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视:从大奉打更人开始》 第1章 学生魏无恙 第1章 学生魏无恙 残云收夏暑,新雨带秋岚。 八月,暑退,科举放榜。 “到了,二等甲廿一。” “多谢年兄。” “客气,你来的早了些,我又另有急事,不好带你认一认书院各处,你不妨自行走走,后山不可贸进,此乃学规册子,其中条例,你须一一熟记。” “是。” “如此,我先行一步。” “谢过年兄指点,慢走。” “对了,还未请教,足下贵姓?” “不敢。”少年郎微微摇头,拱手行礼,“后学末进,姓魏,名安,字无恙,未请教,年兄如何称呼?” 斋舍大门前的年轻男子同样短揖回礼,“我姓许,名新年,字辞旧。” … 简单扫了扫灰,魏无恙缓缓打量这间二等四人合住斋舍,阔别十数年的大学记忆突然攻击,他一时恍惚,分不清梦境现实。 待心神安定,回忆只余落寞,他轻轻一叹,再一次接受现实。 打扫斋舍,布置床铺书桌,拿出圣人经典研习。 儒家九品,须将圣人经典倒背如流,化为己用。 倒背如流不必他费心,前身做的非常好,他白捡个便宜。 化为己用,前身努力了九年半,他努力了一旬,可惜,仍是没摸到门。 他闷下脑袋,认真专注,不比高三最后一月冲刺的那帮人差。 一连大半旬,书院学子逐渐返校,斋舍四人已到三人。 魏安固定作息、刻苦勤奋,让不少人为之侧目。 “此子何人?勤学如斯!” “青州学子,未入九品,怎敢不发奋?” “莫说玩笑,非长安学子,未入九品,如何入我云鹿书院?” “哪位大儒的家族后辈吧。” “非也,是大儒举荐,却不是族中后辈,此人能入我云鹿书院,所凭乃不匪诗情。” “哦,作了哪些诗?诵来听听。” “…” “半亩方塘一鉴开,天光云影共徘徊,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魏兄,你已然悟得读书个中三昧啊。” 同斋舍的章旭感慨道。 一旁的孙甫细细品味后,也不禁点头。 “有感而发,拙作徒辱君耳。”魏安浅笑道。 “魏兄此言真羞煞我等,如此佳作,换作我等,能留世一首,也不枉读一遭书。”章旭汗颜道。 魏安笑笑,不语。 孙甫给章旭递了个眼色,二人拉扯几句,结伴觅食去了。 “章兄,你可曾想过,魏兄如此诗情,学业这般用功,如何还未入九品?” 回廊下,孙甫问道。 章旭皱眉,“难不成魏兄是国子监的…” 孙甫无语,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点了句,“魏兄有大儒举荐。” 章旭眉头皱得更深,“那倒怪了,寻常学子,进益再慢,十五六岁也入得九品。” 孙甫笑了笑,笑意有几分自傲,“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他已是八品修身境。 … 后山 一座凉亭 “这诗确是苦学之人能写出的。” 杨恭手持一张笺纸,轻轻颔首。 忽又微微皱眉,“虽说温故知新,常学常新,但圣人经典拢共只那么些,注释典籍也不繁杂,他今岁十五,十年苦读,既已倒背如流,如何还未入九品?” “若他十六,松正公也不会举荐他。”云鹿书院院长赵守并不正面作答,淡然道。 “未入九品…也无妨,诗才难得,还未拜师吧?”杨恭展眉微笑,有所指道。“不日你便要去青州,何必误人子弟,这等诗才,你就不要惦记了。” 虚空之中,声音先至,而后两道身影渐渐显露。 正是云鹿书院四大儒之二,李慕白和张慎。 杨恭微微昂首,抚须,斜睨过去。 无须多言,目光对视,火四溅。 “怎么?尔等治学胜过我?” “狂妄!” “大言不惭!” “…” 真是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 杨恭所言其实不差。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云鹿书院四大儒各有所长,治学这块,他确胜出一筹。 “咳.” 赵守一声轻咳,三人立即噤声,目光却悄悄仍在交战。 “今科我云鹿书院中榜者又寥寥,年复一年,学子们的心气都磨灭了,此诗有几分劝学意韵,我意张贴书院。” “院长所言甚是!” “院长高见!” “…” 与此同时 打更人衙门 “魏安,青州人士,元景二十年生,父魏丰,母魏姬氏…” 打更人作为皇帝的情报组织,长安乃天子脚下,每个出入长安之人的底儿,打更人都会摸清楚。 但能送到打更人一把手魏渊面前,肯定有特殊之处。 魏渊缓缓将笺纸放下,没有反应。 这时,一旁南宫倩柔再奉上一张笺纸,“此人应是细作。” 魏渊将第二张笺纸细细看完,目光停在‘魏丰’,良久才开口,“查清楚。” “是。” … 入夜 斋舍中烛火晃动,魏安手握一册注释经典,默读感悟。 昏黄的光线映照下,少年隽秀出众的脸庞更添几分立体,一双漂亮的眼中尽是专注。 其身后,章旭和孙甫已酣然入梦。 不停地梳理,不断地归纳,两个世界的学问碰撞、交融… “嗯?” 忽地,烛火一闪,腹中迸发剧烈疼痛! 他熟稔地捂住腹部,上半身贴倒在书桌,咬住嘴唇,双眼放空。 痛感如同巨浪,一波一波,不停袭来,魏安以意志作筏,随波飘荡! 许久,许久,潮汐退去,他前胸后背,额头脖颈,大汗淋漓。 “呼~” 继续保持熟虾蜷缩的姿势,好一会,长长吐了口气,缓缓直起腰,不知腹中仍残存疼痛,还是感知出现偏差,他眼角微微抽搐。 将书籍收好,实无力处理这一身汗,魏安倒头躺在榻上,望着顶上横梁,焦点模糊之际… 【接触儒家体系九品开窍、八品修身(许新年、章旭、孙甫、柳…),是否开启儒家体系?(开启儒家体系,晋升九品开窍;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倒背圣人经典三遍)】 儒家? 魏安知道这方世界有超凡力量,只恨前身走的是儒家体系,却不是任何和医沾点边的体系。 学医救不了国人,但能救得了自己啊。 他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这样级别的疼痛,再坚持也坚持不了几天。 他原想趁这一旬,冲破关隘,自行突破,把倒果为因的次数留给八品,这样连续突破,展示出足够的才能,吸引院中大儒关注,或能抓住一线生机。 如今看来,是很难了。 那么明天必须去见一见接头人,拿到下一旬的解药。 (本章完) 第2章 八品蛊师 第2章 八品蛊师 “香果儿,香果儿~” “煎夹子,煎夹子嘞~” “蟹肉小饺,蟹肉小饺~” “…” 一身白青袍,魏安放慢脚步,穿过浓烈的市井气,目光流转在街头巷尾。 由雀儿巷转广南街,一座石拱桥上,他驻步,眺望远处一艘平底漕船,船工们正一声声喊号子,为过桥齐力下桅杆。 鲜活又真实的生活气息与前身记忆交织,有那么一瞬,魏安有一丝放松。 也只是一瞬,性命攸关的危机在眼前,他暗暗吸了口气,眉宇添了几分凝重,左右张了几眼,确认路线,正要迈开步子… 一阵妖风骤起! 风大且急,直叫人睁不开眼,桥上有二三幼童,亏了父母护住,不然吹落河中。 “怎地如此大的妖风!” “娘!娘!” “快快快!快些下桅杆!” “希律律~” “…” 惊喊,高呼,人声,马鸣,一时齐发! “扑通!” “落水了!押解车落水了!” “税银!税银!” “…” 近乎走下桥的魏安只听得后方又一阵兵荒马乱。 “轰!” 没等他回首去瞧,一声爆响,震彻长安! 经历过鞭炮礼炮轰炸,魏安下意识地捂住耳朵,实际已来不及,灵魂似要被震出身体。 “哗啦啦~” 水珠飞溅,从四面八方砸落,今早方换的新衣也叫打湿。 “哇~哇~” “走水啦~走水啦~” “扑通!扑通!” “…” 孩童哭喊,胡乱叫唤,入水声,更乱了! 一大团浓郁白烟自水面一处往四下弥漫,不多时,已瞧不清水面情况。 桥两边,雀儿巷、广南街,行人百姓聚焦,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魏安完全没看热闹的心思,忍住头晕耳鸣不适,迅速撤离现场。 他未发觉,有一特殊装扮的人,在他离开石拱桥的下一息,出现在他方才的位置,追了他背影两眼,又看了看胡乱不堪的现场、浓烟遮蔽的水面、在水中打捞税银的御刀卫,最终选择先处理这边。 牵扯税银,这桉子恐怕要直达天听,小不了! 也不必摇人,声响动静太大,日间巡视的打更人定然要来查看。 这不,没几息,两名打更人从屋顶腾跃飞闪而来。 “刘银锣,有任务?”宋廷风望着将一只空箱提上岸的刘泓,凝眉问道。 刘泓为银锣,他和搭档朱广孝为铜锣,分属不同金锣。 照打更人条例,银锣应参与日间、夜间巡视,实际这活儿都是铜锣在做。 更者,刘银锣与他们的辖区离的远呢。 出现在此处,总不至于大白天旷工摸鱼吧,南宫金锣的严厉那可是出了名的。 刘泓自不必与两个铜锣交代什么,点了点头,也不知是回应宋廷风得话,还是问候致意。 “方才…” 他简单交代几句后,循魏安消失的方向快速离开。 … 此刻 由广南街向东,不多远,转柳儿巷,没一会,一座瓦子映入眼帘。 魏安放慢脚步,收拾衣袍。他回首往那座石拱桥的方向看了眼,不由凝眉。 竟卷入了税银案! 只盼不要横生枝节。 这案子背后牵扯过多,不是眼下的他这种小卡拉米能承受的。 瓦子有各类稀奇古怪的铺面摊子,摊主店主有些更千奇百怪打扮。 他扫过一圈,目光锁定一家香料铺,隐晦地打量四周后,径直走进去。 “要些什么?” 店主包裹得严实,只漏了一双眼窝深陷的眼睛,见是个英姿勃发的少年郎,眼中隐有审视,更有一丝兴奋。 显然,准备大宰魏安一顿。 魏安也看出其意图,“一份茵犀香,四份月支香,七份蘅芜香,十份头旃檀香。” 闻言,店主有些错愕的同时,再次打量起魏安。 这般年轻?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客官要的多,请随我去库房拿货。” 他口上说着,在前头引路。 魏安跟随其入后院,进了角落一间屋。 甫一进屋,那店主反身伸手,一把扣住魏安的胳膊,动作之迅捷,魏安未做出反应时,店主已将他胳膊丢开。 确认魏安体内的毒,止鲁心底那点疑虑消散,又冷哼一声,道,“你怎么不忍到明日,看看还能否有命找到我这儿来?” “小子,莫想着来了长安,寻个神医妙手、高人隐士帮你解了体内的毒,能帮你解此毒的,要么,你付不起那酬金,要么,你连大门也进不去!” 他厉声威吓,语气阴冷,令人不适。 可惜,魏安全然没在意。 【接触蛊师八品毒蛊(止鲁),是否开启蛊师体系?(开启蛊师体系,晋升九品毒蛊;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进食砒霜一斤)】 在一张架子上翻找了几个瓶瓶罐罐,止鲁方发现魏安还站在原地,立即冷声呵问道,“蠢材,傻愣做甚?不想解毒了。” 魏安回过神,眸光微沉,不动声色,接过止鲁调配的两碗药,一饮而尽。 见他将药喝完,止鲁也稍松了口气,眼尾多了几分得意之色,“小子,你用了我的解药,往后只有我能解你体内的毒,我提醒你,老实点,交给你什么事,用心去做,不要存别的什么小心思,你应该体会过此毒巅峰时刻的爆发吧,如何?是否回味无穷?哈哈~” 魏安依旧面不改色,与其对视了眼,淡淡道,“又加了毒药?” 说完,也不等回答,直接转身离开。 “小崽子。” 止鲁啐了声,目光冰冷又夹杂残暴。 将此间收拾妥当,抹除痕迹,想着往后在这长安有个逗趣的玩意儿,止鲁心情不由大好,只是才走出屋子。 “蛊师?几品?” 一道声音从上方传来。 循声望去,他登时瞠目。 打更人! 还是银锣! 那小子,果真是个不知死活的蠢货,遭人跟踪也不知道! 跑! 竭尽一切办法,跑! 心中一瞬间蹦出诸多想法,实际起第一个念头,止鲁手上已有动作。 数颗弹丸甩出,有的在空中自行爆开,有的砸在瓦片墙壁上爆开,绿的黑的红的紫的,各色毒烟飞速撑开,在他与刘泓之间形成一个阻隔带。 在止鲁看来是这样。 只是,当他飞身越过围墙,才落地,一只手已悄然搭上肩膀。 他身躯一颤,视野边缘出现一道身影。 止鲁喉结一动,只是未等他来得及喷出毒气,一只坚实的拳头重重地捣在他肋下,直接爆肝! 剧烈的疼痛重重刺激神经,他瞬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 “砰!” 压根不给缓和的空隙,又一拳爆肝! 五品武夫的爆肝重击和一般人的爆肝是不一样的。 第二拳后,止鲁像滩烂泥,没刘泓提溜着,只怕直接瘫在地上。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章完) 第3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第3章 轻舟已过万重山 书院什么最多? 书! 圣人经典,史记丛书,名人列传,更甚者,志怪游记、风闻野史。 关于记录超凡体系的书自然也有。 虽然每个体系只止步七品、六品,也十分珍贵! ‘如此看来,蛊师是南疆专属的超凡体系。’ ‘当年山海关战役,毒蛊部祸祸了不少大奉兵卒,魏公率一万铁骑,俘了南疆毒蛊部五千青壮战士,尽数坑杀,那狗东西竟还敢出现在大奉境内,还来了长安,控制我的背后之人到底什么来头?’ 魏安凝眉摇了摇头,注意力集中到毒蛊体系的特性上。 书籍上记载并不详尽,概括比较笼统:此蛊可让宿主依据不同环境和材料,制造出特殊的毒素,可见血封喉,也可起死回生。 用途俨然极其广泛,实为杀人放火、野外求生必选! 毒蛊的培养和晋升也相对容易,只须源源不断地投入剧毒之物,毒虫、毒草什么的来者不拒! 这点可真对极了他眼下的处境! 出了藏书阁,魏安寻了间静室。 如同蛊师是南疆专属超凡体系,掌握儒家完整晋升体系的云鹿书院可以说儒家超凡体系便是其专属的。 书院内,学子不光研习圣人经典、治国策略、兵法,更时时磨练自身学识德行,以晋升更高品阶。 因而单人静室是必要的。 “多谢先生。” “嗯。” 领了木牌,魏安循牌号找到对应静室。 静室布置十分简洁。 一张书桌,一张椅子,书桌上有笔墨纸砚;另有一张床榻,床榻上有一折被。 不知晋升是否会有异象异动,他直接席地而坐,意念勾动… 倒果为因! 开启蛊师体系,晋升九品毒蛊! 一股神秘力量从体内深处涌出,又在他后脖颈处凝聚… 很快,魏安能明显感知到自己后脖颈处多了个小东西,不凸显,但肯定是多了。 毒蛊吗? 他下意识地伸手去摸,却在半空顿住,一段记忆凭空而生,又在脑中回闪… 记忆里,他意外获得一只毒蛊,那蛊通气赤红,散发腾腾热气;同时,他又获得植蛊之法,操控毒蛊之术;于是,在多次模拟,把握关隘细节,他自行将毒蛊植入后脖颈,过程顺利,成功晋升九品毒蛊蛊师,在数次尝试后,他快速掌握毒蛊使用法门… 再睁眼,魏安低头,仔细打量观察自身,外形方面完全没有改变。 他又缓缓抬起右手,心念一动,淡红火星覆上根根修长手指,丝丝热气飞散,手掌周遭空气明显扭曲,但魏安本人却感受不到半分灼热。 将手轻触静室地面铺的大块青砖,以指尖为中心,火星弥漫,不多时,青砖隐有红光迸出,似是被灼烫烧透。 魏安立即敛起手掌上的火星。 这算是火毒吗? 藏书阁的典籍未见有关于毒蛊的这般记载。 将疑惑压下,魏安意念勾动后脖颈的蛊虫… 旋即,体内有什么沿着经脉血管向蛊虫聚集,持续好长一会儿。 作为九品毒蛊蛊师,魏安能清楚地感知到自己体内的毒已被蛊虫尽数吸收,他甚至得到蛊虫进食愉悦的反馈。 回想今早那双得意的眼,他不由莞尔。 再想到自己自来到这方世界以来,头上一直悬着的达摩克里斯之剑终于没了,差点没忍住长啸一声。 推开门,走出静室,正当午的太阳耀眼,魏安昂首,入目是一片光明! 桎梏已去,往后海阔天空! “轻舟已过万重山!” 终是没忍住,他吐出胸中郁气,道出心中畅快。 声音不高不低,三四丈内的学子可听见,再远便听不见。 “魏兄,好句!” “入九品开窍了,恭喜!” “好事多磨,魏兄!” “以魏兄的积累,往后必将一日千里!” “…” 不少人不吝祝福,魏安一一回礼。 只是往斋舍走才走几步。 几道身影忽地从虚空缓缓显露。 “魏安。” “学生见过学正。” 他作揖行礼。“辛学正。” “见过学正。” “…” 四周的学子纷纷停步,恭敬行礼。 辛山轻轻点头,目光扫过四周,最后落在魏安脸上,提了提袍袖,用手示意身后二人,道,“魏安,刘银锣有事寻你。” “打更人?” “平日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打更人,打更人寻魏安做甚?” “莫不是此人先前那首是请人捉笔?叫打更人发现了?” “胡说八道!你小瞧魏安无妨,焉敢污蔑松正公?” “…”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靠谱的猜测纷纷。 “咳.” 辛山咳了声,止住这些议论。 又瞥了眼一旁的刘泓。 后者适时上前,朗声问道,“魏安,有人于今早曾在广南街赵合桥见到你。” “广南街,赵合桥?” “啊,是税银丢失那事,不是说是妖物所为吗?” “魏安如何去了广南街?广南街的宣纸笔墨可比兴宁街的贵多了。” “十五万两税银,只余几千两,听说辞旧父亲也牵扯进去了。” “…” 又是一阵议论,这回声音低了些。 “确有此事。”魏安点了点头,心中有些犯嘀咕。 打更人寻他果真只为税银桉? “如此,请与我等走一趟。”刘泓做了个请的手势。 这般客气自然不是因为魏安读书人身份,大半因魏安头上云鹿书院这块招牌,此外,辛山乃儒家四品君子境。 魏安看了眼辛山,后者轻轻颔首。 “好。” 在他迈步随刘泓离开之际,辛山又开口,“刘银锣,既是例行问询,尽量还是快些。” “省得的,辛学正。”刘泓笑了笑。 望着三人远去的背影,辛山目光凌冽了几分,扫视四周,振声道,“问渠那得清如许,为有源头活水来!魏安入学一旬有余,尔等可曾学到其半分?” 众学子羞愧低头,纷纷掩面远遁。 … 一刻钟后 打更人衙门,地牢 “刘银锣,这对吗?问询如何带我来此处?”魏安言语颇无奈又讽刺。 刘泓依然面带微笑,“哦?魏学子知道这儿?” 这便有些气人。 瞧瞧这暗无天日的环境! 看看那满布血迹的刑具! 听听时不时响起的惨叫! “刘银锣当我是傻子?”魏安话带了几分火气。 刘泓笑意渐冷,“既是聪明人,待会儿莫作蠢事,老老实实地交代,免得吃苦受罪!” 魏安心中咯噔一下。 果然,这哪是冲着税银案啊。 见他沉默,刘泓冷笑了声,两三步将其领进一间行刑的屋子,道,“魏学子,且在此等候。” (本章完) 第4章 南宫倩柔:是有几分相似 第4章 南宫倩柔:是有几分相似 “滴~嗒~” 终日难见阳光的空间难免潮湿生霉。 屋子一角,墙顶规律的滴水声惹得人心烦。 魏安坐在密密麻麻满是划痕砍伤的刑具长凳,脑力快速运转,调动记忆。 幕后之人控制前身十数年之久,必是长远筹谋。 苦头没少让前身吃,甚至他也遭过大罪。 可类似什么刺探军情、贿赂朝官,从没给他发过这般任务,连最基本的细作素养也未培养他。 这么个大前提下,将他派来大奉国都,打更人总部驻地… 逻辑上怎么想都有漏洞。 他隐有猜测,苦于信息不对称,无法验证。 不多时,一串细微的声音由远及近,不是脚步声,打更人一整个组织基本是武夫,武夫对力道的掌控不容置疑。 一道修长的身影率先闯入昏黄的烛火中,那人眼神透着股邪性,嘴角挂了抹轻佻,似笑非笑,丹凤眼,柳叶眉,面容俊美,气质阴柔,给魏安的第一印象…没了超凡力量,这人若是他原世界的,大概率会定居蓉城。 他起身,目光掠过那人胸前纯金色的锣,又朝那人身后看去,刘泓,还有两个铜锣,架了个不知道什么人,光线实在昏暗,不怎么看得清。 “这是南宫金锣。” 刘泓介绍阴柔男子时的姿态、语气十分恭敬。 “见过南宫金锣。” 魏安上前半步,距南宫倩柔两步,短作揖道。 南宫倩柔并未回应,反欺身上前一步半,上身微倾,近乎贴上魏安的脸,后者直接吓退了半步。 再想退时,蹀躞却叫这人勾住,退也退不得,进也进不得,实进退两难。 轻佻目光肆无忌惮地在他脸上游走,魏安头皮发麻。 他如今…还是个少年啊。 见此情状,后方刘泓和两名铜锣也有些瞠目。 刘泓使了个眼色,那两名铜锣立即把目光移到别处。 “是有几分相似。” 南宫倩柔退回去。 魏安松了口气。 相似? 什么相似? 他心中蹦出疑惑,并未搭话,实不知道和这人搭话会有什么后果。 南宫倩柔往后微微招手,后方两个铜锣立上前。 “如何?认得吗?” 魏安朝被架住的那人看去,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囚服上条条血痕,这他如何认得? 无须南宫倩柔开口,刘泓将手上一直提着的一团什么丢到魏安脚前。 魏安凝眸瞧去,下一秒,瞳孔不由颤了颤。 这分明是柳儿巷瓦子香料铺店主的衣物。 空气有一瞬的凝滞,思绪在本能的促使下快速转动。 魏安神色平静下来,再看向那人,最后对上南宫倩柔的目光,点了点头,“认得。” “那…交代吧。” 这语气,欠欠的。魏安却不得不照做,道,“我本青州宝山县人,出生时母亲去世,父亲酗酒,从未管我,年幼时是邻家帮忙照看,五岁那年,有人寻上门,将我与父亲掳走去了一处寨子,那时我并不知那寨子具体位置;此后,有专人为我启蒙,教我认字书法,习圣人经典;他们将我与父亲分开,起初,我与父亲每隔一月见一次,后改三月一次,自我十岁后,一年见一次;十四岁前,我没出过寨子,也从未见过那寨子里任何一人的真容,我曾试过反抗,不听话、不学圣人经典、不练字,也曾试图逃跑,无一例外,体内的毒爆发,疼痛难挨,有次我更差点死了。” 他语气平静,淡淡阐述,却听得出经历之苦痛悲惨。 南宫倩柔,刘泓和两名铜锣皆沉默。 忽地,南宫倩柔轻笑了声,“如此说来,你所谓好学苦学的名头,实则是为人逼迫?” 这人显然嘴毒。 魏安没搭理,回道,“我十四岁时,寨子将我安排进解县县学,直到彼时我才知道那寨子在解县南方的大丹山,我却不敢报官,更不敢泄露半分寨子的信息,我的性命,我父亲的性命,皆系他人之手。” “彼辈贼子要我尽快突破九品开窍,入长安,进云鹿学院,否则不再为我提供解药,在县学一年,我始终难以突破,于一月前的一日,我观书有感,写下那首诗,阴差阳错,有人将那诗送到松正公面前,我得大儒举荐,幸入云鹿书院,没毒发身亡。” “如何非要你学儒?又非要你进云鹿书院?进国子监不更好?”南宫倩柔暗暗试探。 舒了口气,魏安摇头,一脸坦然,看向他,道,“不知,他们也从未提过,只交代了我今后如何获取解药。” 南宫倩柔点了点头,陷入思忖。 魏安表面平静,心中千般万般煎熬。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方解了一柄达摩克里斯之剑,眼下性命又捏在别人手中。 这种感觉…非常不好,十分不好! “很沉得住气嘛。” 好一会,南宫倩柔开口,语气促狭。 魏安轻轻皱眉,眼中闪过一丝怒意,又迅速收敛,道,“此时此刻,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不错,看得清形势,没读成个榆木疙瘩。”南宫倩柔也不知是赞是损,儒家可是最重骨气、气节。 他顿了顿,对魏安道,“随我去见一人。” … 走出地牢,当阳光重新洒在脸上身上,魏安并未感受多少温暖。 向南,不多时,一幢高楼进入视野,攒顶尖,层层飞檐,四望如一,最高层可俯瞰整个打更人衙门。 一楼门头一副巨大牌匾,写着‘浩气楼’三字,大门两侧有两名侍卫,见到魏安,二人并未上前拦,但还是看向南宫倩柔。 后者回道,“义父要见此人。” 二人放行,魏安入内,连爬七楼,进了一间茶室。 他被叫停在一张云纹屏风前,南宫倩柔则绕过屏风。 茶室倚靠回廊,全开放阳台,阳光尽数照进来,透过屏风,依稀可见一盘坐之人的轮廓。 这便是打更人一把手,军神魏渊吗? 也不知那娘娘腔使得什么手段,这般近的距离,魏安愣没听见他说的什么。 好一会,透过屏风,魏安瞧见南宫倩柔起身。 应该说完了吧? 是生是死看接下来的了! “如此说来,你对你父了解不多?魏安。” 盘坐饮茶之人开口,声音沉稳。 父亲,魏丰,那酒鬼? 他对便宜父亲的了解仅限前身记忆,一面都没见过。 为何绕过他,独提了他父亲?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章完) 第5章 叔父,叔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第5章 叔父,叔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诚如魏公所言。” 魏安应声道。 “你知道我?” 屏风后的声音依旧平稳,不见波澜。 “魏公赫赫威名,大奉国民谁人不知。” 魏安自觉这不算马屁。 毕竟大奉境内有不少魏渊的狂热者呢。 “那你可知我之出身?”魏渊再问。 魏安怔了下,“略晓一二。” “说来听听。” 魏安略犹豫,还是道,“魏公出身豫州魏氏,父豫州知府,四十年前,巫神教攻陷襄、荆、豫三州,魏氏惨遭灭族。” “只这些?” “后学才疏学浅,知之不多。” 这些在州志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其他诸如魏阉之类,他可不敢当正主贴脸开大。 屏风后沉默少许,再开口,魏渊便给了他一发暴击,“魏丰亦出身豫州魏氏。” 魏安如遭雷殛,猛地抬头。 所有信息在此刻连贯起来! 此前好些疑惑在这时迎刃而解! 他…竟是魏渊的族人后辈! “魏丰与我同出一脉,为我三叔嫡子,是我堂兄。”魏渊再加料! 魏安陷入死寂,身躯一动不动,垂下的视线僵直。 却在下一息,他掷地有声道,“从未听说,魏公应是认错,后学不敢高攀。” 话是委婉,话里话外明明白白一个意思:我不认这个亲戚关系! 不止南宫倩柔傻眼,魏渊也有些意外。 “义父不嫌弃你个细作,你倒不愿意了。”南宫倩柔走出屏风,语气冰冷,望向他的丹凤眼中尽是阴戾。 “你既这般急智,便猜猜我会如何处置你?”魏渊语气带了一分笑意。 急智? 南宫倩柔愣了愣,立即回过味来。 这小子不相认是怕死! “云鹿书院竟出了你这么个软骨头的。”他没半分掩饰地讥讽,又阴狠道,“细作必死!” 魏安昂首挺胸,目光半分不让,振声道,“此前对南宫金锣所说句句属实,南宫金锣若是不信,不论请云鹿书院大儒,还是司天监来印证我所言真假,皆可!” “蝼蚁尚且求生,为人何不惜命!后学从未残害大奉百姓一人,更未损害大奉社稷一分,反倒是我,为奸人所害,困苦十载,何来细作一说?” “打更人权力再大,总不能迫害忠良吧!” 南宫倩柔脸色更冷,眼中已多了几分不善。 “你这口才,确像儒家出身。”魏渊笑了笑,起身绕过屏风。 魏安终于见其真容。 他脸上白净无须,鬓角微微染白,气质儒雅清俊,神色深沉内敛,仔细打量魏安一番,又笑了笑,“怪不得倩柔那般说。” “你不必忧心,说说看,为何坚决不认我这叔父,志在仕途?怕认了我,遭百官敌视顾忌?”他语气温和问道。 南宫倩柔不免诧异,义父何曾这般说话。 魏安与其对视了眼,犹豫片刻,道,“细作未必死,况且我非细作,打更人想屈打成招,不看云鹿书院,也要看松正公。” “但认了魏公,只怕凶多吉少,不提这些年魏公在朝内朝外树的那些敌人,魏公会如何处置一个忽然冒出来的侄儿?后学只闻魏公大公无私,铁石心肠,未闻魏公偏心护短。” 南宫倩柔嗤笑了声,不屑道,“还是胆小。” 魏安懒得回怼这毒嘴,继续道,“魏公,说到底,小人不过是饵,饵的生死,那些人不在意,他们既将小人丢出来,自然有更具份量的后手。” “一群阴蜮小人!龙须沟(下水道)里的老鼠!”南宫倩柔咬牙切齿。 “分析不错,看人也挺准,确实,有嫌疑,又没价值,只有一个下场。”魏渊语气平淡,没半分杀气,给魏安听得却是心惊胆颤。 “有价值,有价值的,魏公,今早广南街赵合桥税银案,我有线索!” 魏渊不由侧目。 南宫倩柔也正色起来,“你如何有税银案的线索?是你背后之人搞的鬼?” “南宫金锣,请慎言,何为我背后之人?我再三声明,我亦是受人迫害。”魏安纠正道。 “呵呵.” 南宫倩柔对他的话不置可否。 “什么线索?说来听听。”魏渊道。 魏安咬了咬牙。 比起生死,被一些大人物盯上便盯上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道,“后学早上见过押解车队,其所用乃是驽马,回到书院后,我有听说押解税银为十五万两,卯时二刻由南城门入城,后学当时在赵合桥上,押解车队在我身后,若我未估算错,那时为辰时一刻左右,十五万两税银合计九千三百七十五斤,以驽马的脚力,中途经过四个闹市,押解车队怎会在辰时一刻出现在赵合桥?” 南宫倩柔沉默。 魏渊轻轻点头,“嗯,如此看来,银子有问题,或早被调包。” “魏公英明。”魏安立拍了一句。 “亏你还是个读书人?”南宫倩柔也立跟了句鄙视,转而冲魏渊抱拳道,“义父,我这就去通知李玉春。” “不急。”魏渊拦下他,问向魏安,“你对长安十分熟悉?” “一本《长安风物志》上所得。”魏安没正面回答,但也没扯谎,云鹿书院藏书阁确有这本书,这书也确是记载不少长安风土人情、城市布局构造。 “是个书呆子,杂书没少看,难怪难入九品开窍。”魏渊似与家中后辈聊闲一般的语气。 这突然转变让魏安有些措手不及,“偶尔看看,换换思路。” “魏公,我这线索还算有价值吧?”他小心翼翼问道。 魏渊点点头,赞赏道,“不错,心细如发。” 闻言,魏安心下松了口气。 “所以,你是不敢认,不是不想认?”在他放松之际,魏渊把话题拉回先前。 挨了这发偷袭,魏安没多想,点了点头。 魏渊嘴角慢慢扬起笑意,转身叹了一声,“终究还是没坚持住。” 魏安双眸一怔。 老登你…你诓我! 一旁的南宫倩柔露出畅快笑意。 重回到矮几后,魏渊一甩袍袖,盘膝坐下,声音恢复如初,“给他一颗六阳解毒丹,打一顿长长教训。” 魏安的心坐了次过山车,急转直下,平稳落地。 还以为老登要卸磨杀驴呢。 打一顿便打一… “是,义父。”南宫倩柔咧了咧牙,“我亲自动手。” 魏安瞪大了眼,“诶,诶,魏公,后学要求换一个人。” “驳回。”魏渊毫无情感的声音从屏风后传出。 “走吧你,小崽子。”南宫倩柔反手扣上他的腰,将魏安横提着往楼下走,口中难掩兴奋。 “魏公,魏公!” “魏渊,魏渊!” “叔父,叔父,你不能这么对我~” “…” (本章完) 第6章 拜师陈泰 第6章 拜师陈泰 “如何?” 抬头看了眼一脸餍足而归的南宫倩柔,魏渊问了句,继续落子,自我对弈。 “义父放心,我手上有准,那伤只瞧着厉害,实则未伤及内里,最多走路不便,他修养半日便没什么,我多给他一瓶上好的金疮散。” 魏渊轻轻点头,又看了义子一眼。 显然,除了这些,他更想知道点其他的。 “义父,我多次以气机试探,确已入品阶,是蛊师。” 南宫倩柔说完,目光瞄了义父一眼。 方才茶室,那小子与义父的对话中,他已看出义父对那小子不一般。 “蛊师…” 魏渊重复了声,陷入沉默。 许久。 “你去通知李玉春,若有人问起,你便说是你发觉不对,另外,遣人盯着他。” 这番回护,更让南宫倩柔确认义父对那小子的在意。 “是,义父。” … 福安街,济仁堂 魏安一瘸一拐地走进来,一股浓郁药材味扑鼻而来。 他那一身学子服惹了不少人侧目,一名学徒迎上来虚扶,边往诊室引,边道,“客官,您这是…” “无妨,皮肉伤。”他摇了摇头,挣开搀扶,自踱至柜台前,看向柜台内的伙计,问道,“贵铺有砒霜吗?” 伙计一时愣住,职业本能地点了点头,“有…是有的。” 一说完,立即往诊室放向看去,与诊室内正为病人号脉的掌柜的对视了眼。 顺着伙计的目光,魏安也往诊室瞄了眼,笑了笑,道,“我这伤是出门没注意摔的,我乃云鹿书院学子,斋舍一入夜总闹耗子,咯吱咯吱,实在惹人心烦,因而特地来买些砒霜。” 闻言,诊室内的掌柜眉宇一松。 一直留意掌柜神色的伙计立即换上职业又热情的笑,对魏安问道,“客官需要多少?” “一斤。” “一斤?” “对。” “…” 没一会,魏安提了一大包,晃晃悠悠出了药铺,身后碎碎叨叨。 “你怎么就卖给他了?” “我见先生你未有反应,以为…” “你个蠢材!一斤啊,耗子变的妖兽也要毒死了!诶哟,云鹿书院,这,这…” “…” 他暗叹一声,下次得换一家药铺了。 了一块碎银,雇了辆驴车,再回到云鹿书院,已是黄昏日落。 此时,书院深处,一间静室 “这步不妥,容我再思忖思忖。” “落子无悔!” “孰能无过?过而不改,是谓过也!” “你,你…曲解圣人经典!” “好了,好了,我下好了,到你了。” “…” 陈泰和张慎宛如孩童对弈。 一旁,李慕白对此已习以为常,颇不屑地吐槽了声‘两个臭棋篓子’,继续看手中的书。 没一会,四人动作不约而同停下,看向虚空,辛山和魏安的身影缓缓显现。 “见过四位先生。” 魏安恭敬作揖。 “动刑了?” 不止张慎,杨恭三人也瞧出他动作不自然,目光纷纷聚焦魏安的… 魏安连忙挪了挪身形,挡住视线,‘苦笑’了声,道,“是学生口没遮拦,冒犯了打更人。” “少年人,难免一时意气。” “改日我便上门寻魏渊问罪。” 陈泰和李慕白先后开口。 张慎和杨恭眉宇间隐隐不悦,对象自然是打更人。 这点体面都不给了吗? 魏安再行礼,“先生回护之意,学生铭感五内。”再起身,目光扫过四人,又掠过辛山。 意思显而易见。 辛山适时上前,道,“无恙,二位先生感你诗才难得,皆欲收你为徒。” 他说话时,手示意陈泰和李慕白。 话点到为止。 魏安已然领会。 所以他一回斋舍,学正便将他寻来,是要他自己选个老师。 他看向陈泰和李慕白二人。 后者二人看向辛山。 辛山再度开口,道,“李儒擅对弈,棋艺之高,可进大奉前三;陈儒擅治国之学,所著《治国经略》,百官颇为追捧。” 陈泰和李慕白双双抚须颔首,神色间不无自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又在对视一眼后,重敛起多余表情,恢复到为人师尊的正派模样。 魏安稍作思忖,对陈泰和李慕白作揖,“后学些许薄才,竟得二位先生青睐,甚惶甚恐,学生苦学多年,难入九品,拜入二位先生门下,只怕污了先生贤名。” 虽说学正讲的明白,二人择他为徒全因他诗才,但他也要将自身情况讲明白,毕竟他也不知二人具体情况、性格底色。 听他这么一说,静室内五人各有反应。 辛山微微皱眉,“未入九品?不是说你已入九品吗?” 魏安露出惭愧之色,也有无奈。 什么时代都是造谣一张嘴,辟谣跑断腿。 也赖打更人来的太及时,他都赶不上解释一二。 “无妨,日后慢慢努力便是。” 李慕白抢先道。 陈泰暗骂一声‘不讲武德’,立即道,“似你这般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突破不过早晚之事,无须急于一时。” 李慕白附和地点头,心中暗骂‘老贼’。 脸都不要了,这么夸。 魏安再思忖少许,冲陈泰深深作揖,“先生,得先生青睐是后学三生之幸。” 静室内,四名大儒,一名学正,皆愣了愣。 这小子,倒是不俗套,直! 陈泰缓缓绽开笑颜,他见魏安先对自己开口,原以为魏安选了李慕白呢。 “好。” 他再打量魏安,怎么看怎么满意。 李慕白不由发酸,却也不至于没气度。 这时,魏安再向他深深作揖,“枉费先生垂青,学生之错。” 见此情状,李慕白心中那一点点不悦立即消散,虚扶了扶魏安,爽朗笑道,“无妨,都是我云鹿学子嘛。” 老贼这般给面,这么大度。 陈泰自不遑多让,“棋盘之上亦含治国之道,往后,无恙你应向李儒多多请教。” “是,老师。” … 一晃,又是一旬。 拜师后,魏安的学习并无多少改变,还是勤勤恳恳,多了个请教老师的项目。 生活上倒是有不小改变,譬如他的午饭,比之先前,菜肴丰盛不少,宛如打了填充的雪子。 平日碰见书院中其他学子,彼辈态度热忱了些。 但同时,书院内对他迟迟不入九品的议论越来越大,有甚者竟当面问魏安‘何时入九品’。 要说这与他以不入品阶之身拜入陈儒门下没关系,实在自欺欺人。 这日,书院一间静室 “嗯,水少了点,牙嘇。” 魏安张了张嘴,舒展口腔,将牙缝间的那点、碗边那点砒霜糊糊舔舐干净,又用茶水过了过嘴。 【可预支项目:1/1】 终于,他可以重新预支。 【接触九品开窍、八品修身、七品仁者、六品儒生、五品德行、四品君子,是否预支,开启儒家体系?(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倒背儒家经典三遍)】 魏安舒了口气,目光逐渐坚定。 晋升儒家九品开窍,就在今日! “预支!”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章完) 第7章 魏渊:有趣 第7章 魏渊:有趣 一股神秘力量从他脑中深处涌出… 下一刻,他仿佛灵魂出窍,置身一片金色的文字学识海洋! 率先梳理的是这个世界的圣人经典。 经义、策论、治国、兵法… 一部部典籍,一本本注释,逐句逐字… 接收完前身记忆,加之自己也苦学不辍,魏安一度以为对这个世界的圣人经典距离掌握仅一线之隔。 这会儿却发现自己仍有诸多不足,新的释义,新的联系,一度醍醐灌顶。 这种学识灌溉的体验让他享受其中! 不知过了多久,当梳理结束,魏安以为自己即将晋升儒家九品开窍时… 又一团神秘力量! 一本本书飞出! 《论语》、《孟子》、《大学》、《中庸》、《尚书》、《诗经》、《易经》、《礼记》、《春秋》… 不止四书五经! 魏安此时已然明悟一件事! 前身迟迟不入九品开窍或有别的原因,但他即便将这方世界的圣人经典尽数掌握,也不会得以晋升,他的脑子里可是蕴藏着另一个世界几千年的儒家经典! 所有书同时翻开,无数根金线从其中飞出,又连接到其他书中,每一条金线或是一个观点的考证,或是一句话的解释。 庞大的梳理开始了… 在此过程中,魏安感受了儒家数个学派。 譬如子思学派,以子思为代表,继承和发扬孔子的‘中庸’思想。 再有孟氏学派,以孟子为代表,发展了孔子的‘仁爱’思想,提出‘性本善’等。 颜氏学派、孙氏学派、乐正氏学派… 程朱理学! 陆王心学! 无数观点,无数释义,有些相互印证,有些却如磁铁同极,互斥对方。 到结束时,魏安却仍未觉头昏脑胀。 应该是已经晋升九品开窍了。 【可预支项目:0/1】 果然! 儒家九品开窍,记忆力增长,过目不忘! 缓缓睁眼,魏安只觉通体舒泰,神清气爽。 神思放空之后,他又不禁暗暗感慨,晋升九品的要求‘化为己用’,给他带来了多大的机缘! 他已握开宗立派的根基,立地成圣的资本! 魏安连忙收束念头,开宗立派,立地成圣,仍需积累,还有时机! … 这日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南宫倩柔风尘仆仆而来,正遇上另一名金锣杨砚。 二人并排上楼。 “好几日未见你,忙什么呢?”杨砚闲谈般地问道。 南宫倩柔瞥了他一眼,语气冷冷,“你想知道?” 杨砚笑了,“瞧你这样儿,似乎不怎么顺利。” “聒噪,义父交代的事,休要打听!”南宫倩柔语气更冷几分,甩下话,迅速拉开两个台阶,想到什么,又停步,回首问道,“税银案,如何了?” 杨砚两步走到他身边,一脸笑意,全然不受他先前态度的影响,问道,“你想知道?” 得,回旋镖打回去了! 南宫倩柔阴柔的脸上闪过一丝怒意,旋而又反应过来,“查到幕后之人了?” 杨砚点点头,“走吧,我给魏公汇报时,你再听。” “…” “…换税银之人为御刀卫的千户陆淐之与户部主事郑新,二人背后之人是户部侍郎周显平…” “…” 杨砚汇报完,看了南宫倩柔一眼。 除魏渊外,凡参与税银案的所有人都知道是南宫金锣察觉了银子早被调包这个细节,对税银案的侦破有不小贡献。“如何?他周显平还敢动我?”南宫倩柔淡淡道。 神色、语气尽显不屑。 杨砚笑笑,不予回应。 “那个叫许七安的衙门快手,遣人盯着他。”魏渊道。 “是。” 杨砚领了命,自觉地告退。 待感受到杨砚离开,南宫倩柔收了气机,抱拳汇报道,“义父,倩柔无用,此去青州,一无所获。” “一丝痕迹没留?”魏渊抬头,看了义子一眼,问道。 “没有。”南宫倩柔低下的面庞上有一丝羞愧。 “有趣。”魏渊神色波澜不惊,吐出两个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的反应如一木锤敲上南宫倩柔脑门,思绪快速运转起来,少许,南宫倩柔便思考透彻,“义父,若无任何痕迹,要么,魏安此人身份有假,他此前的所有话皆不可信,要么,这幕后之人实有些道行。” 魏渊从棋笥(围棋罐子)中捻出一颗黑子,落在棋盘后,从横几一旁的一摞折子中拣出一本,递向南宫倩柔,“看看。” 南宫倩柔接过,打开后看了几行便知这是魏安的监视日志。 他让到一旁,看到一处,皱了皱眉,忍不住道,“他又入了儒家九品开窍,这般兼修,只怕走不远。” 话落,他又反应过来,“儒家九品明理笃行,这一品阶最是能养浩然气之时,若他能养出浩然气,义父…” 魏渊迎上义子的目光,点了点头。 … 与此同时,京都郊外,绵阳亭 早前陈师便说了会有一场拜师仪式,儒家拜师不似宗门那般广宴四方,但该有的礼节还是要的。 魏安此前已将束脩六礼送上。 今日,陈师借机将他介绍给长安这片地界儒家其他一些大人物,礼便算成了。 秋风瑟瑟,数辆马车停在路边。 一座大亭子内,一圈亭座已聚焦不少老先生、大儒。 今日算是云鹿书院的大日子。 在云鹿书院于大奉官场渐渐势微的今时今日,云鹿书院四大儒之一的杨恭重出仕,出任一州布政司! 虽被任至儒家自留地青州,却也是十分的大喜事! 对国子监和云鹿书院的恩怨,魏安知道些,也听其他学子议论过。 前日,陈师告知魏安,要其准备一首送别诗。 魏安却有不一样的想法。 他余光掠过四下学子,这些不是云鹿书院四大儒的弟子,便是一些大儒、老先生的家族后辈,具是些有潜力的。 送别诗… “魏无恙。” 魏安默默地跟陈泰身后,暗暗盘算之际,一道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现实。 他回首望去,是消失数日的许新年。 魏安停步,短揖笑道,“许年兄。” 他自是知道许新年消失数日是因一家牵扯进税银案,不过此时没什么好提的。 “方知魏兄拜入陈儒门下,未来得及恭贺,魏兄未来可期。”许新年也面带微笑。 “不敢,我听说年兄早早便是张先生的弟子,是我远远不能比。” 两人客气几句,魏安重回陈泰身后。 今日主题主要是送别。 陈泰将魏安引荐给诸位大儒、老先生,主题便开始了。 云鹿书院四大儒,诸位老先生一番感慨,紫阳居士,即杨恭,本人再诉说一番志向,流程来到今日来送行学子最期待的环节。 (本章完) 第8章 天理即人欲! 第8章 天理即人欲! “诸位,可有人赋诗,送一送紫阳先生?” 张慎挑起话头。 “今日虽不是诗会,却是为我送行,我当拿个彩头,这般吧。”杨恭上前半步,解下腰间一枚玉佩,目光扫过诸多学子,笑道,“拔得头筹,得此紫玉。” 不少学子眼中爆出热忱,视线聚焦那紫玉。 紫玉诸多妙处。 其一,受大儒才气侵染,佩之可助修行。 此外,紫玉非只是紫玉,更是一份香火人情。 “学生朱退之,不才,恰有一诗,为居士送行。” 立即,有学子上前。 一袭青色儒衫,身姿挺拔,只是五官平凡了些。 “这是我学生,也有些诗才。”李慕白笑了笑,语气淡淡,眉宇间隐有得色。 说话的同时,又看了陈泰一眼,余光还扫过魏安。 这小老头,据说当年与叔父手谈三局,皆败,而怒摔棋盘,发誓不再碰棋。 还大国手呢,小孩气太重了。 魏安没多在意。 朱退之情绪饱满吟诵过后,大儒、老先生们轻轻点头,学子中不少人心中萌生退意。 只是就此作罢,叫彼辈如何甘心? 怎奈志大才疏,所作不是差强人意,便是将将及格。 有人厚个脸皮上去,收获满场沉默。 中途时,有二人方上前,还未开口,作为亲族长辈的老先生便开口,将其轰下场。 原以为朱退之是抛砖引玉,不想引了一串瓦砾! 杨恭、陈泰、张慎、李慕白,还有不少出身云鹿书院的老先生皆面露愤愤,对象不言而喻。 某个云鹿书院的叛徒! ‘存天理,灭人欲’,如一道枷锁拷住天下学子思想,哪复昔日先贤们的灵性才气? 在场不少大儒、老先生有些痛心疾首。 只一个朱退之,也只是暗暗偷乐,不敢表露。 到底是好友的送别会,总不能冷场,陈泰侧首,看向人群中魏安,还未开口之际,忽有一人上前,来到亭前,“先生,我有一诗。” 众人为之侧目,看清那人面孔,却是一愣。 许新年? 此人入书院也好些年,未曾听闻有诗才啊。 张慎对学生有勇气站出来,还是欣赏的,但… “这是我学生,许辞旧,于兵法上颇有些才能。” 他忙给学生找补了句。 杨恭等人自然心领神会。 这些大儒、老先生们目光温润,落在许新年身上,有鼓励之意。 其他学子多是好奇,也有暗地不屑者,以朱退之为代表。 魏安仿佛一名旁观者默默不语,他也分了一些心神留意场中变化,更多在构思。 “千里黄云白日曛 北风吹雁雪纷纷 莫愁前路无知己 天下谁人不知君。” 一诗吟诵作罢,满场沉寂,自然不会是因为许新年作的差。 实在太好,头皮发麻! 许久,学子们朝许新年投去目光,不少人心情复杂,譬如朱退之。 那些大儒、老先生们,缓缓踱步,自顾吟诵,反复回味品鉴。 张慎这个大国手抚须变成捻住胡须,望向自己学生的眼中神采连连。 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杨恭昂首,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神色恍然,依旧沉浸在这首诗中。 许久许久。 “好诗,好诗啊,辞旧。” “慕白,收了个好学生啊。” “如何只有半阙,剩下的呢?” “…”赞赏,追捧,蜂拥而至! 待场面平复,陈泰却有些为难。 是否还要让魏安… “无恙。” 他依旧唤出魏安。 先前他已对好友提过一嘴,临阵脱逃实有失气度。 杨恭、李慕白和张慎,还有一些老先生皆神色一顿。 在学子们的注视中,魏安面色平静上前。 “方才业已引荐过,这是我学生,魏无恙。” 若换作寻常时刻,陈泰在最后定要加一句‘有些诗才’。 但上一个被介绍有些诗情的人这会儿脸不是脸、鼻子不是鼻子地站那呢。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见过诸位先生,诸位年兄。”魏安先朝亭中长揖,再转身向后方短揖,接着有些腼腆地笑道,“原本许年兄佳作当前,我哪敢上前丢脸,正好前几日温习典籍,有所得,今日诸位先生齐聚,更有治学大家紫阳居士,诸位年兄,原谅则个,容我先请教先生、居士为我斧正,再丢脸,可好?” 问学、问剑这类行为通常带有挑衅意味,说是讨教,实为切磋。 不过魏安言词诚恳,又有些少年俏皮,显得讨喜。 “幼平,你这学生,有些意思。” 一位老先生笑道。 陈泰有些僵硬回了个笑容。 他此刻心态,比之前许新年跳出来献诗时张慎的诧异疑惑,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无妨,只管问来。”杨恭洒脱一笑,又看了眼陈泰、李慕白,道,“先前我便有意将你收入我门下,某些人暗中作梗罢了。” 一句玩笑再度缓和气氛,将在场众人对魏安的宽容度拉到最大。 不分场合、有些鲁莽地请教学问,丢脸什么的,无人会与魏安计较。 魏安再长揖、短揖拜了一圈,上前半步。 只那半步,不论是此时此刻在场众人,抑或后世学子,永远铭记这半步! 他微微昂首,神色一敛,朗声道,“我前日踏入九品时,重新梳理自身,到程公注解,有些疑惑。” 程公注解? 请教云鹿书院大儒程公注解? 顿时,众人才对他拉到最大的宽容度无限缩小。 有些学子联想到魏安一直难入九品,此刻都怀疑他是不是国子监派来的奸细。 不少老先生也面露不悦。 将众人神色变化纳入眼中,魏安心中打了个怵。 云鹿一脉与程晦一脉真是死仇啊。 果然,二五仔在哪都遭人唾弃! “昔日程相曾言‘人化物也者,灭天理而穷人欲者也;于是有悖逆诈伪之心,有淫泆作乱之事’,又言‘人心私欲,故危殆;道心天理,故精微’、‘上达反天理,下达徇人欲者与’。” “‘天理者,作事之准则,犹匠氏之有规矩,射者之有正鹄;循之则是,舍之则非;循之则公,舍之则私;循之则为上达,舍之则为下达;循之则宅衷仁恕,天道佑之,动与福俱;舍之则立意谿刻,恶星随之,动与祸俱;其得其失,相去天渊’。” “程相以为,天理二字,与人欲相反而立!要存天理,灭人欲!” 不止老先生,杨恭等人越听越凝眉。 但并未阻止魏安,不仅瞧在陈泰面子上,更不觉魏安是不智之人。 学子们个别面露抵触。 却听魏安继续道,“后学苦思冥想,天理,人欲,当真相反而立?” “饮食,天理也,山珍海味,人欲也,对否?” “夫妻,天理也,三妻四妾,人欲也,对否?” 他言及此,杨恭等人面色已起了变化,不少学子也听出些什么。 魏安趁热打铁,稍提了提嗓门,“天理在人欲之中,天理即人欲,对否?” 此言如黄吕大钟,绵阳亭内外一片沉寂,众人不仅头皮发麻,耳边嗡鸣,脑中更似有什么即将冲出,豁然开朗、拨云见日之感! 论证的很单薄,都是魔改,叠个甲,不必展开讨论 最后,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章完) 第9章 悟了,我悟了!哈哈哈 第9章 悟了,我悟了!哈哈哈~ 朱退之,许新年二人,前者不遮掩地瞠目,后者面色平静,暗暗咋舌。 咋回事呢,小老弟。 不是请教,请先生斧正所得感悟吗? 你这,这,这对吗? 这直奔程晦学说去的吧! 这是要起学术之争啊。 这送别礼也太丰厚了吧。 二人只是短暂的震愕,迅速加入对魏安所言的思索队列。 乍听之下,魏安所言有诡辩嫌疑。 细细斟酌… 一众老先生起身。 杨恭、陈泰、张慎、李慕白四人凝眉思忖。 一些悟性高的学子亦在领会。 有些还差临门一脚。 “若天理即人欲,岂不人人致天理?皆圣贤?” 有人开口道。 这是个急性子,但也思考了。 魏安再上前半步,朝陈师等大儒、老先生揖了揖,登上亭子一阶台阶,转身再面向一众学子时,眉宇间添了一股锐气。 “程相曾言,‘人欲人心,天理道心,道心为主,而人心听命’,依程相所言,人便有两颗心,人心,道心。” “程相也说,天理与人欲相反而立,即人心与道心对立,如何又说道心为主,要人心听从?” “因而,人只一心。” 这… 又好像诡辩啊。 程相原意是这样吗? 提问的学子挠了挠头,好痒啊。 不过… 他又及时醒悟过来,这不是没回答他的问题嘛。 不等这人开口,魏安竖了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左胸,又举起半高,朗声道,“人只一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无须从外面添一分!” 心即理也! 轰! 如春雷劈下! 萌发勃勃生机! 咔擦! 又如一柄快刀! 有什么被斩断了… 此时 清云山后山 亚圣学宫,包括亚圣像皆在微微震颤,异象立即引来云鹿书院院长赵守,他的身影缓缓于虚空中显现。 扫视周遭,他想到什么,口中念念,身影再度消失,很快又返回,皱眉望着逐渐平复的亚圣学宫及亚圣像,实在费解,不由喃喃道,“石碑尤在,文庙也无人进入,这异动,到底为何?” … 绵羊亭 “天理即人欲,心即理也!悟了,我悟了!哈哈哈~” 一位老先生活似那求道多年终得真的老道,不顾形象地狂放大笑。 不仅是这位老先生,不少学子也在脑中放烟。 实则魏安还有许多未说。 或许老先生是真的领会,或许是老先生过于欣喜! 被压的太久了,太久了! 魏安抛出的这两个思想已然吹响了云鹿书院的反攻号角! 这是在场不论大儒、老先生,或是学子们的共识! “呼~~” 李慕白缓缓吐出一口气,神色凌厉起来。 他做的第一件事不是夸赞魏安,而是看向陈泰,“我会禀报院长,无恙当重新择师,以你之…” “老贼!休想!” 陈泰立即反应过来,怒斥道。 无耻之徒! 耽误他夸学生! “诶,幼平,何须动怒?慕白所言并非没有道理。”杨恭笑呵呵地打‘圆场’。 “你…杨恭,你今日便要去青州上任,你掺和什么?!”陈泰气得差点手指打摆。 “上任晚一二日不妨事,如此佳徒,我心甚喜之。” 杨恭说着,看向魏安,“无恙,其实是我最先…” “我二人脚下属云鹿书院!” 他话没说完,陈泰飞身上前,一把抓住魏安胳膊,一句话让师徒二人身影消失在绵羊亭。 “真不禁逗。”李慕白冲张慎、杨恭笑了笑。 拜师礼已成,他岂是那般没有体面之人,横刀夺爱徒。“厚积薄发,玉汝于成!” 张慎抚须慨叹。 “辞旧的诗十分不错。”杨恭笑道。 又看向许新年,将手中紫玉递出,温声道,“辞旧,归你了。” 许新年愣了一瞬。 他是极聪明之人,眸光微暗了几分,上前,双手接过玉佩,长揖恭敬道,“谢先生。” 朱退之亦然。 输给许新年,他心中还有不甘。 对上魏安… 真无力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一众师长眼中,魏安与他等已不在一个层面。 “君不见长松卧壑困风霜,时来屹立扶明堂,诸位,还须努力。”杨恭朗声勉励学子们一句,与好友、老先生一一告别。 “先生,愿先生此去,一帆风顺,诸事顺遂!” 学子们齐声作揖。 大儒们立在路边,有挥手,也有笑颜相送。 杨恭跨上马车,冲众人挥手。 此时,虚空中二道人影浮现,正是陈泰和魏安师徒。 “先生,长风送行,明月照归~” 魏安上前追了马车两步,长揖喊道。 杨恭爽朗一笑,轻轻颔首,“只一句,确实不佳。” 闻言,众人也笑了。 “回吧。” 杨恭大声喊一句,钻入车厢。 马蹄轻启,魏安众人的眼中,马车渐远… 云鹿书院 “…之知为之知…” “…身自省三当…” “…” 静室里,魏安日常还债。 全然不知,书院里学子因他两句话翻了天。 静室外,几名扶窗偷听的学子一脑门子问号。 已入了九品,还搁这倒背圣人经典呢? 这到底是努力,还是愚笨? 几人费解地离开。 … 与此同时 后山一座凉亭 “天理即人欲,心即理,天理即人欲,心即理…” 赵守木然地重复。 不知不觉地,眼中重新焕发神采,也湿了眼角。 “院长。” 陈泰语气关切。 张慎和李慕白也投来目光。 三人皆知,院长这一脑袋银丝,不修边幅,是为了推翻某个叛徒的学说苦熬闭关、呕心沥血所致。 他们也一度以为,若有一日,斩去云鹿书院思想上的那道枷锁的人会是院长。 “好啊,只凭这两句,那人的学说已无立足之地!” 赵守连连叫好。 虽还未正式开战取得胜利,他已可以预见儒家重新焕发生机的场景。 陈泰却皱眉道,“有一事不妥,无恙言此说还未完善,我想今日人多口杂,难免有人传出去,往后只怕风雨不断,院长,是否…” “不必!他身怀利器,何惧风雨?欲开天辟地,还怕那些魑魅魍魉?无恙之大才,是掩不住,盖不住的,况且,还有我等呢。”还没开战呢,赵守俨然已经进入战斗模式。 陈泰、张慎、李慕白三人交换了个目光,眼中皆迸出精光! …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义父。” 南宫倩柔神色复杂地将笺纸递给魏渊。 他亦熟读圣人经典,更知道程相学说对云鹿书院的压制。 接过笺纸,魏渊阅览一遍后,眸光一怔,又迅速返回重看了一遍。 “义父,你之前还为他遮掩,不叫其太过惹眼,这回倒好,国子监往后不知要怎么寻他麻烦。”南宫倩柔话里有话,看似埋怨,实则是问是否要再为魏安遮掩遮掩。 魏渊却摇了摇头,眉眼间隐有笑意,缓缓将那笺纸卷好收起。 “锥立囊中,顺其自然吧。” (本章完) 第10章 许七安:读书人? 第10章 许七安:读书人? 福儿巷,许府 这是座三进三出的大院子,在寸土寸金的京城,若拿给房牙(房产中介)沽价,至少五千两。 “二郎心情不错。” 许七安放衙回家,便瞧见堂弟一脸畅快。 几天相处下来,他觉得堂弟有点毒舌之外,还有些傲娇。 换言之,一般情况下,二弟不会太情绪外放。 想来是自己那首送别诗让堂弟成功装…人前显圣了。 还是年轻,才一首别董大而已。 不过照堂弟这般,往后自己也能人前显显圣。 只是以他诗词储备量,嗯…得省着点用。 许七安这般想着。 见他微扬的嘴角,许新年能猜到大哥几分想法。 他拱手礼了礼,“多谢大哥。” “诶,外道!兄弟之间不说这个。”许七安摆摆手,又冲许新年挑了挑眉,“如何?那位紫阳居士是否对你青睐有加,将你收入座下。” “座…”许新年总觉大兄这词不太对,尤其搭配大兄的表情。 “大哥,我早已拜了兵法大家张师。”他也没多想,以手捧起蹀躞上所系的紫玉,“若论此次献诗,有大兄作的那首,我确拔得头筹,此玉佩便是紫阳居士所赠。” “好好。”许七安满意地点头,又快速地抓住堂弟话中的一个字,喜悦神色渐渐凝固,问道,“若?” 许新年放下紫玉,走到一旁,望向云鹿书院的方向,晚霞落在他眼中,折射出更亮的光。 为何这般激动? 许七安更疑惑。 只听堂弟语气昂扬道,“我云鹿书院即将斩去桎梏,重回朝堂;我儒家不日便出一位亚圣,再上巅峰,多年以后,我的名字或也将为史书记载,在岁月长河中永不磨灭!” 许七安眼逐渐瞪大,又忽地恢复正常,扭头便走,“这等大事,我这种平头百姓不配知道。” 许新年斜瞥了他一眼,又轻哼了声,傲娇十足,颇有股‘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的意味。 “大郎,回来啦。” “说了多少次,莫要唤我大郎。” “好的,大郎。” “…” 大兄和丫鬟走远,许新年依旧负手而立。 好一会。 “二郎,吃饭啦~” “哦,来了。” …… 次日 云鹿书院 一棵老松前,一群学子围成一圈。 “用程公所言攻讦程公,哈哈哈,妙,妙啊!” “魏兄实乃不出世的大才!” “真是,平日不显山,不露水。” “章兄,孙兄,你二人与魏兄一间斋舍,且说说,魏兄平日如何用功?也教我等学习学习。” “…” 众人目光落在章旭和孙甫二人。 章旭缓缓摇头,“无恙好学志笃,吾不及也。” 孙甫笑地点头,“确是如此,我二人常见无恙倒背圣人经典。” “圣人经典?昨日赵元几人也这般说,不是程公注解吗?” 有人问道。 章旭不作声。 孙甫疑惑了声,“倒真未见他读过程公注解,不过无恙常去静室,或是在静室中研习程公注解的吧。” 章旭看了孙甫一眼,皱了皱眉。 一段时日的相处,他对这位同寝室的京城本地学子有些了解。 “这般吗?” “可赵元说魏兄在静室也是倒背圣人经典啊。” “要不咱也试试?” “这有什么好背的?入了九品,已是过目不忘。” “有什么好背的?”一道浑厚的声音在众人斜后方响起。 众人循声望去,立即低头拱手,大气不敢喘。 “紫阳居士常言,温故而知新,常学常新,你等却是半分没领会,过目不忘又如何?须知做学问如逆水行舟,岂可惰怠?” 说罢,赵守一挥袍袖离去。 一众面色惶恐的学子中,弯腰低头的孙甫额头渗了一层细汗。 ……这日 书院的斋舍分等级。 缴纳不同的房费和膏火钱分到不同等级的斋舍。 这可不赖云鹿书院俗气。 国子监有朝廷供给,一应杂费、房费、膏火等无须缴纳,每月还补贴学子一些笔墨纸。 曾经云鹿书院也受这般待遇,时过境迁… 不过即便收费,每年要进云鹿书院的学子依旧挤破了头! 清秋晨风微凉,淡淡的雾气在阳光中迅速蒸发。 魏安后陈泰一步,二人沿蜿蜒鹅卵小道散步。 “无恙,你这门学说,还须多久?” 在夸完学生昨日绵羊亭表现,沉默了会,陈泰挑起正题。 “一家之言,何敢称学说,仍要些时日。”魏安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陈泰微微侧身,看了他一眼,轻轻点头,“谦虚是好的,对上一些人,你还要如昨日那般锐气。” “学生省得。” “昨日你绵羊亭之言,只怕已传遍国子监,无恙,不出三日,便要有人上门。” “谢老师提点。”魏安洒然一笑,又不乏傲气道,“理越辩越明。” 心学核心观点只那么多,哪怕需要因地制宜做些改变,他一两日三四日也可完成,之所以说还要些时日,就是为接下来的斗辩做准备。 “好好。”陈泰露出满意之色。 又不放心,犹豫了下,还是停步,郑重提点道,“学术之争,不啻战场鏖杀,也是尸横遍野,你…一定有准备。” 魏安肃了肃容,作揖道,“老师教诲,学生铭记于心。” “嗯。”陈泰轻拍了拍他的臂膀,继续往前走。 魏安抬头扫了眼。 再往前是一片小院,所住者要么家资颇丰,给足了银钱;要么是有些关系的。 “院长与我等几人这段时日会循你那两句继续摸索,你若得空,不妨与我等印证印证。” “不敢,待学生完善后,定请老师、院长、院中大儒们斧正。” “有何不敢?院长也说,你是要开天辟地的。” “学生惶恐。” “又过谦了。” “…” 二人止步在一间小院前,陈泰推门而入。 魏安心中顿时生出猜测。 老师包括那些大儒、老先生在云鹿书院有斋舍,却不在这片。 “进来。”陈泰招呼了声。 魏安迈步而入。 “看看,如何?” 陈泰伸手示意一圈,笑道。 又不待魏安说什么,他继续道,“这样的小院,书院眼下也只这一间,原先是一名悟性不错的学子住在此,家中老母过身,他已归乡守孝了,院长说了,以后你便住在此处,少受纷扰,潜心完善学说。” 魏安沉默少许。 “谢过院长。”先朝后山的方向深深长揖,又朝陈师揖了揖,“谢过老师。” … 这边,长乐县 上了衙,许七安与两名快手同事,领了几名白役,上街巡视。 这是他的日常工作之一,平日可以疏忽些,但眼下京察将至,县令对捕头抓得紧,捕头自然对下面抓得紧。 “宁宴,王头儿说这几日要看严些。” “还严?加班好了。” “我知皂班、快班、壮班,加班是何?” “没什么,怎么说?收到信儿了?街面不太平?咱哥几个日日巡视,还有小贼敢造次?” “不是小贼,是读书人!” 许七安差点以为自己听岔了,“读书人?” 他正要追问一二时,前方忽一阵吵闹。 “哎哟,莫打了,莫打了!” “有辱斯文,有辱斯文啊~” “成何体统!君子动口不动手,你二人还不快快停手!” “…” (本章完) 第11章 魏渊:水浑了,才好捉鱼 第11章 魏渊:水浑了,才好捉鱼 “诶哟!头儿这嘴开了光了啊。” 与许七安搭话的快手衙役一拍大腿,快步往茶铺跑过去。 许七安虽好奇自己那糙汉上头为何能未卜先知,此刻事故在前,他体内的某个dna动了,也快速追过去。 “住手!不要再打了!” “大胆!还敢动手!竟视我等为无物!” “拉开他们!” 最后一句来自许七安。 三个快手衙役,无名白役,愣没一个真动手,暴力压制,只是哼哧哼哧从腋下反扣住肩膀,将人拉开。 没办法,换平头百姓,早一刀鞘砸上去给打开。 这俩皆一身士子服,谁知道有没有功名在身? 大奉立国至今六百载,早已冗官。 “诶!” 黑胖黑胖的胡冬将一巴掌甩出去的士子拉开,恼怒地喝了声。 许七安扫过二人。 啧啧。 这个衣服破了好几处,成了独眼熊猫;那个脸颊几道抓痕,一只鼻孔缓缓冒出鼻血。 读书人下手也不轻啊。 “说说吧,因何争斗互殴?” 他问道。 脱离战斗模式之后,似乎已过了劲头,回忆自己先前的举动,加之周遭好些人指指点点,两个士子不免脸红臊得慌。 一个两个争先地试图挣开许七安等人的控制。 其中一人昂个下巴地蔑道,“放开!尔等暴吏,可知我是谁?” 许七安与胡冬对视一眼。 “莫再动手,再动手便将你二人押回衙门。”胡冬缓缓松开。 许七安有样学样。 “知道知道,聒噪得很。”方才质问胡冬的士子语气不耐地挣脱控制,稍理了理衣物,看向许七安那边的士子,眼露厌恶,口中恶狠狠道,“歪理邪说,自找苦吃!” “呵呵,自欺欺人,程学如秋后蚂蚱,已是穷途末路!”那士子也分毫不让,又满眼热忱地冲云鹿书院的方向揖了揖,激昂道,“魏师天纵之才,天理即人欲,心即理,只这两句已将你程学钉得死死的。” “你,你…你敢侮辱程圣,疯了,疯了!邪说,邪说!” 两人再起口角。 眼看着又要动手,胡冬等人立即将二人再拉开,分得远些。 许七安自然也参与其中,只是这个过程中,他脑子有些宕机。 他方才听到了什么? 天理即人欲! 心即理! 这是,这是…心学? … 打更人衙门 浩气楼 “义父,昨日还好些,今日争吵乃至斗殴,直至这会儿已有十数起。” 魏渊气定神闲地听义子汇报,手握一册棋谱,对照棋谱,自己与自己对弈。 “方才有人托关系,已经寻到刘泓那儿,问那日魏安进咱这的事。” “查清楚。”魏渊只吐了三个字。 “是。”南宫倩柔领命,本该就此告退,他想了想,还是逾越道,“义父,魏安的身世,是否要我改一改。” 魏渊抬眼,笑了笑,“你又非天机师,你要怎么改?再说,不管如何改都会留下痕迹。” 南宫倩柔柳叶眉微蹙,“可…魏丰的底细不难查。” 他说的委婉,魏安搅得京城天翻地覆,腥风血雨将起,若叫有心人查到魏安和魏渊的关系,如何搞魏安没什么,若以此攻讦义父… 再有,魏安本人也是个大雷。 幕后之人似乎力量不小,若趁机渗入京城再添一把火,比如散播魏安先前的遭遇。 义父难免受到牵连。 要知道,元景帝为了制衡义父,已经同意让云鹿一脉重入官场,青州布政司,这官位原是元景帝许给云鹿书院院长赵守的,赵守不愿出仕,才给了杨恭。 不对,若叫元景帝知道,只怕更麻烦啊。 要不去做了魏安吧。 义子神色的一系列变化为魏渊尽数纳入眼中。“倩柔。”他唤了声。 “是,义父。”南宫倩柔收束思绪。 “你看,他此前不愿认我,是担心我树敌太多,牵连到他,如今他几乎与大奉百官为敌,他该不该认我?”魏渊温声问道。 南宫倩柔想了想,道,“义父想先发制人?” 魏渊颔了颔首。 “如此,京城怕是更闹腾了。”南宫倩柔眉宇舒展几分。 “无妨,水浑了,才好捉鱼。” … 云鹿书院 “南宫金锣,刘银锣,所来何事?” 辛山身影缓缓浮现在山门前,声音接踵而至。 “学正,魏安何在?”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刘泓上前问道。 辛山皱眉,目光一下不友善起来,“税银案已破,缘何还要寻魏安?” “魏公有话要我带给魏安。”南宫倩柔开口道。 “魏渊?”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虚空中传出。 赵守的身影显现。 紧接着,陈泰,张慎,李慕白。 还有两名老先生。 “院长。”南宫倩柔立抱拳行礼。 对辛山,他点点头致个意便可。 赵守当前,他不敢无礼。 “魏渊寻我学生作甚?”陈泰语气不怎么好地问道。 换作别人,陈泰直接将人轰走了。 魏渊… “上回之事,我还未去找魏渊问罪呢!”张慎语气更恶。 南宫倩柔心中暗暗一叹。 真是士别三日! 一个青州出来名不见经传的泥腿子,这会儿成了云鹿书院所有顶层的心头肉! 不对!他哪是泥腿子? 这小子马上便要跻身京城最顶尖的二代! 念及此,南宫倩柔暗暗咬了咬牙。 “张先生,问罪?这从何说起?”他故作不解道。 张慎瞪眼,“尔等请无恙去协助调查税银案,只是例行问询,无恙年轻,言语或激烈些,也不该将其打伤吧。” “有这事?如何从未与我们提过?” “打更人也太过猖狂!” 两名老先生义愤填膺! 李慕白无语地瞥了张慎一眼。 南宫倩柔先‘错愕’,又‘莞尔’,最后‘摊手’道,“院长,几位先生,实在误会。” “误会什么?魏渊叫你带什么话给无恙,你自说与我等,无恙正在潜心闭关,等之后,我等会转告他。”陈泰不愿与其啰嗦。 南宫倩柔‘无奈地摇摇头’,“打更人有打更人要守的规矩,如何好随意逼供?更不提魏安非嫌犯,他的伤…院长,几位先生,叔叔教训侄子,天经地义吧?” “叔叔教训…” 没说完,陈泰愣住。 赵守几人也怔怔。 下一息… “你胡说什么?” “魏渊疯了?乱认什么亲戚?” “无恙是青州出身,与豫州一江之隔呢!” “…” 乱作一团! 求追读,求推荐票,求收藏~ (本章完) 第12章 叔父这是话里有话啊 第12章 叔父这是话里有话啊 斋舍小院 在书院一众师长的注视中,魏安点头,“魏公是我族中堂叔。” “这…” “无恙,这你之前如何不说?” “那日你怎么说身上的伤是口没遮拦所致?” “…” 须臾的沉默后,疑问接二连三。 魏安朝众师长揖了揖,道,“确是口没遮拦,惹了叔父不悦。” 说完,他看向南宫倩柔。 后者十分配合地点点头,“山门前我便说了,叔叔教训侄子。” 魏安继续道,“劳院长、老师、诸位先生关心,未及时讲明是无恙疏忽。” “无妨,无妨。” “这种事,别人不问,总不好挂在嘴边吧,不说就不说,也没什么。” “无恙,你不要多想,我等只是顺口一问。” “是是,无关紧要之事,且勿扰了你的思绪。” “…” 对待这样主动认错的优秀学生,老师还能怎么样呢? 当然是原谅宽容他啊。 瞧这一个个和善可亲、想着话地给魏安找补。 再对比山门前对自己那一句句冷言恶语,南宫倩柔直觉牙龈发酸。 “魏渊要你带什么话,赶紧说,休要搅了无恙心绪,他正是关键时候。”陈泰转脸,没好气道。 南宫倩柔已习惯这些老儒生的双标行为。 他咳了两声,清了清嗓,看向魏安,道,“安儿,明日书院旬假,来叔父这儿吃顿家宴,也祭拜祭拜先祖。” 这话,哪怕养气数十年如赵守也皱了皱眉。 家宴什么的,等当场便可给驳回去。 祭拜先祖… 这可牵扯孝道! 魏安看向陈泰。 后者脸色不怎么好看又颇无奈地点了点头。 如此,他回道,“劳南宫金锣跑一趟,明日我定准时赴宴。” 南宫倩柔点点头,还未开口之际,陈泰道,“我与无恙一同赴宴。” 他不由皱眉,“陈儒,这是家宴。” “我是无恙老师。” “不请自来非为客之道,也有失体面。” “你…” 魏安忙打圆场,“老师不必担心。” 又冲南宫倩柔点了点头。 “明日我会来接你。”后者应了声,又冲赵守抱了抱拳,“院长,我便先回了。” “嗯。”赵守面无表情。 待南宫倩柔走远,陈泰不无恼火地一甩袍袖,“这魏渊,真会挑时候,他又不是不知道!” “幼平,关心则乱。”赵守态度似与先前的抵触不同。 陈泰愣了愣。 张慎、李慕白也察觉,陷入思索。 “无恙,做学问本该一张一弛,明日你便放松放松。”赵守温声道。 魏安心下感慨,不愧是云鹿书院的院长。 “是,院长。” … 落日西山 回到许府,家中正热火朝天地布置晚饭。 小妹许玲音躲在厅廊道一阶石阶,正不知吃什么,她遮得严实,许新年看不清。 “二哥,你怎么又回来?” 面对小妹的质问,许新年一口气噎在喉咙,不知道说什么。 “书院旬假。” 他闷闷地吐出四个字。 “哦。” 许玲音忽想到什么,面露喜色,“大哥说后日领我和姐姐出去顽→玩。” “辞旧,辞…铃音,你二哥回来了吗?” 说曹操,曹操到! 只是许七安太过焦急,视焦没准头。 许玲音木木地抬头,瞥了许新年的方向,“二哥…” “大哥,我在这儿呢。” 许新年的声音幽幽飘来。 “哦,嗐,我有事问你。”许七安拉过堂弟的胳膊。 “大哥,也无旁人,便在这儿说吧。”进了厅,许新年拨开他的手。 许七安看了眼二弟纤细修长的手,悄摸摸退了半步,咳了声,正色道,“辞旧,你前日说云鹿书院要出一名亚圣,可否与我仔细说说?” 