中。 终于! 他们的信仰有了支撑,他们立国了,他们信仰之人称帝了。 日后势不可挡的血衣军将北上占据乾元其余的三十二州,攻破越阳城门,把那昏庸的皇帝老儿撕成碎片,屠尽满城肥虫。 伴随着人们的呼喊吼叫,天空中骤然刮起了阵阵血腥之风,原本清朗的天空,顷刻间乌云密布。 “轰轰轰!” 没有下雨,却突然响起了阵阵惊雷之声。 轰鸣的雷光映照着那站在最高处之人伟岸的身影,恍若神明。 天空晦暗,血腥之风弥漫,隐隐的有道鬼影在其中若隐若现。 …… “辰弟,明日我便要走了。” 亭子里,凌玉看着手中空空的酒碗,有些愣神。 萧正阳的登基仪式顺利过去了,朝廷改换新王,一切都是新气象。 百官心怀忐忑,不知未来如何。 但对于凌玉而言,似乎没什么影响。毕竟她可不是朝堂上那些酒囊饭袋,她是深得萧正阳器重的将星。萧正阳没上位的时候都保她,现在上位,对她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只是…… 该干活还是要干活的,南方叛军汹涌,她本就应该离京领军平叛去了,因为登基仪式的原因迟了几天。 现在也该出发了。 走之前,她想来见见明辰。 “这么快啊……” 明辰似乎收敛了些平素轻漫的笑,不闪不避,直直的看着她的眼睛。 他这次不跟凌玉一起走。 原本老皇帝活着,急着催他走,是要去炼不死药,现在老皇帝死了,萧正阳继位,萧正阳留他还不及,不可能这么快让他走的。 萧正阳还有许多事,许多细节,想要继续跟明辰探讨。 萧歆玥那边也不能现在就走,她还需要学习。这段时间,萧正阳也会尽全力,给萧歆玥争取各种各样的力量。 “姐姐会想我吗?” 明辰的问话相当直白,眼神灼灼,全然没有半点收敛自己的感情。直看得凌玉眼神飘忽,一抹红霞从耳根蔓延到了侧脸。 先前明辰就跟凌玉说过了,他喜欢她。明辰也知道,这别扭羞赧的姐姐也喜欢自己。 呆姐姐多值得喜欢呐,容颜秀丽,可爱纯粹,忠实果决,勇敢坚强……这般美好。迟钝的情感线条,女扮男装还造就了一些独属于她的反差萌。 男子喜欢女子,女子喜欢男子。 阴阳交合,天地大道,有什么好避讳的? 明辰并不会去避讳自己的感情。 他在一步步走进呆姐姐的心里,偷到她的喜欢的同时。呆姐姐的真诚,勇敢,信任……同样也在一次次的闯入心中,令他怦然心动。 美人手指无意识的揉捻着酒碗碗沿,只觉这狂放大胆的人呐…… 他说的话,仿佛在一点一点的挠着她的心。 “会!” 她抬起头来,直直的看着明辰的眼睛,红霞满面:“我会想你!” (本章完) 第133章 与我说说,我家娘子美不美? 第133章 与我说说,我家娘子美不美? “辰弟,陪我出去走走可好?” 气氛有些旖旎,但是这次呆姐姐没有逃走,也没有装作醉酒。只是抬头来,静静看着这人的面庞,轻声说道。 马上将要分别,她想抛却所有的事情,跟这人一起走走,说说话。 她是果断干脆之人,她要在离别之前,跟这人确定自己的感情。 明辰当即起身,探出手来朝着凌玉做了个请的姿势,笑着说道:“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两人没怎么收拾,就这般简单出了门。 今天凌玉并没有易容成男子模样,穿的衣服虽然并非华丽美艳的锦衣罗裳,但也是女子装扮,长发如瀑,随风飘扬,干练清爽。 阳光明媚,春风吹拂,城河之水缓缓流淌,河边杨柳依依,抽出新芽来,随着风儿清扬。 两人俊男靓女走在街道上,常常引得人窥探。 旧王死,新王登基,改天换地,各方势力暗潮涌流。 但百姓们的生活却并不会改变什么,一如既往的过活。 街上行人纷纷,大家该做什么便做什么。 两人走在街上,看得城市繁华。 “姐姐可记得否,我们初次见面时,就是在这样的街道上呢~” 明辰似是想起了什么,有些怀念似的朝着凌云说道。 那时这呆呆的人,可是被一对卖牛夫妇困在哪里,好心却遭诬陷。 谁能想到,短短半年过去,那被市井妇人压的还不了口的憨厚人,却是成了朝廷之中熠熠生辉的将星。 “唔……” 凌玉心不在焉的走着,时不时看两眼明辰的手掌,不知在想些什么。 听得明辰说话,她猛地回神:“额……嗯。” 某种意义上讲,呆姐姐其实也没变。 “是啊……你还还扮乞儿呢~” “你还骗我,说是我们没见过~你分明看出来我是女子,你还不说!” 明辰开了头,凌玉也不禁回想起来那些藏在心里的宝贵回忆,一边说着,一边娇嗔似的瞪了这坏人一眼:“戏弄着我,你心里得意极了吧~” 现在回想来,这人当真是恶劣的紧。 谁能想到呢? 那扮作乞儿,特立独行的书生有着可以改换天地的能力。 下山认识的第一个人,便是这人,充满光彩,引人向往。 在到后来,倾心相交,情深日笃,凌玉觉得自己很幸运。 “莫要乱讲奥~姐姐可是冤枉我了~” 明辰嬉皮笑脸地说道:“怎么会呢?弟内心都快要愧疚死了~” “哼!” 你最好是真的愧疚! 凌玉闻言白了这浪荡人一眼。 时光匆匆过去,初识街头相救,一同逛街,夜间杀人,同进官府,纵马入京,绞杀匪徒,金榜题名,酒楼醉酒…… 再到后来,边境相遇,结拜,倾心…… 不知不觉,短短的半年时间里,他们已经共同经历了这么多事情了。 她曾是个情绪变动很少的人,一直保持着冷漠的面容,但只有这人,令她抑制不住的欢喜,抑制不住的思虑,抑制不住的羞怯……总是可以轻而易举地改变她的心绪。 “你可莫要忘了,我可记得你一开始骑马时候的窘态的~” 呆姐姐扬了扬眉毛,恶狠狠的朝着明辰说着没什么威力的威胁。 明辰扯了扯嘴角,告饶似的说道:“哎呀~好好好,这个事算是让你逮着了,姐姐准备吃我一辈子啊~” 虽说是玩笑话,但“一辈子”这样的词汇,听来令人不禁加快了些心跳。 “吃你一辈子怎么了?” 凌玉压下心思,故作平静道:“等我抓住你下个把柄再说~” 只是不自觉地,嘴角却是微微上扬起了几分弧度来, 两人走着,前方来了几个人过路,凌玉和明辰朝侧边让了让。 当距离拉近,不知是有意无意,手臂轻摆之间,凌玉的手跟明辰的手碰在了一起。 凌玉自然而然地,手掌在触碰之中,握住了明辰的手。 她和明辰刚见面的时候,就拉过手了,但是跟现在的意义,肯定是不一样的。 “我们去哪?” 凌玉仰着头,似乎全然没有关注手中变化。 心中翻腾,但面上却是故作平静,朝着明辰说道。 “我们……” 明辰刚欲说话,却是愣了一下。 下意识侧过头来,温热柔伊入手,美人不知何时与他距离近了些,明辰侧头也刚好看到了冷面美人脸侧的一抹红霞。 “你说什么?我们……我们去哪?” 清风吹拂起美人脸侧的几缕青丝,露出了她微红的耳根。 男子的视线灼的她心头发颤,路人投来艳羡的目光也令她羞赧。 有些僵硬的走着,习武之人却手脚并不同频,目光定定的看着前方,故作平常似的,干巴巴地说道。 呆姐姐的心思显然并不在走路,并不在去哪里上面。 她现在是在大街上,与这人牵手,表达自己的喜欢。 “嘿~” 呆姐姐呀,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真的很可爱啊~ 所谓之怦然心动,仿佛就在此刻。 在这个时代,遇上这般的感情,明辰感觉自己也挺幸运的。 “我们去前面的市集吧。” 明辰指了指东面的集市,笑盈盈地朝着凌玉说道。“唔~” 凌玉闻言却是轻轻抿了抿唇。 倒不是因为前面喧闹的市集,而是,她刚刚抓住的手,反手握住了她,指尖穿过手指缝隙,十指相扣。 “走咯~” 进入了人声鼎沸之处,但周遭的人声却仿佛渐渐远去了。 凌玉只可以听到自己扑通扑通的心跳,转过头来,看得那人肆意的笑容。 …… 明辰倒是很少与凌玉逛街。 初识时倒是逛过,但那时还生涩,平淡如水,跟朋友闲逛没什么分别。 后来熟了,凌玉与他见面,基本上就是喝喝喝。 喝着酒,说着话,就已经足够令她开心了。 某种意义上讲,这算是两个暧昧时期的男女第一次出来约会。 “来~姐姐,试试这个~” “这个也不错!” “大哥,把那个拿来给我瞧瞧~” …… 凌玉的性格不似寻常女子,对于首饰、胭脂、衣裳……这些东西并不感兴趣。 她更喜欢酒,更喜欢剑。 不过今日,却是不同了。 明辰牵着她的手,在市集之中兜兜转转。 这个摊位拿起一个镯子,戴在她的手中,那个摊位买了一个项链,为她戴上…… 相较之萧歆玥而言,明辰对于凌玉显然要更加亲昵一些。 皇女殿下还是差一些感情,所以要守些礼,莫要唐突佳人,明辰看似散漫浪荡,其实在相处之中还是把握着度的。 呆姐姐已然呼之欲出了,自然就要大胆一些。 “别……辰弟……别弄了,我,我戴这个不好看~” 凌玉似乎对于打扮自己有着天然的羞窘。 眼见着明辰凑上来,摆弄着头发,为她插上簪子,她却是轻轻推了推对方,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当然,虽是这般说,手上却没什么气力。 “不好看?!” “谁说的?!” 明辰闻言却是眉毛一横,似乎有些愤懑。 他转而看向了一边的摊贩:“兄台,与我说说,我家娘子美不美?” 凌玉的气质有些诡异。 她自是美的,容颜靓丽。 但她是将军,疆场归来,斩杀千人。 渐渐的已经有种凌然气势,眸光锐利,尽管已经有所收敛,但是不经意间透出的煞气,依旧令人不敢直视。 凶悍和柔媚诡异的融合,尽管她现在俏脸微红,娇艳动人,也无人敢凑近些,去仔细看她。 也就只有明辰跟她相处融洽,所以所以感受不到。 但若换做旁人只瞧她一眼,便知晓这美人不同凡响,是常人无法触碰之人。 “美!” “夫人美若天仙。” 那商贩被明辰提点了一下,只是瞥了凌玉一眼,便是恭敬道。 虽然说的是实话,但这态度看上去却仿佛是被明辰胁迫的一般。 凌玉也不知该不该笑,只是嗔了这坏人一眼。 明辰那句‘娘子’说的她心神有些荡漾,不知所以,但却并没有出言多说些什么。 “我告诉你奥~” “我家姐姐这么美,可容不得你诋毁!” 明辰恶狠狠地朝她说道:“若是下回再让我听到,定然不饶你~” 她自己都不能说吗? 凌玉哑然,不禁露出一抹浅浅的笑来。 那人眼中倒映着自己的模样,仿佛桃十里,万千风光,尽收眼底,难以忘怀。 甜腻的罐子似乎在心中被打翻,甜甜的味道从心中蔓延到了全身。 凌玉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睛上的刀疤。 这道伤痕是她区别于普通女子的地方,有这样的疤……真的美吗? 那日父亲的鲜血喷洒在她的脸上,敌军的刀尖将将划过她的眼睛,给她留下了这一道疤。 她一直在心头铭记着那天,也为此而活,这是驱使着她杀破敌军百万的动力。 只是不知不觉间,似乎她活着的意义,渐渐改变了…… 明辰这人油嘴滑舌,散漫轻佻,心机重。 说的话没几句是真话,但是……她相信他。 “明辰,我想要那个……” 甜甜的气息顺着风儿吹来,凌玉看到了一个卖人的小贩。 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明辰说道。 “哦?” (本章完) 第134章 凌玉之心 第134章 凌玉之心 “好吃吗?” 明辰看着身边的美人,微笑着问道。 呆姐姐是杀人百万的杀星,却在这市井中与他讨要一个人。 她性子特别,她好酒,该是不喜欢这种甜腻腻的东西才对。 但是,偏偏现在还就主动要了。 这人呐,浑身上下都是反差。 凌玉拿着人的小棍,轻轻舔了舔上面的稀。 甜甜的味道,顺着舌苔流进了心里,晕染开来。 “甜甜的。” 她好久好久都没吃过这人了。 上一次吃,还是十五年前。 父亲做活归来,将人带来给她,看她开心舔着的模样,父亲也是满面慈祥笑容,轻轻摸着她的侧脸,说着‘玉儿以后也要找一个给你买人的郎君呢~’。 紧接着敌兵闯进了院子,挥舞着刀兵,将一切的幸福尽数摧毁…… 那甜甜的人沾染了父亲的鲜血,她再也不曾吃过了。 她垂了垂眸,伸出手来,将人递给了明辰,说道:“你也尝尝~” 明辰并不清楚这人对于凌玉的意义,他也不太爱吃甜,但凌玉递来,他还是笑呵呵地在她舔过的位置舔了一口。 眉眼弯弯,笑眯眯地看她:“甜~” 不知是在说人,还是在说人。 “唔~” 这坏人。 呆姐姐红了脸,但那人的甜却仿佛在心底炸开,有些腻人了。 父亲,玉儿似乎找到喜欢的不行的人啦~ 她心脏跳的快了些,思绪翻腾。 过些时日,等天下太平了,能不能和他一起去榆山,见见师父呢? 快乐的时光似乎很快就在指缝之中溜走了。 街上的行人渐渐稀少。 “明辰。” 风儿轻轻吹动杨柳枝条,城中小河缓缓流淌。 忽而,凌玉开了口。 明辰转首看她,四目相对,美人红霞满面,双目明亮。 这一刻,羞赧和紧张似乎尽数消散。 她已然做好了准备,把自己的心,说与他听。 凌玉看着这人,抑制不住地勾起唇角,定定的看着他的眼睛,说道:“我心悦你!” 这句话她想了好久,想象了很多场合,想象了很多情绪。 但当真的说出口时,却又是这般自然坦荡,这般理所应当。 一如她这个人一般,她的喜欢,勇敢、直接而又纯粹。 太阳从西边落下,昏黄的余晖映照在女子娇俏的面庞上,一点点晕开。 不知是夕日阳光的颜色,还是她自己情绪晕染。 此时此刻,她撤去了自己所有的坚韧刚强,一如最普通的良家女子一般,去恋慕,去喜欢,温婉柔和,美的不可方物。 明辰闻言一滞。 旋即也不多见的收起了平素的散漫轻佻,伸出手来将她几缕碎发别到耳后,轻托着她的面容,看着她的眼睛说道:“我也心悦你,姐姐在我心里。” 这人吊儿郎当,嘴里没几句实话,但是凌玉就是信了他。 这些答案都已经心知肚明,但是当他明亮的眼睛倒映着自己的模样,说着这般虔诚的话,还是不由自主地从心中涌现出甜腻来。 她上前两步,轻轻踮起脚尖。 夕日照耀下的影子,渐渐贴合在了一起。 …… 今日的明府夜晚有些安静,圆月明亮,繁星点点。 被随意插在土壤之中的桃小枝轻轻颤了颤,开放出了两片瓣来。 鼠鼠被赶走,今天不许种地了。 “姐姐,我听说今晚有大雨!” “姐姐喝了酒,还是莫要走了。” “不安全!” 凌玉嗔了眼跟前这坏笑的人。 傻子都能看得出,他存的什么心。 这明晃晃的月亮,和煦的风,哪儿来的大雨? 之前喝酒离开,也没见他说自己不安全。 “我……” 凌玉张了张嘴,刚准备说话,眼前一副熟悉的面容迅速放大,却是堵住了接下来的言语。 思绪随着呼吸被抽空,心脏剧烈跳动着,她也不知道眼前发生了什么事情。 回过神来时,眼前已是天旋地转,被人横抱过来。 不知不觉,进了内室。 呼吸交织,明辰得以更靠近地观摩着凌玉的面容。 姐姐的五官很精致,皮肤也很光滑细腻,不像小孩那般令人遗憾。 他手掌轻轻的临摹着凌玉的脸,当摸到她眼睛上的那道疤痕时,却是微微垂眸,问道:“疼吗?” 这里是凌玉不同于寻常女子的地方。 凌玉一滞,不自觉地伸出手来,放到对方的腰后,轻轻笑了笑:“以前很疼,现在不疼了……” “是嘛~” 明辰微微颔首。 然而接着,却是突然话锋一转:“姐姐可知,某人那天醉酒,我想做些什么吗?” 红烛跳跃着火光,映照着这人坏笑的面容。 “我……我不知道……” 不详的预感在升腾。 凌玉不知道该说什么,也不知道该干什么。旖旎的气息令她晕眩,不知所以。 她有些发虚,她什么都不会。 “那就让愚弟来教教你吧~” 圆月明媚,徐徐微风透着窗子吹来,吹灭了桌边红烛。 明辰收到了凌玉给他的新年礼物。 鸟儿站在窗边,用翅膀遮着脸,眼睛透过羽毛的缝隙,悄悄朝着房间里瞅了一眼。 接着,却是瞪大了眼睛,直接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了天际。 …… 翌日,明媚的阳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映进了屋子。 春帐玉暖,锦帏初温。 美人微微皱眉,睁开了眼睛。 她是武人,血气旺盛,精神气足,不需要太长时间休息。 即便是再怎么疲累,几个时辰的安眠,也足够她休息过来了。 她静静地躺在床上,混沌的意识一点点回笼,昨日所发生的一切,都在她的脑海中一点点回想,一点点具现。 肉眼可见的,红晕从耳根处蔓延,顷刻间占据了全脸。 这这这这这……这是什么?! 热血上头的冲动过后,剩下的就是令她恨不得钻进地里去的羞窘。 怎么会……憋不住呢? 怎么办? 接下来该怎么办? 闭着眼睛装死? 她脑中思绪乱窜,不知在想什么。身边人浅浅的呼吸传来,令她红透了的耳朵有些痒痒。 但是……却也莫名的安心了些。 日后,她的心就挂在这人的身上了。 她轻轻出了口气,收拾好了自己的心情,在尽量不打扰身边人的情况下,缓缓坐了起来。 她要出发去平叛军了。 而就在这时, “怎得,我的姑娘想走嘛?” 一双手臂环上了她的腰,嬉笑轻语随着温热的风儿,传到了耳边,登时令脸皮薄的呆姐姐猛地一颤。 一些从未有过的遐想开始在脑海中回旋。 开了头,就再难止住了。 不对劲,十分的不对劲。 她该说些什么? “告别也要好好告别嘛!” 明辰坐在凌玉的身后,为她整理纷乱的头发,笑盈盈地说道。 凌玉压下了些旖旎的心思,转而看他,满眼缱绻和不舍:“辰弟……我,要走了。” 去北境打仗时,她是求之不得,恨不得马上去。 被通知去南方平叛时,她是没什么所谓,只当执行圣旨。 只是现在……她有些不舍得走了。 “那要不还是别走了~” 这人呐,就会耽于享乐丧志。 偏生的跟妖怪一般,惑人的紧。 凌玉嗔了这人一眼。 这人要是当了皇帝,那定是祸乱天下的昏君。 …… “日后我该叫姐姐什么呢?” “是兄长?是姐姐?还是我的妻?我的娘子?” 回想两人初识到现在,明辰给呆姐姐的称呼可是蛮多的了。 穿戴整齐之后,明辰看着跟前的美人,笑着问道。 一天过去,凌玉变了。 今天的凌玉可以轻而易举地跟昨天的凌玉看出差别来。 酡红的俏脸,含着水光的眸子,俱是映照着她的不同。 凌玉摸了摸自己发烫的脸:“随你喜欢~” 听他叫兄长的时候,不曾想过,他有一天会叫自己娘子。 凌玉从来都没想象过自己还有这样的一天。 不过,听得明辰说他的妻,说‘娘子’这般称呼,还是令她心下一颤。 明辰摸了摸凌玉的脸,笑道:“姐姐既然要去统军,莫要忘了答应我的话,莫要忘了想我。” 凌玉一颤,眼中流出几分不舍来。 明辰看着眼前人,继续说道:“我们很快就会见面的。” 反正过不了多久,他也会离京的。 “姐姐统军平叛的时候,莫要着急,先仔细看看,那些人是不是真的该被杀,以固守为主。” 接着,他又叮嘱了几句不明意味的话:“你的调令,兴许用不了多久就不是平叛了。” “嗯……” 凌玉似乎无心听明辰在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静静的看着他。 双眸临摹着他的模样。 明辰会意,缓缓凑上前来。 吻~ 呆姐姐是天生的杀星,战场上冷酷无情,杀敌千人。 但是她的嘴唇,也是软软的。 末了,明辰似是想到了什么,面上挂着些许坏笑,视线下移,意有所指:“别把自己束缚的紧了!” “现在这是我们二人的共同财产,姐姐莫要委屈了它~” 姐姐在某些方面,似乎有些出人意料呢~ 可不能委屈了自己。 凌玉一愣,旋即红晕爬上了满脸。 “明辰!!!” 这人,当真不是什么好人! (本章完) 第135章 我兄愿与明大人共坐这天下 第135章 我兄愿与明大人共坐这天下 “啧啧啧~” “刚脱单就要独守空房咯~” 呆姐姐总归是装着一些不属于她的东西走了。 明辰坐在院子里,静静地看着穹顶清朗的天空。 他笑了笑,有些开心,亦有些不舍。 感情是相互的,他从来都不避讳对于凌玉的喜欢。 对方走了,似乎连他的心也被偷走了一块。 人之常情,明辰亦不能免俗。 他是自由随心教派,该如何便如何,并不会控制自己的感情,爱非说不爱。 微风徐徐,吹着桃瓣微微颤抖。 猫儿软趴趴地靠在他的怀里打盹,小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一宿没回来。 “你会喜欢她多久?” 忽而,银铃儿般的女声从耳边响起。 不知何时,桃粉随着风儿飘摇,渐渐汇聚成人的模样。 无目美人出现在了明辰的跟前,笑盈盈地看他。 一身高冷成熟的御姐气质,说起话来却是元气满满。 “很久很久……到时间的尽头。” 明辰瞥了她一眼,眼中仿佛倒映着呆姐姐的面容,笑着说道。 这浪荡人,说起甜言蜜语自是不在话下。 “我不信~” 明辰扬了扬眉毛:“要你信做什么?” 似是想起了什么,不禁朝她问道:“你昨晚不会扒墙角吧?!” 桃夭夭指了指自己的空无一物的眼睛:“我什么都看不见。” 明辰耸了耸肩:“那可不好说。” 风儿轻轻吹动,无目美人忽而凑到了她的身边:“我问你我问你~” “若是她生的不好看……你还会喜欢她吗?你是喜欢她的人?还是她的脸?” 她没有眼睛,但是却定定的对着明辰,面上似乎都是些好奇和探究。 女人为什么总喜欢问这些抽象的问题? 明辰看着天空飘渺的游云:“世上哪有那么多如果?” “我喜欢她的容貌,跟我喜欢她这个人冲突吗?” “我是无法接受,跟一个长相不符合我审美的人在一起。” 喜欢美好,喜欢美少女,有什么错? 桃夭夭摇了摇头:“你这不是喜欢,是见色起意。” 在那糜烂堕落之地,她见过太多太多粉饰为爱情喜欢的丑陋腌臜。 “见色起意怎得了?没有见色起意的开始,会有情深意浓的未来吗?” “若她人老珠黄,你还会喜欢她吗?” 明辰转眼看她:“她人老珠黄,也是美的。” 若青丝成霜,那便绾作同心结。 桃夭夭闻言一震,歪着脑袋看他,似乎若有所思。 身影随着风儿渐渐消散。 “嗖!” 就在这时,白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不知道去哪里的小鸟终是回来了。 “扶摇昨晚干什么去了?” 明辰其实不喜欢跟桃夭夭讨论那些抽象的问题。 墨星也不说话。 这个时候他没人聊聊,还真有些寂寞。 他捧起小鸟来,笑盈盈地问道。 “额……” 小鸟一颤,眼神飘忽了些。 百岁小鸟终于在一瞬间长大了,新世界的大门开启。 她故作平常似的朝着明辰说道:“我去修行啦。” “是么?” 明辰挑了挑眉。 昨天确实是把他们都赶走了。 鼠鼠很听话,猫儿随意找个偏院就去睡懒觉了。 老鬼一副徒儿终于出息了的表情被羞蝶扛走 但是这倒霉蛋儿素来调皮,也不知道她听不听话。 迎着明辰探究的视线,小鸟有些局促,眼见着就要露馅。 就在这时…… “大人,柳大人求见!” 院外传来了侍卫的呼喊声。 明辰一愣,旋即挥挥手:“让他进来。” …… “好久不见,明大人风采依旧啊~” 汪柳是个聪明人,也懂得察言观色。 他看的出,明辰似乎心情不错。 “贸然来访,还望海涵。” 明辰为他倒了杯茶水,笑道:“无妨,礼到位了就行!” 汪柳:…… “柳大人来找我,所为何事啊?” 自从那日身份揭穿之后,汪柳就再也没来过了。 明辰都快忘了有这么一号人物了。 “柳升迁……特来拜谢大人提携。” 新王即位,他确实升官了。 但是明辰可什么都没做,之所以这么说,其实也不过是要一个理由罢了。 “行了行了,莫要说这些真真假假的事情了,你来找我,所为何事?” 旁人不知道,明辰还不知道这位状元是什么人么? 血衣军老大的亲弟弟。 这人就是个行走的炸药桶,被逮到直接爆炸。汪柳笑了笑:“旧王殡天,新王即位,神将兵出平叛血衣,柳此来,是为求与明大人商讨天下大势。” 萧宇死了,萧正阳即位。 一切发生的太过于突然,出人意料。 汪柳也没什么心理准备。 照理来说,一朝天子一朝臣,接下来朝堂变动。 旧人退,新人进。 他这个新科状元,必定得到乘风而起的机会。 事实也确实是如此。 此事对于一个正常的状元而言,兴许是件好事儿。 但是对于他的背景,对于血衣军而言……兴许就不是了。 明辰闻言顿了顿,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你现在是代表血衣军跟我讲话?还是代表你自己?” “既是代表柳,也可代表血衣军。” 汪柳知道明辰并不是他的敌人。 兄长对他推崇至极,若不是他的话,甚至没有血衣军起事。 兄长的许多思想纲领,都是这人传授于他的。 这样的人,就算是不入血衣军,也不可能忠诚于乾元。 他朝着明辰凑了凑,说道:“明大人可知,我兄已在梧州逍遥城立国称帝,国号大齐。” “嗯?” 明辰闻言一愣,他确实不知道这事儿。 他不是仙神,做不到事事明了。 这个时代没有手机,消息传递是很慢的。 “这就称帝了?” 明辰皱了皱眉头:“臭棋!” 萧宇在的时候,汪槐可以称帝,那个时候裂土封王称帝其实还可以。 这个时候称帝就尴尬了些。 萧正阳不是萧宇,名声差别可太大了。 “谁让你兄长称帝的?” 汪柳:…… 天下能这般说他兄长的,估计也就这人了吧。 汪柳回道:“九鬼之一,占星鬼。” “占星?是什么奇人异士么?” 汪柳沉默了片刻,说道:“是。” 明辰是他们兄弟的恩人,兄长怎么想的他不知道,但他不会对明辰有所保留。 明辰摇了摇茶杯,杯中茶叶上下飘摇,问道:“你以为如何?” 汪柳抿了抿唇:“我兄不知旧王崩殂。” 血衣军就是靠反萧宇这一无道昏君起的势,现在萧宇死了,讨伐的目标消失了。 即位的是萧正阳,是一名声极好的贤明太子。 太子若是长命,那血衣军岂不是就尬在这里了。 这时候称帝,就不是为了万民,就明晃晃的是为了自己主宰天下的野心,民众只不过是他的刀剑。 再怎么糊弄底层之人? 大义可是血衣军的基本盘。 即便是汪柳,也觉得自己的兄长此事过于仓促武断了。 有舍有得,但他也不觉兄长做的错了。 血衣成势,称帝怎么了? 在地位上可以跟乾皇平起平坐,正大光明的争夺江山。 兄长可能是觉得形势所迫,再不称帝就晚了。 明辰挑了挑眉:“那个什么占星鬼?他不知?” 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 明辰觉得汪槐的人有点问题。 “……” 汪柳为自己的兄长找补道:“明大人,形势所迫,血衣军已无路可走,不如就这样昭告天下,分庭抗礼吧。” “那你们就不会以清君侧的名义么?朝堂群臣净是些争权夺利,鱼肉百姓之人,你们就不会打着除了这些人的名义么?非得称帝?” 称帝割据,那可就绝了选择的余地,把路都走窄了。 乾元已经五百多年了,这五百多年的思想观念可是深入了人心的。 这个名义上的称号,真就这么重要么? 汪槐是思想出问题了。 “明大人可是心系我血衣军?” 然而汪柳闻言却是并不生气,反而是双眼放光,有些期待的看着明辰。 明辰的事迹,再加上他现在寥寥几句话,充分证明了他的能力。 他现在万分相信,当初兄长跟他说的,得到了明辰就可以得到天下这句话。 明辰耸了耸肩:“我不过是出于对你兄长朋友之间的关心罢了!” 血衣军和萧歆玥已经无法共存。 可以操作的空间少了,明辰只是觉得自己的投资跌了。 抛开别的不谈,他觉得汪槐还是个很不错的人。 敬重是相互的,汪槐敬他,明辰其实也敬这人的魄力和勇敢。 汪槐是可以在历史上留下姓名的豪杰。 但是,现在看来,豪杰落幕的风,似乎已经刮了起来。 明辰为此感到遗憾。 汪柳有些不甘问道:“明大人……当真不愿意加入我血衣军吗?” 虽说有诸多弊端,实力也稍弱,但血衣军无论如何,看起来也比现在的乾元强很多吧? 血衣军是青葱崛起的青年,而乾元已然垂垂老矣。 汪柳真的有信心,他们可以改朝换代,取而代之。 明辰只是摇了摇头。 汪柳咬了咬牙,紧紧的看着明辰:“明大人,我兄托我给你带话。” “若是你愿意加入血衣军。” “日后我军推翻乾元,改朝换代,我兄愿与明大人共坐这天下。” (本章完) 第136章 诡异入侵者 第136章 诡异入侵者 共坐天下啊! 这大饼画的…… 明辰看着跟前信誓旦旦的汪柳,不禁笑了笑。 兴许现在汪槐对他的邀请是真的出自于真心也说不定。 但是…… 人不可能是不变的。 自古往今,可没听说过什么二王共坐天下的。 退一万步说,就算当真是两人情深如亲兄弟,那么子嗣后代呢? 至尊之位,天下无双。 就注定了它只能是一个人坐的。 明辰笑意盈盈地看着汪柳:“柳大人,若是诚心相邀,怎么不一开始就跟辰这么说呢?” 既然邀请共坐天下,为何还用这谈判的手段。认得对方坚决,这才进一步抛出筹码。 “额……” 汪柳闻言一滞,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 见气氛停滞,明辰又为他倒了杯茶水:“柳大人,你觉得,人是更喜欢去偷别人的东西,扩充自己的家呢?还是更喜欢提心吊胆地守着自己的东西,不被旁人偷呢?” 汪柳:? 状元郎一愣一愣的,不知道明辰在说什么。 “当了皇帝之后,天下就是我的了,那我就要费尽心力去阻止其他人偷我的东西。” “但是不当皇帝呢……我就可以去偷别人的东西,小贪一手,没什么心理负担。” 明辰笑呵呵地朝他灌输着乱七八糟的歪理邪说。 汪柳:…… “明大人说笑了。” 这人,当真是个怪胎。 稀奇古怪,怎么总有些让人无法捉摸的想法。 不过他知晓明辰说这话的意思,其实就是婉拒了他,并且不想让气氛太过于尴尬。 “明大人,我兄长是说一不二之人。” “还望您多想想……我兄说过,他的承诺一直都有效。” “即便是他实现一统大业,也依旧愿意与您一起。” 汪槐以为,一个人独揽大权是有弊端的。 多一个人可以警示他,可以监督他,两人互相制约,可以更好的管理国家。 当然,这是他现在的想法,以后就不好说了。 人不会总是一成不变的。 而且,也只有明辰这一人入他的眼。 不过,汪柳现在这么跟明辰说,已经是给足了血衣军的诚意了。 “嘿!” “还请柳大人代我谢过你兄长的美意。” 明辰笑呵呵的说道,也没再推辞什么了。 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汪柳凑了凑,有些好奇地问道:“你们既然自名为鬼,汪槐是什么鬼啊?” 汪柳回道:“我兄为饿鬼。” 明辰:…… “你呢?” “我为病鬼。” 明辰:…… 弄半天他这个傲鬼还算是好听点的。 这兄弟俩似乎没什么取名天赋啊。 …… “好鬼……好鬼啊!” 明辰和汪柳在府里议论着乱国之鬼的名字。 然而街道上,一个中年人却是行为怪异,陷入癔症似的呢喃着,引得周遭贩夫走卒递来好奇的目光。 他穿着一黑红相间的衣裳,上面纹印着青面獠牙的恶鬼纹路,手里拿着一青铜罗盘,上面画着诡异的符文。 他面色苍白,但却并非是萧正阳那般病痨鬼一般虚弱的惨白,而是少见阳光,阴森诡异的苍白。 罗盘表层铜绿斑驳,蝌蚪状咒文随指针震颤泛起幽光。 此时,他死死地盯着手中罗盘,眼睛里满是热切,嘴角扭曲地咧向耳根,露出森森白牙来,格外诡异。 鬼在人间行走,便会留下鬼影阴风。 常人看不得,感受不到。 但是,他是驭鬼的使者,他可以感受到,这是数百年之鬼,而且是一绝世英灵之鬼。 多么美好,多么强大…… “嘻嘻嘻~” 他的呼吸似乎粗重了些,面容愈发阴森诡异,笑容狰狞。 身上黑衣纹印的恶鬼似乎泛起阵阵微光来。 他手指变换,掐了两个印节,无形的法力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怨风遁】 明媚阳光照耀下,忽而起了阵阵阴风。 吹的路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 “那人……那人……消失了!” “刚刚那里是不是有个人?” 刺骨阴风瞬间过去,坐在旁边休憩的路人有些呆愣,不住搓了搓眼睛,朝着身边人问道。 那活生生的人,怎得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了? …… “不对不对,腿抬高一点!” “发力方式错了!要用腰,用腰发力!” “不错不错!就是这样!” 明府一处别院,身影腾挪,剑影流转。小孩一头汗水,在院子里勤奋地练习。 与此同时,这里只有她可以听到的絮絮叨叨的声音在她的耳边响起。 旁人看不到的,一须发皆白的老将军双臂抱胸,站在一旁指指点点。明辰昨天要办大事儿,把他俩扔这儿了。 小孩似乎练得有些累了,抹去了头上汗水,收剑停了下来。 “爷爷,谢谢你。” 不知不觉间,那个木讷的小孩,也渐渐有了些自信,可以跟旁人说话了。 她朝着老鬼轻轻点了点头。 “无妨无妨。” 这丫头当真是天赋异禀,进步神速。 “好羞蝶,真谢我,以后就带我去酒楼待会儿。” 明辰这府邸又大又空,没几个人。 来了之后可把郭冲云憋坏了。 他一个鬼都觉得明辰这里阴森森的。还是酒楼有意思,人来人往的,说着各种各样的话题。 老鬼孤单了太久了,喜欢热闹。 “哦……我得问哥哥。” 郭冲云:…… 分明他才是最年长的,偏偏一点话语权都没有。 “爷爷,昨天哥哥要做什么?” 小孩灰蒙蒙的眸子一眨不眨的看着老鬼,似乎是有些好奇。 “额……” 郭冲云倒是卡住了,不知道该说什么,怕给明辰教坏了小孩。 然而下一瞬,两人却同时一颤。草木飘摇,阵阵阴冷刺骨的风儿吹来,仿佛直刺灵魂。 羞蝶猛地转过头来,手中的木剑朝着一个方向,猛地甩了过去。 “嗖!” 木剑破空而去,剑尖直指树木阴影之中,一道诡异的人影从影子里具现。 木剑刺中了他,但却穿胸而过。 “嘻嘻嘻~” “找到了找到了找到了!” 纹印着青面獠牙恶鬼的玄红袍闪烁着莹莹毫光,伴随着阵阵嘶哑的笑声,一双阴恻恻的眼睛猛然抬起来,锁定到了羞蝶身边的空处。 “好……好鬼,好鬼…” 眼珠之中泛着血丝,却满是热切。 “嗯?” 郭冲云微微皱了皱眉头,打量着这突然出现在院子里的怪人。 他很清楚,这人该是能看到他的。甚至说,对方的目标就是他。 羞蝶更是个闷葫芦,不喜欢说话。只是从腰侧抽出了一柄短匕来,一脸戒备的看着这怪人。 “你杀了很多人!” “你是军魂!你是鬼王!” “跟我走吧!” “跟我融为一体,成为我!” 诡异的来人一脸迷醉的看着郭冲云,仿佛是在看什么完美的艺术品。直看得老鬼心里有些发毛。 他嘴唇翁动着,兴奋的呢喃着。 旋即手指掐了个法诀,口中飞速念叨着什么诡异的咒语。 【三鬼缚灵】 下一瞬,伴随着阵阵微风,诡异的雾气弥漫开来。 “嘻嘻嘻哈哈哈~” 诡异的童声嬉笑咋然在院子里响起。 忽而,三个通体漆黑的诡异孩童猛地从地底钻出,分列于郭冲云的周遭,他们紧闭双眼,张着嘴吧,诡异的笑着,身上纹印着不知名的符文。 紧接着,那怪人手掌下压,三个小孩浑身一震,登时睁开了眼睛,没有眼仁的眼睛散发着阵阵诡谲的光芒,三条看不见的线将他们连接在一起,呈正三角形。 无形的能量一圈一圈荡漾开来,将郭冲云封在原地。 郭冲云也是头一次看到这样的阵仗,也感受到了阵阵无言的压力,仿佛是把他锁在这里了。 这几个术,似乎是专门针对于他们这些鬼灵系的存在。 不过他也不慌,甚至还饶有兴致地观察着。 那怪人见郭冲云不闪不避,面上也是欣喜,一手横亘于胸前掐法诀,另一手猛地一挥,黑光一闪而过。 两枚不知是什么材质的钉子,精准钉在了郭冲云的双脚上面。 【鬼影钉】 “你是什么人?” 平素在明辰面前颇为舔狗的话唠老师,此刻却是双臂抱胸,威风满面,举手投足之间自带着一种无法言喻的气势。 他是那统御千军万马的常胜将军,即便是死了,他也是豪杰。 即便是小鬼缠身,黑钉钉足,他也并不以为意。 “唳~” 闯进院来的怪人还未回答他。 忽而天际传来一声清脆的鸟儿啼鸣之声,洁白的身影一闪而过。 伴随之而来的,还有一道凛冽劲风,无形的风刃斩断了背后的树木,切口平滑。 同时也精准切割了入侵者的身体,抢了郭冲云的人头。 来者不善,擅闯明府,自然没什么好手下留情的。明辰从来就不是什么良善之辈,教出来的扶摇,自是也不会差太多。 “还有妖……” 然而,被风刃切过的怪人却好像并没有什么事。甚至还抬起头来看那不知何时出现的白鸟,激动兴奋的狞笑似乎也少了些。 眉头微皱,有些疑惑。 这里还有妖? 他是御鬼者,擅长以术御鬼,伏鬼收鬼。 但若论起降妖除魔,那就专业不对口了。 这座府邸到底怎么回事? (本章完) 第137章 童无常 第137章 童无常 奶奶滴,树爷爷是不是教了自己假的法术啊! 上次打那个桃妖没什么用。 这次打这个怪人又没用。 扶摇暗啐了一口,盯着下面那怪异的入侵者,心中默念法咒,法力于周身流转,准备使出更厉害些的法术。 “老夫问你呢!” “你是何人?!” 即便是被三鬼锁在原地,郭冲云也并不紧张。 生前生后,他见过太多场面了。 他俯瞰着那怪人,声音亦是拔高了些,气势雄浑。 现在形势对于来人有些不利。 但这怪人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目光热切的看着郭冲云,嘴巴开合,语声沙哑:“御鬼使,童无常。” 他所心心念念之鬼,需要记住他的名字。 “御鬼使?” 这个名字对鬼来说并不友好。 郭冲云微微皱了皱眉头。 “你已死,你是鬼!” “你有怨,我来替你完成!” 阴风骤起,童无常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冲云:“来吧,与我融为一体!共赴生死大道!” “我这里,才是万鬼归宿。” “嘿!” 他的怨烂大街了? 是个人都能完成? 郭冲云低笑一声,须发无风自动,单手一招。 “嗖!” 那破落军旗破空而来,精准落在了他的手中,古旧破烂的旗帜随着阴风飘摇,发出阵阵猎猎声响。 他单手提着军旗,旗帜上明辰送与他的剑穗随风摇摆,直指对面那阴森怪人:“老夫带兵打仗的时候,你祖宗还在吃奶呢!” 又一次遇到了一个能看见他的人,但他却并不开心。 郭冲云猛地一脚踏地,怨力四起,诡谲的力量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登时周遭三个束缚着他的小鬼便是失了阵势,摔倒在地上打滚,痛苦的哀嚎着,身影化作飞烟,消失不见。 在明辰面前时,他就是个话痨的老头儿。 但若只当他是个话痨的老头,那就大错特错了。 “好……好……好……” “好鬼!好鬼!” 然而见了此情此景,童无常非但没有惊惶,反倒是双眼愈发热切,越发兴奋,执拗热切地看着郭冲云,仿佛是在看什么倾世美人一般。 下一瞬, 眼前风云变幻,天地失色。 “杀!” “杀!” “杀!” 杀声四起,旌旗飘扬。 黄烟滚滚,黑云压城。 无数兵士汇聚,千军万马奔腾,声势如海浪一般一波接着一波涌来。 苍颜老将手中拿着军旗,直指对面那形单影只的怪人。 “杀!” 伴随着他的一声令下,无数士兵向前奋勇冲锋。 战无不胜的无敌军锋可以将一切都撕碎。 军阵的正对面,童无常瞪大了眼睛,满眼惊叹。 凛冽的军势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士兵奋勇而来,他说不出一句话。 身子仿佛是中了【鬼影钉】一般,定在原地,无法动弹,施展术法也做不到。 他能做的,只是站在原地看着雄浑军势朝他冲过来。 转瞬之间,便已经被金戈铁马淹没,身子都被撕成了碎片。 一抹阳光刺破血色的天地,野鬼幻想的沙场破碎开来。 在这简单普通的小院之中,郭冲云将手中的军旗插在了地上。 而在他的前方,那诡异的入侵者早已消失不见。 天气重新晴朗,一件纹印着青面獠牙饿鬼的玄红衣袍飘摇落在了地上。 郭冲云轻轻出了口气,眼中杀气未散,气势雄浑。 百战之将,纵横沙场,斩敌无数,怎会是一和蔼话痨的老者呢? 这才是他最原本的模样。 “发生肾么事了?” 房子大了有的时候也不全是好处。 明辰姗姗来迟,似乎错过了老师不多见的帅气时刻。 他进了院子,第一眼便是看到了扶摇斩断的树木,还有落在地上的那件奇诡的衣裳。 他微微垂眸,心中已然有了计较。 前些日子,扶摇还发现有脏东西呢。 老皇帝死了,带来了一些始料未及的变化,登场了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也不知道这些潜藏于暗地里的这些诡异修者是个什么成色,看样兴许是需要小心些了。 刚刚那威武老将似乎在一瞬间消失了。 郭冲云面色一变,飘了过来,面上挂着笑:“徒儿,你不帮老夫实现愿望,有的是人帮!” “刚刚有人可是有人说了,要帮老夫完成怨呢!” “你何时带我去战场瞧瞧啊~” 明辰:“哦。” 对不起,我是反卷先锋。 郭冲云:…… 现在后悔,跟那个怪家伙一起走还来得及吗? …… 与此同时,另一边,阴暗的房间里。 七支燃烧着青色火焰的蜡烛忽而熄灭了一支。 火光映照着,房间最深处缓缓站起来一道娇小的身影。 “嘻嘻嘻……好好好……” “好鬼……好鬼!” 不知为何,他似乎若有所感,身子不住颤抖着,发出阵阵尖锐癫狂的笑声。 此次来京,竟然还有意外的收获。他伸出手来,一手做笔,在跟前一张皮子上面勾画临摹着。 很快,便是画好了。 跳跃的青色烛火映照着,一苍颜白发,威武不凡的老将军赫然映在了人皮之上。 “大……大人,老爷有请。” 忽而,门外传来侍者磕磕巴巴的声音。 阴风从这诡异的房间之中透了出来,仿佛深入骨髓,令人不自觉地打了个寒噤。 侍者不敢触碰门扉,只是站在外面,低着头,哆哆嗦嗦的朝门里面喊道。 “哦?” “好!我知晓了。” 忽而,阴冷的风吹到脖颈。 侍者登时一颤,猛地转过头来,直接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眼仁皱缩,惶恐的双眸倒映着一张诡异的面容。 不知何时,屋子里的人已经来到了他的背后。 他生的矮小,一对肉角生在头颅两侧。皮肤苍白,脸蛋儿一半是孩童,一半却是苍颜老者,一根手臂健壮,另一根手臂却又如婴孩般短小稚嫩…… 他咧开嘴,一如刚刚在明辰院子里出现的怪人那般阴恻恻地笑着,一对尖锐的獠牙格外引人瞩目。 声音仿佛好几个声色复合而成。 …… 深夜,皇宫。 萧正阳坐在寝宫的床边,轻轻捏了捏眉心,本就苍白枯槁的脸上,疲累之色挥之不去。 登基之后并没有带给他多少荣耀和骄傲,只是无穷无尽的疲惫。 各种各样的事情太多太多。 坐上孤高的位置,这意味着背上了整个国家的重量。 头上没一个人压着,朝堂上的臣子阴谋算计也令他耗费心力。 远非当太子监国时可比。 “陛下……歇息吧。” 李双满眼心疼的看着这主宰天下的男人,她的夫君。 收拾好了床铺,温柔的说道。 她陪着这人从太子,做到了皇上,从‘殿下’到‘陛下’。 中间他发现了她并不光彩的身份,但却相信了他们十多年的感情。 即便是坐到了这至尊的位子,也并没有抛弃她,治罪她。 她这一生再无旁人可以寄托,她愿为这人做任何事。 并非因为他是至高无上的皇帝,而是因为,他是萧正阳。 萧正阳勉强笑了笑,只说:“好。” 烛火吹灭,一切回归平静。 皇帝亦需要休息。 然而就在这时,徐徐阴诡之风吹来。 躺在床榻上休息的萧正阳忽而眉头紧锁,平和的面容一点点崩坏变得狰狞,汗珠一点点在额头上凝结。 晦暗的空间,一切都是虚无。 紫色的雾气弥漫,穹顶晦暗无光,再也看不到萧正阳喜欢的天空。 这里只有萧正阳一个人,他孤零零的坐在那王座上,眼神空洞,似乎有些失神。 “正阳啊~” 忽而,熟悉的声音在萧正阳的耳边响起。 登时,恍惚的萧正阳猛地一颤,瞪大了眼睛,满面仓皇。 这声音,他很熟悉。 他该是再也听不到了才对。 “这位置,坐的可舒坦?” 阴冷诡谲的低语传来,不知何时一道人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 他穿着一身跟萧正阳差不多的衣服,但是胸前却有一道触目惊心的血色窟窿。 “父皇……” 他抿了抿唇,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 萧宇冷哼了声,双目泛着血光:“父皇?朕可做不得你父皇了!” 这是梦吧。 萧正阳已经了然。 但是,一切却又真实的过分。 他抬起头来,看着眼前人,目光尽量保持平静:“父皇……皇帝并非您这么做的。” “哼!” “你在教朕做事么?你做的就比朕好么?” “下边这些人你压得住么?” “叛军称帝你该如何?” “北烈虎狼你挡得住么?” 一个个问题砸向萧正阳心中最深处。 直到最后,目光灼灼的祸龙下了判决:“乾元迟早覆灭你手!” 萧正阳闻言身形一晃,还是握紧了拳头:“正阳只求问心无愧,我为王,无愧于己,无愧于天下。” “问心无愧?!” “你当真问心无愧?!” “哈哈哈哈!” 萧宇狞笑着,身形忽然间放大,狰狞的面容逐渐变幻。 “轰轰轰!” 周遭传来阵阵雷霆轰鸣之声。 “正阳!” 通体漆黑,处处透着不详的黑龙沐浴着雷光挺空而起,狰狞龙目死死居高临下死死地瞪着下面的萧正阳,暴虐咆哮着。 气势磅礴,语声振聋发聩。 “你做的再好!你再怎么贤明!你谋权篡逆,弑父夺位,这你永远都洗不清!!!” “你会被记载史书,你会被后世千百万儿孙,耻之……” (本章完) 第138章 董府密谋 第138章 董府密谋 “不会!!!” 噩梦惊醒,萧正阳猛地坐起身,厉喝出了声来。 他一脸狰狞,大口喘息着,冷汗浸湿了衣襟。 时间不知不觉间过去,外面天色蒙蒙亮,已然是到了清晨。 睡了一晚,他并没有感到半点轻松,甚至精气神好像都被掏空了。 海一般的压力压在肩头,呼吸都变得沉重了些。 “陛下……怎么了?” 身边的李双也被萧正阳的厉喝惊醒,她睁开了眼,有些疑惑地看着对方。 “无妨……害了噩梦了……” 萧正阳轻轻出了口气,抬起手来,捏了捏紧锁的眉心。 一晚上又过去了。 他努力睁开沉重的眼睑,看着外面蒙蒙亮的天色,轻轻叹了口气。 他要继续去处理公务了。 …… “他本就中过咒。” “心思重,积虑劳损,已然时日无多。” “再加上本座的术,三月之内必死。” 董府, 童无常缓缓睁开眼睛,数道音色复合的声音在书房中响起。 这小别致长得太东西了。 丑的很有艺术感。 说话也透着阵阵刺骨的阴风,令人不寒而栗。 董正宏看都不愿意多看他一眼,也不愿意与这般诡异之人相处。 但奈何形势比人强。 而且眼前这人,也并非坑蒙拐骗之徒,他是真的有两把刷子的。 童无常,前些日子萧正阳刚刚登基之时,在他一筹莫展之际找到他的异士。 此人号称是御鬼使,与鬼为伍,阴气森森,样貌怪异,性格也有些疯癫,时好时坏,无法捉摸。 与此人来往无异于是与虎谋皮,甚为危险。 但对方确实是有手段,他修行什么驭鬼九法,已然修到第七鬼了,掌握着许多稀奇古怪的奇门异术。 他自傲其天资卓绝,为数百年来最为天才的驭鬼者,无人可到他这一步,横行天下亦无所畏惧。 这人甚至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潜入皇宫之中,对皇帝施术,简直匪夷所思。 仅此便已经够了。 董正宏眉头紧锁,摇了摇头:“三个月?时间还是太长了!” 萧正阳多活一天,都有机会将自己扳倒。 童无常微微皱起眉头,小孩那一半的脸上露出一抹诡异的笑,老头那一半脸却是一脸阴沉,粗壮的手臂扶着头颅,顶上的肉角微微颤动,声音听不出喜怒:“董大人,有时间催促本座,不如把你需要做的事情都做好。” 这怪人根本无法捉摸。 董正宏心下一颤,但面上还是尽力保持着淡定:“老夫早已安排妥当,只待新帝崩殂。” “既已安排妥当,董大人这么点时间都等不了么?” 修行之人其实大多并不懂朝堂上的权力争锋。 他们也并不在乎。 童无常挑了挑眉,朝着董正宏道:“就算是告病在家呆三个月又如何?” “先生,这样的话,你出力可太少了。” “仅仅只做这些,老夫将来可不能任你索求了。” 告病在家三个月也无妨。 但是,时间拖得越久,变数越多,权力流失的也就越多。 董正宏不敢赌,他很着急,越快越好。 下一瞬,语声刚落。 “匹夫!你可是在教本座说话?!!!” 暴虐的声音骤然响起。 董正宏眼仁骤然一缩,健壮的手臂猛地掐住了他的脖颈,森森鬼气爆发,童无常那张狰狞的面容涨红,双目之中却是挥之不去的厉色。 “额……你……” 这人仿佛轻而易举地就可以捏碎自己的喉咙。 董正宏只觉呼吸困难,一脸惶恐。 这人说发难就发难,太过于危险。 “嘿~” 然而下一瞬,暴怒的董无常却是面色一变,露出一抹开朗的笑容来。 充满压迫感的气势瞬间泄了。 掐住董正宏脖颈的手也松了开来:“失控失控~还望董大人见谅~” 他笑盈盈地说道,仿佛刚刚暴怒之人不是他一般。 喜怒无常,当真诡异的紧。 “董大人所求,在下尽力帮你满足。” “……” 董正宏顺着脖颈,大口喘息着,深深的看了眼前这人一眼。 思绪尽数压于心底,喜怒不形于色。 他不知自己做的选择有没有错,但到了这一步,他早已无法回头。 不成功,便成仁。 童无常眯了眯眼睛,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董正宏问道:“董大人可知,皇宫西北,北街尽头那最大的府邸之中住着何人?” “嗯?” 董正宏一滞,似是想起了什么,眼中怒意一闪而过。 那个位置,他自是清楚的。 朝堂上,很多人可能是敌人,但有些时候也可能成为朋友。真真假假,虚虚实实,只有交错的利益才是真的。 但是,有些人那就只能是无法挽回的仇敌。 比如说,明辰。 杀子之仇,还是他寄予厚望,继承董家希望的继承者。 深仇大恨,永远都无法挽回。 他可从来都没忘记那人,只是找不到机会,将那狡猾恶劣的恶徒一举打死。 “他是明辰,你不知道?” 明辰的名声在这京城还是挺响的。 二十岁的都不到的年纪,却已然是攀登到了权力的高点,许多人终其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 还为其添上了几分神秘色彩。 有人说他是天上落下凡间的仙神。 其事迹渐渐流传出来,有人知晓他曾乘一白色巨鸟,扶摇而起上层云,从北帝的控制之中逃脱。 董正宏看来,这仇人大概也是个拥有异术的修者。 “明辰?” 童无常倒是听过这名字,只是没有深入去了解罢了。 他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神色变幻。 那府邸处处透着诡异,还有几个妖怪不好对付,还需要仔细算计一番。 ……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在指缝中流逝。 “见不到我的呆姐姐,我快要死了~” 明府,明辰躺在晃晃的摇椅上,抬首看着湛蓝的天空。 和煦的风儿吹起,拂动少年人些许碎发,凛冬褪去,万物渐渐开始焕发生机。 任其外面如何风起云涌,乌云密布,这里倒是安静祥和,慵懒随性。 喜欢就是喜欢了,想念也就是想念了。 思念的藤蔓放肆生长,即便是明辰,在有些时候亦不能免俗。 有点小头控制大头了。 身边的白鸟似是想到了什么,身子颤了颤,那匆匆一眼的景象始终烙印在脑海,挥之不去。 明辰忙着在想念某人,倒是没有关注到小鸟细微的变化。 这些日子,萧正阳忙的过分,萧歆玥也忙的过分。 没什么人来找他。 他倒是清闲的紧。 天天吃饱了睡,睡饱了吃。 那日入侵明府的怪人也没了信儿,小鸟出去探查也没探查到什么。 院子里这么多可可爱爱的妖,那倒霉蛋儿偏偏对着老师那一粗糙老鬼使劲,口味也是蛮独特的。 “大人,成了!!!” 鼠鼠灰头土脸,但却浑然不在意,它抱着几粒种子,小眼睛里满是激动,一脸兴奋地凑了过来:“大人,我成了!” “结合大人教我的理论,我杂交成功了……这稻,至少可提升一成产量!” 这些时日它一点都没耽搁,一直都泡在明辰划给它种田的院子里,捣鼓着它的种田实验。 明辰教了它许多东西,从最基础的粮食生长原理,基因,性状……开始教起。 还给它解释了期调节、选株、去雄、鼠工授粉……这些并不难理解的技术。 大人确实没有骗它,这比之它独自窝在那破落县衙府的小院里闭门造车要强上太多太多了。 它将明辰教给它的东西融会贯通,不断精进,终于是有所收获。 “哦?” 明辰挑了挑眉,转而看着脏兮兮的鼠鼠和它手中的种子。 提升一成,听起来很小,但已经很不错了。 现在的技术条件,哪哪都不行,唯一的优势就是鼠鼠会法术,可以加快些植物增长的进程。 但这对它也有消耗,注定无法一直用。 在这样的条件下,它还能鼓捣出来这么个东西。 这并不是天神眷顾,而是他赤诚之心赢得的结果。 明辰笑了笑,说道:“不错,继续努力。” “嗯!” 这还不是最终版本,鼠鼠还在精进更好的父本母本。 但前路已然有了方向,那就可以充满干劲。 明辰朝它点了点头:“你只管育你的种即可,后续我可以帮你推广到天下,令百姓吃上你的努力成果,再不受饥荒所困。” 科学家有科学家需要做的事情。 政客有政客需要做的事情。 大家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就可以让世界发生一些好的变化。 鼠鼠很纯粹,那明辰对它也不介意纯粹一些。 这东西研究出来是个难题,把它发扬出去,同样也不简单。 现在乾元的朝堂已经腐朽,国朝动荡,祸乱四起。 把这些东西交给萧正阳并没有什么意义,根本也传递不到下层种地的农民手中。 这东西不能留种,多生长几代,就会性状分离,优势荡然无存。 还需要往后延伸,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社会条件,才能将此道发扬出去。 一人一鼠交流之际,忽而门外传来侍卫的呼喊声。 “报!” “圣旨到!” “明大人,陛下有请。” (本章完) 第139章 朕求你,救救我国 第139章 朕求你,救救我国 萧宇已经死了,至尊之位更易。 曾经的牌局早已结束,一切尘埃落定,如今遮盖的牌面被揭开,自然也没什么问题了。 皇宫养心殿里,大门敞开,明辰昂首跨步走来。 倒是好久没来这里了,上次来的时候,还是年前从北烈归来,跟萧宇会面。 现在却是新人换旧人了。 目光极尽之处,一人就静静的坐在案台前,等待着他。 乾元新王,萧正阳。 登基以来,萧正阳反倒是一直都没有召见他这个最重要之人。 过了这么长时间,才下了旨意。 相较于萧宇时期,现在的养心殿变了些模样,改变了装潢,温暖的光充盈在殿中,却是少了些当初的阴森诡谲。 许久不见,青丝却已成了白发。 身着皇袍,面容枯槁的男人似乎若有所察,缓缓抬起头来。 相较于曾经,他似乎威严了些,也更虚弱了些。 “陛下……这样叫您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萧正阳现在是皇帝,明辰说话的语气却似乎并没有太多恭顺的意思,好像跟先前并无甚差别。 “哈哈哈……明辰,你唤朕‘殿下’,也无妨。” 萧正阳却并不生气,甚至还咧开嘴角笑了笑。 这么长时间没见,他还是这般,张扬大胆,恣意狂妄。 他是太子,还是皇上,都对此人似乎并没有什么分别。 诸事烦心,国家繁杂的事务压得萧正阳喘不过气来,坐上孤高的位子,也无人可以对话。 也就眼前这人了。 与他面对面交流,似乎都令心情平和了些。 即位以来,事情太多太杂,他天天都忙到深夜,根本没时间传唤此人。 明辰摆了摆手,笑道:“不敢不敢,伴君如伴虎,陛下可别一道欺君之罪按我头上,给我九族消消乐了!” “哼!” “你称呼朕什么都无所谓,朕都不治你罪!” 萧正阳瞪了这人一眼:“在其位,不谋其政,朕可要好好治治你了!看你身子可比朕强健多了,哪来那么些病!” 分明是很有才华,很有能力之人,偏偏如此惫懒,甚至还有些贪官恶习。 他不信凭此人的眼界,他拎不清这些事情,他就是喜欢偷懒而已。 多气人。 “陛下说笑了,辰不敢。病痛缠身,实在无力。” 他都已经放弃京城了,过几天开溜,参与朝政搞那些乱七八糟的争权夺利实属浪费心力。 在家躺着不香吗? 萧正阳也有些无奈的叹了口气。 你最好是真的不敢! 病痛缠身个屁! 朕这才叫病痛缠身! 有的时候,这人也真是令人无奈。 “公子,他被施术了。” “他快死了。” 明辰与萧宇交谈之际,一道声音忽而在他耳边响起。 小鸟这次进皇宫了。 天下大乱,国运崩塌,皇宫对于她的压迫已经微乎其微了,明辰也准许她跟着进宫。 在扶摇的眼中,森森阴诡之气在萧正阳的背后盘旋,不详的气息分外浓郁。 这是被施展过法术的痕迹。 这人当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了。 不久前被自己老爹下咒,抽了半生寿元,现在又被人施术迫害。 扶摇都有些不忍直视了。 “嗯?” 明辰闻言挑了挑眉,又多看了萧正阳一眼。 其实小鸟不说,他自己也看得出来。 萧正阳现在有点问题,他面容枯槁瘦削,脸颊凹陷,须发尽已斑白。 他还不到四十岁,周身散布着浓浓的死气。 比之先前还要夸张。 按照小鸟先前的估算,就算是破了咒,他也不该如此。 “明辰,怎么了?” 萧正阳似乎注意到了明辰的视线,他垂了垂眸,摸了摸自己干枯的银白头发。 不知何时,他的头发已经白了。 心力交瘁,精神不振。 夜晚睡觉只会做噩梦,走起路来晃晃悠悠,需要旁人搀扶,到最后,干脆坐上了轮椅。 “你定是看的出来吧……朕,时日无多了。” 作为一个帝王,说出自己命不久矣这样的话,他却平静的很,并无半点的执拗和对权力的不舍。 甚至还笑着……笑容里有点解脱的意味。 明辰恭维了一句:“陛下说笑了,你还能活很久呢~” “朝廷无救,陛下不如及时行乐,多开心开心~” 其实明辰不太理解萧正阳天天这么繁忙做什么。 萧正阳很清楚现在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天天劳心劳力跟那些臣子斗智斗勇,还真就不如就两手一撒,开心快活些。 萧宇给他留了巨大的烂摊子,朝廷烂到了根儿里,他的政令都不一定能落实到地方。 身体愈差,所有人都看得出他状态不好,许多人也都在等待着他的死亡。 萧正阳闻言摇了摇头,苦笑了声:“明辰啊~朕并非圣人,朕也爱名的……”“近些日子,朕常常会梦见,父皇指着鼻子斥骂于朕,天下百姓耻笑于朕。” 弑父夺位,若还贪图享乐,那他就真的烂了。 处理政事,疲劳而死,好歹也给他全了名声。 明辰耸了耸肩:“陛下想多了,听听现在天下百姓说的话就行,你去酒楼随便听听,多是赞扬你的,名声这东西,自然是大众说了算。民众说你好,那你就是好的。” “当然,日后如果是旁人篡了你乾元的国,那你的名声可就不好保证了。” 也不知这人是不是在安慰自己了。 萧正阳叹了口气,只说:“罢了罢了……” “陛下可是悔了?” 某种意义上讲,萧正阳走到这一步。 全是明辰撺掇的。 最一开始见面,明辰就撺掇萧正阳争权夺位。 后来,他又把嫁接移命咒的消息告诉了萧正阳,彻底点燃了他心中夺权的火焰。 现在,他坐上了大位,但却已然性命无多了。 若他不做这些事情,兴许还能再多活个几年,当个糊涂太子,弑父夺位这污点也落不到他身上,所有的骂名萧宇一个人背就行了。 萧正阳闻言一滞,种种思绪在脑海中回旋。 过了一会儿,他只是释怀地笑着:“明辰,谢谢你,朕不悔。” “朕就只能做到这里了,作为太子,作为皇帝,甚至……作为儿子,朕都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 没有哪个道理告诉他,儿子是要给父亲奉献生命的。 也没有哪个道理告诉他,父不仁,儿子不可以反抗的。 “朕问心无愧。” “是嘛~” “问心无愧就好。” 这世界上没有几个人是问心无愧的。 萧正阳在这至尊的位子,还问心无愧,那也算是不枉了。 萧正阳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明辰问道:“明辰啊……你有酒么?” 明辰:…… 好嘛,薅羊毛薅上瘾了是吧! 清香的青竹酒气扑面而来,似乎令沉重的精神都缓和了些。 “你这酒是怎么酿的?朕当皇上了,宫廷之中都寻不到这样的美酒。” 萧正阳不禁感叹了声。 明辰只是随意道:“高手都在民间。” 萧正阳这个皇帝其实是挺注重效率的,因为他的时间不多。 但是现在,两人却仿佛是老友叙旧一般,东扯一句,西扯一句,始终都没有进入正题。 跟明辰之间的相处很轻松,不需要勾心斗角。 他们相识的时间很短,不过半年多。 而且没见过几次面,没说过几次话。 照理来说,明辰这般的性格,该是他所不喜的,但是现在却又颇为交心,成了知己。 满朝文武,也就仅此一人。 萧正阳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机会再这般与这人同桌对话了。 酒过三巡,萧正阳的枯败的脸色似乎红润了些。 他目光灼灼地看着明辰,说道:“明辰,朕……可曾负过你?” 明辰一愣,摇头道:“不曾。” 萧正阳是个不错的领导。 只可惜命太短了。 要不然的话,他还真不介意一直留在京城,加大一些对他的投资。 萧正阳点头:“好。” 他轻轻挥了挥手,一宫女托着一黄布蒙遮的东西从侧室走来。 放到了萧正阳跟前的桌案上,转首朝门外走去,没走多远,便是摔倒在了地上,失去了声息。 黄布被萧正阳缓缓揭开,一精致尊贵的玉玺,就静静的躺在那里。 方方正正巴掌大小,却又仿佛重逾千山。 自古以来,豪杰并起,天下争锋,所为的……不过也就如此。 “朕能做的,朕都已经做了。” “朕承认人力有所极限,朕也做不到扭转乾坤。” 他已经认清楚自己的极限了。 他也不求自己活着能改变什么,已经开始着手安排身后之事了。 萧正阳收敛了所有情绪,轻轻将那玉玺向前推了推,满面严肃的看着明辰:“明辰,此为我乾元五百年的江山,朕把它交付给你了……” “朕没有负过你。” “万望……你莫要负朕。” 传国玉玺,他并没有交给冉冉升起,惊才绝艳,令他都艳羡的妹妹。 而是选择在这个时间,托付给了这个惫懒的家伙。 明辰:…… 萧正阳勉强站起身来,晃晃悠悠,眼前金星流转。 他还是支撑着站了起来,双手作揖,缓缓躬身拜道:“朕求你,救救我国。” 帝王下拜。 他看不到国家前面的路了,但他认为明辰可以。 现在,他给出了自己能给的所有诚意。 (本章完) 第140章 凌玉反叛?正阳落幕 第140章 凌玉反叛?正阳落幕 “凌将军!” “快请快请!” “凌将军如此年轻,便已名扬天下!当真是英雄出少年!” “哈哈哈~有凌将军率大军前来平叛,那血衣叛军定不是我朝一合之敌!” “本官早已备好酒菜,来来来,久闻凌将军好酒,可是要来尝尝我柏州临光七仙醉。” “当年太祖可是都夸赞过我柏州这好酒呢!” 南方,血衣军与乾元对峙之地。 州牧马明辉此刻却是一脸喜意,穿着锦绣官袍,亲自在城门口迎接,他看着来人,满眼热切,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救命稻草。 他可是深知乾元的官落到了血衣军手里该是怎样的下场。 血衣军来势汹涌,他坚持了这么久,终于是等到救星了。 凌玉! 时间发酵,这位神将早已名扬天下。 其北境战场斩敌千人,千骑挡万军的事迹早已为人们所传颂。 