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朝真，从甲子老道开始》 第1章 经阁老道，观经破境 第1章 经阁老道，观经破境 浮云山。 山高林密，气势恢弘。 云海如烟缭绕，霞光似水浮沉。 晨钟响起，惊醒禽兽，唤醒众道。 砍柴、担水、洒扫、诵经…… 大小道士各有其事，各自忙碌。 求真观，藏经阁一楼。 白发老道埋首经卷。 旁若无人地誊抄、品读、参悟。 入阁的年轻道士们看到老道，不管心中如何做想，面上都恭敬行礼。 或遥遥一拜，或躬身作揖。 有些态度敷衍，有些动作认真。 有些漫不经心，有些真心钦佩。 皆因老道是观中奇人。 他是上代掌教幼子，却天生有缺，痴傻数十载。 五年前，上代掌教仙逝。 老道大受刺激，竟清醒过来。 本以为他否极泰来，从此安稳无忧，哪怕年龄较大，骨骼老化，气血衰败，可有前任掌教遗留福泽，迈入第一境，阴阳相济，百病不生，延年益寿应当不成问题。 哪想到他竟迟迟无法入道。 普通人遭遇此事，恐怕早就得过且过，可他求道之心却甚坚。 不仅迅速扫去心中阴霾，从此还常居藏经阁，吃喝拉撒都在此地。 五年如一日，翻阅经卷，研读道藏，知行合一，风雨无阻。 即便是冬日，翻经之余，都哆嗦手指，执笔书写。 观中弟子对其褒贬不一。 部分认为他自不量力，应该认清现实，好好享受余生，莫要胡乱折腾。 部分认为他道心如铁，是虔诚求道者，虽是凡夫俗子，但心境超然。 众人如何作想，玄明并不关心，两世经历与数年打磨早就令他能淡然地面对外界各种看法。 世事浮云何足问，不如高卧阅道经。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 残阳西落，一日过去。 众道散去，唯白发老道依旧伏案品卷，专心致志，心外无物。 ——— 明日初升，阳光驱散黑暗。 当守阁道士推开大门，发现老道依旧观经，桌案上灯油耗尽，明显又熬夜时，他不由叹息，走上前去，忧心又无奈道： “师叔，您又不听劝，趁我离去后，偷偷熬夜观经。” “您已至甲之年，当以身体为重，翻阅道经，不急于一时。” “身体康健，才更长久。” 感受到识海中那缕气机终于变动，玄明放下经卷，扶着桌案，慢悠悠起身，挥手拒绝道人搀扶，慢慢踱步至门口。 见这倔强老头终于听劝一回，没像以往那般一意孤行，守阁道士大喜。 紧走几步，凑到门前，他壮着胆子道：“师叔，要不师侄先命人给您准备斋饭，等您用过，好去休息，养足精神，再来观卷？” 摆了摆手，玄明平静道：“不急，时机已至。” 时机？ 什么时机？ 守阁道士一头雾水。 这时，玄明迈步出阁。 这是五年来，他初次走出这里。 此时，东方朝阳初升，西方明月将沉，日月交泰，昼夜交替，阴阳转换。 仰望苍穹，玄明福至心灵。 识海一道气机弥漫而出，平地起风，围其旋转，他白发飞扬，灰衣道袍猎猎，竟凭空漂浮，离地三尺。 苍穹之上，日月齐辉。 各自降下一道玄妙气机。 朝阳紫气与太阴月华涌入玄明体内，他身上气息逐渐玄妙，气势节节攀升。 风起云涌，大量灵机奔腾，如百川归海般进入玄明体内。 一条条经脉被贯通，腐朽身躯被滋润，褶皱肌肤变得红润，佝偻脊梁变得挺拔，玄明由内而外地蜕变。 体内法力激荡，体外春风化雨。 守阁道士目瞪口呆。 准备入阁的年轻道士大惊失色。 感应到气机，数道身影掠空而来，正是求真观掌教与几位长老。瞧着正破境的老道，他们错愕之余，立刻吩咐弟子们莫要出声打扰，亲自掠阵，为其护法。 对这些，玄明暂不知晓。 他沉浸在天地造化中，陷入传说中的顿悟之境，数年观经之所得，犹如滔滔江河奔腾不息，与识海那缕玄妙气机相融。 改变其根骨，提升其悟性。 对天地万物，老道看得更分明。 顿悟持续一个时辰，等异象消失，他落地睁眼，形象大变。 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感受到自身变化，老道朗声大笑。 “五载白首穷经，终于今日入道。” 不仅入道，还跨过第一境，迈入第二境，根基稳固，道气精纯。 掌教玄虚道人带领众长老上前，一张方正脸上满是喜气。 “恭喜师兄成功入道，自此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 “恭喜师兄顺利入道，从此天地宽广，万象更新。” 在场众弟子亦立即行礼。 “恭喜师伯（师伯祖），成功入道。” 玄明笑容和善，稽首还礼。 “多谢诸位师弟师侄护法。” 总在外面站着不是事，玄明邀请掌教师弟与众长老入经楼详谈。 ——— 藏经阁一楼，众道分坐。 掌教玄虚子率先开口。 “前贤多晚达，莫怕鬓霜侵。” “师兄大器晚成，入道即至第二境，可喜可贺。” “从今以后，我求真观又多一位有道真修。” 众长老又一番恭贺。 客套过后，言归正传。 烈火殿玄阳子修行火法，脾气火爆，性子急躁耿直，最是按耐不住。 起身稽首行礼，道： “师弟接下来要问之事可能有些冒昧，先给师兄赔罪。” 话音刚落，尚未开口，就见玄明老道轻捋胡须，淡然开口道： “师弟可是想问老道那筑基之法？” 玄阳道人闻言，红脸更红。 再次告罪一声，直截了当地承认。 “师兄慧眼，贫道确实有此一问。” “适才见师兄破境，竟能引太阴太阳之气灌体，铸就上乘道基。” “景象壮观，令人神往。” “只是，观中好像并无此等法门，不知是师兄观经所悟，还是师父所留？” 其他道人闻言，立刻侧耳倾听。 对这个问题，他们同样好奇。 没贸然询问，既因知晓玄阳道人脾气，他定会冲在前头，又因玄阳与掌教是上代掌教弟子，与玄明师兄关系更亲近。 果不其然！ 玄阳师弟（师兄）一如既往，没让他们失望。 轻捋胡须，玄明老道没马上答复，举目环顾四周，将众道神情尽入眼中。 他虽身处藏经阁五载不出，但得益于守阁道人的唠唠叨叨，对这些掌握观中大权的师兄弟性情算是有些了解。 掌教玄虚正直却不迂腐。 执法殿玄玉最是公正。 灵药阁玄阴性子腹黑。 火居殿玄空好吃八卦。 龙泉殿玄通长袖善舞。 玉女阁玄素刚烈护短。 飞火殿玄阳率真鲁莽。 眼下来看，这玄阳师弟又被当枪使了。 心中感慨，玄明面上丝毫不显，捋须含笑，悠悠开口道： (本章完) 第2章 一朝遇明镜，方知我是我 第2章 一朝遇明镜，方知我是我 “一朝遇明镜，方知我是我。” “五年前，老道打破矇昧，一朝清醒，虽身体腐朽，气血衰败，但天道怜悯，予我一线生机，胜在悟性不俗。” “潜修五载，终有所成。” “这阴阳筑基法，便是老道历经五年寒暑，观三百卷道经，苦心孤诣所得。” 众道闻言，反应不一。 除了玄阳真人这个憨憨点头相信，起身恭贺外，他人都没立即道喜。 掌教玄虚若有所思。 玄素、玄通震惊。 玄阴、玄玉与玄空半信半疑。 本以为阴阳法是上任掌教所留，玄明师兄在藏书阁潜修五载才厚积薄发。 适才玄阳提出前一种可能，他们以为是为了玄明师兄面子，客套而已。 想不到，竟真有这般可能。 此事究竟是真是假？ 玄明将众道反应看在眼里。 该说的都说了。 其他人，爱信不信。 他不会为这点儿小事再浪费唇舌，更不会因此大动肝火。 牛不喝水，还更强摁头不成？ 何况，除了玄虚与玄阳，他跟其他道人真心不熟，更没必要生气。 藏经阁内，左上首，玄虚起身，捏拈指，向玄明做道门稽首礼，惭愧道： “心宽则道长，心窄则道短。” “师兄打破樊笼，重获新生，所见天地自不同于旧时。” “这五年来，是贫道等道心自困，一叶障目，依旧用老眼光看人了。” 众道闻言，心神微震。 犹如拨云见日，恍然大悟。 玄阴、玄空等立即起身告罪，满脸惭愧。 ——— 求真观，藏经阁。 玄明摆了摆手，欣慰一笑。 他笑，不是因为众道致歉，而是玄虚能这么快打破心障，并坦荡承认错误，这份磊落心态，足见道真。 假以时日，细心打磨，潜心修行，道行必能更上层楼。 至于其他道人。 真心最好，道心有望精进。 假意也罢，反正困心的不是自己。 玄阳道人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见素来管束自己的掌教师兄也有认错的一天，顿时咧嘴漏牙，喜笑颜开。 直到惹来玄虚瞪眼，才立刻正襟危坐，眼观鼻鼻观心。 等众道再落座，玄明继续开口： “贫道生于求真观，长于求真观，老于求真观，也求道入道于求真观。” “蹉跎至今，不曾回报观中半分。” “我身无长物，唯有这阴阳筑基篇勉强拿得出手，老道便将此法献给师门，供观中弟子修行、众道参悟。” “只是此法讲究一个缘字，非有缘之人，难以修成，不可强求。” “望众弟子无论成败，都能戒骄戒躁，不气不馁，专心求道。” “阴阳法只是一时占优，大道高远，天道无常，道无高低，法无强弱，能走多远，终在人而不在法。” 此话一出，众道惊喜。 惊，是玄明竟愿意交出法门。 他们虽询问，但有分寸。 在没得到允许前，不会随意窥探阴阳筑基篇玄妙，此番询问，更多是满足好奇心，确信道观多了一门上乘筑基法。 毕竟，求真观传承一百五十多载，从开派祖师到第三代掌教玄虚，都没用上乘法门筑基。 不是不想，而是没有。 归根结底，求真观只是一个小派。 喜，也是因为玄明师兄愿意交出阴阳筑基法。 如此，不仅求真观会底蕴大增，他们还能参悟，触类旁通下，或许修为能有所精进。 ——— “师兄，这使不得。” 玄虚下意识地推辞。 倒不是不想，而是客套。 玄明没好气地翻个白眼。 “你当真不要？” “那老道便收回去了。” 此话一出，玄虚面色大变。 在其他道人暗搓搓地瞪视下，更是如坐针毡，如芒在背。 顾不得体统与矜持，急忙道： “师兄且慢。” “我要，贫道要！” 此话一出，玄明朗声大笑。 在座众道亦开怀大笑。 连玄虚自己都笑了起来。 轻轻指了指玄明，如何不明白自己被师兄给耍了。 想不到玄明师兄还有如此为老不尊的一面。 不过，他丝毫不恼。 既因作为掌教，玄虚有容人之量，又因他早就猜到玄明师兄是逗自己。 他这么做，不过是配合而已。 谁让这是他亲师兄。 又谁让这位师兄愿意交出上乘筑基法门。 其余之事，都是皮毛，无伤大雅。 再者，能调节一下气氛，也是好事。 玄明同样明白这点。 看向玄虚的目光，多了几分和善。 怪不得他会成为掌教。 正直、坦荡又懂得灵活变通。笑闹过后，言归正传。 玄明继续道： “三日后，让人来藏经阁。” “贫道会誊写出阴阳筑基篇。” 玄虚起身。 其余道人亦起身。 个个面色严肃，稽首行礼。 “多谢师兄慷慨。” “吾等代求真观上下多谢师兄。” 右上首，玄明起身还礼：“贫道为求真观一员，自当为观中出力。” “况且，老道与求真观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休戚与共，求真观好了，贫道也能受益，不用为俗事烦忧，无需为资源发愁。” “归根结底，也是为了自身道途。” 他坦率直言，道心澄明。 毫不掩饰自身公心与私心。 这份气魄与胸襟，令众道心生敬佩。 易地而处，换作是他们，可没这么大魄力与决心，能这么快拿出阴阳法。 更别说，大方直言自身目的。 玄明师兄当真磊落啊。 正因如此，众道敬意不在是碍于身份而流于表面，多了几分真心实意。 更多是冲玄明，而非师兄。 “天道至公，人心有私。” “若是论心，普天之下皆无完人，吾辈中人论迹不论心。” “师兄愿意拿出上乘筑基法门，有大功于求真观，此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身为掌教，玄虚代众道表态。 他赏罚分明，更开口道：“师兄放心，贫道必不会让你吃亏。” 其他道人附和：“理当如此。” ——— 藏经阁内。 玄明轻捋胡须。 对玄虚的上道，他很满意。 这五载他虽宅居藏经阁，可并非与世隔绝，偶尔玄虚与玄阳会来看他。 几次接触下来。 加上守阁道士八卦。 对玄虚性子，玄明摸清几分。 知晓就算自己不张嘴，这个掌教师弟也会有所表示。 恩威并施，宽严并济，才是御下之道，观中上下才会敬服。 此间事了，众道闲聊。 言谈间跟玄明少了几分生疏，多了几分亲近。 藏经阁内，氛围其乐融融。 藏经阁外，大小道士同样在谈论。 今日玄明入道破境的异象，不少人亲眼目睹，为此议论纷纷。 有些说师伯大器晚成，老而弥坚；有些说师伯是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有些说师伯祖是在藏经阁潜心修行五载，关键时刻吃了上代掌教遗留的灵丹妙药，才一飞冲天，一鸣惊人。 可无论哪种猜测，玄明都暂时成为求真观焦点，众道提起他，都由衷敬畏。 原钦佩其毅力者更敬。 原看不起他者既敬且畏。 玄明上交上乘筑基法之事，没在观中传开，上层三缄其口。 这是玄明跟他们商量的结果。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求真观只是一个小道脉，在没足够实力前，上乘筑基法越少人知晓越好。 好在！ 观中知晓筑基法差别的其他道人少之又少，都是各道人亲传大弟子，最少都年过而立，知晓轻重。 在被掌教与师长告诫后，他们更守口如瓶。 至于玄明入道破境之事，则被解释为他打磨五载，修炼了观中中乘筑基法，吃了上代掌教所留灵丹所致，并有意宣传。 目的就是为了降低影响，免得惹来各方窥探。 这也是玄明与众道商议的结果。 力小当低调，道弱当稳健。 在玄明踏入第三境、没有足够自保之力前，谨慎为上，免得被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这并不丢脸，反而是道人从心的生存哲学，是曲直有道。 藏经阁，问道院。 此地在藏经阁内，是玄明住处，地方不大，却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百年老松、青石小路、石凳石椅、流水潺潺、莲池三尺、茅屋三间、蒲团、檀香、书架、经卷、茶盘…… 求真观位于深山，本就清净。 此处却是静中取静，于清净处再开清净，方寸之地，即是桃源。 送走众道后，玄明返回住处，坐在苍劲老松下，思绪翻涌。 交出上乘筑基法，是他深思熟虑的结果。 此方世界太危险。 是修行大世。 俗世剑仙御剑千里，道门真人冯虚御风，佛门罗汉步步生莲，深山老妖杀生害命…… 他与求真观各取所需，互利互惠，才能相互成就。 舍得舍得，有舍才有得。 若只取不出，看似得利，实则修身不修心，到头一场空。 虽说圣父心态万万要不得，但作为修道者，格局要大，心胸要宽。 腹中天地宽，常有渡人船。 唯如此，心中方可无愧，念头才能通达，道有所成。 更别说，他修道方式特殊，更需要求真观壮大，念及于此，玄明心神入玄关。 (本章完) 第3章 黄庭经卷，混元一气 第3章 黄庭经卷，混元一气 玄关幽寂，杳杳冥冥。 无尽迷雾中，一道神念降临。 充满岁月沉淀后的沧桑气。 正是玄明。 行走其中，他被一道光吸引。 循着光照的方向，前行。 很快三卷道经映入眼帘，周遭三尺演化出乾坤开辟、清浊两分、万神同辉等道象，恢弘壮丽，大气磅礴。 三卷道经上道字，古朴遒劲，熠熠生辉，仿佛先天而生，承载大道，流转道则。 玄明从未学过其上文字，可在入眼刹那，就知晓其名，清楚其意。 《黄庭经》。 乃前世道家经典之一。 被誉为寿世长生之妙典。 白头始悟颐生妙，尽在黄庭三卷经。 此书正是玄明穿越后的金手指。 前世，他活到不惑之年，白手起家，打下万贯家财，钱财名利、美人子女，应有尽有，本想在赚取一个小目标后顺利隐于幕后，享受生活，想不到在成功刹那，眼前一黑。 醒来后，已是一甲子前，他胎穿至求真观，成为上代掌教幼子。 因灵魂融合《黄庭经》所需，他前半生痴傻，仅有八岁智商，直到五十五岁。 天数和二十五，地数和三十。 五十五，正合天地之数。 那一年，他彻底融合《黄庭经》。 那一年，他打破樊笼，得见真我。 那一年，他爹意外羽化了。 本以为融合金手指后，会时来运转，一飞冲天，想不到使用金手指需要条件。 法不轻传，道不轻授。 想要翻阅《黄庭经》，需积攒道气，蕴养道意，明悟道理。 玄明想到的最有效之法，是翻阅道藏，参悟经卷。 汲取前人智慧，借鉴先贤灵光。 毕竟，文以载道，知识是世上最宝贵的财富。 而在他触及道经时，《黄庭外景玉经》终于有了反应，反馈出一条信息： 悟经三百卷，慧眼见道真。 从那以后，玄明翻经不缀，专攻三百道经，翻来覆去地看，孜孜不倦地瞧，不厌其烦地写。 每一本道经，他都用心品读了千遍，逐字逐句地理解、品味、斟酌、体悟。 五年风雨无阻，五载寒来暑往。 他不敢懈怠，一心向道。 终在今日一朝入道，《黄庭外景玉经》降下一缕玄妙气机，助他打破自身桎梏，重获新生，得见新天地，看到大风光。 ——— 三百卷。 可翻阅《黄庭外景玉经》一次。 这是玄明得到的造化。 只是他没立即行动。 早成者未必有成，晚达者未必不达。 他早不是冲动莽撞的毛头小子，明白有些事不能操之过急。 心神退出玄关，玄明瞧着旁边四季常青的苍劲老松，微微一笑。 以前，他见树是树，浮于表象。 如今，境界不同，眼界不同，他看树亦不同，是树非树。 是松树，也是道理。 是蓬勃生命力。 是坚韧不拔的毅力。 是无惧风霜严寒的傲骨。 是扎根深山的淡泊自在。 …… 看院中其他事物亦是如此。 可以跳出表象，窥见内在规律、灵机流转，甚至是某些更精微之气。 这一刻，玄明明悟。 自己道心入微，可以小见大。 换句话说，他由“见山是山，见水是水”之境，迈入“见山不是山，见水不是水”之境，虽是刚入这道门槛儿，但终究不同。 想通之后，玄明捋须微笑。 当晚，明月皎洁。 为浮云山渡上一层银辉。 他焚香沐浴，换上新道袍，诵念一遍《清心经》后，心神入玄关。 轰隆！ 神念刚接触，《黄庭外景玉经》便爆发璀璨光芒，将玄明神念拉入书中。 天旋地转后，玄明进入一片鸿蒙世界，不见日月，无有四方，上下空无。 唯有大道文字，猛然涌入心中。 他福至心灵，口发道音，字出他口，传入他耳，又入其心。 “……上有黄庭下关元，后有幽阙前命门。呼吸庐间入丹田，玉池清水灌灵根……” 道音起初微弱，后声渐大。 最后恍如开天雷霆轰鸣。 一点光明在大道文字间绽放。 鸿蒙破碎，开天辟地。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他看到清浊两分，见阴阳两气流转，看水火两气演化，化为源源不断的元气，滋养新生天地，最后胎膜形成，天地初见轮廓。 鸿蒙之气无法扑灭。 恍惚间，玄明听到龙吟虎啸。 ——— 天地初成。 他看到一道清气横亘乾坤。 那是一尊神，笼罩在无尽神光中，虽看不真切，但亘古伟岸。 只是看着，便觉心安神清。 此神崩解，化为八道流光，演化八卦图案，青白赤黄黑五色流转。 高山拔地起，长河奔腾现。 其中一神最为神圣，绽放无尽土黄神光，统御七神，维护世界，推动天地运转，促进万物化育生长。 玄明沉浸其中。 直到一声鸡鸣。 他猛然回神，已从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中退出。 心神入玄关，《黄庭外景玉经》重新沉寂，尽管可惜，可玄明不遗憾。 能得一场造化，已是福泽深厚。 若是不满，贪得无厌，反而会陷入迷障，庸人自扰，自困心关。 在这点上，他始终头脑清明。 不自我困束，才能常清净。 一夜观经悟道，他虽甲子之龄，但不显疲惫，反而精神奕奕。 此方天地，灵机充裕。 修行大行其道，百家争鸣，各种法门百齐放。 道家修行，分练精、炼气、炼神三大境，练精又四境，分别为： 调阴阳，养育精气，查漏补缺。 百日关，取坎填离，百日筑基。 凝玉液，气化为液，百川归海。 开精，水火既济，玉液还丹。 玄明位于第二境。 百日筑基凶险，需沟通肾神，自真阳、真阴中截取造化，唯阴阳两气相融，才能产生源源不断的能量，好练精化气，将先天之精化为后天法力。 这个过程，欲念阻道。 一日比一日难熬，欲念与日倍增。 若不能自控，便筑基失败，功亏一篑，无望大道。 玄明无事，不受影响。 既因他年龄较大，定力较强，又因他昨夜悟道，自《黄庭外景经》中悟出三道法门，其中一法，便是清净诀。 源自那道横亘天地的清气。 可慧剑斩欲，护佑灵台清明，护持道心清净。 起身下榻，玄明走出房门。 脚尖轻点，身轻如燕，飘然立于苍劲老松树梢上，脚尖轻点枝叶，轻如鸿毛。 登高望远，见东方既白，红日初升，自浩渺云海间绽放第一缕光芒。 玄明盘坐树梢，运转法门，采集炼化朝霞紫气。 昨日，藏经阁前。 他在《黄庭经》那一缕气机引导下领悟而出的筑基篇，全名阴阳混元一气诀。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两仪。 此为天地演化至理。 混元一气诀却反其道而行之，追根溯源，以阴阳为基，进一步复返混元，聚混元一气，一旦熬过百日关，可筑大道根基，无漏无缺，无垢无尘，清净自然。 不管是底蕴，还是潜力，都远胜同阶。 正因如此，此法甚难，以日为年。 每日晨起采炼大日紫气，夜晚采集太阴月华，还要在阴阳交泰时凝练成混元气。 每采炼一次阴阳，合成一次混元气，便相当于打磨一年根基。 根基逐年（日）增厚之余，所受欲念也会成倍增长，是同阶的成百上千倍，过程艰辛难熬。 中途不得懈怠，否则前功尽弃。 最重要的是，阴阳相生相克，合成混元之气，说易行难。 玄明是因有《黄庭经》那缕玄妙气机打底，才能顺利逆转阴阳，合成一气。 其他修者若无气机辅助，十死无生。 所以，他才省去了混元部分，说自己领悟的是阴阳筑基篇。 既是对众道的保护，免得消息泄漏，惹来更大窥伺，又存在修成的可能。 否则，混元筑基篇给了他们，也只能云里雾里，望之发呆。 ——— 收敛思绪，玄明专心修行。 精纯紫气被牵引而下，被其吐纳吸收，紫气氤氲，环绕起身。 道袍飘摇，鹤发童颜，仙风道骨。 这一刻，他宛如真正的仙人，吞云吐雾，餐霞饮露。 一盏茶后，采炼完紫气。 玄明从树上轻飘落地。 用过早食，他刚迈入藏经阁。 就见玄虚师弟亲传大弟子长春子带着道童前来。 (本章完) 第4章 雷击枣木，因蛋结缘 第4章 雷击枣木，因蛋结缘 “长春子拜见师伯。” 求真观，藏经阁二楼。 长春子带道童稽首行礼。 他入玄虚门下二十载，如今三十有五，面容柔和，双目有神，卧蚕眉，宽额头，高鼻梁，颌下胡须打理的一丝不苟。 性格稳重，精明强干，帮玄虚处理了不少门中事务，被观中上下视为下一任观主。 求真观规矩，观主修为不一定最高，可办事能力一定最出众。 擅长打理庶务，方便众道修行。 这很道门！ “无需多礼。” 挥了挥手，玄明命他们起身。 长春子没废话，简单问候几句，便吩咐道童，将两个木盒放到桌案上。 “师伯，师父说您新晋入道，没有趁手法器，特意命弟子送来这些，希望能助您护持自身，道途坦顺。” 闻言，玄明心中一动。 明白玄虚这是兑现昨日承诺。 “师弟心意，贫道收下了，劳烦师侄代我转达谢意。” “弟子一定把话带到，若无他事，弟子就先告辞了。” 再次稽首行礼，长春子带着道童离去，办事雷厉风行，毫不拖泥带水。 当真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藏经阁，玄明没立即查看盒中物。 袅袅茶香中，他品茶翻经。 如今身处经楼，自然参经为上，反正盒中物跑不了，早看晚看都一样。 ——— 门派延续，首在传承。 传承之本，当在经楼。 藏经阁二楼，藏有珍贵道经，很多是孤本，更有部分术法典籍。 为求真观重地。 至少要修行至百日关的道人方可进入， 玄明选择登楼，是因此地人少。 他可不想被涌入一楼的徒子徒孙们当猴儿看或被故意套近乎，扰了清净。 二楼安静，更易观经悟道。 不过，玄明没动二楼道经，不是不想，而是时机未熟。 万丈高楼平地起。 一楼藏经八百卷，他尚未看完悟透，不能好高骛远。 人头顶天，脚踏地，置身其中，就该脚踏实地，一步一个脚印，夯实基础。 如此，才能道稳、心安、根牢。 至于楼下经卷，自有守阁道士送上来，此子虽八卦话唠，但胜在靠谱。 更难得的是，活得真实。 在玄明入道前，就对他真心尊敬，嘘寒问暖，经常打些野味，帮他改善伙食，调养身体。 虽每次这家伙都吃得最多，但玄明承情，若将来能力足够，会给予其一份造化，算是还了这份人情。 观经、品读、思考、参悟…… 不知不觉间，便日暮西山。 玄明没像往常那般熬夜，饮完最后一盏茶，直接收卷起身。 道门修行讲究张弛。 张弛有度，才能事半功倍。 既入道，他便不能像过去那般将自己逼得太紧，要把握好度。 劳逸结合，快慢相济，日出读经，日落休憩，才是道。 度过了，会适得其反。 招来身材圆滚滚的守阁道士长安子，命其抱着两个木盒跟上自己，玄明迈步下楼，离开藏经阁。 ——— 问道院，茅屋内。 长安子机灵，见天色已晚，师叔有事要忙，借口准备晚食，离开院子。 这也是玄明欣赏长安子的点。 识时务，懂进退。 盘坐桌案前，打开其中一个木盒，红白两色映入眼帘，对比鲜明。 目光落到红物上，玄明喜形于色：“想不到竟是此物！” 红物为一个木棍，长约两尺，宽仅半寸，打磨得光滑，纹理细腻。 红色纹理之间隐约有雷纹闪动，灵机内敛，含而不漏。 这是雷击枣木！ 世人皆知道门修者喜用雷击桃木、雷击柏木等做法器，却少有人知雷击枣木才是法器之王，是上乘雷击木。 宁烧乌木一车，不舍雷击枣木。 此木为天地阴阳交泰之气所生精华，有斩妖除魔之力、号令诸神之能。 两百年前，祖师求真子游历天下，曾机缘巧合下与一位枣树妖结缘，助其渡过天雷劫。 作为报答，枣木妖送出雷击枣木。 后来祖师在浮云山立下求真观，雷击枣木被制成法剑，为掌教传承信物。 剑成之后，剩余一小截被祖师封雷聚气，细心打磨，密法聚灵，封存在宝库中，非大功不赏。 百年来，却无人有资格取用。 玄明是因此世生父是上代掌教，才有幸见过传承法剑真容。 这才一眼认出这截雷击枣木。三年前，清风观大长老曾亲自上门求取此物，愿意拿玄阶丹方交换，都被掌教师弟断然拒绝。 如今此物却送到他手上。 当真是…… “善！大善！” “掌教师弟倒是舍得！” 感慨后，玄明心安理得地接受。 上乘阴阳筑基法价值远在雷击枣木之上，放眼整个求真观，没人比他有资格拥有此物。 目光转移，落到白物上。 玄明虽不识，但掌教师弟贴心，附上一本小册子，其上有介绍。 浏览后，他解开疑惑。 此物为天蚕丝。 是三百年蚕妖所吐。 水火不侵，韧性十足，长短随心。 此物虽珍贵，但有雷击枣木珠玉在前，便显得有些普通。 不过，玄明不嫌弃。 材料虽会影响法器威力，但归根结底，在于人。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 水不在深，有龙则灵。 唯有使用者修为高低、大道造诣深浅，才能决定法器威力强弱。 玄明老来精，对这点看得很透。 另一个盒子打开，里面是一截雷击桃木，块头较大，长度合适，足以做成一柄桃木剑。 “拂尘清心，法剑护道。” “玄虚师弟有心了。” 玄明捋须，眉开眼笑。 祭炼法器的法门，求真观不缺。 尽管不是上乘器法，可满足他目前所需，绰绰有余。 ——— “师叔，饭来了。” 长安子很会卡点。 玄明刚收好东西，他就走了进来。 端着餐盘，踱着小碎步，圆滚滚身子配上一张肥嘟笑脸，看着就令人欢喜。 茅屋里，桌案前。 一老一青，相对而坐。 长安子贼眉鼠眼地看了眼窗外，见无人进来，他做贼似的从怀里掏出两个…… 蛋！ 求真观不戒荤腥。 按理说，他们吃蛋无需偷偷摸摸。 可此蛋不一样，体型比鸡蛋略大，蛋壳莹白如玉，毫无瑕疵。 这是玄空师弟豢养的灵鹤所下，有固本培元、精纯法力之效。 过去五载，这长安子总能虎口夺食，每月偷…… 拿两颗蛋来，给他补身子。 长安子师父早死，无人护着。 玄明曾劝过他，莫要再去，免得被贪嘴护食的玄空师弟逮个正着，遭受责罚。 此子总是面上答应，死不悔改，还总是吹嘘自己盗……本事了得，跟他八卦玄空师弟算数不好。 见他我行我素，玄明就听之任之，不在浪费口舌，反正有口福的是自己，享受就行，大不了东窗事发后，给此子一瓶上好伤药。 “师叔，您快吃。” “还热乎着呢。” 两句话把玄明由回忆拉进现实，瞧着先给他这个老人家剥蛋，才给自己剥蛋的长安子，他欣慰一笑。 “好孩子！” 执箸品蛋，玄明神情惬意。 至于玄空师弟。 一次两次还好。 连续五年偷蛋，他岂能不知？ 说到底，玄空是借长安子之手，给他这个师兄送温暖。 长安子机灵，恐怕也早就猜到其中内情，跟他一样，都揣着明白装糊涂。 毕竟，不能辜负玄空师弟一片好意。 这蛋，就当演出费了。 牺牲自己，成全同门。 玄空师弟，功德无量。 火云峰，后山。 心宽体胖、长相憨厚的玄空道人瘫坐在一块青石上，像极了前世魔童哪吒里的太乙真人，想起被长安子顺走的两颗灵蛋，他猛灌一口酒。 再想起这五年被拿走的一百多颗蛋，他捂着胸口，心疼地继续灌酒。 咕咚咕咚～！ 连灌数口后，玄空道人对旁边灵鹤道：“最后一次！这绝对是最后一次！” “师兄已然入道，有天地灵机滋养，这灵蛋该断了。” 旁边数只灵鹤闻言，齐刷刷地翻个白眼，表情无语，各自转身，提臀回翔，表达态度。 只有玄空道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本章完) 第5章 道心常清净，慧剑斩凡执 第5章 道心常清净，慧剑斩凡执 藏经阁，问道院。 吃饱喝足，送走长安子。 玄明盘坐蒲团上，闭目存神。 昨晚入玄关，翻阅《黄庭经》，除了清净诀外，他还有两悟。 一是完善了《混元一气诀》。 昨夜那场天地开辟景象，实际上就是练精境的修行过程。 鸿蒙宛如人体，神秘空蒙，充满神秘、宝藏与巨大潜质。 天地即是黄庭（下丹田）。 阴阳两气象征调阴阳。 万物衍生为百日关。 山河出现是凝玉液。 天地稳固即为开精。 如今，《混元一气诀》能修行至练精境圆满，奥妙无穷，神妙无方。 是天下最顶尖的练精功诀之一。 二是领悟出外景八真法。 正是观看那八神稳固天地所得，契合了前世传说中的外景八神。 如下真一景胃神，名同未育，字道展，黄色；下真二景肠神，名兆腾康，字道还，黄赤色等。 《黄庭经》认为人体如天地，内藏万般造化，蕴含万千神性，诸般窍穴、五脏六腑、骨髓经络、生死门户等都有神灵，通过凝思存神，可长生久视，同庚日月。 《外景八真法》每成功存想一神，都能让玄明精气神儿大增，先天本源暴涨，气血气力气息倍增，道体更凝练强横。 是一门内外兼修的上乘法门。 盘坐蒲团，玄明打算先存想胃神，令胃神统领阴阳两气，加快左阳右阴两神的诞生，再以阴阳两神辅助牵引大日紫气与太阴月华，炼化真阳真阴，形成良性循环。 一个时辰后。 他睁开双眼，眸光中流转一丝隐晦神辉，很淡，可确实存在。 能这么快入门，得益于《黄庭经》提升他根骨与悟性之故。 起身走出房门，足尖轻点，腾跃而起，玄明如清晨那般盘坐树梢上，运转玄功，采集太阴月华，壮大体内元炁。 直到半个时辰后，方才停下，回房歇息。 清晨，欲念最是强盛。 烦恼根躁动难安，异常活跃。 以玄明定力都有些难熬，不得不苏醒。 特别是他今世当了一甲子童子，所修功法又特殊，这欲关对他而言，宛如老房子起火，凶滴很！ 盘膝而坐，默运《清净诀》，玄明玄关浮现一柄无形慧剑斩却心中妄念，保持灵台清明，就像是真自斩一刀一样，断却烦恼执。 待压下欲念，玄明睁开双眼，见窗外旭日东升，明月西沉，日月更易，阴阳交泰。 他先调动真阳真阴之力，阴阳交汇，溯源成一缕缕灰蒙的混元气，再转化为磅礴法力。 后盘坐树梢，采集朝阳紫气。 等用过早食，再入经楼翻卷。 ——— 观经、悟道、采气、斩欲、炼法、存神…… 玄明专心修道，沉浸其中，逐渐体会到大道玄妙，身上道气渐浓，心中道理渐多，自然而然地生出法意。 光阴流淌，静水流深。 等他回神时，百日将终。 盘坐树梢，白发老道吞吐紫气。 紫雾氤氲，宛如一团紫云，缭绕周身，部分被其炼化，部分流入身前三宝。 结束修行，瞧着悬浮身前的两块雷击木与天蚕丝，玄明满意一笑。 这段时日，他结合观中秘法，常用日月精华与混元法力洗炼提纯三宝。 时至今日，百日关将成。 三宝也被洗练了九九八十一日。 雷击桃木，已有了剑胚模样。 雷击枣木与天蚕丝气机交感，多了一层奇妙联系。 回想这段时日的不易，哪怕是玄明都生出冷汗，暗自庆幸，对大道唯艰四个字有了切身体会。 百日关只是泛称。 有人一月筑基，有人一年筑基。 端看个人先天本源强弱。 一般来说，孩童先天本源充盈，赤子心性，最容易熬过百日关。 而他是真正需要熬百日。 欲关难捱，日日凶险。 多一天不行，少一天不成。 第一个月，逐日增长一倍。 他凭《清净诀》与定力，尚能熬过。 第二月，逐日增长两倍。 他每日至少要自斩百次。 还要翻阅《清心经》等经卷，靠经卷道理，转移注意力。 第三月，逐日增长三倍。 每日至少要自斩千次。 除了阅经，更要借山中寒潭断欲。 若非他已成功存想出胃神、左阳神、右阴神三真，体魄大增，又有混元法力支撑，恐怕真遭不住。 “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玄明感慨。 好在一切都将结束。 好在这百日没因他踏入修行门而发生啥狗血剧情。 ——— 翌日一早。 朝阳将升未升，残月将沉未沉。 白发老道盘坐树梢，面色严肃。 闭目凝神，默运《混元一气诀》，日月交泰，磅礴气机再次涌入体内。 玄明轻车熟路，将其转化为法力。 宛如洪水冲垮堤坝，他体内响起江河奔腾之音，大量元气自真阳真阴中涌出，化为澎湃法力，浩瀚如海。 清风吹拂，道袍飞扬。 一股强大气息自他体内奔腾而出。 百日关成，百日筑基终！玄明乘势而起，一鼓作气，冲破瓶颈，迈入第三境：凝玉液。 搬运周天，大量法力顺着任督两脉汇入下丹田。 真玄峰，一道身影腾空起。 玄虚惊喜地看向藏经阁方向。 “师兄破境了！” 烈阳峰，同样有一道身影直奔藏经阁而去，身材魁梧，络腮胡须，正是玄阳道人。 嗖嗖！ 破空声不绝于耳。 玄阴、玄空等同样动了。 半个时辰后，红日高悬，玄明收敛气机，境界格外稳固，气质更仙风道骨。 睁开双眼，他由衷欢喜。 既因境界突破，实力倍增，又因经百日关打熬，道心更纯粹，宛如洗尽铅华，焕然一新。 看了眼等候在院外的众道，玄明起身，飘然落于地上，迈步出院。 “恭喜师兄，顺利渡过百日关。” “恭喜师兄，成功破境。” 众道恭贺，皆真心实意。 求真观只是一小道脉，传承较短，实力有限。 众道也仅站在第四境，第三境修者已是观内中流砥柱。 玄明师兄以上乘筑基法入道，他越强，求真观越好，对他们同样有益。 “老道不过是侥幸突破，有劳诸位师弟挂心了。” 简单寒暄，众道各有事要忙，也知玄明师兄刚破境，需要好生掌控自身力量，纷纷离去。 送走他们，玄明盘坐茅屋，用心体会自身变化，要随心所欲地掌控法力与气力，他仍需要下功夫。 所幸百日关过。 自己算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 当天傍晚。 长安子狗狗祟祟地进入问道院。 玄明破境之事，除了掌教与长老们因修为高深，有所感应外，也只有住在隔壁的他知晓。 片刻后，瞧着桌案上一盘鲜嫩灵肉跟灵鹤蛋，玄明眉心一跳： “你宰了玄空师弟的灵鹤？” 长安子顿时喊冤。 “师叔，小道哪敢啊。” “那些可是玄空师叔的宝贝。” “我还没活够。” “这是我用私房钱向火居殿买的。” 手指轻敲桌面，玄明沉声道： “老道再给你一次机会。” “好好说，说实话。” 长安子顿时支支吾吾。 在玄明目光压迫下，犹犹豫豫道：“是我偷……是我见素女峰上长宁师妹鸡养得好，就诚心诚意地借了一只，特意恭贺师叔破境。” 闻言，玄明眼皮狂跳。 玄素师妹可比玄空师弟难搞多了。 长宁正是其爱女，自小疼爱，这小丫头没其他爱好，就是喜好吃鸡。 所养灵禽闻名求真观。 “没人看到吧？” “我办事，师叔放心。” 见长安子拍着胸膛保证，玄明暂时放心。 这小子，办事还算靠谱。 随后，他便用心享受起来。 反正不是他偷的。 若是找上门来，就一问三不知，直接否定三连。 玄素师妹总不能打死长安子。 别说，这鸡味道确实不错。 与此同时，素女峰上。 一位容貌娇俏的年轻坤道数了数归窝的灵禽，眉头微皱。 “怎么数来数去，都少一只。” “是跑到了别峰，没及时回来，还是有人胆大包天，敢偷老……贫道的鸡？” ——— 藏经阁内，茶香袅袅，书香四溢。 玄明一如既往，翻经悟道。 没因破境而懈怠，反而更专注汲取经文道理，以此为基，观山看水，参悟玄机。 翻经、悟道、炼法、修行…… 日子一天天过去。 玄明道行渐增，法力渐深。 与山水为邻，跟云风为伴。 闲暇之余，行走在浮云山上，游山玩水，看四季更替。 惬意悠闲，心境自在。 他很满意如今生活。 最重要的是，穿越后的主角招灾定律没沾上自己。 入道后，无事发生。 百日关，无事发生。 破境后，无事发生。 这很日常，也很好。 道家追求清净，合当如此。 直到半年后，雪过天晴，春雷乍响，万物惊蛰时，浮云山突然地动山摇。 (本章完) 第6章 蛟龙走水，道士下山 第6章 蛟龙走水，道士下山 晨曦初照，霞光染云。 玄明刚打坐完，突然心生警兆。 下一刻，浮云山地动山摇。 山石滚落，草木摇曳，溪水起浪。 问道院里，老松抖动枝桠，石子跳跃，石凳石桌震动，茅屋内桌案书架摇摇欲坠，更有一股大风呼啸而起。 气沉丹田，玄明轻跺左脚，磅礴法力以其为中心，朝着四周延伸。 藏经阁与问道院顷刻间风平地止石静，仿佛刚才一幕只是错觉。 可玄明知晓，事情没那么简单。 腾空而起，飘落至三层藏经阁屋檐上，他抬手捏诀，指尖生辉，朝脚下轻点。 流光落入藏经阁，顿时经楼璀璨，一座大阵以经楼为中心，稳住藏道峰。 这是祖师所留阵法，经求真观三代道人完善，威力不容小觑。 设在藏道峰上，护佑传承。 藏经阁既是保护对象，又是阵眼。 在他修为臻至第三境后，被掌教师弟传授控阵之法，算是经阁守护。 对此，玄明不反感。 他日日待在经楼，又住在附近，难道有事真能袖手旁观？ 当个深藏不漏的经阁老道也不错。 套路虽俗，但只要不来打扰我自己，俗就俗，大俗即大雅。 稳固藏道峰后，玄明举目四顾。 居高临下，放眼四周。 火云峰上，灵鹤腾空，焦躁不安。 真玄峰上，十丈剑影冲霄，传承法剑显威，稳住主峰。 烈阳峰上，一口大鼎悬空。 素女峰上，莲开百朵。 其余诸峰各有玄机，稳住地脉。 至于山中惊慌失措的飞禽走兽，就爱莫能助，众道能力有限，能护住求真观一亩三分地就不错了。 ——— 地动持续时间不长。 约一盏茶，便偃旗息鼓。 众道纷纷行动。 有些安抚弟子，有些探查缘由。 藏经阁内，玄明煮茶观经。 谁让他在求真观里辈分最高，又是一个不掌权的闲散老道。 老胳膊老腿不好大功，自然是安心看他的经书，等师弟们查明真相。 藏道峰道士稀少。 长安子完全能够应付。 一柱香后，长春子亲自来请。 放下经卷，玄明迈步出阁，脚尖轻点，一跃数十丈，直奔真玄峰。 白发飘舞，道袍飞扬。 手持拂尘，仙风道骨。 这一刻，他宛如在世仙翁，飘然行于山林之间。 真玄峰，高约五百丈，苍松茂密，翠柏掩映，各类大小楼宇错落有致，交相辉映，大气磅礴。 时隔六载，再入此峰。 玄明平静心湖泛起一丝波澜，多了一丝物是人非的感叹。 可也仅此而已。 藏经阁养气修心六载，一甲子岁月沉淀，加上前世曾于富贵名利场上走一遭，纸醉金迷，挥金如土，到头来，生死不由己，辛苦积攒的亿万财富不知便宜给谁。 对很多事，他已看淡。 玄法殿内，众道云集。 看到玄明，他们纷纷起身相迎。 相互稽首行礼，众道依次落座。 跟在藏经阁中一样，玄明仍坐在右上首，这是仅次于掌教的坐席。 过去，他坐，是因辈分。 如今，他坐，是辈分与实力兼具。 知晓事态严重，众道没废话，目光齐刷刷地落到玄虚身上。 适才是他亲自前去探查真相。 玄虚面色欢喜又忧虑，沉声道： “师兄、诸位师弟，贫道已探查清楚，浮云山此番地动，乃是有蛟龙走水。” “此妖途径浮云山水脉，水地一体，两脉相连，这才导致地动。” “如今，那蛟龙已经远去，浮云山转危为安，我求真观无恙。” 众道闻言，心中仅松半口气。 他们听出掌教潜台词，也明白其为何心忧，皆因他们当下心情一般无二。山中无危机。 求真观安稳。 可山下呢？ 黎民百姓又如何？ 他们可没法力，也无师长护持。 蛟龙走水，吉凶难料。 若蛟龙有德，用法力稳住水流，护住水脉，即便水位升高，越过堤岸，也不会危害百姓，造成伤亡。 可若蛟龙无德，那便洪水滔天，百姓受灾，流离失所，无家可归，甚至浮尸成群，饿殍遍野，人间惨剧。 自古以来，有德蛟龙寡，而无德蛟龙众，否则，也不会有恶蛟骂名。 而在这条蛟龙身上，众道没感受到德，只感受到恶，否则，浮云山不会剧烈抖动，他们也不用出手稳住求真观。 恶蛟走水，恶水恶浪。 山下百姓有难。 ——— 玄法殿内，砰声炸响。 玄阳脾气火爆，拍案而起。 “此蛟可恨！” “若非贫道打不过他，定亲自下山，斩蛟除恶，为民除害。” 众道颔首又无奈。 谁让他们打不过。 蛟龙不同于蛟蛇，此等存在已入练气境，能走水化真龙的蛟龙，更是站在此境巅峰，单打独斗，纵然是练气圆满的真人都非对手。 “好了。” “恶蛟自有高人出手斩杀。” “不管是我道门前辈，还是当今朝廷，都不会坐视不理。” “眼下如何救济百姓才是关键。” 玄明开口。 玄虚颔首：“师兄所言甚是。” 众道赞同之余，目光纷纷落到玄虚与玄通身上。 谁让他们擅长处理庶务。 玄虚眼皮一抖，玄通心中一颤。 尽管不愿揽这档子麻烦事儿，可百姓何辜！ 值此危难之际，即便再不愿意，都只能硬着头皮顶上，否则，道心难安。 盛世上山修行，乱世下山救人。 这是道门铁律，亦是道门精神。 百姓有难，黎民受苦，身为道人，扶危济困，他们责无旁贷。 玄虚：“玄通师弟，你怎么看？” 见掌教将问题抛给自己，玄通低头翻个白眼，默默沉思，再抬头时表情柔和，慈眉善目，忍着心疼，回道： “启禀掌教，浮云山下浮云县十年无灾，从善福寿者那里所得香火钱累积有一万两，我求真观种田养禽，自给自足，仅每年科仪上费些许，至今仍有八千两。”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贫道觉得，可将这些香火钱拿出来，救济百姓。” 玄虚颔首：“善！玄通师弟有心了。” 等玄通坐下，众道一时沉默，谁也没打扰玄虚思考，片刻后，他终于开口，发号施令： “浮云县素来供养我求真观，此番妖孽作乱，他们无辜受难，实属不该，我求真观绝不能坐视不管。 玄空师弟，你看一下观中粮油储存还有多少，保证观中弟子日常所需后，将剩余部分挪用出来，运往山下，开设粥棚。” “师弟领命。” “玄素师妹，素女峰众师侄蕙质兰心，善医药之术，有劳师妹带她们下山，救治百姓。” “师兄放心，贫道必当竭尽全力。” “玄阴师弟，药材与其他物资供应之事，有劳你费心。” “掌教言重了，贫道义不容辞。” “玄玉师弟，你跟贫道一起下山，施法治水，免得洪水一发不可收拾，玄阳师弟，你负责警戒，防止其他妖孽趁机作乱。” “是！” “师兄！” 见终于轮到自己，玄明上心。 “有劳你留守观中，防止宵小之辈趁虚而入。” 其他道人闻言，纷纷颔首。 这半年他们曾与玄明师兄切磋。 他虽三境，但法力之深、道体之横、实力之强，纵然是他们都难以战胜。 连掌教师兄在不动用传承法剑的情况下，都只能与其打成平手。 若非玄明师兄入道时间较短，法术造诣暂时没他们深厚，恐怕能压着他们打。 对这位大器晚成、越发龙精虎猛的师兄，众道真心钦佩。 当然，见识到上乘筑基法强悍的他们，私下里也费更多时间揣摩阴阳筑基篇，各有所得。 (本章完) 第7章 凝聚精花，挥剑斩妖 第7章 凝聚精，挥剑斩妖 玄阳性子急，直奔山下。 得知确实发生洪灾后，众道齐心，整个求真观动了起来。 忙中无错，有条不紊。 藏经阁内，茶香袅袅。 玄明捧着一卷道经，埋头品读。 既然无他事，与其干看他们忙活，不如观经悟道。 讲真，听到玄虚师弟让他留在山上时，玄明心情复杂。 既有不能下山救济百姓的失落，又有被信任的暖心。 皆因他清楚，求真观是众道根基，传承所系，不容有失。 他留下，是为了防止被偷家。 当然，玄明也不是啥都没干。 此生父亲留给他一些积蓄，此世两个姐姐也常托人送钱送物。 他拿出五百两，算是略尽心意。 救人如救火。 求真观动作迅速。 短短一个时辰，众道便率徒子徒孙下山，藏经阁内，玄明凝神观看。 随后，抚平心中波澜，继续翻阅经卷。 时光荏苒，转瞬三月。 众道依旧未归山。 山下洪灾远比想象中严重。 不时会有消息传来。 比如，玄阳师弟斩杀了数只食人小妖，还与一只四境蛇妖大战数十回合，断其一臂。 又如，大灾后伴有大疫，玄素师妹正在紧急救治。 玄明坐镇求真观，除了又拿出部分钱财，资助此次行动外，其余时间该干嘛干嘛。 不是他冷血，而是他看得透。 知晓再心急如焚，都只是徒增烦恼，论处理庶务的本事，自己也远不如其他师弟。 既如此，不如多观几卷经。 待修为提升，在大道之路上走得更远，将来才能杜绝此类之事发生，直接在危险来临前，斩杀罪魁祸首，从源头上解决问题。 翻经品理、悟道修行、习武强身、炼法学术…… 玄明修行渐入佳境。 短短三月，道行突飞猛进。 ——— 旭日东升，残月西沉。 问道院，树梢上。 白发老道盘坐。 山风吹拂，道袍飘舞。 玄明闭目凝神，汲取日月交泰之力，调理体内阴阳两气。 当混元气转化为法力，流经任督两脉，注入下丹田时，平静的法力躁动，被牵引而起，形成一个巨大漩涡。 法海起漩涡，漩涡生吸力。 浩瀚法力被通通吸入漩涡。 偌大丹田，仅剩漩涡，无声旋转。 速度越来越快，体积越来越小。 最后，漩涡消失。 寂静黑暗中，一点光如阳，释放璀璨光芒，照彻丹田。 这是一颗丹，浑圆如一。 也是修行药，其色如玉。 被道门修行者称为精。 半个时辰，玄明睁眼，沧桑眼眸中有道意沉浮，片刻才无。 时隔九月，再做突破。 由第三境升入第四境。 对此，他不意外。 一个昼夜，即是一年。 自己在百日关上打磨百年之久。 根深蒂固，养分充足，土壤肥沃，自然枝繁叶茂，容易开结果。 破境第九个月，自然要九九归一，凝聚精，至于三聚顶时会开几品，就要看底蕴与造化。 修行突破，令人心情愉悦。 玄明难得没观经悟道。 行于浮云山中，游山玩水。 登临山巅，观千古冰川。 置身幽谷，听竹海泛涛。 心情愉悦，上善若水。 因玄虚等老道不在观内，其他弟子修为不足，玄明此番突破，除了隔壁长安子外，再无人知晓。 玄明觉得这样挺好。 多藏匿几分手段，将来若遇劫难，才能出其不意，多几分胜算。——— 当晚，月黑风高。 数道身影潜入浮云山。 朦胧妖气萦绕山林。 响起窃窃私语的交谈声。 “兄长，这浮云山可是求真观老巢，必然戒备森严，危机四伏。” “我等这般贸然前来，是否太过冒险，要不从长计议，先寻找灵药，令断肢重生？等养足精神，再前来报仇，杀了那些牛鼻子老道的徒子徒孙？” 一只额头生满疙瘩的蟾蜍妖建议道，刚说完，就被旁边肌肤白皙的阴郁男子怒声打断。 “放屁！” 他轻吐蛇信，尖声尖语道： “劳资报仇从不隔夜。” “如今，晚上几日已是不该。” “断臂之仇，不能不报。” 想到一会儿潜入求真观，还需要麾下小妖出手相助，他转而温和道：“放心，我不是头脑一热，莽撞行事。” “前来之时，我已经打探清楚，求真观大半弟子下山，山上仅有一些初入道的年轻弟子与一位三境老道，不足为惧。” “凭我等实力，潜入进去，轻而易举，这求真观内必有灵药。” “待我修复断臂，杀几个道士泄愤，我等立即就走，绝不停留，免得夜长梦多。” “等将来修成大妖，再回来灭了求真山满门，以消心头之恨。” 听完此话，众妖放心不少。 只要这位兄长不是被怒火彻底冲昏头脑，带着他们白白拼命就行。 见众妖依旧有一丝犹豫，蛇妖蛊惑道：“道人擅长炼丹，求真观在浮云县百里内颇有几分盛名，传承一百余年，必然藏了灵丹，修行者的血肉也有益我等修行，你们若是不去，就别怪我独享这份好处。” 此话一出，众妖心动。 他们本就因利而聚。 有好处，干嘛不拿。 蟾蜍妖左右环顾，虽心中不安，仍觉不妥，但他若拒绝，必然会被其他妖排斥，只能硬着头皮同意。 见众妖同意，阴郁蛇男面上好看不少，几妖潜藏行踪，继续前进。 刚至半山腰，一道剑光突至。 剑出血溅，一颗大好头颅飞起，在空中洒下点点血雨，滚落在地。 惨叫声中，一条鱼妖被斩首，化为原形，身死道消。 变故突如其来，众妖色变。 纷纷警惕地看向四周，眼神戒备，神情凝重。 一道剑光冲出山林，再次来袭。 众妖这才看清，那是一柄桃木剑。 看来是山上老道发现了他们。 只是怎么会这么快？ 他们还没进求真观。 尽管心中诧异，可众妖动作不慢，纷纷施展妖术，抵御剑光。 蟾蜍妖吐出水球，操控水浪。 两只虾妖联手，虾钳蓦然变大，散发锐利金戈气息，夹向桃木剑。 蛇妖更是吐出大量妖雾，妖雾弥漫间，草木被腐蚀，树叶转瞬枯黄凋零，显然拥有剧毒。 同时，猛然抽出蛇尾，疾射长空，直奔桃木剑而去。 ——— 木剑横空，剑光爆涨。 众妖联手一击在剑光下犹如纸糊。 水球破碎，虾钳粉碎。 水浪与蛇尾被一分为二。 妖雾发出滋滋声响，在剑光下消散得一干二净。 连实力较弱的两只虾妖都被捎带脚地斩杀，化为两只三尺小龙虾。 桃木剑转弯，再次来袭。 剑光更犀利，杀机更强盛。 蛇妖面色大变，知晓不可力敌，转身就跑，蟾蜍妖亦是如此。 剑光紧追不舍。 蛇妖咬牙，抬手抓住蟾蜍妖，毫不犹豫地扔向后方。 生死关头，舍妖为己。 蟾蜍妖面色大变，在被剑光洞穿刹那，灰败眼神猛然迸发亮光，凭着一腔愤怒，张口吐出长舌，缠住蛇妖。 真·死不松口。 蛇妖惊恐恼怒，想要施法斩断长舌，然而，为时已晚。 一道明丽剑光刺穿胸膛，又斩掉头颅。 意识彻底模糊前，他似乎看到一位白发老道，知晓自己大意了。 这哪是三境老道。 说是练气真人都毫不为过。 随后，彻底陷入黑暗。 (本章完) 第8章 龙蛰浮云，剑光天降 第8章 龙蛰浮云，剑光天降 浮云山，半山腰。 将桃木剑收入鞘中。 白发老道负手而立，捋须含笑。 这是他在异世初次显威，虽事发突然，游玩一圈，回观途中偶遇几只小妖，但到底过了一把挥剑斩妖邪的高人瘾。 哪怕他心境再好，面对第一次，心湖总归会起些波澜。 否则，就太装太假也太虚伪了。 修道修到最后，无非求一个真。 不过，玄明没激动太久。 一甲子岁月沉淀，心境终究不同。 稳定情绪后，他凝神思索。 对自己干脆利落地解决几只小妖，包括一只断臂的四境蛇妖，玄明惊讶过后，觉得理所当然。 《混元一气诀》是顶级法诀。 《外景八真法》已修成第五真。 自己前三个月就能与第四境的掌教师弟打成平手，何况是突破后的自己。 今日我已非昨日我。 虽刚破境，不知自己究竟有多强，但叶落知秋，从他斩杀蛇妖的轻松来看，不说无敌练精境，可也难逢敌手。 等他练精圆满，或可同阶无敌。 念及于此，玄明欣喜。 只是他没得意忘形，很快平静。 天外有天，人外有人。 练精只是修行第一大关。 别的不说，仅那条为恶蛟龙，就令玄明束手无策，更别说，冠绝天下的炼神高修，甚至是传说中的仙人。 山下危险，世界水深。 他这个山上老道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很高一座山要爬。 眼下不过是刚启程。 “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上下而求索。” 感慨过后，玄明心境略有提升。 妖身巨大，难以搬动。 他脚尖轻点，一步跃出百丈，恍若凌空虚渡的出尘仙翁。 白发飞扬，道袍翩翩，道气十足。 回观后，招来长安子。 听到有妖魔偷摸上山，他表情惊恐。 听到妖魔被玄明斩杀，他如释重负。 至于师叔入道仅一年有余，就能斩杀四境妖魔之事，长安子接受良好，甚至生出一股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傲然。 放眼整个求真观，唯有自己知晓师叔的真正实力，其余皆是愚人。 听到玄明将搬运妖魔躯体这种好事交给自己，他欣喜若狂。 “多谢师叔。” “还是师叔心疼我。” 听到长安子突然夹起来的声音，玄明捋须手一抖，扯下一根胡须。 他吹胡子瞪眼，手中太乙拂尘轻敲便宜师侄额头。 “莫要做怪，还不快去。” 长安子佯装疼痛。 哀嚎着跑了出去。 清风吹拂，送来其喊声。 “师叔，我办事，你放心。” 玄明摇头笑道：“臭小子！” ——— 藏经阁二楼，翻经悟道。 茶香扑鼻，书香沁心。 玄明沉浸其中，经中道理被他抽丝剥茧、由浅入深地理解又去芜存菁、择善而用后，如涓涓细流汇入心中法意大海。 三三无尽，六六无穷，九九归一。 上次玄关悟道，他已经明了触动《黄庭经外景玉经》的规则。 三六九，在道家皆为无穷，其中又各有侧重： 三，是起点。 六，是过程。九，是终点。 是新开始，也是溯源归一。 经上次造化，玄明悟性激增，已超过天下大部分人。 过去，五年才能领悟三百卷道经；而今，他已翻阅两百六十多卷道经，最多三个月，就能阅完三百卷，达成六百卷。 到时候，便能再次悟道。 他很期待能得到什么。 当然，玄明没将希望完全寄托在金手指上，打铁还需自身硬。 不能等着《黄庭经》投喂，否则，哪怕自己会参悟其中道理，又跟刷经机器有多大区别？要出众悟性又有何用？就为了刷经更快？ 人最可贵之处，在于智慧。 如何发挥主观能动性，将道经道理化为资粮，又运用到现实，尝试完善求真观的法与术，甚至尝试自行创出自己的术，完善自己的法，探索自己的道，才是他该做的。 一卷道经刚翻完，玄明闭目消化。 这是他养成的阅经习惯。 不久，一道脚步声匆匆传来。 紧接着，长安子火急火燎地声音传入耳畔：“师叔，不好了！” “那蛇妖尸体不见了。” “你说他是不是假死脱身？” 闻言，玄明睁开双眼，慈眉善目的脸上浮现一抹错愕。 “那蛇妖被贫道的桃木剑洞穿心脏，又斩了头颅，不可能活着。” “你可查看清楚？” 长安子不敢怠慢，急忙答道： “师叔，弟子率人将附近山林翻了一遍，就差掘地三尺，根本没蛇妖踪影，原地仅剩一些残血鳞片。” 略微皱眉，玄明凝重道： “看来此事另有蹊跷。” 命长安子取来鳞片残血，玄明屈指轻点，施展求真观寻踪法术。 两物飞起，相互融合。 弹指打出一道流光，落入鳞片，再轻挥拂尘，鳞片骤然震动，旋即飞了出去。 玄明立刻跟了上去。 ——— 夜幕降临，明月当空。 白发老道手持拂尘，背负桃木剑，纵身腾跃，一气百丈，百丈咫尺。 鳞片循着蛇妖残存气机，在山林间游荡，玄明也跟着游走。 一柱香后，浮云山脚下。 鳞片突然暗淡，掉落在地。 玄明停步，踏立树梢上，眺望山外深沉夜色，苍老眼神浮现一抹凝重，沉声道：“事情麻烦了。” 本以为能有所获，想不到白跑一趟。 他十分确信，当时那条蛇妖死透了，透心凉那种，可如今此妖却下落不明。 是此妖真有玄妙的金蝉脱壳术，能瞒过自身感知，还是另有因由？ “不管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沉思片刻，玄明看开。 船到桥头自然直。 若是那条蛇妖，身受重伤，必然要耗费大量时间养伤，等其成就练气大妖，前来报仇，自己恐怕已经在练气境上走得更远。 毕竟，他是开挂的男人。 一步快，步步快。 若是另有蹊跷，只要自己实力够强，即便危机到来，他也能游刃有余地应对。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实力。 至少目前危机远离了浮云山。 想通后，玄明转身，一步百丈，重返求真观。 一条筷子粗的小青蛇偷偷钻出地洞，眺望老道远去身影，轻吐蛇信。 随后转身，眺望山外。 瞳孔中散发浓烈仇恨。 想到自己这次化龙功亏一篑，肉身与大部分魂魄被封，费尽千辛万苦，才遁出一缕残魂，一抹杀机自他身上一闪而逝。 等这具被夺舍的妖身修行至练气境，自己便屠了这座道观泄愤，算是向那些牛鼻子老道讨些利益。 就在青蛇打算蛰伏浮云山时，一道剑光从天而降。 (本章完) 第9章 结下因果，一击定胜负 第9章 结下因果，一击定胜负 剑光乍现。 一柄桃木剑从天而降。 青蛇胆寒错愕。 胆寒，是因剑光太犀利。 错愕，是没想到老道去而复返。 被愚弄的愤怒。 被镇压的怨恨。 叠加之下，令青蛇爆发。 “人族，果真奸诈！” 蛇信嘶鸣，他张口吐出大量寒气。 浮云山脚顿时气温骤降，天降雪，草木生霜，地上结冰。 剑光被寒气冻裂。 桃木剑铮鸣，破开冰层。 飞入一位白发老道手上，他穿一袭灰衣道袍，仙风道骨，正是玄明。 瞧着下方蛇妖，玄明心中一沉。 前世看小说时，见许多老古董都用过这招，加上蛇妖受伤，速度应该没自己快，不可能这么快逃出山林，所以他心存侥幸，尝试一番，想不到真有意外收获。 只是，玄明心不喜反沉。 皆因青蛇有一股陌生气息。 尽管微弱，藏匿在蛇妖气息中，可瞒不过玄明感知。 他灵觉被《黄庭经》强化过，又完美筑基，精气神儿大增，完胜练精境修者。 还因青蛇完好无损，被斩掉了的头颅融合，被断开的蛇尾重续，实力比先前强的不是一星半点儿。 纵然是他，都感受到一股压力。 冷眸凝视蛇妖，玄明没浪费唇舌，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 他跟蛇妖没啥好说。 ——— 抬手，剑光寒。 桃木剑再次飞出。 瞬间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 顷刻间，八剑齐发。 每一道剑光都丈许长。 明丽刺目，犀利无匹。 这是求真观的基础剑术：八卦剑。 入道以后，他没着急修行高深法术，而是从最基础的剑术与法术练起。 观经悟道、吐纳灵机之余，一遍又一遍地练习这些基础术法。 在玄明眼里，这些经求真观三代道人修改完善的基础法门千锤百炼，破绽更少。 比高深法术更值得打磨。 将其练至完美，再由浅入深，水到渠成地转换修行法门，才最合理。 而如今，他要用蛇妖验证自身修行成果。 剑光如瀑而落，寒气被斩断，寒冰被斩碎，大雪被淹没。 八道剑光威势不减，直奔蛇妖。 青蛇愤恨，张口再吐寒气。 更大寒流喷薄而出，他扭动蛇躯，脚下江河滔滔，竟腾起浩荡水浪。 寒流携水浪奔涌，化为八条狰狞冰蛇，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獠牙，吞下八道剑光。 咔嚓，咔嚓！ 剑光与冰蛇同时破碎。 桃木剑倒飞而回的同时，青蛇脚下生浪，直奔最近山溪。 纵身腾跃，手持木剑，玄明紧追不舍，既然结下因果，就该今日因果今日了，放虎归山之事，他不会干。 一步百丈，玄明身子飘忽，右手掷桃木剑，剑光迅疾，迎风见长至三丈，三丈剑光斩向水浪。 左手挥动手中拂尘，三千银丝暴涨数十丈，刚柔并济，直奔青蛇。 同时他张口吐出一道混元气。 一气瞬化五尊虚幻神灵，在水浪被斩，青蛇被拂尘缠住刹那，五灵镇五方，布下求真观五行封魔阵，封锁青蛇退路。——— “臭道士，你当真要赶尽杀绝？” “实话告诉你，这具躯体只是本王一缕残魂夺舍，只要本体不死，我迟早会卷土重来，到时候，便是求真观覆灭之日。” “倘若你睁只眼闭只眼，愿意放了我，本王承诺，绝不会为难你与求真观，否则，你会给求真观带来灭顶之灾。” 感受到老道难缠，青蛇色厉内荏。 这缕残魂为了冲破封印，浪费不少力量，一路遁逃至此，夺舍了尸体尚有余温的蛇妖后，为了修复身躯，又浪费部分力量。 如今，残余力量有限，仅能发挥出堪比练气境修者的实力，且用一点少一点，能减少使用次数，顺利脱身，蛇妖不介意暂时低头。 等帮本体破封后，再当着老道面，将求真观上下屠得一干二净也不迟。 反正出尔反尔之事，他没少干。 在利益面前，尊严不值一提。 然而，玄明听而不闻，毫不所动，也根本不废话，竭力挥出一剑。 剑光暴增至三丈三。 五尊虚幻神灵融入其中。 剑光再长，增至四丈。 这是他的全力一击。 对蛇妖的话，玄明信却没全信。 只是一缕分魂夺舍蛇妖，他信。 有本尊，他也信。 可蛇妖的承诺，他不信。 仅凭扯虎皮拉大旗的三言两语，就想让他投鼠忌器，束手束脚，不可能。 他又不是年轻人，会被轻易唬住。 藏经阁内六载岁月，他博览群书，偶尔会看一些修行秘事与杂记，尤其是入道后，经楼典籍任他品阅，玄明见识大增。 他虽不知分魂玄妙，但知晓灵魂完整对修行者的重要，举一反三，加以揣测，发散思考，明白除非万不得已，否则修行者应该不会轻易施展分魂术。 蛇妖即便本尊强大，可极可能暂时行动受限，甚至被困，否则不可能夺舍。 这蛇妖看似聪明，想用本尊恐吓自己，令他知难而退，实则此地无银三百两，暴露出许多问题。 当然，这些都是玄明猜测。 真假如何，先废了蛇妖再查问。 ——— 蛇妖怒目。 想不到这老道是个犟种。 一言不舍就动手。 既然谈不拢，那就战。 他堂堂蛟龙，纵然龙游浅滩也不能遭牛鼻子老道戏耍。 水浪滔天，蛇妖调动更多力量。 既是感受到这一剑的恐怖，又是想速战速决，斩杀老道，免得夜长梦多，毕竟，此地是求真观主场，谁知道会不会有啥后手。 山林狂风呼啸，骇浪重重，组成一条十丈蛟龙，张牙舞爪。 轰隆！ 蛟龙与剑光碰撞。 草木横陈，土层卷起，飞沙走石。 激烈交锋又同时磨灭。 白发飘舞，道袍鼓荡，玄明捏诀，桃木剑飞舞，八卦剑术展现。 四丈剑光组成一座八卦剑阵，一时间，剑光激荡，细密剑气成百上千，按照玄妙轨迹移动，剑网密集，剑气犀利，剑光璀璨。 求真观这门基础剑阵在他手上有了摧山断江之力。 蛇妖神情凝重，嘶鸣一声，水浪千重，一出重高过一重。 一声龙吟，百丈蛟龙翻江倒海，悍然杀来。 一蛇一人，都决定一击定胜负。 (本章完) 第10章 推测，山水养性 第10章 推测，山水养性 轰！ 山林发生大碰撞。 草木成灰，山石崩裂。 玄明连退数步，一步一个脚印，印记由深到浅，卸去反震之力。 待尘烟散尽，一个两丈深坑映入眼帘，蛇妖重创，躺在深坑中血流不止。 桃木剑扎在其七寸，扼住其命门，令其法力运转困难，无法逃脱。 越是挣扎扭曲，木剑扎得越深。 见此情形，玄明松了口气。 此妖难缠神秘，好在终于制住。 轻挥拂尘，玄明行至坑洞边缘，负手而立，眺望下方蛇妖，淡淡道： “半个月前，山下曾传来消息，紫霞宗的数位真人出山，直奔沧澜江。” “若贫道所料不差，你应该是那条走水恶蛟的分魂，本体极可能被镇压。” 被道破心中秘密，蛇妖瞳孔地震。 尽管恐慌一闪而逝，快到不可思议，可依旧被一直紧盯他的玄明捕捉到。 “竟然猜对了！” 玄明暗自心惊。 其实，究竟是不是蛟龙分魂，他也摸不准。 只是想到近来仅发生了蛟龙走水一件大事，作为分魂，蛇妖实力远超练精，本体必然不是普通练气境存在。 加上此妖擅长控水，最后几回合交手更是御水凝蛟，所以才大着胆子诈他。 想不到真与那条蛟龙有关。 解开了心中疑惑，玄明心中杀意大炽，桃木剑绽放刺目剑光，直接下狠手。 蛇妖来不及惨叫，就身死道消。 抬手召回桃木剑，瞧着坑中肉糜，他捋须颔首，满意一笑，这回此妖真死的不能再死，他就不信还能再复活。 至于蛟龙，玄明虽担忧忌惮，但没到谈之色变的地步。 紫霞宗是风阳郡道门大宗，有数位真人坐镇，传承千年之久。 这次他们出手降魔，镇压蛟龙，应该很长一段时间里，蛟龙难以破封出世。 否则，此妖不会费力分出一缕魂魄，夺舍一条蛇妖，显然是自己没把握冲破封印，才打算里应外合。 如此，玄明有很长一段时间修行与成长，凭自身积累与《黄庭经》的玄妙，他有把握在明年踏入练气境，成就真人。 等蛟龙破封，他只会更强。 到那时，自己即便不是蛟龙对手，可要保住求真观，应该不难。 当然，若能力足够，玄明会毫不犹豫地挥剑斩蛟，解除隐患。 何况，他还能真放过蛇妖不成？ 如果真因畏惧蛟龙，对蛇妖手下留情，放其离去，玄明才会念头难以通达，道心蒙尘，心境难以突破，有碍修行。 而镇压或收服蛇妖，他曾有过此念，可刚出现就推翻，镇压蛇妖，岂不明晃晃地在浮云山留下一个坐标或把柄？ 至于收服蛇妖。 蛟龙不知活了多少岁月。 这等老怪心思诡谲，难以捉摸，底牌层出不穷，深不可测。 虽蛇妖只是分魂，但本质未变，心机深沉，不知藏着多少手段，与其提心吊胆地提防或斗智斗勇，不如直接斩了。 玄明只想专心修道，不想分神勾心斗角，直接斩杀，简单明了。 将来事，将来了。 蛟龙破封前，就看他争不争气。 数道身影在山林纵跃。 这些是留守求真观的年轻道人，被玄明与蛇妖斗法动静吸引而来。 见面后，看到狼藉场景，他们倒吸口凉气，看向月光下负手立于树梢上的白发老道，脸上浮现一抹难以掩饰的敬畏与崇拜。 想不到这位师伯入道后竟一飞冲天，修行上势如破竹，如今更恐怖如斯，恐怕已是观中有数强者。 “拜见师伯！” 众道稽首行礼，玄明颔首还礼。将善后之事交给他们，他脚尖轻点树梢，腾空而起，转身离开。 姿态出尘，飘逸潇洒。 ——— 藏经阁，问道院，茅屋内。 玄明盘坐蒲团上，闭目复盘所得，今日之事一波三折，他连续斩杀数妖，更斩杀一位大妖分魂，算是跌宕。 虽没有漏网之鱼，但暴露出不少问题，需要他梳理细节，加以总结，查漏补缺，将其化为自身成长资粮。 半个时辰后，才开始打坐修行。 乌飞兔走，斗转星移。 半个月后，众道陆续回山。 得知浮云山曾被妖孽潜入，他们紧张不已，知晓是玄明出手，斩杀众妖，他们如释重负。 后纷纷入藏经阁拜见。 对玄明来说，斩杀几只小妖不算什么，同为求真观道士，他只是做了该做之事。 前两次还好声好气地见面。 第三次就直接闭门谢客，并让长安子传话： 若有其他事，可入阁见面。 若是来感谢，就打道回府。 都是自家师兄弟，无需客气。 没事，别打扰贫道观经。 众道无奈摇头。 他们清楚，最后一句话才是重点。 师兄是嫌弃他们扰了清净。 既如此，众道自然不再上门。 正如师兄所言，别瞎客气。 道家修行地，该少些俗世繁杂礼节与迂腐气，多些清静率真。 等负责善后的玄阴与玄素回山，求真观恢复以往生活。 众道修行，玄明观经。 山上晨钟暮鼓，一派岁月静好。 颇有道家不慕红尘的潇洒气象。 浮云县百姓也在钦差大臣安排下，重建家园，愁苦脸上多了笑意。 称赞朝廷之余，偶尔抬头看向云遮雾绕的浮云山，眼里充满感激。 若非山上道士及时救助，他们熬不到朝廷来人，这一点，浮云县百姓心知肚明。 一个半月后，山下百姓重新落户，县城正逐渐恢复元气。 藏经阁，山上老道终于翻完悟完六百卷道经，心中道理渐明，道心澄澈豁达，由内而外地散发一股洒脱气质，越发仙风道骨。 当天下午，他难得没宅在藏经阁，走出房门，穿行在山林间。 时而乘一根竹竿，顺流而下，泛舟游水；时而为了追一只兔子，弄得灰头土脸，却不动用丝毫法力。 寄情于山水，陶冶性情，蕴养身心，寻一份自然质朴。 当晚，他兴尽而归。 问道院，茅屋内。 玄明用过早食，焚香沐浴。 精气神儿臻至巅峰的他，盘坐于蒲团上，平心静气，调动心神，进入玄关。 一片朦胧中，三本道经浮现。 道气氤氲，道理交织，道则缭绕。 (本章完) 第11章 授剑，朝廷来人 第11章 授剑，朝廷来人 轰隆！ 《黄庭外景经》放光，缓缓翻页。 心神刚入经中，玄明耳畔便传来轰鸣巨响，见到一幕可怕景象。 苍穹之上，电闪雷鸣。 混沌大潮开始反扑新生天地。 世界隔膜被压缩变形，产生裂痕。 新生天地面临灭世灾劫，混沌与天地碰撞，滋生灭世雷霆。 电舞银蛇，紫雷轰鸣。 山崩地裂，河流倒灌。 八真神灵再现，分别与地风水火融合，牺牲自身，修补天地胎膜。 等天地重新稳固，肆虐乾坤的雷霆被世界意志本能包裹。 漫长岁月后，孕育出五尊神灵，分别被黑白赤青黄五色雷霆环绕。 他们奔走五方，梳理五行。 天地得其相助，阴阳分立，日月诞生，五行轮转，山川有灵。 大地诞生沃土，厚德载物。 草木破土而出，萌芽生绿。 河流奔腾不息，浩荡大气。 天地有了颜色，五彩缤纷，绚丽多姿。 世界万象更新，孕育新神灵。 八真再现，重新降世，按照八卦方位，镇守天地八方。 日月争辉，阴阳交泰。 先天阴阳两气碰撞，诞生十二尊神，六阳六阴，相生相克。 十二神飞入苍穹，各自隐匿，调理天地清浊两气，梳理寰宇阴阳灵机。 天地变得越发灵性，生机勃勃。 世界演化多久，玄明就看了多久。 这一日，天地震动。 周天星辰涌现，一颗又一颗，围绕日月旋转，共有三百六十五颗之多。 十二尊神与五方雷神显化，演绎阴阳五行道理，玄明沉浸其中。 ——— 喔喔～！ 鸡鸣声响，唤醒玄明。 透过窗户，见天外泛起一丝鱼肚白。 他起身下榻，迈步走到窗外，按照以往习惯，盘坐树梢上，采集完朝阳紫气，又用过早食，玄明没像以往一样前往藏经阁，而是继续留在问道院。 苍劲老松下，白发老道盘坐。 闭目凝神，用心体悟昨晚观经所得。 此番入《黄庭外景玉经》，再见天地演化景象，他领悟诸般道理之余，跟上次一样也有三悟，除了《混元一气诀》完善至练气境外，还领悟出两门强大术法。 只是他没着急修炼。 修行之道，道为根本。 相较于神通术法，玄明更关心道理与功诀，这才是他求道长生的基础。 日升月落，除了积攒法力外，接连三日，玄明都在消化道理，将其化为己用。 直到第四日，朝阳初升。 采集完紫气，他正打算练习术法，突见长安子在院子外探头探脑。 “臭小子，在外鬼鬼祟祟作甚？” “还不快滚进来。” 长安子闻言，立即屁颠屁颠地跑进院子，稽首行礼后，他双目放光，欲言又止，露出一副你快问我的表情。 朝夕相处六载，这便宜师侄每次有瓜吃时，都是这种反应，玄明早就习以为常。 只是，自己可不打算惯着他。 长安子越如此，玄明越不问。 抬手一招，桌案上的桃木剑震动，飞出茅屋，落到手上，他抬手开始演练八卦剑术。 剑随心走，如臂使指。 剑招转换，浑然天成。八卦剑术在他手上行云流水，一招一式都弥漫道韵，有一种脱胎换骨的蜕变，仿佛由死物变成活物，整套剑术都有了生命，灵性十足。 实际上，确实如此。 通过观摩八真神演化八卦，回归现实，消化所得后，玄明对八卦玄妙至理有了更多认知与更深体悟。 八卦剑术水涨船高，也发生质变，不仅更完美，术近于道，威力倍增，还充满玄机妙理，若布下八卦剑阵，必然更变幻莫测。 若再遇到跟蛇妖实力相似的强敌，他收拾起来，不会如那晚一样麻烦。 一遍又一遍，玄明不厌其烦地练剑，长安子曾是练精第三境存在，哪怕如今跌至一境，眼界犹在。 即便师叔没动用法力，他依旧感受到剑术不同，脸上少了几分玩世不恭，多了几分郑重，不知不觉间沉迷其中。 直到玄明用桃木剑轻拍长安子额头，吃疼之下，他这才惊醒。 捂着额头，吃疼之余，长安子看向玄明的目光，有惊奇，也有敬佩。 八卦剑术是求真观基础剑术。 越是基础，破绽越少。 他修行过八卦剑术，在诸弟子中造诣颇深，哪怕跟观中长老相比，都自认不遑多让，正因如此，他才明白师叔施展的这套剑术有多强大，完善这套剑术有多难得。 招式只是微变，可整体灵性与道韵暴增数倍，似是而非，有云泥之别。 完全能当求真观镇派剑术。 即便放在紫霞宗这等道门大派，估计都分属上乘。 “师叔，这！” 玄明挥手，打断长安子接下来的话。 “有些事，自己心里明白就好。” 他不打算将新八卦剑术闹得人尽皆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此剑术蕴含深奥道理，只有将旧八卦剑术练至圆满，才能修炼。 放眼整个求真观，也就长安子有资格。 昔日，玄夜师兄最擅长八卦剑术。 自其意外陨落，长安子便日复一日地练习这套剑术，也只练这一套剑术。 经年累月下来，早就圆满。 入道后，玄明曾见其在隔壁院中施展，一招一式，已有他自己的风采。 ——— 长安子心思机灵。 如何能不明白，师叔是故意传授此等精妙剑术。 心中划过一道暖流，他郑重行礼：“弟子多谢师叔授艺。” 玄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无需如此。” “这几年，你照顾老道甚多。” “我不过是投桃报李。” 收起桃木剑，玄明准备进屋。 长安子转身准备离去，刚迈出几步，猛然想起自己来意，又匆匆转身，跑到玄明身前，兴致勃勃，主动开口道： “师叔，山下来人了。” “那位奉命赈灾的钦差大臣亲自上门，拜访掌教师叔，代替朝廷，嘉奖求真观。” “您猜除了黄白之物与药材外，还有什么？” 见长安子挤眉弄眼，不仅故意卖关子，还笑容得瑟，玄明略微手痒，很想抽东西，他看长安子身份就很合适。 师叔抽师侄，说得过去。 等等，身份。 想到长安子另一重身份，玄明眼前一亮，一巴掌轻轻拍在长安子额头。 “臭小子，故意吊师叔胃口。” “再有下次，直接把你丢到素女峰，交给长宁师侄处置。” 话音刚落。 外面传来悦耳声响。 “师伯，交给我什么？” (本章完) 第12章 小坤道力挥大狼牙 第12章 小坤道力挥大狼牙 问道院外。 一道修长身影探出头来。 容貌娇俏，睫毛细长，气质灵动。 蓝色道袍下窈窕身姿若隐若现。 此女正是长宁子。 玄素亲女。 求真观养鸡大户。 最重要的是，这段时日玄明与长安子前前后后吃了此女三只灵鸡。 如今债主突然上门，两人都有些心虚，只是两道皆非常人。 一个心思灵活，内里虚得可怕，表面笑容可掬，愈发可亲，看不出丝毫端倪。 一个年老成精，养气功夫十足，外表道袍白发，气质脱俗，仙风道骨，像极了高风亮节、高洁出尘的有道真修。 “弟子参见师伯。” “大门没关，所以我就进来了。” “失礼之处，望师伯恕罪。” 轻挥拂尘，打出一道法力，托起稽首行礼的年轻女冠，玄明和蔼可亲道： “长宁师侄不必多礼，老道这院子少有人至，不知你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拿人手软，吃人嘴短。 他态度相当和善。 当然，也是真好奇。 观中诸道皆知他喜好清净。 后辈弟子不敢轻易打扰，同辈众道无事也不会上门。 玄女峰距离藏道峰较远，明面上他与此女并无交集，长宁上门，是另有原因，还是真查到些许蛛丝马迹，知晓灵禽丢失真相，前来兴师问罪？ 可不应该啊！ 鸡是长安子偷的，也是他吃的。 该去他院门外才是。 跟自己这个被迫吃鸡的纯良无辜老道士有啥关系？ 他又没偷鸡！！！ 脑海思绪翻涌，玄明表面不动声色，神色淡定。 “师伯，师侄此前参悟了一篇妙法，略有所得，可众多疑惑也纷至沓来。” “母亲称赞师伯在此法上造诣深厚，她不及万一，弟子这才贸然上门，前来求教。” 轻捋长须，放心之余，玄明略微颔首，疑惑问道：“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懒寸功，你有此向学之心，贫道甚慰。” “只是，玄素师妹可知晓此事？” ——— 长宁所说妙法，应是阴阳筑基篇。 在新八卦剑术没显露前，他只在此法上独树一帜，冠绝求真观。 要他指点长宁，不是问题。 师长本就有传道授业解惑之责。 他这个师伯，不能白担名头。 只是玄素师妹是不是应该提前给他通个气，打声招呼。 长宁子蕙质兰心，听出言外之意，告罪道：“师伯勿怪，非是母亲有意怠慢，而是她旧疾复发，事出突然，不得不闭关疗伤。” “师侄是瞒着母亲前来，若是我能堪破妙法，修为更上层楼，或许便能帮她治愈旧疾，免其遭受苦楚。” 玄明恍然大悟。 十五年前，玄素师妹怀长宁时，遭遇妖祸，虽顺利逃过一劫，但身受重伤。 不仅长宁先天不足，需要精心调养，时至今日，都未曾踏入第二境，玄素师妹也留下病根，每年都会旧疾复发，需闭关一段时日。 这么多年下来，众道皆已习惯。 他们不是不想帮忙，而是众道不及玄素师妹精通药术医理，她都没办法，他们更束手无策，有心无力。 乖巧懂事的孩子总是惹人喜爱。 玄明没打击小姑娘积极性，更没泼冷水，说她不行，答应教导。 “百善孝为先。” “你有此心，这是好事。” “每过三日，你可来藏经阁一趟，老道会为你答疑解惑。” 长宁欢天喜地。 声音如出谷黄莺般欢快清脆。 整个人身上洋溢一股青春活力。 “多谢师伯。” 玄明笑容满面，捋须点头。待其离去，他立刻变脸，对长安子吹胡子瞪眼：“日后莫要再去素女峰，欺负这么好的孩子，你于心何忍？” “若让老道知晓你不知悔改，定让你亲手抄录八百经卷。” “另外，适才那套剑术，要勤加练习，若敢懈怠，贫道可不会饶你。” “还不快走，待在此地作甚？” 瞧着翻脸如翻书、开始赶人的师叔，长安子心中发出土拨鼠般的狂叫，表情委屈，之前心中那点儿感动，荡然无存。 说得好像您老没吃一样！ 您吃的可比我多，比我凶！ 可辈分如山，师叔道理又硬。 长安子不敢反驳。 内心吐槽，表面乖顺。 行礼过后，匆匆离去。 瞧着长安子背影，玄明自言自语地笑骂道：“臭小子，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在心里偷骂贫道。” 见长宁拦住长安。 他立刻挥袖，平地起风，问道院大门砰然关闭。 正好扭头求助的长安子：…… 你可真是我的好师叔！ 缓缓扭头，长安子咧嘴一笑，干巴巴地问道：“不知师妹为何拦住贫道？” 轻哼一声，六尺长宁随手从腰间如意囊中取出一根九尺狼牙棒，眉眼弯弯，甜甜笑道：“长安师兄，师伯为何说要将你交给我？” 别以为自己忘了这件事。 她自小嗅觉敏锐，从长安子身上，长宁嗅到一抹熟悉气息。 每次丢鸡时，这股气息都会出现。 偷鸡贼是谁，已然清楚。 想到自己辛苦养的灵禽，被眼前狗贼吃了，长宁嫩白小脸上露出一抹凶狠表情，小虎牙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长安子顿时头皮发麻。 ——— 藏经阁，问道院。 对长安子的惨叫声，玄明故作不知，转身回屋，坐在书案前，拿起一本经卷，默默翻阅，很快心外无物，沉浸其中。 求饶声与喊叫声都随之远去，仿佛一墙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墙外喧嚣，男女追逐打闹。 墙内静谧，道人阅经悟道。 一动一静，老少之间，皆是道，均有理，又有几分岁月静好。 日落月升，昼夜交替。 次日一早，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重登藏经阁二楼。 煮茶焚香，伏案品卷。 他重新过上以往生活。 茶香扑鼻，书香沁心，玄明内外俱安，道心清静，观经悟道，渐入佳境。 当天傍晚，喧哗声传来。 被打断思绪，玄明并不恼怒，皆因是长安子在指挥道士搬动道经。 这些是朝廷嘉奖之一。 上午长安子已经核对过，五百经卷中有两百多经卷重合，可也有两百多经卷，求真观藏经阁正好没有，算是一半对一半。 道藏是各道脉底蕴之一。 是以长安子与诸道皆喜气洋洋。 玄明高兴，是因能看更多道经。 众道高兴，是因宗门蒸蒸日上。 等搬完道经，长安子一瘸一拐地走到玄明面前，龇牙咧嘴。 一半是真疼，一半是假装。 见师叔埋首经卷，不理自己，清楚他老人家不吃自己那套，也就不装。 凑到桌案上，神秘兮兮道： “师叔，你可知昨日朝廷那位钦差临走前，承诺了我求真观何事？” 淡淡地瞥了眼记吃不记打的便宜师侄，玄明伸指，轻轻戳穿三寸厚的桌案，又探掌轻轻拂过，转瞬复原，后继续观经。 咕咚！ 艰难地吞咽一口口水，长安子立刻不卖关子，老实道： 满血复活，明天三更！！！ (本章完) 第13章 道元盛会，五雷正法 第13章 道元盛会，五雷正法 “当今圣皇清明，朝廷赏罚分明，因我求真观此番下山救济百姓，出力甚多，那位钦差大臣代朝廷承诺： 明年的风阳郡道元盛会上，只要我求真观表现不太平庸，会给予我们两个名额。” 玄明闻言，目光暂时离开经卷，神情诧异，此事确实出乎意料。 此方天地特殊。 灵机充裕，法脉林立，修者众多。 江湖武者一拳开山，道门真君神游万里，佛门罗汉金身不败，儒家圣贤出口成兵，墨家游侠神出鬼没…… 为防止修者犯禁，免得他们恃强凌弱，也为了震慑天下妖魔鬼怪。 五千年前，朝廷与各方法脉联手，制作出了封神榜，颁布律令，设下天地院、菩提堂、万神殿与乾坤楼等衙门，与朝廷一起联手掌控权柄，协理封神，管理修行界。 纵然后来天下分崩离析，由大盛神朝分裂为大晋、大玄与大乾三大神朝与众多小国，天下由此三分，诸国乱战又三足鼎立千年之久，这种合作依旧未改。 求真观地处大玄神朝风阳郡，道元大会便是大玄朝廷与道门联合举办的盛会，每十年一次，旨在选拔道门优秀人才入天地院任职与修行。 真至道，不择人。 岂论高低富与贫。 道门不太讲究三六九等。 大小道脉与散修皆可参加盛会。 可小道脉与散修底蕴浅薄，很难在激烈竞争中脱颖而出。 求真观百年来，只有一位成功加入大玄天地院，便是长安子之师：玄夜。 他是玄明师兄。 惊才绝艳，有望真人。 是求真观百年来最杰出的弟子。 结果在十年前突然陨落，虽道院给出原因，但众道不愿相信，总觉得此事另有原因，毕竟，玄夜师兄素来稳重，怎会突然暴毙而亡？ 这件事一直是长安子心中一个结，为此，他心境倒退，萎靡不振，偷偷下山，想探寻真相，结果遭遇意外，身受重创。 虽救了回来，但修为跌落。 这小子虽看上去玩世不恭，没心没肺，但实际上跟玄夜师兄感情深厚。 如今有机会，他肯定不想错过。 看了眼兴奋的长安子，玄明明知故问道：“你想参加明年的道元大会？” 长安子郑重颔首：“是！” 面对感情深厚的师叔，他不想撒谎，也知晓整座求真观，唯有其能帮自己。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弟子从小无父无母，由师父带大，我想入天地院，想要探寻师父陨落的真相。” “恳请师叔助我。” 挥袖一道法力托起双膝弯曲，打算行叩拜礼的长安子，玄明不耐烦道： “老道最烦别人跪我。” “你小子啥时候这般矫情，赶紧下去，别打扰贫道观经。” 话落，他直接将这小子赶下二楼。 二楼入口，垂头丧气的长安子刚下楼梯，就被一物砸中后脑勺。 “哎哟！” 吃疼一声，他捂着后脑勺转头。 瞧见一瓶药膏悬浮在身前，紧接着一道声音传入耳中： “小子，老道指点起来可不会心慈手软，明日卯时起床，先将观中水缸都装满，不得使用法力，中途更不能放弃，否则，休怪老道不客气。” “弟子遵命！” 长安子顿时振奋精神，朝二楼看了眼，咧嘴一笑，伸手接过药瓶，小声嘀咕： “嘴硬心软的老头儿。” ——— 岁月如流，半个月后。 浮云山，雷鸣电闪，激荡层林。 白发老道纵横腾跃，抬手间掌心涌动雷霆，黑白赤青黄，五色交织。 一块三丈山石在雷霆下粉碎，化为尘屑，洋洋洒洒。 雷霆如蛇，环绕在方寸之间，随老道心意游走，掌控入微，不泄露丝毫能量。 山风吹拂，道袍猎猎。 身躯挺拔，白发飞扬。 老道宛如执掌刑罚的神祇，掌御雷霆，威严霸气，至尊至贵。 这老道正是玄明，试验了雷霆威力后，他挥手散去法力，瞧着只剩下一个深坑的地面，捋须含笑。 第二次翻阅《黄庭外景玉经》观道，他除了完善《混元一气诀》，领悟的另外两法，便是五雷正法与阴阳图录。一个是观开天雷霆所得。 一个是观日月十二神所悟。 两法皆是护身法，一刚一柔，尽显天地道理，彰显道法玄奇。 雷霆刚猛霸道，杀伐第一。 阴阳相生相克，攻守兼备。 这半个月，除了观经悟道与日常修行，玄明一直在修行两法，如今终于入门。 有两法傍身，他于此方天地更多了几分自保之力，能更从容地修道参玄。 没着急返回求真观，玄明弯腰，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子，前行一段距离，抬手朝一处方向打去。 一炷香后，篝火上一只山鸡被烤得金黄，油光水滑，他熟练地翻身，撒上佐料，继续烧烤。 徜徉山水，体悟自然，品尝山珍，不失为一种修心之法。 美食，令人愉悦。 风景，令人赞叹。 玄明已有了修行与日常生活相融的趋势，等起行坐卧皆是修行，便是他打破瓶颈，进阶练气，成就道门真人之时。 填饱五脏庙，熟练地熄灭火焰，玄明起身离开，脚尖轻点，纵步间挪移百丈，若冯虚御风，衣摆飘扬，姿态潇洒。 ——— 观经悟道、修行练法、品茶习字、指点长安子与长宁，闲暇之余，行于浮云山中，游山玩水，师法自然。 观草长开，见瀑布飞流，看飞禽展翅，瞧百兽繁衍。 玄明张弛有度，修为日渐深厚，法力日益增长，心中道理愈明，底蕴愈发厚重，身上道韵却逐渐内敛，有了几分返璞归真的味道。 长安子与长宁亦进步飞快。 前者在新八卦剑术上已经入门，后者参悟的确实是阴阳筑基篇。 小丫头悟性不错，机灵狡黠，小小年纪便熟读两百多卷道经，虽是因她迟迟无法修成第二境，不得不看道经打发日子，可也为打下深厚基础。 她举一反三，对阴阳筑基篇领悟颇快，照此下去，虽不能完全修成此法，但领悟个七分，借日月阴阳之力，弥补先天不足，从而打破枷锁，迈入第二境，筑就上乘道基，应当问题不大。 至于山中琐事，玄明一概不管。 哪怕掌教师弟上门，要他担任要职，都被断然拒绝。 权势名利，于他如浮云。 活了一甲子，玄明早就看淡。 心中唯有大道，最多再加一个求真观，除非遭遇大事，否则，平常时候，他只愿做一个闲散老道。 观经悟道，种养草。 他岁至甲，不该奋战在一线，当用心享受退休的老年生活。 至于其他师弟师妹，他们年龄相差不大，五十岁正是当打之年。 何况，还有那么多徒子徒孙，用不着他这个平平无奇的老道劳心劳力。 师兄不愿意，玄虚无奈作罢。 他不想勉强这位长者，绝不是因为打不过，只是尊老而已。 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 夏去秋来，浮云山披上一层红黄绿相间的衣裳，几场秋雨后，暑气彻底消无，凉意渐起。 求真观，问道院。 玄明寒暑不侵，仍穿一件薄衫道袍，在瑟瑟秋风中愈发飘逸。 这一年因吸收玄明修行时散发出的道韵，苍劲老松枝繁叶茂，四季常青。 树干粗了一圈，树冠大了一倍，状如华盖，笼罩整座问道院。 今日他难得没有入经阁阅经，皆因树下盘坐的那位年轻坤道。 教导三个月，长宁终于要筑基，对她进度这般快，玄明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因玄素师妹对这个闺女视若珍宝，平日里投喂众多灵丹妙药，又常年吃灵鸡灵蛋养着，体内积攒了大量能量。 这三个月，在他指点下，这小丫头勤修不缀，每日吸纳日月灵机，玄明偶尔会投入一缕阴阳气机辅助，长宁先天本源壮大不少。 意外，是因才短短三个月，她就弥补完缺损，速度未免太快。 若真这般容易就能弥补缺漏，玄素师妹又何必头疼十几载之久？ 思来想去，玄明总觉得有些古怪。 让长宁在问道院破境，除了方便他护法外，玄明也想看一看，能不能借此看出蹊跷，解开疑惑。 感谢发个好结局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2023……9523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三清门下臣大大的5张月票，感谢2022……1199大大的10张月票。 (本章完) 第14章 半妖，有劳师兄 第14章 半妖，有劳师兄 问道院，老松下。 明眸皓齿的年轻女冠盘膝而坐。 石凳上，玄明翻阅经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旭日东升、残月西沉时，盘坐不动的女冠终于有了动静。 凭空起山风，吹动松树梢。 枝叶摇曳，簌簌作响。 以问道院为中心，天地灵气涌动，如潮汐般奔腾，流入长宁体内。 晨曦与夜幕，日月同辉映。 天地间阴阳两气氤氲并短暂蒸腾。 两颗至尊星辰同时垂下一缕气机，一金一银，围绕长宁旋转，被其吸收。 咔嚓，咔嚓！ 体内有东西被打破。 长宁身上气息持续高涨。 即将迈入第二境时，她突然眉头皱紧，白皙额头上冒出细密冷汗，像是承受剧痛，身子微颤。 可其没停止修行，更没放弃破境，咬牙忍痛，继续牵引阴阳灵机。 小小年纪，便意志坚定。 咔嚓、咔嚓！ 更多破碎声响起。 放下经卷，玄明眉头微皱。 小长宁身上果真有古怪。 似乎有一层封印正在被破除。 阴阳灵机运行路线，也有些微不同，仿佛有两种经脉体系在运转。 一个吸纳阳气，一个汲取阴气。 再遵循阴阳相生相克之理，同时运转，不断碰撞，在这个过程中对冲掉体内相悖之物，求同存异，相互交融又各自分立。 阴阳正在以玄妙轨迹形成一种微妙平衡，至于能不能成功，便要看长宁毅力与其在阴阳筑基篇上的造诣。 ——— 咔嚓，咔嚓！ 破碎声不绝于耳。 甚至直接由体内传到体外。 随着封印被冲破，一缕特殊气机自长宁身上弥漫而出，清浊混杂。 玄明面色一变。 在这一刻，先前疑虑迎刃而解。 他知晓了为何长宁十五载不曾入第二境，知晓了她身上为何会有封印，更清楚了其为何会有两种经脉体系。 皆因她是人…… 一只半妖！！！ 观经之余，为了换一换脑子，玄明会看一些杂书，增文见智，打发时间：山川地理、史书杂谈、药经医典、上古传说等均有涉猎，内容广泛，种类繁多。 反正是瞎看，自然没顾忌。 正因如此，他对半妖有所了解。 此类存在非妖非人，又是人是妖，是天地间一类特殊存在。 半妖能生下来已是不易，想踏上修行路，更是难上加难。 除其不容于世，遭各方厌弃，更主要的原因，是其同时拥有妖脉与人脉。 两种经脉，犹如水火，彼此冲突，难以相容，这导致半妖平均寿命大减，也令他们难在修行路上有所成就。 古往今来，踏上修行路的半妖凤毛麟角，能顺利筑基的半妖更屈指可数。 “天道无常，世事多变。” “想不到真相竟是如此。” 玄明捋须感慨。 怪不得长宁短短三个月就弥补了十几载的先天缺陷，皆因她根本不是先天有缺，这只是玄素师妹的对外借口。 长宁被其施加了一种特殊封印，连他都被瞒过，若非此番小长宁破境，玄明仍被蒙在鼓里。 这一刻，玄明有些庆幸自己让这小丫头在问道院破境，否则，吉凶难料。 挥动拂尘，法力如水流淌，形成一个光碗，倒扣住问道院，防止他人窥伺。 随后，他继续坐在石凳上，除了注视长宁外，再无其他动作。 该做的都做了。 这一关，只能她自己闯过去。 成功，则海阔天空。 失败，则泯然众人。 两种经脉是天地对半妖的考验。 若他出手相助，自会适得其反，雪上加霜，让情况更糟糕。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天地公正，给予众生一线生机。玄明相信这个便宜师侄能打破极限，突破自我，化祸为福。 ——— 嗖～！ 数道破空声响起。 玄虚、玄阳、玄阴等皆感应到藏道峰之变，陆续赶到此地。 除了玄素，众道已全。 他们站在光罩外，彼此对视。 “玄明师兄竟设下重光罩，难道是长宁师侄破境筑基？还是长安师侄破而后立？” 玄空拍着大肚，提出猜测。 长宁与长安被玄明师兄看中，并指点之事，在求真观不是秘密。 羡慕其好运之余，众道皆想塞徒弟进来，毕竟，玄明师兄今非昔比，一身本事令他们钦佩不已。 若门下弟子得其指点，必会获益。 可惜，都被玄明师兄拒绝。 用其话说： “玄夜师兄陨落，长安子无师教导，他悉心照料贫道六载，算是有缘。” “昔日，玄夜师兄对我照顾有加，两相叠加，老道教导长安子，是还情了缘。” “小长宁极可能是阴阳筑基篇的有缘人，老道才加以指点。” “其余弟子有你们这些师父教导，何需贫道劳心劳力的指点。” “我岁至甲，精力有限，若无大事，别打扰老道清净。” 想起这些，众道心中五味杂陈。 好在他们都是观中长老，很快就摈除杂念，将注意力重新放到究竟是谁破境上。 玄阳爽朗大笑，解释道： “玄空师弟，不用想了。” “贫道在路上看到了长安子，那小子正背着一棵大树，徒步登山，累得大汗淋漓，身上皮开肉绽。” “此番应是长宁师侄在破境筑基。” “不过，话又说回来。” “玄明师兄是真狠。” “这三个月，长安子被折腾得够呛，每日早出晚归，全凭肉身蛮力干活修行。” “不仅经常摔得鼻青脸肿，浑身上下无一块好肉，那身肥膘还掉得飞快，整个人瘦了一圈，看得我都有些于心不忍。” 玄虚开口：“师弟甚言。” “玄明师兄此举，必有深意。” 八尺壮汉模样的玄阳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对玄虚讪讪一笑： “师兄，我自是知晓此理，不过是看大家都等在此地，没话找话。” 此时玄空嘿嘿一笑，接话道：“玄素师妹平素性子清冷，等其出关，发现宝贝女儿竟弥补先天本源，迈入筑基境，恐怕会大吃一惊，表情定然有趣。” “到时候，贫道一定要去现场观看，用投影石将玄素师妹表情记录下来。” 瞥了眼八卦的玄空，玄通羡慕道：“不飞则已，一飞冲天。” “长宁师侄虽命运多舛，但此次若能成功破境，便能筑就上乘道基，必然会时来运转，将来成就远在你我之上。” “贫道倒是有些羡慕玄素师妹了。” 此话一出，玄空哑口无言。 众道同时沉默，连玄虚都不例外。 良久，玄阳道：“若是小长宁顺利筑基，贫道就是挨玄明师兄一顿揍，也要将徒弟塞进来。” 众道纷纷颔首，声音一个比一个大： “玄阳师弟言之有理！” “必须如此！” “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与你同来。” “贫道与你们一道。” “我是掌教，此事理应有我先来，若师兄责怪，我愿一力承担。” 玄阴立即道：“有劳师兄了。” 众道立即明了，纷纷感谢。 “能者多劳，师兄辛苦了。” “怪不得师兄能当掌教，勇于肩扛重担，师弟佩服。” “师兄放心，我会准备好灵药。” 玄虚：…… 难道不应该是法不责众吗？ 贫道只是顺着你等的话说而已。 一时间，这位求真观掌教心中苦闷，压力山大。 (本章完) 第15章 在天为气，在地成形 第15章 在天为气，在地成形 问道院，石凳上。 玄明嘴角微抽，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儿：“这群无良的臭牛鼻子。” 门外动静，瞒不过他。 这一点，众道心知肚明，故意喊这么大声，分明是说给他听。 真以为老道能被你们左右？ 教导两个便宜师侄，已经分散了他部分精力，再来几个，岂不是要累死他这个普普通通的老人家？ 大道为重，道途紧要。 谁都别想打扰老道翻经修行！ 没再关注这些不体谅师兄、还妄图给增担的狗师弟们，玄明眼眸重新落到长宁身上，目光灼灼，不时闪烁智慧光芒。 天地造万物，万物分阴阳。 每个生灵体内皆有阴阳。 换句话说，阴阳相济，生命之本。 物种不同，阴阳不同。 半妖特殊，其阴阳同样特殊。 妖脉为阴，人脉为阳，两脉内部又分阴阳，大阴阳～套～小阴阳。 观摩长宁破境，体会其中阴阳变化，比较与人之阴阳的细微差别，对他参悟阴阳道理，同样有利。 伴着长宁破境渐趋顺遂，玄明看得更专注，混元法力注入双目，凭借同根同源的特性与混元气对阴阳两气的统御。 他以气机为引，洞悉阴阳灵机在半妖体内的流转起落，投影到双目之内，便是一张阴阳两仪图在缓缓形成。 玄明目不转睛，很快心外无物，心外无事，心外无义，沉浸在道理之中，身上逐渐弥漫道韵，气机更显玄妙。 ——— 妖食浊气，人修清灵。 故妖为阴，人属阳。 清浊起伏，阴阳育化。 清浊一次分离，便是一个阴阳。 阴阳一次转化，即为一个平衡。 小阴阳平衡，带动大阴阳平衡，见微知著，由下而上，以小博大。 阴阳相生而清浊分。 阴阳相合而清浊合。 起承转合，阴阳相济。 是以孤阴不生，孤阳不长，万物负阴而抱阳，冲气以为合。 阴阳，在天为气，在地成形。 …… 长宁沉浸修行，势要打破自身。 玄明以小见大，参悟阴阳玄机。 问道院内，一小一老，各有所得。 问道院外，众道耐心等待。 半个时辰后，苍劲老松下。 年轻坤道身子微震，天地灵机消散，一股强大气息弥漫开来。 长宁成功破境，她睁开双眼，明眸生辉，璀璨夺目，巴掌小脸上笑容灿烂，气质更灵动，宛如山野精灵。 只是她眼中很快浮现一抹疑惑，皆因一根苍老手指探到自己眉心，一股玄妙力量涌入玄关，稍纵即逝，却令她周身舒畅。 “师伯，这是？” 玄明挥手打断长宁的话。 瞧着她眉心隐没的八卦印记，他满意一笑，后轻甩拂尘，淡淡说道： “有些事，你莫要询问。” “且问了也白问，这其中究竟，老道也不清楚，你若想知晓，等返回素女峰后，直接询问玄素师妹。” “时至今日，你成功筑基，想必有些事，她不会再瞒你。” 长宁聪慧伶俐，似懂非懂地点头，立刻起身，认真行礼，充满感激道： “弟子多谢师伯再造之恩。” “若无师伯指点，弟子绝不会这般容易就冲破瓶颈，此恩弟子铭记于心，来日必当厚报。” 挥袖扶起长宁，玄明捋须微笑。 “人贵有志，道贵有恒。”“你熬过此劫，练气之前，道途会平顺许多，望你戒骄戒躁，莫要懈怠修行，否则，老道必不饶你。” “师伯教诲，弟子必谨记于心。” 长宁表情严肃，郑重承诺。 点了点头，玄明甩动拂尘，撤去重光罩，等待已久的众道陆续而入。 见小长宁真入了第二境，众道虽早有准备，但当真正见到，他们仍情不自禁地欢喜，不仅因为这女娃娃是他们看着长大，还因求真观传承有序，后继有人。 “玄素师妹这下要高兴坏了。” “长宁破境，亦是我求真观之福。” “恭喜长宁师侄，也辛苦玄明师兄了。” 众道纷纷道贺，长宁赶紧还礼。 她没在问道院多待，很快以巩固境界为由，被玄明打发走。 待其离去，众道先是恭维玄明一番，后目光纷纷落到玄虚身上。 玄虚脸上笑容顿时僵硬，心中大骂这些师弟不地道，可做人要言而有信，更何况他是求真观掌教，更不能轻易出尔反尔。 在他硬着头皮，准备开口时，话尚未道出，就被玄明率先截住话头。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你们为徒弟着想的心思，老道知晓。” “方才在门外，不是已经商量得清清楚楚，把老道安排得明明白白。” 众道闻言，表情讪讪。 “只是要让诸位师弟失望了，老道精力有限，观经悟道尚嫌时间不够用，又岂能再腾出更多时间指点后辈？” “长安子与长宁情况特殊，我才费心指点，众弟子也能接受这个理由。” “可若是老道答应众位师弟要求，你们又打算让哪位弟子来藏道峰求教？” “不患寡而患不均之理，众位师弟可莫要忘了。” 见众道神色顿时一变，显然把话听进去，玄明继续道：“再者，老道清净惯了，教导两人已经极限，其他弟子，实在爱莫能助。” 见众道失望，玄明话锋一转，继续道：“不过，他们到底唤老道一声师伯，不好太厚此薄彼，半个月后，贫道会在西侧山崖上留下三道剑痕，凡我求真观弟子，皆可参悟。” “另外，若日后你等门下亲传弟子在阴阳筑基篇上若有所得，贫道可指点一次，仅限一位，不能再多。” “就这么定了，别再强求，也莫再提及此事，否则，休怪老道当着后辈面教训你等。” 话说到这份上，众道不敢不应。 且这已经是最好结果。 仔细想一想，也觉得他们行事有些过分，要求有些离谱。 玄明师兄年事已高，自己修行时间都不够用，若非长安子与长宁情况特殊，想来也不会多操这份心。 不能因弟子带累了师兄修行，他们是师父，为弟子打算，理所应当，可师兄只是师伯，指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而今，师兄愿意留下剑痕，作出承诺，已经是求真观赚了。 若再得寸进尺，恐怕师兄真会用桃木剑同他们说理。 至于谁能得到师兄指点的机会，就看门下弟子谁最先争气。 先来后到，相对公平。 “还是师兄考虑周到。” “多谢师兄点拨，是我等像执了。” “确实是我等偏执了。” 众道坦荡承认错误。 这份心胸，让玄明满意。 修道修的就是一个真。 他们知错就改是真。 他不愿意再教后辈，也是真。 错了，就要承认。 不愿意，就要说出来。 否则，都容易道心蒙尘。 待众道离去，玄明开始闭关。 这次获益不小，需要将阴阳道理再细嚼慢咽几次，彻底化为己用，增加自身积累。 (本章完) 第16章 图录小成，三道剑痕 第16章 图录小成，三道剑痕 白云苍狗，弹指三日。 浮云山，求真观，素女峰。 一位风韵犹存的中年坤道出关，刚离开静室，便见一位少女飞扑而来。 中年坤道正是玄素。 看到长宁，她眉眼弯弯，表情由冷淡变得柔和，可下一刻，玄素蓦然瞳孔地震，瞪大双眼，一把攥住女儿衣襟，惊恐慌乱道： “你怎么会突破？” “这究竟怎么回事？” “马上一五一十地交代清楚！” 长宁从未见过母亲这般惊慌失措，她立刻颔首，不敢隐瞒，正要开口，就被母亲捂住嘴巴。 只见玄素挥袖，一道寒光飞向一旁，伴随咔嚓声响，一块投影石化为齑粉，冷哼一声，望向火云峰，冷哼一声。 “等我忙完正事，再找你算账。” 话落，她拉着长宁，步入静室。 又挥手设下禁制，防止窥伺偷听，这才盘问其闺女。 实在是此事重大，一旦泄漏，不管是对求真观，还是对长宁，都有害无益，由不得她不上心。 ——— 藏道峰，问道院。 对玄素的反应，玄明毫不知情。 他专心闭关，梳理所得。 半个月后，浮云山深处。 瀑布奔腾，轰鸣声不绝于耳。 一道百丈瀑布从山崖上飞流直下，宛如天河垂落九天。 浩浩荡荡，气势磅礴。 瀑布下，白发老道衣袍飘扬。 他迈步向前，行走间头顶蓦然出现一张虚幻阴阳图，黑白相间，化为两条阴阳鱼，相互游弋，追逐打闹，彼此交融。 等他踏入瀑布下，势大力沉的飞流被阴阳图化刚为柔，朝两侧分流。 水四溅，氤氲彩虹，美不胜收。 片刻后，玄明转身，离开瀑布，整个过程毫发无损。 重新站在水潭旁，瞧着垂落而下的瀑布，他眉开眼笑。 今日出关，阴阳图录小成。 自己刚才小试牛刀，威力不错。 配合五雷正法与其他手段，加上越发深厚的修为，玄明自认在练精境难逢敌手，不过，他没得意忘形。 练精，只是大道起点。 上面还有练气、炼神，甚至是传说中的真仙佛陀、盖世妖圣。 长路漫漫，道阻且长。 他还有很长一段路要走。 不容疏忽，不能大意。 想到不久前的承诺，玄明转身离开，脚尖轻点，如鸿毛般飘荡而起。 白发飞扬，衣衫猎猎。 咫尺百丈，宛如仙人。 求真观附近，西侧一座山峰。 玄明站在树梢上，仰望面前百丈山崖，桃木剑在手，挥动第一剑。 一道十丈剑光乍现，地动山摇，土石崩飞，尘土飞扬。 百丈山崖被一剑削平，垂直面切口平整，光滑如镜。 这般变化早就引起求真观注意。 破空声响，玄虚等第四境存在率先赶来，正好看到玄明挥出第二剑。 ——— 咻！ 剑啸声起，剑光更恢弘。 近二十丈长的剑光由一化八，在垂直光滑的山崖上留下一张八卦图案。 剑痕粗糙，图案粗犷。 却让众道都倒吸口凉气。 扪心自问，他们做不到这一步，别说二十丈剑光，就是十丈剑光都不行。 玄明师兄实力之强，可见一斑。 就在众道震惊时，玄明出第三剑。 持剑在手，他轻轻挥动桃木剑，动作缓慢，平平无奇，没有恐怖剑光，没有犀利剑气，没有可怕剑意，也无其他异象。 然而，就是这普通一剑，让众道都如芒在背，冷汗涔涔，感受到大恐怖。 仿佛面对的是一位练气真人。 山崖八卦图案中心，多了一个圆点。 看上去只是斧凿而出的普通痕迹，可众道皆不敢轻视。 望着第三道剑痕，他们灵觉受到冲击，仿佛看到一柄巨剑直插苍穹。只看了几息，就灵觉刺痛，不敢继续注视参悟。 与此同时，玄明收起桃木剑，来到众道面前，叮嘱道： “贫道身无长物，也就剑术勉强拿得出手，这三道剑痕，均与观中八卦剑术息息相关，为了防止弟子们眼高手低，好高骛远，老道在剑痕上设下禁制。” “三境以下的弟子，只能看到第一道剑痕，第三境弟子可观第二道，第四境存在可观第三道。” 众道闻言，在玄虚带领下，立刻稽首行礼，真心实意道： “师兄辛苦。” “我等替观中弟子多谢师兄。” 无所谓地摆了摆手，玄明道：“老道也是求真观道人，自希望后辈弟子学有所成。” “而今，剑崖已成，我已兑现承诺，以后无事，莫要扰了老道清净。” “若是可以，尽量多收集些道经典籍，老道没其他爱好，就是喜欢翻经。” “另外，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老道没成就真人前，莫要透露出我已迈入第四境之事，免得被仇家盯上，惹来麻烦。” 交代几句，玄明转身离开。 踏风而行，背影潇洒。 玄虚带头，众道再稽首。 “恭送师兄。” ——— 玄明离去，众道落到剑崖下。 瞧着面前剑痕，感受到充沛剑意，他们感慨万千。 “想不到玄明师兄已经这般强了。” “日后若再切磋，恐怕贫道连一招都扛不过，会被轻易碾压。” 随后，他们相视一笑。 “观中弟子有福了。” “是啊，玄明师兄的剑意流转层层玄机，容易引人入道，只要弟子们不太蠢，或多或少能有所收获，他们比我们当初待遇好多了。” “何止，这第三道剑痕，对我等也大有裨益，若能参悟成功，我等实力必然能更上层楼。” 众道议论一番，后想起更重要的事，尽皆激动，玄阳率先开口。 “想不到玄明师兄早已踏入第四境，若非今日之事，恐怕我等还被蒙在鼓里。” 玄通脑子灵光，略微一想便清楚。 “定然是我等下山救济百姓时，玄明师兄略有所得，这才破境。” “当时我等皆不在山上，这才不知。” 闻言，众道颔首。 这个解释确实说得通。 玄素更是补充道： “玄明师兄从未想过隐瞒，否则，这次不会主动暴露，是我等没问又觉察不出而已。” 闻言，众道点头。 他们确实已探不出师兄深浅。 玄空朗笑道：“师兄，拥有上乘道基，如今他迈入第四境，成就真人指日可待。” “到时候，我求真观必能超越祖师在世之时，气运所钟，蒸蒸日上。” 玄阴笑着赞同：“看玄明师兄模样，应该成竹在胸，想来最多数年，我等便能见证求真观历史。” 此话一出，众道脸上都笑容灿烂，心生憧憬与期待。 求真观若当真能出一位真人，地位便会截然不同，对他们与弟子们道途都大为有利。 “既然诸位师弟都心中有数，那自即日起，便莫要打扰玄明师兄修行。” “繁杂琐事更别去烦他。” “在师兄成就真人前，我等要全力支持，为其营造一个清净环境。” “日后，这是求真观的头等大事。” “若有人违背，休怪贫道不讲情面。” 玄虚定音。 众道没反对，达成一致。 这时，玄阳好奇问道： “师兄，若你动用传承法剑，可能如玄明师兄刚才那般，劈出恢弘剑光？” 其余道人同样好奇，看了过去。 玄虚无奈摇头，转身就走。 虽不发一言，但无声胜有声。 众道恍然，看向藏道峰的方向，目光敬畏：玄明师兄已然是求真观第一强者。 这次哪怕没有掌教师兄嘱咐，他们都不敢轻易打扰，免得被揍。 窸窸窣窣声传来，见弟子们即将到来，众道纷纷取出佩剑，摆好架势。 连玄虚都去而复返，取出法剑。 这是他们商议的结果。 在玄明师兄成就真人前，就说这剑崖是他们联手所为。 (本章完) 第17章 百年枯荣事，浑然一梦中 第17章 百年枯荣事，浑然一梦中 剑崖出世，引爆求真观。 众弟子为之轰动。 凡有空闲的道士都过去一看。 惊叹师长们一剑断崖的伟力，称赞他们开辟剑崖的魄力，欢喜自己多了一处悟道习剑的宝地。 有弟子悟性不错，初看之下便有所得，当场演练起八卦剑术，打破瓶颈，将这门剑术由登堂入室提升至略有小成，乃至融会贯通，剑道造诣大增。 有正处于百日筑基的弟子，观摩之下遍体生寒，宛如有一柄剑直刺他们～白虎～祖根，一剑两断，切口平整，最关键的是，这般狠辣挥剑自宫之人竟是他们自己，顿时头脑欲念大减。 有入门已久的道士观摩到第二道剑痕，挥剑之间，剑气呼啸，剑光分化，领悟出剑意，八卦剑术大成，实力突飞猛进。 当然，这些幸运儿只占少数，且能有领悟，与他们平日积累、坚定信念等脱不开关系，七分努力，三分运气，剑崖只是一个引子，偶然与必然并存，缺一不可。 初次观摩剑崖剑痕，大部分弟子一无所获，这才是常态，想有所得，需要他们自身努力与坚持不懈的参悟。 即便如此，有少数弟子珠玉在前，其他弟子受刺激之余，也备受鼓舞，剑崖一经出世，就在求真观小有名气。 亲眼目睹玄明开辟剑崖，玄空、玄阳等三代道人更是获益匪浅。 在介绍完剑崖与宣布完规矩后，相继离去，他们要抓紧时间回去，闭关参悟所得，连掌教玄虚都不例外。 可有一位却反其道而行之，并未返回居所，而是直奔藏道峰。 ——— 藏道峰，藏经阁。 茶香四溢，天香清神。 手捧一本道经，玄明用心品读。 对他而言，剑崖只是一段插曲，尽管费了自己一些手段与心思，可也没费太大力气，归根结底，这只是一处供弟子习剑的场所。 物有轻重，事有主次，修道长生，观经参玄，才是大事，其他都是旁枝末节。 半个时辰后，瞧着不请自来的玄素师妹，玄明毫不意外。 父母之爱子，则为之计深远。 长宁的秘密暴露在他面前，如今自己已经出关，依玄素师妹对长宁的呵护与看重，必然会上门，拜托自己保守秘密。 “参见师兄！” 玄素稽首行礼。 放下经卷，玄明起身还礼。 在他示意下，两道相对而坐。 茶水滚滚，白气蒸腾，氤氲成雾，茶香袅袅扑鼻。 两人谁都没开口，气氛沉默。 玄明耐心煮茶，玄素欲言又止。 “这是老道闲暇之余自炒的山茶，虽是山野之物，算不得好茶，但别有滋味，师妹不妨尝一尝。” 洗盏、温杯、冲泡…… 将一盏清茶推到玄素面前，玄明率先打破沉默，后自顾自地饮茶。 玄素轻吹口气，露出碧绿茶汤，茶叶犹如轻舟，飘荡在水上，颇具美感与韵味。 轻抿一口，茶水入口，甘苦同味，同时在舌尖绽放，一股暖流入体，仿佛春风拂山岗，充满自然气息，令人通体舒坦，虽非名茶，但滋味不错。 “香气袭人野茶香，聊以消除尘世忧，还是师兄会享受。” 玄素由衷感叹。 一盏茶饮尽，她忐忑心情消退不少，放下茶杯，终于不在犹豫。 “长宁能破境，多亏了师兄悉心指点，师妹在此拜谢。”玄素起身，躬身行礼。 玄明没矫情，也没说啥冠冕堂皇的客套话，端坐案前，坦荡接受。 毕竟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也多谢师兄没戳穿长宁身份，还费心为其加固封印。” 玄素再拜。 玄明依旧坦然接受。 随后，玄素重新落座，没绕弯子，直奔主题：“师兄智慧过人，想必已猜到我因何前来，既然师兄已知晓长宁身份，我也就不在隐瞒，长宁是” 话未说完，就被玄明挥手打断。 续上一杯茶，他反问道：“长宁与师妹可会危害求真观？” 玄素摇头，斩钉截铁道： “我们母女都自小长在求真观，师门对我等恩重如山，我与她绝不做恩将仇报之事，若来日师门有需，我们母女都愿竭尽全力，哪怕豁出性命，都在所不惜。” 玄素表情认真，句句诚挚。 玄明颔首，继续问道： “若老道要长宁不成就练气真人不得下山，不知师妹可愿答应，长宁能否做到？” 玄素严肃保证：“师兄放心，我本就有此打算，半个月前，长宁懂事，知晓自身身份后，也答应师妹，做好了不问世事，老死山林的打算。” 轻抿一口清茶，玄明悠悠道：“既如此，你回去吧。” “天地众生，各有其道，各有其命，也各有故事，悲欢离合，生老病死，爱恨情仇，交织成一团乱麻，纷繁复杂，只要不危害师门，老道没兴趣探究你的陈年旧事。” “至于长宁，老道只知她是师妹亲女，是老道师侄，是求真观弟子。” “其余其他，无关紧要。” 玄素微愣，旋即反应过来，惊喜又感动，迅速起身，再次行礼。 “多谢师兄。” 玄明不在意地挥了挥手。 等玄素离去，他将杯中茶饮尽，继续翻阅经卷。 刚才的话，是玄明的肺腑之言。 对玄素师妹的往事，他兴趣不大。 百年大小枯荣事，过眼浑如一梦中，长生之外无大事。 只要不耽误自己修行，其他都是皮毛，小长宁是人是妖，事情可大可小。 若她下山，有暴露风险，自然重要；若不下山，则可大事化小。 道门修者，格局要大，心胸要开阔，思想要豁达，长宁是半妖不假，可出身非她能选，又不曾犯错，何必斤斤计较？ 半妖修行较难，等长宁成就练气真人，他恐怕已经炼神，到时候，不仅这丫头拥有一定自保之力，即便其身份暴露，他也兜得住。 很多事上，不用再束手束脚。 眼角余光瞥见玄素师妹身影逐渐缩成一个黑点，玄明传音道： “年轻人好动，长宁年龄尚小，整日困在素女峰上难免烦闷，时间一长，身心容易受锢压抑，只要不出浮云山，随便她转悠，寄情山水，调养身心，亦有助修行。” “凭老道与你的双重禁制，求真观无人能识破其身份。” 玄素闻言，身子微震。 转头看了眼藏经阁，传音道谢。 第二更奉上，这两天有事，今日欠的一更，后面会找时间补上。 (本章完) 第18章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第18章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白雾埋阴壑，丹霞助晓光。 浮云山，求真观，藏经阁。 外面天寒地冻，秋霜满地。 里面温暖如春，茶香袅袅。 天香醒神，书香沁心。 白发老道伏案观经，目光专注，物我两忘，一坐就是两个时辰。 等将手中道经吃透，他起身活动一下手脚筋骨，迈步行至窗前，登高望远，缓解疲劳，放松身心。 远看山色，近听水声。 瞧着西侧剑崖，他轻捋胡须。 距离剑崖开辟已过两个多月，时值深秋，秋风瑟瑟，万物萧索，浮云山草木凋零，只剩下松柏与竹林依旧苍翠，彰显强劲毅力与蓬勃生机。 与它们同样富有生命力的是求真观弟子，天寒地冻中，他们热情不减，经常停留在剑崖下。 或盘坐于地，专心观摩剑痕；或当场练剑，希望与剑痕共鸣。 或单独练习，或对战演练。 习剑氛围浓厚，弟子状态昂扬。 也有弟子在剑崖下挥刀或练习其他兵刃，年轻人思维发散，很有想法，用他们的话讲，万变不离其宗，兵刃总会有相通之处，他们在剑崖下习武，或许能触类旁通，有所领悟。 更有弟子在剑崖下捧经阅卷，他们觉得剑崖有益修行，嘈杂人声有利炼心，你追我赶的氛围能刺激他们斗志。 这些都是他观经间隙，听入阁弟子交谈时所听，对此他也有些意外。 没想到剑崖还有这种作用。 不仅是习剑宝地，还变相成了求真观又一处修道胜地。 不过，玄明等三代道人都没阻止，乐见其成。 百舸争流千帆竞，乘风破浪正当时，弟子们正年轻，正是奋发进取之时。 只要他们上进，何处不是道场。 何况，剑崖下修道氛围越浓郁，对弟子越是有益，更利于求真观传承。 玄虚更是趁机命人在剑崖下修建了悟道亭、论剑台、斗法场等地，大有将剑崖修建成求真观修行圣地的想法。 在把握机会、处理庶务上，玄虚无愧掌教之名，确实很会，能力出众。 ——— 山风轻拂，白发飞扬。 玄明临窗而立，眺望一会儿剑崖，他耳朵微动，目光落到藏道峰一道身影上。 陡峭山路上，年轻道人背负磨盘粗的丈许老木，正徒步登山，汗水打湿地面，额角青筋突起，道袍紧贴在身上。 尽管筋疲力尽，他却不曾停下休息，更不曾放弃，咬牙坚持。 缓步登山，步履坚定。 直到登上藏经阁前的大理石广场，将背上重物放下，跟其他巨木堆放在一起，他才不顾形象地颓坐在地，气喘吁吁。 等恢复部分气力，年轻道人咬牙起身，开始将巨木再背下山。 这位负重前行的年轻道人，正是长安子。 瞧着这小子，玄明满意一笑，在自己近乎严苛的调教下，长安子每日不动用丝毫法力，担水砍柴，负重锻体，挥舞重剑。 起初遍体鳞伤，累到不想说话，手臂酸痛，浑身肿胀，每晚都躲在被窝哭泣，却在次日，准时出现在藏道峰下，挑水搬物习剑。上山下山，一遍一遍，周而复始。 重物一日比一日重，重剑一日比一日沉，他却矢志不渝，笃行不怠。 正因如此，他短短半年便形象大变，一身肥肉变成壮硕肌肉，身材魁梧，五官硬朗，成了一位硬汉道士。 瞧着忙忙碌碌的长安子，玄明轻叹：“不经一番彻骨寒，怎得梅扑鼻香，臭小子，想要脱胎换骨，哪有那么容易，慢慢熬吧。” 感慨完，他转身，重新落座。 抬手间一本道经从书架上飞起，落到桌案前，一楼八百经卷，玄明都已阅尽。 二楼原本有珍贵道经百卷，上次得到朝廷奖励，又多了两百多卷，如今有三百多卷，够他继续翻阅参悟一段时日。 等将经楼一千多卷道经全部参悟完，再想办法谋求其他道经不迟。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那时候，他应该已经成就练气真人，做事情会方便不少。 ——— 观经悟道、练法习剑、采气吐纳、参玄布阵、练字品茶、调教长安、寄情山水、师法自然…… 玄明生活忙碌而充实，井井有条之余，又劳逸结合，快慢相济，道行、法力、肉身等都稳步增长，道心更澄澈，底蕴更深厚。 颇有种“任红尘、白日忙如火，但云漾无忧”的宁静自在。 雪覆千山白，冰封万里长。 转眼大雪封山，银装素裹。 藏道峰，一道身影负重前行。 瞧着远处若隐若现的藏经阁，长安子深吸口气，眼神坚定，继续登山。 三根磨盘粗的巨木背在身上，他脚步稳当，走得缓慢有力，白嫩脸庞变得黝黑，表情坚毅而从容。 等搬运完一百根巨木，他奔跑下山，来到一道百丈瀑布下，在寒冬腊月里，咬牙站在瀑布下，任由风雪刺骨，任凭水流冲刷。 这是入冬后，师叔增加的修行课业，起初他不知晓有啥用，可出于信任，长安子只管听命行事，埋头苦修，哪怕被冻得浑身青紫，内脏受损，不断咳血，都不曾抱怨或怀疑，雷打不动，坚持到底。 皆因他知晓： 师叔不会害自己！ 皆因他清楚： 自己要探寻师父陨落真相！ 在完成这个执念前，他绝不会松懈，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遇山开山，遇河断河，遇浪斩浪。 为此愿接受任何训练，承受任何代价，心志如铁，绝不言弃。 何况，长安子不傻。 用这种自虐方式修行数月，配合师叔所传锻体法，他明显感受到自身进步，时至今日，他一拳可击碎一块千斤山石。 一个时辰后，长安子结束锻体，拔起插在石中的重剑，步入水潭，开始挥剑。 重剑无锋，大巧不工。 这是师叔传授的剑道精髓。 虽然长安子理解较浅，但他可以用笨办法磨，一遍又一遍地习剑。 手中重剑也伴着他力气增长，由三十斤增加到五十斤、上百斤。 水中练剑，也是师叔传授的窍门。 距离道元大会只剩半年，要想脱颖而出，他必须更加努力。 身体难受，今日一更，日后补上，明日尽量三更。 (本章完) 第19章 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第19章 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藏道峰，藏经阁。 瞧着潭中练剑的长安子，临窗而望的玄明一脸欣慰。 他就知晓这小子可以。 似曾寻常见，表面未光鲜，诸君细探看，金玉蕴其间，有些人就是如此，看着玩世不恭，实则内心强大。 长安子即是其中之一。 凭其对玄夜师兄的执念，强度再增加一倍，估计都能扛住。 只是刚过易折，即便心里愿意，身体也不允许，不能瞎搞，更不能急于求成。 他每次调整的训练强度刚好卡在这小子身体承受极限上，慢慢增加。 由弱到强，才是上佳之法。 时至今日，仅凭肉身，这小子实力直逼第三境修者，勉强算由法师转向战士。 不过，想要在明年道元大会上力压群雄、脱颖而出，还远远不够。 距离玄明目标，也有一段距离。 好在还有半年光阴，足够他将长安子调教成法体双修的多面道人。 山风呼啸，一匹白练破空来袭。 水潭里，长安子反应迅速，抬手甩动重剑，强劲剑意伴着霸道力道汹涌而出。 两者相撞，浪高一丈，水四溅。 重剑如山，白练似水，一个以力破万法，一个四两拨千斤。 一刚一柔，势均力敌。 短短数息，便交手数个回合。 白练倒卷，落到一位少女手上。 长宁身穿道袍，容貌娇俏，瞧着抵挡住自己偷袭的长安子，她睫毛眨动，冷哼一声，脚尖轻点，腾空而起，再次出击。 她一定要将这讨厌鬼打趴下。 谁让他曾偷自己的鸡！ 谁让他在师伯面前更受宠！ 藏经阁上，玄明捋须，长安子与长宁的交战，算是可圈可点。 对长宁出现在藏道峰，他早就习以为常，这小丫头是用阴阳法筑就的上乘道基，欲念强大，欲关难过。 玄素师妹前期还有法子，后面就只能求助玄明，长宁是求真观唯二的上乘道基拥有者，玄明不可能看着她功亏一篑。 从那时起，这丫头开始在素女峰与藏道峰两点一线的跑。 接触久了，玄明也知晓，长宁身具狐妖血脉，才会喜欢吃鸡，正因如此，她欲念也更强大，百日关更难过。 当然，大道为重，人心本私。 玄明不可能让此事耽误自己修行。 他按照老传统，三日指点小丫头一次，授予其半部《清心诀》，并令其时常到寒潭禁欲。 如此，长安子与长宁时常碰见。 一个理亏，一个心眼小。 加上玄明要求他们切磋。 久而久之，便有了寒潭激斗。 这种切磋，玄明早司空见惯。 放松一下心神，他重新落座，取出经卷，用心翻阅，很快沉浸其中，身上弥漫道韵，心中氤氲道气，脑海道理交织。 他已阅八百多卷道经。 对天地万物有了更多认知与见解，对自然山水有了更多研究与体悟。 仰观宇宙之大，体察万类之全。 虽不出浮云山，修道于一角天空，但不似井底蛙般浅薄无知，反而通过道书经卷，于方寸之间见乾坤，以小见大，见微知著，足不出山，便知众多道理。 在求道路上渐行渐远，稳步向前。 于玄明而言，观经不仅仅是悟道修行，还成为他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一部分。 甚至不但是观经，他休息时无意识的呼吸也逐渐契合道门吐纳法。 饥来饭饱，困来睡觉。 寒来穿衣，热来薄衫。 玄明顺其自然，生活与修行融合更紧密，颇有种起行坐卧皆是修行的味道：行坐皆可修行，触目皆是道场。 道行与心境提升，他修行也事半功倍，已臻至练精圆满，距离练气境越来越近。 ——— 光阴似箭，冬去春来。 和煦春风拂过山野，绵绵春雨滋润大地，送来温暖，带来生机。 浮云山冰消雪融。伴着春雷炸响，万物惊蛰。 野草破土而出，焕发新绿，树木萌发嫩芽，彰显生气。 一年之际在于春。 大千世界，万象更新。 藏道峰，瀑布下。 玄明站在水潭边，鹤发童颜，面容慈祥，手持拂尘，身着道袍，尽显道骨仙风。 他难得没宅在藏经阁，目光落到水潭深处，百丈寒潭下一道魁梧身影正盘坐潭底，运转求真观密法龟息术。 这门秘术被玄明改良，玄妙数倍，可令生灵暂时陷入假死状态。 潭中人正是长安子。 肉身强大生机与经脉脏腑衰败之气在他体内相互碰撞、交织、争锋，弥漫一股生死意。 玄明命其蛰伏潭底，自有用意。 当夕阳西下，明月初升，日月交泰时，他轻甩拂尘，太阳太阴之气被牵引而下，仿佛两条游鱼，围绕玄明游弋。 他运转阴阳图录，阴阳之气灌入其中，更像游鱼，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牵引片刻，约莫太阴太阳之气足够，玄明捏一个玄妙法诀。 太极生两仪，清浊始以形。 他身后浮现一张虚幻阴阳图，黑白交织，阴阳相生，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既相互独立，又相互依存。 “去！” 玄明再次甩动拂尘。 身后阴阳图顺势而动。 如龙入大海，投入水潭中。 岸上，混元气注入双眼，玄明眸光生辉，道意沉浮，穿过重重水浪，注视阴阳图越潜越深，最后包裹住长安子，注入其体内。 岸下，长安子身躯微震，原本水火不容的生死气，在阴阳图协调下发生改变。 于碰撞中交融，在摩擦中交汇。 相互消磨，相互吞噬，相互转化。 长安子肉身强横。 一年疯狂修行没有白费。 生机很快压过死气，甚至倒逼肺腑经络，宛如海水倒灌。 长安子身子越发抖动，承受莫大痛苦，整个人如软脚虾般弓起身子。 当尽管如此，他依旧没醒来。 这些都是受创时的本能反应。 瞧着承受撕心裂肺般痛楚的便宜师侄，玄明不仅未曾担忧，还捋须含笑。 倒不是幸灾乐祸，而是欢喜。 生死间有大恐怖，也有大造化。 玄明让长安子打磨一年肉身，便是为了破立。 这小子五脏六腑受损，境界跌落，普通法子难以恢复。 玄明思虑过后，想到了此法。 借假死，模拟母体先天混沌状态。 以太阴太阳之气与阴阳图录为引，刺激与微操长安子生死之气。 如横练高手一般，由外向内，修补破损经脉与丹田。 肉身生机为基，阴阳两气维稳。 合力之下，或可破而后立，晓喻新生。 可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有失必有得，想要得到，重新展翅高飞，先要承受痛苦，这种重塑自身的痛楚宛如千刀万剐般的凌迟。 若非长安子经过一年残酷训练，意志坚强，恐怕早就崩溃。 能坚持到现在，玄明自然欣慰。 历经风雨，方见彩虹。 磨难之后，福气自来。 (本章完) 第20章 陈府与上令 第20章 陈府与上令 藏道峰，水潭边。 岸上，玄明目不转睛。 岸下，长安子承受剧痛。 大量污血渗出皮肤，染红水潭。 纵然如此，他依旧不曾醒来。 状态奇特，非生非死。 在痛苦中挣扎，在苦难中煎熬。 体内慢慢发生巨变。 经脉脏腑都在破碎重组。 死气在消退，生气在增长。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 眼见长安子恢复了九成，余下一成只需精心调养数日即可，玄明三挥拂尘。 三千银丝由短变长，随心如意，转瞬百丈，如灵蛇入水，目标明确，直入潭底，卷起长安子，将其提出水面。 屈指轻点，一道法力注入长安子体内，他浑身一震，剧痛消失，从奇特状态中退出，悠悠醒来。 一股前所未有的轻松感涌上心头，长安子明白：成功了。 沉疴尽去，重获新生。 受损经脉与丹田已恢复如初。 激动之下，他尝试运转法力，以往刺痛感消失得干干净净，如山溪在平坦河道中恣意流淌般轻松顺畅，毫无阻碍。 感受到变化，长安子起身，扑通跪地，打算叩拜，却被法力托住，怎么都拜不下去。 抬头就见师叔对自己吹胡子瞪眼。 “臭小子，忘了老道最烦人跪？” 长安子立刻告罪。 他太兴奋了，才忘了忌讳。 长安子起身，稽首行道门礼，喜极而泣，语气诚挚道： “弟子多谢师叔。” “再造之恩，没齿难忘。” “等解决完师父之事，弟子以后必唯师叔马首是瞻。” 心中欣慰，玄明捋须含笑道： “臭小子，你若真想报答，就好生修行，莫要懈怠。” “求道如登山，你走得越远，攀得越高，这份谢礼就越重，老道便越欢喜。” 想了想，他继续道：“若你真想表示，日后有机会，多给老道弄几本道经便是。” 长安子点头，郑重保证。 此间事了，玄明没多待，很快离去，却没返回藏经阁。 今日高兴，他游走山林。 登高山赏雪，看雪峰连秀，白雪皑皑，洁白出尘，如道心无垢。 入峻岭穿林，见清幽竹林，枝干挺拔，凌霜傲雪，似道骨铮铮。 傍晚时分，更躺在竹筏上，随波逐流，闭上眼睛，听山风呢喃，抱晚霞余晖，体悟山水之乐，放松身心，劳逸结合。 领略自然风光间，他身上气息变幻，少了几分暮气，多了几分洒脱逍遥。 只将水竹烟云兴，说与风雪月知。 ——— 藏道峰，藏经阁。 翌日一早，玄明继续观经。 偶尔指点长安子修行阴阳筑基篇。 这小子在第四代弟子中资质不错，否则，也不会未及弱冠就踏足第三境。 虽不如玄夜师兄当初惊才绝艳，但也根骨上乘，悟性不俗。 如今他破而后立，有了修成阴阳筑基篇的希望，若能在道元盛会开启前，筑就上乘道基并破境升阶，踏入第三境，凭其法武双修的实力，有极大希望在道元大会上一展风采。 走后门与凭己身之力堂堂正正加入天地院，有本质不同，地位待遇前途等都天差地别。 要么不做，要做就全力以赴，尽量做到最好，这是玄明的一贯行事风格。 观经悟道、习法参玄…… 玄明专心修道。 长安子刻苦修行。 长宁破境凝玉液。求真观其他人也用心修炼。 弟子们或打坐吐纳，或崖前习剑，长老们同样卷起来。 不想被后辈超越。 不想被玄明师兄拉下太远。 也想为自身道途一争。 种种原因叠加下，他们刻苦修行。 观摩剑崖剑痕，参悟阴阳筑基篇，有时寄情山水，有时坐而论道。 加上玄明传授了他们改良版的求真观锻体术，玄虚、玄空、玄阴等道人修为与实力皆或多或少有所增长。 山上人清静修道。 山下人忙碌算计。 经过一年多的修建，浮云县已恢复大半，富户重修宅院，百姓片瓦遮身，市井有货郎走街串巷，集市商铺云集吆喝不断。 浓郁烟火气驱散阴霾。 县城西，亭台楼阁错落有致。 东富西贵，此地高门大户云集。 一座豪华大宅最是醒目，占地百亩，面积极广。 奇异草长势繁茂，苍松翠柏高大葱郁，琼楼玉宇鳞次栉比。 说不尽的华丽，道不尽的秀丽。 甚至有一片十亩小湖、三亩岛屿与一座数十丈的小山，丫鬟仆妇穿梭其间，护院长工来来往往，尽显底蕴与身份。 这地正是浮云县大户陈府所在。 ——— 三代为门，五代为阀。 陈府传承五代，是浮云修行门阀。 此时，豪华大气的厅堂里。 陈府一众掌权者济济一堂，修为清一色的练精第四境。 为首老者身穿福寿锦袍，双鬓斑白，目光锐利，炯炯有神，气息更是晦涩恐怖，俨然是一尊练精圆满的存在。 这位正是陈府当代老爷子。 虽然隐退，但依旧说一不二。 见人到齐，他朗声说道： “今年风阳郡道元盛会，山上的求真观被朝廷特许，允诺了两个名额。” “老夫希望我们能占据一个名额。” 此话一出，众人交头接耳，窃窃私语，随后在陈府家主带领下各抒己见。 “老祖，上次恶蛟作乱，我陈府与求真观共同治水，虽不及他们出力多，但也有功在身，朝廷赏罚分明，特许我陈府一个名额，族中子弟可入乾坤楼当差修行。 天下没不透风的墙，我们能知晓求真观有名额，他们也能知晓我陈府有名额。 虽说在治水时，我陈府与求真观携手合作，相处愉快，但名额关系求真观未来，他们未必会答应。” “大兄言之有理，山上那些牛鼻子道士不傻，此事要成，我看难！” “确实如此，此事若处理不好，两家关系恐怕会恶化。” “数千年来，道人入天地院，世家子弟入乾坤楼，这是固定不变的规矩，就算那些牛鼻子点头答应，天地院那些真人真君也不会坐视不管。” 其他人纷纷颔首。 此事障碍重重，难度登天。 虽说多一个名额，族中就多一个卓越子弟，但付出太大，耗费太多，细算下来，有些划不来。 陈老爷子积老成精，阅历丰富，岂能不知此理，明白此事利弊参半？ 可有些事，身不由己。 念及于此，陈老爷子沉声道： “有志者事竟成。” “此事，我陈府当全力以赴。” 说着，他低声道： “这也是上面的意思。” 语气中有敬畏，也有无奈。 其他人顿时肃然起敬，转而改变态度，纷纷附和，赞同此议。 不同的是，他们语气中多了几分畏惧。 感谢言万物可揆度大大的100点打赏，感谢沧海282大大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21章 九百道经，入剑仙门 第21章 九百道经，入剑仙门 夕阳染苍穹，晚霞照火云。 浮云山，求真观。 一道身影走出藏经阁。 风吹树梢，拂过山林，白发飞舞，灰衣道袍猎猎作响。 玄明身姿挺拔，站在山巅，登高望远，瞧着地平线上的灿红残阳，心中顿生豪气，不由心旷神怡。 “九百卷！” 他终于翻阅了九百卷道经，又能参悟《黄庭外景经》了。 只要自己不理外事，少惹麻烦，专心翻经修行，自书中天地汲取道理，从经中乾坤参照万物，做个不染凡尘的山人，道心自会清净，道途一片光明。 白云黄鹤道人家，一经一剑一杯茶。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 念及于此，玄明心情大好，兴之所至，轻轻抬手，藏经阁二楼书案上，桃木剑嗡鸣，蓦然呼啸而出，飞越百丈，落入掌心。 一剑在手，他挥剑而舞。 剑随心走，心随剑动。 桃木剑如臂使指，一招一式衔接自然，若行云流水，流畅无比。 起初拘泥形式，讲究顺序。 后来跳出桎梏，随心所欲。 想到哪招就使哪招，想用哪式就用哪式，山崖上很快笼罩一团剑光。 剑气纵横，剑意肆虐，剑风呼啸。 威势赫赫，却都不出一丈方寸地。 夕阳下，道人舞剑。 每一剑都如羚羊挂角。 每一招都像神来之笔。 每一式都若天马行空。 谁都不清楚他下一剑会是啥招，会落到何处，又从何处而起。 无迹可寻，难以揣度。 明明是不相连的剑招，被玄明使来，毫无违和感，反而浑然天成。 剑意含而不漏，浑圆如一。 剑光凝而不散，密集如雨。 伴着时光流逝，玄明进入一种玄妙境界，剑意、剑气、剑光等都迈入一重新天地，仿佛洗尽铅华，有了脱胎换骨的变化。 他对八卦剑术的理解前所未有的深刻，并借助这个契机，踏入剑道大门，领略剑道真意，看到剑道风光。 最后，桃木剑与玄明不分彼此，手中有剑，心中有剑，人剑合一，彼此交融，道心孕剑心，剑心壮道心，两心相通，心心相印。 随着他轻抖手腕，桃木剑嗡鸣，发出铿锵剑鸣，剑意、剑光、剑气等骤然收缩，又骤然散开，收放之间，地上多了一个八卦图案。 深入地下三尺，遒劲有力又古朴生动，弥漫浓郁道韵，流转重重剑意。 ——— 嗖！ 破空声响，剑飞百丈。 桃木剑落到问道院内，稳稳当当地落到茅屋临窗书案上。 光华内敛，质朴浑然。 仿佛跟普通桃木剑别无二致。 收剑后，瞧着夕阳晚照风光，玄明捋须，精神矍铄，喜笑颜开。 想不到自己这次无心插柳柳成荫，竟因一场兴之所至的剑舞，念头通达，道心澄澈，剑术造诣由此突飞猛进，迈入剑道门槛。 果真大道幽微，玄妙莫测。 机缘不来时，绞尽脑汁，耗尽心思手段都无用；机缘到来时，观景舞剑，一举一动都有可能悟道。 最重要的是，从今往后，他勉强算是一位掌握剑仙神通的道修。 虽碍于修为，目前威力有限，但等他成就真人，必然能绽放光彩：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纵不下山，亦能飞剑取人头。 且这一天，不远了。 尤其是这次顿悟后，玄明底蕴大增，距离练气境更近，半只脚已经迈入那道门。 剩下半步，他打算再打磨一二。根基越深，将来才能走得越稳。 等夜幕低垂，玄明才脚尖轻点，凌空横渡百丈，如仙人闲庭信步，翩然离去，姿态潇洒，飘逸出尘。 临走前，他看了眼远处，嘴角微扬，笑道：“你们三个倒是好运气。” 目光穿过山林，三道身影正极速靠近，分别是长安子、长宁与长庆子。 他们且行且切磋。 三人你来我往，好不热闹。 确切地说，是长宁与长庆联手对付长安子。 长庆是玄阳道人徒弟。 根骨不错，不久前在剑崖下悟道，迈入练精第三境。 破境当日，长宁正好也在。 两人前后脚打破瓶颈，后来就对上，切磋数次。 长宁虽有上乘道基，但长庆剑道造诣不俗，对八卦剑的参悟在年轻弟子中名列前茅，她虽占据上风，但难以击败长庆。 几次下来，反而有了交情。 后来他们便一起对付长安子。 时间长了，三道便经常较量。 一直是长宁与长庆联手揍长安子，可每次都占不到丝毫便宜，反而处于下风，被长安子压着打。 若非这小子尚未迈入第三境，再多来几个都不够他揍。 今日他们既然打到这里，便说明与山巅正在消散的剑意与道韵有缘。 能领悟多少，便要看其造化。 一念至此，玄明速度更快。 几个纵跃便消失不见。 白练如蛇，长剑凌空，重剑横斩，三道越打越激烈，术法与招式信手拈来，很快打到山巅。 下一刻，突然动作一顿，他们心有所感，不约而同地奔向一处。 几个呼吸后，瞧着近在咫尺的八卦图案，三道精神一震，相互对视，达成默契，各施手段，观摩起来。 长宁闭目盘坐，最是正经，也最抽象。 长安子直接坐在八卦图案中心，由少增多，牵引剑意入体，属于体验派。 长庆子则从随身如意囊中取出一块木头，用手中剑慢慢雕刻八卦图案，属于临摹派。 ———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没兴趣知晓三个小辈经历。 返回住所后，他没立即翻阅《黄庭经》，好饭不怕晚，玄明打算成就练气真人后，再翻阅此书。 那时候，他修为更高，看天地万物更透彻，见宇宙运转更分明，或许能获得更大造化。 正因如此，他回来就入睡。 皎洁月光透过窗户，落到地面上，照亮房间地面与桌案。 月华自银色月光中溢出，萦绕鼻尖，随着玄明吐纳，被吸入体内，本能炼化，化为法力，呼吸之间，自有玄妙。 这是玄明钻研出的睡觉法门。 以前，需要有意识地操控。 如今，已然成为习惯。 无需他刻意维持，休憩时周天便自行运转，即便在睡觉，法力亦能增长。 翌日一早。 采集完朝阳紫气。 玄明难得没去藏经阁。 好不容易翻阅了九百卷道经，他决定休息几日。 苍劲老松下，茶刚泡好，就见玄阳匆匆而来。 感谢lunwenjun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孤心书生—bb大大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22章 清狂欠拘束，谁恕道家流 第22章 清狂欠拘束，谁恕道家流 “师弟因何而来？” 苍劲老松下，大理石凳上。 两道人相对而坐。 送上一盏热茶，玄明好奇问道。 自剑崖开辟以来，这些师弟师妹都极有分寸，轻易不上门打扰。 何况，玄阳这次行色匆匆。 只要脑子正常，便能猜到，他此番前来，定然有事。 事实上，确实如此。 茶香扑鼻，白雾蒸腾。 瞧着翠色茶汤，玄阳顾不得烫喉，端起茶杯，如牛嚼牡丹般一饮而尽。 动作豪迈，脸上泛红。 也不知是急的，还是烫的。 看得玄明嘴角略微抽搐，急忙低头饮茶，掩住无语又上扬的嘴角。 知道的，你是在饮茶。 不知道的，以为你在拼酒。 心中吐槽，玄明脸上不显。 既因习惯了，又因玄阳来意更重。 好在玄阳师弟素来快人快语，没拐弯抹角，放下茶盏，直奔主题。 “师兄，山下陈府来人了。” “今日一早，当代家主陈亮亲自携子与重礼上门，拜见掌教师兄，希望其子能拜入求真观，入师兄门下。” “当时，我恰好因事上真玄峰，被长春子告知此事，又接到掌教师兄传音，让我先与你言明，免得措手不及。” “陈府是浮云县修行门阀，这些年与我求真观井水不犯河水，没有过节与矛盾。” “上次治水，两家曾通力合作，这次他们又放低姿态，诚意十足。” “掌教师兄不能不给面子，恐怕拖不了多久，很快就会命长春子来请师兄。” “是收是拒，师兄要早做打算。” 玄明没马上答复。 拎起茶壶，给玄阳续上一杯茶。 白雾氤氲，茶香四溢。 在这个便宜师弟端杯，又要咕咚一声鲸吞豪饮升时，他猛一瞪眼。 玄阳心中一跳，反应迅速，立刻嗅茶香、吹茶雾，见茶汤，再轻抿一口清茶，慢慢享受品茶的乐趣。 茶苦。 味蕾苦。 玄阳心中更苦。 他实在不是品茶的料。 一直不明白这玩意儿这么苦、这么讲究、这么麻烦，有啥好喝？ 尤其是师兄年纪大，口味重，喜欢喝浓茶，茶水更是苦上加苦。 虽说后面会回甘，冲淡苦味，但他也不喜欢吃甜的。 相较于茶，玄阳更喜欢酒。 年份越久越香，味道越烈越爽。 人生有酒须当醉，一滴腾云上九天。 可惜师兄好茶，不懂酒之美妙。 自己每次来，都被迫喝茶。 有好几次因动作太豪迈，被师兄教训，连喝三壶茶，一杯品三味，返回烈阳峰后，身体疲累，精神亢奋，彻夜难眠。 几次下来，他就学乖了。 这次是因事情太过突然，忙着报信，才忘了规矩。 如今被提醒，玄阳立刻放缓速度，细品慢饮，面上不显，浑身却不得劲儿，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不敢炸毛。 ——— 清狂欠拘束，谁恕道家流。 道门之人喜好随心，厌恶约束。 玄明亦如此，不在意规矩与繁文缛节，也不在意饮茶步骤与姿势。 千人同茶不同味，万人同道不用心。 若换作其他道人，玄明不会刻意强调，愿意咋喝就咋喝，不喝也没事。 唯独玄阳是个例外。 这个便宜师弟性格急躁，做事风风火火，容易上头，茶道可怡情冶性，磨练心境，每次煮茶时相见，玄明都借机熬炼玄阳道心。 趁玄阳品茶，玄明低头沉思。 陈府与求真观是浮云县两大修行势力。 一个山下，一个山上。 一个入世，一个出世。 一个家族，一个宗派。 一个血脉体系，一个师徒体系。 两家侧重不同，道路不同，所求不同，领域不同，很多方面重叠度不高。 有些地方更是截然相反。 正因如此，这些年才相安无事。 这次陈府家主突然上门，还让儿子拜入求真观，已经够惹人遐思。 再刻意提出，想拜入自己门下。 只要不糊涂，就知晓其中有古怪。 毕竟，他前五十五年，纯如赤子，以天真无邪著称于世，后五年名声不显，隐于藏经阁内，不理外事，苦研道经，参玄悟理。 从去年开始才名声鹊起，摘掉天真帽子，成为大器晚成的代表。 明面上他只是一位第三境修士，不及玄虚、玄阳、玄素等人，属于中不溜。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根本不够格收陈府家主亲子为徒。 玄明再细数自身明面优势： 【求真观活道士里辈分最高】 【上代掌教幼子】 【沧月郡许家老舅爷】 【天河郡杨家舅老爷】 后两者是玄明此世两个姐姐的婆家： 一个实力与陈府相差仿佛，只是传承更久，底蕴更深，人脉更广。 一个实力强大，底蕴深厚，势力范围广，传承五百载，有练气强者坐镇，能人辈出，是货真价实的修行世家。 ———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思维发散，仔细推测。 短短一盏茶，脑海念头狂转。 待一杯清茶见底，他思忖出数个目的，分别是： 【强强联合】 陈家子弟入求真观。 两家便有了联系的纽带。 强强联合，守望相助，实力大增。 两家势力范围都能触及到浮云县外，甚至在风阳郡小有名气，占据一席之地。 【窃据权柄】 自己是求真观辈分最高之人，且目前三代弟子里唯有他尚未收徒。 若陈家子弟占据了他座下首徒的名额，立即便能在一众四代弟子里脱颖而出。 加上陈府鼎力支持与上代掌教遗泽，陈家子弟地位会更加特殊。 将来极可能在求真观大权在握，成为举足轻重的长老。 若是条件允许，甚至有机会与长春子角逐掌教之位。 【曲线交际】 相较于求真观，同为家族势力的杨家与许家对陈家帮助更大。 若陈家子弟拜他为师，陈府便可以他为跳板，借机交好杨许两家的机会。 从而，互通有无，相互扶持。 【进修名额】 陈家子弟有意拜入求真观，为何在治水成功后不趁热打铁，非要等半年才来？为何在他晋升第三境时不来拜师？ 可见其不是真心实意，十有八九另有目的，而求真观能被陈家惦记之物不多，若要图谋，以前就可以图谋。 跟先前相比，求真观最大不同，就是有两个天地院准入名额。 过去翻阅经卷疲累时，玄明曾找玄虚谈天说地，知晓陈府获得了一个入乾坤楼的名额，莫非是贪心不足，想再占据一个进修名额？ 以自己的背景与地位，若是陈家子弟拜他为师，确实有可能获得名额。 ——— “好一个一箭数雕！” 想明白后，玄明暗道，面上冷笑。 尽管这些只是猜测，可依旧让他心惊，遍体生寒。 拜他为师的好处，太丰厚了。 不过，他不会为了验证真假就收徒。 目前，玄明没这个打算。 师者，传道授业解惑。 他修行还不到家。 若是收徒，既误人子弟，又要分散精力，耗费时间，耽误自身修行。 衡量之下，有些得不偿失。 更重要的是，玄明不愿意。 而只要他拒绝收徒，不接招，不管陈府在谋划什么，也不管猜测真假，都不用苦恼，问题迎刃而解，隐患不攻自破。 即便猜错，是玄明想太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陈府子弟真心实意拜师，没掺杂其他算计，也只能说明他们无师徒缘。 世上不如意之事不计其数。 不是一人拜师，一人就要收。 这是彼此双选，讲究你情我愿。 想通后，玄明念头通达，心中少了几分计较与烦扰，多了几分稳重与从容，周身更轻松，气质更出尘逍遥。 眼角余光瞥见玄阳茶水见底，玄明拎起茶壶，毫不犹豫地续水添茶。 刚艰难品完一杯茶的玄阳：…… 要不是打不过你，信不信我让你猛灌三坛烈酒，当场炫给我看？ 给贫道使劲喝！ 不醉不能走！ 当然，玄阳只敢心里想一想。 现实是，他咧嘴一笑，露出大白牙，配上魁梧身躯、络腮胡子，笑得像个傻子，朗声道：“多谢师兄。” 端起茶杯，继续慢条斯理地品茶。 贫道心里苦。 贫道不敢说。 对玄阳的识相，玄明很满意，否则，若让自己念头不通达，他肯定要费手给这个便宜师弟讲理。 给自己也续上一杯茶，玄明慢慢品尝起来，直到三盏茶后，长春子来请，他才起身，走出问道院后，脚尖轻点，掠空而去。 见师兄渐行渐远，玄阳如释重负。 抬手欲将余茶倒给老松树，手腕刚微转，又马上收回，闭眼把余茶一饮而尽，他脚底抹油，迅速离去，仿佛背后有洪水猛兽追袭。 他要回去饮酒，抚慰受伤心灵。 不念头通达，绝不停下。 养好身体了，明天恢复正常更新，两章保底，三更维稳，以前欠的会慢慢补上。 感谢2023……6872大大、2019……9435大大、2018……8174大大的一张月票；感谢2023……6091大大的两张月票 (本章完) 第23章 可惜，你我无缘 第23章 可惜，你我无缘 真玄峰，玄法殿。 玄明进来时，玄虚与一位中年男子正相谈甚欢。 后者身穿锦袍，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面相周正，留八字胡，看上去像是生有四条眉毛，说话时笑容和善，令人忍不住心生亲近。 男子背后站着一位年轻青衣小伙，脊梁挺直，面相俊秀，正处于少年向青年的过渡阶段，五官立体却轮廓柔和，气质独特，既有少年朝气，又有青年锐气。 这两人正是陈府家主及其子嗣。 玄明观察他们时，他们也在观察他，在这对父子眼里，玄明卖相十足。 苍髯皓首，灰衣道袍，容光焕发，老当益壮，一双眼眸沧桑深邃，仿佛承载时光，又似隐含无尽智慧，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探究。 加上一把拂尘，看上去仙风十足，道骨浑然，仿佛真是谪仙降世。 众人初见，经玄虚介绍，相互见礼又各自落座后，这位求真观掌教佯装不知师兄已接到消息，道明陈家父子来意。 “师兄，陈家主此番前来，是想让其子拜入你座下听道参玄。” 玄虚言简意赅地说了两句，就闭嘴不言，默默当个背景板，将主场暂时交给玄明与陈家父子。 收不收徒，在师兄。 人有远近亲疏，他不会多嘴多舌，胡乱夸赞陈家子弟，免得干扰师兄决定。 何况，他私心里不希望此子拜师顺利，就更不会喋喋不休。 成功与否，要看陈家小子造化。 陈亮脸上笑容灿烂，命背后儿子上前行礼，温声道：“此乃犬子陈青书，在家排行老六，一直在外求学，不久前才回归家族。” “这小子根骨不错，平素对道门传说与典籍颇感兴趣，此番结业归来，萌生了出家求行之念，有心拜入求真观。” “得知玄明道长专心求道、大器晚成的事迹后，心生钦佩，十分敬仰，特意央求我带他前来，希望能拜道长为师。” 说着，陈亮打开桌上放置的木盒，继续道：“不怕道长笑话，犬子少小离家，我对其亏欠甚多，一直心中有愧，如今他就这一个要求，陈某自要想方设法满足。” 他话音一转，继续道： “道不轻传，法不轻授，师徒之间更是同气连枝，选徒不可不慎。” “陈某清楚仅凭几句话，很难打动道长，此为我精心准备的拜师礼，三株五百年份的灵药与一粒玉华丹。” 陈亮起身，躬身行礼。 语出赤诚，字字肺腑。 “陈某是真心实意，想要犬子拜入道长座下，万望玄明道长能够成全。” 陈青书机敏，立刻扑通跪地，表情认真，目光专注，看上去诚心诚意道： “恳请玄明道长能够收我为徒，让晚辈有机会聆听教诲，我日后定专心求道，用心伺候，必不让道长失望。” ——— 玄法殿，右上首座位上。 玄明眉毛微挑。 三株五百年药龄的灵药对练精第四境都有奇效，而玉华丹，更是破境灵丹。 不仅能让第三境修者迈入第四境，毫无副作用，还能增强根基，精纯法力，令第四境修行较为平顺，这等灵丹不比五百年份灵药差，甚至略胜一筹。 打蛇打七寸，挖树先挖根。 此丹对第三境修者的吸引力极大，堪称杀手锏，哪怕是陈府，估计都存量稀少。 为这次拜师，陈府确实有心了。 换作一位真正的第三境修者，肯定早就动心，哪怕心有顾虑，斟酌过后，估计也会答应，可他不同。 他这个第三境是假的。 名不副实，表里不一。 这些礼物很难让玄明松口。 况且，他早有决断。 陈家父子齐行礼。 玄明侧身避开，又朝陈亮还礼。 “来者是客，陈居主不必多礼。” 等再次落座，玄明没绕弯子，直截了当道：“父母爱子则为之计深远，陈居主一腔爱子之情令人感动。 “可惜，要让居士失望了，我道门收徒讲究造化，贵府公子虽好，但与贫道无缘。” 话落，玄明没多待。 遗憾摇头，告罪一声，起身离开。 坚决不给陈家父子再开口的机会。 只要他这个当事人走了，任你们有备而来，有诸般手段，那又如何？ 他就是不接招，就是不收徒。 让你们拳打上，有力无处使。左上首，玄虚有些坐蜡。 尽管师兄拒绝收徒，他心怒放。 可瞧着陈家父子难看的表情，玄虚顿时头疼，望着玄明远去背影，表情幽怨。 师兄，你不地道啊！ 自己搞完事情走了，却将烂摊子丢给我，这是坑弟啊！ 心中再埋怨，玄虚都得打起精神，给师兄善后。 谁让他是师弟！ 谁让他是掌教！！ 谁让他责任感重！！！ 挤出一张笑脸，玄虚开始安抚。 下了真玄峰，玄明转头凝望大殿檐角，嘴角上扬。 能者多劳，他相信玄虚师弟能处理好后续之事。 至于求真观与陈府关系会不会因此恶化，玄明不担心。 拜师，是陈家父子的事。 收徒，是玄明自己的事。 不管有无算计，明面上都是私事。 哪怕陈家父子心中不爽，都得憋着，明面上不能公私不分，为陈府树敌。 否则，他这个家主就当到头了。 陈府众人亦是如此，否则，两家敌对的理由传出去，会令人笑掉大牙。 陈府举族要落一个小气名声。 至于暗中可能存在的算计与报复，只要陈府一日无真人，玄明便无所畏惧。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等他成就真人，就更没问题。 ——— 离开真玄峰后，玄明没立即返回藏道峰，既然出来了，那就游走山中，欣赏一下浮云风光，陶冶情操，放松身心，师法自然。 走险崖观雪山莲，入空谷见寂静幽兰，行山腰看草木争春。 闲坐岭上，看苍茫云海跌宕翻涌。 侧躺扁舟，见连绵山峰叠翠如簇。 清风、草香、山溪、竹林、鲜、鸟雀、梅鹿…… 玄明身心徜徉其间，对天地自然的理解在潜移默化中提升，洗涤道心，滋润精神。 估摸着陈家父子离去，他转身再上真玄峰。 山巅之上，两道身影并肩而立。 眺望下山的陈家一行人，玄虚疑惑道：“师兄，这陈府拜师究竟是真心，还是另有图谋？” 两家距离太近，他不得不多想。 至于陈亮在大殿上给出的理由，虽是事实，但也有些像托词。 外出求学是真。 对道门有意就真假难辨。 两家是近邻，若陈青书真有心求道，为何以前不来，偏偏等到现在？ 俯视山下，玄明捋须道： “真心也好，假意也罢。” “不管是真想出家，还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总归不会入老道门下。” “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我等不必为此烦忧，图穷匕见，若他们真有所图，定然会再来，到那时，开门见山，一切自明。” 话音一转，玄明道： “师弟是掌教。” “若陈府再来，有劳你多费心了。” “对了，入天地院的名额，记得给长安子留一个。” “他能凭自身本事入选最好。” “若不行，还有名额保底。” “玄夜师兄当年待我等不薄，他之死因始终是梗在我求真观咽喉上的一根刺。” “无论如何，我们得要个交代。” (本章完) 第24章 人间清醒陈老祖 第24章 人间清醒陈老祖 浮云县，陈府。 集英殿内，众高层云集。 陈老爷子稳坐上首第一座。 瞧着无精打采的陈亮父子，不用问都知晓，此番拜师不顺。 可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为了解详情，他们追问细节。 陈亮父子也知晓轻重，忍着心中余怒，道出事情经过。 一个主讲，一个补充。 让在座陈府修者知晓实情。 等他们重新落座，立刻有脾气急躁的陈氏长老拍案而起，怒发冲冠。 “岂有此理！我陈府嫡系子嗣前去拜师，家主携重礼亲自上门，给足了求真观颜面，他们竟这般拒绝，难道他求真观就比我陈氏一族高出一筹不成？” “五长老言之有理！ 那玄明老牛鼻子，不过区区三境，若非他身份特殊，身后牵扯较多，我陈府嫡系子孙岂会拜他为师？ 竟用一句无缘，就打发我陈氏家主与子孙，实在是欺人太甚！ 依我看，他虽不在痴傻，但也老糊涂，否则，岂敢这般狂妄自大？” “两位莫气，稍安勿躁。 让青书入求真观，拜玄明为师，借此谋划名额与其他造化，此计本就不甚高明，关键在重礼与真心上，能不能成，原就在两可之间，不过是有枣没枣打两下试试。 成功，自然皆大欢喜。 失败，也在意料之中。 既然未曾打动玄明老道，我等不应在此内耗情绪、抱怨怒骂，为今之计是另想对策，如何让求真观交出一个名额，才是重中之重。” “三长老此话有理，道门那些牛鼻子脾气如何，我等又不是现在才知晓。 这些山外之人虽不像江湖武夫那般粗言直语，但同样态度直接，大多时候不会拐弯抹角，只求心中快意。 更不如我等家族讲礼留情，顾全脸面，真要计较，反落了下乘，显得我等心胸狭隘，当务之急是获得名额，其他都放到一边。” “话不能这么说，这丢的是我……” 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 有些更是争吵起来。 陈老爷子默默旁观，不发一语。 直到争吵声起，他才有了动作。 ——— 咯噔～！ 放下茶盏，茶座与桌子碰撞声虽微，却令在座所有人噤声，立刻正襟危坐。 陈老爷子目光如电，扫视全场后沉声问道：“我陈氏一族很了不起吗？” “是不是日后只要有人不如我陈氏一族心意，你等都要这般吵吵嚷嚷？” 此话一出，众人噤若寒蝉。 “既然前去拜师，就要做好被拒准备，若连这点儿都不能接受，没承认失败的勇气，我看尔等也不必修行了。” “全去为家族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免得出去丢人现眼，也省得浪费资源，蹉跎岁月，还容易为家族惹祸。” 话落，刚才吵嚷之人认错。 对求真观口出恶言之人羞愧。 陈亮携陈青书告罪。 摆了摆手，令众人起身。 陈老爷子微叹，继续道： “我陈家虽传承百年，在浮云县称尊，但放眼风阳郡，不过是偏安一隅的小族，勉强算三流势力；放在整个大玄，更不值一提。” “哪怕在这浮云县，都做不到只手遮天，说一不二。”“山上那些道士虽是方外之人，但不傻，甚至因不染红尘俗事，他们心思相对纯粹，直觉敏锐，有些事上比山下人看得透彻，你等若是小觑他们，只会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拜玄明老道为师，本就是心存侥幸，败多于成，老夫会同意此计，除了想撞大运外，也想借失败之机，给你等醒一醒脑子，消除一下族中近些年来的浮躁之气。” “寰宇广袤，卧虎藏龙，山外有青山，人外有高人，天外有苍天，你等切莫做井中蛙。” ——— 众人闻言，纷纷垂首。 有些沉思，有些愧疚。 有些蓦然清醒，有些不以为然。 作为家主，陈亮一脸愧疚，起身表态：“多谢老祖教诲，我等铭记于心，必警醒自身，放宽眼界，放开心胸，放大思绪。” 其他人紧随其后，行礼表态。 将众人反应尽收眼底，对阳奉阴违之辈，陈老太爷扫了一眼，默默记下。 这些人心境不行，又不服管教，留着浪费资源，还容易成为祸害，日后不能倾力培养，更不能委以重任，只能沦为家族炮灰，干些脏活累活，必要时牺牲性命，奉献家族。 默默给堂内众人做了划分，陈老爷子面上分毫不显，不急不缓道： “既然拜师这条路不通，那就换一条，只要两家没撕破脸，终究还是有路可走。” “待人以诚必以诚相报，世上百计千谋，攻心为上。” “三日后，老夫打算亲上浮云山，坦诚相告求真观众道，先露诚心，再许以重利，表示诚意。” “若他们不愿给予名额，再先礼后兵，以力压人不迟。” 众人颔首，对此计无异议。 长相略凶的三长老则脑筋一转，惊喜道：“叔父莫非看到了那道门槛儿？” 唯如此，才能压住山上那些道士。 陈老太爷微笑颔首。 看向三长老的目光满是欣赏。 陈氏一族总算还有明白人。 “老朽苦修七十余载，总算没徒耗光阴，没辜负先辈期待，已半只脚跨过那道槛儿，最多一载，便可迈入练气境。” 三长老大喜过望：“恭喜叔父！” 其他人亦欢天喜地，齐声道贺。 无怪他们这么激动，除了大树底下好乘凉外，还因世家衡量标准，除了要昌盛九代外，需要有练气境强者坐镇。 两个条件中，后者更重。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一旦他破境晋升，陈氏一族资源、地盘、势力、气运、潜力等都将倍增，众人道途亦有可能大进。 等家族再跻身世家之列，实力会再翻倍，纵然在风阳郡都能有一席之地，成为二流势力。 正因清楚这些，瞧着兴高采烈的众人，陈老太爷被气氛感染，同样朗声大笑。 待众人散去，他走出集英殿，负手而立，远眺云雾遮绕的浮云山，双目微眯，闪烁幽光，意味深长道： “但愿你们能识时务，别敬酒不吃吃罚酒，让老朽一把年纪还跟你们讲道理。” 山上那些道士识相最好。 否则，休怪他翻脸无情， 感谢卖报的粉刷匠大大的100点打赏；感谢夜魔-bc大大、挺遗憾的大大、喝粥的喵大大、2023……0547大大、金234大大、我真是一个大可爱欸大大、天天向上图书大大的一张月票；感谢deals酒疯大大的三张月票。 (本章完) 第25章 贫道，等你多时了 第25章 贫道，等你多时了 乌飞兔走。 三日光阴转瞬即逝。 藏道峰，藏经阁。 白发老道起身走到书架前。 刚将看完的道经放回原处，又抽出一本新书，便耳朵微动，听到熟悉脚步声。 楼梯声响，一道板正身影映入眼帘，面容方正，不怒而威，正是掌教玄虚。 玄明诧异。 这位事务繁忙又善解人意。 相较其他道人，无事不登三宝殿，轻易不会打扰他清净。 相互稽首见礼后，两道人在桌案前对坐，火炉上壶水沸腾，冒出团团白雾。 玄明伸手，欲拎壶泡茶。 岂料玄虚快人一步。 提起茶壶，殷勤泡茶。 温杯、称茶、注水、出汤…… 动作娴熟，流畅自然。 脸上表情认真与专注，身上气质温润而沉静。 对此场景，玄明习以为常。 求真观三代道人各有特色。 玄空好吃，玄阳好酒，玄通喜欢金钱，玄阴喜欢种药。 玄虚跟他一样都好茶。 过去，他们曾一起吃过茶。 每次玄虚都抢先干活，十分有眼力劲，深谙人情世故。 待茶泡好，玄虚将第一杯递给玄明，第二杯才留给自己。 轻抿一口清茶，玄明开口道：“师弟是为陈氏一族而来，还是另有他事？” 茶水入喉，先苦后甜，玄虚一脸舒服惬意，听到问话，并不意外。 玄明师兄素来聪慧，近日又只有陈府之事困扰求真观，用屁股想都能猜出自己来意可能与陈府有关。 玄虚没故弄玄虚，实话实说道：“师兄，陈家那位老太爷今日亲自上山了，陈氏一族确实另有所图。” 眉毛微挑，玄明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接到信号，玄虚没长篇大论，挑重点，分主次，三言两语就讲完事情经过。 “陈氏一族意在天地院名额。” “希望我求真观能让出一个。” “虽说陈老太爷开诚布公，这次态度坦荡，又诚意十足，可我还是回绝了。” “狼多肉少，我求真观自己都不够分，又怎能让给外人。” “何况，陈氏一族已有一个乾坤楼的名额，却犹不知足，有些贪得无厌了。” ——— 玄明没立即发表看法，低头沉思。 玄虚有眼色，没出声打扰。 默默品茶，耐心等待。 数个呼吸后，玄明问道：“求真观两次驳了陈氏一族面子，恐怕两家要生出嫌隙了。” “人心隔肚皮，我等要早做防范，做好最坏打算，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闻言，玄虚赞同道： “师兄所言甚是。” “贫道亦是这般做想。” 玄虚脸上浮现一抹歉意，道： “只是，我昨日观摩阴阳筑基篇时略有所得，机缘难求，不可错过，恐怕要闭关一段时日，这才不得不扰了师兄清净。” “师兄法力雄厚，实力高强，为我求真观第一人，这期间恐怕要劳烦师兄帮忙，守好求真观，提防陈氏一族。” “在贫道出关前，平安无事最好，若是有事，师兄不必手下留情。” “犯我求真观者，斩了便是。” 玄虚边说边起身。 准备行礼时被玄明拦下。 “师弟言重了。” “你我之间何需这般客气。” “再者，老道亦为求真观一员。” “守护师门，本就是应有之义。” “即便师弟不来，若求真观遭遇危机，我亦会出手相助。” 玄虚闻言。明白自己外道了。 见玄明脸上似有一丝恼意，他告罪一声，不在客气。 ——— 重新落座后，玄虚出声提醒道： “师兄生于此山，长于此山，一甲子不曾下山，不知人间险恶。” “山下人心复杂，不如山上简单。” “家族势力多藏污纳垢，背地里再肮脏不堪，表面上都光风霁月。” “抢夺名额，面上无光，传出去只会惹人耻笑，名声受损，若陈氏一族心存怨怼，打算威逼利诱，强取豪夺，多半会暗中行事。” “未免杀人后被陈氏一族倒打一靶，贼喊捉贼，我等必须要多加防备。” “这段时日，希望师兄能随身携带投影石，如果陈氏一族将来狗急跳墙，往求真观身上泼脏水， 放下茶盏，玄明捋须点头道： “师弟放心。” “老道定不会给陈氏一族空子钻。” “若他们就此放弃便罢，若想强取豪夺，贫道必令其有来无回。” 有此话在，玄虚彻底放心。 其后时间，这位求真观掌教求教了不少阴阳道理，玄明知无不言，认真解惑。 居高声自远，他没那么心胸狭隘，不会吝啬指点，反而格局大气。 除性格豁达外，还因玄明知晓： 自己与求真观荣辱与共。 师门越昌盛，他修行才能越顺；玄虚师弟修为越高，他才能越享受清净。 如果师弟成就真人，藏经阁道藏也会愈发丰富。 这是互利共赢。 若是运用得当，必能齐头并进。 很多事上不用他走到台前，求真观众道便能摆平，比如，资源、道场等。 法地侣财，师门众道便是他修行路上的侣，可暂时与他同行一段路。 等他们跟不上，便轮到长宁、长安子等拥有上乘道基的后辈。 一代又一代，携手共进。 一个时辰后，玄虚离开。 作为掌教，他事务繁忙，责任重大，闭关前有很多事要交代。 目送玄虚远去身影，想到他的叮嘱，玄明嘴角上扬。 掌教心思活，心眼多，成算在心，这是好事，他越优秀，求真观才能越安稳，自己才会越轻松。 不怕掌教优秀，就怕掌教脑子不好还瞎搞，目前看来，玄虚这个掌教很称职。 饮尽杯中余茶，玄明抛弃杂乱思绪，清心凝神，继续翻阅道经。 书香阵阵，环境清幽。 他很快进入状态，沉浸其中，阅读书中字句，揣摩其中道理，去芜存菁，化为己用，以道藏为沃土雨露，种植滋养自身道种。 ——— 当晚，玄虚闭关。 三日后，藏道峰上，长安子以阴阳法为主，重塑道基，再入第二境。 五日后，玄素参悟阴阳筑基篇有所得，同样闭关。 七日后，玄明五雷正法小成。 第八日，夜黑风高。 夜半三更，万籁俱寂时，一道身影潜入浮云山，直奔真玄峰。 一盏茶后，剑光闪烁。 瞧着被逼退数步的黑影，玄明微微伸个懒腰，自树梢上站起。 白发飞扬，衣袍招展。 他负剑而立，收回剑指。 周身气息如积蓄已久的火山般喷发，似惊涛骇浪般奔涌。 封锁四周，堵住黑衣人退路。 悠悠说道： “陈老居士，贫道等你多时了。” 感谢2018…8174大大的20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2021……9332大大、-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泥呦呦大大的4张月票；感谢江南南大大的6张月票。 (本章完) 第26章 俩老头斗殴，一剑斩敌 第26章 俩老头斗殴，一剑斩敌 无月之夜，夜色深沉。 黑暗笼罩大千，遮蔽寰宇。 浮云山，真玄峰。 玄明居高临下，俯视来人。 自玄虚闭关后，他每晚都守在真玄峰，于百年银杏树梢上侧卧而眠。 接连八日，终于等到了。 这一刻，玄明兴奋又无奈。 兴奋，因为来人了。 无奈，也因人来了。 至于来者身份，他也是猜测。 换位思考，若他是陈氏掌舵者，既然要暗中搞事，肯定要一劳永逸，一举拿下并威逼、控制求真观掌教，迫使其答应让出一个名额。 否则，便会打草惊蛇，偷鸡不成蚀把米，将两家矛盾直接摆在明面上，到时候，消息传开，舆论局势对陈氏一族不利。 由此一来，为保胜算，甚至万无一失，肯定要陈氏一族最强者出手。 再者，玄明已半只脚踏入练气门槛儿，又是无漏筑基，在“一日一年”积累下，底蕴深厚，实力之强远胜同阶。 虽未曾动用兵器，但他一道剑指也非普通练精第四境修者能抗衡。 毫发无损者，更是凤毛麟角。 放眼陈氏，唯陈老太爷可行。 当然，即便猜错，也不丢脸。 反正今晚此人必死！ 被道破身份，黑衣人眼神诧异，可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 山上这些道士不傻。 加上面前神秘老道等候在此。 明显是在提防他陈氏一族。 可见这些臭牛鼻子比想象中聪明。 以两家目前局势来看，猜出自己身份虽在意料之外，但在情理之中。 可陈老爷子没承认，主打一个自欺欺人，只要没被扒下面罩，就死不认账。 瞧着面前老道，他更心生忌惮。 叶落知秋，开晓春。 刚才简单碰撞，他竟被逼退数步。 虽事出突然，仓促应对，但依旧能看出眼前这老道实力强横，不在自己之下。 ——— “求真观竟还有道长这般底蕴。” 陈老太爷开口，故意粗声粗气。 “不知道长道号？” “老道玄明。” “这怎么可能！” 陈老太爷大吃一惊。 玄明不是第三境修者吗？ 为何会摇身变为第四境存在？ 还积累深厚，实力跟自己比恐怕都不遑多让，显然早就踏入这一层次。 他蓦然想到一种可能： 闷声装蒜，拌猪吃虎！ 这老道恐怕早在五十五岁那年就入道，且在求真观上代掌教遗泽加持下，修为突飞猛进，却刻意低调，一直引而不发。 之前那场破境筑基，摆明是在做戏，假传消息，隐藏境界，愚弄世人。 求真观众长老都配合演出。 为的就是在求真观危机时，出其不意，给予强敌意想不到的痛击。 而他倒霉，正好是那个强敌。 逼得玄明老道不得不出手。 “怪不得！” 陈老太爷咬牙。 怪不得面对玉华丹不动心。 原来是根本不需要。 怪不得有胆子拒绝自己。 原来是有底气。 怪不得在此等候。 原来是人老成精。 一切不合理都串联起来了。 电光火石间，陈老太爷脑海思绪翻涌，想到自己今晚谋划要落空，甚至名额都要丢失，更无法对上面交代，忍不住骂出声来。 “好一个老奸巨猾的老牛鼻子！” ——— 咻～！ 陈老太爷心思如何，玄明没空理会，对其怒喝，更充耳不闻。 趁他震惊，玄明话不多说，自树梢上一跃而下，食指与中指合拢，并指成剑，先下手为强。 剑风呼啸，剑气迸发。 一股恐怖剑意如滔滔江河来袭。 陈老太爷遍体生寒，压下心中思绪，不敢大意，抬手取出一柄大刀。 刀身厚重，通体金黄。 锋利刀芒井喷而出。 磅礴刀意如山压下。 狮子搏兔，亦用全力。 何况，他夜上浮云山，本就心怀叵测，动机不纯，又是在求真观地盘上。 若无玄明老道阻路还好。 如今被阻，对手实力不弱自己。 相当于只身闯龙潭，孤胆入虎穴，危险成倍增长。 若无法尽快脱身，恐怕会夜长梦多，惊动山中其他道人，遭遇围攻。 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亦怕群狼。 到那时，他极可能遭遇生死危机。 故而，陈老太爷没有试探，出手就竭尽全力，欲尽快摆脱玄明老道。 剑气与刀芒碰撞，轰鸣震耳。 山石粉碎，树木横陈，飞沙走石。 一个运指如飞，一个挥刀如雨。 两人你来我往，毫不相让，须臾间便交手数个回合。 剑意绵绵不绝，刀意接连不断。 短短片刻，陈老爷子惊惧愤怒。 惊惧，只因战至现在，玄明都未曾拔剑，左手持拂尘，右手运剑指。出指又出指，剑气一增再增。 这老道实力超出预料，远在他之上，恐怖绝伦，深不可测。 愤怒，是因每当他要抽身而退，玄明老道便欺身而进，逼得自己不得不放弃，宛如陷入泥沼，越陷越深。 打不过又跑不了，陈老爷子觉得自己正逐渐沦为网兜里的青鱼。 身不由己，任人宰割。 ——— 求真观诸峰，众四境道人被惊动。 烈阳峰，正自酌自饮的玄阳，抄起酒壶，奔出烈阳殿，直冲真玄峰。 春雪峰，正研究阴阳筑基篇的玄阴脚尖轻点，如大雁掠空般飞向真玄峰。 洗心峰，刚检查完犯事弟子悔过录的玄玉走出执法殿，表情严肃地离去。 火云峰，灵鹤展翅飞空，刚吃完一顿夜宵的玄空腾身落到灵鹤上。 巨大重量压下，灵鹤身子一沉，差点儿从半空栽落，玄空脸色蓦然一黑。 直到灵鹤努力震翼飞起，他脸色才由阴转晴，云销雨霁。 与此同时，真玄峰上。 玄明与陈老太爷已交手上百回合，后者脸色越来越沉，如墨阴暗。 皆因他看了出来，面前这个老牛鼻子将自己当成了免费陪练。 明明有碾压他的实力，偏偏要收着力打，数次在生死瞬间放他一马。 一时间，陈老太爷喜怒参半。 喜，是因自己能多活一会儿。 怒，是因士可杀不可辱。 玄明这厮是钝刀子割肉，竭力压榨他价值，欺人太甚！ 跟陈老爷子糟糕心情截然相反，感受到自身战斗经验飙升，战斗技巧愈发熟练，能用更少法力发挥出同等威力，输出少，效果高，玄明神采飞扬。 咻～！ 又一道剑气强势来袭，陈老太爷躲闪不及，被剑气余波擦脸而过。 蒙面黑巾粉碎成灰。 老脸上出现一道血痕。 眼见身份彻底暴露，连掩耳盗铃都做不到，陈老太爷火冒三丈。 施展陈氏招牌绝学，他能否认。 使用陈氏无生金刀，他能否认。 一切前提是没露真面目。 只要不露脸，其他均可找理由搪塞，比如，陈氏绝学与金刀被偷或陈氏有叛徒在外，属于家族丑闻。 可如今遮羞布被摘。 陈老太爷没了最后退路。 他气得鼻孔冒气，须发飞扬。 “玄明老儿，老夫与你拼了！” 陈老太爷怒喝，腾空而起，挥动金刀，悍然下劈，斩出恢弘刀光，一座虚幻刀山浮现而出，镇压而至。 空气震荡，山峰轰鸣，山林震颤，落石滚滚，草木沦为碎屑。 他清楚自己今晚在劫难逃。 既如此，陈老太爷要为陈氏铲除最大威胁，与玄明老道同归于尽。 这样家族才能获得喘息之机，虽会在往后争斗中位于下风，处境艰难，但不会被求真观连根拔起。 ——— 真玄峰外，众道赶来。 看到了衣袂飘飘的玄明师兄。 也看到了歇斯底里的陈老太爷。 他们有心相助，然而浩瀚刀意令其如芒在背，难以靠近。 仅靠近两人战局边缘，就受了轻伤，不得不退到一旁。 只能当看客，目睹两老头斗殴。 这是求真观与陈氏最强者一战。 众道目光灼灼，生怕错过一丝。 至于玄明师兄的安危，他们毫不担心，谁让他连兵器都未出。 当百丈刀山出现，众道不由惊呼：“法意半凝，半步练气！” 难怪陈老太爷敢夜上浮云山。 原来是看到了练气门槛儿，这才力强人胆大。 可惜，一山更比一山高。 遇到玄明师兄，只能被吊打。 “这么说，玄明师兄也看到了那道门槛儿，可能比陈老太爷更接近练气境。” 玄阴开口。 其他人也想到这点。 众道脸上都难掩震惊。 细算下来，玄明师兄入道不到两年，竟不知不觉间走到这一步。 众道惊喜又汗颜，跟师兄相比，他们数十载修行都修到了狗肚子上。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玄明师兄这是要潜龙腾渊啊！” 玄空由衷感慨。 玄阳点头，大为赞同。 “玄明师兄道基非凡，他能看到那道门槛儿，贫道不意外，本以为要等上数载，万万想不到会这么快。” 众道反应如何，玄明无心关注。 眼见刀山来袭，他收回剑指，脸上浮现一丝认真，可也仅一丝而已。 “该结束了！” 玄明语气平淡，却掷地有声。 桃木剑嗡鸣，铿锵出鞘。 持剑在手，他全力以赴，向前轻轻一刺，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剑，爆发可怕威力。 百丈剑光如浩荡长河，逆流而上，冲刷了刀意，崩摧了刀山。 陈老太爷被剑河吞没，遍体鳞伤，支离破碎，他双目瞪大，脸上写满难以置信，眸光逐渐暗淡，死前最后呢喃声，苍老无力，引人遐思： “这不可能！” 不可能什么？ 是不可能自己被干脆利落地斩杀，没拉着敌人一起去死。 还是不可能玄明竟这般强得可怕，不像是第四境存在。 或是不可能玄明有远超一个大境，堪比练气真人的战力。 谁知道呢！ 反正玄明是无心探究。 浪费时间。 感谢2023……2491大大的1张月票。 (本章完) 第27章 道有济世心，亦有雷霆怒 第27章 道有济世心，亦有雷霆怒 浮云山，真玄峰。 木剑归鞘，玄明先挥袖收起金刀，后取出投影石，丢给玄空，吩咐道： “道有济世心，亦有雷霆怒。” “我求真观虽是道门，不喜争斗，与人为善，但不容他人欺辱算计，既然陈氏不依不饶，我求真观也不必客气，该亮一亮锋芒。” “眼下陈老太爷上山，陈氏一族恐怕在焦心等待，趁时间尚短，他们尚未猜到陈老太爷身死，不能及时反应，我求真观当迅速行动，打陈氏一族一个措手不及。” “有劳玄空师弟连夜出发，乘鹤入风阳郡，向广法司言明此事，请下诛杀令。” 玄明看向其他人，继续吩咐：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劳烦诸位师弟下山，围困陈府，阻其退路，防止陈氏族人逃脱，既与其交恶，便要尽快连根拔起，免得后续寻仇，麻烦上门，扰我求真观清净。” 众道也知事情紧急，立刻表态： “师兄放心，我即刻动身。” “我等也召集弟子，马上下山。” 玄明满意颔首。 随着众道行动，各自忙碌，他负手而立，眺望山下浮云县，目露寒光。 时不我待，必争朝夕。 而今打的就是一个时间差。 当然，玄明果断决定对陈氏下手也有私心。 该族传承百年，藏书必定丰厚，既然已结下恩怨，无法善了，自要尽快将这些典籍收入山中，免得被焚毁或转移。 说不定便有藏经阁没有的道藏。 收回目光，玄明一步百丈，也纵身离去。 该说的都说了，众道人又办事牢靠，关键时刻不会掉链子。 其他用不着他操心。 这就是团体优势。 ——— 藏道峰，问道院。 无生金刀被随意地丢在桌案上，玄明盘膝而坐，默默复盘刚才战斗。 自家人知晓自家事。 他甚少争斗，经验不足。 不管是上次斩妖，还是这次灭杀陈老太爷，都是靠强大实力横推取胜。 虽说碾压横推很爽，但玄明没眼高手低，活了一甲子，他头脑清醒，思虑周全，不会被胜利轻易冲昏头脑。 故而，每次打完，他都认真复盘厮杀细节，分析优劣，总结经验，尽力填补自身短板。 一炷香后，玄明才侧卧而眠。 一呼一吸间灵机进出，环绕周身。 能令深深息，呼吸还归根。 每次呼吸，他体内法力、底蕴都会壮大一丝，精气神儿都会增长一分。 随着时间流逝，玄明睡至佳境，纳清吐浊，氤氲雾气，宛如仙翁，酣睡云雾中，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仙气，缥缈出尘。 ——— 事情紧急，众道人争分夺秒。 这一刻，时间便是先机。 寂静深夜，整座求真观动了起来。 一道胖乎乎的身影乘鹤出山，身后还跟着一只背尸鹤。 数十位大小道士被唤醒，紧急集合，在师长带领下负剑下山，最低都有第二境修为，长安子、长庆子等赫然在列。 玄阴心眼活，临走前，他入问道院，求见玄明，再出来时，步履轻快，背上多了一柄桃木剑。 浮云县，陈氏族地。 集英殿内，陈氏高层齐集一堂。 他们彻夜未眠，自老祖离家，就如坐针毡，忧心忡忡。 实在是此事重大。 如若成功，陈氏便能压过求真观，从今往后，这浮云县只有一个声音。 若是失败，陈氏瞬息陷入危局，不仅会被求真观针对，还有可能被上面责罚，影响陈氏一族兴衰，由不得他们不上心。 眼见四更时分，老祖依旧未归，众人心慌，交头接耳，窃窃私语，焦躁不安的气氛弥漫开来。虽上次自浮云山归来后，陈亮有些急躁，但作为家主，他有几分真才实学，此时此刻，陈亮当机立断，发号施令： “老祖至今未归，恐怕凶多吉少。” “未虑胜先虑败，未虑得先虑失，目前这种情况下无论结果如何，我等必须做好最坏打算，不能将希望全寄托在老祖身上，为保家族传承，需做两手准备，当立即将部分年轻族人转移出去。”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若老祖成功归来还好，若他老人家真遭遇不测，他们便是我陈氏一族延续的希望。” 此话一出，众人赞同。 危机关头，他们一致对外，不在争吵，更不拖拖拉拉。 长相略凶的三长老起身，补充道：“倘若老祖真九死一生，那求真观比我等想象中更可怕，恐怕藏有不弱老祖的强者或是其他未知的可怕手段。” “山中人不乏聪慧之辈，此刻这些道士可能已在来的路上，我等必须未雨绸缪，多加防备，转移族人还不够，需将这部分族人再分为两组。” “一组逃往浮云县外，一组奔向浮云县神司，主动放弃乾坤楼名额，以家族传承重宝与上次治水的功绩为由，求朝廷庇护。” “双管齐下，才更稳妥。” “否则，族人即便逃出去，也会被追上，难逃一死。” 众人皆点头如捣蒜。 随后各司其职，迅速动了起来。 事关家族存亡，他们不敢马虎。 凌晨，陈氏一族灯火通明。 有人负责防守，有人负责搬运。 部分少年青年被聚集起来，他们体魄强健，行动迅捷，逃出去机率更大，至于老弱病残，只能枯守族中。 这个世界很现实也很残酷，在生死危机前，弱者只能任凭摆布。 何况，享受了家族庇护，必要时他们便需要为家族牺牲。 一切都是为了家族延续！ ——— 瞧着忙碌的族人，陈亮心情沉重。 他将包括陈青书在内的子嗣交给三长老，希望他带领族人离开。 尽管两人平常争权夺利，可陈亮不得不承认三长老看问题透彻，谋略智慧都比自己强，是族中少见的明白人。 将族人交给他，才最妥当。 可惜，被三长老摆手拒绝。 他伸出只有四根手指的右手，道：“老夫昔日年少轻狂，眼高于顶，小觑世人，外出游历时惹祸上身。” “后来强敌上门，全靠家族庇护，舍弃大量钱财与不少天材地宝，才保住性命，此事过后，我自断一指，以此明志，余生必谨慎做人，凡事三思而行，亦将此身许家族。” “如今，明知叔父前去冒险，作为后辈，未曾及时规劝，是我之错；心存侥幸，违背誓言，令家族陷入困境，是我之过。” “于情于理，老朽都罪无可恕。” “我已是风烛残年之身，年龄不比叔父小多少，倘若陈氏当真大难临头，就让我以残躯为后辈们挡上一挡，同族地共沉沦。” “生于斯，长于斯，老于斯，悲喜于斯，亦当报于斯，能埋骨族地，吾心甚慰。” 瞧着真情流露的三长老，陈亮心绪复杂，有感动也有羞愧。 然而，世事难料。 尽管陈氏一族迅速反应。 可依旧晚了一步。 部分族人尚未撤离。 护族大阵尚未开启。 求真观道士便赶来。 数十位道士齐挥剑，施展出同一门剑术：八卦剑术。 大小剑气蜂拥，强弱剑意喷发。 八卦剑气如游鱼游弋，组成密集剑网，以手中桃木剑为基，布下八卦剑阵。 一柄柄桃木剑插在地上，围绕陈府排列，每三丈便有一柄。 数十位道士守在各处，严阵以待，凡闯阵欲逃者，皆被剑气所伤。 有些被斩断臂膀，有些被刺穿胸口，有些断手，有些断脚，有些咳血。 玄阴、玄阳等各自站立一方，把守要道，同时瞧着八卦剑阵，笑逐颜开。 感谢2024……0901大大的100点打赏；感谢薄依大大、瞳太啊啊啊大大、2022……3547大大、2019……9581大大、贫道在此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2024……0901大大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28章 隔空御剑，剑阵碎金碗（大章） 第28章 隔空御剑，剑阵碎金碗（大章） 高檐布阵设迷宫，八卦分明一气中。 八卦剑阵。 本是求真观基础剑阵。 可伴着剑崖开辟，众道悟剑。 有些日夜观摩剑痕，有些执笔绘制八卦，有些埋首翻经演卦…… 求真观上下重新看待八卦剑术。 雨点微小，却能洗刷尘埃。 萤火微弱，却能照亮黑夜。 对八卦剑术，他们刷新认知：基础剑术亦蕴含巨大潜力，若修行得当，用心挖掘，坚持不懈，有摧山断岳之力，截江分海之威。 八卦剑成为求真观必修剑术。 玄虚、玄阴等为观中蓬勃向上的修道氛围高兴之余，也参悟剑痕有成，各自八卦剑术陆续圆满，衍生出玄妙气象。 一次众道人切磋时，各自施展八卦剑术，相互对撞，发现剑术虽已有各人专属特点，但剑气彼此呼应，甚至共鸣。 这个发现令他们又惊又喜。 其后岁月，众道潜心钻研，又上藏道峰请教玄明，请其指点，合众道之力，竭尽智慧，耗费心血，以八卦剑术、八卦阵与桃木剑为基，推陈出新，创出新八卦剑阵： 一气八卦剑阵！ 此阵潜力无穷，威力强弱由布阵者决定，修为越高，数量越多，威力越强。 阵法初成时，众道人曾布阵。 玄明占乾位，玄虚据坤位，玄阴为巽，玄玉为震，玄素为坎，玄阳为离，玄空为艮，玄通为兑。 运转之间，天地风雷齐动，水火山泽涌现，众人法力借大阵之力，汇成一气，气通八卦，贯天穿地，生生不息。 众道人法力倍增，相互补充，实力大进，剑动之间，气走八方，演化八卦，牵引八极之力，更能以八极之力补益自身。 除非同时击败八人，否则，大阵难破，强如真人，若无强力手段，也要被困，难脱樊笼，最终耗死其中。 阵法只是初成，便气象恢弘，未免引发大动静，惹来窥伺，众道人立即将修为压制在第三境，纵然如此，威力依旧恐怖绝伦。 玄虚当场承认，若他手持传承法剑入阵，都难以挣脱，生死较量，只能饮恨。 至于玄明师兄，倒是笑而不语，没明言他究竟能坚持多久。 想到这些，瞧着初次显威的八卦剑阵，玄阴等三代道人心潮澎湃。 五十二位道人布此阵。 哪怕缺了四位第四境三代道人，有弟子们辅助，威力同样强大。 足以困住陈氏一族。 即便陈老太爷复生，被困阵中，想率领族人脱身，也难如登天。 “可惜，缺了玄明师兄，难以画龙点睛，此阵威力弱了七成。” 玄阴遗憾道。 只有玄明师兄主持的一气八卦剑阵，才有抗衡练气真人之威。 那种风采，仅想想就道心激动。 收到传音，玄通、玄玉颔首外无其他反应，唯玄阳瓮声瓮气道： “杀鸡焉用牛刀。” “若玄明师兄出手，何须布阵。” “一剑即可横扫陈氏一族。” “眼下诛杀令未出，师兄是想借此机会，让弟子们历练一番，以战养阵，经历一场风霜刀剑，免得他们常在山中，失了年少锋芒。” 玄阴默默翻个白眼。 用你这个憨直的家伙说！ 难道我不知道？ 不过是有感而发而已。 你这憨货还当真了！ ——— “怎会来得这么快！” 陈府庭院，陈亮大惊失色。 三长老咬牙，面色阴沉。 其余高层或惊慌，或恐惧，或决然，或愤怒，生死面前，尽显人生百态。 族人们更是惶惶不安。 仰望上方剑阵，感受到其中锐利锋芒与强大封禁之力，三长老道： “看来求真观有高人指点。” “叔父纵然不死，恐怕也重伤被擒，沦为阶下囚，我等也晚了一步。” “为今之计，只能开启护族大阵，先护住族人，我等再寻找阵法薄弱节点，合力出手，寻机破阵，杀出一条血路。” “纵使我等四境、乃至三境死绝了，也要为陈氏一族留根。” 铿锵言语中透着决然与悲凉。 话音落下，一股悲凉情绪在陈氏一族男女老少间传递。 小孩天真脸上写满无助。 女子掩面落泪，少年愤恨不甘。 青年握紧兵刃，老人沉痛叹息。 陈氏一族的伤痛，玄阴看在眼里，道心冷硬，没生出丝毫恻隐之心。 福祸无门，唯人自召。 善恶之报，如影随形。 此为道门承负。 若非玄明师兄今夜大展神威，遭殃的便是求真观。 前人作孽，后人遭殃。 陈氏一族既然享受了福泽，自也要承担陈老太爷的业债。 念及于此，玄阴面色冷酷。 抬手捏诀，一点流光自指尖飞入剑阵，剑阵霎时发动，一张八卦虚影浮现而出，剑气密集如雨，簌簌而下。 诛杀令未至，虽不能杀人，但伤人总是可以，现在伤人越狠越多，过后杀起来才省时省力。 见此一幕，玄阳身子一抖。 怪不得有次谈天时，玄明师兄说玄阴师弟是同辈中道心最硬之人。 以前半知半解，而今才恍然大悟，原来是这个硬啊！ 尽管如此，可玄阳不反感。 杀人者，人恒杀之。 只要道理站得住，不是无理地滥杀无辜，心硬反比心软活得更好。 佛有怒目金刚，道也有护法尊神。 何况，玄阴师弟还没杀人。 陈老太爷扰乱山中清净，令众道心头火起，妨碍念头通达，罪不可赦，承负论下，陈氏族人也不无辜。 ——— 陈氏族地，惨叫声此起彼伏，不绝于耳，一个个族人受伤。 普通族人还好，修者被重点关照。 三长老率领家族修者极力防御，或抬手撑起光罩，或挥刀斩断剑气，或祭出三丈盾牌，或张口喷吐烈焰，各施手段，各显神通。 陈亮则迅速祭出家族传承印信，一柄巴掌大的金刀悬空三丈，滴溜旋转，绽放璀璨金光，飞向四面八方。 磅礴刀意自陈氏宅院各处冲霄而起，金色铺陈百亩庭院，仿佛金色殿堂，熠熠生辉，最后金色渲染苍穹，组成一只倒扣金碗。 黑夜中如璀璨阳光，照亮黑暗。 剑气落金碗，碰撞间激发出众多刀气，刀剑交锋，两气消磨。 两座大阵争锋数次，平分秋色。 玄阴他们知晓剑阵强。 可威力如何，没具体概念。亲眼目睹这一幕，他们算是有了明确认知，这一刻，玄阴等三代道人对玄明师兄心悦诚服。 一气八卦剑阵能诞生，这位师兄居功至伟，如果说，他们出了三成力，他就出了七成，其对八卦剑术与八卦剑阵的理解，整个求真观无人能出其右。 想到玄明师兄的惊才绝艳，他们便激动不已。 可惜，八卦剑阵毕竟是无源之水，不及陈府护族大阵占据地利，经营百年，加上陈府众多修者出手，合力加持大阵，刀阵威力激增。 数个回合后，金碗固若金汤，牢不可破，八卦剑阵威力减弱，开始以困为主。 “趁此机会，赶紧寻破绽破阵。” 三长老提醒。 率部分修者立即行动。 阵外，玄阴等三代道人面色如常。 八卦剑阵无法击碎金碗，破开大阵，但后者只能被动防御，无法主动进攻，他们进不去，里面也出不来，目的已经达到。 这样僵持挺好。 等玄空师弟归来，再祭出玄明师兄佩剑，合力之下必可破阵。 ———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 半晌后，咔嚓声响起。 一气八卦剑阵出现裂痕。 玄阴面色骤变，急忙查看。 玄阳、玄玉与玄通亦是如此。 八卦八位，他们四个占据四个方位，另外四个方位分别由八位第三境弟子两两组队占据。 虽是薄弱环节，但有大阵加持，这些弟子有第四境实力，联手之下，非普通第四境修者可比，能越境而战，以弱胜强。 按理说，不该这么快出问题。 一看之下，他们才明白，陈府三长老竟率领数位老人，牺牲自身，施展血祭之术，协力攻击大阵一处薄弱环节。 心往一处想，劲往一处使。 临死前，三长老用最后力气，竭力嘶吼，苍老之音回荡夜空。 “金刀传世，陈氏永安！” 数位赴死的三境老者亦用力大吼：“金刀传世，陈氏永安。” 陈氏族人心有戚戚，同样忍不住齐声喊道：“金刀传世，陈氏永安。” 声调悲怆，喊声震天。 响彻夜空，回荡四野。 是寄托，是希望，是痛苦，是无奈，是期许，是愤恨，是惊惧…… 八个大字，交织各种情感。 慷慨悲凉声中，他们身体爆开，尽化血雾，融合一处，化为一柄血刀，来势汹汹，刀意激荡，杀气腾腾。 八卦剑阵出现裂痕。 压阵弟子吐血，瞳孔紧缩，面色惊恐，手腕颤抖。 眼见他们危在旦夕，玄阴心焦，正打算祭出玄明师兄配剑，背上桃木剑嗡鸣，先他一步，自动出鞘。 一道恢弘剑光乍现，照亮夜色，耀眼刺目，令不少人情不自禁地闭上双眼，待其睁开双眼，血刀成灰，随风消散。 两位弟子死里逃生。 被赶来的同门迅速换下。 桃木剑没归鞘，发出一声铿锵剑鸣，直奔八卦剑阵中心。 磅礴剑意涌入，剑阵威力倍增。 剑气密集，由雨变雹，砸在金碗上，发出金铁交击声响。 剑气越来越多，剑意越来越盛。 最后，汇聚成一条剑气长河，似银河自九天而落，跟陈氏护族大阵轰然相撞。 仅坚持数息，金碗上便出现裂痕。 ——— 陈府大院。 顾不上心痛三长老的牺牲。 眼见大阵快扛不住，陈亮面色大变，当机立断，猛锤胸膛一口。 一口鲜血落到虚空三寸金刀上，他念念有词，道出晦涩咒语，手诀飞速变换，试图通过手中金刀，召回无生金刀。 一大一小两刀是一套法器，由一块阴阳铁锻造而成，为陈氏传承宝物。 三尺金刀无生，主杀伐，有死无生；三寸金刀有生，主守护，有生无死。 两刀可彼此感应，相互召唤。 两刀合力，攻防一体，才能彻底发挥出护族大阵威力，扛住这八卦剑阵的攻伐。 藏道峰，问道院。 桌案上金刀抖动，隐有破窗逃窜之势，却震颤三下后就戛然而止。 原来法器有灵，一团银丝缠上金刀，拂尘出击，镇压无生金刀。 雷击枣木拂尘柄上雷光闪烁，蓝色电弧缭绕，顺着三千银丝，游走在金刀上，镇压召唤之力，如燃鞭炮，噼啪不绝。 床榻上，玄明眉头微皱。 眼皮未睁，鼻间冒出一缕灰蒙雾气，落到金刀上，顺着冥冥感知，反向攻击。 等灰蒙雾气消失不见，他眉头舒展，酣睡更香，周身雾气更浓，如卧云端。 浮云县，陈府。 血喷涌，溅落一地。 陈亮被反噬，瞬间脸白如纸，如一团烂泥瘫软在地，遭受重创，丧失战力。 三寸金刀哀鸣，掉落在地。 护族大阵威力大减，此消彼长，金碗炸裂成无数碎片，刀光刀意尽被冲刷得一干二净，天降剑雨，笼罩百亩。 陈氏族人均被击伤，再无反抗之力，桃木剑归鞘。 玄阴带部分弟子进入陈府，先将陈氏族人捆绑关押，后从一个胆小陈族人口中问出藏书楼、宝库等地，开始搬运。 若能请来诛杀令，再好不过。 若不能，也要将陈府搬空，用其百年底蕴壮大求真观，只有这样念头才能通达，心火才能熄灭，心意才能顺畅。 一个多时辰后，红日初升，其道大光，两只灵鹤展翼掠空，引颈高鸣。 陈府大院，众人抬头，循声而望，一位憨态可掬的胖道人身披霞光，乘鹤而来，红霞在后，白云在前，他衣袂飘飘，似九天仙真履凡尘，出尘飘逸，道气盎然。 瞧着由远及近的玄空，玄阴翻个白眼，玄通笑容收敛，玄玉眼角微抽，玄阳最是心直口快，道出众道心声： “无量天尊，贫道嫉妒了！” 想不到竟被这厮仙到了！ 这死月半太会装了！ 众所瞩目下，玄空有些飘飘然，沉浸其中，一时没注意，灵鹤已落地。 他猝不及防，身体惯性先前，哪怕运转法力，护住周身，依旧像一个球一样滚了出去，扑倒在玄阴四人面前，呈大字型五体投地，手中诛杀令都差点儿甩飞。 逼格瞬间全无，仙气化为飞尘，生动诠释了啥叫掉毛凤凰不如鸡。 玄阴蔫坏，调侃道：“短短两个时辰未见，玄空师弟何故行此大礼？” 玄阳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 眼见玄空与玄阴望来，他立即捂嘴道：“抱歉，你们继续！” 感谢他大大、星辰翼大大、2021……5050大大、2022……8588大大的1张月票。 (本章完) 第29章 知黑守白，玄通开悟 第29章 知黑守白，玄通开悟 “听说了吗？陈府被扫平了，百年传承一朝尽没。” “昨晚那么大阵仗，恐怕浮云县半个修行界都知晓，只是我没敢靠近，怕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我住得近，倒是知晓一二，听说是山上求真观那些牛……道长所为，请下了诛杀令，自此以后，陈氏一族彻底成为过去了。” “昨日辉煌，今日落魄，人生无常，我等还是今朝有酒今朝醉，及时行乐为好。” “此言差异，登峻者戒在于穷高，济深者祸生于舟重，近些年来，陈氏子弟在浮云县横行霸道，今朝覆灭，完全是登高跌重，咎由自取。” “你们都没谈到重点，我常家在浮云县仅次于陈氏，算有些见识与底蕴，昨晚祖父亲口说，求真观的剑阵非同小可，那破灭陈氏护族大阵的一剑已然触及练气门槛儿，山上道士惹不得。” “何止啊！我家祖母曾言，陈老太爷早就是四境圆满存在，实力强横。 此番他在陈氏遭难时不曾出现，十有八九是夜上浮云山，图谋不轨，惹毛了那群道士，将自己搭了进去，才给陈氏一族招来灾祸。 这剑阵虽威力不小，但要布阵需做足准备，聚集人手，若陈老太爷被发现，求真观根本来不及布阵杀敌。 这浮云山上恐怕藏着一位看到练气门槛儿的高人，才让陈老太爷饮恨，求真观将来可能要出一位真人，要真正起飞了。” “英雄所见略同，我梁家老祖也有相同看法，昨晚连夜召集子孙，告诫我等莫要招惹求真观。 他老人家猜测这位高人是山中深藏多年的底蕴，要么是被暗中培养的三代道人，要么是硕果仅存却深藏不露的上代老古董。 甚至猜测昨晚那座剑阵便是那位不知名高人所创，如今藏不住了才显露出来，否则，这么多年咋没听到此阵半点风声？” 随着天光大亮、陈府覆灭，类似谈论出现在酒楼瓦肆、街头巷尾。 整个浮云县都热闹起来。 哪怕是普通百姓也能说上一嘴。 对求真观，百姓更崇拜，直言上面有神仙，修者更敬畏，不敢轻易冒犯。 ——— 浮云县西，陈府大院。 瞧着被焚烧的尸首，望着滚滚黑烟，素来见人三分笑的玄通道人面色严肃，眸光中浮现几丝迷茫。 “师兄，虽按我道门承负来说，陈氏一族理当受惩，但百姓间有句俗语，叫祸不及家人，我道门也有得饶人处且饶人之说，我等这般赶尽杀绝，究竟是对还是错？” 玄阴闻言，没马上答复，看了眼玄通，心中无语。 刚才下手时，就见你老小子犹豫，拖拖拉拉，如今杀完了，本以为海阔天空，想不到你竟开始怀疑自己，自困心关。 当真会给我找事做。 尽管如此，可自家师弟，不能不管，免得他自缚己心，越陷越深。 注视面前烈火，沉思片刻，玄阴解惑道：“玄通师弟，你负责观中香火，接待山外善福寿者，八面玲珑，是诸多师兄弟中最聪慧之辈。” “这是好事，也是坏事，聪明人多想，容易聪明反被聪明误。” 玄阴话音一顿，继续道： “贫道知你之意。” “可若一时恻隐，放过陈氏一族，事后恩怨纠缠，冤冤相报，世世代代，纷争不休，反而会给求真观带来更多麻烦。” “宁搅千江水，勿扰道人心。天大地大，我道最大，若一时不忍，一世难宁，那便要道心似铁，从根上斩却烦扰，免得影响自身修行。” “将陈氏族人斩杀殆尽，一了百了，既能让他们不用被仇恨所累，求真观又能得到清净，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等杀他们，反是在救他们。” 话至此处，玄阴反问道：“若今日换作陈府围困求真观，他们可会手下留情？” 话落，玄阴看着搬运典籍、灵材、灵药等物的弟子，摇头一笑。 想到昨晚慷慨赴死的陈氏族老，再看当前这种情形，他们确实有点儿像反派。 再见玄通低头，若有所思。 他转头眺望浮云山，继续解惑：“下山前，贫道前往藏道峰借剑时，曾有过相同疑惑，向玄明师兄求教：将陈氏族人斩尽是否太过残忍？” 他曾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何为善人，不乱我心者为善，乱我心者为恶，我道门修行与别家不同，不必压抑自身，无需顾虑重重，道门承负，不讲前世来生因果，只重今生善恶有报。” “所谓道理，全看本心，归根结底，求一个顺心顺意。” “而黑白对错，从来无有定准。” “这片天地不是非黑即白，万事万物也无根本对错，绝对光明即是黑暗，绝对黑暗即是光明。” “世上修者都走在黑白之间，道人修道持心，便是在两者间求一个本真，学会知守，知黑守白，知雄守雌，在两者间寻一个平衡，和光同尘。” “拿这次铲除陈氏一族来说，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师弟还不明白？” 玄通身子微震，脑海思绪翻涌。 感觉自己方才犹如一条游鱼徘徊在清浊两水之间，不知何去何从。 而玄阴师兄的点拨，犹如黄钟大吕，令他拨云见日，豁然开悟。 水至清则无鱼，水至浊亦无生，只要本心过得去，不曾无缘无故滥杀无辜，何必纠结其他善恶对错。 关键在于，己心舒坦，本心无愧。 瞧着破开迷障，气质更质朴，周身法力涌动，隐约更上层楼的玄通，玄阴欣喜又酸涩。 欣喜，是因玄通道行精进，道心更澄澈。酸涩，是因他虽也自玄明师兄所述道理中有所收获，但没玄通师弟这么立竿见影，难道他的道不在知守？ 见玄通醒转，玄阴收敛思绪，稽首行礼：“恭喜师弟。” 玄通喜上眉梢，脸上笑容由心而发，更灿烂热烈，稽首还礼。 “多谢师兄指点。” 玄阴连忙道：“贫道只是转述了昨晚玄明师兄的教诲而已，不敢居功。” 闻弦歌而知雅意。 玄通遥望浮云山，躬身一拜。 “多谢玄明师兄。” 不远处，玄阳见此，翻个白眼，嘟囔道：“聪明人就是麻烦。” 想那么多干甚！ 都说庸人自扰，我看聪明人也不遑多让。 “而且，忒能说会道，巧舌如簧！” 如剑目光射来，玄阳身子一僵，先是表情讪讪，后咧嘴露出八颗白牙，对玄通与玄阴讨好一笑，迅速迈步蹿到玄空身边，企图用其体魄遮挡自身，却忘了他比玄空高两个头，根本挡不住。 ——— 藏道峰，藏经阁。 山下沸反盈天，山上始终清净。 茶香扑鼻，书香暖心，天香清神，玄明临窗而坐，专心翻阅经卷。 仿佛陈府覆灭之事与己无关。 对山下人反应更不感兴趣。 既因只要有脑子便能猜到，无非是震惊、忌惮、畏惧、崇拜、愤怒之语，或兔死狐悲，或拍手称快。 又因重活一世，玄明对名利之事逐渐看淡，逢人莫话他事，笑指白云去来，对山下事讲究顺其自然。 总之，啥都没自己修行重要，只要不打扰他，管外面风调雨顺，还是狂风暴雨。 一切喧嚣被摒弃在外。 他修一颗净心，守自身清明。 当然，玄明没全程观经翻书，每隔一个时辰，他都会稍微歇一歇，要么望青峰玉带，缓解疲劳，要么临窗眺望山道上一车又一车被拉上山的物资，捋须含笑。 夕阳晚照，晚霞满天时，玄明刚出藏经阁，便与玄阴、玄通与玄空相遇。 玄阴是来还剑。 收了桃木剑，简单寒暄几句后，目送玄阴离去背影，玄明眼开眉展。 这个师弟心思灵活，能扛事。 昨晚他虽命众道下山围困陈府，但陈氏传承百年，有些底蕴，三代道人又暂时凑不全，仅去了四位，哪怕有一气八卦剑阵相助，此行也未必安全，不得不防。 玄明虽没下山，但也没想袖手旁观，以他堪比练气真人的实力，做不到御剑百里，可百里之内却问题不大。 足不出户，便可掌控生死，御敌于浮云山外，杀人于浮云县中，足以护持大小道士安危。 可没想到，为保万一，玄阴会来求剑，此举为玄明分忧之余，也让他分外欢喜，师弟越优秀，他越能放下担子，轻松修道。 收回目光，便见玄通对自己稽首行礼：“此此次是来感谢玄明师兄，这回下山……” 玄明错愕。 玄通变化，他看在眼里。 知晓其此番下山，恐怕另有收获。 可没想到竟跟自己扯上关系。 玄阴竟用昨晚自己授予的道理为玄通开悟，当真是无巧不成书。 玄明开口道： “同一道理，收获多寡因人而异，有人不以为然，有人入耳入心，有人见尘埃，有人见星辰。” “师弟有所领悟，终究是你争气，抓住这个引子，才破了心关，得了造化。” “老道只是费了两句唇舌，可没做其他事情。” 见玄通目光清明，法力躁动，影响周身气流，距离练精圆满不远，身后隐约浮现黑白两色，透着一丝淡薄阴阳气，玄明提醒道： “师弟回去后，沉心静气、打磨自身之余，不妨趁机翻一下阴阳筑基篇，或许能看到不一样的风景。” 玄通懂了，欣然道谢，见玄空未走，知其有事，没有多待，告辞离去。 羡慕地看了眼玄通，见玄明师兄目光落到自己身上，玄空看了下四周，没立即出声，玄明心中明了，迈步向前，带玄空入问道院。 感谢爱看仙侠大大、蒋jdc大大、1067……5269大大、南兮101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今生意凉薄大大、2024……0901大大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30章 当值神官，欲破境 第30章 当值神官，欲破境 问道院，茅舍内。 两道人对案而坐。 玄空取出一块令牌，置于桌上。 巴掌大，通体黑沉，由特殊矿铁制成，两边勾勒玄妙纹，中间一个诛字，铁画银钩，龙飞凤舞，透着一股浓烈杀气与霸气。 正是诛杀令。 欲知平直，则必准绳。 欲成方圆，则必规矩。 大玄神朝联合各方管辖修行界，建立了种种机构，颁布了条条规矩。 其中一条，即是不得随意覆灭修行势力，若是结下生死大仇，需先上报，证据确凿后，请下诛杀令，才能了结恩怨。 广法司，便是执法衙门，专管大玄神朝修行者争斗与发布通缉令。 人员不对外招募，从天地院、乾坤楼、菩提堂、万神殿等衙门抽调，再由大玄神朝遣官管辖。 处理事务时，以调停为主。 若无法善了，占理一方态度强势，不肯低头，广法司核实证据真假后，当下发诛杀令，由矛盾双方各自攻伐。 生死由命，概不负责。 诛杀令又分金银铜铁四等： 铁制诛杀令，针对三流势力与练精境修行者。 铜制诛杀令，针对二流势力与练气境修行者。 银制诛杀令，针对一流势力与练神境修行者。 金制诛杀令，针对顶级圣地与更恐怖的强者。 求真观层次有限，只是偏安一隅的小势力，对最后一种，玄明所知甚少，连广法司的组成，都是因玄夜师兄曾入天地院而知晓。 瞧着桌上诛杀令，玄明眼神示意玄空开讲，他很好奇。 莫非中间有什么变故？ 还是诛杀令有问题？ ——— 玄空没卖关子，开口道： “师兄，此去风阳郡，广法司那边似乎有意拖延……” 随着他将自身经历娓娓道来，玄明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 玄空到广法司后，当值神官没立即到场，足足拖延了半柱香才现身。 面对投影石与陈老太爷尸首这等如山铁证，那位神官还想要调停，规劝玄空稍安勿躁，莫大动肝火。 说什么冤家宜解不宜结、出家人当有悲悯之心、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等，也不知是真不想见到杀戮的良言劝解，还是在走流程。 起初，玄空没在意，只觉得自己倒霉，遇到一个脑子不好又拎不清的神官。 直到他坚持请其下发诛杀令时，当值神官就跟听不懂似的，仍旧唠唠叨叨，话里话外，都透着一股“罪魁祸首已死，陈氏失去陈老太爷庇护，必将一落千丈，没必要赶尽杀绝”之意。 玄空才感觉到不对： 这位神官是不是话太密了？ 管得也太宽了？ 还是在故意拖延时间？ 或是真不想发诛杀令？ 直到他再三请求，那位神君才面色铁青地发下诛杀令，嘴里埋怨求真观杀伐太重，做事太绝，戾气太盛。 玄空忍着脾气接下诛杀令，匆匆离开广法司，路上他一直在思索。 越品越觉当值神官是故意为之，谁让其前前后后都在拖延时间。 可玄空难以确定，这才请教玄明。 广法司神官唯有练气境修者才有资格担任，这是硬性要求。 事涉此等存在，干系重大，由不得他不上心。 若只是他杞人忧天还好。 倘若不是，那位神官为何要从中阻拦？跟陈府有何关系？与求真观是敌是友？ 这些都要搞清楚。 若真有恩怨，就要早做防备，免得事到临头，一头雾水，怎么被坑死的都不知道，稀里糊涂地下了阴曹地府，蠢到祖师不认自己。 ——— 茅舍内，山泉水沸腾。 玄空住嘴刹那，壶水正好得用。 玄明伸手，正要拎起，就被玄空抢先动作：“师兄，放着我来。” 收回右手，玄明没客气。 一来推辞客套太虚伪。 二来玄空好吃喝。 比他更擅长泡茶。 有人伺候，他乐意享受。轻捋颌下胡须，玄明用心沉思。 玄空担忧之事，不得不防。 必须要搞清楚，那位当值神官究竟是敌是友，是无意还是故意。 等玄空送上一盏清茶，玄明开口道：“师弟所虑甚是！谨慎能捕千年蝉，此事关乎我求真观安危，再如何谨慎都不为过。” “事情既然由陈氏而起，那就从该族开始调查，明日老道会吩咐下去，让玄阴与长春子认真排查陈老太爷与陈氏家主等高层住所，看有无密室、暗格，来往信件中是否有蛛丝马迹。 还有查清陈氏一族百年历史，从中抽丝剥茧，梳理当下与过往人脉，看其与风阳郡内各方势力有无渊源。” “另外，劳烦师弟明日再赶赴风阳郡，暗中打听昨晚那位当值神官消息。” 想了想，玄明嘱咐道：“若有机会，师弟不妨打听一下，昨晚那位当值神官是否与人换值。” 玄空不笨，稍微一想，就猜到一二，不由问道：“师兄是怀疑那位神官被当枪使？” 玄明：“不排除这种可能。广法司当值神官若有意为难，痕迹太明显了。” “此事有三种可能：要么，神官脑子不……思维奇特，故意为之；要么神官被利用，未曾察觉；要么神官性格……另类，好心办坏事，我等自寻烦恼了。” 玄空：“确实要思虑周全。” 饮茶润喉，玄明继续道： “我等先将该做之事做了，若一无所获，就只能等玄虚师弟出关。” “我求真观祖师曾与天篆派第五代祖师有旧，该派元济真人正在风阳郡广法司任职，或许这次需玄虚师弟走一趟，用到这段香火情。” 玄空点头。 “就按师兄所言。” “我等先尽人事，若能有所发现，自然最好；若没有，便只能如此了。” 求真观与天篆派的渊源，他同样知晓。 天篆派是风阳郡道门大宗，传承五百余载，历代真人不绝，这一代更是昌盛，有两位真人坐镇。 正因如此，求真观轻易不会动用这份人情，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一位广法司的神官已足够他们消耗这份香火情。 ——— 正事谈完，闲聊几句，玄空离去。 临走前，玄明提醒其再找玄阴等商议一番，集思广益。 归根结底，他不擅长此类事务。 问道院，茅舍内。 饮尽杯中余茶，玄明临窗而坐，眺望夜空初升的弯月，喃喃自语。 “该破境了。” 本想再打磨一段岁月，可世事无常，神官之事打断了他的计划。 虽说自身实力堪比练气真人，但毕竟不是练气境修者，只有他成就真人，面对风险才更有底气。 若神官阻拦只是巧合就罢了。 若其中真有算计，不管哪种可能，都对求真观不利，说明存在更大危机。 他的实力通过投影石已经暴露，暗中敌人未必愿意看到他成就真人。 综合考虑下，玄明必须趁各方关注求真观、强敌明面上不敢轻举妄动的当下，抢先破境，才能在对局中占据更多优势。 毕竟，自己一个远近闻名的傻子，仅修行七年就看到练气门槛儿，已经够惊人，对方很难想到，他随时都能破境，太不符合常理。 这恰是玄明的机会。 念及于此，他往门口挂上闭关的牌子，悄无声息地往浮云山深处纵去。 临走前，还叫走了玄阳。 浮云山只是苍龙山一条普通支脉，后者方圆千里，绵延万里，广袤无垠，面积有前世种五分之一，多深山密林，罕有人至。 突破练气，动静较大。 玄明决定在浮云山深处、支脉与主脉交界处突破，纵然有妖魔鬼怪，也实力较低，加上玄阳护法，相对安全，又不惹人注意。 说不定能再扮猪吃老虎一回，阴强敌一把，套路不怕老，管用就行。 没告诉玄空，除了人多口杂，多一个人知晓，多一分危机外，还因他太八卦，口风最松。 加上玄阳，是因他处理庶务能力一般，在善后陈氏一族事宜上，有他没他都一样。 与其打酱油，不如替自己护法。 感谢玄晨0大大打赏的1000起点币；感谢黑玉桑大大、柯吾王大大、吾意无忧大大、1改变1大大、有宝山真人大大、黑夜之子大大、悠然自得01大大、天天向上图书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江南南大大、2018……3512大大、洼蒂大大、2019……5060大大、流芒-be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2022……8800大大的5张月票。 (本章完) 第31章 成就真人，鹿妖产子 第31章 成就真人，鹿妖产子 和煦阳光穿过古木层层枝叶缝隙，投下斑驳光晕，驱散黑暗。 玄阳坐在一面山壁前，魁梧身躯如山一般堵住身后洞窟，表情严肃，不敢大意。 繁茂藤萝攀爬山壁，郁郁葱葱，被遮蔽的天然洞穴里，白发老道盘膝而坐，神情专注，搬运周天，体内法力不断被压缩，逐渐凝聚成一个漩涡。 漩涡越来越大，越转越快，宛如积蓄已久的龙卷，在玄明牵引下终于爆发，直奔上天，形成龙吸水的壮阔奇观。 水附苍穹，挪移震吼，气势磅礴，浩浩荡荡，整个下丹田都轰然一震。 漩涡如龙，出关元（下丹田），沿任督两脉游走，每游走一圈，都叠加一层阴阳之力，九圈之后，法力龙重归下丹田。 九九归一，阴阳气返本归源，合成混元气，法力龙猛然壮大数倍，威力大增之余，一鼓作气，目标明确，直奔中丹田膻中穴。 五脏轰鸣，出五行雷，又与六腑相激荡，滋生阴阳雷。 五行合阴阳，阴阳兼五行。 阴阳五行合成大雷。 雷击法力龙，一道又一道，络绎不绝，层层削弱漩涡，如座座大山阻道洪流，势要将其削弱阻隔，使其无路可走。 危机关头，玄明不慌不忙，表情淡定，心念一动，体内浮现八道虚幻神灵。 他早就修成《外景八真法》，在第二次翻阅《黄庭外景玉经》后，见八神合八卦，定天地八极，大有感悟，事后潜修，更将八真法修至大成，随心所欲，威力巨大。 八真齐动，组成八卦图，落到法力龙上，仿佛套上坚硬铠甲，阻挡雷霆。 雷霆如雨落，八卦似山擎，一个势如破竹，一个坚不可摧。 五行阴阳大衍，天地风雷齐灿。 阴阳五行变幻，水火山泽转换。 两者势均力敌，在体内争锋，演化种种玄妙道象，每扛过一道雷霆，道理便烙印在血肉骨骼中，化为底蕴。 ——— 与此同时，万千欲念涌上心头，玄明陷入幻境之中，真假难辨。 富丽堂皇的宫殿里，他成了至高无上的帝王，醒掌天下权，醉卧美人膝，生杀予夺，全在其一念之间。 巍峨雄浑的仙山内，他成了腾云驾雾的仙人，朝游北海暮苍梧，逍遥自在，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霞光万道的天宫中，他成了长生不死的天神，与天地同寿，跟日月同庚，受万神朝拜，俯瞰芸芸众生。 画面再转，他回到现代，名下大厦百栋、房屋千座、资金亿万，是朝廷重视的俊杰，是豪商追逐的上宾，出生即是巅峰。 酒色财气，纷至沓来。 财权名利，络绎不绝。 置身其中，玄明头脑始终清明，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玄关生慧剑，剑落斩妄念。 皇宫坍塌，帝王被砸死。 仙山凋敝，仙人入归墟。 天宫分裂，天神被磨灭。 世界末日，财阀成乞丐。 一个个欲念滋生又破灭。 这个过程中，玄明求道之念愈发坚定，向道之心愈发澄澈，颇有种“洗尽铅华始见金，褪去浮华归本真”之势。 ——— 时间如水，无声流淌。 三个时辰后，残阳落，明月升。 乾坤一交泰，日月去昏翳。 太阴太阳降下造化，环绕玄明，形成阴阳图案，太阳生金辉，太阴绽银光。 金银交织，相生相克。 玄明盘坐其中，须发飞扬，道袍鼓荡，宛如一尊手握日月摘星辰的神圣。 与此同时，他身子微震，体内发出轰鸣之音，回荡整个山洞。 法力龙历经雷霆考验与洗炼，完成终极一跃，携浩荡法力一举轰开中丹田大门，犹如干枯大地迎来甘霖，中丹田轰鸣，有了生机，也有了无限希望与无穷潜力。 只等这片大地之主妥善经营与打理，渐趋蜕变为一片富饶之地。 法力由下丹田入，从中丹田出，冲击其他经脉，带脉被打开，冲脉被贯通。 玄明气势猛增，破境至关键时刻，山风忽起，大量天地灵气涌入山洞。 百里之地，风起云涌，草木疯长。 玄阳脊梁挺直，左掌心浮现一口小巧青铜鼎，右手持剑，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不敢有丝毫大意，专心护法，尽职尽责，发誓不让任何生灵影响师兄破境。 窸窸窣窣的声音传来，灌木丛抖动不止，玄阳严肃，目光如电。 一只梅鹿率先奔了出来，皮毛染血，遍体鳞伤，气息不稳，眼神慌乱。 这是一只母鹿。 还是一只怀孕的母鹿。 紧接着，一只灰狼蹿了出来。 体型硕大如牛，龇牙咧嘴，面相狰狞，獠牙利齿，脸上带血却无伤口，显然是猎杀母鹿时所染。 玄阳毫不犹豫，率先出手。 皆因两者皆是妖，虽未曾化形，妖力微弱，但事关师兄破境，他不敢冒一丝风险，免得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右手挥剑，左手抛鼎。 鼎迎风见长，倒扣困住母鹿。剑悍然劈下，斩落灰狼头颅。 鲜血飞溅，淋湿草木，灰狼倒在血泊中，尸首分离。 嗖嗖！ 又有数只妖兽被吸引来。 玄阳挥剑而上，竭尽全力。 剑光激荡，草木横折，妖兽授首。 玄阳杀意腾腾，由妖兽到半化形妖，敢进犯者，血溅当场。 斩杀第三只练精第四境山妖后，暂时无妖而来，他转身走向大鼎。 抬手召回法器，正要举剑斩杀母鹿，动作猛然顿住，表情微愣。 皆因母鹿正在产子，动作艰难，一双湿漉漉的眼神看向玄阳，满是祈求。 呦呦鹿鸣声响起，有痛苦，有悲伤，也有哀求与绝望。 ——— 玄阳持剑之手颤抖。 被母鹿哀求，他心生不忍。 虎毒不食子，豹烈竭保子。 天下至爱，莫过于父母。 这种护犊子的生命本能早就超越种族界限，舐犊情深，至真至诚。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两只妖被吸引而来，玄阳松了口气，挥手祭鼎，蓦然变大，再次倒扣住母鹿。 “贫道可不是同情她们母子，是为了防止意外，免其打扰师兄破境。” 玄阳嘴硬心软。 抬眼瞧着面前两只妖孽，怒骂一声，正要举剑杀敌，一股庞大威压以山洞为中心爆发而出，两只练精第四境妖孽惊恐，来不及逃离，便被压爆。 强大气势席卷山林，草木摇曳，朝山洞方向倒伏，本以为有宝物出世而赶来的群妖表情惊变，迅速撤离。 砰砰砰！ 爆炸声不绝于耳。 血雨飘零，染红大地。 距离较近的妖爆开，速度较慢的妖死去，见此一幕，兽奔逃，鸟惊飞，其他妖恨不得多长几条腿，多生几对翅，吓得屁股尿流，狼狈逃窜，生怕步了后尘，身死道消。 威压来得快，去得也快。 藤萝自动朝两侧分开，一位白发老道缓缓出洞，腰板挺直，昂首阔步，背负长剑，手持拂尘，鹤发童颜，长须如缎，丝滑顺畅。 哪怕穿着普通布衣灰袍，蹬毫无样的平凡布鞋，依旧遮不住他出尘飘逸之气，宽袖飘荡，无风自动。 “恭喜师兄，成就真人。” “从此道行大进，法力大增，寿元大涨，得享三百岁月春秋。” 玄阳激动，稽首行礼。 憨厚脸上嘴角咧出一个夸张弧度，白牙整齐，反射月光。 从今往后，求真观也有真人了！ 回去他就给历代祖师上香，感谢他们保佑，顺带为自己求一求。 “多谢师弟护法，老道能顺利破境，师弟功不可没。” 玄阳心怒放。 脸上笑容更灿烂夸张。 痛苦鹿鸣声响起，玄阳反应过来，立即收了大鼎。 母鹿被狼妖袭击，深受重创，失血过多，伤了本源，此番分娩不顺，气力不继，换句话说，她难产了，极可能母子俱亡。 玄明虽闭关，但对外界不是一无所觉，始终保留一丝心神，谨防意外。 出门在外，小心为上。 故而，对母鹿到来，并不意外。 注视母鹿，他捏指掐算。 这是求真观一门卜算之术，算不得高明，以前玄明不卜算，既因修为低，又因此道入门门槛儿高，想要精通更难。 眼下他成就真人，破境刹那，对天地万物认知更深，对过往道理参悟更透彻，甚至生出新意，积累到了，水到渠成地入了卜算之门。 卜算同阶或有难度，可卜算一只修为浅薄的鹿妖却轻而易举。 “原来如此。” “天地无私，广开一线。” “你身受重伤，命不久矣，却克服心中畏惧，不顾危险，凭趋利避害的本能，强拖伤躯，赶到此处，为腹中胎儿寻一线生机，为母则刚，此情可悯。” “贫道会助你一臂之力，至于能否抓住机会，产下子嗣，就要看你的意志。” 玄明挥动拂尘，一道法力注入母鹿体内，后者如食补药，顷刻间生出更多气力，感激地看了眼玄明，忍着剧痛，专心生产。 “师弟，我等虽在两山交界处，未曾深入苍龙山，但贫道刚才突破，动静颇大，适才为震慑众妖，又血染山林，难免会惹来大妖注意。” “你前去收敛些可用的材料，待鹿妖产子，你我便离开。” 玄阳唯玄明马首是瞻。 迅速行动，挑选材料。 感谢卖报的粉刷匠大大的100点打赏，感谢山海皆不可平、普普通通一汉武帝大大、孤心书生_bb大大、2019……9435大大、我评论一定是让我看的吐了大大、幽篁竹柏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薄依大大、空举大大、永远的星空大大、小道易之大大、2018……2605大大、love时光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杜夫大大的3张月票，感谢缺书看的小书虫大大的5张月票。 (本章完) 第32章 生死玄妙，练气四境 第32章 生死玄妙，练气四境 夜色朦胧，明月皎洁。 藤萝山洞外，玄明不拘小节，就地盘坐，一心两用，一边抓紧时间，闭目消化所得；一边守护母鹿，耐心等待。 灵觉感知中的世界与肉眼不同，尤其是在他成就真人后，这种特殊更被放大，有点儿法眼观天地的苗头。 灵觉似一面镜子，倒影万物，投至玄关，这个过程中，万物表象被剥离，映照出更内在的东西，比如，灵气、律动、道理等。 在玄明灵觉中，母鹿是一个阴阳交织的矛盾体，母鹿体表死气渐浓，腹中小鹿生气渐增，她在用生命护佑后代，甚至鹿仔自身也阴阳相生，强大求生欲令其本能地与死亡抗争。 生死在分娩中转化，阴阳在生死间交替，这是生命最本真的感动，也是世上最朴素又深奥的道理。 玄明觉得庆幸，刚出关就遇到这种机缘，他又觉得不幸，皆因机缘背后是生命的凋零，一出悲剧正在上演。 鹿妖很争气。 或许是察觉到时间紧迫，事态紧急，她竭尽全力，生下两只小鹿。 玄明有感，也在此时醒来。 睁开双眼，瞳孔深处阴阳鱼隐去，瞧见此幕，他捋须道：“好一个福禄双全。” 梅鹿通常一次只会生一只鹿，成妖的鹿更会遵循这一定律。 皆因血脉越高，子嗣越艰难。 可面前鹿妖却生了两只，从其周身阴阳气息强弱来看，应是一公一母。 阴阳相生，乾坤同存，寓意更好。 然欲戴王冠，必承其重。 寓意越好，危机越大。 母鹿便是承受不住这份福泽，才会在身怀六甲时招来杀身之祸。 成功产子之日亦是其绝命之时。 “福祸相依，天道难测！” 心中默叹，玄明目光落到两只小鹿上，不愧是鹿妖之子，有别凡鹿，刚落地就能站起，虽踉踉跄跄，但显露不凡。 两只小鹿哼哼唧唧，尽显童稚。 母鹿脸上浮现人性化的疼爱与忧伤，半瘫在地上，她用最后力气舔干净小鹿身上黏～液，用头拱了拱先出来的那只，对玄明呦呦鸣叫，眼中、脸上、声里都充满哀求。 这是一个母亲在托孤。 为孩子做打算，尽最后一份力。 叹息一声，玄明没拒绝，承诺道：“此鹿因贫道而生，与我有缘，你放心，老道会好生照料。” 母鹿灰暗眼神中多了一抹亮光，她感激地看了眼玄明，扭头又拱了拱另一只小鹿，再次鸣叫乞求。 可惜，被玄明断然拒绝。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福气不能占尽，否则，物极必反，有害无益。” “此鹿与贫道无缘。” “要让居士失望了。” 母鹿一脸失落，表情哀伤。 这时，兴奋的声音传来。 “师兄，这次收获不小，得到数件好材料，回去之后，我定能练出上好法器。” 宛如仙音响起，母鹿眼前一亮，瞧着由远及近、满面红光的玄阳，用头拱了拱另一只小鹿。 玄阳：！！！ 片刻后，见玄阳答应照料另一只鹿，玄明捋须点头。 他给予母鹿一道法力，两只小鹿才顺利出世；玄阳斩杀狼妖并对母鹿手下留情，同样给予两只小鹿一线生机。 一啄一饮，皆是定数。 师兄弟各分一鹿，理应如此。 最后瞧了眼孩子，母鹿发出生命中最后一声鸣叫，带着无尽眷恋与不舍，凄凉死去，眼神光亮彻底消散。 母子连心。 两只小鹿本能地鸣叫。 呦呦之声，令人动容。 玄明连挥三袖，法力激荡，挖坑、埋尸、填土，一气呵成。 ——— 葬了母鹿后，他心有所感，眉头微皱，看了眼苍龙山深处，脚尖轻点，腾空飞起，一步迈出，便是数百丈，宛如传说中的缩地成寸。 同时挥动拂尘，三千银丝卷起抱着两只小鹿的玄阳，如放风筝般离去。 少顷，两道身影破空而至。 一只苍鹰化为一位黑衣男子，面容阴冷，一只银狼化为一位白衣青年，相貌清俊，两者弥漫妖气，是山中大妖，对应人族练气境修士。 “看来我们来晚一步。” 白衣狼妖开口，声音温润。 眼见鹰妖动身欲追，狼妖目光生寒，提醒道：“眼下来看，是有人族修者在此处闭关破境，既然人懂规矩，没贸然入深山，又已离去，我劝你莫要节外生枝。” “斩杀此人是小，影响苍龙山妖族一统是大。若此人背后另有牵扯，妄自动手，惹来人族注意，耽误大王大业，你万死莫属。” 黑衣鹰妖冷哼：“本尊当然知晓轻重，我记住了他们的气息，下次若在山中碰到，定令其有来无回。” 两道身影纵横山林。 玄明一步数百丈，一路疾驰。 直到入了求真观才停下。 “终于到了！” 玄阳如释重负道，他被放了一路，眼都被狂风吹得睁不开。 这一刻，他对练气真人的速度有了直观感受，心存敬畏。“此番师弟辛苦，贫道仍需巩固境界，待老道出关，你我再详谈。” 玄明腾空离开，直奔藏道峰。 至于两只小鹿，他建议玄阳暂时交给长宁喂养，既因女子心细，又因她有养殖经验，养鸡养鹿，总有相通之处。 问道院，茅舍内。 玄明盘膝而坐，闭关消化所得。 掌控法力，适应气力，参悟天地道理，观摩体内道痕烙印。 体会练精与练气的不同，明确其中大小变化，细致入微地了解自身。 ——— 岁月人间促，烟霞此地多。 三个月后，玄明出关。 问道院内，他抬手御剑。 桃木剑铮鸣，自桌案上飞起，直冲九天，穿云破雾，飞出百里浮云山，飞过百里浮云县，直至三百里时，一剑枭首，斩杀数位拦路抢劫杀人的劫匪才返回。 短短半盏茶，便重新归鞘。 瞧着自己小试牛刀的威力，玄明满意至极，容光焕发。 他的混元道基是九九归一、阴阳归元的完美道基，加上《混元一气诀》与《外景八真法》的加持，参悟两次《黄庭外景玉经》的经历、阅读领悟九百道经的积累。 优势叠加下，玄明这次破境，厚积薄发，获益远超想象，状态前所未有的好。 道行、法力、肉身、灵觉等由内而外地蜕变，丹田开发程度不同，增幅不同。 下丹田开发早，所以法力与肉身增幅最大，法力由湖变海，增长上百倍，肉身有了冰肌玉骨的征兆，气力与防御增强数十倍。 上丹田只是被两大丹田顺势带动，灵觉获益最小，即便如此，也打破百里极限，可笼罩三百里之地，这是一个质的飞跃。 更别说，御剑距离长短与灵觉强弱息息相关，正如这次试验，初入练气境的他，念动之间，便可御剑三百里，斩妖除魔杀人。 御剑术提升为御剑神通，而神通正是练气凌驾于练精之上的原因之一。 此境生灵对天地道理认知更深刻，已迈过识道、入道、学道、知道阶段，踏入明道阶段，清楚了自身大道，并迈出坚实一步，法意不在有形无神，已有自身特色，法意形神兼备。 术在法意滋养下已蜕变为神通。 换句话说： 练精是寻道习术，为叶。 练气是明道修法，为枝。 玄明的道便是混元，是追根溯源，由九化一，由繁化简，探寻始终，也就是一个圆。 得益于《黄庭经》的造化，他早在入道之初，就对自身大道心中有数。 而练神应是专心于道，是根。 叶枝根，由浅入深，由表及里，组成修行者的大道之树。 当然，这是玄明自己的理解。 究竟是对是错，需要与其他练气境存在交流后才能知晓。 求真观创立以来，未曾诞生过真人，哪怕是创派祖师求真道人都没真正踏足哪一步，无人能指点他。 师门会有练气修行法，是因求真祖师得了一位四象真人的传承才入道。 可惜，这位真人出身散修，普普通通，天资有限，生前修为只到练气第一境，修行法也仅到第一境。 好在他见识广阔，所留心得为玄明指明方向，记载了练气四境的具体划分： 大周天，贯通奇经八脉，修者寿数可达三百。 返先天，后天返还先天，修者寿元增长百岁。 凝金丹，结成龙虎金丹，修者寿元再增百岁。 聚圣胎，气神初成灵胎，修者可历经六百春秋变幻，寿元前后正应三六之数。 道门修者不善争斗，擅长养生延寿，练气真人寿元较长，能比同阶修者多活数十载，甚至上百载。 四象真人所留典籍还记载了三乘道基，让玄明对自身实力有了更清晰认知。 道起于一，立于三，成于五，盛于七，极于九。 道基分上中下三乘，有九品之说。 一至三品为下乘道基，此类修者无成就练气真人之望，潜力有限，虽掌控玄妙法术，但依旧算凡俗之人。 四至六品为中乘道基，此类修者有成就练气真人之望，品级越高，希望越大，能真正超凡脱俗，有摧山断江之力。 七至九品为上乘道基，此类修者有成就练神真君之望，同样品级越高，希望越大，可毁天灭地，能移山倒海。 通俗来说，道基越强，潜力越大，每次破境获益越多，实力越强。 中乘道基的大周天练气境修者，灵觉是三百丈，也就是三里。 上乘道基者，增长十倍。 像玄明这种完美筑基者，则再增长十倍，也就是三百里。 仅看灵觉，足以媲美凝聚金丹的练气境真人。 这便是完美筑基者的强横！ 傲视同阶，有无敌势。 虽玄明无争雄之心，更关注自身修行与道途，但在这个深不可测的世界，实力肯定是越强越好。 问道院被众道密切关注。 闭关牌子摘下不久，三代道人闻风而动，齐聚藏道峰，连玄虚与玄素都出关。 玄空已改为玄阳，多谢大大们指点，今天有事，头昏写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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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认，这位师弟的八卦能力确实适合用来打探消息。 虽没挖出多少有南魁进阶练气境后的料，但得到不少他练精境时的消息： 他自小天赋异禀，领悟和字真谛，而立之年就进阶练气，被有家寄予厚望。 他曾为了劝和，被林余两大世家传人同仇敌忾地混合双打，事后两家传人化敌为友，这位有家传人鼻青脸肿，养伤两月，可他也因劝架“成功”，修为突破，至今仍是坊间传说。 他与舟山王家嫡系传人关系不错，两人年少时曾荒唐一阵，效仿长辈，结伴上青楼，说什么书生风～流，走遍风阳郡十二坊。 一个给魁作画，栩栩如生，纤毫毕现，《玉女记》至今仍私下流传，屡禁不止，被不少登徒子与老手奉为珍宝，一跃成为坊座上宾。 一个在各大楼劝架，谆谆教诲，让男子莫为了争抢女人伤了和气，更别一掷千金，浪费家中钱财，被各大坊联合抵制，至今不得入内。 玄明抬手。 制止了喋喋不休的玄空。 话到此处已经可以了。 重点已经出来，那位南魁神官与舟山王家传人年少相识，关系不错。 师兄发话，玄空不得不听，啧啧两声，一脸意犹未尽。 众道都没放在心上。 他跟玄阳是求真观两大奇……人，他们早就习惯了。 玄明目光落到玄虚身上。 既然玄空探听不出更多消息，那么突破口就在这位掌教师弟身上。 接到暗示，玄虚开口。 不像玄空废话连篇，直指核心。 “师兄，半个月前，贫道亲自去了趟天篆派，拜访元济真人，探问此事。”“广法司素来是十二神官轮流当值，分别代表宗门、世家、百学与散修，再由朝廷所派神官统管，每位神官轮值一月，对应一日十二时辰、一年十二月。” “那个月是舟山王家王晟神官当值，他正是与南魁神官交好之人，那晚临时有事，拜托南魁神官替自己顶班。” 玄明闻言，表情严肃。 单独看确实联想不到，只以为是巧合，可将事情串联起来，就不得不令人多想。 或许以陈老太爷胞弟为纽带，陈家暗中成了舟山王家附属家族，两家从此有了联系，陈家替其牧守浮云县，做些脏活累活。 所以，在求真观覆灭陈家时，王家神官才会借刀杀人，让南魁神官劝解玄空。 成功最好，失败也能拖延一阵，给陈府留一些求生时间。 即便再失败，求真观事后反应过来，也只会迁怒到南魁神官身上。 若再聪明些，暗中调查，知晓了南魁神官为人，或许连迁怒都做不到，只会自认倒霉，觉得他们流年不利。 王家能顺利隐藏，置身事外。 只是王晟神官没想到，求真观比他想象中细心，脑子多转了几个弯，考虑了更多可能性，逐个排查。 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且不惜大费周章地查阅陈氏一族百年史，从犄角旮旯里寻找蛛丝马迹。 更想不到求真观有玄空这种歪才，吃瓜能力一流，还与天篆派有些渊源，探听到更多消息，拨开云雾，找出王家人身影。 至于王家为何会提前知晓求真观要请诛杀令之事，玄明不奇怪。 作为世家，总有些奇异妙术。 当然，这些只是玄明的推测，是主观臆断，真相究竟如何，只能在以后慢慢探查与揭开。 ——— “不管真假如何，我等日后都要暗中提防王家，有些事不可全信，又不能不信。” “防人非忌人，乃是为了自保。” 玄明开口，定下结论。 “我求真观已经尽力。” “王家势大，再探查下去，只会打草惊蛇，引起对方注意，适得其反，招来祸端。” “此事到此为止，诸位师弟心知肚明即可，目前两件事为重： 其一是你等修行，我求真观是道门道脉，当以修道为主，若诸位师弟能修成真人，求真观立起来，无论王家态度如何、真相如何，都无关紧要。 其二是道元大会在即，诸位师弟当妥善料理观中诸事，认真教导与挑选弟子，做好准备，争取让我求真观多出几个名额。” 众道恍然，起身稽首称是。 “师兄所言甚是。” “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他横任他横，明月照大江，只要我求真观不断变强，明面上无差错，有神朝法度庇护，王家若心怀恶意，也不敢欺人太甚。” 玄虚代众道表态。 玄明满意，众道能想明白最好。 王家是千古世家，族中练气大儒层出不穷，是风阳郡顶尖势力， 他就怕他们惴惴不安。 道门修行，以心为本。 心无所束，道阻可平。 心无所缚，道远可达。 如今这样，挺好。 众道不被畏惧所累，才能克服恐惧，勇往直前，才能在渺茫希望中寻到破境之机，才有可能在未来以四品道基成就真人。 待他们离开，玄明负手立于院中，抬头仰望蓝天白云，脑中思绪翻涌。 若陈家背后是王家，陈家占据求真观天地院名额之举，是自家意图还是被授意，或是两者皆有？ 若是后两者，目的是什么？ 尽管疑惑，可玄明不会为了满足好奇心冒险，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他足够强大，扛住风波，总有水落石出的一天。 道人，当以修行为重。 这点绝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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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人气宇轩昂，五官硬朗，道袍下隐约可见隆起肌肉，蕴含爆炸性力量。 此年轻道人正是长安子。 “弟子参见师叔。” 瞧着稽首行礼的便宜师侄，玄明心中满意，微微抬手，命其起身。 他出关后，此子常来请教。 时至今日，长安子已迈入练精第三境：凝玉液，更凝聚出七品的上乘道基。 放眼求真观，潜力仅次于自己。 《灵相炼体法》也被此子练至小成。 此法原是求真观锻体术，无甚出彩，后被玄明改良，提升品级，注重心灵与肉体的结合，通过观想灵神，灵肉相融，锤炼气血，强大肉身，有《外景八真法》五分之一的效果与威力。 整个求真观长安子与玄阳将此功修行得最好，前者是通过残酷自虐方式修行，后者是天生体魄强壮，与此法契合。 长安子坐下后，玄明开口道： “戒骄戒躁、莫要小觑天下人之类的话，老道不在唠叨，想必玄虚师弟没少对你们这些要参会的弟子耳提面命。” “此番将你唤来，是贫道算到你等此次下山，吉中带凶，福祸相依，我虽授予了玄虚师弟一些手段，但为防万一，需多做一些准备，你便是老道藏匿的后手，只是手段有些痛苦。” 长安子立刻表态。 “师门养我教我，对我恩重如山，弟子愿意承受，请师叔施为。” 轻捋颌下长须，玄明满意，抬手间指尖生辉，桃木剑嗡鸣。 半盏茶后，长安子稽首告辞，大汗淋漓地离开问道院。 晨光红如火，朝霞天边来。 次日一早，玄虚带队，玄阳、玄阴、玄素与玄空随行，带领十名弟子下山，动身前往风阳郡。 玄虚要去，是因小势力掌教没资格摆谱，参加道元盛会，必然是要亲自到场。 玄素是因此行有女弟子。 玄空是因他对风阳郡熟悉，也能在大会期间打听更多小道消息。 玄阳是因这次长庆子参会，用其话说，他要亲眼看着自家弟子扬名立万。 玄阴是因他能力一流，万一中间出现变故，能替玄虚分忧。 藏道峰，目送众道远去身影，玄明看了片刻，转身入藏经阁，继续观经参玄。该教的已经教了。 该交代的也已经交代。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此行结果如何，要看玄虚他们的运气与造化。 悟道修行，守家护山，才是自己这个闲坐山中的老道该做之事。 ——— 大玄神朝幅员辽阔，拥有三十六州、七十二郡，最小一郡都有万里之广。 风阳郡规模中等，方圆百里，有三万里之大，治下百县林立。 浮云县位置适中，距离风阳郡城仅三百里，除了玄空，玄虚一行人下山后，在浮云县乘马而行，仅半日就到达郡城。 因道元盛会在即，此时郡城比平常更热闹繁华，大街小巷摊贩云集，商铺大开，朱砂、平安符、护心镜、八卦盘、桃木剑、云纹锦囊等各种道门用品琳琅满目。 有些为真，有些为假，有些是自道观批发而来，有些是自制，有些是从土里挖来，质量参差不齐，来源多种多样，能否淘换到好物，全看运气。 郡城人流如织，摩肩接踵，大小道士身影繁多，身份各异，有些是散修，有些有势力，有些出身道门大宗，有些来自道门小脉。 另外，还有其他人涌入郡城，江湖武者、家族子弟、百学弟子、散人游侠、寺院僧徒等，身份五八门。 有些是来凑热闹，有些来长见识，有些是游历至此，有些是特意赶来，有些是随长辈前来观礼。 穿街走巷，跨河登桥，玄虚带弟子行至城西，入住仙林馆。 此处占地五百亩，其内山水环绕，竹林繁茂，环境清幽，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各种小院疏密有致，是天地院名下产业。 每届道元大会开启，参会道门势力都会被安排进这里。 因路程远近不同，道元大会要三日后才正式开启，难得来郡城，玄虚也年轻过，带弟子们报名后，就让他们到处逛一逛，只是不许惹是生非。 长安子与长庆子结伴而行，在商铺摊贩间游走，一个想给玄明师叔带礼物，一个想孝敬师父，其他弟子也相互结队而行。 老一辈则去寻老友叙旧，活了数十年，总有些知交好友。 玄虚去得瑟，炫耀修为，玄阳去拼酒，玄空去八卦，玄阴去切磋与交流种植之道，玄素去交流炼丹术，主打一个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 开两朵，各表一枝。 玄虚一行人离开第二日，浮云山上午还烈日炎炎，下午便乌云密布，天昏地暗，电闪雷鸣，生动诠释了夏季天气的变幻无常。 轰隆！ 随着一声炸雷照亮苍穹，大雨倾盆而下，洗尘降燥祛暑气。 求真观，玄通在处理庶务，玄玉在参悟阴阳筑基篇。 山巅上，白发老道盘膝而坐，风急雨骤，衣袍猎猎，他没用法力遮风挡雨，任凭风吹雨落，将自己淋成落汤鸡。 他在悟道，体会自然，只有亲身经历才能感同身受。 云层轰鸣，雷霆炸响，电蛇狂舞，距离玄明极近，仿佛就在头顶炸开，火树银洞穿黑暗，照亮雨帘，尽显雷霆之威： 光明、狂暴、强大、霸道、阳刚！ 任凭雷电肆虐，玄明都安然盘坐，面色淡定，无所畏惧，专心观摩这场天地演道。 在他灵觉中，这场雷雨是道，蕴含了天地运转的奥妙与规律。 气流变动生风，是灵机流转。 水汽遇冷成雨，是物质转化。 云层碰撞化雷，是阴阳碰撞。 玄明目光专注，掌心有一道雷弧在缭绕、游走，时而凝聚，时而分散，时而暴虐，时而温顺。 有时一化五，有时五合一。 操控起来，轻车熟路，得心应手。 皆因自出关后，每逢雷雨天，他都会在此悟道，吹风、观雨、听雷。 求真观御风术与唤雨咒由此提升不少，五雷法更是小成，融会贯通。 作为上乘道法，五雷法会这般精进神速，除了与听雷有关外，上次破境时遭遇的雷劫也功不可没。 天有三宝日月星，人有三宝精气神，雷亦有三宝天地人。 雷是阴阳碰撞的产物。 人雷是生物体内放大的生物电，五脏为阴，六腑为阳，脏腑碰撞衍雷霆。 练精进阶练气，需渡人雷劫。 练气进阶练神，需渡地雷劫。 至于更高境界，玄明猜测是渡天雷劫，此三雷正应了上中下三丹田，又应了天地人三魂，他将其称为三才雷劫。 或许熬过三才劫后，才能超凡入圣，得道成仙。 正因渡过了人雷劫，玄明才对雷霆、阴阳、五行等有了更深体悟，五雷法才突飞猛进，追上剑道，成为他最强神通之一。 轰隆！ 雨势更急促，雷电更猛烈。 天地昏沉，漆黑一团，视野模糊，仿佛天闸开启，天河倾泻。 山巅上，玄明微微抬起的下巴突然放正，目光深邃，沧桑眼眸深处有雷文生灭。 屈指轻弹，横于膝前、吸收天地间游散雷灵气的桃木剑铮鸣，陡然出鞘，逆雨而上，直上高天，没入雷云深处。 感谢2014……0781大大的1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玄晨0大大的5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珑大大、十里平湖霜满天大大、风夙杀大大、2014……0781大大、有宝山真人大大、离魂大大、文刀刘家大少大大、我评论一定是让我看的吐了大大、昼夜的黎明大大、韭菜绿变黄大大、2020……9323大大、2023_be大大、北纬28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白衣沽酒大大、书荒……大大、时空大大、儒术王座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li命运、大大的11张月票。 (本章完) 第35章 一拳无敌，老道已成真人 第35章 一拳无敌，老道已成真人 黑云压城，四野昏暗。 一道高大身影顶风冒雨前行。 雨落不近，风吹不入。 一股无形力量阻隔风雨。 一步迈出，百丈成寸。 高大身影昂首阔步，黑衣劲装，五官端正，浓眉大眼，脸颊左侧一道伤疤，由眼角延伸至嘴角，不仅不凶神恶煞，还为他平添几分男人味，风采不羁。 入浮云县，他没歇脚避雨，步履稳健，由西到东，穿县而过。 瞧着被风雨覆盖的浮云山，男子迈步登山，数步便至求真观山门前。 抱拳行礼，他自报家门。 “风阳郡楚家楚云飞慕名而来，欲挑战玄明道长，望请通报。” 守门弟子微愣。 这些年上山祈福的人多，主动上门挑战的人少，指名道姓挑战玄明师伯者更是没有，眼前是第一位。 事关重大，他们不敢怠慢，留下一个看住来人，另一个前去禀告。 接到消息，玄通不敢怠慢，立即下山相迎，顺道喊上玄玉，不同于见识浅薄的弟子，他们知晓来人身份的可怕。 楚家，乃风阳郡大族，传承八百余载，是少有的武道世家，该族行事光明磊落，在整个风阳郡都素有威名，不管是庙堂，还是江湖，都敬他们三分。 而楚云飞在风阳郡名气不小，筑就武道上乘道基，仅弱冠之年就看到练气门槛儿，他好武成痴，接连三年挑战各方强者，屡战屡胜，傲视同阶，至今未尝一败，闯下一拳无敌之称。 这等天骄前来挑战师兄，他们如临大敌之余，不敢怠慢。 “玄通（玄玉）见过楚居士。” “楚某见过两位道长。” 楚云飞性子豪爽，行事利落，相互见礼后，没过多客套，再次直言为挑战玄明道长而来。 武痴一根筋，对这种存在，拒绝无用，玄通明白此理，加上路上收到玄明师兄传音，故而，他没废话，果断带路。 这让楚云飞对求真观印象不错。 自他成名以来，每次上门挑战，对方势力都唧唧歪歪一堆儿，话里话外拒绝，若非他一再坚持，岂有架打？ 这求真观道士倒是爽快。 ——— 轰隆！ 雷霆轰鸣，大雨滂沱。 众人登上藏道峰，抬首仰望，瞧见山巅上盘坐的灰衣身影。 “那便是玄明师兄。” “登高容易遭雷劈，贵派师兄反其道而行之，竟雨天踏足山巅听雷，行事倒是与众不同。” 玄通闻言，微笑道：“玄明师兄曾言，欲做山中虎，必先入山中；想做海中鲸，必先游于海，欲要体悟自然，必先亲近自然，近道才能悟道。” 默默重复两句，楚云飞眼前一亮，忍不住赞赏道：“欲要揍人，先要挨揍，玄明道人见解透彻。” 玄通嘴角抽搐，玄玉看了眼身旁这位世家子，眼神古怪。 虽说话粗理不粗，但这个类比…… 果真不愧是武者！ 这时，一道惊雷乍现，劈在山巅上，落到老道旁边，瞧着不躲不闪，没撑起丝毫防御、也无任何动作的老道，楚云飞脸上浮现一抹欣赏。 “贵师兄好气魄！” 无论这次挑战结果如何，玄明老道这份心性，都值得钦佩。 “师兄虔诚向道，道心与气概素来远胜我等。” 玄通客气有礼，玄玉一脸骄傲。 没多耽误功夫，一行人登上山巅。 瞧着不用法力抵挡风雨的白发老道，楚云飞没因玄明此刻落魄形象而心生轻视，显露良好教养。 他抱拳行礼：“楚云飞前来挑战，望玄明道长不吝赐教。” 从悟道中回神，玄明注视面前身上强横气势、完胜陈老太爷的年轻人。 “老道从未下山，薄名不出浮云县，更是甚少出手，只斩杀过陈老太爷一位看到练气门槛儿的存在，楚居士可是通过投影石知晓老道存在？” 玄明起身，开口询问。 楚云飞点头承认：“楚某任职于乾坤楼，不久前入广法司办差，偶然听到两位小吏交谈，称赞玄明道长剑术高超，实力超群，堪为练气境下第一人。”“楚某好奇，前往万卷阁，取得陈氏覆灭一案的卷宗，观看投影石，得见道长一剑斩杀陈老太爷的风采，见猎心喜，办完公事后，直奔浮云山而来，望能与玄明道长一战。” 瞧着楚云飞，看了眼忧心的玄通与玄玉，玄明想了想，坦然道：“恐怕要让楚居士失望了，不久前，老道侥幸踏入练气境，与居士比拼，怕是胜之不武。” 此话一出，三人皆震。 不同的是，楚云飞是吃惊中透着失望，玄通与玄玉是震惊中携带喜悦。 “师兄，你当真成就真人。” 玄明点头。 本想再扮猪吃虎一次。 可楚云飞的挑战，打乱了他的计划，自己固然可以装糊涂，应战后击败楚云飞。 可这般自欺欺人，显得太假。 求道修心，最后无非求一个真字。 对敌人，坑蒙拐骗无所谓。 可对堂堂正正前来的楚云飞，欺骗就有违道心。 骗人容易，骗己难！ 相较道心，其他算计都无关紧要。 玄通与玄玉激动，稽首行礼，态度郑重：“恭喜师兄成就真人。” 玄明表情严肃，亦还礼道： “三个月前，老道闭关，便是为突破之事，只是那时情况特殊，未免节外生枝，就隐瞒下来，而今顺利破境，未曾及时告知众师弟，是贫道之过。” 玄通与玄玉肃然。 他们听出话中之意。 知晓他是在提防疑似是敌非友的王家。 瞧着语出赤诚的师兄，两人动容之余，再次还礼，同样真心道： “师兄言重了。” “其中轻重，我等懂得。” “此番师兄愿意相告，我等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怪罪？” 见此，三道人相视一笑。 都没在客套，否则就见外了。 ——— “晚辈多谢前辈坦然相告。” 楚云飞抱拳行礼。 他见过很多道人。 不修边幅者有，沽名钓誉者有。 可如玄明真人这般赤诚者少见。 “贫道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玄明含笑反问道：“如此，小友还要挑战？” 楚云飞斩钉截铁道：“既然来了，岂能白走一遭，又岂能辜负了暗中之人的一番苦心谋划，请真人赐教。” 看着楚云飞，玄明满是欣赏。 “小友主意已定，老道便将修为压制在同阶，与你战上一场。” “不过”他话音一转道：“在此之前，先解决掉一些藏头露尾的宵小之辈为妙。” 话落，空气泛起细微波澜。 一道身影蓦然出现，身穿黑衣，黑罩蒙面，此人出现刹那，离玄明仅三尺之距，抬拳而杀。 一身强大威压远在练精之上，赫然是一位练气境存在。 玄通、玄玉被逼退三丈。 楚云飞被逼退一丈。 山巅上，风云色变，落雨悬空，被强横气势逼得难以落下。 感谢昼夜的黎明大大的1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当面_ed大大的1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名好难大大、2018……0579大大、2020……4727大大、2022……7485大大、又是秋风徐徐来大大、请叫我帅帅雨大大、贪色好财大大、1603……0966大大、一只小蜗牛在你身边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青玦大大、当面_ed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不弃红尘大大的10张月票。 (本章完) 第36章 两指夹无形，拂衣楼杀手 第36章 两指夹无形，拂衣楼杀手 “师兄！” “小心！” “道长！” 玄通、玄玉与楚云飞均大惊失色。 变故来得太猝不及防，谁都没想到竟会有一尊练气强者隐于暗中，伺机而动。 三尺之距，杀机毕露，直击咽喉。 黑衣人眼神阴狠，对自己这一拳信心十足，即便是同阶真人都有极大概率身死。 电光火石间，玄明不紧不慢地探出两指，后发先至，强大气息凝滞，距离他两尺之间，一物被夹中，被迫显形，竟是一把无形之锥，藏在拳头之中。 玄通倒吸口凉气。 玄玉捏了把汗。 楚云飞身子紧绷。 偷袭暗杀又藏匿兵刃，当真阴险毒辣。 倒是玄明神色如常，在黑衣人愕然眼神中，轻甩左手拂尘，直接击飞对方。 逆血上涌，口喷而出，洒于长空，瞬息之间，形势改变，黑衣人被重创。 楚云飞一口气还没松下去，就立刻提起来，皆因黑衣人竟在空中猛然翻转，强忍伤势，不管不顾地朝他杀来。 练气威压袭来。 冰冷杀机临身。 楚云飞虽吃惊，但临危不惧，怒喝一声，调动一身气势，抬手就是一拳。 他还没战过练气，正好借此一试，看一看两者差距。 热血瞬间燃烧，战意顷刻沸腾。 楚云飞战斗意志强烈，一身磅礴气势顷刻而发，挥拳出击，空气爆鸣。 天地灵气、无形气劲都汇聚于一拳，携带满天风雨，直奔而来。 气势浩荡，风雨滔滔。 拳意霸道，拳罡猛烈。 一拳无敌，顾名思义，楚云飞战斗从来全力以赴，只出一拳。 一拳出，厮杀分生死。 一拳至，斗战见高低。 谁强谁弱，一拳分明。 若黑衣人完好无损，自无惧这一击，如今实力受损，按理说应该会避开此拳，然而，他不躲不闪，任由拳风扑面，竟打算硬扛此击，以命搏命，拼死也要击杀楚云飞。 玄通与玄玉色变，看出黑衣人身份，这等架势明显是杀手。 “师兄！” 玄通急呼，楚云飞绝不能死在浮云山，否则，求真观会有大麻烦。 玄明自然也看出来，早在黑衣人杀向楚云飞时，他便已经动了。 轻挥拂尘，三千银丝缠住黑衣人，混元法力顺着银丝注入体内，强势封禁其法力，使其毫无还手之力。 在黑衣人难以置信的目光中，楚云飞一拳捶下，直击面门。 咔嚓声响。 这位练气强者直接头骨开裂，七窍流血，临死前，目光直直盯着玄明，眼神逐渐失去光彩，死不瞑目。 收回拂尘，无视楚云飞一言难尽的幽怨眼神，玄明捋须望天，故作糊涂。 ——— 山巅上，一时无言。 直到雨水再落，楚云飞嘴唇动了动，抱拳躬身道：“多谢真人救命之恩。” 他不是不识好歹之辈。 方才那一击，若玄明真人不出手，自己固然可以与练气一战，可结果只会是两败俱伤，甚至同归于尽。 他虽不怕死，但也不想死，方才只是事起仓促的本能求生反应与防御：进攻才是最好的防御。 尽管因真人插手，他像是打了一个假练气，无半点儿成就感，可被救是事实。 转头看向楚云飞，玄明侧身避开此礼，解释道：“小友虽是不请自来，但行事坦荡，自是客人，既如此，护持小友，本就是我求真观之责，何况此人在我观中行凶，老道更不能坐视不理。” “不管真人认不认，我楚云飞都认下这救命之恩。” 楚云飞坦言道。 玄明没在推辞。 反正我已经解释过，话不会说第二遍，你愿意认就认，再推拒反而显得老道做作。楚家嫡子的感谢，你要送，我就接。 看着手中一尺尖锥，玄明思忖道：“莫非这就是传闻中的无形锥。” 玄通与玄玉上前，前者机灵，思及黑衣人那股玉石俱焚的狠劲儿，赞同道：“师兄所言，应当没错。” “传闻拂衣楼的规矩是有死无生，出鞘必见血，杀手一旦出动，便不死不休。” “要么目标死，要么自己死。” “这黑衣人太像了。” “这无形锥，便是拂衣楼七大杀器之一。” 玄通与玄玉目光都落到楚云飞身上，求真观过去从未出现过拂衣楼杀手，这黑衣人只能是这位世家子带来的。 刚才黑衣人拼死也要斩杀楚云飞，就是证明。 杀玄明师兄，是因他威胁最大又发现其所在，才悍然出手。 楚云飞也想到这点，面色陡然一沉，拂衣楼可不好惹，被其盯上，更会像牛皮一样沾上。 收起无形锥，玄明开口：“或许不只是为楚居士而来，而是幕后之人想一箭双雕。” 见楚云飞面露沉思，接到玄明眼神示意后，玄通心领神会，开始讲起求真观请诛杀令的种种纠葛以及陈家与舟山王家的渊源。 “真人怀疑是王家做局，引我前来，也是其雇凶杀人？” 楚云飞沉声问道。 玄明理性分析道：“王家只是有嫌疑，也许并非王家，或许是其他人在从中做梗。” 虽怀疑王家，但不排除其他可能。 此事重大，他不会意气用事。 见楚云飞颔首，玄明继续道：“而且，不仅是一箭双雕。” “若老道未曾成就真人，楚小友想一想，你我这次交战会如何？” ——— 楚云飞虽是武痴，但他不是一根筋，接受世家正统教养的他粗中有细，不然，也不会怀疑是有人故意设局，引他前来。 楚云飞依旧选择来浮云山，除了见猎心喜，真想跟玄明一战外，还是想将计就计，以身为饵，引蛇出洞，想要看一看究竟是谁在背后算计。 顺着玄明思路一想，楚云飞面色更沉。 若玄明真人未曾破境，两者斗战，全力出手，要么势均力敌，两败俱伤；要么他打伤玄明道长，使其根基有损，无望练气；要么他战败，便可捧杀玄明真人，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挑战者必然接连不断。 瓦罐不离井口破，将军难免阵前亡，玄明再强，也有身死之时。 而自己若在挑战玄明后，死在下山路上，不仅能让楚家心痛，失去一个前途无量的传人，还会让楚氏迁怒求真观，到时候，此道脉就为他陪葬。 再换个角度想，如果拂衣楼杀手接到的命令，是斩杀他跟玄明两人，同样能一石二鸟，断掉求真观与楚氏希望。 当真是好算计、好歹毒！ 想明白后，楚云飞对背后之人忌惮之余，郑重道：“多谢真人指点，晚辈回去后定当禀明长辈，彻查此事，势要揪出背后之人，命其给楚某、给求真观一个交代。” 玄明感激道：“多谢楚居士。” “求真观上下以修道养心为主，很少涉足红尘，确实不擅追查，此事便有劳小友了。” 抱拳行礼，楚云飞郑重道：“真人言重了，这不仅是为求真观，还是为我楚氏。”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这藏在暗中的老鼠还是揪出来为好。” 玄通与玄玉欢喜。 玄明亦眉开眼笑，瞧着楚云飞，问道：“小友可还要挑战？” 楚云飞问道：“刚才真人轻描淡写就重伤黑衣人，晚辈斗胆猜测，真人可是筑就了上乘道基？” 挥手打断张口欲言的玄通，玄明坦荡承认道：“小友猜的没错。” 得到肯定答案，楚云飞面色坚定道：“如此，晚辈更要挑战，我楚家霸拳，遇强则强，晚辈志在练神，挑战各方强者，为的便是增加自身底蕴，此战无论成败，对我都是一种磨砺。” “好！小友既然考虑清楚，老道必定成全，只是我有个要求。” “真人请讲。” “若贫道侥幸胜了，还请小友暂时保守我破境的消息，岁数大了，也就变得小心谨慎，多思多虑，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少一个人知晓老道破境，真要有危机，出其不意下求真观就能多几分胜算。” “真人放心，楚某不是多嘴之人，只是在下恐怕不能对家父撒谎。” “无妨，能教出楚小友这般人物，我相信楚家主定然也是光明磊落之人。” 话落，玄明抬手做请势，念动间将修为压制在同境界上。 楚云飞同样蓄势。 感谢清风之雨大大、世中仙人大大、再不努力就老了大大、2022……8552大大、俗世liujm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剑雪飘渺大大、天仙事业粉大大、2023….75_eb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空举大大的5张月票；感谢橙c美式不加冰大大的6张月票；感谢韬音依旧大大的7张月票。 (本章完) 第37章 掌败天骄，五雷初显威 第37章 掌败天骄，五雷初显威 山巅起大风，隔断风雨。 以玄明与楚云飞为中心，一股无形气势涌动，风吹不入，雨落不进，雨帘悬空，又朝两侧滑落，虽不及黑衣人刚才声势，但威势同样恐怖，令玄通与玄玉色变，接连后退。 