许新年诧异地看向他,面无表情重复道,“平头百姓不必知道这等大事。”“我…”中了自己扔出的回旋镖,许七安无可奈何地低头,“听听也无妨。” 许新年略昂了昂下巴,“讲了大哥你听不懂,我岂不白费口舌?” “辞旧小看人,那诗还是我送你的呢,不就是‘天理即人欲、心即理’嘛。” 许新年昂着的下巴恢复原样,又猜测道,“大哥今日遇上国子监那帮人了?讲不过便动手,心眼小的很!” “都打上你们书院山门了?”许七安惊愕道。 “借彼辈几个胆,倒是敢呢。”许新年不屑地哼了声,又摆摆手,“算了,不说这个,晦气的很,那日绵羊亭送别紫阳居士…” 堂弟缓缓道来,话至关键处,神情激昂,双手高举,颇有几分狂信徒的模样。 许七安凝眉思索。 听上去,完全是心学,论证却因地制宜,结合了这世界的学说。 他一时难以分辨。 毕竟这世界也有‘三人行必有我师’、‘人谁无过’这样的圣人语录,却没有原世界的四书五经。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或许这位叫魏安的学子能悟出心学也是巧合呢。 “辞旧,可否为大哥引荐一二?” 思忖几番,许七安想着还是见一面得好。 “大哥如何学那帮糙人附庸风雅,如今漫说我,便是书院的先生们也难见魏安一面,更不提大哥你。”许新年十分自然地吐槽道。 毒舌! 他怎么就糙人了? 许七安想想自己这张脸,又看看堂弟那张脸。 算了,按下不表,暂不计较。 “有机会,若有机会,辞旧你定为我引荐引荐。” “行叭。” “宁宴,宁宴~” 二人这边方话罢,外头响起许平志的声音。 兄弟俩出厅迎上去。 “怎么了?二叔。” 许平志那脸只差把八卦二字写上去,许七安照流程问道。 “辞旧也回来了。”许平志用老父亲的目光打量许新年几眼,又迅速地切入吃瓜模式,故作神秘地道,“听说了吗?魏公有个侄子,在云鹿书院读书。” “魏公?” “魏公?” 前一声是许新年。 后一声是许七安。 “魏公是谁?”许七安问道。 许平志和许新年同时看了他一眼,将他踢出吃瓜队伍。 “不是说魏公全族叫巫神教屠了吗?”许新年疑惑道。 “说是事发时,魏公的堂兄在外跑货,因而逃过一劫,老朱也是,也不说个明白,只说叫魏安,诶,天佑魏公,总算有个后人,魏公这样的军神,若没…” 越往后,许平志越自顾自地说。 “等等!” 许七安和许新年同时出声。 许平志吓了一跳。 “父亲说那学子叫什么?” “二叔,那人叫魏安?” 对上儿子侄子两张急迫的脸,许平志眨巴了两下。 …… 翌日 一面红金大圆镜,尽销云雾照乾坤。 这个时代赴宴,一般吃午饭。 魏安携最后一缕晨辉,抵达了…浩气楼。 “不是说家宴吗?”魏安站在浩气楼大门前,嘴角有一丝无奈。 “义父一心为公,此处便是家。”南宫倩柔骄傲道。 行行行,惹不起工作狂。 魏安不在纠结。 在大门两名侍卫的注视中,直入楼中,上七层。 这回不必再隔个屏风对话。 “来了。” 魏渊正在沏茶。 他动作缓而不慢,十足韵味。 “坐。” 语气温和,真如与亲族后辈对话。 魏安也不客气,揖了揖便大大方方落座。 立在一旁的南宫倩柔眼角抽了下。 见状,魏渊笑了笑,“听说你剑指国子监,如今在这京城内风头一时无俩。” 叔父这是话里有话啊。 (本章完) 第13章 太明池之会 第13章 太明池之会 心中想着,魏安起身,理了理衣襟袍袖,朝魏渊深深拜下,“多谢叔父。” “哦,谢从何来?”魏渊故作不解。 魏安嘿嘿一笑,与此前在书院一板一眼的书呆子不一样,添了几分少年气,“谢叔父为我吸引火力啊。” “吸引…火力?嗯…你这用词倒是贴切。”魏渊嚼了嚼这从没听过的说法,又道,“坐吧。” 魏安笑呵呵地坐下,下一息,他整张脸僵住。 “你想没想过,值此要紧关头,若你此前种种为人大肆宣扬,你会是何下场?” 魏渊语气淡淡,话却如一盆冰水,当头浇下! 见那小子脸色难看,南宫倩柔立即柳叶眉扬了扬,爽了爽了。 魏安沉默,只觉口中苦涩,心中翻江倒海。 他努力平复情绪,恢复理智,好一会,道,“魏公欲以我为饵,钓出幕后之人?” 魏渊侧首,笑眼看向他,“你以为此计如何?” 心底一团怒火爆发,魏安咬了咬牙,竭力不让理智被冲散,“小人以为,魏公不会这般做。” 魏渊没吭声。 时光似淤泥,魏安越陷越深,越来越窒息。 终于,魏渊开口,“你当时说的好听,不愿认我,生怕冒尖,受人迫害,为何眼下闹出这般大动静?你可知你面对的是什么?” “我知!”魏安几乎没间隙地回道。 掷地有声! “我知,书院与国子监所争非限于学术!” “我知,彼辈手残恶劣,毫无底线!” “我知,今上绝不愿见到稳定被打破!” 他一句一句,气势一升再升! “可我能如何?”他反问一句,又坚定道,“我年纪虽幼,时至今日,每一天如履薄冰,每一步似走在刀尖上,我必须搏出一番天地!” 空气一时沉寂。 南宫倩柔望着自己口中的‘小崽子’,光辉打在那小子的脸庞上,显得刚毅,他眉宇间透出的意志一往无前。 许久。 魏渊缓缓道,“你在绵羊亭说出那番话的当日,已有人打听到打更人这儿,昨日我将你是我堂侄之事,透过某人传给那帮人,到昨个黄昏前,几乎全城皆知;今日晚些,你此前种种遭遇,也会传到那些人耳中,当然,有些细节会改一改,譬如你那首观书有感如何送到松正公的桌上,还有你曾遭遇非人折磨。” 魏安顺了顺思路,起身长揖深深拜下,“多谢叔父。” “你年纪不大,也太功利了些,一会儿魏公,一会儿叔父。”魏渊轻笑,骂道。 魏安低着的脑袋,脸上一臊。 “行了,你自下六楼,那儿有间静室,好好梳理梳理,午饭会开得早些,不然有人再等急了。” 魏渊有所指。 有些猜测,魏安告退下楼。 “义父,即便我等为他遮掩,只怕还是会让人翻出来。” 待魏安离开,南宫倩柔提出疑惑。 “无妨,待到那时,他的话语已非今时今日可比。” “义父,您这是赌他一定会赢。” “他没有选择,只能往前,所以会拼尽全力,不是吗?” “…” 待‘家宴’结束,魏安终于明白魏渊口中‘有些人’指的谁。 他才出打更人衙门,一群身着士子服、学子服的人迎面而来,两侧也有人朝他包围而来,似防止他返身躲进打更人衙门。 “可是魏无恙当面?”领头之人二十左右,拱手问道。 “是我,你等这是做什么?”魏安装作不解地扫视一圈。 “呵,魏兄何必明知故问。”那人轻笑了声,神色桀骜,又继续道,“我听魏兄绵羊亭大论,有些许不解,今日凑巧,请魏兄解惑。” 这哪里是请教的语气? “你姓甚名谁,我一概不知,上来便要请教我,何时国子监的学子这般不通礼?”魏安笑道。 他虽笑吟吟,语气明显讽刺。众目睽睽之下,那年轻人吃个小瘪,咬了咬牙,再作揖,“魏兄莫怪,我求学心切,是我疏忽了,我…” “算了,你也不必介绍,今日我不会与你等做什么口舌之争。” 只是还没介绍,就被魏安打断。 “你…好胆!竟戏耍我等!”那人气急。 “诶,你休要凭空污蔑人,我非戏耍你等,而是戏耍你。”魏安把从魏渊那儿受的气全撒给了这人。 “我…” “好了。”那人身后再走出一名年轻人,单从形象来看,这人稍长些,他踱了两步,道,“魏兄倒是牙尖嘴利…” “行了,实无兴致与你等在此磨牙,明日,太明池旁有一马球场,你等有什么不解,我定好好教。”魏安打断他的话,走了两步,又道,“一次性把问题问干净,我只教这一次。” 说完,他提步离开。 “狂悖之徒!” “腹中空空,不敢与我等斗辩罢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先前的青年人一通输出。 众人懒得看他,结伴离开。 …… 次日 许府 “辞旧,辞旧!” 天方蒙蒙亮,门倌老张领了一位云鹿学子进来。 一进小院,那学子一个劲地唤许新年。 后者恰在洗漱。 “咕噜噜~噗~” “甫运,何事这般急匆匆赶来?”许新年不紧不慢问道。 “辞旧,你果真不知,诶哟,魏师今日便要在太明池庞的马球场与国子监那帮人斗辩,分个一二。” “什么?为何这么突然?” “莫管这些,快些走吧,去迟了,只怕进不去。” “走走!” “…” 这边许新年前脚刚走,许七安后脚翻墙过来。 “大郎,娘子说了,叫你走正门。”一名丫鬟道。 “我也说了,叫我别唤我大郎。”许七安逗了个趣,扫视一圈,问道,“辞旧还在睡?” “有同窗来寻,二哥儿随同窗出去了。” “这样么…你去唤玲月和铃音。” “是,大…公子。” … 太明池,马球场 旭日方升,场内已人头攒动,几乎整个京城的读书人,不拘年幼年老,皆来此地,宛如读书人的一次盛会。 有些默默等候,有人交头接耳。 “听说了吗?云鹿那小子打小受人挟制,没少挨打!” “诶呦,莫不是是敌国派来的间隙?” “那两句话真是他自己悟得的吗?” “谁知道啊,有无真才实学,今日定见分晓。” “…” 求追读,求推荐票~ (本章完) 第14章 非气运,是文运 第14章 非气运,是文运 皇宫,一座偏殿 不同与其他宫典或威严或精美,此处幽静、质朴。 “皇上,黄老侍郎已经出发了。” 一个老太监低着头颅,汇报道。 上好的金丝楠木榻上,一个身着道袍的人缓缓睁开眼,目光停滞了下,轻轻点头。 老太监叩首告退。 在老太监离开后,元景才合上的双眼忽地睁开,“斗辩,魏安。” … 太明池,马球场 “屮!” “代元长这狗东西眼睛长脑袋上去了!还拦着不给进,我一脚给他踹开!” “没踹死他算他走运!” “…” 一扫过往沉疴的书院学长们嘴跟淬了毒一样,口吐芬芳。 对象是在马球场入口前拦人国子监的一名斋长。 许新年和周甫对视一眼,嘿嘿一笑。 两人运气好,赶来时正碰上这出,顺势随书院学长一起进来。 许新年目光随意扫了几处,皆是说得上号的人物。 “好久了,上一次这般盛会是什么时候?” “百年前了吧,我哪知道?” “…” 学长们唏嘘感叹。 云鹿书院不上桌久矣。 两个萌新跟在后面,老老实实倾听,仪态自然大方,心态却要如鹌鹑。 “许辞旧,你竟也进来了。” 一道颇嚣张的声音忽然闯入。 他凝眉望去,不待他搭腔。 “滚。” 前头的学长微微侧首,淡漠又大方地赏了那人一个字。 后者脸色一变,瞬间涨红,又在身边同伴紧张又急切地在耳边低语一番后,愤怒极速消退,最后无能地朝云鹿书院学长揖了揖。 许新年眉毛扭了扭。 爽了。 “王兄,许久不见。” “这是许辞旧,张儒的弟子,颇得张儒真传。” “哈哈,改日,改日定上门请教。” “…” “钱兄!” “…” “你这臭棋篓子,如何邀我对弈?” “诶,放心,自己人,我会当外人面埋汰你吗?这是张儒的弟子,许辞旧,这是李儒的弟子,周甫运。” “…” 许新年和周甫运在学长的带领,认识了不少以往只能遥遥观之的人物。 有王公贵胄子弟,有书香清流后人。 唯独没有官宦子弟。 “曲唯安。” 这边方与一名清流世家子弟分开,一道声音直奔许新年一行人。 曲瑾,曲唯安,正是一直领着他与周甫运见世面的书院学长。 只见侧方一行人挤开人群而来。 许新年从那群人中一眼叼中了此前‘前倨后恭’的家伙。 曲瑾也看到了,不由笑道,“多大个人,还哭鼻子找尊长?” 说完,他又看向刘嵩,“如何?有指教?” 刘嵩皱了皱眉,“曲唯安,莫以为一个乡下来的泥腿子,鼓捣了两句歪理邪说,你云鹿书院便能翻身。” 曲瑾丝毫不受影响,淡淡道,“刘惟中,昨日在围堵魏师,有你一份吧?小人做派,所以一辈子难入品阶。” 真相最戳心刀人! 国子监不修儒家体系,这是某二五仔为了与云鹿切割干净的后果。 刘嵩神色立起了变化,自我克制了番,冷声道,“小你十几岁的后进之辈,你也好意思称之为师,云鹿书院简直穷途末路!” “不入品。” “今日斗辩,定叫那泥腿子显露真形!” “不入品。” “你…” 刘嵩差不多要破功之际,人群忽一阵骚动。 “来了,来了。” 原先马球场平坦而宽阔的看台上,一行人进入,有年轻一辈,也有须发白的老者,衣着并不质朴,也不奢华,眉宇、举止间掩不住的高傲。 “国子监祭酒来便罢了,黄老侍郎如何也来了?” “你懂什么?狮子搏兔,亦须尽全力。” “兄台误会了,黄老今岁八十有四了吧,我担心他受不了气,倒在台上,那便不美了。” “你…你是云鹿出身?” “荒谬!这大奉读书人何时非国子监便云鹿书院,我乃洞川书院学子!” “…” 日头渐高,国子监一行人坐了有一会。 云鹿书院却还未来。 “莫不是怯战而逃?毕竟小娃…” 人群中个别有心之人话还没说完,看台一侧,人影浮现,赵守、张慎、陈泰、李慕白、辛山,两名老先生于功、付海,魏安不在队伍末端,而是在老师身侧。 “今日你斗辩,文胆必可得以锤炼,若能再领悟几分浩然气,那是再好不过。”陈泰神色轻松道。 昨个书院,魏安告知他约国子监今日斗辩之时,可不是这般。 一直舍不得对这个学生说重话,当时陈泰气得哑口许久,最后说了句‘太莽撞了’。 又在魏安细细讲解完心学体系后,眉开眼笑。 “幼平,轻敌乃兵家大忌。”张慎出声道。 陈泰没所谓地抚了抚须。 魏安替师挨‘骂’,“学生省的。” “好了,上了台,只管沉着应对,无须管其他,一切有我等。”走在最前头的赵守在临上看台前,停步,朝魏安叮嘱道。 老师以及其他师长的目光纷纷投向他。 期许、鼓励、支持… 魏安沉默了一瞬,“谢院长,谢老师、诸位先生。” “走,你先登台。” 陈泰拍了拍他胳膊。 魏安挺了挺腰背,理了理那身云鹿书院的学子服,三步,每一步,他的意志在攀升。 “终于对上了。” “这也算百年来儒家一件大事吧。” “如何不算呢,新的学说,上一次还是百年之前。” “…” 马球场的看台不高,比半人还矮些,不少人却仰着头,眼中闪烁期待。 思想禁锢太久了! “这是国子监祭酒秦峥秦先生。” “见过祭酒。” “这是黄老。” “见过黄老。” “魏兄,张彦之慕名已久。” “魏兄,张弘。” “魏兄,我是张启。” “三位…” “一胞三兄弟。”“…” 寒暄是永不缺席的环节。 许新年望着台上与秦祭酒、黄老去、三张等人互礼的魏安,他之前还因曲瑾将自己引荐给一些自己平常难以接触的高人名士而开心。 此刻,心情复杂。 比起自己,这位仅仅入学一月有余的学子走在他前太远太远。 仍须努力啊,许辞旧。 魏安与三张寒暄还算比较客气,赵守等人与国子监的老家伙们真就只是走个形式,让人丝毫不怀疑,这些人目光但凡多对接一息,下一刻便要动手。 “噤声。” 赵守明明只是寻常开口说话,声音却传遍马球场。 院长目光落在前方,即便全场安静,刻意顿了顿,他瞥了秦峥和黄老一眼,道,“人既已至,便开始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没一点拖泥带水,直奔主题。 三张之一张启率先起身,步至两方中间,朝魏安拱了拱手,朗声道,“先圣以为‘天理,民彝之大节,其张之为三纲,纪之为五常’,魏兄如何看?” 一上来就放大招! 拿三纲五常说事! 你小子怕是一肚子坏水等着呢。 一众注目中,魏安起身,缓缓踱至两方中间,吐出两个字,“认可。” 张启明显的愣了下。 他不是没预设,只是没想到魏安‘跪’的这么快。 “既如此,魏兄如何说人欲即天理?”张启笑问道。 “年兄以为,何为人欲?”魏安并未回答,反问了句。 “先圣说的明白,‘人心,人欲也;道心,天理也’。”张启说的大声,还斜瞥了魏安一眼,一副‘你不会连这也不知道’的表情。 魏安轻笑了声。 台下许多人露出会意的笑。 让许多人相信魏安那两句话并非那两句话本身,而是魏安论证‘心即理’的过程,用程晦的话打败程晦,不可谓不精彩。 “请教年兄,人之吃喝拉撒是人欲,还是天理,是人心,还是道心?” 张启登时哑口。 他反应也快,“不若魏兄先答了我的问题。” 台下不少人摇头。 实在难看! 他心里这点小九九已然摆在台面上。 三纲五常… 魏安啧了声,“我以为年兄对我绵羊亭所言做了十足的功夫,不想却还要我再答一遍,我说的明白,人只一心,并无二心,天理即人欲。” 他像是再为某个二五仔留体面,实则又把那个二五仔拉出来鞭笞一顿。 “如此说来,财、色、名、食、睡皆是天理?”张启冷笑反问。 “如何不是?岂有人不进食之理?寻常人若不挣钱,何以维持生机?”魏安亦反问。 “魏兄眼中,奸淫掳掠此等罪恶之举也是天理?”张启再追问。 “那如何能是?此乃私欲也。” “那魏兄又说天理即人欲?” “私欲非人欲,乃逾越人欲之欲望。” “你…” 张启哑口,作战失败! “既如此,人心中有种种私欲,魏兄为何说人心即道心?”张彦之起身,接力出战。 魏安笑笑,“这简单,我举个例子。” “乡野有老媪,年迈患疾,久窝病榻,次子佣田,赚的不多,日日伺候榻前,端茶倒水,煎药洗衣;长子善交际,好大吃大喝,好赌,只管自己快活,从未侍奉老母。” “忽一日,老媪病重,须大笔银钱,方可请医者施针救治,次子银钱不够,长子及时掏出积蓄,救回老母。” “长子好赌、好大吃大喝,私欲也,拿出积蓄救母,孝也,天理也。” “私欲会遮蔽人心,人心没了私欲遮蔽便是道心,所以说,心即理也。” “魏兄果真是辩才无双。”张彦之假意一叹,却道,“依魏兄所言,杀人劫道之恶贼以所得供养父母也是天理?” 魏安错愕,不语。 这也太生硬了。 见他沉默,张彦之以为自己难处魏安,欲趁胜追击之际,魏安却开口道,“善与恶,年兄难道分不清?” 不给他反应机会,魏安又紧接道,“无善无恶心之体,有善有恶意之动,知善知恶是良知,为善去恶是格物。” 这并非对善恶界定的方法。 不过… 台下众人纷纷重复默念。 台上秦峥等人亦是暗暗品味。 赵守、陈泰这些早知道的此刻无不笑呵呵。 “既然理在心中,哪还须读什么书?所有道理便在心中求便是!” 张彦之不停追问。 脑子转得真快啊。 好在他准备的全面。 魏安摇头,“如此说不对,譬如许多人皆知应父当孝,兄当弟,却因私欲遮蔽,不知如何做?” 他上前一步,提高了嗓门,“知与行,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知而不行,只是未知;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此心光明,亦复何求。” 圣人之道,吾性自足,不假外求! 此心光明,亦复何求! 台下有些人才从之前四句中脱离,当头又迎来两句。 金石之音,振聋发聩! 没一会,那些人仰着的脸上,眼中泪光闪动。 “魏师!” “魏师!请收我为徒吧!” “得闻魏师传学,此生无憾矣~” “…” 当第一个人叫出声,后面已然刹不住车。 而此次斗辩,结果也不言而喻。 有个别国子监出身的人还想挣扎。 忽然一道清光从天而降! 形成一柱清辉,直直地灌在魏安身上! “这是…气运?”陈泰错愕。 他疑惑是他感觉这道清光意韵不对。 “非气运,是文运!”赵守显然更见多识广些,他起身,冲陈泰几人叮嘱道,“你几人看好他,我去去便回。” 临走前,看了秦峥和黄老一眼。 “走吧。” 秦峥起身,扶了扶一旁的黄老,对张彦之道。 “老师,我还未败!” 张彦之咬牙道。 他望着沐浴在文运中的魏安,心中嫉恨、不甘各种滋生。 “败便败吧,莫失了气度。”黄老苍老的脸看不出情绪,淡淡道。 张彦之无奈,其他人也心有不甘地离场。 … 此刻 云鹿书院,后山文庙 赵守身影浮现。 也巧,正好看到最后一缕清光从颤抖的文庙飘出,飞向远方。 … 国子监 “不必气馁,自此后当好好研习他的学说,他可苦心研习程学十年,你等还比不上他?” 秦峥安慰了句,与黄老走了好远,至在一座雕像前。 两人望着雕像。 许久许久,秦峥低头,再抬头,泪水已满面,“没了,没了,先圣数十年的成果,被不孝后人丢了。” 黄老亦是老泪纵横,只是不语。 … 皇宫,偏殿 打坐的元景帝感受什么,忽然睁眼,眼中闪过一抹满意。 (本章完) 第15章 一日入君子境 第15章 一日入君子境 “这便认输了?走的也太干脆了。” “输赢,你我心中有了答案,祭酒和黄老心中也有。” “魏师新学实在拨云见日,使人得见光明,只是国子监…” “要我说,在魏师于绵羊亭说出那两句,程学已然败了。” “近两百年,近两百年,云鹿一脉总算守得云开,诸君,你我也见证了历史。” “走走走,吕兄,李兄,繁楼,我请客,今日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怕你不成,哈哈~” “同去,同去!” 有心有不甘者,为国子监张目。 有洒脱不羁者,已携手结伴离开,欲以今日见闻佐酒,酣饮一场。 有狂热者,笃定今日要拜魏安为师,追随其做学问。 有儒家修行者,沉默地注视观台上的景象。 袍袖缓缓翻飞,清光中的魏安宛如镀了一层淡金色的金箔。 他在体会一种玄而又玄的感受。 诸多奇异,千般神妙,在他心间、身间起落。 九品开窍境的薄弱文气一遍遍遭梳理提纯。 有什么在体内积蓄,嗯…淡淡的充盈感。 当那柱清辉渐渐消散稀释,最后一缕清光融入魏安眉心。 “没了?” “就这?” “…” 观台上陈泰等人,马球赛场上一直留守的人,此刻心中纷纷生出疑惑。 有修行高品阶的方才分明听到赵守说这是文运。 那可是文运啊! 魏安双目闭阖,微微垂首,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 陈泰等人暗暗焦急,却不敢有动作,只关切地望着魏安,也警惕四周。 台下一直守着的人更急。 关于文运这等机遇,儒家史书上有记载的只儒家体系创始人,唯一圣人吧。 “如何了?” 赵守重回到马球场看台,第一时间视线落在魏安身上,也不知如何处理,一同加入沉默守候的队列。 “眼睛动了。” 几近眼睛不眨一下,盯住魏安的周甫运一把抓住一旁的许新年胳膊。 若换作寻常时候,后者立即便将这咸湿手拨开。 几乎是周甫运开口的下一息,魏安缓缓睁眼。 刹那间,体内文气爆涨! 袍袖重新翻飞起来! 八品修身境,成! 七品仁者境,成! 六品儒生境,成! 五品德行境,成! 五品可谓是儒家体系战力最飙升的一个境界,素有‘儒以文乱法’之说! 陈泰等人‘言出法随’便是此境界能力的展现。 横跨四个大境界,成就五品德行境! 馈赠十分豪华! 魏安却感觉到馈赠不止这些。 不过…便止步于此吗? 他心念一起。 【可预支项目:2/2】 【是否预支,晋升儒家四品君子?(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内,言行以此为准绳)】 六德,九思,十品,魏安不由咋舌。 他从未将自己标榜成君子,也从未以成为君子当做自己的目标。 罢了,先预支吧,好在可预支项目如今有两个。 今日他接收馈赠,已入五品德行,顺势再入四品君子自无不可,还能少惹些怀疑,引来瞩目。 加之此刻又有众多师长守护他周遭。 就在今天,让他有彻底能掌握自己命运的能力吧! “预支!” 魏安心中大喊。他的灵魂瞬间抽离,双眼再度缓缓闭上,躯体晃了晃,却又一股神秘力量将他托撑住,维持站立姿态。 “嗯?怎么又…” 陈泰最是关切学生,立看向阅历见识更胜一筹的赵守。 赵守本就深的法令纹和眉心纹更深了。 “缘何晋升五品停下,又再入天人合一?” 赵守所言不啻惊雷,台下那些能听见他所言的人纷纷看向魏安。 一瞬间,无数种情绪在心间滋生。 “不能再入四品吧?” 张慎话中不乏震撼。 话落,他特意瞥了李慕白一眼。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后者胡须都要拽断了! 心中不断呐喊! 那会但凡自己坚持,但凡那时不退让,这么个好弟子就是他的了! 陈幼平,这老匹夫,走了大狗屎运了! “诶~” 最后理智将这些情绪清除,化作一声长长的慨叹。 “无恙不也唤你先生吗?以后我让他拜你,与你学习对弈之道。”陈泰笑道。 忽略神色和语气,这话倒像是句宽慰,但实则炫耀大于宽慰啊,老匹夫! “你不愿教?那我让无恙与谨行学习兵法。” 见其眼露不善,陈泰立道。 “嗯,此事大好,深得我心。”张慎打蛇上棍,连连点头。 李慕白立咳了声,斜睨向张慎,“如何轮的到你?也该先拜我!” “呵呵.” 张慎二字以应之。 俩大儒似少年般斗嘴斗气,看的后方两名老先生连连摇头,落在魏安身上的视线满溢出来的笑意。 众人虽说笑,注意一刻不离魏安,更时时注意周遭。 依旧还在马球赛场的一些人慢慢地往边上的观台移动,也不知是敌不过这日头,还是怕情绪藏不住。 留在观台前的只剩对心学对魏安的狂信徒。 不多时,不到半柱香的功夫。 魏安再度睁眼。 睁眼的一瞬间,他脸上、眼中流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龄的沧桑。 方才,他经历一段本不属于自己的人生。 ‘他’二十一状元及第,时值北方蛮族、巫神教来袭,‘大奉’山河破碎,国不将国,百姓生灵涂炭,‘区区五品德行’的‘他’毅然带兵出征,奋力抗击来犯之敌! 怎奈兵力悬殊,高品阶的战力相距甚远,‘他’为蛮族俘虏,蛮族中有一部少主仰慕其学识,坚持不懈劝降,‘他’毅然拒之,三年之后,这部少主无奈将‘他’押解至蛮族国都。 ‘他’文气被打散,一手一腿被折断,成了一名普通人,被关于蛮族天牢,此处阴暗可怖,无数刑具沾满了鲜血,日日响彻的惨叫,无数个夜晚阴风鬼嚎,湿热、腐臭交织的牢房,‘他’咬破指尖,在牢房墙上写下…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下则为河岳,上则为日星 …” 儒家四品,身怀浩然正气,百毒不惧。 如何掌握浩然正气? 孟子曰‘其为气也,至大至刚,以直养而无害,则塞于天地之间…’ 什么意思呢? 浩然正气是要用心中正义去培养,但不是偶然的正义行为获得,需要积累。 魏安,不过区区束发之年,如何有长时间的积累? 只能弯道超车! 这首正气歌便是魏安掌握浩然正气的契机! 其中一些典故因地制宜做了改写,韵脚亦然!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他非刻意为之,声音却在某种加持下传得很远很远。 当他读完最后一句。 轰! 在场响起猛烈一声,非在现实间,此声来自心间! 14是昨天的,今天先1更,欠1更 (本章完) 第16章 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请圣! 第16章 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请圣! 魏安只是吟诵,正气歌全篇却一字一字刻录马球场众人心间。 初闻之,琅琅上口,胸中荡气回肠,激昂澎湃,让人直欲长啸抒吐。 忽又心间升起一轮煌煌大日,照耀四方,一切邪祟、阴蜮、孽欲的念头通通化作飞灰! 一时身心澄澈,意念纯净! 种种邪念、杂绪不得加! 修行之人,立觉自身境界有松动之感。 再默诵之,一股天地正气萦绕心间、身间,此气之磅礴,凛烈万古,贯日月,诸般邪恶不得近! 整个马球场陷入沉寂。 此乃大机缘! 百年难遇的大机缘! 谁人愿错过? 抓住这玄妙的状态,无不在梳理自身,以期更近一步的感悟! ‘始作俑者’的魏安收获只多不少,一样在静静体会… 不多时,一人文气骤然肆虐喷薄,片刻后,又缓缓平息,至于到底进益如何,只这人自己知晓,不过从其满是激动、感激的眼神中,不难看出,他进益匪浅! 有一个,便有第二个,第三个… 又好一会,赵守缓缓睁眼。 他早已入三品,境界虽高,也从中收获了些。 众人目光齐聚魏安。 原是芝兰玉树的少年郎,此刻身形无限拔高。 待魏安出了状态,赵守最先有动作。 他理了理一身麻衣,蓬乱的白发,端端正正地朝… “院长。” 亏了反应快,魏安立让到一旁,又上前拦住赵守。 赵守神色平静,对上他的视线,轻轻摇头,“你不知你此番作为,我受益多大,你若拦我,便是叫我念头不通达;再有,达者为师,你何须谦辞?” “无恙,以你之学说,自当豁达,不必拘泥刻板。” “自是如此。” “也受我一拜。” 陈泰、张慎、李慕白出于知晓内情,也因同样受益,一同出言劝道。 台下众人,早已齐聚魏安所在观台前,见赵守有所动作时,皆有样学样,恭敬揖出,无一不是如此,只待赵守领头。 魏安想了想,让院长稍候,上前半步,正面台下众人,对台下众人和赵守等人稍揖了揖,又在上前一步,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搭在腰间。 在所有人以为他准备接受时,却听他朗声道,“凡我儒家学子,修行之士,心中秉持正气,吟诵此正气歌,可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 他声音一重叠过一重,语气并不多昂扬,但所有人深深感受其中不断攀升的气势,以致全身有股淡淡颤栗感。 魏安忽一顿,气势并不中断,反更上一层。 只见他朝云鹿书院遥遥一拜,而后两个字传遍整个马球场,甚至太明池。 “请圣!” 刹那间,一束束清光自南方飞来,空中忽然风起云涌! 冥冥之中,又有异变! 马球场的这些人品阶不够,自是无法察觉。 他们瞪大的双眼中,猛烈的风在须臾间化作一阵清风,拂过心间。 一道身影在云边缓缓浮现。 那人着对襟儒衫,戴儒冠,只从五官无法辨认,但其身边有一灵动秀美的鹿,鹿身可见云纹。 “这是…云亚圣!” 一位云鹿书院的老先生惊愕出声,又来不及整理衣冠,深深拜下。 赵守、陈泰、张慎、李慕白亦然。 云亚圣! 圣人的大弟子! 台下余人齐齐作揖! 那一张张低下的面孔上,激动、颤抖、赤诚…诸多交织,难以言表,难以克制! 云亚圣形状空洞、又富灵韵的双眼扫过全场,最后落在魏安身上,与魏安对了一眼,轻轻颔首后,他和妻子的身影渐渐淡去。 “院长。” 不知过了多久,魏安的声音响起。 赵守缓缓抬头,对上一双澄亮的眼睛。 “您这一礼,我便算受了。”魏安轻笑道。 赵守怔了下,笑地摇了摇头。“云亚圣走了。”李慕白缓缓起身,望向上方天空,又连忙向魏安确认道,“我等也可唤…请出亚圣?” “不能。”魏安果断地摇头,“至少要二品大儒。” “那你…”李慕白不解。 “好了,不必纠结这个。” 赵守开口时,李慕白等人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文运! 羡慕不来,羡慕不来! “如何?”赵守又看向魏安,目光示意台下一个个的人。 魏安侧身,正面迎上一双双炽烈的眼。 他依旧是揖了揖,“诸君,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此前困顿不过些许风霜,儒家,此后当兴!” 他说的风轻云淡。 众人并不会以其年纪小,不知儒家落寞百年的苦痛,而反对这句话。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们只会以儒家能出这等天骄,带儒家走出落寞,走向光明前景而欣喜不已。 无论是此前便对魏安狂热的儒士,还是在正气歌中受益,先前不喜甚至厌恶、敌视魏安的儒士,此刻皆以魏安为荣! 众人齐齐拱手,“儒家当兴!” 不远处,太明池,一间主屋的山墙之上,南宫倩柔轻笑了声,“真叫这小子成了。” … 观星楼,八卦台 一位白发白衣白胡子的老者盘坐在一张蒲团上,微阖的双眼骤然睁开,遥遥地望向天际,余光收回时又在太明池的方向顿了顿。 他神色没半分变化,继续阖眼,无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 距离京城遥远的某州 主城最高建筑城主府的屋顶之上,同样一袭白衣一男子,难以看清其脸,似隔着重重障碍,他面朝北方。 “嗯?大奉的国运…” … 京城,皇宫,偏殿 正在打坐潜修的元景帝双眼猛地睁开,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先减后增,还比原先多了。” 他低声地喃喃,忽地嘴角一扬,笑意癫邪。 又在下一息,一切神色敛起,恢复成威严帝王相。 “来人。” 他冲大大殿外喊一声。 没一会,一名太监踩着急匆匆又没半点声音的小碎步进来。 “太明池之会还有后续?”元景帝无喜无悲地‘关心’道。 … 马球场 “魏师!” “魏师,便让我随您修行吧。” “魏师,魏师~” “…” 一声声撕心裂肺的喊声中,魏安与赵守等人的身影消失。 许新年与周甫运揉了揉麻了的脸,带一颗麻了的心转身离开。 两人走了一段,快到入口时。 “魏师真厉害。” 周甫运十分直白地夸赞。 许新年白了他一眼,正要开口展示下自己的文采… “二郎!二郎!” 一道急切又熟悉的声音传来。 原著、影视没写圣人大弟子的名字吧?特意翻了几遍,有写,务必帮忙指正,感谢 (本章完) 第17章 赵守:格物?道家天宗手段? 第17章 赵守:格物?道家天宗手段? 骄阳照进大殿,落在宝座之上,元景帝端坐,整个人便沐浴其中。 “天地有正气…” 太监尖细的嗓音在大殿内回荡。 “好了。” 被打断的太监立即跪伏在地,脑袋深埋下去。 沉默少许,元景帝依旧无悲无喜的神色,“之后呢?” 太监未起身,稍抬了抬头,继续汇报,“之后,魏安请来了云亚圣。” “什么?”元景帝神情终有一丝动容,皱了皱眉,“仔细说说。” “…” “下去吧。” 待太监出去,元景帝缓缓后倚,直至整张脸重陷入黑暗中。 良久,黑暗中吐出两个字。 “魏安。” … 宫苑,揽月殿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一位女子扶栏而立,沐浴在金辉之中。 她容貌清奇脱俗,神色恬然而自带高冷清贵,纤纤葱指捧了一张笺纸,遥遥望向远方,圆润的下巴微昂,与修长玉颈连出一道精美绝伦的线条。 虽未出阁,华美长裙却凹出玲珑身姿。 “实乃千古一文!” 她不由感慨,又暗暗一叹,“只是…与国无益,好在解开了云鹿学子的桎梏。” 该去拜访一二。 念及此,她冲外喊了声,“来人。” … 浩气楼 南宫倩柔上来时,杨砚正在给魏渊汇报。 “魏公,需要出手吗?”杨砚问道。 “先不急,你留意着,这人有些才能。”魏渊说完,看向走上前的南宫倩柔。 后者瞥了一旁的杨砚一眼。 “魏公,我…” “无妨,也不是什么秘密。” 得了魏渊应允,杨砚乐呵呵地回了南宫倩柔一眼,只是越听,他脸上笑意越少,连连震愕后,只余麻木。 对此,南宫倩柔很是满意。 收拾心情,杨砚忍不住感慨,“短短月余,此人竟已有了上桌的资格。” “四品而已。”南宫倩柔挑了挑柳叶眉。 “是儒家的四品。”杨砚纠正,又用眼神挑拨了下,‘如何?你不信,可以试试’。 南宫倩柔阴柔的脸更阴冷。 “怎么是短短月余?”魏渊开口,又缓缓起身,走到雕栏前,负手而立,高处的风吹得袍袖翻飞。 杨砚和南宫倩柔上前一步,一左一右护在其后。 只听魏渊道,“这一步,他可是走了整整十年。” … “倒也不全是,十年苦学确有进益,更多是不经意间的领悟,不断地积累,无我魏安,亦有赵安、陈安,程相的学说更多是倚仗大义。” 云鹿书院后山,面对两名老先生的赞誉,魏安谦道。 “无恙这般说,我等白首穷经,做了十足的无用功。”一位老先生笑道。 他不是挑刺,而是欢喜。 “哪如何能是?”魏安忙摆手,又道,“程学,我实则只接触了数月,还是因得了松正公举荐,想着要来京城,程学的大本营,才决定看一看,此前十年,我所学只囿于圣人经典,而诸位师长困于程学之中久矣,我倒更像个局外人。” “旁观者清,当局者迷,无恙所言甚是。”大国手李慕白抚须道。其余人亦是连连点头,表示认同。 众人边走边说,陈泰为魏安解释了院长为何说他受益最大。 原来院长三品立下宏愿,要带云鹿学子重返朝堂。 “如此说来,若我云鹿学子重返朝堂之际,便是院长突破入二品之时?” 魏安笑地向赵守求证道。 他口中‘重返朝堂’是实实在在春闱秋闱后,云鹿大量榜上题名,而有了功名后,能被选任为官,不是给小官半职,扔到犄角旮旯,一辈子有志难伸。 “只怕不易。” 赵守抬头,望了望文庙方向,还有些距离呢。 陈泰等人附和地颔了颔首。 虽说程学已叫魏安斗败,再难站住脚,两百年的经营,国子监早将朝堂经营得如铁桶一般,又岂会愿意将地盘交出去? 此外,晋升二品也须大量的积累,实非易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山路曲折,一行人在光秃秃的树林间穿梭,忽眼前明朗,不远处一连两块石碑映入眼帘。 赵守、陈泰等人目光一时复杂,落在其中一块刻了字的石碑,这块石碑犹如一座大山重重在云鹿书院头上,压住了云鹿近两百年的气运。 ‘仗义死节报君恩,流芳百世万古名’。 相距不近,字却看的清楚,魏安视线挪到最后,落款正是‘程晦’二字。 众人缓步上前,石碑密布细细麻麻的裂纹。 赵守绽开笑容,伸手抚过那无数道裂纹,淡淡道,“只余最后一份大义。” 学术,理念,程晦已一败涂地! 他又抚上另一块空碑,眼中陷入回忆,透出无限感慨,是对往昔无数次苦思后的无所得,也有今日的一朝功成。 好一会,他轻叹了声,“这块空碑原是我所置,如今倒也无用了。” “如何无用?”魏安上前,手搭上空白石碑,轻笑地问道,“院长可否愿领我去一趟国子监?” 赵守一怔。 旋即又摇了摇头。 出一口气固然畅快。 到了他这个年纪,更多念着后辈学子的未来,书院的未来,儒家的未来。 这三点,魏安今日都办成了。 “说起国子监,我听闻年轻一代学问最出众者是一名叫徐靖的学子。”李慕白拉开话题道。 “我听说此人,学问极为扎实,只是寡言少语,三张比之,学问稍次之,不过辩才嘛,今日看来…确比寡言少语者胜出一筹。”陈泰解释,话中带刺。 众人莞尔。 谁不是对国子监痛恨久矣。 二人不经意的一番对白在魏安心中埋下一个疑惑。 “无恙,你此后有何打算?你若愿传扬你的新学,书院可为你开辟学堂,亦可为你起势。”赵守不负以往凝重,眉宇间尽是轻松,问道。 “你真是收个好弟子,入门即出师。”李慕白忽酸酸道。 陈泰笑了笑,不无自得。 魏安却摇摇头,“新学还需完善,我会再整理,同时,我想做些准备,再冲一冲。” “你要入三品了?”赵守瞠目。 不怪他失态。 三品是所有超凡体系顶尖战力的分界线。 有一说法,三品之下皆凡人,是凡人便有极限。 陈泰等人也愕然。 李慕白本来只是说说酸话,此刻是真又酸了。 “青出于蓝啊。”两名老先生抚着自己白的胡须,似有所指道。 陈泰、张慎、李慕白三人立又脸一僵,哪哪都不自然,不过仍好奇地看向魏安。 “有些想法。”魏安笑笑,又问向赵守,“院长,诸位师长,可知‘格物’?” 赵守皱眉,不解道,“格物?道家天宗手段?” (本章完) 第18章 长生 第18章 长生 陈泰等人也投来疑惑目光。 魏安微微摇头,“我曾在藏书阁看过典籍,道家天宗所谓‘格物致知’在我看来,更似‘御物’、‘驭物’,御一切物,无不可驭之物。” “如此说也贴切。” 赵守等人颔首。 “院长,老师,诸位先生。”魏安指向远处一道自山顶蜿蜒而下的小溪,“可知水为何从高处流向低处,而非从低处流向高处?” 又指向身后树林那一片枯叶,“可知飞叶总是落地?” “可知为何会有日升月落,风霜雨雪,雷鸣电闪?” 他一连三问。 纵使赵守这般博学之人,此刻亦是双眼清澈之中透出一股愚蠢。 好一会沉默。 “不是一贯如此吗?” 一位老先生道。 其他人虽不开口,眼神透露的同样是这句话。 一贯如此! 自古有之! 魏安轻轻摇头,没正面作答,而是道,“程相以为‘世间万物都依循某个理’,程相将其归为天理,对也不对,并不详尽,物无妄然,必有其理,格物,便是探寻其理。” “理不是…在人心吗?”一位老先生有些紧张。 这才提出一个学说,便要自行推翻? “有些理可在心中求,有些仍需格之方可得,这便是我说新学并不完善的原因。”魏安解释道。 阳明心学固然有独到之处,有无数人推崇,但说到底,它是唯心。 唯心,容易异变走形。 王阳明之后的心学,有‘现成派’、‘归寂派’、‘日用派’、‘修正派’。 不论那个流派,原是继承王阳明心学中比较好的点,但有些发展发展地就跑偏了。 譬如‘现成派’,认为人人皆是圣人,这本没错,人心本善,去了私欲遮蔽,人心即道心。 其却又主张,遇到事心中的答案就是最正确的,照着去做就行,如此,这派弟子大胆、狂妄,乃至出格。 作为受过现代教育的人,魏安更倾向唯物。 若此前以‘科学’击败程学,效果自然炸裂,十分好。 可惜验证费的时间太久,与他要尽快掌握自己命运的迫切相违背。 因而他选了心学。 心学有另一重要作用,打破禁锢,解放思想! 此后,他会将心学慢慢向心物二元论转变。 总算不负初高中道德政治老师的教诲了。 众人纷纷点头。 “那你这是…要追着程晦打啊。” 另一位老先生却见解独到。 “呃…” 一众注目中,魏安有些尴尬。 好像,确实,是这样哦。 他又粲(can)然一笑,颇破罐破摔,“已然得罪,我想程相会理解,况且我并无意仕途。” “哦,这样么。”李慕白眼睛一亮,十分刻意地扫过一旁的陈泰。 众所周知,陈泰最擅长乃是治国策论。 “无恙贯通诸经,我原没什么好教的。”陈泰也洒脱,又看向魏安,“仕途不必急,会有机会的。” “老师,格尽物之理要消耗我大半光阴。”魏安未正面回答,却给了答案。 陈泰眸光黯了黯。 个人志向如此,他也不好强求。 赵守叹了声,道,“世间物何止千千万,无恙,你若发这宏愿,岂不乌白马角?穷尽你这此生,又能格多少物呢?” 与其说‘物’,不如说‘现象’。魏安并不解释,道,“所以,院长,老师,诸位师长,我意兼修武夫。” 他实际就是为求长生。 这愿望是在他来到这方世界,发现有超凡体系后产生的。 优先次序仅后于‘拥有掌控自己人生的能力’。 他若直白地讲自己要‘求长生’,师长们难免误会他‘贪生怕死’。 君子嘛,可欺之以方。 师长们都是君子,会原谅他的。 他也绝非做做样子,在马球场就深思熟虑过。 儒家体系,他定然是要往下走的。 预支补完的条件未免苛刻。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既然无法通过预支突破三品,那他便自己来。 至于预支产生的债… 他都已经预支了,果子都吃进嘴了,谁还管哪个? “你…这倒是个路子。”赵守笑地感慨。 其余人一样的神情,颇有种‘时代变化太快,跟不上年青人脑子’的意味。 “还是要分清主次。”陈泰提点了句。 不放心啊。 这样的苗…这都不是苗子,已是擎天柱,按部就班、未来可期的人才! 魏安乖巧地点头。 众人再要往前,向文庙去时,虚空中两道身影浮现,是辛山学正,还有…许新年。 “见过院长,诸位先生。”许新年一脸着急地先行礼。 不等他看向老师,张慎已自己上前,凝眉道,“辞旧,出何事了?” “老师,院长,诸位先生,我大兄有难,请搭救之。” 许新年深深揖下。 “是那位写出‘莫愁前路无知己,天下谁人不识君’的才子?”张慎神色一凛,沉声确认道。 那日绵羊亭后,许新年有在几位师长面前说明送别诗非他所作,乃是他大兄作的。 其实,绵羊亭送别紫阳居士时,他便要道出内情,实在魏安动静太大,把所有人注意拉走,也包括他的。 “辞旧,此事便交给我,你大兄人在何处?”李慕白反应极快。 “老贼,你抢学生抢上瘾了,辞旧大兄是我弟子。”张慎愤愤道。 若无赵守在场,估摸两人已斗起法来! “我大兄人已在刑部,老师,慕白先生,事不宜迟,迟则生变!”许新年神情焦急。 “我脚下此地属刑部门前!”李慕白直接放大招。 别看这种似乎十分潇洒,实则对文气消耗极大,距离越大,消耗越大。 “我脚下当属刑部正…门前。”张慎犹豫了下,他曾任刑部侍郎,进入刑部衙门原也没什么,想想还是做了和李慕白一样的选择。 许新年视线定定地落在虚空,好一会,明显松了口气。 他又立即向赵守、魏安等人告罪,“院长,诸位先生,魏师,搅扰了,辞旧告退。” “年兄,多大的案子,竟已到了刑部?”魏安问了一嘴。 许新年是迎接自己入书院的人,无论何时,他都承这份情。 后者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将老张的话转述给众人。 “京都衙门治安败坏如斯!可恨!” “当街调戏妇女,国子监净出这种败类!呸!” “这是周显平的报复吧?” 众多吐槽,夹杂了陈泰的一句猜测,立即引起许新年的注意,他一脸郑重,“先生何出此言?请先生教我。” (本章完) 第19章 这刻刀,嗯好像赖上你了 第19章 这刻刀,嗯…好像赖上你了 “此前我有留意,税银案贴的结案告示上,换掉税银乃御刀卫千户陆淐之、户部主事郑新所为,陆淐之我不怎么熟悉,郑新我却知道一点,此人为户部侍郎周显平的心腹。” 陈泰所著《治国经略》受大奉官场追捧,连带地,他与一些官员或多或少有些交情,进而他也知道好些官场上不少事。 这与云鹿书院和国子监对立并不矛盾。 君子和而不同。 国子监中有败类,亦有为国为民之人,即便为朝纲败坏、吏治糜烂的朝局洗刷多年,有些仍秉持着几分初心,不忘读书人的风骨。 被陈泰一下点出关键,许新年顿时豁然开朗,心中亦是阵阵后怕,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所以哪有什么不走远,碰上恶贯满盈的二代公子哥,全是有人刻意算计! 直奔他家来的! 许新年一时有些恍惚。 周显平,户部侍郎,今日能对大兄动手,明日便能对他,对爹,对母亲,对大妹,对小妹… 越往后想,他清秀的脸多了几分狰狞。 “年兄。” 魏安的声音沉稳中蕴一股莫名之力,有稳定情绪的作用。 许新年如梦初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失态,忙朝赵守等人揖了揖。 他稍作思忖,正要开口时… “嗯?今日我云鹿书院属实热闹啊。” 一位老先生抚须,望向虚空道。 “往后只怕更热闹。” 另一位老先生爽朗笑道。 赵守、陈泰也微笑地点头附和。 众人的目光中,两人慢慢显出真身。 一人是云鹿书院学录付正。 一人… “公主。” “公主殿下。” “见过长公主。” 众人纷纷行礼。 怀庆环视一圈,美眸一亮,唇角勾了勾,道,“今儿倒是巧,诸位先生都在呢。” “诶,慕白先生和张先生呢?” 她声如清泉沁人肺腑,姿态华贵,气质清傲。 “他二人去了刑部衙门。”赵守直接道。 这话自然有些企图在里面。 怀庆秀眉一蹙,“刑部衙门?所为何事?” 赵守伸手示意一旁的许新年,道,“这是我云鹿学子,许辞旧,辞旧,你便将个中详情再说与长公主听。” 许新年长长揖下,感谢之意包含其中,起身后,又对长公主深深揖下,才道,“殿下,今日我大兄…” 待他说完,怀庆脸霎时冷如寒霜。 也不知她是否知道周显平和郑新的关系。 众人默然,无人开口。 “此事我已知晓。”怀庆未给出什么实在承诺之言,显然是个务实之人,或城府不浅。 “谢长公主。” 随许新年再度作揖,此事便揭过。 “你送辞旧回斋舍。”赵守朝辛山道。 辛山点头,许新年朝众师长行礼,二人身影缓缓消失。 “敢问公主此次来所为何事?”待三人离开,赵守又对怀庆道。 他似乎有什么,不愿‘外人’在场。 怀庆意识到这一点,余光瞥见不远处的文庙,猜出些许,也不弯弯绕绕,目光落在魏安脸上,少许打量之后,温声道,“这位便是魏安魏师了吧。” 赵守、陈泰,还有两位老先生,无不骄傲又笑吟吟地点头。 魏安上前半步,重行了一礼,“一介布衣,不敢当公主‘魏师’之称。” “魏师学究天人,百世不遇之才,如何当不得。”怀庆先夸了一番,魏安垂眸,默默受之。 “魏师,您的新学,我有不解之处,不知魏师能否指点一二?”怀庆一副求知若渴的做派。 魏安有须臾的错愕。 果真是好学之人? “不敢,互相切磋求证。”他及时地回道。 “好。”怀庆笑颜如,又看向赵守,“院长,我便在雅阁等候魏师。”雅阁是赵守的住所。 赵守颔首,看向付正。 后者站到怀庆身侧,二人身影也缓缓消失。 “咱们也走。”赵守理了理麻衣,领魏安进了文庙。 “学院有圣人学宫,亚圣学宫,亦有文庙,正如你所见。” 随赵守的手,魏安环顾四周,有诸多亚圣雕像,拱卫一座圣人雕像。 说是庙,有案桌,但无香炉,无焚香,空气中有淡淡的墨香。 赵守在前,两位老先生稍次之,陈泰魏安师徒俩再后之,一行人皆执弟子礼。 “来。” 起身后,赵守走到案桌前,朝魏安招了招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两位老先生和陈泰都朝他投去期许的目光。 魏安有些诧异。 院长…是潦草了些,有浩然正气加身,应无大病。 “只是唤你瞻仰先贤遗物,你胡思乱想什么?”赵守沉声道。 他不由尴尬,连忙上前。 案桌上共有两只木盒,一只大些,一只小些。 赵守用手捧起一只木盒,神色恭敬地将其打开,盒内底部铺了一些素锦,其上躺着一把刻刀,通体玄色、造型古朴的刻刀。 见院长神色谦恭如斯,魏安自也不敢轻慢无礼,稍揖了揖,仔细地瞻仰了番。 “拿起来试试。”赵守忽道。 魏安愣了下,“可以吗?” 赵守轻轻点头。 那他自不会矫情,直接伸手将刻刀拿起。 身后陈泰三人皆满眼期待。 只是当魏安拿起刻刀…什么也没发生。 “如何?”赵守有些紧张地问道。 “挺顺手的。” 说着,魏安轻挥了两下,认可又满意地点点头。 “我是…”赵守欲言又止。 在几番确定刻刀没发生任何神异之事,他选择闭嘴,将盒子往前递了递,要请回刻刀。 “放回去吗。”魏安说着,将刻刀往盒子里送… “诶?” “不是…” “怎么…” 陈泰和两名老先生围上去,视线集中在魏安张开修长五指、骨节分明的右掌之上。 刻刀刀柄如沾了胶水,稳稳地黏在魏安右掌掌心。 赵守神色一凝,他伸出手,手掌为文气包裹,去拿刻刀… “嗡!” 震开! 手被震开! 他眼中一喜。 陈泰三人眉心也露出喜色。 有任何反应都是好的! “你试试,能否将刻刀放下?”赵守连忙问道。 魏安点点头。 他左手逐渐发亮,宛如握了团光,去拿右手掌心的刻刀。 然后… 赵守四人望着黏在魏安左手掌心的刻刀。 空气一时沉寂。 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他,他再看看你,再度沉寂。 许久。 陈泰开口,“这刻刀,嗯…好像赖上你了。” (本章完) 第20章 将此子真面目公之于众! 第20章 将此子真面目公之于众! “确是…嗯?怎可对圣人刻刀不敬?”一位老先生点了点头,又立即反应过来,佯怒地斥道。 陈泰泰然受之。 “院长,也不能一直挂手上吧。”魏安抬起左手,颇无奈道。 说好的瞻仰先贤遗物,非要他上手,这下好了。 “这…”赵守一时也没招,稍作思忖,道,“你将刻刀掩进袖中,我领你去问问监正,若问世间炼器第一,应无人能出其右。” “好。” 魏安回得极果断。 “先生,为不引人瞩目,只我和无恙走一趟吧。”赵守看向两位老先生和陈泰。 “自该如此。” “无恙,不必忧心。” 两位老先生点头,又对魏安宽慰了番。 陈泰没说什么,拍了拍他的胳膊。 赵守往魏安身侧走进了些,“咱们快去快回,长公主还等着呢。” … 观星楼,京城最高的建筑。 观星楼顶为八卦台。 司天监监正常在八卦台…俯视人间。 一道清光在观星楼前亮起。 “何人敢在司天监放肆?” “院长。” “见过院长。” “…” 最先开口的勇士头埋得最深。 “我有事寻监正。”赵守语气淡淡,目不斜视。 “监正在八卦台,院长可自行上去。”开口似是司天监中辈分稍高的,其白衣胸前绣的是火炉,周遭一圈大多绣的是草药,那人目光落在魏安脸上,“这位是?” 对于司天监有人不识魏安,赵守没半分奇怪,这些人大多脑子里只有炼器。 “上来吧。” 一道低沉沧桑的声音悠悠而来。 赵守和魏安的身影消失。 “监正。”赵守揖了下,又为魏安介绍道,“无恙,这位便是司天监监正。” “后学见过监正。”魏安长长揖下。 老者发如雪,衣如霜,沟壑纵横的一张脸,双眼明亮且深邃,仿佛历经千百轮回,此心通透又深不可测。 “小友才华横溢,天纵之才,我在小友的年纪,成就不及小友一二。”监正笑呵呵道。 话多的让赵守不由侧目。 “不敢当。” “坐吧。”监正挥手一招,横几之上的红泥小炉自燃,须臾间,茶壶噗噗喷洒热气,淡淡茶香扩散开。 “好茶。” 赵守叫了声好,与魏安一前一后坐下。 监正伸手将茶壶拎起,茶水咕噜噜滚进茶盏之中,“院长此来何事?总不是为我这一盏茶吧。” 赵守不啰嗦,将刻刀之事道出。 魏安也配合地将隐仔袖中的刻刀递出。 他手握住刀柄,刀身横着。 缕缕热气从茶盏中升腾而起,裹挟茶香拂过每人的脸。 监正只看了几眼,便道,“小友不妨再试试。” 有一瞬的错愕,魏安反应神速地松开五指。 “铛铛~” 刻刀落在横几上,发出一阵清脆。给一旁赵守看得一脸肉疼。 连忙掏出素锦,先冲刻刀揖了揖,准备将其收起。 监正端起茶盏,眯了眯眼。 只见赵守持素锦的手伸向刻刀时… “嗤!” 无声乃至无形,甚至形状极小的一道…刀气? “非刀气,锋锐也。”监正拾起飘落到横几上的一角素锦,大拇指摩挲上那道整齐的破口,有些感慨道,“圣人刻刀,自是神异非凡,虽被封印,得了文运温养,也能显露一二。” “也亏它有灵智,不然…” “不然斩破的便是我的手。”赵守接过话,又看向魏安,“无恙,还是你拿着吧。” 封印? 灵智? 魏安已听出些什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并不多问,指了指赵守手中的素锦,“院长,要用这个吗?” 赵守摇头,将素锦收起,落在刻刀上的目光一时复杂。 颇有种自己小小翼翼呵护的白菜对黄…别人予取予求、低三下四,偏他还无可奈何。 “谢过监正。” 事既已毕,赵守不拖沓,领魏安离开。 … 此刻,某处,一只纤细白皙的手握住一只毛笔,正在一张信笺上写: ‘尊敬的主人 今日京城起了变故,儒家有天骄出世,他建立了新的学说,打败了程学。 他在与国子监太明池斗辩后,更著了首正气歌,据他所言,此文可正心、诛邪、荡魔、斩妖、驱神,他甚至以此唤出了云亚圣。 原谅我没有将此人更详细的信息禀报给您,主人,事发突然,我正在努力搜集。 恭迎您的降临,予我指明前路’。 … 京城,一座精巧雅致的园子 其山水环绕,回廊曲折蜿蜒,粉墙黛瓦,韵味古朴。 一串侍女脚步轻移,手捧一份份美味珍馐,进了一座亭子。 亭子不大,四处置了炉子,烘得亭子温暖如春。 亭内,数人围了一圈,正在观两人对弈。 “李侍郎,终究您棋高一着。”苦思许久,孙敏又从玉制棋奁中捻出一子,与手中黑子一同置在棋盘之上。 “哪里,哪里,孙尚书手下留情罢了。”那人笑笑。 孙敏也笑地起身,见布置地差不多,招呼众人落座。 “诸位,太明池之辩,云鹿确略胜一筹,朝堂之上却另有一局。”孙敏话中有话。 “只怕不易,早前圣上有意请赵守出山,后者百般请辞,才任了杨恭,云鹿重返朝堂已是定局。” 开口之人是工部尚书,乃齐党之人。 “可否如以往一般,丢些小官小职,放到偏僻之地?” 这话出自燕党的代表。 “一个二个,倒还罢了,此时境况不似以往,榜单每年怕要添不少云鹿学子的名字,年复一年,不断累积,难免有一两个冒尖的。” 梁党代表摇头道。 “诸位,此次云鹿重返朝堂虽难再遏制,总有地方可以争一争的。”孙敏笑道。 “孙尚书是说那位如今大半京城士子奉之为师的魏安?此人势头正汹,怕是不易。” “刘尚书,怕这怕那,不若自缚双手,引首就戮,将朝局拱手让给云鹿便是。”孙敏对刘谷鸿冷声道。 他忽然爆发,其余人有些不自然。 不是来商量个对策的吗? 怎么还内讧了? “诸位,你我往日虽有微词,今时今日却该同结一心,否则置先辈百年经营于何地?” “一个青州出来的泥腿子,三两句诡辩之说,糊弄了国子监立的老师学生,那是欺负他们不愿与小人争辩!” “我等应将此子真面目公之于众,好叫世人知其险恶用心!” (本章完) 第21章 021心系天下,非只在朝堂中求;我所求非一时,乃万世也 第21章 021心系天下,非只在朝堂中求;我所求非一时,乃万世也 彼其娘之(特么的)! 说的义正言辞! 不知道还以为别人算计他,他被迫还击呢。 狗东西! 还微词? 朝堂之上,各自党派之间,小眼药不断,大攻讦不止! 但凡牵扯点利益,哪次不是打得头皮血流? 燕党代表暗暗浅骂了几句。 却见宫珏起身揖了揖,“孙尚书所言甚是,是我失言。” 重落座后,他又颇好奇地问道,“听孙尚书这般说,似已有把握,请孙尚书教我。” 孙敏余光扫了扫左右,露出几分得色,“确得了一些消息。” 空气有一瞬的安静。 其余人纷纷领悟过来。 能进官场,能做到京官,哪个不是人精? 都是千年的老狐狸,跟这玩什么聊斋呢? 你俩这一唱一和的,早排练好了的吧。 实恶心人! 原以为真是来一同商量对策。 合着是被人唤来当前排炮灰的! 狗入的玩意! 其余人纷纷在心中咒骂,口上却… “哦?是何消息?” “孙尚书为何不早说?” “孙兄,快快说来,大家伙一起斟酌斟酌。” “…” 对上这一张张热络的脸,孙敏笑意更大了几分。 他知道这帮人笑脸背后,不知道怎么骂他呢。 没关系,再怎么骂他,这会儿也得乖乖地递笑脸。 “诸位,此子…” … 雅阁在书院后山的一片竹林旁,东边又邻六叠瀑,动静相宜。 已入秋冬,竹叶染黄飞落,竹身已然坚挺,微风卷起几片竹叶。 淡淡的肃杀之美。 怀庆坐在一张竹凳上,凳子似乎小了点。 雅阁不知何时多了一列卫兵,皆披甲执戟,一脸肃容。 在院长与魏安的身影出现时,卫兵立投去目光。 确认身份后,又继续警戒四方。 “既是请教你,我去巡视书院一番。”赵守说完身影便消失,都不给魏安反应的空隙。 他目光越过大窗,落在那婷婷袅袅的背影,迈步进入雅阁。 “久等了,长公主。” 差不多大半丈的距离,他停步下行礼。 怀庆起身,轻轻颔首,乌发中的步摇微微一晃,没发出半分声响。 “魏师,请。” 魏安顺着她的手看向桌上,已斟好了一盏茶。 “有劳长公主。” 魏安落座。 怀庆看过去。 她终得空好好打量这位名动京城,已有人称之为‘儒家不出世的奇才’! 还是个少年郎呢。 面如冠玉,朗目浓眉,日角珠庭,神仪明秀。 “听闻魏师才过束发?”怀庆问道。 “是。”魏安回得很简洁。 态度似不那么热忱。 怀庆并不在意,继续道,“魏师颜丹鬓绿之年,成就已然越过无数先辈。” “无先贤开天辟地,亦无我今日之革新。”魏安道。 不清不淡地两个来回,像是主菜前的开胃小菜。 二人皆神色平静。 “魏师如何看待今时今日的朝局?”沉默少许,怀庆开口,亮剑。 魏安脑中思索得极快,嘴上也不慢,“未知全貌,不予置评。”这话换作旁人,明显推脱之词。 可魏安… 怀庆一时真拿不准。 年纪轻啊。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魏师以为如何?”怀庆不放弃地再试探道。 此刻,魏安大概摸透这位长公主的底儿。 “殿下,我志不在朝堂。”他轻轻摇头道。 怀庆美眸中闪烁诧异。 她差点以为自己是在与院长那老…老先生对话。 这般年轻,志不在朝堂?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再继续这个话题,她道,“以先生之言,为政当如何?” 这里怀庆用是‘以’,不是‘倚’,显然这是在问他,他所谓新学于政何益,于国何益。 魏安稍作思忖,道,“私以为,政在亲民,重教化,体恤民情,亲民、爱民非在嘴上,也非停在心间,要做到知行合一。” 怀庆点头,又问,“魏师心中既有百姓,何不出仕,为国为民,也一展抱负。” 魏安叹了声。 你能不能先和你老爹谈妥了,再招揽人入仕。 你老爹一意玄修,别人纵有挽天之策,他也要听啊。 与其对视了眼,魏安道,“心系天下,非只在朝堂中求;我之所求,非一时,乃万世也。” 怀庆眸子一亮,纤细的腰立直了直,“愿闻其详。” … 刑部衙门外 “大哥,没事吧。”许新年便打量许七安,边确认道。 “没事儿。”许七安摇摇头,回头望向张慎和李慕白消失的虚空,忍不住咋舌,“你们儒家这么厉害吗?言出法随啊。” “此为儒家五品境界‘德行’的能力,言出法随…还算贴切,它有另一个名字,叫以文乱法,能规范人的言行举止,以言语操控他人,也可在一定程度上篡改事务的规律。” “不过,老师与慕白先生早已是四品君子境,他二人施展远非一般能比。” “彩彩彩!听着就得劲!”许七安忽然目光炯炯,甚至有些灼热地看向许新年,“二郎,大哥平日待你不薄,大哥有一事相求,你一定要答应。” “为何突然…”许新年一愣。 “听说你们书院那叫魏安的学子,今日斗辩斗败了国子监,一日直入君子境?辞旧,确有其事?”一旁的许平志忽然加入聊天队伍。 这都哪跟哪? 他此刻哪有心思回答这些。 “父亲,大哥,随我来。”许新年寻了个偏僻的巷子角落。 许平志和许七安一脑门问号跟过去,再出来时,皆一脸愠怒,眼中杀气弥漫! 再不复之前脱困的轻松、愉悦!。 “混账东西!该死!” 许平志低声喝骂了声。 “早知如此,我方才就该一枷捶死他!”许七安也骂了句,又道,“二叔,辞旧,你二人先回家,我去趟司天监,将人情还了,待我回家,再商议对策。” “自该如此。”许平志点头道。 “大哥,你当再与我去一趟书院,此次,不光是老师和慕白来搭救于你,院长也出了力,魏兄也帮了忙。”许新年道。 许七安诧异,确认道,“魏兄?魏安?” 见堂弟点头,他按下有些焦急的情绪,道,“说来听听。” 许新年又将在书院后山遭遇一一道出。 “在院长和先生们眼中,魏兄的份量远非我等可比。”许新年点出关键。 “是啊,他提一句,比你苦求一年还管用。” 大哥的话让他神色一僵。 倒也,不必,这么比较。 “辞旧,我心中有数,司天监那边完事,我立与你同去书院,好好道谢。” 许七安忽一停,声音压得很低,喃喃道,“真该见见这位了。” (本章完) 第22章 此拳,憾山! 第22章 此拳,憾山! 不知多久,日头已有西落之势。 赵守拎了一食盒,步行回到雅阁时,正好碰见魏安送长公主出来。 前者一脸餍足。 后者眼神有些迷乱。 “公主,学无止境,岂有穷尽之人,岂有完学之时?非一日之功,不必急,慢慢思索。” 魏安这话只一人听得明白。 怀庆敛了敛眼中的困惑,玉首轻颔,“谢魏师指点。” “院长。” “公主慢走。” 赵守目光送一行人出了竹林,返身看向魏安,“饿了吧?我为你带了饭菜。” “我自行去饭堂便可,怎好有劳院长。”魏安忙道。 赵守笑了笑,“在这吃吧。” “谢过院长。” “我观长公主一头思绪,似不得其解,可是起了争执?”赵守关心道。 讲没讲明白不重要。 长公主生气也不重要。 重要的是不可叫魏安恼火。 “怎会?长公主拳拳好学之心,好学不倦,又学而不厌…呃,我只是给长公主布置了点堂后课业。” 魏安的夸奖在院长的注视中停下,果断道出内情。 “你啊。”赵守摇了摇头,又道,“咱们这位长公主,也是博闻强识,与你叔父学对弈,与张慎学兵法,文章策论即便放在国子监也名列前茅,圣人经典更早倒背如流。” “如此,吾不及也。”魏安感慨道。 这可真是标标准准的才女! 还是天潢贵胄! “你…你在外时,该谦逊时谦逊,也莫要太过谦逊。” “院长担心我遭人围殴?无妨,师长当前,本该谦逊。” “那岂不更危险?年轻一辈如今有几人是你敌手?老一辈可不一样。” “我不是这…院长您…” “用饭,用饭吧。” “…” … 落日熔金,余霞成绮。 斋舍,小院 重回到自己这一方天地,魏安舒了口气。 先是与长公主探讨算学,只难倒其三四分。 他只能引入些简单的初中物理知识,成功将其绕晕。 最后还鼓励其自主思索:祁天灯(孔明灯)为何能升空?多大的祁天灯能将人载着升空? 她当时还谢谢咱呢。 用过迟到的午饭后,老师、张先生、慕白先生携手而来,与院长一起,说是请教心学,实为互相印证。 这个过程更极大地消耗脑力。 理是越辩越理,他人要陷里面了。 得想个办法。 “诶.” 他刚坐下,胳膊让什么硌了下。 差点忘了,还有个刻刀。 他从袖中将刻刀摸索出来,置在掌心观赏。 在纸张一定程度开发的当下,刻刀只在一些会篆刻的老先生手中有。 今日在司天监,监正曾说这刀被封印了。 院长似乎不怎么愿意说。 他也没主动去问。 罢了,先代为保管吧。 放下刻刀,他开始梳理自己突破境界后的能力。儒家九、八、七品并无太显著的能力,从六品开始便有了。 六品,可复制其他体系的能力,比如司天监的望气术。 不过也非随意为之,还须向老师请教,如何临摹,如何使用。 五品,以文乱法,这个能力描述比较笼统,并无详尽的界限,似与施为者自身的修行有关。 如此… 他伸手,倒了一盏茶。 寻常斋舍的茶水只是十分普通的茶叶冲制。 似他这样的小院所供的茶叶会好些。 味道自不及监正那的茶好,与原世界他喝过的特级、特茗、礼茶相比,有胜之,也有不及。 他伸出手,食指中指并拢指向茶盏,“此处乃特级祁门红茶。” 众所周知,红茶与绿茶的制作工艺是不一样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明显地感知到自己体内文气消失了些,而后又在…嗯? 恢复得这么快! 他按下疑惑,注意集中到茶盏之中,只见盏中茶水十分迅速,寻常人难以观测的速度转换颜色,须臾间,由清澈绿色变为明亮红艳,香气…香是香,不过并没有果香! 端起茶盏,抿了一口,味…还挺醇厚。 有些不对,这盏祁门红茶,似是而非的! 有意思! 心中有了些猜测,他起身,在小院四处各间一通搜刮,于灶房中找到一小捧大米,几颗生,还有几颗玉米粒。 大奉没有红薯吗? 他不怎么确定,至少他未在记忆中搜索到。 之后有空去藏书阁查一查,或问一问院中擅农事的老先生。 回到主屋内,他先是指向大米,道,“此乃喷香糙米棒!” 又接连指向生米和玉米。 “此乃生生米!” “此乃巧克力味爆米!” 前两个,文气消耗尚好。 最后的巧克力味爆米… “唔.” 消耗之大让魏安咋舌。 他也曾见张先生和慕白先生‘口嗨’,什么‘千里驹’、‘肋生六腿’,文气消耗似乎也一般,还是两位先生文气恢复得更快? 这些且按下不论,至少通过三组对比,可直观地观测出什么消耗大,什么消耗小。 这样,他往后使用这能力也有个比照。 五品之后,四品… 遭了! 百毒不侵,那毒蛊蛊师体系? 【是否晋升八品蛊师?(补完条件:连续一月,每天服用一斤半步倒)】 如此看来,蛊师只能通过预支晋升? 对此魏安感觉有些可惜,不过也只能先丢到一边。 【接触九品炼精武夫、八品练气武夫、七品炼神武夫、六品铜皮铁骨武夫、五品化劲武夫、四品意境武夫(南宫倩柔、杨砚、李玉春…),是否开启武夫体系,晋升九品炼精境?(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进食一份虎元羹)】 虎元羹? 听上去…有些费钱吧? 搜索了下记忆,没有相关片段。 魏安并不多想,债多不愁。 开启! 他意念勾动,灵魂抽离! 这次,他成了一个身形瘦削、破衣烂衫的少年,住在一个叫做骊山小镇的地方。 ‘…’ ‘丧门星!小杂种!没爹没娘!扫把星!’ ‘没出息的贱泥胚!’ ‘蝼蚁贱命!’ ‘我希望道长帮我一个忙,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道长能不能帮我下辈子投胎还做我爹娘的孩子。’ ‘宁姑娘,我想练拳保命,但字认不全,你可否教我?’ ‘…’ 魏安的体验中止在学完拳谱后。 此拳,憾山! (本章完) 第23章 总不好白认一个叔父吧 第23章 总不好白认一个叔父吧 魏安起身,左右单脚跃了跃。 又举起臂膀,做了几个舒展动作。 从反馈来说,身体与此前相比,可谓天翻地覆! 轻盈,健壮,爆发! 无须褪去衣物,他也能感受到自己本就有的线条更加深刻,哪怕最细微的肌肉也被开发出来。 还有… “嘶!” 他一拳斜递向上方。 拳头刺破空气的声音宛如蛇鸣。 重点非这一拳的力道,而是气血! 哪怕击打空气,奋力一拳之下也会感觉气力有所消耗。 如今魏安的体质,连续全力轰拳个把时辰应不是什么大问题。 体质增强,气血增加! 都说每个超凡体系各有其神异,只有武夫在争勇斗狠。 体质的脱变不也挺令人着迷嘛。 “咚咚~” “无恙。” 随敲门声一同响起是…学正的声音? 这个时候? “来了。” 魏安将刻刀重新收进袍袖中。 “学正。” “年兄。” 打开门才发现是辛山和许新年,后面还站了个青年。 青年身姿倒是高大,样貌平凡了点。 “魏兄,这是我大哥。”许新年回礼后,介绍道。 许七安抱拳道,“许七安,字宁宴。” “许大哥。”魏安短揖道。 许七安目光落在魏安脸上。 第一心理反应是嫉妒! 这么帅!这么嫩! 第二感觉…有些奇妙复杂。 “魏师大名如雷贯耳,魏师唤我宁宴即可。”许七安还礼道。 魏安笑笑,看向辛山。 后者有些犹豫。 这时,许七安深深拜下,起身后,道,“魏师,我与辞旧想将家中女眷接入书院小住些时日,学正说只您一处小院有空室,能否请魏师通融则个?” 许新年有些诧异地瞥了大哥。 大兄说话何时这般文绉绉? “这般么…” 魏安陷入沉思。 这个时代对女子不似‘宋朝’那般压迫,比如鬟与髻不作为严格区分少女与妇女的标准,比如街道上常见未出阁的少女。 见他‘为难’,许新年和许七安心登时沉下去。 却又听魏安道,“我为外男,如何好与贵府女眷同处一室?这样吧,年兄,许大哥,只管将贵府女眷接来这儿,我去别处暂住,何时你等接走贵府女眷,我何时再回来,可好?” 许新年和许七安犹两人震撼,沉浸在魏安为许府女眷着想的感动中,辛山道,“无恙你…你要去何处暂住?” “自然去我叔父哪儿,您放心,我走前会告知院长、老师。” 说完,魏安急忙忙返身,进屋收拾行李。 “魏兄实乃急公好义之辈!”许新年掩面泣叹道。 “品格之高,令人汗颜。”许七安也神色复杂道。 这放在原世界,大概就是别人家的小孩吧。 样貌好,学习好,性格好,哪哪都好。 辛山瞧着却不对,皱了皱眉,“我怎么觉着他挺开心的?比你们还着急?” “啊?” 许新年抬头,与大哥一同疑惑地看向他。 开心?着急? … 雅阁 “你准备去魏渊那儿?”赵守皱眉道。一旁的陈泰也凝眉。 魏安一脸正色地解释道,“那日我入书院,只年兄愿为我引路,恩情虽小,也该报答,今日许年兄有求于我,我不好拒绝。” 赵守似乎猜到什么,冷哼一声,“既如此,我这雅阁,你老师住所,皆有空室匀你暂住。” 陈泰也领会过来,“你不是趁机到魏渊那儿躲清闲吧?” 被道破心中所想,魏安也不尴尬,笑了笑,“心学还有完善之处,我也须分出时间修习武道,冲击三品又要借助司天监,在叔父那儿住方便些。” “虽不解国子监斗辩为何输得这么痛快,或是彼辈同为读书人,品格不低,但朝堂上那些大人们未必也这样吧。” “总不能白认一个叔父吧?” 他说的委婉,理由还算充分。 陈泰点点头,“确实,叫魏渊出出力应该的,那帮大人们什么腌臜手段不会?至于心学,没人来求教还好,若一堆人来,整日陷在讲学之中…” 这时,赵守的目光看过来。 赵守是标准的儒家,他的认知里,教书育人,应尽之分尔。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咳咳,讲学也是梳理自身嘛。”陈泰立即改口。 又悄摸摸递给魏安一个‘爱莫能助’的眼神。 