战场上的胜利是最简单最直白的功绩,也最是容易传颂,最是容易被人们所理解。 某种意义上讲,凌玉在这天下的名声,要比之明辰大得多。 如今凌玉率大军奔赴战场,却是给了这些人一记强心针。 “马大人,你好。” 凌玉素来不喜欢官场上的这些虚伪的阿谀奉承。 食髓知味,离开了明辰,她感觉自己好像缺了一块儿,思念如附骨之疽一般压在心头,挥之不去。随着时间流逝,只会愈发深厚。 她这段时间的心情本就不美好。 看着这纷乱的国家,野心家骄纵,百姓苦难,更是为她的心头添了几分愁绪。 原本以为是简单的剿灭叛乱匪寇,但一路走来,有些事情正在潜移默化地影响着她的心绪。 明辰与她说过,不要着急开战,多看看,多思考……过些时日,调令就不一样了。 “哈哈哈~凌大人,请!” 马明辉爽朗的笑着,伸出手来挥了挥,引着凌玉一行进城。 凌玉进了城,周遭时常传来些各种各样的目光。 这里的人倒是没有北境那般贫困,但是也并不好过。 百姓们三三两两,分列官道两侧,时不时看向凌玉,眼神诡异,时不时还有些人窃窃私语。 凌玉耳聪目明,感觉极为敏锐,远远胜过常人,听到了几句破碎的言语。 什么‘完了’、‘朝廷派兵了’、‘怎么办’…… 她听得之后,眉头却是皱的更深了。 在北境归来时,百姓们箪食壶浆,夹道相迎,对她报以无限的崇敬和信任。 但是到了这里,这些百姓……似乎并不欢迎她。 反差太过于强烈,令她有些不适。 作为军人,保家卫国,血战沙场……是为了什么呢? 时间过去,日落西山。 州牧府中热闹,美酒佳肴,觥筹交错。 马明辉喝的一脸通红,朝着凌玉说道:“怎得?凌将军心情不佳?” “可是旅途劳顿?来来来,尝尝我柏州美酒。” “将军好酒,怎得不喝?可是不给本官这一小小州牧面子?” “凌将军看看,我府上可是有什么喜欢的?想拿走便拿走!” 他一边摆着官场的谱子,一边却又尽力讨好着这位救星将军。渴望在一些暗语上跟凌玉搭上线。 只是他面对的却似乎是个木头。 凌玉面色平静,酒香之气扑面而来,她却没什么心思喝,饭也没吃。 看着眼前这极尽谄媚的马明辉,她似乎在这人的身上看到了北境那最令她愤怒的屈阳舒的影子。 “额……” 然而下一瞬,似乎出现了一些变故。 刚刚还谄媚的笑着的马明辉突然间定住,脸色一变,因为微醺而发红的脸顷刻间变得煞白,面无血色。 他捂着肚子,发出几声痛苦的嘤咛,直接软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周遭其余几个大腹便便的柏州官员同样也出现了类似的症状。 “彭!” 美酒被打翻,杯子落到地上,摔得粉碎。 本该是热闹的宴会,此刻却是哀鸿遍地,这些掌控着权柄的官老爷们摔倒在地上,痛苦的打滚嘶鸣。 凌玉见状眉头紧皱。 有人下毒! 还不待她去查探自己几个副将的状况。 “杀呀!” 几个带着红色头巾的匪徒便是闯进了门来,他们高举着明晃晃的刀剑,见人便杀。 “狗官!死来!” “扑哧!” 血溅三尺,在地上痛苦呻吟的马明辉眼仁骤然一缩,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滚了两滚。 好大的脑袋落到了地上。 一州州牧,就这样被砍掉了头颅。 府中的管家、几个家丁、侍者、侍女……亦是冲了出来,他们眼里满是兴奋,高声喊着:“血衣军万岁,血衣军万岁!” “那人便是凌玉,杀他!快杀他!” 所有人顿时将目光转向了凌玉,眼中满是凶光。 凌玉今天必须要死! 只是…… 没过多久。 几个地方官都已经被乱刀砍死了。 凌玉的周遭两个副官只是昏死在地上,面色苍白,并没有受到伤害。 作为众人围攻的主角,凌玉面色平静,轻轻掸了掸身上的灰尘。 周遭来势汹涌的贼人们却都已经趴倒在地上,发出痛苦的呻吟,失去了战斗力。 凌玉随意踢了两脚府中管家,冷声问道:“解药呢?” “……” 那管家看着眼前这身形并不高大的将军,眼神却是有些恍惚。 这人,这人当真是怪物。 在这大堂之中,赤手空拳便是将他们这二十多人悉数击溃。身法灵动飘忽,敏捷如风,却又势大力沉,一拳一脚便能令一人失去战斗力。 传闻他在北境一战斩千人,看样是做不得假的。 可旋即,他却又咬了咬牙,恨恨地看着凌玉:“你休想!” “待血衣军攻破临光城,魁首自会为我等报仇!!!” “大齐万岁,我王万岁!!!” 反正他们这些人也活不了,如何能给敌人解药?! “以我心血着甲衣,以我英魂铸太平……” 他仰起头来,高声吟诵着信仰的箴言,便是准备自尽。 话音刚落,凌玉却是眼疾手快。 “咔!” 直接卸了他的下巴。 这管家眼仁瞪得溜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凌玉已经是第二次见到这些疯狂信仰的叛军了。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评价这些人。 在这里,他们好像不是叛军,而是为百姓们所期待之人。 但是有一点……他们杀了马明辉,杀了这些大腹便便阿谀奉承的官,她心里其实是有些舒适的。 “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你们给我解药,我放了你们这些人。” 她指了指两个副官,淡声道:“他们都是保家卫国的战士,该战死沙场,而不是在这里白白丢了性命。” 她精通医术,这些人不给她解药,她也有办法救人。 只是……她现在并不想杀这些人。 北境百姓、这里的百姓、明辰跟她说过的话、朝廷的局势、马明辉这些官的嘴脸…… 各种各样的言语和画面在她的脑海中流转。 ‘兄长,莫要对自己下那么多限制……’ 她决定遵从自己内心的想法。 再说,明辰跟她说,莫要跟血衣军血战。 她相信明辰。 “嗯?” 被卸了下巴疼的要命,但是那管家闻言却是愣了一下。 他定定地看着凌玉的眼睛,对方眼中尽是坚定和真诚,气宇轩昂,眸光明亮……这是有着坚韧内心之人。 这将军似乎……跟那些官不一样。 “当……当真……” “本将从不说谎。” “你们尽可离开,本将不予追究。” 凌玉不是明辰。 她自觉自己的承诺还是有点价值的。 那管家眼中风云变幻,终是点了点头:“好!” 他需要回去向上级禀报。 这将军……似乎是个可以争取之人。 …… “报!” “陛下,柏州急报。” 传讯官疾步走进朝堂,几个文官朝他传递了些视线。 他微微点头,朝着王座之上那面色虚弱的帝王报告道:“陛下,平叛军统帅凌玉将军公然斩杀柏州州牧马明辉、临光知县薛宇辰……疑似与血衣叛军勾结。” 疑似这个词用的很好。 可以模糊化真实,亦可栽赃陷害。 远在千里之外的凌玉也并不知晓,层层上报之后,最后竟成了这样。 “这……这怎么可能?” “凌将军……凌将军竟然叛变了?” “不一定吧!当今之计,还是赶紧把她召回京审查吧!” “陛下,还是赶紧下旨,调凌玉回京吧!凌玉若是不回,还请夺其兵权,以叛国论处!” “凌玉早有前科!先前还越级杀过屈阳舒将军呢!此人就是个疯子屠夫!” …… 这事儿可大了! 朝廷从北境调集军队,结合南方各州郡人马共计二十万人,交予凌玉统帅。 此人若是与血衣叛军勾结,怕是有覆灭国家之难! 哪怕是有一点苗头,也万分危险。 一时间,朝堂顿时炸开了锅。 官员们各怀心思,也不知是知道什么还是不知道什么,只是叽叽喳喳的说着,朝着上面的萧正阳报告道。 凌玉?勾结血衣军? 萧正阳闻言垂了垂眸,深深看了眼那传讯的官员。 他知道,只要他还没死,还坐在这个位置的,凌玉该是不会叛变的。 他相信凌玉的品质。 菜市场版吵闹的朝堂吵得他有些心烦,群臣拉踩百态令他作呕。 他张了张嘴,刚准备说些什么。 忽而,眼仁骤然一缩。 “额……” 他瞪大了眼睛,本就枯败的面容此刻更是毫无血色。 “咳咳!” 他急忙捂住口鼻,伴随着几声剧烈的咳嗽。 触目惊心的鲜血染红了龙袍袖口。 一时间,天旋地转,头晕目眩。 他扶着额头,眼缭乱。 还未发出一声,便是摔在那天下至尊的椅子上。 “陛下!” “陛下!” “陛下!” 伴随着大臣们几声惊恐的呼喊。 萧正阳软了身子,意识渐渐昏聩。 (本章完) 第141章 时候到了 第141章 时候到了 摇摇欲坠的太阳,终于是落下西山了。 朝廷上的人们,有的人是真的震撼、迷茫和不知所措。 但也有的人,却是装的。 萧正阳的地位、才能、手段……确实是当之无愧的新朝皇帝,无人不服他。 但是,他状态不好也是瞎眼可见。 熬过了此人,接下来朝堂上是谁说了算的……那可就不好说了。 有些人不禁转移视线,朝着侧边看了一眼。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一鲜红官服的老者就静静的站在那里,轻轻的摩挲着拇指戴着的玉扳指,面无表情。 董正宏。 这些日子他没少被萧正阳打压,权力都被收回了不少。 若是萧正阳再多活一些时日,他真的有可能被挤出这权力场。 只是……可惜。 人总归是斗不过天命的。 任你这人君如何天资卓绝,活不过旁人,都是枉然! “大人,是时候了。” 穿堂阴风吹过,几个官员不禁打了个哆嗦。 一道诡异低语在他的耳边响起。 董正宏装也没有装,没有多看那王座上昏迷的新王一眼,也没有多说什么。 直接转过身,朝着大殿外走去。 …… “听说南边的血衣军已经称帝了!” “这帮叛贼,竟敢裂土封王,好像叫什么?大齐?” “我听说朝廷已经派兵去镇压了,还是凌将军领兵!” “当真?凌将军厉害啊!” “哈哈哈~新皇即位,英明神武……我大乾真是有救了。” “我跟你讲,那天东街,有人看到鬼了……” …… 香满楼,喧闹繁华。 开春了,气候渐暖,来这里的食客也渐渐多了起来。 人们吃着美味的饭菜,觥筹交错,议论着自己知道的各种事情。 不知不觉,半年多的时间。 当初那个无人问津的小酒楼,渐渐的已经成长成为名满京都的大酒楼了。 本身其菜品就很优秀,还有层出不穷的经营策略和宣发手段,有趣的经营模式,说书故事……还有,背后那传奇之人兜底。 一切的一切,都是扶着这酒楼上青天的资本。 而今天,这里似乎多了个特别的人。 点点耀阳洒下,一道人影走进了门前。 这酒楼热闹,人来人往再是正常不过了。 只是…… “掌柜……额,明大人,您怎么来了?” 柜台上暂管事务的中年人看见来人,却是瞪大了眼睛,赶忙跑出来,躬身行礼。 伴随着他的一句话,一时间,酒楼大堂诡异的安静。 说书人都不敢再说一句话。 所有人齐齐转过了视线,怔怔地看着那年轻俊朗的人。 这京都,应该只有一人会被这人称作‘掌柜’、‘明大人’吧。 明辰! 明辰从北烈归来之后低调了很多。 基本上再没什么事迹传出了。 但是他做的事情,随便拎出来一件,就已经足够吹嘘一辈子了。 他的位子已经做到了三品大员,还冠以内阁大学士、少傅。 阶级之间存在的巨大的鸿沟,他的上面没几个人了,早已和酒楼的这些人划开天地之间的差别。 这年轻的过分的人,乃是这酒楼最大的后台。 酒楼生意好的过分,却再无一同行敢来眼红找茬。 明辰再也没来过,无数人对之心交已久,只有一些老客记得其容貌,与有荣焉。 而今日,终是见得了。 气宇轩昂,丰神俊朗,当真是人杰。 明辰扫了眼酒楼,许久不来,这里似乎变了些样子,装潢了一下。 周遭人敬畏的目光令人感慨。 不知不觉,他已经同这些人有了层厚障壁了。 …… 酒楼内室, “诸位,好久不见了。” 酒楼大部分人都是老人,就零星几个新的面孔。 明辰看着周遭这一群伙计,微微点了点头。 “大人……好久不见……” 分明年轻的过分,却无人敢与他对视,仅有那代为掌事的伙计硬着头皮朝他行礼。 “嗯。” 明辰微微点头:“今日来,是与诸位说一件事。” 明辰这人,对上位者没有多谦卑,同样,他对于下位者也没有多傲慢。 言谈举止,与平素并无什么分别。 “你是叫郑阳对吧?” “是!” “以后这酒楼就归你管了。” “当然,这酒楼是大家的。”“你主事,各位监督。” “若是你们不想干了,卖掉也可以,卖掉的钱诸位可以分一分。” “为了避免争吵,我给你们制定份额……” “重大事件你们自行商议,超过份额七成的人同意,你们就可以做。” 朝堂上的仇敌大概不至于这般小家子气,为难这些底层人。 毕竟为难了这些人,对于明辰也没什么影响。 但没了他这层保护伞,蛋糕大剌剌的放在街道上,怕是会经历更多的风浪和压力。 明辰来这里说这一句,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这酒楼算是他第一次实验性创业,结果来说,还是挺不错的。 之后换个地方,可以让羞蝶再弄出来一个。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些伙计跟他的相处也算融洽,都是些颇为勤恳朴实之人。 他曾经跟凌玉说过他是怎样的人。我助你,你助我,我们合作共赢。 如今行将离开,下次回来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天地该是都变了样子。 这酒楼算是他送给这些追随着他的人的礼物。 人性很现实,明辰也不知道他离开之后,这酒楼的人们是会和睦共存,还是会因为争权夺利而分崩离析。 不过明辰已然放手,是好是坏,也都是他们这些人的造化了。 “行了,事情就这么个事情。” “诸位去忙吧。” 明辰说完了话,朝着呆愣的众人点了点头。 话虽说完,但在场的人们却是无人离开。 明辰宣布的事情对于他们而言太过于劲爆了,一时间大脑竟有些空白,不知所言。 “明大人,您……您可是要离开京城?” 郑阳猛然间回神,不住朝着明辰问道。 明辰看了他一眼,只说:“不要多问。” 说罢,便是自顾自地转身离开了。 在他即将出门之际。 “掌柜的!” 忽而,郑阳喊出了口:“我们不会卖这酒楼!” “我们在这里等您!” 明辰是个很特别的人,聪慧神秘,不可捉摸,年轻的过分却又不缺威严。 但是,他是个好领导。 他给这酒楼带来了翻天覆地的改变,给这些人的生活也带来的翻天覆地的改变。 月钱一涨再涨,从不拖欠,还有各种各样的福利。 伙计们经历了这酒楼从衰败到崛起,这里对于他们而言未尝不是一个家,明辰对于他们而言则是一个触摸不到但却尊敬仰慕的家长,他们愿意在这酒楼工作一辈子。 郑阳的语声落下, “掌柜的!我们等您回来!” “掌柜的,我们不卖!” “掌柜的,谢谢您!” …… 并不算宽敞的内室里,伙计们呼喊的声音此起彼伏。 明辰这人现实的很,他不知道多少人是被裹挟着说出话来的。 他其实更愿意相信这些人会为了利益争吵,在他前脚离开之后就卖掉这酒楼。 当然,他不否认,现在这些人的喊话还是令他心情愉悦的。 他晃了晃身子,并没有转头,只是随意的摆了摆手,消失在了人们的视野之中。 时候到了,该走了。 …… “皇兄!!!” 天生贵气的宫装美人冲进了房间之中,满脸焦急和紧张。 床榻上,贵为一国君主,掌控大权,天下最为尊贵之人,却是静静的躺在那里,容颜枯槁,气若游丝。 病来如山倒。 萧正阳虽然性子温和,但实际上他一直都是个很要强的人,所以他一直都在执着的想要去完成他自己给自己定下的职责,去做那些明辰看来无意义的事。 只不过,人力终有极尽之时,一直以来执着的那口气儿,似乎终于在这一刻散了。 “歆玥……你来啦!” 听得妹妹的声音,萧正阳空洞的双眼渐渐有了神采。 干裂的嘴唇露出一抹笑容来,转眼看去。 他的妹妹来了,骄傲的美人,双眸凌厉,目断飞鸿,行进之间袍卷惊雷,俱是气魄,向外散发着盎然生机,仿佛天地都在为她喝彩。 他亲眼看得,妹妹是如何从颓丧崩溃,一步一步成长成为现在这般昂扬自信的模样的。 当真……令人羡慕。 明辰跟他说过,妹妹会成为一个比他更优秀的帝王。 不愧是明辰呐~他的眼光真好。 “皇兄,你怎么样了?” 萧正阳身体不好,但是萧歆玥还从来没看到他如今这般虚弱。 她预想过皇兄会离开,却是不想,这天竟然来得这么快,让她有些无法适从。 生命仿佛那飘摇的烛火,兴许在下一瞬,就会被风吹灭。 萧正阳对她的意义,并不单单只是兄长,同时也是父亲,是她所敬仰的人。 他若是离开,那便代表着心中的一根支柱轰然倒塌。 “我……我去找……” 从北烈归来之后,萧歆玥很少这般茫然无措了。 她第一时间便是想到了那个喜欢坏坏的笑着逗弄人,但却总有办法的浪荡子。 只是话还没说完,便是被萧正阳打断了。 虚弱的君王朝她笑笑,生命渐渐走到了终点,枯槁的面容却是平和的很:“别急,别急,过来……歆玥,与我说说话……” (本章完) 第142章 明辰最为重要,也最为危险 第142章 明辰最为重要,也最为危险 “咳咳~” 皇宫,帝王安寝之地,传来阵阵虚弱的轻咳声。 下人俱是已经被遣散了。 “皇兄……你……” 萧歆玥凑上前来,看着脸色苍白的兄长,一时间有些无言。 他双颊凹陷,眼下青黑,进气多出气少. 还不到四十岁的年纪,却是须发皆白,虚弱至极,已是无救了。 那口气儿散了,整个人也会如山岳崩塌一般崩溃。 两个月前,他设计刺死了先皇,登上那尊贵无双的位子。 两个月后,病来如山倒,他成了最短命的君王,那些抱负和理想,统统都胎死腹中,皆是妄想。 “歆玥啊……皇兄快死了……” 萧正阳靠着床背,微笑地看着自己的妹妹,喉头像是吞咽了刀片,语声嘶哑。 “皇兄!不……不会的!” 简简单单的一句话,瞬间便是将萧歆玥击溃了。 她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这人。 不知不觉,红了眼睛,视线渐渐朦胧。 皇室只有她和萧正阳同为嫡出,母后早死,父皇被刺死,萧正阳走……再无一人如长辈一般去关怀她,去包容她。 这天下,再无一血脉至亲。 “人总是会死的……” 萧正阳有些吃力地抬起手来,轻轻摸了摸妹妹的脸蛋儿。 人总是会死的。 两个月的帝王生涯,带给萧正阳的只有无穷无尽的压力和折磨。 死亡对他来说并不是什么多可怕的事情,疼痛从四面八方涌来,他浑然无视,甚至……还有种松了气的感觉。 他好久好久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走到了这一步,他尽力了。 国家好好拜托出去了,后世如何评价,他也问心无愧。 枯瘦的手掌轻轻摸了摸美人眼角:“莫哭……为王怎么能哭呢?”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幼时那个跟在他屁股后面的丫头,已经长大了。 如此出挑,风华绝代,与世无双……天下何人能配得上她呢? 萧正阳垂了垂眸,眉眼柔和。 他该是也看不到那天了。 萧歆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我不是王!我是你的妹妹!” 现在这个屋子里,只有兄长和妹妹,哪里来的君王? 若兄长一直在,她不做这个王又如何? 萧正阳一滞,旋即笑了笑,嘶哑语声温和的紧:“好……就只许这一次,以后可不行了……” “……” “过来,我交代你些事情。” 萧正阳轻轻拍了拍床沿,示意萧歆玥坐下。 他垂了垂眸,轻声道:“我死后,身后之事,不需要你来操心。你需尽快离京,否则性命难保。” “我调取了近卫三百人,由萧翎将军统御,我死后他会立刻去接应你。” “至于朝中群臣,我已安排妥当。” “董正宏必反,京都七万禁军已落入其掌控之中,朝廷群臣也有三分之一为其党羽。近来他与四弟联系密切,我死后大抵他会拥立四弟为新王,以四弟为傀儡,掌控天下,行篡国之事。你执政时间尚短,根基太浅,无力与他正面抗衡。日后若是风光回京,斩杀此国贼,也算是了了兄长心愿了。” “礼部尚书冯孝忠冯大人,是我朝之肱骨,忠心可鉴,我已与他说明,他愿随萧翎一同与你离开。日后明辰不管之事,可以问他。然冯大人性子有些迂腐,可守成,但无进取之能。如何用他,你自行定夺。” “新科状元柳望,此人才思机敏,天资卓绝,入朝时日尚短,没有党派。然心思颇重,背景成疑,我猜测其要么是血衣军的人,要么是北烈之人。你无须在他身上动心思了,莫要拉拢他,留在京城即可。” “户部侍郎陈玉堂,此人有大才,过目不忘,记忆出众。我一个月前派他做钦差大臣南下赈济,实则乃带着我朝重要档案和地图南下,我朝官员体系资料,土地人口信息,皆在此人手中。此人至关重要,你离京之后,务必要去往忿州去寻得此人,切记切记。” “督察院御史任宏逸……” “各州郡地方,青州、凛州、越州州牧……” 萧正阳目光柔和,语声低哑,娓娓道来。 将他在位的这两个多月以来,为妹妹做的所有部署,铺的所有路,尽数都说与萧歆玥听。 然而这话落到了萧歆玥的耳中,却是恍若惊雷一般。 整个朝堂仿佛成了透明的,谁是忠,谁是奸,谁有才,谁平庸……全都失去了遮掩,明晃晃的展现在了她的眼前。 许多事情萧正阳不是不知道,他心里如同明镜一般,只是不说,只是不将一切戳破罢了,戳破了只会引起更惨烈的结果。 这也是为王的基本功。 回京以来,萧歆玥时不时也会生出些自傲之心。 她进展飞快,明辰夸赞她,她也自以为才能出众。 但是总有人比她想象之中要更加优秀。 殚精竭虑,夙兴夜寐,十多年勤奋朝政积累下的经验,又岂是区区天赋可以取代的? 兄长如今娓娓道来之事,却是令她失了所有自傲之心,她还差得远,她还需要再去学习。 他才做了两个月的皇帝,却已经改变了这么多事情,将一切看得通透,尽收眼底。兄长才是这最优秀,最厉害的帝王…… 若是他没有躺在这病榻之上,他会给这个国家带来什么呢? 他定可以令这病入膏肓的国家复兴! 他定是可以名留青史的贤明君主! “明辰……” “咳咳咳……” 妹妹和明辰承载了萧正阳所有的希望,他恨不得把自己脑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说与萧歆玥听。 他说的很吃力,到了后面,声音有些细微。 他着急了,想要多说几句。 忽而咳了两声,咳出鲜血来,染红了衣襟。 萧歆玥急声道:“兄长!莫要说了……” 萧正阳却是摇了摇头,只是朝她说道:“切记切记,明辰此人最为重要,也最为危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此妖才千年不遇,人情世故,天下大势皆在他心中算计。” “他性子独特,有些观念跟旁人截然不同,但归根结底,他是可以给我国带来好的变化,你要相信他……” “他动一念,可改换天地,可令一朝兴盛,也可令一朝崩塌。” “我知晓人在坐上大位后会发生变化,唯我独尊,眼中可能容不下旁人。但歆玥你要切记,明辰此人吃软不吃硬,莫要对他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大势去矣……” 某种意义上讲,那个年轻的过分的妖才,也算是他的托孤之臣了。 萧正阳其实把不准明辰心里的想法,但他知道,对方绝对有改变乾坤的能力。 萧歆玥闻言一愣,念及那个总是坏坏的笑着的浪荡子,轻轻点了点头:“嗯。” 明辰对于她的意义,也是特别的。 明辰早就与她说过,将来要离京,去走她的路。 看来这也是明辰跟皇兄为她商议的结果。 “后续怎么走,我与明辰商量过……” 萧正阳躺在床上,气若游丝,艰难的朝着萧歆玥说着。 “够了……够了,皇兄,莫说了。” 萧歆玥却是打断了他,她怕兄长再耗费心神去说那些国事更折他的命。 “皇兄,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萧歆玥看着他的眼睛,认真的说道:“请你歇歇吧,请你相信我吧!” 迎着妹妹的目光,萧正阳愣了一下。 或许……他是该放手,相信自己选择的人了。 他笑了笑,躺回了床,不再看萧歆玥,只是静静的看着头顶:“我时常在想,要是歆玥做这个太子就好了……” 妹妹只是经验太少了,她才学习了多久啊? 她身上有着令人羡慕的天赋,有着旺盛的生命力。 明辰的眼光真好……比他这个兄长都要慧眼识珠,看得妹妹的才能。 若是萧歆玥当这个太子,父皇吸不了她的命。 成长十年,她会比自己更优秀,她也会想办法反抗父皇的统治,再然后去拾掇这个国家,把这个破落的天下治理的井井有条。 萧歆玥摇头:“不!” “皇兄,你是太子,你是皇帝,你是乾元不可缺少的领袖。” “不可缺少……” 萧正阳微微垂眸,灰败的眼中光彩流转。 蓦地,笑了声:“呵呵~” “好了歆玥,你退下吧。” 他无力摆手示意,只是淡淡地说道:“回去准备准备吧,时间不多了。” 萧歆玥紧紧咬着下唇,定定地看着床榻上这人。 她知晓,今天出了这门。 她以后再也见不到这人了。 见萧歆玥定在原地不动,萧正阳闭上了眼睛,轻声道:“去罢……去罢……歆玥。” 说到了后面,却是从心肺里挤出些气力来,语声铿锵:“让这天下看看,我大乾国祚,万年绵长!” 萧歆玥晃了晃身子,只觉有些东西,从萧正阳这里,传递到了她的身上。 她点了点头,认真应道:“嗯!” 转身刚走出几步,身后却又传来了虚弱的叮嘱声:“也莫要忘了,每天都要开心快乐。” 这是皇兄在她颓丧是时候,经常会对她说的话。 前面,他是一个国家帝王对于继任者的嘱托。 后面,他是一个兄长对于妹妹的关怀。 萧歆玥一滞,鼻头酸涩,狠的咬了咬牙,昂首走出了房间。 (本章完) 第143章 正阳死 第143章 正阳死 “双双……莫哭。” 刚刚当了两个月皇后的女子坐在窗前,红肿的双眼看着自己的夫君,哭了面容。 该交代的都已经交代完了。 萧正阳感觉一直以来的担子都卸去了,沉重的压力尽退,浑身都轻飘飘的,很轻松。 不知是回光返照,还是什么旁的原因,他的脸色都红润了些。 反而是舒服了许多。 他抬起手来,擦擦发妻的面容,温柔的说道:“带我去外面好不好?” “我想看看天空。” 他在妹妹面前没有用那孤高冰冷的‘朕’做自称,在妻子面前也不用了。 李双闻言晃了晃身子。 萧正阳现在脆弱的像是细微的火星,随意的一点风就可以将他吹灭。 该是好好休息才对。 只是…… 迎着他的目光,她还是咬了咬牙:“好!” 没什么宫女侍卫跟随。 李双小心翼翼地推着萧正阳走出了房间。 徐徐微风吹来,明媚的阳光刺得萧正阳的眼睛有些疼。 春天到了,天空晴朗,暖洋洋的,清新的空气涌上鼻腔,萧正阳感觉很好。 他抬起头来,仰望着穹顶天空。 他自幼就喜欢看天空,他向往那自由自在的云彩,喜欢那神秘深邃的群星。 当了太子之后,政务缠身,没什么闲暇。现在,生命垂危之际,他终是卸去了所有,可以随便看看了。 他微微勾起唇角来,不自觉地笑着。 清朗的天空之下,是那广袤无垠的山河,是他为之奉献了一生的国家。 尽管……他并没有做成什么。 念及如今积重难返,风雨飘摇的王朝。他苦涩的笑了笑,轻声呢喃着:“明辰啊……若是朕,能再多活几年就好了……” 假使老天再给他十年……该是怎样的光景呢? “好想看看……好想看看……” 若是多活几年,身边有明辰这般改换天地的妖才,有凌玉那般勇武无双的将星……他能给这天下带来什么?他会在历史上留下怎样的名字呢? 两个月,匆匆退场,他心有不甘。 “不过,也行了……这样也好……” 他有些矛盾,又轻叹了声:“若朕不是这太子就好了……” 一直以来,他似乎都是个很挣扎矛盾的人。 一方面,他想要放松自己,想要自由自在,另一方面却又放不下国家,放不下责任,放不下声名。 他就像是那天上的风筝,向往着辽阔无边的天空,向往着自由自在,但是……却又被这天下拽在中间,随风飘摇,无所依靠,日渐磨损。 上不得,亦下不得。 细数自己这一生,庸碌不知为何,愿望与现实相悖,似乎尽是遗憾。 “朕呐……真是无能……” 徐徐悲伤的风儿吹来,带起几缕自怜帝王的枯败头发。 “不……不,陛下……别这样说,你是天下最好的人……” 听得萧正阳的悲伤,身边的皇后却是跪下来,趴在他的膝间,不住哭泣着。 泪水浸染了那尊贵的龙袍。 “双双,我好累啊……” 萧正阳轻轻抚摸着发妻乌黑的头发,轻声说着。 为王不该像任何人展现出自己的弱点,但现在他的生命渐渐走到了尾声,一切都已安排妥当,也没什么所谓的。 两人年岁差别不大,但他的头发都已经银白了,看上去不像是她的丈夫,倒像是她的父亲。 萧正阳看着怀里悲伤的妻子,似是想起了什么,面上带着几分歉意:“抱歉双双,最后还是没有带你去游猎,去放松玩玩……” 他死后,他的妻子,他的孩子……或许都得不到好的下场。 对于妹妹,对于国家,对于百姓,他问心无愧。 但是对于自己的家庭,他并不合格。 李双咬着下唇,双眸通红的看着他:“陛下……你答应过臣妾的,你答应过我的……你莫要食言!” 萧正阳无奈的笑了笑,这还是李双第一次这般与他说话。 他靠着轮椅,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头顶明媚的天空。 “我好累……想休息一下了……” 他真的很累了。 休息一下,是可以的吧。 这十多年,他都没有好好休息过了。 他垂了垂眸,眼睑愈发沉重,看着辽阔的天空,看着那远方壮美的山河,气力好像一点点消失了,心脏跳动愈发缓慢,眼中的世界愈发朦胧。 他嘴唇翕动着,轻声道:“对不起……” 不知是说给哭泣的妻子听,还是说给那辽阔的天地山河,还是……说给自己。 阳光明媚,檐角铜铃儿轻响,天空的游云自由自在的飘荡,落叶随着风儿翩翩起舞。 断线的风筝飞向了它渴望的天空。 “陛下?” “陛下?” “陛下!!!!” 皇宫忽然传来女子绝望的哭嚎。 短命的王,尽是遗憾的皇帝,就枯坐在轮椅上,即便是没了呼吸,也失神地睁着眼,静静的看着他放不下的国家。只是,他的心儿飞上了喜欢的天空,自由徜徉。 过了一段时间, 下人们哆哆嗦嗦地凑了过来,看得那天台上的两人,却是瞪大了眼睛。 鲜血滴答滴答的流淌。 皇后手中拿着染血的短匕,脖颈上有一道明显的血线,整个人窝在陛下的双腿上,失去了生息。 当了两个月帝王的皇帝,同样也坐在轮椅上,生机全无。 先皇殡天没过去多久,两个月的时间,新王崩殂。 …… 萧正阳轻飘飘的离开了,并不似萧宇被刺杀离开时那般热烈。 什么暴雨倾盆,雷声轰鸣……这些事情都没有。 他走时,一如他这个人的性格一般,温润祥和。 阵阵微风拂过,什么都没有带走。这片天地并没有因为他的离开而改变什么,没有为王者落幕表演一场盛大的演出。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阳光依旧明媚,风儿依旧清凉。 只是同一时间,越阳城的人们,却仿佛是感受到了什么。 齐齐抬首,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 凭白地,感觉心里好像空空的,好像是有什么人离开了。 心跳漏了半拍,心底莫名涌现出悲伤来,摸摸眼角,不知何时,一抹泪忽而划过面庞。 他们还不知道,被他们寄去希望的新王已然离开。 腐朽乾元最后的一轮太阳失去了光亮。 天地山河不认这位新王,命运亦不曾给他多少宽容。 但是,这里的人们,却认他。 …… 明府,羞蝶儿拾掇了大包小包的东西,赶着马车出城去了。 明辰准备跑路了。 这位及人臣峰顶,无数人追逐一生都求之不得的位子,他说不要也就不要了。 此时,明辰倒也不急,呆在院子里,静静的看着天空。 一枚方方正正的玉玺被他摩挲得反光。 千载风流,谁主沉浮? 那引得天下大乱,令群雄争锋,野心家趋之若鹜的东西,就躺在他的手心里,任由他把玩。 ‘要不要做一个假的给皇女殿下呢?’ 丧良心的家伙把玩着玉玺,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可是一国的玉玺啊,这收藏价值可大了。 玉玺这东西,没几个人见过。 既然谁都没见过,那它长什么样都无所谓。 反正这东西也就是象征意义罢了。 日后掌控了国家大权,兵马皆在手中,就算是指着一石头是玉玺,那这石头也得是玉玺。 谁知道现在他手里的这枚玉玺是不是上面哪一代皇帝随手指的“石头”。 明辰在考虑要不要小贪这一手。 忽而,徐徐微风吹来。 一枚温玉忽而从他的手中飞了出去,散发着温暖的毫光,无形的能量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只有明辰可以看到的书卷忽而翻开,清朗天空之下,穿着皇袍,一脸颓丧,仰望蓝天的帝王跃然纸上。 病天子,萧正阳。 “嗯?” 刚刚还想着偷人家的东西,现在人家找上门了。 他倒是有点心虚的感觉。 软玉落到了掌心,他也抬起头来,看向了皇宫的方向。 他知道,故人已逝。 明辰过一段时间来研究这神秘的仙玉录,这玩意儿确实是不同凡响。 他可以从中得到些特别的力量。 不过……那讯息之中的封神登仙,他确实还没什么头绪。 也不是什么人都能被他录进名字里去的。 拿起笔来在这特别的书卷中书写什么,根本没有用,手中的笔也顷刻间化成飞灰消失不见。 却是不想,这次萧正阳也来了。 萧家这父子俩,算是给他包圆了。 “殿下……走好咯~” 他收了软玉,随手拿起酒杯来,清冽的酒水倒在了地上。 令人遗憾,萧正阳是个不错的朋友,也是个不错的领导。若他身体健康,也就没萧歆玥什么事了。 白鸟落到了明辰的肩头。 明辰抬眼看向了另一个方向,轻声道:“扶摇,我们也要出发了。” “唳!” 清脆的白鸟啼鸣之声响起。 一时间,洁白的羽翼遮蔽天空。 曾震撼了北烈擎苍城百姓的景象,又一次震撼到了越阳城的人们。 一个时代落幕,另一个时代正在开启。 混乱的时代,破而后立,群雄并起。 危险的时代,同时也是精彩的时代。 下一场血雨,洗刷所有污秽。 (本章完) 第144章 皇宫大乱!老东西,借法!(6k) 第144章 皇宫大乱!老东西,借法!(6k) “驾!” 骏马在官道上疾驰,烟尘随风飞扬,骑军披甲执锐进了京城,快速朝着皇宫靠近。 “禁军?” “这是做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 “这么多士兵,要干什么?” …… 这景象可是不多见的。 周遭行人看着这军队大举入城,奔赴皇宫,也不禁抻着脖子看着,相互交头接耳。 “大人,您……您要做什么?!” 皇宫侍卫看着跟前身着官服的老者与其身后一众来势汹汹的士兵,却是瞪大了眼睛,满面惊惶。 他不知道现在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是,顶层人的博弈之中,最先死的就是他们这些底层的人们。 “本官接到密报,有人谋害皇上,意图谋反!” “本官特来护驾,尔等还不给我速速让开。” “若是贻误时机,尔等万死难辞其咎!” 董正宏年纪不小了,但老头居高位久了,自带着一种上位者的威严气场。 被他一瞧,几个守卫便是一颤。 话音刚落,突然之间, “扑哧!” 鲜血飞溅,影子之中诡异的生出尖刺来,刺穿了一位守卫的胸膛。 他瞪大了眼睛,满面惊骇,不知为何生命已然消失。 “董大人,废那么多话做什么?” 森森低语从董正宏的耳边响起,董正宏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一佝偻老者从影子中走了出来,他眸光阴森,表情诡异,令人不敢与之对视。 赫然便是童无常那老头儿的半边脸完整的模样。 时间紧迫,大事要紧。 董正宏皱了皱眉头,喊道:“进宫!” 军队浩荡闯进了皇宫之中。 今日势必要发生一些大事了。 …… 萧歆玥的府邸。 不知何时,院子里的杂草之中生出了一朵紫色的儿,瓣随着微风摇曳,轻轻颤抖着。 皇兄……已经走了。 萧歆玥看着摇曳的儿,轻轻摸了摸自己的胸口,一股无名的悲伤从心中升起。 她没有哥哥了。 她知晓,这天下已经再没有任何一个长辈可以关怀她了。 恍惚之中, “杀呀!” “你们要干什么?!” “二皇女谋权篡位,谋害皇上!尔等速速让开,我等奉命前来捉拿逆贼!” “你们奉谁的命?!不准进!” “管他做甚么?!杀!” 外面传来阵阵喧闹的喊杀之声。 一群不速之客闯进了宅邸,与宅中守卫发生了战斗。 “殿下……这……外面发生什么事了?” 山雨欲来,春雅一脸惊惶朝着自家主子喊道。 来得倒是挺快。 萧歆玥回神,眼神渐渐锐利起来。 斯人已逝,没有什么时间去怀念了,她是活着的人,她承载着兄长的希望,她要把她可以做的事情做好。 这老贼看样是蓄谋已久。 皇兄说那董正宏必反,现在看来,怕是在皇兄晕倒朝堂之时,对方就已然行动了。 “锃!” 寒光一闪,萧歆玥已然是抽出了宝剑,她目光凌厉,朝着侍女道:“春雅,走!” 萧歆玥闯了出去,院子里一片狼藉,死尸遍地。 原本该是护卫京城的士兵,现在却将枪头调转,攻向了皇族。 趁着萧正阳死,董正宏制造了一场大乱。 掌管着禁军的将军是他的人,他以平叛为名,引禁军入皇宫。 有兵权,就代表着有话语权。 除了他选定之人,其他所有有资格争夺皇位的皇女皇子,都必须死在这场大乱之中。 尤其……是这个二皇女。 大乱之后,他扶着四皇子登基,大权独揽。 拨开云雾见光明,从此他就是乾元最为尊贵之人。 “萧歆玥在那里!” 不知是谁看到了两人,高呼了一声。 一群虎狼士兵齐齐调转了目光,看向了萧歆玥。 “哼!” 萧歆玥握紧了手中剑,冷哼了声:“大胆!” “本宫乃是二皇女,尔等可知擅闯我府,该当何罪?!” 父皇啊……看看,你留下的烂摊子。 禁军兵权都旁落了。 她天生贵气,脸上满是威严,厉喝着这些士兵。 实则也不禁在心里悲叹着。 她的武艺还是很不错的,但是……若要让她从这里杀出去,还是有些难度。 “哼!” “兄弟们,莫要怕她!皇女也是人!” “若非是这妖女杀了北烈使臣,我乾元如何会跟北烈大战?!” 领头一士兵猛地抬起头来,丝毫不畏惧萧歆玥的恐吓,朝着身后的士兵们呼喊道。 然而就在这时, “嗖!” 银枪如龙,寒光闪过,在半空中划过了一道璀璨的轨迹,精准插进了那士兵的胸口。 直接将其钉在了地上,枪尖插进泥土,枪柄微微颤抖着。 “殿下,臣救驾来迟,还望恕罪!” 一个穿着铠甲的英武将军闯了进来,他目光如电,在小院里扫了一眼。 看到混乱的院子和安然无恙的萧歆玥之后,终于是出了口气。 他快步上前,屈膝半跪,面色颇为恭敬地说道。 “你是萧翎将军?” 皇兄给她留了后手,助她离开京城。 萧歆玥心下了然,她面色平静,朝着来人问道。 “正是在下!” “殿下,如今形势紧迫,快随臣离京吧!” 在他的身后,一批装备精良的近卫紧接着便闯了进来,与之先前那些入侵的禁军战作一团。 刀光剑影,鲜血飞溅。 形势倒转,这些人都是萧正阳为萧歆玥精挑细选出来的卫兵。 府里的这些士兵完全不是他们的一合之敌。 萧歆玥也微微点头:“好!” 萧翎面色沉着,护在萧歆玥的跟前,带她一起撤退。 有惊无险,一切皆如陛下所料。 萧翎刚刚松了口气。 然而下一瞬,他却似乎若有所察,眼仁骤然一缩。 猛地将身后的萧歆玥打到了一边。 “扑哧!” 利刃切割肉体的声音乍然响起,穿着铠甲的手臂高高飞上了天空。 “什么?!” 萧歆玥瞪大了眼睛,满眼震惊。 刚刚就在两人的影子里,突然飞出来了一把漆黑的影刃,快若闪电。 若非刚刚萧翎将她推开,她接着便会被斩成两半。 萧正阳这一生都不信任那些妖鬼仙神,旁门左道之术。 却是不想,临终的这次布局,却是被这些异人摆了一道。 “谁在装神弄鬼!” 断臂之处切口平滑,鲜血不要命的喷溅,萧翎脸色白了些眉头紧锁,不禁厉喝出了声来。 另外独臂手中握着的长枪直刺地面一闪而过的影子。 银枪悍然插进了泥土之中,似乎刺到了什么,又似乎什么也没刺到。 鬼影刚刚凝结,便是消散了。 “嘻嘻嘻~” 阵阵诡异的嬉笑声乍然在这混乱的院子里响起。 一时间,所有人浑身一震。 天空之中的云彩遮盖住了太阳,巨大的阴影笼罩下来,徐徐微风似乎也带上了几分诡异的阴冷。 草木飘摇,阴风穿堂,冰凉刺骨,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油然而生。 “啦啦啦~” 伴随着这阴森的嬉笑。 忽而,远方传来了阵阵稚嫩的童声哼唱,由远及近。 曲不成调,像是孩童咿呀学着母亲哼唱的歌谣。 稚嫩清脆,惹人怜爱。 只是……在现在的这个混乱的院子里,却是有些不太和谐的感觉。 阴影之下,阴森凄哀,诡谲恐怖。 “那……那是什么?!” “这……这鬼?!” “不……不……” 这里的人们是经过千锤百炼的战士,但是他们能应对的也只有可以理解的事物。 遇到如此诡异的情形,也不免心头发颤,畏惧害怕。 …… 承迎着童声歌唱。 不知何时,六道人影以分外诡异的方式,出现在了院子里。 有从天而降,有破碎重组,有从远方跨越空间而来,有从地底钻出…… 他们站在院子里最边缘的角落,六人组成了六边形,将所有人围在其中。 六人身形各异,有年岁不大的小孩,有身形佝偻的老者,有体魄强健的壮士,有玲珑纤瘦的女子…… 他们穿着印有青面獠牙恶鬼图案的法衣,站在六个方位,手中各自拿着一块森白骷髅头骨,眼眶之处燃烧着绿色的火焰,分外诡异。 六人之中,头发白的老者微微垂眸,浑浊的老眼看向萧歆玥,笑容森然:“殿下……可不能让你走了!” 萧翎单手持枪,一脸戒备的望着他,厉喝道:“你是何人?!” 小孩手中燃烧着墨绿色的火焰,冷漠的看着他:“若你化为厉鬼,自可以知晓本座名讳~” “装神弄鬼!给我杀!” 面对萧翎的怒喝,六人似乎并不以为意。 近卫冲将上来,手中的武器斩断他们的身体,但却孰若无物,对他们似乎也并没有什么影响。 反而是这些怪人,会施展些奇奇怪怪的手段。 老头儿面容狰狞,鬼气森森,阴影之中凝聚成刀刃,轻而易举便可以将人的头颅斩下。 小孩随意一挥手,幽绿的火焰灼灼燃烧,落到人的身上,顷刻之间便是蔓延至全身,煅烧灵魂。 身形壮硕的男子天生神力,每一次动手,都能将一名士兵击飞。 女鬼尖锐嚎叫之声令人晕眩…… 单单是六个人,便拦住了数十个战力强悍的卫兵,把所有人都困在这混乱的小院子里。 ……这些人,大概是跟明辰差不多掌控着特别手段的异人吧。 萧歆玥面对着阴气森森的场面,倒是并不畏惧。 她跟明辰在一块的时候,见过许多奇诡之事了, 那日漆黑的灾祸之龙沐浴雷光冲将上来,那天地变动,震颤灵魂的场面,始终萦绕在脑海,挥之不去。 那可比现在更有压迫感。 场面僵持住了,六个人将他们这些人困在了这里。 形势紧急,必须要快些突围,身边的将军受了伤,也需要快些医治…… 成大事者,在任何时候,都需要保持冷静。 愈是情况危急,愈是需要冷静。 萧歆玥面色沉着,观察着这诡异的战场。 沉下心来,时间仿佛流速减缓。 她自幼五感通灵,那日异变她仿佛可以听到脚下的土地山河在跟她沟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此时此刻,她睁大了眼,似乎感受到了什么。 她也无法形容,好像空气中有一股特别的流水,在按照特定的轨迹涌流,而一切涌流的源头…… 忽而,她眼光一闪,高声道:“打他们手中的骷髅头!” 身边的萧翎听到萧歆玥的话之后,眼疾手快,当即掷出了手中的长枪。 银光一闪而过,那女鬼还未反应过来,手中的骷髅头便是被精准刺中。 势大力沉的银枪将其插了个粉碎,眼眶之中跳动的火焰顷刻间熄灭,化作飞灰,消失不见。 而与此同时,女鬼晃了晃身子,亦是缓缓消失在了原地。 女鬼消失了,其他的士兵也回过神来,猛地朝着其余五人手中的骷髅头攻去。 不过…… 也就只有萧翎成功了。 剩下的五人并没有给其他卫兵攻击的机会。 “好好好……” “殿下……你会成为一个好鬼……” 老者的目光森然,看的人心头发颤。 他看向了萧歆玥,老脸愈发狰狞,像是再看什么完美的艺术品,满眼热切。 阴影汇聚成长剑,洞穿了跟前卫兵的身体,鲜血挥洒。 “时间差不多了!” 他将手中的骷髅放在了地上,单手结了一个印节:“驭鬼秘法……” 与此同时,其余的四人也是做了差不多的动作。 “起!” 【九幽噬魂之阵】 五个人露出相同的一抹诡谲的笑容来,身形一点一点地消失。 狰狞的面目只剩下了五张阴森的脸,猩红的面容,森森白牙……令人惶恐。 “轰轰轰!” 伴随着五人最后的一点痕迹消失。 地上的骷髅散发着盈盈毫光,霎时间,在场的所有活人猛地一颤,只觉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耳边轰鸣。 仿佛震颤灵魂一般的阴森之气蔓延,眼前风云变幻,混乱的庭院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幽幽乱坟岗,枯枝随着风儿飘摇,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吱呀声响。 坟墓遍地,鬼火萦绕,厉鬼呼啸之声在耳边盘旋。 一个个干枯的手臂从土壤中钻了出来,胡乱摇摆着。 仿佛无数厉鬼冤魂在周遭盘旋,要拖着他们进入到另外的一个亡者的诡异世界。 鬼火骤然亮起, 一个、两个、三个…… 阴森的青色火焰照耀着黑暗的环境,恐惧开始一点一点在心头积压。 “嘻嘻嘻~” “哈哈哈~” 伴随着阵阵尖锐的阴笑之声,一座巨大的棺木拔地而起,尘土飞扬。 上面纹印着无数繁杂的符文,闪烁着绿色荧光,在这阴森的环境之中,分外诡异。 无数鬼灵哭嚎,在天空中飞舞,落入一个个失去了生息的尸体之中。 “你该死!” “你该死!” “救救我~” “来陪我吧~” 阴冷之风吹拂,凄凉婉转的声音在耳边回荡。 “这……这……” 在卫兵们惊恐的目光之中,鲜血回流,一个个原本该是死亡的士兵从地上爬了起来。 他们浑身燃烧着诡谲的绿色火焰,朝着生者拼杀而来。 “……” 萧歆玥看着此刻阴森诡异的场面,也是眉头紧锁。 对面异人奇诡之术层出不穷。 继续拖下去,她就走不了了! “殿下,臣护着您,冲出去!” 萧翎单臂抽出剑来,看着前方阴森诡谲的领域,朝着萧歆玥喊道。 只是这话,他自己都不太相信了。 阴风席卷,一个个活死人悍不畏死的朝着萧歆玥他们冲来。 沉重的压力压在肩头,惶恐、震惊、绝望……在蔓延。 怎么办? 然而就在这时, “唳!” 忽而,鸟儿清脆的啼鸣撕破野鬼呼嚎之声。 烈风呼啸,凛冽的风刃斩碎了天空,划出一道豁口来。 阳光透过裂缝映照进了这阴森的坟场。 洁白的羽翼这比天空,恍若仙灵一般美丽的白鸟从半空中飞来,闯进了所有人的心里。 美轮美奂。 “殿下在等谁呢?” “不会是在等我吧?” 体型庞大的白鸟一瞬间缩小,一道人影跳入战场之中,格外清晰。 熟悉的面庞,熟悉的轻漫笑容。 身处这阴森鬼域之中,这浪荡子却丝毫不在意,像是调戏姑娘似的,朝着萧歆玥挥了挥手。 萧歆玥今天的心情并不好。 皇兄离去,国贼篡权,皇宫大乱…… 她在看不见未来的道路上前行,孤寂寒冷,无人可以诉说。 但现在,当这人出现在她眼前。 见到他,仿佛前路凭白亮起明灯来,沉重的心似乎也在这一刻放松了些。 浪荡轻佻的人,却莫名的令人安心。 她笑不出来,看着眼前这人,却是眉眼柔和了些,顺着他说道:“是。” 皇兄已经离开了。 这天下,就只有明辰一人对她而言是特殊的了。 两人对话之际,天空白光一闪。 自家公子在装大比。 劳碌命的小鸟在半空中悬停,收展双翼,强悍的妖力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轰轰轰!” 土地震动,藤曼拔地而起,将所有敌人全都缠绕束缚其中,包括那巨大的棺木。 【烈阳火】 白羽随风落下,小鸟眼光一凛,洁白的火焰凭白从她的双翼末梢燃着。 与此同时, 下方缠绕着活死人和棺木的藤蔓也开始燃着同样洁白的火焰,明媚的火照亮了阴森鬼域。 白焰与阴森的绿火相撞,发出阵阵兹拉声响,被困住的活死人浑身一颤,抱着身体,发出阵阵令人心悸的哀嚎之声,身形一点一点,消失不见。 这是扶摇这段时间自己捣鼓出来的东西。 树爷爷教的【枯叶】里攻击属性的术不多,而且对于这奇奇怪怪的东西伤害很低,【青枝】里的术她学起来又需要时间。 她尤为擅长控火和风。就结合着自己所学和能力,改造了一个火属法术。 可以驱鬼降灵,对于阴森鬼物效果很好,对于桃夭夭那种砍不到的妖怪也有效果。 之前拿鬼爷爷尝试了一下,效果还不错。 然而下一瞬, “咔咔咔!” 那院子中间最大的棺木被白色的火焰包裹,发出阵阵异响,盖子被忽然揭开。 “呼呼呼!” 阴风呼啸,阴森鬼气将整个空间都压迫的扭曲,在这一刻蔓延开来。 一道身形庞大的人影从棺木之中爬了出来。 “明辰!!!” 他猛地一挥手,呼啸的劲风便是吹灭了明亮圣洁的白焰。 一闪而过的光亮映照出了一张狰狞可怖的面容。 小孩与老头拼凑的脸,极不对称的四肢,整个人仿佛吹了气球一般,放大了数倍。 童无常! 磅礴的鬼气在这一刻轰然爆发出来,冲天而起,直令日月无光,天地失色。 小鸟都被吹的在半空中翻了个跟头,双翼挡在身前,脸色有些凝重。 “你以为一只妖,能拦得住本座?!” “把那只鬼王交出来!” 各种音色融合的诡异声音骤然在院子里响起,猩红的双目看向那个闯进来的人。 童无常倒是也没想到,明辰竟然会在这个时候横插一脚。 不过正好! 所有的事情,都一起做了。 他早就想去会会这个名声在外的异人了。 那数百年绝烈军魂,他可是念想的紧了。 今天所有人都不能活着离开这里! 明辰微微皱了皱眉头,转眼看向这诡异的人。 老别致长得真东西啊!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长得还不对称,比之恶鬼更吓人。 劲风凛冽,吹的衣袍猎猎作响。 森森鬼气扑面而来,无数怨鬼恶灵在耳边哀嚎,眼前的世界仿佛都被扭曲,成了一片尸山血海。 鬼王? 谁啊? 便宜老师么? 还不待明辰说话,童无常便是狰狞的笑着,随手一挥,巨大的猩红血色手掌凭空出现在了半空之中,一把将白鸟握在手中。 紧接着,另一只枯瘦的手臂猛地朝着明辰下压,小小的东西从他的袖口飞了出去。 【丧门印】 无数白骨骷髅组成了一鬼气森森的大印,自明辰和萧歆玥的头顶当头落下。 若是被这诡异的东西砸到了,怕是直接成饼了。 “公子!!!” 风刃斩断了血手,白光一闪,小鸟瞬间挣脱了束缚,瞪大了眼睛,尖叫出声来。 “老东西,你捅的篓子!” “借法给我!” 就在这时,鬼印阴影之下传出了一声命令似的低喝。 下一瞬,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滞,软玉在半空中旋转,散发着莹莹毫光,不知名的力量一圈一圈荡漾开来。 画卷之中游曳的灾祸之龙缓缓睁开猩红龙目,天地骤然失声,连溅落的血珠都凝在半空,幽冥鬼篆如沙漏倾覆般崩解,阴森鬼印顷刻之间化作齑粉。 这一刻,这片天地,似乎变了。 “轰轰轰!” 穹顶突然传来阵阵轰鸣之声,恐惧的威势压迫的所有人抬不起头来,大气不敢出一口。 阴云密布,万千雷霆。 “吼!” 阴瘴如遇沸雪的薄霜,沐浴雷光之中,通体漆黑的神龙腾空而起,遨游天际,蛮横撞破了这阴森鬼域。 咆哮之声震耳欲聋,龙目威仪,气势磅礴,无人敢与之对视。 (本章完) 第145章 巨石天降 第145章 巨石天降 无穷无尽的威势自穹顶压迫而来,劲风凛冽,所有的妖邪阴鬼,统统化作虚无。 阴气森森的鬼域顷刻间消失了,残云裂开缝隙,金线般的阳光刺破灰霾,洒在混乱的院子里。 “你……这……” 沐浴雷光降临的灾祸黑龙在一瞬间消失了。 非人非鬼的怪物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眼前之人,满面惊骇。 遍布黑鳞的龙爪在阳光映照之下折射出金属冷芒,每片鳞甲边缘泛着幽蓝光晕,缕缕白烟升腾,透着阵阵不详的气息。 容颜俊秀的公子,此刻却是睁着一对猩红暴虐的龙目。 “咔咔咔~” 周遭传来阵阵令人牙酸的破碎声响。 那从棺木之中爬出来,鬼气森森,摄人心魄的怪物,此刻却是满面惊惶,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言语。 腥臭血雾被疾风撕碎,残存鬼火在日光下滋滋作响。 丑陋庞大的身躯透出了三道裂缝,一点一点的裂缝越来越大,被切割成了四块,化作屡屡黑烟,消失不见。 充满压迫感的怪物,还没做什么,便是被消灭了。 庭院之中一片狼藉,大门被无形的力量轰破,院子之中的草木仿佛被吸走了所有生命,瞬间枯萎。 自天空向下看去,巨大狰狞的爪印落在了这混乱的院子里。 而一切的始作俑者,正是那乘着白鸟而来,气质诡异的公子。 软玉落到手心,消失不见。 我起了,一招秒了,有什么好说的? 俊逸的公子眼睑微颤,再次睁开眼睛时充满压迫感的龙目又变成了正常人的眼睛,手上那遍布黑鳞的龙爪也消失不见。 明辰轻轻出了口气,压下心头升起的无名暴虐情绪。 他可以借取仙玉录之中封灵的力量。 研究了好一段时间了,这是他第一次用。 单从效果来看,还是很不错的。 转而看向了身侧呆愣的萧歆玥,笑了笑,一如既往的轻漫:“愣着做什么?走啊!” 萧歆玥有些恍惚,这才回神:“额……哦!” 明辰做过许多令人惊叹的事情,现在他再怎么神奇,萧歆玥也能接受了。 然而刚准备走,众人却似乎若有所察,朝着城外的方向看去,所有人都愣了一下。 …… “岳丈,我皇兄当真是死了?” “之后……我当真可以继承皇位?” 皇宫,亲眼确定萧正阳已死。 董正宏终是出了口气。 枯瘦手指摩挲着翡翠扳指,眼袋在烛光下投出深深阴影。 早在萧正阳在朝堂晕厥之时,他就已经开始行动了,萧正阳已经无力阻止他。 禁军入宫,现在皇城里一片混乱,但是……也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现在他已经成功了。 即便萧正阳赖着不死,他也要帮他死了。 只要萧正阳死了,接下来所有的事情,都是他说了算。 现在站在他跟前的,是个二十不到的年轻人,身着华服锦衣,面相看来,跟已经死去的萧宇有三分相似。 此时此刻,他满眼期待,止不住笑,一脸激动之色。 四皇子萧安洪。 几个皇子皇女之中,萧宇颇为喜欢这老四,总说‘老四最像他’。 萧宇无情,不会爱人,百分之十已经很多了,而萧安洪便得了这百分之十。 萧宇该是存了吸干萧正阳之后,就扶他做太子的心。 老董垂了垂眸,朝着这年轻人拜身行礼道:“自然!殿下……不,日后老朽便称您为陛下了!” 萧歆玥有些手段和能力,而且还跟萧正阳关系亲密。董正宏自然不可能扶起这么个新君来对付自己。 为了日后避免出现差错,萧正阳的孩子也不行。 思来想去,也就是这四皇子还可以,此人贪婪好色,没什么手段和城府,好控制。 而且还娶了他的女儿,日后立为皇后,董正宏的身份还能再高一重。 “哈哈哈~” 笑声撞在描金梁柱间回响。 “好好好!” “岳丈从龙有功!” “事成之后,额……朕,朕当封岳丈为国公!” 那尊贵无双、主宰天下的位置,谁人不想坐坐呢? 萧宇死后,萧正阳的身份板上钉钉,无人可以取代。 但是他死了! 那可就不一样了。 接着,萧安洪却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董正宏问道:“我二皇姐……” 从北境归来,萧歆玥的进步所有人都看在眼里。 萧正阳也毫不掩饰自己在培养这个妹妹,交给她处理事务。 即便是时日尚短,萧歆玥也已然在政治上有所建树,新王身体不好,许多人都对萧歆玥予以期待。 此次萧正阳崩殂,若是董正宏不插手,萧歆玥还真有可能继承皇位。 若是萧安洪想要继位,萧歆玥必须死。 “陛下不必担心,老朽已经处理妥当。” 董正宏还没说话,身边却是传来了一道低哑的声音。 一面色苍白,身形瘦削的中年男人率先开口。 童无常。 他取名为无常,就不是个正常人,他有好几副面容,甚至连董正宏都分不清,哪一个是真正的他。 萧安洪眉头微皱:“你是谁?” 没人愿意与这般阴气森然之人相处。 “他是童无常,掌握奇术的异人,我等此番如此顺利,逃不开此人的相助。” 董正宏朝萧安洪介绍道。 “异人?” 萧安洪闻言一愣,旋即双眼热切了些,朝他问道:“仙长可有强身健体之法?可有长生之法?”董正宏或许知道为什么萧宇说这四子像他了。 童无常笑了笑,唇齿相碰,语气嘶哑道:“自是有的。” “好好好!” “仙长助我,所求为何?” “你说出来,我必定满足!” 童无常扫了眼周遭巍峨的皇宫,微微垂首说道:“陛下可知上界仙神为何?” 萧安洪:? 人们总喜欢将一些不明白的事情归结于天神,将一些美好的愿望诉诸于上仙,希望通过虔诚的信仰和祈求可以换来庇护,可以得到富贵安康。 这个时代,也是有着许多的仙神传说的。 童无常苍白的面容似乎涌现出了几分血色来,眼神也有些狂热:“信之则有,不信则无,传说功绩是为登天之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国运重启,山河重塑,通天之路已开。 “老朽谋求宏愿而来,愿陛下……” 话还没说完,耳畔却似乎传来阵阵龙吟咆哮之声。 他身形猛地一震,脸色大变。 “噗!” 直接跪倒在了地上,紊乱的鬼气不自觉地向外发散着,捂着胸口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来。 “这……怎么可能?” 他眼珠瞪得溜圆,满眼的难以置信。 “不……不……” “本座……可是已达七鬼搬山覆海……” 他口中呢喃着破碎的言语,挣扎了两下,终是抵挡不住,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与此同时,仿佛是被什么侵蚀,被什么吸取了一般。 身体迅速变得衰老,手臂干枯,头发白。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处阴森的房间之中,鬼神像前,强风凛冽,六团墨绿色的火焰随风摇曳着,挣扎了半天,终是熄灭五团,最后一团亦是飘摇熹微,行将陨灭。 董正宏:…… 他还是头一次看到这琢磨不透的怪人露出这样一面的。 发生什么事了? 老头儿皱了皱眉头。 一切尘埃落定,他现在在思考,要不要趁着对方虚弱,直接除掉这个不稳定的因素。 然而,似乎还没完呢。 怪异的事情接连发生。 “轰轰轰!” 忽而,殿外传来阵阵轰鸣之声,他眼神一凛,同萧安洪一起走到了门外去。 然而下一瞬,却是瞪大了眼睛,满面惊骇。 “这……这怎么可能?” …… 城外禁军军营, “张将军,你且放心!” “我必定是支持先王遗诏,拥立四皇子……” “嗯?” “啊不对,是卑职口误,口误!是陛下!是陛下,我必定拥护陛下登基的!” “哈哈哈,周将军果然明事理,董大人和陛下不会忘记你的功劳的!” 营帐之中,几个穿着铠甲的将军彼此推杯换酒,笑容满面。 满眼都是对于未来仕途的憧憬。 然而就在这时, “轰!” 忽而天际惊雷炸响,天地轰鸣。 磅礴的压力席卷而至,在场的所有人猛地一颤,平白地,心中生出了几分不详的预感来。 他们摔落了手中的酒杯,齐齐地跑到了帐外。 下一瞬,他们却是眼仁一缩,随着所有驻扎的士兵一起,张大了嘴巴。怔怔地看着天际,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双腿打颤,满目骇然。 层云之上,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降落。 “这……” “这……” 似是有什么东西携带着无可阻挡的毁灭能量,划过天空。 何等可怕的力量! 恐怖的气压将一切都压碎,炽热的高温将空气熔炼,直直的朝着他们北方的山脉落去。 做不到,什么都做不到,人有的时候就是这么渺小。此时此刻,这些做着荣华富贵的梦的人们,却是连逃跑都做不到! 这是仙人的手段啊! 他们这些人是士兵,有着比普通人强大些的力量,但那也只是强大一点罢了。 但是这…… 这根本不是他们这个级别可以抗衡的力量! 怎么会? 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情况? 他们……这是遭天谴了? 惶恐之中,天际火光划过长长的尾巴。 下一瞬,恐怖的冲击震荡开来,组成了他们此生看到的最后画面。 …… 巨大的轰鸣之声从远方传来。 地动山摇,炽热之风吹拂。 “这……明辰,这是你干的?” 百人精锐卫队守卫着,萧歆玥乘上了骏马,在道上疾驰,她眺望着远方,表情有些呆愣。 张了张嘴,干巴巴地朝着身边那人问道。 这人……到底是人还是神仙,这多少有点夸张了吧。 明辰:…… (本章完) 第146章 你就在我旁边好好看着吧 第146章 你就在我旁边好好看着吧 “不是……” 焦土气息裹着热浪扑面而来,远方陨石坠地,硝烟滚滚,天降灾祸,湮灭无数生灵。 明辰就是再怎么料事如神,也完全没有想到会有这么一幕。 他深深看了眼萧歆玥,轻轻摇了摇头。 很显然这个天碍震星并不是他放的。 手中软玉荧光一闪,他只是借了仙玉录中黑龙的法,并没有做多余的事情。 发生这么一幕,要么是巧合,或者是其他的什么大能暗戳戳的动手。 要么……兴许就是眼前这个看上去一脸无辜的皇女。 得道者自有天助。 明辰不知道这个世界有没有什么所谓的天命之子、大魔导师。 他并不是信奉命运天定这一说法的人。 但是显然,此世是有所谓的仙神命格,祸国之灾,有国朝运势…… 人王印加身在了这天生贵气的皇女身上,国运育龙,也不知道会不会带给她一些特别的力量。 “真的不是吗?” 这人嘴里就没个实话。 直到现在,萧歆玥也没有完全了解这人。 他能在院子里唤起黑龙,以那恢弘无双之势斩杀对手,那么召唤一个陨石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能。 发生在明辰身上的事情,一切皆有可能。 萧歆玥狐疑似的多看了他一眼。 明辰耸了耸肩:“殿下开心就好,信不信随你。” “与其纠结于这些已行之事,殿下不如多想想,接下来该怎么走?” 虽然明辰在大方向上已经有所规划,但天下之势岂可以个人猜测运行?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 逃离了京城不过只是第一步罢了,萧歆玥的前路注定充满挑战。 皇女殿下闻言一滞,她微微垂眸,握紧了手中缰绳,周遭的景致在身侧飞速流转。 她知道,今天起,她的人生将进入崭新的篇章。 “你会帮我吗?” “嘿~那是自然~” “在下会在一边看着你的。” “不过……殿下该自己做的事情,还是要自己做,为王不可依靠任何人。” 明辰本就惫懒,要不然他就自己单干了。 况且过分的帮扶也是害她。 萧歆玥还需要成长,需要自己去披荆斩棘,一步一步地走上属于她的位子。 “足够了!” 