两道人对视一眼，满是无奈，谁让就他俩最弱，只能当看客。 两者气势交锋。 楚云飞攻，玄明守。 前者刚劲，后者绵柔。 伴着时间推移，楚云飞表情逐渐复杂，有凝重，又有兴奋。 凝重，是因老道比他强。 任凭自己气势如虹，化无形拳劲，猛击过去，都犹如泥牛入海，不起波澜。 兴奋，也因老道比他强。 同阶之中，他已经许久没遇到这般强劲对手，不枉费自己冒雨又冒险赶来。 对手越强，他越兴奋。 这样战败对手，才更有成就感，磨砺才会更大。 热血与战意再次点燃。 气势如积水，越聚越多。 面对楚云飞可怕气势，玄明始终淡定，任凭东南西北风，我自岿然不动。 一息、两息、三息…… 直到风雨再落，第一滴水落在脚尖上，脚一蹬，地沉三尺，楚云飞终于动了，不言不语，沉默抬臂，挥拳一击，拳风呼啸，适才准备鏖战黑衣人的一拳再现。 拳势猛烈，霸道无匹，携风带雨，地上积水都随着这一拳悍然冲锋，汹涌澎湃，呼啸山林。 狂风吹起须发，衣袍猎猎，玄明神态自若，未曾动作，任由楚云飞发挥。 玄通与玄玉心都提到嗓子眼儿，他依旧不动，只静静看着这一拳。 不管是拳风、拳意、拳罡，还是灵气、风雨，都在他身前自动分流，如长河遇到巨岳，侵蚀不掉，无奈朝两侧流去。 直到一拳临身，玄明才动了，抬手出掌，后发先至。 拳掌交接刹那，掌心生辉，雷霆乍现，雷光霹雳，蓝光刺目。 比这一拳更强势，更霸道。 仅僵持片刻，风雨即消，积水落地，拳罡拳意拳劲拳势尽碎，山巅风雨再次悬停半空，一时难以落下。 五雷轰鸣，余势霸道，直击楚云飞，玄明甩袖，及时收手，雷霆消散。 他对五雷的掌控早就随心所欲，收发由心，不会出现余力外泻的状况，正因如此，掌风袭面，楚云飞虽败，但毫发无损。 ——— 山巅上，一时静默。 楚云飞错愕，没想到自己会败得这么彻底，直接被碾压。 玄通与玄玉错愕，想不到玄明师兄竟恐怖如斯，强到横推楚云飞。 同阶之内，一拳无敌的名头，可不是盖的，是打出来的威名，实至名归，在风阳郡练精修者中名列前茅，绝不会掉下前三。 他们本以为会有一场龙争虎斗，结果就这！？ 下一刻，三人回神，反应各不相同。 楚云飞很快接受了自己战败的事实，双目生辉，看向玄明的目光斗志昂扬，有战意，也有敬畏。 玄通挺胸抬头，一脸骄傲，仿佛得胜的是自己。 玄玉不苟言笑的脸上笑容灿烂，看向玄明的目光格外炽热。 楚云飞抱拳，躬身行礼。 “一山更比一山高，强中自有强中手，本以为真人只是剑道卓绝，想不到还精通雷法，造诣深厚，实力高深难测，楚某心服口服。”“晚辈会信守承诺，为真人保守秘密，待日后破境，晚辈再向前辈请教。” 瞧着拿得起放得下，尽显世家传人风范的楚云飞，玄明眼里浮现一抹欣赏，微微颔首还礼：“小友过虑了，同为上乘道基，老道不过是占了已入真人境的便宜，对这五雷法参悟更深，才侥幸获胜。” “一拳霸天，风雨齐黯，楚家拳威震风阳郡周遭，待将来小友踏入练气，对此拳造诣更深，老道未必是对手。” 轿子众人抬。 楚云飞客气，玄明也会说话。 给出的理由半真半假。 霸拳为上乘武技。 五雷法为上乘道法。 对上乘护身技的参悟，他确实更深。 总不能说老道是完美筑基，自掀老底。 楚云飞知晓这是玄明真人再给自己留面子，抱拳感谢，豪爽大笑。 这时，破空声响。 一道身影赶来。 露出真容，是一位中年人。 满脸络腮胡，身材普通，可玄明清楚，面前这位中年汉子七尺身躯内蕴含巨力，宛如蓄势火山，一旦出手，必石破天惊。 皆因这是一位先天境的武道强者。 他手上抓着一具尸体，衣服与黑衣人如出一辙，从其残存气息看，也是一位先天境存在。 见中年汉子安然无恙，楚云飞如释重负，高兴行礼道：“大伯。” 汉子点头，将尸体扔到一旁，对玄明抱拳道：“楚东见过真人，适才我被此贼引走，中了调虎离山之计，多谢真人出手相助，护云飞周全，楚氏必有厚报。” 他正是楚云飞敢以身涉险的依仗。 只是没想到，背后之人心思深沉，竟埋伏了两位杀手，相互配合。 想到这些，楚东对玄明更感激。 若非他，自己今日恐怕要给云飞收尸了，到那时，他与三弟会生出隔阂，影响数十年兄弟情谊，家族也会受损。 玄明稽首还礼：“楚居士言重了，既来浮云山，护楚小友周全，我求真观自是责无旁贷。其间种种，贫道已悉数告知楚小友，随后可令其告知居士。” 楚云飞插嘴道：“大伯，动手之人真是拂衣楼杀手？” 楚东凝重承认：“八九不离十。” 两人都是雷厉风行的性子，没在继续打扰，朝玄明再次抱拳行礼，出求真观，直奔浮云山下。 临走前不忘带走两具黑衣人尸体，既要保守秘密，两杀手只能是死在楚东一人手上。 何况，楚氏想要废物利用。 山巅上，风雨再落。 玄明盘坐，继续悟道。 很快就再成落汤鸡，形容落拓，仿佛刚才那个轻描淡写伤练气、败天骄的老道只是错觉。 此刻的他，才是真实的他。 两道身影匆匆登山，很快去而复返，正是玄通与玄玉。 站定后，稽首行礼，瞧着老道背影，玄通率先开口： 感谢无用的白板大大、起个名字真太难大大、不过湘中一莽夫大大、初心大大、文刀刘家大少大大、2023……7402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慕斯_ca大大、love时光_ac大大、太白邀月酒中仙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晨曦微凉想吃大大的3张月票；感谢武帝青莲的4张月票。 (本章完) 第38章 传授雷法，雷霆炼器 第38章 传授雷法，雷霆炼器 “师兄，这雷法？” 话未尽，意却明。 玄明没转身，分出部分心神，道出早就想好的理由：“此雷是老道参悟九百道经所悟，名五雷法，这些日子观雨听雷，便是在修行此法，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这是玄明给自己打造的人设：悟性顶尖，此事半真半假，虚实结合，唯有如此，他后续拿出更多好东西时，众道才会少些怀疑，接受度更高。 闻言，玄通激动，何止效果不错，同阶争锋，掌心生雷，霸道无匹，轻松碾压楚家霸拳。 那一刻，玄明师兄仿佛执掌刑罚的雷霆之神，赏善罚恶，令人望而生畏。 虽说有玄明师兄对五雷法参悟更深，强过楚云飞对霸拳理解之故，但一叶报秋，依旧能看出五雷法潜力与品级不在楚家霸拳之下。 求真观多了一门镇观绝学。 “师兄悟性无双，师弟佩服。” 由衷称赞后，玄通继续道：“想不到楚云飞前来挑战背后竟藏匿重重算计，若非师兄机警，察觉其中暗流，又成就真人，那楚云飞也聪慧过人，恐怕我求真观真要中招，处境不妙。” 玄通脑筋急转，思绪汹涌，想到了种种可能，越想越后怕。 好在有玄明定下的基调，他这回没聪明反被聪明误，想到某事，欣喜道： “如今，背后之人算计被识破，有楚氏参与其中，奔走探查，替我求真观分担压力，想必很快就能揪出幕后黑手，水落石出。” 玄明眸光深邃，没有否认，缓缓道：“羽衣常带烟霞色，不惹人间桃李。道者当以大道为重，不管真相如何，我等山中人都要潜心修行，唯有清心宁神，才能洞破阴谋，唯有强大自身，才能安居山野，处之泰然。” “楚氏在风阳郡根深蒂固，有他们在，我等才能少沾麻烦，安心修行，只需在其需要时，提供助力即可。” 玄通赞叹：“还是师兄看得通透。” ——— 玄通事完后，两道没离去。 玄玉躬身作揖，表情认真，一板一眼，诚恳道：“请师兄授我雷法。” “好！” 玄明利落地答应。 没问为什么。 没给出任何考验。 就这么简单直接的点头。 玄通愣住，玄玉发懵。 道不轻传，法不轻授。 哪怕是师徒之间都有所保留，师父总会留一手，免得撑死徒弟，饿死师父。 何况，是师兄弟之间。 五雷法一看就品质极高，设身处地，若玄玉有此法，在授予亲传弟子时会再三考查与考验，推己及人，他已经做好被拒绝或接受磨炼的心理准备，设想了种种可能。 结果却突然拐了一个大弯，落到他都觉得异想天开的可能上： 直接答应，不费吹灰之力！ 这等珍贵道法就这么传授了！？ 玄明师兄没一丝顾虑，玄玉也没一点儿防备。 嘴唇颤动，玄玉数次张嘴闭嘴，终究忍不住问道：“为何？” 山巅上，风雨潇潇，雷电舞动。 玄明没立即回答，脸上浮现一抹追忆，少顷，他终于起身，转头看向玄玉，坦言道：“老道虽是掌教之子，但昔日意识矇昧，昏昏噩噩，难免会在父亲顾及不到的地方遭受欺负。” “师弟虽寡言少语，但为人刚正不阿，处事公道，始终对我心存敬意，当作师兄对待，更曾数次教训过欺辱老道之徒。” “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老道一直记得此恩，这五雷法，师弟想学，我便教。” 若换成其他人，要么会顺竿爬，多捞些好处；要么会含含糊糊，趁机占个人情。 可玄玉实诚，不会弄虚作假，尽管很想要五雷法，可还是实话实说道：“我也是恰逢其会，正好碰上，看不过眼，才顺手帮了一把，当不得师兄这般厚报。” 眼皮微动，抬眸看了眼玄玉，玄明道：“但行好事，莫问前程，心之所向，不问东西。” “帮不帮，是师弟之事。” “报不报，是贫道之事。” “再者，师弟德行如何，老道心中有数，必不会仗着雷法胡来，法不算所授非人，贫道又怎能不放心？”尽管他跟玄玉接触不多，可年少情谊总是印象深刻。 授予雷法，玄玉得了实惠，自己还了这份情，道心更澄澈，算是各取所需，一举两得。 以前接触不多，这两年多了，更看出这个师弟为人。 话至此处，玄玉没矫情，面色严肃，躬身行礼，郑重道：“多谢师兄。” ——— 此间事了，玄通与玄玉离去。 下了藏道峰，两道人同时回头，看着不见人影只见风雨的山巅，相视一笑。 “百年渴求，三代追逐，时至今日，我求真观终于诞生一位真人。” “是啊！欲穷大地三千界，须上高峰八百盘。玄明师兄成就真人都勤追不缀，道心虔诚，你我也要努力追赶师兄脚步才是。” “玄玉师弟所言甚是。” 浮云县外，滂沱大雨中。 正赶路的楚云飞回首，眺望掩藏在雨帘中的浮云山，感慨道： “大鹏一日同风起，扶摇直上九万里。这求真观要起势了。” 楚东闻言，也回头看了眼雨中大山，转身继续赶路，走了三步才道：“眼下世家与宗派矛盾日益尖锐，这求真观根子浅，暂时没掺合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中，若能交好，我楚氏进可攻退可守。” 见楚云飞沉默，楚东看了眼，安抚道：“放心，那玄明真人对你有救命之恩，楚氏承情，必会以诚相待，如此这般，两家未来若真要暗中结盟，关系才会和睦牢固。” 楚云飞才面色舒缓。 自家作风如何，他心知肚明。 刚才所为，不过是要大伯一句承诺，这样才能为求真观争取更多谢礼，算是他对玄明真人的一份心意。 ——— 藏道峰，山巅上。 楚云飞与楚东尚未走出三百里，师侄间的交谈，玄明听得一清二楚。 对楚云飞，他更加欣赏。 知恩图报，前途无量。 至于世家与宗派之争，玄明记在心里，却不打算行动。 一来不清楚形势。 二来道修以清净为主。 只要不牵扯求真观，不危害无辜百姓，他不会理会，将来若是风雨来临，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只要自己不断修行有成，任凭八方风雨来袭，都可翻手平之。 当然，楚氏愿意结善缘，玄明乐见其成，多个朋友多条路，不过这些都有玄虚师弟操心，众道人间各有分工，他只管安心修道，做求真观镇山石。 虚空微颤，风雨如晦，雷云深处，雷霆轰鸣，落到桃木剑上。 将此剑掷于雷云深处，是玄明在借雷霆之力洗炼剑器，祛除桃木剑杂质。 练精修者用法器。 练气修者用灵器。 练神修者用法宝。 雷霆炼器虽凶险，但同样获益巨大，能提炼材质，缩短炼器时间，与天地灵机共鸣，引风雷之力加持。 若非混元法力特殊，又掌握五雷法，玄明也不敢这般施为。 今夏以来，每逢雷雨天，他都会送桃木剑入雷云中锤炼。 收敛思绪，玄明清心凝神，继续观雨听雷，很快沉迷其中，物我两忘。 感谢2022……8990大大、lyydsj大大、俗世liujm大大、流芒_be大大、请叫我帅帅雨大大、2023……bb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青玦大大、星耀苍穹_aa大大、2023……8268大大、长白乐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2022……8513大大的12张月票。 (本章完) 第39章 壶天之术，日月真人 第39章 壶天之术，日月真人 当晚。 风雨停歇，明月高悬。 藏道峰，问道院，茅舍内。 瞧着手中桃木剑，玄明满意至极。 此剑虽由三尺缩短为两尺，但颜色更深沉，其上多了一层细密雷文，模样更古朴，符文自然，浑然天成。 经历几场雷雨洗礼，桃木剑终于由法器晋升位灵器，威力内敛，藏锋守拙。 看上去平凡无奇，一旦动起来，可招雷引电，携风带雨，摧山断江。 玄明闭眼，心无旁骛地感受桃木剑中的雷电之力，感悟雷电生木、木蕴雷电之理。 皆因雷属木，两者皆有生发之力，雷木互动，演绎生机枯荣玄机。 对玄明参悟木行道理与修行五雷法有益，这也是他初次用雷电炼器时的发现。 时间如水流淌，雷木道理交织，玄明渐有所得，身上气息变幻，三尺之内，衍生异象，或风雷汇聚，形成雷云，云中发芽，或桃木生春，剑上开，中孕雷。 雷木相生，木雷互化。 道行在不知不觉间提升，虽如滴水，但日积月累，总会滴水穿石。 ——— 日月交替，昼夜轮转。 风阳郡，仙林馆，浮云山中事，玄虚一行人暂不知情。 这两日，他们好生游览了郡城。 特别是年轻弟子，穿街走巷，玩得不亦乐乎，有人结识新友，有人淘到宝物，有人乘舟游城，有人品尝美食，可玩归玩，闹归闹，他们没忘记正事。 每晚都会在房里或宅院修行，练剑习术，接受长辈指点，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第三日，道元盛会开启。 天公作美，今日天朗气清，凉风送爽，难得没有暑气。 道人们络绎不绝地走出仙林馆。 各个昂首挺胸，精神焕发。 大宗小脉，各具风采。 散修宗派，各有千秋。 尽力在今日展露最好的一面。 众道见状，一团和气。 不认识的，颔首微笑。 认识的，稽首见礼。 有恩怨的，准备通过后辈子弟较量了结。 每届道元盛会都有其他宾客前来观战，他们不会在明面上丢了道门气度，失了道门颜面，这是众道人心照不宣的规矩。 除此之外，大会期间，更要赢得光彩，输得体面。 大会在郡城东，众道相继进入一座葫芦模样的奇特道宫内，这壶天宫建成已有千年，是天地院重地，每届盛会都在这里举办。 玄虚带弟子落座求真观的看台，见弟子们东张西望，满脸惊奇，他介绍道： “佛道各有玄妙神通，可操控空间为己用，佛门须弥纳芥子，道门壶中有日月。” “据说，这壶天宫建成之初，便被道门真君施加过壶天之术，外面看似不大，其内另有乾坤，浩瀚千里，自成天地，一墙之隔，与外界犹如两个世界，玄妙难测。” 众弟子闻言心神震颤。 再看壶天宫，有敬畏，有渴望。 玄虚摇头，没有再管，他年轻时随师父初来此地时，表现好不到哪儿去。 等众道齐至，宾客云集，各自落座，虚空生日月，阴阳争辉。 一位红衣乾道自大日中走出，身材微胖，穿锦绣红日道袍，腰缠红葫，面容和蔼，一步迈出，落座最高云台左上首。 一位素衣坤道自明月中走出，身材婀娜，着麻衣明月道袍，头戴玉冠，容貌清丽，莲步轻移，落座最高云台右上首。 苍穹之上，星光大亮，一颗星辰盖过日月，光芒璀璨，熠熠生辉。 一道身影自星光中走出，身高八尺，身材颀长，穿星辰袍，蹬云纹靴，腰悬宝剑，五官立体，面容俊美，气质高贵。 一步迈出，落座云台中心座。 全场宾客、道人尽起立，或抱拳或稽首或合掌，行各家礼仪，朝云台行礼。日月两位道人行全礼还礼，年轻的星辰道人行半礼，等大家都各自落座。 一位丰神俊朗的青衣道人脚下生云，腾空而起，悬浮于空，宣读大会规矩。 “感谢诸位道友……” 这是一位练气真人，形象出众，被天地院专门挑选出来，主持这届大会。 求真观看台上，见弟子们频频看向最高云台，玄空嘚瑟地解惑道：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 “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我风阳郡有两大道宗，即便放在大玄神朝，都排在二流前列，分别是旭日宗与水月观，旭日东升，镜水月。” “两宗传承千载，历代真人不绝，更有接近练神的大真人坐镇，他们轻易不出，唯有道元盛会时才会出面，坐镇观礼。” “那从日月中走出的两位前辈，便是两宗真人，至于最后那位，是一位真君。” “我大玄神朝天地院有一百零八位真君，为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有些出身顶尖道脉，有些来自道门圣地，有些直属于神朝，每一位都是传说中的练神道修。” “他们平日里专心修行，不理世事，每逢道元盛会时才会出现，分别到三十六州与七十二郡观礼。” “这位真君便是其中之一。” 解惑之余，众弟子看向玄空的目光多了一丝崇拜，想不到玄空师叔（师父）竟然调查得如此详细。 玄空下意识地挺直胸膛，满脸享受。 玄阳插嘴道：“这些消息只要向来过一次的道友打听，都能探听到，玄虚师兄只是没你嘴快，你究竟在嘚瑟啥？” 横了眼说实话的玄阳，玄空气呼呼道：“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 玄虚轻咳一声，止住了快要干仗的两人，提醒道：“注意形象与影响。” 玄阳与玄空立刻正襟危坐，脸上同时挂上招牌微笑，一个笑容憨直，一个笑容慈祥。 众弟子同样集中注意力，仔细倾听大会规矩，伴着青衣真人诉说，长安子耳朵一动。 ——— “道元大会前十竟有资格兑换练气真人修行心得，前五更是能得到一粒黄芽灵丹！” 长安子喜出望外。 这两天他虽淘换了几件东西，准备当礼物带给玄明师叔。 可哪有礼物比大会奖励更好？ 瞧着笑容憨傻的师父，长庆子同样下定决心，要给他一个大惊喜。 望子成龙，望女成凤。 若自己闯入前十，万众瞩目，想必师父会很高兴，很骄傲。 长安子与长庆子心有所感，对视一眼，这对不打不相识的同门兄弟，都看到了对方眼里的火热，彼此有了默契。 玄虚、玄阳等求真观长辈不知晓有两位后辈妄图进击大会前十，听着这次大会前十的奖励，他们感慨万千，玄虚尤甚。 “今年这届道会奖励格外丰厚啊！” 他参加过三次盛会，每届奖励各不相同，特别是这一届远比前两届更可观。 玄虚狠狠心动了。 玄阴与玄阳等亦是如此。 只是心动归心动，他们有自知之明，自家弟子无望前十。 求真观只是一方小道脉，传承、资源等皆处于劣势，有何能耐与大宗争锋？ 哪怕惊艳如玄夜师兄，为求真观百年难遇的天骄，当年参加道元盛会时也只闯入前五十，便惊呆一众小道脉掌教的下巴。 大会前十，他们想都不敢想。 其他小道脉亦是如此。 跟摩拳擦掌、斗志昂扬的大宗弟子相比，小道脉弟子只想顺利闯入前百，获取一个入天地院当差进修的名额。 对他们而言，这已是大造化。 壶天宫，青衣真人继续宣读规矩： 感谢玄晨0大大的10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无知qie无聊大大、哪里普通了大大、2024……3321大大、2024……8307大大、2023……6872大大、2018……6883大大、2019……5060大大、2017……1365大大、2022……8090大大、君怎见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我该输什么昵称呢大大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40章 大道朝天，叩问道心 第40章 大道朝天，叩问道心 道元大会分文斗与武斗两种。 文斗，有辩道、画符、炼丹、布阵、制器、傀儡等项目，主要考查弟子们在道经、修仙百艺上的造诣。 至于对道的认知，大部分弟子修行年头较短，理解相对浅薄。 每位参赛者需在文斗项目中挑选两种；辩道是必选，考验基本功；修仙百艺，考验特长，至少要挑选一门。 武斗则简单易懂，就是看谁强，强者晋级，弱者淘汰。 最后，按文武比斗中综合成绩排名，择优而取，前一百名可入风阳郡天地院。 至于偏才、歪才、怪才与朝廷额外给予的名额，另当别论。 等规矩宣告完毕，青衣真人抬手轻指，一道流光自指尖飞入地面。 顷刻间，地动山摇，轰鸣不绝，一座山岳拔地而起，通体洁白：草木素白，山石灰白，河流银白…… 山不高，仅有千丈，纵目望去，可见其顶，一座古朴道宫矗立其上，通体青色，宛如云海中露出一角的蔚蓝苍穹。 一级级阶梯由山脚延伸至半山腰，阶梯如白玉，晶莹剔透，光可照人。 “请参赛的道人入场。” 伴着青衣真人下令，一位位年轻道人行动，被看台上阵法挪移至山脚下。 有人斗志昂扬，有人姿态高傲，有人睡眼惺忪，有人表情认真。 姿态各异，各具特色。 ——— “拨云见日始有时，守得云开见月明。此山名为云天峰，乃千年前云天真君所立，我大玄一百零八天地院各有一座。” “求道如登天，修道劫难便似重重云雾，这云天峰虚实台阶共九百九十九层台阶，又称登天路、悟道途，有大道朝天之意。” “一旦有人登山，禁制便会被触发，能登多高、走多远，要靠登山者对道的领悟深浅或毅力强弱，别无他法。” “时辰已至，请各位登山。” 随着青衣真人再下令，上万道人齐登山，场面壮观。 当第一位年轻道人踏足台阶时，云雾瞬间遮蔽整座白山，每一位参赛者只能看到各自脚下石阶，抬眼四顾皆茫然。 他们看不到彼此，看不见前路，看不清周遭风景，天地仿佛只剩下自己，苍茫孤寂。 只能不断登山，跨过层层台阶。 而就在他们登山时，一面水镜浮现而出，投影出清晰画面，供众多宾客观看。 求真观看台上，玄阴道：“虽已看过一次，但这次再见，贫道依旧钦佩云天真君的奇思妙想。” 玄虚颔首，赞同道： “山岳似白云，道宫如青天。” “前半段考验道经，诸般道理取自道藏，大道有形，阶梯肉眼可见，针对练精修士。” “后半段考验道理，诸多道理源自天地，大道无形，阶梯难觅，只能以自身道理化阶，道行越深，道理越明，阶梯越高，面向练气真人。” “有无相合，虚实交错，道理交织，这番设置契合大道玄机，确实让人惊叹。” “云天真君智慧非凡。” ——— 玄空嘴唇微动，忍不住道： “师兄，传闻一百零八座云天峰互有感应，每位登顶者都会在青天道宫中成就大真人，道峰留名，享誉大玄，不知可对？” “没错！为兄也是参与三次盛会才知晓，云天峰藏有大造化，能助练气真人神游太虚，窥见一丝练神玄妙，成就大真人，然而，千年来能得此机缘者少之又少，正因如此，每位登顶云天峰者都会名录青天道碑，受后人敬仰。” 玄虚点头解释之余，看了眼玄空，这个师弟不愧是求真观中除玄明师兄外，八卦剑练得最好之人，消息打听得挺多。 玄空更兴奋，双目放光，继续道：“不知师兄对大凡真人的事迹知晓多少？” 玄虚摇头：“贫道只知大凡真人出身天苍郡，俗家姓张，自号大字辈月半真人，虽是散修，但天资非凡，道性深重。” “他以厨入道，百年前，入天苍郡壶天宫闯云天峰，耗费七天七夜，一举登顶，成就大真人，成为天地院客卿。” “其他事，贫道就暂且不知。” 玄空有些失望，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也是，像师兄你这种一味节欲、恨不得整日餐风饮露的俗人，岂能体会到美食乐趣与大凡真人的伟大。” 玄虚瞪视。 玄空立刻缩头。 完了！ 他又嘴瓢儿了。 一不小心把心里话道了出来。 “师兄，我说我不是故意的，你信吗？” “不是故意的，那就是有意喽！” 玄阳插嘴道。 玄空怒瞪：哪都有你！ 玄明师兄有句话很对，你小子有时候梗真的很烂，也真的很会火上浇油。 这时，旁边看台上，一位道人走了过来，对玄虚等稽首行礼。 “丹霞门飞白见过诸位道友。” “玄虚携众师弟妹见过道友。” 求真观众道立即还礼，一头雾水，玄虚正欲询问，来人率先出声： “诸位刚才可是在谈论大凡真人？” 玄虚承认，好奇问道：“不知道友如何知晓？” 要知道，虽看台相连，距离不远，但彼此有隔音罩阻挡，按理说，他们的谈话，隔壁应该听不到才是。 飞白道人咧嘴一笑，黝黑肤色映衬下，牙齿格外洁白鲜亮，告罪道： “贫道早年曾误食毒菌，聋了三年，因祸得福，习得了一门唇语术，适才见诸位道友聊得热闹，不由多看了几眼。” “大凡真人是贫道平生最钦佩之人，这才忍不住不请自来，还望见谅。” 玄虚等人微愣，玄空惊喜不已。 片刻后，瞧着两位聊得火热、一见如故的黑白月半道人，玄虚与隔壁的丹霞门掌教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笑容里的无奈，同时还有几分类似的庆幸： 原来不只自家门派里有奇葩！ 他们心理平衡不少。 “我一看玄空道友就觉得亲切，果真是同道中人，道友是初次参加道元盛会吧，否则，岂能现在才知大凡真人？” “不瞒道友，贫道确实初来乍到。” “既如此，我就给道友好生讲一讲大凡真人，这位前辈有两件灵器最为知名：一根真火棍，一口乾坤锅。” “听说，大凡真人平生夙愿，是铁锅炖鲲鹏，称此道才是食道巅峰，甚至梦中见鲲，一觉醒来，挥毫泼墨，写下一首壮丽诗篇。 可惜，只有只言片语流传：北冥有鱼，其名为鲲……” 玄空与飞白道人喋喋不休的谈论不断传入耳中，玄虚嘴角抽搐，专注盯着水镜，眼不见为净。 玄阳不知何时凑了过去，耳朵竖起，听得开心。 ——— 长辈们的热闹，长安子一无所知。 他心无旁骛，迈步登阶，已经站在第十七层，不算最快，可却很稳。长安子牢记玄明师叔日常教诲，稳中求进，不急于求成，每一步都脚踏实地。 因此，他对脚下山梯认知深刻。 一层台阶一丈高。 一丈台阶一层道。 台阶越高，对道理的考验越难，要么考验广度，要么考验深度，要么角度刁钻，要么问题古怪。 每登一阶，阶中倒影都会叩问本体，提出各种问题，每一种都直指本心。 正应了那句话： 只有自己最了解自己。 了解自己内心的恐惧。 明白自己的薄弱之处。 清楚自己的优劣所在。 深吸口气，长安子迈步向上。 第十八层台阶： “天下什么最大？” “道最大。” 第十九层台阶： “何为道？” “我心即道。” 第二十层台阶： “何为心？” “外在与内在，物理与精神，表象与本真，你想听哪种？” …… 第二十七层台阶： “何为清静？” “心宁则清，心和则静。” 第二十八层台阶： “何为清净？” “念头通达，即为清净。” 第二十九层台阶： “你执迷师父之死，心不静，神不净，何敢妄谈清静，妄论清净？” “莲洁净，扎根淤泥，米田糟污，却能肥土，人若轻易便清静又清净，何来大道艰辛？何谈成仙路远？我若清静又清净，还需你来问？” 第三十层台阶： “清静与清净，你选哪种？” “我两个都要！清静是目标，清净是状态，清静是修道，清净是得道。我行于求道路上，正修清静，追求清净。” …… 第三十一层： “师父陨落十载，你为何在藏经阁中苟且偷生这么多年，今日才来？” “因为要等，等我做足准备。” 第三十二层： “虚伪！难道待你如子的师父不值得你抛弃性命？你就是胆怯、懦弱、怕死！” “我是怕死，因为唯有活着才有希望，在调查清楚师父真正死因前，我不敢死。” …… 第四十二层： “你孝敬玄明师叔，根本不是尊敬他，而是可怜他，因为他比你可怜，你的善良只对弱小，你根本就是伪善！” “我照顾师叔，起初因为他可怜，这点我从未隐藏，也从不否认，师叔亦心知肚明，可怜悯与尊重并不冲突。 我可以前面可怜，后面尊敬。 而且，我从不善良，也未曾标榜良善，又何来伪善，未曾掩饰，何来伪装？ 怜悯弱小，人之常情，难道你会可怜比你强的人？若是这样，你才真是可怜。” 第四十三层： “你师叔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你尊敬之余，同样嫉妒，同在藏经阁，为何他这个糟老头子比你要强？” “我确实嫉妒，人人都会嫉妒，关键在于，如何抑制嫉妒，我控制住了，得到师叔悉心教诲，你也嫉妒，却没控制住，所以才问了出来，倒影就是倒影，永远成不了本尊。” …… 一层又一层，一阶又一阶。 长安子沉浸其中。 前三十层，他尽展所学。 后三十层，他直面心魔。 这个过程中，长安子解决了很多以前下意识避免的问题，甚至看到了一些自己以前都不曾注意的问题。 他步伐越来越慢，内心越发强大，道心愈发坚如磐石，通透如玉。 只是伴着长安子继续攀登，问题再变，他逐渐被拉入迷雾之中。 第六十一层： “我是谁？” “我管你是谁！” 第六十二层： “你是谁？” “我是长安子。” 第六十三层： “你错了，长安子只是道号，每个人都可以叫长安子，草树木也可以叫长安子，我也可以叫长安子，可抛弃这个，你又是谁？” “我是我。” 第六十四层： “我是不是你的倒影？” “是！” 第六十五层： “那我是不是你的一部分？” “是！” 第六十六层： “从某种程度上讲，我是不是你？” “是！” 第六十七层： “回到最初的问题，我是谁？” “你是我！” …… 一个个问题被回答。 一个个问题再提出。 长安子清明眼神逐渐迷茫，瞳孔慢慢涣散，台阶绽放云光，不知不觉间起了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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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斩妖邪，曾灭鬼怪，曾上酒楼吃珍馐美味，曾入田郊品乡野风味，曾泛舟游湖，曾徒步穿林，师徒相伴三百里。 后来，师父入天地院，他与有荣焉，师徒两人对月畅谈，多数是师父在说，自己则偷喝了几杯酒，晕晕乎乎，睡了一天。 再后来，师父暴毙的噩耗传来，他宛如天塌，偷偷下山，中途遭遇劫杀，重伤跌境，濒临绝境，被及时赶来的师门长辈所救。 后来他心灰意冷，隐居藏经阁，又与玄明师叔朝夕相对，被他坚定向道之心感染…… 过往种种，浮现脑海，悲欢离合，爱恨情仇，相继涌来。 不管他开心，还是不开心，强势霸道，莫可抵御。 美好时，好月圆。 残酷时，刀刀扎心。 没忘记的，更历久弥新。 忘记的，也揭开封条。 记忆前所未有的清晰。 记忆与现实重叠，过去与现在错乱，长安子脸上迷茫之色更浓，已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忘记自己在干啥。 直到偷鸡画面重现，他鬼鬼祟祟地入玄女峰，趁长宁师妹不注意，直接掐住一只灵鸡脖子，毫不留情，咔嚓捏碎脖颈。 后在山林拔毛放血，开膛破肚，生柴烧火，当肉香四溢，滋啦冒油时，长安子欣喜不已，拿起烤鸡，奔上藏道峰，入了问道院。 “师叔，有好东西。” 然而，熟悉景色依旧，却不见熟悉人影，师叔不在小院，也不在藏经阁。 找不到，就不找了。 长安子撕下半只鸡留给师叔，自己坐在问道院苍劲老松下，嗅着迷人香气，他低头正要品尝，就见师叔蓦然出现。 白发老道怒发冲冠，手持桃木剑，一剑劈了下来。 “臭小子，我有没有说过让你别再偷鸡，老道看你是讨打！” ——— 咔嚓！ 剑风呼啸，长安子猛然惊醒。 画面乍然破碎，现实与记忆被劈断，过去与现在被断开。 睁眼刹那，长安子发现自己头部以下都陷落在台阶里，另一个自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笑容诡异。 他福至心灵，陡然明悟，张嘴道：“真者真之，伪者伪也，真者不伪，伪者不真。” “人间有句话，叫真金不怕火炼，你虽是我的倒影，却永远成不了我。” 话落刹那，云天峰有感。 第九十层燃起火焰，灼烧另一个长安子，惨叫声响，假货开始打回原形。 五官、肤色，发饰、衣物等都如水般流掉，露出云雾身影，后来云雾也跟着化水，水流入台阶一寸，长安子就出台阶一寸。 当水流尽入台阶时，长安子已彻底挣脱泥沼，低头再看阶梯，流水没重化倒影，彻底消失不见。 这一刻，长安子心中明悟： “原来我找回了自己。” 此刻，他眼神前所未有的清明，从未像现在这般认清自己。 同时清楚一件事： 考验亦是机缘。 两者同在脚下。 走得越远，登得越高，距离机缘越近，越容易获取造化。 就看自己争不争气。 一层台阶一重关。 三十层台阶便是一道大关。 闯过就能享受机缘。 这个发现令长安子兴奋，坚定心神后，他再次登山。 一步落下，再无拷问，只是身上一沉，有无形重物压下。 仔细感受一番，他步步登阶。 看台上，求真观众道人欣喜。 成了！ 辩道考核，长安子稳入前百。 可惜，长庆子止步第九十层。 尽管遗憾，可众道心情依旧较好，除了长安子争气外，还因长庆子此番考核，排名可入前一百五十名，只要修行百艺与武比时争气，仍然有希望冲入前百。 ——— 云天峰，长安子汗流浃背。 九十层后的台阶，每上一层，压力就沉重一倍。 他猜测这三十层考验毅力。 站在第一百一十五层，长安子深吸口气，继续咬牙向前。他修行《灵相炼体术》，体魄强大，过去一年半的自虐修行，更让他毅力过人。 目前，自己依旧扛得住。 一步一沉，长安子步伐越来越慢，脊梁越来越弯，强劲肌肉鼓起，仿佛随时有可能撑破道袍。 可他依旧在往上，持续向上！ 透过水镜，众多宾客看到长安子超过一个个对手，当他闯入前五十时，道门大宗不淡定，其余势力的宾客也交头接耳，纷纷打听此人消息。 当得知其来自求真观时，众人反应不一，其余势力说英雄不问出处，道门大宗看向求真观的目光变了。 又是求真观！ 紫霞宗，带队大长老问道：“贫道记得此方小道脉曾出现过一位道人，闯入大会前五十，在小道脉中独占鳌头，似乎叫作玄夜。” 随行长老答道：“没错，二十年前，他在云天峰这关排在第八十名。” 大长老看向水镜，感慨道：“看来这求真观很会授徒，此子比玄夜更出众，马上要闯入前十了。” 其他道门大宗或如紫霞宗这般感慨，或面色冷漠，或面带微笑。 不管愿不愿意，他们都没口出怨怼，在大庭广众之下很识大体，没败坏道门形象。 求真观看台，玄虚等人心都提到嗓子眼儿，想不到长安子这么争气。 连飞白道人都被气氛感染，狂灌茶水，忍不住紧张起来。 当他闯入前十时，玄阳差点儿笑出声，被玄空眼疾手快，一把捂住。 对外界事，长安子暂不知情。 当他咬牙跨上第一百二十层台阶时，浑身一震，感到一股力量自台阶涌入体内，他停留在《灵相炼体术》上的瓶颈被打破，肉身之力更上层楼，连带灵觉都有所提升。 如山压力顿时轻了大半，他感觉自己还可以坚持一下，就像师叔曾经的教诲： 想一想你师父。 没死就往死里练。 如今，他不仅想到师父，还想到师叔，没死就往死里登。 深吸口气，长安子继续向上。 第一百二十一层时，考验再次变化，仍是毅力，却不在针对肉身，而是灵魂，剑招纷至沓来，直刺眉心，玄关出现一道裂痕，他闷哼一声，继续向前。 而当他迈上这层时，大部分人目光落到他身上，他们想知道这个小宗弟子究竟能走多远，哪怕他前面还有四位道人，可后者出身大宗，在宾客眼里，理所当然。 反倒是长安子，是一匹黑马。 第一百二十二、第一百二十五、第一百二十九…… 层级拔高，玄关裂痕丛生。 一剑又一剑，长安子忍着灵魂割裂的疼痛，逐渐认了出来，这是自己记忆深处的新八卦剑，当初玄明师叔曾给他演练过，自己也练习了一年半之久。 只是每一剑都不成体系，杂乱无章。 可他每跨过一层台阶，对八卦剑的领悟便在加深，杂乱被梳理，剑意在提升。 于是，长安子忍痛，继续前行。 汗水打湿台阶，他在坚持。 玄关裂痕遍布，他还在坚持。 最后，长安子由佝偻到爬行，仍在坚持，爬过一阶又一阶。 超过一人，他不知。 超过两人，他不知。 当他排名第二时，他仍旧不知。 观众动容。 有些心中不屑，有些心生敬佩。 紫霞宗，大长老欣赏道：“此子有大毅力。” 云天峰，当爬上第一百五十层台阶时，长安子呈大字型瘫倒在地，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 可他在笑，爽朗笑声传遍壶天宫。 因为他做到了，战胜了自己。 玄关之上，每道裂痕消失，组成大量剑道感悟，涌入心头。 ——— 脚下台阶消失，云天峰隐没。 长安子与另外两位年轻道人现身水镜之上刹那，掌声雷动，震耳欲聋。 他们是此关前三甲。 青衣真人飞天而来。 他先勉励了出身紫霞宗的魁首，后才找二甲的长安子交谈。 “恭喜小友获得此届辩道亚魁。” “以小宗弟子之身走到这一步，这在风阳郡千年历史上都从未有过。” “小友注定名传郡城百县，即便是在我大玄神朝，都会名声鹊起。” 长安子难以置信： “我赢了？” “获得了亚魁？” 青衣真人颔首。 理解长安子的不可思议。 因为他同样感到匪夷所思，若非亲眼所见，绝对不敢相信。 “小友在风阳郡天地院千年历史上算是前无古人，此番夺魁，想必心湖难以平静，感概繁多，你可有话要说？” “有！” 青衣真人好奇。 其他人也好奇。 另外两甲出身大宗，唯长安子出身的道脉普普通通。 他们想知道这位创造奇迹的年轻道人会说什么。 “小道能有今日，离不开师门大力支持，多谢师门栽培。” 长安子真心实意，躬身行礼。 若无师门养育，他已经死了。 若无师门相救，他同样死了。 其实他更想感谢玄明师叔。 若无他教诲，自己我绝不会脱胎换骨。 若无他传授的炼体法，又严厉磨练，自己很难闯过毅力两关。 若无他过去数载，经常督促自己观经，自己很难跨过前三十阶。 若无他言犹在耳的教导，自己无法打破自我关，明心见性，认知真我。 一百五十阶，每三十阶段一种考验，师叔助他渡过四种。 自己能夺魁，他老人家居功至伟。 只是，师叔喜好清净。 长安子这才忍下脱口而出的感谢，别让凡尘俗事打扰师叔，才是自己给师叔最好的报偿。 以后，这将是他恪守的信条。 玄虚等同样动容。 起身而立，稽首还礼。 求真观能出这样一位弟子，他们很骄傲。 感谢且听龙吟大大、失望123、青玦、初一大魔王、1611……4323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嘿黑哈嘿、若你也呼唤我、2022……2978大大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42章 正奇相合，特殊大周天 第42章 正奇相合，特殊大周天 看台上，重新落座后。 瞧着漫步而来的长安子，玄虚欣慰又担忧。 欣慰，是长安子争气。 担忧，是他太争气了。 辩道关取得佳绩，本是好事。 可凡事有度，摘得亚魁，对出身小势力的此子而言，反而好坏参半。 木秀于林，风必摧之。 长安子往后之路，福祸难料。 天地院协助神朝管辖道门，也负责处理一些俗事，他入天地院，便要入世，俗世人的名利心与嫉妒心，能完全摧毁一个人。 得失相伴，求真观因长安子，名声大振之余，也可能难以置身世外。 可对长安子，玄虚没怪罪，反而鼓励几句，就令其赶紧休息，皆因他清楚，此事怪不到长安子头上。 玄阳嘿嘿一笑，凑到玄虚面前道：“师兄莫要恼怒，长安子此番有大功。” “云天峰的特殊，你我看得分明，云雾环绕，彼此难见，不到最后一刻，谁也不知自己究竟排名第几，只能竭尽全力，一路向上，努力争取。” “何况，此峰还蕴含机缘，机缘难求，就更要抓住，免得事后悔之晚矣。” “换作你我，恐怕也会跟长安子一样，不愿错过造化。” “长安子夺得亚魁，对我求真观虽福祸相依，但有师兄在，总体上利大于弊。” 横了眼玄阳，玄虚冷哼道：“难道贫道在你心中就是不分青红皂白、小肚鸡肠之人？” 玄阳讪讪一笑，立刻缩头。 看在这个憨师弟为长安子说好话的份上，自己这次暂时放过他。 随后，玄虚目光幽深，脑海思绪飘荡，玄阳所说道理与话外音，他都懂。 玄明师兄没想瞒他，成就真人不久就坦白。 用师兄话说，作为掌教，只有对师门上下层力量了如指掌，他才能游刃有余地处理事务，壮大山门。 求真观表面是小道脉，实际上已经有成为大宗的潜力。 可即便如此，玄虚依旧担忧。 真人也有等级之分，实力相差悬殊，他怕师兄护不住长安子。 “罢了罢了！” “既来之则安之。” 福兮祸之所倚，祸兮福之所伏。 天道无常，人道莫测，谁又能保证这不是最好的安排？ 或许对求真观而言，这是一个一飞冲天的机会。 ——— 浮云山，求真观，藏经阁。 玄明不知长安子在云天峰一鸣惊人之事，收起经卷，揉一揉眉心，他临窗而望，缓解眼疲劳之余，瞧着天边夕阳，想到了玄虚一行人。 “今日道元大会正式开启，想必云天峰的辩道考验已经结束。” “不知长安子成绩如何？” 在训练这小子前，玄明向玄虚师弟打听过道元大会细节，惊讶云天峰玄妙的同时，他对长安子的训练很有针对性。 想来这小子只要不拉垮，应该能取得不错成绩，前百问题不大。走出藏经阁，呦呦鹿鸣响起，一只灵性十足的小鹿迈蹄而来，凑到玄明面前，用脖子慢蹭衣袍，又围着他旋转，撒娇卖萌。 蹲下身子，揉了揉鹿头，玄明心情舒畅，他出关后，就将此鹿接到身边。 坐骑，要从小养起。 玄明每日用法力洗炼小鹿经脉与筋膜，锤炼其骨骼与血肉，用日月之气喂养，采摘山巅最新鲜的青草。 他法力特殊，蕴含混元特性，独一无二，才短短半个月，鹿便显露不同，灵性更足，筋骨更强，不管是体型，还是速度，都完胜同时出生的同胞妹妹。 没错，妹妹！ 玄阳得到的是一只母鹿，而相较于主人，这只小母鹿更亲近长宁。 走进问道院，用过晚食，明月初上，茅舍内，桌案前，小鹿卧在脚边，玄明拿起一册古老玉简，用心品读、思考、揣摩。 这是四象真人见闻录与修行心得原本，共有三册，记载了他两百年的大小见闻与修道感悟以及对练气先天的设想。 此物被历代掌教保管，藏经阁里只有内容经过删简的拓本，唯有触摸到练气门槛儿的道人才有资格接触到更珍贵的原本。 这些日子，玄明在重温。 除了汲取其中营养，滋养自身大道，他将重点放在先天设想上。 受限于修行法传承，玄明对练气境认知有限，导致《混元练气诀》仅到练气大周天篇，想要继续往上走，必须创出其他练气篇章。 四象真人虽仅有大周天修为，但曾接触过不少同道，也得到过先天残篇，这令他对练气先天境认知颇深，其感悟与设想为玄明创功指明方向。 这也是他迟迟没第三次翻阅《黄庭外景玉经》的原因。 《黄庭经》乃大道真文，修炼元神与内神，破解形中秘窍，内藏诸多修法，可使形神合道，重视性命双修。 前世传说中，不知多少道人自《黄庭经》中悟出上乘修行法，从无到有，练假修真，排除万难，得道成仙。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在道门之中，三很玄乎，契合黄庭上中下三经，更契合三才真谛。 接触《黄庭经》日久，玄明知晓不少信息，其中一项便是三部《黄庭经》唯有前三次品读参悟时，才能获得大造化。 其余时候，只能靠日积月累的涓滴感悟，慢慢汇集成江河湖海。 磨刀不误砍柴工，他要做足准备，将《黄庭外景玉经》第三次大造化发挥到极致，没准儿能将《混元一气诀》完善至练气圆满，很长一段时间内无需为修行法发愁。 ——— 一个时辰后，玄明走出茅舍。 腾空盘坐在苍劲老松树梢上，搬运周天，采集太阴月华。 月光朦胧皎洁，大量月华被牵引而下，环绕周身，被他吸收，因为太多，其身侧月华凝聚成一轮弯月虚影。 月光清冷，银辉明亮，白发犹如冰雕玉砌，泛着晶莹光亮，玄明盘坐其中，仿佛一尊月中仙人，出尘空灵，不染尘埃。 老松近水楼台先得月，被月光洗礼，获得造化，树下兴奋摇尾巴的小鹿也沾光，用力吸月华，张口吐浊气，清凉爽感令他发出舒服的鸣叫。 老松上，玄明专心冲击经脉。 大周天分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功法不同，大周天不同。 《混元一气诀》则海纳百川，兼收并蓄，同时容纳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之长，正奇相合，彼此补益，宛如阴阳交织，乾坤转化，贯通人体上下，联结身躯前后，形成一个更玄妙的周天大循环。 三个半月前，玄明成功破境，厚积薄发，除任督两脉外，直接一鼓作气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四条奇脉，今晚他再次打通一条奇脉，只差最后一条，就与其他修者的大周天圆满相当。 约莫半个时辰，玄明结束修行，返回茅舍，侧卧而睡，呼吸间天地灵机萦绕成云雾，雾下一只小鹿蜷曲而眠，同样吐纳灵机。 就在玄明安然休憩时，风阳郡不少人因他沸腾，难以入眠。 感谢红尘如水洗泪大大的1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大地的忽悠大大、若水_ea大大、2022……5934大大、2022……4928大大、2019……7358大大、1508……0392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白衣沽酒大大、小道易之大大、淡忘无聊的2张月票。 (本章完) 第43章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第43章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 自壶天宫返回住处，众多势力对长安子与求真观生出兴趣，迅速派人打探消息。 求真观出一位玄夜，可以说是偶然，然而，再加一位长安子，还是亚魁，就有些耐人寻味，值得探究。 郡城有很多前来凑道元大会热闹的浮云县人，各方大势力又各有消息渠道，是以很快就探听到不少信息。 得知长安子是玄夜徒弟后，有人错愕，有人羡慕，有人惋惜，有人赞叹，有人愤怒。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加上有人在暗处推波助澜，玄明也很快出名，被各方势力探听到，掀起的波澜比长安子只大不小。 其生平经历与战绩令不少人心惊，甚至啧啧称奇。 五十五年的老傻子。 大器晚成的代表。 虔诚的求道者。 不飞则已、一飞冲天之人。 最重要也掀起最大波澜的两点： 这老道入道仅两年，便从一个凡人飙升至练精圆满，更看到练气门槛儿，纵然有前五年的积淀，依旧令修行十载、十几载，甚至是数十载的修者不由愧疚、汗颜、嫉妒。 更恐怖的是，他竟得到风阳郡练气境下第一人的名头，三个多月前，一剑斩杀半步练气的陈老太爷，昨日更是战败一拳无敌楚云飞，这让练精境修者心中掀起轩然大波。 谁都没想到，这老头竟恐怖如斯！ 有人不信，有人震惊，有人好奇，有人嫉妒，有人生出战意，有人心生畏惧。 有人觉得夸大其词，有人觉得天方夜谭，有人不忿被一个名不见经传的老头子压在头上，有人觉得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牛鼻子没必要占着名头。 道门讲究清净。 这老道太不清净。 今晚，玄明与长安子齐扬名。 当消息传到仙林馆，道门各脉虽惊讶，但反应比外界平淡，这在道门很常见，洒扫道人、砍柴道人、种田道人、邋遢道人等，很多看似平常，甚至不起眼，实则深藏不露。 经阁道人亦是其中之一。 虽玄明道人实力令人高看一眼，但套路已经很老。 求真观人知晓此事，他们震惊之余，喜忧参半。 欢喜，是玄明师兄（师叔）的强大。 担忧，是怕他受伤，毕竟楚云飞非同一般，玄明师兄（师叔）击败他，恐怕费力不小。 当然，玄阳与玄虚除外。 他们知晓玄明师兄真实修为，相较于其他人，两人更担心另一件事。 人怕出名猪怕壮，玄明师兄与长安子都一夜成名，容易招来嫉恨与挑战。 长安子还好。 在郡城有天地院暂时护着。 返回师门后，有师兄护着。 可玄明师兄呢？ 他喜好清净，最怕麻烦。 极可能不耐烦众人挑战，直接亮牌，显露出练气境实力，固然能解决掉眼前麻烦，可另一麻烦会接踵而至。 为啥他短短两年就成就真人？ 这会引发更大动静。 好奇者、探究者、猜测者会层出不穷，保不齐会有练气强者铤而走险，夜探浮云山。 到时候，求真观拥有上乘筑基法之事极可能瞒不住。 道基品质越高，道途越是远大。 上乘道基更关系练神。 恐怕会有不少练气强者坐不住。 求真观麻烦会更大。而且，玄虚总觉得事情发酵太快，有些不正常，像是背后有一只手在操纵。 两道人商议后，玄阳决定明日一早返回求真观看一看。 玄虚也怕长安子因担心玄明师兄，影响后续发挥，专门前去开解。 好在长安子心态不错，知晓担心无用，只有在道元大会上脱颖而出，优秀到天地院重视，才对得起玄明师兄教导，才不会拖累玄明师兄，甚至回馈师门，让求真观得天地院庇护。 被长安子身上冲劲与豁达影响，玄虚忧心缓解不少，走出房间，仰望明月，他内心逐渐平静。 心似白云常自在，意如流水任东西，事已至此，焦虑不安也无用。 与其如此，不如顺其自然，大方接受，也许这同样是一个机会。 何况，玄明师兄老谋深算。 玄虚相信他能解决好此事，自己只需要全力配合便是。 也相信玄阳能带回好消息。 ——— 风阳郡，城北。 一座普通宅院里。 两道人影一坐一站。 一个看不清身影，周身被迷雾笼罩；一个是身穿麻衣的佝偻老叟。 后者面色恭敬，回禀道： “主上，属下已按您的吩咐，将消息散播出去，想来那玄明老道跟长安子一样已经名传郡城，想来要不了多久，便会有人上门挑战。” 老叟叹息：“可惜，楚东实力太强，竟凭一己之力斩杀了拂衣楼两位杀手，楚云飞依旧活着，是属下疏忽，请主上降罪。” 老叟跪地，请示道： “拂衣楼素来不死不休，若主上想继续要楚云飞的命，属下这就联系拂衣楼，想必他们很快就会行动，定能让主上得偿所愿。” 雾中人沉默不语。 越是安静，老叟越是害怕，躬身伏地，身子微抖。 不知过了多久，雾中传来一道声音，语调平淡，嗓音既不阴厉，又不沙哑，毫无特色，平平无奇，却令老叟身子发颤。 “算了！经此一事，楚云飞定会被楚氏妥善保护，既然他活着回来，再杀他意义不大，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你明日就扫除痕迹，搬至城南，重新落户，免得他们顺藤摸瓜，找到此处。” 老叟躬身称是。 “属下回头就联系拂衣楼，撤销对楚云飞的追杀令。” 这时，雾中人再次开口。 “不必撤销，只是要换个目标，诛杀求真观的玄明老道与长安子。” “能击败楚云飞，我怀疑求真观另有传承，玄明老儿极有可能筑就上乘道基，那长安子则是玄夜之徒，两人不死，我心难安。” “一旦过往之事被揭开，你我皆凶多吉少，处境危险。” “让拂衣楼尽快斩杀玄明老儿，我希望能尽早听到他身死的消息。” 老叟领命，问道： “那还需捧杀吗？” 雾中人开口：“自然需要。” “明面捧杀，暗中刺杀，才能保证万无一失，让这老道尽快去跟玄夜做伴。” 老叟明白。 “属下定为主上分忧。” 呸！ 等雾中人离去，老叟对其所坐木椅吐可口浓痰，又挥袖生火，烧掉木椅，很是嫌弃。 随后他走出院落，很快转到另一座宅院，对正在织布的布衣妇人躬身行礼道： “启禀护法，两条鱼都已彻底咬钩。” 第三十九结尾、第四十章与第四十二章有修文，这两天楼上装修吵的没写好文，很多跟我想要的感觉不一样又着急发才这般，日后会更专注文章质量。 (本章完) 第44章 太平教，我有一个前辈 第44章 太平教，我有一个前辈 等老叟将雾中人安排一说。 只插一根素簪、面容普通的妇人暂停织布，薄唇轻启，吩咐道：“就按他说的办。” “越疯狂，越容易露出马脚。” 想起另一件事，妇人问道： “楚家已经发现了？” 老叟回道：“是！近日楚家派了不少探子守在王家附近，更有一位楚家金丹境长老亲自盯着王晟，适才跟随他一路到了城北，就藏在院外。” “想来楚氏已经发现是他在背后算计，估计两家很快就会爆发冲突。” 妇人勾唇：“看来楚氏有聪明人。” “你想法子给两家加把火，必要时可以让王晟死在楚氏手上，我要让风阳郡纷乱起来，只有大乱，我太平教才有机会，才能尽快积蓄实力，渗入各家与各大宗门，为十年后的起事奠基。” 话音一顿，妇人思考片刻，继续道：“至于玄明老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想法子提醒他。 既然求真观猜测是王晟在背后算计，那就送上证据，顺带让其知晓，玄夜之死与王晟有关。 让长安子也知晓此事，年轻人冲动，盛怒之下定会做出许多有趣之事。 到时候，我等推波助澜，这风阳郡定会乱上加乱，于本座修行、于太平教都有利。” “护法放心，适才属下与那王家子的谈话，应该被楚氏那位金丹听到，估计消息很快就会传入玄明老道耳中。” “其他事也包在属下身上，我定为神教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老叟没待多久。 得了命令，迅速离去。 房屋内，妇人起身，走到门口。 她抬头眺望浮云山方向，目光复杂，良久后才淡淡道： “兄长，你说求真观只是一方小道脉，平庸无常，轻易不会卷入漩涡中。” “你说希望长宁一生无忧，平安喜乐，宅在浮云山上终老。” “可时过境迁，求真观已今非昔比，要起势了，恐怕你要事与愿违了。” “今日，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帮求真观一把，希望你破封后，别太感激小妹。” 话在最后。 妇人嘴角上扬，笑容玩味。 一双平淡目光中闪烁一抹狡黠。 “大乱才有大治，大破才有大立。” “新秩序建立在旧秩序上，巍峨建筑自废墟中拔地而起。” “既然求真观入了棋盘，又岂能置身事外？” “这风阳郡越乱越好。” ——— 翌日，朝阳初升。 求真观众道人出了仙林馆，与其他道脉一样，直奔壶天宫。 也是这一日，不少人启程，出城赶赴浮云山，挑战玄明老道。 有人想看一看他是否有真才实学，有人想瞧一瞧他是否名副其实，有人是想凑热闹，还有人心存侥幸，觉得玄明老道可能受伤，想要捡漏，从而一朝成名。 更有人猜测求真观有上乘筑基法与上乘道法，否则，玄明老道岂能击败楚云飞，生出贪欲，想看能不能趁有人邀战时混水摸鱼，潜入求真观寻宝。 然而，这些人在城门口就止步，有人转身走向楚府，有人转身归家，有人入酒楼饮酒，有人入壶天宫看道元盛会。 皆因楚府快他们一步，在城门口立下告示:欲挑求真，先至楚门，欲战玄明，先接霸拳，楚氏云飞，等你来战。 很中二，很霸气! 成功挑起部分年轻人怒火与战意，也让部分人望而却步，偃旗息鼓。 还有部分人猜测不断。 有人认为求真观投靠楚氏，有人认为求真观只是与楚氏联手，若是投靠，没必要牺牲自家天骄名声。 有人认为玄明来道筑就上乘道基，楚氏看中他，想提前投资；有人则认为楚云飞与玄明老道打斗前可能有赌约，玄明老道胜了，楚云飞愿赌服输，自愿替求直观挡在前面。各种议论层出不穷，争执不下。 正午时分，郡城因此事更热闹。 楚云飞是真打。 他一拳一个，挑翻所有挑战者。 真为求真观出头。 击伤最后一个挑战者后，楚云飞立在门前，笑容灿烂。 他已经从仙林馆中的道人口中打听清楚，玄明真人喜好清净，自己知恩图报，自不能让这些土鸡瓦狗打扰真人清净。 ——— 玄阳可不管这些。 他快马加鞭，赶赴求真观。 藏道峰，藏经阁。 对玄阳来意，玄明一清二楚，也知晓他是关心自己。 欣慰之余，他抬手为玄阳倒上一盏茶，温声道：“一路风尘，师弟辛苦了。” “多谢师兄。” 玄阳接过茶杯，慢慢润喉。 尽管忧心忡忡，可当他走进藏经阁，一切慌乱都暂时烟消云散。 师兄置身之地，总会有一股特殊力量，让人不由自主地心神安定，仿佛所有焦虑能被安抚，所有问题能被解决。 一盏茶见底，收到玄明传音的玄通与玄玉正好赶来，玄阳再也憋不住，将风阳郡中之事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疯传的消息。 求真观的处境。 长安子的扬名。 弟子们的表现。 待其说完，玄明又送上一盏茶。 玄阳心里苦，又不敢拒绝，只能接过茶盏，继续苦哈哈地慢品，同时等着师兄决断。 玄明挑眉，长安子辩道关夺得亚魁在其意料之外，楚云飞帮自己挡住一众挑战者，同样令他感到意外，只是玄明没立即开口，而是看向玄通。 后者心领神会，与玄玉搭配，一个主讲，一个补充，讲了楚云飞挑战玄明之事。 等玄阳了解完详情，玄明才道： “从长安子参加道元大会与楚云飞入求真观挑战起，上乘筑基法之事便瞒不了多久。”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我求真观或许要经历此劫，才能破茧成蝶，晋升道门大宗。” 见玄通三道人忧色不减，玄明道：“不必太过担忧此事，我求真观并非表面上那么简单，只要金丹真人不出手，贫道无惧。” “至于金丹真人”他顿了顿，继续道：“此等存在多为上乘道基拥有者，多半不会出手，倘若真有例外，贫道会请一位前辈出手。” “只要震慑住金丹，我求真观便算渡过此劫，必会时来运转。” 玄通错愕，玄玉吃惊。 玄阳好奇，直接来问： “师兄，我求真观何时来的长辈？” 轻抿一口茶水，玄明语气不急不缓地解惑道：“这位前辈是贫道一位叔祖，也是祖师旧相识。” “两年前，贫道入道不久，他便来到浮云山，一直隐居于此，潜心教导于我。” “这也是贫道仅用两年就成就真人的原因之一，只是他老人家不喜打扰，才没让你等知晓。” 感谢泰山上的石头大大、环境开户仪大大、1610……9595大大、2019……2015大大、2018……1983大大、2022……8696大大、2020……4157大大、人如镜大大、2023……4450大大、天炫寒冰大大、2021……3995大大、zkr大大、2021……8554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浅笑思尔大大、2023……cd大大、2023……4654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李艳伟大大的3张月票；感谢叼你的承诺大大、扶摇真人大大的6张月票；感谢灭天魔狼大大的7张月票。 (本章完) 第45章 提防内鬼，金丹心得 第45章 提防内鬼，金丹心得 玄通惊喜，玄玉意外。 玄阳咧嘴一笑。 上代掌教生平在求真观典籍中有详细记载，他父母双亡，跟其他亲人生活，灾年时走散，被祖师所救，才投入门下。 玄明师兄有一位叔祖成就金丹真人，虽意外，但在情理之中。 各人有各人缘法。 或许这位叔祖曾有大造化，修行有成后，来过浮云山寻亲。 道门历史上不乏此类传说。 “怪不得师兄精进如此神速，原来是有前辈相助，既然师兄心中有底，师弟就放心了。” “玄虚师兄还等我回信，我这就启程，返回风阳郡。” 玄阳风风火火，抬步就要离开，被玄明按在肩膀上：“师弟奔波半日，该好生歇上一歇，明日再走也不迟。” 玄阳听劝，答应下来，重新坐下，玄明收手，想了想道：“老道与楚小友比斗时仅玄通与玄玉两位师弟在场，楚小友下山后，再无外人见过贫道。” “老道成就真人的消息应该尚未传出，否则，便不会有这么多练精境挑战者。” “楚小友不会宣传此战结果，为避免拂衣楼杀手继续刺杀，恐怕会待在家中不出，如此，极可能是我求真观出了问题。” “当然，也有可能老道猜错了。” “明日有劳玄玉师弟随玄阳师弟一同前往风阳郡，到楚家走一遭，探问清楚。” 玄通顿时意会，面色一沉。 玄玉同样严肃，玄阳震怒拍桌。 他们都听出话中之意。 要么是师兄猜错，消息自楚氏泄露，要么就是求真观有内鬼。 比斗结果可从师兄状态看出。 状态良好，说明胜出。 状态较差，说明失败或平手。 当然，这都是猜测，到底是哪种情况要询问完楚家后才能确定。 不过，该准备的要准备起来。 见师兄又埋首经卷。 玄阳与玄通、玄玉相继离开。 三人短暂叙旧后便分开。 玄阳去找鹿，怕她忘记主人。 玄通与玄玉则去忙内鬼之事。 近两日上过藏道峰之人都是怀疑对象，要暗中调查一番。 临窗而坐，看了一个时辰道书，玄明远望苍翠山景，思绪涌动。 叔祖，自然是他瞎编的。 明面上他只是上乘道基拥有者，成就大周天真人后，实力相当于先天境真人。 想要不暴露混元道基，抗下金丹真人压力，便需要杜撰一位人物。 这样一来，很多他不方面出面之事，可通过叔祖解决。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尽管欺骗了众师弟，可混元道基太过惊世骇俗，在他没绝对实力前，只能暂时对不住他们，他也不想用此考验人性。 翌日一早，玄阳与玄玉下山。 临走前，玄明告知玄阳，可将他成就真人之事告知玄阴与玄素。 至于玄空，再等一等。 谁让他嘴太快了。 ——— 朝霞不出门，晚霞行千里。 傍晚时分，玄玉归来，带着玄通，直上藏道峰。问道院内，对玄玉归来，玄明不意外，三道人围桌而坐，茶香四溢间，玄玉道：“师兄，如你所料，楚居士返回家中后，再无外出，在消息传开前，未向楚家主之外的任何人透露出消息，楚家主也不曾对外透露过。” 此话一出，三道人面色严肃。 这说明是求真观内部出了问题。 “老道不擅长这些，此事便有劳两位师弟了。” 玄明开口。 闻道有先后，术业有专攻。 对玄通与玄玉，他有信心。 一个善于梳理关系，一个执掌执法殿，相互配合，定然能揪出内鬼。 商量完具体细节，此间事了，玄明本想让玄玉早些回去休息，想不到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如意囊，跟求真观制式不同。 将东西放到桌案上，玄玉解释道：“师兄，这是楚氏所给谢礼，感谢师兄对楚居士的救命之恩。 本想等师兄展露真人身份后送来，可又不知何时才能等到，怕耽误师兄修行，又怕贸然送礼惹人怀疑，恰逢贫道上门，就借我之手带回，希望能助益师兄修行。 日后，楚家主定会携子前来，亲自拜谢。” “此番有劳师弟了。” 道谢后，玄明看了眼如意囊，没着急查看，直到饮尽杯中茶，才打开如意囊。 内部空间有三个马车大。 一部分是灵药灵材等天材地宝，数量最多。 一部分是五百手抄的孤本道经，能极大地丰富藏经阁收藏。 第三部分是三册玉简，看似数量最少，实则最为珍贵，竟是三部练气心得。 一册是代表楚氏家族所赠，涵盖大周天、返先天与凝金丹三个层次。 一册是楚东私人所赠，竟是道门一位大周天境真人的练气心得。 一册是楚家主以父亲身份所赠，是道门一位先天境真人的练气心得。 见此，玄明开怀大笑。 “好一个魄力十足的楚家主。” 这三册玉简绝对是重礼，诚意十足。 哪怕放在楚家这等世家都是底蕴。 虽是抄录般，但依旧弥足珍贵，尤其对从未有过真人的求真观而言，是能传承之物，一下子底蕴大增。 对渴望了解更多练气境玄妙的玄明，似雪中送炭，又像久旱逢甘霖。 玄通与玄玉知晓三册玉简内容后，同样兴奋，直言楚氏大气。 玄明不是小气之人，更知自己与求真观同气连枝，留下玉简与部分资源后，将剩余之物交给玄通，命其登记入库。 “多谢师兄！” 玄通与玄玉稽首感谢。 这是楚氏指名送给师兄之物。 即便玄明师兄不拿出来也不妨事，可他取出一部分回馈师门，这份胸襟令他们感动与敬佩。 送走两位师弟后，玄明盯着玉简沉思，片刻后，他挥毫泼墨，执笔写下两字： 底蕴！ 接着又继续挥毫： 【合抱之木，生于毫末，九层之台，起于累土】 【大舍大得，小舍小得】 【合则两利，斗则俱损】 【事在人为，休言万般皆是命；境由心造，退后一步自然宽】 或许对自家上乘筑基法，不止杀戮威慑这一条路可走（才不是因为双拳难敌四手，更不是因为忌惮圣胎境真人）。 想通之后，玄明心境变化，竟有了一丝精进征兆，他捋须微笑，明白此法走对了。 (本章完) 第46章 天地是大药，虚实有道 第46章 天地是大药，虚实有道 日出东方隈，似从地底来。 大量紫气自天地一抹红线中涌出，播洒大千寰宇，途经浮云山时，其中一团被牵引而下，如长河分流出一条支脉。 藏道峰，问道院。 白发老道盘坐树梢。 大量紫气自鼻入，浊气自口出，一进一出，一吸一吐，绵长有力，自有韵律，仿佛天地呼吸，自然吐纳，有几分天人～交感之妙。 紫气源源不断，氤氲成紫色雾霭，环绕在玄明身侧，这一刻，他犹如身披紫霞的仙翁，慈眉善目，祥和出尘。 座下老松盘根，再下小鹿吐息。 左右两侧还盘坐了两位道人，紫云中分出两缕稀薄雾气，被其吸收。 一个面相和善，一个不怒而威，像是护法尊神，又似善恶老童。 正是玄通与玄玉。 自从知晓玄明成就练气真人后，除了玄阳与玄玉下山那天早上，玄通每日清晨都会拉着玄玉准时出现，盘坐树下，静心凝神，牵引紫气。 用玄通话说，求真观难得出现一位真人，趁其他师兄弟不在，自要近水楼台先得月，沾一沾师兄的光，蹭一蹭福气，助益自身修行。 等其他人回来，师兄铁定赶人，独自清净，他们就没这么好的机会。 机缘来了，不容放过。 而事实证明，两道人确实得了好处，修行事半功倍，短短三日，胜过半月苦修。 半个时辰后，紫云被玄明吞尽炼化，睁眼瞬间，瞳孔生紫，深处有紫气缭绕，演绎紫气东来道象，数息方止，恢复正常。 是药三分毒。 药补不如食补。 食补不如吞食天地。 毕竟，天地是世间最大灵药、最丰灵食。 《混元一气诀》以日月之气、阴阳之机为食，自天地中攫取造化，能替代部分灵药灵果，更安全有效，温和滋补。 自他成就真人后，能量与造化需求量大增，每次采气都动静不小，对紫云虚月，玄明早就见怪不怪。 因这一现象，连身边事物都能受益，这也是他没拒绝玄通与玄玉的原因。 等玄虚他们归来，这种福利就会消失，他习好清静，不喜人多。 偶尔还行，经常就有些烦人。 当然，玄明不是一点灵药都不用，只是他以往修为低，需求少。 有此世生父所留资源、求真观资源与长姐每年所送资源，完全够他修行。 甚至略有盈余。 “师兄，我等告辞。” 玄通与玄玉稽首，玄明还礼。 两道人离去后，玄明没前往藏经阁。 用过长宁送来的早食，他坐在树下石凳上，拿起玉简，继续翻阅品悟。 楚氏所送三册玉简颇为契合他心意，玄明当然要抓紧时间化为己用。 经阁观经也好，山中赏景也罢，还是参悟心得，归根结底，都是为了修行。 眼下明显创法更急更重。 不过，玄明没一味沉浸在玉简心得中，下午时，他会拿出阴阳筑基篇观摩，换一换脑子，同时再简化一番。 ——— 当天傍晚，五百经卷入经阁。 道藏是道脉传承一部分。 道藏越丰富，底蕴越深厚。 道门很多妙法都是参悟道藏而来。 故而，大小道士皆喜气洋洋。玄明只在经书整理完毕后，上二楼看了眼，捋须含笑，满意颔首，就返回居所。 书就在经阁，安静陈列，散发书香，不会丢了，也不会长脚跑了，以后有的是时间翻阅参悟，他不必急于一时。 太急切，既要又要，分不清主次的结果，是物极必反，劳而无功。 问道院，玄明继续埋头品悟心得。 地点由树下转到茅舍，从石桌换成木案，案几上放着四册玉简。 一册是楚氏所送。 一册是四象真人所留。 一册是楚东私送。 一册是楚家主个人送。 玄明一目十行，脑海灵感迸发。 修道不能闭塞，一家之言，不可尽信。 玄明阅读四家修行心得，相互比较与印证，彼此细化与补充，去芜存菁，从四个角度入手，增加自己对练气境的认知深度与广度，丰富他在此境的理论储备，加深自身创功底蕴。 于外事上，玄明很怕麻烦；可于修道上，他从不怕麻烦，反而怕不麻烦，唯有精益求精，一丝不苟，修行才会事半功倍。 拒绝俗事，是为清静。 接受麻烦，是为清净。 这两点，玄明一直分得很清。 除了下午抽出一个时辰，简化阴阳筑基篇，他其他时间都在参悟玉简心得，阅读其中字字珠玑的文字，用心品悟。 玄明全神贯注，沉浸其中。 偶尔皱眉思索，偶尔眉心舒展，偶尔手指轻巧桌案，偶尔取出空白玉简，写下乍然而现的灵感，偶尔腾出一只手，不自觉地捏诀演化、模拟。 不知时间流逝，不晓光阴流转。 直到三更时分，他才悠悠回神。 抬头仰望苍穹上弦月，玄明挥袖收起玉简，起身活动一下筋骨，迈步走出茅舍，脚尖轻点，落到树梢上，对月吐纳。 皎洁月光倾泻而下，他盘坐虚月中，搬运周天，呼吸间与天地交感，道韵玄妙，气息垂落，苍劲老松生出更多枝桠叶片，庭院内草木迅速生长，墙上有灵芝慢慢发芽。 呜呼～！ 小鹿欢喜跳跃，抬头吞一会儿月，低头尝几口草，要么嗅一下香，打一个喷嚏，自娱自乐，为庭院增添一抹灵动生机。 半个时辰后，玄明返回茅舍，右手屈膝，头枕而躺，侧卧而眠，一吸一呼，天地灵机一起一落，入鼻窍，养肺腑，壮筋骨，增法力。 他神息相合，心息相随，身松脑静，表情舒适，神态安详。 自其成就真人，修行已与生活密切结合，起行坐卧皆是修行，睡功修行迈上新台阶，形如睡，体为静，意在动，虚实有道，动静兼备，更贴合自然，如水流开，韵味天成。 正因如此，玄明每日用脑量再大，再是耗费心力，凝神推算，第二日都神采奕奕。 ——— 翻阅心得，汲取智慧。 领悟玄机，推理模拟。 触类旁通，记录灵感。 …… 除了日常修行吐纳与简化筑基篇，接连三日，玄明只为创功忙碌，宅在院中，心外无物，不听红尘事，不理山中人，逐渐进入一种如痴如醉、渐趋疯魔的奇妙状态。 身上气息逐渐玄奥晦涩都毫无所觉，反而是玄通与玄玉感受到其中变化。 每日蹭完朝阳紫气后，他们都没打扰，稽首行礼后识相离去，生怕打扰玄明师兄悟道，连送饭的活都被他们暂时接过，生怕长宁年轻不知事，影响师兄悟道。 第四日深夜，玄明刚放下玉简，揉了揉眉心，结束今日参悟，正要跟以往一样采集太阴月华，突然眉头一皱，看向山外。 感谢2023……_da大大的1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ld：10086大大的1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玄晨0大大的1000点起点币打赏；感谢chinamaker大大、2022……3547大大、漫步者，，，凡尘大大、2024……8307大大、a1aa111111大大、九道佛大大、2020……0682大大、蛋炒饭vo大大、流云飞袖008大大、小武子日常大大、977215大大、太一微尘大大、2019……2703大大、醒了又睡大大、2020……9323大大、1826……5888大大、2018……1983大大、逍遥小书生大大的1张月票；感谢书迷灵魂大大、带你快乐带你飞大大、坚守待明月大大、周公瑾_ee大大、浅浅的人大大的2张月票；感谢坤元散人大大的3张月票；感谢都还行雷霆大大的4张月票；感谢我迷了麓大大、迷失的醉猴大大的6张月票。 (本章完) 第47章 玄空师弟，要积口德啊 第47章 玄空师弟，要积口德啊 “终于来了。” 三百里内，出现一道身影。 潜形匿迹，隐秘性极强，功法气息跟上次截杀楚云飞的杀手很像。 皆因两者来自同一势力：拂衣楼。 楚云飞返回楚家后，根据求真观提供的信息，楚氏将王晟暂时定为怀疑目标。 出动一位金丹族老，跟踪数日，发现不少东西，基本确定他就是幕后黑手。 前几日，玄玉前往楚氏时，也带回了此消息，还带回了王晟调转目标，雇凶杀他以及玄夜师兄之死与这位王家嫡子有关的消息。 故而，对杀手直奔浮云山而来，玄明不意外，当对方进入浮云县时，玄明眉头皱得更深；当对方靠近浮云山时，他立刻痛下杀手，跟杀手不用讲悲悯道义。 道门虽讲仙道贵生，无量度人，但难度此类，何况对方为杀他而来。 念动间，桃木剑出鞘，自茅舍桌案上飞出，呼啸破空，五百丈剑光落山脚。 明丽剑光照亮黑夜，潜形匿迹的杀手直接被轰杀，尸骨无存。 这一剑，堂堂正正，毫不掩饰。 令不少探子看到，惊悚之余，他们不敢在此逗留，朝山上恭敬行礼，谢过不杀之恩后，连夜返回浮云县，向背后势力传递消息。 徘徊在山脚的图谋不轨之徒，更是吓得亡魂大冒，屁股尿流，生怕晚上一步，就步了后尘，被剑光斩杀，暗自发誓这辈子都不来浮云山了。 看了眼逃离的探子与鬼祟之辈，玄明满意，这次借斩练气境杀手震慑各方，令世人知晓求真观有真人坐镇，日后便可少些骚扰，让这山脚清净一些。 至于后续麻烦，虽说拂衣楼是恐怖杀手组织，深不可测，凶名在外，但玄明不太担心。 楚氏打算对王晟动手，一旦这位王家嫡子陨落，拂衣楼自会停止刺杀，难题便迎刃而解。 收回桃木剑，玄明侧卧而眠，姿态舒适，神色平和，呼吸间天地灵机涌动，调身调息调心，气息逐渐玄妙隐晦。 ———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求真观有真人。 极可能是玄明道长破境。 这个消息迅速传开。 昨晚那一剑，不少人见到。 收到消息的各方势力与散修开始重新审视求真观，知晓此方道脉要今非昔比，态度上多了几分郑重，只是程度各有不同。 在风阳郡内排名靠前的势力眼里，求真观有了得到关注的资格；在仅有一两位练气修者坐镇的势力眼里，求真观值得重视。 城西，楚家。 楚氏高层爽朗大笑，玄明真人终于出手了，笑过之后，楚氏家主楚南五官硬朗，眉宇坚毅，身高八尺，耳垂极厚，沉声道：“必须要尽快解决王晟，免得夜长梦多。” 仙林馆，天篆派居所。 元吉真人眉开眼笑，两派关系素来不错，如今求真观出了一位真人，即将成为道门大宗，他乐见其成，瞧着窗外秀丽风景，元吉真人自语道：“看来两派要多些来往了。” 壶天宫。 看台分三层。 第一层是小势力与散修。 第二层是世家大宗与散修强者。 第三层独属于日月星三位大佬。 求真观看台被拔升，虽依旧位于第一层，但位置高出其他看台一筹。 除了玄空外，玄虚等三代弟子惊讶过后又觉得正常，猜到是玄明师兄进阶真人的消息传开，只是尚未被天地院核实验证，求真观尚未真正成为道门大宗，这才依旧在第一层。 除长安子，玄空与其他弟子惊讶不已，起初他们不明就里，等飞白道人过来一说，他们大吃一惊，不同的是，弟子们是纯欢喜，玄空是喜悦之余，悲痛交加。瞧着一脸淡定，早就知情的众师兄弟，玄空有种被全世界抛弃的委屈与失落，玄阳嘿嘿笑道：“玄空师弟，要积口德啊！” “否则，下次仍要瞒你！” 玄空狠瞪玄阳。 要积累口德的是你才对。 每次都是你插贫道胸口两刀。 虽说玄空师弟豁达乐观，但不能不管其情绪，该表态还得表态。 玄虚道：“玄明师兄让我等瞒着你，是怕你被有心人利用，让暗敌知晓，起不到出其不意的效果。” 玄空默默低头。 道理他都懂，就是心里难受。 “玄明师兄早就吩咐，消息传开后，你可在仙客来点一桌美味佳肴，算是他对你的道歉与补偿。” 此话一出，玄空喜笑颜开。 胖乎乎的脸上绽放两个梨涡，瞬间心不疼了，精神抖擞。 “师兄！” 玄阳刚开口就被玄虚横了一眼，吓得前者缩头，讨好一笑，立刻噤声。 玄虚这才满意。 玄明师兄就给了他一桌的钱，勉强能填饱玄空，加一个你，贫道岂不是要自掏腰包，往里面搭钱？ 你自己多能喝酒，心里没数？ 玄空立刻抬头挺胸，在玄阳面前走了一圈，圆滚滚的肚子晃荡，随后开心地邀请飞白道人同去，他请客不付钱，慷师兄之慨。 仙客来灵食享誉郡城，飞白道人耳闻已久，早就心动，只是囊中羞涩，每次都在门口吸两口香气，如今玄空热切邀请，他爽快答应，反正不是自己掏钱。 玄虚：…… 人的悲喜并不相通。 在求真观众道人惊喜交加时，城南一座宅院里，老叟被威压崩飞，砸落在地，荡起尘灰，雾中人平凡嗓音里透着几分气急败坏。 “玄明老儿成就真人之事，为何没探听到丝毫消息？” “如今打草惊蛇，对方必然有了防备，想再杀他，至少要请动拂衣楼先天境杀手，需耗费更大代价。” 老叟咳了口血。 低头瞬间，看向雾中人的眼神幽怨。 明明是你做事瞻前顾后，到头来又怪罪带我头上。 为了大计，我忍！ 忍辱负重，方能成大器！ 发泄怒火后，王晟冷静道： “上次暗杀楚云飞之事，楚氏恐怕已怀疑到我身上，这段时间，你我暂不见面为好。” “浮云山正被各方关注，楚氏可能会派人知会玄明老儿，也会盯着浮云山，暗杀玄明老儿之事先放一边，别让楚氏抓到把柄。” “柿子捡软的捏，让拂衣楼先杀了长安子，我要他进不了天地院。” 老叟立即领命。 待王晟走后，他哪里还有面色苍白之像，盯着王晟离去方向，目光发狠。 看来要尽快让楚氏弄死此子。 楼上与隔壁都在装修，这几天吵的脑袋疼，思路被卡，作者菌的戾气影响到了文章，实在抱歉，已调整好心态，从三十五章开始，修文已完成，死磕了一个通宵，好累，休息几个小时再码今天的。 (本章完) 第48章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 第48章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 暮夏时节，天气更多变，上午还晴空万里，下午就电闪雷鸣。 猛风飘电黑云生，霎霎高林簇雨声，阵阵狂风摇曳草木，密集雨点泥泞山地。 玄明难得没参悟练气心得，盘坐山巅，白发飘舞，任由风吹雨淋，近距离体悟自然。 食指与中指并拢，剑指微旋上扬，横放膝上的桃木剑嗡鸣，化为流光，直冲上天，置身雷云深处，继续接受风雷淬炼。 玄明再挥手，手中拂尘同样被掷入雷云中，接受雷霆淬炼，以淬炼枣木手柄为主，再慢慢传导到三千银丝上，相对温和。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 他虽不喜争斗，希望能一直清静修道，但天道无常，总归不能尽如人意。 有些事不是想避就能避。 如此，玄明自希望护身之宝越强越好，这样才能护人、护己、护道。 安置好桃木剑与拂尘，玄明又取出大小两个铁球，原是陈氏传承金刀，被他用混元法力洗练，又借雷霆之力返本归元。 同样被其扔进雷云中，对这块阴阳铁，玄明心中已有打算。 做完这些，他专心吹风观雨听雷。 跟以往不同，这回玄明闭上双眼，对雷雨的参悟，他已由表象进入内在。 灵觉如水流淌，代替肉眼肉耳，观摩三百里内的电闪雷鸣，风吹雨打。 看乌云翻腾变化，观流水翻滚涨落。 见天地气流转化，瞧草木倒伏起落。 透过灵觉，玄明感知更多。 气流强弱成风，气温冷暖聚雨。 阴阳碰撞生雷，乾坤交泰起电。 本质上是一团气在自然运行，依据规律，创造与转化。 这个规律就是道，演化而出的气便是理，风雨雷电则为外象，是道理具化载体。 雷鸣电闪，愈发剧烈。 狂风暴雨，肆虐山林。 山巅上，玄明参玄渐入佳境，身上道韵由淡变薄，周遭三尺，天地交感，自动演化雷生雷灭，雨聚雨落的景象。 洗心峰，山巅上。 面容方正的玄玉同样在听雷。 跟玄明领悟风雨雷电转化道理不同，天气四象，他只取一雷。 沉静守心，聚精会神地听雷。 听雷声雷音，观雷光雷形。 这位求真观最严肃的道人，目光专注，表情虔诚，仿佛在朝圣，向道而生。 福德峰上，玄通也盘坐山巅。 不同的是，他只观雨。 抬头见雨落，低头看雨势。 雨水落于山间，养育万物，却在汇聚成河后冲刷土尘山石。 滋润大地又破坏大地。 可不曾朝四面八方肆意横流，而是因势流动，望低处走，心有坚守。 善恶相间，黑白包容。 玄通对知守之道有了新领悟。 ——— 约一个时辰，云销雨霁。 桃木剑、拂尘与阴阳铁各归其位。 三尺异象归于无形。 玄玉与玄通结束修行，各有所得。 唯玄明依旧未醒。 雷雨洗涤尘埃，山林清凉明净，灵觉流淌其间，带给他不一样的感觉。 天地一新，乾坤一清。 雷雨过后颇有几分万象更新气象。他进入另一重妙境。 在雷雨前后的气流升降开合间，感受到了天地呼吸，气升为呼，气沉为吸，呼吸间有大道理、大风光、大造化。 若把天地喻为人，山岳为骨骼四肢，江河为血脉经络，大地为命，苍穹为性。 一场雷雨，便是一个呼吸。 一个呼吸，便是一次洗礼。 气在性命之间流转，升降开合自然和谐，行于全身，洗涤脏腑、经络、四肢、诸窍川流不息，循环往复，生生不息，满足各器官所需之气。 这个循环便是一圈周天。 一场雷雨便是一次搬运。 一次搬运便是一个循环。 形成一个闭环。 道生万物，天地为物之大者，人为物中之灵者，别求于道，人同天地。 如此，神思之下，以小见大：大周天在夏时是雷雨，秋时是霜冻，冬时是风雪，春时是细雨。 风雨雷电循环是周天。 水的物态变化是周天。 四季更迭交替是周天。 玄明玄光生智慧，道心生清净，一场雷雨为他洗清阴霾，得见自在，身心和谐。 成就真人近四个月，近一个月听雷观雨，近一个月观摩四象真人等大周天修行心得，汲取营养，滋养自身，他终在今日悟透大周天玄妙，领悟出自己的大周天道理。 道清理明，道行自升。 天地灵机涌入玄明体内。 山间起大风，一只矫健有力的鹿逐风而行，朝山巅欢快狂奔，呦呦呦～！ 苍穹正值日沉月升，阴阳灵机被牵引而下，围绕玄明，组成一个虚幻两仪图。 他气势猛增，水到渠成地贯通奇经八脉中的最后一脉，形成一个奇脉大周天，法力增长，肉身强化，灵觉精纯。 连十二正经中的四条正经都被撬动，虽暂未冲开，但指日可待，一旦相互贯通，即可形成一个特殊循环。 等气息稳固，玄明睁眼，眸光深处有风雨雷电四象流转，呦呦鹿鸣传入耳中。 瞧着奔腾而来的小鹿，看着即将消散的两仪图，他灵机一动，抬指轻挥。 “去！” 两仪图直接在小鹿欢喜鸣叫时冲入口中，没入体内，迅捷如风。 小鹿：？？？ 我吃了啥？ 不等他想明白，就白眼一翻，吐着舌头，扑通倒地，昏死过去。 轻挥拂尘，一道法力注入小鹿体内，封印两仪图，只留出一丝缝隙，缓缓释放能量，精纯其血脉，提升其根骨，增加其底蕴。 起身行至小鹿旁，瞧其柔顺皮毛上生出的两仪图，玄明捋须，笑容和善。 站在山巅，持尘而立，居高临下，眺望锦绣河山，他如见道，心旷神怡。 “道通天地有形外，思入风云变态中，万物藏道，众生含理，看来老道今后要多抽出些时间，用心体悟自然。” 这次他道行进益，奇经八脉贯通，相当于普通周天境圆满，就是观摩自然所得。 当然，他的收获不止于此。 只是今日天色已晚，玄明无心验证，打算回去打坐静思，细心梳理，再好生消化一番，沉淀道行，或许能另有所获。 其他不急于一时。 挥袖收起阴阳铁，玄明伸指轻点桃木剑，此剑不满地嗡鸣一声，蓦然变大，不情不愿地托着小鹿下山。 明月照山河，银辉倾洒一地，照亮藏道峰，山林树叶上水珠晶莹，山间水洼处波光粼粼，老道在前，宽袖飘摇，昂首阔步，大剑在后，亦步亦趋，缓缓跟随。 小鹿趴在剑身上，四肢张开，呼呼大睡，鼻尖不时冒出一个水泡。 啵一声破碎又再生。 环境清幽，意象美好。 然而，终究没尽善尽美。 刚至问道院，小鹿口水流到剑身上，忍了一路的桃木剑顿时狂躁，电击小鹿。 老道笑声与小鹿惨叫声、木剑愉悦嗡鸣声交织成片，让问道院多了几分活力。 (本章完) 第49章 大道至简，古朴油灯 第49章 大道至简，古朴油灯 太阳光赫赫，大地如火发。 藏道峰，问道院。 炼化完朝阳紫气，玄通与玄玉稽首行礼，联袂离去。 昨晚被玄明赐名为长寿的小鹿，迈动四蹄，活蹦乱跳地出了院子，直奔长宁居所，要向同胞妹子炫耀自己身上的漂亮纹。 他现在可是最俊的鹿。 用过早食，玄明继续伏案品阅练气心得，专注如一，随想随记，时而停笔思索，时而对比论证，时而对照道经。 下午时，精简部分阴阳筑基篇，他再次参悟练气心得，心无外物。 晚间时，采集月华，侧身而眠，运转睡功，调养精神。 山上人清静修行，不理红尘。 山下人参会寻仇，各自忙碌。 时光荏苒，转瞬两日。 风阳郡，壶天宫。 玄虚端坐看台上，笑看下方比拼。 修仙百艺耗费功夫与心血较多。 比如，炼丹与炼器不能一蹴而就，至少需数天方可凝丹、成器。 各人所选技艺不同，时间长短不一，为了照顾考核者，天地院均衡各方，早有旧例，将时间调整为七日。 今日正好是最后一天。 当夕阳西落，考核结束，修仙百艺一关终于落下帷幕，有了结果。 求真观虽没上次惊艳，但成绩同样不错，十位弟子中有两位弟子闯入前百，分别是长庆子与长安子。 玄阳擅长炼器，长庆子是其弟子，炼器造诣不低，靠此排入第九十名。 长安子则是画符，排名第十五，尽管不及亚魁，可含金量也不低。 听到自身排名，长安子无视众人各异目光，心中对玄明师叔更感激涕零。 师叔未入道前，经常秉烛夜观道经，夙兴夜寐，废寝忘食，为了师叔身子骨着想，他绞尽脑汁，始终效果甚微。 直到他投其所好，陪其观经练字，得其青眼，这才情形转好。 五年习字，专心致志。 他不知不觉间书法造诣渐深。 字符相通，万变不离其宗，长安子触类旁通，符道进益飞快。 尤其是下定决心参加道元大会后，他修行之余，会挤出时间参悟符道。 师叔也悉心指点，道出书法与符道间的真谛：“书法、符篆、绘画就像是一棵大树上长出的不同枝桠，无论生出多少片叶，开出多少朵，怎样茂盛缤纷，都是一个根。 大道至简，繁杂道理不过是在最基础的一横一竖中、一撇一捺间。” 他牢记教诲，从不敢忘。 破而后立后，有更多时间精进符术，他据此练习，笔耕不缀，这才能脱颖而出。 注视着水镜上显示的名次，长安子默默定下目标。 辩道亚魁。 修仙百艺第十五名。 只要自己武试再闯入前十。 跻身道元大会前十，应当不难。 ——— 道元盛会很人性。 文试结束后，参会弟子可休息三日，恢复精气神儿，调整自身状态。 只是不能离开风阳郡，会有天地院之人与神灵暗中监视，观察参会道人举动，评判他们德行。 一旦违反规矩，立刻会被取消资格，从此再无可能参会，连背后宗门都会被牵连，担上教导不严之责，禁止参与下届道元盛会。 因此，长安子虽想返回求真观，当面感激师叔，但忍了下去。 纵横不出方圆，有些规矩还是要守，更遑论其责甚重，师门对他恩重如山，长安子不能连累师门。 文试结束当晚，苍穹圆月皎洁，满城灯火辉煌，街巷璀璨夺目，灯树千光照，焰七枝开，还有火龙腾空舞，银狮动地来，更有法术加持的灯桥架在苍穹之上，四通八达，贯通四方，联通八极，组成一个繁复道字。 火树银合，星桥铁锁开。 这是天地院举办的灯会，专门为参会者放松身心，顺带与民同乐，造福百姓，彰显道门济世救民的宗旨。 天地院也会在这三日内举办平安醮，会有真人出面，开坛设法，讲经祈福，祝祷来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百姓安康，顺带超度亡灵，体现道门悲天悯人情怀。 由此提升道门在百姓心目中的位置，巩固信仰，聚集香火，这也是风阳郡道门大昌，强过佛门的原因。 走出仙林馆，长安子独自迈步散心，好兄弟长庆子跟玄阳师叔前去仙客来。 上次玄空师叔归来后洋洋得意，夸赞不绝，玄阳师叔早就心痒，犹豫数日，决定在弟子前去享受，今朝有酒今朝醉。 不过借口是庆祝弟子在文试中取得佳绩，综合排名进入前百，才不是自己馋酒。 其他同门师弟各自结对逛街，玄虚等长辈也各有去处。穿行在各条街上，长安子仔细观看，想淘换些好东西，带回去孝敬师叔。 因玄明师叔留在他身上的手段，长安子对天地灵机感知敏锐，虽不知与真人相比，孰强孰弱，但应该完胜练精境修者。 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道元盛会开始前，他便捡漏了几个小物件，让玄虚师叔掌眼过，尽管不错，算是小赚，可要送给师叔，总觉得有些拿不出手，配不上他老人家身份与修为。 虽说礼轻情意重，但师叔对他恩同再造，长安子总想献上世间最好之物。 可逛了三条街，他都没寻到心仪之物，估计今晚要一无所获，长安子心生归意，返回仙林馆路上，他无意间一瞥，被一个摊位吸引注意力。 摊位摆放在角落里，陈设普通，物品普通，摊主是个中年汉子，面相普通，类似这种摊位每条街上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大部分路人径直经过，看也不看一眼，小部分路人短暂停留，瞥上一眼就失去兴趣，转向其他摊位或娱乐项目。 长安子迈步走到摊位前，在摊主热情招待下，装模作样地挑选物品，翻翻捡捡，每个物品都询问几句，表情正常，没泄露丝毫情绪波动。 瞧了三件后，他抓向心仪之物。 ——— 这是一件残破灯盏，高约一尺，样式普通，造型简单，表皮陈旧，看上去跟市井百姓家中常用油灯别无二致。 可在长安子灵觉中，此灯虽灵机微弱，但散发晦涩玄机，像是暗室烛火，寂静燃烧，又似夜间萤虫，沉默飞翔。 “道长，您眼光真好，我这一堆宝物里，就属此宝最珍贵，这可是在下祖上耗时七日，闯过重重阵法，历经九死一生才从一位金丹境古修墓冢中挖出来的宝物。” “别看此灯其貌不扬，其实威力不俗，虽已残破，但材质特殊，价值不菲，点燃后仍可昼夜长明，清心凝神，有燎原之力。” “若道长认识技艺高超的炼器师，请其修复此宝，定然威力不俗，不会让道长失望。” 虽下山不多，但长安子机灵，又曾被玄虚师叔等师门长辈轮番提醒与告诫，初入风阳郡城那几日也有购宝经验，知晓这些摊主十句话里九假一真。 是以任凭摊主吹得天乱坠，他都不为所动，直到对方口干舌燥，长安子才道： “此灯灵机稀薄，材质虽特殊，但并不罕见，我师门就有不少器物与这材质一致，威力上估计也就昼夜长明是真，否则，真像你所言那般恐怖，此物又岂会流落在此？” “如果不是一位长辈喜好观经，我也不会看上这件中看不中用之物，居士不妨给我交个底，若是价格合适，贫道便买下此物；若是居士拿贫道当冤大头，那便作罢。” 被戳破心思，摊主也不见恼，讨好一笑：“既然道长真心想买，那十枚法钱如何？” 法钱由金银提炼而来，加持了特殊灵机，是修者间流通的货币。 一两金子也就提炼一枚法钱。 这摊主是狮子大开口。 长安子放下灯盏，转身就走。 摊主急了，紧忙道：“万事好商量，八枚法钱如何？” 见长安子依旧向前，他急忙道：“六枚法钱，不能再少了。” 长安子依旧没转身，摊主咬牙道：“那你说多少合适？” 身子一顿，长安子转身道：“两法钱，要么交易，要么我走。” 摊主：“三枚！我近来囊中羞涩，急需用钱，为道侣请医问药，购置灵丹，这才不得不出来变卖家中之物。” “若道长诚心要卖，三枚法钱，不能再低了。” 长安子答应。 片刻后，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将灯盏藏入袖中，长安子准备离去，却被摊主叫住：“道长留步。” 见长安子面露疑惑，摊主解释道： “实不相瞒，此灯共有三盏，是我自无意间得来，看上去像是一套，另外两盏尚未清理干净尘垢，若是道长有兴趣，不妨随我到家中看一看，如果看中，价格好商量。” 长安子没立即答复。 思考片刻，才开口道： “贫道身上法钱已尽，劳烦居士在此等候，我取完钱即刻来寻你。” 摊主答应。 长安子直奔仙林馆。 一炷香后，他未曾归来。 两柱香后，他仍未归来。 三炷香、一个时辰…… 直到灯市闭市，他都没出现。 这下子摊主火冒三丈，顿时明白自己被耍了，收了摊子，走到偏僻无人处，摊主模样大变，化为一位丰腴美妇，杀机森然道：“好一个狡猾的小道士。” 竟不按套路来！ 不仅白费功夫，还丢了一件宝物。 虽说宝物残破，但曾经可是灵器。 若非要引他上钩，自己岂会拿出来？ 来郡城执行任务，就是麻烦，不能光明正大地厮杀。 (本章完) 第50章 同道不同心，真人论道 第50章 同道不同心，真人论道 翌日一早，朝阳初升。 仙林馆，长安子盘坐房檐上，跟众师弟一起吐纳，炼化紫气。 行功完毕，他宅在院落不出，要么练剑，要么锻体，要么冥想，为武试做准备。 长庆子见此，同样静心习剑，有时会找上长安子切磋，交流心得。 其他弟子见此，同样苦练起来。 让玄虚等欣慰不已。 只是其他弟子练习之余，会出门游玩一个时辰，不想错过郡城热闹。 望着弟子们离去身影，玄阳疑惑道：“师兄，武试临近，为何又放弟子们出去？” 文试前放，是因他们没来过郡城，就当放松身心与满足好奇心。 武试前还放，又因为啥？ 掌教玄虚耐心解释道： “弟子们年轻躁动，堵不如疏，唯有放心，才能收心，才好守心，与其回山后留有遗憾，不如让他们放开耍，回去后才能安心修道。 若因此心野，定不住心猿意马，便是与求真观缘分不够，当还俗入世，走自己的路。 同路不同心，同道不同路，是走是留，顺其自然。” 玄阳懂了。 其他三代道人对此无异议。 这次前来的弟子都是门中精英，相信他们能守住本心。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有例外，求真观耗费精力培养了他们，还俗不意味割裂，仍要帮师门打理庶务。 修桥铺路，除暴安良，为自己与师门积德，造福百姓。 经营生意，积财累资，为山上人修行提供资源，回馈师门。 跟同门师弟不同，长安子接连两日未曾出院，前天晚上那场交易，他虽然占了大便宜，但同样心忧。 起初他没多想，直到摊主邀请他前往家中，长安子心才提了起来。 下山前，玄明师叔提醒他要多长个心眼儿，别跟陌生人远走，遇到善福居士少，遭逢恶业居士多。 不管另外两盏灯是真是假，长安子都不打算理会，出门在外，小心无大错。 为防止自己冤枉摊主，在飞白前辈来寻玄空师叔时，长安子拜托这位前辈派弟子到那条街上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看一眼。 这种举手之劳，对方欣然答应。 不用求真观之人，是因为同宗弟子道袍一样，若那人真心怀不轨，师弟们很容易被认出来。 事实证明，长安子不去很对。 皆因摊主第二晚仍在，第三晚却没出现，玄空师叔好奇，与飞白道人一起帮忙打听此人，竟毫无所获，仿佛此人从未出现。 连附近摊主都对此人毫无印象，存在感极低，甚至不记得旁边有摊位。 古怪之余，令玄虚等警醒，特意告诫长安子，令其莫管此事，专心武试，一切等道元大会结束再说。 若他顺利进入天地院，可利用权柄，查看户籍册或请托城隍麾下鬼神，绘制画像，帮忙寻找此人。 若摊主当日无虚言，便致歉补偿；真有古怪，再看其目的处置，怎么都比胡乱猜测强。 同时，约束弟子，上报天地院。 天地院有维护道元大会安全之责，求真观力小，这种事交给上面比较稳妥。 长安子这才心安。 ——— 三日光阴一瞬即逝。 第四日，万众瞩目的武试开始。浮云山下有道人登山。 着一袭天青色道袍，蹬云纹鞋，青白相间，仿佛将蓝天白云披在身上，漫步间缩地成寸，一步三百丈远，乃是一位道门真人。 求真观山门外，玄通与玄玉一早就在此等候，看到道人，稽首行礼： “无量天尊，玄通（玄玉）见过元济真人，真人降临，当真令求真观蓬荜生辉。” 元济真人还了半礼，笑道：“天篆派与求真观祖上有旧，今日才到访，才是贫道之过。” 元济真人没摆架子，态度和善，玄通与玄玉自然更是热情招待，一行人步入山门。 至于真人话中歉意，谁都能听出是客套之言，不会傻到顺着说。 昨日拜帖上写得清清楚楚，明面上元济真人是为了跟玄明师兄论道，是以两道人边聊边带元济真人直奔藏道峰。 问道院，茅舍里。 感应到元济距离。 玄明起身，一步出院，便至峰脚。 虽说元济真人实力不及他，但道门真人都在一个大境，理论上可道友相称。 对方又远道而来。 于情于理，他都应该迎接。 等元济真人来到峰脚，便见一位身着宽袖道袍的老道等在那里，面色红润，须发雪白，寿眉疏朗，手持拂尘，脊梁挺直如松，神采奕奕似阳，仙风道骨，气质绝尘。 来者是客，玄明率先开口行礼：“玄明见过元济道友。” 心赞之余，元济不敢怠慢，立刻还礼：“元济见过玄明道友，耳闻不如一见，道友风采出尘。” “道友谬赞了，老道只是一位粗鄙山野之人，不比真人任职广法司，位高权重。” 两道人相互客套几句，没在峰脚耽误功夫，玄明请其上山一叙。 问道院，苍劲老松挺拔苍翠，冠如华盖，遮住炎炎烈日，洒下一地清凉。 玄明与元济对坐。 玄通与玄玉作陪。 石桌上茶香袅袅，玄明亲自为元济倒茶，茶是山茶，水是山泉，壶杯是凡物，都很普通，可倒茶之人不普通，饮茶之人亦不平凡。 茶香扑鼻，一口清茶入喉，元济赞道：“品茶观经，闲游山水，师法自然，道友的清闲自在令贫道着实羡慕。” 微抿一口茶水，玄明回道：“道友为众生守序，积功累德，道德相生，才令人钦佩，贫道躲于山中修小道，也就只剩这点儿清闲。” 两道人相视一眼，各自饮茶，略过此话，山野与红尘，各有其妙，各有其缺，宛如明月盈亏，刚才不过是闲散之语，他们不会在此事上争论。 一杯茶到底，见彼此已熟悉一二，元济真人道：“传闻筑就上乘道基者，成就真人时，会得见大风光，贫道此番前来： 一是恭贺道友成就真人，成为我辈中人；二是向道友论道，互相印证，共见风光，望道友能够应允。” 说话间，元济真人自如意囊中取出一个玉盒，放到石桌上：“此为贺礼，请道友收下。” “多谢道友，贫道就厚颜收了。” 玄明没推辞。 既然对方拿出礼物，就没打算收回去，若不收下，就是打对方的脸。 明知如此，直接了当地收下最好。 假意不要反而虚伪，落了下乘。 经此一事，两道人对彼此也有了初步印象，等玄通暂时接过玉盒后，玄明与元济相视一眼，心有默契，各论己道。 元济抬指，指尖生辉。 (本章完) 第51章 古天今天，日月始终 第51章 古天今天，日月始终 藏道峰，问道院。 元济真人凌空勾勒。 指尖光辉生笔画，宛如胚胎逐渐长出躯干，最终凝聚成一道符篆。 过程结构规范，书写严谨，容不得半点儿差错，可成型后又写意潇洒。 起笔自严，落笔成宽。 严宽之间颇有几分玄妙道理，言之不明，道之不清，有些东西只能意会。 玄通自这道符中看到了知守，知严守宽，知方守圆。 玄玉自这道符中看到了规矩，宽严相济，法理相融。 玄明自这道符中看到了更多： 起于己身，落于众生，严于律己，宽以待人，仙道贵生，无量度人。 起于光辉，落于尘土，起落是笔下超生，严宽是和光同尘。 起于刻板，落于豁达，由循规蹈矩到随心而动，中间一个人生。 仔细再看，由外到里，由繁入简，不过是一笔一画，一道一理，一人一心。 见元济真人看向自己，玄明会意一笑，同样探指，指绽荧光。 元济真人错愕，想不到这位求真观真人行事出人意料，竟也以符论道。 要知道，天篆派可是以符法立世，符道造诣颇深，书文画符是他吃饭的本事，本身就是他主修之法。 虽说论道是为论证所学，目的是为了各取所需地汲取道理，开拓见识，深化认知，互相补益，可既然是论，自有前后之分，在交流中碰撞，在论述中交锋。 玄明道友虽是上乘法成就的真人，但毕竟破境时日尚短，同为大周天境，他战力或许强过自己，可道行就不一定。 前者力，后者理。 虽有联系，但非绝对。 力强者，道不一定在前。 力弱者，道不一定在后。 玄明道友以短对长、以寸量尺，委实有些托大了，想到自己此行另一个目的，元济犹豫，不知该不该放水。 心与道应，以诚事道，才能参道，才会壮道，才可兴道。 论道本不该掺杂私欲，可若他赢了论道，想要谋划之事便事倍功半，可若是放水，此番论道就成了笑话，沦为一个幌子。 不仅会令他收获寥寥，还会令他念头一时间难以通达，于己道不诚。 电光火石间，元济真人脑海思绪翻涌，暂时没想到两全之法，他准备静观其变，待时而动。 收摄心神，元济真人全神贯注地看向玄明指尖，随其动作，他瞬间错愕又瞬间入神。 ——— 两横撇捺，一个天字。 竟跟他写了同一个字。 区别是他所书天字符是天篆古体，人立其中，头上自然是天，而玄明道友所书之天是今字，空间之大莫过于天。 天篆派对天字符钻研最深，不然何以敢以此为名？ 元济也以此符最引以为傲。 其他同阶若在他面前书写天字符论道，难免有班门弄斧之嫌，可看到玄明所书符文，他不仅无此念，还表情认真，用心观摩，脸上满是欣赏与赞叹。 在元济眼里，玄明这道天字符，起笔如天，落笔成地，仿佛蕴含一个世界，符成凝寰宇，字定聚乾坤，有大气魄，大风光。 在玄通眼里，师兄这道符是知浊守清，知阴守阳；在玄玉眼中，师兄这道符是乾坤朗朗，序存有常。 ——— 苍劲老松旁，卧在地上的小鹿长寿注视着虚空两道符，先是好奇偏头，后湿漉漉的眼眸充满疑惑，眼皮耷拉，半睁半闭，睡意来袭。 用力甩一甩头，小鹿努力抖擞精神，尽管他修为低微，智慧懵懂，可本能感觉到那两道符有好处，下意识地想要坚持更久。 石凳上，玄明与元济相视一笑，同时牵引符文，两个天字慢慢靠近。 古天昏黄，今天清明。 两天距离拉近，笔画如鱼游弋。一个虚实交错，一个光暗交替。 一个无常形，一个无常势。 一个化圈又化为一横，一个变点又变为一竖。 两天交汇，两字相融，两符在碰撞中互纳，在对抗中互补，去芜存菁，求同存异，兼收并蓄。 今古于笔尖连通，纵观东西。 上下于符中并行，横贯南北。 道理在过程中衍生，破灭又重组，重组又破灭，宛如思想碰撞的火，在交流中不断辩论、不停印证。 每次破灭都是一次争辩，每次重组都是一次汲取，道在互不相让中越辩越明，理在争锋相对中越论越清。 两人对道的理解也在汲取对方道理中愈发深刻，广度被拓宽，深度被剖析。 玄明闭目，元济合眼。 两道人沉浸其中，嘴角上扬。 小鹿不知何时闭上双眼，趴在地上，呼呼大睡，呼吸间不自觉地带着一丝特殊律动，灵机跟着起落进出。 玄通与玄玉身子与精神不受控地疲累，头昏脑胀，眼皮逐渐沉重。 玄妙道韵从正从演化的符文中弥漫而出，如一汪清泉冒出涓涓细流，积少成多，覆盖面越来越广。 苍劲老松无风自动，摇晃枝叶。 三尺莲池残荷生香，莲子蕴灵。 青石小路两旁草药舒展叶片，墙角与墙上各有药材加速生长，桌案上桃木剑灵性更活跃。 道韵漫出院落，流入藏经阁。 正在观经的道士受益，不约而同地行至问道院外，相继盘坐在地，默默体悟。 新守阁道士来此，见众道人随意散坐，眉头紧皱，片刻后，看着排排坐、队列整齐的众道人，他才坐在首位，专心悟道。 藏经阁内，一道灵光在书架经卷间游走，沐浴道韵，若隐若现。 ——— 两个时辰后。 问道院内外，睡了一地。 只有两位真人半睡半醒，半觉半梦，半智半愚，进入一种玄妙状态。 两个天字恍若两仪，泾渭分明又你中有我，由二化一，各占一半，一方三尺虚幻天地在道理间孕育、诞生，最终天地间生出一个新符：明！ 一天分昼夜。 半天为日，半天为月。 古天为终，新天为始。 始终循环组成日月交替，日升月落，月落日升，明字生辉，天有其时。 空间生时间，时间演空间。 元济真人不知不觉间睡着，鼾声如雷，唯玄明依旧清醒，心神沉入三尺虚幻天，他心无旁骛地参悟明字符，一半心神入日，一半心神入月。 一炷香后，天地不稳，明字符即将消散，玄明心神一动，玄关生辉，《黄庭外景玉经》一丝玄妙气息被他牵引而出，注入明字符。 这是他成就真人后发现的能力，能牵引下一丝玄妙黄庭气，虽仅有一丝，但玄妙无穷，可加持悟性，能隔绝窥视。 他也是灵机一动，看能否稳固明字符，想不到真管用，一丝便令虚幻天地稳固，日月运行有序，天地分清理浊，阴阳有序，乾坤有为。 从日中到日暮。 玄明参悟了三个时辰。 当明字符终于要消散时，瞧着虚幻天地中的符文日月，他福至心灵，运转混元法，牵引一抹落日紫气与一缕新月月华，分别注入符文日月，各自烙印半符，借黄庭气截留半缕气机，在明字符消散后，纳日月半符入玄关。 与此同时，一道喜悦鹿鸣声响起。 呦呦呦～！ (本章完) 第52章 心藏万丈海，眼无世俗光 第52章 心藏万丈海，眼无世俗光 呦呦鹿鸣唤醒众道人。 院中道人循声望去，天地灵机环绕小鹿，他舒服地眯起眼睛。 片刻后，灵机散去。 此鹿不仅成功入道，踏入练精第一境，还洗髓伐精，血脉更纯。 小鹿来不及高兴，鼻子翕动间，一股恶臭扑鼻而来，令他睁眼瞬间就被呛得头昏脑胀，眼珠滚动。 玄明捋须的手微顿，轻挥衣袖，狂风卷动，吹起灵鹿，伴着后者惊恐喊叫，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度，掉落到藏道峰一处水潭内。 扑通声响，水四溅，煞是好看。 “让道友见笑了。” 元济真人摆手表示无妨，真心赞道：“一朝脱胎换骨，破茧成蝶，踏上修行路，道友豢养的这只鹿颇有几分潜力。” 玄明闻言，眉开眼笑。 灵鹿只是一个小插曲，没在这个话题上停留，此时门外众道人起身，在守阁道士带领下弯腰行礼：“多谢师伯赐予造化。” 十几位道人齐声，真心实意。 一道熟悉的苍老醇厚声音随之响起：“机缘可遇不可求，既然碰上便是运气，回去好生消化，莫要浪费这份造化。” 众道人齐声称是，知道师伯喜好清净，没多逗留，转身离开。 返回藏经阁，众道人正要离去，就被守阁道士叫住，让他们将先前看的道经复归原位，众道人已经有些摸清这位守阁道人的脉，纷纷照做，将藏经阁打扫一遍。 他们不是怕了守阁道士，而是感激师伯，众所周知，他老人家喜好观经，他们这是辛苦自己，造福师伯，以尽孝心。 众同门心思如何，守阁道士不去想也懒得探究，只要藏经阁干净整洁，相同东西都朝一个方向，他无所谓其他。 看着成果，他眉头一展，在一楼寻个角落，闭目参悟所得。 问道院，松树下。 玄通与玄玉同样起身，感谢师兄与元济真人，旁观这场论道，他们获益匪浅，回去细心打磨，玄通底蕴会提升，玄玉可练精圆满。 元济真人随后稽首。 “多亏了玄明道友，贫道才能在此番论道中看到许多不曾见过的风光，新道理层出不穷，旧道理推陈出新，感悟如潮，收获颇丰。” 感谢之余，他脸上浮现一抹愧疚： “道无先后，达者为师，先前见道友以符论道，贫道曾生轻视之心，到头来却是我以狭隘之心看人观道，落了下乘，万望道友莫要怪罪。” 话落，又要行礼。 抬眸看了眼语气诚挚的元济真人，玄明侧身避开此礼，实话道：“道友能坦言告知，可见心如皎月，贫道岂会怪罪？” “贫道成就真人时日尚短，换位思考，若我是道友，恐怕也会以常理度之，此乃人之常情。” 这是玄明心里话。 他是有《黄庭经》在手，底蕴深厚，悟性与根骨大增，道行才能胜过元济真人。 当然，也跟他符道底子好脱不开关系，前半生他心如稚童，父亲为了让他有一技之长，耐得住性子，会压着他识文练字。 哪怕他清醒后，在藏经阁观经悟道的岁月里也没懈怠，记录所思多想的过程也是练字过程。 练了数十年字，一朝入道，字符相通，加上道经中也有符理，他符道造诣一日千里，符是炼器布阵之基。 正因有深厚符道修为支撑，玄明才能改良八卦剑阵，才能更好借雷炼器。 只是这些少有人知。元济真人会那般想，无可厚非。 ——— 经此一事，两道人对彼此印象更好，虽今日才见面，但接触下来，略有一丝以诚相待的感觉。 略过这个话头，玄明与元济再次落座，茶水早就凉透，玄明抬手自院中活水中掬来山泉水，一股水流腾空入壶，他重新燃火烧水。 姿态专注，宛如参道，茶心如道心，举动之间，可见其诚。 玄通与玄玉没打扰，元济真人默默欣赏这幅真人烹茶图，直到茶香四溢，清嫩茶叶在沸水中如扁舟飘荡，似青鱼游弋，他才回神。 轻嗅茶香，轻饮茶水，元济真人感觉通体舒坦，道心似乎都被洗涤，荡去尘埃，不由感慨：“好茶！” 水依旧是那水。 茶依旧是那茶。 壶杯依旧是那壶杯。 只是煮茶道人用心，饮茶道人心境变了，茶自然随之而变，与道而近。 分给玄通与玄玉各一盏，玄明最后给自己一盏，细酌慢品，耐心等待。 待一盏茶见底，元济真人放下茶盏，直视玄明，表情认真，无可讳言道： “事已至此，贫道便不在藏掖。” “紫霞宗、庆阳宫等道门大宗探听到天篆派与贵派有旧，特意拜托师兄，想要求真观上乘筑基法，天篆派亦有此心。” “恰逢贫道空闲，来此一行，除了恭贺与论道，也想探一探道友口风。” “这上乘筑基法可能交换？” 玄通与玄玉愕然，紧盯师兄，元济真人亦目不转睛的注视。 玄明低头思忖，没立即答复。 无事不登三宝殿，能让元济真人亲自上门，除了百姓，只剩下宗门与道。 他猜到对方除了论道，还是为上乘筑基法而来，可当其真正开口，玄明反而犹豫。 在没收到楚氏玉简前，他想的是干戈护道，凭手中法剑震慑宵小。 可在收到玉简后，他转变想法，以威迫人，不符合道门上善若水、冲气以为和的作风，戾气太盛。 除非他接连请下诛杀令，覆灭敢伸手的所有道门宗派，否则，麻烦不断，难得清净，冤冤相报何时了，杀戮多了，容易道心蒙尘。 若惹出金丹真人，他请出杜撰的前辈，谎话多了，道心也容易被蒙蔽，于己于人于心于道，都十分不利，此为下乘做法。 故而，他想要简化阴阳筑基篇，以此交换修行所需，各有所得，尽可能削减杀戮，不仅能化戾气为祥和，以风阳郡道门各宗底蕴增加求真观积累，以众道养一道，以众家壮一家，还有助于道心修持。 心藏万丈海，眼无世俗光。若他能打开格局，打破秘而不宣的常规做法，道心极可能会节节攀升，更清澈通透。 可经过这段时间细心思索与刚才论道，玄明想法再变，道讲机缘，缘分不可强求，互相交易，只是中乘。 ——— 时间缓缓流淌。 院中三道人沉默，都没出声，怕扰乱玄明师兄（玄明真人）思绪。 西方天宇只剩一抹余红时，玄明终于抬头发声，想到一个上乘做法。 感谢2022……9158大大的1000点打赏，感谢读者大大们的月票，作者菌一定加油！ (本章完) 第53章 逆水行舟易翻船，顺水推舟好上岸 第53章 逆水行舟易翻船，顺水推舟好上岸 “对上乘筑基法，贫道已有定论。” 玄明抑扬顿挫道：“甘露不润无根之草，大道不渡无缘之人。我求真观的上乘法只看有缘无缘，若是无缘，即便利刃加身，也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斩钉截铁的语气让元济真人心神为之一震，等反应过来，知晓事情有门，他欣喜又疑惑，追问道：“何以量定有缘无缘？” 玄明道：“既是诸多道友为各自道脉所求，我道门又以道为尊，那就论道。胜过贫道者算有缘，若不及贫道，便算无缘。” 看了眼犹如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的元济真人，玄明故作不知，用平淡语气扎锋利的刀，继续道： “求真观虽根基浅薄，但也不是众道友能随意拿捏，论道前，需交出五百道经为敲门砖。 另外，此番论道既然是比斗，有输有赢，自然也要有彩头，我求真观的彩头是参悟上乘筑基法，诸位道友若论道失败，当交出与自身修为相当的练气心得或修行法。” 元济真人吃惊地盯着玄明，想不到这位道友这般大胆，可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你们来取我道脉上乘法，就不能我取你们的？既是良性竞争，有来有往，才算公平。 想通后，他附和道：“欲先取之，必先予之，此举合情合理合道。” 接着问道：“不知何时开始论道？” 玄明心中已有打算，不慌不忙道：“来年初春时节，冰消雪融，万物惊蛰，一元复始，万象更新，最适合论道，道友以为如何？” 元济真人赞道：“大善！” 轻轻颔首，玄明再道：“论道胜出，并非一定能获得上乘法，只是有了资格，上乘之法关乎练神，当慎之又慎。 到时候，贫道会在浮云山中立下一块道碑，上书求真观上乘筑基法，并在碑中设下三关，不看修为高低，不分根骨好坏，不论身份贵贱，只看心性、毅力、悟性，三者皆出众者，才能得传上乘法。” 元济真人：“法不轻传，道不贱卖，本该如此，道友思虑的没错。” 玄明继续道：“既是求取筑基法，唯未筑基者可见碑文。” 元济真人沉默，片刻后点头道：“本就是为兴盛师门，福泽后辈，自当如是。” 顿了顿，玄明又道：“无论结果如何，观碑前，求法者与诸位道友都要发下道誓，不可因此找求真观麻烦，若想再求，可来年再试，规矩如旧，三次过后，便是彻底无缘。” 此话一出，玄通与玄玉忧虑减半，元济真人若有所思。 半盏茶后，他抚掌称赞，笑道：“法不空传，法不固价，法不送人，法不助恶。 道友能摒弃门户之见，立道碑，设规矩，渡善人，以道而论，先由上而下，判定缘法，再限定求法者范围，由下而上，上下相和，确定终缘，择缘而为，贵道尊德，胸襟开阔，智慧过人，思虑周全，贫道佩服。” 这是元济真人肺腑之言，字字真心，句句实意，神态诚恳，表里如一。 易地而处，换作是他，可想不到这么好的主意，恐怕早就焦头烂额。 玄明捋须，笑而不语。 望着即将落尽的余晖，元济真人起身告辞：“天色已晚，贫道该走了。 玄明道友之言，我会转告给其他道友，他们态度如何，贫道管不着，可我天篆派必会鼎力支持道友。” 他谢绝了玄明挽留，也没让玄通与玄玉相送，大步下山，宽袖随风，飘乎之间，身形潇洒，披晚霞而归，带星月回返，宛如他此刻心情，烦恼随风，心湖澄净，开见喜。 他虽然不行，但还有师兄。 半年后论道，天篆派仍有希望。 ——— 目送元济真人远去，玄明带玄通与玄玉回院，重新落座，玄通终于忍不住道： “师兄，论道可有把握？” 玄玉也紧盯玄明不放，上乘筑基法是求真观立身之本，实在舍不得交出去。 对自家师弟自不用没卖关子，玄明直截了当道：“若现在论道，肯定把握不大，可半年后，当有七成。” 师兄悟性如何，玄通与玄玉深有体会，他们对他有信心，只是想到仍有三成泄露秘法的可能，两人犹忧心忡忡。 看了眼两位师弟，玄明安抚道：“论道只是第一关，还有道碑，三重考核下，可再挡下两成，至于最后一成，就要看求法者自身。” 玄玉仍不放心：“可还有上乘法泄露的隐患，就无万无一失之法？” 玄明没回答，看了眼玄通，后者心领神会，解释道：“若是无人获得上乘法，求真观立刻会成为众矢之的，此前辛苦谋划都将付诸东流。” 玄玉懂了，可依旧心焦。 见此，玄明透露道：“物有好坏，河有深浅，上乘筑基法有高低之分。 老道这阴阳筑基篇立意极高，我求真观愿意传授筑基法已是大方，难道就不允许老道善解人意，简化一下，适当调低，免得山太高太陡，没人能爬上去。” 玄通与玄玉恍然大悟。 玄通更补充道：“日后我求真观众弟子可参悟这门上乘筑基法，既不怕漏了马脚，又有益道途，唯根骨、心性、毅力、悟性等俱上乘之人才能参悟阴阳筑基篇。” 见两位师弟面色转好，玄明目光放远，透过灵觉，瞧着撑舟赶往渡口的渔民，转而道： “换个角度想，这对我求真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一叶扁舟行大江，逆水而行，乘风破浪，固然大勇，可容易船毁人亡；若顺水推舟，便可乘风直上，省时省力，以更快速度抵达对岸。” 玄通眼前一亮：“因势而动，乘势而上，顺势而为，师兄此举高明。 趁着事端刚起，这些道宗法脉尚且顾及颜面，我求真观先发制人，定下规矩，占据主动。这样一来，其他道脉若想获得上乘法，就不得不按规矩来，否则，吃相难看，反而会名声扫地，颜面尽失，沦为风阳郡道门笑柄。” 玄明给了玄通一个赞赏眼神。 玄玉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压在心中的大石终于能放下，三道人不由朗声大笑。 灵鹿长寿恰好归来，见三人笑得开心，以为他们是嘲笑刚才臭臭的自己，顿时气愤鸣叫，蹦跶两下，跑到老松树下，用屁股对着他们，撅着嘴，一副我很生气的模样。 可惜，没人哄他。 玄通与玄玉着急回去吸收所得，没有逗留，玄明亦进入茅舍，将贺礼暂时放一旁，盘坐蒲团上，闭目消化所得。 以前跟师弟们论道都是口吐道音，今日这种玄妙论道方式，他是第一次，也是成就真人后的第一次，玄妙深奥，玄明获益良多，还没完全消化。 尤其是两天演化三尺虚幻空间之事，令他对日月阴阳之道的理解突飞猛进，甚至窥见更玄妙艰深的道。 造化难得，玄明同样抓紧时间消化，欲将所得真正化为己用。 ——— 仙林馆，朗月照庭院。 院里，成百上千的萤火虫自水草间爬出，振翅点灯，悠哉飞起，照亮黑夜，组成另类奇幻星空，唯美梦幻。 庭中，众真人齐聚一堂，法脉不同，修为不等，各具风采。 或额头宽厚，或仙姿玉容，或赤脚麻衣，或锦袍玉带，或满脸络腮，或五官俊秀，或男或女，或老或少。 众人目光聚焦到一位穿天青色道袍的中年道人身上，正是元济。 待其话落，满堂沉默。 直到数个呼吸后，一位满脸络腮胡的真人才拍案叫好：“好一位玄明真人，竟当真舍得交出上乘筑基法，魄力十足，待来年初春，贫道当亲自前往浮云山，无论论道成败，我都愿结识这位道友。” 这是灵官宗黄力真人。 麻衣门太仓真人道：“得失相伴，福祸相依，玄明真人深谙此道，天下无白吃的米饭，既想得到，便要付出，此为万古不变的恒定法则。” 五官俊秀的庆阳宫玉泉真人赞同：“好一个缘分，这位玄明真人其志不小，心思巧妙，本是求真观危局，他竟借此法，将问题反抛给我等，陷入两难局面。” 紫霞宗大长老东来真人睁眼，紫眸生辉，开口犀利：“怎么？你不想要上乘筑基法了？” 玉泉真人摇头：“当然要！” 东来真人：“那你犹豫个甚！” 玉泉真人：“东来老儿，莫要欺人太甚。” 东来真人：“怎么？实话不能说？” …… 众真人对两真人的斗嘴见怪不怪，紫霞宗与庆阳宫恩怨由来已久，两家真人每次见面都唇枪舌剑，若不吵上几句，那才叫稀奇。 他们都清楚，玄明真人这是阳谋。 明目张胆地告诉他们： 想要上乘法，就来论道。 贫道要舍得，你等也要舍得。 就要谁更高一筹，谁舍谁得。 东来真人的话更提醒他们，看似两个选择，实际上大家都不可能放弃上乘法。 他们这些法脉虽是大宗，但都无上乘法，这是一个机会，他们虽道途已定，无望练神，但可以为师门与弟子搏一个光明未来，去争那一线练神希望，一旦成功，辛苦付出都将得到丰厚回报。 那么，就只剩一个选择： 按规矩来。 何况，众道人对自身道行有信心，论道，他们未必会输。 众真人散去后，元济真人与元吉真人微微一笑，瞧着九成相似的面容，元济真人道：“师兄，我这次论道求真观，算是满载而归，你我入内室论道，彼此进益，或许均可有望先天，这样明年初春，才有一线希望。” 元吉真人诧异：“看来玄明真人比我想象中更深藏不露，怪不得敢立下论道之约。” 元济真人微笑，没正面回答，可越是如此，元吉真人越明白玄明真人的厉害。 震惊之余，他对今晚的论道多了几分期待，瞧着走在前面的元吉真人，元济鬼使神差地转头看了眼浮云山方向。 玄明真人虽比他获益更多，但自己有孪生兄弟相助，他们之间有些微妙，彼此道理互补，如弦月上下，似天穹阴晴，每次论道，都能间接造福对方，获得七成感悟，同时反哺自身。 他们兄弟齐心，未必会输给玄明真人。 念及于此，元济真人喜笑颜开。 (本章完) 第54章 先天本质，一点混元真意 第54章 先天本质，一点混元真意 明月下玄穹，金乌上碧空。 翌日，问道院，炼化完朝阳紫气，玄明睁开双眼，远眺东方天穹上那轮火红大日，心情不错。 昨日论道，他道行进益；昨晚消化后，又有进步，等他彻底化为己用，道行会再次提升，或许更窥见先天奥秘。 若如此，来年论道会更有把握。 玄明会定下论道之约，皆因道行与修为有别，并非完全一致。 两者犹如根与树，道行是根，修为是树，根深不一定树茂，可树茂必定根深，换句话说，道行是深度，修为是高度。 高显于外，向上而生，能被看见。 深藏于内，向下延伸，难被发觉。 可深度决定高度，便犹如万丈高楼平地起，可能三层高楼拥有五层地基。 当然，凡事有度，否则就会失衡。 练气是一个大境，这就设定了上限，道行与修为的偏衡不能越过这条线。 半年光阴，凭自身悟性与黄庭道气加持，玄明有信心将道行提升至先天圆满，甚至是金丹境。 即便论道时显露也风险不大，皆因道行高低主要与悟性强弱挂钩，既避免动手，不引发众人联想，降低混元筑基法暴露的风险，又能解决难题，还能获得更多练气心得与道经，为他创法积累素材，一举多得。 若在明年开春前，玄明能自创《混元一气诀》先天篇，进阶先天境，那就更好。 即便事后碰上最糟糕的情况，有金丹真人不守规矩，暗中出手，他光明正大地抗衡下来，也不会引起太大怀疑。 正因如此，玄明在以后岁月里更专注悟道修行：参悟心得、消化所得、练剑习法、习字修符、观经悟道…… 他生活充实而忙碌，忙碌又心安，侧重心得与悟道，对法力与神通的修行倒在其次，毕竟事有轻重，主次要分明。 即便再忙碌，每日晨晚，玄明都会漫步山林，观天察地，留心万物，师法自然。 见青牛卧丛，看白鹤栖高松，雨中山果落，灯下草虫鸣。 ——— 时光清浅，岁月安然。 七日后，一场雷雨刚停。 山间氤氲水汽，空气潮湿。 半明半暗中，藏道峰，白发老道盘坐山巅，桃木剑飞回，自动横剑于膝，拂尘落下，归于右手掌心，参悟一场雷雨后，玄明没像以往那般起身离开，目不斜视地仰望日月。 落月西沉，旭日东升。 瞧着日月交泰场景，他心中一动，运转混元法，牵引大日紫气与太阴月华。 当两股能量融入玄关，分别注入日符与月符，自入了泥丸宫就一直没动静的两符终于起了变化。 符文流转，气息交感。 日字符与月字符各自生辉。 分别置于《黄庭外景经》左右两侧的两符产生一种吸引力，缓缓靠近。 这种变化令玄明精神一振，聚精会神地观摩、参悟，很快被一种玄妙气息笼罩。 杳杳冥冥的泥丸宫内，两符距离拉近的同时，化为一日一月。 落日与新月、残月与旭日，起落对应，升降有序，日月循环，昼夜交替，古今相接，彼此呼应。 最终日符与月符在《黄庭外景玉经》上空相遇，旋转七圈后，两个半符重新融合为一张完整的符，明字符再现。气息晦涩，气象玄妙。 昼夜不再分明，光暗对比强烈。 不算《黄庭经》的话，明字符四周昏暗混沌，深邃漆黑，整个泥丸宫都黑了下来，像是灯被熄灭，神秘、寂静、恐怖。 可下一刻，明字符绽放莹光，它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源。 如果说，黑暗如江河，明字符便是河中孤岛，成为唯一例外，带来希望、温暖、安宁。 亲眼目睹这一幕，玄明脑中灵光一闪而逝，如彗星匆匆扫过夜空，隐约悟出什么，可仔细思索，又无任何发现。 幸好他性格豁达，没有强求，既然曾来过，那日后大概率会再来，有些事有一就有二，刚才没抓住，说明自己在某方面还欠缺火候，难以把握相关感悟。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好在还有其他收获。 玄明收摄心神，专心领悟明字符奥秘，对阴阳之道的领悟渐深，甚至在此符上看到一丝混元真意。 明者，日月并行为明。 日为昼为阳，月为夜为阴。 当合而成明，无昼夜循环，无阴阳分立，水火既济，光暗包容，同生同灭。 明者为浑圆，成了黑暗中唯一亮点。 玄明尝试将一丝黄庭气注入明字符内，如水滴油锅，明字符乍然沸腾。 ——— 寂静黑暗中，一个圆点大放光明，光暗碰撞，发生大爆炸。 一个三尺虚幻天地在爆炸中诞生，黑暗中诞生光明天地，黑暗挤压天地，充斥天地的一点光明乍然分开，化为阴阳两气，衍生日月。 阴阳镇压黑暗，每次日升月落，世界隔膜就牢固一分，天地就光明一分。 大日至阳，大开大合，所以出现时遮蔽黑暗，世界光明；皎月至阴，静水流深，所以出现时照亮夜空，暗中有光。 玄明心神俱震，种种道理感悟如潮水般汹涌而至，瞧着三尺虚幻天地，想到刚才一幕，他心念再动。 天地破碎，三尺虚幻天地重化明字符，不同的是，这次明字符散发幽光，成了黑子，反而是周遭充斥光明。 一丝黄庭气再次被注入明字符中，刹那间黑子爆发，一个黑洞吞噬光明，光暗交织中再现三尺虚幻天地。 光明挤压黑暗，日月诞生，天地黑暗，每次日升月落，黑日遮挡光明，黑月染黑光明。 这一刻，玄明灵觉格外活跃，精神十分亢奋： 他悟了！ 种种道理交织，道道思潮涌动。 原来先天就是万事万物的本质，事物起源不同，先天本质不同。 石凳石桌与山岳险峰，本质是土。 书架床榻与大树草，本质是木。 影响后天本质的因素多种多样，可先天本质只能由起源决定，具有唯一性。 万事开头难，悟到这点后，其余道理参悟消化起来就事半功倍，速度飞快。 玄明很快叩开先天门，道行入了先天境，可并未止步，虽速度减缓，但依旧在提升，会如此，还与他领悟些许混元道理有关。 (本章完) 第55章 道行大进，重明鸟的设想 第55章 道行大进，重明鸟的设想 浑圆是混元。 天地由点而生。 这个点就是浑圆，就是起源。 起源是阴阳、日月、昼夜的合一。 换句话说，二合一就是起源，两仪合一就是浑圆。 就像光明孕育黑暗，黑暗诞生光明，两者相融，是太极。 太极生两仪，两仪返太极。 太极是浑圆，是混元。 明为一点混元表象，明字符是一种混元符，真意流转，道理交织，是日月组成的太极载体。 …… 山风呼啸，衣袍猎猎，山巅上，玄明盘坐，神情专注，物我两忘。 哒哒声响，灵鹿长寿探头探脑，狗狗祟祟地迈步靠近，距离玄明只剩下三尺时，桃木剑嗡鸣，灵鹿吓得立刻止步，身子僵硬，双目瞪大，表情惊恐，不敢再靠近。 见桃木剑只是警告，没其他动静，灵鹿四肢弯曲，就地卧下，鼻子翕动，脖子微抬，用力吸着玄明身上散发的玄妙气息，嘴巴上扬，眯起眼睛，满脸痴迷与陶醉，尾巴不由自主地飞快摇晃，喉咙里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咔嚓！ 地面开裂，草木破土而出。 玄明三尺之地，一株株嫩苗舒展枝桠，扭动身躯，疯狂生长。 野草齐腰，山绚烂，有蝴蝶被吸引而来，有蜜蜂振翅而至。 进入三尺之地边缘地带后，它们都周身一震，忘记采蜜，睡在蕊中，姿态惬意，安宁祥和，默默被玄妙之气洗礼。 破空声响，一只燕子追逐蝴蝶而来，刚要下口啄食，突然双目圆瞪，收翅落到灵鹿头上，舒服地抖了抖身子，眯起眼睛。 咔嚓！ 自燕子羽毛中掉落的一粒种子落到地上，迅速生根萌芽，抽条生长，枝干成型，长出叶片，郁郁葱葱。 沙沙脚步声响，一位皮肤白皙、气质灵动的妙龄坤道左手抱着一只小鸡仔，右手提着木制食盒而来，正是长宁。 今日一早有小鸡仔破壳而出，出生时竟长有火红绒毛，最重要的是，它母亲十斤可是自己的宝贝，一直是一只冰清玉洁的灵禽，下蛋也最争气，她想知道究竟是哪个混球拱了十斤！ 最最重要的是：它实在是太香了，仅是闻一闻，就令她流口水。 长宁过来送饭，顺便让师伯给看一看，他老人家修为高深，博学多才，又养了一只鹿，说不定能发现问题所在，看能不能扩大养殖，杀鸡取卵哪比得上细水长流。 没想到，等了一刻钟，师伯都尚未归来，未免饭凉，她只能亲自上山。 想不到刚到就看见草木疯长后枯萎成种、又由种子重新长成草木的场景，师伯盘坐其中，若隐若现，宛如执掌生机的神明，长宁肃然起敬。 她放轻脚步，慢慢靠近。 距离三尺时，一声剑鸣传入耳畔，长宁立刻停步，放下食盒，席地而坐，闭目修行，怀中正酣睡的小鸡仔翻个身，找个舒服姿态，继续沉睡。 ——— 时间如指间沙般流走。 山巅上，玄明身影始终不动。 从旭日朝霞到斜阳晚照。 从明月东升到残月西垂。 直到次日，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他才悠悠醒来，眸光开阖间，有太极在瞳孔伸出流转，演化玄妙道理，片刻方消。 道象隐没刹那，周身三尺异象消失，玄明抬手，一枚梨种落到手上。 其他草都是虚象，唯有这粒种子是真，若再经历几次造化，未必不能蜕变为灵种。 收起种子，玄明远眺努力挣扎出地平线，跳出浩荡云海的朝阳，思绪涌动。 这次他不仅彻底消化上次论道所得，还推陈出新，领悟出一点混元真谛。 尽管只是微末混元道理，刚初窥门径，可依旧让他道行大进，远胜一般先天真人。 长宁子先醒了过来。 见白发老道正欣赏日出，立刻起身走过去行礼：“长宁拜见师伯，多谢师伯赐予造化。” 玄明摆手道：“老道可没赐予，是你凭自身运气找来，要谢就谢你自己。” 长宁嫣然一笑，知道这位前辈性格，没在此事上纠结，拿出怀中呼呼大睡的鸡仔，疑惑不解道：“师伯，您看这只鸡仔是不是变异了？”玄明大囧：“老道虽然养鹿，但养得粗糙，对灵兽之道知之甚少，对灵禽更是一窍不通，你问错人了。” 见长宁依旧盯着自己，玄明伸手接过道：“老道只是看一看，未必能寻到问题所在，你别抱太大希望。” 长宁颔首：“弟子明白。” 灵觉探入鸡仔体内，玄明用心感受，等再次睁眼，他眼神古怪，将鸡仔递过去，在长宁眼巴巴的神情中说道： “恭喜师侄！看来玄空师弟回来后，火云峰与素女峰要多走动走动。” 长宁瞬间懂了，咬牙切齿道：“师伯的意思是……那些灵鹤。” 玄明点头，解释道：“这是水云灵鹤与青木灵鸡结合后生出的后代。 水生木，灵鸡得水灵机滋润，木行之力大盛，又在生蛋时吸收了一抹朝阳之力，所以木生火，反而变异成了这只特殊火鸡。 像这种跨种族繁衍出的后代，很难熬过生死关，多半会胎死壳中，此鸡能闯过这关，潜力不错，莫要再贪吃，细心栽培它，将来或可成为你的坐骑。” 此话一出，长宁喜怒参半。 喜的是，此鸡潜力不小。 怒的是，自家十斤被糟蹋了。 放眼浮云山，只有玄空师叔豢养了水云灵鹤，她宝贝了多年的十斤，就这么被破了，连娃都有了。 别让她知道是哪只无良鹤，否则，一定拐回素女峰当种鹤，开枝散叶，至死而终。 呦呦鹿鸣响起，灵鹿长寿醒来，欢快地围绕玄明蹦哒，气氛顿时轻松。 捋须一笑，玄明起身，带着长宁下山，身后一只灵鹿四处游荡，时而嗅打喷嚏，时而食草又嫌弃。 头上燕子盘旋，两只蝴蝶与两只蜜蜂跟随，看样子它们认了灵鹿为老大，赖上了玄明，他没驱赶。 浮云山中蝴蝶蜜蜂无数，燕子成群，他周身气息收敛在三尺之地，它们能万中无一地碰上，那就是有缘。 在自己上心前，它们去留随意，一旦对它们有安排，就不能任意离开。 问道院前，长宁子辞别。 临走前，看了眼她怀中依旧大睡的鸡仔，玄明叮嘱道：“此子既是火属，体内又有一股朝阳之力，你每日采集朝阳紫气时不妨带上它，再喂些火属灵材，天长地久下或有奇效。” “弟子谨记师伯教诲！” 瞧着离开藏道峰的长宁，玄明目光幽深，刚才检查那只鸡，竟发现朝阳之力聚集在它双眼上，这令他想到前世传说中的一种神鸟：重明！ 如果妥善培养，未必不能在此方天地再现神鸟辉煌。 ——— 参悟心得、翻经悟道、观摩天地……玄明专心修行，未曾因道行大进而懈怠，仍保持忙中有序、张弛有度的修行节奏。 有他以身作则，率先垂范，留守求真观的大小道士少了几分浮躁，多了几分沉稳，三代道人参玄悟法，四代道人诵经练剑，剑崖前身影不断，浮云山更有道门清静气象。 求真观，山上人专心修道。 壶天宫，山下人全力比拼。 一座座圆柱台子拔地而起，数以千计，由高到低排列，星罗棋布，汇成八卦图案。 这是护道台，上刻阵法，起初高度一样，参赛者两两结队，在上比拼护道术。 初次比拼结束，败者淘汰，胜者守台，脚下道台会拔高。 等第二日抽签结束，道台朝对手靠近，败者跌落道台，胜者道台再拔高。 最终，由八卦化四象，四象化两仪，决出最后太极道台，选出魁首。 初赛、复赛、半决赛与决赛，叠加起来，要耗费半月之久。 看台上，玄虚如沐春风。 求真观十位弟子皆入了复赛，杀进前五千名，因排名靠后的弟子靠八卦剑术才击败对手，玄虚对开辟剑崖的师兄多了几分感谢。 求真观有玄明师兄，何其有幸！ 光阴飞逝，转瞬又七日。 期间，求真观有五名弟子闯进半决赛，又在决赛前淘汰三位。 目前只剩长安子与长庆子。 而今日正是决赛日。 (本章完) 第56章 打得一拳开，铁男长庆子 第56章 打得一拳开，铁男长庆子 风阳郡，仙林馆。 竹林环绕的清幽宅院内。 玄空匆匆返回。 他奉掌教师兄之命，特意钱从仙客来买来丰盛早食，了足足两枚法钱。 平日他们舍不得这般奢靡，可今日这钱他们得心甘情愿。 尤其见长庆子与长安子吃得开心后，他们更高兴，三代道人没施加压力，面对今日决赛，玄虚只说了四个字：“顺其自然！” 其他道人同样送上四个字。 玄阳：“尽力就好。” 玄阴：“平安无事。” 玄素：“自身为重。” 玄空：“吃好喝好。” 他们没施压，没下硬命令。 哪怕他们心里比长庆子与长安子还慌，可一路走来，他们深知弟子们的不易，作为师长，不应该再给两人增加心里负担。 轻装上阵，无谓成败。 得之欣然，失之坦然。 嗯！ 装也得装出来。 他们可是道门法脉。 跟那些注重胜负成败的俗人不一样。 相较于长辈，长安子与长庆子反而心态更稳，用过早食，众人出门。 壶天宫，看台上。 瞧着下场的两弟子，玄虚攥紧袖中拳头，玄空连续饮茶，玄阳目不转睛，玄阴不停擦剑，玄素默诵经文，像极了等在考场前的家长。 ——— 主持这届道元盛会的青衣真人没废话，命两百名参赛者上前，勉励几句后，就命他们抓阄，自然分配对手。 对手强弱就看自身运气。 运气好，遇到能打过的，进入前百；运气差，遇到打不过的，止步于此。 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都是缘法，这很道门！ 长庆子与长安子运气好，没同门相争，各自登台较技。 长安子背负重剑，格外显眼。 他是前十热门人选，使用法器又特殊，自然备受关注。 擂台上，长安子与对手相互行礼后，在对面鹰钩鼻道人鼻喷火雨，又解下腰间葫芦，释放出两只火鸟时，他气沉丹田，用力挥拳。 拳意拳势拳罡，尽数凝于一拳，擂台上拳风呼啸，平起起风，吹动衣袍。 砰然声响中，火雨碎，火鸟伤，长安子挥拳欺身，余势不减，余威不泄。 鹰钩鼻道人祭出红皮葫芦，释放熊熊火焰，却无济于事，被一拳轰开，炸起璀璨烟，道人被打断鹰钩鼻，鼻血如柱，身子倒飞，痛得眼眶飙泪。 眼见要跌落擂台，被长安子抓住脚腕，硬生生拉回台上，后稽首行礼道：“承让！” 风度翩翩，风采出众。 鹰钩鼻心服口服，还礼下台。 “哈哈！闯入前百了。” 玄阳兴奋站起，拍手叫好。 玄虚等人也心情愉悦。 时隔二十载，求真观终于又有弟子凭实力获得天地院名额。 玄夜师兄，后继有人！ 他们不约而同地瞥了眼玄阳，满是嫌弃，活了四十多年，还这么不稳重，遇事淡定，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这才是道人本色。 下一刻，玄阳激动跳起，笑声爽朗，得意洋洋：“哈哈！贫道徒弟也进了！” 玄虚等人紧忙看去，脸上笑容灿烂，露出八颗白牙，同样忍不住站了起来。 玄阳：“笑得真傻！” 别以为我不清楚你们刚才想啥。 众道等人扭头，眼刀嗖嗖落下。 玄虚：“玄阳师弟，今晚来贫道房间，你我秉烛夜谈。” 我看你是飘了，真以为师兄提不动刀了！ 玄阴：“加我一个！” 玄空：“还有贫道。” 玄素：“贫道也去！” 他们才不是羡慕嫉妒。 只是想与玄阳师弟交流一下授徒心得，顺带帮他稳固心性，免得太飘，不利修行，都是为他着想。 正跟飞白道人炫耀的玄阳：…… ——— 师长间的恩怨，长庆子与长安子不知，两人擂台距离较近，对视一眼，盘坐调息。 直到再次抓阄，分配对手。面对前百，长安子不敢大意，调动全部精气神儿，率先出手，竭尽全力地挥拳。 山上修行时，师叔曾言： “大道至简，任何护身术到头来，无非是一拳、一剑、一掌、一刀，与其学习那些里胡哨的拳法，贪多嚼不烂，不如先把基础拳法练至化境，浓缩为一拳。 等地基打好，再转修其他拳法，自然一通百通，事半功倍，如有神助。” 下山前，师叔又教导： “出门在外，遭遇争斗，不管是厮杀，还是武斗，都别试探。要么不动手，动手就全力以赴，雷霆出击，以快制胜，破敌无前。 等打赢了，再讲究风度仪态，其他都是形式，做给别人看的，唯胜才是真。” 长安子牢记于心。 所以，山中那段岁月，除了八卦剑，他只练八卦拳。 武试半个月，从来只出一拳。 全力一拳，分胜负，论成败。 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 哪怕面对前百，他依旧一拳。 直来直去，没任何架子。 擂台起大风，拳意凝为实质。 对面身材颀长的道人瞳孔紧缩，不敢怠慢，立刻左手捏诀，脚下浮现一个巨大狮子虚影，伴其腾空而起，悍然而落，落脚猛踩。 狮子嘶吼，同样全力出击，猛扑而下。 不仅如此，他右手再捏一诀，狮子气势大震，竟又长出一头。 双头狮子猛扑而至，长安子面色沉凝，不躲不闪，任尔术法万千，我自一拳破之。 一拳至，狮子吼。 僵持数息，双头狮子破碎。 与此同时，他猛然转身，余力不减，将突然出现在身后、挥尺而来的道人打飞。 巨大力道反震下，长安子脚步踉跄，连退三步，一步一沉，泄去力道，等体内翻腾气血恢复正常，与吐血对手做道门拱手礼。 等尺男离去，脚下擂台再次拔高，长安子独站其上，眺望浮云山方向，豪气顿生。 闯入前百，只是开始。 闯入前五十，也不是终点。 他会一步步走下去，闯入前十，直至力竭，不负师叔教诲，也为师扬名。 让风阳郡之人重新记起师父。 他长安子，是求真观道人，是玄夜弟子！ 铿锵声响，打断长安子思绪，他转头看去，长庆子手中铁剑发出愉悦剑鸣，与对手交手三十余回合后，他浑身剑意勃发，一剑出，八剑随，剑气破法，铁剑击飞绸带法器，横在对手雪白脖颈。 旋即，意识到这只是一道幻影，电光火石间，长庆子反应极快，以右脚为支点，身子朝左腾挪旋转，灵活漂移，动作飘逸，成功避开身后一击，同时毫不留情，一剑拍下，股上开，将对手打飞出去。 惨叫声中，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坤道飞出擂台，扑通一声，五体投地，若恶狗扑屎，姿态狼狈。 感受到上方聚焦而来的目光，她面色爆红，羞愤欲死：“丢死人了！” 想到始作俑者，她手掌撑地，用力爬起，一边哎呦中揉着被打的屁股，一边怒瞪长庆子，龇着小虎牙，婴儿肥的可爱脸上怒气冲冲： “我……本姑娘……贫道记住你了！” 长庆子皱眉：“怎么？输不起？道友若不服，私下再战。” “你！” 眼见更多目光投注而来，坤道跺脚，努力忍着可耻疼痛，痛到杏眼泪流，转身就走。 擂台上，长安子哑然失笑。 看台上，玄阳咧嘴大笑，笑声放肆：“我徒弟！他赢了！他又赢了！有徒如此，夫复何求？” 突然他头皮一紧，抬头看去，二层看台上，一位面容寡淡的中年坤道正瞪着自己，瞧着坤道身后弟子服饰，又看了看台下婴儿肥坤道身上衣衫，玄阳懂了。 想到自家弟子赢了，对方不爽很正常，又想到要展示胜者风度，他咧嘴一笑，笑容璀璨，还点头示意，表示友好。 岂料，那坤道目光更加犀利！ 玄阳低头，嘀咕道：“有其师必有其徒，都输不起。” 想了想，他又加了句：“坤道果然麻烦。” 下一刻，他身子再一寒，抬头就见玄素师妹对他微微一笑。 玄阳心中一喜：“看来师姐也赞同贫道所言，英雄所见略同。” 玄素笑容一收，眼神如刀。 玄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赶紧低头：你看不见我。 ——— 赛程过半，只剩下前五十名。 瞧着擂台上调息的长庆子与长安子，求真观众道一脸骄傲。 然而，乐极生悲。 下一场抓阄。 长庆子运气不佳，遇到强劲对手，长安子也好不到哪儿去，遭遇十强热门人选。 (本章完) 第57章 离卦上九，凭运气取胜 第57章 离卦上九，凭运气取胜 壶天宫，擂台上。 长庆子与辞旧道人见礼。 后者虽是散修出身，但师从三环真人，在文试中表现不俗，武试亦势如破竹。 目前总体排名比长庆子略胜一筹，算是散修中的佼佼者之一。 辞旧道人张嘴正要说些客套话，便见长庆子持剑而来，面色冷酷，出剑无情。 眼皮抽搐，他嘴角一抿，反应迅速，脚尖点地，一边飞速后退，一边甩动手腕。 手腕上铁环飞出，一对飞环腾空旋转，铁剑与飞环碰撞，火四溅，法力激荡。 剑气纵横，铁环肆虐。 两人交手数十回合，难分胜负。 看台上，玄阳趴在栏杆上，倾身探头，表情丰富，弟子占据上风时笑容满面，弟子落入下风时眉头紧锁，弟子险象环生时倒吸凉气，心情随着打斗，七上八下。 玄虚等同样站在栏杆前，只是没像玄阳这般反应夸张，可也目不斜视。 二层灵泽宫看台上，婴儿肥坤道碧川同样趴在栏杆上，全神贯注地盯着长庆子，嘴中念念有词：“你可千万不能输，千万不能输！” 这家伙越厉害，她才越虽败犹荣，面子能不能保住，就看这臭道士了。 擂台上，两道人你来我往，交手已五十回合，辞旧道人眉头微皱，他看似占据上风，可对手就像山中青竹始终不倒，压力越大，反弹越猛；伤口越多，越是兴奋；出手越重，越是欢喜，出剑越来越快，越战越勇。 自己砸其一环，他忍痛还一剑。 自己给他上环，他控剑劈自身。 自己攻，他也攻。 自己守，他还攻。 自己进他进，自己退他还进。 简直就是一个不知疲倦的怪物，再这般下去，他真要受不住了。 难道这就是剑修的有进无退？ 鏖战至百回合，辞旧与长庆子都呼哧喘气，皆衣袍染血，盯着对方。 “道友，你我一击定胜负如何？” 长庆子颔首答应。 ——— 瞧着仍沉默寡言的对手，辞旧道人无语，轻点脚尖，腾空旋转，脚腕、耳垂、鼻子，嘴唇，都飞出一个个铁环，他披头散发，随风飞扬，连发环都飞出。 小环变大环，大环生水火，环环生光，个个璀璨，水火呼应，直奔对手。 长庆子身下生八卦，疾走八步，最终落脚离火位，眼睛一闭又猛然睁开，眸光深处有离卦涌动，高举铁剑，剑上生火，加持铁剑，剑气更盛，演化剑光。 火红剑光激荡，伴着长庆子举剑而上，剑意剑势剑光皆倾泻而出，九道剑光肆虐，组成一柄一丈火剑，悍然朝上刺去。 火剑煌煌，灿烈如阳，擂台温度极速上升，空气都被焚烧扭曲。 这一战，长庆子终于发声： “斩！” 离卦上九，王用出征，有嘉折首，获匪其丑，无咎！ 火剑与水火环碰撞，坚持片刻，轰然爆炸，两道人同时被击飞出去，倒在擂台两侧边缘，差点儿就跌出去。 辞旧道人头发烧光，衣袍破烂，浑身大小烧伤众多，眯着眼睛，意识模糊，浑浑噩噩，铁环被反震而回，散落地面，其中一个恰好砸在刚挣扎抬头的辞旧道人额头上，白眼儿一翻，他昏死过去。 二层看台上，三环真人闭眼，没眼再看，打架输了没事，下回找回场子就是，可倒霉成这样，真就没谁了。 与三环真人糟糕心情截然相反，玄阳忍不住大笑出声，虽然自家弟子同样好不到哪儿去，还被青衣真人透过水镜，给了他一个特写： 眉毛被烧没，衣衫褴褛，身上黑一块红一块，铁剑倒飞出去时角度微妙，差点儿削掉长庆子的烦恼根，吓得他脸色煞白，惊坐而起，可他还清醒，清醒就意味着赢了。 闯进前二十五名！ 至于是真清醒，还是被吓醒，反正是醒了，这才是重点。 “哈哈！那是贫道徒弟！是我徒弟！”瞧着又飘起来的玄阳，玄虚等尽管羡慕，可没说酸话，皆含笑道：“恭喜师弟。” 玄阳还礼：“同喜！同喜！” 众道皆相视一笑，长庆子是玄阳弟子，可也是求真观弟子，至于长庆子丢脸那幕，被他们自动美化，差一点儿也是差，这叫福星高照，辞旧道人那样才叫倒霉。 目光瞥见水镜中的铁剑，玄阴道：“分则力散，专则力全。刚才那一剑集八卦之力于离卦上，弃七取一，别出心裁，威力不俗。 待长庆子修为再有进益，对此剑式掌控自如，即便是我等都无法轻胜。 玄空师弟，这一剑可是长庆子在山巅观摩玄明师兄所留八卦剑图所创？” 玄虚等皆看向玄阳。 后者颔首承认后，他们心中五味杂陈，这个师弟心直口快，曾在他们面前炫耀长庆子在藏道峰上偶遇造化之事。 那段时间，得瑟到不行。 如今看来，确实应该得瑟。 可惜，机缘之事要看运气。 他们看了看擂台上躺着的长庆子，心道：“此子确实运气不错。” 擂台上，长庆子四仰八叉地躺着，仰望蓝天白云，回想自己在藏道峰上得遇机缘的场景，此刻对玄明师伯前所未有的感激。 若没他老人家，自己必输无疑。 “求真观长庆子，胜！” 当听到青衣真人宣布他获胜后，长庆子终于放心闭眼，陷入昏迷，尽管遗憾没闯进前十，可总算没辜负师父与师门所望，自己全力以赴，无愧于心。 ——— 当身下擂台迅速拔高，越过结界，将长庆子身影送至结界中时，玄阳立刻下了看台，手里攥着玄素给的丹药瓶，大哭大笑地跑向自家弟子。 “徒弟，师父来了！” “师父来给你治伤了。” “这次你给师父长脸了。” “等你好了，师父一定跟掌教师兄申请，带你去仙客来好生搓一顿，门派的钱，咱师徒俩放开了喝。” 玄虚袖中拳头发硬，默默记下此话，随后抬头望天，玄阴低头看地，玄素瞅着指甲，玄空假装与飞白道人交谈。 这一刻，他们恨不得不认识这货。 二层看台上，三环真人挥袖，收走自家半焦的倒霉弟子，瞧着往场上跑的玄阳道人，捋着山羊胡子道：“这道人倒是有趣。” 灵泽宗看台，碧川遗憾地盯着铁剑，咋就没刺下去呢，不自觉道：“可惜！” 面容寡淡的中年坤道顿时手痒：混帐！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实在是……难以启齿！ 假装咳嗽一声，碧川霎时身子一僵，知道自己暴露，立刻转身，跑到坤道身边，拉着她的胳膊，讨好撒娇道：“师父！” 中年坤道无奈，脸上浮现一抹宠溺：“好了！别晃了，为师头都快被你晃晕了，这次就放过你，再有下次，加倍惩罚。 还有你藏在床下的话本全部没收，免得学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蒙了道心。” 对弟子的垂头丧气，中年坤道视而不见，指着旁边座位道：“坐吧。” 碧川乖乖落座，一时忘记自己有伤在身，一屁股落下，顿时疼得龇牙咧嘴，跳了起来，中年坤道佯装饮茶，袖子挡住上扬嘴角。 孽徒，这次算小惩大戒。 注意此战的观众不知该如何评价这场比试，最后只能归结为运气也是实力的一部分，或许真是缘分使然。 等长庆子被安置好，求真观众道人看向长安子所在擂台，那小子激战正酣。 (本章完) 第58章 八卦锁骄阳，照夜道人 第58章 八卦锁骄阳，照夜道人 擂台上。 两道身影纵横交错，在方寸之间腾挪，残影乱飞，拳拳到肉。 正是长安子与良善道人。 后者出身灵官宗，此宗是道门护法一脉，战力强悍，皮糙肉厚。 良善道人是武试以来，第一个挡住长安子一拳之人，他们已交手数十回合。 两人都打得十分痛快。 锻体上，算是棋逢对手。 这种原始粗蛮的战斗让很多道门之人皱眉，也让不少武夫兴奋。 再一次被反震之力分开后，长安子与良善道人对视一眼，心有默契，各自取出法器。 良善取出铁鞭，长安子放下重剑，放下重剑那一刻，重物落地声砰然作响。 “道友，小心了。” 长安子提醒道。 良善道人兴奋道：“同样的话，送予道友。” 话落，两道人同时动了。 法器初碰撞，哪怕早有准备，良善道人依旧被重剑震得虎口发麻。 好在他非一般道人，手中铁鞭也颇有重量，瞬间调整过来。 法器碰撞，虚空爆鸣，空气扭曲，法力激荡，两道人再交手数十回合。 犹如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甚至在打斗中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 同样在交手上百回合时，长安子与良善道人决定一击定胜负。 “道友，吃贫道一鞭！” “道友，看剑！” 铁鞭上挥，顿时变得金光灿灿，锋芒锐利，落下时虚空生光，这一刻，良善道人宛如一尊护法神将，威风凛凛，战意滔滔。 长安子挥剑拍击，大开大合，巨剑从天而降，宛如一挂瀑布轰落而下，势大力沉，剑气麻密，剑意厚重如山。 铁鞭与重剑交击，发出铿锵刺耳声，僵持数息后，良善道人屈膝，单腿跪地，额头生汗，重压下摇摇欲坠。 至此，胜负已定。 长安子获胜。 良善道人行礼。 “道友实力出众，贫道钦佩，此番输得心服口服，来日再请道友赐教。” 长安子还礼。 “道友实力亦不俗，贫道亦期待与道友再次切磋。” 看台上，求真观众道人喜上眉梢。 赢了！ 长安子不仅闯进了前二十五，还毫发无损，有再战之力。 说不定能排名能更上层楼。 想到求真观有可能出一位道元大会前十的天骄，他们不由激动。 二层看台上，灵官宗黄力真人朗声大笑：“此子有趣，求真观更有趣，贫道越发期待与玄明真人见面。” ——— 盘坐擂台，长安子调息。 擂台刻有聚灵阵法，能助道人聚敛灵机，恢复法力，调整精气神。 其他仍有一战之力的道人亦是如此，等他们恢复后，武试继续。 长安子再抓阄。 二十五人会有一人轮空。 他运气不好不坏，虽没轮空，但对手实力不及良善道人，战斗三十回合后，被他一个重剑压趴在地，如山岳压身，难以动弹，轻松获胜，闯入前十二名。求真观众道更兴奋，一个个端坐看台，喜笑颜开，玄虚更慷慨豪迈，低声吩咐玄空，此事结束后，在仙客来定上两桌酒菜，送至仙林馆。 求真观接连大喜，当贺！ 纵然是清心寡欲的道人也有七情六欲，平日里波动较小，今日却有些压不住也不想压了。 笑话，如此喜事岂能不庆？ 长安子继续恢复法力，接下来都是硬仗，他必须更上心。 很快抓阄再起，他对上了一位练精第四境的年轻道人，玉树临风，宽袖道袍，风度翩翩，更出身庆阳宗，傲气十足，也有骄傲本钱。 这一战，长安子与其交手一百五十余回合，他拳剑齐出，火力全开，烯光道人头顶玉轮，宛如大日，阳光普照。 光照之处，拳意如冰雪消融；热风过境，剑气似干草焚烧。 “能走到这一步，道友确实本事了得，也为求真观争光，可盛不可久，福不可盈，遇到贫道，道友也就到此为止了。” 凭借玉轮法器，烯光道人短暂凌空，负手而立，居高临下地俯视长安子道。 话落，烯光道人化为一轮骄阳，猛然砸下，所过之处，烈焰熊熊。 昨日，师父曾叮嘱他，若是遇上求真观两位弟子，无需客气，全力出手，最好能坏其根基，刀剑无眼，这种事在历届道元盛会上不是没有过。 长安子沉默不语，在没有决出胜负前，说什么都为时尚早。 虽说比自己高一个阶位。 虽说出身道门大宗。 虽说此战自己位于下风。 但他不是没翻盘的机会，自己已筑上乘道基，法体双修，未必会输。 感受到强势而来的力量，长安子心情沉静，攥紧重剑，挥剑而舞，脚踩八卦。 两百斤重剑在他手中剑走轻灵，重若无物，八卦衍生，在他连踏八步后，重剑倒悬，脚尖朝上，一化为八。 八道剑光霸道无匹，组成八卦剑阵，锁住骄阳，剑光激荡，一道又一道地劈到砸开的骄阳上，每砸一下，骄阳光芒就弱一分。 玄虚感慨：“长安子师侄在八卦剑上的造诣直追我等，堪为四代弟子之最。” “师兄言之有理，有八卦剑阵在手，看来此战胜负已定。” 玄阴点头，颇为赞同。 唯有八卦剑术圆满，才能凭一己之力暂时布下八卦剑阵，战力飙升。 有剑阵加持，长安子胜券在握。 事实上，确实如此。 烯光道人使出浑身解数，都难破剑阵，反而被不断压缩，最终骄阳与剑阵同时磨灭，在他现身刹那，长安子眼疾手快，飞快抡起重剑，烯光道人像是被门板砸中脸庞，倒飞出去，跌落擂台，俊美面容大变，鼻青脸肿，宛如猪头。 此战，长安子胜！ 看台上，求真观众道兴高采烈。 玉泉真人心情糟糕，还要维持形象，一时间皮笑肉不笑，倒是他对面的紫霞宗大长老东来真人笑容灿烂，甚至在玉泉真人望来时，还对他挑眉捋须。 两人是老对头，东来老儿嘴巴不张，玉泉真人都知道他放……脸上表情何意： 有些人明明心眼儿小，还故作大方，装腔作势，实在可笑！ 正因明白，他眼神如刀。 ——— 场外一切暂时与他无关。 长安子气喘吁吁，服下一粒丹药，治愈伤势，恢复法力，等再次抓阄，他摇头苦笑之余，瞬间战意高涨。 皆因其对手是紫霞宗照夜道人。 文试辩道时，他是魁首。 修仙百艺时，他仍是魁首。 武试以来，他一路轻松过关，从未有人在他手下撑过五招。 据说其天赋异禀，根骨卓越，悟性过人，年仅弱冠，修为便臻至练精圆满，跟老一辈比都不遑多让，甚至略胜一筹。 是这届道元盛会夺冠热门。 能与这种强者切磋比斗，长安子慎重之余，热血沸腾。 下一章结束弟子篇，老道要出场了 (本章完) 第59章 人不离道，道不远人 第59章 人不离道，道不远人 壶天宫，一层看台上。 玄虚等求真观众道忧心忡忡。 二层看台上，玉泉真人目光复杂，他看不惯场上两人，可若是要选一个，他宁愿是长安子获胜，也不想看东来老儿那张得意洋洋的老脸。 擂台上，相互行礼。 长安子率先出手，左手拳，右手剑，他贯彻以往战斗风格。 不出手则已，出手就全力以赴。 拳势霸道，剑意犀利，拳剑相合，强横无匹，哪怕是烯光道人面对此击都慎重应对，然而，照夜道人只是轻甩衣袖，打出一道紫霞，此击就化于无形，如烟而散。 心中一沉，长安子再出手，脚步踏动，八卦衍生，剑光迸发，八卦剑阵强势而来。 照夜道人不躲不闪，宛如星辰的眼眸中浮现一抹淡淡赞赏，任由八卦剑阵困住自己，在剑光袭来时，他脚步轻移，在方寸间腾挪，避开道道犀利剑光。 瞳孔变紫，绽放紫光，照夜道人看破虚实，对着一道剑光轻轻弹指，铿锵剑鸣响起，八卦剑阵骤然一震，出现一道裂痕。 见阵法没立刻破碎，照夜道人俊美无双的脸上浮现一抹诧异，修长手指再弹。 每弹一下，剑阵就多一道裂痕，长安子身上就多一道伤痕，可剑阵始终未破。 照夜道人脸上兴味更浓，又屈指连弹三下，八卦剑阵才轰然破碎。 重剑倒飞而回，被长安子接住，连退三步，才斜插在地，他持剑下蹲，屈膝喘息，猛然喷出一口鲜血。 衣袍猎猎，照夜道人掸了掸衣袖，瞧着长安子，颔首道：“你不错。” 能打破定律，跟他交手六个回合，放眼练精境可不多见，何况对手只有练精第三境。 擦掉鲜血，以剑为拐，长安子咬牙起身：“道友实力高强，贫道佩服，我还有一剑，望道友品鉴。” 照夜道人好奇，抬手做请。 长安子调动全部法力气血，闭上双眼，心神沉静，整个人进入无思无觉状态，灵觉、法力、剑意、拳意都融入血肉之中，一切东西都朝内收缩。 伴着时间流逝，他宛如凡人，平平无奇，可越是如此，照夜道人越不敢大意，脸上浮现开赛以来从未有过的郑重。 这位双魁首认真了！ 时间一点一滴过去，当积蓄终于到达临界点时，长安子睁眼。 “我有一剑，可斩妖邪。” “我有一剑，当护求真。” 话落瞬间，举剑劈斩。 宛如火山爆发，又似洪水决堤，长安子身后浮现一道虚幻身影，身高丈许，模样来不真切，可玄虚等三代道人却精神一振。 虽徒有其表，但他们认出虚影身份，正是：“玄明师兄！” 《灵相锻体诀》是师兄所创，讲究观照冥想，灵肉合一，玄虚等人惊讶，是没想到长安子竟将此功修行至这般地步，灵相外显。 至于灵相是师兄，他们初看下虽错愕，但很快接受，皆因他们观想的也是师兄。 擂台上，伴着长安子举剑，虚幻灵相亦跟着举剑，一剑劈下，如神举剑，斩妖除魔，涤荡乾坤，一道三丈剑光悍然而落。 照夜道人面色凝重，身子微震，紫气氤氲头顶长空，凝聚成一轮紫日。 剑光与紫日相撞，擂台都微微摇动，地上落下密密麻麻的剑痕与坑洞。 ——— 浮云山，求真观，藏道峰，藏经阁，正翻阅道经的白发老道手指微顿，心有所感，目光透过窗外，眺望远方，那是风阳郡方向。 “怪哉！为何贫道会有这种奇怪感应？是玄虚师弟他们遭遇麻烦，还是另有原因？” 放下经卷，玄明抓起桌案笔筒中数根毛笔，随手一扔，毛笔成奇异姿态散落于地，竟是一个火地晋卦。 上卦为离为火，下卦为坤为地，有进步、发展、成功之象。 初六，晋如摧如，贞吉，罔孚，裕无咎。寓意初步上进，遭遇阻碍，然总体利好，吉祥之兆， 轻捻手指，玄明明白事情来龙去脉，不由捋须朗笑：“好卦！好象！好一个长安子！” 想到如今是武试最后一日，他脸上笑容更和善：“看来求真观很快便有喜事。” 至于其中显示的血光之灾，玄明没放心上，比斗切磋，受伤在所难免，反正无伤大雅，没性命之忧，反而血中带吉。 玉不琢不成器，年轻人就该多经受一些风吹雨打，否则，如何能成才？ 脚步声响起，守阁道人听到动静登上二楼，见散落一地的毛笔，他眉心一跳，幽怨地看了眼师伯，认命般地低头收拾。 早在守阁道人出现在二楼时，玄明便重新拿起道经，专心致志地悟道，仿佛对周遭之事毫无所觉。 直到守阁道人行礼离开，瞧着桌案上重新摆放整齐，连笔头都被打理得无一根杂毛、朝向一致、笔杆高度由低到高排列的毛笔，玄明蓦然叹息。师弟们精挑细选出来的守阁道人长丰子固然是好，兢兢业业，够机灵，对他够尊重，就是太洁癖，太一丝不苟，强迫症太强。 他散漫惯了，放置东西怎么方便怎么来，怎么舒服怎么办，跟这个便宜师侄作风相反，起初还有点儿不适应，可也没赶走，就当练心，别说效果不错。 如今彼此习惯后，反而有了默契，一个放，一个收，一个随意，一个恪守，一动一静，一老一青，有种玄妙味道，细品之下，颇有意思，对“道在众生，藏于生活，人不离道，道不远人”有了更精微体悟，起行坐卧皆修行的浸润上更上层楼。 品尝一口长丰子下楼前煮好的清茶，玄明收敛杂念，专心观经，数息便沉浸其中，物我两忘，汲取道理精义，剔除糟粕，取其精华，滋养自身，道行于润物细无声中积蓄增长，水滴虽微，渐盈大～器。 茶香袅袅，书香阵阵，天香醒神，藏经阁二楼很快清清静静，唯余白发老道与半室道藏相伴以及偶尔响起的、令人不由心神沉静的沙沙翻卷声。 ——— 壶天宫，擂台上。 剑光逐渐被紫日吞噬。 长安子脚步踉跄，再次喷血，以剑拄地，才没跌倒。 照夜道人很讲风度，没乘胜追击，也没趁虚而入，接连两次吐血，是术法被破的反噬，正因清楚这点，哪怕惨败，长安子依旧对照夜道人印象极好。 “多谢道友，贫道心服口服。” 照夜道人还礼，赞赏地看了眼长安子：“灵肉相融，拳剑合一，再抛弃一切剑术技巧，简单劈斩，你这一剑已有几分大巧不工、以力破法之意，可圈可点，着实不错。” 能逼他使出五分力，自武试开始以来，面前道人还是第一个。 “道友谬赞了。” 谦虚一句，长安子拖剑而走，下了擂台，虽说这场比斗对他很重要，但输了就是输了，修道之人当看淡输赢，名利心别太重。 玄虚等立刻迎上，对长安子嘘寒问暖，尽管败了，可对求真观而言，长安子虽败犹荣。 时间如水，傍晚时分，参赛道脉，散修与观众皆精神焕发，武试结束，这届道元盛会也即将落幕，意味着最终结果将出。 紫霞宗照夜道人不出意外，成为道元大会魁首。 长安子虽惜败在照夜道人手下，无缘武试前五，但他综合排名正好卡在道元盛会第五，成为唯一一个小道脉出身却闯入前十的存在，不仅获得一本练气真人心得，还得到一粒黄芽丹，算是得偿所愿。 长庆子综合排名是第四十，徒弟争气，面上有光，玄阳道人看谁都笑逐颜开。 “东来道友，紫霞宗后继有人，恭喜了！” “辩道、百艺、武试三魁首，紫霞宗这次大放异彩，东来道友可得在仙客来多定上几桌九灵珍！” …… 二层看台上，东来真人起身还礼，面上含笑，内里苦闷。 紫霞宗要真出这么一位天骄，自己做梦都能笑醒，可照夜另有来历，浅水难养真龙，这不是紫霞宗养得起的人物。 历时一月，道元大会终于结束，众道出了壶天宫，不管成绩如何，都各自欢庆。 求真观也不例外。 大小道士热闹了半宿。 次日，求真观没马上离开郡城。 既因长安子与长庆子要养伤，又因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黄芽丹有助修者突破练气，难保不会有人铤而走险，暗中抢夺。 与其带着此丹赶路，招来觊觎，不如吞服炼化，破境晋升，成就真人，震慑各方，回程也更安全。 经过商议，此丹由玄虚吞下。 在场三代道人中只有他与玄素看到练气门槛儿，他们破境成功率更高，耗时更短。 玄虚又执掌传承法剑，实力胜玄素一筹，他吞服灵丹更妥当。 作为灵丹拥有者，长安子对此毫无意见，他努力争取此丹，本就是为了回报师叔，回馈宗门，若是掌教师叔成就真人回山，想必玄明师叔会很欢喜。 当然，玄虚敢这么做，是因风阳郡内不得打斗，仙林馆更受天地院庇护，安全系数较高，参会众道脉与散修可逗留七日，时间较为充裕。 大会前五所在势力有一次申请修炼室的机会，此室建在灵脉上，设有防护大阵与隔音阵法，不怕受到干扰。 这也是天地院给予大会前五的福利，防的就是有人抢夺黄芽丹，给这次大会增添瑕疵。 当然，若是自持实力，不在城中突破，天地院不会强求，出城后丢了灵丹，后果自负，天地院也不会负责。 路都是自己选的，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 虽说修炼室特殊，但玄虚破境，事关重大，谨慎起见，众道轮流守在门外。 玄空还乘坐灵鹤，风驰电掣地回了趟浮云山，本想请玄明师兄出山，可没想到，昨天下午师兄在观摩一场雷雨后，有所感悟，竟然闭关，无奈之下，他只能匆匆返回。 (本章完) 第60章 玄虚成就真人，老道下山 第60章 玄虚成就真人，老道下山 风阳郡，仙林馆，三日后。 灵机如百川归海朝一处汇聚。 求真观众人既兴奋又紧张，警惕地望向四周，生怕关键时刻发生意外。 好在天地院名头够用，震慑一众牛鬼蛇神，玄妙法意升腾，玄虚有惊无险地成就真人。 两个时辰后，瞧着意气风发地走出修炼室的中年道人，众道激动。 “恭喜师兄（师伯、师叔）成就真人。” “有劳诸位护法。” 玄虚还礼，朗声大笑。 仰望蔚蓝天空，他一时感慨万千，想不到历代先辈没做到之事，自己做到了，求真观定然会在他跟师兄手上发扬光大。 半个时辰后，一行人出郡城，直奔浮云山，出城数十里，风平浪静，没有不长眼的拦路。 可玄虚与长安子都不曾大意，他们没忘记师兄（师叔）吉中带凶的提醒，不到浮云山不敢松懈。 又行数十里，空气泛起细微波动，宛如滴水入江河，涟漪微不可察，哪怕是玄虚起初都毫无所觉，一股杀机无形荡漾，靠近目标。 千钧一发之际，传承法剑嗡鸣，玄虚惊骇之余，腾空而起，速度如风，转瞬挡在长安子面前，法剑出鞘，对虚空用力一斩。 剑光闪烁，发出金铁交际声响。 法力争锋，威力激荡，一根细如发丝的透明丝线被迫显形，转瞬殷红，犹如鲜血染成，在求真观众道戒备目光中，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长安子身后，挥袖带风，再次杀来。 “尔敢！” 玄虚震怒，须发皆张。 法剑如游鱼般转动，直奔红影而去，同时一抓长安子肩膀衣领，朝后扔去。 来人明显是为杀这个师侄而来。 水袖落空，一剑断袖。 红衣人这才显露真容。 ——— 来者是一位丰腴美人，衣着大胆，性感妩媚，雪白肌肤若隐若现，方才那诡异的殷红丝线竟是从其衣裳上释放而出。 玄虚心中一沉，惊呼道：“牵魂丝！你是拂衣楼的杀手？” “没错！”红衣女子直截了当地承认，一边用手指卷着齐腰长发，一边朱唇轻启，呵呵笑道：“本想乔装改扮，假装摊贩，将这小道士引到偏僻处杀了，完成雇主交代的任务，没想到小道士机灵，没有上当。 倒害得奴家被天地院捉得东躲西藏，不得不出城避祸，守株待兔，既然如此，我就只好多劳累一下，在这城外送你们一同归西。” 话落刹那，红影再动，身上红丝如长蛇狩猎般蹿出，数十条丝线诡异破空，直奔求真观众人，女子则杀向玄虚。 既然引诱失败，暗杀不行，那她就明目张胆地杀，这种事虽麻烦，但她不是没干过。 “结阵！” 玄阴一声令下，众道反应迅速，转瞬布下八卦剑阵，阻挡神出鬼没的红线。 剑气肆虐，斩断红线。 红线再生，斩之不绝。 瞧着杀来的红衣女子，玄虚主动持剑而上，杀了过去，同时毫不犹豫地引动玄明师兄封印在传承法剑上的剑光剑意，挥剑而斩。 没任何废话，动作干脆利落。 身为杀手，红衣女子对危险感知敏锐，在玄虚杀来时，她心生警兆，嗅到死亡气息，这种直觉曾数次救自己于危难之中。 尽管不知这位求真观掌教真人有何倚仗，可红衣女子不敢冒险，正要躲开，暂避锋芒，准备先杀了其他人，却不想一道剑光悍然而至。 五百丈剑光浩荡，八卦剑意锁定目标，强大气息让红衣女子身形一顿，剑光也比她想象中来得快，躲避已来不及。 电光火石间，红衣女子只能硬着头皮硬抗，身上红丝涌动，连攻击八卦剑阵的红丝都被收回，仿佛群蛇狂灾，成百上千的丝线汹涌而出。 然而，无济于事。 剑光落下，红线齐断。 浩荡剑光直劈而至，鲜血飞溅，打湿草木，红衣女子带着强烈不甘陨落。 来得诡异莫测，死的干净利落。 见杀手授首，玄虚如释重负。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 他刚成就真人，而红衣女子是老牌练气，手段诡异，明显比自己强出一筹，何况还出身拂衣楼，更危险至极，必须速战速决。与其缠斗，时间拖得越久，对求真观越不利，也越容易节外生枝。 所以，玄虚当即立断。 在红衣女子杀来时，就出其不意，直接使用玄明师兄预留的手段。 瞧着女子尸首，玄虚心中感慨，玄明师兄果真一如既往，没让自己失望。 拂衣楼牵魂丝比无形锥更诡异，刚才他能发现其痕迹，也多亏了师兄剑意示警。 等玄素道人收走红衣女如意囊，玄虚正欲带求真观人离去，突然变故再起。 ——— 苍穹色变，乌云密布。 一条蛟蛇在黑云中穿梭，鳞片碧绿，体型巨大，甩动长尾，浓郁妖气弥漫，草木瞬间凋零，朝长安子破空而来。 “先天大妖！” 玄虚凝重。 正要迈步挡在前面。 岂料蛟蛇自云雾中探头，张开血喷大口，上颚两颗毒牙脱落，化为两柄利剑，直奔他而来。 杀气腾腾，剑光锐利。 玄虚顿时被缠住。 玄阴反应极快，率众布下剑阵。 然而，面对蛇尾，八卦剑阵宛如琉璃般易碎，长安子顿时面色慌乱，神情惊恐，仿佛真被自身危局所慑，紧握重剑。 却在蛇尾近身刹那，表情蓦然一变，目光冷酷，弥漫杀机，淡淡吐出一个字： “斩！” 话落刹那，他周身散发犀利剑光，一股恐怖剑意自其身上迸发而出，五百丈剑光再现，刚才所向披靡的蛇尾，此刻犹如纸糊，被一分为二，轻易斩断。 长空之上，蛟蛇发出凄厉惨叫，扭动身躯，血雨飘零，惨遭重创。 他没想到长安子身上竟藏着这般手段，求真观众人亦是大吃一惊。 唯有长安子镇定自若，皆因这是玄明师叔藏在他身上的手段，以备不时之需。 以身承载剑意，并不好受，每时每刻都要经受剑意侵蚀之苦，至少得将《灵相锻体诀》练至小成才能抗住。 可凡事有利有弊，长安子不仅能借此参悟剑意，精进自身剑术，还能拿剑意淬炼体魄，锤炼气血。 正因如此，他进步神速，才能在武试上使出那灵肉合一的最后一剑。 “布阵，杀妖！” 玄虚反应极快。 趁蛟蛇受创，趁机摆脱双剑纠缠，赶到求真观众人上空，发号施令，率众布阵，八卦一气剑阵再次成型。 这座由真人亲自主持的剑阵爆发出恐怖威力，伴着玄虚挥剑而上，一道四百丈剑光直刺苍穹，破开层云，斩断狂风。 这一击威力已然触及先天门槛儿。 蛟蛇嘶吼，双目盛满怒火，嘶吼间两颗獠牙剑合一，蓦然斩下，剑光对撞。 两颗獠牙剑倒飞出去，重新一分为二，剑光亦破碎，八卦剑阵被破。 众人皆被反震之力击倒，体内气血翻腾，法力乱窜，除了玄虚，其余人暂无再战之力。 蛟蛇痛苦又痛快地嘶吼，探头冲杀玄虚，气势汹汹，虚空爆鸣，妖气滚滚。 玄虚持剑，面色坚定。 做好了殊死一搏的准备。 他是求真观掌教，想伤害求真观弟子，除非从他尸体上踏过去。 这一刻，玄虚萌生死志，神色前所未有的坚定，只是不等蛟蛇临近，一道雷霆就从九天长空悍然而落。 轰隆声中，蛟蛇陨落。 天降血雨，庞大尸身掉落在地。 鹤鸣声响，一位白发老道踏鹤而来，乌云散去，落日余晖，身后霞光万丈。 (本章完) 第61章 招雷役电，山雀妖禽 第61章 招雷役电，山雀妖禽 灵鹤落地，敛翅蹲身，姿态优雅，服务周到，玄明轻点脚尖，宽袖临风，飘然而落。 求真观众道大喜过望，在玄虚带领下稽首行礼：“多谢师兄（师伯、师叔）相救。” “尔等无事便好！”安慰众人后，玄明笑容和善道：“恭喜师弟成就真人。” 玄虚还礼，满面春风道：“都是托了师兄与长安子之福。” 简单交谈中，玄虚没问师兄为何下山的蠢问题，玄明师兄能掐会算，易道之术已登堂入室，知道他们遭遇危险不奇怪，否则，下山前也不会留下防身手段。 此地不宜久留，众道没多话，闲聊两句就住嘴，玄虚招呼众人盘膝调息，等压下躁动气血后，立刻启程，继续赶路。 玄明则甩动拂尘，三千银丝缠绕蛟蛇尸首，后将拂尘绑在桃木剑上，命其托起，跟在身后，自己则腾身跃至灵鹤上，在翅膀拍打声中飞起，遨游苍穹，欣赏晚霞云海。 另一只灵鹤表情吃力，努力振翅，想要追上同伴，却始终慢前面灵鹤九丈，掠空高度也低九丈。 灵鹤上，玄空盘坐，瞅着前面那只灵鹤，表情幽怨，他养了七只灵鹤，平日里朝夕相处，殷勤伺候，一眼就认出面前那只是小七。 在七只灵鹤中品相最好，羽毛鲜亮，洁白如云，不染尘埃，头冠艳丽，赤红如日，璀璨夺目。 也在七只灵鹤中最有灵性，个性高傲，目下无尘，平日里除了吃喝，根本都不理他，别说坐了，摸一摸都追着他啄。 如今不仅老老实实地充当玄明师兄脚力，还态度殷勤，卑躬屈膝，连落地都自动蹲下，这种待遇自己乘鹤十几载都不曾有过，不翻滚落地就算好事。 一时间，玄空心中五味杂陈，有种人间不值得的错觉，小声呢喃道：“贫道终究是错付了。” 低头瞅了眼坐下灵鹤，玄空道：“阿大，你比小七多吃了两年灵食，多修行两年，肯定能追上去，莫要让贫道失望。” 灵鹤翻个白眼儿，不满地鸣叫两声，甚至晃了晃身子，大有再啰嗦就把你甩下去的架势。 相处多年，他早已知晓灵鹤意思，这是嫌弃自己胖了，玄空嘴角抽搐，忍不住吐槽道：“跟你就不胖一样。” 话落，玄空知道闯祸，立刻俯身趴在鹤背上，运转法力，黏在上面，同时紧抓羽毛，下一刻，灵鹤俯冲而下，又腾空旋转，再极速上升，伴着惨叫声与愉悦鹤鸣声响彻云霄。 灵鹤上，玄明捋须含笑：“想不到玄空师弟还有这等赤子心性。” 声音传到下面，玄阳嘴角上扬，正要开口，见掌教师兄正盯着自己，他讨好一笑，立刻缩头闭嘴。 有玄明保驾护航，求真观一行人接下来一路顺遂，回到浮云山。 ——— 众人奔波劳碌，各自返回住处休整，反正已经回来，又无十万火急之事，不急于这一时半刻。 藏道峰，嘱咐长安子好生休憩后，玄明回了问道院，茅舍内，昏黄烛火驱散夜色。 坐在桌案前，他摊开手掌，掌心有雷霆生灭，五气化生合一，演化一尺雷霆，与天地交感，吸纳虚空中游离的雷霆灵机，如雷龙在掌心游走，一尺雷身蕴含恐怖能量，足以摧山断江，灭杀先天境修者。这正是五雷法中成的标志：召雷役电，不但雷霆威力大增，而且初步挣脱距离限制，如果说，之前施展五雷法，只能隔空施展百丈，那么如今就跟玄明灵觉范围挂钩，看上去仿佛天雷降世，诛妖灭魔，涤荡乾坤。 掌心向下，将雷霆之力注入桃木剑中，洗炼灵器，玄明透过窗户，瞧着苍穹明月，思绪飘荡。 四日前傍晚，观摩夏季最后一场雷雨时，他用灵觉感知天气四象，再次进入那种玄之又玄的状态，对风雨雷电认知更深。 先前玄明曾由气象循环得悟大周天之道，初步意识到人体小天地与大天地的奥秘： 天地化生，孕育万物，人得其钟秀之气而最灵，宇宙在乎手，万化生乎身，人体生命之道与宇宙大化之道相通，人天同构。 换句话说，人体即是大天地缩影，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领悟这点后，在往后雷雨天，他便有意识地寻找人体与风雨雷电的联系与共鸣。 因在五雷法上沉浸最久，造诣最高，玄明在雷法上最先有所收获： 雷者，胆气也；霆者，声也；胆粗则声厚，胆壮则声亮。雷气通于心，雷鸣比心音，雷电比心电…… 此外，道行有所增长，触类旁通下悟通些许难题，尽管微弱，可有进步总比没进步强，集腋成裘，其势可观。 还打通了手太阴肺经，修行由奇经八脉转入十二正经，法力增长。 今日出关，从玄通口中得知玄空曾回来求助，长安子获得道元大会第五，以练精三境修为越阶而战，战败多位练精第四境道修，哪怕法体双修也有些说不过去，恐怕有心人已猜到他身具上乘道基。 也就是说，他身上极可能有求真观上乘筑基法门，难保不会有人包藏祸心。 再想到自己曾遭拂衣楼杀手刺杀、玄夜之死与王家嫡子有关，卦象只显示吉中有凶，可没想到这般凶险，玄明马上动身出山。 这才有了今日雷劈蛟蛇的一幕。 ——— 茅舍内，桌案前。 轻抿一口茶水，玄明收回思绪，放下茶盏，看着自己朴实无华的宽袖，他突然想起一事。 轻挥衣袖，黑白两色光芒闪烁，在空中演化为一道符文，正是明字符，置身黑暗，绽放光芒，气息玄妙，光芒流转间氤氲道韵。 探指朝上，微微旋转，明字符黑白光芒由泾渭分明到相互交织，虚空洞开一线，三尺虚幻天地再现，演化黑白漩涡，吐出一物。 这是一只红腹山雀，头颈皆黑色，腹纯为朱色，背部是渐变蓝色，颜值上佳，品相不错，由碗口大，虽昏迷不醒，但散发妖气，是一只练气周天境的妖禽。 挥袖收起明字符，玄明看向山雀妖。 (本章完) 第62章 地煞雏形，白龙大王 第62章 地煞雏形，白龙大王 手指微勾。 一捧山泉水哗啦溅落。 山雀精被浇得满头满脸，鼻子呛水，咳嗽不止，清醒过来后，她立刻振翅欲逃。 不用玄明出手，桃木剑便蓦然飞起，剑尖对准其眉心，大有你再跑，我就戳个洞的架势，还故意留了一条道，生怕山雀精不跑，跃跃欲试。 心中恶寒，形势比妖强，山雀精瞬间老实，光芒闪烁，化为一位身着红蓝衣裙的女妖，面容娇俏，玲珑小巧，此刻害怕地跪地，表情惊悚，瑟瑟发抖。 “小妖参见道长。” 微捋胡须，玄明没废话，开门见山地道出疑问：“你为何偷偷跟在那条蛟蛇身后？” 见山雀精沉默不语，他不慌不忙道：“你若老实交代，贫道或会网开一面，饶你性命，若有丝毫隐瞒，定斩不饶。” 桃木剑及时嗡鸣，兴奋飞舞，恐怖剑意临身，山雀精感觉自己犹如惊涛骇浪中的一叶小舟，被巨浪冲卷裹挟，随时都有倾覆之危，船毁舟沉，万劫不复。 她头皮发麻，如坠冰窟，遍体生寒，不敢再有小心思，惊恐叩首，对玄明所问，知无不言。 “启禀道长，小妖出身苍龙山，蛟蛇是碧鳞大王子嗣之一，万蛇洞被攻破后，白龙大王下令追杀碧鳞余孽，寻得碧鳞遗宝。 不久前，发现了蛟蛇踪迹，小妖擅长隐匿，本想偷偷跟在身后，确定其藏身地点，好向上面禀报，立功受赏，想不到看到蛟蛇对人族动手，随后道长赶来，小妖直接被道长敲……救下，醒来时便在此地。” 瞧着深谙语言艺术的山雀精，玄明捋须满意，不过，解惑之余，玄明又生出新问题，碧鳞大王是谁？白龙又是谁？ 浮云山虽是苍龙山支脉，但山中妖魔众多，求真观对苍龙山知之甚少，这倒是了解苍龙山的机会。 念及于此，玄明继续追问。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头上三尺长空悬了一柄利剑，恨不得戳自己几个洞，山雀妖不敢有其他小心思，面对玄明询问，她一五一十地回答，生怕没让面前老道满意，一剑结果了自己，多年苦修俱为画饼。 ——— 茅舍内，夜色朦胧。 一人一妖，一问一答。 半个时辰后，解开心中疑惑，玄明弹指，一道光华落入山雀妖眉心。 山雀妖瞬间感觉自己身上多了一道枷锁，看不清摸不明，却真实存在。 观经悟道，探索玄关，加上曾悟出《外景八真法》等，玄明对魂灵之道有几分认知与体悟，这道枷锁便是他自己琢磨出来的法术，参考了前世传说中地煞七十二术之一的驱神。 虽仅有雏形，威力肯定距离真正的驱神役妖相差甚远，但已有几分拘灵遣将之威。 对付一只周天境大妖，绰绰有余。 “此为老道独门法术，专门束缚魂灵，桎梏玄关，你若循规蹈矩，自然平安无事；若阳奉阴违，必魂飞魄散。该如何做，当心中有数，莫要让老道开杀戒。” “道长放心，小妖明白。” 瞧着垂头丧气的山雀妖，玄明唤来灵鹿长寿，命其带此妖去客房休息，自己则慢慢梳理信息。 原来碧鳞大王是昔日那条走水蛟龙，今日那条蛟蛇是其子嗣之一。 白龙大王是一条螭龙，三年前，他掀起征伐，欲一统苍龙山。 两龙曾有一战，结果如何，旁妖不知，直到蛟龙走水，欲化真龙，众妖才猜测，碧鳞大王可能略处下风，否则，不会毫无预兆，突然走水化龙。 结果，玄明知晓，蛟龙被紫霞宗众真人联手镇压，难以脱身。 唇亡齿寒，牵一发而动全身，消息传回苍龙山后，蛟龙麾下万蛇洞也被白龙大王趁虚而入，率众攻破，死伤惨重。 子孙要么身死道消，要么狼狈逃离，或出苍龙山，或在山中苟且偷生，不敢露面。 而得到万蛇洞遗泽与地盘后，白龙大王实力大增，威望大涨，成为苍龙山最强大妖。 他雄心勃勃，想整合苍龙山气运，借此破境，跨入练神境，成为真正的妖王。而山雀精红豆原是一位金丹鸟妖麾下妖将，一年前，鸟妖战败，小妖便随其一同转投至白龙大王麾下。 “如此说来，苍龙山内这段时间正内乱，无暇他顾。” 玄明凝神思索。 这对求真观而言，好坏参半。 好处是苍龙山越乱，求真观越安全，坏处是一旦白龙一统苍龙山，破入练神境，以其野心极可能会搅动风浪。 求真观有可能被殃及池鱼。 好在苍龙妖族一统非一朝一夕之事，他无需太过担忧，修行之余，多做准备即可。 归根结底，还是要看实力。 想明白后，玄明起身离开茅舍，来到放置蛟蛇尸身处，放开灵觉，仔细感应探索。 据山雀精所说，两年多前，残余蛟蛇逃离时带走了万蛇洞部分宝藏，白龙下令追杀蛟龙后裔，除斩草除根外，也有想追回宝藏之意。 这条蛟蛇是蛟龙最出息的子嗣之一，身上极可能携带重宝，玄明来此，也是想试一试，有最好，发一笔横财，无也没关系，反正是意外之财，对此，他虽期待，但没太强求。 片刻后，玄明捋须手一顿，指挥桃木剑，剖出逆鳞，摊开掌心，微微一招，鳞片入手，挥手将蛟蛇尸首重新封好，心情甚好地返回宅院。 四野无人，夜深人静，他背着手，哼着不成调的小曲，走在山路上，这一刻，不像山中道人，反而有种田间老翁的质朴，少了几分出尘范，多了几分返璞归真的自然。 ——— 离离暑云散，袅袅凉风起。 翌日一早，等采集完朝阳紫气，用过早食，长安子率先入问道院。 恭敬行礼，先是真情流露，感谢玄明师叔栽培与教诲，后拿出精心准备的礼物，分别是一盏古朴油灯与一册玉简。 松树下，石桌上。 瞧着两件物品，玄明心中感怀，看向长安子的目光充满欣慰。 谁都喜欢感恩的后辈。 他也不例外。 “你有心了！” 玄明含笑，没有拒绝。 这两件物品价值不菲。 一个是残破灵器。 一件是道元大会前五才能得到的先天境练气心得。 为了得到这两件东西，长安子恐怕颇费了一番心思。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师叔对我恩重如山，弟子孝敬你天经地义。” 长安子欢喜又诚挚道。 玄明点头，收了礼物后，为长安子解答修行疑难，师侄孝顺，他这个做师叔自然要更用心指点。 半个时辰后，三代道人陆续赶来，长春子、长安子、长庆子与长宁等四代道人旁听。 玄虚等先是聊了道元大会上的种种，后话题落到几个重点上。 (本章完) 第63章 气运重器的设想 第63章 气运重器的设想 问道院，松树下。 众道首先提起了拂衣楼的刺杀。 拂衣楼可是一尊威压数郡的庞然大物，杀手众多，实力强大。 强如圣胎境的练气强者都曾被刺死，哪怕求真观今非昔比，有两位真人坐镇，在拂衣楼面前依旧不够看。 何况，拂衣楼杀手已出现三次。 一次是杀楚云飞，令求真观与楚氏交恶；一次是刺杀玄明师兄，一次是刺杀长安子，由不得他们不警惕。 要解决此事，关键在于王晟。 “玄通师弟，不知楚氏对付王晟之事进展如何？” 玄虚问道。 玄明也看了过去。 虽说求真观因他才跟楚氏搭上关系，但自己不耐烦搭理这些琐事与往来，就将此事交给擅长此道的玄通。 对楚氏与王晟的恩怨究竟进展到何种程度，玄明亦好奇。 不着痕迹地看了眼长安子，玄通回道：“楚氏昨日刚送来消息，王家已经有所察觉，这段时日一直将王晟禁锢在家中。 好在楚氏在广法司有些关系，于天地院中也有几分人脉，已经拿到部分证据，虽暂时弄不死王晟，但翦除其羽翼与党羽不成问题。 到时惊动广法司上层，彻查之下，哪怕王家庇护，王晟无性命之忧，可依旧会声名狼藉，失去广法司执法神官之位，被世人口诛笔伐，王家也会名声受损，算为楚氏与我求真观讨几分利益。” 众道闻言尽颔首。 他们虽是方外人，但也清楚世家重名利，有时候名声比利益更重。 一旦此事做成，王晟必会被王家责罚，更会在风阳郡身败名裂，臭名昭著，这可比直接斩杀他痛快多了，届时，为了不继续落人话柄，王家也会命他撤销拂衣楼的杀令。 “就先这么办，来日方长，手刃仇敌不急于一时，善恶到头终有报，总会有机会。” 玄明为此事定下基调。 众道转向下一个话题。 ——— 玄虚：“昨日那条蛟蛇有蹊跷。” 玄阴：“师兄言之有理，贫道昨晚回去后冥思苦想，总觉得那蛟蛇背后应该有人操控或有人与其合作，想借此绑走长安子。” 玄通：“依贫道所见，那蛟蛇恐怕是受人之托，意图抢夺上乘筑基法，这幕后之人心思深沉，不得不防。” 玄阳：“可惜，玄明师兄下手太快，否则，还能盘问一番，都这么大年纪的人了，哎呦！” 玄阳话没说完，就捂着额头哀嚎，疼得龇牙咧嘴。 放下打人的拂尘，玄明没好气地翻个白眼儿，戳穿道：“行了！贫道可没使多大力气。” 玄阳嘿嘿一笑，感谢玄明手下留情后，立刻乖乖坐着，不在轻易开口，怕真招来一顿打。 “你等猜测与贫道相同，虽蛟蛇已死，真相暂时无从查起，但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贫道会给长安子一些防身手段，只要这背后之人敢再伸手，必能得到些许蛛丝马迹。” 玄明安抚道。 对这位师兄，众道人信服，有他为长安子做打算，他们不由安心。 长庆子等四代道人看向长安子的目光充满羡慕，虽其师仙逝，但有玄明师伯为他打算，将来道途会比他们这些有师父教导的更远大。 “其实，我求真观与那条蛟蛇不算无怨无仇，那条走水蛟龙便是其父。” 见众师弟放心，玄明想了想，将蛟蛇来历、自己曾斩杀蛟龙分魂夺舍的蛇妖之事等娓娓道来，让众道有个心理准备。 尽管错愕，可众道人接受得很快，既因事实已定，且蛟龙被镇压，破封不知要等到哪个猴年马月，又因他们觉得师兄做得很对。 斩妖除魔，护佑百姓，正是道人本色。 玄虚稽首，郑重道：“蛟龙走水，淹没良田无数，导致众多百姓流离失所，尸横遍野，死伤惨重，此妖罪孽滔天，作恶多端。 若非师兄出手，及时斩杀那蛇妖，真要被蛟龙得逞，里应外合，恐怕已经破封而出，掀起更大灾祸，师兄此举活人无数，功德无量。” 其他道人亦起身稽首。 “贫道那日也是恰逢其会，碰巧遇上，换作诸位师弟亦会义无反顾地出手。” 玄明还礼道。 话虽如此，但众道明白，他们没师兄这份本事，即便遇上，多半也认不出。等各自落座，玄阴取出一张请帖，介绍道：“玄虚师兄闭关冲境期间，三环真人曾来访，亲自送上请帖，邀请我求真观明年前去参加玉环派的开派大典。” 这是好事。 众道人都没有反对。 ——— 风吹树梢，老松微摇。 玄明摊开掌心，一大一小两块凝练至极的圆球按玄妙轨迹运行，阴阳流转，生死交织，氤氲不凡。 “师兄，这是……陈氏那对阴阳铁。” 玄阳双目放光，试探问道。 他负责求真观炼器之事，眼光毒辣，尽管陈氏金刀模样大变，不仅被返本归元，还被浓缩提纯，灵机大盛，蕴含雷电之力与阴阳道韵，可他依旧看出一丝熟悉痕迹，只是变化太大，才不敢确定。 “师弟慧眼如炬。” 玄明承认。 被夸赞的玄阳咧嘴傻笑。 其他道人则大吃一惊，难以置信地瞧着那对铁珠，他们都见过陈氏传承百年的金刀，可没这么强的灵机。 本以为是其他天地宝材，想不到竟是此物，若非玄阳点出，他们真不敢认。 短短几个月就令这件宝材脱胎换骨，众道人对玄明师兄手段更多了几分钦佩。 “师兄，您拿出此物是想？” 玄虚疑惑发问。 没有隐瞒，玄明道出打算。 “运去金似铁，时来铁似金。一气生万物，天地万类皆有气，气多成运，运聚成福，运散生祸，山水有气运，草木有气运，禽兽有气运。 我求真观建立一百五十余年，连同脚下浮云山，所聚气运只能供养出一两位练气真人，那条蛟蛇已是丧家犬，气运无根，被斩杀后，气运汇入我求真。 老道以身镇压气运，求真观气运自不会流失，可贫道不可能永远待在山上，迟早会入世修行，超过一日，便会气运不稳。 加上我求真观晋升大宗已成定局，尚缺一件镇山之宝镇压气运，传承法剑虽好，但剑为利器，镇压气运稍显不足。 不晋升大宗还好，一旦晋升，其弊端便会显露，与日俱增。” 环视众道，玄明继续道： “贫道欲为师门炼制一件灵器，镇压浮云山上下气运，这阴阳铁虽足以炼制灵器，但镇压气运之能较弱，想要炼成气运重器，尚需几位师弟相助。” 事关求真观传承，玄虚等面色严肃，齐刷刷起身，恭敬行礼。 “愿听师兄差遣。” 玄明没客气，交代所需之物。 因材料非一朝一夕能收集完，且需求真观上下合力，加上玄明说不急于一时，众道没立刻去办。 好事多磨。 这件事确实需要足够耐心。 材料本身不珍贵，可难的是心意。 ——— 正事完后。 众道放松，开始叙旧。 或谈天说地，或交流道法。 或请教修行，或品茗对弈。 问道院里尽显逍遥。 玄明也难得没观经悟道，放松身心。 傍晚时分，众道离去，玄明留下长安子，玄虚等对视一眼，猜出师兄目的。 (本章完) 第64章 道设生以赏善，蛟龙遗宝 第64章 道设生以赏善，蛟龙遗宝 残阳晚霞，一片火红。 玄明带着长安子走出问道院。 一老一青沉默不语。 直到越来越接近一座庭院，长安子才神色变化，激动伤感交织。 驻足门前，玄明没立刻推门，回忆如潮，暂时将其淹没，直到几个呼吸后，他才推开院门。 吱呀间，木门朝两侧打开。 小院普通又雅致，茅舍三间，石桌一张，石凳四个，一丛丛茂竹参天而立，因久无人住，衬托得小院格外清幽。 迈步而入，玄明与长安子都走得很慢，仿佛走在旧时光里。 这里常有人打扫，以前是长安子，他下山后是道童，玄明有时也会过来洒扫。 皆因此地是玄夜师兄故居。 玄明招呼长安子坐下，瞧着微微冒尖的秋笋，他悠悠开口道： “当年，贫道痴傻，玄夜师兄对我最爱护有加，是以我常来此地耍玩，在这方寸地活得最自在，最喜欢到这儿挖笋，师兄总会陪我一起嬉闹，亲自炒笋子给我吃。 这一晃经年而过，事情仿佛发生在昨日，历久弥新，可惜，当年故人已不复存在。” 长安子心情复杂，道：“当年师父也多有叮嘱，让我闲暇之余，多照顾一下师叔。” 玄明目光深邃，不过没过度沉浸在旧光阴中，缅怀一下故人，便直入主题。 “你是玄夜师兄弟子，眼下道元盛会结束，有些事不应再瞒你。” 瞧着一头雾水的长安子，玄明扔下一道雷：“半个多月前，楚氏送来一则消息，当年玄夜师兄暴毙并非意外，而是与王家嫡子王晟有关。” 此话一出，长安子愣住。 他困在过去多年。 对师父之死耿耿于怀多年。 本以为进入天地院后才有机会探寻真相，想不到事情峰回路转，如今真相就这么送到眼前。 震惊后，长安子瞬间怒发冲冠。 虽恨不得将凶手碎尸万段，但他没被怒火冲昏头脑，明白自己与王晟的差距，冲动行事，只会白白丢了性命。 何况今日所闻，师门似乎与楚氏合作，已商量好对付王晟之策，他贸然行事，只会打草惊蛇，给师门招祸。 终于弄清谁是罪魁祸首，多年心愿有望实现，长安子扑通跪地，又哭又笑。 见此，玄明叹了口气。 尽管因大起大落的坎坷经历，长安子性情稳重，可到底仍旧年轻。 何况，他与玄夜师兄感情深厚，情同父子，这般真情流露实乃人之常情。 等长安子情绪稍微稳定，玄明安抚道：“道设生以赏善，设死以威恶。王晟作恶，不会善终，而今报应已经降临，楚氏不会放过他，我求真观亦不会。 告诉你真相，是想让你亲眼看着王晟跌落泥潭，不是让你螳臂当车，希望你能明白这点。” 长安子懂这些道理。 恭敬行礼，表态道：“师叔放心，弟子不会意气用事，若日后有需要，希望师叔能让弟子参与其中，亲自为师父报仇。” 轻捋胡须，玄明欣慰道：“放心，会有这么一天。” 半柱香后，他独自走出庭院，让长安子默默消化信息与情绪。 行走山间，眺望九天明月，玄明不后悔告诉长安子真相。 雏鹰经历风雨才能翱翔天空，幼苗遭遇风霜才能挺拔而立。 他们不可能永远为年轻一代遮风挡雨，如今他们初长成，也应该学会担事，才能迅速成长，独当一面。何况玄夜师兄之死已成长安子执念，若等事情尘埃落定再告知，看似好意，实则会适得其反，让长安子高兴之余心生愧疚，难以与过去完全和解，留下心障。 唯有提前告知，甚至让他参与其中，这小子才能真正放下，王晟陨落之日，才能一念心清净，万般皆自在。 而且，玄明相信此子能熬过这关。 月入山中，树林静谧，虫鸣阵阵，皎洁月光洒落身上，收回思绪，白发老道身披银辉，迈步向前，不紧不慢地走向住处，自然和谐，美好地宛如一幅画卷。 ——— 晨光熹微。 一场秋雨后。 暑气尾巴被扫净，热气渐消，天气多了几分寒凉湿润。 浮云山，求真观。 大小道士潜心修行。 或打坐参玄，或诵经悟道。 或采药炼丹，或画符炼器。 剑崖前，四代弟子身影更活跃。 长安子与长庆子的成功，颇为激励他们，这些年轻弟子祛除些许浮躁，对修行更上心，也更沉心静气。 玄阴等三代道人也不例外。 以前，他们感触不深，哪怕玄明师兄成就真人，在他们眼里都理所当然，直到这次玄虚成就真人，众道人才真正上心，知晓成就真人不是奢望。 他们也不想落下太多，至少要看到练气门槛儿，如此才能在机会来临时紧紧抓住，乘风而起，扶摇直上，而不是扼腕叹息，与机缘失之交臂，留有遗憾。 此生他们虽无望练神，但对练气还有几分野望，朝闻道夕死可矣， 翻经悟道、练剑习法、借鉴心得、研究阵法……玄明修行虽有侧重，但总体规律。 闲暇之余，除了整理自蛟蛇身上得到的丰厚遗宝，就是纵情山水或与玄阳师弟交流炼器心得。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玄阳师弟炼器造诣不低，与其交流，有助于他参悟炼器之道，为炼制传承灵器多做准备。 举派上下，欣欣向荣。 灵鹤飞天，灵鹿奔跑，人地相合，清静自然气象渐起，连漂浮山间的云雾似乎都被熏陶，沾染一丝道气，多了几分朦胧祥和。 上百道人齐心修道，日子虽忙碌，但精神充实，内心自在。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 三日后，藏道峰，问道院。 苍劲老松下，玄明掌心托着一片鳞，灵觉沉入其中，面前是妥善整理好的天材地宝。 如山雀精红豆所言，蛟蛇身上装有部分蛟龙遗宝，蛟龙修行了九百多年，不落无宝之地，又占据苍龙山数百里区域，昔日麾下众多，哪怕仅是部分宝藏，数量也十分可观。 蛟蛇鳞片类似如意囊，里面空间较大，长宽约三丈，高约一丈，被塞得满满当当，种类繁多，大致分为四类： 一类是灵药灵果，都装在玉盒中，有数百个之多，每种都价值不菲，很多是真人才能服用的宝物。 一类是灵铁灵石等灵材，灵机充裕，非一般灵材可比，足以炼制灵器，这一刻，玄明有些感谢妖族不擅炼器，便宜了自己。 一类是各种玉简，数量虽少，但价值不菲，小部分属于人族，估计是死在蛟龙或万蛇洞大妖手下的练气修者所留；大部分属于妖族，有修行心得，有修行法诀，还有山河地志、古老传说等。 一类是各种晶石，通体赤红，玄明从这些石头身上感受到了精纯灵气，只是混杂浊气，还有一丝特殊气息，明显是适合妖族修行的宝物。 玄明虽不会为了天材地宝滥杀无辜，但对这种意外之财，他喜闻乐见，收得心安理得，天与弗取，反受其咎，到他手上，便是缘法。 有了这些，不管是自己，还是求真观众道，道途都会顺遂不少。 不过，玄明最看重的是三件物品，灵觉落到三物上，他心怒放。 (本章完) 第65章 道不可见，因生以明 第65章 道不可见，因生以明 物贵于品，人贵于德。 在玄明眼里，这三件宝物品质最盛，才是这部分蛟龙遗宝之最： 第一件是一株小树。 这是一棵天地灵根，可惜受损严重，无法种活，玄明打算抽其本源，融入院中老松中，他入道以来，这株百年松树常受日月灵机与道气滋养，距离蜕变为灵根，只差一步。 若能吞噬灵根残缺本源，极可能打破自身极限，由凡根晋升灵根。 大地厚德，承载万物。 草木有道，常养水土。 一方水土养育一方草木，草木亦会反哺一方水土，还之于春，固土于地，清水于河，灵根更是其中翘楚。 若求真观能得到一株灵根，浮云山必会灵机大盛，地气勃发，灵脉延伸，气运大增。 第二件是一张皮。 不知是何种材质，看不出深浅，可玄明曾一剑劈在上面，没留下丝毫痕迹。 以他如今实力，一剑可碎一座小山，由此可见此物的珍贵。 第三件是两册玉简。 一册玉简是蛟龙修行心得，蛟龙虽是妖族，但人与妖之间只是修行路不同，到最后殊途同归，都是为了大道，很多道理相通，对玄明探究练气奥秘很有借鉴意义。 一册玉简是一位圣胎境练气真人的修行心得，苍龙山横跨数郡，这位真人便来自与风阳郡一山之隔的地阳郡，是道门大宗有象宗的老祖。 一甲子前，蛟龙前往有象宗盗宝，这位真人激愤之下，追入苍龙山，一去不复返，陨落在万蛇洞，不仅成了蛟龙口粮，多年收藏也便宜了蛟龙。 这位真人的修行心得，对玄明之助远在蛟龙修行心得之上。 ——— 修道四要，法地财侣。 法在第一，为道根本。 玄明本以为要慢慢谋划圣胎境修行心得，等集齐并参悟，对练气四境有足够了解后，才能创出完整的《混元一气诀》练气篇，而今却是无心插柳柳成荫。 不仅得到两个圣胎境修行心得，还得到许多大周天，先天与金丹的修行心得。 他只要钻研完，就能着手创法，事成后便无需劳心劳力，可专心修行，一心悟道。 再想到这次意外得到，暂时解决了财的问题，连地的问题都有可能解决部分，玄明心情舒畅，收回灵觉，再观天地，顿觉风轻水清，天蓝山高，竟抓住一缕只可意会的灵韵，心有所感，进入顿悟之中。 心静则身安神悦，衍生智慧，拨开迷雾，万物静观皆自得。 他便进入这种奇妙状态，瞧着掠空飞翔的鸟、院中生长的树、墙角绽放的、睡着流口水的灵鹿、翩翩起舞的蝴蝶、采蜜的蜂…… 脑海思绪翻涌： 为何会开放，草木能破土？ 为何鸟在天上飞，鹿在地上跑？ 为何蜜蜂会采蜜而不是鸟？ 为何人是双脚直立行走？ 越是思考，玄明脑海越是清醒。他对“道不可见，因生以明”等有了更深体悟，对先天道理认知更透彻。 万物先天禀赋不同，外象不同，具体表现为形态不同、本领不同，大道无名，长养万物…… 虽仅有短短一盏茶，但依旧可遇不可求，蕴含机缘，玄明道行再进，法力也有些许增长。 等那种玄妙感觉消失，感受到自身变化，对这种颇有几分道法自然味道的意外之喜，他开怀大笑，爽朗笑声吵醒灵鹿，惹得他抬头凝望，满是好奇。 初开灵智的小妖如人族稚童，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世界很简单，玄明高兴，他也跟着高兴。 起身迈动四肢，围绕玄明奔跑蹦跳，气氛欢快，趴在鹿头上安睡的燕子被惊醒，振翅落到松树上，愉悦鸣叫，蜜蜂与蝴蝶追逐灵鹿，呦呦鹿鸣、轻脆鸟鸣、蜜蜂嗡鸣、哒哒蹦跳声与爽朗笑声交织成一首美妙旋律。 清风拂过，松树摇曳，枝叶沙沙作响，加入这场合唱，像是伴奏，又像是喝彩，人、植物、动物相处融洽，同欢共乐。 刚练完剑的长安子经过此地，听到声音，也被气氛感染，不由会心一笑。 ——— 人之悲喜，并不相通。 玄明喜上眉梢时，紫霞宗东来真人与掌教东风真人愁眉苦脸。 站在紫气殿前，眺望被弟子带往客院的少女，对视一眼，各自叹息。 直到少女背影消失不见，东来真人才无奈道：“道元盛会结束，那位顺利取得魁首，获得一份道门气运，本以为他离去后，往昔恩情会彻底了结，想不到临走前竟留下一个尾巴。 虽说这位只是表亲，但有那位小王爷做依仗，背景深厚，如何对待，实在难办。” 远眺云海斜阳，东风真人叹息道：“前人栽树，后人乘凉，谁让那位神妃昔日对师父有恩，如今小王爷找上门来，我等作为弟子，只能尽力相帮，以报恩情。” 低眉思索片刻，东风真人又道：“既来之则安之，此女跟暂为我宗弟子的小王爷不同，既然那位临走前留下话来，让此女拜入我紫霞宗，那就只当其只是一位普通弟子，与其他人一视同仁。 山外，她是千金体。 山中，她是求道人。 只要她性命无忧，身康体健，我等不必给予特殊照顾，免得生出骄矜之心，不利修行，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未来能否出头，端看此女修持与造化。” 东来真人闻言，眉头舒展：“掌教师兄言之有理，入世出世总归不同，我等方外人岂能受太多俗世规矩束缚。以后，有劳师兄了。” 东风真人眉毛微调，斜睨了东来真人一眼，慢条斯理道：“贫道要闭关破境，尝试凝聚圣胎，我紫霞宗仅你我两位的身份修为，够资格做此女师父，此事贫道有心无力，只能劳烦师弟能者多劳。” 东来真人：…… 又来这招！ 每次都说闭关。 也没见你真破境。 他有心反驳，可想到为镇压蛟龙，师父仙逝，紫霞宗尚缺一位圣胎境真人坐镇，师兄确实比他更有可能迈入此境，东来真人终究没拒绝。 与此同时，一辆风麟马拉动的马车驶出紫霞宗所在太光山。 (本章完) 第66章 携一身清净去，带一身清净归 第66章 携一身清净去，带一身清净归 马车看似不大，其内另有乾坤。 被加持了壶天之术，有一座普通民宅大，四周雕刻了精美阵纹充当纹。 红毯铺地，桌椅齐全，书架上摆满珍贵古籍，桌案上瓜果飘香，茶香扑鼻。 “主上，紫霞宗只是一个普通道门大宗，偏安一隅，仅在风阳郡有些能耐，连上乘筑基法都不曾拥有，您为何要将表小姐落下，甚至令其拜入此道脉？” 接过茶盏，轻抿一口，瞧着疑惑不解的发小护卫，耀千秋解释道：“此番出照州，前来风阳郡时，我曾向重霄真君求过两卦，他言本王此去必心想事成，蛟龙腾渊，也说表妹此去会有大机缘。” 旁边伺候的微胖老者替主上解释道：“三千年前，顶尖道脉紫气宫覆灭后，镇宗绝学散落各地，紫霞宗虽无上乘筑基法，但其镇宗绝学紫霞玄光却是紫气东来道法上篇，让表小姐拜入紫霞宗，便是为了紫霞玄光。” 见小王爷示意自己继续，老者接着道：“另外，重霄真君曾言紫霞宗未来有望晋升顶级道脉，与表小姐更是气运相连。 老夫私下收到消息，风阳郡众多道脉会通过论道谋求求真观上乘筑基法，若紫霞宗能成功，或许表小姐便是领悟上乘筑基法之人。 宁为鸡头，不为凤尾，到时候，补上短板，紫霞宗必会对表小姐倾囊相授，倾力栽培。 佛道儒等虽是庞然大物，但内部非铁板一块，名声显赫的法脉之间，看似无波无澜，实则暗流涌动，等紫霞宗晋升顶级道脉，底蕴浅薄，独木难支，加上表小姐这层关系，必然会靠向小王爷。” 瞧着恍然大悟的侍卫，老者笑道：“更重要的是，小王爷在放长线钓大鱼，需要有人帮我们盯着苍龙山，表小姐自小与小王爷亲近，有她看着，我们都放心。” 见老者与主子没在解释下去，黑衣侍卫无奈撇嘴，话说一半真折磨人。 为啥要盯着苍龙山？ 究竟有何古怪，需表小姐盯着？ 只是他们不说，他也不敢问。 见小王爷看来，他立刻收敛表情，挺胸抬头，表情严肃，一脸正气，同时道：“小王爷深谋远虑，属下佩服。” “油嘴滑舌。” 此举最多有点儿小聪明，算不上大谋略，不过是提前准备，以备将来所需，是个人知晓重霄真君卦象信息后，都会这么做。 虽心中这般想，但耀千秋上扬的嘴角依旧透露出他心情甚好，毕竟谁都爱听好话。 ——— 浮云山，求真观。 意外之喜固然令人心情大好，可玄明没因此懈怠修行，依旧照自身节奏行事，只是耗在参悟心得上的时间更多一些。 灵根有乙木与甲木之分，前者属阴，象征果之木；后者属阳，代表栋梁之材，两者如阴阳、乾坤、清浊等，一柔一刚，各有所长，两者有时会相互依存。 松树是甲木，有参天势，灵根幼苗同样是甲木，玄明在整理完蛟龙宝藏后，便动手将灵根幼苗埋在松树下，同时施加封印，让灵根本源缓缓溢散，每次只泄露一丝，给松树一个缓冲期，慢慢适应，潜移默化地改变松树生命层次，尽量润物无声。 同时还在灵根周围土地上洒上药籽与果种，能沾一点光是一点光，万一松树转换失败，有其他种子蜕变，也算没白忙活一场。 真要全部失败，只能说缘分未到，尽人事听天命，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玄明在埋下灵根时已做好心理准备，提升浮云山灵脉品级之法众多，若此路不通，再换一条。 翻经悟道、参悟心得、练剑习法、布阵研器画符……山中生活忙碌又充实。 闲暇时，玄明行走于浮云山中，欣赏秋雨后的山林，在静谧水潭处，领略“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的空灵；在随波泛舟时，享受“时有落至，远随流水香”的悠然；在飞腾瀑布前，感受“瀑布半天上，飞响落人间”的豪迈。 有时晚归，身披银辉，寂静深林中，自有明月照亮前路，漫步其间，太阴空明澄澈，内心安闲自得，尘虑皆忘，外景浸润内心，内心映照外景，置身其中，泯合自然。短短半个多月，玄明心境便更上层楼，逍遥山水间，自在任浮沉，法力运转更如意，内外兼修下，修行水到渠成，又打通一条经脉。 他沉迷其中，终日陶陶然，有种微醺的美妙，对道经与心得的参悟都渐入佳境，直到长安子归来第二十八天。 问道院，老松下。 坐在石凳上，瞧着前来辞行的长安子，玄明叮嘱道： “尘世不比山中，人心复杂，善恶皆行，诡谲多变，难以预料，防不胜防，万象红尘更是诱惑众多，欲念横流，入天地院修行机缘与挑战并存。 望你谨小慎微，遇事三思而行，莫要急功近利，万事保重自身，也望你静心修持，谨守本心，不为名利所累，不被仇恨迷眼，以红尘为石，在心中建立一座清净山，置身喧嚣，自得清欢，出入万象，犹自安闲。” 长安子稽首躬身，郑重道：“师叔教诲，弟子谨记，必时常警醒，擦拭道心。” 取出两张玉符，轻轻挥手，玉符悬空飞至长安子手上，玄明继续道：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你为天地院奔走，出门在外，难免遭遇麻烦，贫道为你准备了两道符傍身，切记随身携带，危急时刻能保你安全。” “劳师叔费心，弟子牢记吩咐。” 长安子感动，恭敬感谢后才双手接过玉符，贴身收好。 “师叔，弟子即将下山入世，临走前为您特意炖了一锅鸡汤，希望您日后常享清净，常享美食，保重自身。” 说着，长安子从如意囊中取出一个砂锅，将冒着热气的鸡汤放至石桌上，生怕师叔误会，他补充解释道： “这灵禽是弟子从山下福满楼中买来，与长宁师妹灵禽毫无瓜葛，师叔放心食用。” 掀开锅盖，浓郁香气扑面而来，玄明招呼长安子一起用餐，茶汤微黄，轻抿一口，虽不及玄空师弟厨艺高超，但味道很熟悉，很温馨，在清静山林中有种人间烟火、岁月静好的滋味，偶尔想起，令人回味。 尽管不舍，可终有一别，一老一青分完鸡汤，长安子屈膝跪地，恭敬叩首，起身离开问道院，行至院外，长安子躬身再行礼，走下藏道峰，他又转身行礼。 问道院外，瞧着前往真玄峰的长安子，玄明心湖泛起波澜，这些年他跟此子接触最多，如今这小子入世修行，虽跟这次一样，一年有一个月的休沐期，能够回山静修，但终究不同。 半个时辰后，长安子打头，长庆子在侧，身后还跟着两个四代道人，是这届道元大会上表现仅次于他们的两人，一个排名第一百五十，一个排名第一百八十，他们占用了朝廷奖励求真观的两个名额。 迈步山林，下了真玄峰，转首眺望云遮雾绕的山峰道宫，长安子四人心绪复杂，不经意间瞥见剑崖一角，长安子心神一动，带着三人直奔剑崖。 剑崖前，长安子挥剑留痕，将剑意剑势皆灌注在这一剑之中，长庆子与其余两道人恍然大悟，有样学样。 “诸位同门，师门就拜托你们了。” “望四位此去，一路顺遂，万事康泰，携一身清净去，带一身清净归。” 长安子四人稽首告别。 四代道人还礼作别。 藏道峰上，瞧着剑崖上深浅不一的四道剑痕，玄明掀髯一笑。 “臭小子……有心了。” 真玄峰上，玄虚亦望着这幕，感受到求真观后辈弟子气象变化，欣慰不已。 (本章完) 第67章 黄庭天道，一粒灵种 第67章 黄庭天道，一粒灵种 几场寒凉秋雨。 洗刷山林尘埃，也冲淡分别忧愁。 浮云山红黄绿三色相间，景色绚烂，不少游人出城，登山郊游。 不过只能在固定区域游玩，其余地方是求真观私人领地，不允许外客踏入。 没真人前，游客便十分守规矩，如今求真观有两尊真人坐镇，普通百姓无知，反应不大，浮云县修行者却更敬畏。 距离长安子下山已一个月。 藏道峰，玄明欣赏一番秋景、放松身心后便闭关，盘坐茅舍蒲团上，闭目养神，调整状态。 前后参悟练气心得数月，他对练气四境已有相对清晰的认知，打算翻阅《黄庭经》，借力创法，完善《混元一气诀》。 夜幕降临，月上松树梢时，玄明轻车熟路，心神沉入玄关，诵经声如黄钟大吕般响起，引人深思： “……神庐之中当修治，玄府气管……宅中有士常衣绛……三关之中精气深，子欲不死修昆仑……虚无自然道之固，物有自然道不烦……” ——— 轰隆！ 心神刚入黄庭天地，便听到轰鸣雷声，狂风呼啸，乌云低垂，电闪雷鸣，整个寰宇都挂上雨帘，起初淅淅沥沥，后来瓢泼而下。 天地间诞生风雨雷电四象。 先天之气涌动，与四象法则相合，彼此交融，互为表里，孕育出风雨雷电四神，风神清雅，雨神柔美，雷神健硕，电神飒爽。 四神各具风采，合力之下，牵引出一丝地风水火开天四元，演化天之四象，呼风唤雨，招雷擎电，洗礼天地，待云销雨霁，雷熄电隐，天地为之一新。 大地山清水秀，无数先天灵机与各种先天物质相合，孕育出万千事物。 树梢上，先天风灵化为各类飞禽，天生翱翔苍穹；河流中，有先天水灵化为各类鱼虾，生来便会游水；山林间，先天土灵化为各种走兽，擅长地上奔跑。 苍穹星辰璀璨，先是出现日月两颗星辰，后是金木水火土五星，再后来星辰增加到三百六十五颗之多，后演化为七百多颗星辰，交相辉映，点亮夜空。 天地法则牵引，星辰按照玄妙轨迹运转，晦涩难懂，先在五行星辰统领下分散于天地五方，后在日月运行下东南西北四方星辰运转更加玄奥，土星代表的中心星域则负责梳理阴阳，平衡日月，协调四方。 大千寰宇生五彩祥云，八方之地各生光柱，五行神与八真神再现。 金神行走西方，木神涉足东方，水神逐浪于北，火神御火于南，土神踏步中心。 八真神则两两一组，分别置身四方，于东西分割南北，于南北划分东西。 五行神与八方神脚踏大地，三神一组，暗应天地人三才，各自施展神通，化为三道法则，直冲苍穹星空。 五方星空震动，衍生无量玄机，中心星域率先生出动静，海量星光垂落，无尽地气上涌，天地相接，法则激荡，一座巍峨神山拔地而起，接天连地，凝聚成一根～擎天柱。 四方星域紧随其后，同样垂落海量星光，天地交感，法则萦绕，孕育出四象神。 东方青龙现，万木争春。 南方朱雀现，烈火焚天。 西方白虎现，天地肃杀。 北方玄武现，大海沧溟。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玄明成为天地一部分，亲自经历天地无尽岁月演化，见星辰运转，看草木生长，瞧万类繁衍，与天同息，与地同存，角度新奇，感觉奇妙。不知过了多久，寰宇一声轰鸣，天地间蓦然多了一道规则，至高无上，大公无私，囊括众多法则，有形之物，无形之象，都蕴含在这道规则中。 玄明脑海跟着轰鸣，福至心灵，意识到这道规则即是初生天道，是整本《黄庭外景玉经》的精髓，是智慧核心，是道理具现。 ——— 时光荏苒，岁月如流。 浮云山草木凋敝，更见红黄。 问道院落上一层积灰，门前闭关牌子已挂了整整半月。 这一日，盘坐不动的老道终于醒来，眸光开阖间有阴阳流转，日月穿梭，演绎黑白道象，最终黑化瞳孔，白为眼白，人之双目即含天地道理。 起身伸个懒腰，转动一下脖子，活动筋骨，玄明打开房门，步入院落，蓦然愣住，苍劲老松生机断绝，满院枯枝败叶。 “看来是失败了。” 叹息一声，他轻挥衣袖。 微风拂过，卷起尘灰，先是屋舍，后是院落，半月积尘与枯枝落叶全被卷走，老松枝干也一样，转瞬消失，内外洁净。 只是在清理地下树根时，玄明突然轻咦一声，皆因在树根中心藏着一抹生机，淡若水雾，却灵机充裕，散发蓬勃朝气。 左手略微旋转，将这缕生机抓到手中，竟是一粒松子，跟普通松子不同，这粒松子已脱胎换骨，蜕变为灵种。 感受到其中变化，玄明喜出望外：“好一个向死而生，返本归元！” 本以为转化失败，想不到峰回路转，柳暗明，浓郁枯败死气中竟蕴含一丝生机，若非他灵觉强大，差点儿就忽略过去。 虽不是想象中的直接化灵根，但灵种也不错，树由种子发芽生长而来，细心栽培，迟早会长成参天大树。 而且成为种子还有一个好处：种子算是草木胚胎，跟母胎有异曲同工之妙，蕴含一丝先天气，灵种已能承受一丝混元法力的滋养，不会因虚不受补而爆体而亡，能增加灵根些许底蕴，提升潜力。 若再有造化，说不定便能直接晋升，转化为生命层次更高的灵植，不会重蹈这次覆辙。 最重要的是，有总比没有强。 有灵种例子在前，哪怕知晓希望渺茫，玄明依旧仔细寻找，查看其他种子状况。 从玄阴师弟那里借来的灵药种子已经发芽，只是灵机强盛一丝，变化不大，至于挑选出来的凡种，绝大部分死亡，尸体都没留下，滋养土地，仅有一粒种子例外。 正是自己初悟先天道理时所得梨种，此种曾沐浴造化，吸收了他身上一缕道韵，后来又被他随身携带半个月之久，加上跟其他凡种一样都在残缺灵根本源能量辐散边缘地带，所以幸存下来。 只是没蜕变为灵种，萌芽后只是一株略带灵气的特殊植物，尽管可惜，可终归没有步了其他凡种后尘。 虽然穿越，但玄明不认为自己每次都心想事成，能有这般收获已经很好，心若知足，身才安然，贪得无厌，只会累及自身，一叶障目，道心蒙尘，难见本真，难展笑颜。 参悟《黄庭外景玉经》大有所获，又得到了一粒灵种，玄明心情畅快，打开院门，摘下闭关牌子，他迈步山林，踩着枯枝落叶，抬头见红枫黄杏，又听潺潺流水，持拂尘前行，心旷神怡，享受山水陶然之乐。 连日闭关参悟《黄庭外景玉经》的疲惫消散大半，精神在山水滋润间缓缓恢复。 等兴尽归院，玄明正准备整理所得，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本章完) 第68章 周天养神，天罡地煞 第68章 周天养神，天罡地煞 轰隆！ 声若闷雷炸响。 行至窗前，循声而望，声音来自烈火峰，灵觉笼罩，玄明恍然。 “原来是炸炉了。” 炼器室，滚滚浓烟弥漫，玄阳灰头土脸地走出来，被呛得咳嗽不止。 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玄明再望，这次落到火云峰上。 玄空师弟炸锅了，灶房里烟熏火燎，整个人乌漆嘛黑。 灵觉覆盖两峰，听到周围弟子的议论声，玄明知晓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两道人这半个月来一直如此，炸炉炸锅快成家常便饭，他也听到了玄阴与玄通交谈声，知晓玄阳与玄空是参悟阴阳筑基篇有成，填补了道基，由四品升至五品。 如今两道人这么折腾，是想要看到练气门槛儿，摸索出自身的法意。 时至今日，除他与玄虚外，求真观剩余六位三代道人都参悟阴阳筑基篇有成。 玄通与玄阴是在覆灭陈氏后所得，玄玉是在观完他与元济真人论道后，玄素最早，玄空与玄阳也终于赶上了。 新竹高于旧竹枝，全凭老干为扶持，明年再有新生者，十丈龙孙绕凤池。从他们身上，玄明隐约看到几分求真观未来的蒸腾气象，收回目光，他没再关注求真观这对卧龙凤雏。 盘坐蒲团，他整理所得。 过去参悟《黄庭经》都是一夜结束，这次耗费半月，玄明获益匪浅，不仅顺利完善了《混元一气诀》，创出练气篇后半部分： 见黄庭天地万物诞生，创出先天篇；见天地交感与孕神，创出金丹篇；瞧天道诞生，创出圣胎篇。 还参悟出诸多天罡地煞神通： 与天地同息，悟出九息服气。 观风雨雷电，悟出呼风唤雨。 看寰宇五方，悟出五行大遁。 由星辰运转，悟出星辰算数。 由诸神诞生，完善驱神之术。 前三个是天罡，后两个是地煞。 除此之外，他还悟出了两门阵法与一门周天养神诀，阵法分别是四象阵与北斗星辰阵，养神诀内外兼修，内可养神，壮大灵觉，滋养灵魂，外可锻体，开发人体七百二十个窍穴，对应周天七百二十颗星辰。 由此可见，他收获之丰。 当然，天罡地煞神通立意较高，易学难精，造诣高是孙悟空，造诣低是猪八戒。 以玄明如今修为，最多能凝结出神通种子，在几门天罡地煞神通上初学乍练，想要初窥门径，登堂入室，估计要练气圆满；想要略有小成，融会贯通，估计要练神了。 尽管如此，玄明依旧高兴。 前世传说中天罡地煞可都是大神通，有毁天灭地之力，再造乾坤之能，哪怕是仙人都能继续修行，更有传说，言女娲娘娘就是靠斡旋造化才抟土为人。 真假如何难以辨别，可依旧能窥见出天罡地煞神通的潜力。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 念及于此，玄明心神沉入下丹田。 ——— 元海之内，法力浩荡，磅礴如海，在法力海上一颗玉轮悬空，宛如明月，皎洁温润，熠熠生辉，营造出海上明月般的意境。 跟以前相比，这朵精大了一圈，由黄豆长成生粒大，精旁悬浮一团光晕，光晕正逐渐结成光茧。 内部一本道经正与一道符交相呼应，彼此交融，确切地说，是道经正吞噬符文，道经是《黄庭外景玉经》，符文是明字符。 第三次悟道结束后起了意想不到的变化，沉浮玄关中的道经收敛无尽光华与恢弘道象，携带明字符一路直下，落户下丹田元海。 好处是玄明能牵引更多黄庭气，加持悟性，清心凝神，坏处是暂时无法翻阅黄庭经，三次悟道结束后，虽说大造化消失，但每月能翻阅一次道经，如今只能等变化结束，具体时间难以确定。 好在这种变化应是好事，皆因在黄庭经入住下丹田后，精得到滋养，底蕴大增，连带法力都更精纯，观想而出的外景八真形神俱备，更见玄奇。 收回灵觉，玄明难得没采集月华，侧卧而眠，心神放松，借睡眠来调息安神，恢复精气神儿。 ———话分两头，就在玄明酣睡时，风阳郡内暗流涌动。 天地院为道门与大玄神朝共同管辖，介于方外与尘世之间，是连接两者的桥梁，管理风阳郡各方道脉信仰、地盘、法会等，调解道脉间矛盾，负责各郡道脉合作事宜、审核道脉法统晋升等，事务繁杂，维护风阳郡道脉安稳。 长安子与长庆子等入职天地院一个半月，已熟悉流程与事务，这一晚，他们办完工，返回住处，乔装改扮，与楚氏之人汇合，混入市井瓦肆之内，一则消息通过各种方式，迅速流传开来。 戏台上，上演王家子瞒天过海、勾结妖族贩人牲的大戏。 醒木一响，说书人端坐桌案前，以三寸不烂之舌，抑扬顿挫地讲述世家子事情败露，陡起杀心害忠良的故事。 书局内，王家子道貌岸然、雇凶杀人欲栽赃的话本充斥书案，免费赠送。 热闹夜市中，天降传单，如雪飘落，洋洋洒洒，历数广法司王晟神官知法犯法、以权谋私七宗罪。 皮影戏、家长里短的闲聊、到处张贴的通告等，消息如狂风暴雨般来势汹汹。 楚氏发力。 求真观发力。 其他势力顺水推舟。 哪怕王家有所发现，迅速反应，出手制止，却根本止不住，反而沸沸扬扬，愈演愈烈。 既因渠道多样，各方势力又落井下石，又因抓住人喜好热闹、猎奇的特点，越是禁止，越容易泛滥成灾。 加上桩桩件件，说的有鼻子有眼，有理有据，又是一夜之间突然爆发，在郡城遍地开，无论是修行者，还是普通百姓，都知晓此事，强如千年王家都压不住。 啪啪～！ 当天夜里，王家祠堂响起震耳欲聋的巴掌声，众长老齐聚一堂，冷眼旁观家主揍王晟，直到这位王家嫡子鼻青脸肿，吐血三升，他们才制止，一边命王晟罚跪，一边商量对策。 然而，不等他们议出结果，广法司门前登闻鼓响，声若雷霆，传荡四方，长安子以求真观玄夜弟子身份，纠集其他受害者家属，手持讼状，控告数人： 天地院香火司晴明真人。 风阳郡四通商行之主王海。 城隍庙功过司之主与夜游神。 广法司神官王晟。 每一位在风阳郡赫赫有名。 楚氏嫡子楚云飞抬着两具尸首，亦亲自到场，状告舟山王家嫡子。 楚氏数位族老携同。 不仅如此，长庆子携带部分受害冤魂，前往城隍庙，上香拜神告阴神。 另外两位也重新换上求真观弟子服饰，分别前往乾坤楼与天地院。 一起发力，闹郡城，告王晟！ 各方造势，阵仗闹得有些大。 一夜之间，大半个郡城势力被惊动。 他们明白，其他人只是搭头，连求真观目前分量都不够，是楚氏拿王家开刀了，若非如此，以王家能耐早将骚乱压下去。 郡城各方势力对此反应不一。 亲近王家的气愤。 亲近楚氏的激动。 敌视两家的冷笑。 晴明真人对头狂笑。 四海商行对家兴奋。 王家皱眉震怒，百姓怒发冲冠。 有人怒火中烧，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幸灾乐祸，心怀鬼胎者惴惴不安，刚正不阿者义愤填膺。 不少人清楚，郡城起风了。 虽然不大，但也不小，足以在某种程度上改变郡城部分局势，起码自此以后，王楚两大世家的不和将摆在明面上，宗门与世家的部分矛盾也会越发尖锐。 翌日一早，坐镇风阳郡的练神发话，广法司接了状纸，开堂审理此案。 (本章完) 第69章 飞剑传书，法家神官夜审案 第69章 飞剑传书，法家神官夜审案 藏道峰，问道院。 一觉醒来，伸个懒腰，玄明神清气爽，走出茅舍，极目眺望。 玄虚迎着朝阳，脚踏晨曦，乘坐灵鹤，一路向东，下了真玄峰。 灵鹤自是从玄空师弟处借来，虽说其他三代道人陆续豢养飞禽走兽，开始培养脚力，但仍需时日成长，目前依旧要借灵鹤代步。 而玄虚今日离山原因，玄明掐指一算时间便明白，是楚氏正式发难了，既要对簿公堂，岂能只让小辈们冲在前头，玄虚这个掌教真人自要出山压阵，身份地位都合适，能代表整个求真观，也表明浮云山决心。 玄明则坐镇后方，继续镇压气运，毕竟状告王家嫡子非一朝一夕之功，王家是儒道世家，嘴皮子最溜，这场官司不知何时才能胜诉，玄明不能离开浮云山太久。 不过，他同样做好出山准备，一旦有需，会立刻启程，直奔风阳郡，大不了当天去当天回，王家虽势大，但求真观不可欺。 瞧着已经离开真玄峰的玄虚，玄明觉得即便坐等消息，自己也不能啥都不做，迈步桌案前，他拿起毛笔，挥毫泼墨，在宣纸上笔走龙蛇，倾注法意，写下十六个大字。 将其卷起，放入轴盒中，又挂在桃木剑上，飞剑出鞘，穿云破空，在浮云山外追上玄虚。 脚下灵鹤鸣叫一声，玄虚耳朵微动，收到传音，瞧着师兄佩剑，他摘下轴盒，收入如意囊，转身对藏道峰行了一礼，继续上路，衣衫猎猎，宽袖招展，跟先前相比，腰板儿更挺拔如松，神采飞扬。 嗖声中桃木剑归来，围绕玄明旋转，充满讨好与炫耀之意，仿佛在说：快夸夸我。 轻捋胡须，玄明探指轻弹剑身，夸赞道：“好了！这次你做得不错，回头贫道会奖励你几道雷霆。” 桃木剑这才满意，自动归鞘，收敛一身灵机与锋芒，藏剑于锋，待时而动。 做完此事，玄明走出问道院，步入藏经阁，登上二层楼，焚香已燃，茶已煮好，新一卷道经已被放置在干净整洁的桌案上，茶杯就放在左手最方便处，半臂之距，分毫不差。 赞赏地看了眼一楼抱着一本《阵法初解》啃得津津有味的长丰子，他撩起下摆，坐到桌案前，端杯品茶，举目观经。 三次翻阅《黄庭经》能有所获，虽有此经本身玄奇加持，但自己多年阅经悟道与观摩自然以及参悟练气心得的积累也功不可没，否则，便是无源之水，无本之木，纵有收获，也会大打折扣。 水积成川，载澜载清，正因如此，他才会继续翻经品阅，自道藏中观道取法。 道家修行有皈依三宝之说，即道、经、师，经以载道，是道之有形化，以经为径，得理之所由，明道之所在，汲取智慧，长养己道，玄明素来做得不错。 焚香清心，书香凝神，牵引黄庭气增幅悟性，玄明迅速进入状态，整个人神情专注，气质平和，魅力自生。 上午观经，下午观景。 玄明改变过去修行习惯，不在整日泡在藏经阁里，随着他修为渐深，师法自然的时间越来越长，而今与观经已经对半分。 ——— 傍晚时分，斜阳晚照。风阳郡城内，市井百姓要么归家，要么出现在夜市上，修行者则络绎不绝地朝广法司的明镜堂内涌去，因事涉阴神，审案放在晚上。 当天边最后一线残红消失，夜色笼罩大地，明镜堂内汇聚诸多修行势力代表，天地院、乾坤楼、万神殿、城隍庙、楚氏、王氏、求真观等各有练气修者到场，云台为椅，分别坐在下首左右两侧，身后是众多面容整肃的披甲持刀神差，清一色练精圆满修者。 上首桌案两侧端坐两位练气道修，脚下云台高出其他云台三尺，每一位都是金丹真人，一个是广法司监察阁值守神官，一个是朝廷监察使。 端坐最上首者身着深绿官袍，双眉浓黑，面相威严，身姿端正，目光巡视全场，无一人敢与其对视，皆因这位是明镜堂六品神官：海奉明，法家出身，铁面无私，眼里容不得沙子，专门负责审理此案。 瞧着下方站立的长安子、楚云飞、王晟、晴明真人、王海等人（神），待他们介绍完毕，海奉明一拍惊神木，啪地声响，威严自生，惊神清脑，众人皆震，不敢造次。 “法网恢恢，疏而不漏！望尔等坦白交代，莫要诬告或隐瞒，否则休怪本官无情，罪加一等，从严处置。” 海奉明话落，长安子等连称不敢，随后便由原告递上状纸，长安子率先开口： “启禀大人，贫道是原天地院道吏玄夜之徒，状告广法司神官王晟草菅人命，谋害家师。 十一年前，王晟仍是乾坤楼一位差吏，却仗着身份，暗通苍龙山妖族，伙同当时同为道吏的晴明，与当时仍是四通商铺之主的王海坑害人族，私下贩卖人口，与妖族换取天材地宝。 起初只是街上乞丐，后来是孤儿，再后来是单身少女，自其破境，晋升练气，上任为广法司神官后，更是变本加厉，胃口大开，在风阳郡城外一座小山内部私设暗市。 而晴明以施善为由，广设慈幼院与安法堂，负责寻找部分目标；王海负责藏匿与运送，又通过购买奴仆，提供另一部分货物；城隍庙功过司主与夜游神，负责镇压冤魂与善后。 有广法司背书，有阴神掩护，有商行运作，有道真善名，又有大量恶贼助纣为虐，再有王家隐形资源相助，上下沆瀣一气，十数年来，不知有多少无辜百姓与散修遭殃，死不瞑目。 期间，曾有少数正义之士发现其恶行，生前惨遭贼子毒手，死后要么被镇压魂魄，要么已魂飞魄散，我师玄夜便是其中之一，明面上走火入魔，暗地里却是被蓄意谋害。 王晟及其党羽累累罪行，罄竹难书，有被解救出来、尚未被灭口的冤魂在此，有已被拿下的暗市明面管理者证词为据，更有尚未被贩卖的妇孺与修行者为证。 另外，晴明真人直接或间接开设的三十余家慈幼院与安法堂，每年都会放一批人出去，对外说他们要么被亲人接走，要么前往他县游历，要么学了手艺、另谋生路，要么被安置到郡外的四通商行上工。 晴明真人心思缜密，表面上确有部分人被这般安排，可仅占小部分，大多数人出去以后，很快不知所踪，被送往暗市，转卖妖族，大人可派各方土地社神查验人口，定会有所发现。 此外，四通商行之主王海怕有朝一日被卸磨杀驴，惨遭灭口，偷偷留下账册，上面详细记载了每年运送人数、送入四通商行的天材地宝数量，如今账册便在贫道手上。 人证、物证俱在，恳请大人严惩贼子，还风阳郡朗朗乾坤。” 长安子义正严辞，慷慨激昂，最后更是扑通跪地，双手呈上各项证据。 瞧着台下长安子，看着面前证词、账册、拘魂袋与堂下几位瑟瑟发抖的受害者代表，海奉明眉头微皱，目光落到王晟等被告身上。 “你等可有话要说？” (本章完) 第70章 颠倒黑白王家子，明镜高悬辨忠奸 第70章 颠倒黑白王家子，明镜高悬辨忠奸 一身锦衣华服、玉树临风的王晟恭敬行礼，气定神闲，态度从容不迫，仿佛被指摘的不是自己，淡然道： “大人明鉴，王氏传承千年，底蕴深厚，我又是王氏嫡子，何须为了些许宝物，便勾结妖族，败坏名声，授人以柄，令家族蒙羞？” 看了眼长安子，王晟目光落到楚云飞身上，继续道：“说不定是求真观与楚氏做了此事，毕竟，求真观所在浮云山是苍龙山支脉，楚氏又在风阳郡根深蒂固，手眼通天。 而今，求真观出了两位真人，众所瞩目，难再低调，两家一商量便想找个替死鬼，而王氏与楚氏曾有过龃龉，楚氏怀恨在心，便精心谋划此局，想要污我王氏清名。 证据可以伪造，证人可以串供，世间奇门妙术无数，安知没有此等术法？” 又看了眼晴明真人与王海等人（阴神），王晟继续道：“这些同谋或许便是受了楚氏蛊惑，以家人亲朋威胁，才不得不铤而走险，颠倒黑白，想拖我王氏下水，其心可诛。” 明镜堂上，王晟言之凿凿，仿佛一切与王家无关，都是子虚乌有的捏造。 瞧着巧舌如簧的王晟，长安子与楚云飞目光冰冷，王海等如坠冰窟。 他们听懂王晟威胁，或者说是王氏借王晟之口传出的威胁：要么认罪伏法，要么反咬楚氏，总之王氏要尽量少沾污水，最好清清白白，否则，亲朋故旧会遭报复。 虽是通敌之罪，但王氏传承千载，势力盘根错节，在整个大玄神朝都势力不小，曾为大玄立下赫赫功劳，初代先祖王舟山更是活了千载，为开国功臣，历经三朝，门生故交遍天下，哪怕王晟勾结妖族，也不至于将王氏连根拔起。 如此一来，他们更要掂量。 横竖被当成弃子，在劫难逃，索性就拼一把，主谋可比从犯严重多了。 念及于此，晴明真人等开口： “启禀大人，我等确实犯下此罪，可也是被逼无奈……” 无论是晴明，还是阴神，都对犯罪事实供认不讳，只是都将脏水泼到求真观与楚氏身上，见事情朝预料中发展，王晟心中乐开，见案情峰回路转，门前看客兴致勃勃，堂下在座练气修者反应不一。 ——— 待晴明等话尽。 楚云飞厉声呵斥：“一派胡言。” 朝海奉明躬身行礼，他抑扬顿挫道：“大人，是非黑白不在三寸之舌上，我楚氏修行武道，皆是粗人，笨嘴拙舌，怎能抵得上王晟修行儒道，巧言令色？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听闻大人出身法家，修成勘查之眼，可辨事物虚实，请大人施展神通，查验证据真伪。 我楚氏一门清白坦荡，心中无愧，不像王晟心怀鬼胎，贼心不死，在这明镜堂上都敢大言不惭，企图蒙蔽上听，不知是不是王家给的底气或是王家授意。” 此话一出，王家族老色变，苍老声音响起：“楚家小子，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我王氏一门忠肝义胆，清名传世，岂容你随意污蔑？” 楚云飞面无惧色，咧嘴一笑：“前辈莫要动怒，晚辈跟王晟一样，只是提出一种假设。前辈这般作为，知道的你是维护王家声誉，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做贼心虚。” 王晟也插嘴道：“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氏传世八百余年，说不定便掌握了某种高明手段，能瞒过大人的勘查之眼，才敢这般有持无恐，指皂为白。” “肃静！” 眼见即将争吵起来，海奉明一拍惊神木，如山威压弥漫明镜堂，令所有人面色严肃，不敢造次。 “公堂之上，不得喧哗，再有触犯，藐视公堂，无论是谁，本官都会依律判罚。” 明镜堂顷刻安静。 王氏族老与王晟住嘴。 见海大人没有立即查看证据真伪，楚云飞明白仅凭勘查之眼不足以为信，大玄历史上有过瞒过法修法眼的冤假错案，其中部分原因便是被强者施展秘术，蒙混过关。 幸好他们另有准备。 想到这些，楚云飞行礼，命人抬上两具尸首，言明其拂衣楼杀手身份，控告王晟买凶杀人。 长安子机灵，也将女杀手尸体送上，昔日遭遇劫杀，因玄明师叔到来，本不方便带走的尸体被带上，如今也成为证据。 “有劳两位大人施法回溯。” 海奉明开口，上首左右两位监察官不敢怠慢，起身行礼后，各自祭出一块半月印章，当两张印章严丝合缝，融为一体。 三道光芒落到三具尸体上，当三道光芒返回，完整印章升空，旋转放大，直至磨盘大才结束，提取出记忆碎片，相继回溯出刺杀楚云飞与长安子的画面。时间越近越完整，画面越清晰。 ——— 楚云飞当然知晓仅凭三具尸体与回溯难以定罪，王晟会狡辩是别人雇凶杀人，纯属栽赃陷害，故而又拿出三枚投影石。 一枚是楚氏族老跟踪王晟时所留，虽后者有秘宝遮掩身形，掩盖声音，但楚氏族老耐得住性子，蹲守三天三夜，终于查出神秘人是王晟。 其余两枚是被无名氏送到楚府上，透过层层迷雾，看清神秘人真面目，正是王晟，其内详细记录了王晟吩咐一位老叟买凶杀人的经过，只言片语里也透露出他曾谋害玄夜，疑似与贩卖人口案有关。 此类证据想要伪造，难如登天，除非练神出手，而强如楚氏练神早已陨落，换句话说，证据属实。 不仅如此，长安子还交出玄通与玄玉昔日查到的卧底，后者受老叟之命潜入求真观十几载，负责传递消息，昔日陈氏图谋求真观天地院名额之事，便是此卧底作为中间人传信。 一方面，求真观入天地院人数越少，越不容易发现端倪；另一方面，世家与宗门矛盾日渐激化，王晟要往天地院里安插自己人。 王晟面色狂变，风轻云淡的表情顿时阴沉如水，咬牙切齿，明白自己栽了，他与老叟见面素来隐蔽小心，想不到竟还是被发现。 事到如今，谁是谁非，已然明了，不过为了让王晟无可辩驳，让王氏无话可说，海奉明还是施展出勘查之眼，验明证据真伪。 “大胆王晟，竟在这公堂之上混淆是非，企图蒙混过关，实在可恨，罪加一等。” 海奉明身上爆发浩荡威压，头顶一面古朴宝镜绽放法光，半实半虚，审判之音如闷雷炸响耳畔，震慑人心。 这是法家明镜，为海奉明随身灵器，能辨别诸般气息，识妖魔鬼怪，分善恶忠奸，早在开审此案前便他被祭出，悬挂堂上。 镜中飞出一道法光，落到王晟身上，先前明镜照见堂下原告与被告时，长安子、楚云飞与王晟身上都无恶息祟气，从那时起，他便猜测有古怪，暂时按捺不动，静观其变。 如今证据确凿，有问题的果真是王晟，看来施手段的不是楚氏，而是王家。 法光落下，破了秘术，王晟身上爆发出大量恶息祟气，自法镜中看得明明白白，奇怪的是，他身上孽债竟不如晴明等人神重，似乎不是罪魁祸首。 此时，王晟扑通跪地，如丧考妣，像是破罐破摔般认命道：“罪臣确实被下属蛊惑，雇凶杀人，也在年少无知时被晴明等诱骗，成为帮凶，想要下船却为时已晚，此前只是不忍王氏清名有损，才偷用了家中宝物，企图瞒天过海……” 事到如今，见王晟依旧狡辩，长安子正欲开口，却被楚云飞拉住，暗自摇头，王海等面色灰败，晴明真人则承认自己是罪魁祸首，十分罪责，王海等担下四分，他独自担下五分，还有一分属于王晟。 明眼人都能看出晴明是被推到台前的靶子，可目前这种情况，海奉明无可奈何。 既因案犯担下罪责，法镜与勘查之眼探寻不到更多东西，从已有证据上看晴明真人确实是主谋，又因镇守风阳郡的练神大修传音，令他尽快结案，保住王晟性命。 纵然满心不甘，海奉明也只能将王晟定为贩卖人口案与通敌案帮凶，而雇凶杀人案，因王晟杀人未遂，不曾亲自给拂衣楼下单，不曾亲自参与截杀。 只能免去其身上一应官职，押入矿场，封禁法力，劳作百年，再关入昭狱五百年，算是无期徒刑，又因王晟知法犯法，混淆视听，罪加一等，劳作期限加倍，合计两百年。 能做到这一步，海奉明尽力了，只希望王晟能在长期辛劳中被磨损儒道意志，累死或病死在矿场，算是变相为民除害，至于王家族老瞬间铁青的面色与王家面子，关他何事，他是法修，当执法如山，无法判处王晟死刑，他心里本就憋着一团火。 另判处王氏赔偿一应受害者亲友，妥善安抚其情绪，算是海奉明对王氏的另一种回敬，反正这在法律允许范围内，而非法所得，一应充公。 晴明真人被判斩立决，死后魂魄入魂狱受苦，因其散修出身，无亲眷可株连，只几个徒弟被连累，废除修为，驱逐出风阳郡。 王海虽是从犯，但十一年来身上背了不少人命，同样被判斩刑，还被抄没家产，废除修为，全家流放边荒。 夜游神等解除职位，因已是阴神，故而废除修为，关入魂狱受苦，直至阴寿终了，其阴阳两世亲眷同样被罚，或流放，或削减福寿。 就在众人以为事情尘埃落定时，一道声音响起。 “且慢！” 感谢卖报的粉刷匠大大的100点打赏。 (本章完) 第71章 有法而不循法，法虽善与无法等 第71章 有法而不循法，法虽善与无法等 一道声响吸引众人目光。 本以为热闹结束的看客顿时振奋，在座练气修者面露错愕，海奉明同样望去。 众目睽睽之下，玄虚起身。 对上首三位大人稽首行道礼后，他自如意囊中取出轴盒，解释道： “素闻法家之人刚正不阿，以法为天，海大人更是铁面无私，不畏权贵，曾有刑过不避大臣、赏善不遗匹夫的壮举。 贫道与玄明师兄都对大人品行钦佩不已，此番下山，师兄特意让贫道转赠给大人四句话，聊表敬意。” 众人好奇又疑惑。 难道凭十六个字就能扭转乾坤？ 王氏族老则面色阴沉。 瞧着下属呈上来的轴盒，海奉明打开盒子，摊开宣纸，十六个大字映入眼帘： 【有法可依，有法必依，执法必严，违法必究】 力透纸背，笔势遒劲，心正笔正，一股为弱者鸣鼓、为苍生请命的使命感如狂风呼啸而来，法意流转，十六个大字蓦然腾空，令众人看得一清二楚，旋转间融合成一个恢弘大字：法！ 停留三息，法字重新分离成十六大字，缓缓落回纸上。 王氏族老心中咯噔一声。 其余人则看向海奉明。 他们不是法家之人，看到这十六个大字都心有感触，更别说法家修士，没准儿事情真有转机。 上首，海奉明不断念叨着这十六个大字，短短四句，每句四字，几乎道尽法家真谛，如法钟敲响，入耳入心，振聋发聩。 恍惚间，他仿佛见到一方恢弘壮阔的四方天地，宇内神朝皆崇法尚法，依法治国，法度森严，上至庙堂帝君，下至江湖黎庶，都懂法守法用法，天大地大，法度最大。 甚至连帝君都是通过律令选拔而出，择贤而任，颇有上古禅让遗风。 哪怕只是惊鸿一瞥，转瞬即灭，宛如幻境，依旧让海奉明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注视着桌案上十六个大字，他目光空洞，思绪飘远，回忆往昔。 ——— 五年前，海奉明曾在临江郡任职。 那一年，他秉公执法，以六品神官之身审判四品临江伯之子，雷厉风行地请下法家铡刀，将欺男霸女、肆意采补、垄断行市、逼良为娼、草菅人命的贼子斩杀于菜市口。 那时候的自己意气风发，面对强权，正气凛然，知晓事后会被罢官，还会被临江伯暗中报复，他依旧迎难而上，誓死捍卫法度纲纪，才法理大成，修为臻至圣胎境圆满。 沉寂五载，才在师父与同门师兄弟运作下起复，一路北上，来到风阳郡任职，没想到刚上任就碰到这种棘手案件，更想不到自己竟然会退缩。 难道自己真要因权势折腰？ 要因这官身有违道心法度？ 真要同流合污，抛弃信仰？ 海奉明叩问自身，再看纸上发人深省的十六个大字，他心中有了答案。 任何人都不能逾越法度！ 哪怕彻底与官场无缘，也要让罪犯得到应有惩戒，愿为信仰，抛弃自身，万死不悔。 轰隆！ 心志一定，海奉明玄关光芒大盛，身后法意浮现，隐约有化为道河之势，头顶明镜喜悦嗡鸣，一股强大威压弥漫而出。 在座练气悍然色变。王氏族老瞳孔紧缩。 “好字！好句！好法！” 连道三个好字，海奉明看向场中，威压直冲王晟而去，朗声道：“有法而不循法，法虽善与无法等，原广法司神官王晟虽非主谋，但知法犯法，间接残害上万无辜百姓与修者性命，又雇凶杀人，混淆黑白，数罪并罚，本官宣判” 就在这时，一声暴喝打断判罚。 “且慢！” ——— 众人精神一震。 刚才就是这两个字，导致形势逆转，难道又要有变故？ 他们望去，开口者是王氏族老。 他着一袭儒袍，双鬓斑白，玉簪束发，目光幽深，留着山羊胡须，气质儒雅，形象出众，浑身整洁干净，站起来时脊梁挺直。 对晴明等人置之不理，老人行至王晟身边，每一步距离都相等，像是裁量好一样。 瞧着被封禁法力的后辈，在王晟希冀目光中，他探出苍老手掌，轻摸王晟额头，柔声道：“谁都会犯错，老朽年轻时也一样。” “琅老，你阻扰本官，莫非是藐视我大玄法度？” 海奉明厉声呵斥，头顶明镜绽放法光，身上威压蓄势待发，大有对方敢承认，就立刻出手擒拿的架势。 没立即出手，一是想看对方意欲何为，二是这位老爷子是一位圣胎境圆满的大儒。 手藏袖中，左手压右手，躬身行一个端正揖礼，王琅道：“不敢。” “那你这是何意？” 没有立即解答海奉明疑惑，王琅转身看向王晟，后者昨晚下半夜被带走后一直关押在大牢内，衣衫沾染灰尘，形象有些狼狈。 他亲自给王晟打理衣衫，一边整理，一边说道：“面必净，发必理，衣必整，纽必结，此为儒礼之一。” 做完这些，王琅颔首，对面前后辈满意一笑，王晟也回以微笑，脸颊上绽放两个好看梨涡，随后便眼神错愕地倒下，口喷鲜血，立时毙命。 蹲下身子，瞧着死不瞑目的王晟，王琅叹息：“虽说知过能改，善莫大焉，但这世上有些错可以犯，有些错一旦犯了，便只能用命来偿，能在老夫手上体面死去，已然是大幸。” 伸手探掌，给王晟合上眼，王琅缓缓起身。 瞧着上一刻笑容和善，下一刻狠下杀手的王氏族老，所有人心中恶寒，门前看客们更下意识地后退一步。 站直身子后，王琅转身对海奉明作揖行礼，伤感叹息： “我王氏以诗书传家，以德育人，老祖教导后辈正己齐家而忧社稷，如今家门不幸，出了这等不肖子孙，败坏家族声名，祸害风阳郡，是我王氏教导不善，不敢劳烦海大人，老夫亲自动手，令其以命相抵，赎满身罪孽。 另外，我王氏治家严谨，对大玄素来忠心耿耿，最恨里通外族、吃里扒外之人，王晟犯了大忌，老夫回去后会遵循朝廷法度，将其一脉流放边荒，并从族谱上除名，更会用这一脉家财施粥建桥，造福百姓，为其还债。” (本章完) 第72章 水墨世界，莫要回头 第72章 水墨世界，莫要回头 广法司，明镜堂。 杀人后，王琅当场气行逆海，将自己弄成重伤，并表示等处理完家事，会自愿入狱，自封法力，入矿场劳作一载，算是对朝廷法度有个交代。 这场审理将近尾声。 事已至此，海奉明没再追究王琅之罪，大玄百家争鸣，是好事也是坏事。 虽在神朝调停下求同存异，矛盾有些缓和，但某些方面依旧争端激烈，主张截然不同，各行其道，法有法理，儒说儒学，故而，法度定得不太死。 像王琅便抓住了这个漏洞。 海奉明不能再逼迫，太得理不饶人，容易适得其反，能让王晟以死谢罪，他已经满意。更何况这方世界归根结底，强者为尊，法律公正建立在拳头之上。 王琅离开。 众多看客散去。 在场练气起身挪步。 海奉明对玄虚行法家礼，善意道：“法力好修，本心难渡，此番多亏玄明真人之言才点醒海某，令我重拾初心，请真人回山后转达海某谢意，来日定亲自登山拜谢。” “大人言重了，行于山林，儒者见智，道人看道，法修观法，论对法的了解，师兄远不及大人，这回不过是恰逢其会，送了一个引子，大人能有所获，是大人本心如此……” 玄虚还礼，实话实说。 哪怕他敬重师兄，觉得十六个大字不错，也不会违心认为师兄比海大人于法理上造诣更深，就像他说的，不过是抛砖引玉。 玄虚走后，案桌前，海奉明挥袖，十六个大字脱离纸张，朝一处方向飞去。 广法司门外，玄虚带长安子四人刚跨出大门，便听到喊声，人群骚动。 下了台阶，好奇望去，广法司外墙上缓缓凸出玄明师兄赠予的十六个大字，竖行排列，每排四字，一共四行，格外醒目。 于深夜里绽放法光，交织法理，弥漫一股凛然正气，更显露异象，化为矛盾。 遵纪守法，法为盾。 违法乱纪，法成矛。 一刚一柔，皆可护民。 “海大人好气魄！” 旁边楚氏族老赞道。 将这十六大字镌刻墙上，昭告世人，彰显决心，海奉明不愧是圣胎境法修。 “经此一事，只要海大人熬过刁难，有其坐镇，风阳郡风气与治安必将焕然一新，百姓有福了。” 玄虚笑道。 楚氏族老赞同。 两人交谈片刻，玄虚婉拒了楚氏邀约，叮嘱长安子四人一番，走出风阳郡，乘鹤离去，迎朝阳而来，披明月而归。 长辈们离去。 楚氏年轻一代与长安子四人相约仙客来，品酒庆贺，当然，楚云飞做东。 ——— 广法司，一座宅院前。 脱下官服，换上常服的海奉明行至门外，踌躇不前，直到院内传来一道催促声：“在门外犹犹豫豫作甚，还不赶紧进来，莫非等我亲自请你不成？” 摇头苦笑，海奉明深吸口气，推开院门，迈步而进，入目处水墨丹青： 凉亭一座、砚湖一片、房舍三间、一株巨大墨梅参天而立，主干有磨盘粗，冠如华盖，遮蔽半个院落，树上墨梅万朵，树下身着水墨衣袍的俊秀青年正于桌案上挥毫泼墨。 海奉明双手交错，掌心上下相对，行法家弟子礼，恭敬道：“晚辈见过前辈，特意赔礼而来。” 不在意地挥挥手，让海奉明起身，青年头也不抬，问道：“你依律执法，为民做主，何错之有？本君传音，让你放王晟一条生路，不过是善意提醒，怕你得罪王家。 放过是圆滑，追究是方正。前者有益官途，后者有利道途，谈不上哪种更好，你既然在最后一刻改变主意，说明已考虑清楚，做了取舍，便在自己认为对的路上继续走下去，莫要回头，否则，冒着风险才重拾的初心会顷刻崩塌。” 海奉明再行礼感谢。男子依旧没抬头，专注笔下，开始赶人：“若无他事，莫要打扰本君作画。” 海奉明称是，转身离开，刚跨出院门，男子温润声音传入耳畔。 “水至清则无鱼，王氏传承千载，有真正刚直之辈，也有睚眦必报之徒，本君既然答应令师照拂于你，便会在这风阳郡里护你周全，专门修行与当职，其他不必担心。” 海奉明心湖起波澜，转身行礼后继续向前，跨过水墨桥，下桥那一刻，虚空生出细微波动，光芒一闪，他自一副水墨画上走出，由画中返回现实。 仙客来，二楼祥云亭雅间，酒过三杯，长安子询问楚云飞为何在公堂上拦住自己。 饮下一杯酒，这位楚氏天骄解释道：“道友久居深山，又是宗门弟子，不懂山下世家规矩，世家子弟多爱惜羽毛，有些事上不会轻易出面，哪怕要安人心，不得不挂名，也不会担任主事，若非王晟贪心不足，恐怕想摁死他都难。 说起来，还要感谢玄明真人，若非他送出十六字，坚定海大人信念，恐怕真要让王晟逃过死劫，到时候，王家运作一番，极可能只吃苦几年。” 想了想，他补充道：“王氏族老也是真狠！” ——— 有人欢喜有人愁，年轻一辈庆贺时，部分王氏族人哭喊连天。 一座看似占地数百亩、实则百里之广的府邸坐落在郡城西，建筑恢弘，流水潺潺，竹林滔滔，山峦叠嶂，风景秀丽，布局雅致，分明加持了空间之术，正是王氏所在。 松柏常青的祠堂内，灯火通明，亮如白昼，王琅率领一众族老跪在牌位前，其上隐约有香火神光缭绕。 而王晟一脉所在院落响起咒骂声、哭喊声、抱怨声、求饶声，这些声音自瞒不过一众族老灵觉，只是他们都无动于衷，默默等待。 祠堂前方摆着一个墨缸，散发奇特墨香，此刻缸中墨水旋转飞起，在空中凝成一个废字，一字落下，一分为二。 一个废字落到族谱上，整本书散发微光，自动翻卷，来到王晟一脉，三代以内，其上姓名相继消散，密密麻麻的字迹顿时寥寥无几，连供奉在龛上的灵牌都生出反应，要么下降，要么开裂。 一个废字落到跪在最后的王氏当代家主身上，凄厉惨叫声中，修为被废，转瞬华发，浑身散发腐朽气息，行将就木。 没有转身，王琅叹息，轻轻挥手，立刻有护卫入内，将废家主带走，对这个后辈，他并不同情，养不教，父之过，连自家儿子干了这种要命事都不知晓，可见其能力不足。 何况，若非其生得太多，加剧了家主一脉矛盾，王晟也不会铤而走险。 祠堂内，缸中再起水墨，于虚空凝成一个饬字，王琅率领众族老行礼：“我等谨记老祖吩咐，必整顿家族，重整家风。” 饬字这才散去。 等笼罩祠堂的气息消失，王氏族老们松了口气，王琅起身，端坐一旁椅子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此番王晟带累家族声名，想要重振，恐怕要颇费一番心思与功夫。好在谋划已成，晴明等人识相，我王氏没沾上主谋恶名，否则，事情会更难办。” 旁边一位族老开口，另一位族老冷哼道：“幸亏兄长及时出手，亲自结果了那个不肖子孙，我王氏还能对外宣传一下大义灭亲、家风严谨的名声，挽回些许名誉，不至于一落千丈。” 其他族老颔首，都觉得王晟死不足惜，何况他们私下早有默契，主要不背上主谋之名，至于王晟死活，倒不在意，甚至有族老觉得他死不足惜。 “要挽救我王氏声誉，对内需严加管教族人，对外除了乐善好施、救济穷困，还需安抚受害者亲友，只是对楚氏与求真观，我等该如何？” 其他都好解决。 可对这两家，众族老心情复杂。 王琅睁开双眼，眸生精光，开口道：“给两家送重礼，既然错在我王氏，那就让家中大儒亲自上门，大张旗鼓地送，楚氏与求真观关系好，这赔礼一定要价值相当，不分伯仲。” 眼神交流间，王氏众族老懂了，一位族老补充道：“另外，给海奉明送一块在世青天的匾额，彰显我王氏拥护大玄律法之心，一定要轰动，老夫亲自去送。” 王琅赞同，想了想继续道：“王晟在我等眼皮底下干了这么多年勾当，他能瞒天过海，其中必有蹊跷，说不定是有人暗中布局，借他谋害王氏，必须要查，就从那不知所踪的老叟开始。” 话落见，他身上腾起一股强大气势。 ——— 鹤鸣声响。 玄虚连夜归山。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感应到这个便宜师弟归来，却没现身询问详情，眼下他正运转周天，行至关键时刻。 (本章完) 第73章 行道，九息服气 第73章 行道，九息服气 咔嚓！ 体内一条经脉被冲开，法力如江河冲入新辟河道，滋养经脉与沿途穴道。 睁开双眼，感受到体内成型的特殊周天，玄明抚须。 十二正经分：手三阴，从胸走手；手三阳，从手走头；足三阳，从头走足；足三阴，从足走腹。 其中每四条正经为一组，由下到上连接足、脏、手、头，形成三个特殊循环。 时至今日，他已打通四条正经，凝聚一个循环，法力增长不少，贯通其他经脉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夜色深沉，山林寂静。 玄明返回茅舍休憩，至于山外事，明日再问也一样，就冲玄虚师弟没连夜找自己，便知结果差不了。 翌日一早，玄虚上了藏道峰，玄空、玄阳等三代道人相继赶来。 茶香袅袅，瓜果飘香，长宁贴心准备了茶点，顺便缩在角落里，竖起耳朵，玄明等没赶人，毕竟不是啥秘密，又是公审，迟早会传开。 喝一口茶润喉，玄虚开讲，虽是平铺直述，不像说书人那般张口引人入胜，可一波三折的情节依旧让长宁心情跟着起伏，小姑娘心思单纯，表情丰富，时而愤怒皱眉，时而眉开眼笑，时而义愤填膺。 玄明等虽不像长宁感情外放，但心湖也泛起波澜，尤其是王琅亲手弄死王晟之举，令玄空与玄阳错愕，直呼狠人。 知晓事情已有结果，众道散去，回去后都抓紧时间修行，皆因他们清楚求真观已与王氏翻脸。 虽风波彻底平息前，王氏暂时不敢发难，但总有清算时，在此之前，求真观需更强大，自强者天助，如此才能更好地抵御未来涌动的暗流。 临走前，玄明为他们解答修行疑惑，略尽绵薄之力，能否看到练气门槛儿，仍要靠他们自身，积累够了或机缘到来，自然水到渠成，反之，不能强求，否则，容易钻牛角尖，执念迷心，弄巧成拙。 众道走后，玄明又指点了长宁修行，便令其离开，等问道院仅剩自己时昼已过半，他没入藏经阁观经，下午时游走在浮云山各处，随心而动。 上山巅观雪，下幽谷垂钓，仰观碧云天，脚踩黄叶地，心入天地，灵入自然，步步丈量浮云山，映入心湖之内。 这是他新想到的悟道之法，既能更好地欣赏风景，了解浮云山一草一木，又有利于体悟自然，在山林中行道，以行道牵动悟道。 效果如何，尚不可知，毕竟才刚开始，只是玄明没刻意迎合，在游山玩水中更注重视觉享受与心灵体验，将自己当作一位旅人，顺其自然。 ——— 上午翻经观道，下午游山行道，晚上要么修行神通，要么参悟阵法，要么观摩星辰，要么翻阅与炼器之道相关的书籍。 半月光阴，弹指即逝。 期间，山下热闹不断。 案件了结次日起，王晟勾结妖族、贩卖人口、雇凶杀人等消息迅速流传，先是风阳郡四个城区，后以郡城为中心，朝周边各县传播，甚至有商队将消息带到临郡。 以此案为材，说书、戏曲、话本、皮影等各种民间艺术形式轮番展开，有人以海奉明为主角，有人以楚云飞为主角，还有人以长安子为主角。这里面有百姓与修者自发，也有其他势力推波助澜，有势力恨不得楚氏与王氏打起来，他们好做收渔翁之利，有些则纯粹看不惯王氏，还有些是给楚氏与求真观挖坑。 王氏名声大跌，风评受损。 而王氏内部展开轰轰烈烈的自查，严厉整顿家风，还在门前设了桌案，立下告示牌，允许受过王氏子弟欺压之人上报，也接受百姓与修者检举王氏子弟，若情况属实，会惩戒族人兼给予补偿，或胡编乱造，则上报官府。 千年传承，王氏族人多如牛毛，虽大儒神通了得，高层分工协作，但仅整顿家中修者便用了数日之久。 与此同时，还有部分族人负责安抚受害者亲朋，挨家挨户地送奖励，若是孤儿出身或亲人远在风阳郡外，他们便立衣冠冢。 忙忙碌碌，便是半月。 对山外热闹，玄明兴趣不大，多是长宁送饭时听其诉说，而她是从玄空口中得知，两人兴趣相投，闲暇之余，经常凑在一起讨论八卦之道。 这一日，天光破晓，一线光明划破黑暗，喷薄霞光，浓郁朝阳紫气涌入问道院。 盘坐屋檐上，玄明搬运周天，吐纳炼化，大量紫气化为法力，流过经脉，注入丹田，一部分入元海，一部分被提纯为元气，上升至中丹田，跟以往不同的是，今日紫气凝成的虚日比往昔更圆润真实，能量更精纯磅礴。 约半个时辰，修行结束。 再次打通一条正经，玄明面带笑意，能有这般快的修行速度，除了道行已入先天境，大周天境修行只需按部就班地积攒法力外，还因《混元一气诀》完善后更见玄妙与九息服气神通加持。 这半月他除了修行地煞神通：驱神，便是揣摩九息服气玄妙，本就是其所悟，上手自然很快。 先修驱神，是因为要控制山雀精红豆，玄明要她做卧底，返回苍龙山后，定期向自己传递消息，一旦妖族有异动，求真观好早做准备，当然，若是遇到无主天材地宝，也可以送来或告知，他会量力而行。 用过早食，玄明入藏经阁观经，刚翻开书页，手便微微一顿，目光穿窗而过，落到浮云县内。 青鳞马拉着五辆马车，组成车队正大张旗鼓而来，马车上悬挂王氏族旗，最前方一辆马车上坐着一位先天境大儒，中年模样，头戴高冠，气质随和，丫鬟、护卫、小厮等上百人随行。 “好大阵仗！” 玄明喃喃自语，看到车队进入浮云县后，惹来众多百姓与修者围观，他目光闪烁，心中了然，原来是造势。 “投石击水，波澜自是越大越好。” 看过后，玄明继续观经，这些事自有玄虚师弟应付，他一个藏经阁老道，只管看自己的经。 反正动静闹这么大，赔礼绝不会敷衍了事，真要雷声大雨点小，才是笑话，既然求真观吃不了亏，玄明自不会搭理，更不想给王氏脸。 黄庭气加持自身，短短几息，他便渐入佳境，沉浸在经文道理之中，仿佛隔空与书写此书的道人论道。 傍晚时分，等玄明游山归来，不出意外，看到玄虚正在问道院外等他。 (本章完) 第74章 春华秋实，岁物丰成 第74章 春华秋实，岁物丰成 藏道峰，问道院，茅舍内，两道人围案而坐。 师兄弟间没客套，玄虚直入主题道：“王氏上山赔礼之事，想来师兄已然知晓，其他好说，唯有一件宝物需师兄亲自看护。” 自如意囊中取出一个玉盒，放置桌案上，解开封禁，露出一个玉瓶，不等玄明询问，玄虚主动解释道：“玉瓶里装有一滴春华灵液。” 瞧着面前东西，玄明清楚玄虚为何声音沉重，这确实是难得一见的宝物，正因太好，对求真观而言，祸大于福。 世间宝物分天地玄黄四等： 黄级对应练精。 玄级对应练气。 地级对应练神。 天级对应更高。 玄阴所种灵药是黄级，蛟龙宝藏中灵药灵果多为玄级，可同级之中品质也有高低。 天地广袤，物资丰饶，灵物种类不计其数，昔年大盛神朝整合了疆域内灵物，自每级中择选出最出众的三百种，编辑成四个榜单，一甲子一换，大玄、大晋与大乾三座神朝延续了这种传统。 蛟龙宝藏内便有一张玄级榜单，是一位真人遗物，还有众多典籍，其中不乏《奇物志》、《灵异录》之类的古籍，较为详细地介绍了上榜灵物习性、模样、用途等。 榜单与部分典籍被玄明放置在藏经阁二楼，玄虚有时候会翻阅查看。 春华秋实是入了大玄神朝玄级灵物榜的宝物，春华液诞生在生机极盛之地，于春雷中提取，在惊蛰中成型，经天地考验才能获取。 此物蕴含磅礴生机，命悬一线之人吞服，可锁住残余生机，汲取天地灵机，强盛生命力。 只是服用者无法自醒，哪怕恢复如常，也只能沉睡，需再服用一枚秋实灵液。 此物诞生在草木萧索的秋季，于死气浓郁之地截取秋霜本源，想要出世同样要经历天地考验。 春华秋实，岁物丰成。 两者一生一死，契合生死大道真谛，宛如阴阳，叠加起来可生死人肉白骨。 相传五百年前，初代镇北侯驻守边关，曾在一场大战中身受重伤，性命垂危，生死攸关之际，服下了一滴春华液。 大玄朝廷念其战功赫赫，忠心耿耿，特意赐下一滴秋实液，将正值圣胎境的他自死亡线上拉了回来，甚至在生死间得了大造化，看到练神门槛儿。 两种宝物叠加起来，价值倍增，跻身玄级灵物榜前十，对性命垂危的练气修者来说是救命圣物，哪怕是其他练气修者也愿意收藏，毕竟，只要凑齐，便相当于多了一条命，更别说可能拥有的隐藏机缘。 正因清楚这点，玄虚才会在惊喜过后，忧心忡忡，神情凝重。 ———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王氏这次大张声势而来，故意送上重宝，看似诚意十足，实则包藏祸心，想借刀杀人。眼下我求真观有这春华液之事，恐怕已经开始传开。” 玄虚尽管愤怒，可怒火不是十分沸腾，仍能理智分析，皆因两家既然敌对，王氏会这么做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春华液虽珍贵，但若无秋实液，便有些鸡肋，华而不实，王氏确实心机深沉。” 玄明附和道。 此物压轴，既彰显诚意，又暗藏陷阱，精心布局。若非他们知晓春华秋实的内在玄机，恐怕真会被蒙在鼓里，入了坑都一无所知，更毫无准备。 而且谁也不能说礼送的不好，王氏已用心，能不能凑出秋实液与保住春华液，便要看求真观本事，哪怕有聪明人识破王氏算计，明面上也只能看破不说破。 挥袖重新封好春华液，将玉盒收入囊中，玄明不慌不忙道：“师弟放心，贫道会保管好这此物，倘若真有贼子觊觎，必不会使其得逞。” 玄虚欣喜：“师兄难道要请那位前辈出手，看护我求真观？” 