老师顶不住了嗷,靠你自己吧。 魏安只能笑眼灿烂地迎上院长的目光。 “尽快将心学完善吧,总不见人,非议更大,朝堂之上…魏渊帮助确更大些。” 这是…同意了? “谢过院长,院长,老师,学生这边走了。” 魏安起身后,沉声道,“我脚下当属浩气楼前。” 清光自他脚踩的青砖升起,迅速渐变浓郁,在将魏安包裹的瞬间,他整个人消失。 陈泰望着弟子消失的虚空,故作疑惑道,“他这文气是不是…” 赵守瞥了他一眼,没吭声。 显然心情不太好。 “文运洗刷,自是不凡。”陈泰自己回答自己。 他准备离开时,赵守开口道,“无恙虽大才,但年幼,有些道理,你为老师,自当教他。” 陈泰默然,少许,他道,“那这次?” 赵守握起一册圣人经典,另一只手握着一只毛笔,边写,边道,“魏渊会教他的。” … 天边只余最后一道霞光。 打更人衙门已点起烛火。 浩气楼前,侍卫正在进行交接。 忽然,一道清光于虚空中诞出。 “这是…书院的哪位先生?”一名侍卫道。 这显然是儒家手段,众人见怪不怪。 只是清光散去,见到那张脸,他们心中仍颇为震撼。 前次来时,还只是九品开窍吧。 这就…真入四品了? “你来此作甚?还带个行李?”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响起。 “南宫金锣,为何总能碰见你?打更人没别的金锣了吗?”魏安随口道。 “怎么?要试试自己水平,找人切磋?”南宫倩柔丹凤眼中战意骤然间暴涨。 “打住!你显然是误会了。”魏安比了个停的手势,目光落在他手中的食盒,“来给叔父送饭嘛,一同,一同,我有事见叔父。” 叔父,叔父。 南宫倩柔牙齿有点发酸。 他没吭声,走在前头。 魏安跟在其后。 侍卫自不会拦。 上了七层,魏渊打量魏安一番,视线落在他手中的行李,轻笑了声,“回书院吧。” (本章完) 第24章 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第24章 不早说!为什么不早说? “啧.” 南宫倩柔嗤笑了声,将食盒打开,布置饭菜。 魏安一脸‘悲伤’,“叔父怎忍心这般说?我是您嫡亲侄儿,血浓于水啊。” “堂亲。”魏渊指出他话中不妥之处,卷了卷袍袖,走到一旁,濯起铜盆里的水净了净手,边看魏安,边走向桌子,道,“我这儿不养无用之人,无功之人,你且说说,凭什么要我留下你?” 魏安反应极快,揖道,“叔父要侄儿做什么,侄儿哪有不用心的。” 候在一旁的南宫倩柔仿佛嗅到什么令他厌恶的气息,不由地蹙了蹙柳叶眉。 魏渊拿起竹筷,稍作思忖,道,“你在我这儿,每两天,协助倩柔审一次犯人,最后离开时,留十张望气术,可?” “审犯人?我没什么经验,望气术,我也还未学会如何临摹制作。”魏安如实道。 “无妨,倩柔会教你该如何做,至于望气术,待会你拿两张回去观摩观摩,若实在学不会,回了书院学会后,送二十张来。” 十张变二十张! 南宫倩柔身躯微微绷着,目光看似未落在魏安身上,实则注意力全在魏安。 “可,便如叔父所言。” 魏安点头的一瞬间,南宫倩柔甚至有些怀疑,这就上…答应了? 魏渊也错愕了下,他以为魏安会说一说价呢。 “好,楼下静室给你住。”他微笑道。 魏安点点头,站着没动。 “嗯?还有事?”魏渊侧首,疑惑地看向他。 “叔父,我还未用晚饭呢。”魏安‘可怜兮兮’道。 “照这再布一桌来与他。”魏渊立看向南宫倩柔,指了指桌上的例菜。 魏安瞧了,一荤两素,比上回三碟素菜好些。 “是,义父。” 南宫倩柔心情不错。 方走出半步,魏安却道,“就这?叔父未免小气了些。” “哦?那你想吃什么?”魏渊筷子一顿,好奇地看向他。 “青州有句俗语,侄儿到了叔父家,想怎么吃就怎么吃,叔父,我要求不高,先来一份虎元羹。” 南宫倩柔一度以为自己听岔了。 只听母舅疼外甥,未闻叔父疼侄儿的? 还‘先来一份虎元羹’,这小子张口就来! 他一旬才得三份,珍贵自不必说。 况且,寻常人吃虎元羹有害无益。 他当即开口道,“你又不练武,虎元羹于你…等等!” 南宫倩柔三步作一步,闪至魏安身侧,伸手扣住他的手腕,气机一送… “嗤!” 一缕无形又细小的气劲弹出! 电光火石之间,割破南宫倩柔的护腕、肌肤,深入肌肉之中,只差见骨。 “嗯?刀气?你何时得了这护主神兵?”南宫倩柔眼中闪过精光,视线锁在魏安的袍袖。 他握住魏安的手腕,十分清楚魏安有无动用自身能力。 “师长所赠,南宫金锣没事吧?”魏安拨开他的手,关切道。 “小事尔。”南宫倩柔气机再一震,手臂的伤口迅速自愈,片刻后,宛若没受过伤。 魏安才发现,南宫倩柔这伤口没流一滴血。 这便是四品武夫的神异吗。 “我此前便发觉你兼修了蛊师,如今怎么又要走武道,真当自己是天才?”南宫倩柔蹙眉问道。 魏渊也投来目光。 “南宫金锣有所不知,只因我冲击三品所耗费光阴甚多,我已告知院长、老师,会兼修武道,以期延寿。”魏安立即解释道。 “你已立了宏愿?”南宫倩柔心中难免震撼,也有些脸皮臊。 当真天才!才入四品,已望三品! 两人没注意的时候,魏渊眼中流露一丝感慨。 “只是看到了箭靶。”魏安道。 南宫倩柔沉默。 少许,他道,“武道不易,欲延寿,起码也要五品,若想活得更久,三品也只是起步,以你之悟性,或许以修道延长寿元更快些。” 魏安一怔。 不早说! 为什么不早说? 其实是他层次不够,没接过修道之士,同时书院藏经阁的有关典籍上记录的品阶又太低。 见他这般,南宫倩柔乐了,“此刻转修道家也不晚。” 这话有讥笑,更有挑衅。 “不必。”魏安‘淡然’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既如此,倩柔,你去领一份虎元羹,从我的份例上扣。”魏渊吩咐后,又看向魏安,“你是每顿都要,还是?” “一日一份即可,叔父。”魏安道。 “好,你随倩柔去吧。”魏渊处理事情总是这般利落,很少拖泥带水,除了上次诓骗他。 “多谢叔父。”魏安露出开心的笑容,又有些不解,“要与南宫金锣一起吗?” “虎元羹药性太大,用一半时,便要演练拳架,以助吸收消化,当然,你也可以儒家能力控制自身达到不漏之境,那你何时演练拳架、运转功法,随你心意。”南宫倩柔道出原因。 “不必,不必,有劳南宫金锣。”魏安果断了拒绝了南宫倩柔话中的提议,听着不怎么靠谱。 又对魏渊揖道,“叔父,我便先走了。” 魏渊头也不抬地应了声,道,“你若要练武,浩气楼后有个小院,你便暂住在那儿。” “谢过叔父。” “嗯。” … 浩气楼后,一座小院 有铜锣帮忙收拾,小院正屋很快被收拾出来。 魏安在布置行李。 外面忽有两道气息接近。 虎元羹来了吗。 他出去迎接。 却是南宫倩柔和另一个不认识的金锣。 判断其为金锣是因他与南宫倩柔一般无二的装扮。 “杨砚。”青年似乎不是话多的人,十分简洁的介绍。 “久仰久仰,杨金锣。” “你听说过我?” “我…”魏安一时语塞。 “读书人和你客气客气,你还当真了。”南宫倩柔吐槽了句,又对魏安道,“少与他打交道,此刻话是不多,待熟悉了,有的烦你。” 杨砚似乎饱经吐槽,没什么反应。 什么奇奇怪怪的组合。 魏安有些僵硬地笑笑,“无妨,无妨。” 见他视线总往自己真后瞥,南宫倩柔笑道,“且等呢。” “如此,二位金锣,进来坐会,用些茶水。”魏安做‘请’的手势。 南宫倩柔摆摆手,“没那么闲,我看你似乎也不忙,与我去审个人,如何?” “此刻?也行,也行,便请南宫金锣带路。” (本章完) 第25章 吾未壮时,彼辈欺我,吾既壮,仍欲欺我? 第25章 吾未壮时,彼辈欺我,吾既壮,仍欲欺我? 再次进打更人的地牢,魏安的心情有些不一样。 不仅是他此次以协助审讯的身份,更因自身实力不可同日而语。 “也没什么,在关键时候配合我,让犯人说实话即可。”南宫倩柔道。 不知是环境影响,还是魏安看岔了,烛火映照下,南宫倩柔眼中闪过一丝凶戾、兴奋。 “大人。” 一处审讯室前,阔别数日的刘泓和另一名银锣。 “刘泓,你认识的,这是李玉春,李银锣属杨金锣麾下。” 南宫倩柔介绍道。 “刘银锣,别来无恙乎?”魏安笑地短揖道。 后者抱拳回礼,心中无限感慨。 谁能想到啊? 今时今刻,彼时彼刻,天翻地覆! 魏安又看向李玉春,此人鼻梁高挺,眼窝略深,装扮简单,一丝不苟,不似常出没地牢的审讯人员。 南宫倩柔不说,他也不问。 “有过一面之缘,不知李银锣是否记得?”魏安笑道。 李玉春只笑笑,了点头,寡言少语得真与杨砚如出一辙。 “这里要审讯的犯人是前户部主事郑新。” 往里走时,南宫倩柔介绍道。 税银案? 还没完呢? 当初案发时,皇帝老儿发了大火,结果雷声大雨点小。 连老师都知道郑新背后是周显平,皇帝老儿会不知道? 只怕是帝王心术! 叔父掌管的打更人在朝堂已成一党,户部侍郎背后难道无人?又怎会让郑新落到打更人手中? 魏安暗暗思索,甚至在想自己待会要不要及时抽身。 一如之前,他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并不多问。 南宫倩柔对此很满意。 审讯室不小,已有四名铜锣在等候。 往里,还有间小牢房。 “将人提出来。” 南宫倩柔止步一堆刑具前,立有两名铜锣上去,打开牢房,将郑新架出来。 白色囚服密布污渍,也有血痕。 郑新年纪三十左右,神色疲惫,见到南宫倩柔时,眼中难以克制的畏惧。 瞧这德行,只怕把自己孩童时期那点糗事都招了吧。 还用他来? “南宫金锣,我已全数交代,税银案确系我与陆淐之合伙犯下。” 郑新低声下气道。 南宫倩柔没理会他,待两名铜锣将他在一张遍布砍痕的椅子上栓好,才开口冷声喝问道,“郑新,老老实实交代,税银案背后到底是何人指使!” 这都问过多少回了。 郑新无奈又不屑地摇摇头,正欲以过往口吻在糊弄过去。 却发现南宫倩柔看向一名…书生? 书生? 郑新心中咯噔一下。 又见那书生看向他,沉声道,“诚者,物之始终也。” 分明是他从未听过的话,却一字一字刻在他心间。 旋即,他心绪不受控制,‘老老实实地交代’的念头越来越盛,越来越盛… “五品德行境?”他瞠目一句的下一息,念头占据他整个心神! 之后… 魏安听了满满一耳。 嗯…很爽! 也为自己之前的判断感到惭愧,这狗东西,真会演! 负责文书的铜锣自己上前,拿住死鱼一般郑新的手指,按红泥,按手印。 “不错,儒家五品的能力着实好用。”南宫倩柔接过供词,满意地点点头。打更人内总传他好酷刑、好虐犯人,纯属污蔑! 所有酷刑最后不就为这张纸吗? 交代得真详细啊。 南宫倩柔心中感慨一句。 再看向魏安,眼中多了几分热诚。 “休息好了吧?”他没头没脑地问了句。 魏安没听明白。 什么休息好了? “下一个。” “诶?不是每两日一次吗?” “你不是四品吗?才审一个便支撑不住了?行不行?”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倒不是,可…” “放心,不会让你吃亏的。” “…” 半刻钟后 浩气楼 魏安面色有些阴沉。 进第二处审讯室时,他还不解,为什么说不会让他吃亏,杨砚开口一问,便一切了然。 “魏公,这是个小头目,负责谣诼不止他一伙,其后必然根深枝茂。”杨砚将供词递上。 “将供词上的人尽数监控起来。”魏渊道。 “是,魏公。”杨砚领李玉春离开。 刘泓十分有眼力见地也告退。 “冲你来的,好侄儿,你如何想?”魏渊看向魏安,语气淡淡。 越是这淡淡的语气,调侃意味越浓。 南宫倩柔也朝魏安看过去。 魏安敛起多余神色,目光坚定,声音低沉,“吾未壮时,彼辈欺我,吾既壮,仍欲欺我?” 忽而,语气一昂,“痴人做梦!” 南宫倩柔柳叶眉一挑。 这般莽撞? 果真是那个击败程学的儒家天才? 魏渊不以为意,轻笑道,“未瞧出,你竟有这般血性?” 两人的目光中,魏安缓缓吐出一口气,“我这少年意气,闷在心里可真不好受,此刻便好多了。” 说罢,他径直走到魏渊的横几前,盘坐下,自己给自己斟了一盏茶,仰头饮尽。 南宫倩柔有意上前阻止,见魏渊没半分反应,便熄了想法。 “如何是冲我来的?叔父。”魏安回首笑道。 又继续道,“今日不论书院一众师长,或长公主面前,我皆说了,我无意仕途。” “斗辩胜了国子监,这是无数读书人有目共睹,已然不争事实,云鹿到底是否重返朝堂,在云鹿,在朝堂诸公,更在今上,欲成,非一时可成,欲毁之,也非一时可成。” “如此,与我有干系之人只剩叔父您,那么叔父,您说彼辈冲谁而来呢?这般代价造谣我与巫神教有瓜葛,难不成还能反转斗辩的胜败?若只针对我一人,那这幕后之人便不配在这京城为官!” “听你这般说,确得陈儒真传。”魏渊回到横几前,边坐下,边道。 “老师擅治国,非做官。”魏安纠正道。 魏渊笑笑,给自己斟茶,道,“那你于为官之道知之甚多。” “大明(太阳)之下,世事何新?世事无新!” 魏安这话… 南宫倩柔神色微动。 “老气的很。”魏渊评价了句,道,“那你且说说,我既已入局,该如何破局。” “叔父说笑了,叔父与那些大人物之间的博弈,如何是我可置喙的?”魏安摇头。 魏渊没回应,慢慢将一盏茶品完,才道,“若我是那时在青州控制你的幕后之人,发现你这枚棋子忽然失去了控制,你觉得我该如何做?” (本章完) 第26章 水稻 第26章 水稻 魏安瞳孔一怔,脱口而出,“哪有这般快?” 他今日才胜了国子监,进了四品君子境,那边就得到消息了? 魏渊没说话。 南宫倩柔适时上前开口道,“你眼界还是浅了些,与你这十数年全闷在那些经典中不无关系,别说传信,便是人朝去南疆、暮至北蛮也非难事。” 魏安微微垂眸,片刻后,他抬眼,看向魏渊,“依叔父所言,幕后黑手便是巫神教?” 对上他的目光,魏渊点点头,“是。” “凭据呢?你找到了与我一般被控制的学子?”魏安敏锐道。 巫神教与大奉的恩怨纠缠已久,若实施类似这种计划,不会只他一个棋子。 魏渊能猜到几分魏安心中所想。 “虎元羹该有了,儒家五品的能力可以帮你快速吸收药性、快速恢复身体疲乏,但我建议你不要在修炼时使用。” 他没回答。 魏安起身,揖了揖告退。 魏渊将郑新的供词拣起,递向南宫倩柔,“抄录一份,送给长公主。” “是。” … 入夜 月色皎洁 “嘭!” “呼!” “…” 憾山拳,六式拳架,六式走桩。 一声声呼啸、闷响传出好远。 也就是浩气楼的侍卫打过招呼,不然早有铜锣过来查看。 即便如此,仍有人悄悄留意这边小院。 “你这拳,也太粗糙了些。” 南宫倩柔走进小院。 上身打赤膊的魏安看了他一眼,继续走桩,演练拳架,跺地、破空声不断。 非他有情绪,而是他此刻宛如一只熟透了的虾。 南宫倩柔所言不假,虎元羹药性太大了! “来,我来帮你!”南宫倩柔解下护腕,搁在小院中的石桌上,朝魏安走去。 “你别…”魏安没动用儒家能力,来不及闪开,后背挨了一掌,力道不轻不重,却… “放心,说是帮你便是帮你。”南宫倩柔的声音随他的身形飘动,宛如鬼魅。 魏安站住拳桩,任他在自己前胸后背手臂拍打。 确加快了药性吸收,但他身躯,南宫倩柔落掌之处,那掌印越来越显眼红艳,甚至有点肿。 半盏茶后 “好了,肿是正常的,一觉醒来,明天便好了。” 南宫倩柔说罢,拿起护腕,匆匆离开。 魏安低头望向那扎眼的掌印,总感觉哪有点不对呢。 他返身将剩下半碗虎元羹用完,继续演练拳架,走桩。 没一会,杨砚来了,站在小院院门口,没进来,目光落在他赤膊的上身。 面露几分犹豫,又似社恐,转身要走。 “杨金锣,何事?” 魏安及时叫住他。 总觉此前某人的奇怪举动会在杨砚这得到答案。 杨砚停步,目光再扫过那一只只掌印,“你这伤,南宫留的?” 不论如何看,杨砚也觉得这伤不太正经。 “伤?”魏安错愕。 “不是伤?”杨砚眼睛骤地亮起。 从这个反应,魏安抓住了些苗头。 他将方才的事如实道出。 “狗贼!”杨砚愤愤,骂了声。 “所以…” 这回该他给魏安解惑了。 “我说他个四品武夫,打不过你这儒家四品,他不服,咱俩打了个赌…” “行,明白了。” 魏安拦住他后面的话,已经不必再往下听。 想想还是有点恨,问道,“那他这确实有用?” 杨砚挣扎了下,还是点头。“行吧,有用就行。” 魏安这般安慰自己,准备再度修习憾山拳,发现杨砚没离开的意思。 “还有事?” 杨砚又挣扎了下,道,“其实,你下次可以找我。” 这什么该死的胜负欲! “…” … 此刻 许府 仆人丫鬟再一度遣散,除了随三位女眷一同去书院服侍的绿娥。 “大哥,真就只是见一见魏师啊,也太…” 大兄见到魏师一个响屁没放出来,许新年对此感到羞愧。 “这不是事出突然,我俩也没交流的机会,下次,下次,有机会的。”许七安打着哈哈,又迅速转移话题,“等二叔回来,我们好好谋划,如何对付这个周立。” 许新年神色一变,眼神凌厉了几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翌日 一间茶铺 “官人,您的茶。” 茶博士穿插各桌之间,用熟稔又赏心悦目的技艺为客人上茶。 “魏安斗辩胜了三张,云鹿这回大翻身哦。” “国子监也算吃了云鹿曾经的苦!” “程相当年上位本就不光彩,辉煌了近两百年,够本了。” “…” 茶铺不比书铺,有读书人,也有读书读不下去做其他行当的,话语难免粗鄙了些。 有是国子监的,或曾经是国子监的,面色愤愤却无可奈何,拍下几枚铜板,埋头离开。 “哼!你等知道些什么?他魏安是什么好人吗?” “什么意思?兄台,说来听听。” “我听说啊,这魏安,从小叫巫神教控制,是巫神教派来咱大奉的奸细!” “什么?!” “当真!” “这如何做的了假?之前就传过,他从小被人圈养。” “…” 不止这一间茶铺,其他茶铺,包括书铺,乃至酒楼,勾栏,到处在传类似的风言风语。 套路很一致,怀疑魏安来历,攻击这个人情,对斗辩的内容没半点涉及。 或者,他们也知道自己没那水平评价解析。 传出这些的人,一旦功成身退,进入某个偏僻的巷子,某个转角,不是被敲晕带走,就是被一麻袋套走。 … 浩气楼 早上打了趟拳,冲洗之后,又整理了下心学,写了些感悟,浑身舒坦的魏安来到七层。 “拜访监正?有事相求?”魏渊看向魏安,“你是一点闲不住。” 魏安笑笑,“住在叔父您这儿,去哪总要知会您一声,我这边走了。” 魏渊神色忽一顿,那句‘去吧’没说出口,魏安已经消失在一道清光中。 … 观星楼,八卦台 正在俯视人间的监正缓缓侧首。 清光中魏安的身形浮现。 “见过监正。”魏安笑吟吟又恭敬地作揖行礼。 监正白胡须动了动。 他很想说,即便是赵守,不是特殊情况,也只会传送至观星楼前。 对上魏安那张充满活力的嫩脸,话在喉咙滚了几圈,还是咽了回去。 “小友有事?”他起身,招呼着魏安落座,烧水冲茶。 “谢监正。”魏安落座,闲话一盏茶后,他进入主题,“监正,后学便开门见山,今日来实乃有事相求。” “哦?说说看。” “我闻司天监术士晋升六品炼金术士要得百姓的认可,又闻司天监除了炼器外,也有些专精其他的,敢问监正,不知有无卡在晋升六品,又擅摆弄草树木的术士?” 监正对上魏安目光,“草树木,小友指哪个?” 魏安粲然一笑,“水稻。” (本章完) 第27章 我的骨头怕是有点硬哦 第27章 我的骨头怕是有点硬哦 大奉的世界非魏安记忆中的神魔世界。 据说曾经也神魔遍地。 如今的超凡体系,低品就是低武,高品才能堪比神魔,也只是堪比。 因而神异并未往下层延伸。 譬如水稻。 一些神魔世界,有些亩产远超他记忆中的陇科系列,有些产出的米蕴含灵气,是最基本的修习资粮。 大奉却不是,下层许多几乎如魏安记忆中的古代一般。 “水稻?稻?”监正猜到魏安要从粮食入手。 “对,稻。” 这里水稻就是稻。 监正点了点头。 民以食为天嘛。 这个思路不是没人走过,只是没走通。 “这个…”监正陷入思索,又在须臾后… “宋卿,来八卦台。”他的声音似传到了别的地方。 这… 魏安眼睛一亮,“我闻监正乃大奉唯一一品,又闻术士之玄妙,不知监正能否算出我父亲所在?” 监正摇头,“算不出。” 他眸光黯了黯。 这样么… 不多时,一位青年上来。 青年身上的白衣有些黑渍。 此人的外貌,该如何形容呢,给魏安的第一感观,仿佛看见了高中三年,无论什么时候,都在座位上刷题、背知识点的那个寸头四眼学霸。 “这是我四弟子,宋卿,六品炼金术师,如今在司天监领一帮师弟师妹研习炼金术。”监正介绍道。 “这是魏安。”监正又对宋卿介绍道。 宋卿愣了下,确定没在自己的记忆中搜索到这人信息,还是客气道,“见过魏兄。” “宋兄应长于我,唤我无恙便可。”魏安起身道。 宋卿点了点头,看向监正,“不知师父唤我来何事?” 他不掩饰的很急。 “你一众师弟师妹中,可有要晋升六品,又擅培育草木的人?”监正问道。 “晋升六品…确有几个,培育草木?师父,我并不清楚他们的个人喜好,要不都唤来,您问话?”宋卿道。 监正点头。 宋卿转身就离去,好似生怕自己多留一会,自己老师给他布置别的活儿。 “我这弟子,有些不通世故,小友见谅。”监正道。 魏安笑地坐下,“您太客气,我观宋兄,意志坚定,行事利落,必司天监栋梁之材。” “比不得你。” “哪里,我…” 二人再闲聊了几句。 这时,一串脚步声靠近。 魏安望去,走在前头之人气质华贵高冷,风姿清丽,娉娉婷婷而来,正是怀庆。 “见过长公主。”他立即起身,行礼。 “长公主。”监正也起身,点了点头。 “监正。”怀庆朝监正致意后,看向魏安,“魏师今日怎么来司天监?” “有事求监正相助。”魏安如实道。 怀庆点点头,与昨日一般的态度,只是多看了魏安几眼。 “你便是魏安?” 这时,怀庆身侧一名女子开口道。 她一身黄裙,标致的鹅蛋脸,明眸善睐,玉肌貌,顾盼生姿。 与怀庆站在一起,不相上下,竞相生辉。 “采薇,不得无礼。”监正立开口斥了句,又对魏安道,“这也是我弟子,褚采薇。” “见过褚姑娘。”魏安笑地短揖道。 “见过魏公子。”褚采薇也福了万礼。 “师父,您要的人,采薇也在内,都在这儿,您问话,我先回了。”宋卿掐准时机,顺势抽身。 监正看向那五人。 “老师。” 五人齐声行礼。 五人为三男,两女,从胸口的图案可以看出,两名女术士皆是七品,三名男术士中,两个七品,一个…八品? 不止魏安,监正也皱了皱眉。 怎么混个八品进来?“老师,我等都醉心炼器,没伺弄草的喜好,只严师弟平日研制怎么促进草生长的药物。”一名女术士开口解释道。 监正点点头,看向魏安。 后者连连点头。 还要啥自行车? 八品就八品,专业对口! “你便与魏小友走一趟。”监正对那为严姓弟子道。 又看向其他人,“尔等便回吧。” “不急,监正,我今日来也想求些人手。”怀庆适时开口道。 “如此,你等听长公主差遣吧。” 如此,魏安和怀庆各自领人下了八卦台。 观星楼不似浩气楼,没有窗户,只有一个个正方形的空洞透进阳光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一处角落 “还未请教,兄台如何称呼?”魏安只瞧这人模样,便知大概率又是个闷葫芦,只得自己挑起话题。 “不,不敢,我姓严名蒲。” 这估计还有点轻微社恐。 “方才听闻兄台平日有钻研如何促进草生长,不知可有收获?”魏安微笑道。 严蒲抬眼看了他一眼,又迅速垂下目光,道,“有。” “严兄是否有试过,将所得用在稻上?” “稻?大米?未曾试过。” “如今稻的亩产大多在两、三石,好些有四石,严兄是否想过若有朝一日稻的亩产达到十石,天下是何景象?” “收的税更高?” “我…我直说吧,我欲提高稻的亩产,所耗费非一年半载可成,若功成,你可顺利突破六品,不知严兄是否愿意?” “不愿意。” 魏安有点头大。 这势头,不妙啊。 怎么油盐不进呢? 他定神想了想,道,“严兄爱好草,是否也想在这寒冬腊月天见到盛开的?” 严蒲嘴唇嗫嚅,有一会,他抬眼看向魏安,“你有办法?” 魏安绽放笑容,“包的。” “来,我们换个地方,再详细谈一谈。” … 观星楼前 “你明日来打更人衙门寻我。”魏安道。 严蒲点点头,犹豫了下,道,“那你说的温室…” “放心,我定为你建好,我不缺银钱,你可知我叔父何人?执掌打更人,魏渊便是。” “行叭。” 魏安目送严蒲进去,笑得开心。 “魏公的名头便是让你这般用的?” 忽然,一道声音从侧方而来。 魏安循声望去,却见一冷颜佳人莲步轻移。 “长公主。”他拱手行礼后,笑道,“我又没坠了叔父名头,更没叔父的钱,我说的是事实啊。” 怀庆怔了怔。 这会儿的魏安比起昨天更鲜活了些。 “魏师很有钱?”她轻声质疑了句,估计是早遣人打听了魏安的信息。 又转开话题道,“魏师可知京城如今在传你的谣言?” “不知。”魏安摇头,比了个请的手势。 二人一前一后往司天监大门去。 怀庆要长于魏安,身高却逊魏安不少。 “不担心?”怀庆再问道。 “殿下都说是谣言了,有什么担心的。”魏安洒脱道。 怀庆一时哑口,目光落在他的侧脸。 这人生得真不错。 她心中这般想到,细密又长的睫毛扇了扇。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魏师。”她忽然莫名地不服,道。 魏安侧首,垂下目光,对上她的视线。 对视两息后,他收回目光,看向远处天空,“我的骨头怕是有点硬哦。” 欠更还掉了 求个票吧,推荐票,月票,都行 最后,求追读,感激~ (本章完) 第28章 这不是我的不堪过往,是我的来时路啊 第28章 这不是我的不堪过往,是我的来时路啊 ‘自五岁起,我的性命便捏在别人手中。’ ‘我资质愚拙,苦学难进,旁人通读几日能领会的圣人经典,我下十遍的苦功也不够。’ ‘数九寒冬,盛夏酷暑,鸡鸣则起,日落则息,起初或有抵制、松懈,明事理越多,才知道自己没有选择,只有苦学。’ ‘我从未思索过这些人到底存了什么心思,要利用我做什么,只知若我有一时松懈,剧毒便啃噬五脏六腑一日,若我有一日松懈,便会体会到死亡的感觉。’ ‘我不掩饰这些经历,也不挂在嘴边,旁人问起,我都会如实告知,我不在意别人如何看这段经历,我自己绝不引以为耻。’ ‘殿下,这不是我的不堪过往,这是我的来时路啊。’ “…” 揽月殿 怀庆握着一本兵法,心绪久久不能平。 … 浩气楼 魏渊神色一顿,缓缓地放下手中的书,看向魏安,问道,“你要银钱做什么?” “当然是用啊,叔父。”魏安笑容有一丝讨好。 魏渊没吭声,继续看着他。 “咳,这不是为了冲击三品嘛。”魏安讪笑道。 魏渊‘啧’了声,以他的养气功夫,铁血心性,鲜有什么能撼动他的情绪。 “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到我这儿来,是连吃带拿,还要银钱。”他笑道。 笑意很危险啊。 魏安心头一跳,连忙努力地唤醒这位大奉军神的一丝亲情,“叔父,您可是我嫡亲叔父,血浓于水啊。” 魏渊不开口,仍这么看着他。 “堂亲,堂亲,那即便堂亲叔父给侄儿点零碎,又如何?”魏安自我纠正道。 “行吧,你要多少?”魏渊轻轻一甩袍袖,把手拢在腹前,问道。 “不多,给个百八十两就行。”魏安笑道。 “银子?”魏渊微微歪个脑袋,问道。 “叔父给黄金也行。” 魏渊笑笑,冲外头唤了声,“倩柔。” 魏安笑意一滞,“叔父唤南宫金锣作甚?” “让他送你回书院,零碎要百八十两,我这儿是供不起,叫你老师供你。”魏渊淡淡道。 “别啊,叔父,都可以商量的,我加价,加价!”魏安连道。 魏渊不知是领会得极快,还是早等他这话,“加多少?” “我…三张?”魏安比出三根手指。 魏渊瞥了他一眼,又垂下目光。 “五张!不能再加了,而且我做这个水稻试验的销,您得全包。”魏安咬牙。 他其实也不知道儒家出品的望气术的行价。 但从叔父的态度能看出不便宜。 魏渊抬起头,眼中没一丝亲情,有的只是杀价的冷漠,“八张,销只管从我这儿支。” “行!” 话音才落,一道身影拖这虚影地冲进来。 “义父。”南宫倩柔抱拳,一副随时准备出击的姿态。 “领他去库房支银子,从我分例里出,没有上限。”魏渊头也不抬道。 南宫倩柔脸上闪过一丝错愕,义父对这小子… 他又立即应声道,“是。” “叔父,还要麻烦您再指派点人给我,我这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携重金过市,恐贼人惦记,得有人护我周全。”魏安道。 “你四品君子境,一般贼子碰上你是他倒霉。”南宫倩柔脸有点臭臭的,道。 “那…护银钱周全。”魏安改了个说法。 “此正是用人的时候,过几日再说,你自己多注意,还有,稻,最早也要三月才可播种吧。”魏渊道。 他最后一句才是重点。 被点出小心思的魏安笑了笑,“全听叔父安排。” “嗯。”… 次日,一早 “呼!” “嘭!” “…” 一声声闷响、呼啸。 “魏先生,此人找你。” 一身短打的魏安停下,看向院门。 一名铜锣,身后站着有点畏畏缩缩的严蒲。 “多谢。” 魏安冲那名铜锣点点头,又冲严蒲招了招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铜锣抱拳后离开。 严蒲小心翼翼地打量着进来。 “公子真住在打更人衙门?”即便亲眼所见,严蒲仍有些不敢相信。 “我此前便说过,我叔父是魏公。”魏安招呼他进屋内坐会儿,后者坚持在院中等。 “好,那你坐一会,我很快结束。” 魏安继续演练了一盏茶的拳架。 简单冲洗换衣后,手捧了一鼓鼓囊囊的荷包出来。 见到他手中的东西,严蒲明显松了口气。 “岂能诓你?如何?先去购置琉璃,还是先去租地?”魏安笑地问道。 “琉璃。”严蒲果断道。 “行,去哪家铺子?” “公子不要说笑,论琉璃,京城之中,哪有比得上我司天监的?” … 此刻 巍峨庄严,金碧辉煌的大和殿外,汉白玉阶上站了不少人。 日头渐高,朝会已进行到一半。 金銮宝座之上,着了龙袍的元景帝神色淡泊,眉宇间溢出来的出尘之意,已然是道家修士。 “陛下,臣有本奏。” 殿内两列,文班之中,一人闪出,双手持笏板,躬身拜下。 乃礼部侍郎,祝岚。 “卿有何奏?”元景帝像极了例行公事,声音毫无波澜。 “陛下,臣闻有云鹿学子名魏安者,于太明池外马球场斗辩胜了国子监三张,观其所言,振聋发聩,发人深省,令人豁然开朗,臣为陛下贺,此乃陛下文治教化所得,致使儒家再兴啊!” 祝岚言辞激烈,神色激动,似乎真为皇帝庆贺。 呸! 望风使舵、谄媚献上之徒! 不明内情的殿内诸公内心暗骂了句。 骂归骂,都在悄悄等元景帝的反应。 但凡元景帝有一丝正向反馈,那下一个上去恭贺的便是他们。 “陛下,臣也有本奏。” 只是,没等来元景帝的反馈,文班之列,又出了一人,其一身细微处有别于文官的官服可判断这人是督察御史。 督察御史? 蔡尤! 老狐狸们纷纷嗅出不对。 余光瞥向自家党派的中坚力量。 譬如首辅王贞文。 孙敏在无人发觉地角度,嘴角扬了扬,又迅速抚平。 “卿有何奏?”元景帝声音传遍大殿。 “陛下,坊间有传,魏安此子乃巫神教之奸细,以防万一,臣以为,当立即着有司捉拿此人,仔细审问!”蔡尤道。 (本章完) 第29章 也不知哪个混蛋给长公主进的谗言! 第29章 也不知哪个混蛋给长公主进的谗言! “荒谬!” 已是知天命的祝岚激动之下,袍袖有些微颤。 他再上前一步,“可有凭证?” 蔡尤面不改色,满腔正气,道,“言官风闻奏事,应尽之分,侍郎此言,欲阻塞言路乎?” “欲加之罪!不过质疑一二,谈何阻塞言路?”祝岚一甩袍袖,冷哼了声。 回到此前的站位,朝金銮宝座躬身拜下,振声道,“陛下,儒家再兴,是国运昌隆之兆,亦是陛下文治教化之彰显,有人唯恐自身受损,横加污蔑,乱泼脏水,请陛下裁之。” 他这话几乎明着指蔡尤此举实为维护国子监在朝堂的地位。 敲重点,祝岚非出身国子监。 大殿之内,其余官员注意力落在蔡尤。 后者依旧一脸坦荡,同样躬身拜下,“请陛下圣裁。” 至此,不明内情的官员心中或有猜测,仍不好确定。 实在祝岚和蔡尤争得有些凶。 循常例,陛下接着问一句‘诸位爱卿如何看’,但凡有一个人跳出来,局势立即明朗。 孙敏已然准备就绪。 “奸细…”元景帝重复了句,看向武班中一人,“捉拿惩处细作为打更人职责,魏卿,你如何看?” “陛下!” “陛下!” 元景帝话音方落。 两道声音立即响起。 分别来自蔡尤和孙敏! “啪!” 一道清脆的鞭鸣响起。 手持鞭子的太监目光阴冷。 大殿内立即安静下来。 少许,蔡尤抢先开口,“陛下,魏渊乃魏安叔父,此事魏渊当避嫌,应交由京都府、大理寺或刑部处置。” 元景帝神色莫名,目光越过蔡尤,落在孙敏身上,道,“孙卿有些高见?” 高见? 这个措词… 孙敏走出文班之列,恭敬躬身拜下,垂下的脸上一瞬间闪过无数思索。 所以,陛下是铁了心要云鹿重返朝堂? 朝堂如今已是党派林立,云鹿进入,只怕更乱,陛下啊陛下… 须臾的挣扎之后,孙敏咬牙道,“陛下,臣以为蔡御史之言甚是。” 他还是有些吃不准,没敢展开。 这样的结果就是,一同谋划此事的盟友,当即心中骂其‘蠢材’! 不明内情的则是确认猜测,心中也在骂。 狗东西,吃独食! 元景帝点点头,陷入沉默。 在蔡尤和孙敏煎熬难耐之时,他看向魏渊,“魏卿,你如何说?” 这一问,蔡尤和孙敏,还有祝岚,心都沉到底! 魏渊出列,躬身行礼,起身后,道,“陛下,臣亦有一事欲奏明陛下。” “哦?魏卿有何奏?”元景帝似来了兴趣的模样。 魏渊从袖中掏出一叠供词,道,“前日,打更人捉了一名青皮,审问后,此人供出这几日京所传有关魏安的谣言系有心人组织散布…” “陛下,魏渊这是包庇之举!” “陛下,臣请去魏渊之职!” “陛下,操弄权柄,捏造罪名,臣请立将魏渊下刑部大狱!” “…” 魏渊在朝堂的境况这瞬间展露得明明白白! 可谓群起而攻之! “陛下,彼辈胡言乱语!魏公一向秉公执法!” “陛下,事实未明,枉下定论,此乃栽赃陷害之举!” “…” 只有少数人声援。 “啪!” 又是一声鞭鸣! 大殿之内再度陷入寂静。 好一会,元景帝缓缓开口,“朕乏了,此事,再议。” … 宫城门前,一处角落“既已谋定,何故临阵胆怯?”王贞文看向孙敏,颇怒其不争,道。 “首辅,陛下已下定决心,让云鹿回朝堂,若恶了陛下…” 王贞文闻言,立瞪过去。 战前信誓旦旦,上场首鼠两端,竖子不足与谋! 思忖再三,王贞文冷声道,“此次不成,之后万不可再提!” 孙敏面露豫色,他还有后手呢。 见其这般模样,王贞文立道,“魏安如今住在打更人衙门,若南宫倩柔得其相助,以他儒家四品的实力,你以为哪个犯人守得住自己的嘴?” “幸而你此次未下死手,这便留下缓和余地,此后绝不可再提,党争一起,只会误了国事!” 说罢,他一挥袍袖离开。 孙敏望着首辅的背影,心间仍有一丝挣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此时,一群官员靠拢过来。 “孙尚书…” … 观星楼,八卦台 严蒲鹌鹑一般,一声不吭。 魏安监正拱手道,“监正,我与严兄合作之事,欲求司天监相助。” 监正直接道,“缺什么?” “琉璃,监正老师,能否请司天监的师兄们定制一批琉璃?”魏安称呼的转换极为丝滑。 监正愣了一瞬,又点点头,“好,你去寻宋卿即可。” “多谢监正。” 魏安喜滋滋地和严蒲离开。 “琉璃业已落定,温室你要建在何处?我允诺帮你建,地方你总要提供吧。” “自然,我家后院有块空地。”出了八卦台,严蒲恢复了几分胆气。 “那咱们再接再厉,把图纸交给你那帮制作琉璃师兄,就去寻合适的田地。” “好!” 开头顺利,二人雄心壮志,意气风发,怎奈事与愿违,二人所谋中道崩阻! 制作琉璃的场地不小,颇有点厂房的意思。 作业间,流水线,库房… 魏安和严蒲此刻便在库房。 已搜索了圈,库房内存的琉璃尺寸大小不合适,还是要定制。 “实在分不出人,都在帮长公主建大号祁天灯。” 说话是司天监的老资格,六品炼金术师沐庆,年俞三十,苦大仇深的‘程序猿’形象。 魏安和严蒲面面相觑。 后者确实不知道该怎么办。 前者… “诶!”沐庆左拳砸在右掌掌心,气愤道,“也不知是哪个混蛋给长公主进的谗言,这东西做出来与民何益?” 魏安眼角一抽。 “师兄所言甚是。”严蒲一脸严肃地附和道。 魏安立看过去。 你… “魏公子,如今该怎么办?”严蒲也看向他,问道。 魏安舒了口气。 他也没想到,竟是自己给自己上了难度。 “不如将图纸给沐师兄留下,我等先去挑地。”魏安道。 严蒲点点头,“也只能如此。” 他从袖中抽出图纸,“沐师兄,这是我所制‘温室’的图纸,请您斧正。” “好。” 沐庆俨然直爽的技术岗人员,接过图纸,扫了几眼后,便与严蒲沟通细节。 魏安无事,往作业间扫了几眼。 这一扫不要紧,目光被某人捉个正着! (本章完) 第30章 怀庆:国事艰难,迎难而上者寥矣 第30章 怀庆:国事艰难,迎难而上者寥矣 “魏无恙。” 清冷的声音中夹杂一丝惊喜。 魏安收回目光,问向沐庆,“长公主在啊?” “昂。”沐庆点头,“如若不然,我便分几人为你二人制琉璃了,不过小蒲这温室要的琉璃量不小,得等些时日。” “魏无恙。” 似乎没得到魏安的回应,声音追了出来。 魏安想到什么,连忙迎出去,要阻拦某件事。 “殿下,我…” “魏无恙,你留给本宫的课业,今天可就揭晓谜底了,本宫断定若祁天灯足够大,确可将人载起飞天。” 微微飞扬的裙裾灵动地闯入他视野,他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怀庆情绪高涨得对不起她这身高冷气质,雀跃地将话一箩筐倒出。 沐庆和严蒲皆一愣,随即机械地转动脖子,目光落在魏安脸上,一动不动。 原来,那个混蛋,就是… 魏安僵硬地扯出一抹笑。 “怎么了?”怀庆察觉到不对。 “没什么,殿下真是雷厉风行。”魏安夸赞了句。 “有些感悟,原就要找你,这会儿碰巧遇上,你便为本宫斧正斧正。”怀庆道。 魏安点点头,想揉揉脸,最后只是吐了口气,“殿下请说。” “本宫发觉,燃烧之物会产生热风,热风总是往上顶,正是顶的这股劲将祁天灯带上天。”怀庆一脸认真。 这个说法… 很粗糙的热对流解释。 魏安有些犹豫。 许多物理学最基本的概念还未传授给她,若他解释地太专业,她未必能理解。 对上怀庆盈盈目光,他点了点头,笑道,“早闻殿下七窍玲珑,今日看来,传言非虚。” 他又道,“不妨将这股劲称之为浮升力。” “浮升力,浮升力…”怀庆重复几遍,玉首轻颔,“倒是贴切。” 她又接着问道,“在你看来,多大的浮升力能将人带上天?” “不知能否看看殿下的图纸?”魏安问道。 他哪知道。 也是纸上谈兵。 真实的数据要一点一点测试出来。 “好。” 无须怀庆开口,一旁的侍女将图纸递上。 不愧是长公主,只这制作大号祁天灯球囊的皮,他都没听说过。 ‘奎兽皮’。 他暗暗记下。 注意力集中到大号祁天灯的造型上。 果然,只是将寻常祁天灯的外观放大十数倍。 魏安想了想,道,“在殿下看来,若要这大号祁天灯顺利载人飞天,关键之处是哪些?” “关键…燃烧之物,皮囊,浮升力?”怀庆凝眉思索,不确定道。 “殿下果然聪慧,方才殿下也说,是浮升力将祁天灯顶上天,若一样的燃烧物,是否皮囊所容纳的浮升力更多,祁天灯更容易被顶上天?”魏安引导道。 “你是说,将皮囊做的再大些?” “皮囊大,整个配套都要变,我指的是皮囊的形状。” 魏安伸出食指,指尖亮起一点清光。 随他食指在空中划过,一个窄口宽肚的袋子停留在空中,又在数息之后消散。 平面瞧上去是袋子,立体便是球状。怀庆稍作思忖,立即领会,吩咐负责制作皮囊的炼金术士再做一个球状的,而非推倒重做。 “如此可互相比较。”怀庆解释了句。 “殿下英明。” 怀庆展颜一笑,又憧憬道,“飞行是高品方有的手段,尤以道家御剑飞行最为出名,若可研制出飞行的祁天灯,于战事应颇有助益。” 魏安心中一个疑惑顿时消解。 怪不得心系百姓的长公主会在他随口布置的课业上投入时间。 这战略眼光! “殿下为国为民之心令人汗颜。”魏安揖道。 怀庆浅浅一笑,风轻云淡地收下夸赞,道,“本宫听监正说,你已在冲击三品,昨日来为借人,今日又来,可是碰到什么难处?” 魏安看了眼不远处的严蒲,后者已经悄悄地挪到沐庆侧方,以此挡住他的视线。 忒不顶用了。 “是来请沐师兄做些琉璃。”收回目光,他如实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琉璃?我知儒家三品须立下宏愿,不知无恙你是否已立宏愿?”怀庆想了想,实在没头绪,索性直接问。 “宏愿还未立,先做些实事,理个头绪来。” “哦?可否一闻?” 魏安并不隐瞒,将杂交水稻的设想告知。 实际存了些小心思。 怀庆为大奉长公主。 有些资源,有些难关,在她这儿不算什么。 “提高稻的亩产…”怀庆陷入沉思,片刻后,神色一正,郑重朝魏安揖… 魏安差点没躲过,“殿下有话说便是。” “魏师所求果真为了万世,当得本宫一拜。” “功未成,如何当得?” “志存高远,气魄雄壮,当得!” “我与严兄之后要选个合适的田地用以培育试验,京城寸土寸金,我一外乡人,对租赁田产不甚熟悉,殿下能否相助一二?”他果断地转移话题。 “长乐只怕不成了,我在太康有一庄子,有些田地,毗邻大黄山,又近河流,你若不嫌弃,便拿去用。”怀庆道。 魏安摇了摇头,“如何用得了一庄子的田地,有一二亩便足以,不知租金几何?扰了农事,耽误生产,不好叫佃户吃亏。” “自有本宫为其补足损失。”怀庆不由侧漏几分霸气。 魏安露出一丝苦笑,“殿下相助,感激不尽,只是此事只怕难成。” 怀庆叹了声,望向远处,“国事艰难,迎难而上者寥矣。” … 浩气楼 南宫倩柔匆匆而入,脸色阴冷得让侍卫、铜锣们看第一眼就想原地遁走。 他直上七层,身形停在一张横几前。 与他形成鲜明对比,是半身沐浴在阳光中的魏渊,安宁和谐平静。 “义父,那些小头目交代的上线都死了,死得有些蹊跷。”南宫倩柔抱拳道。 “如何蹊跷?” 魏渊边冲茶,边问道。 这个问题似是戳中南宫倩柔情绪爆发点。 他眼神更冷了几分,话如同在牙缝间蹦出,“应是巫神教手段。” 魏渊气势陡然一变! 目光刺向前方,凌冽透骨! 明明表情没多少变化,却异常骇人! 阳光之下,身后如有尸山血海漫出,摄人心神! 良久。 “查清楚。” 他淡淡吐出三个字。 (本章完) 第31章 难得啊,怀庆也会玩物丧志 第31章 难得啊,怀庆也会玩物丧志 落日如火,霞光万道。 “好,钩住了!” “慢点,慢点!” “师兄觉得如何?” “先叫师兄下来!” “…” 几名司天监的弟子用顶端装铁钩的竹竿勾住吊篮底,齐力将这个大号祁天灯拉至地面。 对于魏安亲身上阵,试验大号祁天灯的专业精神,这些人不论是心里还是嘴上,已然将其当做志同之辈。 “如何?” 怀庆打量拒了侍卫搀扶,自己跳出吊篮的魏安。 “这点高度没什么。”魏安摇摇头。 这边司天监的技术岗们忙了半天,静心制作出的两个大号祁天灯。 第一只,照怀庆原先的图纸,晃晃悠悠,飘起来都费劲。 第二只,经过改良,也只飞到观星楼三四层的高度。 “是祁天灯过重?还是浮升力不够?”怀庆蹙眉思索道。 “既已提出问题,便再做几组试验对比,总能得到答案。” 怀庆深以为是地点点头,又想到什么,道,“这便是魏师所言‘知在行中求’?” 魏安怔了下,莞尔点头。 这位殿下对他的称呼,总一开始统一的‘魏师’,到如今随语境而变化。 “也忙了半日,我让人布些饭菜,可好?”怀庆话落,一旁的侍卫看过来。 这个侍卫…应是女子假扮。 魏安正要开口,忽一阵晚风起,吹得不少人打寒颤。 “今岁更冷了。” “是啊,好在提前购置了些炭,前日听闻又涨价了,今岁卖碳的怕要赚一笔。” “赚什么?也是辛苦钱,自家不舍得烧,全拉进城里换钱糊口。” “…” 司天监不全是如宋卿一般整日闷头做研究的,一些上了年纪,又非京城本土人士,慢慢在京城定居后,也体会到生活的倾轧。 侍卫及时地为她披上霞帔。 长公主眸光微黯,侧首朝侍卫轻声不知说了些什么,回眸再看向魏安,露出询问之色。 魏安脸挂上淡淡笑意,拱手道,“殿下破费了。” … 这日 宫苑之中 一群皇子、皇女,皆披上等皮草制的大氅,捧着手炉。 元景帝修道之后虽不再宠幸后宫,修道之前却不没少耕耘。 育有皇子十二人,皇女四人。 “怀庆这几日忙些什么?才向父皇请了安,又匆匆出宫。”一位年纪稍长的皇子道。 “与那什么魏安搅和在一起,前几日说是在研制什么大号祁天灯,这几日又在摆弄煤炭,”回话这人声音明显夹杂戏谑。 皇子中有一人闻言不由皱眉。 “三哥,魏安乃云鹿书院年轻一辈才华最出众者,书院大儒们也称一声‘魏师’,何故不敬?”有人不满道。 “什么魏师?书院自欺欺人,还把你这小笨蛋给骗了!不过有一事你说的对,此子属实年轻,方过十五,相貌也不错,嘿嘿。” “难得啊,怀庆也会‘玩物丧志’。” “哈哈~” “…” 话中有话,含沙射影。 有人眉头皱得更深了。 … 浩气楼 练了一趟拳,又梳洗后,魏安准备‘口嗨’去太康县。 “这是又要去太康皇庄?” 忽然,一道声音先至,而后南宫倩柔的身形出现在院门口。 只看这人阴沉的脸色,魏安就能猜到几分,笑道,“南宫金锣,有些时日未见,似乎情绪不佳。” “没日没夜奔波,比不上有人好命,整日陪长公主游山玩水。”南宫倩柔道。 “酸的很。”魏安笑了句,又道,“我如何整日游山玩水?明明每日都在做事,利国利民之事,南宫金锣又不是不知道。” 长公主的安危,打更人岂会小觑? 每日与长公主在一起,自然被打更人监控。南宫倩柔脸色缓和几分,“行了,知会你一声,周家要没了。” “周家?周显平?”魏安确认地问了句,又不解道,“为何要知会我?” “周显平也是王党,前些时日,朝会之上,欲谋划陷害你也是王党。”南宫倩柔冷声道。 那又如… 魏安有些会过意来,试探道,“南宫金锣这是特地来告知我,让我出口气?” 南宫倩柔脸上闪过一丝僵硬,没回应,挑起另一个话题,“前几日也发现了巫神教的踪迹,你当多小心。” 说罢,他转身离开。 魏安目送其走了一段,嘴角扯起一抹笑意。 这也是个面冷心热的主儿。 … 太康县,皇庄大黄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一处大院 院子是寻常农家院落,只是面积大。 数股烟腾腾而起。 “快!把甲字灭了!” “乙字的烟也大!灭了,灭了!” “丙字的烟尚可,火力小了点。” “…” 声音有些杂乱,但有条不紊。 整个对比试验是司天监一名中年男子在主持进行。 也是三十左右,眉宇间苦大仇恨,五官与沐庆有几分相似。 正是沐庆的弟弟沐丰。 此人也是当日宋卿筛选的三名卡六品的男术士之一。 蜂窝煤! 晋升六品的机缘! 给谁都是给,不如给了相熟之人。 一道清光骤然亮起,魏安的身影慢慢显现。 “魏师!”沐丰有些兴奋地迎上来。 比起大号祁天灯,蜂窝煤的试验对比太容易了。 昨日一组,今日这组正在进行,想来再有一组,煤炭、黄土、木屑的最佳比例便有望得出。 “看到希望了?”魏安笑问道。 他一语双关,沐丰脸上有些不自然,又立即退了半步,恭恭敬敬朝魏安深深揖下,“多谢魏师予我此机缘。” “不必如此,用心就好,你当清楚,蜂窝煤做的越好,你晋升只会越轻松。”魏安坦然受了这礼,伸手将他扶起。 沐丰朴实的脸登时郑重,“魏师教诲,弟子谨记,定将性价比做到最好。” “性价比,行,学的很快。”魏安笑道。 他离开此处小院,往东走了段,有一处在一众农家小院中鹤立鸡群的院子。 与这几日不同,院门前没了披坚执锐的卫兵。 他进小院时,几名临时聘请的农家妇人正在扫洒。 “公子,长公主回宫了。” 有认识他的夫人立即道。 “好。” 魏安站在庭院中扫了一圈,又退出去。 蜂窝煤的试验对比一直做到下午,同时进行的是新配比蜂窝煤的制作,这是为后日的对比实验准备原材料。 魏安时而去巡视一番,时而整理心学感悟,时而又写一些别的。 没了长公主作陪,他一直忙到日落西山。 原想直接回打更人衙门,架不住庄头热情,硬是要留他一晚。 不管是原身,还是他,其实对这个世界都没什么归属,也就随遇而安。 秋冬乡野的夜晚,真是万籁俱寂! “呼!” 吹灭蜡烛,他缓缓闭眼,没了蜡烛的‘剥毕’声,他很快入梦… “魏安。” 忽然,一声呢喃呼唤似在他耳边响起。 “魏安。” 又唤了一声。 (本章完) 第32章 三品对四品,怎么都对! 第32章 三品对四品,怎么都对! 是做梦? 这个声音… 似乎熟悉。 是谁? 他意识恍惚。 “魏安。” 又唤了一声。 他想答应。 ‘嘴’却有自己的想法。 “魏安。” 又一声。 意识愈发混沌。 ‘嘴’也没那么犟了。 猛然间,如划破黑暗的闪电,从他心间劈下! 不对! 意识骤地清醒,勘破心中迷雾! 他立即起身,发觉手中多了什么。 “此烛自燃!” 来不及确认,他很清楚,全赖掌中之物,他方能拨除浑噩,但此刻当务之急是查明自己遭遇了什么。 他对准蜡烛的方向开始‘口胡’。 昏黄的光生出,尚未充斥整间屋子,魏安又道,“此烛火如昼!” 刹那间,烛火升起数尺高,昏黄光线化作浓烈炽白! 屋内最死角的黑暗也为之驱散一净! 魏安目光立投向门、窗,迅速扫过,最后在地面与门的缝隙间锁定一片纸人,巴掌大小,小半截已出了缝隙。 “还想走?” 魏安平静的脸孔下早已惊涛骇浪。 “此纸人自焚!” 这句‘口胡’,他可以明显感受到体内文气迅速消耗,几近小半,好在他的恢复够快,又及时拉满。 不简单! 相对应之下,暗杀他的人起码四品! “啊~” 似有一道凄厉刺耳的悲鸣! 那纸人燃起幽幽黑焰! 须臾后,只余一团黑灰。 魏安定了定神。 起身穿齐衣物,顺手拿起桌上一只茶碗。 “此灰当入此碗。” 黑灰立地腾空,化作一股烟,落在茶碗之中,一粒不差! “我脚下此地为浩气楼前!” 一道清光逐渐将他吞噬,在完全吞噬的前一息,分裂出一缕,飞向蜡烛,击灭了烛火。 从他睁眼到他离开,不到二十息。 … 翌日 浩气楼,顶层 魏渊拿起茶碗,仔细看了几眼,将其递给一旁的南宫倩柔。 “派人将皇庄方圆十里内犁一遍。” 他淡淡道。 “是!” 南宫倩柔抱拳领命。 离开前看了魏安一眼。 魏安明显捕捉到他眼底淡淡的震愕。 “你猜的不错,这个巫师应是四品。”魏渊招呼他坐下,又道,“梦中唤你,你若应声,便没命了,这便是巫师所谓‘梦中杀人’之术,无声无息。” “之所以用附魂纸人,想来是没得到你的贴身之物,若有你的贴身之物,便可直接咒杀你。” “这般诡异?”魏安确是震撼。 魏渊轻轻点了点头,抬眼打量了他几眼,道,“陈儒没教过你儒家对敌斗法吧?” “并未。”魏安摇头道。 “儒家以文乱法,也只是寻常时候,实则对敌斗法之时,大多是使用别家法门,如佛门的‘此地禁杀生’,你…” 魏渊一顿,再抬眼看向魏安,一向古波不惊的眼中有一丝难以置信,“似你这般对敌,文气消耗太大,一个不小心,文气耗尽,下场只有引颈就戮。” 淡淡话语包含强烈提醒。 魏渊拿起一本书,“你该回书院了,学临摹别家法门,习对敌之法。” 魏安眸光垂了垂,沉默少许,“再等几日吧,蜂窝煤研制出来,我便回书院。”“嗯。” 话已尽,魏安起身,揖了揖后,自行下楼。 才出浩气楼,迎面走了两位熟人。 一位是李玉春,一位是… “魏兄,数日未见,一切还好?”许七安上前抱拳,热忱道。 注意到魏安眉宇间几分凝重,联想到前段时日市井的风言风语,许七安欲言又止。 魏安露出笑容,“安好安好,许大哥安否?” “都好,风波已过,雨过天晴。”许七安笑得灿烂,又道,“魏兄能否在此稍候,我拜见过魏公,便与你一同去书院,将我婶婶、大妹、小妹接回家,今日便在我家用饭,此次相助之情,二叔与我提过几次,今日我定好好招待魏兄一番。” “也没什么。” “便这般说定了!魏兄,等我!头儿,走啊!” 魏安都来不及婉拒,许七安急匆匆与李玉春进浩气楼。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书院,雅阁 “这群崽种!还敢入我大奉!” 张慎为兵法大家,最不缺杀伐气。 “你未受伤吧?”陈泰紧张地打量学生。 “老师放心,学生无碍。” 魏安原计划此前与叔父说了,怎奈计划不及变化,既回了书院,总不好不拜见师长,既拜见师长,一些事该提还得提。 “竟直入京城腹地,诶~” 赵守叹了声。 国朝糜烂至此,如之奈何啊。 他转身,看向魏安,“巫师之手段最是诡谲,四品名为梦巫,其能力便是梦中杀人,你顺利脱逃梦境,斩杀附魂纸人,是圣人刻刀相助吧?” “确实如此,亏了有圣人刻刀。”魏安点头。 赵守三人心中惭愧总算去了些,也找回点面子。 还得是他儒家手段! 不过魏安接下来的话让三人一时沉默。 “我起身后,立…” 话落,赵守、陈泰和张慎直直地看着他。 给魏安看得心中有点发毛,想起什么,他道,“院长,老师,叔父让我回书院学临摹别家法门,我在太康皇庄一些事收个尾便回来,到时要麻烦院长、老师和先生们教我。” “不麻烦,不麻烦。”赵守摆了摆手,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问道,“你文气恢复得如何?” “恢复,当时便恢复好了。”魏安一脸理所当然道。 陈泰的袍袖在微微颤抖。 张慎的胡须也抖了抖。 “好好。”赵守双眼一亮,心中激荡,又怕失了仪态,强遏制心绪,缓了缓,道,“你老师擅治国,张先生擅对弈,你此后便与我学习如何对敌。” “院长!” “院长!” 听他打前提,陈泰和张慎心中已然咯噔一下。 “退出百里之外!” 两人的声音在空中光速拉长,后面的话直接没了。 “无恙,他俩对敌经验还是欠缺了点。”赵守笑吟吟地看向魏安。 魏安瞥了眼方才老师和张先生的位置。 “院长,你怎可觊觎我学生?” “院长,无恙又未拜你为师!” 两道清光从虚空中生出,陈泰和张慎人未至,声先至。 “再退三百里!” 也好,索性人未至,赵守一句再给送走。 “你看,我话对否?” “嗯嗯。”魏安乖乖点头。 三品对四品,怎么都对! 求票,求追读,感激感激~ (本章完) 第33章 哥哥,你好香啊 第33章 哥哥,你好香啊 太康县,皇庄 天方大亮,司天监的术士们已在为新一轮蜂窝煤对比测试的准备工作,宛如牛马般勤劳。 起初,他们被挑选参与蜂窝煤事业,并没什么动力,甚至兴致缺缺。 当魏安详细地讲述完蜂窝煤后,这些人无一不感叹魏安的点子,并以极大的热情投入这项事业。 ‘缺勤’一天的怀庆正在听沐丰汇报进度。 “好,蜂窝煤若成,当分你一份干股。” 怀庆显然是进度十分满意。 沐丰脸色一正,拱手道,“长公主,蜂窝煤是我天大的机遇,对魏师,我铭记五内,请长公主将干股分予魏师。” 技术岗不怎么会说漂亮话,直白地表达想法情绪。 怀庆玉首轻颔。 “长公主,我先告退。” 不等她回应,沐丰继续投入对比实验,活脱脱一个无情的工作机器。 怀庆脸上露出一丝错愕,又莞尔摇了摇头。 转念又想到魏安昨日忙到夜宿在此,她不施粉黛的玉容上闪过一抹羞愧。 四皇兄听了些谗言… 一些不成体统的形容! 幸而母后明智,听了她的解释,相信她。 只是拉着她问了好多魏安的事。 诶,母后不会误会她与魏安,是因为魏公吧。 “公主,魏先生并不在屋内。”侍卫返回长公主身边,回禀道。 她手中提了个食盒,这是长公主为魏安准备的。 “不在?”怀庆蹙眉,她神色立有些严肃,唤来庄头和他内人。 “小人今日也未曾见到魏先生。” 庄头和他婆子面面相觑。 怀庆脸更冷了几分。 这时,院外一阵骚动。 怀庆望去,是村妇们见到打更人有些慌张。 庄头立即佝偻个腰小跑过去,斥停骚动。 怀庆走出院子。 “公主。”南宫倩柔行礼道。 她扫了眼他身后的打更人,银锣、铜锣皆有,一共有八九人。 想到什么,她心绪有些许起伏,问道,“南宫金锣为何来此?” “大黄山有妖物,特来护公主周全。” 南宫倩柔的话让怀庆心中更起波澜。 “你今日可曾见过魏安?”她当即直接问道。 南宫倩柔犹豫了下,还是如实道,“魏安昨夜遭巫神教贼人偷袭,当时便回了打更人衙门。” 信息有些冲击! “巫神…他人是否无碍?”怀庆追问道。 “公主放心,魏安无碍。” 听到这话,怀庆眉宇微微舒展。 并未在脸上表露太多情绪,她又问道,“妖物又是怎么回事?” “六七月时,太黄山有妖物伤人,村民自发抓捕未果,报与太康县令,其未及时上报。” “此后进山的灰户不断失踪,太康县令这才组织捕快抓捕妖物,仍一无所获。” “又几次后,太康县令便不再管,如今正值京察,自然能压则压,若非我等今日进大黄山搜寻巫神教踪迹,也发现不了此事。” 这县令,说他尸位素餐,他还组织抓捕过,但他又压着案子,可恨! 怀庆眸中添了几分锐利,“有多少村民遇害?可有寻到妖物踪迹?” “正要组织再搜山,听闻公主您近日常在这儿,特来…” 南宫倩柔话到一半,骤然停下,望向院中。 见状,怀庆回首望去,清光中,魏安的身影渐渐显现。 好巧不巧,魏安正对着院门。 直直地迎上她的目光。 即使这段时日常常见到,每一次再见,他还是会暗暗感慨这位大奉长公主的容貌… 呸! 你这该死的颜控! 魏安心中骂了自己一声,笑着走过去,行礼道,“殿下。” 怀庆打量魏安一番,也绽放笑颜,“听闻你昨夜遇袭,如今瞧来,确实无碍。”“遇…南宫金锣也在此啊。”魏安揖了揖,道。 假模假样! 如何此刻才发现他? 不对! 这小子是故意的! 南宫倩柔脑子转得极快。 索性他也不搭理这小子。 他正要把方才的话说完,魏安开口道,“对了,我有些东西,请南宫金锣带给叔父。” 说着,魏安从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 小册子闯入视野的一瞬,南宫倩柔瞳孔缩了缩,这是… “我刚好回了趟书院,这一册有十五张,皆是望气术。”魏安将册子递出,笑道。 笑容有些怪怪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所以,这小子知道望气术的价值了? 知道也没办法,让他找义父去,这是他叔侄俩谈的价。 南宫倩柔颇接过册子,小心翼翼地翻开,纸张正中间画有清光洋溢的一只眼眸,正是司天监独有的望气术! 他难得地露出笑意,“正好派上用场。” 得了利器,他迅速了分了两名银锣和四名铜锣留下,带着剩余的人去搜山。 “十五张望气术,书院师长属实待你不薄。”怀庆感慨道。 魏安笑而不语。 其实那一册是他快速学习后画的。 效用…未经实测。 不过院长说他画的不差。 “殿下看过昨日的对比记录了?”他转走话题,道。 “嗯。”怀庆轻轻点头。 两人边走边说了一起。 “本宫带了些糕点给你,你乏时可以用些。”怀庆忽道。 她朝一旁的侍卫招了招手。 “正好我早上还未吃什么,多谢殿下。”魏安谢道。 他非逢场客气话,早上只用了份虎元羹。 “这样么。”怀庆又招来几名村里妇人叮嘱了番,领着魏安往正屋去,边走边道,“你独自一人,也没个侍从,每日吃食自己要上上心,我方才与庄子里的人说了,你在这一日,会有人为你布置三餐。” 魏安怔了一瞬。 这个… 他余光扫过一旁侍卫,将其目光逮个正着。 魏安立即停步,朝怀庆深深作揖,“多谢殿下。” 怀庆后知后觉,也一怔,旋即笑道,“不必,公子心怀百姓,本宫该替百姓谢过公子才是。” … 许府 许平志匆匆回府之时,府上正人仰马翻。 仆从丫鬟还未召回齐全,李茹领了几个妈妈在灶房里忙活。 “怎么挑了今日?”他悄悄地离开灶房,进到正厅,对悠哉悠哉坐着饮茶的侄儿不无埋怨道。 “父亲当魏师是何人?非大哥今日碰巧撞见,再想见一面何其难也。”不须许七安分说,许新年解释道。 “也对。”许平志认可地点头。 这时,许府大门 门房老张才将倒座房收拾出来,便瞧见一位相貌堂堂的小郎君出现在大门前。 “郎君寻谁?”老张上前问道。 “许七安许大哥邀我来的。”魏安道。 “郎君快请。”老张立领了他进厅,自己赶去禀报。 魏安站立候着无事,打量四下。 府上多日无人,应蒙了灰,此刻却整洁一新。 是勤快的人家。 他正想着… “哥哥,你好香啊。” 没在意的当口,冷不丁一道声音响起。 (本章完) 第34章 他唤魏安魏师,魏安唤他兄长,嗯,各论各的 第34章 他唤魏安魏师,魏安唤他兄长,嗯,各论各的 他低头,入目是一个小豆丁。 三丫髻,小圆脸,大眼睛。 “你是铃音吧。”魏安笑着蹲下,问道。 许家的三个男性成员,他都见过。 女眷‘霸占’了自己住处好几日,他还是第一次见。 “你认识我?”许铃音说着,边往魏安身前凑了凑,边将手中最后小半块包子塞进嘴里,口齿含糊地又说了句,“锅锅,你好香啊。” 香? 魏安想到什么,抬起右手。 小豆丁将口中包子咽下,昂着下巴,努力地把鼻子往魏安的右手够去,鼻孔大小大小地变化,很努力嗅入气味。 识别之后,她脑袋捣蒜一般。 “哥哥,你吃的什么?比桂芝斋的糕点都香。” 厉害啊。 甚至嗅出类别。 “哥哥吃的是大奉最好的糕点。”魏安伸手轻轻拍了拍她的小发髻。 “最好的糕点…” “咕噜~” 小豆丁咽了咽口水。 大眼睛直直地看着他。 其中意思再明显不过。 魏安莞尔,转开话题道,“你方才在哪?我怎么没瞧见你。” 小豆丁指了指厅外的一角,那处有一只大水缸。 怪不得。 魏安点点头。 “哥哥,大奉最好的糕点是哪家铺子的啊?”小豆丁并不想放弃。 哪家铺子… 有一点瑕疵便要掉脑袋的‘铺子’。 “有机会,我带几块给你。”魏安再拍了拍她的小脑袋,起身允诺道。 “好好!” 小豆丁昂着脑袋,开心得不能自已,一蹦一蹦的。 “铃音!” 许平志匆匆进厅,见到此情形,立呵止了声。 其身后许七安却一脸笑容。 “许叔。”魏安迎上去,笑地揖了揖。 “小女顽劣,未冲撞魏师吧。”许平志说着,将小闺女拉过去。 “怎会。”魏安摇了摇头,“小妹天性率真,甚是可爱。” 可爱? 读书人说话就是好听哈。 小闺女在书院这几日,气倒了一众老先生,他正头疼怎么去给人道歉呢。 这时,许平志叔侄两人身后门帘掀起,一名面容姣好的妇人领一对儿女出来。 “魏师,这是内人,这是我大女,铃月。”许平志介绍道。 魏安只看了一眼,立垂下目光,揖道,“见过夫人,小姐。” 李茹与许铃月双手当身前,微俯首,微曲膝,还了万福礼。 起身后,李茹又感激道,“一直未得见公子,公子相助之恩,实难报答,今日草草布置一席饭菜,还望公子勿怪。” “举手之劳,夫人不必挂怀。”他摆手道。 “当得,当得。”许平志做请的手势,连声郑重道。 “也算相熟,二叔,魏兄,不必太拘束。”许七安忽道。 他目光落在魏安。 魏安正好看过去,与他对视了眼。 这人似有所指。 “宁宴,怎可无礼?” 许平志立看过去。 李茹也暗暗瞪了侄儿一眼,绞了绞手中袍袖一角。 这可是魏安啊。 她在云鹿书院这些时日,最知道魏安在书院的地位! 又听闻近日他与长公主走得近。 瞧瞧人家这来往的都是何等大人物。 对了,他叔父还是魏公! 天爷哦。 夫妻俩视线聚集在魏安脸上,有些紧张。 后者笑道,“无妨,若不嫌弃,我便唤夫人婶婶,小姐…我今岁十五,新正之后便十六。”总不好直白地问别人年纪,魏安索性报出自己年纪。 许铃月一直垂着的眸光抬起,瞥了一眼这个温润又朝气的少年,而后迅速收回视线。 “那你与铃月年纪相仿,直呼她姓名便可。”许七安又道。 “大哥…”许铃月脸立红了。 大兄明明有所改变,今日怎么又复往日毛糙。 “好。”魏安点点头,又朝李茹、许铃月揖下,“婶婶,铃月妹妹。” 母女俩再曲膝回礼。 该说不说,氛围立即融洽了几分。 一直没吭声的许新年眼中有些向往。 这样算来,魏安该唤他…兄长吧。 他唤魏安魏师,魏安唤他兄长,嗯,各论各的。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一顿饭,宾主尽欢! 除了许铃音。 小豆丁扒得太凶,中后期被强制退场。 内堂隐隐传出的哭声为众人的谈笑声所磨灭。 只小豆丁一人受伤的世界达成了。 饭后茶点也用过三巡。 魏安准备离去。 许府众人一直将他送到大门。 “无恙无愧众人追捧。” 许平志叹道。 “这方是才貌双全!” 李茹瞥了某人一眼,话中有话道。 又对许新年道,“我儿也优秀,来年必定中榜!” 许新年摇了摇头,“无恙若下场,必能一举夺魁,怎奈他无意仕途。” “无意仕途,这是为何?” “这…不愿做官?可惜一身才学了。” 许平志和李茹连连感慨。 许铃月不解地追了魏安背影一眼,才发现大兄不知何时已至魏安身后。 “无恙。” 许七安的声音在后方响起。 魏安愣了愣,回头确认后,诧异道,“许大哥这是…有事?” “能否进我家一叙?”许七安道。 “你家?”魏安提炼重点。 许七安伸手示意两人身侧的宅子。 比起许府,这宅子实寒酸了些。 “好。” … 大黄山 冬日光秃秃的树枝对搜山一事十分友好。 “如何?” 南宫倩柔与刘泓汇集。 刘泓指了指远处,“只剩那些烧灰的窑子。” 又问道,“若无妖物,会不会是巫神教手段?” 南宫倩柔目光遥遥地扫过那片烧灰窑子,沉声道,“是不是,有没有,一看便知。” 刘泓不解。 在南宫倩柔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后明白。 对打更人而言,不论追击、追踪、搜查、审讯,司天监的望气术都有奇效! 怎奈司天监会望气术的术士太过高傲,能求来一个协助审讯都要谢天谢地。 书院出品的望气术更不用说,少之又少,尤为珍贵。 而且书院出品,一般是单独一张,或一册不同法术。 瞧这一本,至少有一张望气术。 “头儿,只这么点地方,兄弟们费点劲儿搜了便是,没必要浪费一张。”刘泓忙道。 好钢得用在刀刃上! 南宫倩柔没所谓地摇摇头,随手翻开册子,次啦撕下一张,只叫刘泓看得心疼。 却听南宫倩柔淡淡道,“无妨,这一本都是望气术。” 刘泓视线一滞。 这一本…都是…望气术? (本章完) 第35章 许七安:你去过教坊司吗? 第35章 许七安:你去过教坊司吗? 一页纸立在南宫倩柔食指与中指之间。 他气机一放,引燃纸张。 下一刻,世界在他眼中改头换面。 南宫倩柔蒙上一层清光的双眼掠过一丝错愕。 望气术他不是没用过。 使用望气术后,可得见世间所有气。 寻常人为白色。 为官者白中掺红色,官阶越高,红色越浓。 皇室中人自带紫气。 儒家为清光。 妖气呈绿色。 武夫也是红,但可一眼区别官运的红,为气血狼烟。 他此前使用的望气术,有对象才观测到气。 但这次… 他眼中,以这片烧灰窑子为中心,方圆三里,淡淡的绿气,像是…妖物的活动轨迹? 不然全是妖物,他方才如何一只也没碰上。 “那个。”南宫倩柔按下继续研究的想法,指向一个绿气浓郁的烧灰窑子,道。 “是!” 刘泓仓啷一下拔出佩刀,招呼同伴。 … 许七安家 “我打小习武,每年要费家中一百多两银子,婶婶对此颇有微词,常寻我错处,我那时年纪轻,不怎么会控制脾气,每次与婶婶争吵,二叔头疼不已,便为我置了这处宅子。” 许七安讲得很正经,忽又嘿嘿一笑,“不过,我每日还是翻墙去二叔家蹭吃蹭喝。” 他并不请魏安进屋,自己进屋拿了根鸡毛掸子,将院中石桌、石凳上的灰扫净。 “将就将就。”他邀请道。 魏安不在意地笑笑,“客随主便。” “无恙是主是客?” 似要打魏安个猝不及防,许七安冷不丁地问道。 是主是客,肯定不是问今日今时许七安和他的主客关系。 魏安笑而不语。 这已然是个答案。 许七安解了心中最大的疑惑,不再纠结于此。 他沉默少许,看向魏安,“那日得知周六父亲周显平是税银案的幕后之人时,我汗毛耸立,心中又惊又怕。” “二叔待我极好,婶婶也只是嘴上坏,二郎、大妹、小妹,我绝不会坐视周显平害我一家!” “你伸出援手,我真的很感激…” 魏安拦了下,“并非在你,而在辞旧兄长。” 许七安笑笑,“辞旧若在此,听你唤他一声‘兄长’,不知多开心。” “你在大奉一部分读书人心中,地位已然不输于亚圣,不,你未来必成亚圣!” 听他斩钉截铁,诚然肺腑,魏安微微一笑,“借你吉言。” 两人姿态放松了些。 “你去过教坊司吗?” 许七安话题开得比较快,切换得太突然。 以致魏安错愕了下,差点怀疑自己耳朵。 “对了,你还小。” 许七安自问自答,似有所指。 魏安望着他,淡淡道,“你知道儒家五品德行境有‘以文乱法’一说?” 许七安脸上笑意渐敛。 他忽然想起前段时间,他有件很重要很重要的事要拜托二郎。 念及此,许七安立即停腰板,端正坐姿,肃容道,“我是想说,我前几日在教坊司作了首诗,‘暗香浮动月黄昏’,你可有听说?” 他‘跪’得真快。 魏安露出满意之色,回忆了下,点头道,“诗不错。” “你觉得如何?”许七安追问道。“写诗抒发情怀,你可以多写写。” 他问得含含糊糊,魏安回答得也含蓄。 “明白了。”许七安领会其意,松了口气,又道,“不过我不如你博学,诗才也远不如你。” 魏安不置可否。 两人又聊了一阵。 算是达成了些共识。 … 浩气楼 “妖物活动的轨迹?” 魏渊听完义子的汇报,确认道。 “还待甄别。”南宫倩柔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照你的说法,此妖是在看护什么,可有搜到什么?”魏渊敏锐道。 南宫倩柔从怀中绕出一份牛油纸包的东西,“是焰硝。” 众所周知,焰硝是制作火药的主要材料。 火药,司天监出产,独属大奉! 别说配方,便是制作火药的材料,大奉官方也把控得十分严格! 魏渊接过,打开纸包,嗅了嗅后,眼神立沉了几分,“接着查。” 南宫倩柔领命离开后,他目光落在身前横几上的小册子,好一会,又看向远处天际。 … 午后 大黄山,黄庄 “魏师,这是最后一组对比,我们都希望在您的见证下完成。” 沐丰热诚地看着魏安。 后者给他使了好几个眼色。 怀庆,帝国长公主,站在一旁呢。 沐丰无动于衷。 行吧,魏安放弃了。 “好。”他点头,又看向怀庆,“殿下一起。” 怀庆自然捕捉到他方才的小动作,唇角弯了弯,轻颔玉首。 沐丰做完检查,一声‘点火’后,数股烟升起,有些旋即发展成浓烟,有些中道崩阻,熄了。 一群术士顶着烟,观察,记录。 片刻后,所有总结汇集到沐丰手中。 司天监炼金已有百年历史,这些近乎标准的作业流程自成一派。 沐丰慢慢地翻看,他不敢有半分纰漏,看得很仔细。 魏安和怀庆在一旁等候。 好久好久,沐丰开口喊道,“将甲字六号和丙字九号蜂窝煤各拿三颗,准备蜂窝煤炉,准备炉子、水。” 一群术士脸上露出激动,终于到这一刻,他们动作迅速,很快将一切布置好。 最后就是单纯的燃烧对比。 沐丰自己上阵,以沙钟为工具。 这次一直等到红霞满天,最后的总结交到魏安手中。 “魏师,公主,甲字六号烧得时辰长,成本高些;丙字九号,烧得时辰短,成本低些。” 显而易见,两者燃烧时长的差距和成本的差距难以对比。 沐丰才把最后决定权交给魏安和怀庆。 “殿下。”魏安将总结递给怀庆。 后者边翻看边问道,“无恙以为如何选?” 魏安看向沐丰,欲看看他的态度。 后者完全没有半分倾向,全然没所谓。 想了想,魏安道,“既然二者各有优点,那便都上,售卖时将成本高的那款价格提高,高出一截。” 怀庆闻言,笑地点点头。 想法与她不谋而合。 “将蜂窝煤、蜂窝煤炉准备好。”怀庆对一旁侍卫吩咐了句,又对魏安道,“我这便进宫去父皇那儿促成此事。” 魏安点点头,“正好,我另有事寻监正,顺带也问问监正的想法。” (本章完) 第36章 怀庆:临安所言甚是 第36章 怀庆:临安所言甚是 司天监,观星楼,八卦台 天边尤有一片晚霞。 