萧歆玥要的就是这样的答案! 明辰在她旁边看着她,陪着她即可。 她就是会依靠明辰,但不是无能昏庸帝王依靠能臣的那种依靠。 但人王也是人,她需要一个精神可以信赖的人。 她相信明辰,那就会相信到底。 自信昂扬的皇女挑了挑眉,她的双眸并不是我见犹怜那般泛着水光的大眼睛,而是狭长明艳,傲然凌厉,充满了侵略性的美感。 皇兄已逝,逆贼窃国,朝廷腐烂,天下即将大乱。 她不可以沉湎在悲伤之中,责任已经压在了她的肩头,她还有许多事情要去做。 骏马承载着新朝希望的火星疾驰跑出皇城,从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皇女挣脱了囚笼,甩去了颓唐,重回她原本应该的模样。 恍若凰鸟自信伸展华丽的翎羽,振翅翱翔。 真美! 明辰, 你就在我旁边好好看着吧, 看着,我要高高的飞上天空了! “殿下将来可要许我做国公,辰就这点小爱好了~” 萧歆玥:…… …… 柏州临光城, “将军,京城密旨。” 这些时日,凌玉过的并不太好。 州牧死了,一州之地没有长官,各样的事务临时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她擅长的是带兵作战,但却并不擅长政务治理。 再加上马明辉本来管的就不好,给她留了太多烂摊子。 这段时间光是平百姓的怨怒,就了她大部分的精力,若非有军队镇压,怕是会引起民变。 她宁愿率千军与数万敌军厮杀,也不想再经历这么一回了。 辰弟还想让她当什么北境之王,她觉得自己是真的没有这方面的才能。 就在这时,一气质凛然的侍卫进了门来。 萧三,萧正阳的死士。 这是当初帮助萧正阳刺杀先皇,现在萧正阳却将他派了出来,可见此次密令多么重要。 “陛下叮嘱臣,务必要将此圣旨亲手交予将军手中。” 凌玉眉头微皱,还是接过了圣旨。 眼前的萧三却在将圣旨交予凌玉之后,身子一颤,直接倒在了地上,失去了生息。 凌玉见此情况,面色愈发郑重了起来。 圣旨展开,她登时眼仁骤缩。 萧正阳与明辰的布局映入眼帘。 此时此刻,她终是理解了,明辰在她离开时跟她说的话的含义。 萧宇年前给她调令南下的原因确实是平叛,但是萧正阳即位后令她南下的原因却并非如此。 “天下大乱,天下大乱……拥立新君……清剿国贼……”凌玉知道,过不了多久,另一封‘圣旨’兴许就要来了,她接下来要面临一个选择。 她的选择,将会改变无数人的命运。 “将军……叛军请求与您会谈。” 沉吟思虑之际,门外又传来了另外一下属的传讯报告。 …… “人呢?!” “人呢?!” “人呢?!“ 怒吼声震得梁上积灰簌簌飘落。 萧正阳已死,禁军入城,皇宫大乱…… 这些事情马上就会传遍京城,震动天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董正宏很忙,他需要做很多事情,处理萧正阳的死,伪造遗旨扶萧安洪登基,掌控权柄,召回军权…… 而此刻,他却是怒目圆瞪,长须乱舞,手中的茶碗被丢在地上摔得粉碎。 从童无常骤然发病,远方陨石天降……一切的一切,全都已经不对了。 侍者单膝下跪,禀报道:“昨日百名精锐卫兵闯进府中,护佑二皇……萧歆玥逃走。” “萧正阳!” 那个外表温和的太子果然留了后手,死了都不让人安生。 董正宏咬牙切齿,这个一辈子的对手连死了都要摆他一道。 “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还有什么人去了?!萧歆玥怎么跑的?!” 萧歆玥是最可能出问题的目标,所以为了避免意外,童无常都被他派去了,在那狭小的院落,若仅仅只是一些卫兵,根本就阻拦他不得。 为何,他会遭受如此重创? 那侍者又报告道:“有一巨大白鸟飞来,似乎发生了什么怪事,整个院子都被摧毁……” “明辰!” 那一脸诡笑的毛头小子登时映入眼帘。 不死不休的仇敌的信息他自然是知晓的。 董正宏脸色涨得通红,眼睛直突突。 又一个他愤恨的名字。 这些人为何总是与他作对。 偏偏……他还哪个都收拾不了。 “彭!” 身边的檀木桌被他踢到了一边。 腿脚有些钝痛,他不禁暴怒低喝了一声:“废物!!!!!” 那童无常平素那么嚣张,现在竟然连个毛头小儿都解决不了。 养气多年,他素来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鲜少有现在这般控制不住情绪的时候。 今天得到的所有消息,都糟糕透了! 最麻烦的人跑了。 “这……这,岳丈,我们该怎么办?” 一边的萧安洪看着暴怒的董正宏,不禁有些瑟缩地问道。 他都已经开始做当皇帝的梦了,怎得……二皇姐跑了? 他还从来都没见过董正宏这般暴怒的时候。 形势比人强。 即便他是名义上接下来的君主,但是大权都在这老头儿手上,由不得他不尊敬。 “传令给卫志学,让他立刻写追缴檄文,传令天下。二皇女不尊先皇遗诏,意图谋权篡位,加害新王,屠戮皇室,霍乱朝廷……” 董正宏胸膛上下起伏,深深出了口气:“传令程文竹,立刻派兵,追杀叛逆!” “是!” “报!!!” 而就在这时, 门外传出一阵急呼, 又一亲信夺门而入,他面色有些慌张,直接滑跪到了地上:“大人,昨夜惊雷轰鸣,巨石天降,直落城北啸越山,声势浩大,余波震荡,我朝城北三万禁军,全……” 他语声讷讷,说到了最后,声音愈发熹微:“全军覆没!” “你说什么?!!!!” 老头儿登时眼仁骤然一缩,声音猛地拔高了几分。 “城北三万禁军,全军覆没。” “额……咳咳咳……” 老头儿额角青筋暴动,憋得老脸通红,不住咳嗽着,喘气愈发急促。 国朝动荡,乾元地方军权短时间内无法回收,他之所以有底气在萧正阳昏迷之时发动如此政变,就是因为已经与禁军达成合作。 然而现在,稀里糊涂的就遭受如此重创? 原本今天一切的事情都该是很顺利的。 但是所有的事情,又都出了些纰漏。 皇女出逃,巨石天降……一切的一切,都组成了并不太好的预示。 这些事情汇聚起来,会变成一个巨大的麻烦。 董正宏此时莫名感觉,有一柄利剑在头顶高悬,似乎不待什么时候,便会坠落下来。 史书由胜者书写,他不知道,自己的未来是权倾天下,还是万人唾骂。 心神俱震之间,他只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眼前一片白,耳边嗡嗡作响。 “岳丈!” “大人!” 接着…… 在两个亲信和萧安洪的惊呼声中, 老头竟是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本章完) 第147章 羞蝶就是羞蝶 第147章 羞蝶就是羞蝶 陨石天降,禁军入城,山雨欲来。 不管发生了什么大事儿,时间总是不会为之暂停的。 消息是捂不住的沙子,总会随着风儿一点一点地扩散开来,为人们所知晓。 街角的告示栏前人头攒动,纸张在风中哗啦作响。 “这……这怎么可能?陛下……殡天了?” “是二皇女谋权篡位!毒害了陛下,还勾结叛军,杀害皇室!现在正被全国通缉呢!” “这……这是真的吗?二皇女先前可是还为了我朝和平以身犯险呢!我听闻二皇女是很有德才的一个人呐……” “告示都贴出来了,还能有假?” “我看未必,兴许是……” “欸~不可说不可说。” “听说了么,城北有巨石天降,砸死了我朝数万禁军呢!” “我说呢……我都感觉地震,房子都要塌了,原来是这么回事!” “什么?!明大人都跟着二皇女一起叛逃了。” “怎么又要征兵啊!” “我怎么感觉有点不大对,我想离京了……” …… 香满楼, 相较于平时的繁华热闹,近来气氛似乎渐渐变得有些诡异。 来吃饭的食客也是越来越少了。 人们交头接耳,说着一些破碎的情报。 事情太过劲爆了,以至于改变了整座城市的氛围。 短短的两个月时间里,接连毙命两王,王权再度易位。 旧王不好评价,但新王那肯定是一贤明之主。百姓希望萧宇死,但绝对不希望萧正阳死。 如今王位再度更易,其中隐藏着太多不为人知的秘密,高层的博弈。 传到下面的民众耳中的,那就只有当权者想让他们知道的那一点瞒不住的信息碎片。 陛下殡天,二皇女带着几个臣子和卫兵叛逃,通缉全国,新王四皇子即将登基…… 南方还有血衣军立国称帝,来势汹汹。 山雨欲来,即便是普通的民众也可以感受得到京城这平静的外表下,弥漫着滔天的压力。 陨石天降,砸死万军…… 这似乎是什么征兆。 乾元已经五百多岁了,垂垂老矣,一直以来在繁华的遮掩下,迟钝的民众发现不了什么问题。 但是当王接连死去,诡异的信息传递出来……人们似乎也感受到了,这王朝有些不太对劲。 有些人甚至都动了想要离城的心思了。 香满楼的客少了,原因有两方面。 一则如今天下风雨飘摇,局势并不明朗,大家忧心忡忡,没什么心思来这里消费。 二来最重要的,那扶摇青云之上的传奇大官明辰,这酒楼的缔造者,就这般轻易的丢去了荣华富贵同二皇女叛逃去了。 这位大人到底在想什么? 一日之间,从风光无限的上层人,变成了全国通缉的罪徒。 告示都已经贴出来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属于明辰的天子离开的太快了,新天子并不喜欢他。 虽说明辰基本已经不管这家酒楼了,但是他们之间的声名是捆绑在一起的。 这酒楼的地位尴尬的很,没准哪天官兵就来查封了。 这样的条件下,谁还敢来这里呢? 几个伙计也是意识到了问题。 他们终于知晓了,那天明辰特意来酒楼,叮嘱他们那些事情的原因。 人们交换视线,暗自商议,最后齐齐地看向了一中年男子,郑阳。 明辰给了他最大的决策权。 现在他是大家的主心骨,他决定着这酒楼后续的运行。 郑阳沉默了片刻,咬了咬牙:“大家,我们答应过明大人,酒楼我们不能卖。” “暂且先关门打烊,大家先看看情况,避避风头吧。” 不知怎的,他就是有种感觉,那个震撼了所有人的年轻人,总会风光再回来的。 …… “什么?陛下殡天……二皇女叛逃?” “这……何人即位?四皇子?这……” “大人,我们该怎么办?” “暂且先不动,观望一下!” …… “萧歆玥南下,必当走我们这条路,一定要严加防守!” “千万不能漏跑了叛贼,否则我们难辞其咎。” …… “先皇殡天?二皇女出逃?巨石天降?” “我早已接到先皇旨意。” “传令出去,董贼谋害先皇,嫁祸皇女,谋权篡国,罪在不赦,天降巨石以惩其祸乱。” “我青州自奉明主,愿尊二皇女为乾皇!举兵讨贼,匡扶天下。” …… 萧正阳的死,如同一块石头投进了平静的湖面,荡起阵阵涟漪。 消息自京城扩散开来,终会一点一点地扩散到全国。 蒸煮了好久的沸水冒起了泡泡,烟雾缭绕,即将沸腾。 天下大乱,远离京都却怀着野心的人们,各自起了心思。 中央安定,大势平静时,大家都是地方之臣。但若是乱起,便有一争诸侯之机。 有人观望,有人已然投资站队。 ……“随我离京,羞蝶累不累啊?” 大乱将起,天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那么几个人身上。 二皇女,四皇子,董正宏,血衣军领袖汪槐,朝廷几个有势力的大臣,还有些拥有实权的地方…… 承载着无数人希望的萧歆玥一行急速行军,已然是摆脱了京都方向的追兵。 前路未卜,天色黯淡,两百多人就地休整。 明辰摸了摸小孩的脸,微笑着问道。 经过半年的好好休养,吃饱穿暖,脸上痘痘少了些,皮肤也不再溃烂枯黄,头发也柔顺了。 初见时丑丑的虫儿,现在不说是变成了蝴蝶,最起码也是能看的虫儿了。 小孩是个顶级天才,现在已经完全融会贯通了教给她的术,甚至用的都比明辰这个老师要好。 把她留在京城其实也没问题,她完全有能力照顾好自己,甚至还能作为一枚棋子发挥作用。 不过…… 小孩不想。 她不想再独自一人留在京城了。 这一个原因就够了。 明辰这人很双标的,他要求别人必须按照最有利益的理性方式去做事,但是对于自己人,他却宽容得很。 小孩不想留,明辰就带着这个小拖油瓶。年纪不大的小孩不需要承担不属于她的责任,就该快快乐乐地长大就好。 “不……不累……” 小孩摇摇头,她曾经历过那些苦难的生活。 舟车劳顿,这又算得了什么? 和明辰一起,总是好的。 明辰摇了摇头,将手中的一块白骨小方块交给了她:“这个给你玩吧。” 这是那天击溃童无常之后捡到的。 是对方用来攻击他们的法器,可以在一瞬间放大,变成一个白骨大印,把人压成饼饼。 似乎使用猛鬼阴气驱使,扶摇用不了,但是郭冲云能用。 郭冲云虽然能用,但是带不了。 平时羞蝶都由郭冲云照顾,兴许……也是小孩照顾老鬼。 所以这玩意儿明辰就交给她了。 “是礼物吗?” 这礼物看上去阴气森森的。 小孩也并不嫌弃,灰蒙蒙的双眼似乎闪烁着亮光,看着明辰。 明辰一愣,笑了笑:“算是吧!爷爷可以用它保护你!” “谢谢哥哥!” 小孩接过了小方块。 然而在手掌拿到骨印的那一瞬,却是愣了一下。 “驭鬼……九法?” 无形的力量顺着骨印,透进了她的手掌,一门术法掺杂其中,涌入了她空空的脑海中。 “嗯?” 小孩就在明辰的面前,他自然看得出对方的异状。 他不禁问道:“羞蝶,怎么了?” 小孩回神,抬眼看着明辰,简单回道:“哥哥,我好像得到了一门法术……” 明辰:…… 驭鬼九法,与恶鬼为伍。 一鬼镇邪,二鬼伏魔,三鬼御灵鬼火,四鬼刀枪不入,五鬼定江开山,六鬼召雷唤雨,七鬼搬山覆海,八鬼摘星揽月,九鬼主宰幽冥。 每多一鬼,便是在自己的躯体之中多养一厉鬼,以灵魂秘法培养统御之。 驱使邪祟厉鬼为己所用,开发无数诡谲秘法。 养鬼越多,越是强大的同时,也代表着距离疯狂越来越近。 驭鬼的终点都是躯体灵魂被所养厉鬼啃食殆尽。 …… 小孩把她知晓的东西说与了明辰听。 明辰看着小孩呆愣愣的模样,一时间有些无言。 显然,这是那个童无常修行的术法。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大概也是身上养了不少鬼。 这样也就能解释的通,为什么他对于便宜老师那么热忱了。 而很明显,羞蝶也是特殊的。 他揣着这白骨印一路,也没听说什么驭鬼九法。 这小孩一模这白骨印,就把那怪东西的老底儿都掏干净了。 “哥哥?” 小孩歪了歪脑袋,有些疑惑地看着沉默的明辰。 明辰摇了摇头,只是揉了揉她的脑袋,感慨道:“我的羞蝶啊~到底是什么人呢?” 这么特殊的小孩,身上却没什么夙愿命格。 他问过羞蝶的家世,父母都是普通农民已经死在山匪手里了。 随姐姐一同被掳进了蛮风寨,姐姐被凌辱死,她因为太丑,被丢在了大宝那自生自灭。 从小呆愣丑陋,她的父母家人并不待见她,都叫她丑虫。 又是一笔糊涂账。 除此之外,没什么特别有价值的信息。 小孩只是看着他,认真道:“羞蝶就是羞蝶。” 她的这个名字,还是明辰为她取的。 “好~羞蝶就是羞蝶~” (本章完) 第148章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第148章 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你现在先别修习这个法术,等哥哥研究研究。” 那驭鬼九法听起来阴森森的,有不少副作用。 明辰还不想自家木头小孩变得像那童无常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哦。” 小孩捧着白骨小方块乖巧点头。 她一直都很听话的。 小孩发梢沾着的草屑随风飘落,在晚霞映照之中如萤虫飞舞。 “大人,我们这一路要走多久?” 鼠鼠背着小包裹,小眼睛溜溜转,四处观望着,似乎有些急迫。 它长得很小,卫兵稍有不留神就把它踩成饼了。 明辰摇了摇头:“莫急莫急,劳逸结合,你也该休息一下了。” 鼠鼠闻言紧了紧爪子。 鼠鼠像是前世那种很纯粹的学者,科学家…… 它需要一个安定的环境,去进行它的研究和实验。这是它喜欢的事情,废寝忘食,不能自已。 鼠鼠没什么战斗力,明辰自然也不会把它留在京中。 漆黑的猫儿坐在一边,轻轻挠了挠老鬼军旗的木杆,尾巴摇曳,异色的双眸对于眼下陌生的环境也有些好奇。 这也是猫猫第一次离京。 明辰这次拖家带口,可是都带上了。 “明大人,末将多谢救命之恩。” 就在这时, 面色有些发白的英武将军走来,空荡的右袖被夜风吹得猎猎作响,他表情严肃,尽管只剩下了一只手臂,但还是朝着明辰躬身行礼。 明辰年轻,气质浪荡不着调,但他却丝毫不敢小觑对方。 他自是听过明辰的传奇,先皇也单独叮嘱过他,要听从这个年轻的过分的青年的命令。 但当亲眼看到其施展那神奇手段,应付那非人非鬼的怪物时,还是不由得为之震撼。 一日所见所闻,简直都已是颠覆了他的三观。 “请受萧翎一拜。” 他先前因为断臂失血过多晕了过去,扶摇为他施法救治了一下。 醒来之后就匆匆过来了。 明辰不单单是救了他的命,更是救了萧歆玥,救了陛下的嘱托,救了乾元的未来。 否则的话,他死了也无颜面见陛下了。 他理所应当要来感谢明辰。 “客气客气~” “萧将军,我们是一条战船上的战友,辰来晚了,还望将军海涵。” 明辰摆了摆手,还之一礼。 眼前这将军虽然断了一条手臂,脸色状态也不好,但眼光流转,精明强干,忠诚英武,气质如同松岳一般挺拔刚毅。 是一勇武之将。 随行的还有几个文臣。 乾元五百多年,权力罗网勾连,朝廷腐朽到了根里。 萧正阳能在这样的条件下,还给萧歆玥抠搜出来这么一套班底,也算是尽了全力。 可惜,他这一辈子吃亏就吃亏在不信任这些奇诡旁门手段上了。 生前被抽命,挨阴术,死了之后的布局还差点阴沟里翻船。 先前还跟明辰说有空的话就去统筹各州,不需要去接应萧歆玥,他安排的精锐卫队会安全把她带出城与明辰会合。 也亏得明辰察觉不对,亲自去了一趟。 萧翎摇了摇头:“世事无常,怎能有人算得全部?明大人力挽狂澜,翎岂敢怪罪于先生。” 明辰只是笑着拱了拱手。 萧翎四下看了眼,旋即朝着明辰说道:“明大人可有空闲?殿下有请。” 明辰点了点头,伸手道:“请!” 萧歆玥肯定是要找他的。 他对此并不意外。 …… 卫兵拱卫着最重要的王者。 萧翎和明辰来到萧歆玥这里的时候,还有另外的一黄衫中年男子已经到了,两人在对着地图议事。 冯孝忠,前任礼部尚书。 萧正阳嫡系中的嫡系,此次京城大乱,国贼窃权。 萧正阳早与他商议过,家眷都已经调离京城,他自然也会跟着离开。 “明大人来啦,见你一面可是不容易……” 冯孝忠看着两人来,目光着重落在了明辰的身上,眼神里似乎带着几分幽怨,语气莫名。 “额……冯大人,别来无恙啊。” 明辰扯了扯嘴角,朝他干笑了声,被他看得有些心虚。 毕竟明辰的官就是礼部侍郎,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是冯孝忠的下属。 只不过这懒蛋一次也没去干活,就享受这大官的名声地位了,闲的没事还小贪一手。冯孝忠这个尚书当的比当初当侍郎还要牛马。 这甚至还是他跟冯孝忠第一次私下会面。 “明大人,我等离京,匡扶皇室,日后还望明大人多多出力。” 冯孝忠的目光其实有些局限,他不明白为什么萧正阳不将他们留在京城跟董正宏那些人斗上一斗,争上一争。 反而是放弃了京城,走向这么一条更加飘渺的道路。 不过,既是萧正阳的决策,他也定当遵从。 明辰这年轻人他看不透,但他相信陛下的眼光。 明辰拱了拱手:“辰不过一平庸书生,宏伟的目标,需要各位共同努力。” 众人简单寒暄了一下。 萧歆玥朝着明辰道:“明辰,咱们商议一下日后该如何……” 在这里明辰最年轻,但是所有人都在等着他说话。 明辰打量了众人一眼,微微点头:“各位,细枝末节的小事无法预料,但大方向战略上,我们需要有所规划。” “首先需要确定我们的敌人是谁。” “如今董贼操控皇室和京城,立新王,与我等不共戴天,是我们现今最主要的敌人。” “北烈与我国世仇,现在正在兴修水利蓄势,一旦其渠成,势必会有所动作。我朝一统大业前路漫漫,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乃是我们需要防范的敌人。” “血衣军已然立国,裂土封王,然其矛头还是主要指向乾元董贼京城势力,是我们次要敌人,同样也是暂时可以争取联合的盟友。” “西面匈奴虽不成势,但时常骚扰我朝西境,需部署兵力防守,必要时派兵剿灭。” “南方诸国会由血衣军挡住,暂时无需担心。” “在对敌策略上,辰以为,需暂时联合血衣军,放道令其北上,清除董贼和朝廷旧臣势力,清除王朝腐朽之根。同时还需固守西南,休养生息,积蓄兵力,以防范北烈来袭。” 该展现自己的才华和能力的时候,是不能去随性散漫的开玩笑的。 那样只会掩盖自己的光芒。 正经之时,明辰站在人前侃侃而谈,轻漫浪荡一扫而空,眸光璀璨,指点江山,挥斥方遒。 宝珠拭去了表面的尘土,开始熠熠闪光。 名声只是名声,上级的命令也只是上级的命令。 人皆有灵,大家都会自己去看,一个人真正的价值和能力。 否则,大家凭什么服你? 此时此刻,众人正在一点一点的去了解,为何萧正阳如此看重这个年轻的过分的青年。 “联合血衣军?” 冯孝忠闻言微微皱眉。 他是京都人,为官至现在,忠心国朝帝王,并不贪腐。 但血衣军对于京城人而言并不是什么好词,这些人是疯狂的叛军,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裂土封王乃是大大的叛逆。 如今他们要联合这么一批人,来实现愿望。 这在冯孝忠听来是有些难以接受的。 萧正阳和萧歆玥说话时,对他的评价是有些迂腐,这是没错的。 不过,虽然冯孝忠心里不舒服,细细想来明辰的话,却似乎没办法辩驳。 明辰说话极有条理,将如今他们面临的所有敌人的根底都分析妥当,层次分明。 董正宏控制的京都立了新王,跟他们支持萧歆玥那是天生敌对,必有一方消失的关系,是他们当下最主要的敌人。 相较之而言,血衣军反而还倒是其次。 联合次要矛盾,攻击主要矛盾,这一点始终是没有错的。 他朝着明辰问道:“我们如何联合血衣军,如何令他们放弃我们,去攻打北方的董贼?” 血衣军可没那么好说话,他们和京都对于血衣军而言都是敌人。 三足鼎立僵持,没有人愿意另外一方坐山观虎斗的。 说来简单,做起来可就难了。 明辰指了指自己:“游说。” 又指了指地图:“加上地方规划。” 迎着年轻人那自信昂扬的双眼,冯孝忠一怔。 旋即恍然回神,他突然想起来,这风华绝代的妖才,可是生生从北帝嘴里抢来了半州土地,还引得二王相争。 他说出的话,就算听起来再怎么难以置信,也需要给‘明辰’这个名字三分敬意。 毕竟,他就做出了许多难以置信的事情来。 “接下来,再说我们的势力和朋友。” 明辰指了指地图:“青州,这个州郡对我们意义很大,我先前已经与陛下商讨过了,青州州郡现在应该已经举旗支持殿下。” “自青州向周围辐射,彭州、灵州……皆有可以操作的空间。” “还有南方……” “凌将军率领的二十万平叛军,现在已经不是平叛军了,现在是我们的军队,是我们目前最重要的军事力量。” 想起那呆呆的姐姐,明辰也不自觉的勾起唇角来笑了笑。 姐姐,愚弟可是要来了~ 不知道你有没有想愚弟呢? 小别可是要胜新婚的…… 小头似乎想要去控制大头了。 几人认真听着明辰的规划,却是不想,这倒霉蛋溜号到了别处去了。 (本章完) 第149章 越来越默契 第149章 越来越默契 “陛下~二皇女出逃,天降奇石覆灭三万禁军,您不着急嘛~” 京都,皇宫。 混乱的宫变似乎并没有给这里带来什么影响。 西域舞姬赤足踏碎月光,金铃在脚踝奏出糜烂乐章。 莺莺燕燕,载歌载舞,声色犬马。 琉璃倒映着跳跃的烛火,笑容恣意的青年左拥右抱着一众妖娆的美人,身上的皇袍松松垮垮,身侧躺倒的酒壶汩汩向外淌着美酒。 耳边是女子娇媚的笑声轻语。 新皇已经顺利登基,坐上了那至高无上的位子,自是生活乐无边。 然而听得身边美姬说起并不喜欢的事情,萧安洪却是不住皱了皱眉。 气氛莫名的有些冷, 那女子似乎也自知说错了话,面色僵硬了些。 萧安洪一手在她娇俏的面容上临摹,另一手则摸着她的喉咙,手掌微微握紧:“朕才是乾元的皇帝,继承大统,名正言顺的皇帝,哪有什么二皇女?” “萧歆玥……迟早要死!” …… “凌玉抗旨,拒交兵权,拒不回京……” “青州州牧吕文涛公然造反,支持二皇女复国……” “凌玉调集兵力固守柏州,血衣军已攻陷平州章奕城。” “齐州岳州州牧摇摆不定,称病拒绝进京。” 晦暗的房间之中,老者双眸赤红,面目狰狞。 董正宏看着到手的情报,喘息声越来越重,脸色也越来越难看。 手中的茶杯被他摔个粉碎。 糟糕! 糟糕透了! 萧安洪那边的夜夜笙歌,这边年过半百的老头儿可是在替他负重前行。 自从萧歆玥叛逃开始,一切的一切,全都已经不对了。 近来,除了扶萧安洪顺利登基之外,再没有收到任何好的消息了。 天下风起云涌,凌玉握重兵叛变,几个州郡公开支持二皇女,还有些地方势力观望不表态。 萧歆玥还在叛逃之中,就生生割去了几个州的控制权。 若是她站稳脚跟,那还了得? 怎么会这样? 整个国家已经乱成了一团。 同样是即位,萧正阳即位的时候,为什么那么安定? 怎么轮到他扶着萧安洪即位,就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乾元安定了五百年了,每次都顺顺利利的,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细数下来,他现在能调动的兵马连抗击血衣军都不一定能做到了。 为什么?! 这些奸佞叛徒,不尊京都正统。 就想着跟他作对?! 萧正阳!!! 那个上位了两个月短命鬼,竟然给他留了这么多后手。 那脸色苍白的病痨鬼的模样仿佛总是在他脑海中流转,挥之不去。 董正宏只恨的牙痒痒。 …… 而另外一边,与之表面繁华绚烂的王都截然不同的地方。 这是一处破落的村落,这里并无人烟,偶尔可见荒坟枯冢,处处都是破败和荒凉。 五百年的王朝进入了暮年,大量的资源早已经被聚集在了权贵的手中。 最底层人民的命并不是命,也没有任何意义。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京都的浮华并不是真实的世界,这荒凉的破村才是。 夜晚格外的安静。 西风呼啸,更为这死寂的村庄添了几分阴冷。 明月照耀,火光随着风儿摇曳,奔波歇脚之人为这荒芜之地带来了些许人气。 “姐姐……殿下她……还没有歇息啊……” 侍卫在外轮班巡逻值守。 两个侍女面色带着些许疲惫,又看了看被保护在正中间的破庙,不住小声私语着,眼神之中俱是挥之不去的关切。 她们是从小随侍在萧歆玥身边的侍女。 跟着她享受过风光,也经历了如今出生入死的逃亡。 她们算是这世上最为亲近和了解萧歆玥的人之一了。 春雅摇了摇头:“做好你该做的事情就好了。” 她们踏上了这逃亡之路,注定是一路艰辛。 殿下是要吃这些苦的。 “呜……” 夏瑶轻轻咬了咬下唇,轻声问道:“姐姐,殿下她……真的能成吗?” 这是她们第一次离开京城,萧歆玥也只是第二次离开京城。 而且这次是背着叛逃的名儿的,她们都知道这一路代表着什么。 前路未卜,稍有不慎,那便是粉身碎骨。 “能!” “殿下一定可以!” “我相信殿下。” 她们这些人的命运与萧歆玥系在一起,她们能做的不多,其实也就只有相信而已。 萧歆玥在旁人眼中或许一路飘摇,未来不可知。 但是对于她们而言,她们只能相信萧歆玥成功。夏瑶瞥了眼破庙之中飘摇的烛火,意有所指似的朝着春雅问道:“姐姐……你有没有感觉,殿下好像有点不一样了……” 萧歆玥其实一直都在改变。 她们是从小就服侍萧歆玥的侍女,自是可以很清楚的感受到萧歆玥的变化的。 不过在某一方面改变的可是太过于明显了…… 遇到明辰以前,萧歆玥从来不曾跟任何男子有如此亲近过。 “嗯……” “不要想太多,我们只需照顾好殿下即可。” “其余的事情……不要说,也不要问!” “嗯!” …… “明辰,我认为我们还是落脚在这里最为合适。” 烛火跳跃着,映照着风华绝代的女子姣好的面容。 她着一袭束身黑色锦衣,梳着马尾,双眸比之天空之中的星星还要明媚。 夜晚到来,几个忠臣都已经休息了。 她却精力充沛,指着眼前的战略地图,兴致勃勃地朝着跟前人说道。 她本是身份最为高贵的皇女,如今却是流落在这破败的庙宇之中。 反差格外鲜明。 不过,她似乎也并不在意就是了。 此刻,她看着地图,认真说道:“青州季取此地为乾元西南最重要的战略要地,西有群山,背靠离水,可避免被人抄后路,土地肥沃粮食富足,可永远立于不败之地。我不急,徐徐图之,屯粮练兵,清剿腐朽旧朝势力并不是我最终的目标。” 萧歆玥离开京城,注定是要起事的。 她本就是皇族血脉,具有先天优势,可以站住大义称王,令其他群雄割据投奔,与之京都分庭抗礼。 接下来她需要寻到一个合适的地方落脚。 现在朝廷方面污她不尊遗诏,谋害皇帝。她同样也可以昭告天下,有乱贼窃国,昏君当道,谋害皇室。 以后便是看各自的手段,谁的资质更好,谁更能得民心了。 天底下没有完美的根据地。 有优势,就一定会有劣势。 需在特定的时间,选择最合适的地点。 明辰给萧歆玥提了三个备选地点,各自有优缺点,也各自有各自的发展方向。 明辰先前已经跟萧正阳商议过这个问题了,但是形势在变化,牵一发而动全身,预料不得太远。选择各有优劣,也不知哪个更适合萧歆玥。 现在,阐明利弊之后,明辰将这个选择的决定权交予萧歆玥。 这个地方在之后很长的一段时间,将会是他们势力的政治中心。 萧歆玥的成长速度令人惊叹。 萧正阳死后,她似乎真的有了为王的气度。 明辰笑了笑,手指在地图上流转:“紧盯好东边武乐这个渡口,必须要拿下北方鹿州,鹿州是天府之土,沃野千里。如此可保证鹿州这个大粮仓的粮食走水路源源不断地运往这里。” 萧歆玥做出了选择,那么他就会给她进一步的方案。 青州是他的家乡,他自然最为熟悉了。 “青州彭启城是这三点的交汇之地,是最重要的枢纽,守住此地,便是扼住了三州的咽喉,令敌军不敢轻举妄动。” “一旦战起,可令一守将固守于此,徐徐图之,依据越江天险蚕食北地。” “若是这么选的话,那么以慎江为界,东部二州就让与血衣军,放他们北上。” 明辰的手指在地图上勾勒,在一个个要地停留,为萧歆玥描述未来的愿景和计划。 外表浪荡的托孤之臣,此刻却是面色沉着,尽情施展着他的眼界和才华。 冯孝忠之流的臣子,他们可以落到实处去,做萧歆玥的下属,去为她工作。 但却无法站在更高的角度,去为她图谋天下。 皇兄说的,此人有颠覆王朝的力量,她对此深信不疑。 在这样的夜晚,同样的事情,其实已经发生过很多次了。 萧歆玥闲的没事,就找明辰来商讨接下来需要做的一些布局和计划。 一遍一遍,将所有的可能都预想周全,将所有的漏洞缝补完善。 她要走的路并不好走,每一步都需要细细斟酌,稍有不慎,那便是万劫不复。 圆月明亮,朝着沃野洒下淡淡的银辉,破败死寂的村庄格外的安静,萧歆玥撑着面庞,静静的听着男人轻声低语。 一日之间,从尊贵的二皇女,沦落成了叛逆,踏上逃亡反叛之路。 这一路注定遍布荆棘,走的艰辛。 但是此时此刻,她却莫名的觉得……这样的日子,似乎也挺充实的。 她在一点点的拓宽自己的眼界,一点点提高自己的能力,一点点的变得更加优秀。 她的视线从地图上脱离,转而看向了身侧,与之这个格外重要的人对视。 那璀璨明亮的漆黑瞳仁之中倒映着诸天繁星,倒映着辽阔的山河。 “然……” 明辰话锋一转,还未说完,萧歆玥挑了挑眉,接道:“需防范西北匈奴和西南异族。” 明辰洒然一笑,点点头:“对!” 萧歆玥似是得到了什么鼓励一般,继续说道:“待到时机成熟令苍州、齐州、岳州之众尽出越水,合围启月关……” 她挥了挥拳头,双眸之中满是昂扬:“还于旧都,国家可定!” 他们似乎越来越有默契了。 明辰笑意盈盈的看着这自信的美人。 或许她真的是那一支最值得投资的股票吧…… 谁能想到,在大半年前,她是那颓丧抑郁,自怜哀思的政治牺牲品呢? (本章完) 第150章 野心 第150章 野心 “明辰……” 萧歆玥轻轻出了口气,走出了破败的屋子。 她倒是也不嫌脏乱,静静的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着穹顶明亮的圆月,看着远方圆月照耀下死寂的村子。 理性的思考结束了,她现在脑子有些涨涨的,需要放松一下。 夜深了,不远处侍卫守护的火光明亮。 圆月皎洁,群星点点,压抑的感情似乎也会变得更加澎湃一些。 她探出手来,看着远方,轻轻抓了抓,似是想要抓住几缕清风。 应了她的呼唤,对她而言最为重要的人,已然坐在了旁边。 晚风微凉,萧歆玥没有转头看他,只是轻声朝着明辰问道:“这是我的国家吗?” 她眸光流转,眼中闪烁着莫名的情绪。 若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旁人读懂的话,那注定无法成为一个优秀的王。 没有人知道萧歆玥在想什么。 一路逃亡之旅,萧歆玥不紧张,不急躁,不恐慌……面色始终保持着平静自若。即便是在越阳城,面对那不人不鬼的怪物时,她都绷得住。 而现在的萧歆玥,却似乎更真实了一些。 她已经离开过一次王城了,这是第二次。 但这并不妨碍她又一次去扩充自己的眼界,从高高的皇族位置走下来,去见识这个更真实的王朝。 比如说, 如今身处的这了无生机的村落。 在北境时,为她种下的种子,现在已经茁壮成长,芽儿钻出土壤,冲向天空,长成参天大树。 她的国家已经病入膏肓了。 那么她就要去做些什么! 她要去统治它,她要去改变它! 皇女三千青丝随着微凉的秋风轻轻摇曳,圆月的银辉映照下来,临摹着她姣好的身形。 月夜之中的美人,未来她会是支撑起这个国家的王。 而现在,她只是一个身姿曼妙的女子罢了。 如此美人也只有一个人可以欣赏而已。 她只会朝着这一人分享她的情绪。 明辰只是点了点头,回答了她:“这是你的国家。” 这次的问题跟上次在北境时问的似乎差不多,但是意义已经完全不同。 皇女垂了垂眸,语气莫名:“我的国家啊……” “明辰……” 秋风微凉,她转过头来,看着明辰的眼睛:“为王的意义究竟是什么呢?” 她注定要成为一个国君,然而现在她却又向明辰去询问为王的意义。 明辰:…… 该说不愧是萧正阳的妹妹么? 兄妹俩都喜欢惆怅的时候问这些没什么根据的问题。 他摇了摇头:“为王没什么意义,王也是人,是历史上的一个名字。” “倒不如说,殿下,你想成为什么样的王?” 萧歆玥闻言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远方,看着圆月笼罩下的天地,看着这破败的村落,看着这萧索的晚风。 现在,她再也不会去避讳这个问题了。 若是还像在北境时那般迷茫的话,明辰该是错看她了。 为了她胸腔之中的野心,也为了兄长临死前灼灼的期待,更为了这破落的王朝家国。 她仰起头来,轻声道:“我想做千古一帝,我想一统天下,要让这星火燎过乾元三十九州,烧尽朽木腐草,我想创造一个亘古未有的盛世!” “我若为王,我要庇护我的子民,我要人人幸福安康、生活富足,我要人人皆以我乾元为荣,我要我的名字刻在历史的史诗上,为千秋万载,争相传诵之……” 女子的双眸愈发明亮,倒映着穹顶的月亮,语声平淡地诉说着她的理想。 她目光灼灼,仿佛有火焰在其中跳跃。 她的声音不大,但在其中却蕴含着难以言喻的力量。 这是第一次,她如此干脆利落的说出内心深处的想法和野心。 从奸佞手中夺回至尊的位子,清除腐烂到根儿里的官僚贵族群体,向来都不是她最终的目标。 那不过只是开始罢了! “如何?” 她挑了挑眉,依旧是看着穹顶的明月,轻声问道。 明辰站在她身边,只是简简单单回了一个字:“难。” “嘿!” 萧歆玥闻言却是展颜一笑,也没有朝着明辰说什么“你会帮我吗?”……这样的话。 只是仰起头来,笑着说道:“没关系!” 世上又有什么事是容易的呢? 若是不难,如何衬得她的声名熠熠生辉? 沉默, 两人就静静的坐在门前台阶,抬首看着天空。 清凉的晚风迎面吹来,萧歆玥晃了晃身子,忽然想起了什么,转头来看向了明辰:“我记得,青州是你的家乡吧……” 她垂了垂眸,语气莫名。 不知怎得,这天生贵气的皇女问起这个问题,似乎拘谨了些。 “对啊……” 明辰弯了弯眼睛,露出一抹笑来,认真了一晚上,他似乎又变回了平素那个轻漫的浪荡子:“瞧瞧殿下,若是我们成事了,我的家乡可是跟着我鸡犬升天咯~” 什么样的贪官权官能做到他这样呢? 直接把自己的家乡都安排了。 若是萧歆玥一切顺利的话,青州一州直接一步登天,成为全国的政治文化中心。将来青州子民不得给他立个像啊! 萧歆玥嗔了他一眼:“什么鸡犬?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家乡的!” “哈哈哈~” 皇女似是提起了些兴趣,目光灼灼的看着这人:“可以跟我说说,你家里是什么样的吗?” 太不公平,她的家庭情况都被明辰看得清楚。然而这人的父母是什么样的,她却不知晓。 以后总会见面的,她需要打探打探。 她也好奇,该是怎样的家庭,能生出这怪人呢? “我家?” 明辰想了想,朝着好奇皇女说道:“我家……还不错吧。” “对比这个世界大部分的小孩,我还是蛮幸运的。” 他看着天边圆月,笑盈盈地说道。 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这是在另一个是同从小背的古诗。 好像,确实是有段时间没有回家了。 “我家老头是个倔强的、迂腐的、愚蠢的控制狂。” “又倔又嘴硬,好面皮,眼光不长远,老是想拉着儿子往火坑里跳,简直不可理喻。” 明辰撇了撇嘴,吐槽似的朝着萧歆玥说道。 萧歆玥:…… 一时之间,皇女对于经天纬地的神秘妖才父亲的滤镜碎了一地。看着这么肆无忌惮说老爹坏话的浪荡子,萧歆玥有些无语。 作为孩子,这么形容老爹真的没问题吗? “不过……” 明辰垂眸,轻轻笑了笑:“他还是不错的。” 他有另一个世界的思想,跟这个时代的家长,注定会有着很多的分歧。 虽然闹得鸡飞狗跳,但是……老爹其实还是包容了他。 “我母亲嘛……是个很温柔,很贤淑,很善良的女人。总之,我家老头儿娶了她算是祖上烧高香了。” 萧歆玥:…… 明辰并没有遮掩什么家里的情况,只是笑盈盈地说着,眸光似乎穿越了空间,看到了更远的地方:“我还有个弟弟和妹妹,都还蛮可爱的。” “嗯……妹妹更可爱一点。” 他伸出手来,探向了天空的明月。 白光一闪,鸟儿精准地落在了他的手指上:“对了,我还养了一棵老树,不知道我家老头儿给没给我好好照顾……” 夜晚安静,圆月映照着两个年轻人。 身份尊贵的皇女、被先王托孤的妖才,他们未来会是王和权臣。 此刻却坐在破落的门前,说着鸡毛蒜皮的家事。 一人兴冲冲地说着,一人安静的听着。 虽然明辰说的诙谐,语气轻松。 但是萧歆玥听来,却莫名的有种胸腔暖暖的,有种艳羡的感觉。 到底,怎么样算是幸福呢? 生于帝王家,亲情是奢侈品。 母亲早死,父皇冷漠,也就只有兄长疼爱她。她不曾想象过,明辰所描述的生活会是怎样的。 忽而,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什么,她开口道:“我将来可以见他们吗?” 她看着明辰的眼睛,似乎有些期待。 “嘿~” 明辰一愣,旋即轻笑了声:“那自是可以的,殿下想见谁不能见呐?” 萧歆玥闻言不禁白了他一眼。 这倒霉蛋就是在阴阳怪气。 明辰似是想起了什么,轻轻笑着:“确实是该见见了……” 他离家算是半逃跑离家的。 父亲母亲想在他进京以前,为他张罗一门婚事的。毕竟在这个时代来看,他的年纪并不算小的。 他现在可是有呆姐姐了,是不是该带着呆姐姐回家看看呢? 出走半年,他带媳妇回家。 在那倔强老爹面前显摆显摆,让那家伙看看自己美的冒泡泡的姐姐,看看咱们优秀的绝世将军。 让母亲瞧瞧他所喜欢的人呢? 萧歆玥倒是也不知,这人天马行空的思绪又飞到哪去了。 绿叶随着晚风飘摇,从房檐上落了下来,正正好好落在了风华绝代的皇女那一头乌黑秀发上面。 夜晚安静,似乎可以听到不远处两三声寒鸦嘶哑的鸣叫。 然而下一瞬,休憩的士兵们却是浑身猛地一震。 “妖孽!休走!” “看法宝!” 远方传来一道中气十足的怒喝。 伴随着怒吼,明晃晃的金光在着漆黑的夜晚格外醒目。 (本章完) 第151章 一鱼两吃 第151章 一鱼两吃 “咳咳咳~” “你这疯和尚,我与你无冤无仇,你追我做什么?!” 寂静的月夜,流光在空旷的道上一闪而过。 “彭!” 劲风呼啸,一道身影猛地砸到了一座土墙上。 土墙当即被冲击撞得倒塌,夯土块裹着干草迸溅开来,尘土飞扬。 “哪儿那么多废话,死来!” 紧接着,一身形高大,浑身闪烁着金光之人如同推土机一般紧随而至。 闪烁着金光的佛珠飞回手腕。 烟尘弥漫之中,劲风呼啸,一携着千钧巨力的手掌穿破烟雾而来。 金光灿灿,神圣威严。 “停!” “你再动手,我就杀了她!” 尖锐的怒喝响起,凛冽的掌风将烟尘一扫而空,吹得人面颊生疼,却陡然停滞在了一张昏迷的面庞跟前。 强烈劲风吹的青丝飞扬。 双方对峙, 一方是一气质诡异的美艳女子,她一脸灰尘,嘴角溢血,发丝纷乱,看上去分外狼狈,颇有种落魄美人的既视感。 而此时,她手中捏着一昏迷少女的喉咙,尖锐的指甲在血肉上临摹,一脸戒备的瞪着对面之人。 女孩年岁不大,穿着粗布衣裳,容貌倒是清丽。 而在她的对面,却是一充满压迫感的壮汉。 他身形高大,浑身肌肉虬结,破旧的袈裟遮不住壮硕的身体,留着一光头。 怒目圆瞪,胡须纷飞,恍若在世修罗。 蒲扇般的手掌陡然停在了那昏迷少女的面庞跟前。 他该是一修佛的和尚,只是气质却全然没有半点安然祥和之意,有的只是无穷无尽的暴戾。 另一只手拿的并非是僧侣惯用的棍棒禅杖,而是一杀气腾腾的九环大刀。 对峙只停滞了一瞬, 下一瞬, “哼!” 伴随着一声怒喝,和尚全无半点收敛。 破旧的袈裟飘然落地,人影一闪,便是消失在了两人跟前。 “死来!” 在那狼狈女子的背后,忽而出现了一道充满压迫感的身影。 壮硕的身躯遮蔽了圆月光辉,手掌泛着金光,携着山岳之势当空劈下,罗汉掌风已劈开三丈尘烟。 “咔!” 女子浑身一震,惊恐回头,手中下意识已然扣碎了那柔弱少女的喉结。 “砰!” 人影再度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一般,飞了出去。 枯树被携着劲力的人影砸断。 杀气腾腾的和尚瞥见了一边失去生息的少女,更是瞪圆了眼睛,目眦欲裂,浑身戾气愈盛。 也只是顿了一瞬,便猛地朝前冲了过去。 “啊!!!” 然而就在他前方,却是传来了一阵尖锐的嚎叫。 “我的脸,我的脸……” 那女子从地上爬起来,咳了口鲜血,但却丝毫不顾及自己的伤势。只是颤抖着捧着自己的脸,胡乱的抚摸着,眼中满是惊惶疯癫。 而此时,原本容颜美艳的女子,却是换了一副模样。 皮肤崩碎开来,一块一块的露出了里面的血肉。 皮肤破碎之处,黄色的皮肤随着呼吸颤动着,上面密密麻麻长着一个个疙瘩,像是蟾蜍的皮肤。 她满脸惶恐,哆哆嗦嗦地摸向胸怀,掏出了一副面皮来。 功亏一篑,功亏一篑! “给我死!” 而就在这时,不依不饶的和尚提着大刀呼啸而来。 惊惶的女子猛地抬起头,明晃晃的大刀在圆月的映照下泛着阵阵暴戾的红光,携万钧之势当头劈下。 然而就在这时, “唳!” 天空忽而传来一声清脆的啼鸣。 法力流转,一木墙拔地而起,挡在了大刀和女子中间。 “砰!” 薄薄的木墙轻而易举便是被大刀斩碎。 但阻碍的一瞬间,也足够那女子反应过来。 人影一闪,大刀落地。 “轰!” 九环刀破空声震得耳膜生疼,刀身铜环与夜风共鸣传来阵阵嗡鸣之声,烟尘席卷,巨力磅礴,将土地劈开了一道巨大的裂缝。 这一刀足够把她斩成两半。 “什么人?!” 暴怒的大和尚紧接着扭腰转身,将大刀甩向天空,挥出一道凛冽的刀罡。 洁白的羽毛随着风儿飞扬,飘摇落下。 不知何时,这混乱的战场又多了一个人。 浑身赤裸、身形健壮的大和尚,身形婀娜、满面风尘的女妖怪…… 这场面有些诡异。 明辰感觉自己好像在哪里见过。 “你没事吧?” 温柔的声音从耳边响起。 混乱之中,烟雾被劲风卷走,一人忽而闯进了金美玉的眼中。 面若冠玉,丰神俊朗,皎白的月辉落到了他的脸上,飘然恍若仙神。 也就肩膀上落下的那只小白鸟,为其添了几分人间气。 看得金美玉也不禁有些失神。 好……好美的一张脸呐。 她从开智以来,都不曾见过这么美的一张脸。 如此俊秀,如此……令人艳羡。她满眼热切地看着这人,她也好想要这么一张脸。 这是……最棒的收藏品。 金美玉恍惚地看着明辰,轻声道:“没……没事……” 接着,似乎反应过来,不禁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明辰瞥了眼这女人手中的皮子,转而看着她的脸,微微垂眸:“挡住它做什么?” “你明明生的这么好看。” 明辰静静的看着她的眼睛,明亮的双眸倒映着女子诡异的面容,丝毫不畏惧与对方对视,眼中俱是真诚。 “我……我吗?” 金美玉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人,满眼的难以置信,不自觉地摸了摸自己丑陋的面庞。 “公子莫要戏弄我。” 化形以来,这是头一次有人说她好看。 她好看吗? 她根本就不好看! 但是对方的话听来却又那么真诚,她这么多年,就想听这么一句话而已。 她看着明辰的眼睛,似乎想要从中看到些许虚伪和阴谋。 只是……她什么也看不出来。 “当然,在下从不骗人。” 最棒的骗子,可以骗过所有人,包括自己。 【痴美黄蟾】 【黄蟾换千面,只求人赞美】 【黄蟾还愿:千面皮,清颜膏】 这算是明辰完成夙愿最简单,最快的一次了。 一直以来遇上的都是高难度任务,搞得他都有些自闭了。 “你是何人?” “快快让开!” “否则休怪洒家不客气了!” 这怪人竟与妖魔为伍。 不嗔手中提着大刀,眼神凶狠地看着突然闯进来的公子哥,还有他肩膀上落下的那白鸟,不禁皱了皱眉头。 这人浑身上下处处都透着诡异。 “公子~” “求你救救我吧~” “那大和尚是个疯子,不由分说上来便是要杀我。” “就连我家妹子,都被他打杀了。” 金美玉似乎是抓到了什么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明辰的衣袖,眼中蓄着泪,潸然欲泣,指了指一旁失去了生息的少女,满脸祈求。 “您是有本事的人!求您……救我,帮我报仇!” 她看着明辰,眼神里透着些媚意,只是配合着她这张蛤蟆皮的脸……有些诡异。 “哼!” “妖孽!” “搬弄是非,颠倒黑白!” “洒家就连你们一起杀了!” 不嗔懒得多想了,他双手握紧了大刀,眼中泛着怒火,怒喝着,气势汹汹地朝着两人一鸟冲将上来。 迎着那来势汹汹的大和尚,明辰挑了挑眉,淡声说道:“扶摇,动手!” 下一瞬, “噗!” 法力荡漾开来,无形的风刃划过人的脖颈。 头颅被热血顶的猛地窜上了天空。 满是戾气怒气冲冲的大和尚猛地停在了原地。 眼前的世界在半空中回旋扭转,金美玉瞪大了眼睛,怔怔地看着周遭的世界,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怎么回事? 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 在明辰的身侧,无头的尸体摔倒在了地上,朝外汩汩涌流着鲜血。 接着,一点一点地变换了模样。 破落的衣物一点一点被撑碎,光滑的皮肤泛了黄变得愈发粗糙,长满了细密的痘痘。 双腿双脚弯曲变形,身子胀大。 几息间,凹凸有致的人已然变成了一只巨大的无头蟾蜍。 小鸟挥了挥翅膀,扬起脑袋来,眼中俱是昂扬自得。 最近她打谁都是五五开,心中烦闷的紧,这可不是代表她弱了。 树爷爷的【枯叶】她都学完了! 她二百五十年道行的小鸟,她可是超强的! 落在地上的脑袋不知何时变了模样,蟾蜍头切口平滑,瞪着眼睛,人性化的透出了几分难以置信来。 怎么回事? 为何? 她是怎么死的? 那人……分明刚刚还夸赞她美了啊! 一时间,气氛诡异的安静。 恍若一盆冷水当头浇下,暴虐的愤怒顷刻间被浇灭了。 不嗔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跟前着莫名其妙的家伙,还有那被斩了头的蟾精,一时间有些无言。 有种行将释放却被突然间夹住的诡异憋屈感觉。 “你……你是何人?” 愤怒浇灌的脑子渐渐找回了理智,不嗔张了张嘴,看着明辰,第三次问出了同样的问题。 明辰瞥了眼一边死亡的妖怪,轻轻笑了笑,朝着跟前着气势磅礴的和尚反问道:“师傅,询问别人的名字之前,不该先自报家门吗?” 他也并不是所有的妖怪都要的。 【降妖除魔】 【金刚还愿:荡魔佛光】 一鱼两吃。 (本章完) 第152章 怒目金刚 第152章 怒目金刚 “当!” 大刀杵在地上,发出阵阵清脆的响声。 “贫僧法号不嗔。” “原为南国求神寺僧人。” 身形健壮的大和尚深深看了眼明辰,单手施佛礼,语声铿锵中气十足,恍若惊雷。 这人处处透着诡异,还与妖魔为伍。 不过在刚刚,总归是帮助了他。 大和尚散去了刚刚那疯魔一般的戾气,不过观其壮硕的身形,手中提着那杀气腾腾的大刀,依旧是充满压迫感。 【怒目金刚】 【戒骄戒躁,戒嗔戒怒】 “南国?” “求神寺?” 明辰收回了探究的目光,感叹了一声:“师傅走的可是够远的!” 旋即朝着不嗔拱了拱手,也没有遮掩什么,自我介绍道:“在下明辰,乾元青州清池人士。” “明辰?” 不嗔皱了皱眉,似乎听过这个名字。 “啧……这该是人皮吧?” 明辰蹲下身子,在地上捡起了几张从那巨大蟾蜍身上掉落的皮子来,不禁感叹了声。 他不是傻子,自然也不会听那妖怪一面之词。 这还是他第一次斩杀妖怪。 就是不知道,这个世界上的妖怪有没有所谓的妖丹,大补精血……一说。 看着那大蟾蜍的模样,他又不太想动手去研究。 不嗔淡淡地说道:“此妖孽修习异法,可缝补人脸于己身,以补面容缺漏,再多换上几副人皮,便可彻底改头换面,弥补化形之缺。” 明辰看着死去的妖,饶有兴趣地朝着不嗔问道:“师傅觉得,妖怪可知人间美丑?” “兴许在蟾蜍的眼里,她就是美的,也说不定呢?” “不同的人尚有不同的审美,妖与人不同,为何还追求人之美呢?” 入了人世,便要在人的目光中飘摇。 明辰不知道这妖怪的故事,也没兴趣去了解对方的故事。 但至少在明辰说起金美玉长得好看的时候,她那一瞬间的激动和兴奋,眼中那明媚的光亮,都是做不得假的。 不嗔:? 不懂! 明辰话里有话,但他不是很理解明辰在说什么。 一切尘埃落定,他来到了一旁那个被掐断了喉管的少女跟前。 盘腿坐下,手中拨弄着佛珠,口中低声吟诵着明辰听不懂的佛号。 自始至终,他的心都是刚毅果决,也并不为这少女的死而愧疚什么。 救下最好,救不下,他也不会因为这少女放弃了追杀那妖怪。 他端坐如钟,面色祥和了些。 很快,不嗔睁开眼睛,停止了仪式。 明辰眯了眯眼睛,笑盈盈地朝他问道:“师傅大老远的跑到乾元来,是想做什么?” 他对此人还是蛮有兴趣的。 除却夙愿命格提示的因素,这还是他第一次碰到,并不算敌人的人类修者。 所以他想跟这个易怒大和尚多聊聊。 “贫僧红尘炼心,斩妖除魔,匡扶正义,愿悟得世间大智慧。” 其实是心性过于暴戾难驯,打伤了师兄弟,打坏了山门,被师父赶出了寺。 不嗔顿了顿,绷着脸朝着明辰说道。 他这一路随性而为,倒也没有什么固定的目标,降妖伏魔,匡扶正义。 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跑到这里来的。 “嗯。” “施主,贫僧奉劝你一句,妖魔就是妖魔!” 看得出明辰该是个聪慧明事理的,不嗔不想跟他为难。 瞥了眼他肩膀上的小鸟还有腰间挂着的桃木枝,他提点似的朝着明辰说道:“莫要与妖魔为伍,否则必将自毁。” 降妖除魔,才是修者该走的道路。 “你这秃瓢,什么意思?!!” 小鸟当即红温,叉起腰来,恶狠狠地瞪着这讨厌的大和尚。 亏她刚刚还帮了他的忙呢! 现在这人还倒打一耙,挑唆公子和她的关系!明辰笑了笑,将生气的鸟儿捧在手中,轻轻摸了摸,安抚着她的情绪。 “师傅说笑了,我家扶摇儿可是从未做过恶事呢!” 扶摇到现在,手里一条人命都没有。 相较之而言,明辰这个笑里藏刀之人才更像是妖魔。 “哼!” “冥顽不灵。” 不嗔只是冷哼了声:“你不曾见过妖魔乱世,人间炼狱。” 明辰笑着摇了摇头,他指了指周遭破落的村庄,了无人烟,枯败衰落:“那你看看现在的人间,跟炼狱有什么分别?” “这是妖魔造成的么?” 不嗔一愣,看了眼四周,眉头微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明辰指着死去的妖怪,朝着不嗔问道:“师傅,敢问这妖怪杀了几个人呢?” “三十多人。” “不少啊……” 明辰感叹了一声,旋即却又朝他问道:“那师傅可知,上面的人,区区动一下心念,便会有成千上万的无辜之人为之丧命。” “匪徒屠刀肆虐,摧毁无数村庄。”“怎得,这些人比之妖魔如何?” 圆月映照着年轻人俊逸的面容,他目光灼灼,仿佛看到了人的心里。 不嗔:…… 修者不准杀人。 这是他师父告诉他的。 “师傅与其纠结于在下的扶摇儿,为何不去看看,如何真正的去拯救人间?” “披着人皮,就一定是人么?” “师傅若有能力,为何不杀鱼肉百姓的贪官?” “师傅若有心,为何不剿灭横行乡里的土匪?” 大和尚说的话明辰不爱听。 所以他回话也不客气:“还是说……你不敢?” 和尚被他一激,当时便是瞪大了眼,怒喝了一声:“我怎么不敢!” “如今逆贼窃国,天下大乱,师傅既然入世,若真有那匡扶正义之心,不如好好想想,将眼界放的更高,更宽广一些。” 明辰话音落下,就在这时。 “明辰!” 不远处忽而传来阵阵疾呼, 焦急的美人领着几个卫兵纵马而来,当看到明辰完好无损的站在那里时,终于出了口气。 “你突然来这里做什么?!” 她跳下马来,紧张的看着明辰,周遭的一片狼藉,诡异的大蛤蟆,死去的少女和那身形健壮的和尚她都不在意。 刚刚聊得好好的,明辰突然骑着扶摇就飞走了。 留她一人在原地凌乱了。 她匆忙赶来,只需要确定明辰一人发安危。 明辰笑呵呵的说道:“害~有点急事儿,让殿下费心了。” “明辰?” “殿下?” “你是那个明辰!” 不嗔看到兵马来,似是想到了什么,瞪大了眼睛看着这个年轻的过分的人,惊呼出声来。 明辰还是有些名声的。 “你是何人?” 萧歆玥这才注意到这个气势颇为强烈的大和尚,她挑了挑眉,朝他问道。 天生贵气的皇女目光如龙,骄傲昂扬,耳边隐隐传来龙吟之声,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她现在是王者,她已经下定了决心,需要时时刻刻展现出自己作为领袖的气度。 不嗔浑身一震。 修者感觉敏锐,可以感受到许多寻常人感受不到的方面。 这女子确实不凡。 明辰在中间朝着皇女介绍道:“殿下,这是不嗔大师,佛法高深,是为匡扶正义,平定乱世而来。” 紧接着又向不嗔说道:“这位是萧歆玥,乾元当朝二皇女殿下,仁正贤明。” “我等乃是正义之师,只愿保存火种,斩断腐朽王朝,重塑天下,救护万民!” 明辰笑了笑,朝着不嗔说道:“师傅既红尘炼心,胸怀正义,必定是想要做出一番大事而来,合该与我等同路。” “不若加入我等,匡扶天下,救万民于水火,镌刻姓名于史书之上?” 不嗔:…… 师父曾教导他, 他下山可以斩妖伏魔,救护人间,但不能掺和到俗世王朝争端之中。 明辰的笑语入耳:“怎得,师傅怕死?师傅在担心什么?” 不嗔猛地抬起头来:“休要胡言!” “洒家不怕死!我什么都不怕!” 这人邪门儿的紧,说话似乎总是可以把持着主动权,让人心朝着他想要的方向走。 先前分明说的是有关妖怪的事情,稀里糊涂的就被他又扯到王朝俗世纷争上面了。 不嗔辩驳不过他,但也不想顺着他。 刚欲离开,明辰又问道:“怎得,师傅要逃走么?” “哼!” 这人说话,当真是恼人。 “贫僧岂能因你三言两语挑唆就卷入你们的权力斗争之中?” 明辰笑了笑,拱手道:“那师傅尽管去看看好了,师傅可以去京城看看如何繁华腐朽,可以看看底层人民的苦难,然后再好好想想……日后我们的名声势必流传天下,是正是邪,师傅自可定夺,我等静候。” “好!” 不嗔深深看了明辰一眼:“告辞!” 被明辰一阵挑唆,他现在脑子里有些乱哄哄的,需要多思考思考。 他已经不是方外之人了,入世斩妖除魔救人和明辰所说的那救护万民……有何区别? 他还需要再多想想,如明辰所说,兴许需要多看看。 但他不想再留在这里跟这些人说话了。 虽然有些事情想问一问,但明辰并没有拦他,只是拱了拱手:“告辞!” 不嗔转身欲走。 耳后却传来了一句:“师傅莫要做了窝囊畏缩之人即可。” “我就是死,也会再与你见一面!” 大和尚一声怒吼在荒凉的村落之中传荡。 在众士兵惊叹的目光之中,大步流星,金光灿灿消失了。 (本章完) 第153章 说媒 第153章 说媒 大和尚走的干脆,明辰也没有挽留。 人都是自由的,信念坚定之人是难以说服,难以收拢的,只能引导,明辰不可能强行将那和尚绑在战船上。 但他相信日后还会相见的。 王朝烂透了,处处都散发着腐朽的气息,所以生机勃勃之地就会格外的吸引人。 “明辰,这僧人……究竟是何许人?” 地面被大刀犁了一条长长的沟壑。 如此恐怖的威力,可抵数十人,显然是那拿着大刀的怪和尚搞出来的。 另外的一边还有个死掉的大蛤蟆。 萧歆玥看着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隐藏在世界表面之下,还有另外一副光景,还有些奇诡之人。 明辰挑了挑眉,朝着她说道:“殿下还记得宫中那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异人吧?” 萧歆玥微微颔首。 明辰看着大和尚离去的方向,轻轻笑了笑:“兵对兵,将对将,这样的人日后只会越来越多,也需要有人去对付。” 天下这一汪死水渐渐被煮沸了,天资卓绝之人登台,愈发危险,但也愈发精彩。 山河庇护皇宫的国朝运势虽然被撞了个粉碎,但是军阵之下的决绝兵锋却并没有被削减。 扶摇说过,在冲锋军队的面前,她依旧会感到惶恐。 众志成城的团结军队,可以将眼前的一切阻碍都粉碎。 这个天下还不是修者的天下,依旧是王朝争霸的天下。 修者只是引导天下的术,而无双的兵锋才是定鼎山河的道,新朝建立之后也依旧是王统御国家。 “日后新朝建立,也需要着手制定相关的规则。” 萧歆玥闻言垂了垂眸,暗自握紧了腰际长剑。 奇诡之力代表着性命会受到威胁,她将来为王,注定会对此有所提防和忌惮。 …… “以后用这个吧,不要用那个术了。” 本身金美玉的实力就低微,夙愿也简单。 所以得到的奖励其实也很一般。 一张人皮面具,还有一个可以美容的药膏。 千人面是戴在脸上可以变换模样的,算是加强版的改头换面之术,剔除了老鬼说的那些禁忌,而且没有使用时间限制。 明辰揉了揉小孩的脑袋,不久前才给了她一个白骨小方块,现在把这千面皮也给了她。 别看小孩儿现在木木地,变完了脸之后,表演的比他还要溜。 给她也挺合适的,日后可能用得上。 明辰看着小孩的脸,轻轻笑了笑:“羞蝶闭上眼睛好不好?” 小孩一愣,但也还是乖巧的点了点头。 紧接着,侧脸忽而传来了冰冰凉的感觉,一双手在轻轻的抚摸着她的脸。 时间似乎很漫长,又似乎很快。 “好了羞蝶,睁开眼吧。” 明辰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小孩缓缓睁开了灰蒙蒙的眼睛。 “嗯,不错~” 亲近的人就在她跟前,打量着她的模样,笑呵呵的说道。 羞蝶听着他说话,木木地伸出手来,摸了摸自己的脸。 坑坑洼洼的伤痕,凹凸不平的痘痘……似乎都消失了。 皮肤q弹水润有光泽。 “我看看日后还有谁敢说我们家的小孩丑~” 丑虫儿,真的变成蝴蝶了。 明辰轻轻刮了刮她的鼻子,笑道:“以后可要给我抬起头来看别人。” “自信一点跟旁人说话。” 初见时那个破破烂烂,面上满是痤疮的丑小孩,现在已经成了一个清丽可爱的小丫头了。 也就是眼睛无神,看上去有些呆呆的而已。 羞蝶看着眼前人,无法言语的情绪在胸中涌流。 感觉眼前好像有些模糊。 人影掠过,突然间猛地一个跳跃拱进了明辰的怀里。 “吧唧。” 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灰蒙蒙的双眸倒映着那张面容:“谢谢你,哥哥。” 木木的小孩,倒是鲜少有这般情绪奔放的时候。 “嘿~” “跟我还这么客气做什么?” …… 小插曲之后,萧歆玥一行继续在南下的路上行进。 首先先要去到凌玉那里,凌玉那二十万大军是萧歆玥现在可以站着说话最重要的本钱。 有了最一开始的兵力支持,才可以做后面的事情。 况且,小别胜新婚,明辰也想念呆姐姐了。 路线明辰都已经规划好了,京都方面的追兵已经被甩开,按照规划走,前路也没什么阻碍。 按照现在的速度,很快就可以到达柏州。 队伍行进之间,被拱卫在中间的马车掀开了帘子。 冯孝忠是个纯粹的文官,半点武力值都没有,也不会骑马,自是坐的马车。 旅途无趣,他似是想起了什么,朝着明辰问道:“不知明大人如今年岁几何啊?” “冯大人,在下已经十七咯~” 明辰笑呵呵的说道。这段时间相处下来还是蛮融洽的,大家都只有一条路可走,都只有一个目标,团队的凝聚力也有了一些。 徐徐微风吹过年轻人的几缕头发,周遭的景致随之缓缓了流转,耀阳明媚,春风得意。 “才十七岁啊!” 如此年轻,却已登临这天下最顶端的一撮人,三两句话便可改变国朝运势走向。 冯孝忠看着这人也不禁暗暗叹了声。 如此年轻,夺天地之造化,搅动风云,指点江山。 天下何人能及君呢? “明大人可有婚配?” 见明辰形单影只,没什么家眷,只带了一个唤他‘哥哥’的奇怪小孩和猫猫鸟鸟…… 他有些好奇的问道。 这只是私事闲聊,他的声音不大,只够就近的明辰听到。 但偏生的,不远处的某位殿下五感极其敏锐,耳朵更是通灵。 破碎的言语入了耳,不知怎得,她的心似乎也提了起来,不禁拉了拉缰绳,朝着那人凑了凑。 若无其事的偷听着。 “婚配?” 有了心上人了,但婚配确实是没有。 兴许过不了多久就会有了。 