玄明摇头：“靠人不如靠己，叔父终究是外人，且他不久前已经离开，继续游历大玄，寻找凝聚圣胎的机缘。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我求真观要想安稳，终究要依仗自身能力。” 玄虚听出言外之意，半疑惑半惊喜道：“莫非师兄有其他法子？” 没卖关子，玄明坦言道：“贫道上次闭关时，偶有所得，创出一门大阵，名为四象阵。 此阵以八卦一气剑阵为基，走的是溯源之路，由八卦返四象，蕴含天地四象玄妙，威力强大，若有贫道主阵，师弟辅阵，其他师弟相助，可战金丹。 若再炼出四象阵图，更会如虎添翼，纵然是金丹，也有可能被困，甚至饮恨。” 此话一出，玄虚大喜：“多谢师兄，有四象阵在，我求真观无忧。” 玄明师兄参悟四象真人修行心得与修行法门已久，又观雨听雷数月，观天察地，加上藏经阁内不乏与四象有关的道经，以其悟性，创出四象阵，玄虚意外又不意外，接受良好。 玄明不在意地挥手：“老道也是求真观一份子，自当为师门出力。” 想了想，他继续道：“眼下因王晟案，求真观、楚氏与王氏正备受多方关注，即便真有人心怀叵测，除非十万火急，否则，一年半载内不敢轻举妄动，我等尚有时间演练阵法，炼制阵图。 上次斩杀蛟蛇，我求真观得了一份气运，可再诞生一位真人，玄素师妹或许能在这期间破境，真正迈入练气之门。” 玄虚同样想到这些，眉眼舒展，放下心中大石，其后与玄明说了王氏其他赔礼，多是金银与练精修士能用到的灵物，对弟子们裨益较大，也有部分玄级灵物，只是份量不多，此番重礼价值主要靠黄级灵物数量与春华液提起来。 对门派而言，好看又实用。 对练气真人，则浮而不实。 对此，玄明不奇怪。 既因除了春华液与些许玄级灵物，黄级灵物他已在王氏车队入浮云县时扫了眼，知晓大概，又因王氏不傻，怎么可能太过资敌，眼下求真观靠他跟玄虚师弟撑着，只要他们修为进展不大，王氏便无所谓。 临走前，玄虚留下几件玄级灵物，哪怕知晓师兄得了蛟龙部分宝藏，不缺灵物，可这是求真观的心意，师兄是浮云山镇山石，他好，求真观才能受益。 玄虚走后，玄明注视桌上灵物，感慨道：“修行……还是有些慢了。” 时不我待，看来要想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助益自身，悟道不能操之过急，可积攒法力倒是可以再快些。 浮云山一夜无事，伴着虫鸣蛙声，道人相继入眠。 翌日一早，玄通收到长安子传过来的消息。 (本章完) 第75章 自身为炉鼎，阴阳为柴薪 第75章 自身为炉鼎，阴阳为柴薪 真玄峰，玄法殿。 除玄明外，三代道人齐聚。 陆续看过信件后，玄虚开口：“诸位师弟怎么看？” 熟悉的拍桌声响起，不出意外，玄阳率先开口：“王氏给我求真观的赔礼竟与送楚氏的价值相当，其心可诛，当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 玄空赞同道：“好一招离间计！” 楚氏传承八百余年，先祖曾是一位练神大修，底蕴深厚，强者如云，与有氏、王氏并称为是风阳郡三世家。 放眼风阳郡道门势力，唯旭日宗与水月观能与其相提并论，求真观还差得远。 昨日，王氏同时给楚氏与求真观赔罪，阵仗浩大，对两者一视同仁，分明是包藏祸心，恶心两家，想让求真观与楚氏产生隔阂。 偏偏王氏还对外说是王晟数次谋害求真观，是该多给些赔偿，有理有据，合情合理，根本挑不出错来，求真观与楚氏明面上都无话可说。 这是堂堂正正的阳谋，加上春华液，还是一箭双雕之策。 玄玉：“师兄，要不前去赔罪。” 玄素：“赔什么罪，我求真观又不曾得罪楚氏。” 玄通：“以诚待人者，人亦诚而应，我道门之人心思淳朴，不必弯弯绕绕，直接上门做客，向其讲明原委。 且接触数月，楚氏品行如何，诸位有目共睹，武者多坦诚直率，更喜欢直来直去的往来，何况，我等能看穿其目的，楚氏又如何不能？” 玄阴：“师弟言之有理。贫道相信楚氏只会气愤王氏之举，不会迁怒我求真观，只要把话说开，两家关系应该无碍。” 玄虚想法一样，最终拍板：“贫道明日便下帖子，后日亲自拜访楚氏。两家不生芥蒂，自是最好；若楚氏介意，我求真观便减少与楚氏往来，两家各不相欠。” 商议完毕，众道散去。 这等小事，他们开个小会便能解决，谁都没打扰玄明。 藏经阁内，玄明故作不知，牵引黄庭气，专心观经悟道。 三代道人各有分工，作为求真观第一人，他的事便是用心修行，在众道人有需时，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 ——— 时如逝水，一往无前。 后日一早，玄虚乘鹤出山，直至傍晚时分才笑容满面地归来，明显事情进展顺遂。 只是瞥了眼，玄明便继续修行。 翻经观道、游山行道、练剑习法、磨练神通，晨起采紫气，虚日罩身；夜间吞月华，太阴清神；星辰漫天时，躺在院中，侧卧而眠，以天为被，以地为床，运转周天养神诀。 有时给三代道人讲述四象阵玄妙，有时给灵兽长寿洗练血脉，有时往灵种中输入混元气，有时瘫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放松身心，一睡就是半日，醒来时已是明月初上，落月曙窗虚，幽人好静居。山外尘嚣被隔绝在外。 山中琐事自有人打理。 秋风不定，人心却静，他一心清修，修为进展迅速，不知不觉便秋尽冬来。 冬雷初震的傍晚，问道院三丈高空，玄明盘膝而坐，西方落日余晖，东方明月初升，他运转《混元一气诀》，于一线鱼肚白中采集阴阳气机。 当阴阳之力加身，氤氲成一个虚幻太极图案，玄明没着急炼化，自蛟蛇鳞片中取出一颗灵果，吞吃入腹，再吸纳阴阳气机。 气机入体，立刻提纯灵果能量，去芜存菁，过滤杂质，一阳生，一阴至，二阳灭，二阴生，反复提纯三次，直到内气自正，外气不杂，玄明才炼化能量，同时运转九息服气神通，牵引天地灵机。 磅礴能量涌入体内，积蓄数日，一条正经被贯通，法力流动，浩浩荡荡，沿途穴道如水洼沼泽。 残阳落尽，黑夜弥天时，玄明结束修行，身子如柳絮般轻飘落地，他睁开双眼，起身而立，仰望星空，神清气爽。 “第七条了！” 距离王氏送礼已过月余，若按照以往速度，他一个月最多打通两条正经，可因未来危机，为提升修行效率，玄明另想他法，在采集日月精华不变的前提下，尝试借助外力，吞服灵物。 是药三分毒。 玄明没服用灵药，选择吞吃灵果，弃药补选食补，更温和可靠，同时以自身为炉鼎，以阴阳气机为柴薪，以混元气为真火，熬练灵果能量，进一步提纯，再放心使用，才短短一月，就打通三条正经，法力进益明显。 照此下去，最多两个月，他便能修行至大周天圆满，法力与实力俱增，还有望在来年初春前跨入先天境。 真要这般，他便可对外展露出金丹级战力，能更好地护住求真观，震慑四方，甚至能在明年的筑基道碑上夹带私货，多布置些对求真观有利的禁制。 念及于此，玄明心情大好，夜风吹拂，道袍招展，白发飞扬，仰望群星，他心中一动，蓦然生出几分兴致，抬手指剑，桌案上桃木剑嗡鸣出鞘，兴奋地围绕玄明旋转一圈后，迎风见长，顷刻化为一丈大，载着玄明，直上云霄。 深邃夜空，星月皎洁，明河在天，白发老道以剑为舟，仰躺在上面，瞧着只手可摘的星月，姿态悠闲，心神放空，沉醉其中，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身体下意识地运转周天养神诀。 星辰垂落，滋润道体，也滋养桃木剑，这一刻，木剑仿佛真化为一叶星舟，遨游虚空，舟下云海翻波，舟上道人安眠，连明月都不甘寂寞，给道人披上一层银辉，似乎怕其冷到一般，构成一幅美妙画卷。 ——— 东方既白，一线天光破暗夜。 星辰开始隐去，明月渐趋无影，由亮转淡，藏道峰，问道院，茅舍内。 玄明睡醒，伸个懒腰，神情惬意，表情和善，感觉自己状态前所未有的好，精气神儿饱满。 想起昨晚之事，他微微一笑，昨晚遨游夜空，本是兴致所至，想不到竟沉醉其中，心神放松，连自己何时睡着都不知晓，何时归来亦不知晓，不过，这种感觉不赖。 这时他眉心微动，像是发现什么，内视自身。 (本章完) 第76章 上架感言 第76章 上架感言 终于到了给读者大大们说……上架的时候！ 这本书从十一月末开始写，历经波折才熬到上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小说更是如此。 这本书并不完美，有着各种瑕疵，可作者菌用心写了，曾多次删删改改，有时候为了一章，直接删掉，熬夜重写，只为给读者大大带来较好的阅读体验。 期间读者大大提供了很多建议，作者菌根据实际情况进行了合理吸收与调整，这本书可以说是大家一起努力的结果。 当然，各入各眼。 这本书仍有瑕疵，加上个人喜好不同，看法不同，不可能得到所有人喜欢，喜欢的读者，作者菌感谢大大一直以来的支持；不喜欢的读者，也请文明观书，大家好聚好散，下本再约，莫要恶意伤人，这样只会拉低自身素质。 另外，感谢编辑折羽大大一直以来的帮助，她给了我很多指点，也在某蔬菜网站搬运我的作品时，不断维护作者菌权益，给我助力，真是在很用心做事，做到了我有需要时鼎力支持。 特意说明一下，某蔬菜网站上的作者不是我，而是可耻的搬运者，更可恶的是还假冒我，愚弄读者，实在可恨（不抒发，我意难平）。 最后，这本书明天十二点上架。 明天最少更新一万字。 以后每天最少两章，上午一章，傍晚一章，作者菌会尽量在晚上加更，甚至爆更。 最最最重要的是，感谢读者大大们的青睐。 桃李虽小，承蒙厚赠，琼瑶虽贵，难表谢意。唯愿真情相待，长此以往，友谊地久天长。 (本章完) 第77章 仙人砸我顶，大周天圆满（一更） 第77章 仙人砸我顶，大周天圆满（一更） 心神内视，映照自身。 任脉熠熠生辉，除法力长河奔腾不息外，还散发朦胧光晕。 原本只有三丈水塘大的二十四个窍穴不仅拓宽数倍，成了一片小湖，相互呼应，还星光熠熠，星辰之力充斥其间，提纯法力，淬炼经脉，锤炼肉身，滋养魂魄，玄妙无穷。 玄明感觉肉身强横不少，灵觉也增长了二十四丈，欣喜之余，他收回心神，仔细思索，意识到自己昨晚心态应该无意间契合了道家上善若水、沉静通透的心境，才在沉睡中得了机缘，有了今日造化，于周天养神诀的修行上登堂入室。 这种玄之又玄的惊喜，让玄明既意外又兴奋，等整理好情绪，他走出房门，于庭院盘坐，面朝东方，采集紫气，用过早食后，还心情极好地指点了长宁修行，才入藏经阁。 正值清晨，里面仅有长丰子一人，玄明登上二楼，站在楼梯口，目光落到临窗桌案上，瞧见准备妥当的经书与清茶，想到长丰子任藏经阁看守以来，除了强迫症严重点，一直兢兢业业，事事料理妥帖，不但没让自己为琐事烦心，而且把他照顾得很舒坦。 两载光阴，始终如一。 今日心情愉悦，看他也顺眼，玄明自如意囊中取出一册玉简，直接扔向一楼，长丰子猝不及防又躲不开，直接被玉简袭头。 “哎哟！” 揉了揉被砸出一个包的后脑勺，他一边龇牙咧嘴，一边拿起玉简，看向二楼，见师伯抬头看房梁，又左顾右盼，就是不看自己。 心中明了之余，长丰子委屈又无奈，可面上却起身而立，稽首行礼：“仙人砸我顶，结发受长生，多谢师伯赐福。” 玄明闻言一笑：“小滑头！” 除了龟～毛，这个便宜师侄性子不错，厚道又机灵，否则，不会击败一众竞争者，接替长安子，到底是玄通师弟教出来的，有其师必有其徒。 低头瞬间，不经意一看，玉简上《阵法心得上篇》六个大字直击眼球，长丰子惊喜交加，心中郁闷顿时一扫而空，欢快道：“多谢师伯赐予造化。” 轻捻胡须，玄明乐道：“贫道既被你夸为仙人，自然随手一扔就是机缘，你阵法天赋不错，又能静心参悟，望你好生研习，莫要浪费这份福气。” 抓紧玉简，长丰子立刻表态：“弟子谨记师伯教诲，必认真研习，不负师伯所望。” 略微颔首，玄明迈步前进。 等身影消失在楼梯口后，他瞧着右手，翻转两下，纳闷道：“怎么扔得这么顺手？” 绝不承认自己是故意的。 看长丰子一本正经说“实话”的模样，是他近两个月新发现的乐子之一。 有时候，心态幼稚一些，看书观经更事半功倍，连行道山水都更有乐趣。 ——— 一个半月后，冬至凌晨。 深夜滚冬雷，朔风呼啸，天寒地冷，鹅毛大雪飘了半宿。 翌日醒来，打开房门，一股寒流侵入房间，风吹雪，袭脸而来，玄明忍不住身子一抖，以其修为，自能寒暑不侵，只是道藏于微，合天地，匿四季，他想要更高效地师法自然，最好如凡人般去深刻感受四季轮转，体会风霜雨雪。 这种尝试自他今年夏季观雨听雷时就已经开始，效果虽不立竿见影，但聚沙成塔，迟早会厚积薄发，水到渠成，目前至少对修行呼风唤雨神通有些裨益。 等适应严寒，走出房门，瞧着满院积雪与冰凌，远眺素白山峰，置身辽阔的天地一色中，玄明心旷神怡。 怀中传来一丝波动，他心有所感，自腰间锦囊中取出一粒种子，正是灵松种子。 时至今日，这粒灵种被自己随身携带已满三个月，玄明常用阴阳灵机与混元气滋养此种。 过去，它一直没反应，玄明不着急，皆因栽种灵根，讲究天时地利。地利，他早就准备好，不仅在老松原来位置铺上肥沃灵土，还在蛟龙收藏的典籍中找到一门聚灵阵，布置在问道院子内。 而冬至则是种植灵松的天时，一方面，灵松跟凡松不同，冬至这一天阴阳灵机交泰，是一年中白昼最短、夜晚最长之日，草木终藏之气至此而极。 其后物极必反，既是数九寒天之始，又是冬去春来前兆，阴气衰，阳气起，地泉动，松树在冬至这天生命力会臻至顶峰，焕发新生，镌刻年轮。 另一方面，松树是阳属甲木，晋升灵种后阳气大盛，下种时需用阴调和，所以，灵松之种要在冬至栽种。 尤其玄明手上这粒灵种是人为造化，汲取一株黄级上乘灵根本源而成，一旦长成，品级非普通黄级可比，更需在冬至种下，经历天地考验，成功则脱胎换骨，失败则功亏一篑。 而瑞雪兆丰年，这场雪锦上添，对灵种积蓄生机与未来萌芽有所裨益。 既如此，玄明自不会浪费，趁风雪未息，迈步至老松原扎根地，轻轻挥袖，三寸厚的积雪带着泥土向两侧翻卷，像是穿山甲拱开土层般，黑土污白雪，宛如墨汁溅落白纸，黑白分明。 蹲下身子，亲手将灵种放入土中，玄明没马上掩盖，等雪淹没灵种，他抬手虚握，摄来精纯灵机，投入其中再合上灵土，又轻轻跺脚，脚下生玄奥符阵，繁多符文组成一个五行朝天图案，笼罩问道院，天地灵机汇聚而来，正是聚灵阵。 将阵眼由茅舍转至灵种处，异象才消失，灵觉探入，感受到灵种内生机有了细微增长，如暴风雨来临前的蓄势，玄明安心。 转身负手而立，注视这场大雪，他极目远眺，以灵觉为眸，看到了山下被大雪覆盖的农田，雪层上寒风刺骨，雪层下温暖湿润，生气累积。 “丰年好大雪，天公作美啊！” 明年百姓一定会有一个好收成。 灵种应该也会生根发芽。 玄明起了入山林观雪的心思，心动则行动，打开院门，踱步而出。 清晨，藏道峰上，道人独行，在无暇雪地上留下浅灰脚印，走过之后，印记又被寒风吹浅，片雪遮盖，复归无暇，仿佛刚才只是错觉。 老道缓行，踏雪声碎，风吹道袍，道人满头素白，分不清究竟是白发，还是雪。 ——— 数日内，连下三场雪。 采集日月精华不便，玄明将更多时间用在观道与行道上，闲暇时会随玄空、玄通与四代道人一起下山，至浮云县南北城区施粥与发放服，算是为百姓聊表心意。 每次当天去当天归，不出浮云县范围，这也是玄明的尝试，在为进一步的行道与悟道做准备。 期间，长安子曾传回消息，言王氏子弟在长阳郡与附近县城救济百姓，阵仗颇大，对此，玄明乐见其成。 做戏也好，刷名声也罢，只要百姓真正受益，恩惠落到实处，管他背后是何心思。 等天气放晴，他全力修行。 半个月后，旭日东升，紫气垂落，一股圆满气机在问道院里一闪而逝，约一个时辰，玄明睁开双眼，喜上眉梢，终于大周天圆满。 尤为关键的是，他的大周天与众不同。 感谢玄晨0大大400点打赏。 (本章完) 第78章 老道醉酒，睡中论道（两更） 第78章 老道醉酒，睡中论道（两更） 此方天地虽是修行大世，修行流派百家争鸣，修行法门百齐放，但大周天要么走奇经八脉，要么走十二正经。 兼容两者的大周天，以玄明博览群书的学识目前尚未看到过，即便是有，估计也寥寥无几，更别说他的大周天除了正奇相合，还有《混元一气诀》加持。 正因如此，大周天一圆满，犹如精雕细琢的美玉，立刻焕发光彩，彰显不同，奇经八脉与十二正经上下贯通，形成一个大两仪循环。 奇经八脉走阴，十二正经行阳，又各有小阴阳，阴主静，静极生动，动以生阳，由任脉而起，流转奇经，转入正经；阳主动，动极归静，静以生阴，由正经复归任脉。 由静带动，以小带大，又各自反哺，大小相生，动静相合，阴阳互化，两仪包容，周天顿时内生循环，如日月轮转、星辰运行、四季交替一样生生不息。 如今，即便玄明不主动搬运周天，大周天都会自行运转，自然而然，润物无声般地吸纳天地灵机，增长与提纯法力，加深底蕴，哪怕他无所事事，都在自主修行，只是速度较慢，对敌时，他甚至能边输出边恢复。 收敛思绪，熟悉自身力量后，玄明起身走出茅舍，今日高兴，他打算休憩，放松身心，冬日的浮云山风景别有意境。 只是，玄明先去了趟烈阳峰，捡了一坛陈年灵酿，才游走山间，灵酒暖身，入口醇厚，驱散寒意，他边品酒边赏景，茶喝多了，偶尔换一换口味，也不错。 看林海雪原，见晶莹雪凇。 玄明自山巅开始，由上而下，随心行走，行至山脚时，坛中灵酒见底。 他有些头晕，脸色发红，睡意来袭，也不讲究，直接找了一块青石，头朝南脚朝北，屈左臂，以此为枕，全身放松，心平体正，左侧卧眠，呼吸绵长，表情悠闲。 ——— 车轮碾压路面的嘎吱声伴着哒哒马蹄声响起，一辆马车由远及近，来到山前， 马普普通通，车平平凡凡，可马夫不普通，车内人不普通，两个练精，一个练气，马车停在路边。 留下马夫看守，为表敬意又出于礼貌，主仆两人徒步登山。 前进百米左右，看到了醉眠石上的道人，须发皆白，姿态安详，衣物简朴，呼吸和缓，看似没任何神异，只是普通酣睡，实则仔细观看倾听，会发现细微不同，别有韵味，三尺之内，有一股若有若无的气息飘荡，平淡又令人心悸。 主仆两人没继续登山，也没出声唤醒道人，就这么停在三尺之外，也不怕脏，率性地席地而坐，闭目养神，等道人醒来。 闲来无事，主仆两人研究起道人呼吸，仆人修为浅薄，看得云里雾里，昏昏欲睡，很快被影响，打个哈欠，呼呼大睡，呼噜震天，如锯木一般，奇异的是，呼噜声不是毫无规律，而是随老道呼吸变换大小。 一时间，海奉明哭笑不得，不过也没唤醒小厮，他一生未娶，家中只有仆从三人，这小子年纪尚小，虽是随从，却是自己一手带大，这次若非其痴缠，可不会带来。 何况，此子悟性不错，学会睡觉，也是一种机缘，海奉明不会叫醒他。 这位法家修士继续研究老道呼吸，他早就猜出面前之人身份，也看出这位玄明真人此时状态特殊，似乎进入一种深层次睡眠中，除非有人靠近其身前三尺或遭遇攻击，被迫惊醒，否则，只能等其主动清醒。 事实上，海奉明猜得没错。 青石之上，或许是今生第一次喝酒，或许是近来观摩山水颇有成效，心境放松，酒成了引子，又或是其他原因，总之，玄明意识不知不觉间沉入体内，看到了三十六条浩荡长河，正是奇脉与正脉。 奇脉除任督两脉、冲脉、带脉是单数，其余四条是双数，正脉十二经虽说只需要打通十二次，可事实上左右对称，叠加起来，合天罡之数。 正脉河岸宽阔，或风平浪静，或波涛汹涌，无论哪种都堂皇正大；奇脉别道，则不走寻常路，光怪陆离，或流向奇特，或颜色特殊，或形状另类，或流速特别等，最终三十六条大河如百川归海，汇入中下两丹田。 玄明看到了依托经脉的窍穴，七百二十个窍穴如一片片水洼，等着扩张，被星光填充，任脉仿佛如一条银河，窍穴即星辰，流动时，带着星辰轨迹。 也看到了坐镇体内、调理气机的外景八真神，除了面部模糊，他们头部以下纤毫毕现，越发灵性，被光晕环绕，身后同样有一个光茧，斗檐一角若隐若现，如真正在世神圣。在玄明流经其所在时，八真神各自起身，对着河流参拜，如同朝圣，姿态恭敬，充满虔诚。 他仿佛化为一滴水，在三十六条大河上随波逐流，遨游体内山河，对人体即世界有了更多认知与体悟，下丹田光茧里一团光晕演化速度加快，隐约可见一方世界轮廓。 ——— 浮云山上，想到此番前来的目的，海奉明灵机一动，找了一个舒服姿态，同样闭目酣睡，运转法家睡功妙诀。 道家睡功寻求混沌初始不同，法家睡功追求一个清醒，越清醒越好。 一个道人，一个法修。 一个卧青石，一个坐地眠。 两人相对而睡，只隔三尺。 随着海奉明顺利入睡，两人相互影响，呼吸节奏都在潜移默化中生出微妙变化，逐渐同频，律动相似，一股玄妙气息在两人之间荡漾，以其为中心，弥漫而开。 哒哒声响再起，在寂静山林中格外清晰，一只鹿自山林中踏蹄前行，鼻子翕动，探头探脑，上闻下嗅，左顾右寻，模样与灵鹿长寿有几分相似，只是体型较小，身形略瘦，特别是在身后八尺壮汉道士的衬托下，更显娇弱。 “长福啊，找到偷酒贼了吗？” 玄阳咬牙切齿道。 他藏在一株百年翠柏下的三坛灵酿竟被挖走一坛，自己可是珍藏了二十年，每次看得直流口水都舍不得喝，就等成就真人再开怀畅饮，每个月要去查看一回。 想不到今日去看，竟然少了一坛，别让他找到偷酒贼，否则…… 呦呦鹿鸣响起，充满喜悦与催促，玄阳回山后，经常用灵酒讨好灵鹿，一人一鹿早就混熟，明白长福意思。 “终于找到了！” 玄阳摩拳擦掌，大步流星地前行，转过一个弯，眼前蓦然开阔。 先是一条溪流映入眼帘，后是三道人影，瞧着睡在青石上的玄明师兄，再看石头下的酒坛，做好找茬儿准备的玄阳面色一垮，难以置信又不得不接受。 一路上，他思来想去，不断猜测，怀疑了很多人，连掌教师兄都没放过，就是没怀疑玄明师兄，想不到…… 鼻孔喷白气，同样做好算账准备的长福愣住，瞧着自家兄长的老爷，转瞬模样乖巧，飞快摇动尾巴。 这时，玄阳瞧出端倪，看了眼不认识的坐眠中年人，转头吩咐道：“快去请师兄他们。” 末了，他又补充道：“最好把弟子们都叫上。” 虽搞不清楚状况，但瞧着严肃的酿酒官，长福迅速朝山上狂奔，脚下扬尘。 转头瞧着同睡的三人，玄阳目光奇异，踱步靠近师兄，在旁边寻一个舒服姿势，闭目而眠，也加入进来，很快打起呼噜，与不远处的少年，一高一低，一起一落。 (本章完) 第79章 方圆之论，道行大进（三更） 第79章 方圆之论，道行大进（三更） 浮云山，大小道士齐下山，脚步声此起彼伏，由上而下，由远及近。 看到出现在视野里的四道人影，打头的玄虚突然停步，吩咐道：“让弟子们都放轻脚步，最好用法力托住，别闹出动静，悄悄靠近。” 玄阴明白，迅速去办。 一盏茶后，以玄明与海奉明为中心，上百道人皆入眠，睡姿各异。 有人侧卧，有人仰躺，有人平躺，有人席地而眠，有人躺在树梢，有人漂浮水上，有人分腿成环，脚心对齐，朝向会阴，手置肚脐；有人同样腿成环、脚对齐，双手却交叠于头上百汇穴。 还阳卧、混元卧、五龙盘体…… 若此刻居高俯视，会发现他们组成一个两仪图案，玄明与海奉明如阴阳眼。 灵鹿长寿带着胞妹长福、燕子、蜜蜂等同样睡觉，七只灵鹤也到来，单腿站睡，长宁精心豢养的灵禽十斤带着红毛鸡仔呼呼大睡，鸡立鹤群。 清风拂山岗，树林里百人同眠，皆表情惬意，一股祥和气息弥漫开来。 对这些，玄明暂时不知。 在与海奉明呼吸渐趋同频时，遨游体内山河的他动作一顿，感受到一股玄妙道韵在吸引自己。 顺着这股感应，玄明来到一个奇异之地，四周一团漆黑，杳杳冥冥，空无寂静。 一点清光如朝阳划破黑夜，驱散昏暗，最终组成一片正方形玉简，长宽皆三尺，如寰宇四方，散发一股庄严肃穆、神圣不可侵犯之意。 其上空白，如无字书，没看到丝毫文字、线条、图案，玄明疑惑，沉吟片刻，蓦然一笑，福至心灵，释放自身法意，阴阳玄同，两仪太极。 ——— 玄妙法意一起，三尺玉简清光大盛，其上浮现细密字体，笔画横平竖直，个个方正，组成条条法律、道道秩序，接着从中飞出，凝聚成一团法意，光明堂皇，正气凛然。 两团法意彼此呼应，一道门户陡然出现在眼前，玄明脚踏自身法意所化之桥，迈步而上，由一段走到另一段，顷刻间身子变小，落入三尺书内。 一阵天旋地转，玄明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特殊天地，整片天地是一座城，四四方方，规规整整，走在城中，房子方正，土地方正，街道干净整洁。 这是一个城邦国度，由君主、官员、百姓三部分构成，君主英明神武，依法治国；官员廉洁奉公，依法办事；百姓安分守己，遵纪守法，上下一心，三位一体，法必明，令必行，社会和谐，安居乐业，国运蒸蒸日上。 玄明置身其中，细心感受，每个人、每片土、每座房、每条河，都由一种特殊法意凝聚而成，制定法律，规范言行。 换句话说，脚下这座城由法意创造而成，古器合尺度，法物应矩规。 “法家之道！” 玄明恍然大悟。 尽管不清楚此法意因何出现，可机缘难求，他脚下自身法意大盛，太极两仪凝聚成一个大圆，罩住四方城池。 三尺简内霎时有天：天圆地方，大地规矩，天空圆融，方圆交汇，碰撞间衍生种种道韵。 方圆天地内，严谨有序的城池少了几分刻板，多了几分灵动，房屋大体规整，细节处却有了变化，有些雕刻图案，有些改变颜色，有些加高，有些拓宽。百姓在处事上少了几分顽固，多了几分变通；官员执法上多了几分量情而定，法外开恩；君主在制定法律时少了几分明细，多了几分尺度。 草木生长有了变化，高低错落，同一物种诞生细微差别，世上没有一片完全相同的树叶；河流时而湍急，时而舒缓，不再一直匀速。 城池内长出更多草，整座城仿佛活了过来，更富有生机，多了一股人气与自然空灵。 方圆在交流中成长，相互包容，圆求高求大，方求精求微，一个注重总体，一个注重细节，求同存异，相互裨益。 ——— 山林内，玄明与海奉明在睡中论道，一个法意如水，一个法意似山，随着时间推移，两人论道渐深，玄明身上多了一丝厚重，海奉明身上多了一丝灵活。 两人呼吸愈发同频，道韵弥漫，笼罩道人组成的两仪图，也囊括灵兽，他们被影响，呼吸也开始变幻，被拉入城池里，成了其中一员，有人做百姓，有人成高官，有人成草，有人成锅碗。 他们在方圆争论中得到启发，在不同的法与德中获得启示，自身领悟与对天地的认知也融入其中，这片天地更真实。 连被吸引而来的鸟兽，身旁草河流，似乎都被拉了进来，天地灵性渐增。 远看成岭侧成峰，远近高低各不同。心境、角度、毅力、悟性、道行等不同，收获与坚持时间也有不同。 一炷香后，有道人退出方圆天地，彻底睡着；两柱香后，鼾声更多；三炷香后，鼾声交织，如蛙声一片，即便如此，他们睡姿丝毫未变。 旁边河流上，飘起鱼虾龟蟹等众多生物，都陷入睡梦中，树上鸟儿闭眼，树下兔子、獐子、狍子、黄鼬、狐狸、野鸡等睡着，兔子与黄鼬背靠背，野鸡与狐狸足碰爪。 似乎连草木都睡着，浮云山也安眠，河流白云都停止流动，风亦消失无踪。 玄阳彻底睡着，玄空肚皮朝天，玄阴站着睡，玄素盘坐睡，玄玉睁眼睡，玄通眯眼睡，玄虚张口睡。 四代道人睡着，三代紧随其后。 这场别具一格的论道持续两个时辰左右，当玄明打起呼噜声时，海奉明睁开双眼，眸光中方圆交织，最终方吞噬了圆，身后三尺玉简半开半合，半虚半实，似乎一方道域正在成型，数息方消。 环顾睡了一地的飞禽走兽、虫鱼道人，他哂然一笑，没出声打扰，闭目养神，消化所得。 约半盏茶，白发老道醒来，身后浮现一幅太极图案，阴阳相生，动静交融，由虚渐实，然后是三代道人，接着是四代道人，随后是飞禽走兽。 当最后一个生灵醒来，山林起大风，像是整座浮云山也清醒过来，草木摇曳，天地灵机涌动，不少道人当场破境，也有道人道行进益，还有生灵开启灵智，踏入道途，连浮云山都多了一丝灵性，吞噬了大部分蛟蛇尸首的地下灵脉多了一丝龙气。 有数十位四代道人打破瓶颈，长春子等四代弟子里的佼佼者与年纪较大的几位迈入练精第四境，凝聚精。 除玄虚与玄素外，剩余五位三代道人均法意凝形，背后生出虚幻法象，玄阳是一只火鼎，玄空是一口金锅，玄通是一滴水，玄阴是一柄剑，玄玉是一道雷，他们看到练气门槛儿。 最引人瞩目的是玄素，她要晋升真人了！ 半个小时后、还有一更！ 《朕受命于天》写的不错，可以看一看。 (本章完) 第80章 鹰击天风壮，第三真人（四更） 第80章 鹰击天风壮，第三真人（四更） 浮云山脚，狂风吹林，灵机涌动。 玄明与玄虚命部分弟子返回道观，免得打扰其他人破境，同时朝后退去，与海奉明一起来到灵气潮汐边缘。 经玄虚提醒，玄明已清楚来人身份，也知晓与自己论道之人是他，率先行礼，感激道：“玄明见过大人，多谢大人指点，此番论道，求真观上下俱得造化，此恩铭记于心，日后若有需要，求真观定全力相助。” 海奉明侧身避让，还一个法家礼，温声道：“玄明道友言重了，上次道友所赠十六字犹如当头一棒，将我打醒，重拾本心，本该早来致谢，只是因打破枷锁，有所领悟，摸到了练神门槛，这才拖延至今，万望道友莫要怪我来迟。” 玄明没居功，先恭喜海奉明练神有望，后实话道：“海大人切莫如此，那十六字是贫道钦佩大人品行，才厚着脸皮在大人面前班门弄斧，聊表敬意，是大人福泽深厚，才照见本心。” 这是他的真心话。 此方天地法家延续五千载，长盛不衰，法家修士层出不穷，非前世可比，论对法的了解，自己望尘莫及，也就是从楚氏口中知道了海奉明为人，才敢大胆摘抄字句，倾注法意，将前世法治社会一角与理念以古代背景展露出来，藏匿字中，以期能起到一丝效果。 毕竟，跟今世法家相比，末法时代的前世最大优势就是阻力较小，在法治执行力与普适度上更胜一筹，做到了大部分百姓识字知法、懂法用法，从上到下，由法贯穿，尤其是君主由民择贤而任的理念与落实，更会让法家修士眼前一亮。 不过，这点优势有没有用，又能使多大力，玄明无法保证亦不知晓，送那十六字是不想干等消息，有枣没枣打两个竿子，就算不管用，至少努力一把。 助海奉明寻回本心，主要是这位法修争气，跟他关系不大。 “道友过谦了，海某被点醒是毋庸置疑的事实，这点无可争议。” 海奉明接着道：“另外，海某这次是以私人身份而来，道友无需以大人相称。” 话已至此，玄明便以海道友相称，也没再客套，玄虚请海奉明上山一叙，被其婉拒，愿意跟他们一起等候、护法。 ——— 三人席地而坐，谈天说地。 通过沟通，玄明知晓原来海奉明专门为论道而来，他知晓了明年初春风阳郡部分道脉会相聚浮云山论道之事，希望能助求真观一臂之力，以此偿还恩情。 玄明与玄虚对海奉明印象更好，很快四代道人突破完，玄明令他们回观调息，消化所得，海奉明看了眼一手抱鸡仔、一手遛灵鸡的长宁子，错愕之余，看破不说破，与玄明相视一笑，无需开口，便心有默契。 半个时辰后，玄阳等人醒来，前来与海奉明见礼，简单交谈，就被玄明打发上山，命其闭关，众道也没矫情，向海奉明告罪一声，相继上山。 海奉明懂轻重缓急，未曾心生不满，进阶练气境非一日可成，目的达到，他告辞离去，留下玄虚暂时看护，玄明亲自送其下山。 目送马车离去，他转身回山，让玄虚回观消化所得，处理事务，自己则留在此处，席地而坐，一边护法，一边用心复盘今日论道经历，尽快将所得化为自身底蕴。 马车声响，距离县城越来越近。 少年人好奇心旺盛，随从海延年醒来，忍了忍，问道：“老爷，您觉得玄明真人明年论道会赢吗？” 对自家老爷前来浮云山的目的，海延年一清二楚，玄明真人对老爷有恩，他希望求真观能赢，这样老爷才没白辛苦，心情才会愉悦。 消化论道感悟的海奉明缓缓睁眼，慢条斯理道：“或许吧！若明年三月前，玄明道友未再得机缘，金丹不出，难逢敌手，遭遇金丹，胜算不高；若福星高照，再有突破，当在五五之间。” 话音一转，他继续道：“像玄明道友这种修为才大周天圆满，道行却臻至先天圆满，甚至看到金丹门槛儿的状况，并不多见，无论明年论道结果如何，他都虽败犹荣。” 事实上，刚论道时，海奉明大吃一惊，想不到这位久居深山的玄明真人比传闻中更富有传奇色彩，道行已入先天，还走出一段距离，对天地道理见解独道。 这次前来，他收获超出预料。 “看来老爷很欣赏玄明真人，等明年秋季，咱们府上灵枣成熟，老爷不妨请真人入府做客，吃杯枣茶。” 海延年欢喜建议，老爷啥都好，就是性格有些孤僻，平日里甚少有人拜访做客。 “我看你不仅想让我邀请玄明真人，还想让我提醒他，带上那只灵鹿。”被戳破心思，海延年捂着被拍的额头，讨好一笑，没有否认。 瞧着亲手养的崽一脸傻笑，海奉明没眼看，此时马车即将驶进浮云县城，他掀开车帘，回望仿佛迎接落日的浮云山，眼中光芒一闪，透过法眼，见到一股势逐渐在浮云山上空汇聚，尽管稀薄，可确实存在。 类似之势，他百年前初入练气境时，曾在临江郡万寿宫所在甘泉山上看到过，而今万寿宫已是大玄神朝新晋顶级道脉。 “鹰击天风壮，鹏飞海浪春。不管明年结果如何，这求真观都将气势如虹，于这风阳郡中势不可挡。” 海奉明喃喃自语。 ——— 浮云山，树林里。 白发老道盘膝不动，身上三尺之内弥漫玄妙道韵，脑海之中，道理交织，他孜孜不倦汲取其中精华，化为己用。 直到苍穹冷月撒下皎洁月光，照彻山林，玄明才暂时醒来，采集月华。 等结束修行，他没马上消化剩余所得，迈步溪畔，注视粼粼波光与水中月影，恨不得再来一坛美酒，邀月对饮。 这次论道，属实意外。 高估了自身酒量之余，没想到海奉明会在今日造访，睡中论道更是意想不到。 尽管海奉明是法家，自己是道家，可殊途同归，且传说中法家祖师曾向无量天尊问道，两家算是部分同源，某些道理更是共通，他山之石可以攻玉，何况海奉明是看到练神门槛的修士。 纵然这次论道玄明输了，仍然进步斐然，等他消化剩余所得，道行上极可能窥见金丹门槛儿，明年论道，胜算会提升不少。 当然，他最大收获不是道行，而是下丹田那团光茧，心神沉入其中，瞧着光茧内快要成型的微天地，玄明激动。 这次论道，海奉明法家之理成为微天地发育的资粮，自己没领悟、没参透、没听懂的道理被光茧吸收。 至于海奉明曾命人送来拜帖之事，玄明听玄虚提起，因他前段时间沉迷修行，一心破境，玄虚不欲打扰，才没告知，只是世事奇妙，两人会在山脚相遇。 平复心情后，玄明盘坐，继续边细嚼慢咽所得，边为玄素护法。 次日傍晚，玄虚也来此。 第三日，云蒸霞蔚时，一股强大气势迸发而出，呼啸山林。 玄明与玄虚含笑，对醒来的玄素稽首：“恭喜师妹，成为我辈中人。” 玄素还礼，笑靥如：“多谢两位师兄护法。” 求真观三位真人皆笑声爽朗，短暂交谈后，各自离去，一个飘逸乘风，直奔真玄；一个脚下生莲，回返素女。 玄明则如一个凡夫俗子般返回藏道峰，徒步下山，徒步上山，步始步终，是一次行道的圆满，他走得不徐不疾，若闲庭信步，每步落下，都有一缕尚未消化的道理被洞悉、转化，每次步子抬落，便脚踏实地一次，底蕴就加深一分。看似没有奇异，实则妙藏于内。 伴着三位真人离开山脚，一股无形的势在浮云山缓缓凝聚、蒸腾。 七日后，玄明入烈火峰，准备炼器。 (本章完) 第81章 炼器，水火道碑 第81章 炼器，水火道碑 烈阳峰，飞火殿。 玄明亲手处理炼器材料。 每一件都仔细挑选。 炼器是一门古老修仙技艺，分为天炼、地炼、五行炼等，他只在炼制桃木剑与拂尘时实操过，其后提升两件法器品级，是借了雷霆之力，勉强算是天炼一种。 除此之外，未曾再炼器。 故而，玄明有自知之明，清楚他理论丰富，实操力较低，基础薄弱，这回炼器他没眼高手低，从基础法器开始。 等材料准备妥当，玄明盘坐蒲团，抬手一道法力入中间法炉。 求真祖师游历大玄时，曾途经一处火山口，机缘下捡到一块灵铁，法炉便是用灵铁炼制而成，镌刻烈火符、聚灵符等，激活后以法力为柴薪，可借地火之力炼器。 烈火熊熊，室内温度迅速升高，等火候到了，玄明摊开手掌，对材料略微抬手，一块铁石飞入法炉，随着火候再高，又投入一块铁石。 炼器注重火候，等大部分材料在不同火候时被投入进去后，灵觉探入其中，感受到灵材在武火猛烹急炼后融化为液，玄明适当调低火候，牵引炉内液体。 按照属性差异高低的顺序，先让相近之物慢慢靠近融合，后是其他液体，过程缓慢，神情专注，小心细致，其后又投入剩余灵材，烧熔成液后，继续融合，等塑形成一面镜子，玄明逐渐调低温度，换文火温养、封固。 期间，他不时抬手捏诀，镌刻符文，牵引灵机，调理阴阳，协调五行。 炼器之道博大精深，需懂阴阳，通五行，晓符篆，玄明正是这方面的行家，造诣颇深，放眼求真观，无人能出其右。 这也是他炼器的底气。 不过，玄明没大意，反而更专心致志，若因一时不慎，在自己擅长方面失误，导致炼器失败，才是丢了大脸。 时光悠悠，九日后，炉火熄灭，法炉冷却，法器生辉，一面八卦镜从中飞出，悬浮半空，天地风雷，水火山泽，演化八卦妙象，瞧着成型法器，玄明微微一笑。 招来此镜，仔细端详，因他八卦造诣深厚，此件法器远胜同类法器，在驱邪避凶、堪舆风水、察妖鉴鬼上更敏锐玄妙。 ——— 静室内，收起八卦镜，玄明恢复精气神儿，半日后，继续开炉炼器。 炼器不知岁月长，入飞光殿一个月，他再恢复时，已经炼制了两面八卦镜与一块道碑，耗时一次比一次短，效率一次比一次高，法器一次比一次强。 在总结经验、汲取教训、查漏补缺中，玄明积炼器水平一日千里。 等恢复精气神，他继续开炼，依旧炼制道碑，纵然有了经验，玄明依旧不敢大意，每次都全神贯注，用心对待。 处理材料、开炉生火、武火融化灵石、融合灵液、塑形定型、镌刻符文…… 等刻下三种法阵，想了想，他又抬指刻画，借助灵觉，加了一种禁制，转文火温养熬炼。 每日傍晚与清晨，玄明都会捏算良辰吉时，挥袖打开天窗，引一线天光落下，牵引阴阳，围绕法炉旋转，淬炼道碑。 这是他独创的炼器步骤，至少要筑就上乘阴阳筑基者才能做到这一步，算是对法器进一步地提纯，精雕细琢下，玄明所炼法器威力与灵机都会更上层楼，品质上乘。 可惜，他是在炼制第一块道碑时，有了前面经验，法力操控更极致，也找到了傍晚与清晨的空隙，才敢见机而作，大胆尝试，两件八卦镜未曾被阴阳之机淬炼，与随后几件相比，确实差了一些。 七日后，炉火熄灭，法器出世，一块道碑悬于半空，绽放光彩，一种厚重之意弥漫而出，玄明挥袖，一篇法诀投入其中。 这是阴阳筑基篇的简化版：水火筑基篇，如果说，前者上限是九品，为上乘道基极致；后者上限是七品，恰好达到上乘道基底线。 法诀注入，显露异象，水火齐出，以道碑为中心，半空被水火一分为二，泾渭分明又相互包容，最终隐匿不见。 ——— 收起法器，玄明起身走出静室。 炼器一个半月，终于结束，站在飞火殿前，他抬头仰望蔚蓝苍穹，浩瀚长空，白云朵朵，阳光照在身上，令人身心温暖舒适。 脚步声响起，玄阳闻讯，匆匆赶来，先是惊喜玄明成功出关，后开口道：“不知此次闭关，师兄炼制了何物，能否让师弟见识一二。”见玄阳眼巴巴地盯着自己，八尺身躯挡住了路，也挡住了和煦阳光，大有不给看就别走的架势，玄明嘴角略微抽搐。 伸手拨开这个铁憨憨，阴影退散，阳光重落，玄明眯眼，浑身舒坦，怪不得老人都喜欢晒太阳，以前感触不深，如今感受下来，确实有点儿东西。 冬曦如村酿，奇温止须臾。 行行正须此，恋恋忽已无。 平淡日子都仿佛蒸腾出悠闲自在的香气，懒洋洋，暖洋洋。 就是旁边某个铁塔似的道士有些碍眼，想到玄阳除了嗜酒如命，就是爱器成痴，玄明取出一面八卦镜，扔了过去。 玄阳立刻双手接住，仔细查看一番后，他双目放光：“师兄炼制这八卦镜的手艺都快赶上贫道了。” 没好气地白了眼依旧不会说话的憨憨师弟，玄明伸手准备拿回八卦镜，想不到玄阳早有准备，迅速避开。 “师兄，看在那坛灵酿的份上，此镜赠予我如何？”玄阳继续道：“长庆子在外奔走，难免遇到危险，有此镜傍身，会安稳不少，也省得我炼制，反正师兄你此番闭关，是为了炼制道碑，这八卦镜于你而言，可有可无，贫道一定告诉长庆子，是师兄爱护后辈。” 对玄阳突然会说恭维，玄明不奇怪，只要遇到跟长庆子相关之事，这个师弟便会变得灵活聪慧。 不过，玄阳的话确实在理，玄明心中一动，又取出一面八卦镜，丢给玄阳，吩咐道：“给长安子也送一面，另外两位弟子若是有需，记得相借。” 话落，玄明迈步离开。 瞧着两面八卦镜，玄阳吃惊：“两面八卦镜！短短一个半月，师兄你竟炼制了三件法器！” 要保质保量地炼制出三件法器，纵然是他全力施为，至少也要一个半月，能走到这一步，玄阳用了三十余载，而自家师兄仅入道三载有余。 哪怕这位师兄悟性高、道行深，阵法、符道造诣较深，能一通百通，依旧有些打击人了。 玄明没解释，有些话说起来很啰嗦，归根结底，炼器跟修行一样，是调理阴阳，殊途同归，只是由内炼转外炼，正因洞悉这点，他才进步神速。 迈步而行数十步，瞧见远处那棵曾藏酒的百年老树，玄明且行且道： “贫道这次炼制了四件，不是三件！” 灵觉瞥见玄阳怀疑人生的表情，玄明心情愉悦，至于灵酒之事，他没解释，不管说啥，都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飞火殿前，玄阳双目瞪大，难以置信，等稍微平复心情，他嘴唇颤动，几次欲言又止，估计着师兄已经下了烈阳峰，终于忍不住吐槽道：“幼稚！” 哒！ 一个脑瓜蹦儿从天而降。 玄阳吃疼，额头肿起。 “师兄，贫道知错。” 烈阳峰下，瞧着变成大号南极仙翁的玄阳，玄明嘴角上扬，手不痒了。 真以为老道的八卦镜那么好拿！ 若非……那灵酒滋味确实不错，他高低得让这个便宜师弟变成三头蛟。 走了几步，玄明朝后挥袖，一瓶灵疮药出现在玄阳面前，本来吃疼的他顿时咧嘴一笑。 ——— 返回藏道峰，入了问道院。 玄明于床榻上呼呼大睡。 日升月落，残阳皎月，直到三日后，他才醒来，起身伸个懒腰，精力充沛，状态回来，浑身神清气爽。 没前往藏经阁，也没游历浮云山，玄明吃过灵食，填饱肚皮，盘膝坐在蒲团上，平心静气，心神沉入下丹田，注视出世的微天地。 (本章完) 第82章 修为道行两生花，混元先天气 第82章 修为道行两生，混元先天气 春打五九尾，穷汉莫要归。 春打六九尾，吃穿不用愁。 冬至与立春若相差四十五天，可能会天气严寒，不利万物生长；若相差四十六天，便会风调雨顺，大吉大利。 今年冬至与立春是六九尾，那一天，冬去春来，四季交替，新旧更迭，一元复始，万象更新，玄明恰好炼好两面八卦镜法器，体内下丹田也终于起了变化，光茧破碎，微天地浮现。 只是飘风不终朝，骤雨不终日，玄明当时忙于炼器，精力有限，未曾理会，而今才有时间处理此事。 下丹田内，居高俯视，微天地如一团光晕，悬挂元海之上，与精如日月同天，交相辉映，单看微天地，又自成一个太极图案，天乾地坤，天阳地阴，两极归一。 心神入其中，奇异景象入眼： 天高九尺，日月当空，黑白同存，白昼玄日，黑夜白月，相互包容，臻至玄同，形成一个特殊太极图案，两者按照太极阴阳相生相克的轨迹运转，玄妙莫测，仿佛囊括天地阴阳道理。 地厚九尺，其色澄黄，放眼望去，空无寂寥，无草无木，无无果，无水无河，也不分平原谷地，没有丝毫生灵，原始蛮荒，苍凉萧索。 唯有一座四尺九寸九分九厘的山丘矗立在天地相去的九尺间，巍峨雄浑，散发堂皇正大、正气凛然的气息，山丘内部凝聚出一个法字，此山正是海奉明道理真意所化，暂时成为天地间第一座山。 整个天地则为《黄庭外景玉经》，其道成天，其理化地，其法充斥天地，每一件事物，每一道光芒，都充满黄庭真理，藏于有象，隐于有形。 随玄明心神一动，天地各自分出一抹气机，交汇成一部《黄庭经》，伴着他念头再动，道经散去，回天返地。 兴奋之余，玄明观天察地，福至心灵，顺着玄妙气机的牵引，心神覆盖整片九尺天地，逐渐沉入晦涩深奥的太极道理之中：阴阳、日月、黑白、昼夜、生死、动静、虚实…… 玄明宛如置身道海，被繁多道理真义包围，仿佛在经受洗礼，心无杂念，见素抱朴，虚室生白，道行与日俱增。 随着时间推移，玄妙道韵从他身上无意识地散发出去，逐渐弥漫整座小院，院中草木、桌椅板凳、道经书卷等都得到滋养，润物无声，道韵越来越浓，却未曾漫出小院，像是一墙隔开两个世界。 ——— 岁月缱绻，葳蕤生香。 春雷炸响，万物惊蛰。 转眼便是三月初，阳光明媚，冰消雪融，潺潺流水奏响生命乐章，春风拂大地，春雨贵如油。 绵绵细雨落浮云，藏道峰被甘霖滋润，沉寂一冬的草木萌发新绿，青草破土而出，树木抽枝发芽，朝气勃发。 当和风细雨来到问道院，一株株灵药、青竹与梨树复苏，焕发生机，暖风伴着甘霖落入原老松生长地。 起初毫无动静，直到风雨渐小，这场天地造化临近尾声时，终于传来一道咔嚓声响，积蓄三个月的灵种终于破开外壳，生根发芽，顶开地面灵土，绽放一抹新绿，舒展叶片，向天地彰显存在。 茅舍内，玄明中丹田里同样响起一道咔嚓声，藏道峰起大风，后来波及整个求真观，灵机涌动，争先恐后地奔向藏道峰，奔入问道院。 破空声嗖嗖响起，七道身影相互赶来，只是玄虚他们都没靠近问道院，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小院被包裹在灵机漩涡里，像是漩涡中心生出一座院落，造成一种瑰丽奇观。 “还得是师兄。” 护法之余，玄阳由衷感慨。 玄虚与玄素颔首，他们成就真人时的动静，与眼前这一幕相比，完全是小巫见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要知道，他们是突破大境界，而玄明师兄只是突破小境界，哪怕是练气境小境界也有些过分了。 “上乘道基的真人都这般恐怖吗？” 玄空瞬间觉得手里灵糕不香了。 玄阴摇头：“上乘道基亦分三六九等，不是上乘道基的真人可怕，而是师兄太出类拔萃，成就的上乘道基不一般。另外，法再强只是辅助，最终要看人自身。” 玄素没参与讨论，骄傲地看向盘坐在不远处的长宁，自家闺女筑就了上乘七品道基，未来成就定在她之上。 众弟子匆匆赶来，对他们来说，这场声势浩大的灵机潮汐是一个小机缘，机缘难觅，再小都要抓住。 茅舍内，玄明呼吸转内息，也就是胎息，逆转周天，他无私无想，固守虚无，心不动念，致虚之极，守静之笃。道在天地间，古今唯一息，杳杳冥冥间，进入一种不可言说的玄妙状态，自胎息中得见真息，由真息而归根见本性，见性始为真。 最终先通过小周天洞见先天元精之海，又借助大周天，化先天元精为先天元气，气入周天，气贯周虚。 先在小阴阳里走一圈，再到大阴阳里走一圈，如此才算完整一圈，反复九次，再顺时针运行大周天九次，顺反又是一个太极，这才将一道先天气留在中丹田。 九为至极，两仪归一。 这便是玄明《混元一气诀》先天篇的玄妙，先天气精炼到极致，又气返混元，为气中气，天中天，真中真。 ——— 万事开头难。 当第一缕混元先天气诞生，其他先天气出现的速度开始加快。 一天一夜后，中丹田充斥了大量先天气，整个绛宫都充满玄妙气息，幽微精深，宛如太虚，灰蒙浩渺，深邃神秘。 灵机潮汐消失，灵机漩涡消散，玄明睁开双眼，眸光深处有太极图沉浮明灭，片刻隐没，起身走出茅舍，打开问道院房门刹那，震耳欲聋的声音传入耳畔。 “多谢师伯赐福！” 上百四代道人齐致谢。 玄明乐呵呵道：“诸位师侄客气，是你们自己抓住了机会。” 简单说了几句，他命四代道人散去，仅剩三代道人留下。 “恭喜师兄破境。” “恭喜师兄迈入先天。” “师兄这次进阶，看来初春论道，我求真观又多了几分胜算。” 玄虚、玄阳等皆欢天喜地恭贺，玄明稽首还礼：“有劳诸位师弟护法。” 知晓师兄要巩固境界，玄虚等人没多打扰，相继离去，返回院落，瞧着生机勃发的场景，玄明捋须，喜笑颜开。 见到灵种发芽，他松了口气，熬过天地考验，此灵根将来定会成为浮云山一景。 亲手用桃木剑给灵芽松土，注视灵机充裕的嫩芽，嗅着生命朝气蓬勃的气息，玄明心情更舒畅。 初次观摩太极天地，他得了不小造化，消化半个月，玄明道行终于打破先天极限，跨入金丹境，洞悉了金丹真谛，甚至走出一段距离： 道修金丹是精气神的初合一，太极天地便是阴阳两仪的合一，都落在一字上。 修为也在大周天圆满两个多月后，水到渠成地破境，成为先天境存在。 在院里待了一会儿，玄明进入茅舍，稳固境界。 ——— 草长莺飞，鸟语香，几场斜风细雨后，浮云山更生机勃发。 藏道峰，问道院。 玄虚与玄明对案而坐，品茗对弈，放下一颗黑子后，玄虚问道：“明日就要论道，不知师兄有多大把握？” 落下一颗白子，取走两颗黑子，玄明不慌不忙道：“论道之事，未尘埃落定前，谁也没绝对把握，我道门卧虎藏龙，更不好说，为兄全力以赴，其他的便尽人事听天命。” 见玄虚若有所思之余，依旧有几分忧心，玄明趁机再下一城，取走三颗黑子，等确定自己这局即将大胜，才悠悠道：“师弟，下棋当专心，莫要因明日事扰了今日心情，否则，你要输惨了，难道你真想给我那鹿儿洗澡？” 玄虚立刻稳住心神，专心下棋，正如师兄所言，事已至此，全力以赴便是。 翌日一早，朝阳初升，山如火发，云海都被朝霞渲染成五彩云海时，浮云山山门大开，弟子们鱼贯而出，道袍整洁，意气风发，迎八方道友。 (本章完) 第83章 一道压众道，唯我独尊 第83章 一道压众道，唯我独尊 迎客、引路、上茶…… 求真观内，众道各司其职。 年轻弟子精神饱满，意气风发。 一炷香后，宾客上门。 一个火球天降，化为一位道人。 一朵鲜绽放，走出一位坤道。 灵禽振翅鸣叫，坐着白衣真人。 灵兽发足狂奔，托着师徒两人。 三丈力士前行，头上站着负手而立的魁梧汉子；五丈飞舟破空，甲板上立着被弟子们拱卫的掌教真人。 有道人乘坐灵车，有道人脚踩法器，有些飞天，有些遁地，有些御水。 可谓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每位真人都带着弟子，交了五百道经后步入大殿，或与相熟道友寒暄，或独自端坐等候，浮云山这次前所未有的热闹。 半个时辰后，真玄峰，玄法殿，道门真人云集，各自形象不同，修为各异，气质独特，殿内气象万千，上空有祥云环绕，灵鹤腾空。 自去年道元盛会结束后，这是风阳郡第一次汇聚如此多的真人。 玄明一边招待各方道友，一边留心观察，大部分真人在金丹下，金丹上有三位，两位金丹与一位圣胎。 其他真人也在观察玄明，见其有先天修为，错愕不已，众所周知，这位真人入道仅三年有余，可见除了上乘道基，这位大器晚成的老真人必有其他过人之处。 先天境真人严肃，难怪敢提出论道，原来是有底气；金丹真人也转变看法，心里多了几分认真。 至于周天境真人未曾出现，他们不傻，有自知之明，求真观既然敢提出论道，肯定有依仗，他们不会来自讨没趣，输是一方面，主要是论道费用太贵，失败代价也有点儿大，他们若去，估计输多胜少，得不偿失。 也有真人为求真观底蕴心惊：一门三真人，其中一位是先天！此等阵容已经超出风阳郡一半道门大宗，这求真观当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不容小觑。 ——— 众真人心思如何，玄明不知晓也懒得探究，等人到齐，玄虚开口说了几句场面话，他也简单寒暄几句，就直入主题，开始论道。 人逢喜事精神爽，话不投机半句多，这场论道本就因图谋求真观上乘筑基法而起，不管他们态度如何，此番都是恶客，自无太多话可说。 众真人也明白此理，没过多强求，客随主便，按玄明要求许下道誓，此次论道，无论成败，都不会为难求真观。 十三位真人各自盘坐蒲团，排列成两仪图案，三尺之外，是各自弟子与求真观四代道人。 玄明牵头，下丹田太极天中飞出几道黄庭气，由下往上，升至玄关，加持悟性，过程悄无声息，没被任何人发现。 他率先释放出道韵，抬手间整个大殿陡然昏暗漆黑，伸手不见五指，一点光辉在他指尖绽放，莹光闪烁，光芒温和不刺眼，仿佛成了黑暗中唯一光明。 黑白包容，两仪相生。 灵官宗黄力真人不由称赞叫好，不甘示弱，身后浮现一尊金甲神将法象，持锏扬臂，欲击碎黑暗，阐述斗战护法之道。 麻衣门太仓真人紧随其后，浑身弥漫出玄之又玄的易道气息，于头上凝聚一张巨脸：先出骨骼，后现五官，十二宫各生异彩。 庆阳宫玉泉道人同样抬手，指尖氤氲橙黄，凝聚出大片晚霞，驱散黑暗；紫霞宗东风真人也出手，张口吐出一道朝霞，朝霞化为一轮紫日。 朝霞与晚霞，紫日与黄日，彼此辉映又对立，传达出两种霞光之道。 其他真人相继出手，大殿内顿时法象叠出，道理交织，道韵弥漫，道音阵阵，众真人沉醉其中，在争锋中汲取营养，蕴养己道，年轻道人们与玄玉、玄阳等更是如痴如醉。 玄法殿上空，祥云千朵，云蒸霞蔚，大量飞禽振翅穿空，落到房檐上，埋头倾听：喜鹊、画眉、山雀、燕子、斑鸠……山中走兽狂奔而来，又在殿前放轻脚步，闭目倾听，狐狸、黄鼬、梅鹿、野兔、豪猪、松鼠…… 浮云县，不少修行者抬头远眺浮云山，瞧着那霞光祥云异象，目露羡慕，内心感叹，若非不被允许，若非不是道人，他们真想去听道，真人齐论道，一场难得的机缘。 ——— 玄法殿内，因主要是与玄明论道，其他真人道理皆涌入黑暗之中。 随着时间流逝，黑暗缓缓压缩，指尖光明放大，很快一张太极图笼罩十三位真人，旋转之间，散发一股玄之又玄的气息。 太极图内，玄虚与玄素的道理游走在边缘，谨记师兄吩咐，默默吸收其他道理，加深底蕴，修正己道，取长补短，壮大自身，不掺合进这场另类厮杀中。 剩余十位真人猛攻玄明又相互论道，一座雄浑山岳欲要撑破太极图，却被阴阳之力绞碎，山岳崩塌，化为碎片，道理被太极图解析、吸收，太极图更玄妙晦涩。 下丹田太极天内，一座两丈山岳拔地而起，正是这位率先淘汰出局的真人道理。 一柄道剑展露锋芒，剑意冲霄，道理犀利，欲要斩破黑暗，刺穿光明，粉碎太极图，却被太极图强势镇压，一道黑白锁链锁住道剑，阴阳降临，磨灭道理。 又一位真人出局，其道理被太极图吸收，玄明仗着强大灵觉、黄庭气、金丹道行，在论道中以道养道，道行增长，身上气息越发玄妙，太极天里又一座两丈山岳昂然屹立。 一个漩涡越转越快，这是一道龙卷风，充斥无尽风之道理，要将太极图吞噬，结果被阴阳道理碾碎，龙卷风顿时消止，散溢之风化为道理，被太极图吸收。 大殿之上，玄明一道压众道，虽未明言，但通过太极图，无声胜有声：先天境内唯他独尊，道高远，理细微，霸道豪迈。 一个又一个先天境真人论道落败，包括天篆派元吉真人，看在两家曾有渊源的份上，玄明最后才将其踢出去，算是给予他些许机缘，全了两家情份。 最终只剩下三位真人：庆阳宫金丹境玉泉真人、灵官宗黄力真人与圣胎境东风真人，这位紫霞宗掌教真人终于得偿所愿，不久前迈入此境。 论道近两个时辰，他们已然清楚，这位求真观第一真人藏得远比想象中更深，道行竟远超境界，已然达到金丹。 他们震惊、忌惮、欣赏，三个人三种情绪，随后如临大敌，不敢有丝毫松懈，纵然是东风真人亦不例外。 黄力真人性子豪爽，与武夫颇有几分相似，最先按捺不住，太极图内，金甲神将金光大放，身躯猛然拔高，宛如一尊真正的道门护法尊神，兵器、盔甲、面庞、躯体等都由斗战道理组成。 “破！” 仰天怒吼一声，神将挥锏，仿佛要开天辟地，撕开太极图一线。 玄明心神一沉，全力以赴，太极图骤然收缩，面积变小，威力却更胜一筹，镇压之力猛增，束缚之威倍涨，犹如铜球裹上铁皮，越发坚不可摧。 道理碰撞，道韵争锋。 一场矛与盾的对决展开。 半个时辰后，玄明略胜一筹，获得胜利，太极图镇压神将，斗战之理化营养，被他养育己道，太极图更深奥玄妙，太极天内多出一座三丈山岳。 金丹落败！ 不仅先天真人们大吃一惊，连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都道心波动。 反倒是黄力很是洒脱，睁开双眼，对闭目盘坐的玄明行礼，承认自己已败，后重新落座，消化所得。 上首蒲团上，玄明气势大盛，太极图更稳重如山、圆润似水，刚柔并济。 一轮夕阳落太极，太极图内道理沸腾，似乎要被烈焰蒸发一般，更有一股垂暮之气萦绕太极图上，整个太极图如冰雪般逐渐融化。 庆阳宫玉泉真人出手，道理成黄昏，令玄明落于下风，众真人本以为这次玄明真人要栽，想不到太极图犹如海中礁石，任凭风浪侵蚀，始终屹立不倒，看似岌岌可危，实则守得滴水不漏。 太极运转之间，不断生灭增减，循环往复，周而复始，令落日难以彻底击溃太极，反而在交锋中看到更多玄妙道理。 (本章完) 第84章 助天生物地养形，原地踏步 第84章 助天生物地养形，原地踏步 真玄峰，玄法殿，太极图托住落日，始终不令其完全落下，两仪道理与落日道理在碰撞中激荡。 对玉泉真人占据上风，玄明不奇怪，这位真人迈入金丹境已有百载，非灵官宗黄力真人这位新晋金丹可比，对道的理解自然在自己之上。 若是论道前，他或许不敌，已败下阵来，如今与众道论道后，哪怕只是走马观地囫囵消化，依旧让玄明道行有所增进，尽管依旧不能与玉泉真人相提并论，可要落败也不易。 尤其是伴着时间流逝，玄明劣势在一点点消除，其他真人看出端倪，不由在心中赞叹这位玄明真人悟性之高，几乎每次碰撞，道行都有一丝增长，虽微不可察，但时间久了总能察觉出些许不同。 或许这便是他修道有成的依仗：出众悟性与打听而来的过人毅力。 玄虚与玄素早就醒来，他们修为较弱，哪怕得师兄照顾，得了机缘，可能力有限，道理承载量有限，凡事要有度，否则，贪多嚼不烂，只会被撑死，自毁道途，两人量力而行，在师兄淘汰第五位先天时便退出这场论道。 台下众真人虽没开口，但其由内而外、不加掩饰的表情已说明一切，玄虚与玄素都不由面带骄傲，与有荣焉。 众真人彼此颔首，相视一笑后，继续闭目，一边关注论道变化，一边默默消化所得。 一个时辰后，落日退到一边，玉泉真人无奈地撤回攻击，这场论道他虽胜了，但胜得有限，跟他料想中摧枯拉朽之势截然不同，能牢牢占据上风，却无法击溃玄明，他们两个都很稳。 ——— 落日让道，朝阳升起。 这一刻，太极图如黑夜，被天光照破一线，天边仿佛泛起一丝鱼肚白。 尽管知晓自己不是东风真人对手，可玄明还是想全力一试，念动间，太极图旋转，光明转为黑暗，填补缺失一线。 朝阳倾泻霞光，霞光照破太极，太极轮转，缝缝补补，毁灭再生，再生毁灭，压力如山，一次比一次重，玄明咬牙坚持，额头生出细密冷汗，依旧在坚持。 在他眼里，毁灭再生也是两极，亦是太极，坚持越久，领悟的道理便越多，虽说太极天能记载东风真人的道理，方便他事后继续参悟，但终究不如论道来得更快速、直观、实在。 约一炷香，太极图被朝阳洞穿，无尽朝霞氤氲大殿，玄明落败。 众道睁眼，看向他的目光格外复杂，嫉妒、羡慕、钦佩、敬畏、慎重、赞赏等，这位求真观老真人虽败，但虽败犹荣。 今日，这位老真人一战成名，将会名震风阳郡道门各脉，求真观亦会水涨船高，在各道脉中地位猛增。 起身而立，玄明朝东风真人与玉泉真人施礼：“两位道友道行高深，道理玄微，贫道佩服，此番论道我甘拜下风，会履行承诺。” 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还礼。 “玄明道友亦让贫道惊喜。” “玄明道友的太极道也让贫道受益匪浅。” 简单聊了几句，玄明提到众道最关注的上乘筑基篇上，这才是今日重点。 众多四代道人行礼散去，玄明带众道走出玄法殿，在他们踏出殿门那刻，屋檐上众多飞禽腾空，围绕大殿旋转，振翅鸣叫，数息方散，表达谢意；门前走兽跪地行礼，发出各种各样的叫声，后四散而去。 见此一幕，众真人感怀，教化众生本就是道门应有之义，助天生物，助地养形，而今见飞禽走兽知恩懂礼，他们心情蓦然舒畅，忍不住朗声大笑，连论道失败、要掏出练气心得或练气修行法的阴霾都似乎散去，道心为之开阔。 道家之人最重要不是输赢，而是想得开，这才是真谛，反正已经输了，与其心怀不满，为难自己，不如敞开心扉，输赢要放得下，万事不萦怀，自可云淡风轻，内心安闲自在。 看开以后，众真人再看天地山水，顿觉分外可爱。 “恭喜诸位道友！” 玄明恭贺，玄虚与玄素随后，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亦是如此。“同喜同喜！” 众道还礼，笑容满面。 ——— 行至玄法殿前方看台，站在栏杆前，玄明抬手挥袖，一道法力落入真玄峰附近一座矮峰上。 顷刻间，地面凹陷，提前安置在上面的道碑破土而出，由三尺拔高至三丈，水火环绕，凝聚成一个红蓝太极，太极落到道碑上，符文流转，三座阵法被激活，后水火太极带着道碑一起隐匿。 “请两位道友命弟子下场。” 玄明开口，话音一落，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各自招手，唤来一位弟子，细心叮嘱一番后，便由玄素亲自将他们带到矮峰下。 “规矩很简单，登上去就能见到道碑，参悟了就能获得筑基法。” 言简意赅地解释完，玄素便返回看台，坐在木椅上，与其他人一起注视那两位弟子，长春子带人送上茶水与点心，恭敬退去。 一男一女法力被禁，徒步上山，穿行在茂密老林里，偶尔显露身影，偶尔又被草木遮蔽身形，两个弟子很年轻，约十五岁，朝气蓬勃，充满青春活力，跟玄明要求一样，修为均在练精境一重。 山路陡峭，他们却精力充沛，速度不慢，一前一后，穿过松林，又见竹林，只是男女体力差距较大，少男道士很快甩开少女，独自前行，少女反应不大，毕竟人家又不欠自己，只是暗自咬牙，折断一根竹子，持杖迈步向前， 一炷香、两柱香、三炷香…… 时间一点点儿过去，按理说应该早到才对，可两位弟子发现他们依旧没登顶，过了这么久，只到半山腰。 看台上，玉泉真人皱眉，东风真人沉默，其他真人微笑，皆因两位闯关弟子虽背上生汗，但始终在峰脚原地踏步走，根本没移动半分，原地踏步快的走前面，原地踏步慢的走后面，那小女娃更是无实物表演拄拐。 “嘿嘿，有点儿意思！” 黄力真人摸着下巴道。 其他真人颔首，他们没机会得到上乘筑基篇，若两家也没得到，那就有意思了。 又一个时辰后，两位年轻弟子瞧着遥遥在望却始终抵达不了的峰顶，终于发现不对劲，他们同时停步，暂时没有前进，可惜，绞尽脑汁依旧没想到解决之法，他们只能继续前行。 半个时辰后，两人再次停下，耳畔传来声响：“放弃，即可出去。” 两人仍没放弃，咬牙依旧前行，哪怕口干舌燥，纵然筋疲力竭，即便饥肠辘辘，他们依旧没放弃，继续登山。 停停歇歇，歇歇停停，两人一直没放弃，三个时辰后，日暮黄昏，他们筋疲力尽却仍在登山，表情愁苦，要哭不哭，脚下动作不停；登山四个时辰后，夜幕低垂，无月无星，一团漆黑，两人边哭边行，还没放弃。 月落日升，晨光熹微时，两人还在走，终于他们闯过这道阵，一步落下，发现自己出现在峰下，才猛然醒悟： 他们一直在原地，从未踏出一步，刚才是受阵法影响，这一刻，他们解惑之余，悲喜交加。 欢喜，是终于闯过这关。 悲伤，是他们还要登山！！！ 平复情绪，打起精神，两人重新登山，真玄峰看台上，众真人向玉泉与东风两位真人道喜，恭贺其门下弟子过了毅力关。 山峰上，两弟子这次没原地踏步，由峰脚行至峰顶，没受到丝毫阻碍，他们很顺利地看到了水火道碑，也很顺遂地筑就上乘道基。 (本章完) 第85章 三重心关，多谢诸位道友慷慨 第85章 三重心关，多谢诸位道友慷慨 水火蜂拥，道碑显化。 两弟子历经考验，终于筑就上乘道基，得偿所愿，他们意气风发地下山，得到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夸赞。 目的达到，众真人散去。 两弟子跟随各自师长离开。 返回师门后，他们得到倚重，得众多真人长辈指点教诲，视为道脉希望，同门亦对他们恭维、羡慕，纷纷追随。 时来天地皆同力，短短数年，他们便走完练精之路，突破练气，成就真人，被掌教真人钦定为下任掌教，更倾力栽培。 时如逝水，一甲子后，他们打破瓶颈，成为各自门派第一位练神真君，正式执掌道脉，并带其走向辉煌。 其后岁月，他们一个广纳道侣，享受荣华；一个帮助表哥，成就霸业。 只是他们很快倦了，一个遣散道侣，开始修身养性；一个离开庙堂，归隐山林。 一个定居山巅，一个居于幽谷，闲暇之时，静心思索过往种种不同，逐渐发现事情有些不对劲：太顺了！ 宝剑锋从磨砺出，梅香自苦寒来，可他们一路走来，甚少遭遇波折，不管是修行悟道，还是斩妖除魔，或是游历红尘，抑或同辈争锋等都一帆风顺。 事情反常即为妖，两位练神真君追溯前尘往事，猜测这可能是一场梦，是在考验心性，皆因一切源于浮云山，从那时起，事情才有所不同。 当意识到这点，他们蓦然醒来，发现自己置身道碑前，果然是阵法，幸亏他们及时醒悟，否则就要栽了。 “幸好过关了！” 少年庆幸，少女点头。 幻境太顺了，顺到他们沉浸其中，差点儿迷失自身，更差点儿被完全消磨斗志。 ——— 目视面前水火道碑，两位年轻道人平复情绪，各自盘坐，用心参悟，日升月落，次日凌晨时分，道碑消失。 在少年乾道眼里，坤道获得了上乘筑基法；在年少坤道眼里，则是旁边少年筑就上乘道基，各自忧愁，各怀心事。 下山路上，他们耳畔各自响起一道声音：“杀了他（她），你就能获得上乘筑基法。” 这个声音一直在蛊惑两人。 瞧着走在前方的道人，他们内心挣扎，在即将到达山脚时，他们终于有了决定，做出选择。 少女咬牙，跑到前面，想要尽快下山，怕自己忍不住痛下杀手。 少男则偷袭，将少女击成重伤，正要痛下杀手时心生不忍，觉得道门弟子不当如此，瞧着满手血腥的自己，难以置信，跪地赔罪，断指血偿。 下一刻，他们重新出现在道碑前，两人恍然大悟，刚才仍是考验，仍是心性关，好在他们或早或晚，都守住本心。 “这下应该过了吧。” 少年道士开口。 少女亦发声：“该雨过天晴了！” 两人对视一眼，各自颔首行礼，相继盘坐道碑前，静心凝神，认真参悟。 从日升到日落又到日升，一天一夜后，悟道时间结束，道碑消失，然而，两人皆一无所获，谁都没筑就上乘道基。 他们大失所望地下山，跟随心情不佳的师长返回师门，其后岁月里，一个在庆阳宫中不被待见，玉泉真人不想看到他这个徒儿；一个依旧被东风真人悉心教导。 时过经年，苍龙山群妖暴动，少男少女再见，一个已是紫霞宗真人，一个磕磕绊绊才修行至练精圆满，故人重逢，两人境遇、修为、地位等大不同。 在一次围剿中，少女虽斩杀妖魔，还意外获得一株天材地宝，但身旁同门已经死绝，连帮手庆阳宫弟子也仅剩少男，她更身受重伤，丧失战力。 只要少男愿意，随时可以斩杀少女，获得其如意囊与手中天材地宝，成就真人，同时谎报战情，说少女与妖魔同归于尽。 而在少女意识里，场景相反，是少男机缘巧合下获得一株天材地宝，对她破境大有裨益，只要她稍微动动手，斩杀少男，就能获得宝物，事后将罪责推到妖魔身上。 心情挣扎，摇摆不定。 最终，少男为少女护法，助她恢复；少女助少男吞服宝物，己方多出一位真人。 ——— 一阵天旋地转，场景迅速变幻，两人再次回到道碑前。 瞧着近在咫尺的道碑，两人没立刻参悟，怀疑、惊悚、畏惧…… 他们怕这又是一轮考验，又是一次循环，接连三次，真被折腾惨了。 可犹豫过后，他们还是整理好心情，深吸口气后，再次鼓起勇气，参悟道碑。 看台上，见呆立在道碑前许久不动的两人终于醒来，众真人难掩羡慕地恭贺：“恭喜两位道友，心关一过，便只剩最后一关了。” 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嘴上谦虚，脸上却笑容洋溢，嘴角上扬，压都压不住。 对两位闯关者熬过心性关，玄明面色淡定，毫不意外，到底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弟子，若这么快就被淘汰，才要怀疑庆阳宫与紫霞宗的含金量。 乌飞兔走，一天后，天地灵机涌动，环绕两人，他们先后筑基，不同的是，少女筑就了上乘水火道基，而少男只筑就了六品，虽是中乘道基之最，但终究不是上乘，一品之差即是云泥之别，两人醒来后心情截然相反。 看台上，众真人纷纷朝东风真人道贺，玉泉真人则暂时被忽略，晾到一旁。瞧着春风得意的紫霞宗掌教真人，玉泉真人酸了，看向下山的弟子，恨铁不成钢。 走到玉泉真人旁，东风真人安慰道：“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玉泉道友当接受现实，可莫要将火气撒在弟子身上，哪日你若是嫌弃了这个弟子，不妨将他转到我紫霞宗门下，贫道一定用心栽培。” 瞧着笑眯眯的东风真人，玉泉真人藏在袖中的手掌紧握成拳，恨不得揍他一个满脸开，深吸口气，他压住脾气道： “能得到上乘筑基法固然最好，不能得到也只能说明机缘未至，来年再来便是，贫道相信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瞧着嘴硬的玉泉真人，东风真人啧啧两声，没再开口，见好就收，毕竟其他真人也没得到上乘筑基篇，若继续开口，便容易犯众怒，其间分寸，要拿捏好。 对玉泉真人与东风真人的斗嘴，玄明不感兴趣，更不会照顾他们心情，第三关悟性关就藏在道碑里，提高了领悟门槛儿，闯关者必须在一个时辰内领悟上乘筑基法，否则，就会遗忘所得，必须重新开始，循环往复，规定时间结束后，最后一个时辰所悟即是闯关者所悟。 这意味着非悟性极出类拔萃之辈难得上乘筑基法，大有深意地看了眼那位年少坤道，尽管内心感慨紫霞宗捡到宝，可玄明不羡慕，求真观也有长宁与长安两位出众弟子，轻轻挥袖，水火道碑隐于无形。 恭喜东风真人与玉泉真人后，玄明看向众真人，磨刀霍霍，该是他们履行承诺的时候了，看了眼玄虚，后者立即意会，委婉提醒道：“人生在世，信义为先，此间事了，贫道多谢诸位道友慷慨。” 玄明无声而笑。 玄素转头欣赏风景。 听懂话外音的众真人欲言又止，最终在黄力真人带头下，纷纷取出一本练气心得，交给旁边候着的长春子，相继告辞，走出浮云山后，笑容瞬间消失，一个个满脸晦气，迅速离开。 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虽然已经想通看开，但事到临头，还是会心痛。 长春子与长丰子到来，愉快地清点道经与练气心得，这次来了十位真人，共得到五千卷道经，扣除部分重复与藏经阁已有道经，得新道经两千五百二十三卷，时至今日，藏经阁已有道藏五千六百多卷，共计藏书七千卷。 四象真人所留，楚氏所赠、道元大会所得、蛟龙宝藏所得，加上这次十本，而今求真观已有练气心得三十余本，可谓底蕴大增。 纵然跟传承五百年的道门大宗相比，都略胜一筹，直追庆阳宫与紫霞宗。 听到此番统计汇报，玄明捋须，玄虚与玄素心怒放，玄阳等更是眉开眼笑。 “美中不足的是，水火筑基篇已经外传。” 玄阳叹息。 玄明安抚道：“水火筑基法虽被那女娃娃得到，可想外传，绝非易事。” 玄空等顿时眼前一亮，玄阴思忖道：“莫非师兄另有布置？” 轻轻点头，玄明道：“通过道碑领悟的水火筑基法，只能自己修行，无法外传，想要传承，只能再来我求真观，强行索要与传授，只会玄关崩裂，沦为痴傻之人，三年后恢复过来，也会忘记筑基篇。” 众道闻言，顿时欣喜。 不仅意味着求真观水火筑基篇无大肆外传的风险，还代表求真观扼住了其他道脉咽喉，日后大有可为。 玄阴：“师兄高明！” 玄阳：“姜还是老得辣！” 虽然知道是夸赞，但这话从玄阳口里说出来，总觉得有点儿不对劲。 与此同时，飞舟上。 从师侄静心道人口中知晓限制的东风真人傻眼，错愕之后，转头看向笼罩在云雾中的浮云山，他沉默片刻，才沉声道：“好一个老奸巨猾的玄明真人！” 这次紫霞宗赚了，也亏了。 “师伯难道不能解除弟子玄关禁制？” 静心道人歪头问道。 毕竟，那位玄明真人只是先天境，哪怕筑就上乘道基，实力能与金丹媲美，可与圣胎境的师伯相比，终究差了一些。 东风真人摇头叹息：“不是不能，而是不敢，那位真人潜力无穷，已有金丹道行，追上老道只是时间问题。 此番上门论道、讨要筑基法已是不该，若再破其禁制，便是彻底交恶，待其成就真君，定会秋后算账，得不偿失。 何况，贫道已然发下道誓，玄明真人也不曾出尔反尔，便不能再为难求真观。” 看了眼若有所思的师侄，东风真人继续道：“既然已顺利得到上乘筑基法，你便安心修行，早日成就练神真君才是正理，或许那时，事情会有转机。” 另一方面，飞禽上，知徒莫若师，瞥了眼表情忐忑的弟子，玉泉真人淡淡道：“你虽未领悟上乘筑基法，但你既是贫道徒弟，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悉心教诲，不会因你此番失败就弃如敝履。 何况，门中筑就六品道基者亦是凤毛麟角，你切莫灰心气馁，也不用小心翼翼，回山后贫道会倾囊相授，能学到多少，便要看你的造化。” 桑榆放心，恭敬行礼。 毕竟是半路师徒，感情不如其他师兄跟师父深，如今看来，这个师父还不错。 可惜，没有领悟上乘筑基法，想要报仇，只能另辟蹊径。 ——— 时光荏苒，半个月后。 浮云县北城天桥上，一个卦摊开张。 (本章完) 第86章 一尘不染老半仙，不修边幅瞎乞丐 第86章 一尘不染老半仙，不修边幅瞎乞丐 浮云县，北城区。 天桥一带小摊小贩林立，熙熙攘攘，十分热闹：茶摊、吃食、卖药、胭脂、香囊、首饰、耍猴、摔跤、变戏法、胸口碎大石、抖空竹、算命相面…… 讨生活的三教九流汇聚于此，鱼龙混杂，男女老少，沸反盈天。 这片地域卦摊没十个也有八个，多一个卦摊不稀奇，稀罕的是算卦先生纤尘不染，哪怕偶尔扬起一阵风沙，吹的其他人灰头土脸，算卦先生依旧白衣胜雪，不染尘埃。 连头发丝都雪白透亮，仿佛发光，卦摊也是黑白分明，干干净净，卦帆上写着：捉虫：蓍草通古今，龟甲晓凶吉，命由我定。 这等奇异景象令不少人心生敬畏，觉得这位先生应该有点儿东西。 卦摊右侧十步外，还有一个卦摊，跟白衣先生对比鲜明，只在地上铺一块乌漆嘛黑、沾染油渍污垢的麻布，用石头压住四角，其上十二个大字：上窥天机，下通人命，爱信不信。 卦摊后，一位邋遢老乞半靠在墙角上，呼呼大睡，不修边幅。 而在两个卦摊对面、前后五步之距，也有一个卦摊，也是今天开张，只是平平无奇，卦摊普通，仅一张桌子、一块刻有八卦图案的卦布、一套普通笔墨纸砚与一个写有算命两字的卦帆，跟其他摊子没啥两样，再正经不过。 坐在卦摊后的老道也普普通通，道袍毫无特色，像是租来的，尤其在附近两个卦摊对比下，更毫不出彩，很像是滥竽充数的，路人经过，都不多看一眼。 普通老道玄明一边盯着对面两个同行，一边享受市井烟火气。 “冰葫芦，卖冰葫芦！” “好看的胭脂水粉，这位客官给您夫人卖一盒胭脂水粉吧。” “馄炖！新鲜出炉的馄炖！” “好猴儿，跳一个！” “陈宝三，当初你嘴跟抹了蜜似的，说的比唱的还好听，说我过门后会让我穿金戴银，如今吃干抹净就不认账了，今儿你若不给我买个银簪子回来，明儿我就给你三舅姥爷做小。” “各位浮云县的乡亲父老，我们兄妹初到贵宝地……” 各种吆喝声、讨价还价声、争论声、儿童嬉闹声、叫好声等此起彼伏，传入耳中。 听着这些声音，玄明内心毫无躁气，反而有种处闹市而不喧的安宁，至于路人平淡无奇的反应，他根本不放心上，爱看不看。 倒是对面两个卦师很有意思。 不着痕迹地打量一会儿，玄明收回目光，掏出一本道经，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 去年冬天，下山救济百姓，他心有触动，初春论道结束，在藏道峰上闭关半月，消化所得，出关后老是想下山。冥冥中自有天意，玄明意识到是自己在山上待久了，能令他心生波澜、生出感悟的东西变少，换句话说，他该下山了。 于是，他随心而为，静极思动，下山入世，来这浮云县北城，摆摊算命混口饭吃，打算每天开张半日，一边读经悟道，一边红尘炼心，一脚青山碧水，一脚市井小巷。 短时间内，玄明不会远走，此地算是他入世修行的起点。 ——— 闹市观书，起初玄明不适，可他到底不是凡人，短短数息，就调整好心态，再次观书，内心安然，嘈杂人声入耳，左进右出，毫不入心，如水过无痕，日月无声。 路人经过此地时下意识地放慢脚步，降低声音，却毫无所觉，仿佛一切如常，自然而然，理所应当。 左侧纤尘不染的老半仙疑惑地看了眼玄明，注视半响，没看出端倪，便移开目光，端坐卦摊后。 墙角老乞丐抬头看了眼老半仙，顺其目光瞧向对面长相普通的老道，对方盯多久，他也盯多久，等老半仙喝上一小杯香油，继续闭目养神时，他也拿出藏起来的鸡屁股，啃上几个，继续眯眼假寐。 玄明当然发现两人目光，不过没放心上，凭老半仙修为根本发现不了什么，而老乞丐只是一个有些生存智慧的凡人。 临近中午，春光明媚，街上人更多，摆渡划船者、挑担沿街叫卖麦芽者等，讨生活的人更多。 玄明摊子凄凉，无人问津，而对面两个卦摊却陆续来客，多是头发白的老者，也有零星老人在玄明摊子前停留，见他抬头，颔首微笑致歉，脚步匆匆地走向另外两个摊子。 对此，玄明接受良好，有人宾客如云，有人门可罗雀，本就是世情，体会人情冷暖，也是一种修行。 有时抬眸看向两个卦摊，老半仙轻摇龟甲，又轻轻一抛，龟甲围绕客人旋转一圈，又被他轻轻拿住，悬浮掌心一尺，动作行云流水，自有一派高人风范，引得客人侧目。 另一边，老乞丐则眼皮一翻，瞬间白目，空洞无神，走到旁边盆前，用他话里的无根净水与盐洗手，再焚香净手，表情虔诚，后开始摸骨算命，沉默少语，故作高深，轻易不开口，一张口就是一段玄乎话，听得客人云里雾里又不明觉厉。 正午一过，玄明收摊回山，游历山水，感受自然，道心在世俗与自然间切换，体会不同，而他下午没出摊，在老半仙与老乞丐眼里，便是玄明生意惨淡，心灰意冷。 次日一早，他们看到玄明时不由一愣，想不到他竟没放弃，对此他们乐见其成，这行竞争激烈，越正经越来不了生意。 高人就得特立独行，要么形象特别出众，浑身上下风范十足，要么蓬头垢面，姿态狂傲，要么残了、瞎了，否则，很难让人相信。 玄明在此，才能显出他们的特别，白衣老半仙对玄明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便端坐椅子上，卦摊依旧不染尘埃，老乞丐没搭理玄明，他眼瞎，这态度合情合理，将摊子往地上一摆，把竹竿放到一旁，老乞丐靠墙角睡觉。 摇头无奈一笑，玄明则继续观经，一连数日，他都没生意，直到第七日，终于有人光顾。 (本章完) 第87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第87章 积善之家，必有余庆 来人约弱冠大，虽穿粗布窄袖短襟，但干净整洁，身材壮实，或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憨厚脸上红光满面，经过天桥时，见老半仙与瞎眼老乞丐摊前都有人，他心中一动，思忖数息，来到玄明摊位前。 放下道经，玄明淡淡说道：“客人要算什么？看相、测字还是卜卦？” “卜卦！俺与翠从小一起长大，说好长大后，她就嫁给俺，后来他爹当货郎赚了些银钱，便将家搬到南城，两家来往减少。 翠长得好看，就是配有钱少爷都行，俺本来放弃，想不到这次她私下约俺见面，还问俺以前的话还算不算数？ 实不相瞒，俺就想问一问道长，俺与翠姻缘如何？有没有可能？她这次约俺，是不是真想嫁给俺？” 李大牛说完，紧张地抖脚，因为害羞，面色更黝黑，偷偷捏着衣角，紧张又忐忑，不时抬头张望一处方向，也不知是因为算卦紧张，还是因为即将见到心上人紧张。 ——— 尽管通过道行，玄明能迅速默算出李大牛姻缘，不过他没这么做，而是当自己当作凡人，行易算之术，以此磨砺自身，真正红尘炼心。 取出三枚铜钱，置于掌心，玄明双手合扣，双手摇动六次，抛落而下，依次记录每次卦象，此为金钱占卜的六爻之术，象未生，数已生，暗和星辰算数。 李大牛本来心里很慌，既害怕道长说出他跟翠没啥夫妻缘分，又怕自己迟到，耽误太多时间，毕竟算卦是临时起意，图一个好兆头。 还因他有自知之明，自己只是一个长工，翠完全可以找到更好的，她这次约他，李大牛心里总觉得有点儿不得劲，可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可在玄明摇钱刹那，注视着其动作，李大牛突然心境平和下来，哪怕动作平平无奇，无甚可津津乐道的地方，可就是有种让人不知不觉间心神安定的神奇魅力。 六次后，瞧着吉中带凶、卦得合变冲者的卦象，玄明看出不少东西，同情地看了眼李大牛，他开口道：“水里杨，出墙红杏，恭喜你要做父亲了。” 此话一出，李大牛心中一怒，腾地一下站起来，想掀了这胡说八道之人的摊子，他活了二十多年，平日里都是自解，连女人手都没牵过，哪里来得孩子？ 可刚要动作，突然愣住，自己虽不识几个大字，不懂前半句啥意思，但他不傻，琢磨出后半句的两重含义：一是他与翠有夫妻缘；二是他没问题，有问题的是翠。 李大牛豁然开朗：我悟了！自己一直觉得不对劲的地方原来落到这里。 怪不得翠突然找他！ 怪不得翠愿意嫁他！ 原来是想让他当乌龟王八！ 瞥了眼怒气冲冲的李大牛，玄明掐指推算，算出李大牛家三代人忠厚行善，前人栽树，后人乘凉，积善之家，必有余庆，得祖先福泽庇佑，此子才会成为自己第一个摊主，得到改命之机，否则，便是一个替别人养儿子、十年里白忙活一场的命格。 看在李大牛三代积福的份上，玄明淡淡开口：“看在你与贫道有缘的份上，我给你指条路，明晚亥时，藏身柳叶巷口，贫道说得对不对，自可一目了然，若贫道算得不准儿，你大可将这招牌砸了；若贫道侥幸得中，再来给卦金不迟。” 这是刚才姻缘卦显露出来的解法：想成亲，就装聋作哑；想推拒，就守株待兔，第一个解法不用回答，是个正常人都能想到，第二个便需要点拨一二。 闻言，李大牛沉默，学那些读书人的礼仪，不伦不类地向玄明拱手行礼后，他不去会青梅，怀着心事，原路返回，选了第二种解法。 ——— 终于开张了！ 目送李大牛远去身影，玄明感慨之余，起身收摊，一日一算，是他定的规矩，只是生意不佳，才没宣之于口，更不屑用文字写出来博眼球。好事多磨，终有时来运转之日。 瞧见玄明收摊，老半仙与瞎老乞无语，看他穿着，也不像出身富贵之家，身上道袍也没求真观标志，很像是穷困潦倒的野道，好不容易开张，竟不趁热打铁，多算几卦，还真是心大。 尽管心中腹诽，可两人都没劝告的想法，同行是冤家，他挣得少，他们便挣得多。 返回山中，玄明游走浮云山，或行道山水，欣赏春景，看观鸟挖笋，或坐在溪边，听流水潺潺，手持道经，专心参悟，心情惬意，晚上要么心神沉入太极天，参悟众座道山，去芜存菁，壮大己道；要么磨练天罡地煞神通。 翌日一早，朝霞破空，晨光照耀，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换身衣服，悠哉下山，身后一只小尾巴紧紧跟随，探头探脑，不时躲藏，可如何瞒得过玄明感知，被他屈指弹了个脑瓜蹦，灵鹿长寿眼皮一翻，扑通倒地，昏睡过去。 “若再跟下去，就休怪老道不客气了。” 扬声告诫一句，玄明继续下山，他走后，一株古树上出现一道身影，身形窈窕，正是长宁，满是憧憬地看了眼山外，她咬了咬牙，转身足尖轻点，踏叶而行，身子轻盈，很快消失在山林中。 浮云县，北城天桥。 玄明到来时，李大牛蹲在地上，已经等候多时，看到玄明，他眼前一亮，站直身子，急走几步，伸手接过东西，忙前忙后，帮玄明铺好摊子，才落座，拿出数十枚铜板，放到桌上。 “道长，您真是神了！昨天是俺眼瞎，误会道长。这回多亏了您提醒，俺昨晚才在柳叶巷等到翠，跟了一路，终于看到她相好，竟是她异父异母的继兄，他们怕丑闻外扬，就想找俺背锅。 俺已经警告他们，别想嫁给俺，也别想坑其他人……” 对玄明，李大牛已然钦佩，认为他是无所不知的活神仙，毫不隐瞒，详细讲述地昨晚之事。 玄明对这些不感兴趣，怎么处理是李大牛的事，他没再提任何建议，只让他积德行善，福运自来。 拿起桌上一枚铜板，他捋须道：“贫道算命看缘分，缘分若够，一文足矣，缘分不够，千金难求。这一文便是卦金，剩下的收起来吧。” 李大牛老实，没伸手收回去，说玄明对他有大恩，感谢过后，起身就跑。 看着桌上数十枚铜板，玄明摇头一笑，事已至此，他没强行还回去，收起铜板，此子跟他有缘，日后还会再见。 上午摆摊观经，下午回山修行。 玄明惨淡生意没因给李大牛算准就扭转，对此他有准备。毕竟，翠这种事不好往外说，除了维护自己面子，还因李大牛性格憨厚质朴，不想将翠的事张扬出去，免得流言蜚语下要了她的命。 这也是玄明欣赏李大牛的点。 数日后，他刚排好摊位，李大牛带着一位老汉匆匆赶来，瞧着来人，玄明眼皮微动，旁边老半仙也看了过来，眉头紧皱。 (本章完) 第88章 人孽祟气，鼠妖仲能 第88章 人孽祟气，鼠妖仲能 这老者身上沾染了祟气。 这东西不是异类妖魔之气，而是人族误入歧途、妄自作孽后产生的孽债气息，应该是老人最近接触过此类存在，才会如此。 来到玄明面前，老人拱手行礼，态度恭敬：“老朽是东城田府管家，算是大牛远房亲戚，听他称赞道长神机妙算，特来替我家老爷请道长过府一叙。” 玄明颔首，答应下来：“既如此，贫道收拾一下东西，便随居士离去。” 只是他收好东西后，没马上离开，皆因老管家同样去请老半仙与瞎眼老乞，看到玄明受邀，他们略微诧异，再看旁边李大牛，便不觉得奇怪。 此子可是这位同行迄今为止第一且唯一的客人，看上去跟老管家有点儿关系，有他说项，加上这个同行便说得过去。 同处一地这么久，三人尚不知对方姓名，便趁此机会，各自见礼。 老半仙性格和善，名为仲能；老乞丐性格高傲，唤作计垣；玄明则称自己是游方道士，名为袁守诚。 互通姓名后，三人跟随老管家上路，途中老半仙胸有成竹，沉默不语，老乞丐虽然眼瞎，但拒绝李大牛搀扶后，独自行进，步履稳健，没出丝毫差错，仿佛跟常人无异。 老管家愕然之余，对瞎眼老乞更尊重，不是每个瞎子都有这等本事，途中瞎眼老乞与老管家攀谈，打听信息，老管家也尽量捡有用的说。 田府虽在浮云县是普通富户，但也有数间铺子，在城中大户中算是中等偏上。 这次是府中六岁的小少爷与小小姐失踪，他们是一对龙凤胎，颇得老太爷与老爷疼爱，遍寻无果，上告衙门后不想干等，除了发动亲戚朋友外，便想请算命先生过府测算，看能否找出他们位置。 因老半仙与瞎眼老乞以及袁守诚声名鹊起，便吩咐老管家亲自相请。 闻言，玄明看了眼老仆人，这位不愧能成为管家，长袖善舞，能说会道，把他这个沾了李大牛光之人都夸了进去，放到跟老半仙与瞎子老乞同等位置。 两位同行也清楚这点，只是都没说透，故作不知，老管家见此，同样暗松口气，他正是打听到两位不是啥脾气古怪的高人，又年岁较大，懂些人情世故，才敢加上这位名不见经传的袁守诚道长。 如今看来，话没说错。 路上，老乞丐继续打听消息，比如龙凤胎的面貌、衣着、印记等，问完这些，瞎眼老乞丐掀开马车左侧窗上帷幔，看似是在听街景，实际嘴唇无声而动。 一直紧跟马车的乞丐读懂唇语，立刻停步，兵分数路，前去探听消息，玄明坐在一旁闭目养神，灵觉将瞎眼老乞丐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见一个个乞丐被发动，开始到处打探消息，哪怕早已洞悉瞎眼老乞丐易算之术的奥秘，他依旧觉得有趣。 ——— 马车前行，由北城到东城。 很快停在一栋大宅前，两侧挂灯笼，中间悬匾额，上书田府两个大字。 依次下了马车，迈过三层台阶，跨过门槛，进入府邸，这是一座三进大宅，入门即是一面雕刻貔貅图案的巨大影壁，绕过去后，亭台楼阁、曲折游廊、假山流水等映入眼帘，景色秀丽，尽显富贵。 玄明仅瞥了眼就没兴趣，重点放在院子上空缭绕的祟气上，虽较为浓郁，但气机已溢散大半，说明身携祟气之人曾在田府逗留了数日之久，只是已经离开。 老半仙也察觉，抬头看向田府上空，眉皱成川，悠悠问道：“此前可有亲友上门做客或是其他不熟悉的访客曾逗留三日以上？” 话音刚落，学着老半仙模样的瞎眼老乞也摇头道：“不妙啊！这田府上空竟黑气缭绕，祸起萧墙，贵府公子小姐丢失之事，恐怕是家贼所为，若不能及时解除，寻回龙凤双胎，恐怕整个田府也要被牵连。” 田府家主恰在此时率奴仆赶来，听到此话，顿时大惊失色，立刻上前行礼，态度恭敬和善，毫无倨傲之气。“敢问两位先生可有解法？若两位先生能寻回田某子女，解我田府之困，在下愿奉上两百两纹银。” 不怪田家主不着急，实在是衙门那里尚无消息，寻来的其他卦师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更推算不出龙凤胎所在，大部分皆是沽名钓誉的神棍。 唯二有真本事的，也说田府黑气罩顶，却在测算时猛然喷血，面无血色，惨白如纸，不宜挪动，听到老半仙与乞丐神算到来，田家主匆匆来接，没想到正好听到两人之言，清楚他们是有真本事傍身，立刻求助。 他人到中年才得了一对儿女，自小疼宠长大，他们已失踪半日，迟上一刻就多一分危险。 老半仙仲能与瞎眼乞丐计垣立刻还礼，表示定会竭尽全力，田家主这才略微心安，他面面俱到，也没忽略玄明，在老管家介绍下，称玄明为袁先生。 众人没在外多逗留，很快被请进客堂，里面除了田老太爷，还有两位元气大伤的卦师，都是游散道人出身，一个中年模样，一个双鬓斑白。 看到他们，老半仙与瞎眼乞丐心中一沉，明白事情比想象中棘手难办。 这两百两银子果然不好赚。 ——— 厅堂上，饮过茶后，走出厅堂的田家主归来，对瞎眼老乞丐恭敬道： “适才听神算提起此番祸事有可能祸起萧墙，田某刚才细心思索了一番，也询问了管家，这段时日唯一访客，便是田某姨婆。 她老人家是父亲表姨，今年已八十有余，年老体弱，根本不可能掳走两个孩子，而且她昨日辞行时，两个孩子还随我一起亲自相送。” 瞎眼老乞丐没开口，笑而不语，仿佛有种一切尽在不言中的高深莫测，任由田家主脑补，田老太爷插嘴，打断儿子思绪，转移话题。 “眼下不是追究谁是谁非的时候，而是赶紧测算位置，把我的好孙儿好孙女平安带回来，其他之事，等找到人再说。” 一语惊醒梦中人，田家主立刻请包括玄明在内的三人推算。 瞎眼老乞丐提出入厕，说他在测算前必须排除干净体内五谷轮回之物，同时准备金盆、食盐混入无根水，再点燃檀香，回来时会净手熏香。 吩咐完后，他取下腰间葫芦，放置桌案上，说里面盛有无根水。 事关子女安危，田家主不敢怠慢，立刻命人带瞎眼乞丐去茅厕。 老半仙仲能与玄明都有真本事傍身，自不会弄那些旁门左道，两人同时卜卦，一个烧龟甲，一个抛铜板。 事关人命，玄明没藏拙，直接从钱袋里拿出十八枚铜钱，朝地上一洒，看似动作随意，实则暗藏玄机，掉落过程中，每三个铜板自动滚到一处，契合六爻真意。 这一手直接让老半仙仲能与另外两位受伤卦师目瞪口呆，双眼发亮，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由这举重若轻的姿态可以看出，面前之人不可貌相，易算之能远在他们之上。 田老太爷与田家主以及老管家虽不懂卜算，但通过三位卦师表情，他们也能猜出袁先生深藏不露，他们寻找儿孙有望。 用神在外挂本宫，说明人没出浮云县范围；遇用神在乾震两卦，说明人藏在县城…… 等玄明看完卦象，抬头便七双目光灼灼的双眼，除了明面上的六双，老半仙仲能衣袍中还有一双碧绿双眼，此活物约三寸大，浑身肥嘟嘟的，皮毛顺滑，玉雪可爱。 乃是一只鼠妖！ (本章完) 第89章 城隍何在，秋姑与老魅 第89章 城隍何在，秋姑与老魅 “袁道长，结果如何？可算到小儿踪迹？” 田家主语气焦急。 田老太爷也眼巴巴地盯着。 玄明没故作玄虚，直截了当道：“算到了，还在城里，尚未远走。” 不等田家父子询问，他捡起一枚铜板，凌空画下一道雷符，灵机涌动，雷光闪烁，这一幕让所有人瞠目结舌。 这一刻，他们彻底明白，面前这位道长是一位游戏红尘的高人，老半仙仲能袖中鼠妖则吓得瑟瑟发抖。 铜钱重新落到掌心，玄明直言道：“此为李大牛之钱，他与贫道有缘，这枚铜钱被老道注入法力，唯其能激发。家主可令李居士跟随，定能将令郎令爱安然无恙地带回。” “快快！让李大牛进来！” 此话一出，田家主大喜，立刻命老管家唤来李大牛，对家里这个长工态度前所未有的和善，知晓缘由后，李大牛对玄明郑重行礼，感激不已，明白这是道长给予自己机会。 将铜钱交到李大牛手上，玄明让田家主取出龙凤胎贴身之物，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又轻挥衣袖，一件拨浪鼓与一柄小木剑腾空，朝一处方向飞去。 “请田居士派人跟上。” “好好好！来人！快来人！” 田家主连声答应，立刻召集护院，先行出发，又命老管家去请衙役。 等瞎眼老乞以入厕为由，通过后门交流，从其他乞丐那里得到消息，胸有成竹地返回时，便见田府之人持棍带刀，匆匆离去。 走进厅堂后，知晓事情前因后果，瞎眼老乞眼皮颤动，差点儿装不下去，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没想到他竟跟这么一位高人相处多日而不识。 看来自己这装瞎与真瞎没区别，都一样有眼无珠。 随后他又心情忐忑，觉得自己神算子与装瞎的把戏估计瞒不过高人，怕被戳穿，断了生计。 瞎眼老乞如何做想，玄明不知道，也不想理会，做完这些后，他端坐椅上，慢慢品茶等消息，田家主与田老太爷尽管心急如焚，可也耐住性子，与玄明攀谈，态度殷勤。 后见玄明寡言少语，知晓他不是个话多的性子，便见好就收，没再攀谈，找老半仙等交谈，只是对玄明态度更恭敬，招待更周到，生怕怠慢了他。 ——— 品了一盏茶，待玄明闭目养神，厅堂里谈话声都降低几分，生怕惊扰这位休憩。 灵觉笼罩浮云县，玄明先在藏匿龙凤胎的贼窝设下禁制，防止这些孩子被害，后入城隍庙。 “城隍何在？城南妖孽作祟，劫掠孩童，请城隍速速派兵捉拿。” 犹如闷雷般的声音炸响，城隍庙所在法界震动，漆黑夜色被照亮，阴气如滚水沸腾，宫殿楼宇摇晃，厉鬼凶魂哀嚎，阴兵差吏仓皇，判官司主色变，城隍睁眼，立刻恭敬行礼。 “多谢仙上提醒，本神即刻派兵。” 滚滚雷霆消散，法界重归黑暗，色调黑沉的神殿内，城隍摸了一把不存在的虚汗，立刻调兵遣将，期间，速报司主开口道：“伯爷，刚才是哪位真人传讯我等？” 城隍爷：“浮云县偏安一隅，除了开春那场论道，甚少有真人前来，若所料不错，应该是浮云山上那位玄明真人下山游历，也唯有这位传音，声威会直入法界，演化雷霆。” 解惑之余，众司主面色紧绷，更不敢疏忽，这位真人的名头，他们纵是阴神也如雷贯耳，生怕怠慢，惹来不满。 至于城隍庙归万神殿管辖，仙神不同一体系，城隍庙可以不理会传音之事，城隍爷与各司主都没提。 既因县官不如现管，浮云县与浮云山比邻而居，不能不给求真观真人面子，免得影响两家关系，日后难做，凡事有来有往，城隍庙日后有需，也好上门求助。 又因城隍是城池守护神，护佑普通百姓安康，如今城中妖孽猖狂，害人性命，城隍庙却毫无所觉，真要追究下来，是城隍庙上下失职，他们此番算是将功赎罪，玄明真人算在一定程度上帮了城隍庙。 还因强者为尊，明面上规矩如此，可暗中不是这么回事，有些东西可以灵活变通，仙神合力之事在过往五千载岁月里屡见不鲜，万神殿对这些也睁只眼闭只眼。 “诸君随我一同去瞧一瞧，究竟是何方妖孽，竟能瞒过你我耳目。” 点齐兵马，城隍爷坐在一匹高头大马上，亲自出了法界，诸司主相随。 虽说白日出行，对阴神有所妨碍，但如今，他们顾不得这些，缉拿妖孽，解救孩童，保境安民，才最要紧。 ——— 城南生活了大量平民百姓，同样三教九流汇聚，各行各业云集，身份良莠不齐，红尘气嘈杂，犹如一摊浑水。 若真有妖孽混入其中，能在一定程度上屏蔽城隍司感知，若这妖孽再有些道行，便是完全瞒过城隍司巡查阴差亦有可能。 在城南一处僻静民宅堵住正欲逃离、身高两尺的红眼老妪时，城隍爷法眼顿开，恍然大悟，怪不得自己会被蒙蔽，原来是人老成“精”。 有些偏僻地方或人家，认为老人活到九十岁后会吞噬后辈福泽，借此延寿，故而，在老人过了九十大寿后，会被后人关进鸟笼里，每日只喂一餐，直到饿死，再风光大葬。 可也有老人苟延残喘地活着，身型越来越小，目光越来越红，在过了百岁时，机缘巧合下化为老魅，被怨气支配，吞噬后辈血肉，再吞食其他孩童，借此延续寿命，将臆想变成现实。此等存在藏于市井，比其他异类妖魔更容易瞒过城隍耳目，面前这个看上去更成了气候，从其气息上看，至少活了两百余年。 “大胆孽障，竟在本神治下祸害百姓，罪大恶极，各司听令，布阵！” 城隍一声令下，速报司、阴阳司、功曹司等司主齐动，各祭出神道法器，判笔、文册、宝镜等交织，布下阵法，笼罩小院，防止法力外泄，毁坏周遭房屋，免得伤及百姓，地窖中上百孩童陷入沉睡。 与此同时，上百阴差投掷勾魂链，红眼老妪低吼一声，赤红双目绽放红光，组成一道屏障，勾魂链顿时寸步难行，被阻隔在外。 张口喷出大量漆黑祟气，化为浓郁烟雾，散发恶臭，阴差被笼罩其中，阴体遭侵蚀，发出凄厉惨叫，有些身体开始虚化，有魂飞魄散之厄。 “孽障，速速束手就擒！” 城隍怒喝，祭出一方大印，勾连浮云县各处，法域之力加身，他威压猛然暴涨，足以与周天境真人比肩。 城隍大印落下，金光璀璨，檀香弥漫，恶臭被压下，黑雾如纸遇明火般熊熊燃烧，红光破碎，大印落下，红眼老妪发出凄厉惨叫，二尺肉身如灯油般融化，很快化为一滩黑水。 上百阴兵齐发声，猛然扯动勾魂链，想要锁住老妪魂魄，却依旧不得寸进，一块令牌被老妪祭出，上书阴府两字，绽放幽暗光芒，一个巨大黑罩正在凝聚。 阴兵毛骨悚然，众司主遍体生寒，哪怕是城隍都面色阴沉，尽管不知此为何物，可给他的感觉很不详，绝不能让此物成型！ 城隍咬牙，操纵大印，顶在头上，暂时扛住黑罩，法力迅速消耗，城隍张口，正欲请玄明出手相助，李大牛带着衙役与护院赶来。 无论如何撞击，院门就是不开，哪怕跳墙，也跳不进去，仿佛有种无形气罩阻隔，这诡异一幕令不少人心里发毛。 关键时刻，李大牛灵机一动，自怀中取出铜钱，钱上生出一道细小电弧，院门竟自动打开，他尝试进入，竟毫无阻隔。 一步入院，院门砰地再次关闭，除了李大牛，其他人依旧不得入内。 瞧着闯入院中的凡人，城隍爷瞳孔紧缩，正欲开口的话噎了回去，下一刻，他目光落到李大牛手中铜板上，感受到里面蕴含的恐怖威力，他心悸之余，面色狂喜，不由催促道： “快把铜钱扔向红眼老妪。” 进门就仿佛换了天地，景象与在外所见截然不同，白昼变黑夜，阴气森森，城隍庙里的老爷与阴神似乎活了过来，出现在眼前，李大牛早就吓懵，听到城隍爷催促，他立刻看向老妪，强忍恐惧，竭尽全力，本能地将铜板扔了过去。 轰隆！ 顷刻间，铜板破碎，一道雷霆悍然冲出，直接劈到令牌上，令牌霎时黯然无光，掉落在地，老妪如同被扒牙剔爪的老虎，被阴差们迅速制服，上百条勾魂锁交织，化为一个鸟笼，锁住老妪魂魄。 鸟笼的出现，勾起老妪伤心往事，她霎时发狂，惴惴不安，惊慌失措，像个无助孩子般惊恐大叫，似乎很不愿意待在笼子里。 城隍冷哼，挥手抽出一根神鞭，狠抽了老妪几下，后者惨叫，每被抽中一下就吐出几个孩童魂魄，等老妪吐无可吐，魂体大伤，瞧着面前上百孩童魂魄，城隍面色凝重，又狠抽了老妪一鞭，心中对她的同情顿时荡然无存。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你先前遭遇固然凄惨，可这不该是你作恶多端的理由，随本神回法界赎罪。” 城隍呵斥后，看着怨气缠身的孩童魂魄，拱手行礼，言辞恳切道：“稚子无辜，恳请玄明真人出手超度，令他们早日投胎。” 他法力消耗巨大，有心无力。 田府之内，玄明回应，嘴唇无声而动，落到南城民宅，便成黄钟大吕般的诵经声，无形音波如水般洗刷鬼童怨气，令面目狰狞的他们恢复本来形象，变得粉雕玉琢，一个赛一个可爱。 至于老妪儿子儿媳的魂魄，不管是城隍，还是玄明，都没理会，此等不孝之人沾染罪孽，不值得超度，要先行赎罪。 诵经声停，城隍感谢，将上百鬼童暂时收入印中，玄明发声： “尊神为百姓奔波，才是劳苦功高，贫道不过略尽绵薄之力。” 此间事了，城隍带兵离去，尽管眼馋，可克制住欲望，很懂事地没取走那块阴府令牌。 李大牛回神时，阵法撤去，衙役与护院终于能进来，冲入小院，找到了上百被拐孩童，也逮住了田老爷姨婆。 她牙齿新生，早已变成吃孩童血肉的秋姑，只是仍是凡人，没有丝毫神异，尚未踏入道途，城隍才没捉拿，交给阳间官府处置。 ——— 龙凤胎顺利找回，玄明离开。 临走前，吩咐包括老半仙仲能与老乞丐在内的四位卦师，直言此事背后另有牵扯，涉及拍子团伙，红眼老妪虽是主谋，但从犯尚未完全落网，还有几个窝点，命他们配合官府，将恶人绳之以法。 对玄明之言，四位卦师不敢怠慢，也知道是给他们表现与扬名的机会，立刻答应。 将田老爷赠送的两百两转赠给李大牛，命其拿出一百两造福百姓，另一百两安家置业，玄明回山。 藏道峰，问道院。 注视手中令牌，玄明暂时看不出究竟，分出一缕灵觉，尝试沉入其中。 (本章完) 第90章 五雷法大成，天打雷劈 第90章 五雷法大成，天打雷劈 灵觉入令牌。 一股阴凉扑面而来，有种大冬天光膀子在冰天雪地里瑟瑟发抖的冻感。 只是这种程度的严寒对玄明如清风吹老树，微微摇晃一下就平静，根本构不成威胁，灵觉长驱直入，许多信息涌入脑海。 除了一篇《极阴诀》上篇法诀外，还有关于令牌的介绍：阴府令。 何人所造不详。 何年所造不详。 何物所造不详。 只记载这是通往阴府的钥匙，只要献祭三千孩童，便能借助令牌，魂入阴府，且献祭童男童女越多，令牌威力越强，若是三千数满，威力远胜一般灵器。 老魅斗法城隍时，借阴府令释放出的黑罩便是孩童怨气与血气所化，一旦形成，可吞噬真人以下生灵血肉魂魄。 若非城隍及时阻止，这位神灵或许无事，可其麾下阴神鬼差便死伤惨重。 瞧着面前这件歹毒令牌，玄明尝试尝试推演，却被一股无形力量阻止，他没强求，果断放弃，注视这件不简单的法器，玄明想不到自己只是红尘炼心，竟会碰到这种稀奇古怪之物。 难道这就是穿越者定律？ 再看《极阴诀》，虽是旁门左道的速成法，只能修行至练精圆满，也就是那只老魅的境界，但某些方面颇为玄妙。 最重要的是，这只是上篇，由此推算，下篇是练气篇，可见留下这《极阴诀》者非一般真人可比，至少得是如海奉明这般看到练神门槛儿的存在，否则，以他混元道基成就的真人，普通圣胎境真人根本阻不了他的推演。 换句话说，阴府令是个大麻烦，念及于此，玄明心中有了一个决定。 ——— 朝阳初升照万物，春色融融满山间。翌日清晨，吐纳完毕，玄明迈步下山。 浮云县炊烟袅袅，街上行人渐多，整个县城正逐渐苏醒，玄明穿梭其中，凡人不可见，在遇上他时，也会自动让路，动作丝滑，自然而然，毫不刻意，仿佛路人就该在那个地方绕道。 城隍庙位于浮云县北，是一座占地数十亩的宫观，四周松柏常青，古木森森，沿街已经有小商小贩叫卖，吃食、平安符、蜡烛、檀香、荷包等种类繁多。 远远看去，红墙黛瓦在阳光下熠熠生辉，驱散几分阴森气息，多了几分神圣祥和，伴着飘来的檀香味，令人心神安定。 透过院墙，隐约可见里面飞檐翘角，玄明没进去，皆因他没遮掩自身气息，凡人察觉不到，可瞒不过一县城隍。 他早已在庙门外等候，头戴冠帽，穿一身锦绣长袍，手里盘俩核桃，做凡俗富家翁打扮，看上去约是知天命之年的老者。 玄明迈步长街，走着走着便现身，在城隍眼里，这一举动无痕无迹，行云流水；在凡人眼里，玄明出现得更不突兀，仿佛一直在视野里。 “浮云县城隍见过真人。” 城隍不敢怠慢，率先拱手行礼，玄明没托大，客气地稽首还礼。 “玄明见过尊神。” 相互见礼后，一人一神客套几句，一个感谢玄明提醒与标记位置，让他及时抓住老魅，弥补疏漏；一个感谢城隍出兵，为民除害。 他们边聊边朝城隍庙街对岸的茶楼走去，化身小厮模样的武判官已经定好雅间，上面摆好糕点茶水。 一人一神相对而坐，一个品茶，一个食气，路上已经寒暄，放下茶盏后，玄明直奔主题，拿出阴府令，置于桌案上，请城隍查看。 对这块令牌，城隍记忆犹新，拿起阴府令，他探入灵觉，冷意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下他身子一抖，后脸上露出舒服惬意的表情，嘴角不由自主地上扬。 直到灵觉探底，看到其内信息，他脸上笑容蓦然一顿，知晓事态严重，放下令牌，城隍严肃道：“不知真人是何打算？” “贫道无官无职，不过是一位山野老道，那老魅既是尊神缉拿，此物自然也是尊神发现，该交予万神殿或郡城隍处置。” 表明态度后，玄明道出自己试图推演却感觉有股力量阻拦之事，毕竟，昨日捉拿老魅，他与城隍庙都参与进去，两家日后在此事上要守望相助，唇亡齿寒，自然不能有所隐瞒。 城隍沉默，他生前经历宦海沉浮，对其中利弊看得透彻，尤其是听完玄明真人话后，更知晓此事藏着巨大危机。 可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危机越大，收获也就越大，等他将此事上报，必然会获得巨大收益，看了眼面前老道，城隍道：“捉拿老魅与此令牌之事，都非我城隍庙独自之功，事后万神殿若有奖励，我愿将与求真观共享，若将来有难，不知真人可愿相助？” 大玄神祇实力强弱，主要跟品级与地域范围等有关，他只是区区一县城隍，实力仅堪比周天境真人，虽说令牌上交后，大部分压力被万神殿扛住，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若将来令牌背后那位想要泄愤，仅凭他这个身板可扛不住，自然想拉上求真观这个强援共同分担。 城隍也明白这件事求真观无法置身事外，有些事在某些存在眼里不是秘密，玄明真人这么说，无非是想要个态度，他主动提出，就是在示好与表态。 “求真观自会与尊神共进退。” 得到想要的答案，玄明给出回应，城隍放心不少，一人一神饮完一杯茶后各自离去，城隍要回去提审老魅，玄明则去摆摊。 ——— 北城天桥，帮官府追了一夜拍子的老半仙与瞎眼老乞丐都满脸疲惫，见玄明到来，皆精神一振，迅速起身，脸上露出讨好微笑，动手帮忙铺摊。 感谢后，玄明让他们一切如常，把他当作普通人，否则，明日便不好再来，两人这才作罢，返回各自摊前。 半盏茶后，一位锦衣青年直奔玄明摊子而来，态度恭敬：“袁先生，在下想算一算自己是否有子女缘，我家夫人何时能怀孕？” 对此，玄明毫不意外。 昨日浮云县城动静很大，袁守诚名声初扬在意料之中，有人慕名而来再正常不过。 只是…… 看了眼锦衣公子虚浮的脚步，玄明开口：“把舌头伸出来。” 锦衣公子照做，他继续道：“你不应该来找贫道算命，应该去找大夫，听说春风堂的嫪大夫在这方面妙手回春，你可以找他试一试，莫要讳疾忌医。” 目送愤怒又狼狈而逃的锦衣公子，玄明平淡道：“下一位。” 等给第一位真正的客人算完，对第二位客人的哀求无动于衷，玄明自顾自地收摊，迈步返山，今日后，他一日一卦的规矩会传扬出去。 还有他古怪的卦金：顺眼者一文可算，不顺眼者千金不算，全看缘分。 ——— 时至四月，浮云山更生机葱荣，距离龙凤胎之事已过七日。 藏道峰山巅，云海翻波，玄明灵觉覆盖三百里，找到观察数日的目标后，他伸出右手，掌心向下，五指摊开，轻轻下压。 百里外，晴空霹雳，天降雷霆。 一个家境不错却将卧病在床的老母用被子闷死，并大发死人财的村汉被劈死。 一个看上去长相憨厚老实，暗中却辱杀数名孤女的汉子被劈死。 一个表面上乐善好施，实际上是恶匪头子的员外被劈死。 一个拐卖众多少女，手上沾染数条人命的老鸨被劈死。 一个浮云县漏网的拍子被劈死。 瞧着同一时刻、不同地方出现的五具焦尸，玄明收手，满意捋须。 “天打雷劈，诛恶扬善。没想到五雷法竟用这种方式大成！” 五雷法的修行早已遭遇瓶颈，迟迟难以大成，玄明本以为是自己道行不够，直到此番将浮云县拍子连根拔起，五雷法进步神速，在今日大成，他才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 不管是参玄悟道，还是修炼神通，都遵循一个规律： 小成靠勤，中成赖智，大成在德，终成于道！ (本章完) 第91章 修道有为始，炼器无为生 第91章 修道有为始，炼器无为生 尊道贵德。 前世今生道门都遵循这条。 以前，玄明感触不深；而今，他深有体会：贤者何不修善，久视长生乎？ 修道越往后，越强调德行，心德与行德缺一不可，相辅相成，这与长生大道挂钩，以德修道，近善远恶，才是正途。 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为何前世传说中修道者位列仙班或是神仙晋位，总是强调三千功德、八百善行。 明悟后，玄明下了山巅，返回问道院，盘坐蒲团，仔细体会大成雷法的不同。 翌日一早，他下山算命。 观经算命、行道山水、钻研神通……玄明沉浸其中，在两山间游走、享受岁月静好时，风阳郡暗流涌动，不会因求真观的置身事外就停滞，你方唱罢我登场。 郡城，南城一座普通民宅。 其貌不扬的荆钗妇人暂停织布，身后一位面貌身材皆普通的有痣青年恭敬行礼道： “启禀护法，属下放弃那具肉身，已成功假死，金蝉脱壳，同时祸水东引到阴府头上，如今不管是王氏，还是大玄朝廷，都成功被转移注意力，我太平教可在浑水下继续蛰伏。” 妇人闻言，转过身来。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阴府渗入风阳郡十载，若没我太平教暗中掩护与扫尾，恐怕早就被发现，而今也是他们报恩的时候。” 有痣青年立即恭维道：“多亏护法料事如神，高瞻远瞩，在十年前就未雨绸缪。” “行了，好话不必多说，王氏倒是有些聪明人，既然他们穷追不舍，那就令其跟阴府去硬碰硬，阴府之主的脾气够王氏喝一壶。” 想了想，妇人吩咐道： “浑水才好摸鱼，加料鸡才鲜美，王楚矛盾既然挑起，就不能平息，去给两家加点料，本君要让王氏焦头烂额，疲于应付，如此才容易被蒙蔽双眼，忙中出错。” 等有痣青年恭敬退去，妇人瞧着繁华的郡城，喃喃自语道：“这风阳郡还是太平静了。” 感慨完，妇人转身继续织布，三千青丝仿佛无穷无尽，落到织布机上，化为无数丝线，在她一双巧手下织成布帛，隐约间氤氲锦绣河山、人情百态之气。 ——— 跳丸日月，弹指半月。 这一日，求真观道人齐下山，除长宁子外，包括玄明在内的三代道人都不例外。 他们分头行动，从村子开始，一家一户地化缘，希望能得到一文钱与一点儿灯油，拖到今日才行动，是因山上山下的春耕结束，求真观历来自耕自种，自给自足，因为经历农忙的苦，所以不会在农忙时打扰村民。 风阳郡道门昌盛，不见佛家痕迹，求真观百年声名素来不错，常在百姓危难时挺身而出，浮云县大部分百姓是求真观福主，加上一文钱不多，是以这场别开生面的化缘较为顺利，顺利收集到浮云县千家万户的缘。 等众道人归山，玄明拿着铜钱，开始闭关炼器。 静室内，白发老道静心调息，等精气神儿臻至巅峰，他睁开双眼，看向左右蒲团上已经睡着的卧龙凤雏：玄阳与玄空。 得知他要炼器，玄阳软磨硬泡，死活都要旁观，玄空见此，也顺势加入进来，说炼器与烹饪异曲同工，都重视火候变化，算是殊途同归。 玄素也想观摩，只是拉不下脸，吃了面皮的亏。 卷起拂尘，毫不客气地敲下，给两道人各自醒了醒神，玄明挥袖打出一道法力，运转阵法，点燃法炉。 玄阳烧火，玄空吹风，干起童子的活，见此一幕，玄明捋须含笑：大龄童子也算童子！ 总不能老道卖力忙活，你俩坐享其成，劳力不用白不用。 等火候到了，轻挥拂尘，打开法炉，他开始投入事先处理好的灵材，观千剑而后识器，操千曲而后晓声， 气运灵器事关重大，玄明没贸然炼制，继续拿法器练手，熔炼成液、阴阳洗炼、塑型成器…… 半个月后，一件法器成型，依旧是一面八卦镜，只是跟先前两面相比，品质更上层楼，八卦符文更古朴隐晦，表面更浑然一体，灵机充裕，明显威力更强。 玄阳早就盯着，眼疾手快，想要拿取，被玄明抄起拂尘，抽了这个憨憨一下。 玄空听得龇牙咧嘴，嘴角抽搐，在师兄投来目光时立刻乖顺，八卦镜很快被玄明收入囊中。休息一番，再次开炉炼器。 ——— 暮去朝来，三个月转瞬即逝。 烈阳峰，在炼制了八面八卦镜后，玄明终于换材料，炼器室内，已经看得有些疲乏的玄阳与玄空大喜，马上精神抖擞，殷勤帮忙。 在玄明抟炼第九件器物时，玄素携带部分弟子下山，前去参加五百里外的玉环派开派大典，长庆子专门休沐归来，一同前往。 昔日道元盛会一战，他与三环真人门下高徒辞旧道人不打不相识，其后同在天地院供职，关系不错，算是好友，自然要去恭贺。 其他道人也各有事忙。 玄虚要为受害孩童举办几场超度法会，谁都没想到拍子背后牵扯甚广，祸及半个风阳郡，郡守府、万神殿与广法司皆大怒，下令彻查，天地院紧密配合。 求真观名声鹊起，加上有过为浮云县受难孩童举办法会的经验，效果不错，附近没有真人坐镇的县城官员得当地城隍托梦，慕名前来，邀请玄虚真人超度孩童，消除怨气。 玄阴则静心照料山中灵药与问道院里那株只长高了一寸的灵根幼苗，在生机中品悟杀伐道理。 玄玉听雷，玄通观雨。 烈阳峰，这次炼制时间较漫长，直到玄素归山，第九件器具依旧没出炉，从起火开炉到熄火出炉，满打满算三个月，第九件终于成功。 开炉那日，整间炼器室灵机涌动，法意交织，隐约有龙吟声响起，一道似龙非龙的虚影从法炉中飞出，活灵活现，散发强大威压，最终化为一面古朴宝镜，通体青色，把手类似龙兽。 玄阳与玄空被压得弯腰，却拼命抬头，目光灼灼地注视悬空宝镜。 “这是……灵器！” 玄阳嘴唇颤抖，自己竟亲自参与并亲眼目睹了一件灵器的炼制与诞生。 哪怕师兄在投入蛟蛇尸首时，他已有所准备，可当事实真正发生在眼前，玄阳依旧忍不住激动，过去四十多年里，他平生最大心愿，就是炼出灵器。 玄空同样激动，这炼制灵器的火候与法器截然不同，他心有所感，只是依旧微弱，需要继续观摩下去。 宝镜入手微沉，仔细打量一下这面四象镜·龙镜，玄明还算满意。 这次炼器，他将自己对四象道理的部分体悟融入进去，加上材料不凡，才成功炼出灵器，虽然辛苦，心神消耗巨大，但收获不菲。 不仅得到一件灵器，他炼器造诣还高歌猛进，触类旁通下，对阴阳之机的把握更细致入微，也领悟到炼器如修道： 修道是由内而外，依照法诀，吸纳灵机，感悟道理，是智慧生灵自发；炼器是由外而内，汲取灵机，注入道理，是无中生有的创造。 换句话说：修道从有为法开始，而炼器有无为法的影子，让创造的奇特器具变得自然合理，能被天地接纳。 “恭喜师兄！” “恭贺师兄炼出灵器！” 玄阳与玄空欢喜，凑到玄明身旁，一个比一个笑容灿烂，玄明将灵器递了过去：“仔细观摩，用心体会。” 玄阳手快，立刻接过，连声答应，与玄空凑到一起，交头接耳。 玄明盘坐蒲团，一心二用，一面运转周天养神诀，恢复精气神，一面消化所得，体内窍穴如星辰被点亮，脑海思绪翻滚如潮。 数日后，他睁开双眼，眸光深处有阴阳旋转，两仪相生。 收回龙镜，玄明清心凝神，开始炼制镇运灵器，玄阳与玄空知晓利害，同样专心致志，全力相助，事关求真观传承，三道人都不敢马虎。 (本章完) 第92章 武火阴 文火阳，气运灵器 第92章 武火阴 文火阳，气运灵器 烈阳峰，飞火殿。 烈焰熊熊，法炉通红。 炼制镇运灵器的材料很少，除了阴阳铁，就是万家铜钱，可炼制难度却极大。 首先是温度，普通地火作用不大，需要玄明以法力为柴薪，增加地火温度。 其次是技法，需要高超炼器技艺，玄明也是准备许久才敢下手。 最后是洗炼，晨起与黄昏，都要引来阴阳灵机洗练，雷雨天时最好再以雷霆淬炼，既要保证剔除杂质、提纯灵机，又要保证狂暴能量下不炸炉，若非玄明灵觉强悍，对力量的操控炉火纯青，真不敢这么干。 室内温度极速飙升，燃烧三天三夜，玄空体胖，最先受不住，汗流浃背，口干舌燥，不得不运转法力抵挡，玄阳直接打起赤膊。 瞧着腱子肉与八块腹肌，玄空酸了，捏了捏自己的肚腩，他更酸了，唯一欣慰的是，自己一身白皮子看上去比玄阳师弟那身黑皮顺眼。 见玄空看来，玄阳挺胸抬头，立刻显摆起自己引以为傲的好身材，玄明没理会两个憨憨的比较，眼下不到关键时刻，他们还能放松一会儿，往后跟长一段时间都不能松懈。 半个时辰后，他开炉，一股热气喷薄而出，氤氲成一朵火烧云，抬手挥散，他抬指生辉，将阴铁投入狂暴武火中。 “煽风，加火！” 一股法力打入法炉，玄明吩咐道，玄空与玄阳立刻动手，一个摇动蒲扇法器，一个捏燃火诀，都竭尽全力，面皮憋得通红，谨记师兄吩咐：熔炼阴铁要一鼓作气，连内息也讲究一气呵成。 两个时辰，阴铁融化，得到玄明“可以了”的吩咐，两道人这才如释重负，换了口气，也就他们是修道之人，看到练气门槛儿，这才气息绵长，否则，换成其他人真干不了这活儿。 ——— 其后半月，玄明旦夕引阴阳气机，雷雨天引雷霆洗练，时而打入自己对阴阳之道的感悟，在阴铁熔液里刻画阳属符篆。 做完这些，他操控火焰，武火转文火，见此一幕，玄阳与玄空放下心中大石，这段时日他们提心吊胆，生怕法炉炸了，实在是操作太多了，时而大日紫气，时而太阴月华，时而阴阳合练，时而雷霆雨露，时而烈火爆燃。 等文火小到极限，几乎微弱如烛火时，玄明开炉，投入阳铁，玄阳欲言又止，就这么点儿随时都有可能熄灭的火焰，能融化千锤百炼的阳铁？ 话到嘴边，出于信任，玄阳又咽了回去，玄明师兄在正事上素来靠谱，他这么做应该有自己的道理。 两个时辰后，法炉内阳铁竟真被文火烧融，难以置信之余，玄阳陷入沉思：武火炼阴，以动制静；文火炼阳，以静制动？那文武火是啥？合一吗？ 思索间，他瞧着与阳铁液体相互吸引的阴铁熔液，逐渐明悟，玄空也在这时领悟：原来是以文火慢炖阴铁熔液，借助阴阳之机，牵引阳铁发生形变，引发质变，归根结底，依旧是阴阳道理。 或许灵厨之道的火候转换亦是如此，而材料搭配便如炼器，讲究君臣佐使，主次分明，又重视阴阳五行协调平衡…… 看了眼悟道的玄阳与玄空，玄明颔首：“还不算太笨！” 目前，暂时用不上两道人，加上灵感稍纵即逝，他没打扰，任由他们参悟。 一个月后，阴阳铁相继被熔炼完，玄明转文火为文武火，即中火，同时出声：“此时不醒，更待何时？” 平淡声音落到玄空与玄阳耳中，如雷霆炸响，他们立时惊醒，起身而立，各持一把蒲扇，一个煽暖风，一个摇冷风。 这是求真祖师以前炼制的水火扇，可辅助炼丹炼器，玄空玄阳一高一矮，一人一扇，毫不违和，颇为合适。 等文武火恰到好处，玄明再开炉，将万户铜钱送入其中，等第三团熔液出现，他操控三团熔液融合，以第三团为纽带，分别勾连阴阳，阳天阴地，人居其中，三才贯阴阳，最终凝聚成一面阴阳宝镜。 整个过程要十分小心谨慎，容不得毫厘之差，否则，便前功尽弃，这一步断断续续，不时要用日月精华中和灵机，祛除多余杂质，发现不足，及时调整，持续一个月才塑型成功，纵然是玄明都额头冒汗，好在终于定型。 不枉费他前后炼了十面八卦镜与一面蛟龙镜，手感与经验有了，炼制才事半功倍。 他松口气的同时，玄空与玄阳扑通坐在地上，不断出着虚汗，身子顿时酸软无力，体内法力涓滴不剩。 目前法炉无需看顾，玄明盘坐蒲团，搬运周天，同时运转周天养神诀，恢复法力与精气神儿，玄空与玄阳也就地盘坐，抓紧恢复。 ——— 石火光阴，往后半年，玄明、玄空与玄阳都泡在炼器室，除了精雕细琢灵器外，闲暇之余，三道人都没忘记修行。 有时候，他们也会向法炉内投入灵觉，毕竟，气运灵器只是一个预想，哪怕玄明都没实际操作过，天地灵机灌注下究竟会有何玄妙，是否超出预料，谁都无法判断。 期间，玄阳与玄空观道于器，有所收获，作为炼制者，玄明更获益匪浅，这一刻，他有些明白为何前世传说中那些大神总会有些炼丹、炼器的喜好，除了擅长与喜欢外，这何尝不是另类形式的悟道修行？ 待春雷炸响，万物惊蛰，一元复始，沉寂的法炉终于有了动静，剧烈摇晃，玄阳与玄空大惊失色，一边运转法力，祭出法器，分别顶着四足鼎与手持铁锅，一边朝门边退去。实在是这法炉有点儿不对劲。 至于师兄，他修为高深，神通广大，用不着他们操心，相较于他，两道人更担心自己。 “炸了！要炸了！” 轰隆！ 刚退到门口，法炉轰然炸开，滚滚烈火混着爆裂气浪汹涌，整座飞火殿都剧烈摇晃，宛如地动，瓦片翻飞，掉落在地，弥漫滚滚黑烟。 玄虚、玄素等皆被吸引而来。 有脚步声与咳嗽声响起，他们循声而望，三道熟悉身影自黑烟中走出。 首先是一对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头发都在冒烟的难兄难弟：玄阳与玄空。 关键时刻，玄明及时出手，护住他们，即便如此，两人依旧模样狼狈，口里甚至都吐着烟气。 两道身后，玄明白发飞扬，衣袍完好，右手持拂尘，左手托宝镜，迈步而出，在旁边两道衬托下说不出的仙风道骨，飘逸出尘。 经过两人身边时，玄明瞥了眼玄空与玄阳，心中叹息，谁让他们跑到门边，距离自己太远，那时他忙着收取灵器，实在鞭长莫及，绝不是他小气，更不是看这俩不讲义气的货不顺眼，毕竟，自己修为比他们强，遭遇此事，两人选择，人之常情。 “若是当时，你们退到贫道身边多好。” 轻飘飘地扎心后，玄明迈步向前。 见玄明师兄安然无恙，又见另外俩货没受伤，玄虚等人忧色顿消，目光尽落到那面宝镜上。 “师兄，这便是镇运灵器？” 玄虚明知故问，想再确定一下，免得误会。玄明点头：“正是！幸不辱命，贫道终于炼成此宝。这面宝镜名为阴阳镜，正面一照，玄光护体，反面一照，玄光守魄，晃动三下，阴阳玄光合一，更是威力倍增。 最主要的是，此物与传承法剑一守一攻，亦如阴阳，契合两仪真谛，可镇我求真气运。” 此话一出，众道皆喜。 “此番师兄辛苦，也劳累玄阳与玄空两位师弟。” 玄虚带头行礼。 玄素等立即跟上。 玄明带着玄阳与玄空还礼。 “都是为了求真。” 将阴阳镜交给玄虚，玄明离开。 至于坍塌的炼器室，自有人修补，法炉碎成渣，已经无力挽回，日后有机会，他会炼制一件灵器补上，方便使用，免得将来炼宝时动不动就炸炉，既然自己擅长两仪与八卦，炼一个八卦炉也不错。 返回藏道峰问道院，玄明瞅了眼仅两寸高的灵根幼苗，进入茅舍，大睡三天三夜。 第四日，朝阳初升。 白发老道离地三丈，盘坐虚空，张口牵引大日紫气，紫气很快氤氲成一轮虚日。 半个时辰后，虚日被吞噬殆尽，玄明结束修行，用过长宁子送来的早食，又跟灵鹿长寿玩闹一阵，便开始闭关。 这次炼器，他获益不少，需要仔细品悟，反复揣摩，好生消化。 两个月后，阳光明媚，惠风和畅，玄明才出关，刚打开房门，便见一只雀鸟飞来，收到雀妖红豆传信。 (本章完) 第93章 山水有德，蕴养灵脉 第93章 山水有德，蕴养灵脉 山雀扑腾翅膀，落到石桌上，张口吐出一团灵光，化为数行文字，数息消散。 看过后，见山雀歪脑袋盯着自己，不肯离去，玄明心中一动，抬手自火云峰招来一些灵谷，洒在石桌上，喂给山雀。 正喂灵鹤的玄空：…… 被小七啄了一下的玄空：…… 等山雀饭饱，振翅而飞，玄明迈步，跟在身后，施展出五行大遁。 苍龙山蛮荒苍茫，古木参天，藤蔓丛生，生长了各种奇异草，栖息了众多虫鱼鸟兽，万类霜天竞自由，充满原始气息与自然法则，猛虎猎食、獐鹿吃草、乌鸦反哺，残酷、古老又温情。 各种大小妖怪生存其间，或独居洞府，或合群共居，或住在山上，或藏匿水中。 玄明起先是土遁，后来是木遁，再后来是水遁，在赶路中体会五行大遁的玄妙，来回切换更加自如。 他收敛气息，与自然几乎融为一体，从数只练气大妖面前走过，他们都毫无所觉，旁若无人。 半个时辰，玄明来到一处沼泽地，瘴气弥漫，遮蔽视野，其内更原始古老，丛林幽暗，阳光穿之不透，潮湿阴冷，生活了大量蛇虫鼠蚁，长有各种色彩艳丽的朵、菌类，毒物汇聚。 玄明于此地却如鱼得水，雀妖红豆并不在此处，只传递了消息，妖未曾到来，不是不想，而是不能。 苍龙山人多妖杂，她又统领数量众多的山雀族，负责梳理山中部分消息，未免发生意外，泄露一人一妖关系，谨慎无大错，带路山雀都是初开灵智，妖气微弱的小妖。 玄明理解，重要的不是雀妖有没有来，而是消息中的妖。 他一头扎进毒瘴沼泽，灵觉铺开，层层叠叠地寻找起某条蛟蛇，大到巨蟒，小到蚯蚓，由水泽到河沟，都没放过。 以他如今灵觉与实力，除非是山中那条白龙亲临，否则，甚少有妖能发现其存在，这也是他艺高人胆大，敢深入苍龙山的原因，换做以前，他肯定稳健再稳健，没百分之三百的把握，绝对不动，到底是心思更灵活通透。 由晨起到日暮，月落到日出，寻找了一天一夜，玄明终于有发现。 遁光一闪，他消失在一棵大树上，再次出现，已在一条狭长河沟上，沟子仅长一丈，宽两尺，却深五丈左右，有些幽暗，存在感较低，更有些臭烘烘的。 “倒是能屈能伸！” 怪不得一直没被发现，原来躲在这里，龙能大能小，大者翻云覆雨，小者匿影藏身，升则翱翔九霄，隐则潜藏深渊，蛟蛇既是蛟龙后代，想必继承了某些特性，藏在此处，恐怕便是水族巡查，也很容易遗漏此地，就是发现也不会仔细探索。 加上这里暂不是白龙地盘，水族更不敢过分，这条蛟蛇又小心谨慎，似乎带了屏蔽灵觉的宝物，才躲藏这么久。 可惜，山雀族踪迹遍布山林，又好八卦，他终年隐藏却不会一直不露面，数年下来，便被发现，玄明又灵觉强大，近距离探索，非一般宝物能隐藏。 抬手间，他施展出五雷法，一道雷霆无声而落，直击目标，很快一条三寸长的焦黑小蛇浮了上来，将昏死蛟蛇捏在手心，玄明迅速抽身。 ——— 藏道峰，问道院。 挥动拂尘，弄醒蛟蛇。 盘问些许问题后，见蛟蛇身上孽债重重，曾吞噬过不少无辜之人，玄明大发善心，送他去跟兄弟团聚，至于蛟蛇嘴硬，根本不是问题，多电几下就行。 随后，玄明独坐院中，掌心悬浮一片逆鳞，灵觉轻车熟路地探入其中，一片空间出现在眼前，灵物众多，典籍稀少，虽无法跟上条蛟蛇所携宝藏相比，但也价值不菲。 不过，玄明最看重的不是这些，而是一条灵脉，山雀妖会说动他，就是因为这些蛟龙残存子嗣在逃走时，取走万蛇洞数条灵脉，龙种本就与地脉灵脉等有些微妙联系，能做到这点不意外。 她怀疑这条蛟蛇身上有灵脉，皆因除了一条蛟蛇仍不知所踪，其余逃离蛟蛇，要么后续被逮到，要么陨落在玄明手上，都没发现灵脉，所以这条很可能有灵脉。 虽说山不在高，有仙则名，山与道人气机交感，相互裨益，但山有山德，水有水德，人有人德，山与人之间不能相差悬殊，否则，德不配位，必有灾殃，要么山逐渐灵机枯竭，沦为凡土，要么道人承受不住福泽，劫难重重，这跟浅水难养真龙是一个道理。 浮云山只是一座普通灵山，承载三位真人十分勉强，已经入不敷出，需更多灵脉，而那条蛟蛇恰好有，所以玄明心动了，心动即行动。 倒是对蛟蛇之死，他无甚可惜。 前人作孽，后人遭殃，蛟龙走水，兴风作浪，害命无数，其孽债牵连子孙，一承一负，即是道理。 蛟龙分神曾陨落于浮云山，两者已结下孽缘，两条蛟蛇先后陨落在自己手上，玄明觉得很合理，当然若陨落在紫霞宗手上，那就更理所应当。 一啄一饮，皆是天定。收回思绪，玄明手上多了一颗珠子，苹果大，灵机氤氲，正是灵脉所化，虽仅有一颗，还有些暗淡，明显是缺乏地脉滋养，灵机流失，但胜在能用，用浮云山地脉滋养一番，便可恢复。 仔细端详片刻，玄明遁入浮云山地脉深处，将灵珠埋入灵脉旁，又将蛟蛇尸首一同埋下，供两条灵脉吞噬其中龙性，浮云山地脉顿时传出欢喜之意。 玄明同样高兴，返回问道院，瞧着云遮雾绕的青山绿水，感受到山中多出的那丝微妙气机，他心情畅快。 传承灵器有了。 灵脉也多了。 玄明掐指一算，明年立春，正是求真观晋升道门大宗的良辰吉日，到时有了天地院盖章，求真观必蒸蒸日上。 此间事了，他放心之余，入藏经阁观经悟道，长丰子很快将事情料理妥当，嗅着茶香，玄明心情舒畅平静，翻阅道经，黄庭气加持悟性，很快沉浸其中，心外无物，只剩道理与书写道经者隔空相见，坐而论道。 ——— 晨光满地，朝霞装点。 翌日一早，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下山，继续红尘炼心。 北城天桥，时隔大半年未来，摊位竟依旧给他留着，瞧着见到他兴高采烈的老半仙与瞎眼老乞，玄明清楚他们肯定出力不小，点头微笑，算是打过招呼。 两人顿时激动不已，一个差点儿暴露出袖口作弊算命的鼠妖，一个差点儿白眼正常，泄露自己装瞎的秘密，好在他们都是老油子，才在关键时刻扭转危局，没引起其他人怀疑。 “袁道长，老妇人有礼了，我这次想请道长……” 坐下不久，便有人上门算卦，是一位头发白的老妪，想知道自家儿媳能否平安生产，这份淳朴善念，让玄明略有一丝动容。 最重要的是，他算到老妇虽出身贫苦，但素来行善积德，算不得大善，却算小善。 拿儿媳来说，为了身怀六甲的儿媳平安，除了将卖钱的鸡蛋留给儿媳补身体，还经常变着样地到村前小河沟里淘换些鲫鱼之类的吃食，开春后经常上山采摘野果，给儿媳调换口味，每月都会登上浮云山半腰，入道观拜无量天尊，祈求天尊保佑儿媳平安，绝口不提生男生女之事。 这个时代、这种好婆婆可不多见。 所以，玄明只取一文卦金，便挥毫泼墨，写下“平安”两字，交予老妇，令其贴在家中，行善之人，当福泽子孙，缔结善果。 等千恩万谢的老妇离开，又有两位道人赶来，正是昔日在田府碰上的两位，自那日后，他们便常来，后来更托关系，将摊位搬到附近，一个叫福来，一个名祸去。 尽管每次玄明都没好脸，可他们不厌其烦，其心赤诚，如今时隔数月再见，他们比瞎眼老乞丐还激动，对他们，玄明依旧话少，不是无缘，而是缘分未到，能不能抓住，要看他们自己。 善缘看眼缘，道缘看深浅，两道人目前跟他只有眼缘。 下午时分，玄明收摊归山。 吐纳练气、观经悟道、摆摊算命、行道山水、磨练神通、演练阵法、照料灵根、调教灵鹿…… 玄明日子悠闲自在，法力与道行稳步提升，这才是修道日常，枯燥乏味，周而复始，又要学会苦中作乐，体会其中意趣，打磨道心，祛除浮躁，擦拭尘气，于平凡中积累底蕴，在岁月中参悟道理。 三个月后，浮云山脚下一座农庄、一间农舍里，女子惨叫声响转闷哼声，正躺在床上，咬着抹布，大汗淋漓，卖力生产，门外老妇与儿子焦急等待。 “不好，孩子脚先出来，有些难产了！” 稳婆暗道不妙，顿时觉得钱有些烫手，这时挂在墙上的平安两字绽放微光，一道婴儿啼哭声响起，嘹亮有力，彰显蓬勃生命之气。 “生了！生了！母子平安！” 老妇与儿子顿时喜极而泣，跪地朝浮云山方向参拜，感谢无量天尊保佑后，立刻净手，进入产房，至于产房污秽的讲究，两人都不在意。 问道院，茅舍里。 正侧卧而眠、呼吸间云雾弥漫的玄明嘴角上扬，笑容更和善，睡得更神清气爽。 两个月后，夏末秋初，当最后一场雷雨结束，浮云山上起闷雷。 (本章完) 第94章 养龙设想，乘鹿下山 第94章 养龙设想，乘鹿下山 轰隆！ 平地起惊雷，炸响浮云山。 正品茗翻书的玄明起身，一步消失在藏经阁，又一步出现在洗心峰。 此峰独立群峰之间，摩天向上，锋芒毕露，设有思过崖等地，故而，峰名又有洗心革面、痛改前非之意，执法殿坐落其上，素来归玄玉师弟管辖。 此番异象正源自于他。 换句话说，玄玉要破境晋升。 对这个师弟超过玄通与玄阴，即将后来居上地成就真人，玄明不意外。 既因这个师弟不像玄通与玄阴，很多事上心思玲珑，看问题相对简单干脆，他的世界观里对错分明，道心更纯粹澄澈。 又因玄玉刚正不阿，执掌求真观刑罚，其所修之道与法家有更多共通之处，上次与海奉明论道，除了玄明与玄虚两真人，他获益最多。 若非玄素早就看到练气门槛儿，恐怕玄玉会是求真观第三真人，如今时隔一年半，他终于迈出那一步，玄明真心为这个师弟高兴。 玄虚等赶来时，便见玄明师兄一手持拂尘，一手轻捋雪白长须，含笑注视雷落处，淡定悠闲，距离仅十丈远处，能看到玄玉盘坐于刺目雷光中，散发一股不怒而威的气势。 “师兄！” “都来了，好好看一看，我求真观又要多一位真人了。” “都是托了师兄的福。” 他们已知晓师兄又斩杀一条练气蛟蛇，甚至为求真观增添一条灵脉之事，毕竟，浮云山灵机如今日新月异，他们又不眼瞎，向师兄打听一下，就明白前因后果。 若非他炼制阴阳镜、斩杀蛟蛇，求真观可得不到也守不住这么多气运。 众道谢的真心实意。 不在意地挥一挥手，玄明漫不经心道：“谢的话不必多说了，贫道只是提供了一个机会，能不能抓住，还要看你们自己争不争气，机缘给予有准备之人，积累到了，机缘来了，自能抓住，否则，老道再使劲也徒劳无功。” 其他人不再多言，都默默盯着玄玉，为其护法，玄阳、玄空、玄阴与玄通尽管羡慕，可不嫉妒，一来彼此感情不错，二来他们相信自己未来也一定能成就真人。 对师兄，他们有信心。 对自己，他们亦有信心。 合力下相信他们能创造一门八真人的盛况。 ——— 对众师弟信心高涨，玄明乐见其成，后注视玄玉，耐心等待，玄阴借机询问修行问题，他知无不言，玄通等见此，同样没客气。 玄明索性席地而坐，一边静候，一边给众师弟答疑解惑，等天地灵机蜂拥而至，玄玉顺利破境，一股强大威压稍纵即逝，众人尽获益不小。 脚步声响起，玄明率先起身，稽首恭贺：“恭喜师弟成就真人。” 玄虚等也相继行礼，玄玉不苟言笑的脸上浮现一抹淡笑：“多谢诸位师兄弟护法。” 知晓玄玉要巩固境界，众人没多待，玄明率先离去，其他道人也陆续离开。 负手站在洗心峰上，眺望苍茫群山与层层云海，玄玉意气风发。 求真观明年便会晋升大宗，日后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想要拜入山门，四代弟子会不断增多，甚至会出现五代弟子，他身为执法长老，一定要为求真观守住底线。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望师门多出英才，少些不肖之徒。” 没在外多待，玄玉返回居所闭关。 ——— 秋光里，五谷香，鱼肥蟹壮。 浮云山苍翠中添了几抹秋黄霜红。 山上修行、山下修心之余，玄明最近多了一个爱好：钓鱼。 闲暇之余，他裁竹为竿，以法力凝成丝线，盘坐在竹筏上，随波逐流，默默垂钓，吊钩用法力凝聚成一片水草叶，看哪个能咬中，主打一个愿者上钩。 有时候，半天能钓数条，不止有鱼，还有虾蟹与乌龟；有时候，数日一无所获。 他钓鱼随心随性随缘，钓上来即是有缘，缘深缘浅，皆看玄明兴致，高兴就是缘深，给予一点灵机；不佳就是缘浅，重新放回去。 他钓得是缘分，是心境，是自然，是道理，钓鱼使人放空，沉心静气定神效果甚佳，更易与水相融，与自然共通，有机会进入天人合一的妙境，是以浮云山经常会出现“坐睡船自流，云深一道小”的唯美景象。 有时候，玄明也只钓一鱼一龟，昔日与海奉明论道时，曾有水族生灵得造化，这两只便是其中佼佼者，得以启灵开智，踏上修行路。玄明初次泛舟垂钓时，他们便曾出现，围绕他游弋嬉闹，时间长了，混熟以后，他每次垂钓，他们都会现身，算是浮云山土生土长的灵兽。 偶尔，玄明会喂给他们一些红色灵粉，正是昔日从第一条蛟蛇身上得到的红色晶石，通过盘问第二条蛟蛇，他已清楚这是何物：龙血石。 蛟龙非真龙，依旧会蜕皮，这些晶石是沾染蛟龙气息与鲜血而成，对水中生灵而言，有提纯血脉之效，蛟蛇收集的龙血石，质量上乘，用来精纯自身血脉，而今剩余部分便宜了玄明，其实第二条蛟蛇也有，只是数量更少。 玄明喂给他们粉末，也是想看一看能不能养出求真观自己的龙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若是可成，浮云山会更人杰地灵。 同时，玄明也明白那张皮是何物，是蛟龙进阶圣胎境时所蜕之皮，蛟龙皮糙肉厚，其所产之皮，坚不可摧，是炼制顶级灵器的主材或炼制法宝的辅材。 收回思绪，玄明专心泛舟垂钓，逐渐物我两忘，进入一种奇特状态，灵觉与浮云山融合，感受山中一一草、一水一石的呼吸，仿佛这片山水与他融为一体，洞悉众多精妙玄微的道理。 一条金鲤与一只玄龟浮出水面，灵机充裕，灵气十足，追逐竹筏吐纳，身后万鲤相随，千龟竞游，颇有种众星拱月之势。 鹤鸣声响，七只灵鹤带着一只似鸡似鹤的红毛飞禽缓飞于空，围绕竹筏旋转，一只玄燕振翅，落到灵龟龟甲上。 呦呦鹿鸣响起，一只四肢矫健的神骏白鹿纵跃山林，来到河边，停顿片刻，蓄力足够后，便轻车熟路地踏河前行。 每步落下，头上峥嵘鹿角生辉，招蜂引蝶，脚下绿光闪烁，河底水草骤然疯长，破水而出，托着他前行。 几个纵跃，灵鹿收力，脚步轻盈地落到竹筏上，竹筏微微一沉，又浮了上去，灵鹿长寿轻轻趴在玄明脚边，默默闭上双眼，鼻子轻嗅，仔细感受这种玄妙，慢慢打起呼噜。 伴其呼吸，身上逐渐弥漫一股奇特气息，融入这股玄妙，整只鹿气息渐升，睡姿也更豪放，表情更惬意。过去数年，只要老爷在身边，他都是这般提升实力。 ——— 白露皱红枣，西风摆老荷。 时至深秋，山林红黄，景色绚烂，一封请帖送上浮云山。 藏道峰，问道院，看过请帖后，玄明摸了摸身旁休憩的白鹿额头，微微扯动嘴角：“你到老道身旁也有三载了，长大了。” 灵鹿长寿抬头看了眼老爷，歪了一下脑袋，满是疑惑：所以呢？ 见老爷闭嘴不言，灵鹿转动小脑袋瓜，想不明白就不想，甩了甩头，他继续睡觉，嗅着老爷身上令鹿舒心的气息，很快呼呼大睡。 轻轻挪脚，不让这货儿口水流在鞋上，玄明收起请帖，端起茶盏，轻抿一口，眺望远方，透过灵觉，瞧着沿途风景，心中一动：“是时候去更远处看一看。” 当然，在没练神之下无敌前，他不会走太远，风阳郡城便是极限。 三日后，采完朝阳紫气，红黄绿相间的浮云山走出一位骑鹿老道，灵鹿神骏，有一头毛驴大，头角峥嵘，双目有神，四肢肌肉强壮有力，皮毛顺滑洁白如雪，左右两侧一对两仪图案相对称，恍如天成，栩栩如生。 鹿身上侧坐一位白发老道，手持拂尘，负背长剑，闭目养神，宽袖飘摇，头上玄鸟（燕子）振翅，为灵鹿引路。 灵鹿神采飞扬，老道仙风道骨。 下山后，老道才睁眼，走在阡陌小道上，瞧着田地里忙得热火朝天、正种植冬小麦的村民，脸上浮现一抹笑意。 偶尔有村民经过，对骑鹿老道视而不见，仿佛看不到他们，听着忙碌之余，农人闲谈间传入耳畔的乡言俚语，玄明脸上笑容更灿烂。 尽管这条路，自己已经走过很多次，可他依旧会欢喜，或许是因为农人简单淳朴的愿望，或许是因为这种为生活努力的态度，又或许是因为他们容易满足，更或许是道人苦苦寻觅的心境偶尔如彗星般在他们身上一闪而逝。 每次都有不同答案。 每次都有不同收获。 也许永远不会有真正的答案或是每种发现都是答案。 长寿探头探脑，从未下山的他对外面一切都充满好奇，鹿蹄声落，无声有声。 无声是对旁人。 有声是对大地。 凡走过必留痕迹，或许旁人旁物不知，可大地一定知晓。 每次落下，都是一次倾听。 每次落下，也有一种欣喜。 由阡陌小道转上宽阔官道，欣喜的灵鹿长寿开始发足狂奔，速度如风，兴高彩烈，发出愉悦鹿鸣。 对路人而言，便是一阵风吹过，要么沙尘迷眼，要么抓紧衣袍，要么骂骂咧咧，要么顺风来得方向眺望官道，发现路上还有未凋谢，草未枯黄，不由为生命顽强与美好会心一笑。 千人千心，千心千面，风来尽显。 乘鹿而行，白发飞扬，肆意兜风，玄明感觉自己的心在变年轻，如灵鹿般有活力，似风般洒脱，他放开心神，抛开杂念，享受长寿简单的快乐。 (本章完) 第95章 茶见五味，灵秀黑童姓包 第95章 茶见五味，灵秀黑童姓包 灵鹿驶出浮云县，玄明放出灵觉，且行且看沿途风景，不仅用眼看，还用心看。 见官道旁树木林立，看泥土里蚂蚁搬家，听雀鸟鸣叫，见大雁南飞。 有百姓结伴而行，草鞋都要磨破，锻炼出不凡脚力；有贵人乘车而过，养尊处优，养出细嫩皮子。 玄明点滴记心头，走马观不强求，有收获最好，不感悟也罢，我来过，我走过，心中映照出一抹风景，即是满足。 跑累了就歇着，不想跑了就走走，玄明任由灵鹿发挥，没催促他赶路，只要不误了约定时辰即可。 半个时辰后，一座大城映入眼帘，六丈城墙高耸，巍峨城楼矗立，斑驳砖石充满岁月痕迹，整座城池古老沧桑，藏有隐晦符文，以城池为中心，勾连四城区，组成一座大阵。 远远望去，高出城墙的华丽建筑比比皆是，鳞次栉比，檐角突出，城中繁华可窥一隅。 灵鹿驮着白发道人缓步现身，顺畅丝滑地出现在官道上，沿途痕迹成了证明，没引起任何路人怀疑，只是为了不引起麻烦，在外人眼里，灵鹿变成了毛驴，玄鸟也由天而降，收敛翅膀，站到驴身上。 下驴仰首，瞧着这座大阵，玄明拿出度牒，守城士兵接过，查看后眼神诧异，双手奉还，摆拳行礼，玄明也双手接过，客气还礼。 过了城池，满目繁华，各种商铺与商贩一下子涌来，门宽楼高者装饰华丽，门窄楼低者朴素温馨，吆喝声、叫卖声、叙旧声、出游声、父女交谈声、夫妻吵嘴声、讨价还价声、面饼香、鸡肉声、熬香、香、酒香…… 行走其中，可听嬉笑怒骂，能观市井百态，牵着毛驴（鹿），玄明慢慢踱步，由山外走向红尘，身上最后一抹出尘气都被烟火气冲走，变得朴实无华，成为芸芸众生一员，成为红尘百态中一景。 偶尔遇到心动的小吃，他便会买下一份，一人一鹿一鸟分食，既要红尘炼心，自不能端着，吃穿住行，人间大事，该吃就吃，当喝即喝，五谷杂粮的人间烟火最能磨人，也藏着人间至味。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东富西贵，是大玄神朝大部分城的格局，然而，作为广法司高官，海奉明却住在南城，与百姓与部分小官、差吏为邻，难见朱门大户，却另有市井小巷的喧嚣与热闹，家长里短、油盐酱醋茶的味道更浓郁。 行走其中，玄明就跟初进大观园的刘姥姥似的，看得目不暇接，仿佛一宅一院、一砖一瓦、一草一木都藏着妙趣。 面积同等的宅院，人少的人家显得宽敞，人多的人家显得拥挤，有些一家三代住在一起，有些跟其他人家混居，可不管哪种，大部分会过日子的人家尽可能地对空间妥善划分与利用，这才是真正地螺狮壳里做道场。 ——— 穿过几条小巷，一座稍微讲究的宅院进入视野，门前站着三仆一主，为首之人正是海奉明，衣着朴素，笑容满面。 “贵客远来，有失远迎，请！” “道友客气了，请！” 将礼物快给老仆，玄明走进海宅，左右环顾，院落与其他百姓家中并无区别，只是面积稍大，被打理地井井有条，枣树、菜园、葡萄架都泾渭分明，中间一小团圃与墙角几株被照料妥当的茶树，显露出主人家雅致品味。 “寒舍简陋，让道友见笑了。” “斯是陋室，惟吾德馨，道友品行令贫道钦佩，眼下这般已然极好，甚是舒服。” 玄明真心实意道，没有过多夸赞，却给予了最高评价。 海奉明闻言一笑。 海延年几次欲言又止，生怕误了礼数，可又实在想问，眼角余光瞥见此幕，海奉明没好气地骂道：“瞧你那点儿出息！” 见玄明好奇，他解释道：“不瞒道友，这小子早惦记你家这只灵鹿，本打算去年邀请道友前来做客，尝一尝院中灵枣，想不到去年道友闭关，此树也因破境，枣子晚了一年成熟，可见这一茬灵枣合该与道友有缘。 进秋以来，这小子一直催我早些与道友下帖子，眼下他算是如意了。” 海延年立刻行礼，讪讪一笑：“小子无状，让真人见笑了。” 说完，还幽怨地看了眼自家主君，有这么一上来就揭短的吗？ 惹得海奉明大笑，玄明也捋须笑道：“无妨，小友真性情才是十分难得。” 屈指轻点驴头，光芒变幻，显露出灵鹿真容，海延年双目生辉，欢天喜地，长寿脑袋微扬，满脸傲娇。 没理会一人一鹿一鸟，玄明与海奉明入内详谈。 ——— 室内装潢简单舒适又雅致大方，两人对案而坐，海延年机灵，立刻奉上刚煮好的枣茶，又送上几碟平日里难得吃一次的糕点，恭敬退下，找灵鹿玩闹。 “家中无甚好物，唯这灵枣可堪一品，道友请！” 海奉明开口，玄明端详着面前三盏茶，随心地拿起其中一盏，端茶掀盖，一股浓郁枣香与茶香混杂在一起的气息扑面而来，热气氤氲，凝而不散，化为一朵小红云，浸入茶中。 低头细看，茶汤红亮，色泽饱满，枣泥与茶叶细细碾碎后结合地恰到好处，上面飘着一颗红枣，玲珑可爱，搭配枸杞与时下秋菊，品相色相不错，轻抿一口，茶汤入喉，甘苦同味，唇齿间充满枣香，细品下还有些许咸辣与酸，却不涩，反而有种人间红尘味。 “原来加了些许姜汁。” 明白过来后，玄明由衷道：“酸甜苦辣咸，一茶囊括人间五味，却不喧宾夺主，融合的恰到好处，甚好！甚妙！” “道友喜欢就好。” 海奉明笑道，也端起一盏五味茶。 随后，玄明又品了其他两种枣茶：一种要昨晚子时准备，色泽银亮，仿佛枣香盛着月光，入口清凉，去火降噪；一种名为七枣茶，用古法制作，部分枣子煎过，有种生死交织的微妙感。玄明都给予了合理评价，不过他最喜欢的是五味茶，各入各眼，喜好与口味不同，选择便不同，就像有人喜欢人文地理，有人寄情山水风光，没其他理由。 无论客人喜欢哪种，海奉明都高兴，品茶闲论，两人谈天说地，越聊越投机，到后来，更是对弈手谈，借黑白棋子演绎两家阵法。 起初，海奉明占尽上风，可几局之后，玄明略有所悟，逐渐挽回劣势，虽依旧守多攻少，但想要拿下，便要耗费更多心力。 十局之后，眼见玄明越战越勇，海奉明落子速度放缓，此时门外传来熟悉孩童嬉闹声，敲门声响，他神色一喜，放下棋子，亲自起身开门。 瞧着被“不经意间”打乱的棋盘，玄明无语地瞅了眼颇有几分落荒而逃架势的海奉明，想不到私底下你竟是这样的海大人！ ——— 摇头起身，玄明跟在身后。 走出厅堂，便见几个孩童站在门口，海奉明取下几颗灵枣，一人一颗，灵枣虽能量温和，但对只是普通人的孩童而言，一颗足够，不能多食，否则有害无益。 孩子们动作熟稔地接枣道谢，一看就常与海奉明往来。 “呀！先生今日家中竟有客人，稀罕！” 其中一个略显机灵、明显是孩子王的脸黑小孩儿看到玄明，惊讶一声，随后带头对玄明行礼，竟还是法家礼，虽有些不伦不类，颇有种小娃娃强装大人的感觉，让人忍俊不禁，但表情认真。 玄明也认真还了一个道家礼，一众小娃顿时不好意思，害羞着哄笑离去。 等关上大门，海奉明转身解释道：“都是邻居家的孩子，性子质朴，道友莫怪。” 摆了摆手，玄明笑道：“稚子心性，纯然干净，贫道只会欢喜，看来道友与邻居们相处得不错。” 没问为啥要将珍贵灵枣给予凡夫俗子，有些事没有原因，想做就做了，凡人与修者本质上真有区别？ 一个人一个看法，没有绝对正误，反正在玄明眼里，表象不同，本心相似，都是天地造物，一点真灵，海大人此举甚合他意。 海奉明也松口气，他还真怕玄明真人会将修者与凡人彻底割裂开，以前曾有友人上门做客，对此不满，多次争论无果，便渐行渐远。 如今看来，这位道长还不错。 两人对彼此印象很好，虽是第二次相见，但相处之间，颇像相识已久的老友，都努力将自己最真实的一面展露出来，行就继续往来，不行就淡去。 “道友，你我可要另下一局？” 捕捉到玄明眼中促狭之意，海奉明苦笑道：“道友阵道造诣不俗，悟性更是惊人，海某不擅阵法，再下去怕是要输，可不会再下。” 玄明道：“那就再上一盏五味茶来，让贫道喝个尽兴。” 海奉明将怕输说得坦荡，玄明将要茶说得真诚，两人对视一眼，彼此心照不宣地一笑，自有一点默契。 砰砰砰！ 敲门声再响，打开后是刚才那个孩子王，手里提着竹篮，篮子里放着一些瓜果，熟练地将篮子放到院中桌案上，他童言童语地说道： “我娘说，先生对我们孤儿寡母照顾有加，不知道先生今日招待客人也就罢了，既然知道就不能装聋做哑，家里没啥好东西，这些都是自家种的蔬菜瓜果，先生与客人若不嫌弃，就尽管收下，篮子我明日再来拿。” 海奉明与玄明纷纷表态，说他们很喜欢，小孩欢喜，行礼离去， “先生，不够就在巷子里喊一声包仁义，我一定给你送来。” 后来想想，又觉得此举不大跟先生匹配，看了一圈没在前院找到熟悉身影，他又小大人似的叮嘱道：“让延年哥哥来家里一趟也行。” 等小娃离去，玄明轻捋胡须：“好一个灵秀小童。” 想了想，他加了一句：“就是黑了点儿。” 海奉明哑然失笑。 两人回屋续聊，后院正满脸讨好灵鹿的海延年得意道：“怎么样？我就说主君能与道长谈到一块去。” 不满地打了一个响鼻，灵鹿催促，海延年赶紧投喂了一颗灵枣，见灵鹿吃得香甜，他也忍不住拿起一颗啃了起来。 咽下半颗后，海延年猛然动作一僵：“你刚才是不是把喷嚏打上去了？” 灵鹿得意仰头，咧嘴一笑，虽没明言，但脸上明晃晃地写着：你要嫌脏，那就都是我的！我的！我的！ 读懂其中意思的海延年沉默，看了看灵枣，又瞅了瞅灵鹿，在后者难以置信地表情中，拿起一颗，继续品尝。 “不干不净，吃了没病。放心，我不嫌弃你！” 灵鹿着急踏蹄，重点是前半句吗，是后面！后面才是重点！ 正专心啄枣的玄鸟抬眸瞅了眼一人一鹿，表情无语：幼稚！ 随后继续品尝灵枣，想着回去后，一定要跟山里朋友炫耀一番。 傍晚时分，用过晚食，玄明与海奉明聊着便谈起祸及半个风阳郡的拍案，提及阴府之主身份。 (本章完) 第96章 阴府之主，练神之秘 第96章 阴府之主，练神之秘 “阴风过处，婴孩啼哭，荒宅老妇，众生枯骨，九幽下黄泉杳无，三尺棺我主臣服……” 寂静夜色里，昏黄烛火微微摇曳，海奉明抑扬顿挫，提起阴府之主，话音略显沉重，透着一股愤怒与凝重。 “阴府之主初次现身，是在四百年前，那时候，她寡居于乡野，拒绝再嫁，每日起早贪黑地务农、织布，含辛茹苦地拉扯大独子。 后来儿子娶妻，夫妻俩对她孝敬有加，本以为苦尽甘来，想不到她越活越长，等待她八十岁时，已然五世同堂。 那时候，儿子寿至甲子，年老体弱，阴府之主病魔缠身，家里人将寿棺都备好，可她偏偏撑着一口气，始终不离世。” 看了眼窗外皎月，海奉明继续道：“富贵人家都有可能久病床前无孝子，何况是贫民百姓，耗光金钱后，儿子对阴府之主越来越不耐烦，等她宛如返老还童般长出新牙时，儿子更是恐惧。 恰逢重孙生病，久治难愈，儿子听信术士之言，竟觉得是老母在吸食子孙福泽，欲要将老母丢弃荒野，阴府之主疼爱子孙，接受其安排，独宿早已挖好的瓦罐坟中，一日一食，一食一砖。 阴府之主已经接受命运，想不到儿子时来运转，因帮助贵人，意外发了笔横财，全家都搬到镇上居住，做起买卖。 阴府之主饿地实在受不了，就让路人带话，听到这个消息后，高兴之余，她就让人告诉儿子，临死前，她想再吃一顿团圆饭，想看孩子们最后一眼。 结果儿子怕见面后，自家来之不易的福气再被母亲夺去，只身前来，虽遗憾没见到子孙，但见到儿子，尤其是他带来了自己以前想都没想过的丰盛美食，阴府之主依旧欢喜。 然而，儿子走后不久，她便口吐白沫，腹痛难忍，她本以为是自己久不食荤腥，大鱼大肉下才会这般，年老体弱，恐怕受不了这遭折磨，已然接受死亡。 想不到弥留之际，儿子去而复返，在她坟前哭诉，言他是被迫无奈，才不得不下药，并亲手堵上了最后几块砖，将坟墓彻底封死。” 海奉明语气唏嘘：“本来坦然赴死的阴府之主万万想不到她十月怀胎又亲手养大的孩子竟这么迫不及待地要置自己于死地，本来逆来顺受的她，心中生出一股怨气，最终七窍流血，不甘而亡。” ——— “人死有执，即化为鬼！阴府之主灵魂徘徊不去，她虽恨儿子，但起初未曾想过害他，只想再看一看子孙，没想到头七没过，就被儿子带人连夜挖坟，剔除腐肉，将骨头研磨成粉，卖给城中一位渴望通过吞食长寿者骨粉延寿的老爷。 亲眼目睹这一幕的阴府之主彻底疯了，死后百日，她借怨气化为厉鬼，当着儿子面，亲口将子孙生吞入腹，任凭其哀求，都无动于衷，后又将那购置骨粉的富家老爷全家杀害，只留下悔不当初的儿子自焚于墓前，她则杳无音讯。” 轻抿一口茶水润一润喉，见玄明听得入神，是一个合格听众，海奉明满意之余，想起后续之事，不由咬牙道： “阴府之主再出现时，已是两百年前，那时候，她已是一位练气圣胎境大鬼，实力滔天，在各地犯下大案，索要童男童女，广法司数次追捕，都被其逃之夭夭，甚至出动一位练神真君，都被其带伤逃脱。 一百五十年前，她再次现世，联合阴山宗，以七万童男童女为祭，一城百姓为牲，进阶练神，道化阴府，正式称阴府之主。 此事一出，陛下雷霆大怒，责令广法司严查，天地院与乾坤楼等协理，务必要将阴山宗与阴府连根拔起。 事后，阴山宗虽覆灭，但阴府之主狡诈，竟逃入幽冥之地，此事只能暂时搁置。 时隔一百五十余年，阴府卷土重来，此事已上报朝廷，陛下再次下令严查。 这案牵连甚广，除了我风阳郡，周遭数郡均波及在内，有练神前辈猜测，是那位阴府之主修行到了关键时刻，才需要孩童献祭。” 玄明疑惑道：“各地神灵竟对此事一无所知？” 不满地冷哼一声，海奉明道：“那阴府之主神通广大，似乎掌握一件秘宝，能够瞒天过海，时间一长，连记忆都会被抹去。 加上处事小心，专门找下县下手，土地社公被闭塞耳目，又有某些阴神受不住诱惑，与其同流合污，渴望入阴府修行，为其扫尾，再有人族拍子做幌子，阴神不涉阳间人事，种种因素叠加，欺上瞒下，这才隐瞒十年之久。” ——— 解惑之余，玄明心起波澜。 对阴府之主的前尘往事，他不做评判，只叹了一句：“人心难测，世事无常。” 生前有多可怜，死后有多可恨。 对与错，早就不能轻易概论，不过来日若他有能力又遇上，依旧会毫不犹豫地镇杀，既因结下恩怨，又因道心难平。 不管是海奉明，还是玄明，都没在这个话题上再论，此事如何，要看后续，海奉明提起此事，也是提醒玄明暗自小心。 一盏茶见底，仔细思量刚才谈话，过滤掉其他内容，玄明抓住另一个重点。 “敢问道友，何为道化阴府？练神秘要可在由法升道？” 对练神，玄明有时会思量。 既然练精重术，练气重法，那么练神是否是重道？由表及里，重重剖析与升华？便如练精于下，练气于中，练神于上，层层递进？ 过去，他只能自己思索，上次见过海奉明后，知晓其已触摸到练神门槛儿，玄明便惦记上他，想要寻个机会问清楚。这也是他赴约前来的原因之一。 如今机会正好，他正好提出来，能得到答案最好，没答案也不强求，车到山前必有路，或许等他修为臻至圣胎境或参悟出《黄庭经》另外两部，便可水到渠成地知晓。 大有深意地看了眼玄明，海奉明低头思量，玄明也没出声打扰，直到片刻，这位法家大修才道：“道友猜的没错。” 起身仰天望月，海奉明负手而立，背影在月光映衬下显得高大挺拔，他解释道： “法、道、儒、墨、兵、佛等百家虽修行法不同，但万变不离其宗，都在修精气神，上品道基方有练神之望，皆因练神要以道基承载自身大道，演化道域，唯有上品才可载道，如此才算是真正道有所成。 道域之外，万道齐辉；道域之内，一道独尊，勉强称得上一方天地，至于大小，与道基、底蕴、悟性、道心等都息息相关，阴府便是阴府之主的道域。 各家对道域称呼不尽相同，法称法地，道称仙乡，佛称净土，儒称书山，医称杏林，墨称桃源，农称阡陌。” 似乎想起什么，海奉明语气变得古怪，有种又爱又恨之感：“武夫与兵家就有些混杂，纯粹兵家弟子称道域为止戈，也有些兵将是纯正武夫，多是走以力破万法之路，哪怕成就练神，亦无道域，或者说拳头、兵刃，便是他们的域。 武夫多桀骜不驯，自古逞匹夫之勇者不知凡几，一怒之下血溅五步者更是不计其数，与墨家游侠一样，都胆大包天，以武犯禁，不受朝廷青睐。” 顿了顿，海奉明添上几句：“可不得不承认，他们确有可取之处。” 跟玄明对视一眼，感受到这位道友认同的目光，海奉明满意，再接再厉： “百家道域特色不同，法以严，道最玄，佛慈悲，儒广博，墨机巧，医生机最盛，兵杀伐最利，农知足常乐，武攻击第一，道域无有高下，倘若交锋，只看大道长短远近。” 观月思忖，海奉明道：“练神同样有四境，只是我只听师父讲过第一境，凝道域，上玄关，化灵为神，这一境为阴神境，修成之后，也夜间出游，上天入地，一夜遨游三千里。 当日睡中论道，我便是以凝聚的一点神念，引你灵觉入太虚。” 沉默数息，他再道：“武者游侠以三尺剑抒心中意气，神道有举头三尺有神明之说，我法家也以三尺法护天下黎民。 人间法度三尺地，我的道域是三尺法典，寰宇三尺，既是君王、臣子与百姓，又是庙堂、江湖与市井。” 海奉明语气骤然严肃：“目无三尺者，皆可捉可困可杀。” 此话一出，森然杀机一闪而逝，玄明都生出一股压力，瞬间毛骨悚然，虽稍纵即逝，但海奉明的决心，他感受到了。 眼见海奉明没了继续讲述的兴致，玄明起身而立，对他稽首一拜：“多谢道友解惑，此恩贫道铭记于心。” 转身，海奉明扶起玄明：“道友不必如此，即便我不说，道友日后也会知晓，海某算是看道友顺眼，才交浅言深。” 玄明笑而不语，没说其他话，听着墙外传来孩童嬉闹声，海奉明提议两人出去走一走，玄明欣然答应，带着重化为驴的灵鹿，与海奉明、海延年一起，刚出院就在巷口遇上一口白牙。 确切地说，是肤色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包仁义，这小子一直守在门口，盯着海宅，见到他们出门，他立刻蹿了出来。 将这小子放到毛驴身上，他们穿小巷，入长街：杂耍、喷火、变脸、杂戏、皮影、说书、梆子、小食…… 看郡城热闹夜市，体会夜晚人间烟火，清明上河，夜风吹拂，送来桂芳香，令人更沁人心脾，寂静与喧嚣并存，灯火与星辰辉映，如满天繁星洒落人间，大小灯火便是光亮不同的星辰，只是九天沉静，人间繁华。 由天星与人星，玄明想到人体窍穴，不由心中一动，生出别样感悟，已开窍穴运转更微妙，尚未开辟的窍穴有部分微微生光，只是眼下不是突破之时，被他压下。 纵然如此，玄明仍心怒放，再看夜市人来人往，只觉人间值得，这大概便是红尘炼心的意义，先远离尘世定心，再入尘世炼心，成一颗无垢纯净的道心。 毛驴上，包仁义眨眼问道：“道长看上去很高兴。” 玄明点头，包仁义继续道：“我也高兴。” 看了眼前方那道背影，他咧嘴笑：“因为先生高兴。” 海奉明闻言一笑，身上气质都柔和几分，海延年小声道：“马屁精。” 啪一巴掌打在头上，海奉明瞪了眼海延年，后者后知后觉，立刻闭嘴。 毛驴上，包黑炭小孩得意一笑，下一刻就惊呼一声，差点儿被颠下去，忍不住附身抱住驴身两侧，海延年则哈哈大笑，朝毛驴竖起大拇指，不愧是一起分过口水的兄弟！ 玄鸟在一旁振翅鸣叫，唯恐天下不乱。 玄明与海奉明没理会后面四小只的打闹，只要有分寸，感情只会在打闹中慢慢加深，两人边走边聊，直到夜深才归家。 感谢言万物可揆度大大的200起点币打赏。 (本章完) 第97章 天罡地煞窍穴，天人合一 第97章 天罡地煞窍穴，天人合一 翌日一早，用过早食，玄明告辞，海奉明愣是给了他数包五味茶，玄明没拒绝，他确实喜欢。 临走前，玄明取出一张请帖，亲手交到海奉明手上，邀请他参加明年初春的求真观晋升典礼。 在海延年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玄明牵驴远去，迈出小巷，走过长街，连一身红尘气都在跟着缓缓消散，等走出郡城只剩一丝，待返回求真观，乘鹿登山那一刻，红尘气彻底不见，仿佛洗尽铅华，唯剩两袖清风与一颗澄澈道心。 藏道峰，问道院。 灵鹿与玄鸟已经不见，纷纷去跟伙伴炫……分享下山见闻。 取出灵水，浇灌灵根，瞧着仅有三寸高的灵松幼苗，玄明灵机一动，尝试用道韵浇灌，起初失败，几次尝试后，竟当真可行。 只是每月只能道韵浇灌一次，平常还是要用散逸道韵潜移默化地影响灵根，温和不刺激，否则，容易虚不受补。 纵然如此，玄明也已经欣慰。 休憩一昼，当晚月明星稀时，他盘坐茅舍内，复盘此番下山所得。 首先是提炼练神秘要，分清主次；接着是周天养神诀的修行。 上观九天星辰，下看万家灯火，星火皆是窍穴，前者高远不可触却璀璨夺目，后者短浅可触碰却光芒微弱，可两者都驱散黑暗，一个照亮夜空，一个点亮人间，冷暖、大小等皆是光辉，星火玄妙不外如是。 一股道韵逐渐弥漫开来，玄明沉浸在修行中，对天人两种星辰有了真切感悟，捉虫：不再像以往那般浮于表面，昨晚暂时被压下的窍穴再次蠢蠢欲动。 这次他顺着心中玄妙感觉开辟窍穴，三十六条广阔经脉江河波涛汹涌，沿河水塘般的窍穴扩大，陆续成了大小湖泊，天上星辰闪烁，垂落星光，人间灯火摇曳，分出微光。 两光相融，带着九天与人间气息，交汇于体内窍穴，已开辟的窍穴更见玄妙，法力河上星光熠熠，法力河中灯火通明，天人于此间交汇，法力似乎多了一股难以言喻的灵性。 新开辟的窍穴也在变得不凡，连带经脉河流都宽阔，玄明体内初步拥有了天人两种气象，滋润肉身，精纯法力，蕴养魂魄。 ——— 三夜无话，第四日一早，天边刚泛起一丝鱼肚白时，房门在吱呀声中被打开，一位白发老道迈步而出，面朝东方旭日，手持拂尘，神采飞扬。 此番修行，他新开辟出三十六窍穴，加上过往一年半累积，时至今日，他已开辟一百零八窍穴，契合天罡地煞之数，灵觉增长一百零八丈，估计仅次于海奉明这等看到练神门槛儿的修者，肉身与法力亦强悍数倍。 放松心情后，玄明悬空盘坐，继续采集朝阳紫气，未曾因破境而懈怠，皆因他清楚意外悟道是必然积累的结果，若无日积月累，很难有福至心灵的感悟。 半个时辰后，结束修行，用过早食，玄明入经楼翻经悟道，如今无论他来与不来，长丰子都会在三楼桌案上煮好清茶，焚好天香，或许已经习惯，或许一直在等他前来。 随着越来越多的弟子有资格上二楼观经修行，查阅典籍，早在半年前，玄明就将看书地点搬至三楼，这一层藏书珍贵，非三代长老与守阁人不得入内。 缓缓登楼，玄明好奇下瞅了眼长丰子，这小子依旧在啃那本阵道心得上篇，其实以其阵道悟性，早就参悟完此书，如今时不时拿出来翻看，是为了温故知新。 坐在三楼桌案前，品一口清茶，玄明持经观理，时至今日，他观经不在执着于数量多寡，而在于道理优劣，讲究一个水到渠成，积累到了就开启《黄庭中景玉经》，若没到就继续参悟道理。 翻经悟道之余，于山上，玄明在山水间垂钓时间更久，放开心神，灵入山水，也会封禁法力，徒步登山，如凡人般行走在浮云山各个角落。 于山下，他摆摊算命不定时，能不能赶上全看缘分，偶尔一摆数日，偶尔数日不见踪迹，变换各种身份，穿行于浮云山大街小巷，更深入地体会万丈红尘。 遭众人嫌弃的倒夜香老仆可能是他，被前呼后拥的富家老爷可能是他，砍柴担柴入集市叫卖又锱铢必较的樵夫可能是他，于春风楼里一掷千金又只听曲看舞的老不羞可能是他，在街上跟凶悍老妇吵得不可开交又被擀面杖打得抱头鼠窜之人可能是他。 曾在江边垂钓，一盏渔火到天明；曾在赌坊行骗，十两纹银挽家倾；正经起来是高人道长，不正经起来是老混蛋，曾哄骗孩童一串葫芦，曾将为富不仁的员外套麻袋连揍三晚，曾给楼老鸨下泻药，也给脏污老乞治伤寒，随心所欲走人间，嬉笑怒骂品尘烟。 ———当草木凋敝，千山暮雪，玄明才恍然回神，不知不觉已秋尽冬来。 冬天的浮云县少了几分喧嚣，百姓集体猫冬，甚少外出；冬日的浮云山也寂静下来，虫鸣鸟叫稀少，万物冬藏，天地仿佛沉寂。 这个季节，玄明除了带弟子们给百姓施粥赠药，已经很少下山，不是习练神通，就是观经悟道，要么便是灵入山水。 冬至之日，鹅毛大雪飞扬，洋洋洒洒，玄明兴致所至，走出院落，在尚未完全结冰的河上一边垂钓，一边灵入浮云，跟以往没啥不同。 任雪打湿衣袍，发丝与天地一色，玄明耐心等待，随着大雪纷飞，整个人仿佛成了雪人，融入素白雪景之中，他却恍若未觉。 河边已经彻底结冰，玄明依旧未动，不知何时他进入一种奇特状态，这次天人合一地很深入，灵入浮云山各处，仿佛自己彻底与脚下山脉融为一体，与其共呼吸，经历他的喜怒哀乐。 一个昼夜是浮云山一次呼吸。 一个四季是浮云山一次吐纳。 春吸，万物惊蛰，有了生命。 秋呼，万物凋零，生命归元。 夏冬是一次呼吸的始终，一次吐纳的轮转。 四季又像是山的不同心情：春的灿烂温和，夏的热情似火，秋的爽朗大方，冬的冷静自持。 天人合一得越深入，玄明突然觉得山有生命，确切地说万物有灵，智慧生命如此，无智生命亦如是，何况，谁就能保证山无智慧？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 以前，他对此话认知浅薄；而今，才有了更深入肺腑的体会与领悟：大道自然，造物均等，万物生成变化皆出入玄机。 这个玄机便是灵，是万物共通之本，是天人合一之妙，多数时候只可意会。 ——— 雪下了一天一夜。 玄明在雪中盘坐一天一夜。 当雪停时，他没醒来。 藏道峰上，送早食的长宁已经不像以往那般寻找，提着餐食，朝空无一人的问道院行礼后淡定离去，对师伯的夜不归宿，她早就习以为常，就是不声不响地消失一个月，都能接受。 咔嚓！ 雪停傍晚，河面破碎声响起。 一条锦鲤与一只绿龟顶开冰层，围绕玄明舟船游弋，与此同时，玄明也像是破开冰层，挣脱束缚，重见天日，恍惚间一抹光芒在他面前绽放，璀璨夺目。 这一刻，苍龙山震动，一股磅礴能量由主入支，借天人合一，洗礼浮云山地脉，重塑浮云山灵脉，又融入玄明体内。 (本章完) 第98章 领悟圣胎，凝聚金丹 第98章 领悟圣胎，凝聚金丹 嗷呜～昂～呼！ 山林起大风，仿佛龙吟虎啸。 一股磅礴灵机由地下冲入玄明体内，借助灵机感应与天人合一的玄妙，他恍惚间仿佛看到浮云山地脉化为一条蛟蛇，张牙舞爪间对苍龙山主脉咆哮。 透过蛟蛇目光，见到一条横亘万里的地脉长龙气息衰败，苟延残喘，被四根巨大光柱钉在地下，动弹不得。 轰隆！ 尽管感觉到异样气息，四柱大放光明，迅速将这条蛟蛇踢了出去，可主脉地龙依旧趁此机会，强行睁开沉重眼皮，对支脉地蛟喷出一口龙息。 一口龙息如大补药，让浮云山产生脱胎换骨变化，地脉蛟蛇痛苦又兴奋，挣扎间迅速成长，由百里增加至一百二十里、一百四十里…… 地脉灵机如火山喷发，两条灵脉围着地脉，成两仪之势盘绕于阴阳两面，吞吐灵机，迅速壮大，两条灵脉渐化蛟蛇，地脉更是有蜕变为蛟龙之势。 似乎有些补过头，地脉反哺之下，玄明被灵机灌体，四肢百骸都充斥磅礴能量，他立刻收回注意力，凝神静气，运转《混元一气诀》，全力炼化，滔滔法力注入下丹田，蓬勃先天气涌入中丹田。 元海生黑白两色，精暴涨数倍，连太极天运转间都更晦涩难懂，调动体内阴阳气机；绛宫生灰蒙之色，深邃幽暗。 玄关生辉，蕴养已久的神息垂下两道气息，一虚一实，一者经大周天入中丹田，点燃心火，一者经小周天入下丹田，释放肾水。 体内阴阳气机由太极天出，阳气与心火相连，化为一条阳龙，腾云驾雾，遨游在体内经脉长河中；阴气与肾水交织，化为一只阴虎，奔腾在山河之间。 清灵阳龙在天，浊灵阴虎于地，在太极天中奔走，吸纳日月气机，又各自奔出，最终在中丹田交汇，龙争虎斗，阴阳争锋，绛宫内热闹的一塌糊涂。 ——— 轰隆！ 时来天地皆同力。 整座浮云山轰鸣，不止玄明得了造化，求真观中其他人，包括刚归来的长安子与长庆子等四人，乃至山中一草一木，都了或多或少的造化，连带靠近山脚的村庄都得了福泽。 灵机氤氲成雾笼罩大山，山中一切在变化，山体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拔高、延长，草木疯长，湖泊变大，河道拓宽，水潭加深，瀑布拉长，甚至有些灵药开始升阶。 “求真观上下无需惊慌，此乃浮云山在晋升，盘坐于地，去除杂念，凝神静气，能否抓住造化，便要看你等修持。” 玄明声音响彻浮云山，四代弟子闻言皆稽首行礼，谨遵吩咐，纷纷原地盘坐，用心修行，捕捉造化。 “诸位师弟也无需辛劳，当放开心神，安享造化。” “多谢师兄！” 正安抚弟子们、梳理灵机的玄虚等行礼感谢，同样席地而坐，闭目修炼。 问道院内，桃木剑嗡鸣，一剑入青冥，穿过云雾灵海，悬浮于山脚，迎风见长，化为一柄百丈巨剑，垂下大量剑光，组成一道屏障，护住周遭村庄，也联合城隍等神灵地祇，稳住浮云县，不使百姓遭受地动之苦。 同时放在床头当洒扫工具的拂尘震动，紧随桃木剑后飞出庭院，来回摇晃，梳理浮云山地脉气机，平息地动威力，梳理阴阳灵机，稳固地形地势，同时配合阴阳镜与传承法剑，暂时镇压浮云山气运。 玄明脚下生出一个巨大阴阳太极图，以其为中心，似缓实急地展开，向四面八方延伸，囊括浮云山与浮云县以及周遭地域，调理阴阳，梳理地脉，护卫山水百姓。 做完这些，留下一丝心神护法，他全力破境，绛宫内龙虎斗已有分晓，行功到关键时刻，在先天气调和下，阳龙与阴虎合一，神与精初融合，性与命初交修。 与此同时，风阳郡，广法司内，一道身影自水墨山水画中走出，一袭水墨色长袍罩住颀长身材，头戴高冠，面容清俊，五指修长，像是一个弱冠之年的儒生。 迈步出门，脚下凭空长出一株墨梅，托其升腾半空，他负手凌空而立，头顶皓月星辰，脚下水墨丹青，眺望被灵雾遮扰的浮云山，清润眸子里浮现一抹波纹。 “龙气外泄，这求真观倒是好造化。” 凝望片刻，水墨儒生抬手，凌空虚写一个封字，苍龙山地底深处，一道阵法裂痕被修复，被惊醒的地脉之龙重新昏睡。轻描淡写地解决此事，青年连同脚下墨梅一起化为一道水墨，流入画中，仿佛刚才只是错觉，没引起广法司任何生灵注意。 至于龙气外泄，主脉福泽支脉之事，往年不是没有过，只是这次轮到风阳郡而已，分而化之，逐步蚕食，也算不错。 郡城南城区，一座普通民宅里，织布机声音一顿，面容普通的荆钗妇人略有所感，走出房门，眺望浮云山方向。 “真龙吐息，可惜，你这条龙想要翻身，仅靠自身，难如登天，再等一等，最多数年便可龙入大海，再次腾飞九天。” 轻轻叹息，荆钗妇人突然勾唇一笑，普通面容霎时勾魂夺魄：“求真观倒是福泽深厚，兄长，事情虽与你预想南辕北辙，但不可否认，你目光依旧毒辣，阴差阳错下给后代选了这么一个师门，想必未来等她身份曝光肯定会十分有趣。” 眼下不急，求真观越强，未来窝藏半妖的隐秘一出，这风阳郡才会乱上加乱。 等了这么多年，她最不缺耐心。 海宅，海奉明有感，看向浮云山，只是终究不是练神，只看出山脉晋升，不知晓其中内情。 苍龙山深处，一片清澈湖泊底，修建华丽的琉璃宫内，一条通体晶莹如白玉的无角螭龙抬首，感受到地脉变动，龙气蒸腾，他兴奋至极，然而，这种变化转瞬即逝。 蓦然间，螭龙开口：“查，看苍龙山究竟因何变故？” 最好找到龙气泄口，自己能趁虚而入，汲取龙脉气机，到时候，他将来化真龙就更十拿九稳，等虾兵蟹将下去传令，白龙独盘水宫，目光幽深，龙须微动，喃喃自语道：“可千万莫是支脉。” 据那臭狐狸透露，四郡都有练神坐镇，专门负责看管与修补镇龙大阵，防止困龙升天，若泄口出现在主脉还好，距离较远，他尚能做主；若出现在支脉，必然已经引起练神注意，他不好再出现。 毕竟，大玄神朝不允许苍龙山诞生妖王，更忌讳真龙，躲在主脉又有太平教所赠秘宝还好，能遮掩一身气机，一旦现身支脉，极可能惹来杀身之祸，自己可不能铤而走险，因小失大。 “最多数年，待太平教起势，本王必龙腾九天，君临天下，真正主宰苍龙山。” ——— 对外界变动，玄明暂时不知，他心无旁骛地破境，在扁舟上一坐便是三天三夜。 第四日，清晨时分，日月交泰，玄明搬运周天，再次纳太阳太阴玄机入体，酝酿已久的绛宫蓦然轰鸣，先雷鸣电闪，后水火既济，乾坤交汇。 伴着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绛宫内也浮现一道金光，当朝阳完全升出地平线，照破黑暗，中丹田内也光芒大放。 一颗金丹悬浮于绛宫之内，浑圆如一，金光璀璨，如日之升，如月之恒。 金丹既成，玄明正式迈入练气第三境，尚未睁眼，便觉天地广阔，观草树木，见市井百姓，如看一个个玄妙气机，仿佛距离天地奥秘更近一步，法力、灵觉、肉身、神通等都在增长。 最令他惊喜的是道行，此番自己能于天人合一间抓住机遇，跟其在浮云山观道行道数载，又两次造福浮云山地脉、时常灵入浮云山有关，也跟他道韵滋养此山息息相关。 种种因素下，他经历一个四季的垂钓后，终在新旧交替的冬至日，凭悠闲自在的心态，抓住机缘，洞悉圣胎境真谛在于一个灵字。 道行入圣胎之际，气机交感，天人造化，他竟借浮云山地脉窥见苍龙山主脉一抹玄机与秘密，惊动主脉地龙，赐予造化，才有了浮云山此番晋升，也有了这次反哺。 他破境之际，趋于平稳的浮云山上空响起龙吟虎啸声，祥云朵朵，天降甘霖，这片山脉在为玄明贺喜。 睁开双眼，眸光深处有阴阳图沉浮，平复数息，玄明起身，瞧着始终环绕自己游弋、这三日寸步不离的鲤鱼与绿龟，抚须一笑。 “去吧，好生消化所得，能否破茧成蝶，化为龙种，便看这次了。” 锦鲤与绿龟拍打几下水，这才离去，相继沉入水底，消失不见。 挥袖收起拂尘与桃木剑，玄明起身迈步，不用刻意施法，便天地有感，脚下生出朵朵青莲，托他上岸。 置身岸边，玄明缓步上山，返回藏道峰，释放灵觉笼罩浮云山内外，察看此番之变，一种玄妙感觉涌上心头，浮云山一草一木、一沙一尘都映照在他心湖，纤毫毕现。 (本章完) 第99章 地仙演福地，此非我道 第99章 地仙演福地，此非我道 三百里浮云，山河锦绣。 山高千丈，山势雄浑，整座山扩大三倍，灵机浓度与生机亦水涨船高。 地脉化蛟龙，两条蛟蛇灵脉呈阴阳两仪之势拱卫，草木繁盛，瀑布飞流，云海翻腾，浮云山气象大盛，气运大增。 求真观上下亦获益匪浅，四代弟子总体实力上升一个台阶，三代道人里玄阴与玄通借机破境，成就真人，连灵兽们实力都更上层楼。 浮云山外，整座浮云县范围大了五十里，空气中游离的灵机也更浓郁几分，日后孕育出的子孙会更聪明，更容易生出杰出后代。 山内钟灵毓秀，山外人杰地灵。 漫步山中，玄明很快行至问道院前，玄虚等三代弟子齐聚，他们被他破境异象吸引：“恭喜师兄，凝聚金丹。” “诸位师弟同喜！” 各自都要巩固修为，简单聊了几句，便再次散去，至于浮云山大变之事，事后再询问也不迟。 众道离开，玄明步入院中，灵松幼苗对灵机变化感知敏锐，也得了造化，由四寸长至六寸，进入茅舍，他开始闭关，巩固境界，体会金丹玄妙。 因浮云山之变，各方关注求真观，见其灵机大盛，雄浑壮阔，浮云县百姓们惊叹神迹，对求真观更崇敬，其他势力羡慕之余，想要拜访，却发现求真观已封山，暂不接待外客，无奈之下，他们只能离去。 没有势力明面上不满，毕竟，求真观明显气势如虹，要一飞冲天，傻子才会在此时触霉头，即便不能交好，也绝不能得罪。 ——— 窗前过马，弹指两月。 四代弟子与三代道人相继出关，浮云山逐渐解除封山。 藏道峰，问道院，门扉打开，白发道人迈步而出，眉开眼笑，心情甚好。 此番破境，他大受裨益，最大收获是寿元，金丹与脚下浮云山有了一种奇妙联系，仿佛只要他愿意，金丹沉入下丹田，便可与浮云山真正融为一体，从此山为人、人即山，寿元与浮云山牢牢挂钩，“山在人在，山亡人亡”有些夸张，可寿元定会大幅度延长。 当然，若是凝聚圣胎，联系会更紧密，称得上一句：一粒金丹吞入腹，我命由我不由天。 这种变化让玄明想到了前世传说中的地仙，如果说练精是人仙，那么凝聚金丹后已经开始有了部分地仙特性，他不知晓是因为自己修行法特殊所致，还是金丹真人都有这种感觉？ 尽管玄明不会走地仙道，志在前世传说中的天仙，可初步有了长生之望终归是好事，若有可能，他希望三代道人能走上地仙道。 他们只是中乘道基得道，此生无望练神，圣胎境便是终点，若能取得地仙果位，金丹永镇下丹田，当一个大地游仙也比身死道消强。 虽说地仙可无神仙之分，当有神仙之才，看样子至少要七品上乘道基才有可能走通这条路，但办法总比困难多，眼下日子还长，总会想到一条出路。 若实在不行，众道寿终正寝后，玄明可亲自引他们转世之魂再入求真观，续上一世仙途，收回思绪，他迈步山中，仔细体会脚下风景。 至于苍龙山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明显不是他如今能够打听，玄明不会贸然探寻，自找麻烦，免得引火烧身。 ——— 出关第二日，三代道人齐聚。 问道院茶香袅袅，众道各自落座，玄明为他们答疑解惑，讲述了浮云山之变，只是隐去了苍龙山主脉之事，说是此前投入的两条蛟蛇已被消化，与自己气机交感，这才成功晋升，内容半真半假。 倒不是不相信众道，而是他们实力有限，知晓太多，有害无益，倒不如暂且瞒着，等时机成熟再告知不迟，何况苍龙山主脉之事，他自己都没弄明白，更多说无益，只会平添烦恼。 饮过一杯茶，玄明开口道：“此番贫道破境时天人合一，略有所得，悟出一点儿东西，觉得对诸位师弟有益，若能走出一条新路，亦不失为一种长生。” 话落，玄明抬手，指尖生辉，一道流光飞出，一分为七，没入众道眉心，有他这次对天人合一的感悟、结合前世传说与今生感受思索后对地仙的看法与推测等，内容丰富。只匆匆瞥了几眼，玄虚等便眼界大开，激动不已，仿佛看到一条崭新之路展现在他们面前，虽说尚无具体法门，甚至修为都差了一截，成功可能性较低，一切是未知数，但至少有了一丝长生希望，也有了前进方向。 玄虚等人纷纷起身，朝玄明郑重行礼：“多谢师兄，此等大恩我等必牢记于心，不敢忘却。” 轻轻挥袖，扶起众道，玄明道：“诸位师弟客气了，我等份属同门，本就该相互扶持，这地仙法讲究人地相合，水土养道，道孕福地，天人化生，福地生则地仙成。 归根结底是造化天地、得寰宇馈赠而长生，道行、法力、神通，寿元等都与福地休戚与共，取之于地，也要用之于地，望诸位师弟切记。 贫道能帮你们的只有这些，未来道途要如何走，终究要看你们自身选择，望尔等得偿所愿，能走通这条路。” 玄虚明白这个道理，知晓师兄已帮助他们甚多，再次稽首，躬身道谢，尽管想迫不及待地回去参悟这个意外之喜，可众道忍住，一起商议另一件事，这才是他们齐聚于此的原因。 “师兄、诸位师弟，我求真观晋升大典在即，帖子已经散了出去，虽没打算大张旗鼓地操办，但晋升之后，终究会不一样，等消息传开，加上此番浮云山之变，定然会有不少人慕名前来拜师。 既晋升道门大宗，当有新规矩新气象，弟子是传承之本，不知诸位对此有何看法？” 玄虚话音刚落，玄阳就开口。 “师兄，就效仿其他道门大宗，以资质与心性高低，将弟子分为内外门与真传，再留下晋升渠道便是。” 玄空亦颔首，百家多采用这种模式，能传承下来自有其道理。 玄阴却有不同看法：“既要新气象，便不能一成不变，内外门与真传值得借鉴，只是在细节上要有所更改与完善。” 见众道都看了过来，他继续道：“资质虽重，但我道门更注重的是心性、悟性与毅力，贫道建议将水火道碑上凝聚的三种阵法适当简化，布置成求道路，唯有闯过三关者才能为我求真观外门弟子。 内门弟子除了修为要为练精第四境，还要再闯难度更高的求道路，外门弟子三关皆过，方可晋升，否则，纵然资质无双，也不可入内门。 真传弟子则需看到练气门槛，亦需三闯求道路。” 此话一出，众道沉默，思忖片刻，都觉得合理，一致通过。 玄明亦如此：“我求真观外门、内门与真传弟子之分，不管身份地位，不论资质优劣，只看道性长短，道远者晋升，道短者留存，乞丐入我求真不贱，王侯入我求真不贵，地位高低以道而论，就这般定了。” 想了想，他继续道：“贫道会拿出部分神通术法，壮我求真底蕴，标准该如何划分与量定，便有劳诸多师弟。” 众道惊喜之余，立刻还礼：“理当如此。” 又商议一些其他细节，众道离开，目送其背影，玄明抚须而笑。 提前告诉他们地仙预想，旨在鼓舞众道心志，令他们早做准备，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他们只有提前朝目标前进，才有可能成功，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希望能出一两位地仙。” 玄明感慨。 这些同门如何，他心中有数，没指望他们全成就地仙，这不现实，能诞生一两位便已不错，诞生三位更是大赚。 当然，天道无常，事无绝对。 说不定他们另有际遇。 (本章完) 第100章 晋升大典，天地水三元 第100章 晋升大典，天地水三元 黄莺出谷，紫燕来巢，草木抽芽，一场春雨后，万物生发，春光明媚。 浮云山苍翠秀丽，竹林滔滔，古木参天，云遮雾绕，瀑布如银河倾泻，灵药似雨后春笋，灵鹤飞舞，灵鹿奔腾，一派仙家福地气象。 一条宽阔长河上，水流清澈，水草丰茂，白发老道乘舟垂钓，这次没随波逐流，竹筏停留在一处，仿佛河岛岿然不动。 刚下竿不久，水声响，一条锦鲤与一只绿龟冒头，悬浮于水面上，和煦阳光洒下，波光粼粼中，锦鲤金色鳞片熠熠生辉，绿龟背上有一条如蛇纹路，古朴玄妙。 “金鳞岂是池中物，一遇风云便化龙，你们倒是没辜负贫道期待，化身龙种，甚好！” 瞧见脱胎换骨的的一鱼一龟，玄明抚须，满是欣慰，此番正是心血来潮，掐指算到两条水中灵物成功进化，他才兴致所至，来此垂钓。 眼下见锦鲤与灵龟灵性大增，都带有一丝浮云山福运，玄明欢喜，不管是锦鲤，还是灵龟，都可镇风水，化为龙种后潜力更大，悉心栽培，求真观将来未必不能诞生一条鱼龙与一只龙龟或玄武。 再加上玄鸟以及玄阴师弟豢养的那只灵虎，或许可凑齐四象灵兽，真到那时，既可结四象大阵，护浮云山安康，又能梳理灵机地气，调理风水，镇压浮云山气运。 念及于此，玄明不由期待，竹竿微动，有鱼上钩，他抬手轻甩，收回钓竿，一条青鱼落到竹筏上，甩着尾巴，激动扑腾。 “贫道今日心情好，你这小家伙有福了，就赐你一道灵力，能否通灵，端看你自己是否争气。” 话落，玄明挥袖，一道灵机入鱼身，再拂袖，青鱼重入水中，围绕玄明游弋两圈，节奏欢快，被锦鲤直接一鱼尾拍飞，他则代替青鱼，出水入水，不断跳跃。 ——— 数日后，自求真观半山腰起始终萦绕的云海散开一部分，朝阳落到其余云海上渲染出金黄霞光，连绵道宫坐落在崇山峻岭间，在苍翠草木掩映下若隐若现，宛如仙宫。 钟声响起，玉磬敲击，玄明走出问道院，迈步走下藏道峰，一步跨出，缩地成寸，几步便行至真玄峰上。 玄法殿内，大小道士齐聚。 哪怕是在天地院任职的长安子与长庆子等都暂时归来，站在四代弟子前列。 玄明到来时，三代道人只欠他一人，迈步行至玄虚身后左侧，求真观众道齐聚。 各个燃烛点香，礼敬无量天尊与求真祖师，祭祀天地，躬拜万灵，等将香插入炉中，玄虚带领众道念诵清静经，三遍之后，起身走出玄法殿，众道亦步亦趋地跟随。 行至半山腰，一座雅致幽静的巨大宫观映入眼帘，此地是供奉道门仙神之地，也是供善福寿者拜神祈福之所。 中间生有一株参天而立的迎客松，枝繁叶茂，苍劲挺拔，神殿原有两座，供奉了道祖无量天尊与求真祖师。 神朝规定记录在册的道门法脉可供奉开派祖师，接受善福寿者香火，不算野祭邪祀，而上代掌教、长老等没资格在神殿内，只能接受求真观弟子香火，算是一种另类宗祀。 为准备晋升大宗，去年又修建了一座神殿，供奉的正是玄阴，按照惯例，每座新晋道门大宗可有一位真人获得朝廷册封，入天地院任职，且只要不犯大错，道官之位能代代延续，算是该道脉与神朝的一种传承合作。 天篆派元济真人的职位便因此而来，原先供职于天地院，后来能力卓越才升至广法司，成为风阳郡执法神官。因这项规定，新晋大宗通常会在晋升前选出人选，供奉这位真人塑像，既显露宗门底蕴，彰显实力，又有利于汲取香火，算是一种正祀。 待其生前积德行善，造福苍生，死后便能顺理成章地获得神朝敕封，凝聚香火金身，走阴神地祇之路，另类延续生机，继续造福宗门与百姓。 活人真人以下存在不可供奉塑像，只能供奉长生禄位，倒是真人不受此限制。 当然，到了练神就是另一重天地，只要练神真君身家清白，朝廷默认都算正祀。 玄明志在大道，对香火神道不感兴趣，更无心理会朝廷是非，在商议此事时，他果断拒绝了师弟们共同推举的结果，玄虚是掌教，不好离开也同样兴趣缺缺，便只能在剩余人中挑选。 玄阳性子直容易得罪人，玄空直接排除，玄素同样无意，玄玉只想守着师门，玄通只想跟世俗百姓打交道，于是玄阴被推上了去。 玄阴本也想拒绝，玄明给出的理由却令他拒绝不了：“师弟修行杀道，山上清净，难有争斗，天地院有平息道门法脉争端、斩妖除魔之责，少不了争斗，有益师弟修行。” 此话一出，玄阴住嘴，哪怕不愿，也只能接受。 玄明边走边回忆，想到世人趋之若鹜之位，在求真观这般被嫌弃，他不由摇头一笑，等众道在神殿前站定，再次敲响钟磬，七只灵鹤引颈高鸣，振翅高飞，盘旋在宫观上空；灵鹿踏蹄，在山林间狂奔，行至迎客松下；水中锦鲤与灵龟冒头，顺着开辟的地下水脉，来到专门为他们建造的祈福池内。 飞禽、走兽、鳞甲齐聚，象征天地水三元齐全，天元赐福，地元赦罪，水元解厄，原本没这个步骤，是玄明提议加入进来，皆因此方天地虽有三元之说，但无类似神灵，更遑论三官大帝，他这么做也是想借机获得一丝三元气运，有最好，没有就当为这场典礼添点儿喜气。 ——— 钟磬第三响时，求真观山门大开，迎接宾客，玄通与玄阴率领部分弟子下山，亲自在山门前招呼，玄空与玄阳前往火居殿准备灵食，玄素率领坤冠准备伴手灵丹，玄玉与玄虚也各有分工，一个带弟子搬运刻下求真观戒律的石碑，一个背负法剑、手托宝镜，做好掌教姿态之余，负责统筹安排，填补细节。 玄明同样没闲着，抬手虚握，捏拈指，后轻挥拂尘，顿时彩云汇聚，呼风唤雨，惠风和畅，细雨如丝，引来灵机浇灌，风雨成甘霖，滋润草木，洗涤山川，鸟兽欢腾，鱼虾跳跃，面貌更焕然一新。 八位真人协力，求真观上下一心，势要将这场典礼办好，没错，八位真人！ 上个月，玄阳与玄空终于追上同门脚步，成就真人，迄今为止，求真观三代真人皆步入练气境。 山脚下，一辆马车踏着晨曦而来，普普通通的马车，普普通通的马，可坐车之人不普通，海延年率先跳下，接着是海奉明。 “欢迎海居士。” “恭喜道友。” 相互见礼后，玄通做出请势，海奉明跟随长安子登山，海延年将贺礼交给长宁子，后者嫣然一笑，这小子被晃了眼，面色瞬间涨红，眼神躲闪，不敢对视，惹得海奉明无奈笑骂：“臭小子！” 又有马车驶来，如果说刚才是朴素无华，如今便粗犷豪放，马有三匹，两匹千里驹，一匹是长着青色鳞片的风麟马，车长一丈五，宽一丈，高一丈三，刻有麒麟图案，四周悬挂楚字大旗，内部空间更是广阔，驾车的是一位肌肉虬结的中年汉子，看上去便威风凛凛。 (本章完) 第101章 燃剑为香且祈福，老道去也 第101章 燃剑为香且祈福，老道去也 楚氏来人。 一位双鬓斑白的中年人下车。 身穿一袭锦绣衣裳，目光温润，仿佛不是武者，而是一位饱学之士。 正是楚氏当代家主：楚南。 身后是早已进阶练气境的楚云飞。 玄阴与玄通不敢怠慢，皆行道家礼，楚南也没摆架子，抱拳行礼，将贺礼交给长宁，便带楚云飞大步流星地上山。 天篆派元济真人、玉环派三环真人陆续到来，因没想大办，又跟其他道门大宗不熟，故而，求真观不曾邀请其他道脉前来观礼。 紫霞宗、灵官宗等虽想来缓和关系，结个善缘，但没请帖，也不好在这一日不请自来，只是托元济真人转赠，礼到人不到。 心意收到了，至于关系如何，只能看后续，眼下给不了答案。 其后又有两辆马车前来，停在浮云山脚下，分别来自沧月郡与天河郡，一者略显朴素，坐着一位中年汉子与一对少男少女；一者稍显华丽，坐着一位中年美妇与一对双胞胎少女。 “见过两位师叔。” 下车后，见到玄通与玄阴，他们带着子女，郑重行礼，望着模样大变的浮云山，两位中年人心中感慨万千，羡慕、骄傲、激动、欣喜等不一而足。 “来了就上去吧！” 得了吩咐，众人登山。 半山腰宫观内，玄明正与海奉明交谈，见到两位中年人带后代前来行礼，顿时灿烂一笑，皆因这两位中年男女分别是他的外甥与外甥女。 一个是长姐玄度所生，一个是二姐玄央所孕，前者是沧月郡许家之主，后者嫁入了天河郡杨家。 “你等有心了，回来一趟不易，便在浮云山中多待上一段时日。” 两位中年人欣然答应。 虽每年都通信，在舅舅成就真人后寄信更勤，但被琐事缠身，又路途遥远，来一趟确实耗时耗力，自然要多停留一段岁月。 知晓今日特殊，他们很有眼色，没一味叙旧，简单聊了几句，就退到一旁。 ——— 客人基本到齐，三代道人再次齐聚宫观，玄虚作为掌教，迈步而出，先是稽首感谢宾客前来，后对虚空朗声道：“请使者评测！” 话落，浮云山外风起云涌，一朵祥云托举数人而来，每一位都身着天地院服饰，为首之人更是一位金丹境真人，正是负责求真观此番晋升大典的天地院使者。 大玄神朝对大宗、世家的晋级有着严格要求，不是有真人或练气修者坐镇便能晋升，世家至少要传承五代，代代人才辈出，道门大宗除了要有真人，还要有镇宗之物与三千道藏。 金丹真人来此便是核查此事，待使者入山，玄虚行礼道：“有劳使者了。” “职责所在。” 天地院来使没托大，既因涵养气度，又因求真观确实跟其他新晋大宗不同，不是哪个宗门短短三载便接连诞生八位真人，其中更有一位金丹真人。 想到此处，天地院来使对玄明行了一礼，后者立刻还礼，随后没耽误工夫，金丹使者翻掌间取出一面宝鉴，祭于半空，一道光芒出宝鉴，转瞬整座浮云山笼罩在金光中。 这是天地院秘宝，用来检测道门势力是否藏污纳垢，是否罪业滔天，金光洒落在每个人身上，没有出现例外，尽数通过，纵然是长宁也不例外。 进阶金丹后，玄明尝试将一缕黄庭气注入长宁体内，加固封印，发现可行，虽只有三日之效，三日过后，黄庭气会自动消失，返回太极天，但要渡过这关问题不大。 当然，若是黄庭气不能强化封禁，玄明不会让长宁出现在此处，会将其暂时收入太极天，活物在里面可待一日，这经过实践检验。 待金丹使者收起宝鉴，玄虚解下腰间阴阳镜与背后传承法剑，讲明这是传承之物，检测皆为灵器后，金丹使者点头。 随后玄明迈步，邀金丹使者缩地成寸，入藏经阁，由一楼登至三楼，见六千卷丰厚道经，后带惊愕的金丹使者返回半山腰宫观。玄玉又向其展露求真观戒律，一番操作后，金丹使者心中有数，吩咐身后道吏将所见所闻记录在册，便从如意囊中取出一枚印章，交给玄虚。 “恭喜道友，求真观从此踏入大宗之列，我风阳郡天地院又多了一个拿得出手的道脉。” 双手接过印章，玄虚感谢，带众道行至早就搭好的八卦祭台前。 四代道人各自寻位站定，呈现出八卦图案，三代道人齐登八卦台，各自落于乾坤震巽、坎离艮兑上，其中玄明落在乾位。 玄虚先将印章放到八卦台中心供桌上，后在坤位上站定，身后依次是震位玄玉、巽位玄阴、坎位玄通、离位玄空、艮位玄阳与兑位玄素。 大小道士齐朝供桌稽首，接着玄明发声：“求真观弟子，出剑！” 话落，铿锵剑鸣声不绝于耳，众道背后木剑皆出，悬浮头顶。 抬手握剑，白发飞扬，玄明率先舞起八卦剑，其他道人随之动作，立即跟上。 上百道人舞剑，动作整齐划一，场面恢宏，脚下八卦方位一个接一个亮起，等八卦台大亮，八卦剑也接近尾声。 玄明猛然抛出手中木剑，其他道人亦如此，这些桃木剑虽是普通桃木，但此刻却熠熠生辉，先是四代道人所祭木剑融入三代道人木剑，木剑由此暴长数丈，接着三代道人木剑齐融入玄明所祭木剑，一柄九丈木剑展露出来，最后，玄明轻轻推手，木剑被送入长空。 众目睽睽之下，木剑剑尖生出一个八卦图案，由天而降，不断变小，最终落入印章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印章多了一个八卦印记，从此以后，这个八卦印章便是求真观掌教信物之一，是大宗标志。 事还没完，灵鹤腾空，灵鹿奔跑，锦鲤与灵龟暂时御水而出，落到八卦台上，呈三元之势围绕悬浮而起的八卦印章转动。 作为辈分最高者，玄明率先对印章行礼，其他道人随后：“上祷天穹，下告大地，我求真观今日燃剑为香，为百姓祈福，祈求今年风调雨顺，五谷丰登……” 待话音一落，长空上木剑自燃，顷刻而尽，部分融入天，部分落入地，一股无形力量以求真观为中心，辐散浮云山周围村庄与浮云县。 草木无风自动，摇曳枝叶，生机更盛，家禽家畜皆兴奋，百姓们感觉周身轻松，即便是愁苦之人脸上都不由自主地绽放一抹微笑。 祈福结束，玄虚收起印章，请宾客入席，玄空以食成就真人，亲手烹饪的灵食滋味甚佳，玄阳也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灵酒，这场晋升大典算是宾主尽欢。 傍晚时分，宾客散去，玄明返回藏道峰，至于便宜外甥与外甥女一家则被安置在客院。 一夜过后，次日一早，采完朝阳紫气，他命长宁子唤来便宜外甥与外甥女，询问其近况，指点其修行。 对求真观晋升大宗后的影响，玄明没过多关注，交给玄虚等处理，只是查看了求真观气运，见顺利获得一丝三元气运，他心中一喜。 吐纳阴阳、磨练神通、观经悟道、行道山水、摆摊算命、游戏红尘…… 除了指点后辈修行，玄明生活跟以往并无不同，三日后，玄阴带长安子、长庆子等离山，前往风阳郡天地院，临走前，他前往剑崖，留下一道剑痕，这已经是求真观传统，凡正式下山入世的道人，都需剑崖留痕。 时至今日，剑崖已成求真观一个奇景，而玄阴剑痕看似平平无奇，实则藏锋于内，杀气凛冽，堪称求真观第一杀剑。 半个月后，历经数年磨合，玄虚等演练的四象剑阵终于小成，融会贯通，哪怕没有玄明坐镇，求真观也有一定自保之力。 三个月后，便宜外甥与外甥女离去，能在浮云山待这么久已经是极限。 他们离开三日后，白发老道乘鹿下山，临走前在剑崖上留下一道剑痕，很浅很淡，仿佛只是轻轻一划，返璞归真，却内藏乾坤，气象万千，非真人不可参悟。 做完此事，他在玄虚等人不舍目光中离去，手持拂尘，姿态悠闲，气质洒脱，鹿身上玄明眺望赤霞朝阳，目光深邃。 读万卷书，行万里路。 眼下静坐山中或游历浮云县能带给他的助力越来越小，求真观已晋升大宗，自己在练气境算难逢敌手，是到了游历人间时。 红尘是道场，修行在个人。 此去山高水长，气象万千，市井草莽，红尘万丈，愿自己大道通玄，盼己身道心常安。 (本章完) 第102章 这书生不是人 第102章 这书生……不是人 哒哒！ 蹄声响起。 北城天桥，老半仙与瞎眼老道闻声探寻，顿时欢喜，皆因驴身上坐着的是袁道长。 他手持拂尘，姿态闲适，表情自在，跟以往气质截然不同，少了几分朴素近人，多了几分仙风道骨。 两人起身行礼，玄明颔首，示意他们跟上，继续乘驴前行。 路上又遇福来祸去两位散道，在玄明示意下他们同样跟上。 一人在前，四人在后，穿城而过，直到出了浮云县城，玄明才停下。 瞧着面前四人，他没再隐瞒，轻甩拂尘，撤去伪装，刹那间一位乘鹿白发老道浮现眼前，错愕之余，四人都是聪明人，立刻明白这才是袁道长真实身份，躬身下拜。 玄明没阻止，坦然受了此礼，温声道：“贫道玄明，于求真观修行，此前化名袁守诚游戏红尘，体验人间世情，你等与贫道算是有缘，相处两载有余，亦知性情。如今贫道即将远行，临走前特来全这段缘分。” 挥袖打出四道流光，皆入四人眉心，玄明解释道：“此乃贫道部分演卦心得，便赠予诸位，望尔等谨守本心，莫逞强持能，胡作非为，否则，他日再见，贫道必不留情。” 四人震惊不已，玄明真人之名他们如雷贯耳，响彻浮云县，四人只以为袁道长是一位深藏不漏的高人，万万想不到他竟是浮云山上那位老真人，惊喜之下心情久久难以平复。 老乞丐在底层摸爬滚打最久，率先反应过来，躬身行礼：“老朽谨记真人教诲。” 其余三人这才反应过来，立刻行礼，等他们抬头，玄明早已乘鹿远走，化为一个小点儿，身影飘渺不可寻。 ——— 故地重游，且行且走。 玄明踏上前往郡城之路。 受邀在南城海宅观礼，为黑小子包仁义拜师海奉明做了见证后，他只逗留一晚，于翌日一早，告辞离去。 出了海宅，他直奔风阳郡外，踏上官道，前往沧月郡。 长姐今年要过八十大寿，所谓长姐如母，以前她对自己照顾有加，体贴入微，因其道号，一度被同门戏称为度娘，哪怕嫁人，也经常命人送东西回来。 这次便宜外甥前来，送了寿宴请帖，于情于理，玄明都该去一趟。 只是他没着急赶路，沧月郡与风阳郡相距万余里，长姐寿宴还有一个月，以灵鹿日行两千余里的脚程，完全来得及。 既然下山入世，自要用心经历，看路边风景，见人情百态，观红尘万象，哪怕走马观，也比蒙头赶路强，说不定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便能触动心灵，有所领悟。 官道宽阔，虽是清晨，但行人较多，赤脚赶路的普通百姓、乘马坐车的大户子弟、聘请镖局的商队、赶着牛车的沿途村民…… 身份不等、阶层不同的各类人同行一路，来来往往，颇有几分意思。 玄明化为一个普通道人，面容普通，衣着普通，气质普通，拂尘普通，身后牵的驴普通，驴头上的燕子普通，混迹在路人中毫不起眼。 行走至中午，烈日炎炎，官道两旁的草都有些蔫巴，无精打采，路人都热得嗓子冒烟，汗流浃背，普通百姓不断用袖口擦汗，有降温符文辅助，马车里贵人情况较好，可挥舞折扇与团扇的速度也明显加快。 为了更好地体会人生百态，玄明封禁法力与肉身之力，封印自己一切神异，把自己完全当成一个凡人，走了半日他同样口干舌燥，见部分路人行至旁侧树荫下纳凉，甚至停有几辆马车，他想了想，也走过去歇脚。 马车贵人与普通百姓默契地泾渭分明，玄明没往富人堆里凑，而是跟寻常百姓挤在一处，从驴身上摘下水囊与包袱，他灌了几口水，打开包袱，拿出酥饼吃了起来。 ——— 咕咚！吞咽口水声响起。 玄明充耳不闻，故作不知。 咕咚！ 吞咽声再起。 玄明继续充耳不闻。 “这位……道长，俺能否拿一文钱给您换半块酥饼？” 一道声音小心翼翼地响起。 玄明抬头，一个八尺大汉蹲在他旁边，身穿草鞋与补丁衣裳，皮肤黝黑，掌心生有老茧，模样憨厚，言语间带着几分不好意思，明显不常做此事。 瞧着面前道长疑惑表情，憨厚黑大汉慌忙解释道：“俺有些馋道长的酥饼，无奈囊中羞涩，若道长愿意，俺愿意再送一些自家腌的咸菜。” 玄明对憨厚黑大汉算是熟悉，看样子出身庄户人家，一家三口一起赶路，途中时常抱着一个面色苍白、身形瘦弱、一看就身子不好的孩童，可又不溺爱，只在孩童累时才会抱一会儿，孩童也懂事，经常要求自己下来走一走。 没戳破汉子谎言，玄明直接将一块酥饼递了过去：“贫道不喜占人便宜，你家那腌菜看上去不错，顶得上半块酥饼。” 汉子兴高采烈，黝黑脸上绽放一抹微笑，双手接过酥饼，满是感谢，急走几步，行至妻女身旁，将酥饼撕成两半，一半给妻子，一半给孩子，自己从随身携带的土陶罐里夹出大半腌菜，用旁边较大草叶包裹，送到玄明身边。 又从怀里摸出一文钱，恋恋不舍地递了过去，玄明没客气，接下两物，折草枝为箸，夹起腌菜，送入口中，咯吱声响，味道不错，是常见的乡野风味。 最重要的是，里面藏着人间烟火，做腌菜的人很用心，哪怕家贫，依旧努力将日子过好，内心不愁苦怨恨，是以普通野菜都多了几分温情，有巧妇勤俭持家的痕迹。 “爹爹，你先吃！” “当家的，你先吃！” 当汉子回到妻女身边时，妻子与小女娃都不约而同地将酥饼递给黝黑汉子，后者摇头，刚要说什么，就被古灵精怪的小女娃打断：“爹爹不吃，平安也不吃。” “好！爹爹吃！一起吃！” 大汉咧嘴大笑，露出白牙，轻轻咬了一点儿酥饼，就把酥饼重新推给妻女，自己则拿起杂粮馍，就着腌菜，吃了起来。 一边吃着酥饼腌菜，一边观察那一家三口，玄明嘴角上扬：“有趣！” 这一家子明明是人，却带有一丝稀薄妖气，甚至若有若无的香火神力。 不仅玄明注意到这温馨一幕，其他人同样看到，有人不放心上，有人不屑撇嘴，也有人为之一笑，被这种温情感染，内心温暖。 一个背着竹制书箱的年轻儒生凑到壮汉身边，放下书箱并打开，他取出一个油纸包与两个白面馒头，递给汉子，温声道： “这位大哥，在下出来游学已有半月，十分想念家母所做腌菜，可否匀我一些，小生愿意拿桂糕与白面馒头交换。” 见此，玄明嘴角上扬。 这书生…… 不是人啊！ (本章完) 第103章 贪香火的山君，放虎血的儒生 第103章 贪香火的山君，放虎血的儒生 官道上，玄明默不作声地瞧着。 黝黑汉子匆忙摆手，直呼使不得，连连拒绝，同时吩咐婆娘，又从土陶罐里取出些许腌菜，直接送给书生。 “自家腌的野菜，不值啥钱，先生不嫌弃就是好事，这重礼俺不能收。” 接过腌菜，儒生道谢，将桂糕与馒头收入书箱，他细心品尝腌菜，表情享受，像是吃了人间至美之物。 用过之后，他起身告辞。 待其走后，黝黑村汗收起包袱，准备上路，却发现行囊里突然多了一包桂糕与几个馒头，他又惊又喜，猛然想起什么，腾地站起，追上官道，却发现那位布衣年轻儒生早就不见，明明刚走，眼下却不知所踪。 朝着大路方向，汉子鞠躬行礼。 “多谢先生！” 回到妻女身旁，他打开纸包，取出两枚桂，分别塞给妻女，将其他东西小心收起。 再次上路，小女娃苍白面色好上不少，这一幕发现让村汉夫妻欢喜不已。 牵着毛驴，玄明跟在身后，趁机与黝黑汉子攀谈，知晓其是风阳郡附近村民，名唤乔大，这次是携妻女前往一处地方求医，熟悉以后，玄明让小女娃坐驴前行，黝黑汉子没拒绝，真心感谢后，将女儿放到驴身上。 边走边聊，又走了约半个时辰，乔大与些许路人止步，拐向一条小道，这些村民要么自身带病，要么家人生病，都要去一处地方行医。 玄明好奇，也说自己身体有碍，此番也是前去寻医，便跟了上去，乔大意外之余，高兴不已，这位道长言谈举止不凡，一看就见过世面，有他相随，自己心里有底。 ——— 小道越走越窄，越走越偏，周围草木渐深，求医之所竟在深山之内。 路人们越走越怕，却还是壮着胆子，仗着人多，继续行走。 又约半个时辰，四周浓雾渐起，等穿过雾气，一座村庄映入眼帘。 梯田广袤，阡陌交通，一座座房屋错落有致，瓦房土坯房交杂，村民们脸上都带笑，孩童追逐嬉闹，见有外人到来，他们笑闹着通知大人。 家家户户都有人出来查看，围绕来人，态度热情，纷纷邀请他们到家里做客。 “村长来了！” 村里年轻小伙喊了句，村民们立刻让开一条道，一位头发白却精神矍铄的老汉走了出来：“在下卧虎村村长，各位可是前来求医问药？” “正是，还请村长相助。” “请村长告知俺们该如何做？” 路人们七嘴八舌。 得知来意，村长微微抬手，路人们止声，看了眼日渐西垂的大日，缓缓道： “诸位既然来到卧虎村，定然能药到病除，眼下天色已晚，你等先到村里客舍稍做休息，吃些热乎汤饼，等晚些时候，老朽会派人来请。” 有求于人，加上确实风尘仆仆，众人便入乡随俗，听从村长安排。 等吃上一口热乎粥饭，众人或入房休息，或在院里交谈，或跟负责客舍的村民聊天，打听消息，玄明用过饭后，没有贸然行走，只是眼里兴味越来越浓。这座卧龙村建在深山老林里，还有困阵属性的迷雾遮掩，只允许凡人入内，村民们身上或多或少地带有一丝妖气，却生活富足，精气神饱满，不像是被妖魔当食物豢养，着实有趣。 黄昏日暮，夜色朦胧，月上柳梢头时，有村民来到客舍，请他们前往村庙。 众人跟在身后，穿过半个村子，行至一片空地上，此时这里聚满村民，男女老少皆有，在老村长带领下向前方一座庙宇叩拜，火光映衬下表情认真，神色虔诚。 庙宇跟普通农家小院一样大，面积一般，里面干净整洁，门前放了一个大号土制香炉，烛火通明，燃香缭绕。 恭敬拜神后，老村长带领村民起身，让这次前来求医问药之人上前，解释道：“山君神通广大，能治各种疑难病症，诸位想要每晚在村里用心叩拜，诚心诚意，三日后必能求得山君显灵，施展神通，祛除病灶。” 注视着庙宇上空盘旋的香火神力与妖气，玄明诸多疑惑迎刃而解，原来是一只虎精在此聚众祈福，建立野祀，消灾解惑，收取香火，看在庙宇上方无孽债业力等黑气，反而隐有一丝功德份上，他也上了香，言说自己是方外之人，不叩拜。 乔大带着妻女恭敬叩拜，希望山君能治疗女儿病症，令其健康成长。 返回客舍路上，或许是见到治愈希望，乔大向玄明袒露心声： 他女儿早产，自小体弱多病，以前家里有点儿积蓄，就用米粥与些许药材给女儿养身，她懂事听话，尽量不让父母操心，再苦的药都能咽下，知晓家里情况，从不向其他小娃那样要这要那，反而十分心疼他跟妻子。 如今家里一贫如洗，女儿身体孱弱，不久前一场风寒差点儿去了，他们砸锅卖铁，才凑出汤药钱，等女儿康复后，黝黑汉子向村里神婆打听到卧虎村，就带女儿，想来此地一试。 与此同时，伴着村民祈福祭神，卧虎村三十里外，群山更深处，山君洞府内，一头憨头憨脑的吊睛白额胖虎正抽动鼻子，卖力吸收香火，表情陶醉，尾巴不自觉地摇摆，惬意自在。 突然，它感受到一丝特殊香火，精纯干净，吸入鼻中后神清气爽，令其下意识身子一抖，发出舒服呼噜声，效果惊虎，比吸食一个月的香火都强。 猛然睁开双眼，琥珀色瞳孔充满疑惑与好奇，它起身爬出洞府，刚要乘风而去，亲自查看情况，突然动作一顿，扭头朝一处方向低吼，四肢微曲发力，浑身肌肉紧绷，做好进攻准备，如临大敌。 一阵微风吹过，沙沙脚步声响，一道身影从夜色里走出，穿布衣儒衫，匹夫白皙，面容温和，背着书箱。 若乔大在此处定会惊喜，皆因这儒生正是白日路上偶遇那位。 见猛虎猛然朝自己扑来，掀起恶风，儒生不慌不忙，淡淡吐出一个字：“定！” 猛虎身子停在半空，琥珀色瞳孔写满惊恐，布衣儒生绕虎走了两圈，无奈摇头：“你这丫头，性子还跟以前一样暴躁，也跟以前一样胖，叮嘱过多少次，要你节食，否则将来不好化形，你就是不听，我就好事做到底，给你放一放血。” 话落，儒生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刀，轻易破开虎妖锤炼百年的妖躯，又拿出一个葫芦，收取鲜血，片刻后，他收起葫芦，又曲指对伤口一点，刹那间，伤势尽复。 做完这些，儒生挥袖，解开禁锢，虎妖落地，四肢齐动，立刻拉开距离，不满又委屈地低吼一声，就口吐人言道： “臭书生，阿娘临终前托你照看我，你就是这么替她看顾的？你对得起我阿娘吗？三年不回家，一回来就给自家闺女放血？嫌弃自家闺女胖？我是你亲生的吗？还是你读书读迂腐了？眼瘸了，彻底认了人族那套观念？认为雌性要以瘦为美？ 老娘毛多柔顺，丰腴肥美，是妖族一等一的大美人，用人族话叫珠圆玉润好生养，不知有多少虎族儿郎对我大献殷勤……” 书生听得猛翻白眼。 客舍内，玄明听得勾唇一笑。 有趣！ 想不到这书生竟跟这虎妖有关系，更想不到这虎妖如此…… 清新脱俗，别具一格！ 更重要的是，这对父女貌似血脉有点儿不凡啊，收回灵觉，忍住推演的冲动，玄明牢记自己如今是一个普通凡人，封禁灵觉，知晓虎妖今晚估计来不了卧虎村，欣赏一下月色，就入屋休憩。 山村客舍都是大通铺，男女分开，旁边乔大呼噜震天响，玄明躺下后，也放松心神，一个呼噜响起，全村土狗尽吠，床上众人皆醒，瞧着呼噜声奇特的道长，乔大与另外几人对视一眼，往耳朵里塞上稻草，模模糊糊中继续睡觉。 (本章完) 第104章 相见山君，儒妖打算 第104章 相见山君，儒妖打算 鸡鸣山内村，老树晓炊烟。 翌日一早，夜色犹在，天边绽放第一抹霞光时，玄明悄无声息地起身，牵着毛驴，寻了一处僻静所在，吐纳朝阳紫气。 半个时辰后，他才归来，理由是遛驴去了，用过早食，玄明开始在卧虎村闲逛，打听消息，知晓卧虎村以前叫青山村，十年前前才改名卧虎村，供奉山君。 一部分村民是原住民，一部分原是求医问药而来，后来便定居此地，皆因卧虎村没有朝廷税赋，只要定期供奉山君，无需担忧苛捐杂税与被人欺负，虽免不了家长里短，但总体安居乐业。 玄明也到卧虎庙逛了逛，除了供奉卧虎，还有两个社公社婆，村民们说他们是卧虎庙最初的庙祝，也是村里德高望重之辈，死后被山君收留，跟随其修行。 后来更被山君赋予了正式神位，成为风阳郡万神殿挂名的社公社婆，平常都是他们显圣，替村民们处理一些杂事。 昨晚没细瞧，今日走了一圈才发现这山君不完全是野神，或许是守护山林之故，又或许因百兽之王的身份，或是其他因素，总之，雕像隐约与大青山有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 若山君能守住本心，继续造福百姓，百年后或许能凝聚出山神业位，到时候，即便是大玄神朝也会承认其存在。 至于为何没被大玄神朝发现，除了山君与大青山的特殊联系外，或许还因为那个妖族儒生，他有圣胎境修为，云雾阵法玄妙，可能是其所设，加上地方偏僻，社公社婆掩护，才隐瞒至今。 而一个山君为何能册封社公社婆，玄明猜测与那个儒生脱不了关系，毕竟，山君一看便不谙世事，反而是儒生似乎常年在外，确有可能有这个面子与人脉。 ——— 当晚，村长组织求医问药者，在山君庙前再次拜神，玄明依旧随大流地敬上一炷香，那山君与儒生今晚会不会来，他不在意，一切随缘。 现身就交谈一番，算是给地主打个招呼；不来就安生待几日，然后离去。 拜完神后，他悠闲地返回客舍，与此同时，丛林深处，山君洞内，憨态可掬的山君用力吞咽香火，再次尝到那道特殊香火，她虎目圆瞪，眼前一亮，实在是太香了。 自己今晚必须去查看究竟。 “臭书生，陪我出去一趟。” 山君迈步走到桌前，见自家老爹埋头读诗，不理会自己，她直接探爪夺过诗集，书生这才注意到自家气呼呼的胖闺女，随手一招，轻松地从虎妞手里夺过诗集，放回书架，他迈步向洞外走去。 “走吧，不是要去卧虎村吗？” 山君磨牙，这才知晓自己又被无良老爹给耍了，他分明听到自己所言却故作不知。 迈着小胖腿，她气呼呼地跟上去，出洞后咆哮一声，驾起狂风，带着老爹升天，故意左摇右晃，上下颠簸，想看老爹出丑，结果对方一脸享受，似乎很享受这种刺激，反倒是山君被气得够呛，不在折腾。 夜深人静，山风呼啸，村长家房屋被吹得猎猎作响，老村长被惊醒，睁眼便看到自家供奉的山君木雕放光，吓得他差点儿咬掉舌头，后立刻下床，诚惶诚恐地叩拜，激动又忐忑，畏惧又兴奋。 “不知山君降临，小老儿有失远迎。” 村长家外，山君故意捏着嗓子，让声音尽量变得浑厚，雌雄莫辨，通过雕像传递出来：“这些俗礼，本君不会在意。我且问你，这次前来拜神求福的外来者可有什么人身份特殊？” 老村长闻言，迅速绞尽脑汁思索，很快便想到一人：“启禀山君，这批求医问药者中有一位道长。” 除了答话，老村长没多嘴询问。活到这把年纪，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心里门清儿，不该管的事别管，不该打听的事少问，如此才能活得轻松长久。 山君满意，驾风离去，房间里山君雕像光芒消散，老村长叩首道：“恭送山君。” 等确定这位神真走了，他扑通一声瘫软在地，背生冷汗，惊恐之余又格外兴奋，忍不住挺胸抬头，满脸荣耀。 山君竟单独找他，岂不说明自己是有福之人？百年后也有可能追随山君修行？ 对了！ 还有那位道长！ 能被山君关注，必定不同凡响，自己可要努力交好，说不定能被山君更另眼相看。 自己之前咋就觉得那只是一个普通道士呢？ ——— 得到想要的答案，山君带老爹乘风而行，来到客舍，刚至此处，便发现一位白发老道盘坐屋檐，已等候多时。 他手持拂尘，起身行礼道：“贫道玄明，见过山君与道友。” 山君反应倒没啥，只双目放光地盯着玄明，布衣儒生却见多识广，游历过风阳郡各县，知晓玄明身份，身子微震，他面色严肃，不敢怠慢，连忙作揖还礼道：“白亭山见过真人，想不到当日竟与道友同行一路，实在有幸。” 话虽如此，但布衣儒生心中掀起巨浪，正因同行一路，他却毫无发现，这才可怕，要知道，他可是圣胎境大妖且筑就了七品道基，而玄明真人传说中只有金丹境，难道这位真人拥有八品道基或是修为不止金丹？ 见自家傻闺女反应慢半拍，布衣儒生伸手一拍其虎脑，后者反应回来，人立而起，抱爪行礼，憨憨肥脸配上动作，颇有几分胖橘讨好人的傻模样。 布衣儒生努力忽略这种蠢萌感，他强烈要求闺女节食，就是怕出现这种情况，毫无百兽之王的霸气。 “不知道友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面对布衣儒生提问，玄明实话实说道：“道友无需紧张与担忧，贫道毫无恶意，此番下山游历，见乔大身上有一抹淡淡妖气，出于好奇才游历至此。” 布衣儒生稍微松了口气，只是表面放松，心中却不敢完全掉以轻心，迈步行至房檐上，他轻挥衣袖，面前多了一个小桌与茶盏，烧火煮茶，布衣儒生与玄明交谈。 山君卧在自家老爹身边，一双虎目落到对面道人上，歪着脑袋，写满好奇。 玄明与白亭山品茶谈天，他们一个胸有道经，一个博览群书，交谈起来言之有物，越聊越投机，很快便一见如故，倒是山君听得昏昏欲睡，开始打盹儿。 一人一妖从深夜聊到清晨，东方既白时，白亭山叫醒傻闺女，父女一同离去，玄明则开始吐纳，采集朝阳紫气。 山君洞前，儒生让傻闺女去休息，自己独留外面，仰望残月，目光深邃。 那日玄明真人身上有一股令妖舒服的自然气息，这种气息跟虎妞他娘有些相似，若是可以，他希望这位道友能指点虎妞一二，今日初见，不好直接请求，等更熟悉后再提不迟。 当然，自己不会使其吃亏。 (本章完) 第105章 开天之音，又悟混元真意 第105章 开天之音，又悟混元真意 卧虎村。 玄明受到村长热情招待。 对此，他不意外。 村长这么做亦是人之常情。 当晚，众人第三次拜山君。 当燃香放入香炉内，烟气缭绕，山君神像终于有了动静，光芒闪烁，道道流光落入求神问药之人的身上。 众人顷刻神到病除，身体舒坦，恢复健康，纷纷激动下跪，叩拜山君。 乔大女儿身子也好上不少，可惜这是先天顽疾，非后天病症，山君实力有限，无法真正痊愈。 这时，一个愈字自山君神像中飞出，落到乔大女儿身上，一股堂皇正大的先天气息融入她体内，弥补其不足，短短片刻，便面色红润，跟其他健康孩童一般无二。 见此一幕，乔大夫妻喜极而泣，纷纷朝山君神像叩首，额头都磕肿，玄明清楚是白亭山出手了，为闺女撑腰显圣，那道气息便是儒家浩然气。 第四日，其他人没着急离开，玄明牵驴，独自离去，临走前，将乔大当初那一文钱用红绳串起来，系到其闺女脖颈上，算是一枚平安符。 实际上，玄明没真走，只是做做样子，被白亭山请到山君洞，一番畅谈后，这位儒妖提出论道，玄明欣然答应。 能以妖身修儒道，白亭山对天地必有独到见解，山君洞内，一人一妖、一道一儒相对而坐，旁边分别趴着鹿、燕子与山君。 放下茶盏，相视一笑，他们心有默契，同时动作，白亭山以手作笔，指尖浩然气涌动，书写一个文字，文以载道，蕴含众多儒家道理气象：朗朗读书声、挥毫泼墨声、高谈阔论声、指点江山声、教书育人声…… 玄明没抬指，而是淡淡吐出一个字：“吒！” 声凝成字，一字既出，气象万千，演化地风水火，凝聚成一个太极图案，黑白交织，相互演化，于吒声中沉浮。 整个山君洞都轰然一震，连儒家众声也蓦然一停，信心满满的白亭山脸上浮现一抹错愕，虎妞则惊喜又崇拜地看向玄明，灵鹿长寿朝山君傲娇抬首，满是骄傲。 诧异过后，白亭山不由心生期待，操控文字，与吒字相合，两字如阴阳交缠，在虚空流转，相生相克，分别演绎先天与后天气象。 对此，玄明喜出望外，转念一想，又觉正常，吒字在前世传说中是开天之音，他是因《黄庭外景玉经》与太极天，数次观摩天地开辟与成型道象，修为又臻至金丹境，才能勉强发出此音。 儒家之音是后天之音，授道理，行教化，两音相碰，分别承载先天之责与后天之任，能有这般气象，尽管意外，可仔细思量，也在意料之中。 随后，玄明便与白亭山一起，放开灵觉，沉浸于论道演道之中，山君、灵鹿与燕子也因此受益，如痴如醉。 ——— 真龙吟啸九天，猛虎咆哮山林，两类生灵都擅长音道，白亭山的儒道是儒学三千、只取一音，听天下学子之音，再以音动音，由声入心，行教化之事。 众声合于一道，其字曰文，教化众生；其音如雷，振聋发聩；其声似水，滋养万物；其形如云，变幻莫测…… 他认为天地之道在于音，儒家之学当发声，凡音者，生灵心也，情动于中，故形于声；声成文，谓之音。是故治世之音，安以乐，其正和。通过参悟儒家众音，玄明对儒家有了更多认知，对天地之音生出更多体悟，对有教无类有了更深理解，在白亭山眼里，儒家不只是对人的教化，鸟虫鱼、飞禽走兽等同样可被教化，可懂仁义，甚至这种忠孝节义早就深入到万灵生命本能中：乌鸦反哺、群狼合力…… 玄明看到了白亭山的广阔心胸，看到了恢弘的儒家气象，以妖身修儒道，他一颗文心比人族部分大儒更纯粹，已然打破种族与地域阻隔。 一袭布衣，往来在两山之间： 山内教化禽兽草木，端坐青石上，为他们诵读圣人文章，破除蒙昧，开灵启智；开设学堂，收开灵的小妖为学子，传授为妖道理，立身之本。 山外徒步行走四方，不仅从书本上汲取道理，更亲自躬行，于人世间品悟儒家智慧，汲取真理，与儒生侃侃而谈，听蒙童诵读文章，向大儒求教学问，朝长者求问道理，洞中观书百载不及人间十年。 相较玄明，白亭山心湖更波涛汹涌，通过吒字，他见天地诞生，观万物生化，洞悉天地众生无有高低，不分贵贱，本质相同，都是天地造物，是后天地量定了价值，才有了种种不同。 修行者当追根溯源，看清万物本质，明白天地为一、众生趋同之理，莫要被后天观念影响，当叩问本心，合理公正地对待万灵，再以万灵行为做出选择，善者得福，恶者招祸，善恶有报，如影随形。 白亭山本以为自己豁达大度，想不到玄明真人有过之而无不及，有海纳百川的胸襟，跟他相比，自己略输一筹，却心甘情愿，甘拜下风。 一人一妖沉浸在论道中，不知岁月流逝，太极天内，一座四寸山岳拔地而起，浩大光明，正是白亭山儒家道理所化。 随着先天之音与后天之声相融，混合成一个无音之音，玄明脑海灵光乍现，捕捉到一抹契机，确切地说，是一抹混元意。 有别于太极的混元意！ 更玄妙莫测，更晦涩古老。 纵然以他如今道行都难以参悟，只领悟到一丝皮毛：大音希声，大象无形。 即便只是旁支末节，也令玄明道行大进，与此同时，玄关中久无动静的《黄庭中景玉经》生辉，与新领悟的混元意共鸣，隐约间有东西在孕育，只是稍纵即逝，快到不可思议，哪怕是玄明也仅微微有感，未曾抓住。 不过不要紧，既然已经有过，等时机成熟，自会到来，因此事心神不宁，过于强求，反而不妙，容易执迷。 三日后，论道结束。 山君洞内，玄妙气息消散，围在山君洞外的豺狼狐狸、喜鹊斑鸠等小妖表达谢意后，相继散去。 玄明与白亭山各自盘坐，闭目消化所得，山君、灵鹿与玄燕早就听得呼呼大睡，不知何时，身子更是靠在一起，山君与灵鹿各自留着口水，沾了玄燕一身都恍若未觉。 一日后，一人一妖相继醒来，同时睁眼，相视一笑，低头瞧见酣睡的一虎一鹿一燕，皆无奈摇头一笑。 “真人不露相，想不到道友道行竟入圣胎，此番论道，白某获益匪浅。” “道友的儒家之法也令贫道大开眼界，获益良多。” 没唤醒他们，白亭山与玄明互夸了对方后，白亭山自袖间取出一物。 (本章完) 第106章 白泽后裔，心映天地 第106章 白泽后裔，心映天地 大青山，山君洞。 白亭山取出一个木盒，打开后露出一根毛笔，灵光充裕，明显是一件灵器，随后听其介绍道： “道友，这根紫檀狼毫笔是用千年紫檀灵木与圣胎境狼妖的尾毛所制，不管是书写儒家真文，还是绘就道门符篆，都事半功倍，而今我将其赠予道友，希望道友能答应白某一个要求。” 玄明诧异：“不知何事？” 看了眼睡得昏天黑地的胖闺女，白亭山继续道：“我与拙荆相识相知三百载，各有际遇，她得山神遗藏，我则血脉返祖。 本以为时来运转，没想到祸事临门，百年前，因我身上一丝白泽血脉，遭到各方觊觎，妖魔人神皆想杀妖取血，白某与拙荆虽尽斩来敌，但也身受重伤，她更是跌落神位，元气大伤，动了胎气。 事后，我与其如丧家之犬，遭遇追杀，颠沛流离数载，才落脚大青山，最后她产下虎妞，便撒手人寰。 白某潜心修行，成就圣胎后，虽出山手刃仇敌，报仇雪恨，但虎妞却先天有损，修行艰难，我虽能治乔大之女的先天不足，却对小女的顽疾无能为力。 拙荆临终曾言，山神之道或可弥补虎妞本源，我从道友身上察觉到一抹与拙荆相似的气息，大胆猜测道友于自然山水之道上应该造诣匪浅。 本想通过论道补益道友，好顺势请求道友指点小女，没想到道友深藏不漏，道行之深出乎意料，只能另想他法，想以此物换取缘法，请道友能够成全。” 白亭山坦荡直言，道出心中打算与谋划，颇有几分光风霁月的君子之风，哪怕自己觉醒白泽血脉之事都坦然告知。 虽说跟他如今有自保之力且血脉稀薄有关，但也足见其心赤诚。 ——— 山君洞内，放下紫檀狼毫笔，白亭山起身作揖，此时他不是圣胎境大妖，只是一位父亲，这一礼更是真心实意。 玄明坦然受了此礼，见此一幕，白亭山不由眉开眼笑，知晓他是答应此事：“多谢道友。” 拿起紫檀狼毫笔，仔细端详一下，玄明收入盒中，推了回去，说道：“道友经常笔走龙蛇，此笔在道友身边才是物尽其用。 贫道此番下山，原是为了给长姐贺寿，我那侄儿一家耕读传家百载，算是入了儒学之门，若道友愿意，不妨给予我耕读传家四字，想来有大儒手书，于后辈修行上能有所裨益。” 白亭山闻言一笑，没有矫情，拿起紫檀狼毫笔，行至桌案前，挥毫泼墨间写下耕读传家四个大字，倾注大儒法意与浩然气。 同时再次在另一空白纸张上写下两行诗：耕读传家躬行久，诗书继世雅韵长。 字字熠熠生辉，行行浩气长存，停笔那刻，一股光明正大的沛然气息喷薄而出，又顷刻间凝于纸上。 搁下狼毫笔，白亭山将两幅字装裱好，收入卷轴，递了过去，玄明起身，稽首行礼，挥袖收起卷轴。 弹指在虎头上轻轻一敲，叫醒沉迷梦乡的山君，带着这位迷迷瞪瞪的虎妞，来到桌案前，他卷起袖口，拿起狼毫笔，同样挥毫落纸。 洋洋洒洒间纸上多了“山水”两字，旋即抬手虚握，摄来大青山灵机，以山水之气为墨，以草木之气为笔，书写一道山字符。 山中有水，水又养山，山水相连，蕴养万物，乃成灵性，灵而有真，真而成神，这便是山水之道。 玄明虽不通山神之道，但他精通地仙道，两者有异曲同工之妙，区别在于山神在于维护，地仙在于创造，都是借地而修，又反哺于地。挥袖将这道山字符打入山君眉心，原本睡眼惺忪的虎妞顿时瞪大双眼，沉浸其中，忍不住尾巴摇晃，嘴角上扬。 做完这些，玄明没多逗留，向白亭山要了些许大青山特有的草木之种，便乘鹿下山，告辞离去。 至于山君信仰如何传播，给村落神婆如何知晓山君所在，消息又为何不泄露，玄明没过多探究，世上事不是每件都要寻根究底，遇上是缘分，解开是缘分，无解便是无缘，强求便是落了下乘，给予山君机缘，既是看她一心为民，不曾杀戮无辜，又因与白亭山的交易，互通有无，亦是缘法。 想到太极天的儒山、自己增进的道行、两幅大儒题字，玄明不由一笑，这次卧虎村一行算是满载而归。 朝阳初升，玄燕鸣叫，灵鹿奔腾，驮着白发道人一起走在官道上，脚下光明渐起，头顶暗夜渐退，沿途村庄炊烟袅袅，两旁草木繁茂成丛，充满安闲自在的田园气息。 大青山下，白亭山目送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形，心有所感，挥袖间桌案齐备，笔墨齐全，于朝霞中绘画，落笔成蝇，挥洒自如，很快一副道人乘鹿朝游图便跃然纸上，纤毫毕现，栩栩如生，白发老道置身黑暗，走向朝阳，介于光暗之间，行于阴阳两端的场景扑面而来。 大儒作画，天地生玄，灵机涌动，画成那刻，官道上，玄明心有所感，转头望向来处，抚须之余，同样生出闲情逸致，轻挥衣袖，一道玄光入画，蓦然间画中人物都多了一抹灵韵，仿佛一下子活了过来，有了生命。 丹青前，白亭山笑了，对玄明远去方向作揖行礼，山水有相逢，他们会有再见之日。 ——— 随着行人渐多，灵鹿又变成普通毛驴，玄明也成普通老道，其貌不扬。 他时而骑驴，时而牵驴，有时沿着官道前进，有时转入羊肠小道，有时借宿民宅，有时宿居旷野，观摩四周风景，观察往来人情，既是在赶路，又是在行道、悟道。 白亭山是用笔墨于纸上作画，玄明是以气机为引，于心中作画，记下沿途风景，映照人情百态。 每前进一步都有一抹气机入心，山不让纤介而成其危，海不辞丰盈而成其邃，将行道所见所闻所思所悟都累积于心，迟早有一日会厚积薄发，养育大道，如今每一步都是在积蓄与沉淀。 一路且行且看，玄明见识大涨，曾见溪水倒流，曾观一树成林，曾见耄耋老儒醉卧山水，又见稚子幼童欺老无力；曾见江湖侠客刀剑对决，又见落拓武者洒脱结拜，不过看到最多的是山间飞禽走兽猎食繁衍，是三教九流汇聚于各地。 五日后，一位牵驴的白发老道步入沧月郡地界，行至傍晚，周遭荒无人烟，又值乌云密布，天色昏暗，明显大雨将至。 玄明登山，寻到一座荒废已久的深山古刹暂避，刚入大殿，拣拾柴火，倾盆大雨便哗啦而下，好在古刹虽破，杂草丛生，旧墙皮脱落，遍布蛛网，但主殿屋瓦较为完整，勉强能遮风挡雨。 尽管玄明不在意这些，可既然行于尘世，像凡人一般体悟红尘，自然要少用法术，天冷加衣，雨来避雨，饿了餐食，渴了饮水，开心就笑，生气怒吼，这既是红尘道，又是自然法，玄明这般做，是修行又是践道。 一炷香后，玄明刚烤好路上从一家农户那里买来的杂粮馒头，香气四溢，门外就陆续响起急匆匆的脚步声。 破庙内，玄明叹息。 荒山野岭，野庙避雨，最容易出事，只愿今晚顺遂，莫要滋生事端。 很快第一波人便进入寺庙，朝着火光处而来。 (本章完) 第107章 男扮女装花和尚，偷香窃玉妙书生 第107章 男扮女装和尚，偷香窃玉妙书生 大雨瓢泼，深山废刹，一队人步入主殿，这是行商，确切地说，是行脚商，随身带着铁尺与货物，共有八人，皆是壮硕汉子。 见到玄明，他们抱拳行礼。 “道长，不知能否暂居一室？” 起身还礼，玄明道：“贫道也是借宿，非此地主人，诸位自便。” 行脚商放心，再次行礼后，走到一旁，捡拾些殿中茅草，开始生火做饭、脱衣驱寒，露出一个个精悍身材、壮硕肌肉。 又有脚步声接近，这次是两个书生，文质彬彬，相貌清秀，颇为斯文，一番见礼后，他们寻一处角落避雨。 最后一波脚步接近，五个江湖人走了进来，三男两女，精气神儿饱满，已入武道之门。 玄明一边吃着烤馒头，一边默默观察众人，无奈摇头：骤雨、破庙、行商、书生、侠客，再来个女鬼啥的，要素就齐全了。 哪怕没捏算，玄明也清楚肯定要出事，这庙里庙外，有不少东西啊。 果不其然，他刚填饱肚皮，一道身影便出现在寺庙里，神色焦急。 “谁让你们在这里避雨的？赶紧走！” 来人是一个中年和尚，身穿灰衣僧袍，大腹便便，面相凶恶，一来就哄人。 这里是寺庙，来人是僧人，很可能是此地主人，尽管心中不忿，可众人依旧好商好量道： “大师，出家人慈悲为怀，我们只是避雨，等雨停了离开。” “还望大师能够成全。” 中年和尚更火大，态度恶劣，语气不善道：“这里是我的寺庙，我不欢迎你们，赶紧走，否则，休怪贫僧撵人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怒。 “你这和尚怎得如此凶狠？” “就是，我们只是来避雨，何况就这破庙，若非形势所迫，白送我都不要。” “望大师行个方便。” 行脚商、江湖客与书生都开口，配合起来，软硬兼施。 玄明则起身，收拾好东西，干脆利落地牵驴离开，令所有人错愕不已。 走出庙门前，他回头看了眼众人，提醒道：“深山多妖魔鬼魅，既然这位大师提醒，诸位还是早些离去的好，有些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话落，他对中年和尚微微颔首，牵驴离去，踏着泥泞地，消失在雨幕中。 破庙内，众人面面相觑。 行商眼神交流，将信将疑，生出几分离意；两个书生不以为然：“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世上怎会有妖魔邪祟？” 江湖客不屑地看了眼书生，一边擦拭刀剑，一边道：“若真有妖魔，我等定劈了他！” 中年和尚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面色一变，转身跑入雨中，消失不见。 众人对此反应不一，有人心中咯噔一声，莫名有些发毛，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有人则不以为然，觉得是谎言被拆穿，和尚才会离去。 ———不久，一股风吹入寺庙，众人蓦然一凉，不由朝火堆靠了靠。 一位身着布衣却难掩姿色的妙龄女子匆匆步入破庙，她背着包袱，脸上沾染黑灰，看上去像是为了遮掩姿色而故意为之，却没想到路逢大雨，扮丑失败，露出真容，又不得不来此地躲雨，雨水湿了衣衫，露出其婀娜身段，皮肤白皙，半遮半掩，散发迷人魅力。 看到众人，她略微躬身，就寻到一处僻静角落，开始捡干草引火，可随身火石已湿，钻木取火又被头上雨水淋湿，看上去楚楚可怜。 有血气方刚的年轻行脚商心生不忍，想要帮忙，却被年纪较大的行脚商拦住，轻轻摇头，制止相助，荒郊野外，又有道长与和尚提醒，当小心为上。 可行脚商被拦住，两位书生却生出怜香惜玉之心，其中一位取出一根柴火，为女子生火，妙龄女盈盈行礼：“多谢公子。” 嗓音柔如春风，听得人骨头都酥了，书生面色一红，偷偷看了眼女子，立刻低头，作揖道：“这位娘子客气了，出门在外，本就该相互帮扶，这是小生应该做的。” 生好火后，书生往返一次，送来些许吃食，便在女子千恩万谢中害羞离去。 等书生离去，趁无人注意，女子偷偷脱下外衣，放在搭好的木架上烘烤，玲珑身段在湿漉漉的素白里衣衬托下更明显，虽有外衣搭起的衣衫遮掩，可这抹倩影落在不少人心上。 ——— 雨越下越大，毫无停下之势。 众人只能在破庙过夜。 当晚，众人各自听雨而眠。 本来睡着的妙龄女子突然面色苍白，额头生出冷汗，瑟瑟发抖，这引起三位守夜人注意，江湖客只看了眼就移开目光，年轻行脚商目光不时看过去，书生则在犹豫片刻后走了过去。 见女子身子蜷缩，冷到发抖，他更心生爱怜，脱下外衣，正要给女子披上，想不到俯身刹那，便被其猛然抱住。 “冷！好冷！” 软玉温香在怀，本就心猿意马的书生顿时慌乱，想要推开又怕惊醒女子，一时不知所措。 可女子依旧不断往他怀里钻，书生不是圣人又血气方盛，怎会不动心？ 尤其是一股幽香钻入鼻腔，更令他心神摇曳，在理智与欲望间徘徊不定。 这时，一道声音在他耳畔响起。 “求公子怜惜，奴家冷。” 知道女子已醒，又主动相求，书生脑海理智那根弦崩了，抱着女子，往神像后走去。 婉转之音传入耳畔，江湖客握紧手中刀，年轻行脚商坐不住了，口干舌燥，一炷香后，后面没了动静，久不见人出，年轻行脚商心跟猫挠似的好奇，最终心一横，来到神像后面，见书生累到呼呼大睡，他不屑撇嘴，等看到那道白皙倩影，他顿时双目发直。 女子尚未沉睡，正好跟他四目相对，随其招手，年轻行脚商鬼使神差地走了过去，等鱼龙再起，江湖客再也坐不住，持刀朝后走去，本想提醒他们收敛，没想到自己也稀里糊涂地参与进去。 此时，另一个书生醒来，看了眼熟睡众人，起身而立，无声行走，朝那两名江湖女侠而去，凭江湖人的警惕竟毫无所觉，轻易便被书生近身，此刻她们沉睡不醒，面色发红，明显是中药，其余人皆呼呼大睡，情况也有些古怪。 一边在侠女面前宽衣解带，书生一面听着神庙后的情形，脸上浮现一抹诡异微笑。 破庙外，满脸横肉的中年和尚一脸焦急，旁边玄明气定神闲地坐着。 “前辈，再不出手就晚了。” “慌什么，出门在外得多长心眼儿，你也说了，你师弟不会直接杀人，而是钝刀子割肉，既他们暂无性命之忧，自要给他们一个教训，吃一堑长一智，日后才会多加堤防。” 等书生即将对侠女下手时，玄明才有所动作，轻挥拂尘。 (本章完) 第108章 阴阳同体，妖僧无花 第108章 阴阳同体，妖僧无 轻挥拂尘，一股风吹入破庙主殿，破除术法，熟睡之人尽醒，中药之人也恢复如初。 四位江湖人反应极快，立刻联手，逼退赤膊的书生，神殿后面，正享受鱼水之欢之人惊呼惨叫，皆因他们发现美娇娘多了一样东西，比他们更胜一筹。 整个大殿陡然乱了起来，行脚商们抽出铁尺，江湖豪杰持枪拔剑，警惕地盯着面前一男一女。 男子自是俏书生，女子则为美娇娘，年轻行脚商愤怒质问： “你……你们究竟是何人？” 书生笑而不语，女子慵懒地伸个腰，两人皮肤开始如蜡油般脱落，看得人头皮发麻，触目惊心，转瞬间化为一黑一白两个僧人。 两僧如阴阳交织，化为两道光芒，片刻融为一体，从光中走出一位俊美白衣和尚，纤尘不染，皎如明月，气息圣洁，洁净到有些妖异。 至于神像背后的书生同样化为一张人皮，乃是一只猫妖所化，皮毛雪白，迈着猫步，来到白衣和尚身边。 “阿弥陀佛，贫僧无见过诸位施主。” 亲眼目睹此幕，众人惊悚不已，明白真被道士说中了，他们撞邪了。 行脚商害怕，江湖人如临大敌，曾经分甘同味的年轻行脚商与江湖客心惊胆战之余，更是恶寒，想不到这年头还有人男扮女装。 虽说这和尚长得比女娇娘还好看，皮肤还要白皙，是男的也……呸！ 年轻行脚商与江湖客赶紧抛弃脑海恶寒想法，警惕地盯着妖僧，生怕他不放过他们。 “大师，我们是躲雨才擅闯此地，望大师见谅，这就离去。” 行脚商头领试探道，无和尚双手合十，露出一抹迷人微笑，温声道：“施主言重了，我佛门大开方便之门，一向慈悲为怀，岂会将诸位拒之门外。 只是与人方便就是与己方便，贫僧既然借了寺庙给各位避雨，也希望诸位施主能慷慨解囊，施舍贫僧血肉精气，我愿以身布施，助各位施主脱离苦海，早登极乐。” 此话一出，众人皆惊惧恶寒。 年轻行脚商与江湖客更是半点儿旖旎念想都荡然无存，全戒备地盯着面前妖僧。 “身为出家人，竟如此贪好色，心怀恶意，实在罪该万死，别跟他废话，一起上。” 两位侠女最是愤恨，差点儿她们便清白不保，招呼同伴，一哄而上。 挥剑、出枪、匹练等兵器一同袭来，呼啸破空，直击无和尚面门。 可惜，他们修为仅在练精第三境，根本不是练气境无和尚对手，后者只捏一个拈指，屈指轻弹，这些兵器便停在半空，难以近身，后倒飞回去，砸在五位江湖客身上，重创他们。 只是他没继续动手，而是转身看向庙门，合十躬身道：“师兄，既然帮他们破除术法，决定不在躲下去，何不现身一见。” 庙门外传来一道叹息声，紧接着满脸横肉的中年和尚再现，此时雨已经停下，乌云散去，月光照破虚空，部分倾洒进主殿，众人这才发现面前这位大师没有影子，换句话说，他是鬼！ 这个发现令他们如坠冰窟，本以为来了救星，想不到也不是善茬，估计等他们决出胜负，便会处置他们，一时间，众人颇为绝望。 这一刻，他们悔不当初，就应该听那位道长的话，当机立断地离开。——— “阿弥陀佛，我洗业寺没你这等逆徒，贫僧更无你这种师弟，我真恨当年为何要将你捡回寺庙，以至于引狼入室，最终为师门招来灭门横祸，上百僧人尽数葬送在你手上。” 中年和尚出口怒骂，无和尚不屑一笑，眸生冷光，平淡道：“可惜，你已经死了，根本没本事报仇，以前，你躲着不见贫僧，而今，既然你主动现身，看在你生前对我多加照顾的份上，贫僧会亲自超度你，送你投胎转世。” 无和尚没再开口，右手探出，掌心生佛光，抓向中年和尚，后者不躲不闪。 佛手近在咫尺时，见中年和尚依旧没出手或躲闪之意，他顿觉古怪，为防有诈，想暂时撤手，然而，为时已晚。 三千银丝自中年和尚身后飞出，顺着佛手，如蛇般缠上右臂，继而是全身，只留下一张脸，其余躯体如裹粽子般被缠得严严实实。 本以为十拿九稳，想不到银丝茧竟被撑开，隐有破裂之势，玄明诧异地轻咦一声，朝拂尘中输入一丝法力，银丝茧骤然收紧，无心和尚再无还手之力，甚至喷出一口鲜血。 与此同时，脚步声响起，在众人目光中白发老道去而复返，他们脑筋一转，顿时清楚是面前这位道长搭救了他们，降伏了妖僧。 “多谢道长相救。” 众人立刻拱手行礼，连声感谢。 不在意地挥一挥手，玄明对中年和尚说道：“你们师兄弟可有话要说，若没有，贫道便要替天行道了。” 中年和尚双手合十，感激地行了一礼：“多谢道长成全，无涯确实有话要问。” 玄明示意中年和尚自便，他则席地而坐，瘫坐在庙门口，挥袖放置桌案，自顾自地燃火，抬手掬来雨水，送入茶壶之中，煮水沏茶。 中年和尚转身看向无和尚，目光复杂道：“十年前，你为何要一夜之间屠戮洗业寺上下百口？我这些年绞尽脑汁，始终一头雾水。” 无和尚冷笑：“你当真想知道？” 无涯和尚本想坚定点头，却在看到无和尚表情后心生畏惧，依然害怕知道答案。 可犹豫过后，他还是咬牙，坚定道：“贫道还是想知道，否则，贫僧即便成鬼，也心有不甘，难以投胎。” 无和尚突然放声大笑，旋即冷声道：“当初，我因先天畸形，阴阳同体，尚在襁褓便惨遭抛弃，是师兄将我带回洗业寺，又将我拉扯大，此恩无一直铭记于心。 可堂堂佛门净地竟藏污纳垢，主持道貌岸然，表面上慈眉善目，授我修行法，潜心教诲，说出家人普度众生，我在其眼中与普通世人并无差别，可实际上包藏祸心，一直将我视为他破开瓶颈，成就练气金刚的秘药。 若非贫僧无意间偷听到主持与罗汉堂首座的谈话，知晓那老秃驴要在我弱冠之年时采补，事后将我转交给罗汉堂首座继续使用，将我当成一个鼎炉，贫僧恐怕早就惨死。” 谈起往事，无和尚双目通红，英俊面容浮现一抹癫狂，后话音一转，语气由愤恨变成痛快，朗声笑道： “幸亏贫僧提前得知此事，心急之下竟误打误撞地发现这具身体秘密，隐藏实力，暗中修持，这才能在那一晚以下犯上、反守为攻，将那头老秃驴采补而死。” (本章完) 第109章 阴阳石心，清净并蒂莲 第109章 阴阳石心，清净并蒂莲 荒野古刹内，无涯和尚心神俱震，无论如何都想不到真相会是如此。 瞥了眼师兄难以置信的表情，无和尚眼眶更红，俊美面容更妖异，带有一股癫狂的偏执美，语气更畅快道： “或许是太得意，以为我已是囊中物，又或许是憋在心里太久，想要找人倾诉，采补前，他告诉我洗业寺不少糟污事，谁能想到这传承百年的佛门净土早就脏了。 既然脏了，那就索性都杀了，用一场血雨将这些罪孽都洗刷干净。” 瞧着无涯和尚，无和尚道：“师兄一直在后山种菜，甚少接触这些糟污事，是洗业寺难得干净之人，又有救命之恩，贫僧本打算留你一命，谁曾想寺中僧人竟企图拿你要挟我，更想不到师兄会自杀。” 无涯和尚感觉天都要塌了，双目血红：“死到临头，你还巧舌如簧，编造出这种谎言？” 无和尚冷笑：“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我可以骗这世上任何人，唯独不会骗师兄。” 瞧着破坏主殿，他笑道：“一切诸果，皆从因起，一切诸报，皆从业起，善因善果，恶因恶果，这洗业寺如今才是真干净。 世人皆恶，业障丛生，贫僧只是以肉身布施，渡他们脱离苦海，顺带化缘，能在极乐中死去，是他们福气。” 无涯和尚闭目，尽管不愿相信，可不得不信，昔日朝夕相处，他清楚无性格，他确实未曾骗过自己。 睁眼再看偏执成魔的无，无涯和尚直叹罪过，心疼与怨恨交织，最终都化为一声叹息，对品茶的玄明行礼，他说道： “过去十载，贫僧藏身在后山一株清净莲残根上，先代主持于此山上建立洗业寺，皆因此莲。 后来清净莲意外损毁，贫僧过去在后山种菜之余，也用心养护残根，此番因果将了，这残根便赠予前辈，相信此莲必能在前辈手上得到妥善照料，造福百姓。” 放下茶盏，玄明起身，回了一礼，没任何承诺，可这一礼却胜过千言万语。 无涯转身看向无：“一切有为法，尽是因缘合和，缘起时起，缘尽还无，不外如是。既然一切都源自贫僧，是我昔日将你捡回寺中才给洗业寺带来灭顶之灾，令你误入魔道，那今日便由我终结。” 话落，无涯阴魂竟绽放一抹佛光，凝结为一颗佛珠，光芒柔和，并不阴冷，反而生出一股融融暖意。 玄明眼神微动，想不到无涯竟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想渡化无和尚一身罪孽，他没阻止，求仁得仁，这是无涯自己的选择，他不赞成，可理解与尊重。 无和尚泪目，想要拒绝，可此刻的他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地瞧着无涯师兄魂魄慢慢消散。 瞧着落泪的无，无涯心中欣慰，这个自己亲手带大的师弟不算无药可救，这便足够，彻底消失前，他愧疚道： “贫僧死后被恐惧与仇恨蒙蔽双眼，死后一直躲着你，没及时挽回，以至于你在歧路上越陷越深，好在亡羊补牢，为时不晚。” 话落，他魂魄彻底化为一颗佛珠，飞入无和尚眉心，这位妖僧悲痛大哭，身上无辜亡灵的怨气被佛光缓缓融化、驱散。 往昔师兄弟俩相处的种种情景如走马灯般浮现在脑海，那是他十年来不敢触碰的东西，而今如滔滔洪水冲出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 “师兄，我想吃糕饼？” “师兄，我要举高高。” “师兄，我僧袍破了。”幼年、少年、青年…… 一句句师兄，一段段回忆，将无和尚淹没，一滴血泪滴落于地，对屠杀洗业寺上下，他无悔，唯独对师兄愧疚不已。 “万事皆空，因果不空，万般不去，唯业随身。” 呢喃两句，想到自己早已大仇得报，无和尚萌生死志，玄明没阻止，反而任由他逆转经脉，自焚身躯，既是赎罪，又因唯如此，无涯才有一线生机。 随着无和尚身死，笼罩在洗业寺上空的无形怨气消散，月光更皎洁明亮，收回拂尘，玄明探手虚握，两抹气机涌入掌心，是无涯与无残魂。 无涯想渡化无，无也想守护无涯，两者相互救赎，互为因果。 注视掌心两缕残魂，玄明心有所感，抬眸远眺后山，灵觉中浮现一抹池塘，水底一截残藕生辉，弥漫清净气息。 探手自后山摄来残藕，他将两缕残魂注入其中，残藕光芒更盛，玄明福至心灵，输入法力，残藕竟重新发芽，于掌心开出一朵并蒂莲。 “种如是因，收如是果，一切唯心造，万法由心生，好一个缘分再定。” 感慨后，玄明收起莲，抬手自地上招来一块生大的黑白石头，这是阴阳石，是一件难得的灵材，为无和尚死后所留，他因此石才天生阴阳同体，为何会在无体内，玄明不知晓。 收好石头，玄明没在破庙多待，走出洗业寺，他牵驴下山。 ——— 且行且看，且看且悟。 玄明继续行道悟道，见秀美山川，观人间百态，又前行数日后，步入月泉县。 这是一座千年古县，城墙高耸，城楼壮观，充满岁月沉淀后的沧桑气息，城里人流如织，商铺云集，小贩扎堆，袅袅炊烟伴着香气自吃食摊上弥漫而开，相较于郡城，小城节奏更慢，烟火气更浓。 牵着毛驴，穿梭其中，玄明没着急前往许家，而是先在县城逛了两圈，品尝了特色佳肴，欣赏了藏在市井中的美景，才带采买好的礼物，登许家门。 敲门声响，很快有小厮开门，听到玄明报上身份，小厮顿时激动得不知所措，反应过来后，一个热情地将玄明请入家门，一个则去禀告家主，边走边喊。 “大喜事，老舅爷到了。” 洪亮声音传荡四方，许府众人闻言，皆兴高采烈，上到家主，下到仆妇，都喜气洋洋，许福生带领一家老小，匆匆迎接，最终在前院跟玄明相见。 “外甥携全家恭迎舅父到来。” 挥袖将便宜外甥扶起，玄明目光直直地落在手持檀木拐杖的白发妇人身上。 激动上前，稽首行礼： “长姐！” (本章完) 第110章 有书不读子孙愚，长姐练气 第110章 有书不读子孙愚，长姐练气 手持紫檀木拐杖，满头银发用一根银簪盘固，额头佩戴抹额，穿玄青两色衣裳，装扮简单大方，气质温和慈祥。 此人正是玄明长姐：玄度。 一声长姐出口，不仅玄明心湖起波涛，玄度同样心绪激动：“小弟！” 虽每年都有书信往来，但他们姐弟已许久不曾相见了，抚住各自双手，一起往屋内走去，许福生拦住其余家小，没让他们即刻上前拜见，将空间与时间留给母亲与舅父。 对儿子（外甥）的善解人意，玄度（玄明）心中满意，分宾主落座后，玄明亲自煮茶，姐弟两人边饮茶边聊天。 谈起过往种种，说起修行诸事，论起浮云山前景，他们无话不谈，仿佛有说不完的话，直到一个时辰后，晚膳备好，许福生亲自来请，玄明与玄度才意犹未尽地结束。 丰盛晚餐上，许家后辈正式拜见玄明，他一一给了见面礼，在许家族老作陪下用过晚宴，玄明与长姐又聊了半个时辰，才返回客院休息。 翌日一早，朝霞染云，玄明采集完朝阳紫气，前往长姐所居松鹤院，不久外甥带妻儿前来，玄明没等到寿宴当天送礼，对自家人无需太见外，一起用过早食后，他取出大儒题字。 许福生与妻儿顿时惊喜，他们想到舅父（老舅爷）出手必不凡，可多是朝道门之物方面靠拢，没想到他竟会赠送大儒手书，且是圣胎境的大儒墨宝，这可是能传家的宝物。 有此宝物，许家不仅有望诞生一位大儒，还有可能代代传承不绝。 “多谢舅父（舅爷），此等大恩，许家铭记于心，子孙后代绝不敢忘。” 许福生带妻儿郑重保证，他双手接过卷轴，在干净桌案上摊开其中一幅，耕读传家四个大字顿时映入眼帘，笔势苍劲，字迹飘逸。 许福生儿女修为不足，只感觉到一股势；落到许福生眼里，便是广袤沃野与五谷丰登，他看到读书人亲下田地，劳作耕种，见到农户走入书堂，翻阅圣人文章。 读书人不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有田不耕仓廪虚，有书不读子孙愚。 他沉浸在这四个大字缔造的意境中，一时难以醒来，玄度起身，欲对玄明行礼，被他托住：“长姐折煞我了，福生是贫道外甥，给予其一份机缘，本就是应有之义。” 玄度也没矫情，没再客气，姐弟两人一边攀谈对弈，一边等儿子（外甥）苏醒。 其他人则识趣离开，有婆婆（祖母）与舅父（老舅爷）在，他们放心得很。 ——— 两个时辰后，许福生醒来，他笑逐颜开，明显获益匪浅。 “外甥多谢舅父成全。” 坦然受了此礼，玄明叮嘱道：“大儒手书只是外物，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你想成就大儒、许家想传承百代千世，终究要靠自身，否则，大儒手书再玄妙，也只能是废纸。” “外甥谨记舅父教诲，必严格教导子孙，不辜负母亲希望与舅父苦心。” 许福生严肃保证，玄度与玄明颔首，各自叮嘱几句，便令他离去。 等其离开，玄明从袖中取出一物，递了过去，玄度诧异，接过盒子，打开后里面是一个玉瓶，再打开倒出，一颗丹药落入掌心，黄豆大，色泽雪白，芬芳扑鼻。 “这是……黄芽丹？！” 她喜出望外又不确定道，虽没见过此丹，但玄度对此丹有所耳闻，感觉有些像。 玄明颔首：“正是此丹，乃是我托玄阴师弟用一件灵物自天地院交换而来。” 见玄度妥善放好，想要将木盒推回来，玄明伸手按住，解释道：“大儒手书是赠予许氏之物，这枚黄芽丹才是我给长姐的礼物。 昔年，长姐含辛茹苦地养大我，如今，贫道修有所成，自当回报长姐，若长姐不收，便是与贫道生分了，我也只能离开，免得在此讨人嫌。 至于这黄芽丹，贫道一出门就丢了，谁愿意拿谁拿。” 轻轻拍一下玄明手背，瞧着露出几分稚气，跟孩子似的幼弟，玄度好气又好笑道：“作怪！” 可她没再拒绝，将此物妥善收好。“既然长姐已经祛除旧伤，治愈旧疾，恢复如初，明日我便为长姐护法，若能在寿宴前成就真人，双喜临门，贫道这份贺礼便没白送。” 玄明提议道，玄度考虑片刻，答应下来，姐弟俩又聊了半个时辰，主要是玄明在传授破境心得，叮嘱完各项要点，他才离去。 松鹤院内，玄度亲手拿着木盒，独自步入许氏祠堂，放黄芽丹放在供桌上，她用袖口亲自擦拭三张灵牌，这是其早亡的丈夫与儿子，将灵牌放回原处，引火燃香，拜了四拜，玄度自语道：“我又要冲击练气境了。” 她念念叨叨，思绪随着言语一同飘远，昔日记忆再次涌来。 早年游历风阳郡时，玄度与丈夫意外相识，那时候，两人都风华正茂，后来感情渐深，她苦求父亲，答应婚事，远嫁沧月郡。 婚后，夫妻携手，繁荣许氏，生下三子，然而，好景不长。 三十年前，她触摸到练气门槛儿，欲破境晋升，却消息泄漏，遭遇人劫，丈夫因此陨落，儿子也死了两个。 事后，她虽斩杀仇敌，铲除许家对头，但自己也身受重伤，不仅破境失败，还留下旧疾，许氏亦元气大伤，只能勉力支撑许氏门楣。 直到数年前，小弟成就真人的消息传来，许氏才真正有了靠山，这几年他不仅送来了阴阳筑基篇与心得，还送来诸多灵药，她这才能慢慢调养，治愈旧伤，重新看到练气门槛儿。 念及于此，玄度心中五味杂陈，欣慰、骄傲、伤寒、喜悦……最终尽数化为一股老骥伏枥、志在千里的豪迈气概。 “你们父子泉下有知，一定要保佑我顺利破境，这次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絮絮叨叨半个时辰，玄度带着木盒离去，服下一盏养神汤，早早歇下，调养精神。 ——— 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再次步入松鹤院，今日他将为长姐护法。 作为老封君，长姐居所为许氏之最，种有常青松柏，环境清幽，地理位置优越，玄明站在院中，挥袖抛出八枚玉符，按照八卦方位落下，符文力量相互流转，组成一个聚灵阵。 霎时间，灵机涌动，松鹤院灵气浓度缓缓上升，草木更繁盛，莲更淡雅。 待一切准备妥当，玄度命仆从退出院子，与幺弟点头示意，独自进入静室。 在松鹤院门口摆上一张桌案，玄明盘坐在桌前，桌上放了一壶冰酒、一碟生米与一本道经，他观经悟道，累了就品酒，休息够了就继续翻经悟道。 这次出来，玄明带了数百卷道经，足够他看上一年半载，道经看完，他此番行道之路便会暂时告一段落。 许福生与许氏几位族老也想守在松鹤院前，毕竟，母亲（老族长）破境事关许氏昌隆，关系到家族能否更进一步，只是被玄明尽数打发走，他开口，众人自不敢违背，乖乖离开。 日升月落，晚霞朝霞，当玄明看完两卷道经，小酌完三壶灵酒，一道强大气息终于从松鹤院内传出，弥漫整个许氏宅邸。 放下酒杯，收起道经，玄明朝静室方向稽首行礼：“恭喜长姐得偿所愿，成就真人。” 许福生率领许氏族老匆匆赶来，正好听到此话，立即欢天喜地，争先恐后地开口： “恭喜母亲成功破境。” “恭喜家主顺利晋升。” 玄度没现身，正忙着巩固境界。 玄明离去，返回客院，惬意地酣睡一晚后，他走出许氏府邸，开始每日走街串巷，变换各种身份，深入感受月泉县三教九流、人间烟火。 曾扮邋遢乞丐向路人乞讨，曾故意装瞎向医馆求助，曾在楼扮娘，一曲琵琶曲惊艳四座；曾在市井玩杂耍，当街卖艺讨生活；卖过好东西，看谁能捡漏；也买过春风图与滋补药，以此坑过为富不仁的富户；做过抬桥的脚夫，也给百岁老人吹过唢呐。 他在贵贱之间切换，在好坏之间转换，在黑白之间倒换，体会人情冷暖，品尝喜怒哀乐，心中逐渐映照出一座月泉城。 八日后，许氏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大开门户，仆从丫鬟往来穿梭，忙中有序，今日正是许氏老太君、也就是玄明长姐生辰日。 (本章完) 第111章 凝练月石，悟三元水月 第111章 凝练月石，悟三元水月 天光破晓后，整个月泉县热闹起来，小贩支起早食摊子，热气腾腾；货郎挑起担子，走街串巷，由寂静走向喧闹，是另一种太平盛景。 许府更是人来人往，宾客云集。 达官显贵、富商豪绅汇聚于此，儒家学子、耕读百姓亦陆续上门，月泉县名流与黔首都受到许府热情招待。 部分朱门之人虽有怨言，但也不敢轻易开口抱怨，既因许氏耕读传家，行事历来如此，又因许氏诞生一位真人，他们不好得罪。 更因风阳郡那位玄明真人来了，在摸不准那位态度前，他们还是安生点好。 一位位宾客上门，有普通人，也有修行者，中午时，县里有头有脸之人都来了，玄度与玄明终于露面，瞧着激动的众人，两人相视一笑，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毕竟，放在县城，真人凤毛麟角，甚至独一无二，哪怕是普通的周天境真人，都是绝对强者。 说了几句场面话，玄度带玄明离去，返回松鹤院，姐弟俩单独用餐，品尝寿宴，成就真人后，他们有资格任性。 等寿宴结束，玄明在许府又待了数日，与长姐论道、游历月泉县，直到第五日，他才在玄度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牵驴过县，买几个香气四溢的包子，玄明一路向东，走出县城后，他倒坐驴身上，注视着渐行渐远的月泉县，心中一片安然。 长姐成就真人，他安心不少，而隐藏危机，玄明早就防患于未然。 送予长姐的阴阳筑基篇藏在玉佩里，接触后便会进入其玄关，仅供她一人参悟与修行，加上长姐虽重塑道基，但跟玄虚等人一样，只是将道基由四品提升至五品，只是普通真人，避免了暴露风险。 大儒手书则被玄明施加了禁制，非许氏血脉且修为臻至练精第四境者难窥其妙，一旦强行窥探或抢夺，便会激发其中手段，被藏匿其中的神通碾碎，练神境下无人可挡。 收回思绪，玄明掏出一本道经，一边赶路一边津津有味地翻阅参悟。 过往赶路时，他一直如是，观道行道并行，徒步赶路时专心行道，乘驴前行时用心观道，双管齐下，才是上乘。 与此同时，松鹤院内，玄度唤来儿子许福生，认真叮嘱道：“此番我许氏能得到脱胎换骨之机，全赖你阿舅，他对我许氏恩重如山，你亲自描绘一幅画像，挂到家中祭祀，从此以后，阿弟当享受我许氏世代香火供奉。 县尊那里你无需担忧，老身会亲自去见他，只我许氏祭祀，不涉百姓香火，想必他会给我一个薄面。” 母亲想法与许福生不谋而合，他连忙称是，立刻去书房，挥毫泼墨。 ——— 对这些，玄明暂不知晓。 直到三日后，许福生率领许氏子孙供奉，他才心有所感，望向月泉县方向，留下一缕灵觉，收回目光，继续上路。 既然来了沧月郡许家，那么天河郡杨家也要走一遭，不好厚此薄彼，当一碗水端平，何况，二姐生前对他的疼爱不比长姐少，在长姐出嫁后，她更对他照顾有加，因道号玄央，被求真观众人当时戏称为央～妈。 