高处建筑披着霞衣,低处已开始点烛。 “稍等。” 来见监正,魏安也提了一只蜂窝煤炉。 “蓬!” 不待他拿出火折子,监正手掌一翻,一缕火苗从虚空中生出,钻入蜂窝煤炉下方的通风口,很快将蜂窝煤点燃。 高处风多。 随着空气不断灌入,上面两块蜂窝煤肉眼可见的转红。 魏将金属制的烧水壶放上。 “一会便好。”他看向监正。 后者望着这新奇之物,眼中有微动,但仍波澜不惊。 不多时,壶底有一粒两粒小气泡缓缓生出。 魏安将壶盖合上,问道,“监正老师以为如何?” “不错。”监正点头。 “监正看来,沐丰师兄可有望六品?”魏安再问。 监正笑了笑,招呼他坐下,道,“我观小友兼修了几家,不妨再修我术士。” “不然,这一声声‘老师’,岂不让你白叫了?” 这话可不能让院长和老师听见! “术士可得长生?”魏安转移话题。 监正摇了摇头。 “监正老师可否指点后学,何以得长生?”魏安追问道。 监正捻起酒杯,小酌一口,道,“你儒家立德立功立言为不朽。” “以你今时今日之成就,不必入三品,青史上也有你浓墨一笔,何必求长生?” 魏安面色不改,直白道,“三品,我所欲也,长生,亦我所欲,二者并不冲突。” 监正陷入沉默。 魏安也不在意,原也就是转开话题才说起这个。 “我闻入司天监者,无不是惊才绝艳,天赋卓绝之辈,这几日一起共事,研制蜂窝煤,我感受颇深,司天监术士素养非一般可比。” 他顿了顿。 对面的监正没有反应,只是一味地饮酒。 魏安想了想,继续道,“沐丰师兄此次若顺利入六品,不知其他师兄师姐是否会有想法?” “小友不妨直言。”监正放下酒盅,抬眼看向他。 “监正老师,我要一批司天监术士,往后类似蜂窝煤这样的机会不少。” “实现这些机会的销,司天监也要承担。” 魏安确实直接。 不掩饰的借鸡生蛋。 “可。” 监正更直接,一点不拖泥带水,不追问,利落地点头答应。 直接给魏安整得错愕了瞬。 他一时生出疑惑。 到底什么才能撼动这位老先生的心神呢? 哪天他把蒸汽机做出来,也不能撼动吗? 他摇摇头,按下这个念头。 还是一步一步扎实地来。 魏安起身,同时从横几上拿起一只茶盏。 走到一旁的净手盆中舀了一盏水,再返回,推到监正身前。 “监正老师,观此水,有虫否?”魏安问道。 监正看了一眼,轻轻点头。 所以监正能观测到水中的细微之物。 这应该与监正的实力挂钩吧? “监正老师,以宋卿师兄的实力,能否观测到这些虫?”他当即问道,印证猜想。 “不能。”监正摇头。 果然。 魏安绽放笑容,“监正老师,我还有一个请求。” “小友但说无妨。”监正轻轻一挥手,茶盏中的水自己飘回净手盆中。 “术士六品为炼金师,您的炼器造诣定然不低,我有一设想,想请老师您出手。”魏安说着,从袍袖间掏出一卷纸,递过去。 监正手一招,卷纸悬浮在空中,徐徐展开。 … 翌日,一早 皇城 “谁说不是呢?” “听说又掺和起商贾之事。” “丢了天家颜面!” “呵呵~” “…” 一众来定省的皇子中,四皇子脸黑如锅底。 众人进入大殿,发觉他们口中的怀庆早就到了。 正指挥三名小黄门忙活什么。 “这是何物?” “怀庆,这是做什么?” “这是…炉子?” “这些时日,怀庆你与那魏安忙的便是这个?” “…” 众皇子皇女围上来,没了之前的明嘲暗讽,全是好奇。 “哼,烧火的炉子有什么好稀奇的。” 一串疑问后,冒出一声不屑。 此人一身华美宫装,正是二皇女临安。 怀庆侧首,淡淡一瞥,“有人说过,‘未知全貌,不予置评’,临安,望你日后将这话铭记在心。”两人从小到大,斗嘴已是常态。 临安尤其反感怀庆这种反应态度,显得她很没分量。 她冷哼一声,道,“说破大天,它也是个烧火的炉子!” 其余皇子皇女并不劝阻,反往后退了退,给两人腾出空间,他们挂着笑意,一旁看热闹。 更多是看怀庆的热闹。 目光聚焦中的怀庆轻轻点头,依旧淡淡道,“它是烧火的炉子,我没说不是。” 仿佛一拳打在上,临安一口气堵在胸口,“你…” “那你这几日忙的不是这个炉子?”年纪最长的皇子,已过三十,指了指从未见过的炉子,道。 怀庆示意小黄门将厚实的牛油纸包拆开,里头赫然是垒起的数块蜂窝煤。 “这是…”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众皇子皇女投去目光。 又是个没见过的新奇物。 “好热闹啊,在说什么?” 元景帝的声音没征兆地响起。 与在朝会上的淡泊出世不同,这会儿他的声音多了几分生气。 似乎是因为殿中这一众子嗣。 “父皇。” “给父皇请安。” “…” 一众皇子皇女恭恭敬敬地行礼。 “好好。”元景帝露出笑意,点了点头。 走到近前,他也注意到与殿中摆置格格不入的蜂窝煤炉和蜂窝煤。 “此物是…” 怀庆上前,福了福礼后,介绍道,“父皇,因其孔如蜂窝孔,取名蜂窝煤。” “这便是你这些时日的成果?”元景帝问道。 “请父皇允儿臣演示,儿臣为父皇介绍此物。”怀庆请求道。 她可以倚仗父皇疼爱,将这些带来殿中。 但要点燃,自是要元景帝同意。 元景帝轻轻点头。 一旁的小黄门立即上前,照长公主此前的吩咐操作。 “此蜂窝煤以煤炭、黄土、木屑为…” 简单地说明蜂窝煤的原料、制作。 怀庆并未当众说明其配比。 将司天监沐丰的总结递上后,继续道,“今岁又是大寒,京城之中亦有买不起木炭的人家,蜂窝煤成本低廉,耐烧,火力旺,实普济百姓之物!” 她话落,伏在地上的小黄门轻轻一吹,一小缕近乎无色的烟升起。 元景帝放下手中的笺纸,上前。 众皇子皇女跟在其后。 数双眼睛中,炉膛内,红色迅速由最低下传至最上面。 这红,在晨辉里也那么扎眼。 “燃得倒快。” 其中一名皇子道。 “还要看火力如何?” 另一名皇子道。 元景帝索性陪这些儿女们等了一起。 不多时,铜壶之中传出细微的咕嘟声。 “这般快?” 有皇子震愕。 “怀庆,此蜂窝煤成本果真低于木炭?” 商业嗅觉灵敏的已在追问细节。 怀庆看了他一眼,给了个抱歉又公式化的笑容。 此间殿中,除了她,只有元景帝知晓蜂窝煤的成本。 元景帝低头看了看手中的笺纸。 魏安… 思忖之后,他道,“怀庆你如何打算?” 怀庆上前,道,“父皇,儿臣以为,由皇家牵头,联合司天监出产、售卖。” “具体分成…还须等监正老师的回复。” 元景帝没吭声。 大殿内,敏锐的皇子皇女已在暗暗思索自己怎么分一杯羹,迟钝的只当自己没看成热闹。 至于之前对怀庆的嘲笑…有吗? 不记得了。 其中有心思活络的,此刻已然在琢磨不久前他们嘲笑的另一个对象,魏安。 “这不是与民争利吗?怀庆,你利欲熏心!” 如平地起惊雷,临安的声音打破安静。 众皇子皇女露出错愕之色。 这是临安能说出来的话? “临安。”太子是临安的胞兄,立出声呵止道。 临安嘟了个嘴,往人群里退了退。 太子收回目光,上前,朝元景帝拱手,正要开口时… “临安所言甚是。”怀庆拣起似乎落地的话。 还在生‘窝囊气’的临安一愣。 什么意思? 她这是认可我的话? 却听怀庆继续道,“父皇,儿臣以为,司天监总结上的两种蜂窝煤,成本低,一枚只赚一文便可;成本高,一枚可赚十文。” (本章完) 第37章 监正:今日的酒,有点苦 第37章 监正:今日的酒,有点苦 一文?十文? 是赚的不多哈。 怀庆听从了我的话诶。 临安这般想到。 心中有点美滋滋。 她不由地昂了昂下巴。 余光扫到胞妹神情,太子真想一把捂住脸。 其他皇子皇女有领会过来的无不压了压嘴角。 顺势以临安的话作筏! 到底是怀庆啊。 元景帝看了眼‘自己’的‘大女儿’。 司天监出具的总结他已看了,不论是大奉皇帝的立场,还是皇室大家长的立场,他都没理由拒绝怀庆的提议。 蜂窝煤确实惠百姓,纾大寒之困,予天下安生。 国泰民安… 他要的从来都不是国泰民安,至少眼下不是。 “好,怀庆,此事便交给你。” 元景帝最终落锤,让不少想争取一二的皇子心思破灭。 怀庆神色一正,“谢父皇。” 此事敲定,元景帝与子女们说了会话,便去修早课。 望着父皇的背影,怀庆心中喜悦冲淡了些许。 众皇子皇女离开大殿,各自有各自的心思。 “做的不错。”四皇子凑到胞妹身边,笑地夸赞道。 怀庆看了胞兄一眼,没回应。 知她还在生气此前他去母后那‘告状’的事,四皇子自感无奈地笑笑,道,“怀庆,我也是为你好,那魏安…到底有些非议。” “皇兄慎言,莫人云亦云!”怀庆止步,冷声道。 她是熬过鹰的,眼神锐利,对视之下,四皇子完全撑不起兄长的威严。 怀庆知道自家胞兄想什么,“蜂窝煤是魏师提出设想,由他指引司天监沐丰一步步完成,蜂窝煤的盈余本该分给他,也该分给沐丰一份,二人皆辞之。”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不远处驻足‘看热闹’的一些人,提了几分嗓音,“皇兄,蜂窝煤的生意,除了皇家与司天监,绝不会有第三方进入。” 说罢,她转身离开。 轻摆的步摇,微扬的裙裾都透着霸气! 在场众人噤若寒蝉。 待她走出好远,才有人开口。 “原料已然道明,别家掺不掺和岂是她一言定之?” “她一言定不了,父皇呢?哪个蠢材嫌命长?那是父皇的钱!入的是内帑!” 一来一往,众人熄了一些心思,同时心中更不忿! 怀庆凭什么? 很快,一些人找到答案,魏安! 而在大殿时想到魏安的此刻已回去准备拜贴。 … 司天监,观星楼 “当啷.” 监正右手一招,不知名的金属制品悬空融化,当场化作一颗螺母落在横几上,发出一声清脆。 魏安落在这颗螺母的目光有些出神。 这可是螺母啊。 而监正竟然直接‘手搓’出了螺母! 这也… 他望向监正的眼神不由‘热烈’。 真想让老头手搓个机床出来! 不,真理,手搓个真理! 不不,活塞! 越过蒸汽机! 等等等等! 老头可以提炼石油吗? 见他逐渐‘疯狂’的神色,后者难得有一丝动容。 老头咳了声,“这个设想确实有趣,这叫什么?螺丝,螺母。” 刹那间,魏安所有念头藏起,他恢复常态,点了点头,连连感慨道,“当真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比起监正老师您的炼器技艺,我这些设想不过米粒之光!” “今日,我这井底之蛙总算是开了眼了!” 吹得太过了嗷。 监正老脸有点挂不住,“小友过奖了,不值一提。” “没一点过奖。”魏安摆手,又问道,“敢问监正老师,司天监中有几人可如您一般?” 监正摇头。 “差不多的技艺呢?” 魏安再问。 监正摇头。 “那往后能时常来麻烦监正老师吗?” 魏安图穷匕见!“不能。” 监正果断拒绝。 “…” 空气安静。 对上魏安疑惑的目光,监正辩…解释道,“小友你当知晓,司天监事务繁忙,不好因私废公。” “再说,一次融炼这么些,也很吃力,须静养…起码一月。” “当真?” 魏安脸上只差写上‘我不相信’。 “小友不信?” 监正反将。 魏安沉默,好一会,他低头将显微镜组装起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目镜、物镜、镜筒、镜臂、镜架、载物台… 是有点多。 “多谢监正老师。”他起身后,微微躬身致谢,又道,“监正老师,我先走了,一月后还要麻烦您。” “嗯…嗯?” 监正会过意的时候,清光已经魏安送走。 老头眉头一皱,沧桑的脸更沧桑了。 许久,他伸出左手,而不是习惯手右手,端起酒盅,抿了一口。 今日的酒,有点苦。 … 观星楼,七层 一张张作业台,炼金术师在这层扎堆。 魏安双眼欻欻放光。 都是科研人才啊! “魏安。” “魏安来了。” “…” 有第一个人喊出声,众人纷纷投来目光。 在蜂窝煤之前,这些高傲的炼金术师并不把魏安当回事。 蜂窝煤之后… 似乎没什么不一样! 确实,他为沐丰提供了晋升六品的机缘。 但蜂窝煤…在这些人看来,太没技术含量了。 巧思而已。 “魏兄。” 严蒲小跑过来,小胖脸有幽怨,也有期待,“怎么样?可以去装温室了吗?” 差点忘了这茬! “明日,明日一定装。”魏安忙郑重道。 严蒲点点头,又道,“对了,魏兄,你此前说的水稻一事,苏师姐也想加入。” 话落,他朝某人招了招手。 一名女性术士走来。 魏安打量了眼,是上回宋卿选出的两名女术士的其中一人。 “为了晋升六品?”他丝毫不顾及其颜面,直接问道。 无数目光聚焦自己,苏虹深吸了口气,点点头,“是。” 还算敞亮,不遮遮掩掩。 魏安点点头,“有机会的。” 苏虹皱眉,有些不解。 有机会的? 这算是答应,还是没答应? 她未当场追问,而是站到一旁。 因为魏安上前了。 迎着众多目光,魏安看向宋卿,道,“宋师兄,我有一物,请师兄一观。” 自己招揽和司天监安排肯定是不一样的。 七层的这些人,他可是‘馋’好久了。 宋卿早已留意到他手中奇怪造型的物件,他走出实验台,往魏安靠过去,又仔细地看了两眼后,问道,“可是能望窥探远处?” 魏安有些诧异,“司天监已经做出望远镜了吗?” “望远镜…还算贴切,此物不稀奇,若加持法阵,可窥见十几里外。” 宋卿平淡的语气和表情仿佛在说:若只是这点水平,大可不必拿出来。 魏安笑笑,“师兄,你试了便知晓。” 原著有望远镜 (本章完) 第38章 叔父这是怪我没来看您喽 第38章 叔父这是怪我没来看您喽 他又扫过四周,“哪位师兄师姐帮忙,舀一碗门海中的水来?” 魏安话音落下,众人皆有意动,又都在看别人。 “我,我去吧。” 最后严蒲下楼。 上下七楼总要些功夫。 在一众作业台中,魏安挑了个相对整洁的,将显微镜布置好。 好一会,小胖有点喘地将门海的水取来。 “谢谢。” 魏安道了声谢,接过水,对宋卿道,“师兄能否瞧见这水的虫?” 宋卿点点头,“能。” 魏安愣了下,监正老师诓他? 不能吧? 还是说以宋卿的实力可以观测一些大体积的微生物? 他心中又想入冬之后,微生物活动都减少了,什么玩意这么出众,竟还能被观测到? 他低头一看,又愣了下,这是…水蚤吧。 “师兄亲自看看吧。” 以魏安的‘口胡’能力,可以轻松完成取样。 为防超凡力量对样本产生影响,他还是老老实实地按步骤来。 用一根玻棒蘸取了一滴水,滴在玻片上,再覆以另一张玻片。 玻棒和玻片皆出于监正老师之手。 取样工具首选自然是滴管,现场没有橡胶类制品,监正老师应该不能‘无中生有’,魏安才退而求其次地求其制作了玻棒。 将玻片置在载物台上,魏安朝宋卿做了个‘请’的手势。 与之前淡漠不同,此刻宋卿眼中多了郑重。 在他看来,魏安操作的每一步骤细腻、利落又新奇,颇具美感,专业的美感。 依照魏安的指示,宋卿将左眼缓缓接近镜筒,差不多近乎贴合的距离… 其他术士自没有额外视角知道宋师兄看到什么,他们只到看宋师兄身躯明显一震。 它们有些呈球状,有些呈杆状,有些又如螺旋。 有细长的一团,有圆珠的一串。 有的似乎有颜色,淡淡翠色。 重点是,它们在动! 此刻,新的世界,在宋卿面前打开了! “这便是寻常人肉眼看不见的粒子,原子吗?”宋卿起身问向魏安,手指微微颤抖,仍捉住镜臂。 “不,原子是更小的存在。”魏安直接给出答案。 “那这是什么?魏师,请为我解惑!”宋卿眼中没了淡漠,全是对知识的渴望,几乎疯狂的渴望! 魏安淡淡一笑,“知在行中求。” 宋卿低声重复了这个句话,道,“我该如何做?请魏师教我。” “以司天监的琉璃技艺,制作这样形状的器皿并非难事吧。”魏安说着,袍袖掏出一张笺纸。 宋卿接过,展开后,入目是一只宽肚短颈阔口的矮瓶子,瓶高、瓶肚、瓶口、瓶颈尺寸皆有详细标注。 “可以做,魏师需要这些?”宋卿这时才想起不久前别人教他的一句话,‘等价交换,炼金术不变的原则’。 “不,我用不到。”魏安摇头。 在宋卿疑惑之时,他继续道,“你以门海中的水装入此瓶一半,以木塞堵住瓶口,早晚让大日照之,午时当避开大日照耀,每日须细观其状,一旬之后,你当有所得。” 生态瓶,很简易的小实验。 他常出入司天监,关于宋卿对生物领域的疯狂研究有些耳闻。 这算对症下药。 宋卿将魏安的话记下,最后提了口气,看向魏安,“那魏师您需要什么?” 魏安嘴角渐渐上扬,与其对视的视线挪开,缓缓扫过全场。 … 这日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义父,太康县令死了。” 焰硝矿在大黄山,大黄山属太康县,太康县令自然是要彻查的对象。 南宫倩柔自觉动作够快,还是慢了一步。魏渊微微抬眼,“死因?” “梦中杀人。”南宫倩柔神色阴冷中有一丝惭愧。 愧于自己竟还让贼人行凶。 此刻他有些怀疑,京城不止一名梦巫。 若是如此,事态严重了! “义父,会不会是镇北王那出了问题?”南宫倩柔提出合理猜测。 四品梦巫这样的高品战力,怎会无故离开自家国土,来大奉境内搅风搅雨? 这很不对! 魏渊目光一时深邃。 少许,他道,“北边方面的信儿就在这几日吧。” 南宫倩柔思索地确认了下,点头,“就在这几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等信儿吧,继续追查梦巫的下落,桑泊祭典没几日了。” 魏渊权衡思忖之后,还是决定先解决人,事先放一边。 说着,他掏出小册子,撕下两张。 南宫倩柔心中一喜。 难道说… 比起向司天监申请八品望气师和七品风水师,儒家的册子更方便。 且不说他体验过着奔波册子上的望气术。 魏渊将两张笺纸递出。 南宫倩柔神色一顿。 行吧,两张也行。 他原以为义父会将那本给他呢。 “是,义父。” 他领命离开。 南宫倩柔方离开后,一道红光在远处升起。 这是打更人预警的信号! 魏渊起身,望向信号的方向。 不多时,一名银锣再来报。 “魏公,平远伯薨了。” 魏渊凝眉。 不须他问,那银锣再汇报道,“贼人逞凶,还击伤了负责那片的两名兄弟,已用秘术逃脱,暂不知其踪迹,姜金锣正带人搜查。” 魏渊默然,少许,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撕了一张,“将这交给律中。” 银锣接过一看,望气术? 姜金锣接到平远伯被人杀害的消息,第一时间便去司天监提了两名望气师,真正意义上的‘提’! 这望气术… “是!” 银锣领命匆匆离开。 魏渊返身,看向京城最高的那栋建筑,目光深邃。 已是多事之秋矣。 前两日,他得知道家地宗也来了京城,还是入了魔的地宗道首。 风云交汇之际,亦是风雨飘渺。 恰时,一道清光于虚空中迸出。 魏渊的视野中,魏安一手蜂窝煤炉,一手提溜了一大包牛油纸包。 “叔父。” 一见面,魏安中气十足喊了一声。 有些咋唬。 魏渊嘴角不自觉地扬了扬,“长公主的蜂窝煤铺子忙得热火朝天,你整日书院、司天监来回蹿,今日怎么有空来我这?” 魏安笑笑,“叔父这是怪我没来看您喽?” (本章完) 第39章 姜律中:昨日是谁搜查此处? 第39章 姜律中:昨日是谁搜查此处? 魏渊笑而不答。 “今日蜂窝煤铺开业,我方才在铺子待了一会,挺好的。” “带了炉子和蜂窝煤给您,也沾沾喜气。” 说着,魏安熟练地将蜂窝煤装进蜂窝煤炉,点燃煤球。 伸手去拿横几上的茶壶,晃了晃,颇无语地笑道,“您这壶怎么没水。” 他去到一旁,用水樽里的水将茶壶加满。 壶落在煤球炉上时,三块蜂窝煤也差不多都点燃。 “您这壶还是小了点,一个没留神,水再给烧干咯。” “蜂窝煤炉换煤球时,一定要小心,尤其您这环境,全是木头,真得当心。” “不过,您这环境也有好处,通风,蜂窝煤会产生一些…奇怪的气,这气对身体不好。” 魏渊就那么站着,看着他啰嗦地叮嘱。 一直没得到回应,魏安抬头,对上魏渊的目光。 后者忽笑了笑,“给书院送了吗?” 魏安正色点头,“自然,院长、老师我已送去,且往后每年入秋之后,书院先生、家境困苦的学子,皆可得一定份额的蜂窝煤。” “炉子呢?”魏渊问道。 “我与长公主商议再三,炉子不送,不售,租。”魏安神情再正色了几分。 不须叔父继续问,他道,“怕太容易得到的会不珍惜,盼我是小人之心吧。” 魏渊沉默少许,颔了颔首,笑问道,“今日只来给我送炉子和煤?” 魏安嘿嘿一笑,“叔父,我年纪虽小,在青州,也到了该谈终身大事的年纪,您不知道,现在青州的人家要求可高,相貌、营生、宅子,样样须全。” “您看我,我这相貌,咱老魏家的血脉,那还用说吗?” “营生…我暂时也不缺银钱。” “就是宅邸…叔父,那许百户还为许宁宴置一间宅子呢。” “好。”魏渊点头,在魏安要接话道谢之际,又道,“我便在青州为你置一处宅子。” “叔父,我…” “再画三百张望气术来,我在永丰街有处宅子,给你。” 永丰街距京城主干道永康街只隔两条街,算是京城核心地区宅邸。 三百张… 魏安没注意,他在低头思索的时候,魏渊的余光一直在注意他。 这是场博弈。 思忖再三,魏安咬咬牙,道,“可以,但请叔父缓我些时日。” “自然,你可分次交给我,不必一次还清。”魏渊很好说话,一副理解后辈的长辈姿态。 不让魏安思考,他立即转移话题,笑着问道,“你躲了这些时日,寻你问新学的,欲找你斗辩的,那些学子、大儒们,那些王公、将军们,加之这次蜂窝煤,寻着味儿来的更不少。” “你以往四处荡,旁人堵不到你,有了宅邸可就不一样了。” “叔父,有了宅邸,他们也堵不到我。”魏安颇自信道。 难得叔父糊涂,能胜他一回! “总不好一直叫叔父、院长、老师为我遮风挡雨吧。” 怕叔父脸上挂不住,魏安又补了一句。 真是人间好侄儿! 上哪找啊。 魏安心中连连感慨。 魏渊笑意连连。 … 次日 打更人衙门 “多谢,今日之后不必再送,我会与叔父说的。” “是要停了吗?先生。” 魏安点头。 后者应了声,抱拳行礼后离开。 魏安目光落到桌上这一大碗虎元羹。 双手捧起,一口气吸溜干净。 趁体内热气膨胀,立即褪了外衣,演练撼山拳架。 “呼!” “嘭!” “…” 还是熟悉的声音,响彻浩气楼后。 打更人基本都是武夫,且境界不低。 声音是熟悉,武艺精进大多! … 此刻 内城,长兴街 昨日没搜到杀害贼人,姜律中早早便领人重新搜查内城。 日上三竿时,已搜了五条街,仍无所获。 他锐利的鹰眼毫无波澜,坚毅道,“下条街。”一旁的两名望气师暗暗叫苦。 他们属于被强行‘征辟’,若有机会,他俩绝不会参与姜律中的案子。 太苦了! 这些武夫皮糙肉厚,气血充盈,走再久也不累,他俩如何承受得住这般蹂躏? “姜金锣,我记得昨日魏公给了您一张望气术,您不妨先用着,也让我二人歇一歇。” 一名望气师开口道。 姜律中皱了皱眉,见两人额头确有一层汗。 思忖了下,从怀中掏出那张小心保存的望气术。 他眼底闪过一丝不舍,须臾的犹豫之后,还是放出气机,点燃纸张。 下一刻,世界在他眼中五彩缤纷起来。 杀人而沾染上的血光与官运的红、武夫的气血狼烟有明显区别。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二人歇一会便跟上。”他说了句,小跑起来往下条街。 可不敢浪费! 又三条街后,还是半分血光没捕捉到。 一圈下来,已经快回到平远伯府所在的街。 姜律中瞥了眼平远伯的方向,纯属无意识的一眼,已在收回目光… “嗯?” 感觉自己眼中方才多了什么,他闪电般再看过去。 “这是…” 说是血光,却比血光淡了几分,还从平远伯延伸出去,延伸的方向… 路线? 像什么路线。 并没有足够的经验支撑自己的猜测,但这路线他瞧着像贼人逃脱的路线。 姜律中走了一段,又走了一段。 所到无不是昨日他或同僚搜查过的区域,这也印证他的想法! 昨日客户两名望气师循血气指的路线! 但有一点,昨日没搜到啊。 推理死环了! 就怕再走一遍,还一无所获,白白浪费这张望气术。 姜律中这次犹豫的久了些。 “跟上!” 最后,他闷着头继续。 “头儿,这里咱搜过了。” “头儿,头儿!” “头儿这是怎么了?” “…” 一众银锣铜锣早察觉不对,虽不明所以,仍紧随其后。 不多时。 “青书客栈。” 姜律中收回目光。 淡淡的血光进了这间客栈。 贼子昨日躲在这间客栈吗? 一群打更人在门口,小厮硬生生被掌柜推出来。 “各,各位差爷…” 他佝偻着腰,话直打颤。 “搜捕人犯!” 姜律中掷地有声。 绕过小厮,直入客栈。 原不多的客人一哄而散。 “客官,客官,没给钱呢。” 掌柜的声音在后面追,人还缩在柜台里。 不是打更人作风不好,让百姓惧怕。 而是百姓天然对这种特务机构有畏惧。 上了二楼,姜律中往里走,停在第六间客房。 淡淡的血光消失了! 若贼人确实来过此处,而血光在此处消失,那么… 有人接应! 有屏蔽血光的法术或法器! 这个逻辑很流畅,近乎自动蹦出来。 再往下捋… 答案很明显了。 姜律中脸冷下来,问向手下银锣,“昨日是谁搜此处?” (本章完) 第40章 就这?没了? 第40章 就这?没了?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后小院 寒风瑟瑟,魏安上身打赤膊。 流线型的薄肌与他的脸并无反差,互相辉映。 债,算是还完了。 要继续突破吗? 还是再开个体系?道家? 再开一个,还是九品,神异也神异不到哪儿去。 魏安心中有了决断。 【可预支项目:1/2】 【晋升武夫八品炼气境(补完条件:连续一旬,每日服用一粒生元丹)】 【剩余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内,以此为准绳要求己身(16/365)】 嗯? 他一直未注意,晋升儒家四品的补完条件不知不觉中已完成了十六天。 武夫八品的晋升条件怎么还是一旬? 很不对劲。 生元丹,很珍贵吧。 他熄了心思。 先打探清楚再做决定。 仅剩一次的预支更珍贵。 先冲洗,然后去找叔父,找殿下,找院长、老师,找监正都能问清楚。 现在的人脉嘎嘎猛。 … 此刻 春风堂 “姜金锣这是何意?” 李玉春脸色不怎么好看。 姜律中领的这帮银锣铜锣快把他春风堂给围了! “玉春,你手下宋廷风、朱广孝、许七安三人呢?” 一位步姓的银锣上前搭话,语气温和。 李玉春看了姜律中一眼,语气也缓和了点,道,“他三人日巡。” 步姓的银锣立即给自己麾下的一名铜锣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离开。 见状,李玉春岂会不明白姜律中此来为的是自己三名属下。 “姜金…” “玉春,我已遣人去请杨砚,有些发现,须再核验。” 闻言,李玉春不再吭声。 既请了自己顶头上司,那便没打算硬来。 稍松了口气,他不禁思索起来。 昨日三名属下也是日巡,看到预警红光便去支援,这些三人昨日也报与他了。 是支援中出了什么纰漏吗? 不能吧,许七安是新人,宋廷风和朱广孝可算老人。 他始终相信自己三名下属。 不多时 之前出去的铜锣与许七安三人回来。 前后脚,杨砚也到了。 一见这仗势,杨砚脸立冷下来。 “杨砚,我若遣人唤你去现场,恐你不悦,生了嫌隙反倒不美。” 武夫直性子。 但姜律中今岁已有四十。 “有话直说。”杨砚冷声道。 “不必说,自己看更清楚。”姜律中从怀中掏出一张笺纸,“我回衙门第一件事,便是向魏公讨了这张望气术。” “现在,你我同平远伯府,跟上!” 说罢,姜律中快步出了打更人衙门,出了衙门,脚下一蹬,人腾空而起。 身后一群打更人的身影腾挪飞跃。 “什么情况?头儿。” 街两旁的建筑飞快后退,宋廷风努力两步,凑李玉春身侧。 李玉春有心给下属打个提醒,想想还是作罢。 “到了再说。” 两人身后的许七安心中有些凝重。 从打更人衙门到平远伯府,以一群武夫的脚力,不到半盏茶。 姜律中将望气术交给杨砚。 后者也不迟疑,直接以气机点燃。 扫视周遭,也没什么不… 杨砚目光忽一顿,“嗯?” 姜律中嘴角一扬,他发觉了。 “这是?”杨砚看向姜律中。 “血光的轨迹与昨日司天监望气师指引贼人逃脱的路线几乎一致,这一点你之后可寻那两名望气师求证。” 姜律中道。“那与我手下有何干系?” 杨砚问道。 “你先循血光轨迹走完。” 姜律中保持平和语气。 没必要无故激怒人,这事他也没十全把握。 他也希望打更人里没出败类。 杨砚不吭声,一步直起,躲开街上百姓,跃上屋顶。 飞檐走壁不是耍帅、图快,主要为避让百姓,当然,若追击时,视野也开阔。 姜律中领的银锣铜锣不吭一声,直接跟上。 李玉春春风堂四人,三人不解,一人心中更凝重,也跟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青书客栈。 当上司的上司停步这间客栈前,宋廷风、朱广孝和许七安脸色不由有些难看。 都不是傻子。 从平远伯府出发,中间不停,来到这里,肯定为昨日平远伯被杀一案。 这间客栈是他们三人搜查的,若遗漏疏忽了什么,多少要担点骂。 “昨日此间客栈是你三人搜的吧?” 姜律中回首看向三人。 宋廷风三人点点头。 “血光轨迹消失在此处,我姑且以为,有人在这间客栈为贼人接应,我回衙门前,已找这间客栈掌柜、小厮等人问过话,也找了昨日进出客栈吃酒、住在客栈的一间客人问话,皆没有收获。” “那么你三人…” “姜金锣,岂可枉下定论?” 李玉春站出来。 “凭证呢?” 杨砚亦冷声道。 宋廷风和朱广孝面露不忿。 此事之中,说他们疏忽还能接受。 说他们与贼人串通一气,谁扛得住? 那是伯爵啊。 许七安同样的不忿,内心更是警铃大作! 这是他遇到的第二大危机! “我之所以费这么大劲,又去求魏公,讨要这张望气术,便是让你走一遍,也叫你明白一二。” “杨砚,我无意挑起争端,这三名铜锣,我要带走。” “望气术未断,实则你此刻便可询问这三人,恐你找借口,以这望气术不同以往为由,我想寻魏公的侄子魏安魏先生来协助,问个明白!” 姜律中言语坦诚又果决。 杨砚冷眼与其相对。 几次三番要开口直接问宋廷风三人。 最后还是点了点头。 人群中,许七安心中重重舒了口气。 帮个六号,帮出这么大个危机! 差点又进宫! 好在好在,姜律中选了魏安。 … 浩气楼,顶层 “生元丹?”魏渊眼中闪过一丝诧异,看向侄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魏安笑道,“近日武道进展渐慢,想换个补益,看能不能推一推境界。” 他压根都不知道生元丹是什么,有什么效用,只是拿虎元羹类比。 “武道与做学问一般,逆水行舟,哪有一蹴而就?你欲求速成,只会根基不稳,往后成就也高不了。”魏渊提点道。 魏安正色地点头,“叔父教诲,振聋发聩,侄儿铭记于心。” 只听这话,这人好似懂了,但还巴巴地望着。 魏渊不为所动,完全无视。 “叔父,可以加价。”魏安掏出杀手锏。 魏渊露出一抹无奈,“十张。” 这么便宜? 叔父良心发现? “十张,指点你个方向,成不成在你自己。” 魏渊紧接的话让他脸有些垮。 “您这不是无本生意吗?”他无语道。 魏渊只淡淡看了他一眼。 那眼神宛若无声地在问:你就说你要不要吧。 “行行行,叔父,都说您是军神,我想您去从商也是一把好手。” 魏安妥协。 “生元丹是道家人宗炼制的道丹。” 他的期待中,叔父只说了一句。 空气有一两息的凝滞,在他等下文之时,魏渊已重拿起一卷书,魏安气道,“就这?没了?” (本章完) 第41章 怎么一个个都和人宗有过节 第41章 怎么一个个都和人宗有过节 “灵宝观,人宗洛玉衡。” 魏渊头也不抬,再吐出两个关键词。 魏安起身便要行动,又犹豫了下,想问问叔父有没有什么路子。 似猜到他的心思,魏渊淡淡道,“前些年,我曾去灵宝观,将洛玉衡痛骂一顿。” 魏安立即领会过来。 而魏渊爆料还没停,“陛下沉溺修道二十年来,疏于政务,国力衰退,各地税银时常收不齐,各处粮仓亏空,官员贪弊久矣,百姓困苦不堪。” “你书院一众师长对她也有微词。” 魏安皱眉。 这对吗? 尤其是叔父自己说这些? 今上沉溺修道,怠政,以致贪污成风,民不聊生,当劝谏今上。 上门去骂人宗道首… 指桑骂槐? 他心间一番斟酌之后,选择避开这个话题。 “照叔父所言,我若上门求丹,怕连门也进不去?” 魏安道。 魏渊抬眼看了他一眼,“我将内情告知你,便是防你被人拒于门外,不明所以,对人心生怨念。” “怎会?叔父放心,既是说好的,成或不成在我,不在叔父。”魏安反应极快。 魏渊笑地轻轻点头,继续看书。 魏安拱了拱手,离开。 才出浩气楼,迎面而来一群人。 当头正是杨砚和姜律中。 “杨金锣,姜金锣。” 魏安习惯地点头,打招呼道。 二人却止步他身前,拦住他去路。 “有事?”魏安停步,又扫了一圈二人身后的银锣铜锣们。 顺利地捕捉到某人的信号。 “魏先生,借一步说话。” 姜律中将魏安引到一旁,人少的角落。 浩气楼前人来人往,实在扎眼。 姜律中看了杨砚一眼,道,“是这样,昨日…” 叔父给的望气术? 魏安听完姜律中的描述,皱了皱眉。 难不成是他的画的那一册? 别吧,别是自己学艺不精,画的望气术有问题,捅出这个篓子来。 可是方才许七安分明在给他发信号。 他一时理不清。 “魏先生,还请相助。”姜律中抱拳道。 魏安想了想,先处理眼下,他摆摆手,道,“不敢。” 又看了杨砚一眼,继续道,“姜金锣这般说,杨金锣也没意见,为防串供,便一个一个问,可好?” 这是给许七安机会。 若三人一起审问,他言出法随之下,许七安也要遭。 “自该如此,只是辛苦先生了。”姜律中抱拳谢道。 杨砚脸色不咋好看,也点头表示认可。 魏安往二人身后那一片看了看,这乌泱泱,快二十人了吧。 虽决定帮某人,总不好太折姜律中的面子。 “都是自家兄弟,是不是留几分?”他低声道。 听得杨砚心中一阵感动。 其实魏安是为姜律中考虑。 姜律中想了想,给一旁的银锣使了个眼色。 后者立领了一众人离开。 哗啦啦一阵响动,场上只余李玉春春风堂四人,还有一名姜律中麾下的银锣。 “那二位金锣,进地牢,还是?”魏安问道。 姜律中和杨砚对视了眼。 “地牢便不必了,再借先生小院一用。” 此刻,杨砚心中已没多少气。 姜律中这是一让再让。 宋廷风、朱广孝二人面面相觑。 许七安狂飙演技。 小院也只是几步的事。 正屋内,魏安,杨砚,姜律中,李玉春。 姜律中麾下的那名银锣守在宋廷风三人身边。 “先从谁开始?”魏安问向姜律中和杨砚。 “先朱广孝吧。”姜律中道。 李玉春起身,亲将朱广孝唤进来。 朱广孝抱拳朝几人行礼,没开口。 姜律中嘴角扬了扬,染了一抹戾气,他喜欢这种硬脾气。 “将你昨日看到预警信号后的一切说清楚,越细越好。” 他问完,看向魏安。 该你展示了。魏安立沉声道,“君子当诚。” 朱广孝立即感觉一股力量在影响他的思绪,说假话会愧疚至死,只有说真话,说真话! “昨日,我与廷风、宁宴…” 他讲述完,杨砚和李玉春松了口气的同时又皱眉。 许七安什么情况? 姜律中面无表情,“下一个,许七安。” 还是同样的问题,魏安也是同样的话。 这里有个重点,武者是有神识的,但武者的神识只对自身产生威胁的事物产生预警。 魏安的话不是作用到姜律中身上,姜律中便感受不到个中神异。 更何况,魏安也没实实在在地使用能力。 许七安神色有些许微变,与方才朱广孝一般。 应是震撼于儒家四品的神异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姜律中、杨砚和李玉春都这般想,丝毫没怀疑。 “昨日,我与廷风、广孝…” 杨砚和李玉春全程一直紧锁眉头。 姜律中挑出疑点,“所以进了客栈,你一直在茅厕,没有参加搜查?你身体不适?” 武夫,哪怕炼精境的武夫,要吃坏肚子…那确是点难度嗷。 魏安立即追加一句‘君子当诚’。 许七安脸上‘挣扎’了下,道,“非身体不适,只是想偷个闲。” 姜律中嗤笑了声。 杨砚和李玉春本就不好看的脸色更难看了。 “最后一个吧。”姜律中依旧面不改色。 哪怕最后这三人都没问题,他也不会觉得落面子。 打更人内部没出问题是再好不过! 李玉春冷眼瞪了许七安一眼,将他送出,将宋廷风提进来。 宋廷风和朱广孝一起行动,所说可以相互印证,更有客栈小厮作证。 姜律中起身,与魏安、杨砚、李玉春、宋廷风走出正屋后,坦荡对杨砚抱拳,又朝春风堂四人抱拳,“是我多疑了,我当向杨金…” “不必!” “大人合理推测,何须如此?” 杨砚和李玉春前后开口。 宋廷风、朱广孝和许七安连忙让开。 姜律中笑笑,没继续说,还是朝几人抱了抱拳。 李玉春四人连忙还礼。 “有劳魏先生了,案子在身,改日我当设宴谢过魏先生。” “姜金锣客气。”魏安摆手。 都是忙人,说了两句后,便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魏安定在原地思索了番,口中念道,“我脚下此地属司天监观星楼八卦台。” 清光渐渐浓郁,然后…崩裂溃散。 他人还在原地! 失败了? 错愕了下,魏安立即反应过来,颇感无语。 监正老师真是… “我脚下此地当属司天监观星楼前。” 这次成功了。 “魏师,魏师来了!” “魏师,瓶内之水为何会生出石莼(绿藻)?” “…” 进观星楼,才上七层,便有些走不动的架势。 一群‘目露凶光’的炼金术师朝他扑来。 他连忙动用能力,越过众人,一路小跑直奔八卦台。 白衣白发白胡子老头坐在八卦台边缘饮酒。 “监正老师,您为何设了禁止,不让我传送来?”一见面,他一口幽怨道。 “小友既要传道,何故不为之解惑?”监正反问道。 魏安径直走过去,坐在老头身边,回道,“饿几天,会吃的更狠。” 监正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也不问他来意,自顾自饮酒。 没办法,魏安只能自己挑起话题,“监正老师,道家人宗,您可有了解?” “嗯,人宗前道首,也就是洛玉衡的父亲,当年欲进京借人间气运晋升一品,被我拦了,因而渡劫失败,身死道消。”监正淡淡道。 魏安,“…” 怎么一个个的都和人宗有过节? 这是要断他武道之路? “人间气运?人道气运?”魏安提炼重点,问道。 “国朝气运。”监正道。 魏安眼睛一亮,“如此说,人宗修炼需要气运?” 监正看了他一眼,淡淡道,“洛玉衡自幼修道,天赋异禀,仅三十四岁,已至二品,你那点文运,不够。” 什么叫我这点文运,不够? 魏安一时未能领会。 “监正老师,总之她修炼需要气运,对否?”魏安急需确认。 监正轻轻点头。 (本章完) 第42章 那么,道首的命格够吗 第42章 那么,道首的命格够吗 这是一座敕造在皇城内的道观。 朱墙黑瓦,高门大屋,十分气派。 道观门前有两名道童。 距薄暮还有个把时辰,秋日阳光正好,道观披上金衣,观中殿宇间升起的袅袅青烟,神秘、庄严。 虚空中忽然迸出的清光并未让道童有动容,显然二人见过不少世面。 倒是清光散去后,魏安的面容让二人有些诧异。 清光代表儒家。 传送是术士手段。 以儒家能力施展术士手段,起码六品。 这人瞧着实在年轻! 他眉眼如画,笑若朗星,两三步上前,步伐沉稳,器宇不凡。 不像一般人! 魏安了解一些道家文化,但从未接触过这方世界的道家人士。 是以只拱了拱手。 “先生。” “见过先生。” 两名道童还了礼,姿势与魏安记忆中道家的拱手礼无差别。 他再拱手,清声道,“我名魏安,书院学子,来拜访人宗道首,还请二位入内通报。” “竟是魏先生当面,请入内等候。”一名道童做请的手势,又对另一名道童道,“速去通报道首。” 魏安听闻洛玉衡为国师,都言宰相门前七品官,这两名道童倒挺好说话。 还是书院学子的身份确实好用? 他与道童进入道观。 入目是间巍峨大殿,其后成片的楼阁飞宇。 这灵宝观可不小啊。 魏安暗暗感慨。 愈是这样,他越觉此行要碰钉子。 “先生,请入内用杯热茶吧。”道童再请道。 魏安抬手示意大殿,道,“我欲入内瞻仰一番,不知可否?” “当然。”道童欣然领路。 大殿内烛火通明,檀香浓郁,大体装饰与他记忆中的道观大殿并无二致,只有主神像有些不同。 神像五官普通,周身有股莫名气韵。 这便是这方世界的道尊吗? “先生。” 一旁道童捻来三支香。 魏安接过。 他要入内瞻仰,总不好入而不拜,显得没礼貌。 他以供台上的烛火燃香,稍拜了一拜,将香插入香炉之中。 不多时,前去通报的道童回来。 “先生,道首有请。” 哦? 这便见了? 见了面好。 见了面,总是能谈的。 “好。” 魏安再随这名道童往道观里走,走了好一会,在道观深处的一间静室前停下。 道童止步,做了个请的手势后,自行返回。 魏安扫了一圈周遭。 半个人影都没有。 静室门开着,入门是一段幽暗,再往里,光影绰绰,在屏风上映出一个打坐的身姿。 叩了两声门,魏安迈入静室,停在屏风前,拱手道,“见过道首。” “魏先生直说来意吧。”屏风后的声音有质感,十分悦耳。 “特来向道首求十五粒生元丹。”魏安也利落,开门见山。 “生元丹。”洛玉衡轻声念了声,陷入沉默。 气氛有些凝滞。 魏安不知洛玉衡的性格。 想着是不是生元丹太过珍贵? “魏公有日曾来这,对我说‘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先生出身书院,能否为我解一解这句?” 恰时,洛玉衡的声音响起。 魏安愣了下。 旋即又忍不住腹诽。 你提起这句,不正应了这句? 他想了想,道,“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近之则不逊,远之则怨。”“此句中‘女子与小人’非指女人和小人,而是指人主身边人、宠幸的人。” “这句非辱骂,而是劝谏。” 魏安没展开。 他自己说过,不掺和大奉朝局这烂摊子。 屏风后,洛玉衡沉默少许,道,“早闻先生巧辨无双,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她又道,“生元丹,以无数奇珍异药炼制而成,药劲霸道,大补元气,非常人能受,我观你只武道第一境,强行服用恐进补不成,反受其害,你当小心。” 说罢,她手一招,两只小瓷瓶飞落至魏安身前。 魏安下意识地伸手接过。 这就到手了? 他还没发力呢。 “先生还有何事?” 清脆又成熟的声音打断他的疑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收起瓷瓶,拱手道,“多谢道首赐药。” 顿了顿,他继续道,“我闻人宗修炼讲一个‘不沾因果业力’,今日道首赐药…” “先生这是为我忧心?”洛玉衡语气夹杂淡淡笑意。 显而易见,这定不是开心的笑意。 她为二品,他不过才四品。 屏风后,道袍袖中伸出一只纤细如玉的手,轻掐法诀,卜算起卦… “是我多言,再谢过道首赐药。” 魏安转身要离开。 “等等!” 洛玉衡起身,绕过屏风。 魏安回首,目光落在那张倾国之貌,有一瞬的愣神。 身着太极服,头戴莲冠,艳红朱砂点眉心。 气质清丽脱俗,又杂糅魅惑妖冶。 这种杂糅给人第一感觉是怪异,当注意落到她奇绝无双的身姿,便不觉奇怪。 “道首有事?” 魏安也只是一瞬的动摇,笑地问道。 洛玉衡见他目中清朗,暗暗谈叹了句,到底是当世儒家天骄。 “先生原想如何消了这段因果?”洛玉衡丰润的嘴唇轻启,道。 “国师如何看人族局面?”魏安不答反问。 “人族?自是兴盛。” 这问题太简单。 知道点上古秘辛和妖族现状的都会得出这个答案。 大奉不行是大奉的事。 神魔陨灭,妖族败落,人族从数千年前便在不断崛起。 “人族,天道眷属。”魏安像是说了句重复的废话。 又继续道,“我闻人宗修炼需要气运,只是需要,无法操纵气运?” 洛玉衡摇头,“拨弄气运是司天监的手段,人宗做不到。” “那可承载气运吗?”魏安再问。 “命格够,谁都可以承载气运。”洛玉衡说着,还瞥了魏安胸口一眼。 不知道这人命格如何。 应该不凡,不然如何承载了这么些文运。 魏安露出笑意,意味深长道,“那么,道首的命格够吗?” “你…人宗修炼所需气运非一点半点,儒家到了三品亦然,光靠自己积累定然是不够的。”洛玉衡思绪极快,直接省了魏安的下个问题。 魏安并不气馁,继续道,“若可推动人族兴盛,道首以为,可得气运否?” “推动人族兴盛?蜂窝煤?只强了一点国力而已。”洛玉衡摇头。 “叫人族再无饿毙之人,道首以为如何?”魏安再追问道。 救一人是功德,救万人也是功德,若有是人族再无饿毙之人的法子,那是大气运! “无饿毙之人?你还是年纪轻,想的太简单,你即便有些法子来提高些粮食亩产,那官府的税呢?”洛玉衡亦是分毫不让,步步紧逼。 “不想道首也察民间疾苦。”魏安笑地赞了声。 洛玉衡不回应。 她方才实在算不出为何只是赠了两瓶生元丹,牵扯出这么大因果,一时意动,才与魏安说这么些话。 此刻看来,魏安或有不凡,但也太稚嫩。 “道首以为,寻常人无法术加持,不使法器,能否飞天?”魏安又挑起一个话题。 洛玉衡已有些兴致索然,语气也冷淡下来,“以机关巧思,从高空而落,确可飞行一段,这非什么稀罕。” 魏安听出她情绪,不再纠缠,道,“过段时间,我有场试验,到那时道首若得空,不妨来旁观。” 洛玉衡看了他一眼,莲冠轻点,“好。” (本章完) 第43章 还债 第43章 还债 云鹿书院,雅阁 “长公主今日怎么得空?”赵守边冲茶边道。 比起以往,这位老者眉心的皱纹抚平不少,脸上也添了笑意。 怀庆知道院长老师在点她。 她这些时日太投入商贾行当了。 怀庆浅浅一笑,道,“有人当甩手掌柜,这无妨,账目总要交给他。” 赵守怔了怔。 长公主以前从未这般口吻。 有人? 无恙吧。 赵守无奈地笑了笑,附和道,“无恙是有些跳脱,这一榔头,那一锤子。” “不是说搬回书院吗?”怀庆又道。 她说的好似不经意。 赵守摇摇头,“那日给我和他几名师长送了炉子和蜂窝煤,他便说了,不住在书院,在永丰街置了宅子。” 怀庆眉心快速一蹙,又立即恢复,正色道,“既知他年纪轻,院长和众师长当多予约束才是。” 赵守怔了怔,又莞尔,“我与他老师虽常也说,这蹿一下,那蹿一下,整日不知奔波个什么,但又看到他确是在做实事,如这蜂窝煤。” 怀庆眸光微垂。 沉默少许,她道,“今日来,还有一事,没两日便是桑泊祭典,想请您与书院一众先生去观礼。” 观礼只是由头。 朝局如斯,国家如斯,长公主意在尽快让云鹿重返朝堂,一扫沉疴。 怎奈此事不在长公主。 太明池之会已有大半月,今上真有用云鹿之意,也该透点风出来。 事实却非如此。 “皇家祭典。” 赵守说了四个字,摇了摇头。 长公主眼神黯了几分。 … 入夜 许七安拖着疲乏回到自己宅子。 不是身躯疲乏,是心中疲乏。 今日他性命宛若坐了一趟过山车,几次在死亡线徘徊。 人都麻了。 漆黑破旧的宅子与一旁灯火通明、笑声不断的宅子形成鲜明对比。 “宁宴兄。” 他将院门合上的瞬间,一道声音骤然传来。 许七安立按上腰间佩刀。 等他会过味来,辨出声音的主人,手上又一松。 “无恙,你也先吱一声啊。”他无语道。 院子一角,魏安的身形慢慢走出黑暗。 月光落在他半张脸上,没什么表情。 许七安立即猜到魏安的意图。 “无恙,此事我会与魏公分说清楚,但不是今日,你不必掺和。”许七安忙道。 “我已经掺和进来了。”魏安语气淡淡。 许七安有些慌张,“你…” 魏安打断他的话,问道,“你果真帮了刺杀平远伯的贼子?” 许七安更紧张,连连道,“千万别用儒家法术,我可以告知你内情,平远伯…” 他并未暴露天地会,而是说他与贼人相熟,所以才帮了贼人。 魏安脸色沉了几分,陷入思索。 采生折割,不光拐骗、强掳孩童、妇女,还掳修行者,这牙人组织没平远伯当靠山估计真干不了。 想了想,魏安道,“我才发觉你有点喜欢走钢索,弄险之人,刀尖跳舞,一个不小心可是会死的很惨。” 许七安默然。 “这事太大,让个高的来担这个责吧。” 魏安的话让许七安松了口气。 这一天,净受怕了。 同时又疑惑。 个高的? 难道是… “稍等。” 黑暗中亮起清光,快速浓郁,魏安消失。 清光未来得及消散之际,再度浓郁,魏安再出现。 他一把抓住许七安的肩膀。 许七安只听他念道,“我二人脚下此地属浩气楼七层。” 然后… “你如何与他在一起?”魏渊的声音响起。 “卑职见过魏公。”许七安忙抱拳低头行礼。 “原就有些来往。”魏安一句带过,又道,“宁宴兄有事与叔父交代。” 说罢,他闪人离开。 魏渊摄人的气势压向许七安。 后者当即再躬身,老实交代。 “你先与我说说,你有什么能让他帮你?” 许七安实在没想到,魏渊的第一个问题竟然是这个。 “朋友情谊。” 事已至此,再不好圆,他也得圆。 “确是如此?”魏渊目光更凌厉几分。 许七安将魏安曾去他二叔家作客的事道出,浓墨描述自己与魏安关系不错。 魏渊沉默,好一会,肃声道,“你须谨记,此事绝不可让第四人知晓。”“至于那六号…” … 这日 司天监,观星楼 今日大部分术士都出动去了桑泊祭典。 留在七层皆是醉心专研之辈。 魏安迈入最后一个台阶,舒了口气。 来还债了。 “魏…” “我不跑,别喊。”魏安忙拦道。 那人神色激动,努力压了压情绪。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缓缓往里走,作业台空出了好些,都围在宋卿那。 凑近之后,他倚仗身高优势,将包围圈内情形看个明白。 宋卿头发乱糟糟,脸颊有些凹陷,眼睛凑在镜筒前,屏息观察着什么。 魏安看了眼载物台上的玻片,那是…什么血肉组织? 周围其他术士,有些似与宋卿做的一样的课题,有些则不是。 魏安没吭声,默默等候。 好一会,宋卿缓缓直起腰。 “师兄,如何?” “师兄,该我了,我都等了一天了。” “师兄,我很快观察完,换我。” “…” 吵成一团,这次他是没机会开口。 直到宋卿看到他。 “魏师!” “魏师,我有不明之处,可否为我解答?” “魏师,瓶中不止有石莼,还有些小虫子,它们又是如何生出的?” “…” 又是嗡嗡一阵。 “此地禁术士开口说话。”魏安直接动用能力。 在场除了他,所有人的嘴巴自动合上。 也亏了没高品术士,不然文气消耗必不会低。 “一个个来,别急,我今日便住在这观星楼,别急。”魏安扫视一圈,安抚了番,而后撤销了能力。 一众术士你看我,我看你,最后还是宋卿先问,“魏师,我发现猫肉是由各种各样不同形状的小…” “细胞,细,微小也,胞,囊袋也,称之为细胞,猫的所有器官你都观察过了?”已来不及去一步步铺垫,魏安索性抛出名词定义,同时有些诧异地问道。 “细胞,细胞,再贴切不过。”宋卿连续重复两遍,为自己获取一份新知识而欣喜不已。 下一刻又一脸惭愧,道,“我还没观察内脏。” “没关系,你继续说。”魏安道。 “是。”宋卿点点头,正色道,“我又观察一片松木,发现其也是由一个个细胞组成,为何我多次尝试将猫与树结合,结果都难以存活?” 魏安想了想,道,“你读过圣人经典吗?” 宋卿愣了下。 圣人经典中有答案吗? 他顿时痛恨自己学识浅薄。 “圣人经典早将草、木归为一类,即植物;将虫、鱼、鸟、兽归为一类,即动物。” “你既多次使用炼金术将猫与树木结合,以动物与植物结合,均失败,你当得出三个结论。” “一,结合对象不对;二,动物与植物就不能结合;三,你能力不够。” “你若再用心观察树木的细胞,我想你会有答案。” 魏安快速地解决问题。 宋卿立即将唯一的一只显微镜抱起,惹得其他术士一阵痛骂。 “宋师兄,岂好霸占这神器?” “宋师兄,说好的,每人每日匀点时辰,今日你的已用完。” “宋师兄,快快放下神器,我还要与魏师请教。” “…” 事关求索真理,宋卿哪会在意这点指责,他哼了声,道,“魏师方才指点的几句,我先学会了,自会再授予尔等,莫要拦我。” 说罢,他到一旁的作业台,立即投入。 魏安提点了句,“观察的对象样本重要,光线也重要。” 后者领会,又挪了到个光线优渥的作业台。 魏安不再提醒,让他慢慢试。 光学显微镜想观察到细胞壁得看时机。 “魏师,瓶中为何会有石莼和小虫?” “你观察瓶中的水了吗?” “没有。” “先观察。” 又解决一个。 “魏师,您能用儒家能力帮我将脓液里的细胞取出来吗?” “脓液?脓液里的细胞?” “对,也是圆形,像蒲萄(葡萄)似的一串。” “葡萄?那不是…你对二者可做了对比观察?” “未有机会,魏师。” “呃…对比观察便会有答案。” 再解决一个。 “魏师,我…” “轰!” 到第三人时,他才开口,忽然一声巨响,遥遥传来! (本章完) 第44章 你与洛玉衡相识? 第44章 你与洛玉衡相识? 之前提过,观星楼无牖(窗户),只有一个个方形的孔洞。 声响动静实不小。 这可是京城! 声源方向又有些不对劲! 立即有一名术士趴在墙上,透过孔洞去察看情况。 “不好,师兄,桑泊出事了。” 痴迷专研如宋卿闻言也立放下手中显微镜。 快速走过去,凑到孔洞前,看了两眼后。 眉宇间染上怒气,“到底是哪个混账东西!” 他绝非为贼子破坏皇家祭典而生气。 而是为今日没机会再向魏安请教而气恼不已! “魏师,打更人也发了信号。” 宋卿极为烦躁,魏师方才说了今天一天都留在司天监,可眼下…他只能想点招。 魏安哑然失笑,“我乃书院学子啊。” “放心,今日不成,等你们何时得闲,何时我再来。” 宋卿默然两息,为自己方才的小心思惭愧,又感慨魏师之品格,他退了半步,深深作揖,“谢过魏师。” 魏安忙扶了扶。 “魏师,我等先去桑泊。” “自然。” 宋卿这帮人没超过五品的,只能哼哧哼哧腿着(驾马)去。 “司天监高品术士皆去了桑泊?”魏安见他们走着下楼,不由问道。 宋卿停步,露出一丝苦笑,点了点头。 其实还有一个千幻师兄,明明回京了,神出鬼没的也见不到个人。 “罢了,我送你们一程吧。”魏安上前,又朝众人招呼道,“都凑近些。” 一众低品中品术士乐呵呵地凑成一团,一对对眼睛亮晶晶地看向魏安。 后者凝声道,“我等脚下此地属桑泊永镇山河庙前!” 清光逐渐将众人包裹,过程中,魏安文气消耗又及时补充上。 清光散去,迎面是一队卫兵,守在威严高阔的神庙大门前。 宋卿立即上前,“我为司天监术士宋卿。” 卫兵似乎并无放行的意思。 魏安瞄了眼永镇山河庙,无浓烟飘出。 “我先回了。”魏安对一旁的术士说了声。 话落,清光将他吞噬。 他重新回到观星楼。 往上走,快到顶楼。 “嗯?” 似一道无形的空气墙挡在他身前,差点磕到他脑袋,幸好先迈出的脚被弹了回来。 “监正老师~” 他冲楼梯道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监正老…” 一道窈窕的身姿走下来,熟悉的黄裙。 “采薇姑娘,有几日未见,近来可好?”魏安笑地打招呼,同时还瞥了眼她身后。 褚采薇留意到他的眼神,没立即解惑,从腰间小包中捻出一颗蜜饯,道,“有没有可能,是你太忙了?你来去匆匆,前日你来司天监,我还在七楼呢。” “这样么。”魏安笑了两声打哈哈,而后直接问道,“监正老师如何设了屏障?” “哦,老师生病了。” 褚采薇十分自然又随意的语气。 这病够及时! “行吧。”魏安点点头,他打量了下嚼蜜饯的褚采薇,笑道,“采薇姑娘好美食。” “嗯。”褚采薇正色地点头。 比说‘老师生病了’还认真。 这方世界烹饪方式发展极为迅速。 煎、炒、煮、炸等。 什么炙串(烧烤),暖炉(火锅),什么熬稃(爆米),都有! 在样上很难带给这位资深吃货新鲜感了。 “有机会我请姑娘吃点不一样的。”他笑道。 “好啊好啊。”褚采薇双眼一亮,连连颔首。 与她话罢分开,魏安再回七层,寻了块木板,又找了支炭笔,俯首落笔。 …此刻 桑泊,永镇山河庙 “义父,请再予一张望气术。” “魏公,也给属下一张。” 南宫倩柔和姜律中抢似的。 一旁的杨砚虽不开口,炯炯的目光已表明心意。 魏渊淡淡看了三人一眼,他会看不破他们这点心思? “今日来的都是高品术士。”他道。 “义父,已请两人用望气术看过,没有发现。” “魏公,他们…还不如这次书院出的望气术呢。” 姜律中压了压声音。 杨砚不无认可地点头。 魏渊想了想,从袍袖中掏出那本小册子,“省着点用。” 明知三人趁机薅羊毛,他还是一人发了一张。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高品武夫耳聪目明,那些守在要害处的其余金锣们不由地蠢蠢欲动。 “多谢义父(魏公)!” 三人美滋滋地离开。 而后又为谁先用争执了番。 最后抓阄,南宫倩柔臭个脸,引燃望气术,四下一番察看… “魔气!” 他低声喝道,有些激动。 旋即又皱眉,“只有一缕轨迹,飘在桑泊湖上。” 姜律中和杨砚两人听得也凝眉。 “镇国剑莫名其妙地冲破神庙,又坠入桑泊,诶,这如何想的明白。” 姜律中叹了声,完全没头绪。 一场异变,没头没尾,元景帝关闭大殿,独自在大殿中待了许久,最后也不修复神庙庙顶,就这么完成祭祖。 … 揽月殿 怀庆才回府不久,她闭目养神,也思索今日祭祖时发生的事。 “公主,魏先生来访。” 一名侍女来报。 “请先生进来。” 怀庆睁眼,起身道。 好一会,走过长长的宫墙,魏安才得见怀庆。 “殿下。” 他行礼道。 怀庆轻轻点头,道,“先生今日如何得空?” 先生? 之前不是唤他的字吗? 他这两三日一直在皇庄那忙热气球。 有空没空,她会不清楚? 魏安目光落在怀庆高冷清丽的脸上,淡淡笑意似乎不是表面那般。 “闻桑泊发生异变,特来看看长公主。” 他借口道。 怀庆沉默了瞬,道,“虽有异变,并无伤亡。” “如此再好不过。”魏安放下心的模样,又道,“殿下,热气球已试验的差不多,定在后日试飞,我意请书院师长、叔父和国师来旁观。” “国师?你与洛玉衡相识?”怀庆蹙眉,不解道。 “前几日去向国师求了些生元丹。”魏安一脸坦然道。 怀庆并不追问,点了点头,问道,“监正老师呢?” “监正老师病了。” 怀庆再度默然。 好一会,她点头,“好,照你说的办。” 两人再说了起热气球,魏安离开。 之后,前后去了书院、灵宝观,最后来到打更人衙门。 清光散去,他人甫一出现,立有几道身影腾挪闪跃至他身边。 这一个个,有些宽膀大个,有的精瘦如柴,腰间佩刀佩剑,眼中欻欻放光地盯着他。 魏安退了半步,“诸位金锣,有事?” (本章完) 第45章 我以为,儒家,可以有另一条路 第45章 我以为,儒家,可以有另一条路 他扫了一圈,除了南宫倩柔和那名朱姓的金锣不在,其余金锣都在这儿。 金锣们交换眼神,最后姜律中上前道,“听闻先生向院长求了一册望气术?” 望气术? 上回许七安那事他就有察觉不对。 魏安不动声色,道,“我交给叔父了。” 听到这个回应,金锣们振奋了几分。 姜律中再抱拳,恳切道,“还请先生再为我等向院长求些望气术,我等不会让先生白出力,往后但有吩咐,我等必不推辞。” “必不推辞!” 其余金锣亦抱拳附和。 这般情形,魏安哪能再不明所以? 叔父真是…好演技啊! 他压了压翻涌的心绪,咧开笑容,道,“我也不知望气术的珍贵,那日叔父提了一嘴,我便回书院拿了些交给叔父,听诸位这么说,这望气术十分难得?” “自然!”一位张姓金锣抢着解释,“儒家六品才有刻录别家法术的能力,而书院之中六品能有几人?” 另一名金锣接过话,道,“六品刻录的法术效力差强人意,五品往上刻录的法术好用!” “旁人觉的如何我等不清楚,对于我等打更人,实在合用!”又一名金锣道。 “先生不知,打更人有守则,对四品以上的官员不可以使用望气术,若我等携一名司天监的术士,事后必遭弹劾,刻录的望气术便不同了,用没用,除了自己,旁人如何知晓?” “哈哈~” 众人一阵笑。 姜律中最后道,“先生,儒家刻录的望气术益处不止于此,望先生帮忙则个。” “我,勉力为之吧。” 魏安点头道。 待众金锣散去,他抬起头看向顶楼。 又一头扎进浩气楼。 … “好了,此事无须再追查,日巡夜巡多留意桑泊湖的动静。” 魏渊眼底有一丝凝重,道。 “是,义父。” “那牙行查的如何?”魏渊将手中的《大奉十三典》合上,问道。 “已捉了几名小管事,等无恙回来便可开始审问。” 南宫倩柔话音落下,回首看向楼梯口。 “他来了。” “颇为不悦,怎么,这京城之内有谁不长眼,还敢惹你?” 南宫倩柔笑道。 魏安瞥了他一眼,道,“我这几日有些忙,审讯能否缓一缓?” 南宫倩柔点点头,“无妨,我有的是手段。” 魏安直奔向魏渊,停在横几前,道,“听闻今日祭典出了岔子,叔父无碍?” 魏渊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道,“小事,姜律中他们堵你求望气术了?” “叔父真是算无遗策。”魏安一语双关地回道。 “那望气术是你刻录的?”魏渊笑道。 魏安不咋好看的脸色错愕了下,又点点头,“是。” “多上上心,欠我三百一十张,一张还未还呢。” 魏渊淡淡催促了句,给一旁南宫倩柔听得瞠目。 三百一十张,这可够他们挥霍一两年了吧。 义父何时干的这般大事! 魏安‘恨恨地咬了咬牙’,“罢了,谁让您是我叔父呢,这亏,我不吃谁吃。” 他有些装模作样。 定是要提条件。 魏渊笑笑,与某人学,不搭腔。 不搭腔也没关系,魏安还有厚脸皮,他直接道,“叔父,我有一事相求。” “不必开口,你先还债再言其他。”魏渊头也不抬道。 “叔父如何这般无情。”魏安埋怨了句,又道,“这般吧,叔父说个数。” 魏渊抬眼,目光落在他视死如归的脸上,轻笑了声,“先还二十张来。” “笔墨伺候!” 魏安梗个脖子,十足意气。 魏渊朝义子递去一道目光。 后者利落地端来文房四宝。 宣纸以空白的册子替代。 魏安提笔蘸墨,文气注入笔尖,以文气构建出一道道脉络,一只清光四溢的眼睛跃然纸上。 他不知疲倦,循环往复,二十张很快刻录完。 耽误他刻录的非文气,而是等待墨干的时间。 南宫倩柔已然看直了眼,有些怀疑自己的认知。 不是说刻录别家法术十分消耗文气,刻录一张便要缓好长时辰。 为何他… “叔父。”魏安落笔,静待最后一张墨干。 “你且说来听听。”魏渊放下书,正坐起来。 南宫倩柔也投来好奇。 在两人的注视中,魏安道,“我欲兴办学堂。” … 这日 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太康县怀庆长公主名下的皇庄有些热闹。 长公主的‘行宫’来了不少大人物。 庄头早驱散了围观的佃户汉子,选了几个机灵的妇人在灶房帮忙。 “天爷哩,二叔,我方才出去,瞧见个好气派的男子。” “那是魏公!” “二叔,那白胡子老头呢?” “什么白胡子老头,那是书院院长!” “…” 前院,魏安和怀庆在接引来客。 书院一众师长来得最早。 魏渊也在南宫倩柔和杨砚的护拥下到了。两方寒暄了几句。 远处空中忽一道人影疾驰而来。 “爹,娘,快出来看神仙啊。” “什么神仙,休要胡说!” 也不知是哪家的小子胡囔囔了句,那些原藏在家庄户们见到踏空而来的洛玉衡,纷纷出来。 包括怀庆‘行宫’左右院子中的佃户们。 怀庆蹙了蹙眉。 “魏先生。”洛玉衡仙气飘飘地落地,冲魏安微微点头,便站在一边,直接无视魏渊、赵守等人。 对洛玉衡与自己叔父之间的矛盾,魏安全当不知道,没看见。 他引了众人到一旁的大院子,道,“院长,老师,诸位师长,叔父,国师,我们这便开始吧。” 怀庆给一旁侍卫使了个眼色。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后者当即上前与一队卫兵开始准备。 魏渊、赵守、陈泰、洛玉衡等人的目光从进这间大院子便落在院中央。 “此物我将之命名为热气球,十分好理解,等它运作时,诸位便明白。” “球状的囊袋是以打薄的奎兽皮制成;吊篮是硬竹制成,下面系的两根麻绳皆有百丈;燃料是由石漆提炼制成的猛火油浸染的松木,吊篮内还有备用的猛火油和松木;火炉由铁混以其他金属制成,为了耐高温;两侧的梯架是辅助起飞的。” “这些皆没有加持法阵,更无一个法器混入其中。” 魏安介绍完,径直上前,走到两个少年身前。 “如何?三娃,大虎,害怕吗?”魏安问道。 “不怕!”两人齐声道。 两名少年一个比魏安小一岁,一个小两岁,神经粗大,有胆气,在庄子上精挑细选的宝贝。 “好!”魏安拍了拍两人胳膊,又道,“放心,便是出了问题,我一人便能接住你,更何况,这边还有这么多高手。” 他用三娃、大虎能理解的话给予其安全感。 “先生,好了。” 梯架上的人用竹竿将球囊提起,以确保点火后,热气能充足往球囊内涌。 “先生,我去了。”三娃带上一个软木制的头盔,小步快跑,一个翻身,进了吊篮。 大虎紧追其后! 这俩倒迫不及待! 待最后的检查结束后,魏安看向负责点火的人,又冲三娃和大虎比了个大拇指。 “点火!” 他一声喝后,火把伸入火炉。 “轰!” 一触即燃! 滚滚热气上涌,吹入球囊内,球囊肉眼可见的速度涨圆,梯架上的人掐准时机,撤下控制球囊的竹竿。 然后,这些人行动迅速下梯架,合力将梯架移开。 不多一会,吊篮晃了晃,开始离地,渐渐升空。 它的轨迹并不垂直,斜着往上。 见此,魏渊、赵守、洛玉衡等人已微微动容。 随热气球不停攀升,他们眼中的动容也越来越大,情绪也越难以形容。 等热气球升至十丈左右,一名武夫鼓足了气机,冲上方大喊道,“放!” 吊篮内的大虎和二娃齐齐解开吊篮上的系带,两块方形石块呼啸着地落地。 热气球攀升地更快了! 魏渊、赵守、洛玉衡就那么看着,没一人吭声,空中的热气球仿佛不只是热气球。 下方守住麻绳的人小心翼翼。 魏安也紧紧盯着热气球。 怀庆亦然,她精致的下巴一直昂着。 不! 不止他俩,这院子之中,所有人都昂着脸,注意全集中在空中的那颗热气球! 快三十丈时,热气球攀升的速度渐慢。 魏安等人舒了口气。 在魏安还没教数学的前提下,这个燃烧设计是沙钟和算盘一点点、一遍遍试出来的。 炉中的火越来越少,热气球升得越来越慢,直至开始下落。 “收!” 出现下落的瞬间,魏安喝了声,守在麻绳旁的人开始匀收麻绳。 热气球晃晃悠悠地下落,三十丈…二十丈…十丈… “嘭。” 沉闷一声,终于落地之时,有武夫立即飞闪上去,抢在球囊瘪落前,一把将炉子捧走。 “唯一一件算的上法器的是这人的手衣(手套),为了防止烫伤。” 魏安对魏渊等人说了句,又看向怀庆,“殿下,我们成功了。” 怀庆唇角勾起喜悦弧度,眸光闪动,双颊浅浅红晕。 她重重地朝魏安点了点头。 又努力克制心绪,迅速恢复寻常神态。 与魏安一同上前将大虎和二娃迎下来。 “公主,先生。” “不必多礼。” “你二人的名字一定会记在史书上!” “先生,能不能再飞一次?” “会有机会的!” 他与两人说了一起,交给两人一份厚实的赏钱。 重返回魏渊等人身前,他露出笑容,揖了揖,道,“院长,老师,诸位师长,叔父,国师,今日请诸位来,绝不是为了看这小小的热气球飞天。” 众人默默听他说。 “飞行,很多高品可掌握的能力,于寻常人而言,却是天方夜谭。” “热气球虽小,其背后蕴藏的理,我更愿称之为规律,这些规律却不小,为何这样一个组合就能飞天呢?” “犹记得那日,殿下与我探讨学问,我随口提了一句,殿下回去后不断试验,琢磨出燃烧产生的浮升力将热气球顶上了天,确实是这个规律吗?这个规律正确吗?并不确定。” “我又想起那日在书院后山,我问院长、老师、诸位师长,‘为何会有风霜雨雪、电闪雷鸣,水为何是由高处流向低处’,我想其背后定也有规律。” “今日,我等或许不识热气球背后的规律,但利用了这规律,让寻常人乘热气球飞天,以此看来,是否当我等发现更多的规律,足够多的规律,会改变这片天地呢?我不确定,但我有信心。” 他话一顿,看向赵守、陈泰等人,“院长,老师,诸位师长,当我摸索到这些规律,只有我知道这些规律,于我或有益处,却未必尽其价值,是否该让更多人认识它、了解它,学会用它?” “正如今日的热气球,用这些规律,往后是否有更多超越我等观念的事物,这些事物不止改变这片天地,更助人族兴盛!” 话至此,赵守、陈泰等书院师长已然领悟魏安的意思,神情难掩激动! 魏安吸了口气,振声道,“我以为,儒家,可以有另一条路!” (本章完) 第46章 兴教化,活饥民 第46章 兴教化,活饥民 儒家原先的路在哪? 在朝堂! 儒家高品修行须纳气运于自身,要入朝堂。 儒家之人一展抱负,也要入朝堂。 而这条路一度被某二五仔堵了近二百年! 还是魏安打破了二五仔布置的桎梏! 此刻他又要再开辟一条新的路! 魏安又看了怀庆一眼,继续道,“致天下之治者在人才,成天下之才者在教化,著书立典,传道授业,教化世人,亦不失为一条路!” “苟日新,日日新,又日新,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时过境迁,圣人经典也当推陈出新!” 赵守、陈泰众人只觉心中震撼! 一如当初太明池之会! 此子真是大气魄! 魏安一步先,步步先! 他已走在书院所有人前面! 魏安再往前踏一步,朗声道,“天眷既在人族,吾辈自当奋勇向前,合力开辟盛世!” 他并不提气运,句句却是在说气运! 他似在说儒家,又似在谈国朝! 赵守、陈泰等人暗暗给自己上‘平心静气’,心中仍一阵阵情难自已,袍袖微微颤抖。 魏渊亦感慨于侄子的气魄胸怀,却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怀庆目光落在魏安侧脸,美眸中点点盈光,她不禁设想,当日太明池马球场上,这人也是这般意气飞扬。 但同时,她也有些不一样的看法。 洛玉衡亦然。 魏安接下来的话给了他们答案。 “然天下庶矣栽,饥苦困顿之人不知凡几,我非朱门出身,亦算是穷苦之人,尤知‘仓廪实而知礼节,衣食足而知荣辱’,因而既欲教化之,必先富之。” “我才能不够,富天下之法,我是不知,只愿育一良种,富粮食之亩产,活饥苦困顿之人!” 气吞山河,壮志凌云! 铁血心性如魏渊此刻亦有种欣慰的感觉。 怀庆满心想着听一听魏安后面的设想。 洛玉衡心神有些冲击,但不至于完全信了魏安的‘大饼’。 只想着这人若兑现今日之言,未来必名垂千古! 至于气运… 若真如他所言,其中可得的气运庞大得无法想象! “无恙…” “无恙你…” 赵守和陈泰同时开口。 李慕白、张慎和其他老先生亦有动容。 书院的人心中隐隐有预感。 魏安眉眼含笑,轻轻摇了摇头。 时机未到。 … 洛玉衡第一个离开,踏空而来,踏空而归,仙人做派。 魏渊没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魏安的胳膊,便回了。 一众书院师长在旁,怀庆与魏安说了两句,也离开。 最后只余书院一众师长。 众人望着魏安,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 “院长,老师,诸位师长,事未成,我所言仍是狂瞽之说。” 魏安笑地自谦,撬开众人话匣子。 “原以为你今日便要入三品。”李慕白叹道。 这是最恐怖的。 十五岁三品,放在所有超凡体系也是独一份!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无恙入三品不过早晚之事。”张慎道。 陈泰脸上笑意不减反增。 他不会尴尬,只会得意。 “无恙,你之愿景,已然超越无数先辈。”赵守接过话,道。 魏安摆摆手,坚定道,“前路不知几多坎坷,我,砥砺前行吧。” 又朝一众师长作揖,起身后期,道,“只是,也少不了诸位师长相助。” 赵守众人神色一凛,齐齐拱手,“固所愿也!” … 灵宝观 一架龙辇缓缓停下。 两名道童忙上前,稽首迎接。 