明辰摇了摇头:“并无。” “嗯?” 冯孝忠挑了挑眉,明辰家里应该不是什么贫困人家,况且明辰这样貌条件,才能条件,哪哪都不差。 照理来说,他这个年纪,该是成家了,进度条快的话,兴许孩子都该有了。 他暗自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父亲母亲没有为你安排婚事么?” 明辰摇头:“也没有。” 其实爹妈想帮他安排安排的,被他跑了。 “啊?为何啊?” 性格有些板正的冯孝忠开了个玩笑:“凭着咱们明大人这样貌才情,单单是见一面,怕是也能令女儿误终身吧?” 明辰摆了摆手:“冯大人说笑了。” 你这老倌也是会拍马屁了。 两人闲话着,一旁的皇女昂首骑着马,明面是在看着周遭的风景,暗地里却是暗戳戳的听着。 冯孝忠探出头来,朝着明辰凑了凑:“既然明大人尚未婚配,可否令老朽厚着脸皮,为你说道说道?” 明辰挑了挑眉:“哦?” 好嘛,聊着聊着给相上亲了。 一旁的萧歆玥却是眯了眯眼睛,不自觉地握住了拳:“嗯?” 冯孝忠怎么干起媒人的事儿了。 他家也没闺女啊! 就算是有,配得上明辰么? 她心中暗自腹诽着。 难道,冯孝忠不会是在说……她吧? 自己的年岁可是不小了。 为王将来一定是需要一个稳定的继承者的,去安抚臣子的心。 近来她跟明辰亲近,难道说…… 各样的想法在萧歆玥的心头乱窜,她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头一次的,没有将心思都用在接下来该干什么,继续完善未来的计划和想法上面。 然而接着, “明大人宽心,老朽不是什么乱点鸳鸯谱之人。” 冯孝忠朝明辰笑道:“此人明大人可是认识。” “认识?” 明辰挑了挑眉,似乎猜到对方想要说什么了。 认识? 一旁的萧歆玥轻轻咬了咬下唇,视线不自觉地朝两人瞟去。 “凌玉将军啊!” 在凌玉还没有一鸣惊人之前暂居在冯孝忠的府中,他对于凌玉还是有些了解的。 冯孝忠知道凌玉跟明辰的关系甚笃,他不相信明辰不知道凌玉是女儿身。 凌玉此人有些特别,性格也很奇怪,还是个将军。 不能拿来当作寻常女儿视之。 这样的姑娘,这辈子能不能嫁人都难说。 被她看上,该是很难。 冯孝忠都想象不出,这满脑子只有北境战场的将军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的。 但偏生的,太太却告诉他凌玉定是有心悦之人。冯孝忠简单调查了一下,便是知晓,凌玉肯定是心悦明辰。 两人经常见面,经常喝酒,义结金兰,在北境也有两人关系极好的传说。 作为过来人,瞎子也看得出两人有意。 侯不臣将军带信给他,叮嘱他帮忙好好照顾凌玉。 那么感情生活,成家立业,该是也要一并好好照顾吧。 现在听来明辰还没有婚配,可要好好抓紧了。 在这方面,他算长者,该是可以帮忙说道说道的吧。 明辰如此精才绝艳,与之凌玉那卓绝之将正好相配。 两人若是成了一桩美事,他也算是半个媒人,他跟两人的关系有利无害。 萧歆玥:? 皇兄说着老臣迂腐要酌情用,她现在是真没看出来这老头哪迂腐了。 (本章完) 第154章 故地重游 第154章 故地重游 “凌将军在某些方面兴许有些迟钝,跟普通的姑娘不太一样。但还请明大人信我,其蕙心兰质,贤良淑德,乃是一不可多得的奇女子,最重要的是她对你……” 眼见着明辰似乎对此没什么抵触。 冯孝忠不禁加大了火力,王婆卖瓜似的夸赞着凌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给明辰推销自家姑娘一样。 说到了后面,他觉得有些过了,赶忙止住。 “如今天下局势不好,凌将军是一冉冉升起的新星,当真与明大人是绝配啊!” “嘿~” 明辰闻言乐了,他微微垂眸,轻声道:“我知道。” 老倌多少有点反客为主了。 他们是一被子的关系,他对于凌玉的了解,可是比冯孝忠熟悉的多。 异地得两个多月了,明辰可想念的紧。 那呆呆的人的面容仿佛就在眼前,挥之不去,想起那人来,明辰也不自觉地笑着。 “好啊……” 明辰眯了眯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朝着冯孝忠说道:“不瞒冯大人说,在下也对凌姐姐也是心慕已久,只是奈何……在下心中羞赧,不善言辞,怕唐突了佳人。” 他还蛮想看看的,那个外表看上去果决坚强,内里却是颇为羞涩内敛的呆姐姐,被冯孝忠问起时,该是怎样的反应。 “若冯大人有意,可务必要帮我说道说道。” 羞赧?不善言辞?怕唐突佳人? 这些词是用在明大人的身上的吗? 冯孝忠有些狐疑的看了眼笑盈盈的明辰,总觉得这人说出这样的话来,就有些不太真切之感。 不过总归是好事儿。 两个年轻人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都已经走上了青天,难受旁人掣肘。 郎有情妾有意,两情相悦再好不过了。 “好!” “明大人放心,此事就包在老朽身上了!” 等到了柏州,他再让夫人去跟凌玉说道说道。 凌玉的岁数可是比明辰还大,都是老姑娘了。 无心男女之事倒还罢了,但若是有心悦之人,那自要快些安排了。 明辰眼里有些期待,笑着朝着冯孝忠施了一礼:“那在下敬候佳音,先谢过冯大人了!” “咳咳~” 老登小登聊着天呢,耳边忽然传来了皇女殿下阵阵轻咳声。 不知何时,皇女殿下已是骑着马儿插入了两人中间来。 好好好! 凌玉竟然是个女子。 好你个冯孝忠,给本宫这么玩是吧! 闲的没事就给本宫处理政事去! 亏她还以为…… 莫名的期待落空,萧歆玥的心情有些不太美丽。 “你们在聊什么?” “额……” 不知怎得,冯孝忠感觉殿下的眼神凉飕飕的,他干巴巴地张嘴,刚要说些什么。 明辰笑呵呵的为他解了围:“殿下,辰在与冯大人聊些人生大事~” 这浪荡人嘴上总是挂着这般轻漫的笑,眼神有些不礼貌,好像可以看到人心里一般。 这人看着就不是什么良善公子。 在北烈的时候,还邀她逛青楼呢! 萧歆玥一滞,不自觉移开视线,避免了与之对视。 远方森林茂盛,俱是一片郁郁葱葱。 “哦。” 萧歆玥应了声,飘忽地瞥着身侧,似是想起了什么,转移话题道:“明辰,队伍补给即将告罄,我们何时去采补一番?” 他们这一行,怎么说也有三百人呢! 三百张嘴,也要吃饭。 在京城匆匆出来,每个人也就带了几天的干粮。 路上也需要去城镇里补给一番。 他们这些人,名义上还是叛逃逆贼。 如今天下形势不明朗,大多数地方虽然有所飘摇,但最起码表面上还是服从于京城的。 许多城市都是危险的,需要好好计较一番。 “宽心,殿下,辰早已计划妥当。” 明辰笑着摆了摆手,看向了远方:“故地重游,那里还有我的故人呢!” …… 柏州,凌玉揉了揉跳动的眼皮,莫名有种不详的预感。 也不知道是谁在念叨她呢! 她抬起头来,怔怔地看向北方。 是不是那人呢? 住在心里的面容一点都没有暗淡,反而是愈发的清晰明了,愈发的思念。 美酒入口都少了些滋味。 她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人正带着皇女朝南方逃来。 一直以来恪守忠诚的武将违抗了京城传来的调令,公开选择了拥立二皇女。 某种意义上讲,现在她跟南边的那些血衣叛军并没有多少分别。 她做出了选择,再也无法回头。 未来如何,她并不知晓。 她不知道未来她的坟前是鲜还是狗屎,是为人唾骂还是为人称赞。 但她觉得她现在所做的事情是正确的。 况且……她也想跟那个总是坏笑的浪荡子一直都在一起。“将军,您怎么了?” 一旁的副将有些关切地问道。 近来将军确实是过于辛苦了,一方面要治理城市,另一方面还要统御训练军队,同时还要跟血衣叛军斗智斗勇。 凌玉只是轻轻摆了摆手:“无妨!” …… 望阳城, “听说了吗?陛下又驾崩了,据说是二皇女搞的鬼!新帝即位,全国通缉二皇女。” “那是,我都看见告示了!” “谁要是能抓到他们,那直接官升四级,封侯,赏十万金!” “新帝……不太好吧!我怎么听说,有国贼篡位……有些地方都反了。” “不可说,不可说……” “我们离京城还挺近的,上面大人物应该支持京城吧?” “我不管支持哪,别打仗就好了。” “啧,前些日子王家都被杀了满门,咱们县都没大户了,不太平咯~” …… 国朝动荡,天下大乱。 征兵、苛税、暴政……比比皆是。 现在这个形势,还能保持安定的城市其实不多,居民大都人心惶惶。 望阳县却似乎并没有什么改变,人们往来匆匆,虽然衣着看上去并不富裕,但也并不贫困破烂。 也有人三五一团街边闲话。 倒是少有人关注,几个外地人在街边走过。 “殿下,这城市如何?” 半年时间过去, 当初过路考试的书生,一跃上了青天,名动天下,但转眼却又坠落谷底成了叛逆。 明辰似乎改变了很多,但是这座城市却好像没什么改变。 最起码,这里最普通的民众不曾受到外面飘摇的国势影响,这座城市也依旧安定。 只不过,两次来,身边的人可是不太一样了。 在他的身边,天生贵气的美人戴着斗笠,透过薄纱,观察着四周。 身后几个眼神锐利的卫士穿着粗布衣裳,跟在他们后面。 引得周遭行人常常投递来好奇的目光。 民众们并不知晓,他们议论纷纷叛逃的二皇女。 远在天边,却是近在眼前。 照理来说,萧歆玥作为三百人团队之中最重要的心脏,该是不能让她亲身离开保护,到一座城市里去的。 萧翎对此强烈反对。 要是萧歆玥有什么意外,一切全都功亏一篑。 不过…… 总归萧歆玥是领导者,不是金丝雀,她有着绝对的决定权。 她可以决定自己做什么,她想到这座特别的城市看看。 这是她离开皇城囚笼的意义,逃跑的过程也是在学习成长的过程。 见识的更多,就更不容易被下面的人糊弄,就有更高的眼界,去成为一个更好的领袖。 有明辰守护在她身边,她认为很安全。 若是有什么人能越过明辰伤害到她的话,那她也该是有此一劫,躲在卫兵的守护之中也跑不了的。 所以,她和明辰带着几个守卫就进城了。 萧歆玥打量着四周,恍恍惚惚的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这里的管理者确实是个有能力的人。” 来之前明辰就简单跟她说过了这里的情况。 有的城市繁华,那是因为城市的底子好,经得起吸血。 但有的城市能在现在的条件下保持安定祥和,那却是因为城市有一个不错的领导者和勤劳的民众。 萧歆玥不是出山时懵懂的凌玉,她的眼界要高上许多,也看得出许多细节。 她知晓,这座城市是后者。 她一面笑着,一面感慨:“不错……不错……” 明辰说他跟这里的知县有旧。 这浪荡子是个心机重的,怕是早早就有了些布局,想必将来也会将之拉拢到自己的阵营来。 为王谁不希望自己下面的臣子,都是些有能力的人呢? 乾元当真是烂了,如此能人,却只能蜗居在这小小的县城,当一个名不经传的知县,埋没此生。 “公子,青竹!是他们!” 一行人走着,耳边却忽然传来了扶摇的声音。 白鸟歪了歪脑袋,看向了另一边,眼里带着些好奇。 明辰一愣。 与此同时,另一道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公子,好久不见了。” 一瞬间,原本面上挂着笑容的明辰,忽而脸色僵硬了些。 坏了,这么巧还能遇到吗?尘封的黑历史来了。 不远处,一道穿着艳丽衣裳的窈窕身影,一步步走来。 她面上挂着明艳的笑,像是开了屏的孔雀,恣意地去展现着自己。 在她的颈间,挂着一青翠绿竹,小小的翠竹在阳光的映照下泛着光泽,微微颤动着,与之洁白的脖颈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本章完) 第155章 贼锅就似爱情 第155章 贼锅就似爱情 “嗯?” “你是谁?” 这小伙长得倒是俊秀呢! 牛惠兰注意到了一道陌生的视线,转过头来,看向了明辰一行。 萧歆玥半遮半掩,身后的侍卫扮演着侍从,也就只有明辰样貌俊逸,像是个富家公子,最为耀眼。 她摇曳着身姿走来,身形款款,颈间戴着的翠竹项链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浓烈的脂粉香味扑面而来,明辰不自觉地向后退了半步。 “书生,咱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 她不认得明辰这张脸,但总觉得对方的眼神仿佛在哪里见过。 明辰:…… 身边的萧歆玥也看向了明辰。 这女人,丑倒是不丑,但岁数是不是有点大了? 看上去怎么也得三十往上了。 “咳咳~” 明辰扯了扯嘴角,摇头道:“小生不曾见过夫人,夫人怕是认错人了吧。” 他是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干过的黑历史的。 不过倒是出乎了他的意料,短短半年不见,这姐姐去抽脂了? 眼前这人身形玲珑,容颜清丽,穿着艳丽的衣裳,手中带着金玉镯子,面上化着浓妆,打扮的枝招展的,在路上走着常常引得一些男子投去目光。 审美一如既往倒是没什么变化。 若非是青竹,明辰都认不出了。 这胖子还真是潜力股吗? 他记得当初送青竹的时候,这人长得不是这样的啊? 眼前的夫人面貌轮廓隐约倒是可见当初的模样,但是这身形,整个人都完全变了个样。 心宽体胖的大姐半年时间变成了一婀娜多姿的美女了? 弄半天富贵精气是脂肪吗? 青竹生错时代了啊! 换一个时代,他不得是青竹大帝啊? “哦?” 牛惠兰有些狐疑:“是嘛?” 半年时间过去,天地都变样了,她现在走在街上,常常能收获那些艳羡钦慕的目光。 得到了那宝贝之后,一个个夜晚过去,她渐渐变得更加明媚,体重一天天减少,还常常做一些美妙的梦,时常会梦到一个身着青衣的俊逸公子。 渐渐的,她变得更漂亮了。 生活天翻地覆,变了模样,男人们追捧惊艳,原本不喜欢她的丈夫也重新迷上了她。 不过,从谷底爬出来,她不再喜欢这些虚伪的拥趸。 反倒是有些想念那个赠与她竹子的小乞丐,那双灵动的眼睛格外吸引人,只有那个人在她那个时候夸她漂亮。 她寻遍了街道,却是再也没寻到那精灵般的乞丐。 明辰看着青竹,轻声问道:“你近日可好?” “啊?” “额……挺好的。” 牛惠兰一愣,有些不知所以。 这陌生人冷不丁的问她这个做什么? 他也和其他男人一样? 看来自己这魅力当真是无可比拟。 她暗自想着。 ‘回公子话,我很好。’ 青竹的声音在明辰耳边响起。 相较于大变样的胖姐姐,青竹似乎没什么变化。 明辰甚至都不知道这货是不是在阴阳怪气。 ‘谢谢公子把我送到夫人身边。’ ‘夫人很好。’ ‘青竹想早日化形,与她长相厮守。’ 牛惠兰脖子上戴着的青竹微微颤抖着,闪烁着阵阵荧光。 明辰:…… 你还爽起来了? 青竹传递过来的信息有些炸裂,明辰都有些无言了。 他不知道青竹在这半年里经历过什么。 原本还有点理亏,不过就结果来看,歪打正着,好像还不错。 对方没有找他麻烦,反而是谢上了。 这算是先婚后爱? 他是不是荼毒了一只小妖美好的心灵? 明辰有种乱七八糟的代码自己诡异运行起来的感觉。 “你开心就好。” 他干巴巴地朝着对方笑了笑,拱手道:“祝你们幸福。” 牛惠兰:? “额……哦。” 你们? 什么意思? 他是在跟自己说话么? 这小伙长得挺俊的,就是性格有点奇怪。 ‘多谢公子。’ 说了几句不明意味的话,明辰一行就跟牛惠兰分别了。 “你是不是干了什么亏心事?” 萧歆玥转过头来,饶有兴致地看着明辰。 她鲜少能看见这遇到什么事都游刃有余的浪荡子会露出刚刚那般诡异的表情。 肯定是发生什么事情,震撼到他了。 明辰摇了摇头,只是感叹了一声:“贼锅就似爱情~” 萧歆玥:? 明辰耸了耸肩:“殿下莫要胡说,辰从来不干亏心事~” 萧歆玥:…… 也是,只要脸皮够厚,不觉得亏心,那就不会有亏心事。 萧歆玥觉得凭这货的道德水平线,大概是很难感到做什么亏心事了。 几个侍从被萧歆玥命令去采买了,而萧歆玥和明辰两人,却是到了另外一座府邸门前。 ……和煦的微风吹拂着院子里的老柳树,枝条轻轻摇摆。 老张靠在椅子上,静静的看着头顶的蓝天。 他最近过得还不错,虽然朝廷动荡,各地乱起,但是他这里却是一片祥和。 半年时间,因为朝廷动荡,中央对于地方的掌控力一再削减。 他反倒是趁乱着手一步一步,把碍事的钉子都给拔掉了。 名义上他是一小小知县,实则权力层层渗透掌控了整个州,还有些伪装成土匪的阴养兵力在手。 作为这小小的地方官,他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了。 污秽加身,城中依旧是有着鄙夷他受贿的传言,但他问心无愧。 他的生活虽然不算节俭抠搜,但同样也不奢靡,非正途收揽的钱财都也被用作正途,他并不认为自己做错了什么。 哪怕是亲生儿子至今仍然都怨恨于他。 半年时间过去,他时不时会想起那个眼中囊括天下的年轻人。 时不时,也会琢磨对方与他在酒桌上说的那吹牛一般的言论。 对方说的话,听来就像是天方夜谭的诈骗,只是……却莫名的让人相信。 现在乱世就快要来了,没有刀刃的权力战场已经开始了厮杀。 这小小的县令一生看得到头。 但他隐隐有种感觉,他的命运不该是这样的。 算算时间,如果走这边的道路的话,二皇女的队伍……应该快到了吧。 风儿拂面,游云在天空飘荡。 “大人,有两人求见。” 侍卫的传话声却是打破了这里的平静。 “嗯?” 张伯兴挑了挑眉:“何人?” “两人,一人是一年轻公子,他说自己姓‘陈’,半年前见过您一面,只需报告给您,您自会知晓。” “陈?” 张伯兴猛地站起身子来:“请他们进来!” …… “好久不见,张大人别来无恙啊?” 明辰举起茶杯来,抿了口茶水,笑眯眯地看着眼前人。 “嘿~” 老头儿笑了声:“老朽还好,陈老弟此去半载,又如何?” 简单的一声‘老弟’便是将两人之间的关系拉近了些。 “或者,老朽该叫你明辰?” 陈明,倒过来,那就是明辰。 明辰去了京城,该是能卷起风云,扬名于天下的。 简单的半天相处,张伯兴便是对他有这信心。 但是时间过去,石头落入了大海,并没有掀起什么浪,没听说过什么名叫陈明的天才,反而是明辰的名声传了出来。 刚好是赶考的书生,刚巧在这半年里崭露头角,一切的一切都指向了同一个人。 这坏小子还跟他耍了个招。 张伯兴并不是蠢人,简单一想,便也是将明辰猜了出来。 “哈哈哈~出门在外用小号,更安全一点。” 明辰脸皮厚实,并没有谎言被拆穿的羞窘,只是朝着张伯兴拱了拱手:“在下正是明辰,还望张大人见谅。” 张伯兴点了点头,接着转移目光看向了另一边的萧歆玥:“想必,这位就是二殿下吧。” 朝廷通缉的叛逆要犯,现在却是安稳的坐在知县府中。 你可真是个老机灵鬼。 萧歆玥微微颔首:“不愧是张大人,闻名不如一见,本宫正是萧歆玥。” 这知县确实有些水平。 蜗居在这里,可惜了。 “哈哈哈~” 张伯兴赶忙摆手:“在下不过一无名知县小官,如何能当得起这样的评价。” 想来,该是明辰为他说好话了。 官场的纠葛就在这里,你帮我,我帮你。 半年前善意的投资结缘,现在便是得到了果实。 张伯兴很清楚,如果他投入到萧歆玥的阵营之中,日后对方若是成了,必定得到重用,可以尽展才华。 “张大人,半年前,辰可是与你说了,一展宏图的机会。” 明辰抬起头来,笑眯眯的看着他:“现在,近在眼前!” 他现在要这老头儿表一个态。 心里怎么想的,暂时还不重要,最起码态度是要有的。 张伯兴浑身一震,看着跟前这两个加起来岁数都没有自己大的年轻人。 紧接着却是站起身来,满面严肃。 “如今董贼窃国,血衣叛逆,天下大乱,幸得明君挣脱囚笼,保留我朝希望火种。” 他双手作揖,躬身道:“殿下,老臣不才,愿效犬马!来日必当清除逆党,还以天下太平!” 任何时候,投资原始股都是最赚的。 张伯兴看不得京都的势力领头之人如何。 但眼下看这风华绝代的落难两人,他却是认为他们能闯出一片天地。 “好!” “好好好!” “张大人愿助本宫,当真如虎添翼!” 坏小子和坏老头,外加一个叛逃皇女,满屋子加起来凑不出一个好人。 相处起来倒是挺和谐的。 (本章完) 第156章 百姓不是坏人 第156章 百姓不是坏人 “张大人,辰现在有两个建议给你。” “其一,跟我们一起走。” “其二,你继续留在这里,表面依附董贼,日后可与我合围敌军。” 明辰手中的茶杯盖轻轻研磨着杯沿,朝着张伯兴说道。 望阳城的位置距离京都有些近,距离明辰为萧歆玥选的大本营有点远。 若是张伯兴支持萧歆玥的话,是不能在明面上支持的。 所以,他要么就放弃望阳城跟明辰一行一起走,经营新朝。 要么就留在这里,留作内应,日后若是决战,兴许用得上。 明辰其实还是更倾向于前者,未来局势不知道是什么样的,等着血衣军北上还不一定是谁打谁呢! 还不如把能带的人都一起带走,将所有力量集合一处。 当然,走的坏处就是放弃了这个可能有用的据点。 这个好好的城市也会因为没有张伯兴的领导陷入一团糟。 日后朝廷再丢一个酒囊饭袋过来,这欣欣向荣的城市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人间地狱。 平素蛐蛐张伯兴的人民,会在遭遇苦难之后,想起他来。 张伯兴闻言垂了垂眸,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儿,他还是抬起头来,朝着明辰笑了笑:“老弟,望阳虽没有大河,但也是一交通枢纽,颇为紧要。” “殿下身边能人如云,老朽……就留在这里吧!” 老头儿知晓,跟着他们走的话,一旦事成,定是可以扶摇直上。 不过…… 再等等吧! 再等等又何妨? 他所擅长的是在安定的环境中运筹帷幄,而非乱世之中争锋。 他看的出明辰和萧歆玥不凡。 就算是不熟悉萧歆玥,但是他还是蛮相信明辰的。 等着和平降临,他依旧可以施展他的才华。 归根结底,这其实都是理由,他其实还是舍不下自己耗费了这么多心血的城市。 人老了,让他贸然换一个环境,他是需要付出很大的勇气的。 况且,他生性谨慎,做不得那决绝的孤注一掷之事。 万一萧歆玥失败,他也可以给自己留下一点余地。 “是嘛……” 明辰看了他一眼,言语若有所指:“老哥哥,这城市可有不少人还在背后说道你呢!” “值得么?” 他挑了挑眉,语声有些轻漫道:“换做是我,那我撂挑子就走了!日后遭了难了活该,让他们后悔去吧,让你们好好想想我的好!” 很多时候,人是需要对比才能知道自己的幸福。 “明老弟说笑了!” “这岂能如此儿戏?” 坏老头儿垂了垂眸,老眼之中光华流转:“百姓不是坏人,他们只是很容易被引导,很容易被蒙蔽……” “日后也没人供我贪了……” 明辰说话确实很容易引发人的情绪。 他知晓对方说那听起来有些幼稚的话,只是为了激他而已。 老头儿这么多年过来,许多事情都看的开,也看的明白。 一边的萧歆玥闻言却似乎若有所思。 “老朽耕耘已久,日后殿下起事,老朽势必举兵相投!” 而且张伯兴认为现在是乱世,地方也很重要,没必要都扎堆在一起。 明辰和萧歆玥对视了一眼,旋即也点头:“好!” 张伯兴心意已决,两人并不会逼迫这人。 是友非敌,已是很不错了。 又聊了几句,张伯兴取出一玉符来,交予了萧歆玥:“殿下,明老弟,离开望阳城向东二十里,有一名为熊山寨的土匪山寨,你将此物交予他们大当家。” “三百轻骑予以驰骋。” 张伯兴这些话,足够表明真心和对于新朝原始股的投资了。 萧歆玥闻言一滞,深深的看了眼这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老者。 三百不多,但骑兵不是步兵,是很贵重的资源。 在这样的条件下,区区一个知县,私养这么多兵士,而且就这么轻飘飘的送出来了。 这老头儿果然不简单。 …… 夕日西下,残阳如血。 “明辰,早在半年以前,你就预料到会有今天了?” 明辰和萧歆玥不能在这一县城中呆太久。 跟张伯兴简商讨了几句,两人便是离开了。 路上,萧歆玥转过头来,怔怔地看着身边这人,不禁出言问道。 半年前,这人还没有入仕,那时他不过只是个无名书生。 他便跟张伯兴商讨起了未来? 他怎么会知道这么多事情? 这人怎么这么有自信,一切会如他所料。 明辰摇了摇头:“人又不是神,怎么可能预料未来。” “那你怎么……” “不过只是一些预计的想法方案罢了。” 明辰耸了耸肩,跟她说了先前跟凌玉说过的差不多的话:“我也不知道能不能成。” 人总归是一直在为未来打算和规划的。 他闲的没事儿就在计划未来该做什么,如何布局,他有很多想法。所以进行了很多投资,血衣军、皇帝、太子、皇女、北烈…… 明辰生在了这么一个时代,王朝腐朽,乱世即将到来。 为了生活的更好一些,他理所应当要有所计较。 人不能活的太糊涂, 他知晓王朝的终局差不多都是这样的。 资源、金钱、人力、土地……统统都集中在上层极少数人的手中,官场腐朽,社会矛盾愈发尖锐,直到最后彻底爆发,改天换地。 这些问题想要根治解决很麻烦。 权宜之计有,改变之计也有…… 其中一个方案那就是打破一切,不破不立。 那些世家大族,那些腐朽官员……全都一并杀了,解放土地和国力。 这个计划要么是血衣军来做,要么是他扶起一个人来做,要么就是北烈南下灭国,要么……是其他的变数。 他确实有这样的方案,放弃京城,重塑王朝。 不过那时候计划带着的人是太子萧正阳,那时候他还不知道眼前这女子的名字呢。 阴差阳错,时间和命运推着人走,各个选择的岔路渐渐消失,最后变成现在这样。 许多事情都出现了偏差,但大方向上问题不大。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人算不得百分之百的事情。 计划的多一些,可以做到遇事游刃有余。 萧歆玥:…… 她突然感觉眼前这人,其实更适合当一个王。 成竹在胸,游刃有余,没有人知道发生的事情,会不会是他计划中的一环。 他可以骗任何人,也不会被任何人骗。 有了目标,他就会想办法去实行,去将一切都变成他想要的样子。 “是你?!” 两人行进之间,浓厚的酒味扑面而来,前面冲来了一个明辰颇为熟悉的人。 一黄衫公子晃晃悠悠走着,惺忪醉眼似乎是看到了什么。 瞪大了眼睛,酒似乎也醒了些,猛地上前来。 “你这骗子!!!” “还我钱来!!!” 现在已是黄昏时分,行人不多。 盛怒冲上脑门,他红着眼,朝着明辰冲了过来。 不过他喝多了,也太弱小了,甚至还没有够到明辰,便是左脚拌右脚,摔倒在了地上。 萧歆玥:…… 明辰:…… 这故地重游一趟,怎么老是遇见熟人呢? 明辰蹲下身子,看着这位知县之子,轻轻摇了摇头:“张公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什么时候欺骗于你了?” “你没骗我?!” “那你答应我的事情……” 半年都过去了,他爹安安稳稳的当着县令,他的做官梦至今也没有达成。 他也不是傻子,品出了味儿来,知道自己是被骗了。 这世道太过荒唐! 为何全天下都在与他作对?! 出了这等骗子,他的父亲也不派人缉拿! “在下这不就来找你了?” 张伯兴唯一令人遗憾的,兴许就是没有一个好儿子吧。 无能没有错。 错的是无能之人却不甘于无能,去埋怨旁人,埋怨人世,等待着旁人给他帮助。 “什么?” “难道……朝廷的旨意颁布下来了?” 张黎猛地抬起头来,有些兴奋的说道。 明辰摇了摇头:“不,很遗憾,张公子,是我们倒台了。” “张公子不知道朝廷动荡吗?陛下被人害死,奸贼窃国,屠戮皇室。” “如今国朝混乱,我为二皇女麾下重臣,张公子可愿加入我们,反了这王朝?” 身边的萧歆玥戴着斗笠像是个行路之人。 明辰也没有指对方,只是笑眯眯地朝着张黎说道:“若是事成,凭借张公子之能,必定可以有所建树。日后张公子就是开国元勋,荣华富贵,流芳千古!” “什……什么?!” 明辰说的相当有诱惑力。 然而,落到了张黎的耳中,却是恍若惊雷,令他浑身猛地一震。 这一瞬间酒都醒了。 “你……你是叛贼!!!” 他满面惊恐,摇着头,不住呢喃着:“我,我勾结叛贼了?!” “完了完了……不……不行……” 大脑乱七八糟昏昏沉沉,无法多加思索,一切全凭本能反应。 他却是也不顾跟明辰索要那些钱财了,只是狼狈地朝着家的方向跑去:“爹!!!” 明辰看着他的背影,却是摇了摇头。 那些宏图大志说得漂亮,但他却又如此平庸,只有这样的胆识,如何能爬上他想要的云端呢? “他是谁?” 一边的萧歆玥看着这闹剧,似乎有些疑惑。 明辰在这座城市里认识的人不少啊。 明辰收回了目光,随意道:“张大人之子。” 萧歆玥:…… (本章完) 第157章 忠诚并不代表不会犯错误 第157章 忠诚并不代表不会犯错误 时间一天一天过去。 萧歆玥明辰一行的队伍依旧在路上行进,距离目标已经越来越近了。 “快到了……等到了南方,咱们去研究研究神火的事情。兴许我的扶摇儿,就变成凤凰了!” 明辰现在也不是当初那个初出茅庐的书生了,骑马也可以稳定驾驶了。 他坐在马背上,接过小鸟来,轻轻点了点它的脑袋,眼中似乎有些期待。 虽说老皇帝早就死了,但是明辰可是个忠心耿耿的忠臣,他还是想遵守一下老皇帝生前的遗愿,去到南边嘉州看看。 等把萧歆玥这些人安排妥当,他就去血衣军的地盘一趟。 毕竟扶摇儿这神火,他已经等了七年了。 乱七八糟的科学实验都进行了五次,现在终于是有点眉目了。 反正某种意义上讲,血衣军也是他的投资对象,是他的朋友,依据战略方面的考量,他也需要去一趟,算是顺路了。 若那真是神火,真能帮助扶摇儿变成凤凰的话,也算没白白跟老皇帝勾心斗角这一遭。 “嗯?哦……” 小鸟歪了歪脑袋,看着自家公子。 她其实并不理解,公子为何执着于去为她寻找什么神火,也不知道这火焰对于她的意义。 公子总说她是凤凰。 凤凰?还是普通的小妖? 什么样的身份,她其实并不在意,对此兴致也不高。 她只求可以一直在明辰的身边即可。 天天可以跟他撒娇,跟他吹牛,跟他玩闹…… 做什么,在哪里,是什么……这都不重要。 小鸟展了展翅膀,小小的眼睛之中光华流转,似是想到了什么:“公子,扶摇若是变成了凤凰,那扶摇还是扶摇吗?” 明辰一愣,旋即说道:“扶摇永远都是扶摇。” 如若不然,那这个所谓的愿望,就不要完成了。 “嗯。” …… “报!” “殿下,东南方三里村中发生混乱,有百人规模的劫匪集结抢掠。” “观其装备和行军气质,不似寻常土匪。” 明辰和小鸟闲话之际,耳边传来阵阵奔马之声,惊起了路边几只寻食的飞鸟。 一穿着青衫的中年将军奔马而来,他朝着萧歆玥低下头,认真汇报道。 他叫林鹏,是张伯兴送与萧歆玥的三百骑军的领袖,也是张伯兴的亲信。 早年张伯兴曾与他有救护全家性命之恩,林鹏飞愿报之以死,张伯兴的命令他也会无条件遵从。 后来张伯兴暗中发展军队,他做了这一支骑军的领袖。 这三百轻骑实力参差不齐,赶不上萧翎率领的卫兵。 但是也足够优秀了。 萧翎率领的卫兵是萧正阳精挑细选出来的,这三百人可抵三千军,这天下也没几支军队的素质能赶得上他们。 这三百骑虽说名义上是土匪,但却制度严明,并无半点土匪的恶习。 萧歆玥带着信物来,紧接着这些人就放弃了据点随她行军。 根本没费多大功夫,便收编了他们。 兵力一下扩大了一倍,战力也有所膨胀,凭着这些精锐骑兵,稍加运营的话,攻下一个没有兵力部署的州郡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因这新来的三百轻骑常常流窜于山林之中,行军敏捷,步履如风,善于利用地形,洞察力极强。 所以萧歆玥常常把他们放出去侦察前路,加快行军速度。 “恩?” 萧歆玥闻言皱了皱眉。 他们这一路走来,倒是没遇到什么土匪,这还是第一次。 毕竟那些亡命之徒也不是傻子,看到这么精良的军队,早就跑没影儿了。 东南的风儿吹来,拂过皇女精致的面容。 不知怎得,她仿佛嗅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阵阵烧焦和铁锈的气味,风儿似乎带来了些许哀嚎和祈求之声。 她暗自握紧了拳头。 “殿下,我们很快就要到柏州了。” 面色沉着的独臂将军纵马上来,他看得萧歆玥沉默,不禁出言提点似的说道。 “东南三里方向,那并不是我们的前进路线。” “还望殿下以大局为重,莫要节外生枝,夜长梦多。” 对于萧翎而言,最重要的就是萧歆玥的生命安全,其他的都可以忽略不计,都可以牺牲。 他们现在已经到了明辰为萧歆玥计划的势力范围了,这周围的土地,都是未来需要收编的。 但毕竟还没有开始后续的布局,现在只要还没有到达绝对安全的地方,那就不能放松警惕。 林鹏这些人的眼光是很专业的,看得出那些劫匪有问题,那么肯定是有问题。 毕竟他们也是这样的同行。 如今天下大乱,匪徒横行,烧杀抢掠之事再正常不过了。 萧翎不知道这百人匪徒的背后是谁,并不愿意节外生枝,日后殿下生命安全得到保证之后,再图谋后事也不迟。寻常百姓的苦难令人遗憾,但是并不重要。 他们没工夫在这里牵扯寻常百姓的事情。 有些事情,该舍弃就要舍弃,该视而不见就要视而不见。 “……” 萧歆玥却咬了咬牙,她并不喜欢萧翎的提点,但对方的话听来却似乎没错。 她下意识看向了一边的明辰。 明辰只是朝她笑了笑:“殿下,你是领袖,请坚定!” “你有资格下任何决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 “至于如何去做,那是下面的人需要考虑的。” 在北境的时候,萧歆玥就会把手中的饼给那些饿的皮包骨的孩童,会闯进门去担忧母子相食…… 此时此刻,她在想什么,明辰知晓。 狠毒和谨慎是一个王需要有的特质。 但是,仁慈同样也是一个王需要的东西,而且更为宝贵。 萧歆玥闻言一震,瞬间驱走了所有的迷茫,深深的看了眼明辰。 旋即抽出腰间长剑来,眼神坚定道:“全军听我号令,改道!杀匪!” “是!” 林鹏干脆领命而去。 “殿下……” 萧翎张了张嘴,还准备再说些什么。 却是被萧歆玥回头打断:“萧将军,多谢关心。” “这并非节外生枝,他们是我的子民!” 萧歆玥只是昂首睥睨地看了他一眼,落下一句话来。 她很聪明,明辰一点就透,飞速成长。 马尾随风飘扬,绝美的女子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贵气,说的话也掷地有声,直入人心之中。 说的萧翎愣在原地,愣愣地看着那靓丽的背影。 他们的距离很近,但是莫名的,萧翎却觉得这殿下距离他很遥远,并非同一阶级。 王就是王,下属就是下属。 凰鸟昂扬的飞向天空,是不会将目光留在身后的。 一行军士浩浩荡荡地改道朝东南奔去。 总归萧歆玥是领袖,她不是京城的萧安洪那般被架空的吉祥物。 就算是萧翎不愿意,也要听她的。 只是临走之时,萧翎却有些不满的看向了明辰:“明大人,为何要由着殿下做这些毫无意义的危险之事?”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上次明辰带殿下只身前往望阳县他就有些不满了。 虽然结果是好的,但总归是要承担风险,完全可以交由旁人去做。 站在萧翎私人的角度,明辰与他有救命之恩,他感激明辰。 但私是私,公是公,是要分开的。 与此同时,他也有自己的任务和信念。 伙伴并不代表意见相悖时不会吵架。 相反,团队里直抒胸臆的沟通,这样才是真正信任,真正为了共同理想而努力的态度。 明辰只是摇了摇头:“萧将军,站在不同的位置,考量的方向是不一样的,这并不是无意义的事情。这里将来是我们的地盘,要好好经营,留下些好名声不是坏事。” 他纵马上来,轻轻拍了拍萧翎的肩膀:“过度的保护可能并不是好事。她注定要做一个开天辟地的君主,这一路走来不可能不承担风险,兴许还需要去拼命,经历生死的劫难。” 萧翎只是过分关注萧歆玥个人的安危了,像是孩童的母亲,生怕她冒险伤害到自己。 但是小孩,也就是需要自己去走路,去奔跑,去摔倒…… 萧正阳派来的人,这将军的忠诚没有任何问题,意见的分歧可以相互探讨。 “她比你我想象的都要坚强勇敢的多,萧将军莫要挫了她的锐气,把她养成一个娇柔的领袖。” “你我都是下属,你所要做的不是阻止殿下的想法,而是分析利害,提出建议。在殿下坚定自己的想法时,保护好她的安全。” 萧歆玥选择放弃救那些村民是对的,但选择去救,也是对的。 大多数事情都不是一定对和一定错的。 明辰落下了这些话,也不待萧翎回应,便是纵马从他身侧掠过。 独臂将军浑身一震,愣在了原地,微微垂眸,似乎在咀嚼着明辰的言语。 渐渐都落到了队伍的末尾,他才回神,猛地抬起头来,看着远方那书生的背影。 不知怎得,毛骨悚然的感觉从心底升了起来。 明辰这句话半是劝解,也半是提点敲打。 回过神来,他知道,他还是有些傲慢了,有些逾矩了。 忠诚并不代表不会犯错误。 此时此刻,他也渐渐明了了。 为何先王一定要他听这个年轻的过分的妖才的命令,一定要这个人去辅佐支持殿下。 (本章完) 第158章 官家的人 第158章 官家的人 “啊!!!” “哈哈哈哈哈!滚开!” “你们这群魔鬼!!!” “你们一定会遭报应的!你们不得好死!” “不要……不要杀我……” “阿爸!!!!!” …… 这是一处乡野村落,论起规模来,算是比较大的了,超过了千户。 苍州,这里是乾元有名的富庶之地,得益于这里的适宜的气候和丰饶的土壤,乱世之下,这里的农人们过的还不错。 普通农人的生活很简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够不到顶端大人物的算计争斗,倒也平凡普通活得自在。 然而, 平凡普通,便意味着他们没有保护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力。 平凡的幸福,轻而易举便会被破坏。 尽管数量远远占据着优势,但是普通的农夫,如何能是那乘着骏马,装备精良的匪徒的对手呢? 当狂野的骑军冲锋进了村子,每挥出一刀,便会夺走一个人的生命。 一切全都变了。 百姓擅长的是创造,而匪徒擅长的是破坏。 烈火灼灼燃烧,粗鄙的喊杀声、狼狈的哀求声,哭喊,怒骂……接连不断。 土匪袭击村子,烧杀抢掠,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以我心血铸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 “杀杀杀!” “哈哈哈哈,我们血衣军天下无敌!” …… 匪徒们头上戴着红色的头巾,挥舞着手中兵刃,狞笑着高声呼喊着血衣军的口号,恣意屠杀着这里的平民百姓,掠夺这里的资源财产。 此地距离南方血衣军的地盘确实是很近了,有些血衣叛军跑到这里来,似乎也很正常。 而就在这时,异变突起。 “住手!!!” 阴影一闪而过, 鲜血飞溅之间,最西边的村口方向,一颗狞笑的匪徒头颅被高高的抛向天空。 伴随着一声娇喝, 一时之间,所有人的目光俱是被吸引了过去。 曜日映照下,长发随着微风轻轻飘扬,倾城的美人单手执染血长剑,骑高头大马,威风凛凛,眉眼上扬,睥睨天下。 她很美,但却无半点柔弱之气,反而自带着一种天生的领袖贵气, 高高在上,英武霸气。 令人不敢轻视她,不由自主地想要看她,想要尊崇她。 原本身处炼狱,已然是绝望的村民们也下意识抬首看她, 平白地,看着这绝代芳华的女人,只觉圣光加身,恍若神祗。 仿佛在绝望之中找到了拯救他们的希望一般。 站在人前时,场面要做的好看些。 一旁的明辰看着皇女如此璀璨夺目,也不禁暗自点了点头。 很好。 没人愿意跟随一个弱小、没有格局、不够威严的帝王。 “杀!” “杀!” “杀!” 而在她的身后,烈马嘶鸣,尘土飞扬。 英武的军士们咆哮嘶吼着,声势震天。 他们是最精锐的战士,气势磅礴。 “什……什么人?!” 这些土匪的领军之人是一个身形健硕,脸上带着刀疤,看上去气势颇为剽悍的男子。 此时此刻,他瞪大了眼,怔怔地看着来人,皱着眉头,思虑盘桓。 原本该是他们着百人土匪屠杀村落,现在更加精锐更加强大、数量更多的士兵反包围住了他们。 怎么回事? 这些人是哪冒出来的? 看上去像是官军组织,但大人可没跟他说过还有这么一批人啊? 难道……大人是要舍了他们这些人? “杀!” 杀人者人恒杀之。 萧歆玥这些士兵并没有给这些土匪沟通的机会,当即便是闯进了营寨之中,挥舞着手中兵刃,斩杀敌军,势不可挡。 先前林鹏看出来这些人不是普通的土匪,但也仅限如此了。 一百来个骑兵,他们连林鹏这些人都不是对手,更遑论是那京城带出来的精锐卫兵了。 “你们是谁?” “你们知道我们是谁吗?” “大人……放过我,放过我!” “不……不要,别杀我,别杀我……” “……” 随着萧歆玥的入场,几番冲杀下来, 训练有素的守卫如同虎入羊群一般,举手投足之间收割性命。 形式倒转了。 伴随着恶棍们或是愤怒,或是求饶,或是威胁的言语,屠刀无情的落下。 尽管有些晚了,但是伤人者,害人者,终究是付出了代价。 耳边再度传来的,便不是村民们的哀嚎求助之声了,反而是这些匪徒们被打的崩溃的声音。 百人规模的匪徒,顷刻间便被屠杀殆尽。 “大人……大人……误会!” “别杀我!” “这是误会!” “我们不是土匪!”这些突然闯进来的骑兵太过于凶悍了,这些土匪根本反应不过来,便是被砍瓜切菜一般解决了。 他们这些人杀这些平民是屠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跑来的骑军杀他们也是屠杀。 眼见着大势已去。 那土匪首领丢掉了兵刃,挥舞着手臂,高声呼喊着,跑到了萧歆玥的跟前来。 他看的出来,这个威风凛凛的女子该是这些人的头领。 他必须要说些什么,来保住自己的性命。 他朝着萧歆玥讪笑道:“我们是官家的人!” “误会?官家的人?” 萧歆玥看着眼前人,却是眉头紧皱。 她很聪明,只从这只言片语,她大概是明白怎么回事了。 但这并不代表她不愤怒。 距离京城越远,中央对于地方的管控就越是微弱。 时间流逝,到了现在这混乱时期,更是如此。 地方的官员们也不是傻子,也不是只有张伯兴胆子大敢去养私兵。 国朝腐朽,乱世降临。 有的是人养。 有些事情明面上不好做,暗地里总需要些人手去做些见不得光的事情。 “回大人话,小人名为李兴,司奉城县官李清俊是在下远房表兄。” 果然,这些人是官军。 周遭的士兵没有动手攻击他,而是允许他与萧歆玥对话, 李兴赶忙介绍起了自己的身份和后台背景。 官与民有一套相处方式,官与官同样也有一套相处方式。 大家交换身份背景,彼此试探。 当官的都爱惜羽毛。 若这些人是别的地方的官兵,那么势必也要掂量掂量自己背后的这些官员。 他只求可以让对方有所忌惮,缓解矛盾冲突,保全性命。 他哆哆嗦嗦地从怀里掏出来了一个木牌子,举过头顶,高声朝着萧歆玥喊道:“此为苍州州牧庞俊与我的信物,我们是直属于庞大人的苍州军啊!” 此时此刻,生死存亡之际,他也不顾得去遮掩什么了,高声呼喊着,将自己的底儿抖了个干净。 声音落到了周遭普通百姓的耳边,却是令他们瞪大了眼睛。 什么?官军? 他们不是土匪么?不是号称是血衣军么? 为何? 直属于州牧的军队,会来到他们的村落,屠戮他们的亲人,掠夺他们的粮食和财产? 为什么?! 官军不该是保护他们这些平民的吗? 为何? 伪装成土匪,将屠刀落在了他们这些遵纪守法的普通百姓身上。 李兴的话并没有震撼到萧歆玥,反而是震撼了周遭百姓的心神。 “为什么?!” “为何?!” “你们这些屠夫,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州牧?庞大人?!!!” 烈火劈里啪啦的燃烧着,死尸遍地,鲜血横流,无数人丢掉了性命,被摧毁了家园。 原本安静祥和的村落一片狼藉。 人们跪在地上,声嘶力竭的呼喊着,质问着。 若是叛逆匪徒也就罢了。 这些恶劣的屠夫却告诉他们,他们这些人出身正统,乃是正规官军? 滑天下之大稽! 只是……他们是无面之人,最底层的人注定得到不到任何视线。 “不知大人来此是何用意?” “一切都是误会,莫要伤了和气。” 李兴听不到他们的喊话,浑然不在意他们的想法。 只是定定的看着萧歆玥,希望可以从她的眼中看到一丝的恍然和怜悯。 虽然见不得光,但也算是有编制的。同为官军,对方该是会留他们一命。 除非,她就是被派来除掉他们这些见不得光的人的。 然而下一瞬,李兴祈求的双眸之中,凛冽的剑光闪过。 “扑哧!” 李兴眼仁一缩,眼前的世界天旋地转。 锋利的宝剑斩断脖颈,头颅飞上天空,鲜血喷涌,无头尸体软倒在了地上。 夺人性命的恶魔,此刻也被夺走了性命。 直到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还在思考着…… 难道,真是庞大人要杀人灭口么? 很遗憾,到死这人都没猜出萧歆玥这些人的来历。 “啪!” 狰狞的头颅落在地上,滚了两滚。 萧歆玥看着周遭混乱的村落,士兵拼杀之声,百姓哀嚎之声,质问之声,哭泣之声……落入耳中。 从李兴自曝身份起,她便知晓了所有的缘由。 这里的安居乐业的人们在顷刻间便是家破人亡,流离失所。 而真正造成这一切的缘由之人,却可以穿着华贵锦衣,躺在那锦绣罗床上,吃着蜜饯,数着财宝…… 真土匪掠夺百姓,兴许还需要掂量掂量,把握好力度,以免官家派兵剿灭。 但是……这些‘土匪’上面自有荫蔽,他们想做什么,便做什么。 他们的意志,便是官家的意志。 萧歆玥微微垂眸,握着剑柄的手掌发了白。 这是她的国家,她需要去改变她的国家! (本章完) 第159章 我以我血立誓(今天先4k,明天给大家多更点) 第159章 我以我血立誓(今天先4k,明天给大家多更点) “谢谢……谢谢……” “大人……感谢您救了我们!” 萧歆玥带的这些人太强了,碾压一般的战力优势。 很快便是将匪徒清剿干净了。 村庄满目疮痍,一片萧索。 此刻在萧歆玥的跟前,一位老者带领着满是风尘的村人,蹒跚的跪在了地上,尽管面容难掩悲痛,但还是嘴唇翕动着,朝着萧歆玥表达感激。 他不知道萧歆玥是如何的身份。 但观其气度,看其行为举止,看其衣着随从,这些强悍的卫兵……该是了不得的人。 就算是个普通人,帮助了他们,都尚且要感谢,更何况是这般,与他们处于不同阶级的大人物呢? 世界从来都没有平等的概念。 乱世对于强者,对于霸者,对于充满野心之人而言,是绝佳的舞台。 但是,对于普通人、对于弱者而言而言,便是地狱。 这个世界残酷的令人绝望。 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 弱小的人们没有主宰自己命运的权力。 只能恳求命运可以施舍给他们一点善良,在这纷乱的世间挣扎沉浮。 若是没有萧歆玥这些人,他们怕是已经成了亡魂了,甚至连真正迫害他们的元凶,他们都不知道是谁,怨恨都怨恨不到正主。 “无妨。” 萧歆玥轻轻摆了摆手,并没有将对方扶起。 她是领袖,她庇护子民也理所应当,而子民跪她拜她也理所应当。 老者带领着一众村民并没有说话,也没有起身,却是把头更低了些。 萧歆玥垂了垂眸,视线远去,静静的看着面前的景色。 凉风渐起,卷起几片纷飞的落叶,落在了燃烧的火焰之中,化作了灰烬,阵阵悲戚的哭声随着风儿传入耳边。 安静祥和的村庄,轻而易举的便被摧毁了。 凋零的人,仿佛这风中的落叶,悄然退场,没有在这个世间留下任何的痕迹。 虽说匪徒尽已被剿灭,但是已行之事,永远都不会退回,逝者已矣,也永远都不会再活过来。 幸福是可以轻而易举地被摧毁的。 平凡普通的村庄举目破败,尸横遍野。 失去了生息的尸体躺在地上,汩汩流着鲜血。 即便是被救下,侥幸活下来的人们也是面色悲苦,双眼空洞,看不得前路的希望。 生者抱着死者的尸体哀悼,伤者捂着伤口呻吟。 这场争斗没有胜利者。 众人目光的焦点,英姿飒爽的女子静静的看着远方的天空, 无人可知她心里在想些什么。 …… 为王的意义是什么呢? 作为领袖的意义是什么呢? 那天夜晚,萧歆玥并没有从似乎什么都知道的明辰那里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明辰反而是问她,她想做一个什么样的王? 一路走来,从皇城到北境,再到皇城,再到这里……她看到了很多。 为王是要让这些最底层的民众遭受苦难吗? 为王是要那些官员肆意妄为吗? 国家腐朽,制度存在漏洞…… 她想做一个最棒的王。 最为贤明,最为强大,最为尊贵的王! 她不想让任何人失望,包括她自己。 但理想和现实往往相去甚远。 有些事情,不去看,不去亲身体会,永远都不会理解。 理想的词汇找不到现实和眼界的支撑,就会显得空洞而又飘渺。 北境归来,又出逃皇都,她见识到了大半个乾元,纵马丈量她的国家,脚踏实地踩在了这片土地上,看到了这片土地上的子民。 她见过京城的声色犬马,见过上位者极尽奢靡,任意挥霍。 同样,也真真切切地见过了五百年王朝底层渐渐腐朽的根基,见过了了无生机的村庄,见过了匪徒横行的世道……见过饿殍遍野,见过这在世间挣扎,无能为力的众生。 她见到了她的国家更加真实的一面。 她这才知道天下有多么沉重,那些宏愿和理想代表着什么。 见识了更多,才可以做一个上限更高的王。 她每天都在学习,每天都在成长,也在每一天丰满着她的愿望。 破败的国家并没有令她沮丧,反而更加激发了她的斗志。 明辰的话,皇兄的话,这一路走来的见闻……都在她的脑海中盘旋。 或许走到了现在,她对于王的意义,又有了新的理解。 她发现了一股新的力量,一股常常为上位者忽视,但却足以颠覆旧王朝的崭新力量。 一切重新洗牌,她将建立一个崭新的世界。 “明辰……” 我现在似乎找到成为王的意义了。 她转过头来,看向了身侧。 她从那个颓丧的皇女一步一步,走到现在,这人始终在她身边。 走到这里她不知是对是错,但一切皆出自于她的本心。 刚巧的,对方也在看她,目光交汇,萧歆玥微微垂眸。 她似乎也从对方的身上得到了力量。 “锃!” 宝剑出鞘,剑光凛冽。 萧歆玥在身后卫兵的目光之中,抽出了自己的长剑。 “殿下!” 接着,萧翎却是一滞,关心之色满溢出来,不住惊呼出了声。 顺着其目光看去, 细嫩的手掌抓着宝剑,锋利的剑刃刺破了皮肤,鲜血恣意流淌。 然而,美人却仿佛是没事儿人一般,面色平静,眉眼之中却是人们看不懂的神采。 有人天生为王。 “诸位,我名萧歆玥,为王朝萧氏宗族之后,隐帝之女,先皇之妹,乃当今乾元正统继承者。” 清朗的女声传进了在场所有人的耳边。 叛逃之人并不介意将自己的名字公诸于世。 萧歆玥静静的看着眼前破落的景致,看着这些遭逢大变的百姓,看着周遭这些下属,说出了自己的身份。 “萧歆玥……皇女……继承者?” 发生什么事了? 在场的村民们齐齐一怔,愣愣地看着这阳光照耀下,尊贵美好的过分的女子。 一时之间,竟有些大脑空白。 消息传递的太慢了,南方本来距离京城也遥远,乡野之人不及活在城市之中的人。 此时消息闭塞,他们并不知道王城发生了什么,不知道庙堂之高的局势。 这里的人,甚至都还不知道萧宇已经死了。 他们这些人本身也不重要,能勉强在这个世道上生存下来已经是竭尽全力了。 萧歆玥……皇女……这般的人,跟他们实在距离太过于遥远了。 遥远的有些无法想象。 县城的官老爷对他们而言都已经是可望不可及的存在。 更遑论这般尊贵的皇女殿下。 他们远远不是一个阶级,他们之间是永远无法理解的鸿沟。 “如今王朝遭逢乱世,山河破碎,奸臣当道,窃国窃权,民生凋敝。” 面对着这些在苦难乱世之中挣扎的平民百姓。 尽管是有些尴尬的出逃皇女,但萧歆玥并没有摆出低姿态来,朝着子民道歉,说什么‘造成现状都是皇族的错’这样无力的话。 她只是仰起头来,柔荑手掌抓着剑锋,一点一点握紧。 她面上没什么表情,三尺青锋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凛凛寒光,透着一抹嫣红。 朗声道:“今日,天地为证,我以我名为诸位许下一诺!” “锃!” 浸染鲜血的宝剑插入了松软的泥土之中,微微颤动轻鸣着。 “我以我血立誓!” 像是在说什么理所应当的事情一般。 昂扬的皇女挑了挑眉,双眼明亮的胜过星辰,坚定而又执着地说道:“今后我为王。” 离开皇宫,她注定要走上这条路,她早已做好心理准备。 “待我一统天下,收拾山河,必将还给诸位一个朗朗家国。” “重整历法,肃清罪孽。” “此后再无匪盗横行!” “此后再无饥寒困苦!” 夺回属于她的国家,夺回属于她的位子……这只是个开始罢了! 她还有更加辽远的志向,她还有更加磅礴的野心。 “天地昭昭,盛世降临!” 嫣红的鲜血顺着手指一滴一滴落下,落地无声,开出了朵朵艳丽的血。 …… 绝艳的王女昂首挺胸,晶亮的双眼容不下平凡的人们,而是看向了更加遥远的天空,言语乘着风儿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只是为了引人艳羡嫉妒,满足虚荣的显摆,叫吹嘘。 毫无根据,冲动任性的妄语叫自以为是的傲慢。 而为之奋不顾身努力的誓言,那叫理想,叫野心。 没人知道萧歆玥在想些什么,也没人知道萧歆玥所说是真是假。 但是有的话,只要说出了口,那便是真的。 一时之间,所有萧歆玥这一方的官员、将领和士兵们齐齐看着那握着血剑的皇女,无不被她的言语所震撼。 何为领袖呢? 她总是轻而易举地可以与平凡的人划开差距来,眼中所看到的是许多人终其一生都无法看到的风景。 尽管身份是狼狈的叛逆,尽管此时山河破碎,牛鬼蛇神都冒了出来,前路飘渺。 但萧歆玥身后的这些侍从们莫名的相信,这位雍容绝代的女子总有一天会坐上高高的王座,统御天下! 即便是明辰,看着这以血立誓的皇女,也不禁暗叹了声。 皇女殿下的成长速度却是令人惊艳。 有些胸襟和器量,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 这些话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只要说出来那就很有意义。 为何血衣军起势,迅速席卷南方呢? 人人都会呼喊那一句‘以我心血铸甲衣,以我英魂殉太平!’,共同前进的思想和理想可以获得人们的心。 在组建势力之前,思想纲领是很重要的。 萧歆玥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敢去承担责任之人,就会充满魅力。 当然,这些惊叹仅限于萧歆玥身边的一众追随者。 …… 而正面听着萧歆玥豪言的这些村民们呢? 世界从来都不公平。 有的人生而富贵,可以在人前说着改变世界的理想。 而有的人则是只能在尘世中挣扎,单单是活下去,就已经要拼尽全力了。 有些人会成为传奇,而有些人,则只能在旁边看着。 燕雀安知鸿鹄之志,并非是因为他们不想,而是因为他们根本无法拥有跨越阶级的眼界,他们也真的没有能力去飞那么高,那么远。 随波逐流,活在规则之中,便是大多数人的人生。 烈火乘着风起,灼灼燃烧,发出阵阵噼里啪啦的声响。 失去生息的人们,依旧是躺在地上,汩汩流着鲜血。 萧歆玥的豪言壮志落下, 却似乎并没有在这个破碎的村庄之中掀起多少波澜。 残存的人们并都是如萧歆玥的下属那般心情澎拜,满面虔诚。 要知道,他们刚刚遭逢了剧变,亲友还躺在地上呢!如何有心思去思考这些他们不一定理解的事情。 最底层之人只是这个国家之中最为底层的草芥而已,他们的心很小,装不下家国。 他们并没有什么改变,悲伤、麻木、愤怒…… 理想之于他们来说是很奢侈的东西。 他们连为亲人离去,为积攒了一辈子的财富流逝而悲伤都来不及,更遑论是去费劲的理解这个熠熠闪光的皇女所说理想究竟是何种模样。 兴许,萧歆玥所说的这些话,用自己的名字和鲜血许下的所谓诺言确实是出自于真心。 但对于他们而言,本身就没有任何意义。 他们影响不了什么,改变不了什么。 甚至在有些人听来,像是孩童空想的吹牛,有些好笑。 这位尊贵的皇女在说这些话之前,有没有看到他们的世界呢? 看看他们这等惨状,如此鲜明的反差,是否又有些可笑呢? 他们看着自己破败的家,失去生息的亲人,又觉得可悲,又平白有些不忿。 上位者不曾遭受他们的苦痛,高高在上地掌控着规则,又如何能在人前说着这般大言不惭的话呢? 要知道,刚刚才不久,正是那掌控着一州之地的州牧,派兵来伪装成土匪,屠戮了他们的家园。 “少在那里骗人了!” 沉寂了片刻,忽然间, 一声愤愤的低吼突兀传来,打破了这诡异的氛围。 一时之间,所有人齐齐转移视线,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是一个衣着破落的少年人,他伏在一对被斩去了脑袋的中年男女尸体跟前,鲜血浸染了粗布衣服。 一个女孩跪在在他的身边,小脸沾染了些许灰尘,表情木讷,手中拎着一把染血的斧头。 听了萧歆玥的话,少年人忽而愤然抬头,目眦欲裂,双眼之中尽是血丝,冷冷地瞪着萧歆玥:“你以为这个国家变成现在这样是因为谁?” “还不是因为你们这些上位者无能?!” 少年人话音刚落。 “锃!” “大胆!” 萧歆玥还未说话,身后的萧翎便是一把抽出腰间长剑来,瞪着着不知所谓的小子,怒喝出了声来。 (本章完) 第160章 金鳞跃天门 第160章 金鳞跃天门 下属需要在领袖遭受挑衅的时候,站出来维护其尊严。 萧翎抽出剑来,冷冷地看着那小孩。 殿下救了这些人,他们不感激也就算了,还说出如此僭越的话来。 “云征!” 一边村里的老者听着这愣头青的怒喝,也是心头猛地一颤,满头大汗,不住瞪大了眼睛,朝着那少年人喊了一声。 这孩子……年轻气盛啊! 家庭遭逢剧变,父母皆死,年轻的孩子控制不住脾气,冲动的说出这些失礼无脑的话很正常。 但是,有些冲动或许只是小打小闹,而有些冲动……会带来不可想象的后果。 萧歆玥这些人对于他们而言那是天堑一般的身份差距。 就算对方不是他们的救命恩人,那也得好好的供着。 更何况对方刚刚还救了他们全村人的性命。 于情于礼,他们都没有任何资格对他们不敬。 他一脸尴尬,讪笑着朝着萧歆玥解释说道:“大人……额,殿下,这孩子年纪小……” “无妨!” 然而,接着, 清冷的女声传来。 萧歆玥却是挥了挥手,制止了暴怒的萧翎,也以眼神示意阻止了老头儿的言语。 晶亮的双眸静静的看着尘埃之中的少年,与他满是血丝的双眼对视:“继续说。” 她整好以暇,面容矜贵,无人可知她心中所想。 迎着对面雍容华贵的女子,迎着她那双骄傲到了天上的眼睛。 云征也愣了一下,冲动似乎也被压下了些,但还是要咬了咬牙,倔强的说道:“你们一句话,就能决定一城人的生死。” “你们在京城天天过着仙人一样的生活,都是从我们的身上压榨掠夺而来的!” “你们根本就不知道我们活下来要经历怎样的努力!你根本就没有经历过这个国家带给我们的苦难!” “现在又高高在上的站在这里说这些屁话。” “天下兴亡,百姓皆苦!” “少在那里惺惺作态,说什么‘再无饥寒困苦’、‘盛世降临’这样的话了!” “归根结底……” 说到了最后,他的眼神越发偏执,声音也越发高亢,丝毫不畏惧与身份尊贵的皇女对视:“你不过是想要我们为你卖命,实现你的野心罢了。” 这个出身贫微的少年人,似乎跟这里其他庸碌的百姓们并不太一样。 他似乎也可以看到一些这个社会之中,他们的阶级所接触不到的真实。 他站在这些人群之中,如同鹤立鸡群一般耀眼。 当然,缺乏情绪控制的冲动和没有任何意义的埋怨发泄,也是他还稚嫩的表现。 云征的话听起来好像有些道理。 但是无论有没有道理,这都没有任何意义,也不该对着萧歆玥说。 不过,迎着少年人无礼的指责质问。 萧歆玥却是轻轻摇了摇头,面色如常,仿佛对方痛斥的是跟她毫不相干的人,娇俏的面容看不喜怒。 待云征说完,萧歆玥看着他的眼睛,轻声反问道:“所以呢?” “额……嗯?” 云征说了这些冒犯的话,其实也都做好了被杀的准备了。 然而被萧歆玥这么一反问,他却也不住愣了一下。 “看到问题,只知道抱怨,只知道控诉,而不去寻找解决方法,那没有任何意义。不过是无能之人的愤怒罢了。” 皇女平淡的言语轻而易举便是戳穿了少年人满腔暴怒背后的空洞贫瘠。 她垂眸看他,又继续问道:“你是觉得,这个国家不需要领袖吗?文明不需要人领导吗?” “……” 云征沉默。 需要吗? 国家需要那些高高在上,将所有的资源吸纳,压榨他们底层人民的上位者吗? 不需要吗? 如果没有领袖,一个国家的人民都没有尊卑,没有等级,又会是什么样的呢? 萧歆玥轻轻摇了摇头,看着愣神的少年,又继续说道。 “我认为国家是需要领袖的!” “没有领袖,就没有规则!” “没有规则,就没有秩序!” “没有秩序,就没有善恶!” “没有善恶,就没有文明!” “没有文明,你我,这个国家,这国家所有的人……又算是什么呢?” 萧歆玥语声轻盈,笑着朝着这身份与她天差地别的少年人说道:“现在的王朝腐朽衰败,是因为现在的领袖和官僚昏庸无能。” “倘若……换成别人呢?换成其他的官员呢?” “问题总是需要解决的!” 萧歆玥又朝着云征问道:“你可以做领袖吗?你可以改变现状吗?你有解决问题的办法吗?” 云征:…… 这些问题对于一个十来岁的平民少年人来说,还是太过于遥远了。 萧歆玥的一连串问题直问得少年人哑口无言。 他的回答,也只有沉默罢了。 而皇女却双眸熠熠闪光,昂扬自信。 “你不可以!” “他不可以,在场所有的人都不可以!” “被统领的人所缺的就是成为领袖的野心!” “你现在没有!以后也不会有!” 她轻轻指了指自己的胸口,言语之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而我可以!” “你说,我想让你们为我卖命,为了实现我的野心。我并不否认这一点,我想让天下英才入我麾下。我只是想问你……” “……” 萧歆玥看了眼身边的明辰,又垂眸看着云征,继续笑着问道:“怎么?你不愿意我的野心,为我的理想而战吗?不愿意为它拼命,为它赴死吗?” 将军! 萧歆玥话音落下,云征猛然间呆立在原地。 骄傲的皇女不久前许下的豪言忽而在他的脑海之中不断回响。 ‘今后我为王。’ ‘待我一统天下,收拾山河,必将还给诸位一个朗朗家国。’ ‘重整历法,肃清罪孽。’ ‘此后再无匪盗横行!’ ‘此后再无饥寒困苦!’ ‘天地昭昭,盛世降临。’ 女子的明眸如同天上的星辰。 