当然，玄明也打算去看一看那条被称为九天之河的天河，不过，他没着急赶路，打算逛完沧月郡后再转道天河郡。 跟风阳郡相比，沧月郡在大玄七十二郡中排名相对靠后，仅有万余里，下有三十六县，玄明没即刻前往郡城，出了月泉县后，转道附近的月牙县，在那里逗留了七日，观自然景色，品红尘百味，其后携带当地特产灵物月牙沙，继续游历。 一人一驴一鸟，走过一程程山水，进入一座座县城，见人情练达，瞧生老病死： 玄明在乡野简易书塾暂代过教书先生，也出入过县学高门大户的书院；亲自帮农户收割粮食，也让囤积米面的商人损失惨重；在荒野里杀过欲吃他的妖，也在县城外河上垂钓，送过一个田螺妖一场机缘；睡过破屋草垫，躺过高床软枕；看过直言不讳的诚实货郎，见过巧舌如簧的商铺掌柜…… 他由心而动，于自然山水中寻觅乐趣，在百味人生中寻找安宁，处江湖而不淡漠，临红尘而不世故，于红尘万丈中锤炼道心，在柴米油盐里品悟道理，心中天地愈发广阔。 每行十里，他取一捧尘土；每走百里，他拿一块石子、一片树叶、一根野草、一朵山或一碗泉水（河水）。 自风阳郡出游至今，他早已养成这个习惯，每次里程的量定，都是对心灵天地的度量；每件事物的收集，都是对心灵天地的填充。 月泉、月牙、月河、月池、弯月、弦月、清月、朔月……三个月内，玄明观了五百卷道经，足迹踏遍沧月郡三十六县，不管是山川湖河，还是大街小巷，无论是破旧茅屋，还是琼楼玉宇，都留下其身影。 秋尽冬来，清晨的沧月郡地上覆上一层白霜，一位手持拂尘、腰缠葫芦的白发道人牵驴临近郡城。 葫芦是玄明一个月前从一座深山中得来，此葫芦生长百年，在他入山时恰好成熟，与其有缘，玄明以另一件玄级灵物做交换，从守护灵葫的大妖那里换得此物。 其后岁月，他边走边用法力洗练、用阴阳气机祭炼，摄五行灵机蕴养，如今虽才半成品，但此葫灵性已然不凡，假以时日，必成灵器。 穿过巍峨城墙，走过宽阔城门，一股喧嚣人气扑面而来，玄明探头探脑地张望，不管是人声鼎沸的市集，还是临街的屋瓦楼宇，或是行色路人，都令他感到新奇。 倒不是真没见识，而是玄明如今状态越发返璞归真，哪怕不刻意收敛，有时候言谈举止也跟凡人无异。 尝过特色美食后，他找到牙人，在嘈杂市井中租赁了一座普通民宅，四方小院，院中一棵枣树、一口水井、一个石桌。 接下来一个月，玄明都住在此地，或游郡城，脚步踏遍每个街巷，在每个角落留下痕迹，或与周围邻居一起八卦，家长里短，或亲自去市集买菜，砍价杀价，锱铢必较，斤斤计较，蹭过席面，也上过礼，体会普通百姓的生活。 他在肆意飞扬的闹市尘埃中闹中取静，在熙熙攘攘的繁华之地擦拭初心，入红尘却道心澄澈，见人情却赤子之心，红尘火煅烧道心，玄明整个人更通透。 ——— 十五月圆，明月皎洁。 苍穹群星璀璨，玉轮熠熠生辉。 玄明独坐院中，躺在摇椅上赏月，整个小院蓦然安静，仿佛与世隔绝，颇有几分结庐在人境、而无车马喧的悠闲。 他默运《周天养神诀》，整个人在月光与星光照耀下闪烁微光，出走近半年，玄明在这门功法修行上火候渐深，已开辟出两百四十多个窍穴，体内星河环绕，星湖连绵。 结束修行后，仰望天边月，玄明取出三十六样东西：泉水、石头、沙子…… 是沧月郡三十六县的特产。 注视这些，再观九天明月，玄明突发奇想，抬手摄来月华，又抬手借来星光，以星光为火，以月华为炉，将三十六样物品依次注入月华中，用星火淬炼。 等到子时，月华震荡，玄明收手，三十六物消失，一块巴掌大的月石悬浮于空，呈弯月状，在月光下绽放银辉。 将月石拿在掌心，他仔细端详片刻，发现就是一块略有月华之力的普通灵石，无甚稀奇，玄明并不失望，本就是兴致所至的尝试，能得到好东西是意外，得不到才正常。 将石头丢给灵鹿长寿玩耍，玄明继续赏月，一盏茶后，扑通落水声响起，他循声望去，见长寿趴在井边，略微一想便明白，是那块月石被这憨货玩到井中。 躺了已经够久，玄明起身，打算活动一下筋骨，行至井边，他低头俯身看去，看到了月石，也见到了水中月。 水月在上，月石在下，玄明正要打捞，突然福至心灵，猛然抬头，看向天边月。 认真端详天地水三元月，他心有所感，一面运转混元一气诀，一面探手摄来大量月华，注入水月之中。 天边月华入水月，月石震荡，在玄明操控下，同样释放出月华，地之月华入水月。 顷刻间，水月激荡，井水泛起涟漪，散发一股玄妙气息，水月生辉，半虚半实。 (本章完) 第112章 抬手落雷劈梦女，大梦三千 第112章 抬手落雷劈梦女，大梦三千 玄明灵觉探入其中，顺着水月散发的玄妙气息，深入地下水脉，发现郡城内有四处生辉，分别位于东南西北四城区古老水井的水月中。 蓦然间，他想到一则传说： 千年前，诸国乱战，妖魔趁机作恶，此地诞生过一位沧月真君，世称沧月仙子，她以身为祭，镇杀了一尊妖王与十万妖兵。 此战过后，残余百姓在废墟上建立沧月县，纪念并祭祀这位守护苍生的真修，这便是沧月郡前身。 沧月仙子陨落后，其法宝玉轮四分五裂，化为三十六县特产，想来这四处闪光地，应该是沧月仙子法宝遗骸。 透过水月，顺着地下水脉，将四物摄来，四件物品于水月中交汇，容纳天地水三元之月力，彼此融合，凝聚成一块弯月石。 抬手将水月石与掉入井中的地月石捞上来，见两块月石对称，玄明试图粘合两石，想不到竟意外契合，只是无法彻底融合。 思索片刻，他再次摄来天边月华，注入其中，顿时月石闪烁，竟自动飞起，旋转九圈后，彻底融为一体，一轮圆月挂在小院上空，玄明摊开手，圆月石主动落入掌心。 瞧着模样大变、灵气充裕的月石，他抚须含笑，本是一次偶然尝试，万万想不到会有意外收获，在千年水脉与月华滋养下，这碎片已脱胎换骨，成为不俗灵物。 这次汇聚天地水三元月力，此月石已然入了地阶灵物范畴，足以用来炼制法宝。 收好月石，奖励灵鹿长寿一颗灵果，主仆都心情舒畅，觉得今晚九天明月分外赏心悦目。 ——— 一夜酣睡，翌日一早，玄明神清气爽地起身，炼化完朝阳紫气，注视东方那轮冉冉升起的红日，他想到了昨晚经历，既能获得月石，是否也能得到阳石？ 自己修为已臻至金丹境，只要攒够法力，打磨好肉身，锤炼好灵觉，入圣胎境是板上钉钉，可以提早为炼制法宝做准备。 虽说天长地久的熏陶下，境界高深的修者身边一件普通事物都会变得不凡，但材质不同，上限不同。 以桃木剑与拂尘为例，哪怕有他道韵常年累月的滋养，普通法宝便是两件灵器极限，想继续晋升，就要想办法提升两物材质。 而若是用地阶灵材炼宝，起点便是法宝，有成为灵宝的潜质，这便是区别。 虽然很想获得一块阳石，但玄明并不急切，既因修身养性这么久，他在大多事上耐心十足，又因山海有归期，风雨自相逢，一切随缘不强求，越在意越容易偏执。 还因他成就练神还早，时间不赶，就更不用着急，练神后再收集也一样，眼下不过是提前准备而已。 剩余半月他依旧逗留在沧月郡，除了日常修行，玄明每日都游走在郡城各处，时而从凡俗角度品尝人间美食，时而从修行角度体验红尘百味。 小院租赁到期后，玄明果断走人，牵驴带鸟，走出郡城，一路向东，朝天河郡慢悠悠地走去，正值傍晚，残阳西斜，他身骑毛驴，葫中盛酒，与夕阳背道而驰，酒酣白日暮，走马入红尘。 一路上，玄明且看且行且从容，且停且忘且随风，时而饮酒观经，时而步行穿林，有时跟路人同行一程，聊天解闷儿；有时口馋，显露一两手相术，从路过的贵人那里获赠些吃食，日子悠闲自在，暖日途中嚼冰雪，红尘城外见林泉。 七日后，走出沧月郡范围，步入天河郡地界，放眼望去，河道纵横，河流奔腾，每隔一段距离，便能看到一条长河。 或凝结成冰，或冒出热气，冰与火在此地交汇，三日后，星月璀璨，玄明露宿荒野，躺在一条红柳绿的热河旁，他侧躺在草丛间，一边惬意品酒，一边欣赏星月，观星辰移动轨迹，参星斗闪烁频率。 暖意袭身，道人不知不觉间头脑昏沉，不知是酒醉人，还是星月醉人，抑或两者皆有，就着星月下酒。——— 昏昏沉沉间，玄明沉入梦乡。 他仿佛穿越空间，腾云驾雾，直上云端，九天揽月，并以月为舟，醉游浩瀚星河，见瑰丽星云，看光辉星斗。 他又像是梦回千年，灵入旁边热河，逆流而上，来到河流尽头，于千年前见证此河诞生经过，大河之水天上来，散入人间，化为百河千流。 这一晚，他不知做了多少梦，朦朦胧胧间，来到一处山烂漫所在，温泉氤氲成雾气，一道绝世倩影于泉水中沐浴，半遮半掩，看不真切。 玄明的到来惊动了她，如云雾气幻化为轻柔丝纱，披在其身上，女子赤着一双小巧玉足而来，肌肤细腻，欺霜赛雪，黑发如瀑，垂落腰间，曼妙身材在如水的蓝色轻纱下半遮半掩。 五官无一不精致，无一不完美，仿佛是天地最极致的造物，她如天河神女，气质圣洁，又像是水中妖姬，妩媚动人，水流激荡，绽放朵朵浪，托起她玉足，缓缓走来。 这一刻，玄明发现自己变成了一位红衣男子，举世无双的阳光气质令其清秀五官变得更有味道，散发独特魅力，充满勃勃生气。 看到神女靠近自己，他脸上浮现一抹痴迷，双目紧盯倩影不放，自身天地仿佛只剩下她，成为此生唯一。 玄明不由自主地前行，同样赤足，红衣灿灿，光芒四射，嘴角扬起灿烂微笑，脚下生出朵朵火焰凝聚成的红莲。 两人不断拉近距离，火与水开始交汇，蒸腾出大片白雾，最终两人近在咫尺，凝视对方，一股粉红气氛弥漫在他们之间，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不知过了多久，神女嫣然一笑，缓缓抬手，轻轻托起玄明脸庞，慢慢吻了下去，然而，这一吻空落，皆因玄明仗着灵觉强大，在关键时刻醒来。 眼神清明那刻，他由红衣青年重新化为老道，抬眸再见神女，玄明大惊失色。 皆因面前神女五官全无，是一位无面女，确切地说，是一位面如镜的女子，女子模样与看镜人心中所想息息相关。 “孽障，雷来！” 他神色一紧，抬指生辉，这片天地顿时风起云涌，电闪雷鸣，一道手臂粗的雷霆悍然劈下，堂皇正大，狂暴光明，所过之处，一切被撕裂，宛如琉璃般破碎。 雾气被劈散，温泉被劈散，草木被劈散，石头被劈散，泉眼被劈散，雷霆落到镜面神女身上，她发出一声凄厉惨叫，化为一团如梦似幻的烟雾，萦绕在玄明附近。 四周云雾再起，河水奔腾，热浪汹涌，如梦烟雾愈发磅礴，一道勾人心弦的柔～媚声音响起： “老道士，当真不懂怜香惜玉。既然你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本神就成全你，在梦中纵然你有通天手段，也休想醒来。 人生一世，浮生若梦，大梦三千！” 伴其话音落下，浩瀚烟雾凝聚出三千面镜子，组成一个镜子世界，上下、左右、前后皆是镜子，每一面镜子都投影出玄明模样，灰袍白发，手持拂尘，腰缠葫芦。 每一面镜子中心都开出一朵洁白梦昙，瓣瓣晶莹，里面走出一位又一位白发道人，由虚到实，每一个都与玄明一般无二。 (本章完) 第113章 水月破镜花，葫芦收梦婆 第113章 水月破镜，葫芦收梦婆 三千梦昙，三千老道。 密密麻麻，看上去令人头皮发麻。 三千老道齐抬手，或挥动拂尘，或取下葫芦，银丝如瀑，撕裂虚空，葫芦生风，吞天食地。 玄明微皱眉头，脚下生出黑白两色，以其为中心，施展出阴阳图录，衍生出一张阴阳太极图，汹汹攻击尽数被拦下，被两仪之力磨灭殆尽，银丝粉碎，吸力骤停，难近他三尺身。 三千老道再动，或袖中飞木剑，冲霄剑光连绵不断，或拂尘狂甩，三千银丝密集成瀑布，或掌心生雷，乌云密布，雷霆如雨。 阴阳图录转动，黑白两仪鱼游弋，玄明守的固若金汤，任凭攻击如潮，也无法突破防御，太极两仪，黑白阴阳，共生循环，衍生无量。 面对自身投影攻击，他始终从容淡定，想到这只是梦境，梦虽诡异莫测，变化无穷，换句话说，梦里啥都有，一切皆有可能，但梦是以思维而生。 他与这梦妖只是初见，不了解彼此手段，眼前三千老道能施展出自身神通，归根结底，是玄明自身思维在运动，只要暂停思维，面前困境不攻自破。 念及于此，玄明运转《清净诀》，一念不起，一心不乱，物我两忘，整个世界仿佛沉寂。 咔嚓～！ 琉璃破碎声响起，梦中世界风停云散，三千老道身子龟裂，碎了一地。 听到声音，玄明睁眼，亲眼目睹此幕，他心中无悲无喜，波澜不生。 三千镜面中出现道道梦幻雾气，娇媚之音再起：“老道士，有点儿本事，可想破我这大梦三千没这么容易，等擒下你，我会慢慢品尝你的灵魂。” 梦幻雾气组成一张五官模糊的人脸，用力一嗅，满是陶醉道：“这甜美魂香真是令本神欲罢不能，想不到你区区一个金丹竟筑就上乘道基。等吃了你，本神必能跨过那道门槛，成就练神，成为真正的梦之主宰。” 话音落下，梦雾消失，三千镜面再次绽放昙，洁白如雪，片片剔透，昙融合，组成一朵千丈梦昙，昙又生出一面千丈梦镜，镜面上刻有古篆，书写梦魇两字。 ——— 瞧着梦魇之镜，玄明蓦然有些头昏目眩，只是他非一般金丹，也非上乘道基拥有者可比，灵觉之强不在看到练神门槛儿的梦妖之下，瞬间恍惚，又瞬间清醒。 注视着面前镜，感受到那股越来越强的昏沉感，玄明想到了沧月郡的井中月。 梦境与灵觉相关，介于真实虚无之间，梦妖能制造梦境，他也能以梦制梦。 当然，玄明没想过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只要令这梦境出现片刻停滞，他便有机会找出破绽，破梦而出。 翻掌取出圆月石，注入法力，月石升空，在玄明操控下化为一轮千丈水月，水月皎洁，朦胧虚幻，唯美静谧。 镜中投影出水月，水月也倒影出镜，两种虚无之力碰撞，尽管镜顷刻间压制住水月，但也略微停滞，玄明抓住机会，猛然睁开双眼，挥袖甩剑。 两尺桃木剑顷刻暴长千丈，一剑落下，八卦演四象，一剑生风雷，四象之力镇压梦境，延缓这种停滞，风雷大作，伴着桃木剑飞出，随着剑光斩落。 整个梦境宛如布帛般被斩开，一分为二，梦魇镜破碎，洁白昙凋零，玄明抬手，收回月石，又手持桃木剑，施展神通。 “风雨雷电，急急如律令！” 他脚踏天罡，执剑而动，一声令下，语出如雷，这片裂开的梦境天地风起云涌，黑云压城，电舞银蛇，雷龙咆哮，转瞬下起滂沱大雨。每一滴雨都是一道剑气、一股剑意，梦境天地笼罩在连绵雨帘中，更支离破碎。 梦妖避无可避，躲无可躲，被雨水淹没，遭受重创，发出凄厉惨叫，被迫现形，化为一朵半透明的梦昙。 可梦境虚幻，梦昙身上缭绕一股虚无之力，又有道域雏形护身，对梦妖，玄明只能伤却暂时杀不死，他当机立断，解下腰间灵葫，打开葫口。 捏指掐诀，一股吸力蓦然涌现，将梦昙收入灵葫内，虽说经过近三个月祭炼，灵葫已蜕变为灵器，但梦妖毕竟是看到练神门槛儿的存在，玄明不敢掉以轻心。 他咬破指尖，以血为墨，在灵葫上画出明字符与太极两仪图，施加重重强大封禁，直到灵葫不在颤动，恢复平静，玄明这才收手。 流水声传入耳畔，夜风吹过，草木香弥漫鼻尖，他睁开惺忪睡眼，自梦中醒来，注视面前缓缓流淌的热河，嗅着香，心中唏嘘，自己轻易不做梦，想不到好不容易梦一次，还被梦妖趁虚而入。 远眺东边即将生出的晓光，玄明没了睡意，宽衣解带，跳入热河，洗一个惬意的热水澡，他整理好自身后，就地盘坐，吐纳朝阳紫气。 半个时辰后，玄明诧异地看了眼热河，发现在河边采集朝阳紫气的效率远超往常，掐指推算，没算出个所以然来，可他并不失望，有些事未知才有乐趣，否则，便太无聊。 何况，梦妖或许知晓部分消息。 起身而立，牵驴遛鸟，玄明继续上路，路过村庄时留宿，体会乡野风土人情；没有村庄时露宿荒野，近距离接触自然，曾燃微黄烛火，又见漫天星斗。 天河郡四季不分明，一半严冬朔风，一半温暖如春，这种两极化场景与地域内的河流特性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若是冰河，便银装素裹，若是热河，便暖意融融。 ——— 玄明观道又行道，穿城过县，每到一处便停留数日，体会县城特色文化，每看到一处特殊风景，就停留一日，用心欣赏品悟。 吃过冻鱼，尝过热锅，泡过温泉，看过各县祭河神的庙会，冰河以冰嬉祈福为主，热河以潜水游泳为主，又带有各县特色。 走走停停，入眼入心，转瞬月余，玄明除了游历，偶尔也会盘问梦妖，从其口中知晓不少消息。 她名梦婆，存世已有八百余年之久，执掌天河郡内热河，热河所到之处，即是其力量辐射之地，哪怕是河神都发现不了其存在。 而数百条热河尽头在天河郡以北的赤耀山上，那是一座千丈火山，巍峨险峻，风景秀丽，生有数百热泉，每一口泉眼即是一条热河。 通过梦婆，玄明行走热河各处时，经常会收获各类阳属灵物，灵植、灵珠、灵石等模样千奇百怪，品级参差不齐，他没全部取走，而是择优选用，也会留下根须，避免涸泽而渔，行走冰河时，偶尔也会收获些许阴属灵物。 不过，这些只是外物，他真正欣慰的是，通过驱神神通，历时半月，玄明控制住了梦婆，后者认命后，面对询问，不在也不敢藏私，他由此知晓不少梦道之理与秘术，若非梦婆伤势未愈，玄明早拉着她论道。 即便如此，他对梦道的认知与理解也日渐加深，在出众悟性与黄庭气加持以及高屋建瓴下，已然在梦道上初窥门径，照此下去，玄明有望创出七十二地煞中的嫁梦神通，黄粱一梦，编织梦境，甚至影响现实。 对这门神通，他心怀期许。 入天河郡一个半月，玄明来到河宴县。 (本章完) 第114章 一剑纵千里，红尘晓真意 第114章 一剑纵千里，红尘晓真意 河宴县，乃杨氏所在。 此城被一条热河环绕而过，尽管外面冰天雪地，河宴县却温暖如春。 步入其中，良田广袤，屋舍连绵，有农人挥鞭，耕牛犁地；有汉子挑担，于菜地间施肥；也有妇人蹲在田垄间拔草，埋头苦干。 玄明牵驴而过，惹得不少农人瞩目，老辈人信道，对玄明行一个不规范的道家礼，面带笑意；青壮年目光落到驴身上，眼里充满垂涎与羡慕，这驴真壮硕，犁地绝对是一个好手，那露骨眼神看得灵鹿长寿皮毛生寒，心中发怵，忍不住加快脚步，惹得玄明发笑。 穿过座座田庄，走过片片良田，玄明来到巍峨城墙下，河宴县城近在咫尺。 迈步向前，穿过城门，浓郁烟火气扑面而来，跟月泉县相比，河宴城仅有五百余年历史，岁月沉淀的沧桑气相对稀薄，建筑与布局少了几分雅致，多了几分粗犷。 盖因这是一座武城，读书人较少，武者数量众多，街头巷尾都能看到持剑带刀的江湖客，民风彪悍，气氛相对热烈。 有白老妇手推数十斤磨盘，脚步轻松，当街卖豆腐；有八尺老汉肩扛百斤高粱，阔步前行；有外表娇弱的妙龄女子凭一己之力，倒拔垂杨柳树；有垂髫孩童脖挂大饼，拿着木剑，追逐打闹。 整座城都热烈豪放，大碗酒、大口肉、大桌子、大板凳，连街边馄炖都比别处大、份量比别处足、馅料比别处辣，百姓身高也比别处百姓更高、骨架更大。 饮一壶烈酒，吃一碟生米，玄明牵驴穿街，前往杨氏居所。 ——— 河宴县城西，坐落着一片古老建筑群，屋舍相连，庭院坐落，四四方方，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建筑风格大气磅礴，门口数座丈许石狮雕像，一字排开，门户高大，属于武道世家的压迫感扑面而来。 此地正是杨氏族地，该族传承四百余年，晋升世家已有百年，练气老祖虽仅有周天境修为，但家族底蕴深厚，在天河郡江湖上颇有几分声名，亦协助大玄神朝管辖河宴县。 “贫道玄明，自风阳郡浮云县求真观而来，亦是杨鸣发妻舅父，此番专门来造访亲属，还望小哥通报一声。” 叩开大门，玄明自报身份。 守门小厮不敢怠慢，分工协作，一个将人请进大门，一个朝杨鸣宅院疾走。 他总觉得玄明之名有些熟悉，可暂时想不起来，行至中途，小厮突然身子一僵，接着激动地身子颤抖，兴奋至极。 他想起来了！ 玄明，求真观第一真人！ 金丹境的练气道修！ 因为他，杨鸣一脉在杨氏地位激升。 没想到这样一位存在竟不声不响地拜访杨氏，小厮手舞足蹈，由疾走变成快跑，边跑边喊：“快快快！玄明真人来我杨氏了！求真观的玄明真人来了！” 喊声一句比一句洪亮。 情绪一次比一次激动。 其他人听到，反应快的顿时激动，反应慢的被旁人告知后同样兴高采烈，一个个奔走相告，有腿脚快的直接越过小厮，奔往杨鸣院子，也有些去寻家主或老祖宗，看得小厮又气又急，忍不住骂道： “尔等不当人子！” 若非打不过，高低得踹他们一脚。 整个杨府热闹起来，族老、家主、杨氏老祖都被惊动，纷纷带人前来，只是没有即刻前往大门迎接，而是先跟杨鸣夫妻，特别是其夫人周芷兰汇合，这才前去迎接。 ——— “杨氏杨鼎天见过道友。” “芷兰见过舅父。” “贫道游历至此，贸然上门，万望杨道友与诸位莫要怪罪。” …… 对匆匆而来的杨氏一族，玄明毫不意外，简单行礼后，见过外甥女，他在杨氏高层众星拱月下进入迎客厅，饮过灵茶，简单交流片刻，杨氏众人识趣，纷纷告辞离开。 众人走后，玄明跟杨鸣夫妻前往其所居宅院，杨鸣是杨氏嫡系一脉，排行第六，人称六公子或六郎君，其宅院占地两亩，假山流水、练功房、兵器库等一应俱全。 在玄明面前，杨鸣这个八尺大汉颇为拘谨，很多时候是周芷兰在说，他负责补充说明，夫妻俩配合默契，话题并不枯燥。 当晚，杨氏准备了丰盛晚宴，享受了一番热情招待后，玄明返回客院，舒舒服服地睡了一觉。 翌日，日出天而曜景，玄明盘坐庭院树梢上，采集朝阳紫气，此处是杨氏最上等的客院，不仅拥有私汤，还设有聚灵阵法，于此地吐纳，事半功倍，正因如此，他决定多待上一段时日，过完岁朝再走。 世家大族确实与许氏不同，精心准备的早食远非许氏能比，虽说玄明不在意这些外物，但管中窥豹，依旧能看出世家与大户之间的差距。 用过早食，周芷兰前来拜访，嘘寒问暖，玄明很受用，女娃子确实比男娃子细心，连他昨晚用的熏香都换成道家天香，屋里书架上更放置了一些孤本道经，方便查阅。 闲聊过后，玄明取出一本书，递给周芷兰，解释道：“这是一本先天武者的修行心得，算是贫道给你这个后辈的修行资助，你且收下，莫要推辞。” 周芷兰心潮澎湃，先天武者的心得，整个杨氏都仅有一本，还是老祖机缘巧合下所得，研究百年也无把握破境，如今再得一本，破境概率定会大增。 她没矫情，大方收下，并试探问道：“舅父，这心得不知能否给予杨氏一份？”抬眸看了眼外甥女，玄明淡淡开口道：“既然给你了，此物自然由你处置。” 将心得复刻一份，又交予周芷兰，他问道：“可找到那孽障的藏身之处？” 此话没头没尾，可周芷兰却听懂了，银牙暗咬道：“数月前，外子在赤耀山中借地火之力修行时，曾见此孽畜现身，后来我随老祖亲自前去探查却灰头土脸归来。 此妖已然破境，晋升练气，成就大妖，更阴险狡诈，依托赤耀山地利，藏匿其中，轻易不出，纵然是先天武者，想要擒他都十分不易。” 随后她惊喜地看向玄明，扑通跪地，哀求道：“请舅父为我父母报仇。” 抬手一道法力托起外甥女，玄明安抚道：“贫道来此，一是为了看你，顺带给你在杨氏撑一撑腰，二是为你父母报仇，这孽障藏了十年，既然已经现身，贫道便容不得他。” 数月前，长姐八十大寿，外甥女周芷兰礼到人不到，便是因这件事耽搁，二姐与二姐夫十年前入山寻找灵材时与此妖狭路相逢，惨遭毒手，其后此妖不知所踪。 而今这孽障再次现身，作为幼弟，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坐视不管，解决此妖，为二姐报仇，他也算放下一桩心事。 周芷兰放心，陪玄明聊了半个时辰，她恭敬退去，玄明则离开客院，在外甥女婿陪同下游览一遍杨氏族地后，他独自出了府邸，行走在河宴县各处，用老办法品百味人生，观人情世故，红尘淬心。 往后一个月，采集日月精华、观经悟道、体悟红尘、观天察地、指点外甥女夫妻修行、与杨氏老祖论道…… 玄明忙得不亦乐乎，生活充实又自在，修行有条不紊，闲暇之余，在临街小酒馆里买上一坛米酒，出城于热河上垂钓，就地取材，亲手烹上一尾特产红莲鱼。 鱼腥味淡，肉质细嫩，鲜美可口，吞下后唇齿留香，配上一壶被热河温好的米酒，泛舟河上，随波逐流，见红日照水暖见鱼，瞧连村绿暗晚藏乌，滋味甚妙，生活惬意，仿佛整个人被热河景色与美食洗礼。 ——— 素华流年，星霜荏苒，余下半月，河宴城热闹远胜往常，不管是权贵府邸，还是百姓宅院，都张灯结彩，家家掸尘，户户扫房，去尘秽，净庭户。 豪门大户添置新物之余，还会拿出部分旧物，赠予百姓，扶贫济困，除旧迎新。 街上摊贩云集，店铺客似云来，皆因元日将至，这对大玄神朝来说是大事。 有些准备屠苏酒，有些亲自刻桃符，玄明便是其中之一，感受到逐渐浓郁的年味，他一次钓鱼归来后，从热河旁的山中寻到一株百年桃树，从上取下一截树枝，赐予其一缕灵机算是回报，返回杨府后，便亲手刻了一对大桃符与数枚小桃符。 大桃符上书写了此世未有的神荼、郁垒两神名讳，有辟邪驱鬼除煞之能，至于未来能否诞生神性要看造化，形象如何也要依靠百姓想象。 大桃符是赠予杨氏的新年礼，小桃符是平安符，是给予外甥女一家的护身符。 元日当天，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独立院中，放开灵觉，越过高山，穿过河湖，飞过郡城，降临赤耀山，一番寻找后，他睁开双眸，轻挥衣袖。 两尺木剑飞出，发出铿锵剑鸣，陡然破空而去，直奔千里之外，玄明起火烧水煮茶，水刚沸腾，赤耀山中一只藏在岩浆中的大妖被剑光洞穿心脏，立时毙命。 一盏茶见底时，破空声响，桃木剑带着一只百丈火鸟尸首飞回杨氏府邸，落到杨氏演武场上，引得众多杨氏族人围观，议论纷纷。 杨氏老祖杨鼎天现身，认出火鸟身份，惊喜之余，看向火鸟身上那柄桃木剑，对玄明钦佩又敬畏，放眼杨氏也只有这位真人有这份能耐，足不出户，便可于千里之外斩妖除魔。 下一刻，玄明沉稳淡定的声音响起：“杨道友，元日将临，贫道一时口馋，便用此鸟为杨氏加餐如何？” 杨鼎天欣喜若狂，抱拳行礼，扬眉奋髯道：“多谢道友慷慨。” 杨氏族人也群情激昂道：“多谢真人！” 桃木剑嗡鸣，飞回客院，玄明挥袖收剑，指尖冒着一滴鲜血，这是火鸟大妖心头血凝聚而成，将其封好收起，他倒上一盏茶，嗅着沁人心脾的香气，悠哉品尝。 大仇得报，再品清茶，明明是同一壶，滋味却截然不同，甘压过了苦。 当晚守岁，整个杨氏人声鼎沸，气氛欢乐，以大妖肉下酒，肉越嚼越香，酒越喝越烈，每个人脸上都喜气洋洋，推杯换盏间，不少武者以兵戈为乐，或齐声挥拳，或齐手舞剑，露出健硕臂膀与发达胸肌，昂首踏步，散发浓烈阳刚之美。 女子则持箸敲碗，唱起杨氏族歌，声音豪迈，抑扬顿挫，听得人热血沸腾，显露飒爽英姿。 玄明融入这场狂欢，或来者不拒，千杯不醉，或以剑指引酒，白发飘扬，衣袖飘飞间，来一场道家祈福的剑礼，取天地灵机入指尖酒龙，吟唱道家祝祷经，声音苍老旷达，仿佛自无尽时空中飘荡而来，辞旧迎新。 礼毕后，他抬指甩出，酒龙上天，直奔云霄，发出一声震耳龙吟，砰然炸开，化为漫天酒雨，送满城百姓一场醉，赠整县生灵一场福。 后他迈步而行，出了杨府，于河宴县各处体会除夕夜的热闹繁华，品尝元日夜的人间烟火，观满城灯火，见舞龙蹈狮，在绚丽铁中走过，于乌篷画舫中游过，与孩童同燃烟爆竹，跟老者同饮屠苏新酒…… 他感觉自己真正成为一个普通百姓，是市井小民，是温润书生，是不羁侠客，心中燃起一股人间烟火，煅烧道心，亦煅烧全身。 待热闹一夜，新一年的朝阳初起，玄明犹如拨云见日，同样辞旧迎新，道心更通透澄澈，道身更舒泰轻盈，体内三百六十五个窍穴大开，盛载璀璨星辉，法力磅礴如海，更上层楼，道行更是大增，对混元之道，他有了新体悟： 混元，于人间红尘，是万众一心的热闹，众心归一，其大无外，其小无内，藏于万象中，又超脱于万象上，介于虚实之间，彼此转换，正如庆贺元日，形式多种多样，传递一种无形快乐。 道行大进，玄明心情舒畅，朗声大笑，脚尖轻点，腾空而起，鸟鸣声响，一只玄燕振翅而下，自寂静夜空中飞来，呦呦鹿鸣响起，一只神骏白鹿从火树银中奔来，迈步而上。 白发老道手持拂尘，腰缠葫芦，乘坐白鹿，玄鸟开道，奔出河宴县，朝天光破晓处奔去，满城百姓吃惊之余，欢天喜地。 (本章完) 第115章 指落天雷击金丹，惊骇的火鼠王 第115章 指落天雷击金丹，惊骇的火鼠王 一笑出门去，千里落风。 白发道人乘鹿远行，刚走出河宴县，千里之外的赤耀山上热风拂过，吹落树，像是在欢迎，又像是巧合。 奔出河宴县地界，每走一步，玄明与灵鹿便平凡一分，九步后，他们归于质朴，一个其貌不扬，气质普通，一个形象大变，重化为驴。 加上化为巴掌大的玄燕，一人一驴一鸟再次上路，一同观道、行道、悟道。 穿山过林、泛舟游河、投宿农家，曾醉卧冷河，天地为床雪为被，酣睡一夜；曾于热河观星，静坐一夜，精神抖擞，无论是旷野，还是县城，或是村庄，对玄明而言都一样，心中若有桃源，何处不是水云间？ 他保持以往节奏，虽目标明确，但没蒙头赶路，走走停停，不慌不忙，将风景、人情、自然与人文都印在心中。 更在天河郡城待了月余，变换各种身份，品人间烟火，记录点滴日常。 等他到达赤耀山时，已是阳春三月，春雷炸响，万物惊蛰，草木生发，春暖开。 赤耀山是天河郡名山，山高三千丈，连绵三千里，是一座千年火山，火山灰令山脉土质肥沃，灵土众多，半山腰下草木丰茂，资源丰富，半山腰上植被渐稀，及至山巅，高山白头。 此地是天河郡武者探险寻宝地，也是妖族乐园之一，玄明站在山脚下，仰望这座巍峨山岳，深吸口气后，由山脚起，步步登山。 每一步都脚踏实地，没用法力。 每一步都落在心上，渐起高山。 如何行道悟道，他驾轻就熟。 这三千丈，玄明走了一天一夜，不时停下，或采摘灵物，或欣赏美景，或理顺脚下，或只是单纯地想停一停。 次日，旭日东升时，晨风吹拂，撩起宽袖道袍，白发随风飘扬，他终于行至山巅，赤耀山主峰四周冰川环绕，积雪成丘，中间一个百里大湖，湖水碧绿，清澈透亮，山风吹来，碧波摇漾，动影袅窕。 这是火山喷发后，火山口断陷形成的火山湖泊，有灵池澄镜之称，湖水温热，玄明抬手，抛出上山途中折下的一片竹叶。 绿光闪烁，竹叶落水，化为一叶扁舟，命灵鹿与玄燕在附近玩闹修行，玄明踏上竹舟，乘扁舟入湖，叶舟无风自动，游于湖上。 碧水投影蓝天白云，置身湖水中心，水天一色，玄明感触更深，一时不知是身在天上还是水中，内心清净，浑然忘我。 屏间鸟度，镜里舟移，他躺在舟上，悠哉地持葫品酒，日暖风微，轻波摇翠，舟上人沉醉酣睡，不知是酒醉人，还是景醉人，抑或两者皆有。 竹叶舟上，白发老道发出轻微鼾声，如凡人一般睡着，灵葫随意地散落在地，灵酒自葫口中冒出，流入湖水中，引来不少鱼虾争食，围绕扁舟游弋，呈现出万鲤朝舟景象。 傍晚时分，落日熔金，玄明悠悠醒来，伸个懒腰，慵懒地打个哈欠，养足精气神，他该干正事了。 念及于此，玄明收起灵葫，叶舟生辉，如游鱼般一头扎进湖水，朝湖底冲去。 ——— 下潜百丈又百丈，三百丈后，触及湖底，热意渐深，叶舟在法力加持下，一鼓作气，穿过一道缝隙。 穿过百丈石缝后，面前豁然开朗，一片广阔无比的地下岩溶空间映入眼帘，脚下叶舟不堪重负，骤然焚烧殆尽，玄明凌空而立，居高临下，俯视地下火海。 四周遍布赤红火岩，地下岩浆滚烫，如潮水般汹涌，不时冒出烈焰与热风，纵然是玄明寒暑不侵，都感到一股热意。 轰！ 成百上千道火焰扑面而来。 岩浆中钻出众多早就蓄势待发的火兽，大小不一，大则百丈，小则一丈，通体赤红，背部长有一丛如火焰般的长毛，尾部生有火，双目黝黑，指甲锋利。 玄明捏诀，脚下生出阴阳太极图，黑白流转，阴阳两鱼游弋，挡住四面八方涌来的火焰，垂眸环顾包围自己的上百只火兽，他眼神微动，认出其身份。 《大玄奇兽志》中记载：火中有鼠，毛长两尺余…… 这种火鼠喜欢生活在地下岩浆中，以火为食，逐火而居，抱团而聚，有时出现在地表，也是夜间出没，放出夜光，其皮毛织造成布后，名为火烷布，用之如垢污，以火烧之，即清洁也，穿上火鼠裘，无惧烈焰，对采集朝阳紫气，修行火属道法皆有增幅。 这种鼠多见于南方火山，想不到赤耀山中亦有存活。 脑海思绪翻涌，玄明没立即动手，谁让他不请自来，是一位不速之客。 注视一只体型约有一百五十余丈的金丹火鼠，玄明和气道：“贫道贸然来访，确实不该，此番只想游历赤耀山，同时借地火炼宝，并无恶意，若是可以，贫道愿意支付租金，租赁地火，望道友能尽快住手。” 金丹火鼠妖化为一只赤膊上身的红发男子，犹豫片刻后，目光冷然道：“擅入火脉者，杀无赦！我族不喜外客，更不欢迎人族，若道友退去，自然相安无事，若一意孤行，休怪我族痛下杀手，将道友彻底留在此地。”话音落下，地下岩浆突然涌动，流速略微加快，空间内火灵渐盛，均朝一处方向汇聚，感受到这点，玄明诧异，又看了眼面色微变的火鼠妖，他明白自己来得应该不是时候。 想了想，玄明道：“既然贵族暂时不便，那贫道暂且退去，半个月后，我会再来，希望那时，贵族能给予老道一个方便，彼此结个善缘。” 他转身欲走，却被一道倩影拦路。 “道友且慢！” 这是一位长发披肩的女子，一身红裙，容貌艳丽，也是火鼠族另一位金丹大妖。 “半个月后，我王会亲自邀请道友入地火域炼宝，并愿意送上玄阶火属灵材相助，只是希望道友能将关押在灵葫中的梦婆交给我等，我火鼠族上下从此以后，必将道友奉为上宾。” 玄明错愕。 梦婆与火鼠王有恩怨，这点儿他知晓，梦婆沉睡疗伤前交代过，只是没想到火鼠王竟能透过灵葫，察觉梦婆气息。 “梦婆已改邪归正，被老道引上正途，请恕贫道难以从命。” 话未尽，红衣女妖便勃然大怒，手持一尺火红蝉翼刀，暴起发难，斩向玄明面门，烈焰熊熊，刀意如火，杀气腾腾。 “既如此，那便死来！” 红衣男子同样反应迅速，张口吐出一对三尺火刀，手持双刀，配合女妖，斩向玄明，一个直击面门，一个砍向腰间。 其他大小火鼠亦全力攻伐。 更恐怖的是，火鼠王现身，三百丈火鼠皮毛顺滑，摇身一变，化为一位窈窕女妖，长相明媚，身材婀娜，红裙翩翩，眉宇间亦有几分英气，气质张扬又飒爽。 她自岩浆深处飞出刹那便探掌而出，白皙素手生辉，滚滚岩浆喷涌，涌入掌心，推手便是一片火海，与岩浆火海似是而非，弥漫特殊法则，更爆裂炽热。 这正是火鼠王的道域雏形，她与梦婆一样，都是看到练神门槛儿的存在。 ——— 这场攻击可怕无比。 虚空都被灼烧，空间略微扭曲，整个岩浆地窟都弥漫浓烈杀机与可怕火焰。 玄明不敢大意，面色凝重，轻点脚尖，脚下太极图震荡，蓦然收缩至身遭三尺，威力却更强一筹，太极图由虚化实，火鼠族金丹大妖与普通火鼠攻击皆被两仪之力拦下，磨灭干净。 他轻甩桃木剑，木剑一化为二，二化为四，千丈剑光化为青龙、朱雀、白虎与玄武，组成四象剑阵，阻拦住火鼠王攻击。 此阵由八卦剑阵溯源而来，上映星辰，下顺四季，四象衍生，有摧山断江之威，镇压空间之力。 尽管无法击碎火鼠王道域，处于下风，可阻挡片刻，却问题不大。 趁此机会，玄明腾出手来，指落天雷，大成五雷法悍然出击，食指抬落间，轻描淡写地击杀火鼠众妖。 一指落，一道雷霆轰杀女妖；一指出，一道雷霆点入男妖眉心，其余火鼠妖更死伤惨重，仅有零星逃之夭夭，幸免于难。 与此同时，四象剑阵被破，桃木剑倒飞而回，发出不甘嗡鸣，安抚好桃木剑，玄明双手齐动。 一手摊掌，金木水火土五行凝聚于五指，掌心阴阳相驳，五雷轰鸣，一手挥舞拂尘，施展出天罡神通，通过百丈石缝，凭借磅礴法力，借来头上湖水，强行呼风唤雨。 皆因火鼠族怕水，以水克火。 “老牛鼻子，杀我大将与儿郎，必不能饶你，纳命来！” 火鼠王惊怒交加，她猜出来人实力绝非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定然深藏不露，不敢大意，派心腹前去游说，能化干戈为玉帛最好，若不能再一哄而上，举全族之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击杀强敌。 哪成想，来人实力远超预料，刚一交锋便令两金丹陨落，即便是她，恐怕都难以匹敌。 (本章完) 第116章 玄阶灵根，不尽之木 第116章 玄阶灵根，不尽之木 赤耀山内部，法力激荡。 整座山脉轰鸣摇晃，宛如地动。 玄明与火鼠王已交手数回合。 大雨倾盆，电闪雷鸣，火海滔天，热浪滚滚，他们一个掌握生克，一个占据地利，暂时拼得旗鼓相当。 一甩手中灵葫，玄明抖出梦婆，一缕如梦似幻的雾气弥漫而出，化为身着水蓝衣裙的镜面女妖。 在灵葫内调养数月，梦婆一身伤势已恢复七七八八，既然她跟火鼠王有恩怨，自不能在一旁悠哉看戏。 果不其然，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火鼠王直接舍弃玄明，俏脸含煞，杀向梦婆。 梦婆也面色阴冷，散发令人不寒而栗的杀气，主动迎上火鼠王。 两妖一虚一实，激烈搏杀，招招死手，一时间，眼里只有对方，仿佛不弄死对手誓不罢休。 挥袖收起其余火鼠皮，玄明没插手，好整以暇地观战，皆因他看出些许端倪，火鼠王与梦婆大道对立，一者道域雏形针对肉身，一者道域雏形针对灵魂，一动一静，这是性与命的对抗。 玄明还看出两妖身上气息有些相似，打斗间道韵道意明明南辕北辙，却有相融之意，她们之间似乎有些渊源。 直到梦婆即将与火鼠王两败俱伤，玄明才出手相助，大雨滂沱，化为万千水剑，携带雷电，直击火鼠王。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玄明实力不弱火鼠王，联手之下，火鼠王被重创。 “梦婆、老牛鼻子，本王记下了，来日必报此仇。”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火鼠王一头扎进滚烫岩浆，饱含恨意的声音回荡岩溶地窟内，然而，玄明早防着她，比其速度更快，一步迈出，身影消失，施展出五行大遁。 先发制妖，遁速又快，火鼠王直接被拦下，岩浆深处起波涛，一道雷光对火鼠王当头劈下，火海沸腾，火浪奔腾，岩浆炸开众多火，四周火岩层层龟裂掉落。 火鼠王被迫冒头，破岩浆而出，知晓自己退无可退，逃无可逃后，她双目发红，眼神坚定，身上迸发出一股不成功便成仁的疯癫，打算跟梦婆彻底清算，分出生死，唯有如此，她才能赢得一线生机，甚至破而后立。 梦婆早严阵以待，暗中蓄力，祭出镜神通，笼罩在岩浆上空，距离火面仅一尺有余，见火鼠王飞出，立刻全力出击。 火鼠王刚出雷光，便一头栽进镜面里，速度快到她根本来不及，等其反应过来时，已在惊喜之内。 想到导致她自投罗网的罪魁祸首：一个守株待鼠，挖好陷阱，一个穷追不舍，赶羊似的追得她东躲西藏，当真是蛇鼠……狼狈为奸、一丘之貉、阴险狡诈，火鼠王警惕之余，恨的银牙暗咬。 ——— 火鼠王上套，梦婆与玄明开始瓮中捉鳖，关门打鼠，水镜之内，三千梦昙齐放，走出三千火鼠王，梦婆实力与火鼠王实力相当，这次火鼠王受伤又被困镜中，此长彼消，梦婆大占上风。玄明从旁助势，祭出月石，投入镜，加持这项神通威力，镜水月之下，火鼠王疲于应付，灰头土脸，种种神通被克，险象环生，数次命悬一线。 抬手生雷，万千水雷入镜，火墙崩碎，火海倾覆，火山坍塌，火凋零，连地火凝练而成的真火都被扑灭，火鼠王处境更糟糕。 半个时辰后，镜震荡，轰鸣不绝，梦婆镜面脸上浮现一道裂痕，可整个人却散发一股愉悦气息，皆因火鼠王道域崩溃，终于陨落。 探手摄来月石，玄明边耐心等待，边在地窟内游走，寻找一些灵材，同时缩地成寸，朝火灵波动的方向走去，最后施展五行大遁，直奔火海深处。 一路下潜，约数百丈深后，他触及一层薄膜，这是一座阵法，借此在岩浆中开辟出一片地域，火鼠王身死，阵法威力大损，玄明轻易穿过阵法，来到火鼠族地。 触目所及，这片隔出来的空间约有数百亩，种植了大量火属灵材，由黄阶至玄阶不等，以灵药灵灵谷为主，灵根最珍贵，反倒数量稀少。 不过，最引人注目的是一棵通天巨树，树高五百丈，主杆粗壮，枝干虬结，冠如华盖，满树火焰腾腾灼烧，木仿佛燃之不尽，这正是火鼠族圣物：无尽之木。 《大玄奇木录》上有云：南方有火山，长四十里，生不尽之木，昼夜火燃…… 这种玄阶灵根在南方很常见，北方较为稀罕，目视这株大树，玄明抚掌大笑。 若将此灵根带回求真观，种在浮云山，聚集灵机，梳理地气，镇压气运，长年累月下必然能使浮云山更上层楼，加上火鼠一族其他底蕴，求真观底蕴定然大增。 片刻后，置身火鼠族宝库内，瞧着玲琅满目的灵材，玄明抚须含笑，本想以和为贵，结个善缘，想不到事情急转直下，火鼠王与梦婆的矛盾远比想象中糟糕，虽说波折重重，但胜在收获丰硕。 挥袖将这些宝物收入如意囊与太极天中，玄明走出宝库，其余火鼠族早就逃之夭夭，看在他们业力浅薄的份上，他没赶尽杀绝。 ——— 穿过阵法，越过火海，玄明破开岩浆层，重临地窟，此时梦婆的镜道域已经吞噬火鼠王破碎道域，雏形更完整，开始由虚化实。 随后，梦婆化为一道流光，投入火鼠王尸体内，刹那间躯体升空，绽放光彩，性命融合，陡然间火鼠王尸体微震，一种既陌生又熟悉的气息弥漫而开。 握紧拂尘，玄明汗毛倒竖，如临大敌，紧盯着火鼠王，这种强大气息令其感到如山压力，仿佛直面一尊练神大修，虽说地煞驱神之术作用于灵魂，对火鼠王有一定约束力，但他仍不敢掉以轻心，毕竟，火鼠王状态看上去有些特殊。 尸首由横转竖，眸光开阖间火鼠王气质大变，少了三分张扬明艳，多了三分温柔似水，两种截然相反的气质在其身上融合得恰到好处，火红长裙上多了一条水蓝色束腰飘带，瞳孔也由黑转蓝，宛如盛着清泉，这一刻，她既是火鼠王，又是梦婆。 淡淡扫了眼玄明，火鼠王收起蜕变后的镜道域，旁若无人地走入岩浆深处，如游鱼般在火海中灵动穿梭，玄明亦步亦趋地跟在身后，火鼠王速度越来越快，他也不断加速。 百丈、五百丈、千丈…… 不知前进多久，温度先是逐丈递增，后又逐丈递减，玄明到达岩浆底部，刚脚踏实地，稳住身形，先一步到达的火鼠王再次动作，陡然遁入土中，他施展土遁，立即跟上。 (本章完) 第117章 至深至浅清溪，地火炼宝 第117章 至深至浅清溪，地火炼宝 土遁千里，玄明紧跟那道倩影不放，他有种强烈直觉，跟上去十有八九会有收获，否则，他何必吃力不讨好，跟着这种非生非死的特殊存在。 一股寒意扑面而来，玄明忍不住打个冷颤，一股热意又紧随其后，土遁百里，她来到一处特殊地下洞窟，冷热交替。 抬眼望去，火与冰在地上形成一个蓝红的特殊太极图，一条阴阳鱼烈火熊熊，火焰中心却绽放一朵丈许昙；一条阴阳鱼冰雪严寒，寒冰中心却拥有一块红石。 冰火交汇，动静交融，冷暖交织，弥漫一股玄妙意境，每条阴阳鱼分别连接一条地脉，一个是赤耀山热河源头，一个是天河郡冰河根本，连接与赤耀山相邻的寒英山。 目睹这一幕，玄明略有所悟，只是他没立即参悟，而是看向站在红石前的火鼠王。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红石，碧水般的眼眸写满回忆与痴迷，犹豫片刻，她缓缓探手，小心翼翼地抚摸红石，感受到其中蕴藏的细微灵魂波动，火鼠王绝美脸上由衷地展露一抹迷人微笑。 良久，她转身看向玄明，朱唇轻启：“道友可想听一听我们的故事。” 瞧着火鼠王与红石，玄明颔首：“道友愿意倾诉，贫道洗耳恭听。” 火鼠王或者说梦婆点头，爱怜地抚摸着红石，悠悠开口道：“世人皆知千年前，大河之水天上来，令经年多旱的荒原摇身一变，成为水草丰茂、河川纵横的膏腴之地，不少人移居此地，才有了天河郡，可少有人知晓天河为何坠入凡尘……” 随着梦婆将故事娓娓道来，玄明渐渐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 两千年前，天河边生长了一株梦昙，得河水日夜滋养，渐生灵智，走上修行路。 后来河边一块石头每日沐浴天边第一缕朝阳紫气，同样开灵生智，开始修行。 他们朝夕相伴，算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草木竹石无有脏腑，修行艰难，哪怕修行条件得天独厚，五百年后，各自化形，步入练气境。 梦昙与朝石顺理成章地结成道侣，谱写一段木石姻缘，于天河旁结庐而居，一起看朝阳，一起见月色，时常论道，遨游天河，观赏天域，同进同退。 然而，世事无常，人心难测，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承诺言犹在耳，朝石却两面三刀，阴阳合融时趁道侣放松警惕，竟对她痛下杀手，不仅下了陨星之药，令其实力大损，还妄图采补，欲以木生火，进化为阳石，进一步提升跟脚，借此打破瓶颈，进阶练神。 可他低估了道侣实力，木有根茎枝叶，比石头更易修行悟道，加上开智较早，梦昙实力远胜朝石，他更想不到千年修行，梦昙根须早与天河一条支脉相连。 朝石弄巧成拙，自寻死路，仅采补些许便戛然而止，木石爆发大战，三天三夜后，朝石陨落，梦昙也被伤了根基，天河支脉也因此动荡，随着梦昙一起坠入凡尘。 临死前，梦昙在赤耀山与寒英山之间布下大阵，用梦昙本体蕴养朝石本体，做完这些，梦昙陨落，死后尸体与灵魂两分。 天河郡成型两百年后，赤耀山中诞生两位生灵：尸体与火焰融合，成为火鼠王；灵魂与热河交融，化为梦婆。 两妖自诞生之日起便争斗不休，因同出一源，她们都想吞噬彼此，完善自身，这是生命本能，换句话说，两妖注定不死不休。 ——— “后来的故事，道友知晓，得你相助，梦婆吞噬火鼠王，真正拥有了肉身，灵肉相融那刻，往昔记忆犹如洪水冲出堤坝，一发不可收拾。 想起前尘往事，我才知晓火鼠王与梦婆除非一起死去，否则，不可能真正陨落，而她们生来就承载了梦昙神女的爱恨与愁怨，是执念所化，肩负使命，活着便是为了完成一件事。” 谈到后面，梦婆笑容悲哀。垂眸注视触手可及的红石，她掌心生辉，强行拘出其内残魂碎片，喃喃自语道：“至深至浅清溪，至亲至疏夫妻，你想晋升为阳石，我替你做到了，可惜，你永远没机会了，我也不会给你机会。” 话落，梦婆五指合拢，果断掐灭掌心残魂，瞧着随风而散、犹如萤火般的灵魂碎片，她像是卸下重担，整个人神情少了几分沉重，多了几分轻松。 “江湖剑客总说心中无女人，拔剑自然神，对女修而言，男人又何尝不是？心若无男，大道自来。” 步入火池，触摸在火中绽放的梦昙，梦婆悠悠道：“这一世，我与火鼠王都未曾真正活过，争来争去，到头来才发现，自己不过是个笑话，非生非死，亦生亦死，看似玄妙，然归根结底，只是神女执念所化，如今事情尘埃落定，我们也该为自己真正活一次。” 葱白手指轻抚梦昙，瞧着凋零的一片瓣儿，梦婆眉心生辉，一道光芒落到掌心，又被其送到玄明手上。 “这是神女、我与火鼠王的修行心得与参道感悟，希望能助道友一臂之力，也有劳道友辛苦一遭，度我来世，至于这梦昙与阳石，随道友处置。” 收起光团，玄明谢过后问道：“敢问道友，苍穹天域究竟是何所在？” 梦婆目光幽深，思绪放远，似乎在回忆往昔，良久才淡淡道：“天域无甚稀奇，不过是一方残破大界而已，虽有生灵，灵机充裕，但不及大千寰宇精彩绝伦，五彩纷呈。” 对天域，她没多谈，转头继续盯着梦昙，梦婆道：“这一世，我作恶多端，于梦中杀生无数，虽有天河养育万物之德消除罪孽，但错了便是错了，我愿散尽此生修为，造福苍生，唯愿来世真正为自己而活。” 每说一句话，梦婆身子便消散一分，等话语真正落尽，她身形彻底消失，化为一场笼罩数万里的甘霖，滋养天河郡各处。 玄明没阻止梦婆，众生各有缘法，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凝视消散的梦婆，他稽首道：“道友一路走好。” 行礼完毕，玄明叹息。 怪不得梦婆滥杀无辜，身上却无业力，原是得了天河之助，此番她散尽前世今生修为，已然赎清罪孽，来世再踏修行路，必然如鱼得水，事半功倍，只要天河郡百川存在一日，她便功德不绝，绝对会是天之骄女。 而有了这番缘法，梦婆转世身将来极可能拜入或投靠求真观。 收回思绪，玄明抬手，祭出桃木剑，切割了一半阳石，又挥袖卷起梦婆陨落后梦昙凋零的数十片瓣，涸泽而渔、焚林而猎只是下乘，非善之道，玄明不会为了满足私欲就无视天河郡众生。 虽说取走阳石与梦昙，只是冰河与热河奇景消失，百川形貌趋同，照样滋养万物，但也会破坏天河郡现有格局与奇景，造成不必要的麻烦，甚至引发恐慌。 半块阳石与半朵梦昙已经足够，玄明没再取用，临走前，他设下阵法与禁制，若有后来者量入为出，不杀鸡取卵，自然无碍；若贪得无厌，想将两物尽数取走，便会被轰杀。 ——— 走出这个地洞，玄明原路返回。 重归岩浆地窟，他首先取出阴阳石，将梦昙瓣注入其中，梦昙昔日生长在天河边，后又被种在地火池中，同纳阴阳，是滋补灵物的佳品。 等阴阳石吸收了半朵梦昙之力，极可能会破茧成蝶，由玄阶晋升地阶，到时候，用此石中和月石与阳石的阴阳之力，可以炼制出潜力与威力并存的法宝，也是他承载自身大道之宝。 收起阴阳石，玄明盘坐虚空，调息凝神，等精气神儿臻至巅峰，他抬手摄来地火，调节温度，等武火热力合适，玄明自如意囊中取出一块玄铁。 (本章完) 第118章 八卦炉，三才灯 第118章 八卦炉，三才灯 这块天外玄铁有一人高，是求真观晋升大宗时楚氏所赠，为玄阶上乘灵材。 地火熊熊，灼热高温融化玄铁，待铁石变为铁水，流动成一团铁云，玄明自如意囊中陆续取出八件灵材，分别是祥云石、地土珠、雷霆液、清风叶、雪芝等玄阶灵物。 这些与乾坤震巽、坎离艮兑对应，映照八卦方位，手诀变化八次，地火变化八次，温度变化八次，直到八种灵物尽数融化，化为八团液体，玄明才有新动作。 借助灵觉，灌输法力，他将玄铁液与八团灵液融合，随后塑造成八卦炉模样，手中指诀如飞：乾三连，坤六断；震仰盂，艮覆碗；离中虚，坎中满；兑上缺，巽下断，八卦象征天，乾坤变化间。 惊风飘白日，光景驰西流。 八天八夜后，八卦炉雏形已成，玄明自如意囊中取出月石与阳石，切下一小块，调动地火，灼烧成液，同样融入八卦炉中，炉口呈现出阴阳两仪图案。 时光如水，他每日引阴阳灵机浇灌八卦炉，同时尝试将黄庭气注入其中，可惜无法用来淬炼器具，玄明只好每日调动太极天中一缕太极意，演化阴阳二爻，再演化四象八卦，加持八卦炉方位。 同时打出道道符文，刻画聚灵、玄火、八卦、四象、阴阳等法阵，融众多符文与阵法于一炉。 八八六十四天后，地火窟内，灵机蜂拥，八卦炉炼制成功，衍化出天、地、风、雷、水、火、山、泽八象，又复返四象，玄同两仪，最终归于太极。 八卦炉嗡鸣震动，炉口大开，吞噬海量地火，凝聚成颗颗火种，整个八卦炉灵机大盛，传递出欢喜之意。 瞧着灵性十足的八卦炉，玄明心怒放，皆因此炉品质远超预料，在灵器中份属上乘，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有八卦炉在手，他炼制其他灵器便会事半功倍。 ——— 任由八卦炉沉浮岩浆上，吸纳地火之力，蕴养自身，玄明盘坐虚空，调息凝神，恢复状态，等重新臻至巅峰，他再次炼器。 这次他没从头开始炼制，反取出一盏古朴油灯，正是昔日长安子孝敬他的那盏。 这是一件残破灵器，玄明早打算修复它，只是一直未曾动手，总觉得自己水平不够，火候未到，毕竟修复比创造难度更大。 如今，他已炼出数件灵器，八卦炉也成功诞生，是到了修复灵器时。 从如意囊中取出大量铜钱与灯油，灯油一部分是求真观昔日从浮云县百姓中收集而来，一部分跟铜钱一样，是玄明入红尘后一路化来的缘法，都蕴含人意，普通又不凡。 引动地火，融化铜钱，他手指微转，将铜液缓缓注入油灯之中，填补空缺与裂痕，同时双手穿蝴蝶般翻飞，符文、阵法依次融入油灯之内。 八卦炉中地火熊熊，淬炼油灯，剔除杂质，去芜存菁，精益求精，油灯体型缩小不少，却灵机充裕，灵性大涨，仿佛老树逢春，重新焕发生机与活力。 大量油灯如水般流入八卦炉，却没被地火灼烧起来，反被一层神秘力量包裹，凝聚、压缩、提炼为一个灯芯。 操控灯芯融入油灯，两者互为阴阳又表里合一，彻底融合刹那，得八卦道理蕴养，沐浴两仪玄机，这盏油灯激荡摇晃，破茧成蝶，不仅威力与潜力大增，还有镇压气运之能。 留这盏油灯在八卦炉中继续温养，玄明运转《混元一气诀》，调整自身状态，直到满血复活，他才开炉，收取油灯。此灯长三寸，象征三寸人间，灯座如八瓣儿莲，代表尘世八方，灯座上还刻有诚心两字：万家灯火，人道酬诚。 仔细端详片刻，玄明收起人灯，再次开炉，继续炼宝，机会难得，他要一鼓作气，初步炼制出三才灯。 一块块石头被取出，相继投入八卦炉内，地火疯狂燃烧，石头被相继融化为液体，离开浮云山后，玄明每走一条路、每登一座山、每过一条河，就收集一些东西。 这些石头是其中之一，等级不等，有凡石，也有灵石，黄阶最多，玄阶亦有。 凡事宜未雨绸缪，勿临渴掘井，他从入世便默默做着各种准备，炼制地灯的材料只是一部分。 深吸口气，摒弃杂念，静心清神，玄明专心致志地炼制地灯，如果说人灯由世间凡铜铸造而成，那么地灯就是一盏石灯，灯芯自是由地火中提炼而来，同样有镇压气运之能，不过侧重一方地域山水气运，而非人运。 无尽地火涌入火炉，被他熟能生巧地凝成灯芯，岁月如织，七七四十九天后，八卦炉火熄灭，地灯出世，古朴厚重，灯座上刻有山川草木、鸟虫鱼，寓意座上还刻有崇德两个古朴篆字，皆因地道酬德，厚德载物，养育众生。 ——— 观察一会儿地灯，玄明让此灯掷入岩浆火海，深入地下三百丈，地脉之力与地火之力相融，逐渐点亮灯芯，地灯亮起，绽放土黄光芒，驱散火气与燥气，弥漫一股沉稳气息，令人不由自主地心神安定。 手掌轻轻一抬，道一个来字，地灯上升，破岩浆而出，落到掌心，闭目感受一番地火威力，玄明满意，睁眼收起地灯，他跟之前一样休憩，只是刚闭眼半个时辰，就又睁开双眸，微微皱眉，挥袖甩出地灯。 地灯化为一道流光，穿过百丈地层缝隙，飞出地窟，又破湖而出，直奔山腰一片繁茂山林而去。 参天古林里，一群狼妖正追杀灵鹿长寿，头狼身长一丈有余，四肢矫健，目光凶残，已经快追上长寿，张开血盆大口，露出锋利獠牙，涎水都拉丝，可见对灵鹿志在必得。 然而，下一刻地灯陡现，直接砸到头狼脑门儿上，卖力冲奔的狼王痛苦地嗷呜一声，保持冲奔姿态，四肢发软，一头栽倒在地，途中白血淋淋的脑浆纷飞，洒落一地。 地灯旋转，悬空在狼群与灵鹿之间，鸟鸣声响起，玄燕飞来，欢喜振翅，长寿急刹车，转身看向地灯，惊喜交集，他们从这盏陌生油灯上嗅到属于老爷的熟悉气息。 地灯嗡鸣，像是在打招呼，灵鹿欢喜，蹦跶四蹄，玄燕振翅，盘旋舞动，他们生出一股强大安全感，群狼惊恐，疯狂逃离，地火释放点点火星，飞向群狼。 大地厚德，地灯亦如是。 群狼中业力深厚之妖被烧成灰烬，业力浅薄者只是燎了一层毛，小惩大戒。 这即是地灯的仁！ 解决了麻烦，地灯分出两缕，落到灵鹿与玄燕身上，隐于无形，算是护卫。 地灯原路返回，重归玄明手上，他妥善收好，继续休憩。 等精神充足，玄明继续炼宝。 这次是天灯！ (本章完) 第119章 迁移火脉，道人归山（祝大大们除夕快乐） 第119章 迁移火脉，道人归山（祝大大们除夕快乐） 赤耀山，地火窟。 挥袖间数种灵材飞入八卦炉中：天河石、无根水、云朵、清风、彩虹、雷霆等，部分是玄明收集而来，部分是火鼠族收藏。 这些取自苍穹的材料被煅烧，融化成液，又在其操纵下捏成一盏古朴油灯，打入种种阵法与符文。 器具成型后，他挥袖又往八卦炉中投入大量雷火，这是玄明雷雨天气时收集而来，雷火即天火，天灯要成型，天火至关重要，此为天灯核心，好在五雷法大成后，他收集雷火事半功倍，才有足够天火炼制灯盏。 八卦炉内，地火灼烧，雷火被浓缩提炼为灯芯，镶入灯盏中，天灯初步诞生，在炉中蕴养一段岁月后，被玄明收取。 天灯虚幻，没有实体，虽是灯盏模样，但飘渺如云雾，只能通过灵觉接触，肉身无法触碰，仿佛镜水月般可观不可触，底座上刻有尚勤两字，皆因天道酬勤。 此时，正值夏末秋初，最后一场雷雨到来，天穹上乌云密布，光线昏暗，电闪雷鸣，大雨瓢泼而下，冲刷山林。 玄明抛出天灯，灯化青光，飞出地层，又破水而出，顶风冒雨，直奔苍穹，置身雷云中，雷电轰然落下，劈在天灯上，经众多雷霆淬炼、狂风骤雨洗礼，天灯更名副其实。 第四十九道雷霆劈下时，天灯被点亮，青色光晕照亮云层，照破黑暗，刹那间风雨骤停，有云开雾散之兆。 直到地窟内，玄明收回天灯，外界滂沱大雨才继续落下，端详一番天灯，他妥善放好，喜上眉梢。 天地人三才灯炼制成功，各有玄妙，人灯镇人运，地灯镇山水，天灯镇气候，三灯合力，可护一方众生平安，调理天地人三才气运，在某种程度上协调天时地利人和的平衡。 此番得偿所愿，玄明生出几分离意，只是没马上离开，收起八卦炉，他遁入岩浆深处，来到火鼠族族地，先小心翼翼地将无尽木收入太极天中。 而今，他虽未曾掌握壶天等空间神通，但经常参悟太极天，又数次借《黄庭经》观天地开辟，他于空间之道上已然入门。 太极天虽小，但暂时储存无尽木绰绰有余，只是想要如壶天神通般维持空间长期固定不变，他法力尚且不足，至少要凝聚圣胎才有可能。 除了这株灵根，玄明还收走了火鼠族族地的一条火脉，准备迁移到浮云山，既给无尽木提供适宜的生存环境，又造福求真观众道，以后炼制灵器等宝物，不必为火力不足忧虑，他也不用再远赴赤耀山炼宝。 至于迁脉之术，玄明曾与浮云山数次天人合一，有所参悟，又修行五行大遁，在这门天罡神通小成后，结合观道行道悟道所得，对迁移地脉火脉等已有法可用，甚至已经着手创地煞神通：搬山。 此间事了，玄明离开地窟，破水而出后，释放出自身气息，正在草丛间嬉闹的灵鹿与玄燕有感，欣喜若狂，或迈蹄或振翅，直奔玄明而来，呦呦鹿鸣与清脆鸟叫回荡山林。 一炷香后，白发老道乘鹿下山，耳畔风声呼啸，宽袖招展，衣袂飘飘，玄明不加掩饰，离开赤耀山后，一路向西，直奔浮云山，路上不曾停留他处，夜宿荒野，披星戴月，秋风送爽到山乡，游子归心似箭长。 大千寰宇广袤无垠，重重山水不尽，座座人间不穷，他不可能在一年有余内看完，眼下数百道经已经读完悟尽，行道数万里，炼宝完毕，已然到了尽头，合该归去。 ——— 浮云山。 山高千丈，巍峨雄浑。 自山腰而起，云遮雾绕，腰下一片青，腰上一片白，大片道宫若隐若现，抬眼望去，宛如仙宫胜境。 这天清晨，日出东方鱼肚白时，求真观晨钟自响，玉磬自鸣，正打算修行的众道诧异，四代道人有些摸不着头脑，三代道人思虑过后面带欣喜。鹤鸣声响，灵鹤飞腾，河水潺潺，一条鱼与一只龟御水而出，一个摇鳍摆尾，一个摇头晃脑，山中灵兽皆沸腾，连秋菊都同时绽放，姹紫嫣红，散发芬芳。 这一幕令四代道人错愕之余，猛然想起什么，顿时奔走相告，很快掌门玄虚声音响起，求真观众道上下齐动，纷纷赶至山腰。 呦呦鹿鸣响起，玄燕开道，一只神骏白鹿驮着一位白发老道登山，白鹿脚下生绿草，步步生，朝天鹿角也长出绿藤，开出朵朵洁白小，招蜂引蝶。 老道鹤发童颜，手持拂尘，长须飘飞，宽袖临风，仙风道骨，身后更有一道太极图若隐若现，似乎包罗万象，仿佛囊括天地。 一人一鹿品相不俗，连玄鸟都携风带雨，播撒甘霖，滋润山林。 这一幕令四代道人心潮澎湃，有些忍不住想要顶礼膜拜，强行忍住才没出丑。 行至半山腰，异象隐去，灵鹿停步，玄明刚落地，玄虚便带人迎了上来，稽首行礼：“恭迎师兄归山。” “恭迎师伯归山。” 分明没排练，只是临时聚集起来，声音却整齐划一，震耳欲聋，满山灵兽或鸣或叫或吼，像是附和众道，又像是不甘示弱地彰显存在感，可无论哪一种，都在欢迎玄明归来。 白发老道表情骤肃，稽首还礼：“有劳诸位在此等待。” 一番见礼又简单寒暄几句，玄明眺望东方，轻甩拂尘，大量朝阳紫气凝于半山腰，聚成一轮三丈虚日，上百条紫气如水线般流淌而出，分别落到众道头上。 玄明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际在于晨，诸位好意老道受领，便与诸位同采紫气，以全今日早修，算是为贫道归来而贺。” “谨遵师兄（师伯）法令。” 众道自无意见，反而乐见其成，随玄明一同盘膝而坐，同时清心凝神，炼化紫气。 虚日腾空，越发璀璨，远远看去像是浮云山上盛着一轮太阳，令浮云山脚下不少看到这一幕的晨起百姓惊呼出声，屈膝跪地，顶礼膜拜，有些直接焚香祈福。 对山下事，玄明暂时无觉，他物我两忘，专心修行，直到半个时辰后一口吞下残余虚日，他乘鹿远去，直奔藏道峰。 玄虚等没跟上去，师兄一路风尘仆仆，眼下该好生休憩，至于叙旧，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没必要此刻火急火燎地凑上去，这不是热情，而是招人厌。 哪怕是玄阳与玄空这对卧龙凤雏都很有眼色，没在此事上犯蠢。 藏道峰，问道院。 瞧着熟悉景致与已经长到小树苗的灵松，玄明心中感慨，他很少下山不归，这次游历一年多，再看自身居所，心湖泛起涟漪。 等情绪平复，他进入茅舍，和衣而眠，很快灵入内息，神定气静，进入深层睡眠。 (本章完) 第120章 翻阅《黄庭中景玉经》（新年快乐） 第120章 翻阅《黄庭中景玉经》（新年快乐） 日出雾露馀，青松如膏沐。 归山第四日清晨，藏道峰，问道院，茅舍门打开，睡足的白发老道走出房门，精神抖擞，张开双臂，伸一个懒腰，他迈步而出，先看了眼三尺高的灵松幼苗。 浇灌灵水，松土施肥，随手给这株灵根一缕道韵，瞧着微抖枝叶的灵松，玄明抚须，会心一笑，又细心地将其他灵植打理一番，用过早食，他才走出院落，行于山中。 瞧着熟悉的浮云山水，一股熟悉感与亲切感油然而生，阴阴林木静，寂寂无人境，玄明脚踩在枯枝落叶层上，发出细微声响，他瞧着红黄绿相间的草木，欣赏之余，内心宁静。 走古木密林，登素白雪峰，入寂静幽谷，玄明在熟悉山水中寻找新感悟，印证数万里行道所得。 一个时辰后，他重返藏道峰，入藏经阁三楼，桌案上道经已备好，清茶已煮好，桌案边天香已燃好，长丰子一如既往，将东西准备妥帖。 端坐窗边桌案前，玄明轻抿一口清茶，茶叶未变，茶水未变，煮茶之人未变，味道也还是那个味道，只是品茶之人的心变了。 皆因清晨时，玄明听送饭的长宁谈起，自他下山游历起，长丰子每日都会在藏经阁第三层桌案上准备好玄明常用之物，生怕师伯哪天不声不响地回来。 除了强迫症驱使外，这份用心与执着令玄明感动，饮茶时心情愉悦，看桌案上一切东西都顺眼，黄金万两易得，真心一个难求。 看了眼在一楼伏案观经的长丰子，他嘴角上扬，而长丰子猜得不声不响，玄明确实想这般归来，毕竟劳师动众太过麻烦。 只是到底第一次出门这么久，再次归来，近乡情怯，加上被灵鹿长寿欢快情绪感染，他也情不自禁地泄露出几分情绪，引得浮云山共鸣，既如此，他便索性简单显圣一次，振奋人心，安抚众道。 略微摇头，摒除纷乱思绪，玄明拿起经卷，呼吸间便沉浸其中，渐入佳境。 “师伯，如今我藏经阁有道经六千三百卷，较之前又多出六百余卷……” 下午时分，合上经卷，长丰子到来，向玄明汇报阁中经卷详情，通过诉说，他知晓这六百多本道经是求真观弟子之功。 他们知玄明喜好观经，不管是出山游历，还是下山还俗，都会有意识地收集道经，带回或送上浮云山，填充藏经阁，既是为了满足玄明的爱好，又是为了加深宗门底蕴。 另外，上行下效，如今求真观弟子也意识到观经之重，喜欢上观经，从经中参悟道理，解答疑惑，求道之风愈浓，这也是他们收集道经的原因之一。 “我道家有道经师三宝，文以载道，道经中承载道理真意与智慧真理，如今众弟子能有此领悟，老道心甚慰……” 明白前因后果后，不管是为己，还是为他，玄明对求真观道人的转变喜闻乐见，挥袖取出下山前带走的道经，自动归于空白书架上，为长丰子解答一番修行疑问，他起身离开。 至于给予这个师侄造化，不能操之过急，长丰子的坚持固然令人感动，可这也不是玄明再次给予机缘的理由，毕竟，先前他已经给过一部阵道心得。 走出藏经阁，山风吹拂，须发与道袍齐飞扬，玄明传音，唤来三代道人。 ——— 一声令下，众道齐至。 当玄通姗姗来迟，除了在天地院任职的玄阴，三代道人齐聚问道院，品茶叙旧，玄明谈了自己游历见闻，惹得玄阳等三代道人心痒不已，也静极思动，生出几分游历之意。 以前，他们修为低，只能在浮云山周遭游戏红尘，去过最远之地便是风阳郡城；如今，他们成就真人，有了自保之力，师兄又以身作则，为他们开了好头，于情于理，他们都不能困于山中，要努力走出去。 下山再上山、入世又出世，只有在半城山水半城烟中徘徊过，有过一壶浊酒一间的双重经历，见三千繁华而不迷心，经万象红尘而不偏执，才能得道。 何况，他们欲走地仙道，欲创地仙法，更不能坐而论道、坐井观天，需亲自用脚丈量大地，感受各地山水灵机与情绪变化，捕捉并积攒那抹灵性，体验各地风土人情。 众道也讲述求真观晋升大宗后日新月异的变化：今春第一场入门大典，闯过三关，拜入求真观者二十有三，资质高低不一，心性、悟性与毅力均不错、天篆派与求真观往来次数增多、浮云山晋升后人杰地灵，弟子们修行事半功倍、山中自然灵物增多……茶过三盏，叙旧告一段落，玄明先为众道解答修行疑惑，一天一夜后，他道出唤来众道的目的。 将一个如意囊递给玄虚，解释道：“此番下山，贫道曾在赤耀山逗留一段岁月，机缘巧合下得到火鼠族积蓄数百年的库藏，此为其中一部分，交由师弟处置。” 闻言，玄虚没拒绝，立刻起身而立，恭敬稽首：“师弟代观中弟子谢过师兄。” 玄阳、玄空、玄通等同样行礼，皆因这份礼物是给求真观，不管是他们，还是弟子，都能从中受益。 “多谢师兄！” 不在意地挥一挥手，玄明没说太多话表态，他于求真观入道、观道、悟道，未来还有可能得道，自要反哺于求真观，懂得都懂，无需多言。 众道重新落座后，玄明再次取出一物，将一枚红珠交给玄阳：“此为我从赤耀山中取来的火脉，有劳师弟将其安置在浮云山中。” 抬指一道流光入玄阳眉心，玄明继续道：“此为迁脉移脉之法，可助师弟一臂之力。” 玄阳狂喜，拍着胸脯保证道：“师兄放心，此事包在贫道身上。” 轻轻颔首，玄明将收集而来的各地特色灵植种子交给玄素，又叮嘱其他道人几句，便命众道散去。 其他人起身行礼，各自告辞。 众道走后，玄明瞧着曙光初晓的东方，运转《混元一气诀》，搬运周天，牵引朝阳紫气，增进法力。 ——— 炼化能量、观天察地、翻经悟道、磨练神通、整理游历所得、运用阴阳法汲取灵果能量……玄明忙中有序，有条不紊地修行，积累一点点儿增多，底蕴一点点儿加深，法力一点点儿增强。 回归浮云山后，玄明越发珍惜山中生活，修行之道当张弛有度，动静相宜。 过去一年多，他以动为主，眼下他当以静为主，闲暇之余，玄明经常端坐山巅，一边煮水品茶，一边眺望山外红尘，复盘过去一载的烟火人间，似乎要将对红尘的感悟都融入一壶沸水、一盏热茶中，浮云吹作雪，世味煮成茶，然后慢慢饮下，缓缓消化。 等将这些彻底化为己用，已是秋去冬来，当第一场雪落下，玄明身上气质越发质朴纯然，却不带丝毫烟火气，一颗道心被红尘打磨得剔透澄澈。 待在茅舍里，他挥毫泼墨，写下数行字：青山不动自如如，朝暮云霞任卷舒，纵有红尘深万丈，曾无一点到茅舍。 运笔走龙蛇，字迹龙飞凤舞，笔画流畅飘逸，笔势一气呵成，字里行间都透着一股潇洒不羁之风，弥漫一股逍遥自在的法意，令人忍不住神采飞扬，情绪欢喜清宁。 写下这首诗，玄明心情大好，朗笑出声，大步流星，走出问道院，在浮云山中观雪赏松，或雪中垂钓，或赤脚冰川…… 兴尽之后，心神舒阔，他重返宅院，挂上闭关牌，先在榻上睡了一觉，后盘坐于蒲团上，黄庭气加持悟性，玄明心神入玄关，循着冥冥感应来到两部道经前。 其中一部半遮半掩，藏在刺目霞光中令人看不真切，可他清楚这是《黄庭内景玉经》，另一部则是玄明眼下能看清的《黄庭中景玉经》。 也是他的目标。 时至今日，终于够资格翻阅这本道经。 (本章完) 第121章 袖里乾坤，三昧真火 第121章 袖里乾坤，三昧真火 玄明化为一道流光，进入《黄庭中景玉经》中，心神接触此经，道道玄妙之音响起，回荡脑海，宛如黄钟大吕，启迪智慧，开悟道性： “念吾头顶戴天神，发为星辰万余纶，纡长槃屈光若玄顶上中央名通天……上有玄童象月光，真精华盖内修明……肺中空洞上下行，大如锐孔通太常……” 玄明沉浸其中，如痴如醉，恍惚中他进入另一方天地，见到了一片完整天地。 天地人三才并存，天行有常，地行有规，人行有灵，万物有序，众生有善：草木枯荣、四季变换、日月轮转、禽兽繁衍、人族嫁娶…… 只是这些很快都变得虚幻，天崩地裂，万灵同化于气，各种气交杂，先万气归于三，寓意三才，亦为三元，上映天宝日月星，下映地宝水火土，中映人宝精气神。 三气又同化为两气，即为阴阳，这些气分明暗两色，流转之间演化诞生众多大小空洞，组成大量黑洞，幽暗深邃，神秘莫测。 阴阳两气同归于一，这些气最终同归于一种气，灰蒙浑沌，纯净无瑕，虚的演化为净，净的本质为虚。 一场观经悟道，玄明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顿悟混元另一种真意：混元者，元气未分，混沌为一，元气之始也，介于明暗之间，滋生无量空洞，洞生太无，太无变而三气分明。 三气者，上气曰始、中气曰元、下气曰玄；气所生在于空，元气所生在于洞，始气所生在于无；三气混沌，生太虚而立洞，因洞立无，因无生有，因有生空，观空无之变化，便能虚生自然…… ——— 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云。 几场风雪后，浮云山银装素裹，瓦上积雪、松柏白头，座座道宫仿佛雪中圣景，纤尘不染，朝阳给雪地与素瓦镀上一层金色，整个求真观看上去多了几分圣洁。 吱呀声响，茅舍屋内大开，白发道人行至院外，负手而立，眺望苍穹白云，瞧着天地一色的山水，他不由心旷神怡，豪气万丈。 玄燕穿空，朝问道院飞来，玄明轻挥衣袖，振翅而来的灵禽霎时消失。 嗅到玄明气息，已经狂奔而来、近在咫尺的灵鹿见到同伴遭遇，一双湿漉漉的鹿眼霎时瞪大，瞠目结舌，随后前蹄紧急刹车，预感不妙，掉头欲跑，结果玄明轻挥袖，灵鹿消失。 张开袖口，低头瞧着在衣袖中跟无头苍蝇一样乱转的灵鹿与玄燕，他捋须微笑。 “袖里乾坤大，壶中日月长。” 此番翻阅《黄庭中景玉经》近三个月，玄明获益匪浅，领悟出三门神通，袖里乾坤便是其中之一，由观摩空洞诞生而来。 他虽无壶中日月神通，但袖里乾坤这门空间神通无论威力，还是潜力，都不在前者之下，此番阅经这般久，也跟他此前有基础，趁热打铁修行，在三门神通上初窥门径有关。 另外两门神通，分别是： 【三昧真火】 观万物化三气而悟三昧真火，这门神通分三个步骤，首先是内求，即借助精气神儿，凝炼出真火，可焚烧生灵灵魂；其次是外求，融入木中火、石中火与空中火，又焚山煮海之力；最后内外相合，以日月星为引子，融合两种三昧真火，大成可焚烧虚空，灼烧空间。【颠倒阴阳】 玄明在阴阳两仪之道上沉吟已久，这次他见万物归于阴阳两气，加上在太极道上造诣深厚，才领悟出这门排名靠前的天罡神通。 施展之下，天地失其序，日月失其常，犹言颠倒是非，混淆黑白，可逆转万物，能倒转乾坤。 收回思绪，玄明抖袖，灵鹿长寿与玄燕顿时吓得瑟瑟发抖，哪怕知道无危险，只是老爷恶作剧，他们依旧忍不住心中慌乱。 直到第三次挥袖，他们摔在地上，重见天日，才停止闹腾，一个一蹦三尺高，眼神警惕；一个振翅飞天，满脸戒备，随后分别朝两处方向逃之夭夭，生怕被老爷一网打尽，再被捉弄。 没理会两个憨货，玄明心念一动，身后浮现一个幽深漩涡，外围呈黑白两色，融合成太极两色，内围则一片混沌，这是他的道域雏形。 这次参悟《黄庭中景玉经》，除了悟出三门神通外，还在悟道上有所进益，道行由此突飞猛进，触摸到练神门槛儿。 玄明对此又惊又喜，这是翻阅《黄庭外景玉经》时不曾有过的体验，是《黄庭中景玉经》带来的新奇感受。 自此以后，他在练神之前，大道一片坦途，只要法力足够，破境晋升便水到渠成，成就圣胎指日可待。 除此之外，玄明还悟出《中景八真法》，冥想体内八真，灵觉与肉身皆会大增，且能与《外景八真法》契合，组成十八身神，护持体内，免遭诅咒、元神等攻击，拥有不可思议的玄妙神通。 ——— 收起异象，玄明行走山林，漫步雪中，欣赏景致，直到夕阳晚照，他才返回住所。 观经悟道、磨练神通、采集能量、增进法力、锤炼肉身、观摩星辰…… 玄明恢复以往生活节奏，没有激烈冲突与尖锐矛盾，哪有那么多不平，平静才是常态。 光阴荏苒，冬去春来，他再次闭关，自身法力已经足够，是到了突破修为时，盘坐蒲团，玄明屏息凝神，清净思绪，运转《混元一气诀》，聚集全部法力，顺着经脉，朝金丹汇聚，一点点儿地增加灵性。 圣胎便是气，跟金丹相比，圣胎多了几分灵性，已经开始孕育神性，如果说金丹是宅院，圣胎便是装点儿了草树木、桌椅板凳等的精致宅院，由粗放转向精细。 法力如海，奔腾不息，绛宫内金丹旋转，每转一圈，金丹涨大一分，灵性增加一分，中丹田多一分灵动。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时，一股强大气息以问道院为中心，弥漫山林，笼罩三百里浮云山，天地灵机涌动，整个问道院被灵气漩涡环绕。 (本章完) 第122章 突破圣胎，武侯有求 第122章 突破圣胎，武侯有求 轰隆！ 茅舍内，玄明体内犹如雷鸣，整个人被灵机漩涡包裹，结成一个光茧，金丹膨胀数倍，才增速减缓。 待异象消失，光茧破开，他已然破境，凝聚圣胎，迈入练气第四境。 闭关一月有余，玄明走出茅舍，瞧着明媚春光，微眯双眼，嘴角勾起一抹迷人弧度。 自此以后，练神之下他无敌，横推一切，睥睨八方，傲啸苍穹，没有丝毫夸张。 哪怕是看到练神门槛儿的存在，都能砍瓜切菜般秒杀，不会如对付梦婆或火鼠王那般要耗费不少时间与心思。 玄虚等被异象吸引而来，齐聚藏道峰，为玄明护法，同时激动不已，皆因玄明师兄一旦破境，求真观将拥有一尊圣胎境真人。 放眼风阳郡，这类大修明面上凤毛麟角，不超过双手之数，即便是紫霞宗也仅有一尊，加上玄明师兄是以上乘道基入道，从今以后，求真观地位猛增，仅次于旭日宗与水月观。 有朝一日，未必不能比肩两大传承千年的宗门，晋升顶尖道宗，名扬大玄神朝。 待玄明师兄出关，他们立即进入问道院，齐心行礼，齐声恭贺，玄明亦还礼，感谢他们护法，简单闲聊又询问一些修行疑问后，众道离去，玄明独坐院中，慢慢熟悉圣胎境力量。 走下藏道峰，玄虚回头看了眼问道院，对玄阳等人道：“单丝不成线，独木难成林。诸位师弟，我等要加紧努力了，求真观想传承不绝，历代皆有真人坐镇，便不能只依靠玄明师兄。” 玄通赞同道：“师兄所言甚是，玄明师兄一人强非求真观之强，上下合力，众志成城，才能筑就千古乃至万古根基。” 玄阳与玄空皆点头如捣蒜道：“言之有理。” 院落内，玄明微笑颔首之余不觉意外，到底是执掌求真观多年之人，岂能没这点儿觉悟？ 摒除杂念，他继续熟悉圣胎境力量，力求对力量操纵细致入微，精益求精。 ——— 四月下旬，草木更繁盛茂密。 整座浮云山脚下人头攒动，有徒步而来的平民百姓，有坐车而至的高门大户，有人独身到此，也有人有亲友陪同。 皆因求真观一年一度的收徒大典将启，新晋道门大宗要连续举办三次，三次过后，才能依据需要自定规矩，或三年一次，或五年一开。 求真观晋升大宗已有三载，这是第三次，也是最后一次，众人自要抓住机会。 藏道峰，问道院。 白发老道盘坐灵松前。对收徒大典，玄明看了眼山脚便不关注，此事自有玄虚等考虑，他没必要事事放心上，而他命中之徒尚未诞生。 念及于此，他灵觉循着冥冥之中的感应落到浮云县，东城一座二进院落里，一位身着青绿长衫的青年正小心翼翼地搀扶一位肌肤白皙的年轻孕妇。 青年面相憨厚，看上去沉稳老实，正是李大牛，旁边女子则是其妻，靠着玄明转赠的百两纹银，他稳扎稳打，从摆地摊儿这类的小生意做起，诚信为本，短短五年便攒下一份家业，坐拥千贯资产，娶上一门娇妻，夫妻恩爱，琴瑟和鸣，如今其妻身怀六甲，其腹中胎儿正是玄明命中注定的徒弟，这才是与玄明缘分深厚之人。 瞧着李大牛身上若隐若现的福瑞之气，玄明满意捋须，积善之家，必有余庆，李大牛发达之余，不忘还馈世人，造福百姓，四世善德积累，这才有了腹中胎儿与玄明的缘分。 命里注定之徒时日尚早，想要调教仍需一段时日，玄明收回目光，专注自身修行。 就在求真观收徒大典如火如荼时，一辆马车缓缓驶入风阳郡，略作休整后直奔浮云山，玄明对此一无所知，只是祭出桃木剑，砍瓜切菜般斩杀窥伺求真观之徒，便专注自身修行，直到这辆马车邻近浮云山，玄明才有所察觉。 藏道峰，问道院，玄明依旧熟悉圣胎境力量，直到这辆马车缓缓驶入浮云县地界，明显是朝浮云山而来，才吸引他注意，看了眼马车。 三头风麟马拉车，御风而行，马车看似质朴，实际上内藏乾坤，别有洞天，玄明感受到其中不同，没大惊小怪地声张，而是故作不知，专注自身修行，直到马车停留在浮云山脚下，直上真玄峰而来，玄明才投下一丝灵觉，可也仅此而已。 马车主人乃是大玄神朝武侯，此番前来的乃是武侯长子，年仅弱冠修为便臻至练气，年纪比楚云飞还小，却天资卓越，名为李云龙，擅长使一杆银枪，浑身弥漫一股浓烈枪意。 此番前来的目的，通过其与玄虚交谈，玄明已经知晓，乃是为了春华之液而来。 对此，他没多加置喙，只是告知玄虚，任由其处置，这是属于师兄弟之间的信任，相辅相成，互为表里。 武侯是镇守大玄神朝南疆的大将，修为直逼练神境，虽是贫民出身，但颇富传奇，屡立奇功，此番武侯长子与玄虚的谈论令玄明清楚，武侯在南疆战场上遭遇巫族暗算，昏迷不醒，身死一线，探听到求真观拥有春华之液，这才不远万里而来。 是给是求，玄明不加干涉，任由玄虚处置，他只管做好镇海神柱就行。 武侯长子入住客院后，玄虚动身前往藏道峰，寻找玄明商量对策，对此他没任何意见，任由玄虚处置，将处理权全权交由这位求真观掌教处置。 武侯为大玄神朝立下汗马功劳，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如今性命危在旦夕，于情于理，求真观都不能坐视不理。 两道人没商量多久，玄明便答应玄虚请求，任由这位师弟借出春华液，同时将自己手书给予玄虚，正是那副春山不动自如如的诗句，托其转交给武侯长子，助边关将士稳定南疆，斩杀叩关的妖魔鬼怪！ 武侯是看见练神门槛儿的存在，由一个普通农家子成长到这一步，其中辛酸唯有其知晓，玄明钦佩武侯驻守边关百年、举家忠烈的品行，愿意给予其一臂之力。 若有可能，玄明还要找到秋华之液，唤醒武侯，令其为边关百姓继续发光发热。 这才是边关将领立身之本，武侯只是次要，百姓安居乐业才是首要，是根本。 玄明虽未直接出面，但心里自有一杆秤，分得清孰轻孰重，对玄虚答应武侯长子请求，他乐见其成，既是为了武侯忠义，又是为了百姓安康。 如此说来，春华之液对玄明而言，是福非祸，王家阴差阳错之下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本章完) 第123章 一句承诺胜万金，清江之神 第123章 一句承诺胜万金，清江之神 藏道峰，问道院。 武侯长子来去匆匆。 他走后，玄虚上门，告知玄明此番交易的结果，虽说师兄可能已经清楚，但他态度一定要正。 送走玄虚后，玄明饮尽杯中余茶，目光放远，穿透虚空，瞧着离开浮云县便一路向南的马车，他满意捋须。 这次虽没得到任何宝物，但得到一句承诺，他日若求真观有需，持信物前往大玄神朝南方边关南阙城求助，武侯府上下必会倾囊相助，这比任何宝物都有价值，胜过众多灵物。 有趣的是，李云龙在返程途中与楚云飞相遇，两人脾气相投，一见如故，得知武侯受创，边关吃紧后，楚云飞更当机立断，跟李云龙一起上路，同赴南阙城，要为百姓出一份力。 “缘分当真妙不可言！” 见此一幕，玄明感慨，随后便放下茶盏，起身前往藏经阁，直登三楼，端坐桌案前，翻阅道经。 三日后，玄阳下山，游历红尘，效仿玄明，行道山水。 五日后，玄空与飞白道人在浮云山脚下相见，一同入人间，誓要尝遍天下美食，悟出属于他们的食修法。 半个月后，玄通与玄玉同样下山，求真观事务由玄虚与玄素以及部分杰出四代弟子负责处理。 欲戴王冠，必承其重，玄虚是掌教，必须要扛起大梁，让其他道人安心求道修道，无后顾之忧；玄素是为了陪自家闺女长宁，她有女万事足，换句话说，女儿便是其道一部分。 一个月后，玄明离山。 归山数月，他道行大进，修为提升，也消化了梦婆赠予的道珠，顺利创出地煞嫁梦神通，于火法与水法上亦突飞猛进，太极天中升出三座道山，该消化的都消化了。 想起那条有恩怨的蛟龙、苍龙山深处的秘密，玄明静极思动，再次游历。 ——— 一叶扁舟轻帆卷，顺沧澜江水一路向下，江水潺潺，时而湍急，时而平缓，时而激流勇进，时而水平如镜。 扁舟上，玄明姿态惬意，盘坐船头，随波垂钓，他离山已有半月，一直在沧澜江上游荡，顺流走过座座青山与不少城镇。 曾听两岸猿声，曾经十八弯曲，曾登河岛赏景，曾短暂停靠码头，上岸尝过民间小食，也在傍晚时分，点一盏孤灯，随心垂钓，仰躺望天，成为旁人眼里一道风景： 月黑见渔灯，孤光一点莹。 微微风簇浪，散作满河星。 也曾在晨起时分，见过江上奇景：水天相接，晨雾蒙蒙笼云涛；尚未隐没的星光银河转动，像无数船只在舞动风帆，色彩斑斓，场景壮阔唯美。 行道半月，玄明心中世界更广阔精彩，底蕴与眼界都在缓缓变化。 哗啦，破水声响起，一条金鲤摇动尾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度，向玄明撒娇；又一道破水声响，一只奇特乌龟冒头，围绕扁舟游弋，他们正是浮云山上的两龙种。这次下山，玄明带上他们，龙种入大江，宛如龙出潜渊，一鲤一龟各得了一份江水气运，被沿岸灵机滋养，每日都有新变化。 又在他引导下沿昔日那条走水蛟龙的路线前行，借运蜕变，增加底蕴，精纯血脉，故而，对两龙种的改变，玄明不奇怪，完全在意料之中。 这一晚，圆月高悬，皎洁清辉洒遍大地山川，也照在沧澜江上，波光粼粼，满天星斗闪烁，交相辉映，与水月一起倒映在江面上，扁舟宛如行在银河上，流星透疏水，走月逆行云。 玄明置身在天地两河之间，不由心旷神怡，经年累月观天察地的积累于此刻爆发，他被触动，脑海灵感迸发，于星辰上有所领悟，《周天养神诀》不自觉地运转，体内窍穴一个接一个的开辟，短短一夜，便贯通二十八个窍穴。 这一夜，玄明体内放光，投影到体表，便是肌肤生辉，莹润如玉，周遭三尺都萦绕浓郁星光垂落下来后凝聚的绚烂星云，吸引了不少向光的水中生灵，万鱼朝拜，沐浴月华星光，鳞片折射清辉，江面更瑰丽明亮，璀璨夺目。 这一幕也落到有心妖眼里，匆匆回禀，很快数道身影闻讯赶来，为首之人瞧着舟上宛如仙神般的白发老道，他惊喜同时没贸然靠近，率领下属安静地站在一旁。 这一站，便是一夜。 清晨时分，玄明舒服地伸个懒腰，挥袖散去万鱼，他抬眸看向三丈外，那里有数道身影，确切地说，是数位鬼神。 为首之神乃是一位中年男子，身着儒袍，头戴冠冕，气质儒雅，不像一位神灵，反像一位人间饱读诗书的儒生，可其气息却不容小觑，堪比凝聚金丹的练气真人。 四目相对，中年神灵率先作揖行礼：“沧澜江·清江神见过道友。” “贫道玄明见过尊神。” 玄明起身，稽首还礼，脚下扁舟无风自动，无桨自驶，靠近江神。 沧澜江绵延数万里，东流入海，分为上中下三段，各有称呼，分别是沧江、清江与澜江，清江便是中段。 时至今日，他已经离开上游，行至中段，也距离紫霞宗镇压蛟龙的锁龙洞越来越近。 沧澜江众多水族消息流通甚广，互通有无，玄明虽未来过此地，但名号已经传来，清江神有所耳闻，见是玄明，他喜出望外。 “想不到竟是真人当面。道友之名，在下如雷贯耳，此番有失远迎，望道友莫怪。” “尊神言重了，贫道不过区区一个山野老道，身无长物，不及尊神治理一地，造福水中生灵与沿岸众生，护佑此地风调雨顺。” 轿子众人抬，玄明客气几句，没等他询问，清江神开门见山，道明来意：“贸然叨扰道友，望道友勿怪，此番前来在下是有事相求。” “愿闻其详。” 清江神直率，玄明也直接，这般相处远比曲折婉转的交流更舒服自在。 清江神直言道：“昔日蛟龙走水，祸害众生，上代江神为护两岸百姓安危，舍生取义，虽水患平定，但江神怨念不得纾解，连带不少亡灵亦不得翻身……” (本章完) 第124章 平神怨，太乙救苦天尊 第124章 平神怨，太乙救苦天尊 沧澜江，清江段，听完江神来意，玄明思忖片刻，答应下来。 上代江神是为护苍生而死，死得其所，于情于理，玄明都不能坐视不理，合该助他们走完最后一程路。 具体而言，数年前，蛟龙走水，上代江神为护两岸百姓，散尽神体，身死道消。 捐躯解民难，视死忽如归。 然而，在绝对力量面前，其牺牲无济于事，江神仅坚持片刻，便惨死在蛟龙手上，其死后，怨念冲天，徘徊不去，连带众多从神残念与助力斩蛟的修行者怨念都难以消除。 虽道门各脉在水灾后数次开祈福大会，超度怨灵，消解怨念，收效甚广，但只渡化了大部分亡灵。 仍有一小部分阴灵被怨念缠身，终日哀嚎，难以解脱，尤以上代江神为甚，怨念犹如附骨之蛆，磨灭不尽，难以彻底拔除，每年都会爆发一次，怨气如墨，污染部分水域，令清江水族苦不堪言，虽不致命，但难受啊！ 纵然是紫霞宗圣胎境道修亲自出手，开设大醮，诵经度厄，也治标不治本，只能平一时之恨，难以真正超度他们。 清江之神上任不到十载，一直为此事苦恼，希望有朝一日能让上代江神与一众怨灵安息，也让治下生灵脱离苦海。 此番收到麾下水妖回禀，原以为是一位普通真人路经此地，想借力消解部分怨念，温水煮青蛙，一点点儿瓦解这座坚不可摧的大山。 没想到竟是玄明！ 人的名，树的影。 这位求真观道人既被生灵传得神乎其技，那定然能压制怨灵，暂时消除戾气、恶气与死气，念及于此，清江神眼神陡然一亮。 随他带路，玄明跟着入水，施展五行大遁，紧随其后，江神原本匀速前进，见玄明能跟上，一分不多，一毫不减，始终保持丈许距离，他才加速。 江神快，玄明也快。 江神转，玄明也转。 江神忽高忽低，玄明也高低转换。 距离始终不变，表情淡定如初，毫不吃力，见此一幕，江神心中对玄明评价大增，更生敬畏，同时对这次超度也生出更多希望。 要知道，自己可是江神，这清江便是他神域，在此处其速不弱圣胎境的练气真人，甚至犹胜一筹，玄明真人这般表现，足以说明其道行与实力远在紫霞宗那位圣胎境真人之上。 如此说来，这位真人岂不是已经凝聚圣胎？这才多久？ 震惊之余，想到这位真人是以上乘道基入道，若真凝聚圣胎，有这般能力，清江神又觉得不难接受，对超度冤灵更多了几分期许，说不定这次就可一劳永逸地解决此事！ ——— 前行数千里，清江神停下，玄明亦停步，这片水域漆黑如墨，水草枯败，生灵绝迹，宛如一只深渊巨兽，随时有可能择人而噬。 一人一神对视一眼，继续前进，面前很快出现一座水底大墓，由上百个蚌壳组成。 作为主墓室的蚌壳有数丈高，通体黑沉，子墓室也有丈许高，整体透着一股肃穆与沉静，令人不由肃然起敬。 主墓室内葬着上代江神，子墓室葬着其他英烈，或独居一墓，或共居一坟，越靠近此地，江水越漆黑，耳畔传来凄厉惨叫声，令闻者忍不住心悸，心智迷乱。 只是这些对江神与玄明犹如清风拂面，掀不起丝毫波澜，等在主墓室前站定，清江神作揖行礼：“不知道友需要哪些东西，设哪种科仪法会，在下立刻命麾下差吏准备。” 摆了摆手，玄明道：“无需费事，贫道用不着这些，东西我都已经备好。” 闻言，清江神没细问，再次作揖行礼：“这些英烈已经苦了数年，有劳道友施为，替他们缓解苦楚。” 清江神话说得巧妙，没请求玄明一定要超度他们，顾全了玄明脸面，若他能标本兼治再好不过，若不能根除，同样达到了江神要求，不用尴尬地进退不得。 品出其中意思后，玄明深深看了眼清江神，不愧能执掌清江，情商与口才不错。 “尊神放心，贫道定全力而为。” 稽首还礼，玄明安抚道。 轻甩拂尘，将散逸出来的怨气汇聚起来，他朝前走了四步，脚下生一朵鲜艳莲，盘坐莲上，玄明祭出天地人三盏灯。 天灯清净定怨气，地灯玄黄定恶气，人灯红艳定祟气，三灯齐明，这片漆黑江域顿时有光，各色光芒定住黑暗。 玄明张口，诵念经文，正是《黄庭外景玉经》，这是他第一次在公开场合诵念此经，以他如今修为，已经能让此经彰显于世。 初次现世，《黄庭外景经》显露出恢弘道象，以玄明为中心，经文每个字都化为朵朵祥云，五彩斑斓，霞光映彩，这片漆黑江域很快化作云海，宛如一片祥瑞福地。 见此一幕，清江神瞠目结舌之余喜形于色，这等浩大场景远超预料，哪怕是紫霞宗那位凝聚圣胎境的真人开设大醮，大张旗鼓地超度亡灵，都没这般威力与场面。 这经文与充满祥和的声音令他都感到心安，整个神灵身躯犹如泡在温泉里。 “这次应该能成！”清江神攥紧拳头，暗道。 ——— 坟墓前，玄明端坐青莲上，口吐经文，身放光明，全身心地投入这场超度中，浓郁怨气凝聚为朵朵黑莲。 他身上逐渐弥漫出水火之力，以心为火，以肾引水，火烧黑莲驱障消怨，水洗黑莲去恶灭祟，这片江域黑气渐退，漆黑江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清澈。 心火熊熊，玄水滔滔，水底浮现一张水火两仪图，运转之间吞噬众多黑莲，等扩散的怨气被消除干净，玄明看向面前大墓，随其心念一动，水火太极移动，笼罩上百墓冢。 心火与玄水并不灼烧实体，只焚烧徘徊在墓地中的怨灵残魂，一个个亡灵飞出坟墓，置身水火中，他们又哭又笑，哭是因为怨念折磨，笑是因为怨力被拔除。 外界正值白日，无有星辰，玄明也暂无白日星现之能，他运转《周天养神诀》，调动体内星光，属于南斗与北斗的窍穴星湖光芒大盛，众多星光被调动，于玄明身后凝聚成一尊虚幻法相。 头戴冕旒，身着霞衣，妙道真身，紫金瑞相，端坐于九色莲宝座上，身下一九头青狮口吐焰，簇拥宝座，头上环绕九色神光，放射光芒。 形象神圣，气度祥和，清江神只看了一眼便觉心神安宁，神体舒畅，遗憾的是，这尊法相五官被迷雾笼罩，难以看清。 可越是如此，清江神越高兴，不怕玄明真人能耐大，就怕他没能耐，目前看来，这位真人有大神通，极可能解决这件横在他心上的大事。 青莲上，玄明口出经文，演化为真言，汇入水火两仪中，帮亡灵缓解痛苦，同时伴着他挥动拂尘，身后法相挥动手中杨柳枝，洒下甘霖，度苦释厄。 道门超度与别家不同，是法师通过自身水火交融，模拟天地阴阳运转，以自身造化来炼化亡灵之阴质，这是在积善累德，同时也是一种修行。 正如玄明身后的太乙救苦天尊法相，若非今日超度有功亡灵，以德为引，他也不会福至心灵，悟出这门神通。 这便是德行功果！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法力鼓荡，太极天投影到外界，出现在太乙救苦法相上空，随着法相点指，头顶虚空裂开一道缝隙，组成一扇门户，一个个亡灵被接引进去。 数息后，门户再开，一个个亡灵走出太极天，他们已被超度，魂体纯净，毫无怨恨邪祟之气，面相柔和，不再狰狞可怖，形象各不相同。 有亡灵文质彬彬，有亡灵身材魁梧，男女老少皆有，也有些保持兽形或半人半兽，为首者正是上代江神。 他生前是一只锦鲤得道，得大玄神朝敕封，成为青江之神，死后魂魄呈现出人身鱼尾之相，肌肤白皙，肌肉线条流畅，搭配得恰到好处，形貌俊美，卓尔不群。 最重要的是，清江神在他们身上嗅到一丝神性气息，过往他曾见其他真人炼度，最多将亡灵返本归元，使其恢复本来面貌，此番这般景象倒是初见。 “这是被炼度成神了？！” 清江神不由错愕道。 玄明颔首，虽没解释，但一个点头便无声胜有声。 心中掀起滔天巨浪，清江神对玄明行礼，表情敬畏，忍不住赞道：“真人好本事！” 玄明起身还礼，笑而不语。 头顶虚空中，上代江神率领数百阴灵大礼参拜玄明：“多谢真人慈悲，助我等解脱。” 玄明侧身，只受了半礼，颔首道：“诸位为护苍生而英勇就义，皆是有德之士，贫道只是略尽绵薄之力，请诸位暂居入太极天，事后贫道定会上表天地院，妥善安置诸位。” 数百英灵无意见，遵令而行，玄明身后太乙救苦天尊法相再点指，众阴灵脚下生出朵朵青莲，托着他们，重入太极天。 只是临走前，瞧见玄明身旁的锦鲤与灵龟，上代江神与其坐下丞相相视一笑，各自屈指轻点坟冢，凝聚出自身尸骨精华，分别送入锦鲤与灵龟体内，提纯其血脉，加深其底蕴，算是对玄明的报答。 此间事了，玄明收了法相，散了异象，拒绝了清江神的挽留，打算继续上路。 见玄明真人去意已决，清江神没也不敢强人所难，取出一颗千年明珠，以示感谢，却被玄明拒绝，不是他不想要，而是不能。 此番超度亡灵，天地与这片江域都已经赠予造化，他气运加身，又创出法相神通，已收获不菲，若他再收下江神之礼，便贪得无厌，反而不美。 正因如此，玄明拒绝： “尊神不必客气，贫道已得到天地馈赠，收到最好礼物，若尊神觉得过意不去，日后还望能保持初心，多加善待水中生灵与两岸百姓，福泽众生。” 寒暄一番后，他告辞离开，出水后重新乘一叶扁舟，顺水而行。 清江神率领从神，亲自出水相送，直到扁舟化为一个黑点，他们才重新入水。 扁舟上，玄明盘坐，默默复盘细节，消化所得，揣摩炼度时那种玄妙感觉，顺流而下，继续这次行道大江，慢慢靠近蛟龙镇压地。 (本章完) 第125章 掌掴蛟龙，求真人高抬贵手 第125章 掌掴蛟龙，求真人高抬贵手 流水潺潺，大江东去。 玄明又泛舟游江数日。 直到一个月后，来到沧澜江中下游交汇处，扁舟才犹如河岛般自动停在一处漩涡边，旁边江中生紫莲，莲托着一位身材略胖、笑容可掬的道人，正是紫霞宗掌教真人：东风，也是该宗唯一凝聚圣胎的道修。 昔日论道，两道人曾有一面之缘，今朝再见，东风真人心中感慨万千，率先行礼：“数年不见，道友风采更胜往昔，更凝聚圣胎，当真可喜可贺，令贫道钦佩，自愧不如。” 对东风真人等候在此地，玄明毫不意外，既决定斩杀蛟龙，自然要给紫霞宗打个招呼，他没托大，稽首还礼道： “道友谬赞了，贫道不过是侥幸突破，比不得道友经年累月的打磨，底蕴深厚。” 东风真人笑而不语，玄明点头微笑，两真人默契地揭过这个话题，东风真人挥袖，祭出一面罗盘，道道紫气自其中氤氲而出，凝聚成一道神通，接引下众多朝阳紫气，一同涌入漩涡之中。 漩涡生辉，竟暂时停止转动，从中间洞开一扇仿佛黑洞一样的门户。 “道友，那孽障便锁在此处。” 话落，东风真人率先穿过门户，玄明微笑回应，施展遁术跟上。 光线变暗，空间昏黄，两真人来到江底，此地有一口水下井，井口跟寻常古井并无差别，只是四周与井壁之内刻满玄妙符文。 地上有九条道门锁链，分别连接附近地下山脉、乱石堆、水草地与一条江底水脉，正是借四方之力，紫霞宗才能镇压这条蛟龙。 ——— 昂！ 愤怒龙吟声自井中传来。 声浪滔天，滚滚如潮，整个井口掀大浪，只是风波刚起，便被符文与呈九宫排布的九条锁链消磨干净。 “都来了！省得本王破封后再找你们。” 蛟龙怒火冲天，不断挣扎，锁链碰撞出巨大声响，刺激耳膜。 “哼，孽障，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东风真人冷哼，转身看向玄明，稽首道：“有劳道友施展神通，斩蛟杀龙，为昔日枉死生灵讨个公道，也为沧澜江百姓免除后患。” “理当如此。” 玄明颔首，大步流星地走向井口，迈步间渐化流光，进入井口。 穿过狭窄井壁，空间豁然开阔，一头狰狞可怖的青蛟被九条锁链贯穿周身九窍，或许是因为空间仅有数十丈，蛟龙身形也被迫缩小至数十丈，蒲扇大的鳞片泛着青铜般的冷硬质感，一双龙睛怒目圆睁，獠牙锋利。 看到玄明，他停止挣扎，连被锁链勒紧之处溢出鲜血都暂时不理，顾不上疼痛，死盯着面前道人，散发浓烈杀机。 “是你！” 本体与分魂有特殊联系。 从感受到玄明气息开始，蛟龙便辨认出这老道是斩杀自身分魂之人，若非其坏了自己好事，说不定他已经里应外合，破封而出。 如今，这老牛鼻子又主动寻来，欲杀自己，新仇旧恨叠加，蛟龙暴怒，张口咆哮，拼着受伤，吐出一口龙息。 这口龙息藏了蛟龙被镇压多年的怨恨，在其不管不顾地施展下威力恐怖，空间都被灼烧得扭曲，对这一击，蛟龙信心十足。 虽说他被镇压，但无性命之忧，耐心蛰伏，总有机会破封而出，重见天日，蛟龙才没困兽犹斗，拼死一搏。 如今事与愿违，半路杀出个贼老道，蛟龙不愿引颈就戮，自然要搏命，尤其他在老道身上嗅到一丝恐怖气息，令自己浑身鳞片发紧，蛟龙更不敢大意，先下手为强。 若爆发大战，巨大动静令法阵受损，露出一丝空隙或破绽，他便有机会借力打力，破封而出，逃出生天。面对蛟龙含怒一击，普通圣胎真人或许要严阵以待，不得不全力应对，极可能按蛟龙所想损毁法阵，可对玄明而言不值一提，他只轻轻挥袖，清风吹拂，龙息便如雪般融化散去。 见龙息被玄明轻描淡写地击溃，蛟龙难以置信，如临大敌，感受到死亡步步逼近，他压榨自身潜力，调动体内龙血、龙骨、龙筋之力，再次张口，吐出龙息。 ——— 这一口龙息一分为二，一半直冲玄明，一半直击锁链，相较之前威力更甚。 整个空间法阵被迫显化，三千符文涌现，按照玄妙轨迹流转。 龙息过处，符文暂时泯灭，虽迅速填上，再次诞生，恍若生生不息，磨灭不尽，但面对这燃烧本源的倾力一击，依旧慢了片刻。 龙息落到一条锁链上，其上符文被焚尽，趁着这个空隙，蛟龙忍痛怒吼一声，拼力挣断一条锁链。 大片鳞甲脱落，鲜血如雨洒落，尽管模样凄惨，可蛟龙却咧嘴大笑，身上气息蓦然强盛一分。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时机分寸都把握得恰到好处，可见蛟龙虽是初次尝试，但在被镇压的数年里没少模拟，早就做好最坏打算，才能一击即中。 与此同时，玄明挥袖扫落龙息，对蛟龙挣断一条锁链，他毫不意外，破船还有三斤钉，何况这条蛟龙已然站在练气巅峰，昔日更是即将化为真龙，有这种压箱底的本事不足为奇。 井外，见其中一道锁链破碎，东风真人面色大变，这也是他凝聚圣胎却轻易不敢打蛟龙主意的原因，此妖凶厉恐怖，远非一般圣胎真人可敌，若非玄明真人情况特殊，他也不敢贸然来此。 虽出于对玄明的信任，东风真人没急急忙忙地冲入井中，但依旧祭出一件卷轴状的灵器，一旦事态不可控，他会立即出手相助。 ——— 锁龙井下，尽管蛟龙气息更强，可玄明成竹在胸，抬手就给这条长虫一巴掌，一颗龙牙顿时脱离，飞了出去。 他法体双修，性命共进，以其当下实力足以轻松碾压这条残龙。 瞧着蛟龙不可思议的表情，玄明再抬手，啪啪又是几个巴掌，任凭蛟龙躲闪，都逃不开被打脸的结果，只能无能狂怒。 “你究竟是谁？” 等玄明停手，鼻青脸肿的蛟龙心惊胆战地问道，要知道，他身上龙族血脉浓郁，相当于筑就上乘道基的人族，自己更看到练神门槛儿，否则，也没底气化龙。 哪怕如今龙游浅滩，实力大打折扣，面对彻底搏命的自己，纵然面前老道筑就上乘道基，也最多跟他旗鼓相当或短期内略占上风，绝不可能这般轻易碾压自身。 “士可杀不可辱！” “老牛鼻子，安敢如此欺我？” “求道友住手，有话好说。” …… 玄明没回答，继续挥巴掌，直到将蛟龙揍得皮开肉绽，鲜血淋漓，奄奄一息，他才停手，蛟龙不复傲气，生怕玄明继续动手，立刻求饶道： “冤家宜解不宜结，若真人愿意高抬贵手，放小龙一马，我愿为真人脚力，从此鞍前马后，追随左右，忠心不二。 真人若不信，我愿意立下道誓，若日后谋害真人，必叫小龙道途断绝，不得好死。” 玄明似乎心动，好整以暇地惮了惮衣袖上没有的灰尘与血迹，慢条斯理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你能迷途知返，贫道心中甚慰，只是想要投靠，总要彰显诚意，贫道心有疑问，希望龙君能够解答。” (本章完) 第126章 苍龙埋骨地，斩蛟龙 第126章 苍龙埋骨地，斩蛟龙 锁龙井内，蛟龙忙不迭地答应。 尽管猜测面前老道的问题不简单，可不管是啥问题都没命重要，只是随着玄明开口，蛟龙心沉谷底，发现自己放心太早。 “敢问龙君，苍龙山究竟有何隐秘？究竟镇压了何物？是否与传说中的真龙，乃至苍龙有关？” 对苍龙山的秘密，玄明心有猜测，蛟龙作为这座山脉霸主之一，又是龙种，极可能有所了解，玄明自要抓住机会。 这也是他寻龙的目的之一。 见蛟龙沉默，玄明没再开口，只是撩起袖子，抖了抖手，微微扬臂，蛟龙条件反射般地缩首抖身，不再犹豫，立刻开口道： “启禀真人，一千五百年前，大盛神朝分崩离析，龙气散逸，流向四面八方，不少生灵得龙气眷顾，获取造化，脱胎换骨，气运加身，这其中既有诸朝开国君主，又有百家的亚圣诸子，还有部分与龙气相契的生灵。 一条真龙便得了机缘，沐浴龙气，精纯血脉，潜力大增，仅潜修三百载，修为便达到练神圆满，意图建立龙庭，汇聚气运，好冲击练神之上的玄妙境界，见大风光。” 蛟龙语气多了几分唏嘘：“可惜，树大招风，象齿焚身，大玄太祖为脱颖而出，定鼎天下，欲斩龙借运，以壮大玄龙运，联合佛道儒法四家练神，合五尊大修之力，围杀真龙。 凡兽濒临绝境，尚会困兽犹斗，奋力一搏，何况是真龙，哪怕双拳难敌四手，败局已定，他仍不肯认命，更不想坐以待毙，生死攸关之际，他燃烧寿元，强行提升境界，强化苍龙，欲与敌人同归于尽。” 蛟龙愤愤不平，一句牛逼子道士刚出口，看了眼玄明，立刻改口道：“千钧一发时，那位道门大真君强施禁术，牺牲自身，取义成仁，重创苍龙。 其他四位练神大修抓住时机，合力斩杀苍龙，此龙陨落后，龙躯与龙运虽被大玄太祖取走，但其元神却与地脉融合，与散落的龙血龙鳞等一起化作苍龙山。 当时，四位练神大修皆身受重伤，不想再节外生枝，加上龙魂对地脉有益，他们商议后联手布阵，镇压地脉龙魂，同时布下转灵大阵，借龙魂之力滋养地脉，造福众生，才有了如今的苍龙山与周遭诸郡生灵。” 蛟龙继续道：“小龙也是在山中时，机缘巧合下得了苍龙遗留下来的一份造化，由蛇化蛟，觉醒龙族血脉，窥见其部分记忆碎片，才知晓这些前尘往事。” 偷偷瞅了眼玄明，蛟龙保证道：“真人，小龙已将所知之事尽数道出，不曾有丝毫隐瞒，望真人明鉴。” 玄明颔首，他灵觉强大，能分辨出极细微的情绪波动与变化，可辨别言语真假，清楚蛟龙所说内容句句属实。 ——— 轰～！ 又问了几个问题后，玄明抬手祭出天地人三盏灯，呈三才之势，火炼蛟龙，同时张口吐出一团三昧真火，焚烧魂魄。 “你……老牛鼻子，堂堂道门真人，你竟出尔反尔，言而无信！” 蛟龙凄厉哀嚎，怨气冲天。 轻抚胡须，玄明悠悠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亦有惩恶之威，不信抬头看，苍天饶过谁？” 话音一转，他再道：“再者，贫道只说让你展露诚意，可没承诺会放你一马。” 没多费唇舌，加大火力。 蛟龙一边惨叫，一边痛骂，事到如今，他才明白自己被这狡诈老道给耍弄一遭，从一开始就没想放过自己，只是为了套话，才故意显露出模棱两可的态度，人族果真狡诈可恶。 对蛟龙的叱骂声，玄明充耳不闻，何必跟一条将死之龙计较，三昧真火熊熊燃烧，三才灯分别镇压蛟龙精气神儿，这条不可一世的残龙在他手上犹如砧板上的鱼一样，有力无处使，任由玄明捏圆揉扁。 井口外，感受到呼啸而出的高温与冲霄火意，东风真人瞳孔紧缩，骇然无比，想不到短短数年不见，玄明真人实力竟恐怖到这般地步，这种真火令他感受到致命威胁。 同时听着蛟龙凄厉惨叫声，东风真人又感觉畅快，忍不住双膝跪地道：“师父与诸位同门在上，你等冤仇今日可报，若泉下有知，可以瞑目了。” 锁龙井中，玄明瞧着在真火中翻腾挣扎的蛟龙，没继续折磨他，挥袖甩出一柄桃木剑，两尺桃木势若奔雷，一剑落下，剑光闪烁，枭首蛟龙，硕大龙头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弧度，血雨飘零，只是未曾落下。被玄明祭出灵葫，吸入其中，毕竟练气巅峰的蛟龙血可不常见，不能浪费。 蛟龙身死，瞧着生机未曾完全消去的蛟龙，玄明抑扬顿挫地出声道：“昔日，蛟龙走水，沧澜江两岸生灵死伤无数，以你之罪，百死莫赎，贫道仍留有一丝残魂转世，已经是法外开恩，望你来世莫要再为恶，否则，贫道必凭借冥冥之中的联系，再斩你一次，令你彻底魂飞魄散，永不超生。” 话音落下，最后一丝生机断绝，蛟龙意识彻底黑暗死寂，真正陨落。 挥袖展乾坤，收起蛟龙尸首，玄明离去，行至井外，东风真人稽首行礼，感谢玄明斩杀蛟龙，令昔日因蛟龙惨死的众生得以安息。 玄明亦还礼，自家人知晓自家事，他做这些既是出于公心，又有私心，谈不上高风亮节。 此间事了，东风真人没多待，起身告辞，化为一道紫光离去，他留下八条锁链，算是谢礼，虽没明言，但玄明心中清楚，挥袖收起八条锁链，他同样离去。 只是玄明没折返浮云山，而是继续顺水而下，乘一叶扁舟行进，往后两岸风光与滔滔大河，是蛟龙都不曾见过的风景。 江流天地外，山色有无中。两岸青山连绵起伏，繁盛草木各具特色，或险峻巍峨，或风光旖旎，或飞流直下，或百齐放，沿岸城镇与码头也是风光各异，或船只往来频繁，或市集繁盛如潮，或舟船门可罗雀，或画舫争奇斗艳。 玄明见过蓑衣老叟雨中垂钓，鲤鱼鲫鱼草鱼络绎不绝，一条接一条咬钩，又被他放生大半，只余三条，两条卖给临近鱼市，一条拿回家中烹饪自食。 也看过风尘女彻夜弹唱，嗓音清亮，歌声婉转悠扬，一手自小习练的琵琶技艺高超，嘈嘈切切错杂弹，大珠小珠落玉盘，让人回味无穷。 更救过投河的怨妇、落水的孩童，也斩杀过冒充水神、索要童男童女的妖孽，享受过市井中常见又富含人情味的人间风味。 他心中逐渐诞生一条沧澜江，起于深山之巅，流经诸地，东流入海，时而波涛如怒，时而风平浪静，时而清澈见底，时而浑浊不堪，两岸风景各具风格。 锦鲤与灵龟也顺流而下，跟着玄明一同见两岸风光，看下游美景，气机每日再次日新月异，各自消化了上代江神与丞相给予的造化，已然化为自身底蕴。 等到入海口时，各自已临近蜕变临界点，只要跨过这道门槛，随流入海，便有可能乘风化龙，东归大海，破茧成蝶。 扁舟行大江，玄明到达入海口时已是傍晚时分，他没着急跨过这扇门户，停在宽阔大江与浩瀚大海之间，躺在扁舟上，欣赏着落日余晖，瞧着晚霞倒映水中，表情惬意，神情安定。 直到休息足够，玄明才操控扁舟，穿过入海口，入海刹那，他感觉自己由内而外地蜕变，仿佛整条沧澜江为他洗礼。 锦鲤与灵龟感觉更甚，不同于玄明乘舟入海的轻松自在，两只灵兽游弋至入海口时，狂风骤起，掀起滔天巨浪，一重强过一重，宛如一堵堵城墙，要闯过一个个难关。 玄明冷眼旁观，不曾插手，对龙种而言，能否东流入海是一道坎儿，凭自身能力闯过，才能获益最大，否则，终究不美。 此番随他行道沧澜江，两只灵兽都得了不菲造化，凭其积累，闯过此关，不是难事。 昂！ 两道似龙非龙的声音响起。 锦鲤与灵龟历经艰难，成功入海，体内血脉发生蜕变，锦鲤体内龙血更浓厚，体型变得修长，鳞片更似龙鳞，长出龙须，蜕变为鲤龙。 灵龟背上若隐若现的灵蛇虚影更真实，他体内龙血未变，倒是觉醒了另一种强大血脉，体型增长数丈，外表愈发像前世传说中的玄武。 玄明弃了扁舟，乘坐在灵龟背上，于星空下徜徉大海，欣赏海上生明月的壮阔景象，也见万丈光芒染海风的朝日风光，吹着咸咸海风，心中生出大欢喜与大自在，他道心更澄澈，于天地道理看得更分明透彻，道行在不知不觉间有所增长。 特别是呼风唤雨神通在他斩杀蛟龙时便进步飞快，而今更有大成之势。 乘舟渡江两个月，这次行道圆满结束，玄明生出离意，刚要退去，他突然心有所感，灵觉入海，看到千里之外的海上苍穹雷霆涌动，乌云密布，笼罩数里，有妖族在渡劫，而且是化形雷劫。 玄明随意地看了眼，没打算多管闲事，乘坐在灵龟上，打算逆流而上，原路返回，想不到没走多远，便见一道白光直奔他而来。 (本章完) 第127章 文鳐鱼，旭日宗之邀 第127章 文鳐鱼，旭日宗之邀 白光迅疾，直奔玄明怀中，被他屈指弹飞，白光倒飞出去百里，又猛然扎来。 这次没冲向玄明，而是奔向鲤龙，一把抱住它，跟只八爪鱼似的，死都不放手。 鲤龙吓了一跳，拼力挣扎，却难以脱身，玄明打眼一看，发现此鱼模样奇特，状如鲤鱼，鱼身而鸟翼，苍文而白首赤喙。 “原来是此物。” 他恍然大悟道。 《奇兽志》记录了三百六十种奇异灵兽，乃是求真观晋升大典上海奉明给予的贺礼，其上便记载了文鳐鱼这种奇特物种，而在前世《山海经》中也记载了这种神奇异兽： 文鳐游西海，夕飞向吴洲。 朱鳖生明月，渊潜未可求。 由来有变化，何能计沉浮。 …… 此鱼常行西海，游于东海，喜夜飞，其音如鸾鸡，其味酸甘，食之以狂，见则天下大穰。 这种鱼颇受儒家与农家追捧，性情温顺，趋利避害，观之则吉，也被百姓视为祥瑞。 不等玄明细想，破空声便响起，数道流光直奔此地而来，围住鲤龙，横行霸道。 这是数只丈许大的螃蟹，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蟹，一个个持枪执戟，怒目圆瞪，凶神恶煞，每一只都弥漫练精第四境巅峰的气势。 他们来得快，去得更快，皆因他们见到玄明，虽不清楚这老道究竟是何修为，但能以数丈玄龟为坐骑，必然不凡。 尽管眼馋文鳐鱼一身血肉与祥瑞之气，可小命儿更重，他们蟹螯四雄这些年能活得这么滋润，除了兄弟齐心外，审时度势、能屈能伸、懂得取舍方是关键。 尽管欣赏四怪魄力，可玄明没打算放过他们，这四只螃蟹身上业力深厚，过往没少祸害无辜生灵，打一个响指，天上落雷，四只蟹妖根本来不及反应，便被打回原形，成了四只大闸蟹。 鳞甲红润，散发肉香，虽没品尝，但色香已俱佳，时至今日，玄明对五雷法的掌控已经炉火纯青，妙到毫巅。 只是玄明没食，直接挥袖，将四只大闸蟹扔到千里之外，同时设下法禁，与这四怪有恩怨的海中生灵会循着感觉赶来，分食大闸蟹，有仇报仇，有冤报冤。 做完此事，玄明瞥了眼文鳐鱼，后者识相，立即松开鲤龙，他再次挥袖，文鳐鱼被扔进随之而来的化形雷云中，他可不想被殃及池鱼。 文鳐鱼如炮弹般被扔进云层，雷霆轰鸣，噼里啪啦，他被电得七荤八素，鱼眼泛白，可依旧卖力挥动翅膀，出入青冥，搏击雷电。 “走吧！” 玄明带灵龟与鲤龙离去，既然已经解决麻烦，便无需多留，省得再生出事端。至于文鳐鱼能否渡过化形劫，他不在意，两者非亲非故，自己已经帮了这瑞兽一把，若他成功渡劫，自然皆大欢喜，若不能，也是命该如此，送佛送到西的是和尚，不是道士。 ——— 半个时辰后，一道白光摇摇晃晃地飞来，直奔鲤龙，后者想躲避，然而，面对已经渡过化形劫、晋升为练气境大妖的文鳐鱼，鲤龙避无可避，躲无可躲，再次被抱个满怀。 随后，文鳐鱼体型缩小，黏在鲤龙身上，无视鲤龙投来的求救眼神，玄明吩咐灵龟继续上路。 至于两条鱼，他算看清楚了，他们有缘，或者说，文鳐鱼单方面地看上了鲤龙，加上瑞兽本能，才准备赖上他们。 小辈之事，玄明懒得多管，能走到一处自然皆大欢喜，不能处就算，总之，顺其自然，反正这文鳐鱼身上无业力孽债，气息纯净，投入求真观，倒是一件好事，此鱼强行结缘，难道他还能阻拦、不让好事上门？ 一路向西，朝上逆行，玄明直奔浮云山，来时两月，去时仅用数日，傍晚时分，他带三兽回归求真观。 兴奋的鸟鸣声响起，巡视山林的玄燕振翅而来，降落到已缩小至丈许的灵龟身上，对玄明亲昵地叫了两声，便低头啄龟背，探头探脑，满是好奇，尤其是背上灵蛇，更是让玄燕歪脑注视，目光灼灼。 呦呦鹿鸣回荡浮云山，收到消息的众灵兽宛如潮水般涌来，灵鹿长寿一马当先，迈动四蹄，如风般狂奔而来，赶到玄明面前，叫声中满是控诉，埋怨老爷这次出行没唤他，直到玄明屈指轻弹，给了灵鹿一个脑瓜崩儿，这憨货儿才老实。 灵蝶、灵蜂、灵鹤…… 众多灵兽围绕玄明，宛如众星拱月，拥簇着玄明朝藏道峰走去，连浮云山都散发阵阵欢喜之意，直到行至问道院才散去。 舟车劳顿，玄明在茅舍内休憩，大睡三天三夜，其他灵兽则围绕文鳐鱼而转，有些是对他好奇，有些是喜欢他身上的气息。 第四日，旭日东升，晨光熹微，玄明惬意地伸个懒腰，用过早食，指点了一下长宁修行，便前往藏经阁观经悟道。 行道山水、揣摩神通、观天察地、采集能量、参道天地…… 玄明生活恢复以往节奏，期间他将《阵道心得·下篇》给予长丰子，而今这位四代弟子的阵道造诣比三代道人只强不弱，可见其在这方面的天赋之强。 时光悠悠，转瞬半月，已至夏末秋初，浮云山众多草木初染红黄，经过一年酝酿，赤耀山火脉已与浮云山彻底融合，这座山脉灵气愈发充裕，跟之前相比，底蕴更丰厚。 在火脉与地脉融合刹那，玄明走出问道院，抬手祭出一棵参天大树，高约五百丈，满树火红，燃烧火焰，正是玄阶灵根无尽木。 轰隆！ 伴着无尽木落根火脉，整条火脉轰然一震，多了几分灵机，浮云山亦水涨船高，灵机暴涨，山都拔高百丈，更生机勃发，气运鼎盛。 做完这些，无视玄虚与玄素震惊的目光，玄明简单解释几句，便重归问道院，直到半个月后，秋黄渐深，玄明返回浮云山一个月才重出山门，迈步下山，乘鹿而行，直奔山外。 皆因不久前旭日宗邀请，他看了眼请帖，考虑片刻，答应下来，此番下山应邀而去。 (本章完) 第128章 真君宴，道音种心间 第128章 真君宴，道音种心间 旭日宗，乃风阳郡千年顶级道脉，曾诞生一尊练神大修。 玄明过去不知，直到询问了蛟龙后，他才知晓旭日宗祖师正是那位牺牲自身、重创苍龙的练神大道君亲传弟子。 这位大道君名为朝暮，还有一位亲传弟子，为水月观祖师，昔日旭日与水月尚未晋升练神，只看到练神门槛儿，于屠龙战上帮不上忙，只能打打下手，即便如此，他们也被波及，根基有损，以至于后来虽晋升练神，但仅多活了九百余载便寿终正寝。 等玄明收回思绪时，他已乘鹿至扶光山，此山为风阳郡首屈一指的灵山，山高三千丈，巍峨高耸，雄浑壮丽，一挂瀑布从山巅奔腾而下，宛如银河呼啸而至，一座虹桥高悬其上，落到瀑布两端，一头连着山上凡尘，一头连着山上道宫。 山脚下早有旭日宗真人率领弟子等候，受邀而来的真人络绎不绝，姿态各异，或乘鹤，或腾云，或驾驭遁光，或祭出法器等。 玄明已是风阳郡不可多得的道门大佬之一，来得较晚，他到时受到旭日宗热情招待，金丹真人亲自下山迎接，带玄明登虹桥入山。 将贺礼交给负责收礼的真人，沿桥而行，玄明眼观扶光山风景。 正值清晨，天边可见和煦旭日，近处可见霞光照水，浩荡云海更被染成金红两色，绚烂瑰丽，一面红金大圆镜，尽染层云照乾坤。 随着距离越走越远，山越登越高，逐渐看到大片宫殿群，一株参天大树映入眼帘，此木高约八百余丈，通体翠绿，枝繁叶茂，冠如华盖，是一棵模样古怪的青铜木。 灵机氤氲，吸纳霞光，采集朝阳紫气，供给扶光山地脉，令此山灵机都充斥一股和煦暖意，宛如春日照身般温暖。 九只通体金黄的灵禽穿梭于树冠内外，采集朝霞紫气与山中灵果，酿造灵酒。 “朝霞流青桐，旭日生光媚，这便是扶光桐？” 玄明象征性地询问一下。 陪同的金丹真人点头，颇为自傲道：“不错，正是我派至宝。” 玄明颔首，边走边欣赏。 旭日宗传承千年之久，名列道门顶级道脉，有此底蕴不足为奇。 他多看两眼，皆因这棵玄阶灵根之名在外界流传甚广，是旭日宗传承根本之一，也是奇景之一，比求真观的无尽木还要出众，既然遇上，自要好生欣赏一番。 而九只金鸟，名为金翅灵鸟，在蛋壳中时便沐浴朝霞，吞食紫气，是旭日宗煞费苦心培养的灵禽，可以身化日，战力强大，酿造的流光酒更在大玄神朝都颇有名气。 朝晖殿，为旭日宗主殿，红墙金瓦，璀璨生辉，宛如太阳般耀眼夺目。 玄明被请进此殿，早到的真人们看到玄明，不管心中如何做想，无论真心还是假意，都陆续上前见礼，玄明也没故作姿态，和气还礼，整座大殿其乐融融。 “玄明道友大驾光临，令旭日宗蓬荜生辉，贫道朝暾见过道友，有失远迎，望道友勿怪。” 一位身穿大红道袍的富态真人迈步而来，笑容和煦，跟佛门庙里供奉的大肚佛似的，修为在圣胎境，正是旭日宗掌教真人。 稽首还礼，玄明客套道：“道友言重了，旭日宗风景秀丽，能受邀而来，是贫道之幸。” 朝暾真人长袖善舞，几句话便令玄明如沐春风，又不让其他真人感到冷落，这份本事非一般人可比，至少玄虚与玄通暂时比不上。 毕竟求真观刚晋升大宗三载，底蕴尚浅，好在两位师弟上进心强，每年都有新变化，正一步步提升自身。 ———玄明之后，还有一位练气真人，乃水月观闲月真人，是一位看到练神门槛儿的大真人，着一袭麻衣素白月袍，头戴玉冠，容貌清丽，气质风华绝代。 她与旭日宗那位新晋练神真君齐名，因同出一脉，两家守望相助，关系素来不错，于情于理，闲月真人都要来恭贺。 她到来后，宾客到齐，朝暾真人率领众道出大殿，正戏开场。 扶光山最高峰升起一轮红日，霞光万丈，这一刻，仿佛天有二日，三千丈灵山都光辉灿烂，气机蒸腾，阳气大盛。 扶光山万里之内，一切邪魔外道无所遁形，阳光照处，如雪消融，纵是大妖也不例外，发出凄厉惨叫，根本逃不了多久就身死道消。 百姓沐浴霞光阳气，顿时身轻体健，一些小毛病消失，重病顽疾也有所缓解，寒症患者更从中受益，万里之内，百齐放。 这是真君赐福。 扶光山上，红日缩小，化为一位身穿锦绣红日道袍的微胖道人，腰缠葫芦，面容和蔼，正是旭日宗朝暾真人师兄、新晋真君：朝光。 “恭贺真君（师兄）进阶练神，福寿绵长。” 玄明跟众道一起稽首道喜，朝光真君颔首微笑，稽首还礼：“有劳诸位道友不辞辛苦而来，参与贫道真君宴，贫道铭记于内，感激不尽。” 简单客套几句，朝光真君率领众道重返朝晖殿，道无先后，达者为师，玄明虽修行日短，但在求道路上走得较远，是以座位排在前面，凌驾于众多修行日久的老前辈之上。 比紫霞宗东风真人座次还高，仅次于东道主旭日宗掌教朝暾真人，位列第四。 对此，其他真人毫无意见，有些表里如一，是真这么想，有些哪怕心里不乐意，明面上也不曾表现出来。 众目睽睽之下，玄明坦然落座，毫无不适，伴着朝光真君一声令下，真君宴开席，旭日宗弟子鱼贯而出，一盘盘珍馐美味被送上桌案，有玄阶灵果扶光桐果，也有蛟龙肉与凤鸟羹组成的龙凤汤，更有百年份流光酒，都是难得一见的灵食。 玄明持箸提勺，尝了一口龙凤汤，阴阳同味，酸辣适宜，香醇可口，唇齿留香；再品一盏流光灵酒，更觉通体舒畅，心中生出一股暖意，体内法力都精纯三分；吃一口扶光桐果，清脆爽口，酸甜恰当。 这些灵食珍贵，位置越靠前，数量越多，效果越好，可惜，对玄明效果不大，他桌案上有三枚扶光桐果，他吃了一颗，收下剩余两颗，准备带回去给玄虚与玄素尝一尝，流光酒年份有五百年之久，他倒是没剩下。 推杯换盏，相互敬酒，众道尽情享受美食，朝晖殿热闹欢畅，有道人与友人谈天说地，也有道人忙着结识新道友。 玄明敬了朝光真君、闲月大真人与朝暾真人各一杯酒，又遥敬对桌的老熟人东风真人一杯酒，便开始接受其他道人敬酒。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朝光真君命人收拾狼藉杯盘，众道见此，皆精神一振，知道重头戏来临，立刻运转法力，驱散酒意。 等东西收拾妥当，他们依次落座蒲团，旭日宗弟子们也进入大殿，只是坐在外殿，众多灵兽灵禽则齐聚殿外。 等众道到齐，朝光真君盘坐云床上，不见口开，不见嘴动，便有道音回响，玄妙绝伦，宛如天籁，只可意会，不可言传，由心而出，又入众道心间，于道心之上开出朵朵鲜，栽下棵棵大树，修出条条大路，建起座座房屋，下起瓢泼大雨，道人不同，心中道象不同。 天地有感，朝晖殿内异象频生，灵机蜂拥，演化为一轮大日，又演化为龙凤等珍禽异兽，霞光纷呈，瑞彩齐聚。 玄明道心中生出一张两仪太极图，黑白阴阳鱼游弋，循环往复，流转不休，疯狂汲取道音，吸收道韵，分析道理，同时调动黄庭气，加持悟性。 正因如此，他对道的领悟远超众道，即便是闲月大真人都略有不及，尤其是在他显露出看到练神门槛儿的道行后，高坐云床的朝光真君都忍不住睁眼，深深凝视了玄明一眼，心中诧异又重视，后玄明心中道音更响更清，道理更玄更明。 (本章完) 第129章 真君昏迷，钉头三箭书 第129章 真君昏迷，钉头三箭书 扶光山，朝晖殿。 道音阵阵，道理交织，道韵弥漫。 云床上，真君讲道由浅入深。 蒲团上，众道听得如痴如醉。 只是很快有弟子或灵兽跟不上，感到吃力，咬牙硬撑，旋即呼呼大睡。 越来越多的人头脑发昏，迷迷瞪瞪，不知不觉间陷入沉睡。 连内殿真人们都开始掉队，只是他们没睡着，发现内容愈发艰涩难懂，超出理解范围后，他们果断放弃，得失从容，开始利用优越环境，或默默修行神通，或静心参悟所得。 起初是周天真人，后来是先天真人，再后来是金丹真人，最后普通圣胎真人也扛不住，只剩下玄明与闲月大真人，连旭日宗掌教朝暾真人都被迫退出。 看到玄明竟与闲月大真人并驾齐驱，道行相当，甚至悟性上更胜一筹，众真人错愕之余，转念一想，又觉得理所当然。 毕竟，这位真人可是斩杀了走水恶蛟，即便此蛟已残，也非普通圣胎能够斩杀，其实力由此可见一斑；也有真人觉得这位玄明真人名不虚传，确实悟性超群，怪不得入道仅十载便修行至这般境界。 这一刻，众真人对玄明心悦诚服，哪怕此前心中有疙瘩或心生嫉妒之辈，如今也放下心结，看向玄明的目光多了一丝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敬畏与钦佩。 对这些，玄明暂不知晓，他超然物外，全身心地投入听道悟道之中，于真君道理中汲取智慧，浇灌自身大道，道行如砂石垒山般缓缓提升，虽慢但稳，保稳提质。 对练神，他看得愈发清晰。 对大道，他看得愈发分明。 对混元，他看得愈发透彻。 太极天中，一座巍峨道山拔地而起，力压其他道山，整个天地更玄妙灵动，苍穹大日生辉，暂时盖过明月，太极天迎来难得的白昼。 三天三夜后，道音渐小，最终渐不可闻，缓缓停下，玄明与闲月大真人从那种玄妙状态中醒来，这位水月观大真人主动朝玄明颔首一笑，玄明也点头报以微笑。 呼噜声响起，众真人抬头，发现朝光真君竟打起盹儿，诧异之余，又有几分忍俊不禁，朝暾真人略有几分尴尬，一时如坐针毡，不自在地挪了挪屁股，小声传音道：“师兄！” 朝光真君醒来，发现自己竟在众目睽睽之下沉睡，还是在讲道这种重要场合，他心里不自在，面上却不曾显露分毫。 众道起身，行礼感谢，朝光真君颔首微笑，勉励众道几句，便命人散去。 真君宴彻底谢幕，众真人相继告辞，各奔东西，玄明乘灵鹿长寿，下了扶光山，临走前，闲月大真人亲送一张请帖，邀请他参加自己的真君宴，时间定在明年开春。 玄明接下，一口答应。 听真君讲道，对他有益无害。 ——— 岁月匆匆如流水，流年不尽影难追。自扶光山归来后，玄明常居浮云山，不曾再外出，除了消化听道所得，便恢复以往修行节奏：观经悟道、坐忘浮云、磨练神通、照料灵根…… 除此之外，他还多了一项日常，便是研究文鳐鱼，这种鸟鱼相融的奇特物种数量稀少，让玄明想到了传说中的鲲鹏，不知晓两者究竟有没有关系？若没有还好，若有，浮云山将来是否也能多一只鲲鹏？ 当然，这只是玄明设想，有最好，无也不强求，他观文鳐鱼，是见微知著，参悟此鱼身上的风水堪舆之道： 鸟为风，鱼为水，一者天，一者地，一者上，一者下，地气生万物，天德育苍生，风水便是天地人三才合一之道，人法地，地法天，天法道，道法自然。 具体而言，风水为气，讲究藏风聚气，风水不同，气的流动与形式不同，气分阴阳五行，风水亦有此分，从某种程度上说，风水与混元有众多相似之处…… 时值深秋，浮云山红黄之色更甚，红叶似火，黄叶似金，藏经阁内，玄明放下手上经卷，起身而立，站在窗前，纵目远眺，欣赏远处山景。 一盏茶后，他欲继续观经，刚坐下突然轻咦一声，一道遁光正朝求真观疯狂赶来，眨眼间便过了浮云县，来到浮云山脚下。 收敛光芒，显露出身形，正是旭日宗那位曾给玄明引路的金丹真人，他迈步登山，边走边道：“旭日宗朝璋前来求见玄明道友，恳请道友现身一见。” 喊声震荡山林，惊起大片飞禽，玄虚错愕，玄素好奇，皆看向藏道峰，既是求见师兄，自然以师兄意见为主，他们只管支持，表明态度。 藏经阁内，玄明放下经卷，没立即出去，默默推算朝璋真人来此的前因后果，发现一团迷雾后，他猜测可能与朝光真君有关，这世上能阻拦自己推算的东西不多，练神真君恰好是其中之一。 喊了三声后，玄明才动身，一步迈出，顷刻消失，再出现时已在朝璋真人面前，后者见此，立刻稽首行礼，待玄明还礼，不等他询问来意，朝璋真人便着急出声道： “恳请玄明道友随贫道走一趟扶光山，事态紧急，具体缘由我会在途中详说。” 瞧着一躬到底、头都不抬的朝璋真人，玄明没立马答复，默默考虑数息才颔首答应下来，朝璋真人的焦急不似做伪，由此看来，扶光山确实出事了。 见玄明同意，朝璋真人欣喜不已，话不多说，两道人立刻施展遁术，出了浮云山。 ——— 扶光山依旧巍峨，仍然山河秀丽，灵根苍翠，只是整座山蒙上一层阴霾，护山大阵时刻运转，步入此山，各真人率领弟子巡逻，戒备森严。 扶光山最高峰，明光殿内，玄明到时，除了朝暾真人与闲月大真人亲自坐镇，守护沉睡的朝光真君外，还有一位年轻男子，身着星辰袍，脚踏登云靴，五官立体，容貌俊美。 玄明从其身上感到一股压力，比朝光真君给他的感觉更强，毫无疑问，面前这位陌生男子是一位练神大修。 如他所料，经过朝暾真人介绍，年轻男子确实是练神大修，玄明向其见礼后，朝暾真人解释道：“师兄自成就练神真君，便经常感觉困乏，初时以为是急于求成、导致根基不稳之故，用心梳理与打磨，便可恢复如常。 直到近段时日，师兄昏睡越发频繁，时间越来越久，才感觉不对劲儿，探寻无果后，特意自大玄都城天地院请来了天璇星君。 星君认出师兄是中了钉头三箭书，此为诡异莫测的诅咒秘术，需准备小草傀、弓箭与三盏灯，后以拜射形式进行诅咒，箭扎于草傀之上。 配合箭书使用，每二十一日拜出一箭，待第三个二十一日告罄，可于异地取人性命，杀人于无形，散去中术者精气神，阴险毒辣，诡谲难测，防不胜防，哪怕是练神真君也有可能中招，无力回天。 以星君之能也无法算出是谁在背后暗施算计，算不到法台与草傀所在，猜测施术者或为不知名的练神大修，无奈之下，只能以星斗演算之法，为师兄寻找一线生机，能救师兄者，整个大玄神朝唯有两地，一者是帝都，一者是浮云山。 帝都遥远，此番前去，耗时过长，恐生变故，只能就近求助，希望玄明道友出手，搭救师兄，我旭日宗上下必对道友感激不尽。” (本章完) 第130章 隔空交手，星君青睐 第130章 隔空交手，星君青睐 扶光山，明光殿。 朝暾真人率领其他真人对玄明躬身参拜，这一刻，他们放下面子，只想要里子，既是为了朝光真君，又是为了旭日宗。 闲月真人亦稽首请求。 对他们的心情，玄明能理解。 世上无长盛不衰的势力，练神大修也会寿终正寝或遭遇意外，大玄神朝有规定，当练神大修陨落，若其所在势力百年内无新练神，便会从顶尖势力中跌落。 旭日宗已近百年没有练神，好不容易诞生一位，若这般陨落，换作是他，也会不甘心，何况，多年同门情谊也做不得假，于公于私于个人道途，他们都不会放弃。 玄明还礼：“钉头三箭书诡异莫测，贫道也是初次听闻，愿全力一试，可无法保证成功。” 朝暾真人：“请真人尽力相助，无论结果如何，旭日宗事后都不会责怪真人。” 得了这句保证，玄明放心不少，眼下这种形势，直接拒绝很容易被迁怒，答应反而有更多转圜余地，丑话放在前头，旭日宗顺势表态，消除自身疑虑便合情合理。 “有劳星君再具体讲一下钉头三箭书。” “本君必知无不言。” 天璇星君没拒绝，对这位颇富传奇的玄明真人，他十分好奇与看好，愿意结个善缘，又因朝光真君跟他私交甚笃，天璇星君衷心希望这位老友转危为安，化险为夷。 是以对钉头三箭书，他毫无隐瞒，道出自身所知，可惜，他对这种术所知不多，只知晓常规破法，能提供的助力有限，即便如此，对玄明而言，已经足够。 ——— 明光殿，玄明脑海思绪涌动，既然钉头三箭书针对的是精气神，那么…… 这般想着，他抬手祭出天地人三盏灯，悬浮在朝光真君三丹田三尺上方，三种光芒闪烁，分别定住真君最后残留的精气神。 三才灯用料特殊，虽是灵器，但合三才之力，足够为朝光真君拖延一段时间。 可想要抵挡钉头三箭书，仅三才灯远不够，玄明陷入沉思，无论是天璇星君，还是闲月、朝暾等真人都没贸然出声，怕打扰玄明思考，影响最终效果，耽误师兄（老友）。 瞧着上空三才灯，天璇星君目光闪烁，仔细打量，不时点头，要炼制这三盏灯，不仅需要巧思，还需耗费不少心思与精湛炼器技艺，看来这位玄明真人确实本领非凡。 注视着昏睡的朝光真君，玄明思忖一番，心中一动，抬指生辉，指尖氤氲出黑白两色光芒，笼罩真君，形成一张太极图。 同时他施展出颠倒阴阳神通，紊乱朝光真君体内阴阳，使其达到一个微妙平衡，既干扰钉头三箭书的诅咒与掠夺，又维持真君生命基本所需。 这还不算完，玄明再动，吩咐众道守好自身后，他侧卧而眠，呼吸平缓，施展出嫁梦神通，灵觉入真君虚无梦境。 置身于梦境中，玄明看到大量邪祟之气，组成一头头凶兽与一座座牢笼，要么扑杀真君，要么困住真君，有时又化为黑色洪流，磨灭精气神，相互配合，使其疲于应付。 攻击仿佛无穷无尽，强如朝光真君都扛不住，他厮杀许久，昼夜不息，脸上露出疲态，法力不济，身后大日道象再无勃勃朝气，反而生出几分残阳垂暮之气。 见此，玄明毫不犹豫地出手，嫁梦神通持续发力，营造出另一种梦境： 春季百盛开，朝阳自天边冉冉升起，绽放无量金光，洞破黑暗，播撒光明。 夏季草木繁盛，朝霞自山林间蒸腾而起，光芒照彩云，云海一片红黄。 秋季硕果累累，一道晓光自群山万壑间展露威力，天边泛起一抹鱼肚白。…… 各种四季日出景象出现在梦境中，驱散祟气恶气邪气煞气，照亮朝光真君疲惫之心，令其疲累紧张之心有所缓解。 与此同时，玄明主动现身，一手掌五雷，一手控真火，五雷法与三昧真火齐发力，助朝光真君压制邪祟之气，这便是嫁梦神通的强悍，梦境之事能影响到现实。 可惜，累到近乎虚脱，也治标不治本，只能让朝光真君暂时摆脱被动局面。 解除嫁梦神通，瞧着紧锁的眉头变得舒展却仍旧沉睡的朝光真君，玄明盘膝而坐，一面恢复，一面思索，看自己究竟还有哪些手段可以克制诅咒神通。 ——— 话分两头，玄明努力搭救朝光真君时，千里之外，一道深邃幽暗的峡谷内，地面开裂，形成一扇虚幻的特殊门户。 一缕如梦似幻的阴气从中飘出，落到不远处一块巨大山石上，直接穿石而过，渗入其中。 山石内部，摆放着一方法台，台高三尺三寸，设有三层台阶，其上供有桌案，中间是一个编织精美的草傀，上面写有朝光真君姓名与生辰八字，周围放有三盏灯，呈三角形排列，拱卫草傀。 草傀上还有三支袖珍小箭，分别落在草傀肚脐、胸膛与眉心上，草傀下还有一本古朴书籍，通体漆黑，散发浓郁不详，树皮上刻有繁密符文，组成一个精巧繁复的法阵。 阴气落到法台前，化为一位身材丰腴的黑衣美妇，肌肤雪白，五官明艳，眉心绘有钿，低头不见脚尖，她莲步轻移，一步一阶，登上法台。 刚要如往常一般叩拜，瞧见三盏灯突然烛光由强转弱，钉书法阵忽明忽暗，袖珍小箭亦微微颤抖，黑衣美妇面色大变，脸上表情由晴转阴，冷笑道：“究竟是谁敢坏本君的好事？” 她掐指捻算，发现一无所获后，目光幽幽地注视面前桌案，怒极反笑：“好好好！本君倒要看看，是你道高一尺，还是本君魔高一丈。” 她张开樱桃小口，吐出一股冰凉烟雾，没入草傀之内，刹那间钉书与草傀生辉，法阵重新稳固，三支袖珍箭稳定。 黑衣美妇跪地，对桌案叩拜，每拜一下，案上灯盏烛光便亮一分，按理说应该拜四次，然而，只拜了三次，她便停下，灯盏烛光没恢复如初，灯盏只亮了两个度，第三次根本没亮。 “倒有几分本事！” 黑衣美妇自语，然而并未放在心上，若这点儿本事也没有，又岂能被她郑重以待？ 对手越是强大，她越兴奋。 明光殿，看着灯光忽明忽灭的三才灯，玄明顾不得思忖，抬手对三盏灯屈指一点，打出一滴精血，三才灯顿时稳定。 玄明与这位黑衣美妇隔空交手，后者于噩梦中掀起滔天巨浪，他则抬手抚平风波。 黑衣美妇接连叩拜，玄明则颠倒阴阳，两人你来我往，不分伯仲，难分高下。 地煞天罡神通轮番其上，他竭尽全力，唯恐朝光真君命厄，到头来鸡飞蛋打，功亏一篑。 天璇星君深深地看了眼玄明，管中窥豹，看到了这位求真观老祖的努力与潜力，这位中途若不陨落，未来成就必定在他之上。 法台上，黑衣美妇脸黑，她脸上表情逐渐失去淡定，面对不知名的强者，面色阴沉如水，宛如浓墨，漆黑无比。 跟黑衣美妇心情截然相反，玄明心怒放，脑中灵光一闪，想到解决此事的绝妙方法，伴其心念一动，身后浮现一道伟岸法相。 (本章完) 第131章 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 第131章 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 身骑九头狮，手持杨柳枝。 正是太乙救苦天尊法相。 既然钉头三箭书针对的是修者精气神儿，确切地说，主要针对修者元神。 那这尊法相便天克此诅咒术法。 只是这尊法相究竟能发挥多大作用，玄明没把握，而今只能勉力一试。 随玄明抬手，天尊法相手中杨柳枝播撒琼浆，洒落到朝光真君身上。 见作用不大，玄明脑海灵光一闪，再施展嫁梦神通，灵觉融入身后天尊法相，整个法相化为一道流光入朝光真君梦境。 梦境之内，邪祟之气更盛，变化多端，散发浓郁不详，除了凶兽与洪流，还出现红毛怪。 每一个都诡异无比，被斩杀后不会立刻消散，反会化为一道红光，犹如附骨之蛆般缠上朝光真君，令后者气息逐渐衰败，左支右绌，勉强支撑。 天尊法相出，手中净瓶倒悬，无尽吸力如龙卷肆虐，滔天邪祟之气涌入净瓶，手中净瓶越来越重，法相红光越来越盛。 不知过了多久，当净瓶重如山岳时，天尊已被大量红光覆盖，法相被污，散发不详，灵觉与法相相融，如今玄明即法相，法相即玄明。 法相被污，玄明自身灵觉也受损，可他不慌不忙，在看到红毛怪时就想好对策，外景八真神与中景八真神出现，环绕在天尊法相周身，如万神朝拜帝君，运转轨迹逐渐玄妙，一正一反，组成后天八卦阵与先天八卦阵。 后天与先天相融，演化为一道灰蒙混元气，笼罩天尊法相，混元气吞噬与消融万物，与红光争斗得难分难解，前者强在质量高，后者胜在数量多，暂时难分胜负。 置身两股力量厮杀中心，天尊法相或者说玄明十分难熬，尽管在出手前便做好准备，可事到临头，他依旧为邪祟之气的难缠吃惊。 ——— 混元气吞噬红光壮大己能，红光汲取邪祟气补充自身，不断碰撞，互不相让。 时间一点点儿流逝，玄明适应了这种折磨，心境渐趋平静，有心思体会与探究两种力量争锋背后的本质道理，心中渐有所得。 万物相生相克，混元气虽是万气之源，但术业有专攻，想要速战速决地解决红光与祟气，需找到相克之气。 僵持这么久，玄明对邪祟之气的特性已心中有数，本质上是一种地气、阴气、浊气，想要对抗，便需要将混元气转化为一种天气、阳气、清气。 玄明在阴阳太极之道造诣匪浅，常以朝阳紫气为大药，采集炼化，养育自身，又曾观天地演化、太极天的形成，修行周天养神诀，对大日之道与天之道的理解，放眼风阳郡，他可能仅次于朝光真君，要将混元气转化为天之阳气，对玄明而言不难。 念及于此，他立刻行动。 覆盖半身的混元气演化为一股股阳气，烈焰腾腾，宛如一轮大日罩身，尽管红光如冰雪般消融，可依旧牢牢占据一条手臂，难以彻底驱逐干净。想到这些，玄明灵机一动，调动体内星辰之力，窍穴之内，璀璨星光涌入灵觉，注入法相，如百川归海涌入阳气，阳气越来越盛，最后竟演化为一股至阳之气，堂皇正大，光明璀璨，至刚至烈。 这一刻，他福至心灵，对太乙救苦天尊法相神通的演化有了新方向，对天地道理有了新感悟： 还将上天炁，以制九天魂，救苦诸妙神，善见救苦时；天上混无分，天炁归一身，皆成自然人，自然有别体；本在空洞中，空洞迹非迹，遍体皆虚空。 刹那间，玄明脑海生辉，梦境中天尊法相消失，融入至阳之气中，气体虚幻，既空非空，先至阳气立，后一道虚影顺气而生，再后来衍生法意，最后身影由虚化实，演化为一尊天尊法相。 跟之前相比，法相更伟岸，身高百丈，霞光万道，纤毫毕现，一团迷雾的五官也清晰可见，跟玄明有九分相似，只是黑眉黑须黑发，像是中年时期的他。 最重要的是，太乙救苦法相威势更甚，浑身散发至阳光彩，熠熠生辉，缠在手臂上的红光消失，邪祟之气见天尊如见天敌，纷纷闪避，唯恐避之不及。 ——— 梦境之中，太乙救苦天尊放无量光明，周身浮现出仙真、力士、金刚、神王、金童、玉女等众多随神虚影，拱卫在侧，至尊至贵。 座下九头狮子齐声怒吼，声传梦境，口吐烈焰，天尊脑后悬浮九彩神环，每一道神环都是一轮大日，九日归元，阳中至阳。 无尽光明随烈焰一起覆盖整个梦境，焚烧诸般邪祟之气，无论是凶兽，还是牢笼，不管是洪流，还是红毛怪，都如干柴遇烈火，霎时焚烧。 与此同时，整个梦境回响一段玄妙经文；尔时，救苦天尊，遍满十方界，常以威神力，救拔诸众生，得离于迷途……救一切罪，度一切厄，渺渺超仙源，荡荡自然清，皆承大道力，以伏诸魔精…… 经文加持下，邪祟之气更在劫难逃，经文过处，至阳之气更甚，梦境天地由阴转晴，宛如凌晨时分破开黑夜的晓光。 半个时辰后，邪祟之气被焚烧干净，梦境如枯木逢春般恢复生机与活力，太乙救苦天尊手中净瓶倾斜，流淌出数滴琼浆，淌入朝光真君身上，他萎靡不振的元神有所缓解，多了几分灵动。 在朝光真君感谢时，太乙救苦天尊法相微微颔首，转瞬消失。 明光殿，从太乙救苦天尊法相出现起，天璇星君与朝暾、闲月真人就紧盯玄明不放，尤其是天璇星君更目光灼灼，眼巴巴地盯着玄明，活像瞧着一块肥肉。 等更恢弘的法相自梦境中走出，天地交感，生出众多异象，有红日初升之景，有九阳同天之象，莲朵朵盛开，莲叶片片苍翠，天璇星君目光更亮，心中新出不久、摇摆不定的念头逐渐坚定。 法相看了眼玄明，微微一笑，屈指轻点，众多异象浓缩为磅礴能量，法相与能量一起入玄明体内，他身上法力增长三分，天尊法相则入主胆宫，成为其中主神，主万物生长，是为东极青华大帝。 天尊归位，玄明睁眼，眸光深处有九彩光芒流转，凝聚成一轮九彩大日，与瞳孔重合，蓦然间他身上多了一股势，温暖、和煦、慈悲、仁善，哪怕异象消失，依旧有一丝残留，与其本身气质相融，使其由内而外地温润可亲，宛如一位祥和的邻家老爷爷，心情不由自主地安定美好，也更返璞归真。 另一方面，法台上。 (本章完) 第132章 神道法身，大神之资 第132章 神道法身，大神之资 轰！ 木傀轰然燃烧，转瞬成灰，三支袖珍小箭紧随其后，化为灰烬。 底下钉书符文也被焚烧，法阵顷刻残破，旁边三盏灯彻底熄灭，咔嚓开裂。 隐匿阵法也因术法被破，乍然破碎，整块山石四分五裂，一股不详气息弥漫而出。 钉头三箭书被破时，黑衣美妇面色难看，想到草魁燃烧前那声透过虚空传来的狮吼声，她含恨道：“究竟是谁？” 大玄神朝哪位练神真君以狮子为坐骑？还是请了佛门某个老秃驴？ 扶光山，早就蓄势待发的天璇星君有感，陡然怒发冲冠，暴喝道：“孽障！” 他起身出殿，手入虚空，千里之外，一颗大星自苍穹坠落，势不可挡，所过之处，虚空被焚烧，下起流星火雨。 幽暗深谷一时间亮如白昼，火光冲天，草木燃烧，山石崩塌，一股强盛气机锁定黑衣美妇，天璇星君怒吼声如天雷滚荡。 “阴府邪祟，当诛！” 星辰直奔黑衣美妇而来，法则震荡，星光冲刷，如山似河，然而，终究晚了一步。 黑衣美妇见机不对，早在法台破碎时就脚底抹油，祭出本命令符，打开一条幽冥缝隙，钻入其中，天璇星君的攻击大半落空，只余威擦到阴府之主，令其受了轻伤。 明光殿外，天璇星君冷哼道：“早晚有一天，本君会亲率大军，端了你的老巢。” 幽冥缝隙弥合前，黑衣美妇柔媚之音响起：“若真有这日，妾身必扫榻相迎，亲自将星君舒舒服服地伺候走。” 被调戏的天璇星君面色冷酷，不善地看了眼彻底合拢的幽冥缝隙，转身回殿。 ——— “痛煞我也！” 明光殿内，痛呼声响起，昏睡多日的朝光真君惊坐而起，彻底清醒。 朝暾真人激动不已，闲月大真人嫣然一笑，朝光真君弟子们则喜极而泣。 “师兄，此番你能醒来，转危为安，多亏了玄明道友力挽狂澜，扭转乾坤……” 从朝暾师弟口中知晓自己是中了钉头三箭书，多亏了玄明真人倾力相助，他才保住一命，朝光真君命弟子搀起自己，对玄明躬身下拜，只是尚未拜下，便被玄明扶住。 “前辈无需这般，你中招多日，身体空虚，精气神儿尚未恢复，合该好生调养，其余事日后再提不迟。” 朝暾真人也帮忙劝道：“师兄放心，此番玄明道友对我旭日宗有大恩，师弟必会好生感谢，师兄放心调养，尽快恢复，才是正理。” 闲月大真人也说了几句，朝光真君这才作罢，放弃了行大礼的打算，只言语上充满对玄明的感激。 不过他身体过于虚弱，没说几句话就有气无力，躺在床上，以混元卧的姿态运转睡功，进入深层睡眠，汲取天地灵机，调和体内气机，恢复精气神儿。 天璇星君进来后，注视玄明，直言不讳道：“真人刚才那尊法相可是已蜕变为神道法身？” 玄明颔首，坦然承认：“正是！在助朝光真君时，贫道略有所悟，法相生灵，借机演化为神道法身，这才顺利抵住钉头三箭书。” 他不隐瞒，既因法相之变瞒不住练神大修，又因神道法身特殊。 ——— 闲暇之余，翻阅道经外的典籍，玄明了解到人为而成的神道之躯有两种：神道法身与香火金身。 金身只是阴神借助香火凝聚而成的神道躯体，是人死后灵魂得道寄托之所。 法身是修者所修法相通灵而生，契合某种天地道理或冥冥之中秉承某种大千法则，只是诞生难度极大，天时地利人和缺一不可。 虽都能接受香火供奉，受世人朝拜，但两者有云泥之别，相差悬殊。 换句话说，神道法身类似自然神灵，香火金身侧重人道之神，修成法身者，可兼修神道，积累功德，造福百姓，道途远大。 若其不幸陨落，灵魂入主神道法身，无需如其他阴神一样重新开始，生前积累立刻便能转化为资粮，成为神道中流砥柱，乃至一方大神，道途上限远高于普通阴神。 昔日，大盛神朝能整合百家，镇压寰宇，鼎盛三千余载，三十六位神道帝君功不可没，其中二十四位由自然神晋升而来，剩余十二位由神道法身进阶而成。 种种原因下，导致大玄神朝极为重视神道法身，一经发现，只要所修之人非奸恶之徒，便会为其法身建庙立祀，享百姓供奉。 大玄神朝九大神道帝君中，有三位神道帝君是神道法身出身，实力恐怖，道行深厚，称雄练神境，于某种天地法则梳理上更得天独厚，不逊于自然神帝君。至于自然神，其神躯称灵身。 天璇星君想做什么，玄明已猜到一二，此事对他、对己、对大玄神朝皆有利。 对玄明的坦白，天璇星君颇为满意，对面前这位求真观真人印象更好，爽朗道：“真人直率，本君也有话直说，你这具神道法身潜力巨大，可愿由本君举荐，入大玄万神殿？” 玄明干脆道：“求之不得。” 天璇星君脸上笑容灿烂：“如此，此事包在本君身上。若无意外，此事可成，小友回去后，不妨好生思量一下神道法身的尊号。” 玄明点头行礼道：“有劳星君。” 一道法力托举住玄明，没让他继续拜下去，天璇星君道：“真人无需多礼，本君这般做，是看好你与这具神道法身未来，提前结个善缘，同时捞一个举荐之功，将来若真人真扶摇直上，本君也能凭这份香火情上门求助。” 这敞亮话一出，星君与玄明皆笑。 想了想，天璇星君将阴府之主便是暗箭伤人之辈的事告知玄明与朝暾，提防他们小心，同时让其将救助朝光真君的功劳明面上推到自己身上。 毕竟他是练神大修，破除钉头三箭书之事更合情合理，至于闲月与玄明，因为所修之道特殊，是过来打下手。 安全起见，天璇星君还说他会带万神殿使者秘密核实情况，暂时不会公布神道法身由玄明修成之事，如此一来，阴府之主很可能将目光放到天璇星君身上，玄明便能隐藏下去，默默发育，直到能抗衡阴府之主。 “任凭星君做主，此番恩情，贫道铭记于心。”玄明表态道，自己不是不识好歹之辈，天璇星君这般打算处处为他考虑，玄明没理由不答应。 ——— 为破除钉头三箭书，玄明消耗不小，接下来数日，他在扶光山调息恢复。 天璇星君雷厉风行，在朝光真君苏醒当天就秘密离开旭日宗，三日后带万神殿神官秘密返回，走一遍流程，核实神道法身之事真伪。 客院之内，风阳郡万神殿主官风神瞧着玄明身后凝聚而出的神道法身，哪怕早有心理准备，依旧大吃一惊，这般堂皇正大的气象绝非一般神道法身可比，有大神之资。 凝视玄明，风神语气中多了几分恭敬：“够了！够了！还请道友收了法身。” 闻言，玄明才收了神通。 又例行询问一番后，风神问道：“敢问道友，此神道法身是何尊号？神职又是哪方面？” 玄明入客院茅庐，挥毫泼墨，于白纸上写下一行苍劲有力的大字： 【九阳之灵，太乙救苦】 本该有青玄上帝与天尊四个大字，他暂时没写下，眼下神道法身根基尚无，哪怕潜力无穷，也要一步步来，一步到位反倒不妙。 前世传说中，太乙救苦天尊为九阳之精所化，出于始青之炁，是先天之灵，因为慈悲心故，哀悯一切众生，于无始劫前便遍周救苦救难，最尊最贵，最圣最灵。 以前，玄明对此一知半解。 所凝聚而出的天尊法相有形无神，此番对抗钉头三箭书，他机缘巧合下悟通这点，重新孕育天尊法相，才成就神道法身。 “天之高为太，道之精为乙，这太乙尊号甚妙。” 天璇星君都赞道。 玄明冁然而笑：“此神引渡受苦亡魂往生，寻声救苦，誓愿救度一切众生，行度厄消灾之责。” 风神颔首，记录其上。 很多神灵有此神责，然而能力高低各异，全看神灵自身修持。 此间事了，风神离去。 又过四日，玄明辞行。 临走前，朝暾真人亲自相送，除了给予他众多玄阶灵物外，还赠予玄明一本练神心得，朝光真君尚在闭关，又练神时日尚短，这本心得乃旭日宗开山祖师修行心得拓本。 可见旭日宗谢礼与诚意。 (本章完) 第133章 五脏五行五老，六腑六合六御 第133章 五脏五行五老，六腑六合六御 浮云山，求真观，藏道峰，问道院，与人齐高的灵松葱郁苍翠，汇聚灵机，初显灵根之妙。 灵松旁，石桌上，白发老道放下书籍，起身而立，眺望门外残阳余晖，抚须含笑。 重返山中已有半月，除了消化所得，玄明专心翻阅《旭日练神心得》，虽很多道理上一知半解，估计要进阶练神后才能明了，但对练神，他洞悉更多玄机，进阶把握更大。 旭日真君虽因根基受损，生前止步练神第一境，但师承朝暮大真君，心得上简略地提到了练神四境： 阴神，元神代识神。 羽化，换凡胎于灵胎。 纯神，熬炼纯阳或纯阴。 三聚顶，精气神合三为一，上聚于脑。 这些有力填补了玄明对练神认知的空白，虽说求真观尚无练神法，需要他摸索与创造，但已明了前进方向，不会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大道有望，玄明心情畅快，看早就习以为常的山水也品悟出一丝不一样的玄妙意境。 心情稍微平复后，他唤来座下灵兽，开始调教，也唤来留守山中的玄虚与玄素，为他们答疑解惑，同时命长宁唤来观中一众弟子，为两真人讲道一夜，也造福四代道人。 其他师弟出山游历，于大千山水与红尘人间中寻道，玄虚与玄素甘愿处理观中事物，自不能落下太远。 真人讲道虽不像真君讲道那般天地交感，衍生繁复道象，但也生出不凡气象，虚空生香，祥云朵朵，问道院内外亮如白昼。 待长宁养的重明鸟发出一声啼鸣，司晨唤日，讲道结束，众道起身拜谢，相继离去。 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用过早食，起身迈步，走入藏经阁，直上三楼，见桌案上茶香四溢、天香袅袅，他心中一暖，长丰子有心了。 连闭关消化听道所得都不忘给他备好所需之物，在孝心这块，长丰子已不弱长安子。 品一杯茶，翻阅道经，以玄明如今道行与悟性，加上黄庭气加持，半日观经三本，绰绰有余。 ——— 观经悟道、磨练神通、揣摩符阵、积攒法力等，玄明修行生活有条不紊，枯燥又充实，法力与底蕴齐头并进。 同时，他在《周天养神诀》修行上加大力度，耗费更多时间与精力。 太乙救苦天尊神道法身的诞生与入主胆腑神宫，让玄明萌生出一个大胆设想：是否可以凝练出更多神道法身？ 宇宙大天地，人身小天地，彼此之间相互对应：日月对阴阳、五行对五脏、生命对魂魄、星辰对窍穴、河流对血液…… 五脏五行，六腑六合。 前世传说中，五方五老五行化生，六合六御六气孕育，前世今生的道门都重视存神，提倡观照内视。《黄庭经》强调存神，认为人体有二十四真，分别镇守上中下三元宫，《无上秘要》认为人体有三宫六府百二关节，三万六千神，调理体内万象气机，故而道大、天大、地大，人亦大。 若他能凑齐这些神道法身，五老入主五脏，六御入主六腑，统领体内万神，道体当有不可思议之力，有万法不侵之能。 不过，要凝练这些神道法身非朝夕之功，更不能一蹴而就，讲究天地同力，不能操之过急，当徐徐图之。 《周天养神诀》可纳星辰之力于体内，玄明在凝练太乙救苦天尊神道法身时，曾集中精力调动窍穴星辰之力汇聚于大日之内，虽侧重天尊法身，但也变相体会了一次诸星汇聚过程，对天地星辰有了更多理解与感悟。 他注重此诀，是在为凝聚紫薇帝君法身做准备，万事俱备时，东风一起，才能乘风破浪，遨游沧海，见大风光，得大自在。 ——— 悲喜不相通，欢伤难相融，阴府之主与玄明悠闲心情截然相反。 天璇星君离开风阳郡后，她化烟出幽冥，瞒天过海，偷偷现身，于风阳郡城外与一位普通有痣青年相见。 黑衣美妇一身气机浓缩在三尺之内，朝有痣青年压去，目光不善道：“钉头三箭书已毁，本君偷鸡不成蚀把米，不仅差点儿重伤，还被天璇星君盯上，这就是你等口中的万无一失？” 有痣青年虽才看到练神门槛儿，距离练神还有一段路要走，但面对阴府之主的威压却毫无惧色，磅礴气机到他面前如水般分流，难以近前，明显有秘宝傍身。 他不急不缓道：“气大伤身，前辈切莫动怒，世事多变，无有定准，不存在绝对之事，天璇星君修成神道法身，确实出乎意料，可祸福相依，往好处想，我等也能看清风阳郡背后援手，将来起事，也能料敌先机，提前布置。” 瞥了眼怒意稍缓的阴府之主，有痣青年语气继续安抚道：“此番算计失败，确实是我太平教之误，护法承诺，两年后我太平教起事，若府主愿意相助，事成之后，我太平教愿意以一郡十岁以下童男童女为祭，并将府主列为我太平教供奉大神之一，还望府主息怒。” 此话一出，阴府之主面色更安。 又商讨一番具体细节后，阴府之主离去，望其背影，有痣青年面色骤然冷酷，冷笑道：“区区阴府之主也敢质问我太平教，当真自不量力，若非正值用人之际，早将你炼成道兵。” 与此同时，百里之外，阴府之主冷笑：“若非本君破境需献祭一郡童男童女，岂会任由你等摆布，来日方长，这笔帐日后我们慢慢清算。” 阴府之主与太平教如何各怀鬼胎，玄明暂不知晓，他按照以往习惯，每日悟道习法，直到秋尽冬来，大雪封山，他才转移注意力，于飞火殿火室内，唤出八卦炉。 此灵器自玄明归山后一直被安置在此地，供求真观众道人炼宝，汲取百宝精华，汇聚宝光投影，灵性十足，品阶日渐提升。 静室内，玄明盘膝而坐，调整精气神，等状态臻至巅峰，他抬手打出一道法诀，八卦炉顿时熊熊燃烧。 (本章完) 第134章 朱鸟玄龟，请四方草木赐恩 第134章 朱鸟玄龟，请四方草木赐恩 浮云山，求真观，烈火峰，八卦炉烈焰灼烧，温度急速攀升。 炉内之火早被玄明注入部分三昧真火，与地火相融，更暴虐霸道。 可在他精妙入微操作下，桀骜不驯的火焰任由玄明摆布，随心所欲，如臂使指。 等真火燃烧到一定温度，他抬手投入众多天材地宝，皆是火属宝材，融化为液体，最终捏造成宝旗模样。 数日后，一件法器新鲜出炉。 玄明调息恢复，一天一夜后，再抬手炼制宝物，这次八卦炉火焰温度更高，投入灵材品阶更好，三十六日后，一件旗帜模样的灵器诞生。 见此，他微微一笑，复盘细节，总结经验，吸取教训，查漏补缺。 等这些东西转化为自身资粮，又调整好状态，玄明抬手，继续炼宝。 这次投入的灵材更珍贵，更有一副火鸟骨架，此鸟为朱鸟，身具一丝朱雀血脉，生前为金丹大妖，喜食年轻女子细嫩皮肉，常潜行匿迹，藏入人族大城，变换容貌，以纳妾与购置奴仆为由，大肆采买妙龄女子。 被旭日宗真人外出时识破伪装，以日出东方神通斩杀，此妖死后，妖尸藏于旭日宗宝库，血肉脏器陆续被使用，炼制成各类宝物，只剩下这具骨架，成为旭日宗赠予玄明的谢礼之一。 这礼物送到他心坎儿上。 四象宝物，玄明只炼制了一面蛟龙镜，剩余三件宝物尚无踪迹，而今既然凑齐材料，自然开炉炼宝，另类修行。 ——— 真火腾腾，焚烧虚空，八卦炉周遭空气扭曲，火浪滚滚。 玄明的控火神通已炉火纯青，武火与文火相继焚烧，融化骨架，大片骨液如水流淌，被他轻车熟路地捏成旗帜模样。 指诀翻飞，火属法诀与火行符文融入旗帜内，熠熠生辉，组成玄妙法阵后又隐于无形。 朝引紫气，暮采月华，阴阳灵机洗炼旗子，期间真火不停，玄明手诀不停，直到七七四十九日后才熄炉，不过他没立即收取灵器，而是先恢复状态，等神清气足，才开炉收宝。 八卦炉开，一件鲜红灵旗映入眼帘，灵光闪烁，火光闪耀，灵旗身后浮现一道朱鸟虚影，展翅高飞，引颈高鸣。 待异象消失，玄明抬手，灵旗缩小，落入手中，端详片刻，他将这件朱鸟旗满意地收入囊中，后又开炉升火，继续炼器。 既要炼器，自不能只炼一件，朱鸟旗只是其一，玄明这次预备炼制两件四象灵器。 投入灵材，他开始炼制印章。 跟前面一样，炼制了一件印章法器与一件印章灵器，积累经验后，玄明才正式动手，操控真火，投入灵材，这次是一个龟甲，也是旭日宗赠予的谢礼之一，属于一只金丹龟妖。 龟甲坚硬，三昧真火灼烧数日才彻底融化，又投入数件灵材，等全融化成液，捏造成印章模样后，玄明变换法诀，武火转文火，慢慢熬炼印章，去芜存菁，同时发出种种水行符文，组成玄妙水行法阵。 待七七四十九日满，倒春寒起，最后一场大雪洋洋洒洒而下，千里黄云白日曛，北风吹雁雪纷纷，玄明挥手，打开火室天窗，牵引漫天水气冰雪入八卦炉，凝练成一团水精，与月华一起，注入印章内。 八卦炉震荡，印章诞生灵性，彻底脱胎换骨，炉盖打开，印章灵器飞起，悬空而立，火室之内，灵机涌动，凝聚成一只玄龟虚影，虽仅身高丈许，但踏浪控水，龟甲厚重，透着一股背负苍山、遨游四海之感。 异象稍纵即逝，收敛于印章之中，玄明掌心托举此宝，认真打量面前玄龟印，感受到其中不弱朱鸟旗的旺盛灵性，他才收起宝物，运转《混元一气诀》，搬运周天，恢复精气神儿。 ———数日后，关闭一冬的火室门开启，玄明迈步而出，走到飞火殿前，负手而立，眺望冰消雪融、万物复苏的连绵山峦、瞧着山外农田里春耕的百姓，心情疏阔。 此番炼器，不仅顺利完成目标，他还对水火、阴阳等道有所领悟，道行向上暂时进无可进，可横向却大有可为，底蕴更深，看天地道理角度更多，更加全面。 时至今日，四象灵器已有其三，只剩下白虎令，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玄明不能凭空变出合适材料，此器只能暂时押后，百炼成钢，玉汝于成，他没为此事心急，该出现时自会出现。 听到大地深处传来的春雷声，玄明躬身，拜千里山河，朗朗心声传入草木： “贫道玄明今有所求，恭请四方草木之灵以一丝本源灵机相助，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琚，今日之助，必有厚报，不予强取，愿者上钩，请四方草木之灵赐恩。” 话音落下，玄明抬手，掌心生辉，初春时节的草木之气涌入掌心，青松翠柏、幽竹枫槐、草灵药、稻禾麦田…… 小到嫩芽，大到无尽木这种天地灵根，大部分草木愿意献出一丝本源之气，不过玄明有分寸，没伤及草木根本，这份祈愿只会令其虚弱几日却不会影响其生长。 涓滴成河，万千草木本源汇聚起来，数量可观，他将这些本源收入肝器，运转法力调养，积少成多，开始为凝练五老做准备。 初春时节，春雷响动，万象更新，此时的草木之气才适合用来凝练木神：东方青帝青灵始老九气天君。 等木气与肝器初步契合，玄明轻挥手上拂尘，轻声敕令：“风来！” 天地起风，春风和煦。 “雨来！” 苍穹生云，下起甘霖。 玄明调动体内法力，又引动窍穴星辰光华，聚集天地灵机，汇成一股特殊能量，注入甘霖。 这场别样春雨滋润草木，蕴养其底蕴，短期内看不出什么，内里却在悄然生变，日后会长得更繁茂，生命力会更顽强，开更艳，硕果更丰，有些草木若争气，还可能抓住契机，鱼跃龙门，破胎换骨，晋升为灵物。 这是玄明的谢礼。 万物皆有灵，有灵以为生，不能因草木竹石不能言语就忽略其感受。 烈火峰上，白发微荡，道袍飘逸，玄明沐浴甘霖，踱步下山，步伐缓慢，轻松惬意，潇洒自在。 ——— 上藏道峰，入问道院。 玄明盘坐茅舍内，闭目复盘炼器所得，温故知新，后全力修行，服用玄阶灵果，采集天地能量，增进法力，锤炼道体，法体双修，齐头并进。 半个月后，院门打开。 玄明再次乘鹿出山，这次他带上长丰子，随侍在旁，呦呦鹿鸣，回荡山林。 朝霞染红天空，青年道士牵鹿在前，白发老道乘鹿于后，似慢实快地前行。 (本章完) 第135章 月中秘境，时间之道 第135章 月中秘境，时间之道 水月观。 坐落在一片大江上。 此江为沧澜江支脉，名为星月江：星垂平野阔，月涌大江流。 此等奇景，时常可见。 水月观山门便隐藏在水月之中。 夜幕低垂，星月璀璨，皎洁月光倾泻山河，清澈江面倒映素白月轮与漫天星辰，一时波光粼粼，宛如银河淌入凡尘。 跟以往静谧的场景不同，今晚星月江某段熙来攘往，门庭若市。 一艘艘丈许月舟画舫由虚化实，驶出水月，沿岸停靠，每一艘月舟上都有一位坤道掌舵，耐心等候，修为由练精至练气不等。 一位位受邀而来的真人各显神通，降临江边，或乘坐灵兽，或脚踏祥光，或竹杖芒鞋，或御剑飞行，或步步生莲，各具风采。 每一位宾客都登上专属月舟，泛舟游江，最终于泛起的朦胧水雾中，驶入水月。 半个时辰后，江边只剩一艘孤舟，由一位金丹真人亲掌，她静立舟上，耐心等待。 呦呦鹿鸣响起，暗夜生辉，金丹坤道循声而望，只见一位青年清秀道人牵鹿而来，白鹿神骏，皮毛洁白，四肢修长，躯体健壮，体型如牛，落步之时，蹄间生草，白毛生莹光。 鹿上老道，鹤发童颜，胡须整洁，慈眉善目，一身普通灰衣道袍穿在他身上，仿佛是纤尘不染的天衣，脑后更有一圈一丈光环，照亮黑暗，播撒光明，气质随和又神圣。 “闲云见过玄明道友。” “闲云道友有礼。” 白鹿行至岸边，舟上坤道立刻行礼，玄明落地，稽首还礼，互称道友。 灵鹿长寿、长丰子与玄明登舟，闲云真人摇桨，前往江心，路上攀谈，玄明才知，闲云真人是闲月真君师妹兼胞妹，论地位不弱水月观当代观主，由此可见，水月观对玄明的重视。 扁舟入水月，穿过重重虚实相间的阵法后，出现在另一片水域、另一个空间。 ——— 此地苍穹无任何星辰，唯皓月当空，视觉上比外界明月大了数倍，仿佛只手可摘朗月，整个空间亮如白昼，满地银辉，水面上薄雾如纱，在月光渲染下如梦似幻。 玄明环顾四周，慢慢欣赏，据说这片水月天是水月观祖师施展大法力建造而成，原是一片残破秘境，被她寻到，施壶天之术与秘术阵法，加以完善，才有了水月观千古根基。 数十艘月舟朝一座岛屿行进，每艘月舟上都挂着一盏月弧状琉璃灯笼，小巧玲珑，精致华丽，灯火与苍穹明月呼应，宛如一颗颗星辰散落水中。 哗啦的水声响，长丰子与灵鹿长寿俯身细看，数十道身影在水中快速游过，旋即破水而出。 一人一兽定眼打量，只见他们上半身为人，下半身为鱼，男俊女俏，鱼尾皆为银白色，肌肤白皙，女子曲线婀娜生姿，男子肌肉线条流畅，长相在细节处有所不同。 比如，他们耳朵稍尖，略微细长，脸颊两侧边缘各有些许细鳞，令其充满异域风情，带有几分原始野性之美，气质空灵。 “南海有鲛人，扬波涛泓澈。一直听闻水月观栖居着南海鲛人族，今日一见果真名不虚传。” 玄明赞道。 闲云真人闻言，解释道：“沧海月明珠有泪，蓝田日暖玉生烟。昔日，祖师游历南海，见鲛人族因滴泪成珠之能而遭遇屠杀，心生恻隐，动手救下些许鲛人，该族在这月湖中繁衍生息数百年，早就与我水月观气运相连，密不可分。” 玄明点头示意自己知晓，称赞水月祖师几句后，转头继续欣赏鲛人。 数十位鲛人开道，张口吟唱出古老歌谣，歌声绕梁，欢迎宾客光临，令人听之欢喜，难生愁绪。 鲛人御水，月舟速度更快，逐渐靠近湖心岛，一株银桂参天而立，高约五百丈，枝繁叶茂，通体银白，其上开有黄灿桂，芬芳馥郁，令人不由心旷神怡。 这是水月观的天地灵根，名为寒月霜桂，与旭日宗的扶光桐齐名，登岸后，众多琼楼玉宇矗立在霜桂下，高低错落，鳞次栉比，跟旭日宗相比少了几分热烈朝气，磅礴堂皇，多了几分沉静淡然，雅致精巧。在坤道带领下众真人穿廊走巷，看到众多奇异草、秀丽庭院，最终进入一座恢宏宫殿，名为玉蟾宫。 当代水月观主闲言真人早在殿外等候，亲自将众道请入殿内，尤其是最后入殿的玄明，更由她亲自作陪，安置在大殿坐上首，仅次于真君主位，待遇尤在观主闲言真人之上。 ——— 玄明落座不久，苍穹皓月大放光明，一道倩影现身，众真人齐出殿，恭迎真君。 闲月真君依旧着一袭素白麻衣道袍，头戴玉冠，不施粉黛却天生丽质，自有气度，身披月光，仿佛九天月神临凡，清冷圣洁。 探出素白手指，轻轻推抚，皓月光芒大盛，大量月华笼罩万里，草木疯长，鱼虾埋头，飞禽走兽兴奋，修者欢喜，百姓感觉精神轻松，这是闲月真君对生灵的赐福。 玄明、灵鹿与长丰子更近水楼台先得月，玄明法力增长三分，灵鹿与长丰子更获益匪浅，法力大增。 等闲月真君落地，众道见礼：“恭贺道友成功练神，成就真君。” 微微颔首，感谢众真人应邀前来，闲月真君目光落到玄明身上，单独行礼道：“玄明道友能来，贫道心中甚喜。” 玄明立刻还礼：“能为真君贺，贫道与有荣焉。” 没在殿外多客套，闲月真君亲自邀请玄明一同入殿，后者微微一笑，同样伸手做请，闲月真君没再客气，当先迈步，玄明紧随其后，始终落于闲月真君半臂距离。 他头脑清醒，清楚自己与真君之间的差距，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处事才能长久，若他真把闲月真君的客气当真，理所当然地跟她并肩而立，拿着三斤染料就敢开染房，才是愚不可及。 对玄明真人的懂分寸，闲月真君心中满意，对这位名声鹊起的同道印象更好。 落座后，真君宴开席。 靠玄明的面子，长丰子也混上一个坐席，在一众年轻弟子里独占鳌头。 桂酿、寒鲤羹、玉轮糕……席面丰盛程度不在旭日宗之下，玄明惬意品尝，体会灵食玄妙。 酒足饭饱，真君讲道。 闲月真君的道与朝光真君南辕北辙，相生相克，其皓月之道令玄明获益良多，与朝光真君的大日道相印证，日月相对，阴阳互立，他不仅对天地两仪道理看得更分明，底蕴大增，太极天内还再起一座道山，日月同辉，东升西落，昼夜交替，太极天竟诞生一丝玄之又玄的道理。 昔日参悟明字符时稍纵即逝却没抓住的感悟涌上心头，熟悉感觉来袭，这次玄明积累足够，及时抓住，用心参悟，等看懂悟通这点儿道理，他心怒放，整个人散发一股愉悦气息。 想不到这次听道，自己竟触摸到一丝时间之道，尽管只是皮毛，可意义不同，层次不同。 时间为尊，空间为王。 时间之道比空间门槛儿更高。 恐怕很多练神大修都难入时间之门，眼下他触及此道，岂能不兴奋？ 而这份日月衍生出的时间之道，也让他看到时间与阴阳的联系，对太极混元参悟更深，甚至体悟出几丝无极混元的道理，玄明距离练神更近，只要法力足够，他成就练神十拿九稳。 感受到玄明身上变化，闲月真君抬眸看了眼，怪不得朝光师兄提醒她要尽量交好这位真人，风阳郡道门第三位真君恐怕非他莫属，只是成就练神，不是道行到了便可，希望这位真人幸运，能汇聚足够气运，否则，一线之差便是天壤之别。 一天一夜后，讲道结束。 此间事了，玄明告辞。 刚乘鹿离开星月江，行了不到三里，霎时勃然大怒。 “尔敢！” (本章完) 第136章 玄玉的高光时刻，老道万里斩魔 第136章 玄玉的高光时刻，老道万里斩魔 星月江数里外，平地起风，呼啸山林，白发飘舞，衣袍猎猎，灵鹿之上，玄明怒发冲冠，抬眼看向北方，苍老眼眸陡生寒芒，挥袖祭出一块玉佩，捏诀探指，轻点儿玉佩，一道法力注入其中，快递游走，衍生出一道雷符。 三万里之外，魔尸遍地的深山老林里，雷霆肆虐，魔气滔天，激烈交锋，山岳震颤，山石崩塌，树木倒伏，两尊宛如山峰的法相在厮杀。 其中一尊法相身高五百丈，由众多血色石头堆积而成，通体殷红，气息厚重，双目犹如血红灯笼，散发如墨魔气，是一位山岳巨魔，由一个身高九尺、手持双锤的魁梧壮汉施展而出。 另一尊法相身高三百丈，缠绕雷霆，电弧游走，脑后生辉，散发一股光明正大、刚正不阿的凛然之气，威势煌煌，操控之人身穿道袍、长相普通却一脸正气，正是玄玉。 他只身挡在上百位百姓面前，双臂高举，咬牙扛住山岳巨魔的攻击。 九尺男每次挥舞双锤，五百丈巨魔法相都会挥臂而下，如山拳头轰然砸下，魔气侵蚀雷光，巨力轰击法相，声响震耳欲聋。 每次抬臂挥落，雷霆法相便弱上一分，矮上一丈，短短片刻，雷霆法相便由三百丈缩小至三丈，身上裂痕遍布，雷霆虚浮无力，玄玉身上更伤痕累累，口鼻溢血，面色惨白，法力耗损巨大，双臂颤抖，脚步趔趄，身子摇摇欲坠。 即便如此，玄玉依旧一步不退，更没像同伴一样见势不妙，临阵脱逃，他牢牢护住身后惊恐万状的百姓，大有舍身取义之意。 ——— “臭道士，坏本座好事，又伤我儿郎，今日我便将你与这些血食一同吞下去，反复咀嚼，以消本座心头之恨。” 见面前中年道士被自己重伤，九尺壮汉得意之余，人狠话不多，干脆利落地操控山岳巨魔法相，张开血盆大口，吞向众人。 苍穹愈发昏暗，漆黑魔气伴着腥臭血风呼啸而至，一股巨大吸力袭向众人。 一位已经瘦到皮包骨的百姓无力抵抗，直接被吸起，玄玉眼疾手快地抓住其脚踝，用力一掷，放到身后，随后他猛然怒喝，口喷鲜血，施展秘术。 三丈残破法相顿时一化为四，宛如四堵高墙，耸立在百姓四周，挡住恶风魔气，他则凌空挪移至四尊法相上空，手捏法诀，身上弥漫雷光电弧，勾连四尊雷霆法相，形成一个法阵，独自扛下重压。 口喷鲜血，披头散发，染血道袍残破，玄玉形容狼狈不堪，已是强弩之末，可他依旧坚持，自始至终目光坚定，传达出一种视死如归的强烈意念：要伤百姓，先过贫道这关。 “既然你这么迫不及待，我就先送你归西。” 九尺壮汉猖狂大笑，面目狰狞，山岳巨魔吸力更猛，魔气如洪流般冲向玄玉。 仅抵御数息，法阵崩溃刹那，玄玉提起一直不敢松懈的一口气，竭力压榨出藏在血肉中的法力，抬指汇聚法相彻底破碎后散逸的雷霆电光，奋力一跃，朝九尺壮汉点去。 这是他最后的搏命一击。 此击不成功便成仁。 为道而死，玄玉无怨无悔。 雷霆之道，守正辟邪。 秩序之道，扬善除恶。 为守护百姓而亡，为除魔卫道牺牲，他死得其所，无惧无畏。 只是遗憾，无法再见师兄一面，不过，若师兄知晓他殉道而亡，痛心之余，大概也会生出几分欣慰，他没给求真观丢脸。 下一刻，玄玉斩断这缕杂念，目光如剑，杀气腾腾，直奔壮汉，速度竟再次飙升，整个人仿若化身一道雷电，携带一股玉石俱焚的疯狂。 “孽障，受死！” 暴喝如雷，炸响耳畔，震慑邪祟妖魅，令九尺壮汉都心中悸动，生出一股寒意以及一丝丝敬畏：“疯子！” 旋即，他恼羞成怒，自己可是先天妖魔，而这臭道士不过周天，壮汉手持双锤，周身魔气弥漫，以其为中心，形成一个漩涡。随他用力挥动双锤，山岳巨魔法相抬臂朝雷光拍去，掌心生黑洞，疯狂吞噬雷光电弧，悬殊的实力差距令玄玉势不可挡的速度一滞。 短瞬停顿，他心中那口气开始衰落，尽管声势仍骇人，攻击仍犀利，仍一腔孤勇，却无法再威胁九尺壮汉。 山岳巨魔法相狂笑，掌心黑洞扩大，疯狂旋转，雷光被吞，电弧被食，丝丝缕缕的鲜血自玄玉伤口中溢出，被吸入黑洞，山岳巨魔法相如吞了大补之物，魔气更浓，威势更盛，目光更血红恐怖，九尺壮汉更是用力一吸，一脸享受，表情畅快。 感受到自身气血大量流失，再压榨不出丝毫法力，玄玉怒瞪面前山岳巨魔，满心不甘，拼到最后，还是没斩杀妖魔，为民除害，艰难转头，歉意地看了眼身后虚弱无力的百姓。 他想扯动嘴角，告诉他们别怕，却发现自己根本说不出一句话，甚至连吐露一字都变得无比艰难，更无勇气致歉。 既因自己已经无力抗衡妖魔，又因他心里发堵，给了百姓希望，又让他们重新陷入绝望，这一刻，任何言语都苍白无力，难以填补这种落差感。 ———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冷哼响起。 玄玉腰间玉佩自动脱落，悬浮于空，绽放莹莹光辉，电弧游动，雷光耀目，一道符文在快速成型。 九尺壮汉心如擂鼓，预感不妙，放弃近在咫尺的胜利，连法相都顾不上收，当机立断地土遁奔逃。 他是石精，算是一种天材地宝，过去能多次化险为夷并修成大魔，有了今日成就，这份对危险的敏锐直觉功不可没。 血食虽好，但性命更重，只有活着才有希望，才有可能卷土重来。 可惜，事与愿违，玉佩上雷符显威，两道雷霆悍然落下，一道落到山岳巨魔法相上，不可一世的法相宛如纸糊，支离破碎，化为乌有。 一道雷霆直击地面，数十里外出现一个百丈深坑，壮汉身死道消，被打回原形，坑中只剩一块碗口大的黑石，看似完整，然而山风一吹，石头化为无数尘屑，随风消散。 事还不算完，苍穹顷刻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千里之内，雷落如雨，凡业力深厚之辈皆被雷霆击杀殆尽，仿佛天公震怒，涤荡寰宇，肃清乾坤。 那位主动邀请玄玉入山除妖、事到临头却独自逃脱的公侯子侄修为被废，断去一臂。 雷符消散，玉佩重归原位，一股力量托起玄玉，令其安然无恙地落地，天地灵机涌入玄玉体内，助其恢复法力。 一盏茶后，灵机散去，勉强拥有自保之力的玄玉睁眼，起身而立，解下腰间玉佩，双手托起，躬身行礼：“多谢师兄出手相救。” 玉佩内传出一道苍老却浑厚有力之声：“丹心映日辉，济世救人回，师弟善举，贫道悉知，心中甚慰，望师弟前路坦途，早日归山，贫道等你回家。” 话落，玉佩敛尽光芒。 面对强敌时，玄玉无所畏惧，此刻却因师兄的认可而动容，心中和煦，暖阳高照。 “恭送师兄，师弟必早日归家。” 星月江附近山林内，玄明放心地收起玉佩，师弟们出山游历前，为防止意外，他赠予他们各自一个玉佩，算是临别赠礼，没介绍玉佩的传输作用，怕他们心生依赖，而今这般便挺好，既能起到考验作用，又能保住其性命，至于受伤，在所难免。 而玄玉去斩妖除魔的原因，他掐指一算就清楚来龙去脉，入山百姓经常无故失踪，他游历至此，恰逢一位王侯子侄也游历至此，两人便结伴调查此事，想不到遇到猪队友，王侯子侄二十五岁便晋升练气境，算是一方天骄，却名不副实，徒有其表。 做完这些，玄明起身离开， 重返藏道峰，他本想闭关，想不到一波刚平，一波又起。 (本章完) 第137章 猪妖与玄空，真火炼妖魔 第137章 猪妖与玄空，真火炼妖魔 藏道峰，问道院，茅舍内，玄明刚坐到桌案前，便眉心一动，拿出一枚玉佩，抬手送出去一缕三昧真火，真火淌入玉佩中，顷刻消失无踪，随后他又挥袖，投入一道五行大遁神通。 同样是三万里外，不过是向东。 两道身影正夺命狂奔，确切地说，是大腹便便的玄空一手横举飞白道人，一手捏诀，屁股不断崩出气体，要么幻化成道道盾牌，阻挡后面攻击，要么氤氲成雾，令追兵昏头转向，要么猛然加速，助推自身遁速，一身肥肉都在奔逃途中乱颤，惊险又带有丝丝滑稽感。 “我闪！我再闪！我闪闪闪！” 身后两位蒙面客与两只大妖穷追不舍，前者叫嚣着万事好商量，只要玄空愿意交出灵食秘方，他们立刻就走，绝不再为难；后者则杀气腾腾，要为子嗣报仇雪恨，谁让这天杀的牛鼻子道士杀了他们出山觅食的血脉后裔，还炖成了一锅菜，名扬郡城。 一路狂奔千里，两位蒙面客与两只大妖都破口大骂，面前那胖道士瞧着身材臃肿，想不到不可貌相，行动起来灵活无比，跟条游鱼似的滑不溜手，好在距离正逐渐拉近。 “肥猪，等追到你，看爷爷如何炮制你！” 其中一位脾气暴躁的蒙面客威胁道，话音未落，便被一位穿着哨、身材过于丰腴的女大妖怒吼： “猪招你惹你了！肥又怎么了？俺们猪族可是以胖为美，你们这些不懂欣赏的家伙骂归骂，若再敢胡乱攀扯、辱我猪族，休怪老娘不客气。” 蒙面客顿时闭嘴，不再多言，母猪妖傲娇地冷哼一声，转头望着玄空那肥硕背影，疯狂眨了几下涂抹粉红眼影的眼皮，目送秋波，一脸可惜道： “如此英俊的男人竟然与我有杀子之仇，注定不能久留，否则，老娘一定要学人族那些贵女，养一个面首玩玩。” 旁边同是猪妖加道侣的黑脸大汉脸黑，不满道：“猪婆，你说过只钟情俺一个。” 话没说完，就被母猪妖抄起平底锅，一锅甩在头上，顿时朝前飞去。 “老娘的事也是你能置喙？” 话落，瞧着快他们一步，距离牛鼻子道士更近的野猪妖，她看了看手中平底锅，眼前一亮。 ——— 挥锅出击，再挥锅出击。 野猪妖以另类方式迅速靠近玄空，在母猪妖再次挥动平底锅，击打野猪妖时，眼角余光瞥见野猪妖嘴角露出锋利獠牙，直冲自己臀部而来。 再想到自己落到母猪妖手上后可能清白不保，他大惊失色之余，伸手望兜里摸了摸，发现囊中巴豆告罄后，玄空惊骇同时，当机立断，气沉丹田，憋得满脸通红，终于在獠牙即将袭身时，放了有史以来最臭一屁。 黄气重重叠叠，宛如浓雾，一股恶臭扑面而来，两位蒙面客与母猪妖恶寒，近在咫尺的野猪妖更首当其冲，苦不堪言，直接白眼一翻，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与此同时，玄空速度也提升一些，可惜，无济于事，很快就被追上，就在其一筹莫展时，腰间玉佩生辉，他低头打量，顿时惊喜，只见一道流光自玉佩中飞出，落到地上，坚硬地面顿时出现一个漩涡。 “师兄！” 玄空惊喜，托着飞白道人，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不好，他要跑！” 母猪妖大怒，野猪妖与两位蒙面客亦心急如焚，他们立刻朝漩涡奔去，却在最后时刻，撞得眼冒金星，两位蒙面客速度较快，最先遭殃，头破血流。 母猪妖紧随其后，肥硕身材直接压在两位蒙面客身上，令他们眼球暴突，痛得眼珠子都快瞪出来，随后是依旧头脑发昏的野猪妖。近距离接触，感受到身下蒙面客的壮硕肌肉，母猪妖惊喜道：“想不到你们两个看着瘦弱，竟如此健硕有料，虽比不得那道士英武，但勉强能凑合一用，让老娘调节一下心情。” 两蒙面客闻言，身子一僵，心中恶寒，顾不得追击玄空，费力脱身后，立刻跟两妖打斗起来，他们是武夫，说话直接，刀刀往两妖心口扎，说母猪妖肠肥脑满，言野猪妖子嗣是罪有应得。 两人两妖逐渐打出真火，你来我往，招招狠辣，山林震颤，土石崩飞，草木横陈，山崩地裂，最终还是母猪妖略胜一筹，夫妻联手，斩杀两位蒙面客，只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他们同样不好受，身受重伤，好在获胜。 瞧着面前两具尸身，两猪妖对视一眼，心有默契，各自朝一具走去，踏步间光芒闪烁，化为身高数丈的猪妖，一个白如雪，一个黑似墨，他们张开嘴巴，正要吞吃尸体血肉，一阵山风吹过，两猪动作僵在原地，立时毙命。 五千里外，两道身影遁出地下，嗅着新鲜空气，听到不远处农田里传来农夫交谈声，玄空与飞白道人都瘫坐在地，如释重负，身上道袍被冷汗打湿，形容狼狈，好在顺利逃出生天。 想到最后关头，师兄及时出手相救，玄空解下腰间玉佩，放到一块石头上，带飞白道人一同躬身行礼：“多谢师兄（真人）搭救。” 玉佩光芒闪烁，算是回应。 ——— 话分两头，万里之外。 赤膊的玄阳真人正手持自己平生打造的一件灵器：乾阳鼎，跟两头大妖鏖战，他躲在此山炼宝，想不到功成之际，泄露出一丝气息，引发异象，惹来大妖窥探，这才大打出手。 手抡乾阳鼎，玄阳招式大开大合，宛如一尊战神，战斗风格狂放霸道，周身更缭绕熊熊火焰，一口大鼎砸下，重若万钧，惹得两妖不敢硬碰。 他法体双修，以一敌二，不落下风，尤其是背后如火神般的灵相，脚踏火浪，双臂缠绕火蛇，随过之处，温度攀升，烈焰焚山，更助长他三分威势，加上此山一条小火脉相助，占据地利，两只大妖从势均力敌到局势不利，数次险象环生，差点儿重伤。 事不可为，尽管心有不甘，可他们没多做纠缠，虚晃一招，联手逃脱，玄阳没穷追不舍，等两妖离去，他放松警惕，收起神通与异象，怎料到乐极生悲，火脉中竟藏匿一只大妖，默默蛰伏，伺机而动。 而今瞅准时机，偷袭玄阳，电光火石间，玄阳腰间玉佩生辉，一缕三昧真火喷涌而出，直奔大妖，短短片刻，细小火苗便将这头火鸟烧成灰烬，只剩下最精纯的翎羽与精血。 玄阳后知后觉，反应过来，立刻朝玉佩行礼感谢。 当然，不是所有师弟都身陷危机，玄通机灵，出山游历后混得风生水起，已成为一位伯爷的座上宾，行道三万里，他对山水之道参悟更深，道行与法力皆有所增长。 玄阴在风阳郡天地院更位高权重，已成为执掌杀伐的道官之一。 众道经历不同，性格不同，际遇不同，却都在成长，哪怕是留守浮云山的玄虚与玄素也勤修不缀，不敢懈怠。 ——— 藏道峰，问道院。 做完这些，玄明收起玉佩。 师弟们各有其路，各行其道，他不会事事干涉，只会在关键时刻助力一把，能走多远，多看他们自身造化。 品了一盏茶后，他盘坐屋内，专心闭关。 (本章完) 第138章 观鱼破境，半步练神 第138章 观鱼破境，半步练神 问道院，茅舍内。 消化听道所得后，玄明修行恢复以往节奏，朝采紫气、暮炼月华、吞服灵果、观经悟道、磨练神通、布阵画符，闲暇之余，或行走风阳郡内百县，行道山水，或深入红尘，变换身份，体验人间烟火等。 没远行是因经过朝光真君之事，他感到不安，总觉风阳郡会有大事发生，怕真发生不测，祸及求真观时自己鞭长莫及，力有不逮，才安心守在风阳郡，等心中不安平复再远游不迟。 所幸这风阳郡疆域辽阔，他此前未曾一一游历，此番走过看过思过，既填补空白，又有益修行，一举两得，何乐不为？ 何况，他法力与道行不匹配也不是个事，早日相契，成为名副其实的半步练神修者，夯实基础，才有助于自己将来练神。 更因通过翻阅《旭日练神心得》，玄明知晓成就练神大修不易，除修为上要看到练神门槛儿，凝聚自身道域雏形外，还需积累足够运。 万物生于天地，皆合气于运，天地有五运，即气运、末运、杀运、截运与劫运，五运又分为五德，为圣德太易、福德太初、功德太始、阴德太素与道德太极。 路不同，运不同，成就练神时所积之运自也不同，若修杀道，当积杀运；若修谋略，当修劫运等，五运无明确界限，往往相辅相成，一同出现，只是侧重不同，才表现不同。 旭日宗朝光真君与水月观闲月真君能成就练神，一方面是因他们积功累德数十载，另一方面是因天道承负，得益于朝暮大道君与两位开派祖师的遗泽德运庇护，这才功成。 这便是有德者居之。 修行之余，玄明欲积累功德气运，造福山水，福佑百姓，教化生灵，为练神积累运数，有时自要宅居山中，静心安神，好生思量。 ——— 闲云潭影日悠悠，物换星移几度秋。 数月后，山下农田麦浪金黄，随风翻波，泛起阵阵麦香，浮云山上，水浪翻腾，水四溅，文鳐鱼顺流而下，御水出了浮云山，绕着农田游弋，不时显露踪迹。 收割麦田的佝偻老叟靠岁月累积的见识与经验，识得文鳐鱼身份，知晓其是象征丰收与文运的祥瑞，顿时欣喜不已，跪地叩拜，其他农人闻言，男女老少皆欢天喜地，手舞足蹈，紧忙叩拜供奉。 足蒸湿土气，背灼炎元光，力尽不知热，但惜夏日长…… 庄户人家日出而作，日落而息，耕田织布，早出晚归，一辈子土里刨食，累的汗流浃背，干的腰酸背痛，就是希望能有个好收成，田里能多些出息，好养活一家老小，不至于挨饿受冻，眼下遇到这种瑞兽，岂能不激动万分？ 有百姓机灵，看出文鳐鱼出自浮云山，猜测是山上神仙故意派出祥瑞，造福于民，拜过文鳐鱼后，又朝云遮雾绕的浮云山叩拜，面露感激，神态虔诚。 文鳐鱼也没辜负瑞兽之称，他摇翅摆尾，绕农田游弋一圈，随过之处，草木生发，风水汇聚，尚未收割的麦穗颗粒更饱满，颜色更金亮，连香气都更香甜。 藏道峰，问道院。 瞧着山下肆意畅快的文鳐鱼，玄明抚须微笑，一方水土养一方草木，文鳐鱼有赋予麦田丰收之能，便是因其有调理风水之力，文鳐鱼喜欢出现在丰收时节，也是他冥冥之中能从百姓衷心祈祷与真心祝愿里获益。眼见文鳐鱼继续游向他处，玄明没阻拦，看他出现在村庄各地，每至一处都引得百姓欢呼，奔走相告，每亩收成比以往多上一担子。 庭院里，玄明品茶，瞧着手中青瓷杯盏，觉得今日之茶格外香甜，或许这便是与民同乐的快乐。 这一刻，他端坐山中，眼观世间，足不出户，却对苍生安稳、物阜民丰、人间烟火有了更深感悟，居山中而晓山外，出尘人明入尘事，玄明道行虽无增长，但一颗道心更纯粹无垢。 他分出一缕灵觉，跟随文鳐鱼，此瑞兽游了多远，他便看了多远；出去多久，他便在院中待了多久。 期间，有修者眼馋文鳐鱼祥瑞之德与一身气运，欲暗中捕捉，被玄明挥剑警告，一道若有若无的剑意随文鳐鱼游弋，起于浮云山，落于万里外，令众多心怀叵测之徒胆寒，知晓此瑞兽是浮云山之物，不敢再生妄念，更不敢出手捕捞，据为己有。 一个月后，文鳐鱼归来，浮云山气运有了小幅度增长，这是万民馈赠，心之所向，静坐一月，宛如雕塑的白发老道终于有了动静，起身而立，活动手腕，舒展筋骨。 此番心神寄托文鳐鱼，于院中坐忘月余，玄明获益匪浅，体内法力沸腾，大有进益之势，只是他没立即返回屋宇，先看了眼沾染灰尘的茶壶， 念头一动，玄明抬手掬来一捧水，洗刷干净茶壶后，又屈指环绕，招来灵水，亲自烹茶，茶香袅袅，沁人心脾。 倒上一杯灵茶，玄明端起杯盏，洒向山溪，将这第一杯茶赠予文鳐鱼，犒劳这位功臣，后倒下第二杯，将茶水洒入空中，乌云密布，电闪雷鸣，给百姓送上一场甘霖，滋润良田。 等将剩余灵茶饮尽，玄明挂上闭关牌子，起身回屋，盘坐茅舍，开始调息凝神，运转《混元一气诀》，搬运周天，增续法力。 ——— 残荷枯黄，枫叶泛红，时间如水在玄明闭关中缓缓流淌而去。 山下百姓重新种上玉茭，山上果木挂上累累硕果，柿子橙黄，鲜枣鲜红，分外诱人，山上道人允许百姓入山摘果、采参摘药，虽仅能至半山腰，依旧让百姓心生欢喜。 郡外道人亦相继归来，各有进益，玄通修为大进，玄空创出食道神通，玄阳亦在所求道途上更进一步，连玄阴都带长安子、长庆子等归来，这次他们休沐数月，特意归山，既为团聚，又为潜修。 秋风萧瑟天气凉，草木摇落露为霜。 深秋时节，浮云山红黄绚烂，流水潺潺，竹林苍翠，松柏常青。 这一日，千里之地，灵机如水涌动，似百川归海汇聚问道院，整个求真观被惊动，众道纷纷来此，三代道人护法，四代道人亦持剑而立，护卫藏道峰。 夜幕降临，漫天星辉时，更有大量星华如瀑布般垂落而下，落入茅舍内，被白发老道吸收炼化，化为法力。 等能量积蓄到一个临界点，瓶颈水到渠成地突破，玄明顺利破境，身上猛然爆发出一股强大气势，黑白两色的太极道域惊鸿一现。 (本章完) 第139章 讲道浮云，始传《黄庭经》 第139章 讲道浮云，始传《黄庭经》 强横威压来去匆匆，且对外不对内，求真观众道毫无感觉，山外修者却压力如山，被成功震慑，望向浮云山，有人敬畏，有人忌惮，也有人欢喜。 不管他们是何反应，都告诫门人弟子或亲朋好友，日后莫要轻易得罪求真观，今日不同往日，这个新晋道门大宗已然成为仅次于旭日宗与水月观的庞然大物。 收敛威压，玄明走出茅舍，打开院门，在玄虚带领下，恭贺声回荡藏道峰。 见三代道人难得齐全，四代道人神采飞扬，整个求真观面貌昂扬向上，他心中欢喜，轻挥拂尘，一道法力如风吹拂，托起众道，沉稳有力之音传入众道耳畔： “择日不如撞日，今日贫道出关，众道齐聚，便为尔等讲道一番。” 此话一出，众道欢喜。 四代道人更是大喜过望。 拜谢过后，他们纷纷盘膝而坐，清心凝神，不敢分心，怕误了机缘。 玄明亦就地盘坐，一朵青莲破土而出，托举他宛如真仙神圣，随后道心由心而出，入众道心田，浇灌道种，滋长道性。 他已走到练气尽头，距离练神一步之遥，能施展出练神大修的部分手段，道心讲道，自不在话下。 这次他讲的正是《黄庭外景玉经》，能听懂多少，又能领悟多少，便要看众道各自底蕴、日常修持与悟性、毅力、心境等，能者多得，德者善取，平庸者常平庸。 来而不可失者，时也；蹈而不可失者，机也，是鸢飞戾天、鱼跃于渊，还是泯然众人，碌碌无为，一场听道便可见端倪。 ——— 天籁道音如水淌入道心，字字珠玑，句句真理，其理玄，其意奥。 天地有感，衍生异象，天乱坠，地涌金莲，都是灵机所化，道音以藏道峰为中心，弥漫而开，回荡在浮云山各处，漫山遍野皆生神异，滋生不凡。 大量草木或破土而出，或舒展枝桠，聆音便长，在这寒冬腊月，重新抽芽，绽放新绿，郁郁葱葱，生机勃发。 也有众多草木沐浴道韵，脱胎换骨，蜕变为灵药，距离最近的灵松更近水楼台先得月，获得不菲造化，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树干拔高，枝桠分叉，变得枝繁叶茂。 玄阶灵根无尽木也从中受益，吸收道韵，欢快地扭动身躯，底蕴加深，迅速生长。 浮云山地脉、灵脉与火脉雀跃，传递出阵阵欢喜情绪，疯狂吸收道韵，聆听道音，浮云山内部看似平静，实则底蕴在迅速加深，潜力在缓缓提升，只待有朝一日，厚积薄发。 求真观众道与灵兽更大受裨益，三代道人满脸陶醉，不自觉地释放出自身法意，凝结成种种道象，或大鼎古拙，或雷鸣电闪，或山水环绕，或烈火熊熊。 四代道人亦沉浸其中，不时有人破境，排在前面的长安子、长庆子、长春子、长丰子与长宁等杰出弟子更隐约看到练气门槛儿，身上法意若隐若现，初具形神。 尤其是长安子与长宁，他们受玄明教导较深，比其他佼佼者更胜一筹，晋升练气境，成就真人，指日可待。 呦呦鹿鸣响起，灵鹿跟随玄明最久，最得其钟爱，获得不少好处，这次听道，他在众灵兽中率先蜕变，身上绽放白光，又有玄光映衬，汇聚成黑白两仪图。 置身图中，他身型拔高，躯体变长，魁梧壮阔，鹿角朝天，正式跨入练精第四境，身上更散发红黄绿三色光环，血脉进化，觉醒出一丝九色鹿血脉，仅出生十载就成长到这一步，灵鹿也算鸿运当头，福星高照。 紧接着，龙吟凤鸣，各种吼叫声此起彼伏地响起，鱼龙、玄龟、重明鸟、玄燕等相继迎来蜕变，被一个个颜色各异的光茧包裹，血脉进化，修为破境，连已经跨入练气境的文鳐鱼都得了不少好处。兔子、狐狸、刺猬、喜鹊、蛇虫等众多活得较久的飞禽走兽抓住机遇，头上灵光，开启灵智，走上修行路。 见此一幕，玄明心中畅快，念头一动，尝试调动黄庭气，发现能短暂加持众道悟性，营造更玄妙道韵后，他喜形于色。 过去，黄庭气只能自用；如今能加持其他人，这是一种巨大进步，也是自身道途进进步有成的标志，意义非凡。 兴奋之余，玄明闭目，更用心讲道，这个过程既是在造福浮云山，又是在梳理自身多年所学所想所悟，去芜存菁，使其变得更系统清晰，甚至温故知新，细化道理。 大道独立而不改，周行而不殆，时刻都在运动与变化，衍生玄妙规则，演化无量法则，正因如此，道理在变，道则在变，此番讲道对玄明修行亦有裨益。 ——— 此番讲道，玄明有教无类，惠及山中生灵，凡有灵众生只要心中向道，皆能聆听道音，只在造化多寡。 道音很快传出浮云山，辐射周遭数里、数十里，山外也诞生异象，只是不如山中频繁与强烈，草木返春，于严冬之中生出绿意，绽放蕊，散发芳香，尽显盎然生气。 不少修者听到道音，赶到浮云山脚下，飞禽走兽亦赶至此地，普通百姓中与道有缘者也听到道音，不由自主地盘膝而坐，静心聆听。 这一幕也令普通人直呼神迹，当场叩拜，土地社神也在晚间现身，聆听道音，朝拜浮云，连苍龙山深处，靠近浮云山的小妖们都有感，纷纷来到交界处，倾听教诲。 光阴荏苒，这场讲道持续数日才结束，道音落下，余韵持久，直到半日后，听道者才相继醒来，感受到自身变化，众生灵欣喜不已，纷纷稽首，向浮云山行礼： “多谢真人讲道！” 人族感激，众妖感谢。 不会言语的生灵则有样学样地躬身行礼，继而散去，每个生灵身上都释放出丝丝缕缕的气运，融入浮云山。 这便是教化功德。 道者施教化，生灵感念，躬身感谢时会反哺气运，两者各取所需，相辅相成，亦是天道守恒与转化之理。 感受到这点儿，玄明满意颔首，在众道醒来并施礼后，命其离去，消化听道所得。 此番讲道，求真观众道获益良多，最多半载，四代弟子便会诞生第一位练气真人，求真观也算传承有望，后继有人。 玄明真人讲道之事，迅速扩散，有人羡慕，有人遗憾，所讲经文也被有心人记录下来，只是残缺不全，流传于世的仅只言片语，即便如此，依旧被不少人奉为经典，反复咀嚼，甚至有困在练精境许久的老修有所领悟，因此破境，晋升练气。 这本残经由此在风阳郡迅速扩散开来，得到不少道门法脉追捧，求真观威望与声名更上层楼，亦有些许气运汇入浮云山。 可惜，完整经文只有求真观才有，众法脉虽心痒难耐，但求真观已今非昔比，他们不能像以往那般对待这个道门大宗，很多事情上不敢轻举妄动，免得弄巧成拙，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山外人反应如何，众道脉如何苦恼，玄明不感兴趣，本以为自己破境后心中不安会平稳不少，没想到越发强烈，这令他明白风雨欲来，事情没想象中那么简单，事涉练神大修，求真观极可能牵扯其中，故而，他未雨绸缪，防患未然，潜心修行之余，游走浮云山各地，画符布阵。 (本章完) 第140章 斩杀妖虎，敕令封神 第140章 斩杀妖虎，敕令封神 林庐烟不起，城郭岁将穷。 云日明松雪，溪山进晚风。 数九寒冬，朔风凛冽，一场鹅毛大雪后，天地一色，银装素裹。 昔日玄明讲道令草木返春的景象早已荡然无存，倒不是完全消散，而是那股道韵蕴养的生机已经融入草木之内，成其底蕴，只待蛰伏过这个万物藏匿休眠时节，于来年开春之际，勃然复苏，惊蛰而起，彰显出更肆意奔放的生命。 藏道峰，山溪旁。 白发老道静坐雪中，悠然垂钓，只是他全程闭眼，仿佛对河中鱼并不在意。 事实上，确实如此。 这根鱼竿虽普通，但玄明用了数载，经常受其道韵滋养，非同凡俗。 他如今是在借竿钓……虎！ 四象镜还差一件白虎令便能凑齐，玄明灵觉入水，顺水上下，以浮云山为中心，覆盖风阳郡与苍龙山部分地域，寻找业力深厚的虎妖，凡有水之地，皆可被他探知，却灵觉如水，无形无质，随时变化，讲究的正是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在溪畔垂钓一个多时辰，他终有所获，在浮云山六千里外寻到一头虎妖，虽仅是先天大妖，但他觉醒一丝插翅虎血脉，肋生双翼，本事非凡，加上虎从风，速度之快不在金丹飞禽大妖之下。 他体魄雄健，毛发旺盛，喜好独特，洞内堆积了大量尸骨，麾下拥有众多伥鬼，皆为年轻俊俏的男子，气质各异，身份不同：儒雅书生、温润医师、健硕武夫、清冷公子等，类型多样，陪他饮酒作乐，醉生梦死，甚至铺床叠被，自荐枕席。 除了伥鬼，此妖麾下还豢养了不少妖族各脉男妖，俊美狐妖、清雅竹妖、健硕熊妖、奶狗少年与狼狗青年等，很会享受。 这虎妖还十分聪明机警，没干强行掳掠之事，反而采集山中药材，到人族城池换取金银，再赴距离较远的县城，扮作过路富商，采买仆从，加上行事谨慎，往往将人带回山中，享受完再杀，且隔上数年甚至十几年才采买一次，才没被土地、城隍等神灵知晓。 “倒是机灵，可惜，立场不同，道不同自然……为民除害！” 喃喃自语间，玄明往钓竿中注入法力，虎妖洞穴内，一根鱼线破水而出，直奔虎妖，轻而易举地破开此妖护体妖气，在此妖惨叫声中将其捆得结结实实，封禁其法力。 “嗷呜！不知小妖何处得罪了前辈？若前辈愿意高抬贵手，小妖愿意送上丰厚赔礼，并自愿为前辈脚力，为您鞍前马后，奔走效劳。” “倒是成了一张巧嘴，放心，贫道会给你一个痛快。” 话落，不等虎妖再开口，鱼线便穿喉而过，速度快到滴血未落，这位大妖瞬间陨落，双目无神。 斩杀虎妖后，玄明轻抖手腕，将这个远隔数千里的猎物通过水流，拿回浮云山，藏道峰上，水四溅，他顺利钓上一只猛虎。 想到那些被奴役的冤魂伥鬼，玄明捡起身旁一个木快，以指为刀，随手刻出一尊太乙救苦天尊雕像，扔入河中。 片刻后，虎妖洞府，水潭里，雕像破水而出，绽放神辉，狮吼震天，太乙救苦天尊显灵，乘坐九头元灵，播洒甘霖，口诵经文，度厄超度，为这些亡灵拔除怨气，解除痛苦，送其往生。 至于山君麾下众妖，业力不深者小惩大戒，业力深厚者被太乙救苦天尊斩杀。 做完这些，玄明起身，挥袖收起虎妖尸首，迈步返回问道院，途中他传音玄阳与玄通、玄虚，告知虎妖巢穴所在，命他们即刻前往，处理后续事宜。 一方面，收敛受难百姓骸骨，使其入土为安；另一方面，斩杀助纣为虐的残余妖魔，同时收缴虎妖多年收藏，灵物充入求真观宝库，迁移洞穴中的灵脉，金银之物要么用来购置米粮被与厚实衣裳，要么用来帮百姓修葺房屋，造福于民。——— 问道院。 玄明没马上闭关炼器。 而是先以灵木为材，亲手雕刻了数百尊雕像，嵌入符文，后他挥袖，释放出在太极天中沉眠的上代清江之神魂魄与其余英烈魂魄。 这些魂魄身具功德，经他炼度后，已有成为鬼神潜质，如今太乙救苦神庙已建成半载，灵验无比，神位稳固，香火鼎盛，已成为万神殿正神之一，已拥有册封属神与兵将之权。 当然，短短半年就成长至这种地步，足以与一县城隍相提并论，除了太乙救苦天尊自身位格与神职特殊，并能自主摄取天地能量修行外，风阳郡万神殿与天璇星君的支持同样功不可没。 这次超度亡灵之事，提醒了玄明，他为这些魂魄塑像，便是要借太乙救苦天尊神位之力与自身驱神之神通，敕封这些英魂为鬼神阴兵，供奉于太乙救苦神庙内，受其驱使，造福一方，同时吸收香火，增强实力。 风雨欲来，自己手上牌自然越多越好，他还瞅准了几处鬼怪盘踞的乱葬岗，准备让太乙救苦天尊拔除，炼度亡灵，惩恶扬善，尽快积累善功，增强实力，好在刀剑加身时多几分转圜余地。 玄明亲手雕刻的神像，水火不侵，加持了玄妙符文，与阴魂更契合，有助于他们凝练香火金身，也便于求真观弟子供奉与驱策。 “请诸位归位！” “多谢真人慈悲！” 收敛思绪，玄明开口，众英魂躬身拜谢，找到自身雕像，进驻其中，木雕顿时多了一股灵性。 身后浮现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他抬指勾勒，写下一个敕封符，一笔一画，格外认真，浓郁法意汇聚指尖，又涌入符文。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亦抬指，跟着勾勒，神力涌动，形成一道敕字符，凝聚冥冥之中的一缕玄妙气机。 仙道符文与神道符文相融，宛如阴阳，又似乾坤，相互吸引，相辅相成，最终形成一道新的敕令，气息玄妙，隐约间竟触动大千寰宇某种法则。 玄明有感，闭目探寻，有所领悟，只是这种感觉一闪而逝，他仅抓住一条尾巴，所获较少。 瞧着面前这道玄奥敕令，玄明目光闪烁，猜测可能是敕封神位较小之故，才感悟不深，等日后遇到合适人选，可以敕封更大神位试试，看能否领悟更多。 挥袖间敕令化为数百光团，有大有小，依照功德多寡与能力强弱，将数百英魂敕封为属神或兵将。 光团入体，类似骨骼摩擦的咔嚓声响起，木雕顿时活动起来，仿佛真拥有了血肉之躯，有了生命，他们齐声跪地，朝拜玄明与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拜见主君，参见尊神！” 玄明微笑，天尊抬手，托举众神，没在此地多待，交流了日后谋划后，太乙救苦天尊带领新鲜出炉的下属离去，返回庙宇。 目送天尊离开，玄明转身入茅舍盘坐调息，消化刚才意外所得，总觉得此事关系天地大秘，需要慎之又慎，不能错过丝毫细节。 半个月后，玄空等人归来，灵脉顺利迁入浮云山，灵物收入宝库，玄明也处理好虎妖尸首，携带众多灵材，带着玄空与玄阳两个特殊烧火童子，入烈火峰飞火殿。 (本章完) 第141章 山河锦绣，图纳乾坤 第141章 山河锦绣，图纳乾坤 烈火峰，飞火殿，静室内，三位道人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用心调息。 真火熊熊，八卦炉迅速升温，室内温度也迅速上升，等到八卦炉内壁通红时，玄明睁眼，打开八卦炉，抬手牵引，投入材料。 跟以前一样，他先炼制了两件令牌模样的宝物试手，积累经验，熟悉手感，才正式投入虎骨，炼制白虎令。 玄阳与玄空分别持扇，坐在八卦炉两侧，瞪大双眼，仔细瞅着玄明动作。 等虎骨融化成液，玄明又投入众多灵铁与风属灵物，熬炼成液，借助灵觉，融合灵液，塑成一枚令牌模样，牌面上雕刻的虎头图案，刻有重重的玄妙符文，勾连成各种法阵，组成玄妙古朴的纹。 武火转文火，白虎令开始在八卦炉内蕴养，真火淬炼，进一步剔除杂质，精益求精，玄明每日打开天窗，接引日月精华，用阴阳气机洗炼令牌，同时抬手摄来朔风灵机，注入白虎令中，有时也会摄取星辰精华，培育宝物灵机。 玄空与玄阳用心参悟，看玄明师兄的控火技巧，参他的炼器窍门，见八卦炉内的阴阳五行八卦的玄妙分合，炼制过程藏着诸般道理，连三昧真火都在此间变得更玄妙幽微。 他们专心致志，投入其中，很快入迷，于八卦炉内见旖旎风光，悟玄机道理。 七七四十九日后，炉火熄灭，白虎令出世，悬浮于空，风灵与金灵缠绕，凝聚成一个白虎虚影，插翅而飞，仰天咆哮，尽显百兽之王的霸道与威严。 在玄阳与玄空眼馋的表情中，玄明收起白虎令，抚须冁笑：“功夫不负有心人，总算凑齐四象灵器，若风雨来袭，求真观也能多几分底气。” 玄阳与玄空立刻贺道：“恭喜师兄，劳师兄受累。” 他们清楚四象灵器意味什么，从此以后，求真观护山大阵将去旧迎新，发生质变，威力会有翻天覆地般的增长，即便玄明师兄不出手，亦无惧金丹真人。 等他们师兄弟修为更上层楼，强如圣胎真人亦不敢在浮云山放肆。 ——— 白虎令炼成，玄明没离开，闭目养神，恢复法力与精气神儿，玄空与玄阳不敢打扰，观摩一个多月，他们也有些疲累，索性盘坐于八卦炉两侧，同样恢复起来。 等状态恢复如初，玄明甩手打出一道法力，激发八卦炉，三昧真火再次燃烧，烈火熊熊，室内温度急速攀升。 三生万物，无穷无尽，炼制了两件卷轴状宝物后，他表情变得更认真，玄阳与玄空各自摇动风火扇，八卦炉内温度前所未有的高，远胜炼制白虎令时。 待温度攀升至极致，玄空与玄阳都用袖口猛擦额头，汗流浃背，玄明拿出一张蛟龙皮，正是走水恶蛟昔日凝聚圣胎时所蜕。 他心中不安，总觉得求真观再多几重保障才更稳妥，这次炼宝，玄明心中早有打算，还要炼制两件宝物，其中一件便是八卦四象阵图。 念及于此，他将蛟龙皮投入八卦炉内，等龙皮融化，又投入天地风雷等契合八卦的灵物与契合四象灵兽属性的灵材，与灵液融合，抟炼成卷轴。 期间，玄明手诀翻飞，不时打入八卦阵、四象阵的符文，勾连成法阵，同时又铭刻其他符文，辅助法阵，注入自己对两阵的感悟。 不管是八卦阵，还是四象阵，都是玄明修改或创出，对这两阵他熟悉至极，加上曾炼制过八卦镜、四象灵器等宝物，故而，这次炼制阵图，虽偶有波折，但总体顺遂。 四十九日后，一张阵图飞出八卦炉，宛如图画般徐徐展开，八卦四象交相辉映，道理交织，符文生辉，法阵呼应，隐约有龙吟虎啸、凤鸣龟吼之声响起，风雷呼啸，山泽成片，道象缭绕，层出不穷。 仅是弥漫而出的一缕气机，便令玄空与玄阳毛骨悚然，后注视着阵图，他们目眩神迷，又怕又喜，希冀能有所悟。仔细端详一下阵图，玄明满意，摊开右手，道一个来字，阵图自动卷起，光芒收敛，五指合拢，收起阵图，他继续恢复状态。 想炼之宝三有其二，只剩下最后一件，可这一件宝物也最重要，不仅威力最强，还与地仙法息息相关，命玄空与玄阳传音，玄明闭目养神。 等神清气足，他睁开双眼时，静室内又多了几位道人，玄虚、玄阴、玄素、玄通、玄玉，求真观三代道人齐聚一堂。 ——— “此宝关系诸位师弟道途，望你等用心观摩，莫要疏忽大意，免得因小失大。” 被叮嘱的众道起身行礼：“我等谨记师兄教诲，必专心参悟，望有所得。” 玄明颔首，想了想继续道：“得失浮云终会散，顺其自然无牵绊。此事虽重，但也不能过于强求，急于求成，否则，坏了心境，反而得不偿失。” 众道再次躬身行礼，口中称是。 命师弟们重新落座，玄明挥诀，八卦炉重新沸腾，真火灼烧，烈焰腾腾，温度骤升，玄空与玄阳不敢怠慢，按照玄明吩咐，注入法力，卖力摇动风火双扇，打好辅助。 其余道人目光灼灼地盯着认真炼器的三位同门，见三昧真火在三道合力下威力猛增，他们脸上浮现明悟，原来他们是这般配合，随后他们便各有侧重，有人注视玄明一举一动，有人目不斜视地瞅着八卦炉。 三昧真火温度飙升到八卦炉能承受的极限时，玄明又取出一张蛟龙皮，投入其中，这是他斩杀走水恶蛟所得，品质远在另一张蛟龙皮之上。 真火与蛟龙皮碰撞，水火争锋，氤氲出大量白雾，只是蛟龙皮若无根之水，无源之木，很快便落于下风，被真火慢慢灼烧，融化成液。 液体流转，被真火不断提炼，去芜存菁，浓缩到极致后，真火开始减小，每下降一度，玄明便会挥袖，投入一些材料。 起初是矿石，后来是普通山石，再后来是木头、泥土与水流等，模样五八门，都很常见，却架不住量多，仔细分辨，会察觉出其上气息不同，哪怕同为泥土，也有细微差别。 这些是三代道人合力收集而来，有些是玄明外出游历时所得，有些是玄空等出山时采集所获，他们牢记玄明之言，每至一处便收集一截木、一捧土、一朵、一块石等，哪怕在路上，也每行百里便收集一物。 如今，玄明将这些融入液体内，用真火淬炼，融为一炉，这个过程中已经显露出卷轴雏形的山河图，气息日渐浓厚，时而厚重，时而灵动，时而飘渺，时而空灵，时虚时实。 玄虚等逐渐沉浸在山河孕育与变换的意境中，捕捉到丝丝缕缕的道韵，甚至灵觉投入其中，化为一株草、一粒沙等，成为山河图的一部分，见证并经历山河图的演化与形成。 主位蒲团上，玄明亦目光生辉，脑海灵感如水奔涌，他只是想到了前世传说中的地书与山河社稷图，构思与准备许久后尝试炼制，想不到组合之下竟有这般惊喜。 大地山河在图卷上孕育，山岳连绵，河流纵横，丘陵错落，谷地幽深，湖泊清澈，草木丰茂，有奇峰怪石，有荒滩戈壁，也有灵秀水乡，山河锦绣，风光无限，一时俱在其上，仿佛大地缩影，玄明炼制的同时，也投入一丝心神，领略其间变化，参悟其中道理。 他道行高深，功参造化，又是山河图炼制者，所获机缘最丰，感触最深，尤其是每日牵引阴阳灵机与大地气机入山河图时，此宝衍生出的微妙变化，更令他看到大地山河之妙，对天地大道有了全新认知与深刻理解，也对地仙法有了更多想法与思考。 第二十七天时，正合三九之数，玄明脑海灵光一闪，福至心灵，仰首透过天窗，注视虚空，抬手捏诀，摄来虚空气机，朝山河图中打入空间符文与道理，施加乾坤之术。 (本章完) 第142章 地仙之秘，练神妖王 第142章 地仙之秘，练神妖王 壶中藏日月，袖里定乾坤。 这乾坤之术是玄明参悟袖里乾坤这门神通略有所成后创出的空间秘术，虽略显粗陋，比不上壶天之术，但亦威力不凡，颇具玄妙。 此番由他施展，摄取虚空气机，注入山河图中，此宝顿生变化，山河演化剧烈，虚幻道象竟有凝实征兆，甚至有空间开辟迹象。 这令其喜出望外。 若这灵机一动的想法真能成功，山河图不仅会更接近山河社稷图，说不定他还能触摸到地仙真谛，触类旁通下提升自身道行，滋养自身道域雏形，道家洞察万物，于变化中见大道。 一念至此，玄明兴高采烈。 深吸口气，稍微平复心情，他抬手继续摄取虚空灵机。 自这日后，玄明除了运转阴阳，汇聚大地灵机，还要摩弄乾坤，炼制山河图，蕴养此宝。 三十六日时，正合四九天罡之数，他将一缕虚空气机投入山河图中，参悟其中变化，见道更幽，理更玄，法更妙，他欣慰之余，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倒不是路不对，也非炼法有误，更不是方向错了，而是觉得差点儿意思，少了画龙点睛之笔，导致整张山河图虽看上去不错，但也仅此而已，达不到心中预期效果。 仔细复盘炼宝过程，他见微知著，睹始知终，一心两用，既从细节入手，又从整体着眼，双管齐下，寻找漏洞或自己之前忽略的点，抑或是不曾想到的地方。 两个时辰后，瞧着虚空，再观山河图，感受到虚空少了气机，山河图中气机恰好弥补了这部分疏漏，能量守恒，玄明恍然大悟。 摄取天地气机炼宝，只是改变物质形态，虽道理玄妙，但归根结底只从已有物质中汲取，若物质本身不增不减，无论变换何种形态，都无济于事，白费功夫。 想要推陈出新，便要跳出去，尝试打破原有平衡，摄取外来气机，创造新平衡。 天公地道，赏罚分明。 想得到天地赐福，与地同存，与天同庚，与日月同长，便要先造福天地，将欲取之，必先予之，将欲得之，必先给之。 换句话说，便是开源，天地能量多一分，便能多一分天地青睐。 ——— 茅塞顿开后，玄明脑后生蟾光，滋生灵慧，慧光如月光，蟾光如金光，整个人由内而外变得格外通透，道心澄澈。 玄关更绽放无量光华，由一线洞开一半，太极道域有感而生，演化而出，虚空扭曲，空间变幻，日月更替，光阴变幻，黑白交错，汇聚玄机理，孕育玄妙道。 这是他智慧有成、道有所悟的标志，玄明距离练神又进一步。 高兴之余，他自如意囊中取出一块指甲盖大的灰石，这是旭日宗谢礼之一。 据说是朝暮大道君昔日采混沌之气炼就的灵材，费尽百年心思也只凝结出拳头大，这指甲盖一小块已是弥足珍贵。 端详混沌奇石片刻，他心念一动，太极道域化为黑白水流缠绕手臂，如两条鲤鱼游弋而上，围绕奇石旋转，太极大道演化两仪，磨灭石皮。 奇石坚硬，纵然是玄明也无法轻易破开石皮，只能用笨功夫慢慢磨开，于子夜时分终于成功将石皮磨灭成粉。 挥手将粉末撒入八卦炉内，三昧真火煅烧下，粉末逐渐化为丝丝缕缕的稀薄混沌之气，气入山河图，整张图录陡然一震，仿佛吃了大补药，又像是遭受重物撞击，不断抖动，剧烈颤动，时而变形，时而又恢复，来来回回，循环往复。 玄明则输入法力，施展道则，以太极道域加持山河图，助这件宝物消化混沌气，在碰撞中求存，于争锋中调和，宛如海蚌吞噬石子，起初感到难受，血肉刺痛，甚至是反胃恶心，可后来适应，在反复锤炼中打磨出一颗璀璨明珠，于深邃幽暗海底，绽放光华，熠熠生辉。时间缓缓向前流逝，山河图抖动幅度越来越小，次数越来越少，九日后，混沌气被消化干净，山河图停止震颤，不但外表变得更古朴自然，山河湖海、草木竹石等浑然天成，而且开辟出一方九丈空间。 其内山川丘陵、平原谷地等都有了实体，虽是微型缩影，但纹理清晰，线条分明，纤毫毕现，栩栩如生，一块石便是一座山，一株草便是一片原，一滴水便是一条河，一一世界，一木一浮生，一草一天堂。 九丈空间仿佛囊括大千寰宇，衍生种种玄妙道理，甚至诞生半条法则，而法则是法宝的标志，是大道凝结之物，看不见摸不着却真实存在，玄之又玄。 混沌气到来的变化，令玄明惊喜，由衷一笑，他悟到了地仙法的真谛，洞悉了地仙长生久视的部分真理，虽非他道，但万法归宗，万千道理殊途同归，玄明亦获益匪浅。 玄虚等道人更心潮澎湃，激动不已，这可是大造化，他们纷纷运转清净诀，沉心静气，用心参悟，不愿放过丝毫细节，生怕与机缘失之交臂，回首痛心。 ——— 不同于前两件灵器，山河图足足炼制了七十二日，合八九之数才最终成型。 功成当日，八卦炉左右摇晃，八卦运转，两仪游走，内生玄妙光辉，大地灵机如潮水般汇聚而来，源源不断地注入山河图中，整张图录变得厚重，山水草木形神兼备，平原丘陵有声有色。 浮云山地气勃发，水气沸腾，草木疯长，也加入这场灵机大潮中，直到半个时辰后，潮水才偃旗息鼓，可玄虚等道人却更紧张，玄空吞咽口水，玄阳手心出汗。 他们都想知晓玄明师兄究竟炼出了何种宝物，引发这么大动静，更令他们短短两个月就道行大进，修为大增。 没让众道失望，山河图出炉后，深沉内敛，看似没恢弘道象，可事实上有一股可怕晦涩的灵机在涌动，这是半道法则存在的缘故。 “此宝竟触摸到法宝壁垒！” 玄阳惊呼，目不转睛。 其他道人闻言心神俱震，他们虽不像玄阳精通炼器，造诣深厚，但不是孤陋寡闻的道人，法宝涉及大道真谛与法则，玄妙精深，非练神大修不可炼。 触摸到法宝壁垒的灵器，是练气真人能触摸到的极限，这不仅代表真人炼器水平的巅峰，还代表这件山河图有晋升法宝的潜质，一旦玄明成就练神，只要稍加调整，山河图便能水到渠成地升阶。 古往今来，能炼制出半步法宝的练气真人凤毛麟角，他们晋升练神后，绝大多数成为天地间的顶级炼器师，于炼器之道上登峰造极，其中佼佼者甚至炼制出了灵宝，备受推崇。 这是所有练气真人梦寐以求的境界，想不到玄明师兄的炼器术竟精进到这般地步。 震惊之余，众道欢喜。 “恭喜师兄，贺喜师兄。” 郑重地收起山河图，玄明笑容满面，起身还礼：“诸位师弟同喜！” 众道闻言，亦笑逐颜开。 他们这次确实大喜。 此间事了，众道鱼贯而出，走出静室，行至飞火殿外，相继离去，忙着返回住所，消化所得，玄明亦是如此。 只是他刚返回问道院，突然面色大变，腾空跃起，悬浮半空，表情严肃地眺望苍龙山深处，感受到远处那股可怕气机，他凝视良久，一字一顿道：“练神……妖王！” (本章完) 第143章 这天，该换一换了 第143章 这天，该换一换了 藏道峰，问道院。 白发飘舞，道袍猎猎。 玄明手持拂尘，凝重远望，感受到远处传来的可怕气息，心情沉重。 苍龙山深处的那条白龙还是成功练神，成就妖王，也化身真龙。 进阶半步练神后，玄明本想结果此妖，免得他真成气候，威胁浮云山与百姓。 没想到根本算不出其具体所在，山雀妖红豆也不知晓白龙究竟藏匿何地，从那时，玄明便猜测白龙没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要么有秘宝傍身，遮掩气息，混淆天机，要么背后有练神大修相助，否则，不可能瞒住自己。 “到底还是成了。” 喃喃自语间，玄明忍住冲动，看得出这尊妖王的破境已渐近尾声，他此时赶过去也于事无补，反容易丢了性命。 为今之计，只能寻找强援，毕竟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虽说为民除害、为浮云山翦除威胁，自己责无旁贷，但也要讲究策略，单打独斗，只身犯险，是下策。 一念至此，玄明挥袖，朝三处方向传音，分别是旭日宗、水月观与风阳郡城。 昔日，朝暮大真君为屠龙而亡，两家祖师也因此受累，相信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不会坐视不理，海奉明作为广法司上官，极可能知晓坐镇风阳郡的练神所在，凭其性格，不可能对此事坐视不管。 做完这些，他返回茅舍，盘膝而坐，思绪涌动，欲尽快参悟炼器所得，化为自身底蕴与实力，好在屠龙时增添几分锋芒与底气。 得黄庭气加持，他迅速进入状态，表情恬淡，身上气息渐趋玄妙。 ——— 扶光山，明光殿。 朝光真君正在给朝暾等真人讲道，道音阵阵，道韵弥漫，玄光缭绕。 感应到传音，他抬手轻招，手上多了一枚玉符，听完内容，这位旭日宗真君悍然色变，直接结束讲道，发号施令，吩咐几句后，起身离开明光殿，一步迈出，化虹遁去，消失不见。 月湖，水月观。 正酿桂酒的闲月真君素手轻抬，玉符入手，听完传音后，她姣好眉头位蹙，吩咐水月观主几句，迈步入苍穹之月，再出现时已在星月江上，一步迈出，她身化月光，顷刻无踪。 郡城，海宅。 正伏案看书的海奉明收到传音，面色大变，出了宅院，直奔广法司，行至墨梅图前，空间起涟漪，他一步入图，进入其中。 与此同时，南城区，一座普通民房里，正在织布的荆钗妇人停手，对身后单膝跪地的有痣青年道：“鱼已咬钩，通知阴府之主，令她去支援白龙，无需硬碰，只需凭借地利，拖住他们。 另外，让埋伏在四郡中的其他人也动一动，最多一个月，少君会亲自降临，主持此间事务。” 闻言，有痣青年激动不已，领命称是，即刻离去。 透过窗户，眺望日暮晚霞，荆钗妇人嘴角微扬，一张寡淡面容多了几分惊心动魄之美，冷笑道：“这天在头上遮了千年，已然沉暮腐朽，是该扭转乾坤，换一换日月新天。” 她抬头看向浮云山方向，继续道：“兄长，还要多谢你在这求真观留下血脉，让小妹多注意了几分，否则，也不会发现这道脉竟如此有趣，藏匿了一条大器晚成的真龙，也想不到这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之策。 事成之后，小妹定会带着收入囊中的求真观真人与我那好侄女一起去见你，好好联络一下感情。” 照州，一座秀丽名山上，飞瀑流光，瑞蔼成霞，道宫连绵，一位青衣银发真君起卦，数息后，他瞧着卦象，面色微变，喜忧参半，直奔一座府邸，一辆马车很快驶出州城。 一方隐藏极深的秘境内，殿宇成片，高低错落，灵湖环绕，星罗棋布，古木参天，芳草争香，灵药遍地，飞禽走兽肆意玩闹，人与妖混杂而居，彼此和谐共处，透着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一位容貌俊美的青年走出秘境，乘坐云舟，朝风阳郡而来，只是速度不急不缓，哪怕日行万里，至少半月才能达到。———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 翌日一早，玄明出关，亲下浮云山，将两位道人与一位中年人迎上山。 道人分别是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中年人则是海奉明。 四人且行且谈，三步便行至问道院，简单寒暄，知晓事关重大，众人直入主题。 海奉明问道：“道友言苍龙山诞生一位练神妖王，此事属实？” 尽管清楚玄明道友不可能信口雌黄，更不可能拿此事玩笑，可事态严重，非同小可，他不得不确认一二。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虽没开口，但目光皆聚焦到玄明身上，同样想探明真伪。 “此事千真万确。” 玄明一边煮茶，一边回道。 他轻挥衣袖，一道玄光悬浮半空，凝聚成一面水镜，数道涟漪过后，画面清晰，古木参天，群峰连绵，山势巍峨，正是他昨日亲眼所见那幕，虽距离较远，但那股练神异象，却可窥见冰山一角。 可见山中那位妖王机警，成就练神时小心谨慎，特意藏在一处隐秘之地，否则，不会在最后关头才显露迹象。 “好一个狡诈的孽障！” 朝光真君不满道，因祖上渊源，他对苍龙山众妖没有好感。 闲月真君相对理智，在水镜消散后，她略微思索，沉声问道：“浮云山为苍龙山支脉，求真观于此开宗立派，传承一百六十余载，根深蒂固，不知真人对山中妖王可有了解？” 海奉明颔首，看向玄明。 茶香袅袅，沁人心脾，给两位真君与海奉明送上一盏茶，又给自己添上一杯，他悠悠道：“贫道对这妖王算知晓一二。” 抿上一口茶，他解释道：“昔日，苍龙山深处有两大霸主，一位自号白龙，本体乃是螭龙，一位便是昔日的走水恶蛟，他们水火不容，都妄图一统苍山妖族，好化身真龙，成就练神，君临天下。 只是蛟龙技差一筹，多次争锋都略处下风，被逼无奈之下只能冒险走水化龙，意图以此扭转局势，击败白龙，称雄苍龙山。” 饮尽杯中茶，玄明继续道：“蛟龙被困，白龙独霸苍龙山，此龙恶业不在蛟龙之下，虽未曾亲自出山，猎杀人族，但其麾下大妖进贡人牲，他来者不拒，喜食血肉，庇护了不少妖魔鬼怪。 时隔多年，他集苍龙山主脉气运于一身，成就练神并不意外，贫道疑惑的是，此龙身上究竟藏着什么秘密，我曾推演此龙位置，意图斩杀，却只能看到一团迷雾。” 知晓这些消息后，朝光真君、闲月真君与海奉明消化之余，朝光真君建议再联手推演妖王下落，想趁其境界未稳，联手斩妖，免得夜长梦多，事情越拖越麻烦。 玄明答应，闲月真君赞同，海奉明同样没意见，他们各自占据一角，一个持龟甲，一个烧蓍草，一个持法典籍，一个转罗盘。 四人联手，东南西北奇辉，各自衍生玄妙气息，各自演算一方，同时联手推演中心地域，于易道上笼罩苍龙山五方，气息交互，相辅相成，经算寰宇，易演周天。 然而，他们却一无所获。 这一刻，四人心中一沉，明白事情远比玄明想象中麻烦。 (本章完) 第144章 交手阴府之主，太极托山阿 第144章 交手阴府之主，太极托山阿 藏道峰，问道院。 四人沉默不语，院里一时寂静。 良久，玄明才开口道：“敢问两位真君，不知朝暮大真君昔日可曾留下后手，可探查出那条妖龙位置？” 对玄明知晓师祖，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惊讶之余，转念一想，便不觉得意外，毕竟，走水恶蛟陨落在他手上，除妖前探问一些消息，理所当然。 两人对视一眼，在闲月真君点头后，朝光真君自如意囊中取出一把特殊的三寸长尺，只听他介绍道： “此为寻龙尺，乃是旭日宗与水月观祖师用苍龙掉落的鳞片与骨骼联手炼制而成。 凡是沾染苍龙遗泽的妖族，此尺都能寻到，那条妖龙能成道，明显是得了苍龙造化，只是此妖极可能身藏秘宝，寻龙尺能发挥多大作用，贫道无法保证。” 玄明诧异地看了眼寻龙尺，他只是试一试，想不到真有后招，海奉明闻言道：“为今之计，我等别无他法，只能勉强一试。” 玄明赞同道：“此言有理，对妖王来说，一静不如一动，他巴不得我们坐视不理，然而对我等而言，速战速决，早点斩杀妖王才是正理，免得夜长梦多。”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毫无意见，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只有这样，他们才能掌握主动权，否则，便会错过时机，只能被动挨打。 ——— 兵贵神速，时不我待。 四人达成一致后，起身走出问道院，各展神通，进入苍云山深处。 受秘宝与苍龙山地脉影响，寻龙尺转个不停，每次要等许久才能确定方向，好在玄明四人都富有耐心，要么陪朝光真君一起确定方向，要么便在附近采些看得上眼的奇异草，既入宝山，岂有空手而归之理？ 一路走走停停，跋山涉水，见识了苍山深处的风景，也看到众多妖魔鬼怪，对业力深厚之辈，他们随手灭杀；对业力浅薄之辈，他们放其一条生路。 得益于以往跟山雀妖红豆的数次传信，玄明对苍龙山格局与情况了解较深，清楚白龙老巢的大致位置，只是他们此番前行路线与龙巢方向截然相反，结果无非两个： 要么寻龙尺出错，要么白龙狡诈，没在巢穴内闭关，而是另觅宝地。 可惜，山雀妖修为较弱，不久前才臻至先天，地位有限，了解不了更多内情，能提供的助力有限。 当然，玄明对前进方向不曾提出异议，更不曾泄露山雀妖之事，结果究竟如何，他们到达终点后一探便知。 数日后，四人停下，瞧着持续旋转两个时辰的寻龙尺，他们高兴又慎重。 慎重，是因过去寻龙尺只旋转半个时辰便能确定方向，而如今却迟迟难以确定，这说明寻觅白龙难度加大。 高兴，是因他们距离妖龙更近了，否则，寻龙尺不会有这种异常变化，只是接下来如何确定妖龙详细位置呢？ 四人对视一眼，开始商讨对策，最终他们有了结论，兵分三路，继续前行，若有意外或发现，立刻示警。 朝光真君收起寻龙尺，独自前行，闲月真君亦身化月光，朝左侧而去，海奉明与玄明结队，朝右侧前行。 他们各自分工，灵觉铺开，仔细搜索，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半日后，玄明突然抓住海奉明臂膀，施展出五行大遁，拉着他一起朝后挪移。 刺啦！ 下一刻，苍穹宛如步帛般裂开，一道空间缝隙出现在海奉明刚才所站位置，整座山都崩裂，被缝隙吞没，众多生灵顷刻覆灭，沦为血食，化为乌有。 见此一幕，不管是玄明，还是海奉明，都倒吸一口凉气，心中只剩一个念头： 好险！ 同时，他们都提高警惕，默契地各自传音，发出两道流光。 ———视野转瞬昏暗，苍穹顷刻漆黑，乌云密布，阴气大盛，寒气深重，四周环境变得森寒可怕，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冷意陡然袭身，旋即玄明与海奉明置身在一片阴土之内。 坟墓连绵成片，组成座座山丘，其上草木通体乌黑，长势张牙舞爪，外观狰狞可怕，满树更悬挂密密麻麻的尸首，形成一片尸林，大量阴魂穿梭，众多骷髅行走，更有大量尸体从坟墓中爬出，面色惨白，瞳孔空洞，指甲漆黑，尖利细长。 紧接着出现一座府邸，白骨为墙，屋瓦血红，两色交织，颜色鲜明又可怖，一股无形光幕笼罩在府邸上空，阻拦流光，不过只停顿片刻，便突破光罩，皆因这传音玉符分别是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所赠，隐含练神之力，自然能洞破这突如其来的道域。 “事有不对，迅速求援，毫不拖泥带水，倒是果决，可惜，不入练神，你们永远无法真正体会到练神的强大，在强援到来前，本座便能先结果了你们，吞了你们的血肉魂魄，再等着朝光与闲月自投罗网，逐个击破。” 话落，阴气涌动。 一位黑衣美妇蓦然出现，端坐在屋檐床榻上，身材丰腴，玲珑有致，肌肤白皙，容貌艳丽，宛如一朵盛放的罂粟，致命毒素藏在绝美诱惑下。 “阁下是……阴府之主。” 海奉明道破美妇身份。 他调查阴府之主已久，查阅了大量卷宗，还从天璇星君口中得知不少消息，尽管初见，可依据描述，依旧认出面前之人身份。 黑衣美妇慵懒起身，动作潇洒，伸个懒腰，朱唇轻启：“不愧是海青天海大人，目光锐利，本座正是你一直苦苦寻觅的阴府之主。” 看了眼海奉明，又瞅了眼玄明，阴府之主冷笑道：“你们一个死抓不放，一个坏了本座好事，本座也懒得废话，今日既然遇上，就送你们一同归西。” 话落，乌光闪烁，阴府之主一分为二，幻化出两道身影，同时攻向玄明与海奉明，抬手便是全力以赴的杀招，阴府之主的大道分别具象为一条阴河与一座阴山。 两人皆如临大敌，面对这位恶名在外的练神大修，他们丝毫不敢怠慢，电光火石间释放各自道域雏形。 一个手持法典，立身法度森严的城池，三尺之内，阴气不侵，寒流难入。 随海奉明手持竹简，挥臂打向阴河，三尺法度涌入三尺法典，竹简生辉，条条法理映现而出，凝结成一面坚固法墙，每一块砖石都是一条法理，海奉明站在墙后，咬牙撑起道域雏形。 尽管他倾力应对，可面对阴府之主，他开局便落入下风，好在他只要坚持到强援到来便可。 玄明则撑起太极道域雏形，两条阴阳鱼循环游弋，旋转不休，弥漫道道玄妙气机，暂时阻拦住阴府之主的道域威压。 后一张图卷自脚下缓缓展开，山川湖海、平原丘陵、谷地戈壁一一映现，最终在他脚下凝聚成一方山河大地。 山河图入太极道域，半条太极法则与半条山河法则勉强形成一种特殊阴阳，旋转间相互相融，混元如一，整个太极道域迅速扩展，极速完善，形成一张完整太极图。 巍峨阴山镇压而下，太极图缓缓放大，托举山岳，令其难再下坠半分。 阴府之主错愕，看向玄明的目光多了三分凝重：“本座倒是小瞧了你，想不到你竟修行到这般地步，还有这般秘宝，那就更留你不得，否则，必成心腹大患。” 话虽如此，她也抬手祭出一口骨钟，砸向玄明，叠加在阴山上，但阴府之主没重点对付他，而是瞅准海奉明，一味猛攻。 柿子要捡软的捏，她欲先结果一位，强势拿下一城，再竭力斩杀玄明。 玄明看懂了，想出手维护却有心无力，能自保已实属不易，海奉明同样意识到这点，他面露焦急，似乎被阴府之主震慑住，有些惊慌失措。 黑衣美妇勾唇，抬手又祭出一件骨瓶法宝，瓶口朝向海奉明，大量血水奔涌而下，连绵不绝，源源不断。 (本章完) 第145章 斩杀练神，将计就计 第145章 斩杀练神，将计就计 轰隆！ 阴河滔天，血浪翻腾，汹涌奔流，爆发出雷鸣般巨响，直击海奉明而去。 如果说刚才只是大江大河，那么这条阴河如今便拥有蹈海之力。 海奉明节节后退，法墙忽明忽暗，他防御吃力，忍不住口喷鲜血，面色惨白，身子颤抖。 阴府之主得意一笑，脚踏阴河，素手轻抬，她缩短自己跟海奉明的距离，准备亲手摘下这位法家高官的项上人头，感受鲜血喷涌的畅快肆意。 三丈、两丈、一丈、三尺、两尺、一尺，她与海奉明近在咫尺时，后者猛然一笑，挥袖甩出一点墨汁。 墨汁瞬间突破阴府之主护身法力，落到她眉心，晕染而开，绽放一朵墨梅，墨梅以阴府之主力量为滋养。疯狂生长，舒展枝桠，转瞬生长为一株墨梅树，且还在持续生长。 “成了！” 海奉明笑道。 他敢来此地，自然有自保之力，这墨汁是墨砚前辈所赠，蕴含其练神道意，纵然是练神大修，一招不慎，被墨汁袭身，都会身陷危局，轻则重伤，重则陨落。 海奉明故意留在此时，不惜重伤，就是为了诱敌深入，在阴府之主最得意忘形时出其不意，一击必杀，获得最大战果。 对这一变故，玄明不意外，海奉明是代表那位镇守风阳郡或者说看守镇龙大阵的练神大修而来，身上岂能没依仗？ 何况他师承法家练神大修，作为得意弟子，其师难道没给他些许保命手段？ 这位好友虽刚正不阿，但不是脑子不转弯的一根筋，有此谋略，不足为奇。 不过，墨中藏法，汁中含意，一般是儒家手段，难道镇守风阳郡的练神大修是儒家大贤？ ——— 墨汁入玄关，阴府之主一时不慎，入了海奉明的套儿，身上力量被墨梅疯狂吸收，肆意掠夺，她发出凄厉惨叫，艳若桃李的面容扭曲，尝试反抗。 招回两件法宝，阴府主左手拼命摇动白骨丧钟，右手白骨瓶垂下大量血水，侵蚀墨梅，想要剔除身上这股强大力量，却发现墨汁犹如附骨之蛆，难以剜除。 她咬牙切齿，仅坚持片刻便元气大伤，干脆利落地收起道域，不在纠缠，打算逃离，海奉明与玄明压力大减之余，心有默契，不会放过这个绝佳机会。 他们一左一右，同时攻击。 海奉明抬手祭出一个规整的长方形竹片，其上写着四个横平竖直的篆字：绳之以法，这是他恩师所赠之物，蕴含练神一击，竹片生辉，法化绳索，朝阴府之主捆去。 玄明亦全力以赴，他虽无练神手段傍身，但两个半法则相融，勉强令其拥有了些许练神之力，加上他掌握至刚至阳之力，雷火正是阴物克星，故而，哪怕玄明实力难以撼动全盛时期的阴府主，可要对付重伤的阴府主，问题不大。 左手抬起，施展三昧真火，右手生辉，掌控五雷，两手相合，雷火交织，融合成一个特殊太极，金红相间，朝阴府主镇压而去。 雷火肆虐，狂暴可怕，虚空扭曲，空间破碎，加上阴府之主暂时被法绳困住，面对雷火太极的绞杀磨灭，她余力有限，处境顿时雪上加霜，一炷香后，她凄厉惨叫，灰飞烟灭。 “结束了！” 亲眼看到阴府主魂飞魄散，两人都松了口气，瘫坐在地，海奉明取出灵丹妙药，开始疗伤，玄明则盘坐恢复法力，这场大战他耗费了大量精力，需要尽快恢复，毕竟苍龙山深处危机四伏，敌暗我明，只有尽快恢复如初，才有更多自保之力。破空声响，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赶来，见山岳崩塌，河流干涸，生灵死伤严重，又看了眼闭目调息的海奉明与玄明，他们微微一愣，没想到大战这么快结束，更没想到两个半步练神联手竟击退阴府之主。 下一刻，他们为两人护法。 ——— 一天一夜后，玄明率先醒来，整个人神清气爽，实力与法力都略有精进，可见昨日直面练神那一战，他获益匪浅。 只是，他瞳孔深处闪过一抹沉思。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注意到这一幕，前者问道：“不知真人在想什么？” 玄明明面上摇头，表示无事，暗地里却传音道：“阴府之主成就练神已有百载，积累深厚又素来狡诈，海道友师承练神大修，不是秘密，按理说应该有所防备才是，此番斩杀阴府之主有些过于草率了。” 入山前，他们有言在先，为防隔墙有耳，商讨对策时一律传音入密，虽说两位真君在场，被偷听的可能性极低，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此番联手诛妖，需两位真君鼎力相助，面对盟友，玄明没隐瞒，道出自身疑惑，若半遮半掩，才会坏事。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大吃一惊，本以为海奉明与玄明只是联手击退了阴府之主，万万想不到他们竟斩杀此女。 错愕过后，仔细思索玄明的话，他们深觉有理，闲月真君传音道：“真人怀疑阴府之主是故布疑阵，假死脱身，以此降低我等防备，继续藏身暗处，伺机而动，好在关键时刻，突然袭击，给予我等致命一击。” 玄明颔首，起初他没多想，可静心思索，便发现其中漏洞，堂堂一尊练神大修，数次逃脱大玄神朝围剿，岂会这般轻易身死道消？她故布疑阵的可能性更高，真正陨落的概率较低。 对这点，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皆赞同，海奉明醒来后，尽管不愿，可不得不承认玄明言之有理，此番他以身做饵，诱敌深入，事与愿违，不仅没斩杀阴府之主，还浪费了自身底牌，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四人一番商议，心中有了计较后，朝光真君开怀大笑，故意道：“大善！那阴府之主作恶多端，又自傲自负，阴险狡诈，此番竟大意陨落，可见是天要收她，自作孽不可活。 而今虽暂未寻到妖龙，但能灭杀阴府之主，也是大快人心，不虚此行。” 盯着重伤的海奉明，他继续道：“海大人以身犯险，为民除害，贫道钦佩，此番你有伤在身，不宜再待在此地，当即刻离去，免得夜长梦多，徒生变故。” 看了眼玄明，朝光真君又道：“妖龙事关重大，贫道与闲月道友会继续探查其下落，有劳真人陪同海大人离去。” 玄明颔首：“真君放心，贫道定会将海道友安然无恙地带出苍龙山。” 商议后，四人兵分两路。 一方联袂，寻找妖龙下落，一方沿来路返回，穿山过林，玄明带海奉明风驰电掣地往回赶，看到遥遥在望的浮云山，两人面色一喜。 正要抓紧赶路，玄明突然面色大变，挥袖收起海奉明，同时施展五行大遁，挪移到百里之外，那片山林阴河被吞噬，万物灭绝，怨气冲天，连天地灵机都被侵蚀，空间扭曲，衍生黑洞，深邃幽暗，恐怖瘆人。 熟悉阴气来袭，玄明第一时间张开太极道域雏形，脚下山河图铺展开来，同时施展出三昧真火与五雷法，组成雷火太极，扛住从天而降的浩荡阴河，也扛住骨钟传来的摄魂音波，还扛住阴土道域压迫。 不管是杀招，还是防御，都在须臾间完成，阴府之主与玄明，一个蛰伏已久，一个蓄力已深，这电光火石间的碰撞，他们一攻一守，激烈交锋，法则汹涌，大道碰撞。 (本章完) 第146章 十方救苦天尊，真龙现身 第146章 十方救苦天尊，真龙现身 轰隆！ 苍空山与浮云山交界处震颤，山石震荡，草木枯萎，死气冲天。 站在阴宅房檐上，黑衣倩影负手而立，看向玄明的目光森寒冷酷，杀机毕露。 “看来本座依旧小瞧了你！” 阴府之主惊怒交加道。 自己蓄力已久，又是偷袭，哪怕同阶强者都有可能受创，练神之下生灵合该被一击必杀，纵然面前老道实力强横，勉强能与练神大修交手几个回合，可面对这一击，即便不身死道消，也该受伤才是，焉能完好无损？ 她不可避免地生出几分忌惮与嫉妒，斩杀玄明之心前所未有的强烈，否则，有朝一日，自己极可能陨落在这牛鼻子手上。 至于他究竟有何古怪，能毁其肉身，摄其魂魄，再炮制与拷问也不迟。 一念至此，阴府之主再动手。 道域收缩，由百丈浓缩为三丈，大道威压不减反增，威力飙升数倍，令玄明压力山大，太极道域雏形收缩，脚下山河图明灭不定，雷火太极更产生裂痕，摇摇欲坠。 她踏立阴河之上，左手摇丧钟，右手持骨瓶，立身之地瞬间化为尸山血海。 空间涟漪泛滥，以其为中心，出现一个血红漩涡，无数鬼婴从中爬出，宛如洪水般滔滔不绝，连绵不断，数之不尽，每个鬼婴都怨气浓重，看向玄明，发出瘆人微笑。 鬼婴大潮、尸山血海都融入阴河之中，加上攻击魂魄的钟声，加持阴河的骨瓶，穿耳乱心的凄厉哀嚎声、求饶声、阴笑声、索命声…… 阴府之主这犹如幽冥地狱般的神通令玄明瞳孔紧缩，神情史无前例的严肃，心情从未有过的紧张，不过未曾心生怯懦，反而遇强则强，迸发出强大战意。 面对这可怕一击，他迅速反应，毫不犹豫地施展神通，身后浮现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身骑九头狮，手持杨柳枝。 虽因阴府之主大道压制，法身仅有三丈，但凭本体与法身之间可短暂修为共享、道行同融的微妙联系，太极道域雏形化为一枚虚幻道果落入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内，一股澎湃力量席卷四方，爆发可怕神威。 肆虐狂流的阴河为之一顿，滔天血浪有所下降，撼动玄明魂魄的钟声也威力骤减，在玄明可承受范围内。 “太乙尊神，寻声救苦！原来昔日不是天璇那厮坏了本座好事，而是你这臭道士！” ——— 阴府之主勃然大怒。 这一刻，她还有何不明白？ 天璇星君破了钉头三箭书之事，根本就是个幌子，故意诱导世人，确切地说是诓骗她，好护住这个玄明老儿，面前老道才是坏她大事之人。 新仇旧恨，阴府之主更怒发冲冠，抬手间大道威压更强，索命魂音更甚，阴河更汹涌，丧钟声更响，尸山血海更狰狞可怖。 触目所及，遍地骸骨，血海无垠，死气、阴气、怨气、恶气等混杂，与阴河一起侵蚀肉身，腐蚀魂魄，污秽大道。 玄明仿佛成为置身末世，成为天地间唯一幸存者，承受着整个世界的森然恶意，被天地针对，被大道不喜，被法则抛弃，仿佛他不死便是罪过，内心更生出一股自我了断之感。 一边咬牙抵御这种侵蚀，玄明一边运转太极天，牵引出众多黄庭气，流转全身，上贯玄关，下通涌泉，消除这种诡异感觉，同时手捏法诀，将太极天融入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中，同时他整个人也化为一道流光，入主法身眉心。 法身顿时爆发万道霞光，身旁弥漫祥云瑞霭，山河图光芒大盛，落到九头狮脚下，不再忽明忽暗，伴着一声震天动地的狮吼，空间泛起波澜，一片辽阔山河出现在太乙救苦天尊身后。 原本只是勉强融合的半条太极法则与半条山河法则相融得更自然完美，种种矛盾之处荡然无存，变得和谐融洽，恍若一体，丝丝缕缕的玄妙道韵弥漫开来。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由三丈增至千丈，在阴府之主道域下另辟一方天地，一身气息威压竟暂时跨过练气与练神的巨大鸿沟，施展出练神手段。 九彩神光照耀，九头元灵踏步，手中杨柳枝遍洒甘露，所过之处，阴河止步，血浪平息，亡灵超度，怨气消散，死气消弭，恶气净化，阴气精纯，万法不侵。 下一刻，太乙救苦天尊发声，念诵经文，身放光明，演化水火，滋养阴阳，无量无岸，度厄消灾，化凶为吉，惩恶扬善。 “……三九扬风出，徘徊离始青，恭敬生琼液，奉之免渴饥……万灵当信礼，八苦不能随，积行持科戒，提携证玉京……” 道音阵阵，道韵悠悠。 凡闻之亡灵皆消了恶气，被水火炼度，脱离苦海，打破蒙昧，重归清明，挣脱阴府之主束缚，飞向太乙救苦天尊四周，盘膝而坐，跟着诵念经文，表情虔诚。 数量越来越多，信仰之力加持越来越盛，法身威压越来越强，尸山血海中出现一片仙土圣境，祥光普照，瑞云朵朵。 早在玄明入主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时，阴府之主便面色难看，如临大敌，仿佛遇到天生克星，明明她修为更强，实力更高，已是练神大修，却处处受制，千般神通、万种手段，在这尊太乙救苦神面前威力大打折扣，更有一股威压袭身，仿佛是生命层次上的压制，令她由衷畏惧，心惊胆战。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阴府之主惜命，见事不可为，她心生退意，想要逃走，可她刚有动作，太乙救苦天尊便眼疾手快，轻挥杨柳枝，一滴甘露落到烟雾上，破了阴府之主遁术，后他脑后九彩神环散去，分落十方，与这尊法身一起，化作十方救苦天尊： 东方玉宝皇上天尊、南方玄真万福天尊、西方太妙至极天尊、北方玄上玉宸天尊、东南方好生度命天尊、东北方度仙上圣天尊、西南方太灵虚皇天尊、西北方无量太华天尊、上方玉虚明皇天尊、下方真皇洞神天尊。 十方救苦，拔度亡魂，身放万丈光，光照之处，无辜亡魂超脱，有罪亡灵湮灭，阴府之主退路更被十方救苦天尊堵住，布下十方度厄大阵。 轰隆！ 雷鸣巨响传荡。 阴府之主面色霎变，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怒声道：“朝光！” 原来在十方度厄大阵成型刹那，朝光真君赶来，直接展开道域，冲击阴土，一轮火红大日绽放万丈霞光，砸向尸山血海，仿佛太阳真正坠落，携带恐怖威压。 玄明也发力，十方救苦天尊化为十道流光，度厄大阵运转而开，镇压阴府之主。 至于闲月真君，则在防备妖龙。 “好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阴府之主怒喝。 事到临头，她全然明白。 自己假死之计早被识破，这些臭道士将计就计，摆了自己一道。 她缩小自身道域，笼罩周身三尺，头顶骨瓶血光喷涌，手中丧钟响个不停，脚下阴河波涛如怒。 然而，面对朝光真君与玄明联手，尽管阴府之主拼力抵抗，依旧身受重伤，就在他们打算镇压她时，龙吟声响起，一条万丈真龙腾云驾雾而来，于乌云深处探头，露出狰狞龙首。 (本章完) 第147章 积极备战，实力再进 第147章 积极备战，实力再进 昂～！ 苍穹乌云密布，天色顷刻昏暗。 云层深处探出一颗狰狞龙首，龙角锐利，龙目犀利，一股真龙威压弥漫开来，弥漫苍龙山，山林静谧，万灵俯首，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真龙张开血盆大口，喷出大量洪水，弥漫水行法则，大河之水天上来，一旦落下，整座山林将会化为汪洋。 一轮明月升起，绽放万丈银辉，宛如水月倒映于海，默默静守，承载一半乾坤天地，这便是月。 汪洋咆哮，一往无前，淹没明月，却难以再下，只能悬于半空，水光与月光交织碰撞。 轰隆声不绝于耳，大浪滔天，奔腾不息，每次冲击都声势浩大，有摧山断岳的伟力，朗月清辉，破开重重水雾层云，托举整条天河，无论河水从何处涌出，怎样气势磅礴，明月始终悬浮在原地，安之若素，静守如一。 动静交锋，虚实对抗，大道冲撞，云落开时冰吐鉴，浪深处玉沉钩。 闲月真君与真龙僵持不下，真龙胜在占据地利，又是龙身，肉身强横，闲月真君胜在早一步成就练神，水行大道亦参悟颇深，借力打力，他们要分出胜负，为时尚早。 即便如此，真龙的突然出现也吸引了朝光真君与玄明部分目光，加上他非单枪匹马而来，携带众多大妖，疯狂攻击玄明。 阴府之主得到喘息之机，抓住空隙，毅然决然地引爆骨瓶法宝，慌得朝光真君与玄明张开道域，联手压制这股冲击，否则，必将生灵涂炭，山岳崩塌，甚至令镇龙大阵有损。 阴府之主则趁机逃出生天，远遁苍龙山深处，见盟友脱困，真龙欣喜，毫不恋战，张口吐出一道雷霆霹雳，粉碎虚空，直击闲月真君，后摇头摆尾，迅速逃离，真龙占据地利，他要走，仅凭闲月真君根本拦不住。 只能无奈地目送真龙离去，等朝光真君腾出手来，两人一同看向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惊喜之余，欲言又止。 玄明猜出他们想说什么，善解人意道：“妖龙现身不易，两位真君尽管追去，贫道会处理好余事。” 闲月真君与朝光真君闻言放心：“有劳真人。” 随后，他们留下信物，联袂破空，追向真龙，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他们不能就这么放任真龙离开，否则，再想寻找，难如登天。 ——— 两真君走后，玄明环视四周。 骨瓶破碎，血海倾覆，瓶中无数亡灵哀嚎，死气冲霄，侵蚀草木，吞噬生灵，欲要将万里山林化为人间炼狱。 玄明操控十方度厄大阵，将这片血海禁锢在大阵之内，救赎生灵，同时十方救苦天尊齐动，或诵念经文，或水火炼度，或播撒甘露，或步步生莲，各自忙碌，净化血海，超度亡灵，镇压恶祟。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立身血海炼狱内，神光过处，血浪平息，亡灵噤声，怨气消散， 越来越多的阴灵恢复清明，追随在十方救苦天尊左右，陪他们一起度厄，场面恢弘，直到三天三夜后，玄明才炼度完亡灵，血海怨气与孽气也消散大半，随后十方救苦天尊合一，千丈法身脚下出现一朵紫金莲，吸纳血海，将其暂时镇压于莲之中。 同时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抛出净瓶，瓶口向下，收纳数以万计的亡灵，要带回神庙法界继续炼度，进一步超度，毕竟这些亡灵受困已久，深重怨念非一朝一夕能够拔除，刚才炼度治标不治本，需要他进一步拔除，正本清源。 做完这些，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有感，神目生辉，法眼俯视大地，穿过无垠地层，看到一方幽暗天地，阴气浓郁，亡灵游走，阴河奔腾，黑山连绵，有一望无际的黄泉沙漠，有深不见底的漩涡，有狰狞凶残的鬼怪。 “这是……幽冥！” 玄明诧异，没想到此番炼度，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功德加身后，竟觉醒另一门神通，有了洞察九幽之能，连神道修为都有所增长，与天地更契合，愈发接近先天生灵。 收回目光，他心念一动，太乙救苦天尊挥洒杨柳枝，甘露如雨而落，滋润山林，被破坏的山岳开始恢复，裂痕被填补，草木重新发芽，等恢复部分生机，玄明走出法身。 相互稽首后，太乙救苦天尊告辞离去，返回法界，玄明挥袖，放出海奉明。 两人没继续逗留，前往浮云山。 求真观，玄虚命弟子们散去，带领玄空等齐聚问道院，战场距离浮云山不远，他们听到动静，认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后，迅速调动弟子，布下八卦大阵与四象阵，随时做好接应师兄与抗击外敌的准备。 只等师兄一声令下，他们便毫不犹豫地出手，哪怕直面练神大修亦努力克服心中畏惧，甚至做好玉石俱焚、为师兄、为求真观、求百姓捐躯的准备，哪成想事情峰回路转，战局一波三折，玄明师兄竟暗中请来两位真君，伏击传说中的阴府之主，大获全胜。尽管距离较远，可师兄没隐瞒他们，在阴府之主收敛道域后，其对话他们听得一清二楚，心惊胆战之余，众道又不由骄傲。 而真龙现世，更是令他们震惊。 ——— 藏道峰，玄明唤来长丰子，先命其带海奉明入客院疗伤，他才返回问道院。 众道各自盘坐，玄明没废话，直截了当道：“苍龙山有真龙出世，联合阴府之主，图谋不轨，旭日宗朝光真君与水月观闲月真君已经前去追杀。 风雨欲来，我浮云山为苍龙山支脉，是真龙出山的门户之一，倘若真龙真要祸乱苍生，我求真观首当其冲，守护百姓亦责无旁贷，于情于理，都不能置身事外。 有劳诸位师弟带领弟子们勤加练习阵法，并开启护山大阵，贫道虽希望两位真君能斩杀阴府主与真龙，但凡事不能心存侥幸，当未雨绸缪，提前防备，免得大意之下损失惨重。” 玄虚带头表态道：“师兄放心，我等必尽快熟悉四象灵器与阵图，日夜苦练，倘若真龙真欲率领万妖出山，求真观必随师兄一起，紧守浮云山这扇门户，斩妖除魔，守一方百姓，守一片安宁。” 玄明躬身：“劳烦诸位师弟。” 玄虚等还礼：“我能只是略尽绵薄之力，倘若万妖来袭，最终还是要辛苦师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危机来临，众道都没退缩，商议一番细节后，众道忧心忡忡地散去，各自返回住所，召集弟子，发号施令，整个求真观运转起来。 部分弟子日夜练剑，习符布阵；部分弟子匆匆出山，向各地道脉传递消息；玄阴亲自下山，直奔郡城，先持两位真君信物，奔赴天地院，后带海奉明手书，前往广法司，又走了一趟楚氏，拜见楚氏家主。 一根木柴燃不旺，众人拾柴火焰高，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让风阳郡各方早做防备，这是玄明定下的策略之一。 不久后，广法司贴出告示，告知风阳郡武者与修者，言明苍龙山深处妖龙出世，勾结阴府之主，意图不明，提醒众人多加防备。 宗派、世家、朝廷、江湖，都动了起来，有些积极备战，有些义愤填膺，有些连夜奔逃，有些心生不轨，危机面前，尽显众生百态。 问道院，茅舍内。 玄明盘膝而坐，运转《混元一气诀》与九息服气天罡神通，恢复自身法力与精气神。 这次入山，他虽暂时跨越练气与练神之间的天堑，与阴府主分庭抗礼，惊才绝艳，但辉煌背后代价不小，哪怕他拥有混元道基，先经历大战，又超度亡灵，净化怨气，也法力告罄，耗费巨大，需要尽快恢复。 日月更迭，昼夜交替。 问道院始终被灵机漩涡包裹，夜间更是星斗摇曳，垂落璀璨星光，被玄明源源不断地炼化，化为滔滔法力江河，流过经络，奔腾周天，再一分为二，分别注入中下两丹田。 期间，真龙勾结阴府之主，极可能为祸苍生的消息，流传于风阳郡各地，太乙救苦神联合朝光真君，力抗阴府之主，炼度亡灵，救护苍生之事也流传开来，甚至有投影珠流传于世。 这自然是玄明筹谋。 消息传开后，太乙救苦神信众大增，香火大盛，他深层炼度亡灵的效率提高不少。 十日后，玄明醒来，睁眼时眸光深处有太极流转，复返无极，黑白两色中和，瞳孔瞬间灰蒙，尽管惊鸿一现，却是他道行精进之兆。 此番大战，他超度亡灵，积累功德，不仅获得不菲气运，还在与阴府之主的两次交手中洞悉更多练神玄妙，对神通法术、太极道域、法则运用、混元之道等体悟更深。 加上之前炼器所得，眼下他只是囫囵吞枣般消化，就获益颇深，实力与底蕴大进，等他细心梳理与细嚼慢咽，必将更上层楼。 大战将近，玄明抓紧时间消化，灵觉笼罩浮云山，发现求真观正积极备战，又目光放远，见风阳郡各方势力也有所行动后，他暂时放心，再次闭目，争分夺秒地强大自身。 风暴来临前，自己多一分实力，求真观便多一分胜算。 (本章完) 第148章 天地大能，道化为根 第148章 天地大能，道化为根 风阳郡城，南区民宅。 织布声停下，听到有痣青年带回的消息，荆钗妇人道：“登高跌重，乐极生悲，阴府主成就练神已有百载，养尊处优久了，难免会失去警惕心，看来上次钉头三箭书的失利，没让她吸取教训。” 话锋一转，她继续道：“此番吃了大亏，对其来说，利弊参半，吃一堑长一智，阴府主聪慧，相信往后行事定会小心谨慎，不敢妄自尊大，小觑天下人，再有真龙相助，一个有智，一个有力，联手之下想来能拖延一段时间。” 想了想，荆钗妇人吩咐道：“少君最多半月便会驾临，起事在即，到时仍需阴府主出力，缠住朝光真君，你取一颗妙华神丹，送到她手上，助其尽快恢复。” 在有痣青年拱手称是后，思及太乙救苦神，荆钗妇人感慨道：“深山藏虎豹，田野埋麒麟。本以为已经够高看玄明，到头来还是小瞧了他，竟然凝聚神道法身，昔日破除钉头三箭书的也是他，这道士给了本座太多惊喜。” 有痣青年道：“护法，可需要属下出手，扼杀此道，免得坏我教大事？” 荆钗妇人摆手，解释道：“浮云山位置特殊，此番真龙出世的消息又是从求真观传出，在这个多事之秋，玄明道人必然被各方瞩目，没必要因为他打草惊蛇。 半个月后，我太平教匡扶正义，再造新天，若他知情识趣，顺天应人，弃暗投明，愿助我太平教一臂之力，本座不仅会委以重任，还会耗费教中气运，助其早日成就练神。 若他助纣为虐，冥顽不灵，一意孤行地相助乱臣贼子，那便将其炼成傀儡或护法尊神，以命护我太平教，以赎罪孽。” 有痣青年颔首：“护法英明。” 思忖片刻，他开口道：“护法，如今真龙出世的消息席卷风阳郡，连周边各郡都有所耳闻，各方势力心生戒备，可会对我教大业有碍？” 仰望天上月，远眺空中星，荆钗妇人微微摇头：“无妨，此事对我等利大于弊，原本只想借求真观之手，调虎离山，暂时引走朝光与闲月，使其不能及时援助郡城，而今各方目光投向苍龙山，纷纷防备真龙，对其他地方防守减弱，反而便宜我等行事。” 素手摸了摸织布用的丝线，荆钗妇人叮嘱道：“天下大事，必作于细。我太平教改天换地之事已谋划百载，在这风阳郡布局也有半甲子，呕心沥血，殚精竭虑，此番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你仔细审查各处，莫要放过一处细节，若有不对，及时补漏，免得一招不慎，满盘皆输。” 有痣青年严肃点头，缓缓退去。 荆钗妇人看向浮云山，一双杏眼眯成狐狸眼，喃喃自语道：“你究竟藏着什么秘密？” 练气与练神的鸿沟可不好跨。 古往今来，能做到这一步者凤毛麟角，屈指可数，每一位没夭折之辈，皆成为天地大能，称宗做祖，言出法随，大道朝天，俯瞰万古岁月，受众生朝拜。 玄明道人能做到这一步，哪怕他悟性卓越，也定然藏着其他隐秘。 对此，她好奇不已。 不过，正如自己告诫下属一样，事有轻重缓急，当以大局为重。 若太平教起事成功，玄明便是囊中之物，自有大把时间探究。 ——— 藏道峰，问道院。 黄庭气加持悟性，玄明沉浸在玄妙道理中，即便有所收敛，不经意间散发的一缕气息依旧让周身三尺空间扭曲变形，空间缝隙里衍生太极道象，黑白交错，两仪轮转，同归于一，又同归于无，黑白两色逐渐融合为一种灰蒙之色，颜色虽稀薄，但已见不同。 灰蒙道象出现刹那，空间裂缝弥合又分开，诞生又毁灭，他宛如盘坐在一个黑洞中，三尺之内幽暗深邃，吞噬一切气机：灵机、生机、空气、空间、光阴等，周身虚无，有万物归墟之感，众生归元之意。 这是混元之道的进阶的体现，如果说，太极昭明，阴阳有序，相互包容，是第一阶段的混元，那么乾坤归无，万物溯源，同化为气，便是混元第二阶段： 由明进阶为净，净心净己净化万物，天地唯真，介于虚实之间，凌驾乾坤之上，是寰宇更本质的源头，是从无到有、由繁到简的演进变化，厥中惟虚，厥外惟无，浩浩荡荡，不可名也。这表示玄明已然明心见性，洞见真我，法意圆满，已破茧成蝶，蜕变为道则，即大道法则，此契合了他当初所想： 练精重术，道化为叶。 练气重法，道化为枝。 练神重道，道化为根。 玄明道树已成，虽还是一株小树苗，但成了就是成了，寓意他的道有了生机，有了根本，有了长成参天大树的潜力。 只等凝聚足够气运，便能完全推开练神之门，成就得道真君。 正因清楚这点，玄明更用心消化所得，在道行进无可进后，深耕神通，增强实力。 半个月后，一艘云舟与一辆马车分别来到风阳郡，马车直奔紫霞宗，云舟来客则无声无息地乔装改扮，收敛气息，宛如一个真正的普通百姓，进入南城区一座普通民宅。 玄明返回求真观两旬后，正值暮春时节，整座苍龙山突然天昏地暗，大日被云雾遮挡，黑云压城，气氛肃杀沉闷，有种暴风雨来临前的宁静，虫鸣鸟叫声都消失不见，苍龙山深处如此，浮云山深处亦如是。 问道院，白发老道走出茅舍。 他一步凌空，负手而立，远眺深山，目光凝重，破空声络绎不绝地响起，玄虚、玄空、玄阳、玄玉、玄通、玄素、玄阴相继赶来，同样凌空而立，站在玄明身后，看向远处，表情严肃，严阵以待。 “师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玄虚张口，正要询问，见玄明挥手，立刻噤声，只听这位师兄沉声道： “来了！” 话音刚落，两道破空声响起。 遁光落到附近，转瞬化为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朝光真君严肃道：“除了阴府之主外，那条泥鳅竟还有帮手，昨日突然现身，与那阴府之主联手，偷袭贫道与闲月道友，而那真龙则不知所踪。 待我等摆脱纠缠，那孽畜已经召集万妖，集结大军，与阴府主、那名神秘练神一起，率领众多妖魔鬼怪，兵分三路，浩浩荡荡地出山，贫道与闲月道友特来告知。 我等知真人不凡，还请真人抵御真龙片刻，贫道已传信那位镇守郡城的道友，援军不久便会到来。” 交代一番后，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匆匆离去，各自去堵另两路大军。 