一身道袍的元景帝面上含笑,轻轻颔首,问道,“国师在禅定?”两名道童隐晦地交换了个眼色,犹豫了下,正要开口如实相告时,空中有一道流光疾驰而来。 落在道观门前,正是洛玉衡。 “国师今日如何有兴致外出采风?”元景帝笑道。 但凡洛玉衡有任何一点转变,于他而言都值得关注。 “受人之邀。”洛玉衡一句带过,问道,“陛下今日来是?” 元景帝面不改色,仿佛没看出她的刻意隐瞒,笑道,“近日有些感悟。” 洛玉衡轻轻点头,“陛下请。” 元景帝欣然入观。 等再出观,入龙辇之时,他脸色沉下来。 “去查清楚,国师今日去了何处?” …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入夜 皇宫 “魏安?”元景帝皱眉,又费解道,“他如何与国师有交情?” “那道童口严,老奴的人也不好动强,这便不得而知。”伏在金砖上的老太监道。 元景帝闻言,面上无波澜,心中凭添一股烦躁。 魏安,魏安… “那魏安在怀庆的皇庄又捣鼓什么?” 片刻后,他声音毫无情绪,问道。 “热气球,说是可让寻常人飞天之物。”老太监简略地概括,将详情呈上。 灵宝观的道童他拷问不得,公主的卫队他拷问不得。 但那皇庄的庄头,他一亮出身份,庄头便老老实实交代。 元景帝粗略地翻看一遍后,眼神微变,又翻回去,再细细阅览。 最后眉宇忍不住一抹荒诞。 兴教化?活饥民? 这魏安在痴心妄想什么?大放什么厥词? 他不觉魏安能做到! 这些也不是魏安该考虑的! 元景帝将呈报合上,眼底掠过一丝不满。 … 此时,桑泊附近 巡了一圈的南宫倩柔和杨砚短暂会面,汇集信息。 “今日无恙所言,你以为如何?”南宫倩柔忽挑起话题来。 杨砚瞥了他一眼,目光遥遥地投向桑泊,道,“想是一回事,做是另一回事。” “你以为他做不到?”南宫倩柔再问道。 杨砚沉默了会儿,道,“教化,我不懂,活天下饥民,太难。” 南宫倩柔不语。 他观今日今时的杨砚犹如当初的自己。 那时他也是不信,然而魏安转瞬间便掌控了自己的命运。 谁知道呢? 南宫倩柔不知是相信魏安能做到,还是期望魏安能做到。 两人坐了一会,再度起身去夜巡。 月轮一点点东落,寅时一刻,几乎是所有守备最薄弱的时刻,困啊。 “轰~~!” 这一声,打碎平静,比前几日祭典上动静不遑多让! 夜巡中南宫倩柔和杨砚立即飞身,纵跳飞跃往桑泊去。 两人皆是四品武者,不过一里之地,只了几息。 结果… “该死!” 南宫倩柔低声喝骂了声。 杨砚不语,眼中亦跃动怒气。 不远处的石灯提供微薄光线,这对四品武者来说,足以! 两人视野之中,遍地尸骸! 而且…一捏即碎,粉碎! 没半分迟疑,南宫倩柔从怀中抽出一张望气术,气机一放,指尖跃动一条火苗。 清光蒙上他双眼,浓郁的黑气仍只停在桑泊湖上,没半点轨迹。 他立即喝道,“贼人身上定有屏蔽气机、屏蔽望气术的法器!绝非寻常法器!” 求点票,感谢~ (本章完) 第47章 不止外贼,还有内奸! 第47章 不止外贼,还有内奸! 桑泊边缘 南宫倩柔拉了一支信号烟火。 两人继续往神庙去,远远便能看见神庙的惨况。 几近全毁,四处走水。 “先治火吧。” 话落,杨砚一个瞬步,闪身上前,只手提起一直径半丈有余的门海,另一只手托住缸底,轻轻一带,满缸的水飞跃而出,浇灭一处火。 以他四品武夫的能为,若粗暴得不计代价,鼓动气劲,释放气机,可以扑灭得更快。 怎奈这是皇家祭庙,天家威严不容亵渎。 南宫倩柔亦闪身至一只门海旁,正要提起门海,忽一阵微风拂过,一股特殊气味钻入南宫倩柔鼻腔。 “火药…焰硝!” 电光火石之间,他心中灵光乍现! “你说什么?” 水与火相融,次啦次啦声阵阵,升起腾腾白烟,杨砚一时没听清他的话。 南宫倩柔提门海,边扑火,边将大黄山焰硝矿之事告知杨砚。 他看似有违反打更人守则的行为,实际是有意为之。 “如此说来,今日桑泊这事是妖族与巫神教合谋?” “妖族与巫神教什么时候勾搭在一起?” “等等!” 杨砚忽想起祭典前李玉春春风堂报上来的一件凶杀案,死者是金吾卫的一名小旗官。 他手上动作一顿,又看向南宫倩柔,眼底升起怒火,“不止外贼,还有内奸!” 南宫倩柔冷笑一声,嘴角的笑意裹挟浓郁煞气,催促了声,“再快点!” 又笑道,“快快了结此处,我要去拿人,我要去寻魏无恙,很多事、很多人要浮出水面了。” 他的笑声有些残忍。 … 翌日 书院 不同于京城此刻还处在动荡之中,书院里岁月静好。 魏安不知昨晚别人睡得如何,他睡得实在酣畅,还小小地偷了个懒,多睡了会儿。 去食堂用过早饭,他悠哉悠哉地来到雅阁。 今日要进行一项早商定好的议程。 与院长学习刻录别家法术,学习儒家如何口…战斗! “院长,老师也在。”魏安行礼问候。 “观你气色不错,想来昨夜睡得不错,便该如此,你才多大,终日在外奔波,倒显得我们这些师长无能。” 陈泰一逮着机会就劝道。 “你确实未教无恙什么,可不无能嘛。” 清光中,两道身影浮现。 “李师,张师。”魏安作揖道。 “这是我运道好。” 嘲讽,陈泰坦然受之;炫耀,他也毫不客气。 “你…” “老贼…” “咳.” 一声轻咳打断三人掐架口仗的苗头。 赵守缓缓起身,往外头院中走。 陈泰、张慎、李慕白跟在其后。 魏安次之。 差不多走到开阔中心,赵守停步。 “无恙,儒家能力只有儒家之人才能发挥其中精妙。” “刻录别家法术,是六品儒生境的能力,而言出法随是五品德行境的能力。” 话落,他看了眼张慎。 后者从袖中掏出一册兵书。 只听沉声喝道,“千军万马入世来!” 下一刻,他手中兵书迸发出一道道清光,清光又在空中凝练出一道道身影,有身骑骏马、手持长槊的骑兵,有弯弓搭箭的弓兵,亦有一手刀一手盾的步兵,甚是还有推动火炮的兵卒,个个身披甲胄,英武不凡! 厉害啊。 魏安感慨了句。 张慎留到他的神情,胡须得意地颤了颤。 陈泰和李慕白撇了撇嘴。 赵守则解析道,“谨言以儒家言出法随的能力召唤出兵书中的兵卒,与我那句‘退去三百里’本质无二,但却更为精妙。” 魏安不解,“若我以诗为筏,是否可以达到一样的效果?” 赵守露出笑意,“哦,无恙有新作?” 那首正气歌已成为书院学子每日必诵读之作! 对修行实在大有裨益! 可惜魏安未再出佳作,叫书院里一众老先生常常扼腕叹息。 “孤句可不成,须是成篇。”赵守又补充道。 闻言,魏安摇摇头。 成篇的诗,有!只是参杂太多典故,懒得改。 不如直接口胡! “无妨,与我学习兵法即可。”张慎道。 魏安作揖,“往后要叨扰张师了。” “小事。” 张慎满意地点点头。 “其实,无恙你方才便可以六品的能力将他的法术刻录了。”李慕白忽道。 张慎立气得瞪过去。 “接下来,由我为你演示别家法术。” 好在赵守及时开口,再掐断苗头。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多谢院长。” “仔细体会。”赵守叮嘱了声,又接着道,“此地禁杀生!” 顿时,魏安心中一片祥和,看什么都充满爱心,仿佛善良一面被无限放大! “格物!” “铜皮铁骨!” “金丹!” “入梦!” “…” … 此时 一处茶铺 “伯明,听说了吗?魏师立了宏愿。” 一位戴儒巾的读书人一脸惊喜道。 “什么?何时的事?没听一点风声啊。” 同桌的另一人惊诧道。 “魏师说了,其愿育良种,活饥民,格万物,教化众生!” 那人道。 “胡扯!这宏愿也太大了点,如何能实现得了?” “诶,你看你,你以为魏师是何人?只有这般宏愿才配得上魏师!” “你…” “伯明,魏师之志非我等能比,他还说呢,要开辟人族盛世,你听听,能道出此言,如何稀得发个寻常宏愿?” “这…当真?你听何人说的?” “也就你不知道,早传开啦!” 一旁着常服的许七安听得皱了皱眉。 他不动声色地品茶,等那桌人结账散开,又悄悄地追上那名头戴儒巾的读书人。 … 书院,雅阁 “不错。”赵守缓缓翻动魏安刻录的小册子,忍不住点头夸赞。 “学成了好啊。”一旁陈泰也慨叹道。 “叫老师为我忧心,学生的不是。”魏安忙道。 陈泰扶起他,道,“以你如今的实力,除非三品武夫近身,不然谁也伤不了你。” 那一品、二品武夫呢? 魏安心中调皮地反驳了句,嘴上问道,“巫神教呢?” 他可一直记着呢。 “巫神教?龙须沟里的臭老鼠!连露面都不敢,你有文运加持,便是三品巫师当面,也有一战之力。”陈泰愤愤道。 赵守接话道,“巫师善起卦占卜,趋吉避凶,又喜于隐在深处,召唤英魂、驱使阴魂暗杀伏杀,你有圣人刻刀护身,无惧那些暗杀伏杀,正面搏杀…你若请圣,三品之下,唯死而已。” 魏安信心大增,有机会定要宰了那晚的巫师。 这时,虚空中迸发清光。 辛山的身影浮现。 “学正。”魏安行礼道。 辛山露出笑意,轻轻点头。 再看向赵守,敛起笑意,道,“院长,今日寅时永镇山河庙被贼子炸毁了。” 赵守闻言,渐渐敛起脸上神情。 良久,他只叹了声。 亏了长公主一心要云鹿重返朝堂。 辛正这时又道,“南宫金锣在山门前,有事寻无恙。” (本章完) 第48章 有人托我给您带个话 第48章 有人托我给您带个话 打更人衙门 清光消散,魏安和南宫倩柔直奔地牢。 二人之间无须多余交流。 魏安从不问案情。 只管在一旁口胡。 这次对象是金吾卫的三名百户,数名总旗,好些个小旗。 文气消耗不算什么,主要耗费时间。 “辛苦了。”南宫倩柔端了一盏茶,递给魏安。 “这么客气?”魏安笑地接过,抿了两口,润润嗓子。 南宫倩柔笑了笑,这会儿实在没空和他贫嘴。 “不管如何,多谢了,我知你不日要搬入新宅,我会奉上一份厚礼。” 说罢,他匆匆离开。 魏安想他定是去叔父那儿汇报,不好打扰,索性走得慢些。 不来便罢了,既来了打更人衙门,总要去叔父那儿问候一声。 “魏先生。” “魏先生。” “…” 地牢的守卫,衙门内的巡卫,铜锣、银锣,见到他都是统一称呼。 “无恙。” 这个不统一。 “今日你休沐?” 魏安见许七安一身常服,奇怪道。 许七安露出一丝苦笑,没回应这个问题,“走,我有些事与你说。” 瞧他一脸正色。 魏安与他到一旁角落。 许七安左右四下扫了一眼,低声道,“今日我在…” 魏安听完后皱了皱眉。 心中快速地过了一遍后,他只有将泄露他所言的对象锁定在皇庄的人。 可皇庄在大黄山下,庄头都难得进一次城,更不提那些佃户们。 此外,皇庄的人有何理由将他那日所言散出去? 不对劲! “我觉得有人在架你,我之前特地问过辞旧,儒家三品立宏愿,破宏愿才可入二品,这背后之人用心歹毒,不仅要你难入二品,更要你云鹿书院为今上忌惮。”许七安分析出关隘。 不亏是专业的。 之前就有听银锣们说许七安破案有一手,许多金锣挺看好他。 魏安认可地点点头,又朝他拱了拱手,“多谢。” 许七安笑笑,正要开口时… “许七安。” 一声喝道。 突然,且不友好。 魏安看过去,这张面孔… 是叫朱成铸吧。 金锣朱阳的小儿子。 “魏先生。”朱成铸恭敬地朝魏安抱了抱拳。 看向许七安时,又不掩饰的厌恶与桀骜,“此人携私报复,以下犯上,卑劣不堪,这等小人,魏先生切勿遭其哄骗。” “好,我知道了。”魏安点点头。 他自然看出朱成铸对许七安有敌意。 但朱成铸对他至少没冒犯言行。 碰了个软钉子。 朱成铸欲言又止。 对魏安他实在不敢嚣张。 这是他老子面提耳命,千叮万嘱的。 最后朝魏安抱了抱拳,在一众铜锣簇拥下离开。 魏安看向许七安。后者叹了声,道,“前两日,我与廷风、广孝参与一起犯官抄家,他不仅刻意刁难,污蔑我失期(迟到),还在我阻止他侵犯犯官女眷时,刻意挑衅,我实在忍不过,就…” 他顿了顿,看了眼魏安。 “就怎么了?”魏安配合地捧了个哏。 “就扯了你的虎皮,我说与你相熟,今日他胆敢知法犯法,魏公必知晓,到时少不了他好果汁吃!”许七安说的时候仍有几分气愤。 “那犯官女眷,一样的年纪啊。”又感慨了句。 魏安不置可否地点点头。 “那你这停职反省?”他问道。 “头儿在帮我说情,廷风和广孝说只当在家歇几天,给那家伙出出气,出出气就出出气,我也不在意,好歹救下那犯官女眷。”许七安没所谓的样子,实则话中仍夹杂一丝怨气。 当真救下了? 魏安心中有一句忍住没问。 以朱家的势力,欺辱一名犯官女眷,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算了,许七安也只是求一个念头通达。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必放在心上,这样的人哪都有。”魏安宽慰了句,道,“我去见叔父。” … 魏安上七楼时,南宫倩柔正好离开。 后者向他点了点头,行色匆匆离开。 迎上魏渊的目光,魏安笑道,“原想着来了这儿,总要见一见您,现在是有个情况,不得不见您,叔父,您可得护着侄儿啊。” 魏渊似已知道他话中所指,“你既志不在仕途,何须担心这些风言风语?” “我无意仕途不假,总不好连累书院吧。”魏安无奈道。 “你不是为儒家开辟了另一条路?”魏渊问道。 这话说得好像已经开辟成了。 只是设想啊。 魏安正要反驳又忽然领会。 魏渊抬眼,“这些人之所以这般肆意散播你之所言,无非笃定你做不到,一旦你做出点实在的,又是不一样的境况。” “我怕到时候他们污蔑我要扯旗起义啊。”魏安吐槽道。 魏渊目光顿时锐利,沉声道,“这话你只在我面前说这一次。” “好好,定谨记您的话。” 魏安举手投降,无意无谓争执。 魏渊重把目光落到书上,默默的送客之意。 “叔父,有人托我给您带个话,这打更人的守则到底有用无用?” 魏安撂下一句,口胡闪人。 魏渊抬头。 这种撩完就跑的行为多少有点气人。 这时,杨砚和李玉春一同进来。 “魏公,卑职自元景二十年入职,自认尽职尽责,恪守本分,从不渎职枉法,从不收受贿赂,更从未欺压过良善。” “然,有些同僚却非如此,彼辈肆意妄为,欺压百姓,对商贾敲骨吸髓,有甚者抄没犯官时,侵犯犯官女眷,昧下犯官资产!” “卑职心中愤懑,今日来,斗胆问魏公一句,这打更人的守则到底有用无用?” 魏渊一时沉默。 … 这时,某间屋子 一直白皙的手握笔正在信纸上书写: 尊敬的主人 抱歉又搅扰您。 桑泊之下的封印物已成功释放,恒慧也已登台,接下来必是一出好戏。 不过,如今有个情况,我必须向您汇报。 魏安,您还记得吗? 那个一日入四品的儒家天骄! 之前我探知他无意仕途,便没在关注他。 昨日他在长公主皇庄的一番话,我以为此人或为我族重新崛起的威胁! 特将他所言汇报给您,他说… 主人,请您降下指引!—— 永远效忠您的仆人 落笔后,等了会墨干,白皙的手将信纸捻起,以蜡烛点燃,直至最后一角燃尽。 空间静谧许久,在白皙的手的主人以为得不到回应,正要起身离开时,昏黄的烛光忽然转成瘆人的绿光。 (本章完) 第49章 褚采薇:我答应你啦 第49章 褚采薇:我答应你啦 司天监,观星楼七楼 “都是这样。” 没有激动的呐喊,宋卿神色平静地起身,眼中尽是思索。 永镇山河庙的爆炸并不影响他的研究。 监正的态度代表了司天监的态度。 几名高品的术士已领一帮低品的术士去。 宋卿今早也去晃了一圈。 “草、木的细胞皆有一层薄薄的壁,所以这是动、植物无法结合的原因吗?若是将细胞这层薄薄的壁去掉呢?”他喃喃道。 “以术士的手段,只怕很难吧。” 魏安的声音从清光中传出。 宋卿立即上前,“魏师。” 魏安教了他不少,他似乎还从未有回报。 这不符合某人提的‘等价交换’。 因而他在态度更为恭敬。 “魏师能否以儒家手段助我?”宋卿目光炯炯地请求道。 术士的手段难以做到,儒家可以口胡啊。 魏安淡淡笑道,“宋师兄,破坏了细胞这层薄薄的壁,它还是原来的细胞吗?” 宋卿神色一滞。 “那动、植物便无法结合?” 他语气颇为失落。 “听说妖族有草木精灵修炼得道,化作人形。” 一道清脆的声音给出机智的解决方案。 “采薇姑娘。”魏安点了点头。 后者咧出个笑容。 宋卿无语地看了这个师妹一眼,又看向魏安。 不用他发问,魏安道,“如武者不断修行可延年益寿,乃至长生久视,草木精怪有修炼得道、化作人形者,本质已脱去凡胎,性命升华,不再是原先的凡物,又岂可以寻常眼光度之量之?” “宋师兄,你若要探究,万不可把心思在他们身上。”他又提醒了句。 “了然。”宋卿点点头,又伸手示意墙上挂的木板,“所以魏师以骡举例,便是要告诉我,有些无论如何也无法结合?” 魏安回道,“死物譬如金属、琉璃的冶炼制作,司天监的炼金术有独到之处,可谓出神入化;涉及到生命,炼金术有些无力,是因未了解、掌握这些生物背后的规律。” “规律。” “规,章程也,律,法则也,万事万物皆有规律。” “请魏师教我!”宋卿郑重作揖。 “生命领域的规律,以如今的条件要探索明白怕是不容易,我有两个设想,宋师兄不妨随我一起试试,若觉的合适,我等努力创造条件,以期尽早摸索到生命领域的各种规律。” 魏安提议道。 宋卿与他对视,陷入沉默。 这便是代价吗? “好。” 他思忖之后,郑重点头。 魏安笑了笑。 总算是上当了。 他又看向其他术士,朗声道,“我留的另一项课业,有人进行观测了吗?” “魏师,我,我!” “我也观察了。” “还有我!” “…” 不少术士站出来。 魏安留意到这些人中有好几手指缠了裹创布,敬佩又好笑。 他明明特意说选个受伤的人,或以兔子为观测对象。 “好好,一个个说。”他道。“魏师,那一串串蒲萄一样的细胞便是伤口感染的源头!” “受伤后,这种细胞会大肆生长!” “魏师,我发现矾石和雄黄可以有效控制这些细胞的生长!” “…” “不错,各位观察的很仔细,也进行了拓展的观察,很好。”魏安表示肯定后,继续道,“这类杆状、螺旋状、链球状的,我不将其归入细胞,称之为细菌,为何是菌?在南疆地区许多菌子有毒。” 众人点头。 魏安又道,“有人应该试验过,以九品医师的能为,消除这些细菌不成问题吧。” 不少人点头。 他继续道,“细菌也可以通过沸水、矾石、雄黄等抑制繁殖,乃至消除,甚至体质硬朗之人,或入了品的武夫,不会受其困扰。” “可寻常人病痛何其多矣?我以为细菌之外,还有我等未观察到的,更细微的存在!只是这件显微镜只能带我们走到这步,一旦有更胜一筹的工具,诸位今时今日的所有疑惑都将迎刃而解,但这,绝非一蹴而就。”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停顿了下,再提了提嗓门,“诸位,能否助我一臂之力?” 一众术士一脸振奋,纷纷‘纳头拜下’。 魏安连连点头,又回礼,余光不经意地往上看了看。 监正老师,私密马赛。 司天监的科研人才,就尽数收下了。 您答应的术士还是要给,一个也不能少! … “我感觉你在忽悠师兄他们。” 观星楼前,褚采薇一粒一粒地不知往嘴里送什么坚果。 魏安就没见这妹子嘴闲过。 “采薇姑娘这般想我?”他笑地问道。 颇伤心的语气。 褚采薇浅浅一笑,转开话题,“你说请我吃点不一样的,我一直等你呢。” 合着今日他一来,她便凑过来,就为了这啊。 当真吃货! 魏安好笑,“等后日吧,明日我迁入新宅。” 褚采薇眼睛一亮,“那明日你要设宴吗?” 姑娘你是什么机会都不放过啊。 还喜欢吃大席。 “不至于设宴,请桂月楼的师傅出个席面,直送入我家中。”魏安如实道。 桂月楼消费确高,但他有些积蓄。 而积蓄主要来自叔父。 “桂月楼?”褚采薇眸子再亮了些,含蓄地问道,“我听闻你与长公主相交莫逆?” 魏安眉眼染上笑意,“永镇山河庙出事,殿下明日未必会来,便请采薇姑娘赏脸,为我新宅赠添几分颜色吧。” “不愧是读书人,说话真好听。”褚采薇似礼尚往来地还了一句夸,又欣然点头道,“我答应你啦。” 两人再聊了一起,魏安准备去自己的新宅。 之前叔父说一切安排妥当,他总要看一看。 才走两步。 迎面走进来一对打更人。 “你如今不审讯,整日在外跑?”魏安笑道。 南宫倩柔冷肃的脸缓和了几分,“查案子,也审讯。” 又道,“你在这儿候我一会儿,恐又要你搭把手。” 魏安点点头,“无妨,今日之内,我都有空。” 明日之后,那可真说不好。 除非叔父来找他,叔父割了他块大的,他是定要狠狠割回来的! “好。” 南宫倩柔眼中露出感激,利落地点头后,匆匆直入观星楼。 没一会,他又回到魏安身边,“走吧,青龙寺。” (本章完) 第50章 大师,犯大妄语戒是破根本大戒! 第50章 大师,犯大妄语戒是破根本大戒! 西郊,白凤山 “有劳魏先生。” “魏先生辛苦了。” 南宫倩柔可以酷酷地点个头。 这帮银锣、铜锣又不似头儿与魏安的关系,皆客客气气地道谢。 儒家手段实在好用,这么些人,一句话拉到青龙寺前。 比他们腿儿着来快不知多少。 五百年前,甲子荡妖,佛门出了大力,也收获最大,势力一时无俩。 来大奉传教,遍地开。 青龙寺前身宝塔寺曾是其一处庙宇。 宝塔寺最兴盛之时,香客如云,出入皆是达官显贵。 寺田囊括周遭百倾良田。 只是不久之后,大奉开始灭佛,其中主力军便是儒家之人。 当时首辅杜中书者更是以灭佛发宏愿,入了三品! 这些在书院史书上都是有记载的。 进这寺庙可得小心啊。 魏安心中如此想着。 虽说佛门在大奉境内没落,这青龙寺竟还有些香客。 看这路旁这辆宝车,四匹骏马,皇室专用的金丝楠木,四周还有甲卫守护! 不一般呐。 “淮王府的甲卫。” 南宫倩柔见魏安目光看过去,点破道。 淮王不在京城,来青龙寺焚香礼佛的只能是淮王妃。 说起这淮王妃又是一段传奇。 “南宫金锣。” 淮王府甲卫头子认出南宫倩柔,打了个招呼。 后者冷酷地点点头。 “这娘娘腔来这儿做什么?”等魏安一行人进了青龙寺门,一名甲卫疑惑道。 言语颇为不屑讥讽。 “放肆!”甲卫头子立怒声喝斥。 想了想,甲卫头子来到马车车厢旁,低头道,“王妃,不若改日再来上香。” “可。” 小一会,一道悦耳女声传出。 … 一名金锣领队来青龙寺,小沙弥拦都不敢拦,之后更立即来了一位寺院执事。 四十左右的圆脸胖和尚,双手合十,“贫僧法号恒清,添为寺院监院,诸位大人,里边请。” 他语气不谦不卑。 南宫倩柔哪有功夫与他浪费。 “唤盘树方丈出来。”他直接道。 恒清不急不慢,“大人,方丈正在参禅打坐,不便打扰,大人有什么要问的,问贫僧也无妨。” 说罢,他微微躬身,而后又吩咐一旁的小沙弥,叫其准备茶水。 “监院不必麻烦。”南宫倩柔出声拦住小沙弥,看向恒清的眸中闪烁冷意。 后者只是垂眸,眼观鼻,鼻观心,丝毫不受影响。 瞧着挺厉害,是高品吗? 魏安立在一旁,心中疑惑道。 “监院何时入院?” 南宫倩柔问道。 “元景十年。” 恒清回道。 “那监院对青龙寺上下十分熟悉?” 南宫倩柔再问道。 “自然。” 恒清点头。 “监院可知青龙寺有屏蔽气机、屏蔽望气术的法器?” 南宫倩柔继续问。 恒清面不改色,摇了摇头,“未曾听闻,不知大人从哪听的此事。” 果真未曾听闻,后面何故多余问这一句? 南宫倩柔冷笑一声。 有关法器,大奉再无比司天监更有发言权。 他特意跑一趟司天监,问了宋卿。宋卿说的明白,在这京城地界,三处能有这样的法器,皇宫,司天监,还有青龙寺。 永镇山河庙被炸毁,若与皇宫内有关,那便不是他能插手的祸事! 宋卿又笃定司天监未流出这样的法器。 最有可能只有青龙寺! 南宫倩柔不吭声,看了眼魏安。 魏安适时上前,“大师,我闻佛门持戒修行,犯大妄语戒是破根本大戒,必堕无间地狱,苦痛随身!” 他的话,起初平平淡淡,又在不经意间,气势陡升,磅礴浩荡压过来! 话语间,有股莫名力量,如当头棒喝,又似宏伟佛音,恒清心间生出万千惭愧与惧怕! “贫僧…寺里确有这样的法器,不过一年前便丢了。”几乎没有挣扎,恒清垂首忏悔,道出实情。 “为何丢了?”南宫倩柔追问。 “阿弥陀佛。” 忽一道佛号于此间荡开。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镇了南宫倩柔等人一瞬。 魏安毫无感觉。 恒清面露挣扎之色,须臾后,是清醒了些,但仍呈忏悔状。 “这般年轻的君子境。” 一名顶个程光瓦亮大脑门的白须老和尚走来,目光直直看向魏安。 “敢问是魏无恙魏先生当面?”盘树双手合十,行礼道。 “不敢,见过大师。”魏安揖了揖。 佛门与儒家可谓死仇。 不论真假,魏安全当老和尚在演,他配合演出。 “早前便闻魏先生是不世出之才,今日一见,名不虚传。” 盘树像话里有话,又像真心感慨。 魏安淡淡一笑,“大师谬赞。” 他也不过多解释。 南宫倩柔接过话头,冷声道,“方丈来的好及时。” 盘树看看南宫倩柔,又看了眼恒清,长叹一声,“罢了,大人请随我来吧。” 魏安一行人随老和尚进了一间静室,后者撂了干净。 “竟牵扯出这等秘辛。”魏安看似无意的感慨,又对南宫倩柔道,“我不会乱传。” “乱传不乱传,找你麻烦又不是我。”南宫倩柔无所谓,又皱眉道,“好不容易理出来的线索还是都断了。” 在青龙寺这儿只能知晓法器是让恒慧偷走了。 当然南宫倩柔也可以去誉王府,问问平阳郡主,前提是抵挡得住誉王的怒火。 魏安却道,“恒慧的话,我倒有个线索。” 南宫倩柔错愕了下,这般柳暗明? 他当即追问,“是何线索?” 魏安看了看他。 “这个,嗯…” … 浩气楼,七层 即便魏安有口胡传送。 来回一趟趟,这会儿已快入夜。 关于恒慧的线索,魏安不好透露给南宫倩柔。 这事只能交给叔父决断。 他又跑了一趟,将在家闲得蛋疼的许七安掳来。 在魏安道出青龙寺见闻后,许七安立即道,“魏公,六号怀疑恒慧为平远伯的人牙子组织掳走了。” 魏渊沉思少许,往外喊了声‘倩柔’。 没几息,南宫倩柔便进来。 “恒慧被平远伯的牙行抓走了,审问之前抓的那几个牙行的人,若无结果,带着供词去问平远伯嫡子。”魏渊吩咐道。 听叔父这话。 平远伯嫡子应是接手了平远伯的牙行。 真乃初心不改,代代相传哈。 不过即便明知平远伯有问题,明知平远伯嫡子有问题,哪怕是监察百官的打更人,也不可能无凭无据上门去质问一名即将承袭平远伯爵位的人。 叔父的处理就很丝滑。 带着供词去! 对于义父开头这句,南宫倩柔眼中闪过不解,但他并不问,抱拳应声道,“是!” 这时,魏渊又对魏安道,“你与他一起。” 嗯? 魏安轻轻挑眉。 你说去便去? 价钱谈了吗? 我可不便宜! “明日乔迁礼再加三百两黄金。”魏渊又追加了句。 “但听叔父吩咐。” 魏安立即应声,喜滋滋离开。 (本章完) 第51章 请圣! 第51章 请圣! 打更人衙门,烛火接连亮起。 “地书带了吗?”魏渊对许七安问道。 许七安一点即透,“带了,魏公要我联系六号吗?” 魏渊点了点头,“你问问他,他当初是如何得知自己师弟被平远伯牙人组织掳走的。” 已知的信息里,恒慧有屏蔽气机、屏蔽望气术的法器,而平远伯的牙行根深蒂固、势力庞大,如此两个条件下,恒慧若为平远伯的牙行掳走,消息怎么会这般轻易泄露出去? “是。”许七安掏出地书,一番‘群内轰炸’无果后,他意识不对,“魏公,联系不上六号了!” 魏渊身姿未见改变,面部也未见变化,整个人的气质却一下凌厉起来! “律中!” 他往外唤了一声。 不多时,姜律中便至。 “你叫上杨砚,一起去平远伯府。” “另外,通知你手下的人,平远伯的牙行准备收网。” 魏渊沉声布置道。 “是!” 姜律中领命离开。 许七安看向他的背影。 杨金锣也去的话,头儿、廷风和广孝会不会也去啊。 他有些担忧。 又佛门,又巫神教,又妖族。 这事听着就不简单! “魏公,我…” 魏渊看了他一眼,想了想,道,“去找李玉春吧。” “谢魏公!” 许七安兴奋抱拳。 又想起什么,道,“魏公,卑职有一事禀报。” “说。” “卑职也得了一册儒家刻录的法术,初得时颇为好奇,用了一张望气术,无意间在教坊司看到一抹绿光,有次问了头儿,得知这是妖族的气。” 若非方才叔侄俩的对话里提及妖族,他也不会提这一岔。 魏渊有一瞬间的出神,旋即道,“好,此事你不必再管。” “是,魏公。” … 小半盏茶后 魏安和南宫倩柔一同离开地牢。 有魏安协助,审问压根没有难度,只是多问点事实,为了之后好拿捏平远伯嫡子。 牙行几个小头目,坑害妇女、对孩童采生折割的事交代一堆,对恒慧却是一问三不知! 听了太多,魏安心堵! 这帮畜牲! “我等脚下此地属平远伯府前。”他凝声道。 清光散去,猛烈的震感从脚下传来。 隔着高大的门,众人便看到府内火光四起,猛烈的碰撞声里,又夹杂一声声哀鸣。 “不好。” 南宫倩柔脚下一点,跃进平远伯府中。 “先生,里头危险,您便在此处等候。” “胡说!先生,不如先回衙门。” 两名银锣担心魏安。 “不必管我,我不能打,还不能跑?”魏安摆手,又催促道,“你等快去助南宫金锣。” “先生,一定小心。” 关切了句,两名银锣与四名铜锣跃过高墙。 魏安仰头望了望门那边冲天的火光。 他脚下一点,跃上墙头。 还未来得及看清战况。 “呼!” 一道身影迫近! 接着,垣墙一阵晃动,他差点没站稳。 等他看过去,姜律中后背稍稍地嵌入垣墙。 其身前,两道笔直又渐深的轨迹,仿佛犁过,终点是姜律中深埋土里的一双脚。 “姜金锣,无事吧?” 魏安才问完。 姜律中吐了口鲜血。 等姜律中朝他看来,魏安才发现这人脸上青一块凑一块,惨不忍睹。 魏安立即说朝他伸去手,“气机恢复。” 他体内文气迅速消耗,又迅速补充。 几息之间,姜律中重回巅峰状态。 “多谢先生。” 他声音传出之际,人已弹飞出去。 魏安小心翼翼地上前,徘徊在最外围。 地上边躺了几名铜锣,还有数名平远伯府的仆人,皆呈干尸状。 其余银锣、铜锣大多挂了彩。 主战力是杨砚、南宫倩柔和姜律中。 对手是名魔气缠身的年轻僧人。 僧人是因其头上有戒疤。 年轻僧人没有瞳仁,眼眶内漆黑一片,右臂形状超出比例,通体赤红,气血冲天,血管根根爆起,如深山老林间的藤蔓,呈青黑色,散发的魔焰滔天,骇人心神! “嘭!嘭!嘭!”南宫倩柔和杨砚两人奋力与其对轰! 拳头刺破空气的呼啸尖锐刺耳! 拳、掌、手臂相接迸发的气劲震荡空气,破碎房屋建筑! 这等气机肆虐的中心,银锣、铜锣完全无法上前,只能站在远处以弓弩辅助。 杨砚显然最早加入战斗,高强度的持续对轰之下,他气机慢了一分。 邪异年轻僧人抓住时机,一拳砸向他胸口。 杨砚来不及收拳格挡。 电光火石之间,身后一道力量将他往后一带! 随即,他整个人被抛出。 是姜律中! 他接上杨砚的位置,继续与邪异年轻僧人对轰! “你怎么?”空中的杨砚诧异。 落地看到身前的魏安后,有了答案。 魏安看向杨砚,这位不比姜律中好到哪儿去,脸上也没少挂彩。 “气机恢复!”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成了辅助,又给杨砚恢复状态。 一次没什么,两次这般,年轻僧人看了魏安一眼。 “儒家手段,呵。” 年轻僧人声音有些怪异。 “此魔会摄人气血,反哺己身,一定小心。” 杨砚叮嘱了句,立闪身上前。 “嘭!嘭!嘭!” 三人只能以齐力对轰压制。 就这,还力有不逮,全程小心翼翼,不敢有丝毫松懈! 反观年轻僧人,仍有余力。 “区区四品!找死!” 年轻僧人右拳力道骤增,一拳轰飞姜律中。 后者直接砸入一间屋子。 那屋子本就摇摇晃晃,这一砸之下,轰然坍塌,碎石将姜律中淹没! “砰!” 又一拳将杨砚砸飞! 杨砚完全控制不住身形,连连倒退,撞上假山,又撞倒影壁! 最后年轻僧人朝南宫倩柔张开右手五指。 一股无形气劲从他掌中涌出,化作一股澎拜吸力。 南宫倩柔立沉气下坠,扎稳马步。 以他四品的实力,能稳住自身气血。 但… 身形仍一步步往前挪! 如此可怖! 这到底三品?还是二品? 忽然,年轻僧人掌心劲力一撤,在南宫倩柔身形不稳之际,欺身上前,一拳将其砸飞! 然后… 直奔魏安而来! 怎么个事? 先杀辅助? 魏安与其不过数丈,也只一息之间的事。 方冲出碎石,灰头土脸的姜律中来不及缓口气,见状立即提起剩余全部气机,朝年轻僧人飞撞而去! “嘭!” 年轻僧人身形一顿,反手一拳,将他再砸回碎石堆里。 就这缓息瞬间,魏安调动体内所有文气,朗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轰! 风云突变! 无数清光从魏安脚底冲天而起! 点亮这一片夜空! 年轻僧人的身形为之一滞! 周身魔气被冲刷不少! 一瞬之后,清光之中,一道身影走出。 云亚圣! 相伴左右的鹿晃了晃脑袋,目光似落在魏安身上。 云亚圣那形状空洞但极富灵韵的双眼锁定年轻僧人。 冥冥之中,魏安心有所感! 他抬手。 空中的云亚圣亦抬手。 他覆掌。 空中的云亚圣也一样。 两个动作皆在电光火石之间! “啊啊啊!” 浩浩荡荡的浩然正气不输天地伟力,施加其身,恐怖威压让年轻僧人目眦欲裂,口中连连嘶吼。 他右臂连续两次膨胀,魔气一增再增,几乎实质化,将其右臂包裹得又大了两圈! 清光化作的手掌与妖异的右拳相接。 清光、魔气、血气四溢! 气劲以环状向四周猛烈扩散! “轰轰轰!” 震坍无数房屋! 修为低的铜锣震得倒退飞倒地,口中连吐鲜血! 才爬起来的杨砚被刮个正着,被掀飞,再度倒地。 银锣也好不到哪儿去。 个个面如猪肝,身形摇晃! 清光消散,云亚圣退场。 年轻僧人化作一道邪异血光消失在天际。 魏安望着那窜逃的背影,舒了口气。 方才的须臾之间,他第一次体会到文气清空。 求个票,感谢~ (本章完) 第52章 是另外的价钱 第52章 是另外的价钱 “呃…” “唔…” “咳咳…” 寂静的废墟之后,火光映照惨烈。 “宁宴,别像个软蛋似的!” 宋廷风将许七安扶起来。 许七安捂着胸口,五官拧成一团,“明明是你在叫好嘛。” 两人身后,朱广孝搭上他们肩膀,努力地站起来。 相对于他们,在场武夫过了六品铜皮铁骨境也没好到哪儿去。 “头儿,没事吧?” 三人一瘸一拐地来到李玉春旁。 “嘶…没事,没事。”李玉春龇了龇牙,注意落到自己脏乱不堪的衣裳,瞬间心情更糟! “魏先生真厉害啊。” 宋廷风一句感叹拉走他的注意力。 “魏先生迟早成为儒家里最能打的。” 李玉春说着,看向魏安。 后者搭了把手,将杨砚拉起来。 这哥们受到的误伤最大。 战斗已经结束,一个个皮糙肉厚,他没必要再给杨砚他们上状态。 杨砚眉毛有些挣扎,显然在压制疼痛,他抿着嘴,这会儿不是寡言少语,是真说不出话。 “咳,要知你这般猛,一早让你…咳咳,让你出手便是。” 南宫倩柔自己爬起来。 别看这会儿说话费劲,再过一会便好了。 魏安笑道,“叔父给的报酬是协助你查案审讯,我这次出手是另外的价钱。” 南宫倩柔没搭理他,扶住一块假山碎石恢复气力。 “哗啦啦~” 碎石顺着石堆滚落,姜律中将自己身体拔出来。 魏安迎上去,扶了几步,又道,“多亏了姜金锣,不然我也要遭。” “没事。”姜律中缓了缓,冲他咧了咧嘴,脸上的皱纹里充斥灰尘有几分滑稽,又有几分狼狈。 打更人的金锣啊。 四品武夫。 何时这般惨状? 姜律中似乎自己也察觉到,抹了把脸,分析道,“这人有问题,不知是被那右臂控制了,还是被人炼成了傀儡。” 杨砚点头表示认可。 南宫倩柔也点了点头,但他有些猜测。 他比姜律中、杨砚多知道许多信息。 比如恒慧的存在。 “平远伯嫡子呢?”他问道。 “你带他们去。”姜律中对杨砚道。 这一地狼藉,总不能指望杨砚这个‘哑巴’收尾吧。 “能动的把尸体搜出来!” “拉预警烟火!” “歇一会就行,抓紧治火!” “…” 姜律中一声声命令中,魏安三人往里走。 这是灶房小院里的一处地窖。 “出来吧。” 杨砚拉开地窖的门。 魏安和南宫倩柔的目光中,好一会,一颗脑袋顶上来。 标准脸白眼袋青的纨绔面相。 “杨金锣,贼子已经消灭了?南宫金锣也来了。”年轻男子笑意带几分讨好。 杨砚轻轻点头。 后者立即喜出望外,双手扒拉着便要上来。 南宫倩柔搭手将其拽出。 “公子,公子。” 后头还有一个呢。 女子穿的真清凉。 “走走走,回房去,丢人现眼。” 平远伯嫡子厉声将女子驱赶走。 又对南宫倩柔和杨砚拱了拱手,“多谢南宫金锣,多谢杨金锣,改日我定设宴重谢二位一番。” “不必,回答我个问题即可。”南宫倩柔平静道。 平远伯嫡子也不是傻子,察觉出不对,但眼下这形势,他还能跑了? “何事?但问无妨。”他只能笑道。“公子是否认识恒慧?”南宫倩柔问道。 “恒慧?何人?从未听…” “君子当诚,小人亦然。” 一旁的魏安一句言出法随打断他的话。 “你…你是魏安?!”平远伯嫡子脑子不慢,旋即退了一步,气道,“我乃平远伯嫡子,承爵之人,你们胆敢…一年前,平阳郡主…” 他火撒到一半,就老老实实地把他伙同今时今日兵部尚书张奉之子、户部给事中孙鸣钟之子谋害平阳郡主与恒慧的经过倒了干净! “扑通!” 平远伯嫡子一屁股坐在地上! 但口中仍色厉内荏道,“魏安,你好胆!你废了!你前途没了!我要上奏告你们,你们胆敢对我用…” 想来如今百官不愿意云鹿重返朝堂,这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在书院高品面前,他们连说假话的能力都没有,更别提那些阴谋诡计! “将详细经过写下,按手印。”魏安再一句言出法随打断他,掌控他的身体。 “你…” 平远伯嫡子瞋目裂眦,怒不可遏,又无可奈何。 南宫倩柔贴心地从腰间掏出炭笔和笺纸。 “你们…” 他更气得浑身颤抖,偏手却老实地接过纸笔。 片刻后 “南宫金锣,杨金锣,饶了我吧,饶了我吧。”平远伯嫡子左手攥住自己咬破的右手大拇指,瘫在地上连声哀求道。 南宫倩柔厌恶地瞥了这货一眼,冷声道,“谋害皇室宗亲,满门抄斩!” 三人头也不回地离开。 任那畜牲在后面嘶嚎。 “回浩气楼。”南宫倩柔道。 “你倒真不客气。”魏安吐槽了句。 还要搭他个返程车。 南宫倩柔笑笑。 三人走到外面,魏安正要口胡时,几道清光亮起。 “院长和老师来了,你得自己腿回去了。”魏安笑呵呵地溜了。 南宫倩柔没脾气地摇了摇头。 “无恙,没事吧?” 陈泰见面第一句便是关切。 “请了云圣,自然是无碍。”魏安开玩笑道。 赵守扫视了全圈,轻轻摇头,对魏安,“走吧,回书院。” “走走,正好有事要对诸位师长说。” … 清云山,后山雅阁 “目无王法!” “无耻之尤!” “丧心病狂!” “…” 不论是平远伯的牙行,还是平阳郡主与恒慧和尚的惨案,魏安都转述了。 一众师长连声怒骂。 赵守年纪大,再肮脏的事也见过,他抚了抚胡须,确认道,“无恙,你莫不欲借机…” 魏安点头,“我闻誉王进内阁原是板上钉钉,却因女儿失踪,不仅退出朝堂,更郁郁至今,这事,誉王绝不会简单了结。” “平远伯、兵部尚书张奉、户部给事中孙鸣钟,彼辈肆意妄为,没好下场。”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我若一直开辟不出新路,还能叫师长一直等我?此正是沧海横流、风云变幻之际,若遇上机会,诸位师长还是要谋一谋的。” “再者,我以为,若今上这位要用书院,便在此次了。” 赵守、陈泰等人闻言点头。 “梁党算是完了。”李慕白感慨了句,又笑道,“若我等进朝堂,少不得要对上你叔父啊。” 众师长看向魏安。 魏安也笑道,“我闻叔父还兼了个左都御史,给他去了这职才好,也管不住手下的御史,上回还参我这白衣呢。” “哈哈~” 众师长大笑。 魏安这话或是说笑。 或确是为魏渊考虑。 揽的权太多了,退便不好退了。 “我下回见到魏渊,定要将这话告知他。” “李师,大可不必!” (本章完) 第53章 这什么厚礼? 第53章 这什么厚礼? 一张张笑意盈盈的脸中,张慎有些感伤愁绪。 赵守等人见魏安目光落在张慎。 “誉王曾向谨言学习兵法。” 陈泰帮忙解释道。 魏安点点头。 赵守沉声道,“谨言,既有些情分,又知晓了此事,你便去知会誉王一声。” 誉王是天然的勋贵阵营,皇室宗亲。 张慎略有思忖,点点头,“也好。” “誉王着实可惜了。” 有老先生遗憾地叹了句。 魏安上前对张慎道,“张师明日上誉王府告知誉王此事,万勿提及打更人,若誉王问及,便说是从我这听说。” 张慎愣了下,会过意来之后,连连叹道,“魏渊修的什么哪门子福,人至中年得你这么个侄子。” 其余人也是纷纷露出感慨之色。 “比起无恙为我儒家的谋划,这些又算得了什么。”赵守沉声道。 张慎众人须臾沉默之后无不点头。 气氛一时严肃。 魏安适时笑道,“明日乔迁,院长,老师,诸位师长,一定不要缺席啊。” “怎会,早惦记你这顿呢。” “明日定要多饮几杯,哈哈~” “…” … 浩气楼 “阿嚏.” 魏渊打了个喷嚏。 “入秋天凉,义父务必保重身体。”南宫倩柔立即从一旁拿来一张大氅,为魏渊披上。 “无妨。”魏渊摆摆手,又道,“你继续说。” “义父,我以为,那贼子便是恒慧,明日我去青龙寺,索个画像,一看便知!” 提起这,南宫倩柔气得牙痒痒。 贼子借助外力,胜之不武! 魏渊点点头。 “义父,眼下内情算是明朗,但炸毁永镇山河庙的凶手跑了。”南宫倩柔没多嘴。 意思却表达到位! 作案贼子抓不住,案子就不算完! 凭这点,其他党派便可以无限攻讦义父! 与此同时,若打更人将平阳郡主与恒慧的惨案报上去,梁党倒台之前估摸还要狠狠咬义父一口! “无须担心,此事会有人告知誉王。”魏渊淡淡道。 南宫倩柔稍有思忖,道,“若无恙去,誉王承他这情,往后也会投桃报李。” “他不好去,他日日把无意仕途挂在嘴边,怎好掺和进来?”魏渊摇了摇头,道。 “也对。”南宫倩柔点头道。 “你寻个时间,要他来协助你将那帮牙行的人审透了。”魏渊吩咐道。 “是,义父。”南宫倩柔抱拳,准备离开,又想起什么,再返身。 “还有事?”魏渊看向他,问道。 南宫倩柔犹豫了下,道,“义父,无恙说,您今日出的价是他协助我查案审讯的酬金,他今日出手击退贼子,是另外的价钱。” 魏渊笑了笑,思忖一番,道,“你去通知蔡尤,叫他准备准备。” “准备什么?” “时候一到,他自会知道。” “是,义父。” … 翌日,辰时四刻 誉王府 “老师,今日怎得空?来人,吩咐下去,今日午食好好布置。”誉王一脸欣喜,捉住张慎的胳膊。 “老师,你我师徒好久未对弈,不妨手谈一局,可好?”誉王兴致很高。 “好。” 张慎随誉王来到书房。 在誉王拿出棋盘时,他终开口,“王爷,今日我来,是为平阳郡主。” 平阳! 这个词像是誉王情绪的一个开关。 一旦触及,誉王便会失控。 他脖子机械地回首,又缓缓转回来,脸色僵硬,“老师,莫要说笑。” “唉~” 张慎从袍袖中掏出一张笺纸,递过去。 这上面是魏安对平远伯嫡子供词的誊抄。 誉王目光落在笺纸,他还未看内容,心绪已在翻涌。 他渴望又抗拒地接过。 片刻后“我不信!” 誉王大吼一声。 他双目通红地看向张慎,脖颈间青筋暴起,“老师明知平阳是我痛处,为何还要如此?啊?” “平心静气。”张慎声音带上能力,加持誉王,平复其情绪。 待誉王脸色缓和,他温声道,“我何必诓你?” 见誉王五官又渐狰狞,张慎叹了声,道,“罢了,你随我走。” 张慎反手捉住誉王的胳膊。 清光迅速将二人吞噬。 再出现,已是太康县和长乐县交界的一处荒山。 誉王默然地跟在张慎后面,目光有几分呆滞。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张慎一边走,一边看,直至走到供词上‘三人合抱的老槐树’前。 此时,誉王眼中再度流出强烈的渴望又抗拒之色。 张慎手一翻,泥土自动往两边翻飞,很快一具白骨进入二人视野。 “这并不…” 誉王最后的抵触在目光落在白骨喉咙与胸腹之间的金衩后戛然而止。 无声又无尽的悲伤从他眼眶涌出! … 永丰街,魏宅 这是座三进三出的宅子。 在京城,这样的地段,这样的宅子,打底一万两! “怎也不置些书童仆人侍女?”最早来的是魏渊,他见魏安只身出来迎接,不由道。 “我一人自在惯了,往后少不得这跑跑,那跑跑,赁了那些人放家里,我还不放心呢。”魏安打哈哈道。 他有儒家口胡神技,生活上完全实现自己照顾自己。 “那你要宅子有何用?”魏渊难得露出一丝疑惑。 “为终身大事啊,叔父。”魏安理所当然道。 魏渊微微挑眉,“右督察御史有个孙女,到了年纪,模样甚是清秀。” 督察御史,文官清流。 魏安摇了摇头。 魏渊又道,“漕运总督的侄女与你年纪相仿,也是清秀可人,你若有意,可找人牵线见一见。” 魏安明白,这是又换了个富姐。 他依然摇了摇头。 “叔父,用些茶吧。”魏安道。 魏渊也摸不清好侄儿的标准,索性结束这个话题。 第二位到的是老师陈泰。 两位长辈镇场,魏安顿觉放松不少。 之后,院长及书院一众师长到了。 有赠墨宝的,有赠宝玉的,有赠文房四宝的。 魏安欣喜收下,一一道谢。 之后是许新年、许七安兄弟俩。 两人提了好些礼物。 不知为何,许七安眉宇间有些淡淡愁绪。 再之后到的是司天监的术士,褚采薇、宋卿、严蒲、苏虹、沐丰等。 魏安实不知怀庆能不能来。 别看昨晚打得那般激烈,说到底,炸毁永镇山河庙的贼人还未缉拿归案。 怀庆贵为皇女,长公主,在险恶贼人未缉捕羁押的境况下,怎好随意犯险外出? 他又不好只请褚采薇一个女客。 索性将之前归入杂交水稻项目的苏虹也叫来。 最后到的是南宫倩柔、杨砚、姜律中等金锣。 这些都有公务,来也只是送个礼、说几句,吃个席面后便又要去当牛马。 南宫倩柔应是匆忙之间换的衣裳,似乎才大干(审讯)了一场。 “给。” 南宫倩柔将一卷厚厚的纸递给魏安。 “这什么厚礼?”魏安好奇又调侃的语气。 他正要打开,南宫倩柔拦下,道,“等晚些,自己一人看。” “故作神秘啊,行。”魏安将其收入袍袖,又低声问道,“你有没有与叔父提?我昨夜出手,叔父怎么一点表示没有。” “义父说时候一到,你便会知晓。” “什么啊?又神神秘秘的。” “你还记得蔡尤吗?” “蔡尤?参我的那个御史?” (本章完) 第54章 殿下可知,我也有私欲 第54章 殿下可知,我也有私欲 南宫倩柔从不是一个爱好聊闲的人。 哪怕熟悉之后,他也很少多余的话。 此刻忽然提起‘蔡尤’,看似前言不搭后语,魏安总觉他在暗示什么,一时又没什么线索。 一行人往里走,这已是最后一批客人。 魏渊和陈泰两名长辈早在席间帮忙招呼来客。 沉浸思索之中,魏安全然不知身后情况。 直到南宫倩柔的提醒响起,“长公主到了。” 魏安回身,才发现门口来派饭菜的桂月楼小厮已行礼成一片。 他即刻迈步迎上去。 依旧华贵高冷,于大门前亭亭而立,阳光斜地打过来,映出她绝美容颜。 他从二进门而来,时而进入阳光,时而进入阴影,身形仿若在虚幻与现实中转换,直到鲜活地立在她身前,怀庆唇角微微勾起。 “殿下来了。”魏安行礼,颇惊喜的语气。 怀庆唇齿轻启,“你既请,总是要来的。” “殿下快里边请。”魏安做请的手势。 不须怀庆眼神,身后一众侍卫抬了六担贺礼进来,甲卫们则自动守在门前。 “殿下,我家中未置仆人。”魏安留意到怀庆的目光,解释道。 怀庆关心的话差点脱口而出,又怕落了他面子。 恰此时魏渊、赵守一行人出来迎接。 “长公主。” 众人行礼。 “院长,魏公,各位先生不必拘礼,今日无恙才是主人。”怀庆道。 “那诸位客人,快快落座吧。”魏安接过话,用主人翁的口吻爽朗笑道。 一顿乔迁宴,三张席面,桂月楼无愧其盛名,饭菜可口,喷香开胃,觥筹交错,宾客尽欢。 有饮醉的老先生在堂屋歇息。 书院其他师长在厅观陈泰与张慎对弈。 司天监的术士与打更人金锣们已离开。 书房为叔父魏渊征用,他正向长公主汇报案情进度。 听完平阳失踪的内情,怀庆脸更冷了几分。 “这帮贼子!” 魏渊沉默了会,等长公主情绪平复了些,才继续道,“公主,私通妖族,炸毁永镇山河庙的贼子周赤雄还是逃了。” 怀庆立即领会其意。 明日朝会,只怕针对魏公的攻讦不断。 “我回去后,便先与父皇说明。” 她又问道,“凭一个金吾卫百户只怕不够筹谋这一切,其幕后之人,魏公可有线索?” 魏渊摇摇头。 这时,大门前 桂月楼的小厮正在来回跑,收拾碟碗筷盆。 每每路过甲卫,他们不会如青书客栈的小厮一般发怵,都是见惯了达官贵人的。 大门内,魏安与许家两兄弟正在说话。 “年兄,许大哥,何不留下再用些茶水?院长师长们都在。”魏安挽客道。 最后这句是给许新年的。 后者连连摇头。 他哪敢留? 实在怕这帮师长考较他的学问、修行。 他又不是魏安。 “二郎,我与无恙有几句话。” 许七安道。 “招待不周,年兄慢走。” 魏安再送了送许新年。 “怎么了?今日你一直愁眉不展的。”两步返回,他对许七安问道。 许七安欲言又止,最后道,“无恙,打更人衙门发了周赤雄的通缉画像,大奉之内,唯匪患严重、流民遍地、官府式微的云州会是其藏身之所地,要么,他便离开了云州。” 魏安正色道,“走,去书房,你该禀报叔父。” 许七安跟在魏安身后。 实际他想说的不是此事,最后一刻还是犹豫了。 二人快步来到书房前。 魏安表明情况后,许七安进去与魏渊分说。 怀庆与魏安踱到一旁的小院。 院中有一颗老松树,依然枝叶苍绿。 “殿下可通晓大奉的冶铁和矿产?”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见怀庆眉宇间有几分郁郁,魏安挑起话题道。 “如何问起这个?”怀庆奇怪了句,还是道,“大奉有司天监,冶铁技艺可谓举世无双。” “铁矿多分布在禹州一片,开采十分不易,近两年产量与品质均有下滑。” 魏安闻言点点头,“殿下,如今距离新稻种植还有数月,我有一设想,此后数月将全力以赴,若成,对冶铁和采矿均有提升。” 怀庆美眸一亮,“如此真要多谢无恙。” 铁矿是大奉官府官制物,这种战略物资怎会嫌多? 冶铁…无恙既说有提升,怀庆相信他的设想必有独到之处。 “闻魏公说,你昨夜击退了贼人,没受什么伤吧?”怀庆关心道。 魏安摇了摇头。 怀庆陷入沉默。 少许,她开口道,“你也知晓了平阳失踪的内情?” 怀庆问这话,证明叔父没提及平远伯嫡子供词如何得来。 魏安想了想,还是点点头。 “平阳为本宫堂妹,往日多有走动,关系匪浅。” “誉王妃是位十分有才情的女子,只是红颜薄命,只给王叔留了下平阳。” “王叔一直视其为掌上明珠,一年多之前,听闻平阳失踪,王叔央了父皇,出动禁军与司天监术士满城搜索,结果…” 她话语一顿。 魏安轻叹了声,没搭话。 斯人已逝,又是天家贵胄,哪里是他好置喙的。 他全当自己是怀庆发泄情绪的收集桶。 “一时感怀,让你受扰了。”似乎将话说出来,怀庆好了些。 感怀? 怀庆不像是伤春感秋、多愁善感之人啊? 他有所猜测,想了想,道,“我之出身,殿下已然知晓,此前十载,可谓笼中之鸟,进京之后,认了叔父,入了品阶,才得以挣脱牢笼。” “此后一言一行,殿下能知晓个十之八九,在殿下看来,我心怀天下百姓,殿下可知,我也有私欲。” “我不愿重回以往,不愿自身命运再系于他人之手,我不停积攒钱财、人脉,努力提升自己的份量。” “殿下恕我失言,我也怕有朝一日重蹈恒慧的覆辙。” 重蹈…恒慧的覆辙? 怀庆美眸一怔。 又立即会过意来。 对上那双诚挚的眼,一向利落的她红唇嗫嚅,好几次话到嘴边又觉不合适。 暗暗吸了口气,怀庆恢复沉稳从容,说了句,“无恙多虑了。” 说罢,她离开,翻飞的裙裾有些匆匆。 提前给读者老爷们拜个年,祝读者老爷们身体健康,顺风顺水,财源滚滚 还有一章晚些,就今天一天,明天可以调整好 (本章完) 第55章 您的棋子已经失控! 第55章 您的棋子已经失控! 翌日 打更人衙门 魏安站在地牢入口前,神色平静,陷入思索。 “魏无恙。” 南宫倩柔的呼唤将他拉回现实。 他返身走过去。 后者打量了他几眼,阴柔的脸露出笑意,“如何?陡然发觉自己树敌过多,害怕了?” 魏安摇了摇头。 昨晚他看了南宫倩柔给他的那些供词,是前段时间造谣他立宏愿的那些人。 其背后是朝中数个党派,包括但不限于王党、齐党、梁党。 当然,如今梁党噶了。 昨日午后,誉王捧血书进宫,状告平远伯、兵部尚书张奉、户部给事中孙鸣钟谋害皇室宗亲。 元景帝立召监正入宫,与平远伯嫡子、张奉、孙鸣钟三人对峙。 以监正的能力,结果不言而喻。 今早告书便下来,三人夷三族。 户部给事中正七品,看似品级很低。 但给事中这个官职责是协助皇帝处理奏章、稽查各部、归档等级圣旨、抄送内阁,有些或还可参与朝堂廷议大事。 兵部尚书正二品,正儿八经的大员。 这两个官缺大概都要廷推。 并且不会只一次廷推。 今日朝会应会提一提。 他方才便是思索此事。 “快些吧。” 魏安催促道。 他今日还要跑一趟司天监。 … 此刻 大和殿中,一片死气沉沉,又似暗流涌动。 平远伯、张奉、孙鸣钟前例当前,有些官员心中多少有点兔死狗烹之感,有些则在算计。 不过在此之前… “陛下,臣有本奏。” 文班之列走出一人,正是刑部给事中。 “卿有何奏?” “臣弹劾左都御史魏渊,其为天子爪牙,当拱卫皇城,护宫城安危,昨日竟让贼子偷进桑泊,炸毁永镇山河庙,其疏忽职守甚矣,实有负陛下厚望,臣,请斩之!” 开始了嗷! “臣附议!” “臣附议!” 礼部给事中、吏部给事中立即跳出来。 之后各党派的小卡拉米角色也随之蹦出来。 张口闭口不是斩杀,便是流放。 这种弹劾没什么意义,换哪个皇帝也不会答应。 魏渊早尝遍了这种弹劾,岿然不动,神色淡然。 元景帝沉默少许,再开口,直接把话题转开,“张奉与孙鸣钟无视王法,有负皇恩,已定了夷三族。” “然兵部尚书和户部给事中不可空缺,诸卿以为何人可胜任?” “陛下,臣以为兵部侍郎秦元道可胜任兵部尚书。” “陛下,臣以为…” “…” 元景帝话一落下,立即有数人跳出来,如闻见血腥味的鲨鱼。 各党派的中坚力量几乎没动,皆在等元景帝进一步地表明心思。 “书院大儒张慎,原就曾任兵部尚书,此人任兵部尚书,诸卿以为如何?” 这不,来了! 只是元景帝像是忘记了自己方才的话。 此前跳出来举荐的官员脸色顿时如吃了一只苍蝇。 哪还不如不问呢。 各党派的老资格微微垂下目光,眼中闪过笑意。 陛下的帝王权术早已炉火纯青! “陛下,臣以为张谨言此人有不足之处,还请三思。” 终于蹦出来个资历老的,正经理由都没有,随扯一句。 “陛下,张先生德高望重,在任之时,颇有成绩,再任不过驾轻就熟,臣以为张先生任兵部尚书再合适不过。” 这人明明出身国子监,却直呼张慎‘先生’。 事实证明,二五仔哪都有。 这人便是蔡尤。文班之首,王贞文有一瞬间的迟疑,旋即深深隐藏起来。 元景帝的目光落在这人身上,思索了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 他又看向魏渊,“魏卿以为如何?” 魏渊怎么回答都不好。 因其与书院之间如今多了个纽带,魏安! 元景帝疑心可不小! “但凭陛下圣决。”魏渊没丝毫犹豫,道。 元景帝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好一会,淡淡笑道,“此事再议,诸卿可还有奏?若无奏,便退了吧。” … 司天监,观星楼,七层 一群人围成一圈。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包围圈中心是一只蜂窝煤炉。 蜂窝煤炉上的水壶中水已烧开。 “砰砰!” “砰砰!” “…” 水壶的盖儿不断往上顶动,落回一点,又往上顶。 “宋师兄,你且说说,这是何缘由?” 魏安笑地问道。 宋卿目光锁在水壶的盖儿,眼中尽是思索。 好久好久,他摇了摇头,道,“实在不知,请魏师指点。” 魏安起身,其他术士也随之起身。 他道,“诸位可有听过我在皇庄送寻常人飞天之事?” “寻常人?飞天?” “有所耳闻。” “未曾听说。” “…” 一众人,三种答案。 魏安将热气球的前因后果讲了明白。 宋卿一时感慨。 司天监的炼金术以望气术为基础,一向是挖掘各种神异,似魏安这种从小小的祁天灯中获取灵感,并成功将其实现,着实令人钦佩! “魏师是说,壶盖被顶起,也是因为浮升力?” 一名术士试探地回答道。 就是没什么思索。 “如何能一样?热气球是直接燃烧,水壶是将水烧开。”宋卿立即反驳。 “宋师兄所言极为准确。”魏安认可点头。 又道,“诸位不妨亲身试验试验。” 说着,他拿下壶盖。 示意其他人将手置于壶口之上。 宋卿一马当先。 仔细感受之后,他微微皱眉,“确有热汽上腾,劲却不大,未必可将壶盖顶起。” 魏安双眼一亮,“宋师兄以为这是为何?” “煤球炉的火力不够,或是因拿走了盖子。” 这便是老师最爱的学生! 他从袍袖中掏出一张纸,铺在宋卿面前。 … 这时,一间屋子 尊敬的大人: 请您见谅,今日才向您汇报。 妖族的计划成功了,它们勾结礼部尚书,成功释放出了桑泊湖下的封印物。 同时它们也失败了,那封印物被您的棋子击败了。 时至今日,恕我冒犯,您的棋子已经失控! 在大黄山皇庄时,我曾出手试图控制他,反遭其重创! 此后,我一直藏起来养伤,期间曾杀了太康县令。 主人,您的棋子攀升极快,如今已不可小觑,以我的能力已不够处理。 不过,此子选了儒家。 儒家,名声是立身之本。 曾听您提及,此子的父亲也在您手中,能否用其父污毁了此子的名声? 这是昨天的 (本章完) 第56章 三载又三载 第56章 三载又三载 宫城的走廊两侧,偌大的柱子施以红漆。 已然退朝,不少官员在这儿走动。 稀稀疏疏,拉得十分长的人群,忽一人左蹿右闪,愣把自己玩得堪比修行者。 众人看清那人样貌,不由莞尔。 “反骨之人!” “无耻之徒!” “人家也是迎合圣心。” “呸!就他?” “…” 或出口成脏,或阴阳怪气,落在蔡尤身上的没一句好话! “元辅,元辅~” 快到跟前,蔡尤口中连连呼唤。 前头的王贞文几人闻声反走的快了些,如同躲避什么臭不可闻的东西。 “元辅!” 蔡尤屏了一口气,连续几步追上前,拦在王贞文几人侧前方。 “好胆!” “你欲如何?” 王贞文身侧二人立出声呵斥! 蔡尤气喘得腰都直不起来,脸涨红,额头一层汗,鬓发散乱,不成仪态! 他强撑地起身,朝王贞文先深深揖下,又朝王贞文身侧左右二人揖了揖。 “元辅,圣意如此,我又能如何?” 蔡尤噎住气,努力地说了句完整的话。 王贞文不气反笑,“嗯,这话有点耳熟?” “你是不是还想说,若忤逆圣意,会恶了陛下?” 他身边怎么全这种没脑子的玩意! “元辅,忤逆圣意,我断然不敢,叫元辅误会,我更是不愿。” 蔡尤言辞极为真挚。 “说的好听!” “两面三刀,阴奉阳违!” 王贞文左右二人再呵斥道。 王贞文皱了皱眉,有些不想再听蔡尤辩解。 “元辅,我知元辅恼我,我亦知元辅因何恼我,只是元辅,陛下要用书院的人,哪怕是元辅,果真能拦住?”蔡尤问道。 “你…” 王贞文及时拦下右边的人,问向蔡尤,“你这话何意?” “元辅,那些芝麻粒大点的党派,他们或迎合圣意,或违背圣意,无非把局面搅浑,陛下用他们时,他们有些用,不用时,又算个什么?” 蔡尤十分不屑又厌弃的表情。 王贞文眉心平复了几分,“勿顾左右而言他。” 蔡尤四下扫了一眼,往前凑了凑,压低声音,道,“元辅,陛下心意早定矣,书院重返朝堂不可挡,可我等非要挡?我今日若与陛下反着来,自然是陛下最希望看到的。” 他及时停住。 王贞文及其左右二人立即领会。 正常皇帝哪个喜欢党争? 而他们这位皇帝… 今时今日大奉朝局最大的党派王党和和气气对书院重返朝堂表示欢迎,甚至迫不及待,元景帝自然领会蔡尤的小心思,但在心里,元景帝会舒服? 照蔡尤的想法,似乎是这样。 但蔡尤不提前通个气,今日朝会上的言行仍存疑点。 王贞文看了他两眼,径直离去。 蔡尤望向三人的背影,明显地松了口气。 魏公交代的事真没一件轻松的。 三载又三载。 唉~ … 司天监 “这便是宋师兄的实力吗?” “如此怪异的器具,一气呵成!” “…” 炼器作业间,一众术士挤在一旁,专注宋卿的操作,时不时发出一声感慨。 “魏师。” 沐丰匆匆而来,洁白的司天监术士服好几处大片黑灰。“如何?晋升六品了吗?” 魏安一见到他,便笑地问道。 沐丰不说话,深深作揖。 “何须如此客气。”魏安将他扶起。 沐丰起身后,才道,“前几日入了六品。” “他整日泡在制煤所,才未去谢过魏师。”一旁沐庆帮忙解释了句。 魏安摆摆手。 朴素的人不必说多少感激的话,行动和眼神已足够表达。 魏安此刻若叫沐丰撂下蜂窝煤,与他做新的项目,沐丰绝不会迟疑一息。 “好,晋升了好。”魏安点头,又笑道道,“你多待一会,我这次的设想若成,往后制作蜂窝煤便不必那般费劲,依靠人力一个一个地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是,魏师。”沐丰眼镜一亮,来了兴趣。 他拨开人群,往前挤了挤。 立引起不少师兄师弟、师姐师妹的关注,在多次询问后,得知他已晋升六品,不少人眼中露出艳羡之色。 有几个心眼活络的想凑到魏安跟前混了脸熟,一瞧见沐庆伴在左右,立马熄了心思。 数个时辰后,院子中央,一张巨大的木桌上,锅炉、活塞、汽缸、连杆、曲柄、飞轮等。 这是魏安等比缩小后的设计。 若往大了设计,这张桌子估摸只能放一个汽缸。 他站在一旁,并未动手,而是由宋卿和另外几名卡在七品的术士组装。 宋卿十分严肃,这几人小心翼翼。 很快一个简易的蒸汽机便组装好。 魏安上前,将提水的水桶扔进一口井中,连提了几桶水灌入锅炉,示意宋卿等人开始点火。 他再将桶扔进井中,待木桶淹没在水中,这次他并未再将木桶提上来,而是将绳子缠在轮盘之上。 在锅炉加热的过程中,他开始介绍,“这台机器,我称之为蒸汽机,蒸,烧煮加热;汽,水气。” 他又简单说了下灵感来源水壶盖。 继续介绍零件,他指了指一根由活塞出来的长杆,道,“这根连杆可以连这道横梁,也可以不连,待其运转,你等便可明白,你们可以将其运用到各种设想上,确有益于民生,得百姓认可,进入六品想来没什么难度。” 宋卿身后几人顿时一脸兴奋。 这次不是一个名额,直接搞批发了! “咳.” 一旁的沐庆咳了一声。 几人立即领悟,恭恭敬敬向魏安行礼,“谢过魏师。” 魏安坦然受之。 不多时连杆缓缓上移,魏安开始介绍工作原理,“加热锅炉后,产生蒸汽,蒸汽由这根进入气缸下部,缓缓将连杆顶起。” “当蒸汽进入这里,注意,这里外层须始终有冷水包裹,如此,这边气缸内没了蒸汽,连杆再缓缓下移。” “这时蒸汽再进入气缸,又将连杆顶起,这般循环往复,连杆上下拉动这根横梁,便带动这边的轮盘转动。” 众人眼中,轮盘缓缓转动,又坚定地将装满水的木桶拉出井口。 一瞬间,这些人大多心间闪过灵光! 魏安满意地点点头,“不错。” 宋卿闻言微微昂了昂下巴。 “好了,将火熄了。”魏安将木桶提下来。 他看向众人,笑道,“如何设想,看你等了。” ‘那日,魏圣开启了新世界的大门!’ 无数年后,史书如此记载。 … 入夜 书院,雅阁 书院哪怕久不在朝堂,真要动用人脉探听一些消息也不是什么难事。 听完李慕白转述,魏安立即问道,“蔡尤是国子监出身吧?” 李慕白轻笑了声,“一些小把戏,恶心我等罢了。” “他假意迎合今上,今上误会书院与王党有勾连。” 魏安陷入沉思。 果真是这样吗? (本章完) 第57章 魏渊:这小子,还挺倔 第57章 魏渊:这小子,还挺倔 浩气楼,顶楼 “那你以为呢?” 魏渊看了眼魏安,反问道。 “我以为叔父在骗我。”魏安气道。 只凭叔父这反应,他对蔡尤是叔父的人更有了几分把握。 之前某个混蛋一直说朝堂之上搞他的人是王党! 合着前锋陷阵是叔父的人! 魏渊好笑地摇了摇头,道,“今上如何,你听也听够了,但今上绝非你听到的那般简单。” “陛下一心修道后,对朝局看似渐渐放松,实则各个位置逐渐换上听话的人,朝堂诸公会不知道,配合地唱戏罢了。” 魏渊顿了顿,渐敛起神色,沉声道,“书院重回朝堂,所有党派的任何想法皆不重要,重要的是今上需不需要书院。” 他仿佛知道魏安要问什么,继续道,“蔡尤在百官看来就是王党,他此刻站出来迎合圣上,那便是王党在迎合圣上。” “王党几乎全员出身国子监,果真会愿意书院重返朝堂?” “我若未猜错,你书院师长这会已经在厌恶蔡尤?” 魏安沉默。 书院的师长对‘分属王党’的蔡尤的这种‘相助’只有厌弃,进入朝堂之后,不会感念半分‘恩情’,而是努力划清界限。 这不正合元景心意? 保持党争混乱的朝堂局面,以免自己一朝权力被架空! 蔡尤这一步恰逢时会,又精心算计。 用叔父的话,重要的是合元景的心意! 不对! 他在意何时是这个? “王贞文就比你聪明,他十分清楚对于书院重回朝堂的大势,他根本无能为力,但作为领头人,他又不能表现出疲软,如今蔡尤闹出这么一出,再合他的心意不过,无论蔡尤如何辩解,他都能顺坡下驴。” 魏渊的声音适时响起。 魏安脸色渐渐沉下来。 他知道,叔父是在说,他不该计较过程,而是看结果。 那些对他的攻讦,无须计较谁人发起,只看这些攻讦最后只是归于无声。 他心绪有些翻涌,沉默好久,一句‘叔父,我何时聪明过’在嘴边打了几次往返。 忽又一瞬间心神安定,思绪平静。 叔父为何要这般? 叔父落子总有深意。 他想到什么,猛地想起前夜张师的话。 “叔父在提醒我,往后少来您这儿?” 魏渊抬眼,对上他的目光,笑了笑,“你悟性是不错。” 魏安舒了口气,“叔父直说便是,何必绕这么个大弯子?” “人教人总难学会,事教人,一次便够。”魏渊淡淡道。 魏安目光落在棋盘之上,道,“往日也曾看过几本棋谱,叔父若不嫌弃,今日便由侄儿与您手谈一局,可好?” 魏渊欣然接受挑战。 一个多时辰后 “你这棋风,狠辣、果决,精于布局,竟不像书院里教出来的。”魏渊感慨着,将棋子重新归拢进棋笥。 他竟差一点输了。 “还是您更胜一筹。” 魏安笑道。 他望着慢慢收拾的叔父,道,“我受叔父相助不小,京城上下皆知我为您的侄子,我得了好处,该承担坏处,做给旁人看的切割属实不必。” 他话一顿,道,“叔父,改日再来拜访您。” 说罢,他不等魏渊回应,消失在清光中。 魏渊目光捉了个空,落在虚空。 他神色怔了怔,忽又莞尔,摇了摇头,“这小子,还挺倔。”… 这日 司天监 天气愈发凉了,魏安依旧一身学子服,立在秋日骄阳之下。 “久等了,无恙。” 怀庆与褚采薇联袂而至。 二人美得各具特色,光彩照人,又互相映衬。 “殿下。” “采薇姑娘。” 魏安行礼道。 怀庆微微点头,褚采薇却轻哼了声,撇过脑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何时得罪采薇了?”怀庆诧异笑道。 魏安挠挠头,“大概是失信爽约了吧。” 褚采薇脑袋转回来,“大概?吧?” 这语气,这神色。 “无恙也会失信?”怀庆不信的语气,非只为魏安辩解。 褚采薇立即道,“他曾允诺我,说好在他迁入新宅之后,请我吃一顿不一样的美食,这都多少日子了?美食呢?” 最后一句,气愤中又夹杂一丝奶音。 怀庆顺利地知晓内情。 她点点头,看向魏安,好奇道,“无恙还会烹制美食?” “不至于擅长此道,昔日困顿之时,看了好些地方的风闻博物志,其中提及不少美食,我便记下,也曾想过哪日脱困重见天日,自己游玩山水,也顺带尝一尝这些美食。”魏安只回答她的表面问题,只当没听出别的问题。 “果真?能带我一起吗?”褚采薇似触发开关,双眼炯炯地看向魏安,眼中期待憧憬。 怀庆美目微微一眯,道,“大奉地大物博,欲游遍天下,尝尽美食,只怕不易,京城汇集四方客商,美食亦不少,无恙皆尝过?” “怎么?”魏安摇了摇头,又道,“也尝过一些,远不及殿下那日予我的糕点。” “无恙若喜欢,下回再带些于你。”怀庆唇角勾了勾。 “殿下,我呢?”褚采薇急了。 大饼香则香矣,眼前实在的糕点更香! 怀庆没回答,目光有意无意看向魏安。 “此时日头已然高了,食材只怕不新鲜,那便明日吧,我早些去置办食材,殿下与采薇姑娘一同来。”魏安邀请道。 怀庆轻轻点头。 褚采薇警告道,“你诓我无妨,你敢诓殿下…哼哼。” 魏安看向怀庆,正对上她目光,他立垂下眸光,“岂敢。” 此篇揭过,轮到魏安发力,“采薇姑娘,监正老师还病着?如何仍不愿见我?” 褚采薇昂扬的气势一颓,小声糯糯地含糊道,“那我待会儿去帮你问问老师。” 魏安领怀庆和褚采薇往里走,随意挑起话题道,“殿下,听闻桑泊案有了进展?” 怀庆轻颔玉首,神色冷了几分,道,“前礼部尚书李玉郎勾结妖族为之,还是采薇与宋卿一起断的真假,如今已交由刑部审理查清。” “彼辈心心念念争权夺利,丝毫不顾国家动荡。” 热知识,望气术可断言语真假,是否说谎。 南宫倩柔却一直缠着魏安。 只因儒家言出法随更快捷! 魏安点点头,不再继续,道,“今日我为殿下展示之物,只怕也要引起不小动荡。” (本章完) 第58章 请这么多人去教坊司,偏漏了我,更不请您 第58章 请这么多人去教坊司,偏漏了我,更不请您 偌大的场地,司天监泰半术士聚集于此。 十数组蒸汽机,每架一旁都站了数名术士。 这些人彼此有交流,感慨比自己更好的设想,完善自己的设想。 一双双眼睛时不时看向入口,眼中充斥期待。 不多时,魏安、怀庆与褚采薇来了。 “魏师。” “魏师。” “…” 声音、动作并不齐,称呼却统一。 加之所有术士一拥而上,震撼感扑面而来。 惊得怀庆身后的女侍卫立即上前,护在其身前。 褚采薇虽知师兄师弟、师姐师妹们对魏安的态度,但真实发生在眼前,心仍有些颤颤。 老师,您再不见魏安,司天监真要让他搬空了啊。 魏安还礼揖了揖后,转身对怀庆道,“殿下,能否再等一等,我还请了一人来旁观。” 怀庆秀眉微蹙。 她不禁想起那时热气球试验,也是等一人。 “好。” 她不动声色点头。 魏安主动交代道,“殿下,是国师。” “我此前曾向国师求道丹,得知人宗最忌沾染因果业力,因此想还了国师这份恩惠。” 原来如此。 怀庆再轻轻点头。 眉宇间给魏安的感觉已起了变化。 “无恙知恩图报,大善。”她夸赞道。 魏安,“…” 小一会儿,洛玉衡到来。 原本以她父亲与监正的纠葛,她不会踏入司天监。 这次能来让不少司天监的术士侧目。 “殿下。”洛玉衡微微打了个道稽,倒不是放低姿态,单纯看在某人面上。 “国师。”怀庆轻轻颔首。 “好了,诸位,展示吧。”魏安目光扫过一众术士,笑道。 后者一一与他目光相接,仿若打了兴奋剂。 “魏师,这是我的设想,我欲以其来转动这轮大扇叶,如此,炎炎夏日,百姓便不必再受酷暑迫害。” 魏安点点头,“嗯。” 蒸汽机版风扇,占地大了点、成本大了点、噪音大了点,似乎也没啥毛病。 “魏师,这是我的设想,以蒸汽机来带动这组滑轮,以助搬运重物。” 魏安继续点点头,依旧只是‘嗯’一声。 这名术士与前面那名术士一般,目光不由黯淡,存最后一分期望。 “魏师,这是我的设想,可用于…抽水。” 这名术士声音有些弱,毕竟抽水有水车、井其他可以替代。 “不错。” 魏安终于变了神色。 那名术士一愣。 魏安不多说,道,“点火烧炉。” 那术士大喜。 怀庆目光在这组蒸汽机多停了。 她想起魏安曾说起提升矿产产出一事。 不过魏安不说,她也不问。 三人继续往下一组。 这组只有一人,宋卿。 这位研究近乎痴迷的术士对作品一向有高要求。 “魏师,这是我根据水轮船改进的设想,以蒸汽机为动力,可使船速增加。” 宋卿依旧那张脸,不咸不淡。 实在这次研究并非他钟爱的生物领域。 魏安能如何说? 金子放在哪儿都亮眼! 可惜是根据水轮船改进的。 何为水轮船,就是在船两侧装有像水车一样的桨轮,原本是人力驱动,辅助行船,宋卿给改成了蒸汽驱动。 也算是蒸汽船吧。 “待会儿再与宋师兄探讨探讨,可以再改进改进,大有前景。” 宋卿怔了怔。 