字字句句,如同惊雷一般炸响。 眼前仿佛具现出了一副画卷,人们簇拥着这传奇的君主登上王座,创造出一个崭新的朗朗家国,将姓名镌刻于史诗之中…… 这份野心,该是如何的辉煌,该是如何的恢弘。 若真是如这女人所言,那他又怎能不愿为她的野心和理想而战呢? 他咬了咬牙,有些倔强地看着跟前这个雍容华贵,绝世无双的皇女,说道:“你怎么证明,你先前所说的都是真心话……” “哈哈哈哈……” 美人弯了弯眼眉,并没有回答他,只是仰起头来,朗声笑着。 晶亮的双眸之中俱是挥之不去的骄傲和自信:“我何须向你证明?” 有些话只要说出口,那便不是谎言。 “你若不信,那便站在那里看着吧!等着吧!” “你不愿意,但总有人愿意前仆后继为了我的理想和野心而作战。” “待到我主天下,盛世降临!” 不知何时,阳光散漫下来。 乌云蒙蔽的天空透出些许光亮,洒在了满目疮痍的土地上。 那阳光照耀下的身影,美若神祇。 绝代芳华,笑傲风月。 这世上背负责任越多之人,便越是闪耀,越是引人瞩目。 “滴答,滴答……” 嫣红的鲜血顺着萧歆玥的手指滴落在了地上,鲜血渗入地下,晕染开来。 她语声清朗,自信骄傲的言语乘着风儿,传进了每个人人耳边。 背过身去,走向了簇拥她的人,只留给了云征一道并不算魁梧高大的背影。 但是,这纤柔的背影,却支撑起了天空。 不知怎得, 看着这孤高的背影,即便是陷入了麻木之中的村民们。 也没来由的,从心底涌现出了难言的冲动。 刚刚萧歆玥的那些听上去有些遥远空洞的言语似乎得到了补充,变得更加丰满,变得更加真诚。 人们常常会被旁人光彩夺目的样子激起信仰,想要为之战斗,想要为止赴死。 而似是为了应答她一般, 一边的萧翎觉得气氛到了,当即单膝下跪,朝着萧歆玥昂首看去。 他高声喊道:“臣愿为陛下赴死!” 现在,他称呼萧歆玥为陛下! …… 看着匍匐的人们,看着晴朗的天空。 长发随着风儿轻轻摇摆,骄傲的皇女抬起自己滴答着鲜血的手掌,轻声呢喃道:“这天不会太远的!” 侧过头来,她知道那人在看她,一直都在看他,迎着对方的眼睛,她露出一抹灿烂的笑容来:“对吧,明辰?” 现在的我,如何? 北境之时,这人为她种下了野心的种子。 匆匆岁月过去,她走到了现在这一步,该是没有令他失望吧? 失望也无妨,反正……她自己很自信,明辰与她说过的,为王不需要在意旁人的想法。 此时此刻,她只觉心境通明,念头豁达。 那些豪言,那些理想……是说给所有人听的,包括她身边这人,包括她自己。 “当然!” 着皇女身上有着令萧正阳羡慕的生命力,有决绝的气魄和一往无前的勇气。 所以说,她是比之萧正阳上限更高的王。 …… “轰轰轰!” 而就在这时,血水浸染土地。 突然之间,大地轰鸣,空间震动, 在场所有人猛地一滞,怔怔地看着那手掌淌着鲜血,熠熠闪光格外引人注目的皇女。 但见金光冲天而起,泥土塌陷,神圣恢弘的能量肆意涌流。 似乎有什么东西……要出来了! 萧翎瞪大了眼,手执长剑,满面戒备:“陛下小心!” 他现在可是深知天下有些不凡的异人,这些人掌控着特别的力量,轻而易举就可以取走人的性命。 人对于未知的情况,总归是会震惊恐惧的。 而明辰亦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奇怪的景象。 无形的波纹一圈一圈荡漾开来,以这座无名的破落小村为中心,朝着四周扩散,越来越广,越来越远。 一时之间,整个乾元王朝,无论富贵贫穷,无论尊崇卑贱,所有人似乎若有所感,朝着统一一个方向看去。 浩荡的威势席卷而至,仿佛极尽了王道威严。 压在所有人的肩头,令人喘不过气来,下意识的想要跪倒膜拜。 似乎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出现了。 山川大地仿佛有了生命,无法孕育强者的土地似乎渐渐复苏,无形之风携带着命运的轻轻吹拂,划过所有人的面颊。 隐隐的,他们仿佛在眼前看到了一副奇诡的画卷。 烈日照耀,清风吹拂,祥云缭绕,天空映照着万千美好霞光。 极尽了梦幻,极尽了美好。 辽阔无垠的土地,高耸的山川,悠扬的江河…… 仿佛水波一般泛起缕缕波纹。 忽然之间,天地震动,大地摇晃。 不知何时,天边出现了一道门扉,门扉之下是一王座,散发着无与伦比的至尊贵气。 “轰轰轰!” 光彩缭绕之间,伴随着天地轰鸣之声,巨大的头颅一点一点的水墨山河之中探了出来。 金光灿灿,遮天蔽日。 赫然是一条体型庞大的金色锦鲤。它双目熠熠闪光,朝着天际看去。 五彩的霞光映照之下,复苏之风吹拂,金鳞猛然间跃出山河地表,朝着天际那孤高的王座遨游而去。 时间在此刻定格。 这是所有人眼前出现的画面。 这一切太过于神奇,似是真实,又似是虚幻。 无法形容,无法想象。 而就在这幻象之下,一道窈窕的身影静静的站在山巅,远瞰着这一切。 长发随着风儿轻轻飘遥,不可接近,不可触碰。 隐隐的,人们有种感觉。 这片土地,这个国家,甚至是他们自己……要改变了! …… 乾元境内不知所以的黎民百姓们并不知道的是。 一切异象的中心,不过是在一个刚刚经历了浩劫的村落之中。 金鳞缓缓遨游向那登天的门扉。时间仿佛停滞了,气氛安静的落针可闻。 侍女、守卫、村民、臣子……怔怔地看着那道曼妙的身影。 微风托起她的衣摆,阳光临摹她的面容,拱卫着她成为天地的王者。 仿佛她被这个国家承认了,天地失色,命途流转。 一切的一切,都在悄然发生改变。她注定会给这个国家带来浓墨重彩的一笔。 此时此刻,王道加身,衬的本就高高在上的皇女,更加尊崇,更加孤高,更加耀眼夺目。 而这一切的主角呢? “我听到了……我听到了……” “山河的回响……” “民族的祈祷……” “英灵的呼唤……” 美人微微仰首,双眸璀璨,怔怔地看着远方,视线仿佛跨越了时间,穿过了空间,轻声呢喃着。 她也无法形容,自己刚刚好像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的神奇状态。 她感觉脚下的土地好像活了, 她感觉日月山川,仿佛尽在执掌,她感觉破碎的山河像是受了创的孩子,苏醒了过来,跌跌撞撞的奔向她,与她拥抱。 她仿佛见到了诞生于这片土地、镌刻于历史之中的一个个英雄豪杰,看过他们峥嵘的一生,感受他们的精神和气魄,倾听着他们宏伟的理想。 当金鳞高高跃起,辗转身姿,游向高高的天门。在她的眼前,仿佛也出现了一条道路,指引着她,一步一步走上那高高的王座。 …… 金鳞跃过山川河流,朝着化龙而去。 破碎山河庇护下的皇女,也在经历着她重要的一刻。 风华绝代,与世无双。 被天地宠爱的人呐,自当是有着独属于她的魅力。 从离开皇城开始,这骄傲的鸟儿,正在一点点的展开她华丽的翅膀,飞上天空,振翅翱翔,给这个世界画上浓墨重彩的一笔。 现在明辰看着这景象,倒是也懂了,萧宇死的那天,萧歆玥身上出现的那提示的原因。 原来是这么个金鳞跃天门,国运育龙啊。 “这……这是什么?” “不……不疼了!” “好了,我的手好了!” “这,这是神迹啊!” “……” 耀阳明媚,天空之中那神秘的巨大游鱼终是化作了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破败之村中草木生长,鲜开放。 仿佛这片天地实在欢迎着,恭敬着某人。 点点荧光洒下,复苏之风吹拂。 单膝跪地尽献忠诚的断臂将军瞪大了眼睛,剧烈的瘙痒从断掉的胳膊那边传来。 亏得他意志坚韧忍耐了下来,但也还是满头大汗,咬紧了牙关。 绷带被撑开,血肉和骨头疯狂滋长,一只小手竟然一点一点地,从那断臂之处长了出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快速成长。 很快,便是长成了一只健壮的臂膀。 与之另外那完好的手臂别无二致,甚至…… 他挥了挥拳,感觉这重生的断臂好像力量更加强大。 村中人们亦是有些恍惚,身上各处疼痛的伤痕淤青在一点点缓解,到最后完好无损,有些病痛似乎也跟着恢复了过来。 当真……神迹! 而一切的缘由…… 人们不自觉地抬起头来,朝着那明媚的女子看去。 似乎,就是这位风华绝代的领袖引起的。 天空之中的游鱼消失了,天地山川,日月河流在耳边同萧歆玥对话的那美好的声音,也一点点消失了。 她缓缓睁开了眼睛,双眸之中流光闪过,承应着所有人的视线。 缓缓举起了手中的长剑,染血的宝剑锋芒凛冽,无形的气势扑面而来。 “扑通!” “扑通!” 不自觉地,无形的王道威势压迫着周遭所有人,人们不敢与她对视,只是一个个的跪倒在了地上。 她是王者。 此时此刻,萧歆玥感觉自己好像得到了一股非凡的力量。 从萌芽之中崛起,国朝庇护加身,邪祟不侵。 见过那些神秘奇异之人,见过对方那特别的力量,她心中始终有些隐忧。 安全无法保证的话,是不能实现理想的。 她现在找到了力量的种子,她会变得强大。 现在,这份隐忧消失了。 民众尽皆臣服,她不自觉地看向了身侧。 那浪荡子却是一如既往站在她身边,笑眯眯地看着她的变化,尽是散漫轻佻看不得半点憧憬。 萧歆玥有很大的变化,但是他似乎依旧是什么都没变。 她是和谈筹码、她是尊贵皇女、她是逃窜叛逆……无论她的身份如何变幻,明辰对待她,都没有改变。 “殿下,辰是不是该叫你陛下了?” 王道之风从他的身侧拂过,仿佛被什么东西劈开了一般。 不知怎得,萧歆玥莫名有些庆幸。 …… “这……这……” “好好好!大师干得好啊!” “呜呜呜呜……” “可是,我们以后该怎么办?” “大师,求你帮帮我们吧!” …… 荒凉的城市中,一些衣着破落的人们簇拥过来,齐齐看向了同一个方向,满面震撼。 衙役横七竖八地倒在地上,痛苦的呻吟。 身形高大的和尚一脸怒容,在众目睽睽之中,提起了那不断挣扎的知县,一把捏碎了这城市地位最高的官员的喉咙。 这人鱼肉百姓的狠了,城市被压榨的一片破落。 “粮仓已开,尔等自己去寻求吃食吧!” 不嗔杀人了。 犯了禁忌,他却无所顾忌。 暴虐的愤怒缓缓收敛,他蹲下身子,轻轻摸了摸一个失去了生息的小丫头的脑袋,转而朝着周遭的民众喊道。 紧接着,人们鱼贯而出。 然而就在这时, 所有人却是浑身一震,下意识抬首朝着天空看去。 游鱼跃出山河,奔赴天际。 大和尚也抬起头来,感受着那山川地脉之中涌流的力量,眉头微皱。 不知怎得,他又想起了那天遇到的那个与妖魔为伍的神秘年轻人。 如今这天下,妖魔在人间,百姓皆苦,他该如何救世呢? …… “这……这,果然天地大乱,必有英主降世!” …… “这是预兆!乾元这是要崛起啊!” …… “难道是那血衣圣教?” …… 一时之间,不单单是不嗔一人,隐藏在暗处寻求机会的修者们亦是若有所感,朝着天空看去。 他们瞪大了眼睛,手中不住掐算着。 他们比之那普通的民众更加敏锐。 明晃晃的游鱼异象令人惊叹,仿佛是命运的指引。等待着机会的人们也不禁行动了起来。 旧的时代以国运崩碎为终结,新的时代明媚的太阳正在冉冉升起。这是一个混乱的时代,也是一个充满机会的时代。 …… “今日有金鳞生于天地,越过山河,直冲九霄,散下无边祥瑞,五彩氤氲,震惊寰宇啊!” “陛下刚刚登基,便是有此异象,当真是苍天保佑。” “陛下当真是天生之主,乃是我乾元的救星啊!区区叛逆,定是手到擒来!” “陛下万年,乾元万年!” “陛下万年,乾元万年!” …… 此时越阳城,皇宫之中。 美酒佳肴,载歌载舞。 却是与之萧歆玥所处断壁残垣,尸横遍野的破落村庄截然不同的景象。 宴会上,几个臣子举着酒杯,面色潮红,一脸兴奋的朝着王座之上的新王诉说着。 旧王崩殂,王朝更迭,王室屠戮,皇女叛逃。 国家大权已经落到了董正宏和萧安洪的手中,其他派系的人们,要么被清算被边缘化,要么就是投入到董家阵营来。 虽说现在王朝依旧是腐朽不堪、漏洞百出,地方更是山寇横行、叛乱四起。 但是最起码朝堂上,身居要职的臣子们都已是萧安洪和董正宏所宠信之人了。 今天天边发生异象,有大鱼跃出山河,奔向青天。 而在他们看来,这定然是个好兆头。 萧安洪刚刚登基,虽然名不太正。 但此现在发生此等祥瑞之事,只要稍加包装,他便是那天定的明君,给所有人一记强心针。 “哈哈哈哈哈!” “好好好!” “好好好!” 萧安洪闻言也是哈哈大笑,一扫阴霾,阴骘的脸不多见的露出一抹爽朗的笑容来。 他一口饮尽杯中酒,朗声说道:“朕便是那国运相佑的明主,朕必当承接先祖大志,创建一繁荣盛世,千秋万载,为万民传颂之……” 经历了陨石砸死三万锦军,萧歆玥出逃,各地举旗叛乱谋反……这一系列的坏消息之后,这件事算是为数不多的一件好事了。 一番吹嘘之后,不知怎得, 蓦然想起那令他心绪不顺的皇姐,他作为皇帝,就只剩下这一个绊脚石了。 眼前仿佛具现出了一道人影,那双璀璨夺目的双眸,直刺得他眼睛疼。 宴会侧边,董正宏端起茶水来,微微皱了皱眉头。 相较于阿谀奉承的群臣和耽于享乐的帝王,他的脸色反而并不好看。 他不认为这是个好兆头。 再怎么祥瑞,那也要看看现实啊! 南方的血衣叛军来势汹涌,各地不听中央号令叛乱四起,二皇女至今没有抓住,他的权力帝国就像是风中飘摇的枯木,稍有不慎便是会粉身碎骨。 这样的条件下,天降祥瑞,真的是祥瑞他们这些人吗? 别的不说,董正宏感觉最近自己很累。 萧安洪天天只知享乐,所有的烂摊子都丢在他身上,董正宏一直都在帮着这皇帝负重前行。他是有最高权力不假,但所有的事情也都要他处理。还有时时刻刻防备己方和外面各种各样的混乱危机。 比之先前战战兢兢当王之下的首辅,还要更辛苦一些。 他感觉好像哪里有些不对! 自己好像都快要成忠臣了。 念及至此,他深深看了眼萧安洪,说道:“还望陛下以国事为重,莫要再沉迷于这些事情了。” 过段时间,他将一切都安排妥当,还是让这个屁用没有的皇帝让位于他算了。 自己家的东西,他维护起来才会更加卖力。 为别人家打工那么拼死拼活的,他感觉自己很亏。 “恩?” 萧安洪闻言也皱了皱眉。 他是皇帝,天底下他最大。 对于这样的劝诫当然有些不满,只是说道:“国丈乃是我朝栋梁,万事交予国丈处理,朕放心!” …… 大齐逍遥城,浸染鲜血的旗帜随风飘扬。 现在血衣军的形势不好不坏,也算是站稳了脚跟。 凌玉那位新生的将星态度暧昧,只是固守于柏州,不与血衣军联合,不允许血衣军继续朝西北方向进攻。 但是也不出兵反击。 血衣军调转军势攻向东边,凌玉不管,也不去援助。 “那是什么?” “齐源,怎么回事?” 现在血衣军裂土封王,已经改国号为齐,血衣军的领袖汪槐亦是也自立为皇帝。 他穿着一身猩红的衣服,双眸锐利,充满压迫感。 他现在是王,自然有着属于他的气势。 北边出现异象,他也不禁皱了皱眉头,朝着不远处的一位下属问道。 血衣军是很信封这些异象、预言、命运和神鬼之说的…… 毕竟某种意义上讲,汪槐也是借了这股风。 现在突然出现了这神奇的异象,超出掌控,这令汪槐心中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他在思考,自己能不能利用这怪异此事。 “这……这……” 被他的点名的占星鬼也是有些懵逼,手中掐算着。 一时间,也是瞪大了眼睛,不住呢喃着:“这是什么?” (本章完) 第161章 猛虎,鲸鲨 第161章 猛虎,鲸鲨 “陛下,萧正阳已经死了,萧歆玥叛逃,明辰也跟着跑了,凌玉在乾元的南方跟血衣军僵持……” “那个萧安洪是一昏庸之主,根本不值一提,奸佞把持朝政,自私自利。” “现在乾元大乱,母河的冰期也过去了,臣恳请发兵南下!” 北烈擎苍城,皇宫虎殿。 一威武将军单膝跪地,满面执着,朝着跟前那雄姿英发的帝王请谏道:“老臣敢立军令状,只需十万兵,必可破三关,攻陷越阳,灭了那乾元,雪我国耻!” 北烈其实现在的条件并不太好。 浩浩荡荡的水利大业已经开始了,虽说有异人相助,但区区两人还是不够的,秦楼依旧是调了大量人力物力去协助帮忙。 本身北烈因为三年战争,粮草也告罄,实在是不宜动刀兵。 但是奈何,南方的乾元状态更差。 一个个消息传来,令秦楼都不禁有些感慨。 半年前,虽说乾元的状态不是很好,但好歹也是苟延残喘。 谁能料到区区半年的时间过去,竟接连死了两王,血衣叛逆裂土封王,奸佞之臣篡国,屠戮皇室,皇女出逃,各地乱起……发生了这么多变故。 就连那个曾经惊艳了他的那妖才之臣也随之一落千丈,狼狈出逃,沦为了叛逆。 世事难料,五百年偌大的王朝,顷刻之间已经走到了分崩离析的边缘。 也怨不得自己这位将军才休整了不到半年,就又想要发兵南下了。 秦楼登位之时,也经历了一些混乱,这位霸道的君王是田宏力排众议,一手扶起来的。 秦楼也报之以诚,封为柱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君圣臣贤,即便国朝偶有不好的声音,但秦楼始终对他抱有极致的信任。 田宏亲眼见证着,这君主如何一点一点地从稚嫩莽撞变成了现在这般气势雄浑,气吞山河。 “还请陛下恩准!” 田宏目光灼灼的看着秦楼,埋头拱手,再度请愿道。 不同于南边那董正宏,位登人臣之极,这位将军还真就没什么忤逆的想法。 在朝没有党羽,做事雷厉风行,不贪慕荣华富贵。 工作相当卷,不是在打仗,就是在打仗的路上。 从小就听那南方的军神逼得他们的陛下自刎谢罪,他看得无数人为了北烈兴盛前仆后继,所以他一直以来都很坚定。 北烈要强!北烈要强!国耻永不敢忘! 田宏夙兴夜寐,野心勃勃,此生最大的愿望,就是挥兵南下,攻破乾元三关,打到他们的都城,灭了他们的王朝,也逼得他们的皇帝自刎谢罪一次。 让北烈雄踞天下,威震八方。 看着执着的有些疯魔的将军,秦楼微微垂眸:“兄长,我们才刚刚跟乾元签订了互补侵犯的条约,这还不到半年。” 田宏大秦楼十三岁,有从龙大功,秦楼私下里以兄长称呼他。 “陛下,合约就是废纸!” 田宏摇了摇头,说道:“如今乾元内乱,主权归属尚不明确,我等出兵可以打着支持皇女,平乱讨贼的名义。” 秦楼又说道:“北烈国力已经被大量调往水渠修筑工程了,大战三年,我国物资也已匮乏,再打下去,百姓生怨。” 田宏咬牙道:“乾元与我国不共戴天!” “陛下,苦一苦百姓又如何?” “只要攻破乾元三关,臣自可掠夺乾元的物资。” “陛下!机不可失!” “臣恳求,发兵吧!” 戎马一生,个性强硬的将军又一次朝着秦楼拜道。 田宏只关注打仗,只关注于乾元情势危急。 但处在国君的位子,秦楼考虑的却更多,他摇了摇头,还是说道:“兄长,不可。” “我们动作太多了,万一受阻,怕是功亏一篑。” “私自撕毁合约,也无异于是失信于天下。” 田宏咬了咬牙,抬起头来,他双目泛红,定定的看着秦楼:“陛下,为何如此畏缩?陛下可是忘了我朝七十年国耻?!先王被逼得在擎苍城万民面前自刎谢罪!” “我北烈人生而骨硬,抗些苦难如何?七十年前家国崩碎,我国都扛过来了,再冒一次险又如何?” “他乾元现在这么个熊样了!陛下还在畏惧什么?!” 田宏似乎有些急了,他们君臣一心,倒是少有这般分歧的时候。 面对着田宏有些急切地询问,秦楼上前几步来,同样的瞪大了眼睛看他,语气拔高了几分:“朕没忘!” “朕一刻也不敢忘!” “朕夙兴夜寐,为的是什么?!” “我秦氏一脉,我北烈一国,朕每时每刻,做梦都想着虎踞天下,万国来朝!” 秦楼越说越是亢奋,猛地一脚跺碎了脚下刚刚修缮好的地板:“朕恨不得御驾亲征,与敌厮杀,覆灭南国,一统天下,让我北烈之国绵延万载。” 比之田宏年轻的帝王,此刻却是声势浩然,盖过了这位戎马一生的北烈偶像。 他目光如炬,声若奔雷。 说话的同时,仿佛有阵阵龙吟虎啸之声。 田宏猛地一震,看着激动的秦楼,只觉好像在面对着一头凶悍的斑斓猛虎。 无形的恐怖气势一波一波,扑面而来,令人心神震颤,压过了他这身经百战的凛冽杀气。 一时间,他也有些沉默。 看着田宏平静了下来,秦楼也轻轻出了口气,看着常挂在虎殿的地图,轻轻摩挲着,轻叹道:“可是兄长,北烈地穷啊!为何就一定要让子民吃苦呢?” “兄长,我北烈不一定非要拼命去赢,等水到渠成,我们一鼓作气,称霸天下,不好么?” “乾元一片混乱,就让他们内斗去吧!我们在旁边看着,他们自己消亡。” 他不是怯懦,而是沉着。 勇武霸道之君能沉得住气,收敛好战之心,克制住建功立业的杀伐诱惑,这代表着他的成长。 “陛下,老臣失言,还望恕罪。” 田宏垂了垂眸,提点似的朝着秦楼说道:“老臣着急了,可是乾元……不能给他们休息的机会啊。” “那明辰真当这么好心,为我朝提那强国之策?” “乾元若是喘息过来,我们再要找到机会,就难了……” 凌玉的出现像是一块石头压在他的心头,他始终有些不好的预感。 他也知道让乾元内耗下去是好事,但是……他又觉得不能什么都不做。 秦楼微微颔首,刚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两人却似乎若有所感,齐齐奔出大殿,朝着南方看去。 遥远的南方,那金色的游鱼跃出山河,朝着天际而去,美轮美奂,仿佛神迹。 “陛下……这……” 田宏也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异象,不禁瞪大了眼睛,有些震撼。 这是什么? 这是天然产生的?还是人为创造出来的? 最近这几个月,秦楼也遇到些灵异之事,做梦梦见那猛虎咆哮山野,雄姿英发。 秦楼眯了眯眼睛,暗自握紧了拳头。 不知怎得,他突然又想起了那个神采奕奕的年轻人,那求而不得的妖才。那人乘着他们两个君王的名儿,一飞冲天,为天下所知,然而现在已然是沦为了叛逆,生死不知。 只是……那么精明的人,他真的会因为昏君佞臣,最后沦落到这番田地吗? 敢于在朝堂上公然与自己叫板的皇女,十年疲国之策,叛逃,天际异象……种种信息在他的脑海之中交织。 会不会,这一切,也都在那人的预想之中呢? “兄长。” 田宏抬头应声:“恩?” 乌云遮蔽天空,身形高大的帝王面色有些阴森,充满了压迫感。 无形的光晕散漫开来,气魄席卷,隐隐的,有头猛虎出现在了王者的身侧,眸光凶煞,威势磅礴。 “朕又想打了。” 为何? 上天总是眷顾他们南国呢? 富饶的土地,传奇的英雄,如此异象。 凭什么,他们北烈是如此恶劣的气候,如此贫瘠的土地。 朕偏不如你愿,我北烈偏要赢! “吼!” 下一瞬,擎苍城中的人们浑身一震,胸腔之中热血翻涌。 不知怎得,耳边仿佛听到猛虎咆哮之声。 呼唤着他们,战斗!厮杀! …… “盟主!” “盟主!” “先祖曾与诸王有千年之约,我惊岚联盟千年不上中原!” “怎可破例,怎可失约?” “况且咱们在海上飘摇惯了,你就是真占了一城,我们也守不住啊……” 一望无垠的大海,旗帜随风飘扬。 无数船队围拢之中的一座船舰上,体型巨大海蛇拉着船儿在海浪之中驰骋。 一身形魁梧的鹤发老者一脸无奈,絮絮叨叨的朝着跟前这人说道。 “砰!” 然而话还没说完,伴随着一道爆炸声响,似是有什么东西快速略过了他的脸颊。 他浑身猛地一震,止住了言语。 就在他脸侧不远处,一块木牌被打得粉碎,木屑飞溅。 “你放屁!怎么就守不住了?!” 轻微的呼气吹散了了缭绕的烟雾,露出来一张精致的面容,是一女子,身形与之魁梧的老头儿相比倒是格外纤柔。 她梳着长长的马尾,肤色不似中原美人那般白皙,而是略深的小麦色,穿着风衣,双目明亮,眼眉上挑,马尾辫在海风吹拂之下随着风儿轻轻摇摆,透着一股子昂扬洒脱之感。 一打眼看去,像是隔壁家元气活泼的妹子。 然而她一出口,却是破坏掉了一切。 她随手将发烫的火枪丢在了一边,丝毫没有半点尊老爱幼的意思,指着老头的鼻子,语声有些哑,没好气儿的说道:“那是那些老头儿定的约定,该我屁事儿!要守约,你让那些老头儿从鱼肚子里钻出来守约去罢!” “盟主……怎可对先祖不敬……” 摊上这么个上司,老头儿也是挺无奈的,不住出言劝道。 话没说完,却是被对方不耐的打断,少女眉眼之中满是桀骜:“先祖帮我,那就是好先祖,我尊之。先祖碍我的事儿了,那就是傻老头儿,给我滚蛋!” “少在这唧唧歪歪,磨磨唧唧。” “一句话,做是不做?!” “额……” 洪凌霜挑了挑眉,看着跟前身材高大的三朝老臣,微微眯了眯眼睛,眼神之中多了些别的意味,语气莫名:“怎么,你们是盟主,还是我是盟主?我的命令不好使么?” 老头儿浑身一颤,赶忙跪在了甲板上,不住摇着头:“老臣不敢,老臣不敢。” 他们这位年轻的领袖看上去有些张扬莽撞,直来直往,说话粗俗。 但是实际上,却是心细如发,手段狠厉,胸中自有沟壑。 老头儿只是有些刻板罢了,他并不想被对方怀疑自己的忠诚。 洪凌霜瞥了老头一眼,不住轻哼了一声:“哼,你们不打,我亲自开船去打!” “盟主千金之躯,怎能亲临险境,我等自然遵从盟主号令。” 他知道盟主是不可能上战场的,这句话只是逼迫他表态而已,但该说的话,他当然也会说。 “海鸥都已经告诉我了,现在中原一锅乱粥!” “北边的那傻大个也有野心。” “那就动手,趁乱抢几个城,我要乾元的白灵城和北烈的通渤要塞。” 她研究了整个中原大陆的城市版图,这两座城是最合适的落脚点。 这里是一条大河的入海口,大河纵贯中原,在各个大城都有支流,以水流为道,十分适合联盟舰队的发挥。 “额……是!” 老头儿迟疑了一下,还是咬牙点了点头。 除了剿灭海盗,联盟已经近百年没打仗了,骤然卷入这混乱的征伐之中,却是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洪凌霜看着面色阴晴不定的老者,也不住摇了摇头,轻叹了一声:“叔儿……” “现在这世道,说话跟放屁一样!你不打别人,真当别人就不打你了?时代不同了,真当跟当年的老头儿一样,定个誓约,就能逍遥千年了?” “那北烈和乾元还不是说打就打?!” “不争是活不了的。” 少女这般的语气,其实是不多见的。 老者张了张嘴,看着这年轻的领袖璀璨的双眼,却是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我问你,他日若是哪一个英主剿灭诸国,一统中原,然后派千百万兵占我群岛,逼我等臣服,你们该怎么办?你们让我怎么办?” “额……” 洪凌霜垂了垂眸,转眼看向了远方天际,游鱼缓缓飞向天空。’ 今天天气很好,阳光明媚,翻涌的浪在阳光的映照下闪烁着粼粼波光。 女孩的马尾随着风儿轻轻摇摆,她出了口气,叹道:“被带上了枷锁的鲸鲨,如何能自由的在大海上遨游呢?” “我惊岚联盟在这无尽之海沉浮了千百年了,无人问津,无人关注,为何不能做主中原?!” 她眯了眯眼睛,转而看着老臣,晶亮的双眸熠熠闪光:“既然总有人要称霸天下,那么……” “为什么不能是我呢?” 老头儿猛地一震,怔怔地看着跟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女孩。 “真正的自由……是再无人与我平起平坐!” 起风了,波涛渐起,浪波翻涌之间,巨大的阴影在海中渐渐放大。 在洪凌霜最后一句落下,紧接着,阴影遮蔽明媚的天空。 “轰!” 惊涛骇浪翻腾,巨大的鲨鱼跃出水面,森然巨口将一切吞噬殆尽。 (本章完) 第162章 愿为陛下赴死 第162章 愿为陛下赴死 有人在战场上浴血厮杀,有人在宴会中纸醉金迷,有人在流亡中慷慨激昂,有人在阴影中谋算天下……今天发生了许多的事情,也注定为全世界所铭记。 不过时光悠悠,总归会过去。 穹顶繁星点点,夜深了。 “天杀的土匪,我的儿……我的儿啊……” “大哥,我们以后怎么办?” “没想到,那竟然是皇女!” “爹,看见了吗?看见了吗?我看到了一条大鱼!” “那是什么啊……难道……” “没想到啊,云家那个娃子平时孤僻冷漠的紧,对自己亲爹亲娘也毫不在乎,今天竟然敢那样跟皇女说话……那小妹子也是,动起手来干脆利索,还敢杀人呢!那眼神,我看着都害怕!” “铁柱……你说,殿下说的是真的假的,她要是登基,当真能为我们……” “哥,我想追随殿下……今日天生异象,皇女定是不凡!” “干了吧!反正我们已经这样了!不如跟着皇女,拼了!” …… 对于这村落的村民们而言,今天注定是一个不眠之夜。 有人在为逝去的亲友悲伤,有人在为今天所发生的事情震撼,亦有人彻夜难眠,在做一个足以改变他们一生的决定。 两座小土包跟前,少年少女站在跟前。 云征面色如常,似乎并无失去父母的悲伤。 在他身边的妹妹,表情恬淡,仿佛世间一切皆与她无关,自幼便是如此,现在父母逝去,也依旧如此。 云征带着妹子朝着两座坟头跪下,拜了又拜:“父亲,母亲,孩儿欲图大事去了。” “必当光耀门楣,以谢养育大恩。” 二人跪在地上,叩首三回,将头抵在土地上,动也不动,静静的等待着时间的流逝。 今天过后,一切皆会不同。 …… 夜,一切回归平静。 “殿下,恩……陛下,感觉如何?” 明辰语气里带着些调侃,刻意改了称呼,笑眯眯地朝着萧歆玥说道。 这皇女算是涨停板了,今天装了个大比,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 萧歆玥朝他翻了个白眼。 你最好是真的在称我陛下。 这货说话都透着阴阳怪气的味儿。 不过,他还是这样,萧歆玥反倒是出了口气。 若这人也跟萧翎一般跪在地上,满面崇敬地唤她‘陛下’,她会感觉心里空落落的。 “感觉?” 萧歆玥挑了挑眉,也没有收敛什么,双眸明亮,笑道:“感觉不错!” 今天所做,今天所言,俱是她心中所想。 不过后续发生的一切,却是出乎了她的意料。 当然,是好事。 她抬起手来,轻轻握紧了手掌。 无形的能量流转,风儿凭白吹了起来,皇女衣摆纷飞,有种无言的气质。 仿佛有些无法言语的东西在守护着她,无法攻击,无法想象。 “明日这村落之中大概会有人投奔于你,如何,收是不收?” 想起今天那个大胆的少年人,明辰也不禁笑了笑,饶有兴味地朝着萧歆玥问道。 白日里萧歆玥公布身份还有那慷慨激昂的演讲,总归是动人心的,再加之那令人震撼的异象。 村里有些青壮,不管出于什么心理,看到了这等机会,必然有人来投。 家园已然破碎,乱世之中要继续这般任人鱼肉、朝不保夕生活吗? 真龙就在眼前,何不豪赌一场,扶摇直上? 扶摇已经看到村里有人窸窸窣窣的开始收拾东西了。 现在摆在萧歆玥跟前的,就是这样的问题。 收?还是不收? 收的话,固然有好处,人力永远都是一个势力不可获取的资源,一个新朝的建立需要太多太多新鲜的血液了,萧歆玥就这几个人,把老冯累死也不成。 荒村之中并非没有人才,明辰就感觉那敢跟萧歆玥公然叫板的少年人有点意思。 坏处也显而易见,这些人良莠不齐,管理和训练都很成问题。而且使得队伍更加臃肿,流亡途中更添变数。 萧歆玥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收!” 接下来到了根据地之后,势必会有地方势力投奔她,支持她。毕竟她是皇族,在这王朝中是有一定话语权的,要么支持她,要么依附京都,要么就只能沦为血衣军了。这些人是投机者,本身也是腐败制度下的一员,实际上是忠是奸并不好说,本身的能力也有待考究。管的人越多,心思也就越多,有的人不配得高位,给些荣华富贵就不错了,不可给权力。 有些时候不如从毫末之中提点起来的新鲜血液。 新朝本来就是要消除旧朝腐朽固化的制度,解放出来更多的位置和权力。 现在马上就要到达目的地了,速度慢一些没关系,还可以将队伍分成两拨。 凌玉那二十万军是她的底气。 但这还不够,她需要一点一点地去组建自己的班底,建立新的制度。 不问出身,大量吸纳贤才,然后来取代那些占据着高位的庸人。 “不单单要这些人,以后还会要更多的人!” 这是一个开始。 将一切推倒重来,前路注定崎岖难走,但是萧歆玥并不害怕。 凡英雄者,俱是坚韧不拔,百折不挠。 “好。” 不知不觉,这皇女已经成长到现在这样了。进度完全超出了明辰的预计,很难说是那人王印选择了她,还是她选择了人王印。 “明辰……” 弦月高高地挂在天空,枯叶随风飞扬,经历了磨难的村庄有些萧索。 萧歆玥今日朝着天下彻底释放了她的野心,只是到了安静之时,她却莫名有些孤单疲惫,不自觉地唤了声身边这人。 “恩?” 见这人瞳孔倒映着她的模样,却又笑了笑:“没事。” …… 翌日清晨,徐徐清风带来离别的气息。 旭日初升,萧歆玥一行已然收拾妥当,整装待发。 萧歆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自不可能在此地多留。 该救的人救完了,想说的话已经说完了,该得到的东西也都得到了。 昨日所发生的一切都会由村民、士兵的嘴一点一点传递出去。 “陛下,这……” 然而车马前,看着乌泱泱百十来号穿着布衣的农夫,萧翎却是犯了难。 这些人天不亮就零零散散聚集在这里了,不成规矩,也无纪律,三四十岁的男子居多,他们背着行囊,目光灼灼地看着皇女休憩之地,眼里俱是些难掩的热切。 显然,他们为了投奔萧歆玥而来。 他们之中有赤诚之人,为萧歆玥昨日所言感动,恨不能为其赴死。 同样,也有投机之人,为昨日那异象所震撼,想在这乱世之中扶龙而起,改变命运,光耀门楣。 无论他们如何,萧翎无权处置这些人,只得请示萧歆玥。 如瀑的长发随风飘摇,一支并不算名贵的青色簪子扎在三千青丝之中。 皇女一袭束身黑衣登场于人前,英姿飒爽,耀眼的人走到哪里都会耀眼,昨日以血立誓的皇女依旧是没有失去她的魅力,她似乎天生就有种别样的能量,令人不由自主地憧憬。 “诸位,阻我去路,是为何事?” 萧歆玥昨晚已然跟明辰商量过这件事,也自然知道些人是什么目的。 但还是站在人前,朗声问道。 “我等欲追随殿下,不……陛下!” 这些村民的最前方,却是一对年轻的少年少女。 赫然便是昨日里大胆质问萧歆玥的云征和他的妹妹。 昨日里他敢那般与萧歆玥问话,气度非比寻常,即便年幼,这些村民暂时也愿以他为首。 “陛下?” 萧歆玥挑了挑眉,饶有兴味地看着这少年人:“你昨日不是对我还很不服嘛?怎得,现在又称我陛下?” “草民……” 云征顿了顿,抬眼看着萧歆玥:“草民只是对于国家的制度和上层腐朽的贵族有些疑惑,并非是对于陛下不服。” “陛下乃是一代贤君,草民感于陛下宏图大愿,只愿奉效犬马,为陛下赴死。” “万望陛下应允。” 桀骜的少年似乎收敛了所有的峥嵘,与之昨日判若两人。 他跪伏在地,满面虔诚。 “愿为陛下赴死!” “愿为陛下赴死!” “陛下,带上我们吧!我的命就是陛下的了!” “陛下,我就有这膀子力气,我愿为陛下冲锋陷阵!” …… 为什么让云征领头呢? 这小子不知道从那里学来的,会说话啊! 这一帮子乡野村夫,哪能说的这么慷慨得体呢? 听着云征说话,身后的一种村民们也是扬起手里的武器,不住高声呼喊附和着。 “好!” 萧歆玥眯了眯眼睛,旋即便是朗声应下。 她俯瞰着这一众村民,视线扫过每一个人的眼睛。 “卿以此赤诚待我,歆玥也愿以诚待卿。” “雪中送炭,终不相负!” “诸位将性命交付于我,待明日踏过万水千山,扬名于天下,我愿送各位一锦绣前程!” “如何?” 跨越巨大阶级的信任,如何能不令人感动呢? 那可是皇女啊,那可是高高在上的统治者啊! 如今以这般的语态跟他们这些社会最底层的农夫说话,如何能不令人震撼呢! 看着跟前这芳华绝代的皇女。 一众村民们面红耳赤,血脉偾张,恨不得将自己的心都剜出来交给这位天生的君王。 即便是原来有一些投机之辈,也不由得为之感动。 有此领袖,夫复何求呢? 他们所能做的不多,无非就是拼命而已。 士为知己者死莫过于此。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陛下万岁!” 他们不住激动的呼喊着,颇有几分声势。 只要不怕死,便可以得到最为纯粹的勇气。 若是昨日匪徒来袭的时候,他们有这般的气势,兴许也不会输得那么惨。 (本章完) 第163章 你不爱黎民百姓 第163章 你不爱黎民百姓 “陛下……这……” 陛下竟然答应了,萧翎看着热血沸腾的这些村民。 一时间也有些无奈。 有这心是好的,但咱也得看咱们有没有那能力啊! 乌合之众,乌合之众啊。 昨天被一帮土匪打得屁滚尿流的一群人,能给他们这个团队,带来多少力量呢? 多着百十来号人,那就是百十来张嘴啊,他们不懂规矩,管理也很成问题。 他们本就是轻装简从,带上这些人可太臃肿了,麻烦事一大堆。 不过身边的明辰却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将军,跬步至千里,小流可以汇聚成江海。” “莫要忘了,昨日辰与你说的话。” 萧翎一愣,回过神来却是止住了言语。 王命不可改。 上位者自有上位者的考量,他与萧歆玥并非站在一个角度思考问题。 昨日他不支持萧歆玥来救人,但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却是震撼了整个乾元。 他断掉的手臂都已经复原了。 许多事情没有对错,但领袖下了决定之事,那便是对的。 为臣者,他所做的只是需要服从君上的命令。 “不过……” 看着一众激动的村民,萧歆玥话锋一转。 “嗖!” 利剑破空而去,插在云征跟前的地面上,发出嗡嗡的剑鸣声。 “我这一路,千难万难,九死一生。” “诸位既然愿意追随我,那么就得服从我的规矩!” “最基本的一条,就是要遵从命令,令行禁止!” “即日起,诸位的命就是我的,现在请忘却过去,只记得我!我让诸位做的事,哪怕前方是刀山火海,诸位也需义无反顾冲过去!” “若有不遵命令者,偷奸耍滑者,他不会死在敌人的刀兵之下,而是萧歆玥的剑下!” “诸位,能否做到?” 萧歆玥缓缓拔出插在地上的长剑,剑芒闪烁,寒气逼人,她目光冷峻,指着下方一众投奔之人,声音低沉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前面他们所说的‘赴死’不过是表达忠诚的夸张客套话罢了。 但是萧歆玥要的是真的。 爱民是需要界限的,她是领袖,是管理者,理所应当的要划出阶级。 太过于温柔,只会滋生混乱。 也不知是不是这些普通人的错觉,他们只觉萧歆玥现在说的话,仿佛带了些特别的力量。 格外深刻的语声在耳边回荡,烙印在了他们灵魂的最深处。 终生难忘。 “那是自然!” 短暂的沉默过后,云征接着便是跪在了地上,朗声说道:“即日起,即便陛下斩去了我头颅,让我弑母弃儿,我也绝无二话!” “谨遵陛下之命!” “谨遵陛下之命!” 有了他开头,一个个村民们也是跪在地上,立誓之声此起彼伏。 今日,恩威并施之下,萧歆玥收获了第一批底子纯粹的下属。 他们生于草根,忘却生死,只遵王命。 …… 夜, 因为新的一群人的加入,萧歆玥一行的速度很明显慢了下来。 社会最底层的人们加入了未来新王的团队,萧歆玥对于他们的身份做了筛选,留下了一些人来照顾村中妇孺。 此举更是令村中百姓感恩戴德。 而剩下的人,他们或是紧张、或是激动、或是期待、也或是害怕…… 他们踏上了一条曾经无法想象的道路。 他们吊在了队伍的最后面,从加入的第一天开始,便迎来了他们的训练和管理。 “明大人,你也会统军训兵?” 队伍的后方,萧翎有些愣神的看着身边这一年轻的过分的书生。 这些加入的乌合之众大多都是些没什么文化见地的农人,他们的终点也就是成为一个战士。 不过,明辰却是插手了他们的训练。 萧翎原本以为这书生是在胡闹,却是不想,对方的才能超出想象。 怎得,对于训兵之事如此熟络?不管是调动人的情绪,还是训练的方式……颇为老练。指挥统筹、奖惩制度都做得井井有条。 除了凌玉那样的天才将星,有许多经验都是需要战争和时间才能积累出来的。 甚至,有些训练方法他都不知晓,细致入微,连这些人睡觉的姿势,明辰都有要求。 明辰该是一文官啊,从来也没有参与过军队。 怎得……比他这个将军还要老练? 明辰随意摆了摆手:“不太会。” “明大人谦虚了!您这练兵之法,可是比之翎还要细致呢!” “日后可要多与翎探讨探讨。” ‘听见没!听见没!’ ‘臭小子,知不知道为师的含金量啊!’ ‘你给我多学学,将来纵横天下,不成问题!’ ‘将来这皇女打仗,你可得带着我上战场!’ 羞蝶扛着的破旗子随风飘扬。 也不知道是不是萧翎的错觉,他好像看到了一道人影在明辰侧边若隐若现,透着阵阵寒意。 虽然平时看上去是个话痨老头儿,但郭冲云是有真本事,是几百年前一国最高的将领,留下赫赫威名,实力自然不用说。 训练这百十来号人,对他而言不过是小菜一碟。 当鬼这几百年,没办法统御士兵,没办法去战场厮杀,也就只能琢磨研究如何更好的训练军队了。 在培养士兵这方面,他自诩是天下第一,就算是那小丫头那个神神秘秘的军神师傅,他敢去论道一二,辩个高下。 从跟着明辰出山以来,明辰完全都没有参与到军队建设之中,也全然没给他一点展示自己的机会。 现在终于是有了。 压抑已久的释放,还得到了夸奖表扬。 听得萧翎的夸赞,老头儿在半空中乱飘,胡子随风摇摆,整个鬼都爽了。 明辰耸了耸肩,也不想让老鬼再爽了。 只是朝着萧翎说道:“萧将军没发现么?这些人还是有些特别之处的。” 夜晚休整,训练了一天的新人们开始就地休息。 明辰制定的训练很辛苦,但是他们都坚持下来了。 事实上,他们训练的量比之郭冲云预想的大了一倍。 郭冲云现在也在观察这些人的体质状况。 他有些激动,他感觉这些人……兴许可以克服巨象卫本身自带的弊端。 倘若真能如此……那承载着他赫赫威名的巨象卫,便有望重出江湖了。 “恩?” 萧翎闻言垂了垂眸,不自觉地握紧了右臂。 这只手臂是刚刚长出来的。 那日殿下引发了那般天地异变,创造了神迹。 那点点荧光落下,蒙受恩赐的这些人似乎也得到了祝福,他的伤势复原,甚至身体也变得更加强壮。 此时此刻,他也懂了明辰和萧歆玥留下这群乌合之众的缘由。 “明大人可知,这是何缘由?” 明辰摇了摇头:“我不知道。” “兴许,这山河尊殿下为主,殿下就是救世之主。天降祥瑞,这就是追随明君获得的恩赐呢?”反正古人就爱听这些神神叨叨的天选命运之说。 毕竟还没有到达选定的都城,没有祭天行礼正式自立大统,称呼‘陛下’过于随意,萧歆玥还是令这些人改称她为原来的‘殿下’。 萧翎闻言一震,若有所思,旋即深深的点了点头:“明大人说的在理。” …… 今夜无风,夜晚安静祥和,人们聚集在一起,便没有了黑夜的恐惧。 结束了一天训练的新人们正在休息,那位大人制定了严密的训练方案,休息时需要按压一些窍穴,睡觉时都需要固定姿势。 而在这些人中,先前大放异彩,格外引人注目的少年人和妹妹有些孤僻地坐在一边,静静的看着天空的繁星和月亮。 尽管在萧歆玥面前说了些令人震撼的话,但他似乎并没有得到特殊的对待,跟那些普通村夫一样接受训练和命令。 萧歆玥似乎把他忘了,并没有亲自见他。 “大人!”xn 不过今天,前方却突兀的传来了阵阵恭敬之声。 顺着人们的目光看去,年轻俊逸的书生不急不徐地走来。 没人会因为这人年轻而小觑于他。 他以言语威吓,也以言语激昂雄心,以地位领导,以势压人,恩威并施……很简单便是得到了这些人的尊重,对他们进行训练。 云征抬眼来,静静地看着眼前这人。 他自幼就聪明,村里的人怎样的性格,能成多大的事,他都可以看得通透。 与殿下短暂的相处,他都能摸得清几分对方的性格。 对于队伍里这些大人物都有所认知。 但唯有这个始终挂着笑脸,气质轻漫的大人,他始终摸不准。 但他知晓,对方这次是来找他的。 他不信,自己会一直跟这些同村之人一直在一起。 “你随我来。” 明辰饶有兴致地打量着这少年人,轻轻笑了笑。 乱世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舞台,精才绝艳之辈如过江之鲫。 重要的是,这些天资之辈,可不可以找到自己的位置,在这个波澜壮阔的世界书写属于自己的历史。 明辰并不介意队伍里多一些聪明的天才,也不担心与这些人争权夺利。 他还有些惫懒,只希望这些人多多益善,跟聪明人一起共事是很舒服的。 “你没那么爱你的父母,你也不爱黎民百姓。” (本章完) 第164章 坏了,冲着我来的 第164章 坏了,冲着我来的 到了一处空地,明辰双眸明亮,静静的看着这比他的岁数还小的少年,眼神仿佛可以看到对方的心里:“你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某种意义上讲,这小孩身上有些跟明辰类似的特质。 所以明辰看得他心中所想。 月光散漫,枯叶从树木枝杈上飘然落下。 明辰的声音并不大,但是落入云征耳中,却是恍若惊雷。 言语直入心灵,他瞪大了眼,浑身猛地一震。 可旋即表情又再度恢复如常。 并没有否认什么,也没有辩解什么。 他沉吟了几息,旋即抬头来只是朝着明辰问道:“大人,草民斗胆请问,大人可是代表着殿下?这话可是殿下想要对草民说的?” 有些遮掩并不必要,其实被看穿也没关系。 云征从一开始就不是兼爱天下的仁慈之人,他也从来不想把自己伪装成那忧国忧民之臣。 他的目的已经达到了。 之所以在众目睽睽之中朝着萧歆玥说那些慷慨激昂、大义凛然的话,只是给她一个足够震撼的初始印象而已。 他要让让对方记住自己。 不管是好是坏,是真诚,还是谎言。 身份低微如他,给上位者留下一个深刻的印象,能被记住,这是很重要的。 他跟明辰一样,足够疯狂,敢于冒险。 为人臣下,最悲哀的并不是被讨厌被愤恨,而是被遗忘被轻视。 真实想法有没有被萧歆玥看穿,其实并也不重要。 他想知道萧歆玥具体的想法, 作为下臣,他只是想了解一下未来的领导,好对其重新评估。 明辰轻轻摇了摇头:“殿下有贤君的仁善,有明君的志向,有领袖的气魄,然……尚缺王者之霸道、疑心、狠厉。” 这个世界上并没有完美的人。 萧歆玥的仁善,注定造成了她会在另一方面有所欠缺。 虽然比太子时期的萧正阳果断一些,狠厉一些。但也就是比萧正阳强罢了,相较于秦楼而言还有不小的差距。 尽管引得那天地异象,但现在的她只足够成为一个贤明的君主,但是距离她的宏图大愿,还有一定的距离。 她并没有看出云征的真实想法,也没有看透这个人。 不过没关系,这很正常,随着经历的越多,见识的越多,她也会一步步成长。 她总会成为那个她想成为的王。 “大人是想让我教给殿下这些资质吗?” 明辰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不单单回答了云征的问题。 还干脆利落的告诉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云征顿了顿,试探性地问道。 “你若有这个能力做到,那自然可以。” 明辰耸了耸肩。 这样他还省事儿了。 “大人是殿下的老师?是引路者?还是……” 云征深深的看了眼面前这个特别的人,脑中思绪疯狂流转计算。 这个看不透的大人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这样的人很难忠诚一人,他需要试探眼前这人的真实想法。 他是什么目的? 是真的要帮助殿下?还是别有所谋? 若是前者还好,跟聪明人同一阵营并非坏事,若是后者,跟明辰这样的人为敌……会很麻烦。 “你的问题太多了!” “我来见你,不是回答你的疑惑的。” 明辰不想再给这个聪明的小孩交底了,他看着云征,问道:“有人教过你。” 云征又不是明辰,即便是再怎么天资聪慧,生下来便蜗居如此山村,连本书都没有,教导和见识跟不上,无论如何也是不可能有这般的才能和心思。 这小孩绝对有些境遇。 云征一滞,对方的眼睛仿佛洞穿心灵,看穿灵魂。 他知道,他无法欺瞒对方。 “是的。” 他点了点头,朝着跟前这神秘之人说出了自己最大的秘密:“大人,我五岁时遇一老者,他鞋子掉了,我给他捡了鞋子,他说我命理不凡,与他有缘。每日午夜与我在梦中相见,授我观星之术,相面之术,旁门之术,授我博览群书,治世之理,纵横之道,恩同再造。”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他:“观星?相面?卦算?” 明辰先前跟那老皇帝玩过这一套,现在这小孩又跟他玩这一套。 家里的老东西都跟他说,这些神神叨叨的东西都是唬人的。 云征笑了笑,说道:“观星无非一玄门左道,相面无非一经验卦算之术,没有人可以预料到未来会发生什么。左道之术只用作辅佐,永远不可能成就大道。” 他摊开手掌,看着手心的纹路,轻轻握紧:“命运还是掌握在人自己的手中的。” 他也没有算得那些匪徒会屠戮他的村落,没有算得父母横死,没有算得这命运滚滚…… “这是我的老师跟我说的。” “我学的这些,看不透殿下,看不透这个国家,也看不透……大人。” 说罢,他轻轻摇了摇头:“再多的,我就不能跟先生说了。” 明辰顿了顿,并没有对云征这神秘的老师追根问底,只是又问道:“你所图为何?” 他不是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他是想透过这个问题来观察这个人。 “大人此问过于简单了!” “您都已经知道征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了!” 他笑了笑,说道:“征在殿下跟前所说之话,句句属实。” “征平生最恨才能与地位不匹配之辈,这是对于权力的亵渎!” “酒囊饭袋,浪费资源!” 说到了这里,少年人的脸色沉了下来,像是看到了什么肮脏的虫豸,眼里俱是冷漠:“落后,腐败,浪费!这片土地,这段历史,脏了!” 他并非兼济天下之人,也不仁爱百姓,但这并不代表他不讨厌头顶那些啃着这个国家,把自己吃的满嘴流油的饭桶。 “征有万千想法,征想为殿下改立新法,重新构建权力制度……” 少年人猛地抬起头来,眼中璀璨如星光,野心随之跳动着,眉眼昂扬,朝着明辰这一上位者说道:“征愿入世,以草根之身,成就上流之位,愿助殿下创造一段历史,清洗王朝,光耀门楣,震撼天下,青史留名!” “甚至……以臣之星光,盖过君王!” 若是君王不够他耀眼,那么他将独占这段历史。 那该是何等令人陶醉之事啊! 多么令人兴奋,多么令人激动。 现在他抓到了开始的钥匙,一切的一切都令他期待。 甚至,完全无惧明辰的身份,说着如此僭越之言,说着他最大的野心。 他想在这段历史之中,刻下他最为耀眼的名字。 云征一边说着,即便是被明辰说破最大的秘密也并未改色的面容,此刻却似乎崩坏了些,多了几分疯狂之色。 “是嘛?” 坏了,冲着我来的。 明辰挑了挑眉,不禁多看了他一眼。 他不会信任这个聪明的小孩,但也不会不信。具体是什么样的人,他自己会去看。 明辰并没有表现出什么感情,只是继续问道:“你不知你的老师来自于哪里?万一他是其他国家之人,万一他在未来成了殿下、成了王朝的阻碍,你当如何?” 云征闻言晃了晃身子,眼光闪烁。沉吟片刻后,声音低沉:“老师既然授道于我,那么理应算到未来。” “若他真与我的道相悖,那么征愿……” 夜晚,枯叶随着彻骨之风飞扬。 少年的面庞冷漠的不像是生人。 森森低语,寒彻灵魂。 “杀之!” 明辰说的没错,他就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做任何事。 “这样啊……” 明辰不想评价别人的性格,感情,想法,志向…… 这都与他无关。 管理者需要考虑的,就只有这个人是否可用,可以怎样用,他有怎样的价值。 云征知道明辰的想法,所以也并不介意向他展现一些真实的自己。 他是否知恩图报,这不重要。 重要的是,他的意志是否坚定,是否忠诚。 就目前来说,他还不错。 这是一把妖异的刀,有能力者可以驾驭,无能力者则被噬主。 丞相活着的时候,魏延是悍将。丞相死后…… 目前这小孩还是朋友,而且他的背后兴许还有特别的人。所以,明辰并不会除掉他,还会继续关注他。 “大人,烦请转告殿下一声。” 云征也知道,这次跟明辰的见面,或许也是他的一次机会。 没有价值的人,是不会得到这次见面的。 这是明辰,同样也是萧歆玥对他的一次面试。 少年人抬眼看着这同样天才绝艳的大人,手中捏着先前在村中捡到的那土匪的信物,双眸之中俱是运筹帷幄的骄傲:“征愿窃得一坚城,送于殿下,殿下可以此为据,占领一州。以证征之才学。” “哦?” 明辰挑了挑眉,并没有质疑对方言语的真实性,只是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你要什么?” “十人,一半我的同乡,一半殿下的士兵。” “多长时间?” “少则十日,多则两月。” “几成把握?” “十成是吹嘘,但征保证,至少有八成把握。” (本章完) 第165章 神,是人封的 第165章 神,是人封的 “好,我会帮你传达。” 尽管明辰知道萧歆玥一定会答应,他也可以代为决策。 但他并没有当即拍板,只是说了帮云征传达,毕竟萧歆玥才是真正的领袖,在云征这些人面前,她需要至高无上。 这场特别的会话,到现在为止,就可以结束了。 他只是对于云征这个特别的人有些好奇,过来看看而已, 目的已经达到了。 却是不想,还有点意外的收获。 拿下一城并不是特别艰难的事情,想得到城市,明辰有无数种方法可以取来。 甚至他可以猜到这少年人想做什么。 重要的并不是一座城池,重要的是,这件事可以云征这个人的价值。 “多谢大人!” 这次试探结束了,明辰朝他摆了摆手:“行了,你回去罢,你所求之事,明日自会有一个章程。” “大人!” 他不住抬手唤道:“等等!” “嗯?” “征有一事相求,还望先生应允。” 云征看了眼身边木讷的妹妹,朝着明辰说道:“舍妹云瑶根骨奇佳,乃是万中无一之练武奇才,山匪入侵时,也胜过对手。先生才能通天,精通练兵之法,凡人所不能及,万望先生收舍妹为徒,加以雕琢。” “征感激不尽。” 他想再加一层保险。 人与人之间并不一定要敌对。 相反,联合才能创造最大的价值,关系才是联合的纽带。提出请求并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 为什么大家族之间会彼此联姻呢? 世界从来都不是一个人的世界。 云征看不透明辰这个人,但毫无疑问的是,明辰跟萧歆玥的关系不一般,他这个人本身也不一般。 目前他们是友而非敌,他朝着明辰释放亲近之意,妹妹如果可以拜师,也算是建立了联系。 此举百利而无一害。 况且直觉告诉他,明辰虽然看上去是个文弱书生,但可以教好他的妹妹。 明辰转眼打量了一番云征身边的女孩。 她穿着破布衣裳,表情看上去木讷,全程站在云征的侧后方旁听,安安静静不发一语,像是乡野之中痴傻的女孩。 怎么说呢? 跟自家羞蝶的属性有点重复了。 不过,羞蝶是呆,空洞缺爱还有些不易察觉的自卑,这丫头的眼中却是不着万物的冷漠。 云征并没有骗人。 他的妹妹确实是万中无一的练武奇才。 无论是身体,还是心性,都是为战斗而生的。 先前那伪装成匪徒的军队屠村,这身形单薄的单凭一把斧头便是斩杀了强大的成年士兵。 梦中授他学识的老者也是说他妹妹资质不凡。 明辰朝着云征问道:“你的老师不教她吗?” 什么年代了,还在搞传统武术。 明辰还觉得自己是武学奇才呢! 云征轻轻摇头:“他不教。” “他说教不了。” 实际上,那神秘老者什么也没说。 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提高妹妹的价值罢了。 “是嘛~” 兄妹二人,一对文武的星星。 明辰笑眯眯地看了云征一眼。 二人都不蠢,藏在言语背后的意思自然也都知晓。 旋即底下身子来,轻轻摸了摸小丫头的脸。 姑娘性子冷,跟羞蝶挺像的。不过好在养护的不错,不像初遇自家小孩时那般面目全非。 “你不问问你妹妹自己愿不愿意吗?” …… “明辰,那少年……真有这般才能?” “先前在村里与我对话,俱是他胡诌的?” 念及那日在一片狼藉的村落里,张扬地质问于她的少年,萧歆玥眉头微皱,朝着明辰问道。 某种意义上讲,云征确实是成功的。 他在萧歆玥的心里留下了极为清晰的印象,将他把其他普通的民众区分了开来。 这对于一个岌岌无名,根基浅薄的平民来说,太重要了。 不过萧歆玥确实没想到,那赤诚激昂的少年人比她想象之中的,还要深沉的多,隐藏起来的才能也更多。 若非明辰,兴许她还需要费些时日去摸清楚这个人。 “是与不是,并不重要。” “你认为他是忧国忧民气节之臣,那他便是这般。你认为他是野心勃勃城府之臣,那他便是那般。” 明辰朝她摇了摇头:“我只把我所见所闻告知于你。” “你是领袖,你需要自己下判断。” 为王没有识人之能,怎么能行呢? “现在他是我们的人,殿下要思考一下怎样去用他。为王之道,用人之道。” “文臣武将,他们是你的纸笔和刀剑。” “臣子的心性如何,性格如何,心机如何……这些并不重要,你看出来便可,可任由他们去算计。贪婪无妨,冷漠无妨,狠毒也无妨……重要的是,他们有没有价值,他们能不能做成大事,他们的缺陷会不会对大业有所妨碍,他们能否被你掌控。” “你需要考虑的是,他是否有用,你是否能用,怎么用。” “你能驾驭,则用之,不能驾驭,则杀之。” 这些道理,萧歆玥自己也懂,但懂并不一定意味着可以做到,她兴许这时还够不到君王所需的无情。 比如说,明辰也是萧歆玥无法驾驭之人,但他对于萧歆玥的意义非凡,无论如何也是不会对他抱有恶意。 当然,也就只有明辰这一人了。 她会有威严、冷厉和狠辣。但日后她不会再赋予其他人这样的意义了,这新来的少年再如何妖孽,也不行。 “……” 萧歆玥沉默了片刻,轻轻点了点头:“嗯。” “明辰,那少年……他所图为何呢?” 城府极深之人,多是难以掌控忠诚。领袖御使部下,也并不一定非要对方的忠心。 所以需要以利益为纽带捆绑驱使之。 她需要知道,最能打动云征的东西是什么。 她需要知道驱使这匹烈马的缰绳在哪里。 明辰笑了笑,说道:“目前而言,你们的目标是一致的。” “目前?” 看着皱眉的皇女,明辰并没有解答她的疑惑,只是继续问道:“乾元也算历史悠久,你可记得这王朝开国皇帝是谁?” “开国皇帝?” 自是知晓的,这是每个乾元子民耳熟能详的传说故事。 萧歆玥不知明辰此问为何,只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先祖威武大帝,横移山峦,荡平祸乱蛮夷,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于乱世之中一统天下,建立王朝。” 那时国家繁荣鼎盛,为世界之第一大国,远非现在这般风烛残年的腐朽之国可比。 每一位开国的王者都是无双的英雄,经历千难万难,披荆斩棘,建立一个国家,为后世争相传诵之,崇拜之。 如此先祖,自然也是后辈崇拜的偶像。 “那你可记得,开国功勋都有谁?文臣武将,流芳于世,都有谁?” 萧歆玥沉吟片刻,说道:“骠骑大将军李凌云,攻无不克战无不胜,斩敌十万,从无败绩。开国三杰柳仲林,运筹帷幄,疏理朝政,创立新法……” 历史是君主的必修课,拥有更高的知识和境界,才可以更好的领导他人。 萧歆玥想了想,朝着明辰说着一个个名字。 “那你记得,开国时冲锋陷阵的小兵吗?记得劳苦耕作的农民吗?” 萧歆玥:“……” 她皱着眉头说道:“这如何记得?” 明辰闻言笑了笑,轻声道:“这就是历史,这也是云征所求” “时光匆匆,英雄豪杰是不会被历史所遗忘的,他们的故事变成了传说,即便身死,但英灵不散,为后世争相传诵之。但也许多同样奋力生活之人,人死灯灭,湮灭在了历史的洪流之中。” 烙印在手中的仙玉录散发着盈盈毫光。 明辰朝着萧歆玥说道:“每个人的一生都是一本书,一纸文字。” “有的人,这一本书很厚,有的人,这一本书很薄。” “当人数逐渐增多,便会分出等级。一群人同样也是一本书,不过英雄豪杰所占篇幅更多,岌岌无名之人只占寥寥。” “再继续扩大下去,一个王国,一个朝代,同样也是一本书,有人兴许在这本书上留下了名字,也有人兴许如那小兵农民一般被历史所遗忘。” 穹顶繁星点点,星河璀璨,明辰轻轻一挥手,微风阵阵,荧光点点:“当时光无限绵延,兴许国家已经毁灭,兴许王朝已经消失,光芒万丈的人也化作了黄土一抔,但是书上的文字是不会消失的,人们口口相传的故事不会消失。” “你,我……此世间的一切,都会记载历史的书册之中,代代流传下去。有的人兴许只是一个符号,有的人兴许只是一笔带过的文字,有的人兴许是一段话,有的人兴许占据了几篇书页,有的人……可能消失了无痕迹,一滴墨点也没有留下。” “而有的人……” 明辰转眼看着面前这注定被历史铭记的女子,说道:“却可以占据时代最大的篇幅,历经时代冲刷,历经历史车流滚滚,悠悠千年,他们依旧可以成为最璀璨夺目的星星,成为一本厚重的书册,生前事迹化为传说传奇,为后世千秋万代,争相传诵之。” 生前财产权力都可以计较,而死后这些东西却统统烟消云散。 但是有些事情,即便身死也无法更改。 那些镌刻在历史上的英雄传奇,甚至……被奉上了神坛,被供奉传唱。 他们都死了千百年了,但他们真的死了吗? 为何童无常、不嗔……那些奇人异士,要在这个时候一个个离开山门,进入到这俗世呢? 神,是人封的。 萧歆玥听着心脏也不由得跟着跳动,热血在胸腔之中喷涌。 “……” 她舔了舔干涩的嘴唇,有些沉默。 身处于文明之中,最高的理想,莫过于此吧。 明辰寥寥几句,却是将人心中最深刻的欲望具现。 明辰说道:“在我看来,云征所求就是为此。” “甚至,他想与你争……” “与我争?” 为臣敢与君王争? “他自信自己有超越那开国将军、开国丞相的才能……而你,却不一定有你先祖的气魄和胸襟。” “历史是公平的,有人所占的笔墨增多,那么必然有人所占的笔墨减少。” 明辰看着萧歆玥的双眸,眼神直入心灵:“甚至,他想要以你的黯淡无光,更衬他的光辉璀璨!” (本章完) 第166章 辰弟,好久不见 第166章 辰弟,好久不见 “……” 好胆! 听得明辰所说,萧歆玥也不禁皱了皱眉头。 若那少年人真有如此野心,这令她有些不爽,有种想要除之愤怒…… 明辰瞥了萧歆玥一眼,却是不再说了。 他也不是就一定可以窥探人心,这也只是他对于和云征简单的一次会面下的判断罢了。 至于对方是否真的有这样的野心和格局,还需要再看看。 萧歆玥沉默了一会儿。 忽而, “呵~” 天空繁星点点,皇女的双眸在黑暗之中格外的明亮,清朗的声音在白煜耳边响起:“他能做到的话,就尽管去做吧。” “我只求当下!” “是非功过,交予后人评说!” 所以说,领袖的有些气质,真的是旁人无法拥有的。 