众道闻言，神情凝重。 玄明没废话，立刻言简意赅，发号施令：“玄虚师弟，敲钟迎敌。” 玄虚也没多话，转身离开。 数息后，钟声响彻浮云山，四代弟子们纷纷行动起来，负剑奔走，赶赴浮云山与苍龙山主脉交接处。 此地被布下大阵，勾连浮云山地脉灵机，伴着道人们游走，各自归位，玄明挥袖，一道法力落地，大阵顿时启动，符文交织，密集如雨，不可计数，连接成片，八卦四象阵图运转，发出机械般滑动的声响，迸发璀璨光华。 以玄明为首的三代道人各自归位，极目远眺，见妖气冲天，杀气凌霄，万兽奔腾震颤山林，禽鸟振翅遮天蔽日，他们身上气机涌动，目光专注，蓄势待发。 (本章完) 第149章 挥袖抗妖潮，三符灭万妖 第149章 挥袖抗妖潮，三符灭万妖 轰隆～！ 大地震颤，山峦摇曳，树木倒伏，震天动地的声响由远极近，鼓荡耳膜，天际乌泱泱一片，无尽妖禽掠空，声势浩大，比黑云更低沉。 山崩川竭，鸟飞兽奔，天地色变。 众道心中生畏，四代弟子更忐忑不安，可看到最前面那道挺拔如松的身影，他们不由精神一振，一股无形力量袭身洗心，令其心中慌乱散去，仿佛只要这道身影不倒，他们便有无限勇气，敢于直面黑暗，无惧任何挑战。 轰隆～！ 山岳摇晃更剧烈，土石崩塌，飞沙走石，飞禽走兽不再是一股黑潮与一条黑线，清晰可见。 滔天妖气中，万兽咆哮，凶禽嘶鸣，望之不尽，一股排山倒海般的气势扑面而来，妖潮过境，哪怕是不经意间的冲撞都生灵涂炭。 前方妖兽无穷无尽，后方大妖层出不穷，玄明灵觉里出现上百位，蛇虫鼠蚁、虎豹狼豕，种族多样，妖气强弱不一，有凝聚圣胎的顶尖大妖，也有修成周天的新晋大妖，无论哪一种，都杀气腾腾。 上空云层深处，一道万丈身躯游弋，摇头摆尾，鳞片森寒，不时露出一鳞半爪或龙须龙目，一股浩荡威压弥漫天地，霸气侧露，正是真龙，号令万妖，莫敢不从。 五千里、三千里…… 真龙施展大神通，每次游弋都挪移部分妖军，跨越重重距离，否则，岂能一天之内跨越万里之遥？ 山风呼啸，衣袍猎猎，白须白发飞扬，玄明身上生出一股势，在众道眼里沉稳如山，在万妖眼里锐利如剑，锋芒毕露。 轻轻抬手，数千符文凌空飞度，跨越千里之遥，苍穹下起流星火雨，虚空都被热浪扭曲，冲在最前方的走兽妖禽遭殃，被火雨冲击，被火浪吞噬，被火海淹没。 数以万计的小妖殒命，要么成为焦炭，要么灵魂陨灭，焦炭者是业力浅薄之妖，罪孽不深，尚有投胎转世的机会；魂灭者是业力深厚之妖，作恶多端，没第二次机会。 烈火熊熊，在妖潮前进道路上形成一道火墙，温度极高，却不灼伤草木山石，可没有小妖能闯过这道防线，诡异又可怕。 一头凝结金丹的鱼妖踏浪而来，她身着红鳞，模样俏丽，觉醒一丝龙血，妖异中带着一丝高贵，算是龙种，她张口吐出一面令旗，红光闪烁，迎风见长，其上刻有古朴符文，这是龙族文字，名为龙章，有呼风唤雨之能。 随她挥舞旗帜，一批水妖聚集而来，配合鱼妖，开始兴云布雨，乌云更重，黑云更深，滂沱大雨哗啦落下，然而火焰没被浇灭，反而越来越旺，瓢泼大雨如油，成了火焰柴薪。 惨叫声震耳欲聋，更多妖兽惨死，这一幕令鱼妖错愕，也让群妖面色一沉，众道心情则截然相反，精神抖擞，信心大增。 玄明抚须，心中满意，这是他以前闲来无事时绘制的三昧真火符，虽受限于材料，只能容纳一丝真火，但架不住量多，星火燎原，微光成炬，何况三昧真火！ 更别说，为了提高炼器效率，他对此神通的修行早就进入第二阶段，在雷雨天采集了雷火（空中火），自火脉中采集了地火（石中火），又在游历红尘时采集了万家灶火（木中火），三昧真火距离大成一步之遥，火符威力更非同小可。 ——— 昂～！ 苍穹之上，龙吟声响。 真龙注意到这一幕，发号施令，妖潮更汹涌，无数妖兽疯狂，双目血红，前仆后继地赴死，用血肉之躯冲破火墙，以尸首给妖潮铺出一条路来，无数妖兽踩踏同伴尸体前行。 原始、血腥、残酷、暴力！ 弱肉强食、强者为尊的生存法则在这场冲锋中体现得淋漓尽致。 当火墙不能阻碍妖兽前行时，妖族大军已死伤数万，尸横遍野，哀嚎不绝，场景惨烈又悲壮。 真龙怒吼，大妖咆哮，一股怒意在妖潮之间蔓延，群妖杀气更盛，血气混杂妖气，令黑云更低垂，黑中又夹杂几分血色，浓烈肃杀弥漫山林。大风起兮，道袍招展，玄明再挥袖，大量雷符出现在千里之外，乾坤雷动，雷电如雨而落，每次落下都有妖兽惨死，雷霆霸道，至刚至阳，是群妖克星，唯有少部分生灵能够幸免。 雷霆在妖潮中炸响，开出朵朵血，群妖畏惧，一时畏缩不前，连部分大妖也望而生畏，面如土色，噤若寒蝉。 龙吟声再起，真龙自重重云层中探首，龙角狰狞，龙须如绸带飘扬，大如灯笼的琥珀色龙睛跨越千里，注视玄明，散发不加掩饰的恶意与杀意。 他听阴府主提过这个牛鼻子道士，知晓其掌控了一门雷法，威力恐怖，真龙擅长呼风唤雨，能够驱雷策电，正因如此，他对玄明这门雷法好奇不已，而今亲眼目睹，才清楚阴府主没夸大其词，这道士雷法品级颇高，神通造诣深厚，跟自己相比都毫不逊色。 此发现令真龙心中一沉，他张口发出阵阵龙吟，震天动地，音波席天卷地，冲散众妖不安与畏惧，令他们瞬间热血沸腾，不管不顾地继续前行。 与此同时，真龙张牙舞爪，磨盘大的洁白鳞片生辉，整条龙绽放光芒，操雷控电，与玄明的雷霆碰撞，虚空爆鸣，余威扫地，引得山岳崩塌，妖兽惨死，甚至有大妖被波及，要么陨落，要么重伤。 可总体上五雷法对妖潮的威胁大减，妖族大军浩荡而来，地动山摇，声势浩大。 玄明没继续投掷雷符，既因眼下不是跟真龙角力时，尽可能多地斩杀群妖，降低妖潮威胁才是首要目标，他们数量众多，防不胜防，百密一疏下很可能存在漏网之鱼，危及普通百姓生命。 又因蚁多咬死象，妖潮达到一定规模后，强如练气修者，甚至是练神大修，都要避其锋芒，不敢正面冲撞。 玄明敢出手，是过去岁月里他积攒了众多符篆，浪费不了多少法力，不会影响战力，还能削弱妖潮，才有底气对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将所剩不多的雷符分给弟子们保命，以图在关键时刻扭转战局，保住性命，远眺五百里的妖潮，玄明目光冷酷，第三次挥袖。 ——— 风如拔山怒，雨如诀河倾。 大量符篆飞出，燃烧后风雨大作。 风是剑风，雨是剑雨。 狂风骤雨落下，每一滴雨都是一道剑气，每一缕风都蕴含一道剑意，习剑画符时，他曾突发奇想，尝试将呼风唤雨神通与剑道神通融合，虽没取得大成果，但也非毫无收获，这剑雨符便是结果。 真龙怒吼，施展呼风唤雨神通，强行阻断风雨，只是符篆蕴含剑意，并非单纯风雨，尽管威力有所削弱，可依旧有部分妖兽遭殃，死伤过万。 当然，也跟真龙不是特别在意麾下小妖伤亡，没全力阻止有关，显然这位妖王也想借群妖之力消耗玄明力量，削减其手段。 三次试探，终究是底层生灵买单。 妖潮距离更近，仅剩三百里时，玄明没丝毫动作，这次轮到众道显威，他们准备近一个月，取出求真观积攒多年的符篆，将三百里之地都化为雷区。 (本章完) 第150章 八卦八门，硬刚真龙 第150章 八卦八门，硬刚真龙 轰隆～！ 大地轰鸣，地面塌陷，雷霆、火焰、荆棘、冰锥、泥沼、刀山、剑光…… 五八门的符文在妖潮来临时悍然爆发，威力虽强弱不一，单张符篆不算什么，但叠加之下便非同寻常，迸发出可怕杀意。 三百里之地，转瞬沦为人间炼狱，吞没大量妖兽，积尸如山，血流成河，这片地域都变得千疮百孔，山石破碎，地脉受损，众妖哀嚎声与符文声交织成片，势如破竹的妖潮再次一顿。 瞧着这场绞肉机似的战场，看着面前丰硕战果，玄明容光焕发，这三百里生命禁区是求真观二百余名道士多年积累一朝耗尽的刹那芳华，有此威力，他毫不意外。 除他之外，求真观共有九位真人，三十余位练精第四境道人、八十余位练精第三境道修，其多年符篆数量可观，更别说还有更早之前的积累。 见妖兽疯狂劲头稍减，玄明双眼微眯，弯成一条线，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妖潮被接连打断，万妖士气受损，开局对求真观有利。 苍穹之上，真龙游走，万丈龙躯若隐若现，近距离观摩，压迫感更强烈。 察觉到群妖士气有所低落，真龙正要龙吟，提振士气，没想到求真观快人一步。 玄明沉声道：“众弟子听令，布阵，出剑！” 一声令下，众道人迅速动作，脚踏天罡，行八卦步，演八卦剑术，动作一致，即便是三代道人也不例外，晋升练气境的长安子暂时代替玄明，坐镇乾位。 八卦四象阵图展开，八面八卦灵镜高悬八门，天地风雷涌动，水火山泽流转，演化八极道象，乾坤交错变无方，八卦行来无尽长。 八道可怕气机陡然喷薄而出，扛住万妖出动携带的恐怖气势，威压交锋，妖气沸腾，道光肆虐，天地色变，日月无光。 八卦一气阵运转，众道人抛出手中桃木剑，悬浮在身前三尺长空，法剑铮鸣，铿锵有力。 “斩！” 随着玄虚捏剑诀，抬手一引，百剑齐出，各自生辉，吞吐剑光，释放剑意，借阵法之力，每柄木剑都由一化二，由二化四，由四化八…… 短短数息，三万木剑破空，跟妖潮碰撞，鸟鸣兽吼声起，万妖对上万剑。 一条蛇妖被砍断七寸，妖血喷溅，死后身躯依旧扭动；一头熊妖咬碎木剑，拍打胸膛，张口咆哮，露出獠牙利齿，狰狞可怖。 众多大妖出手，或挥舞羽扇，狂风肆虐，或御水控浪，冲击木剑，或口喷烈焰，焚烧虚空，妖气滚滚，各显神通。 妖光与剑光相互磨灭，三万木剑停歇时，上万小妖喋血，要么身首异处，要么拦腰被斩，要么穿胸而过，有些被一剑枭首，有些被数剑袭身，死状凄惨。 大妖之间，相互援手，又有金丹大妖，乃至圣胎大妖搭救，倒是数量不减，虽伤不亡。玄明负手而立，与真龙相互对峙，四目相对，谁都没轻举妄动，后者亲眼目睹过这老道与朝光真君联手重创阴府主，明白面前人有些古怪，前者则是敌不动我不动，时间拖得越久，对求真观越有利。 ——— 下方，玄虚接过大旗，代替玄明，继续主持大阵，出剑再出剑，斩妖再斩妖，八卦一气阵运转不休，或万剑齐发，剑落如雨，或归宗合一，巨剑倒悬，如山压下。 试探地厮杀几次，积攒一波杀气，八卦一气剑阵威力增幅三分后，玄虚指挥众道，令行禁止，开始竭尽全力，展露大阵威力。 众道变幻脚步，玄素、玄空、玄通、玄玉率领成就真人的长庆子以及众多四代道人，继续维持八卦一气剑阵，玄虚、玄阳、玄阴与长安子则分别祭出四象灵器，开启四象大阵。 阵中有阵，符文生辉，阵纹流转，这座复合大阵威力倍增，衍生玄奥道理，八卦复返四象，四象又演八卦，顺逆交织，正反互化，周而复始，生无量玄机，大阵威力再增。 一股力量涌入体内，众道人身子微震，消耗的法力被补充，他们感觉自己前所未有的强大，实力被阵法提升数倍。 修为越高，感觉越强，增幅越多，单打独斗，玄虚等感觉自己能与先天真人比肩，以上乘道基成就真人的长安子更感觉自己能直面金丹。 八卦四象大阵运转，爆发出全部威力，八卦方位各现恢弘道象：乾位生蓝天白云，坤位生广袤大地，巽位生狂暴龙卷，震位生雷霆电弧，坎位生宽阔江河，离位生滔天火海，艮位生群山连绵，兑位生无尽沼泽。 八极道象气机相连，既是道理显化，又是八面道墙、八扇门户，分别为：开门、休门、生门、伤门、杜门、景门、死门、惊门，拦截在妖潮必经之路上。 龙吟虎啸、凤鸣龟吼，四象灵器放光，与阵图四象呼应，跟四象大道共鸣，同天地四方同辉，东方阳春，南方炎夏，西方金秋，北方寒冬，蛟龙摆尾，朱鸟展翅，云虎咆哮，玄龟踏水，四象灵兽各守两门。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退下！” 一道命令自后方传来，妖潮退去，数十位大妖驾驭遁光，走到前线，呈一字排开，或祭出灵器，或施展神通，联手冲击大阵。 苍穹之上，气势交锋，一位大妖误入两者之间，被无形气劲绞杀，血四溅，化为齑粉。 真龙与玄明同时动手，真龙鳞甲森寒，威压深重，游弋之间，道域展开，天地灵机大盛，风雨大作，雷霆万钧，黑云层层叠叠，一股难以言喻的可怕威压弥漫开来，法则碰撞，虚空扭曲，空间撕裂。 玄明身上迸发一股恐怖威压，法力涌动，太极道域雏形展开，脚下山河图展开，山岳巍峨，河川起伏，太极天内黄庭气迸发，半条山河法则与半条太极法则相融，完美契合，分化阴阳，摩弄乾坤，借助太极天与半法宝之力，他与真龙暂时分庭抗礼，大道争锋，虽落入下风，但短时间内自保有余。 空间坍塌，真龙与玄明针锋相对，半个时辰后，八卦四象阵法前妖尸遍野，有大妖陨落，也有四代弟子法力耗尽，甚至受创，逆血上涌，法力耗尽，连阵法都没难以填补消耗，不得不退出征战，局势对求真观不利，好在有阵法护持，弟子们不曾陨落。 真龙与玄明的对决中，妖气占据上风，狂风呼啸，暴雨倾盆，局势对他越来越不利，如山压力悍然落下，玄明面色一肃，双眼微眯，目视真龙，他张口间吸纳兵戈锋芒，体内七百二十个星辰窍穴生辉，身后浮现一尊法相。 (本章完) 第151章 先天星神，勾陈法相 第151章 先天星神，勾陈法相 千丈法相生辉，绽万道霞光，披千条瑞气，身形由模糊不清逐渐凝实。 头戴紫金冠，身披黄金甲，手持长剑，脚踩五色祥云，脑生九彩宝光，形象伟岸，上象巍峨，真元恢漠，身后万雷游动，四周隐有千军万马虚影拱卫，散发一股凛然不可侵犯的庄严与神圣。 此为勾陈上宫天皇大帝，又作西方太极天皇大帝，简称勾陈大帝，执掌南北两极和天地人三才、统御众星，并主持人间兵革之事，被尊为武神与战神。 风雨欲来，玄明自要尽可能增强自身战力，短期内难以打破瓶颈、成就练神，只能在其他方面想办法，上次大战阴府主时，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大展神威，这给了他灵感：或许能从其他神道法身入手。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已是明牌，明显天克阴魂亡灵，阴府主不傻，自不会选择与太乙救苦天尊对上，吃力不讨好，如此，求真观的对手极可能是真龙。 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太乙救苦天尊虽玄妙无方，神威浩荡，但碰上真龙优势不大，难以助玄明稳定战局，伴着时间推移，局势只会对他与求真观不利。 考虑到这点，玄明除了消化所得，这段时间也在凝练其他法相，甚至神道法身，思前想后，他选择凝聚勾陈法相。 一方面，术业有专攻，一旦爆发大战，求真观首当其冲，难以置身事外，勾陈大帝掌兵戈事，凝聚这尊法相，能在战争中获得优势。 另一方面，勾陈大帝是先天星神：北极帝座之左，有星四座，其形联缀微曲如勾，是名勾陈，其下一大星正居其中，是为天皇大帝也。其总万星，众星拱卫，星中之尊。 玄明将《周天养神诀》修行圆满，已开辟七百二十个窍穴，内视道体，会看到七百二十颗星辰，大小不一，星光熠熠，还会有三十六条经脉组成的浩荡星河，景象瑰丽，绚烂壮阔。 他又以弱战强，跟阴府之主大战两场，不落下风，心中无畏气大盛，更酝酿出无敌势，诞生万丈豪情意气：天上地下，有我无敌。 这是玄明凝聚勾陈大帝法相的优势。 另外，勾陈大帝总理万化，节制雷霆，九天所主，三十六禽，玄明五雷法早就大成，甚至蜕变为天罡神通：掌控五雷。 这也有助他凝聚大帝法相。 正因如此，玄明闭关期间，祭出天地人三盏灵灯，牵引寰宇三才气，调动体内窍穴星辰之力，与夜空星辰辉映，借此采集群星气机，尤其是紫薇垣中勾陈六星气机与星华。 又融入心中无畏气与大战兵戈气、五脏五雷之气，复盘过往杀伐，以自身精为柴薪，气为炉鼎，神为真火，将这些融为一炉，锤炼九天九夜，才有了身后这尊勾陈大帝法相。 方才玄明出手三次，又放任求真观倚仗阵法，斩妖除魔，除了阻敌外，也是在收集兵戈气，融入法相，以战养战，加深法相底蕴，增强法相威力。 ——— 勾陈法相顶天立地，脚下山河锦绣，头顶太极道域演化无垠星空，玄明威势增强，虽依旧处于下风，但明显不在吃力，多了几分轻松。 云层深处，注视面前这尊法相，真龙琥珀色眼眸中浮现几分凝重，想不到除了那尊太乙救苦神法身，这老道还有底牌。 这尊法相看似不及神道法身，只是初级阶段，实际上位格不低，竟疑似凌驾于真龙之上，令他感到微弱压力，白龙匪夷所思之余，对玄明杀心大炽。 果真如阴府主所说，此道古怪，不能放任其继续成长下去，否则，必成心腹大患。念及于此，真龙张口吐息，率先动手，一座龙宫笼罩天地，也吞噬玄明，这是真龙道域，龙宫之内，汪洋浩瀚，雷霆如柱，四道龙卷接天连地，水之法则统御风雷电三条半法则。 置身真龙道域，大道威压落下，玄明不慌不忙，面色淡定，真龙位格远胜阴府主，目前这种状况，在他意料之中。 好在因呼风唤雨神通与五雷法，玄明在风雨雷电四道上造诣匪浅，虽不及真龙积累深厚，法则稳固，但道理也各自演化为半条法则，加上太极道域雏形更完善，法则叠加与对冲之下大道压制力度大减。 只是这样还不够，玄明清楚仅靠勾陈大帝法相远不能与真龙分庭抗礼，想要拦住妖潮跟这尊妖王，他必须不落下风，甚至要更胜三分，不然，久守必失，求真观倾尽全力，将生死置之度外才建立的关隘会毁于一旦，一番心血付之东流。 坚定念头，玄明一分为二，身后再次浮现一尊神道法身，正是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神光恢弘，狮吼震天，法身与法相齐辉，合力鼎立起太极道域，他压力再次降低。 下方，大妖联手冲击大阵，众道竭力运转大阵，神通与八卦碰撞，灵器与四象争锋，剑光与妖光搏斗，剑气大潮与妖潮冲撞，宛如矛与盾，彼此角力。 上方道域内，真龙怒吼，悍然发动冲锋，探爪而下，风雨雷电法则缠绕，凝聚于龙爪上，撕裂虚空，大道嗡鸣，玄明抬手，桃木剑自袖中飞出，同样携带风雨雷电法则。 与此同时，勾陈法相与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也动作： 一个挥动手中神剑，兵戈之气加持于剑上，身旁天地人三才灵灯烛火摇曳，化为三道流光，融入神剑之内，瞬间剑意大盛，冲霄剑光直击龙爪。 一个刷动杨柳枝，九彩神光闪烁，无形波纹荡漾，无视肉体，直对灵魂。 桃木剑与龙爪先接触，法则碰撞，风雨雷电上下反覆，巽风对罡风，雷光对电弧，仅僵持片刻，桃木剑便哀鸣一声，倒飞而回，灵性受损，灵光暗淡。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杨柳枝紧随其后，刷在龙爪上，看似蚍蜉撼树，力量微不足道，没撼动龙爪分毫，内里真龙元神颤动，有些不稳。 神剑旋即劈在龙爪上，发出金铁交击声响，电光带火，尽管未曾见血，鳞片亦没脱落，可真龙依旧吃疼，愤怒龙吟。 真龙吐息、鸣雷、喷火、出冰，或操控风浪，或肉身冲撞，手段层出不穷，神通变化多端，玄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借勾陈法相与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相助，交手数个回合，始终能稳住阵脚。 每次碰撞，勾陈法相都会吸收兵戈之气；每次厮杀，勾陈法相光辉都会强盛一丝。 道域之内，大浪滔天，雷霆肆虐，风雨无情，一龙一人再次交手数个回合，玄明虽落入下风，数次身处险境，但每次都化险为夷，于致命攻击中精准地抓住一线生机，游刃有余地周旋。 这个过程中，玄明有些庆幸真龙刚突破练神不久，对自身力量的掌控尚未炉火纯青，随身灵器尚未蜕变为法宝，战力没臻至巅峰，虽位格较高，但实力略逊阴府主一筹，否则，他不可能坚持这么久。 道域之内，真龙久拿不下玄明，大战僵持，暂时难分胜负。 求真观弟子开始出现伤亡，鲜血飞溅，刺激妖兽与大妖，战局开始胶着。 玄虚等人本以为事情对人族有利，毕竟，另外两处关隘没有噩耗传来，玄明师兄看似也扛住这条真龙，没想到，郡城方向突然传来惊天动地的声响。 (本章完) 第152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第152章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 动静天震地骇，声音穿云裂石。 受限于修为，玄虚等道人灵觉延伸范围较短，不了解郡城具体情况，可那冲天光芒与宛如地动般的轰鸣声，即便他们远隔数百里都看得见、听得着。 “祸事了！” “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尽管不知郡城究竟发生何事，可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这般动静，众道人略微一想，便知晓是祸非福，说不定万妖出山便与郡城之事有些关联，想里应外合，攻陷风阳郡。 越如此，越不能慌乱，越要守住防线，阻敌于外，无论如何都不能放妖族出山，哪怕粉身碎骨，即便肝脑涂地，否则，必将生灵涂炭，死伤无数。 玄虚沉喝道：“众弟子听令，万千百姓安危皆担在我等肩上，务必守好大阵，宁死莫让一只妖魔穿过浮云山，不给他们丝毫可乘之机。” 他身上视死如归的气势更强烈，目视闯阵的大妖，目光森寒，杀机毕露。 “谨遵掌教（师兄）之命。” 其余道人齐声道。 这一刻，求真观两代道人的心前所未有的齐，都朝一个方向努力，众志成城，斩妖除魔，守护百姓，一股慷慨悲壮的气息弥漫开来。 八卦四象阵疯狂运转，八门坚固，四象咆哮，相互配合，攻守兼备，在众道齐心协力下爆发出诛妖灭魔之威，展露出毁天灭地之力。 有大妖被蛟龙缠绕吞噬，有大妖被朱鸟啄食焚烧，玄龟印大如山岳，轰然落下，群妖成泥；白虎令掀起龙卷，极速旋转，绞杀妖魔。 战事惨烈，妖族死伤众多，求真观道人亦非安然无恙，有弟子被碰撞的余波震飞，砸落在地，口喷鲜血，丧失战力；有弟子遭受反噬，口鼻溢血，仍旧咬牙坚持；有弟子直接在冲击中被震碎五脏六腑，悲怆战死。 妖血与人血混杂，血雨腥风，残肢凌乱，积尸如山，血气染红山河，杀声震荡层云。 人与妖拼命厮杀，都杀红了眼。 ——— 苍龙山主脉绵延数万里，成为四郡边界，又有十二支脉，每郡各三，风阳郡内除了浮云山，还有翠屏山与青崖山。 如今，三处支脉都妖魔鬼怪云集。 翠屏山，阴气遮蔽大日，山林染上白霜，阴风凄厉，鬼哭狼号，无数阴兵披甲持戈，穿行山林，在练气阴帅率领下与旭日宗道人激烈较量，卖力拼杀。 旭日宗众道接到真君传音后，便披星戴月，连夜赶至此地，组成防线，阻拦阴兵过境，决不允许其出山。 朝光真君对上阴府之主，两位练神大修大道争锋，道域碰撞，法则紊乱，道理磨灭，灵机动荡，苍穹被一分为二，一半阴气浓郁，漆黑如墨，一半大日悬空，红霞如血。 他们出手无情，招招狠辣，神通法宝交击，朝光真君祭出一个赤轮，阴府主摇动白骨丧钟，沉沉死气与蓬勃朝气不停冲撞，仿佛水入油锅般沸腾，都想压过对方，针锋相对，水火不容，阴阳克冲。 大战正酣，朝光真君面色瞬间铁青，忍不住眺望郡城方向，目光洞穿数千里之遥，落到郡城，见护城大阵开启，狂风呼啸，罡风凛冽，巽风咆哮，整座城成了风穴，进出不得，连灵觉都被阻挡在外，难以窥见境况。 可即便看不到，仅凭千年不曾开启的护城大阵、阵内传来的呼喝声、斥骂声、质问声、厮杀声、哭喊声、慌乱逃窜声等，也能猜出来情况不妙。 朝光真君心急如焚却有心无力，翠屏山不容有失，心神略微恍惚，被阴府主伺机攻击，万鬼哀嚎，朝光真君脚下出现一个幽暗漩涡，旋转扩张，深不见底，阴气喷薄，森寒刺骨，恍若一头凶兽，张开血盆大口，择人而噬。 这是幽冥漩涡，也是幽冥缝隙，勾连阴司血河，阴府主能定居黄泉，轻易穿梭阴阳两界，就是机缘巧合下掌握了这条缝隙。 生死有别，人鬼殊途，阴阳规则难以逾越，幽冥是亡灵世界，活物擅自闯入，要么被死气腐蚀，要么被万鬼分食，要么被阴间法则同化。纵然朝光真君是练神大修，若被漩涡卷入阴间，道体也要受损，加上阴间是阴府主的主场，她在其中如鱼得水，一增一减，朝光真君极可能会吃大亏。 千钧一发之际，朝光真君抬手祭出一道灵符，掷入幽冥漩涡，一股强大力量强行封禁这道缝隙，这股力量令阴府主头皮发麻，也令朝光真君逃过一劫。 劫后余生之余，这位旭日宗大修双眼微眯，目视一脸可惜又笑容得意的阴府主，他恍然大悟：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看来你等还有其他帮手，是故意将贫道与闲月道友拖延在此地，令我等无法及时援助郡城。” 阴府之主笑靥如：“可惜，此时明白，为时已晚，苍天当死，黄天当立，这股大风将从风阳郡刮起，席卷大玄，囊括寰宇，从今往后，日月换新天。” 朝光真君冷哼，没争口舌之利，头顶一轮大日冉冉升起，绽放无量光明，他全力杀向阴府主，欲速战速决，结束此战，支援郡城。 ——— 青崖山。 水月观众坤道与妖魔厮杀。 山林化沧海，海上生明月，月轮大小不一，成百上千。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每一轮明月都是一位坤道，她们脚踩月游步，身披月光纱，头戴月桂冠，手持水月环，配合脚下水月阵图，开启水月大阵，潮水连海平，明月共潮生，大浪滔天，携带磅礴太阴之气，冰封山岳，冻结虚空。 有妖魔被冻成冰坨子，也有妖魔沦为冰屑，还有大妖冲入大阵，撞碎明月，吞吃坤道，就被惊涛淹没，潮水侵蚀，血肉消无，只剩累累白骨。 九天高空，闲月真君展开水月道域，祭出祖师留下的法宝，一个银盘自沧海中升起，悬浮在她身后，千丈银盘光芒皎洁，千里澄澈：烂银盘、来从海底，皓色千里澄辉。 一个金盘算落到千丈银盘上，金光与银辉上下沉浮，你争我夺，金算盘上也弥漫一股寒意，这是另一种太阴之力，如果说，闲月真君的道是不动如山的静，金算盘之主的道是阴晴不定的动。 金算盘暂时飞回，落到一位有痣青年手上，正是太平教那位，只是跟过去相比，他身着锦衣华服，额下容貌俊美，额头生出细密疙瘩，一身气息不弱闲月真君，妖气如潮，明显是一尊妖王。 察觉到郡城生变，闲月真君反应极快，同样看破其中算计，道：“调虎离山，声东击西！看来你们所谋甚大，只是邪不胜正，不管你们在图谋何事，最终都会功败垂成。” 有痣青年道：“何为正？何为邪？成王败寇，历史素来由胜利者书写，哪有绝对的黑白善恶。” 话音一转，他劝道：“太玄帝君庸碌无能，而今更年老昏聩，我太平教上承天命，下顺民意，自大盛神朝起便守护苍生，如今拨乱反正，重定乾坤，欲再造大盛神朝辉煌盛景，若真君愿意弃暗投明，投靠我太平教，建立道国，功成之日，必会让真君享受国运，大道昌隆。” “原来是太平余孽！” 闲月真君冷笑，素手抬起，一盘子砸了过去，举止潇洒，动作粗暴，攻击犀利，静如明月，动如疯兔。 ——— 风阳郡城，声音嘈杂，百姓乱成一团，或躲入附近建筑，紧闭门户；或趁机作恶，烧杀抢掠；或被推搡在地，踩踏受创，商铺凌乱，摊子狼藉，毫无昔日繁华有序景象。 天地院、万神殿、广法司、乾坤楼等门户大开，众多修者奔了出来，或维持秩序，将百姓送入避难所躲避，或奔赴战场，与从各个角落里冒出来的太平教徒或投靠太平教的势力厮杀。 法术穿梭，神通相撞，法器与灵器齐飞，百家修者纷纷使出看家本领，大街小巷，血流成河，屋瓦破碎，楼宇坍塌，地面开裂。 南城区，一座普通民宅里，荆钗妇人停止织布，她起身而立，被粉红烟雾笼罩。 (本章完) 第153章 一把戒尺，三千红尘 第153章 一把戒尺，三千红尘 薄雾粉烟飘渺，其内身影如隔屏风，模糊不清，难窥全貌，只能看一个大概。 身型拉长拔高，身材玲珑有致，三千发丝垂腰，圆脸变成瓜子脸。 待烟雾散去，露出真容，荆钗妇人变成一位妙龄女子： 身披红纱，赤脚玉足，巴掌大小脸上五官精致，容貌绝美，蛾眉青黛，樱桃朱唇，琼鼻微挺，尤其一双狐狸眼仿佛会勾人，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瞥，便令人着迷，骨酥神荡。 宝髻松松挽就，铅华淡淡妆成，妩媚与淡雅并存，艳而不俗。 女子身后八条狐狸尾一闪即逝，这位太平教护法显然是一只八尾妖狐，她没在隐藏自身，滚滚妖气冲天而起，彰显自身存在，恐怖威压笼罩郡城，令众多人族修者惊恐万状。 太平教徒与盟友精神一振，士气高涨，行动自如，神通不由增强三分，其他各方势力修者与散修则仿佛背着一座大山，身子僵硬，举步维艰，修为越高，压力越大，感触越深。 一道宛如昆山玉碎般的女声响彻郡城，并穿过阵法，回荡整个风阳郡： “苍天已死，黄天当立，岁在甲子，天下大吉，大玄神主庸碌昏聩，导致天公发怒，降下惩戒，各地天灾频生，民不聊生，又有土地兼并，贪官污吏横行，我太平教顺天应人，欲推倒大玄，重定乾坤秩序，造福百姓，凡弃暗投明者可活，为虎作伥者当杀。” 八尾妖狐这话不只是说给修行者，更是说给普通百姓，用上了狐族大神通，透着五分真实与五分蛊惑。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 大盛神朝昔日大厦崩塌的教训历历在目，太平教学乖，明白大千寰宇，黔首最众，无数百姓汇聚，人心所向，才有了家国，有了神朝。 他们看似不起眼，犹如蚂蚁般微不足道，可一旦爆发，有石破天惊之力，颠覆乾坤之威，广袤黔首才是江山社稷之本，人族繁盛延续之根，远比修行者更重。 广法司内，一株千丈墨梅树凭空长出，身着水墨服的俊雅儒生踏立其上，感受到这股威压，他眉头微皱：“终于露出狐狸尾巴了。” 朝墨梅图前的桌案招手，水墨自砚台上飞出，流动到他指尖，手指轻轻旋转，墨水随之流淌，伴其抬手轻挥，水墨朝前流去，与此同时，淡淡声音响起： “玄河绕城郭，墨梅护家国。” 作为儒家大贤、大玄神朝水墨大修、丹青祖师，俊雅青年修为高深，道通天地，话音一出，文宫生辉，言出法随。 天地灵机涌入，水墨越流越多，顷刻间化为一条墨河，在风阳郡各处奔腾，随过之处，滴滴墨水化为朵朵墨梅，一股浩然正气冲刷郡城，令人情不自禁地心安，也抵消八尾妖狐威压，与太平教徒对抗的修者恢复行动力，同样精神振奋，继续搏杀。 与此同时，水墨儒生声音响起，平平淡淡却蕴含清气，散去蛊惑人心之力。 “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此为天地至理，当今大玄神朝人才济济，时有惠民之举，倘若爆发战乱，才是生灵涂炭，百姓遭殃，流离失所。 五百年前太平教为复辟大盛，在大玄南方掀起大乱，短短数年，千万百姓便无家可归，埋骨荒野，罪行罄竹难书，此事有据可查，话说的再冠冕堂皇，也改不了尔等乱臣贼子之实。” 他这番话，有理有据，又蕴含儒家明心教化之力，远比八尾妖狐之言更有说服力，被蛊惑的百姓很快清醒，或直接信服儒生之言，或低头若有所思，也有小部分心向八尾妖狐。 这小部分百姓成分复杂，有心怀叵测之人，有混水摸鱼之辈，可更多是被权贵侵占良田或遭受过欺辱之徒。——— 墨梅树上，水墨儒生瞧着郡城人心向背，大部分百姓汇聚而成的气运依旧倾向大玄神朝，他才松了口气，随后挥袖执笔，笔走龙蛇，凌空绘了一幅儒圣斩妖图，浩然正气氤氲于水墨丹青之间，精准地朝南城区八尾妖狐所在民宅而去。 所过之处，书声朗朗，浩气冲天，沿途太平教徒与趁机作乱之人被波及，修者或死或伤，百姓或困或倒。 民宅之内，见小部分百姓心向太平教，八尾妖狐心情愉悦，要知道蛊惑之力已破，这些百姓是真正认同太平教主张，下一刻，她蛾眉微挑，感受到那股临近的浩然正气与圣人画像身上传来的镇压之意，她如临大敌。 抬手掌心多了一把剪刀，八尾妖狐毫不犹豫地将自己织了半甲子的布帛划掉，从织布机上裁剪下来，粗布落下刹那，顿时模样大变，绽放红光，缭绕浓郁红尘气。 拿起布帛，扔向苍穹，三尺布帛迎风见长，吸纳郡城积攒千年的红尘气，三千红尘丝缭绕，于三尺红尘布上演绎百态众生： 从晨光熹微的袅袅炊烟到黄昏日暮的微黄灯火，从穿街走巷的挑担货郎到摆摊守铺的商贩店家，从粗茶淡饭的布衣百姓到山珍海味的锦袍权贵，热闹的瓦肆酒楼、高歌的画舫红坊、争家产的兄弟、卖女儿的继母、呱呱坠地的孩童、侍奉公婆的儿媳、伺候患病丈人到女婿、风光大葬的老人…… 喜怒哀乐、生老病死、酒色财气等，红尘气交杂，令人眼缭乱，让人目不暇接，有不懂人情世故的妖沉迷，不愿归山，道行渐消；有不食人间烟火的道士陶醉，甘愿入世，道心沉沦；有读圣贤书的儒生一朝成名，纵情享乐，消磨志气，泯然众人。 红尘布帛与水墨丹青上下交错，彼此争锋，丹青之上，圣人画像嘴唇微动，口吐儒家经典，挥动戒尺，一尺遮天，乾坤失色，日月无光。 红尘布帛释放三千红尘丝，如水缠绕而上，每一道红尘丝都弥漫沉沦意，削弱戒尺一丝威力。 千年红尘意与千年书生气激荡，如针尖对麦芒，暂时难分高下。 ———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翠屏山，朝光真君与阴府主僵持。 青崖山，闲月真君与蟾蜍妖胶着。 郡城里，儒家大贤与八尾狐相持。 浮云县、紫霞宗、庆阳宫等大小战场在风阳郡遍地开，太平教蓄谋已久，此番爆发有排山倒海之势，席卷数万里地域，特别是八尾妖狐声音传来后，各地太平教徒更疯狂，部分百姓动摇，甚至有些小势力倒戈。 当九尾妖狐声音响起时，求真观众道面色沉重，解开疑惑，明白郡城究竟发生了啥变故，原来是太平余孽卷土重来，再次谋反，真龙与万妖恐怕只是马前卒。 也有不少江湖客与修者心怀大义，紧急支援，涌向各方战场，浮云山是主战场之一，被重点照顾，浮云山脚下来了上千援军，他们身份复杂，江湖武者、儒家学子、农家修者、墨家游侠等，甚至有练气修者前来，只是他们没上山，而是在山下布置阵法，设下陷阱，准备迎敌。 这一幕，求真观众道本来不知，直到浮云山脚下亮起璀璨阵光，杀气腾腾，他们才猛然发现，振奋之余，也心存疑惑：为何援军停留在山下，丝毫没有赶赴此地的迹象？ (本章完) 第154章 九光宝苑之中，五炁玄都之上 第154章 九光宝苑之中，五炁玄都之上 浮云山战场，杀声震天，血染山林，宛如绞肉机，妖魔前仆后继，死了一批又一批。 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妖兽尸体，练精小妖数量最多，练气大妖也超过双手之数，尸体或支离破碎，或相对完整。 三百里之地都快被打崩，地面开裂，山峰崩塌，若非有镇龙大阵护持，消弭余威，抚平能量，主脉与支脉的连接都要被打断，彻底断开。 求真观众道虽摸不着头脑，不清楚援军为何会止步不前，但眼下不是寻根究底之时，瞧着在真龙血脉压制下悍不畏死的众妖，玄虚等严肃之余，不敢大意。 妖族虽死伤惨重，但架不住数量多，四代弟子接连遭殃，或身死道消，壮烈牺牲，或身受重伤，无力再战，吞下灵丹妙药，躲在后方疗伤，只剩一百余位道士厮杀，更卖力地运转阵法，八卦流转，四象游弋，反复之间，衍生滔天杀伐之力。 他们身上战意越来越盛，心志越来越坚，每个人都做好了以身殉道的打算。 剑出无悔，光落无畏，气势一往无前，气概激流勇进，气魄奋不顾身。 求真观众道知行合一，真正践行了道家尊道崇德的理念，皆由内而外地在蜕变，身上多了些许只可意会之物，只是他们专注厮杀，为守护防线而殚精竭虑，根本没时间考虑其他，暂时没发现自身变化。 战场上方，重重乌云深处，真龙道域内，玄明与真龙已交手数十回合。 真龙鳞甲脱落，流下数滴真龙血，还有些许鬃毛被斩掉，目光寒意瘆人。 玄明模样更惨，他虽有倚仗，战力强横，惊才绝艳，但终究不是真正的练神大修，千锤百炼的道体仿佛瓷器般遍布裂痕，道袍破烂儿，胡须都稀疏大半。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还好，只是光芒略微暗淡，杨柳枝少了一截枝桠与叶片，九头狮少了三个头，发出委屈的哀嚎声。 可勾陈法相却千疮百孔，金甲破损，神剑断裂，千丈法相都缩小至百丈。 尽管模样狼狈，可玄明目光却格外明亮，道体疲惫，精神亢奋，浑身战意勃发，勾陈大帝法相亦战意高涨。 每一回合后，法相都会吸收众多兵戈之力，威势愈发强大，气息愈发玄妙，体型虽变小，但法相更栩栩如生，发丝头冠、鳞甲纹路、神剑纹理、神光律动等纤毫毕现。 真龙早就看穿玄明目的，只是战斗一旦开始，便不是他能控制，除非彻底击败面前老道，否则，即便他想停手，对手也不答应，有十几个回合是玄明老儿主动进攻。 所以，在那只狐狸昭告风阳郡时，真龙故意放开一线禁制，让玄明听到传音，好言相劝到： “玄明老儿，这传音你听到了，太平教为此准备许久，多年积蓄，一朝爆发，非风阳郡仓促应对可敌，势必会被攻陷。 识时务者为俊杰，求真观能有今日基业与气象不易，同为道门法脉，若你愿意归顺，改弦易辙，不仅能保求真观无恙，他日重建大盛，神朝再起，还可令你与求真观更上层楼，跻身顶尖道脉，兴旺千古。” “巧舌如簧！” 玄明不为所动，抬手挥剑，桃木剑先一分为二，一剑玄黑，一剑素白，黑白分明，游走两仪，轨迹玄妙，演化阴阳道理，又合二为一，演化太极法则，孤阴不生，孤阳不长。 ——— 咻～！ 铿锵剑鸣声响，剑光恢弘，动静交织，刚柔并济，虚实相合，对准真龙咽喉。 真龙自不会坐以待毙，琥珀色龙睛中燃烧怒火，探爪而出，法则演化风雨相随。 磅礴剑光骤然缩小，由千丈压缩至三丈，剑意内敛晦涩，威力却更胜一筹，撕开风雨，划破指蹼之间的护体法力，穿过龙爪缝隙，直刺咽喉。真龙惊怒，反应极快，口喷风雪冰霜，夹杂雷霆霹雳，凝聚成一道恐怖光束，冲向桃木剑，先前便是这股吐息让玄明攻击无功而返，他敢再次主动出击，自然防着此招。 桃木剑上太极之意收束，黑白合流，玄同归一，剑上弥漫更深层次的混元道理，气息纯净，几近于虚无。 这回仅僵持数息，剑光便破开光束，真龙瞳孔缩小，再次张口，吐出一轮大日。 这是龙珠所化，随真龙晋升而蜕变，有法宝之威，为真龙千年修为所系，虽有翻江倒海之力，但与真龙性命交修，轻易不出，这一剑若非让真龙感受到威胁，他也不会祭出。 龙珠大日落下，携带汪洋之力，混元剑意被磨灭殆尽，桃木剑哀鸣一声，以更快速度倒飞而回。 参天柳树崩塌，甩出的杨柳枝破碎，叶片尽数凋零，只剩下一截秃枝，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震颤，光芒再黯淡三分，座下九头狮再少一头。 神剑更残破，沦为匕首，遍布蛛网般的裂痕，勾陈法相再矮三丈，金甲坑坑洼洼，模样更狼狈不堪。 伸手抓住剑柄，玄明虽法力耗损更大，但眸光更利，战意更盛，脊梁挺直，残袍猎猎，一人一龙对视一眼，气势冷厉如刀，火四射，就在玄明跃跃欲试，准备再次出击时，真龙突然道：“且慢！” 玄明停下，满脸疑惑。 真龙解释道：“玄明真人，求真观窝藏半妖之事已经传开，而今人族修行者认定求真观勾结妖族，藏污纳垢，沦为邪魔外道，已经对你这道法脉心生敌意。 正因如此，援军虽至，但不曾上山支援，反在山下建立防线，视求真观与我妖族为一伙，再拼下去只是徒增伤亡，哪怕求真观举派皆战死，也不会被人族视为英烈，只会认为你们该死，是罪有应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说着，真龙用爪上利甲轻轻一划，真龙道域中的水浪翻涌，凝聚成一道水幕，映照出浮云山脚下的画面。 玄明沉默数息，沉声道：“那又如何？清者自清，天下人不都是人云亦云之辈。论迹不论心，论心无完人。只要我求真观挡住妖族，护住百姓，总会有智者为我求真观正名。” 真龙呵呵一笑，继续道：“可若是那小半妖与刚才传音的狐妖是嫡亲姑侄呢？这只狐狸可是太平教护法，世人知晓此事后，还会相信求真观清白无辜，与太平教毫无瓜葛？ 因那小半妖，求真观早与太平教早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除非你在众目睽睽之下亲手斩杀那小半妖或将其交给大玄神朝处置，否则，任你舌灿莲也难以扭转偏见。 真人是个聪明人，莫要白耗功夫。” 玄明脸黑，想不到局势对求真观这般不利，几乎被推倒悬崖边上，同时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明白长宁从未下山，身份却暴露的原因，原来血脉相连。 真龙没打扰，默默等待，约一盏茶后，见玄明仍低头思索，他忍不住问道：“不知真人考虑得如何？” 玄明抬头，脸上犹豫散去，唯剩坚定：“欺人欺世难欺心，我辈修行者修道先修心，长宁与太平教护法有血缘渊源如何，世人误解我求真观又如何？我等今日阻妖，不求尽如人意，但求问心无愧，其他事等击退你等再说。” 玄明持剑在上，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与勾陈法相一左一右合击。 真龙震怒，不再劝告，大战再起。 玄明身上多了一道又一道伤痕，勾陈法相矮了三丈又三丈。 等又一次碰撞，法则轰鸣，玄明被打飞百丈，脚步踉跄，单膝跪地，口喷鲜血，最后三丈勾陈法相彻底破碎，化为乌有时，玄明不怒反喜，顾不得自身伤势，他伸手擦了擦嘴角鲜血，挣扎起身，白发飞扬，傲然而立，双手持剑，沉喝声道： “紫微宸极，勾陈天宫。九光宝苑之中，五炁玄都之上。体元皇而佐司玄化，总两极而共理三才。主持兵革之权衡，广推大德。统御星辰之缠次，毋失常经。上象巍峨，真元恢漠。大悲大愿，大圣大慈，勾陈上宫！” (本章完) 第155章 蟾兔争月，山河倾覆裂龙珠 第155章 蟾兔争月，山河倾覆裂龙珠 声音平淡，传入虚空，却如黄钟大吕，振聋发聩。 磅礴兵戈杀伐之气凝聚，天地人三盏灵灯破碎，其内三才玄机涌出，体内七百二十个窍穴流出大量星辉，雷光电弧缭绕，自背部流出。 众多能量于玄明身后出现一个光茧，瞬间出现，又转瞬破碎，勾陈法相破而后立，生于战争，死于战争，又于战争中蜕变。 金甲、神剑、红斗篷、九彩神光，勾陈再现，只是这次并非法相，而是神道法身，相较千丈法相，法身浓缩为五百丈，然而威势倍增： 三才定位分阴阳，律布五行各有方。效法灵司图本德，关防幽治赞天皇。 法身立足之地，有千军万马的兵戈马嘶声响起，周遭天兵天将虚影更清晰，模糊五官露出真容，与玄明有九成相似，勾陈周身三丈之内，仿佛隔绝出另一重天地，风雨雷电被摒弃在外，玄明身上大道威压大减。 他微微躬身：“多谢真龙成全。” 随后心念一动，太极道域化道果，玄明与脚下山河图一起，化为光点，涌入勾陈玄关之中，神道法身多了一股勃勃生机，双眸更加灵动，一股神道威压骤然腾起。 杀人诛心，不外如是！ 真龙怒不可遏，鼻孔呼哧，冒出大量白气，同时双眼微眯，看向勾陈法身的龙目带着难以掩饰的忌惮。 那种位格上的压制更强了，令他忍不住心里发毛，鳞片骤紧。 昂！ 一声惊天龙吟，真龙先下手为强，携带风雨雷电与大道威压，冲向勾陈法身。 神光煌煌，神道赫赫，勾陈法身不怒而威，他抬手挥剑，看似动作缓慢，眨眼却近在咫尺。 恢弘剑光中有金戈铁马之声，气吞万里如虎，千军万马随剑光一同呼啸，凝聚成一片残酷战场，烽火连天，刀光剑影，枪林戟树。 此番正面交锋，凭借先天压制与神职统御，勾陈法身硬刚真龙，不落下风。 ——— 咔嚓！ 勾陈法相破碎刹那，在众多妖兽与大妖契而不舍的围攻下，八卦四象大阵出现裂痕，妖族精神振奋，兴奋吼叫，再接再厉，求真观则大惊失色，握剑之手都紧了三分。 “求真观弟子准备，出剑！” 玄虚当机立断，发号施令。 大阵被破已成定局，也在意料之中：一来求真观人数有限，修为有限，八卦四象阵虽然精妙，但仅凭他们难以发挥此阵全部威力。 二来双拳难敌四手，猛虎亦惧群狼，再坚固的堡垒也顶不住数以万计的持续输出，求真观以寡敌众，能坚持数个时辰、取得这般战果已经不易。 趁大阵尚未崩溃，求真观众道放弃防御，将全部精力放在攻击上，攻击才是最好的防御。 在战死前，他们要尽量扩大战果，斩杀更多妖魔，尽可能地减轻浮云山脚下人族修者的压力，唯人族安稳，百姓无恙，求真观众道才死得其所，亡魂得以安眠，否则，他们死不瞑目。 “求真观弟子，再出剑！” “出剑！出剑！出剑！” 玄虚命令不绝，掷地有声，坚定中带着几分自己都不曾察觉的悲怆，一百余位道人咬牙坚持，奋力拼杀，动作整齐划一，循着八卦四象运转轨迹，从各个角度出剑。 剑气犀利，剑声呼啸，剑意冲霄，磅礴剑光或化风雷，或变山泽，或成雨雪，或演化为四象灵兽。 八卦四象阵图缩小，八卦镜与四象灵器熠熠生辉，绽放璀璨华光，求真观众道攻击更集中，杀意更可怕。剑雨落下，数百飞禽陨落，上千走兽伤亡，血雨飘零，再多尸骨，这片战场早就被鲜血染黑，腥臭扑鼻。 数位金丹大妖联手，或祭出翎羽，或甩动星锤，或挥舞骨棒，各展神通，或攻或防，消磨剑意，抗击剑雨，为小妖撑起一片天地。 周天或先天大妖则三五成群，抱团取暖，抵御剑雨，顺带将附近小妖纳入庇护范围，交战这么久，他们清楚大阵威力，金丹之下即便先天大妖也有陨落危机，这都是血累累的教训，前车之鉴，后车之师，他们不曾布了后尘。 两位圣胎大妖则率领部分妖族出手，疯狂攻击大阵，他们是真龙子嗣，皆是螭龙之身，操控风雨，招雷引电。 每次冲击，八卦四象大阵都不住轰鸣，多出一道裂痕，阵图便缩小百丈，八卦镜上便多出一道裂口，四象灵器光芒暗淡一分。 胜利在望，妖族兴奋，浑身血液沸腾，前仆后继地冲击；阵破在即，求真观众道人困兽犹斗，不管不顾，疯狂厮杀，殊死一搏。 ——— 风阳郡城，红尘气与书生气水火不容，红尘布帛与圣人斩妖图相互磨灭，彼此殆尽，一条红线与一幅水墨在虚空碰撞，八尾妖狐与儒家大贤交手，大道争锋，法则压制。 他们都是练神第二阶的大修，对力量的掌控出神入化，妙到毫巅，各自展开道域，于上空厮杀，余威被束缚在道域之内，不曾伤及无辜。 翠屏山，朝光真君身化大日，阴府之主则化冥土，光明与黑暗在法则中争辉，新生与死亡在大道中起伏，两位大修战斗进入白热化，阴府之主胜在成就练神较久，积累深厚；朝光真君胜在传承久远，有师门法宝加持，各有优势，短时间内难分胜负。 青崖山，两轮明月同辉，一个圆似玉盘，一个弯如玉钩，动静相斗，闲月真君化身玉兔，对战的金蟾妖王露出原形，两轮明月相融，蟾兔于月中展开最原始的搏杀，贴身肉战。 最先分出胜负的是浮云山战场，真龙道域内，勾陈法身与真龙平分秋色，不分伯仲，加上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相助，见缝插针，撼动真龙元神，令其时而心神恍惚，玄明于这场大战终于占据上风。 只是这样还不够！ 因真龙被压制，玄明得以突破大道封锁，窥见到外部战场，见八卦四象大阵摇摇欲坠，阵中道人接连陨落，连玄虚等练气真人都逆血上涌，嘴角溢血。 再感受到自身法力即将告罄，他心中一狠，心中默默做了一个决定。 勾陈法身挥剑，无量星辉、狂暴雷霆与兵戈之气相融，一剑生战场，万马奔腾、全军出击冲锋真龙道域，一条磅礴剑河奔涌，撕裂虚空，冲刷法则。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紧随而后，直接将手中杨柳枝扔向真龙，枝桠化大树，九彩光华闪烁，散发神秘波动，无视肉身，直撼元神。 真龙还手，吐出龙珠，一轮大日携浩瀚沧海压下，波涛汹涌，白浪滔天。 剑河与沧海相撞，大日与剑意消磨，对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的神通，真龙已有防备，发出阵阵龙吟，抵消元神攻击。 就在这个回合即将又以平手结束时，剑河中突然冲出一道流光，在电光火石间展开，山河湖海涌现，托住大日。 真龙陡感不妙，欲收回龙珠，却为时已晚，千钧一发之际，勾陈法身发出他降生以来第一道声音： “爆！” 一个字，掷地有声。 一个字，震耳欲聋。 一个字，撼天动地。 语气铿锵，透着一股破釜沉舟的坚决。 顷刻间，山岳倾覆，河川干涸，平原坍塌，谷地凹陷，其内半条法则都爆开，同归天地。 大日黯然，如西斜日暮，残阳如血。 (本章完) 第156章 重创真龙，感受求真观的伟大 第156章 重创真龙，感受求真观的伟大 咔嚓～咔嚓！ 数道开裂声响起。 光芒散尽后，汪洋上出现一个大洞，真龙道域受损，裂出一道缝隙，碗口大的龙珠上出现一道裂痕，贯穿半颗龙珠。 真龙与玄明同时吐血，鲜血喷溅，滴落在地，绽放朵朵红梅，格外刺眼。 前者吐血的原因不用多说，后者是因山河图毁灭，遭受反噬。 “好一位玄明真人！” 真龙咬牙切齿道。 愤恨玄明之余，他对这位老道还生出三分畏惧，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这位真人够狠！也够果决！ 为了获胜，半步法宝说爆就爆。 “青山不改，绿水长流，今日之仇，本王记下了，他日必定百倍相报。” 心疼地收回龙珠，撂下几句狠话，真龙撤去道域，摇头摆尾，腾云驾雾地离去，逃入苍龙山深处。 他成就练神妖王才一月有余，堪堪巩固境界，如今遭受重创，必须尽快回去闭关，修补龙珠，稳定道行，否则，很可能跌境，那就得不偿失。 眼下已顾不上跟太平教的约定，天下万事，大道最重，他费尽千辛万苦才走到这一步，必须先顾好自己。 “贫道随时恭候龙君大驾，就怕到时候，龙君来得去不得。” 玄明不输阵道。 闻言，真龙扭头看了眼玄明，冷哼一声，没再废话，转身腾云，继续离开。 道士善争辩，他不争口舌之利，来日胜负如何，手底下见真章。 ——— 昂～！ 一声龙吟响彻云霄，回荡山林，受到号令，万妖进攻之势一顿，众妖收手，八卦四象恰好在此时破碎，八面八卦镜彻底碎成粉末，随风飘散，四象灵器亦黯然无光，玄虚等遭受反噬，相继面色惨白，身子不稳，瘫倒在地。 练精境的四代弟子尽数昏迷，有些身受重伤，被震晕过去；有些被震碎脏腑，身死道消，慷慨赴死，舍己为人。 “怎么会？” “父王竟然败了？” “大王走了！？” “错觉，一定是错觉！” …… 议论声、怀疑声、愤怒声、悲痛声、私语声等交织成片，以龙子龙女为首的数十位大妖震惊又不甘。 震惊，是因堂堂真龙、练神妖王，竟然败了，他们感觉天塌了。 不甘，是因辛苦这么久，死了大量儿郎，才看到胜利曙光，就这么轻易放弃。 他们实在……意难平！！！ 可军令如山，真龙之命更不可违逆，龙子龙女只能组织万妖退去，妖军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断后的大妖。 临走前，龙子气不过，凭借自身部分真龙威压，强势命令两只先天大妖袭杀求真观众道，自己则带其他大妖迅速离去。 至于亲自动手，这个念头刚起就被龙子掐灭，人族有句话叫君子不立危墙之下，他是真龙之子，地位尊贵，前途无量，没必要以身犯险，才不是怕了那位还没露面的玄明真人。 被留下的两只大妖心中苦闷，面露难色，知晓他们接了一个烫手山芋，站在悬崖边上，一脚阳间，一脚阴世。 袭杀成功，他们将成为妖族英雄，携满身荣耀而归，纵然是真龙都会对他们青睐有加；若失败，他们则身死道消，成为玄明真人宣泄怒火的存在， 生死相依，福祸并存。尽管面前的求真观众道已无再战之力，犹如砧板上的鱼任他们宰割，可两只先天大妖没立即动手，反而犹豫不决。 当众妖退去，他们被龙子挑中，肩负重任时，两妖身上的血勇消散不少，理智上线，他们对视一眼，心有默契，最终跃过求真观众道，逃向浮云山。 不杀，他们会被视为妖族耻辱、懦夫，还会被真龙降罪，公开处刑，性命难保，难归苍龙山主脉。 动手，他们成功机率渺茫，玄明真人能击退真龙，实力深不可测，即便身受重伤，也非他们能敌，这位至今未曾现身，有可能是在暗中盯着他们，或许正等着他们犯错，一击必杀，他们更早陨落。 不动手，看在他们放求真观众道人一马的份上，或许玄明真人心生恻隐，愿意网开一面，给予他们一线生机，令他们顺利下山。 思前想后，两妖才生率最大这条路。 他们走后，玄明现身，落地瞬间，膝盖发软，身子趔趄，差点儿栽倒在地，勉强维持住身型后，收起掌心中压榨出的最后一点儿法力。 与真龙一战，他身受重伤，消耗甚大，法力只剩无几，为防止被探出虚实，这才躲在一旁不出，即便有妖猜测他实力百不存一，可能是在故弄玄虚，也不敢轻易试探，怕丢掉性命，未知才最恐怖。 好在两只大妖识趣，为了报答，玄明便令其多蹦跶一段时间，等他缓过劲来，斩杀他们，会给两妖转世投胎的机会。 脑海思绪涌动，他朝地挥掌，最后一道法力还是打了出去，地面炸开，躲在地下的一只大妖被击飞出来，身死道消，化为原形，乃是一只穿山甲。 “心思倒是不少。” 玄明自语道。 这只穿山甲妖是一位金丹大妖。 龙子心思缜密，明面上率领众妖离开，只留下两妖，暗中派出穿山甲妖，躲在地下，查探玄明虚实，这也是他没立即现身的原因之一，毕竟，法力殆尽，他只剩一击之力，好钢要用到刀刃上。 命众道尽快疗伤，玄明席地盘膝而坐，运转《混元一气诀》与九息服气神通，疯狂吞噬天地灵机，恢复法力。 虽击退真龙，但不意味着战事结束，他如今手无缚鸡之力，尽快疗伤与恢复部分实力，才有余力做其他事，不然，一旦再生变故，求真观上下只能等死。 ——— 嗖～！ 破空声响，两妖速度极快。 短短半盏茶就来到浮云山脚下。 强大妖气滚滚而来，布置好一轮防线的众人如临大敌，为首之人是一位先天武者，名为聂天，在风阳郡江湖上赫赫有名，有风云侠客之称，仰望云遮雾绕的浮云山，聂天沉声道： “全部戒备，有大妖来袭。” 余音尚未落尽，两股强大威压悍然而至，仿佛两座大山撞击到阵法上，激荡起巨大涟漪，阵纹凹陷，却终究没被攻破。 一头银狼奔跑下山，一只苍鹰振翅而来，两只先天大妖气势汹汹，一个口喷蓝色烈焰，一个扇起凛冽狂风，风助火势，威力倍增。 风火撞击到阵法上，每次落下都有修者伤亡，十几回合后，阵法乍然破碎，聂天一手挥掌成风，一手出掌成云，风卷层云，杀向银狼，凭一己之力拦住一只先天大妖。 其余人则在数位周天境修者率领下，围攻苍鹰大妖，尽管人多势众，可只是临时组合到一起，默契不足，加上实力相差较大，人员伤亡惨重，鲜血飞溅，惨叫连连。 两只先天大妖没恋战，他们目标明确：闯过防线，逃出浮云山。 即便如此，也有上百修者陨落，数百修者受伤。 狼藉战场上，玄明睁开双眼，目光洞穿虚空，落到浮云山脚下。 对人修的落败，他早有预料，太平教谋划深远，思虑周详，风阳郡排得上号的势力都被针对，无暇他顾，能支援的唯有居无定所的散修或不起眼的小势力，实力有限，传承有限，能有一位先天修者主持战局，已经十分不错。 玄明没马上出手相助，只有深刻感受到先天大妖的恐怖，这些视求真观为异类与仇敌之人，才能体会到求真观抵御群妖的不易，击退真龙与妖潮的伟大，才能理智思考，洞悉太平教阴谋，不会因长宁与那位太平教护法的血脉联系，就片面地认定求真观与太平教沆瀣一气，学会客观分析求真观立场。 眼见两只大妖即将突围，人修也生出恐惧，玄明不在旁观，调动恢复的一丝法力，祭出桃木剑。 (本章完) 第157章 不让英雄寒心，不使英烈不安（一更） 第157章 不让英雄寒心，不使英烈不安（一更） 一剑穿梭五百余里，浮云山脚下，滔天剑意与明丽剑光惊鸿一现，迅疾如电。 银狼与苍鹰毫无所觉，直到桃木剑带两只大妖灵魂返回，被玄明挥手收入衣袖，其肉身才出现变化。 奔跑与腾飞的动作一僵，两妖脖颈出现一个血点，由点及线，大量鲜血喷涌而出，众目睽睽之下两妖身死道消。 不管是聂天，还是幸存人修，惊喜之余，都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狂风骤起，卷起两妖尸首飞入浮云山，才有部分聪明人将信将疑地仰望浮云山。 远眺云雾山林中若隐若现的道宫，聂天眸生异彩，喃喃自语道：“难道真是那位玄明真人出手相救？” 虽心存疑虑，但暂时没人上山求证，既因浮云山战场凶险，方才仅两只先天大妖就差点儿令他们全军覆没，何况是恐怖妖潮与众多大妖的冲锋，此去极可能要参战，凶多吉少。 又因求真观立场不明，门人弟子有限，何以能拦住真龙数个时辰之久？他们心中猜测不断，各种看法如雨后春笋般涌出，令其一时间踌躇不前，怕有啥阴谋诡计。 直到安置好伤员，聂天才与两位周天武者大着胆子上山，求真观与太平教有没有勾结？浮云山战事究竟如何？ 他们想亲眼看一看。 如果真是玄明真人出手相救，三人觉得求真观没跟太平教狼狈为奸的可能较高，到那时，他们自要鼎力相助求真观守好防线，为百姓冲锋陷阵。 穿林过河，聂天三人逐渐逼近战场，越靠近他们面色越严肃，浓郁血腥味扑面而来，令人作呕。 河水被鲜血染红，大地被浸透，草木被扫尽，他们看到一座座山峰，走近以后才发现，那是成堆妖尸，密密麻麻，一眼望之不尽，死状千奇百怪。 他们仿佛从人间跨入地狱，不由遍体生寒，被种种触目惊心的场景震慑：四分五裂的蛇妖、死不瞑目的狸妖、残躯依旧蠕动的千足蜈蚣、烧成焦炭的熊妖…… 黑烟滚滚，尸臭味与血腥味交织，苍云黑云低垂，死气与怨气遮蔽日月。 越往里走，三人越惊心。 身死之妖修为越来越高，死状狰狞，等能模糊看到求真观众人身影时，他们更头皮发麻，大妖尸首开始出现。 周天、先天、金丹！ 他们默数，有二十具之多。 等看到求真观有数十位弟子躺在地上，了无生机，幸存道人也个个带伤，模样狼狈，盘膝疗伤，连玄明真人都遍体鳞伤时，聂天三人不由肃然起敬。 在玄明睁眼看过来时，聂天三人身子一紧，立刻抱拳，躬身行礼，态度恭敬。 在玄明真人闭眼后，三人默默走到一旁，为求真观众道护法。 对此一幕，玄明心中满意，他放心疗伤与恢复法力，天地灵机涌动，形成漩涡，包裹他与求真观众道。 ——— 血红残阳西垂，狼藉山林中，玄明暂时收功起身，求真观众道也恢复部分气力，相继站起，聂天三人识趣，没多停留，恭敬行礼，转身离去。 一路上，他们惊喜又惭愧。 惊喜，是因真龙被击退。 惭愧，是他们误会求真观。 看了眼三人背影，玄明目光落到战死的求真观弟子身上，抬手设下禁制，护住他们尸首，他带领面色悲哀又如释重负的众道人离去，重返求真观。 环视站在师门土地上才真正放心的道人们，玄明面向众道，躬身行礼： “此番大战，辛苦诸位。” 玄虚率领其他道人立即还礼：“师兄客气了，欲戴王冠，必承其重，我求真观深受一方百姓尊崇，护佑其平安，自是责无旁贷，亦是心甘情愿。”颔首同时，玄明没在这个话题上纠结，继续道：“求真观宝库会开启，灵丹妙药管够，诸位需尽快恢复如初，消化大战所得，并收拾好心情，不能一味沉湎于伤痛，免得妖族卷土重来。” 叮嘱一番后，他徒步登上藏道峰。 问道院，收到玄明传音后，众多灵兽齐聚一堂：灵鹿长寿兄妹、觉醒玄鸟血脉的玄燕、玄龟、鲤龙、蜂蝶、唯一化形大妖文鳐鱼、灵鹤、其他真人麾下灵兽，还有其他接受求真观教化而打破蒙昧的其他灵兽，足有数十只之多。 这些灵兽虽已与平常妖不同，气息轻灵纯净，但毕竟与妖族同出一源，容易受到真龙影响，玄明没让他们参战，而今战事告一段落，他令众兽去搬运妖尸。 这回大战，求真观损失惨重，连山河图都化为乌有，需要用妖尸止损。另外，放任众多尸体不管，容易滋生毒雾瘴气，对人族与山林不易。 等众兽领命忙碌，玄明进入茅舍，运转九息服气神通，接引天上星光，源源不断地炼化入体，继续恢复法力，调养伤势。 浮云山脚下，灯火点点。 聂天三人刚踏入临时建造的营地，就被众人团团围住，七嘴八舌，争相询问。 “聂大侠，情形如何？” “聂大侠，求真观那些牛鼻子道士怎么会放你们回来？” “聂大侠，求真观是否真与太平教有勾结。” 聂天抬手，制止众人的无序询问，他瞪了眼刚才出言不逊之人，严厉警告道：“求真观众多道长为护佑百姓，抗击妖潮，舍生忘死，从容就义，其德行令人可敬可佩，你若是不会说话，聂某不介意给你缝上这张臭嘴。” 恶语之人立刻缩头，用力扇了自己一巴掌，以示改过，聂天见此才移开目光，率领众人进入主帐，毫不废话，与另外两人相互配合，讲述了他们所见所感。 话落，有人道：“虽说求真观此举令人敬重，但其窝藏半妖令人心忧，与太平教关系如何，依旧没有结论，即便不曾参与这次谋逆，我等也不得不防。” 端坐上首，环视若有所思又各怀心思的众人，聂天冷哼道：“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求真观此番对抗妖潮，守护一方百姓，没让风阳郡局势更糜烂，为此牺牲颇多，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聂某相信自己亲眼所见不虚，求真观藏匿半妖或许是事实，可与太平教勾结，极可能是谣言。” 环视众人，他继续道：“玄明真人能击退真龙，他老人家不是练神胜似练神，其实力之强，无需聂某多言，此等存在若真与太平教同乘一舟，何须做戏，与我等虚与委蛇？” 提起此事，哪怕心里已经缓冲很久，聂天犹自震惊，谁能想到最后竟是真龙被击退，玄明真人竟以弱胜强，跨越大境，胜了真龙？ 若非事实摆在眼前，他肯定以为是天方夜谭。 话至此处，部分人反应过来，纷纷称赞起求真观。聂天眼里浮现一抹讥讽，这些人里或许有真正想通之辈，可更多是迫于玄明真人威势的墙头草。 这主帐内某些气息令人厌恶，聂天待不住，起身离开，走出大帐前，他脚步微顿，补充道：“求真观与太平教关系如何暂且不论，至少眼下聂某对求真观敬服不已，我会为求真观奔走相告，传颂其功业，不让英雄寒心，不使英烈不安。 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求真观未来如何，时间是最好见证，凡事尽力而为，但求问心无愧，聂某不会因一个尚未有定论之事，就忽视已有功绩，罔顾事实，这样只会将求真观越推越远，或许流言便是太平教传出，目的就是抓住人性弱点，让求真观走向我等对立面。” 言尽于此，聂天迈步而出，跟他一起上山的两人紧随其后，他们心中已有决定。 主帐之内，众人沉默。 良久，他们才有所反应，一部分人真正想通，眼里有光；一部分人选择静观其变，不敌视求真观，可也不赞颂，看求真观下一步行动再决定态度。 (本章完) 第158章 心有繁星，沐光而行（二更） 第158章 心有繁星，沐光而行（二更） 晨光初露，日出有曜。 翌日一早，浮云山脚下人流散去，或返程归家，调养伤势，或心中生怯，欲逃离风阳郡，或奔赴各地，支援其他战场。 出于某种敬畏之心，山脚下被打理干净，毫无驻扎痕迹，没有垃圾残留。 随他们各奔东西，求真观击退真龙、成功抵御妖潮的消息传开。 百姓们欢天喜地，奔走相告，载歌载舞；修者惊喜交加，重新审视求真观与太平教关系，不再人云亦云，被流言裹挟，开始慎重思量，理智思考。 当消息传到各方战场，各方势力不由振奋，士气如虹，求真观给他们开了一个好头。 翠屏山，旭日宗与阴府彼此对峙，陷入僵持，前者忙着疗伤、收殓同门尸骨与重新布置阵法、构筑防线，后者忙着收集亡魂。 当求真观藏匿半妖与击退真龙的消息同时传来，朝光真君朗声大笑，放下了对浮云山战场的担忧，对玄明赞不绝口。 朝暾真人亦是如此，当弟子提出疑问，担忧求真观与太平教同流合污，这可能是做戏时，这位旭日宗掌教真人笑道： “儒家有句话：君子敏于行而讷于言。看问题不能局限于表象，行动比言语更诚实，识人见事当由心始，玄明道友率求真观抵御妖潮，击退真龙是事实，求真观与太平教的结盟之说，反而无有确凿证据，只有流言蜚语。” 见弟子张口欲言，朝暾真人似乎知晓他想说什么，抬指令其噤声，解释道：“求真观或许真藏有与太平教护法血脉相连的半妖，可那又如何？父子兄弟尚且大义灭亲，何况关系远些的亲友？至于做戏？” 他横了眼自家弟子，恨铁不成钢道：“听闻妖族死伤惨重，陨落的大妖不在少数，求真观亦有伤亡，这是血海深仇，代价太大了。 你素来在山上修行，甚少下山，才养得你不懂世故，于前期修道而言是好事，可往后便成了禁锢，待此间事了，你当下山游历三载。” 青崖山，听到消息后，闲月真君微微一笑，水月观众坤道笑靥如。 可惜，郡城被封，消息难入。 ——— 光影交错，岁月如歌。 太平教起事已有半月，不但风阳郡战火连天，烽火狼烟，而且周围各郡也出现动乱。 太平教徒如过江之鲫般数之不尽，遍地开，各方势力浑水摸鱼，趁机朝对头痛下杀手，加上得到部分百姓拥护，还有部分势力两头下注，战局乱成一锅粥，太平教势头犹如滚雪球般越来越大，渐成气候。 在这大乱之中，浮云县仿佛世外桃源，百姓安居乐业，未曾受太多战乱之苦，部分不愿加入太平教又流离失所的百姓，拖家带口，跋山涉水，在修者护送下，一波又一波地赶到此地，重新安家落户，其中不乏富商大贾或豪门权贵。 每一位被接纳的百姓，喜极而泣之余，要么当场朝浮云山跪拜，要么次日登上浮云山或入太乙救苦庙宇，上香叩拜，表示感谢，清楚他们能在这乱世之中获得安身之地，求真观居功至伟。 半月光阴，四代道人陆续出关，求真观逐渐有了人气，一部分接待香客，安抚人心，同时在下任掌教长春子的命令下，调动观中金银粮帛下山，救济穷苦百姓，协助浮云县官府，助百姓定居开荒，日子早日步上正轨。 另一部分则跟灵兽们相互配合，收拢妖兽尸骨，同时在各处立下太乙救苦神像，布置科仪，摆下供桌，念诵请神咒，恭请太乙救苦神降世，炼度亡灵，播撒甘露，消解怨念，净化污浊秽气，祛除恶臭疫气，修补破损草木，恢复生机，造福山林。 接连数日，太乙救苦神率领麾下众神，一直在战场上忙碌，由苍龙山主脉与浮云山支脉衔接地带开始，超度一批又一批亡灵，净化百里又百里。等三百里缓冲地带梳理完毕，他还率领众神，正式朝苍龙山主脉推进，一百里、三百里、五百里、一千里…… 对太乙救苦神，众妖不陌生，知晓这位是玄明真人神道法身，此番妖族大败，真龙退走，他们迫于求真观之威，根本不敢阻拦。 且大妖主要活动在苍龙山深处，大战中又死了一批，靠近浮云山的主脉地域大妖更稀疏。 加上太乙救苦神对人与妖一视同仁，只要不破坏、不挑衅、作恶不多，纵然当面遇上，太乙救苦神也对他们视而不见，其过处山林反而恢复几分生机，戾气消散。 种种原因叠加，导致太乙救苦神畅通无阻，甚至被妖族认同几分，觉得这尊神灵或许跟其他神灵有所不同。 ——— 一个月后，玄明出关时，太乙救苦天尊已净化并滋润三千里地域，炼度上万亡灵，剩余亡灵也被暂时收入净瓶之中，留待以后慢慢炼度。 其中业力深重之妖被关押在太乙救苦天尊开辟的神道法界牢狱内受苦赎罪，业力浅薄之辈预备转世投胎，略有几分功德的妖魂则被他青睐，收入麾下，积善行德，造福众生。 故而，短短一月，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便功德加身，愈发契合他象征的天地法则，修为大增，实力大进，待炼度完手上积攒的亡灵，对三千里地域再深耕梳理一番，太乙救苦天尊神道法身必更上层楼。 作为本体，玄明也从中受益，获得不菲功德与气运：天道垂青气运、地道反哺气运、亡魂感激气运等。此外，求真观功绩传遍风阳郡大部分地域，得了不少百姓感激，他也获得部分功德与人道气运。 又兼《黄庭经》有聚拢游散气运与镇压气运之能，过往累积的气运，时至今日，玄明距离练神所需气运只差一线。 默默盘算后，他心怒放，打开房门，走出茅舍，跨步出问道院，玄明负手站在山崖上，眺望锦绣山河，愁结顿消，心情疏阔。 山河图不存，半条法则消亡，虽重创真龙，但他也没了与其抗衡的倚仗，等真龙调养好伤势，重整旗鼓，再次来犯，自己恐怕难以招架。 哪怕闭关，玄明也为之苦恼，如今却不用着急，师弟们与师侄们出关后，借太乙救苦天尊，已经为他分忧解劳。 眼下风阳郡战乱四起，民不聊生，太平教谋逆，妖魔鬼怪为虎作伥，这是挑战，也是机遇，只要自己抓紧时间，斩妖除魔，守护更多百姓，梳理受损天地，超度冤魂怨鬼，便能获得更多气运，冲击练神。 若成功破境，便无惧真龙，亦无惧各方练神大修，有更多能力平息战乱，护佑苍生。 想通之后，玄明沧桑眼眸生出异彩，周身闪烁莹光，仿佛看到一道身影，于昏暗无序的时代，宛如一株参天大树，为众生撑起一片天地，心有繁星，沐光而行，照亮黑暗，驱逐阴霾。 静立片刻，玄明转身回屋，召集求真观众真人，半盏后，他们到齐。 他开门见山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真龙虽被击退，但只是暂时，我等要早做防备，太乙救苦神的净化之地既已触及苍龙山主脉，延伸三千里，便要抓住机会，于三千里外布阵设防，御敌于外，免得浮云山地脉受损。万一力有不逮，我等也有更多空间转圜。” “师兄言之有理，浮云山只是支脉，地脉脆弱，上次大战已然受损，当将战场放在主脉，佯装出反攻假象，也让妖族担惊受怕一阵。” 玄虚等并无异议，一致赞同，就其中细节与分工进行磋商，待此事落下，玄明再开口： “古来征战，百姓遭殃，浮云县虽暂得安宁，但风阳郡各地百姓依旧水深火热，我辈修者既掌握超凡之力，值此危难之际，理当尽己所能，平息战火，济贫救难，还百姓安稳。贫道欲征战其他战场，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本章完) 第159章 玄素赎罪，神兵天降（三更） 第159章 玄素赎罪，神兵天降（三更） 藏道峰，问道院。 众道对玄明这项提议并无意见。 盛世入山归隐，乱世入山济世，本就是道门传承万古的宗旨，只是在出战人选上出现分歧。 玄阳要修复在大战中受损的阵图、四象灵器，还准备率领弟子炼制八面八卦镜灵器与六十四面八卦镜法器，借此提升八卦四象阵威力。 玄空打算研究能快速补充法力与疗伤的灵食以及能缓解山下百姓饥饿的辟谷食物，解决官府粮食不足的难题。 玄虚要统揽全局，玄通要安抚香客忐忑不安之心，并带领弟子布阵设陷；玄雷要带领部分弟子画符，上次交战，符篆立了大功，自要加紧准备。 长安子虽成就真人时间较短，但他后来居上，实力堪比先天真人，要代替玄明坐镇浮云山。 只剩下玄阴、玄素与长庆子。 玄阴修杀道，剑修当杀伐。 玄阴与长庆子肯定要去，除魔卫道之余，借战事磨砺自身， 玄素原本要负责丹药，却被她拒绝，这位求真观唯一女真人起身，躬身稽首，愧疚道： “因贫道与长宁，给宗门招来非议，我实在惭愧，此番征战，贫道愿为求真观正名，为百姓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弥补昔日之过。” 顿了顿，她继续道：“上次一战，长宁有所感悟，昨日已顺利破境，成就真人，她将与贫道一起赎罪，还望诸位同门与玄明师兄应允，否则，我与长宁皆道心难安。 炼丹之事，诸位无需担忧，贫道这些年积攒了一些，门下几位弟子也已能独当一面，足以为门中弟子提供足够丹药。” 玄素掷地有声，态度坚定，说完便一躬到底，久久不愿起身，明显心意已决。 玄虚等三代道人见此，蓦然叹息。 出关后，初听此传闻，他们确实怒发冲冠，跑到素女峰上厉声质问，恨不得用桃木剑撬开玄素师妹脑袋，看她过去究竟在想什么。 可当怒火稍缓，他们冷静下来，终究不忍责罚玄素与长宁，多年同门情谊是一回事，另一回事是他们客观思考，知晓玄素固然有错，可长宁无辜。 她不能选择出身，这些年一直待在山上，潜心修炼，心地善良，不曾为祸苍生，更对太平教一无所知，不能因为太平教散布的流言蜚语，他们就怪罪于她，此事与她有何干系？ 归根结底，这丫头也是受害者。 如今，玄素愿意出战，弥补过失，他们没有阻止，这既是对玄素的惩戒，又是她自己的选择，不让她去，过不了心关，才是害她。 至于长宁，她愿意陪母赎罪，便随她，正好用实际行动表明立场，当消息传开，谣言自然不攻自破。 玄明也看出这点，点头答应下来，长安子与长庆子没开口，事涉玄素师叔，他们是小辈，旁观可以，最好别插嘴，多看少说才是正解。 烽火连村巷，哀鸿遍野鸣。 残垣倾败舍，瘠土断炊羹。 战乱时，百姓多为城门失火被殃及的池鱼，无辜被杀，沦为孤魂野鬼，怨气冲天。 就此事，玄明建议众道在各县太乙救苦神庙前召开数场黄箓斋等炼度法会，引渡死于战争的阴魂，超度亡灵，消磨阴气与邪气，使他们早日入土为安，免得时间久了，阴魂吸收太多负面能量，成了恶鬼或滋生疫病，危害乡里。 这等积累善功之举，众道欣然答应，郑重承诺会办好此事，该说的都说了，玄明挥袖，命其散去。 ———日月既往，不可复追。 翌日清晨，采集完朝阳紫气，玄明带玄阴、玄素、长庆子与长宁出山。 战事吃紧，耽误不得，他直接身化剑光，破空而去，其他人有样学样立即跟上。 这门剑遁之术，是玄明闲暇之余，跟几位师弟一起琢磨出来的神通，求真观弟子都习练八卦剑，修为达到练气境后，便可以身化剑，穿梭虚空，纵横来去。 此刻有玄明打头，玄阴四人消耗极小，速度极快，仅用半个时辰便赶一处战场。 灵官宗护山大阵被破，矿脉崩塌，地脉有损，宗内厮杀声震天动地，血流成河。 “藏头露尾的畜生，死来！” 黄力真人怒吼，施展出五百丈灵官法相，手持双鞭，额生三目，身缠烈火，与太平教两位金丹真人召出的黄巾力士法相碰撞，以一敌二，越战越勇。 可终究寡不敌众，灵官法相碎裂，他连退数丈，脚下地板开裂凹陷，犁出数尺深的泥路，勉强稳住身形，狂喷一口鲜血，瞬间双腿发软，他拄着手中铁鞭，拼命不让自己跪下。 “既然道友一意孤行，不识天数，不愿入我太平教，那就只能送道友上路了。” 话音落下，两位太平教金丹真人联手出击，要绝杀黄力，恰在此时，万剑争鸣，数道剑光由远及近，瞬息而至。 光芒散去，露出玄明五人身影，白发飞扬，道袍鼓荡，玄明抬指，朝前方轻轻一点，两道细线似的光芒激射。 咔嚓声响，两尊黄巾力士被洞穿眉心，破碎成无数金点，消散于无。 “杀！” 玄素与长宁率先杀出，玄阴与长庆子也不甘示弱，各自寻找对手。 玄明身后浮现出勾陈法身，他轻轻抬手，挥出桃木剑，勾陈法身亦跟着动作，手中神剑出鞘。 神光闪烁，一道恢弘剑光斩出，气势磅礴，浩浩荡荡，仿佛一条剑河，充斥浓烈杀伐意与无尽兵戈气，将掉头就跑的太平教两金丹真人斩杀。 剑河冲刷下，部分太平教弟子与附属势力修者被淹没，身死道消。 等战事结束，玄明带玄阴四人身化剑光，迅速离去，赶赴下一处战场。 目送其离去身影，黄力真人率领幸存门人施礼感谢，想到那尊大展神威的神道法身，他满脸憧憬与激动。 天鼓山，太仓真人率领残余弟子狼狈而逃，身后太平教一方修者穷追不舍，玄明带玄阴四人从天而降，勾陈法身抬手挥拳，直接将追兵中的先天真人砸成齑粉。 天篆派、玉环派、庆阳宫…… 玄明身影奔波在各处战场上，勾陈法身在各地显威，吸纳兵戈之气，身上承载更多战争气数。 半个月后，求真观五真人身影奔赴翠屏山。 (本章完) 第160章 手捏螭龙，鸿运齐天 第160章 手捏螭龙，鸿运齐天 一个半月大战，翠屏山千疮百孔，土石崩塌，山峦龟裂，地脉受损。 这一日，阴府主率领麾下再次冲击防线，朝光真君被迫防御，大战再起，法则争锋，大道碰撞，轰鸣不绝。 苍穹上，朝光真君拦住了阴府主，下方战场上，却逐渐失利。 阴府一方多出一只圣胎大妖，锦衣华服，相貌俊美，散发龙威，正是真龙之子。 真龙仍在养伤与巩固境界，修补破损龙珠，接到阴府主传音后，龙子与龙女商量过后，龙女留守龙巢，为父王护法，他则率领一批妖族赶来支援。 浮云战场的失利令他心中始终憋着一股火，唯有攻破防线，杀出苍龙山，才能洗刷耻辱，彻底熄灭怒火，所以他来了。 昂！ 龙吟声起，呼啸山林。 龙子光芒闪烁，化作一条螭龙，通体青黑，身长数百丈，赤带如锦文，有龙身而无龙角，头稍圆，眼角细长。 张牙舞爪间，云雾汇聚，水汽氤氲，呼风唤雨，雷鸣电闪，螭龙探首，居高临下地俯视下方人族，琥珀色龙目中充满暴虐与杀意。 轰隆～！ 瓢泼大雨伴着雷霆落下。 大雨诡异，雨点落下，侵蚀阵法，雷霆狂暴，每次落下，都令符文湮灭，阵纹明灭，阵法光罩上浮现层层涟漪，荡漾不休。 一个柔克刚，一个硬碰硬。 显然上次大战，龙子也从中获益，实力精进，对力量掌控更细致入微，龙族神通修行上更随心所欲。 龙子的突然出现，令防线雪上加霜，每次撞击，都有修者吐血，或身死，或重伤，有旭日宗道人，也有援军。 大阵出现道道裂痕，龙子浑身热血沸腾，龙爪不由一紧，同样错误他绝不会犯第二次，这次破阵后，他一定要大杀特杀，一雪前耻。 一声兴奋龙吟，麾下群妖冲锋，竭尽全力地攻击阵法，旭日宗一方压力倍增。 雷霆肆虐，暴雨滂沱，天色变得昏暗，视野渐趋模糊，大阵裂痕一道比一道狰狞，如蛛网般密集，朝暾真人面色难看，若非他主持大阵，还有对手牵制，他真想祭出日轮，给这条嚣张泥鳅几盘子。 ——— 咔嚓开裂声夹在喊杀声、落雨声与雷鸣声之间，声音微弱，落在人修耳中却仿佛山河决堤般恐怖。 眼见阵法即将破碎，哪怕斩敌众多，众人不见欣喜，忧心忡忡，都做好了最后一搏的准备，战斗至今，他们早将生死置之度外。 五道剑光呼啸而至，照亮昏暗天空，暂时驱散风雨，四道剑光落到阵中，玄阴四人跟其他援军一样，依托阵法，挥剑杀敌。 长宁一身妖气与灵气混合而成的特殊气息与众不同，引人注目，令不少人惊疑不定，半月征战，她各种打量目光早就由不适到习以为常。 素手轻扬，长宁挥动手中四根飘带，素白匹练破空，两条围攻两位周天大鬼，两条围攻两只周天大妖，她以一敌四，不落下风，宛如一尊女战神，姣好面容上眉宇英气，巾帼不让须眉。 最惹人注目的是玄明，剑光直接落到大阵前方，大量妖族被炸死，即便是大妖都不例外，光芒散去，露出玄明身影。 白发白须，灰衣道袍，眉宇间充满坚毅，一双沧桑眼眸目光锐利，抬头望天，直接让龙子瞳孔紧缩。 “该死的老牛鼻子！” 心中怒骂一声，龙子二话不说，一声龙吟，强令心生畏惧的众妖攻击，他则摇头摆尾，转身就走，自己跟这老道实力差距甚大，硬拼才是老寿星吃砒霜——嫌命长。 “孽障，今日留你不得！”玄明心念一动，身后显化出勾陈法身，下一刻，无论是他，还是勾陈法身，都爆发出耀目雷光，宛如一大一小两个雷球，雷霆肆虐，电弧纵横，令人眼眶刺痛，泪流满面。 群妖根本靠近不了玄明周身三尺，不是被雷霆击飞，就是化为焦炭，随他抬手虚握，勾陈法身跟着探臂而出，瞬间跨越百里，抓住螭龙尾巴，陡然用力，将其拽了回来。 雷霆激荡，庞大电流涌入螭龙体内，疯狂游走，凶残破坏，龙子发出凄厉龙吟，经脉紊乱，能量狂暴，难以调动丝毫力量。 操雷擎电，本是龙族天赋神通，驾轻就熟，如今这条螭龙却被雷电重创，在勾陈法身手中犹如待宰羔羊，毫无还手之力，任由他搓～圆～捏～扁。 短短数息，刚才不可一世的龙子沦为阶下囚，先被勾陈法身朝妖怪群里狂甩几下，砸晕过去，后被玄明禁了法力，收入袖中。 ——— “玄明老儿！” 远处传来一声气急败坏的怒喝。 早在玄明到来时，阴府之主便心头一紧，想要出手救援龙子，结果被朝光真君死死缠住，无暇他顾。 玄明对阴府之主的怒骂声充耳不闻，操控勾陈法身，在战场上纵横捭阖，所向披靡，无论是妖族，还是阴魂，胆敢上前，有死无生。 苍穹之上，朝光真君手抡日轮，洋洋得意：“孽障，风水轮流转，刚才你不是还死命拉着贫道，大言不惭，让贫道接受现实，别妄自挣扎，如今也该轮到你享受享受。” 阴府之主怨气冲天却于事无补，眼见事不可为，大局已定，玄明老儿又跃跃欲试，看向自己，她大骂晦气，没负隅顽抗，更无必死决心，趁势不妙，立即带心腹开溜，朝苍龙山深处遁去。 不是不想躲入幽冥，而是之前大战，幽冥缝隙被朝光老儿封印，她暂时断了与那条阴河的联系，短期内无法开启，保命手段减少，阴府之主心里没底，更不会死磕。 玄明与朝光真君没穷追猛打，阴府之主狡诈，又在练神境沉淀百年，她一心要走，他们留不住。 好在此番重创阴府，杀得妖魔鬼怪丢盔弃甲，狼狈奔逃，溃不成军，短期内阴府之主无法卷土重来，翠屏山算是稳住了。 此战结束，朝光真君前往青崖山支援水月观，朝暾真人带人安抚伤者情绪，重新构筑防线，在太平之乱没彻底平息或苍龙山三位练神大修没陨落前，他们不能掉以轻心。 玄明则召唤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超度亡灵，播撒甘霖，滋养草木，梳理地气。 过去半月，他会在各个战场留下太乙救苦神像，太乙救苦天尊会心生灵应，自动出来度厄救难，净化怨气，可翠屏山是主战场之一，他与太乙救苦法身相互配合，才能尽快消灾解难，祛除邪气。 数日后，玄明前往青崖山，再次召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净化污秽，超度亡灵。 奔波月余，玄明再次回到浮云山时，鸿运当头，汇聚大量气运，以往牢不可破的瓶颈已经松动，眼下万事俱备，他准备闭关破境，若自己顺利成就练神，困扰他与求真观的问题便可迎刃而解。 苍龙山战事暂时告一段落，其他战事自有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主持，用不着玄明再费心劳神，玄阴、长庆子、玄素与长宁没跟着回来，两位乾道是想继续磨砺自身，救济百姓；两位坤道是想继续赎罪，弥补过错。 玄明归山不久，长安子下山，他年轻气盛，锋芒毕露，正是当打之年，眼下烽火四起，他想出山除魔卫道。 玄明没拦着。 玄虚等没意见。 年轻人就该多经历风雨磨砺，才能在逆境中成才，迅速独当一面，从他们手中接过求真观重担。 (本章完) 第161章 己心体天心，玄明练神 第161章 己心体天心，玄明练神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归来后，施展土遁，深入浮云山深处，挥袖放出螭龙，将其禁锢在地脉上，设下禁制，地脉与灵脉会不断蚕食龙子身上血肉与龙气，增强底蕴，进而蜕变。 “放心，贫道素来慈悲为怀，定会早日将你父王绑来，当你们父子团聚。” 看着目光瘆人、满腹怨恨的螭龙，玄明略做“安慰”，转身离开。 遁出地表，玄明挂上闭关牌，于茅舍内盘膝而坐，没着急破境。 奔波月余，四处支援，他消耗甚大，运转《混元一气诀》，状态臻至巅峰后，玄明才清心凝神，调动全身法力，开始冲境。 运行周天，体内三十六条经脉长河奔腾不息，滔滔不绝，七百二十个星辰窍穴熠熠生辉，彼此呼应。 磅礴法力由下而上，出元海，入黄庭，先天元精与先天元气交互，运转九九八十一圈后，在玄明牵引下，直奔上丹田玄关而去。 一次、两次、三次…… 仿佛洪水冲击堤坝，每一次撞击，玄关缝隙都被动打开一线。 撞击越来越凶，缝隙越开越大。 第九次后，阻碍被彻底粉碎，玄关洞开，磅礴能量长驱直入，直捣黄龙。 自玄明入道起便蕴养的神，受到莫名力量牵引，似百鸟归巢，于玄关中凝聚，越积越多，慢慢汇聚成型。 起初是一道虚影，朦胧不清，氤氲成雾，后来渐趋凝实，面目清晰，跟玄明五官相同，长得一模一样，只是玄明本人气质平平无奇，返璞归真，而这道宛如阴魂般的玄明气质飘渺，身披莹光，少了几分质朴，多了几分神圣。 这正是玄明的阴神！ ——— 人有三神，即元神、识神与欲神。 先天元神，后天养成，所思所想，识神欲神；目之所及，皆为表象，心之所识，乃见本真。 元神，人与生俱来，藏于泥丸宫中，不受意识支配，自主发挥作用。 识神，基于元神，生于后天，是学习与积累的心理活动，简而言之，识神即灵觉。 人诞生后，先天之气隐没，后天之气主导，由无知孩童开始接触世界的过程，便是元神隐没，识神形成的过程。 欲神，源于生物本能的心理活动，包括各种深藏内心的欲念冲动。 练神，便是以先天元精与先天元气为引，熬炼识神，牵引出藏匿在玄关中的元神，熬炼分四关，正好对应练神四境。 这都是玄明从旭日宗赠送的《旭日练神心得》上看到的。 元神分阴神与阳神两种：阴阳相杂者为阴神，纯阳而无阴者为阳神。 至于亡灵修行与生者不同，追求纯阴，修行到极致，再阴极生阳。 由于混元道基与《周天养神诀》等之故，玄明灵觉强大，完胜练气修者，数量上几乎能与练神大修相提并论，只是层次与玄妙上相差较大，如今玄明凝聚元神，庞大灵觉底蕴开始井喷般爆发。 每运行一个周天，玄关阴神要么壮大一分，要么凝实一丝，等灵觉完全转化后，玄明阴神栩栩如生，细致入微，连发丝都清晰可见，几乎与本人别无二致，阴神也增至千丈，在玄关天地中宛如一尊巨人，圣洁伟岸。 ——— 阴神镇玄关，玄明身上弥漫一股玄妙气息，玄奥晦涩，令空间泛起道道涟漪。 然而，还不够，凝聚阴神，只是前提，关键在于由法化道，这才是练神根基。 玄明物我两忘，不知四季更迭，不晓岁月变换，专心冲关，太极道域雏形以其为中心缓缓展开，黑白相间，两仪互化，又渐趋归一，由明转净，阴阳玄同，返本归元更深，太极道域内出现些许灰蒙之气。起初微不可见，仿佛一滴墨水落入池塘，很快被稀释掉，只是随着时间流逝，墨水越来越多，池塘成了砚池，泛着淡淡墨色，太极道域雏形也变得灰蒙，成了更深层的混元道域雏形。 玄关生辉，阴神融入道域雏形，散发奇异波动，纵入太虚，道域之中半条混元法则显化，与天地大道共鸣。 玄明天人合一，以己心体天心，心为意之体，意为心之用，沟通冥冥之中的天道，阐述自身道理，叩响玄牝之门，天地有感，降下一缕玄妙气机，半条混元法则化为一粒道种。 元神归位，道种于道域雏形中扎根，以玄明领悟的道理为土壤，汲取营养，天地人等海量气运化为甘露，浇灌道种。 咔嚓～！ 道种萌发，一粒萌芽破土而出，舒展稚嫩枝叶，吸收甘露，迅速生长。 短短半月，就成长为一棵三丈三尺三寸的道树，道树稳定刹那，半条混元法则蜕变为一条法则，混元道域朝外延伸，空间稳固，等道域定型，种种玄妙气机弥漫而出。 风雨、雷电、阴阳、空间、时间、剑道、五行、吞噬等诸多道理充斥在混元道域内，参悟深的演化出半条法则，令道树生出一截枝桠；参悟浅的则化为叶片，很快道树多了几分葱郁。 问道院，茅舍内，玄明睁开双眼，走出房门，整个人冲天而起，于漫天繁星中盘膝虚空，施展九息服气神通，漫天星华垂落而下，仿佛饕餮般蚕食鲸吞，炼化庞大能量，化为自身养料，或法力，或元气，或神念。 浮云山位格与能量有限，难以供养一位练神大修，若他在道场强行破境，不等他功成，浮云山便生灵涂炭，寸草不生，山崩地裂。 是以玄明在破境前已经想好，要借助星辰之力满足自身所需。 一道能量漩涡缠绕在玄明身侧，越来越大，星光璀璨，宛如瑰丽星云，他则是众星拱卫的星神，星光熠熠，自带威严。 次日星辰，群星散去，玄明盘坐云层之上，采集完朝阳紫气，默默消化体内磅礴能量。 东西生日月，昼夜如转珠。 他朝吞紫气，夜采星光与月华，期间，玄明耳畔响起轰隆雷音，不由天上来，而自地下生，仿佛大地震怒。 每响一次，他体内生机便消失一部分，身子便沉重三分，阴神便暗淡三分，玄关便闭合一线。 玄明知晓，这是练神劫难到来：地雷，主生万物，也摧毁万物生机。 好在他积累够深，混元道基更坚固无比，一夜地雷没能奈何玄明，反成了他锤炼脏腑，精纯法力的资粮。 修行半月，玄明终于积攒足够能量，彻底跨过那道天堑，迈入练神之境，成就道门真君。 体内阴神壮大数倍，达到三千丈，凝练无比，远胜真龙元神；法力浩瀚如海，深不可测；肉身强横数倍，举手投足间都引得虚空爆鸣，感觉自己一指头便能戳碎一座山峰，比之真龙都豪横三分。 道行更突飞猛进，对天地大道、宇宙万物等玄明有了更多认知，更深理解，以往领悟的道理也推陈出新，诞生更多新奇感悟。 重归问道院，玄明于茅舍内消化破境所得，尽快熟悉练神力量。 光阴如水，转眼时至深秋，浮云山一片红黄，枫叶似火，野柿如灯，竹海翻波。 藏道峰，问道院。 房门打开，庞眉白发的老道缓缓走出院落，如凡人老叟般步步登山。 负手立于山巅，玄明瞧着浩渺云海，嘴角泛起一抹弧度，闭关三月有余，他终于如愿以偿，成功练神，初步巩固境界。 目光洞穿虚空，三万里外池塘蛙鸣声入耳，巴掌大的青蛙身上纹理清晰可见，再看远处滚滚狼烟，村庄骸骨盈野，十室九空，他眉头微皱，感受到体内足以毁天灭地的力量，玄明才心安。 放眼天下，无论在哪方势力，练神大修都算得上强者，乱世将至，他已有足够实力庇护求真观与一方百姓。 念及于此，玄明伸手，张开五指，轻轻下压，掌控五雷神通由心而动，三万里之地，一座正被马匪者的村庄，天雷轰鸣，将趁着战乱烧杀抢掠的恶贼尽数轰杀，并天降大雨，熄灭大火。 (本章完) 第162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搬空龙宫（一更） 第162章 东边不亮西边亮，搬空龙宫（一更） 抬手落雷，挥袖唤雨，呵气生风，弹指地裂…… 站在山巅上，玄明几个简单动作，在万里之外掀起大动静，试验完练神之能，平了几场战乱，救了不少百姓，他才满意收手。 自袖中取出数张传音玉符，玄明输入法力，符光闪烁，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的声音相继传入耳中，待玉符相继燃尽，他又掐指推算一番，转身回望苍龙山，目光幽深，喃喃自语道： “好一个东边不亮西边亮！” 玄明虽重创真龙，但以后者之能，半载光阴足以养好伤势，修复龙珠。 尤其阴府之主退入苍龙山后，两大练神大修联手，实力大增，他又镇压龙子，真龙更不应该无动于衷，为何迟迟没动静？是中间发生变故，还是另有打算？ 事出反常必有妖，玄明原就心生疑虑，从传音中了解部分信息又推演后，他才梳理清楚事情来龙去脉。 真龙、阴府主与金蟾妖王聪慧狡诈，在风阳郡吃了大亏，知晓此路不通后，果断改道而行，毅然放弃风阳郡，兵分三路，分别前往水阳郡、地阳郡与火阳郡，欲从别处出山。 ——— 苍龙山绵延数万里，沿途有四大郡，分别代表地风水火，是镇龙大阵的枢纽。 四郡中原本风阳郡实力最弱，虽有旭日宗与水月观两家顶尖道脉坐镇，可开山祖师只是普通练神，朝暮大真君更早已陨落。 其他三郡除了朝廷派遣看管阵法的练神大修外，昔日镇压苍龙的儒释法三位练神大修犹存，最低也修成阳神，非普通练神可比，分别在三郡开山立派，建立百川书院、金刚寺与崇法楼，施展教化，开枝散叶。 百年前，三家祖师相继坐化时，三家顶尖法脉都有一尊练神大修坐镇，延续传承，维持荣光，儒释法大宗更是在三郡遍地开，数量远胜风阳郡道门大宗，底蕴深厚。 也是百年前，水月观与旭日宗的开山祖师因暗伤爆发，提前寿终坐化，新一代练神迟迟无法诞生，风阳郡仅有一尊练神大修坐镇，自然被太平教选中，当成突破口，重点蛰伏布置。 然而，世事无常，变化难测，谁能想到在太平教起事当口，旭日宗与水月观各自诞生一位练神真君，更出了玄明这个变数，导致太平教多年谋划出了纰漏，效果大打折扣，无法以碾压之势横推强敌，不能速战速决。 风阳郡反成了一块硬骨头。 柿子要捡软的捏，太平教懂得轻重主次，没在风阳郡死磕，他们在另外三郡也有布置，只是不及风阳郡谋划更久，此刻却不得不提前暴露，启动后手，在另外三郡掀起战火。 看守阵法的练神大修皆被太平教护法缠住，三大顶尖法脉练神也被拖住，三郡行事危急，局势糜烂远胜风阳郡。 阴府主与金蟾妖王虽因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及时支援被阻，依旧不得出山，但真龙已然功成，率领万妖，肆虐水阳郡，捣毁神庙，祸乱百姓。 …… 闭关期间，风云变幻，知晓事情经过后，玄明看向苍龙山，目光深邃，默默沉思。 求真观与真龙、阴府主的矛盾已不可调和，他也不想调和，加上求真观坏了太平教好事，一旦其得偿所愿，秋后算账，求真观必讨不了好，不管是为己，还是为百姓，玄明都不能也不会放任不管。 有些事宜早不宜迟，早日结束，百姓才能尽早安稳，他才能尽早放心，踏实求道。 心有决断，玄明雷厉风行，先传音玄虚，命其率领求真观弟子下山入世，联合旭日宗、水月观等各方势力，助朝廷尽快平息风阳郡各县战乱，安抚百姓，稳住郡城之外的大局，后立刻行动，施展五行大遁，消失不见。——— 苍龙山主脉巍峨雄伟，险峻壮阔，群峰起伏，连绵不断，古木参天，藤萝茂密，长有大量奇异草，物资丰富。 以往，玄明实力不足，顾忌白龙与万妖，不敢轻举妄动；而今真龙出山，带走大量妖魔，先前大战又有众多妖魔战死，他又成就练神，进入苍龙山深处，自是畅通无阻。 此番入山，玄明打算先掀了真龙老底，再穿山而过，入水阳郡击杀真龙。 至于解困风阳郡城，他不是没想过，只是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都曾留下传音，他们在击退金蟾妖王后，曾前往郡城，发现护城大阵外另有一座大阵，是太平教所设。 除非攻破此阵，否则，难以救援郡城，而以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之力，难以撼动此阵，如今他们一个支援火阳郡，一个支援地阳郡，分身乏术，自然无法破阵。 玄明入山前去了郡城外，看到了那座大阵，仅凭他之力，难以破开，加上水阳郡局势更糜烂，他只能先对付真龙。 龙宫隐秘，临走前真龙又设下禁制，凭真龙身沟通地脉，勉强借助地脉龙气，将龙宫隐藏起来，普通练神或许寻觅不到，可瞒不住玄明。 既因真龙战败后，玄明令山雀妖红豆传音，知晓了龙宫大概方位，又因他来之前，见了奄奄一息的龙子一面，从其身上取下一片逆鳞，欲凭借父子血脉联系，探寻龙宫所在。 加上玄明元神凝实，神念强大，远胜一般练神大修，此番寻找龙宫，他信心十足。 事实上，确实如此。 神念纵横，逆鳞指引，玄明在山雀妖红豆给出的大概方位上反复搜寻。 第三次时，终于发现龙宫所在。 神念一动，他遁入一片湖泊，来到一片生长在污泥堆上的一片水草前，探手虚抓水草，水波荡漾，泛起空间涟漪，一道缝隙出现在茂盛水草之间，玄明化光，纵入其中。 穿过犹如水泡般的空间屏障，污泥消散，光线由昏暗变得明亮，视野由逼仄变得开阔，一座华丽龙宫映入眼帘。 金瓦银墙，珍珠为灯，雕梁画栋，富丽堂皇，占地广阔，宫宇错落有致，楼阁鳞次栉比，四周种植了大片夜光植物，驱散黑暗，绽放光明，颇有东风夜放千树的绚烂多彩。 玄明迈步，直接从巡逻的虾兵蟹将走过，大大方方，他们却毫无所觉，根本看不到也感应不到玄明，步入龙宫正门，穿廊走巷，欣赏美景。 半盏茶后，玄明对着虚空轻轻弹指，龙宫深处，被真龙留下的龙女遭受重击，洁白额头鼓起一个大包，仿佛从无角螭龙变成独角螭龙，旋即眼皮一翻，昏死过去。 他再轻挥衣袖，龙宫凭空起狂风，业力深厚的水族精怪直接陨落，业力浅薄者则被吹出湖泊。 玄明迈步，凌空立于龙宫上方，施展袖里乾坤，龙宫与精怪尸首直接被挥袖收走，搬空整个龙宫后，他转身离开，穿山遁行。 (本章完) 第163章 一枪断风雨，太极化法球（二更） 第163章 一枪断风雨，太极化法球（二更） 山映斜阳天接水，水阳郡，名副其实，水汽充沛，水脉众多： 波光潋滟，山色空蒙，烟雨朦胧，大小湖泊星罗棋布，长宽河川纵横交错。 既有“三万里河东入海”的壮阔长河，气势磅礴，又有“摇曳溪光碧”的蜿蜒溪流，清澈婉约，有高于两岸屋舍的地上悬河，也有穿过城池的地下暗河。 以前，玄明只在书上看到过类似描述，对此地认识流于表面，并不直观，眼下踏入此地，才有了真切感受，此地当得起水乡之称，可越深入，玄明面色越凝重。 有朝一日龙得水，千尺云霄腾细鳞。鬐鬣森森吐火气，鳞甲铿铿带电光。 怪不得真龙选择攻伐此地，这条泥鳅在水阳郡得天独厚，实力会增长三分，强者争锋，一分优势都有可能影响战局，何况三分。 正因如此，更拖延不得，一旦时间过长，真龙掌控水脉，实力再增，事情会更棘手，事不宜迟，他必须尽快寻找真龙。 想到这点，玄明取出逆鳞，施展血脉寻踪术，又神念笼罩四周，不断探寻，片刻后他以身化剑，瞬息千里，朝东而去。 ——— 轰隆～！ 波涛汹涌，水浪滔天，长河之上，人修与水妖激烈碰撞，兵戈交击，法术乱飞，神通对撞，仿佛两股洪流撞击到一起。 水妖自是真龙麾下，部分是从苍龙山深处带来，部分是出山后沿江收复与主动投靠而来。 人修成分也分两种，一种是水阳郡本地修者，一种是朝廷援军。 太平教虽谋划深远，思虑得当，使用手段与棋子，牵制住朝廷大部分平叛大军，甚至在其他地方好事，使出美人计、围魏救赵等计策，但依旧有小部分援军突破重重阻碍，赶赴四郡。 大河上方，一人一龙身影交错，激烈厮杀，法则争锋，大道嗡鸣。 来人身披银甲，手持银枪，剑眉星目，五官俊朗，打斗起来，动作干脆利落，毫不拖泥带水，手中长枪如龙，一枪横刺，枪意冲霄，寒风凛冽，一枪抡圆下挥，枪林如海。 他明显是一位练神武者，武道纯粹，并无道域，却与真龙杀得有来有往，只是真龙得天时地利加持，在水阳郡内如鱼得水，银甲小将逐渐落入下风。 见自己占据上风，真龙兴奋吟叫，摇头摆尾，一双磨盘大的琥珀色龙目充满杀意与嗜血，练神大修的血肉，可是大补，他还没尝过。 若能吞了对手，加以炼化，自身实力必能更上层楼，等他再截取了水阳郡中造化，便立刻杀回去，寻那玄明老道晦气，清算恩怨，覆灭求真观，推倒浮云山，救出我儿。 思绪涌动间，真龙热血沸腾，没浪费口舌，他龙狠话不多，直接施展神通，于苍穹上游弋，兴云布雨，翻江倒海，顷刻间，电闪雷鸣，风雨如晦，三千水浪滔天，万里乌云骇世，齐朝银甲将领杀去。 汹涌江水冲出堤岸，淹没广袤良田，冲垮瓦房茅舍，无数百姓哀嚎，在水中挣扎，不会水之人性命垂危，会水之人被水妖缠住。 “孽障，受死！” 银甲将领怒喝，手臂青筋暴起，竭尽全力地挥出最强一枪，没有里胡哨的招数，也无虚有其表的技能，只是最基础简单的扎刺，却穿云破月，拥有毁天灭地之威，银光刺目，意震乾坤，一往无前，气势如虹。 漫天风雨被长枪刺穿一线，一分为二，一股莫名力量阻止风雨落下，雷霆闪电被一枪洞破，炸成无数碎片。 银甲将领如一尊冷面战神，气贯长虹，一枪在手，天下我有，气势、杀机、枪意、威压、力量等都攀升至极致，融入这一枪之中。是他迄今为止为惊艳的一枪！ 真龙神通被破，恐怖气象消失，连法则都被刺穿，可将领却毫无喜色，反而面色狂变，极速转身，横枪格挡。 不知何时，龙尾洞破空间，从背后猛然拍下，哪怕反应及时，银甲将领依旧被震飞出去，双手虎口开裂，冒出众多鲜血，他体内脏腑更是翻腾不休，一口逆血终究没压住，喷了出去。 见自己计谋奏效，重创对手，真龙欢快游走，准备趁热打铁，击杀强敌，张口吐息，无尽水气凝聚成法则水球，虽仅有普通盘子大小，但威力恐怖，酝酿风雨雷电四种法则。 尤嫌威力不够，真龙压缩水球，直到浓缩至极限，苹果大的水球骤然喷出，似快实慢，破碎虚空，随过之处，一切东西都被毁灭。 一滴冷汗顺着银甲将领脸颊从下巴滴落，生死存亡时刻，他浑身肌肉紧绷，身子微微下沉，将法则、大道、战意等都凝聚到手中长枪之中，全神贯注，拼命蓄势，目光紧盯着真龙不放，做好了玉石俱焚的准备。 这一刻，世界只有他与真龙，水妖精怪、决堤长河、断壁残垣等都消失不见。 近了！更近了！ 瞧着近在咫尺的法则球，银甲将领正欲出击，空间依然顿住，一道太极图挡在他面前，阴阳转动，两仪互化，轻描淡写间便将法则球磨灭殆尽。 ——— “谁敢坏本王好事？” 眼见到手的胜利化为乌有，真龙怒不可遏，龙吟激荡九天，咆哮如雷。 剑光落下，玄明现身，须发洁白，一身普通灰色道袍，手持拂尘，若非亲眼见他身化剑光，又踏立虚空，真龙与银甲将领都以为他是一位凡人老叟，平平无奇。 “玄明老儿，你练神了！” 真龙声音低沉，吃惊之余心里掀起滔天巨浪，哪怕恨之入骨，明面上不敢显露丝毫，不等玄明回答，他二话不说，直接丢下麾下众妖，转身就跑，甚至用上血遁。 这老牛鼻子没晋升前，就令他吃了大亏，如今成就练神，自己就更不是对手，当然要溜之大吉，面得丢掉性命。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只要命还在，迟早有报仇的一天。 真龙当机立断的魄力令玄明欣赏，是个枭雄，可越是如此，他越留不得。 不管是为了百姓，还是为了自身清净，真龙都非死不可。 玄明杀心大炽，轻挥拂尘。 (本章完) 第164章 先杀真龙，再斩阴主（一更） 第164章 先杀真龙，再斩阴主（一更） 苍穹飘下万银丝，云挂纱窗密线织。 一瞬血遁万里的真龙被万千尘丝后发先至，顷刻缠住。 玄明发力，轻轻一拽拂尘，真龙宛如提线木偶般倒飞而回。 瞧着被银丝缠得严严实实的泥鳅，他脸上浮现一抹不加掩饰的笑意。 “玄明老儿，快放了本王。” 真龙一边气急败坏，一边施展神通，时而缩小，时而扩大，时而化水，时而变光，时而身缠雷霆，时而凝结寒冰。 可无论他怎么折腾，都摆脱不了拂尘，挣脱不了束缚，越如此，真龙越心慌意乱。 这代表玄明老儿有轻易碾压自己的实力，更有取他性命的实力，死亡威胁下真龙自不愿坐以待毙，引颈就戮。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此话放在器物上同样适用，拂尘虽仅是一件灵器，但被玄明加注了道理与法则，威力跟法宝相比都毫不逊色，纵然真龙使尽浑身解数也休想脱离。 为避免夜长梦多，玄明没浪费时间，仅欣赏几个呼吸，他便抬手，掌心生雷，准备结果真龙，唯有死龙，才能令他放心。 五雷酝酿，法则涌动，直奔真龙逆鳞，这是龙种禁忌，也是其命门。 死亡气息临近，真龙目眦尽裂，跟条长虫似的奋力扭动，想要避开与逃离。 可下一刻，他法力被禁，面对五雷根本无能为力，无计可施，更避无可避，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雷霆袭身。 生死攸关之际，真龙身上突然迸发土黄霞光，万千银丝竟如潮水般退去。 冷哼一声，玄明眸光生寒，左掌心五雷更盛，右手收起拂尘，指尖生辉，黑白两色流光氤氲，交织成一张太极图，落到真龙身上，与土黄霞光角力。 被两股力量极限拉扯，宛如凌迟的痛苦令真龙发出凄厉惨叫，一双龙眼布满血丝，差点儿瞪出来。 ——— 感受到土黄霞光竟有增强之势，玄明轻咦一声，明白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十有八九是太平教某位大修想保这孽障。 联想到苍龙山的特殊、白龙化身真龙的原因、太平教对四郡的布置等事，心思电转间，他肯定了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测： 太平教想破镇龙大阵，收取苍龙之魂，效仿大玄大祖，聚集龙运，完成改天换地之举。 真龙是其中重要一环。 尽管只是猜测，可越如此，玄明越不想真龙活，他表情严肃，沉声道：“孽障，无论你背后是谁，贫道都留你不得。吾将斩龙足，嚼龙肉，使你朝不得回，夜不得伏。” 张开道域，法则加持，玄明竭尽全力，太极图朝外延伸，渐渐压过土黄霞光，仿佛一张大口慢慢包裹这条狰狞～巨龙。 只是刚吞噬一半，突然顿住，土黄霞光猛然发力，化为利刃，将真龙拦腰砍断，一分为二，真龙惨叫，昏死过去，长河之上，血雨飘零。 土黄霞光卷着真龙上半身，破空而去，一遁数万里，眨眼消失不见，玄明追之不及，明白土黄霞光之主修为应在自己之上。 尽管遗憾，可瞧见得到的半条龙身，他略感欣慰，至少不是一无所获，真龙遭到前所未有的重创，哪怕背靠太平教，得大量天材地宝调养，没有百年光阴，休想恢复如初。 踏立虚空，凝视下方全力治水救人的银甲将领，玄明收敛思绪，脚下一张太极图缓缓展开，转瞬铺天盖地，随他轻轻一跺脚，太极图朝下压去，肆虐洪水倒流而回，重新归于河道，坍塌堤坝重塑加固。 玄明身后浮现两尊神道法身：九头元圣驮着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前行，九头齐吼，上动九霄，下震幽冥，惨死的亡灵闻声而动，朝救苦天尊法身靠拢，被收入净瓶之中，净瓶仿佛无底洞，对亡灵来者不拒，数万阴魂被收入其中。 抬手挥动杨柳枝，播撒甘露，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净化怨气，消除恶气，祛除疫气，防备大灾之后的大疫，遭受无妄之灾的活物沐浴甘霖，体内滋生暖意，驱逐寒气，身康体健。 勾陈大帝法身睁眼，眸光开阖间万雷轰鸣，自真龙被缚便开始逃窜、又未被人修缠住的妖魔遭殃，业力深厚者直接化为焦炭，业力浅薄者倒是逃过一劫。 等风波平息，玄明收起法身，挥袖收起躲在一旁的山雀妖红豆，她很聪明，一直谨记吩咐，不冲突不冒进，身上也没沾染太多业力，才能转危为安，而今真龙已残，被逐出苍龙山，她也该功成身退，走到人前。 ——— “在下朝子龙，多谢真君搭救。” 银甲将领上前，抱拳行礼。 颔首还礼，玄明道：“将军客气，真龙不仁，作恶多端，为苍生除恶，贫道责无旁贷。” 简单闲聊几句，两人都有事要忙，玄明率先告辞，身化剑光，破空而去。 对背影再次抱拳行礼，朝子龙转身落地，组织士兵，助百姓尽快重建家园。 只是偶尔会抬头仰望玄明远去方向，面露钦佩与疑问，不知晓那位玄明真君究竟如何修行，竟能轻易碾压同阶？ 他也算神朝天骄，享誉内外，天赋绝伦，年仅百岁便修行有成，成就练神，可与玄明真君相比，便相形见绌，犹如苔之于牡丹，黯然失色。 这不得不令他对玄明真君心生好奇。 朝子龙心绪如何，玄明暂不知情，兵贵神速，真龙逃离，水阳郡后续之事自有他人处置，他一路风驰电掣，直奔火阳郡。 先斩真龙，再杀阴主！ 这是玄明一早就想好的计划。 既因自己跟他们交过手，比较熟悉其手段，又因彼此恩怨较深，先解决他们，他才放心。 没彻底斩杀真龙，玄明已心有遗憾，对阴府之主，他无论如何都要斩杀。 此贼之恶较真龙更甚！ 一座无名荒山上，锦衣华服的青年男子站立山巅，眉头微蹙，目光远眺苍穹。 少顷，破空声响，土黄霞光由远及近，光芒收敛，露出昏死过去、气息萎靡的真龙，青年男子眼里闪过一丝不满，若非距离较远，实力有损，鞭长莫及，他岂能壮士断腕，只得到半具龙身？ 好歹是一位练神大修，本想将此龙价值发挥到最大，牵制大玄朝廷的同时，截取造化，令其实力更上层楼，龙躯更强横几分，想不到半路杀出个玄明，令他心血差点儿付诸东流。 想到导致如今局面的罪魁祸首，锦袍青年目光冷冽，取下腰间锦囊，收起真龙，感知到一道遁光迅速逼近，他咬牙切齿：“当真是阴魂不散！” 如果不是身后之人紧追不舍，自己岂会无暇他顾，导致太平教谋划迟迟不成，拖延至今？ 念及于此，他暗恨之余，调动法力，施展土遁，一化为三，分别朝三处方向离去，苍穹遁光也一分为三，紧追不舍。 (本章完) 第165章 初入幽冥，五大鬼王 第165章 初入幽冥，五大鬼王 长烟艳火燃空尽，脱困岩流九霄重。 火阳郡跟水阳郡截然相反，火山连绵，荒漠广袤，要么植被茂密，要么寸草不生，要么山清水秀，要么赤地千里。 人口数量仅有水阳郡一半，可飞禽走兽众多，蛇虫鼠蚁横行，物资丰富。 正因如此，火阳郡时常有妖魔出没，在四郡中妖魔势力最盛，以前有金刚寺与朝廷镇压，各处寺庙与其他修行势力辅助，这些妖魔只会藏头露尾地行事，不敢明目张胆的作恶。 而今借太平教之乱，官府势力与金刚寺力有不逮，其他修行势力自顾不暇，火阳郡妖魔堂而皇之地出现，兴风作浪，危害百姓，甚至成群结队地围困城池，狩猎人族，吞食血食。 各地火山更陆续爆发，浓烟滚滚，岩浆奔流，火中妖魔驾驭火浪淹没良田，藏身黑烟杀戮百姓，不知多少生灵惨死。 刚进入火阳郡，玄明便看到冲天怨气，神念笼罩万里，人间炼狱景象映入眼帘：草木焚烧，烈焰焚天，哀鸿遍野，大地在燃烧，河流在干涸，百姓哭泣，众生苦痛。 俯瞰千疮百孔的火阳郡，玄明心中怒火腾腾燃烧，仿佛要将苍穹都烧个窟窿，止不住也不愿止，他迈步前行，一步落下，脚下生莲，这是三昧真火凝练而成。 时至今日，这门神通已经大成，有焚山煮海之威，一朵火莲落入下方火海中，先是火中妖魔被焚烧殆尽，玩火自焚，后火莲吞噬干净烈火，重新凝聚于脚下。 玄明一步百里，步步生莲，等他来到赤明山时，沿途妖魔皆飞灰，熊熊烈火尽熄灭。 ——— 日出东方映海平，赤红一片染天明。 跟浮云山一样，赤明山是苍龙山支脉，也是火阳郡著名火山，山高数千丈，风景秀丽，只是此刻，火焰烧红苍穹，参天树木尽成柴薪，一半阴气冲天，一半火云成片。 阴府之主摇动白骨丧钟，张开阴土道域，与一尊体型庞大、已经看到练神门槛儿的祸斗正联手抗敌。 朝光真君手抡日轮，绽放光芒，灿如烈阳，朝阳道域伴着日轮一起盖压而下，威势恐怖，阴府之主与祸斗只能勉强招架。 对此场景，玄明毫不意外。 火阳郡环境对朝光真君有利，可令其实力增强三分，对阴府主则格外不利，会削弱其实力，彼消此长，哪怕有祸斗相助，阴府主也无法占据上风。 虽搞不懂阴府主为何会选中火阳郡，但玄明没寻根究底的心思，瞧着这位老对手，他毫不犹豫，屈指弹出一朵火莲。 火莲仅碗口大，外表跟真莲并无区别，纹理清晰，瓣圣洁，片片剔透，缓缓绽放，栩栩如生，然而，阴府主却面露惊恐。 一头钻进幽冥缝隙中，早在玄明现身时，她就萌生退意，不假思索地打开这条缝隙，直到钻进来，置身于幽暗阴冷的冥河中，被熟悉的幽冥气息包裹，阴府主才如释重负，心生几分安稳。 火阳郡对她不利，阴府主会选择此地，是因她、真龙与金蟾王联手，破除了朝光真君弥合幽冥裂缝的封印，自身有了底气，才答应金蟾王的要求，选择火阳郡。 见到幽冥裂缝重新出现，朝光真君只是略感意外，很快想通，虽自己用师父留下的符咒封印了裂缝，但阴府主今非昔比，背靠太平教，这可是大盛神朝昔日国教，传承数千年之久，底蕴深厚，强者如云，破除封印不在话下。祭出日轮，镇压祸斗，他没出手对付阴府主，既因幽冥对活人来说是生命禁区，大道排斥，法则针对，藏匿大量凶魂恶鬼，纵然是练神大修，闯入幽冥也讨不了好，对击杀阴府主有心无力。 又因玄明真人已进入练神境，同为真君，哪怕自己先一步到达此境，可朝光真君清楚，玄明道友后来居上，实力之强远非自己可比，从那令他毛骨悚然的火莲便可见一斑。 故而，朝光真君将阴府主交给玄明对付，准备从旁辅助，玄明也没令他失望，火莲瞬息而至，落到幽冥缝隙上后骤然爆发，原本合拢的缝隙陡然顿住，三昧真火燃烧，与空间碰撞，发出滋滋声响，幽冥缝隙竟在一点点儿扩大，尽管速度缓慢，可事实便是如此。 要知道，幽冥法则特殊，自成一界，空间之力格外强横，纵然是一道裂缝，也非普通练神能够干扰，即便是练神第二境的羽化大修有时也无能为力，昔日天璇星君对躲入幽冥缝隙的阴府主无能为力，便是佐证。 “玄明道友竟有这般能耐！” 朝光真君感慨，不由心生钦佩，也明白自己还是低估了玄明道友。 ——— 滋滋～！ 真火灼烧空间。 阴府主同样大惊失色，只是想到自己身处幽冥，又不由放松。 不过，她心中始终不安。 哪怕知晓玄明没胆子闯入幽冥，可稳妥起见，阴府主还是决定往幽冥深处躲一躲，她跟真龙想法一样，都觉得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骨气永远没小命重要。 眼下这种时刻，小心无大错。 可惜，玄明杀心已定，目视幽冥中的阴府之主，他召唤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道域化道果，随其一起没入法身眉心。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顿时威严大增，绽放万道霞光，一步跨入，穿过缝隙，直入幽冥，恢弘神光照亮幽暗阴司，光芒过处，亡灵要么逃之夭夭，要么被超度。 这一幕，不仅朝光真君大吃一惊，阴府之主更瞠目结舌，尤其是见太乙救苦神法身根本不受幽冥法则压制后，她更惊恐万状，朝幽冥深处逃去。 初入幽冥，玄明毫无不适，依托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反而有种如鱼得水的畅快，见阴府之主逃离，他挥动杨柳枝，一张太极图浮现，落到阴府主身上，将其裹得严严实实，大道压制下，法力被封，法则被禁。 后抬起净瓶，将其收入其中，准备带回去处置，毕竟，幽冥之地深不可测，哪怕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玄妙，自己也不宜久留。 透过缝隙，见阴府之主在玄明道友面前毫无还手之力，被轻易擒拿，朝光真君蓦然有种恍如隔世、物是人非之感，由衷道： “江山代有才人出啊！” 收了阴府之主，玄明低头瞧着脚下阴河，突然心中一动，举起净瓶，收起了部分幽冥之水，能腐蚀阳间万物的冥水对净瓶构不成丝毫伤害，满意之余，他正打算离去，数道破空声突然传来。 转瞬间，玄明被五尊鬼王团团围住！ (本章完) 第166章 三才塑乾坤，黄天锁奇门 第166章 三才塑乾坤，黄天锁奇门 “何方存在竟敢擅闯幽冥？” “好香的人味！” “好大胆子！竟敢杀了我等兄弟看中之鬼！” “既进幽冥，便把命留下。” …… 阴河之上，波浪滔天。 亡灵哀嚎，群鬼咆哮。 环顾四周，瞧着围堵自己的五大鬼王，玄明心中一沉，竟是清一色的羽化大修。 每一位实力都不在自己之下。 更重要的是，五尊鬼王体型相近，面相有九成相似，气息相连，皮肤发色却分别为青黄赤白黑，明显是一母同胞的五鬼。 五鬼凶煞，又称五瘟，对应天地五行，面前这五尊鬼王远比普通鬼王难对付，称一句天下五鬼至尊都不为过。 正因如此，玄明毫不废话，先下手为强，九灵元圣狮吼席卷五方，撼动魂魄，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光芒大放，苍穹之上祥光普照，瑞气充盈。 五行鬼王顿时神情凝重，感受到一股强大位格压制，心神出现片刻恍惚，趁此机会，玄明迅速抽身，朝幽冥缝隙遁去。 “这法身有古怪！” 五行鬼王惊怒交加。 怒，是因为对手逃离。 惊，是因为他们竟被压制。 不管是为了维护面子，还是为了探究真相，五鬼迅速出击，紧追不放。 阴世与阳世彼此大道压制，他们是阴世土生土长的鬼怪，不比阴府主由人转化而来，可以通过幽冥缝隙自由来去，受限颇大，只能由鬼门出入，而今鬼门被封，一旦让来人逃出去，他们便无能狂怒，无计可施。 只是，一步慢步步慢。 玄明实力不弱五鬼，又掌握五行大遁，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又压制他们。 尽管五鬼竭尽全力，还是没能追上。 逃出阴世瞬间，玄明顺手将火莲往幽冥一推，昏暗幽冥顿时大亮，火莲悍然爆发，化为滂沱火雨，组成一道火帘。 五行鬼王顾不得追踪，纷纷施展神通防御，待火雨落尽，便见那尊闯入幽冥的法身朝幽冥缝隙一抹，裂缝竟迅速弥合。 “尔敢！” “本王记住你了。” 五行鬼王气急败坏道。 ——— 瞧着消失的裂痕，玄明松了口气，朝光真君亦是如此。隔着缝隙，他都能感受到五鬼身上的恐怖威压，好在玄明道友及时抽身而退，又填补缝隙，否则，哪怕五鬼难出幽冥，透过缝隙，联手之下，亦能掀起风浪，让四郡如今局势雪上加霜。 “幸亏这五鬼是幽冥本土生灵，难出阴司，那幽冥缝隙印记又在阴府主身上，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朝光真君感慨，玄明颔首赞同。 幽冥本土鬼怪与阳世生灵死后转化而成的阴魂不同，前者气息更幽暗诡异，后者则身具怨气，正是察觉这点，加上五鬼特殊，在幽冥交手很吃亏，玄明才把握先机，逃之夭夭。 五鬼尽管强大，可眼下难成威胁，玄明与朝光真君放下此事，转头看向四散奔逃的妖魔鬼怪。 两大真君对视一眼，心有默契，各自分工，朝光真君斩妖，玄明操控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收鬼，这些孽障为虎作伥，作恶多端，若是放任不管，只会危害百姓。 一盏茶后，两人重新碰头，朝光真君稽首送上迟到祝福，欢喜道：“恭喜道友突破练神，成就真君，成为我辈中人。” 稽首还礼，玄明道：“多谢道友，贫道不过是恰逢其会才侥幸破境，比不得道友积累深厚。” 朝光真君咧嘴一笑，尽管知道这只是谦词，当不得真，可好话谁都爱听，两人相熟，又数次联手御敌，算是有些交情，没太客套，很快直入主题，商议起支援地阳郡与风阳郡护城大阵之事。 旭日宗传承千年，又有朝暮大真君留下的部分传承，历史悠久，底蕴深厚，远比玄明更了解太平教，从朝光真君口中，他知晓不少信息 “那位金蟾王应该是太平教五灵使之一，手段众多，神通莫测，手持秘宝，贫道与闲月道友联手也只能暂时压制，难以捉拿与斩杀，想要为地阳郡解困，少不得道友出手。” 玄明点头，没有拒绝。 朝光真君微笑，有玄明道友相助，那只癞蛤蟆死定了。 心怒放之余，他继续道：“那围困四大郡城的大阵，应该是太平教的三才金锁大阵，三才塑乾坤，黄天锁奇门。此阵玄妙，威力无穷，一旦布下，可锁天、锁地、锁人。 阵中自成一方天地，充斥无量黄天法则，打压异己，于太平教大有裨益，乃是太平教传承数千年的大阵之一，除非郡城分出胜负，否则，至少要三位阳神真君联手，布下三才阵，才可破阵，打开金锁。 道友实力虽强，但也难撼动三才金锁大阵，强行为之，只会被阵法震伤。” 遗憾无奈之余，朝光真君提起此阵，语气半忌惮半赞叹。 玄明庆幸自己听从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的传音，没有轻举妄动，查看郡城外大阵时也没贸然攻击，否则，恐怕刚破境就遭殃。 思及太平教，他趁机问道：“不怕道友笑话，求真观底蕴浅薄，崛起较晚，贫道于诸多事上孤陋寡闻，对这太平教知之甚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可否劳烦道友为贫道详细讲述一番太平教，免得一时不察，中了算计？” 话落，玄明躬身行礼。 朝光真君不敢怠慢，没等玄明拜下去就立刻伸手搀扶，正色道：“道友无需如此，你我既要共同御敌，贫道自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闻言，玄明心情甚好：“眼下只剩地阳郡局势未稳，你我边走边聊？” 朝光真君微愣，旋即反应过来，笑道：“善！” 事不宜迟，未免夜长梦多，两位真君立刻破空离去，为了赶时间，朝光真君直接让速度更快的玄明带着。 风驰电掣间，他对玄明实力有了更深体会，仅速度一道上，朝光真君便自愧不如，甘拜下风，旭日宗的化虹神通虽有独到之处，但跟玄明五行大遁神通相比，还是略逊一筹。 一路上，玄明一心两用，一边赶路，一边听朝光真君介绍太平教，对传承数千年的道脉了解更深。 (本章完) 第167章 南华道尊，太平道主 第167章 南华道尊，太平道主 太平教存世八千多载，乃天地间最古老的道统之一，早在大盛神朝建立前便已存在，只是那时不叫太平教，被称为南华观。 南华道源宗，玄远故不测。 动与造化游，静合太和息。 放旷生死外，逍遥神明域。 况乃资九丹，轻举归太虚。 南华观开山祖师为南华道尊，他师承无量天尊，为道祖座下弟子，曾手持藜杖，在黑暗时代为人族披荆斩棘，道行高深，神通广大。 后来于逍遥山上大睡三载，谱写出南华蝶梦的传说，于梦中得道，成就天地大能，摘取道尊果位。 他发天机于漆园，吐峥嵘之高论，开浩荡之奇言。徵至怪于齐谐，谈北溟之有鱼，于逍遥山施教化，时常讲经论道，授予心斋、坐忘、逍遥等法门，传道天下。 其留下的《南华经》，气魄宏大，意境深远，飘渺无穷，道理玄奇，字字珠玑，阐释大千法则，讲述寰宇演进，论述宇宙变化，上至大道起源，下至草生长，皆有涉猎，包罗万象，被后世道门各脉奉为珍宝，反复研读，辅助修行，论证己道。 南华道尊在道门中的地位，仅次于无量天尊，享天下道门供奉，世所敬仰，德高望重，其晚年时分，于逍遥山上开宗立派，建立南华观，收徒传法，留下传承。 南华观谨记道尊教化，以天下为己任，有教无类，除魔卫道，守护众生，为万灵繁盛贡献颇多，功德无量。 ———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三千年后，大盛太祖横空出世，他惊才绝艳，师承百家，博学多才，文韬武略无一不精，修行天赋亦出类拔萃，短短一甲子便成为阳神大修。 更雄才大略，奋九世之余烈，合纵连横，对外振长策而御宇内，对内礼贤下士，不拘一格降人才，仅用百年就吞并百国，结束天下乱局，迎来中土第一个大一统时代。 后联合百家，驱逐凶兽与蛮荒妖族，封印域外天魔与九幽，击退上古百族，并合力炼制封神策，制约修行者，造福众生，这才有了鼎盛三千年的大盛神朝，人族与妖族和平共处，万邦来朝，繁华富庶。 南华观在大盛神朝建立中出力颇多，居功至伟，加上是大盛太祖师门，在大盛神朝真正问鼎天下后，被奉为国教，与国同戚。 更在大盛太祖陨落后，教导出大盛神朝太宗，奉行无为而治，与民休养生息，创出文华盛世，太宗亲自在南华观门前提笔作诗：天下有道心自安，无为而治享太平。 大盛神朝分崩离析后，南华观一分为二：一部分隐居深山，创立道门隐仙一脉，保持道脉的纯粹。 一部分护佑大盛皇室血脉逃离，藏于暗处，自号太平教，一千余年来始终不忘复辟大盛，尽管被重创数次，可宛如杂草，生命力强盛，总能在蛰伏一段岁月后死灰复燃。 太平教一直以“代天宣化，普救世人”为口号，自我标榜，底蕴深厚，实力强大，按一气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划分等级： 一气自是道祖无量天尊，两仪则是南华道尊与太平道主，南华道尊早已不知所踪，太平道主是大盛神朝最后一任国师，也是南华观末代大长老，一位曾在大盛神都覆灭时以一敌三的天地大能，只是他已经千年不问世事。 太平教真正主持大局的是三才位的道君：天君、地君与人君，他们为太平道主三位亲传弟子，在千年前三大神朝建立时遭受重创，被太平道主所救，此后再无消息传出。 哪怕五百年前，太平教曾在大玄、大晋与大乾三座神朝掀起为时十载的天王之乱，三才道君都不曾现身。 四象位的护法通常由妖族担任，至少是跨入练神第二境的羽化妖王，法力无边，神通强横，各有所长。 五行位的长老也由妖族担任，由民间俗称的五毒担任，称为五灵使，个个出类拔萃，是阴神中的佼佼者。 六合位的执事、七星位的神官，都是由看到练神门槛的修者担任，一旦积累足够，随时有可能跨入练神境。 ——— 朝光真君一言九鼎，对玄明没有隐瞒，道出他知晓的太平教种种信息，部分是旭日宗千年光阴中收集而来，部分是朝暮大真君所留手书上记载。 这位旭日宗与水月观共同的祖师，出身上古道统冲虚宗，生前修为达到了三聚顶之境，活了八百年之久，亲历了大盛神朝的覆灭，也听过太平道主讲道，对太平教了解颇多。 朝光真君且行且谈，等到达地阳郡时恰好介绍完太平教，玄明一路上且听且思，对太平教了解越深，他越是忌惮。怪不得敢造反，这个古老道统确实有资本与底气，除了本身实力雄厚外，还手握大盛神朝部分遗产，有上古秦氏皇族相助，与其有关的势力更是盘根错节，不可估量。 更重要的是，玄明还从今世太平教联想到了前世太平道，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所联系？ 他没思考太久，暂时想不通后，便抛开思绪，认真打量地阳郡。 苍龙山沿途四大郡各有千秋，水阳郡湿润，火阳郡炎热，风阳郡四季分明，地阳郡寒季漫长，土地肥沃，良田广袤。 只是如今大片土地荒芜，百姓流离失所，要么殒命，要么逃难，玄明与朝光真君边走边降妖除魔，作为练神真君，强如圣胎大妖，在他们眼里都是顺手的事儿，丝毫不耽误赶路进度。 鸣泉山，山高水绕，风景秀丽，乃苍龙山支脉之一，是法家大宗普法门所在，只是如今这个传承数百年的法脉残破，断壁残垣，早已被金蟾王率众攻破，举派覆灭，无一生还，遍地狼藉。 玄明到来时，闲月真君正头顶玉盘，脚踏月光，施展出海上生明月的神通，银汉无声转玉盘，清寒弥漫，凝结冰霜，天地一色，山川素白，千里冰封，万里雪飘，威势不凡。 金蟾妖王也不甘示弱，一面祭出金算盘，释放浓郁铜臭之气，充满恶俗欲念：见财起意、图财害命、爱财如命、财大气粗、见钱眼开、官商勾结等，污染圆月。 一面张口吐出一钩弯月，弯月如镰，迎风见长，犀利无匹，直冲圆月，到达跟前时，已恢弘万丈。 一人一妖是老对手，对彼此手段都很熟悉，金蟾妖王攻击五八门，弯月如刃、财迷心窍、吐舌喷毒、翻江倒海等，手段层出不穷，角度刁钻，无所不用其极。闲月真君以不变应万变，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守得滴水不漏，颇有一夫当关万夫莫敌之势。 眼见久攻不下，金蟾妖王眼红，再次施展弯月神通攻击的同时，鼓起双腮，呱鸣声响，音波震荡，手持一个铃铛，摇晃之间，音波叠加，威力更甚，也更诡异。 闲月一时不察，心神恍惚，被金蟾妖王抓住机会，弯月如刀，瞬息而至，划破闲月真君雪白脖颈，然而却无鲜血飞出。 被斩首的尸身顷刻化水，融入法力凝聚成的海水之中，海上圆月如镜，映照出金蟾妖王身影，下一刻，弯月从中飞出，直击金蟾妖王。 水光凝聚出闲月真君身影，瞧着享受自身攻击的对手，她目光生寒，杀机四溢。 水月观被称为水月，自然不只有月，还有水，镜水月，真假难辨，才是精髓。 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才是水月真谛！ 金蟾妖王有底牌，她自然也有。 这一回合，又是平手。 朝光真君气势如虹，直接抡起日轮，从天而降，朝金蟾妖王砸去，烈火焚天，晓光破月。 闲月真君配合默契，立即素手轻转，操控玉盘，同样砸向妖王。 水火齐出，日月合力，气势磅礴恐怖，法则汹汹奔腾，汇聚成一张玄妙两仪图。 “该死！” 金蟾妖王怒骂，抱怨阴府主废物之余，清楚己方胜算不大，没浪费时间，且战且退。 就在他即将退入苍龙山主脉时，一尊如山法身突兀地出现在他必经之路上，勾陈大帝法身巍峨，身披万道霞光，面目不怒而威，神圣庄严。 现身瞬间，便挥动神剑，毫不犹豫地斩向金蟾妖王，白光纳日月，紫气排斗牛，剑锋所指，金戈铁马，杀气充盈。 前有狼后有虎，金蟾妖王知晓中计，自己避无可避，只能拼了。 (本章完) 第168章 交手土黄霞光之主，妖王自爆（一更） 第168章 交手土黄霞光之主，妖王自爆（一更） 鸣泉山与苍龙山主脉交界，金蟾妖王自不会坐以待毙。 闲月真君、朝光真君与玄明也不敢小觑他，练神大修都有几手保命神通，何况是太平教五灵使，正因如此，玄明才选择偷袭。 方式不重要，能赢就行，对不讲规矩的对手，更不用讲规矩。 他们出手便竭尽全力，希冀一击必胜。 事起仓促，纵然金蟾妖王反应极快，终究抵不过有心算无心。 眼见自己进退两难，无论选哪边都讨不了好，他忍着肉疼，电光火石间取出一块玉佩，迅速捏碎，粉红气息氤氲，金蟾妖王身影变得虚幻，置身于虚实缝隙中。 不管是剑光，还是日月两仪道图，从他身上轻易穿过却不曾伤害金蟾妖王分毫，仿佛他根本不存在。 金蟾妖王得意一笑，这是护法赐予他的护身之物，阳神之下能破此护体神通者寥寥无几，当然，小心驶得万年船，金蟾妖王没觉得有宝物护身便万事大吉，趁此良机，立刻逃离。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神情一顿，陡然凝重，他们对视一眼，看到了彼此眼中的坚定，同时从身上取出半截玉尺，眼含不舍，最终咬牙，合拢断尺。 这是师祖朝暮大真君昔日法宝：朝暮尺，亦称明心尺，倥偬昊天，日月明照。 在大战苍龙时此宝断裂，一分为二，被旭日宗与水月观分别收藏，是他老人家留给传人的底蕴，异常珍贵，非危急关头不会动用。 尽管心疼，可想到死在金蟾妖王手上的无辜生灵，他们还是咬牙用了，同时祭出此宝。 断尺重合，日月大盛，日实则月虚，日动则月静，虚实交织，动静相宜，法则流转，空间为之动荡。 金蟾妖王被逼出虚实缝隙，身形由虚转实，他心如擂鼓，想不到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还有这等压箱底的宝物，转念一想，又觉得正常，毕竟，师承那位朝暮大真君，勉强算是冲虚道统传人。 玄明眼疾手快，操控勾陈大帝法身，抬手落雷，一张雷网朝金蟾妖王当头罩去，雷霆霹雳，电弧游走，看得金蟾妖王头皮发麻，他当机立断，张口吐出一颗蟾珠，五彩斑斓。 五行法则与雷电法则激荡，最终消散于无，勾陈大帝法身一击不中，五彩蟾珠灵光暗淡不少，金蟾妖王不敢停留，头顶蟾珠，立刻遁道。 ——— 对此变故，玄明毫不意外。 五灵使算是太平教高层，培养不易，位高权重，连真龙都有土黄霞光护体，金蟾妖王保命神通或宝物多些才合情合理。 可惜，玄明打定主意，要留下金蟾妖王，能镇压次妖，或许能从他口中知晓更多内幕，好早做防备，免得事到临头，措手不及。 念及于此，勾陈大帝法身收起神剑，抬指勾勒太极图，两仪流转间，黑白合流，阴阳玄同，太极混元图演化为更深层次的归源混元图。 灰色道图空蒙寂静，虚实灵净，道韵晦涩，法则深邃，难以捉摸，天地人三才恒流，日月星三光生辉，精气神三宝融合。 道图落下，混元无缺，万物归气，感受到恐怖威势，金蟾妖王面色铁青，明白自己低估了玄明，这老道成就真君后远比想象中更难对付，实力放在羽化大修中都超群绝伦。 死亡气息逼近，他不敢大意，朝蟾珠中拼命灌输法力，蟾珠光芒万丈，五色缤纷，五彩斑斓，五行法则奔腾，化为一个护罩，金蟾妖王在道图中前行，仿佛逆风而行的羁旅客，承受风霜雨雪，遭受严冬酷暑。 混元道图与五彩蟾珠相互磨灭，金蟾妖王历尽艰辛，闯出道图时，咔嚓声响起，蟾珠上多出一道裂痕，狭长纵深，金蟾妖王吐出一口鲜血，却不敢耽搁，加快遁速。 破空声响，明心尺再次来袭，金蟾妖王匆忙祭出金算盘，身后亦有雷霆来袭，他心惊肉跳，身后飞出一钩弯月。 刺啦～！ 漫天铜臭之气与毒雾仿佛布帛，明心尺恍如剪刀，尺与金算盘碰撞，发出布帛撕裂声，污浊铜臭之气被一分为二，金算盘光芒暗淡三分，几颗算珠崩碎。咔嚓～！ 暂时弥合的明心尺重新断裂，玉尺上多出一道裂痕，灵性受损，藏匿法宝中的法则消散一部分，各自收回断尺，朝光真君愁眉苦脸，素来淡漠的闲月真君清丽面容上也露出几分惋惜。 雷霆被消磨殆尽，弯月倒飞而回，发出哀鸣，月华外泄。 金蟾妖王遭创，连翻数个跟头后，喷出一口鲜血，背上肉球疯狂蠕动，他难以维持人身，被迫现出原形，一只巨大金蟾盘坐山林，只是背上金光黯淡，不及以往灿烂。 愤怒之余，金蟾妖王不敢硬扛，施展血遁，头顶蟾珠，加紧逃离，然而，事与愿违。 勾陈大帝法身抬指勾勒，混元道图再现，笼罩金蟾妖王，等他再次闯过时，蟾珠上又多出一道裂痕。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联手，日月洪流接踵而至，金蟾妖王竭力抵御，金算盘与弯月再受创。 道图现，蟾珠裂。 日月出，妖王伤。 接连五次后，蟾珠彻底破碎。 金蟾妖王扛住了日月洪流，却被扛住勾陈大帝法身再次攻击。 道图再现，笼罩金蟾妖王，后者发现自己一身法力、血肉等都在返本归元，元神也有溃散征兆，练神道果不稳，顿时惊慌失措。 可他保命秘宝已经用尽，在绝对实力面前，使出浑身解数都于事无补。 就在他绝望时，一根手指跨越空间而来，绽放土黄霞光，法则如山压下，似乎要将道图压扁震碎。 玄明眉头微皱，反应迅速，抬掌间阴阳颠倒，如山法则变得轻如鸿毛。 一道冷哼隔着空间传来，土黄霞光之主化指为掌，一掌横斩而下，磅礴法则打破颠倒界限，如山重压再落。 勾陈大帝法身生辉，抬臂起落，神光浩荡，一剑开山。 土黄霞光再起，正要落下，苍穹白云朵朵，托起土黄霞光，空间为之动荡。 玄明抬头，看到两道身影激烈搏杀，一个身穿锦袍，一个白衣胜雪，两道身影与他相隔数万里，惊鸿一现便消失不见。 收回目光，玄明正要一鼓作气，镇压金蟾妖王，瞧见后者在土黄霞光之主消失后陡然兴奋与疯癫的神情，顿感不妙，挥袖收起闲月真君与朝光真君，迅速远遁。 同时挥袖勾勒一张又一张太极图，拦在地阳郡与鸣泉山之间。 “苍天当死，黄天当立，太平昭世，天下大吉！” 金蟾妖王虔诚又歇斯底里的声音响起，紧接着，轰然声响。 妖王自爆！ (本章完) 第169章 六字明王咒，窥探龙脉（二更） 第169章 六字明王咒，窥探龙脉（二更） 轰隆～！ 妖王自爆，惊天动地，狂暴能量席卷山林，也冲向高天。 巍峨鸣泉山轰然崩塌，四分五裂，灵脉都被炸毁，草木生灵尽成齑粉，地脉残破不堪，原地出现一个深逾千丈的巨大坑洞。 苍龙山主脉也被影响，数千里山岳崩塌，支脉与主脉衔接处裂开一道口子，镇龙大阵惊鸿一现，尽管很快隐没，可玄明面色大变，看到镇龙大阵上出现道道狰狞可怖的裂痕。 只是他顾不上惊讶，挥袖放出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三人联手，消弭金蟾妖王自爆威力，尽量护住其他生灵。 苍穹之上，日轮与玉盘同天，大地之下，混元道图展开，一批批生灵被转移出去，还有些许地脉被护住，不至于彻底断裂。 与此同时，数万里外，正在厮杀的锦袍青年面色一寒，欢喜又愤怒。 愤怒，是因金蟾妖王陨落；欢喜，是因金蟾此番以身为祭、决然自爆之举，弥补了太平教谋划的缺漏，达到了原先预计的效果。 可一想到这是牺牲一尊五灵使换来，锦袍青年喜悦之情荡然无存，只剩下满腔怒火，抬手祭出一方大印，朝白发道士杀去。 若非此道阴魂不散，纠缠不放，自己何以分身乏术，难以及时查漏补缺，拖延了太平教谋划进度，需投入更多时间精力。 同一时刻，风阳郡城。 普通修者与太平教徒交战，分别占据半城，各有死伤，大玄一方有海奉明牵头，太平教一方也有看到练神门槛的修者压阵，算是势均力敌。 九天苍穹，儒家大贤与八尾妖狐则厮杀正酣，红尘气连绵不尽，浩然气滔滔不绝，一人一妖修为不分伯仲，都距离阳神一线之差，实力也不分伯仲。 八尾妖狐虽有三才金锁阵相助，但儒家大贤也有护城大阵与师门传承的半圣紫毫助力，算是旗鼓相当，是以僵持许久，依旧没分出胜负。 只是这次交战到关键时刻时，八尾妖狐突然呼吸急促，法力出现细微紊乱，虽很快调整过来，但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身穿水墨衣袍的儒家圣贤眼前一亮，提笔挥毫，瞬息画出一副儒圣讲理图： 九尺儒圣体型魁梧，高冠博带，手持一书，朝前抡去，随过之处，浩然气演化书生意气，虚空书声朗朗，诵读儒家经典。抡语之下漫天妖气散尽，万丈红尘虚无，差点儿斩断妖狐一尾。 施展李代桃僵的幻术逃过重击，光芒闪烁，婀娜多姿的红衣狐妖出现在儒家大贤左侧，瞧着手上化为灰烬的木雕，她庆幸之余，不敢再分心，压下因金蟾妖王身死而起伏不定的情绪，八尾狐妖打起精神，素手张开，释放无尽红尘丝线，与儒家大贤继续缠斗在一起，打得惊心动魄，杀得险象环生。 地阳郡城，佛光普照，妖气冲霄，正手持降魔杵与太平教护法青牛厮杀的佛家练神罗汉横眉怒目地看向鸣泉山，没想到镇龙大阵真出了问题，眼见青牛妖王踏蹄，转瞬树界降临。 罗汉纵然满心不甘却也无力修复，自顾不暇，更无能为力，匆忙间躲过这致命一击，施展六字大明咒，继续与青牛厮杀。 “唵（ong）嘛（mā）呢（ni）叭（bēi）咪（mēi）吽（ hong）。”——— 鸣泉山旧址上。 忙碌半日，三人停手，此间事了，简单交谈后，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一同离去。 玄明暂时留下，打算借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之力尽量修补地脉，梳理地气，恢复废地几分生气，消灾度厄，净化怨力等邪祟之气，免得处理不慎，马虎大意下留下后患，滋养出冤魂恶鬼。 太乙救苦神的威力，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曾亲眼目睹，羡慕之余，他们自愧不如，也清楚善后之事交给玄明最妥当，便各自分工。 两人要赶回风阳郡，继续主持大局，虽说郡城之困只能等朝廷派遣阳神大修来解，但风阳郡其他地方却可以先平定战乱，恢复安稳。 召唤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练神道果入主玄关，太乙救苦天尊开始净化祟气，甩动杨柳枝，播撒甘霖，滋润草木，滋养土地，清理恶气，同时念诵经文，调动阴阳，炼度亡灵，普通阴灵收入太极天沉睡，作恶者的灵魂收入净瓶关押，少数身俱功德灵光的阴灵被收入麾下。 地上完了以后，太乙救苦天尊又遁入地下，施展神通，接续地脉，只是鸣泉山地脉好修，苍龙山主支地脉难修，谁让镇龙大阵犹在，他根本进不去。 默默思忖后，玄明想到了阵法上那道缝隙，也想到了昔日自己凝结金丹时人地交感、天人合一后窥见的情景，如今自己已是练神真君，只是透过缝隙看一眼应该无碍。 若是可修复，便远距离施展神通；若不可行，自己便离去。 另外，既然太平教很可能是冲苍龙山地脉而来，欲效仿大玄太祖当年借龙运增长气运，玄明也想看一下如今那条龙脉如何。 念及于此，玄明闭眼，用心寻找阵法缺口，因昔日经历又曾炼制出山河图，他虽不走地仙之路，但于此道造诣较深，沟通地脉、梳理地气上颇有心得，加上阵法造诣同样不浅，是以他耗费一炷香后终于查到那道裂痕。 顾忌镇龙大阵之威，玄明力求稳妥，没采取直接用神念接触缝隙的莽撞做法，而是神念沟通鸣泉山残存地脉，借助支脉与主脉间的特殊联系，反向操作，追根溯源，让神念依托地脉之力，缓缓渗入缝隙之中，得以窥见其中场景。 一条庞大龙脉盘亘在雄浑山体之下，蜿蜒曲折，显化出一条黄龙虚影，鳞甲龙须、龙目龙角等都由地之精华构成，只看一眼，一股古老苍凉气息便扑面而来。 跟先前惊鸿一瞥所见不同的是，被四条锁链束缚的龙脉之灵此时少了几分神圣，多了几分暴虐，气息不再厚重温和，变得阴沉黑暗。 整条龙脉被浓重血气笼罩，土黄龙身上沾染众多血污，散发浓郁不详。 玄明面色陡然沉肃，心中有种不太好的预感，脑子里甚至有一个大胆猜测：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或许太平教围困四郡城，欲要从阵法入手，破坏镇龙大阵只是表象，为了转移注意力，掀起大战，想要攻陷四郡也只是顺带，真实目的是……血祭！ 献祭海量生灵，收集足够鲜血，增强龙脉实力，同时削弱镇龙大阵威力，待时机足够，再骤然发力，让龙脉冲破大阵，自行脱困！ (本章完) 第170章 三尺龙骨，复得逍遥（三更） 第170章 三尺龙骨，复得逍遥（三更） 这个猜测令玄明心惊肉跳。 秉承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原则，他决定尽量驱逐龙脉身上的血污之气。 既因浮云山是苍龙山支脉，又因苍龙山沿途有众多村镇，山中生活了大量生灵，血污之气不祥，一旦龙脉被彻底侵染，脱困而出后，恐怕会殃及池鱼。 一念至此，玄明迅即行动。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生辉，一丝丝神力通过鸣泉山地脉，穿过缝隙，没被大阵阻隔，顺利流入主脉上，梳理地气，净化地脉。 打开净瓶，大量甘霖倾泻而出，淌入苍龙山地脉之中，血污被缓缓稀释驱散。 日升月恒，昼夜轮转。 三天三夜后，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散去，玄明收手，四处救火，连番大战，又进行善后事宜，他法力所剩无几，难以为继。 加上通过鸣泉山地脉间接传输，过程繁琐，效果有限，辐射范围亦是有限，玄明费心竭力，也只驱逐了龙脉身上少部分血污祟气，即便如此，也让龙脉气息洁净不少。 龙脉之灵有感，抬头看了眼玄明，眼含感激，张嘴一口龙息，透过缝隙，落到玄明面前，化为一截三尺龙骨，看上去很像逆鳞。 做完这些，龙脉之灵光芒暗淡不少，低下头颅，闭上双眼，继续沉睡，调动地脉之力对抗血污之力。 挥袖收起龙骨，玄明朝龙脉稽首一礼：“多谢前辈相赠。” 见龙脉眼皮不抬，看都不看自己一眼，他微微叹息。 物有贵贱，人有高低。 龙虽一身是宝，但价值也有三六九等之分，属三物最珍贵，分别是：龙心、逆鳞与龙珠，分别对应精气神儿。 龙脉送出逆鳞，眼下又这般心如死灰，恐怕是知晓自己难以摆脱血污纠缠，这才趁自己暂时清明，送出其中一物，免得都便宜了谋害他之人。 虽然同情，但玄明爱莫能助，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终究不是正儿八经的地道大神，他又修为不足，隔着镇龙大阵，能帮龙脉恢复一时已然竭尽全力。 “看来求真观需早做准备了。” 玄明呢喃道，只有多加准备，才能尽量将危害降到最低。 离开地脉空间，他遁出地表，席地盘坐，运转九息服气神通，汲取天地灵机，默默恢复法力。 数个时辰后，玄明起身离开。 半个时辰后，咔嚓声响，破碎蟾珠摇摇晃晃地自地下飞出，正欲破空离去，便被一只衣袖收走，瞧着到手的金蟾元神，玄明勾唇，想在自己面前玩金蝉脱壳的把戏还嫩些。 不仅贫道不信你魂飞魄散，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同样不信，不过是在等你自投罗网而已。 收起蟾珠，玄明穿山而过，沿途采集了不少奇异草，甚至是灵根与部分珍禽异兽，免得将来龙脉冲破阵法时跟着毁于一旦。 ——— 浮云山，求真观。玄明归来时，天上下起鹅毛大雪，山川一色，银装素裹，千峰笋石千株玉，万树松萝万朵银。 他先安置好收集而来的灵物与生灵，又命山雀妖红豆下去休憩，才遁入地下，进入浮云山地脉空间。 龙子法力涣散，模样狼狈，已经奄奄一息，命不久矣，地脉与灵脉得螭龙滋养，各自壮大不少，龙形更真实，浑然天成，栩栩如生。 见到玄明，他虚弱得无力生气，很快闭上双眼，气息萎靡，已然接受现实。 挥袖将龙女扔出来，玄明干脆利落地送她归西，才将尸首埋入地脉之中，毕竟，此女虽同样业力深厚，但不像龙子心眼太多，性格暴虐，他乐意给其一个痛快。 感受到同源气息后，龙子费力睁开双眼，见龙女落到玄明手上，他怒目圆瞪，惊恐万状，亲眼目睹胞妹陨落后，龙子怨恨地瞪了眼玄明，苟延残喘的龙躯再也坚持不住，化为能量，被地脉与灵脉吸收。 挥袖收起龙子龙女魂魄，等其赎清罪孽后，玄明自会送他们投胎。 本该将真龙残躯填入地脉之中，可想到太平教攘助真龙之举，他认真沉思后没有拿出龙躯，只将三尺龙骨融入地脉，并设下沃土大阵与聚灵阵法，辅助地脉与灵脉吸收螭龙跟龙骨。 看了眼正缓缓蜕变的地脉，玄明转身离去，一步登不上泰山，一口吃不成胖子，浮云山想要晋升，仍需耐心等待。 藏道峰，问道院，出了地脉空间，玄明在茅舍内呼呼大睡。 一天一夜后，他悠悠醒来，睁开惺忪眼眸，伸一伸懒腰，走出房门，看千山暮雪，观松林霜。 眼下战局暂时稳定，不会继续糜烂，风阳郡也有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主持大局，玄明才有心情欣赏山中雪景。 于溪水旁静坐，焚香煮茶，观经悟道，连日来奔波劳碌衍生出的一丝浮躁气息消散，他道心如洗尽铅华，愈发澄澈。 一连数日，玄明寄情山水，或于雪山之巅观天地广阔，或于清幽竹林复盘大战细节，或于清静山谷继续消化破境所得，深耕细作。 他复得逍遥，格外珍惜，不知不觉间心境迈上一个新台阶：看山仍是山、看水仍是水，看大千万物更一针见血，洞见本真。 闲暇之余，盘问金蟾妖王魂魄，得知不少消息，可惜，此妖曾立下道誓，涉及太平教的关键信息与谋划，难以道出也不肯道出，差点儿因此魂飞魄散，无奈之下，只能丢给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处置。 归山第七日后，玄明离开求真观，重返地阳郡，再次遁入鸣泉山残破地脉，透过镇龙大阵缝隙，继续净化血污。 这次龙脉之灵清醒较晚，时间也更短，所吐龙息价值也不及上次，可玄明不嫌弃，有总比没有强，终归是机缘。 他第三次来时，龙脉之灵只来得及吐出一口龙息，就陷入蒙昧，满身血污与戾气。 玄明无奈叹息，知晓事不过三，他只能从龙脉之灵这里薅三次羊毛，也明白龙脉之灵很难再恢复清醒，稽首感谢，他转身离开。 不过，玄明没有啥都不做，到底得了些好处，对龙脉他自然能救则救，不忍其彻底被污了清明，万劫不复，便朝天璇星君发出传音，同时通知了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谋事在人，成事在天，龙脉将来如何，便要看其运气。 归山半月，玄虚等人陆续返山后，玄明率众道下山。 (本章完) 第171章 心净则目清，心污则目浊 第171章 心净则目清，心污则目浊 乱世纷争，人心惶惶，寻安求护，自太平教起事开始，投奔浮云县的百姓成群结队，源源不断。 时至今日，县城面积已扩大数倍，商贸富庶，百姓安居，在民不聊生的时代呈现出不同繁荣景象，商贩云集，贸易发达，车马如龙。 周遭城镇多了十几个、乡村上百个。 浮云县已成为上等县，连带城隍都从中受益，香火旺盛，实力精进。 哪怕周遭各县已平定战事，大部分百姓也没离去，一来他们于此地置产安家，不想继续折腾；二来浮云县有求真观庇护，给他们带来更大安全感；三来此处土地肥沃，庄稼比别处长势旺盛，吏治清明，更有奔头，甚至很多富户也没返回原籍。 玄明率领众道下山，是向百姓们化缘：一户一枚铜钱，一家一灯油，一人一灶灰。 有些道人熟悉，有些道人新鲜，可无论哪种都做得格外用心，既因这是玄明师伯（师叔）的吩咐，又因他们知晓轻重，明白这是炼宝所需。 玄明欲炼法宝，这次所需材料更多，求真观铺的摊子较大，浮云县交给练精境四代弟子们负责，附近县城则由练气境真人负责，一人分配一县，玄明则在他地游走化缘。 求真观在浮云县广受赞誉，不管是富商大贾、豪门权贵，还是小商小贩、贫民百姓，都对求真观敬畏不已，尤其是此番战乱，求真观立下赫赫功勋，守护一方平安后，他们更推崇备至。 加上此次化缘所求不多，即便是对庄户人家来说都九牛一毛，道士们又态度诚恳，举止有礼，是以四代弟子行事顺利。 有百姓欲多给些，他们也谨记教诲，不敢多受，决然拒绝，毕竟求真观已能自给自足，没必要让百姓多出钱财粮物。 求真观在附近县城也颇有名声，经历此番太平之乱，在风阳郡名声大噪，无论是玄虚等真人，还是玄明，化缘都总体顺遂。 ——— 乌飞兔走，日月轮转。 数日后，众道陆续返回观中。 玄明又走了一趟火阳郡，收集了一些杂乱不受控或破损暴虐的火脉，迁移至浮云山，与山中水脉一起布下一座水火两仪阵，这才作罢。 休憩一番后，玄明唤来玄虚等人，讲述了苍龙山龙脉之变，叮嘱他们早做准备，也告知他们真龙残缺，山中妖魔损失惨重，命其入山收集奇异草，点化可堪造就的生灵。 玄虚犹豫半响，开口道：“师兄，若我求真观大肆收纳妖族，化妖为灵，恐怕会招来不必要的非议？” 抿一口清茶，玄明不在意道：“此事贫道考虑清楚，心中已有定论，上古之时，我道门开方便之门，点化万灵，有教无类。 无论是道祖，还是四大道尊，昔日传道授法，都不看求道者身份种族，只看其诚心，观其言行，量其品德，我求真观此举乃是效仿道门先贤圣举道德，有何不可？” 见众道人若有所思，他继续道：“何况，事急从权，龙脉遭污，一旦脱困，势必会牵连山中无辜生灵，业力深厚之辈，我等可以坐视不理，可对良善生灵不可袖手旁观，当早日迁徙他处，妥善安置。 从中挑选些灵慧充盈之辈，带回浮云山教化，也是特殊情况特殊对待，施以正教，加以引导，免得他们将来误入歧途，害人害己，这也是我求真观在行善积德，” “至于外界各方势力与修者观感如何！” 声音一顿，放下茶盏，玄明目视远方，抑扬顿挫道：“心净则目清，纵遇穷山恶水，亦可见其色，品悟大千造化；心污则目浊，纵有如画美景，也难入其眼，难见寰宇缤纷。 我求真观只求无愧于心，他人观感如何，无需在意，更无需理会，误解与理解总是伴生，莫要只观一面，更不要被恶臭之徒牵着鼻子走，落了下乘，扰了清净，坏了心境。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我求真观已今非昔比，很多事上也无需在看他人脸色，外人即便有微词，也不敢摆在明面上，否则，贫道会亲自跟他们讲讲道理。” 最后一段话，平淡中透着几分震撼人心的霸气，众道不由振奋，玄虚也因此放心，刚才心存忌惮、提出疑问，是习惯使然，眼下他也想通。 师兄已成就真君，求真观练气真人多达十位，别说在风阳郡，即便放在大玄北方，乃至整个神朝，都排得上号，行事上只要不有碍道心，未曾造孽生恶，不曾仗势欺人，很多方面确实无需再瞻前顾后。 玄虚顿时念头通达，心中顿生豪气，气质由内而外的变化，玄明笑道：“恭喜师弟，打破桎梏，心无拘束。” 心无拘束，自然不是真正无拘无束，而是相较之前，更自由开阔。 玄虚起身，欢喜道：“多谢师兄。” 其他道人也起身行礼：“我等谨记师兄教诲。” 等他们再次落座，商讨完其中细节，明确分工，告辞离开，各自忙碌。 ——— 玄明也没闲着，刚送走众道，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便联袂而至。 藏道峰，问道院，已经初长成的灵松下，玄明取下松上积雪，入壶燃火，用心烹茶，一举一动，行云流水，赏心悦目，美好地仿佛一幅画卷，透着几分自在惬意，闲来松间坐，看煮松上雪。 两位真君步入庭院时，茶恰好泡好，茶香袅袅，茶水正温，适合饮用。 相互见礼，彼此稽首，分宾主落座，品上一盏野味清茶，闲月真君静坐不语，依旧是性子较活跃的朝光真君先开口： “接到道友传音后，贫道与闲月道友特意走了趟鸣泉山旧址，借助师祖留下的法门，通过大阵缝隙，见到了血污缠身的龙脉之灵。” 自如意囊中取出半截生有裂痕的玉尺，他陈述道：“师祖当年镇压苍龙后没来得及交代，便溘然长逝，旭日宗与水月观虽谨记师命，协助郡城的观砚大贤看守镇龙大阵，但对如何救助龙脉，却无能为力。 思来想去，或许只能通过这明心尺一试，玉景明心，木鸡修性，此宝为师祖随身秘宝，既有攻伐之能，又有明心之妙，或可祝你一臂之力，为龙脉之灵祛除血污。” 话落，他将半截尺子递了过去，闲月真君取出另半截尺子，同样送了出去。 “多谢两位道友慷慨。” 玄明没有推辞，更没问“祖师遗宝，当真舍得”的蠢话，既然两位真君决定交出来，自然是思虑清楚。 大方收下明心尺，三道人聊了一下风阳郡已经平定的局势，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离去，亲自将他们送至山脚，玄明没即刻为龙脉驱逐血污，有明心尺尚不保险，仍需等天璇星君回话与朝廷答复。 他有种预感，第四次净化至关重要，是龙脉恢复清明的最后机会，若抓不住，便适得其反，龙脉之灵会完全被太平教所控，玄明需要多些准备，提升把握，免得弄巧成拙。 返回问道院，他休息一日后，入了飞火殿，趁有闲暇，准备炼器。 安而不忘危，存而不忘亡，治而不忘乱。做人要有忧患意识，风阳郡平静只是一时，在更大风暴来临前，玄明需要法宝傍身，增强战力，增加底气。 (本章完) 第172章 《清静经》出，净明钟成 第172章 《清静经》出，净明钟成 飞火殿，炼器室。 八卦炉内，真火熊熊。 此宝只是一件灵器，若强行炼制法宝，极可能炸炉，运气好点儿得一件法宝，运气差点儿鸡飞蛋打，劳而无获。 是以玄明没直接炼宝，而是取出战利品：白骨丧钟，这件宝物虽在大战中受损，但并未跌落品级，依旧是法宝。 玄明打算去芜存菁，洗练此宝，借三昧真火、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之力与混元法则，祛除白骨丧钟上的污浊祟气，再加入一些静心清神的灵材，使其蜕变为清灵之宝。 这么做既省时省力，为正式炼制法宝积累经验，合理利用丧钟，又不会让八卦炉不堪重负，反而能吸收法宝灵光，增加底蕴，滋长灵性，为蜕变为法宝做准备。 真火燃烧至八卦炉能承受的极限后，闭目养神的玄明终于睁眼，左掌一翻，掌心多了一口缩小成铃铛模样的骨钟，缭绕祟气，散发不祥。 右手轻挥拂尘，打开八卦炉盖，他轻挥掌心，将骨钟送入八卦炉中，后顺手斜甩拂尘，反手再斜甩一下拂尘，一正一反为一次，反复九次才停手。 八卦炉内真火受到牵引，于火海中凝聚出九条火龙，缠绕在白骨丧钟上，不算游走，煅烧此宝，每次游弋一圈，便有大量祟气被焚烧。 九九八十一圈后，白骨丧钟洁白无瑕，气息干净，样式古朴，看上去祟气被剔除干净，可玄明清楚，这只是表象。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白骨丧钟想真正重获新生还差得远。 九龙咆哮，开始环绕骨钟反向游弋，每游走一圈，竟还有大量祟气被抽离驱散，三昧真火渗入骨钟内部，缓缓烧向深处，连其中灵魂法则都被被火之法则煅烧，祛除其中阴暗部分。 ——— 暗中与太平教有勾结的权贵、江湖势力、修行宗派等联手设下的重重阻力不断被突破，大玄朝堂上，临近三百岁高龄的大玄人王震怒，尤其是从天璇星君口中知晓龙脉被污后，派遣出更多兵力与修者，平乱之心坚决。 天璇星君亦在其中，与其他星君一起，乘坐战舰，遨游云海，直奔苍龙山。 正在与白衣道人兜圈子的锦袍青年收到消息，眉头紧皱，感受到身后逐渐逼近的气息，俊美脸上浮现一抹厌恶，施展遁术，迅速离去，继续拉开距离。 风阳郡城，儒家大贤与八尾狐妖互不相让。 地阳郡内，佛门罗汉与板角青牛争锋相对。 水阳郡内，道门真君与四角夫诸剑拔弩张。 火阳郡内，法家法王与不死炎鸟刀光剑影。 于四郡之中疯狂作乱、四处点火的太平教徒以及显露出来与之有关的势力已经撤去，四郡与周遭郡城为富不仁的富户与权贵被灭门，墙上写着他们条条罪证，锄暴安良之余，收集了大量金银财物；也有众多修行势力覆灭，劫掠了众多修行资源。 当然，为了维持好名声，太平教也杀了不少为非作歹又不跟其有瓜葛的妖魔鬼怪，临走前，还带走部分愿意追随他们的百姓与修者，局势逐渐稳定，倾向大玄朝廷一方。 玄虚等真人相继入苍龙山，文鳐鱼与山雀妖红豆也没闲着，或摘取灵药，移栽灵植，寻觅天材地宝；或迁移生灵，点化灵慧禽兽；或迁移小型灵脉与地脉。 有时也会来到已经陨落的大妖洞府，寻其多年收藏，丰富求真观收藏，增加宗门底蕴，碰到作恶妖魔也会顺手斩杀，他们没瞒着龙脉被污、苍龙山极有可能山崩地裂的消息，专门传播出去，让山中众妖早做打算，也让在苍龙山支脉上开宗立派的势力未雨绸缪。 这也是玄明与众道定下的谋划之一：将太平教的图谋化暗为明，大白于天下。 外界情形如何，玄明暂不知情，他全神贯注，专心炼器，九龙反向游弋八十一圈后，白骨丧钟洁白如玉，晶莹剔透。 盘坐在正对八卦炉的上首蒲团上，玄明掐指捏诀，炼器室内神光夺目，清辉无暇，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降临，缩小至八尺高，玄明化光，入主法身玄关。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盘坐在蒲团上，从净瓶中取出杨柳枝，朝八卦炉内撒甘霖，同时灌入净化神力。 白骨丧钟被深层进化，冒出丝丝缕缕的黑气，被三昧真火焚烧殆尽，化为燃料，三天三夜后，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散去，玄明重新落坐蒲团。 正值凌晨，黑夜深邃，星斗满天，明月皎洁，打开天窗，他运转九息服气神通，海量星辰精华与月华倾泻而下，被吸收炼化，化为法力，滋养元神。 直到东方既白，又吞噬半个时辰朝阳紫气，玄明才关了天窗，张开道图，包裹八卦炉，先投入混元大道初始阶段的太极法则，阴阳归一，洗练白骨丧钟；后精益求精，投入深层混元大道的归元法则，将白骨丧钟上邪门符文给化去，只保留最纯粹的能量。此时，白骨丧钟内外澄净，宛如被打磨百年的珍珠，绽放灿烂光华，灵魂法则也返本归元，少了里胡哨的旁枝末节，尽管更单一，可效果也更纯粹。 ——— 炼器室内，火浪翻滚。 玄明打开八卦炉，陆续扔进去三十六口青铜大钟，下山化缘前，他曾嘱咐求真观众真人，令他们与众多道观交换晨钟。 至少得是建观三十载、有入道真修坐镇的道观，晨钟常年受道气滋养，终年于破晓时分敲响，才具备灵性与醒神之能。 这三十六口晨钟便是由此而来，当然，顺便也交换了三十六面暮鼓，被玄明暂时放着，留待以后使用。 三昧真火威力不俗，可在玄明登峰造极的控火神通下没有将晨钟烧成灰烬，化为众多青铜液体，在八卦炉中流动，被真火反复淬炼提纯。 他还投入众多清心醒神的灵材，与青铜液体融合，待火候足够，玄明牵引提炼了九九八十一次的青铜液，浇筑到白骨丧钟上。 同时双手如穿蝴蝶般打出道道法诀，刻画众多符文，凝成种种禁制，组成座座法阵，主要针对神魂，依照白骨丧钟原先特点，侧重攻击与辅助。 玉骨为里，青铜为表，灵魂法则为核心，白骨丧钟初步转化为青铜钟后，八卦炉内武火转文火，缓缓煅烧青铜钟。 朝引紫气，夜采月华，玄明借日月阴阳增强铜钟灵性，提升其品质，玉骨为灵材，青铜为凡俗，在阴阳玄机滋养下于钟内形成一个特殊两仪图，达到微妙平衡。 只是还不够，玄明以指为笔，运转《清净诀》，在铜体上勾勒篆体云纹，书写《清净经》： ……夫道者，有清有浊，有动有静；天清地浊，天动地静；男清女浊，男动女静；降本流末，而生万物…… 人能常清静，天地悉皆归。 ……真常应物，真常得性，常应常静，常清静矣！如此清静，渐入真道；既入真道，名为得道…… 前世时，他便对道家文化颇感兴趣，翻阅了众多道经，了解了不少传说，闲暇时曾游览老君山、青城山、武当山、龙虎山等道家名山。 此生入道后，玄明记忆力格外清晰，前世道家经典仿佛印在脑子里，只是第一次不能随意使用，需要碰到机缘，也就是触发才能在此世显化。 眼下便是契机，他福至心灵，才能将写出这本《清静经》，跟昔日初次与阴山之主交手时他修成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时能够诵念出《太乙救苦护身妙经》一样。 这般际遇令玄明对这口钟更期待。 雪散因和气，冰开得暖光。 冬去春来，浮云山冰消雪融，万物复苏，草长莺飞，在八卦炉内待了八十一日的法宝终于出炉。 钟成之日，天光破晓，整座浮云县的大小钟自动响起，百钟齐鸣，震耳欲聋，一股清和之气自浮云山上迸发而出，直冲霄汉，千里生祥云，万里传道音。 书生听了，提神醒脑；武者听了，神采奕奕；老人听了，耳聪目明；孩童听了，精力旺盛；女子听了，心灵手巧；青壮听了，精神抖擞；中年听了，重振雄风；修者听了，茅塞顿开…… 众生百态，皆在一钟。 山下修者循声眺望浮云山，面露好奇与敬畏；山上道人喜气洋洋，齐奔飞火殿。 炼器室内，熄了八卦炉。 摊开手掌，古朴铜钟自动缩小，乖乖落到掌心，仔细端详手中法宝，感受到其中磅礴能量，玄明满意抚须含笑。 “从今往后，你便是净明钟。” 心若冰清，天塌不惊； 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内外无物，心神净明。 (本章完) 第174章 南斗星君，佛道联手 第174章 南斗星君，佛道联手 百万金甲雕戈，千艘楼船夜渡。 玄色旌旗猎猎，古朴号角苍凉。 平叛大军势如破竹，不断追杀与搜集叛军之余，浩荡前行，接近四郡。 所过之处，投下大片阴影，黑云压城，遮天蔽日，场面恢宏，士气如虹，压迫感十足。 收到消息后，围困四郡城许久的三才金锁阵撤去，太平教四护法率领剩余弟子与麾下势力，朝苍龙山撤去。 周旋一载有余的锦绣青年与白衣道士暂时休战，不约而同地赶往苍龙山。 求真观今非昔比，玄虚等嗅觉也敏锐不少，在风阳郡城解封不久，求真观便开启护山大阵，整座浮云山都被笼罩起来。 连带苍龙山靠近浮云山的三千里之地也被庞大阵法护住，符文流转，升起阵光，虽不及求真观护山大阵，但也不俗。 这原是防备真龙卷土重来设下的防线，后来事情峰回路转，一波三折，众道人便将阵法略作调整，修改成守护山川地脉的法阵。 练神大修非他们匹敌，玄虚立刻燃烧符篆，传音玄明，告知他战局之变。 浮云山，地脉空间。 耗时三日，终于凝聚出黄极黄角法相，玄明刚醒来，便受到两道传音。 一道是玄虚，请他出关主持大局。 一道是天璇星君，他已脱离平叛大军，率先一步，抵达地阳郡鸣泉山。 读完信息后，喜悦之情截然而止，玄明起身，叹息道：“山雨已至，狂风亦来，这一天终于到了。” 想到太平教与即将面临艰难的挑战，玄明心湖虽起波澜，但难掀起巨浪，纵有狂风拔地起，我亦乘风破万里。 他已是练神大修，跻身强者之林，忌惮太平教，也不会畏惧。 遁出地下，现身真玄峰，玄明叮嘱好众道后，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联袂而来，将两真君请进浮云山，托他们庇护求真观，玄明施展五行大遁，追风逐电般地离开。 ——— 地阳郡，鸣泉山旧址。 玄明与天璇星君相见，除了这位熟人外，还有两位练神大修。 一位穿锦绣星袍，身高七尺，体型较瘦，面容清秀，外形如十六岁少年，可明亮双眸流露出一股沧桑之意，气质沉稳又生机勃发，明显是一位星君。 另一位体型魁梧，身高八尺，肌肉结实有力，浓眉大眼络腮胡，挂着一串硕大念珠，形象仿佛前世中的鲁智深，是一位佛门罗汉。 “数年不见，道友已成我辈中人，风采更胜往昔，当真令人惊叹。” 天璇星君由衷赞道，目光充满惊艳与期待，甚至有一丝他都未曾察觉的敬畏。 仅入道十几载便成就练神真君，这在道门万古历史长河中都屈指可数，甚至有几位成为天地大能，受万世敬仰。 “贫道不过侥幸而已，又是一个糟老头子，比不得真君底蕴深厚，风采出尘。” 玄明反赞道，语气淡定，既是语言艺术，又因他已经听多了类似夸赞，习以为常。 简单寒暄几句，天璇星君介绍旁边之人：“此为南斗第一星君，天府星君，亦是玉华州顶尖道脉玉泉宗真君长老。 北斗主死，南斗主生。本君擅长杀伐，不擅长驱邪度厄，特意请来天府星君相助，他于消灾解厄上神通玄妙，颇有心得，可助道友一臂之力。” 玄明闻言，立刻稽首见礼。 “玄明见过星君。” 天府星君不敢托大，同样还礼，态度和善：“久闻道友之名，今日终于得见。” 他跟天璇星君相识多年，自从收到这位玄明真君传音后，老友惊怒之余，没少在他耳边称赞这位道友。 尤其知晓面前道人修行不到二十年便成就真君后，天府星君更好奇，如今终于见到，不管是冲老友面子，还是结个善缘，他都愿意友好相待。 感受到天府星君的善意，玄明报以微笑。 天璇星君继续介绍道：“此乃佛门烂陀寺慧能大师，也是坐镇地阳郡镇龙柱的看管者。” “贫道玄明见过大师。” “阿弥陀佛，贫僧见过真君，多谢真君出手降妖，解我地阳郡之困。” 相互认识后，四人没耽搁，天璇星君留在地上负责护法，另外三人则一起遁入地下，寻到鸣泉山残破地脉。 玄明来过三次，如何寻找缝隙驾轻就熟，慧能罗汉负责监管镇龙大阵，寻找缝隙也很轻松，在两人引导下天府星君顺利寻找大阵裂缝。 苍龙山地脉空间已经布满血煞之气，或凝聚成血海，或演化为血雾，龙脉之灵痛苦哀嚎，双目血红，散发浓郁不祥。 透过缝隙看到这一幕，玄明还好，慧能罗汉与天府星君哪怕有心理准备仍旧大吃一惊，神情凝重，情况比他们想象得更糟。 彼此对视一眼，玄明开口道：“眼下太平教众护法齐入苍龙山，必会在平叛大军到来前发难，事不宜迟，我等便各展神通，随机应变，净化污秽，令龙脉之灵尽快恢复。” “言之有理！” “阿弥陀佛！” 两人都没意见。 三位练神大修陆续盘坐，透过缝隙，全力净化祟气，消除浊气，祛除血气。 ——— 慧能罗汉双手合十，默诵《莲华照心经》，法力透过缝隙进入地脉空间，佛光普照，梵音禅唱，仿佛热水浇到冰雪上，血煞浊气冒出丝丝缕缕的白烟，不断被消磨。 他虽是武僧，但也会些净化神通，毕竟这是佛门吃饭的本事，慧能罗汉脚下绽放一朵虚幻金莲。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莲被佛道儒等不少修行宗派视为圣物，认为其有洁净自身与净化万物之能，圣洁出尘，不染尘埃，荡涤污秽。 由此可见，慧能罗汉是竭尽全力，地脉空间出现众多莲种，每一颗种子都以血煞为土壤与养料，每绽放一朵，都代表部分血煞之气的消失。 天府星君亦不甘示弱，他擅长此道，威势与效果都比慧能罗汉要强，地脉空间内有流水声响起，显示出现一块玉石，石上出现一口泉眼，往外汩汩冒泉水，泉水流向四面八方。 水过之处，血煞先被稀释，又被冲走，以水德净化污浊，同时泉眼上空诞生一个光点，起初极小，仅有芝麻粒大，可逐渐壮大，散发星光，这是一颗星辰，散发蓬勃生机，光芒四射，充满活力。 星辰没入泉眼，泉水染上星光，伴着水流四散，逐渐演化为一条银河，光芒灿烂，唯美绚烂，净化血煞之威倍增。 清泉石上流，潺潺涤尘心。 看到天府星君净化血煞之法，玄明眼前一亮，仿若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种上善若水的神通，令他心生感悟，对水之道与净化之道，甚至对自然法则的理解都更深刻。 可惜，时机不对，眼下解救龙脉要紧，玄明压下心中感悟，先祭出明心尺与净明钟，后口吐《清静经》。 千丈中央黄极黄老法相在地脉空间中显化而出，头戴土黄玉冠，身着五色飞衣，体型伟岸，脚踏黄龙，绽放土黄光芒，面目模糊，他左手持土元如意，右手握净明钟。 其置身之处响起经文声，道音阵阵，清静自然，一字一句显化而出，地脉内萌发一株嫩芽，在经文浇灌下吸收周遭血煞，茁壮生长。 中央黄极黄老法相抛出如意，所过之处弥漫土黄霞光，血煞之气如梦幻泡影般破碎，如意沉入血海，打开一条通道，没入被污秽的龙脉体内。 当当当～！ 法相摇动净明钟，接连数声钟响，音波荡漾，本就因如意附体而好受不少的龙脉陡然一震，最后一丝残留意志被唤醒，龙脉之灵血红龙目浮现些许清明。 感受到血煞之力减少，玄明找人来相助自己，龙脉之灵被唤起斗志，要奋力一搏，与血煞展开最后斗争，竭力抓住一线生机。 一声龙吟响起，整座苍龙山地龙翻身，不断挣扎，地表上地动山摇，山体开裂，山石翻滚，河水翻涌，草木横陈。 翠屏山、青崖山、浮云山等各条支脉上都有修行者稳固地脉，苍龙山深处，八尾妖狐、板角青牛、不死火鸟与四角夫诸太平教四位护法感受到脚下山体变化，忍不住心中一紧。 作为老大的板角青牛当机立断道：“看来求真观的玄明老儿找到了帮手，正在净化龙脉，事情有变，来不及等少君了，我等立刻启动阵法，时间拖得越久，对圣教越不利。” 其余三位护法明白夜长梦多的道理，都没意见，他们站位四方，各自滴落一滴精血。 鲜血落到脚下阵法节点上，缓缓流淌，得四位练神大修鲜血刺激，布好的血祭大阵被激活，符文生辉，在这场太平教动乱中散落各地的血气、怨气、恶气等如百川赴海般涌向阵法。 苍龙山血气弥漫山林，血光染红苍穹，怨气冲天，恶气遮日，草木枯萎凋零，大地回春的地气被污染，磅礴污浊之力直冲地脉空间，仿佛众多脏水排入清河，充斥森森恶意。 (本章完) 第175章 黄龙脱困，三宝如意 第175章 黄龙脱困，三宝如意 昂～！ 龙脉之灵痛苦嘶吼，血煞沸腾，刚驱逐的血煞陡然变浓。 三人面色严肃，明白太平教展开行动，都疯狂发力。 地脉空间上空，梵音阵阵，金莲万朵，承接祟气，佛光大盛，光明堂皇，灼烧污浊。 玉泉眼扩大，涌出更多泉水，星光熠熠，流淌四方，汇成湖泊，在血雾与血海之间形成一道屏障，星光与水光交织，唯美瑰丽。 中央黄极黄角大仙脑后土黄神环光彩夺目，一步踏出入血海，海水沸腾。 一指点出，土元如意大发神威，协助龙脉抵御侵蚀，光芒时隐时现，明灭不定。 净明钟转瞬暴涨千丈，钟身古朴，造型别致，厚重大气，符文环绕，《清静经》显化而出，字句清晰，空间内道音洪亮，声波荡漾，血海不断被蒸发。 经文附着到龙脉上，为其披上一层外衣，对内配合如意，拔除污秽，对外抵御血煞，阻拦侵蚀。 玄明抬手，地脉空间内，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亦抬手，掌心生雷，脚下燃火。 五雷肆虐，交织成一片雷池。 真火汹涌，汇聚成一片火海。 雷霆真火俱是至阳之物，法相又擅长操控地气，梳理地脉，迭加之下威力倍增。 血海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蒸发。 血雾以令人瞠目的速度消散。 佛光在外，玉泉在中，法相在下，三层净化，阻拦住大部分浊气灌入，同时为龙脉驱邪消灾，尤以玄明效果最显著，龙脉正缓缓恢复清明。 慧能罗汉与天府星君忍不住看了眼玄明，情不自禁地流露出几分惊异与赞赏，想不到这位玄明真君竟有如此广大神通，不管是经文，还是法宝，或是真火与雷霆，都颇有独到之处，一人之力便胜过他们两人之和。 更重要的是，他竟能将法宝送入阵中，要知道他们也只能借助缝隙施展神通，两人还看出了那尊法相的特殊之处，土元浓郁，明显是一门地道秘术，便是凭此才能携宝而入。 这些皆非普通练神大修可比，玄明在两人心中变得神秘与强大起来。 “当真是后浪推前浪！” 默默感慨后，两大练神收回心思，持续发力。 慧能罗汉与天府星君心思如何，玄明暂不知晓，他心无旁骛，专心净化，伴着时间推移，不知不觉间入了坐忘道境，物我两忘。 对《清静经》的理解由表及里，对净明钟的操控得心应手，对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的御使事半功倍，对净化法则与大地之道的感悟不断攀升。 地脉空间内，净化之力一日千里，经文更玄妙，钟声更洪亮，法相更真实。 ——— 感受到强大阻力后，血祭大阵内，太平教四大护法咬牙，全力运转法阵。 不死炎鸟不忿道：“早知今日，当初就该趁早斩杀玄明老儿，将威胁扼杀在摇篮中，如今就不会有这般麻烦。” 说完瞪了眼八尾妖狐，后者无语地翻个白眼，绝美脸上尽显妩媚，朱唇轻启道： “世事无常，谁又能料到短短十几载，玄明老儿便有了今日成就。与其抱怨，不如尽早解决，免得多生事端。” 不死炎鸟住嘴，道理她都懂，只是气不过才发声。 八尾妖狐嘴上说得好听，其实她跟其他三位护法一样都火冒三丈。 若非玄明，此番谋划岂会事倍功半？ 若非玄明，血煞恶气岂会后继乏力？ 若非玄明，血祭大阵岂会横生枝节？ 可目前情势危急，越是这种时候，越要心如明镜，分清主次，不能本末倒置。 板角青牛取出一个玉瓶，解除封印，打开瓶盖，将其中殷红鲜血倒入阵法之中，这是苍龙血。 千年前，苍龙陨落后，太平教暗中收集了此龙洒落的血液，一直用龙种精血与秘法蕴养，时至今日，苍龙血已浓缩为一滴。 血中积攒了苍龙千年怨气，是太平教备下的后手，防止意外情况发生，也是他们对付龙脉的杀手锏。 苍龙血出，整座血祭大阵一震，数万里苍穹昏暗，血云铺陈天空，旋即血雨飘零，染红大地，染红山河，染红村庄，染红城镇。 血落之处，草木枯萎，禾苗凋敝，茅草发黑，生灵害病，坚固屋瓦被腐蚀，冒出白烟；清澈河流被污染，鱼虾惨死。 苍龙山东南西北各有练神大修出手庇护，风阳郡内，儒家大贤出手，落笔之间，水墨翻涌，护住风阳郡落雨之处。 站在墨梅树上，他远眺苍龙山，眸光冰冷，八尾妖狐退去后，他不是没想过追杀，只是守护郡城要紧，毕竟，这座城便是镇龙柱，为镇龙大阵的节点之一。 既然知道太平教的目的是龙脉，他自然要小心，免得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最主要的是一旦生出前往苍龙山的念头，他便感到强烈不安，心生警兆，稳妥起见，他选择留在郡城，反正此地距离苍龙山极近，又有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看顾，一旦爆发大战，他顷刻即至，能及时援助，进可攻退可守。 火阳郡与水阳郡的镇守大修亦是如此，出手挡住血雨之余，密切关注苍龙山局势，保持进退自如的状态，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不是他们不想破坏血祭大阵，而是太平教护法们祭出了三才金锁阵图，又收到传音，上面命他们守好镇龙柱，防止最坏结果，一旦阵法有失，还需借助镇龙柱之力，护住郡域。 而地阳郡城，暂时由顶尖法脉崇法楼的练神大修坐镇，出手遮蔽血雨，谁让归地阳郡管辖的镇龙大阵开裂，需要慧能罗汉亲自查看与修补。 当然，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没有闲着，他们距离苍龙山更近，血雨威力更强，出手护住浮云山与周遭地域，加盖一层防护。 各地太乙救苦庙上空，十方救苦天尊显圣，释放神辉，阻拦血雨，同时游走风阳郡各地，甩动杨柳枝，播撒甘霖，滋润万物，助草木恢复生机，引得百姓激动跪拜，虔诚祈愿。 因玄明曾在救援火阳郡时，使用了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镇压阴府之主，被部分修者与百姓看到，为表感激，建立了一座太乙救苦神庙，同样有太乙救苦天尊显圣，播撒甘霖，消除血雨影响，拔除其中血毒怨力，助草木禾苗恢复生机，为万灵治病驱邪。 ——— 地脉空间，感受到龙脉陡然暴涨的怨气，玄明、慧能罗汉与天府星君都心如铅灌，特别是见到一条与龙脉气息颇有几分相似的血龙冲入龙脉之灵，根本阻拦不住后，他们更面色难看。 昂～！ 饱含痛苦与怨恨的龙吟声响起，已经被净化一半的龙脉再次被浓郁血光缠上，双目血红，被镇龙大阵磨灭的久远记忆复苏，当年被杀的一幕幕重现脑海，与地脉融合的龙魂愤怒嘶吼，已经清明的灵慧被仇恨淹没，开始奋力挣扎。 苍龙山群峰开裂，大地坍塌，仿佛末日降临，太平教四护法兴奋，各自投下一根金锥。 地脉空间内，血海血雾血气血光都缠绕到四条锁链上，伴着外界飞来四根金锥，加上血煞侵蚀与龙魂奋力挣扎，爆发出强大气势，咔嚓声响起，四条锁链陆续断裂。 外界血祭大阵与镇龙大阵相撞，两座大阵悍然破碎，玉石俱焚。 昂～！ 愤怒又愉悦的龙吟声中，龙脉脱困，欲冲出地脉空间，苍龙山山崩地裂。 “镇！” 关键时刻，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落到挣脱束缚后化身黄龙的龙脉上，仿佛一座大山压下，令龙脉速度减缓。 可惜，积压千年的怨气、苍龙之魂、血煞与地脉之力迭加起来的威力非同小可，仅靠法相难以镇压，龙脉奔出地脉空间，不断向上攀升。 玄明发狠，伸手一点明心尺，指尖又生大片星光。 明心尺演化日月，日月星三光汇聚到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掌心，伴其下按，三光进入黄龙体内，凝聚为三颗宝珠，暂时镶嵌到土元如意上。 (本章完) 第176章 大玄皇族，重霄真君 第176章 大玄皇族，重霄真君 天有三宝日月星，地有三宝水火风，人有三宝精气神，教有三宝道经师，行有三宝慈俭让。 这些俱为天地人三才象征，蕴藏三才道理，囊括宇宙至理，包含天地玄机。 借明心尺与体内窍穴星辰精华暂时演化三宝，加持如意威力，是玄明灵机一动的妙招，欲借三才之力，驱逐血煞怨气。 黄龙身子一顿，速度再次变缓，一双龙目浮现些许迷茫困惑，可转瞬便被暴虐取代，身上泛起的土黄霞光也被血光压下。 三才之力明显不够！ 玄明再动，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跟着动作，提手按压，风雨大作，真火熊熊，半条风之法则入星珠，半条水之法则入月珠，半条火之法则入日珠。 如意光芒闪烁，绽放璀璨光华，水火风既壮大三才之力，又与如意中的土之道理一起，演化地风水火四元气象，如意威力再升。 外有法相镇压，摇动宝钟。 内有如意驱邪，消磨血煞。 黄龙庞大龙躯上污浊血光与土黄霞光争辉，持续碰撞，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目光时而暴虐，时而清明。 轰隆！ 地动山摇，山脉坍塌更甚。 靠近浮云山的三千里之地，因为阵法护持，又有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护持，倒是无碍，甚至因为黄龙偶尔清醒时下意识地护住部分山岳，导致苍龙山没全部坍塌。 一半破损严重，一半相对完好。 鸣泉山旧址，镇龙大阵残破，黄龙现世已成定局，玄明三人遁地而出。 慧能罗汉无奈叹息，双手合十，告辞离去，匆匆返回地阳郡，主持大局。 风阳郡，儒家大贤持笔写下一个启字，字落脚下，郡城四方城墙生辉，大量符文朝外蔓延，直达浮云山外，顷刻间组成一道风墙，阻拦住苍龙山地动波及。 水阳郡升起水幕，火阳郡升起火墙，地阳郡升起土墙，借助郡城这根得人气滋养的镇龙柱，四郡都将地动威力阻隔在苍龙山内，不使其波及于外。 苍龙山崩塌时，周遭百姓原本惊恐万状，生怕发生灾祸，欲要逃离，直到山外升起光墙，护住百姓，他们才稍微放心，立刻跪地祈求老天保佑。 破空声响，一位紫衣青年登上翠屏山，剑眉星目，五官俊朗，身板挺直如松，气质高贵优雅。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萧梳轩举，湛然若神。 若长安子见了定会吃惊，此人正是昔日道门盛会上的照夜真人，也是照州景天王府的小王爷、当今大玄神朝之主的孙子：赵烨。 地位尊崇，文武双全，天赋出众，仅弱冠之年就步入先天，是大玄皇室排名靠前的天骄。 他身后站着三位紫霞宗道人，一位是当代掌教东风真人，一位是新晋圣胎东来真人。 第三人则是一位坤道，正值妙龄，面若明月，辉似朝日，色若莲葩，肌如凝蜜，眉心一点芙蓉钿，更令其增色不少，修为已至练精巅峰，若姑射神人，绰约多姿。 她正是紫霞宗掌教真人关门弟子、小王爷表妹、昔日得传上乘水火筑基法的静心道人。 远眺苍龙山深处，赵烨目露期待，他早就来到风阳郡，只是时机未至又战火纷飞，赵烨才不曾踏足苍龙山及其支脉，一直在外奔波，出手平乱，斩妖除魔，护佑百姓，而今他等候的时机终于降临。 ——— 昂～！ 龙吟声响彻云霄。 黄龙终于破开地层，托着中央黄极黄角法相到处游走，摇头摆尾，张牙舞爪，横冲直撞，巍峨山峰被撞碎，坚硬山石被碾成齑粉。 板角青牛、不死炎鸟等地四护法心中大喜，纷纷捏诀，试图操控黄龙，龙躯上血光与霞光忽明忽暗，交相辉映。 然而，黄龙却不受其控制，自顾自地挣扎，看清黄龙没被血煞完全吞噬，灵慧在缓缓复苏后，他们不由心忧，怕误了教中大事。 夫诸出手，鹿角生辉，张口吐出大量寒流，空气都被冻结，直击法相。 一道火墙竖在法相与寒流之间，三昧真火疯狂灼烧，氤氲出大片白雾。 转头盯着玄明，夫诸微眯双眼，射出两道冰蓝光线，寒冰法则冻结空间。 指尖生光，凌空勾勒出一张太极图，冰蓝光线如泥牛入海般消失在太极图中，随着阴阳鱼反向游弋，阴阳颠倒，寒冰法则被太极图吐出，直击夫诸，被其抬手捏碎，发出琉璃碎裂的声响。 交手两回合后，夫诸住手，其他三位护法也没出手，皆因龙脉出世，守在四郡城的镇守大修齐动，瞬息便臻至苍龙山。 跟太平教四位护法对视一眼，双方彼此对峙，气势交锋，剑拔弩张，随时准备搏杀。 嗖～！ 破空声接连不断地响起。 水阳郡、火阳郡与地阳郡顶尖法脉终于不在观望，三位练神大修紧随其后，来到镇守大修旁边，跟太平教五灵使中其余四位分庭抗礼。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也到来，与其他三位练神大修不约而同地站成五边形，将太平教众修包围起来，气氛肃杀，一触即发。 天璇与天府两大星君也联袂入山，一出现便令八尾妖狐等如临大敌，神色陡然严肃，四护法直接站在四方，步伐精妙，大有一言不合就布下太平教四象阵之势。 无心关注双方战局，玄明凭借本体与法相之间的联系，一步跨出，眨眼出现在黄龙头上，瞧着此龙身上仿佛附骨之蛆似的怨气，他心中一动，召唤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 术业有专攻，这次需要救苦天尊与黄角法相强强联手，合力驱邪除煞，双管齐下，同时从两个方向助黄龙恢复清明。 甘霖落下，阴阳炼度，太乙救苦天尊身披九彩神光，净化怨气。 如意理气，钟声清神，中央黄极黄角法相环绕五彩，驱逐血煞。 黄龙身上土黄霞光弱势在一点点儿消失，逐渐势均力敌，双目一个清明一个暴虐。 翠屏山，赵烨走得更近，目视大发神威的玄明，钦羡不已。 十年前，他来风阳郡时，玄明老道还只是一位刚晋升练气的真人，自己即将迈入练气境。他是天之骄子，年富力强，潜力巨大，又有景天王府提供丰厚资源、延请名师，正是勇猛精进的年岁。 当时，赵烨根本不将玄明放在眼里，觉得自己能将其狠狠甩在身后，直到紫霞宗送来各种消息，他才正视这位老道。 本以为此道人已经足够惊艳自己，没想到他能更惊艳，即便是尊贵如赵烨，都对玄明生出几分钦佩与羡慕，甚至是一丝丝嫉妒。 目光由玄明落到黄龙身上，赵烨眸光流转，小心翼翼地取出一块青色玉佩，输入一丝法力，散发出跟黄龙似是而非的气息。 这是苍龙之鳞所造，昔日斩杀苍龙后，龙身被大玄太祖得到，逆鳞便被雕刻成这块青玉佩。 玉佩闪烁光芒，悬浮而起，黄龙脸上浮现一丝迷茫，旋即激动，直奔翠屏山。 凝视由远及近的庞然大物，赵烨从容淡定，丝毫不担心黄龙伤到自己。 两道遁光疾驰而来，其中一道化为锦绣青年，宽袖中飞出数道锁龙钉，把黄龙锁在原地；另一道化为一位白衣中年道人，挡在赵烨面前，为其护法。 (本章完) 第177章 阳神，龙脉三分 第177章 阳神，龙脉三分 昂～！ 黄龙发出痛苦嚎叫，钉中蕴含神秘力量，将他定在原地，动弹不得。 见到锦袍青年与白衣道人，众人皆瞳孔地震，紧张又兴奋。 他们都有阳神大修！ 四郡镇守使恍然大悟，怪不得他们心生警兆，原来太平教来了一位阳神大修，好在己方也有这种存在。 解惑之余，他们有序后退，来到白衣道人身旁，继续跟太平教对峙，大玄一方的其他练神大修有样学样。 太平教众修也来到锦袍青年身旁，口称少君，恭敬有礼。 玄明同样忌惮，尤其是对锦袍青年，然而他有正事要做，不能像其他人一样到白衣道人身旁寻求庇护。 深吸口气，坚定心念，他沉声厉喝，趁黄龙被定，竭尽全力驱除怨念血煞。 锦袍青年冷哼，目光森寒，认出玄明就是当初重创真龙之人，也是逼死金蟾妖王之敌，五指张开，土黄霞光激荡，一枚土黄印章盖压而下，迎风暴涨，雄浑如万丈山岳。 玄明神情前所未有的严肃，当机立断地撤去法身与法相，一步腾挪，脱离黄龙，拉开距离，毕竟黄龙再重要也不及自家性命。 一面疯狂施展神通，三昧真火、掌控五雷、颠倒阴阳，削弱印章威力，一面摇动净明钟，音波撼动元神，干扰锦袍青年操控法宝。 同时自黄龙体内取出三宝如意，抬头击之，日月星三光摇曳，地风水火四元演化虚幻世界。 他全力以赴，不敢大意。 土黄大印灭了真火，消了五雷，破了颠倒，碎了三星，又破了世界，依旧朝玄明而去，只是威力大不如前。 锦袍青年虽是阳神大修，但玄明实力比普通羽化大修略胜一筹，净明钟又非普通法宝，他依旧被影响，尽管只是泛起细微涟漪，毫不起眼，可依旧被眼尖的玄明抓住机会，腾挪转移，避开大印。 躲过这一击后，那种如芒在背的感觉略有减弱，如释重负之余，发现仅一回合，自身法力便消耗大半，他对阳神大修有了更多认知，练神心得上的呆板记载变得直观生动起来。 ——— 锦袍青年没再动手，不是不想，而是事有轻重。 看着在重霄真君守护下祭起龙鳞，牵引龙脉之气、想摘太平教桃子的赵氏子孙，他一脸厌恶，取出一把玉壶，放出半死不活的真龙残躯，抬手捏诀。 黄龙痛彻心扉，龙吟声震天动地，目光时而清明，时而暴虐，在理智与疯狂间徘徊。 事已至此，玄明放弃解救黄龙的打算，挥袖拿出真龙另一部分残躯，身后重新浮现出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一道神光落到真龙残躯上。 真龙得苍龙遗泽而蜕变为龙种，又汇聚苍龙山妖族气运进化为真龙，与苍龙山龙脉有难以割舍的联系，加上龙族间的特殊关系，黄龙对三方都有归意。 迷茫、犹豫、亲近、疯狂…… 黄龙身上霞光与血光厮杀更激烈，苍龙之魂也有时清醒，有时发癫，感受到三股力量在争夺自己，卖力拉扯。 一声痛苦嘶吼后，黄龙陡然破裂，龙脉三分，太平教得了龙心，赵烨得了龙珠，玄明则得了剩余龙躯与黄龙最后一丝清明灵光。 另有部分地脉精粹涌入法相之中，中央黄极黄角法相宛如吃了大补药，周身弥漫浓郁土黄神光，仿佛要被光茧包裹。 黄龙身死，苍龙山极速崩塌，草木枯萎成灰，山岳沦为沙砾齑粉，河流极速干涸，露出干裂河床。 亲眼目睹此画面，玄明暗自庆幸山中绝大部分生灵已被转移，否则，必然生灵涂炭，怨气冲天，惨不忍睹。 龙脉三分，气氛骤然肃杀。 锦袍青年蠢蠢欲动，不甘辛苦谋划之事最终得不偿失，目光锁定玄明，想要出手抢夺，岂料玄明见机不妙，提前行动，立刻施展五行大遁，来到白衣道人身边。 重霄道人与玄明相视一眼，迈步上前，话没说可态度一目了然：这人，我保了！ 只要人不向着太平教，那就是朋友，何况这次太平教动乱，玄明出力不小。 锦袍青年不甘地看了眼玄明与赵烨，二话不说，转身就走，太平教众修立刻跟上。 只是在离开前，他们都若有所思地看了眼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 ——— 太平教撤走。 众修都松了口气。 他们明面上虽占据优势，但没轻举妄动，此番太平教行事算计颇深，环环相扣，后手层出不穷。 太平教敢在不占优势的情况下继续动手，极可能还藏着其他后招，保证他们能全身而退，他们不得不防，也不想做无用功。 何况，城门失火殃及池鱼，一旦动手，谁又能保证赵烨不被波及？ 故而，重霄真君静观其变，敌不动我不动，一切以保护赵烨为主。 翠屏山上，赵烨欲言又止。 沉默数息，他朝众道躬身一礼，态度温和，朗声说道： “晚辈景天王府赵烨见过诸位前辈，此番太平教之乱，有劳诸位出手相助，小王代大玄百姓先行谢过。” 话落，他又是一礼。 紫霞宗三位道人跟着行礼，借此表明态度，释放信号，紫霞宗正式投靠这位景天王府小王爷。 玄明与众多练神真君都侧身只受半礼，同时还了半礼，练神大修虽位比王侯，但赵烨出身高贵，是景天王府嫡系传人，更是皇孙，不看僧面看佛面，他们都没故作姿态，态度同样和善，礼数周到。 “小王爷言重了，贫道等修仙问道，既有能力，自要庇护百姓。” “百姓安，道心方安，我等只是随心而动，小王爷客气了。” …… 众道九真一假道。 赵烨点头，寒暄一番后，他带人离去，临走前看了玄明一眼，又摸了摸手中玉佩，嘴唇动了动，最终没张口索要龙脉之灵，转身率先下山。 龙脉珍贵，妙用无穷，有益皇室子弟，对修行者亦有利，加持气运，聚拢灵机，晋升地脉，辅助修行。 用屁股想也知道，玄明真君轻易不会交出龙脉与真龙残躯，他只是小王爷，不是实权王侯，只是表面光鲜，给不了足以换取两物的宝物，赵烨有自知之明，不会自取其辱。 瞧着离去的赵烨，玄明松心解意，这位皇孙的目光他自然察觉到，故意视而不见，装起糊涂，真龙与龙脉都是他辛苦所得，浮云山同样需要，除非等价交换，否则，自己绝不交出。 所幸赵烨识趣，没贸然开口，避免了尴尬局面的发生。 重霄真君点头微笑，跟着离开，众道微笑还礼，目光相送。 看着走在前面的赵烨，重霄真君心中满意，他愿意在此子求上门时相助，不仅是看其母妃面子，还因这位皇孙审时度势与自我认知以及对欲望的克制能力不错。 四郡镇守使紧随其后，返回各郡，镇龙大阵已破，镇龙柱也发挥了最后作用，他们已无需坐镇郡城，等处理完善后事宜，便会离开。 四郡顶尖法脉的练神大修倒没着急离去，半座苍龙山塌陷，要么化为深渊巨坑，要么沦为乱石山，地脉已失，不久便会沦为荒漠，他们需要修补零星琐碎的小地脉，造些许沙漠绿洲，免得真寸草不生，成为生命禁区。 玄明比他们都忙。 一方面，他操控中央黄极黄角法相修补地脉，整理废墟；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也净化怨气，超度枉死草木灵魂。 另一方面，部分地脉在真龙残躯身上，玄明要牵引浮云山地脉，使其触角延伸到剩余半座苍龙山，暂时维持山脉生机，不沦为荒漠戈壁。 等浮云山消化了真龙残躯，地脉更上层楼，便能真正将苍龙山系改为浮云山系，求真观便有了传承千古的根基，距离顶尖法脉的要求和更近一步。 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等练神大修忙完后，瞧着操控中央黄极黄角法相搬山的玄明真君，脸上皆流露出几分羡慕。 一旦浮云山晋升，立刻会成为四郡名山，继承苍龙山部分底蕴，潜力在他们师门道场之上。 不过，他们都不嫉妒。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此番太平教战乱，玄明真君所作所为与卓越功绩，他们看在眼里，记在心上。 为挽救龙脉的努力，更历历在目。 他有此获，是龙脉馈赠，亦是天地垂青。 没打扰忙碌的玄明，来日方长，总有再见之期，众修各自离去。 (本章完) 第178章 重拾自在复逍遥，再观黄庭经 第178章 重拾自在复逍遥，再观黄庭经 移脉、搬山、梳理…… 有以往经验又有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相助，玄明驾轻就熟，忙活数日便结束。 浮云山，求真观。 玄明返回后，众真人齐聚。 问道院里，茶水沸腾，他提水冲泡，动作自然，一举一动都浑然天成，透着一股别样味道，赏心悦目。 净血煞、镇黄龙、斗阳神、争龙脉、补残缺、理山岳、通地气，先前诸般事，玄明忙里忙外，不曾停歇，确实累了。 此刻灵松树下，看嫩绿茶叶在沸水注入时轻轻翻卷，端起茶盏，轻嗅茶香，清香沁脾，再轻抿一口，润一润喉，一股暖意流淌体内，滋润脾胃，舒服惬意下他心神略微放松。 众道人没贸然开口，直到玄明脸上疲惫渐缓，身上流露出一丝自在气息，玄虚才出声打扰，追问事情经过与结果。 玄空等人侧耳细听，他们修为低，距离远，看不真切，只清楚动静极大。 浮云山是苍龙山支脉，两山同荣同损，虽说因求真观布置，主脉对支脉影响已降到最低，可龙脉依旧关系浮云山潜力，他们自然上心。 对自家师兄弟，玄明没藏掖，将事情经过娓娓道来，众道之心随着情节发展跌宕起伏。 听到黄龙惨状，他们同情。 听到阳神大修出手，他们紧张。 听到龙脉三分，他们为黄龙下场叹息，又为师兄（师伯、师叔）得了造化激动。 经过讲完，玄明住嘴，续上一杯清茶，惬意品尝。 “恭喜师兄！” “让师兄受累了！” 玄虚等人消化完信息，反应过来，纷纷行礼，个个兴高采烈。 求真观得了龙脉，这可是大好事。 “诸位师弟同喜。” 放下茶盏，玄明起身还礼。 众道皆笑逐颜开。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山亦如是。浮云山晋升有望，有劳诸位提早准备。” 对玄明叮嘱，众道不敢怠慢，玄虚表态道：“师兄放心，我等心中有数，必不让师兄烦忧。” 玄明点头，玄虚办事还算靠谱。 想了想，他取出两个如意囊，玄虚双手接过，灵觉一扫，欣喜若狂，拿如意囊的手微微颤抖。 “师兄，这是？！” 求真观晋升大宗后底蕴暴涨，宗门宝库奇异草、灵材宝料等玲琅满目，车载斗量，特别是在苍龙山部分大妖洞府寻到遗藏后，宝库积累更丰厚，玄虚以为自己已经算见多识广，看到两个如意囊中堆积如山的天材地宝，才发现他依旧是井底之蛙。 每一个如意囊都有长宽高三十三丈，契合道门三生万物之说，里面被塞得满满当当，各种灵药珍材繁多，便是玄阶灵物也为数不少，甚至有众多上了玄级灵物榜。 不管是数量，还是质量，都远胜宗门宝库。 抚须一笑，玄明解释道：“昔日，贫道入山时寻得了那真龙宫殿，这些都出自龙宫宝库，正好拿来充盈宗门宝库，供众道修行取用。 这里面不乏瑶草奇，乃至灵根，被贫道施加封印，保留生机，有劳诸位师弟将它们种在山中，早日落地为安，免得延误生长，也好在浮云山晋升时多得些灵韵造化。” “师兄放心，我等定尽心竭力。” 众道保证道。 尽管不知晓有多少宝物，可看玄虚师兄（师伯、师叔）表情，也能猜测一二，皆喜形于色。 被欢乐气氛感染，玄明脸上挂上一抹笑容，既然昔日对抗真龙与妖族大军时有难同当，那么战事终了，也要有福同享。 真龙修行千年，先是一方霸主，后独尊苍龙山主脉，坐拥数万里疆域，享受万妖供奉，收藏丰富，龙宫内长有众多灵植，宝库宝物不计其数，种类繁多，玄明只是取出一部分，他留下那部分数量更多，价值更高，甚至有数件地级灵物。 瞧着露出一丝疲惫的玄明，众道人没多打扰，起身告辞，一同前往真玄峰，商讨迎接造化的具体细节。 问道院由喧闹变得安静，灵松无风自动，微微摇晃枝桠，玄明抬头，瞧着亭亭如盖的一丈灵松，笑道：“放心，少不了你的好处。” ——— 浮云山地脉空间。 吞了凝聚圣胎的龙子龙女后，地脉与灵脉都临近蜕变的边缘，只能消化完黄龙逆鳞，便能打破桎梏，脱胎换骨。 贪多嚼不烂，玄明没打算现在就把真龙残躯与一截龙脉投进去，若一股脑儿地塞给地脉，只会虚不受补，无福消受。 唯有浮云山再蜕变一次，位格、气运、底蕴等都有所提升，才能接住这股福气，否则，有害无益。 他这次前来，是为了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相，尽管事与愿违，没能解救黄龙，可此龙承情，消散前不仅赠予了玄明残破龙躯所化龙脉，还赠予了法相部分大地精粹，又修补苍龙山残缺地脉，稳固剩下的万里苍龙山，功德深厚，已临近晋升边缘。 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执掌山河土地，适合在地脉中晋升，若能随浮云山一起升华，彼此促进，相辅相成，同沐造化，那就更再好不过。 将已经被土黄光茧包裹的法相缩小为碗口大，埋在地脉旁，玄明想了想，又将残缺龙脉之灵送入光茧之中，希望能借机让黄龙灵性恢复几分，成为未来黄极黄角大仙法身助力。 既因传说中这尊大神出入都有黄龙相随，法身位格足以压制龙灵，主次君臣清晰可见，又因浮云山支脉已生出灵性，这次晋升便会成型，黄龙之灵不适合融入地脉，免得在关键时刻鸠占鹊巢，彼此争斗，影响潜力，因小失大。 妥善安置好光茧，玄明离开，返回问道院后，他于茅舍内侧卧而眠，呼吸间云雾重重，整座小院笼罩在云霞雾霭中。 天波易谢，寸暑难留。 五日后，睡饱的玄明神清气爽，走出小院，神采飞扬。 长宁子成就真人，送饭之人变成了长丰子，如今这个师侄身兼两职，乐在其中。 用过灵食，一老一青寒暄几句，长丰子识趣离去，玄明迈步山中，欣赏早春景象，或许是因为浮云山晋升在即，草木格外繁茂，叶片苍翠，芳菲锦簇，溪桥细柳，草薰风暖，莺啼燕舞，山间还生长出不少野生灵药。 战事结束，不必再来回奔波，四处忙碌，能够静下心来继续悟道修行，玄明眉开眼笑，在欣赏春景中看开落，见云卷云舒，缓步慢行，重拾初心，擦拭道心，仿佛要借蓬勃春景与昂扬朝气，洗去道心尘埃，洗掉内心浮躁。 迈步葱郁山林，玄明重得逍遥，重获自在，我与青山皆未老，青山与我共得闲。 返回问道院时，他气质更贴合自然，天人合一，显露出练神道君风采。 其后岁月，他先闭关复盘净化龙脉所得，比如，对道的理解、对神通的运用，尤其是见天府星君净化血煞时生出的感悟，更被重点消化。 后重返藏经阁，品茶悟道，这些年阁中收录了不少新道经，玄明认真翻阅，仔细推敲，细心研读，汲取其中营养，滋养自身道树。 战事结束一个半月，正值暮春时节，问道院外挂上闭关牌，他盘坐蒲团上，沉心静气，念入玄关，沟通《黄庭中景玉经》。 阅经六千卷、行道数万里，自己终于能再次品读这本道经。 (本章完) 第179章 混元大道层次：先天五太 第179章 混元大道层次：先天五太 轰隆～！ 神念沟通《黄庭中景玉经》，万千道象拱卫的道经再次被翻开。 “念吾头顶天神，发为星辰万余纶……日月相去三寸间，中有北斗七政陈，上有元一五华君，当头如居圆如槃…… 神长两寸出居人，清虚神气处中央，令我不惑知四方，念口红赤大如芳……神长九寸衣黄光，出乘苍车驾龙翔，上连镇星少堂室，主生五味养四行……” 道经深奥，字字珠玑，阐述宇宙至理，讲解天地真谛，道音恢弘，入耳、住心、震神，发人深省。 玄明上中下三丹田生辉，衍生玄妙气象，尤以中丹田变化最大，海量先天气海翻波，与《黄庭中景玉经》共鸣，玄明沉浸其中，发现自己成了一团气。 虚无灰蒙，纯净无瑕，有形无质，虚实不定，介于有无之间，状态特殊，静是表象，动是内核，无时无刻不在运动变化，缓慢演化。 运行到一定阶段，滴水石穿，量变引发质变，这团气开始有光，净极生明，形气有质，犹如水遇烈火般沸腾起来，渐趋浑浊，又因质不同而彼此剥离，分出轻重，由此两分，诞生清浊两气。 两气激荡，理出阴阳，相生相克，既泾渭分明又彼此包容，激荡间滋生和气，演化万物。 清气上升为天，孕育日月星辰；浊气下沉为地，孕育山川河流。 清浊两气交互，孕育风霜雨雪，彼此气流对冲，酝酿出四季气候与昼夜变化，有了风云无常与繁华万物。 阴阳转化，由气而起。 星辰移动，由气而生。 山川运动，由气而发。 四季更迭，由气而成。 风霜雨雪，由气而行。 当世界繁华到巅峰：两仪平衡，三才并行，四象镇世，五行循环，日月交替有序，四季轮回分明，草木枯荣有时，万灵繁衍生息，大千寰宇欣欣向荣，运动到达极限，天地盛极而衰。 能量开始枯竭，荒漠淹没绿洲，草木年年减少，河流日趋枯竭，生灵逐渐灭绝，乾坤失衡，三才崩坏，四象倾斜，五行混乱，昼夜颠倒，四季无常，气候多变。 最终，末日降临，世界毁灭，玄明又变成了那团气，无尽岁月后，重新孕育世界，如此周而复始，循环不绝，气团越来越玄，世界越来越大。 ——— 不知过了多久，玄明脑海生出种种道理，对混元之道有了更多体会，对其阶段划分也有了自身认知与推测。 混元大道层次可以用先天五太来理解，即太易、太初、太始、太素与太极，混元便是从有返无，追根溯源，有是起点，无是终点。 【基础混元为太极】 太极是先天五太的末尾，从道之演化与天地演进的正向规律出发，太极是从无到有的最后阶段，是有的起点，无的终点。 这个阶段，宇宙已经初步诞生，就是道门所说的一：天得一以清，地得一以宁。 从道与天地演化的逆向规律来看，太极是混元初始，是无的起点，是有的终点。 相较于天地，它是无。 相较于宇宙，它是有。 太极状态特殊，是有无之间的有无，是过渡中的过渡。 先天五太中的其他四种则是宇宙未诞生前从无到有的四个演化阶段，也是从有返无的深度演变。 【深层混元为太素】 形而有质而未成体，为太素。 玄明初次所悟凌驾于太极之上的混元便是太素，即原始物质的末梢状态，也可以理解为宇宙诞生前的最后一个原始。 他认知到宇宙由气而生，万物由气而存，那时候气有质而无体，看得见摸不着。 【小成混元为太始】 这次翻阅《黄庭经》，玄明对混元道的参悟进入了全新阶段：太始。 太始者，阴阳交合，混而为一，自一而生形，虽有形而未有质，简而言之，有形无质，看不见摸不着，于混元一气而言，气聚而成形，气散而形散。 至此，混元大道算是小成。 他能走到这一步，领略这层大道风光，得益于这场太平教动乱，连番与练神大修厮杀、净化怨气与煞气、修补地脉与梳理地气、感悟四时变化、体会天地呼吸、道域从无到有的形成、于纷乱中保持清净道心等。 这些都化为玄明成长的资粮，令其更洞悉天地道理真谛，明晰宇宙法则本质。 比太始更古老的太初，玄明推测是混元大道大成阶段，太易应该是圆满阶段，再往上便是真正的无，是混元大道的终极！是一种超脱！ 当然，猜测究竟是对是错，只有等玄明混元大道达到相应阶段才能验证，虽是如此，但至少有了方向，不会像无头苍蝇般乱撞。 若他猜测正确，修行便能少走许多弯路；若猜得不对，也可及时修正，查漏补缺。 ——— 修行不知岁月。 藏道峰，问道院，玄明观经已有三月，身上绽放莹莹清辉，圣洁出尘。 伴着他对混元大道的理解迈入新阶段，玄明开始迎来蜕变，弥漫而出的道韵愈发晦涩艰深，身上气息轻灵中多了几分厚重，道体肉身得黄庭气锤炼，愈发恐怖，周遭三尺内空间都扭曲变形， 混元道域内，大道之树得道理浇灌与施肥，疯狂生长，日益枝繁叶茂，很快由树苗真正长成参天大树，高逾千丈，枝干虬结，亭亭如盖，宛如天柱，撑起道域。 以道树为中心，混元道域极速扩张，朝四面八方延伸，十丈、百丈、千丈，足足扩张三千三百三十三丈。 下丹田太极天也得了造化，展土开疆，蔓延不绝，天升高地加厚，道山与道河都跟着水涨船高，太极天气象恢弘，由三尺扩张至三百丈才减缓速度，直到再增加三十三丈才结束。 中丹田先天气海鼎沸，气先有形质，而后质去留形，一道黄庭气由《黄庭中景玉经》飞出，直入中丹田，演化为种，以气海为土壤，落地生根，萌发嫩芽。 随着玄明悟道渐近尾声，他身后浮现出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与勾陈大帝法身。 混元道域自主张开，笼罩两具法身，大道之树无风而动，勾连太极天，汲取两道黄庭气，两道黄庭气一端落到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与勾陈大帝法身上，另一端连接道树。 以黄庭气为纽带，两具法身被道树吸收，神躯迅速干瘪，破碎成无数光点，成为肥料。 下一刻，道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结果，三个月零三天后瓜熟蒂落。 两枚碗口大的果子掉落在地，均从中间裂开，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与勾陈大帝法身再现。 跟之前相比，目光灵动，仿佛拥有血肉之躯，散发澎湃生机，脚踏法则，头顶三尺燃起神火，被他们张口吞下，顷刻间，两股恐怖气息弥漫开来。 (本章完) 第180章 浮云山晋升，地脉之灵凝形 第180章 浮云山晋升，地脉之灵凝形 烟锁烧丹灶，春生种药蹊。 求真众道士，此处乐幽栖。 浮云山，求真观，大量灵田被开辟而出，层层迭迭上远山，蜿蜒逶迤绕云间，呈阶梯形排列的田地里种植了大量灵物，以灵药为最，数量众多，种类繁复，香气四溢。 药田千顷，药圃繁茂。 药畦错落有致，药蹊阡陌纵横。 尤其经过一冬磨练，在这个初春时节沐浴春雨后，灵植更郁郁葱葱，长势旺盛，生机盎然。 处理完观中事务，玄虚难得有余暇，约上玄阳、玄空、玄玉等有空闲的师弟，一同迈步行走在羊肠小道上，瞧着一望无际的灵田，看着带领弟子照料灵药的玄阴，观景攀谈之余，玄虚面色红润，悦目娱心。 观中上下牢记玄明师兄吩咐，齐心协力，仅用半载，宗门灵田扩张数倍，灵植繁茂，物资丰富，作为掌教真人，他心满意足，这预示着求真观正蒸蒸日上，已不缺修行之财，很长一段时间内无需为资源烦忧。 广袤灵田中间有一片百亩灵湖，清澈湖水映碧空，白云悠悠影徘徊，其内长有青玉莲、清心香蒲、三彩芡实、阴阳水仙等水生灵，四季常开不败，放眼望去，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如画风景令人不由心安神清。 在湖上凉亭落脚，玄虚与玄空等品茗论道，当然玄阳除外，他喜酒不喜茶，聊到畅快处，玄虚眼角余光瞥见藏道峰，不由道：“算起来，玄明师兄也闭关近一年了。” 猛灌一口酒，玄阳打了一个舒服又悠长的酒嗝，察觉到玄虚师兄瞪向自己，他立刻求生欲爆棚，转移话题道： “是啊！我观那问道院终日被祥云环绕，霞光笼罩，异象不绝，想来玄明师兄此番大有收获，或许我求真观又会多一门镇宗神通或奇门妙术。” 话落，玄阳咧嘴露出八颗白牙，对玄虚讨好一笑，八尺大汉憨厚脸上浮现一抹谄媚。 玄虚：…… 你这憨货倒是机灵一回。 不过如此不雅之举，真以为夸一夸玄明师兄就完事了？ 最重要的是，此等好酒只自己享用，不懂得孝敬师兄，灵茶虽好，但也不能多喝！ 就在他张口欲言，准备再说些什么时，突然地动山摇。 ——— 躺在凉亭台阶上的玄阳瞬间翻身跃起，玄空与玄玉也随着玄虚走出凉亭。 洞开法眼，见地气汹涌成河，昂扬勃发，浮云山群峰颤动，同时朝上拔高、向下加深与朝四面拓展。 众道顿时兴高采烈，激动不已。 玄虚开怀大笑道：“静待开终有时，守得云开见月明。等了一年，浮云山终于要晋升了。” 咕咚咕咚，狂灌几口酒，玄阳用袖口轻擦嘴角酒渍，笑声爽朗：“今日求真观喜事盈门，当浮一～大白！” 玄空挺了挺两百斤的大肚子，发面馒头似的胖乎脸上笑容满面，双眼都眯成一条缝，一把抢过酒壶道：“师弟所言甚是，此等喜事岂能不痛饮一番，为兄就不客气了，多谢师弟！” 别看酒坛小却另有乾坤，是一件法器，能承百斤灵酒，玄空一鼓作气，饮尽剩余数十斤灵酒，肚子不曾鼓涨一丝一毫。 “痛快！” 玄空摸了摸肚子，咂巴一下嘴巴，一脸享受道，喝了一下午茶，嘴里都快淡出鸟来，还是灵酒够劲儿。 “死胖子！” 玄阳脸黑如锅底，若非掌教师兄在场，他高低给这恬不知耻的一巴掌。 对求真观这对卧龙凤雏的闹剧视而不见，玄虚吩咐道：“诸位师弟，开启大阵，全力护好百姓与其他生灵，莫非让浮云山晋升之事殃及无辜。” 玄玉、玄阳与玄空颔首，各自飞天遁地，前去忙碌；收到传音的玄阴、玄素与玄通也纷纷行动；长安子、长庆子与长宁三位四代真人也没闲着，立即行动。 玄虚腾空而起，踏立苍穹，衣袍招展，气沉丹田，发声道：“众弟子少安毋躁，此乃浮云山晋升之兆，并非地龙翻身。” 声传山林，音波涤荡，安抚好众人后，玄虚命弟子们去协助师长，守护浮云山。 居高临下，见求真观上下齐动，连灵鹿长寿、玄鸟、文鳐鱼、山雀妖红豆、鲤龙与玄龟等灵兽都没闲着，玄虚摸了摸山羊胡，满意之余，抬手祭出两件气运灵器：阴阳镜与传承法剑，即求真剑，镇压浮云山气运。 阴阳镜旋转，绽放浩荡阴阳玄光，护住浮云山与周遭地域，将地脉波动对山外生灵的影响降到最低，求真剑纵入青冥，剑光冲霄，震慑四方。 做完这些，玄虚略松口气，目光不经意间落到半山腰的庙宇上，庆幸他与众师弟察觉最近地脉躁动后暂时封山，没接待香客，避免了此类麻烦，否则，不知要耗费多少精力。 咔嚓咔嚓，宛如机械转动的声音响起，四堵符文高墙拔地而起，屹立在浮云山四方，八卦四象大阵启动，四象显化，蛟龙腾飞，朱鸟展翅，白虎纵跃，玄龟控水，分别稳住四面符文高墙。 因阵法部分与地脉勾连，大阵跟着浮云山一同变化。浮云山朝上攀升，符文高墙随之攀升；浮云山朝外扩张，符文高墙跟着扩展；浮云山朝下延伸，符文高墙跟着下潜。 龙吟虎啸，鸟鸣龟吼，四象八卦大阵威力全开，符文高墙接天连地，将绝大部分地动威力拦截于山中，同时守护山中草木，加固楼宇宫殿。 灵根无尽木生摇晃枝桠，通体绽放赤红火光，根粗蠕动，发挥灵根所长，镇压气运，安抚持续扩张的地脉，抚平沸腾的地气，梳理灵脉与火脉，尽量将大地浊气爆发威力降到最低。 跟无尽木相对的山中第一湖内，波涛汹涌，浪高千尺，一朵百丈莲缓缓盛开，瓣瓣晶莹，片片剔透，绽放水蓝光华，同样在贯通地脉，理顺地气。 这是得自龙宫的玄级灵根，被玄明亲手种在此片湖泊之中，与无尽木水火相对，相生相克，组成一个水火两仪，镇压浮云山气运，聚拢天地灵机与游散气运。 水火灵根齐显威，整座浮云山草木都为之安稳，浮云山肆意扩张，地动都无法伤害一草一木，反而给草木带来机缘。 除此之外，玄阴、玄通、玄空、玄玉、玄阳、玄素、长安子、长庆子、长宁率领练精境道人，各自祭出灵器或法器，投入到浮云山外，设下重重防御，削弱少部分冲出八卦四象阵的地动威力，全力守护百姓。 昂～！ 两道若有若无的龙吟声响起，浮云山两条灵脉由蛟蛇进化为蛟龙，并持续扩张，身躯极速膨胀，脉上长出众多类似龙鳞般的纹路，数条迁移而来的小灵脉也分润到部分好处，进化为蛟蛇，山中水脉与火脉也蜕变为火蛟与水蛟。 浮云山中掀起巨大能量风暴，聚成浩荡灵机潮汐，刮起灵风，下起灵雨，山中草木由此受益，嫩芽破土而出，草木疯狂生长，大树参天，绿藤蔓延，众多灵植舒展枝叶，有些只是灵性更强，有些则得到机缘，开始进化。 一道震天动地的龙吟声响起，仿佛真龙，少了几分蛇的阴柔，多了几分龙的堂皇，浮云山地脉之灵化形，龙须龙角龙鳞栩栩如生，只是仅有三爪而无四爪，介于蛟龙与真龙之间。 浮云山龙气更甚，延伸百里又百里，拔高百丈又百丈，地脉如触角探向四面八方，与剩余半座苍龙山联系更紧密，原本摇摇欲坠的残山重新稳固，生机停止凋零，生气渐复。 ——— 藏道峰，问道院，祥云散去，霞光消散。 玄明醒来，眸光流转，左右瞳孔衍生道象，一个熠熠生辉，映照万里山河，一个空洞幽暗，仿佛万丈深渊，左有右无。 道象隐没后，他起身下地，踱步走出茅舍，行至院外，一步跨出，站在三层藏经阁顶端，负手而立，俯瞰浮云山，见到求真观众道的应对，玄明捋须，轻轻点头。 只是浮云山这回晋升非同寻常，众人纵然竭尽全力，也有部分余威成了漏网之鱼，即将祸及山外百姓与其他生灵，一旦到达，必是房屋坍塌，村镇破败之局，百姓、庄稼、家畜等都将遭受重大损失。 玄明自不会允许此事发生，不过他没出手，而是引首以望山外，气定神闲之余，沧桑眼眸浮现一抹期待。 (本章完) 第181章 练虚大能，真人频出 第181章 练虚大能，真人频出 土黄神光映入眼帘。 起初只是一点，后来由点及面。 一尊千丈法身逐渐清晰，正是中央黄极黄角大仙。 随着浮云山地脉晋升，这尊法相也终于蜕变为神道法身，五官变得清晰，跟另外两尊神道法身一样，与玄明有九成相似。 受他们象征的法则影响，三尊法身各有千秋，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面相和善，勾陈大帝法身面相威严，黄极黄角法身面相憨厚。 昂～！ 一声龙吟激荡风云，融合了黄龙残缺灵性后，黄极黄角法身脚下黄龙有血有肉，活龙活现，浓郁龙性与深重龙威不在正晋升的浮云山地脉之下，令法身实力更上层楼。 土黄神光染黄苍穹与山河，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身显圣，凭借自己与浮云山地脉一同蜕变而产生的联系，挥动如意，四面八方起神光，抗下地动余威，护住山外生灵。 不少因浮云山地动而惊慌失措的百姓与牲畜被安抚，纷纷跪地叩首，祈福求安。 藏道峰，藏经阁楼顶。 白发飞扬，衣袍猎猎，玄明捋须，对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身之威还算满意，抬手祭出净明钟，钟声一响，传荡四方，震慑外人，免得有不长眼的家伙坏了浮云山好事。 同时代替求真观众道，挡住地动威力，护持浮云山内外生灵与山水，让众道有时间享受浮云山晋升的造化，至于能不能更进一步，就要看众道自身努力，他不会插手。 求真务实者，自能抓住机缘。 敷衍了事者，合该获益寥寥。 星光不问赶路人，岁月不负有心人。修行求道之路，容不得懈怠。 扶光山，旭日宗，朝光真君眺望浮云山方向，稽首道：“恭喜玄明道友。” 星月江，水月观，闲月真君清冷脸上浮现一抹淡笑，稽首道：“恭喜道友。” 风阳郡城，广法司，海奉明由衷一笑：“恭喜玄明道友得偿所愿。” 其他能察觉到浮云山变化的圣胎修者羡慕之余，纷纷行礼，跟海奉明不同的是，他们口称前辈，而非道友。 道无先后，达者为师。 他们修行虽久，但求道路上已被玄明远远抛在身后，对这位后来居上的前辈，他们真心钦佩，心甘情愿地道一声真君。 藏道峰，玄明稽首还礼：“多谢诸位道友。” ——— 大玄、大晋与大乾三座皇朝交界地带，一个隐秘世界内，一座巍峨道宫里，一位神游太虚、参悟大道的中年道人醒来。 身着黄色道袍，头戴黄玉簪，右手持拂尘，浓眉大眼国字脸，气质温和中带着几分久居上位的威严，睁眼刹那，瞳孔内大千寰宇沉浮，映照亿万山河。 这位正是太平教至尊、顶尖天地大能：太平道主！ 他已千年不问世事，这次被惊醒，是感应一件关乎太平教未来之事发生。 凝望浮云山方向，太平道主双眼微眯，凝神捻算，只能看到一团迷雾与一尊神灵，此神头戴黄玉冠，身披五色衣，脚踏黄龙，手持如意，绽放无量霞光，与寰宇山河共鸣，跟天地土行同息。 可当他细究起来时，却如雾里看，水中捞月，收获寥寥无几，只能看出此神位于大玄境内。 查不出此神具体来历。 寻不到此神具体所在。 这很不对劲！ 天地间能瞒过他的事少之又少。 事关太平教，太平道主不敢大意，嘴唇翕动，传音太平教高层，命他们前来觐见。 收到传音后，刚突破阳神的四护法错愕，与新选出的金灵使正磨合五行阵法的四灵使震惊，其他高层亦是如此。 太平道主已许久不曾传递消息，一心修行，追求大道，此番传音恐怕是有大事发生，他们不敢怠慢，迅速放下手边事务，赶往太平道宫。 道宫通体土黄，外观古朴庄严，三层屋檐下悬挂数百铃铛，每当有生灵进入道宫，铃铛便无风自动，像是在报信，又像是在欢迎。 五灵使、四象护法到齐后，三道光芒如烟雾缭绕，光芒散去后，三位道人出现在场中，分别是身穿苍黄道袍的中年、一袭杏黄道袍的青年与一身米黄道袍的少年。 见到他们，九位练神大修立即起身，恭敬行礼：“见过三君！” 此三人为太平教第二任三才道君，虽修行岁月不足千年，但他们身具道骨，天赋出众，又是纯正人族，修为远在五灵使与四象护法之上，俱是三聚顶的顶尖练神。 又因一母同胞，感情深厚，配合默契，联手之下神通广大，非大能不可敌。 “诸位道友有礼！” 三位道君颔首还礼，迈步向前，落座到前排三个蒲团上。 刚刚落座，上首三张云床上便浮现三道身影，乃是青少幼三位道人，众修肃穆，起身行礼：“参见师尊（道君）。” 他们是初代三才道君，千年前受伤后就不曾出世，世人对其生死猜测纷纷。 实际上，他们不仅没死，还破而后立，迈入返虚境，跻身天地大能之列。 “起身吧！” 为首的青年道君开口，众修领命，在蒲团上正襟危坐。 一点玄黄落到最高处的云床上，笼罩在玄黄光芒中令人看不真切，正是太平道主。 众修欲起身参拜，却被他抬手压下，平淡道：“都是自己人，无需多礼。” 等众修坐定，太平道主开门见山道：“贫道适才心有所感，洞察天机，算到一尊关乎我太平教传承大业的神灵出世。” 抬手轻轻勾勒，寥寥数笔，一尊神灵图像浮现于半空，五官服饰无一不细，活灵活现，生动形象。 “贫道算出此神诞生于大玄境内，太平教刚在大玄闹了一场，做了诸般谋划，你等可见过这尊神灵？” 此神看上去有点儿眼熟，凝神细观下四象护法与五灵使者均舌桥不下，只是另外八位妖修没开口，目光聚焦到九尾妖狐上。 谁让她负责风阳郡，还跟求真观有那么一点儿亲戚关系。 刚修出九尾的妖狐：…… 没等太平道主点名，她心思玲珑，识趣道：“回禀道主，此神与浮云山求真观玄明真君有关……” 九尾妖狐将太平教与玄明的恩怨纠葛娓娓道来，看了眼云床上那道玄黄身影，贝齿咬唇，补充道：“一年前，此神只是玄明真君一尊法相，而今蜕变为神，恐怕是那位真君又有突破，已将法相修成法身。 另外，此道人还有两尊神道法身，分别是勾陈法身与太乙救苦法身，俱威力不俗，神通独到，潜力巨大。” 九尾妖狐越说，心里越不平静，其他妖修亦如是，太平之乱后，他们忙着破境，没空复盘细节，而今仔细一想，玄明真君确实不正常，太过不凡，令他们心生忌惮与一丢丢儿嫉妒。 话音落下，两代三才道君沉默，太平道主亦用心思量，其他练神大修能有一尊神道法身便已是幸运，此道却有三尊，这着实有些匪夷所思，哪怕是自己当年都比不上他惊才绝艳。 默默推算玄明真君，太平道主心湖掀起滔天巨浪，他竟一无所获，这位后辈宛如罩着层层迷雾，即便是自己都看不清，探不明， ——— 朝霞暮云，日月轮转。 半个月后，求真观，藏道峰，问道院，亭亭如盖的灵松树下，对太平教之事，玄明暂不知晓，他盘膝而坐，轻轻抚须，嘴角上扬，满面春光。 浮云山晋升半月，终于稳定。 时至今日，脚下这座山岳破茧成蝶，山高五千丈，绵延五千里，草木苍翠，奇异草如雨后春笋般冒出，物产丰饶，苍龙山部分山峦以浮云山为中心矗立四方，浮云山山系初见雏形。 浮云县被围于浮云山系中，坐落在一片绵延五百里的盆地平原上，山峦环绕，流水潺潺，草木苍翠，土地肥沃，气候宜人，已经种下的庄稼长势喜人，城中草树木茂盛葱郁，百姓身强体壮，家畜颇通人性。 仅有一条宽阔大道直通外界，已有几分山中之国的架势，别有洞天。 浮云山与风阳郡城的距离也拉远，足有千里之遥，练神大修之下无法再见浮云山系，难以窥探浮云县分毫。 求真观更受益良多，栽种下去的灵植生机蓬勃，部分进阶，价值大增；部分虽没晋级，但效果更佳，品质更上层楼，有些还洒落种子，萌发新芽，灵植数量骤增。 无尽木与茈碧莲也得了机缘，灵性与底蕴大增，虽没有进阶，但灵根能力更玄。 问道院里，灵松倒是进阶成浮云山第三株玄级灵根，它虽诞生较晚，但经常吸收玄明道韵，底蕴深厚，有此造化，在意料之中。 求真观众道与众灵兽也各有所获，四代弟子们一半凝练玉液，修为臻至练精第三境；一半弟子水火既济，开出精，入练精第四境，其中又有小部分练精圆满，有望练气。 长春子、长虹子、长江子、长松子等一批较早入门弟子抓住机遇，厚积薄发，相继打破瓶颈，成就练气真人。 长丰子虽入门较晚，但因常年宅在藏经阁品读道经，又曾被玄明给予机缘，修行路上奋起直追，同样跨入练气境，四代弟子已扛起求真观一半大旗。 玄虚、玄空、玄阴等三代真人在浮云山晋升时用心梳理地气与疏通地脉，加上以往曾迁移苍龙山小型地脉、灵脉与水脉，迭加之下，他们或多或少地悟到一点儿地道真谛。 又曾经历太平教之乱，各有成长，这促使他们陆续破境，成就先天真人。长安子、长庆子与长宁虽未曾破境，但同样有所进益。 鲤龙、玄龟、玄鸟等灵兽不仅血脉进一步返祖，还修为破境，迈入练精第四境，各自半化形，灵鹿长寿被玄明亲自喂养，待在他身边多久，获益匪浅，这次显露出来，修为一骑绝尘，在练精境独占鳌头。 (本章完) 第182章 再悟天罡地煞，谁在祭黄神 第182章 再悟天罡地煞，谁在祭黄神 时来天地皆力，运到万物俱行。 浮云山与求真观这次能大获丰收，是在太平动乱中抓住了天时地利人和。 对这点，玄明看得清楚。 聚敛思绪，收回目光，他将注意力放到自身上，过去半月，除了观摩浮云山晋升，由表及里地参悟大地之道与生机道理外，玄明也会消化自己品读《黄庭中景玉经》之所得。 这回闭关近一载，他硕果累累。 首先完善了《混元一气诀》，自经中悟得练神修行法，虽仅到阳神篇就结束，三聚顶暂无头绪，但他已经知足。 跟练气时有众多心得与修行法参考不同，可以博采众长，练神大修数量有限，三大神朝加起来都数得过来，阴神境占了大多数，自己手上只有一本练神心得，缺乏其他参考。 这种情况下，能将修行法推演至阳神篇已经难能可贵，一段时间内玄明不必为修行法烦忧，且他还推演出《周天养神诀》练神篇。 人之一身有三百六十个主窍穴与三百六十个辅窍穴，练神篇先易后难，主要在辅窍穴中蕴神，每当凝聚出一尊星神，肉身、元神与根基便会壮大三分。 其次是道行大进，混元大道迈入太始阶段后，玄明道行顺利到达练神羽化境，只要法力与道心追上来，修为突破就水到渠成。 接着神通大增，颠倒阴阳、九息服气、五行大遁、掌控五雷、驱神、嫁梦、剑术等天罡地煞术与袖里乾坤、三昧真火等神通皆有所进益，威力飙升，有些甚至成功法则，演化为大神通，有不可思议的伟力，翻江倒海只是等闲。 另外，因以往积累，玄明还参悟出了几门天罡地煞神通： 由地之大道造诣悟出鞭山移石、推山填海、飞沙走石；由凝练星辰窍穴、观星参道、易道造诣悟出移星换斗；由驱神、阵法、炼器与易算之术悟出六甲奇门。 除此之外，还有腾云驾雾、通幽、担山、神行、解厄、星数、布阵等，当然，想在这些神通上登堂入室，玄明需下一番苦功夫，有重点地修行，免得贪多必失，学艺不精。 最后，他在神道法身修行上有所突破，在太平之乱中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与勾陈大帝法身积累了大量功德，得到天运并跟其代表的法则深度融合，灵性与神性齐头并进，在黄庭气加持下打破枷锁，点燃神火，彻底由虚化实。 往后，两神自主意识提高，以玄明为主却有相互独立，可自行修炼法力与参悟天地法则，履行神职，协助天地运转，积攒功德与气运，修为也与凝圣胎的修者旗鼓相当，连带玄明都能分润部分气运与功德。 想到这些，玄明眼开眉展。 当下，求真观众道闭关，进一步消化所得，他也随大流，再次闭关，若非浮云山晋升，自己也不会囫囵吞枣后提前出关，既然事情结束，玄明自要继续细嚼慢咽。 ——— 仲春初四月，春色正中分。 求真观身影渐多，众道人陆续出关，开山迎接香客。 此番浮云山晋升震惊百姓，他们早就想登山拜神祈福，山门一开，消息传开，清晨时分，便有百姓拖家带口地上山，手提供品，朝露沾衣。 仰望巍峨山岳，瞧着朝光云霞与百鸟腾飞景象，他们目瞪口呆，情不自禁地惊叹，心中充满敬畏。 幸亏长安子等四代真人出关后，联手施法，将庙宇移到山脚附近，重修阶梯，香客只要登山三百丈，否则，只是登山就耗费香客大量时间与精力。 当然，半山腰还有一座庙宇正在修建，一般能登上此处之人信仰较为虔诚，所求也更灵验。 天光大亮后，山脚更热闹，达官显贵、富商大贾、市井百姓、仆从丫鬟、牙人工匠、歌姬娘、猎户樵夫等三教九流汇聚，男女老少云集。 无论身份高低贵贱，求真观一视同仁，不会给豪门权贵提供特权，也不会轻视穷苦人家，哪怕是贱籍之人也能拜神。 时至今日，庙宇神像已不再单薄，除了供奉道祖无量天尊神像的天尊殿，还有太乙殿、勾陈殿、玄明殿、六真殿、护法殿与群英殿。 求真观在平定太平教之乱中功勋卓著，有目共睹，各郡安稳后，大玄朝廷送来嘉奖，除了大量修行资源与道藏典籍，还对众道进行了册封。 太乙救苦神被册封为太乙救苦神君，勾陈法身不仅被立为正神，还被册封为三才勾陈神君，玄明被册封为玄元明德真君，可在大玄天下建庙立祀，享受香火供奉。 玄虚、玄空、玄玉、玄通、玄阳与先前已经被册封过的玄阴一起，被朝廷册封为除魔六真人，可塑像立碑，光明正大地被求真观弟子与香客祭拜。 长安子与长庆子则被册封为护法真人，同享供奉，玄素没有任何册封，算是功过相抵，长宁是半妖，没有任何册封，可也算变相承认其身份。 庙宇之内，烛光璀璨，香火鼎盛，自开放之日，各方香客络绎不绝，甚至有外县香客跋山涉水而来。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被香火惊醒。 打开房门，走出茅舍，他一步凌空，手持拂尘，眺望远方，满脸疑惑。 大玄朝廷对求真观的奖励，在浮云山晋升那半个月，他已经从玄虚口中知晓。 而今风阳郡内有不少太乙神庙与勾陈神庙，火阳郡、地阳郡与水阳郡也有一些，风阳郡道门各脉还供奉了玄明真君像。 这部分香火之力自不会令他惊讶，引起他注意的香火来自四郡之外，似乎距离极远，玄明感应十分模糊，断断续续，隐约看到不少人在祭神，或屈膝叩拜，或弯腰躬身，声音听不真切。 更古怪的是，这些香火涌入中央黄极黄角法身中，要知道，这尊神道法身成型时，大玄朝廷的册封早就过去，求真观都不曾塑像祭拜，只能算野神，浮云县中仅有小部分百姓偷偷供奉。 此法身诞生才一个半月，又没有太乙救苦法身与勾陈大帝法身名气大，仅限于浮云县一地，按理说消息应该传不到那么远，连前两尊神道法身信仰都只在四郡之内，何况是中央黄极黄角法身？ 百思不得其解之余，玄明掐指，凝神捻算，眉头却越皱越紧，皆因他根本推算不到丝毫消息，仿佛被一层神秘力量阻隔。 事出反常必有蹊跷，玄明停手，眺望远方，眸光深沉，默默思索，喃喃自语： “究竟为何建庙祭拜？又是谁在背后推动？” 绞尽脑汁都想不明白后，他没继续纠结此事，这股香火信仰十分可观，中央黄极黄角法身因此受益，神力突飞猛进，目前来看利大于弊。 至于其中缘由，是出于善意最好，若有心怀不轨的算计，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只要自己修为足够深厚，实力足够强大，便可立于不败之地，无惧挑战，一力降十会。 玄明念头通达，返回茅舍，继续闭关，只差最后一点儿，自己就能将观经所得彻底嚼烂，到时候，他会真正出关，也会召集众真人，商讨战死弟子们的安置事宜与求真观未来走向。 (本章完) 第183章 三代真人欲退，四代道人扛责 第183章 三代真人欲退，四代道人扛责 缺伤难缀，莺喧奈细听。 惜春春已晚，珍重草青青。 暮春时节，桃凋零，紧密多日的院门再次打开，白发老道踱步山林，欣赏浮云山风景，神入一草一木，一水一石，一一叶，寄情自然，怡情冶性之余，重新丈量大变后的道场。 登上一座座山峰，走过一重重山岳，淌过一条条河流，于主峰山巅看千山暮雪，在寂静幽谷听流水潺潺，他道性清净，内心平和，心湖之内映照出一条浮云山系： 石径通幽上碧天，风清云白水相连。 翠林应是仙家住，不见人间稻粟田。 漫游一日，重归庭院，玄明打理一下草木，抬手自藏经阁三楼招来一本道经，就着月光与烛火，俯案品读，享受清幽夜色的岁月静好，观道效率倍增。 子夜时分，采集完月华，玄明侧卧，和衣而眠，口鼻呼吸间吞吐云霞。 翌日一早，天光云影，朝霞灿烂，传音出庭院，半盏茶后，三代真人齐聚。 问道院，茶香四溢，轻啜一口，甘甜同存，玄明开口道：“这回唤诸位师弟前来，是有三件事商讨。” “我等也恰好有事准备与师兄商量。” 玄明诧异：“哦！愿闻其详。” 作为掌教真人，玄虚代表一众师弟发声道：“狐死首丘，落叶归根，我求真观在太平之乱中共战死八十七位弟子，他们依旧停灵在往生殿内，至今不曾建墓。 昔日，师兄曾言这些弟子都是英烈，不能随意下葬，当给予足够敬重，也当妥善安置其家小。 大玄朝廷给予册封后，我等先进行了商议，如今其家小都被安置在浮云县，依据他们意愿，或赠良田，或盘店铺，或给房屋，或送书院，每家每户都有一个入观名额，所历考核难度会比其他人降低一些。” 玄明颔首，示意玄虚继续，后者接到信号，喝口茶润喉，再道： “对阵亡弟子，我等打算在浮云山中建立英雄冢，并举行剑祭与道祭，将他们葬入冢中，同时根据朝廷的册封，在群英殿为其立像，立碑记载功绩，享受香火供奉。 日后，凡求真观弟子，若死得其所，无愧天地，不昧良心，皆可入葬英雄冢，长眠于山，跟师门同栖，与青山不老。 每年求真观当于英雄冢中举办祭礼，彰显英杰德行，令浩气长存，使精神不朽。” 看了眼玄明，玄虚道：“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 “善！” 放下茶盏，玄明赞道：“师弟所言与老道不谋而合，我唤诸位前来，其中一件便是商议弟子们的身后事。 老道拖着时间，不让弟子们下葬，就是希望浮云山晋升后，他们能埋在风水宝地，福泽后辈。 建英雄冢之法甚妙，既可让弟子们有长眠之地，又能激励后来者，使其修行求道之余，以见义勇为、扶危济困为己任，于求真观风骨传承与弟子们道心锤炼皆有益处。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贫道早已通过太乙救苦神，收这些弟子为麾下属神阴差，可继续积累阴德，加上群英殿香火供奉，他们将来或可在神道上有所作为，修出金身。” 众道人闻言一笑，在此事上达成一致后，他们开始下一话题，玄明道：“不知诸位师弟准备何时开山收徒？” 玄虚：“师兄，浮云山晋升，尚有诸多事宜需要安排与解决，我与诸位师弟商讨后，预备明年初春大开山门，广收门徒，补充新鲜血液，延续师门传承。” 捋须含笑，玄明道：“师弟们心有成算，时间安排正合适，我心甚慰。” 肯定过后，玄明话音一转：“四代弟子已然长成，能独当一面，贫道建议他们负责明年收徒之事，仔细锤炼一番，慢慢将求真观这杆大旗交付到他们手中，师弟们也可卸下重担，专心修行。 新旧交替，迭代有序，薪火相传，求真观才能繁荣昌盛，延续千古，坐观春秋。” 三代道人们相视一笑，一股默契流转其间，依旧是玄虚开口：“师兄所言甚是，贫道数日前还与诸位师弟提及此事。 这些年劳心劳力，我等早想退位让贤，效仿师兄，无事一身轻，专心修行悟道，闲暇时或游览山水或游戏红尘。 何况，四代弟子里已诞生数位练气真人，他们该收徒传道了，我还等着见徒孙呢！” 这话真心实意，毫不掺假。 其他道人配合颔首，表明态度。 相处多年，几位师弟性情如何，玄明一清二楚，知其都不是贪权之辈。 接连两件事不谋同辞，众道人眉欢眼笑，皆品一杯清茶后，玄明提起第三件事。 ——— “我已成就真君，浮云山也已晋升，等贫道再炼制几件法宝，求真观便有了顶尖道脉雏形，可想要晋升绝非易事。” 玄明说的认真，众道听的仔细。 “修行四要，法为第一。顶尖道脉首看传承，功法、神通、法术、丹道、阵道、器道等需成体系，上承练神，下启练精。 我求真观传承岁月较短，不比其他大宗晋升顶尖道脉时动辄成百上千年，有足够时间沉淀，积累资源，如此一来，更要展露宗门底蕴。 法不轻传，道不轻授。弟子们良莠不齐，心性、资质、毅力、悟性等各不相同，宗门传承规矩也当健全与规范。 贫道会炼制传承殿，诸般妙法会依照弟子禀赋天性，挑选合适传承者，也算给一道防线，免得所托非人，害人害己。” 见众道若有所思，玄明起身行礼：“诸位师弟办事，贫道放心，有劳你们辛苦一遭。” 众道人起身还礼：“都是为了师门，师兄不必如此。” 此间事了，众道散去，他们要回去仔细思量第三件事，还要筹备葬礼。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返回茅舍，端坐桌案前，持笔粘墨，默默书写修行心得，梳理自身修行过程，为求真观增加积累。 微雨洗高林，清风吹我道。心得多了，师门底蕴也就丰厚了。 (本章完) 第184章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第184章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半个月后。 暮春最后一场雨落下。 蒙蒙细雨打湿山林，浸润泥土。 浮云山·往生峰上，一座陵园修建完毕，山壁为墙，黄土为地，墙上刻有炼度阵法，四周种满松柏槐柳，松柏气节清，槐柳鬼魂明。 此地风水极佳，阴气旺盛却难积怨煞，敛财聚福，泽被后辈。 求真观百道齐聚，皆衣着缟素，身后还跟了上万百姓，他们心存感激，自发前来，送英烈最后一程，若非求真观这些仙师舍生忘死，斩妖除魔，他们不会有惊无险地度过战乱，也不会有安顺和乐日子。 一行人浩荡又沉默地来到英雄冢前，大门两侧有玄明亲笔提诗： 天地英雄气，千秋尚凛然。 除了此诗，墙上还有其他文篇，这些是山外各方势力所送。 【英烈忠骨埋青山，浩气长存在人间】 【抛头颅，先烈长眠归乐土；洒热血，后昆永祭奠英灵】 …… 求真观要为阵亡弟子举丧的消息一出，他们不仅送来诗文或挽联，还派遣代表前来祭奠，既是钦佩这些弟子慷慨赴死的壮举与还礼，又是给求真观面子。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求真观正如气势如虹，如日方升，前途一片光明，有望成为风阳郡第三个顶尖道脉。 旭日宗、水月观、楚氏、紫霞宗、庆阳宫、灵官宗等大小势力均有表示，连颇有恩怨的王氏都派人前来，送上大儒手书。 过去一年，这些势力举丧时，求真观曾人前去祭奠，太平动乱中风阳郡众势力放下恩怨，一致对外，携手抗敌，各有伤亡。 郡城被困时，王氏中门大开，启动护族大阵，容纳庇护了数万百姓，战死了三位老祖，那位凝聚圣胎的王琅老祖凭一己之力，燃烧寿元，拼死一圣胎两金丹共三尊妖王，最终油尽灯枯，黯然坐化，壮烈牺牲，死状悲壮。 庆阳宫玉泉真人也为护弟子与师门，施展禁术，燃烧本源，身化落日，冲入敌军，毅然决然地自爆，临死前，他命弟子传信，替其负荆请罪，皆因当年道门大会结束后，求真观众道会在郡城外遭受蛟蛇伏击，是他暗中撺掇。 想到昔日敌人归尘土，恩怨尽消散，再想到今日要埋葬的求真观后辈们，玄明心绪复杂，默默感慨生命无常的同时，求道长生之念更坚定，道心由此再进。 深吸口气，他任由雨滴落身上，摒弃杂念，率先迈步，走入英雄冢，其他人亦步亦趋地跟上。 ——— 穿过门坊，一股凉气扑面而来。 百姓们忍不住打个哆嗦，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可他们不曾停步，一来人多，二来这是英雄长眠之所，敬畏压过恐慌，每个人神情肃穆。 走了一段路后，队伍停下。 玄明越众而出，以师门长辈之身充当丧仪知宾，整个求真观三代真人里只有他没徒弟，也没死徒弟，是唯一合适人选。 摇动化为铃铛的净明钟，伴着清脆声响，他沉声道：“时辰已至，请英魂归位。” 一声令下，八十七位四代道人背着八十七具棺材上前，棺材上覆盖一层法力薄膜，灵光收敛，阻挡风雨侵蚀，避免尘土污染。 各自站定后，他们调动法力，托起棺材，将其小心翼翼地放入早已挖好的墓坑中，清幽阴冷的山林里，响起玄明抑扬顿挫之音： “亡魂亡魂，身有三魂，一魂入神庭，早成上果；一魂在坟墓，庇佑儿孙；一魂径幽冥，早投人道，玉京不远，云路请登。” 嗓音雄浑苍凉，回荡英雄冢，恍惚间，百姓们仿佛听到金戈铁马之声，看到求真观众道视死如归、壮烈喋血的画面，内心深受震撼，钦佩同时感激涕零，男女落泪，青壮红眼。 各方势力也思绪飘荡，仿佛穿越时光，置身过去的烽火狼烟中，又像是见到他们已经战死的亲朋好友，不由泪目。 前面剩余四代弟子啜泣，纵是乾道也不例外，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战死之人是跟他们朝夕相处的同门，众道人岂能伤痛？ 玄虚、玄阴等三代真人也情不自已地湿了眼眶，里面有他们精心教养的弟子，音容笑貌记忆犹新，却已英年早逝，阴阳两隔。 两道震天哭声响起，嗓音嘹亮，令凄凉严肃的氛围多了一丝难以言说的滑稽，玄空与玄阳毫不顾忌形象，直接瘫坐在地，嚎啕大哭，时不时地擤一下鼻涕，看似夸张，实则真情流露，自然而然。 目睹此幕，玄明没有阻止，既因流程不能打断，又因这对卧龙凤雏师弟毫无做戏痕迹，他们虽有点儿没心没肺，但心地纯良，伴着修为渐深，更不加掩饰其真性情，颇有几分老顽童的架势。这种心态会令他们在求道路上走得更远。 ——— 棺椁落地，玄明摇动铃铛，命众道上前，诵念太乙救苦经，祈愿祝祷，超度亡灵，一句一顿，方便其他百姓跟着念诵。 诵经完毕，玄明令弟子们封土，同时于焚香祭拜，每人四根香，行四拜。 他则摇动铃铛，念诵祭文： 【操长戈兮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敌若云，交坠兮士争先……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灵，魂魄毅兮为鬼雄】 这是前世屈大夫的《九歌·国殇》，描述了一场敌我悬殊的惨烈争斗，歌颂了视死如归的豪迈英雄气概与护卫百姓的英勇精神，被玄明稍加修改，用在此处正合适。 祭词响起，声音厚重，气氛悲壮，祭词结束后，众人手中香自动飞到祭台前的三尺香炉鼎内，这是玄阳之前炼制的一件法器，往后会被安置在陵园内。 “众弟子听令，布阵、出剑！” 收起净明钟，玄明声音骤厉。 这是昔日对抗真龙与万妖时，他发出的第一声命令，大战由此始，剑祭也当由此起。 上到真人，下到弟子，都面色肃穆，抬手捏觉，背后桃木剑出鞘。 在玄明带领下，他们演练起八卦剑术，由乾位起，到兑位终，一招一式，一劈一斩，没有灌注法力，没倾注剑意，平平无奇。 这是每位求真观道人最初学剑的样子，简简单单，道心纯粹。 众道人挥剑，动作整齐划一，挽起朵朵剑，分明没动静任何超凡之力，却有一股势在酝酿、成型，众道脚下展开一张八卦图。 巽位与坎位生出两股势，演化凄风苦雨，宛如众道人心情，最终两股势同入坤位，四周光芒被吸收，蓦然昏暗三分，寓意众生死后归尘，魂归黄土。 嗖～！ 破空声响起。 八十七柄桃木剑齐飞。 这是已经阵亡的弟子佩剑。 它们跟着众人一起演练，结束后玄明沉声道：“众弟子听令，回阵，收剑。” 这句话一语三关。 是在对英灵们说： 大战结束了，该收剑了。 演练结束了，该收剑了。 完成使命了，该收剑了。 (本章完) 第185章 道经浇灌黄庭芽，重炼八卦炉 第185章 道经浇灌黄庭芽，重炼八卦炉 浮云山，往生峰。 八十七柄长剑哀鸣，如剑雨而落，插到各自主人坟头。 从此以后，他们将长眠于此，收敛剑意，默默陪着主人，经受风霜雨雪。 直到被侵蚀得一干二净。 这是剑葬，也是剑祭： 人在剑在，人亡剑亡。 剑祭之后，便是道祭。 上万人各自手持竹片上前，将其投入火中，竹片上各有一字，是他们亲手所刻。纵然是不识字的百姓，也被道人教授，各自识了一字。 这些文字组成各种超度经文，伴着缭绕香火，一起环绕墓葬，安抚亡灵。 暮鼓声响起，一共八十七声，求真观众道各自剪下一缕发丝，投入火堆。 英雄冢内起阴风，温度极速下降，八十七座坟墓上各自站着一个阴魂，他们朝求真观众道与百姓们微微一笑，乘着鼓声，化风离去，前去向 见此一幕，众道人行礼，百姓们压下心中慌乱，有样学样地一拜。 玄明也跟着一拜，抬头后他心有所感，注视焚烧竹片、凝聚百姓心意的经文烟火，眸光闪烁，目不转睛地盯着烟火，进入一种玄妙境界，中丹田微微一震。 这种微妙感来去匆匆，稍纵即逝，可玄明抓住了，脑海灵光乍现。 丧事结束，送走百姓，玄明返回藏道峰，登上藏经楼，置身于第三层，他静气凝神，闭目感知，身上散发一丝玄之又玄的气息。 九个呼吸后，玄明眸光开阖，一股清风自三楼开始，吹响二楼一楼，翻起书架上一本本道经。 书声哗哗作响，竹简绽放莹光。 这些都是他曾经看过的道经，如今各自弥漫出一缕气息，若百鸟朝凤般飞向玄明，于中丹田中化为道雨，浇灌嫩芽。 沐浴甘霖，嫩芽舒展枝叶，茁壮生长，一盏茶后清风停歇，道经合拢，竹简熄光，异象消散，中丹田内六寸嫩芽长成六尺幼苗，氤氲道韵，气象不凡。 走到窗前，玄明捋须，开怀大笑，他曾想方设法地促进中丹田嫩芽生长，百般努力却无济于事，嫩芽始终不为所动，没想到山穷水复疑无路，柳暗明又一村。 原来以道经为资粮，才是嫩芽正确生长方式，内视中丹田内的道苗，玄明脸上笑意更浓，《黄庭外景玉景》与明字符融合后，于下丹田内演化太极天。 他已经翻阅两次《黄庭中景玉经》，猜想第三次翻阅后，此经极可能会入中丹田与道苗融合，到来不亚于太极天的机缘。 正因如此，玄明期待之余，对道苗更上心，在他看来，道苗想要承接《黄庭中景玉经》，必须要长成道树。 打铁尚需自身硬，只有自己够强，才能担起责任，享受造化，否则，是祸非福。 ——— 随着百姓们与各方势力代表散去，求真观葬礼详情传递开来，引起议论。 各入各眼，有人推崇道祭，有人欣赏剑祭，为此争论不休，最津津乐道的还是辞藻华美的祭词，被不少文人墨客赞赏与收藏，也有部分军旅之人与江湖客喜好此篇。 外界反应如何，玄明不在乎。 祭祀结束，浮云山清静与热闹并存，以半山腰为分界点，山腰下香客云集，也有部分旅客登山观景；山腰上不对外迎客，环境清幽，宜人清静，众道人收心，专注修行。 伴晨钟起身，采气餐霞，诵读早课，习术练剑，随暮鼓入眠，打坐运气，修行静功，浮云山呈现出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状态与岁月静好。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恢复以往修行节奏，观经悟道、行道山水、钻研神通、推演阵法、观天察地，闲暇时或泛舟游湖，或乘鹿晃荡，放松身心。 日子如水流淌，不知不觉间春尽夏临，山外烈日炎炎，山内气温凉爽，今年的浮云县不同以往，地处盆地平原，群山环抱，绿水相连，空气湿润，百姓日子好过不少，惹得其他百姓羡慕。 浮云山，飞火殿，炼器室内，玄明负手而立，站在八卦炉旁。 他练神已经两年，根基稳固，法力深厚，修为略有精进，可手中仅有净明钟一件法宝，跟自身大道契合程度不高，一身实力难以淋漓尽致地发挥出来，若他日遭遇强敌，容易吃亏，需未雨绸缪，早做准备。 另外，浮云山晋升后，气运大增，两件镇运灵器有些力不从心，虽有三株玄级灵根相助，勉强镇住气运，但只是暂时，治标不治本，想要无后顾之忧，最好有一件镇运法宝。 他又将半具真龙尸身与黄龙残躯所化龙骨投入地脉，脚下山岳迟早会再次蜕变，气运猛增，如此一来，炼制镇运法宝就更有必要。 不过，玄明没着急炼制镇运法宝，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跟炼制净明钟不同，想要无中生有地炼制法宝或将灵器提升为法宝，八卦炉首先要晋升为法宝。 他选择夏日闭关炼宝，也是想凑齐天时地利人和，好让八卦炉晋升之事事半功倍。 念及于此，玄明挥袖收起八卦炉，转瞬消失，在出现时，已在浮云山火脉之中。 岩浆滚滚，烈火熊熊。 浮云山晋升，火脉之力水涨船高，足以炼制法宝。 盘坐于一块火红山石上，玄明甩袖，放出八卦炉，旋转之间，此炉落入岩浆之中。 抬手捏诀，火海汹涌，掀起一个巨大漩涡，八卦炉置身其中，被火浪焚烧。 翻掌间，手上多了一截无尽木的树枝，玄明将其投入漩涡，火势威力顷刻间再暴涨三分，然而八卦炉外壁虽烧得通红但毫无融化。 玄明并不着急，早有所料。 八卦炉是火系灵器，昔日炼制时融入了八卦玄妙与阴阳道理，用材不凡，才能承受三昧真火的灼烧。 想融化八卦炉，需里应外合。 屈指轻弹，八卦炉燃起三昧真火，举掌掀起盖子，三昧真火被牵引而出，一部分烧内壁，一部分融入火海漩涡，一同煅烧外壁。 玄明同时甩动三下拂尘。 第一下，闭了八卦炉阴阳。 第二下，封了八卦炉八卦。 第三下，投入半条火之法则。 第二次翻阅了《黄庭中景玉经》后，三昧真火威力骤升，本就将八卦炉烧得通红，隐有融化迹象，火之法则一出，短短一炷香，八卦炉便坚持不住，融化为液体。 阴阳八卦融为一体，颇有几分混元之象，是以液体呈浅灰色，流动之间，阴阳交织，八卦轮转，宝光生辉，演化出百件样式各异的宝物虚影： 刀枪剑戟、斧钺钩叉、镜珠旗印…… 这些都是出自八卦炉的法器或灵器，在炼制过程中被八卦炉吸收一缕宝光，留下烙印。 集百宝祥光的八卦炉底蕴更进一步，重炼为法宝的可能性更高。 (本章完) 第186章 五行妙用，四季阴阳 第186章 五行妙用，四季阴阳 浮云山，火脉空间，山壁赤红，岩浆奔腾，火浪翻滚，热气灼人，白发、脸庞、衣袍都被映照的一片火红。 盘坐岩浆堆积而成的岩石上，玄明目光专注，双手指诀如飞，伴着大量符文与法诀融入八卦炉所化液体中，百道宝光交融成一道，恢弘气势不在，光芒却更玄妙晦涩。 宝光融入阴阳八卦道理中，液体混元道象更盛，玄明操控真火，持续灼烧液体。 昔日在他眼里完美的液体，如今蕴含众多杂质，在三昧真火燃烧下，液体冒出丝丝缕缕的黑烟，这些是被剔除的污秽。 半条火之法则如游鱼穿梭在液体之中，配合三昧真火，提纯液体。 数个时辰后，液体面积缩小一多半，由黄牛大变成牛犊大，玄妙之意不减反增。 满意抚须，玄明将液体暂时搁置一旁，自如意囊中取出五色蟾珠碎片。 昔日，审问金蟾妖王残魂时，自其口中得知，五色蟾珠是太平教五灵使一脉的传承秘宝之一，内含五行法则，借五形相生相克之道，抵挡五次致命伤害，威力大小视使用者修为高低而定，一般来说可越一个小境自保。 金蟾妖王昔日便是如此。 蟾珠虽残破，五行法则不存，但材质非凡，被玄明看中，准备融入新八卦炉。 五行之力，可上承阴阳，下接八卦，妙用无穷，以阴阳为核心，五行为纽带，八卦为基础，八卦炉威力必不同凡响，远胜普通法宝。 ——— 真火熊熊，不停燃烧。 五色蟾珠材质在八卦炉之上，玄明耗费一天一夜，才将其融化。 法力牵引，慢慢将五色灵液融入八卦炉所化灵液中，五行之力暂时压过阴阳八卦，灰蒙灵液呈现五彩之色。 两者相互适应后，玄明取出一块地级灵材，这是一块天然形成的灵石，呈八边形，自然纹理长成了八卦卦象，内含八卦道理，是朝廷给予求真观的嘉奖之一。 八卦石入火海漩涡，玄明如法炮制，操控三昧真火，同样耗费一天一夜，融化了八卦石，小心翼翼地将灵液融入八卦炉所化灵液中。 过程很慢，需要相互适应，他专心致志，一丝不苟，生怕因为微小疏漏，导致事情事倍功半，甚至功亏一篑。 好在有惊无险，五行与八卦在碰撞中交融，即便偶有意外，也被玄明解决，他炼器水平高超，经验丰富，手法老道，能妥善处理各种问题，牢牢把控节奏，注重总体的同时，也不曾忽略细节。 灵液融合后，部分五行之力顺向转化为八卦之力，灵液内八卦道理占据上风，乾坤运转，震巽大作，坎离生克，艮兑包容，演化天地风雷、水火山泽。 火岩之上，玄明闭目，恢复法力与精气神，等他再次睁眼时，已是三天后，灵液道理已经磨合完毕，他再取出两块灵铁。 一块外观犹如蓝色水晶，水力浓郁，得自龙宫，是被真龙珍藏的地阶灵材。 一块通体赤红如玉，火力充裕，是一块地阶火属灵材。 昔日，火阳郡之战，玄明镇压了阴府之主，朝光真君斩杀了祸斗，后者收了尸身，却不曾深入赤明山，探寻祸斗大妖老巢，将这份收获让给玄明。 玄明当然没拒绝，从火阳郡往浮云山迁移火脉时，他选的便是赤明山，顺带寻到祸斗巢穴，收走了此妖千年收藏。 这赤明石便是在岩浆深处找到，祸斗应该是这种地阶灵物的守护兽，可惜不长眼，掺合到太平之乱中，否则，也不会身死道消。 其实两块灵铁都有磨盘大，玄明另有考量，只裁出人头大小，用来炼制八卦炉。 ——— 水火两块灵铁同时投入漩涡，被地火与三昧真火灼烧，被火之法则炙烤。 对此步骤，玄明驾轻就熟，当灵铁转化为两团灵液时，他先将它们融合。 “去！” 提起拂尘，凌空勾勒太极图案，注入两仪道理，玄明轻甩拂尘，太极图融入灵液中，争斗激烈的水火之力被引导，逐渐和而不同，宛如沸水般的灵液很快平息。 水火两仪平衡，玄明趁热打铁，将这团灵液融入八卦炉灵液中，经过一番调试与磨合，灵液顺利融入其中，另一部分五行之力逆向归源于两仪。 水火交织，阴阳互化，灵液内的阴阳道理开始发力，缓缓与八卦道理持平，因有五行之力缓冲，阴阳八卦之间流转更自如畅通。 接下来还要打一场硬仗，玄明任由灵液在火中沉浮锤炼，一心二用，运转《混元一气诀》与《周天养神诀》，恢复精气神儿与法力，等状态重新攀至巅峰，他调动法力与神念，开始塑形与雕琢。 八卦炉整体样式未改，玄明轻车熟路，阴阳上通天，八卦下连地，类似前世《西游记》里的八卦炉，只是在某些纹路刻画与符文雕琢上更精细复杂，也更隐秘低调。 这一步耗费了九日。 定型后，玄明朝八卦炉内打入半条火之法则与三昧真火种，同时抬头仰望，目光洞穿空间，落到地脉空间之外。 他抬手捏诀，采集孟夏之气，注入八卦炉中。这几年玄明观摩四季，略有收获，除了在时间之道的修行上登堂入室外，还洞察到四季与阴阳之间的变化规律。 春为少阳：阴中之阳。 夏为太阳：阳中之阳。 秋为少阴：阳中之阴。 冬为太阴：阴中之阴。 除了用真火与地火蕴养、用日月阴阳之力提炼八卦炉外，玄明还打算采集三春、三夏、三秋与三冬之力，洗练八卦炉，精益求精，进一步提升法宝品质。 ——— 夏去秋来，秋尽冬临。 玄明一直待在地脉空间，炼器亦是修行，炼制八卦炉之余，他也会观察其中道理变化，每当四季阴阳之力入炉时，都会衍生玄明不曾见过或想到的新奇道理，令其对阴阳道理的认知逐步加深。 日月阴阳与四季阴阳的碰撞与融合，也令玄明眼前一亮，在阴阳大道上越走越远的同时，对时间之道的参悟也渐深，混元道域在地脉空间内自动张开，道树变得更茁壮繁茂，诸般道理或化枝叶，或成根系，或变道土，随着四季变幻，玄明身上气息愈发返璞归真。 当投入最后一道暮春之气，八卦炉轰然一震，光华猛然一收，玄明神情严肃，知道到了最关键的一步。 泥丸宫生辉，玄关之中的元神沟通天地，又探指朝八卦炉轻轻一点，冥冥之中，天地间的阴阳八卦道理被引动，八卦炉与之共鸣。 大天地阴阳八卦与小天地阴阳八卦产生微妙联系，前者吸纳后者，又反馈后者。 八卦炉内阴阳八卦道理渐多，或是旧道理生出新智慧，或是残缺道理被完善，或是延伸出更多方向。 炉中道理逐渐朝法则演化，这个过程玄奇复杂，诞生种种玄明见所未见的道理，喜出望外之余，他灵感迸发。 不过，玄明没立即参悟，眼下重炼八卦炉才最要紧，只要它成功蜕变为法宝，自可以慢慢参悟其中道理。 他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元神、肉身都表情认真，手上动作不停。 功夫不负有心人，九日后，八卦炉内诞生一道法则，顺利晋升为法宝，明明模样古朴却有一种焕然一新之感，整个炉子绽放万道光芒，浮云山上浮现祥瑞异象。 (本章完) 第187章 爹，你是不是种不好 第187章 爹，你是不是种不好 浮云山上，祥云瑞彩，灵鹤展翅，鱼龙御水，文鳐飞天。 正值天光破晓时分，也是浮云山开山收徒之日，山脚下人头攒动，乌泱泱一片。 部分是浮云县本地人，陪着子女前来拜师；部分是其他县城与郡城之人，望子成龙，望女成凤，既有普通百姓，又有出身中小势力的修行者。 “快看天上！” 不知是谁喊了一句，众人纷纷闻声抬头，瞧着浮云山上异彩纷呈景象，孩童激动，少年兴奋，成年人惊喜之余不由生畏，对拜入求真观更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有些父母开明，叮嘱子女别有压力，反倒是子女紧握拳头，面上应承，转头注视浮云山祥瑞气象，目光专注且坚定。 有些长辈则不厌其烦地叮嘱或郑重警告： “陈皮，你若是成不了求真观弟子，为父回去就给你定亲，娶妻纳妾，五年内至少生三个孙子孙女，为父亲自培养，省的被你带坏，整日里游手好闲，吊儿郎当。” “鹤翔，你兄长入了青云书院，你次兄拜入禅院，你若能拜入求真观，咱老闫家儒释道都有人，往后日子才能高枕无忧，所以，你必须给老子拜师成功。” “阳康，你文武不济，只知晓窝在房里睡大觉，哪家儿郎像你这般懒散，老娘今天把话放着，你若是成不了求真观弟子，别怪老娘打断你的腿。” …… 李大牛同样在嘱咐儿子。 ——— “臭小子，为父郑重警告你，求真观对我李家恩重如山，他们这次开山收徒，机会难得，你一定要放在心上，努力拜入求真观。 若不当回事，像之前启蒙那般得过且过，糊弄第过日子，漫不经心，休怪为父不念父子之情，停了你所有零与吃食，将你送到乡下二爷爷哪儿去喂猪耕田。” 李大牛已至而立之年，这些年生意兴隆，养尊处优，身材由精瘦变得大腹便便，面色红润，一脸富态。 身边还有一个六岁小胖子，一身大红衣裳，头戴金项圈，像个福娃娃，皮肤白皙，浓眉大眼，长相可爱，他好奇地左顾右盼，眼珠子滴溜直转，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正是其子：李自在。 听着老爹唠唠叨叨的声音，小胖子翻个白眼，不耐烦地挥手道：“知道了！