他在这次设计上没多大心思。 “此物可提升几节船速?”见魏安多说了几句,且不似安慰,怀庆开口问道。 宋卿脸有点绷。 “不急,水轮并不能发挥蒸汽机的最大效用,等有成品再请殿下来。” 魏安帮忙解围。 宋卿脸一燥,同时也下定决心,一定好好完成之后的设想。 “魏师,我这设想…” 一共十三组,除了抽水和船,之后没一个亮眼的,不谈性价比,实用性也低。 设想倒是天马行空。 魏安不愿扼杀这些人想象力,思忖斟酌,道,“各位的设想实在不错,有些叫我也汗颜,不过以蒸汽机的动力未必合适,在不久的将来,我以为定有更合适的动力、器具完成诸位的设想!” 说罢,他从怀中掏出一叠纸,从中挑选两张,一张递给卡七品的那两名男术士,“你二人给沐师兄搭把手,将这张图纸完成,不拘今日,还是明日,这不是个小物件。”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又递给宋卿一张,道,“麻烦宋师兄,这个设想更耗费时日。” 宋卿一脸正色,“定不负魏师所托。” 见宋师兄都这般,那两人立即作揖道,“必全力以赴!” “好。” 魏安点点头。 重回到抽水这组。 已经开始运转了,抽水的效果一般。 主要是进水口和出水口设计不好。 魏安招来宋卿和沐庆,还有其他两名六品术士,拿了张空白的图纸做了点改动。 四人合力将他所要的做出来。 安装好后,魏安将管子放入水井。 重新点火,随连杆缓缓拉动,带动横梁这边的连杆,活塞往上,井水从管子被吸入,注满缸体后,又从这边出口涌出。 前两下出水口的量不大,后面库库往外冒! “殿下,如何?”魏安看向怀庆,笑道。 “匠心独运,精妙绝伦。”怀庆美目中盈盈闪光,连口称赞。 洛玉衡微微凝眉。 这两人定是背着她聊了些什么。 不然为何怀庆知晓,她偏没听明白。 魏安留意到绝美道姑的表情,解释道,“以此来抽取矿井中的事,或可增加采矿速率。” “不止如此,也可以这个上下运送矿石,胜人力,也省人力。” 怀庆似乎来了灵光,指向第二组的滑轮,道。 “殿下高明。”魏安捧了句。 怀庆笑地摇摇头,“何及你半分?无恙,你在改变这片天地。” 她话落,冥冥之中,有什么变化。 洛玉衡立即有所感应,看向魏安脸颊的眼中闪过一丝凝重。 … 一处宅邸 忙碌了一天的朱阳回到家,甫一进厅,遥遥便听见瓶碎一地的声音。 他知道,这是自己小儿子在作怪。 作为打更人衙门十大金锣之一,他是最早追随魏渊的一批人。 只是这份情义被岁月、理念、现实磨灭,他与魏公渐行渐远,早背道而驰。 他在仆人的服侍下换上常服,进入正厅。 “爹。” 见父亲回来,朱成铸没了之前嚣张,脸上却掩不住狠戾和火气。 “又怎么了?” 朱阳沉声问道。 朱成铸没立即回答,等收拾瓶碎片的仆人退出去,才道,“爹,那泥腿子越来越嚣张了,他请这么多金锣、银锣去教坊司,偏漏了我,更不请您,也不请我,何曾将我、将您放在眼中?” 朱成铸话听得朱阳只想一巴掌呼上去。 他还挺振振有词! 什么没出息的玩意! 为教坊司的女子争风吃醋! “也不知他走了什么狗屎运,竟捉回了周赤雄!我观魏公对他颇有栽培之意,爹,魏公是眼瞎了吗?我才是打更人年轻一辈的魁首!” 朱成铸嫉妒得已然质壁分离。 “住口!” 朱阳怒目瞪过去,先喝止小儿子。 “滚回去!” 又将小儿子骂走。 正厅之中,只余他一人。 打更人… 齐党… 他不停思索。 晚辉渐渐地退出屋内,最后朱阳整个人融入黑暗之中。 (本章完) 第59章 魏无恙,你不要太过分! 第59章 魏无恙,你不要太过分! “殿下,国师。”魏安稍稍拱手,道,“过些时日不妨再来一观。” “好。” 怀庆欣然允诺。 作为大奉长公主,她与院长学圣人经典,与张奉学兵法,与魏渊学围棋,眼界之开阔超过太多人。 今日所闻所见,她仿佛见到大奉前景生出光明。 念及此,她不由心怀一阵澎湃。 洛玉衡面上没多少表情,心间一片复杂。 道家八品开光境,可目视鬼物,窥见气运。 但气运也有不同。 有些存在,即便是她,也只有在其异动之时方可感应到。 魏安…今日已引发了一次异动。 到底要不要投注此人? 实则洛玉衡自己清楚。 当她心中有此疑问时,答案也有了。 “自然。” 她应诺一声,而后化作飞虹,消失在天际。 怀庆与魏安说了两句,也离开。 魏安欲返回之际,一名九品术士领许七安直奔他来。 “宁宴兄。”魏安投去疑惑的目光。 许七安拱了拱手,笑道,“无恙,有事相求。” “我闻宁宴兄抓回主谋周赤雄,破了桑泊大案,正在风头,怎么?遇上麻烦了?”魏安打趣道。 许七安摆了摆手,开门见山道,“也不是惹了祸事,非要麻烦你,实在司天监找不到有时间、八品以上的术士。” 魏安闻言点点头,露出歉意的笑。 许七安在司天监不是搭不上话,要请某位术士帮忙,定不会如其他打更人一样被拒绝。 只是有空闲不当值又符合他要求的术士都来了这边。 许七安再摆摆手,解释道,“我也想购置处宅院,已寻了牙人,有个意向的宅子,但这宅子吧,有点问题。” “嗯?” 在听完许七安的解释后,魏安看了看天色,“再过会儿,入夜之际,我与你走一趟,了结此事。” 不等许七安发问,他补充道,“院长教我刻录其他体系我能使用的法术,自然包括术士。” 许七安都说了,风水有问题的鬼宅。 他来司天监求助,就是看中八品以上术士看风水的能力。 魏安早已刻录。 他实在心疼这帮通宵达旦助他实现设想的术士们。 再过会儿,这些人该回去歇息了。 许七安一想到魏安四品君子境,立即开心地应下。 … 这边,朱宅 当西边天最后一缕霞光消失在天际。 一道身影从后门跃出,灵活迅捷地避开所有灯火,融入黑暗之中。 … 清光驱散黑暗,魏安和许七安身形渐渐显露。 这是座在内城的宅子,十分符合许七安的癖好,距教坊司近。 “牙人说此井闹鬼。”许七安提个灯笼,指了指前方的井。 浓重的黑暗将这座宅子包裹,仿佛与世隔离,倒真似个闹鬼的地儿。 两人走到井边。 魏安掏出一本小册子,寻到某页,其上画有满溢清光的一只眸子。 望气术是术士最核心的法术。 观尽世间一切气! 他将这页撕下,脚下一点,跃至屋顶。 许七安紧随其后。 微风拂动袍袖,魏安昂然挺立,夹住纸张的两指一晃,纸张化作点点火焰燃尽。 旋即他双眼蒙上清光。 闹鬼,无外乎地脉、怨灵这二者。 他扫视一圈,未见地脉有什么问题,阴气、祟气、晦气等都没有。 反而风水旺盛,与内城其他宅邸并无区别。 “地脉没有问题。”魏安飞落屋顶,重回到井边。地脉没问题,便是有怨灵。 怨灵可不会随随便便形成。 他凝目望向井中,又撕了一张望气术给许七安。 后者反手将这张望气术折好,从自己怀中掏出一本小册子,撕了一张望气术,以气机点燃。 这通操作也是骚。 “嘿嘿,你刻录的望气术在打更人之中颇有盛名,我早有耳闻,我又不好意思向你伸手,难得得了这么一张,必须留着,用在刀刃上!”许七安仿佛得了什么大好处,喜不自胜道。 “行叭。” 魏安点点头。 过了好久,井中映出月亮的水面毫无波澜。 魏安想到什么,从袍袖再掏出小册子,翻到某页,同样是满溢清光的一只眸子,竖眸,散发某种气韵。 他撕下两页,一页交给许七安,“这是道家八品法术,不必留着。”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许七安有些心疼,以气机点燃。 二人眼中再蒙上一层清光。 再看向井中时… 一张血肉模糊的脸,空洞眼眶中有蛆虫爬进爬出,瞬间把魏安和许七安的记忆拉回老式恐怖片开头。 “屮!” 有魏安在身边,许七安一通口吐芬芳,优美的语言。 魏安再翻开手中的小册子,撕下一页,“敕!” “束!” 道家六品阴神,拘灵。 “只是个怨灵。” 魏安将这只怨灵凝化而成的珠子收起,对许七安道,“不妨再看看,这会儿井中应无异样了。” 许七安定在原地,讷讷好一会,才吐出两个字,“一起?” “你怕?” 魏安诧异道。 “倒也不是。” 许七安嘴上这般说,心里却犯嘀咕。 “那看看,验收下。” “一起呗。” “不看我走了。” “魏无恙,你别太过分!” “走了。” “诶诶,我看,我看。” “…” 告别了骂骂咧咧又不好发作的某人,魏安重回到家中。 他简单拾掇了自己,准备睡觉之时,从袍袖中掏出那只怨灵珠。 甫一掏出来,枕头下的圣人刻刀自动飞出,悬在半空之中,对准那颗怨灵珠,刀尖散发丝丝锋锐之意。 “别闹。” 魏安轻轻将它拿下来。 仔细观测这颗怨灵珠。 想了又想,他掏出小册子,撕下一张,依旧是道家六品法术。 “敕!” 无须道家之人施展时搭配复杂的手势仪轨,简简单单一个字,怨灵珠融入他眉心。 很快,他感受到一份记忆,一份来自太康县某富户家的闺女的记忆。 魏安再睁眼时,怨灵珠退出他眉心。 没半分犹豫,魏安起身,穿上儒衫,口中轻念,清光将他传送至浩气楼顶楼。 “也不必来得这般勤。”魏渊看着侄子的身影显现,嘴角扬了几分笑意,道。 魏安看了眼似乎正在汇报什么的南宫倩柔,正色道,“我有要事向叔父说。” … 翌日 皇城,御书房 元景帝偶尔会在御书房中召见一些臣子,开一个小朝会。 以元景帝的‘懒惰’,这种小朝会真是好久才举行一次。 魏渊到时,已有不少大臣到了。 在大奉滚打这么些年的魏渊立即有所察觉。 气氛不对,隐显危机! (本章完) 第60章 我实在享受魏渊那张脸 第60章 我实在享受魏渊那张脸 半个时辰后 魏渊摆脱大理寺卿常言的纠缠,上了马车。 “义父,我这便安排人去将齐党那处贼窟端了!” 南宫倩柔脸上闪过阴狠,语气夹杂一丝对报复的期待。 幸有魏安昨夜送来的情报,这才给他们及时反制的由头。 “不急。” 魏渊淡淡道。 不管朱阳投了齐党,还是齐党拉拢了朱阳。 朱阳成了二五仔! 这人三分真七分假地捏造出一份奏折,弹劾一些打更人收受贿赂、以权谋利、贪赃枉法等事。 今早元景便以此做了文章,大发雷霆! 他知道齐党的心思。 更清楚元景的心思。 … 魏宅 为兑现承诺,魏安今日起了大早。 灶房里,一口锅噗噗升腾热气,正在熬煮鸡汤。 魏安站在院中,他卷了卷袍袖,手指微动,井中飞一注水,落入自动翻抖的筲箕,淘洗香米。 这是道家天宗手段,格物致知(御物)! 也是魏安笃定自己能照顾自己的倚仗。 一旁砧板上,一大块新鲜的牛肉。 一只陶盆里,蜃、蛤(甲、蛤蜊)时而张开贝壳,冒出一粒粒小气泡,吐出泥沙。 毗邻的另一只陶盆里,是秋汛捕捞所得的螟虾(明虾),通体透明的螟虾头部有红膏凝结,看着就鲜美。 最后是一只阔肚大木桶,半桶的水中,一只四斤六两的乌鳢(黑鱼)将整个空间撑开,它只能缓缓转动身子,不得翻跳扑水。 魏安望着乌鳢地包天的嘴唇,那双眼珠透露几分呆气,想起在鱼摊与其‘搏斗’的场景,他不由笑了声。 不多时,怀庆和褚采薇联翩而至。 魏安将她们迎至膳厅。 二人却要去灶房瞧一瞧。 褚采薇没什么,怀庆身份尊贵。 尤其怀庆身后的侍卫一个劲给魏安使眼色。 “君子远庖厨,你既不拘小节,我只瞧一瞧,又如何?”怀庆笑道。 她假作不经意地一瞥,某侍卫老实地低下脑袋。 “实则我也未自己动手。”魏安道。 褚采薇眸子一亮,“你请了桂月楼的大厨?” 这妹子,净想着吃! 魏安颇无语道,“没那么些钱。” 见怀庆目光看过来,他又立即道,“桂月楼的大厨也不见得会做我这道美食。” 再慢一步,只怕富婆便要对他进行金钱腐蚀。 “我相信你不是胡吹大气,可别让我失望嗷。”褚采薇元气十足地道。 三人往灶房走去。 “无恙,今日父皇在御书房召见群臣,有打更人弹劾魏公。”慢步中,怀庆挑起话题道。 “打更人也出了二五仔。”魏安啧了声。 “朱阳已投大理寺。”怀庆再补了一句。 魏安笑地摇摇头,“正好,叔父将打更人肃整一番。” 他一点不担心的态度让怀庆有些猜测。 定发生了什么。 魏安将她神情变化收入眼中,道,“说与殿下也无妨。” 他虽这般说,却瞥了褚采薇一眼。 “小看我?” 褚采薇领会得不慢。 不过魏安不是小看她,而是在等怀庆的态度。 “无妨,采薇与我关系匪浅。” 如此,魏安解释道,“昨日…” 怀庆先哑然失笑,齐党对魏公下前,魏公竟已抓住了齐党的把柄。 旋即她又不禁叹了声,喃喃道,“党争,党争。” “可惜,诸公不知无恙之壮举,只着眼朝堂一亩三分地。” “我这些设想又非为彼辈。”魏安立即道。 怀庆默然,唇角微勾。三人来到灶房。 鸡汤已熬得差不多。 褚采薇上前嗅了嗅,“鸡汤,香米,蛤,还有乌鳢,牛肉,这是…打甂炉?” 吃货的直觉! 魏安点点头。 褚采薇不免有些失望。 打甂炉没什么稀奇的。 “我这甂炉清淡、鲜香,似你整日不停嘴,我以为你应当会喜欢。” 魏安道。 褚采薇也不生气,反而认真地辩驳道,“日日大鱼大肉我也吃不起,咸菜滚豆腐我也喜欢。” 潜台词她荤素搭配。 她也是有情商的,没说出其实她也常吃清汤甂炉换口味。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来看。”魏安说着,右手一翻,锅盖自动移开,滚滚鸡汤飞起,涌入另一口锅中;同时筲箕中的香米也飞起,在空中画出一道弧线,与鸡汤于半空相碰,最后交融在铁锅之中。 他手再一翻。 一根根木柴飞入灶膛中又燃起。 又对怀庆和褚采薇介绍道,“这一步要耗费些时间,待香米熬至开,直至化入鸡汤之中,以笊篱捞出不容易融化的香米,锅中汤汁便是锅底。” “此后,将洗净、焯水后的蛤先下,滚熟之后,将蛤捞出,再依次下螟虾、牛肉、和乌鳢鱼片,每下一份,熟了都要捞出,如此每份食材的本味会留下汤汁之中,再沾上下一份食材,这汤汁浓稠,细腻柔滑,最善吸收食材鲜味。” 他越是描述,褚采薇越听出这锅底凸出之处。 她双眼愈来愈亮! 那噗噗喷洒热气的铁锅在她看来宛如珍宝! … 两个时辰后 浩气楼 “义父。” 南宫倩柔布置好了人手,再次来请命。 从姜律中等人被捕至今,衙门之中无半分异动,或有望风使舵之人,但应无朱阳之辈。 魏渊将早批好的条子盖上章,交给义子。 “动手吧。” “是!” … 魏宅 “嘚个嘚个嘚个,烫~” 好不容易等待蛤捞出,褚采薇迫不及待地用筷子夹起一个,结果…显而易见! “这儿还有麻油(芝麻油)和古月粉(白胡椒粉)。” 魏安掏出两小罐放在褚采薇手边,笑意有些坏。 褚采薇似想到什么,催促道,“快,接着滚别的。” 她给小瓷碟中加了点麻油,重夹起那只了没吃到嘴的蛤。 朴素雅致的膳厅,魏安三人有说有笑。 … 此刻 内城一座大宅 比魏安家华贵不知多少的一大间膳厅,也是谈笑风生! 珍贵木材制成的一张大团桌上摆满了珍馐。 一群朱紫贵人们觥筹交错。 “哈哈~” “单兄,你是未瞧见魏渊那样儿” “我真是太享受他那张脸,看不惯我,又无可奈何。” “可惜,只是伤了魏渊些许元气。” “瞧魏渊的意思,不怎么乐意与我等交换。” “垂死挣扎而已!” “税银案,折了户部侍郎,桑泊案又折了礼部尚书,梁党更全军覆灭,陛下岂会坐视他一党独大?” “多亏了单兄及时察觉,才没失了先机,此正是我等齐党崛起之时!” “当浮一大白!” “哈哈哈~” “…” “嘭!” 猖獗的笑声因突然打开的门戛然而止! (本章完) 第61章 您这精致到第一眼都看不清 第61章 您这…精致到第一眼都看不清 “大胆!” “好狗胆!” “慌慌张张,成何体统?” 最后一句来自此间屋子的真实主人大理寺卿常言。 “主人。” 管家面色焦急又犹豫,支支吾吾。 此人是这间宅邸的表面主人。 常言很清楚这个自己一直手边用的人。 不是特别险急的情况,断不会如此。 常言并不让管家进来,反起身走过去。 “主人。” 管家立即凑到常言耳边,一阵私语后,常言脸色大变,哪复之前的肆意猖狂。 豪言壮语犹在耳边,转瞬之间成了笑话! 回想自己今日宫城外与魏渊的对话,常言更觉一阵面红耳臊。 也只是一阵。 他迅速地反应过来,在心里有了决断。 “主人,我去外头候着。” 管家是个识趣,有眼力见的。 说完之后不逗留,立即出去,将门合上。 “怎么了?” “奉安,出什么事了?” 见常言神色不对,齐党其他人纷纷开口。 “诸位,我等要与刘尚书划清了。” 常言语气阴冷。 众人先一怔。 六部尚书只有工部尚书姓刘,是他们齐党代表之一。 与其划清界限? 他们又很快领会。 必是那处宅子出事了! “是打更人?” “定是早前就知晓,一直隐忍不发,粗鄙武夫竟这般险恶心机!” “反应真快啊。” “…” 众人纷纷起身离开,口中污言秽语,咒骂不停。 不止骂魏渊、打更人,也骂刘尚书。 彼辈得好处时,喜颜悦色。 被波及时,切割得比谁都快! … 魏宅 “嗝~” 褚采薇十分没形象地打了个饱嗝。 “吃畅快了?” 魏安笑道。 “畅快畅快,十分畅快。” 褚采薇摸了摸略鼓起的小肚子,不胜餍足。 “殿下觉得如何?” 魏安问向怀庆。 后者正在夹起碗中最后一小片乌鳢鱼片,感受到魏安的目光,她又不紧不慢放下筷子。 “难得美味,无恙总有这般巧思。”她笑眼夸赞道。 “殿下喜欢便好,我下回再为殿下布置。” “我也要来!” “那你问殿下。” “殿下~” “一起也无妨。” “…” 三人再聊了一阵。 怀庆和褚采薇离开。 临别之际,怀庆忽驻足返身道,“无恙,你那蒸汽机,下回我欲请父皇一同来。” “今上若能来,不胜荣幸。”魏安没一点迟疑,笑道。 送走怀庆和褚采薇,魏安先去司天监,看了看进度,指出一些问题,之后传送去浩气楼。 他未直上七楼。 清光散尽时,一道好长的队伍闯入他视野,更…污了他眼球。 这队犯人手脚皆上了镣铐,手铐是前后串连,放在平时没什么,只是这些人衣衫褴褛,敞胸露怀,甚至… 一名老者,白的胡须颤抖,已然气到极点。 他努力地往身下遮掩,口中怒吼道,“南宫匹夫!我必参你!” “等曹大人能出去再说吧。”南宫倩柔头也不回,倒是说完之后,回首瞄了他口中‘曹大人’某处一眼,笑道,“大人不必努力遮掩,您这…晴天白日之下,精致到第一眼都看不清。” “你…匹夫!匹夫~” “粗鄙,粗鄙至极!”“不如曹大人会玩。”南宫倩柔嘲讽着,往魏安靠过去。 “如何?收货颇丰。”魏安道。 “待会儿估计还要麻烦你。”南宫倩柔拜托道。 “不交换吗?”魏安诧异道。 姜律中等人还在刑部大狱呢。 “齐党定然巴不得与我等交换,刑部尚书是王党的人。”南宫倩柔解释道。 “真复杂。”魏安笑地讽刺了句。 南宫倩柔认可地点点头,“等你将这些人榨干。” 魏安,“…” “抓捕当场,宅子的主人被咒杀,这也是为何要你帮忙审出口供。”提及这事,南宫倩柔脸色冷下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变了神色,眉宇间添了几分凝重。 “这狗东西!还敢出现,缓过来了?” 他骂道。 快步进入浩气楼。 侍卫压根不拦他。 … 翌日 御书房 还是小朝会。 “陛下,昨日打更人发现一处豢养私娼的民宅,贼人掳走良家女子,圈养在此处,逼其侍奉来此的客人。” “此次一共抓捕…” 其实不用他再赘述,南宫倩柔可是白天行动的。 消息早传遍京城了。 尤其那几名大人精致的小玩意。 简直成了京城百姓茶余饭后的一大谈资! 这个说,当日就在现场,怎么也找不到。 那个用手从饭碗中捻出一粒米,为了让众人看清,竖起剩余的三根手指。 众人哄笑! “陛下,宅子主人虽为巫神教之人咒杀,抓捕的官员却交代得十分干净,这些是供词。” 刘公公将魏渊手中的那叠供词收走,递到元景帝面前御桌之上。 后者翻阅几张,面色立沉了下来。 豢养私娼,杀人害命,他可以容忍,即便处罚,也是小惩大诫。 但勾结巫神教… 他为一国帝王,大奉之主,必须保持基本的体面。 长生,帝王,即便冲突,他也想兼得! 有些事,他都偷偷为之。 旁人如何能碰? 这些供词坐实了工部尚书勾结巫神教! “臣冤…” 工部尚书欲学李玉郎,跪下之后才说了两个字。 “你冤枉什么?” 元景平淡又冰冷的声音传来,打断他的话。 工部尚书如遭雷击,一动不动。 “丧心病狂之辈,死不足惜!” 大理寺卿常言第一个跳出来。 “陛下,臣请即刻处死刘谷鸿!” “陛下,臣附议!” “…” 御书房中,齐党少有的几名成员变脸切割。 其余党派官员心中无不叹了声,这次齐党也元气大伤! 旋即,这些人心中又鼓起无限斗志! 京察不就是如此吗? 每一次京察都有一个党派脱颖而出! 王党便是上一次胜出。 “王卿以为该如何处置?” 元景帝面无表情,目光落到首辅王贞文。 后者出列,俯首拱手道,“谋逆属十大不赦,如罪行确凿,按律当满门抄斩!” 工部尚书身子一颤,软瘫在地。 元景帝居高临下地睨了一眼,“着刑部、大理寺、打更人三司会审。” 三司会审应是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 谁让大青衣兼了个左都御史呢。 所有党派的官员心中一紧。 不行! 不可让魏渊一党做大! “陛下,臣有本奏!” “陛下,臣也有本奏!” 王党和燕党立即有人出列。 (本章完) 第62章 书院捡了大漏? 第62章 书院捡了大漏? “陛下,国之安否,赖于官吏之得人,户部侍郎、礼部尚书、工部尚书、兵部尚书四职空缺,请陛下广纳贤才,补足官缺,以安天下!” 这是王党成员。 税银案,桑泊案,王党连损两员大将,这无妨,失了圣心才最要紧。 他们先挑起话题。 “陛下,陈公所言,臣深以为然。” 燕党此次京察至今未伤筋动骨,不过稳扎稳打,一样地没开口提及举荐人选。 元景帝默不作声。 显然只这两人不足以让他开金口。 “陛下,臣附议。” “陛下,臣附议。” “…” 一连数名官员出来。 能来御书房参加小朝会可是真正意义上的大员。 元景帝仍未开口,但也没‘再议’,更未让众人散去。 这俨然也是个态度。 王贞文缓缓出列,“陛下,古之贤君皆重选贤任能,愿陛下及时补足官缺。” 元景帝目光扫过仍眼观鼻、鼻观心立在原地的数人,其中包括魏渊。 “卿所言甚是。”元景帝缓缓开口,又道,“诸位爱卿,有何人才举荐?助朕治理国家。” “陛下,臣以为,礼部侍郎胡晟之德才兼备,学识渊博,当得礼部尚书一职。” 见皇帝松口,第一冲锋仍是王党。 谁愿好不容易占下的地盘拱手让人? 哪怕有一丝希望也要挣扎! “陛下,臣以为工部侍郎徐泉老成持重,廉洁奉公,当得工部尚书一职。” 这是燕党推自己的人。 够小心,更稳重。 但,贪! 工部的油水在六部之中可说数一数二。 “陛下,臣以为…” “陛下,臣以为…” 又有二人推自己党派的人。 元景帝目光淡淡,神色无半分变化。 他沉默,又似思索。 “魏卿有何人才举荐?”元景帝开口。 众多大员皆心头一颤! 不是因为魏渊的人要上位。 元景帝此时此刻这般问,魏渊的人断无上位的可能! 而是因为元景帝的帝王心术! 几乎将他们玩弄于鼓掌! 即便无数次体会过,此刻仍深深感受到无力。 魏渊出列,俯首拱手,没半分犹豫,“回陛下,臣以为书院大儒张慎精于兵法,著有《兵法六疏》,当得兵部尚书一职。” 他一开口,其他党派不少人心中暗骂。 狗东西! 死阉人! 唯有王贞文等少数人心头再一颤! 陛下…要的就是这个回答! 时机,心术,无懈可击! 一道圣旨固然可让书院重返朝堂,但定要廷推数次,不仅因为有人反对,也要符合规制。 但此刻,不止陛下需要书院,他们…也需要! 真讽刺啊。 不过想想,对比之下,魏渊似乎更讽刺些。 这人估计早看破今上的心思。 但没办法! 他只有推举书院的人。 难受吧。 推举书院的人进入朝堂制衡自己! “陛下,臣以为书院大儒陈泰贯通诸经,深耕治国之道,其所著《治国经略》简明大义,当得户部侍郎。” 王党的人立即见风使舵! “陛下,臣以为…” “陛下,臣以为…”“…” 数名大员接连推荐,所荐之人皆出自书院。 一个空缺,他推这个,又有人推那个,还互相辩驳、争吵,全然一副一心为公的做派! 果真如此? 这是他们的反制! 更是君臣之间的博弈! 元景帝愿意放书院重回朝阳区,愿意见书院立地成为一大党吗? “众爱卿推举之人皆有其才。”元景帝轻轻点头。 又对立在大员侧方的一人道,“拟旨。” ‘朕承天命,抚育黎民,正是用人之际,特诏天下,以彰朕意。’ ‘兹有…’ … “兹有云鹿书院大儒张慎者,精于兵法,堪当大任,今特授尔为兵部尚书。” “兹有云鹿书院大儒陈泰者,破卷通经,深谙治国理政,今特授尔为户部侍郎。”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兹有云鹿书院大儒祁源者,贯通诸礼,老成持重,今特授尔为礼部尚书。” 书院广场之上,赵守等人从太监手中迎过圣旨。 再有养气功夫,这会儿也露出错愕之色。 尚书,正二品。 侍郎,正三品。 不是补一个缺,是一连补三个缺。 元景…果真要一扫沉疴,重振国力? “这官,没那么好做。”赵守将圣旨收起,叹道。 元景定存了别的心思。 “辞了吧。”陈泰立即道。 他虽研习治国之道,眼下也没那么强烈的出仕欲望。 教出魏安这样一个学生,足够他在书院史书上留下浓墨一笔。 恰时一道清光破开虚空,魏安身影渐渐显现。 “院长,老师,诸位师长。” 魏安上前行礼。 “无恙,你来倒巧,宫里传旨的太监才走,要你老师任户部侍郎,谨言任兵部尚书,远山公任礼部尚书。”赵守道。 “如此,是我书院捡了个大漏?” 魏安故作惊讶,又笑道,“远山公便罢了,缘何张师做尚书,老师才给个侍郎。” “你小子,老师你也敢打趣。”陈泰指了指他,笑骂道。 张慎在一旁抚了抚须,添了把火,“幼平还是差些。” “我弟子出众即可。”陈泰一句话给怼回去。 赵守适时打断二人之后的话,道,“无恙,你以为今上如何想?” 魏安示意众人往边上走了走,坦然道,“给三个大员又如何?老师、张师、远山公的施政理念不得已往下贯彻,也不过摆在那做做样子罢了。” 这话似有几分道理。 朝堂那帮国子监出身的官员,哪怕有几个见风使舵的骑墙派,足以支撑陈泰等人大展拳脚吗? “无恙所言甚是。”赵守点点头,又道,“不过,我总觉的元景有别的盘算。” 魏安将工部尚书刘谷鸿下狱的内情转述,又道,“帝王心术,制衡之道。” 赵守闻言再点头,“如此说倒也合理。” “他想的挺美,你叔父刚正无私,一心革除沉疴,我等又非彼辈醉心党争,怎会敌我不分?”陈泰道。 赵守看了他一眼,“你分清敌我,你手下的人也分得清?” 陈泰自信一笑,“我闻杨恭在青州大刀阔斧,一连扫了大大小小几十个蛀虫,既允了我书院回朝堂,京城又如何,施政理念不合又如何?我书院每科上榜者虽寥寥,还是有不少待选官的进士,我会愁无人可用?” “老师高明。”魏安及时送上马屁。 张慎点头,“嗯…嗯?” 他忽反应过来,看向魏安,“你方才的话就是留给你老师的吧?” 魏安与陈泰相视大笑。 “张师洞若观火!” 张慎哼了声,话语带了点酸气,“老狐狸,小狐狸。” (本章完) 第63章 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第63章 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浩气楼 “我如何猜得今上的心思?你不与你老师他们群策群力,反宽慰其无事,来搅扰我?” 魏渊颇无语地笑道。 “您才高一筹嘛。” 其实魏安以为叔父这儿会有什么额外的信息。 元景帝此举出格,不似他以往四两拨千斤的手法。 好似打了个一记重拳。 魏渊叹了声,看了看好侄儿,没开口。 “叔父缘何叹而不语?” 魏安不解道。 魏渊抬眼,再看了看他。 那眼神与寻常一般,又有不同。 魏安怔了一瞬,渐渐领会。 … 这日,艳阳高照,风和日暖 书院山门 厚重青石铺就的台阶。 一众学子齐聚。 依照大奉官制,陈泰、张慎、祁源三人去吏部领了任职文书和一些章程,便可走马上任。 但三人所任皆为高品,这等大员,任职之前,皇帝是要在鸿胪寺接见一番的。 今日书院众人聚集于此,便是送三人去鸿胪寺。 “守得云开见月明!总算到了今日!” “魏师那句如何说的?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诸位,我意试一试明年春闱吧!” “同试,同试!” “…” 学子们意兴昂扬,神色激动。 他们个个目光炯炯,望着最前头的一行人。 在他们身前是书院的一些老先生。 这些人中有些担任过小官小吏,满腔抱负地投入官场,最后意志消沉地退场。 今时不同往日! 二品三品的大员! 儒家,当兴! 几名老先生念及此,心神激荡得老泪挥洒,袍袖颤颤。 最前头,赵守、陈泰、李慕白、张慎、祁源,还有魏安。 陈泰、张慎和祁源皆着绯色官袍。 其中陈泰身前图案为孔雀,张慎和祁源为锦鸡。 书院年轻一代可与院长、大儒对坐而谈只此一人! “无恙,太明池马球会上,你那一句‘儒家当兴’犹在耳边啊。” 李慕白叹道。 他抚须的手,小拇指微颤了颤。 一旁陈泰露出满意又骄傲的笑。 赵守、张慎、祁源三人也望着魏安。 “此去尚远。”魏安摇了摇头,语气轻松又坚定地接着道,“前途漫漫亦灿灿,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赵守等人面色一肃,又动容不已。 魏安抬起双手,朝陈泰、张慎、祁源作揖道,“老师,张师,远山公,一展宏图终有日,愿君不负初心。” 陈泰,张慎,祁源三人肃然,正色还礼,齐声以魏安此前的话回道,“此心不改,矢志不渝。” 待三人起身,魏安脸上多了几分俏皮灵动,看向赵守,“院长,您何时入二品?我儒家困顿久矣,可不只在官场。” 赵守看向陈泰三人,一手负在身后,一手抚须,笑道,“快了。” 风乍起,拂动一片儒衫。 魏安侧身,对上一双双明亮炽烈的眼睛,他抬手揖道,“诸君,送先生。” 旋即,他再转身,与身后诸多学子、老先生齐齐作揖,众人齐声道,“送先生。” 陈泰、张慎和祁源深深还礼,缓缓起身。 赵守眼中有点点晶莹,“走吧。”陈泰、张慎、祁源三人消失在清光之中。 … 某个州 城主府上,一袭白衣的中年男子遥遥望向京城的方向。 他五官仿佛蒙上一层纱,模糊,难以看清。 “呵,小卒过河,搅动风云了。” … 许宅 老旧的竹躺椅之上,许七安晃晃悠悠,闭目养神,今日是他休沐。 围墙之上,一只大橘缓缓收回目光,“你果真不愿为我引荐魏安?” 它(他)竟口吐人言。 “道长,你若有心,与偶遇我一般,与他偶遇便是,何须引荐?”许七安闭眼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是与你说过,他没个固定活动路线,来去无踪,如何偶遇?”大橘道。 “说白了,人家四品,你实力不够,唬不住他。”许七安缓缓睁眼。 大橘,“…” 沉默少许,它(他)道,“倒不必这般实诚。” “行了,我与魏安交情不深,此事帮不了你,道长。” 大橘猫脸之上露出人一般的表情,似叹了叹,“也罢,我观此子似近日会有一难,欲提点一二。” 许七安坐起身,看向大橘,打量一番,道,“道长,你可知魏安叔父乃魏公?” “早有耳闻。” “你可知他是四品君子境?” “你说过了。” “你可知书院将他捧在手心里?” “他更助了儒家再次兴盛。” “他…不是,道长,非我瞧不起你,以道长你如今的道行,能算得魏安的运势?” “道家三宗,天地人,起卦占卜各有所长,我地宗修功德,对人之运势更多些敏锐。” 见大橘似乎信誓旦旦,许七安立即起身,皱眉道,“以他今时今日的实力地位,什么能害得了他?” 他又想到什么,立即道,“不对,司天监的术士也能占卜运势吧?” “巫师也善占卜。”大橘补充道。 它(他)知道许七安要问什么,继续道,“谁会无事卜算别人的运势?正如你所言,他一路势头这般好,无人以为他会走霉运,我那日遥遥看到他,也是一时心血来潮,才测算了一二。” … 午后 皇宫,一座偏殿 一串细微的脚步声打破此处清静。 元景帝缓缓睁眼,语气不好,“何事?” 太监伏地跪拜,回道,“陛下,长公主求见。” “怀庆?”元景帝古波不惊的眼中闪过一丝诧异。 他缓缓起身,走出静室,看向走进来的‘大女儿’,脸上多了一点点慈蔼。 “父皇。”怀庆福了福,请安道。 元景微笑地点了点头,“怎么来这儿了?” “恭贺父皇,得书院大儒佐理朝政,定可扫除旧弊,肃清风气,再造大奉盛世。” 元景帝笑地点头,缓缓往前踱步,在怀庆注意不到的角度,眼底掠过一丝冷意。 怀庆趁着父皇开心,道,“父皇,我前日曾与父皇提过一次,魏安的设想蒸汽机,不知父皇…” “怀庆。”元景及时打断她。 拒绝之意已十分明显。 怀庆心中叹了声。 果然,以她相劝,无法请动父皇。 要不要提洛玉衡? 她犹豫再三,最后神色黯淡了几分,默然离去。 (本章完) 第64章 元景:你便是魏安吧 第64章 元景:你便是魏安吧 这日 司天监 前两日天公不作美,连续阴雨。 湿湿漉漉的地面让人不适,也不利于展示成果。 昨天晴了大半日,今天又是天高云淡,气候令人十分爽快。 魏安再来到观星楼顶楼的楼梯前,还是被一堵空气墙拦住前路。 一旬过去了,京察也快结束了。 桑泊案早尘埃落定。 监正老师还去了宫城。 唯独不愿见他。 魏安默然,神情不属。 少许,他退了半步,往斜上方,监正老师常坐的方位遥遥作揖。 “监正老师,今日应是我人生最重要的日子之一,原意请老师前去观礼,老师不愿见我,定有老师的理由,在此知会老师一声,我便走了。” 说罢,他缓缓起身,离开。 八卦台边缘,白衣白发白胡子老头眼底迅速掠过一丝淡淡不忍。 “千幻。” 他似寻常般唤了一声,实则声音传了不知多远。 顷刻,监正身后侧地面亮起一道阵法,在光芒未散尽,阵法之中人影显露之时,一道声音传出,“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 监正没有动作。 声音戛然而止。 “你去准备。” 吩咐了句,监正袍袖一挥,背对他的三弟子消失在八卦台。 监正无奈地摇了摇头。 … 太康县 依旧是长公主的皇庄。 怀庆已然成了魏安最大的天使投资人。 魏安到时,书院已到了不少人。 这次魏安不止邀请院长、李慕白、老先生们等师长,更邀请了一些学子。 “魏师。” “魏师。” “…” 这些学子见到魏安皆执弟子礼,恭敬问候。 “章兄也来了。” “许年兄,许久未见,一向可好?” “卢兄!” “…” 魏安还礼。 最后来到赵守、李慕白等人身前,“院长,李师,诸位师长。” “无恙,我方才见他们演练,你…叹为观止,叹为观止!” 以赵守的阅历和养气功夫,仍连连止不住的感慨。 魏安瞥了眼正在忙碌的宋卿、沐丰等人,笑道,“设想变作现实的过程,便是探索规律的过程,也是做学问的过程。” 李慕白与其他老先生连连点头,对于方才所闻所见,他们更大为震撼。 “以前总说你小子开天辟地,如今真叫你做成了!” 李慕白压了压翻涌的心绪,慨叹道。 “无恙,这些往后也是书院要传授的学问?” 一位老先生道。 魏安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 这确实有点为难这些有了春秋的老先生们。 他想了想,道,“先生,恕我妄言,学必新,日新者日进,不日新者必日退,未有不进而不退者。” 老先生稍稍揣摩,立即领会,轻轻点头。 “此话甚为真切,一针见血,当贴出来以警醒学子。”赵守抚须回味道。 院中,一些学子莫名地打了个冷颤。 … 灵宝观 一架宝架缓缓停下。 元景帝走下来。 “陛下。” 两名道童稽首道。 见二人这般姿态,元景知道,国师应在道观内,且未清修打坐。 他径直入内,正好遇上走出静室的洛玉衡。 “国师这是?” 元景一眼看出洛玉衡有外出的意思。 “陛下。”洛玉衡打了个道稽,坦然道,“应人之约。”“陛下此来是为?”她问道。 淡淡的逐客之意。 元景很无奈,他贪图洛玉衡的灵蕴,以期助他晋升更高品阶。 却又对身为二品的洛玉衡无可奈何。 “昨日出了一炉大丹,朕来送些给国师。” 元景从袍袖中掏出一精致的葫芦。 洛玉衡原想拒绝,这些大丹于她而言,早已无用。 思及某人之前来她这求过道丹,又将这葫芦大丹收下,“谢过陛下。” “国师中意便好。”元景喜笑颜开。 他又道,“国师有约便先行,朕也回了。” 这模样姿态,多少有点舔狗。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好。” 洛玉衡轻轻一跃,化作飞虹远遁。 元景脸上蒙着淡淡笑意,直至上了宝架,脸才沉下来。 “去司天监。”他冷声道。 … 这边,皇庄外围 许七安舒了口气,下马,往前头张了亮眼,回首道,“道…道长?” 他往身后看去,第一眼没找到大橘。 半路丢了? 真不靠谱啊。 他一脸无语。 收回目光时,不经意一瞥,他又赶忙再朝那处看过去。 “道长,你这是做什么?” 他费解问道。 这是间废弃的农宅。 大橘在破落的屋顶缩成一团,仿若农庄乡间随处可见的野猫。 大橘看了他一眼,并不想搭理的模样。 “你…你要我帮忙引荐,我带你来了,你怎么缩了?” 大橘大怒,又不敢大声发作,低声气道,“你这是害我呢,我遥遥一看,四品、五品、六品一堆,书院院长都来了。” 许七安一愣,猜测道,“道长你与他们有仇?” “我地宗修功德,怎会随意结仇?”大橘连道。 “行吧,行吧,那我们再回去?”许七安道。 “不急,这么些高手凑在这儿…”大橘的声音骤然停止。 它(他)姿态顿时宛若一只秋日晒太阳的老猫。 许七安诧异又无语,怎么又… 忽地,他视野上方有什么划过! 等了几息,大橘才起身,“洛玉衡也来了。” “洛玉…人宗道首?” “走,再凑近些,定有大事发生!” “怎么?你这会儿不担心了?” “…” … 皇庄,大院子 南宫倩柔与杨砚守卫魏渊第二批到达。 怀庆是第三批。 在她之后没一会,洛玉衡也到了。 有魏渊在场,洛玉衡只与魏安打了个招呼,神色淡淡站到一旁。 “诸位,请随我移步,庄子东方有条大河。”魏安说话间,已召出清光。 恰时,院中央亮起一道法阵。 赵守微微凝眉。 “父皇。” “陛下。” “陛下。” “…” 魏渊、赵守等人率先行礼。 魏安与一众学子第二批。 洛玉衡蹙了蹙眉,仍只打了个道稽。 怀庆迎上前,有些欢喜,也有些奇怪,“父皇怎来了?” 元景威严目光化作慈蔼,扫了一圈,“不必多礼,朕也是受怀庆之邀。” 众人起身。 元景目光再扫了一圈,最后落在一名立在魏渊和赵守身边的一名年轻男子。 他面含微笑,一派长辈模样,“你便是魏安吧?” (本章完) 第65章 睁眼看看这片新天地吧! 第65章 睁眼看看这片新天地吧! 元景真的来了。 魏安认这个事实。 但仍觉得奇怪。 元景贵为九五至尊,自是可以肆意妄为,无拘无束。 却不符元景此前展露出的做派。 他上前半步,再作揖行礼道,“草民见过陛下。” 神色沉稳,不卑不亢。 大奉王朝除了个别特殊场合,譬如之前的桑泊祭典,面见皇帝无须行跪拜大礼。 元景似仔细打量了他一番,点头道,“好好。” “早前便听闻你的名头,怀庆也常在朕耳边提及你,今日一见,确仪表堂堂,气度不凡。” “些许微名,在陛下面前又算的了什么。”魏安道。 “朕亦受怀庆相邀来观礼,你自便吧,不必拘束。” 元景帝有些年纪,但修道有成,仍一头黑发,气度沉敛,语调温和,显得风度又儒雅。 “是。”魏安应了声,看向虚空之中,“千幻师兄,往东半里有条大河,请师兄护送陛下去那儿。” 也就是元景帝在场,这位藏了起来。 不然背对一众大佬而立,这位不知多有成就感。 “好。” 与声音一同亮起的是阵法的光芒。 魏渊立即看向南宫倩柔和杨砚两名义子。 二人立即腾跃而起,全力往魏安口中东边大河飞奔而去。 魏安又看向院中其他人,“那我等也走吧。” 话落,清光将所有人吞噬。 … 临时搭建的码头,大块的青石砌成。 码头停泊了两辆众人从未见过的船。 无帆,无桨,两侧无桨轮。 “陛下。” “这艘船,依照寻常海运货船样式打造,长八丈余,宽近三丈,船体施加了阵法,是为了增加其坚固、耐热。” “草民以为在不久的将来,冶炼技艺不断提升后,以钢铁为船体,将不再需要这些阵法加持。” 魏安介绍一顿,而后伸手做请的姿势,道,“陛下,请上船一观。” “陛下。”魏渊抢先拦了一拦,看了眼南宫倩柔和杨砚。 二人立即上船仔细检查后,有些为难地返回,“陛下…” “朕听怀庆总是提起,无恙天马行空,总有些新奇构思,无妨,有国师在。”元景袍袖一挥,大气笑道。 洛玉衡适时上前,神色平淡,老老实实地履行国师的职责,充当保镖角色。 众人来到船上,又下至船舱。 船舱尾部,一架从未见过的钢铁造物静静地躺着。 元景第一眼仿佛看见一只猛兽匍匐。 早有一人立在其侧,正是宋卿。 “宋师兄。” 魏安把介绍的工作交接给宋卿。 “陛下。”宋卿行礼后,仔细地讲解起蒸汽机。 蒸汽机单独介绍,也省的之后的演练反复介绍。 蒸汽机船的设计、配套装置,譬如螺旋桨,放之后介绍。 元景帝微微颔首。 实在巧思妙想! 不,巧夺天工! “陛下。” 魏安示意众人退出船舱。 回到码头后,他对站在甲板上的宋卿道,“开始吧。” 后者立即行动,几名术士和两名武夫无须他多言,紧随其后。 最后检查后,两名武夫开始铲煤炭。 “此次使用两名武夫是为尽快展示成果,投入使用之后,寻常壮年男子也可胜任。”魏安知道以这些入了品的人都能看出铲煤的是武夫,解释道。 很快,腾腾蒸汽从高耸出来的铁管涌出,先是一股一股涌出来,渐渐地,成一团一团喷出来。 宋卿举了只绿旗,区别于寻常船只旗号,这支旗不是三角旗。 “大奉一般货船、宝船、福船,顺风顺水时在三节至九节不等,蒸汽船一档位八节,二挡位十二节,三档位十八节。” 魏安话落,元景帝瞳孔有细微变化。 众人心中亦是骇然! “无恙,陛下当前,不可妄言。” 赵守道。 这是在为魏安提前消除隐患。“无事。” 元景帝摆手道。 他目光落在船尾的水面。 蒸汽机运转,已经带动螺旋桨开始工作。 从水下升起的水愈来愈大。 作用力到一定程度,推动船只。 “哗哗~” “哗哗~” 船破开水面,水的声音颇为响亮。 更映衬出船速不一般! 在场都是入了品,有些更是中高品,目力不必说,他们望着船快速驶远。 在大半里外转了个弯,在宋卿打出一只丹黄(橙色)旗子后,以更快的速度返回。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当船只重驶过码头,众人有种错觉,这船似乎没驶出过码头。 太快了! 最后,宋卿打出赤色旗子,船破开水面引起的水浪一波一波拍击码头、岸边! 澎湃的不止是水面,还是许多人的心神! 元景帝、魏渊、赵守等人自不必说,这些人已然从这只船上看到巨大的经济价值和战略价值! 便是书院的学子,此刻也想到漕运是不是… “无恙。” 一名老先生最先开口,意识到元景帝也在,便又将话咽了回去。 这船简直要了漕运那帮人的命。 魏安却直接道,“先生,漕运非只在船之快慢,更在河道。” “魏安。” “无恙。” 魏渊和怀庆接连出声。 以往说的直接点无妨。 今日元景帝在场如何好这般大胆? 不过转念一想,魏安是这般没分寸的人? 不应该啊。 “草民失言。”魏安立即告罪。 “无妨。” 元景帝依旧大度道。 宽容的十足圣君模样。 “谢陛下。”魏安起身后,指向大黄山方向,“千幻师兄,以此向南一里,再劳烦师兄。” 阵法亮起,将元景和太监送走。 洛玉衡腾空而起。 魏渊、赵守等人朝魏安围过来。 魏渊还好。 赵守皱眉,斥责的话对上心尖尖上的学子,心中又不忍,最后只是温声提醒了句,“无恙,再不可如此鲁莽。” 魏安嘿嘿一笑。 见状,魏渊心中微微一叹。 “我等也走吧。”魏安道。 清光再度将众人吞噬。 … 大黄山下 首先闯入视野的是类似马车车厢的钢铁造物。 比马车车厢稍小些,长了数倍,车轮比马车车轮小,正好卡在两根铁条之上。 外观依旧怪异,一根冲天的大烟囱。 “这是车轨?” 元景望着数名白衣术士用小锤敲一根根奇怪形状的铁条,形似‘凸’字。 两道铁条间隔固定距离,平铺在一根根木条之上,缝隙间半铺了碎石和细沙,蜿蜒地上大黄山,在目可及的远处再弯回来。 铁条并非一体浇铸,而是一段一段,两段以术士手段融接,又用了铁钎钉入大地深处固定。 “陛下博闻强识。” 魏安稍慢于他的声音一步。 他停在元景侧方,稍后于元景。 车轨不是什么稀罕物,史书也曾记载,只是形状不同。 “我称之为蒸汽火车。” 不同于之前,魏安的声音昂扬振奋。 元景不由侧目。 魏渊、赵守、洛玉衡、怀庆等人也闻之看向他。 他的情绪如何起了波澜? 早就有波澜! 在蒸汽船那他心绪已起波澜! 魏安目光炯炯地望着蒸汽火车。 诸位,睁眼看看这片新天地吧! (本章完) 第66章 洛玉衡:我有一相识之人,或可助你 第66章 洛玉衡:我有一相识之人,或可助你 相隔两三里地之外 许七安微微喘气,让大橘拦下,“绝不可再靠近,便是此处已十分危险。” “道长,我真是上了你的当!”许七安无语道。 怪自己挑错了时机! 他更叹于魏安如今的人脉! 国师来便罢了。 竟连元景帝也来了! 就这,道长还不肯走! 颇有种‘菜,还要玩’的意思。 “道长,你看什么呢?” 许七安这会儿不过八品,目力哪能看到二三里地? 大橘猫脸露出拟人化的凝重。 它(他)并未回答许七安的问题。 遥遥地望着远处的天空。 有些东西,武夫、蛊师这类体系感应不明,道家、术士、巫师却十分敏锐。 天空之中,人道气运汹涌澎湃,不断浓郁。 却非有谁召其来此。 是谁增添了人道气运! 增添了不止一星半点! 一缕缕馈赠从天空那片人道气运落下。 … 大黄山 “沐师兄,启动吧。” 魏安对沐庆道。 沐庆褪了白色术士服,换上一身短打,站在露天车厢之中,一铲铲将煤炭投入炉子之中。 “呜呜~” 不多时,汽笛声响起。 蒸汽机开始运作,拉杆带动车轮。 “哐次~哐次~” 简陋的蒸汽火车缓缓驶动。 车速不断提升,即便有坡度也未拦下它半分前进速度。 “寻常马车一个时辰可行进八十里,若载货载人,加之天气、路况恶劣,一个时辰在四十里左右。” “蒸汽火车一个时辰可行进二百四十里至三百二十里,这是以车轨和火车未出现故障为前提,趴窝自然寸步难行。” 魏安声音刻意提了提。 元景帝呼吸有一瞬错拍。 之前的蒸汽船,或许因为固定思维,对漕运的已有认知,他还不觉的有什么。 但这蒸汽火车… 他看了魏安一眼。 心中对魏安早定下的处置第一次出现动摇! 大才! 千古难逢的大才! 改天换日的大才! 只须五年,不,三年之内,他得了长生,再得此大才,那… 偏偏眼下! 唉~ 什么也怪不得,只怪生不逢时吧。 元景帝不动声色。 视线重回到呼啸而上的蒸汽火车。 “竟疾驰如斯!” “当真快如闪电!” “方才司天监的沐师兄讲的我听得懂,可这是为什么呢?” “…” 学子们神色激动,满目震惊,又苦恼思索其理。 赵守、李慕白等师长之前便经受过冲击,此刻还好。 洛玉衡神色淡淡,目光似乎也在蒸汽火车,实则落在上空。 道袍宽大的袖中,她一只手在掐算。 须臾后,洛玉衡心中有了决断。 “父皇。”怀庆上前。 元景知她要说什么,以眼神拦下。 怀庆不解地退回。 父皇来此不是为了无恙的设想? 她蹙了蹙眉。 “哐…次…次…” 火车重新停下。 “陛下,诸位师长,此次展示并非最终成果,蒸汽火车车头成品比这再大三倍有余,此次便只演练这蒸汽船和蒸汽火车,蒸汽机矿井抽水已试验投入使用。” 魏安笑道。 最后补的那句是给怀庆交代。 “十分不错,此前听闻无恙你天纵奇才,原以为有些夸大其词,如今看来,有你,是大奉之幸啊。”元景帝不吝夸赞。 以元景帝大奉帝皇的角度,这话符合其立场。 他若真是个革新之主,这话更没半分毛病。 问题…他不是啊。“陛下过誉了。”魏安忙道。 元景帝轻轻颔首,看向怀庆,道,“好,看也看过了,父皇便先回了。” 他又看向洛玉衡,“国师,一起?” “陛下先行,我直回灵宝观。”洛玉衡道。 “好。”元景点了点头。 随他话音落下,脚下法阵亮起。 杨千幻的身影在光芒中显现,还是那般背对众生。 “恭送陛下。” 众人行礼,待光芒散去,魏渊带头缓缓起身。 魏扫了一圈。 洛玉衡没立即回去,应该是有什么想法要与他说。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院长似也有话要与他说。 他目光掠过叔父,最后看向长公主,道,“我先送殿下回去。” 又对赵守道,“劳院长为我送一送叔父。” 最后与洛玉衡对了个眼色。 后者腾空而起,化作飞虹离开。 两道清光接连亮起又消散。 大黄山下,只剩宋卿、沐庆等一众术士。 宋卿与沐庆对视了眼,沐庆对在场师弟师妹肃声道,“将这些全部收回司天监,一粒铆钉都不能落下!” “是!” … 宫城前 “殿下。” 魏安朝怀庆拱了拱手,返身离开。 “无恙。” 怀庆及时叫住他。 他笑容一如此前纯粹澄澈。 对上这张脸,怀庆难以道出打好腹稿的借口。 实在也难给父皇找个什么好借口。 蒸汽机这样的设想,便是商贾也可看出其价值。 父皇却只有夸赞。 “殿下,陛下能来,我已不胜荣幸。” 魏安说完,身形让清光包裹。 怀庆目光落在半空,陷入沉默,立在原地好一会。 … 灵宝观 虹光落地,洛玉衡挥了挥手,似有什么打开。 下一息,清光自虚空中迸出,魏安到了。 “国师。” 他行礼道。 “随我来。” 安静的道观空间将洛玉衡的声音衬托得更有韵味。 魏安没多少心情欣赏。 二人来到一间静室。 “国师可思忖好了?”魏安开门见山道。 洛玉衡一双美目望着他,红唇轻启道,“你再与我说说你关于水稻的设想。” “好。” 魏安也不遮掩,仔细讲解,这是个选株,夹杂,试验二代的循环试验。 “如此耗费时日非一年两年,三五年也未必见什么成果。”洛玉衡微微摇头。 魏安笑了笑,“想问国师,道家可有呼风唤雨、更改天象、促庄稼生长的手段?” 洛玉衡淡淡道,“你志怪传记看多了。” “都做不到吗?”魏安有些失望。 “更改天象,我若进一品,你进一品,术士一品,巫师一品,或可做到,促庄稼生长而非拔苗助长,难有…” 洛玉衡话一顿。 “国师可是想到什么?”魏安敏锐道。 洛玉衡有些犹豫。 魏安口中‘夹杂水稻’的设想耗费时日太久太久。 或等她身死道消也看不到成果。 最后,她还是道,“我有一相识之人,或可助你。” (本章完) 第67章 魏渊:他一贯如此,喜钝刀子割人 第67章 魏渊:他一贯如此,喜钝刀子割人 “哦?还请国师细细道来。” 魏安‘惊喜’道。 洛玉衡轻摇玉首,莲冠微颤,“我这位相识之人,不同寻常,我当先问过她,再答复你。” “自该如此。” 魏安起身,“国师,我先回了。” 清光将他吞没。 洛玉衡道袍袍袖再一挥,似有什么关闭了。 她目光顿了少许,不知在思索什么。 … 浩气楼前 “先生。” “先生。” “…” 魏安方一出现,姜律中的声音响起,旋即带出一串。 “多谢先生。” 姜律中走到跟前,抱拳道谢。 “多谢先生。” 另一名金锣,还有数名银锣、一众铜锣也齐声谢道。 “自家人,何须如此。” 魏安扫了一圈,金锣、银锣还好些,有些铜锣应是下手狠了点。 他不由皱眉,“也太过了点。” 不过关了一天而已,审还没审呢吧。 姜律中冷哼一声,“往日彼辈见到我等皆绕道而行,逮到机会,可不往死了招呼?” 说罢,他瞥了眼那几名脸上挂彩的铜锣,“精神点,别丢人!” 魏安想了想,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我这有刻录术士九品医师的法术,可助伤口愈合,一人分一张。” 那几名铜锣顿时喜出望外! 还有这等好事! 连忙往前拱。 “咳.”姜律中轻轻咳了声,与另一名金锣对了个眼色,后者暗暗释放气机,拦住那几名铜锣,姜律中则上前接过魏安撕下的几张法术,道,“多谢先生,回头我分给他们。” 魏安愣了愣,又领会过来,扫过那几张倒霉苦瓜脸,忍住笑意,“行,你记得分。” “对了,院长走了吗?”他不经意地问道。 “走了。”姜律中点头。 魏安松了口气,露出笑容,“我去见叔父。” 他健步入楼。 那几名铜锣视线立即落在姜律中手中。 姜律中看向他们,道,“脸上挂点彩怎么了?这些给还躺着养伤的弟兄,你们去库中领点膏药,从我的分例中出!” 几名铜锣无不信服抱拳,“是!” … 七楼 “义父,便由我走一趟吧。” 南宫倩柔请战道。 京城地界的巫神教贼子一直未搜捕到。 如今得知巫神教与云州或有勾搭。 线索证据力并不强。 但京城打更人衙门恰好要出一个人去云州。 此前云州探子送回一封信,其中提及云州都指挥使杨川南与山匪勾结,贩卖军需,谋取私利,更养匪自重。 这封信便是齐党拉拢朱阳,搞出那一出贪贿案的原因。 杨川南正是齐党的人。 既然要出一名金锣去了结杨川南勾结山匪一事。 他去不正好查明云州是否与巫神教有勾结? 若有意外收获,查到一个两个巫神教,直接就地斩杀! “不急。” 义父的话让南宫倩柔一怔。 陛下已将去云州的巡抚定下了啊。 他正疑惑之际,楼梯口走出个魏安。 “义父,我先下去。” 南宫倩柔离开。 与魏安错面时,点头打了个招呼。“呼~” 魏安做到魏渊对面,卸了伪装,长舒了口气。 魏渊动作熟稔又雅致,为他冲了一盏茶。 二人默契地没开口,静静地享受完这盏茶。 “你何时察觉?”魏渊没头没尾地道。 魏安扯出一抹笑,“春江水暖鸭先知,金风未动蝉先噪。” 魏渊抬眼,默默地看着他。 叔父这种智力,魏安真是无可奈何。 “他一口气将老师、张师、远山公提至二三品大员,我便有几分察觉,那日叔父给我提示,我已确认,还是不如您,您一早便知晓。”魏安叹道。 魏渊提起茶壶,边冲茶,边道,“他行事一贯如此,草灰蛇线,伏脉千里,又喜钝刀子割人,要人引颈就戮。”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轻笑了声。 空气再度沉默。 第二盏茶至半,魏渊又开口,“痛心吗?如此努力,好不容易到今天的局面,旦夕之间便要毁于一朝。” “有何好痛心的?”魏安有些不屑,“最坏的下场便是死,叔父,恕我狂妄,京城之内,监正老师不出手,何人可杀我?” 又颇二皮脸地笑道,“了不起我灰溜溜地滚出京城,再回到以前一无所有的境地呗。” 魏渊摇头道,“能若杀你,他早动手了,你已壮,变已成,今时不是当初。” 最后一句时,魏渊眼底掠过一丝狠厉。 “他实非明主。”魏安叹道。 话落,叔父眼刀子已递到跟前。 “必不再提。”魏安忙承诺道。 魏渊缓缓收回目光,“有时你沉稳得让我也感慨,有时你肆意得又像这个年纪,今日你一些言行属实不智,何故激怒他?静等他出招便是。” 魏安笑地摇了摇头,“如何能坐等他出招?” “一些方面,我与他本不在一个层次,他若通盘思虑,又有一国之力加持,不定构思出一套怎么治我的诡计!” “我这个年纪,这等草民,这样身份,如此挑衅,他沉得住气是他厉害,沉不住气,有一丝错漏,对我也好。” 魏渊想了想,点点头,“还是冲动了点。” “义父。” 未听见脚步声。 南宫倩柔的声音响起。 随后他人进来。 魏渊和魏安叔侄俩齐齐看过去。 南宫倩柔看了魏安一眼,直接道,“义父,方才宫里下了一道敕书。” “给谁?”魏渊神色一肃,立即问道。 南宫倩柔再看了魏安一眼,回道,“给松正公。” 魏安错愕了瞬。 这正说着呢。 他是真沉不住气,还是早谋划好了。 “什么内容?”魏渊再问道。 “嘉奖松正公荐才有功,赐了金银宝器。” 魏安皱眉。 这倒与元景帝今日来观礼的突兀行径呼应上。 不过,应还有后手! 也许…只剩最后一手了! “我知道了。”魏渊点头。 南宫倩柔再退出。 “如何?可有应对之法?”魏渊问道。 “还请叔父教我。”魏安一副‘慌张’模样,道。 魏渊看了他一眼,“既有应对之法,便回去好好准备。” 又道,“不必事事都瞒着院长他们,你真以为他们看不穿?” 魏安沉默少许,咧开笑容,道,“叔父,有一事,你当兑现了。” 魏渊并不回应,反问道,“你觉得,若要远行,倩柔与律中,你选谁?” 魏安一怔,这… 他立即没好气道,“两大男的,我能都不选吗?叔父。” (本章完) 第68章 元景帝:众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第68章 元景帝:众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魏安并未立即回书院,准备找个地儿祭一祭腹中五脏庙。 “无恙。” 才出打更人衙门。 许七安的声音从侧方传来。 瞧他一身打更人官服,当是在值。 可这位置,又似在刻意蹲他。 “宁宴兄。” 魏安拱了拱手,走了两步,迎过去,又笑道,“我闻宁宴兄这些时日破了不少旧案积案,能谋善断,精明能干,想来晋升银锣指日可待。” 许七安摆摆手,“哪比得过无恙你。” 魏安那时住在打更人衙门时,助南宫倩柔审讯地牢犯人,破的几乎是大案要案。 儒家五品的能力真好用! 简直破案利器! “宁宴兄寻我有事?” 寒暄之后,魏安进入正题。 “也不是什么大事,有人托我引荐一二,你要没空闲,我就给他回了。” 许七安道。 “既托到宁宴你这,怎会没时间?”魏安捧了一句,又道,“一会儿便是饭点,你告知李银锣一声,我等寻个酒楼见一见。” “好,我来安排。” … 灵宝观外 一辆四匹骏马的金丝楠宝车缓缓驶停。 一列甲卫散开,守卫马车四方。 马车上走下一名身着靛青色华美长裙,面蒙轻纱的女子,女子佩戴的钗环不多,但极为珍贵。 待女子直入灵宝观,那列甲卫又守在灵宝观山门前。 两名道童对此显然见怪不怪。 … 静室之中 洛玉衡与慕南栀对坐。 些许金辉打进来,隐隐映出二人身姿。 丰韵妍媚,珠圆玉润。 都是大马系选手。 前者不急不慢地以上好的山泉水冲泡慕南栀带来的茶叶。 当芳香携灵气四溢,洛玉衡绝美的脸上露出享受的神情。 “我实在爱极了你这茶,每日饮上一壶才好。”她道。 她对面的慕南栀闻言轻笑了声,声如银铃悦耳,令人心神舒畅。 “你若开口,那位把我上贡的茶都送给你也愿意。” 慕南栀打趣道。 洛玉衡并不在意,纤细玉手端起一只青瓷茶盏,置在慕南栀身前。 “快与我说说,那小子今日又给你等展示了什么新奇玩意?”慕南栀催促道。 “什么那小子,他有名有姓。”洛玉衡纠正了句,又道,“今日…” … “今日大黄山下,贫道遥遥观望,你气运环身,当是福缘无双,然又夹杂一丝黑气,你不日将有一难。” 一间酒楼的包间内,一只大橘对魏安口吐人言。 “道长好神算。”魏安夸赞道。 大橘轻点猫头,露出拟人化的大师做派。 “等等,你知道了?” 还是许七安更敏锐些。 他见魏安这话不似逢场客套,立即觉察不对。 大橘猫脸一怔,有些诧异地看向魏安。 “有些猜测吧。” 魏安淡淡道。 “有什么我能搭把手的?” 许七安立即严肃道。 他帮道长引荐魏安,确有几分瞧在道长面子,更多是想着如若魏安实在遇上什么难事,他也帮衬一二,还一还此前欠魏安的人情,能还一点是一点吧。 “若有下回,定请宁宴相助。”魏安半谢半婉拒。 许七安了然。 这回只怕事小不了。 他之前便有些猜测,此刻更印证几分。 “道长与我不相识,也无亲无故,特意来提点与我,无恙不胜感激,以茶代酒,谢过道长。”魏安举起茶盏,对大橘道。 大橘忙以神识举起面前茶盏。 一人一猫,一饮而尽。… “呼.” 洛玉衡将茶盏放下,这种一饮而尽的感受实在畅快,她不由露出淡淡餍足之色。 “过几日,我再带些给你。”慕南栀也是一脸满足。 她困在淮王府中,太过无趣乏闷。 灵宝观是她为数不多可散心解乏,了解京城趣事的地儿。 “那先谢过南栀了。”洛玉衡打了个稽首,笑道。 “这个魏安实在有趣,你往后再与我多说说他那些新奇之事。”慕南枝道。 洛玉衡重冲了一盏茶,放下茶壶,看向她,道,“他又有一设想,我向他举荐你,不知你是否愿参与一二?” “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慕南栀一时错愕。 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你又不是不知晓我的处境,来你这儿是轻松些,外出去市井上走一遭都难,更别提见一外男,我如何掺和?”她蹙眉道。 仅露在外面的一双剪水秋瞳生出几分无奈和悲惨。 “怎会要你见外男,他整个设想已向我讲明。” “啊?你要摘果子?” “你到底如何想我?我怎会这般卑劣?” “那…你说来听听。” “…” … 午后 书院,雅阁 “元景对你有敌意。” 魏安一回来,赵守劈头盖脸这么一句。 他扫过一旁,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皆一脸凝重。 “之前只是猜测,今日便可确定,幼平、谨言和远山公重回朝堂应是要挟之举,无恙,你当小心。” 李慕白道。 “这等胸怀,这等伎俩,唉~” 一位老先生叹了声,一脸糟心又悲怆。 国君如此,国运飘渺! 见一众师长都察觉,魏安心下舒了口气,将元景下敕书给松正公一事告知。 “松正公?” “这…” “果真要嘉奖,何须等到今日?那日太明池马球会无恙你入四品,嘉奖便该送去青州!” “…” 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一通唾弃。 待他们短暂熄了火气,魏安对赵守道,“院长,无恙有一事相求。” “如何言求?只管说来!”赵守呵斥道。 魏安笑笑,“只怕会将书院带到风口浪尖。” “书院无你,还在日薄西山。”赵守直视他双眼,沉声道。 “无恙,不多日便会出征兆,有人来问入学之事,明年书院入学之人不知凡几,什么风口浪尖?再深的谷底,我等也见过。”李慕白道。 “此言甚是!” “无恙,何须忧心,只管说来。” 几位老先生也道。 对上一众关切目光,魏安粲然一笑,道,“院长,我…” … 翌日 大和殿 今儿没小朝会,正常朝会。 一番奏对之后,元景关切了新上任的陈泰、张慎和祁源几句。 忽道,“前几日,打更人上报,云州匪患愈重矣,百姓苦不堪言,朕闻之痛心,遂以张卿为巡抚,前往肃清匪患,还云州百姓朗朗乾坤。” “陛下圣明!” “陛下爱民如子,大奉之幸也!” “陛下…” 一通马屁立即奉上! 哪怕祁源也出列夸赞了句。 这就是礼部该干的活! 没人会觉的是拍皇帝马屁。 元景点了点头,大殿立即重复平静,他继续道,“朕尝闻‘欲安时兴化,不先富而教之,其道无由’,又闻‘法令禁于一时,而教化维于可久’,云州匪患不断,想来也是教化不兴,朕欲遣大儒前往云州,兴教化,服民以道德,以消匪患,众卿以为,何人可担此重任?” 求个票,感激~ (本章完) 第69章 此时不入三品,更待何时? 第69章 此时不入三品,更待何时? 教化? 修道十余载,他们这位陛下可从未主动提过施政方向。 难得主动一回,虽不知要做到何等程度,殿中一众臣子心中快速盘算。 “陛下,臣以为,国子监学正辜鸣淹会贯通,才德兼备,当得此任。” 立即有人推举国子监的人。 这人俨然赶鸭子上架,充当了探路先锋的角色。 元景帝不语。 那自然是不满意。 “陛下,臣以为书院白石公学究天人,德高望重,当得此任。” 这位动了点脑筋,知道看风向了。 但仍是探路先锋。 元景帝‘嗯’地沉吟了声。 “陛下,臣以为书院衡安居士…” “陛下,臣以为书院少溪公…” “陛下,臣以为…” 登时,一群人跳出来,几乎把书院几位老先生全推举了个遍。 给陈泰、张慎听得是连连皱眉。 儒家不得长生。 这些老先生皆过古稀,有两位甚至已是仗朝之年。 此去云州,山高水远,这哪是去施教化,这是要他们命啊。 不知元景帝也是因为这点而不满意,还是有别的考量,沉默不语。 身为礼部尚书的祁源准备将李慕白推出去,也给他找点事做,省得折腾这些老先生。 恰时,一名督查御史出列,“陛下,臣以为青州松正公老成持重,深谙教化之道,当得此任。” 这人…袁雄。 不起眼的小角色,许多大员搜索了下记忆,才想起这人的名子。 一直淡然旁观的魏渊眸光微变,一瞬的变化。 元景帝微微点头,“松正公…” “胡闹!” 祁源出列,对身后袁雄呵斥了句。 又道,“陛下,松正公八十有六,雪鬓霜鬟,青州距云州仍有些路途,松正公如何当得起这般颠簸?” “更不提教化非一日之功,松正公教书四十载,呕心沥血,蜡炬成灰,怎好再要其费心竭力?” 元景帝不语。 那袁雄也光棍,立即认怂道,“祁尚书所言甚是,是臣失言。” 元景帝这才开口,直问向祁源,“依卿看来,谁人合适?” 祁源坦荡道,“陛下,书院李慕白,也曾一甲进士出身,贯通诸经,当得此任。” 他定是心胸坦荡。 但… “陛下,臣弹劾祁源此言携私。” “陛下,臣以为祁尚书举荐之人不妥。” “陛下…” 书院高调重返朝堂,三人皆是老资格,本职事务熟悉得很,朝堂上这些党派正愁没攻讦三人的点呢。 这不逮住了? “啪!” 一道清脆鞭声响起,大殿恢复平静。 “罢了,诸卿再商讨商讨,容后再议。” 元景帝起身。 众臣俯首行礼,恭送其走下宝座。 … 浩气楼,七楼 “叔父,何事这般着急?” 魏安难得在家中整理些东西,忽然南宫倩柔来找,说叔父有事唤他。 他直接带南宫倩柔传送过来。 后者识趣地告退。 魏渊将今日朝会最后一段转述给侄儿。 “那就我自荐去呗。” 魏安还能说啥呢。 这老小子,举荐那么些人,他一点反应没有,偏有人举荐松正公,他有了正向反馈,太和殿里这些个京官哪个不是人精? 下回再议,必然还要再提松正公。 松正公对魏安是什么? 举荐! 如今看来,不啻再造之恩! “那你准备准备吧。” 叔父真是铁血。 “叔父,你也不帮一帮侄儿。” 魏安哼唧道。 “好,我明日帮你上奏,让你早些出发。” 魏渊这话直接给魏安整气笑了。 “叔父真是…脑路清奇。” 他无语道。 “你这会儿正是外出历练的年纪,出去沉淀沉淀也好,我闻长公主提及,你曾言自己所求非是一时,乃万世,志向不错。” 魏渊仿佛槌了一下,又发了颗,哄小孩玩呢。 “好,我这便回去布置。” 魏安认了。 他口中念念又骤地中止,道,“叔父,那袁雄不能再是您的人吧?” 元景帝针对他这般布置中,袁雄今日可是帮了大忙! 当然,没有袁雄,也会有赵雄、张雄。 元景帝一定会等到有人提及松正公。 “我会处理。”魏渊头也不抬头。 魏安笑笑。 清光将他吞噬。 … 书院,雅阁 “无耻之尤!” “老夫明日便请祁子甫为我上奏自荐!” “你如何不明白?他让子甫三人入朝,尤其子甫放在礼部尚书这位置上,便是堵了我等应下此事的路!” “他…他倒是苦心孤诣!” 几位老先生气愤不已。 “如此挖空心思,便是要你离开京城?” 赵守不是想不通,只是悲叹。 魏安是人才。 不入朝为官,也可利国利民的人才! 事实证明元景帝非蠢,纯坏!“他如何想,总有他的理由。”魏安道。 从袍袖中掏出三本书册,他又道,“院长,我知书院也教算学,再请院长与诸位师长助我一助,往后多拣选那些擅算学的学子,以此教授之。” 赵守接过三本书册,略散开,只见蓝封依次写了‘数学.小、数学.中、数学.高’。 数,算术。 赵守心中重复‘数学’二字,郑重道,“好。” 魏安退了半步,朝赵守和几位老先生深深揖下。 … 司天监 魏安从清光中踏出。 “魏安。”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褚采薇的声音清脆。 “说好再吃一顿白粥火锅?等了你好几日了。” 她一生气,声音反倒软中带点奶音。 “那你帮我问监正老师了吗?监正老师为何不愿见我。” 魏安温声笑道。 “这…”褚采薇俏脸一僵,往他身前凑了凑,低声道,“别搭理那老头子,你和那老头子有什么好说的,有事你找我啊。” “哎呀!” 她方说完,手中的肉干迅速腐烂,化作飞灰。 褚采薇俏脸一垮,“你等我,待会儿我再找你。” 说完,她气冲冲往楼梯去。 “魏师。” 这时,宋卿与沐庆几人围过来。 魏安从袍袖中掏出数本书册,先从中抽出两本,递给宋卿,“宋师兄,我知你之志向在生物领域,这两本我先交予你,有不解之处,多观察,多试验,师兄当谨记一句话,知在行中求。” “实在想不通,也不必自恼,当想想是否条件足以支撑你观察试验。” 宋卿双眼一亮,双手接过,目光落到蓝封,“生物.一,生物.二。” 他右手五指张开,轻轻抚上蓝封,指尖微颤,心绪翻涌。 他有种预感,魏师交给他的这两本书册将解他许多疑惑。 “别急,这五本也交给你,你自学也好,寻合适的人学也好,当为我将之传授,我以为宋师兄多学学这‘数学’,也有利于你试验。” 魏安再交了五本书册给宋卿。 后者摊开一看,数学.小,数学.中,数学.高,物理.一,物理.二。 魏安不再与他细细分说,看向严蒲和苏虹,“水稻的设想,此后会有人寻你二人,只管随其去,定有收获。” 严蒲和苏虹应声,“是,魏师。” 魏安朝一众人拱了拱手,面带笑意消失在清光中。 … 灵宝观 “国师,我如何被挡在山门外?” 魏安见到洛玉衡,第一句便问起这事。 “你若进二品,这屏障便对你无用。” 洛玉衡十分‘势利’道。 “行吧,我努力。”魏安揭过这话题,问道,“之前国师提及那位友人,不知能否相助?” “她答应了。”洛玉衡道。 “那真是再好不过。”魏安振奋道。 随即脸上露出几分‘不好意思’。 “你切莫与我遮遮掩掩,有话直说。”洛玉衡无情地揭破他伪装。 “还是国师懂我。”魏安不在意地一笑,“杂交水稻的设想,我欲交给国师,若成,国师也可多分润些。” 分润些什么? 人道气运! 洛玉衡尽态极妍又清冷的脸庞露出一丝不解,“那你呢?” 被你的舔狗赶出京城啊。 魏安心中这般想,却不好明说,“我有要事,要远行一些时日。” 洛玉衡了然。 她不会说‘等你再回来’之类的啰嗦话。 稍作思忖,她道,“如此,我倒占了你几分好处,你稍等。” 不给魏安开口的机会,她人闪走,又闪回。 手里多了一串葫芦。 “我观你肌体生辉,较之上回来求道丹时长进不少,想来尽数吸收了那些生元丹,这些是我人宗炼制的一些道丹,有大小四季丹,也有强壮肌体或神魂的丹,你拿去。” 洛玉衡淡淡道。 “我闻生元丹便价值不菲,这些只怕更贵吧。” 魏安并未立即接过。 洛玉衡笑了笑,“有些是陛下赐予的。” 魏安,“…” “这合适吗?” 他虽这般问,手已经接过那串葫芦。 这操作让洛玉衡怔了怔。 魏安冲她咧嘴笑了笑。 二人再聊了一起,魏安离开。 … 三日后 南城门前 赵守等书院一众师长,魏渊等一众打更人,还有宫里的太监。 御史出身的张行英接过圣旨,叩谢之后,太监离开。 赵守等人上前,看向魏安。 后者灿烂一笑,揖道,“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院长,诸位师长,学生拜别。” 赵守、李慕白和诸位老先生回礼。 于道各努力,千里自同风。 再起身,赵守神色微变。 有时候就是这般奇妙,一句话,一念之间。 “院长。”魏安神情一动。 李慕白和其余老先生也是愕然。 这是… 南宫倩柔,杨砚,姜律中等人投来目光。 “儒家,彻底起势了。” 姜律中感叹道。 他话落,密密麻麻的清光从赵守脚下炸开,冲天而起! 重霄之中,风起云涌! 魏安脸上惊讶化作笑意,深深的笑意。 运道好,好运道! 此时不入三品,更待何时? (本章完) 第70章 我不愿重蹈覆辙,殿下也当如此吧 第70章 我不愿重蹈覆辙,殿下也当如此吧 苍穹之上,一重一重云霄卷出一偌大漩涡,清光接引而下。 赵守周身清光愈发浓厚,五官逐渐被清光浸染。 魏安、李慕白和一众老先生也迅速让清光包裹其中。 这番天地异象,即使远隔十数里外也看的一清二楚。 身处其中,魏安缓缓闭上双眼,映照之下,心神澄澈。 