萧歆玥似是想到了什么,定定的看着明辰:“明辰,那你呢?你所求为何?” 这人就像是天空中飘渺的云。 即便是现在这人就在身边,萧歆玥也始终捉摸不到对方的想法。 他是真的有能力令一国繁荣,亦有能力令一国陷入炼狱。 “我?” 是为了黎民苍生?是为了功名利禄?还是……只是因为有趣? 小鸟落到了明辰的手中,明辰轻轻抚着小鸟的脑袋,朝着萧歆玥洒然笑道:“殿下,辰是俗人,求小贪一手。” “将来殿下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在辰忠心耿耿的份上,莫要治辰的罪~” 萧歆玥:…… …… 被未来领导念叨的少年人带着妹妹回了队伍。 云征抬首看着天空,暗自盘算着:“殿下身边竟然有这样的人。” 明辰的出现给了他极大的压力。 他现在已经隐隐意识到了,无论如何他都是无法超过明辰带给萧歆玥和这个新朝的意义。 “……” 身边的女孩冷漠无言,只是跟屁虫似的跟着他。 想了想,他又叹了声:“也好……也好……” 有这样的人,总归是要比那酒囊饭袋治下的天下要好。 他摇了摇头,转而看着妹妹的眼睛,轻声说道:“瑶儿,他是我为你寻的老师。” “明日后我大概要离开队伍,你要听他的。” 父亲母亲从小就在屋里叨念,说他们生了两个怪物。 实际上……是他们不懂,是他们的层次不够,是他们不理解罢了。 他,还有他的妹妹,是跟他们这些注定淹没在历史洪流之中的人不一样的。 他们是应天地而生的英雄,是璀璨夺目的人,是注定要改变这个世界,跃升阶级,在璀璨的历史中留下姓名的人。 “……” 少女看着兄长,简单的思索之后,还是点头应了下来。 …… 时间缓缓过去。 柏州,临光城军营。 “杀!” “杀!” “杀!” 士兵们气势雄浑的怒吼声震天动地,他们面容坚毅严肃,眼光锐利如龙,手中拿着兵刃奋力挥舞演练着。 整个军队像是出鞘的宝剑,透着汹涌澎湃的气魄。 他们日日夜夜都在进行严格的训练,在那传奇将星的领导下,磨砺军心,磨砺意志。 今天他们发挥得格外卖力。 因为高台上,那身形并不健硕的将军就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们。 将军传奇的履历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将军并不爱兵如子,不与兵同吃同睡。但却也给每个人公平的机会,并且指导他们训练,教授他们阵法,将一切都安排的井井有条。 这样的将军,理所应当得到所有人的尊敬。 即便是京都大乱,也没有影响到这里。 微风习习,吹起将军鬓边几缕黑发。 凌玉站在台上,静静的看着下面这些奋力的人。 这些日子她过的很平淡,要么就在城里治理政务,要么就来兵营训练军队…… 京都三次传来调令,都已经被她驳回。现在的她形同造反,但京城离她太远也对她无可奈何,手握二十万军已经算是一方诸侯,无人敢小觑于她。 临光是乾元重要的粮仓,倒是也不担心粮食的问题。 她固守不出,并且拒绝加入大齐,血衣军也放弃了进攻临光,转而朝东去了。 现在她就只是在等待着,等待着那人到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头顶明媚的太阳,微微眯了眯眼睛。 思念不会随着时间流逝而消解,只会愈发浓厚。 算算时间,那人也该来了吧…… 她这一生想的事儿不多,原本只有与北烈打仗,保家卫国,现在却又有一个人蛮横地挤了进来。 甚至一点点的,侵占了她所有的内心。 思绪乱飞之际, “报~” 一传讯士兵疾步跑来:“将军,五里外有六百骑正在急速向我们靠近,可以确认是皇女殿下到了……” “什么?!” 刚刚还在神游天外的将军浑身一震,瞬间回过神来。 “他们来了?!” 心脏一点一点地加速,强烈的思念在心头涌流。 她也不知是怎得,身体已经不受控制了。 “走!” 人影一闪,她瞬间便是消失在了原地。 传讯兵都没反应过来,她已然翻身上马了。 …… “发生什么事了?” “刚刚那是凌大人过去了吧?难道又要打仗了?” “不是吧!血衣军不是已经退兵了吗?” “凌大人可别走了……” “难道是……” …… 临光城里,百姓在街头看着骏马从官道疾驰过去。 不禁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相较于凌玉刚来时那敌视的模样,却是天差地别。 百姓们是可以感受到谁对他们好的。 这里原本的领袖马明辉并不是个好官,苛政重税压得人们苦不堪言,许多人甚至都想着血衣军能攻破临光城。 不过一夜之间,马明辉被刺身亡,偌大的州郡顺理成章落入了凌玉的手中。 毕竟她掌兵,掌兵便有话语权。 凌玉硬着头皮临危受命,治理整个州郡,肃清贪腐,减少苛政赋税。城中原本有粮商跟官员勾结,哄抬粮价,搞得城中百姓都吃不起饭了,这些吃人血馒头的奸商也被她亲自带兵打压。 甚至还开仓放粮将粮食以平价售卖给百姓。 那些蝇营狗苟之徒,该抓抓,该坐牢坐牢。 反正她手下有兵,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地主豪绅、贪官污吏……都畏之如蛇蝎。 这位原本不被人们喜欢的将军,仿佛一阵清风,吹散了所有乌云,将明媚的天空还给百姓。 她所有的举措都被百姓们看在眼里,理所应当的,她赢得了所有人的喜欢。 百姓们安居乐业,除了一些信仰固深之人,自然也不会想去做那血衣叛逆。 今天将军火急火燎的,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发生呢? …… 城外, “殿下,我们到了!” 耀阳明媚,晴空万里。 远远的看到了那巍峨的城市,萧翎终是出了口气。 ‘陛下,臣幸不负所托。’ 到了这里,萧歆玥也终于可以算是安全了。 他双眼闪烁着光亮,抬首看着天空,暗自朝着那已故的君王说着。 一路走来,从北向南,跨越万里,历经磨难,终是不负所托…… 除了在明辰的跟前之外,萧歆玥的表情管理还是做得很好的。 “恩!” 颠沛流离之路可以画上一个句号了,她的表情依旧平淡。 “殿下,我们快些吧。” 不多见的,那浪荡之人有些急切地催促着。 他五感通灵,实力极好,一眼便是看到了那城门前等待着的人。 他在这个世界第一个喜欢的女子,他可爱的呆姐姐,忠诚执着善良美好的女子。 喜欢尽情的来吧。 他素来不会压抑自己的感情。 让喜欢和思念肆意涌流,肆意去占据他的思想。 …… 也不知道是不是凌玉周遭副官的错觉,总觉得他们冷厉果决的将军,似乎有些局促。 时不时的整理自己的妆容仪表。 不过也正常……毕竟是要见将来的领导嘛! 他们也挺激动的。 当距离不断靠近,那思念依旧的人也愈发清晰,愈发真实。 “末将凌玉,拜见殿下。” 忠实的将军并没有拥兵自重,并没有膨胀野心。 当支持的新王到来,她也干脆地恭敬行礼。 只是那灼灼目光,却并没有看向那尽献忠诚之人,最为瞩目的皇族。 而是去往了另一边,那日思夜想之人的身上。 刚好,那人眉眼弯弯的笑着,那双狡黠的眸子里,也俱是她的倒影。 不自觉地,她也咧起唇角来,浅浅的笑着,心儿仿佛在这一刻被充盈满了。 “快快请起,凌将军快请起。” “本宫还要多谢凌将军深明大义,力挽狂澜。” 虽说是逃离皇城而来,但是萧歆玥却是面容矜贵,举止得体,全然没有半点流亡皇女的意思。 她亲自上前几步来,扶起了凌玉,深深看了她一眼。 这人……当初还真没仔细看,竟然是一女子。 明辰,是喜欢她么? 凌玉倒是没察觉出来萧歆玥眼神的异样,只是拱手道:“分内之事,殿下过誉。” “好久不见,凌将军当真风采依旧啊!” 冯孝忠和凌玉是老熟人了,受军神之托,他都把这年轻的将军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养了,还准备当她和明辰的媒人呢! 眼见着对方从一懵懂官场新人,成长成了现在这般名扬天下的将军,他也有种自豪的感觉。 “冯大人这一路辛苦了。” “哈哈哈~不辛苦,不辛苦。” “凌将军,久仰大名,在下萧翎。” “萧将军,你好!久仰久仰!” …… 上层人第一次正式会面,自是要各自打打招呼,要行礼。 凌玉带人一个个见过。 到最后,她终于可以心安理得地看着那人。 “辰弟,好久不见。” 在人前,她没有客气的用‘明大人’这样官方客套的称呼,而是唤他最亲昵的称呼,并不介意为旁人知晓他们有多亲近。 她少话,只是简简单单地打了个招呼。 但是千言万语,都藏在了那如水的双眸之中。 深深的恋慕化作丝缕紧紧的缠绕着眼前这人,再也脱不开了。 “兄长,我来了。” (本章完) 第167章 小别胜新婚 第167章 小别胜新婚 一路小心谨慎,终于是到了安全的地方了。 紧绷的弦儿松了下来,萧歆玥这一行叛逃之人也终于可以安歇一下了。 当然,兴许对于某人而言,战斗才刚刚开始。 夜, 当真还是小别胜新婚。 夜风吹拂,落叶簌簌落下,随风飞舞。 小鸟站在窗边,翅膀捂住眼睛,时不时的朝着窗户的缝隙向里面看去。 看一会儿,又猛地甩开头。 这次倒是没有飞走,反而过一会儿,又按耐不住看去。 桃的枝子轻轻颤动着。 许久不见,明辰将满腔的思念,尽数说与呆姐姐听。 …… 翌日,勤奋自律的凌将军终是赖床了。 “辰弟,来!” 呆姐姐面色红润,双眸泛着腻人的水光,定定的看着明辰。 凌玉注定是做不得寻常女子那般小鸟依人。 她也无法像寻常女子那般依偎在男子怀中,说着那缱绻的情话。 但她真诚的把自己的心都剜出来,用自己的方式,去表达着喜欢。 “一别九十七日,我很想念你。” 酒碗之中倒映着许久不见的美人的面容。 她仔细地数着离别的每一个日月。 见过九十多次太阳升起落下,她终是见到他了。 明辰大胆的凑过来,揽过她的腰肢,笑着说道:“姐姐,我也想念你想念的紧呢~” 登徒子,浪荡子。 凌玉耳根泛红,但却什么也没说。 “当真?” 这人言巧语,可会骗人呢! “当真!千真万确!” “没有姐姐能量,我都快要死了~” “什么死不死啊!莫要乱说!” “那我就信你。” 一别这么长时间,他似乎还是一点都没变呢…… 如今国家飘摇,叛乱四起。 凌玉再三违背京城旨意,已经是形同造反了。 她走上了一条自己从来都没有想象过的道路,一直以来也心有忐忑。 也只有见得了这人之后,似乎终于安心了些,仿佛找到了主心骨。 她伸出手来,握住了明辰的手掌。这人看样从小没吃苦,手指纤长。 凌玉轻声问道:“这一路走来可还好?” 明辰嬉笑着说道:“除了太过想念姐姐之外,都还好~” 凌玉嗔了他一眼:“现在与我说说吧,你到底在想什么?这一路走来都遇到什么了?” “我那天看到天空有一条金色的游鱼,是不是你的手笔?” 她很清楚明辰的特质,每回都能搞出些动静来。 “嘿~” 明辰摆了摆手:“那鱼还真不是我搞出来的。” 他最多也就是个辅助作用而已。 “至于说其他的,我们从头开始说起吧……” 萧正阳身死,董正宏引兵入京都,天降陨石…… 明辰从来也不是什么深沉高冷之人,倒也没隐瞒什么,将从京都到临光这一路发生的所有事情,都说与了凌玉听。 “这……” 这人总能遇到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凌玉全然没想到,她南下的这三个月里,明辰竟然遇到了这么多事情。 明辰说起京都那驭鬼异人的时候,凌玉都有些心惊肉跳的。 外表冷厉的将军,下山以来,不知不觉心中已然是有了弱点,握着明辰的手紧了紧,不住朝他说道:“辰弟,答应我,无论你做什么,莫要冒险,一定要保护好自己。” 明辰搂着凌玉,将下巴枕在了她的肩膀:“那是自然了,我多惜命啊!” “我还要留着性命,来见我的呆姐姐呢!” 轻微的热风吹过微红的耳根,凌玉颤了颤,不禁轻轻捏了下这浪荡的人。 “明辰~” “这还是白日呢!” 呆姐姐的身上有种微妙的反差感。 就比如说现在。 分明亲近的很,却又一脸正经。 分明很轻松就可以挣脱明辰这一柔弱书生的束缚,却又什么也没做。 “姐姐近日可好?” “这临光城没发生什么事吧?说与我听听?” 明辰享受着亲昵,一边朝着她问道。 “这里倒是没什么……” 凌玉一边忍受着明辰,想了想,也一边朝他说着她这段时间来遭遇的事情。 相较于明辰,倒是简单了许多。 “血衣军么?” “他们还邀请你了?” 汪槐倒是个识货的。 若是凌玉下山就遇上血衣军的话,没准还真能被忽悠上。 明辰听着凌玉所说,也是暗自叹了一声。 “恩。” 凌玉有些疲惫地说道:“明辰,我不要在掌管政务了,日后还是让我统兵打仗吧。” 也只有在明辰的面前,平素冷面示人的将军才会展现出这副模样。 这段日子里管理着柏州,虽然得到了百姓的认可,但她自己也累的身心俱疲。 她只会消耗资源,不会创造资源。 也就是勉强维持罢了,明辰他们再晚些来,她可能是要出问题的。 “好~” “姐姐辛苦了。” 明辰轻抚着凌玉的头发,语声温和。 呆姐姐这边的投资算是彻底破产了,看样她还真不是个当君主的材料。 不过也没关系。 明辰不会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情。 “唔……” 凌玉有些别扭,总觉得对明辰释放软弱并不符合她的性格,但是却又有些贪恋现在的感觉。 她咬了咬下唇,转移话题似的问道:“我们接下来该如何?” 明辰想了想,说道:“收拾周遭的州郡,然后去青州,以青州季取为都,择一良辰吉日,殿下登基,另立大统。” “去青州?!” 凌玉一愣,不禁转头看向了明辰。 她自是记得,明辰的家乡就在青州。 去了青州的话,岂不是要…… “对啊~姐姐随我回家吧!” 明辰多聪明啊,当然是猜得呆姐姐在想什么,只是笑眯眯地说道:“丑媳妇也要见公婆嘛~” “况且我的媳妇美若天仙呢!” “让我娘亲好好看看,我给他们找的儿媳妇如何!” “见过了家长,我让我爹下聘,你嫁与我如何?” 风流并不代表不承担责任。 明辰对于凌玉的喜欢并非口,他自是也会给这感情一个名分的。 他的年纪,凌玉的年纪,也该是婚配了。 “这……这……” 要说凌玉没想象过这一天吗? 那当然不是,下山之前确实是没想过。 但当她意识到她喜欢明辰之后,却是想象过很多次,他们相互恋慕,见过家长,婚配订下终身…… 总归,她也是个女子。 入了尘世,也会为尘世所牵绊。 但当想象的事情真的到了眼前,她又难免为之紧张。 战场上果决冷静的将军,此刻却是红了脸,大脑超出负载,磕磕巴巴的……却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姐姐从来都不是个冷漠的人,冷厉的外表只不过是遮掩她真实的自己罢了。 所以说,反差真的很可爱。 明辰真的想把呆姐姐这副模样照下来。 明辰逗弄她,明知故问着:“怎么了?怎么了姐姐?” “姐姐莫不是不愿嫁与我?” “不……不是!” 凌玉猛然间站起来,瞪大了眼睛否认道:“怎么会?!” 然而但当她看到明辰促狭的笑脸之后,却是回神来。 “好啊!” “明辰!!!” “你又逗弄我是吧?!” “讨打!” “哈哈哈,饶命饶命~” 真的很难想象,那千军抵万军,名扬天下的将军。 那为诸多上位者猜疑,捉摸不透的奇诡妖才。 搅动天下风云之人,此刻却是在这小院子里,如同幼稚儿童一般玩闹。 “明辰,额……你的家人,是什么样的?” 两人闹了一阵。 凌玉踌躇了一下,朝他问道。 明辰笑了笑,刚准备说些什么。 就在这时, “报!” “将军,殿下有请。” 门外传来侍卫传讯之声。 …… 议事厅里,明辰和凌玉走进大堂时,一行人都已经到了。 经过一晚上的休整,精神彻底放松了一下,这些人的脸色看上去还不错。 接下来是该图谋大事了。 冯孝忠看着凌玉和明辰两人一同走来,不自觉地露出了一抹和蔼的笑容来,轻轻点了点头。 萧歆玥却是眉头微皱,不过她什么也没说。 虽然对明辰和凌玉的事情很在意,但是现在萧歆玥还是压下了这些心绪。 她背负着许多人的期望,她也有自己的野心。 她很清楚现在更应该将精力放在哪里。 冯孝忠开口道:“明大人,凌将军,就等你们了。” “接下来是该商议商议,我们接下来的部署了。” 到达临光,这只是第一步罢了,紧接着就需要进行接下来的部署。 人到齐了。 “殿下,齐州州牧乔河与我有旧,我愿做说客,说服其投效我等。” “殿下,登州阻隔青州和柏州,势必要拿下此地。那州牧孟威也态度暧昧,意在拖延,若是和谈不成,那末将愿做先锋,出兵剿灭。” “殿下……” …… 建立新朝是需要地盘的。 现在已经到了明辰为萧歆玥所划定的势力范围了,有些地方的州牧愿意投诚,有些人则态度暧昧,还有些是京城一派的。 是游说招降,还是派兵攻打,都需要有个章程。 萧歆玥需要以最快的速度来将明辰给她划定的这些州郡抓在手中,择一良辰吉日,登基昭告天下。 与血衣军、与京都,三足鼎立。 众人议论纷纷,各自请愿自己要做的事情。 虽然人不多,但明辰却觉得这些人的沟通效率却是比之京城的那朝堂要高效得多。 (本章完) 第168章 南下,又离别 第168章 南下,又离别 众人叽叽喳喳说了一通,最终将目光看向了明辰。 大家都不是闲人,每个人都有每个人该做的事情。 不知不觉,明辰这个年轻的过分的书生,已经收获了所有人的信任,大家认可他的才华,也期待他能做出的贡献。 “萧将军,暂时先不要管苍州。” 现在商议之事,其实在路上已经探讨过几次了。 这次再一次会议,其实就是排除突发的因素,为所有举措拍板。 苍州州牧态度暧昧,是一反复之人。 按照原本的计划,到了临光之后,是要派兵去攻打苍州的。 不过云征早已经带着十人出发了,萧歆玥和明辰都愿意给他这机会,所以稍作修改。 这是明辰和萧歆玥对于云征的一次考验,同时也是云征的一次展现自我的机会。 毕竟就算是领导者认可他,黄口小儿若想服众那也得拿出本事来。 明辰已经通过种种事迹证明了自己,现在云征也需要走他的路。 “是!” 明辰朝着几人拱了拱手,看了萧歆玥一眼,说道:“辰过几日便动身南下,与那血衣军订立盟约。” 血衣军是次要敌人,京都腐朽官僚势力是不共戴天的主要敌人。 联合血衣军以覆灭京都,确立皇族正统。 这是刚刚离开京都之时,明辰在路上与萧歆玥论道未来部署时,就定下的初始基调。 但没人有自信,去做那全是疯子的叛军说客,这便是需要明辰去做的事情。 “殿下和新朝各州郡之事,就拜托各位大人了。” 收拾地盘其实是不难的,周遭的州郡都不是军事重镇。有呆姐姐和二十万兵,不管是招降还是攻打,都没什么问题。 明辰不是保姆,也不需要事事都插手。 除却公事之外,他私人也想南下去一趟。 他需要南下一趟,一来去看看那神秘之火,为扶摇寻个前程。 二来见见故人,不知那饥荒落魄的汉子登上大位之后,有没有被权力腐蚀。 别的不说,反正对方称帝,至今在明辰看来都是一昏招。 “……” 旁边的凌玉看了他一眼,微微抿了抿唇。 刚刚相聚,却又要分离。 这是乱世的基调,她心中清楚,但是她还是不自觉地生出几分不舍来。 不知不觉,她已经变成这样多愁善感之人了。 居于主位的萧歆玥也是眼光微闪。 叛逃京都以来,她已经习惯了这浪荡子在她身边,这还是明辰第一次离开她。 “明大人高义!” 其他人倒是没有二女这般异样的情绪,只是满眼赞叹的看着这耀眼的书生。 大家都知晓此事的难度。 血衣军都是一群狂热的疯子,说动他们怕是比登天还难。 明辰没有吹牛,说要去做的事情,那就是会去做,尽管看上去千难万难。 何为英雄? 聪明秀出,谓之英。 胆识过人,谓之雄。 英雄便是行众人不行之事。 当然,他们要是知道血衣的帝王跟明辰有旧,甚至某种意义上讲,血衣军的崛起都离不开明辰的鼓动和指导。 兴许就不是现在这表情了。 “明大人,血衣叛军尽是些疯狂之徒,此行凶险。” 萧翎有些担忧的朝着明辰说道:“还是让末将陪您一起吧。” 于公明辰是萧正阳钦定的救国大才,不容有失。 于私明辰与他私交不错,还有救命之恩。 于公于私,他都不想明辰犯险。 明辰倒是摆了摆手:“无妨。” “萧将军莫要忘了,辰还是有些手段的。” “若真有人能危及辰之性命,就算是萧将军与我一起,不过也就是多一亡魂罢了。” 他此行一个人也不带。 萧翎:…… 念及明辰的手段,萧翎沉默了。 扎心了,还真是如他所说。 萧歆玥面色平静,并没有表现出小家子情绪,只是朝着明辰微微颔首:“此事就拜托明大人了,只是明大人要答应本宫……” 她定定的看着这浪荡子,眼中俱是他的倒影。 “安全回来,早些回来。” 明辰笑了笑,说道:“辰遵命。” 议事结束,众人纷纷退去。 明辰却没走,他拿了一个小袋子,交给了萧歆玥:“殿下,这是我友培植出来的新种稻,抗虫害,抗倒伏……可提升至少一成产量。” “不过不可留种,多种几代就会失去优势。” “殿下执政之后,设立一个公共部门来卖种给农民种,一来可以增加粮食产量,积累资源,二来也可提高名望,获取民心。” 明辰也没忘答应鼠鼠的事情。 现在已经到了大本营了,安稳下来,自是要开始发育了。 人要吃饭的,乱世之中粮食的价值太重要了。 萧歆玥一滞,只觉手中的袋子沉重了不少。 她猛地抬头来看着明辰:“当真?”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粮食问题,素来都是一个国家的重中之重。 明辰点头:“当真,时间尚短,日后还可以培植出更好的品种。” 萧歆玥闻言晃了晃神。 忽而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这年轻的过分的人:“明辰……你是仙神么?” 这人就像是个百宝袋一般,总能从里面拿出些超出想象之外的东西。 他面对什么都游刃有余,一切尽在掌控之中。 一时间,萧歆玥自己都有些恍惚的感觉。 除了骑马之外,她从未见过明辰做出过什么错事,完美的像是传说之中的神灵。 “恩?” “哈哈哈!” 明辰闻言一愣,却是不禁笑出声来:“殿下,辰是人,肉体凡胎的人。” “仙神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你看看这巍峨城市,这千载文明,这万千山河……有什么是神仙创造的?” …… 到了柏州,明辰倒是过了几天逍遥日子,恢复了跟京都时一样的懒蛋生活。 除了第一天开会之外,剩下的事情他都不过问,也不参与。 天天不是在跟呆姐姐战斗,就是在战斗的路上。 狠狠地补充了一波呆姐姐能量。 原本只是他自己一个人堕落,这下好了,带着那光芒璀璨的将星也一起堕落了。 不过总归,是该走了。 南下这一趟是有时间限制的,他需要在萧歆玥收拢好地盘,在青州正式登基之前回来。 “老鬼,我警告你,上战场可以,你就许看着,莫要做多余的事情。” “你教我的东西,我还没给你发扬光大呢!” 破落军旗上的剑穗随着风儿摇摆,明辰瞥了眼老鬼,全然没有半点尊师重道的意味。 人总归是有些感情的。 明辰自诩是个面热心冷的人。 但面热心冷之人,也是人。 所谓旗子太大太招摇,只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他确实不想让这老鬼上战场。 毕竟他身上都明晃晃的写着,‘再入军阵,折旗沙场’,这不是什么好词。 有些愿望,也不一定是必须要完成的。 郭冲云一愣,似乎有些不太明白明辰的话。 拜师以来,这倒霉蛋儿就从来没有恭敬地喊他一声老师。 一点也不尊师重道!郭冲云都不知道他是收了个徒弟还是收了个祖宗。 “知道了知道了。” 老头儿摆了摆手,故作不耐烦道:“你们乾元的战争,该我屁事。” “死的人越多越好,我才不管呢~” “恩!” 明辰点了点头,又看向了另外一边两个小孩。 云征走了,但并没有带他妹妹。 冷漠的小丫头听话拜明辰为师,加入了他的家庭。 好在明辰有跟自闭儿童相处的经验,倒是也没出什么岔子。 明辰弯下腰来,轻轻捏了捏羞蝶的脸:“羞蝶,哥哥要出趟门,在家听姐姐的话,妹妹和爷爷都交给你照顾了。” “哥哥快些回来。” 小孩素来听话,对于明辰安排的事情,即便是不舍,也基本不会辩驳。 “好~” 明辰笑了笑,又轻轻揉了揉另一个小孩的脑袋:“云瑶也要听话。” 冷漠小孩轻轻点头。 云瑶的加入似乎占据了一些属于羞蝶的位置,不过出乎明辰的预料,两个自闭小孩相处的倒是颇为融洽。 短暂的分离,简单叮嘱点事情,也不是什么生离死别。 鼠鼠种地去了。 猫猫懒洋洋的趴在房顶,晒着太阳,朝着明辰挥了挥爪子。 小鸟从天际落下,精准落在了明辰的肩头,轻轻扇了扇翅膀,站稳了身形。 无论去到那里,扶摇都是会和明辰在一起的。 明辰朝着四周看了眼,点点头。 刚刚转身,准备离开。 “嗖!” 下一瞬,人影一闪,清香的气息从身后传来。 一双手臂忽而从身后探出,明辰不让委屈的东西隔着绵软的衣物,轻轻贴着他的后背。 疲累一夜,该是在床上昏睡的姐姐,此刻却是出现在了他的身后,轻轻的拥着他。 温热的气息吹过侧脸,诉说着人满腔的喜欢。 无人可以看到,那强硬冷厉的将军,战场疯狂的屠夫,此刻该是如何柔软,如何甜腻。 “辰弟,此行多保重……” “我在家等你。” 家…… 这个字眼还是挺令人沉醉的。 明辰闻言微微垂眸,只是摸着女子的手,说道:“好。” (本章完) 第169章 酒鬼无醉 第169章 酒鬼无醉 “扶摇啊,半年以前,也是我们一起旅行的。” 时间渐晚,夕日西下,昏黄的余晖将天际染成了一片红色。 血衣军的地盘,一村落外围。巨大的白鸟落在地上,身影幻化,变成了小小的模样。 忽闪着翅膀,落到了容颜俊逸的公子手中。 明辰捧起有些疲惫的小鸟,眼神温柔,有些感慨的说道。 半年以前离家去京赶考,身边便是这从小养到大的鸟儿,那时他还只是一岌岌无名的考生。 现在,一切好像都没有改变,他的身边依旧是只有扶摇。 只是物是人非,时光的车轮滚滚推着人不断向前,无名的书生已经变成了搅动风云,牵引无数的大人物。 天下格局,皆有他的影子。 “公子~” 小鸟朝着明辰的手掌蹭了蹭,满眼亲昵:“扶摇一直都会跟你一起的!” “好~” 一人一鸟的相处温馨的紧。 然而接着,小鸟却是仰起头来:“说归说,公子可莫要抵赖!” “今天飞了大半天了,公子晚上要讲故事给我听!” “不能糊弄我~” 她眸中精光闪烁,满是狡黠。 市侩的模样,却是将温馨都破坏的一干二净。 明辰戳了戳她的脑袋,笑眯眯地说道:“好~那就依扶摇,公子什么时候糊弄过你啊!” “哼!” “公子没少糊弄我!” 迎着明辰坏笑的面庞,不知怎得,这几天记忆中那隔着窗户缝隙看到的面容渐渐重合。 扶摇浑身一震,侧过头去,小声蛐蛐道。 “恩?!” “好好好!” “原来我在扶摇儿的心中竟然是这样的形象啊!” “伤心了!” “我决定晚上不给你讲故事了!” 扶摇:??? “啊?!” “公子!!!!” “你又戏弄我!” “哈哈哈~” 旅行的公子跟小鸟相处的倒是亲昵融洽,只是周遭的环境,却是与两人并不相称。 贫穷的村庄,破落的农田。 看不到几个人影,夕日的余晖映照下,青草随着风儿摇摆,农田之中却是一片萧索的景象。 明辰一袭青色束身锦衣,腰间挂着一酒葫芦,手中把玩着翠玉棒,如同出游的富家公子,却是与这贫穷的地界有些格格不入。 田中杂草丛生,看样子是荒久了,没人照料。 若是鼠鼠在这里,又好心疼了,定是会说这么好的地为何没人种。 “快点快点!” “儿啊,还拿啊?你妹妹都饿了三天了。” “娘,这是必须的!现在吃点苦没什么,等以后太平了,陛下会重重的赏赐我们的!” “大娘,朝廷征粮,我看您这院子修缮的不错,家里也有不少余粮吧。” “交给咱们血衣军吧!等我们打下天下,必定建立一个永无饥荒的王朝……” …… 一人一鸟走近了村子,前面却传来阵阵喧闹之声。 戴着红头巾的身影在村落之中穿梭,他们俱是些青壮男子在挨家挨户之中奔波,手中拿着一袋袋的粮食。 明辰晃晃悠悠走来,近处是一土房,门口站着一约莫六七十岁的老妪,面上带着几分愠怒。 在她的跟前是一年轻人,他戴着红色的头巾,不到三十岁,尖嘴猴腮。 探头朝着门缝里望去,眼里满是热切。 “年轻人,老太我没几年好活了,不一定能见的新朝建立呢!” “老太无儿无女,供粮也都已经交足够。” “怎得,还要夺我家中余粮?你们是想让老太死么?” 老太太看上去身体倒是不错,不禁朝着那年轻人挥着竹杖,驱赶着眼前这年轻人。 “大娘,您才一人,能吃多少东西啊!您家里定是有些富裕,还是别留着了!” “您也说了,您无儿无女,也带不到地里去。” “咱们都是大齐的百姓,总要支持我王的大事。” “若无我血衣军起事,想必您也是活在水火之中吧?” “让我进门看看吧……” 年轻人脸皮厚实的紧,被老太太骂着指着,却并不以为意,反而是欺她老弱,朝着门内挤去。 “停下!” “停下!” 老太太跺着脚,不禁朝着对方呼喊着。 不过老迈的身体如何能挡得住灵活强壮的小兵呢? 终是被对方闯了进去。 “嘿~大娘,如今山河破碎,天下大乱,您倒是有些闲情雅致啊!” “这儿种的真好啊!” “不过有这些空闲,不如多种些粮食!” 大门打开,院子里却是种着一些草草。不知名的儿盛放着,向外散发着阵阵香气。 无礼的士兵闯进了门,全然不顾老太的怒骂呼喊,踩坏了草草。 此情此景就发生在眼前,明辰却并没有动作,就与小鸟静静的站在一边看戏。 似乎并没有上去发挥传统美德,尊老爱幼的意思。 然而紧接着, “嗖!” 人影一闪。 “砰!” 小兵刚进去不久,却是有什么东西,以更快的速度从屋里飞了出来。 刚好摔倒在了老太太的跟前。 正是刚刚闯进院子里的小兵,他摔得灰头土脸,猛地抬起头来:“谁?!” 胸口被狠狠的踢了一脚,他感觉呼吸好像都有些困难。 他满脸愤怒,刚刚对于老太太的嬉皮笑脸也顷刻间消失不见。 “嘿!” “我大齐不是宣扬要为民做主,肃清腐败,为天下创造一太平之国么?” “怎得?陛下登上大位之后,你们这些人开始剥削起百姓来了?” 清朗的嗤笑声传来,夕阳的余晖散漫下来,映着一道人影。 他坐在围墙上,手中拿着一竹竿,摇晃着腿,饶有兴致地看着那被一脚踢飞出去的人。 他身形并不算高大,长脸,三十岁左右,缺了一只眼睛。 吃了一脚的小兵从地上爬起来,恶狠狠地瞪着他:“你是何人?!” “我可是血衣军!” “你敢对陛下不敬?!” “殴打血衣军,耽误征粮,你可知该当何罪?!” “嗖!” 竹竿破空而去,精准地插在了那小兵的身侧,微微颤动着。 满面愠怒的小兵登时一哆嗦,脸色也白了些。 “嘿!” 那独眼男子轻笑一声,跳下围墙。 身法灵巧轻盈,来到了那愤怒的小兵跟前:“好大一顶帽子!” “你跟我说说,我哪句话有对陛下不敬?” 他长得不高,但双臂抱胸,气势却盖过了这比他要高一些的小兵:“逍遥城传旨明确提出,征粮需遵循百姓自愿的原则,不可强行抢夺百姓财产,怎么传到这里就变味儿了?你们当放屁了?人家不愿意,你们就动手抢?” “我倒要问问,你们上位长官是谁?!” “啪!” 清脆的耳光声响起,刚刚还挂着笑的脸,此刻却是渐渐沉了下来。 一张阴森的面容出现在了那小兵的眼前。 夕日落下山去,光线昏暗,小兵瞪大了眼睛,只看得那独眼透着阵阵凛冽凶光。 语声仿佛入了心里。 “血衣军的名声,就是败坏在你们这些人的手中!” “征不上粮就征不上粮,曲解陛下的意思,好大喜功,不怕以血祭旗么?” “额……” “你……” 这小兵似乎被他慑住了。 ‘逍遥城’、‘陛下’、‘祭旗’…… 破碎的言语拼凑出一些信息,他觉得这人来头不小,有些危险。 “额……大人,兴许,是指令传达有些问题,在下,在下再去跟我们队长确认一下。” 他看了这人一眼,刚刚的愤怒顷刻间消失不见,他讪笑着朝着眼前人拱了拱手。 接着便退去了。 他的同伴似乎都没有关注到他。 闹剧结束的有点快。 明辰全程都在旁边吃瓜,什么都没说,也什么都没做。 “大娘,您没事吧?” 驱走了小兵,那男子轻轻出了口气,面上似乎有些不快。 转而朝着身后那老太太问道。 “无妨,无妨~” “小伙子,谢谢你了。” 老太太握着他的手,和蔼地笑着:“来我家坐坐吧。” 一边拉着他,老太太还眯了眯眼,朝着明辰的方向看来:“年轻人,你是外地人吧?这里晚上可不太平!要不,也来老太家里歇歇脚?” 明辰笑了笑,也没推辞,朝着老太太拱了拱手:“晚辈正愁没地方去呢!多谢长者收留。” 那男子似乎这才注意到旁边还一直有个吃瓜群众。 转过头来打量着明辰。 明辰这人,无论是外貌气质,还是穿着打扮,可以很轻易地跟这里的人们划出界限来。不过,他身上却是没有红色的布料。 血衣军,现在该是大齐了,百姓以红色,血色为美,大家身上基本上都会配一块红色的布料。 没钱的话也可以用血来晕染一下,风干发黑也无妨。 但当他看到明辰腰间的酒葫芦时,却是不禁眼前一亮。 他朝着明辰凑了过来,面上挂着笑容,全然不见刚刚面对小兵时那凶悍的模样:“在下叶无醉,敢问兄台高姓大名啊?” “叶兄你好,在下陈明。” 在叶无醉打量着明辰的同时,明辰也在看他。 【酒鬼无醉】 【酒鬼千杯,只求一醉。】 酒鬼? 这世界好酒的还真是不少。 (本章完) 第170章 我们有缘 第170章 我们有缘 “打血衣军起事起,村里青壮都投军去了。” “说是投军,其实也没个具体的编制。天天领些吃食,在街里游荡着,教大家喊血衣军的纲领口号。” “大家都忙着血衣军大事,期待着日后陛下推翻旧朝,实现承诺,给万民幸福……” “辛苦种地不如带红头巾的满街喊口号,田里也渐渐都没人做活了。” “可是……” “就算是陛下打下了天下,田里都没人做活,吃的从何处来呢?赏赐又从何处来呢?” …… 夜,烛火摇曳,寻常的农村土房里。 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将两个菜端上了餐桌。 饭菜很寻常,饭菜很简陋,没几个荤腥,只是些寻常的素菜。 她一边给两个人盛着饭菜,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叶无醉闻言晃了晃身子,却是并没有多说什么。 明辰算是达官显贵了,但也不嫌弃这简单饭食,接过了对方的饭菜,也微笑道:“多谢大娘。” “害!” “老太无儿无女,看着你们年轻人就开心。” 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粗茶淡饭,莫要嫌弃。” 还不忘给扶摇一小碗米。 叶无醉倒是毫无顾忌,大口吃着饭:“不嫌弃,不嫌弃。” “大娘您快别忙活了~” 叶无醉摇了摇头,转而看向明辰:“兄台看样并非是大齐人呐?是从北方来的么?敢问兄台来此有何贵干呐?” 汪槐已然裂土封王,血衣军的领土那便称之为大齐。 叶无醉看得出明辰气宇不凡,不似风尘旅人。 身上没有红色的布料,兴许是从北面乾元的地界来的。 “是的!” “叶兄,在下来自乾元青州,来此是为了去逍遥城见一旧友。” 在为扶摇取火和见汪槐这两件事情上,明辰先选择了见汪槐。 一来,到了人家的地盘,不去见一面就去取人家的东西,这有些失,明辰是很讲素质的一个人。 二来,路线上来说,逍遥城确实是更近一些。 “哦?” “逍遥城?” 叶无醉挑了挑眉,朝着明辰问道:“敢问陈兄的朋友是谁啊?逍遥城我熟啊!兴许我还认识呢!” 明辰饶有兴致地看了他一眼,似乎窥探到了几分此人的身份,旋即摆了摆手:“无名之人,名叫柳望,叶兄该是不认识的。” 叶无醉闻言思索了片刻,眉头微皱,终是摇了摇头:“恕在下孤陋寡闻,还真是不认识。” 他举起茶杯来,习惯性的想要说什么:“在下自罚……” 但看得茶杯之中是水,却又陡然止住了。 “哈哈哈~叶兄该是好酒之人吧?” 明辰笑了笑,也没等着对方厚脸皮讨要,便是将葫芦拿了出来:“不妨尝尝我这酒如何?” “嘿!” “兄弟,你这性子我喜欢!” “哈哈哈~来来来!” “哥哥我就好这口酒!” 明辰酒葫芦一拿出来,顷刻间酒鬼脸色一变,连称呼都换了。 独眼看着明辰,却满是欣赏亲昵。 他还在思考,怎样把话题转移到喝酒上面呢。 这小老弟自己就拿出来了。 懂事啊! 明辰感慨似的摇了摇头,给他倒了一杯酒。 没想到离家以来,最常用的竟然是那小竹妖的还愿。 顷刻间,竹酒清香盈满屋子。 “好酒!” “好酒啊!” “我老叶喝了这么多年酒,头一次闻见这么香的酒味儿。” “能拿出来这好酒的,肯定不是坏人。” “兄弟,你这个朋友我交定了!” 叶无醉登时红了脸,深深吸了一口气,满面陶醉。 明辰:…… 头一次听说以酒来辨忠奸的。 “哈~” 豪喝! 一杯酒下肚,叶无醉不禁咂吧咂吧嘴,脸上满是陶醉。 “好酒好酒!” “来,兄弟,我敬你!” “这酒叫什么名字?” 不过令人遗憾的是,青竹酒是不醉人的。 明辰和呆姐姐没少喝,但基本上都没醉过。 这人是个千杯不倒的酒鬼,酒量更是恐怖,估计是够呛了。 “干!” “也就是简简单单的青竹酒罢了。” 酒桌上交朋友还是很容易的。 酒杯一碰,便是成了兄弟了。 老太太拾掇完了,也来到了桌子旁边,鼻子嗅了嗅,闻到了扑面而来的青竹酒香。 微微眯了眯眼睛。 “大娘,您快别忙活了,咱们一起坐会儿吧。” 喝上了酒,叶无醉心情不错。 老太太笑呵呵地问道:“看样二位是喜好喝酒之人呐?” “醉里乾坤别有情,春风与我两无名。” 叶无醉举起酒杯来,独眼之中满是迷醉:“大娘,不瞒您说,我这辈子啊!就好这一口酒~” “无他所求,只求一醉~” “嘿!” 老太太闻言却是轻笑了一声:“那不是巧了?!” “老太这也有些自家酿的酒,拿来给你们尝尝?” 说着,她便走进了屋里,拿出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酒坛子来。 看酒坛子的样式,该是有些年头了。 叶无醉看着老太太的酒坛,有些好奇,但也有些为难:“这……大娘,我们吃你的喝你的,可是太麻烦你了……” 今日喝了明辰的酒,足够令他陶醉了。 老太太一脸和蔼的笑容,轻轻摇了摇头:“老太无儿无女,也不好酒水。这酒不过也是闲暇无聊时酿的,今天遇上二位便是缘分,否则这酒也没人喝了……” 明辰只是坐在一边,微笑着观察老太太。 并没有多话。 “好~” “那在下可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嘿~” 老太太笑着点点头:“这才对嘛!” 紧接着便是揭开了酒坛封口。 下一瞬,两人却是面色一变。 不好吗? 不! 恰恰相反,是太好了,好到超出想象。 顷刻间,难以言喻的芳香从酒坛中发散开来,直接便是将刚刚那青竹的酒香给盖了下去。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还没喝一口呢,只闻闻味道。 便只觉百在眼前盛放,脚下轻飘飘的,如坠云里雾中。 寻常的村落,普通的草屋。 但是,落在了叶无醉的眼中却是恍若仙境,如梦如幻。 登上九重云端,梦见琼楼玉宇。 “这……这……” 他张了张嘴,怔怔地看着眼前的老太太,竟有些说不出话来。 醉眼迷蒙之间,眼前的一切都恍若幻梦。 不知不觉,仙云缭绕之间。 眼前和蔼慈祥的老太太似乎在朦胧的光晕流转之中,渐渐变幻了模样。 佝偻的身子渐渐变得高挑,满是皱褶的皮肤似乎变得紧致起来,枯槁的面容一点点变幻,额头一点朱砂痣,恍若仙女。 “额……好……好酒!” “敢问大……额,姑娘,这是什么酒?” 话音刚刚落下。 还不待对方应答。 “砰!” 酒鬼的脑袋便是砸在了桌子上,痴痴地笑着,一脸魇足,仿佛跌入了酒缸,进入了一场美妙的幻梦之中。 他求一醉,这便是求到了。 【酒鬼无醉】 【酒鬼千杯,只求一醉。】 【酒鬼还愿:醉仙八式】 “敢问长者,这是什么酒?” 酒鬼躺的干脆,明辰却是在另一边,静静的打量着眼前这老太太,代替叶无醉将问题问了出来。 扶摇并没有看出她有什么不同。 但是从见面起,他可以感觉到这老太太不一般。 “小伙子,它叫醉语。” 可惜,现在陷入醉酒状态的叶无醉是听不到这酒的名字了。 酒香蔓延开来,透过窗子,涌进了院子里。 黄昏时被无礼小兵闯进院子里,踩坏的草草,此刻却又是重新焕发生机一般,疯狂滋长,苞盛开艳丽的朵。 老太太轻轻摸着酒坛,笑着朝着明辰说道。 小鸟猛地抬起头来,挡在明辰的跟前,一脸戒备的看着这外表慈祥的老太太。 老太太朝着明辰问道:“你不想喝一杯试试?” 明辰摇了摇头,指了指一边闻了一口就醉了的叶无醉:“在下怕喝了之后,就不能跟长者说话了。” “哈哈哈~” 老太太笑着摆了摆手:“不会,酒只醉寻醉之人。” “莫紧张,老太并无恶意。” 老太太伸出手来,食指点向了小鸟。 无形的能量在手中流转,化作了一朵娇艳的儿,飞向了那鸟儿。 在朵落到小鸟身上的一瞬间,小鸟浑身一震。 “唳!” 嘹亮的啼鸣划破村落的夜空,洁白的双翼一展,打翻了桌子和饭菜。 扶摇只觉周身法力飞速流转,修行遇到的瓶颈也干脆被打通,实力好像更上了一个台阶。 明辰问道:“敢问长者是何人?” 老太太微微垂眸,眼中光华流转,并没有回答他,只是反问道:“小伙子,你觉得世间可有仙神?” 明辰想了想,说道:“该是有的吧。” “仙神在何处?” 明辰摇了摇头:“不知,九重天阙,琼楼玉宇。” 老太太笑道:“仙神在人们的传说之中,仙神亦在人间。” 明辰不想跟老太太说这些谜语话。 他只是又朝着老太太问道:“长者是谁?为何见我?” 说话之间,老太太老迈的声音似乎一点点变得轻灵,浑浊的老眼变得澄澈,倒映着明辰的模样:“虫儿化作蝴蝶,间翩翩飞舞,我们有缘。” (本章完) 第171章 你猜,我是谁? 第171章 你猜,我是谁? “虫儿化作蝴蝶?” “羞蝶?” 明辰闻言一滞,他不是傻子,思虑回旋,瞬间便是想到了一人。 他只对小孩说过这样的话。 “有旧神被遗忘,亦有新神冉冉升起。” “仙神亦有欲望。” “九重天阙,便是另一个人间。” “我曾搭桥渡军百万,也曾在死门接引亡灵……” 明辰思虑之际,老太太并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又是笑眯眯地跟他说了一段谜语话。 与此同时,她的身影幻化。 佝偻的身躯渐渐挺拔,眸光含水,语声轻灵。 时光倒转,面庞似乎也一点点恢复年轻,变得娇俏美丽。 但是与此同时,她的身影,亦是一点点变得虚幻,容颜变得模糊,仿佛不在此处空间之中。 一点点……消失不见。 “你猜,我是谁?” 直到最后,她朝着明辰眨了眨眼,落下一句话,便是再也见不到了。 徐徐微风吹拂,桌上被扶摇扫落的饭菜依旧温热,院子里的儿却化作星星点点,消失不见。 一切仿佛幻梦一般,令人分不清真实和虚幻。 只有醉了酒的独眼醉鬼,依旧是趴在桌子上,似是进入了什么美妙的梦里,嘴角挂着笑。 “公子,她是谁啊?” 小鸟也是有些懵逼,不禁朝着明辰问道。 明辰摇了摇头:“不知道。” 他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自然不可能什么都知道。 “不过……等回去研究研究,兴许我就知道了。” “哦……” “公子,我好像……学会了一门神通。” …… 尽管发生了些特别的事情,但一夜的时间很快就会过去。 翌日,旭日东升,破碎的阳光透过窗子的缝隙,投进了屋子里。 昏迷的醉鬼皱了皱眉头,缓缓睁开了独眼。 “你醒啦?” 朦胧之间,一张俊逸的面庞映入眼帘。 “恩?!” 意识回笼,叶无醉眼仁骤然放大,一个弹身,猛地从桌子上跳了起来。 “这……这……怎么回事?” 他做了个美妙的梦,无法形容,无法想象。 头一次睡得如此昏沉,头一次醉的如此彻底。 脑子一片混沌,他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前这人也有些想不起来。 只是下意识想要保护好自己。 明辰靠着椅子,笑盈盈地看他:“怎得,喝了次酒,叶兄就把我忘了?” “你是……奥!” “陈兄弟!” 醉酒了,倒还没有断片。 随着意识一点点回笼,记忆在脑海中回荡。 叶无醉也是想起了这年轻的兄弟的名字。 “恩?那大娘呢?” “兄弟,昨晚发生什么事了?” “我竟然喝醉了……” 叶无醉摇了摇头,看着周遭空荡荡的房间和院子。 不禁有些迷茫的朝着明辰问道。 明辰耸了耸肩:“我也不知道,我喝了一杯酒,也醉了。” 明辰自己也挺迷糊的,说也说不清,干脆不说了。 “啊?” “你还喝了一杯啊?!” “什么味什么味?” “奶奶滴,我怎么就直接躺下了?!” “那酒叫什么名字啊!” “这大娘当真厉害,定是什么酿酒大师,我这辈子都没闻过这么香的味道!” “那酒呢?!” 提起酒来,叶无醉整个人猛地打了哆嗦,完全清醒了。 他当即转移视线,仔细地看着桌子,似乎是想要寻得那看上去有些年头的酒坛。 但是却什么都寻不到了。 他不禁瞪圆了眼睛,一脸焦急的看着明辰,问出了一大段话。 明辰:…… “她跟我说,酒的名字叫醉语。” “其他的,我也不知道。” 在对方离开的时候,那神秘的酒也给带走了。 明辰倒也不是爱好酒水的人,若是当礼物送给呆姐姐倒是可以,对方拿走了他也没什么所谓的。 “啊?” “这……这……” “大娘?!” “大娘?!” 叶无醉闻言有些不甘心。 他高声呼喊着,声音在房屋里回荡,但却无人回应他闯出了门去。 昨日里那漂亮的儿消失不见,一切的一切,都仿佛是幻梦的桃源记。 他不信邪似的跑了出去,逢人便问那老太太的踪迹。 只是…… …… “真该死!” “真该死!” “我真该死啊!” 路上,独眼的汉子癔症似的低骂着,不自觉地抬起手来,猛抽着自己的嘴巴子。 “怎么就醉了?!” “我怎么一口酒都没喝上?!” 昨晚该有多陶醉,今天就有多悔恨。 窝囊啊!丢人呐! 闻一闻味儿就醉了,这谁受得了。 昨日那老太太就好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他问遍了村子,也没人认识。 人们都说那房子荒久了,住着的人早都死了。 搞得叶无醉都懵了。 若非是有明辰佐证,他都以为自己是做了场梦呢! 经历了这玄奇的事情,他对于老太太的身份,神鬼之说……都不感兴趣。 唯独就对自己没喝那一口酒,感到万分懊恼。 肠子都悔青了。 明辰在一边摇了摇头,也不禁感叹道:“叶兄,你都说了一路了。” 这货比呆姐姐都好酒。 “陈兄弟啊!你给我形容形容,那酒到底是什么味儿啊?!哥哥也好有个念想!” “兄弟,你这酒量真可以啊!” “亏我还自诩无醉呢~窝囊窝囊,以后这名号就让给你了!” 明辰:…… 有没有可能,别人不稀罕你这名号呢? “叶兄,无论我形容的如何,你总归是没喝到。” 明辰朝他说道:“我说的越好,你反而越是难受,徒增烦恼罢了!还不如就将此事忘了,如何?” 叶无醉急得抓耳挠腮,终究是叹了口气:“罢了罢了,我与美酒没缘分~” 接着,他却似是想起了什么,眼光一转看向了明辰腰间的酒葫芦:“不过……” “陈兄弟这青竹酒,可得再给我尝尝~” 明辰:…… 汪槐这都招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下属。 叶无醉是人,不是鬼,只不过是好酒到了痴狂的地步,也有几分奇特之处,兴许死了就真变酒鬼了。 叶无醉身上的提示,昨天在老太太拿出酒来的时候,稀里糊涂的完成了。 得到的奖励只有一个,是一套武学,叫醉仙八式。 跟前世的醉拳挺像的,可以跟呆姐姐研究研究。 帅倒是挺帅,但是用处不大。 有法术降神的世界,这玩意儿就显得有些鸡肋。 最多在明辰与凡人拳脚争锋的时候,派上点用场罢了。 不过,明辰还是更倾向于翠玉棒直接戳死。 细数零零碎碎获得的奖励,就这玩意儿最没用。 明辰刚准备说话,身边的醉鬼却是求道:“兄弟,球球了……” “再让我喝一回,哥哥做牛做马也愿意。” 明辰:…… “叶兄,我要去逍遥城见故友的。” “去逍遥城也得一步一步来不是?” “逍遥城我熟啊!” “这样,兄弟,就近去买两匹马,我带你去逍遥城,两天就能到。” “这路上也不太平,哥哥自负有点功夫身上,我可以保你平安!” 究竟是想当保镖,还是想蹭吃蹭喝,也就只有叶无醉自己知道了。 不过,明辰倒是也没反对。 酒鬼并非他表现的那么简单。 这人有趣,交个朋友也无妨。 …… 路上跟叶无醉闲聊,明辰也算摸了摸血衣军这边的底。 一路疾驰,明辰也没有跟呆姐姐同行时的雅致。 很快便是到了一座巍峨的城市大门前。 城头上的旗帜随风飞扬,带着红头巾的士兵们昂首挺胸,气宇轩昂。 逍遥城,血衣大齐的首都。 相较于乾元繁华的越阳城,北烈威严的擎苍城。 这里少了些底蕴,城市显得有些破落。 不过总归是都城,相较于沿途其他的城市而言,还是繁华许多。 来往百姓的衣物上多是染着血渍。 “到了,如何?兄弟,为兄没有失言吧?” 两日时间,明辰跟叶无醉的相处还算融洽。 男子之间有男子之间的相处方式,明辰倒是也没有在萧歆玥和呆姐姐跟前那般散漫轻佻。 两人进城,城门口的小兵看到明辰的装扮,还想拦路询问一番。 却是被叶无醉眼神一扫,丢过去一个令牌。 对方顿时便是一颤,瞬间让开了位置,请两人进城。 明辰笑着朝着叶无醉说道:“叶兄这地位也是不一般呐~” 叶无醉叹了声,说道:“在朝中有点闲职,陈兄弟见笑了。” “兄弟啊,不瞒你说……血衣军最一开始,不是这样的。” 都城的景致在身后流转,叶无醉垂了垂眸:“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渐渐就变味儿了。” 那时赤诚之人挥洒热血,誓要血着甲衣,魂殉太平,还给天下人一个朗朗晴天。 时间匆匆过去。 血衣军愈发强盛,强到占据了乾元近半领土,魁首裂土封王。 但是不知怎得,随着人越来越多,建立了国家,反而是失去了控制。 先前村落之中发生的事情,也并非是个例。 这与他们想象之中的世界是不一样的。 “嘿……” “不好意思,哥哥说多了。” 下一瞬,他回过神来,轻轻摇了摇头:“还不知兄弟要去哪里寻你的友人呢?” (本章完) 第172章 我是该叫你大哥呢?还是该叫你陛下 第172章 我是该叫你大哥呢?还是该叫你陛下呢? 听得叶无醉问话,明辰却是笑了笑,遥指前方那烈土拱起的皇宫,说道:“劳烦叶兄跟你们齐皇通报一声,可还记得青州清池那个混小子么?” 叶无醉登时浑身一震,瞪大了眼睛:“什么?!” 他竟然是来见他们的魁首的?! 柳望?汪柳!那是病鬼! 他若认得汪柳,那便认得汪槐。 “你到底是谁?!” 这个相处了几日,自认为有些熟悉的弟弟,似乎变得陌生了些。 他下意识朝着明辰急声问道。 明辰朝他拱了拱手:“在下明辰,出门在外不报真名,还望叶兄海涵。” “明辰……” 明辰? 叶无醉皱了皱眉头,觉得这名字耳熟的很。 下一瞬却是眼仁一缩:“你是明辰?!” 寻常百姓兴许不知道这个名字,但叶无醉作为上位者,还是知晓的。 “天下有很多明辰,不过叶兄所知道的……大概就是在下了。” 叶无醉深深看了他一眼。 两日来他们以兄弟相称,此时冲击之下,却又有些生分了。 “好!” …… “大哥!” 叶无醉疾步走进了议事厅。 果然,一身着血色锦衣,身形健硕,天庭饱满的中年男子就坐在那里,也不是在处理政务,而是在看书。 人的目光是有局限性的,他现在要做的不是处理政事,而是学习! “恩?” 思绪骤然被打断,汪槐眼神一凛,朝着门外看去。 他双眸狭长,目光锐利,被他看一眼,便是感觉浑身不舒服。 就连闯进来的叶无醉也不禁一滞。 “铠风,说了多少次了,收收你那一身江湖气。” “无规矩不成方圆!” 明辰是没有猜错的。 这位‘叶兄’便是九鬼之一酒鬼叶铠风,也叫叶无醉,主管监察。 说是监察,但实际上新朝初立,制度都不完善,也没什么好察的。 叶铠风很闲,也不愿意呆在逍遥城,平时多是喜欢四处游历闯荡,当游侠,以叶无醉为名。 汪槐面色沉着,他已然自封皇帝,一身血衣龙袍,往那一站便是透着一股威严的气质:“我们已经立国了,那就要有规矩。” 叛军是叛军,国家是国家。 这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立国以来,各种各样的问题,各种各样的事务接踵而至。 汪槐也有些力有不逮。 他自己都处理不好这从叛军领袖到皇帝的转变。 “额……” 叶铠风是很早就跟汪槐一起起义的兄弟,忠诚是可以保证的。 他顿了顿,朝着汪槐拜道:“臣失礼,还望陛下海涵。” 两人之间有些别扭。 汪槐张了张嘴,终是叹了声:“何事?” “陛下,有一名为明辰的书生想要见您。” “他让我带话,说您可还记得青州清池那一……” “什么?!!” 叶铠风话还没说完,汪槐却是瞪大了眼睛,上前几步来,抓住了叶铠风的肩膀:“铠风,你说,是谁?!” 他这段时日一直都在学习揣摩帝王之术,至少要时刻保持沉着,不被人揣摩心思。 但是此刻,他却是破了攻,看着叶铠风,满脸激动,仿佛窥见神人。 那明辰……真与陛下曾相识? 天下能令大哥露出这样表情的人可不太多。 “明辰。” “快!让他进来,立刻!” 此时的汪槐脸色涨红,激动之余却是也不自觉地露出笑来,朝着叶铠风急声说道。 二弟传信说明辰态度暧昧,并无投效血衣之意。 难道因为乾元内乱,他改变主意了么? “额……遵命。” 传闻那明辰令二帝相争,现在在算上他大哥一个。 这是三个了。 这明辰,当真如此神奇? 念及这相处了两日的年轻兄弟,叶铠风也不禁有些感慨。 为何君主对其趋之若鹜? 得此人,可以得天下吗? …… 明辰并没有等多久,叶铠风便是代替了传讯官,亲自将他引入皇宫之中。 相较于乾元和北烈那历经历史积累的皇朝而言,汪槐这皇宫……倒不如说就是修修改改的州牧府邸,显得有些简陋。 占地也不大,没走多久,便是进了汪槐所在的地方。 “嘿,好久不见了!” 单从面相上看,汪槐其实比之萧宇更有压迫感。 气质威严,身形高大,他可是从草根崛起,硬生生杀出来的帝王。 但是奈何……明辰七年前就跟他认识,那时他还是一落魄乞丐。 所以见了面,明辰却是没有半点紧张感。 甚至还不如见萧宇、萧正阳这些人。 他踏进了门,一大眼便是看到了那身着血衣的王者。 相较于初遇的时候,这人倒是变化大了,他笑盈盈地朝着汪槐说道:“汪大哥,我是该叫你大哥呢?还是该叫你陛下呢?” “大哥!还是大哥吧,大哥好一些,亲近!” 不知不觉匆匆七年过去了,那时那个精明通透的小孩,已经成长成了一丰神俊朗的青年了。 也就那标志性的白鸟还没变,依旧是立在他的肩头。 汪槐怔怔地看着明辰,一时间竟有些恍惚。 叶铠风:…… 这差距对比多少有点扎人心了。 “铠风,让外面值守的人都走!” “带些酒水和水果来。” 汪槐朝着叶铠风挥了挥手,接着便是拉着明辰往桌边走去:“来,兄弟,与我坐坐,说说话!” 当上了皇帝,但汪槐却并不忘恩,也没有对明辰摆什么架子。 他们年纪相差有二十岁,却以平辈论交。 这天底下,也就明辰这一人,配得汪槐如此诚意。 没人知晓,血衣军浩浩荡荡起事,一切的缘由,却是七年前一稚童饭后信手勾勒。 他拉着明辰坐下,问道:“兄弟,近来可好?” “我听闻你叛离了越阳,还有些担心你的安全,现在看到你无恙,为兄也可放心了。” 血衣九鬼是血衣军最核心的领导班底,以兄弟相称。 所以叶铠风会叫汪槐大哥。 但是在汪槐的心里,汪柳这一亲弟弟,还有明辰这一没有上位的‘傲鬼’是要跟其他人划开差距的。 毕竟这弟弟,可是在他做乞丐,一无所有之时,拿着树枝在土地上勾勒,为他写下未来野心的开始。 血衣军一步一步成势,俱是按照他的规划,他的布局来的。 某种意义上讲,明辰算是他的白月光了。 要不他也说不出,二王共主天下这样的话来。 没有明辰相助,莫说是现在风光无限的齐皇,他怕是早就在哪个街边饿死了。 “劳烦大哥挂念了,辰一直都还好。” 二人久别重逢,不说国事,不说来意,先问候关心近况,倒也是诚恳。 见的虚情客套久了,见真情都有些不确定了。 明辰也不知道这七年没见的兄长改变了多少。 反正这衣服是穿的华贵了,气势也更加威严了。 【血鬼乱国】 【揭竿起事,毁灭王朝,占领京都】 不过,他身上的东西,却是没有改变。 某种意义上讲,这也是明辰要带着萧歆玥离京的原因之一。 “那就好,那就好……无论如何,性命最重要。” “大哥近日可好?” “裂土封王,可是风光无限呐!” 明辰挑了挑眉,朝着汪槐说道。 “额……” 这弟弟素来嘴毒。 稚童长成了青年,面对他这一乱世枭雄,倒是也依旧没变。 也不知是不是汪槐的错觉,总觉得这人说这话透着几分阴阳怪气的味儿来。 汪槐摇了摇头:“说什么风光无限,不过是承担着责任,大家抬举罢了。” 明辰笑道:“大哥是英雄,这一点不容置疑。” 汪槐的起点太低了,明辰规划的路线不过只是想象之中的路线罢了。 实行起来千难万难,比之萧歆玥还要难走上数倍。 但是,真的被他成功了。 没有一腔热血和孤注一掷的勇武,还有千钧一发的机会,那都是做不到的。 无论前路是否飘渺,但是他的名字是在这个时代留下来了。 掀起革命运动的血衣首领,是非功过,交予后人评说便是。 “我是英雄?” “哈哈哈哈~” 明辰这句话算是认可了,汪槐还蛮开心的,不禁爽朗的笑着,朝着明辰反问道:“那兄弟是什么?” “我?” 明辰想了想,说道:“我是一投机者吧!” “投机?” 投机取巧? 汪槐想了想,倒也真是这人的性格。 他总会选择简单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管方法如何。 “那明辰此来,可是投机而来?” 他并不反感投机取巧。 甚至,某种意义上讲,他还期待着明辰是投机而来。 那也反向证明了,他这边才是机会不是吗? 他目光灼灼的看着明辰,又问道:“柳弟已经跟你说过了我的诚意了吧?” “兄弟可是投奔我来了?” 明辰在七年前给他的规划,其实也就到此为止了,也就到那血衣军占据南边五州而已。 裂土封王都不在明辰的计划之中。 所以血衣军走到了现在,已经超出了明辰的预料,他也有些迷茫。 现在当上皇帝之后,更是事务繁杂,问题接连不断。 他也是格外的想念明辰这个引导着他走上成功的弟弟。 他相信,若有明辰相助,定然可以将一切纷乱都理顺,走到正轨,霸主天下。 (本章完) 第173章 出招 第173章 出招 明辰摇了摇头,刚准备说话。 就在这时,叶铠风差人带着酒水和水果走来。 给明辰二人摆好了盘,倒好了酒。 “来,明辰,尝尝!” “这是南方特产的水果,你应该没吃过吧?” 汪槐伸出手来,朝着明辰说道:“七年前,你给我一口吃的,现在换我来招待你。” 明辰看着酒杯荡漾的酒水,看着果盘之中新鲜的水果,笑道:“大哥,现在也是吃上好的,喝上好的了,可还记得往昔吗?” 汪槐一滞,往日的记忆回旋,还是点头:“我记得。” 要不,他怎么能自名饿鬼这么难听的称呼呢? “大哥,你记得,不一定所有人都记得。” “我这一路走来,可是见到不少田地都荒了。” “辰斗胆问一句,大哥现在粮草还充裕吗?” 这就是起义的弊端。 制度不完善,领导者不具备足够的眼光和智慧,汪槐的阵营里面根本没太多能人,大多是从草根之中胡乱提拔起来的。 草根之中确实有能人,但前提是你能认出来,并且把他放在合适的位置。 汪槐许了太多承诺给追随者了,还松懈了许多权力。 这就导致义军耽于享乐,有强烈的破坏和排异情绪。 加入义军,只靠掠夺,做些形式主义的事情就能吃饱饭,谁还愿意老老实实的种地? 先前的那个村落并不是个例,而是整个大齐的写照。 现在根本就不该是裂土封王的时机,整个国家都是个草台班子。 若是不停歇的打还没什么问题,一旦停下来,诸多弊端就开始显现。 汪槐闻言脸色僵硬了下,并没有回答明辰的问题,只是朝他问道:“明辰,你可愿意加入大齐来帮我?” 只是,迎着他期待的目光,明辰却是摇了摇头:“大哥,辰此次来是以你的故人和皇女殿下的使者身份而来。” “你应该知晓,我叛离京城是为何?” 汪槐叹了口气:“你当真不愿入大齐吗?” 明辰都为了那皇女叛离京都了,看样子是真的看好对方。 他自己都说自己是个投机者,下了这么大的注,大概是不会更改了。 汪槐不太理解的是,血衣军就真的赶不上那流亡的皇女吗? “不愿。” 汪槐一脸遗憾,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好吧!” 汪槐跟秦楼的区别就在于,他并不会强迫明辰,也不会在明辰拒绝之后想要夺其性命。 他饮下一口酒水,朝着明辰问道:“现在你作为故人身份说的话说完了?要说作为使者的话了?” 明辰闻言一滞,看着冷硬了些的汪槐,却是叹了口气:“大哥,这两个身份不会分开。” “为何要在这个时候称帝呢?” 不称帝,尚有选择的机会,若是时局不对,还可以投降。 此时称帝,就是绝了后路了,没有了缓和的余地。 要么汪槐消灭所有人,彻底取代乾元,建立新朝。 要么,血衣军覆灭。 国无二主,日后萧歆玥必定会与汪槐有一场战争。 就算是两王想要缓和,他们下面的人也不允许他们停下。 汪槐咬了咬牙,狠的抬起头来:“兄弟,为何萧宇那昏庸之人,眼中没有百姓之人都可以做皇帝,我不可以?” “我还就不信了!为何不可?” 明辰摇了摇头:“大哥,因为人家祖上做了几百年皇帝了。因为你根基尚浅。” 人家老朱也都是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 汪槐这里,前两样都没完成,甚至全是毛病,就急轰轰的称王了。 “何人劝你称王?” 明辰并不认识汪槐的班底,只是提点似的说道:“此人心怀不轨,我劝大哥防备一二。” 汪槐闻言眉头微皱,终是摇了摇头:“兄弟,此人授我奇术,为我练奇兵。眼光兴许不够,但忠心是可以保证的。” 一些旁人认定之事,没有确凿的证据就去改变,是很愚蠢的。 不同的角度看待问题也不一样,自己也不一定就是全对的。 明辰眯了眯眼睛,终是没有多说什么。 “木已成舟,既然如此,大哥可还愿听辰给你几策?” 汪槐一愣,却是不自觉地露出一抹笑容来。 明辰还愿意给我出招,他心里还有我。 “兄弟说,大哥自是愿意听的。” 明辰叹了声,说道:“其一,立法!重中之重,严明律法,无规矩不成方圆,新朝初立,法律规则重中之重。” “大哥若不懂,直接照搬乾元便可,统治了五百年的王朝,是有他的可取之处的,其中若有不妥,大哥可跟手下商议修订。” “法不容情,加强监管,天子与民同罪,即便是己方肱骨出了问题,该罚也要罚。” “其二,严明军纪,裁军。把那些混吃混喝的人都剔出去,起事时可以收纳乌合之众,现在既然已经成事就该精细管理,放松资源,让那些闲人去种地,莫要把军队搞得臃肿不堪。” 不帮帮大哥,怕他还没打就自己乱了。 这是目前血衣军所面临的最本质的问题。 明辰说来简单,做起来其实是很难的。 