求真观那位玄明真君对老爹你有大恩，这话我从小听到大，耳朵都起茧子了，能不能换点儿新样？” 见老爹吹胡子瞪眼，小胖墩不仅不怕，还继续插刀道：“书上说，道家之人豁达，凡事顺其自然，能不能拜入求真观，爹你说了不算，我说了也不算，与其刻意追求，不如放任自流，得之我幸，失之我命，闯过三关咱就进，没闯过咱就回家，我回乡下养猪。 爹你就跟娘努把力，回头再生一个，代我继承家业，揽过责任，我也能舒舒服服享受，日后若愿意，你就分我点儿金银，我让子孙后代跟你姓，你若不愿意，反正东西是你的，我也不强求，儿孙跟娘姓，也算尽孝。” 听着自家儿子胸无大志的话，哪怕早就习惯，李大牛依旧火冒三丈，气得倒仰。 “我怎得生了你这么一个棒槌！” 李自在说话仍噎死人不偿命。 “二爷爷说过，庄稼好不好，种子最重要，爹，我长成这样，你跟娘谁种子不好？ 还有我再不好，也是您亲生儿子，子肖父，您不认也得认。” “小兔崽子！” 眼见李大牛黑脸，气压低沉，李自在求生欲爆棚，小短腿立刻倒腾起来，抱住自家老爹大腿，开始揉捏，笑得一脸讨好： “爹，你舒不舒服？” 低头瞧着自家儿子稚嫩脸上的天真与孺慕，李大牛火气顷刻消了大半。 只是这小子说话太不讲究，年纪小还能找个童言无忌的借口，等再过几年就真人憎狗嫌鬼厌，需要好好掰一掰性子，免得将来得罪了人。 何况，这小子口无遮拦，冒犯了他男性尊严，偏偏又年龄小，自己不能解释，只能先口头教训一顿，回头再棍棒伺候。 李大牛正准备呵斥，钟声恰好响起，为首道人讲了一下规矩后，就率师弟们让开道路。 深知自家老爹脾气的李自在立刻脚底抹油，倒腾地小短腿，直奔上山，惹得李大牛又气又笑。 ——— 自上次达成一致后，三代真人逐渐放权，这一年来交给四代真人不少事，求真观这次开山收徒也由四代真人负责，玄虚等三代真人闲了下来。 是以看到浮云山异象时，他们激动之余，纷纷赶往飞火殿，玄明一出来就对上众师弟如出一辙的灼灼眼神。 玄阳一马当先，凑到玄明身旁，嘘寒问暖，笑容灿烂，甚至拿出自己珍藏多年的灵酒，直道师兄辛苦，要给他润喉舒心。 这老小子性格直率，心思简单，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他心里真实想法，玄明没故意逗弄，当然也没客气，伸手接过酒坛，他自袖中取出暂时变成香炉模样的八卦炉。 虽小巧玲珑，但依旧可以看出其古朴大气、厚重典雅之风，一出现就吸引众道目光，玄阳眼疾手快，率先拿住八卦炉，一手托着，一手小心翼翼地抚摸，如获至珍，双目瞪大，仔细观摩，其他人也争相瞅着。 跟净明钟不同，这可是求真观真正意义上的第一件法宝，寓意非凡，哪怕是掌教真人玄虚都忍不住多看了几眼。 没理会众道人，玄明取出酒坛，打开酒塞，饮上一口灵酒，甘洌醇厚的酒水荡漾口舌，又携带丝丝能量流向四肢百骸，顿时通体舒泰，缓解疲惫。 “玄阳师弟的酿酒术愈发精湛了。” 心里默默感慨一句，他目光放远，落到浮云山脚下，这次他出关，一是打算参悟八卦炉中诞生的法则，二是跟自己有师徒缘分的小胖子来了。 瞧着正哼哧哼哧爬山的李自在，玄明表情和蔼可亲，三岁看老，谁都不希望收入一个品格低劣之徒。 这些年他时常关注这小子，说是看着他长大的也不为过。 李自在出生时，李大牛已经发迹，加上父母疼爱，这小子自小就没受过苦，好在李大牛夫妻没有一味宠溺孩子，用心教导，该夸夸该罚罚，有时还会带儿子下乡，体验农事，知晓民生疾苦，也会带他到慈幼院帮忙。 在他们夫妻以身作则的教导下，李自在虽古灵精怪，但本性良善，不曾仗势欺人，反而怜悯孤老，一家人关系和睦，只是这小子有时没大没小，在气自家老子之事与逃课偷懒上天赋异禀。 目光向外，玄明看向李大牛，瞧见后者身上福泽浓郁成红光，玄明满意颔首。 此子没辜负他的期待，做生意童叟无欺，又多行善事，尤其是太平之乱时更捐献半数家财，用来救济百姓，名声与福泽都颇为不错。 战事结束后，更得到朝廷嘉奖，得了良善之家的匾额与不少金银，短短两年有余就成为浮云县首富。 更难能可贵的是，李大牛依旧秉承善念，行善积德，这才福星高照，妖邪难侵。 品酒看戏，玄明不慌不忙地瞧着拜师的孩童与少年们，这批质量确实不错，有不少可造之材，不过能否拜入求真观，要以最终结果为主。 (本章完) 第188章 未来首徒，我家不缺钱 第188章 未来首徒，我家不缺钱 求真观虽今非昔比，考核标准更严格，要求更高，但重心不曾偏移，三个依旧不动摇： 依旧不唯出身论。 依旧不以资质为主。 依旧以三关考核为准。 【毅力关，登天梯】 欲拜入求真观者，需从山脚起，一步一台阶，在两个时辰内登至两千五百丈处的迎客亭，台阶陡峭，山路曲折，高低起伏，即便是身强体壮的汉子想在规定时间内登山都非易事。 何况天梯自有玄妙，年龄越大，承受压力越强，将十五岁少年拉到跟六岁孩童一条水平线上，加上年少之人吃苦较少，种种原因下，能来到迎客亭者都毅力不错。 【心境关，困心阵】 修行之人当清心寡欲。 众生皆有欲望，纵使玄明也有欲望，困心阵不是要求闯阵者无欲无求，若真如此，极可能一个都挑不到，而是看闯阵者自控力。 我心既知足，我身自安止。 若能见欲心动而能控欲守心，知晓节制而非人心不足蛇吞象，自然就能闯阵成功。 少年人自制力较弱，成功闯阵者必有可取之处，有机会成为求真观弟子。 另外，困心阵也会设置各种场景，考验闯阵者善恶心性，比如，面临生死抉择、朋友没落与崛起、自家辉煌或衰落、遭遇乞丐求助、遇到携带财物却性命垂危的富商等，由闯阵者反应判断其是否闯阵成功。 是非不分者，不收。 心性狠辣者，不收。 意志不坚者，不收。 善心泛滥者，不收。 【悟性关，参道石】 石中有各类留影：舞剑、习术、画符、炼器、布阵、制药、灵耕、庖厨等种类多样，端看闯关者在一个时辰内能领悟多少。 此关与学识深浅无关，只看悟性高低，只要在某方面天赋出众，便可拜入求真观。 ——— 看着布置好的三关，玄明心中满意，足尖轻点，他瞬间出现在无尽木树梢上。 灵根高大，蔽日遮天，满树火红，玄明侧躺其上，姿态悠闲，一面饮酒，一面居高临下地俯视众人，尤其是李自在闯关。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李自在，你一定行！” “不怕路长，就怕志短，小爷可是东城小霸王，区区登山，能奈我何！” “老头子虽然唠叨了点儿，丑而不自知，那么大一个人还经常霸占娘亲不放，但看在他对我不错、私房钱也好找东份上，小爷就勉为其难，当一回孝子，踏破三关，让他高兴一下，盼了六年总不能让他失望而归。 万一再哭天抹泪，家里老娘又要河东狮吼，说我欺负她夫君，哎，想当个好儿子，真难。” “这劳什子的山真难爬！回去我定要吃十七八个大白馒头跟六个咸菜疙瘩。” “李大牛，我这回受大罪了，无论如何你这回都要好好补偿一下小爷，否则，我让整个浮云县知道你小时候叫牛犊子，明明看上去老得多，还恬不知耻地偷偷喊我娘姐姐。” …… 李自在虽胖，但没像其他养尊处优、同款体型的富家少爷一样哭着闹着喊累，半途而废，被天梯送回山脚下。 他小短腿有力倒腾，一边碎碎念，一边气喘吁吁地登山。 玄明听得有趣，觉得这八卦比任何下酒菜都有滋味，瞧着李大牛憨厚老实，没想到他人前一本正经，人后还挺……反差。 ——— 三代道人除了玄阳还瞅着八卦炉，其他人都来到无尽木上，他们也听到了李自在的唠叨，谁让数千登山者中属他最有趣。 这种山下人家的家长里短，偶尔听一听还挺有趣，而且他们也不是故意窥探隐私，是这胖小子太能说，一路上巴巴个不停，他们无意间听到才留意。 啧啧两声，玄空津津有味道：“这小子有意思，我喜欢，合我胃口，再看其体型，当入我门下，为我关门弟子。” 玄空等三代真人本来这次没打算再收徒，可对这小胖子，玄空实在喜欢，不由动了心思。 玄虚点头：“此子确实别具一格。” 可惜，他偏爱那些少年老成的孩子，虽觉有趣，但无收徒之念。 轻咳几声，玄明直言道：“恐怕要让玄空师弟失望了，此子与我有师徒之缘。他若能顺利闯过三关，便是贫道座下首徒。” 此话一出，众道皆惊，玄阳也顾不上八卦炉，飞至无尽木树梢。 这些年，他们没少劝玄明师兄收徒，他这身通天彻地的本事若无传人实在可惜，可师兄总说缘分未至。 次数多了，日子长了，他们也不劝了，默认玄明师兄不想收徒，只是寻个万能理由搪塞，万万想不到，他真有收徒的一天。 震惊过后，众道人欢天喜地。 玄明师兄可是求真观的镇山石、顶梁柱，他看上的弟子必有过人之处，说不定将来能成为求真观又一位练神真君，求真观会更昌盛辉煌，荣耀四郡。 真要如此，他们将来即便地道难成，寿元耗尽，也死而无憾，含笑九泉。 “看来师兄传承有望了。” “若他真成了师兄弟子，作为师叔，我肯定照顾好他，将这小子养得更白白胖胖。” “师兄喜好清静，这小子却是个话痨，若真成了师兄弟子，那问道院可就热闹喽。” 众道人议论纷纷，喜闻乐见之余，他们更关注小胖子。 灌一口酒，玄明也感觉挺奇妙，自己未来徒弟竟是个碎嘴子。 ——— 李自在毫不知晓自己被围观了，成了求真观众真人聚焦对象。 他埋头登山，虽年龄较小，但人身三把火旺盛，精力格外充沛，跟个小牛犊子似的，小短腿倒腾极快。 一边登山，一边念叨，很快就改了策略，不吐糟自家老爹了，直接数起数来，决定每超过一人，向自家老爹讨好一两银子。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 自己出力，老爹出钱，这很公平。 于是，李自在登山更卖力，感觉自己浑身有使不完的劲，登山者在他眼里成了白的银子，每超过一人，他就念叨一句。 “嘻嘻，一两银子。” “啧啧，又一两银子。” “哎呀呀，二十两了。” “哇哈哈，一百两了。” 起初被他超越之人除了惊叹这小胖子惊人体力外，对李自在嘴里的话一头雾水，等他们略微琢磨一下，转过弯来，顿时咬牙切齿。 “此子端不是人。” “太可气了。” “谁家链子没栓好。” …… 无尽木上，三代真人反应不一。 玄阴无感，玄虚无奈，玄通无语，玄玉皱眉，玄素冷静，玄阳挠了挠后脑勺，玄空则咧嘴大笑，直叹此子有才。 两个时辰后，李自在挺着小肚子，趾高气昂地站在迎客亭内，谁让只有三百人闯关成功，他恰是其中之一，人中龙凤。 找个位置坐下，李自在从锦囊里拿出几块糕点，又厚脸皮地向值守弟子讨要了一杯茶水，一口糕点一口茶，填起五脏庙。 他得攒些力气，还有下一关要闯，同时在心里盘算，闯一关能跟老爹要多少银子。 ——— 一炷香后，第二关开始，李自在雄赳赳气昂昂地步入困心阵。 瞧见这一幕，三代真人心中一动，玄空嘿嘿一笑，看热闹不嫌事大道：“要成为师兄弟子可不容易，总得比其他人更出类拔萃，师兄可愿意师弟给这胖子添点儿料？” 饮一口酒，玄明乐呵呵道：“自无不可。” 其他人闻言，同样起了兴致，纷纷出手，给李自在添了一把火。玄明满脸好奇，想知道这小子扛不扛得住。 困心阵内，李自在左手馒头山，右手咸菜疙瘩堆，正埋头狂吃，尽情享受，虽然李家不缺钱，自己吃了不少山珍海味、糕点果子，但他始终觉得馒头跟咸菜疙瘩最可口，有味管饱。 吃了十几个馒头跟七八个咸菜疙瘩后，李自在摸了摸肚子，瞧着面前剩余的馒头与咸菜疙瘩，可惜同时手足无措。 这时一道声音响起，告诉他可以帮其打包带走，是求真观对闯过第一关之人的奖励，李自在心动，可没有立即答应，反而问道： “如果我不带走，你们要怎么解决这些食物？” “会分给山下穷苦百姓。” 拍了拍肚子，他心满意足道：“娘亲说过，人要知足，知足才能常乐。既然吃饱了，我就不带了。” 这时，声音再起。 “真是一个善良的好孩子，为了奖励你，我会给你百两黄金。” 瞧着面前突然出现的黄金，李自在很开心，拿起一块，用力一咬，又用力掐一下自己，发现是真的后，他手足舞蹈，就在那道声音说要帮他将黄金收起来时，李自在道：“等一下，我只要五十两黄金就好，剩下五十两能不能麻烦你换成铜板，分给贫苦百姓？” “为什么？” “因为我娘说人的福气有数，若不知足很快就会用完，凡事留一线，谋财图利只拿一半，另一半用来行善事，福气才能源源不绝。” 总不能说我家不缺钱吧！ 自己又不傻！ (本章完) 第189章 得瑟的李自在，从记名弟子做起 第189章 得瑟的李自在，从记名弟子做起 浮云山，困心阵内。 李自在陆续经历了种种考验： 遇到命悬一线的富商时，他没起歹心，反而请来大夫，救治富商，再谈报酬，也没狮子大开口，只要了两百两银子，一百两自用，一百两行善。 朋友没落时，他施以援手，拿出积攒的一半金银；朋友出息时，他虽羡慕，心里泛酸，但真心祝福，没阴阳怪气或暗中诋毁。 李大牛做生意失败破产，成为穷光蛋，带着一家人灰溜溜地到乡下种地时，李自在虽不开心，嘴巴撅得能挂油壶，但他没抱怨自家老爹，也没嫌弃粗茶淡饭，很快适应下来，也收拾好心情，跟着一起下地干活，任劳任怨。 李大牛生意做到郡城，甚至成为皇商时，李自在也没得志猖狂，该怎样就怎样。 …… 种种考验，他都表现出色。 既不做烂好人，又不做恶人。 虽有不足，但一个孩童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透过现场看本质，能看出此子性情好坏。 困心阵本身考验，他算闯过去，很快就碰上众道人考验。 一条河流上，扮作河神的玄虚道：“孩子，你掉的是金项圈、银项圈还是铜项圈？” 李自在：“金项圈。” 河神玄虚：“孩子，求真观不会收见钱眼开之人为徒，我再给你一次机会。” 李自在：“难道说谎就对吗？” 一句反问令他成功通过考验，掉的金项圈重新出现在脖子上。 一座桥上，玄通扮作的老者长吁短叹，李自在上前询问时，老者道：“孩子，老朽的鞋掉进了河里，我身子行动不便，能否劳烦你帮我捞起来？” 李自在点头答应，捡起木棍，想要捞鞋，发现够不着后，他一脸沮丧地返回去。 掉鞋老者道：“孩子，这河水不深，你走到河中，将鞋子拿上来就好。” 李自在听完，转身就走，毫不犹豫，气得换鞋老者大骂：“世风日下，人心不古，想不到如今连垂髫孩童都这般冷漠。” 李自在转身问道：“老爷爷，您今年高寿？” 掉鞋老者：“老朽刚过六十有六。” 李自在：“我今年六岁，您老我幼，您也说了，我是垂髫孩童，咱俩半斤八两，我刚才已经帮您，只是有心无力，我长得没您高，这河我不会入，您就等其他人帮您吧。” 一片芦苇荡里，玄空所化灵鹤误入猎人陷阱，被李自在救了以后，灵鹤吐出一颗灵珠：“谢谢你救了我，这颗灵珠送给你，能变出世间美食，保你一生温饱。” 半年后，灵鹤归来，看着在街上挎着篮子卖吃食的李自在，疑惑问道：“我已经给了你灵珠，为何还要如此辛苦？” 李自在：“我爹说，不能坐吃山空，靠山山倒，灵珠虽好，但万一哪天不灵了呢？现在用灵珠多赚点钱，等哪天灵珠失效，才不会慌。” ——— 一个个难关被闯过去，无尽木上，三代真人对李自在的表现大体满意。 玄空不吝赞美：“这小子机灵聪慧，贫道越看越喜欢。” 灌一口灵酒，玄明心情愉悦。 李自在确实不错，凡事分得清轻重，有善心又不迂腐，能量力而行，看得出来李大牛夫妻将孩子教得很好。 不出意外，李自在闯关成功。 稍作休息后，剩余百人被带到悟道石前，观看留影。 一个时辰结束，有人全程迷糊，头脑发胀；有人顺利悟出东西，或是半套剑法，或是炼丹手法，或是符文妙意，各有所长。 李自在如鹤立鸡群，悟性出众，不仅领悟符意阵理，顺利画出符文与用石头布下阵法，笔划正确，位置恰当，还相对完整地参悟了庖厨之技与炼丹之术，步骤正确，君臣佐使搭配合理。 他在很多方面天赋异禀，只是没有法力，缺乏实践，才异象不显，可见微知著，玄空等都看出来李自在悟性高，一旦入道，经过玄明师兄悉心教诲，道途不可限量。 “此子是难得一见的可造之材，恭喜师兄。” 无尽木上，玄虚等三代真人真心祝贺，虽说这批闯关者中有不少人表现可圈可点，但跟李自在相比，便有些相形见绌。 放下酒坛，玄明喜笑颜开，这小胖子确实表现尚可，虽谈不上惊才绝艳，但毅力、心性、悟性都分属上乘，资质根骨也颇为不错，用心调教后也能拿得出手，从他手中接过兴旺求真观的重担。 起身也给众师弟道声恭喜，玄明带着他们下了灵根，在玄阳恋恋不舍的目光中收回八卦炉，告辞离去，返回藏道峰，其他人也转瞬散去。 真玄峰，玄法殿。 三十余位孩童或少年老老实实地排成数列，面上兴奋与忐忑交织，心大如李自在，这会儿也惴惴不安，面上乖巧懂事，乍一看也是一个性格温和的娃子。 长安子等四代真人齐聚一堂，端坐上首座位上，今日是求真观第五代道人入门，他们都将收徒，为他人师，从此承担教导弟子修道做人之责，规范其品行，肩负传承师门道统的使命，壮大求真观。 即将为人师，四代真人皆郑重其事，作为下一任掌教真人，长春子率先开口：“恭喜诸位通过三关，拜入求真观……” 讲解一番门规后，他先率领众人参拜道祖与求真祖师画像，其次是以玄明为首的三代道人，拜玄明时，众人皆虔诚与恭敬，谁让这位是活传奇，道祖太过虚无缥缈，求真观祖师早已陨落，甚至魂飞魄散，这位却看得见摸得着。 行礼结束后，众真人依次挑选他们看好之人，将其收入门下。 “阳康，你可愿拜贫道为师？” “李二狗，你与贫道有缘，可愿入我门下，炼制法器，参器道妙理？” “沈三，贫道负责管理观中庶务，你可愿拜入贫道门下？” …… 一个个通关之人有了着落，相继走到各自师父身后，队列人数越来越少。 虽然各自拜师，但依照规矩，他们都要从外门弟子做起，师弟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能否进入内门，何时进入内门，就要看这些五代弟子争气程度。 最后，整个玄法殿只剩李自在。 他双目放光地盯着台上众真人，兴奋又期待，想知道究竟谁是自己师父。然而，等了又等，众真人却毫无反应。 李自在只是一个六岁孩童，兴奋逐渐消退，有点儿不安地捏着衣角，天真小脸上写满迷茫与紧张，不知该何去何从。 这时，悬挂在大殿前方的玄明真君画像生辉，其上背负桃木剑、手持拂尘、乘坐灵鹿的白发老道由静转动，眨了眨眼，唇动发声： “此子与贫道有缘，暂时安置在藏道峰下，为我记名弟子，听道修法之余，负责砍柴洒扫等杂务，与其他弟子一视同仁。” 吩咐几句，灵光隐没。 长春子等真人不敢怠慢，起身称是，转身看向李自在时，表面淡定，心中复杂。 哪怕早就接到传音，知晓玄明师伯（师叔）看中此子，欲收其为徒，有了心理准备，可事到临头，他们还是有那么一丢丢泛酸，感慨面前小胖子的好运。 新入门的五代道人更羡慕嫉妒，玄明真君可是求真观第一人、风阳郡唯三的练神真君、风阳郡第一强者，他们都听过这位师祖的传奇故事，如今场中那胖子被他老人家选中，未来道途绝对在他们之上。 从玄明开口起，李自在就呆楞住，玄明真君的大名，他如雷贯耳，从小听到大。 自家老爹便因玄明真君看重，才有了第一桶金，从此扶摇直上，可以说，没有玄明真君，就没今日富商李家。 他对玄明真君更崇拜不已，斩妖除魔、抗击太平教、赐福浮云县、守护四郡百姓等英雄事迹都被其牢记于心，如数家珍。 如今，自己竟然成了真君弟子，哪怕只是记名弟子，李自在也有种天上掉馅饼的错觉，整个人脑袋晕乎乎。 数个呼吸后，他反应过来，立刻朝玄明画像，行五体投地的大礼，声音异常响亮清脆：“弟子李自在拜见师父。” 咚咚咚，额头磕得贼响。 起身后，他朝上首众真人龇牙一笑，洁白牙齿贼亮，对众人像模像样地拱手道：“李自在见过诸位师兄。” 长春子等嘴角抽搐，起身还礼：“恭喜小师弟。” 李自在小大人似的颔首，下一刻，挺胸抬头，小肚子鼓起，看向其他五代道人，招了招手，满脸得瑟道：“以后我们皆是同门，还望众师侄与我能互帮互助，团结友爱。” 新鲜出炉的五代道人：…… 四代真人们好笑之余又有点儿手痒。 (本章完) 第190章 天皇大帝，四郡共聚真君宴 第190章 天皇大帝，四郡共聚真君宴 收徒结束。 新弟子会有一月假期。 距离近者，可以返家。 距离远者，留在山上。 这一个月既是用来跟家中长辈作别，又是用来适应山上生活。 一山之隔，便是两个世界。 无论在山外是何身份，在山内只是求真观弟子，没有奴仆小厮，不能呼奴唤婢，凡事都得亲力亲为，砍柴担水、洒扫除尘、撞钟念经、洗衣烧火等皆包括在内。 若受得住，可以继续留在求真观；若受不住，就得离开，只有经受了磨练，成功筑基，才有资格成为内门弟子，修行高深道法与玄妙神通。 趁有闲暇，李自在跟其他出身浮云县的五代弟子一起下山返家。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闭关，参悟八卦炉内法则。 半个月后，李自在回山。 两个月后，烈日炎炎，暑气蒸腾，枝繁叶茂的灵松树遮挡日光，垂下阴凉，出关后的玄明躺在竹制摇椅上轻轻摇晃，思绪发散。 这次闭关他道行略有精进，到了练神境每次进步都不容易，难度是练气时的数十倍，乃至上百倍，由此玄明对练器之道有了更深体悟。 怪不得法宝至少要练神大修才能炼制，也怪不得《旭日练神心得》上说炼器炼丹有益参悟寰宇真理，洞悉宇宙本真。 原来法宝炼制到最后一步，用元神沟通太虚，共鸣天地大道时，大天地与小天地会相互补益，产生微妙变化，演化出种种新奇道理，凝聚成法宝法则。 看来他没事时，得多炼几件法宝，炼丹也得拿起来，艺多不压身，练神大修寿过千载，他以后有大量时间研究修仙百艺，在修行遭遇瓶颈时转换思路与角度，触类旁通。 何况，玄明没忘记，自己那便宜徒弟炼丹天赋颇为不错，念及于此，玄明神念出庭院，落到藏道峰一条羊肠小道上。 身材圆滚滚的李自在背着一捆柴，手持斧头，慢慢赶路，偶尔在沿途山石上歇一下脚，很快就动身，继续登山。 跟两个月前相比，这小子一身肥肉更瓷实，整个人更精神，小短腿倒腾地更有利。 掐指推算，了解了李自在入山一个半月的表现后，玄明颇为欣慰。 由于是自己记名弟子之故，李自在砍柴烧火等活计都有人抢着干，想要讨好他，卖个人情，这小子面上笑嘻嘻，实际上头脑清醒，很有原则。 平日里跟众人处得极好，可该他干的活从不甩给别人，真要有人帮忙了，合力抬水等小忙还好，独自把柴砍好的大忙，他就会冷脸，用其话说： “自己的事自己做。” “宗门既然安排我们干这些事，必有深意。” “出门前，我老爹也叮嘱了，人小拳头小，那就老实做人，不能触犯宗门规矩，飘得越高，摔得越狠。” “我既然被师傅看重，就得更脚踏实地，让他满意，不能给他老人家丢脸。” “作为师叔，我要以身作则，当好表率，不能带头无视宗门规矩。” 类似的话，李自在经常叨叨。 为了耳根子清静，其他人逐渐不再帮忙，他这才住嘴。 “还算不错。” 摇椅上，玄明呢喃道。 小小年纪没被言巧语腐蚀，态度端正，任劳任怨，自己没错看他。 ——— 乌飞兔走，转瞬半月。 晴天时，玄明经常躺在摇椅上纳凉，要么观察一下哼哧干活的弟子，要么品茶观经，汲取智慧，要么运转周天，积攒法力，凝聚星神。 雷雨天时，他盘坐在山巅上听雷观雨，雷霆轰鸣，大雨滂沱，玄明一面将桃木剑、灵葫与拂尘送进雷云深处，经受雷霆淬炼，一面张口吞雷或引雷淬体，锤炼肉身与深耕掌控五雷大神通。 浮云山晋升后，藏道峰更高，离天更近，感受到的雷音威力与雷霆也更高。 勾陈大帝法身也在雷海中遨游，自去年晋升后，这尊神灵经常遨游雷海，凝练自己第二种法身，即雷霆主宰法身或天皇大帝法身： 蓬头黑面，人首蛇身，口吐黑炁，盘绕昆仑，总持万化，节制雷霆，高居九天之上，统领三十六禽，掌握日月星辰，统御五岳城隍，威灵显赫。 倘若成功，勾陈大帝法身实力会有大幅度提高，玄明在斩妖除魔时也会如虎添翼。 期间，他亲手写下几张请帖，交给被玄虚派来的长春子。 如今四郡稳定，玄明打算炼制了镇运法宝与护身法宝后动身下山，继续游历天下，修行不能闭门造车，尤其是练神大修，更不能宅居山中。 修行阶段不同，求道需求不同： 练精境，他以观经悟道为主。 练气境，他观经与行道并行。 练神境，他当以行道为主，观经为辅。 或许可以理解为，他将观天地这本旷古绝伦的经书。 正因如此，求真观打算给玄明举办一场真君宴，会推到今年，既因前两年诸事纷杂，要么求真观集体有事，要么玄明不得空，又因四郡各方修行势力也要重建宗门，休养生息。 时至今日，才从太平之乱中走出来，局面总体稳定。 玄明不喜麻烦，本想拒绝，却被玄虚说服：“师兄，四郡初定，正需要一场盛会来振奋士气，冲淡太平之乱留在人心中的郁气与伤痛。真君宴是个极好的理由，规模与影响力很合适。 另外，苍龙山崩塌，我浮云山取而代之，从今往后，四郡之间便无群妖拦路，联系会愈发频繁，以师兄威望与功绩，若举办真君宴，四郡练神定会给个颜面，纷纷出席。 再有部分练气修者参与，倘若一同论道，既有助于修行，又能创造四郡往来的开端，传出去也是一段佳话，于求真观与四郡皆有利，何乐而不为？” 思考过后，玄明答应下来。 正如玄虚所言，这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与另外几位练神大修论道，不仅可以体会儒释法三家精妙，裨益练神境修行，还能让太极天更玄妙。 这么多年，他不断钻研太极天，时常翻阅《黄庭外景玉经》，对如何演化此天已有心得，太极为万法之宗、万道之本，演化太极天要走三生万物的路子，化简为繁，道化万物，集万道于一天。 如此，就更要与其他道人经常论道，开阔眼界，博采众长，取长补短，去芜存菁，强大太极天。 ——— 时光倥偬，夏末秋初。 浮云山披上零星红黄衣裳。 秋高气爽，瓜果飘香，宜欢宴聚友。 天光刚破晓，求真观钟声便响了三十六下。 大盛神朝虽崩，但有些规矩传了下来： 小宗掌教上任，钟响九下，合一九之数。 举办真人宴，钟响十八下，合二九之数。 大宗掌教上任，钟响二十七下，合三九之数。 举办真君宴，钟响三十六下，合四九之数。 顶尖法脉掌教上任，钟响四十五下，合五九之数。 …… 雄浑钟声提神醒脑，无形音波回荡山林，惊动众多飞禽走兽，百鸟鸣叫，走兽吼叫，山下村镇中雄鸡晨啼，众多百姓起身，烧火做饭，炊烟袅袅，为一天生计忙碌。 山脚下的百姓总会在出门时，习惯性地眺望远处掩映在云海中的巍峨浮云山，在他们意识里只要这座山不倒，只要山中有道人，天就不会塌，心里就会十分安稳。 只是今日不同往常，山上一株树在发光，云海都被染成赤红色，再与骄阳映衬，更镶上一层金边，生出万道霞光。 “俺张老汉连生五个儿子才得到一个老闺女，眼下她年龄大了，跟隔壁老王家小儿子看对了眼，俺觉得这婚事挺好，离家近不容易受欺负，可老婆子死活不愿意，求仙人保佑老婆子尽快松口，两个孩子婚事顺利。” “为了娶金莲，俺把俺爹准备娶后娘的钱都偷出来了，望仙人保佑俺与金莲婚事顺利，日子和和美美，三年抱俩，若是能成，俺一定经常上山，供奉香火，送上一斤炊饼。” …… 百姓激动，尽管不清楚发生何事，可远望山中异象，他们忍不住跪地叩拜，或祈求平安，或寻求姻缘，或求财求名。 浮云山，求真观，山门大开。 已经从师父玄通真人手上接过部分事务的长虹真人率众而出，守在门口，等待宾客到来，皆因今日将举办玄明师伯的真君宴。 事关求真观颜面与名声，他们必须要面面俱到，礼数周全，展示师门气度与风采。 一炷香后，一道霞光自天边而来。 (本章完) 第191章 黄庭祖地之想，神通天地 第191章 黄庭祖地之想，神通天地 一道霞光自天边而来。 由远及近，化为一位真人 长虹子带人热情招呼，有人负责收礼，有人帮忙带路，分工明确。 第一位宾客的出现像是一把钥匙，打开了赴宴枷锁，众多宾客接踵而至。 苍穹遁光纷呈，大地马车云集。 玄明的真君宴远胜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四郡有名有姓的修者来了一多半。 除了道人，还有大儒、金刚与法家修者，大儒主要乘坐马车，很讲究礼节；金刚或步步生莲，或缩地成寸，前者是法师，后者是行者。 法家修者乘车而来，只是样式不同，大儒马车外观椭圆，多绘丹青，装修文雅，寓意君子当外圆内方；法家那车外观四四方方，线条横平竖直，多悬明镜，寓意法者当外方内圆。 长江子带领部分弟子也出来迎客，与长虹子配合默契，他们虽只是周天真人，但心中底气十足，面对比自己修为高的道友也不卑不亢，态度既热络又有格调，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 周天、先天、金丹、圣胎！ 越到后面，赴宴宾客修为越高。 真人、金刚、大儒、法修、武者、司农等，参会者身份多种多样，不论哪种，进入浮云山后，看着已经成就真人、崭露头角的数位四代道人，都纷纷感慨求真观后继有人。 有心人默数，发现这位后来居上的道门大宗已有十五位真人，练气数量已远超普通大宗，跟顶尖道脉相比也仅弱了一线，不由更高看求真观。 一辆普通马车缓缓驶来，海奉明带着海延年与包仁义两位弟子前来，轻车熟路地进入求真观。 临近正午时，练神大修现身。 一轮大日与一轮明月悬空，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距离近，最先联袂而至。 佛光普照，梵音禅唱，一位白发老僧骑一头白玉神象而至，长眉善目，此为金刚寺妙德罗汉，进阶练神已有百年，底蕴深厚。 书声朗朗，浩气凝云，一位青袍白面书生手持书卷，踏水而来，直到求真观门前，才收了典籍，由玄虚亲自迎入观中，这位儒家大贤，正是百川书院之主：宁川。 法音洪亮，长舟破空，一位面容方正的中年汉子现身，身板挺直如松，气息堂皇正大，所过之处，众人不由肃穆，不敢放肆，此人正是崇法楼之主：史崇明。 藏道峰，问道院。 枝繁叶茂的灵松树下，玄明看着其他三郡的练神大修，想起以前跟朝光真君与闲月真君交谈时，他们透露出的消息。 四郡修行各有千秋： 风阳郡道门兴盛，地阳郡法家主导，水阳郡文风浓郁，火阳郡拜佛修禅。 昔日，苍龙山地位特殊，为防止四方道统彻底掌握四郡，把控镇龙大阵，同时监察各郡顶尖道脉，坐镇四郡的镇守使都是大玄朝廷从别处调来。 且为了避免同道统之间私下勾结，四大镇守与顶尖道脉不能相通，所以儒家大贤才会镇守风阳郡，慧能罗汉才会坐镇地阳郡。 在玄明看来，这些镇守使的其中一项职责类似于前世宋朝的通判，好在镇龙大阵破碎后，四郡特殊性已经消失，四郡镇守使已经离去，新上任的监察使仅凝聚圣胎，力度降低。 四郡练神大修齐聚，自己也该出场了。 这般想着，玄明收拢思绪，起身迈步向前，走出问道院。 ——— 真玄峰，玄法殿。 张灯结彩，瑞气腾腾。 殿内修者云集，宾朋满座。 五位练神大修高坐云床，求真观三代真人虽仅是先天真人，但得益于玄明，又是东道主，地位特殊，跟一众圣胎修者同列对坐。 殿外起道音，漫山遍野的灵兽沸腾，呦呦鹿鸣，灵鹤展翅，重明啼鸣，鱼龙吟唱，众人听到动静，尽数起身，玄虚笑着请宾客们出殿，迎接今日宴会主角。 待其走出玄法殿，只见苍穹绽放万道霞光，以浮云山为中心，一张太极图笼罩万里之地，阴阳之气流转，赐福众生。 山间草木繁盛，百药生香，不少珍禽异兽开智；田里庄稼谷粒饱满，蔬菜葱郁；水中鱼鳖沸腾，虾蟹蹦跶；百姓或耳聪目明，或小病全消，或沉疴好转。 鸟虫鱼、士农工商等都欢腾不已，或振翅高飞，或兴奋吼叫，或跪地叩拜，或弯腰躬身，用各种方式表达感激。 太极图中架金桥，一端连接真玄峰，一端落到藏道峰，在众灵兽拱卫中玄明踏上金桥，白发飞扬，衣摆飘摇，手持拂尘，如闲庭信步般走来，脚步轻盈，缩地成寸，哪怕有意放缓，三步便至真玄峰。 “诸位道友赏脸赴宴，当真令求真观蓬荜生辉，贫道不胜感激。” “真君言重了，能参加真君宴会，是我等荣幸。” 金桥散去，太极图隐没，玄明稽首行礼，表示感谢，宾客们纷纷还礼，不敢怠慢。 “数年不见，几位道友风采更胜往昔了。” “玄明道友修为又有进益，才令我等羡慕。” 玄明又跟几位练神大修打招呼，昔日对峙太平教时，他们曾在苍龙山上有过一面之缘，如今再见，攀谈起来多了几分轻松。 没在外面多待，玄明带众人重归玄法殿，各自落座后，玄明没长篇大论，简单客套几句，便下令宴会正式开始。 一盘盘珍馐美味被送了进来，出现在桌案上，一坛坛灵酒被抬了上来，装入酒壶之中。 玄空以食入道，是四郡罕见的食道先天真人，玄阳嗜酒如命，在酿酒之道上天赋超群，加上求真观如今不缺灵物，两真人放开手脚，拿出十八般武艺，精心准备了这些灵食。 佳肴色香味俱全，效果出众，灵酒味道或醇厚，或浓烈，或甘甜，精纯法力，滋养肉身。 练神大修与圣胎修者桌案前更有不尽实与碧莲子，前者是不尽木果实，后者是茈碧莲所产，都是难得一见的玄级灵果，借此展露求真观部分底蕴。 灵酒佳肴，众修吃得津津有味，时有夸赞，叶落知秋，一场宴席令他们意识到求真观虽建立时间较短，但底蕴深厚，不在那些传承五百年之上的修行大宗之下。 ——— 推杯换盏，你来我往。 觥筹交错，相互攀谈。 一场欢宴持续两个时辰才结束。 当杯盘撤尽，众修正襟危坐，目光聚焦到玄明身上，五位练神大修亦如此。 他们清楚，重头戏开场了。 云床之上，玄明解下腰间铃铛，旋转三圈，三寸铃铛变成三尺净明钟。 古朴法钟悬于众修头顶，随玄明轻甩拂尘，一道法力注入钟内，净明钟生辉，悠扬雄浑又洪亮铿锵的声音响起，传入众修耳畔，涤荡众修道心，令他们心神一震，头脑杂乱思绪一扫而空，注意力格外集中，精神清静，安心定志。 玄明讲道，道声由心而发，入众修心间，《黄庭经》部分内容被他缓缓道出，字字珠玑，微言大义，囊括天地至理，讲述万物生化，阐释宇宙玄机，道论大小天地，解说人形诸神。 “上有黄庭下关元，后有幽阙前命门。唿吸庐间入丹田，玉池清水灌灵根。审能修之可长存……” 道音弥漫，道韵清灵。 玄法殿内天地交感，灵机涌动，衍生种种玄妙道象：龙飞凤舞，虎啸猿啼，三彩祥云朵朵，千条瑞气垂落。 玄明打算讲《黄庭外景玉经》。 如果说，《道德经》是万经之首，《黄庭经》就是万经之王，是前世道教五大经典之一。 先前虽在世上有流传，但残缺不全，难成体系，若在真君宴上传出完整版本，《黄庭外景玉经》极可能成为四郡必备典籍。 随着时间发酵，此经继续流传于世，便能与此世的《南华经》、《冲虚经》等道祖座下四大道尊所留典籍并列，为求真观与玄明带来源源不断的气运，跟天下修行者，尤其是与道门双赢，推动求真观朝顶尖道脉迈进一大步，甚至奠定部分圣地之基。 而求真观有他亲笔书写，加持了黄庭气的《黄庭经》，也会成为黄庭祖地，于此经参悟与修行上更得天独厚，远胜山外。 只是，随着讲道越来越深入，玄明也在梳理自身对《黄庭经》的所见所思所悟所得，逐渐进入一种玄妙意境，仿佛与天地相通，可又有一丝格格不入，难尽全功。 这层隔膜如屏风般始终阻隔眼前，令他看不真切，让玄明道心逐渐不宁，蓦然间他眼角余光瞥见净明钟，福至心灵，想起自己炼制八卦炉时的场景，眉心泥丸宫绽放清光，坐守玄关的元神抬指轻点，神入太虚，勾动天地法则。 (本章完) 第192章 道经烙印天地，破入羽化境 第192章 道经烙印天地，破入羽化境 真玄峰，玄法殿。 泥丸宫，玄明元神一手指天，一手指地，开启众妙之门，即颅顶天门，沟通天地。 句句真言上天，字字道经入地。 随着《黄庭外景玉经》烙印在天地之间，寰宇法则嗡鸣，一道至高至深至妙至玄的气机降临求真观，落到玄明身上。 云床上，他身子陡然一激灵。 一股前所未有的舒爽感袭遍全身，散入在四肢百骸，由内而外。 玄关中，元神绽放晶莹光亮，被磅礴道韵环绕，开始节节攀升，一双眼眸流转智慧玄光。 道体内，浩荡法力海奔腾澎湃，接受四面八方涌来的能量，开始急速上涨。 【天地馈赠，大道造化】 玄明福至性灵，心至慧生，脑海浮现这个八字。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 《黄庭外景玉经》能够完善天地本愿大道或者说有助于宇宙演化，提升世界品级，而自己灵机一动之举，用元神沟通天地法则，契合了天地所需，《黄庭经》真正烙印在天地大道中，才获得这般大造化。 那道阻隔在他与天地大道间的屏障消失了，玄明从未像现在一样看清这片大千，洞悉宇宙真理，他贪婪地汲取营养，用心参悟道理，体会万物生老病死，感受日月星辰的运转规律。 这一刻，道无所拘，心无所束。 玄明道行如春风化雨般草木旺盛生长，向阳而上，持续升高，法力也与时俱增。 ——— 《黄庭外景玉经》烙印越多，天地馈赠越多，至高玄妙气机包裹玄明，他沉浸其中，如痴如醉，气运相连下求真观众道也分润了部分造化，听道悟道事半功倍，道行与法力增速远超同阶。 甚至其他听道者亦从中受益，发现心中道音更洪亮，道理更细腻，其中真意更深入浅出，只是随着时间流逝，陶醉的他们逐渐皱眉。 殿内殿外的听道者开始吃力，发现明明心中道音洪亮却难以捕捉，明明道理听上去通俗易懂却难以记住，有种水中捞月的虚幻，他们记下了道经字句却要耗费成倍功夫才能理解。 听道者有种直面天地大道之感，道不可道，名不可名，看似简单实则深奥，道音变得入微，道理变得玄妙，道韵变得隐晦。 一个时辰后，练精修者最先放弃。 他们已经跟不上节奏，只能一面熟记道经文字，一面借助道韵弥漫的环境修行，功行周天，顿时惊喜，发现道行虽难再提升，无法继续参悟道理，但积攒法力、锤炼肉身与修习法术等变得格外容易。 两个时辰后，练气修者开始掉队。 他们同样一边记住《黄庭经》内容，一边修行神通或积攒法力，也发现了其中奥妙，喜出望外，抓紧修炼。 当然，得了玄明庇佑，求真观众道与观中灵兽比同阶要晚上半个时辰醒来。 入门三个多月的五代弟子与李自在借这场机缘引气入体，他们聆听了道音，吸收了道韵，也享受了一丝天地福泽，这些都化为众人入道资粮，底蕴比同阶强出一筹。 特别是李自在，引气入体时吞吐的灵机量是五代弟子的数倍。 三个时辰后，讲道接近尾声。 《黄庭外景玉经》已悉数烙印于天地中，功成之际，玄关元神下沉，降宫先天气上涌，神气与元气交感相融，部分阴滓褪去。 六千丈元神介于阴阳之间，身上多了一层薄膜，看上去像是阴灵长出肌肤，毫光生辉，仿佛上古神祇能顶立天地，神圣伟岸。 一股强大威压自玄明身上迸发而出，天地有感，衍生出日月同天道象，这股威压虽只是惊鸿一现，但令听道者们瞬间惊醒。 五位练神大修也不例外，目瞪口呆地看向玄明，脸上写满难以置信，资历最老的妙德罗汉牙缝里挤出两个字：“羽化！” 宁川大贤惊道：“大道赐福！” 朝光真君苦笑摇头，他跟玄明接触较久，次数较多，曾数次联手对敌，勉强算是好友，比其他三郡练神更了解这位后来居上的真君。 知晓他悟性出众，惊才绝艳，迟早会超过自己，可没想到会这么快，普通大修至少要沉淀百年才能破境，可他用了多久？ 不到五年！ 我刚开始，你就结束了！ 要不要这么快！ 关键的是，境界稳固，毫不虚浮。 这一刻，朝光真君对玄明心悦诚服。 妙德、宁川与史崇明三位练神大修同样知晓玄明突破练神仅数年，虽然震撼又羡慕，但他们并不嫉妒。 《黄庭外景玉经》是能流传万古的经典，包罗万象，玄明对大道的理解令他们自愧不如，他能获得大道赐福并借此破境，三位练神意外又不意外。 道无先后，达者为师。仅凭《黄庭经》，玄明道友就足以指点他们。 闲月真君依旧面色清冷，只是她一双明眸中偶尔闪过的光亮显示这位坤道内心并不平静。 ——— 五位练神大修反应如何，玄明无心考虑，顺利破境后，他睁开双眼，问道：“众道汇聚不易，可愿论道交流所得？” “善！” “道友此言甚合我意。” …… 五位练神大修表态。 其他生灵更没意见，无论是讲道，还是论道，都是他们赚了。 闻言一笑，玄明抬手，指尖生辉，黑白两色交织成淡灰色，有道理在光中沉浮，灰蒙看不真切，需要用心参悟才能窥见。 看懂玄明用意后，五位练神大修相视一笑，各自伸出一根手指，佛光、浩然气、法光、日光、月光交相辉映。 其他生灵有样学样地抬手，指尖生光，圣胎、金丹、先天、周天、精、玉液、筑基、阴阳，由练气到练精，听道生灵都参与进来。 包括山雀妖红豆、文鳐鱼、灵鹿长寿、玄燕、鱼龙等求真观灵兽与被讲道吸引而来的妖以及开启灵智、凝练出第一道法力的飞禽走兽。 也包括求真观五代弟子与李自在。 云床上，玄明手指微抖，灰光飞起，绕着众修飞舞，所过之处，莹光相随，翩翩飞舞，跟在身后，练精境生灵的指尖光也被带飞，成百上千的莹光汇聚在一起，宛如星辰，又似萤火虫群，璀璨夺目，唯美绚烂。 当最后一个光点加入进来后，众修有感，瞳孔中映照光亮，看到百千气象，窥见众多道理，彼此交织，大小交错。 他们专心参悟，理解不同，角度不同，程度不同，深浅不同，可或多或少都有收获。 有人弱水三千，只取一瓢；有人放弃一棵树，拥抱整片森林。 玄明跟五位练神大修则全要，然而，因修为道行不同，后者只能参悟绝大部分，前者则包揽所有，见到众多风景： 儒的君子坦荡，佛的慈悲为怀，法的执法如山，道的希言自然，武的嫉恶如仇，农的民以食为天…… 道有大小却无高低。 玄明不会过度高看练神之道，也不能轻视初入道生灵对天地的认知。 秤砣小压千斤，胡椒小辣人心。 一天一夜后，论道结束。 飞禽走兽行礼散去，灵兽们也各归各位，宾客们纷纷告辞。 玄明亲自将五位练神大修与好友海奉明送至山脚下，转身返回藏道峰。 问道院，茅舍内。 他盘膝而坐，整理这场真君宴的收获。 (本章完) 第193章 诸天大能，白玉京将出（一更） 第193章 诸天大能，白玉京将出（一更） 这回收获主要在三个方面： 【修为】 《旭日练神心得》上有载，元神归位共有四境界，正好对应练神四境： 阴神，神归泥丸，元神可沟通天地。 羽化，神游太虚，元神可白日出游。 阳神，神元纯阳，元神可无惧雷火。 三聚顶，神融法则，元神可主宰道域。 被大道赐福后，玄明近距离接触天地法则，不仅修为突破，迈入羽化，还道行精进，步入阳神，等积攒足够法力，借真火与天雷反复淬炼元神，炼尽阴滓，他便能破境。 【神通】 大道赐福，造化自身。 这个过程相对全面。 不仅修为有成，玄明各项神通也威力倍增，以前领悟的神通初步与法则相融，悉数蜕变为大神通，早已晋升的大神通也更进一步，不久前领悟的移星换斗、搬山填海等神通也已小成。 而自己一直以来琢磨的返本归元的混元神通，他亦有了初步设想与尝试，继续深耕与探索，必有所获。 到时候，大道不灭，神通不朽。 【太极天】 太极天是《黄庭外景玉经》所化，这次道经在天地留下印记，玄明对此经理解前所未有的深刻，太极天由三百丈扩张至千丈，滋生无量玄妙道理。 论道则推动太极天演化，日月轮转、四季交替、山川湖海、鸟虫鱼、竹石草木等出现在这片天地里，皆由道所化。 这方天地不仅更完善，加深玄明对道演万物的领悟，还令其拥有了改天换地之能，类似于掌中乾坤神通，一掌探出，除非道行在他之上，否则，落入掌中，便会被太极天镇压，难以翻身。 太极天若加持道域，强强联手，三聚顶之下玄明无所畏惧，纵然是阳神，也敢碰一碰。 另外，既然《黄庭外景玉经》烙印天地能得天地馈赠，那么另外两部黄庭经内？ 玄明对此甚是期待。 当然，凡事不能操之过急。 眼下他当以消化收获为主，短短一天半，玄明囫囵吞枣地吃下所得，需要闭关一段时日梳理与细化，才能真正化为己用。 闭关前，玄明抬头仰望苍穹，总觉得《黄庭外景玉经》融入天地后，九天深处有所变化，仿佛在孕育什么又像是在开启什么，与他更有微妙联系，只是太过微弱，玄明掐指，推算不出原因后，他没纠结，专心闭关。 九天深处到底发生何事，玄明不着急，车到山前必有路，该知道时自会知道。 ——— 玄明不知道的是，《黄庭外景玉经》烙印于天地当日，九天深处异样引起各方大能注意。 隐蔽秘境，太平道宫。 太平道主有感，目光穿透虚空，神念扫视九天，一无所获后他凝神捻算，片刻后睁开双眼，眸生异彩，声音带着一丝颤动： “玉京即将出世了吗？” 大玄神朝，秩序台上。 一位身材削瘦、俨然不苟的青年步步登顶，于一口四足三丈大鼎前站定，鼎上纹繁复，细观之下便会发现，这是密密麻麻的律令条陈。 青年取出法槌，敲击法鼎，一道法光直冲霄汉，数息后他心有所感，法光倒飞而回，于大鼎之上浮现一行文字： 【大世将至，革故鼎新】 见此，青年铿锵之音响起： “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白玉京出，天发杀机，这中原乱了一千多年，也是该一统山河，革故鼎新了。” 大晋神朝圣地，凌云阁内。 一位身高九尺的中年汉子目光锐利，浮现一抹野望与战意。 “大争之世将启。” “是挑战，也是机遇。” “就看这次鹿死谁手！” 大乾神朝，杏林学宫。 一位衣着朴素的耳背老琴师手抚琴弦，停止弹奏，目视苍穹，转头又看浩荡天下，一双眼眸分别呈现出不同场景。 左眼见国泰民安，右眼见烽火狼烟，沉默良久才开口，声音不辨喜怒： “这些年诸国纷乱，连年征伐，礼崩乐坏，也是到了复礼之时。 自古中原内乱，四方蛮夷皆蠢蠢欲动，此番大争当尊王攘夷，防止他们趁虚而入。 只是，黎民百姓又要受难了，但愿诸侯能真正领会民贵君轻的要义，不是只挂嘴上，冠冕堂皇。” 极西之地，沙漠绿洲，菩提宫。 一株遮天蔽日的参天大树生辉，绽放无量佛光，树下一位容貌奇古的老僧睁眼，抬头望天，双手合十，念念有词： “无量寿佛，白玉京出，我佛门莲净土是否也会随之开启？” 极北雪原，万载冰川，天工城。 仿佛人间普通木匠一样的半百老叟抬头，放下手中锤子与凿子，从怀里拿出一个木制望远镜，缓缓转动，眺望九天。 毫无收获后，起身行走，一步来到一座通天高楼上，挥手打出万千铆钉，经过特殊炼制的钉子如天女散般落到顶楼悬空漂浮、跟魔方似的机括上，严丝合缝。 咔嚓咔嚓声响中，机括开启，数据演算，天干游走，地支转动，片刻后，看出端倪的半百老叟转身看向南方，复杂道： “古老大争之世，繁荣背后枯骨累累，看来要早做准备。” 极南之地，九重神阙。 身披锦绣山河袍的矜贵神君抬手，顷刻天昏地暗，白昼化夜，星空璀璨，他以星辰演算天机，一双饱经沧桑的眼眸瞬亮，淡漠散去，目光灼灼，清润嗓音悠悠响起。 “甲子轮回，白玉京出。” “当真是多事之秋！” 极东之地，万法宗。 双鬓斑白的青衣道君激动道：“无量道祖昔日远赴天外时曾留下箴言：玉京现，天地乱；明光显，寰宇安；大千兴，四海宁。等了万载，终于要来了。” 稷下之地，农家神农。 九流洞府，杂家魁首。 各方大能有感，反应不一，同时传下法旨，天下暗流涌动，即便是妖族也不例外，局势逐渐风云变幻，波谲云诡。 可惜，不管是谁，都没算出这件事跟玄明有关，每当涉及到他，便天机晦涩，如陷泥沼，难有所获。 ——— 金秋十月，层林尽染。 藏道峰，问道院，关闭许久的茅舍门打开，玄明迈步而出，在院子里待了一个多月的李自在小短腿倒腾，立刻凑上前来，眯眼笑道：“恭喜师父出关。” (本章完) 第194章 练神转世，大能种子（二更） 第194章 练神转世，大能种子（二更） 瞧着抱住自己大腿、欢喜又委屈的李自在，玄明屈指轻弹，给了这个自来熟的徒弟一个脑瓜崩，声音清脆响亮。 “哎呦！” 李自在捂住红肿额头，吃疼之下眼泪要掉不掉，表情满是控诉。 玄明没安抚这个胖徒弟，这么多年观察，自己早就摸清这小子性格，虽良善，但也调皮捣蛋，喜欢顺杆爬，给他三分颜色就敢开染坊。 过去在李宅时，此子没少装可怜坑李大牛。 自己不是他爹，可不会上当，不过到底是小孩子，该教育还是要教育。 “为师闭关前，特意让你晚上住在宅院里，一方面，是希望你能吸收我闭关时散溢出的道韵，积累底蕴。 另一方面，是要你运转法力，抵御秋寒霜冻，借此凝练法力，锤炼肉身。 况且，为师这院落可比别处暖和多了，你这小子可别得了便宜还卖乖。” 话落，玄明又伸手在李自在红肿额头上轻轻一拍，后者一边龇牙咧嘴，一边咧嘴一笑，求饶又讨好道： “师父，别打了！弟子知道师父是为我着想，以后您叫我往东，我绝不朝西。” 玄明嗯了一声，法眼观照下见李自在周身三把火更旺盛，头顶灵光闪烁，体内法力凝练，跟一个多月前相比，底蕴又厚实几分，不由抚须一笑。 既是满意徒弟态度，又是满意弟子修行，看来这一个半月，这小子没偷懒。 “师父，您渴不渴？” “师父，您饿不饿？” “师父，用不用再使点儿劲？” 坐在摇椅上，小徒弟捏肩捶腿，殷勤伺候，玄明享受之余，凝神捻算。 先前他用法眼多次观察过李自在，未曾发现异样，直到适才法眼查看才察觉一丝古怪：此子身上三把火内竟有法则隐迹！ 过去没发现，一是法则藏匿较深，容易被忽略过去，二是他修为或许不够，如今破境，修为牢靠，道行稳固，才发现蛛丝马迹。 事关自家弟子，玄明自然慎重与严谨，默默推算其中究竟。 一盏茶后，他如梦方醒，脸上浮现一丝明悟，喃喃自语：“原来如此。” ——— 百家宗派都有转世投胎之说。 轮回转世跟元神息息相关，生灵死后化为亡灵，阴寿终了后，大部分亡灵会化为能量，返还天地，少部分亡灵能成功投胎转世。 可无法自主选择投胎对象与种族，具有太多变数，还会忘却前尘，变成一个全新生命，一切重新开始。 纵然是修行者，前世道行也会化为乌有。可元神归位的练神大修不同，他们在转世投胎上有很多选择权，修为越高，自主性越高，定数越多。 前世道行亦不会全消，一部分用来抵消转世投胎的代价，与天地进行交换，相当于缴纳通关费；一部分则会暂时封印，隐没起来。 随着年龄增长，时光会消磨掉禁制，他们会以做梦方式逐渐打破胎中迷，唤起前世记忆，前世道果会化为今世修行资粮，重踏修行路后，修行会事半功倍，在前世底蕴彻底耗尽前，甚少会遇到修行瓶颈。 正因如此，练神转世者一般携带大气运，一旦发现会被各方修行势力争抢。 然福祸相依，凡事有利有弊，有得有失，练神大修必须得是有德之辈，且是主动兵解或遭受意外。 也就是自身寿元没耗尽前又有大功德庇护，转世投胎才能享受这般福利，能够活出第二世，拥有打破前世枷锁，大道更进一步的机会。 若作恶多端，投胎时很容易沦为死胎或遭遇难产而亡，或生下来体弱多病，容易早夭，命运多舛；若是寿终正寝时投胎，跟普通亡灵一个待遇。 总之，都逃不过身死道消。 当然，还有一种情况，便是如昔日梦婆一样，虽散尽修为，转世投胎，但因天河，她今生依旧能享受前世功德庇护，修行路上气运浓厚，逢凶化吉。 玄明猜测李自在前世应该是一位已经三聚顶的练神大修，由于某种缘故，投胎成了李大牛之子，前世残留修为也跌落至阳神。 如今，他道行臻至阳神又神念强横，才发现其中隐秘。 凝神捻算，只能得出李自在是练神大修转世，至于猜测真假，等这个徒弟想起往事后才能印证与解答。 “你这小子倒是福缘深厚。” 玄明由衷赞叹。 练神大修转世。 加上李自在出生后，自己在他身上留下一道法力，助其保留了先天本源。 迭加之下，这个徒弟未来道途光明，或许能超越前世，成为天地大能。 想到这点，玄明心中火热。 听到师父夸赞，李自在挺起小胖肚，咧嘴一笑：“师父，我也觉得自己有福气，要不然怎么生下来就不缺钱，成为爹娘的儿子？又怎么会闯关成功，幸运地拜入师父门下……” 庭院里，李自在小嘴叭叭说个不停，起初玄明还觉得有意思，毕竟谁不喜欢嘴巴甜的娃子，后来觉得他太能说，直接命其去照料灵兽，放鹿、喂鸟、养龙…… 他走后，玄明顿觉整个世界清静了。 伸手虚握，一本道经飞出藏经阁，落到掌心，他起身离开小院，漫步披霜挂露的山林，走寒山小径，看白云深处，见红枫叶，赏烂菊，姿态闲适，举止潇洒。 寻了一株开正艳的桂树，玄明席地而坐，挥袖取出茶盘与茶盏，掬来山中灵泉，注入茶壶，弹指一道火焰莲绽放，托起茶壶，开始烧水。 茶香四溢时，他一面品茗，一面观经，观道之余，陶冶性情，放松身心。 ——— 匆匆不觉秋尽，岁月缓缓冬来。 立冬时节，调教弟子一个月的玄明再闭关。 飞火殿，炼器室。 他盘坐云床上。 一道法力注入八卦炉，点燃炉中三昧真火的同时，玄明开始往外拿材料。 室内温度急速攀升，热浪滚滚，墙壁都被烧红，等八卦炉温度达到要求，打开盖子，他先将镇运灵器阴阳镜投入进去。 真火熊熊，火舌肆虐。 转瞬包裹住宝镜，疯狂灼烧。 (本章完) 第195章 薪火聚运，镇运法宝，太极图（三更 第195章 薪火聚运，镇运法宝，太极图（三更） 法宝级八卦炉。 跟火之法则融合程度加深的真火。 玄明再次体会到了装备内外升级的爽感，比灵器八卦炉与小成真火好用上百倍。 仅半盏茶，他昔日费心炼制的阴阳镜就化为一团灵液，被真火煅烧提纯，剔除污垢，速度比炼制八卦炉时速度快了数倍。 短短半个时辰，灵液就提炼完，体积缩小数倍，灵机也强盛数倍。 云床上，玄明调动法力，将三如意囊的铜板投入八卦炉，这是三代真人与四代道人合力耗费数月光阴，自四郡中化缘得来。 遵照老规矩，一家一户一文。 除此之外，玄明还投入大量木柴，大小不一，粗细不同，长短不齐。 可也是每家每户提供而来。 这是他灵感迸发的结果。 既然凝聚百姓信念的铜钱可以炼制镇运法宝，那么加上薪火呢？ 众人拾柴火焰高可不止是嘴上功夫。 铜钱镇运，薪火聚运。 一根根木柴在八卦炉中剧烈燃烧，每当一根木柴燃尽，都有一点萤火虫般的薪火诞生，待木柴燃尽，薪火数量已蔚为可观。 铜钱在薪火灼烧下融化，汇聚成河，在八卦炉中游走，八卦提纯，阴阳锤炼，五行压缩，薪火与铜钱液体缓缓融合。 三个时辰后，铜钱液体缩小为磨盘大，薪火只剩下最后一点，微如烛火，却不被三昧真火同化，安静燃烧，性情温和，始终在八卦炉中拥有一席之地。 暂时将这点薪火放到一旁，玄明将阴阳灵液与铜钱灵液相融，法眼之下他看到万千人间气象被阴阳吞没，两者相辅相成，不分彼此。 阴阳造化人间，人间容纳阴阳。 男女是阴阳，老少是阴阳；日出而作与朝食是阳，日落而息与晚食是阴；买卖是阴阳，文武是阴阳，官民是阴阳…… 灵液融合后，玄明又取出两块人头大的水火灵铁，正是他炼制八卦炉时用过的两种地阶灵物，当时被分为三部分，这是第二部分。 三昧真火灼烧灵铁，有了上次经验，他熟门熟路地融合了灵液，又十指翻飞，打入大量符文与法阵。 起初得心应手，是炼制灵器时用过；后来认真谨慎，符文崭新，大阵繁复，内容复杂。 捏造形状、日月提炼、四季阴阳…… 玄明掌控大局，雕琢细节，在后续炼制上熟能生巧，成竹在胸，不管遇到什么困难，他都沉着冷静，从容应对，把握好阴阳平衡，还引来山川气运蕴养阴阳镜。 自然与人文是阴阳。 世外与尘世亦为阴阳。 ——— 天地有节，四季有序。 由凛冬起，经和风春雨，历炎炎夏日，至霜叶金秋，当立冬时节再临。 炼器室内，玄明玄关生辉，元神一手捏诀，一手指向阴阳镜。 大天地阴阳与小天地阴阳共鸣，相互补益，一条法则诞生于阴阳镜内。 如果说，八卦炉内阴阳八卦法则侧重创造与造化，那么阴阳镜内法则侧重融合与镇压，或许是因为镇运法宝，这条法则一端连接尘世，一端连接深山，让玄明看到不一样的风景与玄妙真理。 暂时熄灭真火，打开八卦炉，阴阳镜从八卦炉中飞出，落到玄明掌心，黑白相间，古朴精美，看上去像是带有把手的小巧梳妆镜。 一镜两面，前亮后暗，前实后虚。 阴阳镜成功晋升法宝，浮云山异彩纷呈，阴阳之气汇聚，阴气演化山川河流，阳气演化城池田舍，山外山内连成一片。 求真观众道抬头，了解详情的练气真人们惊喜，不知内情的练精道人们惊奇。 炼器室内，玄明摊开掌心，轻轻勾指，一点薪火自八卦炉中漂浮到他手上。 这点薪火令玄明想到了前世传说中的人祖燧人氏，或许用相同方法提炼下，他能得到具有一丝不灭属性的人道真火。 郑重收好薪火，玄明闭目凝神，恢复法力与精气神儿，后参悟阴阳镜中法则。 以其如今道行与悟性，加上黄庭气加持，玄明仅用一月，就解析了法则，吃透其中道理，沉淀自身，深厚底蕴。 只是他没出关。 这次闭关，玄明打算一鼓作气，炼制两件法宝，阴阳镜只是其中之一。 接下来，他将炼制第二件：太极图！ 这也是玄明在炼器室参悟阴阳镜中法则的原因，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多积累一点点，炼制成功率就提高一点点，玄妙增加一点点。 一点点迭加起来就是亿点点。 ——— 三昧真火再起。 练器室温度飙升。 当达到八卦炉承受极限后，玄明掀盖，投入地阶水火灵铁最后一部分。 半个磨盘大，远胜前两部分。 操控真火，轻车熟路地烧融。 灵铁化为蓝红两色灵液，玄明没着急融合它们，暂时放置到一边，用真火继续提纯，同时取出另外两件地级灵物，投入八卦炉。 一件是得自沧月郡的弯月石，汇聚天地水三元月之力，蕴含浓郁太阴之力。 一件是得自天河郡的朝阳石，曾在天河吸收千年日精，蕴含磅礴朝阳紫气。 三昧真火疯狂燃烧，火之法则穿梭纵横，月石与阳石相继融化。 日月灵液同样被旁置。 玄明继续投入灵材，这回虽是玄级灵物，但架不住数量多：生机液与陨心草、常青藤与枯叶、苍碧珠与地灵土等。 生死、荣枯、乾坤、雷霆、奇偶、春秋…… 种种两仪之物出现在八卦炉中。 凑出三十六对，合天罡之数后，玄明拿出九对阴阳同体的灵物，品阶由玄级到地级不等。 有他昔日游历人间时从妖僧无身上得到的阴阳石心，有朝光真君送的真君宴贺礼水火并蒂莲，也有得自龙宫的雷霆珠，大玄朝廷嘉奖的冷暖玉等。 将这些尽数融合，玄明取出两张残缺龙皮，真龙残躯与黄龙残躯虽投入浮云山地脉，但龙皮都被他留了下来，两者一虚一实，既契合阴阳，又能承载两仪。 八卦炉内真火旺盛，耗费三天三夜，两张龙皮才融化，玄明闭目，恢复状态。 醒来时，炉内灵物都被提纯到极致，这次不是灵液，而是都化为气。 众气流转，本能地氤氲出两仪道象。 旋即，他开始融合。 (本章完) 第196章 李自在筑基（一更） 第196章 李自在筑基（一更） 首先是阴阳同体之气融合。 接着是两道龙气融合。 因为本身就具备两仪道理或同根同源，融合起来相对容易。 纵然如此，玄明也不敢大意。 机会只有一次，哪怕经验丰富，炼器水平高超，他依旧小心翼翼，神情专注。 最后是一对对相生相克的气。 在玄明精妙操控下，它们缓缓融合，在碰撞中求同，在融汇中存异。 不同层次与角度的两仪道理显化而出，寒热、明暗、刚柔、矛盾、荣枯、生死、高低、兴奋与抑制等， 各种气的上下、升降、动静等运动形态也都拥有两仪属性，蕴含两仪道理。 连八卦都被加入其中。 八卦炉内，两仪无处不在。 【阳卦奇，阴卦偶】 【乾卦阳，坤卦阴】 【上卦阳，下卦阴】 …… 玄明将自己对两仪之道的领悟凝成法则融入进去，也在融合过程中参悟新的两仪道理，拓展思路，开阔眼界，加深理解。 法宝成型的过程，也是玄明对两仪之道的完善过程。 最明显的表现便是两仪法则由半条向一条迈进，连带水火法则、乾坤法则等都缓缓提升，太极法则更迅速膨胀。 【阴阳同根，两仪乃生】 【动为阳，静为阴，动极化静，静极转动，动静互化，分阴分阳，两仪生焉】 【两气交感，顺则化生万物，逆则复返为一，即为太极】 …… 种种感悟涌上心头。 玄明在炼宝中悟道，在悟道中炼宝，物我两忘，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等他苏醒时，太极图已然成型，由虚化实，缓缓展开，各种气息游走交织，组成一张巨网，又演化成一个巨大气团漩涡，宛如黑洞，神秘浩瀚，深邃无垠，尽显二元化一元的玄妙，仿佛囊括万物，包罗万象。 这件耗费玄明心血的宝物只是初成，威压便不在八卦炉与阴阳镜之下，显露出可怕潜力与恐怖威力。 ——— 太极图成型。 剩下只是水磨功夫。 玄明对此应付自如。 日月阴阳、四季阴阳、乾坤阴阳…… 他牵引各种阴阳之力洗炼太极图，昼夜交替，四季变换。 当一年时间过去时，玄明玄关生辉，元神熟练地沟通天地大道。 大小天地共鸣与交流，相互补益，彼此完善，太极图内两仪道理演化更繁复多样，玄明目光闪烁精光，瞳孔深处有太极沉浮，更多感悟纷至沓来。 【一阴一阳谓之道，道即太极】 【太极是天地最大统一体】 【阴阳混合未分为太极，浑然一体的元气为太极】 …… 既有旧感悟的推陈出新，又有新感悟的拓展延伸。 太极图中法则在成型，道域内太极法则在壮大。 玄明身上气息变得玄妙又质朴，繁复又简单，飘渺又真实，高贵又平凡。 当太极图中诞生一条法则，八卦炉内太极图形态变化万千，有阴阳鱼游走的太极图，有八卦环绕的太极图，也有虚实不定的太极图、明暗变化的太极图、水火肆虐的太极图等。 成百上千的太极图最终都归于纯粹：一张普通太极图，黑白交错，相互包容。 玄明抬指，一条法则出道域，在太极图内游走一圈，留下烙印后返回道域。 这道法则正是他所悟太极法则。 这样一来，太极图便拥有两条法则，一明一暗，一实一虚，一者凝聚成大道符篆太，一者演化大道符篆极，构成一个特殊两元结构，又共同组成太极图这一整体。 环环相扣，组成种种太极。 这正是玄明辛苦筹谋的结果。 为了炼制这件法宝，他呕心沥血，从材料收集到炼制方法在到两仪衔接等都做了详细安排与模拟研究。 好在没让玄明失望。 太极图威力与品级远超预料，算是顶尖法宝，有天级灵宝之资。 刚从八卦炉中取出便漫天异象，一张巨大无比的太极图笼罩整个风阳郡。 容纳万物，包揽乾坤。 霞光万道，瑞气千条。 扶光山，旭日宗。 朝光真君站在扶光桐下，仰望苍穹太极图，转头看向浮云山，略带几分酸涩道：“看来玄明道友炼出了了不得的宝物。” 笼罩一郡的异象！ 在旭日宗文献记载中，只有师祖朝暮大真君昔日炼制明心尺时有过。 星月江，浪翻涌。 闲月真君站在浪头上，凝视浩荡异象，转头眺望浮云山，明眸闪光。 ——— “来！” 玄明招手，太极图缓缓卷起，恢弘异象消失不见，化为卷轴，落到掌心。 仔细感受一下太极图蕴含的伟力，他满意一笑：“大善！” 此宝是玄明依照自身所需，仿照前世神话传说中的太极图炼制而成，尽管威力不及原版万一，可仍有横推山川之力，平定动乱之能，镇压一方。 此宝在手，玄明如鱼得水，实力倍增，护身对敌更有把握，哪怕直面阳神，都能平分秋色，甚至略胜一筹。 将太极图收入太极天中继续蕴养，玄明凝神调息，等精气神恢复如初，他才迈步走出炼器室。 刚走到飞火殿外，嗖嗖破空声响起，十几道遁光落下，玄虚、玄空等求真观真人齐聚。 前两日那场浩大异象，他们都历历在目，一直盯着飞火殿，见玄明出关，立即赶来。 “恭喜师兄出关。” “恭喜师伯炼宝成功。” “此番师叔受累了。” 众真人纷纷恭喜。 玄阳笑得牙不见眼，舔着脸凑到玄明面前，拿出一个酒坛，双手奉上，憨厚脸上浮现一抹讨好： “师兄，这是师弟珍藏了半甲子的灵酒，味道醇厚，灵力纯净。” “师弟有心了。” 毫不客气地收下，玄明取出阴阳镜与太极图，递给玄阳。 后者黝黑脸上浮现一抹潮红，双手颤抖地接过两件法宝，目露痴迷，爱不释手。 玄虚等一边心中暗骂玄阳鸡贼，觉得老实人心眼变多了，一边凑到一起，同样用心观摩法宝。 宝中蕴含法则。 虽以他们当下修为看不见摸不着，但偶尔流露出的道韵与符文组合等也有益其修行。 没理会众道，玄明走到一旁，边饮酒边欣赏风景，一壶酒到底，他收起太极图，在玄阳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开。 ——— 将李自在晚上继续拘在问道院里，玄明闭关参悟太极图中法则，细嚼慢咽。 冬去春来，冰消雪融。 三月初，玄明出关。 正值凌晨时分，苍穹将明未明，日月同天，乾坤交泰，李自在盘坐在参天灵松上，肥嘟嘟的小脸神情专注，牵引日月之气，阴阳玄机环绕于身，被其吐纳炼化。 打开房门，瞧见正在筑基的徒弟，玄明抚须，欣慰之余，抬手打出一道黄庭气。 至于能不能筑就混元道基，就要看其造化。 成功最好。 不成也在意料之中。 最差也是上乘道基，就是不知功成几品。 (本章完) 第197章 再游红尘，谁家少年尿床六载（二更 第197章 再游红尘，谁家少年尿床六载（二更） 阳春三月，草长莺飞。 四道身影缓缓走出葱郁浮云山。 神骏灵鹿驮着白发老道，九岁道童在前方牵鹿而行，肩上站着一只燕子，叽叽喳喳，叫声清脆。 阳光落下，照在身上，将他们身影拉长，背后青山作衬，画面闲适又美好。 下山路上，玄明把道经放在膝前，目光落到踱步而行的李自在身上。 三日前，此子成功破境，筑就上乘道基，虽没成混元，但达到九品至极。 算是争气！ 道基越高，欲念越强。 李自在整日被欲望包裹。 幸亏他年纪尚小，不会被情欲困扰，欲望相对简单，心思较为单纯，多是吃喝玩乐与财富，欲关难度降低。 这也是很多修行势力喜欢自小培养弟子，令他们在孩童阶段筑基的原因之一。 加上李自在自控力较强，又被传授了《清心诀》，玄明不用为这小子担心。 哒哒声回响在羊肠小道上，伴着灵鹿前进，一行人模样渐变。 当他们来到浮云山脚下时，已经其貌不扬，灵鹿成了毛驴，玄明邋里邋遢，李自在身上道袍打着几块补丁。 走上官道，与香客们背道而驰，远处村落炊烟袅袅，两旁田野农人除草，偶尔有马车行过，留下深浅不一的车辙印记。 玄明一心两用，一面观经，一面赏景，毛驴、燕子与李自在则动作一致，都探头探脑，左右环顾。 他们小孩心性，看什么都觉得兴奋，风景只是次要，主要是他们不用宅在山中。 明白这点，玄明没阻止，任由他们自由发挥，天性应当合理张扬。 有时候，氛围渲染与情感感染下，他觉得自己心态都变年轻。 ——— 浮云县熙熙攘攘，街上商贩云集，车马如龙，人头攒动，充满人间烟火气。 玄明师徒穿过城门时，身上最后一抹出尘气消失，由世外彻底走入凡尘。 在早餐摊上点上两碗馄炖，师徒俩各自连加五碗汤，吃了十碟小菜后，在摊主忍无可忍、即将爆发的时候，立刻脚底抹油地离开。 吃个半饱，玄明带李自在先去逛了早市，这些年浮云县变化很大，早市大了数倍，也热闹数倍。 美食摊、泥人摊、水果摊、蔬菜摊、鱼摊、玩具摊、首饰摊、胭脂摊、茶摊、豆腐摊等种类丰富，多彩多样。 仅美食摊，就汇聚风阳郡各县美食，甚至有郡外美食：大小米水饭、炙肉、干脯、沙菉豆、水晶皂儿、黄冷团子、鸡头穰冰雪、细料馉饳儿…… 师徒两人携驴遛鸟，走街串巷，从滩头一直吃到摊尾，玄明自不用多说，李自在因为先天本源强大，自小就能吃，修炼以后，更成了求真观有名的饭桶。 吃饱喝足，师徒俩盘缠用尽。 玄明带李自在前往李府，准备蹭两顿吃食，借宿一宿，第二天才走，顺带让徒弟见一见父母，以解相思之苦。 李府，坐落在东城，面积中等，是一座占地两亩的二进院落，放在动不动就占地五亩或十亩的财源街上，毫不起眼，可没人敢小看。 这是首富之家。 较小宅院被认为是低调朴素。 一条街上的富户都朝它看齐。 站在李府门前，李自在前去敲门，细碎脚步声响起，门被打开，一个小厮探头而出。 看到李自在，他说道：“若讨要饭食，请到角门，这里是侧门，供主家进出。” 李自在：“阿贵，你睁眼看清楚，本少爷……贫道究竟是谁？” 说着，他把脸凑过去。 闻言，小厮睁眼细瞧。 ——— 这轮廓！ 这大脸盘子！ 这发面馒头！ 这大肉墩子似的身材！ 有点儿眼熟。 下一刻，他瞳孔震动，目瞪口呆，惊喜道：“少……少爷！” “嗯呢！” 李自在抬头挺胸，肚子鼓起。 阿贵立刻打开门，态度亲切地将李自在跟玄明请进宅院。 一边喊少爷回来了，一边问道：“少爷，您不是被山上老神仙收为徒弟了吗？怎么这般” 话没说尽，可懂得都懂。 李自在一脸自豪，解释道：“没听说过游戏红尘吗？我这回可是专程跟师父一起下山，要在这大好人间走上一遭，斩妖除魔，谱写传奇，成为话本子里的神仙人物。 既然是游戏红尘，自然要乔装改扮，低调行事，若被人轻易看出来了，哪还有得玩？” 阿贵恍然大悟，喜气洋洋：“哎呦喂，我的少爷，那您以后可了不得！ 说起来，您自小就不同凡响。 谁家小孩五个奶娘都不够吃？ 谁家小孩能尿床到六岁？ 谁家小孩一岁就能骑狗打狗？ 放眼浮云县，可不就您一个！ 有一次，您跟人比撒尿，可是尿飞三丈远……” 李自在刚开始听得十分舒坦，眉开眼笑，可转瞬面色涨红，怒瞪小厮： “你可闭嘴吧！你这见到熟人就往外冒瞎话的毛病竟然还没改！” 呵斥完，还偷偷打量了玄明一眼，见自家师父没反应，他才松了口气。 阿贵：…… 我说的都是实话呀！ 尽管心里委屈，可阿贵没反驳。 他能在李府当门房，虽是老爷恩典，自己又是管家孙子之故，但也带脑子。 知道自己刚才说了错话。 顺着少爷目光望去，瞧见邋里邋遢的老道士，想到刚才少爷所言，阿贵瞬间激动，眼睛亮得吓人，扑通跪地，兴奋道： “小人见过老神仙。” 话落便要磕头，却发现自己无论怎么使劲都拜不下去，顿时更兴高采烈。 玄明的破衣烂衫与不修边幅，在阿贵眼里也成了深藏不露，话本子里经常提到很多高人行事出人意料，有各种癖好。 或许老神仙就喜欢不干净。 就跟田里喜欢农家肥的庄稼似的。 越脏，他老人家越开心。 其他人早就闻声而动。 众多仆人围了过来，见到李自在，他们先是一愣，后喜出望外。 等看到阿贵举动，他们更欢喜。 李大牛扶着妻子赶来时，便看到家里仆人跪了一地，他一眼认出玄明。 将怀孕妻子交给丫鬟，三步并作两步地赶至玄明身前，双目通红，湿了眼眶，直接扑通跪地，哽咽道： “我……俺李大牛拜见玄明真君，时隔多年，俺终于又见到您了。” 与此同时，哎呦声起。 被玄明一脚踹飞的李自在爬起来，边揉屁股，边龇牙咧嘴，心里哀怨控诉。 “师父，您老人家就不能轻点。” “我的亲爹呀！您可真会坑儿子，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您没看到吗？若不是师父反应快，父跪子，我可是要折寿啊！” 此时，玄明与李大牛都无心理会李自在，两人皆在回忆往昔。 那时候，玄明刚游历红尘。 那时候，李大牛还是仆人。 李大牛是玄明第一个客人。 玄明是李大牛人生贵人。 搀扶起李大牛，又挥袖托起众仆从，玄明感慨道：“你如今富贵不忘回馈乡里，造福百姓，我心甚慰。” 李大牛：“不敢忘却真君教诲。” “不必唤我真君，老道下山就只是一位普通道士。” 简单攀谈几句，许久未见的陌生感减淡几分，氛围渐好。 一位身穿玫红衣裳的美妇人上前，李大牛立刻介绍道：“道长，这是拙荆。” “见过玄明道长。” “居士有礼。” 片刻后，玄明被前呼后拥地请入大堂。 被拉下、无人问津的李自在：…… 那我走？ (本章完) 第198章 悲欢离合，成长的少年（三更） 第198章 悲欢离合，成长的少年（三更） 装饰低调的大堂。 分主宾落座后，品一口茶水，玄明道明来意，主要是带徒弟回来见一见父母，维护一下亲情，免费吃住只是顺便。 李大牛夫妇目光这才看向儿子。 刚跨过门槛儿的李自在顿时哭笑不得，不知道该高兴他们终于注意到自己，还是该哭他们现在才注意自己。 “臭小子，回来了也不吱一声。” 李大牛口是心非地埋怨道。 李自在：“吱！” 李大牛顿时手痒。 李夫人：…… 亲生的，习惯就好！ 玄明：…… 这绝不是我教的！ 不过，这没脸没皮样，倒是很符合此番下山入世的人设！ 氛围一时尴尬。 李自在主打一个只要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紧走几步上前，拱手躬身：“孩儿见过父亲母亲。” 李大牛傲娇地嗯了一声。 李夫人横了眼夫君，转头笑容慈爱道：我儿快快请起。” 她情绪激动，欲起身搀扶，被李自在抢先接住，亲切道：“娘，您身子不便，可不能受累，孩儿这些年可想你了。” 对大儿子的亲近，李夫人很享受，嘴上却道：“你这混小子，你回来就戏弄你爹。” 李自在一边给李夫人捏肩捶腿，一边挑眉道：“娘，我可是照爹的吩咐来，他可是欢喜的紧。是吧爹？” 顾及夫人身怀六甲，在她看来时，李大牛从牙缝里挤出一个是字，心中却怒骂： “欢喜你个大头鬼，一回来就气老子！” 没理会夫君与大儿子间的眉眼官司，李夫人摸了摸李自在胖乎乎的脸蛋，满意之余，感激道：“这孩子自小被我们夫妇俩惯坏了，在山上恐怕没少让道长费心，小妇人在此拜谢。” 玄明自不会让孕妇拜自己，一道法力轻柔落下，李夫人稳坐椅子不动，旋即说道：“夫人莫要多礼，自在这孩子性子天真活泼很好养。再者，他既拜我为师，我自会用心照料。” 确实用心了！ 想起自己在问道院经常挨冻受冷，不得不用法力抵御的日子。 李自在有苦难言。 玄明没多打扰他们亲人团聚。 闲聊一会儿后，他便走出厅堂，在管家陪同下逛起院落。 ——— 李大牛发迹仅有十几载，府邸暴发户风格却不浓郁，讲究实用。 两进院落虽有亭台楼阁、假山流水、草树木，但用料并不奢靡，只是中等偏上。 用李大牛的话说： 钱要用到刀刃上，只要有本事，住茅房土屋，吃粗茶淡饭，穿粗布麻衣，都会被人高看一眼。 他选择邋遢老道人设游历红尘，既是想换个角度看世间，体会人情冷暖、悲欢离合，又与李大牛做法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玄明更在意的是设在后巷角门的粥棚，李府逢六便会在门口施粥赠衣，积德行善。 除此之外，还在浮云县建立了两家慈幼院，专门收留无家可归的老人与孩童，定期派人教授技能。 李大牛也设立了药堂、工堂等，免费传授技艺，毕竟授人以鱼只是一时善举，授人以渔才是长久功德，行善积德才能落到实处。 对这些，玄明心知肚明。 照这般下去，李大牛夫妇百年后，凭深厚功德，不仅能福泽子孙，还有机会成为鬼神，走上神道之路。 这便是善有善报。 游览一番后，玄明返回客院。 ——— 富户跟市井百姓不同，后者一天两顿，而前者一天三顿，正午时分，李大牛一家备下酒席，热情招待了玄明，山珍海味，丰盛至极，陈年佳酿，醇香浓郁。 另外，还有一个两岁女童，长得粉雕玉琢，娇俏可爱，这是李自在胞妹。 “这是？” “这是你妹！” 李自在：！！！ 所以，肚子里的是第三胎！ 还有这话怎么听着有些别扭？ 看着儿子惊吓的表情，李大牛夫妇有点儿心虚。 大儿子上山修行后，他们膝下空虚，加上清楚多半靠不上大儿子养老，他们需要重新培养一个继承人，努力了两个月，生了小囡囡。 仙缘来之不易，为避免儿子修行分心，李大牛夫妇没告诉他这个消息。 生出一个小囡囡，他们本不打算再要，第三胎是干柴失火后的意外。 大儿子今天回来后，李大牛夫妇忙着跟他联络感情，暂时忘记小囡囡，直到此时才想起来。 “自在，你听我说……” 明白事情来龙去脉后，李自在表情复杂，悲喜交加，所幸三年修行令他心态更强大，短短数息，就压下失落，脸上带笑： “孩儿日后无法经常陪在父亲与母亲身旁尽孝，有妹妹陪在二老身边，承欢膝下，我也能放心不少。” 知子莫若父母。 李大牛夫妇知晓这虽是大儿子肺腑之言，但他心里此时恐怕不好受。 有心安慰却被李自在抢先： “母亲，妹妹叫什么？” “南湖秋水夜无烟，耐可乘流直上天。囡囡名唤李秋水。” “李秋水，是个好名字。” 玄明：确实是个好名字！ 见儿子总是有意无意地岔开话题，李大牛夫妇对视一眼，明了其意。 欣慰又心疼儿子懂事的同时，他们默契地没再试图安慰儿子，夫妇俩各自向玄明敬酒，气氛很快热闹起来。 觥筹交错间，李大牛夫妇给玄明分享了不少李自在幼时糗事。 比如，李自在小时候玩炮仗，差点儿将书房给点了，事后怕被责罚，在狗窝里藏了数个时辰，从那以后，自家旺财见了这小子就趴窝不动，绝不给他强占狗宅的机会。 又如，李自在小时候手欠，偷隔壁王员外家的鹅蛋，被他家大鹅追得满街跑，从此结下仇怨，每次碰上，一人一鹅都要大战三百回合，大鹅越战越勇，这小子屡败屡战，还经常主动撩拨。 餐桌上，李自在又羞又恼。 见自家父母没停下来的架势，抱着自家妹子，以联络兄妹感情为由，匆匆离去。 身后响起三道无良笑声。 ——— 翌日一早，天光破晓。 采集完朝阳紫气，师徒俩告辞，在李大牛夫妇恋恋不舍的目光中离去。 李自在牵驴而行，心情低落。 快到巷口时，他精神蓦然振奋，转身朝后摆手，大声喊道： “爹娘，你们要保重身体。 爹，你少饮些酒。 娘，生完老三就别生了。 等我陪师父游历归来，一定回家看你们。” 想了想，他继续道： “别让囡囡忘记我这个哥哥。 老三要是个小子，若不听话，一定要狠狠揍他，千万别像我这么混账。 你们放心，我会照顾好自己，也会照顾好师父。 还有啊！ 老爹，谢谢你的临别礼物。” 话落。 李自在转身，牵驴大步向前，阳光照在他身上，笑容跟朝阳一样明媚。 (本章完) 第199章 无良老道，狂飙毛驴 第199章 无良老道，狂飙毛驴 瞧着真正想通，驱散心中阴霾，天真脸上多了一丝坚毅、气质多了一丝成熟的徒弟，玄明轻抚胡须，满是欣慰。 不管在前世，还是今世，都存在头胎、二胎与三胎的矛盾。 无论李自在愿不愿意，都得面对这个问题，有些事宜早不宜迟。 尽管有些心疼自家徒弟，可玄明没心软，这是下山后，自己给他上的第一课： 成长很痛，长大很美。 这个弟子没让自己失望。 同时，玄明也见证了一次悲欢离合，心中积蓄一点儿红尘气。 李府门前，李大牛夫妇为儿子的成长喜极而泣，返回庭院，安抚好发妻后，李大牛本打算去处理事务，刚迈出几步，他脚步一顿。 “我什么时候送了那小子礼物？” 心中生出一丝不妙预感。 李大牛急步朝前院狗窝走去，在窝旁掀起几块地砖，打开木匣，里面空空如也。 霎时间，他面色难看，咬牙切齿。 “李—自—在！” 自己好不容易攒的私房钱被洗劫一空，那可是八百二十三两二钱三文。 这混小子一文都没留。 太狠了。 出了浮云县，走在官道上，李自在心情愉悦，哼起小调，时而蹦蹦跳跳。 从道经上移开目光，瞧着心情不错的徒弟，玄明清楚内情。 这李家父子有点儿意思。 一个把钱藏在狗窝，出人意料。 一个按兵不动，动手釜底抽薪。 只是亲父子，明算账。 小小年纪就当家贼可不行。 小时偷针，大时偷金。 他门下之徒必须光风霁月。 念及于此，玄明微眯双眼，看向徒弟的目光多了几分深意。 歌声一顿，正欣赏沿途风景的李自在感觉身子蓦然一冷，鸡皮疙瘩爬满全身，忍不住抖了抖，紧了紧衣服。 今年的倒春寒有点儿凶啊！ 收回注意力，眼角余光落到腰间灵葫上，想到自己下山前拿走玄阳师弟百坛灵酒，玄明嘴角含笑。 虽同样没打招呼，但他不是偷，而是自取，性质跟徒弟不同。 徒弟是故意坑爹。 他是乐于助人。 饮酒伤身，玄明不愿看到玄阳师弟终日酗酒，为其道体健康着想，才舍己为人。 浮云山，求真观。 玄明下山次日，三代真人也准备游历，对他们而言，坐而论道已对修行助益不大，加上有志地仙道，他们更要丈量山水，行道天下，增长见识，积累底蕴。 玄阳准备带些灵酒下山，且走且饮，行道游历才更有乐趣，可他每走至一处藏酒点，挖开土层，发现坛中空洞无物，滴酒不剩。 半个时辰后，玄阳抓狂。 “百坛！” “整整一百坛！” 包括十坛半甲子陈酿。 这位求真观炼器大师兼酿酒大师心痛到滴血。 最后，玄阳发现了一根鹤毛。 怒火冲昏头脑，他气的发抖。 “死胖子！” 怒喝声响，震荡山林，惊起大片飞鸟。 一道遁光出山峰，如重石般砸到火云峰上，脚下凹出一个巨坑。 “这个带点，那个也装上。” 玄空正忙着往如意囊里装灵食，听到声响，他动作一顿，打开殿门，正准备查看，刚探出头，一拳直击脸庞。 “我打！” 玄空身子倒飞出去。 紧接着，玄阳凌空侧踢般地飞了进来。 毛驴上，玄明神情微愣，神念落到火云峰上，瞧着拳打脚踢的玄空与玄阳，他看得有滋有味。 对这两师兄弟打架，玄明早习以为常，这两人一个喜好美食，一个嗜酒如命，经常不问互取，吵架斗殴都是家常便饭。 这次虽坑了玄空师弟，但玄明没半点儿心虚，如今他的人设是无良邋遢老道。 我心如铁，坚不可摧。 收回神念，玄明注意力重新聚焦到道经与周遭风景上，玄空与玄阳边打边吵，互相对峙，一会儿就能盘出真相。 只要我没听到，就依旧品行高洁。 ——— “儿啊～儿啊～！” 一踏进风阳郡南城区，毛驴就兴奋地叫唤起来，撒丫子狂奔。 驴身上，玄明坐的四平八稳，仿佛无事发生，惬意兜风，反正这憨货有分寸，不会破坏财物，更不会撞到人。 有时候，路人根本反应不过来，只感觉一阵风吹了过去。 李自在愣住，不清楚毛驴怎么突然发疯，随后撒丫子狂奔。 毛驴熟门熟路，在巷子里七拐八绕，最终停在一座普通宅院前，正是海宅。 下驴落地，上前敲门，很快老仆打开大门，身后跟着海延年。 多年不见，昔日少年已经褪去青涩，长成一位优秀青年，五官平凡，可组合起来颇有韵味，身姿挺拔，芝兰玉树，气质温和，笑起来时双眼眯起，脸颊上绽放两个梨酒窝，令人不由心生亲近，特别容易拉近距离。 老仆眯眼，凝视面前不修边幅的老道，正在思索，看跟记忆里哪个人对应，海延年目露精光，惊喜道： “玄明前辈！” 他紧走几步，走上前来，躬身行礼：“晚辈海延年拜见前辈。” 老仆也反应过来，同样行礼。 玄明挥袖，一道法力托起两人，笑道：“贫道贸然来访，还望两位勿怪。” 简单寒暄后，玄明被请进宅院。 见毛驴停在门口不动，眼珠滴溜直转，海延年欣喜之余感到一阵亲切，毕竟他们可是好友，一起抢过枣，吃过对方口水，一起逛过街。 站在门口，他煞有其事地行礼，请它进去，毛驴仰头，傲娇地哼了一声，这才迈开腿，跨过门槛儿。 呼哧呼哧的呼吸声响起，李自在紧随其后，站定后他调匀呼吸，与海延年相互行礼。 “玄明真君座下大弟子李自在见过道友。” 瞧着像模像样行礼，声音洪亮，一脸骄傲的道童，海延年感觉有趣，面上却不曾表现出来，将李自在当成同辈对待，郑重行礼。 “海延年见过道友。” 到底年龄较小，这种被当成大人的举动令李自在喜笑颜开，咧嘴大笑，牙齿在阳光下闪烁洁白光亮。 “这五味枣茶味道倒是没变。” “前辈稍等，师父适才有事外出，片刻即归。” “无妨，本就是贫道不请自来。” 刚落座厅堂，送上枣茶，闲聊几句，一位青年步入海宅。 一袭青衣，身高八尺。 相貌堂堂，玉树临风。 只是肤色不是一般的黑。 在阳光下发亮。 (本章完) 第200章 安魂司构想，无量功德路 第200章 安魂司构想，无量功德路 正是包仁义。 这黑小子也已长大成人。 虽拜师较晚，但他明显与法家之道十分契合，短短十几载就从无到有，成为练气法修，跟修炼二十载的海延年并驾齐驱。 他家住隔壁，听到动静后立即赶来，行礼寒暄后，瞧着面前一脸正气的包大人，玄明脑海思绪飘荡。 这数年，他虽宅居深山，但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也没跟海奉明断了往来。 有时会元神出窍，深夜时分与海奉明相见，或品茗对弈，或高谈阔论，或交流心得，或取走些许灵枣茶，有时也会飞剑传书。 就像凡间父母总会炫耀出息子孙一样，海奉明没少向他夸赞门下两个弟子，尤其是包仁义。 五年前，这小子通过广法司考核，成功考编上岸；三年前，经过两年锻炼，包仁义开始崭露头角，独立办案。 他铁面无私，不畏权贵，公正廉明，依法办事，执法严厉，为民伸张正义，对仗势欺压百姓的修行者重拳出击，绝不留情；对恃强凌弱、欺负其他同道的修行者，他守正不阿。 短短一年就声名鹊起、独当一面，成为广法司最受推崇、威信力最强的基础官吏，在修行者与百姓中竖立口碑，也悬起一把刀，震慑了练精境修行者，令他们面上学乖。 哪怕是以武犯禁的江湖客都有所收敛，很多时候不在意气用事。 凭借卓越政绩与民间威望，包仁义得到了大玄朝廷气运与百姓气运加持，加上师门气运，他仅入广法司三年就打破瓶颈，步入练气境，并晋升神官。 后来，连破数件大案，坐稳神官之位的同时名声大噪，被权贵忌惮与暗骂，也被百姓尊称为青天大老爷。 这次来访海宅，一方面是路过风阳郡，随心所动，想来看一看；另一方面是冲着海奉明师徒三人前来，有事商议。 ——— 没让玄明多等。 一盏茶后，海奉明归来。 故友见面，相谈甚欢，氛围热烈起来，简单说明一下自己即将游历之事后，玄明问道：“道友对这人间幽魂怎么看？” 海奉明没立即回答。 这个问题很笼统，没有具体指向，看上去毫无逻辑，让人摸不着头脑，可放在被提问人身上，那就有了明确方向。 自己是法家修诗。 只差半步就能成就法家练神。 提问肯定也倾向这个方向。 用心思索后，海奉明说道：“三魂为善，七魄为恶。生灵死便是三魂散掉，剩下七魄因为执念化为鬼，多身具怨气，恶念常被放大。 正因如此，世间鬼怪经常遵循本能，于子夜时分出没，无视法度，谋害人命。此事主要由各地鬼神管理，负责缉拿与惩戒众鬼。” 对海奉明的答复，玄明不意外。 若连这点儿用意都体会不到，海奉明根本不可能走到今日，他继续问道： “鬼神道法度可有缺漏？” 海奉明不假思索：“有！” 玄明：“道友可有完善方向？” 海奉明目光闪烁：“有！” 玄明：“广法司总理修行秩序，道友可愿补足风阳郡鬼神法度，修订阴司制度，明细阴阳界限，令鬼怪不敢轻易害人，也敢告官喊冤，整肃风阳郡阴司风气？” 海奉明激动道：“道友，你？” 玄明颔首：“太乙救苦神以各地庙宇为基，已建立笼罩整个风阳郡的神道法界，要消灾度厄，用法力炼度幽灵只是下乘，惩戒恶鬼、为冤魂伸张正义、规范亡灵行为等才是正途。” 轻抿一口茶水，他接着道：“贫道曾神游风阳郡，观察各县阴司，有些地方法度不明，甚至利用漏洞，上下勾结，愚弄百姓，蒙骗香火。 各县有城隍坐镇，鬼怪多暗中行事，并不猖獗，可各县之外的乡镇村舍，土地社神实力低微，人手不足，鬼怪肆虐，害人不浅。 另外，各地阴司虽于法界内开辟地域，安置阴魂，但主要是关押凶魂恶鬼，对其他阴魂放任自流。 时间久了，游荡在外的阴魂受红尘欲念侵袭，很容易误入歧途，沦为厉鬼凶魂，害人害己，万劫不复。” ——— 见海奉明师徒听入神。 玄明再接再厉道：“阴府之主被太乙救苦神镇压，从这位鬼王口中探知不少消息。 九幽混乱，无法无天，鬼王割据，征伐不断，弱肉强食比妖族更甚。 大鬼吃小鬼，屡见不鲜。 各地郡城隍送入幽冥的阴魂，仅有极少部分能成功转世投胎，绝大部分要么被吞噬，魂飞魄散，要么适应了幽冥生存法则，变得穷凶极恶。 这些外来之魂与九幽本土鬼物不同，一旦成了气候，像阴府之主一样寻到幽冥缝隙，便能穿过阴阳阻隔，自由往返于幽冥与人间，为非作歹，掀起杀戮，为祸一方。 如今，大玄疆域内盘踞一地的鬼王，部分是昔日投入幽冥的阴魂，另一部分或多或少与幽冥有关，只有极少数存在例外。 其威胁比幽冥鬼物更大。” 堂上众人皆面色凝重，目光灼灼地看向玄明，海奉明更若有所思，心头猜测，神色惊异不定。 没卖关子，玄明直接道出目的。 “在其位，谋其政。 太乙救苦神既受风阳郡百姓供奉，管辖阴司事，为民攘灾赐福，自要为阴阳两界生灵共同做主。 贫道已与太乙救苦神商议，打算在法界内开辟一域，建立安魂司，用来安置郡内无罪游魂，设置阴官，治理阴民，使风阳郡阴阳有别。 贫道欲请道友师徒制定太乙救苦法界法度，解决当下阴司神道弊端，梳理神道法网，同时夜间可灵魂出窍，暂代阴官，赏善罚恶。 此事利国利民，是为苍生谋福祉。 凭此功德，不仅太乙救苦神可摘取大神果位，得大玄朝廷特权，划地自治，将四郡纳入神域之中，改进四郡阴司法度，进一步造福四郡生灵，还对道友师徒大有裨益。 或许道友可借此迈过那半道门槛儿，得偿所愿，成为法家大修。” 说着，玄明站起，躬身一礼。 “还望道友能够答应。” 海延年大喜过望。 包仁义瞳孔地震。 海奉明心中亦不平静。 尽管有所猜测，可当玄明将谋划摊开，他依旧惊喜不已。 惊，是没想到玄明这般雄心壮志，深谋远虑，气魄非凡。 喜，是此事确实有益于他们师徒。 法家修士除了可以通过维护法度公正修行，积攒功德气运外，修订与完善法度也是修行方式之一。 更因安魂司是前所未有的创举，潜力无穷，辅助太乙救苦神建立此司只是开始，倘若可行，便可由点及面，逐步推至整个大玄，乃至天下，更改阴阳格局，编撰一部全新阴律，甚至创建一个辉煌阴世。 这不仅仅是功德之事，还是海奉明的平生抱负与大道，是他道心所向。 兴奋起身，搀扶起玄明。 海奉明一时激动到语塞，良久他才道：“能够参与此事，海某不胜荣幸。” 退后两步，海奉明带两弟子郑重行礼，实心实意道：“多谢道友不嫌海某与弟子才疏学浅，我等定竭尽全力，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以报道友之恩，辅佐太乙救苦神，为百姓与阴灵探索出一条新路。” (本章完) 第201章 地府雏形，剑指幽冥 第201章 地府雏形，剑指幽冥 风阳郡城，南城区海宅，建立安魂司不是空口白牙一说就行。 平复情绪后，就如何建立安魂司，玄明提出了自己的构思，并取出一册玉简，上面介绍得很详细。 可以看出，安魂司不是他脑子一热的想法，早就开始准备。 安魂司的前景、阴民的安排、环境的打造、面临的困境等内容丰富，条陈分明，逻辑清晰。 安魂司，对海奉明师徒来说有些突然，玄明清楚要给他们消化时间。 一时间，很难提出有效建议。 等将玉简交出去，他带着徒弟入住客房，临窗而坐，瞧着院中萌发新绿的枣树，手指轻敲桌面，脑海思绪涌动。 安魂司，只是地府雏形。 确切地说，是一个试点。 从知晓九幽被封禁，到从阴府之主口中知晓幽冥具体情况，基于壮大太乙救苦天尊法身的需要，玄明有了建立地府、剑指幽冥的想法。 可以看出，九幽尚未有地府，各方鬼王各自为政，各项制度并不健全，虽借鉴了阳世部分制度，但仍处在野蛮生长阶段。 若他能建立地府，便可获得海量功德，凝聚大量气运，天地会大开方便之门，不管对他日后迈入返虚境，成就天地大能，还对他获得天材地宝，都大有裨益。 说不定还能享受一下气运之子的乐趣，逢凶化吉，出门捡宝。 拉海奉明师徒入伙，是玄明深思熟虑的结果，帮好友一把只是顺带，主要原因是这师徒三人确实有真才实学，能帮太乙救苦神大忙。 这次建立安魂司，海奉明虽是法度方面的主力，但两个弟子也不容小觑。 尤其是包仁义，让玄明总想起前世那位公正廉洁、为民请命的包龙图，前途不可限量，他能看出，此子嫉恶如仇、不惧权贵，若培养得当，未来成就不在海奉明之下。 前世传说中包青天死后可是成了阎罗王，玄明也想让太乙救苦天尊玩一把养成，只是旁人付出的是天材地宝，太乙救苦天尊出的是气运功德。 倘若包仁义真能扛起未来地府大梁，那就是他赚了。 至于海延年，这小子看上去人畜无害，实际上挺腹黑，也有真本事傍身，只是喜欢与人为善，玄明人尽其才，计划将其培养成赏善判官。 他也不怕他们不答应，安魂司这个大饼太香，是个聪明人就不会放过。 ——— 日升月落，光阴似箭。 玄明在郡城一待就是半月。 要么在海宅，为海奉明师徒答疑解惑；要么带弟子走街串巷，以老邋遢与小邋遢的角度看红尘百态，体会人清冷暖。 当然，也有李自在初来郡城的原因。 玄明虽嘴上没说，但骨子里还是心疼这个弟子。 半月时光，师徒俩经历丰富。 被当过乞丐也主动当过，被施过粥也被嫌弃过，被施舍过钱也被抢过。 做过摆摊算命的老本行，被人当大隐于市的高人敬过，也被当过招摇撞骗的神棍骂过。 码头上找活，看他们老的老、小的小被严厉拒绝过，也被看上去同情他们、实际上事后不给钱、骗他们打白工的无良掌柜坑过。 …… 李自在是一个十足幸运儿。 六岁前是富家子弟。 六岁后是真君弟子。 从没被人看轻过，他心中不平不忿，不明白为啥他们明明有钱却装穷？ 难道非得这样游历红尘？ 话本子里也有很多其他高人游戏人间的故事情节，凭啥他们要选最脏的这种？ 可他敢怒不敢言。 辈分与实力是两座大山，他根本搬不动，只能任劳任怨，然后在事后疯狂补偿自己。 比如，讨完饭后，李自在总会偷偷溜出海宅，到酒楼里点上一桌招牌菜胡吃海塞。 对徒弟的小动作，玄明心知肚明，故作不知，冷眼旁观，这小子穿着邋遢却出手阔绰，就是异类，早被盯上了。 这些日子被抢过数次，若非他拳头够硬，早被其他人劫财。 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 这小子太嫩，尽管机灵，可目前只有些小聪明，经验短缺，比不过老江湖油滑，更不清楚老油子们的下限。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 他被下了足以迷翻一头牛的蒙汗药，虽因为修道与雄厚先天本源，体魄强横，承受力强，没伤了脑子跟身体，但呼呼大睡了一天一夜。 醒来后，发现自己被扔在角落里，身上分文不剩，老爹的私房钱被盗走。 李自在气得破口大骂，委屈到号啕大哭，上气不接下气。 当时，玄明正在海宅，神念捕捉到这一幕后，他没安慰，也没现身。 偷钱者人恒偷之。 李自在有此下场，他不意外，既因为人性使然，又因为他故意放任。 从这个徒弟偷李大牛私房钱那天起，玄明就没打算口头教育，准备给他来个狠的。 人教人，教不会。 事教人，一教会。 既然他偷钱，就得在这方面栽个跟头，知道疼、记住疼，才会引以为鉴。 这是玄明给他上的第二课：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 【江湖险恶，小心为上】 至于偷钱的小瘪三团伙，玄明护短，没有放过，推算出其手上虽无人命，但没少干欺男霸女、伤天害理之事后，他拿回银票后，直接给他们下了牛马咒。 这是玄明研究出的小玩意儿。 往后余生，他们得终日劳作，否则，就会浑身不舒服，彻夜难眠，形销骨立，只有不停劳作，不停赎罪，才能缓解痛苦。 昔日对付浮云县陈家时，他修为较浅，难以有效控制陈府数百人有关，只能借着承负关联，斩草除根。 杜绝后患却也手段激进。 而今可不会了。 有罪之人，杀了反而是福利。 让他们行善积德、终日忏悔，发挥余热，才是上佳解决之法。 当李自在双目通红地回来时，玄明直接命其书写反思录。 李自在委屈：“师父，徒儿钱被偷了，正伤心呢，您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吗？” 知晓事情瞒不过师父，也知晓是自己最近太嘚瑟，才招来祸事。 可他还是想挣扎一下。 写字比打他一顿更难受。 玄明：“为师同情你，谁同情你爹？” 见李自在沉默，他继续道：“有心情讨价还价，看来教训还不够深刻。 既如此，明日就上交十篇反思录，每篇五百字，篇篇不得重复，角度亦要不同，必须写的情真意切，深入灵魂。 否则，不仅要重写，写到贫道满意为止，还要罚你负重陪为师游历天下。” 李自在：…… 救命啊！ 我不活了！ ——— 教育了自家徒弟后，玄明往后几日心情甚好，与海奉明师徒商议安魂司之事也笑眯眯。 他们没让他失望。 隔行如隔山。 这师徒三人有自知之明。 没在其他方面指手画脚，只从法度出发，提出了各自建议。 只是时间太短，建立法度不能一蹴而就，一切尚在起步中。 玄明知晓这个道理，没有催促，只待了半月就告辞离开。 走出风阳郡，师徒俩一路向北。 玄明骑驴观经，姿态悠闲；李自在背着厚重行囊，苦大仇深地前行。 既然徒弟的反思录没让他满意，玄明言出必行，在同福酒铺买了二十斤黄酒，用这小子的负重前行，成全自己的岁月静好。 观经之余，偶尔抬头，瞧着平坦开阔的官道，他心情开朗。 此去山高水长。 他要见证人间万象与大千众生。 红尘炼心，山河悟道。 (本章完) 第202章 半年之后，扶摇郡见闻 第202章 半年之后，扶摇郡见闻 扶摇郡。 位于风阳郡之北。 地广人稀，土地肥沃，终年有风。 是大玄神朝东北三郡之一。 跟随北上的羁旅客，一对师徒缓缓踏入此郡，正是玄明与李自在。 时至初秋，他们离开风阳郡已半年，有时走羊肠小道，有时走宽阔官道。 曾风餐露宿，曾借宿村舍。 受过风吹雨打，挨过霜雪冰雹。 跟山匪讲过理，令他们痛改前非。 给孕妇接过生，让母子转危为安。 杀过害命妖魔，救过落水儿童，蹭过客商酒水，也被更穷乞丐蹭过。 被朴素农户热情接待过，代价是驴拉磨耕地一日；也被村里的狗追着撵过。 若追一段路停了还好，若紧追不放，看在它们毅力十足的份上，玄明会赐予其一场造化，用它们祭五脏庙。 让别人吃，吃了也白吃。 让他吃，就是赐福。 偶尔经过城池，他们购买些干粮，短暂停下，领略一下当地特色，继续上路。 负重前行半年，李自在东西越背越重，人越来越瘦，可收获斐然。 气力越来越足，骨骼越发强健。 还因每天筋疲力尽，累到倒头就睡或被其他事转移注意力，耗费了精神，百日关欲念大减，他有惊无险地渡过难关，破入练精第三关。 进入扶摇郡时，李自在已瘦了二十斤，晒不黑的莹白肌肤上肌肉轮廓若隐若现，身材开始抽条，哪怕破衣烂衫，依旧难掩姿色。 就是不喜观书，让玄明头疼。 烈日炎炎，酷暑虽去，余威犹存。 走在路边，麦浪与稻田金黄灿烂，偶尔刮起一股热风，金黄海浪轻轻翻涌，送来阵阵草木清香，这是丰收的气息。 官道两岸，可见大小村庄轮廓，坐落在广袤农田之间，偶尔传来几声鸡鸣狗叫。 半天后，师徒来到一座城前： 肇秋城，有丰收之意。 城高墙厚，城门开阔，大气磅礴，充满岁月厚重感与沧桑气息。 这是扶摇郡对外门户，也是仅次于郡城的第二城，四通八达，商贾云集，贸易繁盛，建城岁月远在风阳郡之上。 ——— 步入城中，烟火气扑面而来。 商贩叫卖、百姓交谈、稚童嬉闹、车轮滚动、小二揽客等声音此起彼伏。 “面条！湘玉面条！好吃不贵，价格实惠！” “粘豆包！凤仙粘豆包，又香又白，软糯可口，不软不要钱。” “一二三四五，上山打老虎……” 玄明牵驴缓行，看似在欣赏两侧风景，实则注意力落到一对中年妇女身上，耳朵悄悄竖起。 “听说了吗？城东甄员外今早被仆人发现死在继子的床上，听说太那啥才死的。” “哎呦喂！那老头今年有七十岁了吧，这个老不羞，玩得……倒挺好！” “何止啊！说出来我都嫌臊得慌。我是有亲戚在甄府当差才知晓此事，看咱俩关系好，才愿意告诉你，你可别外传。” “放心，我嘴最严了！” 正到关键处，李自在声音传来：“师父，您老停下做甚？” 此话一出，两妇女声音戛然而止，齐转头看向玄明，眼里充满杀气。 轻咳一声，玄明面不改色地解释道：“没什么，为师只是累了，歇一歇脚。” 边说边朝走去。 李自在一脸狐疑，总感觉事情没这么简单，想不通后他也不想，急走几步，追了上去。 牵驴而行，玄明一脸可惜。 尤其是听到背后两妇女再次交谈，因为情绪激动，语调稍高，传来“是吗？”“真想养不到”“还是大户人家会玩”之类的话后，他更是心痒。 即便如此，玄明也没运用法力。 离开风阳郡起，他就与李自在说好，除非遇到超凡之事，否则，不能轻易动用法力，要像凡人一样游历红尘，遇到问题也尽量用凡人之法解决，遇到紧急情况再以理服人。 就像子鱼之论。 只有成为鱼，才知鱼之乐。 只有真正把自己当成凡人，心理暗示自己是凡人，逐渐拥有凡人的七情六欲，才是真正深入红尘，炼心效果才能最大。 好奇与八卦，是人欲。 大户人家的秘事素来受人关注，若再加点儿色彩，就更令人好奇，欲望大增。 而学会遗憾，接受遗憾，在事不可为时不强求，压住这种欲望，便是红尘修行的一部分。 为了转移注意力，玄明开始观察四周，发现这里的东西普遍较大，街道较宽，沿街商铺较高，小吃份量较足，葫芦与人也较大，男女身量较高，骨架较大，连嗓门儿都较高。 这让玄明想起前世的远东，有很多相似之处。 李自在同样看的目不暇接，这次跟师父出来游历，他真是长见识了，看到不同新奇事物，体会各地风土人情，经历了各种事情，感觉自己心智更成熟，意志更坚定。 ——— 师徒俩且行且看。 街上行人都避着他们走。 尽管他们身无异味，可有些年轻姑娘还是觉得闻到臭味，或用手绢遮住鼻孔，或动作夸张地甩动手绢，满脸嫌弃。 玄明视若无睹，表情平静。 李自在也已经司空见惯，不像当初在风阳郡时反应激烈，只是轻轻瞥了眼年轻姑娘们，切了一声，面露讥讽。 以前他不懂，为何师父说识人交友，观心为上；游历半年，他懂了。 有些人貌美如却心如蛇蝎，有些人丑陋不堪却心性良善。 可世人愚昧，肉眼凡胎。 初次相见只能先敬罗裳后敬人。 这是生灵劣根性。 悦来大酒楼。 一阵阵香气萦绕鼻尖。 师徒两人停步，正准备进去饱餐一顿，尚未跨过门槛儿，就被小二驱赶。 “去去去！到别处去！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 李自在看了眼玄明，后者点头。 得到允许后，他立刻上前，正准备从袖口拿出银子，一道身影从里面走了出来。 约二十五岁，着一袭蓝缎锦衣，身高八尺，容貌俊秀，肌肤白皙，气质出众。 单从皮相来看，算鹤立鸡群。 他厉声呵斥小二： “狗眼看人低的玩意儿，我有没有吩咐过，让你不要以貌取人，不管是王孙贵族，还是穷苦百姓，对我悦来客栈来说来者是客。 倘若再有下次，你不用来了。” 店小二面色瞬间苍白，赶紧弯腰道歉，态度卑微，诚惶诚恐。 锦衣青年拱手致歉，温和道： “在下徐友善，是这悦来客栈东家，底下人不懂事，怠慢了两位客官，为表歉意，今日便由我做东，请两位客官尝一尝扶摇郡的八大碗。” 玄明与李自在没拒绝。 傻子才有便宜不占。 反正又不是他们逼他请客。 伸手不打笑脸人，看在免费午餐的份上，两道人答应，将毛驴交给小二照料，在徐友善热情邀请下师徒步入悦来客栈，登上二楼雅间。 当然，玄明也想瞧一瞧这位客栈东家在打什么主意。 店家开门做生意，利字当头，普通东家遇到这种情况，一般会赠送一盘菜肴，能再打折就已经很讲良心。 他们师徒形容落拓，徐友善却愿意耗费更多银钱宴请两人赔罪，要么是真人品出众，要么就是另有所图。 没打开法眼查看徐友善，是玄明觉得没必要，若任何事都一眼到底，游历意义何在？ (本章完) 第203章 万般皆下品，惟有颜值高 第203章 万般皆下品，惟有颜值高 扶摇郡，肇秋城。 悦来客栈，二楼雅间。 雪菜炒小豆腐、卤虾豆腐蛋、扒猪手、灼田鸡、小鸡榛蘑粉、年猪烩菜、御府椿鱼、阿玛尊肉。 当八大碗端上来时，热气腾腾，香气扑鼻，荤素搭配得恰到好处，看得人口舌生津，食指大动。 玄明与李自在毫不客气，在徐友善说了一声请后立刻开动，坐姿豪放，吃相更豪迈。 筷子与手并用，咀嚼声不绝于耳，吃得满嘴有光，不时还嗦一下手指。 很符合现在邋里邋遢的形象。 徐友善笑容灿烂，脸上没流露出丝毫嫌弃，耐心注视玄明师徒，不时递上一杯茶，叮嘱他们别噎着，耐心细致。 饭饱之后，徐友善招来伙计，说街上有家孩子们喜欢的点心铺子，命伙计带李自在前去，玄明没阻止，同意徒弟跟着。 雅间里只剩玄明与徐友善时，后者凑上前来，添了一杯酒水，亲切道： “老哥吃得可还满意？” 玄明点头如捣蒜：“满意！相当满意！” 徐友善呵呵一笑：“老哥可想每日都吃到这些山珍海味，生活安稳无忧？” 来了！ 要图穷匕见了！ 心里明白，玄明面上却佯装感兴趣道：“咋滴？你有招？” 徐友善点头：“我也不跟老哥客套，实不相瞒，我想收你那徒弟为义子。” 玄明：“那小子身无长物，咋就入了大官人的眼？” 徐友善直接道：“这小子是一无是处，可架不住他体魄强健，长相出众。” 面对玄明疑惑不解的目光，徐友善看了看装饰华丽的雅间，道：“老哥可知我是如何成为这悦来客栈的东家？” 在玄明追问时，他轻摇折扇，得意一笑，娓娓道出其中缘由。 ——— 五年前。 徐友善刚行冠礼。 老爹生意失败，不仅赔得血本无归，还欠下一屁股债。承受不住打击，老爹吊死在对头家门口。 葬礼刚结束，嫡兄就不当人，计划把他嫁给县令小舅子，做一对契兄弟，换取彩礼与庇护，好东山再起。 偶然得知消息后，徐友善彻夜难安，在奶兄帮助下才成功出逃。 不敢在县里久留，他一路北上，颠沛流离。当时身上银两不多，等他由江南之地来到肇秋城，已经身无分文，饿了数日。 跟玄明师徒一样狼狈不堪。 连讨食都因俊秀面容遭到其他乞丐排挤或觊觎，想占便宜或把他卖到南风馆去。 就在他饥寒交迫，走投无路时，被贾员外家独女慧眼识珠，一眼相中，不仅不嫌弃他穷困潦倒，还愿意跟他喜结连理，在一众魁梧大汉羡慕嫉妒的目光中成为贾家赘婿。 这悦来客栈便是贾家产业之一。 徐友善也凭借婚姻由泥潭走向巅峰，靠裙带关系完成人生逆袭，从此锦衣玉食，呼奴唤婢。 雅间里，饮下一杯酒水。 徐友善得意中带着不屑道： “在下知道很多人称我为小白脸，十分鄙夷我没男子气概，只会吃软饭，可我知道他们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不招人妒才是庸才。 我家娘子虽比我大了五岁，但我一点儿都不嫌弃，更不会软饭硬吃，反而心中十分感激。” 摇了摇折扇，他继续道：“世人说，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可我倒觉得，万般皆下品，惟有相貌高。 这年头，长得俊秀之人很容易得到富婆青睐，能少奋斗三十载，只要英俊、温柔、听话，荣华富贵垂手可得。 这才是一条捷径。” ——— 雅间里，回忆如潮水般退去。 徐友善面色诚恳道：“我也给老哥交个底，这扶摇郡内很多千金与女富商，自小长在这片土地，看多了魁梧壮汉，就喜欢蜂腰猿背、容貌俊秀的小哥儿。 小自在虽衣着朴素，但长得眉清目秀，等过上几年，必然会俊逸出尘，比在下更胜一筹，徐某收他为义子，也是想提前投资，将来他若有出息，我也能从中受益。” 见玄明犹豫不决，徐友善循循善诱道：“老哥年事已高，总要为自己养老着想，与其这般游荡下去，居无定所，每日为温饱奔波，不如定居在肇秋城。 等将来小自在长大成人，觅得佳偶，老哥也能跟着享福，每日里锦衣玉食，做一做那奴仆环绕的老太爷，老有所养，才不枉来世上走一遭。” 看玄明动容，徐友善心中一喜，再接再厉道：“老哥就算不为自己想，也要为小自在考虑，难道忍心看他明珠蒙尘？像其他百姓一样终日为碎银几两忙碌，一事无成？ 少年不知软饭香，错把青春倒插秧。老哥，小自在前程就在你手上，可莫要让他以后怨你。” 此话一出，玄明终于松口。 “罢了！为了徒弟，老头子答应你便是，希望阁下言而有信。” 徐友善笑容满面：“老哥爱徒之心令人敬佩，你放心，我一定将小自在当自家孩子疼。” 玄明满意一笑。 两人又交谈片刻。 徐友善寻个理由出去。 关门刹那，两人都面色瞬变。 雅间外，徐友善轻呸一声，讥讽一笑，说什么疼爱徒弟，还不是利益熏心。 雅间内，想到刚才徐友善手中折扇氤氲而出的那股勾动人心欲望的气息，玄明冷哼一声，贫道倒要看一看你耍得什么招。 ——— 一炷香后，李自在归来。 徐友善再次出现，热情地招待师徒两人，安排他们沐浴，并开了一间上房。 玄明来者不拒，尽情享受。 李自在是师父咋做他咋做。 师徒俩在肇秋城游玩了三日，出手阔绰，纸醉金迷，账都记在徐友善头上。 瞧着脸上笑眯眯，私下面色一日比一日阴沉的徐友善，玄明心情愉悦。 第四日，忍无可忍的徐友善终于受够了玄明这对师徒穷人乍富的暴发户举动，以要让夫人看一看小自在为由，打算将其带走，前往城东贾府。 玄明满口答应。 小自在无奈，可面对戏瘾上头的师父，他只能配合，脸上绽放一抹纯洁笑容，上了贾府的马车。 待其走后，玄明回到厢房，轻轻弹指，桃木剑飞出，这件陪伴他最久的灵器，日夜受他道韵滋养与法力蕴养，灵性大增，已经处于晋升法宝的临界点。 “去！暗中盯着他们。” 桃木剑兴奋颤抖，嗡鸣一声，转瞬隐身，穿过窗户，飞入青冥，消失不见。 吩咐完后，玄明出门，继续东游西逛，体会肇秋城的风土人情，品尝特色美食，从富商角度体会红尘，那就一个字：爽！ “把这些玉器全包上，送到悦来客栈，找掌柜拿钱。” 首饰店老板屁颠屁颠称是。 “把这些木料都送到悦来客栈，找徐东家拿钱。” 木材店老板咧嘴：“好嘞！” “把这些布料送到悦来客栈，记徐东家账上。” 绸缎庄老板笑得枝乱颤。 …… 金钱开道，玄明走哪都有朋友，到处都是鲜，人人皆笑脸相迎。 马车上，徐友善后背脊梁骨蓦然发凉，喝杯温茶暖身后，掀开车帘，瞧着遥遥在望的屋檐，嘴角上扬。 半盏茶后，马车停下。 李自在下车，望着侧门匾额上书写的甄府两个大字，疑惑不解道：“不是去贾府吗？” 徐友善耐心安抚道：“我家夫人与甄府少夫人是闺中密友，甄员外与其继子不久前过世，少夫人伤心欲绝，夫人特来安慰。 将来都是一家人，今日便带你认一认门。” (本章完) 第204章 小道童内蕴纯阳，女蛇妖双膝酸软 第204章 小道童内蕴纯阳，女蛇妖双膝酸软 甄府。 只是肇秋城中等富户。 比不上贾府豪富。 可院落同样精心布置过，雕梁画栋、亭台楼阁、假山湖泊等应有尽有。 跟着徐友善，李自在穿廊走芜，被带到一间房里，里面装饰华丽，桌上摆满蔬菜瓜果与各色糕点。 “你且在此等候，用些吃食，我去去就来。” 徐友善说完，不给李自在拒绝的机会，转身就走。 房间里，李自在皱眉。 跟师父游历半载，他今非昔比，总感觉事情有点儿古怪，可一时又说不上来。 再联想到师父游历红尘后喜欢凑热闹、尤其喜欢逗弄他的性子，李自在愈发肯定此事不简单。 稳妥起见，他没胡乱动桌上吃食，昔日中蒙汗药的经历记忆犹新，李自在不会胡乱上当。 与此同时，甄府内宅。 一间厢房内，两位衣着华丽的女子一站一躺。 一个身材丰腴，面如满月，穿金戴银，颇有几分玉环之态，只是容貌略显寡淡，只能算中上，恭敬伺候。 一道披黑纱、水蛇腰的婀娜身影正侧躺在软塌上，大片雪白肌肤若隐若现，黑发如瀑，容貌娇媚，明艳张扬，头上一根蛇形发簪盘髻，朱唇轻启，接受旁边女子的投喂。 吃下一枚蛇莓，黑衣女子伸出舌头，变成蛇信，轻轻缠绕另一位女子葱白手指，舔干净上面的汁液。 见女子身子微微发抖，黑衣女子收回舌头，嘴角上扬： “放心，你们贾府三代忠心耿耿，只要你不做蠢事，我不仅不会害你，还会让你们贾府更上层楼，成为这肇秋城首富。” 细碎脚步声响起。 徐友善走了进来。 目光瞥了眼身材曼妙的黑衣女子，他匆忙低头，吞咽一口口水，想到面前女子的可怕身份，脑子里不敢有丝毫妄念。 恭敬行礼，他禀告道：“娘！” 话没说完，就被黑衣女子打断，起身而坐，莲步轻移，走到徐友善身旁，双手抚弄秀发，温柔细语道： “怎么每次你都不敢看我？是我不够美吗？还是我不够有女人味？” 漫不经心的语气令徐友善面色大变，扑通跪地，身子颤抖，连忙开口道： “娘娘，风华绝代，国色天香，举世无双，小人身份卑贱，恐亵渎了娘娘，不敢有丝毫不敬。” “无趣！又是这套。” 嗤笑之余，黑衣女子瞥了眼同样跪地的丰腴女子，不屑道：“也就你将这种男人当宝。” 没了兴致，黑衣女子谈起正事：“事情如何了？” 徐友善立即回答道：“那小子已经被带到偏院厢房，着人看守。” 闻言，黑衣女子明眸发亮，脸上浮现一抹喜意：“甚好，本座只差三个就可大功告成，到时候，少不了你们好处。” 徐友善夫妻闻言欣喜，赶紧躬身感谢。 黑衣女子满意，迈步间身上生出更多衣物，摇曳生姿，莲步款款地走出厢房。 等她走后，丰腴女子道：“夫君，那老汉你打算如何处置？” 徐友善目光冷酷，俊秀面容上浮现一抹阴险笑容：“咱们贾府厚道，这几天好吃好喝地伺候，那老家伙竟得寸进尺，既然他蹬鼻子上脸，也不用跟他客气。 等娘娘完事，将那小崽子吃干抹净，我就立刻返回悦来客栈，将老家伙卖到黑市上，好歹能赚些银钱。 还有他那头驴，竟奢侈到用馒头喂养，当真是浪费，直接宰杀，宴请亲朋，开个全驴宴。” 想到这几日钱如流水的玄明，徐友善狠的牙根痒。 ——— 偏院厢房。 李自在坐立难安。 他终究只是一个小孩子，想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直接装作肚子疼，说是吃多了要上茅厕，门口守着的仆从只能跟上。 一来面对小孩，他们戒心不重。 二来总不能让他拉屋里。 等黑衣女子到来，没看到人时眉头微皱，神念笼罩府邸，发现仆从被打晕，那孩子准备从茅房那侧翻墙逃离，她嘴角冷笑，转瞬化风。 一阵风吹过，李自在砸落在地。 瞧着凭空出现的黑衣女子，他顿时紧张，凝神戒备，双腿发力，猛然挥拳，冲了上去。 “蚍蜉撼树，不自量力！” 黑衣女子嘲讽道。 区区凡人，岂能伤她？ 当然，她也没为了炫耀实力，故意挨打不还手，素白手指扼住这小崽子脖颈，将其提了起来。 李自在呼吸急促，双手紧握女子手臂，调动体内蓄势已久的法力与火种。 十指涌出丝丝缕缕的火苗，缠绕女子手臂，同时李自在张口，喷出一团火焰。 黑衣女子震惊。 想不到面前孩童竟是修者，而她竟丝毫没有察觉，这很不正常。 更想不到这火焰甚是厉害，猝不及防之下竟在她手臂上留下伤痕，一头秀发被晒成灰烬，自己一时竟成尼姑！ 连神念都被焚烧一部分。 虽说她反应极快，将人甩了出去，又施展神通，口吐玄水，加上此子法力有限，成功灭了火焰，未曾被重伤，但终究受了轻伤，更遭受奇耻大辱。 黑衣女子怒发…… 怒火中烧！ 可同样胆战心惊。 抬手朝那该死的人族小子发出一道攻击后，顾不上查看结果，迅速施展遁术逃离。 动作干脆果断，毫不拖泥带水。 早在被甩出时，李自在就竭力大喊：“师父，救命！” 黑衣女子逃离，也与这声呼喊有关，不管是诡异火焰，还是令她觉察不出面前小子身上法力波动的手段，都令其忌惮不已。 铿～！ 剑鸣声响。 桃木剑及时出现。 一剑断水，粉碎女子攻击。 看着守在自己面前的桃木剑，李自在顿感心安，如释重负，一屁股瘫坐在地。 天爷啊，太惊险了！ 幸亏自己有师父封禁的三昧真火傍身，否则，性命难保。 就是用起来太费劲，短短一瞬，浑身法力点滴不剩。 悦来客栈，厢房里。 玄明轻轻抬手，凡人眼里甄府毫无异样，可落在修者眼里，甄府下方出现一只巨大手掌，握住整座府邸，万道玄光合拢，封禁甄府，任何超凡生灵都难以逃脱。 ——— 砰地一声，黑衣女子带飞而回，重重砸落在地。 她迅速起身，脚尖腾空，化为一道乌光冲向天空，离地三丈便被一股力量反弹回去，再次落地。 这次有了准备，没有跌落，可也脚步踉跄，差点儿摔倒。 黑衣女子面色难看，她不信邪，更知晓自己不能坐以待毙，继续疯狂冲击。 一次又一次，一下又一下。 力量越使越大，腿脚越来越软。 “此地不宜久留！” 无论是面前这个疯批女人，还是禁锢甄府的神通，都提醒李自在赶紧跑。 趁黑衣女子暂时没注意自己，他双手抓住桃木剑柄，小声催促道： “快离开这！” 成功引起黑衣女子注意力的同时，桃木剑嗡鸣，瞬间破空。 “哪里走！” 黑衣女子厉喝。 这一刻，她直奔李自在而去，紧紧跟在身后，眉目含煞。 见黑衣女子紧追不舍，李自在催促桃木剑之余，灵机一动，咧嘴一笑，露出两颗虎牙，裤裆一湿。 滴答！ 一滴水落到黑衣女子嘴上。 她下意识地伸出蛇信舔了舔，顷刻间面色大变，愤怒至极。 “童子尿！” 且是纯阳童子尿！ 忍着恶心与嘴唇干裂的痛苦，她火冒三丈，加快速度，同时挥动双袖。 衣袖顷刻延长，仿佛两条水蛇，张嘴露出獠牙，直奔李自在而去。 桃木剑嗡鸣，李自在滴落的童子尿自动汇聚，化为两柄水剑，直奔水蛇斩去。 惨叫嘶鸣声中，双袖破碎。 桃木剑带着李自在顺利脱身，没收到禁制阻拦，反倒是黑衣女子冲得太急。 速度有多快，反弹就多猛。 落地瞬间，她双膝酸软，再也坚持不住，化为一条蛇身人首的妖魔。 嗯！光头妖魔！ 与此同时，玄明五指合拢。 欲将女蛇妖镇压在掌中乾坤中。 千钧一发之际，陡生异变。 (本章完) 第205章 腾蛇与玄蛇，雷劈大巫 第205章 腾蛇与玄蛇，雷劈大巫 甄府乱起来时，徐友善护着夫人朝外撤去，却发现自己出不去。 尝试几次后，他面色难看。 明白自己被盯上与限制。 徐友善言巧语，让夫人伸手拉自己一把，在抓住后者素手后，他当机立断，用力将其拉入甄府大门。 “夫君，你！” “夫人，一日夫妻百日恩，今日为夫借你命一用。” 电光火石间，徐友善手中多了一柄匕首，划过丰腴妇人雪白脖颈，留下一道血痕。 后者难以置信，捂着脖颈，转瞬倒地，脖子这才渗出殷红鲜血。 还不算完。 徐友善又迅速划破自家夫人手腕脚踝，以鲜血为墨，绘制一幅特殊诡异的图案。 又咬破指尖，添上自己一滴血。 这滴血犹如画龙点睛，激活法阵，一股诡异气息弥漫而出。 伴着徐友善嘴唇念诵古老艰涩的咒语，表情逐渐凝重，甚至有些狰狞。 法阵化为一道乌光，开始侵蚀禁制。 “果然有问题，藏得挺深。” 悦来客栈，玄明意外又不意外。 不意外，是他确实感到古怪。 意外，是徐友善竟能瞒过自己感知，看上去跟凡人毫无差别。 而且，他所用之法应该出自大玄南方边界的 “巫！” 巫出现在北方，还是练神大巫！ 这个收获出乎意料，看来事情远比想象中复杂。 至于那位贾府独女，为虎作伥，业力深厚，手上沾满鲜血，死不足惜。 玄明轻抬手指，敲击桌面，发出哒哒声响，甄府上空，晴空霹雳，一道雷霆悍然落下，击碎阵法。 徐友善遭受反噬，气血翻腾。 强行压下心头逆血，明白事不可为后，他快速挪移，来到蛇妖身旁。 面对后者诧异又不善的眼神，徐友善沉声道：“我知你心存疑惑，眼下脱身要紧，等破了禁制，你我逃出肇秋城，本座再向你详细解释。” 蛇妖知晓轻重。 明白当务之急是破禁逃离。 她二话不说，化为一条数千丈巨蟒，盘曲成圈，扬起上身，张口吐出大量玄水。 寒气刺骨，空气都被冰封。 徐友善也卸下伪装，撕掉锦袍，光芒闪烁间化为一位手持蛇头权杖、身着蓝色服饰、两臂缠绕灵蛇虚影、脸颊两侧各有三道油彩的巫。 “腾蛇乘雾，终为土灰。” 吐出八个字后，徐友善念诵古老巫咒，语调古怪，一股神秘气息弥漫开来。 随着他双手持权杖，重重戳地，浓郁大地浊气迸发而出，宛如火山喷发，在他身后凝聚出一道腾蛇身影。 身躯强壮，鳞片玄黑，背生两翅，伴其出现，水火躁动，充斥惊惧、恐慌、妖魅、蛊惑等种种怪异气息。 这是一尊大凶！ 一出现就影响周遭空间，整座甄府都变得不详，宛如深渊炼狱。 腾蛇现世，仰头嘶鸣，震动翅膀，朝上空冲去，所过之处，空间破碎。 “黑水玄蛇，腾蛇投影！” 玄明语气沉重。 蛇妖虽血脉不凡，但仅有阴神修为，不足为惧，倒是腾蛇投影不好对付。 徐友善这位大巫实力不俗，竟是一位羽化存在。 “可惜！” 可惜，你遇到了贫道。 ——— 悦来客栈，玄明惬意自在地抿了一口茶，打个响指。 甄府上空，天降火雨。 三昧真火汹涌而至。 寒气被蒸发成白雾，玄水被真火烧灭，腾蛇周遭一切荒诞怪异景象被焚烧殆尽。 三昧真火缠绕腾蛇，令其发出尖叫，凄厉哀嚎。 与此同时，一团五彩霞光绽放，一尊神道法身从中走出，正是勾陈大帝。 他演化出雷道法身，沐浴雷霆，电弧游走，宛如一尊自雷霆中诞生的古老神祇，擒拿腾蛇，斩妖除魔。 真火克玄蛇，雷霆镇腾蛇。 蛇妖发出凄厉惨叫，张口吐出大量玄水，却始终无法浇灭火焰，反而如泼油般愈发旺盛，烧得她五内俱焚，周身火红，元神煎熬。 “热，好热！” “疼，疼死我了！” 腾蛇处境同样好不到哪儿去。 宛如一条绸缎，任由勾陈法身拿捏，时而拉直，时而搓球，有时还打个结。 投影力量迅速流失，屈辱之余，逐渐生无可恋。 徐友善看在眼里，急在心上。 仰首瞧着空间逐渐缩小的禁制，他心中一狠，眼神坚定，忍着剧痛，掰断自己一根手指，斩掉自己一只耳朵以及一根脚趾。 同时取出三根血香，以舌尖血点燃，伴着袅袅血烟，轻插入地，他沉声开口： “幽幽冥蚀，腾蛇创世，寂寂幽暗，俯视深渊，以香为祭，以血为祀，灼灼圣火，照我前路，怜我世人，忧患苦多，灵主垂爱，伏惟尚飨。” 祭祀声起，古老巫咒再起。 徐友善摇动铃铛，举起蛇杖，跳起祭祀之舞，脚步踏点如鼓声，艰涩难懂的语言，怪异苍凉的语调，节奏急促的舞步。 一股可怕又神秘的气息以他为中心弥漫而出，血香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燃尽。 血淋淋的手指、脚趾与耳朵腾空，组成特殊三才巫阵，血烟缭绕，凝聚成一团血焰，燃尽祭品。 甄府多出一股莫名力量，似乎在享用祭品，然后就没有然后。 徐友善咬牙，明白是血食不够。 心中暗骂腾蛇贪得无厌，面上却不敢有丝毫不敬，毅然决然地斩断一条手臂，继续上供。 大量血气被吸食，血色三才法阵光芒大放，一股恐怖力量通过法阵降临，加持到腾蛇投影身上。 目光暗淡的腾蛇顿时满血复活，力量大增，浑身上下更多了一股诡异神性。 张口嘶鸣，腾蛇挣脱雷霆束缚，游走之间，首尾相连，身形模糊，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巨大漩涡。 黑暗深邃，仿佛连通古老深渊，又像是古老凶兽，张开血盆大口。 不详、幽暗、寂静、混乱…… 浓郁负面能量与气息扑面而来。 漩涡中传出一股恐怖吸力，疯狂吞噬甄府一切事物，屋瓦栋梁、假山地板、湖水草木等皆被吞噬。 禁制光芒忽明忽暗，重伤的黑水玄蛇竟也腾空，有被吞噬之势。 ——— 悦来客栈，厢房里，临窗眺望甄府方向，玄明目光沉静。 传闻巫师信奉灵主，供养了众多古老凶兽，通过借助这些灵主之力，延长寿元，掌控力量，灵主种类繁多，巫师手段也显得诡异莫测。 第一次遇到巫师，他没干脆利落地镇压徐友善，就是想见识一下巫师神通。 果真没让他失望。 祭祀的古老凶兽有些手段。 远隔千山万水，投影而出的力量都堪比阳神。 当然，也跟腾蛇是巫族最强大的灵主之一有关。 满足了好奇心，玄明不再留手。 “既然你要吞，那就全给你。” 他掌心生辉，雷火肆虐。 甄府之内，勾陈大帝法身抬指，轻点黑水玄蛇，令其下沉，禁锢在地。 再对漩涡抬指，大量雷霆如江河般冲入深渊，汹涌澎湃，与此同时，火海滔滔，三昧真火同样冲入深渊。 雷霆至刚至阳。 真火极凶极烈。 深渊动荡，逐渐不稳，摇摇欲坠。 一道雷霆悍然落下，徐友善面色大变，举杖格挡，依旧被其中暗藏的雷霆法则劈成重伤，再无还手之力。 五指合拢。 两张太极图浮现。 一者由下往上，一者自上而下。 一者是太极天所化，一者是道域所化。 黑水玄蛇与徐友善被彻底镇压。 漩涡裂开，深渊也破碎，消失时隐约传来刺耳痛呼声。 这场练神之战，仅持续半盏茶就结束，除了化为深坑的甄府，不曾破坏肇秋城丝毫。 香火气息缭绕，城隍亲率麾下鬼神查探究竟，破空声响，众多修行者赶来，围在深坑前，面色惊疑不定，有些沉默不语，有些交头接耳，有些瞠目结舌。 悦来客栈，厢房里。 玄明收起左手，目光放远，落到一座恢弘府邸，正是贾府。 掐指推算，知晓贾府三代侍奉黑水玄蛇，谋取的多是不义之财后，他隔空挥袖。 贾府之内，家财入袖中。 助纣为虐的贾家人逃不过，而不知情的贾氏宗族则可以靠铺面与田产生活。 (本章完) 第206章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 第206章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 悦来客栈，厢房里。 剑鸣声响，桃木剑返回。 李自在扑通倒地，头昏脑涨。 看了眼玄明，他面色惨白地开口：“师……呕！！！” 看着疯狂呕吐的徒弟，玄明无奈摇头，还是得练！ 别人是晕车晕船。 这小子是晕剑。 作为道士，怎么能晕剑？ 虽说有桃木剑太过兴奋，带着李自在纵入青冥、围绕甄府上下左右飞行、还有九十度直线下降的缘故，但这不是主要原因。 倘若不晕，这小子应该是享受刺激，乐在其中才对。 颠簸的快乐，妙不可言。 倒一杯温水，递给这个傻徒弟，玄明坐回榻上，翻开左手，凝视掌心。 神念入太极天，凝聚成玄明，跟外在邋遢模样截然不同，此刻他白发长须，慈眉善目，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 可落到被镇压的黑水玄蛇与徐友善眼里，便显得面目可憎。 黑水玄蛇闭目装死，一言不发。 徐友善见此，只能自己上，愤恨地盯着玄明，不甘道：“你究竟是谁？” “贫道玄明，见过大巫。” 打个稽首，玄明平淡道。 徐友善震惊：“风阳郡的玄明真君！” 玄明呵呵点头。 “巫族远在南疆，大巫隐藏身份，远赴北地，可是要为巫族将来叩关，提前布局，好南北一同起事，让大玄内忧外患？ 还是另有原因？” 面对玄明问询，徐友善沉默不语，效仿黑水玄蛇，闭目养神。 玄明不意外，徐友善若真这么容易答复，他才心里打鼓。 看着无声抗争的一蛇一巫，玄明没言语逼迫，轻挥拂尘，三昧真火焚烧元神，太极天镇压其大道法则，雷霆化作锁链，束缚其身。 玄明转身离开。 ——— 厢房内。 李自在停止呕吐。 对上徒弟幽怨眼神，玄明毫不心虚，轻抿一口茶水，淡淡解释道： “天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智，劳其体肤，你生来不凡，肩负重任，可实力弱小，修为浅薄，想要在修行路上有所建树，必须经受各种磨练，百炼成钢。 如此，将来才能脱颖而出，追上甚至超越为师，扛起重担的同时，亦可逍遥自在。 否则，你又为何以自在为名？” 李自在翻个白眼，反应平平。 刚游历时听到这话，他热血沸腾，总觉得天老大、地老二、自己老三。 师父勉勉强强算老四。 正因如此，他有事是真上。 事事冲在最前头。 就怕辜负上天这份厚爱。 后来吃亏吃多了，李自在也聪明了，这糟老头子坏得很，纯粹忽悠自己。 这厚爱谁要谁拿走。 见徒弟不上当，身上初步流露出一丝介于内卷与躺平之间的逍遥气息，玄明欣慰之余，故意吹胡子瞪眼，卷起拂尘，给了李自在当头一击。 “你个臭小子，师有事弟子服其劳，让你去你就得去，哪来这么多废话。” 李自在吃疼，捂着额头，忍不住嘟囔道：“这就对味了，您都七老八十了，耍这个心眼儿子做甚。” 玄明提起拂尘，李自在吓得立刻闭嘴，急忙跃到门口，嘴里叨叨道： “师父，我去楼下给您要些糕点。” 推门而出，转身关门。 门扉即将合拢时，他忍不住道：“师父，刚才可是您在废话，我只是实话实说。” 话落，拂尘被扔了过来。 吓得李自在立刻紧闭房门。 抬手间拂尘飞回，玄明没好气道：“臭小子，贫道还不是被你这小话唠给带的。” 靠在门上，李自在左手抚了抚胸口，如释重负，听到里面传来的嘀咕声，他喃喃自语道：“口是心非，明明您自己也很唠叨。” 话落。 他哎哟痛呼，捂头求饶。 玄明这才停手。 看着额头被他隔窗弹出老大一个包，像极了缩小版南极仙翁的徒弟，玄明毫不同情。 “背后议论尊长，该打！” 五指摊开，仔细打量手指，玄明屈指，默默练习弹指角度，思考怎么弹力度够劲、发力更巧？ 玉不琢不成器。 趁徒弟还小，赶紧打一打。 长大以后，那就不好玩了。 这半年弹习惯了，他觉得有这么一个爱好挺好，起码顺手后发现自己有悟出仙侠版弹指神通的架势。 ——— 当夜，秋月寒凉。 肇秋城各方修行势力齐动。 城隍庙，香火缭绕，城隍爷亲自出马；广法司、天地院·五仙堂等在此地的据点与城中本地修行宗派、世家等各自派代表。 他们陆续来到悦来客栈外。 厢房里，桌案前。 烛火微微摇晃，玄明目不转睛地盯着道经，翻过一页后，对李自在吩咐道： “告诉外面之人，他们有这份心就够了，贫道只是路过此地，不日便会启程离开。” 想了想，他继续道： “若是有人询问贫道身份，你只管实话实说，叮嘱他们妥善处置贾府财物。 部分救济百姓，解他们燃眉之急；部分建立百工院或资助贫困学子，叫贫苦百姓拥有一技之长。 查探贾府与甄府之人功过，有罪者重罚，无过者不得为难。 贫道会盯着他们，若欺上瞒下，中饱私囊，贫道不会坐视不理。” 将一个如意囊递给徒弟，又递出一个信封，他解释道：“上面记载了部分事情的来龙去脉，将其交给广法司来人，足够他向上面交差。 后续事宜待贫道游历至郡城时，会给扶摇郡广法司主官一个交代。” 双手接过如意囊与信封，李自在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打开房门，来到客栈外，李自在开了法眼。 见到了绽放红光的城隍爷，也见到了施展隐身术的众多修者。 彼此对望，城隍爷与众修者率先行礼：“小道童有礼。” “见过小友。” 宰相门前七品官。 他们修为比面前道童高，可谁都不敢怠慢。 李自在咧嘴一笑，他很想昂首挺胸，受了全礼，可想到师父往日教诲，再想到自己正被盯着，不敢怠慢，侧身只受了半礼，旋即还礼。 “晚辈见过诸位前辈。” 其他修者也只受了半礼，对彬彬有礼的道童，他们印象不错。 “敢问道童师承何方高人？” “小友，那位前辈可有吩咐？” “不知我等何时能够拜见？” 众人虽纷纷问询，但杂而不乱。 李自在双手微抬，做个收势，声音戛然而止，清了清嗓子，他像模像样道： “师父说了，我们只是路过此地，不日便会离去，事情已经解决，无需相见。 师父还说了……” 厢房里，听着李自在牛气十足的声音，玄明摇头一笑： “臭小子，倒是会狐假虎威。” 对众修到来，他不吃惊。 他们师徒未曾遮掩行踪，只要有心自然能查到。 相信徒弟能处理好，玄明头都没抬，继续翻阅道经。 悦来客栈外。 口齿伶俐地转达了师父意思。 李自在拿出如意囊与信封，一起递给了广法司代表，一事不劳二主，省的麻烦。 旁边，城隍爷问道： “敢问道童，那位前辈法号？好让我等知晓，究竟是哪位高人出手帮了肇秋城百姓。” 广法司代表也帮腔道：“是啊！上面若是追问，在下也好回话不是？” 这话刚才已经问过，只是李自在注意力全在正事上才没着急回答。 如今再问一遍，他立刻抖擞精神，轻咳一声，挺起胸膛，脖子跟天鹅似的扬起，带着几分臭屁道： “我师乃是风阳郡浮云山求真观玄明真君，而我正是其开山大弟子李—自—在！” 此话一出，众修大吃一惊。 人的名，树的影。 扶摇郡距离风阳郡不算远，他们自听过玄明真君威名，想不到这位竟来了肇秋城。 “玄明真君驾临，当真是让肇秋城蓬荜生辉。” “原来是玄明真君，怪不得能发现潜藏的妖王与大巫。” “百闻不如一见，百见不如一干。白日那场大战，玄明真君真令我等大开眼界。” …… 众人称赞声让李自在与有荣焉。 随后他朝广法司代表摊开手掌。 “小友，这是何意？” “请前辈将如意囊空出来。” 谁家法器也不是大风刮来的。 师父虽没提，但自己不能不回收，一个合格徒弟应该学会为师父分忧。 (本章完) 第207章 柳仙蛇怪，狩猎纯阳 第207章 柳仙蛇怪，狩猎纯阳 旭日东升，红云朝霞。 翌日一早，玄明师徒离去。 两人依旧穿着邋遢，骑着毛驴。 直到走出肇秋城十里，玄明暂放道经，轻轻挥袖，两人一驴一鸟变幻身份。 驴成青牛，燕成喜鹊。 师徒两人依旧不修边幅，只是一个化为中年道人，一个化为十岁坤童。 免得一路游历，到哪都不舒服，时刻被人盯着又毕恭毕敬的感觉可不好受。 游历效果也会大打折扣。 李自在曾严重抗议。 可惜抗议无效。 师徒俩没着急赶往扶摇郡城。 一路上走走停停，看白山黑水，见辽阔农田，曾在山林间与傻狍子同行，曾在湖岸旁垂钓大青鱼，也曾在黄仙洞中借宿，跟白仙讨论医术，收集东北三郡特有灵种。 五仙分别是柳仙、灰仙、胡仙、黄仙与白仙，在东北三郡势力极重。 他们各有所长，柳仙战力最强，灰仙消息灵通，胡仙卜卦与阵法双绝，黄仙擅长打理庶务，白仙精通医药之术。 传说初代五仙曾在通玄道尊门下听道，是通玄山中灵兽，义结金兰。后来迁居北方，在此地扎根，繁衍生息，传承数千载之久。 大盛神朝时，五仙道统威名赫赫，代替大盛朝廷，管辖东北群妖。 可惜，大盛中期时，初代五仙陨落，二代五仙实力不足，只能勉强守成。 大盛末年时，神朝内忧外患。 东北之地也不平静，内有群妖作乱，外有外敌侵扰，不仅大盛神朝北部需要五仙出力阻敌，斩杀叛逆，还有更北方的域外妖族叩关。 五仙道统疲于应付，虽保住东北，但也元气大伤，中流砥柱损失严重，二代五仙也被迫沉睡，三代五仙仓促上位。 为维护统治，延续道统。 五仙向大玄太祖俯首称臣。 开放东北之地，辅助朝廷建立城池，土地肥沃、资源丰富的东北成为大玄宝库。 大玄太祖能三分天下，覆灭诸国，建立不世功勋，东北早期支持功不可没。 时至今日，五仙道统已恢复部分元气，与五仙交流，对玄明修行有益。 管中窥豹，也能窥见五仙玄妙。 当然，玄明没忘记收集材料，每行一段路程就停下来，收集能代表这段路程之物，或是草木，或是水流，或是矿石等五八门，千奇百怪。 这是他游历的证明，也是他行道的见证，还是大地标记。 ——— 离开肇秋城半个月，玄明游历了数县，这一日，明月下，寒林内，篝火旁。 用过吃食后，玄明席地盘坐，神念涌动，再次进入太极天中。 每日遭受雷击火烧与大道压制，黑水玄蛇与徐友善形容更狼狈不堪，身上到处是烟熏火燎的痕迹，无一块好肉。 更重要的是，他们的道已经摇摇欲坠，临近崩溃的边缘，这种暗无天日、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日夜苦修的道果一步步走向衰落，甚至极可能连来世都没有的煎熬，终于让他们崩溃。 所以，他们喊话，愿意交代。 在玄明示意下，黑水玄蛇先开口。 “玄明真君在上，小妖乃是当代柳仙师妹……” 黑水玄蛇将其故事娓娓道来。 千年前，域外妖族叩关。 为了攻破堡垒，入侵中土，他们无所不用其极，一方面，陈兵神道长城下，举兵攻伐；另一方面，又施展秘术，强行献祭，打开结界一线，送入几颗暗子。 黑水玄蛇少族长便是其中之一。 他隐藏身份，奉命接近二代柳仙，在其温柔攻势以及域外妖族有预谋的助攻下，数次生死与共、美救英雄的经历。 加上少族长的解语蛇设定。 让他们彼此有了好感。 相识相恋，自然顺理成章。 后因行事不密，黑水玄蛇少族长暴露身份，身怀六甲的二代蛇仙由爱生恨，亲自手刃伴侣，杀夫证道，修为更上层楼，进阶阳神。 更与其他四仙联手，引蛇出洞，揪出其他几个暗子，铲除奸细。 知晓事情泄露，域外妖族气急败坏，直接大军压境，冲击神道长城。 形势危急，不容耽搁。 二代柳仙不顾自身安危，挂帅出征，与其他四仙一起，率领麾下，于神道长城上抗敌，殊死抵抗。 关键时刻，柳仙施展禁术，虽大显神威，斩杀强敌，击退妖军，但她也动了胎气，早产下两颗蛇蛋后很快陷入沉睡。 ——— 两颗蛇蛋先天不足。 一颗继承了二代柳仙血脉，一颗继承了黑水玄蛇血脉。 柳仙血脉自得到三代五仙精心呵护，不惜耗费大量天材地宝，助其弥补根源。 黑水玄蛇血脉虽也得了不少灵物滋养，但远不及姐姐造化丰厚。 破壳出生后，天赋自然不同。 姐姐天资聪颖，得柳仙一脉尊崇与供养，而妹妹只能笼罩在姐姐光芒下生存，靠她的怜悯活着，修行也是用她的残羹冷炙。 哪怕妹妹天赋仅次于姐姐，哪怕她成就练神，却从未被长老与三代柳仙夸赞过。 他们视她为耻辱，说她是罪血后代，理当为柳仙一脉奉献终生。 千年无视与冷待以及私下的讥讽，终于让妹妹崩溃，于是她趁姐姐闭关冲击羽化，趁三代柳仙前往大玄神都，离家出走。 其后百年，兜兜转转，不断变幻身份，寻找阳年阳月阳时出生的纯阳男子进行采补，她潜力已经耗尽，想要更进一步，追上姐姐，只能利用传承记忆里的邪法，另辟蹊径。 后来，她来到这肇秋城。 在东北三郡最南端这座城定居。 扶持了贾氏三代，授其宝物，命其暗中替自己寻找猎物。 她则大隐于市，藏于甄府，其后数十载，她先是甄府祖母，后是甄府当家主母，再是甄府少夫人。 妹妹选甄府，也是因此府世代喜好另类，钟爱郎君，只是隐藏较深，历代主母又难以启齿，加上她们觉得男子比女子安全，不用担心搞出人命，才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探查到这点，妹妹祸害起甄府，自然心理负担较低，她这叫以恶制恶。 大家各自逍遥，挺好。 这次黑水玄蛇忍不住弄死昔日丈夫与如今丈夫，也是受不了他们逾越底线的禁忌行为，才愤而出手，将其算计致死，成为肇秋城上下茶余饭后的谈资，为自己明面上的身份博取同情。 如今，黑水玄蛇已经采补或吞噬九百九十六个纯阳男子，只剩三个就能更进一步，而李自在便是纯阳童子。 ——— “黑水玄蛇的错，与老娘何干？凭什么我要背负他们的罪过？ 我不能决定自己出身，若有选择，我宁愿当一条普通野蛇，浑浑噩噩，在无知中诞生，在蒙昧中死去，吃饱喝足就是蛇生乐事。” 提起前尘，黑水玄蛇崩溃。 这段藏在心里的伤心往事与不甘怨怼，她从不曾对外倾诉。 如今道出，心里反倒有种解脱。 “我自知罪孽深重，死不足惜。 真君要杀便杀，反正这辈子我活够了，也不会有蛇为我伤心。 只愿真君给小妖一个机会，让我有转世投胎的机会，能为自己出身做一次选择。 哪怕浑噩一生，下场凄惨，也能享受一次亲情。 小妖愿用道果与毕生积蓄交换。” 看着伤情的黑水玄蛇，玄明虽心生恻隐，但并不打算放过。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境遇再悲惨，也不是行恶借口。 不着急处置黑水玄蛇，玄明目光落到大巫徐友善身上。 (本章完) 第208章 南巫谋划，金刚萝莉 第208章 南巫谋划，金刚萝莉 “你应该不是徐友善吧！” 话出口后，瞧着徐友善微愣表情，玄明知晓自己猜中。 他不慌不忙，施施然地盘坐于地，挥袖取出桌案、茶壶、杯盏，弹指一道流水，再弹指一道火焰，开始烹茶。 听黑水玄蛇的故事，了不少时间，他有些口渴，估计大巫故事也要耗费不少时间，玄明自不会亏待自己。 “道友应该不介意吧？” 徐友善嘴角抽搐。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我敢说介意吗？ 努力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徐友善摇头道：“不—介—意！” 那股咬牙切齿的味道被玄明无视。 可能是越老越心似顽童。 也可能是修行到了一定境界后，道心纯然，挣脱规矩束缚，更随心所欲。 玄明感觉自己不再像以往那般端着，颇有几分放浪形骸，甚至多出许多恶趣味。 逗弄徒弟是一项。 喜好八卦是一项。 这种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又是一项。 茶香四溢，玄明轻抿一口，示意故事可以开始。 徐友善有些心梗。 突然不想开口了。 可看到茶壶底下尚未熄灭的三昧真火，心脏猛然一跳。 威胁！ 这是在旁敲侧击自己。 徐友善像哑巴吃黄莲般心中苦涩，缓缓讲述自身来历与谋划。 “十年前，镇守南疆的武侯重伤垂死……” ——— 徐友善不叫徐友善。 这尊大巫原名乌尔山，是南疆巫族侍奉腾蛇灵主的大祭司之一。 十年前，武侯重伤。 暗中镇守边城的练神也被缠住。 巫族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付出一定代价后，将以乌尔山为首的部分巫族精英送入大玄。 顺利进入大玄疆域后，他们化整为零，各自行动，各显神通，或化身神汉，蛰伏乡野；或扮作师婆，来往各家后院。 乌尔山本来也想在南方发展，可南方文风鼎盛，道门与佛门又并立，还有百家争鸣，神汉与师婆只能夹缝求存。 何况，不少巫族儿郎已经选择扎根南方，思前想后，他决定北上。 遇到徐友善是机缘巧合。 那一晚，徐友善逃婚被发现，狼狈不堪的他躲入夜香车。 乌尔山觉得这是个机会。 他推着夜香车，走到一座废弃民宅，施展秘术，拷问出徐友善身份。 再命其来一场瓣浴，捯饬干净自己，后吞其神魂，食其骨血，披其皮肉。 鸠占鹊巢，取而代之。 凭借徐友善身上文碟，他一路穿过重重关卡，来到肇秋城。 他本想扮作乞丐，先摸清城中情况，被贾府独女看中纯属意外。 两人成婚后，得知黑水玄蛇存在，徐友善喜出望外，觉得她是一枚好用棋子。 本打算黑水玄蛇采补完九百九十九个纯阳男子后，在其闭关时，他趁虚而入，采补黑水玄蛇，助自己破境，以纯阳之力洗练元神，进阶阳神。 同时在黑水玄蛇身上打下奴印，供自己驱使，上可打入五仙道统内部，下可收服东北三郡群妖，甚至暗中勾结域外妖族。 然而，计划赶不上变化。 半路杀出一个玄明。 不仅破坏了乌尔山辛苦谋划，还使其赔了夫人又折兵，沦为阶下囚。 ——— “成王败寇，我没什么好说。只求真君看在我坦白的份上，莫要再折磨于我，也给我一线生机。” 乌尔山认命道。 他已经放弃挣扎。 只想玄明给自己一个痛快。 至于巫族。 灵主没有救他。 远水更解不了近渴。 乌尔山不想魂飞魄散。 来世当牛做马也好过彻底消失。 旁边，黑水玄蛇怒瞪乌尔山。 若非被雷霆锁住身躯，她恨不得立刻冲过去，生吞活剥了乌尔山。 “好一个狼心狗肺的畜生！恩将仇报，活该你有今日。” 黑水玄蛇怒骂。 乌尔山同样怒目相向。 “你何尝不是咎由自取！” 黑水玄蛇怒极，呸地吐出一口浓痰，正好落到来劲儿的乌尔山口中。 黑水玄蛇：！！！（惊喜） 乌尔山：！！！（惊惧） 玄明：？？？（惊讶） 一人一巫一妖尽数沉默。 低头看了眼手中茶水，玄明嘴角略微抽搐，默默放下。 他绝不是嫌弃，只是饱了。 下一刻，黑水玄蛇笑了，皆因痰里有毒，乌尔山嘴巴被冻住，得亏他是羽化大巫，否则一口浓痰下去，不死也废。 乌尔山目光通红，头上乌发顷刻掉光，一个光洁溜溜的卤蛋头出现在视线里。 虽难开口，但意思明显： 来呀，互相伤害！ 黑水玄蛇气得鼻孔冒气。 她看懂乌尔山的讥讽。 “够了！” 等看够了戏，玄明终止这场狗咬狗的闹剧，开始与一巫一妖论道。 他不怕他们耍样。 既因一旦黑水玄蛇与乌尔山图谋不轨，顷刻便会魂飞魄散，又因太极天玄妙，真道假道，自有辨别虚实的灵应。 黑水玄蛇与乌尔山身不由己，对视一眼，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情，想到刚才冲突，他们又各自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玄明头顶显化一株参天道树，混元为根祖，朦胧看不清，太极为主干，浩渺显道行，树上百枝叶，片片说理明。 黑水玄蛇头顶三尺显化一片海，海上冰川座座，银装素裹，海下静水流深，黑暗深邃，一体两面，黑白映衬。 乌尔山头顶出现一个漩涡，一条荒古巨兽从中诞生，在漩涡演化而出的深渊中游弋，苍凉古老，狰狞强横。 三大道象靠近彼此，相互交织，如果是正常论道，自是相互补益，而今这场不对等的论道，却主要是玄明在掠夺。 偶尔反馈出一星半点儿的混元道理都让黑水玄蛇与乌尔山惊喜。 道象之中，道树为尊。 参天道树扎根于冰川巅峰。 根系向下延伸一丈，枝丫朝天生长一寸，上下齐动，又动中有静。 一丈又一丈，一寸接一寸。 道树贯穿冰川，深入黑海，又穿过黑海，直入深渊。 太极天中，多出一个深渊、一片冰川与黑海，世界朝外扩张，朝上升高，朝下延伸。 ——— 扶摇郡，夕阳西下。 顶着两个丸子头却肌肉发达的萝莉道童牵牛走在山间羊肠小道上。 不时回头瞧一瞧骑牛昏睡的中年道士，无奈叹息：“哎～～！” 从前天晚上开始，师父便一直嘴角含笑地酣睡，知道他可能在悟道，李自在根本不敢叫醒他，当然也叫不醒。 这两日，他根本不敢借宿。 一直沿山道行进，露宿荒野，甚至斩杀几只死活的小妖，吓唬走一批批灯笼怪。 当夕阳彻底落尽，头顶漫天繁星，李自在在河边点起篝火，从如意囊中取出一口大锅，开始熬粥。 白雾蒸腾，菜粥熬好。 见师父依旧闭目，李自在直接抄起大锅，无视烧红的锅壁与热粥，疯狂吞咽起来。 咕咚咕咚～！ 一锅见底，打一个心满意足的饱嗝，李自在放下大锅，摸了摸自己五分饱的肚子，继续煮粥。 河边草丛与灌木丛内多了大量灯笼，影影绰绰，绿火幽幽。 对这些灯笼怪，李自在早就见怪不怪，轻车熟路地捡起西瓜大的石头，他可爱软萌的脸上甜甜一笑，手握拳头，猛然发力，击碎石头。 “嘤嘤嘤～！” 灯火怪们发出惊悚哭声，火苗差点儿熄灭，迅速逃之夭夭。 顷刻间，不见踪迹。 满意地拍拍手，清理手中石屑，他正要添柴加火，河面突然波光大盛，一朵朵水绽放，一道身影赤足迈步，踏着水，缓缓走来。 (本章完) 第209章 太初有望，帝陨 第209章 太初有望，帝陨 水开了又散，落地无痕。 来人由远及近，自北而至。 一袭白衣，纤尘不染，脚踝与手腕都挂了小铃铛手链，五官秀美绝伦。 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 李自在看呆了。 他情窦未开，只单纯觉得好看。 来人上岸，瞧着目瞪口呆的肌肉萝莉不由捂嘴一笑，眼里闪过一抹狡黠。 “好看吗？” 李自在愣愣点头，实话实说道：“好看！你是我见过第二好看之人。” 白衣女子好奇追问：“那第一是谁？” 李自在骄傲道：“当然是我娘喽！” 白衣女子闻言，嫣然一笑，只是不知想起什么，笑容骤然一收。 李自在：“你不开心吗？” 白衣女子：“有点儿。” 李自在：“为什么？” 白衣女子：“我没见过我娘。” 李自在：“你真可怜。” 李自在：“你娘不要你了吗？” 白衣女子：“不是，她睡着了。” 李自在：“她可真能睡。” 白衣女子：…… 这时，一道声音传来。 “劣徒不懂事，还望道友勿怪。” 李自在扭头。 见师父醒来，他欣喜若狂，奔跑过去，甜甜地喊了句：“师父。” 玄明笑容慈祥。 感受到徒弟的不安，他伸手安抚，这混小子再少年老成，到底只是一个孩子。 两日独自扛着重担，行走于荒郊野外，心理压力不是一般大。 起身后，玄明先命李自在给白衣女子道歉，后相互行礼。 “柳教圣女白素英见过道友。” “玄明见过白道友。” 柳教圣女，地位特殊。 只有下任柳仙才能担任。 来妖答案呼之欲出。 礼毕后，他问道： “道友可是为黑水玄蛇而来？” 白衣女子直截了当的承认，双膝跪地，双手交迭，叩首参拜道： “黑水玄蛇正是家妹，长姐如母，她犯下大错，都是我教导不严之故。 素英不奢求道友能饶她性命，只求道友能让我们姐妹见上一面，做最后道别，也恳求道友能给她重新来过的机会。 来世我一定妥善教导于她，将其带上正道，绝不使她再误入歧途。” 白素英没说以身相抵的傻话，被柳教精心教养的她脑子没坑。 这话说出来只会觉得虚伪做作。 毕竟，明眼人都能看出来这事不成，否则，柳教必然不死不休。 而且，以往教诲也让白素英习惯了以大局为重，她无法也做不来因私废公。 玄明没立即答应，反问道：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倘若以往用心教诲，及时发现问题所在，妥善解决，黑水玄蛇也不至于心态失衡，铸下大错。” 白素英再叩首。 “过去是素英太自负，自以为妹妹在我庇护下长得很好，也太粗心大意，未曾注意到妹妹道心有瑕，蒙尘已久。 素英不想寻找托词，推卸责任，我与妹妹一母同胞，她今日之过，我难辞其咎。 愿自降修为，同时付出一滴精血与千年珍藏，唯求道友能给她一个转世机会。 那些惨死于妹妹手上的亡魂，我愿为其点燃长明灯，日夜超度。” 话落，白素英附身长拜。 言辞恳切，态度诚恳。 ——— 这番对话，玄明没隐瞒，画面更投影至太极天中。 亲眼目睹这一幕，黑水玄蛇心情复杂，没想到这个姐姐愿意来送自己最后一程。 更想不到她愿意自降修为，送出精血，为自己换取一线生机。 要知道，精血可不能随意丢失，这是修为所系，也是生命精华，更与自身气机相连。 世间不知有多少诡异秘术要以精血为媒，用来暗害或控制生灵。 五仙教道统便擅长此道。 正因如此，对精血尤为看重。 越是高层，越不会外泄。 想不到姐姐愿意为她做到这一步。 这是将自己半条命交了出去啊。 黑水玄蛇大受触动。 “原来这世间还有蛇关心我。” 喃喃自语间，黑水玄蛇看向白素英的目光多了一丝善意与温度，不像以往冰冷。 可也仅此而已。 千年心结与芥蒂不是这么好解。 轻挥衣袖，玄明暂时放出黑水玄蛇，让她们姐妹到一旁叙旧作别。 他有信心，不怕她们跑了，也相信柳教圣女不会这么蠢。 白素英叩首感谢。 正准备自降修为，将其凝于精血中，却被玄明阻止。 “你又不欠贫道，何故如此？ 若你当真心中有愧，走之前发个道誓，好生守护三郡生灵便是。 贫道可不想因为你再招惹是非。” 白素英好不容易成为羽化妖王，真要自降修为，还把精血舍出来。 她是心理好受了。 自己则会被柳教盯上。 招惹许多不必要的麻烦。 玄明本就打算让黑水玄蛇先赎罪百年，再用其道果造福众生，等还完债，自会给她留一线生机，来世投胎成一条普通青蛇。 白素英可不知道玄明心中所想，感激行礼，才起身走向黑水玄蛇。 没打扰她们姐妹。 玄明开始查验徒弟修为。 此后，闭目盘坐，看似调息养神，实际上梳理所得。 这次论道他收获不菲。 除了加深底蕴之外，对妖族与巫族之道有了更多了解，也从不同种族的独特视角出发，对天地大道进行了不同解读。 角度新颖，观点独特，却又深入，观之有物，言之有理，悟之有道。 玄明混元大道更完善。 重中之重的一点是，万变不离其宗，他此前未曾跟妖王与大巫论道过，此番论道玄明有所领悟，隐约看到混元之道迈入太初层次的希望。 如果说，与四郡人族练神论道，让他洞悉儒释道法之妙，看清太始之路： 百家归一，是为混元。 那么，这回他参悟出了太初之路： 虽都性命交修，但不同种族各有侧重，妖重体魄，巫重元神，人重元气。 契合天地人三才，也契合精气神儿三宝。 只要洞悉不同种族眼里天地之道的真谛，领悟其中玄妙，三者归元，种族合流，玄明就有机会更进一步。 前路有望，他自然心情极好。 也就很好说话。 ——— 半个时辰后，白素英姐妹结束交谈，两妖皆双目泛红。 对柳教圣女的欲言又止，玄明视而不见，能让她们道别，已经是自己心生恻隐，看在柳教份上网开一面，不能得寸进尺。 正准备收走黑水玄蛇，突然间，他神情严肃，猛然转身，看向西南方。 白素英与黑水玄蛇起初摸不着头脑，转身看了过去，却毫无所获。 可她们没放弃，继续盯着。 两女相信玄明真君不会无缘无故地眺望西南方，半盏茶后，白素英美目圆睁。 一盏茶后，黑水玄蛇咂舌。 她们都看到了西南苍穹上出现的可怕异象，一条垂垂老矣的老龙仰天咆哮，带着浓烈不舍与不甘，挣扎游弋片刻后，砰然解体，化为大量龙气。 一部分返还天地。 一部分被一片辽阔山河吞没。 一股无形涟漪激荡，冲向四面八方。 画面中的辽阔山河动荡，逐渐浮现出道道裂痕，山河之外有金甲神人、参天魔树、十万大山、巍峨冰川、烈焰凤凰等可怕异象，对锦绣河山虎视眈眈，蠢蠢欲动。 “这是……” 白素英吃惊。 玄明接过话头，吐出两个字： “帝陨！” 神朝之主驾崩。 每次皇位更迭，社稷权柄交接，都意味着腥风血雨。 江山动荡，神器不宁。 外敌窥伺，众生难安。 (本章完) 第210章 域外妖族叩关，玄明出击 第210章 域外妖族叩关，玄明出击 黑水玄蛇闻言色变。 神朝之主身系亿万众生安危。 其重要性不言而喻。 每次神器更易，都表示危机来临。 神朝表面上的国泰民安，很可能被积蓄已久的内忧冲破或被爆发的外患撕碎。 “怪不得当代柳仙会前往神都。” 她恍然大悟。 东北三郡素来在天地院星宿里占据三个位置，由五仙轮流担任。 神朝之主即将殡天，唤走柳仙，护卫神都，同时叮嘱三郡事宜，这合情合理。 “只是为何是柳仙？” 黑水玄蛇疑惑道。 五仙之中，柳仙战力第一。 东北三郡与域外妖族之地接壤。 帝陨之时，域外妖族极可能率军叩关，柳仙坐镇，才更能确保边疆安稳。 白素英与玄明同样疑惑。 只是在当代柳仙返回前，这个疑问暂时无法解开。 可有时候，怕什么来什么。 下一刻，玄明面色再变。 猛然转身，眺望北方。 滔滔兵戈之气冲霄凌云，北方苍穹一片血红，隐约有厮杀声与兽吼声传入耳畔。 这是杀气煞气血气浓郁到极致的异象，震撼天地，天穹色变。 “域外妖族要叩关了。” 玄明声音沉重。 白素英面色铁青。 黑水玄蛇惊呼出声： “咋滴这么快？” 是啊！ 怎么这么快？ 就像是早有预谋！ 三尊练神大修心头蒙上一层阴霾。 恐怕事情比他们想象中复杂。 白素英腰间佩戴的一块蛇形玉佩闪光，在她摘下后化为一条翠蛇游走，轻吐蛇信，仿佛活了过来，变为一条真蛇。 旋即发出嘶鸣声，传递音波。 收起玉佩，白素英郑重道： “大长老传音，镇守三郡的其余四仙，灰仙会暂时留下，筹措兵力与物资，其余三仙会率领大部分金丹之上的修者先行一步，赶往神道长城，阻击域外妖族。 命我即刻前往，不得有误。” 她看了眼黑水玄蛇，又看了眼玄明，咬牙开口：“玄明道友，罪血之后已成我家小妹心中一个千年难解的疙瘩。 如今域外妖族大军压境，多一位练神就多一份力量，恳请道友让小妹与我一同离去，赶赴神道长城。 她对域外妖族的痛恨不在我之下，若有选择，我想小妹更愿意战死疆场，用生命为自己正名，守护东北三郡，捍卫自身尊严。” 黑水玄蛇动容。 真正正视这个同胞姐姐。 看了眼白素英，她扑通跪地，语气坚定道：“若无域外妖族叩关之事，小妖任凭真君处置，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可眼下形势危急，即便要死，我也要死在战场上，马革裹尸，不死不归。 愿用这条性命，护三郡安危，用鲜血洗尽一身罪孽，也让昔日诋毁谩骂我之人，轻视慢待我之人，对我刮目相看。 日后提起我时，不只是罪血后代，不再是柳仙一脉耻辱。” 话落，黑水玄蛇重重叩首。 面前坚硬鹅卵石都被磕碎。 轻轻抬手，一道法力托起黑水玄蛇，玄明挥袖收起青牛与喜鹊，开口道： “走吧！” 黑水玄蛇与白素英微愣，很快反应过来，顿时笑靥如，立刻哎了一声。 “放松心神，莫要反抗。” 兵贵神速，提醒一句后，玄明施展袖里乾坤神通，收起白素英姐妹与李自在，又施展五行大遁，直奔边境。 在这门天罡神通上，他沉浸较久，速度远胜刚蜕变为大神通的腾云驾雾。 ——— 黑水郡，是大玄最北郡城。 一年有一半时间在下雪，气候严寒，遍布雪峰，松柏密林众多。 再往北，便是一座长城。 雄浑巍峨，城墙厚重，城楼高耸，如一条苍龙蜿蜒盘旋，横亘在北冥与中土之间。 成为一道难以逾越的屏障。 自大盛神朝起，这座神道长城就开始护卫中土，得众多大能与神朝历代练神加持，城墙坚硬，遍布符文与阵纹。 多次击退来犯的域外妖族。 而今域外妖族卷土重来，骤然发难，神道长城顿时沸腾，狼烟四起，传递信号。 消息迅速传遍东北三郡修行势力，并传向北方其他郡城。 与此同时，符文生辉，城墙放光。 众多阵法启动，交织成一座庞大繁复的复合之阵，组成一道接天连地的恢弘阵墙。 擂鼓声起，号角声响。 在这些法器与灵器加持下，五十万边军士气大振，热血激荡，紧张又兴奋。 他们披甲执锐，目光坚毅，表情冷硬，在镇北候指挥下忙而不乱，相互配合，令行禁止，有条不紊地抗击妖军。 “猎妖弩准备，放箭！” “震天炮准备，点火！” “焚山油准备，倾倒！” “破兽枪准备，投掷！” …… 箭雨、刀山、火海、枪林、地锥！ 各种防御、攻击与辅助的法器灵器被启动，甚至有法宝正蓄势待发。 更有士兵抱团占据一地，调动武道气血，五十人为一伍，百人为一什，五百人为一卒，五千人为一旅，万人为一军，汇聚煞气与杀气，凝聚出大小武道异象。 或是弓箭、长枪、大刀、盾牌等兵器，或为长蛇、猛虎、猎豹等飞禽走兽，甚至有专门压制域外妖族的龙形凤形等异象。 镇北军发力。 域外妖族更拼命攻击。 妖族大军来势汹汹，飞禽走兽汇聚，苍穹地上都乌泱泱一片，遮天蔽日，投下大片阴影，妖潮组成黑色洪流。 气势磅礴，一眼望之不尽。 有汇聚成河的小型妖，也有体型魁梧的巨怪，还有化身为雾的魅精。 大军后方，众多化形大妖掠阵，姿态不一： 肌肉垒成块的黝黑壮汉拳头对撞，折扇遮面的白衣男子残忍冷笑，露出雪白大腿的红衣女妖揽镜自照，身材瘦小的绿衣男子把玩匕首等。 有些不加掩饰情绪，战意汹涌，跃跃欲试；有些看似漫不经心，实则严阵以待，一旦行动，只会更加冷酷。 苍穹上，飞禽进攻。 大地上，走兽冲击。 喷火、煽风、吐水、针刺、投石、野蛮冲撞等各种妖术层出不穷。 在妖王调度下这些种族不同、能力各异的妖族被整编成军，并不杂乱无章，反而井然有序，配合默契。 风火妖兽军团左侧进攻，冰水妖兽军团右侧攻击，皮糙肉厚的土木妖兽军团与巨怪军团作为前锋冲刺，其他妖兽军团组成纵队，见缝插针，打好辅助。 中军则是手持各种妖族法器的士兵，对着大阵炮轰，更有上百头玄龟模样的千丈巨兽，不断撞击阵法与城墙。 两军交战，激烈厮杀。 地面坑坑洼洼，残肢鲜血乱飞。 法术对决，法器碰撞。 不断有妖惨死，也不断有士兵被震伤，哪怕有阵法护持，可反震之力非同小可，依旧有士兵惨死，五内俱焚，脏腑破碎。 不过没妖军伤亡大。 也能留一个全尸。 一批批妖军倒下。 一个个士兵伤亡。 前者前仆后继，悍不畏死。 后者一往无前，视死如归。 攻击与防守成为主旋律。 统率域外妖族大军的妖王精明，一面命底下小妖们疯狂进攻，牵扯人族注意力，一面命妖王与大妖们动手。 赶在人族援军到来前，速战速决地攻破大阵，既然他们突袭，出其不意的效果一定要最大，否则，战局胶着，对域外妖族不利。 早就蓄势待发的大妖与妖王们迅速行动，一个个大妖冲到阵前，一尊尊妖王全力以赴。 或施展神通，或祭出法宝，或原形碰撞。 一声龙吟，一条千丈黑龙穿云破雾，张口喷出大量冰炎与闪电。 一声兽吼，大地震动，一只万丈玄龟驮着一座冰山而来，不停碰撞阵法。 一声鸟鸣，狂风肆虐，一只大鹏展翅，携带无尽风刃。 一声吟咏，海浪奔腾，一头万丈鲸鱼摇鳍摆尾，水淹长城。 更有一头白熊仰天咆哮，手持双锤。 这些都是域外妖王。 万道神光弥漫。 高悬在长城两端的神庙震动。 两尊神灵浮现。 一个全身皆白的持杖老翁。 一个身材高挑的饮酒女子。 他们是三郡信奉的神祇，分别是天池山神与粟江女神。 实力均达到了大神级，媲美练神。 他们出手，依托阵法，也是阻拦住两位。 镇北候出手，手持战刀，一身赤红铠甲，同样拦住一尊妖王。 可还有两尊妖王无人能敌。 更别说众多大妖。 阵墙震荡，符文生灭。 尽管很快再生，可速度逐渐变慢。 更多士兵战死。 神道长城出现道道裂痕。 玄明速度较快。 先五仙道统修者赶来。 见战局不利，他轻挥衣袖。 左袖挥向白熊，白素英持剑迎战。 右袖挥向黑龙，黑水玄蛇出击。 将弟子放到长城上历练，留下拂尘守护，玄明也没有闲着，跟其他练神一样走出阵墙。 (本章完) 第211章 三尺混元气，一点光阴意 第211章 三尺混元气，一点光阴意 一步跨出神道长城。 玄明伪装自动卸去，由中年道士变白发老道。 置身战场，一旦厮杀，有些手段藏不住。 既如此，何必多此一举？ 瞧着攻击阵法的众多大妖，他轻挥衣袖，施展袖里乾坤，袖口猛然变大，爆发无尽吸力，瞬间镇压上百大妖。 正要再接再厉，一道身影倒飞回来，被玄明及时伸手接住，正是镇北候。 为兵者奋力厮杀。 为将者冲锋陷阵。 为帅者运筹帷幄。 镇守大玄神朝四方边城的主帅虽武力超群，都是看到练神门槛的修者，凭主帅虎符与阵法加持，能暂时与练神大修抗衡。 可兵法谋略才是其所长。 能在危难时挺身而出，与练神大修正面厮杀，镇北候已然不错。 “侯爷放心回阵主持大局，这孽畜交予贫道。” 玄明淡淡道。 镇北候没推辞。 眼下可不是客套时。 抱拳感谢，提醒这位强援小心后，他立刻回返长城，强压伤势，指挥战阵，调兵遣将。 踏立虚空，衣衫猎猎，白发飞扬，玄明轻抚胡须，仰头望天。 苍穹之上，大鹏展翅，凶戾鸣叫，身影遮天，滔天妖气染黑层云，翅膀扇动间带起飓风龙卷，风之法则冲击大阵。 感受到玄明注视，一人一妖对视一眼，眼神碰撞，爆发火星。 大鹏：你瞅啥？ 玄明：瞅你咋滴？ 一人一妖顿时大打出手。 大鹏愤怒长鸣，振翅向上，冲入九天深处，又陡然掉头，俯冲向下。 风之法则环绕，又生妖火。 风急火燎，顷刻间一道风火龙卷从天而降，层云被焚烧，空间被切割撕碎。 威势赫赫，杀气腾腾，来势汹汹。 热浪吹面，玄明不慌不忙，祭出太极图，黑白两色图卷似缓实快的展开。 阴阳流转，两仪生克，复归太极。 一股隐晦可怕的气机弥漫开来。 玄明没试探，上来就开大，竭尽全力地出手，速战速决。 战场上，克敌制胜才是首要。 太极图与风火卷碰撞。 仅僵持片刻，鹏妖就落入下风。 风火法则被两仪磨灭，龙卷转瞬破碎，不复存在。 鹏妖瞳孔紧缩，转身欲逃，可太极图犹如沼泽，他浑身被两仪之力拉扯。 越挣扎越痛苦，陷得越深。 引以为傲的极速难以施展。 愤怒焦躁的鸣叫声响彻战场。 鹏妖无奈，求助同伴。 ——— 域外妖族大军后方，一道电弧赶来，直奔鹏妖，速度极快，撕裂空间。 玄明微眯双眼，看清来妖。 这是一尊羽化妖王，本体为一条紫色电鳗，控雷擎电。 此外，还有一尊妖王遁地而来，行踪隐秘，若非玄明神念强大，不弱阳神，根本发现不了。 他们应该是域外妖族藏匿的后手。 两尊羽化！ 妖族那位主帅当真是看得起他。 可惜…… 老道可不是普通羽化。 来多少我就杀多少。 念及于此，玄明目光闪烁冷光。 抬手掌心生辉，掌控五雷，一道雷霆法则直奔紫电。 “雷法，老道也略通一二。” 解下腰间铃铛，玄明甩手一扔。 净明钟迎风见长，转瞬化为一口万丈巨钟，钟声摇晃，直击元神。 地下潜行匿迹的羽化妖王神念刺动，被迫现身，刚遁出地下，就被玄明一手扔出的三昧真火焚烧。 他再次遁入地下，玄明继续摇钟，他被迫现身，三昧真火烧。 遁入遁出，摇钟火烧。 循环数次后，妖王气急败坏。 第五次遁出后，他祭出一道冰丝法宝，顶着三昧真火，直冲玄明。 咬牙切齿又目光森寒。 作为堂堂妖王，他这次出击格外憋屈。 自己是玄晶冰虫出身，与蛐蟮是近亲，却比他们更擅长遁地隐匿。 过往岁月，冰虫一族靠暗杀立足域外妖族诸多山头，更威震人族。 不知有多少同阶修者惨死在冰虫一族手上，他们是天生刺客。 而他是刺客之王。 可如今，他屡屡受挫。 无论他遁往何处、如何隐匿，都能被寻到，精准地攻击他的元神。 迫使他不得不现身。 又像是识破自己真身。 上来就用火烧。 这种真火也很古怪，竟令他心惊肉跳，仿佛是冰虫族命中克星。 他一身实力只能发挥八成。 几次下来，冰虫王也毛了。 士可杀不可辱！ 那人族老道欺他太甚！ 既然无法暗杀，那他就由暗转明。 哪怕优势不存，自己好歹是羽化妖王，足以拖住这老道。 等主帅重新调妖，救出鹏妖。 不能杀了这老道，也能恶心他。 咱们，谁都别想好过！ ——— 玄明可不知道冰虫王的小九九。 见这尊羽化妖王终于放弃隐藏，他毫不废话，召唤出勾陈大帝法身。 随着他一掌拍出。 勾陈大帝法身也一掌落下。 这只冰虫王直接被拍进净明钟。 钟体生辉，玄明双手连拍三十六下，速度飞快，挥出道道残影。 钟声洪亮，响彻战场。 交战双方看得牙疼之余，反应截然不同，人族幸灾乐祸，妖族火冒三丈。 冰虫王惨叫，头疼欲裂，元神遭受重创，被玄明抬掌收入太极天中镇压。 同时一道身影被放出太极天，正是大巫乌尔山，赶赴神道长城的途中，玄明分出一丝心神与其沟通。 跟黑水玄蛇选择一样。 乌尔山也想轰轰烈烈地战死。 想在生命最后时刻燃烧一把。 当然，玄明也给了他一个甜枣。 答应会留他一丝残魂转世投胎，不至于魂飞魄散。 重新入道不可能，赎清罪孽后当个普通人还是有一线希望。 乌光闪烁，乌尔山直奔电鳗妖王。 鹏妖也被彻底拖入太极图中，被两仪之力磨灭成重伤。 为了腾出太极图，玄明随手将其压入太极天，雷霆锁链缠身，三昧真火灼烧，跟难兄难弟的冰虫王作伴。 随后，他心生警惕，毫不犹豫地遁入地下，遁出地表时，发现自己方才所站之地，已经化为乌有，出现大片真空。 灵机不生，法则不存。 余威却不曾泄漏丝毫。 可见出手者对力量掌控已炉火纯青。 尚未庆幸自己闪得快，玄明再次寒芒在背，他再次遁入地下。 刚才所站之地，一片虚无。 不知道出手者究竟是哪位，玄明不断闪躲，总能提前感知，在战场上演一出人逃妖追的戏码。 过程惊险刺激，险象环生。 ——— 五行大遁、身化剑光、腾云驾雾！ 各种遁法被玄明施展到极致。 两道身影一明一暗，上天入地，来回穿梭。 这种久违的压迫感让玄明热血沸腾，再一次避开袭杀后，清楚不能坐以待毙，他直接释放出混元道域。 道域被压缩到极致。 玄明周身三尺缭绕无尽混元气。 也点燃自己领悟的一点光阴意。 当如芒在背的感觉再次来袭，他没再躲闪，猛然转身，看向出手者。 (本章完) 第212章 鏖战阳神，道树镇雷池 第212章 鏖战阳神，道树镇雷池 战争残酷，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每一个都拼尽全力， 士兵与妖兽疯狂厮杀。 大妖与练气殊死搏斗。 妖王与练神激烈交手。 兵戈与爪牙碰撞出火，妖术与法术交织中爆炸，神通争锋，法宝对轰。 法则动荡，大道嗡鸣。 大妖喋血，被大戟穿胸。 将领阵亡，被利爪撕裂。 置身于血雨飘零的烽火狼烟里，混元气与一点光阴意共同发力，玄明看清偷袭者。 鹰钩鼻，大翘嘴，目光如电，表情冷酷，身材魁梧，背生双翅。 很像玄明前世记忆里的雷公。 关键在于他竟是一尊阳神妖王。 电光火石间，玄明想起以前在《异兽志》里看过的一则记载。 传说，北极妖域栖息着雷鸟一族，他们体魄强悍，速度惊人，在雷云中自由穿梭，是雷霆宠儿，还能随季节变化，改变羽毛颜色，融入周遭环境。 冰虫只是北极妖域内潜行狙击的刺客，而雷鸟则是刺客领域的王者。 且该族全能，明暗皆可，显形为战士，隐形为刺客，十分难缠。 那位域外妖族主帅在他干脆利落地镇压冰虫王与鹏妖后，知晓自己不好对付，直接派出一尊阳神雷鸟王。 还是刺杀自己。 确实果断干脆又狡诈狠辣。 这般安排下恐怕普通阳神猝不及防下都得吃亏，羽化更是十死无生。 幸亏他情况特殊，神念强大，混元道域玄妙莫测，法力虽是羽化，道行却在阳神，综合实力比普通阳神都略胜一筹。 否则，当真要栽。 ——— 脑海思绪涌动，玄明反应也不慢，在雷鸟王现身刹那，直接将其拉进自身道域。 无天无地，无法无量。 放眼望去，混元空冥，没有丝毫灵机，唯一株参天道树与无尽灰蒙气息。 原始古老，神秘晦涩。 仿佛来到宇宙演化的蛮荒时代。 雷鸟王一时不慎，呼入一丝灰气，身形顿时被压缩到极致，微如蚂蚁，人形更是不稳，法力紊乱，气血翻涌，竟有被打回原形之兆。 他呼吸转内息，压下体内躁动气血，抚平暴动法力，如临大敌地瞧着面前道域，明白元帅担忧的没错，这老道确实有古怪。 迟则生变，于己不利。 雷鸟王浑身妖气勃发，张开自身道域，霎时立身于一方雷池中，上下雷霆汹涌，左右电弧肆虐，得雷池道域加持，他顷刻恢复正常大小。 可这样还不够。 感受到不断加重的压迫感。 雷鸟王沉声立喝，雷池内雷液奔腾，他张口吞吸，背后翅膀振动，身形节节拔高。 雷霆法则在其身上游走，部分壮大身躯，部分加持他手中法宝。 一手持锤，一手握凿，雷池环绕的雷鸟王仿佛一尊古老雷神，执掌杀伐，神威如狱。 猛然敲击，雷霆冲向道树。 道树之上，玄明任由雷鸟王施为，不是他托大，而是太极图与道域融合需要时间。 雷霆奔袭刹那，恰好融合完成。 玄明轻甩拂尘，一股太极之力不断磨灭掉雷霆法则，将其返本归元，源源不断地化为混元气。 手捏兰指，他默念一句口诀，六千丈道树上浮现一个太极图，混元道域震动，道树一瞬千丈，短短数个呼吸就长至九千丈。 道域内同化之力倍增，雷池道域正在被混元道域强势掠过。 大量雷霆之力同化为混元意。 雷池不断被压缩。 雷液不停被蒸发。 雷鸟王呼吸急促，不断敲击手中法宝，雷霆狂暴，肆虐道域。 然而，无济于事。 太极图与混元道域的融合，让玄明无惧三境下任何存在。 雷鸟王再强，也只是阳神。 自己虽镇压不了他，但占据上风，稳稳压制，还是能办到。 狂暴雷霆在混元道域压制下节节败退，逐渐变得温润，九千丈道树拔地而起，轰然侵入雷池中，混元法则压制雷霆法则。 整棵道树以雷霆为资粮，疯狂汲取，壮大自身，雷鸟王大惊失色。 他陡然发觉雷池道域有化道迹象。 这一发现令其不敢再轻举妄动。 雷鸟王转攻为受，默默收缩雷池，全力防御，咬牙坚持，决心打一场持久战。 看究竟谁能耗过谁。 老道再厉害，也仅是羽化大修。 压制越重，消耗越大。 等这老牛鼻子出现疲态，后继乏力，就是自己一雪前耻之时。 若不见血，绝不罢休。 再不济，他也能纠缠到底，让这老道无暇脱身，人族丧失一尊战力，方便他妖族进攻。 以主帅之能，定可趁此机会，攻克大阵，毁灭符文，摧城拔寨，率领儿郎长驱直入大玄疆域。 玄明没太得寸进尺。 压制雷鸟王确实消耗甚大。 就这样僵持也好。 拖到人族援军赶至即可。 至于妖族会不会在此期间攻破大阵，玄明毫不担心，他踏足神道长城时感受到一股气机，那应该是人族一方的阳神。 在黑龙妖王与白熊妖王无人应对时想要出手，感知到自己到来后才转变想法，尽管气息收敛很好，可依旧被他捕捉到。 或许电鳗、冰虫与雷鸟王便是为人族那位阳神准备，只是玄明倒霉，才让那位妖族主帅改变主意。 先前如何，已不重要。 知晓神道长城不会这么容易被攻破后，玄明专心压制雷鸟王。 ——— 神道长城上，李自在、喜鹊与青牛也已经卸下伪装。 李自骑着灵鹿长寿，带着玄燕，神出鬼没，忙到飞起。 要么帮士兵挡下致命一击，要么瞅准空隙，帮士兵们补刀。 九岁道童稚嫩脸上逐渐多了一丝坚毅与果敢，只是他只有两只手，根本忙不过来。 见到战场之上正大发神威的勾陈神灵，李自在灵机一动，跳下鹿身，从如意囊中取出两个神像。 一个木雕，为太乙救苦神。 一个泥塑，为中土黄角神。 都是师父亲手所制，最是灵应。 他接连取出两尊香炉与两张供桌，又奉上供品与香火，扑通跪地，开始叩拜。 东西大部分相同，只有小部分不同，太乙救苦神前放着莲与莲子酒，用的莲香。 中土黄角神前放着五色土与黄酒，烧的是土香。 叩拜之余，他嘴里念念有词。 “救苦神君妙难求，身披霞衣累劫修。五色祥云生足下，九头狮子导前游。 盂中甘露时常洒，手持杨柳不计秋。千处请师千处降，苦海常作度人舟。 弟子李自在乃求真观玄明真君座下弟子，恭请太乙救苦神君显圣。” 供桌上，木雕神像闪烁三彩霞光。 李自在见此，赶紧再拜道：“恳请神君看在我家师父颜面上多多灵应。” 三彩霞光增加至五彩。 咬了咬牙，李自在继续道： “恳请神君再降灵应，回头弟子求师父亲自拜谢神君。” 话音未落，木雕神像大放光明。 九彩霞光交织，太乙救苦神立时显圣，千丈神躯乘坐九头狮子，游走在神道长城上空，挥动手中杨柳枝，甘霖所过之处，人族一方受益，要么伤势好转，要么气血恢复，要么法力得到补充。 九头元灵吼叫，音波传荡，穿透阵法，落入战场，不少妖兽听到声音，或腿脚酸软，瘫倒在地，或灵魂不安，头脑发晕。 被人族士兵趁机痛击。 李自在再接再厉。 继续叩拜，继续念诵： “上等自然之和，下旋五土之灵。天地守以不亏，阴阳用之不倾。弟子乃求真观……” 他如先前那般请神。 这回直接一步到位，承诺会让自家师父拜谢黄老神。 泥塑神像顿时光芒大盛。 虽诞生较晚，但因某些尚未探知的原因，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威势比最先诞生的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威势更强，威压更重。 隐约有进阶大神之兆。 头戴黄精玉冠，身披五色飞衣，脚踏威严黄龙，手持土元如意。 此神显圣瞬间挥动如意，洒下土黄霞光，长城城墙裂痕弥合，变得坚固。 脚下黄龙游走在长城各处，有融合之处。 此神再挥动如意，阵外战场上土地塌陷，大量妖兽陷落其中，难以脱身。 被士兵们痛打落水狗。 长城上，不少将领与士兵目光灼灼地盯着李自在，这小道童是个宝啊！ “小道长，还有啥神一并请出来。” “是啊！不管正神野神，管用就行。” “对极！只要能助俺们打赢这场仗，俺牛大力就是抱着侯爷大腿不松手，也将他们全请封正神。” “还有俺马大吉也一样。” 李自在纠结。 最后还是耐不住众人眼神。 咬牙准备再请一位。 (本章完) 第213章 赤帝法身，玉清真王 第213章 赤帝法身，玉清真王 从如意囊中取出一块火红雕像，确切地说，是用火山岩雕刻的神像。 不像中央黄极黄角神在真君宴结束后，被四郡练神联手举荐，得朝廷册封成为正神。 此神是一尊野神。 李自在只是听师父提过。 可眼下有了承诺，也确实需要更多帮手，他也顾不得什么。 当即摆上香案，奉上供品，开始请神，除了常规瓜果外，还有一杯烈酒、代表夏季的桃子与色彩艳丽的火焰，更有一个火盆，燃烧烈焰。 跪地叩拜，他念念有词： “上导泰清玄元之灵化，下和三气之陶镕，令万物之永存，运天精之南下。 弟子乃求真观玄明真君座下传人李自在，恭请南方丹灵火老神君显圣。” 话音落下，神像绽放三色神光。 盆中火焰霎时暴涨。 三色烈焰之气缭绕，薪火、地火与雷火汇聚成一尊神灵，头戴赤精玉冠，着三气丹羽飞衣，脚踏丹龙，手托火元灯盏。 正是南方赤帝神道法身。 跟黄角大仙并列为五方五老。 虽因诞生较晚，积累不足，威势暂时不如前面三神，但也不容小觑。 周身烈焰环身，三昧真火加持。 轻吹手中灯盏，无尽烈焰涌出，化为众多火鸟，直奔苍穹，厮杀飞禽妖兽。 惨叫声起，浓烟滚滚。 不知多少飞禽被焚烧成灰。 人族一方见此，士气大振。 众将领守城之余，目光再次落到李自在身上，眼含期待，面露鼓励。 李自在：…… 薅羊毛也不是这么薅的。 求真观的神都被请遍了。 再者真以为神这么好请？ 主要还是师父面子够大。 面对殷殷期盼的武将们，他欲哭无泪，立刻摆手：“真没了！” 众将闻言，拱手谢过。 这才厉声大喝，继续守城。 有人抬手一刀，对上大妖。 有人挺身而出，搭救下属。 ——— 战场之上，正借助阵法鏖战万丈玄龟的天池山神有感，眼角余光落到南方赤帝神道法身身上，错愕又惊艳。 天池山是一座火山。 他身上亦有火神之力。 能感受到此神潜力在自己之上。 更感受到一股若有若无的位格压制，只是此神尚未摘取大神果位，压制并不明显。 同为神灵。 对方又为助拳而来。 天池山神对这尊火神开放部分权柄，能令他调动山中岩浆之力。 赤帝神道法身有感，对天池山神颔首微笑，无声默契弥漫在两神之间。 混元道域内，神道法身跟玄明有微妙联系，李自在请神之举自瞒不过他。 浮云山晋升后，玄明汇聚地火之力，以三昧真火法则为基，凝练出了南方赤帝法相。 后来便将法相置于火阳郡火脉中，汲取力量，经受淬炼与蕴养。 两年前四郡真君宴时，出身火阳郡的妙德罗汉送了一块地品火精。 再后来玄明向法相中投入了炼制镇运法宝时提炼而出的薪火，又融入了勾陈大帝法身修行雷霆法身时采集而来的雷火以及地火精。 天地人三才之火与三昧真火再次呼应，加上吸收了三夏之力，南方赤帝神道法相于这个夏天蜕变为神道法身。 欣慰徒弟机灵之余，玄明注视着被道树压制的雷池，心中灵机一动。 他一心二用。 一面继续压制雷鸟王。 一面调动道树上已有的五雷法则，又调动体内窍穴星辰之力。 以南极星为主，将诸多星辰之力汇入此星，人身小天地内，南极星极速膨胀，自旋转而不动移，发极明之红光。 又融合五雷法则，青赤黄白黑五色缭绕，雷霆游走，电弧穿梭，涌入南极星辰。 星光大盛，雷影交错，涌入体外，很快一尊法相在玄明身后若隐若现。 只是始终无法真正成型。 沉心思索后，玄明恍然大悟。 再次调动道树上的风雨法则与一点参悟光阴道理时领悟的四季之力。 星辰、雷霆、风雨、四季！ 组合成一种特殊四象，相互交织，彼此呼应，最终凝聚成一尊恢弘法相。 身穿四季华服，左手托四足鼎，右手持玉杖，脚踏雷龙，绽放无量赤红星辉。 正是南极长生大帝法相。 他执掌四时气候变化，能呼风唤雨，役使雷电鬼神，亦能控制万物祸福生发之枢机。 上坐掌神霄府号玉清真王，总揽三十二天八区，而号统天元圣天尊。 于浩劫中能济度群生，普化众生。 他统御万灵，也是雷部众神法源。 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为其化身，同时位列神霄九宸大帝之首。 尽管只是法相，可位格极高，刚一出现引起令雷鸟王注意，感受到一股威胁。 虽不知晓这究竟是何法相，但他清楚，此法相潜力巨大，若放任不管，未来会天克雷鸟一族。 雷鸟王改变主意，持雷敲凿，主动出击，开始反攻。 冷哼一声，玄明没浪费口舌。 大道之树释放混元法则，雷霆法则被镇压、捣烂。 混元道域发力，威势更胜一筹，雷池道域被压制，雷鸟王一挣之下挣扎一下，就重新被压下。 他再次防御，不让道树索取。 可有玉清真王法相相助，玄明如虎添翼，他们配合默契。 一个在上镇压雷池，一个深入雷池，如鱼得水，在下发力，疯狂汲取雷霆法则，以其为资粮，壮大自身。 上下合力，雷鸟王夹在其中，焦头烂额，首尾难顾。 ——— 神道长城上，人族发力。 域外妖族也没闲着，机会千载难逢，主帅对攻伐人族之事势在必得。 北冥妖域广袤无际，疆域之大不在人族之下，卧虎藏龙，强者如云。 若非神道长城阻隔，域外妖族早就深入大玄神朝腹地。 伴着主帅一声令下，破空声响起，一道身影出场，飞奔至阵法墙上，沉声立喝，爆发出滔天威压，身形陡然拔高。 转瞬间化为一只万丈巨熊，通体雪白，毛发根根晶莹剔透，圣洁与力量并存。 熊族是域外妖族顶尖势力，有数尊妖王，这尊雪熊王便是其中之一，更是佼佼者。 已然修成阳神。 雪熊王一掌拍向阵法。 阵墙震动，符文大片碎裂。 众多士兵惨叫倒飞，死伤惨重。 牛大力与马大吉两位将领扛住大部分压力，直接爆成血雾，死无全尸。 一掌又一掌。 雪熊王只攻击一个地方。 想要以点破面。 更多将领与士兵伤亡。 “杀！” “攻！” 不少将领红了眼。 镇北候怒发冲冠。 他亲自赶来，护卫此地。 佩戴虎符，沟通阵法，在阵法加持下爆发出练神威压，挥剑劈砍，在城墙之上攻击雪熊王。 然而，效果不佳。 双方力量相差悬殊。 雪熊王又皮糙肉厚。 镇北候的攻击无法伤及雪熊王，只能令后者动作一缓，可雪熊王每次攻击，符文都大片破碎，镇北候被反震之力伤及肺腑。 铛铛铛！ 连续三道钟声响起，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协助镇北候御敌，摇动净明钟。 山石砸落，大地凹陷，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身亦出手相助。 火海滔天，火浪翻滚，南方赤帝法身亦全力攻击。 剑光犀利，雷火如雨，勾陈大帝法身也转身杀来。 可雪熊王依旧毫发无伤。 他们虽位格不低，但需要时间成长，没有玄明道果加持，自身实力有限。 哪怕镇北候及时告知借阵之法，众神实力有所增幅，可也有限，也不能像镇北候一样跨越一个大境，只能让他们破开雪熊王的护体妖光，攻击到其肉体。 但只能留下剑劈火烧的印记，看似严重，实际上无法真正伤及血肉。 雪熊王也没反击，就当按摩，专心攻击阵墙，一拳又一拳，一掌又一掌。 阵墙不破，绝不罢休。 眼见阵墙裂痕越来越多，修复速度完全跟不上破坏速度，人族阳神终于不在躲藏，悍然出手。 苍穹下起黑雪。 一位白衣少年赤脚走出。 白皙小手与巨大熊掌碰撞。 涟漪激荡，他四两拨千斤，化狂暴力量于无形。 域外妖族大军后方。 “果然有诈！” 一袭玄甲的妖族主帅讥讽道，冷硬脸上浮现一抹得逞微笑。 继续发号施令。 妖族第三尊阳神妖王出手。 这位主帅也同时出击。 “神道长城，今日当破！” (本章完) 第214章 死战！死战！死战！ 第214章 死战！死战！死战！ 妖气冲霄而起。 阳神妖王再现。 人族一方面如土色。 屋漏偏逢连夜雨。 当妖族主帅手持长剑，身着玄甲，赤红披风招展，威风凛凛地出现。 淋漓尽致地释放阳神威压，令万里苍穹黑沉，大地山川颤动。 明显比其他阳神妖王实力更强。 不少人族兵将面露绝望。 这仗要怎么打？ 镇北候心中一沉，面色难看。 瞧着低迷的士气，他强打精神。 自己是边关主帅。 谁都可以惊慌害怕，唯他不行。 瞧着出现的两尊阳神妖王，心里再没底，镇北候面上都从容不迫，镇定自若。 他振臂高举，扬剑高呼： “将士们，我等身后是各自家小宗族，是大玄亿万百姓。 倘若妖族入侵，他们必遭屠戮，妻儿惨叫，宗族飘摇，百姓嚎啕。 血流成河，白骨盈野。 我等便是大玄千古罪人。 为百姓、为宗族、为妻儿、为自己，死战！” 慷慨之声传遍长城。 肺腑之言回荡全军。 惊慌的将士们沉默。 很快，一位白袍小将被震飞。 那是镇北候最器重的孙子，自小在边城长大，十岁就开始在战场上摸爬滚打。 在与域外妖族小规模冲突中，他杀过敌，见过血，也受过伤。 最严重时躺了半年。 两军对垒，他永远身先士卒。 被士兵们亲切称为少将军。 年仅弱冠就已至练气境，被全军寄予厚望，然而如今他脏腑俱碎。 临死前，他强撑一口气，口鼻溢血，扬起手中长剑，声嘶力竭道： “死—战—不—退！” 旋即一笑。 砰然倒地，战死疆场。 镇北候心颤。 嗖！ 一道身影冲出阵墙。 身披盔甲，手持长枪。 点燃全身气血，刺穿一位飞禽大妖胸膛，在漫天血雨中，他朗声大笑。 欣慰、悲痛、伤心、仇恨、骄傲等种种情绪交织，最终都化为坚定。 他大笑着，冲进妖群，也冲向大妖，在他们恐惧表情中身体急剧膨胀。 下一刻，轰然炸开，决然自爆，跟一位金丹大妖同归于尽，也带走众多小妖性命。 死前唯留一道声音： “死—战！” 他是一尊金丹武修。 也是白袍小将之父。 还是镇北候第七子。 他活了百岁，妻子早死，大部分时间耗在边城，膝下三子一女已战死两子一女。 一个比一个凄惨。 一个比一个壮烈。 而今小儿子牺牲。 他自豪之余，泪如雨下，明白自己也该走了。 只希望这些孩子能走得慢些，让他能够追上。 这一生，他： 无愧父亲。 无愧镇北军。 无愧大玄百姓。 唯独对子女有愧。 但无悔！ 镇北候红眼。 红衣猎猎，一道倩影冲出阵墙。 那是一位女将，明媚脸庞上满是坚毅，巾帼不让须眉。 她张弓拉弦，一道血箭出现。 “死—战！” 随其松手放箭，她寿元、血气、修为、战意、杀气等尽数融入这一箭。 箭出无回亦无悔。 洞穿众多妖兽心脏。 将一位先天大妖盯死在地上。 女子惨白脸上露出一抹淡笑，整个人化为灰烬，随风飘散。 长弓哀鸣，主死器从，自动断裂，跌落于地。 镇北候嘴唇颤抖。 那是他的幺女。 尚未成婚，数日前还撒娇，拜托他给她寻一个如意郎君。 说将来要将外孙送入镇北军。 而今英年早逝，香消玉殒。 哒哒～！ 拐杖杵地声响起。 一位白发老妪摘掉头盔，手持拐杖，大步走出阵墙。 龙头拐蓦然破碎，化为无数碎片，刺入老妪体内，她以身为祭，布下大阵。 困住数千妖兽，拉他们一同陪葬，彻底消散前，苍老之音掷地有声： “死战！” 镇北候哽咽，终于出声，呢喃道：“娘！” 那是他母亲，一生辛劳。 青年送走了丈夫。 中年送走了女儿。 老年送走了四个孙子与两个孙女以及八个重孙辈。 今年三百岁大寿上，她私下向兵祖祈愿，希望后辈平安。 说她唯一心愿，就是能死在儿子前头，不想再白发人送黑发人。 ——— 握紧手中剑，镇北候忍着撕心裂肺的疼痛，忍着欲喷薄而出的眼泪，微微仰头望天，咬破嘴唇才不让泪水落下来。 然肌肤之痛怎抵心中之痛？ 可他是镇北军主帅，肩负保家卫国之责，担着大玄亿万百姓性命。 再伤心都要忍着，绝不能情绪崩溃，不能露出丝毫脆弱。 深吸口气，镇北候沉声爆喝： “死战！” 声浪如潮，直击将士们心脏。 刚才一幕幕直击眼球，战意与热血、仇恨与伤痛交织，燃烧掉他们心中畏惧。 而今众人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死战！” “死战，死战！” “死战，死战，死战！” 一道道声音响起。 数十万镇北军齐声悲吼。 “杀！” 镇北候奋力杀敌。 一尊圣胎大妖被一剑枭首。 他打不过妖王，可妖王之下随便杀。 既然质量拼不过，那就拼数量。 “杀杀杀！” 将士们浴血奋战。 有些效仿镇北候，专杀打得过的妖；有些直面强敌，专啃硬骨头。 打不过就围攻。 再打不过就自爆。 玉石俱焚，谁怕谁。 这一刻，他们比妖兽更疯狂。 擂鼓吹号的士兵转头杀敌。 数万娘子军身穿缟素而来。 她们是边军母亲、妻子、姐妹、女儿，甚至是孙女。 边城人性格彪悍，男女皆习武，既是强身健体，又是为人管束家中男子，更是为了战事吃紧时上阵，同样戍守边疆。 当让家小撤走的消息传来，她们兵分两路，一部分协助撤退，一部分直奔战场。 擂鼓声再起，号角声再响。 战士们感怀泪目，更战意激昂，视死如归。 镇北候扭头看向擂鼓台最高处，那里有一面鼓，每次出征，总会有人擂起。 他抬目可见。 以前，是他妻子。 后来，是他母亲。 再后来，是他女儿。 可眼下，她们都没了。 下一刻，镇北候虎躯微震。 一位仅剩左手的白发老兵扛着一个九岁女娃娃步步登阶，身后还跟着数位老兵。 在战鼓前站定。 咚—咚—咚！ 女娃娃持锤击鼓。 鼓声并不洪亮。 可每下都敲在镇北候心上。 那些老兵是随他出生入死的兄弟，皆身有残缺，被他安置在家中养老。 而那女娃娃是英烈遗孤。 全家皆战死。 镇北候将其收为孙女。 见老兵们将真气输入女娃体内，助她敲起战鼓，镇北候虎目含泪，放声大笑。 他还有亲人。 整个镇北军不是亲人胜似亲人。 擂鼓声也敲在数万娘子军心上，敲在数十万镇北军心上。 擂鼓女子们心有默契，鼓声逐渐与小女娃同频，驱散将士们心中怯意，令他们一往无前。 剩余女子持刀带箭，杀向妖族。 边城中，一位位老兵逆行，他们要么头发白，要么身体残缺，要么皮包骨头。 穿着曾经的盔甲，手持昔日战兵，目光坚毅，登上神道长城。 一个个爆发气血，极尽升华。 他们是边军，一生征战，如今战事吃紧，他们当重披战甲，重入战场。 于他们而言： 安稳老死，是幸福。 战死沙场，是荣耀。 用残命与老骨头，捍卫镇北军威严，也为年轻儿郎们拼出一个未来。 倘若要牺牲。 他们怎么也得走在前头。 这是镇北军数百年的传统。 “杀他凉的妖娘养的！” “老汉八十了，遍身是伤，没几年好活，而今杀一个够本！杀一双赚了！” “老朽还没死，轮不到你们这些小辈冲在前头，起开！” “劳资耍刀杀妖时，你爹都还穿开裆裤，尽管老了，可又不是提不动刀了！” “你小子要逞英雄，等劳资死了再说。” “劳资儿子当年战死在一只狐妖手上，如今我能拉着一尊狐族大妖陪葬，值了！” …… 老兵们前仆后继，开启自杀式冲锋，他们有进无退，有死无生。 一个个怒骂。 一个个大笑。 一个个惨死。 一个个无悔。 镇北候手中剑更利。 镇北军手中兵更锋。 鼓声号角慷慨悲怆。 连风都多了一股苍凉，送来抑扬顿挫的激昂歌声：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循声望去。 那是边城教坊司的女子。 她们有些是发配而来，有些是父兄泄露军机，被朝廷打入贱籍，冲入教坊司。 可边军未曾因家人之罪迁怒到她们身上，也没将其视为玩物，给予最后一丝尊重。 边城教坊司女子只要立下功勋，便有机会脱籍，甚至参军入伍。 她们本该随百姓一起撤走，却放弃逃生，留了下来，奏起乐曲，唱起镇北军军歌。 教坊司女官们亲自坐镇。 老兵泪目，临死前唱起军歌。 数万娘子军亦唱了起来。 数十万镇北军唱了起来。 镇北候也唱了起来。 捍卫百姓，马革裹尸！ 这是担当，也是使命！ 他们无惧、无怨、无悔！ 唯愿山河永固，人族安稳！ 唯愿繁华盛世，众生安康！ 上下一心，众志成城。 一点点星火汇聚成燎原之势。 军阵演化为一座意志长城，不知不觉间与脚下神道长城融合。 李自在瞪大双眼。 白素英心神俱震。 黑水玄蛇表情决绝。 大巫乌尔山难以置信。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悲悯。 勾陈大帝法身若有所思。 (本章完) 第215章 右扇脸，左蹬脚，被蹂躏的雷鸟王 第215章 右扇脸，左蹬脚，被蹂躏的雷鸟王 战场上。 虽说人族万众一心，但面对准备充足的域外妖族依旧不够看。 妖族大军疯狂进攻。 两尊阳神妖王如脱缰野马，全力攻击阵墙，跟雪熊王一样，只攻击一处。 部分妖族大妖也攻击同一位置。 联手之下阵法墙某处符文破灭速度惊人，裂痕犹如蛛网般纵横交错。 尽管意志长城加固了神道长城，可若无强援，要破开阵墙是迟早之事。 特别是妖军主帅，威风八面，耀武扬威，实力强横，手中冰晶长剑落下，风雪凝聚于三尺剑光之中，声势虽不大，但威力甚怖。 风雪法则含而不露，表面平平无奇，触及阵墙时蓦然爆开，风雪肆虐。 飓风侵蚀符文。 冰雪冻结阵纹。 符文修复速度大减。 阵纹凝聚效率降低。 城墙上，大片老兵战死，众多娘子军喋血，数十万镇北军亦损失惨重。 关键时刻，五仙道统赶来，上百金丹及以上修者迅速加入战斗。 他们有些衣袍带血。 明显遭遇阻击，才耽误时间。 领头三仙迅速出击，依托阵法，又祭出传承法宝，联手拦住一尊阳神妖王。 虽难以击败，但能周旋一阵。 纵然如此，人族依旧落入下风。 混元道域，道树生辉。 他初上长城，不懂借阵之法。 镇北侯传授众神法门时，凭借本体与神道法身之间的微妙联系，玄明得知此法。 旋即开始发力。 道树镇压雷池，不断碾碎雷霆法则。 雷鸟王虽不知发生何事，但他战斗经验丰富，明白阻止面前老道就对了。 一人一妖激烈交手。 雷池狂暴，道树繁茂。 法则在碰撞中颤动。 大道在交锋中嗡鸣。 你来我往，针锋相对，各不相让。 连南极长生大帝法相都被玄明暂时收起，刚才僵持时薅羊毛可以，眼下却不能继续掠夺，否则，法相极可能有损。 雷鸟王死死拖住玄明。 纠缠到五仙道统到来，玄明才故意卖个破绽，虚晃一招，一巴掌扇在雷鸟王脸上。 这一掌极狠极凶。 雷鸟王直接被扇出混元道域。 随后，玄明闪身回了神道长城。 双手穿蝴蝶般快速结印，感到自己与脚下长城多了一丝神秘联系后，他再次悍然杀出，直奔雷鸟王。 这次玄明身后浮现一根光线，一端连接神道长城，一端落到他身上。 此线特殊，水火不侵，刀剑难伤，是特殊法则凝聚而成。 除非是玄明身死或神道长城被攻破，或是天地大能出手，否则，很难断开。 ——— 雷鸟王右半张脸都被扇肿。 血肉鼓起，青红交加，比左半边脸大了两倍，跟发面馒头似的。 疼得他龇牙咧嘴。 见罪魁祸首杀来，雷鸟王怒不可遏，想放一句狠话，张嘴却是：“嘶！” 这尊阳神妖王如今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二话不说直接持锤振翅，冲了上去。 铛铛铛！ 雷鸟王不停敲击凿子，雷霆轰鸣，每一道都地裂空间，玄明抬手，太极图铺展开来，黑白流转，阴阳循环。 雷霆落入太极图，犹如泥牛入海，除了溅起一朵小水，没掀起任何大风浪。 见此法奈何不了对手，雷鸟王一声唳鸣，妖气翻滚如潮，转瞬现出原形，化为一只巨大雷鸟，翱翔苍穹，穿云破空。 爪嘴尖利，眼神犀利，看向玄明的目光阴狠毒辣，充满怨气与怒火，仿佛面前老道跟他有杀子之仇、夺妻之恨，通体缭绕电弧，振翅发出雷霆，张嘴吐出大量雷球。 目光阴狠，杀了过去。 阵法加持，玄明实力有所增幅。 先前便能压制雷鸟王，如今更是不怵，哪怕他显露真身，实力有所增长。 玄明依旧毫不畏惧。 太极图上架起一座两仪桥，他踏立桥上，不断挪移方向，纵然雷鸟王神出鬼没，都难以伤到玄明分毫，他总能在毫厘之间及时躲避。 不管是雷球、雷电，还是雷雨、雷锥，都被太极图磨灭吞噬，宛如深渊，来者不拒。 ——— 相较于玄明的游刃有余，黑水玄蛇与大巫乌尔山就处境糟糕，数次危在旦夕，生死一线。 他们来之前就已受伤，实力有损，而对手却是全盛状态，抱着必死决心才坚持到援军到来。 眼下已是强弩之末。 看了眼浴血奋战的镇北军，想到刚才那震撼人心的一幕，黑水玄蛇目光坚定。 她燃烧一身寿元、法力、血肉，乃至道果，毅然决然地冲向黑龙。 感受到黑水玄蛇那股玉石俱焚的决心，黑龙一面疯狂攻击，张口吐出大量包裹雷霆与玄水的法则球，一面疯狂后退，大骂黑水玄蛇疯子，心中满是晦气。 黑水玄蛇一出现，黑龙妖王就猜出其身份，是千年前那位黑水玄蛇少族长与上代柳仙之女。 交手之余，他苦口婆心地劝说，希望其弃暗投明，她是黑水玄蛇，天生就该是域外妖族的一员，只要她加入，妖主必定不会亏待。 也能认祖归宗，返回黑水玄蛇祖地，执掌权柄，被黑水玄蛇族供养。 然而，不说还好。 越说此女攻击越凶。 完全就是一个疯婆子。 后来黑龙放弃劝降，破口大骂，指责此女与其父都是域外妖族罪妖。 言辞如刀，句句扎心。 他那时候只是小妖，不知事情全貌，随着修为提升才逐渐知晓，当年域外妖族的谋划只差那么一点点儿就能成功。 若非黑水玄蛇少族长得意忘形，在最后时刻行事不密，露出马脚，令域外妖族满盘皆输，这神道长城早就被攻破。 域外妖族大军说不定早就长驱直入，踏平大玄神朝。 此女之父是域外妖族罪妖。 此女亦是罪血后代。 殊不知这恰好坚定了黑水玄蛇必死的决心，令她觉得生父是个笑话。 出身的势力唾弃他。 曾经的道侣厌恶他。 亲生的女儿埋怨他。 他们父女俱可笑至极。 讥讽的大笑声响彻云霄。 黑水玄蛇留恋地看了眼白素英，嘴唇翕动，无声道歉与道谢。 她知道这个姐姐一直很关照自己，从出生起，就把她放在心上。 平日里得到的修行资源，总是会瞒着长老们偷偷分成两份。 看似分的不均，大的归姐姐，小的归妹妹，可实际上两份从来价值相等。 黑水玄蛇对一切心知肚明。 她只是不甘心与嫉妒。 凭什么同为柳仙之女，只因为所承血脉不同，待遇天差地别？ 姐姐总是获得荣耀与善意。 她得到的只有埋怨与唾弃。 如今，黑水玄蛇明白了。 往好了讲： 众生愚钝，心中皆有偏见。 不是她不好，而是大山难搬。 往坏了说： 佛讲因果，道重承负。 种瓜得瓜，种豆得豆。 生父所作所为，注定继承黑水玄蛇血脉者要遭受凄风苦雨。 无论是姐姐还是她，都一样。 甚至她庆幸不是姐姐。 否则，若是自己继承柳仙血脉，恐怕无法如姐姐这般清醒，早就迷失在光环下。 姐妹情也早就名存实亡。 而今…… “都结束了！” 黑水玄蛇元神自眉心飞出。 以大半元神为祭，强行施展禁术，锁住黑龙刹那，这一瞬间，本体追风逐电般闪到黑龙身旁，在后者恢复行动同时悍然自爆。 妖王自爆非同小可，尽管迅速防御，黑龙还是遭受重创，凄厉惨叫。 白素英心颤，泪如雨下。 正在交战的柳仙一脉修者心情复杂。 其他人也多少分出一丝心神。 这是交战以来陨落的第一位练神大修。 嗖！ 破空声响。 趁这个间隙。 玄明与乌尔山迅速出击。 白素英也咬牙出手。 黑水玄蛇的结局，他们早有预料，眼下时机已至，他们绝不能错过。 玄明身化剑光，瞬息出现在雷鸟王上空，调动肉身、法力等，对着雷鸟王左半边脸就是一脚。 竭尽全力！ 毫不犹疑！ 雷鸟王悲鸣痛叫。 半个脑袋炸开。 一头栽进太极图中。 (本章完) 第216章 勾陈兵解，神何以为神 第216章 勾陈兵解，神何以为神 雷鸟王一时不备摔入太极图中，玄明立刻痛打落水狗。 招手招来净明钟，不停摇晃，钟声洪亮，冲击雷鸟王元神。妖族肉身强过元神，攻击其薄弱处总没错。 同时施展出颠倒阴阳大神通，展开混元道域，太极图上下错乱，四方颠倒。 混元道域内混元气演化无尽地风水火，由逆转顺，颇有几分天地开辟迹象。 这颠覆了雷鸟王先前对混元道域与太极图的认知，不得不费更多时间适应。 还要费精力与心思，重新长出半颗脑袋，妖王生命力强悍， 他还腾出左手，挥动拂尘，三千银丝暴涨，卷天席地，直冲黑龙而去。 后者竭力抵抗，继续抽身后退。 可他只是一尊普通妖王，全盛时都敌不过玄明，何况如今重伤在身。 只简单过了几招，就被玄明挥袖收走，镇压在太极天中跟其他妖王作伴。 顺带收走了黑水玄蛇残魂。 他言而有信，会助其投胎。 做完这些，玄明专心对付雷鸟王。 太极图内演化创世景象，雷鸟王看似弄懂，逆来顺受，有打破太极图征兆。 实际上差之毫厘，缪以千里。 颠倒阴阳只是表象，暗藏其中的五行大遁才是关键，看似顺，实则依旧是逆。 只是七分假三分真。 雷鸟王越顺势而为，越是在为太极图提供能量，等他反应过来，再次逆行。 玄明再真假转换。 雷鸟王便有白忙活一场。 太极图内已经形成一个闭环，玄明进可攻退可守。 除非实力远胜过他，或是手持顶尖法宝的阳神妖王，或是传说中的三聚顶强者，否则，短时间内难以攻破太极图。 ——— 玄明对雷鸟王出手时，大巫乌尔山同样搏命，直接冲向电鳗妖王。 他没黑水玄蛇那么多心理活动，将此事完全当成一项交易。 二话不说，直接献祭自身血肉、大部分元神与羽化道果，嘴唇念诵古老巫咒，因速度太快，听上去像是一声急促刺耳的尖叫。 刺激耳膜，令闻者忍不住皱眉。 电鳗妖王见势不妙，想要退入后方，她速度极快，风驰电掣，眨眼即至。 眼见要安全，不等她松口气，就陡然发现自己身子一顿，空间被禁锢住。 下一刻，她知晓答案。 是那个不该出现在战场上的大巫。 他手上托着一个干瘪心脏，一个古怪禁文浮现在心脏上，禁锢空间。 面对电鳗妖王燃烧怒火的目光，乌尔山咧嘴，露出渗血牙齿，歉意一笑。 旋即整个人融入一直持着的蛇杖中，杖上盘旋向上宛如死物的蛇睁开双眼，闪烁红光，扑腾翅膀，化为一条巨大腾蛇。 电鳗妖王与腾蛇四目相对。 旋即腾蛇骤然爆开，化为灰烬。 电鳗妖王：？？？ 事出反常。 一位大巫献祭自己换来的攻击绝不简单，越出乎意料越危险。 由不得她不警惕。 直到空间解禁，电鳗妖王恢复行动力，都没有丝毫异样发生。 可越如此，她越不安。 总觉得有啥大杀招。 这一刻，电鳗妖王打算祭出法宝，武装自身，生怕一不小心，自己小命不保。 没想到刚抬手，一个深渊漩涡便蓦然出现，直接将电鳗妖王拖进去。 释放无尽电弧，也无济于事，反而越陷越深，仿佛有啥东西在兴奋地拖拽自己。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大悟。 哪有啥惊世杀招！ 从头到尾，都是她自欺欺妖。 那位大巫阴险狡诈，从一开始就没想杀了自己，而是打算将她传输走。 是自己受惯性思维支配。 这种传输有时间限制。 倘若电鳗妖王原地不动，过上一盏茶就安然无恙，可她一旦动作，立刻就会启动禁术，打开传输通道。 可面对未知危险，自己怎么可能不防御或撤退，就这么傻愣愣站着？ 更别说是在危机四伏的战场上！ 这注定无解。 而相较于自己的蠢钝，对传输之地的未知才让电鳗妖王恐惧。 短短数息，一代妖王消失。 漩涡逐渐合拢，彻底闭合前，传出电鳗妖王羞怒交加的叱骂声与另一道嘿嘿嘿的声响，听觉敏锐的练神们只隐约听到三个断断续续地字。 “放肆！” “生……生……生！” 这位电鳗妖王下场如何，不言而喻。 ——— 白素英化为原形。 一条鳞片晶莹，通体洁白无瑕的巨大灵蛇浮现，缠绕到白熊王身上。 一个怒吼，奋力挣扎。 一个嘶鸣，用力绞杀。 这是一场力的较量。 也是刚柔的精彩对决。 白熊王发狠，血口大张，獠牙穿透鳞甲，嵌入肉中，大口吸吮鲜血。 白素英吃疼，凶性大发，张口对熊眼吐出一团冰蓝毒雾，同时一口咬在白熊王肩上，注入毒液。 不是不想咬脖颈与咽喉，而是白熊王护得严严实实，她根本找不到机会下手。 生灵眼睛脆弱。 练神妖王也不例外。 白蛇毒雾侵入白熊王眼球，令其双目刺痛，瞳孔流血，暂时失明。 毒液也令其微微眩晕。 只是白熊王体型巨大、皮糙肉厚，想要分出胜负，还得僵持一段时间。 压制雷鸟王的间隙，玄明挥袖收走大巫乌尔山的残魂。 太极图蓦然变小，被其用手掌心起，他迈步朝神道长城赶去。 ——— 隆隆隆～！ 轰鸣声不绝于耳。 域外妖族主帅手中长剑持续不断地落向阵墙，每次落下都有大批士兵喋血。 每次挥剑都有大量符文破碎。 披风飞扬，他面色冷酷，英姿勃发，心中、眼中、手中都有且仅有一个目标： 破阵！破阵！破阵！ 积尸草木腥，血流川原丹。 他没去搭救其他练神妖王，是因破阵更重要，打仗哪有不牺牲，只要破了大阵，攻入大玄，牺牲便有了回报。 慈不掌兵！ 他能当上主帅。 其中一项因素就是够狠。 何况，练神妖王不是没死吗？ 只是被镇压或传送他处。 只要此番大战域外妖族获胜，他们自能被营救回来。 为了这次进攻，域外妖族准备数百年之久，甚至启动了埋伏在人族疆域的后手，付出太多。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再次挥砍而下，看着出现在城楼上的白发老道，域外妖族主帅微皱眉头。 这牛鼻子老道的出现超出预料，若非他从中阻挠，说不定妖军早就攻破长城。 对这老家伙，妖族主帅恨不得除之而后快，若非攻城要紧，他定亲自将其抽筋剥皮，用人头盛酒。 城楼上，玄明与妖族主帅目光相对，无形涟漪隔着阵墙激荡万里，凭空起大风。 肩上一沉，玄明表情凝重。 看了眼摇摇欲坠的阵墙，他转头看向正守护神道长城的几尊神道法身。 将拂尘别在腰后，大拇指、中指与无名指弯曲并拢，玄明手捏道指，朝众神道： “请诸位道友助我！” 南方赤帝法身目前灵性最低，微微点头，化为一道火光，入主心脏。 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身颔首，化为一道黄光，入主脾脏。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化为一道彩光，入主胆腑。 连南极长生大帝法相都暂时融入膀胱之中。 轮到勾陈大帝法身时，他却摇头拒绝，不肯归位，目光落到意志长城上，也落到视死如归的镇北军身上。 玄明知晓其意，没有强求。 他有他的道，众神也有他们的道。 “道友尽管施为。” 勾陈大帝法身歉意一笑。 转身跨步来到意志长城上。 他手持长剑，面色肃穆，张口吞噬战场上无尽兵戈杀伐之气，身后浮现千军万马呼啸奔腾的景象，旌旗猎猎，兵戈锐利，寒光烁烁。 勾陈大帝法身被无尽兵戈气包裹，神躯不断膨胀，转瞬自行崩解。 海量神力融入意志长城，也修补神道长城。 破碎符文复原速度加快。 镇北军压力蓦然一减。 一剑之下，本该彻底破碎的阵墙一角扛住此击。 妖族主帅暗恨。 旋即又一剑劈下。 刚才那一剑不行，那就再来一剑。 “恭送道友。” 玄明心神俱震，躬身相送。 这一刻，他陡然明白： 神何以为神！ 起身刹那，他转头看向妖族主帅，抬手掷出净明钟。 (本章完) 第217章 三花强者，帝君与妖君 第217章 三强者，帝君与妖君 铛！ 净明钟被一剑劈飞。 却也成功挡下这一剑。 抬手招回净明钟，玄明站在城楼上，跟妖族主帅对峙。 虽得众神相助，但他要分出部分精力应付雷鸟王，先前连番大战又消耗不少，非妖族主帅对手，眼下无非是拖下去。 能坚持多久就多久。 这样一来，在城楼上比出阵厮杀更划算。 一人一妖毫不废话。 一个挥剑破阵，一个摇钟抵挡。 接连数次碰撞，玄明气血翻腾，妖族主帅也面色阴沉。 眼见符文不断恢复。 阵纹重新架构成型。 阵墙在缓缓加固。 妖族主帅面色更难看。 妖族能获得目前大好战局不易，绝不能功亏一篑。 坚定念头后，他一边挥剑继续攻击阵墙，一面祭出帅印，沉声立喝： “恭请妖君出手破阵！” 声如洪钟，音浪如潮。 回荡在战场四面八方。 大妖们激荡，妖王们振奋。 人族练气与练神则神情大变。 能被妖族主帅以帅印相请且尊称为妖君者，唯有—— 三强者！ 像是为了印证众人猜想。 下一刻，一股恐怖威压笼罩战场。 天昏地暗，日月色变。 阵墙外众多人族强者被镇压在地。 哒哒脚步声响起，一头身高九尺的麋鹿大妖迈步出现，缩地成寸。 妖族大军顿时气势如虹。 城楼上，玄明瞳孔紧缩。 镇北候呼吸急促。 人族一方士气低迷。 岂料事情峰回路转。 一股微风吹过战场，笼罩在人族强者身上的如山威压消弭殆尽。 鹤鸣声响起，苍穹遍布祥瑞。 万丈神光中三只丹顶鹤振翅而出，盘旋在神道长城上空。 白毛鲜洁映霜华，丹顶分明夺绛纱。千六百年神气就，飞鸣长伴玉仙家。 霞光闪烁，化为三位白衣女子。 身后两位女子气息纯净，气质空灵，赫然是两尊阳神妖王。 为首之女： 翩若惊鸿，矫若游龙。 荣耀秋菊，华茂春松。 身披洁白羽衣，绽放万丈神辉。 气质清冷，傲雪凌霜。 竟是一尊三聚顶的强者。 确切地说，是三大神。 在人族被尊称为神道帝君。 大玄神朝九大神道帝君，每一位都是三聚顶的强横存在。 神通广大，法力无边。 这位九皋帝君便是北地神道之主。 她的出现振奋人心。 原本低迷的士气顿时高涨。 域外妖族心情则截然相反。 ——— 嗖嗖！ 破空声响起。 两位阳神灵鹤率先出手。 一个对上域外妖族主帅，一个对上被三仙联手缠住的阳神妖王。 一个素手轻扬，白羽化剑，战场之上，万剑齐发，剑光无尽，杀气森寒。 一个抬手生风，成百上千道龙卷激荡，撕裂虚空，吞噬妖族。 四大阳神奋力激战。 九皋帝君与麋鹿妖君未曾动手。 他们彼此制约，相互对峙。 主打一个敌不动我不动。 除此之外，还因他们是天地大能之下最强存在，实力远胜阳神，破坏力惊人。 一旦动手，毁天灭地。 在场人族与妖族皆难幸免。 神道长城上，玄明松了口气，瞧着苍穹上两道身影，脸上浮现一抹敬意。 这是对强者的尊重。 三聚顶，是练神之极。 史料记载，五千年前曾有三强者大打出手，数十万里山河崩塌，生灵涂炭。 有大能出手镇压。 从那以后，天地间的大能定下规矩，三强者轻易不会出手。 大玄神朝建立一千多年，除了大玄太祖开疆拓土时率领三强者南征北战。 其后岁月，三强者甚少现世。 千年前北方神道长城那一战，五仙道统虽损失惨重，二代柳仙更施展禁术，可自始至终，都未有三强者插手。 想不到千年后，域外妖族大举来犯时，竟然出动三强者。 暂时压下心中思绪，玄明目光落到太极图上，趁此机会，专心对付雷鸟王。 众神之力加身，他实力大增。 太极图内颠倒顺逆，虚实不定，更变幻莫测，有可能前一刻顺，下一刻就逆，有可能顺了一段，快到尽头时，突然来个大反转。 一旦折腾下来，雷鸟王筋疲力竭，不仅是身体上的疲累，还是心累。 一涨一消，差距愈发明显。 三昧真火燃烧，一颗颗星辰点亮、坠落，太极图内下起流星火雨。 耗费一炷香，玄明最终重创雷鸟王，将其镇压在太极天，混元道域降临，加持禁锢，四尊遭受重创的妖王根本无力反抗。 南极长生大帝法身则入主太极天，汲取雷鸟王身上雷霆法则，消耗这尊妖王精力的同时，不断壮大自身。 此事过后，玄明盘坐长城上，头顶太极图，取出灵果吞食，恢复法力。 雷鸟王是一尊阳神妖王。 镇压他，玄明消耗不小。 对其他事，有心无力。 何况，有九皋帝君坐镇，这场战事稳了。 ——— 恢复部分法力，玄明起身。 瞧着且战且退的域外妖族大军，又看着损失惨重的镇北军，说不上是喜是悲。 两位三强者没打起来。 不过临走前，麋鹿妖君一番话在众人心中留下印记。 “九皋道友素来在泷泽修行，距离此地百万里之遥，为何会这么快赶来？ 难道是奉了那位大玄神朝已故皇主的身份，提前在此等候？ 你我虽不好现身插手，但为何你身旁那两只小鹤也没现身相助？ 就这般坐视己方将领惨死？ 是当真冷血无情，还是非我族类，或者那位皇朝之主另有命令？ 为的是什么？ 保长城不失，恐怕只是其一。 或许还想将体恤安抚边关将士的功绩留给新君，为其铺路，收买人心。 也许还打着攘外安内、一箭双雕的主意，故意将自己即将驾崩的消息透露给各方探子，引得各方势力蠢蠢欲动。 明面上毫无察觉，私底下做好准备，洒下鱼饵，张开渔网，就等鱼儿上钩。 等时机成熟，对外可击退边关强敌，令他们多年准备毁于一旦，保边关未来百年无忧。 对内可将浮上水面的棋子一网打尽，杀鸡儆猴，稳定朝纲。 内外平定，留给新君一个安稳社稷。 我域外妖族便是提前洞悉老皇帝谋划，才不惜出动了众多妖王，并派遣本君前来，我可是一早就侯在大军后方，以备不时之需。 只是没想到，还是棋差一招。 道友竟会出现在此。 看来我域外妖族猜测为真，那你们那位大玄皇主当真是啧啧。” “够了！你话太多了。” 麋鹿妖君讥讽一笑，话没说尽。 可话音传遍战场，其意无穷，引人深思遐想，不管是不是挑拨离间之计，都在有心人心中留下痕迹，埋下种子，令他们顺着其思路，忍不住浮想联翩下去。 玄明心里也留下痕迹。 究竟是麋鹿妖君故意泼脏水，还是如其所说，另有隐情？ 此事扑朔迷离，不能偏听偏信。 真相如何，需用心打探与验证。 不过，很快玄明就被打断思路，暂时想不下去。 皆因那位麋鹿妖君临走前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只一眼就令其心惊肉跳，元神不稳。 有将镇压妖王释放出去的冲动。 明显是一种不知名秘术。 好在玄明如今算是经历过大风大浪，很快稳住心神，忍着刺痛，他调动太极天中黄庭气，元神也沟通《黄庭中景玉经》。 两道黄庭气融合，护卫元神，玄关顿时稳定，一股莫名气机被驱逐出去。 麋鹿妖君诧异，本打算出手相助的九皋帝君也轻咦出声。 四目相对，玄明不卑不亢，朝麋鹿妖君一礼。 这一礼，既是对强者的敬意，又是一种无声挑衅。 表明这一击，我接下了。 这一恩怨，我也记下了。 轻笑一声，麋鹿妖君离去。 大战告终，人族一方修者皆如释重负，有些扑通一声，坐在地上，累到不想说话；有些满是后怕，脸上露出劫后余生的庆幸；有些则情绪上头，终于哭出声来。 为自己！ 也为战死亲人！ 还为战死将领！ 纵然是玄明，都瘫坐在地。 妖族大后方，士气低迷。 妖族主帅来到麋鹿妖君身边，沉声询问：“大人，您刚才所言是真是假？那大玄皇主心机当真那般深沉？” 负手而立，麋鹿妖君道： “谁知道呢？刚才所言一部分是实情，一部分是猜测，真真假假，假假真真。 本就是离间之计。 可如今看来，本君恐怕猜对了。 否则，那死鸟为何从头到尾都不辩解，恐怕也是在无声表达自己对大玄的不满。” 见这个域外妖族中出众的后辈依旧愤愤不平地盯着神朝长城方向，麋鹿妖君道： “回去吧！ 眼下大玄皇朝气数未尽。 一甲子后，天地将变。 回去潜心修行，厉兵秣马，我域外妖族很快便会卷土重来。” (本章完) 第218章 本君惭愧，安魂司名声初显 第218章 本君惭愧，安魂司名声初显 神道长城。 镇北候强打精神。 命令士兵们收敛英烈尸骨。 当然，那些未被域外妖族大军带走的小部分妖兽尸首也不能放过。 战斗中，他们是强敌。 结束后，他们是资源。 站在城楼上，瞧着遍地尸骨，听着耳畔哭声，玄明心中滋味不好受。 心神有感，他放出太乙救苦神。 狮吼声起，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重新现世，手持杨柳枝，口诵玄妙经文。 身上水火缭绕，阴阳交错。 为战死亡灵超度，祛除怨气。 不管是人族，还是妖族，这尊神祇都一视同仁。 业力深厚者，暂时关押。 业力浅薄者，用心炼度。 只是这场大战，死伤太多生灵。 大地血流成河。 苍穹阴云密布。 非一朝一夕能够炼度。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需要在这片战场上耗费数月光阴。 大有深意地看了眼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九皋帝君挥袖，一根鹤羽落到玄明面前。 “能修成一尊神道法身者，已是难得一见的天骄，你却修成数尊，实在匪夷所思。 这根鹤羽你且收下，算是酬谢你今日护城之功，蕴含本神全力一击。 他日若是有需，也可凭此到泷泽求助，本君会鼎力相助。” 九皋帝君话落。 注意力从玄明身上转移到残酷战场。 挥袖洒下大片神光。 无数神力凝聚而成的鹤羽从天而降，沿神道长城飘落。 落到士兵与修者身上，顿时令他们伤势好了大半，也令开裂地面与城墙合拢， “多谢九皋帝君。” 镇北候率领残余心腹躬身行礼。 无论这次大战是否有内情，因九皋帝君才保住神道长城。 这是毋庸置疑的事实。 于情于理，他们都应该感谢。 而后续真相，是另外一回事。 作为主帅，镇北候脑子清醒。 麋鹿妖君那番话虽被其记在心上，但他没偏听偏信，事实如何他会调查。 在此之前，不能丧失判断力。 退一万步讲，即便真相真如麋鹿妖君所言，九皋帝君也是听命行事。 冤有头，债有主。 他就算要怪，也该怨罪魁祸首。 “诸位客气了，本君惭愧。” 九皋帝君闪身避开这一礼。 留下一句发人深省的话后，化为一只丹顶鹤，振翅离去。 两只阳神灵鹤未曾跟随，她们奉命留下，协助处理善后事宜。 ——— 玄明同样帮忙善后。 为英烈收尸，他心甘情愿，与有荣焉。 还特意请出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身，进一步修补地脉，梳理地气。 期间遇到了李自在、灵鹿与玄燕组合，这三个小家伙同样在帮忙扛尸。 一个扛，一个托，一个背。 都头上挂白布，表情凝重。 看到玄明这个师父（主人），他们眼前一亮，将尸首小心翼翼地放好后，一哄而上，围着玄明哇哇大哭。 一个扑在怀里。 一个蹭着大腿。 一个趴到肩头。 模样一个比一个凄惨。 显然这场大战将他们吓坏了。 先前没师父在场，他们咬牙硬抗，逼迫自己迅速成长起来。 如今长辈在身边，他们有了靠山，心中负面情绪再也压制不住，宣泄出来。 探出双手，玄明摸摸小徒弟的头，又安抚了两只灵兽，欣慰、心疼又自豪。 此番大战，他们表现可圈可点。 “迎难而上，奋勇杀敌，救护伤兵，还能想到请神相助，贫道甚是为你们骄傲。” 玄明不吝赞美。 教育便是如此。 该磨砺时能狠心。 该夸赞时也要给予充分肯定。 正面反馈对孩子成长尤为重要。 直到小自在被夸得面红耳赤，低头转动脚尖；灵鹿长寿欢呼雀跃，身子激灵，雪白皮毛变得粉红；玄燕晕乎乎地飞不住，扑通掉落到灵鹿身上，玄明这才罢休。 随后，他一声令下。 三小只跟打了鸡血似的充满干劲，继续收敛英烈尸骨。 三日后，英烈入葬北山。 玄明与五仙教众修一起为这些英雄举办了隆重法事，祈愿安魂。 太极天中有安魂司的锚点。 法事上，太乙救苦天尊法身显圣，在众目睽睽之下打开太极天，接引已经超度的英灵，将其投入风阳郡初建的安魂司中。 太极天关闭，太乙救苦天尊法身隐去身影，近期将会往返在北山陵园与战场之间。 两点一线，继续炼度亡灵。 “各位放心，诸英灵已被送至安魂司内，此地为阴灵安居之地。 人有阳寿，鬼有阴寿。 玄明开始，主动介绍安魂司。 一方面，是宣传。 另一方面，也是希望能安抚还活着的将士与英烈亲友。 得知安魂司具体情况，他们错愕不已，没想到世上还有此等神奇所在。 世上有幽冥传说。 据说那是亡灵归宿。 生活着无数凶魂恶鬼，阴森恐怖。 生灵死后要先拜城隍，再入幽冥，通过考验，便能转世投胎。 可亡灵入了城隍庙后究竟干啥，世间传说甚少，就是有也多是恶者受苦受罪之事，告诫世人举头三尺有神明。 其他方面凤毛麟角。 如今，安魂司的出现满足了人的部分幻想，令其知晓原来阴灵亦有世界。 原来阴灵也有生活。 原来生灵死后会被审判。 恶者受罚赎罪，善者有机会登神。 善恶皆半者可入安魂司居住，既可以享受后代祭祀供奉，又可以通过劳作积累阴德，或福泽后辈，或为自己来世赚个好胎。 若是混得好，还能结个阴婚。 阳世子孙如果争气，说不定能在安魂司当个土财主，三妻四妾或三夫四侍。 这地方可不讲三从四德，也不讲究男主外女主内，完全能者居上。 如果再争气点儿，走上修行之路，成为鬼修，延长阴寿都有可能，甚至走上仕途。 尤其是镇北候等军中高层与部分金丹以上修者，他们比常人知晓更多。 越是如此，越能体会到安魂司的不同凡响，或多或少能看出其广阔前景。 同时他们与其他人一样确实被安慰到，只要逝者在那头过得好就行。 镇北候当先抱拳行礼： “多谢真君，多谢太乙神。” 他既是为其他英灵感谢，又是为自己亲人感谢，在这批率先前往安魂司的英灵中，他见到了自己的亲人。 他们功勋卓著，会被册封为神。 其他人也有样学样，真心实意地感谢：“多谢真君，多谢太乙神。” 玄明侧身避开，只受半礼，弯腰躬身，还了全礼。 当然，在接引英灵前，太乙救苦天尊法身专门拜访了天池山神与粟江女神。 他们是东北三郡两大神祇，也是五仙道统最高辈分的强者。 三神已有约定，太乙救苦神会接引走大部分亡灵，少部分会留给两神，被他们引入麾下，册封为鬼神。 两神这么做，既是看在玄明与众神奋力杀敌的份上，又是看中太乙救苦神与玄明潜力，想提前结个善缘。 当然，他们也有要求。 若是安魂司建立成功，将来推行，希望太乙救苦神优先考虑东北三郡。 太乙救苦天尊法身自然是一口答应，这件事和则两利，何乐不为？ ——— 英烈下葬后。 玄明没立即离开边城，他需要休整一下，也需要消化所得。 南方赤帝法身被天池山神请去，最近一段时间将会在那座火山中修行。 众神各有事要做。 除了那尊勾陈大帝法身。 想到这尊神，玄明甚为可惜，不过若再来一次，他依旧会尊重其选择。 朝闻道，夕死可矣。 生于战争，死于战争。 为守护而存，为守护而亡。 这是勾陈的道。 也是为神根本。 虽此神已陨，但在玄明心中，他已然得道，永垂不朽。 义重如山岳，死轻如鸿毛。 步入边城。 家家缟素，气氛有些压抑。 玄明暂居镇北候府。 一来镇北候诚心邀请。 二来他也想让三小只陪镇北候一段时光，有他们闹腾，能转移这位主帅部分注意力，尽快走出伤痛。 只是他仅闭关四日就出关。 今日是头七，举城祭祀英杰，玄明也添了一炷香。 只是这次他没马上闭关，反而被镇北候叫住，带其走到神道长城上。 (本章完) 第219章 晋升大神，万神图，二次驾崩？ 第219章 晋升大神，万神图，二次驾崩？ 神道长城上。 镇北军已经在此等候。 另外，还多了一座巍峨庙宇。 玄明心中有所猜测。 走进之后，果真见到勾陈大帝神像，虽是泥塑身，但色彩鲜明，惟妙惟肖。 不等他询问，镇北候主动解释： “勾陈神君牺牲自身，助我等御敌，此番恩情我镇北军上下铭记于心。 从今往后，勾陈神便是我等心中战神，将会在神道长城上接受镇北军代代供奉。 他也会在此城上看着镇北军百年千年地守好神道长城，不负其恩。” 老侯爷掷地有声。 玄明动容。 神道长城是边军要塞。 关乎整个北地安危。 只有大神且对镇北军有卓越贡献，功德无量，才有资格在长城建庙立祀。 整个北地唯有天池山神与粟水女神有此殊荣，而今又多了一个勾陈。 不过，玄明没受宠若惊。 这是勾陈应得的。 在他见证下，镇北候率领镇北军剩余兵将祭祀勾陈，人人手捧三炷香。 他们令行禁止，神态虔诚，毫无做戏之嫌，是真心实意地感激勾陈。 随着他们拜下： 一缕缕人道之气汇聚，星星点点，汇聚成河。 一丝丝武道之气迭加，聚沙成塔，巍峨如山。 玄明玄关内飞出一道黄庭气，在神道长城中游走，又在镇北军内游走。 这是《黄庭中景玉经》中飞出的一缕黄庭气，玄妙莫测，虚实交错。 除了玄明无人能看到这一幕。 他不由心生期待。 前世传说里没少记载神灵救世又死而复生的故事，或许他将亲眼目睹。 黄庭气去得快，回来也快。 归来时多了一抹神性。 这是属于勾陈的气息。 是他在这方天地的最后残留。 相较于之前，兵戈气息纯粹，只是气息微弱。 黄庭气融入人道河与武道山中。 只是还不够。 玄明有感，施展斗转星移。 白日星现，他通过体内窍穴星辰沟通天上星辰，引动紫薇垣中钩陈六星。 天降星光。 带着一股天道玄机。 融入黄庭气。 玄明再沟通大地。 他掌握五行大遁、移山填海等多种天罡地煞神通，又在地道上造诣深厚。 还用过太乙建立安魂司。 足以沟通地气，凝聚一道地道玄机。 这道玄机既有地道气息，又有北极之气，投入黄庭气后，玄机翻涌，逐渐凝聚成一枚光茧。 光茧融入玄明玄关。 混元道域，混元气沸腾。 六千丈道树生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结果。 天地有感，勾陈象征的那道法则向死而生，重新恢复一丝活力。 玄明顿时心怒放。 光茧之内，勾陈气息浓郁。 可要瓜熟蒂落，至少需要九日。 他等得起。 神庙之内，香火缭绕。 随着镇北军祭拜结束，勾陈神像突然绽放毫光，并不恢弘，却照亮整座神庙。 早就融入变成天地的兵戈气汇聚。 演化出金戈铁马景象。 尽管只是惊鸿一现，可以镇北候为主的军中将领看得清楚。 加上之前白日星显景象。 以及那枚神秘光茧。 他们震惊又兴奋，还有几分难以置信，镇北候不确定道：“玄明道长，这是？” 轻抚胡须，玄明笑容满面道： “勾陈神君为护北地百姓安危而亡，功德无量，得了造化，已有复生迹象。” 此话一出，众人喜出望外。 消息传开，整个镇北军欢呼。 ——— 此间事了。 玄明返回镇北候府。 指点一下三小只修行，又与镇北候闲聊一番后，他继续闭关。 复盘大战细节，查漏补缺。 细究神通运用，深耕细挖。 几场秋雨，天气渐凉。 镇北城内的伤感被冲淡几分。 活着的人仍旧要为生计忙碌。 边城百姓也已经习惯牺牲，有一颗强大心脏。 人总是要向前看。 九日后，混元道域。 果实成熟，自动脱离道树。 落下刹那，果实消失，勾陈大帝复生，神光万丈，身着锦绣华服，九彩神光环绕，五色神辉拱卫，手持宝剑，威风凛凛。 身后一张图卷虚影若隐若现，汇聚天地人三才之气，徐徐展开，隐有万神朝拜景象氤氲而出，又有千军万马列阵道象从中流转。 说不尽的威严，道不完的神圣。 看到此图瞬间，玄明福至心灵，脑海浮现一道信息：万神图。 勾陈大帝权柄象征之一。 以此权柄论，六御各有其名： 统御万天玉皇大帝。 统御万神勾陈大帝。 统御万星紫微大帝。 统御万类青华大帝。 统御万灵长生大帝。 统御万地后土皇地祇。 混元道域内诞生青鸟衔果的异象。 鸟鸣声响，一只华丽青鸾自道树上凝聚而出，振翅而来，送下一枚紫果。 果子虚实不定，弥漫道道玄机。 乃是神道果位。 紫果没入勾陈大帝头顶。 这尊神祇身躯凝实，陡然拔高至三千丈，笼罩万丈光芒，威压浩荡。 气势之强不在天池山神与粟水女神之下，还略胜一筹。 万神图由虚转实，初具神威。 勾陈大帝威压更上层楼。 这一刻，执掌南北两极与天地人三才、统御众神并主持人间兵革之事的帝王风采在此世勾陈身上彰显三分。 “恭喜道友成就大神。” 玄明行礼道贺。 勾陈睁开双眼，恢弘异象消失。 面对玄明，他不敢托大。 “多谢道友相助。” 晋升大神，勾陈性格进一步彰显，宛如兵家将领又似武人，性格直爽。 抱拳行礼，他没废话，直截了当地送礼，指尖浮现一点流光，凝聚成一柄小巧玉剑。 “此乃我成就大神的心得，也是我大道感悟，愿对道友有所帮助。” 玄明喜上眉梢。 勾陈大帝可是六御之一。 哪怕这个勾陈未曾成长到巅峰，可毕竟位格与底子在哪，其道远胜普通练神。 纵然是阳神估计都比不过。 玄明欣然接受，如获至宝。 交流过后，他送勾陈神君出混元道域，自己则继续闭关。 将袖珍玉剑贴在额头眉心，大量感悟与道理涌入玄关，玄明静心凝神，专心参悟。 道域内，道树生出新枝。 太极天，神光道山齐出。 玄明身上气息逐渐玄妙。 玄关中，元神阴滓大幅度消失。 ——— 出了混元道域。 勾陈神君寻到太乙救苦神。 直接表明目的，希望能从英灵中选拔出些许能征善战的兵将，组建神军。 两神同气连枝，太乙神欣然答应。 他没遮掩气息，堂堂正正地现身，端是光明磊落。 天池山神与粟江女神感应到大神气象，主动出现在神道长城上的神庙内。 “恭喜道友，死而复生。” “恭贺道友，由祸生福。” 两尊大神率先行礼。 他们虽是老牌大神，但从勾陈神君身上感受到一股威压。 很像是下位者面对上位者。 勾陈尚未晋升时还不明显。 这次再见便一目了然。 这位神君位格定在他们之上。 两神惊骇之余，更不会摆架子。 神也要讲人情世故。 众神之事，玄明不知。 金秋时节，桂盛开，满城飘香。 玄明再次出关。 这回他闭关月余，不仅消化了勾陈神君的大道感悟，还与关押在太极天中的四尊妖王论道，道行精进不少，底蕴加深。 也更坚定太初之路。 坚持下去，三聚顶不远。 出关后，寻到小徒弟，刚指点完他们修行，他抬头眺望西南。 竟再次见到龙陨之象。 (本章完) 第220章 牵引龙气，大能交手 第220章 牵引龙气，大能交手 西南天穹。 垂暮之气凝聚成一轮残阳。 玄明双目微眯，仔细观察才发现那是一颗龙珠。 一条鳞片落尽的癍秃老龙张口吐出龙珠，龙珠上遍布裂痕。 他耳畔隐约听到咔嚓声响。 短短数息，龙珠破碎。 部分碎片归还天地。 部分碎片融入大玄。 老龙发出一声苍老不甘的龙吟，在西南苍穹盘旋几圈，黯然落泪，轰然陨落。 跟龙珠一样结局。 玄明心有所感，手中多了一块玉佩，只有巴掌大，通体剔透，犹如琉璃。 这是一块龙骨。 昔日，苍龙山龙脉被污。 他为其数次驱逐血煞。 在黄龙破阵前得到三次馈赠。 第一次是逆鳞。 其后两次是蕴含土之精华的龙骨。 一块用来凝练中央黄极黄角大仙。 一块则被他随身携带温养。 本想日后有机会凝练出后土地祇，想不到会在此时生变。 张开道域，遮掩视线，阻拦窥伺，玄明祭出龙骨，输入法力，尝试牵引龙气。 没想到竟真有一缕龙气飞来。 惊喜之余，他脑海灵光一闪，唤出中央黄极黄角大仙法身，同样尝试牵引。 此神由一截龙脉凝聚而成。 又在黄龙陨落时得到造化。 跟苍龙山龙脉关系更深。 果真又有龙气被牵引而来。 不过，接引两道龙气后，他陡然心惊肉跳，如坠冰窟，仿佛被某种恐怖存在盯上，当机立断地结束牵引。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手中龙骨收入太极天，又收起中央黄极黄角大仙。 再调动混元道域入太极天，共同掩盖龙骨，直到此时，那股窥伺感才消失。 仿佛有一道视线从他身上扫过，一闪而逝，等那种大难临头的惊悸感消失，玄明才真正放松，吐出一口浊气。 回想刚才那种感觉不寒而栗之感，他记忆犹新之余，抚须沉思。 三聚顶大修都没给他这么大压力，这道视线的主人无疑是一位大能。 联想到自己方才举动，答案呼之欲出，出手者极可能是大玄背后那尊大能。 幸亏《黄庭经》有扰乱与屏蔽天机之能，否则他这次凶多吉少。 这也算是玄明研究心得之一。 虽差点儿命悬一线，但富贵险中求，他没白冒险。 神念落入太极天，玄明仔细打量手中龙骨，龙气数量稀少，别说凝聚一条小龙，连蛟蛇都够呛，可他不嫌少。 本就是意外收获。 且这龙气曾汇聚山河社稷、亿万生灵与众神武者、宗派世家等信念，质量较高。 一缕便胜过寻常龙气百缕。 若能再获得两缕朝气蓬勃的龙气，他便可以此为媒介，凝聚出紫薇法相。 甚至为凝聚玉皇法相提前准备。 稳妥起见，玄明依旧将龙骨放在太极天中，也没有马上放出黄角大仙。 再望西南苍穹。 他有些期待新皇登基。 ——— 这般想着，玄明思维发散。 蓦然想起一事，面色转瞬泛黑。 刚才那异象分明是神朝之主驾崩景象，且中间并无新主登基气象。 就算是夺嫡争龙，暂时神朝无主，有大能维持大局，一个月也该是极限了。 可率先出现的非新皇登基景象，而是老皇殡天景象，如此说来，难道麋鹿妖君昔日所言为真！！！ 倘若这是事实。 那这老皇主可是坑了自家后辈。 看似老谋深算，运筹帷幄，实际上年老昏聩，走了一步臭棋。 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这世上蠢人很多，可聪明人更多。 有些事回过神来，仔细揣摩与深思，就能看出端倪，甚至猜出部分真相。 何况，有些事对高层来说不是秘密，也瞒不过去，他们不说，不代表不懂。 九皋帝君的态度就可见一斑。 否则，她为何不反驳妖君？ 又为何道了句本君惭愧？ 恐怕是在表达不满。 一个月前那场驾崩天象，或许是老皇主请动了大玄神朝背后那位大能相助。 才能瞒天过海，以假乱真。 当然，这些只是推测，真相究竟如何，需要调查与验证。 镇北候对此事很上心。 域外妖族以及其他对大玄神朝虎视眈眈的势力也会出力。 或许那位三代柳仙也知晓一二。 玄明只要耐心等待结果。 出门闲逛前，他还是让小徒弟将消息传给镇北候。 龙陨异象，至少要练神大修才有资格见到。 老侯爷满门忠烈，世代为大玄戍守北境，鏖战外敌，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不应该被蒙在鼓里。 为大玄浴血奋战的边城军民也应该有知情权。 他等着真相揭开。 也等着看新皇态度。 随着自己修为晋升，不可避免地会跟大玄神朝接触。 若真相非麋鹿妖君所言，另有隐情还好；若真是最坏结果，新皇对此事的处理结果决定了他对大玄神朝的态度。 若是个明君还好。 若不是，求真观就要远着皇室。 ——— 玄明不知道的是，就在他牵引龙气时，镇守大玄神朝的大能被惊动。 秩序台上，衣裳、发丝、配饰等都一丝不苟的端肃青年睁眼，勃然大怒： “贼子大胆，竟以下犯上，妄图窃取神朝气运，论罪当斩，株连九族！” 说话间，他祭出一面古朴宝鉴，条条法文密布，绽放法光，照见四方。 片刻后，青年寻到一抹气机，立刻怒目圆瞪，抬手一指宝鉴。 光芒汇聚，直冲南方。 同时他隔空掷出一柄法槌。 千万里外，一座山林内。 古木参天，阳光难以穿透，只能通过缝隙，在林中洒下斑驳光影。 密林深处，矗立一方祭台。 身着锦绣华服的青年正与一位头生龙角的白衣中年联手施为，牵引大玄龙气。 将其不断灌入一个古朴玉瓶中。 一缕接一缕，一道又一道。 数量由少渐多，远超玄明所集。 如果他在此地，定然会惊讶。 不仅是因为这令人眼馋的龙气，还因这两人，他都认识。 锦袍青年正是太平教少君。 白衣中年则是昔日真龙，他不仅修复残躯，一身气息还更古老沧桑。 就像是活了数千年之久。 只是面容阴郁，气质阴暗，若非长相没变，完全就是另外一条龙。 仿佛布帛被撕裂的声音响起。 苍穹风云变幻，电闪雷鸣，空间被撕开，一道金光照射而下。 所过之处，符文燃烧成灰，随风飘散，祭台破碎，材质特殊的石头如雪融化。 一股恐怖威压落到一人一龙身上，呵斥之音响彻云霄。 “大胆贼子，盗取神朝龙气，危害江山社稷，罪孽深重，按律当斩。” 一根法槌随话音落下。 虚空坍塌，空间破碎。 一股审判众生的伟力降临。 在这股力量面前，太平教少君与真龙感觉自己犹如待宰羔羊，浑身被束缚，法力元神肉身皆凝固，动弹不了丝毫。 可他们脸上毫无惧色。 只有对大能伟力的惊叹与向往。 太平教少君嘴角微扬，甚至露出一抹讥讽微笑。 下一刻，异变突起。 一座通体金黄的宝塔陡然升起。 顶天立地，拦住法槌，护下他们。 苍穹上雷鸣电闪，威压更重，法槌光明大盛，堂皇正大，律令交织。 “大盛余孽，贼心不死，竟依旧在图谋不轨，意图谋逆，罪不可赦。” 青年震怒之音传来。 义正严辞，铿锵有力。 黄金八角塔同样金光璀璨。 传出一道满是讥讽的苍老之音。 “话别说的这么冠冕堂皇。 你赵德若真大公无私，心念社稷百姓，那赵正全小儿身死前不惜牺牲四方边关百万将士性命，换取你赵氏皇族下代江山安稳时，你就该秉公执法，大义灭亲，废了他。 可你又是怎么做的？ 装聋作哑，故作不知，甚至助纣为虐，你与我裘氏皇族相比，又好到哪儿去？” 青年雷霆大怒，法槌悍然而落。 大道轰鸣，天地都垂落无数锁链。 “你懂什么？ 神朝安稳素来建立在鲜血上。 哪次皇权交替，边关不是血流成河，尸横遍野？ 这次请君入瓮，让此事提前爆发，攘外安内，以百万性命换取亿万生灵安稳。 已经是千年来牺牲最少的一次。 也是收益最大的一次。” 青年话没尽。 就被老者嗤笑打断。 “你这屁……当真是又响又臭！” (本章完) 第221章 另类成道，新皇登基 第221章 另类成道，新皇登基 此话一出，天地一静。 秩序台上，养尊处优千年的赵德气得倒仰，多少年都没人敢这么指着鼻子骂他了。 法槌上法则汇聚成牢笼。 “画地为牢！” 这片天地都被禁锢。 灵机、草木、法则、大道！ 都套上一层枷锁。 纵然是八角金塔都不例外。 老者闷哼，吃了亏。 关键时刻，一根九节杖降临。 九彩生辉，击碎牢笼。 待九节杖消失，金塔与一人一龙俱都消失不见。 没了目标，收回法槌。 只剩紊乱灵机与破碎山河。 秩序台上青年沉声，忌惮道： “太平！” 想不到他竟然出关。 事情麻烦了。 至于那位裘氏皇族遗老，他根本没放心上，不过是一个歪嘴大能。 小天地秘境，太平道宫。 黄衣黄簪的太平道主目光落到黄金八角塔上，后者微微一晃，化为一位身着五爪蛟龙袍的老者。 皓首苍颜，略微驼背。 因是受伤之故，精神有些萎靡。 他拱手感谢。 身后一人一龙立刻有样学样。 “多谢道主搭救。” 轻轻颔首，太平道主看了眼老者，对其情况一目了然，没问值不值得。 既然做出选择，就要义无反顾地走下去，道成无悔，他陈述事实道： “你虽放弃肉身，以神合器，将自己炼成器灵，借玲珑塔这件后天灵宝之力，另类成道，跻身天地大能之列，但毕竟是取巧之法，在天地大能中排名最末，日后行事要注意分寸。” 老者颔首称是。 面对太平道主，他没丝毫傲气。 说啥是啥。 何况经历刚才交手，他也学乖了。 明白自己与真正大能间的差距。 一颗飘起来的心重新定了下来。 见老者周身气息重新沉稳，祛除心中燥气，太平道主满意，接着道： “施展秘术，凭借昔日太玄太祖与苍龙之间的恩怨，趁皇帝垂暮，龙气渐衰，万法不侵之身出现破绽，将昔日苍龙怨气注入大玄龙脉，进而影响其判断，做出昏聩举动，自毁城墙。 这固然有用，但代价太大，也有伤天和，更留有隐患，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此番你等明面上盗取龙气，实则是为了掩饰龙陨时弥漫而出的异样气息，免得被赵德察觉，才铤而走险。 可你们太小看一尊大能的手段与洞察力，莫非有本座为你们遮掩，暗中扫清首尾，瞒天过海，恐怕那赵德已经察觉端倪。” 众人赶紧谢过。 太平道主不在意地挥手，警告道：“贫道浪费唇舌，不是邀功，而是让你们记住日后小心行事，莫要将大能当作可以任由你们愚弄的傻子，也莫要再瞒着本座阳奉阴违，自作主张，否则，后果自负。” “道主息怒，我等定谨记教诲。” 老者与锦袍青年面色惨白，立刻请罪，太平道主可是裘氏皇族最大靠山。 云床上，太平道主懒得看他们，不耐烦道：“苍龙部分龙脉已融入丰国，此番趁四方动乱，三大神朝无暇他顾，丰国大举出兵，接连吞没两国，已是实力一流的王朝，实力仅次于三大神朝。 未来天下不会安稳，你们前往丰国历练，把握时机，开疆拓土，莫要再妄自尊大，小觑天下人。” 说着，他深深看了眼锦袍青年，提醒道：“为王做帝，当心胸开阔，堂正阳谋，谁都可以使阴谋，耍诡计，唯独你不行。 言尽于此，好自为之。” 老者与锦袍青年身子微颤，躬身行礼，转身离开。 他们走后，太平道主叹息。 太平教谋取苍龙骨是为丰国增强气运，没想到裘氏皇族竟另有算计。 良久，他微微叹息： “到底，不一样了。” 否则，也不用他多费唇舌。 目光放远。 落到黄天庙上。 太平道主有些欣慰。 幸好他为太平教留了后手。 ——— 大玄北境，边城。 大能间的争斗，玄明不知情；老皇帝昏聩的真相，他也不清楚。 边城闲逛半圈，体会独特风土人情后，他受不了百姓们的热情，没走完剩下半圈，返回镇北候府，继续调教三小只。 李自在负重挥剑。 灵鹿长寿负重奔跑。 玄燕负重飞行。 玄明则躺在摇椅上，温上一壶这个时节特有的桂酒，观经下酒。 偶尔施展初步成型的弹指神通，给偷懒的三小只各自一个爆栗。 日子悠闲，惬意舒畅。 当然，玄明闲着也没忘记修炼。 时至今日，修行早就成为本能，融入日常生活，融入一言一行。 离开浮云山，下山游历时，他身里、心里与元神都燃着一团火： 三昧真火！ 这团火燃烧肉体，淬炼道体。 这团火燃烧内心，澄澈道心。 这团火燃烧元神，祛除阴滓。 大战过后，这团火更厉害。 玄关内，元神终日不停地冒着黑气，那是阴滓，一旦蜕尽，便是玄明进阶纯阳之日。 当然，仅靠三昧真火无法完全祛除阴滓，还需要他日夜苦修以及雷霆辅助。 对此，玄明心中已有主意。 镇北候偶然经过，瞧着悠闲的玄明真君，满是羡慕，随后转身离去。 他要继续追查。 将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给家人与边关将士一个交代。 无论结果好坏，他都认。 等此时告一段落，才能真正放心，有空有心享受。 瞥了眼镇北候苍老身影，玄明叹息，入朝为官有啥好，劳心劳力。 还是当个山野道士自在。 这般想着，玄明倒上一杯桂酒，酒入咽喉，散入四肢百骸，暖意与桂香一同弥漫，舒服享受，让人忍不住贪恋。 咕咚！ 李自在咽了口口水。 又两声咕咚声响起。 是灵鹿长寿与玄燕。 他们都馋了，想尝一尝。 结果便是…… “哎呦！” 三声痛呼。 三小只又苦哈哈地修行。 都在心中暗自发誓： “等将来有了徒弟（子孙），他们一定也要享受一回。” 翌日，天光破晓。 玄明张口吞下一轮浩大紫日。 他已经提前设下禁制，避免这一幕被百姓看到。 采集完朝阳紫气，用过早食，玄明一边盯着三小只练功，不让他们偷懒，一边看向西南天穹，默默等待，蓄势待发。 临近午时，阳气最盛。 大玄新皇一般会在老皇死后的这个时辰登基，接过神器，执掌权柄。 时间把控精准。 绝不能过了午时三刻。 那时候，阳气由盛转衰，阴气开始上涨，反而不利，由吉转凶。 果不其然！ 到了时间后，西南天穹异彩纷呈，龙气蒸腾，朝气蓬勃，气势如虹。 彩云朵朵，霞光万道。 众神赐福，山河礼敬。 苍穹上一张图卷缓缓展开。 由东到西，贯通南北。 山脉连绵，河流纵横，平原广袤，大漠孤烟。 这是大玄神朝疆域投影。 铭刻在大玄社稷鼎上。 玄明捏诀，从太极天中放出龙骨与中央黄极黄角大仙，一人一神同时动作。 他们眼疾手快，在龙形没彻底定型前牵引下两缕龙气。 在那股心惊肉跳的感觉到来前，他立刻收起龙骨与黄角大仙，甚至从太极天，牵引出一丝黄庭气，笼罩在自己身上，遮住异样。 下一刻，那股感觉来袭。 玄明装作不知情的模样，瘫在躺椅上，跟其他练神一样，眺望西南。 大玄神都，秩序台。 头上宝鉴收敛光芒，赵德惊疑不定。 龙气确实少了两缕。 虽说无伤大雅，但此风绝不可长。 只是他竟寻不到贼子。 难道又与太平教以及大盛余孽有关？还是有其他老家伙对大玄图谋不轨？ 是域外妖主？ 还是那位墨首？ 放眼北地，只有他们有能力瞒过自己探查。 又或者是哪个老家伙想祸水东引，故意嫁祸？ (本章完) 第222章 再见瞎眼老乞丐，朝廷来使 第222章 再见瞎眼老乞丐，朝廷来使 西南苍穹。 新皇登基异象终于消失。 万丈神龙遨游云海，张牙舞爪，摇头摆尾，咆哮天地。 向四方宣告自己继位。 也向大玄神朝各方势力彰显权柄，寓意神朝有主。 最后，龙游山河，融入万丈社稷图中，消失不见，彩霞无踪，祥云归凡。 北地边城，玄明松了口气。 无事发生便是好消息。 抿上一口清茶，他闭目养神。 摇椅咯吱地上下摆动，玄明心神沉入太极天。 感谢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相助后，他拜托其暂时保管两缕龙气，自己则托起龙骨，注视其中两缕龙气。 一缕龙气垂暮。 一缕龙气勃发。 彼此流转，相生相克，本能地演化两仪生灭之道，阐释太极枯荣至理。 仔细观摩一番，玄明抚须微笑。 这也是他冒险牵引新皇龙气的原因。 一死一生，一枯一荣，循环往复，生生不息，龙气才有用，效果才能最大化。 运用时才容易引发天地共鸣，得到天地垂青，撬动那冥冥之中的法则。 看了一阵，玄明收起龙骨， 紫薇大帝仅次于玉皇大帝，在传说中被称为三界亚君，位高权重，万象宗师。 想要凝聚紫薇法相，龙气只是其中之一，其他材料也必不可少。 前期准备越充足，后期法相晋升法身的时间就越短，紫薇大帝越能尽快成长起来。 修行多年，玄明最不缺耐心。 不会吃急功近利的亏，孰轻孰重，他心中有数。 临走前，玄明看了眼在雷池内汲取雷霆法则的南极长生大帝法相，时至今日，他已经将关押在此地的妖王都利用起来。 大鹏、冰虫与黑龙三尊妖王负责打理太极天，推动演化。 雷鸟王则负责助南极长生大帝法相晋升。 若表现好，可以出去放风。 若表现差，很可能无期徒刑。 等到玄明哪天心情不好，说不定会直接咔嚓，斩妖除魔，为民除害。 反正他们每个都业力滔天，奴役与斩杀他们，他毫无心理负担，念头通达。 ——— 神念离开太极天。 玄明放下心中大石。 品茶、翻经、教徒、晒太阳，偶尔出城，行道周遭山水，欣赏北地风光。 有时也会改头换面，在边城内晃悠，或扮作老餮，吃点鸡骨架等特色美食，或男扮女装，蹲在路边，抓上一把瓜子，跟七大姑八大姨打成一片，听东家长，唠西家短。 有时候也会在混堂待上一天： 泡汤、桑拿、搓澡、按摩、足疗、拔火罐、看杂戏、打马吊、下围棋。 各种娱乐活动，不会感到无趣。 生活有滋有味，他真正融入红尘。 跟少年比大小，跟青年比经验，跟中年比耐力，跟老年比体力。 别误会！ 说的是拔河、摔跤与游泳。 还在市井老枣树下认识了几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兵，也是臭棋篓子。 说好落子无悔。 结果他们每次下不过就悔棋。 明明是他们犯规，偏偏还振振有词，有时还倚老卖老，这群老不羞！ 气得玄明每次吹胡子瞪眼。 总是撂下狠话，说再也不下。 过几天又屁颠屁颠地前去，摆开棋盘，布下棋局，发誓要一雪前耻。 玄明虽没再扮乞丐，只是在底层百姓间变化身份，时老时少，时男时女，但他见过其他来边城的乞丐。 边城百姓淳朴，古道热肠。 乞丐进入这座城，不仅会被热情招待，带他们用餐沐浴，还会让他们自力更生。 年富力强者，送入兵营。 年老体弱者，送入兵营。 只要是男的，一律送入兵营。 无论是谁，都能有用武之地。 哪怕是伤残老人也能跟退伍老兵一样，要么在火头营发挥余热，要么安置在无忧坊三条街上，给兵营做些力所能及的活计。 换句话说，兵营不养闲人。 进去再出来，定有一技之长。 进去出不来，北山陵园英烈碑上必有一席之地。 玄明曾看到一个熟悉身影： 昔日在浮云县内一起摆摊儿算命的瞎眼老乞丐，多年未见，他得了造化。 不仅将玄明昔日传授的卦术练得出神入化，还另有际遇，以卦术踏上修行路，已开了精，步入练精第四境。 更给自己起了一个纪缘的道号。 只是依旧目盲。 玄明特意去见了这乞丐。 知晓这位老友游历天下，来到边城，纯属偶然。 他乡遇故知，人生乐事。 玄明特意他在混堂消磨一日，后为其讲道一个时辰，才亲自将其送入兵营。 凭其能耐，定可助镇北军一臂之力。 日子一点点过去。 桂香淡，寒霜渐浓。 玄明潇洒自在，修行渐入佳境。 期间，他信守承诺。 助乌尔山残魂转世投胎。 这位大巫是为护北地而亡，也只能在北地转世。 所选人家世代从军，男子皆战死疆场，只剩老弱妇孺，仅一个身怀有孕的儿媳，玄明也算出其腹中胎儿为女。 将残魂送入腹中，这家不仅可得龙凤胎，有男丁顶门立户，传承香火，将来乌尔山长大，还能继续投军效力。 至于黑水玄蛇残魂，玄明交给了那位柳教圣女，自有其处置，他不会多费心思。 ——— 一个月后，秋尽冬来。 苍穹乌云低垂，空气寒凉。 阳光都被遮挡，能见度较低。 打开房门，玄明迈步而出，叫醒隔壁院的三小只，在他们睡眼惺忪时，二话不说，直接挥袖，腾云驾雾，直上青冥。 穿过厚重云层，跃过昏沉云海，视线骤然明亮，视野蓦然开阔。 远眺云天之间那线天光，玄明挥袖，放出三小只，率先盘坐云海，搬运周天，吞吐朝阳紫气。 一轮紫色大日笼罩道身，李自在等不敢大意，轻车熟路地靠在玄明身边修行。 每当天气阴沉，便有这一遭，想偷懒都难，他们起初控诉，后来习惯。 如今甚至有些沾沾自喜。 一天不修炼就浑身难受，寝食难安，仿佛有啥大病。 半个时辰后，玄明带三小只回转镇北候府，旋即扭头，目光洞穿虚空。 镇北城，万里之外。 大队人马正朝此地赶来。 三千兵将身骑赤鳞马，中间有数辆马车，马车周围有一圈跟紫薯精似的宦官。 个个气息不弱，都是修者。 掐指推算，印证猜想后，玄明命李自在给镇北候传话： “朝廷来使，不日便至。” 收到消息，镇北候表情复杂。 摸了摸李自在脑袋，令其出去玩后，负手独自站在窗前，眺望南方，目光深沉。 一个时辰后，一头雪鸮灵鸟飞入镇北候府，同样送来朝廷来使的消息。 手中气血沸腾如火，将信笺焚烧成灰，想到这段时间收集的消息、与那位三代柳仙的密谈，考虑一个时辰的老侯爷终于下定决心。 迈步出门，他缓步走遍镇北候府，每一步都很扎实，每走一步便令他腰下弯一分，头发白一寸。 睹物思人。 回忆如决堤洪水泛滥。 深藏心底的刺疯狂蔓延。 镇北候府两百多年岁月沧桑在他眼里、脑海、心上一一划过。 这位铁骨铮铮、从不在人前示弱的老将虎目含泪，躲在无人巷道哽咽，泪如雨下。 客院里玄明叹息。 镇北候戍守北境边关两百余年。 这座府邸最辉煌时有近千人，每天热闹不已，小厮丫鬟往来穿梭，公子小姐习武切磋，绿草如茵，欢声笑语。 如今只剩下老侯爷与三个残疾老仆以及一个收养的女娃娃，其他都死了。 父母战死疆场。 兄弟姐妹马革裹尸。 子女喋血沙场。 大小仆从也相继战死。 哪怕是亲兵也已经所剩无几。 这种痛只能镇北候自己消化。 他收回目光，没有再看。 只知道镇北候独自走完候府每个角落后，那口不服输的心气没了。 斑白双鬓已然全白，满头华发，脸上皱纹横生，没了血色，像干枯树皮，仿佛行将就木的老者，弓腰驼背。 他走进祠堂。 吩咐不许人靠近。 在里面枯坐两天两夜。 直到马蹄声响，朝廷来使停在镇北候府前。 (本章完) 第223章 异姓王爵，老侯爷拒旨 第223章 异姓王爵，老侯爷拒旨 边城，镇北候府前。 百姓汇聚，围在一旁。 朝廷来使停在门前。 中门大开，镇北候身披甲胄，率领三个老仆与一个女娃娃迈步而出。 客院里，玄明没打算出去。 只让三小只代自己出面。 这些日子镇北候调查之事，他或多或少地关注了一些，何况白素英也给他递了消息。 这位柳教圣女也对朝廷心存不满。 正因如此，他已知晓部分真相。 老皇帝不负初登基时的英明神武，变得昏聩心狠，将君臣相宜两百年的镇北候利用得彻底，怎能不令人失望？ 玄明不想跟中枢之人相见。 反正他是方外之人，理由多得是。 加上他是练神，朝廷也不敢逼迫。 玄明会留到今日，也是想看一看最终结果。 大门口，见到模样大变的镇北候，百姓们反应不一，有些倒吸凉气，有些目瞪口呆，有些忍不住掐了同伴一把，旋即议论纷纷。 “怎么短短两天没见，侯爷成了这般模样？” “还能咋滴，家人全战死了，换谁受的了？” “咱们边城谁家没死人，可都没镇北候惨，男女老少都死绝了，个个为国尽忠。” “说起来，朝廷这次真是缺大……你捂我嘴干啥。” …… 马车里，朝廷来使耳朵好使。 听着边城百姓们的反应，他有些坐蜡，就知道这一场不是什么好差。 否则，怎么可能轮到他。 可谁让五大监里自己排名最末。 主动走出马车，怀锦公公轻甩拂尘，尖声道：“肃静！” 声音清晰入耳，在场百姓皆静。 “镇北候见过上使。” 老侯爷抱拳，弯腰行礼。 宰相门前七品官。 何况是皇帝身边宦官。 对方又是朝廷使者。 代表皇上而来，他更得恭敬。 至于百姓议论声。 以前，他或许会管。 眼下，却是不想管了。 怀锦公公不敢怠慢，侧身只受半礼，又躬身还了全礼，才下了马车，被请进候府。 中门大开，没有关闭。 怀锦公公例行问候了镇北候身体状况，后取出升旨，公事公办。 “奉天承运，遵地成德，镇北候陆公明戍守边疆两百余载兢兢业业……” 伴着怀锦公公诉说。 圣旨大放光华，一个个文字飞出，在半空熠熠生辉，金光璀璨，彰显皇权。 ——— 客院里，听到朝廷封赏，玄明抚须微笑，还算满意。 老皇帝虽临死前来了一把骚操作，但挑选继承人的眼光不错。 新皇有些胸襟气度。 直接将镇北候升爵为镇北王。 跨越公爵，异姓封王！ 这是天大待遇。 神朝爵位不可轻封。 每个爵位都代表一份朝廷气运。 王爵，非练神不可担任。 换句话说，倘若有修者看到练神门槛儿，一份王爵砸到头上，加上以往气运积累，便有足够底气冲击练神境。 大玄神朝王爵多为皇室子弟。 异姓王爵凤毛麟角。 新皇确实是大手笔。 也确实为赏赐了心思。 连带镇北候战死之人都得到册封，按照功勋大小，或被册封为鬼神，或是主神辅官。 这可便宜了天池山神、粟江女神、太乙救苦天尊与勾陈大帝。 连玄明与众神以及其他镇北军将领都有册封，战死家属也得到丰厚抚恤。 比如，玄明被册封为天地院二品客卿真君，不用干活，就能享天地院供奉，必要时甚至能调动天地院部分力量。 一品客卿，三道修才能担任。 又如，勾陈神君晋升大神之事没有瞒着，朝廷特意将其册封为北地战神，执掌北地兵戈战事，可招募三万神兵。 这是朝廷对大神的拉拢。 毕竟，神道既与人道相连，又独立于人道之外，神朝能拿捏鬼神，可无法左右大神。 太乙救苦神被册封为北地太乙救苦神君；中央黄极黄角大仙被册封为北地土伯；赤帝神道法身也得到朝廷承认，成为正神。 玄明看不惯老皇帝，可不会跟赏赐过不去，他在神朝长城上出了大力，这是他与众神应得的，干嘛不拿？ 说起来他护的是大玄百姓。 大玄皇主不过是百姓选定的共主而已，自己接受的是百姓谢意。 候府前院。 宣旨并不顺利。 当金光重新凝聚成圣旨卷轴。 镇北候没有如大家预料那般接受旨意，对着悬浮半空的圣旨行了一礼后，他表情复杂，语气沉重道： “陛下厚爱，本不该推辞，只是老臣年事已高，已经打不动仗，也不想打了。 老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同时向朝廷乞骸骨，恳请陛下允臣辞官告老……” 镇北候情深意切。 语气里有对朝廷掩饰不住的失望。 怀锦公公错愕。 随行将士吃惊。 百姓们哗然大作。 没想到忠心耿耿两百多年的老侯爷会拒绝册封，拒绝上意。 他们想告诉自己这是假象。 可看到老侯爷摘下头盔，放在地上，又颤颤巍巍起身，亲手脱下一身盔甲。 寓意卸甲归田。 可见老侯爷决心已下。 跟百姓们相比，将领们与怀锦公公等少部分知晓内幕之人清楚。 老侯爷如此，一方面是对朝廷真心灰意冷，一方面是在以退为进，逼新皇表态。 他在等一个道歉。 一封新皇下的罪己诏。 要大玄皇室一个态度。 如愿，他练神后继续为朝廷效力，马革裹尸，无怨无悔。 不成，则真正告老。 亲眼目睹忠君体国半生的老侯爷走到这一步，不管是怀锦公公，还是随行将领或是镇北军兵将皆唏嘘不已。 他们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圣旨。 圣旨蕴含皇主法意，宣读圣旨那一刻，皇帝一丝神念会降临。 能亲眼见证这一幕。 也能与受封者暂时沟通。 与神灵借助庙宇显圣有些类似。 只是辐射范围更大。 ——— 客院里，玄明同样在等。 他也想知道新皇会做何选择。 皇帝上位不到两月，下罪己诏有利有弊，就看他如何选择，有无魄力。 整个镇北候府鸦雀无声。 纵然是百姓也没再窃窃私语。 金光闪烁，圣旨静悬。 片刻后，终于有声音传来。 “爱卿决心已定，非要如此？” 声音温润，令人听不出喜怒。 怀锦公公却身子微颤。 他打小跟随陛下，从景天王府时就开始伺候，明白陛下已经动怒。 这位陛下可是吃软不吃硬。 老侯爷虽以退为进，但似软实硬，结局已定了。 怀锦公公不忍，闭目叩首。 就当自己此刻耳聋眼瞎。 如怀锦公公所料。 在老侯爷说出那句“非得如此”后，新皇表态：“镇北候陆公明年事已高，朕允其告老，念其为大玄立下汗马功劳，也将其册封为镇国公……” “陛下且慢！” 话没说尽，就被打断。 (本章完) 第224章 辛辣反讽，圣旨自焚 第224章 辛辣反讽，圣旨自焚 此话一出，满场震惊。 皆难以置信地盯着老侯爷。 谁都没想到他敢竟打断皇帝的话。 是谁给您的胆子？ 域外妖主吗？ 还是您失心疯了？ 一旦怪罪，可是忤逆大罪！ 唯有玄明了然一笑。 明白镇北候是放飞自我了。 他与先帝相识于微末。 那时候陆公明只是一个江湖人。 先帝也隐姓埋名走江湖。 两人一见如故，携手闯荡，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还结为异姓兄弟。 后来，陆家仇家上门。 陆公明与先帝携手斩敌。 没想到仇家背后有朝廷官员撑腰。 陆家崛起晚，非武道世家。 被栽赃嫁祸，很快锒铛入狱。 关键时刻，先帝表明身份，救陆家于危难，斗倒假公济私的官员。 陆公明感怀。 陆家上下均知恩图报。 从那时起，整个陆家投靠先帝，始终追随左右，生死相依，不离不弃。 陆公明多次救先帝于危难。 最严重的一次，身中八十一刀，命悬一线却硬生生挺了过来。 先帝登基后，他摇身一变，成为近臣，风光无限，后来被委以重任。 拖家带口，远赴北境边城。 三代赤胆忠心，一待就是两百余年，终年吹风受冻，沙场厮杀却无怨言。 世间只传君臣相宜的佳话。 可来到边关才发现佳话背后的累累尸骨、腥风血雨。 陆家因先帝，个个不得善终。 到头来，子孙断绝。 先帝死了。 临死前还怕陆家不够惨。 又往前推了一把。 新皇也打算用赏赐粉饰太平。 镇北候看透了，也醒悟了。 可不就放飞自我了。 ——— 事实上，确如玄明所料。 镇北候在祠堂跪了两天两夜。 很多事上想通了。 新皇态度更令他坚定决心。 “大胆镇北候，竟敢以下犯上！” 怀锦公公厉声斥责。 他不想开口，可陛下看着，便不得不开口，否则，回到神都便会被问罪。 镇北候看了眼怀锦公公，看似在对他说，实际上是对新皇。 态度看似卑微，实则柔中带刚。 “微臣不敢。” 想到与先帝种种过往。 陆家，成也先帝，败也先帝。 镇北候对圣旨躬身行礼，语气谦卑道：“陛下乃社稷之主，老臣是哪个排面上的人物？岂敢违逆上意？ 不过是心中不安，觉得自己德不配位，想请陛下收回成命。 