三品,立命。 何为立命? 简言之,立下一个目标。 但立一个什么目标,便可入三品? 先贤大儒杜中书以灭佛为目标,入了三品。 老师陈泰,张慎,李慕白一直在探索这一步。 难有标准。 玄而又玄! 入三品,魏安早有准备。 绝非今日兴致一起,胡乱为之。 他深知若顺利入三品必会引起天地异象。 这也是他一直未尝试突破的原因之一。 总要给自己多留几手底牌吧。 今日趁院长引发天地异象这好时机,不试一试,岂不浪费? 刹那间,思绪慢了无数倍,心念之间,灵光闪过。 立命,成! 空中漩涡骤然间再度翻涌,急剧扩散一倍有余! 连赵守周身的清光浓郁得几乎实质化! 在场之中,只有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心知肚明。 赵守最清楚,他仔细感受,他刻意为之,天地异象持续了好一会。 “恭贺院长。” 待一切平息,魏渊上前道。 他原就与院长关系不错。 “恭贺院长。” 南宫倩柔、姜律中等人也上前道贺。 赵守揖了揖,看向魏安,露出笑意,叮嘱道,“山长水远,万事小心。” 李慕白和几位老先生皆淡淡笑意又关切地望向魏安。 与此前不掩饰的怒气截然相反。 “学生谨记。” 魏安与叔父再说了几句,话别众人,最后看了看这座繁华京城。 与此去云州的巡抚队伍一同踏上路途。 … 司天监 “老师,他已入三品,还需我一同去?” 杨千幻与监正背对背而立。 监正不开口,只是默默地翻开手掌。 当光芒在周遭点点亮起,杨千幻忙道,“去去去,我这便去。”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他终于在老师面前说完一次完整的。 当传送法阵将杨千幻带走时,他连背影都是开心的。 “唉~” 寒风拂动监正白胡须,他闷头饮尽一杯酒,长长叹了声,也不知因何。 … 揽月殿 一道绰约身姿立在廊道之上,遥遥望向城南,哪怕天地异象消失,她也不曾收回目光。 良久,她抬起玉手,再度看向这封信。 信的内容不少,她已看过,仍念着那几段: 殿下 京城这一遭,幸结识殿下,殿下之风采,我生平罕见。 … 此去云州,不知几时能归,殿下可莫要忘了我啊。 … 明日殿下不必来送,我不愿重蹈覆辙,殿下也当如此吧。 … 再会。 她缓缓地折起信纸,收在贴身之处。 今日,她便遥遥相送吧。 … 运河 官船劈出道道碧波,风帆猎猎作响。“这位是佥都御史,也是此次巡抚,张巡抚。” 甲板之上,南宫倩柔正在为魏安引荐。 “见过张巡抚,谢过张巡抚愿稍后学一程。” “小事耳。”张行英摆摆手,返回船舱。 他为国子监出身,但又是魏渊手下,对魏安这个书院年轻一辈最出众者,张书正的情绪比较复杂。 不过他是非分明,非朝堂上蝇营狗苟之辈,表露出来的态度还算可以。 “原来如此。”听完南宫倩柔介绍这人的详细情况,魏安会意地点头。 有立场总归是好的。 就怕那些没立场,那才是要小心提防的。 “我也要多谢你。” 南宫倩柔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从何说起?” 魏安故作不知。 南宫倩柔笑笑,“总之,你一路与我等同行,但有事,只管来找我。” 这时,许七安凑过来。 “宁宴兄,方才我便想说,实在是巧。”魏安笑道。 许七安附和地笑了笑。 魏公口上说历练他,实则全因他手里这块地书让他去的云州,也是为魏安这侄儿盘算吧。 许七安看向南宫倩柔,问道,“南宫金锣,能否为我等说一说这云州的匪患。” “云州匪患,沉疴宿疾!”南宫倩柔眼神冷了几分。 “当年…” 南宫倩柔将前因后果道出。 魏安轻轻点头。 果然,有超凡体系的世界,得国正不正全看拳头硬不硬。 三人聊了一起,魏安返回自己的小间。 拿出文房四宝,他俯首写了一阵。 在歇息之时,他忽想起一件事。 他绕过欠债,自成三品,会不会被拉黑? 还指着依靠这突破武夫体系,求长生呢。 【可预支项目:2/2(当前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之内,言行以此为准绳(32/365))】 所以债还是没赖掉。 但是这债还不还的,有影响吗? 他心念一动。 【是否突破武夫七品炼神境?(补完条件:二十日不眠)】 这回不吃大补之药物了吗? 二十日不眠。 若他以儒家言出法随给自己不断刷新状态,应也不是什么难事。 突破! 一股神秘力量从他体内深处涌出,游走他四肢百骸间,触及心神,似连神魂也为之壮大锤炼。 再睁眼,他微微捏了捏拳头,体魄更强壮了,更惊喜的是神魂的强大。 魏安起身,站了一会儿桩架。 等快日中之时,他准备去领饭菜。 门却被人抢先敲响。 魏安打开门,是南宫倩柔。 面色似有几分凝重。 “出事了?” 魏安问道。 “许七安发现一艘趸船有血光,打更人已控制了那趸船,你帮个忙。”南宫倩柔熟稔地道。 魏安听到这熟悉的话,这熟悉的流程… “等等!你非邀我一起同行,便是等这一刻吧?” 他及时醒悟。 南宫倩柔笑了笑,“互相帮助。” 魏安第一次觉得这人的笑竟也可以这么二皮脸。 “我…” “走吧,义父说了,你也有事要打更人帮忙。”南宫倩柔笑道。 “你…那是叔父早允诺我的。” “那不是交给我来办?” “你学坏了啊,你学会要挟人了,南宫倩柔!” “你想多了,我一贯如此,赶紧的吧!” (本章完) 第71章 二号:听闻书院那位魏安也随巡抚队伍来云州? 第71章 二号:听闻书院那位魏安也随巡抚队伍来云州? “我明白了,将你之前的话换个主客才是你的真心话。” 魏安与南宫倩柔走出趸船船舱,面无表情道。 此前的话… ‘但有事,只管来找我’。 南宫倩柔会过意,笑了笑。 他忽想起义父出发前的叮嘱,试探道,“我出些银钱,置办一间学堂,可好?” “南宫金锣节用爱民,令人叹服!”魏安立即一脸正色,又承诺道,“这一路同行,南宫金锣但有用的着我的地方,只管招呼。” 南宫倩柔哑然失笑,无奈地摇了摇头,“义父果没说错你。” “叔父…” “南宫金锣。” 张行英的声音在身侧响起。 魏安朝其拱了拱手,对南宫倩柔道了句‘我先回了’后,脚下一点,轻松跃回官船。 张行英望着魏安的背影,忍不住感慨,“书院中人若掌刑名之责,推鞠狱讼,再合适不过。” 那可不行。 刑部是王党的基本盘。 已丢了礼部,再丢了刑部,王党怕是要疯。 南宫倩柔腹诽戏谑,嘴上道,“张巡抚有事?” “想问一问你的看法。”张行英直接道。 “不拘是铁矿,还是铁、盐、火药,皆是严格管控之物,彼辈无任何批条文书,私自流转,更流向匪患频发的云州,与造反何异?” “当诛!” 南宫倩柔话语煞气四溢! 漕运衙门归工工部衙门管,工部原是齐党地盘,原工部尚书因与巫神教勾结,业已倒台。 值此际,漕运之中还敢有人行这等谋逆之举,不知该说是齐党已丧失了对工部的掌控,还是工部丧失了对漕运的掌控? 张行英凝眉思忖,沉声道,“将这一行人押起来,我等便在禹州下船,会一会这纲运使。” “是,大人。” 这对于南宫倩柔这种杀星,再合胃口不过! … 两个多时辰后 禹州漕运纲运使严府 “杨转运使可知东柳居士?” 魏安忽然的问题中和了下紧张的气氛。 他们一行人在禹州转运使杨木华的陪同下来到严楷家时,后者已叫人杀了。 “这位是?” 杨木华并非第一时间接话。 全因魏安的书院学子服。 在这一众打更人官服、官袍、盔甲中,格外扎眼。 “我来介绍。” “这是儒家年轻一辈最佼佼者,魏安魏无恙。” 张行英道。 “竟是魏大家当面。” 杨木华立即揖了揖。 魏安让了让,“无恙一介白身,怎当得转运使此礼。” “转运使直呼我名便可,大家一说,实在不敢当。” “如何当不得?先生那首正气歌发人深省,每日吟诵,可洗涤身心,荡除杂念,于我等不知受益多少。” 果然,古代搞那些发明不如一首诗词! “我禹州人士何人不识东柳居士?先生要去拜见东柳居士吗?我遣人送先生去。” 杨木华态度热忱得让魏安的都不好意思。 “与我一人指路便可。”魏安道。 “刘泓,你再领两名铜锣,与魏先生一同去。”南宫倩柔适时道。 刘泓加两名铜锣或还不够魏安一只手打的,但这是义父交代的事。 “谢过杨转运使、南宫金锣,张巡抚,我最多一个时辰便返回。” 张行英颔首。 魏安与一名漕运衙门差役、刘泓、两名铜锣消失在清光中。 “早有听说魏先生天才之名,今日得见,实乃当之无愧!”杨木华道。张行英和南宫倩柔与有荣焉地轻轻点头。 … 清光往禹州城南几次闪烁,最后停在一片竹林前,竹林深处隐隐传来孩童嬉笑声。 这会儿正是学堂书院放午饭的时候。 “刘银锣,烦你等在此稍候。”魏安道。 刘泓扫视四下,轻轻点头。 那名差役也赶忙点头。 魏安照地面上鹅卵石铺就的小路,走入竹林,没一会儿,一座不小的书院映入眼中。 书院依一矮山而建,后后方传来潺潺流水声,环境再雅致不过。 魏安抬头看去,书院大门门匾写了三个大字‘竹石馆’。 与院长交代的合上。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撕下一张望气术,以气机引燃,再看向书院,入目并无异常,只有一缕清光。 他这才上前叩门。 敲了会儿,方有一总角少年来开门。 少年身上有些宽大的学子服,见魏安的衣着,他规规矩矩地作揖,奶音未去,却学大人模样,问道,“年兄寻谁?” “我名魏安,字无恙,云鹿学子,来拜访东柳居士。”魏安还礼道。 那少年昂起脑袋,两条豆豆眉拧了拧,明明是个少年,表情苦大仇深,道,“年兄何故诓我?魏师何等人物,怎会来禹州?” 魏安瞧他实在可爱,不由笑道,“这是云鹿书院院长写与东柳居士的书信,你将此信交由东柳居士。” 说话间,他已从袍袖中取出一封信。 那少年有了几分相信,接过信,仍拧巴一对豆豆眉,“年兄真是魏师。” “我未教你,何以称师?劳你快些将信交给东柳居士。”魏安说着,揖了揖。 后者规规矩矩地还了一礼,提着学子服往里去。 小一会,一名中年男子着儒衫,领了数名学子出来。 魏安上前,作揖道,“学生魏无恙见过东柳居士。” 中年男子两三步上前,将他扶起,“何须多礼。” 仔细打量魏安一番,柳东覃感慨道,“之前院长来过信,曾提及你,不错,不错。” 又道,“院长的信我已看过,你随我来。” “初见便要居士相助,无恙实在过意不去。”魏安道。 “切不可这般说,你助了儒家多少?”柳东覃正色道。 “居士,我亦是儒家学子。” “那更不该说什么过意不去。” “是我失言。” “院长信中提及,你有一法,可助孩童迅速识字?” “是,此法我称之为拼音法,比反切法和等韵法快捷不少,有赖居士助我推广此法。” “…” … 教坊司 许七安百无聊赖地在看魁扭来扭去。 忽然怀中有轻微异动。 “我去解手。” 许七安立即起身。 “诶?” “他怎么了?” “平日属他最热衷逛教坊司?” 宋廷风和朱广孝不解道。 后者快速寻了个单间。 这个时代,高档场合的卫生间一点都不臭。 蹲开,掏出地书碎片,一套动作连贯顺畅。 【二号:听闻云鹿书院那位魏安也随巡抚队伍来云州?】 (本章完) 第72章 我乃魏丰,魏安之父 第72章 我乃魏丰,魏安之父~ 许七安一坨粑粑立时夹断。 他快速以以意念打字。 【三号:你如何得知?】 他确有和二号提过有巡抚队伍出发云州调查杨川南勾结山匪一事,且就在发现趸船血光异常之后。 但魏安在巡抚船队中一事,他可从未提及。 遥在云州,某处贼寨中临时搭建的棚子,一英气女子诧异了瞬。 这么沉不住气? 果然,三号就是魏安吧。 儒家弟子,与打更人有干系,两项条件均符合。 【六号:二号,魏先生乃良善之人,你欲何为?】 六号也蹦出来。 许七安这才意识到不对。 从此前的交流中不难推论出,二号嫉恶如仇,甚至对元景帝都有意见。 对魏安…素未谋面,怎会有坏心思? 是他紧张了。 【二号:我也曾听过正气歌,岂不知魏安事迹?他是否良善,我尚不知,却十分欣赏他斗倒程学!国子监占据朝堂,都是些什么玩意!】 【六号:是小僧失言了。】 楼就是被他们聊歪的! 许七安正要将话题拉回来时… 【一号:二号,你如何知晓魏安去云州?】 一号也不潜水了。 问的正是他要问的。 许七安想等一等二号的回复。 【二号:我不告诉你!】 许七安,“…” 【三号:我也想知道,二号你如何得知?】 【二号:云州都传开了,也不是什么秘辛。】 他们出发才这点时间,云州都传开了? 许七安皱眉。 不妙啊。 得提醒魏安。 远在京城,揽月殿中,怀庆蹙眉地望向南方。 … 入夜 “好,我已知晓,多谢宁宴兄。” 魏安道谢。 许七安见他平心静气,似一点不意外。 想了想,再提点了句,“无恙,这是否是曾控制你幕后之人所为?” “或许吧,谁知道呢。”魏安语气轻松。 估计他也有后手底牌吧。 许七安这么一想,不再纠结,回自己寝室。 禹州漕运纲运使勾结云州山匪、意图谋反一事暂查不出结果,巡抚船队不能停太久,张行英只能做汇报,赶赴云州。 此后几日,魏安生活作息仿佛重回原世界,甲板、寝室,梳理自身、演练撼山拳。 只一点不一样,不可睡觉! 闲暇之余,南宫倩柔或刘泓等人会充当陪练,与他喂拳,增进实战经验。 直到这日,船队停靠青州,众人终于有短暂时间下船,舒展筋骨,放松心神。 甫一登岸,遥遥便瞧见一名身着绯袍的中年男子领了青州一众官员立在码头。 “这般隆重?” 张行英立即理了理衣袍。 又非为你。 南宫倩柔和许七安腹诽了句。 “见过张巡抚。” 杨恭为青州布政司,从二品。 张行英虽为巡抚,却并未加类似‘提督军务、兼理粮饷’之类的衔,也为从二品。 杨恭自不必太压低自己姿态。 当然,这与杨恭底气硬也不无关系。 他自上任以来,扫除一百七十八位贪官污吏,一肃青州官场风气,以身作则,奉公廉洁,一心为民。 张行英还礼起身后,脸上挂起笑意,感慨道,“子谦,听说你在青州好大一番手笔。” “扫了些蠹虫米虫罢了。”杨恭摆手,没所谓地道。 与张行英客套几句,杨恭吩咐了手下官员引张行英一行人去歇息。 独拎出魏安,要其与他同乘一辆马车。 “紫阳居士,好些时日未见,您一切安好?” 马车旁,魏安行礼问候道。 待他起身,迎接他的是极其复杂的目光。 总结之,颇为懊悔! “当日我若坚决辞官,你已是我之爱徒,有他陈幼平什么事?白让他捡个大便宜,张谨言、李慕白也是,忒不中用!”杨恭吐槽道。 魏安忙道,“紫阳居士,老师让我与张师学兵法,与李师学对弈,与院长学刻录战斗之法。”杨恭眼睛一亮,“那你再与我治学。” 魏安怎好拂了人心意。 他退了半步,规规矩矩地深深作揖,“杨师。” “好好好!”杨恭连连点头。 “院长来信我已收到,走走,去我家中,你师母已为你布了席面。”杨恭一把捉住魏安胳膊。 … 杨府,书房 杨恭捧了一张纸,心中连连作叹。 “得你,书院之幸也。” 最后只这么一句。 “书院师长助我更多。”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道。 “虽说儒家入了品便可过目不忘,我仍觉你这拼音法易学易懂。” 杨恭直接忽视他的话,道。 魏安索性切入正题,“州下府、县办学堂之事,孩童学杂火补食费无须杨师忧心,由叔父出资,劳杨师召一批学子、士子学习此法,再教授入学孩童。” “魏渊哪来这么多钱?”杨恭皱眉道。 魏安愣了愣。 叔父似乎挺有钱的吧。 “旁的州我是不管,青州何须你叔父出这风头?我自会筹措银钱,建立学堂。” “不过,不好只教授这拼音法。” 杨恭有些犹豫。 若教授圣人经典… “也可教授些圣人经典,还有算学,杨师,这是我撰写的算学课本。” 魏安掏出三本书册。 杨恭接过,翻阅第一册至一半,小心翼翼地将书册合上,对魏安正色道,“我当慎重拣选匠人印刷此书。” “谢过杨师。” 虽知杨恭定会帮他,这会儿魏安还是松了口气。 杨恭起身,缓缓踱了几步,负手望向远处天空,“是我书院谢过你才是。” “儒家立德立功立言,此事若成,你当不朽。” … 京城 无魏安的京城似没多少变化。 司天监七层的术士依旧繁忙。 有府衙、刑部的人提了批条上门求助,仍被这些术士气得不行。 见这些术士对打更人态度不错,更气了! 这日 一辆马车疾驰闯过街市,冲过永康街,引起行人一阵阵惊呼。 这一状况立即引起日巡的打更人注意。 两名铜锣奋力追逐,一边救下差点丧命马蹄之下的百姓,一边试图控制马车。 而马车…在刑部衙门前骤然停下。 刑部衙门的衙役与两名铜锣合围上去,周遭有不少百姓指指点点。 “马夫呢?没有马夫吗?” “这是谁家子弟,这般大胆?” “闹市奔马,不死也要脱层皮!” “这马…” “这马不对吧。”一名铜锣接过一名吃瓜群众的话。 他似乎对马匹有些研究。 “哪不对?” 刑部衙役闻言立停下脚步。 那名铜锣心中无语,小心翼翼地上前。 忽然马车车厢后方破开,一人滚落下来。 这人三、四十的年纪,寻常打扮,瘫倒在地,衣衫不整,一脑袋乱糟糟的头发,脸颊两大团酒晕,无须凑近便有酒臭扑鼻而来! “哪家的醉汉!” “不知好歹,竟敢冲撞刑部衙门!” 刑部衙役又来劲了,上前一把提溜起中年男子。 “嗝~” 后者迎面送了这衙役一记酒嗝。 “唔.” 那衙役差点没哕出来,一把将其掼在地。 幸一名铜锣将中年男子接住。 “先带回…” 他话没说完,中年男子醉眼朦胧,含糊开口道,“我乃魏丰,魏安之父~” (本章完) 第73章 白衣人:度难金刚,魏安不日将抵云州 第73章 白衣人:度难金刚,魏安不日将抵云州 魏丰,魏安之父! 铜锣愣了一瞬。 衙役也怔住,但反应业快,一把抓住中年男子胳膊,意图将其拽走。 他忘了,他们只是寻常人,而铜锣最次也是八品武夫。 “嗯?” 铜锣扶助中年男子的手改成抓,轻轻一带,连那衙役一同拉过来。 “大胆!” 衙役稳住身形。 这会儿他倒硬气了。 死不放手,笃定铜锣不敢对他下手。 十分英武,一副慷慨赴义的模样。 还对后方的衙役道,“你等速速去禀报今日坐值的大人!” 铜锣也不啰嗦,对另一个铜锣道,“拉预警。” 后者立即从怀中掏出一管烟火,高举之后,拉下引索。 … 片刻后 刑部衙门前已没了看热闹的百姓。 刑部尚书到了。 打更人来的是姜律中。 “呼~呼~” 衙役和铜锣具未松手。 中年醉酒男子在这样的状况下睡着了。 鼾声震天! “将此人收押大狱。” 刑部尚书二话不说,吩咐道。 “孙尚书,闹市纵马,依大奉律法,归京城府衙处置。”姜律中立即道。 孙敏神色并无显露,姿态却显得不屑,他侧身,斜睨过去,神淡淡道,“姜金锣这是在教我做事?” 孙敏未将话说得太直白。 刑部衙门拘押此人,会给不出合适的理由? 姜律中淡淡一笑,“不若等陈府尹来了再做商议。” 姜律中比其他几名金锣好在处事相对柔和,不一味莽撞。 孙敏‘哼了声,头也不回往里走,边走边喝道,“冲撞刑部衙门,疑有通敌之嫌,将此人押入刑部大狱!” 几名衙役围上来,那名铜锣看向姜律中,在后者轻轻点头,他才松开手。 … 浩气楼,七楼 “魏公,这不是欺负人?” “魏先生前脚才离京,后脚搞这么一出,这是吃准先生回不了京,连对质的机会都不给先生!” “此人说些什么,朝堂那帮人岂不正好做文章?岂不正合了那位的意?” 一名金锣气呼呼道。 有些事,不必点破。 京城之内但凡了解一些内情的人皆可看出,魏安离京去云州是元景帝逼迫的。 “大胆!” 魏渊双眼睁开,摄人的气势压过去。 后者低下脑袋,老实地站在一旁,其眼尾仍可看出有些愤愤。 恰时,姜律中进来,“魏公。” 抱拳行礼后,他奉上一张画像。 这是他回打更人衙门,寻专司此职的画师画的。 有九成相像。 魏渊接过画像,神色毫无波澜。 “人呢?” 杨砚问道。 “已关入刑部大狱。” 姜律中如实道。 在场除他之外的三名金锣齐齐看向他。 那表情仿佛在看废物。 姜律中视若无睹,继续道,“魏公,我已将那马车提回衙门,那马似是以蛊虫控制。” “心蛊?” 杨砚道。 “很有可能。” 姜律中点点头。 “这帮虫豸(zhi),求死耶?” 一名金锣怒道。 从魏安进京,蛊师就若隐若现。 “魏公,若此人真是魏丰,走陆路只怕一月前便要动身,这与魏先生进京时间几乎一前一后,属下以为,当是有人走水路将此人送入京城。” “水路,齐党,巫神教。” 杨砚虽只吐出三个词,却切入正题。 魏渊缓缓放下画像,看向姜律中,“最近日夜巡视有些懈怠。” 搜查京城这种话不好随意说。 但姜律中能领会,“属下明白。” “义父,我也去。”杨砚请战道。 魏渊轻轻皱眉,“你与我去一趟司天监。” … 薄暮时分 书院,雅阁 “欺人太甚!”“用心何其歹毒!” “…” 老先生破口大骂。 赵守看向陈泰,“你先回去。” “此已是火烧眉毛。”陈泰道。 “你慌的什么?有我在,会叫人胡乱污蔑栽赃无恙?”赵守道。 “巫神教可修改记忆。” 陈泰岂会不知院长入二品。 他担心的是这个。 赵守微微凝眉,“那只怕要监正出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观星楼,八卦台 “这样么。” 监正陷入沉吟。 魏安入京之日,他曾推算过魏安的未来。 所见朦胧,窥见到了些什么,更多则难以看清。 他曾帮魏安炼制一件叫做显微镜的造物。 受到反噬。 他惊奇于魏安的设想,意识到魏安的无限潜力,自此之后未再推算魏安的未来。 那一日,魏安被元景帝‘逐’出京城,他也没出手推算,提点其安危。 须知以天命的手段窥探天机,便不可再随意出手改变天机。 今日魏丰进京,他福至心灵的一顿,未及时推算,此刻看来正机缘巧合。 “你先回吧。” 监正道。 他不以为某人会算漏。 所以,继续静观其变。 魏渊虽不解,但不多问。 … 夜黑风高 雷州,三寺 寺内烛火通明。 寺庙后有一片佛塔。 黑暗中,佛塔间空气忽有些许扭曲。 与此同时,寺内一间禅室。 孩童手臂一般大的蜡烛燃烧出锃亮的烛火驱散禅室内所有黑暗。 一位金刚盘坐参禅。 他上身打赤膊,下半身围了虎皮裙。 不知是光线的问题,还是什么,他肌肤呈淡金色。 他没有眉毛,没有胡子,浑身肌肉如钢水浇铸。 正是三寺护法金刚,度难。 禅室之内应是无风。 忽烛火一闪,窗户不知何时开了。 蒲团之上也没了度难的身影。 “施主如何又来?” 度难望着黑夜中扎眼的白衣人。 他声音平稳,却夹杂一股淡淡神力,震撼心神。 “度难金刚狮子吼造诣之深,令人叹服。” 白衣人道。 “无须啰嗦,施主屡闯我三寺,视佛门为无物,究竟意欲何为?” 度难提了提声音。 以至空中隐隐雷鸣。 “度难金刚不知?我携诚心以期合作。” 白衣人道。 “既诚心,便卸了伪装!” 度难喝道。 黑夜中,以他为中心炸起一环气浪,往四周扩散。 还未触及白衣人便化作虚无。 “度难金刚,书院院长已入二品,年轻一辈更有魏安,儒家重回巅峰指日可待,佛门如此无动于衷,乐见其成?” 白衣人道。 “诸行无常,盛衰无凭。” 度难面无表情道。 “呵.”白衣人轻笑了声,道,“度难金刚,你已错过一次机会,魏安不日将抵云州,从雷州至云州走水路,不过三四日,还是那句话,我会为金刚遮掩,话已带到,如何处置,全看金刚自己。” 白衣人说完,身影缓缓隐入黑暗。 直至度难再感受不到这人气息。 下一息,几名魁梧怒目的青年僧人手持长棍赶到。 “师父。” “师叔。” 青年僧人单手合掌后警惕四周。 “师叔,那人又来了?” 一名青年僧人沉声问道。 度难凝视漆黑虚空,哼了声,“心思诡诈,驱狼吞虎之辈!” (本章完) 第74章 圣人! 第74章 圣人! 翌日 三寺 从西域来了一行人。 “罗汉。” 一名满脸皱纹的老僧,佝偻瘦小的身子外披一件宽松袈裟,颇有几分滑稽。 魁梧威严的度难却对其恭恭敬敬。 这老僧正是佛门如今现存唯二的二品罗汉之一,度厄。 度难将度厄迎进寺内,告知这几日发生的事。 “罗汉,魏安此子年方十五,已至四品,史无前例,不得不防啊。” 度厄盘坐蒲团之上,并不回答,沉吟道,“只听你言,我或猜到那人几分跟脚。” “请罗汉指点。”度难双手合十。 度厄缓缓道出一些秘辛。 “贼子野心不小。” 度难声音中的嗡鸣重了一分。 “度难。” 度厄道了声佛音。 又道,“儒家至今超品也只圣人一位,全因儒家沾惹气运,不得长生,此子年纪轻轻,如此惊才艳艳,确有几分希望。” “然此子为元景帝驱逐离京,以此看来,此子惹元景帝厌恶,加之在外没监正和院长庇护,确是个机会。” “那人说为我佛门出手遮掩,或可相信,他有这能力。” “又说会污了魏安名声,最大可能消弭事迹败露的后果,只怕是一后手,不太会双管齐下。” 度难也这般想,所以心动。 条件十分成熟。 此外,大奉背信弃义,言而无信地放跑了神殊断臂,佛门对此颇有意见。 更有儒家和佛门的深仇! 几番权衡后,度厄有了决断。 “你决计不可出手,你常年坐镇三寺,但有异动,恐惹人瞩目,这般吧,净念。” 度厄轻声一唤,声音传出很远。 没一会,一名青年僧人进禅室。 “师伯,师叔。” 他双手合十,先后向度厄、度难行礼。 “净念,你为琉璃菩萨一脉,你跑一趟,回西域唤你度凡师伯来。” 度厄道。 琉璃菩萨具行者法相,可朝游西域,暮至靖山。 “是。” 年青僧人出了禅室,如开了加速器,快到拉出一串人影,眨眼间便出了三寺。 “罗汉如此安排再妥帖不过。” 度难单手合掌道。 度厄望向京城方向,转动手中佛珠。 … ‘我大抵是太闲了,竟然开始写日记了。 离京的第六日,不眠的第三日,离开青州,改走陆路。 感觉良好,每日依旧状态满满,儒家的能力真好用! 不对! 我怎么能写日记呢?我不是这样的人! 毁之!’ ‘离京的第八日,抵达云州,百无聊赖的夜晚,不眠的闲暇之余,我又写日记了。 今日帮南宫倩柔审讯了一名叫杨莺莺的从良妇女。 接风宴上,见了云州布政司宋长辅以及云州大小官员,云州匪患如此,这帮人还设下奢靡席面,席间欢声笑语,绝口不提匪患,大奉官场之糜烂由此可见! 还见到了有‘飞燕女侠’名号的天宗传人李妙真,女将军英姿飒爽,耀如春华,挺好一姑娘,就是总对我说一些奇怪的话。 晚些时候,许七安说那些奇怪的话或是因为他,具体原因不便告知,需征得叔父同意,呵呵。 我怎么能写日记呢?! 毁之!’ ‘离京的第十日,好吧,我又犯病了。 今日拜访了三溪先生,唉,不忍回想。 天灾人祸,苦得的只有百姓! 三溪先生的学堂成了孤儿收容所,他不仅教这些孤儿认字,更教这些孤儿练拳。 好好个大儒被逼成这样! 这世道! 回来之后,我立即要求南宫倩柔将允诺的学堂换作银钱,我先给了三溪先生五十两,不是我小气,三溪先生六品而已,云州这片地方,匪患太多! 最后,有高手跟踪,我告知南宫倩柔此事。 依例,毁之!’ ‘离京的第十二日,不眠的第九日。 不太对! 我以儒家能力重新刷新自己状态,却感受到淡淡的疲倦,不对,不对。 我旁敲侧击地咨询了南宫倩柔,他告诉我佛门和道家常以打坐观想代替睡觉,一样可以恢复精神。 今日发现一个问题,云州这些大小官员,包括宋长辅,似乎有点怕我,总绕着我走,心怀鬼胎之徒! 南宫倩柔以要守卫巡抚为由,要我往后配合许七安破案。 他应是不知,张巡抚如今与我待在一起才更安全。 入夜后,与许七安跑了一趟,去鬼市,捉拿并审讯一名叫梁有平的都指挥司经历。 该死! 云州与山匪勾结之人竟是宋长辅! 他还勾结巫神教! 难怪不敢与我走近! 这是要造反! 怕我一记言出法随,叫他吐出内情! 张巡抚和南宫倩柔得知此事,前者大怒,后者难得沉稳,没立即出击,他似乎在等什么,估摸又是叔父的安排。 所以,跟踪的高手是谁? 循例,毁之!’ … 翌日 京城,刑部衙门 “大人,大人,醉汉醒了,醉汉醒了。” 大狱牢头匆匆来禀报今日当值的大人。 后者闻言立即遣人去通知刑部尚书,自己则赶往大狱。 片刻后,大狱 “酒,酒!” “我要酒!” 一间偏僻的牢房之中,中年男子衣裳不复那日整洁,多了好些乌糟。 他状似癫狂,又如被人下了蛊,在地上扭来扭去,比撒泼打滚的小儿还遭人嫌! 当值的侍郎不敢擅作主张。 前两回便是这般,给足此人酒喝,然后这人便一醉方休。 也是奇了怪了,这人只喝酒不吃任何东西,竟坚持了这么些天,不饿吗? “如何?” 孙敏的声音与他人一同来了。 “大人。” 侍郎拱了拱手,“一如之前,囔囔着要酒喝吃。” 大狱阴暗的光线里,孙敏的脸不怎么好看。 “给他一碗劣酒。”他咬了咬牙,道。 今日必须从这人身上抠出些东西。 魏渊那帮子人见天地攻讦他。 首辅对他的办事效率因而起了微词。 一旁狱卒立即去倒了碗酒来。 牢房里的中年男子像是嗅到味,一把扑到木栅栏上,“酒,酒~” “贼厮!” 狱卒一把拍走中年男子满是污垢的手,退了半步,看向孙敏和侍郎。 “给他吧。” 孙敏厌恶地摆摆手。 中年男子身上的酒臭混合其它臭味令人作呕。 “咕噜,咕噜~” 战战栗栗地接过酒碗,喝一半,洒了一半。 “砰!” 他手腕一软,酒碗碎了一地。 “你…” 狱卒大怒。 “拿好酒来!”狱卒更怒。 问话是一句不答,却能分出酒的优劣! “拿坛好酒来,以酒诱之,他答便给他一口,不答便不给!” 孙敏沉声道。 狱卒老老实实照办。 可这一诱,就诱了足足两个时辰,给狱卒累得不轻,口干舌燥,还上火! 孙敏最上火。 待在这臭烘烘的地方,被一个疯子挑逗了小半天! “大人。” 侍郎将其引到一旁,低声道,“不若做份供词,让他画押便是。” 孙敏瞪过去,“混账!” “耍什么机灵?此人上上下下多少盯着?你以为司天监、书院那帮人是干什么的?话必是从他嘴里出来才行!”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大人!大人!” “他答了!他答了!” 狱卒骤起的呼唤让孙敏脑门青筋一跳,听到后面的话又快步跑过去。 此刻他也顾不上脏臭,往前凑了凑,“说什么了?说什么了?” “小人方才问以何证明他是魏渊堂兄,他说…” “魏,魏渊股上有道伤疤,是小时玩耍六妹给他添的,口子可深。” 中年男子醉乎乎道。 孙敏露出喜色,“好好好,就照这法子,你等继续问,但凡问出什么,本官重重有赏!” 三名狱卒对视一眼,激动不已。 “是,大人!” … 云州,布政司衙门 “大人,宋长辅跑了,寻了个替死鬼。” 南宫倩柔脸色阴沉地走出来。 “跑了?” 张行英眉头深锁。 许七安轻轻点头。 如此,逻辑上便通了。 宋长辅才是真正勾结山匪、巫神教之人! 云州官场这么乱,一来便该让魏安一一问询。 不对,对三品以上官员不得使用望气术等法术。 这也是张巡抚和南宫金锣掣肘的原因吧。 以魏安的能力,把云州官场犁一遍,一个都跑不脱! 许七安这般想到。 “去唤…” 张行英欲将云州其他官员唤来,宣布接手云州军政,才说两个字,身体一软。 “不好!” 南宫倩柔‘惊慌’地大喝一声,上前接住张行英,自己随之‘无力’跪地。 其余银锣、铜锣应声倒地,如张行英一般瘫软。 点点灯火,空气安静。 在场唯独魏安依然站立。 他环顾四周,开口打破这片诡异的安静,“出来吧,何须再藏?” 倒在地上的一众人‘紧张’地打量四下,偏又‘无力’做出防备。 “有趣,所以你确有解蛊毒之法?” 屋顶山墙之上,仿佛从漆黑夜色中走出来一人。 随即,另一个山墙上又出来三人。 魏安不答反问,“你等明明察觉到我发现你们的跟踪,为何一直拖到此刻?” 那人轻笑了声。 “阿弥陀佛,魏施主,他们在等贫僧。” 一道佛音后,黑夜中忽亮起一点霞光,旋即大亮,极速跃近,驱散一片黑暗。 一名中年僧人单手合掌。 僧人脑后有火焰光轮,他样貌奇丑,眼中煞气四溢,凶狠无比,全然不似个佛门中人。 “修罗金刚度凡。”南宫倩柔冷声道。 随后,他与一众银锣、铜锣缓缓起身,唯独张行英仍瘫在地上。 “你们…” 张行英一时有些恍惚。 演他呢? 南宫倩柔使了个眼色。 数名银锣向张行英围过去,后者这才松了口气。 “找你好久了。”南宫倩柔望着最开始出现的黑衣人,咧了咧牙,眼底闪烁血腥之气。 “金锣何故着急?你中不中毒又影响什么,又非针对你设的局。”那梦巫轻笑道。 魏安目光扫过这名梦巫,落到丑陋僧人身上,“大师,我闻佛门与大奉有盟约,大师不如就此离去,免伤了和气。” “确有盟约,是与大奉,非你。”度凡金刚淡定道。 魏安猜测到一些。 “大师跑到大奉境内杀大奉子民,不怕大奉追究?”他试探问道。 “何必啰嗦,你还指望谁来相救于你?”梦巫嗤笑,又扫过全场,“蝼蚁挣扎,早死晚死而已。” “谁先死,也很难说啊。”魏安缓缓从袍袖中取出什么。 那梦巫气机一变。 “此地禁巫术!” 梦巫气机消散,他脸色大变! “你不是…” “此地禁蛊术!” 另一面山墙上的三人也怔住。 “你不是四品!” 度凡金刚脸色没了此前平静,逐渐凝重。 他也看清了魏安掏出的…圣人刻刀。 “我四品之时,院长老师曾说,对上我,三品之下,唯死而已” “今时今日,我已三品,我也想试试我的极限。” 度凡金刚见状哪敢怠慢。 赤膊上身金色更浓,肌肉也膨胀了几分,正是佛门金刚神功! 淡淡的白色光芒在梦巫和三名蛊师脚下亮起。 “术士?藏头露尾的鼠辈!”魏安冷笑。 “此地禁传送!” 他再喝一声。 体内文气快速消耗,又快速补充! 白色光芒一顿,但仍缓缓升起。 魏安目光一凛,双手捧起圣人刻刀,“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轰! 天地为之一撼! 庞大海量的清光从他身上涌出,布政司衙门亮如白昼! 黑夜之中,一道发亮的巨大身影在魏安身后缓缓浮现。 身影百丈有余,身着儒衫,气质儒雅。 圣人! 哪怕看不清五官,张行英心中却蹦出这个名讳! “此地禁传送!” 魏安再开口,身后巨人也随之开口,声音如滚雷,传遍这片天地,宏伟无比! “拿下贼子!” 魏安趁间隙喊了一句,目光重回到度凡金刚时,后者加持己身,已冲向他。 修罗金刚出身修罗一族,最是好斗! 他举起圣人刻刀,身后巨人一样举起右手,掌中凝练出一把巨大刻刀。 呼! 一刀斩下,没夸张的刀气,仿佛一道微风拂过,空间有一瞬的裂开。 霞光一滞,而后度凡金刚分作两半,两瓣身躯从半空摔落。 “手握日月摘…星…辰…” 一处法阵缓缓亮起,那人的骚话没念完,噎在口中。 魏安瞥了那有些僵硬的背影一眼,长长舒出一口气。 身后的圣人再支撑不住,缓缓消散。 还是有些勉强! “嘭!” 几名银锣跃向那三名蛊师。 南宫倩柔则宛如炮弹,狠狠地砸向那名巫师。 晚点还有一更 (本章完) 第75章 云州容不得魏安此子,须想个法子给他踢走 第75章 云州容不得魏安此子,须想个法子给他踢走 谁也不知魏安口胡会维持多久。 时机只这么一瞬! 赵彬、唐山狐和李运三名银锣一脚一个,将三名蛊师踹翻在地,一群铜锣围上来,再将之按住。 因山海关战役中曾吃过亏,打更人对蛊师研究不浅。 尤其毒蛊蛊师。 有成体系的应制措施。 有一名铜锣掏出长长的银针,此针由司天监出产。 “啊!” 一针刺入毒蛊蛊师后脖颈处,引得其一声惨叫。 “这还有个天蛊。” 一名银锣笑了声,笑意沾染戾气。 他从腰间捻出一根银针,一样刺入其体内。 三名蛊师成了废柴。 “啊!” 又一声惨叫。 来自梦巫。 南宫倩柔双目赤红,桑泊案他追了这梦巫好久,从京城便窝了火,一直憋到云州,此刻必须所有火气全部倾泻出来。 梦巫没了方才自信和松弛,一直隐在兜帽下的面孔满布血渍。 “嘭!嘭!嘭!” 完全是照人道毁灭下手。 南宫倩柔一拳接一拳,两条手臂愣让他挥舞成八条手臂。 后者宛如破布娃娃在骤雨般的拳点中饱受摧残,直至肉身崩塌。 当梦巫被打出元神的一瞬间,此处的规则遭受什么力量冲击。 梦巫元神狰狞的脸上露出欣喜之色。 “鼠辈!” 魏安目光刺向虚空。 他早有准备,二指探入左袍袖,夹出一张刻有符箓的笺纸。 微微一晃,笺纸自燃,化作点点火星,一则法术加持他手。 他五指张开,对准梦巫元神,“敕!” “拘!” “道家~” 四品对三品。 梦巫毫无反抗之力,呼嚎着化作一个魂珠,落入魏安掌心。 一切尘埃落定! 所有银锣、铜锣松了口气。 看向魏安的眼神充斥敬佩,又有隐隐一丝畏惧! 这个儒家学子太凶猛了! 南宫倩柔和背对众人的杨千幻仍警惕四方。 那个不知名的野生术士到底是谁? 魏安上前,手搭上张行英的肩膀。 他催动体内毒蛊。 只是几息之间,后者感觉四肢渐渐有了气力。 “张巡抚莫怪,是我的主意,来云州后,我便察觉有人跟踪我,便与南宫金锣商议了这引蛇出洞的计策。” 他将张行英扶起,解释了句,没详细展开。 “怎会?” 张行英目光复杂地望着魏安。 “要谢过你才是!” 他叹道。 “巡抚客气,这些时日,我亦看出巡抚清正廉洁,克己奉公,院长、老师常教导于我,纵书院与国子监有嫌隙,似巡抚这般高品格的师长也当敬重。” 魏安笑道。 这话好听也直白。 他可不会隐去某个二五仔的背刺! 一番话给张行英说得又触动又有些惭愧。 这边,感觉似乎再无变动,南宫倩柔几个纵跃,往中年僧人尸身落点去,结果…空手而归。 在此间隙,张行英看向那一众银锣、铜锣,吩咐道,“赵银锣,李银锣,你等领几名铜锣,去唤云州布政司衙门大小官员来此。” “是,大人。” 赵彬和李运领命离开。 “被那术士带走了?”魏安迎向南宫倩柔,又疑惑道,“以这人的能为,正面与我交手,不赢也可将这些人尽数带走,何故躲躲藏藏?” 南宫倩柔一样不解,摇了摇头,道,“我观那僧人样貌容颜,应是佛门三品修罗金刚度凡。” 即便说的是事实,即便话是他自己说的,南宫倩柔仍心有震撼。 一旁的银锣、铜锣们闻言忍不住看过去,一双双眼中遮不住的骇然。 当目光不知觉地挪到魏安身上,又触电似地收回。 太残暴了! 这可是三品金刚! 在他们大部分人的认知里,高品陨落只存在于市井茶铺说书人口中。 “你如何认识?” 魏安诧异道。 “各方势力拢共那么点高品战力,但凡露过脸,打更人衙门皆有记录。” “佛门四位一品菩萨,两位二品罗汉,两位三品金刚,今日折在你手中一名金刚。” 南宫倩柔面无表情道。 实在有些麻木,做不出表情。 “是他不肯走,我又不是没劝过。” 魏安立即辩解地推卸责任。 这时,张行英走过来,道,“南宫金锣,无恙,此刻当问出宋长辅下落,以及幕后之人。” 最后半句时,这位巡抚有些紧张地看了看漆黑四周。 “自然。” 南宫倩柔点头。 魏安看向远处仍僵硬着的杨千幻,朗声问道,“杨师兄可知此人跟脚?” “无从得知。”杨千幻摇了摇头。 另一旁,许七安陷入思索。 “既如此,只能从这位梦巫下手。” 魏安摊开掌心,紫黑魂珠之中,一只缩小的梦巫元神时不时化作一团黑烟冲击魂珠。 … 三寺 五日前,度厄罗汉已启程前往大奉京城,问责大奉,料理神殊断臂脱逃一事。 三日前,度凡师兄出发去云州。 今日云州该有个了断。 不知因何,度难几次入定,无一例外地起了杂念而失败。 忽地,他感知到什么。 静室之中又凭空起一阵风。 而后窗户打开,度难消失。 寺庙后的佛塔林中 “我度凡师兄呢?” 度难怒目瞪向一座佛塔之上的白衣人,质问道。 若事成,这人跟度凡师弟来炫耀一番或可说得通。 此刻却只有这人来,定出了岔子! “度凡金刚归寂了。”白衣人平淡道。 “施主何故诓我?” 度难声音嗡鸣如同雷音,滚滚而来,他脑后一道火环骤地焰火高涨,刺破黑暗。 度难指责自不是怀疑度凡没死,而是怀疑白衣人做局害他师弟! 白衣人沉默少许,道,“魏安已入三品,他以圣人刻刀请出儒圣,一刀斩灭度凡金刚。” “我师兄尸身呢?”度难俨然不信。 白衣人手一翻。 两瓣尸身从虚空中出来。 度难立即上前查看,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脸更难看。 “许平峰!” 他从牙缝间吐出三个字后,立即暗道了声佛音,平复心绪。 再看向许平峰,度难冷声道,“许施主的谋略显然撑不起你的野心,请回吧。” “我虽为二品,但未将云州气运尽数炼化,若推算他,恐惹他察觉,此次是我之错。”许平峰坦然认错道。 度难冷眼观之。 “我允诺,若我事成,可划三州供佛门传教。” “大师此时不必决断,以此子如今的实力,便是罗汉也降服不得,不若大师请示菩萨后再答复与我。” 许平峰似十分有诚意。 度难‘哼’了声,声音再冷了几分,“许施主一开始便打这个主意吧?” 他可不信许平峰这番说辞! 他十分怀疑许平峰原意就是让他佛门去探个路,试一试这魏安的实力。 若成,拿下魏安,皆大欢喜。若不成,佛门与魏安便彻底结下梁子! 无信小人! 无耻之极! “大师实是误会了,我确算漏了一着。” 许平峰话中含歉意。 “回吧。” 度难收起师弟尸身,转身离开。 … 一间密室 “嘭!” 梦巫元神化作一片烟,消散于空中。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以道家法术拷问,南宫倩柔才问到第二个问题,梦巫元神就自曝了。 南宫倩柔脸色沉下来,“如此看来,那三名蛊师只怕也审问不得。” “总算问出了宋长辅的下落,你将这三人带回京城,交给监正老师处置吧。” 也不知梦巫元神自曝是巫师的手段还是术士的手段。 这种情况,交给监正老师最合适。 “只能如此。”南宫倩柔点点头,对魏安道,“杨砚也来了云州,这会儿,应在剿灭云州地界的大小山匪。” “义父说,你若想回京城,便与我等一起回,陛下那边,义父去应付。” 叔父原来早谋划好了么。 魏安眸光沉了沉,稍作思忖,摇头道,“不急。” “也行。”南宫倩柔一点不意外,又道,“往后几日,只怕要再辛苦你。” 魏安立提防地看过去,“你欲何为?” 南宫倩柔冷笑了声,“我要将这云州官场犁一遍。” 不等魏安开口,他继续道,“我这可是为你书院出力做事,你万勿提什么酬金。” 魏安早反应过来,笑道,“你可真是小看我了。” 又催促道,“走走,抓抓紧,争取都送进去。” … 翌日 又熬了一夜,魏安再次给自己刷新状态。 眉心下隐隐肿胀不适感。 过几日再看吧。 恰时,敲门声响起。 他去开门,是一名铜锣。 “魏先生,游骑将军李妙真要拜见您。” 魏安怔了一瞬。 “好。” 一位身着盔甲、扎单马尾的英姿女将军进入小院。 她武器估计让打更人给卸了。 “李将军。” 魏安客气地拱了拱手。 李妙真抱拳,“魏先生,我性子直,开门见山吧。” “想求先生为杨川南说说情。” 杨川南。 昨日魏安助南宫倩柔审了好些官员。 还未到杨川南。 “李将军,我尚不知内情,不好答复你,不若等我先问一问。”魏安道。 他说着,唤来一名铜锣。 不多时,这名铜锣为他唤来许七安。 李妙真蹙了蹙眉。 这敷衍她呢? 一名铜锣喊来…另一名铜锣? “宁宴兄见微知著,梳理案情鞭辟入里,来云州后,查案事宜便是由宁宴兄牵头。”魏安解释道。 李妙真面色稍霁。 许七安看了眼魏安,对李妙真直接道,“有些罪名确是宋长辅等人栽赃杨川南,但杨川南自己也承认有勾结山匪,输送军需之举,念其昨日坐镇都指挥司,不使兵哗有功,巡抚只革了其职,不做追究,将军何故再来叨扰魏先生?不若去问问杨川南。” “那也是你们逼的!” 李妙真振振有词道。 许七安皱眉,呵止道,“李将军慎言。” “我大概听出些苗头。”魏安适时开口。 对李妙真道,“将军若有疑,不若请来杨指挥使,由我问他几句,不过,我以为确如宁宴兄所言,将军不防先问过杨指挥使是否愿接受我的问话。” 魏安这话不够圆,有些刺激到李妙真。 “我这便去。” 说罢,她一甩马尾,步伐矫健地离去。 “无恙,宋长辅还是死了,审问下来,耸人听闻。” “审过的这些大小官员几乎都与巫神教有勾结。” 待她走出小院,许七安面色有些疲惫,道。 “确认真身了?几乎都与巫神教有勾结,那如何漏了杨川南。” 魏安拣出重点,问道。 “已确认真身。”许七安点点头,继续道,“杨川南…核实多份供词后,此人并无勾结巫神教之举,因而巡抚放了他。” “行吧。” 魏安能说啥呢。 其实他可以熬夜的,南宫倩柔非要他回去。 再者,巡抚大人做的决定,放便放了吧。 魏安用了点早饭,继续投入到对云州官场的清洗。 几乎每隔一段时间,他都能听到隔壁屋子张行英愤怒的咆哮声。 差不多日中时分,外头一阵喧闹。 “大胆!” 没一会,张行英有些沙哑的怒斥响起。 魏安和南宫倩柔走出牢房。 进入院子,便瞧见李妙真闯进来。 “巡抚大人。” 她压制脾气,对张行英恭敬行礼。 “李将军,本官念你剿匪有功,不与你计较先前诸多莽撞,此为府衙刑房重地,岂可擅闯?”张行英喝道。 “事出紧急,顾不得许多,望大人恕罪。” 李妙真显然知道分寸,告罪道。 张行英也有肚量,语气稍柔和了几分,皱眉问道,“何事这般紧急,便连通报一声也等不及?” “想问大人将杨川南如何了?” 李妙真的话让院子陷入沉寂。 “你这是何意?” “杨川南不见了?” “不妙!” 三句话分别来自张行英、南宫倩柔和许七安。 “他不跑还好,一跑岂不此地无银三百两。”魏安笑地摇头。 李妙真有几分会过意来。 事实是巡抚大人并未对杨川南如何。 杨川南是自己消失了。 这个当口,自己消失,意志消沉? 只怕是如魏安所言吧。 心中有鬼! “该死!此人何其狡诈!” 张行英也明白过来,气愤道。 转念一想,又有些唉声叹气,云州为何变成这般? “下海捕文书。” 南宫倩柔朝赵彬吩咐了句,转身进入牢房。 魏安和许七安一前一后也进入牢房。 “大人,如今看来,当有第三方势力。”许七安道。 他口中第三方势力,自然是杨川南归属的势力,也是哪个野生术士所属势力。 “若无恙未至云州,只怕真叫彼辈糊弄过去,这贼子也是惧怕无恙的厉害。” 南宫倩柔忽然这样谄媚,让许七安有些接受不了。 同时也认可,儒家言出法随的能力实在独一档! … 距云州不远,深藏一座大山中的一座城池 城主府最高层,一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望向云州布政司方向,道,“国师,魏安此子如此厉害,云州容不得他,须想个法子给他踢走。” 许平峰淡淡道,“城主放心,已安排妥当。” (本章完) 第76章 元景:哦?是否验明真身,确是魏安之父魏丰? 第76章 元景:哦?是否验明真身,确是魏安之父魏丰? 京城 宫城,御书房 今儿骄阳大,格外暖人,一扫冬日寒冷,却有些暖不到元景帝心里。 云州八百里加急,送来的不是他要的消息。 废物! 一把将张行英的奏折丢到御桌上,他一贯沉敛平静的脸上闪过一丝戾气。 元景帝微眯了眯眼。 此子竟已入三品! 是赵守入二品那时吗? 可恨! 有才能与没才能竟这般云泥之别! 有些东西,有人唾手可得,有人苦苦求而难得! 他眸光沉下来。 赵守已入二品。 儒家二品可携民怨撞碎一国气运。 魏安,书院… 他陷入沉思。 … 此刻,宫城外 “这么多天,只问出这些三瓜两枣?” 王贞文拿了一张供词,错愕中也怒其不争。 供词上寥寥几行,写的尽是些魏渊幼时的事。 这些有何用? 魏渊愿意认便认,不愿意认,随便找个理由便可搪塞过去。 孙敏臊个脸,低头道,“首辅,下官,下官实在尽力了,是否请监正问话?” 王贞文脸色凝重,“京察即将结束,且看今日吧。” “没几日了,你问不出东西也好。” 这话不知是认了孙敏这个下属无能,还是反讽。 孙敏想了想,觉的前者可能性更高。 这个当口,果真问出些什么,闹将起来,王党自身便干净?魏渊手上没点把柄? 他不由苦笑。 竟也因祸得福。 “首辅,那好吃好喝先将那人养起来?” 他小心低声问道。 王贞文淡淡瞥了他一眼。 眼神仿佛在说:这点事还用我教你? “走吧。” 不待孙敏回应,王振文留意到后方有一辆马车驶来,一甩袍袖,踩四方步进入宫门。 孙敏连忙两步跟上去,又回首看了眼。 呸呸! 是魏阉贼! 张开泰下马,将马缰绳交给一旁值守的羽林卫,看了看前头的孙敏和王贞文。 今儿若换作南宫倩柔来送魏公,高低要啐这二人两句。 “魏公,说有八百里加急。” 张开泰道。 八百里加急是只送到皇帝御桌上,只经内阁一手。 魏渊回首望了望南方。 他今儿心神格外清爽。 “走吧。” 有好心情,魏渊面色也柔和了些。 张开泰诧异。 魏公似乎一点也不担心。 八百里加急,一道信息,一本奏折便可搅动朝局。 魏渊迈入御书房,扫过一圈,元景还未至。 来了不少大员。 他与陈泰、张慎、祁源对上视线,隐晦致意。 不多时,有资格参与小朝会的人一一到齐。 元景帝最后登场。 还是那般无悲无喜,仙气出尘。 “诸卿,一个时辰前,有一份来自云州的八百里加急,此前打更人暗子发现勾结巫神教、养寇自重、私贩军需等违禁之物,始作俑者乃云州布政司宋长辅。” 元景帝开口便放了个大的! 他语气淡淡,引得群臣沸议。 有怒斥宋长辅丧心病狂。 有以此作筏,攻讦齐党的。 齐党…算了,已然一片废墟。 “肃静!” 太监尖锐的声音回荡御书房内。 群臣这才平息。 元景帝一个眼神,大伴刘公公恭敬拿出那本加急密折。 “臣张行英,叩上: 今已查明,云州案系… 打更人金锣南宫倩柔,克尽厥职,护臣一路周全。 打更人银锣赵彬… 有书院学子魏安,一路辛劳,助臣查明禹州铁矿走私案、云州案,危急关头,斩杀佛门贼子,擒拿一名梦巫、三名蛊师,居功甚伟,何以嘉奖,唯陛下圣裁。 云州案… 冀早日面圣,臣张行英叩首。” 密折先简明阐述案情、有功之人,之后拣选一些细节重点说一说,开头和结尾皆是制式的套话。 “佛门,南疆?彼辈如何又掺和进来?” “三品金刚?陛下,臣以为张行英纵无伪造,亦有夸大之嫌,当遣人核验内情,或早日召张行英面奏,详述案情!” “陛下,臣附议!” “…” 又闹作一团。 没别的,争! 云州大大小小官员几近全军覆没! 这批人该坎头砍头,空出来的一个个官位,必须争! 至于查案子谁出了力,谁吃了苦,谁有功,别急,先别急。 这帮人收尾工作都不想让张行英做,能摘果子就摘果子,摘不到果子,派自己人先去打个前站。 一众如妇人讲价撒泼的大员中秋,魏渊稳如泰山,神色沉稳。 陈泰、张慎和祁源也让这忽然的消息砸得心情大好。 不过,无恙都能斩杀佛门三品金刚了? 无恙…进三品了? 察觉这种可能,三人更为激动! “肃静!” “肃静!” “肃静!” 太监喊得声嘶力竭! 一连三声! 市井菜摊一般的御书房这才重安静下来。 “云州伏诛大小官员便有三十四,如此多空缺,众卿可有举荐?” 元景帝这话又有违他此前做派。 这是你该关心的吗? 哪回有官缺不拖上个半旬? 各部提了又提,才肯廷议? “陛下,事实未明,此前当查明事实,官缺一事尚且不急。” 刑部侍郎出列道。 “如何不明?” 元景帝立即问道。 刑部侍郎一怔。 这他哪知道? 他开口要把去云州这活给揽下来。 察觉到元景的心思,孙敏立即出列,“陛下,臣以为,官缺要补,事实也要查清。” 元景帝轻轻点头,“孙卿所言甚是。” “这般吧,往年还有多少待选官的进士,国子监有几人,书院有几人,吏部尽快送一份名单来。” 吏部尚书出列,“是,陛下。” 这位吏部尚书让京察闹的身心俱疲,这会儿又卷入这补缺之事,只怕还要不得安生。 陛下这话中明显有话啊。 往年一科凡上榜者,书院出二三人已了不得,一般也就一二人。 这已成了朝堂共识! 便是补缺,除非是油水不足的犄角旮旯,或国子监的进士不要的,才会赏书院一个。 此刻陛下提及书院何意? 明显又要用书院的人啊! 这其他党派能忍? 不知道后面怎么闹呢。 连喜滋滋回到文班之列的孙敏脸上也愣住。 下一息,他感受到数道抱怨的眼神。 孙敏心中登时有苦说不出。 谁知道陛下忽然间重用起书院的人。 陈泰、张慎和祁源三人也察觉不对。 元景太刻意了。 释放友善信号太刻意了,几近于讨好。 元景帝目光扫过众大员,最后落到魏渊身上,“魏卿,你为魏安叔父,他此去云州,相助张行英颇多,功劳不小,你以为当如何嘉奖赏赐?” 魏渊出列,“陛下,当凭圣心裁决。” 元景帝露出微笑,笑意十分不真实。 “朕曾闻爱卿昔年之事,魏安算是爱卿唯一血脉后辈,听说魏安之父早不见踪迹,不如便将魏安过继到爱卿名下,朕再赐其为太康县子。” 他一派体恤臣子的模样,仿佛君臣相宜。 “陛下,不妥!” “陛下,不过微末之功,如何当得子爵?”“陛下,当先核实云州案内情,论功行赏稍后再论也不迟。” “…” 一众人跳出来。 孙敏欲言又止。 他手上有炸啊。 又怕自己再说错什么。 不敢随意出列开口。 直到前头递来一个眼色。 他立即出列,“陛下,臣以为,有功之人当赏,魏安过继魏渊之事不妥,前些时日,有人冲撞刑部衙门,此人自称魏安之父,魏丰。” “其父尚在,便是过继,也该问过魏丰。”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元景帝皱了皱眉,“哦?” “是否验明真身,确是魏安之父魏丰?” 孙敏从袍袖中取出一张供词,双手奉上,道,“魏丰嗜酒,常一醉不醒,难以问询,此为他仅交代的一些话,臣请与魏渊对质!” 大伴刘公公将供词取走。 元景接过一看,露出笑意,“送与魏渊看看。” 他将称呼换成名字,似乎亲近。 魏渊心中冷下来。 这是给书院些好处,堵上书院的嘴。 对魏安,还是不想放过啊。 真能忍! 这人出现在京城这么些时日,今日才提及! 不过,有些拙劣,不似元景做派。 “陛下,臣尝听学生提及,他少时困顿,不异囚徒,多年前便再未见过其父,一度怀疑其父遭贼子加害,如今忽然冒出自称魏丰之人,臣以为当召魏安回京对质。” 陈泰出列道。 魏渊领悟的,他岂会领悟不到。 “陛下,臣附议!” 张慎出列。 “陛下,臣附议!” 祁源出列。 “陛下,臣弹劾,陈泰、张慎、祁源三人徇私!” “陛下,臣坦荡肺腑之言,何曾夹带私心?” “魏安自请去云州施教化,除匪患,如今片功未立,怎好回京?你非携私,要其回京作甚?陛下,臣请治陈泰欺君之罪!” “敢问孙尚书,魏安不回京,如何确认自称魏丰之人真身?” “当请监正来问话,以确认此人真身。” 陈泰露出笑容。 孙敏意识到不对。 只见陈泰朝他揖了揖,“孙尚书所言是极。” 孙敏拦都来不及,又见…魏渊! 魏渊对陛下道,“陛下,孙尚书建言,请监正来问话。” 御书房一瞬的沉寂。 众人登时生出无数猜测。 魏渊敢如此说,诈?还是有实据?或是… 孙敏立时又收获数道刀割般的目光! 人麻了! 元景面无波澜。 一场好戏搅成这样。 “陛下,魏安有功,赏赐些金银、宅地便可,赐予子爵让边境守土的将士如何想,实在不妥。” 最终,王贞文出列,将话题再拉回去。 “王卿所言甚是。”元景轻轻点头。 … 浩气楼 “魏公,西域来人了。” 姜律中递上一张小纸条。 又奉上一封信,“这是倩柔送回的消息。” “秃贼。” 魏渊看了眼纸条便放下。 又细细看完那封信。 姜律中抱歉道,“魏公,我当日坚持一下,或无今日局面。” 魏渊摇了摇头,“那人不论真魏丰,假魏丰,这么多天,总要吐点出来,只说些往事有何用?” 姜律中犹豫了下,道,“如此说来,那人说的是真的。” 魏渊目光淡淡,看了他一眼。 后者立即低头。 … 宫城外 一辆马车上 孙敏低个脑袋,委屈道,“首辅,下官也是…” “我要你顺势把魏丰这事提一提,叫你与陈泰斗嘴了!” 王贞文颇感无力。 大好局面闹成一滩…一滩五谷轮回之物! 没给魏渊上成眼药,还惹了元景帝不悦。 “陈泰此人卑劣至极!”孙敏恨道。 是你愚极蠢极! 王贞文懒得多嘴。 缓了缓,叮嘱道,“这两日,务必从那人嘴里抠出点实在的,不论是否关乎魏安,要实在的。” “哪日陛下答应请监正问话,我等便失了主动。” 孙敏有点领会,小心道,“首辅不信此人是魏丰?” 王贞文瞥了他一眼,缓缓闭上双目养神。 这人现在就是把刀,握在手中才能做更多的。 就像今日陛下逼迫魏渊。 魏渊出一丝错,这刀就用对了! 至于那人是不是魏丰…那是之后的事! … 云州 三溪斋 “先生,我带了些东西来。” 魏安招呼着一满载的板车进来。 一群孩童围上来。 他们穿着破旧但干净的衣裳,一双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板车上的米粮、一条条咸腌豚肉,口中生津,眼里期待,又怯怯不敢上前。 三溪先生姓辛名涯。 “又要你破费了。” 辛涯的穿着更破一些,打了好几个补丁。 以魏安接触的儒家之人中,这位是最不拘小节的。 “先生助我,我该回报之,何来破费一说?” 他笑道。 又看向一众孩童,视线落到两名个子较高一些的少年,“初虎,肖扬,你二人将这米粮、食油、菜肉搬去灶房。” 他这是第三次来三溪斋。 这些孩童对他也算熟悉。 他口中‘初虎’、‘肖扬’二人未立即动手,而是看向辛涯,在后者点头后,才欣喜地上前搬运。 “我也帮忙。” 有幼童上前,绷个小脸努力地拖动几条咸肉。 怎奈身小力小,在咸肉要落地之际,同样一只小手拿住这一串三条咸肉。 那少年脸上有些污糟,在一众孩童中颇格格不入。 魏安见他稳当地拎着咸肉跟在初虎、肖扬二人身后,又仔细看了看那小孩的脸,道,“这是您才收的?” “那日我进山采药,在山下撞见他躺在路边。”辛涯点头道。 “小孩力气不小,不似一般人家出身。”魏安道。 “他不愿说话,我也不好追问。”辛涯目光落在那小小的身影,“十分懂事,不哭不闹。” 再收回目光,他问向魏安,“如何?” 魏安知道三溪先生问的什么,不过他自己也是白身,不好多说,只点了点头,道,“先生可知,海域之外是否有别的国度?” “志怪中倒有海外仙岛,未曾见过罢了。”辛涯笑了笑,又道,“为何问起这个?” “觉得可惜,云州毗邻大海,这般得天独厚的位置,往外贸易或赚不少银钱。”魏安道。 “昔年也曾有好几批巨贾出海,只是再未回来。” “海内的鱼虾运往别的州,也只一笔好生意吧?” “怎么?你不做学问,想起做生意了?” “仓廪实而知礼节,云州凋敝至此,当先富民。” 辛涯闻言不由肃容。 “我这是领了旨意来云州,不施教化,我可回不了京。”魏安忙道。 辛涯脸上笑出一道道褶子,为他解惑道,“海中自有取之不尽的银钱,但这档生意皆为大户豪绅占了,寻常百姓如何与之争利?且海中妖兽也多,寻常百姓出海,归还渺茫。” “还有妖兽?先生与我细说。” … 西域 阿兰陀 此山遍地佛寺,是佛门圣地。 山下道路之上,随时可见朝圣之人,九步一叩。 一颗树叶凋落的大树下,青年僧人双掌合十。 “菩萨,度凡金刚归寂了。” (本章完) 第77章 你不学阵法,见我如井蛙观明月;你学阵法,见我如蜉蝣望青天! 第77章 你不学阵法,见我如井蛙观明月;你学阵法,见我如蜉蝣望青天! 他身前,是一白衣菩萨。 赤足,一头青丝。 裙裾层层叠叠,裙摆轻轻落在地上,与她赤足一般纤尘不染。 立体五官为她倾城容颜增添一股异域风韵。 她瞳孔色极为罕见,如琉璃一般。 “一一道来。” 琉璃菩萨无喜无悲,声音飘然出尘。 净念将前因后果分说明白。 “好,我已知晓。” 琉璃菩萨轻轻颔首,赤足略一点地,便腾空而起。 青年僧人还要再说什么,又听空中传来,“待度厄从京城回来再言其他。” … 三溪斋 “如此说来,海外有宜居的岛屿,碍于海中妖兽凶戾,寻常人难以在生存。” 魏安总结道。 辛涯点头。 魏安拱手,道,“多谢先生,我自请来云州施教化,实不知从何下手,原意是以书院人脉推广拼音法,然云州受匪患困扰久矣,百姓食不果腹,又怎会在意教化?” 感慨了番,他继续问道,“我闻云州再向南便是南疆,想再向先生请教南疆风俗,看是否能走出一条贸易之路。” “不必客气,南疆啊,你稍等,我这儿有本风物志,是我儒家一位前辈写的游记,里头有大篇关于南疆的描述。”辛涯起身。 魏安看向那些在院中打拳的孩童们。 孩子们一拳一拳,一板一眼,规规矩矩,稚嫩的声音充斥喜悦和兴奋,感知到魏安的视线,无不不自主地挺了挺胸膛。 鲜活又坚韧的生命力唤起魏安记忆。 他露出鼓劲的笑意。 目光再转,落在偏僻的一角,他此前留意的那名孩童坐在哪儿,一动不动。 “这小娃娃总是这样。”辛涯声音拉回他的注意力,魏安回身时,一本古旧的书册闯入视野,他再夸赞了句,“先生心善。” 辛涯叹了声,道,“云州流寇、山匪猖獗,打家劫舍,祸害乡里,多少孩童失去双亲,我若遇上,能带回来总会带回来。” 又切入正题,“南疆有蛊族,也有妖族,甲子荡妖你定然知晓,不必我多说,曾经万妖国旧址十万大山如今也是佛门的地盘。” “我闻西域便足有大奉九州大。”魏安道。 “早胜过大奉不知多少。”辛涯笑道。 “秃驴是有点厉害。” “怎么?无恙与佛门有过节?” 魏安对上辛涯的目光,想了想,还是将那晚遭遇简单道出,隐去了自己如何斩杀度凡的经过。 听他这番说辞,只会觉得巡抚队伍中另有儒家高品。 “贼秃!狗东西!”辛涯温和洒脱的形象大变,张口便来。 大骂之后,辛涯皱眉,“佛门护法金刚,大奉只允一尊留在境内,为度难金刚,度凡当在西域,他又非修行者法相,以他的脚程,想不引人注意,从南疆绕道,起码五日前便出发,究竟何人谋划害你?连佛门金刚也拉来?” 又正色道,“无恙,你切不可在云州久留,若佛门菩萨来了,你不过三品,如何敌得过?” 魏安呼吸一顿,口上及时做出回应,感慨了句,“先生懂的真多。” 又洒脱道,“菩萨若来,我怕只有引颈就戮。” 辛涯将古书交给他,笑笑,道,“游历多了,知道的自然也多,你在此看书,我去准备午饭,不必急着回去,一起用个午饭。” “好。”魏安回了个笑容。 待辛涯转身,他落到古书上的眸光渐渐沉下来。 他从未提及自己三品,三溪先生是从何得知? 回忆院长老师对自己所说三溪先生的信息。 ‘出身耕读之家,少年困顿,发奋苦读,为元景十六年一榜进士,待选三年,曾任豫州一县县令,久不得志,辞官,回到家乡云州教书’。 寥寥几句不知包含多少辛酸。 不过,三溪先生即便有问题,以先生这般阅历,没道理将话说漏,到底嘴快了还是… 感觉三溪不似说漏嘴。 还是先生以为此来云州只他一个儒家之人,又感应到那晚儒生英魂,因而以为他是三品? 那为何不以为他是二品? 院长给三溪先生的信中绝不会提他入了三品。 猜测具在确定与不确定之间,他亦没有把握。 他侧首看向那群孩童,金辉里一张张笑脸。 再三思忖,他按住未动,在欢笑声中,与三溪先生、一众孩童用了午饭。 待离开三溪斋,只转出一个巷子。 魏安化作清光消失。 等他领了南宫倩柔一众人再回到三溪斋,已空无… “这儿有个幼童。” 赵彬从灶房揪出个幼童,后者抱了一根咸肉在啃。 魏安上前接过脏兮兮的幼童,问道,“认得我吧,会说话吗?” 幼童摇了摇头。 “听得懂,不会说话?”魏安再问。 后者仍摇头。 “行吧。” 魏安收过他手里的咸肉,“待会请你吃好吃的。” 幼童不明所以,似感受到魏安释放的善意,松开了手。 “你总算栽了一回。”南宫倩柔走出来,打趣道。 魏安颇无语道,“我此前也用了望气术,未曾发现异常啊。” “是那术士为其遮掩天数。”南宫倩柔点出关键,脸色沉下来,道,“你不可在云州久留,早早回京吧,杨砚今日派人来传了信,山匪、流寇已剿去大半,没几个山头。” “那三溪先生定不是说漏嘴!” … “我怎会故意说漏嘴?实在聊的太多,一时失言。” 面对第一时间来质问他的许平峰,辛涯一脸坦然。 又道,“城主、国师等善待我家人,允我一展志向抱负,大奉国祚(zuo)将尽,我会不识明主?” 许平峰眼中隐有光芒流转,凝视辛涯少许,又问道,“先生不愿对魏安下手?” “当然。”辛涯没有半点迟疑,“他为我儒家翘楚,未来希望,我此前便不同意你对他下手,你不听,我又能如何?” “所以先生趁机泄露身份,让他察觉?” 许平峰再问。 “绝无此事,我问心无愧。”辛涯掷地有声。 片刻后,许平峰眼中隐隐的光芒散去,“先生辛苦数载,歇息些时日也好,正好与老母聚一聚。” 辛涯眸光微黯,“好,多谢国师。” … 云州布政司衙门 “这不合情理,我又无异常举动,如何说走便走了?”魏安疑惑道。 “依你所言,三溪先生这是用话点你,你当即刻回京,幕后贼子只怕去请菩萨了。” 南宫倩柔不回答他的疑惑,只是一味地重提旧话。 魏安想说一句‘先生也太低估他的实力’,转念一想,只怕三溪先生都不知他的实力,或许从哪听得菩萨要来,所以铤而走险以这种方式提醒他。 “代价太大了。” 他叹道。 南宫倩柔置若罔闻,道,“正好云州此间,张大人也料理得差不多,明日便让赵彬领一队人,先护送你回去。” “我又不是那丧家之犬。” 魏安自我戏谑道。“你以为以你三品,以圣人刻刀唤出儒生英魂,可抵挡得住菩萨?” 南宫倩柔驳斥道。 “我是不信菩萨这般没位格,又非狗,说唤来便唤来。” “你这是在赌!” “自我入云州,贼子没停过算计,一心害我,许他算计我,我不能算计他?” “你想救出三溪先生吧。”南宫倩柔试探道。 魏安并不回答,道,“我打听过,三溪先生自己也提过,他那学堂收容孩童不是一日两日,已有五六载,云州匪患严重,失去双亲的幼童何其多也,以他学堂的规模如何够?” 南宫倩柔皱眉,“他又不傻,岂不知行善事也当量力而行。” “三溪先生与我说,他若遇上,能带回来总会带回来。”魏安道。 “他果真说过?场面话吧?”南宫倩柔有些疑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话是容易让人生疑。 几间茅草屋,一间大通铺,能容纳多少孩童? 那么些孩童哪去了? “又是人牙子组织?” 京城连续处理了两个人牙子组织,南宫倩柔有点应激。 “我以为这些孩童当是转移了,当非流动或一次性拐骗,不然三溪先生不必一直开设这间学堂。” 魏安道。 南宫倩柔缓缓点头,“也说得通。” “转移地或在云州附近,以辛涯六品儒生的能力,没法一次带走这么些孩童。” 这话给了魏安提示,“是极!” “三溪先生自己刻录传送法术也走不远,哪赶得上我一个来回?” 说着,他立即起身,走出屋子,冲屋顶山墙喊道,“杨师兄。” 没人回应。 服了! 这逼王! 他当即沉下气息,大声喊道,“手握日月…” “摘星辰!” 光芒散去,依旧是那道背对众生的身影。 “杨千幻,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南宫倩柔吐槽道。 “与你无关。”杨千幻淡淡的语气,又道,“魏无恙,虽说你与我司天监走得近,也不好用我这话。” 似这样的话,我有一堆! 魏安赔个不是,问道,“杨师兄,术士可布置传送法阵,固定在两地间来回传送?” “当然!”杨千幻傲气道。 “以特殊法器催动,还是以气机催动。”魏安再确认道。 “特殊法器,以气机催动,便可传送到某一地;法阵可以特殊法器催动,或术士催动。”杨千幻继续傲气。 “那若有术士在某处布置法阵,师兄可否找出?” “你质疑我?”杨千幻要傲气爆体了。 “岂敢,请师兄与我走一趟,帮我认一认那处是否有传送法阵。”魏安请求道。 杨千幻不吭声。 倒不是不愿帮忙,是想抻一抻,彰显逼格。 在他那个‘可’字即将说出口时,魏安沉声道,“你不学阵法,见我如井蛙观明月;你学阵法,见我如蜉蝣望青天!” “师兄,满意否?” “咳咳.”沉默两息之后,杨千幻压制颤抖的袍袖,努力保持此前的腔调,问道,“在哪?” “师兄快些下来,我带师兄去。”魏安催促道。 杨千幻犹豫了下,轻飘飘落在魏安两步之外,仍背对魏安和南宫倩柔。 南宫倩柔无语地撇了撇头。 在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大盛之际,杨千幻低声道,“魏师弟,你既送我…” “师兄放心,我必不再用!” 魏安的声音中,三人来到三溪斋。 收了款的杨千幻办事很卖力,里里外外搜了一遍。 “确曾有一法阵,但已销毁,是否为传送法阵,无法确定。”杨千幻凝重道。 “且当这法阵是传送法阵,我闻儒家七品体悟仁义,或有小节,未必做出献祭邪神这等伤天害理之事,因而…” 南宫倩柔接过话,继续推理。 “造反!” 魏安接过他的话。 … 潜龙城 中年华服男子立在阑干之前,目光落在城内熙熙攘攘的百姓,不无感慨道,“多亏了国师啊。” 许平峰不置可否地摇了摇头,“无明主,岂有平峰今日?” “元景意欲长生,为修道奢靡无度,天下百姓苦不堪言,有朝一日,定要他也尝一尝百姓的苦!”中年华服男子一番慷慨激昂。 话头一转,道,“国师利用那辛涯的计谋着实精妙,可若魏安此子察觉不对,执意不肯走,西域的菩萨不听激,反迁怒我等,该如何是好?” “这些年佛门蛰伏西域、十万大山,没少积蓄力量,秃贼也野心勃勃,大奉这块肥肉,佛门会不馋?他们巴不得我等在大奉搅风搅雨。” 许平峰讥讽道。 他是驱狼吞虎。 可,不馋不上当! “佛门与儒家的仇解不了,彼辈报复心可重的很。” “至于魏安…他察觉也无妨,我布置了这么些法阵,除非老师亲至,否则休想寻到这儿。” 一通定心丸后,许平峰望了望京城方向。 该发力了,出了什么岔子?为何还没有信来云州? “国师以为,那辛涯当如何处置?”中年华服男子问道。 许平峰笑笑,“他或自作聪明,当我瞧不出他心思,或打定主意,不愿再待在此间,先放着吧,待魏安一走,便成全他的心愿。” “若魏安不走,还可以之为要挟,妙!国师算无遗策!”中年华服男子抚掌称赞道。 许平峰淡淡一笑,眼底有些许自傲。 … 云州布政司衙门,正堂后院 张行英、魏安、南宫倩柔,一众银锣,也有个铜锣。 “如你所言,贼子野心不小。” 听完南宫倩柔的回报,张行英沉吟道。 又对魏安道,“无恙放心,我此前便密奏陛下,佛门胆敢再犯,那便开战!” 大奉经得起这场战斗吗? 魏安心中叹了声。 佛门唯一忌惮的恐怕只有监正老师。 不对,院长如今也算一个。 魏安点了点头。 南宫倩柔直接问道,“大人以为该如何布置?” 张行英想了想,点头道,“李将军这几日帮忙镇压都指挥司,此刻云州官场业已梳理完成,无恙助我,再将这云州军伍清洗一遍,也免我等剿灭贼子之时后院着火。” “好!” 有一个逻辑问题,请诸位帮忙思考:税银案要许七安出京城,到底是为了立即抽取许七安的气运,还是将许七安捆在身边? 如果立即抽出气运,那么许七安在云州时,许平峰当抽取气运,而不是等到龙脉破碎再抽取。 所以,许平峰抽取气运是有前置条件的,或者他想一口吃个大的 (或者,云州案时,许平峰没那么厉害,还没有炼化云州气运) (本章完) 第78章 许平峰:是时候取那逆子身上的气运 第78章 许平峰:是时候取那逆子身上的气运 这日 京城,刑部衙门 “大人,大人!” 狱吏急匆匆闯入,惊醒正在打鼾的当值主事。 主事先一惊,睁眼见是狱吏,脸立时沉下来,呵斥道,“慌慌张张,不成体统!” 狱吏连连赔笑脸,道,“大人,那醉汉说了,那醉汉说了!” 正在整理官袍,倚在椅背上的主事一下坐直了。 这还不够,他又起身,双眼瞪大,嗓门有些尖锐,道,“说了什么?” “巫神教,他说了巫神教!” 狱吏有些激动。 之所以激动,全因他深知不施以大刑的前提下,从这醉汉嘴中抠点东西到底多难。 “魏安是巫神教的暗子?” 主事眼再一瞪,他也有些心神激荡。 “倒没这般说。” 狱吏的回答如一盆凉水浇在主事头上。 狠狠瞪了狱吏一眼,主事脸色渐渐沉下来,不禁想起两日前的情形。 也是这般,狱吏匆匆来报,醉汉说了‘蛊师’二字。 那日也是他当值,他急忙忙去报与尚书大人。 待尚书大人来了之后,醉汉只是重复‘蛊师’二字,不论如何问,都没有下文,气得尚书大人当场给了他一个大比兜。 想起这,主事摸了摸脸颊。 不行! 还是要报与尚书大人。 不过… “你将此事禀报给尚书大人,本官当立即去大狱盯住那醉汉。” 狱吏,“…” 啊?这不是我的活儿吗? …… 一个时辰后 内城,王府 “首辅,这醉汉此前种种,赫然是戏耍我等,我以为当对其用刑!” 孙敏恨得咬牙,道。 一回察觉不了。 两回,三回,他怎么还能察觉不到? 