起义革命大多难以成事,原因归根结底,还是规矩。 享受过没有规矩的乐趣,就很难再遵守规矩。 享受过放松的规矩,就很难再遵从严苛的规矩。 现在汪槐喝着酒,吃着水果,能想起来以往那吃不饱饭的时光。 但大多数人耽于享乐之中,早就忘记了食不果腹的日子,早就忘记了起初奋勇的誓言。 这是人性。 克服人性,坚定信仰者,坚定为民者,终究是少数人。 就像现在,汪槐很难做到的就是打发那些战力不强的血衣军去种地。 血衣军一开始以无规矩引人入伙,现在成了事,便要立规矩,理所应当会得到一些利益既得者的阻碍,甚至引发内讧。 这本身就是矛盾。 这矛盾处理的好了,就有霸主天下的机会。 处理不好,那也很快就会淹没在历史的洪流之中。 “这……兄弟,说来轻松,如何做呢?” 汪槐扯了扯嘴角,叹了一声:“起初起事时,我便与他们立下誓言……” 比如说,现在叶铠风依旧是会闯进议事厅来,唤他大哥。 说叶铠风不对吗? 那人家也委屈。 这一点小事儿便是一个缩影,可以扩散到整个血衣军,整个大齐。 草根中崛起,他毕竟不是神。 他已经在很努力地学习和进步了。 汪槐有些时候,还有些死脑筋,恪守诚信。 他的承诺是很值钱的。 不管对与错,他咬着牙也会完成。 “大哥,你既然都自立为王了,就要把思想转变过来。就要搞清一点,不压榨百姓,并不代表放任百姓。” 明辰摇了摇头:“百姓不是恶人,但也不是纯善,极乐的理想国是不存在的,懒惰不能创造幸福。” 汪槐是个杀伐果断的人,但是那是对敌人的。 对自己人却是有些手软。 汪槐闻言垂了垂眸,他自己其实意识到了这些问题,但却不知道该如何解决。 明辰手指轻轻点着桌面,朝着汪槐说道:“如今大齐内部存在很严重的阳奉阴违的问题,辰再给你支个招。” “哦?” “兄弟请讲!” 明辰朝着汪槐凑了凑,语声低了几分:“若无人反对,但却阳奉阴违。大哥不妨自导自演,激化矛盾,杀鸡儆猴。” “如此一来,既可树立威严,日后可以顺势严整法纪,负面效果也都在掌控之中。” 他细眯着眼睛,眼中精光流转,似乎旁人皆在其算计之中:“大哥,如何?” 汪槐闻言一震,深吸了口气,怔怔地看着明辰。 他知道,明辰并不单单只是给了他一个具体的方法。 而是为他打开了一扇门,转换了他的思想,让他以一个更加清晰的视角,站在领袖的位置,去统御群雄,去治理国家。 果然…… 他的这个兄弟,是有着改变天下的才能。 (本章完) 第174章 承诺永远有效 第174章 承诺永远有效 “这都是对内之事,对外……” “大哥,这就是明辰此行的目的了。” 开始絮絮叨叨说的那些事儿,目的是让汪槐知道,明辰并没有忘记血衣军。 这样二人还可以心平气和的沟通。 血衣军是萧歆玥的敌人,但不是明辰的敌人,最多可以算是未来的一个对手罢了。 退一万步讲,就算是汪槐真有能耐,真的带领血衣军做主天下,那也无妨。 明辰给的建议并不复杂,新朝建立都需要这些步骤。 汪槐过一段时间,吃几堑,自己就明白了。 若是他不懂,血衣军很快就会凋零。 这些都是铺垫,接下来所说,才是他此行的目的。 汪槐挑了挑眉,朝着明辰反问道:“兄弟,皇女可是要与我联合?” 明辰是他的朋友,但与此同时还是皇女那边的臣子。 他的目的自然并不难猜。 明辰轻轻点头:“对!” “我们有共同的敌人。” 汪槐冷哼了一声:“皇族都是我的敌人。” 他既然已经裂土封王,被捧上高高的王座,那就代表着其他的领袖都是他的敌人。 京城那个昏庸的王是他的敌人,现在这个叛逃但却野心勃勃的皇女,同样也是他的敌人。 明辰笑了笑:“那也分主要敌人和次要敌人,不是吗?” “大哥,让辰来为你分析一下天下形势吧!” “第一,实力方面,西北临光是一座坚城,由风头正盛的凌玉将军驻守,血衣军先前也与之发生过摩擦,但久攻不下;由于先王遗诏,大军都已调往柏州,慎江以东二州的兵力并不是那么强大,攻强之处还是攻弱之处,大哥自可定夺。” “第二,名声方面,京城新王昏庸,奸佞篡权,王朝声望岌岌可危,大哥自可打着血衣军一开始就立下的扫除昏庸之主,救护天下万民的旗号,北上攻城。然而柏州这边却一切都欣欣向荣,皇女并非昏庸之主,很快便会流传出贤明之名,如若开战,大哥要打着什么名号呢?皇女治下民众不支持你,是否对名誉有损?” “第三,皇女与大哥都属于新势力,而京都则代表着腐朽的旧国,京都旧朝对于你我都是优先级最高的敌人。不妨暂且对付主要仇敌,如何?” “第四,大齐缺粮,血衣军攻伐停不下来,临光的粮仓大哥又打不过去,那就只剩下一条路可以走,就是慎江以东二州,流雍粮仓。” “我们联合,大哥自可北上,咱们以慎江为界,划分东西。皇女殿下立足未稳,不可能对你发动进攻。乾元正统之争不共戴天,必要时还可出兵支援,待剿灭旧朝,咱们再图谋后事,如何?” 明辰似乎并没有劝说什么,只是列举出了一些事实。 稍加引导,不需要游说,汪槐自己就能看出来,走哪条路是最适合他们的。 来血衣军这边谈判,可比去北境那边跟秦楼斗心眼子简单多了。 因为这并不是一条一方损一方荣的道路,而是双赢之路。 血衣军若想利益最大化,那最好是按照明辰的方式走。 非要跟萧歆玥这边斗个鱼死网破,对于双方都不好。 因为说的是事实,汪槐也没什么好辩驳的。 他顿了顿,朝着明辰说道:“好处可是全让你的皇女占了。” 皇女安心在西南发育,全由血衣军出力与北边的京都打仗,干苦活累活。 明辰就是有这种能力,分明好处都在自己的身上,却还能令对方同意自己的提议。 因为明辰是皇女那一方的,如果他支持自己,汪槐觉得他还能给出更好的方案。 明辰却是面色平静的摇了摇头:“战争有战争的好处,那些土地大哥不就都占上了?” “血衣军本身也有打仗的需求。” “大哥若是有更好的方案,那自可按照更好的方案行事。” 汪槐沉默了片刻,终究还是叹了声:“好,就依你。” 本身,血衣军也放弃了攻打临光,转而朝着东边使劲。 达成了这联合的约定,好歹也能安心些,最起码对方不会背后捅刀子。 “嘿。” “大哥,辰敬你一杯。” 明辰笑了声,朝着汪槐举起酒杯来。 明辰甚至连合约都没有准备。 反正这个时代,这东西就是废纸。 真成了,口头约定也做数。 真不成,那签订再多合约也没用,不如相信汪槐的信誉。 “干!” 酒杯一碰。 天下未来的局势,也在这寥寥几句话中悄然定下基调。 血衣军的领袖,大齐至高无上的帝王,那也是人。 总是也有感情的。 谈完了正事,汪槐朝着明辰问道:“明辰,此次来我大齐,准备呆多久?” 一别七载,甚是想念。 明辰多留几天,不说给他提供多少治国的方案和策略。 但是毫无保留地说说话,也是极好的。 “若是有空,我命人带你去四处转转,南方这边也有很多好地方呢……” 明辰笑了笑,说道:“大哥,诸事加身,我就不多留了。” “这样啊……” 汪槐有些遗憾,似是想起了什么,又朝着明辰问道:“兄弟今年该是有十七了吧?” “可有婚配?” 任何时代,婚姻嫁娶都是必定会聊的话题,推脱不开的。 明辰摇了摇头:“还未婚配。” “恩?那可是有些晚了啊!” “弟弟可是没寻到合适的人选?” 明辰还未婚配,倒是出乎了汪槐的预料。 汪槐眼睛一亮,不禁朝着明辰凑了凑:“看看我大齐的姑娘如何?大哥帮你挑挑?” 明辰:…… 明辰倒是不反感别人给他介绍美少女。 但是多了汪槐这个前缀,后面肯定还有诸多麻烦事儿。 念及那浑身充满反差的呆姐姐,明辰也不禁笑了笑,双眸柔和:“大哥,我已有心悦之人了!辰以为感情之事,还是自己去寻求更稳妥一些。” “这样啊……” 汪槐叹了口气,旋即说道:“兄弟看上的人,该是一风华绝代的大家闺秀,大哥就不给你乱点鸳鸯谱了。” 明辰这人聪明的紧,眼光怕是也高,看重的女子该是也钟灵毓秀。 他再介绍些庸脂俗粉,对方看不上眼,只会令两人尴尬。 他倒是也没想到,这弟弟心悦的‘大家闺秀’,会是那手握屠刀斩杀数千人的杀星屠夫。 “何时婚配啊?” “记得给大哥送来喜帖。” 此时此刻,好像并无裂土封王的血衣新王。 有的只是一个关心弟弟婚姻大事的兄长。 明辰一滞,迎着汪槐真诚的双眼,笑了笑:“好!” “谢谢大哥!” “若定下婚期,辰必当传信于大哥。” “哈哈哈,好好好!” “就算不能到,大哥也送你一份厚礼。” 时间渐晚,日落西山。 明辰和汪槐的相处还是很融洽的。 即便是明辰再三拒绝了汪槐的邀请,隶属于另一方阵营,汪槐也依然诚心相待。 两人不探讨那些军事机密的问题,只是简单闲话,聊聊家常,聊聊生活,聊聊这些年以来的变化。 此刻没有君王和外臣,有的似乎只是简单的亲友。 大殿里渐渐昏暗了下来,酒水喝了七七八八。 汪槐喝酒上脸,也有些醉了。 这些年了,鲜少有今天这般轻松的。 明辰看了看天色,站起身来,朝他说道:“大哥,辰该走了。” “恩?” 汪槐垂了垂眸,旋即摆手道:“好,去吧去吧!” “我令铠风送送你!” 男子之间的相处潇洒些,不需要那些婆婆妈妈的东西。 明辰要走,那走即可。 明辰笑了笑,朝他拱手道:“大哥,多保重。” “明辰!” 刚走出几步。 “嗖!” 一枚木牌破空而来,精准地落在了明辰的手中。 该是块奇木,触手光滑,上面仿佛有血管的纹路,纹印着一个‘齐’字。 身后传来了汪槐的声音:“我对你的承诺永远作数。” “汪槐此人还是不会忘本的。” “你何时来,我都会欢迎……” 明辰一顿,将木牌收好,也没有多话,只是摆了摆手,离开了这大殿。 眼见着青年的身影渐渐远去,汪槐摇了摇头,靠着椅子,抬首看着房梁,轻轻叹了一声。 跟明辰这一通聊,他似乎找回了七年前那落魄时与明辰论道天下的感觉。 匆匆时光过去,他已然占据了这么大的土地,统御了这么多的人。 他的初心……是否改变呢? 明辰说了,他是投机者,投机者就是要用最小的付出来获得最丰厚的报酬 明辰不愿意加入血衣军,并不是因为明辰不认可他这个人,而是不认可这条路。 是自己走错了吗? 他咬了咬牙,拳头握紧。 “明辰呐……这天下,你看着吧!” 没人会愿意承认自己走错了路。 寂静的房间里,微醺的帝王轻声哼唱着血衣军的歌:“血衣血衣,杀尽肥虫。” “从我血衣鬼,推翻圣上皇。” “天地清清,日月照耀~再无门阀大家,再无贵族,再无皇族……” 信仰为何深深的根植于血衣军的内心呢? 因为他们的魁首对此深信不疑。 …… (本章完) 第175章 血衣未来 第175章 血衣未来 真奇怪,原来人真的可以因为别人牵肠挂肚,茶饭不思。 年轻的女将坐在院子的凉亭里,静静的看着远山落下的夕阳。 她倒是也不知,千里之外发生了什么。 院子里两个小孩在计较武艺,猫儿趴在门口慵懒的躺着。 随着萧歆玥的到来,各种各样的事情也是紧锣密鼓的安排了下来。 凌玉也会在两天后出发,去到另外一个州郡,准备以武力威胁获得土地掌控权。 明辰离开三天了。 三天时间并不长,但不知怎得,她却感觉格外的漫长。 他这次是一个人去的南方,他会遭逢危险么?他会吃好饭么? 才三天,她就想他了。 思绪随着夕阳渐渐落下,昏黄的余晖晕染着天空。 “冯夫人,你怎么来啦?” 不知何时,有客来访。 凌玉回过神来,看向了来人。 “嘿~没事就不能来见见你啦?” 约莫四十岁左右的妇人走来,提了个篮子,里面装了些糕点。 来人正是冯孝忠的妻子,她将提着的篮子放在了一边,笑盈盈地看着这孩子:“凌玉怎得也不来我们家坐坐?” “我可想念你呢!” 这孩子,初见时还是呆呆冷漠的模样,分明是个娇俏的姑娘,性格却比男孩更加刚强。 一个不察,便是冲上天去,成了名满天下的名将了。 现在再看她,却又是另一番模样了。 “呵呵……” 凌玉摸着后脑干笑了声:“玉是怕多有叨扰。” 在她刚刚入京之时,冯家待她很好,她一直念着这份情呢。 “什么叨扰不叨扰~” 冯夫人颇为豪放的摆了摆手,一脸热切地朝着她说道:“明天来家里吃饭吧!” 还不忘看了看一边的羞蝶和云瑶:“几个孩子也带着吧~” “额……恩,好!” “这才对嘛~” 冯夫人笑了笑,两人闲聊了几句。 她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凌玉凑了凑:“凌玉啊,婶子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凌玉愣了一下,不知道对方为何有此一问,只是老老实实地答道:“二十二了。” “二十二了啊!那可不小了……可得琢磨琢磨婚事了!” 老冯这人是真能处啊! 有事儿他是真上。 路上应了明辰,来柏州这边,接着就把事办了。 “额……这……夫人,我已经有心悦之人了。” 凌玉虽然有时候呆的可爱。 但并不傻,冯夫人一说,她便是明白对方来意了。 还以为是她给自家儿子说媒呢,虽然有些羞窘,但还是直白的告诉了她。 “哈哈哈~” “我知晓!我知晓!” 某种意义上讲,冯夫人比之凌玉更早看出来她有心悦之人。 毕竟换装时那少女怀春的模样可是做不得假的。 这将军的反差那可是相当令人印象深刻。 她爽朗的笑着,朝着凌玉眨了眨眼:“可是明大人?” “额……” 凌玉一滞,心脏开始加速跳动,红晕顷刻间从耳垂蔓延开来。 她的面皮还是很薄的。 被说穿了心事,自是羞窘。 “哈哈哈哈~” “看样可是被我猜中了。” “凌玉啊,你年岁也不小了,侯将军托我家老爷照顾你,那就由我们做个主如何?” “我家老爷跟我说了,明大人也对你有意,托我们跟你说道说道……” 好啊!那坏人! 又来戏弄她了! 羞窘之中的凌玉瞬间便是明白了过来。 他跟冯大人说话的时候,定是预料到了此时吧? 他们早已互表心意,该做的事情都做了,如何还需确定? 念及那人恶劣的笑着的模样。 凌玉不禁嘟了嘟嘴。 没来由的,却也有些欣喜。 明辰不曾在外人面前否认他们之间的关系,毫不遮掩,大大方方的阐明,令人安心。 “他说只要你这里点头,他便让长辈下聘,张罗婚事。” “我听闻明大人家里是青州的,正好我们日后也会到青州那边去,怎么样?” “你若是愿意,咱们就张罗张罗……” 冯夫人一边观察着凌玉,一边絮絮叨叨地说着。 寻常女儿家,该是被说的害羞地跑进门去。 家长也就懂了她的意思了。 但是凌玉注定不会这样了。 尽管心中纷乱,各样的情绪在胸腔中涌流。 她还是握紧了拳,定定的看着对面的妇人:“我愿意!” “额……” 冯夫人一愣,旋即笑着说道:“哈哈哈!好!” 金童玉女,天造地设,看着这一对优秀的年轻人,便是令人欢喜。 …… “叶兄,你在看什么?” 另外一边,离开了汪槐。 由将明辰带来的叶铠风负责照顾他和送他离开。 而叶铠风则是一直怔怔地看着他。 明辰摇了摇头,笑道:“辰的脸上可是有什么脏东西?” “额……没,没事,只是没想到明兄弟跟我大……陛下认识。” 谁能想到呢? 那终结北境战争,二王相争的臣子,竟然还跟血衣军魁首有旧。 甚至从汪槐的表情看来,两人之间的交情还不浅,该是在血衣军起事之前就认识了。 叶铠风可是很少见到汪槐如此失态。 这人当真有什么经天纬地之才,能引得大哥,引得那二王如此相待? 明辰笑着摆了摆手:“害……我与大哥是同乡,幸而有过几面之缘罢了。” 叶铠风:…… 你看我信不信你就完了。 普通的同乡能得陛下这样对待? 明辰倒是也不在意叶铠风的想法。 他眯了眯眼睛,朝着叶铠风问道:“叶兄,可否跟你打听件事儿。” “恩?” 明辰拿出牌子来朝着叶铠风晃了晃。 叶铠风登时瞪大了眼睛,浑身一震:“这……陛下把这个给你了?!” 这牌子等同于皇帝亲临,可以说是在大齐这边横着走了。 叶铠风完全没想到,汪槐会将这个牌子交给明辰这在血衣军起事之中完全都没有出现过的人。 明辰并不在意叶铠风的震惊,只是问道:“你可知是何人促成我大哥裂土封王的?” 叶铠风缓过神来,木木地说道:“占星鬼……吧” 明辰自然知晓这人,又问道:“你可知此人的底细?” “emmm” 叶铠风沉吟了片刻,说道:“我知其名为齐源,是最晚入教的人,他这人神神秘秘的,似乎在帮陛下做一些特别的事情,还教给了陛下一些异术。” “他来了之后,血衣军的风向也发生了变化。” 怎么说呢……似乎是变得更加疯狂了些。 “我们九鬼都有各自要负责的方面,很多都不在逍遥城,但他一直都在,常和陛下独处。” 九鬼内部之间也并非都是亲如兄弟。 但好歹也各司其职,运作良好。 不过,叶铠风主管监察,确实是对那个神神秘秘的占星鬼有所怀疑。 明辰摸了摸下巴,轻轻点头:“这样啊……” 叶铠风问道:“明兄弟,你问他做什么?” “此人来历不明,目的也很奇怪,会用异术,我担心其会对我大哥不利。” “叶兄,还望你多关注关注。” 明辰把这个牌子拿给叶铠风看,就是要向他证明,明辰是汪槐绝对信任之人,在汪槐心中地位很高的人,是自己人。 令叶铠风胜过对于同僚的信任,选择相信他。 叶铠风闻言眉头紧皱,对于明辰并无怀疑:“这……明兄弟说的在理,我会调查调查!” 明辰摇头:“不,不要刻意调查,就留个心眼,多关注一下便可,此人会邪术,多研究研究他做过什么事情。如果有些奇特之事,烦请叶兄去柏州传信于我。” “此事不要告诉大哥,他现在对这占星鬼很信任。” 叶铠风愣愣地点头:“额……好!” 现在明辰给血衣军定下的基调,就是在萧歆玥安稳发育的阶段,北上灭了乾元,然后在京都大肆屠杀,杀到天街踏尽公卿骨,彻底清除乾元旧有的腐败势力。 不破不立,只有这些人彻底死亡,化作养料,新的萌芽才会从鲜血淋漓的土壤中滋养生长。 这些人让萧歆玥来杀的话,名头不太好。 血衣军杀的话刚刚好,符合人设,杀得过分一点也没人敢说什么。 毕竟血衣军本身名头在外呢,也不怕洪水滔天! 如果有能力抗击一下北烈的话,那算是意外之喜。 然后,再令萧歆玥与血衣军进行一场对决,谁赢谁主天下。 收拾好内部矛盾,再去解决国际争端。 这次来南方考察一番之后,血衣军已经跌停板了。 明辰还是更支持萧歆玥,毫末中崛起,汪槐已经做得很不错了,但是人力有穷尽,血衣军这边有许多不可调和的缺陷,获胜的可能性不大。 不过,就算是输了,血衣军可以消失,但明辰还是想保一手汪槐的命。 没有神仙妖鬼参与的战争,他可以保住汪槐,但若是有些不确定因素的话,那就不一定了。 所以他需要搞清楚这个占星鬼的底细。 汪槐现在对这人很是信任,明辰不愿以信任做赌注当愣头青。 而且他分身乏术不能一直留在这里。 眼前的这个酒鬼可以提点一下,对方若是能找到些什么有用的东西,引得对方露出马脚那再好不过。 若是不行,那就另寻他法。 (本章完) 第176章 神火之地 第176章 神火之地 夕日西下,天边晚霞将天空映得发红,习习微风吹起男子鬓边头发。 “好了,就送到这里吧!” “叶兄,莫要忘了我与你说的事情。” 事情说得差不多了,明辰朝着叶铠风摆了摆手:“咱们就此别过吧!” 两人相识的时间不长,虽然在得知了身份之后有些薄薄的障壁,但也算半个朋友,还是挺融洽的。 叶铠风一愣,看着空荡荡的街道,有些懵逼:“啊?明兄弟,你怎么走啊?” “叶兄,既然已知晓我是明辰,不曾听过明辰的传言吗?” 明辰朝他笑了笑,看向天际。 下一瞬,白色的流光一闪而过。 “唳!” 嘹亮的啼鸣划破天空。 无形的法力荡漾开来,小小的鸟儿陡然间膨胀变得老大。 双翼一展,劲风呼啸,载着明辰猛地窜向天际。 “这……这……” 独留下酒鬼站在原地,怔怔地看着那奇人远走。 说起来,初时他带明辰骑马来逍遥城,倒是慢了些。 …… 夜。 “陛下,成了!” 逍遥城一处特别的演武场,平时汪槐禁止任何人进入。 穿着黑袍的老者面上挂着笑容,朝着跟前眼神锐利的帝王说道。 在他们的面前,却是黑压压的一群士兵。 数量约莫三百人,他们排列整齐,体型匀称,面无表情,浑身透着一股诡异的气质。 月辉映照着血色,落到了这些士兵的身上。 血腥的气息蔓延开来,鲜血在他们的周身萦绕,包裹。 “血魁士以血为引,刀枪不入,水火不侵。” “只听命于陛下的血天葵。” “单论战斗力,不亚于四百年前那叱诧风云的南梁巨象卫,可抵数万军。” 老者一脸谦恭地看着汪槐,说道:“他们将成为最锋利的尖刀,为陛下刺穿前路一切阻碍。” “哦?” 汪槐挑了挑眉,提起一把大刀来,说道:“让我试试!” 话音落下,便是挥着手中大刀猛地斩向了最近的一位士兵。 “当!” 那士兵周身萦绕的鲜血流动了起来,在手掌中流转,泛着阵阵诡异的光芒。 双手一撑,便是挡住了汪槐这势大力沉的一刀。 汪槐打量着对方,轻轻点了点头:“恩……不错……” 有了这些士兵,无疑可以大大增强军队的战斗力。 看得对方面无表情,双唇发白,又问道:“他们还是活人么?” 老者摇了摇头:“不算是了。” “他们无需吃喝拉撒,不会疲惫,不知疼痛,但每天需饮三碗血。” “恩……” 汪槐似是想起了什么,眉头微皱,又朝他问道:“你又活祭了多少人?” 老者朝着汪槐拜了拜,恭敬道:“5000人。” “请陛下放心,老臣活祭之人俱是些十恶不赦的匪徒和罪犯。” 汪槐深深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不辨喜怒:“齐源,莫要哄骗于朕。” 逍遥城可没这么多匪徒罪犯。 老者一颤,俯首作揖拜道:“老臣不敢。” 念及明辰跟他说过的话,汪槐垂了垂眸,终是也没有再说什么。 没有确凿证据之前,都是怀疑。 而怀疑只要做到心中有数即可,最好不要让旁人看出来。 他仰望天空,看那穹顶明月,轻声道:“齐源啊……你说我们血衣军,真的能成就大业么?” “臣日夜观星览月,占卜卦算,错不了!” “血云蚀日,金鳞跃天,都是征兆。” 老者朝着汪槐恭敬说道:“陛下,您天定之子,当年您再次登高一呼时,一切都已注定。您必定一统天下,成就大业!” “是么……” …… 旭日东升,驱走所有阴霾。 嘉州,祁峰城,血衣军早期占领的地方。 一座平平无奇的城市,没什么特产,也没什么人文特点。 只是年前发生了些特别的事情,有奇石划过夜空,自天际落下,此后气候骤变,气温升高,即便是冬日也十分温暖。 随着时间推移,冬日过去,倒是越来越炎热了。 城中人不多,男子都赤膊行走。 “这天儿是越来越热了!” “到底怎么回事啊?” “不是年前天上落了块奇石吗?我听说,落石的地方起火了,那火甚是奇怪,水浇不灭的。” “这才刚刚到春天啊!等到了夏天那还了得?” “我听说地都干了!这还能种地么?” …… 城中人不住朝脸上扇着风,看着穹顶明媚的太阳,忧心忡忡彼此交头接耳着。 随着时间流逝,许多人都意识到情况不太对劲,早早搬走了。 热风扑面而来,今天这里却是多了一位特别的人。 俊逸的公子穿着青色锦衣,面色恬淡,无形的法力以从他肩膀上的白鸟为中心扩散开来,倒是丝毫不为这里酷热的环境影响。 他凑到了一阴凉处,朝着那一颇为健谈的赤膊男子问道:“大哥,与我说说,那北面奇火的事情呗?” “欸?” 那人一愣,抬眼看向了明辰,接着眼中便是闪过了几分惊艳来,直叹道:“年轻人长得真俊呐!不过你穿这些不热吗?” 明辰只是摇了摇头:“不热,大哥,我对于这神火很感兴趣,劳烦您跟我说说呗。” 这人很年轻,但是穿着怪异,说话也透着几分不容置疑的意味。 这话痨的大哥浑身一震,也忘了说道说道对方的身份和婚配,只是应道:“我也是道听途说。年前北面十里的跃龙山上突然落了块奇石,是夜里落下的,登时火光四起,地动山摇,我们这房子都震塌了好几栋。” “山边一条江都给拦腰截断了。” “可惜了,我听闻那跃龙江里有布雨兴云的神仙呢~” “那奇石周遭十米遍布金色的火焰,触之即燃,用水浇之也不灭。” “人只要靠近一里之内,便会感到浑身燥热,头晕目眩,口干舌燥,身子凭空起火,甚至还烧死了两人呢!” “咱们白大人都派了兵去那里驻守,禁止百姓过去。” 明辰听着这一串废话,微微皱了皱眉:“还有呢?” “额……” 那大哥扯了扯嘴角,继续说道:“我听我那个当兵的大表哥说啊……好像,那落石的位置,时不时的会大地震颤几下,有时会有蒸腾的水汽,传出阵阵诡异的嚎叫之声,听不出是什么动物的……” “还有吗?” “没有了。” 明辰摇了摇头,并没有跟对方说什么,便是转身离开了。 “真是怪人……” 看着那俊逸公子离开的背影,大哥摇了摇头,感叹了一声。 然而没过多久,城中人们有些抬起头来,不禁瞪大了眼睛,一脸惊叹:“那……那是什么?” “好大的白鸟啊!” “好像……它背上还坐着一个人呢!” 洁白的羽毛随风飘落,双翼一展,白鸟在城市空中掠过。 “话说京都那边也落了一块陨石来着。” 乱世这还真是流年不利,到处掉陨石。 也不知道京城那的陨石有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扶摇,感觉如何?” “有没有什么特别的感应?” 老皇帝在这一点上还是挺靠谱的。 说是奇火,还真给他寻到了。 远远的,明辰已经看到了那落石为中心,朝着四周蔓延,围成了一个圈的金色火焰。 这好像不在科学可以解释的范围之内。 远远看着,明辰莫名的有种预感,感觉这次的奇火应该跟他先前搞出来的五号科学奇火不同。 他在这祁峰城里游荡了一段时间,但也没搜集到什么有用的情报。 干脆直接去目的地看看得了。 小鸟看着北方,木木地摇了摇头:“我也不知道……无法形容……” “是嘛……” 明辰垂了垂眸,说道:“扶摇要小心些,若是感觉不对劲,那就放弃,知道吗?” “哦……” 那陨石方圆二里,地方官员还设置了士兵在那里守卫,禁止普通人进入。 不过,明辰和扶摇显然不是这些普通的士兵可以拦住的。 双翼一展,便是飞进了禁区。 …… 金灿灿的火焰凭空燃烧,一圈一圈环绕着,将那最中心之物围在中间。 火焰散发着令人震惊的温度,但是却并未向外发散,甚至还有一块缺口。 白鸟自天际落下,降落在了那陨石百米开外。 大地龟裂,遍地焦土,烧焦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看上去不太像是个陨石啊……” 明辰远远的打量着前方那砸落深坑的东西。 那玩意儿等人高,看上去很光滑,水滴形状,通体呈棕色,火焰环绕,却触之不燃。 “公子……要不你还是别进来了!” “我怕我保不住你!” 现在的温度,已经是可以把鸡蛋蒸熟的温度了。 扶摇远远地看着那凭空燃烧的金黄色火焰,微微皱眉。 此时此刻也忘记了平时的撒娇语气,只是认真的朝着明辰说道。 这火焰,要比之先前明辰玩闹一般实验出来的那些奇奇怪怪的火焰都要危险。 “不!” “我就在此看着你!” 明辰摇了摇头,手中的仙玉录散发着盈盈光辉,朝着扶摇说道:“扶摇你去便可,我可以保护好自己。” 他不单单可以保护好自己,还能在必要的时候保护好扶摇。 两人谈话之际,就在这时。 “你们是何人?!” (本章完) 第177章 公子你看,扶摇儿高高飞上天空了啦 第177章 公子你看,扶摇儿高高飞上天空了啦~(6k) “此地危险,速速离去!” “你们留在这是想被烧成焦炭吗?!” 忽而,耳边传来了一声冷厉的低喝。 下一瞬,还不待明辰回应。 “轰轰轰!” 大地忽而震动起来。 “公子小心,有妖。” 扶摇眼光一凛,白影一闪,瞬间便是挡在了明辰的跟前。光顾着这神奇的火焰了,倒是忘记了去探查四周。 强烈的压迫感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法力奔流,势若江海。 该死,这家伙有点强。 下一瞬,土地龟裂。 一道庞大的身影拔地而起,腾空而起,阴影遮蔽天空,居高临下俯瞰着明辰和扶摇。 伴随之而来的还有涛涛水流,然而此地高温炽热,触之便蒸腾成了水雾,雾气蒸腾朦胧,若隐若现,似有游龙在其中隐没。 明辰目力极好,可窥得其中细节。 蛇身,鱼鳞,鹰爪…… 青色的鳞片在水雾折射映照之下,闪烁着七彩的光华,庞大的身躯御空而立,神光照耀。 它盘曲着身子,竖瞳俯瞰着明辰,威势席卷。 竟然是一条青色的神龙。 不…… 它没有角,尾部鳞片还沾染了无法熄灭的火焰,将那熠熠闪光的青鳞烧得黢黑。 “嗯?” 【青蛇化龙】 【青蛇千年成蛟,历经劫难化龙】 在它出现的同时,只有明辰可以看见的信息熠熠闪光。 青蛇化龙? 祁峰城有些传言,落陨石的地方名叫跃龙山,跃龙山旁有条江叫做跃龙江。 往来船夫和渔人曾在乌云密布之时看到过那在云间翻腾,充满威势的影子。 爆发洪水时,有人被卷入水中昏迷,清醒时却又安全完好的躺在岸边。 想来,便是这位了。 明辰瞥了眼对方尾部黢黑的鳞片。 祁峰城的那大哥还说,士兵时不时感受到大地震动和不知名的哀嚎,应该也是它的原因。 各种各样的信息拼凑在一起,明辰已经可以得到一个差不多的故事了。 龙怜垂首打量着这一人一鸟。 在这江里蜗居修行了千年,精通五行遁术,历经王朝更替,过江的人见了不少,也见过几个异人,但还是头一次见到明辰这样与妖魔为伍的人。 这鸟儿道行没有自己高,但是却透着特别的气息,令人无法小觑于它。 这人也是奇怪,丝毫不为自己的威势所慑,目光充满探究,仿佛可以看到自己的内里一般。 明辰不卑不亢,抬首看着那蛟龙,问道:“不知神龙如何称呼?” 明辰这一声‘神龙’可是把龙怜给说舒服了。它轻轻摇晃了下被烧得生疼的尾巴,见其并无半点对于自己的惶恐和敬畏,眼神之中的冷漠似乎也收敛了些:“我名龙怜,公子如何称呼?” 明辰一人朝它拱了拱手:“我叫明辰,青州清池人士。” 明辰还顺便一起介绍了小鸟:“她是扶摇。” “龙怜见过二位。” 见二人并不为这邪火所伤,龙怜也放下了心来:“不知二位来此有何贵干?” 明辰指了指那陨石周遭炽热的火焰,倒是也没想隐瞒什么:“实不相瞒,我们为它而来。” “哦?” 龙怜浑身一震,声音不禁急切了些:“公子可是能收了这邪火?” 它在跃龙江里修行的好好的,突然有一天就砸下来一块石头,直接把它家拆了。 周遭还燃烧着这邪火,炽热的恐怖,触之即燃,用法术也无法消解。 好歹是蜗居了千年的江,她有感情,就算是被拆了家,她也想将这东西彻底清除,再谋求旁的去处。 它废了半天劲,都快给烤熟了,这才把那一圈火清理出了一个小缺口。 现在明辰说为这火而来,她有些惊喜。 他摸了摸小鸟的羽毛,说道:“收了不敢说,只求一试。” “好好好……劳烦公子试一试,龙怜可为公子护法。” 这蛟见人应该不多,虽然身形气势充满压迫感,但眼神有些澄澈,有颗赤子之心。 明辰观察着龙怜,暗自想着。 来了个奇怪的妖,但也不像是敌人。 扶摇放下了戒备,朝着对方传声道:“道友,我家公子就拜托你照顾了。” 好歹是可以保护一下公子。 龙怜微微颔首,随意一挥爪。 水波流转,由水流铸就的球形壁障便是将明辰笼罩在其中。 见明辰安全,扶摇这才放下心来,转而看向了另一边。 天外来的火焰耀眼夺目,蕴含着恐怖威能,扶摇眼光微闪。她有种预感,这一刻对她非常重要,还是她这一生的转折点。 “公子,我去了!” “扶摇,莫要逞强!如若是支撑不下来,就立刻放弃!” 奇火又不一定是这个奇火。 万一搞错了呢? 再说明辰本身也不是强迫症,不一定非要完成任务的。 仙玉录被他捏造手心,平素轻漫的人难得认真了些。双目定定地看着小鸟,表情严肃,不容置疑。 公子的心思旁人很难看懂,但朝夕相处的小鸟还是懂的。 公子自是关心自己的。 扶摇眨了眨眼:“公子,我最乖辣~” 说吧,巴掌大的小鸟猛地长大。 洁白的羽毛随风飞扬,落到了火焰之中化为灰烬。 承迎着明辰和蛟龙的目光。 白鸟猛地一展双翼,长长的尾羽划过天空,冲向了那炽热的火焰之中。 明辰捏着仙玉录,平素游刃有余的人,此刻面上却不知该作何表情,也不知心情如何。 只是定定地看着扶摇。 没再浪费一点心思,将一分视线落在身边的龙怜身上,只是不自觉的轻声呢喃着:“我们家扶摇儿是凤凰呢!” 不知是说与对方听,还是说给自己听。 既是凤凰,就该着祥瑞天成,沐火而生。 …… “唳!” 鸟儿嘹亮的啼鸣划破天空。 在扶摇飞进了金黄色的火焰之中的一瞬间。 仿佛是将热油倒进了火海之中一般,那团天外奇异的火焰瞬间沸腾,金黄色的火焰飞速流转,爆裂开来,四处飞溅。 仿佛是活了一般,将扶摇包裹在其中。 奇特的火焰在扶摇的身边流转,化作了衣裳披在她的双翼,明明一簇火焰便是将龙怜尾部的龙鳞烧得黢黑,此时此刻却并没有燃烧那看上去很容易燃烧的白羽。 火焰环簇之中,扶摇亦是陷入了一种很特别的状态。 极致的疼痛从四面八方传来,但极致舒畅之感也在四肢百骸中涌流。仿佛筋骨移位,血管膨胀。 法力飞速在周身流转,愈发汹涌,愈发磅礴。 她感觉周遭的火焰仿佛是活了一般,在与她对话,与她沟通。 她的意志好像穿越了时间,到了千万年前,那时文明尚未开启,飞禽走兽占据天地。 五彩光华的凤凰沐火涅槃,伸展双翼掠过天空,艳丽的尾羽落下星光点点,引得百鸟朝凤,翩翩飞舞。 尘封的力量似乎在这一刻苏醒了过来,开始迅速膨胀,留存于血脉之中的术法开始觉醒,疯狂涌入脑海之中。 在外面,在明辰和龙怜的眼中,无形之风吹拂,火焰环簇之中的鸟儿向外一圈一圈释放着气势,发生着一些微妙的变化。 扶摇猛地仰起头来,头上长出了长长的冠羽,跟火焰一样颜色的金黄羽毛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透着一股神性,尊贵而又美丽。 紧接着,那金黄色的火焰,亦是在一点点的发生着变化。 起先,火焰流转,渐渐变幻成了鲜艳的红色,热浪奔流,温度愈发炽热。 与此同时,仿佛是烙印在了扶摇的身上一般,它胸口,双翼,脊背……大片大片的纯白无暇的羽毛被晕染成了相同的赤红色。 紧接着,赤红的颜色变浅,温度渐渐柔和,透着阵阵祥和的气息,变成了橙色。 与此同时,火焰流转,同样的颜色点缀着翅膀末端的翎羽。 旋即,火焰再度跳转,变成愈发明亮的黄色,变成阴森的绿色,变成妖异的蓝色,变成诡谲的紫色…… 火焰每一次变化,便随之改变几根它那华丽美好的尾羽。直至最后点缀的那华美尾羽五彩斑斓,艳丽动人。 通体洁白的鸟儿,一点一点被晕染颜色,也一点一点的迎来她的变化。 美轮美奂,雍容华贵。 时间缓缓流逝,也不知过了多久。 兴许只是一瞬罢了。 但落在明辰的眼中,却是格外的漫长,他定定地看着扶摇的变化,手中紧紧捏着玉佩。 当初看上去平平无奇的白色小鸟,此刻却是蜕变成了这般华丽美艳的模样,浑身透着阵阵不属于人间的贵气。 明辰知道,这奇火该是寻对了。 只是,看着这华丽的鸟儿,他却莫名的感觉,还是扶摇儿是那古灵精怪的笨蛋小白鸟时……更加可爱。 意识到这一点,他又摇了摇头暗叹了声。 扶摇变成现在这样,分明是他自己一手造成的,还搞得这么矫情。 这人呐……真怪。 感受着那道行并不高的鸟儿传递来一波一波强悍的威势。 旁边的龙怜也懵逼了。 它苦修千年,由蛇成蛟,法力通玄实力强横,只待一个奇迹,便可腾云而起,化作神龙,自由翱翔天地之间,与日月同寿,自以为有所建树,自以为跟脚绝伦。 现在再看这鸟……莫名有种憋屈酸涩的感觉。 她这千年蜗居苦修,到底为了什么?一时间,身上灼烧的痛楚都忘记了。 狗天才,真该死啊! 只是……就在这时,火焰环簇之中的鸟儿却似乎感觉有些不适,眉头愈发紧蹙,身上的法力气场也越来越不稳定。 周遭火焰暴动,根根艳红的羽毛飘落到了地上,化作了一团赤红的火焰。 水满则溢,压缩的暴虐火焰也会猛地爆发开来。 不好,要撑不住了! 此时此刻,扶摇感觉自己就是一个已经被装满的大火炉,再继续往里添火,就要爆炸开来了。 这里力量来的太快,来的太多,渐渐的超出她的掌控了。 扶摇有些着急了,她的道行毕竟才只有二百多年罢了。她现在的身体还没有做好准备去迎接她的改变,再修行些时日,兴许她才可以更好的掌控这些力量。 “公子,你们快走!” 她浑身颤抖着,火焰四处乱甩。猛地睁开眼来,看向了明辰的方向,趁着一切还能控制,不住急声喊道。 “……” 果然没这么简单,还是出问题了,是不是还缺一棵梧桐树。 这个世界很奇怪,明辰寻了许多树种,偏偏没有寻到另一方世界之中并不罕见的梧桐树。所以才设法令老皇帝去寻。 现在也没有着落。 看着扶摇的异状,明辰皱了皱眉头,完全没有听她的话离开的意思,捏着手中的玉佩,厉喝道:“老东西……” 然而话还没说完,就在这时,扶摇浑身一震。 奇特的力量一圈一圈荡漾开来,温暖的法力从心脏涌流到身体各处,温润着身体,引导着暴动的法力,将快要决堤的狂暴瀑流引入到正轨之中。 暴动的火焰渐渐平息。 与此同时,一朵熟悉的儿从扶摇的身体之中飞了出来,美丽的闪烁着微弱的光华,并不为暴动的火焰所侵蚀,飘摇落在了那棵形状怪异的陨石上。 ! 这朵是先前在那村落之中遇到的神秘老太太给她的。除了儿,还有一法术神通。 在接触到那陨石的一瞬间,浓郁的生命力猛地爆发开来,水滴形状的陨石似乎是有所感应一般,微微颤抖着。 “砰!” 下一瞬,水滴尖头传出阵阵石块破碎一般的声响,一抹绿色忽而从那尖头弹了出来。 竟是从陨石之中生出了芽来,随着风儿轻颤着,向外发散着馥郁的生命能量,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 “龙怜,帮我一帮!快给水!” 明辰似是想到了什么,赶忙朝着身边的蛟龙说道。 龙怜反应也很快,龙爪一挥,紧接着便是施法朝着那冒芽的陨石发射水流。 这次水流并没有被蒸干,落到了石头上。那奇石微微颤抖着,那冒出头的小芽受了水,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茁壮成长。越长越高,越长越大,抽出枝条来。 顷刻之间便是长到了等人高,树叶迅速枯萎,但是枝条却完全不受阻碍,在烈火之中燃烧着,继续向上拔高生长,愈发高挺,愈发粗壮。 神树通体呈现烧焦一般的颜色,但是却散发着澎湃的生命力,在火光的映照之下发散着黝黑的光泽。 扶摇仿佛也受到了什么指引一般,双翼一展甩出几团火焰来,缓缓落到了那神木长出的枝杈上。 顷刻间,舒缓的能量从树枝之中传递到了她的脚爪,蔓延到了她的全身,抚平了她暴涨的法力。 火焰也变得平和。 仿佛是河道被拓宽了,暴涨的河流也随之奔涌到了他们该去的地方。 时间缓缓流逝。 不知不觉间,炽热的感觉渐渐消失了,那永不熄灭的金黄色火焰在凰鸟的周身流转,随着她双翼一展,水浇之不灭的异火顷刻间消失不见。 这场蜕变终于迎来了尾声。 扶摇此时此刻感觉前所未有的好。 蓝天仿佛更加辽阔,大地仿佛更加厚重,和煦的风儿吹来此方天地的恭顺。 “唳!” 她情不自禁地仰起头来,发出了一声嘹亮的啼鸣。 火红的双翼一展,猛地飞上了天空。 生于陨石之中,由她栖息的梧桐神木也化作了一抹流光,飞到了她的身上,渐渐缩小融合,融入了她的身体之中。 清凉之风吹来,燥热的感觉仿佛消解了。 随之清脆的鸟鸣声传来,祁峰城的人们浑身一震,不自觉的抬起头来,朝着北方看去。 下一瞬,却是瞪大了眼睛。 他们张着嘴,不可置信地看着远方天际:“那……那是什么?” “那是什么神鸟?” “我知道,那是凤凰!必定是凤凰!” “这……这怎么可能?!那是传说,这只是只大野鸡吧?” “……” 顺着他们的视线看去,红色的神鸟冲天而起,翱翔于天际。 金黄色的冠羽随着风儿摇摆,五彩斑斓的美丽尾羽划过天空,落下星光点点,神秘恢宏的金色火焰在其双翼下燃烧,光耀明媚,仿佛……太阳一般。 风华绝代,超凡脱俗。 下一瞬,更加令人惊叹的事情发生了。 “唳!” “吱吱~” “啾啾~” “喳喳!” …… 此起彼伏的鸟鸣声忽而从四面八方传来。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中,一个个迅捷的身影张开双翼,窜出了丛林。 各样体型,各样大小,五彩斑斓。 无数鸟儿伸展双翼,飞上了天际,跟上了那美好的过分的神鸟,在其双翼之下飞舞盘旋,五颜六色的羽毛在天空之中构成了一副美妙的图画。 百鸟朝凤,惊世之奇景。 就连养在农村家里的鸡鸭也不住躁动着,呼喊着,扇动着翅膀,想要飞上天际,追随那新生的凰鸟。 凤凰霸主天空,飞禽之皇者。 尊贵美丽的凤凰在天空中振翅高飞,引得飞禽追随,引得万民惊叹。 只是占领天空的凰鸟却是垂了垂眸,将目光看向了脚下,那个看上去万分渺小的人身上。 “公子啊!” “你看看~” “扶摇儿是否高高的飞上天空了?” 银铃儿一般的声音在心底响起,熟悉的紧。明辰一滞,终是眉眼弯弯,露出一抹笑容来:“对啊,我的扶摇儿,终于高高的飞上天空了。” “嘻嘻~那公子有什么奖励给我吗?” “回来,给你最爱吃的大嘴巴子。” “哼!公子,你丸辣!我警告你,再逗我的话,小心我拿火烧你的头发。” 还好,不论是凤凰,还是小白鸟。 扶摇总是扶摇。 【白羽求凰】 【沐奇火,栖梧桐,白羽涅槃化凤凰】 【白羽还愿:寂灭火,涅槃炎】 这场持续了七年的寻求化凰之路,终于画下了句点。 明辰也不禁笑了笑,只是抬首看着自由自在翱翔天空的凤凰,对于获得的奖励似乎并不太上心。 之前他说他的鸟儿是凤凰,无人信,现在再看看可有人敢不信? 然而下一瞬,他却眼仁骤然一缩。 平素散漫轻佻,笑眯眯取人性命的笑脸恶魔一脸狰狞,手中的仙玉录猛地捏紧,厉喝出声来:“老东西,借法给我,全都给我!” 半空之中,凰鸟展翅高飞,百鸟追随。 一切都很美好。 忽而,狂风骤起,电闪雷鸣,强烈的威势从天空中传来。空气凝结,时间和空间仿佛都在这一顺停滞。 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中,明媚的太阳里,忽而探出了一只巨大的手掌,五根手指如同山岳一般厚重,上面纹印着不知名的漆黑符文,透着阵阵诡谲的光华。 “神鸟不可居于人间。” “最后一只凤凰,你与我有缘。” “随我去罢!” 忽而,天际传来了一道极尽了恢宏,极尽了威严的声音。仿佛并非此世之人,仿佛跨越了千百年的沧桑。 五根手指屈指为牢,阴影遮蔽天空,强烈的威势压迫而来,压的下面的生灵喘不过气来,将那雍容华贵的凤凰笼罩在了手掌之中。 群鸟飞散,从那巨大手掌的指缝之中逃走。 手掌之中的符文闪烁着光亮,磅礴的法力涌流,看不见的丝线接连从手掌的符文之中涌出,组成了牢笼,将扶摇困在其中。 “苟东西,我跟你爹有缘!” 本来飞一圈就要回去找公子显摆了。 这又是哪里冒出来的家伙?! 扶摇眼光一凛,除了明辰身边她是哪里都不会去的。 她不住怒骂着,暴虐的金色火焰顷刻间在半空中爆发开来,一波一波组成了一道巨大的火墙,将所有的法力丝线都淹没,去势未减,直接撞在了那巨大的手掌上面。 那山岳一般厚重的手掌浸染了那火焰,也挥之不去,如同附骨之疽一般,粘连在其上面,闪烁着诡谲的绿光。 “好孽畜,敬酒不吃吃罚酒!” 那手掌的主人似乎是怒了,单手掐动法指。 【令天牢】 登时天地风起云涌,天空仿佛沉重了许多,扶摇伸展双翼都有些吃力。 这片空间好像失去了控制,无形之风化作锁链捆绑住其双翼双足,空气都朝她挤压而来。 (本章完) 第178章 离火星君 第178章 离火星君 从那个手掌出现直到现在。 一切都发生的太快了,只是一个瞬间而已。 汹涌的火焰如浪潮一般,一波一波向外喷涌,只是却无法挣脱束缚。 对方该是一不得了的存在。 扶摇才刚刚化作凤凰,先前她也不过是一二百多年道行的妖怪,满打满算真修行法术也不过才七年。 她就像是一个拥有千钧巨力的孩童,现在还发挥不好自己的力量,也还并未修习那些更强大的术。 她不断挣扎着,向外爆发着力量,思索着脱困之法。 树爷爷授她的【枯叶】都是最简单的术法,没办法在这个时候发挥作用。 忽而,脑海之中光影流转,倒映出了一张老迈温柔的脸。她想到了一个刚刚得了不久的神通。 她轻轻出了口气,心思沉静下来,双翼猛地一挥,烈火环绕,法力喷涌。 被她收走的梧桐神木凭空出现,化作了一把巨大的木刀,馥郁的生机散发开来,藤蔓在木刀上面萦绕,无数艳丽的儿顺着藤蔓生长,在其中绽放。 劲风凛冽,儿轻轻颤抖着,并不被爆裂的火焰吞噬,反而在火海萦绕之中盛放,美轮美奂。 美艳的儿与之这激烈斗法的战场格格不入。 囚笼愈发缩小,挤压着扶摇的空间。 然而那长满儿的木刀已然蓄势待发,儿随风摇摆,将周遭的能量悉数吸取。 “什么?!牵魂?” “等等!” “你与幽冥的那位有何关联?” 在注意到了那长满鲜的木刀时,天上捏着法指的巨手一颤。 奔涌的法力似乎停滞了下来,锁住扶摇的囚笼也松懈了些。 “去!” 鬼知道什么是幽冥? “给我斩!” 扶摇却是毫不在意,只是眼神一凛,那木刀便是化作了一抹流光,猛地朝着那天空之中的手掌飞去。 “那是什么?!” “好……好大的手掌!” “那是神仙吧?” “这世上真的有神仙吗?” “他要抓那只凤凰吗?” “这……这又是什么?” …… 今天注定不同凡响,在所有人震撼的目光之中。 凤凰出世,百鸟朝凤。 旋即又是从太阳中伸出巨手来,威势磅礴。 这还没完…… “轰轰轰!” 与此同时,天空之中惊雷炸响。 “砰!” 尘土飞扬,遭受干旱满目疮痍的土地又被巨大的力量踩得破碎。 在修习千年欲要化龙的青蛇妖愣神的目光之中,乌云遮蔽天空,充满煞气的凶悍身影腾空而起。 在暴怒的加持下,本就暴虐的双目更是一片赤红,血气弥漫,漆黑的鳞片燃烧着诡异的黑色火焰,透着浓厚的死气。 那纹满了符文,厚重如山岳一般巨大的手掌,在接触到长满鲜的木刀的一瞬间,上面奇诡的符文仿佛是活了一般,流到了木刀上,被鲜吸取。 “咔!” 长着繁的木刀携着不可阻挡之势当空落下,干脆利落地斩下了那巨大手掌的食指。 紧随其后。 “吼!” 黑龙咆哮之声震耳欲聋,漆黑的火焰破空而至,精准地落在了那刚刚被斩落食指的巨大手掌上。 “嗯?” 被斩落食指也就罢了。 这是什么火? 天下所有的火焰皆被他驱使。 但是这火焰是怎么回事?! 人间怎会有如此诡异之火? 漆黑的火焰深邃幽闭,透着浓浓的死气,不像此世之物,仿佛万物都被其吞噬其中。 如同附骨之疽,挥之不去,隔着手掌都在煅烧着他的真灵。 这黑龙又是怎么回事? 这又是哪一路仙神?什么神通? 从不曾听说过啊? 大争之势,又是哪位仙尊的布局? 那手掌的主人都懵了。 变数实在是太多了! 本来落下神火想等待一凤凰。 如今凤凰确实是等到了,但是怎得……这凤凰还有编制不说,又多了这么个奇怪的东西? 华丽的凤凰在空中飞舞,漆黑的灾祸之龙腾空而起,占据了另一片天空。 光彩艳丽的凰鸟与之暴虐黑龙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黑龙化作一抹流光,直冲那巨手而来,龙爪一挥,三道罡风破空而至,又在那巨手上留下了三道巨大的抓痕。 诡异的漆黑火焰在上面灼灼燃烧,蛮横地将其上面的符文悉数破坏殆尽,将所有法力吞噬。 那巨大的手掌赶忙又换了个印节,此时此刻全然没了登场时那般从容威严。 【离火印】 食指已然被斩落,施展术法有些不便。 浑厚的法力涌流,如同薄膜一般,包裹住了那漆黑的火焰。 只是…… 法力在接触到黑火之时,却又顷刻被蒸腾破坏。 在这个空挡上,暴虐的灾祸之龙咆哮着,一手爪牵引雷电,劈里啪啦的雷电轰鸣作响,化作了一雷电长枪,接着被其蛮力掷出,精准扎中了那巨大的手掌。 “额……” 那沧桑的声音闷哼了声。 登场时威风凛凛,气势磅礴的巨手,此刻却是被斩落了一根手指,上面乱七八糟的法力符文被破坏,漆黑的火焰在其中暴虐燃烧,被雷霆洞穿,整只手都有些凄凄惨惨。 “不知上仙缘法,得罪得罪。” 单是那木刀上开出的儿,他就动不了这凤凰。 更遑论加上这暴虐灾祸之龙了。 而且……这【大日掌】也已经被蛮力破了。 巨大的手掌从手腕处断裂,在半空之中化作了点点荧光,消失不见。 对方来得突然,离开得也突然。 “吼!” 暴虐的情绪在胸腔之中涌流。 乌云遮蔽天空,灾祸之龙怒吼着,毁灭的气息一圈一圈的荡漾开来。 暴雨倾盆而下,淋不熄那寂灭漆黑之火。隐没在暴雨之中,那充满压迫感的身影一点点消失不见。 朦胧之间,与之庞大的身躯相距甚远,一道人影出现在半空之中,朝着地面掉落。 “唳~” 尊贵美好的凤凰轻声啼鸣着,火焰在周身环绕,无形的法力隔绝着倾盆暴雨,在天空中飞翔。 “扑~” 精准地接住了那掉落之人。 骄傲的凰鸟,自始至终都只愿意一个人落在她的身上。 …… 凰鸟周身沐浴着火焰。 明辰落在了她的身上,却没有感受到半分的灼热,背上的绒毛也柔软温暖的紧。 仙玉录在手中疯狂流转,热得发烫。 漆黑的龙鳞隐没,猩红的龙目一闪而过。明辰闭上了眼,轻轻出了口气,暴虐的愤怒终于压下。 再度睁开眼睛时,一切又重新恢复清明。 这是他头一次如此超规格地借法,脑子里各样的情绪在乱窜,爆裂的力量令他浑身酸痛,有些不适。 仙玉录光华流转,最终落到了他的掌心,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只有他可以看到的书本又翻开了崭新的一页。 这一页的风格跟萧宇萧正阳两人的并不一样。 漆黑的底色,长相奇特的人盘膝而坐,双目紧闭,肤色为黢黑,光着头,头颅上宽下窄,约莫四十左右岁,浑身沐浴着火焰,一双蒲扇般巨大的手掌放在胸前,十指相对,比划着一个球形。 离火星君,于东川。 “离火星君?于东川?” 这是此世仙神?仙神拥有人的名字? 他微微皱了皱眉头,轻声呢喃着。这次出现的这人,很明显便是刚刚那个巨大手掌的主人。 明辰作为仙玉录的掌控者,也可以很明显的感受到,这一次的录入跟先前萧宇何萧正阳不同,他不能借法,也并没有收录对方的英灵。 不过,仙玉录向他传递着信息,似乎他可以篡改一些内容。 今天发生了很多事情。 许多事情超出了明辰的预料之外。 小鸟沐浴着奇火,在石头中长出的梧桐树支持下,变成了凤凰。 突然出现的巨手,录入仙玉录之中的仙神…… 先前遇到的那个老太太所说的话也在脑海之中回旋…… 妖魔鬼怪,仙灵神佛…… 爆炸的信息在脑海中汇集,他不住盘算着,回去之后,或许需要多研究研究那些传说了。 “公子?” “公子?” “公子,你还好吗?” 在他沉吟之际,耳边传来了扶摇有些担忧的询问。 扶摇也没想到今天会发生这么多的事情。 明辰回神来,摇了摇头,甩去了心头各样的心绪:“无妨。” “扶摇呢?感觉还好吗?” 小鸟摇了摇头:“公子,我很好!” 他扶摇儿飞得比谁都高,终是成了那凤凰。 总归……结果还是不错的。 明辰摸了摸小鸟的脑袋,似乎并没有因为对方变成了神鸟而改变态度,笑眯眯地问道:“变成凤凰的感觉如何?” “好极了!” 华美的凤凰载着她最喜欢的人在半空中翱翔。 “唳~” 鸟鸣声接连不断。 不知何时,被那手掌驱散的百鸟重新从各个方向飞来,振翅盘旋,将那华美的凤凰环绕在中间。 暴雨停止,乌云驱散。 和煦的风儿吹拂,阳光透过缝隙,重新落到了大地。因为奇火落地而满目疮痍的土地,重新焕发生机。 温柔的时刻到来,一切都很美好。 地面,那威势骇人的蛟龙怔怔地看着穹顶。 龙怜:…… 它是不是蜗居的太久了? 这个世界已经变成这样了吗? (本章完) 第179章 神兽滤镜碎了一地 第179章 神兽滤镜碎了一地 “这……仙长?” 天气重新恢复晴朗,百鸟驱散。 凤凰五彩斑斓的尾羽划过天际,载着明辰落到了地面。 身影幻化,金黄色的冠羽收缩成了一小撮金毛,尾羽消失不见,身体急剧缩小,又变成了平素那小白鸟大小。 只是现在,小白鸟变成了小红鸟罢了。 刚刚发生的事情对于它而言还是很震撼的。 龙怜呆呆的看着明辰和扶摇,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称呼了。 明辰看了眼天空的太阳,朝它摇了摇头:“我可不是什么仙长,我唤你名,你也唤我名便可。” 刚刚这蛟龙帮了他们,是朋友。 它的身上也有化龙的夙愿,明辰自然是要跟它多说两句。 小鸟随意一挥翅膀,便是将那环绕在龙怜尾部,挥之不去的异火驱散,消失不见,只留下了一块被烧得黢黑的龙鳞。 “额……多谢公子。” 龙怜想了想,还是选择了跟扶摇一样的称呼。 “无妨。” 明辰摆了摆手,饶有兴致地看着它:“你以后有何打算呢?” “我?” 龙怜一滞,下意识看了眼四周。 陨石滋长出了梧桐神木,现在已经是个空壳,碎裂崩坏,那不曾熄灭的金黄色烈火也被扶摇吸收消失不见。 刚刚下了短暂的暴雨,为这干旱开裂的土地添了些许水汽。 这原本是它的领地,是一条江流,但是随着陨石坠地,奇火蔓延,这条江已经断流了。 如今奇火和陨石都已经消失,或许它可以重新引水回来,继续蜗居在这里修行,重新恢复到以往的生活。 只是……有必要吗? “如果不知道接下来要做什么,要不要尝试一下,跟我一起去看看这个世界真实的样子呢?” 俊逸的公子看着这充满压迫感的蛟龙,笑容自信明媚,明亮的双眼中闪烁着光亮,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相信他。 …… “好了!” “终于是好了,真凉快啊!” “前日你看见了没有?北边出现凤凰了!” “啊?真的假的?我好像确实听到什么奇怪的声音了!” “咱们这些日子天气炎热,是不是因为那凤凰啊?” “我还看到了一只手从太阳里长出来呢!” “还有……还有个黑龙呢!” “我觉得,还是咱们陛下英明,所以有天降异象佐证,凤鸣祁峰,天定之主……” …… 凉爽的春风吹着,原本因为燥热而死气沉沉的城市,似乎也灵活了些。 今天是赶集的日子,百姓在集市之中穿梭,时不时见了熟人,彼此之间八卦闲话,说的都是近来最热点的话题。 大家可不是瞎子,那日凤凰飞上天空,与那巨手斗法,黑龙加入其中…… 那天过后,炎热不再,神火似乎也消失了。 这可不是幻梦,这是落进了许多人的眼里的。 想必过不了多久,这件事情就流传出去了。 人们议论之间,却是没在意,一模样俊逸的公子从他们的身边路过。 在他的肩膀上,红色的小鸟扬了扬脑袋,小眼睛充满灵气,很人性化的透出几分得意来。 无人知晓,他们所议论的主角,正是这看上去平平无奇的小红鸟。 自然是明辰和扶摇。 沐奇火,化凤凰。 此事终了,明辰和扶摇回了城,在集市晃悠,四处看看。 此行虽然有些波折,但好歹目的是全都达到了,可以踏上归途了。 不过,总归是出来了一趟,四处转转,给家里的亲友带些特产礼品回去,也算没白来。 明辰从来都不是工作狂。 谋划之事是谋划之事,生活是生活。人的一生都在追逐某些目标的时候,活着还是挺辛苦的。 “怎么样?” “怎么样?” “公子,我厉害吧~” “嘻嘻~他们都在说我呢!” “你以后可得好好待我~” “要不然的话,我就要放火烧你的眉毛了!” “给我买那个!给我买那个~我闻着挺香的,我想吃~” 即便是变成了那尊贵美丽的凤凰,一切似乎都没有改变。 无非就是小白鸟变成了小红鸟罢了。 倒霉蛋明显是个记吃不记打的性格,眨眼间便是将那日乱七八糟的事情给忘了。 就记得神采飞扬地跟公子吹牛了。 她多神气啊!她多漂亮啊! 现在她可是凤凰了。 “哦?” “是嘛?” 明辰眯了眯眼睛,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调皮蛋。 “扶摇儿可是忘了?” “我也有个火呢!” 公子的眼神有些危险呢! 黑光在扶摇的眼中一闪而过。 她似是想起了什么,得意的眼睛瞬间变得澄澈了。 那日扶摇完成了凤凰的蜕变,而明辰理所应当的也获得了一份奖励。 经历了七年的蹉跎,白鸟变作凤凰的过程并不简单。得到的奖励同样亦不简单,是两种火焰,一种为黑,一种为白。 黑为寂灭火,通体漆黑,暗淡无光,没有温度,触之即燃,无法扑灭,可以将一切都吸纳破坏。 那日对抗那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手掌,那个所谓的离火星君,明辰都没来得及研究,就直接用了。 白为涅槃炎,明辰还没有使用过,明媚的白色,温暖祥和,透着阵阵生命的气息,可做医疗,生死人肉白骨。 “开玩笑的,开玩笑的~” “我怎么会烧公子呢?” 一生一死,一黑一白两种火焰,明辰和扶摇研究了一下。 但即便是扶摇这个沐火而生的凤凰,也无法驱使,无法阻挡,无法对抗。 小红鸟朝着明辰的脸蹭了蹭,一副狗腿子模样,满眼亲昵。 “公子我最喜欢你啦!” “公子~我想吃那个,给我买嘛~” 扶摇就是扶摇。 变成了凤凰,她也不会改变。 就在这时,一条三寸青蛇忽而从明辰衣袖小心探出头来,先是瞥了眼四周,又看了眼一人一鸟相处的模样。 龙怜有些无言。 所以说,尊贵威严的神兽凤凰,平时就是这样一副模样吗? 神兽滤镜碎了一地。 正常蛇真的很难把这个吹牛撒娇的小红鸟,跟那百鸟朝凤的尊贵凰鸟联系起来。 龙怜确实想要入世看看了,蜗居在那跃龙江里千年,苦修了千年,从青蛇化作蛟龙,它都不知道外面的世界如何。 现在它需要去寻找自己的机缘,寻找一个沐雷化龙的机缘,就跟那沐火而生,百鸟朝凤的凤凰一样。 明辰询问了它之后的打算,并且对它发出了邀请。 理所应当的,它也顺势应了下来。 愿意与妖魔为伍,帮助妖怪化成了神鸟,它没有理由拒绝这神奇之人。 况且……他也是龙? 龙怜感觉这人浑身都是秘密。 体型庞大的蛟龙,身影一闪,大小变幻,化成了一条青色的小蛇,钻进了明辰的袖中,随他一同离开了这蜗居千年的家园。 …… 明辰倒是也没有逗弄小鸟,真的给她买了她想要的糕点。 也没耗费多长时间,逛完了集市,挑好了礼物。 他转而低头来,看了眼那青蛇,似是想到了什么,问道:“龙怜会不会化形之法?” 化形? 还不待龙怜回应。 肩膀上吃着小零食的小鸟猛地一颤,东西也忘了吃了,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表情有些诡异。 话说她还没试过呢! 虽说道行不深,但现在她已经蜕变成了凤凰,法力也大涨,应该……可以化形成功了吧? “化形?” 龙怜愣了一下。 明辰解释道:“就是变成人的样子,跟我一起走走……” “额……不会。” 出乎意料,都已经苦修了千年,化成蛟龙的青蛇,竟然不会化形之法。 “嗯?” 青蛇低下了头,似乎有些羞窘道:“实不相瞒,公子,无人授我此道。” 术法并不是凭空得来的。 许多妖怪都是天地生养,无人教化。 要么是天生会,要么是凭借天资,自己去创造术法的。 没遇到明辰之前,扶摇也什么都不会,差点被做成烤鸡。 青竹、忘粟、夭夭……都差不多。 龙怜同样也如此,它窝在江里修行千年,无人教授它,一步一步都是自己走来,自己琢磨,自己盘算的。 它掌握五行遁术,掌握控水之法,法力也高深,但是却并不会化形之术。 “是嘛?” 明辰摸着下巴,想了想:“等以后我找人教你吧。” “多谢公子。” …… “好了……差不多是时候该走了。” 徐徐微风吹起几片枯叶,天边夕日映照着晚霞。 时间渐晚,明辰抬首看着天空,轻声呢喃道。 该回去了,过了这些天,也不知道皇女殿下有没有把计划的事情做好,不知道现在天下的局势如何。 南下这段时间发生了不少事情,他也需要回去多查查资料。 是时候该走了。 “唳!” 鸟儿清脆的啼鸣划破天空。 夕日落下,城市里平凡的人们不自觉地抬起头来,怔怔地看着那华美的神鸟。 这些时日里,被最多议论的对象,又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眼中。 依旧是那般美丽,依旧是那般尊贵,华美的羽翼伸展,扶摇直上,消失在了天边。 他们满眼惊叹,无法言表。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们的错觉,好像看到了那凰鸟的背上,多了一个人来。 日后,这座祁峰城更名为了凤鸣城。 (本章完) 第180章 凤归来(6k) 第180章 凤归来(6k) “唉……现在不太平啊!” “不是北烈已经退兵了吗?我听闻陛下已经殡天了,太子即位,应该……还不错吧?” “你这都多久的老黄历了?太子也死了!听说那位董大人……带兵进了城,屠戮皇族,扶着四皇子即位呢!” “什么?真的假的?” “错不了!二皇女已经叛逃了,要不然留在京城也是个死!” “真好笑,那董大人还昭告天下说是二皇女谋反,毒杀太子……真当全天下百姓的眼睛是瞎的么?” …… 北境埼州,这里是乾元东北边境的州郡。 北烈母河烈河在此东出入海,以此为界划分南北,北方为北烈,南方则为乾元埼州领土。 乾元最东北角的城市名为白灵城,是一座要塞。 北面是北烈,东边则是无尽汪洋大海。 北烈军骑军迅猛,但不擅长水战。 此地河流入海,大江广阔,易守难攻,战争之时北烈并没有选择从此进军,而是从内陆的唳州进攻。 倒是并没有经历战争的摧残。 靠海吃海,百姓们虽然过的凄苦,但好歹也勉强能活。 城楼上,乾元黑底红龙旗帜随风飘扬,从此远瞰,可以看得奔涌的河流入海,可以看得一望无际的海天相接。 当真是一片唯美绝景。 两个小兵在城楼上执戈守卫,他们百无聊赖,彼此闲话着。 此时天下大乱,各种各样的信息也很混乱,仅靠人们口口相传,传递起来也注定有滞后性。 人们得到的只是最为破碎的信息。 当然,他们知道这些事情,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如同这汪洋大海之中的游鱼一般,随着浪潮涌流。 “老刘啊,刚刚风吹沙子进我眼睛里了,我有点看不清!你看看,那是什么?!” “海上是不是有什么东西来了?” 今天该是很平凡的一天,阳光明媚,海风清凉,士兵只需要一如既往的守卫就好了。 只是…… 今天咸湿的海风似乎多了些别样的气息。 士兵说着话呢,不自觉地朝着东边的汪洋大海看了一眼。 旋即,却仿佛是看到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事情一般,揉搓着眼睛,不住朝着身边的同伴说道。 “什么?什么东西?” 同伴听了他的话,下意识转首朝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然而,顺着对方指的方向看去,却是眼仁骤然一缩,张大了嘴巴,仿佛看到了什么超出想象之事,满脸难以置信之色:“这……这,这是什么?这怎么可能?!” 汹涌的海浪拍打着船只舰队,海风吹着大船船帆前行,鲸鲨的旗帜在猎猎海风之中翻滚。 密密麻麻的大船,不知何时,从远方大海之中飘摇而来。 这……这是什么?! 黑洞洞的大炮炮口转移方向,朝着白灵城而来。 “敌……” 下一瞬,可怕的念头涌上心头,他们瞬间明白了过来,不住高声喊着。 话还没说出口。 “砰!” 远方突然传来了一声轻响,子弹弹头划破天空,精准地打在了城楼飘扬的旗帜旗杆上。 “吱呀……” 飘摇的旗杆断裂开来。 两个守卫浑身一震,不住向后奔跑着,高喊着:“敌袭!!!” “敌袭!!!” …… 在舰队环簇的最中间,巨大的海蛇拉着大船向前行进。 船头最前方的,一纤瘦的身影傲然而立,她穿着简单的短衣,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映照下闪烁着光亮,戴着船长帽,微微扬起头颅来,微卷的长发随风飘扬,娇俏的面庞俱是张扬得意之色。 