老臣风烛残年，忝居镇北候之位两百余载，身无寸功，尸位素餐，以致家人离心，个个舍我而去，将士惨死，一一喋血疆场。 边城百姓十不存一。 边城人家户户缟素。 老母哭子，妻子丧夫，幼童失父。 老臣有愧。 老臣该死。 老臣有负皇恩。 活该我落一个断子绝孙的下场。 老臣这身老骨头，如今吃不了山珍海味，穿不了绫罗绸缎，就该终日受苦。 再担不起朝廷丝毫恩赏。 更不敢再劳烦陛下挂心。 此生只愿守在北山陵园，为满山英烈扫墓，给三峰十二沟的亡魂除尘。” 话落，全场寂静，落针可闻。 镇北候颤颤巍巍再起身。 解下腰间如意囊，双手奉上，交到怀锦公公手里，继续道： “老臣无能，眼瞎目盲。 看不到边军将士粮草不足。 见不到边城百姓饥寒交迫。 只顾自己贪图享受，经常一掷千金，镇北候府两百余年积累都被我挥霍一空。 只剩先皇所赐丹书铁卷与这空荡荡、跟鬼屋似的宅邸，退还给朝廷。” 怀锦公公手指哆嗦，一张脸皱成老菊，抬头看了眼圣旨，见无反应即默认。 他只能硬着头皮，双手接过如意囊这块一块烫手山芋。 交出赏赐后。 镇北候身上轻松一半。 他自顾自地取出虎符，苍老手掌慢慢抚摸，像是在跟老友告别。 旋即决然交出。 “老臣统率镇北军两百余载，庸碌昏聩，上有负朝廷信任，下有负军民所托，不忠不孝，不仁不义，今交还虎符。 从今以后，世上再无镇北候陆公明，只有罪人公明。” 怀锦公公伸手接过虎符，一张老脸都快急哭了，他感觉自己太难了。 说完。 陆公明不等新皇搭话。 双膝跪地，连磕三个响头。 “微臣拜别陛下，愿陛下日后龙体康健，愿大玄江山千秋万代。” 咚咚咚，又是三个响头。 “草民公明叩谢陛下。” 说完不等新皇答复，他自顾自地起身，昂首阔步向前。 陆家不曾负过大玄。 公明老人心中无愧。 不管新皇同不同意，他打定主意之事，绝不会更改。 这次他大逆不道，如何？ 是通知不是请求陛下，又如何？ 新皇倘若怪罪，更如何？ 他如今何惧？ 全家入狱？还是株连九族？ ——— 众人震惊。 众人不解。 众人敬服。 不管是庙堂中人，还是市井百姓，心里都乱糟糟的，百感交集。 也都自动让开一条路。 带着三个老仆与收养的孙女，公明走出候府中门，跨过门槛儿，站在台阶上。 他抬头眺望驱散乌云的太阳，压在肩上与心上的千斤重担彻底落下。 心中一松，压在身上两百年的禁锢被破开，身上气势骤升。 公明老人竟在跨下台阶那一刻，看到练神大风光，修为朝前半步。 只要他愿意，随时能踏进。 虽拒了新皇赏赐，也没了镇北候之位，更弃了朝廷气运。 但他戎马两百年的经历不做假，抗击域外妖族的累累功绩不做假，在北境乃至大玄百姓心中地位不做假。 比新皇更民心所向。 哪怕没了庙堂加持，他依旧有足以衮衮诸公都羡慕的浓厚气运。 公明老人想笑却笑不出来，反倒觉得满心悲凉，他以前渴望却总是差一步的境界，而今不屑一顾时反垂手可得。 转身瞧着镇北候府匾额与门前影壁上所刻国之柱石四字，觉得分外讥讽。 再看候府门槛儿，竟觉得前所未有的高，要用满府人命堆砌。 “走吧！” 万千言语化为两字。 种种失望归于平淡。 镇北候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 往后这里一切，都与他无关。 边城只有扫墓的公明老叟，再无镇北候陆公明。 镇北候陆家死绝了！！！ 候府内，新皇始终沉默。 圣旨空无用处，时间一到咔嚓破碎，无火自焚。 怀锦公公哎呦大哭。 为镇北候的大胆包天。 也为圣旨的破碎。 他这趟差事是真办砸了。 可他没怪罪镇北候，反而打心眼里钦佩，只是想到那些反讽之言，怀锦公公面色惨白，今日之事瞒不住。 无论是镇北候抗指不遵，还是今日这番话，传扬出去后都将让朝廷颜面扫地，还会让新皇威严受损。 偏偏为了最后一块遮羞布，新皇不能撕破脸，怀锦公公能想到陛下在神都是如何雷霆大怒。 好在他回去后，陛下怒气应该有所缓解，否则，他凶多吉少。 客院里，玄明啧啧称奇。 镇北候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反讽之言辛辣刺激。 简直就是当面抽皇帝巴掌，骂大玄皇室卸磨杀驴，虚情假意。 至于镇北候看到练神门槛，他不奇怪，放下心中大石，念头通达，自然能更上层楼。 陆家之事，让玄明有所感悟。 游历近一年，从李大牛家开始，他看了不少悲欢离合、喜怒哀乐。 平民百姓、富商大贾、耕读人家、柳教妖修等角色各异，角度多样，内容丰富。 镇北候府令他看到另一种。 对他震撼最大，感受最深。 同时从陆家盛衰窥见大道之妙。 陆家对大玄神朝的效力，始于先帝，终于先帝，这是一个圆满。 镇北候为其画上一个句点。 陆家因先帝而存，又因先帝而亡，又是一个圆满。 一前一后，一起一落，一生一死！ 蕴含世间道理。 正如天地万物，始于无极，又终于无极，从无到有，由有到无，是一个循环，也是一个圆满。 玄明身上气息骤玄，以往不明之处迎刃而解，道行距离三聚顶更进一步。 法力也因此暴涨。 此间事了，没留下的必要。 三小只归来后，玄明挥袖，直接带他们离开。 等得了新皇吩咐的怀锦公公收拾好心情，前来拜访时，客院早就人去屋空。 镇北候对新皇没好感。 玄明同样没有。 更不想掺合进朝廷的麻烦事。 自然没啥好见。 ——— 空气泛起无形涟漪。 边城外，玄明现身。 挥袖放出三小只，他没着急改头换面，而是看向城门一处方向。 那里有一道身影等候多时，正是瞎眼老乞丐。 见玄明走来，他立即躬身行礼：“纪缘见过真君，朝廷来使，晚辈斗胆猜测，以前辈性情应该会不耐烦应付朝廷之人，很快便会离开，是以提前在此等候，送一送前辈。” “你有心了。” 玄明颔首。 取出一个玉盒，纪缘递了过去。 “晚辈身无长物，唯有这机缘巧合下所得灵果能勉强拿得出手，以谢前辈昔日指点之恩，祝前辈此番游历得偿所愿，望前辈莫要推辞。” 玄明没有拒绝，收起玉盒，又取出一个玉瓶递给纪缘。 “这灵果想必你得来不易，贫道收下，这回礼你也莫推辞。” 知晓练神大修一旦做出决定，轻易不会更改，纪缘道谢，双手接过。 “山高水长，有缘自会再见，贫道去也。” 玄燕开道，弟子牵绳。 玄明侧乘白鹿，沿着官道，渐行渐远。 “晚辈恭送前辈。” 纪缘拱手行礼。 等看不见身影，他转身回城。 却在跨过城门刹那消失不见。 纵然是玄明都未曾察觉。 只感觉纪缘仍在边城中。 (本章完) 第225章 玄冥孕黑帝，太初之门 第225章 玄冥孕黑帝，太初之门 北地雪大如席。 东北三郡尤为冷冽。 朔风凛冽，大雪埋膝。 无论平民百姓，还是达官显贵，都躲在家里猫冬，轻易不会外出。 玄明带三小只游历，得以感受到不同风格的风土人情。 可这次不同。 大雪连下三天三夜。 玄明只能找个山洞躲避。 将三小只安置在洞穴里，燃起三昧真火驱寒，他自己则盘坐在一片冰湖上，任由大雪覆盖自身，很快就成了一个雪堆，被彻底淹没。 雪下了多久。 玄明就盘坐多久。 他借雪之力凝聚北地水汽精华。 包括被大雪覆盖的域外之地。 大雪停下后，玄明盘坐不动，脚下冰块却开始融化，成为冰人的他掉入冰湖里。 寒意袭身，水汽刺骨。 玄明仍觉不够，心神调动体内玄冥肾水，经四肢百骸与大小周天，将其提炼为先天肾水，压缩再压缩，提炼再提炼。 法力运行路线越来越玄妙，越来越精细，体内肾水越来越寒冷，玄明体内生出乌光，体外冰块迅速融化。 滴答！ 秘术修成，一滴真水诞生。 滴水声不绝，更多真水诞生。 湖中水气、湖外冷气、北地寒流源源不断而来，被他不停炼化。 玄冥真水压缩再提炼。 直到诞生一滴玄冥水精才罢手。 可玄明没停下动作。 挥手间掌心多出八滴真水：天一真水、黄泉真水、一元重水、光阴之水等。 部分是从黑龙王与冰虫王手里搜刮而来，战场凶险万分，任何情况都有可能发生，这些练神妖王都分外珍惜小命儿。 虽知晓狡兔三窟之理，没有携带全部身家，但能被其随身携带之物同样珍贵，四尊妖王收藏迭加起来，数量蔚为可观。 部分是玄明自黑水玄蛇千年收藏中得来，这位二代柳仙之女信守承诺，告知了他藏宝地点，玄明闲暇时曾神游北地，取得宝物。 还有一小部分由玄明亲自凝练，便是那光阴之水，时间大道深奥，晦涩难懂，寻常练神难入其门，只能他自己来。 此水以他日常收集的四季无根水为原料，用光阴道意熬煮，耗费百斤才提炼出一滴，费时费力。 这些真水单独一滴只是黄阶灵物，可数量一多便可达玄阶，甚至是地阶。 主打一个量变引起质变。 而凝练玄冥真水的法门，是他从黑龙王处得来，原本只适合妖族修行，经玄明修改与完善，人族也能修行。 玄明凑齐九种真水自不是为了好玩，而是打算借助北地冬季的天时地利人和，凝聚北方洞阴朔单郁绝五灵玄老法相。 通俗意义上讲，是黑帝法相。 黑帝执掌北方水德，自然要在北方凝练出来，不然，难免会在细节上出现问题。 赤帝神道法身便是如此。 哪怕在北方第一火山天池山中修行，用火脉之力弥补自身缺陷，增加底蕴，可想要无漏，甚至晋升到第三阶段，点燃神火，灵性大增，能彻底自主行事，便需前往南方汲取火德之力，查漏补缺。 这也是赤帝神道法身参与神道长城之战，守护大玄亿万生灵，功德加身，在天池山修行数月却不得晋升的原因。 前车之鉴，就在眼前。 玄明自然不会再同样犯错。 以玄冥真精为主，另外八种真水环绕周身，运行轨迹玄妙，组成一个特殊八卦阵。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 当八种真水消失，玄冥真精蓦然膨胀，以北地为纽带，与天地间水之法则呼应。 玄明身后出现一尊法相。 起初只是一点玄光，深邃幽暗；后来渐趋变大，一道身影从中走出。 头戴玄精玉冠，身穿玄羽飞衣。 面容模糊不清，可身形伟岸，右手持一个古朴宝瓶，左手捏玄冥印。 普一出现，北地水元仿佛便由其统领，至此，北方黑帝法相成！ ——— 飞出湖水，玄明返回洞穴，带着三小只赶路，一路上都心情甚好。 李自在人小鬼大，察觉到这点后，越来越放肆，甚至故意装脚疼，想要师父牵绳，他坐上去。 对这位倒反天罡的弟子，玄明没客气，直接加练，一道重力符贴到李自在身上，令其负重三百斤前进。 还不让他使用法力，哪怕以李自在如今肉身之力，都压力倍增。 一路游历，遇山登山，遇河过河，昼行夜宿，玄明带着三小只不慌不忙，始终保持自身节奏，行道北地，坐观道经，神游太虚。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特别是皇家糗事、秘闻等，传播速度更是惊人，不管是凡人，还是修者，似乎都乐意吃这瓜。 有儒家与史家在前头顶着，又有法不责众的传统，百姓只要不公开谈论对皇室不利之事，只是陈述事实，又没官员在场，便不会被问责，这便是言论自由。 连素来严苛的法家都有明确规定。 尤其是在东北三郡，各地神明、五仙道统，甚至部分官员，都睁只眼闭只眼。 更有隐世大儒出山，激愤之下挥毫泼墨，在镇北候府门前立下碑文： 庸碌者财源广进。 有功者散尽家财。 人心易变，苍天无眼。 君臣佳话，一场笑话。 扬言他之门下学子，当效仿镇北候，只为百姓谋福，不为朝廷张目。 玄明路过一座城镇时，听到百姓私下谈论声，并不惊讶，无声一笑。 这都是意料之中的事。 只要那位新皇不傻，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会励精图治，忙着重拾人心。 是真明君，自然再好不过。 是假明君，也得憋气装明君。 对百姓而言，算是一件好事。 对朝堂来说，同样是件好事。 至于将来，玄明懒得管。 自己不是儒生，也非法徒，这些轮不到他操心，专注自身，求真问道，才是正途。 走出城镇，他来到一座巍峨雪山前，见了天池山神，待了半月后，转道来到一条浩荡长河前，拜访粟江女神。 玄明相继与两尊大神论道。 他们是妖物修成神灵之身，属于自然神，精通妖族与神道两种修行法。 跟其论道，玄明获益良多。 不仅从妖族角度进一步解析天地道理，还从神道角度洞悉寰宇法则。 对混元大道的参悟一日千里，隐约看到太初门槛儿。 玄之又玄，众妙之门。 混元道域，六千丈道树愈发根深叶茂，混元气日渐浓厚，都在默默积蓄力量，等待时机，一举爆发，石破天惊。 天池山神与粟江女神也乐意跟玄明论道，这件事对三方有利，他们同样获益匪浅。 尤其是玄明对神道同样见识不俗，理解深刻，很多道理一针见血，令两神眸生异彩。 临走前，他分别与两神交换宝物，各取所需，宾主尽欢。 离开粟江后，玄明取出一片洁白蛇鳞，输入法力，鳞片生辉，标记所在。 这是白素英昔日所赠。 凭借此鳞片，他可在东北三郡任何地方联系到这位柳教圣女。 在一棵苍劲老松下席地盘坐，玄明一边耐心等待，一边调教三小只。 这段岁月他们进步飞快。 欲速则不达，玄明要他们夯实根基，将来才能走得更远。 三郡虽幅员辽阔，但白素英速度不慢，玄明没等太久，这位柳教圣女便风驰电掣而来。 白衣胜雪，气质娴静。 (本章完) 第226章 敕命封神，玄光与纯阳 第226章 敕命封神，玄光与纯阳 破空声响。 白衣飘逸，白素英现身。 相互见礼后，简单客套，便直入主题：“白道友可曾带来北极玄光？” 玄明问道。 得到龙气后，为凝聚高品质紫薇法相，他曾联系白素英，打听北极玄光消息。 紫微大帝全称中天北极紫微大帝，中天暂不考虑，可北极倒有可能。 域外妖族生活在北极之地。 东北三郡毗邻域外，五仙道统在此地盘踞数千年之久，说不定有北极玄光消息，极可能便有北极玄光。 太极天关押的四尊妖王当然有北极玄光消息，可玄明没去域外妖域的想法。 原因很简单： 他不够强！ 自己是人族。 进入域外妖域无异于黑夜里的灯塔、鸡群里的仙鹤，想不引起注意都难。 到时候，麻烦会源源不断。 何况，玄明可没忘记那位麋鹿妖君看自己的复杂眼神，冰冷无情又饶有兴致。 他若去域外，凶多吉少。 玄明从心，不会自投罗网。 而五仙道统没让他失望。 白素英亲口承认，白仙宝库中藏有北极玄光，柳仙一脉愿意去交涉，甚至可以再给他一件有助于淬炼阳神的宝物，可也有条件。 若将来五仙道统有难，希望玄明能出手相助，考虑数日后，他答应下来。 这次联系白素英，便是为了玄光。 没有多言，白素英取出三个玉盒，素手轻挥，盒子飞向玄明。 朱唇轻启，她解释道： “玄色玉盒中是北极玄光，赤色玉盒中是纯阳圣果，是五仙教允诺道友之物。 这白色玉盒中装的是千年冰蚕耗费心血凝结的本源之丝，是我私下赠予道友，酬谢道友放小妹一条生路，给予其重新来过的机会。 希望这三件宝物能助道友一臂之力，早日成就阳神，也祝道友大道坦途。” “道友与五仙教之恩，贫道铭记于心。” 郑重作揖，稽首谢过。 玄明没长篇大论，短短一句话看似简单，实际上已表明态度。 这才挥袖，收起三个玉盒。 闻言，白素英嫣然一笑。 玄明真君大器晚成，近二十载就步入练神之境，五仙教高层难以置信之余，都愿意交好这位真君，结下一份香火情。 单打独斗不如合作共赢。 五仙教虽底蕴深厚，但今不如昔，交好一位前途无量的存在，利大于弊。 倘若这位真君投桃报李，将来愿意提携五仙教一二，今日这份投资便物超所值。 ——— 白素英没立即离开。 应玄明邀请，一人一妖随性洒脱，便在这旷野之上论起道来。 白素英身后浮现一条灵蛇道象，洁白如玉，游走在天地之间，仰天咆哮。 天雷不能伤，地火不能烧。 气息蛮荒古老，气势圣洁霸道。 灵蛇道象继续演化，天崩地裂，寰宇遭劫，白玉灵蛇出世。 张口嘶鸣，万千阴魔哀嚎。 大口吞食，海量阳魔痛哭。 脚下冰川蔓延，头顶鹅毛大雪。 宛如一条环绕世界的巨蛇。 这是柳仙一脉始祖。 曾随通玄道尊征战天下，平定祸乱，驱逐邪魔，斗战无双。 柳仙一脉世代修行柳仙法。 作为圣女兼二代柳仙之女，白素英已将此法修行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以柳仙法演化自身道理，古老沧桑，玄妙精微。 玄明头顶，道树参天，置身之地，万物归墟，脚下皆道土，四周俱仙乡。 道树无风自动，演化万千道理，最终百川归海，万道合流，归于混元。 两种道象慢慢靠近，彼此碰撞与试探，在摩擦中交汇，最终融为一体。 一条白蛇游走在道土之内，缠绕道树而上，在一条树干上蜿蜒盘旋，张口吐息，弥漫无尽水光，神秘深邃。 古老混元意与白蛇身上的古老气息交织，逐渐同频，配合默契，最终白蛇与道树身上都弥漫一股玄妙力量。 不知过了多久，道象再变。 一株道树在白蛇天地中探头，缓缓生长，枝丫不断向上，根须持续加深。 最终，万千邪魔沦为养料，海量妖魔成为树肥，道树顶天立地，在冰天雪地里迸发璀璨光芒，驱散幽寒，春意盎然。 法则衍生，道理演化。 以他们为中心，一股玄妙气息笼罩周遭三丈，一面冰天雪地，天地素白，一面草木萌芽，生机勃发。 万物萧索与草木繁茂并存。 朔风大雪与和风细雨共生。 可瑞雪兆丰年，草木造霜雪。 两者不完全割裂，反而有种生死转化的微妙关联，组成一个特殊太极图。 ——— 一天一夜，论道结束。 玄明与白素英相继醒来。 一人一妖都面色欣喜。 起身行礼，白素英告别，化为一条白蛇，宛如真龙穿云破空离去。 玄明继续坐下，消化论道所得。 柳仙法与混元法都走的逆之道，前者是化万法于冰，后者是万物归元。 似是而非又殊途同归。 这次论道，所得远胜与天池山神与粟江女神论道，玄明对更上层的大风光看得更清晰，半只脚已经踏入太初之门。 混元之道朝更深阶段进发，神有凝聚之兆，精与气也有些蠢蠢欲动。 三聚顶，指日可待。 除此之外，柳仙一脉对出马的理解与对神道的参悟，也让玄明从中受益。 昔日，太乙救苦天尊神道法身册封麾下属神时，玄明曾对敕封术略有所悟。 然而造诣薄弱，只是灵光一闪。 随着他凝聚出越来越多的神道法身，神道造诣突飞猛进，对敕封术的领悟日渐深厚。 这次悟道犹如一把钥匙又像是一根导火线，令他对敕封术的积累爆发出来。 而今，纵然没有神朝敕令，不借助神道法身之力，他也能强行封神。 大神之下，无有限制。 此番收获，远超想象，他更要用心感悟，细心消化。 一个时辰后，三小只醒来。 玄明带着他们，继续赶路，游历三郡，同时寻找合适地点闭关。 七日后，他睁开双眼。 彻底消化所得，底蕴更上层楼。 半个时辰，他们登上一座山，玄明命桃木剑凿开一个山洞，带三小只暂时入住。 一个月后，会有流星雨，此山观之最佳，适合凝练紫薇法相。 山洞内，玄明闭目养神。 等状态重回巅峰，他睁开双眼，心念一动，手上多了一个赤色玉盒。 破除封禁，缓缓打开，一股浓郁纯阳气息扑面而来，只吸上一口，便犹如泡在温泉中一样毛孔舒张，通体舒泰。 玄明张开道域，周身三尺，气息不漏，圆融如意，又无形无相。 阳神以下存在难以察觉。 这才放心打开玉盒，一颗橙子大的奇异灵果映入眼帘。 通体赤红，生有金色纹路，仿佛太阳金焰，气息阳刚霸道。 “纯阳灵果！” 玄明喃喃自语。 域外妖族资源丰富。 四尊妖王平均千岁，都活久见。 他闲来无事时会拷问其部分信息，域外地理、特产资源、势力分布等都包括在内，也有一些天材地宝。 纯阳灵果便是其中之一。 ——— 域外之地寒气极盛。 多冰水风三属天材地宝。 可事无绝对，有些奇异之地阴极生阳，纯阳灵根便生长在一座万古冰川上。 这株灵根以太阳之力为生，借冰川极寒之力消磨火毒，中和太阳之力。 三百年开，三百年结果，三百年成熟，整整一千年才能采摘。 每次只结九颗果子。 是天地间顶尖地阶灵物之一。 能助羽化大修熬炼元神，祛除阴滓，省却百年苦功。 即便是在域外妖族，这都是争破头的好东西，足以让妖王们大打出手。 相传，初代五仙曾杀入域外，得到一株小纯阳果树，千年可得一枚纯阳灵果。 莫非这果子便由此而来？ 深吸口气，玄明压下思绪。 从何而来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果子可助他一臂之力。 念及于此，他设下禁制。 张口吞吃其纯阳灵果，滋味并不好受，有种吃小米辣的刺激感。 一股火气上头，辣到头皮发麻。 (本章完) 第227章 赤日扶桑，神秘纪缘 第227章 赤日扶桑，神秘纪缘 一颗纯阳果令玄明面红耳赤。 能量入肚，同样火辣。 强忍这种刺激，他运转《混元一气诀》，搬运周天，引导这股能量。 玄关中，红雾朦胧，火云氤氲。 元神睁眼，屈指轻点。 红云火雾直扑而来，笼罩元神，顷刻间化为纯阳火烧，灼烧元神。 玄明用三昧真火煅烧元神已久，对疼痛习以为常，纯阳火虽霸道，但他完全能承受。 元神冒出黑烟与白雾。 黑烟是杂质，白雾是阴气。 玄明仍觉不够猛。 心念一动，玄关内三昧真火涌现，与纯阳火合力灼烧元神。 火力瞬间提升数倍。 他紧守清明，祛除阴滓。 日升月落，斗转星移。 七日后，纯阳火力不足。 效果递减，烟雾渐淡。 九日后，纯阳火彻底熄灭，玄明也顺势散去三昧真火。 玄关中，六千丈元神一半纯净无暇，一半依旧浑浊。 玄明对此早有预料，倒不曾失望，纯阳果确实能让普通元神祛除大半阴滓，加上三昧真火加持，效果绝对一加一大于二。 可他元神非同一般。 千丈阴神。 三千丈羽化。 六千丈阳神。 九千丈三聚顶。 这在练神心得中有明确记载。 玄明也通过盘问四妖王，得到更多练神信息，对此境了解更深。 正因如此，他知晓自己元神在数量上已媲美阳神，想要完全祛除阴滓，一枚纯阳果根本不够。 好在还有三昧真火相助。 跟其他羽化大修相比，自己纯化阳神的效率已经高上太多。 玄明知足。 烧上几年，总能纯阳。 这般修行速度已经傲视天下。 ——— 念及于此，玄明内心平静。 调理内息，闭目养神一番后，他睁开双眼，眸光深处有混元气沉浮。 惊鸿一现，刹那即消。 本想起身出洞，突然想到纪缘赠予的玉盒，闲来无事，他准备查看一番。 礼轻情意重，不管那老乞丐送的是什么，他都会欣然接受。 取出玉盒，破除禁制。 一股比更霸道的阳刚气息扑面而来，猝不及防下玄明瞳孔微震。 如果说，纯阳果是薄肌小奶狗，穿衣显瘦，脱衣有肉，那么盒中灵果便是蜂腰猿背、肌肉线条流畅有力的小狼狗，荷尔蒙爆棚。 嗯！ 比喻虽然不恰当，但道理是这个道理。 用力将这口阳刚之气吸入鼻中，玄明通体更加舒坦，内心蠢蠢欲动。 元神更生出一股渴望。 他意志坚定，压下这股冲动后，目光聚焦到盒中灵果上，仔细打量。 果子有碗口大，通体金黄，璀璨如阳，宛如一颗金球，玄明甚至感受到一缕金焰隐约在其中跳动。 他不会看错。 脑海灵光乍现，玄明想到一种传说中的灵果，不由脱口而出： “赤日扶桑！” 【日出扶桑一丈高，人间万事细如毛】 【日抱扶桑跃，天横碣石来】 …… 古往今来，吟咏扶桑的诗篇不胜枚举，都与大日紧密相连。 这自然不是无中生有，而是有事实根据，两世天地都有扶桑传说。 前世，这株神树与日神有关，有说东皇太一，有说帝俊，也有东王公之说。 今世，传闻这株灵根诞生于天地之初，是先天灵根，生长在太阳之中。 后有大神通者，出入太阳，施展造化，将扶桑分株，种于东海炀谷内。 大神通者不知所踪后，其道场炀谷在东海游弋，行走在虚实之间，变幻莫测，更有顶尖大阵守护，纵然是练神大修亦寻不到。 曾有天地大能心生好奇，追逐三载，捕捉到炀谷痕迹，欲要入内一观，结果重伤而归，言炀谷非顶尖大能不可入。 大神通者消失一千五百年后，炀谷主动出现在东海上，万里火云烧碧空，东海水位下降三丈，霞光铺设万里海域。 有三位有缘者被请入炀谷，练精、练气与练神修者各一人。 旋即，炀谷消失。 三日后，他们出现在东海之滨。 三人手中各有一枚灵果。 练精修者直接将灵果献给武道顶尖道脉剑湖宫，在剑湖宫长老护持下不仅顺利离开东海之滨，还成为那位长老亲传弟子。 剑湖宫掌教吞服灵果，半个月后破关而出，成就阳神剑修，一剑斩杀东海作乱龙鲸，剑光寒彻十六郡。 后来更是单人独剑，坐镇东海之滨，坚守三天三夜，血流三万里，撑到援军到来，被世人尊称为剑神。 后来这位剑神随冲虚道尊征战魔族，驱逐蛮兽，战力滔天，剑意无匹，为中土安定立下赫赫功劳，生前修为达到三聚顶之境。 剑湖宫名头之盛直逼圣地，直到老剑神陨落，剑湖宫名声才逐渐衰落。 在长辈护持下练气修者携灵果返回家族，家中老祖吞服，一举成就阳神，在巫族围困时悍然杀出，大战神威，拉着巫族两尊阳神大巫同归于尽，解了家族之困，奠定苏家数千年传承。 而那位得到灵果的练神修者则成就阳神，并领悟出一门不灭金炎神通，傲视同阶，随后他娶妻生子，多子多福，创立裘氏一族，这便是大盛神朝的前身。 大盛太祖创立神朝时，这位千年前的老祖宗为其保驾护航，立下赫赫功绩，神朝建立后老祖陨落，大盛太祖将其册封为鬼神，也是神朝历史上少有的、被册封为大神的存在。 ——— 思绪涌动。 玄明继续回想。 从三位修者重现东海之滨起，一则消息传遍天下，炀谷上有赤日扶桑树。 五百年开，五百年结果，五百年成熟，整整一千五百年才能采摘。 每次只结三个果子，蕴含磅礴造化，能助练神大修成就阳神。 炀谷每一千五百年会开启一次，自动挑选有缘之人，其余时候隐匿。 大盛神朝建立后，将这名为赤日扶桑的果实列为天阶灵果。 虽是后天，但价值不菲。 不仅能助练神大修成就阳神，还对三聚顶大修有用，可助其修炼神通或炼制丹药，辅助修行。 每当时间来临，东海之滨都龙虎汇聚，风云四起，众多修者赶赴此地，其中不乏顶尖道脉长老，也有神朝王侯与圣地大修，甚至是妖王。 他们或是等待造化临身，鱼跃龙门，或是想最后分润造化，功参造化。 每次开启都争夺激烈。 有时还会爆发大战。 可如今距离炀谷开启还有数十载，纪缘究竟从何得来？ 何况赤日扶桑果珍贵，普通玉盒与封禁之术难以保存，为何纪缘可以？ 是有生灵托他转交给自己，为何转交？又究竟是谁？ 还是他自己得来？ 倘若如此，纪缘又是谁？ 玄明冥思苦想，百思不得其解，脑海浮现重重疑云，只能得出两个结论： 一是纪缘背后有人。 二是纪缘深藏不露。 不管是哪一种，都超出预料。 合上玉盒，重新封禁，郑重收好，玄明起身出洞，叮嘱三小只一番，他一步跨出，瞬间消失。 半盏茶后，横跨数万里之遥，玄明重临边城，身上弥漫一股玄妙气息，藏形匿迹，没有惊动任何人。 迈步入城，直奔镇北军兵营。 可找了一圈，都没见到纪缘身影，连气息都没有残留，仿佛凭空蒸发。 元神笼罩边城，没放过任何角落，可依旧没有发现，就在这时，玄明面前无声无息地浮现一行字： (本章完) 第228章 神秘半仙再现，太平心声 第228章 神秘半仙再现，太平心声 【放心服用，有缘再见】 八个大字无声无息的出现，又无声无息的消失。 纵然是玄明都没发现丝毫端倪。 虽不知道纪缘真实身份，但有一点儿可以肯定，第二个猜测正确。 这老乞丐，不，是这位深藏不露的前辈才是大隐于市，游戏红尘。 既然寻不到，玄明没强求。 正如前辈所言，有缘自会相见。 他转身离开边城，只是没立刻返回山洞，而是来到北山陵园外。 目光穿透虚空，瞧了眼正给陵墓铲雪的苍髯驼背老者，才转身离去。 大玄神朝，西部边陲。 一辆牛车缓缓行驶在崎岖不平的土路上，上下颠簸，一阵风刮过，扬尘飘荡，吹得人灰头土脸。 “呸，我呸，呸呸呸！” 吃了一嘴沙的瞎眼老乞丐吐出嘴中黄沙，躺在稻草上心有所感，转头朝向东北方，嘿嘿一笑： “终于发现了。 吃吧！吃吧！ 希望你能尽量走得快些，这样老乞丐才有一线生机，否则，都得死。 甲子盛世，我呸？” 纪缘老乞丐喃喃自语。 轰隆！ 晴天霹雳，天响旱雷。 老乞丐抬头望天，目盲双眼中流出一行血泪，毫不在意地擦干眼角鲜血。 纪缘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抽，嘴唇动了动，最终心有顾忌，啥都没说。 低头之后，才骂骂咧咧地咒骂这风沙弥漫的天气，阴阳怪气，指桑骂槐。 与此同时，大晋神朝。 正在街上给一位妙龄少女摸骨的半仙动作一顿，紧接着一声尖叫声响起。 “老鼠！” 妙龄少女一把抽回手掌，抄起桌上砚台，不由分说地开砸。 一边尖叫，一边狂砸，半仙收起老鼠，疯狂躲避，迅速溜走。 片刻后，城外破庙。 仙风道骨的老半仙仲能鼻青脸肿，摸了摸自己鼓起来的双腮，龇牙咧嘴。 “嘶～！小小年纪下手真狠！ 有老鼠打他呀，打我干啥。” 吱吱叫声响起。 老鼠闻言，从袖中跳出来，不满地抗议，常人不懂，老半仙心领神会。 “你脸大，被打几下咋滴了？” 想到自己凭白挨了好几下，仲能不平，正要理论，鼠妖突然双目呆滞，神情恍惚，口吐人言，传来老乞丐骂骂咧咧的声音。 听完之后，老半仙仲能不耐烦地摆摆手道：“知道了！催催催！我不知道此事干系重大，贫道啥时候耽误过大事？” 等老乞丐声音消失。 收起昏睡的鼠妖，老半仙看向大玄神朝方向，嘀咕道：“这小子成长倒快，老道能不能渡过劫难，就全靠你了。” 这时，他心有感应。 转身看向出现在破庙里的女妖，道茂岸然道：“女居士，我看你印堂发黑，桃煞中隐带血色，恐怕会有血光之灾，若不介意，贫道可为你摸骨算命……” ——— 半盏茶，玄明遁形数万里。 重返山洞，指点一下三小只修行，他进入静室，盘膝而坐，自太极天中引出一缕黄庭气，运转奇门遁甲神通，掐指推算。 医者不自医，卦者不自挂。 这是普遍意义上的规矩。 可玄明已是练神大修，又有《黄庭经》镇压己身，推测自身吉凶祸福还是可行。 连续数次，都得到大吉后，他才真正放心，收了神通，闭目调理身心。 待精气神儿到达巅峰，玉盒再次被他取出，缓缓打开，那股澎湃阳刚之气再次扑面而来，令人陶醉，忍不住想吸上几口。 瞧着通体金黄的赤日扶桑果，玄明毫不犹豫，送到口中，张嘴就咬。 咔嚓！ 果肉并非入口即化。 似这种天地异果，越珍贵越难轻易吞下，前世传说中那种凡人品蟠桃登仙之事，根本不复存在。 以其牙口估计桃皮都破不开。 扶桑果虽咬起来费劲，要用法力加持，但滋味甘甜，嚼劲十足，更有一股清凉感直冲脑门儿，感觉像是在嚼槟榔。 可入肚之后，甘甜转为苦涩，像是吞了黄莲一般，清凉转为火辣。 恍若太阳，远香近臭。 相隔亿万里远时普照大千，造化万物，可距离越近，越会被焚烧。 吃完一颗扶桑果，玄明浑身泛红，像是煮熟的龙虾。 他感觉自己如火燃烧，五内俱焚，四肢发烫，有种想要疯狂发泄的冲动以及难入其门的憋屈，道体与元神都在焚烧。 玄明意志强大，道心澄澈。 他忍住这种痛苦，专心致志地调动法力，引导这种能量上涌。 流经四肢百骸，直入玄关。 紫府之内，金焰熊熊。 元神置身火海之中，都感受到剧烈疼痛，身上冒出大量青烟与寒气。 扶桑果威力确实远胜纯阳果。 可对玄明而言，依旧不够。 既然这灵果来之不易，自然要获得最大收益，三昧真火涌现。 与金焰相融，共同焚烧元神。 疼痛瞬间加倍，玄明额头冒出冷汗，元神仿佛徘徊在两极之间。 一者纯净无暇，一者浊垢污秽。 他在极致痛苦与极致快乐中挣扎。 道心却随着烈火焚烧而愈发澄净通透，意志在两极折磨中愈发坚不可摧。 大道如砥，行者无疆。 笃志前行，虽远必达。 对大道，玄明前所未有的执着。 ——— 小天地，太平教总部。 百万里天地青山秀水，风光旖旎，良田阡陌，沟渠纵横。 一座座村庄林立，一个个城池坐落，物阜民丰，人与妖和谐共处。 田野里，牛妖拉犁，事后人族庄户支付酬金；道路上，马妖拉车，人族上车前纷纷支付路费。 城镇内，半人半妖的蜘蛛精迎来送往，热情招待进入绸缎庄的人族宾客，有人族幼崽好奇地摸了摸蜘蛛精八根腿，她也不恼，反而言笑晏晏，张口吐出一道丝线，一端粘在幼童身上，一端吊在房檐上，荡起秋千。 正查看布料的人族妇人也习以为常，见惯不怪，甚至发出几声笑声。 街上有黄鼠狼在卖臭豆腐，千年老字号，货真价实，不臭不要钱；也有虎妖鬼鬼祟祟，在小巷子里与人接头，偷偷摸摸地兜售祖传小药丸，保证人一粒下肚，龙～精～虎～猛，毫无添加剂，纯虎血研制而成，无任何副作用。 还有狐妖走进人族酒肆，点了二两葡萄酒与一只烧鸡；旱獭妖在街上卖萌耍宝，换取吃食；人族妙龄少女嫁给黑熊精，享受荣华富贵；蛇妖美男入赘人族富商家中，换取财物供奉；兔妖收取资源，为人族修者孕育后嗣。 人与妖都在努力生活。 而每座村庄、每座城镇，都有一座庙宇，以前只供奉着太平道主，泥塑雕像，朴实无华，而今又多了一尊神像，名为黄角神。 家家信奉，户户信仰。 可令土地肥沃，五谷丰登。 磅礴信仰之力凝聚在天地间，部分流向秘境之外，部分汇入太平宫。 古老道宫内，容貌清俊的太平道主睁开双眼，看向大玄东北方，他隐约间捕捉到一缕熟悉又陌生的气息，这令其陷入回忆。 掩藏在岁月长河中的画面在脑海浮现，渐趋清晰，平和眼眸中浮现一抹复杂光彩，良久之后，他悠悠道： “一甲子后，白玉京出。贫道会向尔等证明，我当初并未选错。” 话落，他神情莫名。 不知过了多久，才重新闭眼，气息重归平静，变得古井不波。 (本章完) 第229章 紫微大帝法相，破境阳神 第229章 紫微大帝法相，破境阳神 半个月后，无名山洞。 玄关中，金焰由盛转衰，六千丈元神通透无瑕，毫无阴柔质感。 通体犹如骄阳，灿烂夺目。 感受到绵绵不绝的纯阳气，玄明心怒放，不过他没立即冲境。 元神目视残余金焰，心中一动，一道千丈身影走出太极天，出现在玄关中，正是南极长生大帝法相。 一出现，就本能地吸纳金焰。 霸道金焰灼烧法相，不见丝毫融化迹象，金焰越烧，法相越璀璨夺目。 身上锦袍逐渐出现一道道金边，法相多了一层淡金神环，弥漫出一股澄净气息。 待金焰被吸收殆尽，南极长生大帝法相被光茧包裹，绽放万道毫光。 元神冷静理智，本体情感丰富。 可如今六千丈元神却露出微笑，皆因南极长生大帝法相正在晋升法身。 在雷鸟王辅助下，南极法相雷道底蕴已经到达临界点，却始终无法突破。 哪怕吞了一件地阶雷角依旧如此。 那时候，玄明推测是时机不对，需要继续积蓄，慢慢等待。 直到见到赤日扶桑果，他才福至心灵，明白不仅自己成就阳神有望，南极长生大帝法相晋升法身的机缘也已经降临。 南极长生大帝，亦为九龙扶桑日官大帝、高上神霄玉清真王。 三位一体，其升一也。 雷霆底蕴已足，长生之气也可吞服木属灵物与汲取万灵之气获得。 唯有高品质大日精粹一时难得。 赤日扶桑果解了玄明困境。 看了眼光茧，玄明退出玄关。 山洞内，本体睁开双眼，眸光中有纯阳气沉浮流转，数息隐匿。 走出静室，三小只立刻扑了过来，玄明轻抚胡须，很享受这种承欢膝下的滋味。 带着他们在山中游玩一场，重归古洞，他开始检查三小只修行成果。 李自在已经达到凝玉液极致，若非被自己压着，这小子早就突破。 灵鹿长寿已经有进阶练气征兆，玄燕亦是如此，他们底蕴深厚，血脉浓度已经达到一个临界点，破境后会进一步血脉返祖。 检查完后，接下来数日，玄明品茶观经，没着急突破。 几日后，会有一场流星雨。 此雨过后，再突破不迟。 ——— 数日后，夜色低垂。 用过晚食，一道亮光划过苍穹。 随后由少渐多，如雨纷落。 玄明带三小只出了山洞，行至山巅，仰望星空，流星火雨，唯美梦幻。 叮嘱三小只盘坐修行星辰法门，他宽袖临风，一步跨出，已至虚空。 挥动衣袖，乾坤颤动，一股磅礴空间之力迸发而出，卷天席地。 仿佛要一袖囊括整个天地，气势恢宏，威力惊人，正是袖里乾坤。 玄明在这门神通上造诣匪浅，此番施展是为收取流星，汲取诸般星辰之力。 不过，他没全占。 流星雨算是天地给予世间生灵的造化之一，若他贪得无厌，有违流星雨降临本意，难免会弄巧成拙，适得其反。 他收一半，放一半。 既能满足自身，又能造化万灵。 流星雨来去匆匆，只持续了半盏茶，当夜空重新恢复平静，玄明落地。 带领三小只返回山洞。 静室内，他抖了抖袖子，大量星光被抽取出来，如水般流出袖口，氤氲成一团星云，顺着鼻腔，被玄明吸入体内。 盘坐蒲团上，玄明默默运转《周天养神诀》，星光顺着四肢百骸，入主对应星辰窍穴，混元一气流转体内，与星辰窍穴呼应，演化不同星辰之力。 玄关生辉，元神抬指轻点，神念化为大片流萤，顺着经脉，一路向下，飞向星辰之力大作的窍穴，与星光之力相合。 三日后，玄明道体微震。 体内天地灵性大增，凡被注入星辰之力的窍穴都扩大数倍，星湖之内诞生光茧。 九日后，玄明道体星光如玉。 咔嚓声响，窍穴内诞生一位位星辰，放在星湖内九丈高，放在外界就是三寸丁。 可不管如何，星辰有灵。 部分窍穴星辰变得格外明亮。 远非未诞生星神的窍穴可比。 连道体与元神都被反哺，元神之力增长，道体更为坚固，法力亦增长不少。 玄明睁开双眼，瞳孔深处星光璀璨，似有数百星神游走，仔细体会这种变化，他喜上眉梢。 自然形成的流星雨来之不易，玄明一直在思索如何发挥最大效用。 紫薇法相是重点，可不妨碍自己顺带凝聚星神，令《周天养神诀》更进一步。 目前看来，效果不错。 完成次级目标，玄明心情愉悦，他侧躺而眠，沉沉睡去，恢复精气神儿。 呼吸之间，云雾缭绕，诸神庇护，颇有几分醉卧山中，万邪不侵之意。 ——— 三日后，白发老道悠悠醒来。 半坐而起，伸个懒腰，转动脖颈，活动筋骨，抬手招来山泉水，洗漱一下。 顿时神清气爽，神采奕奕。 走出静室，督促一下三小只的修行并为其答疑解惑后，玄明再次闭关。 盘坐蒲团，他凝神静气，运转自己琢磨出的法门，以象征紫薇星辰的顶窍百会穴为中心，汇聚体内七百二十个星辰窍穴。 体内天地诸星璀璨，熠熠生辉，聚合成一片浩瀚星海，诞生的星神上下游走，调理众多星辰之力，使其尽量融合，求同存异。 待星河同力，在体内大小周天各自游走九圈后直冲头顶百会。 顶窍嗡鸣，星河汇入紫薇星湖中，星湖之力大盛，冲出百会穴。 玄明头顶三尺上空，凝聚出一颗虚幻的紫薇星辰，手捏法诀，他从袖中流星中再次抽出众多星辰精华，汇入头顶星辰。 紫薇星大放光明，紫气大盛，神秘深邃，朦胧中有一道虚影显化而出。 玄明心念一动，提前收入太极天中蕴养的北极玄光飞出，由下丹田一路直上，经中丹田，又过上丹田，最终沉浮在百汇穴中。 游走九圈，北极玄光冲出顶窍，融入紫薇星中，身后虚影增长数倍，身躯愈发凝实，也愈发清晰。 玄明心念再动，太极天中飞出两条小龙，一条散发垂暮之气，一条朝气蓬勃。 两条小龙沿大小周天游走九圈，冲入百会穴，冲出顶窍，融入虚影之中。 虚影再次拔高，除了五官模糊，千丈法相彻底凝实，身着紫金帝袍，头戴紫金帝冠，腰间玉带环绕，左手持印，右手执杖，左右两龙护卫，脑后星河流淌，隐约有星辰拱卫。 至尊至贵，至高至圣。 众星之帝主，万象之宗师。 正是中天北极紫微太皇大帝法相，执掌天经地纬，以率普天星斗，节制鬼神与雷霆。 法相成型，玄明身上也多了一股神圣威严气息，心念一动，将法相收入顶窍之中接受窍穴星辰滋养。 他没马上出关。 打算一鼓作气，成就阳神。 (本章完) 第230章 遨游北地，江湖气象 第230章 遨游北地，江湖气象 雪散因和气，冰开得暖光。 冬去春来，顺利破境的玄明带着三小只离开东北三郡。 庙堂争斗与风光已窥见一隅，见微知著，令他厌烦，此番启程，他打算入江湖。 见识一下江湖侠客气概。 观摩一下武林刀光剑影。 三月初离开山洞。 四月初穿过扶摇郡。 走出东北三郡那一刻，光芒微闪，玄明与三小只改头换面。 灵鹿变作骡子。 玄燕化为黄雀。 玄明成了一位白眉老剑客。 十岁李自在则成了捧剑童子。 两人一兽一禽开始游览北地其他郡城风光，走走停停。 或体会各地风土人情，或专门凑热闹看江湖人砸场子，或闲来无事勾栏听曲，围观江湖人的唇枪舌剑、儿女情长，看英雄气短，瞧杀妻证道。 或目睹成名已久的江湖高手对决，或看名声鹊起的少侠挑战老前辈。 成功时喝彩，吃瘪时唏嘘。 有时候也会让李自在去挑战武者，江湖宿老、少年游侠、中年武夫，甚至是江湖侠女，以此磨练其意志，淬炼其体魄，丰富这小子斗战经验，提升其实力。 李自在没让玄明失望，从被动挨打到有来有往再到战胜对手，他只用了半个月，从那以后，这小子开始脱胎换骨。 逢战必上，遇架必打。 总是在不打不相识中成长。 体魄越来越强横，修为也突破至练精第四境，凝聚精，逐渐有了横推同阶之势。 玄明还给这小子起了一个化名：李纯刚，还特意在他偷出门游玩时，在其回来路上丢下一本书，上面写满霸气语录： 天不生我李纯刚，万古剑道如长夜。 道之巅，傲世间，有我纯刚便有天。 我有一剑，可搬山、封神、斩妖、除魔、移星、断江…… 少年热血又中二，立刻被这些语录深深吸引，每次打架都会来上一两句。 当然，也惹得更多人挑战。 哪怕是冷眼旁观的江湖客也被这小子嚣张气焰点燃了火气。 一路走一路打，玄明看了不少乐子，见识了各种江湖人。 多是初出茅庐的年轻人，有名不见经传的散修，也有出身名门大派的传人。 或光明正大，或阴损毒辣。 练气以下，玄明不出手。 输赢都由李自在承受，占便宜还是吃亏也由他承担，只要不残不死，随他折腾。 玉不琢，不成器。 年轻人摔摔打打才能成才。 短短半年，李自在名声大噪。 偶尔也会打了小的来了老的，这时候玄明便会出手，直接胖揍老的一顿。 不管是大派长老，还是家族族老，都只有跪的份，统统被一拳打肿。 由此，玄明也得了一个称号： 一拳宗师！ 打完后，他话不多，有好事人总结出来，发现就三句话： 【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高处不胜寒啊】 【就这】 对手越强，他话越少，语气越平淡，嘲讽感拉满。 也惹得不少江湖宿老恼火。 江湖人将他们戏称为： 刺头师徒！ 对此，他颇为得意。 游历江湖、红尘修道，本就要在各种角色之间切换，尝试各种风格，体会各种心境，他来一场老年热血番合情合理。 就当是迟到的中二期。 那句话咋说来着？ 男人至死是少年。 也许中二过，经历了江湖名利，欣赏了武林风光，见识了高手风采。 他也就放下了。 重拾初心，赤子纯然。 反正没人能识破自己伪装。 哪怕是三聚顶强者，如今也够呛，玄明自然要放飞自我一回，弥补一下前世中二的遗憾，仗剑走天涯，为自己以往梦幻画上一个圆满句号。 这也是一种圆满。 是修行的一部分。 ——— 时光悠悠，江湖一路风雨。 玄明带着三小只生活过得有滋有味，相较于沉重压抑的庙堂体验，江湖人、江湖路、江湖事都令他轻松惬意，随心而动。 看不顺眼，可以打脸。 路见不平，能够杀人。 有时看别人热闹，有时成为热闹中心。 结交过正气凛然的大侠，自己也义薄云天过，曾捉拿过盗贼，骟过采贼，也劫富济贫、除暴安良过。 不管是直接经历，还是间接旁观，都别有风味，快意潇洒，乐趣十足。 走过一山又一山。 穿过一郡又一郡。 耗时两载，玄明走遍了剩余北郡之地，见识到了各种江湖。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 市井瓦肆藏着江湖。 酒楼茶馆藏着江湖。 打打杀杀是江湖。 人情世故是江湖。 大玄北境多壮汉烈女，宛如凛冽北风，多脾气直爽，豪迈慷慨，心胸宽广。 北境江湖儿女，更不拘小节，大碗喝酒，大口吃肉，酒是烧刀子，肉是酱牛肉。 心情不好，喝酒打架。 心情愉悦，打架喝酒。 很多时候不喜欢背地里算计，更喜欢明火执仗地搏杀。 玄明带着三小只周游各地，也沾染上些许北地江湖习气。 玄明喜喝烈酒，越烈越好，只是不吃牛肉，每至一地都要喝当地最烈的酒。 灵鹿与玄燕也喜欢喝，总是醉醺醺的，倒是李自在只能眼馋，可他的装…… 人前显圣的瘾来越大。 有时出场时落如雨，有时背对众人，有时打架时单手对敌，而且也喜欢上碾压对手，主打一个一回合定胜负，碰一下就结束。 赢了来一句：但求一败。 输了来一句：莫欺少年穷。 坐在骡子上，玄明收起手中书，揉了揉眼睛，眼角余光瞥见一位少年手中刀，忍不住思绪飘动。 北地江湖多刀客，各种用刀高手层出不穷，什么五虎断魂刀、圆月弯刀、追魂夺命刀、狂风十三刀等各种名号层出不穷。 最出名的是三大刀神，每一位都是练神刀客，最年轻的一位都成名百年，他们的故事传遍北地江湖，算得上家喻户晓。 玄明一路行来，跟三大刀神都比试过，当然他打赢了。 依旧是一拳。 不过是竭尽全力的一拳。 一拳碎刀罡，碎刀意，碎刀势，碎刀光，碎刀气，压刀道。 可重点不是他赢了，而是论道！ 武道论道重在一个武字。 厮杀也可以是论道。 玄明由此窥见刀道奥秘，进而推至武道真意，洞悉武道真谛。 一年前，他挑战背靠朝廷的刀神归海，其阿鼻三刀令其看到幽冥奥秘。 这位刀神以刀道演化幽冥，更重意境，属精神侧，直击对手元神，杀气腾腾。 半年前，李自在成就练气真人，打了红雪刀神的孙子，刀神上门讨公道。 原因是红雪孙子其实是孙女，这小子打了不该打的地方。 玄明当时正喝了三缸烧刀子呼呼大睡，醒来后刀神已经上门找茬儿。 两人一场大战，化敌为友。 玄明也见识到红雪刀神的本事，一刀出，红雪落，雪即是血，唯美中藏着犀利锋芒与滔天杀伐。 这位刀神重术不重意，与阿鼻刀正好相反，追求极致杀伐，讲究一个快字：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一个月前，玄明又大战了第三位刀神：南宫春雷。 这是一位女刀神。 眉宇英气，风华绝代，是大玄神朝有名的美人，可比她容貌更出名的是她的刀。 她惯用双刀，早年在佛寺长大，却拜道人为师，兼具两家之长。 左手刀为清净，右手刀为业火。 她曾独自一人挑翻北地绿林三十六寨，由第一寨砍到第三十六寨；也曾越阶而战，以武道金丹修为斩杀武道圣胎大妖，血染一山。 进阶练神后，还曾一怒之下以武犯禁，斩杀出身世家却强抢民女的四品郡守，刀悬菜市口，一刀斩首，干脆利落。 刀下贪官超过双手之数，刀下奸商更是过百，至今都在躲避朝廷追杀。 其自创的《阴阳帖》被誉为顶级双刀绝学，为北地三刀神之首。 她是主动找到玄明。 这位女子刀神修刀一百三十余载，在羽化境停留三十载，迟迟难以打破瓶颈。 听说玄明战败两位刀神后赶来，要在极致杀伐中寻求突破。 那一战，南宫春雷一手佛刀，一手道刀，让玄明看到了另一种两仪。 结果虽是一拳败敌，但她确实惊艳，将刀势走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 一战过后，这位女刀神离去。 玄明也带着三小只南下。 游历江湖两载，他观百家武道，太极天中武道之山巍峨，不知不觉间距离太初之门更近。 他有种预感，这次江湖之行结束，便是他突破至三聚顶之时。 而且是修为道行齐突破。 所谓太初，大概也应了初心。 (本章完) 第231章 梦貘一族，再收徒 第231章 梦貘一族，再收徒 通天山脉。 巍峨峻极，绵延百万里。 古木参天，悬泉飞瀑，云遮雾绕。 此地是大玄神朝中部与北方的交界，也设有楼船驿站，连接四方。 每逢初一，楼船开启，会载着客人，前往大玄另外两大山脉。 是以每到月末，会有大量生灵前往渡头，希望能购买下月船票。 这也是通天山脉妖族谋生手段之一。 一匹骡子哒哒前行。 骡子上白发老叟认真观书。 骡子下挺拔少年牵绳在前。 正是玄明与三小只。 他们混在人流中前往通天山脉。 通天渡。 设立在通天山脉东麓前山一座山峰上，云海苍茫，渡口牌坊昂然矗立。 哪怕在山脚都能看到牌坊轮廓。 山脚下还有一座大城，房屋沿山壁而凿，屋瓦参差，占地面积辽阔，一路蔓延至半山腰，纵然是跟郡城相比都不遑多让。 这是妖族建立的归梦城。 由通天山脉霸主梦貘一族牵头，与其他妖王共同出力建造。 建城史比大玄神朝都悠久。 昔日四郡之乱，通天山脉部分妖族相助太平教，激烈厮杀，此地都没受影响。 这座归梦城在大玄北境名声赫赫，玄明早有所耳闻，如今终于有机会游览。 入城后有登记处。 凡入城生灵，不分种族，都要领取腰牌，这是身份凭证又是保障。 归梦城禁止争斗。 可仅限于有身份凭证的生灵。 倘若凭证丢失，死了也白死。 归梦城不会追究。 曾有大玄王侯子孙在城中饮酒作乐，耍弄狐女，醉后丢失了腰牌，走出楼后被一条蛇妖拖入深巷，激烈采草，干枯而死。 大玄王侯气愤之下闯入归梦城，结果无功而返，事后还被追责申斥。 踏入城中，一派熙攘。 场景跟人族郡城似是而非。 相似是都热闹繁华，烟火缭绕。 不同的是城中鱼龙混杂，种族众多，人、妖、魔、鬼等汇聚。 沿街摆摊、开设店铺者多为妖族，也有小部分其他种族，不管是食物，还是商品，大部分新奇另类，多为通天山脉特产与特色美食。 城中各族表面和谐，迎来送往，有妖族小二给人族客官点头哈腰，也有人族大妈跟顶着鸡头的妖讨价还价，吵得不可开交，四目相对冒火星。 玄明带三小只走街串巷地逛，瞪大眼睛细瞧，灵鹿长寿与玄燕都化作人形，模样八岁左右，皆唇红齿白，粉雕玉琢。 看上去十分可口。 两年光阴，他们打破瓶颈，迈入练气境，不仅成功化形，还顺利血脉返祖。 两妖虽被遮掩气息，但血脉等级与潜力胜过城中大部分妖族。 蚕妖绸缎庄、蛛女织坊、弄丸（蜣螂）肥料铺、蕈菇酒家、猫娘爪幕（按摩）店、老唐烤鸭、曲美人铁锅炖…… 一个个店铺在玄明与三小只眼里划过，看得他们啧啧称奇，生意比周遭人族商铺好上太多，果然这年头妖做起生意来就没人啥事。 他们谁没一技之长？ 玄明带三小只晃悠，从一条街的街头一直吃到巷尾，后转战另一条街。 商铺更精彩，各种秦楼楚馆异彩纷呈，路过一家南风馆时，一家白衣胜雪、脖子很长的俊美青年正好从里面出来，是一只天鹅妖，见到身强体壮、棱角分明的李自在顿时眼前一亮，上前攀谈搭讪。 被李自在一脚踹飞出去。 这种普通争斗并不禁止。 ——— 日暮西垂。 游玩一天的玄明在一家名为【蜗居】的客栈落脚，是一只五百年蜗牛开的店。 用过晚食，他们没欣赏夜景，距离初一还有三日，时间充裕，不必急于一时。 看了会道经，玄明侧卧而眠。 三小只也各自回房休息。 今晚特别容易困乏，三小只很快入睡，甚至小小年纪打起呼噜。 玄明也眼皮沉重，逐渐睡着，是真正意义上的睡着，而非睡功。 朦朦胧胧间，他玄关微痒，感觉有东西想要冲入玄关却不可得，想到某种传说，他心中微动，顺着这种感觉逆向追溯，来到一片奇特之地。 明月当空，播撒清辉。 整个归梦城陷入梦乡。 众多五颜六色，身体绽放荧光的大小异兽出没，或活动在屋宇房檐上，或穿梭于空，出现在大街小巷上。 这些奇特生灵体型像猪，长相似象，眼神里有着清澈的愚蠢，可爱又蠢萌。 随着他们游走施法，沉睡生灵的额头飞出道道光雾，组成五颜六色的光球。 里面承载一个又一个梦。 玄明认出来了。 这些生灵是梦貘一族。 该族天赋特殊，可穿梭阴阳，活跃在虚实之间，连族地都建立在虚实缝隙中。 生灵入归梦城无需缴纳费用，因为生灵梦境便是最好报酬。 这是梦貘族定下的规矩。 据说这座城有一座绝世大阵，乃梦貘族昔日大能所设，玄妙莫测，润物无声。 城中生灵夜间十分容易酣睡与入梦，大部分是美梦，也有小部分人其他梦。 梦貘族夜间会出来觅食与修炼，生灵梦境便是该族吃食与修行资粮。 一道目光落到身上。 玄明有感，抬头望去。 夜空中出现一只七彩梦貘，浑身气息梦幻朦胧，神圣灵动。 像是执掌梦境的神祇。 一身气息不弱昔日的九皋帝君，甚至还强盛三分，显然这是一位三强者。 看着这头朝自己飞来的梦貘，玄明不敢怠慢，在其化作一位身材高挑、穿七彩衣裙的绝美女妖后，他率先作揖，稽首行礼： “玄明见过道友。” 女妖略微挑眉，诧异道： “求真观的玄明？” 玄明点头，女妖恍然道： “怪不得没被大阵影响。” 旋即她双目放光地盯着玄明，盈盈一笑，温声细语道： “梦貘族长梦昙见过道友。” “道友有礼！” 玄明回礼，并不错愕。 梦貘族长之名，他有所耳闻。 是通天山脉妖族之主，也是整条山脉唯一一位三聚顶修者。 能察觉到自己没入梦。 也只有她有这份本事。 一人一妖客套后，梦昙抬手招来一只粉粉嫩嫩的梦貘。 模样可爱，软萌灵动。 围绕梦昙飞舞两圈，蹭了蹭梦昙脸颊，满是亲近，后趴在她肩膀上，一双水灵灵的大眼好奇地注视玄明。 哈秀！ 激动之下吐出一个泡泡。 下一刻，梦昙开口： “道友可愿收我女为徒？” 玄明：？？？ ——— 突如其来的话题令玄明愣住。 没想到这位梦貘族长没说几句话，就聊到拜师上，还想让其子嗣拜他为师。 “道友已然三聚顶，功参造化，距离大能也只差一步，远在贫道之上，教导令嫒绰绰有余，何必舍近求远，拜我一个人族为师。 论对梦之一道的了解，普天之下恐怕无生灵能与你相提并论。” 梦昙微笑解释道： “道理，我自然懂。 只是先祖道化前曾留下遗言，我族之兴，当在梦姑。 以阳神之身入归梦城而不曾入梦的人族，当为我族贵人，也当为小女之师。 先祖之命，后嗣不敢违背。 我族大阵颇有玄妙，三聚顶以下者皆会受到影响。 道友是两千年以来第一位不受摆脱阵法干扰的阳神人修。” 看了眼玄明，梦昙满意道： “我虽久不出通天山脉，但也听说过道友之名，斩真龙，护百姓，神道长城上更大显神通，抵御域外妖族，求真观又有教无类，对各族求道者一视同仁。 道友人品贵重，胸怀宽广，小女既与道友有缘，将其交给道友，我十分放心！” 说着，梦昙盈盈下拜。 “恳请道友能收小女为徒，倘若此事可成，我梦貘一族愿与求真观结为盟友，道友更是我梦貘一族座上宾。” 抬手虚扶，玄明沉默。 他没贸然答应，一边抚须沉思，一边用心推算。 梦貘族那位先祖纵是大能，也已经陨落，何况又不是自己祖宗。 话说的再好，自己也得慎重。 片刻后，他眼前一亮，看向旁边小梦貘，了然一笑：“原来是故人转世，确与贫道有缘。” (本章完) 第232章 昔日太平，黄粱一梦 第232章 昔日太平，黄粱一梦 通天山脉，归梦城。 蜗居客栈，玄明醒来。 收了那叫梦姑的小梦貘为记名弟子后，他没跟梦貘族长长谈。 迈步走到窗前，仰望九天弯月，玄明思绪翻涌，想不到昔日天河郡那位梦婆转世投胎成了梦貘族公主。 合该她入自己门下。 静思片刻，他转身上榻，继续侧卧而眠，只是这次没睡着。 城中大阵已无法影响他丝毫。 翌日一早，鸡妖啼鸣。 玄明起身，盘坐屋檐上。 看到大量朝阳紫气被牵引而下，大小不一，粗细不同，场景蔚为壮观。 玄明最夸张，整个人被紫阳笼罩，宛如一轮大日。 幸好他提前设下禁制遮掩，否则，定然会在城中引起轩然大波。 半个时辰，结束修行。 用过客栈特意准备的草食，玄明与三小只分开，各自闲逛。 体会归梦城风土人情，品尝特色美食，整个城池让玄明大开眼界。 觉得这里颇有几分大同社会景象，百族同存，虽有小矛盾，但总体欣欣向荣。 他越逛越舒服，越逛心越明。 有种自己的初心或许是建立万族和谐共处世界之感。 可很快他便清醒。 这只是错觉。 自己只是被眼前美好景象吸引才蒙蔽双眼，各族各展所长、求同存异的愿景很远大，万类霜天竞自由的场面也很诱人。 若可以，他愿意给予支持。 可这不是自己内心最真实一面，也不是自己道心深处最渴求之物。 初心与宏愿有所不同。 闲逛一日，玄明虽没重拾初心，但他破了心障，道心更明，距离初心更近。 道行有太初之象。 道心有太初之意。 不是大进步，却是小收获。 ——— 傍晚时分，返回蜗居客栈。 玄明指点一下三小只修行，出门领略一下归梦城夜景与夜市。 一个时辰后归来，翻阅了一会儿道经，熄灯睡觉。 半睡半醒半梦间，一只粉嘟嘟的小梦貘出现，围绕玄明飞舞，用头蹭了蹭裤脚，又舔一舔玄明掌心，欢快地叫了几声，朝前跑了几步，扭头哼唧几声，示意师父跟上。 摇头失笑，玄明起身，元神出窍，跟着小徒弟遨游虚空，游走在虚实交错间。 半盏茶，他们停留在一个泡影前。 小梦貘回头叫了几声，迈着小短腿，一头扎进梦幻泡影里。 玄明没停留，迈步向前。 这层泡影不曾阻碍，他轻易便进入其中，触目所见，漫天皆星辰。 这些星辰由一颗颗五颜六色的圆球组成，是一个个生灵梦境，飘浮在各地。 密密麻麻，不计其数。 大大小小的梦貘穿梭其中，有的在拿梦当球顶，有的在用鼻子吸食梦境，有的则好奇地躲在一颗大梦球后，偷偷摸摸地观察玄明。 还有些化形的梦貘往来穿梭，或装点天地，或搬运梦球。 一只梦貘走到玄明身边，化为一个唇红齿白、身着轻纱的少年，身材颀长，五官清秀，薄肌诱人，手持一盏翠色走马灯。 “梦貘族长老梦郢，奉命为玄明道友带路，请！” 玄明还礼道：“有劳道友。” 梦郢微微一笑，陪玄明一同前进。 小梦貘则一貘当先，跑在前面。 继续往里走，玄明看到一片五光十色的广袤海洋，完全由梦境构成。 每一滴水都是一个梦。 不同的梦，颜色不同。 “道友，这是流光海。 梦羽流光是我族先祖赖以成名的神通，老祖陨落前建立了这片流光海……” 梦郢介绍，玄明聆听。 逐渐了解这片流光海。 所见梦为绿，所思梦为红，所欲梦为黄，这三色是流光海基色。 三色梦又衍生出更多梦与颜色。 春梦为粉，财梦为金，噩梦为黑，禄梦为紫，相思梦淡红，仇恨梦灰蒙。 流光海连接大半个大玄疆域，海中有众多漩涡，每个漩涡都代表一地，每晚会飘浮出大量光球，那是新收的梦。 再往里走，是一座黑色岛屿，矗立在光海之上，众多梦貘正在忙碌，将消耗掉的梦球回收，碾碎后加工成粉，撒落到流光海，由漩涡反向传输回去。 这些粉末能滋养生灵精神。 令沉睡者醒来后更精神奕奕。 是梦貘族对生灵的回赠。 这种处理方式令玄明大为欣赏，双赢胜过单方面索取，双向奔赴才能细水长流。 ——— “道友，到了。” 梦郢停下。 玄明跟着停步。 小梦貘蹦蹦跳跳，对身后一人一妖叫唤一声，脚下生出粉色荧光，朝倒扣在苍穹上的古井奔去。 古井下，玄明抬头，从悬而不落的井水里看到了众生酣睡的场景。 迈步而上，他穿过井口。 一阵天旋地转，玄明再次出现在流光海中，看上去跟先前并无区别。 仿佛刚才只是幻觉。 可神念微动，他发现不同。 头顶以后有一口古井，不过这口井颜色变了，如果说，先前井口是淡黑色，现在则是淡白色。 “虚实转换？还是阴阳相生？” 玄明心里嘀咕，顿觉有趣。 跟着小梦貘与梦郢，继续前行，他不懂就问，很快解惑。 这里是白日梦境。 里面装的是白日梦。 族长自三聚顶后就将居所搬到这片梦境里。 前进不久，一朵梦昙映入眼帘，朵绽放，瓣盛开，一座精致小院映入眼帘。 一株百丈巨粟长在小院中。 梦昙族长已经在等候。 梦郢恭敬行礼，完成任务，告辞离去，小梦貘欢快地奔向母亲。 “玄明道友降临我族，真令我族蓬荜生辉。” “梦昙道友过谦了，梦境神奇，贫道算是开了眼界。” 梦昙缓缓走来，邀请玄明入内，后者笑着颔首，攀谈间步入小院。 巨粟之下，分主宾落座。 梦昙抬手，杯盏悬浮，她解释道：“道友愿意收小女为徒，我不胜感激，此番请道友前来，是为奉上拜师礼。” 端起茶壶，丝丝缕缕的茶水从壶口流出，落入茶杯，水如轻烟，亦如梦境般梦幻。 玄明接过茶盏，微抿一口，茶水如烟流入咽喉，不苦涩不甘甜，带有一股清香，令人通体舒泰。 “好茶！” 听到赞叹，梦昙嫣然一笑。 看了眼头上金黄粟米，她说：“道友想必听说过黄粱一梦的故事。” 玄明点头：“从故事在天地间流传甚广，莫非那位故事里的仙人与梦貘族有关？ 难道头上这株……” 他若有所思，仰望头上粟米。 梦昙点头承认：“黄粱一梦中那位仙人真是我族梦羽先祖，头上这株黄金粟也确实是传说中的黄粱。” 喝一口茶润喉，她讲述道： “两千五百年前，梦羽老祖寿元将近，为求突破，她游历世间，希望能获得一缕机缘，打破桎梏，延续寿元。 途中她遇到一位有趣少年，他身具无双道骨却对修道毫无兴趣，最大愿望就是当个土财主，娶上一堆老婆，再生一堆孩子，儿孙绕膝，多子多福。 哪怕老祖在他面前施展神通，带他出入青冥，此子依旧没萌发道心，想老婆孩子热炕头，老祖起了爱才之心，也想为梦貘一族结个善缘。 于是她取出黄粱酒，让少年大醉一场，大梦三世，一夜梦醒，少年看破名利，道心萌发，凭无双道骨拜入南华观，后来更成就大能，担任大盛神朝国师之位。 黄粱一梦的故事也随其名扬天下，传播开来。” (本章完) 第233章 得黄粱酒，乘凤图南 第233章 得黄粱酒，乘凤图南 黄粱下，小院中。 玄明错愕又恍然大悟。 想不到黄粱仙人是梦貘先祖，原来梦貘一族与太平道主竟有这种渊源。 是的，太平道主！ 黄粱一梦故事中的少年、大盛神朝国师，正是太平道主。 饮尽杯中茶，玄明无言。 通天山脉妖族与大玄关系微妙。 这故事他只听不问。 能主动暴露自家与太平道主的关系，已经是梦昙诚意。 他若追问，便是不识好歹。 玄明反应令梦昙满意。 讲完黄粱一梦，她没闲聊，直入主题，从袖中郑重地拿出一个玉酒坛，送到玄明面前，她解释道： “昔日，先祖酿了三坛黄粱酒。一坛给了那少年，剩余两坛一直放在族中宝库。 千年窖藏，这坛黄粱酒功效与味道估计都更上层楼，算是小女拜师礼。 万望道友切莫推辞。” 玄明心脏如擂鼓。 从谈起黄梁一梦开始，他就有种预感，见梦昙果真拿出黄梁酒，顿时心动。 “多谢道友，贫道就却之不恭。” 他没故作矫情地推辞。 大方接过，收入袖中，作揖感谢梦昙，知道这位梦貘族长是想助自己一臂之力。 否则，梦貘族家大业大，自有其他宝物充当拜师礼，何必拿出黄粱酒。 梦昙欠身还礼。 重新落座，玄明抬手招来正扑蝶的小梦貘，后者好奇，小短腿倒腾地过来。 玄明抬手取出一块玉牌，戴在小梦貘身上，又轻轻捏诀，玉牌隐匿。 小梦貘摸了摸脖子，还在耶！ 玄明道：“这是贫道闲暇时雕刻的护身符，能扛住一次致命危机，即便是如道友这般三聚顶的修者也未必能破，算是入门礼。” 话落，梦昙嫣然一笑。 能保命的都是好东西。 她不认为玄明夸海口。 这世上天骄无数，练气境能越阶而战者不少，可能跨越一个大境，以练气抗衡练神者凤毛麟角，练神后还能越阶而战者更屈指可数。 这位玄明真君恰是其中之一。 他已是阳神大修，实力虽不能胜过三聚顶修者，但应该能抗衡一二。 梦昙命小梦貘行礼感谢，后者蹭了蹭玄明裤腿，态度亲昵，惹得玄明和蔼一笑。 饮了三盏茶后，氛围更好，其乐融融，玄明顺势提出论道，这正和梦昙心意，欣然答应。 黄梁下生成两种恢弘道象，一者梦幻多变，一者古老包容，两种道象中间一只玩累了的小梦貘呼呼大睡，不知不觉间得了好处。 ——— 天光大亮时，玄明返回住所。 走出蜗居客栈，他继续闲逛归梦城，体会另类红尘之余，购买些许特产，尤其是特产猴儿灵酒，更是将腰间灵葫灌满。 晚上则又去了梦貘族，抬手轻点小梦貘玄关，给这个小家伙留下修行法与几门神通，等她修为再涨些，脑海封印会自动解除。 第四日清晨，正值初一。 不少生灵走出归梦城，陆续登山，至山巅渡口，或是独行客，或结伴通行。 都耐心等待渡舟到来。 当太阳彻底跃出地平线时，鸟鸣声响起，一只神骏青鸾飞来，翎羽华丽，璀璨夺目，尽显凤族风采。 不少人目眩神迷。 玄燕激动不已。 她觉得的正是凤族血脉。 玄明静静欣赏。 随着青鸾再次啼鸣，通天山脉震动，大量飞鸟振翅，飞出苍翠山林。 麻雀、喜鹊、百灵、斑鸠…… 有附近凡鸟，也有周遭妖禽，他们围绕青鸾盘旋舞动，鸟鸣声啼，不绝于耳。 玄燕蠢蠢欲动，对玄明鸣叫一声，得到允许后，立刻激动振翅，冲天而起。 伴着她飞入高空，身上伪装逐渐消散，一只跟青鸾相似却颜色漆黑的凤种出现在生灵视野里，飞入鸟群，站在距离青鸾最近的位置，欢喜鸣叫。 青鸾同样发出一声欢喜凤鸣，没想到会在此地遇到同族，通天山脉凤种稀少，每一位都珍贵无比。 瞧着百鸟朝凤的唯美恢弘景象，玄明双眼眯成一条线，乐意玄燕与青鸾亲近。 天地有五行，凤族有五凤。 五色而赤多者为凤，黄多者为鹓鶵，紫多者鸑鷟，青多者青鸾，白多者鸿鹄。 玄燕实际上是紫色，只是浓郁到发黑，已经是一只小玄鸟。 山崖渡口上，玄明用心盯着这一幕，对其他生灵各种各样的眼神视而不见。 自己已无惧大能下任何生灵，算是站在天地第二梯度的强者，自然能护住想护住。 嬉闹过后，玄燕返回，众鸟散去，青鸾来到渡口，张开嘴巴，口中竟生出一道漩涡，显然众生灵是被她吞入腹中带走。 没有生灵退却。 来之前他们已经打探清楚。 虽然错愕这种乘坐方式，但很快接受，毕竟，天下之大无奇不有。 已经不是头一次来渡口的生灵率先出列，昂首阔步，走入漩涡，消失不见。 他们打个样后，其余生灵才慢慢靠近，玄明带三小只穿过漩涡，一股空间之力加身，天旋地转后，出现在一座天空之城上。 这座城不大，只有小镇大，可雕梁画栋，亭台楼阁都格外高，最低都有七层，能容纳不少生灵，草树木、流水莲池，景色宜人。 想不到青鸾腹中还有这等妙地。 城中有不少鸟族侍女，负责城中事务，玄明受到热情招待，享受顶级贵宾待遇，既因为梦昙提前打过招呼，又因玄燕身份。 放在青鸾这里，她是王族。 地位高贵，待遇自然不同。 走进三十六层通天楼，玄明闭关，继续消化跟梦昙论道所得。 至于三小只，他不担心。 青鸾不会让他们出事。 ——— 进入太极天。 玄明盘坐在一座梦幻海洋上。 五彩缤纷，绚烂多目。 这是梦昙之道所化。 他梳理分析，进一步消化所得。 一日后，梦幻海上，玄明睁眼，展开混元道域，瞧见更枝繁叶茂的六千丈道树，他心中欢喜。 传闻梦貘一族出身幽冥。 当年幽冥乱世时，他们是少数不曾祸乱阳间的生灵，后来协助阳世大能镇压幽冥大能，封禁四方鬼门。 梦貘一族劳苦功老，成为通天山脉之主，绵延至今。 他主动与梦昙论道，除了希望触类旁通，增加自身底蕴外，也有从更多角度参悟天地至理，距离混元太初更近之意。 结果没让他失望。 玄明距离太初只差一个契机。 人、神、妖、巫、冥，只差一个魔，就能以化六合为一，奋力一跃，冲击三。 念及于此，玄明心情大好。 收起混元道域，出了太极天。 接下来两日，玄明带三小只游览这座特殊城市，放松身心。 第三日傍晚，凤鸣声响。 一只巨大青鸾降临到大玄南部与中部交界的玉秀山上。 此地是另一个渡口。 漩涡再现，众生灵鱼贯而出。 山崖上，放眼望去，瞧着跟北方山川截然不同的景象，玄明心旷神怡。 青鸾鸣叫，叮嘱玄燕。 旋即这只阳神青凤张开双翼，翱翔天宇，穿云破空，纵入玉秀山深处。 跟着人流下山，进入同样建立在山脚的巨城：朝凤城。 玄明与三小只刚进去，就被一位练神妖修亲自接待，这是一只火凤，看向玄燕的目光亲切友善，连带看向玄明的目光都敬畏中多了三分亲近。 玄明觉得有趣。 想不到自己会接连两次沾玄燕的光。 (本章完) 第234章 梧桐祖木，凤族往事 第234章 梧桐祖木，凤族往事 朝凤城。 风格与归梦城大同小异。 各族混杂，生灵混居。 真要说不同，便是主体不同。 归梦城霸主梦貘一族深居简出，多活跃在虚实之间，收集梦境，城中各族百齐放，并无一家独大的趋势。 朝凤城霸主丹凤族则明媚张扬，行事高调，喜欢显摆自身，衣着华丽，使得朝凤城中鸟族众多，说一句百鸟城都不为过。 玄明一路上都听从丹凤一族安排，目前看来他们凤族心怀善意，至于是真是假，又究竟打什么主意，便不得而知。 静观其变，随心而动。 反正他游历天下，红尘修行，每一种经历都是一种磨砺，或许是他杞人忧天，这件事对玄燕来说只好不坏。 他们被带入一座精致庭院，外面看着不大，里面十分广阔，占地百里。 凤族作为妖族霸主之一，空间之道独步天下，对这种类似壶天的空间神通，玄明毫不意外。 “玄明道友与三位小友暂行歇息，稍晚时候，我再来打扰。” “有劳道友。” 相互见礼又客套几句，火凤离去。 玄明带三小只逛了这座庭院，玉石与黄金铺地，装饰华丽，金碧辉煌，不管是建筑风格，还是园林风景，都色彩缤纷，很有凤族风采。 说起来这是玄明第一次住这么豪华的地方，床榻是梧桐木，水是醴泉，他着实享受了一把。 往后数日，玄明在火凤陪同下游览了朝凤城，深入体会了其中风土人情。 凤族不急。 他也不急。 ——— 五日后，火凤再次上门。 这次没带他们游览朝凤城，而是走向城中心，那里生长着一株参天大树，高约五百丈，枝桠向天，赤红如火。 这是朝凤城一景，据说是从丹凤族梧桐祖根上分株下来的，已在朝凤城生长千载。 之前玄明逛过这里，虽没仔细探索，但看出端倪，知晓此树另有玄机。 果不其然！ 梧桐树附近已经清场。 丹凤长老素手轻扬，一道火红霞光落到梧桐树上，旋即她手捏法诀。 梧桐树瞬间绽放璀璨光华。 数人合抱粗的树干上浮现一扇门户，同样是一个漩涡。 “道友，请！” “多谢道友！” 火凤长老抬手，玄明拱了拱手，率先迈步，穿过漩涡。 空间法则加身。 跟乘坐青鸾时有些类似。 天旋地转后，一股浓郁火属灵机扑面而来，打眼细瞧，他已经置身于一片连绵火山群里，比玄明去过的任何火山都要巍峨，火属灵力前所未有的精纯。 而他正站在另一株梧桐树下，从气息来看，跟朝凤城那株同根同源，应该都是那棵梧桐母树的分株，被当做坐标，方便传输。 抬眼眺望，满山红透，仿佛朝霞，种满大小梧桐树，灿烂炫目。 光芒闪烁，三小只与火凤紧随其后，火凤继续带路，一路攀登，不断有飞禽冒头，火鹤、火雀、火鸡、火鹳等种类繁多。 幼崽歪头地盯着来客，满是好奇，练气妖修则对火凤与玄明行礼，展露丹凤族麾下种族的教养。 越往上走，梧桐树越繁茂火红，树干越粗，年份越古老。 从半山腰开始，一个个凤种幼崽出现，或是从草丛里冒头，或从梧桐树干倒立冒头，一只只都长得肥嘟嘟，看上去很可口。 多数是火属凤种，少部分是其他凤种，青鸾、鸿鹄等幼崽都有，甚至有几只黄色的鹓雏幼崽，痴痴傻傻，可可爱爱。 脑袋一歪，玄燕也瞪大双眼，好奇地瞧着这些同类幼崽，不由生出几分亲近。 玄光闪烁，她化形成一只五岁左右的胖娃娃，双丫髻，紫肚兜，黑裤叉，手腕与脚踝都带着铃铛，肌肤如白藕般细腻嫩滑。 见玄燕小小年纪竟然已经化形，大部分凤种幼崽目瞪口呆，仅有小部分凤种幼崽不甘示弱，咬牙跺脚，调动法力，憋了半天。 随着啵地一声响，他们骤然悬空，一屁股摔坐在地，个个化为三头身的宝宝。 继续往上走，化形凤鸟越来越多，修为一个比一个强，无论男女，都五官大方，容貌艳丽，衣裳华丽。 他们都朝玄明行礼，嘴角上扬，散发善意，尤其是看向玄燕的目光透彻一股不加掩饰的亲近与慈爱。 一路旁观，玄明对凤族目的隐约有了几分猜测，根结确实在玄燕身上，迄今为止，他没在凤族栖息地见到一只鸑鷟。 ——— 凤栖山顶。 万丈梧桐母树接天连地。 树冠犹如一个笼罩整座山峰的巨大华盖，色彩明艳，夺人眼球，又像是一团巨大火焰，炽热燃烧，璀璨热烈。 树上有一个巨大鸟巢，通体火红，弥漫浓郁灵机与道则。 玄明一行人到来时，一只翎羽如极品红宝石的丹凤展翅腾空，飞出鸟巢，自梧桐树上降落，化为一位身材高挑的红衣女妖。 柳眉凤目，五官立体，长相明艳大气，灿如夏，还有几分与生俱来的高贵冷艳，浑身散发一股强大女王气场。 她正是丹凤族长，也是玉秀山霸主，同样是一位三聚顶的绝顶妖王。 “百闻不如一见，玄明道友果真风采出尘，令人见之忘俗，凤族凤曦见过道友。” 凤曦盈盈一礼。 玄明稽首还礼，同样客气：“凤曦道友风华绝代，才令老道惊叹。” 客套过后，凤曦邀请玄明入凤巢做客，玄明自然是客随主便。 梧桐母树无风自动，一片红叶飘然而落，来到玄明面前时已一丈有余。 登上树叶，叶片飞天，托着他们直入巢穴，穿过一层薄薄屏障，一道无形涟漪荡漾开来。 面前场景瞬间变幻，他们出现在火山内部，火海广阔，岩浆翻涌，山壁赤红，长满火属晶石，脚下是一座火焰组成的豪华宫殿，各种火属天材地宝扎堆，各类火属灵植肆意生长，巴掌大的火焰精灵穿梭。 哪怕玄明自诩见过世面，依旧为进入凤栖山后看到的场面惊叹。 大殿之内，分主宾落座。 茶水似火，喝到肚中又似冰雪般清凉，纵然是玄明法力都精纯一丝，由衷称赞一句好茶。 凤曦露齿一笑，等玄明一杯茶见底，火焰精灵提着茶壶，飞到茶盏前，续上一杯后，她才进入主题： “想必道友心中已有猜测，我此番请道友前来是为了这只小鸑鷟。” 凤曦看向玄燕，伸手欲抱。 玄燕看了看玄明，得到允许后她才朝凤曦而去，被其抱在怀里。 揉了揉玄燕头上绒毛，凤曦继续道：“不瞒道友，小鸑鷟对我凤族有大用。 五凤之中，鸑鷟素来数量最少，驱逐巫族与魔族的上古大战中，我凤族始终追随南华道尊，虽立下赫赫功劳，但也损失惨重，鸑鷟血脉凋零，其余四凤也元气大伤。 我族先祖更是为了镇压一位魔尊，惨遭重创，奄奄一息，不得不冒险涅槃。 为了提高成功率，先祖铤而走险，冒险施展禁术，数千年来一直处于沉睡中。 十年前，先祖闭关处传出一缕气息，稍纵即逝，梧桐祖木传下谕令。 言明先祖虽倚仗禁术，熬过涅槃之劫，但受禁术拖累，难凭自身之力完全苏醒，唯有集五凤之力，布下阵法，才能助先祖一臂之力，使其顺利恢复，活出第二世。” (本章完) 第235章 沉迷观经，魔族踪迹 第235章 沉迷观经，魔族踪迹 凤栖山，宫殿内。 经凤曦诉说，玄明明白。 大玄境内最后一只练神鸑鷟已在百年前陨落，其他练气鸑鷟血脉不纯。 十年前得知启示后，他们冒险返祖，想进一步提纯血脉，结果急于求成，损失惨重。 如今，凤族仅有三只鸑鷟，一只练气、两只练精，血脉都没玄燕纯净。 他们被安置在玉秀山深处的净湖内生存，不在凤栖山，那里环境更适合鸑鷟。 所以，凤族才会更看重玄燕。 希望将她培养成练神，合五凤之力，助先祖脱困，重归世间。 到那时，凤族也能重回巅峰。 玄明目光落到玄燕身上，见这胖丫头一头扎进小山似的灵果堆里，嘴角略微抽搐。 旋即又嘴角上扬。 玄燕跟在他身边的时间仅次于灵鹿长寿，数次游历都有她。 终日受他道韵滋养，又吃了不少好东西，听过数次《黄庭经》，分润过练神论道的好处，窝也安置在无尽木上。 加上就这一根凤种独苗，可不就得宠着，出身底层的玄燕也争气，修行刻苦，经历了三次血脉返祖。 而求真观虽不及凤栖山得天独厚、底蕴深厚，但也不及凤族凤种太多，资源分散，练神各有其事，不可能终日跟着，十年前才开始着重培养鸑鷟。 如此一来，玄燕血脉纯度与潜力在普通鸑鷟上，既在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这件事对玄燕而言是好事。 玄明没拒绝。 何况有他兜底。 “能得凤族看重，是长瑶的福气，贫道替她道谢，也替她接下此事。” 长瑶是玄燕的道号。 凤曦闻言，嫣然一笑。 女王微笑，刹那间天地皆明。 整个宫殿多了一抹亮色。 ——— 达成一致。 玄明他们得到凤族更多礼遇。 火凤长老再现，带玄燕前往净湖，准备让她见一见同族，培养感情。 顺带深入接受鸑鷟一脉传承。 玄明对此没意见。 这件事合情合理。 玄燕日后想得到凤族撑腰，必须要尽快融入其中，否则会吃亏。 当然，玄明也没闲着。 游历凤栖山与玉秀山深处数日，体会南方山水与北方山水的不同。 这也是一种修行。 闲暇之余，会与凤曦族长下棋、谈天说地，混熟之后，他提出论道，也提出将南方赤帝神道法身送入火脉中修行的请求。 凤曦接到梦貘族长传信后，本就有意交好玄明，半个月接触下来，感受到其不凡，交好意愿更强烈，自不会拒绝。 何况，论道对她亦有益处。 至于火脉，凤族最不缺火脉，凤栖山便是整个大玄最庞大的火山群。 如今结下善缘，将来有事才好求助。 梧桐树下，一人一凤盘膝而坐，玄明头顶浮现一株参天道树，枝干虬结，凤曦头顶竟也浮现一株通天道树。 是一株梧桐树，其上火焰燃烧，看上去很像无尽木却远非无尽木可比。 道象靠近，两树交融。 一个万物混元，一个万道归火。 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玄明与凤曦都很快沉浸其中。 ——— 论道结束。 凤曦与玄明都获益匪浅。 前者飞回鸟巢，后者返回住处。 心神沉入太极天，玄明来到一棵参天梧桐树下，顺着树木往下一条火脉纵横。 他盘坐在火脉中消化所得。 数日后，玄明醒来。 玄燕尚未归来。 玄明不急，调教李自在与灵鹿长寿之余，借凤栖山地火与梧桐枝，将手中太乙拂尘淬炼一遍。 两年前，离开东北三郡时，他将白素英所赠冰蚕丝嵌入拂尘中，日常用三昧真火与日月星三光熬炼，碰到雷雨天也会借雷霆淬炼。 虽过程较慢，但不影响游历。 时至今日，这把拂尘距离法宝只差一步，将一尺雷击枣木手柄换成梧桐母树枝桠手柄，又刻上玄妙符文后，此宝终于破茧成蝶，晋升为法宝。 而替换下来的雷击木手柄则被玄明炼制成一根钉子：玄法钉。 一经祭出，雷火齐出，穿梭空间，速度奇快，防不胜防，威力巨大。 虽只是顶级灵器，但若运用得宜，威力不在法宝之下，被玄明暂时插在头上当簪子。 余下日子，玄明常宅在藏经洞内翻书。 藏经洞是凤族宝地，类似于藏经阁，里面典籍浩如烟海，包罗万象。 是凤族近万年以来的收藏。 玄明是凤族贵客，除了最深处的传承法洞无法踏入外，外洞与内洞不对他设限，随便观看，便是孤本也能翻阅，甚至抄写。 凤族好意，玄明暗自记下。 没事就带李自在与灵鹿长来这里，他翻阅经书，两个不喜欢翻经的负责抄写。 每日规定本数，少抄一本或偷工减料，就直接吊在洞外梧桐树上。 被过往凤族与麾下众妖指指点点，议论纷纷，成为几次话题人物后，两小只都不敢耍心眼儿，老老实实地抄写。 也算是变相读经。 至于能领悟多少，就看他们悟性与造化，这方面玄明不会强求。 这一日，玉秀山深处，他正翻阅经书，打算翻页的手突然一顿，看向净湖方向，先是诧异，后双眸浮现一抹异彩。 “魔族！” 这段时日有时在凤栖山待腻了或是想见一下青山绿水，而非满目火红，玄明会到玉秀山各地游走，寻一处看得顺眼的环境，或盘坐或半躺或瘫倒，放松身心之余翻阅经书。 有时候也会去净湖一趟，看一看跟同族一起修行的玄燕。 按凤曦所言，小家伙至少要在净湖修行一年，这正合玄明心意。 藏经洞内的道经实在太香了。 别说一年，就是三年也行。 游历红尘不是强制任务，随心而动才是正解，玄明完全没意见。 这次，他读经之地距离净湖不远，恰好瞧见这一幕。 尽管这些魔族伪装成普通妖族，不露痕迹，可架不住玄明神念强横。 时至今日，除非有大能秘宝遮掩气息，否则，任何隐藏在他面前都无所遁形，再不会发生昔日黑水玄蛇与大巫乌尔山的情况。 虽说有玄明没用神念细察的原因，但不可否认一妖一巫身上遮掩气息的宝物确实非凡，不过如今都成了玄明收藏。 ——— 看了眼魔族后，玄明没贸然出手，留下一丝心神防止意外，注意力依旧落到经书上，翻页继续品阅，有他在，这些魔族翻不起大浪。 只是很快他眉梢微扬，来到净湖外后，魔族没轻举妄动，反而蛰伏起来。 看样子短期内不会轻举妄动。 日暮时分，玄明收起经书，看着依旧没动静的魔族，起身向前迈出一步，空间泛起一抹涟漪，他瞬间消失。 残阳如血，桐叶似火，再出现时，玄明已在凤栖山内。 与凤曦论道后，他在空间、风火等道上造诣突飞猛进，已经打破常规临界点，行走间穿梭空间只是基本操作。 将道经放回藏经洞，玄明迈步至梧桐母树下，拜访凤曦。 凤鸣声响，丹凤出巢，光芒一闪，化为一位风华绝代的红衣女妖。 “不知道友因何而来？” 凤曦疑惑道。 这位道门真君最近两个月来忙于观经，沉浸其中，此番前来恐怕有事。 “贫道确实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玄明坦然告知凤曦魔族之事。 他没有独挑大梁的想法，既然是凤族地盘，又是冲凤族而来，自然要交给凤族去办，自己用不着烦恼。 他只要保证玄燕无碍即可。 倘若凤族解决不了，自己再出手不迟。 (本章完) 第236章 魔凤与梧桐母树，半步大能 第236章 魔凤与梧桐母树，半步大能 树叶婆娑，沙沙作响，梧桐母树随风摇曳，红叶仿佛跳动的火焰。 正如凤曦此刻心情，掀起波澜，树欲静而风不止。 “多谢道友提醒，贫道会妥善处理此事。” 凤曦真心实意地感谢。 她事务繁忙，不可能面面俱到，凤族其他长老也各有要事。 此番魔族偷入玉秀山，靠近净湖又围而不攻，继续蛰伏。 若非玄明提醒，恐怕要事发后才能知晓，到时事发突然，凤族会陷入被动。 “道友言重了，举手之劳而已。”玄明继续道：“若有需要，道友尽快开口。” 凤曦拱手感谢。 还礼后，玄明摆手离去。 魔族之事已经告知凤曦，如何处置是凤族之事，至于与魔族论道之事，玄明准备私下进行。 凤族与魔族恩怨由来已久。 两族不死不休，世所共知。 除非弄不死，否则，凤族不会镇压魔族，只会杀！杀！杀！ 魔族亦是如此。 加上魔族风评不好。 比域外妖族与巫族还声名狼藉。 若他光明正大地跟魔族论道，恐怕凤族会心生芥蒂，藏经洞可就不好再去了。 返回住所，检查一下李自在与灵鹿长寿课业，玄明无视他们的鼻青脸肿。 或者说已经习以为常。 这一人一妖而今是凤栖山的祸头子，除了抄经与修炼，就是到处晃荡。 整日里惹是生非。 不是跟那只凤种打架，就是跟另一只凤种打架。 后来更纠结一帮小弟打起群架。 打架前还特意起范，凤前显圣，不忍直视，几次都令玄明手痒。 若非他们实力稳步提升。 若非他们跟凤族后代关系更深。 若非凤族长老们也不管。 若非这些崽子出手有分寸。 若非凤族传统就是打架。 玄明才不会撒手。 而今他们要不每日挂彩回来，他还不习惯。 ——— 翌日一早。 采集完紫气，玄明先去藏经洞取了一本经书，后出了凤栖山，来到净湖不远处观经，顺带观察情况。 净湖边多了一道气息。 正是凤曦。 头一日，谨慎起见，这位族长亲自盯着魔族。 在玄明神念里，这些魔族正偷偷摸摸地刻画符文，笔画怪异，形状诡异又古老。 看着隐藏在石头里又套上一层妖文，甚至是凤文的古怪文字。 玄明猜测这些应该是魔族文字。 他默默观经，也默默观察，没贸然行事，怕惊扰魔族与凤族双方。 第三日，在净湖附近继续观经。 第四日，原地观经。 这种状态持续半月之久。 看着快要成型的魔阵，玄明估摸着凤族应该快按捺不住了。 果不其然。 当晚，净湖内冲出三只练神妖王，分别是火凤、青鸾与一只鸿鹄。 她们一出现就展露真身，展翅冲锋，华丽翎羽扫过山林，不管是躲在石头里、土层内，还是草木与水中的魔族无一幸免，被迫现身。 真火焚天，飓风呼啸，白羽如剑，三凤大显神通，无差别洗地，大开杀戒。 主打一个全面轰击。 管你藏哪，通通现身。 本想发动突然袭击的魔族被反偷袭，损失惨重，练神之下魔族被团灭。 尸体被焚烧成灰烬。 连血气灵魂都被焚烧。 作为老对手，凤族对魔族手段了如指掌，绝不给他们丝毫利用尸首施展神通或献祭的机会。 只剩下三尊练神魔王。 他们目眦尽裂，气急败坏，释放出一身威压，魔气滔天。 由雉鸡精化作蝙蝠怪。 每一个都身形巨大，头上尖叫，只是细微处有所不同。 藏经洞内有介绍魔族的典籍，见到他们真面目，玄明脑海飞速闪过相关信息。 这是夜魔。 是魔族七大种族之一。 擅长隐匿，法力阴冷，嗜血如命。 该族与幽冥关系密切，拥有召唤幽冥鬼物的诡异神通。 上古大战，凤族大能跟夜魔老祖是老对手，传说夜魔老祖便陨落在凤族大能手上，被南明离火焚烧殆尽，魂飞魄散。 “夜魔偷偷潜入，怕不止是为了报复，难道是为了夜魔老祖遗物？还是收到消息，准备阻止凤族唤醒凤族大能？” 玄明心道。 否则，魔族与巫族同在大玄以南，被天关所阻，费尽心机地偷入大玄，潜入玉秀山腹地，就为了报复凤族，有点儿不值当。 ——— 三魔现身，没憨头憨脑地冲上去火拼，三魔各自站定一个方位，猛锤胸口，各自喷出一口精血，双手迅速捏诀，强行启动魔阵。 霎时间魔气冲天，明月染上一层月色，群星骤然暗淡，乌云密布，遮蔽光线。 这片山昏暗，空气沉闷。 魔阵中心出现一个漩涡，散发浓郁血光，威压越来越强。 仿佛有可怕存在即将降临。 不过阵法不全，速度受阻。 三魔对此心知肚明，在启动阵法后毫不犹豫地折断手臂，准备血祭，弥补阵缺。 可凤族早防着这点。 一声凤鸣响彻大半个玉秀山。 火海奔腾，焚烧乌云，一只九千丈火凤振翅而来，浑身浴火，霸气侧漏。 黑暗被照亮，魔气被净化。 凤舞九天，其音镇邪。 三魔瞬间元神受伤，神情恍惚。 等他们回神时，南明离火化为火雨飘零而落，魔文被焚烧殆尽。 凤曦族长直接冲进漩涡。 魔气漩涡中怪物怒吼与凤鸣声此起彼伏，漆黑魔光与炽热火光交织。 不断碰撞，不停交锋。 三凤则虎视眈眈地冲向三魔。 想不到三魔直接将断臂往伤口上一按，瞬间接上，立刻施展遁术，朝山外奔去。 还发动了先前遮掩自身的神通，激活了随身携带的隐匿法宝。 只是这次他们隐藏失效。 三魔身上都沾染了南明离火气息，被三凤牢牢锁定，上天入地，无所遁形。 与此同时，朝凤城震动。 滔天魔气直冲霄汉，霄汉上空出现一个巨大漩涡，结成一个巨大魔茧。 恐怖威压弥漫全城。 并如潮水般朝玉秀山深处涌动。 凤鸣声起，光茧破碎，一只遮天蔽日的凤凰现身，体型高达八千丈，通体殷红，翎羽华丽又妖异，周身恍如流淌血液。 竟是一只魔凤。 且正在突破至三聚顶境。 玄明眸光流转，大概猜出前因后果，恍然大悟道：“原来如此。” 这只火凤，他很熟悉。 正是初到朝凤城时接待他的那只。 丹凤在五凤中势力最大。 除了凤曦，还有两只阳神火凤，一只守护净湖，一只坐镇朝凤城。 看来凤曦是发现凤族出了奸细，才会拖延半月之久，否则早就出手了。 也或许是他猜对了。 是奸细摇唇鼓舌，拖延了半个月，方便他们声东击西。 从三魔毫不犹豫，转身就跑就可见一斑。 究竟是哪一种，便要看凤族有没有后手。 ——— 轰隆！ 半个玉秀山地动山摇。 玄明很快被解惑，朝凤城上空出现一株参天古树，遮天蔽日，赤红如火。 枝桠树叶根茎都燃烧南明离火。 整个朝凤城都仅有其三分之一大。 正是梧桐母树。 一身恐怖威压比凤曦都恐怖。 玄明瞳孔微震。 他没见过大能，可感觉面前这株万年古树即便不是大能也相差不远。 梧桐母树一出现就封锁灵机，回拢凤族气运，魔凤的突破被硬生生打断。 难以置信的凤鸣声响起。 “这怎么可能？” 可惜，梧桐母树没回应她。 强势现身，强势出手， 通天树干上探出众多树藤，弥漫南明真火，碾压一切魔头，焚烧一切魔气。 纵然是不可一世的魔凤都被她轻易镇压，树藤缠绕凤身，将其扯入树干之中封禁。 其他树藤犹如火凤，在朝凤城中游走，一个个魔头被抓住，不管是现身的，还是藏匿的，通通被找到，一律被焚烧。 化作无数扬尘，被梧桐母树收集起来，当作肥料。 梧桐母树发威时，玄明也被魔族盯上，是一尊阴神魔王，修为不怎么样，可祭出的阵法图威力不俗，足以困住阳神大修。 按照常理，即便玄明非一般阳神，也应该能被困上片刻，足够魔凤突破。 可惜，魔族低估了玄明。 他张开手掌，三昧真火直接将阵法灼烧出一个大洞，迈步而出，在阴神魔头难以置信的目光中，玄明挥袖，将其镇压进太极天。 随后，他盯上三魔中的一个。 见其朝自己所在方向奔来，玄明再次挥袖，释放出三昧真火。 “道友，你打扰贫道观经了。” 魔头面色大变。 迅速祭出一面盾牌。 然而无济于事。 盾牌如纸糊般被焚烧。 这尊羽化大魔被玄明收走。 当然，表面上是被三昧真火烧死。 为了真实，玄明操控真火，焚烧此魔一半身躯。 (本章完) 第237章 论道魔族，得见树神 第237章 论道魔族，得见树神 凤栖山，客院里。 玄明没去看凤族热闹。 这是凤族内部矛盾以及与魔族的争锋，他一个外人不去掺合，也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白发灰袍，他盘膝而坐。 心神沉入太极天，看到了被雷霆锁链捆绑严实的两位练神魔王。 大鹏王、冰虫王、黑龙王与雷鸟王正围着两个魔王指指点点，嘴角狞笑，眼神不怀好意。 尤其是黑龙王，瞧着其中一位身材丰满的女魔王，双目放光。 种族天赋加持，懂得都懂。 这些年他一直吃素，苦不堪言，龙日的玄明真君…… 仁慈的玄明真君会做人，终于大发慈悲，送来可口佳肴。 雷鸟王爱好奇特，目光微眯，瞅着身材健硕的男魔王，摩挲下巴，思考其能承受自己几拳，是电击好玩，还是原形好耍？ 一点神光绽放，缓缓变大，从中走出一位手持拂尘、仙风道骨的老道。 见玄明到来，四位妖王躬身行礼，作鸟兽散，他们都不想看到…… 都不想打扰真君调教两位魔王。 玄明没好气翻个白眼。 别以为贫道不知道你们四个憨货在想什么，回头就给你们加倍。 这太极天已经可以耕田了。 多种点儿灵药没毛病。 这些妖王闲着才是浪费资源。 当然，这都是后事。 目光落到两位魔王身上，玄明挥动拂尘，解了他们禁言之术。 女魔王泫然欲泣，瑟瑟发抖。 她已经听四妖王讲了很多老道之事，识时务者为俊杰，明白此刻保持沉默、乖乖配合，才能保命，越跳死得越快。 男魔王解封瞬间就破口大骂：“老牛鼻子……” 既然不会说话那就别开口了，轻挥拂尘，玄明再次施展禁言术。 女魔王：！！！ 此刻她看向男魔王，刀他的眼神藏不住。 施施然地坐在地上，玄明慢条斯理道：“贫道欲与两位道友论道，倘若你等乖乖配合，我自会给你们将功折罪的机会……” 一番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的商议后，两位魔王感动到痛哭流涕，自愿论道。 他们争先恐后地释放出自身道象，男魔身后浮现一抹漆黑夜色，女魔头顶浮现一朵紫鸢，娇艳欲滴，散发神秘幽光。 旋即，黑天之中一粒种子，破土而出，汲取紫鸢营养，幼苗迅速生长为一株参天道树，绽放光明，照亮黑暗。 成为黑暗天地的唯一光源。 ——— 太极天。 玄明沉浸在玄妙道境中。 混元道域本能浮现，古老混元气暴涨，充斥整个道域，几乎要凝为实质。 六千丈道树更挺拔苍劲。 太极、太素、太始气息弥漫，相互交织间产生一抹更古老原始的气息：太初。 只是有气却无形无质。 看不见摸不着只能感觉到。 这是一种更玄妙的状态，仿佛混沌起源，万道本根，一道初始。 人、妖、神、魔、巫、冥！ 六族从六个大方向给他解析了天地道理，诠释了宇宙真理，令玄明茅塞顿开。 万变不离其宗！ 六族修行再如何变化，都有相同的大道起源，都追求同一大道目标。 只是过程不同。 沿途风景不同。 可终究殊途同归。 道树变化，原本杂乱无章的枝丫重新整合，从主干延伸出六根粗壮枝丫，六根枝桠之上再生枝丫，枝丫复枝丫，枝丫又生叶，叶又生叶，道树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重新变得枝繁叶茂，甚至更枝繁叶茂。 一天一夜后，论道结束。 盘问两魔王一番后，心神出了太极天，客院里玄明睁开双眼，眸光中有混元真意沉浮流转。 异象消失后，玄明一张老脸笑得灿烂如菊，这次论道他进步斐然。 已经具备跨入三聚顶境的资格，只是初心仍没寻到，他想要完美破境，就需要缓一缓，对此玄明接受良好。 好事多磨。 放眼天地，除了大能他无惧任何存在，哪怕是半步大能的梧桐母树也只是令他忌惮。 如今再有进益，日后纵然对上半步大能，他也底气十足。 同时，玄明清楚了事情来龙去脉。 原来凤族先祖斩杀夜魔老祖只是幌子，实际上，夜魔老祖修有不死身，肉身强横，可滴血重生，凤族先祖昔日只是重创了夜魔老祖，将其镇压。 后来凤族在镇压地上面建立了朝凤城，一来掩人耳目，谁能想到城下镇压着一尊魔族大能，二来借众生之力磨灭夜魔老祖之力，使其不断虚弱下去，持续沉睡。 可百密一疏。 十年前，凤族先祖短暂清醒时，镇压夜魔老祖的封印也出现松动，这尊大能同样清醒一瞬，施展秘法，一分神念夺舍了火凤长老，使其堕魔。 大能与半步大能差距犹如深渊，只要火凤不主动暴露，纵然是梧桐母树，也察觉不了端倪，加上火凤日常坐镇朝凤城，甚少返回凤栖山，距离拉开，暴露风险更低。 这十年间，魔凤不仅暗中联系了魔族，透露出夜魔老祖仍旧活着的消息，还暗中破坏朝凤城中阵法节点，偷偷吸收夜魔本体散逸出的气息，修行一日千里，才能在短时间内修为大增，有底蕴冲击三聚顶境。 当然，为防止打草惊蛇，魔凤不敢吸太狠，同时慢慢摸索如何破开镇压本体的大阵，这次魔族到来，也是时机成熟。 他们打算双管齐下，一面毁了净湖，令凤族凑不齐五凤，一面毁了朝凤城，救出夜魔本体。 没想到出了玄明这个变数。 为此，魔族只能将计就计，改变策略，打算声东击西，可没想到凤族识破了计谋，顺手排查出奸细，更想不到看上去只是一株天地灵根的梧桐母树，竟深藏不漏，已经是一尊半步大能，导致魔族计划功亏一篑。 ——— 魔族与凤族恩怨，玄明不想管，只要确认凤族没吃亏就行。 又闭关数日，进一步消化所得，他才走出房间，旋即就被凤曦派出的人请去。 一人一凤相见，彼此客套一番又闲聊几句后，一片梧桐叶落下，化为一位红衣女神，经凤曦介绍，玄明知晓这位便是梧桐母树。 是一位明媚张扬却性情如水的女子。 “树神现身，消息想来已经传开，不久便会世所共知，既如此我也就不瞒道友。 梧桐母树通灵，始于五千年前，这是凤族隐秘，在数日前唯族长才能知晓。 正因如此，我凤族才能严查之下发现魔凤存在，从容布局。 此番请道友前来，一是感谢道友数日前出手灭魔，二是希望道友能助我凤族一臂之力。” 凤曦大大方方。 玄明也不玩虚的。 “近日来，贫道颇受凤族礼遇，道友有何需要我出力之事尽管道来，贫道定竭尽全力。” (本章完) 第238章 真火相融，又见混元 第238章 真火相融，又见混元 朝凤城下万丈，无形涟漪荡漾，三道流光划破空间，出现在地窟之内。 正是玄明、凤曦与梧桐神。 脚下火海浩荡，岩浆翻涌，洞窟石壁、岩石、石柱，甚至是火海中刻满古老符文。 每个符文都犹如展翅腾飞的凤凰。 凤曦且行且道：“魔凤蛰伏十载，破坏了城中法阵，夜魔属阴，雷霆与真火是其克星。 昔日先祖以南明离火与一截梧桐母树枝丫为基，以自身翎羽为材，依托山中火脉，连通四方火山，构建了这座绝世大阵，才镇压了重伤的夜魔老祖。 历代凤族之长每隔百年便会携梧桐树枝前来，施展南明离火，加持大阵威力，加重夜魔老祖伤势，阻止魔头苏醒。” 与梧桐神相互配合，手捏法诀，凤曦边走边修复符文边继续说道： “以前，虽对道友三昧真火之威有所耳闻，但一直未曾得见，前几日惊鸿一瞥，果真威力无穷，名不虚传，有焚山煮海之能，足以与我凤族南明离火相提并论。 此番邀请道友前来，是希望能借三昧真火增幅南明离火，合两种真火之力，修补阵法，免得给夜魔老祖可趁之机。” “昔日魔族曾为祸天地，夜魔老祖更作恶多端，能为镇压此魔尽一份绵薄之力，是贫道福气。” 玄明边说边顺着梧桐树神的指点，抬起手指，朝符文中注入一缕三昧真火火苗。 来之前，凤曦已经坦白凤族与魔族的过往，虽细节上有所出入，但总体内容跟两魔王所述一致。 火凤符文顿时大亮，在两种真火加持下身上竟转为淡金色。 沉默寡言的梧桐树神见此，诧异地看了眼玄明，凤曦更眼前一亮。 “想不到两种真火融合还有此等收获。” “确实是意外之喜。” 玄明抚须附喝道。 三昧真火融入南明离火符刹那，竟孕育出一缕玄妙法则，尽管波动细微，变化仅有一丝波，可瞒不过他们感知。 这种感觉很微妙。 倘若能探寻明白原理，哪怕仅有一丝，也对加固封印有利。 想到这点，他们放缓脚步，通过符文慢慢探索，每当玄明注入三昧真火时，他们都下意识地分出一丝心神，默默观察与体会其中微妙变化，各抒己见，述说看法，共同摸索。 ——— 且走且行，且行且补。 三道身影很快进入地窟深处。 魔气逐渐浓郁，勾人心魄，容易令人滋生欲望，加剧情绪波动。 越往里走，凤曦与梧桐树神面色越冷，可见她们对夜魔深恶痛绝。 被破坏的符文越来越多，凤曦祭出一根凤簪，南明离火如雨落，精准地落到每道凤文上，被破坏的火符被修复，完好的火符气息更强。 梧桐树神挥动手中树枝，橙红光芒闪烁，木气如烟，飘荡而出，落入符文中，暴虐符文多了一股柔和。 玄明挥动拂尘，三千银丝泛红，三昧真火顺着丝线，流入符文中。 梧桐树神再挥枝，以木气调和南明离火与三昧真火，使两者完美融合。 他们配合默契，对步骤已经驾轻就熟，借助探究出的一丝原理，多次尝试，融合速度与威力倍增。 瞧着漆黑魔气，凤曦觉得碍眼，素手划动凤簪，簪尖飞出一只小巧火凤，展开双翼，盘旋飞舞，所过之处，魔气如干草般被灼烧。 梧桐树神心中一动，挥动树枝；玄明心领神会，挥动拂尘。 三昧真火伴着木气融入火凤，三尊练神大修都小心翼翼，砰地一声，火凤炸开，魔气被焚烧一空，不算毫无收获。 凤曦再挥簪。 梧桐树神树枝紧随其后。 玄明拂尘立即跟上。 砰砰砰！ 一只只火凤爆炸。 可他们都没多次失败放弃或气馁，反而神情振奋，火凤承受时间越来越久，爆炸威力越来越强。 她们领悟更多原理。 调整与掌握更多技巧。 唳～！ 第九次后，一声悦耳凤鸣声响起。 小巧火凤逐渐蜕变为金凤，翎羽泛着淡淡金光，振翅而飞，气势大涨，华丽又尊贵，奇妙法则再次诞生。 虽然过程慢了不少，但确实成功，那种只可意会的玄妙感也更强烈，三尊练神相视一笑，再次印证了心中猜想。 对封印夜魔信心倍增。 唳！ 金凤灵性更足，宛如一只真正生灵，所过之处，魔气犹如热水般剧烈沸腾，速度与威力跟之前相比有云泥之别。 哪怕魔气蛊惑人心之力越来越强，也被金凤焚烧，直到面前出现一朵黑莲轮廓时，金凤才耗尽能量，消散不见。 虽说金凤威力出乎意料，平常走到这里至少需要三只火凤，如今一只金凤就搞定，但看到金凤消失，凤曦还是遗憾了一下。 随后给第一次来的梧桐树神与玄明介绍道：“前面便是洞窟核心，夜魔老祖被封印在莲上，虽说此魔陷入沉睡，我前几次来时并无危险，但有魔凤之事在前，难保会出现意外，此魔擅长蛊惑人心，两位道友还请小心。” 提醒后，凤曦眉心凤纹生辉，一道清净法则环绕周身，环绕一股清灵气息。 这是凤族秘宝之一，有清心明神之妙，抵御邪魔之力，她每次加持封印，都会激发此宝护身。 梧桐树神眉心同样浮现一抹秘纹，是梧桐叶片模样，与凤纹效果类似，气息相近。 玄明解下手中铃铛，净明钟绽放淡淡莹光，垂下一道清净法则，护持自身。 凤曦见此，微微一笑。 传闻玄明道友腰间有一铃铛，有清心功效，可辅助修行，曾在北方战场上大显神威，如今见到，她放心不少。 都有法宝护身，即便发生意外，也能暂时抵挡，及时反应，联手抗敌。 ——— 头顶净明钟。 玄明穿梭在地窟内。 核心区域的魔气更诡异，竟能调动生灵负面情绪，让人忍不住想要插同伴两刀。 可惜，难以撼动他心神。 黑莲模样越来越清晰，开三十六瓣，瓣瓣漆黑如墨，开岩浆上，黑红之色对比明显，其上昏睡着一只三丈魔蝠。 莲与魔蝠看上去不大，至少没想象中大，可玄明清楚有些东西不是越大越好。 面前这朵被魔气侵染的莲实际上是一个世界，看上去平平无奇，实际上气息内敛，他拥有太极天，先天品级远胜黑莲，察觉出一丝玄妙。 至于魔蝠，看上去仅有三丈，实际上只是被压缩成这样，天知道它究竟有多大。 魔蝠沉睡。 玄明、凤曦与梧桐树神却不敢大意，他们联手，默契地施展神通。 南明离火、梧桐木气与三昧真火组成特殊三才，纷纷涌入莲之中。 这正是离火与真火相融的原理。 离火为天，木气为地，真火为人，离火得自天地，真火起于自身，三才归一，是一种木火相生、内外相合的另类混元。 魔气被焚烧，莲露出本来颜色，赤红如火，瓣瓣艳丽。 随着时间流逝，莲彻底恢复，还多了一道道金边，华丽神圣，威力更甚。 沉睡的魔蝠身子一震，脸上浮现一抹痛苦表情，吓得玄明他们立刻戒备。 直到魔蝠恢复平静，虚惊一场的三尊练神大修才如释重负。 封印重新加固。 过程有惊无险。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立刻返程，出了地窟，凤曦与梧桐树神道谢，与玄明边交谈边返回凤栖山。 返回客院，走回房间，关紧门窗，玄明盘坐，默默体会南明离火与三昧真火相融的玄妙，复盘细节。 夜深人静时，他面色骤然一变。 (本章完) 第239章 《黄庭中景玉经》显威 第239章 《黄庭中景玉经》显威 凤栖山，客院里。 净明钟自鸣，音波震荡，清净法则环绕，护佑自身，加持灵台，可依旧不够。 身上涌出源源不断的魔气，玄关震荡，元神与一团黑影激战。 这团黑影正是夜魔分神。 他究竟怎么附到自己身上的？是从洞窟逃出，还是早就蛰伏在外？ 这些玄明统统不知，也没心情探究，眼下他只有一个念头： 镇压夜魔！ 干掉夜魔！ 玄关内，夜魔惊喜。 “想不到你竟藏着这般秘密，九千丈元神，纵然是三聚顶生灵也不过如此。 当真是意外之喜。 如今这些将会成为本座底蕴，等吞了你的元神，占据你的肉身，本座必能迅速恢复实力，甚至反过来吞噬本体，走到本体一直梦寐以求却难以企及的高度。 我必重新君临天下。” 夜魔激动，疯狂振翅，灵魂法则弥漫而出，九千丈元神不安，绽放纯阳神光。 纯阳气与魔气激烈交锋。 混元法则与灵魂法则碰撞。 在自家玄关，元神竟略处下风。 玄明意识到必须尽快速战速决，面前夜魔虽是分神，但大能手段不可小觑。 魔族大能更手段诡异。 更别说，大能分魂质量远胜练神元神，时间拖得越久，战局越糜烂，对自己越不利，必须速战速决！ 心念一定，玄明毫不犹豫地召唤出太极天，释放出混元道域。 玄关中，场景大变。 元神屹立在混元道域内，头顶太极天，脚下混元土，手持道树，朝夜魔分魂压过去，威势大增，威力大涨。 夜魔分神色变。 想不到面前老道有这般手段。 忌惮之余，他兴奋不已，越是如此，越说明老道秘密非同小可。 老道元神占据主场优势。 而今手段又颇为不俗。 夜魔老祖分神明白，自己同样得速战速决，他不在藏拙，咬牙施展一门秘术，哪怕事后自己会虚弱一段时间，可只要吞了面前元神，付出就值得。 ——— 魔气翻涌，灵魂法则激荡。 夜魔老祖分魂被道树击中，瞬间支离破碎，裂成无数碎片。 这些碎片如萤火虫般飞舞，组成一道阵法，困住玄明元神。 举目四顾，像是置身于冰晶牢狱中，上下左右前后都是光可鉴人的镜片。 到处都是元神镜像。 寻不到夜魔分神丝毫踪迹。 玄明心中一沉，抬手挥动道树，尝试攻击，发现法则被复制，道树被复制，自己动作、表情、神通、道理等都被复制。 欲要击碎冰晶牢笼的攻击直接返还到自己身上，还是一堆影像一起攻击。 若非自己出力不多，恐怕要吃大亏，知晓一般攻击无用，玄明心中一动。 挥手散去道树，抬手招来太极天。 混元道并不唯一，只是修行难度极高，这才显得特殊，目前唯有自己可修。 可夜魔分神有着大能手段与感悟，哪怕如今仅有半步大能实力，高屋建瓴，足以复刻出玄明阳神级别的混元法则。 因此，要破此关使用之法必须具有唯一性，太极天由《黄庭外景玉经》所化，天上地下唯此一书是真迹，玄妙莫测，他就不信夜魔分神能复刻出来。 掌心起漩涡，太极天运转，摩弄乾坤，颠倒阴阳，吞噬冰晶牢狱。 夜魔分神发动神通，尝试复刻却只凝聚出半个太极天就卡住。 被玄明抓住机会，击碎冰晶。 咔嚓声不绝于耳，冰晶牢狱碎成无数冰屑，转瞬消无。 夜魔分神跌落而出，脚步踉跄，差点儿摔倒，他极力稳住身形，冰晶般的肌肤更显苍白，脸上出现蛛网般的裂痕，忍不住喷出大量神魂血气，沦为养料，被玄关吸收。 瞧着脱困而出的玄明，他难以置信，想不到自己屡试不爽的秘术就这般被破。 事实摆在眼前，哪怕夜魔分神不愿意也不得不承认接受这个结果。 可难以置信后，他看着玄明手中的太极虚影目光狂热，看向元神的目光更志在必得。 “吞了你！ 只要吞了你，本座此生必能成就顶尖大能，甚至比肩道祖。 到那时，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夜魔分神痴迷道。 只是，玄明不会给他这个机会。 ——— 趁你病，要你命！ 趁夜魔分神神通被破，形势暂时逆转，自己扳回一局，稍占上风。 玄明全力出击。 准备一鼓作气，镇压此魔。 他手持太极天拍向夜魔分神，携一界之力，其内被镇压的妖王也被迫出力。 万道齐辉，衍生太极。 太极图也加持太极天，阴阳流转，清浊合一，乾坤归元，日月交泰。 一个遮天蔽日的太极强势压下。 夜魔分神瞳孔紧缩，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表情凝重又兴奋。 他凝聚出一架凤尾箜篌，通体赤红，魔气滔天，抬手弹出铮铮魔音。 凤鸣声响，魔音穿耳。 夜魔分神身后飞出一只万丈魔凤，展翅间燃烧炽热魔焰，凤目如刀，目光凶戾。 张翼旋转，化为一个巨大火钻，直奔太极图，矛与盾，展开较量。 玄明错愕不解。 无论是魔凤，还是凤尾箜篌，都有一种强烈熟悉感。 只是她不是被镇压了吗？ 难道另有隐情？ 瞧着弹奏箜篌，正一点点儿扭转战局的夜魔分神，玄明暂时压下心中思绪。 一方面，操控太极天竭力对抗。 另一方面，他全力沟通隐匿在玄关之中的《黄庭中景玉经》。 这本经书他已经翻阅两次，勉强能调动一二，跟外景经一样玄妙莫测，蕴含恐怖伟力，万法不侵。 最重要的是，研究这么些年，玄明已经知道这本经书威力侧重方向。 如果说，《黄庭外景玉经》演化的太极天侧重于镇压，那么《黄庭中景玉经》应该侧重杀伐。 夜魔分神堪比半步大能，仅凭自身难以镇压，哪怕得到太极天加持，也只能勉强战平，想要镇压乃至斩杀此魔，需要《黄庭中景玉经》相助。 几次尝试，经书终于被调动。 落到夜魔分神眼里，就是玄明元神左手突然多了一本经书。 此经气息古朴厚重，仿佛包罗万象，被万道神光与恢弘道象拱卫，神秘莫测。 纵然是他也只能窥见一丝端倪。 更令他在意的是，看到这本经书，自己恍如见到大道，心里只剩下一个声音： 得到它！ 不惜一切代价的得到它！ 声音越来越大。 由叮嘱演变为歇斯底里的咆哮。 夜魔分神脸上浮现一抹癫狂，双目赤红，可下一刻，伴着玄明抡经砸下，夜魔分神由狂热变成恐惧。 神情前所未有的惊恐。 他感觉这本书变为一柄剑。 一柄诛仙灭神的剑！ 一柄撕天裂地的剑！ 一柄分割寰宇的剑！ 令他心中生出大恐怖。 他想逃却发现自己被牢牢锁定，浑身动弹不得。 (本章完) 第240章 返虚，五气朝元 第240章 返虚，五气朝元 玄明抬臂抡经。 一柄巨剑斩落。 没有铮铮剑鸣。 光芒也都敛尽。 落到夜魔分神面前时只是最普通的一剑却剑光一闪，人头落地。 夜魔分神陨落了。 可却没死透。 落下大量记忆。 各种玄奇魔功、秘术涌入脑海。 他以特殊方式存在。 只要玄明有半分心动，忍不住修行其中一门秘术，夜魔分神就能再次复生。 这是一种诡异的术，一种令生灵知道一切又对抗一切的术。 分神残念会无时无刻地蛊惑。 可惜，玄明不在乎。 相较于魔功秘术，他更在乎大能境界，或者说练神之上的境界。 何况，他有法子应对困局。 《黄庭中景玉经》复归原位，玄明掌心生辉，将这股残念与怨恨镇压在太极天中。 做完这些，玄明专心调息，恢复精气神，等状态恢复如初，他出现在太极天。 看了眼专心种药或推动天地演化的妖王魔王，满意之余，玄明来到封印分神残念处，接受与查阅其记忆。 两个时辰后，他睁开双眼，指尖萦绕一丝黄庭气，冲刷自己窍穴经脉，由内而外地检查与洗礼。 数息后，惨叫声响起，一道魔气被逼出，这是残留在记忆里的魔念。 虽不如魔功秘术残念强烈，但也不容小觑，更无声无息、无形无影，时间久了，便会在体内孕育魔种，偷偷汲取玄明能量，成为夜魔分神再临的资粮。 因为是玄明自己养大的魔种，跟他道体神魂更契合，新生夜魔分神不会再受到排斥，夺舍起来更容易。 哪怕玄明再次镇压，也会如附骨之蛆般难以彻底祛除。 好在玄明有黄庭经藏身，太极天内他即主宰，及时将魔种抽出，重重封禁，把危险扼杀在萌芽之中。 等他三聚顶，再彻底灭魔。 处理好魔种，玄明心神出了太极天，回归本体，开始整理脑海杂乱信息，规整夜魔分神记忆。 瘦死骆驼比马大。 风险越大，收益越大。 夜魔分神生动诠释了这两点。 即便只是分神，只继承了一部分记忆，信息依旧浩如烟海。 各种上古辛秘、玄奇故事、山河地志、广博学识，甚至是部分修行心得等令玄明大开眼界，底蕴倍增。 他解开了夜魔分神为何盯上自己的原因，也知晓了练神之上的境界。 ——— 夜魔老奸巨猾，深谙狡兔三窟之道，准备了不少后手。 分神夺舍魔凤后，他没完全吞噬火凤神魂，而是以秘术魔功诱惑，促使其步步堕落，火凤入魔，一方面是受分神引诱，一方面是她自愿如此。 有火凤配合。 夜魔分神藏匿更深。 这也是梧桐树神没有发现火凤异常的原因之一，否则，夜魔藏形敛息秘术固然厉害，可分神充其量只堪比半步大能，与树神旗鼓相当。 两者中夜魔占据主导。 魔凤只能知道夜魔分神想让她知道的，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夜魔分神早就想好退路。 解救本体计划，若是成功，皆大欢喜，若是失败，夜魔分神便金蝉脱壳。 前者失败后，他施展了后招。 在树神降临，镇压魔凤瞬间就壮士断臂，逃之夭夭，甚至混乱了魔凤记忆。 让她一直以为自己就是夜魔分神。 夺舍玄明是分神早就借助本体之力，在洞窟内设下陷阱，一旦计划失败，凤族必然会修补封禁，进入地窟后会不知不觉间被本体之力侵蚀，于体内种下印记。 为了防止露出马脚，印记本身无害亦无益且会在一天内消失，主打一个难以察觉。 因为消耗了本体力量，夜魔老祖沉睡更深，玄明、凤曦与梧桐树神封印时才会毫无反应。 玄明去过地窟，沾染了印记，于是被夜魔分神盯上，成为下一个倒霉蛋。 当然，夜魔分神选择也是欺软怕硬，梧桐树神没机会，凤曦是老牌三聚顶强者，手持凤族传承秘宝。 唯有玄明看上去略逊一筹。 加上他是凤族客人，又是玄燕主人，轻易不会被怀疑。 夜魔分神打算夺舍玄明后故技重施，让玄明掩护，继续隐藏，等五凤唤醒凤族大能时再出其不意，悍然发难，重创凤族大能。 只是他低估了玄明。 最终功亏一篑，为玄明做了嫁衣。 弄明白前因后果后，玄明庆幸又唏嘘，果真这些老古董的手段一个比一个阴险。 他还是太嫩了，日后若打交道，绝不能掉以轻心。 待平复这段情绪，玄明把重点放在修行心得上，看到自己想了解的信息，不由心怒放。 ———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这首诗自上古时代流传至今。 在夜魔老祖记忆里，白玉京是无量道祖道场，道祖不仅是道门之祖，还是万道之祖。 万年前，灵气复苏，天魔乱世，诡异横行，域外生灵肆虐，道祖横空出世，登台讲道，传道授法，并带头抵御天魔，镇压邪祟。 经过千载积累，万族修行各有所得，逐渐合流成六脉：人、妖、巫、冥、魔、神。 他们在道祖率领下平定祸乱。 道祖成仙后，这句诗便传颂天下。 十二楼，是指练精练气练神三大境、十二小境相合，正是十二重楼。 五城，是练神上的境界，名为返虚，具体分为五个等级，旨在锤炼胸中五气。 返虚生灵有颠倒阴阳之力，镇压乾坤之能，拥有开辟小世界的造化，也有毁天灭地的伟力。 手段难以想象，除非遭遇三灾五衰，寿终正寝，很难被杀死，神通远在练神大修之上，甚至本身就是一部分道。 故而，返虚修者被尊称为大能。 待三聚顶，五气朝元。 便是得道成仙之时。 其中大能有三个层次： 凝聚仙道庆云为无上大能，又称半仙。 五气圆满是为绝顶大能。 五气未满者为普通大能。 每个层次的大能实力天差地别。 夜魔老祖已经凝练四气，只差一步就能踏入绝顶大能之列。 而要凝练五气，对内需激发五脏先天本源，凝练先天五气，构建内五行循环，对外需采集天地间的先天五气。 要么到天地边荒的世界缝隙中采集混沌之气，演化先天五气；要么收集先天五行灵物，提炼先天五气。 无论哪种，都是构建外五行，与内五行融合，内外相合，五气朝元。 可惜，夜魔分神记忆里并无返虚境的修行法，尽管遗憾，可玄明只是略做感慨就放下此事，能对返虚有一番详细了解，为他指明方向，这已经难能可贵。 具体修行法，需要自己努力。 默默消化夜魔分神记忆，直到三日后，玄明才出关，现身不久就被凤曦请去。 (本章完) 第241章 敕令，封神术！ 第241章 敕令，封神术！ 凤栖山顶。 梧桐参天，枝叶似火。 双方已经熟悉，相互见礼后，没再客套，直入主题，谈论其真火相融之事。 对此，玄明没意见。 他也想看一看更多效果。 谁都没多话。 玄明也没提夜魔分神之事。 否则不好解释《黄庭经》。 一人一妖一神各自盘膝而坐，抬手指尖生辉，南明离火、梧桐木气与三昧真火交织，逐渐呈现出红黄绿三色，后来又演化出特殊三才。 离火天、桐木地、真火人。 三位练神大修周围逐渐浮现出越来越多的拟形生灵，凤凰、灵鹿、树木、骡子…… 一个比一个灵性。 一个比一个真实。 法则交织，融合度逐渐走高，金色越来越深，威压越来越高。 他们发现问题、解决问题中体会越来越深，又在玄明引导下三才归一。 砰砰砰！ 起初总是失败，次数多了，经验足了，技巧高了，逐渐得心应手，拟态生灵重新增多。 只是颜色不再是纯正金色，泛起淡淡灰色，其实在封印夜魔老祖时就已经有了迹象，只是那时候他们忙着提防这老怪物，精神高度紧绷，没有多加留意。 玄明也是事后复盘才想起来。 随着三才合一加深，在玄明引导下开始复归混元，以金凤为原形，在其体内构建太极模型。 当两仪架构完成，阴阳循环，生生不息时，一声清越凤鸣声响起，这只凤凰周身已经变成淡灰色，威力强大，灵性更足，甚至用不着玄明他们再输入法力，能自行吸纳天地灵机，补充自身消耗，只是速度较慢。 见此结果，三练神皆精神一震。 他们再接再厉，不断改良与研究，相继进入一种玄妙状态。 仿佛天地大道向其敞开怀抱。 大量法则被解析，众多道理被消化，三练神底蕴越来越深。 尤其是玄明，三才归元他获益最大，不仅因为他后黄庭气加持，本就出众的悟性更上层楼，还因为他混元之道更加广博。 凤曦走万火归元之路，只能领悟出部分火之混元；梧桐树神走木火相生之道，演化周天万物，靠着半步大能道行逆推，收获才勉强与凤曦并驾齐驱。 正因如此，三位练神都没出关打算，到了他们的境界，每前进一步都难如登天，好不容易找到一条提升之路，自然要趁热打铁，紧紧抓住，免得事后抓不住灵感，与机缘失之交臂。 太极已成。 玄明引导三才朝更深处演化。 由太极复返太素。 打算借此验证自身所悟，看究竟能走到哪一步，有哪些新变化。 凤曦与梧桐树神也各有打算，全力配合。 ——— 开两朵，各表一枝。 玄明忙着闭关时，李自在整了一出幺蛾子，他在山上已经耍了半年。 该玩的都晚了，该逛的都逛了。 东西也吃了，架也打了，还收了一帮凤崽小弟，便逐渐无聊起来。 玄明闭关后，仗着无人管束，少年心性的他彻底放开，猴子称大王，很快玩野了。 胆子越来越大。 生出了出山的想法。 灵鹿长寿又唯恐天下不乱， 他们商议一番，出了凤栖山，开始在朝凤城内晃悠。 后来不满足于朝凤城，竟躲在粪车里，躲过凤族探视，偷偷溜出城。 与此同时，浮云山同样生变。 历时多年，这座仙山终于消化完半具真龙体魄与剩余龙脉精粹，迎来晋升。 轰鸣声不绝于耳。 灵机喷薄，造化蓬勃。 整座山震颤，横向扩张，纵向拔升，草木疯长，灵药生香，灵湖氤氲成雾。 灵兽奔腾，珍禽振翅。 玄明、玄虚等纷纷出手，分工协作，或祭出法宝，护持百姓，或游走山中，梳理地脉。 他们不及玄明游历时间长，最多两年便回返，已经陆续回到求真观。 每个人都有所收获。 尤其是玄虚，如凡人般步履大地，行道十万里，已经领悟出一丝地仙真谛，坐卧如山，身上沉稳厚重气息越来越浓。 玄空则在食之道上一日千里，吃遍大玄北境美食，加上掌握的灶火，凝聚出了玄明以前给他提过的灶神法相，甚至独创一门食为天的神通。 玄阴悟出了枯荣双剑神通，一手生机，一手枯败，杀伐惊人，斩妖除魔两载，数次经历生死，以战养道，在三代真人中战力最强，闯出了七杀真人的名号。 玄阳肉身更强横，一手炼器术在大玄北境都小有名气，被视为练神之下最强炼器真人之一。 玄玉、玄通、玄素也进步斐然，留守求真观的长安子与长宁相继成就先天真人，以其底蕴，无惧金丹，成为求真观新一代顶梁柱。 求真观众真人携手，辅助浮云山晋升，只是这次晋升非同小可，浮云山还融合了苍龙山最后遗泽，一旦晋升便绵延数万里，成为风阳郡首屈一指的仙山。 众真人不敢大意，请出了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坐镇，神道长城大战结束后，此神率领麾下属神，梳理、修补大玄北境山川地脉，得地道青睐，与大地法则融合度越来越深。 时至今日，距离大神只差一线。 浮云山便是其破境契机。 只要此山顺利晋升，他便能摘取大神道果，正因如此，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现身，亲自出手，梳理地脉。 他与求真观众真人相互配合，浮云山晋升稳稳当当，没有出现波折，百姓无恙。 浮云山晋升了整整三个月。 在此期间，太乙救苦天尊神道法身同样出手，历时数年，以风阳郡为中心，安魂司辐射周遭四郡，可需要一个中心，一个节点。 如此，安魂司才会稳固。 将来才有机会开辟冥界通道。 浮云山最符合条件，一旦晋升，也只有此山能有资格承载安魂司。 其他山脉终究差了一层。 太乙救苦天尊率领诸神在浮云山地脉深处开辟冥司，一旦成功，他也会迎来晋升，摘取大神道果，在这片天地真正拥有立身之本。 ——— 凤栖山。 正专心引导三昧真火的玄明心中一动，感受到了浮云山之变。 也感受到中央黄极黄角大仙与太乙救苦天尊正处于晋升的关键。 对此，玄明欣喜不已，一旦他们晋升，自己将如虎添翼。 修行起来也会事半功倍。 尽管对两神有信心，也相信浮云山能顺利晋升，可稳妥起见，玄明还是沟通勾陈大帝，令其显圣，坐镇浮云山，震慑宵小。 这才收敛心思，专心演道。 三个月后，浮云山晋升完毕。 一座绵延三万里的巍峨山脉耸立在天地之间，灵机浓郁成雾，云遮雾绕，瀑布飞泉，灵鹤穿空，苍猿攀岩，龙栖深潭。 众真人各有所悟，中央黄极黄角大仙与太乙救苦天尊迎来晋升，大神气息弥漫开来，令这座仙山再添祥瑞，更加神异。 也让四郡修行者震动，练气肃然起敬，练神神情复杂，三尊大神了。 加上玄明真君，求真观已有四尊练神，放眼北地，都名列前茅。 大量神道感悟同样涌入玄明脑海，他一心二用，一边消化，一边演道。 一个月后，瞧着已经演化到极致的灰蒙凤凰，玄明心中一动，抬指勾画出一道玄妙符文，天地交感，法则共鸣。 符文落入凤凰体内，他沉声立喝道： “敕！” (本章完) 第242章 遂古之初，神与道同 第242章 遂古之初，神与道同 玄明一声敕令。 天地之力加持。 法则共鸣，大道共震。 灰蒙凤凰一声凤鸣穿云破月，充满激动，振翅间一飞冲天。 随着混元真意消散，化为磅礴力量构建凤凰血肉，依照天地法则，顺势演化。 凤鸣声更震天动地。 凤栖山，一只只凤种醒来，仰望苍穹，一个个衣着华丽的男女站在一棵棵梧桐树上，目视那只特殊凤凰，表情疑惑与好奇。 凤曦与梧桐树神同样在看。 特别是树神目不转睛，藏在袖中的双手不知何时攥紧，憧憬与忐忑交织。 玄明同样在看，满含期待。 唳！ 凤凰身上灰蒙之色越来越淡，取而代之的是冰蓝色，晶莹剔透。 半个时辰后，伴着一声震天动地的凤鸣，一只冰凤诞生，振翅而飞，凤舞九天。 凤栖山第一次飘雪。 六瓣雪洋洋洒洒，落满凤栖山，所有凤种惊呆了，或抬手接雪，或雪中欢呼，或表情凝重，或若有所思，或面带喜色。 见此一幕，玄明错愕。 自己本想敕令金凤，想不到演化后出来的是冰凤，虽说出乎意料，但好歹是凤凰。 念及于此，他继续开口。 “今敕令冰凤为玉秀山水神，不知凤曦道友可同意？” 沉思片刻，凤曦点头。 “如道友所愿。” 她已经看出玄明想做什么，也想看一看结果，倘若可行，对凤族同样有益。 凤族当代族长应允。 玄明的敕令生出道道玄妙气息。 凤族积攒数千载的功德分出一缕，玉秀山大小河流分出一丝本源精粹。 大小丝线犹如凤还巢般涌向冰凤，冰凤气势大盛，绽放千道神光。 竟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册封为神。 一身气息与玉秀山水脉相连，身躯由百丈增至千丈，绽放圣胎境威压。 更是光芒一闪，化形为一位蓝衣女神，冰肌玉骨透寒光，明眸皓齿冷如霜。 只是她到底是被创造出来的，底蕴浅薄，外强中干，气息虚浮，真实实力最多跟初入练气境者相媲美，想要成为货真价实的水神，需要她潜心修炼。 即便如此，这种言出法随的手段、不经过神朝权柄，以人身封神的神通，依旧让凤曦与梧桐树神惊颤。 更别说还有无中生有的神通。 她们看向玄明的目光变了，多了几分郑重与敬意。 这位真君比她们想象中更了不得。 冰凤落地，朝三位练神行礼，感谢他们造化之恩，眼里充满孺慕。 在她眼里，他们跟父母无异。 玄明他们皆面带微笑，看着被惊醒的凤族生灵，玄明道：“有劳两位出手，解释此事。” 凤曦与梧桐树神没拒绝。 神权之事，干系重大。 只他们与冰凤知晓此事即可。 好在他们在梧桐母树下完成此举，有结界守护，玄明也没大张旗鼓地传音凤栖山，只是风轻云淡地敕令。 除了天地与他们，无生灵能看到听到，在凤族其他生灵眼里，只是凤族诞生了一只异种冰凤，五脉之外再多一脉。 并且修成山水神灵。 她们对外完全可以解释成冰凤早就诞生，只是藏在梧桐母树中。 大能之下，无生灵能识破冰凤真伪，看破她不是真正生灵的事实。 ——— 得到承诺，玄明放心。 数次打交道，他知晓凤曦与梧桐树神靠谱，这次敕令封神。 是他神道造诣终于突破了临界点，达到一个不可思议的高度，才有感而动。 冰凤恰好在此时成型，是无中生有的造物，让玄明掌控了一丝造化权柄，得见造化之门，神道权柄由此诞生，这才能敕令封神。 不管是神道造诣的突破，还是造化之力的掌控，都缺一不可。 凤曦与梧桐树神各自传音安抚好凤族生灵后，没马上出关，而是与玄明一起研究冰凤玄妙。 “阳极生阴，原来如此。” 数日后，他们探清缘由。 冰凤会诞生，是因他们复返混元，将三才归元演化到不可思议的高度，临近母体混沌先天之态。 凤族靠南明离火涅槃，此火既是毁灭之火，又是生机之火，木气亦含生机之道，演道过程中，凤曦与梧桐树神的生机之力也融入其中。 这种生机法则在先天混沌状态中扎根，已具备造物条件，玄明最后又化逆为顺，按世界演化之法造物，撬动了造化法则。 自然有很大概率造物成功。 属性为冰是因真火、梧桐木气与离火都属阳，演化到极深处，自然阳极生阴。 冰凤诞生便顺理成章。 “多谢两位道友助贫道窥见造化真谛。” 玄明稽首感谢，正因为有她们，他才能领悟造化法则。 凤曦与梧桐树神还礼： “道友客气了，能掌控造化之力是道友福缘深厚，我等不敢居功，此番演道我等也获益匪浅，还要恭喜道友掌握封神之术。” 一凤一神羡慕道。 封神术，除了神朝之主，自古以来，仅有道祖与四大道尊掌握。 想不到玄明竟领悟出此等绝世神通，只要中途不陨落，大能在望。 这等道途远大的存在，她们自然以交好为上，何况凤族本就有事相求。 “还望两位道友能够保密。” 面对玄明请求，凤曦与梧桐树神点头：“这是自然。” 她们本就没打算泄密。 有了共同利益，暗中结成盟友，将来有需要才好开口。 何况玄明送了凤族一只冰凤。 此间事了，玄明出关，返回客院。 凤曦与梧桐树神对视一眼，心有灵犀，明白彼此打算，暗自达成一致。 随后梧桐树神闭关消化所得。 凤曦安置好冰凤后再次闭关。 这次演道，她收获巨大，瓶颈松动，说不定能向前迈出半步，追上梧桐树神。 客院内，玄明回来后先大睡三日，恢复精气神再闭关梳理所得。 此番演道半载之久，他收获有三： 一是三昧真火大神通大成。 只此神通，他便能纵横天下，实力提高数成。 二是梳理了混元大道，底蕴更深，同时因浮云山晋升，玄明道心瞬间清明，扫尽阴霾，重拾初心，明白自己初心便是浮云山，是求真观，这是他道之所在。 很小！ 很微！ 没那么多高远志向！ 可却很真实。 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太初之心成就，他也可以破境。 三是八字真言： 遂古之初，神与道同。 (本章完) 第243章 求真观闹鬼，一缕阳神 第243章 求真观闹鬼，一缕阳神 静室内，白发老道盘坐。 玄明先熟悉了三昧真火神通，后消化了封神术，再恢复精气神，便全力冲击境界。 在此之前，他挥袖掷出桃木剑，剑飞万里，洞穿一头大妖头颅，救下不省心的李自在与灵鹿长寿。 “师父！” “老爷！” 惊喜过后，一人一妖心虚。 他们可是偷溜出来的。 这次被逮住，回去定然会被重罚。 李自在与长寿瞬间愁眉苦脸，怎知下一刻峰回路转，桃木剑中传来声音。 “出门在外，行事小心，戒急戒躁，莫要冲动行事，多看多思，多行善事，将贫道佩剑带上，不到万不得已，不得动用。 至于你们偷溜出去的惩戒，端看你们这次行事如何……” 简单叮嘱一番，桃木剑飞入李自在袖中，一人一妖喜出望外，躬身行礼。 “弟子谨记师父教诲。” “小妖谨记师父教导。” 静室里，玄明眼皮动了动。 雏鹰总得出巢。 不可能永远躲在自己羽翼下。 李自在与长寿如今也有些实力，又修了不少神通，是该离开他游历一番。 吃了亏才能迅速成长，才知天高地厚。 不告而别之事。 等见到他们，再算账不迟。 安置好李自在与长寿，玄明专心闭关，全力冲境。 法力流转，经下丹田，入中丹田，至上丹田，周天顺逆，周而复始。 玄关内，元神生辉。 九千丈元神打破极限，开始节节攀升，一丈、两丈、三丈…… 体内法力如海水上涨，经脉再次被拓宽，星辰窍穴扩大，道体被淬炼。 玄明整个人被玄妙道韵包裹。 混元道域内，蓄势已久的道树勃发，根向下延伸，更深更厚，枝干向上向外，更高更广，道域更稳固，混元气更浓郁，混元意更艰深。 太极天亦跟着扩大，水涨船高。 玄明沉浸在道境中，心无旁骛，全力冲击。 下丹田，精大了一圈。 中丹田，气膨胀一倍。 上丹田，神慢慢凝结。 ——— 风阳郡，浮云山。 一道苍老身影行走山林。 时隐时现，飘飘荡荡。 白发飞扬，手持拂尘。 他在游玩山水，也在行道浮云。 有时虚幻身影也会出现在求真观各处：玄法殿、祖师堂、真君庙…… 关键是只在夜里出现。 有起夜的新弟子在茅房门口与老道偶遇，还被他递过厕筹，眨眼就消失无踪，吓得裤子都没兜住，仓皇奔逃，哇哇大哭。 有年纪尚小的弟子夜里偷食，被老道抢食，食物化为一缕缕烟气消散，再看手中馒头犹在，以为是错觉，张口一咬，味同嚼蜡，后知后觉，委屈害怕爆哭。 有血气方刚的弟子正值百日筑基，苦熬数日，坚持不住，正准备出门，避开其他师兄弟，免得自己对同住一屋的他们起了心思，刚至野外，就看到一个老道飘在空中，对自己招手微笑，吓得他欲念全无，满心惊惧。 有晚上睡不着的弟子起身练剑，偶遇老道，手持竹枝，演练剑法，眸光异彩连连，剑术疑难迎刃而解。 有夜不能寐的弟子手捧道经，继续催眠自己，眼角余光瞥见一个老道无声无息地出现，坐在自己床边，同样在观经，口吐道音，他迷迷糊糊地睡去。 …… 接连数晚，尽是如此。 遇到老道者皆是六代弟子。 要么年龄偏小，要么心性不定。 等三代真人与四代真人相继出关，迎接他们的是求真观闹鬼传闻。 他们怀疑是哪个四代道人陨落在外、鬼魂寻了回来，甚至可能是以前陨落在外的三代道人鬼魂寻了回来。 或者是有人在装神弄鬼。 而且归属于求真观。 若是外来鬼魂，有道气震慑，也有大神庇护，上不了浮云山。 何况，他们在同一时段遇到同一老道，怎么看都有些匪夷所思，怀疑这老道修了什么分身术或施了什么幻术。 调查数日，求真观真人齐聚一堂，表情古怪，玄阳率先开口道： “怎么听着那么像玄明师兄？” 旋即他又摇头否定： “师兄魂灯还在燃烧，不可能出事。” 众真人沉默。 他们同样在怀疑。 最后玄虚一锤定音： “是不是师兄，验证一下就知道了。今晚，我等请出师兄魂灯，是不是玄明师兄，很快就一目了然。” 众真人颔首，一致通过此计。 ——— 当晚，夜色深沉，月明星稀。 求真观两代真人齐聚。 在藏道峰问道院前起三丈法坛，请太乙救苦神尊显圣临凡。 玄虚以掌教真人身份，手持传承法剑，披发仗剑，踏罡步斗，舞剑完毕，他祭出阴阳镜，请出玄明魂灯，以阴阳镜笼罩魂灯，以传承法剑引路，又请太乙救苦神尊相助。 寻找白发老道身影。 法剑嗡鸣，自动腾空，宛如罗盘指针般旋转，两圈后定在正前方。 瞧着静止不动的法剑，众真人愣住，按理说此时法剑应该会飞出去，自动寻找老道位置，若是与玄明师兄无关，法剑应该是掉落在地，而非悬在半空。 眼下这作何解释？ 正当他们疑惑不解时，玄阳欣喜喊道：“快看！” 众真人抬头凝望。 一位白发老道飘荡而来。 正是—— “玄明师兄！” “玄明师叔！” “玄明师伯！” 错愕、震惊、害怕等种种情绪交织。 下一刻，他们倒吸凉气。 皆因又出现了第二位、第三位、第四位，转眼前白发老道密密麻麻，围住法坛。 这一幕，令众真人头皮发麻，暂时摸不清状况，暗自戒备。 不等他们询问，众多玄明便齐声开口：“诸多莫慌，这不过是贫道一缕阳神，此番回来重游师门，重拾初心，顺带取走魂灯中一缕神魂，好圆满神，以此破境。” 话音落下，众多玄明合为一道神魂，堂皇正大，宛如暖阳，和煦灿烂。 周遭夜色都被照亮。 法台上魂灯烛火化为一道流光，融入玄明体内，太乙救苦神尊也开口： “恭喜道友，即将练神圆满。” 玄明还礼：“道友同喜。” 众真人这才相信。 顿时态度大变，喜气洋洋。 在众真人陪同下，玄明重走问道院，看着众真人，笑道： “最多一年，贫道便归来，到时再与诸位把酒言欢。” 余音绕梁间，阳神化为星星点点散去，玄虚带头行礼：“恭送师兄。” 玄明走后。 众真人从重逢喜悦中清醒过来，玄阳不由惊呼道：“刚才师兄说啥？我等所见只是他一缕阳神？” 玄空：“师兄阳神了！” 玄通：“不止如此，师兄不是说要他再次破境吗？” 众真人不由沉默。 良久，玄虚才压下激动，努力寄出四个字：“三聚顶！” (本章完) 第244章 太上出，万精祖 第244章 太上出，万精祖 凤栖山，静室内。 神魂完整后，玄关中神绽放。 上中下三丹田彻底贯通，气息交感，精升空，气挪移，于神在玄关中相遇。 精气神三按天地人三才排列移动，气息渐玄，道理渐深，道韵渐浓。 旋转九九八十一圈后，太极天震动，一道太极法则混合黄庭气，融入精之中。 三徐徐绽放，开九瓣，瓣瓣晶莹，开见我，初心、我心、道心，三心合一。 三环绕元神，坐镇玄关，镇压自身，万法不侵，咔嚓咔嚓声响起，九瓣精上，长出一株幼苗。 幼苗扎根太极天，汲取太极法则与黄庭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生长。 九息长大，九息开，九息结果，九息瓜熟蒂落，果实落下，途中开裂。 一个白发白眉白须白肤的黑衣老道从中蹦出，仙风道骨，慈眉善目。 他脚踏精，外表却像一位普通凡俗老叟，朴实无华，郑重宣告： “贫道太上洞真，当太极天道主，统管阴阳，分清理浊，为万精之首。” 表明身份。 太上老道化光，自玄关一路直下，至下丹田，入太极天。 太极天陡然一震。 像是画龙点睛，又像是天道诞生，地道出世，人道开启。 这片天地顿时有了灵魂。 本就因玄明破境而扩张的太极天再次暴涨，直到三千里才停下。 天地相去三千丈，四方相距三千里，山川草木、虫鱼鸟兽等道意所化之物逐渐弥漫一股生气，流水潺潺，虫鸣鸟叫，更像一个完整小天地。 入主太极天后，太上老道朝天作揖，朝地稽首，朝人躬身，礼数周到。 三拜之后，他沉声道：“请天赐福，请地腾瑞，请人衍居。” 顿了顿，他又拱手道：“请道友应允。” ——— 上玄关。 玄明元神垂落目光。 沉默数息，悠悠开口：“允！” 言出法随。 太极天轰鸣，霞光万道，一座古朴道宫高悬在天地之间。 天赐福泽清气，地送祥瑞地气。 道宫顿时变成修行宝地，太上入其中，给道宫取名玄都。 与此同时，三聚顶，反哺道体，法力、肉身随之暴涨，玄明对天地也有全新认知，见解更清，理解更透，析解更全。 凤栖山起大风。 大量灵机涌入客院。 夜晚时更垂落浩瀚星光。 凤曦与梧桐树神被惊动。 凤族其他生灵也被吸引而来。 围在灵气与星光组成的能量潮汐旁，各自盘坐，分润造化。 三天三夜后，能量潮汐散去。 玄明睁开双眼，眸光中有混元气息流转，灰蒙玄妙，难以言述。 心中一动，收敛异象，感受自身增长数倍的力量、九千丈道树与万丈元神以及体内浩荡星河，他嘴角压都压不住。 这一刻，玄明有种自己能撕裂天地的错觉，三聚顶生灵元神可达九千丈，可他元神已有万丈，看上去天差地别，事实上九千丈是一个极限。 在此基础上，每增长一丈，都是一次突破，一次自我升华，千丈之差，他与普通三聚顶修者已有云泥之别。 更主要的是，精竟然孕育出一位道人，应先天元精而生，执掌太极，玄妙无双，很像前世传说中那位老道祖。 玄明与他有着某种神秘联系。 最直观也最受益的表现，便是这位太上道人所悟道理，玄明可受用。 太上道人也能帮忙演化太极天，推动天地晋升，执掌黄庭外景，实力深不可测。 玄明曾神入太极天，询问太上道人究竟是何来历，他只回答了一句“贫道因你而生，应天地而诞”便闭口不言。 追问他与那位道祖关系时，太上道人笑而不语，闭目养神。 无奈之下，他只能出了太极天。 想到这些，玄明略微摇头，不过他没纠结，反正跑不了，该知道时自会知道。 巩固境界后，玄明起身出关。 ——— 客院外。 凤曦与梧桐树神耐心等待。 见玄明出关，齐声恭贺：“恭喜道友，修为再进，三聚顶。” 玄明还礼：“还要多谢两位道友相助，若无上次演道，贫道恐怕不会这么快突破。” “归根结底，也是道友底蕴深厚，惊才绝艳，否则，也不可能一次演道便厚积薄发，往前跨出一步。” 轿子众人抬。 三练神互相夸赞一番。 玄明提出切磋。 梧桐树神考虑后答应下来，她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位真君的能耐。 玉秀山深处。 一处火焰小世界内。 万木参天，结成树牢。 木火法则交织，凝聚出万丈青鸾与万丈火凤，风助火势，烈火燎原。 玄明不慌不忙，掌心生辉。 阴阳两气，黑白交织，衍生出一张太极图，他脚下太极图，立于不败之地。 任由风火肆虐，始终安然无恙。 右手轻挥拂尘，清光乍现，漫天风火皆被扫去，法则消散，万木枯萎，尽数化为灰烬，滋润大地，落～红不是无情物，化作春泥更护。 红衣猎猎，凤鸣声起，凤曦化为九千丈火凤，携无尽南明离火而来，道域展开，加持自身，南明离火焚天煮海，融化法则。 独木成林，梧桐顶天，梧桐树神沉默不语却出手无情，一个梧桐树组成的半大道雏形镇压而下，如万古神山，似无垠沧海。 树神负手而立，如神如魔。 面对来势汹汹的联手，玄明面色平淡，只是挥动拂尘，三千银丝飘荡，一方银丝组成的天地盖压而下。 银丝舞动，演化道域。 天地苍凉，古老浩瀚，仅有一棵道树独立，宛如亘古而存，枝繁叶茂，一树便是一个世界。 混元道域现世。 南明离火转瞬即破，梧桐道域顷刻破碎，凤曦与梧桐树神罢手，瞧着交手数十回合，自始至终只用拂尘应对的玄明不由肃然起敬。 要知道，她们都不是普通练神。 凤曦哪怕在同阶修者中都名列前茅，梧桐树神更是半步大能。 这位真君竟应对的这般轻松，恐怕已经是大能之下至强者了。 念及于此，凤曦与梧桐树神交好之意更甚，想到她们在玄明突破时达成的默契，相互颔首。 收起混元道域，玄明道了句承让，交谈一番后，他本打算告辞，带领玄燕离开凤栖山，话刚出口，就见凤曦取出一物。 (本章完) 第245章 凤族大能，再见半仙 第245章 凤族大能，再见半仙 凤栖山。 火焰小天地内。 凤曦取出一物，素手轻扬，一缕清风将此物送到玄明面前。 这是一册玉简。 通体晶莹，赤红如玉。 很有凤族特色。 朱唇轻启，她解释道： “道友曾助我凤族加固封禁，又对我与梧桐道友有演道之恩，如今道友既三聚顶，我凤族身无长物，唯有将祖先昔日修行心得摘录一份，赠予道友，算是贺礼，还望道友莫要推辞。” 玄明闻言大喜。 虽说他有夜魔分神记忆，已知大能部分玄妙，但好东西谁会嫌少。 有了凤族大能心得，再与夜魔分神记忆相印证，自己必能对返虚境看得更清。 正因如此，他没有推辞。 喜上眉梢地收下玉简，郑重道谢，承了凤族这份情。 “凤曦道友好意，贫道铭记于心，他日若有需要，尽快到求真观告知一声，贫道必鼎力相助。” 玄明给出承诺。 话很直白，没拐弯抹角。 却令凤曦心中满意，嫣然一笑，美艳不可方物，她专门将先祖修行心得拓印一份，可不就是为了交好玄明，看好其未来，结个善缘。 梧桐树神也取出一物。 是一截万载灵木。 “贫道没凤曦道友这般手笔，这是贫道本体上产下的一截万载灵木，我已返本归元，化为纯粹木元灵木，以贺道友破境之喜，望道友莫要嫌弃。” 玄明笑容满面。 梧桐母树上的万载灵木已是天阶灵物，价值不在大能修行心得之下。 “道友过谦了。万载灵木难得，能遇到便是撞大运，如此宝物，老道就厚颜收下了。” 他笑意吟吟地收下。 跟凤曦与梧桐树神又交谈片刻后，送上一本自己对火之大道参悟的心得，算是小小回礼，又约定会在玄燕进阶练神后来一趟凤族，便告辞离开，直奔净湖。 ——— 玄明走后。 凤曦与梧桐树神走向小世界深处。 这方秘境是凤族大能所留，绵延十万里之遥，被称为不死火山。 火山密布，火脉丛生。 是凤族传承秘境，也是凤族斗战台，法则特殊，能消弭大能之下各种能量波动。 凤族大能更沉睡其中。 此番交战，她们选在此地，既是为了三方放开手脚切磋的同时，不破坏玉秀山地脉，又希望让凤族大能看一看玄明成色。 果不其然。 先祖被惊醒。 小天地中心，一座火山接天连地，宛如天柱，巍峨雄浑，山势豪迈。 凤曦与梧桐树神都停在火山外，不敢再靠近，躬身行礼后，一道宛如环佩碰撞的声音响起。 “那玄明的确不凡，纵然是我当年三聚顶时都略有不及，这等天资唯有昔日四大道尊才能媲美，尔等与之交好，做得很对。 待其成就大能，凭借这份善缘，我凤族未必不能更上层楼。” 交代几句后，凤族大能有些虚弱，放凤曦与梧桐树神离去。 她们走后不久。 凤族大能声音再起。 “我凤族已经做了该做之事，道友可还满意？” 光芒闪烁，一位仙风道骨的道人出现在火山外，两鬓斑白，容貌儒雅，肩上还站着一只皮毛油光水滑的肥鼠。 若是玄明看到定会惊叹，皆因道人正是半仙仲能。 他脸上露出玩世不恭的笑容，轻声道：“凤焱道友何必这般生疏，想当年我们也曾前月下，海誓山盟，而今称呼何必这般客套生疏，拒人于千里之外，你这般翻脸无情，可真让贫道痛心疾首啊！” 火山里传来磨牙声响。 巍峨火山震动，隐有爆发迹象。 名为凤焱的凤族大能开口：“好你个欺世盗名的老神棍，当年我年幼无知，被你摸骨算命，哄骗一场，若非及时醒悟，看清你贪好色的本性，恐怕清名不保。 若非那玄明干系甚大，你以为老娘会放你进不死火山！” ——— 凤族大能与半仙仲能的恩怨，凤曦与梧桐树神不知情，玄明更不知情。 来到净湖，带走血脉第四次觉醒的玄燕长瑶，又收走赤帝法身，他离开玉秀山。 刚走至朝凤城，便遇到一只鼠妖，对玄燕龇牙咧嘴，大吐口水，惹得玄燕大怒追杀。 玄明跟在身后，表情古怪。 皆因这只鼠妖是一只熟妖。 穿街走巷，来到一座天桥。 鼠妖跳上桌子，钻入一位道人袖中，那道人正在给一位身材丰腴的蜘蛛精摸骨，嘴里念念有词，旁边挂着一块布绸，上面写着仙人指路四个大字。 玄燕一来，正跟道人眉来眼去的蜘蛛精面色大变，立刻就走。 道人遗憾叹息，转头看到坠在玄燕身后的白发老道眼前一亮，三两步走出摊子，朝玄明拱手，激动道： “想不到竟在这朝凤城见到真君。” 玄明嘴角含笑：“许久不见，恭喜小友成就练气。” 他乡遇故知，总是好事。 见是自家老爷熟人，玄燕收敛脾气，默默变回一只普通燕子，落到玄明肩头。 故友重逢，仲能与玄明寻了一个酒楼叙旧，推杯换盏间谈天说地。 玄明也知道了这位半仙经历。 昔日太平之乱爆发后，仲能便离开风阳郡，到别处避难，辗转来到南方，一待就是十几载。 凭借玄明昔日传授的卜算术，加上鼠妖相助，仲能很快混得风生水起。 意外帮助一位修者后走上修行路，他以易道入道，有过去数十载算卦经验打底，修为进展迅速，加上另有机遇，才在不久前修成真人，来到这朝凤城中。 有瞎眼老乞丐纪缘经历在前，仲能讲述时，玄明没有全信，默默推算，见推算结果与仲能所说相差无几，他这才松了口气。 酒足饭饱，玄明欲离去，仲能拿出一个酒葫芦，递了过去，感激道： “真君再造之恩，晚辈无以为报。这是我亲手酿造的灵酒，算是十年纯酿，虽年份较短，但味道尚可，真君若不嫌弃，便收下，路上好解渴。” “你有心了。” 玄明伸手接过。 虽知道半仙与老乞丐都是世外高人的可能性不高，但稳妥起见，他还是拔开酒盖，查看一番，发现只是普通灵酒，他放下心来。 将酒葫系在腰间，玄明起身离开。 走出朝凤城，他步履行大地，一边欣赏周遭景色，一边朝李自在所在位置赶去。 酒楼里，目送李自在远去身影，仲能莫测一笑，身形如烟散去。 临走前，烟手一抓。 将趴在桌上胡吃海塞的鼠妖带走。 亲眼目睹这一幕，小二惊恐喊叫声起： “掌柜的，有人吃霸王餐！” 酒楼里一阵鸡飞狗跳。 三聚顶后，玄明行道效率提高。 行了万里后，他有些口渴，借下救葫，刚喝一口酒，突然动作一顿。 (本章完) 第246章 再见九尾狐，太平有请 第246章 再见九尾狐，太平有请 酒入喉肠。 化为磅礴能量。 流过经脉窍穴，冲刷四肢百骸。 玄明瞬间面色发红，犹如火烧。 封好酒盖，他张开混元道域，模糊自身存在，迅速席地而坐，心无旁骛，炼化体内能量。 这股能量十分浩瀚霸道，纵然是玄明也炼化一宿才消化这口酒。 体内经脉拓宽三分，法力增加三分，骨骼强健三分，连元神都增长一分。 睁开双眼，玄明十分奇异。 仅一口酒就有这般神效，何况是一葫！ 要知道，他已三聚顶。 这世上能让他修为快速精进的宝物已然不多，每一种都可遇不可求。 正因如此，玄明清楚自己打眼了。 那位仲能半仙明显跟瞎眼老乞丐纪缘一样都是大能。 否则，岂能瞒过自己？ 又怎能拿出扶桑果与这种灵酒？ 可越如此，玄明越警惕。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自己虽与这两位隐士高人有些交情，可不足以让他们接连拿出世所罕见的天材地宝，他们要么有所求，要么非一般大能可比。 是真富的流油。 这些东西对他们不算什么。 或者是想结个善缘。 脑海思绪纷乱，玄明却没有返回朝凤城的想法，估计跟纪缘一样已经事了拂身去。 既如此，就没必要白跑一趟。 收起混元道域，玄明起身，刚走两步，动作一顿，他在浮云县遇到半仙与乞丐时，他们已经在一起。 难道两人认识？ 越想越觉得有可能。 念及于此，玄明心头一沉。 遇上一位大能是偶然，可同时遇到两位大隐于市的大能就很有问题。 他不得不多想。 “究竟是善意？还是算计？” 喃喃自语间，玄明解下腰间酒壶，交给太极天中太上道人查看。 确定没问题后，他还不放心，调动一丝黄庭气，融入酒壶中。 如今，玄明对黄庭气的探究更深入，探索出黄庭气不少玄妙。 驱除诅咒，即是其一。 黄庭气游走一圈，发现并无大碍后，他放心不少。 目前看来，两位大能都怀有善心，至于将来，将来事将来了。 只要他在大道上走得够高够远，不管是真心实意，还是虚情假意，都能立于不败之地，从容应对。 想开后，玄明暂时抛开此事，继续前行，行道大玄南境。 ——— 昼行道山水，红尘炼心。 夜吞服灵酒，增进修为。 别看这酒其貌不扬，看上去只是普通灵酒，实际上玄妙颇多。 只是神物自晦，唯有亲口品尝，才能感受其妙，短短半月，玄明获益不少。 没着急寻找李自在。 玄明用心欣赏南方山水。 遇城入城，见庄入庄。 他不断变换身份，见识了人情冷暖，看过了悲欢离合。 南方文风鼎盛。 他扮过才高八斗的学子，做过学富五车的夫子，跟人斗过诗文，也替人鉴赏过字画，猜过字谜，也对过对联。 端方如玉的君子是他。 持才傲物的狂生是他。 少年老成的儒生是他。 道貌岸然的书生是他。 口舌犀利的毒士是他。 直言不讳的学子是他。 酒楼里挥毫泼墨，画舫里放浪形骸，学府里骂过皇帝，公堂上怼过贪官，玄明真真切切地体会各种文人墨客的生活。 在南方留下种种或好或坏的传说，毁誉参半，行事由心。 他也在山林间栖息。 见过南方群妖，相较于北方妖族的豪爽，南方群妖更讲究，喜欢饮宴，各有营生，不论交友，还是嫁娶，都讲究门当户对。 相较于北方妖族化形后体型或粗犷或丰腴以及喜欢保留部分本体特征的喜好，南方群妖化形相对完整，男俊女俏，说话含蓄，做事风格与北方截然相反。 玄明游走在这些妖族之间，体会一番后再入江湖。 南方江湖与北方不同。 北方盛刀，南方崇剑。 他见了各种剑客、剑神，也亲自游历江湖，以一株桃挑战各大剑神，闯下桃剑神名号。 ——— 兜兜转转，不慌不忙。 玄明转眼游历了大半年。 该走的地方已经走过。 该经历的事也已经经历。 玄明正施展五行大遁，去寻李自在，将这个玩疯了的徒弟带回浮云山。 法力刚起，便神清微愣，目光看向一处方向，抬手挥舞手中拂尘。 三千银丝破空，空间破碎，一位女妖被卷了出来。 同样是红衣，凤曦是明丽张扬，长相大气，犹如女王，来妖是千娇百媚，我见犹怜，举手投足、一颦一笑都魅惑十足。 令玄明在意的是，来妖是一个熟妖，确切地说，是昔日那位藏匿在风阳郡、位列太平教四象护法之一的狐狸精。 多年未见，她已踏入阳神。 眼见拂尘越收越紧，自己浑身都动弹不得，连妖气也难以调动，性命危在旦夕，九尾妖狐立刻求饶道： “真君且难动手，小妖有要事禀告。” 声如黄鹂，清脆婉转。 玄明暂时松开拂尘。 虽仍被卷在三千银丝中，但感受到身上禁锢之力大减，九尾狐松了口气。 小命儿握在他人手上，九尾狐不敢怠慢，立即说道：“小妖出身何处，真君想必心知肚明，胡姬此番正是奉命而来，请真君入我太平教一叙。” 闻言，玄明错愕。 说起来自己跟太平教不仅没有交情，还有仇怨，此番他们竟邀请自己做客。 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你等究竟在打什么主意？” 玄明沉声，手上用力。 三千银丝瞬间裹紧九尾狐妖，令其忍不住痛苦，声音婉转，令闻者不由心生怜悯。 可惜，玄明不为所动。 “真君还请住手，小妖也只是奉命行事，究竟为何我毫不知情，只知道此番是道主亲自发话，让小妖来请真君一叙。” 此话一出，银丝一松。 九尾妖狐大口喘息，宛如快窒息的鱼终于呼吸到新鲜空气，波涛汹涌。 “你是说太平道主要见贫道？” “正是！否则，小妖也不敢出现在真君面前，还请真君跟小妖走一趟。” 九尾狐妖实话实说，看向玄明的目光十分复杂。 想不到仅十几载不见，这位求真观真君便后来居上，超越自己，成为三聚顶大修。 若非亲眼所见，她是万万不敢相信。 (本章完) 第247章 上古大盛，黄天黄角 第247章 上古大盛，黄天黄角 穿梭重重空间。 玄明最终接下邀请。 跟九尾狐妖一起腾挪转移。 在梦貘族地时，他跟梦貘族长答应过太平道主，知晓了一些信息。 这位道主在千年前就已经是顶尖大能，他的邀请，玄明不敢怠慢。 哪怕说了自愿，派出一位阳神邀请，礼数周到，他也没有拒绝。 跑得了道士跑不了观。 他可以借《黄庭经》躲避探查，可求真观不行。 李自在不行。 肩膀上的玄燕不行。 这也是能推算到他位置的原因。 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既寻上门来，玄明便只能走一遭。 跟太平道主比，他赌不起。 他曾听凤曦与梦貘族长讲过，大能自有气度，轻易不会为难后辈。 希望太平道主是个好说话的。 不然，他就只能摇人。 求助梦貘族长。 在南方一座平凡小村庄停下。 九尾狐带玄明步入一间普通民房，对搭建鸡舍的土墙轻打一道流光。 一扇门户凭空出现。 “玄明道友，请！” 玄明没有拒绝。 既然应邀，就大大方方。 他微微颔首，昂首阔步，穿过门户，九尾狐紧随其后。 一阵强烈天旋地转后，面前豁然开朗，他们出现在一方小天地里。 触目所及，一眼望不到边。 山清水秀，鸟语香，良田广袤，阡陌交通，乡村炊烟袅袅，城镇车水马龙。 跟他预料中完全不同。 玄明神念捕捉到了众多奇异画面，面色奇异又古怪。 奇异，是因这片天地人与妖混杂而居，甚至成婚生子，有妖娶人，也有人娶妖，彼此和睦，其乐融融。哪怕偶有争吵，甚至拳脚相向，也是小事，不会危及性命。 古怪，是因为他看到大量祭祀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的神庙，大大小小，不可计数，还有不少生灵直接在家中或洞府祭拜，只是在太平教，此神不叫黄角，而叫黄天。 刹那间，过往困惑迎刃而解。 怪不得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多出众多香火，神道进益神速，追上了太乙救苦天尊与勾陈大帝。 “玄明道友，这里便是我太平教总部，也是道主开辟的小天地。” 九尾狐话音刚落，玄明便追问道：“敢问道友，这黄天庙究竟是怎么回事？” 直截了当，切入要点。 九尾狐不意外，早猜到面前道人会问询，毕竟这尊神跟他有关。 换作自己也会询问。 “昔日我等离开风阳郡四郡，返回小天地后，道主很快出关，询问我等四郡详情，后来言明黄天出世，真君那道黄角土神法身即是黄天，自此太平教上下以及治下臣民皆祭祀黄天。” 九尾狐眼里浮现一抹笑意，透着一股真假难辨的亲近道：“说起来，我太平教与真君颇有渊源，求真观那位长宁真人便是我侄女，我家哥哥便是与玄素真人昔日相恋之妖。 如今，真君的神道法身又是我太平教至高神，注定与我太平教有解不开的缘分！” ——— 玄明眉头微拧。 跟太平教扯上关系可不是好事。 见此，九尾狐妖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所知不多，道友若想知晓更多，等见到道主，自可询问。” 玄明点头：“言之有理。” 压下疑问，他好奇地看着这片天地，瞧着不同种族间的互动。 九尾狐耐心解释：“此地保留了上古大盛神朝的规矩与风貌，各族平等。” 玄明颔首：“确实有点意思。” 他曾在典籍上见过对大盛神朝的描述，那时候，大盛疆域内子民同等。 人、妖、鬼、神等只要遵守大盛律令，就能得到相应尊重，不分种族。 正因如此，大盛神朝得到各族拥戴，最巅峰时的三百年被称为天乾盛世。 经过天元帝与乾阳帝两代帝王励精图治，赢得百族臣服，四方来朝。 那时候，即便是大巫、魔族与域外妖族，都能办理通关文牒，行走于大盛疆域，不管是游山玩水，还是求道学法，都可以满足。 还开设互市，各取所需。 连幽冥鬼物都能通过某种特殊渠道，通过检测后出现在夜市上。 那是最好的时代。 是神朝最辉煌的时刻。 纵然是宿敌都会称赞，放下矛盾，暂时休战，生灵休养生息。 百姓安居乐业，修行百齐放。 各族即便有解不开的疙瘩，也是在斗战台上公平解决。 可惜，后世神朝再难重现这份辉煌，大巫、魔族与域外妖族跟人族争斗已有数千载，连神朝境内异族都地位大跌。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思想大行其道，连大玄太祖当年也仅是人主而非雄主。 这般想着，玄明倒是起了兴趣。 九尾狐妖本就接了带玄明逛一逛小天地的任务，见他起了兴趣，顺势道： “不如我带道友四处走一走？” 玄明微笑：“有劳道友。” ——— 一人一妖由边缘开始步履而行。 九尾狐妖像是导游，而玄明则是游客，幸运的是这位导游知情识趣，说话言简意赅，给了玄明相对自由。 走街串巷，入庄过城。 玄明速度时快时慢。 一路走来，他看到众多风景，人、妖、鬼、神和谐共处。 买卖妖人讨价还价。 相识妖人觥筹交错。 对头妖人疯狂输出。 有妖人相看，女妖大方男人羞涩，也有成婚女妖搂着小娇夫哄。 很多家庭男主内、女主外。 看得玄明啧啧称奇。 九尾狐心思玲珑，忍不住解释道：“上古大盛只看能力与德行，不重性别与种族，能者居上，德者掌权。 哪怕是女子，只要有能力，同样可以成为一家之主，也可以三夫四侍。” 越往里，奇异之事越多。 比归梦城与朝凤城更讲究平等。 人与鬼、鬼与妖、妖与神，都各有所长，扬长避短，如普通百姓般讨生活。 有合作开店，也有良性竞争。 有喜结连理，也有一别两宽。 玄明在猴妖酒楼喝过酒，在蟋蟀戏台听过曲，在鬼魂瓦肆看过杂技，还曾参加过三场婚礼，体会了不同风俗，甚至亲自见了一场祭祀黄天的盛典。 越看他心中越欢喜。 能感受到各族是发自内心的欢愉，生活这片小天地的生灵知足常乐。 有一种更积极向上的力量。 由此他窥见到了大盛神朝昔日盛况，也明白了为何太平教执着于复辟大盛。 不仅是为了满足野心，在很多生灵眼里这还是一种崇高理想。 见玄明脸上不加掩饰的笑容越来越多，九尾狐妖看在眼里，喜在心里。 知晓时机成熟，她带玄明前往小天地深处，后者没拒绝。 他这次是真想见一见太平道主了。 空间穿梭，很快一座古朴道宫映入眼帘，庄严神圣，古老沧桑。 (本章完) 第248章 终见道主，凝视苍天 第248章 终见道主，凝视苍天 “这便是太平宫，道主居所。” 九尾狐妖收起脸上魅惑微笑，收起了烟视媚行，身上红衣也变成了红色道袍。 此刻的她，清冷高洁，面色虔诚，冰肌玉骨，比道门真君更像道门真君。 趁九尾狐妖进去禀告，玄明打量这座道宫，看上去与普通道宫并无不同。 只是多了时间积淀下的沧桑印记，又因为是道主居所，多了一抹神圣。 抬头瞧着匾额，太平宫三个大字平平无奇，仿佛只是普通字迹。 可玄明清楚，没这么简单，普通字迹能历经千古岁月而不褪色？ 九尾狐很快出来，对玄明郑重稽首：“道友，道主有请。” 话落，她走出道宫。 驾驭遁光前，建议道： “道友若是愿意，不妨将长宁送到我太平教，见一见这方天地景象。 这孩子虽嘴上不说，但心里其实挺在意自己半妖身份，等她在这里待上一段时日，心魔自然瓦解冰消。” 顿了顿，九尾狐补充道：“放心，除非自愿，否则，我不会强迫她加入太平教，况且她也该见一见自己父亲了。” 作揖还礼后，瞧着九尾狐远去的遁光，玄明沉吟道：“贫道会考虑的。” 银铃般的笑声传来。 “多谢道友。” 摇了摇头，玄明整理一下衣衫，让自己看上去没那么邋遢才昂头挺胸，步入太平宫。 说起来。 这应该是他第一次正式拜见大能。 瞎眼老乞丐、半仙不算。 夜魔更不算。 ——— 触目所及，一片橙黄。 仅一门之隔却犹如两个世界。 黄土、黄沙、黄天、黄树、黄、黄河、黄山、黄丘、黄瓜…… 深黄、淡黄、橘黄、鹅黄、亮黄、藤黄、土黄、金黄、雄黄…… 玄明眼里没有一丝杂色。 惊愕过后，他很快接受。 步履坚定，慢慢前行。 每一步都脚踏实地。 每一步都距离相同。 每一步都不轻不重。 这是他对强者的尊重。 无关对错，无关立场。 半盏茶后，玄明看到一道身影。 身穿玄黄道袍，负手立在一座九丈高台上，只是安静站着便自有一番气度。 既普普通通又像是天地中心。 平凡与伟大在他身上交织。 “上来吧！” 玄明走到台下，耳畔传来声音，声音很普通，可越品越有味道。 稽首一礼，他才步步登阶。 来到台上，道人转身。 他这才发现太平道主是一个中年道人，面容普通，气质独特。 一双眸子最是深邃沧桑。 玄明稽首行礼。 “晚辈见过前辈。” 太平道主微笑抬手，一道法力托起玄明，目露赞赏道： “不到百岁便三聚顶，你很不错，比贫道当年强了数倍。” “晚辈萤火之光岂敢与明珠相提并论，前辈说笑了。” 太平道主笑道：“事实就是事实，事实就是要让人说出来的。” 玄明沉默。 此刻千言不如一默。 太平道主微微一笑。 对玄明的拘谨，他没在意。 自己当年拜见大能时不比其好上多少，算是半斤八两。 “你的《黄庭外景经》，贫道看了，字字珠玑，道理玄妙，堪为道门经典，哪怕是我也从中受益，有所感悟。” 太平道主再开口，玄明受宠若惊道：“此经能对前辈有所助益，晚辈不胜荣幸。” 《黄庭经》的价值，他一清二楚，能对大能有所助力，他不意外，可得到顶尖大能赞赏，玄明依旧欢喜。 “既有外景，可是还有内景？不知可著写出来？” 对太平道主猜出黄庭内景经一事，玄明不意外，内与外本就相对。 稍微有点儿脑子的人都能猜到。 他只是错愕会被催更。 压下心中思绪，玄明稽首行礼：“让前辈失望了，晚辈虽有心撰写内景经，但目前尚无头绪，日后若有机缘撰成，定送前辈一观。” 虽然失望，但太平道主没强求，也有心理准备，若是道经这么好撰写，大道又岂会难求？ 只是《黄庭外景经》太过惊艳，跟《太平经》相比都不分伯仲。 他心有期待，才多嘴一问。 ——— 没有在小事上再做纠结。 太平道主让玄明走上前来。 尽管不解，可他还是上前。 “你看着天？” 玄明依令照做。 可看来看去，天仍旧是天。 “可有什么发现？” “贫道愚钝，未有丝毫发现。” 太平道主笑道：“这天亘古以来都未曾变过，你自然不会有所发现。” 话音一转，太平道主问道：“物老成精，你说这天是不是也如此？” 玄明听得一头雾水。 “前辈说笑了，天怎么会成精。” “是啊，天怎么会成精？” 喃喃自语间，太平道主抬头看天，目光深沉，玄明顺其目光仰望苍穹。 可他看来看去都无发现。 或许是自己境界不够。 片刻后，这是太平道主声音再起，转移话题道： “听说你喜欢观经，我太平教有道经百万，其中不乏上古道经，甚至是贫道的《太平经》与部分南华道藏，只要小友愿意入我太平教，这些典籍任你翻阅。” 玄明躬身一礼道：“多谢前辈垂怜，只是晚辈已有求真观，这辈子也只愿当个求真观道士，恐怕与太平教无缘。” 一股威压落下。 玄明额头直冒冷汗。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像是一艘航行在海上的小舟，穿行在狂风暴雨中，头顶雷鸣电闪，面前巨浪滔天，随时有可能倾覆。 “你选择辅佐大玄？” 咬牙忍痛，努力平复心中惶恐不安，玄明掷地有声道： “晚辈哪方都不入。只想逍遥天地，参悟大道，愿以道心为证，请前辈明鉴。” 可怕威压如烟散去。 玄明如释重负，大口喘息。 太平道主继续盯着苍穹，自语道：“闲云野鹤，逍遥天地，曾经我也这么想过。” 回忆来袭。 太平道主仿佛看到过去的自己，意气风发，一心向道，潇洒恣意。 可惜，那个少年回不去了。 感怀之后，太平道主转身注视玄明，一字一顿道： “倘若贫道愿意收你为徒，保你成为大能呢？你可愿入我太平教？” (本章完) 第249章 我是太平教后路？ 第249章 我是太平教后路？ 太平道宫，九丈高台。 太平道主此话一出，玄明狠狠心动，大能之位，从来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修为越高，懂得越多，看得风景越广，他越能知晓成就大能的不易。 越是凌驾于众生之上，路越难行，道越窄，大道独行，大道难行。 可玄明很快忍住。 有《黄庭经》在手，他成就大能是迟早之事，缺少太平道主助力，最多晚上一些时间，可若是接受资助，便要与太平教绑定。 其中利弊，玄明理得清。 “多谢前辈好意，只是晚辈还是那句话，恐怕要辜负前辈厚爱了。” “你倒是心念坚定。” 太平道主并不气恼，像是早有所料，他目光放远，神念笼罩整个小天地。 瞧着小世界内的芸芸众生，想到依附太平教而生的众多种族，他继续问道： “小友一路游城走庄，不知如何看待这片小天地生灵？” 玄明沉吟片刻，开口道： “各族平等，无有高低，不分贵贱，能力与德行并重，老有所养，幼有所教，纵然是盛世大抵也不过如此。 不瞒前辈，晚辈游历大玄数载，有过不少感动，也见过清官治下百姓和乐景象，唯有这片天地景象最让晚辈自在。” 这是他肺腑之言。 此方小天地众生间的氛围确实令他感到舒服，印象深刻，好感倍增。 改变了对太平教的刻板印象。 太平道主闻言一笑，接着道： “若有朝一日，太平教大厦将倾，你可愿守护这片天地，护佑这方盛景？” ——— 九丈高台上。 玄明没立即答复。 太平道主也不催促。 数息后，玄明问道： “敢问前辈，晚辈是只护这片小天地，还是要庇护太平教？” 这两者大相径庭。 太平道主问道：“你看不上太平教？” 虽是质问，语气严厉，但不曾再有威压落下，让玄明放心不少。 不等他开口，太平道主又道：“贫道要听真话、实话。” 说这话时，一缕威压若隐若现。 玄明心神一凛，明白了太平道主心意，也不再绞尽脑汁地措辞，实话实说道： “万物皆有阴阳两面，阴盛则阳衰，阴衰则阳盛，如此便有万物不同特性与禀赋。 太平教重现昔日大盛神朝盛世的理想固然有可取一面，可千年以来造成的杀戮同样不少。 晚辈不入朝堂，也非史家之人，没资格评判太平教是非对错，划定太平教善恶正邪，行事只凭本心，只看好恶。 倘若有朝一日，晚辈能力足够，或许会愿意守护这片天地生灵，继续经营这片乐土，可不愿庇护太平教。 至少那些身具业力之辈，晚辈无能为力，不落井下石，已经是极限。” 轻笑一声，太平道主道：“你倒是敢说，就不怕贫道一怒之下，将你镇压？” 玄明躬身一礼：“前辈要听实话，晚辈便说实话，晚辈相信前辈是心怀宽广之人，不会因此动怒发难。” “想不到如今在大玄名声大噪的玄明真君也这般油嘴滑舌。” 调侃一句，太平道主心情不错，继续道：“那你猜猜，贫道为何会让治下生灵祭拜那位中央黄极黄角大仙？” 玄明凝神沉思。 太平道主继续观天。 联想到九尾狐妖特意带自己逛游小天地，由他折腾，再联想到太平道主适才询问，想到太平教千年以来的所作所为。 思绪翻涌间，玄明心中有数。 “道主可是在为这些生灵准备后路？” 这个想法很大胆。 只差明说太平道主不看好太平教，或者为对太平教所谋之事没抱太大希望。 甚至太平道主自己也处境不妙。 可玄明还是说了。 短暂接触下来，他看出太平道主不会因此事难为自己。 ——— 太平道主沉默。 道宫内不知何时起风。 黄风刮起黄沙，一座黄山正被风暴侵蚀，风暴自然奈何不了黄山。 可时间可以！ 漫长时光中，黄山已被风暴侵蚀出独特地貌，也被风暴刮空一半。 咔嚓咔嚓声响起。 一股洪流出现在黄山内部。 一块块石头被啃食，山壁正在被蛀空，那是一只只食土蚁，它们正在疯狂进食。 千百年来，它们一直依靠黄山生存，繁衍生息，可它们不懂得节制，不断繁衍，不停进食，贪婪无度，以为这座巍峨山岳能令它们吃上数千年数万年。 殊不知内壁已经被蛀空。 外有风暴，内有蛀虫。 这座黄山终有大厦将倾那日。 到时候，依托黄山而生的虫蚁也会暴露在明面上，被风暴宰割。 太平道主虽没明说，但意思已经很明显，玄明看懂了，心里掀起滔天巨浪。 黄山犹如太平教，风暴是外敌，蛀虫是太平教内部教徒或附属势力。 千年以来，外部打压不休，内部也逐渐堕落，不少生灵寄生太平教，以其为养分，不断壮大自身。 太平教看似是庞然大物，实际上已经外强中干，经不起几次摧残与摔打。 想不到自己猜测竟然成真。 太平道主对此事洞若观火，提前为依托太平教而生的普通生灵谋取后路。 而他则是道主选定的后路。 只是为何不大刀阔斧地整顿？ 以太平道主的威望与实力，足以让太平教割肉疗毒，重获新生。 只要他不倒，太平教便永远存在。 最多太平教伤了元气，蛰伏一段岁月，依旧能卷土重来。 玄明没有憋着不说，直接问了出来，既然他被太平道主选中，就不会被轻易伤害，那么有些事就得问清楚，免得半知半解，不清楚自己究竟在干什么，否则，即便再喜好这片天地，他也会撒手不管。 太平道主显然明白了玄明意思，他没藏掖，解惑道：“时间来不及了。 贫道原打算通过祭拜黄天，采取怀柔之策，徐徐图之，使你不得不加入太平教，可五十多年后，白玉京将出。 福祸相依，得失相伴。 白玉京出，灵机倒灌天地，迎来复苏，神朝一统，盛世来临，这固然是好事，可也是坏事，与之相伴的危机也会接踵而至。 纵是大能，也有可能陨落。 何况，贫道谋划之事只等白玉京开，留给我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本章完) 第250章 庆云道象，道主大战纪缘 第250章 庆云道象，道主大战纪缘 九丈高台上，太平道主淡淡地看了眼玄明，解释道： “白玉京出世前，若你成就大能，贫道会告知你想知道之事，到时知无不言。 倘若不能，太平教数个小天地都会融入浮云山，贫道会在天地中留下封印。 唯大能方可解封。” 玄明错愕又严肃。 严肃，是因太平道主这般郑重其事，恐怕其谋划必然石破天惊，非大能不可知、不可参与。 错愕，是他要庇护的不仅这一片小天地，还有数个小天地。 玄明已非吴下阿蒙。 对大能了解不少，知晓一片小天地不一定代表一个大能，可一个大能一定代表一片小天地。 不管是小天地，还是大能，都如大海里捞针——难如登天。 而太平教却拥有数个小天地，底蕴之深，难以想象。 说不定还有其他大能。 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心绪，玄明继续问道：“前辈为何认定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就是黄天？” 太平道主微微一怔，双目蕴含思绪，表情变得意味深长，陷入回忆里。 片刻后，他才道： “贫道初成大能时，曾进入南华秘境深处，见到道尊留下的印记，借此遨游时空，窥见未来一角，苍天泣血，蔑视众生，降下灭世灾厄，一道黄光覆盖天地，扛下灾厄。 虽是惊恐一瞥，贫道也遭受反噬，可那一幕时刻印在贫道难道，历久弥新。这也是苍天当死、黄天当立的由来。” 看了眼玄明，太平道主道：“贫道推算了一下时间，在你凝聚出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神道法身时，恰是贫道心中有感之时。 黄角即是黄天，这尊神将会在未来灭世灾厄中守护众生，拯救苍生。” 玄明心湖浪潮汹涌。 想不到答案竟是如此。 太平道主竟窥见未来一角！ 可下一刻，他毛骨悚然。 苍天泣血、灭世灾劫！ 怪不得太平道主会让他看天。 自己瞧的是现在。 而太平道主看的是未来。 “所以，前辈一直在为抵御灭世灾劫做准备？” 玄明追问道。 太平道主笑道：“是也不是，有些事等你成就大能自然会懂。 贫道透露给你些许信息，也是希望你奋发有为，或许将来你会是抵御大劫的关键。” 玄明闻言沉默。 瞧见此幕，太平道主洒脱道： “不必太过担忧，贫道只是想给你适当加点压力，这天一时半刻还塌不下来，就算塌下来，也有高个顶着。 万古岁月沉浮，这片天地能人多着呢，比贫道强的不是没有，这四方天极之地便有比我更古老的前辈镇守。 佛门三世佛、道门四天师、儒家两亚圣、三大神朝守护者…… 他们哪个都不比贫道弱。” 看了眼小天地外，太平道主道：“你若信贫道，便在这小天地待上三载，太平教百万道经任你翻阅，贫道每年为你讲道半月；若你不愿，便将这些藏书带走，算是贫道一番心意，也是对你的报酬之一。” 玄明闻言沉默。 半盏茶后，他躬身行礼。 “晚辈便厚颜叨扰前辈了。” 太平道主爽朗一笑。 他轻挥衣袖，玄明瞬间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一座放满典籍的宫殿里。 耳畔响起太平道主声音： “此地为道海宫，盛放了太平教百万典籍，日后小友便在此处修行。 若有不懂之处，可询问看管此处的酒醉老叟，他是贫道弟子，侥幸入了大能门槛，应该能帮小友一把。” 玄明对虚空稽首，行礼感谢，随后满眼放光地注视浩如烟海的典籍。 ——— 九丈高台上。 太平道主仰望苍天，讥讽一笑。 “师父，再等一等。 徒儿很快就能完成你未完之事。 这天高高在上太久，该换一换了。” 下一刻，他面色一变。 身影骤然消失，再出现时已在小天地外，苍穹之上，道袍猎猎。 太平道主瞧着联袂而来的瞎眼老乞丐与带鼠老半仙，表情平静。 “不知两位前辈此番前来所为何事？” 纪缘没说话。 老半仙仲能开口。 “太平，你扣下此子意欲何为？” 太平道主眉毛微挑，淡淡道：“贫道自有用意，用不着两位前辈操心。” 冷哼一声，仲能半仙道： “此子对我等事关重大，太平还是尽早放其离去，莫要误了大事。” 瞥了眼两人，太平讥讽道：“倘若我说不呢？” 黑白棋子破空而来。 空间变幻，法则转变，太平道主瞬间落到一个棋盘中。 纪缘二话不说，直接动手。 将太平道主送入棋盘后，他才道：“太平，老乞丐劝你识相，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呵呵笑声响起，太平道主从容不迫道：“前辈真以为这乾坤棋盘还能困住贫道？” 抬手招出九节杖，太平道主用力挥动，九彩生辉，九种法则蜂拥，破灭一颗又一颗棋子，击碎一个又一个太极。 两仪也好，四象也罢。 都难以阻拦其路。 哪怕纪缘以棋演阵，也只阻拦了半个时辰，太平教主头顶浮现三，胸中氤氲五气，交织间浮现出千亩庆云道象。 九彩归一，法则归元。 尽数融入大地玄黄法则中。 乾坤棋盘内出现一片黄天，法则颠倒，阴阳逆乱，他强势破阵而出。 “庆云道象，道尊之身，想不到你已经突破，走到这一步。” 纪缘叹息，收起乾坤棋盘。 半仙仲能仍旧劝道：“那玄明事关重大，道友既然破境，当更知晓天心人情，为天下苍生着想，尽快放玄明离去，莫要固执下去。” 太平道主：“贫道心中自有考量，放心，贫道不会对其不利，相反还会指点于他。 只是他需在太平角中打磨三载，三载之后，贫道会信守承诺，放其离去。” 半仙仲能还欲再说，却被纪缘拉住：“既如此，便有劳道友了。” 太平道主不在意地挥手：“无妨，贫道也是看好他，才愿意相助。” 想了想，仲能惊喜道：“莫非你也！” 冷哼一声，太平道主森寒道：“莫要将贫道想得与你等一般龌龊。” 仲能大怒。 肩上鼠妖冒出红光。 被纪缘再次拉住。 “既然玄明无事，便就此作罢，莫要节外生枝。” 仲能听劝，熄了怒火。 临走前，目光不善地警告道： “希望道友不要胡言乱语，否则，贫道必不与你太平教干休。” 回应他的是太平道主不屑冷笑。 (本章完) 第251章 再翻黄庭经，太玄天出 第251章 再翻黄庭经，太玄天出 小天地，道海宫。 对外界争斗，玄明毫不知情。 他一头扎进道藏，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时至今日，除非是练神或大能所书，否则，他一日便能熟读、领悟一本道经。 道海无涯，不知岁月。 等他翻阅够九千卷道经时，已经在道海宫内待了半年之久。 期间除了修行，他便是在翻经，两耳不闻窗外事。 这一日，放下手中经卷，玄明登楼闭关。 三楼给他安排了专门的居所，激发阵法，设下禁制，玄明盘膝而坐，凝神清心，调整状态，旋即心神沉入玄关。 《黄庭中景玉经》浮现，元神进入其中，他开始翻阅，恢弘道音响起。 道意盎然，道则交织。 玄明恍惚间看到了一片广袤大千，荒凉古老，无有日月，无有山河。 一尊白发巨人屹立在天地之间。 他落尽三千白发，投入苍穹，化作万千星河，群星璀璨，星云瑰丽。 他取下双目，镶嵌星空，左眼演化大日，右眼演化明月。 他说要有光，日月大放光明，群星璀璨夺目，星河奔腾，星空壮阔。 他呼气成风，呵气成雷，四肢化为山岳，血液化为河流，骨骼化为矿石，汗毛化为草木，心头血化为万物生灵。 从此天地有了色彩，处处弥漫造化，他以自身为材，无中生有，点亮造化。 日月轮转，昼夜交替。 天地生机勃勃，万物繁衍生息，他们沐浴日月造化，开出最美的。 光阴似箭，甲子轮回。 天地间有了时间纪元。 万物在光阴长河中留下烙印，记录一个个故事，演绎一段段故事。 哪怕他们老去死去，故事依旧存在，代代相传，光阴有了刻痕，那是一个个文明，是时光刻度，是时间简史。 天地变幻，阴晴不定，气候不可能一直四季如春，各地不可能一直风调雨顺。 天灾降临，山洪海啸，暴雨大旱，瘟疫横行，万灵起初没有经验，死伤惨重。 怨念汇聚成海，骂天咒地，说天公不仁，言地母不慈，人心诡谲，以己心评天心，以己恶断地恶，鬼魅横行，魍魉猖狂。 天地肃杀，万灵诅咒。 大千世界天怒人怨。 ——— 光阴长河奔涌向前。 众生在天地面前跌的头破血流。 他们明白天地不可欺，明白天心难测，明白大地厚德。 站在累累白骨上，众生逐渐学会适应环境，明白雷霆雨露皆是恩赐。 四季有了变化，环境有了善恶。 众生学会自强，对天敬畏，对地感恩，他们开始知天尊地。 观察天时，观摩地利。 知晓大海喜怒，明白山川哀乐。 他们开始记录节气，开始探索风水，甚至是改造风水，开始汲取历史经验教训，着眼现在，推测未来，提前部署，未雨绸缪。 容易泄洪之地建起堤坝，容易干旱之地挖掘水井，容易起风沙之地种起大树。 也有生灵学会吸收天地灵气，壮大己身，走出一条路，击杀凶兽，降伏猛禽。 天地不算演化，诞生仙人，孕育神灵，世界更繁荣，无数小世界被开辟出来，无数神通百齐放，龙能大能小，凤可虚可实，一个遨游江河湖泊，一个沸腾九天长空。 无尽岁月过去，世界演化到极致后由盛转衰，诸神迎来黄昏，仙人开始五衰。 极端天气增多，天灾人祸肆虐。 大量生灵灭绝，回归天地，返本归元，化为精纯能量。 万物绝迹，山岳崩塌，湖海干涸，草木凋敝，矿石枯竭，日月星辰陨灭。 万物生于天地，归于天地。 最终天地毁灭，重归于一。 玄明再次看到那位白发巨人，他睁开双眼，仿佛隔着无尽时空与玄明对视，点头微笑。 玄明莫名惊悚。 皆因这位老者竟是他自己。 玄明莫名惊喜。 皆因他生出一股玄之又玄的感悟。 巨人老者收回视线。 他重新开辟天地，重新演化万物。 这次开辟的天地比之前更高更广，开始便有小天地相伴而生。 老者重复之前举动，演化万物，造化诸天，日月光芒笼罩万界，草木生机绵延不绝，万灵再次繁衍生机。 这次的万灵比之前更强，身体更健硕，寿命更长久，头脑更聪明。 以前的万灵，以人为尊。 如今的万灵，三才并存。 天神诞生更早，掌管天穹。 地祇诞生更快，执掌大地。 人居其中，执掌万灵。 世界演化更有序。 天地演进更无穷。 无尽岁月后，世界再次破灭。 白发老者再次现身，这次他身躯更高，威压更重，混沌气流都绕道走。 老者再次对玄明一笑，重新演化天地。 玄明心中感悟很多。 天地开辟又覆灭，覆灭又开辟。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天地越来越完善，世界越来越稳固，法则越来越齐全，大道越来越宽广。 最后天地昭昭，日月煌煌。 世界再难磨灭，成为永恒。 苍穹三十六重天，大地七十二重渊，中间一百零八部洲。 万灵地位齐平，各族皆是主角，万类霜天竞自由。 ——— 永恒天地，光芒闪烁。 这次世界未曾破灭，白发老者却现身，他与天地同存，与岁月亘古。 永恒不灭，大道加身。 言出法随，规则护体。 老者再次朝玄明笑了笑。 玄明已经不记得是多少次。 不管看见看不见，他都报之一笑。 这一刻，玄明心里明悟。 如今的老者是未来的他。 过去的老者是过去的他。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测，当把握当下。 过去、现在、未来交织。 静室内，玄明身上弥漫玄妙气息。 混元道域扩大千丈又千丈，九千丈道树疯长，增至万丈。 三千里太极天再次扩张，百里又百里，直至三千三百三十三里才结束。 道宫之内，太上道人睁眼，背后浮现一抹太极，身上气息渐玄，一股法则萦绕周身，他抬手招来太极图，太极图合于太极天，法宝潜力增长。 体内三十六条经脉法力长河拓宽奔涌，三百六十颗次级星辰窍穴广博如海。 一尊尊星神凝聚，光辉灿烂。 人体小天地随之完善。 玄关内，万丈元神更通透，纯阳无垢，《黄庭中景玉经》化为一道流光，落入中丹田。 昔日中丹田中长出的道种兴奋，与《黄庭中景玉经》相融，万气奔腾，先天元气演化混元，混元滋生混沌，玄明一道神念入道种。 借助《黄庭中景玉经》之力，道种扎根混沌，疯狂生长，转瞬枝繁叶茂，树上有一方天地虚影，又迅速破灭。 种生种灭，树长树消。 历经九次，天地由虚化实，逐渐稳固，一片新天地诞生于中丹田。 名为：太玄。 (本章完) 第252章 天罡圆满，地煞齐全 第252章 天罡圆满，地煞齐全 道海宫，静室内。 玄明睁开双眼，眸光中有世界衍生，有混元道意沉浮。 待异象消失，他没马上出关，继续盘坐，消化所得，直到一个月后。 重新醒来，玄明抬手，左掌涌动三十六道清气，右掌氤氲七十二道浊气。 这次闭关两月之久，不出所料，他收获斐然，不仅完善了《混元一气诀》，解决了后续法的问题，能安稳无忧地修行至半步大能。 还创出了《周天养神法》后半部分，可以凝聚出三百六十五颗主窍穴星辰星神，特别是针对九窍的九耀星辰，更是能可以重点锤炼，当主星神归位时，便是紫微大帝神道法身诞生时。 另外，玄明领悟出了完整的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神通： 观摩万物创造与演化，领悟出了斡旋造化；观摩众生怨天咒地，加上从阴府之主口中得知的钉头三箭书，领悟出了钉头七箭书；领略时光流逝、日月轮转，配合早已领悟出的光阴法则，悟出了开刹那等。 天罡地煞神通齐全，玄明方知晓天罡为清气始源，地煞为浊气根本。 一者阳明，一者阴沉。 一者为法，一者为术。 两者结合，为道，为一，为混元。 这是无上神通。 修行到极致既可开天辟地、再造乾坤，又可毁天灭地，颠倒清浊。 造化与毁灭并生。 这是足以令他驰骋天地的神通。 囊括道理，包罗万象。 纵然他将来成就大能，依旧难以穷尽其玄妙。 哪怕是现在，他只要将剩余天罡地煞神通入门，便能初步借用创世之力。 创世之力，这是大能专属。 有此能力，他在这世上才更有底气，才能更安心求道。 甚至距离大能更进一步。 不过，最重要的还是太玄天。 念及于此，玄明心神沉入中丹田。 这里悬浮着一片天地，一出现便有三百里之广，充斥着无尽先天气。 先天太素之气、先天太始之气、先天太初之气、先天混元气…… 种种气息交融，能助他演化天地法则，模拟宇宙诞生，设定寰宇演进方向。 亦可同化为混元气，道化众生。 这将是他立世的又一根本。 ——— 平复心绪，玄明走出静室。 没着急观经，他迈步下楼，一步步走出道海宫，路过一楼柜台时还跟醉酒昏睡的大能打了一个招呼。 后者半醉半醒间只迷迷糊糊地挥了挥手，就继续趴在柜台上呼呼大睡，等玄明走出道海宫大门时，他才睁开惺忪睡眼，瞧了眼有些不同的道门后起之秀，嘿嘿一笑： “短短半年，就似乎悟出了了不得的东西，精气神儿更胜一筹，师尊眼光一如既往的毒辣，看来我道门必能再辉煌一个纪元。” 此为喜事，当浮一～大白。 这般想着，醉大能灌了一口酒，继续醉生梦死，这是他的爱好，也是他的道。 有趣的是，因为这位玄明真君，他神游万里，特意游玩了一趟浮云山，在那求真观内遇到一个傻大个，跟他是同道中人，两人颇为谈得来。 如今，他一缕神念扮作酿酒师，在浮云县开了一家忘忧酒馆，只等那傻大个下山时带其游历，传承一身所学。 即便将来随师远行，也无遗憾。 “好酒！我……有一壶酒，可盛三江水；我有一壶酒，能装五岳山……” 喃喃自语声越来越小。 酒大能鼻子发红，沉沉睡去。 白发飘荡，道袍招展，玄明在道海宫坐落的山上闲游，欣赏风景，放松身心。 一番游山玩水后更是下山，在距离最近的城镇游历半月，在市井间赁下一间铺子，乔装改扮成一只老树妖，摆摊卖起果子，要么跟客人讨价还价，锱铢必较，要么跟一群老妖围在一起侃大山。 张弛有度，被他修明白了。 半个月后，玄明神清气爽，重返道海宫，白日翻阅经卷，晚上修行神通。 有时兴致来了，跟醉大能一起把酒言欢，谈天说地，交流道法，还论道一场，太极天内多出一口酒泉，太玄天内多出一道酒气。 玄明对大能认知更清，对道理理解更深，很多疑问被解开，正因如此，他更喜欢与其交流，每次喝完酒都有新收获。 入道海宫十个月时，太平道主传音，三日后玄明重临太平宫。 简单寒暄客套后，太平道主没废话，他盘坐云床，道出心间，履行承诺，为玄明讲道，玄明盘坐蒲团，黄庭气加持悟性，心无旁骛，专心听道。 大能讲道，不同凡响。 天地有感，衍生异象。 道宫内天乱坠，地涌金莲，无尽黄沙中生出一株株幼苗，绿洲在无垠沙漠中缓缓铺展开来，清泉汩汩冒出，鲜盛开，鸟语香，戈壁黄沙磨砺出一颗璀璨明珠，彰显大地厚德。 绿州即成，阳光炙烤，水汽蒸腾，绿州上空氤氲朵朵白云，白云渐厚，颜色渐变，由浅入深，由明转暗，累积成朵朵乌云，黑云压城，相互碰撞，阴阳互爻，电闪雷鸣，大雨滂沱而下，滋润绿洲，形成循环，彰显天地循环之妙。 道音阵阵，道象玄奇。 玄明沉浸其中，吞服半仙仲能所赠灵酒而暴增的法力少了几分虚浮，多了几分沉稳。 随着太平道主越讲越深，玄明底蕴与日俱增，道行逐渐增长，虽说道主的大地厚德之道与自身混元大道不符，但混元本就包容，他山之石又可以攻玉。 玄明听道，不断解析，查漏补缺，道行自然走高。 一个月后，讲道结束。 太平道主挥袖，玄明出现在殿外，起身作揖行礼，表示感谢后，他转身返回道海宫，必须闭关，耗费月余，消化所得。 出关后，正值年关。 小天地内，家家户户张灯结彩，人族挂红灯，鬼族挂白灯，妖族挂绿灯，神族挂彩灯，玄明走出道海宫，婉拒了九尾狐妖的邀请，来到自己租赁的小院，准备享受一下新年。 相识的老伙计纷纷送上贺礼，玄明也一一回礼，他正打算舒舒服服过年时，元日当晚，突然神情微顿，转瞬冷笑。 (本章完) 第253章 剑湖宫老祖：李自在 第253章 剑湖宫老祖：李自在 小天地外，大玄南境。 李自在乘坐灵鹿长寿，正在山林间卖力奔逃，表情仓皇，鹿身上还挂着一位昏迷不醒的青衣灰发老者。 咻～！ 铿锵声响彻山林，剑鸣声震耳欲聋，身后一柄桃木剑正在拦截一位阳神剑修。 来人头戴高冠，手持铁剑，衣着朴素，表情冷硬，身上散发出一股不可一世的霸道气息，眼神睥睨，傲气冲天。 手中铁剑或劈或挡，或攻或防，正步步逼近，对李自在一行人穷追不舍。 偶尔一道残余剑气冲破桃木剑封锁，朝李自在他们杀去，被老者身上的断剑残灵阻拦，争取时间，让长寿有时间转变方向。 这铁剑男子并非道门法剑修者，而是江湖剑客，确切地说，是大晋神朝江湖第一剑客。 数月前，他入大玄江湖，试剑天下，扬言要挑战大玄练神境剑神。 凡战败者，需被砍断右手，余生不得再修剑道，狂妄霸道。 大玄江湖义愤填膺。 众剑神相继出手。 有些是看不惯一个大晋剑客在大玄江湖嚣张跋扈，有些是为了大玄颜面。 当然，也有剑神不搭理他。 这位名为独孤雪的大晋剑客确实有嚣张底气，修为早已达到阳神却扮猪吃虎，只显露出初入练神的修为，引的众剑神上当。 再剑败对手，亲手斩其右臂，摧残对手剑心，阴险毒辣。 有一位出身江湖的公侯境界停滞，忍不住以个人名义出手，本想击败独孤雪，赚取声名，获得朝廷嘉奖，同时攫取江湖气运，等消息传到大晋，再获得一波大晋江湖气运。 借助气运冲关破境，延续寿元，可一场激战，依旧战败。 本以为看在大玄朝廷面子上，孤独雪会手下留情，没想到他傲骨铮铮，盛气凌人，根本不给面子，哪怕是背靠朝廷的剑客都被斩掉右手，剑心受创，从此不得再过问剑道。 其后，他陆续前往抱剑楼、万剑堂等大玄顶尖剑道宗门，挑战各方强者。 原本冷眼旁观的剑神们坐不住了，被迫出战，可不管是成名已久的老剑神，还是名声大噪的新剑神，都一一被击败。 随身宝剑断裂，剑心受创。 更主要的是，孤独雪不死，他们终生不可习剑，头上始终笼罩一片阴影。 孤独雪越战越勇，身上逐渐凝聚出无敌势，气势如虹，气运正盛。 曾用一根发丝斩断江河。 也曾用一根剑指崩碎山岳。 还曾一人一剑毁了抱剑楼剑塔，破了万剑堂万剑大阵。 甚至给出大玄江湖无剑的评断，令整个大玄剑客火冒三丈又无可奈何。 虽说论剑过程中被迫显露出真实修为，但这不仅没损其威名，反使他更如日中天，凶名更上层楼。 大玄剑客对其咬牙切齿，他们看出这位大晋剑神的意图，他野心勃勃，想汇聚两座江湖剑道气运，筑就无敌势，冲击三聚顶境，同时为成就剑道大能奠定基础。 ——— 剑湖秋水映朝霞，晓雾轻笼岸畔沙。几处渔舟闲唱晚，湖光山色映照人家。 剑湖宫，是大玄江湖隐形圣地，为大玄圣地之下第一等势力。 传承久远，底蕴深厚。 历代剑神层出不穷。 非其他顶尖剑脉可比。 这里是孤独雪最后一战。 他一路行来，锋芒毕露，行事高调，引的大量江湖人关注与跟随。 大部分想看他惨败。 觉得剑湖宫定能为大玄江湖一雪前耻，剑荡头顶阴霾。 剑湖宫太上长老亲自出手。 同为阳神巅峰剑修，燕九与独孤雪针尖对麦芒，大战三天三夜。 各种剑术层出不穷。 种种剑招信手拈来。 剑意争锋，剑势碰撞，剑气对轰，剑道法则厮杀。 两尊剑神对战精彩绝伦，贡献出大玄剑湖五百年来最精彩的一战。 旁观者无不热血沸腾。 然而，事与愿违。 剑湖宫长老燕九老了。 不及独孤雪如日中天。 他这道前浪背后浪压制，险象环生，最终落败，佩剑断裂，遭受反噬。 可也不算完全落败。 老剑神燕九虽败犹荣，他竟在佩剑断裂后堪破剑道真谛，悟出天地皆可为剑之理，登上另一座剑道高峰，多年瓶颈松动，与孤独雪一样都有了三聚顶的征兆。 而独孤雪为了给自己此次大玄江湖之行画上圆满句点，也为了狠挫大玄江湖锐气，竟要求燕九自裁。 否则，便要挑战剑湖宫其他练神剑修，剑者，一往无前，宁折不弯。 到时候，不管战与不战。 剑湖宫其他剑神都会剑心受损。 剑湖宫也就废了。 当时，大玄江湖客虽怒发冲冠，纷纷指责，但迫于独孤雪威势与实力。 无人敢当面挺身而出。 就在这时，李自在半路杀出。 祭出桃木剑，杀向孤独雪。 同时义愤填膺地对他破口大骂。 旋即带着重伤的老剑神燕九狂奔而逃，独孤雪穷追猛打，便有了这一幕。 而李自在会救燕九。 一方面，是他少年意气，不做点什么会意难平，念头难以通达。 另一方面，是因为李自在与燕九在两个月前相识。 燕九正在泛舟，钓鱼养剑，滋养剑心，做好了随时迎战孤独雪的准备，李自在恰好来到湖边，见燕九在煮鱼汤，味道鲜美，馋虫作祟，就厚着脸皮上门讨要。 十三岁的练气修者万中无一。 燕九起了爱才之心。 加上他见李自在很多小动作跟已故老友有些类似，兴趣大增，邀请其一起品尝美食。 李自在逍遥肆意。 燕九也是个老顽童。 一来二去，一老一少相谈甚欢，颇为投机，李自在漫步目的地闲逛，无明确无处，就跟燕九一起泛舟，结伴游历。 一来二去，两人成了忘年交。 孤独雪挑战剑湖宫时，李自在已经在剑湖宫待了半月，他跟燕九结伴为异姓兄弟，成为剑湖宫祖字辈前辈。 ——— 道海宫下，小院之内。 推演出事情来龙去脉后，玄明心情复杂，想不到这个弟子还挺能混。 透过桃木剑，看着杀气腾腾的独孤雪，他隔着虚空，轻轻一点。 指尖生辉。 (本章完) 第254章 祖师故友，板角青牛 第254章 祖师故友，板角青牛 大玄南境，山林茂密，野盛开，急促鹿鸣声与哒哒脚步声回荡深山。 铁剑横扫，剑荡大地。 山岳崩塌，草木飞灰。 灵鹿长寿腾空而起，脚下生云，速度如风，周身环绕九色，仓皇奔逃。 独孤雪面色阴沉。 看向那两人一鹿，杀机凛冽。 破空声响，桃木剑杀来。 剑光呼啸，雷火齐轰。 独孤雪横剑格挡，被击退千丈远，瞧着两尺桃木剑，表情难看。 他看出这是一柄道门法剑。 区区一件法器竟能有如此神威，跟自己缠斗这么久，其背后主人不然不同凡响。 绝对是一位实力恐怖的真君，甚至有可能是一位三聚顶的大真君。 换句话说，那小子靠山硬。 他必须速战速决。 否则，一旦那位真君到来，自己不仅会招惹一尊大敌，还会无功而返。 即将踏入三与已经凝聚三，有天壤之别、云泥之分。 转身抡剑，再次将桃木剑击飞，独孤雪继续追杀，瞧着再次出现在视野中的两人一鹿，他手中铁剑由一化百，百化千，千化万。 万剑如雨落，一剑便摧一个山头，轰鸣不绝，剑雨连绵。 拦路断剑被击飞，剑灵伤上加伤。 灵鹿长寿吓得皮毛炸立，发足狂奔，头顶朝天鹿角生辉，九彩光照之外浮现一张黑白太极图虚影，护住自己周身三尺。 李自在同样发狠，双手齐出，左右开功，一手生真火，一手酝五雷。 雷火齐出，呼啸奔腾，冲击铁剑。 虽勇气可嘉，但差距太大。 哪怕体内有玄明封印，凭其法力也只能调动十分之一的威力。 仅坚持数息，就法力枯竭。 铁剑劈碎雷霆，洞穿真火，刺破太极图虚影，直奔他们而来。 关键时刻，李自在扔出一根火羽。 ——— 火羽飘舞，看似轻柔却转瞬燃烧。 南明离火涌现而出，火海中飞出一只火凤，灼烧铁剑。 暂时挡住必杀一击，李自在微松口气，幸亏离开凤栖山时，他忍痛用自己珍藏的人前显圣三十六计与经典语录三百篇，跟凤族一位兄弟交换了宝物。 他母亲是凤族长老、练神强者。 这根凤羽是其防身之物，有五根之多，自己得到一根，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覆灭大半铁剑，火凤能量耗尽。 剩余铁剑依旧如雨而下，杀气腾腾，桃木剑已然归来，挡在李自在头顶。 木剑生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芽，绽放新绿，转瞬生出一截桃枝。 三尺桃枝，五朵桃，粉嫩娇艳。 一道虚影浮现虚空，衣袍朴素，面容普通，手持桃枝，朝前轻刺。 动作似缓实急。 苍穹绽放朵朵桃。 一朵桃吞噬一柄铁剑。 转瞬铁剑覆灭，神通被破，铁剑本体哀鸣，剑灵受损，带飞而回。 独孤雪剑心示警。 他面色大变，毫不犹豫地朝李自在再次劈出一剑，转身就跑。 碰到同阶，他定硬刚到底，可面对三聚顶强者，跑才是上策。 这不丢脸，也不会有碍剑心。 虚影抬手，桃漫天，雨纷纷。 剑光在雨中凋零，剑啸在雨中偃声，剑意在雨中消散。 漫天雨朝前刺去。 一道宛如布帛撕裂声响起，空间裂开一道缝隙，桃雨飘飞而出。 出现在孤独雪必经之路上。 他面色大变，铁剑卷起千重剑气，啸成万重剑浪。 然而，落剑气消，雨散剑浪削。 独孤雪全力一击被轻易抚平。 这位张狂的大晋剑神瞳孔紧缩，正要再次出手，浑身却动弹不得。 一截桃枝自空间缝隙中弥漫而出，卷住独孤雪，封禁其力量，断其右臂，将其拖入空间缝隙，消失不见。 漫天雨消失，桃枝随风消散。 桃木剑重新落到李自在手上，从中传出一道只有他能听见的熟悉声音。 “小子，也该玩够了，尽快返回浮云山修行，别到处惹事。” 话音落下。 桃木剑光芒收敛。 李自在忍不住嘀咕道：“您老人家你也在外面浪，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啪！ 桃木剑拍在这小子脸上。 红色印记格外醒目。 李自在连忙告饶，桃木剑重新收敛光芒，化为木簪，他伸手拿起，束起发丝。 揉了揉被拍肿的脸，龇牙咧嘴道：“这绝对是真师父，下手真狠。” 旋即想到那挥舞桃枝的身影，轻描淡写镇压独孤雪的举动，李自在了然道： “想不到师父又换了一个身份，竟然是江湖上神龙见首不见尾的桃剑神。” ——— 小天地，庭院里。 打残独孤雪并将其暂时封禁在桃木剑中后，玄明暂时放下此事，安心过年。 爆竹声中一岁除，春风送暖入屠苏。千门万户曈曈日，总把新桃换旧符。 元日过后，玄明走出庭院，瞧着门上崭新桃符，想到桃木剑尚未晋升法宝，心中一动，返回道海宫，直接寻道醉大能。 “前辈，晚辈想换取一截千年雷击木，贵教可有积存？” 睁开朦胧睡眼，大能醉醺醺道：“想换雷击木很容易，我太平教养了一批桃木妖与枣树妖，你可前往青木域，那里有你想要之物。” 瞧着继续呼呼大睡的大能，玄明躬身行礼后找到小天地堪舆图，寻到青木域所在，迈步走出道海宫，驾驭遁光，一路向东。 途中他想到了跟自家祖师相识的枣木妖，凭借头上枣木簪，他心中一动，捏指推算，想知道这位祖师故人而今如何。 旋即错愕，没想到不到两百载这位祖师故友便修成妖王，看来也有一番机缘。 百万里小天地共分九域。 道海宫与太平宫同在玄黄域，地气最为浓厚，也是九域中心。 青木域在玄黄域东，十万里山河草木茂盛，参天古木组成浩瀚林海，树种千奇百怪，灵药多种多样，奇千姿百态。 蝴蝶飞舞，蜜蜂振翅。 这里是草木生灵的乐园。 成千上万的树妖、精、草怪、药灵生活在此地，休养生息，负责为太平教提供物资。 由太平教四护法之一的板角青牛掌管。 破空声响起。 玄明没掩饰自身存在。 刚至青木域就看到提前收到消息、早已等候的板角青牛。 (本章完) 第255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 第255章 他年我若为青帝 “老牛见过玄明道友。” “玄明见过牛道友。” 相互见礼后，板角青牛将玄明请进青木域，他性格稳重，憨厚老实。 一路上主要是玄明问，他答。 且行且谈，一人一妖越走越深，来到一座山前，梯田广袤，稻浪翻涌。 灵田里有牛妖在耕地。 此山是青牛道场。 那些是他的子孙。 步入其中，香气扑鼻。 玄明一边欣赏田园风光，一边登山而上，很快进入半山腰的一个洞府。 送上灵茶，摆上灵果，板角青牛热情招待，通过教中大能传音，他已经知晓玄明来意，早就做了安排。 一盏茶见底，一道身影迈步而入。 是一株千年桃树妖王。 又是一番见礼，玄明拿出一件地阶灵物，跟桃树妖王交换了千年雷击木。 等桃树妖王离去，玄明没着急离开，朝板角青牛请求道： “牛道友，青木域草木之气精纯，贫道恰有一门道法，需在木气充裕之地修行，我可否在此地潜修数月？” 板角青牛：“道友是太平教贵客，俺自要用心招待，这青木域，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玄明闻言一笑，起身感谢。 板角青牛不敢怠慢，老实还礼。 游历三日青木域风景后，玄明选了一个合适地点闭关。 设下禁制，盘坐蒲团，他取出梧桐树神赠送的万载灵木，此木在手，加上青木域得天独厚的环境，又有自己修行五行大遁、多年行道山水悟出的木行法则辅助。 这次他不仅可以凝练出青帝法相，或许用不了多久，法相便能蜕变为法身。 法力包裹万载灵木，澎湃生机萦绕在洞府之内，玄明张口，将其吞入腹中。 运转秘诀，调理生机，木气按照玄妙轨迹运行。 三日后，白发道人身后浮现一尊法相，人身龙首，头戴青玉冠，衣九气青羽衣，气质温润，尊贵神圣，正是青帝。 五方五老之一。 东方青灵始老天君。 ——— 洞府静室，玄明盘坐不动，没因青帝法相成功就出关，继续修行。 万年灵木能量庞大，青木域环境得天独厚，他要一鼓作气，凝聚青帝法身。 木行法则注入法相，玄明心无旁骛，抱元守一。 雪散因和气，冰开得暖光。 玄明一坐就是一个月。 冬尽春来，万物惊蛰，春雷滚滚时，他身子终于动了，微微一晃。 青帝法相现身，飞出洞府，化为一股春风、一场春雨、一道春雷，由玄明闭关之所开始，游走青木域。 九万里山河，草木争春。 九万里山岳，万物向荣。 小天地之春由东而起，由青木域而始，青帝法相飞过一座座山，越过一条条河，穿过一个个谷，抚过一棵棵树、一朵朵、一株株草。 身上生机之力一日千里，木行法则疯狂增长，春之法则渐融其中。 混元道域张开，玄明盘坐万丈道树下，一片树叶飘落，飞向青帝法相。 这是他领悟出的春之法则。 与青帝体内逐渐诞生的春之法则相融，青木域边缘，一缕春风返回，停留在玄明闭关的山上，凝聚成一个光茧，原地隐藏。 人间四月芳菲尽，山中桃始盛开。 暮春时节，洞府终于有了动静。 光茧破碎，一尊神灵迈步而出，龙首化为人首，与玄明面容一般无二。 着青衣神袍，神情柔和，身后初春、仲春、暮春凝聚成三色光晕。 青帝法相晋升为青帝法身。 瞧着山中烂漫桃，他声音温润：“他年我若为青帝，报与山一处开。” 话音落下，草木有感，先是满山桃气息汇聚，后是整个青木域气息汇聚。 连以千年桃树妖王为首的大小桃妖都惊动，心生欢喜，自愿献上一缕气息，旋即桃树妖王施展遁术，循着气息追逐。 山烂漫的山上，青帝法身招手，一株桃枝落到掌心，开三朵，象征三春。 看了眼朝此地奔来的桃树妖王，青帝法身笑容温暖，转瞬消失。 当桃树妖王到来时，青帝气息消失无踪，桃树妖王娇艳容貌转瞬沮丧。 太平道宫，太平道主睁开双眼，眸光落到青木域，瞧着青帝法身，他诧异过后笑出声来，这位玄明真君真是充满惊喜。 “贫道果真没看错人。” 山洞静室内，玄明收起青帝法身，他没马上出关，再次闭关月余才悠悠醒来，眸光开阖间五行法则流转，造化法则涌动，最终归于混元。 起身活动一下筋骨，他迈步走出静室，瞧着满山桃，抚须含笑。 这次闭关，自己占据天时地利人和，不仅成功凝聚出青帝法身，还在法则修行与斡旋造化上有所突破，事半功倍。 施展五行大遁，玄明离开此地。 ——— 重返道海宫。 醉醺醺的大能抬眸看了眼玄明，笑呵呵道：“恭喜小友，修行有所进益。” 玄明稽首还礼。 “还要多谢前辈与贵教相助，否则，晚辈修行不可能这般顺遂。” 大能微笑摆手，拿起酒坛喝了起来，酒气弥漫，很快面色酒红，趴在桌上，呼呼大睡。 玄明摇头一笑。 这位大能令他想到了玄阳师弟。 都是酒蒙子。 他俩若遇上，肯定有共同话题。 拾阶而上，玄明来到二楼，盘坐桌案前继续观经。 日升月落，时光飞逝。 这一日，白发老道走出道海宫，于山中顺流而下，泛舟赏景。 躺在一叶扁舟上，任由冬日阳光照在身上，玄明神情惬意，大脑放空。 一觉醒来，他伸个懒腰，变化出一个钓竿，一边垂钓一边思绪涌动。 距离三年之约只剩下两月，按照以往习惯，太平道主不久后会为他讲道。 这三年，他获益良多。 不仅法力、元神、肉身齐头并进，进步显著，法则修行上弥补了短板，底蕴更深厚，还在太初上走得很远，隐约看到太易门槛。 这是混元五阶的最后一阶段，迈入此境，便意味着他距大能一线之差。 只是想要跨入，仅靠大能讲道，进度缓慢，只能将来再想办法或靠水磨功夫积累，最终厚积薄发。 放松完身心，玄明重返道海宫，果不其然，数日后道主传音，他前往太平宫。 (本章完) 第256章 太易与太乙 第256章 太易与太乙 太平道宫。 风格一如既往的灿烂。 黄是唯一色调。 玄明熟练行礼，盘坐蒲团。 云床上，太平道主睁眼，瞥了眼玄明，缓缓道：“这次不讲道，改为论道。” 玄明大喜过望，一口答应。 论道比讲道收获要大。 这是万古以来的修行共识。 他凝神静气，头顶显化道象，一树擎天，万丈道树气势恢弘。 太平道主略微错愕，叶落知秋，这玄明三聚顶时日虽短，但对道的理解非同小可。 “甚好！甚好！” 微笑颔首，太平道主释放出自身道象，一道玄黄气由东到西，从南到北。 充斥天地，贯通四野。 万丈道树在这道玄黄气面前犹如杂草般渺小，两种道象彼此靠近，道树轻易融入进去。 玄黄气演化天地。 常规认知是先有天后有地或天地同时诞生，太平道主的理解却也很少见。 地在天前，天在地后！ 玄黄起大地，大地生黄天。 乾坤、阴阳、清浊皆在玄黄内。 玄明也演化混元道。 乾坤、阴阳、清浊皆在混元中。 太平道主认为玄黄至高。 玄明认为混元至大。 两者对很多道理的认知相似又似是而非，他们求同存异，去芜存菁。 论道不断深入。 玄明与太平道主对彼此的道有了更深理解，起初玄明还能引导一二，眼下只能看太平道主阐述天地至理。 他仿佛一块海绵，拼命汲取水分，吸收营养，壮大自身道树。 道行寸寸增长，底蕴层层加深。 后来玄黄气再变。 横亘在日月之中，贯穿于四季之间，飘荡在时光长河上下。 过去、现在、未来！ 分别可见一道伟岸身影。 三道玄黄身影便是三个锚点。 玄黄气以其为桥梁，徘徊在光阴起始，而三道身影又合于玄黄气。 玄明见此，精神一振。 他想到自己第三次翻阅《黄庭中景玉经》的经历，曾变相见到过去与未来的自己，虽是虚构，但如今想来，不仅是让他领悟时间神通，还是在点拨他。 可惜，那时他没领会到这层含义，而今回首再看，生出新感悟，感觉眼前云雾被拨开一部分，看清了太易之路的方向。 太易，即太乙。 法则本源，大道本真。 ——— 乌飞兔走，昼夜交替。 这场论道持续了三天三夜。 结束之后，太平道主回答了玄明诸多问题，为其答疑解惑。 等最后一个问题答完，太平道主道：“小友，三年之约临近尾声，此番论道结束，你不必再来太平宫了，贫道能做的有限，你的道只能你自己走。” 玄明起身稽首：“三载潜修，晚辈受益匪浅，此恩铭记于心，将来若有能力，会遵守承诺，护住这片天地。” 太平道主满意一笑，想了想，他继续道：“能否让贫道见一见黄天？” 玄明微愣，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沟通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待其同意，他点头答应，召唤出这尊神灵。 太平道主目光炯炯有神，神情前所未有的专注，喜上眉梢。 他站起，郑重其事地起身。 “贫道太平见过道友。” 中央黄极黄角大仙还礼：“本神黄角，见过道友。” 玄明没打扰，留下一句你们聊后，转身走出太平道宫，直接施展遁术，返回道海宫，至三楼居所闭关，消化所得。 太平道主与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究竟会谈些什么，他不会主动探究，倘若黄角大仙想说，自己自会知晓，不说他也不刨根问底。 一个多月后，紧闭房门打开。 玄明走了出来，跟相处三载的大能一醉方休，他没马上离开，而是来到自己租赁的小院，打算过完最后一个年离开。 元日当天。 认识三载的友人齐聚，人、妖、鬼、怪、神皆有，大家共聚一堂，推杯换盏。 道海宫大能不请自来，一场欢宴后送上一个如意囊，里面装有太平教百万藏书拓本，包括《太平经》拓本。 作为新年贺礼，送给玄明。 玄明被这份诚意打动，也明白应该是太平道主授意，提高他对承诺的看重。 元日结束后，玄明前往太平道宫，在宫外郑重行礼感谢，转身欲走。 耳朵微微一动，传来太平道主声音。 “祸福相依，贫道对你的礼遇是有事相求，其他生灵亦然，你日后好自为之。” “多谢前辈提醒，晚辈铭记于心。” 片刻后，太平道宫。 九丈高台上，太平道主眺望玄明远去身影，目光幽深。 黄沙卷起，他身影消失不见。 太平道宫闭宫。 太平教初代三才齐至。 四尊大能共聚道宫深处。 ——— 虚空泛起涟漪。 一扇空间门户出现。 白发灰袍，玄明从中走出。 旋即他眉头微皱，看向不远处。 两道身影由远及近，横渡虚空而来，分别是一位白发老人与一位锦袍青年。 老人身穿蛟龙袍，略微推背，可一身气势着实惊人，竟然是一位大能。 虽跟太平道主相差甚远，也及不上好酒大能，但大能就是大能。 玄明不敢大意。 另一位锦袍青年则是昔日故人：太平教少君。 在太平教总坛待了三载，玄明知晓不少信息，清楚太平教少君便是昔日大盛皇室后裔，裘氏皇族实力不弱，哪怕今不如昔，也仅次于三大神朝皇室。 “不知前辈拦路所为何事？” 行礼表示自己对一尊大能的敬意后，玄明直接开问。 驼背老者笑呵呵道：“老朽乃裘氏皇族大长老裘山河，早闻真君大名，今日一见果真风采绝世。 今日老朽贸然拦路，也是想与真君交个朋友，请真君入我裘氏皇族一叙。” 玄明：“前辈好意，晚辈心领，只是晚辈出门在外已久，归心似箭，恐怕要让前辈失望了。” 锦袍青年闻言面色一沉，张口欲言却被老者挥手制止，他依旧笑容和善道： “小友心情，老朽理解，我裘氏皇族不会强人所难，也是真心想结交小友，这是我裘氏皇族联络玉符，小友若是哪日得闲，便联系裘氏，我族上下必扫榻相迎。” “前辈好意，晚辈受领。” 玄明接过玉佩，放入如意囊中，腾云驾雾离去。 锦袍青年不解道：“老祖，为何要放走他，以您大能之尊，要留下他轻而易举。” 横了眼青年，驼背老者淡淡道：“年轻人就是沉不住气，回去后面壁思过，想明白其中道理便出来，想不明白就别出来。 我裘氏皇族想要重新君临天下，武力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智谋，你若看不懂这点，即便是同代最杰出之人，也只配冲锋陷阵，难以指点江山，运筹帷幄。” 青年垂目，恭敬领命，若有所思。 (本章完) 第257章 重归求真，四郡共尊 第257章 重归求真，四郡共尊 一道遁光风驰电掣。 玄明归心似箭，全力赶路，昼夜不停，数日横跨数百万里。 重临风阳郡，他周身急躁气息荡然无存，降落到城外。 一步十丈，直奔浮云山。 耳畔不时传来路人交谈声，内容五八门，遇到关于浮云山与求真观的信息时，他都会留意几分。 时至今日，浮云山已是四郡第一山，名扬大玄北境，求真观不是顶尖道脉胜似顶尖道脉，如今只差一个名头。 摘取大神道果的太乙救苦神、勾陈战神与中央黄角神被四郡同祭。 道门各脉都建立了对应庙宇，在百姓中更信仰大涨，香火之旺仅在无量道祖与玄明之下。 没错，玄明之下。 他也被四郡道脉共同祭拜，被视为北方道门领袖，大真君之名深入人心。 迈步前行，越靠近浮云山，他身上气息越出尘，红尘气烟消云散，只剩一颗道心、一颗初心、一颗归心。 穿过浮云县时，玄明留意。 而今这座三山环抱的县城人口已超百万，亭台楼阁鳞次栉比，商贾云集，百姓汇聚，甚至有不少达官显贵。 繁华程度仅在郡城之下。 举城信道，各行其事。 浮云山脚下，白发老道昂首。 瞧着面前这座风景秀丽的万丈仙山，他深吸口气，迈步登山。 足尖踏上浮云山主脉土地那刻，山川有灵，地脉有感，顿时兴奋。 苍穹祥云千里，瑞彩千条。 木气勃发，百于春寒时节绽放，满山草木提前复苏，萌发新绿。 杨柳依依，桃朵朵。 无尽木火焰暴燃，灵根灵药争相散发芳香，生机盎然。 珍禽异兽沸腾，热闹非凡。 鹤鸣响起，玄空师弟豢养的灵鹤带着子子孙孙振翅喜鸣，盘旋舞动。 河水中，龙吟声响，一条鱼龙腾空而起，文鳐鱼相伴而生，展露祥瑞气象。 庙宇里，龟吼声响，在许愿池里当王……吉祥物的玄龟动了，朝山下爬去。 各个庙宇里供奉的神像生辉，香客们惊喜又忐忑，询问守庙的四代真人。 “唯有师伯归山方有此等异象。” 四代真人喜笑颜开。 此话一出，众人兴奋。 四代真人的师伯很多。 可能让他这般喜形于色、能让整座浮云山产生异象的，唯有一位： 玄明大真君！ ——— 玄明大真君回山了。 玄明师兄回来了。 玄明师伯归来了。 玄明师叔回观了。 玄明师伯祖游历而归。 消息传开，香客兴奋，道士欢喜。 呦呦鹿鸣声响起，灵鹿长寿狂奔而来，四年未见，他想念的紧。 肩膀上的玄燕振翅，嗖地冲了出去，跟灵鹿欢喜团聚，长寿朝玄明叫了一声，转头跟着玄燕纵入丛林深处。 玄明：…… 破空声响，李自在赶来。 出门游历两载，归山潜修两载。 短短四年，他再升一阶，已是先天真人，实力之强傲视求真观。 已是浮云山第二人。 “恭迎师父回山。” 李自在兴高采烈地稽首。 师徒重逢，玄明同样欢喜，抚须微笑，他继续登山，李自在跟在身后。 破空声接连不断。 脚步声接踵而至。 以玄虚为首的三代真人赶来，个个笑容满面，躬身稽首。 “恭喜师兄回家。” 四代真人紧随其后。 “恭喜师伯（师叔）回家。” 五代道人齐作揖。 “恭喜师伯祖回家。” 家之一字，令玄明心安。 他白发飞扬，朗声大笑，抬手作揖，郑重还礼：“多谢诸位相迎，老道不胜荣幸。” 这一刻，他真正心安。 吾心安处即是吾乡。 大小道士齐开颜，跟随玄明一路行，直到藏道峰脚下，五代道人与四代真人才散去。 问道院，枝繁叶茂的灵松树无风自动，轻轻摇晃，在跟玄明打招呼。 后者捋须，微笑点头。 三代真人各自落座。 李自在机灵地送上茶水，躲到一旁，降低存在感，竖起耳朵。 各自抿了口灵茶，三代真人开始叙话，谈天说地，各自讲了他们这些年的经历，浮云山与求真观的变化。 玄明也讲了自己的七年游历，包括自己在太平教做客的经历。 一次迎接，一场交谈，一声回家，几盏清茶，师兄弟间多年不见的疏离感消散，深厚情感因时间发酵变得更浓烈、真挚。 从日上三竿聊到太阳落山，该说的话都说了，该叙的旧也叙了。 玄虚等三代真人散去。 李自在也默默退了出去。 玄明躺在久违的床榻上，心神放松，沉沉睡去，院外灵松摇晃，送来松木清香。 感受到熟悉气息，他睡得更沉更香，梦里响起哇呜叫声，二弟子小梦貘出现在他梦里，玄明微笑，梦里授道。 甚至因为在做梦，梦里啥都能实现，他直接在梦里创造天地，梦里建造冥府，梦里时空唯一，也在梦里揍了一顿大玄老皇帝，打的他哭爹喊娘，更在梦里复活战死的神道长城战士…… ——— 翌日一早，艳阳高照。 玄明没醒，呼呼大睡，沉醉梦乡。 李自在偷偷溜进来，画下两幅睡仙图，偷偷溜走，直奔山下。 一幅送给自家当镇宅之宝。 一幅寄给剑湖宫的祖师阁。 他成了剑湖宫师叔祖。 跟自家师父一起搭救了燕九后，知晓桃剑神真实身份，剑湖宫将他跟师父奉为座上宾，甚至将他们画像放入祖师阁，接受供奉。 既然成了前辈，当然要上点心。 这画很真实，带有师父一丝神韵，不怕剑湖宫日后见到师父认不出来。 玄明睡了三天三夜。 第四日才醒来。 神情气爽地起身，面朝东方，很快问道院上空悬起一轮紫日。 白发微扬，玄明张口食日。 其后半月，他游走浮云山，放松身心，逍遥自在。 整个求真观因他归来焕然一新。 半个月后，玄明唤来玄虚等三代真人，在其见证下，将李自在正式收为入室弟子，并依照四代辈分，给他起了一个长逸子。 “逸有安逸自由之意，为师希望你此生都能逍遥自在，安乐求道。” 李自在激动，双手奉茶。 “弟子多谢师父赐予道号，日后必潜心修炼，自在通达。” 玄明满意，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命李自在起身站在身后，他对道喜的众师弟颔首微笑，待其重新坐定，取出一物。 (本章完) 第258章 躺平道学，不争是争 第258章 躺平道学，不争是争 藏道峰，问道院。 众道落座，玄明取出一物，正是那位好酒大能送予的如意囊。 “师兄，这是？” 玄虚问道，众道竖耳倾听。 玄明师兄拿出的东西必然不凡，这已经是众道共识。 没卖关子，玄明直接道： “这是太平教赠予的百万道藏，劳烦师弟妥善安置，部分古老典籍与大能亲手撰写的经书，我已经取出，单独存放，适当时候再放入藏经阁。” “多……多少？” 玄虚声音哆嗦，结巴道。 玄空等真人也咽了口唾沫。 李自在瞠目结舌。 不是他们没见识，而是消息太吓人，百万卷道藏，太平教就这么送了？ 问道院内一时沉默，数息后，众道人回神，脸上皆忧心忡忡。 礼下于人，必有所求。 太平教这么下血本。 讲道、祭神、送道藏，恐怕将来师兄出手相护的风险不小。 “师兄，这……” 玄虚话没说完，被玄明挥手打断。 “你等担忧，贫道心知肚明，放心，我不会自不量力。 若那一日到来，贫道未曾成就大能，不会轻易冒险，只会暗中出手，护住部分生灵；若贫道成就大能，风险会大幅度减小。” “何况！”顿了顿，玄明道： “太平教赠予百万道藏，甚至送出镇教《太平经》，不仅是为了让贫道出手护住那片天地生灵，还是为了传承。 人间万事非无有，世事悠悠未易知。强如太平道主也不能事事如意，万一到时候遭遇意外，只要求真观存在，太平教传承便能继续延续，无非是换个名号。 倘若我求真观再良心点，或许还会为太平教寻一个真正传人。” 此话一出，众道人颔首，尽管依旧忧虑，可没刚才那般焦急。 ——— 收起如意囊。 众道人未曾离去。 玄虚开口道：“我等本就有事要找师兄商议，没想到师兄先召集我等，既如此，索性将事情一并说了，免得麻烦。” 玄明：“师弟但讲无妨。” 玄虚：“共有两件事， 其一是我求真观底蕴渐丰，这些年一直在准备，如今仙山有了，师兄三聚顶，门中也有二十余位练气真人，五代弟子也逐渐长成，又有灵根与法宝镇压气运，更有三尊大神坐镇。 我求真观该晋升顶尖道脉了。 其二是我等年事已高，弟子们经过多年历练，已经能独当一面，我等都想放下担子，退位让贤，跟师兄一下专心求道，自在逍遥，打算在晋升大典上传位。 不知师兄意下如何？” 甩了甩手上拂尘，玄明漫不经心道：“我已不管俗事，你等决定便好，到时老道只管讲道，其他随意安排。” 看着行事越发随心的师兄，众真人满是羡慕，好在他们也快解脱了。 既然师兄对此毫无异议，玄虚等很快告辞，玄明指点一番李自在修行后，将其打发走，自己惬意地躺在摇椅上晒太阳。 喝酒、品茶、翻经、赏景、修行、练剑、习术……半人半我半自在，半醒半醉半神仙。 他没刻意地追求太易，强求无用，一切顺其自然，有感悟了就参悟，没感悟就日常修行与逍遥畅游。 要么调教徒弟，要么画符布阵，要么钻研丹经，要么种植灵药，要么仰望星空观星，要么畅游星河入眠。 随性随心随意，想到什么做什么，他将自己真正活成一个山人。 这是心境的升华，是由内而外的转变，不像以前那般刻意追求，一切由心而动。 至于门中事，他一点儿都没掺合，偶尔研究一下玄关中的《黄庭内景玉经》。 可惜，这本书始终无动于衷。 不过玄明不急，心有成算。 外景，以道经为主，相当于有形天地。 中景，道经与行道并重，由有形天地转向无形宇宙，是过渡，是过程。 内景，当以感悟为主，观天察地，应该是真正的无形。 当然，道经依旧要看。 有形承载无形，无形孕育有形，虚实相合，才是真理，是至道。 无形难以捉摸。 以其自寻烦恼，不如顺其自然。 这也是一种无形。 ——— 晋升大典安排在明年三月初三。 这是玄虚他们联手推算的黄道吉日，为此他们还特意请示了三神。 玄明知道了，道了声哦，然后就没有然后，他晒着太阳睡着了。 在梧桐树下！ 是的，山中火脉上种了一棵梧桐树，是梧桐母树的分支，是玄燕居所。 玄明与梧桐树神联手特意在梧桐树上布下了传送阵，他们一个天上地下绝无仅有的的三聚顶境大真君，一个半步大能，联手下传送阵自然成功。 从此，浮云山与凤栖山多了一条通道，玄明也多了一个睡觉的地方，听着玄燕凤鸣声入眠，睡得格外香甜。 闲暇之余，玄明还将千年雷击桃木融入桃木剑，这柄佩剑距离法宝仅差一丝底蕴，如今补足短板，迅速晋升为法宝，甚至生出几分生机，由玄转青，多出一抹绿意。 春困秋乏夏打盹儿，睡不醒的冬三月，玄明自在了一整年，心境上善若水，领悟出了几分不争为争之意，法力竟一日千里。 半只脚跨入太易门槛儿： 过去忧虑，当下自在，未来无惧。 他一年举动入了坐忘真谛，心态愈发平和，认清了过去虚伪的自己，懂得了当下真实的自我，明白了未来从容的自己。 老道不装了，就是要躺平。 该修行时修行，该享受时享受，累了就休息，困了就睡觉，想看书就看书。 这才是生活。 道藏于微，源于生活。 太易无形，无处不在。 努力无用，不懂就是不懂。 躺平给力，悟了就是悟了。 迟日江山丽，春风草香。 次年开春，整座浮云山热闹起来。 大量修行者如约而至，有散修，也有出身宗门世家的修者；有江湖客，也有庙堂之人；佛道儒齐聚，墨法农皆来。 四郡叫得上名号的修者与势力都收要邀请，水月观、旭日宗、金刚寺、百川书院与崇法楼五大顶尖势力的练神大修纷至沓来。 海奉明也带两弟子不远万里而来，安魂司建成并铺设四郡，海奉明功勋卓著，撰写出《阴法》，使四郡阴阳有序，他突破至练神，新帝登基后将他调到神都。 问道院，躺在摇椅上的玄明瞥了眼继续闭目养神，这是他真君宴时的宾客，有些陨落，有些新来，有些修为高了，大差不差。 唳！ (本章完) 第259章 顶尖道脉，光雨罩北境 第259章 顶尖道脉，光雨罩北境 唳！ 凤鸣声响。 一只六千丈火凤展翼而来。 苍穹祥云都被火焰染成火烧云。 紧接着，浮云山中冲出一只百丈玄凤，正是玄燕，两凤相遇，鸣叫盘旋，在浮云山营造出一场恢弘的百鸟朝凤异象，恭贺求真观。 百鸟散去，火凤落地。 一位衣着华丽的羽化凤女取出贺礼，走向大殿，身后传来礼宾真人的声音： “凤族送地阶灵物火元石两块，恭贺求真观晋升与掌教真人交接之喜。” 嘶鸣声起。 一条白蛇穿梭虚空。 白素英降临。 随她登山入殿，礼宾真人声音再起：“五仙道统送地阶玄阴真水一瓶，恭贺求真观双喜临门。” 苍穹泛起五彩霞光，虚空出现一个介于虚实之间的漩涡，一大一小两只散发朦胧光晕的梦貘出现，分别化为一个清秀薄肌少年与一个梳着双丫髻的胖女娃。 正是梦郢与梦貘少主梦姑。 他们都撑着伞，不喜欢白昼。 行礼后登山，身后很快传来声音：“梦貘族恭贺求真观大喜，送梦昙酿两坛。” 破空声响。 一道剑光落下，化为一位双鬓斑白的老人，身着麻衣，负三尺剑。 等他登山，礼宾真人再喊： “剑湖宫送地阶陨铁一块、地阶五金灵丹一瓶，祝求真观昌隆永盛。” 马蹄声响，两道红衣身影落地、登山，正是红雪刀神祖孙，不久后，阿鼻刀神、南宫春雷也来了，北地江湖三大刀神齐至。 宾客们交头接耳，议论纷纷。 这才清楚不仅南方桃剑神是玄明大真君，北方江湖一拳无敌同样是他。 八年游历。 庙堂、江湖、上古道统、古老种族，这位大真君经历相当丰富。 问道院，灵松树下，竹椅吱呀摇晃，玄明只半开眼皮，瞅了眼这些远道而来的宾客，略微错愕，继续合眼休憩。 不用问也知道，肯定是李自在这小子自作主张，玄虚他们可不认识他们。 ——— 真玄峰，大殿上，正热情招待一位位练神宾客的李自在笑逐颜开。 自家宗门晋升顶尖道脉，场面当然是越大越好，既是为了面子，又是为了震慑朝廷。 昔日神道长城与镇北侯府的经历，他记忆犹新，不敢忘却。 浮云山晋升后，迅速膨胀的实力惹来大玄朝廷忌惮与窥伺，前两年四郡新上任的监察神官均是练神大修，就可见一斑。 以前是守护镇龙阵。 如今是防备浮云山。 这种情况下只有求真观实力够强，人脉够广，大玄朝廷才不敢轻举妄动，浮云山才能逍遥自在，继续安心修行。 这是他跟师叔们商议的结果。 要么不办大典，要么往大里办。 最好让那位大玄皇主夜不能寐。 当然，李自在也有点儿小私心。 背靠大树好乘凉。 师门越名声显赫，他将来行走在外才会多些面子少些麻烦，装…… 咳咳！人前显圣才更有档次。 很快李自在脸上浮现一抹错愕，旋即笑容更灿烂，皆因有些客人不请自来。 以万剑堂、抱剑楼两大顶尖剑道宗门为首，昔日败在独孤雪剑下的新老剑神纷纷现身，送上重礼。 恭贺求真观大喜，同时借此表达感谢，否则，他们终生再难修剑道。 天璇星君与天府星君也以私人身份前来。 求真观上下道人喜气洋洋，玄虚等笑出一脸褶子，然而凡事不可能尽善尽美。 总有些恶客不请自来。 四郡监察神官便是如此。 他们代表大玄朝廷携重礼而来。 因神道长城经历，求真观减少了跟朝廷的联络，连在天地院任职的玄阴、长安子等都辞职归山，专心修行，壮大宗门。 浮云山晋升后双方关系更微妙，朝廷既想拉拢，又想打压。 这次朝廷来人，玄虚等心中不悦，只是伸手不打笑脸人，既然是恭贺，他们没往外推，热情迎接进来，面上不显丝毫。 随着宾客越来越多。 四郡宾客心湖掀起滔天巨浪。 一个个势力，一位位练神，已然刷新了他们对顶尖道脉晋升大典的认知。 哪怕是朝光、闲月、妙德、宁川与史崇明五位练神大修都不平静。 十几年前的真君宴，他们是顶尖贵客，如今已经降为二流，心绪复杂。 四位监察神官更惊心骇神。 这场景完全超出预料，哪家大宗晋升顶尖道脉都没这等场面。 仅练神便超过两手之数，足以载入史册，古来第一，求真观已成圣地之下最强势力之一，怪不得陛下心生忌惮。 问道院，躺椅上，玄明看了眼四尊监察神官，直到他们头皮发麻，他才啧了一声，继续闭目。 ——— 当当当！ 钟响三十六下。 声波回荡山林，响彻四野。 万里可听，遍布祥云。 时至今日，求真观晨钟暮鼓已是顶尖法器，由玄阳倾力炼制。 是他炼器造诣的体现。 大殿之上，宾客云集。 玄明转瞬消失，只剩躺椅摇晃。 玄法殿，他无声无息地出现在上首云床上，起身朝众宾客稽首。 众宾客皆起身还礼。 简单说了几句客套话后，玄明看向四尊监察神官，他们各自出列。 一人张开圣旨，朗声宣读，大概意思是夸赞了求真观，后正式承认求真观为顶尖道脉。 这是大玄神朝之主亲笔书写，法则加持，皇气浓重，极具威严，言出法随，玄读完后，天降百丈石碑，求真观三个大字古意森森。 另一人手持玉册，将求真观添加到天下顶尖道脉集录上，还有一人送上紫金袍，一人送上青玉带。 这是唯有顶尖道脉掌教与真君才能穿的颜色，还有另一种称呼：天师。 众道稽首感谢，行道家礼，没有跪拜，其他宾客也有样学样，这叫入乡随俗。 等玄虚收了圣旨与紫袍玉带，玄明挥动拂尘，神光万道，霞彩纷呈。 三尊大神显圣： 太乙救苦、勾陈战神、中央黄角。 “敬香，祝祷！” 求真观众道在玄明带领下焚香、祈祷、拜神，为四郡、为北境、为大玄众生祈福攘灾。 香非普通香。 而是每个道人书写的香符。 他们还邀请宾客们一起书写香字，以此敬神，为生灵祈福。 儒家字迹飘逸，武者铁画银钩，墨者工工整整，法徒四四方方。 一颗心，一个字。 浮云山上千字璀璨，万香缭绕。 三神居于浓郁香火间绽放神光，赐福送祝，太乙救苦神播撒甘霖，勾陈战神加持勇气，中央黄角肥沃土地。 以浮云山为中心，四郡之地神庙绽放光彩，沐浴霞光甘霖。 百姓百病全消，牲畜身强体健，亡魂得到炼度，被引入安魂司，十年之内，四郡将风调雨顺，五谷丰登，人杰地灵。 哪怕是四郡之外，三神庙宇所在之地也赐下福泽，大半个北境下起光雨。 仪式结束，宾客们重新落座。 一朵朵云彩托着一盘盘菜肴与灵酒。 菜肴是玄空所烹，他凝聚食神法相后，于此道上突飞猛进，已是四郡第一灵厨。 灵酒是玄阳所酿。 玄明拔开瓶塞，喝上一口，顿时愣住，这味道有点儿熟悉啊。 看了眼笑呵呵的玄阳，他再喝一口酒，想不到这小子机缘不小，得了太平教那位酒大能青睐。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气氛热烈。 酒足饭饱，万众期待的环节来临。 玄明盘坐云床，道音由心而出。 (本章完) 第260章 黄庭中景入天地，遨游光阴 第260章 黄庭中景入天地，遨游光阴 真玄峰，玄法殿。 玄明闭目，道音由心而出，又入众多宾客心中，回荡在整座求真观，乃至万里浮云山。 生灵只要有心，都可倾听。 能听到多少、记住多少、留下多少、领悟多少，便要看生灵造化。 毅力强者造化多。 悟性高者造化深。 气运盛者造化玄。 道心坚者造化妙。 资质反倒是次之又次。 正视自身后，玄明活得真实通透，不加掩饰好恶，纵是讲道，亦是如此。 明目张胆地偏爱求真观众道以及少部分关系亲近之辈，至于其他生灵，就看是否争气，符合多少条件。 “念吾头顶戴天神，发为星辰万余纶。纡长槃屈光若玄。顶上～中央名通天……” 玄明所讲正是《黄庭中景玉经》，其大无外，其小无内，道在其中。 道音阵阵，道韵悠扬。 真玄峰上，道象纷呈。 天乱坠，地涌金莲，日月争辉，风雨齐至，若白日星现，若夜色低垂。 众生皆沉浸在道中。 练精修士如痴如醉，练气修者嘴角含笑，练神大修老神在在。 飞禽开智，走兽通灵，草木知理。 听道者心中皆生道种，破土而出，以道心为土壤，萌芽生长，开出各异之。 玄明也逐渐物我两忘，置身道境，玄关内万丈元神生辉，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顶上天门大开，沟通天地，神游太虚，调动法则，联通寰宇。 昔日真君宴上开讲《黄庭外景玉经》的玄妙感觉再临，道音道言道文烙印天地。 真言升天，苍穹碧空如洗。 道经入地，大地生机勃发。 大千法则嗡鸣，大道长河奔涌。 一股至高至大、至深至远、至幽至明、至微至小、至玄至妙的气机降临。 玄明再得天地馈赠，大道造化。 ——— 万丈元神出天门。 循着冥冥之中的感觉，来到一处广袤道海，万千道理交织，无尽法则萦绕。 道理通天，法则连地，中和于人。 【玄牝道海，法则源流】 玄明福至心灵，脑海浮现八个大字，这里是大千最神秘的道域之一。 是连接天道、地道与人道的纽带。 纵然是大能，也只有初成大能时才能来此一趟，升华自身法则，上升于道。 玄明抬头看天，天道空间狭窄。 玄明低头俯地，地道空间荒芜。 玄明放眼四野，人道空间广博。 他豁然开悟，大千寰宇三才不稳，人道独尊，天道残缺，地道不全。 《黄庭经》的出现在一定程度上填补了天地之缺，推动了三才平衡。 他继续观摩。 看到三百条宽阔道河。 每一条道河上都有一道身影，或虚或实，或深或浅。 玄明恍悟。 这是天地古往今来诞生过的大能。 身影虚浅者已经陨落，可大道长存于天地间，身影实深者仍存活于世。 以他的目力，只能看清十几位，其中便有夜魔老祖与那位裘氏皇族族老。 眼见这两位大能目光微动，玄明匆忙低头，没有再看。 大能功参造化，已在求道路上走得极远，倘若自己长时间直视，哪怕有冥冥之中的伟岸气机庇护，也有可能暴露自身。 迈步前行，玄明依照心中感悟，走入法则海中，混元法则如一条游龙奔腾于海，恣意畅游，贪婪地吸收法则，壮大己身。 ——— 玄法殿。 突破场景陆续出现。 练精最多，练气次之，练神再次。 时间推移，道韵越来越玄，道理愈发艰深，道音至大至微，不少生灵跟不上，有些昏昏沉沉睡着，有些凭毅力修行神通。 玄明也感觉自己到了极限，有些吃撑了，混元法则出法则海，被《黄庭中景玉经》载着驶入一条河流。 这条河无边无际。 贯通过去，立足现在，着眼未来。 玄明遨游其中，小心翼翼，若非有黄庭经护着，感觉一朵浪就能磨灭自己，迷失于某个时间段，最终元神耗尽，魂飞魄散。 知道这是难以想象的机缘，玄明用心体会，对时间大道的理解节节攀升。 只是他很快发现问题，《黄庭中景玉经》只能在时间长河中流徘徊，无法踏足过去与未来，盘坐道经上，他默默沉思。 不知过去多久，看着脚下经书，他犹如醍醐灌顶，恍然大悟，元神尝试沟通《黄庭外景玉经》，几次尝试，果真成了！ 站在《黄庭中景玉经》所化现在舟船上，玄明远眺上游，外景所化过去舟逐渐驶来。 小船飘飘荡荡，看似随时有可能被时间浪掀翻，实则被一股玄妙力量笼罩，稳如磐石，安全无忧。 两船交汇，过去与现在交织。 玄明踏上船头，从现在迈向过去时，看到一朵浪在两船之间绽放。 水珠晶莹剔透，映照出他的面容，也照出这一段时光，一幅画面映入脑海。 那是一个刚出生的男婴。 被一位中年道士小心翼翼的抱着，严肃面容变得慈眉善目。 “从今往后，你便是我求真观三代弟子，日月当明，求真当兴，为父为你起名玄明。” 当玄明双脚站在过去舟头上。 这朵象征他出生、寓意他今生的浪破碎，重新落入时间长河，奔腾向前。 过去舟逆流而上。 玄明俯瞰浪，本以为会看到自己前世，见到那个人人为我、我为人人的理想国度，然而，并没有。 他看到了其他过去。 是玄明从未想过的人生。 那是一个个跟他有几分相似的人，一次次转世，一次次变换身份。 人、神、妖、魔、鬼、巫！ 他都做过。 男、女、老、少、鳏、寡、孤、独！ 他都有过。 无论哪一世，他都走上道途。 无论哪一世，他都死状凄惨。 不是被献祭，就是在被献祭的路上。 看得玄明心惊肉跳。 舟船继续向前。 他看到自己更多过去。 角色形形色色，死法千奇百怪。 被献祭给妖王。 被献祭给魔王。 被献祭给人王。 火祭、水祭、土祭、木祭、金祭、活祭、死祭、剑祭…… 飘过一个个百年。 越过一个个千年。 在一千五百年时，他瞳孔地震。 (本章完) 第261章 末代神皇，北方道首 第261章 末代神皇，北方道首 一千五百多年。 正是大盛神朝末年。 大厦将倾，各方环伺。 这一世，玄明竟是大盛神朝的末代神皇。 他始终笼罩在一层阴影中，行事暴虐，肆无忌惮，似乎还跟当时的国师太平道主爆发过不少争吵。 横征暴敛、贪好色、穷兵黩武、好大喜功、喜怒无常、残害忠良、骄奢享受！ 他似乎是一个史无前例的暴君。 大盛神朝在他治理下民不聊生，众生苦痛，万神生怨。 最终，在他一甲子时遭受天罚，惨遭地惩，众生厌弃，愤恨驾崩。 百姓欢呼，众生欢喜，万神欢庆。 连太平道主都大笑三声。 过去舟飘飘荡荡，继续逆流而上。 一世又一世，一生又一生。 他继续献祭，继续惨死。 太监、娘、媒婆、更夫、老农、瓦匠、小厮、丫鬟、小偷、强盗、蜉蝣、夏蝉、蚂蚱、蚂蚁…… 越往上游，他转世身份越低，命运越惨，好几次生下来就是残疾，也有几次生下来就夭折，还有几次胎死腹中。 作为异类，更是悲惨。 踩死、淹死、烧死、砸死…… 似乎他生生世世都不得善终。 像是中了诅咒。 直到巨浪来袭，舟船剧烈颠簸，才打断玄明思绪，元神生辉，混元法则紧紧黏在舟船上，同时默诵《黄庭外景玉经》。 神与舟船密不可分后，他尝试乘风破浪，冲过阻碍，可每次都在时光浪潮下败北，好几次都险象环生，似乎连舟船都承受不住，差点儿翻船，沉沦在光阴长河中。 关键时刻，太极天浮现。 太上道人从中走出，他挥动拂尘，拦住玄明，微微摇头。 虽未明言，但心灵相通，玄明清楚其意思，时机未到，强求不得。 事不可为。 玄明果断放弃，乘坐小舟，继续遨游在过去长河中，体会光阴之道的玄妙。 太上道人没返回太极天。 玄明坐船头，他则坐船尾。 一头一尾，一个圆满。 这位神秘老道同样在参悟过去道理，身上气息逐渐玄妙，仿佛是一切起点。 过去光阴环绕，太极法则圆融。 当舟船重新飘荡到过去与现在交界处时，太上道人已有练神修为。 部分感悟涌入玄明元神，他淡然一笑，俯身回舱，返太极天。 船头上，玄明元神苏醒。 看了眼船舱，他作揖行礼。 “多谢道友。” 旋即唤来现在舟，迈步跨上，由过去驶入现在。 ——— 顺流而下，速度飞快。 小舟最终停在浮云山晋升顶级道脉大典这日。 水声响，来去匆匆。 玄明再出现时已回到道源海中，《黄庭中景玉经》已经快被天地刻录完毕。 天道空间扩张生辉，地道空间扩展幽玄，人道空间暂时澄澈。 天地人三道各自降下一缕伟岸气机，合成一股，这股气三才合一，玄妙精微，混元无漏，玄明元神挟裹这股气离了道源海。 元神过天门，重坐玄关。 那股玄之又玄的气入了太玄天，化为一个巨大气团，于这片天地中孕育。 真玄峰，玄法殿。 《黄庭中景玉经》将近尾声。 道音消失，玄明闭目不动。 殿内外生灵也盘坐不动。 直到一只初来灵智的喜鹊醒来，振翅鸣叫，盘旋在大殿上空，既是感谢，又是报喜，才引发一系列连锁反应。 练精层次的生灵相继清醒。 随后是练气修者。 最后是练神大修。 瞧着云床上闭目盘坐的玄明，众生灵齐稽首参拜，每一位都真心实意。 今日这场讲道，他们获益匪浅，哪怕是练神都有所得，甚至大有所获。 起身后，看着云床上依旧盘坐不动的白发老道，众练神大修神情复杂。 谁都没想到，《黄庭中景玉经》会在今日出世，道门可不止是多出一部经典道经这么简单。 道门真君欢喜，道门大兴有望。 瞧着云床上接受天地赐福的玄明大真君，他们恨不得顶礼膜拜。 差距较小，他们还能嫉妒，可当差距太大，他们便只剩下钦佩。 佛门罗汉、儒家大贤、妖族妖王等都喜忧参半，既为玄明高兴，又为自家担忧。 道统之争，古来有之。 求真观凭借《黄庭中景玉经》，威望与气运都会更上层楼。 道门份额大了，他们也就少了。 大玄朝廷四尊监察神官更纠结，一方面钦佩玄明，一方面又觉得陛下英明神武。 “快看！” 有道人呼喊。 众生灵抬头，练神大修也循声而望，天降一道光，地升一道光，众生给予一道光。 三道光芒分别涌入求真观三个字。 “这是……天册地封！” 凤族火凤长老惊呼。 妖族寿元悠长，她活了数千年，翻阅过不少族中典籍，看过类似记载。 见目光都集中到自己身上，火凤长老解释道：“本座曾在一本古籍上见过类似描述，五千年前，大盛神朝尚未建立，一方势力达到条件后都是自动晋升。 可有一种除外，若对天地有大功，这方势力晋升时会得天地承认，赐予福泽，更易英才辈出，气运绵长。 昔年，道祖的白玉京、四大道尊所建宗派，都得到过天地承认。我凤族亦是如此，才能绵延近万古。 想不到求真观也得到赐福。” 加上一些博闻强识的练神大修附和，众生灵哗然，再看求真观的目光变了，眼中羡慕与敬畏交织，嫉妒与忌惮并存。 他们清楚： 求真观成势了！ 将成为天下仅次于圣地的势力。 成为大玄北方道门魁首。 四尊监察神官面色难看。 觉得陛下所赐圣旨有些拿不出手了，这可是天地承认。 玄虚等道人则笑得牙不见眼。 从此以后，求真观稳了。 ——— 大典结束，宾客们四散。 玄法殿封闭，玄明盘坐云床，用心消化这份天地馈赠。 至于其他宾客，哪有自己修行重要，能让他们聆听《黄庭中景玉经》已是福缘。 如今，他才不会注重这些虚礼，管你喜不喜欢，贫道自在就行。 时光悠悠，玄明在玄法殿中盘坐了整整一年，来年开春，他眼皮颤动，方才苏醒。 (本章完) 第262章 过去疑云，反穿越？ 第262章 过去疑云，反穿越？ 玄法殿，云床上。 白发老道醒来，眸光开阖间有光阴跌宕，有日月运行，最终同化为灰蒙混元。 待异象消失，玄明消失。 再出现时已在问道院内。 挥袖生风，院内尘沙被清走，他躺在摇椅上，熟悉的吱呀摇晃声再起。 轻轻弹指，一股清泉注入茶壶，洗刷干净后，注水、生火、烹茶，动作一气呵成，袅袅茶香中玄明用心体会自身之变。 上次讲道，得大道馈赠，他遨游道源之海与时间长河，不仅底蕴大增，混元道域扩张至万里，太极天增长至六千里，道树更枝繁叶茂，一树成林。 还照见真我，初步认知自身过去，凭借两部黄庭经，认知一个个自己，捡回一个个自我，将过去与现在初步连接，再闭关一载，消化与巩固所得，道行突飞猛进。 时至今日，玄明已经半只脚跨入太易阶段，不管是元神，还是法力，都达到半步大能层次，唯有肉身上有所欠缺。 如何勾连未来，他暂无头绪，只是有两个猜测方向： 其一是可能与《黄庭内景玉经》有关，只要他能翻阅此经一次，或许便能打破桎梏，领悟太易真意，成就大能。 其二是或许跟天罡地煞神通有关，两者相合可是包含大秘。 真假与否，需要他一一验证。 目前，玄明道行暂时进无可进，打算将重点放在肉身与其他修行上。 比如，凑齐五方五帝、将《周天养神诀》修行至圆满、凝练出紫薇法身、凝聚出玉帝或后土法相、抟炼法宝或丹药等。 此外，他最大收获便是…… 念及于此，玄明心神沉入太玄天。 ——— 跟太极天不同。 太玄天由各种气组成。 天是气，地是气，万物唯气。 没有草树木，没有虫鱼鸟兽，没有山川湖海，没有日月星辰。 不管是道，还是理，无论是法，还是术，在这里都是气。 太玄天初诞时仅有三百里，上次讲道，太玄天是《黄庭中景玉经》所化，得了大造化，已扩张至九百里。 中心气旋玄妙莫测，似乎在孕育一尊生灵，他有种预感，自己成就大能时，就是生灵诞生日。 而对生灵身份，玄明已有猜测，可对不对，到时才能揭晓答案。 太玄天也能助他御敌，太极天是镇，而此天为化，化万物为气。 在太玄天待了片刻，心神回归，灵松遮阳，摇椅晃动，茶水已温，玄明再弹指，微微张嘴，涓涓细流涌入口中。 咕咚咕咚！ 喝上一盏茶又倒上一盏。 玄明拿起闲暇之余自制的芭蕉扇，跟凡间老大爷似的，轻轻摇扇间沉入梦乡。 阴凉正好，微风不燥，蝉鸣停鸣，嗅着松木香与莲香，他神情惬意。 日月走马，昼夜观。 玄明一觉睡醒，已是三日午后，蝉鸣声起，莲盛开，伸个懒腰，他起身返回茅舍，提笔写字，挥毫泼墨，收入信封，设下禁制。 旋即唤来长宁与玄素。 “师兄（师叔）！” “无需多礼，都坐。” 轻扇芭蕉扇，一股清风托香茗，等各自都稍微喝口凉茶，玄明旧事重提： “两年前，贫道归山不久，曾问你们是否要去太平教总坛待上一段时间，因宗门晋升与我闭关暂时耽搁，眼下你们考虑的如何？” 玄素母女显然想好这个问题。 玄素没回答，看向自家闺女，长宁跟玄明对视，目光坚定道： “师伯，弟子想去！ 去看一看您说的那个各族互相通婚、彼此平等的天地，去瞧一瞧其他半妖，也去见一见那位素未谋面的父亲。” 对这个答案，玄明不意外。 这丫头从小骨子里有一股韧劲。 他没废话，取出一个狐形玉佩与一个信封，叮嘱道：“出了浮云山，用玉佩联系九尾狐，她是你的姑姑。 入了小天地后，拿出这封信，上面含有一丝《太平经》气息，会自动前往太平道宫，寻找太平道主。” 长宁双手接过，收入如意囊中。 没多留她们母女，玄明端茶，玄素与长宁识趣离开。 ——— 一盏茶见底，玄明没添水。 轻摇芭蕉扇，他转瞬出现在摇椅上，仰望蔚蓝天空，他思绪跟着摇椅一起晃荡。 遨游过去光阴时，玄明心中生出诸般疑问，至今难以相通： 为何没有穿越片段？是映照不出，还是另有原因？ 为何自己会有种种过去？难道自己原本就是这个世界的生灵，后来反穿越了，如今又穿回来了？ 为何自己每一世都不得善终，要献祭而亡？这是诅咒，还是另有隐情？ 为何作为大盛神朝末代神皇那一世，会笼罩在阴影里，是作孽太多还是其他原因？ 为何到五千年前就截然而止，他无法再继续逆流而上，甚至有性命之忧，是自己修为不够，还是那段岁月掩藏着什么秘密？ 玄明给太平道主写信，是向他询问末代神皇之事，也许有所得，也许无所得，总得问过才知道。 若解不开这个疑问，恐怕将来他还有可能被献祭，毕竟太平道主昔日扩建的未来一角、遇到的天地浩劫，玄明可没忘记。 万一他仍旧是个倒霉蛋呢？ 这般想着，他突然神色一动，眼珠朝外看了眼，旋即又恢复如初，继续注视苍穹，只是这次不再胡思乱想，大脑放空，默默发呆。 人老了。 有时候就得静一静。 什么都不想。 什么都不算。 什么都不做。 享受孤独，享受宁静。 一盏茶后，叩门声响。 玄明没起来，轻轻挥了下扇子。 门自动打开，玄虚带两妖走了进来，也是熟妖，正是昔日玄明初出浮云县游历时结识的白虎妖虎妞、拥有白泽血脉的妖儒白亭山。 一年前，他们父女曾来参加大典。 数十年不见，昔日虎妞已经化形，成了练气大妖，顺利凝聚神位，成为一方山神。 白亭山也距离练神半步之遥。 在其行礼后，躺椅停止摇动，玄明在白亭山背后看到了他教化飞禽走兽的画面。 这只大妖正在走上妖师之路。 挥动芭蕉扇，注水、点火、烹茶，玄明起身行了半礼，不是不想行全礼，而是他们受不住。 围绕石桌坐下，玄明开口： “不知道友前来所为何事？” 他能算。 只是懒得算。 (本章完) 第263章 道主回话，杀心孕白帝 第263章 道主回话，杀心孕白帝 藏道峰，问道院。 灵松繁茂，茶香四溢。 白亭山起身行礼，道出来意：“启禀真君，我们父女此番前来，只想携卧虎山妖族投靠求真观，希望能得到真君庇护。 我父女跟脚，真君昔日也知晓一二，两年前，素威，也就是虎妞进阶练气境时血脉返祖，进一步觉醒白虎血脉。 一年前，求真观晋升大典结束后，我父女刚回家中，西荒虎族突然上门，说亡妻是白虎族流落在外的族人，要带小女认祖归宗，全力培养。 我施展白泽血脉传承中的秘术，为小女测算，发现若是归宗，小女吉凶难料，唯有投靠求真观才能获得一线生机。” 白亭山拉着白素威扑通跪地，态度诚恳：“白某拖延至今，已无能为力，愿带卧虎山妖族为求真观奔走，鞍前马后，只求恳求真君怜悯，庇护小女。 白某不敢奢求真君为小女跟白虎族为敌，只求真君能震慑白虎族一二，令其心有顾忌，倘若将来真有万一，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 若非白虎族，将来遇险，也希望能在真君庇护下令小女保住性命。 我父女此生愿投靠真君麾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轻摇芭蕉扇，玄明没马上答复。 白虎族是上古大族，虽不及凤族底蕴深厚，实力强大，但也不容小觑。大玄十二神道帝君之一的白虎帝君便是明证。 他虽跟白亭山父女是旧识，但只是萍水相逢，此事重大，总要思量一二。 白亭山也知此理，默默等待。 可白素威不懂啊，她年纪尚轻，性子又有几分急躁，咚咚咚三叩首，大大咧咧道： “晚辈游玩人间时，曾见人族士绅官宦会资助颇有学识的贫寒学子，好在将来获取回报。 晚辈血脉天赋不凡，否则，本家也不会跋山涉水而来，虽说此次前往西荒虎族的虎妖不只我一个，但晚辈有信心在同辈竞争者中脱颖而出。 将来我若在白虎族掌权，必与求真观守望相助，真君若愿意给予晚辈一棵树，晚辈将来必还求真观一片森林。 晚辈愿以道心起誓。” 白亭山愣住，显然没想到自家闺女会冒出这么一番话。 “你倒是直接，也敢说！” 见虎妞顶着一缕威压，始终直视自己，玄明一笑，这一刻，他没再权衡利弊，也不想权衡了，管他白虎族底蕴够不够，实力强不强，眼下他随心而动。 “起来吧，贫道答应了。” 白亭山父女顿时喜笑颜开，连连感谢，玄明取出一个玉佩，交给虎妞。 “这是贫道闲暇时雕刻，关键时刻能保你平安，望你好自为之。” 虎妞激动，双手接过。 目光落到白亭山身上，玄明道：“不去西荒看上一眼，恐怕你不会放心。 浮云山绵延三万里，妖族数量庞大，等从西荒归来，你便负责教化浮云山众妖，学宫也好，书塾也罢，道经也好，儒经也罢，都随你与观中后辈折腾，贫道只看教化。” 白亭山激动，躬身感谢。 教化万妖，这是他的道。 “其余事就交给师弟了。” 玄明目光柔和。 玄虚含笑应下：“师兄放心。” 玄明点头。 白亭山父女识趣离开后，他饮尽凉茶，身子一闪消失，再出现时已在一叶随波逐流的扁舟上，瘫在上面，继续睡觉。 ——— 时光如水，奔腾不息。 打磨法力、精纯元神、打磨肉身、观经悟道、画符布阵、研器究丹、调教弟子、凝练窍穴星神、修行天罡地煞神通…… 玄明修行时间不再固定。 修行什么，何时修行，全看心情，心情好了就多修几门，心情不好就休息一天。 到了他这个境界，一如既往的坚持作用不大，所求是一闪而逝的灵感。 灵感来了，突飞猛进。 灵感不来，困顿不前。 夜观星，昼察地。 玄明宅在山中，舒舒服服地当老祖，要什么只需吩咐一句，徒子徒孙便会弄来，这一刻，他完全体会到辈分高的好处。 夏末秋初，天高云淡，凉风习习，睡觉更舒服，玄明这一觉睡了七天七夜。 睡到徒弟李自在下山游历，前来告别却找不到人，动了歪心思，哄骗灵鹿长寿与玄燕一起下山闯荡。 睡到无事一身轻的玄虚前来下棋，结果找不到人，只能委屈自己跟玄阳这个臭棋篓子凑合。 睡到灵松结果都来不及吃，玄阳灵酒出窖都来不及喝。 直到第八日，他才悠悠醒来，随后发现《太平经》生辉，那位太平道主竟通过这本《太平经》拓本，跟他传递消息。 只有短短三行字： 【非，雾非雾】 【成就大能，一切皆明】 【闭关中，莫再扰】 三行字转瞬如烟消散，虽字迹少，但已经解开玄明心中不少疑惑。 果然！ 末代神皇有问题。 究竟是何等存在竟能篡改时光长河？连太平道主都语焉不详，讳莫如深。 难道是半仙？ 还是……传说中的仙？ 玄明不敢再想下去。 唯一能确定的是，自己若真是此方大千寰宇的原住民，那么身上肯定有大秘密，涉及某种不可名状的存在。 在桌前坐了半响，他起身出门，泛舟游湖，依旧觉得不爽。 抬手招来桃木剑，玄明放开神念，屈指轻弹。 万里之外，剑光呼啸，桃木剑从天而降，惊鸿一现，一头正啃吃孕妇血肉的大妖陨落。 三万里外，剑光再起，桃木剑如电闪过，一头正兴风作浪的妖王尸首分离。 四郡监察府，水波荡漾，四名监察神官正施展秘术，投影画面，定期向大玄神都传递消息，结果桃木剑一分为四，直奔四府。 四位监察神官被揍的鼻青脸肿，法力紊乱，需要卧床休养半载。 画面传回神都，监察府匆匆上报，大玄皇主嘴角抽搐，沉默良久道： “封锁消息，莫要外传，另外私下给四位监察神官留在神都的家眷送些补偿。 想来是那位真君想要锻炼神官们，不是什么大事，嘱咐神官好生养伤。” 监察府主：…… 这理由您自己信吗？ 心里腹诽，面上称是。 监察府主来去匆匆。 上书房，独坐殿内，大玄皇主捏碎手中《黄庭中景玉经》拓本，默默告诫自己不能冲动行事。 这一日，玄明连斩十只作恶大妖、十位业力深厚的练气人族强者、一尊妖王。 桃木剑杀气腾腾。 可这依旧不能让他舒心。 趁着心中杀意正盛，玄明起身，穿过重重空间，出现在浮云山五万里外一座金气锋锐的矿山之内，沉入其中，自如意囊中取出一件地阶庚金石，运转秘术，沟通杀心，凝聚白帝法相。 (本章完) 第264章 五行轮转，隐藏的大能优势 第264章 五行轮转，隐藏的大能优势 草木黄落，群雁辞归。 萧萧雨落，寂寂山晦。 秋风凄切，秋雨寒凉，秋气肃杀。 万里万物萧索气与浓郁肃杀气如百川归海涌入一座矿山，深入矿脉深处。 白发飞扬，衣袍鼓荡。 玄明盘坐其中，杀心已经平息，杀气杀意杀机尽数融入身后虚影中。 秋之法则与金之法则交融，承载完杀戮后，法相逐渐清晰。 头戴白玉冠，衣白羽飞衣，脚踏白龙，手持宝剑，正是白帝法相。 为五方五老之一。 即西方皓灵皇老天君。 玄明身子微抖，收起法相，转瞬起身，遁出地下，跨越空间通道，重归浮云山。 藏道峰，问道院。 怒而苦修一月，他再次躺平。 金秋时节，满山红黄，只有零星绿意点缀，景色绚烂。 摇椅晃动，白发老道躺在一片绿荫下，神情惬意，一边张嘴接受灵松投喂，一边心思沉入体内。 五脏已各具五方五老之气，初步建立起一座五行桥，五行相生，五气相克，循环交织，周而复始，显露五行道理。 有些旧东西，是玄明输入的法则；有些新东西，是五行初成后演化的真谛。 他用心体会。 五行法则造诣攀升。 哪怕他不知不觉间睡着，打起呼噜，对五行法则的理解依旧在加深。 这便是五方五行的玄妙。 玄明睡醒时，已月上柳梢头。 离开躺椅，他伸个懒腰，扭一扭脖子，姿态动作跟凡间老叟毫无区别。 感受到五脏变化，玄明错愕却不吃惊，五方五老是五行主宰，如今五方五老初成，有些进步理所当然。 只是没想到睡着了还能进步，倒是意外之喜，他思维发散，想到了大能修行。 练虚大能，抟炼五气，若自己成就大能，这五方五老是否能助他一臂之力？ 改日定要寻中央黄极黄角大仙讨论一番，若是可行，即便将来自己身上真有大秘，也能以更快速度成长起来，从容应对。 这般想着，玄明想到玄虚等师弟，他们探寻地仙道已久，各自已经有些心得。 上次讲道后，玄虚等被重点关照，潜修一番后修为已至先天圆满，如今求真观晋升顶尖道脉，又得天地赐福，资源、气运暴增，他们凝结金丹，是迟早之事。 若自己真世世代代遭遇厄运，那么求真观众道必须要尽快成长起来，众人拾柴火焰高，唯有如此，才有可能帮到他。 念及于此，玄明挥袖，发出传音符，让玄虚这些三代真人与部分四代真人出山游历，寻找机缘，同时带点东西回来。 时限五载，走遍大玄。 同时将自身所学整理成册，交给第四代掌教真人长春子，令其合理安排。 随后就撒手不管。 该交代的都交代了。 余下就看他们自己争不争气。 指间流沙，匆匆一月。 秋末冬初，求真观冷清不少。 众多真人陆续下山，如蒲公英般飘向大玄四方，他们去寻道、行道、求道。 当今冬第一场风雪落满浮云，苍山白头，玄明一步步走在雪中。 他打算闭关，可能会很久。 至少会是他闭关最久的一次。 所以，他提前挖出玄阳师弟藏的好酒，又翻出玄空师弟炸的生，坐在雪地里，看雪吹风，一口小酒喝着，一粒生吃着。 吃完了生。 喝完了灵酒。 风雪也停了。 玄明起身，拍一拍身上积雪，哼着小曲：“君今洗耳听吾言，道有先天与后天，后天渣质为无用，先天一点号真铅……” 登上藏道峰。 紧闭问道院大门。 他大睡三日后起身打坐，心无旁骛，专心闭关，黄庭气环绕，混元意伴身，头顶三十六星辰虚实相映，脚下七十二地泉真假互鸣。 玄明抱元守一，物我两忘。 不出房门，不理外事，不见外客。 ——— 素华流年，五年光阴荏苒。 问道院一直大门紧闭。 尽管玄明不再露面，可大小道士底气十足，他们知道求真观支柱就在那里。 偶尔抬头，看向藏道峰肃然起敬。 五年光景，浮云山道门顶尖道脉气象更浓，龙气蒸腾，灵泽渐盛，草木向荣，祥云终年缭绕，霞光四季不竭。 最重要的是山中生灵。 异类少了几分戾气，多了几分清灵，各自释放天性又行事有底线，百族共存，繁衍生息，良性竞争。 求真观道士越发灵秀出众，道心坚定，朝诵经文暮修道，偶尔行道浮云山或与山中生灵交流，坐观云卷云舒，静看开落，甚少再理红尘事，哪怕是浮云县，也只有掌教真人能者多劳。 整个求真观实力也蒸蒸日上。 四代中又诞生数位真人。 五代弟子里佼佼者也追了上来，成就练气真人。 六代道人也开始入门，收了好几位心性、毅力、悟性、资质皆不错的小童。 长安子于三年前游历归来，求真观四代真人中第三位金丹真人。 第一位是长逸子（李自在）。 第二位是长宁真人。 她入了太平教小天地，见了众多半妖，认了生父，解开心结，又有在太平教当护法的姑姑护持，修为突飞猛进。 山中道人不理世事，可山外红尘滚滚不休，你方唱罢我登场，故事轮番上演。 大玄、大晋与大乾三座神朝一面内忧不断，一面疯狂扩军，江湖与庙堂始终没平静过。 三大神朝之外，短短十几载，丰国抓住机会，开疆拓土，异军突起，横扫诸国，实力倍增，渐成气候，有成为第四座神朝之势。 待三座神朝解决内忧，腾出手来时，丰国气候已成。 各地阴地、死地诞生众多凶魂恶鬼，一个个鬼王如雨后春笋般冒出，聚啸山林，培植势力，又抱团取暖，同进同退，宛如刺猬一样扎手。 佛门、道门、儒、墨、法等势力与世家大族要么大肆开山收徒，要么招揽人才或繁衍子嗣，连神朝皇室都计划派出子弟拜入各方势力。 深山老林内妖王数量也日渐攀升，他们点化小妖，开山立洞，称雄一方。 只是不管外界如何风云变幻，浮云山中道人始终安之若素，不紧不慢，比如，维持三年选徒，不曾更改期限。 第五年冬，期限将至。 散落四方的求真观道人如百鸟朝凤，不约而同地往回赶。 (本章完) 第265章 三十六混沌，梦中悟道 第265章 三十六混沌，梦中悟道 藏道峰，问道院。 大雪压青松，青松挺且直。 当第五载第一场风雪降临，浮云山银装素裹，茅庐内，玄明有了新动静。 头顶三十六颗星辰尽数被点亮，沿玄妙轨迹运行，各自迸发出不同异象。 有星辰无中生有，有星辰开顷刻，有星辰移山填海，有星辰五行轮转。 有些光芒璀璨，十分高调。 有些光芒温润，保持低调。 这些是天罡三十六神通所化。 脚下七十二口地泉也尽数被挖掘出来，汩汩而流，闪烁不同光泽，彰显不同异象。 正是七十二地煞象征。 左脚三十六口，右脚三十六口，各有一口泉眼与头顶一颗星辰对应，彼此共鸣。 玄明手捏一个玄妙指诀，嘴唇开合，轻吐一字：“合！” 星辰与地泉齐震。 星辰下坠，地泉上涌。 前者过上丹田，后者过下丹田。 最终在中丹田太玄天中交汇。 先是三十六天罡星与七十二地煞泉沿着玄妙轨迹运转，清浊两气相克。 随后运转更细化，两泉一星相互旋转，轨迹越来越玄妙，清浊两气相生。 伴着两泉一星交融，一股独特气息弥漫而开，这是混元气，更是混沌气。 三十六道混沌气成型，涌出中丹田，先朝下涌入下丹田，接着直奔上丹田。 玄关内诞生三十六条长河。 它们奔腾不息，气息玄妙晦涩，仿佛蕴含大道气机，囊括万物至理。 玄明福至心灵，有所感悟，睁开双眼，取出一直不舍得的黄粱灵酒，解除封禁，拔开瓶塞，一股如梦似幻的浓郁酒香扑面而来。 玄明口舌生津，立刻咕咚灌下，入口绵柔，香死个人。 他越喝越上头，等酒坛见底，饮下最后一丝，白发老道满脸坨红，豪爽朗笑： “好酒！” 旋即扑通躺倒，不醒人事。 呼噜声抑扬顿挫，富有节奏。 与此同时，玄关内三十六条长河如东流入海般涌向《黄庭内景玉经》。 ——— 【第一世】 玄明又穿了。 他发现自己重生成一位富家公子，生活在一座五进宅院里，亭台楼阁，富丽堂皇，从小锦衣玉食，呼奴唤婢，婴儿起就有奶…妈。 家有良田千顷，店铺百间，他压岁钱逐年递增，由五十两增至百两、两百两。 长大后，作为家中独子，他继承万贯家财，走上人生巅峰。然而，乐极生悲，他被家中奴仆与亲戚里应外合地谋害。 亲爹刚死，他就被囚禁。 终日被关在小黑屋里，忍受鞭挞责打，被迫签下一张张房契、地契、店契，交代一个个藏宝地点。 他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没有亲友相助，没有大树可倚。 等他没用，更是被饿死。 临死前，玄明领悟： 钱财乃是身外物，甚至有可能是祸患源头，富贵财富够用就行。 什么千顷良田。 什么万两黄金。 生不带来，死不带去。 都是脚下泥尘。 他看淡了金银却后悔自己没听老爹之言，早点娶妻纳妾，非要等到弱冠之年才开始议亲，导致自己无妻无儿，无岳家相助，否则，这些贼子岂能这般轻易谋财害命？ 带着怨恨，玄明死不瞑目。 【第二世】 玄明发现自己穿越了！ 更惊喜的是，他这一世容貌清俊，貌比潘安，从小就招大姑娘、小媳妇喜欢。 哪怕家境贫寒，也不曾缺衣少穿，经常被她们投喂、送衣。 长大后，每次出门都甚是轰动，异性为我着迷，少女害羞，妇人调笑，瓜果蔬菜、布帛粮油，应有尽有，每次出门都满载而归。 哪怕是同～性都两极分化，或对他怒目而视，嫉妒不已，或给他种田拉磨，烧水搓背，满眼倾慕。 玄明一个农家小子愣是凭借颜值活的比地主家少爷都滋润，还免费读了几年书，文质彬彬，一身布衣难掩风华。 年龄再大，夜里经常有人偷入他家，玄明预感不妙，趁着农忙，连夜搬家。 到了镇上，他更受欢迎，媒婆把家门槛儿都踩破，后来更被多金女豪商、霸道女将军、刁蛮小公主强制爱。 连年少清俊的王爷与冷酷的锦衣卫统领都想掺合进来，对他虎视眈眈。 玄明都想要，每个都是他心上人，于是他忍痛成了时间管理大师，池塘越来越大，可纸包不住火，仅半年他就翻车了。 他们一起逼迫他，令他选择。 玄明声泪俱下，说自己一个都舍不得，只能牺牲自己，自裁谢罪。 结果，他确实被牺牲了。 他们达成一致要共同拥有他，于是，玄明比皇帝过得都滋润，每日都要翻牌子。 夜夜笙歌，未曾停歇。 可好景不长。 三年后，他病入膏肓，虚弱到说话都费劲，可容貌反而更清俊。 他想结束这段关系，想好好治病活命，可命运从不在他手上。 最终，玄明死在床上。 临死前，他悔恨莫及。 色是刮骨钢刀。 以前他沾沾自喜的东西，实际上是催命符，他贪恋美色，别人也贪恋。 同时心里前所未有地渴望权势，归根结底，他只是依附大树的藤蔓，倘若他自己就是大树，又岂会命不由己？ 岂会落到今日田地。 【第三世】 玄明兴奋，他穿越了，成了一位世家公子，天资聪颖，学富五车。 再大点儿后，他开始习武，伴着年岁渐长，变得文武双全。 文能安邦，武能定国。 后来，他参加科举，连中六元，风光无限，成为有虞国风头最劲的青年才俊，一路扶摇直上。 只是他眼见帝王昏聩，百官无能，百姓民不聊生，暗中积蓄力量。 在天下大乱时揭竿而起，率领千军万马，亲自上阵杀敌，十年征战，浴血厮杀，玄明如日中天，加上他爱民如子，所到之处，兵不扰民，分田分地，斩杀贪官污吏。 民心所向，最终平定乱世。 他建立了大夏帝国，四方来朝，八方称臣，玄明乾刚独断，权柄日重。 他坐到了人间至尊位。 被称为一代圣君，青史留名。 可年老时，衰老病痛接连上门，身体一天天虚弱下去，玄明开始恐慌，跟历代帝王一样求仙问道。 虽没吞服金丹，寻找养生之法，甚至传位给儿子，做了太上皇，专心颐养天年，但终究抵不过岁月风霜。 驾崩前，玄明无奈又不甘。 功名利禄、雄图霸业到头来不过一抔黄土，若有来世，他想成仙。 ——— 第四世，看破生死。 纵然是修行世家老祖，辛辛苦苦万载，终究倒在一次又一次天劫下。 第五世、第六世、第七世……玄明打破一层层枷锁，推翻一个个执念。 生老病死、酒色财气、爱不得、恨别离……他都一一经历。 玄明未曾沉沦，反而在一世又一世中参透，道心越来越澄澈，越来越坚定，仿佛能承载整个世界，又像能与道相合，纯然无垢。 (本章完) 第266章 遨游未来，终悟太易 第266章 遨游未来，终悟太易 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睡了十天十夜。 第十世结束时，他本该醒来，然而身体只抖了两下就没了动静。 酒意消去，玄明半睡半醒间看到一只蝴蝶，如梦似幻，于玄关内翩翩起舞。 来自《黄庭内景玉经》。 由三十六道混沌气组成。 蝴蝶围绕元神飞舞，每旋转一圈，万丈元神就缩小部分。 正反九圈后，三寸元神乘坐九寸蝴蝶，九寸蝴蝶扑闪六寸翅膀，飞出颅顶天门。 哗啦～！ 水声响。 朦胧间玄明来到一条大河前。 不知源头，不见尽头，每一朵浪都是一段岁月，藏着无尽故事。 每个生灵看到的皆不同。 “时间……长河！” 玄明吃惊。 想不到自己竟重临此地。 蝴蝶飞舞，载着他一路向下，眼见便要穿过现在与未来的节点。 玄明不由紧张，心中忐忑，不知道这只神秘蝴蝶能否带自己跨过时间线。 可他没阻止，想要试一试。 只是，为防止意外，他做好了随时召唤《黄庭中景玉经》所化时光舟的准备。 蝴蝶飞舞在时光长河上。 到达时间节点时，巨浪来袭，狂风呼啸，大有将蝴蝶粉身碎骨之势。 风高浪急，蝴蝶振翅，梦幻多姿，混沌气缭绕，组成重重屏障，竟带玄明一起虚化，像是完全不存在。 浪扑空，落回未来长河。 蝴蝶载着玄明飞舞，玄明低头垂眸，查看未来。 不同于过去长河的透明，象征既定，如镜投影；也不同于现在长河的清澈，代表进行，正在形成；未来长河浑浊，翻滚不休，象征无数可能，好的坏的、善的恶的…… 河水灰蒙，波涛多变，每一滴水都有无数走向，令人难以揣测，看不真切。 玄明看到无数个自己。 依旧被献祭的、挣脱命运的、得过且过的、成仙得道的、沦为凡俗的、平安喜乐的、愤世嫉俗的…… 蝴蝶一路向下，仿佛没有尽头。 玄明越看越痴迷，脑海思绪翻涌，元神气息逐渐玄妙，渐渐明悟。 “过去不可追，未来不可知，当着眼于当下。当下改变，可改过去，当下变化，能定未来，现在是过去，也是未来。” 过去不停延长。 现在不停进行。 未来不停向前。 就像乘坐马车行事在一条无止境的道路上，马车走向决定过去路的曲直陡缓，也决定未来能看到什么样的风景。 所以，不必试图改变过去，不必试图窥见未来，把握好当下，即是改变，即是突破。 ——— 一念即通，百念俱通。 玄明驾驭蝴蝶，转身回程。 穿过节点，重归现在。 他驾驭蝴蝶，飞入现在河中。 没有被光阴侵蚀，没有被岁月消磨，入水刹那，元神重归玄关。 天门关闭，蝴蝶消散。 草庐内，玄明醒来，朗声大笑：“吾道成矣！” 他眸光中有岁月流转，有混沌起伏，异常玄妙，待异象消失，玄明收声，想到这次闭关经历，微微抚须。 五年闭关，他将未修的天罡地煞神通都修了一遍，直至融会贯通。 随后不断尝试融合。 一次次试验，一次次失败。 玄明屡败屡战，百折不挠，终于在今冬困龙升天，云开雾散。 天罡地煞神通融合成功。 他服下黄粱酒，进一步洗尽铅华后，通过庄周梦蝶，再游时间长河。 打破壁垒，得见未来。 不仅有机会翻阅《黄庭内景玉经》，还成功迈入太易之门，达到混元第五个阶段，过去、现在、未来有融合为一之势，只等他肉身臻至半步大能，便能奋力一跃，跨过那道天渊，成就大能。 想到这点，玄明喜形于色。 待情绪稍微平复，他继续盘坐，闭关消化与巩固所得。 律回岁晚冰霜少，春到人间草木知。冬末春初，浮云山冰消雪融，葱郁繁盛。 求真观重新热闹起来。 一位位游历四方的真人归来。 有些修为突破，有些道心洗礼，有些收获寥寥，有些受伤而归。 每一位际遇都不尽相同。 无论是谁，返回道观时都第一时间抬头眺望藏道峰，或微笑，或行礼。 当最后一位真人返回求真观时，已是阳春三月，春光明媚。 吱呀声响，门扉打开，白发灰袍的玄明迈步而出，手持拂尘，慈眉善目。 走出庭院，他行走山林。 欣赏一番美景，感受一番生气，放松身心后，玄明传音，重返庭院。 ——— 不久后，问道院。 茶香袅袅，氤氲成雾。 玄虚等到来，连玄素也从太平教小天地归来，三代道人齐聚。 品茗叙旧，茶过三盏，玄明放下茶杯，目光扫过众道：“诸位师弟可准备好？” 玄虚等七位真人振奋，作为辈分仅次于玄明的存在，玄虚正襟危坐道： “师兄放心，弟子们与我等筹备五载，已万事俱备。” 玄明颔首：“那明日便开炉炼宝。” 玄虚笑道：“善！” 玄阳：“任凭师兄做主。” 玄空：“贫道听师兄弟安排。” …… 接下来，众道分享了彼此经历，说天南，道海北，气氛和乐，玄明也听的津津有味，直到暮色四合才意犹未尽地散去。 这一日，玄明早早入睡。 当天边泛起一丝鱼肚白，他醒了过来，走出庭院，来到飞火殿外。 玄虚等三代真人已经在此等候。 众道颔首微笑，打过招呼，由玄明带着步入大殿深处。 不久，李自在、长宁与长安子也到来，他们是来护法，同为求真观天骄，三道人关系不错，李自在拿出一坛灵酒。 长宁微舔嘴唇。 长安子眼前一亮。 三位求真观后起之秀挤眉弄眼，酒的来历皆在不言中。 沿着楼梯一路蜿蜒向下，众道人进入飞火殿最深处的静室内，围绕八卦炉，各自寻一个蒲团坐好，玄明坐在正中，八位三代道人摆下八卦位。 玄明闭目，清心凝神。 当骄阳半露，日月交汇，他睁开双眼，轻挥拂尘，打出一道法力，八卦炉被打开，吸纳天地阴阳气机。 片刻后，玄明再挥拂尘，五行法则入八卦炉，火行法则先行，三昧真火熊熊燃烧。 (本章完) 第267章 联手炼宝，七真人火中悟道 第267章 联手炼宝，七真人火中悟道 飞火殿，静室内。 真火熊熊，热浪滚滚。 玄明挥袖，先投入一块妖王皮。 游历时，他曾斩杀一头为非作歹的穿山甲，此妖修行两千年之久，阴险狡诈，藏头露尾，玄明颇费一番功夫才斩杀此妖。 时至今日，三昧真火威力已至不可思议的地步，纵然是妖王坚硬鳞甲与皮子，也仅半个时辰就融化成液。 一天一夜，液体被反复提炼四十九次，直到不含任何杂质，玄明才投入另一物。 是一件地阶水属灵物：鲛纱。 由东海鲛人族首领耗时百年所织，昔日求真观晋升大典时剑湖宫来客私下所送，是搭救剑湖宫太上长老燕九的谢礼之一。 再一天一夜，鲛纱被融化。 玄明又依次取出木行、金行、火行地阶灵物，耗费三天三夜，相继融化成液。 旋即打出万千玄妙法诀，以土行为主，按照五行相生原理，土生金、金生水…… 融合五种灵液。 等走完这一步，一直观摩玄明炼器的玄虚等七位真人终于动了。 他们与玄明同时出手，各自画出一道符文，分别对应一个八卦方位，激发八卦炉八卦法则，在玄明调度下牵引法则，将八卦法阵注入灵液内。 八方汇聚，八气环绕。 灵液内逐渐八卦流转。 这一步，玄明自己也能完成，只是颇费一些时间，可他炼宝目的不是个人秀，而是助玄虚等悟道，自然要让他们参与进来。 亲力亲为，记忆才会深刻，更容易被触发，产生感悟。 ——— 八卦法阵运转，八卦法则运行。 玄明挥动拂尘，打出自己新近领悟的八卦法则，新法则弥补旧法则。 八卦法阵威力倍增，运转愈发玄妙，轨迹愈发细微，演绎天地八卦真理。 玄明再挥拂尘，五行法则运转，同入灵液之中，旋即是阴阳法则。 八位道人分成两组，一组牵引阳之法则，一组牵引阴之法则。 伴着时间推移，众真人法力告罄，面色渐趋苍白，只是每个人面带笑容。 八卦炉内，随阴阳为基、五行为本、八卦为辅的架构成型，灵液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化，蜕变为一张虚幻的空白图卷。 他们完成第一个关键步骤。 待空白图卷稳固，八位三代道人收手，相视一笑，各自闭目，吞服灵丹，打坐调息，恢复法力，补充精气神儿。 三日后，七位真人恢复如初。 云床上，玄明及时醒来。 再次开炉，他先将自己外出游历时积攒的草木竹石、水流稻禾等依次投入八卦炉。 每样东西都意义非凡。 水流代表一条河，稻禾代表一座村庄，草代表一片草原，竹子代表一片山林，石子代表一条路，沙子代表戈壁。 游历时，他遵循以往惯例，每行至一地便会收集一点东西。 积少成多，数量可观。 他看似投的是司空见惯的凡物，实际上是一片辽阔山河。 打出道道法诀，牵引三昧真火烧熔这些普通材料，这个过程需要登峰造极的控火技巧以及深厚的火之道理作为支撑，否则，这些凡物顷刻便会化为灰烬。 更别说，玄虚等七真人还投入灵觉，与这些材料相合，要在炼制过程中感受一草一木、一尘一石、一砖一瓦、一一叶的变化，参悟其中玄妙。 既不能没作用，又不能伤到其灵觉，需要细致拿捏分寸，稳固掌控轻重缓急，重不得，轻不得，快不得，慢不得。 放眼望去，整个大玄北境，唯有玄明才有此能耐，纵然如此，他不敢大意。 小心翼翼，细致入微。 玄虚等七真人双目紧闭，表情痛苦，头冒白烟，通体火红，他们承受着真火灼烧，感受着材料的物质转化与融入虚幻图录中时的痛苦。 可没谁大喊大叫，没谁选择退出，都咬牙坚持。 大道艰难，难如蚂蚁登天。 他们潜力有限，正常修行难有作为，金丹真人或许便是他们极限。 玄虚等想走得更远更高。 想陪玄明师兄走得更久一些。 想要为宗门弟子与自己走出一条新路，难得有希望，他们绝不能放弃。 死也不能！ 玄虚面孔扭曲，玄阳鼻孔喷气，玄空迅速消瘦，玄通头脑浑噩，玄玉滋生恶心，玄阴手指断裂，玄素青丝白发。 这是代价，也是反噬。 哪怕玄明出手，已经降到最低，可依旧存在，只是不危及性命。 ——— 时间如水，缓缓流淌。 当材料尽数化为水流融入画卷，玄明轻挥衣袖，玄虚等灵觉回身。 他们一个个汗流浃背。 不用玄明吩咐，便立刻吞服灵丹、灵果、灵酒与灵食，炼化吸收，尽快恢复。 环视众道，玄明颔首。 玄虚等有此毅力与决心，他很欣慰，即便自己想要拉一把，也得他们自己立起来，若烂泥扶不上墙，他不会浪费精力。 真火灼烧虽痛苦，但宝剑锋从磨砺出，他们想要有所成就，磨难必不可少。 何况这么做好处颇多。 纵然最后他们依旧未曾领悟地仙道，可灵觉会坚韧凝实，道心与意志也经受一遍打磨，怎么也不算亏。 压下思绪，玄明闭目，运转《混元一气诀》，同样恢复状态。 三日后，七真人醒来。 由玄虚开始，取出大量凡物，都是各地特色之物，数量庞大，这些都是他以及他这一脉道人游历四方，行道山水收集而来。 投入其中，玄明操控真火，七真人投入灵觉，他们重复之前环节。 三日又三日。 七真人一次次投入灵觉，又一次次面色苍白醒来，一次次恢复，又一次次消耗。 他们在痛苦中求道，在烈火中求索，在草木竹石间寻觅，同时内视自身，审视己道，不断思索与调整。 精力与心力都在极速消耗。 哪怕有天材地宝补充，有玄明帮扶，他们也已经快到达极限。 好在终于要结束。 等全部凡物材料融入虚幻图卷，玄明闭目调息，玄虚等七真人都有种劫后余生的错觉，看着彼此狼狈模样，苦涩一笑。 这第二关键步骤总算完成了。 他们累到根本不想交流，各自吞下灵物，抓紧时间恢复与休憩。 玄明师兄讲过流程。 随后他们还有一场硬仗要打。 九天九夜，玄明睁眼，张开混元道域，将整间静室拉入其中。 (本章完) 第268章 太上郁闷，玄黄母气 第268章 太上郁闷，玄黄母气 万丈道树耸立。 独木成林，一树撑起整座道域。 玄虚七人初次来混元道域，看着无处不在的灰蒙混元气满是好奇。 只是他们没轻举妄动。 玄明师兄事先已经提醒过。 这混元道域有同化万物之能，若非有玄明师兄法力护持，他们恐怕已经道化。 “诸位师弟，成败在此一举，你等莫要大意，当收摄心神，专心悟道。” “师兄放心，我等晓得轻重。” 听到玄明叮嘱，玄虚七人立刻颔首，正襟危坐，严阵以待。 微微点头，玄明挥动拂尘。 外景八真神浮现而出，飞入八卦炉内，中景八真神紧随其后，旋即是五方五老，最后是太上道人。 八真神投入八卦。 五方五老掌控五行。 太上道人脚踏太极图化作的太极金桥，主宰阴阳。 神灵、道人各司其职。 玄明再次挥动拂尘，空间法则与时间法则分别化为一只凤凰与一只蝴蝶。 凤凰振翼，飞入图卷。 蝴蝶展翅，翩入法炉。 随着时空法则注入，太上道人脚踏太极图，施展法力，拨弄法则，开始分清理浊，梳理阴阳，疏导乾坤，分化虚实。 凤凰飞天遁地，播撒光辉，每一缕光辉都是空间法则，助力太上道人开天辟地。 蝴蝶翩翩起舞，撒下粉，每一粒粉都是时间法则，加速天地演化进度。 玄明三挥拂尘，点点光华落到玄虚七真人身上，他们身躯盘坐不动，灵魂却被拉扯出来，飘在头顶上空。 手捏指诀，玄明念念有词，数息后抬手虚指对七真人灵魂，沉声立喝： “黄庭有岸，天地有道，三魂七魄，通幽升神，敕！” 道域内，玄明施展封神术。 言出法随之能激增，一股法则落到七真人魂魄上，他们暂时被强行凝聚元神。 玄明身后，万丈道树无风自动，七片树叶飘零而落，精准落到每一个伪神上。 叶片与伪神融合，变成了七颗种子，被玄明甩袖送入八卦炉的图卷中。 ——— 太极图上。 白须白发的太上道人抬头，幽怨地看了眼玄明，嘴唇微微一动。 玄明耳畔响起一道声音：“道友做事有些不厚道啊！” 玄明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贫道也是为了助师弟们更好悟道，免得你我一番辛苦事倍功半，岂不可惜？ 能者多劳，此番辛苦道友了！” 太上道人嘴角微抽。 对这个想一出是一出，突然增加自己工作量还愈发厚脸皮的本尊无语。 他年纪大了，经不起折腾了！ 这一刻，太上道人有些想念那位有事真上的道友了。若他在，自己就能放心摸…… 咳咳！就能轻松大半。 尽管心中腹诽，可太上道人没罢工，依旧老实干活，梳理阴阳，演化天地。 七颗种子出现在图卷天地后，被他没好气地拂袖埋入地下。至于为何没种子投入苍穹，是因天虚地实，看似有天，实则无天。 太极图越转越快，天地开辟速度也越来越快，凤凰与蝴蝶身上光亮也飞速暗淡。 三天三夜，太上道人停手，契合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的至理，他脚踏太极图，开始总揽全局。 五方五老动了起来。 以中央黄极黄角大仙为主，他们开始梳理五行法则，五行如水般铺展而开。 天地逐渐稳固，法宝逐渐定型。 连蜕变为法身不久的北方黑帝法身与西方白帝法身都稳固不少。 是的，双帝法身！ 这五年虽玄明在闭关，但东方青帝法身等三方三老没有。 通过五仙道统的支持，他们先帮北方黑帝法相蜕变为法身，再通过五行轮转之力，令诞生最晚的西方白帝法相蜕变为法身。 阴阳创世、五行治世后，八真神出现，外景八真演化后天八卦，中景八真演化先天八卦，两天合力，八卦演化万物。 一座座山丘耸立，一条条溪流涌现，一棵棵树苗萌芽，一株株草萌芽，一块块石子诞生，一粒粒尘沙飞扬。 七颗种子也许此刻再显，或与山相融，或与水相合，或与木同体。 每颗种子都有自己的特色。 ——— 八卦演化完万物。 众神出了八卦炉，太上道人看都不看玄明一眼，径直回了道宫，关上门来生闷气。 “五位道友辛苦。” “无妨，不过举手之劳。” 五方五老对玄明拱手，后者起身还礼，攀谈几句，五老离去。 “有劳诸位。” 看着八真神，玄明再作揖。 八真神还礼，各自返回玄明体内，作为护法神，他们一般不会离开。 重新盘坐蒲团，瞧着八卦炉内虚实交织的图卷，其内山河已见雏形，有些景象很熟悉，这是玄明曾走过的路，部分场景很陌生，那是求真观其他真人曾走过的路、见过的风景、行过的道。 炼宝到此时，已经完成大部分步骤，可距离玄明目标还有一段距离。 念及于此，他抬手取出一丝玄黄母气，此物是天阶瑰宝，哪怕一丝也可遇不可求，被太平道主藏在拓本《太平经》中。 玄明领悟出部分太平真意，翻阅到《太平经》最后一页才会显现。 同时出现的四字：物归原主！ 这本就是玄明前世之物。 当然，玄黄母气不止一缕，而是一团，说不上多，也不算少。 玄明抽出一丝，用来炼制法宝。 玄黄母气注入，整张图卷像是一下子有了灵魂，陡然震动，炼制图卷基底的灵物与描绘图卷的凡物交相辉映，在母气加持下彻底融合，图卷由虚化实。 七颗种子作为世界神祇出世。 玄虚为木神，玄阳为山神，玄空为火神，玄素为神，玄阴为水神…… 诞生后，瞧着半成型的荒山隔壁与稀疏草木，七神挠头苦思。 传承记忆告诉他们，只有完善大地，他们才能变强，延长寿命，否则，很快就会回归天地，造物主不需要废神。 七神碰头，各抒己见。 玄明挥袖，混元气涌入八卦炉，包裹在图卷天地之外。 七神有感，抬头仰望苍穹，低头俯察大地，心有所感，脑中灵光乍现。 他们……悟了！ (本章完) 第269章 地仙法，灵宝 第269章 地仙法，灵宝 图卷天地，七神齐动。 他们以山石、草木、水流等为基，布下传承记忆里的阵法，尝试牵引混元气。 初次尝试失败。 混元气倒灌天地，灵机混乱，山崩地裂，草木飞灰，河流干涸，若非牵引数量较少，七神便要遭劫陨落。 经过休养，恢复状态的七神再聚首，他们各抒己见，复盘得失，吸取经验教训，完善阵法，继续牵引混元气。 这次量更少，阵法更玄妙，可依旧失败，又有部分大地被毁。 七神忙碌，修复好受损天地后，他们继续完善阵法，继续牵引混元气。 一次次失败，一次次修复。 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完善。 一次次爬起，一次次进步。 这个过程中众神发现将自身神火与山水勾连，他们能活得更久。 与山水互补，休戚与共。 大山越丰茂，水流越宽阔，生态体系越优越，他们力量越强，存在岁月越久。 哪怕被混元气侵蚀，只要寄托道果的山水不枯寂，他们便不会消亡，可以卷土重来。 后来，他们着眼于修复山河，用自身力量发展山河，山不高、水不深就用自身力量补益，树不多、草不丰就用自身力量种植。 他们领悟了大地造化，对地道认知与参悟逐年加深。 光阴流转，图卷世界。 凤凰已经消散，空间法则彻底融入，光阴蝴蝶仍在挣扎，还能挺一段时间。 一座高山巍峨耸立。 一条大河波澜壮阔。 一片山林繁茂葱郁。 一片沙海绵延起伏。 这是七神功劳。 大地给予长生，他们反哺大地，可也已经到达极限。想要更进一步，他们需要做出改变，打破桎梏。 ——— 七神想到了混元气，他们想再次牵引，可又怕被混元气毁掉心血。 绞尽脑汁后，他们想到一个法子。 这些年道果与一地相合，他们发现自己偶尔能接触到大地法则。 他们打算将混元气牵引到大地法则中，借助法则权柄，于地脉中开辟空间。 这空间介于虚实之间，既依托地脉，又反哺地脉，形成一个良性循环。 空间运转，滋养地脉。 地脉壮大，稳固空间。 只是阵法与秘术依旧要完善。 他们以造化为基，打算用体内先天元气与大地浊气相合，自身为阳，大地为阴，颠倒阴阳，暂时欺瞒混元气，以为自己仍在混沌，再借助阵法，锁死这股气，借法则开辟空间。 完善细节后，七神齐动。 忙忙碌碌地布置阵法，沟通法则，待一切准备就绪，他们再次牵引混元气。 这次量更少，仅有一丝。 直接被送到地脉中，先有颠倒阴阳迷惑，再有阵法封禁，最后法则压制。 七神不断修补，用大地浊气与法则慢慢中和混元气，煞气消磨其中暴戾之气。 待时机成熟，他们各辟空间。 空间诞生之日，大地轰鸣，高山攀升，灵机蜂拥，大河奔腾，河道拓宽，七神道果寄托的水土迎来蜕变，晋升福地。 大山高耸入云，资源变得丰富。 长河奔腾不息，养育水中生灵。 沙漠草木萌芽，诞生生灵绿洲。 七神也脱胎换骨。 他们实力更强，寿命更长。 感受到自身变化，七神看向混元气的目光前所未有的明亮。 光阴蝴蝶终于消散。 七神表情呆楞，转瞬破碎，身上各自飞出一片树叶滋润图卷天地，七真人元神化为光点，飞出图卷，飞出八卦炉，飞回各自玄关。 敕封力量消失，元神重复灵魂。 ——— 云床上，玄明抬手。 混元气源源不断地涌入图卷。 广袤山河迅速抬升拓宽，草木丰茂，诞生鸟虫鱼、房屋楼宇以及介于真假之间的人。 随玄明收尾，图卷由虚化实，其中山河天地更真实，举轻若重间阴阳化五行，五行演八卦，八卦化万物，天地愈发稳固。 待图卷异彩隐匿，玄明收手，也收起混元道域，他们重新出现在静室内。 扫了眼闭目调息的玄虚等人，他眼含满意，同样闭目消化所得。 这次炼宝，他获益匪浅。 于创世之道上有所悟，还借玄虚七真人洞悉地仙真谛。 地仙与地祇都依托一方山水。 不同的是，地祇是被山水赋予权柄，相当于掌柜，只能修缮与维护，管理与使用，山水则是东家。 地仙则与山水是盟友，两者地位平等，前期山水养地仙，后期地仙哺山水，是一方山水法则的使用者、制定者与创造者。 福地即道果。 万事开头难，眼下玄虚他们已经迈出第一步，日后之路便会顺畅不少。 分辨一下两者不同，玄明很快沉浸所得之中，底蕴缓缓加深。 ——— 寒来暑往，春冬交替。 道气滋养下浮云山仙山气象更重，祥云滚滚，霞光笼罩，古观坐落山间，宫殿鳞次栉比，楼台高低错落，与山水相依，相映成景。 李自在、长安子与长宁只在飞火殿外护法两年，收到玄明传音后他们离去。 或下山入世，逍遥人间。 或宅居经阁，翻阅经卷。 或纵入深山，教化生灵。 静室内，持续了三年的炼宝终于有了动静，八卦炉内传来一声嗡鸣。 吓醒玄虚等七真人。 他们昏昏欲睡的双眼死死盯着八卦炉，紧张攥拳，心中忐忑，满脸期待。 率先醒来的玄明迅速动作，挥动拂尘，法则加持，稳住八卦炉，梳理躁动气息，防止炸炉，后打开八卦炉，一张图卷飞出法炉，飞过天窗，飞出静室，直奔苍穹。 八道光芒紧随其后，落到半空，化为玄明与玄虚等人身影，注视苍穹。 轰隆～！ 苍穹顷刻之间乌云密布，天色昏暗，电闪雷鸣，笼罩万里天地。 百姓以为下雨，或赶往家中，或收拾衣物，或购买雨具。 练气修者则察觉不对。 数万里外，四郡练神大修不约而同地望向浮云山，这场景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渡劫。 他们掐指推算，旋即目光复杂。 妙德罗汉双手合十，诵念佛号，目光紧盯浮云山，一字一顿道： “灵、宝、将、出！” (本章完) 第270章 山河社稷图 第270章 山河社稷图 轰隆～！ 电舞银蛇，雷动千山。 恐怖雷劫惹得求真观众道围观。 以长安子为首的部分四代真人仰头观天，目光闪烁异彩，走护法之路。 以长春子为首的另一部分四代真人则趁机教授弟子，令他们感受天威。 他们负责宗门事务。 文武分工明确，彼此配合默契。 想到自己距离晋升还差一步的道体，想到南极长生大帝法身，玄明命玄虚等人在此等候，自己则直奔雷劫而去。 “师兄竟打算跟法宝一起渡劫。” 玄阳惊呼出声。 玄虚等人尽管知道玄明师兄做事有分寸，不打无准备之仗，可雷劫汹涌，天威浩荡，尤其插手法宝渡劫之事，雷劫威力会倍增，他们依旧忍不住目露担忧。 只是谁都没阻止。 他们相信玄明师兄能应付。 轰隆！ 乌云扩张，雷劫果然扩大。 天威更重，似乎被挑衅者激怒。 一道水桶粗的蓝色雷霆轰然而落，头顶图卷缓缓展开，直接吞下这道雷霆。 噼里啪啦声响起，电弧缭绕间图卷如吃补药，绽放玄黄宝光。 轰隆～！ 一道道雷霆落下。 图卷吃得欢畅，宝光越发璀璨。 它仿佛是个无底洞，来者不拒，大量雷霆落下都犹如泥牛入海。 玄明无奈摇头。 这宝物威力不错，比自己预料中强上一些，就是有点儿贪心啊！ 没有绕过宝物冲入雷云的莽撞举动，这场雷劫本就针对宝物，吸收越多，威力越强。 玄明盘坐宝物下，默默吸纳宝物溢散出来的雷霆之力，相对温和不刺激。 ——— 轰隆！ 似乎被一人一宝嚣张态度气到，苍穹乌云越聚越大，笼罩数万里。 天威如山，雷霆似海。 雷球如雨，滂沱而下。 图卷铺展更大，显露出山川湖海景象，锦绣山河托住雷球，山压雷球，水淹雷球，沙扬雷球，木吞雷球。 大地万物各显神通。 也有漏网之鱼的雷球被玄明捡漏，张口吸入嘴中，被人体天地炼化。 眼巴巴的南极长生大帝：-(- 说好给本神一些的，雷呢？ 对南极长生大帝法身的怨念，玄明不予理会，自己都不够，哪里顾得上你。 千条雷蛟嘶鸣，被山河镇压、碾碎，化为精纯能量吸收。 玄明抓住数条雷蛟，送入口中，调动法力，全力炼化。 龙吟声响，雷霆化龙。 三百雷龙张牙舞爪，奔腾而来，苍穹被撕裂，虚空大片扭曲，空间破碎。 可见雷霆威势之强！ 围观道人一退再退，恐惧之余都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件法宝，想知道它能否扛住。 图卷震动，玄黄光芒大开。 锦绣山河撞了上去。 山河破碎，雷龙湮灭。 图卷出现裂痕，山河破碎大半，可吸纳了雷龙所化灵机后，山河重现。 只是裂痕仍在。 哗啦！ 仿佛山洪爆发，大量雷霆倾泻而下，淹没山河，浩浩荡荡，横推一切。 山崩地裂，河枯海烂。 整张宝图裂痕丛生。 玄虚等呼吸都暂停，紧张不已。 求真观其他道人也紧张，或头皮发麻，或脚趾抠地，或偷咬手指，或默念经文，或狠掐自己道侣腰间～肉，或不知不觉间辣手摧。 只有玄明依旧淡定。 一缕玄黄母气与众神赐福的法宝可不会这么轻易被打破，作为主要炼制者，此宝威力如何，他最心中有数。 见师兄沉稳如常。 玄虚等七真人也燥心稍减。 其他四代真人也紧张稍去。 ——— 雷河肆虐。 山河破碎，万物凋零。 宝图被激怒，强势反击。 玄黄宝光刺破苍穹，在雷云之下与雷河争锋，宝图显化出山河大地、山脉地势、水脉走向、矿脉秘藏、灵脉分布、火脉节点等异象。 也显露出万重高山、万重黄沙、万重草原、万重湖海、万重丘陵、万重峡谷等景象，组成一幅广袤社稷图。 跟雷海激烈交锋。 最终，异象图碎的只剩三幅，雷海被宝图吞噬，表现上恢复如初。 实际上内部已经千疮百孔。 可玄明清楚，还没到极限。 一生牛哞石破天惊，一只独脚夔牛雷兽从雷云中冲出，身高万丈，模样栩栩如生，弥漫恐怖威压，过处空间炸裂，苍穹真空。 这是雷云深处劫雷所化。 哪怕是三聚顶强者都要慎重。 夔牛来势汹汹，宝图严阵以待。 两者轰然相撞，山河湮灭，异象图焚尽，宝图上裂痕遍布，仿佛要被夔牛撞破。 可愣是在致命一击时顿住，宝图迸发一股可怕法则，阴阳、五行、八卦齐出，尽数融入土行法则中，法则之力大涨，与玄黄母气暂时相合，化为一座万古神山，古老巍峨，雄浑壮阔，撞向夔牛。 ——— 哞～！ 夔牛被撞飞，痛苦吼叫。 刚爬起，又被创飞。 接连数十次，夔牛被撞的头破血流，独腿都断了，成了残废。 宝图生辉，神山再次压下。 雷光与玄黄气僵持，最终夔牛被镇压，宝图一震，收回万古神山，吞下夔牛。 山河再复，宝图飞到玄明面前，绕其旋转，上下抖动，颇为得瑟。 仿佛在说：咋样，厉害吧！ 可伴着一声轰鸣巨响，雷霆凝聚，威压如浪潮来袭，前所未有的强大。 宝图吓得自动卷起，麻溜躲到玄明身后，还将自己缩小成拇指大小，躲入袖中。 意思很明显： 来大活了，你行你上！ 玄明摇头一笑，心怒放，宝图灵性越足，度过灵宝劫后威力越高。 不等雷云出击，他起身掸了掸身上不存在的灰尘，身化遁光，直冲上天，主动投入雷云深处，运转秘法，九窍全开，毛孔舒张，吞噬雷霆，淬炼道体。 同时左右出现两尊神灵，分别是勾陈与南极，双帝护法，玄明炼化雷霆速度大增。 雷霆彻底震怒，凝聚出一方雷池，将玄明与两神吸入其中，雷池广博如海，雷龙、夔牛、雷羊、雷鸟等众多雷霆异兽、神兽汇聚，掀起雷海风浪，围攻玄明。 两神灵率先动手，他们坚持不住后，玄明心念一动，太极图自脚下铺展而开。 演化阴阳生灭，执掌生死祸福。 勾陈与南极收手，各自端坐在阴阳鱼眼上，专心吸收雷霆。 阴阳流转，磨灭一只只雷兽，抚平一重重雷浪，太极天内，太上道人须发跳动，一边气得跳脚，一边操控太极图，顺带将太极天融入其中，加持法宝威力，忙到不可开交。 他老人家心累。 自从炼制此宝，自己就没消停过。 回头一定要抗议，要提条件，重炼太极图，无论如何都不能比那土了吧唧的宝图弱。 宝图也展开，加持太极图威力。 ——— 雷霆有时限。 时间一到，见奈何不了一人一图，不甘地响几声闷雷，雷云无奈散去。 玄明一行都被踢出雷池。 天道公正，降下造化。 宝图嗖地冲出去，张开图卷，吃得分毫不剩，太极图想分杯羹，被宝图撞了出去。 气得返回太极天的太上道人抱怨宝图明明是地道灵宝却不地道。 宝图内法则与玄黄母气彻底融合，锦绣山河也融为一体，牢不可分，缓缓展开，山河壮丽，是大玄神朝疆域与周遭王国疆域缩影，还有大晋与大乾疆域缩影。 精巧细致，辽阔大气。 宝图空间绵延万里，背部出现五个道文：山河社稷图。 (本章完) 第271章 求真观拒收皇室 第271章 求真观拒收皇室 藏道峰，问道院。 房门打开，玄明走了出来，陷入躺椅中，引水煮茶，思绪随袅袅茶香飘动。 距离山河社稷图诞生，已经过去月余，此宝暂时交给玄虚他们参悟。 或许能助他们更多地仙玄妙，而他则炼化体内能量，锤炼体魄。 时至今日，已经结束。 从日上三竿躺到残阳西落，玄明喝茶、观经、小憩，都在这张躺椅上。 星斗满天，仰望星河，玄明灵机一动，打算去天域看一看。 雷劫虽让他道体有所进益，但收获不大，希望要放在《周天养神诀》上。 在山中观星，深耕星辰窍穴，凝聚星神的速度较慢，想要集齐三百六十多颗主星辰，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 距离白玉京出世只剩下四十余载，他需在这段时间内成就大能，既然地上效果一般，自然要到天上试一试。 办法总比困难多。 只是在此之前，玄明打算凝聚出后土娘娘法相。 五方五老可助自己抟炼五气，这个他已经向五方五老求证过。 至于六御有何作用，玄明问过勾陈大帝，对方让他自己悟，只有他有所领悟，前来询问，他们才能给予答复。 可玄明还是抓住关键： 他们有大用。 越遮掩，越说明问题。 当然，玄明心中也有入地的想法，气运能辅助修行。 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便是气运写照之一。 且据太平道主所言，天地间气运有数，大能更是一个萝卜一个坑。 每一位大能都有大气运、大毅力，中土的人间气运已经被瓜分殆尽，不足以再支撑一位大能诞生，想要成就大能： 要么弄死一位，取而代之；要么另辟蹊径，从其他地方获取。 太平道主建议他要么等，要么偷入四方域外，汲取气运，四方域外弱，中土则强，至于镇压在朝凤城下的夜魔老祖，想都别想。 那是凤族留给梧桐树神的机缘。 玄明原本跟太平道主想法一致，可在看到发育不良的天道与地道，又查阅典籍，知晓此方天地没有地府后，他便改了主意。 从天域返回后，玄明打算以四郡安魂司为根基，借助太乙救苦天尊之力，打开幽冥通道，在幽冥占据一块地，建立幽冥安魂司。 以此为据点，逐步蚕食幽冥，如此，凝练后土娘娘法相势在必行。 不过，玄明没马上行动。 好饭不怕晚，不急在这两三天。 三月十八，黄道吉日，玄明闭关。 问道院大门紧闭，他盘坐蒲团上，取出一缕玄黄母气，张口吞入腹中。 运转秘术，将一身法力化为阴质，与玄黄母气相合，玄明抱元守一，专心诵念后土宝诰与《土经》。 ——— 光阴流转，春尽夏至。 玄虚七真人闭关不出。 求真观再次开山收徒，四代真人执掌大局，五代道人辅助。 这次他们遇到一件棘手问题，大玄皇室派人前来拜师，其他王孙贵族好打发，可皇室子弟当如何？ 况且来的是景天王赵烨嫡子。 上代景天王可是大玄当代皇主，由此可见，赵烨在大玄皇室中的地位。 说一句隐形储君都毫不为过。 该如何处置，哪怕是掌教真人长春子都感到为难，他没惊动长辈，而是召集门中其他真人商议，既然他们掌权，就要做出样子。 倘若事事依靠长辈解决，求真观如何在顶尖道脉中自处。 数次商议，他们得出一个可行办法：对那位地位尊贵的皇孙一视同仁。 通过考验就收入门中，当一个普通弟子，无任何优待，不过就打道回府。 从哪来，回哪去。 即便是大玄皇室都无话可说。 “既诸位都同意此事，那便……” “贫道不同意。” 恰好归来的李自在踏入玄法殿，表达态度，直截了当道： “自古朝堂欲念汇聚，尔虞我诈，冷酷无情，最是麻烦，我求真观有今日基业不易，要尽量远离朝堂纷争，免得被拖入漩涡。 尤其是别跟皇家扯上关系。” 想到那位皇孙，他继续道： “吾等可以尽量平常心地看待皇孙，将其视为普通弟子，可五代道人呢？六代弟子呢？ 他们修行不到家，真能对皇孙身份视若无睹？倘若让皇孙藏匿身份，隐姓埋名地融入弟子，日后出事，要不要特殊照顾？ 万一他拉拢住了其他弟子咋办？下代真人能不受影响？ 与其绞尽脑汁地预防种种可能，不如开门见山地拒绝。 掐断祸根，一劳永逸。” 环视众真人，他补充道：“我知在座诸位有些觉得贫道太杞人忧天，或许还觉得红尘炼心，倘若真不慎卷入朝堂纷争，若能从中超脱，道行便会大进。” 某些被戳破心思的真人目光游离，不敢跟李自在对视，他冷笑道： “古往今来，抱有类似想法的修者多如过江之鲫，甚至有些主动加入朝堂，可真正超脱者有几位？ 凤毛麟角，屈指可数。 强如练神都被困死，身后势力亦被拖入泥潭，水深火热，甚至覆灭。 贫道决不允许此事发生。 诸位若有意见，想要掺合进去，先问一问我手中剑答不答应！” 李自在不加掩饰自己对皇室的厌恶，不仅因为幼时跟师父在神道长城上的经历，还因他独自游历十几载，红尘修道，看惯了朝堂人情冷暖，深知那就是个大染缸，会影响求真观众道人修行，影响自己的逍遥。 ——— 玄法殿沉默。 众真人鸦雀无声。 有些低头沉思，有些心生畏惧。 长春真人端坐上首，率先表态：“长逸师弟言之有理，创业不易，守业更难，我求真观有今日地位不易，道人修行更需清净。 朝廷，我求真观不掺合了。” 大部分真人颔首赞同。 少部分真人即便有意见，可大局已定，他们也只能随大流地赞成。 难道真要被教训一顿。 李自在满意，朝长春真人一礼，转身离开，踏出大殿前，他警告道： “奉劝诸位，倘若尔等有其他心思，最好脱离我求真观，自立门户，若阳奉阴违，休怪贫道出手无情，清理门户。” 小部分心思活络的真人脸绿了。 端坐上首，长春真人将底下情况尽收眼底，散场后，长安子与长宁留下，看着长春真人，长安子道： “求真观崛起太快，人心开始浮动，是时候做出改变了。宗门想要走得更远，上下必须一心，否则，不过是昙一现。” 长春真人：“放心，贫道会出手，完善宗门法度，适当清理一些杂枝，大树才能更茁壮生长。” 问道院，房门打开。 白发老道走了出来。 李自在踏上浮云山那一刻，他就知道了，也知晓了玄法殿发生的事。 对此，玄明欣慰。 他没插手的打算，交给小辈处理，年轻人就好多承担点。 老年人就该多享受点。 唤来李自在，师徒俩叙旧后，指点一下弟子修行，玄明放松半月。 在他休憩期间，求真观正式宣布不收皇室子弟与王孙贵族的消息，引的各方议论纷纷，玄明不管这些麻烦事，反正朝廷暂时不敢撕破脸皮。 在玄虚七真人出关后，他抬手招回江山社稷图，直奔青冥。 (本章完) 第272章 灵曜天君，天域 第272章 灵曜天君，天域 天域。 藏匿于九天深处。 是无量道祖昔日所开小天地，至少要三聚顶，才能寻到天域之门。 非天域生灵，最多只能待三载。 回忆自己昔日在太平教道海宫时从醉大能口中打听到的消息，日暮时分，玄明立于九天之上，按照提示手捏指诀，口吐咒言，踏罡步斗，同时自如意囊中取出一尊道祖像。 伴着仪式完成，他点燃天香，对道祖神像躬身三拜，袅袅香气入鼻。 道祖神像生辉，张开嘴巴。 日月之间，阴阳交汇，凝聚出一扇天门，祥云托举，霞光挂顶。 收起道祖神像，玄明来到天门前，头顶浮现三，摇曳间散发三才之力。 三才与两仪交织，蜕变为一元之力，成功打开天门，天籁响起，天门洞开一线，玄明化光，纵入其中。 异象转瞬消失，天门归于虚无。 云淡风轻，仿佛从未出现过。 空间变换，玄明再出现时已在一片辽阔天地，浓郁灵机扑面而来。 远非浮云山可比，也比凤栖山浓郁，也就太平道宫所在仙山更略胜一筹。 可这只是天域外围。 玄明没着急探索天域，而是待在朝天台上，是的，天门叫朝天门。 入天门，便会出现在朝天台上。 天府有灵宝会生出感应，派遣使者接引，入天府登记造册，安排住所。 三年光阴，外来者可游历天域各处，前提是别惹事，否则，灵宝会通过身份玉佩生出感应，锁定方位。 轻则赶出天域，重则镇压斩杀。 不久，虚空扭曲，一道身影自空间通道中走出，身材高挑，肌肤如玉，五官端庄，长发及腰，身穿蓝衣仙裙。 红粉骷髅，外表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是一位三聚顶修者。 “灵曜天君座下天官月瑶见过道友，欢迎道友到访天域。” “贫道玄明见过道友，不请自来，还望道友莫怪。” 玄明稽首还礼。 简单交流后，月瑶打开空间通道，玄明迈步而入，两人赶往灵曜天府。 一座仙山巍峨耸立，灵机浓郁成湖，氤氲成云雾，弥漫山林，一座座富丽堂皇的宫殿楼宇鳞次栉比，坐落在仙山万峰之间。 白玉栏杆，琉璃金瓦，虹彩为桥，瑶草奇丛生，灵松翠柏繁盛，龙凤成祥，白猿嬉闹，麒麟追逐，景象瑰丽，气度非凡。 玄明出了空间通道，所见便是这幅美景，登上玉阶，他与月瑶边走边聊。 一个探问天域，一个打听下界。 沿途修者先向月瑶行礼，随后好奇地看向玄明，偷偷打量，传音私语。 登上八百八十一层台阶，一座恢弘宫殿出现在眼前，名为云霄殿。 玄明刚才听月瑶说了，这是整座灵曜天府正殿之一，是灵曜天君召开天域集会之地，外来访客也要入殿拜见天君。 当然，这是三聚顶修者的待遇。若修成大能再访天域，便是灵曜天君亲迎。 玄明也听醉大能提过，虽修行环境优越，但法则特殊，不及幽冥地域广阔，最多只能承载一位大能，灵曜天君便是这位大能。 月瑶入殿禀告，玄明在外等候，打量天府，待得到允许，他迈步而入。 ——— 云霄殿名副其实，四处云遮雾绕，殿内有不少高低不一的云台。 每座云台上都有一位修者。 修为越高，云台越高。 除了月瑶，玄明还看到六位三聚顶修者，身上分别弥漫大日与五行气息。 上首云台上端坐一位笼罩在云光中的巨大身影，气息飘渺，模样看不真切。 正是灵曜天君。 “玄明见过天君。” 玄明稽首，行道门礼。 一道法力托起他，灵曜天君开口，声音飘忽不定：“世间三修者有数，小友能来天域是一件幸事，希望小友这三载能有所得。 若有需要，可联系月瑶天官。” “多谢天君。” 灵曜天君话不多，叮嘱一番并表达了天域善意后便散会。 玄明走出云霄殿，跟月瑶天官入众相殿登记造册，此殿有一件后天灵宝，名为众相录，具有寻踪定位之能，玄明拿上玉牌，当场挂在腰间，展露态度，表明自己对天域无害。 后在月瑶天官安排下入住空桑阁，是天府招待贵客的住所之一，还有两位侍女服侍：洒扫、做饭、传信…… 空桑阁前，月瑶道： “道友暂且在此歇脚，星空通道每月十五才会开启，如今尚有半月，不妨到天域各处转一转，欣赏一下我天域风土人情。” “有劳道友挂念。” 玄明客气道。 除了个别闲的淡疼，人间修者入天域皆有所求，或求资源，或论道，或其他。 天域素来口碑不错，与外界为善，多数会满足所求，或资源交换，或得到承诺，或相互论道，或借此入人间修行。 玄明在路上已经告知月瑶天官自己为星空而来，过去也有一半修者因此而来，皆因星空浩瀚，又被乱星海隔绝，半独立于大千寰宇，除非是大能，否则，很容易迷失在乱星海。 天域有通往星空的通道。 每月开启一次，方便修者往返。 当然，开启通道消耗巨大，需要支付高额费用。 送走月瑶天官，玄明入空桑阁休息，顺带叫上两位侍女，跟她们彻夜长谈，打听天域消息，大事小情都不放过。 另一方面，月瑶天官离开空桑阁后，径直前往曜阳殿，此地是灵曜天君居所。 白袍金线，面如冠玉。 这位天君已温茶等候，抬手送出一杯香茗，他修长手指拿起杯盏，轻抿一口，待月瑶天官品完香茗，才开口问道： “如何？” “这位玄明大真君是为星海而来，态度还算和善，心中并无多少戾气，倘若交好，或许将来能助我天域。 即便不能，至少可以袖手旁观。” 灵曜天君沉默，良久道： “已经很好了。 四十余年后白玉京开，对人间是好事，对我天域却好坏参半。 所幸我天域很早就开始准备，其他事只能尽人事听天命。” 看了眼低眉顺眼的月瑶天官，灵曜天君吩咐：“好生照料，下去吧！” (本章完) 第273章 周天星辰，天命帝君 第273章 周天星辰，天命帝君 半月弹指一挥间。 尤其是在玄明游览天域时。 他领略了天域特色美食，欣赏了天域特色美景，还找来月瑶天官，相互论道。 天域之道与人间不同，介于道门与神道之间，独树一帜，经过论道，他底蕴更深，最主要的是封神术竟突飞猛进。 而今敕命封神更加玄妙。 半个月后，观星台上。 风呼啸，白发飞扬，道袍猎猎。 此地建在天域最高峰，有危楼高百尺，手可摘星辰之感。 要进入星空的不止他一人，玄明看到了其他练神大修，这些是天域生灵。 日落西沉，明月初升。 月瑶天官到来，抬手打出种种法诀，口念艰涩咒言，激发大阵。 一声轰鸣，观星台各处亮起星光，汇聚上空，组成一张璀璨星图。 玄明认真看着，记下星图。 旋即星辰移动，轨迹玄妙，组成之道空间门户、星海漩涡。 这便是星空通道。 已经有过经验的练神大修向前，交出一个如意囊，又朝月瑶天官行礼后，大步向前，走入星空通道之中。 玄明随大流地上前，刚要支付路费就被月瑶天官阻止：“天君有令，凡外界修者我天域都愿结份善缘，道友无需交付酬劳，愿道友此行顺遂，得偿所愿。” 天君会做人。 玄明没矫情，稽首感谢与还礼后，转瞬昂首阔步，踏入通道。 星光闪烁，漩涡转动。 星海瑰丽，空间挪移。 再出现时，他出现在一颗星辰上，星力纯粹，星光璀璨。 寻个隐秘处，汲取星力，发现除了能增加星力，对凝聚窍穴星神效果微弱，玄明果断放弃，让紫薇帝君法相坐镇人体星神海，总总揽群星，他则循心中感应，前往对应星辰。 定点凝神，目标精准。 效率才能事半功倍。 也幸亏他记下星图，否则，要在星空定位得费不少功夫。 ——— 星海广袤。 纵然玄明借助空间法则赶路，依旧不能随心所欲，不少时间用在路途中。 他没浪费，而是神念大开，仔细观察星辰运转轨迹，微调体内星辰窍穴线路。 同时借助他与众神间的微妙联系，尝试调动众神，倘若成功，他会压力大减。 起初确实感应微弱。 毕竟法身不同于法相，后者仍属于神通范畴，前者则开始成为另类生命。 两者有本质区别。 几次尝试后，感应越来越强。 三个月后，在玄明凝练出三尊窍穴星神时，五脏生辉，六腑放光。 五方五老出现在星空。 太乙救苦天尊、勾陈大帝与南极长生大帝法身也到来。 一番商议后，五方五老前行五行主星，负责汲取其中星力，壮大自身之余，收集五行主星附属星辰本源，同时绘制星图，记录星辰运转变化，记载星辰运转规律。 南极长生大帝前往南极星，收集附属星辰精华；勾陈大帝前往勾陈星。 他还唤出太上道人，拜托其携太极图，前往太阴太阳两颗至尊星辰。 太上道人本想拒绝。 可被玄明两颗星辰乃阴阳至尊，有助于提升太极图品级之事说服。 连被镇压在太极天中的黑龙、大鹏、冰虫等练神妖王与两尊魔王都被暂时放出，游走星空，奔波劳碌。 他们已被玄明用神通掌控，若有异动，立刻便会身死道消。 连独孤雪都被放出。 他没被玄明斩杀，只是镇压。 这位桀骜不驯的剑神老实下来，沉默寡言，得到吩咐后即刻行动。 虽说星空广袤，能碰上其他天域生灵的概率微乎其微，但为防止意外，玄明亲自出手，为他们乔装改扮，隐藏身份。 大能之下难以察觉，若是真万分之一不幸，遇到大能，便自求多福。 当然，说的是黑龙他们。 五方五老与六御尊神跟他心神相连，若遭遇险情，随时都能收回五脏六腑。 “有劳诸位道友了。” “道友客气，本该如此。” “真君放心，我等定全力以赴。” 待其离去，玄明继续游走星空。 ——— 三百六十五颗主星，被包揽出去一半，玄明轻松不少，黄庭气加持悟性，观摩星辰运转规律更事半功倍。 有时也会收集一些罕见材料，比如万载星辰铁、星辰露、星辰沙、星辰等，来一次不容易，收益自然要最大化。 时光流转，转瞬两载。 深邃星空，一颗硕大星辰高悬星海，高山巍峨，星湖广阔，通体紫色，与日月并尊，尊贵神秘，神圣璀璨，正是紫微星。 星辰核心，地脉深处。 玄明盘坐，手捏玄妙法诀，体内星辰窍穴前所未有的明亮，日月同尊，剩余星辰拱卫，齐齐朝拜颅顶主星辰。 两个月前，他与众帮手在紫微星聚首，终于集齐主星本源，在他们离开后，玄明便闭关。 时至今日，体内主星辰窍穴星神归位，连代表左右眼的日月星辰都有星神归位，只差紫薇星辰，而今合群星之力与地利之便，终于要成功。 大量紫薇星辰之力涌入其中，群星之力爷涌入头顶，代表紫薇星的窍穴生辉。 玄明调动紫薇帝君法相入主，顷刻星辰震动，像是有了生命。 紫薇法相被一层光茧包裹。 与此同时，紫薇星震动，紫光大盛，周天星辰跟着大放光芒。 浩瀚星辰之力组成星河，涌入紫薇星辰，掀起星辰风暴，被玄明炼化吸收。 他感觉自己肉身、法力与元神都在节节攀升，对星辰大道的领悟也一日千里，仿佛在他面前毫无秘密，彻底敞开。 特别是在外景与中景两种黄庭气的加持下，玄明洞悉星辰之秘。 底蕴加深，道行圆融。 桃木剑、拂尘、净明钟与山河社稷图都被他祭了出去，承接星力，共沐造化。 四宝潜力加深。 天域天府，感受到星空之变，灵曜天君腾地站起，直奔星空。 人间白日星现，紫薇星辰史无前例的明亮，各方震动，宗派哗然，世家吃惊，王朝与神朝最是焦躁，紫微星现，这等异象只出现过一次：五千多年前，大盛神朝太祖诞生。 史书中记载的明明白白。 知晓消息之人立刻吩咐下去，查找各方势力都有哪些孩童今日出生。 有些想扼杀，有些想扶持。 有人朗声大笑，有人忧心忡忡。 普通百姓都意识到天下有变。 太平道宫，黄沙卷动，正与三位大能弟子联手炼制阵图的太平道主起身，目光穿过小天地，仰望九天星空，瞧着这般异象，他遗憾又惊喜。 “紫薇星现，天下归一！人间终于又要迎来盛世，可惜，来得太晚了。” 趁这个间隙，昔日镇守道海宫的邋遢大能灌了口酒，慢悠悠道：“师父，既如此，我等何不拖上一拖，待天下一统，所谋之事必更有把握。” 太平道主摇头：“白玉京出，时机最好，若是错过，即便费上百倍功夫也会事倍功半，得不偿失，时机不容错过分毫。” 又灌了口酒，大能理所当然道：“这事简单，距离白玉京出世还剩四十载，倘若能寻到这位天命帝君，助其一臂之力，在白玉京出世前平定乱世，或许我等谋划可事半功倍。 事在人为，虽说时间仓促了些，但总好过什么都不做。” “此言有理！” 中年大能赞同。 “此议甚好！” 少年大能咧嘴一笑。 极西之地，一道佛光冲天起。 极北之地，一艘天舟奔苍穹。 极南之地，一道神光踏空行。 极东之地，一道光芒腾云飘。 三座神朝圣地，同样有大能前往星空，比其他人去得更急。此事跟他们息息相关，必须要快人一步，探查清楚。 同样有几件后天灵宝飞驰，速度略慢，气息略弱，可依旧是大能。 连四方域外都有大能出世。 ——— 周天星空，紫薇星辰。 玄明元神示警，明白危机来临，好在他已完成目标，些许火候，不成问题。 眼下保住自己要紧。 就在他即将动身离开时，紫薇法相所化光茧震动，传来一道信息。 他顿时打消出关念头，张开混元道域，又加持两层黄庭气隐匿。 同时将元神收入太极天。 紫薇星中弥漫一股玄妙气息，遮掩住玄明存在。 (本章完) 第274章 未来帝师 第274章 未来帝师 周天星空，紫薇星上。 空间波动，一道身穿白金袍的身影踏出门户，灵曜天君现身，神念层层铺开，如水波荡漾，似潮汐涌动，查看动静。 空间波动接连不同地响起，佛光普照，道气乾坤，法光弥漫，一位位当世大能现身，泾渭分明地站在紫微星上。 彼此防备，又抓紧探查。 土黄霞光涌现，太平道主同样到来，气氛更剑拔弩张。 三座神朝大能默契地走到一起，裘氏皇族遗老则靠近太平道主。 发现毫无所获后，三神朝大能率先离开，其他大能陆续离去。 至于打嘴仗这种事以及对人间更迭事，他们没有傻到当场发表看法。 借正在蜕变的紫薇法相之力，玄明暂时能使用紫微星些许权柄皮毛，知晓大能离去，他松了口气，可没立即撤去防御。 小心无大错，万一杀个回马枪呢？ 没过多久，空间再次波动。 大能们陆续返回，彼此对视，哪怕心里尴尬，面上都毫不显露。 各自点头，再次离开。 如此往返数次，哪怕一些大能聪明，拖到三日后早晨，依旧能碰到另一位。 直到第八日，才彻底没了踪迹。 可玄明依旧没冒头。 第九日无事。 第十日一位大能再现，乃是太平道主，见确无异常，他破空离开。 直到半个月后，玄明才撤掉伪装。 颅顶紫薇星辰窍穴里光茧崩裂，紫薇帝君法身破茧而出，一身紫金帝袍，上有九曜点缀，头戴冕冠流苏，天生帝王气息极重。 终于成了！ 玄明睁眼，抚须含笑，不容易啊！ 好在他不虚此行。 不仅凝聚出紫薇帝君法身，并通过五方五帝等神道法身，或多或少地掌控了星辰权柄，日后出入星辰，无需再走星辰通道，还三之力大涨，扩大数倍，肉身步入半步大能，甚至比他预料的还要深。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气息仅比裘氏老祖弱上一丝，再有山河社稷图这件灵宝相助，足以跟其相提并论，勉强拥有大能战力。 “恭喜道友出世。” “道友同喜。” 跟紫薇帝君相互见礼后，玄明暂留帝君于紫薇星中修行，自己则无声无息地离开。 至于帝君安危，他并不担心。 紫微星可是这尊神祇主场。 ——— 余下一年，玄明遨游星空。 观摩星辰运行，参悟星辰大道真谛，尝试完善《周天养神诀》，试图开辟星辰毛孔，同时尝试创出前世传说中的那门绝世阵法。 有紫薇帝君法身、五方五老与勾陈大帝、南极大帝相助，这未必不可能。 三载转瞬，玄明取出星石。 星辰通道开启地点时常变化，只有用特殊星石指路，才能寻到门户，因此，每个通过星辰通道步入星空的生灵都会得到一块星石。 循着指引，来到一颗星辰上。 只有几个熟面孔，大部分陌生，跟他同一批那些天域生灵应该早就回去或遭遇意外，其他生灵看了眼玄明，有些置之不理，有些点头微笑，没有生灵上前挑衅。 谁让他修为最高。 星辰通道开启，玄明当先迈步，走入漩涡，再出现时已在观星台上。 一道熟悉蓝衣倩影入眼，正是月瑶天官，看到玄明，她嫣然一笑。 “恭喜道友归来。” “有劳道友等候。” 玄明稽首还礼。 两人相互交谈，等要去星空的与返回天域的走完，关了星辰通道，玄明在月瑶天官陪同下重临天府。 期限将近，他来辞行。 只是这次没在云霄殿，玄明被带到灵曜天君寝殿。 此番相见，灵曜天君收敛光芒，露出真容，是一位气质温润的俊美男子。 “有劳天君关照，三年之期将满，晚辈特来辞行。” 灵曜天君伸手，亲自托起玄明，笑容和善道：“小友不必如此，本君只是做了该做之事，小友与我天域有缘，临走之前，本君有一礼相赠，算是全了这场缘分。” 说话间，他自袖间取出一个玉盒，郑重交到玄明手上，见天君如此模样，玄明也严肃几分，明白这礼物恐怕非同一般。 小心收好，他认真感谢： “多谢前辈好意，此恩晚辈铭感五内，日后有用得着晚辈之处尽快开口。” 闻言，灵曜天君笑容更灿烂，十分满意玄明这番态度，是个知情识趣的！ 聊了片刻，灵曜天君放行。 玄明离开天府，在月瑶天官陪同下来到朝天台上，很快启动天门，告辞离开。 “山水有相逢，道友后会有期。” “道友一路顺风。” ——— 送走玄明。 月瑶天官重返曜阳殿。 “天君，那玄明可是有何特殊之处？” 不怪她有此疑问。 实在是历来只有大能进入天域，才会被天君赠予礼物。 每一样都是无上珍宝。 对心腹下属，灵曜天君没想隐瞒：“一年前那场星空异变，他恰在星空。” 月瑶天官恍然大悟： “是了！这三载唯他一个下界人，也唯他修为最高，星空异变极可能跟他有关。 紫薇星现，天下一统。 莫非他会是未来帝师？ 五千年前，那位大盛神朝太祖的师父是南华道尊，难道他……” 月瑶天官震惊。 虽没再说下去，但她越想越觉得有可能，天域与外界一直有联系，知晓这位玄明大真君事人间风头最劲之人。 短短百载就已是半步大能。 这等惊才绝艳之辈成就大能是板上钉钉之事，以其天资将来未必不能更进一步，成就顶尖大能。 至于比肩南华道尊，月瑶天官没这个想法，古往今来能媲美南华道尊者又有几人？ 灵曜天君目露赞赏，继续道：“即便本君猜错，可一个大能应该跑不了，到时候，对我天域而言，依旧是赚了。” 月瑶天官笑了，称赞天君英明。 月瑶天官能想到之事，作为亲历者，玄明同样想到。 那些大能只要不是傻子，便能猜到紫薇星现跟他有关，只是没证据而已。 好在他道已定。 不可能走帝王之道。 最多被推测为帝师。 这些大能或许会盯着他与求真观，可暂时应该不会轻举妄动。 在没找到那位天命帝君前，他们会把他当饵，看他将来会投资哪个小辈。 怕现在对他动手，会引发更大变数。 何况不是所有大能对天命帝君不怀好意，彼此会形成牵制，太平道主也不会看着他出事，甚至那神秘的瞎眼老乞丐与老半仙也会相助。 正因看清这点，玄明才稍微心安。 最主要的一点是，他即将成就大能，这个时间不会太久。 事实上，如玄明所料。 他被一众大能盯上。 有大能想出手，结果被其他大能拦下。加上天命帝君尚且是一个婴儿。 他们才暂时按捺。 全力寻找目标。 (本章完) 第275章 联手太平，地府计划 第275章 联手太平，地府计划 玄明没返回浮云山。 虽说他猜测大能们彼此牵制又有其他顾忌，不会对他出手。 但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别看他淡定从容，实际上一路上提心吊胆，山河社稷图蓄势待发。 因此，玄明不打算返回求真观，只要自己在外晃荡，大能就不敢对求真观轻举妄动，毕竟，谁没有些亲朋好友。 自己若做了初一，自然也怕别人做十五。 《太平经》拓本上有一道空间印记，能打开通往太平教小天地的门户。 尽管可惜，玄明还是义无反顾地激发空间印记，《太平经》拓本毁坏，空间波动，一道门户出现，他毫不犹豫地钻入其中。 速度太快。 其他大能虽说反应迅速，出手截断空间，但措不及防下还是让玄明跑了。 三大神朝背后大能急了，他们对那股波动十分熟悉，正是太平道主手笔。 太平教总坛游离不定，他们根本寻觅不到，玄明失去踪迹，万一真跟太平勾结，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想向求真观出手，可投鼠忌器，怕弄巧成拙，逼玄明狗急跳墙，也逼得其他作壁上观的大能下场，令局势糜烂。 一番商议后决定先联手灭了其他王国，如此，天命帝君便是三大神朝臣民。 一旦其作乱就是乱臣贼子。 同时施压求真观，使这个顶尖道脉逐步衰落，也打算扶持有天赋的平民子弟，暗中洗脑，逐步渗透求真观。 这样一来，若天命帝君现身，他们第一时间便会知晓。 目睹这一幕的其他大能反应不一，有人觉得玄明聪明，有人觉得他自私，有人冷眼旁观，有人幸灾乐祸，有人杀机毕露，有人错愕他跟太平掺合到一起，有人猜测太平在下一盘大棋。 太平教小天地，空间变换，玄明现身，出现在太平道宫内，对上了八双无语的眼睛。 太平道主与初代三才！ “玄明见过诸位前辈。” 太平道主挥袖托起玄明，问道：“你就这么信贫道，不怕我将你扣下？” 玄明：“前辈能将小天地托付于我，又将前世之物归还，可见人品贵重，晚辈相信前辈。何况，天命帝君注定要一统天下，若能得前辈相助，打造诸族平等的盛世，也是幸事。” 话半真半假，有恭维成分。 可太平道主很受用。 他没追问天命帝君下落，唤来九尾狐妖，命其带玄明前去休息，自己则带三位弟子继续闭关。 反正玄明一时半会儿不会走，要询问也不急于一时。 ——— 玄明依旧住在道海宫。 送走九尾狐妖后，他进入第三层住所，盘坐蒲团，继续闭关。 光阴荏苒，转瞬一载。 紧闭一年的茅舍门打开，白发老道迈步而出，面色红润，捋须带笑。 这次闭关，他不仅梳理所得，在黄庭气加持下悟性大增，还对如何创出周天星斗大阵有了方向。 漫步山中，玄明放松身心，登雪峰，入幽谷，泛碧湖，待心神重归平静，他招来九尾狐询问情况，知晓求真观无恙后玄明松了口气。 至于打压，他没放心上，求真观总要经历些风雨才能成长起来。 盘坐第二层桌案前，玄明看似观经，实际上沟通众神，太极天内，五方五老、勾陈、太乙救苦等汇聚。 “诸位，是时候攻伐幽冥了。” 玄明开口，众神无异议。 这本就是早就计划好之事，只是事到临头，一些细节需要再完善一二。 “贫道打算将太平道主拉入计划，有其相助，幽冥大能构不成威胁，足以在幽冥占据一方地盘。 另外，也能将天下目光吸引过去，以为天命帝君与幽冥有关，跟天下干系不大，好趁机让紫薇转世到平民百姓家中。” 是的，平民百姓。 纵观神朝五千年历史，不管是神朝主，还是王朝主，都出身世家或宗派。 没有平民百姓成功的先例。 大能们即便要查，受惯性思维影响，也会重点查世家与宗派，然后是文武百官与富商大贾，百姓次之再次。 穷苦人家更容易被忽略。 至于将来如何成长，那是紫薇自己的问题，玄明不会过多插手。 帝王有自己的路要走。 他也没做帝师的打算，劳心劳力，这只是放出来的烟雾弹。 至于让紫薇投胎到小天地，玄明从未想过，只有出生在大天地的生灵才有帝运藏身，有资格角逐天下共主之位。 商议完细节后，众神散去。 ——— 出关次日。 裘氏皇族老祖来访。 道海宫，玄明放下经卷。 知道这位大能究竟因何而来。 他没见面，也不想虚与委蛇，挥毫泼墨，只简单写了一句话，让道童转交出去。 道海宫外，身穿蛟龙袍的裘氏老祖昂然而立，听到道童传话说玄明不见他，他脸一沉，打开道童递过来的纸张，他面色大变： 【贫道前世曾姓裘】 短短七个字意味深长。 裘氏老祖心情复杂地离开，这一句话可能性太多，他要回去好生琢磨。 打发走了人，玄明寻来九尾狐，托她回禀道主，他想见上一面。 太平道主很快答应下来。 太平道宫，一如既往的黄：黄天、黄地、黄水、黄山、黄沙。 太平道主端坐云床，其下是三位大能，玄明稽首行礼。 太平道主：“你有何事？” 玄明：“贫道虽不知前辈究竟在图谋何事，但您将小天地众生托付于我，说明事关重大，极可能您自身也会身处险境。” 太平道主示意玄明继续说下去。 玄明：“前辈曾让晚辈看天，若没猜测，前辈谋划之事与那个有关。” 他抬手指了指天。 太平道主脸上并无诧异之色，只是点了点头，昔日一番接触，只要细心琢磨，总能猜出一二。 玄明继续开口：“晚辈前来是想与前辈一起谋划幽冥，头顶出了问题，焉知脚下没问题？” 太平道主心头一震，面色多了几分郑重：“愿闻其详。” 玄明：“贫道打算在幽冥建立一方神朝，一统幽冥，执掌万灵生死祸福，维护阴阳法度，借此完善地道……” 他道出大部分地府计划：十殿阎罗、五方鬼帝、酆都帝主、赏善罚恶…… 纵有所保留，这些也足以震惊太平道主师徒。 (本章完) 第276章 四载攻幽冥 第276章 四载攻幽冥 当玄明声音落下。 整个太平道宫鸦雀无声。 太平道主目光奇异。 占据幽冥，他也想过。 可没有完善计划，后续如何运转，很多想法如空中楼阁。 看似合理，实则难以落地。 这地府计划让他眼前一亮。 框架完整，分工协作，确实不错。 况且那铺设整个大玄北境的安魂司，他也知晓，安置幽灵亡魂，使其居有定所，整个大玄北境亡灵作祟之事逐年递减。 先前从未有人一统幽冥，此事若成，确实有助于完善地道，对他所行之事亦有帮助，也不用等天命帝君长成。 “你是借此谋划气运成就大能？” “前辈眼明心亮，晚辈确有这般考量。” 玄明大方承认。 想要寻求合作总得显露诚意。 “贫道与三位弟子另有要事要忙，不可能经常出手，你可有把握守住？” 太平道主直言不讳。 玄明郑重保证：“前辈放心，晚辈自有手段，且疆域无需太大，只需打下十万里地域，立下根基便可，其他可徐徐图之。 十万里地域于幽冥不过九牛一毛，相信那些幽冥大能会给前辈这个面子。” 太平道主沉思，片刻问道：“准备何时动手？” 玄明道：“一年有四季，天地有四方，鬼门有四座，便定在四载后。” 见太平道主颔首默认此事，他转而道：“晚辈欲借前辈火室与法炉炼制一件宝物……” 结果自然是答应，对太平道主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 待玄明离开道宫，灌了一口酒的醉大能道：“师父，这地府大有可为啊！” 瞧着双目放光的三个徒弟，太平道主赞同：“过去贫道总筹谋换天之事，却忘记了改地，幽冥虽未出事，但若不加以改变，迟早会成为祸根。 地府可建立阴阳法度，维护生死秩序，梳理大地法则，进而影响规则，有助三才平衡，确实对大地演化大有裨益。 说不定还能让贫道修为更上层楼，到时候所行之事便更有把握。” 三位大能含笑谈论看法。 末了，醉大能突然道：“莫非那位天命帝君并非应在人间，而是地府？” 太平道主面色如常，显然早已想到这种可能，其他两位大能则大吃一惊，回过神来，略一琢磨，觉得确实有可能。 ——— 太平道主与三位大能想法如何，玄明暂不关心，众生有私是常情，只要他们支持自己，大面上过得去，这便足够。 他前期不过是扯虎皮、拉大旗。 只要自己能在这段时间内晋升大能，一切不是问题。 百宝殿，正是太平教主火室所在，步入其中，玄明仔细查看，墙壁看似普通，平平无奇，可他能感受到上面藏着一股力量，宛如积蓄已久的火山，一旦激发必会爆发出惊天动地之力。 盘坐云床，玄明调整精气神，待状态臻至巅峰，他睁开双眼，抬手一道法力注入面前乾坤炉，这是一件后天灵宝，能承载后天灵宝的能量波动。 玄明欲重练山河社稷图与太极图，前者经过雷霆淬炼，已是后天灵宝，法宝级法炉根本承受不住，唯灵宝级法炉方可。 向九尾狐妖打听到这点后，他才打定主意，开口向太平道主借。 乾坤炉生辉，此宝为火室中心，伴其被启动，四周墙壁上符文与阵纹被激活，玄妙复杂，弥漫伟力，拒绝室外旁人窥伺与查看，也有提升炼宝效率与汇聚法则之能，以玄明的符阵造诣也有小部分看不清。 好在这不是重点。 目光落到乾坤炉内，乾坤真火灼灼燃烧，这是太平道主掌控的真火，轻易便能焚山煮海，等级不在玄明三昧真火之下。 心神投入其中，耗费数日熟悉了乾坤真火的操控后，玄明又投入三昧真火。 乾坤为阴阳，三昧为三才。 两种真火排斥性不大，在碰撞中很快相融，也就乾坤炉是灵宝，否则真承受不住，早就炸炉。 半个月后，真火操纵更得心应手，玄明重新将状态调整至巅峰，才真正动手。 山河社稷图投入炉内，真火灼烧三月，苍穹法则不稳时，他将山河图放在一旁，挥手投入大量星辰石。 三载星空之旅，他收集了大量星辰材料，足以炼制数件灵宝。 真火熊熊，一块块星辰石被融化成液，依照周天方位，融入山河社稷图。 苍穹被点亮，由虚化实。 法则增强，空间稳固，灵宝威力在持续增强，等太阳、太阴与紫薇三颗至尊星辰归位，山河社稷图轰然一震，一股玄妙力量汇聚而生。 大地为主、苍穹为辅。 十二元辰壮十二地支。 星空之力加持山河之力。 成为守护社稷的第一重屏障。 十天干又跟十二地支组成甲子光阴，时间之力大增，补益大地之力。 这件灵宝空间越发像一个完整小天地，日月交替，四时有序，山河锦绣。 ——— 一年后，玄明将山河社稷图放置在乾坤炉底部温养。 闭目养神，状态重新攀至巅峰后，他再次动手炼宝，太极图投入其中，真火昼夜不熄，他主动化去此图，只留纯粹两仪之气。 如果说山河社稷图走的是全，是顺，是演化天地，那么太极图便是专，是逆，是返本归元。 太上道人现身，从旁相助。 南极长生大帝与北极紫微大帝相助。 勾陈大帝相助，五方五老现身。 乾坤炉内阴阳两气游走，生死交织，枯荣更迭，昼夜交替，演化种种两仪景象。 玄明挥袖，投入大量天材地宝，有玄阶、有地阶，还有六件天阶。 一件取自南极星。 一件取自北极星。 一件取自太阳星。 一件取自太阴星。 一件取自辰星。 一件取自荧惑。 若非有太上道人与众神相助，玄明短时间内很难凑齐。 真火灼烧，武火烧阴，文火化阳，每融化一对，就融合一对。 这个过程持续一载之久。 一年十二月，六月与十二月不分阴阳，是为太极，代表混元。 剩余十个月五阴五阳。 玄明在阴阳月中化阴阳，在混元月中合阴阳，昼夜不停，心无旁骛。 (本章完) 第277章 五老压五鬼（为暖阳盟主加更1） 第277章 五老压五鬼（为暖阳盟主加更1） 岁序更替，华章日新。 元日前后，新旧之气弥漫。 火室之内，玄明抬手，掌心生辉，阴阳法则、时空法则、水火法则、生死法则、太极法则等进入乾坤炉内，融合种种两仪之物。 太上道人同样抬手，两仪流转。 “合！” 伴着玄明一声沉喝。 乾坤炉内两仪法则与两仪灵物汇聚，初步蜕变为一张太极图。 太上道人一步跨出，入乾坤炉，出现在太极图中，施展神通，梳理太极阴阳。 南极长生大帝与北极紫微大帝各化一道星光注入其中，协助太上调理两仪，点亮南北两极星辰。 勾陈大帝昂首阔步，出现在太极图中，周身散发三才之力。 三才归元，助力阴阳归元；五方五老亦五行归元，推动阴阳归元。 众神合力齐炼宝。 元日过后，五方五老离开。 攻伐幽冥在即，玄明要准备，他们也要准备，增强修为，厉兵秣马。 虽说星空之行，五方五老中后诞生的几位取得星辰权柄后摘取大神道果，短期内不可能有大提升，但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半年后，勾陈大帝离开。 一年后，南极长生大帝与北极紫微大帝重归六腑。 仅剩下太上道人相助玄明炼宝。 与此同时，他挥袖传音，传音毫无阻碍地入太平道宫。 整个太平教秘密运转起来。 光阴如水，四载转瞬。 这一日，乾坤炉震动。 炉盖飞起，一道黑白光芒冲天而起，冲出小天地，现身大天地。 轰隆！ 苍穹之上，轰鸣不绝。 乌云密布，电闪雷鸣，劫雷降世。 这幕吸引太平道主与三位大能注意，也吸引一直寻找玄明的大能注意。 ——— 火室内。 拂袖取走山河社稷图，玄明走出百宝殿，一步迈出，出现在小天地外。 白发飞扬，衣衫猎猎。 他现身便成为焦点。 众多大能目光集中到其身上。 只是谁都没贸然动手。 皆因他直接暴露在雷霆之下，打算跟太极图一同渡劫。 劫雷翻涌，成倍扩张。 大能若贸然加入，会被雷劫针对，到时候威力激增，纵是他们都讨不了好。 三大神朝大能皆耐心等待，不约而同地打定主意，一旦雷云散去，便立即动手，擒拿玄明，说不定还能得到两件后天灵宝。 对自身处境，玄明心知肚明。 这也是他故意为之。 轰鸣！ 苍穹乌云越积越厚，越积越广，雷云轰鸣，电光穿梭，火闪烁。 远胜山河社稷图的雷劫。 玄明张开掌心，招来太极图，包裹自身，化为一件太极道袍，主动奔向雷云。 雷劫被激怒，道道雷霆如雨落。 太极生辉，阴阳鱼游弋，不断分化雷霆，将其化为纯粹能量，供太极道袍吸收。 雷霆越汹涌，太极道袍越璀璨。 雷雨越密集，太极道袍越强盛。 扛过雷雨，冲入雷云，玄明盘坐在雷霆中间，任雷霆加身，面不改色。 太极道袍重化太极图，他置身其中，万雷不加，万电难伤。 ——— 浮云山，地脉深处。 李自在、长安子与长宁求真观三金丹面色凝重，严阵以待。 五方五老汇聚。 勾陈大帝现身。 众多阴神鬼兵集结。 旌旗飘扬，持戈执盾。 每只鬼都面色冷酷，士气如虹。 每个神都目光有神，笔直如松。 这是众神招募与培养多年的精兵强将，而今到了用武之时。 太乙救苦天尊站在最前端。 随着安魂司铺设大玄北境，这尊神灵修为突飞猛进，时至今日，已站在阳神巅峰，距离三聚顶的神道帝君之位一步之遥。 挥动手中杨柳枝，本该普渡众生的造化神器化为最锋利的兵刃，撕开空间，打开幽冥缝隙，这是他的权柄。 跟那些本属于阳间却能往返于幽冥与阳世的鬼王一样，拥有出入幽冥之能。 不同的是，其他鬼王只能寻找节点，而他能通过法则与权柄建造节点。 缝隙越来越大，停留在三丈宽，太乙救苦天尊摘下一片柳叶，融入缝隙。 梳理紊乱法则，加固两界通道。 “出发！” 勾陈大帝一声令下，一马当先，冲入幽冥，大军紧随其后，长驱直入。 五方五帝进入。 李自在三真人进入。 太乙救苦天尊没着急入内，默默等待，数息后空间波动，裂开一道门户。 太平教三尊大能带领部分太平教高层而来，惊愕于太乙救苦天尊神道修为的同时，三尊大能颔首微笑，旋即跨入通道。 追上求真观征伐大军后，他们更吃惊，除了勾陈大帝与中央黄极黄角大仙外，求真观竟还有数尊大神，这等神道底蕴堪称恐怖。 除了在北方神道长城现身过的赤神与载太平教小天地现身过的木神，那位水神与金神他们竟从未见过。 虽然震惊，但他们很快接受。 作为上古道统，太平教高层见多识广，教中也有几位成就大神的古老神灵，求真观底蕴虽厚，但不至于令他们失态。 只是对求真观态度变了，少了几分优越感，多了几分平等相待。 ——— 轰鸣！ 巨大轰鸣声响起。 幽冥爆发大战。 昔日跟玄明交过手的五行鬼王率先出手，其地盘正好对应以浮云山为中心的四郡，五鬼率领鬼兵鬼将，跟来犯者碰撞。 尤其是嗅到其中夹杂着活人气息后，他们愤怒又兴奋。 愤怒，是因为阳间生灵敢擅闯幽冥；兴奋，是吞了他们自己可修为大涨。 勾陈大帝没现身。 三大能与太平教也隐藏身形。 五方五老率军前冲，修为仅压制在练神初境，迷惑敌鬼。 在两军即将碰撞时，五方五老悍然爆发，中央黄极黄角大仙爆发出阳神境实力，并与其他四老一起组成五方五行大阵，将五行鬼王及其大军围困其中。 变故猝不及防，五行鬼王预感不妙，想逃离时为时已晚。 他们被困住。 被五方五老强势镇压。 五行对五行，五鬼完败。 黄角大仙发号施令，并大军立刻占领五鬼地盘，清扫一众亡灵，并布下防护大阵。 攻伐幽冥不易。 既然是突袭，便要速战速决，取得最大战果，五鬼地盘将是他们的基本盘。 (本章完) 第278章 镇压另类成道者（为暖阳盟主加更2） 第278章 镇压另类成道者（为暖阳盟主加更2） “何方宵小擅闯幽冥？” “哪个活腻歪了？” “桀骜，好浓的活人气息。” …… 五鬼附近地域。 一个个鬼王率兵而至。 或激动，或兴奋，或愤怒。 结果全有来无回。 五方五老、勾陈大帝、太乙救苦天尊相继出手，太平教众高层也没闲着。 他们亲自出手，所向披靡。 以五鬼地盘为中心，攻城略地。 开两朵，各表一枝。 苍穹之上，雷霆如潮奔涌，日月无光，苍穹之下，漆黑一团，宛如末日。 太极图护体，玄明用雷霆修行神通。 这场声势浩大的雷霆令裘氏皇族老祖等另类成道的大能瞳孔紧缩。 这等雷劫足以威胁到他们，看来玄明炼制的这件后天灵宝不一般。 其他大能也多了几分郑重。 三大神朝大能对玄明与灵宝更多了几分志在必得。 雷霆愈发猛烈，雷浪翻涌，雷龙咆哮，雷鸟俯冲，雷鲸张口，攻击无穷无尽，自四面八方而来，玄明却安坐太极图中，犹如海中礁石，任凭被雷池侵蚀，始终岿然不动。 太极图运转不休，黑白两色玄光磨灭一切攻击，随雷劫威力增强而增强。 最终，雷云无奈散去。 天光重现，光明再临，众生雀跃。 太极图周身霞光万道，瑞彩千条，图外浮现“太极图”三个大道谶言。 后天灵宝成！ 三大神朝大能正准备动手，突然心神一动，其他顶尖大能亦是如此。 盖因阴气蒸腾，刚有起色的苍穹再次昏暗，比刚才更深邃幽冷。 鬼哭狼嚎，阴风阵阵。 藏匿世间的鬼物纷纷现身。 尤其是浮云山数万里之地，更阴云惨淡，悲风凄凄，众多鬼王围攻浮云山。 “幽冥生变！” “幽冥大能出手了。” “难道求真观冒犯了幽冥？” 否则，幽冥法则怎会渗入人间，这些盘踞阳世的鬼王又为何暴动？ ——— 尽管惊讶，可三大神朝大能没收手，速度不慢，破开空间，朝玄明抓去。 他们心有默契，打算先将擒住玄明再论其他，脚下太极图张开，手中山河社稷图引而不发，尽管知道太平道主会阻止，玄明还是做好出手准备。 好在没令他失望，一根九节杖绽放璀璨玄黄霞光，抽在三只手上，快准狠。 啪声作响，三道红痕。 黄衣飘逸，中年含笑，太平道主现身，按约定拦住三位大能。 玄明迈步，脚下出现一道空间通道，正要进去，异变陡生。 阴阳鱼游弋身前，一根桃木杖被拦在身前，玄明瞬退，抬指勾勒，太极生桥，他站在桥上，层层太极法则包围，一身半步大能气势全开，是法力、元神与肉身皆半步大能。 气势节节攀升，威压层层递进，颇有几分已化为道的玄妙，立于桥上，万法不侵。 玄明抬眸，洞穿虚空，与一位持杖老翁对视，目光激荡，虚空发生大爆炸。 桃源老翁！ 海道宫中跟醉大能闲聊时，玄明曾听他历数天地大能，这老翁便是其中之一。 元神寄托后天灵宝桃木杖，跟裘氏皇族老祖一样都另类成道。 最主要的是，这位老翁是大玄皇室盟友，其子孙如今是大玄皇后。 桃木杖再次横击而来，虚空坍塌，空间破碎，玄明迈步，金桥横空，跟桃木杖碰撞。 两件后天灵宝暂时僵持。 他挥袖祭出山河社稷图，周天星辰运转，锦绣山河映照，携一方世界之力砸下。 桃源老翁急忙抽杖格挡阻击，木之法则迸发，化为一片桃林，一株万丈桃树参天而立，绽放朵朵桃，落下片片雨。 趁此机会，玄明眸光闪烁，太极桥重化太极图，朝老翁罩去，同时张开混元道域，万丈道树轰然压在桃木杖上。 桃木生枝，跟道树对峙。 太极图当头落下，将老翁收入其中，玄明不敢大意，太极图入体内，太上道人脚踏太极天，融入太极图，亲自镇压。 桃木杖灵光微顿。 玄明抓住机会，山河社稷图再次卷开，将桃木杖禁锢其中，挥袖收宝，他不敢逗留，闪身入空间漩涡。 谁都没想到桃源老翁会败得这么快。 再是另类成道，那也是大能！ 其他大能来援时，玄明早就遁入太平教小天地。 正主走了。 三大神朝大能自然罢手，放了几句狠话后，他们愤恨离去。 太平道主也重返道场。 天地大能注意力转移到幽冥与浮云山，目光闪烁，脑海思绪涌动。 既好奇求真观如何破局，又疑惑为何求真观与太平教突然对幽冥下手。 看情况有立下根基之势。 难道只是为了攫取幽冥气运？ 过往也有三聚顶大修与大能动过心思，甚至在幽冥打下一块地盘却根本守不了多久，气运如无根浮萍，随之而散。 太平道主与玄明看上去都不像蠢货，这么做肯定另有深意。 他们凭什么认为自己能守住？ 要知道活人不能久留幽冥，强如大能亦是如此，联想到数年前的星空异象，他们脑中灵光乍现： 难道幽冥即将一统？建立一方堪比大盛神朝的幽冥帝国？ 他们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幽冥或许比不上人间广阔，可真要一统也确实了不得。 想到这点，他们心中火热。 若能从中分一杯羹，在幽冥立下根基，对所处势力好处不少。 三大神朝大能也心动，尽管他们半信半疑，没放松警惕，怀疑是太空道主与玄明联手顾布疑阵，可真要有好处，他们也不会干看着。 不过，此事不急于一时。 猜测究竟是真是假，就看求真观能不能守住。 ——— 幽冥。 法则动荡，大道交锋。 太平教大能已经跟幽冥大能对上，五方五老收缩防线，布置阵法，牢牢守住五行鬼王的地盘，太乙救苦天尊居中调度，座下九头元灵发出震天动地的咆哮。 音波冲击四方，所过之处，练神之下鬼怪直接魂飞魄散，练神鬼王也抱头痛呼。 唯阳神境鬼王只是微微恍惚，摇了摇头，一脸戒备地看向太乙救苦天尊。 他们感受到一股强烈的压制，竟从心底害怕这尊神灵，三聚顶鬼王也不例外。 勾陈大帝回转浮云山，支援求真观，取代他的是一尊神道帝君。 鹤鸣声响彻幽冥。 九皋帝君率领两头阳神白鹤杀来。 兑现昔日承诺。 梦幻光晕氤氲，梦貘族长也亲自到来，她们本就出身幽冥，在此间更如鱼得水。 (本章完) 第279章 南天神主，四方相助 第279章 南天神主，四方相助 两尊三聚顶强者齐临。 求真观一方士气大振。 防线变得牢不可破。 与此同时，两道雷光炸响。 一道来自勾陈大帝，挥剑斩鬼王，一道来自南极长生大帝，雷光自山脚亮起，看上去像是早就埋伏于此。 与勾陈包饺子似的斩杀众鬼。 雷霆至刚至阳，天克阴物鬼魂，勾陈与南极又非普通大神，联手之下，鬼王及其大军死伤惨重，加上求真观众道相助。 凤鸣声响，凤族也强势来援。 围攻浮云山的鬼王死伤殆尽。 求真观转危为安。 玄明心神沟通众神，查看情况，发现局势尚在掌控中后他心神一定。 起身前往太平道宫，玄明没逞能，决定向太平道主求助，请其施加封禁，帮忙镇压桃翁，等幽冥之事稳固，他便能着手突破。 太平道主没拒绝，对他而言，镇压桃翁只是抬抬手点事。 都已经合作到这一步，他不介意再帮两把，何况玄明越强，于他越有利。 走出太平道宫后，玄明返回道海宫，黄庭气加持悟性，一边推演周天星斗大阵，一边关注幽冥战况，偶尔看向南极长生大帝，嘴角含笑。 紫微大帝与长生大帝为阴阳。 两人可暂时阴阳相合，目前南极长生大帝强过紫微大帝，可用自身气息遮掩紫薇存在，玄明接连用渡劫与攻伐幽冥两件事吸引大能注意，乃明修栈道，暗渡陈仓。 而今紫微大帝已在南极长生大帝安排下转世，只等他将来一统人间与幽冥，成就帝业，等其归位便可连破数境，成就神道大能。 幽冥之战持续数月之久。 众大能看向求真观的目光多了几分审视与郑重，这个道脉的大神有点多啊！ 转念一想，惊讶之余，他们觉得合情合理，《黄庭经》外景与中景两部经书他们都看过，讲的是人体若宇宙，藏有万神，字字珠玑，句句真理，纵然是他们都深受启发，只是一本便能与他们的得意之作相提并论。 同时感慨玄明将《黄庭经》修行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竟能凝聚出这么多的大神。 三大神朝大能更生出忌惮之心，他们倒不是怕这些神，再多一倍都不会放眼里，而是忌惮求真观，或者说是那位玄明真君的潜力。 三大能聚首，想要扼杀玄明，直接用求真观逼他现身，再弄死他，只是他们越商议越觉得此计划看似合理，实则漏洞颇多。 万一玄明不出现咋办？ 万一太平道主阻拦咋办？ 万一玄明围魏救赵咋办？ 万一他以幽冥相诱，引得其他大能相助咋办？ …… 种种可能，他们不得不防。 越是家大业大，越要考虑后果，思虑周全，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也想过助幽冥大能一臂之力，坏了玄明谋划，一项项地解决危机，可幽冥跟人间是两方立场，他们这么做容易将神朝推到风口浪尖，也容易让太平道主狗急跳墙。 最终，他们只能加大攻伐其他王国的力度，天下先只剩三大神朝再说，同时拉拢盟友，做好准备。 至于桃翁，大玄神朝大能也试图跟太平道主谈判，结果不欢而散。 ——— 一年后，幽冥之战落幕。 求真观守住了五行鬼王的地盘，在幽冥拥有了一席之地。 皆因太乙救苦天尊破境，成为一尊三聚顶的神道帝君，于幽冥之中大展神威，凭一己之力度化十万恶鬼，包括几位鬼王，连五行鬼王都臣服。 大能被牵制的情况下，幽冥竟对其有些无可奈何，哪怕数位三聚顶境鬼王联手都非太乙救苦天尊对手，反而还没开打就被压制位格。 再有九皋帝君、梦貘族长与凤族之主鼎力相助，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与五方五老也不好对付，幽冥大能只能暂时偃旗息鼓。 幽冥之战暂时告一段落，玄明对周天星斗大阵的参悟也有了进展。 太平教只回来两位大能。 醉大能会暂时坐镇浮云山，随时支援幽冥，而幽冥开始如火如荼地建设起来。 当然，他也见到了自己的忘年交。 作为交换，玄明成就大能后需帮助太平道主炼制阵图，合四大能之力进程会缩短。 玄明再次进入火室，打开乾坤炉继续炼宝，这次他要炼制阵旗。 成就大能需渡天劫。 还有随之而来的人劫。 玄明要做足准备。 三载光阴匆匆流逝。 期间，幽冥组织了数次反扑，可惜都无济于事，反而让求真观所建地府范围扩大一倍，除了太平教、凤族、梦貘族与九皋帝君相助外，还因玄明早就做好安排，将幽冥这块蛋糕分出去一部分。 因利而聚，大能也不例外。 就看利润足不足够。 幽冥显然很有分量。 玄明虽没出面，但众神与求真观众道没闲着，九皋帝君直接拉来两位知交好友，一只五彩神牛与一匹通幽神马。 他们都是三聚顶的神道帝君，在大玄神朝颇有信仰，此番是以个神名义相助，为的便是积蓄足够气运，好冲击大能。 大道在前，他们甘愿冒险。 纵然是大玄神朝大能都不敢过于逼迫，只能对此行为睁只眼闭只眼，三位神道帝君背后是其他自然神帝君，中土之地妖族大能稀少，这些神灵都分外抱团。 好不容易见到希望，他们不允许大玄神朝大能过多破坏，连那位远在天南的上古神祇都出面。 这位世上硕果仅存的神道大能被赤帝说动，不仅为九皋帝君等撑腰，还立场鲜明地站在求真观一方，出手震慑幽冥大能。 对太乙救苦天尊更同辈相称，用其话说：“阁下位格不在我之下，通过求真观本神看到了神道崛起的希望。” 这位南天神主还想见玄明一面，只是懂得做神，选择帮扶求真观示好，展露诚意。 梦貘族长也拉来好友相助，是彼岸主，一尊半步大能，跟梦貘族同出幽冥。 她们选择相助，目的很明确： 在幽冥成道！ 东极之地的那位道主愿意出手相助，实际上是五方五地中的东南西北四神前去相见，顺带弥补自身未曾到达四极的缺陷，完善自身。 佛门那位老僧与北极之地那位墨家天工大能也答应下来，除了想分一杯羹外，主要是地府计划打动他们。 若能建立地府，必将造福众生，功德无量。 (本章完) 第280章 天衍星阵，三九天劫 第280章 天衍星阵，三九天劫 太平教小天地。 火室内，乾坤炉震动。 炉盖飞起，四十九杆星辰旗飞出，室内星光璀璨，演绎周天九曜星辰、十二元辰与二十八星宿，沿玄妙轨迹运转，组成一座阵法。 玄明称为天衍星辰阵。 四十九杆星辰旗，每一杆都是顶尖灵器，其中九曜组合是一件法宝，十二元辰是一件法宝，二十八星宿又是一件法宝。 组合起来便是顶尖法宝。 天衍星辰阵足以困住半步大能。 可想要应对天劫与大能人劫依旧不够，虽说地府建成前各方盟友不会看着他出事，可不让他出事与允不允许他成道是两码事。 打铁还需自身硬。 对此，玄明早有准备。 一方面，他打算继续炼制阵旗，最起码要再炼制一套天罡地煞星旗，顺带打上三十六天罡与七十二地煞神通印记，凑整更大的天衍星辰阵。 另一方面，深研天罡地煞神通，万一扛不住，他就躲入时光长河，哪怕大能要寻他也得费一番功夫。 另外，他也在等太上道人成长。 六年后，这位神秘存在修为会攀升至半步大能，凭太极图足以缠住一位普通大能。 还因为六年后，地府真正稳固，幽冥气运加身，那时候他冲击瓶颈会更十拿九稳。 挥袖收起阵旗，玄明闭目调息，恢复状态后继续开炉炼宝。 一块块星辰石投入进去。 一件件天材地宝被消耗。 玄明宝库日益缩水。 ——— 天下风云跌宕不休。 玄明闭关这段时间，人间、幽冥、天域都不平静。 人间三大神朝攻城略地，王朝一座座被推平，只剩下大丰王朝苦苦支撑。 若非有太平教、裘氏皇族与妖族暗中相助，恐怕早就被覆灭。 纵然如此，形势也岌岌可危。 战火连天的岁月里，一位出身贫民窟的半妖少年渐渐长大，终年躲避战乱、居无定所的他眼里浮现思索之色： 为什么要打仗？ 战乱何时才能结束？ 幽冥同样大战不休。 太乙救苦天尊与南极长生大帝负责建设。 五方五老与勾陈大帝以及其他三聚顶强者负责攻伐。 阳间大能负责牵制阴间大能。 从初建到如今，短短十年光阴，地府面积扩大十倍，占地百万里。 阎罗殿、判官司、奈何桥…… 墨家天工大能带来大量墨家亡灵、神灵与修者，种种鬼斧神工的建筑建造完成，大量亡魂被收入幽冥，或在地府安居，或接受审判。 连海奉明都辞官，时常出现在地府，率领一帮法家修者宵衣旰食，制订幽冥法度，对他们而言，这是一项前所未有的壮举，也是前所未有的功业，还是在践行法道。 若他们能完成此举，不仅能青史留名，也意味着法度笼罩幽冥，功德无量。 无论是他们，还是法家，都将上升到一个史无前例的高度。 大能们察觉到这种变化，阳间大能喜笑颜开，连作壁上观的其他大能也坐不住，蠢蠢欲动，哪怕三大神朝大能亦是如此。 特别是大玄神朝背后的那位法家大能，幽冥法度对他有致命吸引力。千年前，他支持子孙建立大玄神朝，归根结底是为了道。 连幽冥大能也出现分歧。 天域生灵则忙着整理家当，到各处铺设阵法，甚至有天官走出天域，直奔下界，手持罗盘，到处测算，定点埋桩设阵。 ——— 太平教小天地。 火室，乾坤炉震动。 一百零八杆星辰旗出炉，气息交感，熠熠生辉。 玄明满意抚须，微笑着收起星辰旗，熄灭火炉，起身走出百宝殿。 回到道海宫，玄明和衣，倒头就睡，呼吸均匀，气息流转，云雾弥漫。 七天七夜后，他神清气爽地醒来，用了一顿美食，喝了一坛灵酒，前往太平道宫。 道宫内，玄明稽首行礼。 醉大能早在数年前便归来，幽冥由四极大能轮流坐镇。 太平道主与三位大能目光齐落到他身上，道主道：“小友准备妥当了？” 玄明：“是，还请诸位前辈助我。” 太平道主点头：“贫道素来一言九鼎，你且放心。” 玄明点头。 太平道主的人品，他信得过。 商议一番细节后，玄明离开。 半个月后，苍穹乌云密布。 十万里内雷鸣电闪，威压厚重，狂风呼啸，宛如末日。 众多大能被惊动，纷纷施展神通，或祭法宝，或凝水镜，查看情况。 最终落到玄明身上。 “他要渡劫了。” “这一日……终于来了。” “不是他能否成功。” “绝不能留！” “待劫过后，趁机斩杀。” …… 众大能反应不一。 踏立虚空，玄明目视雷云。 天劫越积越多，威压越来越重，雷霆涌动间撕裂苍穹。 他感受到了压力。 可未曾畏惧，反而目光坚定。 渡过此劫，自己再不会有求于人，能放心随心地逍遥自在。 距离长生更进一步。 事关道途，他已做好迎接风浪的准备。 ——— 轰隆！ 天雷悍然而落。 一开始便比灵宝劫更可怕。 大能天劫合三九之数。 前九道，玄明不闪不避，用肉身硬扛雷劫，淬炼体魄，看似浑身血污，惨不忍睹，连白发白须都被染红，实则是排出的污血，五脏六腑不曾有损。 第十道时，脚下太极图展开，玄明立于太极桥上，万法不侵，雷霆难伤。 狰狞电蛇、狂暴雷龙、如雨雷球，都被太极之力返本归元，过滤掉狂暴，只剩精纯能量，被玄明吸收炼化，元神、法力、肉身都节节攀升，渐趋蜕变。 第十九道雷劫时，玄明没祭出阵法，而是挥动桃木杖，一株桃树参天而立，长在太极图上，在雷电中摇曳生长。 这正是桃翁元神寄托的桃木杖，只是为提高成功率，如今桃翁已陨落，空出的气运被玄明吸收，桃木杖自然也成了他之物。 至于桃源一族反应如何，他才不在乎，都对他出手了，还能仁慈放过？ 这幕让不少大能微愣。 除了桃翁好友愤怒外，其他大能倒是接受良好，桃木杖是后天灵宝，多一件灵宝在手，渡劫成功的概率就大上几分。 轰隆！ 雷霆继续落下。 令部分大能面色严肃。 玄明却盘坐桃树下，被桃木杖与太极图双重削弱的雷霆被其吸收，化为己身资粮。 天地大能略微色变。 而今玄明身上气势跟普通大能相比都不遑多让，可雷劫尚未结束啊。 难道这位后起之秀初入大能便可堪比顶尖大能？ 想到这种可能，部分大能蓄势待发，杀心大起：此道绝不能留！！！ 也有部分大能做好援手准备。 不管是为了共同利益，还是为了善缘，他们都不能袖手旁观。 (本章完) 第281章 纪缘动手，仲能来袭 第281章 纪缘动手，仲能来袭 轰隆！ 大能们反应如何，玄明没空关心，他专心渡劫，心无旁骛。 第二十五道雷劫时，玄明祭出山河社稷图，与太极图暂时融合。 被三件后天灵宝层层削弱，加上自身积累够厚，本事过硬，雷霆难伤玄明。 哪怕最可怕的第二十七道雷霆都只让玄明受了轻伤，可见其实力之恐怖。 只是玄明没放松，反而如临大敌，人劫比天劫更恐怖，藏匿在山河社稷图中的天衍星辰阵瞬间发动。 阵成瞬间。 一杆长枪破碎空间，横刺而来，法则都被洞穿，大道轰鸣，大晋神朝大能李凌云出手，要强势击杀玄明。 琴音响起，割裂灵魂，大乾神朝背后大能耳背老琴师出手，直击元神。 一个物理粉碎，一个精神攻击。 双管齐下，换作其他渡劫者不死也要重创，可玄明非同一般。 他天劫渡的轻松，劫过后未曾陷入虚弱，虽尚未彻底蜕变，但实力已不在普通大能之下，又有大阵与灵宝相助。 挡住这致命联手。 星辰闪烁，迸发可怕伟力。 能撕裂大能道体的一枪被天衍星辰阵磨灭大半，又被山河社稷图削弱，剩余威力被玄明用桃木杖抽散，旋即蹬蹬退后百步，踉踉跄跄，气血翻腾，法力紊乱，有些被伤了肺腑，深吸口气才勉强压下。 琴音也被天衍星辰阵削弱一部分，后被太极图挡下一部分，脚下太极桥摇晃震颤，玄明玄关中元神生辉，抬手轻点，太极天浮现而出，挡下另一部分攻击。 他元神远比道体更强大，又有《黄庭内景经》坐镇，只是轻轻晃动，就将伤害消散于无形。 ——— 律条涌动，凝结成牢。 禁锢空间与时间，封锁玄明退路，束缚其道体、法力与元神。 浓烈强大的审判之意扑面而来。 纠结片刻的大玄神朝大能还是出手，相较于幽冥法度，赵家基业更不容有失。 若有朝一日，大玄神朝一统天下，他自有更进一步的机会。 大玄神朝大能出手，在玄明意料之中，尽管受到画地为牢大神通的限制，长枪与琴音再次来袭，可他却不着急。 抬手间太极天与太极图相合，玄明一手天罡，一手地煞，背后混元道域张开，神通相合，融入太极。 刹那间，太极返无极。 一股玄之又玄的力量弥漫而出，古老神秘，万物归虚。 律条被虚化，法牢如雪融化。 长枪与琴音如陷泥沼，速度大减，举步维艰，随之而来的法槌也步了后尘。 三条大道都似乎被影响。 趁此机会，山河社稷图化为山河社稷袍，连同天衍星辰大阵一起披在身上，他手持桃枝，脚下太极图化桥。 一端是玄明，另一端是时间长河，长桥自动缩短，跨越层层空间，速度快到极致，眼见便要在三大能围攻下逃脱，异变陡生。 咔嚓！ 一根手指落下，太极桥破碎。 玄明瞳孔紧缩，面色骤变，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威胁！ 他感受到了致命威胁。 压力！ 他体会到了如山压力。 这种前所未有的感觉令玄明头皮发麻，毛骨悚然，可他没坐以待毙。 太极图再次发动。 太极天中太上道人同样发力。 山河社稷袍生辉，天衍星辰阵与锦绣山河彼此呼应，天地组成另类两仪。 同样融入太极图中。 桃木杖更朝那根苍老手指抽去。 法力喷涌，混元道域全开，无极之力演化更深，混元大道长河显露雏形。 ——— 咔嚓～咔嚓！ 苍老手指只是微微一顿，便继续前行。 无极长河破碎，太极图哀鸣，天衍星辰大阵摇摇欲坠，山河社稷袄破了一个大洞，桃木杖被崩断小半截。 玄明虎口开裂流血，五脏六腑受创，嘴角溢出鲜血，可他目不转睛地盯着那根手指，凝重地一字一顿道： “半……仙！” 他刚才竭尽全力的一击。 强如顶尖大能都要慎重，能这般轻描淡写地击碎，唯有半仙。 可这片天地明面上已无半仙。 电光火石间，玄明想到了两人，不由喊道：“纪前辈与仲前辈既然来了，何必藏头露尾。” 昔日，玄明曾向太平道主请教大能修行事，同时询问纪缘与仲能身份，他早就怀疑他们是大能，可究竟是哪个层次便不得而知。 结果太平道主笑而不语。 后来筹备幽冥事时，玄明曾询问太平道主，看其是否能联系上纪缘与仲能，那次太平道主眉头微皱，断然拒绝。 甚至明言告诉玄明： “这世上谁都可能会助他，唯独他们不会，不从中做梗，已经是他们极限。 有些存在是包裹果的毒药。 看似友善，实则要命。” 从那时起，玄明便怀疑纪缘与仲能可能有问题，这次也是想诈一诈。 他们对他而言，过于神秘了。 ——— 话音落下刹那。 两道熟悉身影无声无息出现。 一个衣衫褴褛，一个双鬓斑白。 正是纪缘与仲能。 如今纪缘正抬指点向他。 千钧一发之际，空间变换，乾坤挪移，玄明身子变换，落到远处，太平道主手持九节杖，现身在玄明身旁。 “太平，你当真要插手此事？” 收获手指，纪缘沉声问道。 太平道主白眼一翻，颇为无语道：“道友是乞丐当久了，脑子也讨饭讨没了？” 这不明摆的事儿吗？ 拉住暴怒的纪缘，仲能道：“玄明能办到之事，我两人同样能办到。道友若愿意行个方便，未来我等也愿意给道友行个方便。” 太平道主冷笑：“贫道信不过你们。” 见谈不拢，仲能也不想浪费口舌，跟纪缘对视一眼，一个出手对付太平，一个出手擒拿玄明。 九节杖生辉，太平道主一身气势大涨，天地震颤，玄黄气充斥寰宇。 “半仙！” 三大神朝大能心惊肉跳。 他们跟太平道主争锋千余年，本以为他是顶尖大能，想不到他竟不知不觉间成就半仙，站在天地顶端。 这一刻，他们羡慕、震惊、忌惮、愤怒又庆幸，心情五味杂陈。 太平道主与纪缘斗法。 玄明暴露在仲能眼皮底下，后者叹息一声，抬手而抓，骨节分明的手覆上白毛，化作鼠爪。 玄明心沉，正要动手，一只巨大鲲鱼挡在他面前，尾巴一甩，截断仲能攻击。 (本章完) 第282章 终成大能 第282章 终成大能 大道长河碰撞，于无尽虚空中演化天地生灭景象，恐怖异常。 仲能暂时收手，面色阴沉。 遮天蔽日的鲲鱼抖动，化为一柄青蓝两色的风水宝扇，落到一位蓝衣坤道手中。 她身材高挑，五官只能算清秀，可浑身上下气质空灵，站在那里便天地洁净。 见到来人，仲能错愕：“想不到为了玄明，太平道友竟愿意向你低头。” 来人正是千年前的南华观主、太平道主同门师姐，昔日他们因大盛神朝闹崩，没想到今日竟重归于好。 没有说什么道友可要考虑清楚的废话，也没有浪费口舌相劝。 对方既选择相助，便做好了准备，仲能眸生寒光，肩上老鼠与自身相合，浮现出鼠耳、鼠尾、鼠目与鼠齿，再次悍然出手。 双目生辉，一对阴阳两仪球自眼中飞出，绽放可怕伟力，所过之处时空颠倒。 这是他的拿手神通：鼠目寸光。 也是他的成名法宝：时空珠。 南华观主拦在玄明面前，哪怕她只是顶尖大能，与仲能差距较大，心却不曾畏惧，目光从始至终平静，素手轻挥，宝扇起风水。 风化大鹏，水化巨鲲。 风水汇聚，凝聚成一只遮天蔽日的鲲鹏，振翅腾跃间抚平时空乱流，举动间大道浮现，甚至流淌半丝规则。 此扇为南华道尊昔日所持之物，威力达到后天灵宝极致，威力比仲能的时空珠都强上一筹。 这也是南华观主的底气。 仲能自然清楚这点。 南华、通玄、冲虚与洞灵四位道尊同为无量道祖亲传弟子，知晓彼此底细。 他乃通玄道尊传人，明白风水扇的厉害，可那又如何？ 他为半仙，俯瞰岁月。 即便是风水扇也奈何不了他。 时空珠光芒四射，时空潮汐奔涌，磨灭法则，冲刷一切，鲲鹏在时空海中挣扎，暂时僵持，可仲能不止这些手段。 牵制住南华观主后，他抬手挥袖，祭出一个布袋朝玄明罩去，一股恐怖吸力骤生，纵然是玄明也难以抵御，法力、元神、肉身等逐渐虚浮、涣散，不断朝布袋靠近。 ——— 光芒闪烁。 一个符文挡在玄明面前，符文流转，演化空明之气，消磨布袋吸力。 一位双鬓斑白的青衣道君浮现，正是常年居于东极之地的道门大能，也是洞灵一脉传人，手中符文正是洞灵道尊所留宝物。 威力不在风水扇之下。 “青衣，你也要阻拦贫道，莫要忘记玄明意味什么？” 青衣道君平淡如水道：“今日不同往日，新旧交替，阴阳转化，贫道看到了新变化，玄明不当死，这一世该由他自己选择，幽冥地府便是明证，或许他真能给天地带来新气象。” “既然你等冥顽不灵，就休怪贫道不客气。” 仲能冷哼，眸光生寒。 脚下浮现一道时空大道长河，朝南华观张主与青衣道君杀去。 这一刻，他十分不解： 为何通玄道尊与冲虚道尊昔日不留下灵宝，否则，他今日不会这般被动。 与此同时，他朗声道： “你们三个还等什么？帮贫道擒下玄明，我与纪缘道友必有厚报。” 三大神朝大能再次动手。 长枪再至，琴音再起，法锤再临。 然而，均被拦下。 天南神君对上大晋神朝大能。 墨家天工对上大乾神朝大能。 西漠菩萨对上大玄神朝大能。 脚下太极桥再起，未免再出变故，玄明趁机躲入时光长河，不是仲能唤来的支流，而是真正的时光长河。 ——— 屋漏偏逢连夜雨。 幽冥趁机反攻地府。 好在玄明与太平道主提前做好布置，幽冥金光万道，玲珑塔矗立在地府之上。 裘氏皇族老祖出手。 玄明与裘氏老祖有言在先，若三大神朝大能不曾在他渡劫时趁火打劫，四极大能不动，裘氏老祖不动，无需暴露彼此关系。 可若是动手，那就无需顾忌。 只是仅凭他一位另类成道者，难以抵抗幽冥众大能，关键时刻灵曜天君出手，这位素来与人为善的天域之主终于站队。 加上幽冥一位诞生于冥海的大能率领麾下阿修罗反水，偷袭并重创一位幽冥大能，地府要占据上风很难，可还是能做到维持现状。 时光长河。 玄明召唤《黄庭中景玉经》所化光阴之舟，迅速消失在茫茫光阴长河上。 同时一张太极图落下，笼罩整座浮云山，太上道人从中走出，护持求真观。 抬手间灭杀奉命覆灭求真观的众练神，同时放开一条口子，让已经凝聚圣胎的李自在率领众道人杀出去，经历腥风血雨的洗礼。 玄虚等七真人手腕强硬地斩杀心思浮动的道人，清理门户。 九天长空。 正主离开，众大能也没了兴致。 仲能与纪缘想走，三大神朝大能也想撤，他们想进入时光长河查看，或许能寻找一些蛛丝马迹，抓住玄明。 可他们想走。 太平道主他们却不答应。 顿时又纠缠起来。 半个时辰后，轰鸣声响。 时光长河跌宕奔腾，祥云百万里，霞光百万道，天响天籁，地起地音。 一株万丈道树浮现于天际，在光阴长河上时隐时现，数息之间，道树化为一条宽阔长河，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不知来处也不知归处。 纵横四野，奔腾八荒。 混元法则蜕变为混元道河，白发飞扬，拂尘拂动，玄明身披山河社稷袍，脚下道河托举，踏浪前行。 这一刻，他洗尽铅华，打破桎梏，成就大能，于此方天地有了话语权。 三大神朝大能面色阴沉，知道事情麻烦了，玄明虽初入大能，但一身气势比之他们毫不示弱。 仲能与纪缘横了眼太平道主，知晓今日事不可为，转身离去。 临走前，仲能对太平道主道：“白玉京一旦出世，有些问题不可避免，就是不知到时你能否承担得起后果。” 太平道主面色平静：“不劳烦道友挂心，贫道自有打算。” 纪缘：“但愿你的选择没错，否则，我等还会出手，只是到时候恐怕要搭上整个太平教。” 太平道主：“好走不送！” (本章完) 第283章 清气始源 第283章 清气始源 纪缘与仲能离去。 三大神朝大能也罢手。 玄明走出时光长河，对相助自己的大能稽首行礼，表示感谢。 “多谢诸位相助，此恩贫道铭记于心，来日必有厚报。” 南华观主点头，看了眼太平道主，转身离去，全程沉默。 青衣道君含笑点头，还礼离开。 其他大能亦如此。 不是他们不想深入交流，而是清楚玄明刚成就大能，需要尽快闭关巩固。 他们此时留下反而不美，雪中送炭都做了，顺手锦上添也无不可。 玄明领了这份情，郑重感谢太平道主后，随其一起返回小天地。 道海宫，三楼静室，玄明盘膝而坐，查看与体悟自身所得。 法则道树蜕变为混元道河，他初掌大道之力，混元道域增长至百万里。 太极天增至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里，天更高，地更厚，更多了一股生机，自行孕育出一些小动物，比如蜉蝣、水虿等。 元神增至三万丈，寄托道河上。于天地间留下大能印记。 体魄也成就大能，肉身之强远胜一般大能，滴血重生不在话下。 更让玄明在意的是太玄天。 这片位于中丹田的天地已经扩大至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里，在他晋升大能时，先天五太之气凝聚，涌入太玄天气团中。 气以中丹田太玄天为营养，吸纳气团，凝聚出果实，瓜熟蒂落，这位孕育已久的存在终于诞生，并向他行道礼： “贫道玉宸见过道友。” 青年模样，一袭青衣。 剑眉星目，卓尔不群。 玄明还礼，随后在其讨要桃木剑与桃木杖时将这两物交给他。 ——— 收拢思绪，玄明用心消化所得。 就在他专心闭关时，玄明大真君成就大能的消息迅速传播。 虽说大能们在九天长空争斗，也都收着力量，免得毁天灭地，生灵涂炭。 但浮云山之战做不得假，那场宛如末日的恐怖雷霆做不得假，幽冥被征伐做不得假，幽冥大能反攻失利同样做不得假。 这世上不乏聪明人。 很快有人猜出玄明成就大能。 尽管难以相信，可种种迹象表明他们不得不信，最有效证明就是大玄神朝十年间针对浮云山的种种举措一夜间烟消云散。 求真观渐有圣地之称。 虽崛起时间晚，但《黄庭经》已奠定其地位，只要证实有大能坐镇，圣地便实至名归。 外界反应如何，玄明不关心。 闭关三载，他悠悠醒来，只是依旧没出关，心神沉入《黄庭内景玉经》。 早在初步融合天罡地煞神通时，玄明便能翻阅这本道经，迟迟没动作，是想成就大能后翻阅，可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 轰隆！ 翻阅刹那，玄明一震。 “……重中楼阁十二环，重楼十二，上接云烟。鸾迎凤～吹，聚会神仙。自高自下皆真人。真仙厌世，云步朝元。地去高天，八万四千。玉堂绛宇尽玄宫，大罗众仙，各居宾所。凤阁龙宫，祥光罩雾……” 道经字字珠玑，道尽宇宙真理。 元神成了无极，无象无形，无声无终，无始无终，化为宇宙中最原始纯粹的状态，既静止不动，又是万物终极。 ——— 玄明不知道自己无极多久。 完全没有时间概念。 直到有一天，自己开始演化。 由太易入太初，从太初化太始，接着是太素与太极，旋即化为地风水火，又化为天地人三才，旋即醒来。 《黄庭内景玉经》已经合上。 这本书玄明看似看了，又像是没看，恍恍惚惚，难以名状，不可捉摸。 等他定神后重新梳理脑海，发现自己竟已悟道，《混元一气法》已完善至大能篇，可修至五气朝元阶段，先天五太对应五气。 天罡地煞神通有了融合法门。 《周天养神诀》也有了凝练毛孔星辰之法，锤炼大能体魄与元神。 连带其他法门也更见玄妙。 整理好收获，玄明仍旧没闭关。 他突然想起灵曜天君赠予自己的玉盒，之前忙忙碌碌，一时忘记。 解除封禁，打开后一道清气映入眼帘，玄明心如擂鼓，喜出望外。 竟然是清气祖源！ 跟玄黄母气一样都为天地本源灵物，珍贵无比，只是玄黄气为地，清气为天。 太玄天，正融合桃木杖与桃木剑，准备凝练护道灵宝的玉宸道人睁眼，清亮眼眸精光闪烁，面带笑容。 “道友，此物于我大有助益，可否给予贫道？” 玄明尚未搭话，太极天中传来一道声音，苍老有力，正是解除了浮云山困境后归来的太上道人。 没有多余话，一声唉的叹息却胜过千言万语，掷地有声，更让玄明心颤。 论先来后到，太上道人为先。 论劳苦功高，太上道人为先。 玄明眼珠一转，效仿太上道人同样叹息，仿佛道尽心中无奈。 太上道人：学我！ 玉宸道人：合着我要懂事呗？ “算了，凡事要有先来后到，这道清气便让给道兄。”玉宸道人不忘提醒，“道友可莫忘记再给贫道寻一道清气。” 玄明答应：“道友放心。” 清气入太极天，融入太上道人体内，整个太极天被黑白两色笼罩，弥漫一股玄妙气息。 感受到太上道人气息逐渐增强，玄明心中一喜，若这位成就大能，自己能做之事便更多了。 ——— 结束闭关，走出道海宫。 玄明心念一动，出现在太平道宫外，宫门打开，他迈步而入。 太平道主与三大能皆在。 相继见礼后，玄明开门见山道：“道友昔日曾言，贫道成就大能，便会为我解惑，不知可还算话？” “贫道说话算话。” 太平道主目光幽深，远眺苍穹，像是在回忆，片刻回神道： “道友想从哪里开始？” 玄明：“便从大盛神朝末代之主谈起，他因何而死，真相究竟是什么？” 太平道主知无不言道： “大盛神朝末代皇帝名唤裘明，与我少年相识，那时候我们比邻而居，他只是裘氏皇族落魄的旁支子孙，家里只剩一座破旧宅院、一个老仆与一个侍女。” (本章完) 第284章 万古大秘 第284章 万古大秘 太平道宫，太平道主将他与昔日好友故事娓娓道来。 少年结下情谊，后来各有际遇。 再相见时，太平道主已是南华观杰出弟子，裘明也成为盛都国子监学子。 这是裘氏皇室子弟的待遇。 纵然是旁支子孙也不例外。 他乡遇故知，已是青年的他们都分外高兴，后来他们一起打马游街，一起冒险，一起修行，一起游历天下，成为生死之交。 再后来，他们分别。 一个回山潜修，一个回京当差。 每隔三年，两兄弟便聚上一次。 时光匆匆，转瞬两百载。 太平已是南华观大长老，一位三聚顶境存在，裘明也被上代大盛神朝之主收为养子，在其驾崩后登基，摇身一变成为新主。 他英明神武，选贤任能，励精图治，更将太平册封为大盛神朝国师。 兄弟携手同行，立志要让大盛神朝更上层楼，他们君臣同心同德，打造出了明平盛世，大盛神朝国力蒸蒸日上。 然而，好景不长。 百年后，太平成就大能时窥见未来，知晓了末世大劫，更知晓了一个秘密： 三才不稳，人念丛生。 无量救世，世代为祭。 灭世劫临，天下归无。 裘明也惊才绝艳，处理国事之余，修行到了三聚顶境。 这是神朝主能走到的极限。 纵然是大盛太祖也止步此境。 正因如此，裘明也发现了太祖封印在传国玉玺深处的封禁。 三聚顶的神朝主借助国运足以媲美半仙，解开封禁后，他看到几句话： 承众生之殃，为社稷主。 吾为神朝主，当以身镇邪，仿无量救世，涤荡乾坤，护我臣民千古康泰。 ——— 太平与裘明碰头。 一次酒醉，出于信任，也为了寻求支持，他们交换了秘密。 旋即发现两者关系密切。 意识到事情严重性，他们通力协作，通过各种方式查询与论证手上信息。 翻阅古籍、探幽寻古…… 他们都非同寻常。 一个是大盛皇主，一个是南华大长老，有心探寻下发现了些许蛛丝马迹。 太平还冒险游走四方域外，隐藏身份，默默探查，发现更多隐藏真相。 裘明与太平再聚时，他们大胆设想与推测，拼凑出一个大胆设想。 毋庸置疑，三才是天地人。 三才不稳，是说天地人失衡。 无量应该指无量道祖。 上古时期因三才失衡发生了浩劫，为了救世，无量道祖献祭自身，世代如此。 一万零八百年为一会。 五千四百年为一交。 大盛神朝太祖晚年时恰好接近五千四百年，无量道祖留下的封禁松动。 作为天地间第一位神朝主，太祖洞悉这一秘密，牺牲自身，加固封禁。 众生才有了后五千年安稳。 太平与裘明都想解决这个问题，试图为苍天拔毒，想要重塑三才平衡，为此准备许久，可最终发现徒劳无功。 皆因裘明便是无量道祖转世身，也是加固封禁的祭品，裘明与太平的一步步举动，都在仲能与纪缘算计之中。 他们知道的，都是两人想让他们知道的，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大盛神朝主在位最多三百年，大盛立世三千余年，气运走到尽头。 在盛中生，也当在盛中亡。 既然大盛太祖献祭，那么大盛末代君主也应该献祭，这才有始有终。 太平想阻拦却无能为力，仲能与纪缘出手拦住了他，裘明驾崩。 随后，两半仙联手，扭曲部分光阴片段，篡改历史，于是裘明成了暴君。 他们也想斩杀太平，以绝后患，可关键时刻，藏匿在太平身上的南华道尊残魂出手，是他引导太平看到了未来片刻，也是他召集另外三位道尊残魂，以魂飞魄散为代价，救走太平，重创仲能与纪缘。 直到太平修为达到半仙，他才重塑记忆，看清真相，暗中积蓄力量。 ——— 听完故事。 玄明恍然又心惊。 没想到真相竟然如此。 三大能面色如常，显然早就知晓，并与师尊一起努力。 “所以，我是那位转世身？” 太平道主道：“过去，贫道也这么认为，可这些年反复琢磨与研究，发现真相并非如此。确切地说，你只是一部分。 是无量道祖部分转世。 道祖真身要么已经消散，要么依旧在努力维持三才平衡。” 玄明颔首，相信这种解释。 否则他为何世代被献祭？ 何况他亲眼见过三才失衡景象。 “所以，仲能与纪缘要等到我成就大能再出手，是否是万年之期将近，需要特殊祭品？” 玄明大胆猜想。 太平道主赞同：“不无可能。” 解开疑惑后，玄明道：“所以，道友试图通过换天修复天道？” 太平道主没有隐瞒，实话道：“确切地说，是剜掉天道一块腐肉，换上新肉。 贫道曾与那位灵曜天君有过交谈，也跟跟那位天南神君有过交谈。 昔日九天曾有天界，后来破碎成了天域，贫道怀疑这场破碎与道祖救世有关，或许那场浩劫未曾彻底消失，被封印在白玉京，所以需要转世者生生世世献祭。 又或许消磨畸形三才危害，需要世代献祭，无论答案是哪一种，都说明白玉京封印了一些对天地众生不好的东西，让仲能与纪缘都如临大敌，噤若寒蝉。 白玉京开，天下归一。 这句流传万古的预言真假难料。 也许只要解决了白玉京封印之物就雨过天晴，又或许是三才归一，天地两道归于人道，三才彻底失衡，从此一道独尊。 不管是什么，都非好事。” 玄明沉吟。 不得不说这个猜测很惊悚，可转念一想又觉得并非不可能。 定了定神，他开口道： “无论猜测是哪一种，都是三才失衡带来的危害，只要我等在白玉京出世前尽量缩短三才差距，或许能将危害降到最低，至少那时对我等有利。” 太平道主点头：“你一统幽冥，恐怕也是想让三才重回正轨。不过仅一统，只能治标无法治本。” “贫道自然知晓，一统幽冥只是第一步。” 玄明掌心生辉，敕封符流转，弥漫一种独特神秘的力量。 太平道主目光有神。 三大能眼前一亮。 (本章完) 第285章 封神计划 第285章 封神计划 “这是……天地封神术！” 太平道主激动。 对人道封神术，他很熟悉，这种有别于人道的气息，令其眼前一亮。 “正是！贫道侥幸，悟得此术，虽尚不圆满，需要改进，但应该够用。” 玄明实话道。 “那两本《黄庭经》皆阐述了人体万神说，道友能领悟此盖世神术也是厚积薄发之故，是道友缘法与修行。” 太平道主感慨道。 合作多次，相互了解彼此性情，玄明开门见山道：“有此术在手，道友可想过以人间变革为战场，掀起封神之战，为幽冥选拔良材，加以封神，维护地府运转，推动地道演化？ 若能在白玉京出世前完成此举，于我等、于幽冥、于众生，都大为有利。” 玄明顿了顿道：“至于道友担忧之事，贫道已有解决之法，倘若成功，亡灵便可无碍轮回，转世投胎，地道必焕然一新。” 太平道主惊喜又好奇。 他没追着询问，似这等关乎天地苍生之事，能有解决思路已难能可贵。 在他看来，玄明道友应该尚在完善此法，既如此，太平道主自不会多问。 该知晓时自会知晓。 他只需配合就行。 倒是玄明道友封神提议，他十分有兴趣：“道友言之有理，眼下人道势大，世间生灵多为人道神，幽冥神灵少之又少，倘若能选拔人才，填充幽冥神缺，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缩短两道差距。 另外，道友适才提及人道变革，看来昔日征伐幽冥，制造出幽冥即将一统的景象，只是掩人耳目，天命帝主早已转世。” 玄明致歉道：“之前贫道实力不足，又处在风口浪尖，天命帝主干系重大，迫不得已才为之，还请道友见谅。 不过，贫道未曾说谎，只是隐瞒部分实情，这位天命帝主特殊，征伐幽冥也是一部分，他将是幽冥与人间共主。” 此话一出，太平道主与三大能错愕之余，喜出望外，即便是当年的大盛神朝太祖都没能做到这一步，倘若能实现，对他们所行之事将大有助益。 “道友言重了，先前所为乃人之常情，易地而处，贫道未必有你做得好。” 太平道主话音一转，继续道：“道友真决定与我太平教合作？” 玄明：“是！贫道这么做也有私心，有太平教支持，天命帝君能少走很多弯路，也能打击三大神朝，他们几次欲置贫道于死地，我岂能无动于衷，以德报怨？ 太平教理念不错，只是有些教众路走歪了，若能釜底抽薪，太平教重获新生，与天命帝君通力合作，必能打造出更胜大盛的盛世。 何况，有道友盯着，贫道也能少操些心，多些悠闲时光，何乐而不为？” 太平道主虚指玄明，无声而笑，旋即道：“距离白玉京出世仅有二十余载，时间紧迫，众人拾柴火焰高，我等要寻找一些志同道合的盟友。” 玄明：“道友之言甚合我意。” ——— 三天三夜后。 玄明走出太平道宫。 大致方向与内容已经定下，具体细节要等盟友齐聚后商议。 这些主要是太平道主的事。 自己只要把握大方向就行。 打开一条空间通道，玄明进入其中，再出现时已在浮云山上。 多年未归，瞧着熟悉的场景，他心中略微感慨，只是眼下不是重温旧时光时，玄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一步消失，瞬间出现在浮云山深处；再一步跨出，他现身地府上空。 太乙救苦天尊与五方五老已在主殿外等候，除此之外，还有一位大能。 红衣红发红眼红唇，面容俊美妖异，表情却冷酷，背负双剑。 他正是冥海之主、修罗至尊，也是上次相助地府的幽冥大能：三途。 “贫道玄明见过道友。上次之事多谢道友相助，此情贫道必铭记于心。” “我不只是帮你，更是帮我。” 三途沉默寡言。 既然玄明来了，他也没必要继续守着，现身离开，返回道场。 这件事瞒不住其他幽冥大能。 只是玄明身上气势恐怖，不在顶尖大能之下，加上出了叛徒，没十足把握前，他们暂时没轻举妄动。 进入大殿，各自落座。 坐镇地府的练神大修齐聚一堂，梦貘族长、彼岸主都在场。 玄明起身道谢：“地府开辟，诸位功不可没，贫道在此谢过。” “玄明前辈言重了。” “我等也有私心。” …… 众人不敢怠慢，纷纷还礼。 玄明也知道他们如今拘谨，表明态度，表达善意后就命其散去。 只留下太乙救苦天尊等神。 “恭喜道友。” “诸位道友同喜。” “诸位道友，而今地府……” 从众神口中知晓更多开辟地府的细节、地府目前状况后，就未来发展方向，玄明与他们又商议一番，他便离开主殿。 往生殿，是玄明在幽冥的住处，也是众神为后土娘娘建造的居所。 玄明来幽冥，主要为此而来。 盘坐蒲团上，勾连地府深处的幽冥阴脉、死脉与浊气，身后浮现出后土娘娘法相，抬手间打出万千法诀。 成就大能，手段不可同日而语。 后土娘娘法相悄无声息地融入幽冥，气息持续增强，冥冥之中，幽冥法则运转。 整个幽冥发生一种微妙变化。 幽冥大能皆有所感，他们抬手捻算却推测不到丝毫信息，只能猜测是地府带来的变故，毕竟，幽冥万载未曾变化，也就出了地府这么一档子事。 特别是察觉到这种变化对幽冥演化有利后，幽冥大能反应不一，焦急、忌惮、欣喜、担忧、惊惧等种种情绪，不一而足。 ——— 坐镇地府数月。 玄明离开，临走前他在求真观休憩半月，指点了李自在修行，这个弟子已是求真观仅次于他的存在，战力高强，远胜同阶。 有希望代替玄明，扛起求真观。 他也见了玄虚等七真人，他们已经在着手凝聚金丹，对地仙法的研究也即将跨出关键一步。 欣慰之余，玄明也指点了他们一番，留下山河社稷图供其参悟，打开空间通道，再次离开。 (本章完) 第286章 土气圆满，天罡地煞之秘 第286章 土气圆满，天罡地煞之秘 小天地，太平道宫，五大能联手炼制阵图，效率提升百倍。 第五位大能自然是玄明。 既然答应太平道主要帮忙炼阵，他自不能食言而肥。 这张阵图威力不俗。 纵然是玄明都感到心惊肉跳。 炼制过程中他用心参悟，阵道造诣突飞猛进，有时候太平道主还加以指点。 玄明进步神速。 对创出周天星斗大阵也更有把握。 玄明忙着炼阵图，天下故事却未曾停下，反而愈发精彩。 幽冥地府，他离开地府次年三月初八，地府深处一个光茧破碎。 后土娘娘法相化为法身。 她头戴五谷丰登头冠，身披玄青两色服饰，上绣种子与农具图案。 身后更有六道虚幻彩光。 深邃神秘，神圣慈悲。 整个地府得到幽冥更多气运眷顾，处理事务的太乙救苦天尊勾唇一笑。 娘娘降临此世。 幽冥大兴不远了。 幽冥众大能吃惊，三途冷硬嘴角微微翘起一丝弧度，手中长剑蓄势待发，大有其他大能敢出手自己就大开杀戒之势。 感受到这股杀气，其他大能投鼠忌器，有些冷哼出声，目光不善；有些犹豫不决，最终偷偷造访冥海。 后土娘娘诞生后，虽经常久居幽冥，施展神通，梳理幽冥法则，净化幽冥污秽，但她有时也会离开幽冥，在田野山川间穿梭，播撒造化，推动五谷生长，促进草木繁盛。 还会化身稳婆，亲自接生新生儿，保证母子、母女平安，不仅是人，还包括各种动物，乃至是植物与真菌的繁衍，更会出现在山川内部，完善地神权柄。 玄虚等七真人曾与其有过接触，得其指点，于地仙法钻研上有了突破性进展。 当然，地府与其他幽冥势力之间争斗不曾停下，只是大能不再出手，连三聚顶大修都甚少下场，普通练神便是最高战力。 双方都在借此练军。 五方五老离去，游走四极与中土，彰显神迹，扶危济困，消灾解难，各司其职，践行自身之道。 南极长生大帝去了雷泽，打算在那里练出雷声普化天尊。 ——— 地府运转良好。 求真观也蒸蒸日上。 第六代弟子已经长成。 第五代真人数量过半。 第四代真人也相继先天。 当然，是普遍意义上的真人。 李自在依旧是圣胎真人，只是这些年幽冥与人间两处逍遥与历练，他底蕴更深，如今正在为练神积累力量。 长安子与长宁这对道侣相继凝聚圣胎，联手之下即便李自在都要慎重。 长庆子也与昔日那位在道元盛会上交手的灵泽女修结成道侣，凭双修互补之法，凝聚金丹，后来居上，超越师父师叔。 除了练神暂时断层，求真观已勉强能跟传承千古的顶尖道脉比肩，追上乃至超越是迟早之事。 大丰王朝与三大神朝厮杀更激烈。 紫薇帝君转世的天命帝主年龄虽小，早年为了讨生活，当过和尚，做过道士，更做过乞丐，但他聪慧过人，聪明好学，有胆有识，很快身边围拢了一批乡野小子。 他们穷却敢打敢拼，有人勇武，有人果敢，有人憨厚，有人聪慧，都很听大帝转世的朱武话。 数年下来，他们已颇有身家。 不仅在附近几座山头建起山寨，还在附近数县开起镖局与商行。 朱武凭借偶然得来的散修传承，短短数载就修成练气真人，实力强大，加上他乐善好施，体恤百姓，哪怕他是匪贼出身，百姓们对他也甚是维护，连县令都对他推崇有加。 特别是最近两年，朱武得了几个人才，又被贵人赏识，彻底发迹，不但加入大丰王朝官署，参军入伍，有了正经出身，而且麾下势力极速膨胀，得到不少人真心维护。 他入伍后，一边研究兵法韬略，一边身先士卒，领兵作战，逐渐打出名气，立下战功，一步步升为校尉，变得文武双全。 成为军中平民出身的代表。 曾有世家子欲占其功劳，结果背后贵人尚未出手相助，朱武便凭才智解决，让世家子吃了大亏，后被他手段与宽阔胸襟折服，成为其拥簇，不允许任何人诋毁朱武。 这令背后贵人对他刮目相看。 ——— 时间一晃，已是三年后。 太平道宫，玄明停手，他已经完成自己负责的部分阵图，剩余之事由太平道主与三大能负责。 离宫前，太平道主赠予玄明一份阵法心得，后者没拒绝。 这确实对他有大用。 稽首感谢后，玄明离开道宫，重返浮云山，回到求道观。 在藏道峰问道院休息三日，闭关修行，盘坐蒲团，运转《混元一气诀》，体内五气激荡，五脏轰鸣。 炼制阵图闲暇，玄明勤修不缀，如今五气之中脾土之气即将功成，能取得这般效果，五方五老功不可没。 他们本就与五脏相连，是五脏主神，主宰五气，执掌五行，其修行能反哺玄明，而玄明五气功成也能反哺他们，相互补益。 不久前，黄极黄角大仙已三聚顶，成就神道帝君，玄明土气也随之圆满。 只是仍需打磨一番。 体内脾脏生辉，源自体内的先天土气与外界土气交织，一者先天，一者后天，内外相连，蜕变为一道土行本源。 玄明身上气息更强。 将其余四内脏与四气也内炼一番，他这才暂停五脏修行，元神入玄关。 瞧着《黄庭内景玉经》，他目光闪烁，如何继续翻阅这本经书，玄明已心中有数，便是完善天地两道。 外景、中景、内景！ 在某种意义上也是三才。 他可以凭借观道与行道打开前两本经卷，可第三本就没这么容易。 天罡地煞神通合一，相当于天地人三才初步合一！ 他为中心，所以能第一次翻阅。 可这种合一同样是一种畸形三才。 玄明想要继续翻经，就得将天罡地煞神通炼制大成，这些都是足以证道的神通，需要大量道理支撑，七十二地煞想大成，非地府一统幽冥不可，非地道完善不成。 三十六天罡亦是如此。 他估计得联合众大能开辟天庭。 (本章完) 第287章 地仙道终出，斩五毒 第287章 地仙道终出，斩五毒 又是一年春。 万物惊蛰，地气勃发。 闭关的玄明被惊醒。 起身走出求道院，他目光放远，落到浮云山七处方向，或为巍峨山峰，或是深邃峡谷，或是炽热火山，或是繁茂密林。 七处传来七股突破波动。 正是成功凝聚金丹的玄虚七真人。 轻捋胡须，玄明耐心等待。 这只是开始。 下一刻，金丹升空。 如七个小太阳，旋即金光消失，由其他光芒代替，或玄黄，或翠绿，或幽暗，选择不同，颜色不同。 金丹与一方地域相融，七处地域交织在一起，覆盖整座浮云山。 玄虚七真人现身。 每个人身上气息波动剧烈。 少了一股飘渺，多了一分厚重。 他们气势节节攀升，直到金丹化圣胎才停下，最主要的是玄虚等七真人身上多出一股气，仿佛与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 当然，这只是错觉。 即便如此，他们寿元也长得不像样，是普通圣胎的数倍，至少达至千载。 “地仙道……成了！” 玄明抚须微笑。 而今玄虚七真人成为天地间第一批地仙，未来地仙道传播开来时，作为先行者与地仙祖，他们将受益无穷，道途远大。 圣胎绝非终点，而是新开始。 玄明稽首行道礼，朗笑道：“恭喜诸位师弟得偿所愿，得道地仙，从此寿元绵长，福泽深厚。” 求真观众道人闻言，同样行礼恭喜，称呼不一却感情相似，都真心欢喜。 既因为师门越好，他们越好，荣辱与共，又因地仙道的诞生，为他们指明前路，给了他们更多长生选择。 “多谢师兄，多谢诸位。” 七真人异口同声。 随后便闭关消化所得。 想要交流，不必急于一时。 玄明也明白这个道理。 见七真人分别在七处闭关，组成七星阵势，日后都会与那片地域共存亡，他欣慰之余，内心感慨，放下一块大石。 他们师兄弟感情不错，一路相互扶持，各自付出，才有了求真观今日辉煌。 如今他们长生有望，玄明放心之余，心境升华，法力运转更如意，对天地大道也看得更清楚，欲望杂念大减，心有所悟。 他心中一动，传音交代掌教真人几句，便抓住机会，再次闭关。 ——— 在天地大能眼中，玄虚七真人修为依旧不值一提，可他们代表的意义不同。 地仙道出世。 地道得以完善，法则之力暴增，规则之力节节攀升。 天地有了一种新气象。 山更高更秀，水更清更明。 冥冥之中有些东西改变。 天地大能对此感触最深，尤其是半仙最先察觉其中变化与奥秘。 他们明白这究竟意味什么。 三才失衡问题得以缓解。 未来由白玉京带来的浩劫有可能被削弱，乃至消弭。 太平道宫，太平道主睁眼，目光穿过虚空，落到浮云山上，目睹了地仙的诞生，看到了玄虚七真人与一方地域的变化，洞悉了部分奥秘，知晓这是玄明手笔，他忍不住赞道： “好一个人地相生，福地长生！好一个地仙道！好一位玄明道君！” 这一刻，太平道主对玄明真正刮目相看，以前他更多将玄明当成好友转世身，而今几次谋划与接触下来，他真正将其放在对等地位。 不仅是明面上，还是心理上。 仲能与纪缘同样心有所感，眼见地仙道诞生，看着地道完善，他们心情复杂。 良久，纪缘道：“或许他真有希望，新旧交替，万象更新，一切成为可能，忙活了数千载，老瞎子也累了，想彻底甩开这档子事，安安静静地讨饭。” 仲能沉默后道：“再等等！” 纪缘点头。 他明白同伴意思，这个赌太大了，他们要看得更清楚些。 唯有如此，才有机会获胜。 盲目下注有可能输的一败涂地。 与此同时，地府。 后土娘娘实力猛增。 地仙道诞生，她后期出力不小，虽没摘取大神道果，但指日可待。 幽冥大道更完善，大地之间联系更紧密，感受到这点，幽冥大能们心情复杂。 南极，恢弘神宫内，天南神君笑了，他果然没看错人，希望在玄明身上。 三大神朝大能羡慕嫉妒之余，同样心生警惕，他们跟玄明仇怨已深，难以化解，他越强，他们心中越忌惮。 三大能不约而同地联系彼此。 ——— 时光转瞬，半载之后。 藏道峰，问道院，茅舍门户打开，白发老道走了出来。 天高云淡，惠风和畅。 他躺在灵松树下的摇椅上，嗅着茶香，摇晃间思绪涌动。 半年前，地仙道出世。 解决掉一桩心事的他，烦恼去了大半，电光火石间他抓住机会，闭关斩掉人身五毒的烦。 五脏有五气，亦有五毒。 肝怒、心恨、脾伤、恼肺、烦肾。 此方世界大能只是凝练五气，斩五毒是玄明《混元一气诀》特有玄妙，是他结合前世此道传说，借《黄庭内景玉经》参悟出的玄妙。 斩五毒，不是要将自己修成无欲无念之人，生灵皆有七情六欲，这是宇宙至理，是至高规则，若无思无想无情无义，那才叫可怕。 而是借助五毒动摇的契机，将其斩出，加以掌控，使情绪不轻易冲破上下限，免得轻易被情绪左右，做出失智之举。 斩五毒不仅能让朝元时五气融合效率事半功倍，还是在为将来渡劫打基础。 前世传说成仙要渡三灾，今生修行每到一个阶段便会渡劫。 斩五毒是在为成仙劫做准备，成仙前若五毒皆斩，不仅渡三灾更有把握，还对渡心魔劫事半功倍。 尤其玄明成就大能，向太平道主询问了大能修行之妙后，他更坚信这点，皆因半仙与顶尖大能的差距就在于三灾。 渡过一灾，便是半仙。 渡过三灾，便是真仙。 这次他趁机斩出烦毒，不但提高了肾脏凝练水行之气的效率，而且玄明道心更清净，悟道更容易，连黑帝都从中受益，距离三聚顶之差一线，正履行神责、梳理天地水行法则，为破境做准备。 玄明出关没有刻意隐瞒。 次日，掌教真人来访。 七日后，空间波动，亲近玄明的大能齐聚一堂。 (本章完) 第288章 九位大能，古神至托 第288章 九位大能，古神至托 藏道峰，问道院。 空间波动，一位位大能到来。 或坐在木墩，或坐在石凳，到了他们这个境界早就不在乎华而不实的虚礼。 四极大能、灵曜天君、裘氏老祖尽皆到来，还有幽冥之地的三途大能，待太平道主降临后，九位大能各坐一侧，张开各自道域，脚踏各自大道，联手打造出一片玄妙之地。 隔绝窥伺与探听，纵然是仲能与纪缘两半仙联手都不能窥探。 品了一杯清茶，玄明唤来玄虚七真人，由他们亲自讲述地仙道玄妙。 “诸位前辈，所谓地仙道，道果性命皆与山水相依，如阴阳两极……” 得知修行者需与一方山水绑定，跟一方山水共存亡，前期修为上限看山水底蕴，后期道果晋升关键在于打造山水福地后，众大能看向裘氏老祖。 地仙法与另类成道法有诸多相似之处，只是后天灵宝不好得，条件较高，非三聚顶大修不可尝试。 天下山水却多如牛毛，下限较低。 上限虽不及灵类成道法，但也不错，若能得天下有名山水认可，便是一朝晋升练神也未必不可能。 若有幸打造出一方福地，立身福地，当堪比三聚顶大修，再更进一步，还有一线希望成就大能。 此法于地道、于天地有益。 走合则两利之路，而非索取超脱，所以更得天地青睐，成道更容易。 只是成也山水，败也山水。 优势明显，劣势也很明显。 众大能参悟一番后，解开心中疑惑之余，都觉得此法可以大举推广。 一方面，他们都有后辈，大多成就有限，转修地仙法对这些后辈、对他们自己与地道都大有裨益。 另一方面，地道完善，天地向好，世界加快演化，三才便能进一步平衡。 是的！ 太平道主拉拢盟友时未曾隐瞒，在座大能都已知晓天地三才失衡之事。 谁都不知道形势继续恶化下去会发生何等浩劫，这远比一统幽冥更重要。 他们结盟，部分是为天下苍生考量，部分是为他们自己，更是为道。 毕竟这是大危机，也是大造化。 对众大能赞成推广地仙道，玄明不意外，在三才没有平衡前，他们大部分时候利益一致。 念及于此，玄明开口：“诸位道友，天地大能有数，九位大能已代表半个天地，有我等相助，相信地仙道很快便会大行其道。 届时，地道进一步提升，我等亦可气运加身，功德加持，修行顺遂。” “玄明道友言之有理。” “于公于私，我等义不容辞。” 众大能闻言皆笑容满面。 连太平道主都嘴角噙笑。 三途大能嘴角弧度压都压不住，地道若能晋升，他获益仅次于玄明。 就如何推广地仙法，他们展开详细讨论，明确分工与地域。 ——— 议完地仙道之事。 众大能未曾离去。 这场集会早在两年前就确定下来，地仙法是意外之喜。 除了地仙法，还有另外一件事。 念及于此，玄明开口道： “诸位道友，就炼制地神榜之事，准备的如何？” 两年前，他离开小天地后，太平道主遍访其余大能，结成同盟。 随后开始为炼制地神榜做准备，有些负责收集山川本源，有些负责收集天材地宝，有些负责完善封神计划，各司其职。 “道友放心，我等不敢怠慢此事，这两年亲自走遍三山五岳、四海八荒，本源已经筹备八成，最后两成最多半年便可齐全。” 负责收集本源的青衣道君言道，他与佛门佛陀以及三途道友负责此事，后来太平道主又派出三位大能弟子暂时相助，进度才能这么快。 负责收集天材地宝的墨家天工与天南神君对视一眼，由墨家天工开口道： “有赖于诸位道友慷慨解囊，灵材已准备大半，再有一年便可凑齐。” 闻言，众大能嘴角微抽。 哪怕是太平道主都不例外。 为了收集材料，这两位道友丧心病狂，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软硬兼施，从他们手上要走不少好东西。 哪怕知晓是为大义考量，他们依旧觉得肉疼，因此这次集会两位大能颇不受其他大能待见。 对这点，墨家天工心知肚明，委屈巴巴地注视玄明道：“玄明道友，老朽与天南道友为了地神榜之事忙前忙后，服低做小，又天南海北的跑，不仅劳心劳力，还将诸位道友与其他友人得罪光了，可受了大罪了，你可得顾着点儿我俩。” 天南道友：“天工道友所言甚是，人心不古，本神苦啊。” 诸多大能：…… 好不要脸！ 玄明眼角微抽，怪不得太平道主请他们负责天材地宝，确实是最佳人选。 “两位道友之功，贫道谨记于心，必不会让两位吃亏。” 玄明表态。 两大能满意。 剩下灵曜天君与太平道主，前者看向后者，一副唯其马首是瞻模样。 太平道主只好道：“封神计划贫道与灵曜道友已制定好，具体如何进行，是否需要修改，需要诸位道友共同参详。” “有劳两位道友了。” 玄明表态后，见众大能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他捋须道： “诸位道友放心，这两年贫道闭关除了修行，也在完善封神术，进展颇为喜人，同样最多一年便可再上层楼，到时便可与诸位一起着手炼制地神榜。” 封神术是炼制地神榜的关键，听到好消息，众大能顿时欣喜。 等玄明收起众大能递过来的法宝级如意囊，太平道主拿起一封卷轴，送到空中，卷轴自动展开，一个个文字映入眼帘，一条条内容显化，正是封神计划。 众大能围观，逐条阅读与讨论，各抒己见，修改完善。 此间事了，众大能相继离去。 天南神君留到了最后，特意给玄明一册玉简：“我是天地间最后一位上古神，上古神道流传的神道奥秘与封神术尽书其上，希望能助道友一臂之力。神道之兴，天地之安，有劳道友了。” 收起玉简，玄明郑重还礼：“贫道必竭尽全力，不负道友所望。” (本章完) 第289章 大周与大明 第289章 大周与大明 藏道峰，问道院。 大能离去，玄明再次闭关。 盘坐蒲团，他取出装有天材地宝的几个如意囊，寻到了两缕九天清气本源。 这是他夹带的私货，众大能齐寻，比自己单独寻找效率高得多。 郑重封禁一缕，妥善收好，另一缕被送入太玄天，玉宸道人欢喜，张口吞入腹中，朗声大笑：“道友果真言出必行。” 随后便在道宫内闭关。 玄明闻言一笑，调养好心神，取出天南神君赠送的玉简，翻阅研究起来。 这方天地神道奥秘向其展开，黄庭气加持下他悟性高到不可思议。 种种玄妙被他领悟。 道道真理被他参透。 封神术也被他解析，与自身所学相印证，取长补短，去芜存菁。 玄明神道造诣突飞猛进，封神术渐趋完善，他与诸神共享感悟，五方五老、勾陈帝君、太乙救苦天尊等皆有所得。 世界是一个巨大草台班子。 从来都是你方唱罢我登场。 就在玄明与八位大能为炼制地神榜忙碌，朱武在大丰王朝平步青云时，三大神朝有了新动作。 经过数轮商讨与谈判，他们竟开始融合，着手组建神朝联盟，准备建立大周神朝，神朝内三帝并存，象征天地人三才，分别由原三大神朝皇主担任，各自掌管部分权柄，若遇事不决，当少数服从多数。 除此之外，还有五帝辅助，象征五行，为世家、宗派、散修、鬼族与妖族代表，他们背后分别有大能撑腰，比如鬼族背后是幽冥大能，世家背后是儒家半圣，散修背后是杂家大能。 这些都是三大能拉拢的盟友。 人间一统，气运大盛，有益大能修行，加上他们麾下势力与三大神朝纠葛甚久，这些大能答应下来。 大周神朝一出，天地格局大变，形势逐渐明朗，呈三足鼎立之势。 一部分以大周神朝为主，一部分以玄明与八大能为主，另一部分保持中立。 大周神朝初定后，大军开拔，征伐大丰王朝，要将其彻底覆灭，一统天下。 大丰王朝如临大敌，紧急调兵遣将，背后裘氏皇族与太平教动作，同一阵营的大能势力暂时观望。 这些大能清楚，他们支持的是朱武，而非大丰王朝，最多在后者坚持不住时施以援手，要紧的是朱武。 就是裘氏皇族与太平教内部都分为隐形两派，裘氏皇族中一部分暗中由裘氏老祖掌控，出工不出力，同样在观察朱武；一部分不甘心裘氏皇族落幕，多年基业拱手相让，垂死挣扎。 太平教内部两股势力也是如此，一部分依旧坚持理想，想要构建各族平等的盛世；另一部分早就沉沦在名利权势中，私心过重。 太平道主要借此机会，革除积弊，将这部分教众与高层剔除出去，发挥余热，守住大丰王朝，为朱武争取成长时间。 大周神朝与大丰王朝爆发大战。 朱武每次都身先士卒，胜多败少，他机智过人，实力强悍，又能与麾下士兵同甘共苦，收获军心之余，在节节败退的大战役中脱颖而出，得到重视，步步高升。 当然，大周神朝内部也不平静。 既因神朝刚建立不久，各种利益纠葛尚未完全平息，又因神道体系不稳。 天南神君是神道魁首，他明确支持求真观，引得天下大半神灵追随，大周神朝再如日中天，也只能管束那些练神之下的人道小神，对那些自然侧的大神与神道法身修行而来的大神，约束力不强。 不少大神阳奉阴违，甚至明目张胆地改弦易辙，其中便包括神道帝君。 ——— 人间风起云涌。 幽冥也因人间争斗鬼魂大增。 这个过程中地府运转顺畅，招募了不少能兵强将，其他鬼魂也被妥善安置。 跟以前相比，人间安稳不少。 阴阳有别的秩序初显端倪，众生受益，地府得到更多幽冥气运垂青。 哪怕部分幽冥大能组建了六天宫这种与地府相对应的幽冥势力，也难以与地府相媲美，反而因为地府完善的制度，被衬托的落入尘埃中。 天下风云如何，玄明不予理会，他潜心研究封神术，获益颇丰。 一年后，众大能如约而至。 一番商议后，太平道主继续忙自己的事，只在关键时刻出手，起到一锤定音之效，剩余八位大能分为两组，一组观察局势，谨防有变，同时推动封神计划，一组负责炼制地神榜。 开始前，玄明与天南神君、灵曜天君与三途大能先借助太平道主的乾坤炉重炼了八卦炉，联手耗时两载之久，八卦炉晋升灵宝。 旋即各自分工，玄明独自炼制，天南神君、灵曜天君与三途大能炼制另一部分。 浮云山炼器房，真火熊熊，玄明一边投入材料，有条不紊地炼制宝物，一边招来诸神加持与相助。 这么多年，众神修为各有进展。 得益于人间与幽冥战争，勾陈大帝已三聚顶，成就神道帝君之位。 南极长生大帝离开雷泽后，前往太阳星修行，调节天地生气，同样三聚顶。 五方五老中已有三位成就神道帝君，除了黄极黄角大仙，还有赤帝与黑帝。 只是玄明有更重要的事要做，火行之气与水行之气才未曾圆满。 后土娘娘也因地府发展，晋升大神，身后六道轮回神光更加凝实，也因为此，地府得到更多幽冥气运垂青，得到地道青睐，隐约有幽冥正统之势。 当然，最让玄明开心的是太上道人，消化清气本源，又潜修一段岁月后，他已经成就大能，有其相助，众神辅佐，玄明炼制地神榜事半功倍，效率不在三大神联手之下。 ——— 光阴如梭，五载转瞬。 八卦炉与乾坤炉内真火不熄。 期间大能换值，唯有玄明始终无人能够取代，他是炼制地神榜的主力。 难以替代。 哪怕太平道主都不能及。 这一年天下风云变幻。 地神榜成功出炉。 大丰王朝易主，皇帝禅位于大权在握又民心所向的朱武。 登基当日。 他改大丰为大明。 (本章完) 第290章 撕破脸，正式交锋 第290章 撕破脸，正式交锋 大明王朝诞生。 朱武稳坐皇位，用实力、智慧与手腕赢得山下臣民尊重，威望如日中天。 己方大能们都对他颇为认可，其所属势力在朱武登基当日明确表示追随，其练神境代表欣赏之余，也有些许敬畏。 也是这一日，剑湖宫、梦貘族、凤族等都明确表态，支持大明王朝。 江湖上也有部分武者响应。 以浮云山为首的四郡同样表态。 直接割裂大周神朝内部部分疆域，双方揭开最后一个块遮羞布，彻底撕破脸。 “这一天终于来了！” 天地大能心中都生出同样感慨。 中立的依旧中立，静观其变。 对立双方则纷纷行动。 大能亲自出手，纷纷下场。 玄明凭一己之力护住四郡，脚踏太极金桥，手持山河社稷图，拦住一位顶尖大能，即原大玄神朝背后的法家大神通者，以及一位出身妖族的普通大能：一只九头鸟。 法则碰撞，大道交锋。 面对他们围攻，玄明怡然无惧，混元大道化尽万物，颇有种任尔东西南北风之势。 还出其不意，让太上道人偷袭，重创那位妖族大能，将其镇压于太极天中，吓得那位法家大能匆匆离去。 “玄明，本尊记住你了。” “贫道还要谢你不成。” “哼，你我来日方长！” 凤族与梦貘族都由太平教大能暂时护住，剑湖宫则被灵曜天君护住。 白玉京开，天域将会坠落凡尘，灵曜天君决定居于海上，剑湖宫是盟友又是邻居，他当然要护住。 同一时刻，幽冥同样爆发大战。 除了三途与天南神君出手，还有一位幽冥大能投靠，同样出手，名为土伯。 地府安然无恙。 旋即展开中下层的反攻。 大明王朝更遭到大周神朝针对。 在朱武登基那刻，大周神朝大能回过味来，明白他们被耍。 天命帝君不止是幽冥，还有人间，朱武越特殊，他们越杀心坚定，可惜，朱武有大能保护，大周神朝大能无功而返。 而在击退强敌第三日，支持大明王朝与地府的十尊大能联合发声，将开启封神战，凡支持大明王朝与地府的生命，无论生死，事后凭借功勋大小，可册封为神，享受更悠久的寿元，也会进一步传授地仙法奥秘。 此声明一出，天地哗然。 数年联合推动，地仙法已在天地间占据一席之地，对生灵吸引力不小。 封神，更是超出想象。 最主要的是，这次封神跟人道封神不同，神道果位要么与地道本源紧密相连，要么跟天地法则契合，有点儿类似自然神或神道法身。 不完全依赖于香火，尤其是肉身成圣，更能像以前一样修行。 跟人道神相比，地道神更自由。 引得大量生灵心动。 修行者渴望更进一步。 凡人渴望长生。 大量势力与生灵或明或暗地投靠大明王朝，这座新生王朝急剧膨胀。 势力扩张，实力增强。 投奔者虽良莠不齐，鱼龙混杂，但经过合理方法，筛选出不少人才。 物尽其用，人尽其才。 除非人品真不行，否则都能发挥所长，哪怕是小混混都混入大周，成为探子。 也有大量鬼魂涌入地府，纷纷效忠，其中不乏鬼王，太乙救苦天尊处理起这些事情驾轻就熟，很快就令投靠着归心，哪怕凶魂恶鬼都有用武之地，以恶制恶。 尽管大周神朝反应迅速，也早有应对，同样掀起封神战，可人道神限制颇多，不及地道神益处大。 可大周神朝底子厚，这场封神战鹿死谁手，犹未可知。 ——— 时光荏苒。 藏道峰，问道院。 房门打开，一道身影走了出来，躺在摇椅上，玄明姿态悠闲。 望着蓝天白云，享受秋风送爽的同时，他思绪涌动。 距离封神战开启已经三载。 他让太上道人负责此事，自己则选择闭关，三载光阴，玄明修为进展神速。 除了水行与火行之气圆满，金行之气也在不久前圆满，这多亏了白帝三聚顶。 这位神灵游历西方时，得到了昔日虎妞白素威相助，结识了白虎族长，在白虎族相助下金行法则大盛，梳理了西方金气，顺利成就神道帝君。 时至今日，玄明只差木行，便可五气朝元，而这一天已经不远。 另外，这些年玄明顺利又斩却怨、恨、怒三毒，只差一个怒，便可五毒功成。 想到这些，他心情不错。 品尝一盏茶，元神笼罩浮云山，玄明更笑逐颜开。 这些年求真观众道亦进步斐然。 三年前，李自在便练神成功，补上求真观短板，成就真君。 两个月前，随着地仙道传播，玄虚等七真人修行事半功倍，以七处地域为节点，成功将浮云山打造成天地第一福地。 他们也顺势破境，成就练神地仙。 且求真观道人已有数千之多，仅练气真人便有数百位，真正拥有一丝圣地风采。 放下茶盏，玄明默默推算，知晓了大明王朝与地府近况。 三载光阴，人间依旧保持在三足鼎立之势，只是又有差别。 大明王朝与大周神朝就像前世传说中的西岐与殷商，前者在朱武带领下修生养息，默默积蓄实力，在击退大周神朝一波波攻击的同时，也从中获取了不少英才与军队，三年积累，大明王朝已打算反攻，占领大周部分疆域。 同时封神之人也已经诞生，一明一暗分别投靠大明王朝与大周神朝，就像姜子牙与申公豹，这两人前世颇有纠葛，正是妖僧无师兄弟。 只是这一世，他们调换过来。 无正派，无涯反而是反派。 人间变化不大，可地府形势巨变。 在敌方大能被牵制的情况下，得地道垂青的地府这三年势如破竹，已经攻占幽冥一半疆域，勾陈帝君负责攻伐，太乙救苦天尊负责治理，后土娘娘负责安抚，彼此配合默契。 梦貘族长与彼岸主已是半步大能，后土娘娘也三聚顶，太乙救苦天尊更闭关炼度百万大凶大恶鬼，准备冲击神道大能。 一旦成功，地府将彻底占据上风。 形势大好，玄明心情愉悦。 只是并未持续太久，半月后，他面色凝重，撕开一道空间裂缝，迈步而入。 (本章完) 第291章 无量道祖 第291章 无量道祖 浩瀚星空。 一个个空间通道出现。 一位位天地大能现身。 四方大能阵营泾渭分明。 中立大能数量最少，仅有三位。 大周神朝大能一共来了七个，本来可以来八个，可其中一个妖族大能已被玄明强势镇压。 大明王朝一方来了九位，分别是四极大能、灵曜天君、裘氏老祖、太平道主与玄明，还有三途大能。 土伯则坐镇地府，防止宵小作乱。 看上去大明王朝更占优势，毕竟大能才能决定战局关键，可仲能与纪缘两位半仙行踪飘忽不定，态度模糊不明， 这就给了大周神朝机会。 第四方势力是域外大能，他们走到一起，数量超过双手之数。 仲能与纪缘最后到来。 众大能熟悉的寒暄，不熟悉的冷眼，有仇的无视，等天地间三大半仙到齐，一同眺望星空深处。 那里传来恐怖气息，波动频繁，既有灵机喷涌，又散发一丝不祥。 令众大能心惊肉跳。 玄明半眯眼，心跳如擂鼓，总觉得那里跟自己有莫大关系，似乎在召唤他，心中总会生出一股难以名状的愤怒，连被斩出的其余四毒都有死灰复燃之势。 他默念《清净经》，调动外景与中景黄庭气，强行压下恐怖心悸感，心头隐约有些猜测，那恐怕便是白玉京。 果不其然！ 下一刻，太平道主开口：“两位道友，白玉京已经初显出世之兆，看情形有些不妙，事关天下苍生，两位若是知晓内情，还请坦诚相告，我等好群策群力，共渡难关。” 仲能与纪缘面色古怪。 昔日玄明渡劫时，他们对太平道主施压时也曾说过类似之话。 没想到这回被还了回来。 对被道德绑架的仲能与纪缘，玄明乐见其成，若非打不过，他早镇压他们。 ——— 众目睽睽之下，仲能阴阳怪气道：“太平道友不是有通天之能吗？既然当初你一意孤行，今日又何必问我等。” 纪缘：“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我等两人法力低微，实力不济，修为、气魄、毅力都不及太平道友。白玉京出，福祸相伴，大兴与大凶并存，为天下苍生着想，有劳道友为我等挡在前面了。” 尽管话不中听，仲能与纪缘一唱一和，可所有大能感觉出来，两位半仙软化了对玄明的态度，绝口不提献祭之事。 玄明当然也看得出来，可他心里并不领情，可没傻到表现出来。 太平道主自然也听出来，沉声道：“想要贫道顶上很简单，只要两位道友把话说清楚，回答贫道几个问题，我可以身为祭，镇压白玉京中不祥。 否则，贫道会拉着两位道友一起献祭，三大半仙合力牺牲，定能铲除白玉京中大凶。想来若贫道与这天地大能一起出手，两位道友上天入地都无处可逃。” 玄明配合地取出太极图，天南神君等己方打能也祭出灵宝，蓄势待发。 域外大能看热闹不嫌事大，同时清楚白玉京也事关己身，也半真半假地取出灵宝，有一哄而上之势。 仲能与纪缘在心一咯噔。 尽管知道他们动手概率不大，可他们成功被威胁与恶心到了，同时也被太平道主自我献祭的提议打动。 太平道主素来一言九鼎，只要允诺必会全力以赴，从千年前他答应裘明看护裘氏皇族后辈，庇护至今就可见一斑。 考虑片刻，仲能道：“道友想知道什么？” 太平道主：“玄明与那位道祖究竟是何关系？白玉京里究竟藏着什么？” 仲能：“道友确定要在此地说？” 太平道主：“白玉京即将出世，若真有什么，恐怕需要众多同道鼎力相助，没必要隐瞒，道友尽管道来。” 话到这份上。 仲能也不再纠结。 看了眼玄明，神情复杂道： “昔日三才失衡，人道独大，众生恶念欲念交织，难以疏解与消磨，越积越厚，最终蜕变为灭世恶源，侵染世界，若放任不管，最多千年，天崩地毁，众生罹难，世界将不复存在。 为天下安稳，无量道祖义无反顾，牺牲自身，以身为器，镇压恶源，连同被污染的天界，一同被封于白玉京中，希望能以此换取天下太平。 为安置天界生灵，自东海取来蓬莱、瀛台与方丈三倒，施展大神通，才有了如今天界，白玉京出，天界坠凡，不过是三仙岛归位而已。” 无视灵曜天君震惊目光，也对其他大能反应视而不见，仲能叹息，继续解释道： “三才失衡，只有从根上解决，才能治本，否则，道祖牺牲不过是饮鸩止渴。 他老人家将重开九重天与推动幽冥演化之事交托给四大道尊。 可事与愿违，道祖牺牲后，先是幽冥暴动，再是域外生灵发难，四大道尊四处镇压，解救苍生，疲于应付。 封禁幽冥，驱逐域外生灵，待一切平定，他们身心受创，已无力开辟九重天，本想休憩一段时日再动手，哪成想世事多变。 白玉京中传出异动，四大道尊前去查探，无量道祖出现片刻清醒，自白玉京中传信，说在封禁恶源时被污染，滋生恶念。 后恶念趁他不备，逃出生天，在人间蛊惑众生，四处作乱，幽冥暴动与域外暴乱，背后都有恶念身影。 摄取足够能量后，恶念已经转世，只有生生世世令其献祭，才能遏制恶念壮大，同时稳固白玉京封印，防止愈发壮大的恶源流出。 后来四大道尊寻到恶念转世身，一番大战，转世身被诅咒与标记，可四大道尊也遭遇重创，恰逢白玉京封禁生变，四大道尊牺牲自身，以魂飞魄散为代价，加固封印。” 纪缘补充道：“这也是我等献祭玄明生生世世的原因，他便是无量道祖恶念转世。唯有其献祭，才能在白玉京出世之余，阻止恶源流出，守护苍生，也不用我等牺牲。” 此话一出，众大能心绪难平，一个个心情复杂，看玄明目光也变了，多了几分震惊、厌恶、忌惮与杀意。 (本章完) 第292章 惊世骇俗的猜测 第292章 惊世骇俗的猜测 寰宇星空，星辰璀璨。 面对众大能打量目光，玄明努力压下心中悸动与怒气，脑海思绪涌动，反复思量仲能与纪缘的话。 至于自身安危，他不担心。 如今己方大能跟他绑定已深，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不会让他出事。 太平道主：“这只是两位道友一面之词，可有十足正确？” 仲能：“难道道祖与四大道尊之言不算证据？” 太平道主：“可贫道昔日成就大能时曾见到南华道尊残魂，能从两位道友手中逃脱，也有赖四大道尊残魂相助，在其指点下洞悉未来灭世之劫。 倘若玄明为道祖恶念转世身，贫道辅佐裘明便是助纣为虐，四大道尊又为何要搭救贫道，反倒是两位道友被他们重创？” 沉默片刻，仲能继续道：“或许四大道尊只剩残魂，记忆不全，加上道友是可造之材，有半仙之资，不忍明珠蒙尘，也想给天下苍生应对未来灭世大劫增添助力，这才出走相救。 重伤我与纪缘道友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四大道尊残魂终究不如本体，力量难以掌控自如，一时手重在所难免。” 话越说他心里越没底。 过去千年，仲能跟纪缘有时会思索与讨论这个问题，心中有数种猜测。 太平道主挑眉讥讽：“哦？那贫道一时手重，打死道友，也请道友莫要怪罪，毕竟失手在所难免。” 仲能大怒：“你！” 纪缘：“够了！休逞口舌之利，正事要紧。” 太平道主意犹未尽地瞥了眼仲能，旋即看向纪缘道：“道友言之凿凿，说玄明为道祖恶念转世身，可四大道尊残魂因执念而存，延续数千年不散，还有能力重创两位道友，恐怕执念非同一般，唯有这白玉京之谜。 哪怕他们记忆不全，对真相也该记忆尤深，不该忘却，道友觉得如何？” 纪缘：“道友所言在理。” “贫道非对道祖不敬，而是两位道友所言与四道尊残魂所为有相悖之处，道友是否承认？” 纪缘：“老朽……承认。” 太平道主颔首，正要继续发力，被玄明拦了下来。 “道友，贫道有几个疑问，想向两位道友请教。” 深深看了眼玄明，太平道主点头，暂时住嘴，令玄明发挥。 ——— 星空上众大能沉默。 他们都好奇玄明会问什么。 有些若有所思，心有猜测，等着印证答案；有些纯粹想知道具体内容。 仲能与纪缘神情复杂。 四大道尊陨落后，他们作为道门最杰出的三代，从三聚顶起便肩负看管恶念转世身的重担。 除了第一世是被四大道尊斩杀，其后数千年恶念生生世世都被他们献祭。 对玄明，他们既痛恨又同情。 注视仲能与纪缘，玄明问道：“敢问两位道友，若四大道尊残魂真记忆缺失，为何昔日两位道友的师尊不曾留下传承灵宝？南华道尊与洞灵道尊可以，没道理另外两位道尊不行。 贫道是否可以大胆猜测，那时候四大道尊，或者是通玄道尊与冲虚道尊预见到什么，才迫使他们决心不留下灵宝？ 究竟是什么让道尊忌惮到这般地步，连亲传弟子都无法信任？ 是否是因为两位道友要为虎作伥或是被更高存在蛊惑？ 虽然很荒谬，但未必没可能。” 仲能与纪缘心中咯噔声响。 这杀人诛心之言直击痛点，师父未曾留下传承灵宝，是他们一生之痛。 偏偏他们还有点儿想顺着玄明思路想下去，其他大能也细思极恐。 倘若真是如此，那就…… 部分大能下意识地看向白玉京，忍不住打个寒颤，压下心中疯狂又大胆的想法。 星空中，玄明继续发问： “两位道友，不妨再大胆假设一下，倘若四位道尊也被蒙骗了呢？ 若道祖在镇压恶源不久便被污染，暗中推动了幽冥与域外暴乱呢？万一那逃出去的才是道祖善念，却被恶念污蔑呢？ 毕竟，白玉京的封禁本就是为了封印恶念，不会阻拦善念。 若四大道尊在斩杀了所谓恶念的第一世身后幡然醒悟，洞悉真相，悔恨与痛恨之下，知晓事成定局，难以挽回，才不惜牺牲自身，联手增加了白玉京封印，彻底封死那位道祖力量呢？ 两位道友昔日是被谁告知要负责献祭恶念转世身？ 倘若是冲虚与通玄两位道尊，那么这种猜测便是在四大道尊联手封禁白玉京时发生，才各自分出一丝残魂，准备警醒世人。 若非两位道尊，那便耐人寻味。” 众大能闻言，越想越恐怖。 仲能与纪缘亦是如此，玄明的假设才惊世骇俗，仔细想想竟诡异有理。 他们思绪不自觉地被牵着走。 ——— 停下！ 必须停下！ 仲能与纪缘意识到不妥。 他们竭力压住汹涌思潮，努力控制自己不顺玄明思路走下去。 绝不能掉入其圈套。 两半仙疯狂阻止，待心情重归平静时，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脸上的冷汗。 仲能沉声道：“玄明道友，还请慎言，莫要为了颠倒黑白，编出这等无稽之谈。” 早料到他会有此一问，玄明不慌不忙道：“既然道友不愿意接受，也不想此类猜想，觉得贫道在强词夺理，混淆是非，那咱们换个角度，继续猜想。” 仲能与纪缘闻言心脏猛跳。 他们想阻止，可这样会显得心虚，反而此地无银三百两。 其他大能亦心脏一跳，旋即反应不一，有人好奇，有人疑惑，有人兴奋，有人焦虑，有人恐惧，有人不安。 沉思之余，太平道主嘴角噙笑，想继续听下去，玄明道友部分想法跟他不谋而合，部分猜测令他眼前一亮，困扰自己的迷雾换个角度一想便云开雾散。 众大能的心思，玄明无心理会，他开口道：“两位道友，可听过近朱者赤，近墨者黑？” 仲能点头。 纪缘道：“自然。” 玄明微笑，继续道：“贫道这些年生生世世献祭，加固白玉京封禁，可是有功有德？” 仲能下意识地反驳：“话虽如此，但事出有因……” 话没说完，就被玄明打断。 (本章完) 第293章 威胁六天 第293章 威胁六天 “敢问道友，凡事当论迹还是论心？” 如此一问，仲能无言以对。 他已明白玄明之意。 这话不好接，也不好反驳。 论迹不论心，论心不完人。 他看向纪缘，后者目光呆楞，仲能：你是瞎了不是聋了。 玄明继续输出，言语依旧诛心。 “两位道友，恶源既已人道众生贪欲恶念为食，万载积累，恐怕更加恐怖庞大，道祖固然功德无量，心志坚定，可日夜被恶源侵染，焉知不会被影响，已然成为大恶？ 贫道为天下苍生献祭数千载，焉知不能功德加身，生出善念？” 仲能大怒：“休要强词夺理！玄明，无量道祖造福苍生，容不得你欺辱污蔑。你为洗脱一身污名，竟对道祖大不敬，其心可诛。” 玄明表情从容淡定，持续输出：“贫道不过就事论事，道友何必恼羞成怒。何况，若道祖不受影响，贫道又因何而来？天地又岂有阳极生阴、物极必反之理？ 道友出身妖族，却难以与本体完全融合，不得不将本体化为小鼠，日夜携带。 纪缘道友作为半仙，却难以治愈自身眼疾，这何尝不是天地惩戒？” 天地大能若有所思。 仲能与纪缘不敢再跟玄明交流，怕自己心生怀疑，怕自己越想越深。 瞧着死命硬撑的仲能与纪缘，玄明见好就收，及时住嘴，怕再说下去，他们忍不住出手，眼下自己可不是他们对手。 见双方偃旗息鼓。 众大能不知为何心中一松。 今日信息量太大，他们回去后要好生思量，分析对错，确定立场。 太平道主道：“白玉京异动之事，日后会经常出现，靠人不如靠己，诸位要尽早准备，应对恶源。” “至于玄明道友”太平道友话音一顿后道，“若他为道祖恶念转世且已生善念，想必定会在众生危难时挺身而出，他建立地府，欲推动地道演化，重塑三才平衡即是明证。 若他为道祖善念转世，那我等便更要慎重，全力相助，共渡浩劫，免得被恶念道祖得逞，中其算计，致使天地倾覆。” 众大能闻言颔首。 纵然是大周神朝大能都沉思。 他们虽争权夺利，但在事关苍生的大是大非上很少糊涂。 仲能与纪缘心塞。 明白太平道主这话不仅是对其他大能说，更是对他们说： 你们赌不起！ ——— 众大能走了。 玄明独自留在星空。 周天星辰大阵的研究已经进入关键阶段，他要在星空中继续观察星辰运转轨迹，参悟星辰玄妙，完善大阵细节。 不过在此之前，玄明要做一件事，一直压抑的怒气被放开，他穿越星空深处。 最终停在白玉京外，距离适中。 “你是不是很得意，让贫道献祭了数千载。又是不是很生气，这次贫道没如你预想那般被献祭？” 波动顿时强了一些。 玄明冷声道：“风水轮流转，不管贫道身份如何，今生都不会再任你拿捏。” 没有再放其他狠话。 他返回星空，依旧在紫薇星上闭关，任由怒意充斥全身，默默运转秘法，待火候到了，玄明沉声道：“斩！” 一股玄妙力量加身，化作无形天刀地铡，斩去怒毒，自此玄明五毒皆斩，再无破绽，不受恶念侵扰，连带其他四毒都重新稳固。 他内外焕然一新，连五脏五气都被影响，有朝元之势。 巩固修行后，玄明出关，游走星空，参悟星辰奥秘，收集天材地宝，也在这个过程中凝练毛孔星辰。 有黄庭气加持。 又有诸神辅助。 还有紫薇星辰垂青。 玄明对星辰之道的参悟一日千里，毛孔星辰窍穴的修行也渐入佳境。 开两朵，各表一枝。 玄明心无旁骛修行时，人间与幽冥都大战不休，各方势力纷纷下场。 大明王朝正式征周。 凤族、梦貘族、剑湖宫、彼岸族等势力纷纷相助，求真观更不用多说，太平教与裘氏皇族更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大周神朝也不甘示弱。 双方针锋相对，各有胜负。 人间战火纷飞，百姓生灵涂炭。 大明王朝以朱武为尊，他英明神武，乾刚独断，要求妥善安置流离失所的百姓，做好善后事宜，大明上下无有不尊。 可大周神朝不同，看似庞然大物，底蕴深厚，可权柄分割，内部各怀心思，争权夺利难以上下齐心，很快陷入内忧外患之中。 三年征伐，局势生变。 大明王朝开始占据上风，步步推进，开疆拓土，国力蒸蒸日上。 大周神朝各种问题频出，大能们压着还好，一旦依靠目光，问题反而反弹越凶，不少高层已然面和心不和，甚至很多历史遗留问题被翻了出来。 幽冥截然不同，地府早已跟六天宫平分秋色，三年征伐更占据幽冥大部分疆域。 尤其是太乙救苦天尊半年前成就天地间第二位神道大能后，地府占据幽冥六成气运，明显大势已成，扫平六天宫，统一幽冥，推动地道演化，只是时间早晚而已。 后土娘娘在这三年间频繁往返幽冥与人间，梳理地道法则，勃发地气与激发生机，青帝也全力相助，两尊神祇相继成就三聚顶的神道帝君。 ——— 浩瀚星空，老道遨游。 玄明虽在九天，但没断了跟人间与幽冥的联系，通过五脏六腑，他对两界大势了如指掌。 他即将闭关，激发木气，冲击五气朝元之境，在此之前，玄明要交代几件事。 心神沟通太极天，太上道人下九天，玉宸道人也没闲着，他擅长阵法，半年前成就大能后，跟玄明分工协作，研究星辰奥秘，钻研周天星辰大阵。 而今玄明闭关。 重担便落到他身上。 幽冥之地，今日来了一位贵客，太上亲临幽冥，寻到太乙救苦天尊等地府一方大能，数日后，以太平道主为首的盟友齐聚地府。 他们找到六天宫的六位幽冥大能，以解除鬼门关封禁与安排他们为幽冥六天尊为条件，尝试谈判，让六天宫并入地府。 待幽冥一统，他们也能分润部分权柄，若是不能，就休怪他们心狠。 白玉京波动越发剧烈，正缺几个大能献祭，遏制恶源。 (本章完) 第294章 幽冥一统 第294章 幽冥一统 十位天地大能虎视眈眈，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又软硬兼施。 六位幽冥大能犹豫起来。 不是怕了，而是心动。 鬼门被封，幽冥本土生灵实力越强，遭受压制越大，幽冥大能难出幽冥。 三年前，白玉京初显于世。 六位大能与大周神朝众大能合力，才勉强送一位大能出幽冥，仅在外逗留数日便不得不归，而三途与土伯却能凭借地府通道自由进出幽冥时，那时候他们便有些羡慕。 等知晓白玉京封禁的真相、三才不稳的事实、地府建立的目的等内情时，六天大能心中便有些犹豫与动摇。 归根结底，他们与地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若地道畸形或不存，他们也会遭遇重创，大道难进。 其后地府大举来犯，六天宫抵御，更多是为了自保，不知道玄明等会如何处置他们，如今地府大能表明态度，抛出橄榄枝。 加上地府一统幽冥已是大势所趋。 六天大能自然心动。 只是他们没立即给出答复。 太平道主等大能见好就收，没有让他们立即表态，虽说距离白玉京开启只剩下六年多，时间紧，任务重，但这点耐心他们还是有。 半个月后，大能们再临地府。 六天大能也再现，他们同意六天宫并入地府，可有要求，六天大能只名义上地府管辖，实际上相当于一方诸侯。 另外，他们要参与地府建设，不仅要在幽冥一统中分一杯羹，还要在推动地道演化上分润利益，对此太平道主等并无异议。 若是以前，他们还会斤斤计较，可如今却不同，既因为推动地道演化的好处很大，尤其是在他们跟太上道友沟通，有了后续地道计划后，好处就更多，有六天相助，会事半功倍。 又因白玉京开启在即，既然知晓真相，便要尽快准备，在生死存亡与苍生面前，一些利益可以适当牺牲。 条件谈妥。 将剩余事其他大能。 太平道主离去，找到仲能与纪缘，开门见山道：“两位道友，不管玄明身份如何，三才不稳是既定事实，玄明欲推动地道演化，也是毋庸置疑的事实，事实胜于雄辩。 贫道此番前来不是为玄明道友开脱，而是想请两位道友一起为平衡三才出一份力，不管将来如何，这总归是对天下苍生有利，对大千寰宇有利。” 仲能与纪缘考虑后答应下来。 “我等是为天地，不是觉得玄明无错，更不是怀疑其身份有异，这点道友要清楚。” 太平道主微笑：“自然！” ——— 浩瀚星空，紫薇星辰。 盘坐半年的白发老道衣袍鼓荡，体内五脏五气涌动，形成一个循环往复的五行桥，相生相克，生生不息。 五气纠缠，贯穿上中下三丹田，连接四肢百骸，玄明身后浮现一个五气相生的周天行气图，五色交织，五光辉映，玄妙莫测。 至此，五气朝元成！ 玄明身上气势大增，法力、元神与肉身齐头并进，有大突破。 天地大道朝他展开，他对道的理解前所未有的深刻，混元大道暴涨，混元道河扩张数倍，太极天增至三百三十三万里，太玄天增至三十三万三千三百三十三里。 玄明进入玄之又玄的道境，他有种强烈预感，自己如今便有机会渡过第一灾，成就半仙，这便是混元大道的强大。 只是他没冲动。 距离白玉京开启还有六年。 玄明要再缓一缓。 一来积攒更多底蕴。 二来地府一统，地道得到完善后，他便能翻阅《黄庭内景玉经》，或许能借此机会领悟出渡三灾之法。 到那时，他更有把握与底气。 巩固修为后，玄明继续遨游星空，完善周天星斗大阵。 幽冥，六天大能与地府大能达成一致后，两大势力开始合流。 接触越深，六天大能心中越震惊，地府比他们想象中更适合幽冥，建立意图与目标也更宏大，绝非是一统幽冥这般简单。 而是要建立阴阳秩序。 是要规范万灵善恶报应。 是打算建立一套适合亡灵生存乃至转世投胎的体系。 阎罗殿、奈何桥、望乡台、三生石，玄明二弟子、那位梦貘族少主，更是建立了梦婆庄，以梦为引，给鬼魂酿制迷魂汤，令他们忘却前尘，宛如婴儿新生。 他们亲自游览地府，听完地府后续计划，越发觉得自己加入地府是明智之举。 特别是见到那位后土娘娘，从其六道轮回神光中窥见几分玄妙后，六天大能心中再无不愿，反而满心期待。 一旦轮回出设立，幽冥乃至地道都将迎来新生。 半年后，六天宫与地府交接完毕，后续事宜自有其他高层盯着，无需六天大能亲自出面，他们被邀请至地府。 此时，地府一方大能汇聚，太平、仲能与纪缘三位半仙也到场，数量达到惊人的十八位。 待大能到齐，太乙救苦天尊开口：“请诸位前来的目的，想必已经知晓，十八层地狱乃是幽冥万古未有的壮举，是对幽冥、对地道，也是对天地漏洞的一次重大填补。 此事若成，功德无量，天地留名，大道垂青，劳烦诸位与本神一起各展神通，开辟十八层地狱，造福众生。” 幽冥大能率先表态。 以六天大能最是积极：“本该如此，道友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其他大能也纷纷表态。 这件事合则两利，没道理拒绝。 仲能与纪缘也没反对，他们既然来了，自然做好决定。 众大能达成一致，纷纷行动起来，他们将各自负责开辟一层地狱。 玄虚七真君入幽冥，他们是地仙，寄身山河社稷图中可暂时离开福地。 三半仙、五位顶尖大能、十位普通大能分别布成三才、五行、十方大阵。 阵与阵相连，演绎玄妙变化。 他们合力击穿世界隔膜，打开一线，令混沌气流涌入其中。 旋即运转阵法，祭出灵宝，调动大道，抚平狂暴混沌气流，将其困在阵中。 待混沌气流足够，先顺着世界自我修复的规则，合力修补世界缝隙，后各自发力，运转阵法，分走部分混沌气流。 (本章完) 第295章 十八地狱 第295章 十八地狱 幽冥凹地，九幽深渊。 复合大阵运转，三才、五行，十方配合默契，爆发出可怕伟力。 众大能各司其职，施展神通，利用混沌气流，开辟负责的地狱。 第一层地狱，裘氏老祖打个响指，玲珑大塔大方光华，金黄万道，镇压混沌气流。 路过的太上道人眼前一亮，捋须含笑，默默道：“此物与我有缘。” 只是眼下不是时候。 头径直飞过，前往下一层。 越往下，大能实力越强，地狱法则越恐怖，刑罚越重，禁锢越强。 三尊半仙负责开辟最后三层。 半年后，后土娘娘出手。 她身后六道轮回神光闪烁，脚踩山河社稷图，得玄虚七地仙相助，梳理新生地狱法则与幽冥法则，越梳理，六道轮回神光越盛。 一年后，浩瀚星空。 玄明离开，重返求真观。 求道院开了又关，他闭关。 没着急创出周天星辰大阵，而是先拿出空白玉简，写下种种感悟，后心神入玄关，翻阅《黄庭内景玉经》。 希望能有所悟、有所得。 这样创阵时才更有把握。 闭关前，他对玉宸道人有所交代，自己不创，不代表后者不可以。 这位阵法造诣不在自己之下。 玄明闭关，玉宸道人先走了一趟凤族，在求真观与凤族供养下玄燕已经彻底进化为玄鸟，不久前成就练神妖王。 凤族五凤齐聚，布下五方五凤大阵，帮凤族大能解除后患，重新出世。 那一日，凤鸣九天。 翱翔天宇后，落到大明王朝，天下遂有凤鸣大明之说，大明王朝威望更盛。 玉宸道人还走了一趟大周神朝，面见众大能，希望可以建立分封制的大明神朝，两方势力化干戈为玉帛。 毕竟白玉京开启在即。 能尽快一统天下自是最好不过。 尤其是他抛出九天计划与灵气复苏谋划后，其余四位大能心动。 只是他们做不了主。 归根结底，大周神朝仍旧是原三大神朝背后大能做主。 三大能同样心动。 尤其是天兵天将、天规与天文地章的建议，直戳他们心底。 倘若完成，自身道行必能更上层楼，触摸到半仙门槛，甚至成就半仙。 可千年延续，树大根深。 即便他们是老祖，也不能轻易做出决定，需要慎重思量后再做决断。 “兹事体大，还请道友容我等考虑一段时日，到时必给出一个答复。” 对此，玉宸道人心知肚明。 他见好就收，抛下鱼饵后离开，至于咬不咬钩，便看双方福缘造化。 临走前，想起玄明吩咐，补充道：“对了，一年前，十八位大能齐入幽冥，联手开辟十八层地狱之事，想必诸位道友已经知晓。” 大周神朝大能们颔首。 动静那么大，他们自然察觉。 想起此事，大能们心情复杂，既愤怒六天大能倒戈，又有难以言喻的羡慕。 这等好事，咋就让他们赶上了。 这也是大能们对玉宸道人提议心动的原因，虽说知晓白玉京封禁真相后，他们也有开辟九重天的野心，也筹谋数年，但计划并不完善。 这件事说易行难。 不仅要考虑全面，比建立一方神朝难上百倍甚至千倍，各项职能的分工、体系的架构、权柄的制衡等复杂不已。 而且他们人手不足。 即便群策群力，这些年也收效甚微。 九天计划虽只透露出部分，但已经比他们想得全面。 大能们就更心动。 当然，他们不认为玉宸道人提出此事，是奚落他们，犯不上，必有其他用意。 见众大能目光聚焦过来，玉宸道人道：“仲能与纪缘两位前辈也在开辟地狱。” 留下这一句话。 玉宸道人转身离开。 他们如何做想，就是他们的事。 ——— 返回求真观。 玉宸道人入太玄天闭关。 与此同时，《黄庭内景玉经》内，玄明观经过程，三十六道混沌气流再现，分别三三归一，合为十二道。 十二道混沌气流涌动。 玄明也称为其中之一。 他被带着在不见日月、难分时间的混沌中游走，在无形无质中漂流。 无有上下，没有方位。 黑暗与寂寞是永恒。 不知过了多久，十二道混沌气流涌动，天地开辟，气流被分。 从无形无质转为有形有质。 他有了阴阳，孕育出十二法则。 法则又分清浊，十二清气上升为天，化为十二元辰，十二浊气下沉入地，化为十二地支，天地演化，乾坤交泰。 十二元辰与十二地支呼应，又各自分化清气与浊气，化为十天干与十方位。 天干地支，元辰方位。 彼此循环，周而复始。 自此十二年一轮，六十年一甲子。 大地之上，十二地支再演化。 又分阴阳，何为六道，相互交织，推动地道演化，旋即地风水火涌现，何为三灾，雷劈、火烧、风吹，轮回稳固，化阴为阳。 可助万灵转世，能令万物生长。 天地能量守恒，生灵往生有路。 轮回化虚为实，众生向死而生。 道音消失，异象消退。 茅庐内，玄明醒来，眸光生辉。 这次闭关观经，他获益匪浅，虽对周天星辰大阵的创造与演化作用不大，但对地道演化与轮回真谛体会更深，洞察玄机。 这次他不仅再次完善了《混元一气诀》，补全了半仙篇，对天罡地煞法的领悟更上层楼，还如愿以偿地取出渡三灾之法。 对成就半仙，他信心十足。 将来面对那位道祖也更有底气。 收回思绪，玄明掐指推算，发现自己这次观经竟耗时半年之久。 走出房门，游走浮云山，他游山玩水，放松身心，休憩数日，知晓求真观一切如常、蒸蒸日上，他再次闭关。 打算与玉宸道人联手推演大阵。 周天星斗大阵若出，不管是应付那位道祖，还是推动天地演化，都会有所助益。 ——— 时光荏苒。 十八位大能已经忙碌三载，昼夜不停，后土娘娘率领玄虚等同样忙活三载。 十八层地狱初现规模，分别是： 拔舌地狱、剪刀地狱、铁树地狱、孽镜地狱、铜柱地狱、刀山地狱、冰山地狱、油锅地狱、牛坑地狱、石压地狱…… (本章完) 第296章 轮回出世 第296章 轮回出世 十八层地狱初现规模。 十八位大能却不敢放松，反而更谨慎，严阵以待。 开辟地狱只是第一步。 融合才是关键。 不过，在此之前，他们还要再开辟一层地狱。 那便是第十九层：无间地狱。 这需要十八位大能联手开辟，入此狱者均是穷凶极恶之鬼，恶贯满盈之魂。 会被关押至死，永世不得超生。 以三半仙为首的大能齐出手，后土则游走十八层地狱，背后六道轮回生辉。 十八地狱按三才归一规则，于六道轮回中留下印记，六道轮回中死气戾气阴气越来越重，后土娘娘身上威压越来越强。 距离成就神道大能也只差一步。 到那时，她便会后来居上，成为天地间第四位神道大能。 第一位，自然是天南神君。 第二位，是太乙救苦天尊。 第三位，是勾陈大帝。 考虑半年，大周神朝大能们终于达成一致，愿意和平解决人间争端。 为了展示诚意，他们强硬地血洗了私心较重的反对派。 勾陈大帝代表大明，出使大周神朝，签订合约，两方势力自此开始融合。 当然，为了利益。 双方举办了九场比斗。 练气三场，练神三场，大能三场。 以此决定主动权与主导权。 练气三场，大明大获全胜。 朱武亲自下场，轻松碾压对手，并借此契机，成就练神。 练神三场，大明两胜一平。 梦貘族长胜了一场。 凤族族长胜了一场。 彼岸族大长老平了一场。 大能三场，大明全胜。 玄明暂时出关，凭一己之力镇压原三大神朝三位顶尖大能。 这一战，三大能心服口服。 同时有些庆幸他们答应了玄明条件，否则，就凭玄明如今堪比半仙的实力，在仲能与纪缘两位半仙被十八层地狱牵住手脚的情况下，放眼人间无敌。 足以推平大周神朝。 能派出玉宸道人跟他们讲道理，已经是先礼后兵，宽仁大度。 若知道三位大能想法，玄明定嗤之以鼻，若非白玉京开启在即，即便斩杀他们，想要吞下大周神朝也需数年，为免多生事端，也为节省时间，他怎么可能暂时放下恩怨。 眼下那位道祖才是他头号强敌。 至于他们跟仲能、纪缘两位半仙，等解决道祖再说，若在此期间，他们表现良好，事后便送他们分别轮回百世与千世，体会人间冷暖八苦，了解恩怨。 若不令他满意，等解决道祖，总会让他们发挥余热，用数千载苦修之所得造福天地苍生。 而今，玄明有这个资格与底气。 人间战事结束，勾陈帝君对战争之道的领悟更上层楼，突破自是水到渠成。 人间再多一位神道大能。 当然，随着太平教成为大明王朝国教，黄极黄角大仙也快突破了。 到那时，他便当得起黄天之称。 ——— 一年后，人间。 大周彻底过去，大明神朝建立。 幽冥，地府。 无间地狱建造完毕。 十八位大能联手运转阵法，开始将地狱融入幽冥。 法则碰撞，大道轰鸣。 在碰撞中适应，在适应中契合。 求真观玄明出山，入幽冥相助。 大周神朝七位大能、凤族大能、南华观大能与三位中立大能齐聚浮云山，以玉宸道人为首，各自分工，炼制星辰旗。 幽冥之地。 玄明抬手，天罡地煞神通凝聚而成的三十六道混沌气流涌现，演化为十二道气流，引动大地十二地支法则，辅助地狱融入幽冥。 此事本就有益幽冥演化，地道渴望，幽冥欣喜，是以排斥之力不大。 经过半年磨合，便彻底融合。 这个过程中法则演化，道理衍生，众大能参悟之下各有所得。 地狱与幽冥融为一体刹那，幽冥大振，地道轰鸣，浩荡地道长河暂时显化，奔腾不息，众大能惊喜不已，抓紧时间参悟。 纵然是太平道主、仲能与纪缘都不例外，表情痴迷，神情专注。 外景与中景黄庭气加持，玄明同样专心悟道，道行与底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增长。 玄虚七地仙也抓紧时间参悟。 后土娘娘身子一震，气质神圣无比，身后六道轮回几乎凝为实质。 下一刻，她素手抬起，大量法则凝聚掌心，后土娘娘腾空而起，绽放无尽神光，脚踏轮回法则。 数息后，她投入地道长河，万丈神躯跟地道相融，轮回法则死气更浓。 亲眼目睹这一幕，玄明抬手，将自己对轮回大道的感悟送入其中，助娘娘一臂之力。 轮回法则死气更浓，旋即竟死极化生，后土娘娘死灰复燃，她身后六道轮回真正无中生有，由虚化实。 她与六道轮回不分彼此。 她即轮回，轮回即她。 后土娘娘重塑神躯，万千地道法则疯狂涌入，塑经脉，塑脏腑，塑四肢，塑五官，塑发丝，塑神衣…… 在六道轮回融入地道时，轮回法则蜕变为轮回规则，后土娘娘先是轮回规则加身，后是半条地道规则加身。 这尊神祇后来居上，修为节节攀升，超越了勾陈大帝，太乙救苦天尊，超越了天南神君，跨入半仙层次才停下。 旋即地道轰鸣声更大，响彻大千寰宇，众生可闻。 地仙出世。 地府创立。 幽冥一统。 地狱开辟。 轮回诞生。 积蓄已久的底蕴如火山般轰然爆发，人间地气勃发，一座座山岳拔地而起，一片片平原涌现，一条条河流流动，一个个谷地凹陷，原有山川也急剧扩大。 矿藏、灵脉等大肆诞生，草木蓬勃生长，迅速开结果，五谷迅速抽芽，转瞬五谷丰登。 奇异的是，未曾有丝毫生灵伤亡，亦不曾破损片瓦。 地道法则倍增。 地道规则暴涨。 整个天地三才发生变化。 地道占比加重，人道独尊的局势改善，虽依旧畸形，地道仍需发展，可天地明显不一样，多了一股玄妙灵性与磅礴生机，规则生变，大道长河拓宽，像是病入膏肓之人吞服了灵药，病情开始好转，精神面貌焕然一新。 这一点，天地大能感触最深。 (本章完) 第297章 二灾半仙 第297章 二灾半仙 三才生变，万象更新。 大能们都心怒放，感触颇深，感悟也纷至沓来。 太平道主勾唇一笑。 仲能与纪缘心情复杂。 作为地府计划制定者，玄明获益匪浅，加上后土娘娘与太乙救苦天尊一起分享感悟。 他收获之大远超三大半仙。 绝对独占鳌头。 此间事了，地府自有后土娘娘与太乙救苦天尊善后，玄明离去，重新闭关，消化所得。 半年后，问道院，茅庐内， 他睁开双眼，眸光中大道沉浮，轮回奥秘，地道玄机，尽化混元。 距离白玉京出世仅剩一年。 哪怕地道迈入新台阶后，星空深处那股不祥气息消散不少。 玄明依旧不敢大意。 人的名，树的影。 无量道祖名传万古。 是此世修行法源头。 他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正因如此，玄明压下激动情绪，走出庭院，游山玩水三日后便再次闭关。 精气神臻至巅峰，底蕴也已足够，他打算渡三灾。 据太平道主所言，他跟仲能、纪缘都是渡过雷灾的一灾半仙。 玄明打算一鼓作气，横渡两灾。 至于第三灾，涉及成仙之秘。 此方天地究竟有没有仙，谁也说不定，无量道祖有没有成仙，世上无明确记载，只是有关于他已经成仙的传说。 可传说有几分可信，谁也说不好，若真成仙，他便躲入地府，若没成仙，应该也是无限接近仙的可怕存在。 多番考虑，稳妥起见，玄明打算渡两灾，如此一来，进可攻退可守。 若是后者，他有能力应对。 若是前者，他有机会逃脱。 ——— 轰隆！ 西荒雷泽，百万里苍穹乌云密布，电闪雷鸣，恐怖天威令众生瑟瑟发抖。 哪怕是雷泽雷霆都乖得跟猫一样。 乌云下白发飞扬，玄明手持拂尘，身穿山河社稷袍，脚踏太极图，平静地看着苍穹雷霆。 哪怕雷霆声势远超昔日大能之劫百倍，他依旧面色平静，从容不迫。 这便是实力赋予他的底气。 当雷灾酝酿到极致，轰然而下，玄明不躲不闪，直接用雷霆炼体。 雷灾为六九天劫。 前十八道，他用肉身扛。 中十八道，他用山河社稷袍削弱部分威力再炼体。 后十八道，再加上太极图。 这两件灵宝都今非昔比。 一个随着地道完善，成为地仙至宝；一个随着太上道人成就大能与太极天演化，两仪法则完善，太极大道暴涨，威力大增。 ——— 这场雷灾持续了三天三夜。 雷灾过后，雷泽之中雷灵倍增，灵机更暴虐，出现大片雷湖。 玄明闭目悬于半空。 体内五气与玄关三摇曳。 随他心念一动，三五气相融，凝聚成一朵庆云，于头顶三尺处氤氲。 转瞬间庆云扩大至九百亩，其上一道混元气流转不休，演绎无尽玄机。 仙道庆云。 正是半仙标志。 半条混元规则，亦是半仙伟力。 自此，他便无惧仲能与纪缘。 收起庆云，徒手撕开一条空间通道，玄明迈步离开。 漩涡浮现，空间波动。 转瞬间他重返求真观。 这便是半仙之能，执掌伟力，手握乾坤，天涯咫尺。 浮云山，玄明再闭关，细心消化破境所得半年后，他再次闭关。 放松身心后，玄明渡第二灾。 问道院，茅舍内，他盘坐蒲团上，一股火自脚底涌泉穴熊熊烧起，由下而上，直奔泥丸宫。 此火非凡火，亦非天火，而是阴火，难以扑灭，只能硬扛。 玄明手捏几个法诀，施展出自己领悟的渡三灾之法，维持一点儿真灵不灭。 任凭阴火灼烧，五脏成灰，四肢皆朽，他依旧咬牙坚持，头脑清明。 哪怕元神萎靡，法力消散，肉体成尘，真灵依旧无生无灭，一点灵性。 哪怕度日如年，撕心裂肺，痛不欲生，他仍坚持不懈，心志坚定。 仙道庆云护身，渡劫秘法佑神。 不知过了多久。 阴火逐渐变小，直至消失不见。 玄明心念一动，仙道庆云生辉，三五气再现，垂落道道混元玄光，重塑其道体，这新生之体由道而化，与道契合。 是先天道体。 最重要的是，玄明不仅昔日积累仍存，还在连经两灾后突飞猛进。 时至今日，他已开辟出大部分的窍穴星辰，只肉身就强过一般灵宝。 欣喜过后，玄明压下心绪，凝神静气，继续闭关，参悟所得。 体会半仙与顶尖大能的不同，感受一灾半仙与二灾半仙的差别。 尽快掌握二灾半仙伟力。 ———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短短半年，玄明成就二灾半仙，与之密切相关的众神也被反哺。 太乙救苦天尊与勾陈大帝都跻身顶尖大能之列，五方五老与南极长生大帝相继成就神道大能，后土娘娘在梳理完地道规则后，修为便至一灾半仙巅峰，而今更入二灾半仙。 于幽冥之中，她无惧任何存在。 太上道人与玉宸道人也相继迎来突破，跨入一灾半仙之列。 连浮云山都因此受益。 地道演化后，此山变得到大造化，成为天下屈指可数的名山。 此番又得半仙福泽，不出数年便是天地间首屈一指的仙山圣地。 光阴如水，浩瀚星空。 半年后，伴着一声众生可闻的轰然巨响，一股强大能量潮汐涌入人间，星辰更亮，人间灵机浓郁数倍。 草木生长速度更快，天材地宝数量更多，鸟虫鱼更易成妖，人族适合修行的儿童增多，世间生灵修行更加容易，可也变得更暴力。 脾气更暴躁，心性更凶戾。 一言不合就喊打喊杀，争宝杀生之事更屡见不鲜。 关键时刻，大明神朝发力，一条条规矩出现，更完善也更具体。 各方势力齐动，共同推动律条，几次杀鸡儆猴后，杀戮之事大减。 阻隔四方域外的神道长城消失，只是四方域外都没大举进攻。 既因中土归一，力量集中，大明神朝诞生虽短，但底蕴深厚，大能们态度前所未有的一致，大明神朝主也雄才大略。 又因大明神朝愿意重新与四方域外建立联系，只要遵守大明规矩，域外生灵可入大明游历、定居，乃至繁衍生息。 更因白玉京将开。 (本章完) 第298章 镇压不祥，青萍剑 第298章 镇压不祥，青萍剑 星空深处，一位位大能走出空间通道，天地大能齐聚。 哪怕四方域外大能都不例外。 虽说有中土与四方之别，但同为天地生灵，白玉京出世，其内恶源若是泄露，域外同样难以幸免。 于情于理，他们都得出手。 数十位大能齐聚。 是这方天地万古积累所得。 四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正是四大半仙：太平道主、仲能、纪缘跟玄明。 瞧着后来居上的玄明，包括三半仙在内的大能们都心情复杂。 相互见礼后，瞧着出现在星空深处、散发浓郁大道气息的神秘门户，大能们忌惮不已，而今只是洞开一线，那股浓郁不祥与恶念，已经让他们心惊胆战，影响天地生灵性情。 倘若继续开启，简直难以想象。 “诸位，不能再等了。” “是啊，有何布置，还能尽快拿出来。” 四方域外的大能率先表态。 域外生灵本就性格彪悍，更逞凶斗狠，此番白玉京开，他们受影响最大。 连部分练神也受到侵蚀。 说话间，域外大能各自出手。 域外妖族三位大能联手祭出一张阵图，一只遮天蔽日的鲲鹏出现，携带万古冰川，封印不祥气息，可只是杯水车薪。 鲲鹏很快被不祥侵染。 域外巫族大能也出手，开启无尽深渊，烛龙、穷奇等古老凶兽现身，吸纳不祥，可依旧治标不治本，深渊迟早会充斥不祥。 到那时，凶兽暴动，携不祥气息涌出，无尽深渊崩溃，会是更大灾难。 域外魔族与域外龙族也出手，一个祭出万魔巢，一个祭出四海图。 四方域外被护住，不祥之气被阻隔，可难以消除，只会越积越多，最终不堪重负，如压抑已久的火山般爆发。 域外大能看向其他大能，意思很明显，我等已经尽力，该你们了。 ——— 这一刻，众大能同仇敌忾。 中土大能没拖后腿。 他们各自祭出星辰旗，多则上百，少则十几，连仲能与纪缘都不例外。 五方五老、南极与勾陈等神灵更入主各自星辰。 两位域外大能心有所感，一只化为金乌，入主太阳星，一只化为月兔，入主太阴星。 玄明挥袖，祭出三百六十五杆星辰旗，轻车熟路地布下阵法，令阵旗融入对应主星，后看向宇宙星空。 一杆杆星辰旗落入对应星辰。 有大能炼制，也有练神炼制，大能一次至少炼数杆，练神一次练一杆。 尽管时间仓促，加起来也才一千九百九十九杆，可威力同样不容小觑。 随众大能合力，一个简化版的周天星辰大阵诞生，星辰运转，星河璀璨，星云瑰丽，加上众大能坐镇，不祥气被阻拦在星空中。 域外大能被大阵威力所震慑，随后惊喜不已，如今他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大阵威力越强，便越有可能渡过这场浩劫。 “好一座大阵，若能炼制出其余阵旗，必有毁天灭地的恐怖威力。” “是啊，想不到中土已经可怕到这种程度，此劫若过，我等四方域外要求学中土了。” “求学就求学，老夫巴不得求学，说明这场浩劫过了。” “哈哈哈，道友所言大善！” …… 惊喜过后。 域外大能心情平复。 看着被阻拦在星空中的不祥气，他们与中土大能彼此商议解决之法。 否则，依旧积重难返。 众大能各抒己见。 就在他们争论不休时，四大半仙对视一眼，后同时看了眼天外。 数日前，玄明便出关， 寻到太平道主，说了自己对不祥之气的看法，他们还围绕讨论了可行性。 随后他重返道场，联系仲能与纪缘之事则交给太平道主，他不能跟这两位多接触，多看一眼都倒胃口。 眼下四位半仙对解决之法达成一致，只是太平三半仙没开口，目光齐落到玄明身上，明显是让他说。 看懂之后，玄明道：“诸位。” 短短两个字却令众大能齐声静默，纷纷住嘴，注意力转移。 这便是玄明如今威势。 不仅因为他成就半仙，还因他数次稳固三才的举措赢得他们尊重。 对他，众大能不管心中想法如何，或多或少都有一丝钦佩。 哪怕仲能与纪缘也是如此。 他们想听一听这位半仙的解决之法，或许又是一个高见。 “所谓堵不如疏”玄明没卖关子，“这不祥之气只能堵一时，需今早疏散为妙，否则，我等今日作为便是掩耳盗铃，自欺欺人。 昔日开辟十八层地狱时，十八位大能曾联手思考天地一角，导入与梳理混沌气。 近日天地大能齐聚于此，我等何不再开天地一角，将不祥之气导入混沌。” 此话一出，众大能眼前一亮。 玄明半仙果真没让他们失望。 可转换一想，众大能又觉得不妥，混沌气流该如何安置？如何保证混沌不会倒灌天地，防止局面雪上加霜？ 一个个问题被提了出来。 玄明一一解答。 “贫道有一界名唤太极天，贫道有一道名唤混元，皆可容纳混沌气流。 至于混沌倒灌之事，不必担心。” 说话间，玄明显露一身修为。 星空震荡，大道轰鸣。 众大能肩上一沉。 纵然是三半仙也不例外。 哪怕是白玉京门户都微微一顿。 “这是……二灾半仙！” 有大能发出颤音。 仲能吞了吞口水。 纪缘头皮发麻。 太平道主表情微愣。 二灾半仙！ 明确记载的唯有道祖。 哪怕昔日四大道尊也只是一灾半仙！ ——— 所有大能震惊，旋即欢喜。 浩劫当前。 玄明越强，对他们越有利。 当下众大能立刻商量起来，就如何疏导不祥之气，各自分工明确。 数日后，昔日开辟十八层地狱的大能再布阵，以三大半仙为首，撕开天地一角。 混沌气流涌入，玄明出手，太极图落下，演化阴阳，吸纳混沌气流，并以此为媒介。将气流导入太极天。 太极天，太上道人出手。 抬指化阴阳，混沌气流一分为二，一部分留在太极天，被其梳理，开辟天地，分清理浊，慢慢增加太极天底蕴。 一部分出现在太玄天，玉宸道人抬手挥剑，由桃木杖与桃木剑融合而成的青萍剑化开混沌，同样增加太玄天底蕴。 (本章完) 第299章 黄天竟是我自己 第299章 黄天竟是我自己 太极分清浊，青萍开乾坤。 太上道人与玉宸道人发力，太极天与太玄天底蕴大增，迅速扩张。 他们不是普通一灾半仙，神通广大，功参造化，又有太极天与太玄天相助，实力不在玄明之下，足以镇压混沌气流。 浩瀚星空，玄明也出手。 置身立在天地裂口处，道体生辉，九千丈仙道庆云显化，混元大道长河从中奔腾而出，浩浩荡荡，横无际涯。 长河化为三分之二条规则，迸发恐怖伟力，暂时镇压混沌。 混沌倒灌之势被阻住。 剩余二十多位大能瞅准机会，各显神通，将不详之气导出混沌。 可这般效率太低。 玄明见此，灵机一动道：“将阵法节点移至此处。” 众大能恍然大悟，迅速动作。 一座座大阵节点汇聚到裂口处，阵法运转，大量不祥气被宣泄出去。 玄明见此，抚须一笑。 众大能同样相视一笑。 一天一夜后，裂口弥合。 众大能收手，玄明也收了神通。 星空中的不祥之气稀薄许多。 欢喜之余，众大能抬头，目光洞穿空间，落到星空深处的白玉京上。 这扇门若不关上，不祥之气会越来越浓，最终爆发一场可怕浩劫。 带着三位大能徒弟，太平道主沉声道：“诸位道友，贫道为这一天已经筹备千余载，我与弟子们炼制了一座大阵，将以性命、道途等为祭，改天换地，颠倒乾坤，暂时封住白玉京大门。 本来最多封印百年，可因为地府诞生，轮回出世，人间一统。 这封印可持续千载。 千年之后，白玉京会重新临世，日后之事只能拜托诸位道友了。” 众大能心神俱震。 想不到太平道主愿意为天下苍生做到这般程度，更在千年前就开始准备。 连仲能与纪缘都有些意外，旋即又有几分愧疚，他们不如太平。 两半仙默契地看向玄明，如今他们可没胆量再献祭这位。 玄明瞪了眼两半仙。 对太平道主的牺牲之举，他早有所料，毕竟这些年不是白相处。 他也亲自炼制了部分阵图。 眼见太平道主与三大能即将献祭，其他大能稽首相送，玄明开口： “且慢！” ——— 星空之中，鸦雀无声。 所有大能看向玄明。 莫非他又有高见？或是有其他更管用的方法？ 太平道主师徒也看向玄明，能活着，谁又愿意死呢？ 玄明问道：“太空道友，若只是用阵法封印，我等众大能各自献出一滴心头血，又有众神主持大阵，大概能坚持多久？” 太平道主有点儿明白玄明意思了，沉思片刻答道：“最多五百年。” “五百年，足够了！” 玄明喜出望外。 这已经比他预料得好上很多。 “贫道的九天计划，想必诸位有所耳闻，五若我等齐心协力，开辟三十三重天，建立天庭，炼制封神榜。 五百年光阴，不仅能推动天道演化，还有足够时间解决地府与轮回开辟太急的隐患，令三才进一步平衡。” 众大能眼前一亮。 可又有新问题产生。 “纵然可以重塑三才，可人道独尊已久，底蕴深厚，天道与地道一时恐怕难以追上，恶源难除，何况白玉京还有那位道祖。” 有大能担忧道。 其他大能点头附和。 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们接受了玄明昔日骇人听闻的猜测，对他交托信任，猜测其是道祖善念转世或恶念生出善念，对白玉京那位道祖反而防备起来。 哪怕仲能与纪缘也有所改变。 玄明心中傲意升腾，自信道：“诸位道友放心，五百年内贫道必成仙，即便白玉京开，贫道亦有把握应对。” 仲能忍不住道：“道友此言当真？” 修为越高，越是知道成仙之难。 别说第三灾，便是第二灾，他如今都遥遥无期。 玄明横了眼仲能，没好气道：“贫道不行，难道你行？” 怼了一句，玄明环顾半信半疑的众大能，释放出一身威压道： “诸位道友放心，贫道绝无虚言！我有九成足把握五百年内成仙。 即便不行，五百年后也有足够手段应对白玉京与那位道祖！” 许是被言之凿凿的玄明身上自信感染，又许是玄明二灾半仙身份给予了底气，众大能不由生出一丝期待。 ——— 有了保证。 其他事便水到渠成。 众大能各自取出一滴心头血，交予太平道主。 以四位半仙心头血代替三大能与太平在阵中位置，太平道主展开一图。 阵图流转，演绎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的玄妙，旋即又三化一，万物归于土，正反演化，阐述天地道理，演绎宇宙玄机。 太平、仲能与纪缘的心头血落到三上，玄明心头血落到一上，其他大能心头血分别落到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与十方上。 阵图如画卷展开，直奔白玉京。 浓郁玄黄气从中涌出，整个星空被渲染成黄色，霞光弥漫，地气勃发。 法则交织成网，大道竖起高墙。 星空中，五曜星辰大放光芒，五方五老显圣，万丈神躯绽放无尽星光。 以黄极黄角大仙为首，五方五老齐祭出神道灵宝，勾连天地五行大道，大地厚德，包容万物，五行融合为土。 黄极黄角大仙神躯暴涨，五行大道融于一身，威压直逼半仙。 携带简化版周天星辰大阵，他投身入阵图，一颗颗星辰投影，一颗颗星辰点亮，每一颗都绽放土黄色光芒。 大阵融合得恰到好处，严丝合缝，阵图威力大增，玄黄光芒弥漫天地。 “原来如此！合法如此！” 太平道主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这一刻，他才明白自己跟黄极黄角大仙合起来才是真正的黄天，缺一不可。 太平道主大笑。 他悟了！ 彻底悟了！ 原来当初他窥见的未来片段是自己。 太平道主气势大增，周身弥漫浓郁道韵，气息变得晦涩难言。 仲能与纪缘惊愕又羡慕。 其他大能钦佩又艳羡。 玄明含笑：“恭喜道友，二灾有望。” 太平道主还礼。 后他们一起看向星空深处，严阵以待，明白那位道祖不会坐以待毙。 (本章完) 第300章 交手道祖 第300章 交手道祖 浩瀚星空。 玄黄激荡，阵图生辉。 如一张蛛网，罩向白玉京。 不仅是玄明与太空道主，其他大能也做好随时出手的准备。 他们都不傻。 清楚那位沉寂万古的道祖不会罢休。 果不其然。 洞开一线的白玉京迸发出一股伟力，通道震颤，疯狂破坏周遭封印。 似乎要提前破禁而出。 更有一股规则击向阵法。 无法无天，无量无岸，深不可测。 众大能都肩头一沉，感受到一股可怕威压，图负山岳。 玄明抬手，掌心生辉，头顶仙道庆云演化混元规则，伴着道河一起，率先冲向白玉京，浩浩荡荡，奔腾咆哮，势如破竹。 叶落知秋，他对无量道祖的实力有了猜测，成仙肯定没有。 可算是另类证道。 无量道祖出来，自己打不过他，可隔着白玉京与封印，两者算旗鼓相当。 混元规则与无量规则碰撞，宛如高山与海洋，又似深渊与苍穹。 针锋相对，毫不相让。 玄明率先出手。 其他大能紧随其后。 特别是见到玄明竟能凭一己之力缠住无量道祖，跟其平分秋色后，他们信心倍增。 天南神君祭出一个巨大天门。 青衣道君祭出洞灵道尊玄符。 墨家天工祭出一个巨大锅炉。 佛家佛陀祭出一朵万丈金莲。 其他大能也不甘示弱，或召唤大道，或挥出法则，或祭出灵宝。 玄明挥袖，施展袖里乾坤，将这些攻击收走，转瞬又挥袖，精准地送入白玉京洞开的一线，给这位寂寞万古的道祖来点儿刺激。 ——— 轰隆～！ 轰隆隆～！ 白玉京深处传来轰鸣波动。 一股更强伟力伴着浓郁不祥弥漫而出，一只宛如水晶般的巨手探出白玉京，朝众大能拍来。 确切地说，杀向太平道主。 只有击杀他，阵法才会停止运转。 空间波动，时空变缓。 玄明挡在太平道主面前，白发飞扬，他猛然挥拳，拳印弥漫混元规则。 拳掌相交，星空爆炸。 水晶般的手臂上冒出大量红毛，犹如殷红蚯蚓般蠕动，密密麻麻，令人看得头皮发麻，散发诡异规则。 玄明对此早有准备。 混元规则化为混沌气流，又从太极天与太玄天中抽取尚未消耗殆尽的混沌气流，两相融合。 混沌吞噬一切，纵然是诡异规则也不例外，混沌气与红毛相互消磨，与此同时，其他大能的攻击到来，涌入白玉京。 另一只手动作，玄明也顺势推掌，送入大量雷霆与三昧真火。 仲能与纪缘犹豫片刻，下定决心，他们同样出手。 仲能祭出时空球，打出一条时空乱流；纪缘睁开双眼，苍目重瞳，落下血泪，一道隐藏了数千年岁月的灰蒙玄光飞出。 这是他的杀手锏！ 仲能见此，同样心中发狠，拔下一颗牙齿，扔进白玉京。 牙齿转瞬化为黑洞，吞噬一切，毁灭一切。 这也是他的杀手锏！ 漫长岁月里，他们曾对玄明转世身生出恻隐之心，也同样怀疑过无量道祖会不会被侵染，会不会是弥天大谎。 可这个想法太大胆。 仅一瞬，他们便不敢再想下去。 强迫自己忘掉，成为禁忌。 可潜意识里都默默准备，纪缘眼瞎固然有天地惩戒的原因，可也有他酝酿大招的原因，为的便是眼下这种糟糕状况。 仲能的牙亦是如此。 ——— 闷哼声响起。 显然那位道祖吃了亏。 水晶般的手臂迅速抽了回去。 可事情远不曾结束。 白玉京震动，一个玉如意飞了出来，规则缭绕，人道生辉，七情六欲迸发，生灵五毒缠绕，朝阵图与众大能击打而来。 众大能被影响。 五毒滋生，六欲痴缠，七情迷乱。 强如仲能与纪缘都被侵蚀。 唯有玄明五毒不生，抬手间仙道庆云生辉，打出一道混元规则洪流。 同时借来太极图与青萍剑。 至于太极天与太玄天则由太上道人与玉宸道人暂时镇压刚分开的清浊。 玄明脚踏太极桥，手持青萍剑，直面玉如意，随后猛然出剑。 脚下太极生辉，如青萍剑。 手中青萍剑锋，凝混元气。 两件灵宝之力随着混元规则一起斩出，跟玉如意轰然碰撞。 无量规则被撕开。 玉如意被挡住。 太上道人与玉宸道人对视一眼，沟通玄明：“镇压此宝！” 玄明也是这么想的。 自己第三次翻阅《黄庭内景玉经》后，恐怕那位道友便会出现。 到时候正好将此宝转赠于他。 身上山河社稷袍生辉，转化为山河社稷图，玄明图剑再合力，将玉如意打入山河社稷图，同时沉声道： “请道友助我！” 话音刚落，一股伟力生于山河社稷图上，后土娘娘出手，用轮回镇压玉如意，趁这个间歇，玄明挥袖，山河社稷图送入幽冥。 后土娘娘反应极快，素手轻扬，调动整个地道之力镇压。 与此同时，浩瀚星空。 玄明抚须而笑：“多谢无量道友赠宝，此恩贫道铭记于心。” 右手再挥青萍剑。 一股玄妙波动弥漫而出。 五毒被斩，众大能心中一明。 白玉京内没有传出任何声音，不知是知晓狡辩无用、言语无能，还是无法再开口，只是这次探出两只手臂。 一个水晶手臂上长满红毛。 一个琉璃手臂上长满绿毛。 诡异、不祥、阴暗、可怕！ 规则扭曲，大道变形。 沿途有形无形之物皆被污染。 玄明沉声，舌绽春雷：“吒！” 天地第一音，涤荡诡异不祥。 两条手臂动作一顿，玄明双目生辉，杀气腾腾，脚下太极金桥横跨空间，手中青萍剑悍然斩下。 剑光挟裹规则落下。 两条手臂被齐斩。 玄明双目生辉，左眼流转外景黄庭气，右眼涌动中景黄庭气。 黄庭气各化锁链，将两条手臂拉入双眼，封印其中。 这一幕让众大能一愣。 即便是白玉京中的道祖双臂重新生出的速度都蓦然停住。 大概都没想到玄明会这么做。 尽管如此，众大能动作不慢，联手攻击涌入白玉京。 太平道主也操控阵图，也在此时彻底落下。 (本章完) 第301章 洗炼玉如意 第301章 洗炼玉如意 恢弘阵图由大变小，威力由分散变得集中，最终封住白玉京出口。 连带禁制都被修复。 星空深处的恐怖异动消失。 众大能都如释重负。 终于结束了。 那位道祖果然神通广大，名不虚传，若非有玄明撑着，他们恐怕要遭。 “诸位道友辛苦。” “哪里！哪里！道友才居功至伟。” “太平道友也劳苦功高。” …… 众大能相互寒暄。 又等待一会儿，确认无量道祖一时难以破开封印，白玉京暂时沉寂后，他们才各自离开。 至于九天计划，事后商议不迟。 求真观，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回来便闭关。 虽封印了无量道祖，但他双眼里还有一对手臂要解决。 伴他心念一动，雷霆火光出现在瞳孔中，丝丝缕缕的不详之气被烧掉，可仅是杯水车薪，要真这么容易就解决，众大能便不会头疼，谈之色变，畏之如虎。 好在这对手臂虽蕴含庞大不祥之气，但离了无量道祖，就是无源之水。 对付这种，玄明有的是办法。 念及于此，天罡地煞神通运转，十二道混沌气显化，各分为六，冲刷手臂，磨灭不祥，后带着两只手臂遨游时光长河。 借时光之力侵蚀手臂，消磨不祥，短短三年便解决掉不祥气，手臂虚无。 解决掉此事，玄明专心闭关，消化所得，跟无量道祖交手，虽招招凶险，但他也收获不少，不仅对无量道祖底有些了解，还对规则的认知与应用有了更深理解。 他盘膝而坐，心外无物，专心复盘细节，身上逐渐弥漫出玄妙艰涩气息。 ——— 时光如水。 距离封印道祖已经十年。 问道院，门扉打开，白发老道手持拂尘，行走浮云山，游山玩水，放松身心之余，他拜访了玄虚七地仙，品酒下棋，同门叙旧，交流感情。 地道完善后，他们获益匪浅，这些年地仙法传播渐广，被越来越多生灵接受，作为最早一批地仙，玄虚等受益匪浅。 时至今日，他们已堪比三聚顶的练神大修，在自身福地内，即便大能也奈何不了他们。 推杯换盏，谈天说地。 半个月后，玄明离开。 返回藏道峰，为李自在、长安子与长宁讲道授法。 而今，他们都成就练神，李自在更恢复前世记忆，修为臻至阳神。 他们已经真正撑起求真观。 讲道半年，撕开一条空间通道，玄明离开，出现在太平教小天地。 太平宫内，大能齐聚。 四方域外大能也到场。 当玄明到来时，会议正式开始。 “今日唤诸位道友前来，是商讨九天计划，地府立，轮回出，地神也在我等闭关十载中相继册封，后土娘娘与太乙救苦天尊以及地仙们均在梳理幽冥跟地脉，修补漏洞，解决后患，令地道更进一步是迟早之事。 当务之急是开辟重天，建立天庭，册封天神，推动天道演化。” 挥袖送出一册玉简，在半空缓缓展开，浮现数万文字，列出千条条陈。 “这是贫道与中土诸位道友昔日商议与完善的九天计划，域外道友可看一看，哪些地方需要改进，其余道友也瞧一瞧，还有哪些需要完善或商讨。时移势易，若有问题，我等当及时更改。” “道友所言甚是。” “理当如此！” 众大能颔首赞同。 九天计划事关重大。 不管是已经看过的中土大能，还是四方域外大能，都认真看了起来。 每一句都仔细推敲。 每一条都细细品味。 哪怕玄明四位半仙也不例外。 时光荏苒。 这场商讨持续了三载之久，进行了上百次争论与思考，数十次推倒重来，十几次方案模拟，才定下最终版的九天计划。 众大能各自分工，各奔东西，各自忙碌，他们将会在十年后再会。 ——— 浮云山，求真观。 返回道场后，玄明再次闭关。 太极天与太玄天已经初步稳定，各有扩张，不用太上道人与玉宸道人时刻看着，他们与玄明联手，解封了暂时镇压在地道中的玉如意，立下三才阵法，开始磨灭玉如意上的不祥之气以及无量道祖元神印记。 三才冲刷，时光磨洗，空间碾压，阴阳转化，混元同化。 玄明忙碌了整整五载，日夜磨灭，不敢懈怠，直到五年后才强势占据上风，赢得喘息之机，将此宝镇压在太极天与太玄天，合两天之力如温水煮蛤蟆般洗炼玉如意。 在茅舍内睡上十天十夜，醒来后于山中沐浴，又从玄阳师弟处借来美酒，从玄空师弟处借来佳肴，酒足饭饱，泛舟游湖一番，玄明再次闭关。 盘膝而坐，两种黄庭气加持悟性，玄明完善起封神术。 他闭关期间，天地大能身影出现在天南海北，最多的是星空。 或收集天地本源，或寻觅天材地宝，或考察生灵品性等，格外忙碌。 五年光阴，弹指一挥间。 众大能如约齐聚浮云山。 玄明出现，一身气息更返璞归真。 三位半仙也各有进展。 只是仲能与纪缘因为心结，进步不大，若解不开，再大造化也只是底蕴，难以厚积薄发。 太平道主已然渡过第二灾，虽气息有些不稳，但到底是二灾半仙。 见此，玄明欢喜，己方盟友实力越强，将来应对无量道祖胜算越高。 “恭喜道友。” “侥幸而已。” 简单交谈后，玄明与太平道主相视一笑，各自落座，看着众大能，玄明开始询问他们准备的如何，知晓妥当后。 众大能重新分工，各展所长。 玄明与墨家天工等部分大能联手炼制封神榜与未来天宫宝物，比如四大天门、斩仙台、天河水闸等。 法家大能与儒家大能等会带领部分弟子，制定天规天律，规范三界法度以及炼制相应法宝。 农家大能、道门大能、半仙等也各有要要事，四方域外大能也没闲着，他们也能从中得到造化，福泽域外生灵，甚至彻底取消域外与中土之别，态度比其他大能更积极，也更认真。 如此，短暂重聚后，大能们便继续忙忙碌碌。 (本章完) 第302章 三十三重天 第302章 三十三重天 三昧真火与乾坤真火日夜灼烧，墨家工炉与神道之鼎也日夜不休。 玄明、墨家天工、天南神君等大能逐渐配合默契，首先炼制天神榜。 烧材、融合、抟炼、凝符…… 步骤严谨，火候严格。 历时九载，得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等诸神赐福，天神榜成。 不过想要真正具备封神之能，需在天庭创立后得天道规则加持，于天道海蕴养九载才行，昔日地神榜便是如此，才能册立地神，而非在地府一统幽冥与大明神朝一统天下后便立即封神。 好在终于炼成。 虽过程有些波折，但也解决。 众大能相视一笑，盘膝打坐，恢复法力与状态，半个月后真火再起。 玄明等继续炼宝。 首先是南天门。 …… 日月轮转，光阴奔腾。 五十年转瞬即逝。 这一日，求真观响起爽朗笑声，玄明亲自将诸位大能送到山脚下。 返回问道院，躺在摇椅上，享受惬意春阳之余，他嘴角上扬。 这五十年，他与众大能不仅炼制了众多天宫法宝，还趁热打铁，请来后土娘娘与太乙救苦天尊，一同炼制了生死薄这件灵宝。 待此宝被幽冥规则蕴养，地道必将进一步演化，潜力大增，再由大明神朝宣扬地府善恶报应之说，加上这些年铺垫的十八层地狱传闻，便可在一定程度上让众生心生敬畏与恐惧，抑制恶念诞生与滋养。 地道逐渐井然有序。 天地逐渐三才平衡。 犹如脱缰野马的人道恶念才能被限制，乃至禁锢，最终与天地形成自生自消的良性平衡。 而要达成理想状态，天道是重要一环，开辟重天，势在必行。 ——— 观经悟道、行道天地、修行神通、炼制法宝、调教弟子、老友对弈…… 接下来数年，玄明过得惬意自在，偶尔也会入幽冥，游览独特风光之余，以幽冥地势与地面山川地形为主，与后土娘娘、玄虚七地仙等一起创出了九幽森罗大阵。 既是为地道添一重保障，又是未雨绸缪，用来弥补周天星辰大阵的不足。 万一将来对付无量道祖时，周天星辰大阵火力不足，九幽森罗大阵便可补上，天地合力，为人道挖肉补疮，祛除毒瘤。 其他大能也在完成各自之事后默契地享受生活，他们清楚接下来有的忙。 十年后，空间波动。 一位位大能走出空间通道。 片刻后，天地大能齐聚于此。 玄明稽首：“有劳诸位了。” 众大能还礼：“义不容辞。” 没多说废话。 按照事先安排，众大能各显神通。 玄明、太平道主、仲能与纪缘率先动作，各自祭出灵宝。 青萍剑划开空间，九节杖击碎屏障，时空珠定住法则，豁口破碗盛来大道。 天地被撕开一道巨大口子，弥合之力被暂时止住，混沌潮汐涌入九天。 其余严阵以待的大能立刻出手，脚踏玄妙步伐，运转大阵，一元、两仪、三才、四象、五行、六合、七星、八卦、九宫接连演化。 混沌潮汐被禁锢，又被分流成三十三条混沌河流，每一条都有大道封锁，由灵宝托住，等混沌河流足够时，四尊半仙再联手，助天地屏障迅速恢复，还加固一番。 做完这些，四大半仙各寻一条混沌河流，开始开辟重天，其他大能亦着手此事，顶尖大能单打独斗，普通大能两两结队，联手施为。 三十三条混沌河流，九条留在中土长空之上，剩余二十四条平均流向四方，四方长空各有六条混沌长河奔腾。 完成这一步，大能们各自于选定的混沌河流中开天辟地，或手捏雷霆，演化开天雷霆；或祭出巨斧灵宝，劈开混沌；或火烧水淹，或张口言灵，或化为本体。 开天方式五八门。 太平道主手中九节杖撑天。 仲能手里时空珠化分阴阳。 纪缘敲起叫棍乞讨混沌。 玄明脚踏太极桥，手持青萍剑，剑开混沌，桥理清浊。 清气上升为天，浊气下沉为地。 阴阳有分，乾坤分泰。 一个个小天地被开辟出来。 大能们也在这个过程中悟道，观察天地演化的规律，参悟其中道理。 ——— 一天接着一天。 一重挨着一重。 这次跟开辟十八层地狱不同，那时候时间紧迫，图一个快字，隐患重重。 如今时间充裕，大能们开天都尽量细致，希望能解决大部分问题。 沧海成尘，转瞬二十七载。 三十三座小天地已开辟完毕。 众大能们没停手，联手开辟空间通道，先将各自方位上的小天地如迭被子又似千层饼般融合起来，这个过程用了九年。 后牵引四方六重天朝中土九重天靠近，玄明等也出手接引，这个相互融合的过程同样耗时九载。 历时五九之数，共计四十五载，三十三重天初现雏形。 可这不意味着结束，反而是新开始，天地大能各自站定，抬手挥洒法则，稳固三十三重天，又联手布阵，牵引三十三重天与九天融合，链接本源，这个过程用了十八年，合七九之数。 好在不负所望，得偿所愿。 三十三重天与天道相融，天道规则涌动，加固这层联系，三十三重天正式与九天密不可分。 天道本源大增，天道规则暴涨，天道法则显化，天道源海也暂时显露。 众大能得了造化，皆痴迷地看着天道规则，专心参悟，对他们而言，这也是难以想象的大机缘。 玄明同样痴迷，只是他仍有事要做，挥袖祭出四方天门，分别落向四方，在天道伟力加持下跟重天融合，并得重天之力与天道规则加持，成为四方天维之门。 随后，他专心参悟天道规则。 太极天与太玄天也迎来机缘，飞速演化，已然到达小天地极限。 与此同时，星空本源大增，变得更浩瀚无垠，原由星辰体积膨胀上百倍，星力大增，还诞生众多新星辰，星云瑰丽，星河璀璨，星辰运转轨迹越发玄妙莫测。 苍穹不断扩张。 天在拔高，清气在增长，天地间的灵机浓度也在疯狂提升。 (本章完) 第303章 天宫落成 第303章 天宫落成 灵机浓郁成雾，积蓄成云。 人间普降甘霖。 整个世界因为天道演化迎来大变，皆因这不只是天道更进一步这么简单，还代表三才更加平衡。 起初是天道。 后来大地也被带动。 再后来人道也因此受益。 天道规则扩大。 地道演化更多法则分支。 人道漏洞也被填补不少，根植于众生心中的恶念诞生速度会压制，人道自我修复与恢复之力大增。 天道源海隐没后，众大能醒来，皆喜笑颜开，不仅因为他们得了造化，还因随着三才稳定，世界有了晋升迹象，对他们的压制有所降低，包括大能在内的万灵修行起来会更容易。 将来上限也会更高。 轰隆！ 星空深处传来波动。 那位无量道祖坐不住了，疯狂冲击封印，可惜随着天道演化，封印之力大增。 这种冲击无济于事。 如今整个世界对他充满恶意。 收回目光，玄明跟众大能一样盘膝而坐，闭目消化所得。 风云变化，星空璀璨。 众大能沉浸道境，身上气息交相呼应，玄之又玄，难以揣度。 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何况天地。 众多草树木、飞禽走兽、蛇虫鼠蚁等开启灵智，走上修行路。 众多修行者趁机破境。 求真观便抓住机会。 一半道人破境，诞生数十位练气真人，即便是练神真君也诞生两位。 其中一位正是灵鹿长寿。 长安子与长宁顺势跻身羽化之列。 李自在则三聚顶，成就道门大真君，真正撑起道门圣地门户，有望大能。 昔日四郡练神也各有突破，海奉明成就阳神，其弟子包仁义白昼在阳间伸张正义，夜晚入幽冥主持公道，为十阎罗之一。 地府内众多鬼修同样破境。 牛头马面、黑白无常、日夜游神等成就练神鬼王，四大判官跻身羽化。 后土娘娘身上气息愈发玄妙。 太乙救苦天尊堪比一灾半仙。 ——— 光阴流转，转瞬十年。 星空深处，众大能醒来。 他们起身而立，各自颔首行礼，玄明笑道：“诸位道友，重天诞生，天道赐福，我等何不入内一观？” “道友之言甚合我意。” “大善！” …… 众大能一致赞同。 他们也想看一看自己所开小天地在天道造化下发生了何等变化。 玄明带头，当先迈步，众大能紧随其后，一路上欢声笑语不断，哪怕素来不苟言笑的大能这一刻都面色温和。 入南天门，由第一重天起，众大能登上一重重天阙，每一重天风景各有特色。 或如万古冰川，充斥无尽风雪灵机，生长大量风雪灵植，到处素白。 或似古老火山，弥漫浓郁火系灵机，草木如火，山岩赤红，满目绚烂。 或四季如春，或仅有三季。 或四季分明，或终年肃杀。 越往上走，重天越高，灵机越充裕，空间越开阔，大道越完善。 尤其是四尊半仙开辟的重天，有千万里之广，或青山巍峨，连绵不绝；或平原广袤，绿草如茵，或丘陵起伏，沟壑纵横；或天高海阔，祥云瑞彩。 三十三重天已成为主体。 相当于九个中千天地，契合了九天之说，被大能们称为九重天，重天之力层层迭加，全力爆发下即便半仙也讨不了好。 “诸位道友也看过了，重天新开，虽有天道造化，但底蕴不及存世已久的幽冥深厚，还需我等出手相助。” “道友言之有理，既然已经动手开辟重天，便要尽量尽善尽美，行百步绊九十之事可要不得。” 大能们颔首赞同。 适才游览重天，虽景色不错，但确实少了时间底蕴，小天地很多地方荒着。 ——— 达成一致。 众大能再次动手。 或从如意囊中取出灵根灵植种子，或自人间采集草木种子，或施展法则，或呼风唤雨，或祭出灵宝，竭力对重天进行细致雕琢。 至少很多地方不能荒废，面子上得好看一些，否则，将来天神入住，难免会在背后蛐蛐他们。 草木萌发，甘霖滋润，大地生春，三十三重天在众大能造化下变得生机勃勃。 他们没停手。 开始摄取法则，建造天宫。 一座座宫殿诞生，雕梁画栋，飞檐斗拱，或青砖绿瓦，或粉墙黛瓦，或金砖碧瓦，要么富丽堂皇，华丽绚烂；要么古朴庄严，大气磅礴；要么清新雅致，百齐放；要么群星环绕，流光溢彩；要么和谐自然，舒适惬意；要么洁白无瑕，神圣高洁…… 每座宫殿各有特色，在法则加持下对应属性都被发挥到极致，祥云铺地，瑞彩做衬，彩虹为桥，天河为景。 满足了大能们对天庭的幻想。 奇异草环绕，云海霞光缭绕。 说不完的圣景，道不尽的风光。 这场建造持续了三十三年，大能们忙碌了三十三年，玄明将炼制的法宝投入对应建筑，整个天宫更恢弘壮丽。 天宫落成后，天道有感，降下造化，整座天宫建筑群跟三十三重天融为一体，生出许多玄妙与禁制。 众大能眼前一亮，又一番用心品悟，玄明挥袖，天神榜被其送入天道本源中，再出世时此宝便是天道重器。 三十三重天出。 天宫落成。 九天计划算是成功一半。 另一半是填充天神。 这个玄明不需要操太多心，自有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与太乙救苦天尊等神上心，也有天南神君等大能辅佐。 还有大明神朝与四方域外以及各方势力输送人才，自己与另外三位半仙只需要把握好大方向。 忙碌百载，得见曙光。 众大能如释重负之余，相视一笑。 “诸位，后会有期。” “诸位道友，改日再见。” …… 大能们各自行礼离去。 玄明也离开九天。 浮云山，求真观。 重返道场，入住问道院，他吃饱喝足，躺在床榻上沉睡，鼾声如雷。 百年忙碌，操控法则，纵然他是二灾半仙也身心疲惫，需好生休憩。 日升月落，昼夜交替。 直到三个月后，玄明才睡醒，伸个懒腰，走出院落，欣赏一下美景，品尝一下美食，找玄虚等七地仙叙旧，指点一下已经半步大能的弟子修行，又到人间游历数载，游戏红尘。 再归来时，玄明闭关。 第三次翻阅《黄庭内景玉经》。 (本章完) 第304章 原始，玉皇 第304章 原始，玉皇 “……上睹三元如连珠，落落明景照九隅，五灵夜烛焕八区。子存内皇与我游，身披凤衣衔虎符，一至不久升虚无……” 道音响起。 经文真谛流转心间。 玄明沉浸其中，轻车熟路地进入黄庭内景经营造的道象中。 十二道混沌气显化而出。 他再次成为其中之一。 混沌气按玄妙轨迹运转，分别组成一个无极道环，九道混沌气组成外环，三道混沌气组成内环，内外运转，彼此呼应。 随着时间流逝，九道混沌气三三一组，分成三组，各自融入内环一道混沌气中，整个无极大道骤然一震。 三道无极内环混沌气迅速壮大，游走间演化玄妙道理，分别是空、虚、无。 这是无极三才。 三才归元，演化鸿蒙。 玄明感觉自己成了一种极为特殊的存在，永恒不灭，亘古而生。 见混沌演化，看无极衍生。 见五太流转，看天地诞生。 这一刻，玄明犹如醍醐灌顶，茅塞顿开，原来天地靠三才稳固，无极由三才推动，三之一字玄之又玄。 混元为一，三又归一。 混元即三，一即是三。 三既有又无，既存又非，既生又灭，永恒为三，规则是三。 道有鸿蒙、混沌、天地三种状态。 道有无极、太极、终极三种阶段。 玄明悟了！ 身上气息由晦涩变得普通。 他成了一个老人。 一个普普通通的老人。 至少表面如此。 哪怕半仙当面，也瞧不出他身上有丝毫能量波动，甚至下意识地将其忽略过去。 他可以是主角，耀眼夺目。 也可以是路人甲、背景板，默默无闻，存在感极低。 ——— 观经结束。 玄明没醒过来。 他心神观摩玄关之变。 确切地说，是观察《黄庭内景玉经》变化，跟另外两本经书一样。 第三次观经后演化天地。 经文化作一片独特天地，不辨方向，不见日月，空蒙虚无却有真实存在。 整个世界玄妙到不可言说。 仿佛起点就是终极。 道是一个圆，理是一个圈。 圈圈圆圆，即是道理。 种种明悟浮上心头，玄明却不敢马虎，依旧全神贯注地盯着。 元神生辉，弥漫出丝丝缕缕的光点，汇聚到这片天地中，天地又被神扎根，瓣摇曳，仙道庆云生出一颗莲种。 种子萌发，迅速生长，逐渐含苞待放，随着莲盛开，瓣瓣晶莹，开见我，一位中年道人从中走出。 威严肃穆，渊渟岳峙。 看到他第一眼，玄明便感到安心，觉得其十分可靠。 “贫道原始见过道友。” “玄明见过原始道友。” 太上道人与玉宸道人也在此时到来，相互颔首见礼： “道友可算来了。” “道友降临，可喜可贺。” “让两位道友久等了。” 看着谈笑叙旧的三位道人，玄明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多余，又觉得三个道人的关系已经很挤，自己没必要再插足的赶脚。 好在这种感觉稍纵即逝。 玉宸道人热情地邀请玄明加入进来，四道人进行了一场愉快的交流。 原始道人刚诞生。 哪怕他初生时比太上与玉宸要强，直接三聚顶，可依旧需要稳固。 太上与玉宸很快告辞。 玄明送出属于原始道人的那道清气本源，同样识趣离开。 原始道人现身返回太虚天。 ——— 时光飞度。 再回首已是一甲子。 藏道峰，问道院。 茅庐内，玄明睁开双眼，眸光中有无极衍生，鸿蒙开辟景象。 收敛异象，走出房门，他行至浮云山巅，捋须含笑。 时至今日，这座山已经成为天下第一山，仿佛撑天巨柱。 藏道峰也成为天下第一峰。 置身山巅，白发飞扬，道袍鼓荡，玄明一览众山小，心胸开阔，满腹豪情壮志。 第三次观《黄庭内景玉经》，他颇有感悟，闭关了一甲子。 期间，他偶尔醒来几次。 一次是大徒弟李自在，也就是长逸子渡雷劫，历经艰险，这个弟子没让自己失望，成功熬过天劫，成就大能，真正代替玄明，成为求真观顶梁柱。 一次是梦貘族长渡劫，成就大能，到底是二弟子母亲，玄明出席了其大能宴，二弟子也出息，凭孟婆身份与梦婆庄，修为已三聚顶，算是地府大能之下最强存在，大能也要给她面子。 一次是凤族诞生两位大能，分别是凤族族长与梧桐树神，玄明露了一次面便神隐起来。 一次是天神归位，历时五十余载，终于凑齐三成元神，能勉强维持天地秩序，推动天道运转，连部分大能也入职天庭。 勾陈大帝、南极长生大帝、太乙救苦天尊与后土娘娘正式领六御之位。 大运加身，规则笼罩，后土娘娘实力已不在玄明之下，哪怕走出幽冥，也有二灾半仙之力，且比太平道主更胜一筹。 太乙救苦天尊道行也踏入二灾半仙，勾陈大帝与南极长生大帝也有了一灾半仙之力，不是他们不及同道，而是天尊与娘娘有地府加持，他们暂时追不上啊。 除此之外，玄明一直闭关。 修行一甲子，他不仅将天罡地煞神通完美融合，隐约有证道之势，还悟出了无极法门，混元大道已由八成变成规则，渡第三灾把握更足，道体元神都同时具备了半不朽特质，只要自己成功证道，便可成就大罗天仙。 同时三十年前，原始道人成就大能后，玄明顺利凝练出了六御中的最后一位：太上开天执符御历含真体道金阙云宫九穹御历万道无为大道明殿昊天金阙至尊玉皇赦罪大天尊玄穹高上帝。 简称玉皇大帝或昊天上帝。 他是三清分出的本源清气与玄明昔日收集的皇气以及中土气运合成所化。 至尊至贵，至高至伟。 天生就该执掌天庭大权，为三界至尊主宰，不过为了让他更名正言顺，也为了提升这尊神灵实力，玄明安排其转世历劫。 每一世都要经历生老病死、人生八苦，同时还要经历其他大小劫难，如天煞孤星、出生被遗弃、瘸腿残废、病痛折磨、幼年丧父母、中年丧妻、老年丧子…… 每一世都安排的明明白白。 (本章完) 第305章 渡第三灾，成仙 第305章 渡第三灾，成仙 浮云山摩立云天。 玄明吹风看云，心情好到有空瞎想。 那位草堂诗人写“会当临绝顶，一览众山小”时，一定是晴天登泰山。 否则，云海遮眼。 别说山，鸟都看不见一只。 下了山巅，玄明在浮云山游山玩水，随波逐流，顺带采访玄虚七地仙，大醉三日，叙旧谈天，论道谈玄，好不快活。 后又入人间逍遥几年，入星空泛舟几年，入深海畅游几年，入大漠跋涉几年，入古山采药几载，入草原放牧几载，入田野耕种几载，入江湖仗剑几载…… 与佛论道，与马赛跑。 睡前观月，睡后摘星。 海上垂钓，海下鱼戏。 见大漠孤烟直，看长河落日圆，过采菊东篱下。 玄明日子逍遥自在。 他完全忘记回山，彻底放肆，心神前所未有的放松。 这种放下求真观担子的感觉真好。 直到李自在找来，满脸控诉他把担子甩给自己，玄明没好气地翻个白眼，丢给这孽徒一把锄头，直到收获，才起身返回道场。 求真观，藏道峰，问道院。 玄明回来就闭关。 坚决不给弟子长期逍遥的机会，年轻人正值当打之年，就该担事。 盘坐蒲团上，他闭目养神，静心调息，待状态臻至巅峰，玄明渡第三灾。 ——— 一股阴风起，直入道体元神。 这风不是东南西北风，不是和熏金朔风，亦不是柳松竹风，唤做鸹风。 自囟门中吹入六腑，过丹田，穿九窍，骨肉消疏，其身自解。 最重要的是，这股风针对元神。 引发七情六欲，勾出五毒三虫。 纵谈玄明早有准备，依旧被引出不少负面情绪，元神有些萎靡。 好在他五毒已斩，道心澄澈，手握渡劫秘法，更有三道人相助。 是以不慌不忙，能够从容应对。 道体虽在风中消散，元神亦在风中凋零，但仙道庆云只是萎靡，未曾消逝。 任凭风吹，道果始终存在。 宛如亘古而存的仙岛，再是惊涛拍岸、暗流涌动，依旧难以撼动。 手捏玄妙法诀，玄明真灵逐渐融入道果，多了一丝不朽属性。 风越吹，融合速度越快。 风越狠，融合效率越高。 道体破碎又重组。 元神凋零又再生。 周而复始，循环往复。 每次新生都是破而后立。 每次毁灭都是全新造化。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 风越吹越无力。 道体越吹越强健。 元神越吹越玄妙。 法力越吹越雄厚。 神通越吹越强大。 最后，太极天内两仪生，太玄天内一剑出，太虚天内如意晃。 阴风灾彻底崩解。 玄明身上弥漫一股神秘气息。 混元正式进入无极层次。 混元大道演化为混元规则。 太极天摇晃，道体升华。 太玄天生辉，法力蜕变。 太虚天震动，元神进化。 玄明精气神儿与规则相融，身上不朽属性越来越强。 仙道庆云暴增至九万九千九百九十九丈，他正在化仙。 这个过程会有些漫长。 可玄明能等，也愿意等，熬过这个阶段，自己将是天地第一仙。 超越那位无量道祖。 收敛心神，玄明专心参悟所得，体会自身变化。 他再次来到道源海。 上次是被请来。 这次是被自己主动前来，日后也能随意进出。 ——— 举目仰望。 天道空间扩大百倍，天道规则演化速度加快，天道法则海波涛汹涌。 低头俯视。 地道空间扩大数百倍，地道规则演化速度比天道更胜一筹。 人道也在演化，只是演化速度与天地两道开始同步，尽管只有一丝，可这是一个好的开端。 而且人道自净法则疯狂增长，畸形三才有了平衡的希望。 收回目光，玄明一步迈出，落到混元大道上，脚踏道河，他出现在地道空间，也出现在过去时空。 玄明开始重修己道，已要成仙的境界回首来时路，修补来时道。 过去不曾注意的漏洞被填补。 过去不曾有过的感悟被滋生。 过去已经忘记的心得被捡起。 混元大道在拓宽。 混元道河在加深。 玄明一步又一步，由低到高的走，他脚踏实地，走得很慢。 其走过的路都异常坚固。 其淌过的河都格外清澈。 混元大道在玄明修正下底蕴逐渐丰富，一步步前行，一步步登高。 玄明也在过去长河里找到世代献祭的自己，以自己为节点，注入三才之力，在献祭中一次次净化恶源。 积少成多，集腋成裘。 他慢慢地祛除恶源，消除沿途岁月里的不祥与不安。 由地道步入人道。 由过去跨入现在。 玄明境界升华，过去的道理都变成规则，修正的法则都开满道。 三分之一的仙道庆云更凝练。 他修成不朽道体。 白发飞扬，道袍飘逸。 玄明手持拂尘，继续前行。 人道这条路，他走得格外艰辛。 风霜刀剑，步步来袭。 可他步履坚实，越发从容，跨过了重重障碍，破开了层层枷锁。 当由人道步入天道时， 由现在长河步入未来长河时， 三分之二的仙道庆云洗尽铅华。 规则开，开乾坤。 玄明法力变得不朽。 他继续前行。 边修己道，边辅助天道演化。 当走完天道时，仙道庆云尽数万象更新，混元规则取代混元道河。 玄明元神成不朽。 只是还没完。 他只在此方世界成仙。 跟天地同寿，与日月同庚。 如今的他，只能算是天仙。 却不能是大罗仙。 想要更进一步，他得跳出天地，真正超脱，才能不入三界五行。 即便如此，玄明依旧执掌无上伟力，在这片天地应当无敌。 至少无惧无量道祖。 只是他没贸然挑衅。 至少还要两百年，无量道祖才会冲破封印，他得抓紧时间修行，看能否更进一步，若真正超脱，对付无量道祖便手到擒来。 ——— 外界，在玄明成仙之际。 以求真观为中心，整个天地异彩纷呈，天乱坠，地涌金莲，人道众生欢呼，发自内心地欣喜。 甘霖滂沱而下，滋润整片天地。 天地人三才加快演化。 海上生明月、火里中金莲等天地道象频出，交相辉映。 众大能、众练神、众练气，三界众生脑海都冒出一个念头： 有人得道成仙了。 (本章完) 第306章 超脱之路 第306章 超脱之路 众生本能地朝飞浮云山叩拜。 百姓们虔诚祈愿。 动物们淳朴祈祷。 大能们齐朝浮云山方向行礼，明白是玄明半仙成仙，立即破开空间，赶赴浮云山。 求真观众道人更欢呼雀跃。 他们齐行礼，齐欢呼。 整座浮云山也跟着兴奋。 地脉扩张，龙脉纵横，灵脉丛生，奇异草破土，珍禽走兽奔腾。 这座仙山再次拔高。 李自在欢喜行礼： “恭喜师尊成仙，从此长生无忧。” 长安子：“恭贺师叔成仙。” 长宁：“恭喜师伯福寿永康。” 玄虚七地仙显化。 乘玄明成仙的东风，各自福地更上层楼，他们修为臻至半步大能。 面藏道峰，他们各自行礼： “恭喜师兄成仙了道。” “哈哈哈，师兄从此长生矣！” “恭喜师兄得偿所愿。” …… 玄明醒来。 起身走出房门。 一步踏至求真观长空。 朝四方颔首还礼。 这是他最后一次行礼。 拜求真观众道。 拜玄虚七地仙。 拜四方大能、诸方道友。 拜天地人三道。 从今往后，他不会再跟任何生灵还礼，半颔首已是极致。 当然，这是正式场合。 他早已看淡礼节。 私下行事，随心为上。 高兴就还礼，不高兴也还礼。 前者是赐福，后者是降灾。 片刻后，玄明身影消失。 重归问道院，烹茶待远客。 ——— 空间波动。 一个个大能到来。 他们这次出现在浮云山脚下。 从山脚开始登山。 是表态，也是朝圣。 毕竟，半仙与仙人是两个概念。 玄明仙人值得他们如此。 当他们进入问道院时，玄明笑道：“清茶正好，当慰来客。” 众大能笑了，稽首行礼。 玄明端坐，坦然受之。 挥袖间一盏盏清茶落到众大能面前，茶是普通灵茶，可由仙人亲手烹熟，立刻变得不一般，在玄明眼里味道依旧，可在众大能眼里不吝于琼浆玉液。 “前辈当真成仙？” 一盏茶下肚。 急性子的大能率先开口，哪怕知晓八九不离十，可他总想亲耳听闻。 玄明颔首微笑：“侥幸破境。” 此话一出，众大能惊喜不已。 默契起身，齐声恭贺。 这应该是天地明面上第一位仙人。 至于无量道祖，终究只是猜测。 这意义非凡。 代表无需忧虑未来浩劫。 代表长生依旧有希望。 玄明仙人便是明证。 仲能与纪缘神情复杂。 大能们都在进步，唯他们裹足不前，或许等浩劫了解，他们该了结恩怨了。 原三大神朝大能同样表情复杂，他们心不安，尽管有所进步，可不敢渡劫入半仙，怕被玄明秋后算账，如今更怕了。 或许等浩劫了结，他们该识趣转世，再归来时才能无债一身轻。 李自在与一位身材婀娜的红衣女妖笑得最欢畅，后者是玄明小徒弟：孟婆。 她在不久前成就大能。 如今也在大能之列坐着。 茶过三盏，知众大能想什么，玄明提出讲道，并通知了求真观众道。 大能们激动。 众道人兴奋。 ——— 三日后。 问道院，灵松下。 大能们正襟危坐。 道人们目不斜视。 灵松树下，玄明讲道。 这次跟以往不同，他真是开口讲道，用最朴素的语言与方式讲最玄妙的大道。 道音入耳。 没有丝毫道象。 无有任何道韵。 平平凡凡，普普通通。 可没有大能敢轻视，都全神贯注，生怕错过细节。 道音入耳。 能不能入心要看造化。 造化到了，道心留痕，有所领悟。 反之，则音过无痕。 抓不住机会，无缘造化。 《黄庭内景玉经》被天地烙印，整个世界再降福泽，玄明于规则上看得更明。 天地三才也因此更完善。 玄明的天罡地煞神通凝聚为一。 有劈开混沌之力，再造乾坤之能。 这场讲道持续三日。 众大能受益匪浅。 求真观众道与浮云山生灵也得了造化，道人当场破境只是寻常。 甚至诞生几位练神真君。 讲道结束，众大能告辞。 众道人散去。 成仙之秘就藏在黄庭经中，能否感悟，就看各自缘法，强求不得。 玄明再闭关，消化讲道所得。 三年后，白发老道随波逐流，残阳孤星，渔船灯火，他半躺船头，放浪形骸，听着鲤鱼冒头又摇尾入水的声音，玄明一边饮酒，一边思绪飘远。 回想第三灾，他心有余悸。 怪不得万年来不见成仙者。 三灾对应三才。 雷灾由天道出，最好渡过。 火灾由地道出，难度较高。 风灾由人道出，凶险万分。 人道独尊，诞生恶源，想要渡过自然难如登天，堪称十死无生。 自己若非情况特殊，恐怕在劫难逃，好在随着三才稳定，风灾会逐渐正常。 后来者算是有福。 ——— 泛舟游湖，混迹市井。 玄明不断变幻身份，三教九流角色，他都扮演过，多则十几年，少则数年。 且自封法力，深入体会。 既是修心，又是在体悟生老病死，皆因他翻阅《黄庭经》与跟太上、玉宸与原始三道人交谈，知晓想要超脱，需要经历九难： 衣食逼迫、尊长邀拦、恩爱牵缠、名利萦绊、灾祸横生、盲师约束、议论差别、志意懈怠、岁月磋跎。 以及五劫： 生、老、病、死、苦劫！ 玄明便自封法力，在人间游历百年，只是成效收效甚微。 思来想去，他入地府，寻到后土娘娘，一番商议后，安排好剧本，打算饮下孟婆汤，转世历劫。 仙体则暂时存放于地府，由后土娘娘、太上道人、玉宸道人与原始道人守护。 事关道途，玄明不敢怠慢。 改了数十遍剧本后，他洒脱地接过孟婆汤，元神投入六道轮回。 破烂山，牛头村。 穷到老鼠都嫌的老张家，一个怀胎十月的婴儿呱呱坠地。 一出生，母亲就难产而亡。 最可怕的是他是阴阳体。 被生父遗弃荒郊野外。 一个路过的人牙子听到哭声，抱起婴儿，神色大喜，再看性别，面色狂喜。 这次真捡到摇钱树了。 与此同时，地府内。 看着晋升的六道轮回，后土娘娘与三道人相视一笑。 当世第一仙轮回转世。 轮回才算是在此方天地真正完善。 (本章完) 第307章 六御齐全 第307章 六御齐全 九幽深处，轮回之所。 后土娘娘与三道人围观玄明渡劫经历，不时啧啧两声，看得津津有味。 有时还会施法记录下来。 留待日后调侃玄明道友。 中间玉宸道人出去一趟，再回来时手里拿了不少瓜果，边看边吃。 其他三位立即有样学样。 果然故事变得更有味道。 他们见玄明转世身被卖入戏楼。 见他情窦初开，被身强体壮的师兄甜言蜜语，被才貌双全的侠女一见倾心，被有权有势的将军强取豪夺…… 又见他含泪埋葬青梅竹马，挥泪毒杀将他当做棋子的师兄，一场大火烧了堂皇戏曲红楼，由金丝雀黑化大金雕，毅然奔赴疆场。 再见他时，已在刀口舔血的战场，他浴血厮杀，经常遍体鳞伤…… 后来，他跟玉皇转世身相遇，一个是深藏秘密的小将，一个是表面纨绔的皇子，两人表面是死敌，互相看不惯，实则惺惺相惜，私下往来频繁。 一次偶然，皇子发现了小将秘密，以为他是女扮男装，为其掩护；当朝长公主对小将心生爱慕，强势威逼，要将其纳位面首。 为了躲避风波，他暂离神都，前往疫区，不幸染病，皇子与长公主亲赴灾区，看望于他，亲自照料，秘密终究没藏住。 长公主更爱了。 觉得自己得仔细挑选一个未来驸马，一起爱护将军，这可是个大宝贝。 皇子纠结了。 思量后把将军秘密送走。 于是，长公主疯了。 我得不到，谁都别想得到。 遭遇暗杀，将军失踪了。 玄明转世身再出现时眼瞎了，一场大病又生死一线，他成了废物。 好在一位农女对他不离不弃。 没有丝毫嫌弃，甚至嫁给他为妻，甘愿守护他的秘密，并种田养他。 玄明转世身感受到了温暖，觉得老死乡间，也是个不错选择。 他在这穷乡僻壤生儿育女，享受天伦之乐，然而好景不长。 他被昔日仇家寻到，妻儿惨死，自己也被毁容，只剩下一个体弱多病的女儿。 ——— 开两朵，各表一枝。 玄明经历人间疾苦时，天地人三道也在飞速发展。 大明神朝在朱武治理下蒸蒸日上，各族欣欣向荣，彼此关系融洽，与域外生灵也是互通有无，即便有矛盾，也是在斗法台上解决。 各自联姻往来，亲如一家。 哪怕他临近大限，皇权争斗也未曾波及普通生灵，控制在合理范围内。 地府隐患逐渐减少，六道轮回越发稳固，地道规则彻底兼顾地府，阴阳法度井然有序，各项职能也逐渐齐全。 天庭更在勾陈、南极长生等治理下日新月异，天神逐渐完善，各自归位，各司其职，调节四时气候、梳理日月阴阳、祈福降灾等工作逐渐走上正轨，威望日渐深重。 天地灵机无时无刻不在增长，天地在迅速演化，上限在提高，能容纳更多修行者，甚至是大能与半仙。 各方势力要么挂名天庭，要么投靠地府，天地三才差距进一步缩小。 不仅如此，天庭、地府与大明神朝以及四海龙族等势力联手，推出了天地水三元大帝之位，进一步平衡三才。 太上、玉宸与原始没继续吃瓜，离开地府，他们直奔求真观飞火殿，联手炼制星辰旗，天庭与部分闲下来的大能也在忙碌此事。 后土娘娘恋恋不舍地收回目光，拉着幽冥一众大能闭关，同样炼制法宝，用来布置九幽阵法，以备不时之需。 玄虚七地仙也在炼宝。 时至今日，他们已成就大能，在地仙体系中称宗做祖，这次联手提升山河社稷图品级，同样为应对浩劫做准备。 虽说玄明师兄已成仙，但无量道祖也不容小觑，谁都不清楚他究竟藏了什么底牌，万一师兄有需，他们也能提供些许助力。 哪怕师兄将来顺利解决无量道祖，他们一番辛苦也没白费，地仙一脉有回炉再造的山河社稷图镇压，气运会更稳当。 ——— 天地人三道演化逐渐有序。 玄明转世也将悲欢离合进行到底。 第一世，他只活到二十五岁，在饥寒交迫的夜晚，抱着咽气的女儿，点燃仇敌宅邸，与其同归于尽。 爱恨情仇，他尝了个遍。 死后被玉皇转世身寻到，亲自将其与妻儿合葬，随后他返回神都，成为大明神朝新主。 朱武驾崩后恢复记忆，连破数境，一举成就神道大能。 只是这位紫薇大帝没立即返回天庭归位，而是前往地府，入主罗酆山酆都宫，成为地府之主、幽冥第一任主宰，并迅速做出几项功绩，恩威并重，树立威望，确定地位，令地府上下心服口服。 与此同时，玉皇转世身上位后也励精图治，勤政爱民，令大明神朝国力日渐壮大，玄明转世身也在这种背景下二次投胎，成了一位世家子，金尊玉贵长大。 可惜，好景不长。 全家获罪，虽保住性命，但流放万里，路上遭遇风寒，受颠沛流离之苦后年仅五岁，便病魔缠身，夭折而亡。 一世又一世。 玄明经历生老病死。 距离无量道祖破境仅剩十年时，玄明归来，于浮云山中闭关，消化轮回转世所得，虽依旧没把握渡超脱之劫，但不再像以往那般无丝毫胜算，至少有了三成底气。 紫薇大帝也返回天庭。 在地府留下一具化身。 他先当人间主，又做地府君，这次归位，成为天地人三才进一步演化的纽带，不仅于天地有益，还一步到位，实力堪比二灾半仙，追上勾陈与南极长生大帝。 玉皇转世身也驾崩，传位皇太弟，于天庭归位，实力跟紫薇帝君不分伯仲。 天庭六御齐聚。 天道进一步演化。 三才进一步稳定。 恶源逐步被削弱。 十年后，星空深处。 一位位大能走出空间通道。 跟五百年前相比，大能多出十位之多，还有两位大能进阶半仙。 这便是天地演化的好处。 星空深处波动越来越剧烈。 玄明带众大能布阵，严阵以待。 面对无量道祖，再如何重视都不为过。 (本章完) 第308章 先天不灭 第308章 先天不灭 轰隆～！ 一杆杆星辰旗落入对应星辰。 一位位星神运转各自星辰。 苍穹被一座前所未有的无上大阵笼罩，正是周天星辰大阵。 这次不是简化版，而是完整版。 星光璀璨，星河奔腾，星云瑰丽，演化出宇宙星空种种至理，展露出天地万象种种玄机。 阵法一成，规则加持。 强如太平道主都心惊肉跳。 其他大能更头皮发麻。 可越如此，他们越兴奋。 代表渡过浩劫的把握更大。 轰鸣声响不绝于耳。 封禁白玉京的阵法不断被撕裂。 五方五老已经撤走，重归五曜星。 在玄明点头后，太平道主抬手取走阵图，不祥之气汹涌而出。 不用玄明吩咐，天地大能已经带领众神运转周天星辰大阵，封禁不祥之气。 星光包裹不祥，将其层层包围。 白玉京门户大开，一位半个身子如洁白水晶、半个身子如赤红琉璃的苍老身影走了出来。 不少大能倒吸凉气，惊愕不已。 这位名震万古的无量道祖而今已没了人样，成了一只水晶骷髅。 最诡异的是，他半个身子长满红毛，半个身子长满白毛，鲜明两色诡异妖异。 玄明面色凝重。 其他半仙亦是如此。 他们看出来了，无量道祖身上的怪异分别是由人族与非人族的恶源侵染所致。 看到玄明，无量道祖愤怒，喉咙嗬嗬声动，最终发出一道难听沙哑的声音：“杀！” 抬手双掌生辉，诡异光芒闪烁，主动杀了过来。 ——— 以无量道祖为中心，浓郁不详与恶源如滔滔江河涌动。 哪怕这股力量没针对他们，众大能依旧心惊肉跳，如临大敌。 纷纷祭出灵宝，施展神通，调动大道之力，同时运转周天星辰大阵，抵御恶源，封印恶源。 太平道主等半仙正欲上前，却被玄明挥袖止住，命其联手撕开天地一线，将恶源排出世界，不能任由其蔓延扩张。 同时他抬手出剑。 青萍剑划出无尽剑光。 每道剑光都是一缕混元规则。 同时脚踏太极图，左手持玉如意，杀向无量道祖。 一剑断江。 恶源之海被一分为二。 太极图朝无量道祖卷去，同时被原始道人用心祭炼的三宝玉如意击向无量道祖头颅。 眼窝深陷的双目跳动诡异火焰，无量道祖察觉危机，抬手挥出一根扁担，头顶生出一朵诡异莲。 瓣晶莹妖异，宛如血莲，绽放诡异玄光，涌动诡异规则，挡住太极图，无量规则与太极规则碰撞，时空破碎。 莲上诡异红毛绵延生长，扭动身躯，朝太极图蔓延，欲侵蚀这件宝物。 太极图迸发无尽伟力，两仪化圆，消磨诡异，一时僵持不下。 同时白玉水晶扁担跟三宝玉如意相撞，规则交锋，大道碰撞，三才消磨诡异，两宝同样僵持。 看着面前熟悉的玉如意，无量道祖愤怒，然而迎接他的是玄明当头一剑。 一剑落下，分割阴阳。 无量道祖抬手抵挡，诡异规则滔滔不绝，然而依旧被斩断。 他被劈中。 一只手臂掉落。 被玄明送入洞开的天地缝隙中，与正好涌来的混沌气消磨。 无量道祖吃疼，脚步踉跄，连退数步。 短暂交锋。 玄明已经明白无量道祖实力。 这位尚未成仙。 可实力远在二灾半仙之上。 应该是另类成道。 自己要镇压他，虽要费一番手脚，但不难，为此，他松了口气。 只是这位道祖究竟如何另类成道？ 念头一动，玄明再动手。 见无量道祖落入下风，大能们精神振奋，全力运转周天星辰大阵与施展神通，将不祥气导引出天地，同时按照事先计划那般，牵引部分星辰之力与天道规则，努力将白玉京推出天地，扔入混沌消磨。 不管里面有没有古怪。 都用混沌气给他扬了。 ——— 太极图、玉如意与青萍剑齐发力，玄明全面压制无量道祖。 不给他修复断臂的时间。 规则绞杀，大道镇压，混元同化。 他全力出手，用无量道祖印证自己多年所修。 无量道祖也不甘示弱。 诡异恶源无穷无尽，所过之处，规则扭曲，大道污染，令大能们退避三舍，纷纷躲避。 只是始终被玄明压制。 且随着时间流逝，战斗愈发持久，这种压制也越来越强。 这便是成仙的强势。 当然，也有玄明练手之故。 还有白玉京没被推出去之故。 作为道祖道场，不得不防。 等白玉京顺利被推出这片天地，被混沌气包裹，逐渐吞噬。 连其中恶源都被消磨。 玄明放心之余，不再留手。 他一气化三清，与太上、玉宸与原始三道人联手，召唤出一条混元规则洪流，顺着天地缝隙，将无量道祖一举冲出世界。 自己也闪身离开此方天地。 混沌有内外之分。 外混沌凶险万分，没超脱前，玄明不敢涉足，内混沌则是靠近世界的部分，以他的修为实力，无惧混沌气侵蚀。 可无量道祖不行。 他犹如鱼入油锅。 整个人咕咕沸腾。 浑身恶源与不祥之气犹如水汽般蒸发，无量道祖痛苦惨叫。 连手中灵宝都被混沌气消磨。 玄明没有干看着。 趁你病，要你命！ 青萍剑悍然下劈。 三宝玉如意轰然而落。 太极图阴阳绞杀。 白玉骷髅扁担破碎。 诡异红莲凋零。 无量道祖被腰斩。 整个骷髅身躯又被混沌气侵蚀，顷刻四分五裂。 可他依旧没死。 哪怕恶源与不祥气疯狂消失。 无量道祖依旧没死。 其身上恶源磨灭不尽。 玄明再挥剑。 将无量道祖劈的粉碎。 随后瞳孔紧缩，发现端倪。 “先天灵宝，先天不灭灵光！” 这一刻，他恍然大悟。 自己过去向太平道主等大能打听过先天灵宝与先天灵物的消息。 他们也只是听过。 仲能与纪缘亦是如此。 从那时起，玄明便猜测这方天地的先天灵宝可能落到无量道祖手中。 尤其是随着三才平衡，天地两道加快演化，各自开始孕育先天灵宝时，他更坚信这点。 而今看来，果然如此。 无量道祖眉心有一道先天不灭灵光。 他将自己炼成了那件先天灵宝。 (本章完) 第309章 玄明道祖 第309章 玄明道祖 刺耳嗬嗬声再起。 无量道祖粉碎的身体复原，沙哑苍老又刺耳的声音响起： “老道真灵道果都与这道先天不灭灵光融合，不是仙人胜似仙人。 这混沌再厉害，也无法磨灭于我，哪怕是你也杀不了贫道。 我会一直活着，好好活着，哪怕在这混沌待上无尽光阴，也会一直盯着你，盯着这方天地，等待机会，带着恶源，卷土重来。 到时候，即是毁天灭地之日，众生覆灭之时，我会吞了这片天地，成我大道。” 瞧着歇斯底里、已经疯癫又有恃无恐的无量道祖，玄明心中有了主意。 “你有没有听说过一句话？” 无量道祖面露疑惑。 玄明却不准备解答。 再次施展出一气化三清秘术。 玉宸道人手持青萍剑。 太上道人手持太极图。 原始道人手持玉如意。 他们身上气息竟与玄明一般无二，皆恐怖至极，身具伟力，已然成仙。 “这究竟是什么神通？你要说的又是什么话？” 对这招神通。 无量道祖既忌惮又嫉妒。 恨不得立刻据为己有。 先前他就是被这招踢出来。 “想知道？自裁吧！” “你耍弄贫道？” “你才知道。” 无量道祖暴怒。 不祥恶源滚滚如潮。 哪怕是混沌之气都暂时顶住。 他抬手直杀玄明。 诡异规则扭曲阴暗。 承载众生恶念恶意恶毒。 纵然二灾半仙看一眼也会头晕。 可玄明却不受影响。 他抬手按压，混元规则凝聚掌心，天仙伟力毫不顾忌地释放出来。 ——— 啪！ 仙道伟力加持，我即规则。 恶源规则直接被破开，这一掌长驱直入，势不可挡，直冲无量道祖。 给了他一个大耳刮子。 啪！ 反手又来一个。 无量道祖水晶骷髅头爆开。 三清抓住时机，攻击紧随其后。 青萍剑拦腰而斩。 太极图绞杀双脚。 玉如意击碎上身。 先天不灭灵光扭曲哀嚎，快速恢复身躯，玄明抬手，混元规则涌动，罩住头颅，施加封印。 玉宸道人挥剑，无尽剑光凝聚成封印，落到小腿往上、腰部之下。 太上道人不甘示弱，太极规则流转，凝聚成黑白锁链，锁住双脚。 原始道人则施展三才规则，打造出一个大道牢笼，封印上身。 他们合力将无量道祖封印于混沌之中，也将身体分为四份，将不灭灵光分为四段，使其难以凝聚，时刻经受混沌气侵蚀。 做完这些，玄明稽首。 “有劳三位道友。” 三道人还礼。 “举手之劳而已。” “本该如此。” “义不容辞。” 四道人相视一笑。 三道人重返玄明体内。 太上入主下丹田太极天。 玉宸返回中丹田太玄天。 原始落座上丹田太虚天。 此间事暂了。 玄明重返天地。 挥手弥合天地裂痕。 众大能未曾远去。 见到玄明独自归来，他们兴高采烈，喜形于色，太平道主率先行礼。 “辛苦玄明道祖。” 其他大能一愣，可反应极快，立刻有样学样，态度敬畏又感激。 “玄明道祖辛苦。” “玄明道祖受累。” “玄明道祖受……受……” 作为天地第一仙。 又终结这次浩劫的最大功臣。 道祖之名当之无愧。 玄明高兴，稽首还礼。 “诸位道友同样受累，此番浩劫还有余波未平，少许恶源流窜星空，有劳诸位将其送入混沌。” “道祖放心，我等必全力以赴。” 玄明颔首。 勉励众大能与众神一番。 他转身下九天，返回求真观。 自己已经解决大麻烦。 扫尾之事交给他们就行。 这次交手，他颇有感悟，当及时闭关，消化所得。 时光飞驰，日月天长。 三十年后，白发老道走出房门。 手持浮尘，捋须眺望夕阳，玄明心情旷达，待月色朦胧，他迈步出院，再出现时已在浮云山深处。 玄虚七地仙与他叙旧谈天，玄空亲自下厨，玄阳拿出藏了数百年的佳酿。 美酒佳肴，月下相逢。 昔日同门道人，今朝把酒言欢。 “师兄，你我可三十载不曾见面了。” “哈哈哈！以前总想长生，长生后又总想人生百年，精彩纷呈，须臾精彩，长生无聊，道当真妙不可言。” “玄玉师兄，你无聊是你没爱好也不愿意找爱好，整日枯坐，可不就无聊。” “玄阳师弟，哪里话！玄玉师弟是故意诓你，他这两年可是偷寻一只兔妖，默默指点，准备当道侣，整日乐不思蜀呢。” “那岂不是老牛吃……” “没想到我们中最正经的玄玉师兄最不正经。” “玄明师兄日后可得常来，经常看他们几个，我都看吐了。” “玄素师妹，贫道等虽不如你家那男狐狸精勾人，但也算玉树临风，仙风道骨了。” …… 你来我往，推杯换盏，觥筹交错。 玄明也加入其中，互相调侃与揭老底，享受这师兄弟间的浓浓情谊。 大道独行。 高处不胜寒。 成仙后，也仅有玄虚七地仙、座下两弟子与太平道主能与他谈笑风生，私下里不会拘谨。 三清与众神另当别论。 ——— 酒足饭饱。 下棋对弈、谈经论玄。 不知不觉便叙旧三载。 无有压力，玄明一身轻松，告辞后出山游戏红尘数载。 旋即再入幽冥，必须转世历劫，于红尘中体会人生八苦，尝遍酸甜苦辣。 当过王侯将相，做过贩夫走卒。 和尚、道士、书生、木匠、农夫、商户、稳婆、神婆、媒婆…… 玄明一世又一世投胎。 享受温馨也承受苦痛。 开局五八门，结局千奇百怪。 葬身火场、万箭穿心、乱兵砍死、五马分尸、瘟疫而亡、悬梁自尽、吞金而亡、跌落粪坑、仇杀陨落、情杀折磨…… 前五百年，怎么凄惨怎么来。 他杀、自杀、凶杀、情杀、仇杀、恩杀、剧情杀、摸头杀等齐了。 等心中无名火气，按太上道人之说，已模拟出九难些许气息。 玄明投胎剧本改变。 后五百年，怎么甜蜜怎么来。 开局苦难重重，结局甜甜蜜蜜。 阖家团圆、有情人终成眷属、子孙满堂、消灭反派、洞房烛、金榜题名、再次重逢、幸免于难、大仇得报、日进斗金…… 自喜、他喜、大家喜、爱情、友情、师生情、大明神朝兄弟情等各种和谐剧情圆满了。 后来，玄明打破物种壁垒，投胎成了各种动植物，甚至是真菌。 这次又转世五百载。 (本章完) 第310章 超脱，遨游诸天（大结局） 第310章 超脱，遨游诸天（大结局） 一千五百年后，玄明归来。 于问道院内再次闭关。 五百年后，他才重新出关。 阳光正好，微风不燥，茶香四溢，玄明躺在摇椅上，边摇边掐指推算。 这两千载，天地有条不紊地演化。 恶源拔除，天地两道又追了上来，人道焕然一新，整个天地三才更加平衡。 昔日畸形不存，三道齐头并进。 这方世界灵机涌动，灵脉丛生，天一年年拔高，地一年年增厚。 天材地宝涌现，机缘造化频出。 众神各司其职，天庭地府越发声入人心，造福天地，护佑苍生。 修行者也越发增多。 求真观已成为第一圣地，成为传说，三界共尊，众生敬仰。 掌教真人换了两任。 眼下正是玄明徒孙担任。 是李自在为了早日解脱，逍遥自在，于千年前所收。 五百年前这个徒孙便成为掌教。 千年修行，他已成就大能，计划将掌教之位传给自家弟子，好效仿师祖、师父放浪形骸，无拘无束，做一个酒剑仙。 御剑乘风来，除魔天地间。 有酒乐逍遥，无酒我亦颠。 一饮尽江河，再饮吞日月。 千杯醉不倒，唯我酒剑仙。 这可是师祖当年所留。 看完徒孙，再看徒弟。 二徒弟孟婆老老实实地在地府当差，已修成顶尖大能，成为幽冥大佬之一。 孟婆汤名传三界。 大徒弟李自在已是一灾半仙，整日里游戏红尘，或人前显圣，或吊儿郎当。 总之，没个正形。 “臭小子！” 玄明暗骂一句。 日子过得当真不错。 挥手间灵松上掉下一颗松子。 松子在空中消失无踪，与此同时，百万里外，三戏金茉莉的李自在被一颗松子砸中，事情顿时糟糕，攻守之势瞬变。 “能不能温……” 玄明继续推算。 长安子与长宁已成就大能，到处游山玩水，孩子丢给了玄素带。 原太平教高层转世投胎回来，洗清一身罪孽，重新清修。 而仲能与纪缘以及原三大神朝大能依旧在轮回转世中，后者再有千年便可归来，前者则是两千年。 太平道主依旧是二灾半仙，只是道行越发深厚，其神道法身入地道，成了泰山之主，昔日太平教三大能也有所突破，早已成就顶尖大能。 裘氏老祖在太上道人帮助下转世重修，归来时真正修成大能，其昔日栖身的玲珑塔成为太上道人之物，被炼成天地玄黄玲珑宝塔。 总之，熟悉生灵各有进步。 这便是好事。 只是，大千寰宇想要晋升，让三才彻底稳固，日后无隐忧。 便需要让三才规则归一。 这对他超脱同样有益。 念及于此，玄明心神入三天，与太上、玉宸、原始三道人沟通。 后土娘娘与众神后来也加入进来。 经过百年商议与推演。 他们创出一阵。 ——— 时隔两千多年。 天地大能重聚浮云山。 祥云瑞彩无数，霞光霓虹缤纷。 见到玄明，老辈大能叙旧，新晋大能激动，待其各自盘坐云台。 玄明开口道：“此番请诸位前来，是有事相商，天地两道演化近三千载，三才趋于平稳，只是想要一劳永逸，避免三才再次失衡，绝了恶源之祸，便要推动世界晋升。 三才归一，规则长存，同进同退，这天地才能繁荣昌盛，欣欣向荣。 至于如何推动世界晋升，贫道已有方法，只是凭贫道一己之力难以完成，也想送诸位道友一场机缘，才有了今日聚会。” 众大能闻言，激动又好奇。 激动是天地晋升，他们将从中受益，说不定能迎来大造化，看这两千多年来那几位新诞生的半仙就可见天地晋升的好处。 好奇究竟是何法，能让天地晋升？ 至于震惊，有但不多。 玄明道祖是天地第一仙，能做到这点在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李自在开口：“师父，不知晓是何种法子？” 他是玄明之徒。 由他率先开口询问最为合适。 挥袖一道光芒飞出，悬停在众大能之间，于虚空中组成一座玄妙法阵。 玄明解释道：“昔日贫道以星空与幽冥为基创下两阵，一座是周天星辰大阵，一座是九幽森罗大阵，贫道以这两座阵法为基，融入天地人三才之妙，又加入四象、两仪、混元变化，苦心孤诣，创出了这座归元转灵大阵。 此阵可将混沌气转化为灵机，注入天地，弥补天地消耗，又能将恶气邪气导出天地，导入混沌，一进一出，实现能量交互。” 听着玄明对此阵法的介绍，众大能双目放光，赞叹其奇思妙想之余，皆目不转睛地盯着虚空阵法图，用心观察与研究。 其后数载，众大能一边参悟，一边请教，玄明知无不言，耐心指点。 直到十年后，各自领了任务的众大能离去，玄明才闲了下来。 休憩数月，他撕开一道空间通道，步入其中，再出现时已在宇宙边荒，仙道伟力涌动，玄明暂时打开一道缝隙，走入混沌。 转灵大阵要想成功，需要寻找混沌灵材，炼制压阵之物，玄明开始在内混沌转悠。 ——— 千年后。 边荒空间波动，玄明归来。 浮云山中，大能再聚。 材料已经齐全，玄明再次分工。 部分大能随他炼制布阵之物，部分大能配合天庭地府以及大明神朝，于天地各处绘制阵纹、符文。 转灵大阵以四象为基，三才为本，两仪为引，混元为尊，需要炼制十件转换器。 八卦炉真火昼夜不熄。 玄明率领众大能费千年才炼成，阵法也费千年才布下。 整整三千年，转灵大阵才完成。 灵光迸发，一座大阵起于四极，天地同力，山川众生鼎力，笼罩整片天地。 阵法之时，四极裂开四道口子，混沌之气涌入，被大阵转化为灵机。 邪气恶气也由四极导出天地。 世界兴奋到震颤。 天地人三才疯狂壮大。 三道至高规则显化，三归于一。 “成了！” 玄明微笑。 大能们喜笑颜开。 众生也不明所以却心生欢喜。 仿佛这天地不同了。 他们更加舒畅。 亲眼目睹规则归一，玄明灵感迸发，感悟源源不断。 他再次闭关。 至于世界晋升，是一个漫长过程。 问道院内，盘膝而坐，玄明被九道衰败之气笼罩，每道都是堪比恶源的规则。 正是九难。 过去，玄明对它们忌惮不已。 而今，却无所畏惧。 九道规则被混元规则模拟世界晋升，先九化为三，再三化为一。 最终，九难被吞噬。 玄明进入一种玄之又玄的境界。 成就大罗天仙！ 他感受到了诸天时空。 身上枷锁尽去，前所未有的轻松。 走出房门，已是千年后。 世界已完成晋升。 成为混沌中的大世界。 玄明游历世间，至天涯，走海角，领略天地新气象，途中看望了一下两位姐姐昔日后辈、已晋升顶尖势力的家族，又去了趟太平教小天地，跟太平道主叙旧，便重归浮云山。 唤来两弟子，指点了李自在与孟婆修行，助他们成就二灾半仙，又跟玄虚七地仙把酒言欢，叙旧数载。 玄明离去。 内混沌中，看了眼身后天地，他抬手施加一道保护屏障。 至昔日封禁无量道祖之地，徒手灭掉恶源，击杀无量道祖真灵后，玄明脑海浮现道道信息，原来无量道祖才是穿越者。 穿越此世后，他以《无量经》为基，走上修行路，开辟修行道。 即将被恶源吞噬时，他以前世记忆为主，亲手斩出玄明，投入世间，并亲手断了自己的穿越记忆。 而《黄庭经》是他被三清道祖选中，用来挽救这方天地，使其步入正轨。 这是仙神法身遍布诸天的方式之一，而作为工具人，超脱便是造化与补偿。 明白后，玄明大笑三声，独自走向混沌深处。 混沌气流涌动。 淹灭一切痕迹。 无人知晓他究竟去往何处。 天地也只剩下玄明传说。 连后来成仙的李自在都不知晓师父去向，只在《玄明道祖传》上写道： 【玄明道祖去之日，降三重日：太极、太玄、太虚，出三人材祖镇，守天地，天庭三十三日，增至三十六重天，天地开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