烟雾弥漫之间,她轻轻吹了吹,吹散了周遭的烟雾。 随意将手中的长杆枪械丢在了一边,单手指着前方,狂放的笑着:“哈哈~” “大海的儿郎们,随我冲啊!!!” “大陆,我来啦~” 说罢,便是干脆利落,纵身朝着汪洋大海跃下。 她是大海育养的霸者,一统破碎群岛诸国,海中流浪数百年,他们联盟,也该是上岸瞧瞧了! 微咸的海风拂过脸颊,吹的头发向上飘扬。 “盟主!!!” “盟主!!!” “哎呀,盟主小心!” 耳后传来了一个个臣子的惊呼之声。 “扑通!” 女子抬起双臂,以一个标准的姿势入海。 船长帽子徜徉在海浪之中。 下一瞬, “嗖!” 一道矫健的身影猛地从大海之中钻了出来,刚巧的接住了那飘扬的帽子。 海豚跃出水面,在半空中弓起身子,甩出几滴海水,载着它背上那张扬狂放的女子,朝着她念想已久的陆地冲去。 “轰轰轰!” 伴随之而来,大炮点燃引线。 黑漆漆的炮弹破空而至,打向了那城市巍峨的城墙。 …… “诸君,州牧已死,他养寇自重,劫掠百姓,罪在不赦!” “新王不仁,奸臣当道,并非明主,乾元已经危在旦夕!” “那日你们可见那惊天金鳞游向天际?我亲眼所见,乃是皇女以血立誓,勾动天地日月,引得山河国运相护!” “皇女……不,陛下才是明主!” “这是庞俊亲自给土匪发的牌子,我乃是百里外村子的村民,我不会骗你们的!” “咱们奔陛下去罢!” 苍州,济讯城,这是苍州城市中心,州牧所在最为重要之地。 而此时,城市正中间,一少年郎手持一血淋淋的头颅,目光锐利,扫视着周遭。 高声呼喊着。 只是,人们面面相觑,回应他的却只有沉默。 那少年手持的头颅,是州牧吗? 鲜血淋漓,表情狰狞,有些看不清楚…… 州牧好像去京城了吧? “怎么?!你们难道没听说过血衣土匪肆虐吗?血衣军在南,隔着一周,如何能打到我们苍州?!” 云征瞪大了眼睛,满面悲怆,质问似的朝着下方平民呼喊着:“我父母俱已死在其手中,我之今日,诸位之明日!” “大胆!” 身后传来阵阵脚步声,衙役打扮的人们匆匆跑来,看着那妖言惑众的少年,不住怒吼道:“庞大人出城公干,少在这里妖言惑众。” “锃!” 然而下一瞬,刀光一闪。 鲜血喷洒,脑袋已然高高地飞上了天空。 伪装成平民的守卫悍然出手,斩落了一名衙役的脑袋。 “反了!” “杀!咱们投奔皇女去!” “庞俊就是一奸人!” “杀呀!” 早已经安排好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 少年人高举手中的头颅,质问似的看着下面的百姓们:“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被愚弄,被欺凌致死吗?!” “干他娘的!我家老母就是死于流寇,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忽而,人群之中多了一个声音。 “反了!” “投奔皇女去,早听说皇女仁义!” “我也要投奔皇女……” 渐渐的,第二个,第三个……相应号召之声此起彼伏。 广场正中间那提着头颅的少年人终是垂了垂眸,看着下方群情激愤的人们,露出一抹笑意来。 他知道,自己的入仕的考试,成了。 …… 京城, “萧歆玥已经到达柏州,相继拿下齐州越州二州之地。” “血衣军攻势迅猛,无法阻挡,又被其攻下了一州……” “苍州发生叛乱,失去控制……” 坏消息接连不断。 皇宫,董正宏看着传来的情报,脸色愈发难看。 “报!!!” 门外传来汇报声。 “北境传来求援信息,海面出现大量船舰攻占了埼州白灵城。” “他们自称是惊岚联盟,武器十分诡异,可以在数百米外精准取人性命。” 下属朝着董正宏沉声报告道。 每说出一个字,董正宏的脸色便是难看一分。 “惊岚联盟……” 董正宏咬了咬牙,握紧了双拳。 皇女的问题没处理好,南方有血衣叛军,州郡发生叛乱。 偏偏这个时候,一个一个,都冒出来了。 北境还有个北烈也在虎视眈眈呢! “国丈,怎么了?” “脸色这么难看?” 萧安洪一身龙袍,搂着美人,就这么大剌剌的走进来了。 “国丈,朕想选秀女,帮我安排一下……” 这家伙轻漫的语气,无疑是在朝董正宏火上浇油。 “选什么秀女!” 忍耐了许久的董正宏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了。 “啪!” 老者满面狰狞,上前两步,狠的一巴掌抽在了他的脸上:“你这个皇帝当的,天天就知道玩乐,荒淫无度!可曾处理国家政事?可曾心忧王朝未来?” 老夫替你负重前行,都快干成忠臣了! “你!” “董正宏,你可知你在做什么?!” 萧安洪捂着脸,瞪大了眼睛,满脸难以置信之色。 他可是皇帝,这老头儿怎么敢的? “朕可是皇帝,别以为你有从龙之功就可以……” 话还没说完,却又是挨了一巴掌。 “你真是疯了!” “大胆!” “来人呐……” 皇帝威严怎能侵犯,萧安洪满脸怒容,恶狠狠地瞪着他。 门外走进了几个侍卫。 萧安洪怒声道:“给朕把这乱臣贼子拿下!” 只不过,皇帝说完了话,却是无人遵从。 两个侍卫就笔直的站在他身侧。 董正宏捏了捏眉头,朝着侍卫摆手:“把他拖下去吧,行刑,直到他写出禅让诏书为止。” 选一个太蠢的蠢货当皇帝,似乎也不是太好。 “你敢!” “你敢!” “大胆!大胆啊!董正宏,你不得好死!” “放开朕,放开朕!” 萧安洪暴怒的吼叫渐行渐远。 这条路已然无法回头。 董正宏扫了眼周遭的景致,面色恬静。 他已经厌倦了搞那些虚伪,既然大家都知道他是贼了,那就当一当贼吧。 最起码不必再耗费心神遮遮掩掩了。 “董大人……” “看样你终究是走出这一步了。” 就在这时,阴恻恻的声音突然从耳边响起。 阴风穿堂,董正宏一震,转而看向了身边,面色惨白的女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了他的身侧。 随意一挥手,便是夺走了那萧安洪带来的美姬的性命。 她面上挂着阴笑,眼神仿佛窥探人心。 “哼,与你何干?” “当初夸下海口,结果还留不住那皇女,还差点把自己弄死了。” “现在修养好了?” 这人不人鬼不鬼,不男不女的怪物。 董正宏一点都不愿意跟他多呆。 此人正是那童无常,那日被明辰强行破了术,五鬼尽散,身受重创。 幸亏先前被萧翎打破了罐子,留下了一鬼,他才勉强存活了下来。 童无常闻言脸色一沉,看向董正宏的眼神危险了几分。 跟明辰的那场对战,是他此生翻过的最大的一次跟头。 时至今日,他依旧不愿回想。 董正宏这话,无疑是在朝他的灵魂上戳刀子。 他轻轻出了口气,终是将一切都放下,朝着董正宏挑了挑眉:“董大人就想临了当当皇上,过把瘾就结束么?” “叛乱四起,内外交困,董大人当上了皇帝,又能当多久呢?” “你会死,你的家族会被屠尽,你所得到的一切都会付诸东流。” “历史是不会记住你的,他们只会说你是贼,是篡位者,是可怜的野心家。” “生前身后,你都得不到善终!” 童无常同样也对董正宏开了真实伤害,两人相互捅刀子。 如今京都这边风雨飘摇,四面皆敌,内外交困。 血衣军、皇女、北烈、还有这个最新出现的惊岚联盟,把乾元死死的围在中间。 国朝覆灭只是时间问题,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董正宏一滞,垂了垂眸,眼色森森的看着他:“那又如何?与你何干?” 童无常朝他凑了凑,语声低哑:“万一能赢呢?历史由胜利者书写,董大人若是赢了,那么你就是新朝的建立者,你就是开国皇帝,是革命者,所有丑事都可以被粉饰……” 董正宏闻言眼仁放大,呼吸停滞了一瞬:“什么?!” “你还有办法?” 童无常眯了眯眼睛,诡谲的双眸之中透着几分诡异,吐出两个字来:“请神!” “既然董大人要当皇上,就有资格以国家为赌注,以国运养鬼神,阴阳倒转,冥土归来,不死不灭!” 听得童无常森森低语,凉意袭来。 不自觉地,董正宏打了个哆嗦。 …… “这种子,当真能提高产量吗?抗虫害?” “才一个铜板就能买一袋啊!” “不过好像限制购买啊……殿下的信誉还是有保障的,我先买一袋试试!今年就种它了!” “明大人?这是明大人研究出来的吗?明大人当真是天纵之才啊!” “明大人是谁啊?” “你没听说过?我跟你讲,多亏了明大人……” “听说过传言吗?那日金鳞跃天门,正是殿下的手笔,殿下定然是天定之主!” …… 柏州,临光。 国家混乱,民不聊生。 相较于其他的城市而言,这里反倒是过得还不错。 一来是城市底子好,是粮仓,物资富足。 二来昏庸的统治者已死,无论是先前的凌玉还是现在到来的二皇女殿下,都没有压榨百姓。 权力交接的很顺利,现在的萧歆玥已经得到了这里民众的认可。 她本就有才华,眼界和雄心足够,还经过了萧正阳的精心培养。 即便是无人在她身旁,现在她也足够独立去做一个领袖了。 随着她的到来,一系列早已经反复推敲的政策也落实了下来,许多令凌玉焦头烂额的问题也迎刃而解。 城市欣欣向荣,一片生机勃勃。 此时百姓们正站在新成立的农管部门面前,看着告示,彼此交头接耳。 为何萧歆玥能得到人们的认可呢? 因为她的决策总是利民的,就比如现在,兜售新种。 民以食为天,粮食无论何时都是重中之重。 可提高产量,可抗虫害,抗干旱……拥有这些优点,无疑是令人兴奋的。 百姓所求不多,吃饱穿暖,生活富足即可,谁让他们过得幸福,他们就拥护谁。 有皇女的信誉做背书,百姓们也相信她。 不过这次萧歆玥却是并没有将功劳揽在自己的身上,反而是公布了明辰的名字。 毕竟这种子就是明辰给她的,没了还要去明辰那边取。 尽管明辰没要,但萧歆玥不吝于将这些声名送给明辰。 掌权者要大方些,属于臣下的荣耀是要给他们的,这样还可以激励更多的人为她效命。 沉寂许久,声名不显的明辰因为这件事,也在城中出了名。还有些人还知道他以往做过的事情,也为他宣扬了开来。 不过,萧歆玥这次却是给错人了。 农管阁门前,百姓络绎不绝,议论纷纷。 却是并未注意,一道娇小的身影就躲在一根柱子后面,手爪抓着柱子,小眼睛有些忐忑,定定看着那些购买种子的人。 难得鼠鼠今天没有种地,而是跑来这里看看百姓们的反应。 当看得一个个百姓心满意足的买种离开,它不自觉地眨了眨眼,双眸泛起些许水光来。 多谢你,大人…… 它并不介意百姓是否知道它的名字,它只希望百姓可以相信它的种子。 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总有一天……它要让这天下再无饥荒。 它暗自想着, 就在这时,似乎若有所察,猛地抬起头来,朝着天空看去。 “快,看天上,那是什么?!” “好……好漂亮的鸟!” “飞来了……” “那是神鸟吧?是凤凰吗?” …… 城中百姓们也是顿了顿,不自觉地抬首望天,满眼惊叹。 “唳~” 不知何时,清脆的啼鸣从远方传来,风儿似乎也变得温暖了。 和煦的阳光照耀之下,美丽尊贵的鸟儿划过天空,五彩斑斓的尾羽落下星光点点。 传说之中的神鸟掠过天空,在人们的心头划过一道难以忘怀的惊艳。 …… “殿下,该用膳了。” “您这样会熬坏身子的。” 州牧府中,春雅端着一碟饭食,凑上前来,有些关切地朝着那端坐于桌案上的人说道:“殿下……” 该说不愧是亲兄妹。 拼命三郎的性子都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萧歆玥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后,也开始了废寝忘食的工作。 处理日常事务,安排人员出去收复州郡,准备接下来北上的登基事宜…… 乱七八糟的事情一箩筐。 萧歆玥每天要么是跟手下班底开会,要么就是坐在这办公室中处理事务。 甚至睡觉都在这里睡了。 若想完成常人所不能完成之事,那么就要付出常人所不能企及的努力。 萧歆玥对此深信不疑。 “春雅……放在这里吧,我一会儿会吃的。” 萧歆玥揉了揉眉心,抬起头来,朝着走来的春雅说道。 春雅张了张嘴,终是叹了一声:“是!” 侍女退下了,一切回归安静。 被打断了思绪的皇女轻轻出了口气,随意拿起了一块馒头啃了起来。 一边吃着,不自觉地抬首朝着南方看去。 时间匆匆过去,她牵挂的人,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该死的懒鬼! 正是繁忙用人之际,偏偏这时候跑出去偷懒。 咀嚼着吃食,皇女殿下的心思却是已经飞到别处去了。 她微微垂眸,思绪发散着。 血衣军绝非善类,也不知他有没有遭遇危险。 他那么聪明,有那么多层出不穷的手段,应该是可以保护好自己的吧。 这么久不回来,也不知道捎个信儿。 难道是看血衣军那边不错,选择留在那里了? 留在那里,那也得给个信儿回来吧…… 去往青州的路都已经打通了,接下来她就要准备北上,去青州着手正式登基和昭告天下的事宜了…… “唳!” 忽而,清脆的啼鸣传来。 萧歆玥浑身一震,直接放下了啃了一半的馒头,快步走出了门外。 抬首朝着天际望去,华美的凰鸟映入眼帘。 不过,她却并没有把重点放在这神鸟的身上,而是看向了其背后……那毫不起眼的人。 果然,是他! 回来了! 这浪荡子,终于是回来了! 领袖是需要威严的,需要跟其他人拉开阶级的差距。 这段时间萧歆玥居于主位,也是蓄起了属于她的气势和威严。 但是此刻,骄傲的皇女却是不自觉地勾起唇角来,露出一抹温柔的笑容。 眸中水光流转,娇俏的面庞泛着些许红晕。 仿佛……像是那普通的女子见到了心悦的情郎一般。 “来人,我要出门。” (本章完) 第181章 你该当何罪 第181章 你该当何罪 “多少有点张扬了……” 以后得去寻寻看看,再找一个坐骑了。 华丽的鸟儿落到了地上,明辰轻轻拍了拍扶摇的脖颈。 凤凰身影幻化,又变成了小红鸟的模样。 “哥哥~” 下一瞬,还不待明辰走进屋子。 人影一闪而过,精准飞进了明辰的怀里。 乖巧的小孩自始至终都听话等着他,也总能在他回来时第一时间发现他。 ‘虫儿化作蝴蝶。’ ‘虫儿总会变成蝴蝶……’ 南下遇上的那神秘的老太太说过的话在脑海之中回旋。 “羞蝶呀~我回来了!” 明辰眯了眯眼睛,轻抚小孩的头发:“在家有乖乖的听话嘛?” “嗯!” 小孩松开了明辰轻轻点了点头。 眼见着当初那自闭的小孩变成了现在的模样,明辰就有种难以言喻的成就感。 “哟,云瑶也来啦。” 俩小孩倒是成双成对。 云瑶就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明辰和羞蝶,也不说话。 “姐姐呢?” 明辰有点想小头控制大头了。 小孩抬起头来,朝着明辰应道:“姐姐统军北上了。” 神将窝在这里守城那可太浪费了。 萧歆玥不可能放着凌玉这个绝强的将军不用,接着就派她出去收拾一些硬骨头。 凌玉本身也不是传统的大家闺秀,厮杀的战场能激起她沸腾的血液。反正明辰离家,被锁在临光也是烦闷,自是也乐得如此。 明辰:…… 好啊,呆姐姐也学会了骗人是吧! 说了在家等我,人呢?! 等见了面,非得好好炮制炮制你! 远在战场前线的凌玉不知怎得,打了个寒噤,总觉得好像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给盯上了。 “好吧~” 他轻叹了声,放下了小头的遗憾。 变出了两个香囊来,一人一个交予了羞蝶和云瑶:“这是礼物。” 祁峰城别的没有,倒是盛产香料,这香囊确实挺不错的。 羞蝶眼睛一亮,接过了礼物:“谢谢哥哥~” 她其实并不在意礼物是什么,不在意礼物是否贵重。 就算是明辰带回来一块石头给她也无妨。 重要的是,这代表着明辰惦念着她,记挂着她,这样的感觉令她欣喜。 “……” 云瑶有些木然。 “拿着吧~” 迎着明辰的视线,她顿了顿,还是伸手接过了。 “我的呢我的呢我的呢~” 耳边突然传来了絮絮叨叨的声音。 栽种在盆里的桃枝轻轻颤抖着,当初闭合的桃已然完全盛开了。 粉随着风儿弥漫,化作成了美人。 全无顾忌凑到了明辰的跟前,嬉笑着讨要道。 明辰:…… “对不起,把你忘了。” “啊~” “公子怎能如此偏袒呢?” “官人~” “郎君~我也要,我也要嘛~” 没有感情,全是技巧。 这桃开在青楼的后面,看样是没少学。 她朝着明辰呼气,语声酥媚入骨。 常人听得她说的话,怕是把魂儿掏给她也是甘愿了。 这货根本就没化形。 现在这般模样,是利用粉和法术捏造的幻象。 这也是先前扶摇攻击不到她的原因。 明辰都不知道该给她什么东西好了。 “这是南方特有的赤晶,我给你埋土里?” “嘻嘻~” “好呀好呀~公子,我爱你~” 明辰:…… 小青蛇从明辰的袖里探出脑袋来,打量着这陌生的景致。 院子里还有别的妖怪,跟明辰相处的如此融洽。 它也不禁有些感慨,这公子确实是个特别的人。 “龙怜,不用客气,当自己家一样就行!” “一会儿扶摇介绍大家给你认识。” “额……多谢公子。” 这是明辰和凌玉在临光临时的家,明辰回来简单拾掇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坐下呢。 “明辰!!!” “你回来了?!” 门外突然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如今西南这边身份最为尊贵之人,却是大步流星地闯了进来。 待看得这念想了许久的人果然在这里之后,萧歆玥也不自觉的露出一抹安心的微笑来。 这人,终于是回来了。 明辰一愣,抬起头来看向来人。 下一瞬却是眯了眯眼睛,挥手笑道:“哟,殿下,别来无恙啊?” 仿佛只是见到了一位朋友,全然没有半点恭敬之意。 “有没有想我?” 这登徒子,浪荡儿! 行进之间的萧歆玥猛地一顿,各样的情绪从心底升腾,努力绷住情绪,不住瞪了这人一眼:“没有!!!” 这倒霉蛋儿,南下这段时日没见。 却是依旧什么都没变。 恶劣的紧,就知道调戏人。 “你们先下去吧!” 萧歆玥绷着脸,朝着身后的两个憋笑的侍女摆了摆手,示意对方离开。 “是!”x2 殿下也就是在面对明大人的时候,会展现出这样的一面。 见着皇女来找明辰说话,扶摇也是眼光一闪,似是想到了什么,朝着桃夭夭的方向飞了过去。 “没有吗?” “那辰可真是太遗憾了!” “辰在南下这段时间,可是每时每刻都在想念着殿下呢!” 萧歆玥不是凌玉,也不吃明辰这拙劣的卖可怜那一套。 闻言不禁白了这人一眼:“你最好说的是真的!” 作为尊贵的皇女被小流氓一般调戏,却是并没有生气,反倒没来由的生出几分喜意来。 皇女也是有了几分帝王功夫,喜怒不行于色,倒是也无人可以窥得她内心的想法。 “那当然了,辰从不说谎!” 明辰举起手来,信誓旦旦的说道。 “哼!” 谎话连篇,信了你才有鬼呢! “殿下啊~辰不在身边,是不是没有好好休息,没有好好吃饭呐?” “莫要学你的兄长,臣下是干什么的?有些活让臣下去干就行了!” “你可是把我的殿下都饿瘦了,累瘦了!” 大胆之人凑上前来,轻轻捏了捏皇女殿下的脸:“说说,你该当何罪?!” “你!你!你!” 好胆! 这登徒子身为臣下,却敢跟王者说‘该当何罪’这样的话。 天底下,也就这人敢这般对待她了。 轻漫到出格,却也暗含关心。 皇女眼珠瞪得溜圆,心跳没来由的加快了些,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大胆!” 红晕从脸颊侧边晕染,令那威严的领袖也娇俏了三分。 萧歆玥无法理清心头纷乱的思绪为何,但她知晓,她现在是很开心的。 “嘿~” 明辰笑盈盈地说道:“殿下是第一天认识辰嘛?” “殿下吃饭了么?” “额……” 啃了两口馒头,算是吃了么? 萧歆玥急匆匆赶来,其实是想确认明辰的安危,然后再继续商议国事的,只是经了明辰这么一打岔,也是只能顺着他了:“没有。” “那就跟辰一起吃呗?” “好!” “殿下,皇帝也是人,也需要吃饭,也需要休息。” “我可不想我选中的人回头跟陛下一样,早早把自己累成那副模样……” 明辰在背后肆无忌惮的说着已经死去的萧正阳的坏话。 萧歆玥一滞,却是并没有生气,只是轻轻点了点头:“嗯。” 明辰风尘仆仆地回来,倒是没有大展身手去装大比做什么饭菜,只是指使下人简单做了些,跟萧歆玥简单吃了饭。 “明辰,这一路可安好?” “没有受什么伤吧?” “谈判联盟可顺利?” 吃完了饭,萧歆玥便是迫不及待地朝着明辰问道。 “莫急莫急~” 相较于一脸急切的皇女,明辰却是淡定的很,拿出一包香囊来放到了她的手中:“殿下,这是礼物。” “额……” 馥郁的香气顺着香囊蔓延出来。 萧歆玥一滞,这东西并不贵,只是……很特别。 她拿着香囊,微微颔首:“谢谢。” “哈哈哈~殿下现在还戴着我那个簪子啊?” 刚好,明辰一抬眼,便是看到了一根青色的木簪子就扎在皇女的头发上。 天生贵气的皇女该是以最珍贵的珠宝装点,戴着这简单的簪子倒是显得有些不合。 他笑呵呵的说道:“太简陋啦!有点不合你的身份了,登基大典可莫要戴了。” 萧歆玥白了他一眼:“不用你管,我就戴!” 接着将话题拉回:“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明辰耸了耸肩:“我你看到咯,活蹦乱跳的自是没什么事儿。” 祁峰城之行却是出现了些意料之外的事情,不过好在有惊无险。 皇女专心争霸、治理国家即可,明辰也不想跟她说这些事情。 “至于说与血衣军的联盟……” 萧歆玥朝他凑了凑,眼睛定定地看着他:“怎么样?” 活像个被小鱼逗弄的猫儿。 与血衣军的关系,将决定着接下来她的计划和布局,很重要。 看着这倒霉蛋儿刻意拖腔卖关子的模样,萧歆玥发誓真的很想打他。 明辰笑道:“自是成了。” “成了?!” “哈哈哈!” “太好了!” 明辰不愧是明辰,从认识他到现在。 虽说时常散漫轻佻,骗人不着调,但真承诺的事情,他都完成了! 萧歆玥笑着,不住朝着明辰夸赞道:“你真是天才!” 明辰能跟汪槐达成和谈,那是因为他是明辰。 明辰跟汪槐说话合作简单。 换一个人试试? 萧歆玥这边没有任何一个人有自信,去到血衣军那边完成这次谈判。 “兴许吧。” (本章完) 第182章 比凌玉更喜欢 第182章 比凌玉更喜欢 龙怜化作小蛇自己四处溜达看看,倒是也不需要扶摇做导游。 “啧啧~” 明辰和萧歆玥在一边聊着扶摇并不关心的话题。 她忽闪着翅膀,飞到了摇曳的桃旁边,四下看了眼,朝她嘬了嘬嘴,鬼鬼祟祟的示意其私聊两句。 桃妖汇聚成人影,靓影一闪而过,随着小红鸟跑到了角落里。 “小鸟~找我做什么呀?” 外表是一副高冷御姐的模样,但是夭夭说着话的语气却是乐天派的元气女孩。 扶摇鬼鬼祟祟的朝她凑了凑,问道:“你先前在青楼后面呆过吧?” “对呀~” “那给我讲讲呗……” 桃夭夭闻言一顿,尽管没长眼睛,但还是饶有兴致地看着这做贼似的小红鸟。 仿佛在窥探着这傻傻小鸟内心所想。 “你喜欢他嘛?” 这个‘他’不需要说清楚,大家都知晓是谁。 旁人或多或少并不一直都在明辰的身边。 即便是明辰所喜欢的凌玉,现在也在远在前线战场。 而只有扶摇自始至终,从明辰离家开始,一直到现在都陪伴在他左右。 扶摇理所应当的说道:“喜欢啊!” 桃夭夭摇了摇头:“我说的不是这种喜欢……” 走出了那院子,一切所见确实是跟桃夭夭想象的有些不同。 无论是明辰跟凌玉,还是眼前的这小鸟……他们眼中流露的情绪,是她以往不曾见到的,令她想要窥探,想要理解。 喜欢?怎么样才算喜欢呢? 笨蛋小鸟真的是笨蛋吗? 其实不尽然,她有些很可爱的狡猾,她只是喜欢朝那人表现的如此,她喜欢朝着那人撒娇求夸…… 扶摇打断了桃夭夭的话:“不论哪种喜欢,我都喜欢他。” 说完还加上了一句:“比凌玉更喜欢!” “这样啊……” 小鸟眨了眨眼,又贼兮兮的朝着桃夭夭凑了凑:“所以说,给我讲讲呗~” 扶摇是好学的乖小孩,开始学习新知识。 …… “齐州登州俱已落入我们掌控之中,去往青州的通道已经被打通。” “昨日传来消息,东部的苍州济讯城也被云征拿下了。” “西南盘州和东北平州、昌州尚在沟通,昌州已有投靠之意。” “天下大乱以来,西北方向时不时还有匈奴骚扰渊州。” “鹿州谈判破裂,但其地势险要,还有些兵马驻守,不好攻打。” “……” 萧歆玥是个天选牛马,吃过了饭,简单的闲话之后,又开始聊起了工作。 将明辰离开之后发生的事情,简单说与了他听。 明辰为萧歆玥选的位置极好,远离京城,坐落于王朝西南角,与东部以大江相隔。 兵力都已经被萧宇抽调组建了平叛军,掌控在凌玉的手中。东边各州郡又被来势汹汹的血衣军拖住,短时间内,京都的董正宏和萧安洪根本来不及调动大量的兵力来剿灭萧歆玥。 有兵就代表有话语权。 收复周遭的土地并不难。 京都本就鞭长莫及,远水解不了近渴。 周遭地方长官,州牧之所以还在观望,不过是因为局势混乱,看不清前路罢了。 当大军压境之时,似乎并无他选,皇女也是皇族,跟随皇女也不一定就是造反。 成王败寇,一切皆是胜利者书写。 若是不愿自己体面投诚萧歆玥,那么凌玉和萧翎这些将军会帮这些反抗之人体面。 “嗯,好!” 萧歆玥所说的事情,除了匈奴作乱之外,其他的都差不多在明辰的预计之中,他轻轻点了点头。 “云征已然取得苍州的控制权了?” 念及那个有趣的少年人,明辰不禁问道。 只要了十个人,就拿下了一座城市,确实是有些本事。 萧歆玥说道:“只是济讯城一座城市,并没有拿下整州。” “拿下济讯城,基本上也就拿下苍州了。他做了什么?” 萧歆玥看了明辰一眼,说道:“替死州牧,借我声名,煽动百姓,篡取大权……” 这手段萧歆玥早就见过了。 早在第一次离京北上的时候,正是眼前这人,在她的眼前,为她演示了一场如何仅靠三言两语便引动民众颠覆统治者统治的戏码。 在萧歆玥看来,做事像明辰,就足够说明那少年人确实不简单。 “是嘛。” 跟明辰预想的差不多。 其实无论是那次去北境的小实验,还是现在的云征做法,乃至于裂土封王的血衣军……究其原理,其实都是一样的。 “喵呜~” 黑色的猫儿不知从哪里跑了过来。 一个跳跃,灵活落入了明辰的怀里。 轻轻扬了扬脑袋蹭着明辰的手掌,细眯着眼睛,表情魇足。 这段时间不见,猫猫似乎胖了点。 不远处的院子里,两个小孩对坐着,很安静地玩着明辰送给她们的礼物。 冷漠的小孩看着手中香囊没有说话,也并不知晓另一边的老师正在跟领导说着自家的哥哥。 明辰笑盈盈地撸着猫,勾着它的下巴,朝着萧歆玥说道:“殿下,辰以为已经不需要云征再做更多的了,调一人过去,把他换回来吧。” “他立志制定新法,新朝将立,新法修订,崭新的制度建立起来……他很有用。” 野心勃勃之人并不一定就是不可用之人。 相反,野心是需要实力做支撑的。 他们往往更加聪慧,更加勤勉,更加坚韧……比无为之人更加可用。 萧歆玥点了点头:“嗯。” 云征已经证明了他的价值了。 不管其目的如何,他的才能已经入了萧歆玥的眼了。 明辰又问道:“殿下准备何日去往青州,登基为王,昭告天下?” 不同于血衣军称王,萧歆玥登基这件事情不能等太久。 等得久了,新王深入人心,正统之争就变成了叛逆起事了。 萧歆玥抿了抿唇,不自觉地握紧了双拳。 登基为王啊…… 这话听来很遥远,放在一年前都该是她不曾想象之事。 当初她不过是个普通的皇女,因为可笑的理由而自怨自艾的幼稚战争筹码。 然而时光推着人向前,在北境被种下的种子茁壮成长,不知不觉,竟已然到了眼前了。 她将会成为皇帝,成为新王。 这只是开始,她还会还于旧都,完成兄长的遗愿。 她会造福天下,实现自己的血誓。 甚至,她还会……去霸主天下,在历史上留下璀璨的名字,去做那好久好久不曾有人做到的事情。 “后日便走,我还需要去每个州郡走一趟,最后去青州季取。” 下面汇报的情报,就只是情报而已。 只有亲眼所见,才是事实。 自由自在驰骋在领土之中,不必锁在京都跟臣下斗智斗勇,这是她的优势。 萧歆玥去青州大本营登基为王以前,还需要去到收复的各个州郡去一趟,对那里的官员、风土人情、资源道路……都有一定的了解,增强掌控力。 日后任免官员,下达政令……都可以做到心中有数。 “嗯。” 明辰点头表示支持。 “你与我同行吗?” 皇女双目明亮看着明辰,透着几分期待来。 明辰回来的刚刚好。 所有野心的源头,不过是那出差的小小修撰在那破落之城中与皇女的一次对话。 崛起之路由你开启,我也想由你陪我一起走下去。 明辰笑眯眯地看她,问道:“这是命令吗?还是请求?” 对方的视线仿佛是窥探到了心里,萧歆玥扬眉道:“既是请求,亦是命令!” 天生贵气的女子自是有着属于她的美丽,骄傲自信,绝代芳华。 “哈哈哈~好,辰陪殿下走这一遭。” 原本是计划回来之后,带着呆姐姐回家见爹妈的。 现在呆姐姐不在,那一路旅旅游,被皇女带着回家也无妨。 “嗯!” 萧歆玥微微颔首,唇角勾起一抹弧度来。 不知怎得,跟着浪荡子相处的时间总是过得很快。 时间匆匆,不知不觉已然日落西山。 萧歆玥也该走了。 明辰嬉笑着看她:“殿下不在辰这里留一宿?” 萧歆玥白了他一眼:“不!” 她一皇女留宿在这里,那算什么事儿?! “啧啧啧~” “那可太遗憾了。” “哼!” 末了,萧歆玥要走,明辰似是想起了什么,朝她问道:“殿下可识得什么人,通晓古今历史,还有民间神话传说,或者相关的一些藏书典籍……” 明辰并非全知全能,他确实研究过历史地理。但时间精力毕竟有限,他只是粗糙了解,对需要之处着重钻研。 一个完全崭新的世界,数千年历史,他不可能面面俱到。 现在看来,离京之前没有搬走京都文馆的那些藏书,算是明辰失策了。 南下归来,见到了老太太,见到了那从太阳中长出来的巨手,仙玉录翻开了新的一页离火星君…… 他需要去了解资料,来佐证自己的猜测。 萧歆玥一愣,不知明辰为何对此感兴趣了。 不过她也没有多问什么,只是说道:“等我回去,给你问问。” “好~多谢殿下,劳烦殿下费心了!” 萧歆玥瞥了她一眼,这人轻漫的多了,说谢谢都不知道他是在认真感谢,还是在阴阳怪气。 “走了!” (本章完) 第183章 神话传说 第183章 神话传说 没在柏州安稳两天,明辰又是随着萧歆玥上路了。 队伍浩浩荡荡在另一条路朝着西北方行进。 这个方向是青州,是明辰的家乡,也是萧歆玥的目标所在。 跟出逃京都时一样,这次也是带了三百人的守卫队伍,带了些属下班底。 不过相较于那时的狼狈逃窜,这次却是平和从容许多。 毕竟这里也都是她的地盘了,安全可以保证。 她是要一路走到她新立的都城,并且视察属于她的国家领土。 “这……这,怎么回事啊?殿下这是要走吗?” “啊?为何……” “殿下就留在我临光不好吗?” “一路顺风啊,殿下……” “日后还要再来我临光啊!” …… 官道之外,百姓们远远看着萧歆玥的队伍浩荡离去,却是满眼不舍,不住挥着手,高声呼喊着。 他们知晓,那风华绝代的皇女是要离开了。 人是在对比之中生活的。 这个世界无论什么事都怕对比。 经历过腐朽的统治,再经历贤明的统治。 经历过对比,百姓们才会知道什么样的领袖是好的,是值得他们尊敬的。 张伯兴治理下的县城,百姓们自始至终都过的不错,并没有对比,所以仅仅传出几句风声,便可以影响他们对于统治者的看法。 但是柏州临光这里却恰恰相反,他们经历过贪官污吏,经历过马明辉这一州郡长官的压榨,他们的阈值很低。 随后再来凌玉,再来萧歆玥,他们便会很容易得到满足,不吝于对其追捧和赞扬。 明辰南下的这段时间里,萧歆玥在这里进行过一次深刻的演讲,顺利接过了凌玉那边的声名,伴随之而来的还有种种便民利民的措施落下,完善规章制度,秩序井然,将城市梳理的井井有条。 明辰所看重的皇女,并不是只会说说大话,只会盲目地喊出理想的白日梦想家,她是会去做,并且有着极为出众的才能和天资。 萧歆玥在这里的时间不到两个月,便得到了百姓的信任。 人们深深的感受到了这位叛逃离京的皇女的真诚,感受到了对方那藏于宏愿之中的胸襟和器量。 金鳞跃天门的传说也流传了出来,百姓们也愈发相信,这位天生贵气的皇女,便是那天定之主。 所以理所应当的,当萧歆玥要离开时,这里的百姓们对其多有不舍。 “诸位,不必担心!” “临光依旧会按照以往的制度运行。” “定不负诸位所托!” 萧歆玥乘骑着高头大马,在士兵拱卫之中朝着城外走去,一边走,一边朝着百姓们挥手。 看着百姓们的面庞,迎着他们信任的目光,萧歆玥心中也不禁有些激动。 这是她执政以来,第一次得到回馈。 得到承认,得到追捧,得到喜欢的感觉令人沉醉。 自我价值的实现是最高等的快乐,理想的空中楼阁似乎在这一刻得到了一点具现。 夙兴夜寐的工作,也就是为了这一刻。 萧歆玥与之身边之人对视了一眼,握手成拳,理想愈发坚定。 …… 房间之中,茶香袅袅。 小鸟从肩膀上落到了手掌,亲昵地蹭了蹭。 也不知道是不是明辰的错觉,变了凤凰之后,这倒霉蛋儿最近好像有些怪怪的。 似乎……有些腻歪。 “陈大人,我是明辰。” “辰前些日子南下,未曾拜访,还望海涵。” 齐州,蒙令城,萧歆玥去跟地方官见面视察,进行政治活动了。 明辰却是在驿站中与另外一人对坐,品茗闲话。 此人身形中等,体型不胖不瘦,圆脸,约莫三十五六岁,皮肤白净。 值得一提的是头顶格外光滑明亮,几缕碎发如同枯草一般分布在脑袋四周。 聪明绝顶,标准的地中海发型。 在临光这一地方城里找明辰想要的那些偏门的书籍还是有些为难人了。 但是萧歆玥可以给他找个活的书籍库。 此人名为陈玉堂,乾元前任户部侍郎,是萧正阳临终之时特别叮嘱萧歆玥要去寻的能人。 萧正阳崩殂之前,就把他派到南方来,做钦差大臣,赈济救灾。 主要目的其实是将人才拆分外放出京城,未来好协助萧歆玥。 他带着乾元十分重要的档案资料和地图南下,包括官员体系信息,土地人口信息……可以说是整个王朝统治的精华。 这个时代可没有计算机,没有网络,信息的储存和传递很困难。这些东西交到萧歆玥的手中,将来建立新朝,等于说是踩在了前人的肩膀上,事半功倍,可以减少许多的麻烦。 除此之外,陈玉堂此人记忆力出众,遍览群书,过目不忘,也是一难得的人才。 明辰南下的这段时间,萧歆玥也是派人去寻到了他。 “不敢当不敢当,明大人” 陈玉堂也知晓明辰是领导跟前的红人,自是不能得罪。 他常年看书,眼神不太好,眯着眼睛仔细看了看明辰。 雄姿英发,自信昂扬。 他心下暗叹,还是面色恭敬地朝着明辰拱了拱手。 明辰抿了口茶水,朝他笑道:“听闻陈大人记忆超群,过目不忘,当真是天纵之才。” “过誉,过誉!” “明大人才是少年英豪,在下日后还要多多仰仗明大人呢!” 论起天纵之才谁能及这还未二十的少年郎呢? 轿子人抬人。 陈玉堂也是朝着明辰恭维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陈玉堂放下茶杯来,朝着明辰问道:“不知明大人找在下,有何贵干呐?” “听闻陈大人遍览群书,古今历史无一不知,无一不晓,就连民俗的神话传说也有所涉猎。” “个人爱好……个人爱好,明大人想问什么?” 陈玉堂有此天分,同时也是爱看书的。 在京都时的爱好便是泡在文馆里看书,乱七八糟的都看,古今历史,民俗神话,也确实有所涉猎。 明辰眯了眯眼睛,朝着陈玉堂问道:“辰想问,神话传说之中可有一个名叫于东川的神仙?离火星君?他的信息是什么?历史之中可有他的记载?” “于东川?离火星君?” 陈玉堂眉头微皱,摸着下巴沉思了片刻。 “奥!” 紧接着一拍大腿,恍然道:“沐火而生,焚火而亡。掌管天下烈火,居于耀日,驾乘九凤之仙神,离火星君于东川!” “我在《南国异怪志》,《神夏大典》……这几本书书上看过。” “哦?居于耀日,驾乘九凤?” 明辰挑了挑眉,看了眼窗外那明亮的太阳,掌中的小红鸟也扬起了脑袋。 他朝着陈玉堂凑了凑,一脸兴致勃勃地说道:“陈大人与我展开说说。” “关于这位仙神所有的情报,我都想知道。” “额……” 陈玉堂不知道这年轻的大人在想什么,不去琢磨国事,反而跟小孩一样,在这里询问那些飘渺的志怪故事。 不过,心中所想他自是不会说的。 他喝了口茶之后,润了润嗓子,旋即絮絮叨叨地朝着明辰说道:“据《神夏大典》的故事记载,传说在两千年前,大夏年间……” 两千年前,大陆的格局还并非如此,就跟明辰先前和秦楼说的一样。 原本的乾元和北烈,乃至是南方的几个国家都是一国。 经历了混乱战争,经历了利益纠葛,时间流逝之后,分了又合,合了又分,最后造就了现在的局面。 大夏便是两千年一个统一的王朝。 “安陵城的一处村落,按照现在的位置,大概在南边周国具州。有一妇人怀胎一年,诞生了一个奇怪的小孩,他出生时浑身燃烧火焰,烧死了母亲。” “他生的奇特,浑身不长毛,头颅上宽下尖,双手奇大,一副异人模样。从小便有种奇异的能力,可以简单操控火焰。” “因其模样怪异,还克死了母亲,被亲人村民排挤抛弃,离家之后有了些境遇,顺利成长。后来他参军,骁勇善战,因其特别的能力,受到了夏武王的青睐,封他做了一离火将军,赐名于东川。” “后来昏君无道,夏朝分裂战起,他一次大战中遇上了另一位克制他的异人,不敌战败,被叛乱敌军抓住,封住了其异能,生生用烈火灼烧而死。据说其死后,火焰凭空而燃,遇水不灭,生生烧了三年才熄灭,火焰之中还有含糊不清的留声传响。” “沐火而生,焚火而亡,魂归仙位,敕封离火。” “因其特别的能力和新奇的传说,被设坛祭祀,做了仙神。传言说他住在太阳上,以日光为食,掌控着天下的火焰,出门坐着由九条凤凰拉动的神车。” “《南国异怪志》也说过,南方曾有旅人黑夜独行,遇上豺狼。旅人害怕,祈求其显灵,还真有过灵异之事,圆日在夜间亮起,豺狼被凭白产生的烈火灼烧驱走,后来其声名愈发显赫,得名离火星君。” “南国从事与火相关事业的人多信奉这位仙神,比如说铁匠、伙夫……做事之前,都会拜一拜其神像,请求保佑。” “还有《神灵录》也有记载……” (本章完) 第184章 五尊九御 第184章 五尊九御 陈玉堂真不愧了他的名声。 当真是博览群书,也当真是过目不忘。 跟个人形ai一样,明辰一输入关键词指令,就给明辰吐出来了一大串。 事无巨细,无论是历史,还是各方面的神话传说。 不论真假,反正只要他看过的与之有关的信息,都说与了明辰听。 “这样啊……” 明辰轻轻抚摸着小鸟的脑袋,暗自沉吟着。 陈玉堂不知道明辰在想什么,看他沉默,不禁出言道:“明大人,时间过去太久,是真是假已经无从考据。” “古时情报流传和记载很成问题,经过两千年,事情的真实原貌早已无从说起,一些奇异之事被人们口口相传,经历战火纷飞被损毁典籍,被文章作者刻意夸大,到最后成了现在的版本。” “先民多愚钝,许多事情也不了解,便喜欢将未知之事归之于神鬼。兴许只是被一些术士用装神弄鬼的手段糊弄了,兴许只是一些巧合罢了。细数我们就近时代,乾元五百载,可有什么英雄被供奉做仙神?” 这些传说故事大多只用作消遣。 陈玉堂觉得还是图谋国家大事更重要一些。 他不禁提点似的朝着明辰说道。 “无论是真是假,总归流传下来了,总归是为人信奉了,不是吗?” “人信之,则为真。” 明辰朝他笑了笑,语气莫名。 兴许明大人就是喜欢听这些玄奇的故事。 陈玉堂抿了抿唇,也不多话了。 明辰顿了顿,又问道:“陈大人可知,还有什么仙灵曾经搭桥渡军百万,也曾在死门接引亡灵?” “可是那主宰幽冥之玄冥弥罗妙法上尊?” 人们总是喜欢将生死、福源、命运……这些不可掌控之事,不可知晓之事归结于仙神。这个世界自是有仙神传说的,五八门,明辰确实看过听过,但没有仔细去研究过。所以说,刚刚提起的那离火星君的传说,他就不了解。 除了一些五八门的小众偏门的传说故事之外。 民间主流信奉的仙神之道,分道佛两界, 道有五尊九御,至高无上的五位上尊创造了天地万物和世间道理,九御天帝则在各个方面统管天地,下面细分无数神祗星辰,司掌各种各样的职权。佛有三位佛祖,三位菩萨,八十一位罗汉,三千佛陀,无上佛国之中有着极乐大智慧,掌控生死轮回,历经磨难大彻大悟,可立地成佛。 有些神明飘渺模糊,没有半点流传。 有些仙神却在历史之中有些依据,说某位英雄成了仙神,或者某位名人是某位仙神的转世……传说故事混乱驳杂,乱七八糟,一本书便是一个故事,大多太过于古早,听来玄乎,无法考究,无人知道真假。 许多仙神的神职的权柄都重复了。 对于信者而言,天地皆为神明之所创,世间万物皆由神灵之所掌,命运皆为神明之所书写,做事之前需求取保佑。 对于不信者而言,眼见即为天地,眼见即为真实,天下无神无主,做什么事情不求保佑,也没有被耽搁什么。 也有将信将不信者,半求半不求。 而相较于那偏门的离火星君而言,五尊九御明辰还是有所了解的。 这位玄冥弥罗妙法上尊便是五尊之一,主管生死,世间万物死后魂归冥土,归于幽冥管辖。 不过,明辰只知其名,倒是不知其故事。 只听得接引亡灵,便有此猜测。 陈玉堂闻言顿了顿,旋即轻轻点头:“按照明大人所说的话,确实是这位仙尊。” “据《天地造物》记载,人死后灵魂跨越万重山,可在极北之地的死门前窥见一庄严法相,法相是为上尊千面,倒映人之生平,人见之生愧则重入轮回,见之无愧则成魔成神,受刑享乐不再踏足人间。轮回则前生尽忘,入冥土则不可归还,所以无人可知此为真还是假。” “依据《神夏大典》十四太祖本纪记载,大夏立国之时,曾遭遇一生死险境,与旧朝大战失利,被围困于令禾山,也就是现在北烈吉州北方。夏祖率军冒险突围,被拦于烈河跟前。河流湍急,无法前行,身后却是紧追不迫的百万大军,行将覆灭之际。忽有一仙姑从山林之中款款走来走来,她着百袄,脚下环铃,容颜绝丽,飘然若仙,手执一青翠玉竹棒,挎一篮。” “百万大军行将覆灭之际,她抬手玉竹棒轻轻一挥,神力荡漾,光华流转,百开放,奇迹之事发生,湍急的江水忽而平缓,藤蔓丛生,不知名的异争相开放,在两边江岸连接,构成了一座巨大的桥,引渡百万大夏军队过桥而去。待大军过河之后,那巨大桥又化作点点荧光消失不见,敌军追至,只能隔着江流望洋兴叹,眼见夏祖离开,逃脱困境。” “神女倾城绝伦,绝丽无双,搭桥渡军百万,夏祖为其倾倒,感激之余,欲娶纳为妻,封后国母。然其阐明心意后,那绝丽仙姑却在一瞬间老化,三千青丝尽数斑白,容颜枯槁,身形佝偻,大骇夏祖。仙姑深深看了他一眼,耳边似有浩荡之声传荡,身影消失不见,此后夏祖夜不能寐,耳边常有野鬼呼嚎,梦中引见千万罗刹恶鬼,身形枯槁,愈发虚弱。后见一异人,说其冒犯上尊,该以举国之礼告罪,方可偿还罪孽。夏祖祭拜上尊一年之后,噩梦消解。夏祖死后贵为九御,统管天下食粮,居于离幽冥最远的仙宫。” “除此之外,她还有些别的传说。” “《广天志》说玄冥上尊千面千像,每千年走一次人世间,悟一次智慧,夏朝之后九州之争也有她参与……” 陈玉堂说的口干舌燥,拿起茶杯来润了润嗓子,事无巨细,都说与了明辰听。 玄奇的神话故事听来还是蛮有趣的。 “这样啊……” 明辰摸着小鸟,听得津津有味:“陈大人当真是博学。” 陈玉堂摇了摇头:“不过是闲来无事,喜欢读书罢了,明大人过奖了。” “传说只是传说而已,时间太过久远,不过是人们夸张流传罢了,确凿的史书并无记载,真实的历史有没有这事儿还两说。” “根据兵家推究,夏朝立国之时,根本不可能有百万军队,旧朝腐朽也拉不起那么多人,况且百万军过桥,太过于飘渺,实施起来有诸多问题。” “其他史书记载,也没有记过夏祖有过祭拜仙尊一年之举。” “其中真假,明大人自己斟酌。” 陈玉堂倒是也好心,担心明辰耽于这些玄奇的故事不务正业,忘记了自己的本职。 又说出了其他几本书中对于历史和传说的辩论,再一次朝他提点道。 “哈哈哈~” “好!” “辰谢过陈大人关心了。” 读书越多,知识越广博之人,对于世界的认知便愈发清晰。 这留着地中发型的大臣,确实是有几分学者儒雅之风。 知识面广博,简直就是个人形书库,确实是个可以结交之人。 明辰眯了眯眼睛,似是想到了什么,旋即朝着陈玉堂说道:“陈大人可是眼上有疾?” 明辰不关注神话传说,倒是将话题调到自己身上了。 陈玉堂一愣,旋即抹了抹眼睛,朝着明辰无奈笑道:“明大人见笑了。” “玉堂幼时嗜书,常常彻夜借光看书,看坏了眼睛,所以见人时常眯眼,并无恶意,还望明大人见谅。” “这样啊……” 这个时代又没有手机、电脑这些东西,想得个近视眼还是挺难的。 这玩意儿是富贵病,得读起书,还得买得起秉烛才行。 “陈大人,辰南下这段时日,听说南国有种饰品,可以戴在眼睛上,治愈眼疾,帮助视力恢复清晰。” “改日辰研究研究,帮助大人打造一副,如何?” 陈玉堂一愣,旋即面上不禁露出喜意来:“当真?” 他这眼疾确实是无奈。 生活相当的不便,求医问药也不好使。 他都快要放弃了,却是不想这位天资卓绝的年轻人此时却给了他一个法子。 明辰笑道:“辰是知晓原理,还需大人跟匠人配合,多多试验。” “该是没什么问题的。” 这玩意儿说复杂倒也不复杂,挑些无杂质的水晶或石英找个聪明的匠人切割打磨抛光,再依据陈玉堂的视力情况来调整曲度便可。 只是用的人少,性价比也不高,所以没什么人研究罢了。 这陈大人也算是个试验品,他成了之后,可以稍稍推广一下,其他同样症状的人提供一个解决方案。 此事也不说多大,但是明辰知道,顺手而为便是了。 “哈哈哈哈!” “好好好!在下相信明大人。” 这年轻人的神奇之处他可是听说了。 定然不会无故放矢。 他举起茶杯来,朝着明辰说道:“来,在下以茶代酒,敬明大人一杯!” “害~陈大人莫要客气。” “日后辰还有些疑惑之处,想要询问陈大人呢!” “好说好说!” “明大人想问什么,来找在下便是,在下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本章完) 第185章 斩龙 第185章 斩龙 “朕以菲薄之资,承天命而登大宝,夙夜兢兢,未尝敢忘祖宗之托付、黎庶之期望。然天命无常,人事有数,朕身染重疾,且无经天纬地之才,恐难再担社稷之重。朕思虑再三,以为国祚绵长,需得贤明之主继统,方能保江山永固、百姓安康。今有董公深孚众望,德才兼备,堪当大任。朕观其言行,察其心志,知其必能光大社稷,抚育万民。 朕欲效法先祖,行禅让之事,禅位于董公,以顺天意,以从民心。自即日起,董公即皇帝位,统御万邦,继往开来。愿新君勤政爱民,敬天法祖,广施仁德,励精图治,使天下太平,百姓安居乐业。” 京都,朝堂。 萧安洪面色苍白的坐在王座上,这段时日他似乎过的并不好,经历了不少的折磨。 宣读诏书的下臣语声洪亮,声音在大殿之中传响,落入了每一位朝臣的耳中。 待其说完最后一个字之后,萧安洪像是失去了最后的力量,瘫软在了王座上。 他的精神有些恍惚。 虚假的荣华过去,梦幻的泡影被打碎,真正的残酷才显露了出来,所有的天真都被无情的揭开。 他方才知晓,自己不过是个傀儡皇帝。 而现在,连傀儡似乎都做不成了。 如不出意外,他便是乾元最后的亡国之君。 皇位易姓,该是多大的耻辱? 他的背后是千万子孙唾骂,他如何面见先祖? 恍惚之间,朝堂远去,仿佛到了一处阴森之地,他好像看到了数道英武的身影出现在了他的跟前,双眸锐利,气势如虹,单单是看着他的眼神,便仿佛是想要将其拆骨吞入腹中。 一时之间,大堂诡异的安静。 朝上大臣们瞪大了眼睛,满面骇然。 他们很清楚现在朝堂上正在经历什么! 五百年的王朝,皇室衰微,跌跌撞撞,终于是要走到尾声了么? 随着萧正阳死,萧歆玥离京,皇室被屠戮,董家就彻底掌控了朝堂,权势滔天,大权尽皆执掌。 他们不禁抬首,齐齐地朝着同一人看去。 董正宏,年纪快六十的老者,就站在那里,面无表情。 不知怎得,阴风阵阵,却透着一股子邪异。 人的欲望永远都不会被填满的。 初入官场时,他兴许只想做个富贵一生的小官,一步一步往上爬,不知不觉站到了权力的最核心,他还是不满足。 如今做到了人臣之极,他的欲望依旧没有被填满。 他像是一条毒蛇盘踞在王座旁边,窥探神器,董贼的名头早就传出去了。 只是大家总归还是没想到,这老头儿竟然真敢冒着天下之大不韪这么做,还这么快就等不及了。 此举并不能说有多高明,倒像是想当皇帝想疯了。 安稳的掌控大权,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不好吗? 他若是这么做,天下英雄可就有反他的理由了。 站在朝堂最前方,而居于人臣之极的老者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躬下身子,一脸惶恐道:“陛下!!!臣惶恐,臣年事已高,精力不足,才疏学浅,朽木残根之姿,如何当得天下社稷重任?” “还望陛下三思,收回成命!” 这才第一次,他还要三辞三让呢! “老贼!!!” “你这匪徒,奸佞,窃我乾元五百年国祚!” 五百年的王朝深入人心。 终是有人站了出来。 一体型偏胖的文官目眦欲裂,恶狠狠地瞪着董正宏,怒骂出了声来。 人很复杂,并非非黑即白,他可能无能,可能贪腐,但是某些时候对于国朝是忠诚的。 一时之间,薄薄的遮掩终于是被人戳开了。 群臣肃穆,面色各异。 “齐大人,你可知你在说什么吗?” 董正宏眉头微皱,瞥了对方一眼,语声平淡。 “董贼!窃国之贼,你永远都洗不脱你卑劣的手段!!!” “你不得好死!!” “你永世不得超生啊!!” 说罢,这位大臣眼中泛着血丝,便是冲向了那大殿之中的柱子。 “砰!” 头颅撞在了柱子上,发出一道清脆的声响。 人亦软倒在了地上,鲜血肆意流淌,没有瞑目的双眼就定定的看着董正宏,泛着阵阵冷意。 董正宏面色平静,随意挥了挥手。 几个侍卫进了门来,将那死亡的大臣抬了出去。 “此人疯了,大闹朝庭,出言不逊。” “诛九族。” “呜哇!” 王座上的萧安洪忽而瞪圆了眼睛,猛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不……” “父皇……先祖……” “不,不是我!” “嘻嘻……哈哈……” 他一脸狰狞,似乎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 猛地站起身来,时而惶恐,时而狞笑……仿佛是癔症上了身。 在所有人目光之中,蹦跳着跑远了。 内外交困,董贼窃国。 一时之间,沉重的氛围在整个朝堂之中蔓延,朝堂诡异的沉寂。 耳边奇诡之人在阴笑。 董正宏面色沉重,不住握紧了拳头。 他已经无法回头了。 与其坐等着死亡,不如搏一把。 …… “额……” 营帐之中,娇艳动人的女子瞑目休憩着,忽而面色煞白,眉头紧皱,冷汗在额角凝聚,呼吸也不自觉急促了些。 忽而,她猛地睁开了眼睛,瞳孔放大,身子整个弹了起来,捂着胸口大口喘着气。 面色有些惊惶。 “殿下,您怎么了?” “可是害了噩梦?” 是不是太过疲累了? 身边服侍的春雅眼见着萧歆玥因为劳累而昏睡过去,又看见她突然惊醒。 她凑了过来,有些关切地问道。 思绪回魂,她直接朝着春雅说道:“叫明辰过来!” “额……是!” 没过一会儿,明辰走来。 萧歆玥的行进速度相较于叛逃时期慢了太多太多,连带着视察工作,生生拖了一个月。 明辰喜欢偷懒,不爱干公务,闲的没事儿就找陈玉堂去交流那些奇奇怪怪的仙神传说。 包括仙神体系的等级制度,各个传说之中的神仙的背景故事、能力、司职…… 这段时日,也算受益匪浅。 结合陈玉堂所说,再加上他自己所见。 他现在可以确认的是,天下肯定是有神仙的,甚至并非遥远飘渺,而是离人间很近,时时刻刻关注着。 是敌是友不好说,对方大抵是不能直接插手俗世争端的,但他们并非无欲望,亦有所求,兴许是被封的更高,兴许是广传信仰,开坛立庙…… 了解到了一些知识,也可以对未来突发的状况有一个心理预计。 “殿下唤辰来,所为何事啊?” “可是想念在下了?” 明辰一打眼便是见到了那漂亮的美人,笑盈盈地问道。 萧歆玥猛地抬起头来,眼见着此人来,一瞬间,胸腔之中难以抑制的惊惶和空寂仿佛都被填满了。 人影一闪,香风迎面。 下一瞬,软玉已然是涌入了怀中。 突如其来的拥抱,令明辰都不禁愣了一下,旋即轻轻拍了拍她的脊背。 他跟殿下目前的关系有些暧昧,但殿下不同于耿直纯粹的呆姐姐,她是有些小傲娇的。 也不知道今天这皇女是怎得了? 不过抱抱美少女,明辰自是愿意的。 “明辰,我做了个梦。” 许久,心绪恢复平静。 刚刚那个惊惶的皇女仿佛消失了,她松开了明辰的怀抱。 看着明辰轻声说道:“我在梦里梦见,一条赤红的神龙被斩成了两半,眼里流着泪,倒映着我的样子。” “我好像听见了天地的悲鸣,听到了先祖在耳边斥责我……” 明辰对于萧歆玥而言是特殊的。 即便她知道为王不能有任何的软肋,不能相信任何人,不能依靠任何人。 但是,明辰是特殊的。 她长长的出了口气,将自己梦中所见朝着明辰和盘托出:“也不知怎得,我刚刚醒来,整个人莫名惶恐,心里空荡荡的,感觉像是有什么灾难降临了。” 现在的萧歆玥,已然不是当初那个自怨自艾的姑娘了。 她背负着责任和理想,心思也足够坚韧,该是没那么容易被影响。 但是,这次是个例外,她根本无法控制自己,去悲伤,去惶恐。 “哦?” 前世明辰是不信这些解梦之说的。 不过,现在这个世界显然不能跟前世一般论处。 他垂了垂眸,思量着。 现在萧歆玥还没有自立为王,难道……是京都那边出什么事了?乾元出什么事了? 龙被斩成两半,大概寓意是王朝被斩成两段,或者是王被斩成两段。 京都那边,老董会做这么愚蠢的事情么? 曹同志可是到死都没有篡人家的位置。 “莫想这些。” 简单思索了片刻,明辰摇了摇头,朝着萧歆玥说道:“殿下可还记得你的血誓?可还记得你的理想宏愿?” 萧歆玥顿了顿,说道:“记得。” “记得便可,殿下只需要朝着这个目标不断努力,不断前行便可。” “发生的一切都不需要管,邪祟不侵。” 明辰拍了拍皇女的肩膀,给她灌鸡汤道:“你为此奋不顾身,即便是失败了,也无人可以苛责你。” “嗯……” “马上就要到青州了,殿下登基为王。你便是新朝领袖,天命所归。” (本章完) 第186章 诡异的青州州牧 第186章 诡异的青州州牧 青州,明辰的家乡,富庶之地。 风调雨顺,土地肥沃,当官的也是个不错的官,百姓们安居乐业。 这些年来,时不时常有周遭州郡的百姓流亡到这里,见到这里的景象便是为之惊叹。 据说九年前,青州还不是这样的。 当时的州郡也是个庸才贪官,向上阿谀谄媚,向下横征暴敛,压榨百姓。 手下的地方官吏也俱是些阿谀谄媚,欺下媚上之辈。 惹得民怨载道,好好的州郡被治的乱七八糟。 只是忽然有一天,那州郡不知怎得离奇失踪,完全找不到半点线索,整个青州都陷入了短暂的混乱。 过了一段时间,朝廷上重新任派了一位官员,这才一点一点地将一切都回归正轨。 新来的官员有些能耐,接手了前人留下的烂摊子,约束下属,治理民生。 将整个州郡都梳理的井井有条。 还颁布了许多新奇的法令,降低农民税收,官府与一些地方的一些信誉良好产业合作,鼓励来往通商,以获得收入上缴朝廷,兴修水利,改善民生,严明律法…… 打从这姓吕的新知县来了之后,青州百姓的日子过得越来越好了。 匆匆时光过去。 接连两代皇帝殡天,天下大乱,阴霾笼罩乾元。 幸而青州距离京都较远,鞭长莫及,难受其制约。 在这样的条件下,青州州牧吕崖没有观望,当即便是第一个公开表示反抗京都新王,宣布早已获得先皇密旨,有逆贼篡国,京都沦陷,将率青州州郡支持二皇女萧歆玥为新王,讨伐逆贼,还于旧都。 所幸其在青州民望深厚,即便是有些小骚乱,也都被控制住了。 青州默认已经是萧歆玥的领土了。 和煦的风儿吹来,数百人队伍浩浩汤汤的从东南方走来。 这片土地上的人们等待已久了,似乎终是要等到他们的主人了。 …… “臣,青州州牧吕崖,拜见殿下。” 这一路视察之旅走了一个多月了,终是到达了目的地。 青州季取城门前官道,一面色肃穆中年男子带着一众下属官吏,早已等候多时了。 眼见着萧歆玥随护卫团队到来,余光却是瞥了眼那个面上挂着笑,气质轻漫的浪荡青年。 旋即却是单膝下跪,朝着萧歆玥恭敬地说道。 “吕大人快快请起,快快请起!” 萧歆玥赶忙上前几步来,将其扶了起来。 “吕大人忠肝义胆,心系天下。” “该是本宫要谢你深明大义。” “臣惶恐!” 作为选定的大本营,这里的官吏萧歆玥自然是重点研究过的。 这吕崖的名声事迹其实有些诡异之处,跟陈玉堂带着的官吏资料有些不同。 单单是一条,吕崖在京时曾娶了六房姨太,喜好女色,便是与现在这青州州牧‘吕崖’不符。 青州的这吕崖据说是路上遭了山匪劫难,随从和家眷都被掳掠杀害,只他一人幸而逃离,来到了青州。 但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他该是继续娶几房太太才是。 然而他却没有再耽于男女之事,反倒是埋首于政务,将整个州郡都打理的井井有条。 这很奇怪。 他甚至连个家庭,连个后人都没有。 萧歆玥一边朝他说着官话,一边观察着此人。 身形高挺,气势如虹,长脸,浓眉大眼,须发颇为旺盛。 果然,这外形样貌跟陈玉堂的资料也不太一样,九年时间能改变这么多么? 前任州牧的失踪也有些草率离奇,已然成了悬案,至今都没有线索。 种种迹象,蛛丝马迹,基本已经指明了一条胆大包天的现实。 念及至此,她不自觉地看了眼身边的那个笑眯眯的年轻人。 她很合理的怀疑,在这种种诡异的背后,有此人参与插手的影子。 这人是有本事的,他有能力将那些令他不适的东西撤换掉,改成可以令他舒适生活的环境。 青州是他的家乡,是他的大本营。 这倒霉蛋儿在这生活了这么多年,依着这货的性子,他不可能放任一个庸才在上面管着。 况且,在她离京之后,这吕崖连观望都不观望一下,就干脆选择了支持她这个流亡的皇女,也太过于奇怪了。 只是…… 九年以前啊! 这倒霉蛋九年前才几岁啊?! 当真能做这么大的事情? 窥探到了几分,她却又有些难以置信。 明辰这人,像是个无穷秘密的宝藏,总是可以向下挖掘,也总是可以给她以震惊。 另外一边的明辰倒是不知皇女心中所想,反倒是呆愣的看向了另一边,有些出乎意料了。 “明大人,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马尾随风飞扬,清风装点着女子姣好的面容,女将戎装,英姿飒爽。 阔别已久的女将军穿着一身轻甲,站在另一边。 在皇女殿下跟州牧说着官话客套时,却是有些失礼的没有去觐见,反倒是上前几步,来到了他的跟前。 那明亮的双眸之中,拳拳思念和恋慕仿佛都要满溢出来了。 但是面上,还是保持着镇定,看着最最喜欢之人,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好看的微笑来。 不多见的,展示着她反差可爱的一面。 凌玉。 先前凌玉被萧歆玥派去攻打青州东北拒绝支持她的鹿州。 上兵伐谋,其次伐交,再次伐兵。 鹿州是个好地方,易守难攻,凌玉又不愿大造杀孽,最好以谋略来巧夺之。她还没找到一个合适的时机,所以进度缓慢。 萧歆玥已然向青州进发,准备登基昭告天下。 在这样的条件下,凌玉作为重臣,理所应当的也要放下手头之事,调回来,参加登基仪式。 况且……明辰随萧歆玥一同归来,凌玉本身也想念的紧。 自然的,她来了。 甚至还要比明辰更早一些。 早早的就在这里随州牧一起,满眼期待地等待着萧歆玥一行。 “嘿,凌将军,辰可想念你,想念的紧呢~” 怎么回事呢? 见到可可爱爱的呆姐姐,好像一瞬间能量就被充满了。 明辰朝她眨了眨眼,促狭地笑着:“不是说好了,在家里等我的吗?” 哼哼,他小心眼,可是相当记仇的。 呆姐姐不遵守承诺,日后非得好好炮制炮制这个说话不算数的女人。 “额……” 这人可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大度特度的回忆在脑海中回旋。 迎着明辰并不友好的目光,英姿飒爽的将军一滞,似乎是想到了什么。 嘴角笑容僵硬了些,红晕不自觉地从耳根爬到了侧脸,双腿也微微颤了颤。 这该死的条件反射。 “咳咳~” 她不禁轻咳了声:“这是殿下的命令,我也无法……” 强硬的将军说话似乎软了些,还学会了推卸到领导的身上。 明辰摇了摇头,也不在乎周遭旁人的视线,上前一步来,轻轻捋了捋凌玉的长发:“我的凌将军今天真美啊!” “怎么,我的兄长舍得让大家知晓是我的姐姐了?” 凌玉现在虽然穿着轻铠,但也是女子打扮,女子梳妆。 姣好的面容大剌剌的展现在大庭广众之下。 先前他跟凌玉的关系亲近,两人都没有婚配。 旁人怕是都以为他们两人有什么怪异的癖好呢! “额……” 凌玉摸了摸侧脸,轻声道:“想就是想了。” 凌将军是女子,这个消息还是挺令人震撼的。 乾元的历史上有厉害的女帝,却是还没什么特别出名的女将军。 不过,倒也没引起什么混乱。 毕竟凌玉名声在外,那些事迹都是做不得假的。 凌玉治下的军队军规森严,士兵素质很高。 凌将军就是凌将军,是带领他们打仗、带领他们获胜的领袖。 是男是女,都不重要。 遮掩之事总有戳穿的那天,不如自己撤去,坦坦荡荡些。 现在凌玉声望和能力足够,已经不需要再以男子伪装了。 她和明辰的关系亲密,她不想再让一些莫名的看法和流言加诸到他们的身上。 况且…… 到了青州了! 青州便是明辰的故乡,这里有他的父母亲人。 冯夫人跟她说过的话还在耳边回荡。 不知不觉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 她已经做好觉悟,去见明辰的长辈了。 这个时候,也不能名声在外,让明辰的家长觉得孩子是带来了一个奇怪的男子回家。 明辰如何七窍玲珑,也算不得人心。 素来不在意旁人的目光,倒是不知晓凌玉心中所想,只是笑着说道:“啧啧啧~那我可得抓紧把我的姐姐带回家了!” “让别人看到了,觊觎在心,跟我抢可怎么办呢?” 女将不多见地嗔了他一眼:“抢不走的。” 阔别已久,又是小别胜新婚。 英武的女将和俊逸的文生,两人眼中似乎就只有彼此的倒影,再也容不下旁人。 “徒儿!徒儿!” “这么久了,有没有想念老夫啊?” “你看不见老夫吗?!” 随凌玉从战场上归来的破落军旗随风摇摆。 旁人看不得,一须发斑白,气质狂野的老者在明辰的周遭晃荡,呼喊着。 却是没有引起许久不见的逆徒半分的关注。 老鬼面上的爽朗笑容一点点的收敛了,到最后……吹胡子瞪眼。 “逆徒,你真该死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