一开始抛出魏渊幼时的一些事迹做饵,吊人胃口。 第二回提起蛊师。 这回过分了,巫神教! 每回往下追问他,便装作酩酊大醉。 可恶! 可恨! 王贞文轻叹一声,道,“此时识破此人伪装,于事何补?陛下亲定了补足云州官缺的名单,书院已不可挡。” 为时晚矣! 本就是有风险的一博! 他们意图以醉汉为筏,攻讦魏渊和书院。 就要承担一直问不出东西的后果! 实实在在让这醉汉戏弄了番! 也得认! “首辅,京察已然了结,明日御书房当奏明陛下,请监正问话!” 孙敏狠厉道。 索性丢出去! 看看到底幕后何人! 总之牵扯不到他王党。 “只能如此。”王贞文缓缓点头。 …… 书院,雅阁 “你喝了多少?” 赵守递了一盏茶给李慕白。 后者面色微醺,定了定神,饮了一口茶,道,“学子们来敬,我总不好拒之。” “春风得意了。”赵守笑地打趣道。 “院长也可春风得意,今日总有人说,工部尚书一直不补,便是为您留的。”李慕白道。 赵守摇了摇头,“我要守着书院。” 又叮嘱道,“此去云州,无恙但有所请,你当多多襄助。” “简直倒反天罡,不是他襄助我这老师?”李慕白笑道。 “还未上任布政司,打起官腔了?”赵守故作冷眼道。 李慕白起身,走到窗前,畅怀道,“一吐胸中郁气,书院大兴!儒家大兴!” 此次补足云州官缺的名单大半用了书院的人。 赵守眼中有些思索。 元景帝到底安了什么心? 他并不觉得元景会一朝醒悟。 元景若先停了炼制四季大小丹,或有几分可信。 …… 翌日 御书房 一番奏对后,孙敏直截禀明,求请监正问话。 在圣驾之前问话! 又非什么通天大案,又非十恶不赦之人,譬如此前的李玉郎、张奉等人。 哪怕确要监正相助,也该由孙敏上奏,朱批之后,监正去刑部协助审问。 “陛下,臣以为孙尚书所请不合章程,御书房何等重地,岂可用以审问?” 礼部尚书祁源立即出列,驳斥道。 “祁尚书心虚?” 孙敏阴测测问道。 “不知所云!”祁源一甩袍袖,火力全开道,“刑部押了那人有大半月了吧,问了出什么?既要请司天监相助,依照章程便可,何故将脸丢到御书房来!” 孙敏脸色登时难看! 这是直截开火,一点余地也不留啊! 御书房内其余王党之人亦是面露不满。 其他党派也有些膈应。 这才几日啊。 书院这般嚣张? “陛下,臣请治孙尚书失职之罪!” 祁源再补上一刀。 此刻,御书房内其他党派又仿佛嗅到什么信号。 对王党下手? 但未第一时间有所动作,皆在等元景的反应。 元景默然不语,古波不惊。 孙敏立即道,“陛下,祁尚书这是欲加之罪!陛下,魏无恙自请去云州,为陛下分忧,为国分忧,臣感念其举,特意吩咐对这自称魏丰之人一再小心,审问之时,一句重话也没有,因而进程慢了些许。” “陛下,魏无恙此子,桑泊案便有功,此去云州,更助力张巡抚破云州大案,此有功之人的生父即便在刑部衙门问出点什么,只怕如今日这般,臣要遭受无故指责,不若拿到圣驾前,到底是非如何,全由陛下圣裁!” 王贞文暗暗舒了口气,总算没白调教。 时机拿捏得十分好! “阴阳怪气!你以何证明那人是魏安生父?你若真恐落人口舌,或力有不逮,审问不出,当在此之前上奏,请三司会审,何故捂在手中,一拖再拖!” 祁源会怼不了他? 句句戳他肋骨! “祁尚书何必大怒,孙尚书或有失职,也不必如此指责,还是祁尚书担心圣驾之前,问出些什么,不好收场?” 王党安排的助力出场。 如出一辙的阴阳话术! 祁源哪会与之拉扯,陷入其所设自证陷阱。 直截对宝座之上的元景帝肃声道,“陛下,臣心胸坦荡,孙尚书所请实不符章程,请陛下裁之!” 孙敏亦俯首请道,“陛下,臣亦句句出自肺腑,全无私心,请陛下圣裁!” 御史房内所有注意集中到元景帝。 元景帝终开口,“祁卿所言甚是。” 孙敏心中咯噔一下。 难不成… “孙卿所言也不无道理。” 元景帝又缓缓补了一句。 信号来了! 前面那句不重要,这句才重要! “陛下,臣以为,既有争议,更当摆在明面上分说明白!” “陛下,臣以为,魏安为书院学子,祁尚书在此事上当避嫌!”“陛下,臣以为…” 群起而攻之! 一直屹立不动的魏渊此刻有一瞬错愕。 他差点以为风暴中心的人是自己。 哦,换成书院了啊。 转念一想,这些攻讦的话里,有一句说的挺对,确实当避嫌,以祁源的老道怎会… 他余光扫过陈泰、张慎和祁源。 这三人面如沉水,十分平静。 声东击西?刻意为之? 魏渊一时不太确定。 “肃静!” 太监尖锐的声音镇压所有大员。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元景帝依旧面不改色,仿佛未受其扰,顿了顿,道,“魏卿以为如何?” 魏渊沉稳出列,道,“陛下,可请国师、监正、院长一同问话。” 元景帝沉吟,问道,“是否太过大动干戈?” “陛下,以免之后再有人非议,不如一劳永逸,此乃臣一家之言,如何决断,全在陛下。” 魏渊平稳回道。 自称魏丰的人进京当日,他便去了司天监,元景会不知这个消息? 总要多来几个有份量的人,不是让他安心,而是让元景帝安心。 元景帝缓缓点头,“也好,依卿所言。” …… 一座大殿 不出半盏茶的功夫,监正,洛玉衡,赵守皆到。 反倒是刑部去拿那醉汉拖了会儿。 “陛下,人已带到。” 两名禁军一人夹一只胳膊,将一名满身污糟的中年醉汉放下,并未立即离开,一左一右守在醉汉身侧。 众人眼中,这两名禁军铁盔之下的眼角抽了抽。 “臭!” “怎如此恶臭!” “这便是孙尚书所说小心对待?” 一众大员举起袍袖,遮掩口鼻,挨的的近如何遮也遮不住,熏得难受。 洛玉衡轻轻一甩拂尘,拦下恶臭。 孙敏也不解。 昨日他还是去见过,臭是臭,没这般腐臭啊。 “孙卿,便是此人吧?” 元景帝淡淡问道。 孙敏出列,夹住鼻孔,上前确认一番,才回道,“陛下,确系此人。” 元景帝朝那两名禁军挥了挥手,“尔等下去吧。” 待禁军走出大殿,元景帝看向监正,“有劳监正了。” 白衣白发白胡子老头看了瘫在地上的中年男子,轻轻一叹,道,“不若有劳国师吧。” “哦?”元景帝不解。 大殿中其他官员也露出疑惑之色。 洛玉衡适时上前,眼中有光芒流传,道,“陛下,此人气血亏空,肉身破败,神魂亦是混乱不堪,最多还有两日。” “陛下,臣请治孙敏欺君之罪!”祁源出列。 孙敏头都大了,又有不解。 这是怎么了?追着他打啊? 元景帝瞥了二人一眼,问向洛玉衡,“国师可有手段,问他一问?” 洛玉衡有些犹豫。 这不是要她沾惹因果吗? 早前便传开,此人或是魏安生父? “那便我来吧。” “召出神魂也维持不了许久,陛下有话当及时问询。” 监正手轻轻一招,中年男子身下地面涌出一道繁杂的法阵,轻柔的光芒将中年男子的神魂托举而出。 神魂五官与地上的中年男子肉身不相同,俨然魂与肉身不符! 神魂似有些迷乱,眼神空洞。 两列大员中,魏渊视线锁住神魂那张脸,思绪一时走远。 “有劳院长。”监正忽然道。 赵守上前,在一众疑惑目光中,沉声道,“安神定魂,明心见性。” 清光在神魂体内涌出,神魂目光逐渐清醒,旋即面露痛苦之色,就这么一边痛苦,一边缓缓打量四下的人。 在大青衣脸上多停留了一两息。 元景帝这时开口,问向神魂,“你为魏丰?” “元景皇帝?”神魂侧目看向元景帝。 “大胆!” “好胆!” 立时有数人开口呵斥。 神魂一点也不在意,双目逐渐赤红,泣血道,“巫神教害我全族,害我全族!为我报仇,为我报仇!” 这句‘为我报仇’不知喊给谁听。 他嘶吼着,全身出现一道道裂痕。 “且慢!”孙敏伸出五指。 他非修行之人,他的话显然没有任何神异。 魏丰神魂碎裂,又化作点点光,最后消失一净! “全凭一股意志支撑至今。”赵守叹道。 元景帝心中有些许躁戾。 巫神教尽是些废物! 他想魏丰神魂说出来的,一句也没有! 众大员们面面相觑。 实在荒唐! 费心竭力把台子搭起来,只得这么一句。 魏渊恰时开口,沉声道,“陛下,臣之大兄,魏安生父身死魂消,臣为魏安请丁忧。” “胡说!” “尚未验明真身,如何说此人便是魏安生父?”孙敏反驳,又道,“陛下,魏安自请去云州,寸功未成,不可回京。” 之前说这人是魏丰是他,此刻说这人不是魏丰的也是他! “陛下,打更人金锣杨砚昨日来信,云州匪患已扫荡一空,正要报与陛下。” “魏安离京经禹州、青州,到云州,每至一州,都有推广一拼音法的识字新法,这是他写给臣的信。” 魏渊从袍袖中掏出两封信。 魏安离京为何? 教化,除匪患。 如今二者皆有成,还说什么? 孙敏的目光中,大伴刘公公将信接过。 元景帝一一看过后,脸色上浮出些些笑意,“魏安此子,实在奇才。” 他将信纸缓缓合上,沉声道,“拟旨,魏安献策有功,破谋逆大案有功,教化有功,赐太康县男,金五百,云锦五百。” …… 云州 潜龙城 一间静室之中,许平峰缓缓睁开双眼。 “国师。” 门外一道呼唤在下一息响起。 他拉开门,“城主。” 中年华服男子一脸焦急地进来,“国师,探子频频来报,魏安众人已寻到潜龙城入口,这可如何是好?” “城主放心,我早说过,非监正亲自,以我那三师弟的能为破不了我的法阵。” 许平峰再安抚道。 “国师,如今安插在云州官场、军伍中的暗子被一扫而空,往后当如何好?” 中年华服男子道。 “苍龙七宿快回来了,我已布置妥当,是时候取那逆子身上的气运。” 许平峰道。 “有国师,何愁大事不成!” 中年华服男子又喜笑颜开。 许平峰笑笑。 (本章完) 第79章 许平峰啊许平峰,你说你,惹他魏安做什么? 第79章 许平峰啊许平峰,你说你,惹他魏安做什么? 这日 冬日光秃秃的山林,视野条件大好。 一处山顶,清光与光芒如从虚空中生出,瞬息间扩散、浓郁,惊走了两只觅食的野鹿。 魏安、南宫倩柔,杨千幻、杨砚,各领了些银锣、铜锣。 南宫倩柔扫视远处蜿蜒的山势,“今日是最后一日,明日圣旨一到,不愿走也得走。” “是你们不愿走也得走。” 魏安纠正道。 京城不会允许巡抚队伍在地方久待。 “义父信中说的明白,有要紧事与你说,要你速速回京,再者,一二月后便要立春,你那水稻试验,放弃了?”南宫倩柔道。 魏安皱了皱眉。 叔父不是放空炮的人。 他说有事,应当真有事。 “我前脚离开云州,只怕后脚三溪先生便要归西。” 魏安叹道。 南宫倩柔沉默。 “我早与你说过,这术士在二三品间,非老师亲至,难以破开他的阵法。” 杨千幻适时插话道。 你还说你的阵法造诣无人能敌嘞。 “造诣是造诣,实力是实力,如你日日练那拳,练的再精妙,练的拳法再多,你不用儒家能力,能以此弥补与南宫金锣的武道境界差距?” 杨千幻似猜出他的心思,又道。 好赖话都让你说了,是吧。 魏安轻轻一叹,振奋精神。 他是实实在在用能力在振奋精神,二十日不眠只剩最后一日。 昨日搜山搜到一半,他只觉眉心胀得难受。 “搜吧。”他道。 众人分成两批散去。 山林间还有些枯叶,偶尔踩出一串咔嚓声,天空中时而传开一声声怪鸟叫,隔着某条小溪涧,会看到几只惊跃跑开的鼪鼠。 颇有些野趣,无暇欣赏。 “嗯?” 身侧南宫倩柔忽奇怪了声。 他扫视周遭一如此前的寂静山林,眉宇间生出警惕。 魏安也意识到不对。 野物的动静没了! 骤然间,脚下光芒迅速展开。 一道连一道,数道法阵顷刻间一同升起。 有的阵法燃起熊熊烈焰,有的阵法雷光闪烁,有的阵法刀气、剑气四溢,有些无限拉远魏安与南宫倩柔等人间的距离! 许许多多交织又完美融合! 魏安没半分犹豫,从袍袖中掏出圣人刻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儒圣英魂在他身后撑开! 全力以赴! 他绝不会有大炮打蚊子的浪费感! “此地禁法阵!” 他开口,儒圣英魂亦开口。 声音如夏雷,刚正,浩浩荡荡,一往无前! 阵法的光芒肉眼可见地消散。 “嗤.” 虚空之中,很轻的一声戏谑。 “陪你玩玩。” 阵法光芒瞬间大盛! “鼠辈!” 魏安讥讽了句。 手中刻刀一挥,刀尖所指,某处空间裂开,又缓缓愈合。 “此地禁阵法!” 魏安再喝道。 “你身处我的天地,言出法随,你能承担多少次反噬?” 法阵的光芒再被压下,那道声音再响起。 “我可以陪你玩一整天!” “此地禁法阵!” 魏安再来一发。 又冷声道,“你的天地?你这是和一名儒家之人比口胡啊。” 口胡? 隐在某处的许平峰微微皱眉。 这小子真成了个大麻烦! 但他从不会后悔。 此刻杀不得这小子,总有机会除了这小子! 魏安趁文气满恢复的当口,喊道,“此处不是你的天地!” 法阵立显溃散之势! 这瞬间,许平峰甚至感受到炼化的云州气运在反噬自己! 不可再拖! 他朝魏安望去,眼中闪烁自傲。 果如他所设想一般,消耗一大,这小子召来的儒生英魂也会溃散。 总算有力竭之时! “解决他!” 他吩咐了声,消失在原地。 许平峰离开的下一息,大融合的法阵彻底碎裂溃散。 “嗖!” “嗖!” 当眼前的景象重回归现实的一刻,两道弩箭直奔他面门而来。 真当他是手无缚鸡之力的读书人? 他也是炼神境的武夫! “噹!噹!” 连续两声清脆! 是南宫倩柔以刀尖斩开这两根弩箭。 “死来!” 侧前方一名戴斗笠的黑衣人飞跃而来,手中握了柄大刀,直奔魏安而来。 南宫倩柔迎上前,一刀将其砍退。 其余六名黑衣人立即站成奇怪一列,鼓荡气机,又一一接合,最后尽数加持在戴斗笠的黑衣人身上。 “合击之术!” 南宫倩面色凝重几分。 最前头的黑衣人,手中的刀应当是法器,刀气煊赫,已超越四品武夫,几乎可媲美三品。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他举刀严阵以待时,身后再响起魏安那句诗。 又请儒圣? 不止南宫倩柔错愕,对面七名黑衣人气机甚至一滞。 实在…太欺负人了! 空中一直灵鹿先跳跃出来,而后戴儒冠的云亚圣身影浮现。 魏安右掌一覆,云亚圣也一般覆掌。 七名黑衣人顿感一股伟力压上自身,如海如渊,没有尽头,强横无比,难以抵抗。 最前方的黑衣人努力地举刀向天,颤颤巍巍地斩出一刀。 刀气艰难地攀爬,仿佛顶了一座大山。 又在某一瞬间,刀气碎裂! “轰!” 伴随巨响,灰尘、碎叶震荡半丈高。 空中的灵鹿与云亚圣消散退场。 南宫倩柔和几名银锣、铜锣再往那七名黑衣人看去,各个造型怪异地瘫在地上,四肢百骸溢出鲜血,不死也只剩一口气。 “走!” 魏安快速站到最靠近南宫倩柔几人的点,清光将众人吞没。 消失又出现,又消失,最后出现时,对上一双双错愕的眼睛。 “那术士没来袭击你们?”南宫倩柔不解问道。 一群黑衣人四品,纵有合击之术,怎么可能解决魏安? 似这种货色,佛门修罗金刚度凡一拳一个,而度凡今在何处? 早让魏安宰了! 那术士所谋明显是以这七人拖住魏安。 魏安和他都意识到这点,才火急火燎地往杨砚这边赶。杨砚目光有些复杂,“来是来了,又走了。” 南宫倩柔皱眉。 这什么意思? 魏安目光扫过众人,“人没事吧?” 稀稀拉拉的肯定回应中,许七安神色有几分不对。 “再回去。”魏安道。 不等南宫倩柔回应,清光将他们带回原来战斗的地方。 七名黑衣人已经不见了,只余一地血液。 魏安想了想,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撕下一张,沾了沾地上的血,然后以气机点燃。 “这是…咒杀术?” 南宫倩柔确认道。 “来,别闲着,一起。”魏安一把撕下几张,冲他招呼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南宫倩柔接过,望着手中的咒杀术,一时竟有些同情这些人。 你说你,招惹他做什么啊。 不过,这种同情也只是一瞬,他愉快地投入对七人的咒杀。 … 潜龙城 “国师!” “父亲!” 许平峰理了理有些乱的白衣,望向朝他走来的中年华服男人和一名少女。 “你来做什么,回去。”许平峰对少女道。 语气冷漠,不怎么对得起少女这声‘父亲’。 这时,他脚边七名黑衣人接连抽了抽,旋即各个眼中熄灭光芒。 许平峰附身查看,脸色沉下来,“咒杀术!” “国师,苍龙七宿这是…” 中年华服男子有些不敢置信。 苍龙七宿常年在江湖执行任务,从未有过败手,今日竟这么死了? “魏安此子是有些难缠。” “城主安心,我已有杀他的筹码。” 许平峰说话间,法阵在脚下亮起,话落之际,消失在原地。 国师真是辛劳啊。 中年华服男子目光又落到地上没气的七人,想了想,道,“来人,将这七人的尸身收起来。” …… 云州布政司衙门 “回来了,回来了,魏先生回来了。” 值班衙役来报。 李慕白等一众书院之人迎出去。 “李师!” 魏安见到李慕白有些惊喜,目光落在李慕白的官袍上,领会过来,“您是新任云州布政司?” 他语气不怎么对,还不如那声‘李师’开心。 李慕白微笑道,“云州虽与青州无二,总算让你老师我有一展拳脚的地方。” 魏安凝重的目光扫过身后众人,二十八人,这一张张面孔,他能道出名字的有七成。 他皱眉道,“李师,诸位年兄,可否听我一言?” “魏安,南宫倩柔,杨砚,你等众人速来接旨。” 一道尖锐的声音闯进来。 魏安目光刺过去。 不是说明日到吗? 太监为他眼神震慑。 张行英适时上前道,“无恙,南宫金锣,杨金锣,还有赵银锣、唐银锣…莫公公特意赶了赶,提前一日到了,快快领旨。” 魏安心里再抵触,这会儿也要随大流。 张行英已将供桌摆好。 由魏安代表众人焚香,太监开始宣旨。 魏安耳中听着圣旨内容,心中盘算如何让李师和一众书院学长回去。 云州哪里是什么施展抱负的地方,诚然一坟地也! 领了圣旨,他没心情与众人庆贺,给南宫倩柔和杨砚使了个眼色,将李师和一众书院学长引至偏厅。 南宫倩柔和杨砚与其他银锣、铜锣互贺了几句,便追过去。 …… 半盏茶后 “李师,此绝非善地,当立即请辞回京。”详述内情后,魏安诚挚道。 官今日不做,来日还可做。 命只一条。 “岂是这般好辞?还是这么些人一同请辞,书院好不容易打开的局面岂不毁在我等手中?”李慕白面色凝重道。 其余书院学长们也是一般沉重。 李慕白起身,缓缓踱步,边踱边道,“假作流寇、山匪劫掠青壮、妇女、幼童,这是积攒人口,若我未猜错,此前宋长辅等人输送给山匪、流寇的军需等违禁物实则到了这贼子手中吧。” “虽无实证,当是如此。”南宫倩柔道。 李慕白叹了声,又凌厉道,“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 “巫神教,还有隐在大山中的这帮贼子,当诛!” 他看向魏安,又道,“无恙,若我等请辞,接手云州换作国子监那帮人,他们在这帮贼子面前有何抵抗之力?不过再催生一批宋长辅贪腐之徒,届时云州百姓还有活路吗?” “李师。”魏安起身。 “无恙,我犹记得你太明池马球场雄心壮言,长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艰难险恶又如何?不过些许风霜。” “你为书院辛苦搏了出路,我等遇到艰险便退缩,岂不成了那坐享其成之辈?” 李慕白语气缓了几分,却更不给魏安余地。 “先生所言是极!” “无恙,我等又岂是那怯懦之辈!” “无恙,你莫不是小瞧我等?” “…” 话虽不留余地,却是笑着说的。 魏安还能说什么呢。 他看向南宫倩柔,“圣旨只说赐我男爵,并未要我我回京,我也非巡抚手下,拖上些时日无妨吧。” 南宫倩柔皱眉,想想,还是顺他的话,“自然” 又劝道,“既已赐爵,当尽快回京去府衙造册,划领封地。” 男爵,屁大点封地,领了估计还要搭银钱给佃户。 “不急,拖他十天半个月再说。”魏安没所谓道。 李慕白和一众书院学长脸色有些怪异。 “无恙。”李慕白语气也有些变化。 “李师?”魏安察觉不对。 “无恙,你当即刻回京。”李慕白正色道。 不待魏安发问,他道,“你离京不过两日,有一自称魏丰之人冲撞刑部衙门,四日前,他已在乾安殿身死魂消。” 魏安瞳孔一颤。 南宫倩柔则立即看向杨砚。 后者听到这消息亦是震愕。 见南宫倩柔看过来,道,“我并不知后事,只知晓此人,义父吩咐我暂不告知先生。” 魏安心绪多少有些复杂。 他沉声道,“劳李师为我详细说说。” 李慕白见他如此,只会觉得他暗暗坚持,不由叹了声,“那日…” …… 阿兰陀山,十方佛寺 依旧是那颗巨树之下。 当面容模糊的白衣术士从虚空前出来,不到两息,青丝赤足的琉璃菩萨也出现。 “你来赔罪?”琉璃菩萨话直白,无喜无悲。 “菩萨,我何罪之有?”许平峰淡淡笑道。 “离妄语,行善业,许施主所为损害自身福报,死后会堕落入恶道。”琉璃菩萨道。 “这般可怖?菩萨,你莫不是诓我吧。”许平峰依旧淡然。 福报? 气运也不过是他的玩物! 琉璃菩萨平淡地看着他。 许平峰进入正题,“今日我来,是与菩萨做个交易,实实在在的好处,绝非哄骗。” 琉璃菩萨不吭声,等待下文。 许平峰嘴角扬起,笑意逐渐扩大,“菩萨,我知晓桑泊湖中封印物的下落。” (本章完) 第80章 彼辈想参我什么? 第80章 彼辈想参我什么? “听闻度厄罗汉去了京城,这笔交易可再等几日。” 许平峰神色自信。 度厄此去京城可说是白跑一趟。 “仍要请那魏安入轮回?” 琉璃菩萨忽略他的啰嗦,开始谈条件。 请入轮回? 真客气。 许平峰笑了笑,道,“还要借佛门宝器一用。” …… “真难为这些人,我只一介白身,一尚未验明正身之人,不过疑与我有些干系,便要闹到宫城宝殿之上,还动用了监正老师、院长老师和国师。” “呵,大奉存亡之际也不过如此吧。” 听完李师的转述后,魏安道。 话里话外,不掩饰的讥讽! 朝堂这些大员或以为元景一如往常在操弄党争。 魏安却深深感受到来自元景的恶意! 这种恶意真容易激起魏安的逆反心理。 非要回京在其脸上跳一跳! “无恙,切不可意气用事。” 李慕白忙上前劝道。 “不说这个,李师,你可知三溪先生。” 方才与南宫倩柔、杨砚讲了些云州的局势。 魏安此刻顺势将三溪先生之事道出。 “先生大义!” “贼子可恶!” “以此看来,贼子渗透云州深矣。” “…” 一众书院学长们连连慨叹,义愤填膺。 “辛无山此人,我与其有数面之缘,无恙你猜的应当不差,他绝非贪财舍义之辈。” 李慕白凝重道。 云州当真千疮百孔啊。 “你不必钻牛角尖,他那时也可按兵不动,既选了主动暴露,给你传递消息之外,我以为更多是不想再从贼。” 李师的话让魏安眸光一黯。 不想再从贼,那还有别的下场吗? 舍身取义耳! “我当立即上奏,请朝廷派重兵剿灭之!” 李慕白振声道。 …… 两日后 “咚咚~” 南宫倩柔叩响魏安房门。 “不可再拖,今日定要回京了。” 自那日与李慕白交代完,魏安与杨千幻出去了趟,回来后便将自己关在屋内。 府衙衙役定时来送饭菜和笔墨纸砚,谁也不知他在做什么。 “砰.” 魏安拉开门,一如平常的全新饱满状态,面容干净,衣衫不染纤尘。 看似神完气足,实际他眉心突突,不停突突。 “劳南宫金锣,帮我搬一搬。” 他实在神疲心乏,不愿动手。 南宫倩柔疑惑地走进屋内。 屋内墨香浓郁扑鼻,点点纤尘在金辉中翻飞,四下并不杂乱。 搬什…什么?! 心中疑惑在视线定格在书桌的瞬间,南宫倩柔心头一震。 一般用以装衣裳的小箱柜,整整齐齐码了一整柜,全是刻录的法术! 这是儒家三品立命境刻录的法术! 这箱柜里挑一本出来,都够衙门里那些打更人争破脑袋! 无事预警,有事保命的宝贝! 他小心翼翼地将其搬起,面无表情地与魏安去了衙门正厅。 “这是你这两日刻录的?” 哪怕知道魏安文气特殊,哪怕知道魏安入了三品,亲眼目睹这一箱柜,李慕白仍震撼不已。 魏安从上头拣出几本,给南宫倩柔、杨砚、赵彬、唐山狐和李运一人发了一本。 又道,“这本大多是望气术,最后五张分别为道家金丹、巫神教咒杀、武夫铜皮铁骨、阵师天雷攻伐之阵和我儒家画地为牢。” 道家金丹,一颗金丹破万法! 对付巫神教咒杀术再好不过! 巫神教咒杀术,打更人受之苦久矣! 更馋之久矣! 武夫铜皮铁骨… 对他们打更人而言差点意思。 阵师的攻伐法阵,不错不错! 儒家画地为牢,听上去就牛哄哄的,不一般! 赵彬、唐山狐和李运嗖地把册子收入怀中,及时逃过南宫倩柔和杨砚探来的手! 魏安笑地收回目光,看向李慕白,又正色道,“李师,这些大多是阵师的诸多防御与攻伐法阵,次之是医师的恢复术,还有些道家金丹、巫神教咒杀术,多则多矣,对上高品也顶不了大用!” 他在四品与三品打平手,在三品与二品打平手,有时略胜一筹,是圣人刻刀与请儒圣英魂,还有他文气恢复快,三重加持! 寻常情形是差一个品阶就很难打赢,品阶越高,这种差距越大,越难胜之。 “了然。”李慕白抚须连连点头。 “不可这般说,关键时候还是顶大用的啊,而且…实在是多!”他又忍不住夸赞道。 满目喜不自胜! 好学生送的这份大礼! 南宫倩柔和杨砚眼热得不行,多看几眼都难受。 这哪是顶大用? 这要是给打更人配备起来,哪怕巫神教,兄弟们拍着胸脯也给它冲烂喽! “有劳无恙了。” “望李师与诸位年兄在云州一切顺遂,不必相送,我这便启程回京。” 魏安退了一步,深深作揖,起身后,径直走出去。 李慕白还是上去,想送了送,谁料… “太累了。” 杨砚撩起车帷,魏安已侧倚在车厢上,陷入沉睡。 “让他好好歇歇吧。” 李慕白示意其小心放下车帷。 他退到一旁,站在道路边,目送巡抚队伍走出好远,好远。 …… 禹州 竹石馆 东柳先生望向桌案前十数名年轻学子,沉声道,“这拼音法易学易懂,尔等在禹州境内业已教授数日,今当去往他州,教于他州学子、孩童。” “是,先生!” 年轻学子们应声揖下。 他们将向西出发,经漳州、雷州、江州、剑州,最后回京。 … 青州 布政司衙门 杨恭望向身前的十数名书院学子。 “书院之中,你等皆年长于无恙,无恙于书院如何?不必我多言。” “拼音法之效用,你等早切身领会,此正是我书院大施教化之际,诸君当迎难而上,砥砺奋进!” “是!先生!” 他们将向东北出发,经雍州、豫州、襄州、荆州、楚州,最后回京。 全程以刻录的传送法阵赶路。本不是什么多难的学问,一州分出一二人即可教授。 …… 这日 御书房 “陛下,张巡抚此前曾报云州有贼子潜匿积蓄,欲行谋逆之举,请朝廷派兵镇压,今日云州布政司又上报此事,足见事态险急,刻不容缓。” 这是张慎第三次提及此事。 第一次提,元景还做做样子,讨论一番,最后不了了之。 第二次提,元景应付了几句,以边境紧张,各路兵马不可妄动结束。 “陛下,贼子谋逆,须立即派兵剿灭!” “陛下,谋逆非小事,当断则断!” “陛下…”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不论是哪个党派,此刻都出来谏言。 谋逆危害大奉国体,这是在掘这些人的基本盘! 不论哪个党派都不会允许这种事发生! 哪怕元景帝再怎么表明态度,他们也不会顺元景帝的态度来! “陛下,两封奏报写的明白,有术士参与其中,臣以为,此事当先问过司天监。” 这是新任刑部给事中袁雄。 从‘魏渊的人’摇身一变,成了‘王党的人’。 实则朝堂上所有大员皆知其是个小人! 毫无立场、毫无原则、毫无顾忌地迎附圣意的小人! 这狗东西! 贯会想法子顺元景帝的心思! 问司天监? 监正生病了,不见人! 问小的那几个,也问不出个所以然! 总不好冲撞监正,将监正拘来问个明白吧? 朝堂之上还没有这般勇夫! 袁雄也是拿准了这点。 张慎岂会识不出这避重就轻的把戏,立即道,“陛下,术士只是谋逆贼子一员,此刻最要紧之事乃派兵镇压贼子!” “张尚书此言谬矣。”袁雄煞有其事,又道,“陛下,张尚书兵法有云,‘知己知彼’,未闻不明敌情,胡乱出兵之举。” “术士贼子阵法精妙,搜山也搜不得,可见其绝非凡品,当慎之又慎。” 他还讲上兵法了! 正要有人出列驳斥之际,元景帝道,“依卿所言,当如何?” 袁雄嘴角扬起一丝欣喜,又快速平复,俯首拱手道,“陛下,依臣之见,可从青州或禹州都指挥司抽调些兵力,或允云州都指挥司扩编,一动不如一静,倚城池之坚固,攻不如守。” 还真让他说出点道道。 “事态紧急,岂可轻慢怠之?” 王党的人出列反驳。 “贼子在哪尚且不明,贼子兵力如何,兵备如何,一概不知,随意出兵才是昏招!” 袁雄应对自如。 “依张大人、李大人奏报,贼子劫掠青壮、妇人、孩童不知凡几,陛下,绝不可轻视啊,陛下。” 又一大员出列劝道。 “陛下,供词中只说劫掠、交易,这些青壮、妇人、幼童是否为谋逆贼子买去,并未查明,如何好妄下定论?或是卖给某些人牙子了也说不准。” 袁雄看似舌战群臣 实则狗东西是仗着圣眷,有些得意忘形,胡搅蛮缠! 王贞文恰时出列,“陛下,或从别州抽调兵力,或允云州扩编,或派重兵,更该遣打更人查明内情,当待时而动,岂可一成不变?” 呐,这就叫老练! 且首辅的份量在这儿。 一般王贞文开口,元景帝无论如何也要权衡一二。 袁雄老老实实地回去。 知道在什么时候,什么人能顶,什么人不能顶,是奸臣最重要的生存之道。 元景帝沉吟思索,道,“依卿所言,拟旨,允青州都指挥司扩二百,由兵库拣选军械,另,着打更人尽快查案贼子底细!” …… 宫苑 “今儿怎么有空来母后这儿?” 皇后拉着怀庆的手,道。 怀庆望着母后的脸,虽满是笑意,仍藏不住郁气。 “听闻母后胃口不好,特来看看你,也带了新的菜式,让母后尝尝鲜。”怀庆道。 “哦?” 皇后眉毛一喜。 “好好,将你皇兄唤来,一同用个午饭,可好?” 怀庆实不忍拂了母后心意。 好在她知晓母后并不强制她帮衬皇兄。 “好。” 她点头道。 皇后立遣人去唤。 又对怀庆问道,“听闻魏安要回京了,他离京月余,也不曾捎封信与你?” 魏安,信,两个关键词触动怀庆的记忆。 她想起魏安离京夹在数学.小的那封信… 何必急于一时? “未曾。”怀庆敛起思绪,面色不改地摇了摇头。 “到底年纪轻,不太懂。”皇后总结了句,又道,“你该领他来见见我了。” “他如何好觐见母后的?”怀庆摇头,随口一答。 “这有何见不得,听闻其所著《数学》颇为深奥,精通算学之人也无法完全参透,我亦好算学,他这般青年俊才,待他回来,便降旨邀他进宫为本宫讲学。” 皇后笑道。 似乎在为自己的小计谋自得喜悦。 怀庆也绽放笑容,“母后开心便好。” 不多时,四皇子来了。 宫女们也将白粥火锅的食材一一布置好。 “这也是他教你的?” 皇后乐呵呵的语气中有几分促狭。 怀庆大大方方点头,还道,“他总些新奇巧思的设想。” “这白粥火锅清鲜,最解您这厌食之症。” 她拿起银筷,亲自布菜。 母女俩聊的开心,将四皇子晾在一旁。 “听闻魏安已入三品,怀庆知晓吗?” 他努力地在一个间隙中挑开话题。 “此前不知,也是听张巡抚奏报才知道。”怀庆将第一份蛤捞出几个,“母后慢些尝,小心烫。” “好。”皇后笑地颔首。 “那他回京之后,那些蒸汽火车、蒸汽船还研究吗?” 四皇子再问道。 “蒸汽火车,蒸汽船。”怀庆摇了摇头,道,“皇兄不必惦记,蒸汽火车、蒸汽船只会与蜂窝煤一般。” “如此大的进项?你一人如何吃得下?” “怀庆,我绝非为自己捞银钱,你一人吃独食,蜂窝煤上,其他兄弟姐妹对此已颇有微词,蒸汽火车、蒸汽船,宗亲、勋贵总要分润一点吧?” 四皇子有些激动道。 怀庆继续下牛肉片,“你莫扰了母后进食的胃口。” 她淡淡一句让胞兄立即平复情绪。 “皇兄,我只问一句,这些进项入了内帑,可有分给他们?” 再跟的一句问话让四皇子闭嘴。 四皇子犹豫再三,有些事他还是没说,只是提醒道,“你当小心,这些人见钱红了眼。” 怀庆轻笑了声,“本宫拿出自己的钱赠与打更人,与他们何干?” 四皇子一愣,“你…” 怀庆再冷声道,“我又不登大宝,彼辈想参我什么?以银钱笼络魏公,还是以权谋私?谋彼辈的钱?” (本章完) 第81章 我必打上靖山城,断其根,灭其种! 第81章 我必打上靖山城,断其根,灭其种! “你…” 四皇子又提高嗓门。 让怀庆一个抬眼把话咽回去。 “魏公真是愈发管不住手下,御史台出了个袁雄,打更人清理了一次,又冒出个吃里扒外的。” 怀庆道。 蜂窝煤每月盘账,除了司天监和内帑,她的这份会再分出去两份,一份给打更人,一份给书院。 这是原属于魏安的。 如今打更人漏了信儿,定然是打更人内部又有了二五仔! “嗯.”皇后焦急地拦了一声,迅速咀嚼牛肉片,待咽下后,道,“你与他置什么气,他到底也有些年纪。” 四皇子一时给母后逗乐。 魏公听这话,再一流的养气功夫,只怕也要失态。 “您下回当魏公的面说这话。”怀庆笑道。 忽然搅了这么一下,四皇子本没多少的气势所剩无几,索性不再提那些破事。 …… 打更人衙门,浩气楼 魏渊一如往常沐浴在金辉之中处理公文。 横几旁置了一蜂窝煤炉。 水壶应是才放上。 从壶底冒出丝丝热流,扭曲空气。 他福至心灵地一抬眼。 阔别月余的清光再闯入视野。 魏渊一度错愕。 “听闻叔父此前也是武道奇才,我原是不信,如今观您这般耐寒,倒信了几分。” 魏安声音适时响起。 魏渊压了压嘴角些许笑意,“你没与巡抚队伍一同入城?” 巡抚返京有一套流程。 不是寻常人回家。 张行英此后几日还有的忙。 “张巡抚代天巡狩,我如何好与他一路?” 魏安十分熟练地坐下,拎起茶壶给叔父和自己斟茶。 这话里藏话! 敏锐地感知到这点,魏渊放下手中公文、毛笔,轻轻一挥袍袖,双手收进袍袖中,又按在腹前,姿态雅致。 “你对赏赐不满?” “南宫金锣与我说,度凡乃佛门唯二金刚之一,三品高手,这点赏赐,打发叫子呢?” 魏安理直气壮。 又莽撞了。 魏渊心中叹了叹。 他知道好侄儿并非对赏赐不满。 “佛门与大奉是同盟,有盟约。”魏渊缓缓道。 “这您要问问张行英,他当时中毒倒地,命悬一线,会不会以为度凡是来救他的。” 魏安不乏讥讽道。 同盟? 冲撞巡抚,还是同盟? “张行英虽帮你遮掩,奏报上几笔含糊带过,朝堂诸公不是蠢的,佛门与儒家的恩怨由来已久,你以为他们会信度凡过雷州、禹州,来云州只为覆灭巡抚?” 魏渊语气仍平缓。 “嗯,不蠢,只是坏!” 魏安含沙射影,话有所指。 魏渊给好侄儿这一肚子气的模样逗乐。 他摇了摇头,不再继续给好侄儿搭话,另起话题,“你父亲,你还记得几分?” 他语气有些许沉重。 魏安神色渐渐敛起,陷入沉默,道,“自是记得。” 魏渊恰时掏出一张纸,递到他面前。 是张画像。 “这是我亲画的。” 魏安接过,仔细打量后,沉声道,“是父亲。” 与记忆中的脸比更苍老了几分。 “实则不必你相认,我也可认出他,虽数十载未见,二哥实在肖父,与堂叔一张脸刻出来。” 魏渊道。 “那父亲入京之时,叔父为何没认出?” “这是他神魂的画像。” 叔父的回答让魏安再次沉默。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再缓缓吐出。 “巫神教。” 他重重地吐出三个字。 “上穷碧落下黄泉,我必打上靖山城,断其根,灭其种!” 这绝非搏叔父好感的表态,而是他真实想法! 魏渊颔了颔首,道,“你不必管巫神教。” “叔父已有谋划?” 魏安听出点风儿。 魏渊没回答,道,“为父丁忧须三年。” “你去府衙划领了封地,便待在家中,正好也将你那些稀奇古怪的设想拾起来。” 魏安笑了笑,“只怕未必会如叔父所愿。” 仍是隐晦的话中有话。 魏渊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 他知好侄儿恶了元景帝。 依元景帝的性子,也必不会让自己厌恶的人久待在京城。 且看吧。 …… 书院,雅阁 院长面前,魏安便没那么多含沙射影。 毕竟叔父一方大员,权势滔天,跟他撒撒火,也是卖卖惨。 魏安实实在在地将云州的情况转述。 赵守神色沉稳,“此前张行英密奏,便提过这股隐匿的反叛势力,安排我书院的人接手云州大半官缺…” “这是用心不纯啊。” 元景用心何时纯过? 魏安心中嗤笑了声。 “院长,您可否助一助李师?”魏安直截道。 他此来书院,除了将云州内情转告院长,也盼院长能出手。 “术士上三品须气运,贼子若为二品,已可炼气运,他吸附云州,当没少炼化云州一州的国朝气运。” “以儒家二品的能为确可撞碎贼子势力的气运,只是贼子势力若治下富庶,百姓安居乐业,我也不好强行撞碎其气运,此事当是监正出手最为合适。” 魏安认可地点了点头。 “你无须担心,贼子此前慢慢蚕食,既已叫你发现,此后未必敢攻城掠地,有慕白接手后,这等疥癣之患当不足为虑。” 魏安愕然。 这话是院长说出来的? 等等! 他顺了顺思绪。 院长二品了。 可携民怨撞碎一国气运。 所以… 元景帝绝不会允许院长离开这繁华京城! 那院长这二品…坐蜡白瞎啦? 他出神的当口,脑门咯噔一下。 “胡思乱想什么?”赵守收回手。 魏安揉了揉脑门,“没什么,您先忙,学生先回了。” “你真一点不怕人弹劾,回了京城,不归家丁忧,到处乱跑。”赵守出声拦了拦他,又道,“你是想去寻监正吧?” 魏安迎上院长的目光,点点头,又没所谓道,“他们最好我这点爵位弹劾了才好。” 赵守了解他与其父的关系,十年未曾见几面,父子情十分淡薄,他也不揪着孝道说什么,道,“监正病了。” 魏安,“…” 监正老师回回关键时刻就生病! …… 司天监 “监正老师确实病了。” 褚采薇一口一个蜜饯,一双大眼睛人畜无害。 行吧。 认了老头儿的厉害。 “宋师兄、沐师兄他们呢?”魏安目光扫过空荡荡的七层。 观星楼七层以往可是挤满了好专研的术士。 “听说你回京,早几日便开始试验新版蒸汽船、蒸汽火车。” “照你的意思,蒸汽船、蒸汽火车都收入司天监,自你走后,有不少人托关系人脉来问,但师兄们都一直没碰。”“只有宋师兄,参悟那本《生物》累了,放松之时,就重画一画蒸汽船和蒸汽火车的设想图,用他的话说,每次从你留下的书中领会到什么,都会有新的设想。” 不愧是他选的人才! 魏安真是再满意不过。 老头不见他,回头给他学生全挖走! “杨师兄呢?” “千幻师兄吗?不知道诶,你找他有事?” 褚采薇颇有种蠢萌白富美的感觉。 “与他约好的,问些阵法的事,司天监还有几人是四品?” 逼王总是神出鬼没,魏安也挺无奈,明明京城十里地外约好的。 “那只有二师兄,不过二师兄不在京城。”褚采薇如实道。 “这样么,司天监内有记载阵法的书籍吗?” “你不学阵法,见我如井蛙观明月;你学阵法,见我如蜉蝣望青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他话音方落,逼王的声音响起。 魏安少有无语的时刻,这会儿真想翻白眼。 这个人,真是… 估计早在暗处等他了吧。 时机拿捏的十分好! “师兄这又是从哪学的?” 褚采薇五官拧了拧,rua了rua胳膊。 背对二人的杨千幻并不回她的问题,道,“你来了。” 魏安下意识地回了句,“你一直都在?” “等等,等等,我先走了。”这种对话实在寒颤得难受,褚采薇举了白旗,迅速逃离。 临下楼喊了句,“别忘了请我吃白粥火锅~” 七层只剩魏安和杨千幻。 空气凝滞了几息。 “算了,师兄,聊正事吧。”魏安进入正题道。 “好,你说。” “以师兄的能为制作传送法器,可传送多远?”魏安问道。 “很远。” “很远是多…有从京城到云州这么远吗?” 不吭声了。 不回应是怕丢脸吗? “那京城到禹州?”魏安再试探道。 “可。” 回答了。 也就是一州之远。 “这是锚定一个地点。” “可否这样设想?两人同持法器,一人催动法器,传送至另一人身边。”魏安追问道。 杨千幻再次沉默。 魏安以为不行。 没想一会儿后,他点点头,“可以试试。” 魏安露出笑容,顺势夸了句,“师兄说话真有格调。” “你的设想也挺新奇。” “我往后丁忧,不好随意出门,劳师兄常去我家。” “可。” …… 日中时分,魏安回魏宅。 魏渊和赵守两名长辈随后便来帮他撑场面。 直到傍晚时分,叔父回打更人衙门,院长回书院。 他未回京归家前,入殓停柩是叔父一手操办,当日已来了不少人吊唁。 今日他归家,也来了人吊唁。 包括老师、张师、远山公等书院师长。 灵堂之上,他跪在一口棺材前,披麻戴孝,无念无想地烧纸钱。 明日出殡安葬,人估摸还要多一些。 老师、张师和远山公在自己部门点了一批怠惰之辈,‘安插’了好些书院的人。 打更人这边,金锣大概都会到。 念及此,他侧目看向在个屋堂穿插走动的人影。 亏了长公主赐的这些侍女仆。 这些人素养极高,走路静悄悄的。 这时,一名仆人走进来,“先生,长公主来了。” 魏安将手中的纸钱放下。 这名仆人错开他跪的蒲团,直直跪在青砖之上,代他烧纸钱。 魏安径直走出灵堂,遥遥望向那道绰约高挑的身姿。 这会儿西边天只余最后一缕晚霞,天色朦朦黑,仍遮不住她发光的肌肤。 “殿下。”他迎上前,两步外深深作揖,“多谢殿下。” “你我之间,何必言谢。”待他起身,怀庆就着灯笼的光打量了一番,眸中映出他的脸,她点了点头,“成长不少。” 大姐姐的口吻。 魏安将怀庆引至灵堂,待怀庆上香吊唁后,他再揖了揖。 之后二人走出灵堂,在偏厅说了好久好久。 出殡安葬后的几日,魏安‘老老实实’在家丁忧。 他离京时声势不小。 回来时像个幽灵。 唯生父下葬搅了点风波。 之后又熄了动静。 实则,京城之下,围绕他的暗流涌动;京城之外,也有许多因他在变。 … 这日,他用完早饭。 手中拿了玉佩样式的法器,以文气催动,不停在灶房和书房之间来回闪烁。 比起自己口胡从书房传送至灶房,使用法器的消耗要小一些。 这样的距离,消耗差距不算什么,但距离一长,差距便十分可观。 今日便要着手‘两只法器间的传送’。 恰时,一名仆人来报。 魏安去到厅相迎。 怀庆脸色并不好看。 “殿下?” 他试探了声。 “别人我信不过,你与我走一趟,我要你让一个人说实话。”怀庆开门见山。 “好。”魏安不问内情,直截应下。 “你吩咐好家中,而后传去后头巷尾,已有马车在那等候,你只管上马车,我会与你汇合。” 怀庆道。 这是为魏安丁忧考虑。 “不若殿下告诉我去哪。” 魏安提议道。 他一点不在意弹劾。 这样遮掩自然好,就是费点劲。 问个话,很快的。 怀庆想了想,点头道,“弘平街上官家老宅。” “我知道那儿。”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将二人吞噬。 “谁?” “何人胆敢擅闯国舅府?” “好贼子!” “…” 围上来的侍卫见到长公主后老实地跪成一片。 “今日之事,不可泄露半分。”怀庆冷声道。 跪着的侍卫身躯皆一颤,齐齐应声。 二人往里走,进了后院,遥遥便瞧见后堂门大开,穿着十分大胆清凉的数名女子在搔首弄姿。 怀庆凤目冰冷。 魏安适时上前,手一挥,“退出后院百步之外。” 相隔少说三丈,后堂内的舞女、乐师、侍女等尽数消失。 “嗯…嗯?” 主位上,皮肤白净的中年男子醉眼忽地睁大! (本章完) 第82章 叔父,今正是你断肢重生之日! 第82章 叔父,今正是你断肢重生之日! 中年男子步伐晃晃悠悠出来,扶住门槛,扫过魏安,最后目光落在怀庆,厉声道,“怀庆,你要做什么?” “国舅与黄柔有何龌龊?”怀庆声音充斥寒意。 中年瞳孔颤了颤,又立即扯出一丝笑,“什么黄…” “君子当诚。”魏安打断他的话,使用言出法随,看了他一眼后,又补了一句,“国舅亦然。” 精准打击! “狗东…” 中年男子察觉不对,目露惊骇,“你是魏安?!” 他又看向怀庆,“怀庆你究竟意欲何为?我是…” 他再也无法往下说。 心态已然完成蜕变。 此刻的国舅羞愧、懊悔,想将一切都交代出来! “元景三十一年,我…” 肆意妄为,哄骗了宫女身子的往日种种,事无巨细地一一道出。 上官鸣如一滩烂泥瘫在地上,身体本能地在打摆子。 此刻他心中又多了一种情绪,恐惧! 宫女是皇帝的私产! 睡皇帝的女人,已不是胆大包天可形容。 “我要见皇后,我要见姐姐!”上官鸣十分清楚谁能救她,立即哭嚎起来。 “怀庆,陛下已然废后,便让皇后担了这一切吧,我是上官家唯一的血脉啊。” 怀庆眼中闪过厌恶之色,对魏安道,“无恙,劳你将他带到打更人衙门,我稍后便到。” “打更人…不行!不行!” “魏渊这狗东西害死我父亲,他岂会放过我?怀庆,我是你亲舅舅啊…” 哭嚎消失在清光中,又出现在浩气楼七层。 “啊!魏渊!魏渊!” 上官鸣声音都尖锐了。 属实吓得不轻。 偏脸上又有淡淡的恨意。 魏渊起身绕过屏风,见到眼泪鼻涕糊了一脸的上官鸣,一贯波澜不惊的脸露出厌弃的神色。 “你将他带来做什么?” “殿下吩咐的。”魏安如实道。 魏渊明了。 无须他开口呼唤,听到动静的南宫倩柔和杨砚已至。 “义父。” “将他带下去,好好审一审。” 魏渊示意地板上那滩玩意。 “是,义父。” “等等。” 魏安拦了一句。 在魏渊、南宫倩柔和杨砚诧异的目光中,他对上官鸣道,“君子当诚,国舅亦然。” “你…魏安你好胆!” 上官鸣气得又打起摆子,声音尖锐又打颤,仿佛被恶人欺负的良家。 “快快,带下去,趁热。” 魏安对南宫倩柔和杨砚道。 两人脸上挂着的淡淡笑意因他最后这句消失,厌恶地将上官鸣提溜走。 “事已毕,叔父,侄儿回了。” 魏安欲开溜。 “来都来了,坐会儿,喝口茶吧。” 魏渊道。 这话有些反常。 魏安按下疑惑,绕过屏风,随叔父坐下,手一翻,横几上的茶壶悬空而起,斟出两碗茶。 魏渊端起茶盏,抿了两口,“听了不少?” “乌七八糟听了一耳污秽。” 魏安随即将上官鸣此前所言转述。 “噹!” 魏渊将茶盏摔下,茶托碎成几瓣。 这种失态极为罕见! “只这些?”魏渊问道。 “之后又囔囔了几句,说您害死了他父亲,还要害他,攀污之言,叔父不必在意。”魏安回道。 “不,不是攀污。”魏渊否认了句,又陷入沉默。 良久,才缓缓开口道,“我有些事,你听过,有些事,当让你知晓。” “叔父请说。”魏安坐直了身子,神色凝重。 “四十年前…” 一段悲伤、凄凉又命运坎坷的爱情故事。 “叔父深情专一,我不及也。” 魏安一脸正色。 “呵.” 魏渊轻笑了声,目光锁住好侄儿的脸。 他总觉好侄儿有别的意思。 魏安敛好情绪,又‘咬牙切齿’道,“上官裴属实不是玩意,眼光又差!” 魏渊仍看着他。 魏安没别意思,只是单纯觉得故事有些老套。 门不当,户不对。 此前已有一个恒慧。 他无法与叔父感同身受。 也不会马后炮点评叔父当时应当如何如何。 思绪乱飞之际,魏安忽然惊喜道,“啊,我知道了。” “知道什么?” 魏渊给好侄儿这作怪一声怔了怔。 见好侄儿目光反锁住他,魏渊心中隐隐有不好的预感。 “等…” “叔父,今正是你断肢重生之日!” 魏渊慢了一嘴。 魏安已输出口。 清光从魏渊体内涌出,笼罩他整个身体,又逐渐浓郁,往某个部位集中。 与此同时,魏安体内的文气减少… 嗯? 没两息。 清光散去。 魏渊瞠目地望着好侄儿。 见叔父神色有几分木讷,魏安皱眉道,“没恢复吗?不应该啊?” 他三品诶,口胡这个还能失败? 文气确消耗的不多。 应该是那个占身体比例不大吧。 “你…” 魏渊眼角抽了抽,僵硬地正要开口,余光瞥到楼梯口的一道身影。 他坐的角度是可以看到楼梯口,魏安则是背对楼梯。 楼梯口此刻站了一个姜律中。 被发现了! 姜律中没办法,只能硬着头皮走过来。 “魏公。” 他抱拳低着头颅,脸皮绷着,目光又悄悄往魏渊身上瞥。 真刺激! 魏公断…肢重生! 他余光扫过魏安时又满心佩服。 难怪说曾经儒家辉煌巅峰时可力压其他体系! “有事?” 魏渊语气淡淡,有十分细微的颤音。 一听这语气,姜律中又低了低腰,只恨自己没来才好。 冲动了,冲动了。 “有事拜托魏先生。” 他小心翼翼道。 魏渊目光转向好侄儿,神色依旧波澜不惊,道,“既有事托你,你随律中去吧。” 魏安点了点头,起身,又有些犹豫,主要碍于姜律中。 想了又想,还是道,“您那…” “出去!” 魏渊一声喝将他打断。 “魏先生,走走,弟兄们有事求你。” 姜律中立即将魏安拖走。 “诶,不是。” “叔父,我包售后的!” “叔父…” 魏安声音终于消失。 魏渊似块木头,一动不动。 良久,良久。 他挪了挪屁股,右手缓缓地覆上脸。…… 浩气楼前 “你拉我做什么?” 魏安不确定叔父是否恢复。 “先生不必忧心,魏公那…我会寻个机会帮你确认。” “确认什么?” 南宫倩柔出现得突兀。 姜律中按下分享欲,警惕地看了他一眼,捉住魏安的胳膊,“先生,借一步说话。” 南宫倩柔眼睛一眯,跟过去。 “不是,你追来做什么?无事可忙,便去日巡。” 姜律中驱赶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呵呵.” 南宫倩柔笑了笑。 “你别贪心,你都有一本了!” 姜律中难得有点恼。 魏安终于听明白,从袍袖掏出一本,拍到他手上,笑道,“好了,你也有了,回头做个统计,弟兄人手一本,但绝不给二五仔。” “之前殿下与我说,衙门又出了个二五仔,朱阳的教训还不够?” 姜律中惊喜地将册子收好。 “确实不知他们怎么带的队伍。” 南宫倩柔嘲笑道。 他当时随巡抚去云州,二五仔自然怪不到他头上。 “先生放心,一个贪财小人,已经料理了,也有家里人被威胁也不吭出卖衙门的弟兄。”姜律中沉声道。 “这样的弟兄可得两本。”魏安郑重,又道,“若是薪俸不够,你们该与叔父提还是应提一提。” “已经够高了,义父何曾亏待过一个铜锣?”南宫倩柔道。 提起那二五仔,他就来气。 姜律中附和地点点头,抱拳道,“律中先替弟兄们谢过先生。” “小事。” 魏安没所谓地摆摆手,退了一步,对姜律中和南宫倩柔道,“我先回了。” “无恙。” 长公主来了。 清光及时散去。 “公主。” “长公主。” 南宫倩柔和姜律中行礼,识趣地离开。 姜律中走远了些后,早候着的张开泰等人围上去。 “真求到了?” “不都看到了,还问什么?” “人手一册,铜锣也给?” “闵山,真不乐意听你这话,你抠个什么?” “不是抠,怕他们意图不轨,连累先生。” “这话不假,也是,要仔细筛选筛选。” “…” “这些人对你的爱戴不比魏公差。”怀庆收回目光,道。 “颇有种我要篡叔父位的意思。”魏安笑道。 “你如今也算武勋,让你接手打更人也不是没可能。” “算了,还是辛苦辛苦叔父吧。”魏安笑道。 “你实有些备懒,蒸汽火车、蒸汽船,宋卿他们已试验到第四版了,你还未去看过吧。” 怀庆揶揄道。 “宋师兄确是个人才。”魏安感慨了声,思忖后,道,“过几日吧,我寻个机会吧。” “你又有别的设想了?”怀庆问道。 魏安从袍袖中摸出一形如玉佩、通体墨色的什物,置在掌心,递过去。 怀庆没多想去拿。 指尖和掌心轻触… 温热从指尖传来。 细腻从掌心传来。 “这是何物?”怀庆立即问道。 “我闻殿下也武道入了品,不妨以气机激之。” 怀庆不疑有他,释放气机,下一息… 手中什物撑开浓郁光芒将她吞没。 “公主!” 怀庆的贴身侍卫大惊上前。 她这一声又引来几名打更人。 “不必担心。” 魏安话落,清光将他与女侍卫传送走。 “这是…” 怀庆打量四周。 “我家。” 魏安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 女侍卫瞪向魏安。 给公主这个什物,你意欲何为? 怀庆没想那么多,这份惊喜甚至有点冲淡她今日的不愉快。 “这比蒸汽火车便捷太多,无恙,能否量产?”她连忙问道。 “殿下,您看。” 魏安示意她手中的什物。 怀庆摊开手。 “嗯?墨色淡了些。” “这可比火车麻烦多了,如今也只有两人,算上监正是三人,只有三人可为其加持补充。” “以京城为始发点,最远可至楚州州境,再远要监正或监正二弟子制作加持。” “且此物必须设置锚点,还是不如蒸汽火车,只要有轨道,大奉境内皆可去。” 魏安剖析道。 怀庆轻轻颔首,“危急关头可逃命的。” “殿下明见。”魏安夸了句。 “今日之事多谢你,劳送本宫回魏公那儿吧。” “殿下客气。” 清光将三人传送走,再出现,只魏安一人。 他忽然发现,殿下没将那传送法器还给他。 “你想寻二师兄制作此物?” 往后院走了两步,冷不丁地从屋顶上传来杨千幻的声音。 “杨师兄,下次可否打个招呼?” “你不是说那些话要在关键时候说吗?” 杨千幻轻飘飘落下来,仍背对他。 “你想寻二师兄为其加持阵法吗?” 他在问道。 “绝无此事,无杨师兄的才能,此物也不得现世。”魏安矢口否认,又道,“我再教师兄一句。” “哦?” 杨千幻肩头一颤,来了兴致。 他微微侧了侧身子,余光边缘扫到魏安。 只见魏安上前半步,沉声道,“我见过许多天才,但是他们都唤我为天才!” 杨千幻登时头皮发麻,袍袖连连颤了颤。 脑颅激荡过后,他淡淡道,“其实,我想说,二师兄神出鬼没,但我可以为你跑一趟,让他加持此物。” 魏安,“…” “不急,你我二人再往下研究。” “可。” …… 这日,风和日暄 魏宅 魏安握住加持新阵法的传送法器,在后院一间屋子,他以气机激之,光芒倒是涌出来,他人仍在原地。 信号接不上? 魏安走到门后,看向杨千幻的背影,“杨师兄,这锚点还是不对。” 杨千幻并不回答,默默地望向南城门的方向。 “佛门来了。” 他口中念了一句。 魏安知道他的习惯,此刻若往他身边凑,他就会传送到别的地方。 上前两步,魏安循杨千幻的视线看去。 冬日骄阳也掩盖不了的一片佛光强横地升起。 他这宅子在内城,距南城门有些距离,轻微的梵音却在他耳边响起。 “秃驴!” 魏安目光一冷,立即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苍穹之上,风起云涌,一泓清光宛若天河。 忽有一只灵鹿从清光跃出,头戴儒冠的云亚圣随后走出,灵鹿往四方跃了跃,最后依偎到云亚圣身边。 魏安心念勾动,凝声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京城上方的云亚圣同步开口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本章完) 第83章 怀庆:过几日,母后请你进宫讲学 第83章 怀庆:过几日,母后请你进宫讲学 “嗯?” 此刻,南城门外五里地,干瘪枯瘦的度厄望向京城上空的亚圣虚影。 莫不是? 可惜,他修杀贼果位。 杀贼果位两大能力:斩尽世间一切烦恼;斩破世间一切敌! 不死不休! 在推演天机上属实弱了几分。 “师叔,这是?” 度厄身后一名青年僧人注视亚圣虚影,神色凝重。 “儒家请圣。” 度厄淡淡道。 他继续向前。 由其身后升起的佛光更浓厚了几分。 … 皇宫 元景帝望着京城上空的云亚圣英魂,和南城门天边迫近的佛光,脸上无悲无喜。 … 清云山,书院 “就该给这帮和尚一点教训!” “才遣了金刚围杀我书院学子,后脚还敢进京?” “狠狠地压一压秃驴的气焰!” “…” 一众学子涌出学舍、学堂,仰视上空,同仇敌忾。 后山山顶,赵守抚须,微微颔首。 … 灵宝观 洛玉衡轻掐法诀,几次无果后,诧异地拧了拧秀眉,“竟愈发推演不出。” … 魏宅 杨千幻耳边忽响起一道呼唤。 他脚下立即亮起点点光芒,头也不回道,“监正老师唤我。” 魏安并不管他,口中继续诵读,“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云亚圣英魂亦同步诵读。 澎湃汹涌的浩然正气四溢,笼罩全城,城中百姓、守城士卒耳边惑心的梵音消失! 再往外溢,对上佛光,互相消融! 魏安有文气支撑,一遍不行,再一遍,三遍,五遍! 当度厄走进自己落脚的三柳驿站时,他收起佛光,“此子当是魏安无疑。” “大师识得魏先生?”驿卒看向这个枯瘦老和尚。 “略有耳闻。” 度厄道。 “不想魏先生之名竟已传到西域,当真了不得。” “这才日中,你马尿灌多了?魏先生才斩的一名金刚,威名可不传入西域。” “施主方才说什么?”净尘上前,挡在那名驿卒身前,双目怒瞪。 “你这小和尚,年纪不大,耳朵不好吗?” “魏先生在云州斩了你佛门三品度凡金刚。” 驿卒与有荣焉,神色颇为骄傲。 “妄言!” 净尘大喝一声。 “嘿,你还撒起泼来,分明是你佛门不远千里伏杀魏先生。” 驿卒推开他,嗤笑了声。 净尘立在原地,仍不敢相信。 度厄道了声佛音。 幸而方才未全力施展,不然此行前功尽弃! 不过,明日之行怕是难了。 “走吧。” 他唤了一声。 净尘和净思顿觉心中杂念尽去。 … 这边 随魏安切断文气,上方的云亚圣与灵鹿撒狗粮退场。 他舒了口气。 畅快了。 就得给秃贼添堵! 他回身之际,院中光芒炸开。 怀庆袅袅婷婷地走出来。 “殿下。” “佛门一贯强势,幸有无恙削其气焰,为我大奉挣了些脸面。” 怀庆笑的样子总是好看。 只是她这么一说,魏安心里倒有一丝不舒服。 失算了,让元景白捡个便宜。 “以我与殿下的关系,份内事罢了。” 魏安一脸义正言辞,理所当然。 非要从老登那儿把这便宜再占回来! 怀庆笑盈盈地瞪了他一眼。 “此来也谢你此前相助,母后沉冤得雪,没让贼人得逞。” 后宫之中尔虞我诈,勾心斗角,魏安不多问。 “份内事,份内事罢。” 他笑呵呵再道。 二人说了一起。 “先生,许铜锣领了一名和尚,要见您。” 恰时,仆人来报。 和尚? 六号? 他如今对和尚可没什么好脾气。 “请进来,我稍后便至。”魏安沉声道。 待仆人走后,他又对怀庆道,“殿下,先送你回去吧。” “好。” 清光将二人吞没。 重新出现已是揽月殿中。 私入皇城的行为犯禁。 不过以长公主的强势,揽月殿没人敢泄露。 “无恙。” 魏安正欲口胡回家,怀庆又叫住他。 “殿下?” 怀庆十分少见的吞吞吐吐。 红唇嗫嚅了两下,她道,“过几日,母后请你进宫讲学。” “讲学?” 给皇后讲学? 没听闻皇后好学。 魏安迅速领会。 “殿下,宫中讲学有经筵官,我一介…武勋,以何为皇后娘娘讲学?” 他以退为进,有别的意图。 怀庆凤目对上他视线。 此刻她又恢复高冷姿态。 好一会,她道,“你送的书,本宫亦有不解之处,正要请教魏师。” 本宫,魏师,嗯… “既是殿下所请,我便勉力为之。” 魏安答应地利索。 怀庆眸光一怔,不知为何牙有点痒。 … 此刻 魏宅,厅 许七安面带忧色,前几日查福妃案都没这般忧心。 魏安于他重要程度不言而喻。 恒远托他这事的当口也寸。 佛门三品金刚横跨了三州之地,与巫神教、蛊师围杀魏安! 元景似没计较的意思。 但魏安本人总不能也不计较吧? 今日他携恒远来真顶了巨大压力。 往日他来,魏安立时便出来迎接。 今日却… “唉~” 他轻轻一叹。 厅檐柱旁立有一身材魁梧高大的僧人,脖子挂了串粗大的佛珠,身上的青色僧衣有些破烂,脚下布鞋更露出两根大拇指。 正是恒远。 “许施主不必为难,贫僧会向魏先生诚心赔罪。” 听到许七安的叹气,恒远道。 他话音才落,虚空中生出清光。 魏安随即走出。 “宁宴兄,方才有事,耽搁了下,辛苦久候。” 他笑地赔罪道。 许七安脸臊得厉害,他连连摆手,“是我叨扰,总有事求你相助,今日又厚颜来了。” 魏安视线适时落到一旁的恒远。 “这位是恒远,青龙寺武僧。”许七安帮忙引荐道。 特地给恒远加了‘青龙寺’的标签。 青龙寺在大奉这么些年,与西域佛门虽同根,也有区别。魏安打量一番,仍挂着浅浅笑意,道,“大师有事不妨直言。” 如此开门见山,恒远被打个措手不及。 想想这倒也符合三号展露的性格,好义! “魏先生,贫僧往日曾救…” ‘黑狗’的悲惨遭遇让人气愤! 魏安皱了皱眉。 许七安适时接过话道, “无恙,此前已请过司天监九品医师为其续生机,效果日渐不好。” “今日我二人本想去求杨千幻帮个手,去了司天监,实在寻不到杨千幻,又说杨千幻这几日常在你这,想来你与杨千幻关系不错,这才托到你。” “杨师兄说监正老师寻他,回司天监,你们何时…算了,我三人脚下当属观星楼前。” 清光大盛,将三人传至司天监。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你二人在此稍候。”魏安甩开步子,蹭蹭上楼。 “魏先生也修炼武道?”恒远敏锐地察觉到魏安的发力,问道。 许七安点点头。 不多时,魏安下楼。 “杨师兄让监正老师关起来了。”他先回了许七安,又对恒远道,“大师口中养生堂是城北那间?” “不敢当,确是城北那间。”恒远双手合十道。 魏安轻轻点头,“我三人脚下当属城北养生堂。” 三人猛然出现将管理养生堂的老吏员吓了一跳。 “恒远大师,这是…” “魏先生!” 他目光落到魏安脸上,惊喜叫出声。 “老先生唤我名便好。”魏安揖了揖。 “先生神威勇力,方才狠挫了佛门锐气。” 老吏员十分解气道。 大奉读书人似乎对佛门都有抵触。 一旁恒远和许七安皆暗暗感慨魏安的声名。 聊了几句,魏安与恒远、许七安进后院,走进一间柴房。 似乎察觉到有人接近。 一张厚厚被褥下爬出来一只‘黑狗’。 ‘黑狗’走路极为笨拙,缓缓爬至魏安三人脚边,仰起一张孩童的脸,黑白分明的双眼时而浑浊,时而清明。 “福如…东海,大…吉大利。” ‘黑狗’口齿不清,含含糊糊。 场面冲击! 直戳心窝! 魏安手伸入袍袖,又想起昨日叔父那茬,手又拿出,朝‘黑狗’一挥。 “去痛!” “安神!” “返本还原!” 清光由‘黑狗’体内涌出,迅速包裹‘黑狗’,渐渐浓郁,浓郁,浓郁… 直至宛如一只光茧! 魏安体内文气消耗不知是昨日多少倍。 消耗、恢复,消耗、恢复,消耗、恢复… 这一刻,魏安对叔父昨日的话有所怀疑。 叔父不老实,隐藏了什么。 “咔嚓,咔嚓…” 光茧之中一串可怖的声音,令恒远和许七安听得直皱眉。 ‘黑狗’却未发出一声,又让二人担忧。 过程持续许久,比方才应付佛光更耗神。 许七安手按在腰间佩刀,恒远亦警惕四方,为魏安护法。 终于,文气消耗渐少。 光茧也慢慢透明。 待光茧只剩薄薄一层,许七安和恒远望着崭新的一名少年,和地上的一只黑狗皮,神色动容不已! 当清光彻底消散,魏安舒了口气。 他目光落在少年身上,手一翻,角落被褥覆上其身。 少年恍恍惚惚许久,待神智清明,他视线机械地扫过三张脸,最后停在魏安脸上,跪地俯首,“谢先生救命之恩。” 魏安心安理得受了这礼。 “起来吧,你之冤屈,当向这位许大人诉说,他会帮你。” 说罢,他看向恒远,“大师行善积德,慈悲为怀,称得上是佛门中人。” 恒远双手合十还礼,动容道,“先生神乎其技!大慈大悲!” “先回了。” 未魏安笑笑,与许七安致意了句,清光缓缓覆上他的身躯。 地上的少年立即起身,残存的‘黑狗’记忆干扰他,膝盖似本能地弯曲了下,他晃晃悠悠,又急促道,“还未请教先生大名!” 少年的视野里,金辉与清光交织中的那人宛如神明! “我乃魏安魏无恙。” …… 三日后,落日黄昏 魏宅,厅 今日的晚霞格外瑰丽,披在怀庆身上,衬得她如神仙妃子。 “有两日未见到杨师兄,你那‘任意门’已制作好了?” 怀庆摆弄起魏安家的茶具比魏安本人还熟练。 “监正老师将其关了起来。”魏安颇无语地回道。 又问道,“你如何也称他师兄?” 怀庆淡淡一笑,抬眼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骄傲,“本宫正经向监正请教学问。” “厉害。”魏安比了个大拇指。 怀庆喉咙一堵。 “听闻你前几日救了一被采生折割的少年。”她转开话题。 “殿下从哪听说?”魏安有些紧张。 这种事传开了,谁有病痛,还不都找他? 他如今也有些人脉,总有人托到关系,到时帮是不帮? “那少年跪在清云山山门前,院长考究一番后,便收入书院。” “院长既收他入书院,定有其考量。” 进云鹿书院,魏安不觉少年扯上他有多大用。 当初他自己还磕磕绊绊进的书院呢。 “蒸汽机矿井抽水已建了数座,于采矿增益不匪,此中盈利,你拿一份?” 怀庆斟茶的动作雅致又有韵味,赏心悦目。 “我…等蒸汽火车吧,这一份劳公主分拨给各地养生堂、慈幼局、养济院。” “那些商贾没托人闹到您面前?” 他问道。 不管什么改革,哪怕工业革命也要流血的。 魏安从未提及这点。 以怀庆的眼光未必想不到。 以元景帝的狡诈也当看得出。 如今…未起一丝波澜! 超凡世界里,到底还是实力至上,寻常人难掀起什么浪。 两次预支机会,今夜试试能否直入武道五品,债多不愁,慢慢还吧。 “唯利是图、利欲熏心之辈!” 怀庆淡淡骂一句。 也不知骂的那些商贾,还是到她面前卖惨的皇亲国戚勋贵们。 “听闻佛门那位罗汉这几日到处跑,又见监正,又见叔父,又见院长。” 魏安坏笑道。 “因你吃了三次闭门羹。” 怀庆也露出笑容。 显然这事很让人开心! “上了朝堂就吃不到了。” 魏安再戏谑道。 “怕到时也要你上朝。” “我一县男,从五品,正六品的武勋,有资格上朝?” 魏安明显不乐意。 金殿之上,元景要做和事佬,他应是不应? 他如今非孤家寡人,书院可说是他家! 叔父又执掌打更人和御史台! 牵挂太多! 不如不去! “我会帮你擐转一二。” “不必!殿下时常来坐坐,也让我吃口好茶便好。” 魏安笑道。 两盏茶后,怀庆起身。 魏安随之起身,准备将她送回揽月殿。 “明日莫忘了。” 清光中,怀庆提醒道。 “我定好好拾掇一般,不丢殿下的脸。” 怀庆轻瞪了瞪他。 恰时,西边天一道金光冲天而起! 瑰丽晚霞眨眼间被染成金色! 时光仿佛倒流,回到一个时辰前。 金光搅动风云,一张巨大的法相佛脸缓缓显现! (本章完) 第84章 一刀不够,三刀!三刀不够,十刀!必斩碎法相! 第84章 一刀不够,三刀!三刀不够,十刀!必斩碎法相! 西边天的云霞被佛光打散,又在佛脸后凝成一道功德轮,赤霞如焰,丝丝缕缕,散发佛韵。 佛脸和功德轮还在等比扩大,扩大… 直至有小半个京城这般大。 双眉倒竖,二目圆睁。 无数百姓从屋子走进院中望向法相佛脸。 大部分并非修行之人,半分未受影响,单纯看个新鲜热闹。 而修行之人,书院的学子,衙门的打更人,道观的道士,还有一些散修武夫,只觉巨大压力由法相迫来。 如泰山压顶,叫人难以抵抗! 又如澎拜巨浪,一重一重,压得人难以呼吸! 书院 清云山距京城乃有十里地,学子们却仍感受到那份压制。 “秃贼猖狂!” “新年,天地君亲师可跪,秃贼跪不得!” “那你能不倚着我吗?” “…” 除了一些中三品的老先生,书院大多学子难以招架。 赵守立在后山山顶,挥袖正要破了书院这片天地的压制时… “诸位,我等当诵正气歌!” 许新年顶着压力,扯着嗓子,喊道。 “是极,是极。” “谁领一句?” “我来!” “我来!” “诸位,听我说,不可乱。” 许新年及时呵止。 而后他左右交换眼神。 “天气有正气…” “天气有正气…” “天地有正气…” 整齐划一的诵读声响彻学舍、学堂! 缕缕浩然之气从一众学子之间升腾而起,坚韧地顶起这股压制! 一众学子缓缓起身。 赵守点了点头,目光转向京城。 … 魏宅 当压迫传来的一瞬,怀庆有些站不住。 “哼.” 魏安上前,一甩袍袖。 压力骤然消失! “殿下,先送你回去。” 他走到怀庆身侧。 皇城之内刻有法阵,如司天监一般,不太会受影响。 “佛门嚣张,如此辱我大奉。” 怀庆冷眸看向佛脸。 又看向他。 “监正,为何不敢见本座~” 佛脸开口,佛音嗡鸣,震慑心神! 压迫力霎时又增了几分! 散修武夫只得依靠外物支撑,咬紧牙关,嘴角溢出丝丝鲜血。 魏安再一挥袖! “殿下,监正老师定会好好教训秃贼一番!” 魏安话落,清光将二人带走。 当他再念,清光要再把他传送回去时,一只白净细腻的纤手按住他胳膊。 “无恙,监正老师已自囚八卦台多年,未必会出手,还须仰仗你。” 怀庆沉声道。 “殿下,我原便没打算放过秃贼。” “只是我若打得狠了,折了秃驴的面子,可别有人跳出来说我破坏盟约。” 魏安递给一个安心的眼神,笑道。 二品罗汉。 试试吧。 斩不了,也要给秃驴添堵! 以法相神异示威? 休想! 无论秃驴欲成何事,必阻之坏之! “绝不会如此。” 怀庆清丽高冷的脸满是郑重。 清光吞没魏安,她手下一空,瞳孔上仍残余他那抹笑。 …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没半点迟疑,回到家中的魏安掏出圣人刻刀。 百丈高的儒圣英魂立地而起! 浩然正气逸散四方! 以魏宅为中心往外,凡修行之人,立觉身上压力减轻! “小辈,此前让你一让,莫要得寸进尺!” 嗡鸣佛音直直压向魏安! “秃贼!” 魏安的话由儒圣英魂传遍四方。 “哈哈~” “解气!” “大快人心!” “魏先生当真神勇无双!” “神仙斗法啊~” 修行之人,普通百姓,纷纷畅快大笑。 有偏远地方来的江湖门派中人不识魏安,问了一句,让周遭的人一阵嫌弃。 “尔敢!” 佛脸再怒了几分,威仪已近恶相,没了宝光、庄严。 “聒噪!” 魏安举刀,儒圣英魂手中渐渐凝练出一柄刻刀。 他遥遥朝法相佛脸挥去! 儒圣英魂一样挥刀! 锐利跨越、划破空间! “噹!” 落在佛脸之上,发出一道清脆又厚重的金属声。 法相佛脸明显地出现一道裂纹! 浓烈佛光补上那道裂纹。 “噹!” 但魏安第二刀已至,仍是第一刀的落点。 “小辈好胆!” “斩!” 杀贼果位的能力发动! 一股神异之力沾染上魏安,欲将他从根本上抹除! “金丹!” 魏安手一捻,直截在虚空中捻出一张刻录法术,轻轻一挥,化作点点清光。 一粒金丹破万法! “金丹!” “金丹!” 他一连甩出三道金丹,彻底消弭度厄这次攻击。 又仰仗自己恢复快,再挥出三刀。 “噹!” “噹!” “噹!” 一刀不够,三刀! 三刀不够,十刀! 必斩碎法相! 法相与英魂皆顶天立地,二人的交手却未有多惊天动地,但神异尽显! “噹!” 终于,这一刀! 佛脸露出一块窟窿! 又推倒多米诺骨牌似的,佛脸碎成一片一片! 剥落的碎片掉落高空中化成点点金光,在霞光的映衬中,成就了番奇异风景! “二品罗汉,不过如此!” “小二,快与我筛一碗酒来!” “提气!真真提气!” “…” 书院,酒楼,酒肆,茶铺。 学子,百姓,江湖中人。 欢笑一片! … 青龙寺 “师叔!” 净尘和净思连忙上前。 “小贼有些手段。”度厄望向儒生英魂,又叹了声,“度凡输的不冤。” “原还想设个擂台,让你二人挑战大奉年轻一辈,震慑一番,有他在,你二人着实不够看。” 老和尚话语直截。 净尘和净思双手合十,低头不语。 “老僧不好下杀手,便让小贼见识见识菩萨的厉害,也叫中原知晓我佛门之威!” 度厄话落。 原本剥落、破碎的佛脸忽化作一团金光,西边天再度风起云涌,较之此前更猛烈数倍! 沾染佛光的云端传出梵音吟唱,似诵念什么佛经,极为搅人心神! 一片佛光中,一点极致的金光亮起,又迅速将所有佛光染成极致的金色! 一尊新的法相浮现! 新佛脸比之前的佛脸更生动,栩栩欲活,也更凶恶! 宝相威严,威仪凛然! 气势和压迫自不必提,胜出太多太多! 上一息端酒碗的野生修行者此刻噗通跪倒在地!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书院学子们连忙在齐声吟诵正气歌。 效果寥寥! 赵守一挥衣袖,解了压制。 他看向还未消散的儒圣虚影。 “儒圣英魂。” 新佛脸开口,嗡鸣声只入魏安耳中,不停撼动他心神! “噹!” 回应它的只有一刀! 新佛脸直截忽视他。 佛眼淡漠,跨越虚空,锁定到八卦台上那名老者。 “监正!” 这一声,京城内无人能听见。佛脸上嘴唇动的明显,显然在说什么。 在与谁对话? 只有监正老师。 请了儒圣英魂,斩出一刀连个火都没有。 魏安停止文气供给,儒圣英魂渐渐消散。 【四号:有人数多少刀吗?】 【一号:二十一刀。】 【三号:观佛门法相巍峨,竟未近身搏杀。】 【九号:杀贼果位,斩破世间一切敌,以这般神异,何必近身搏杀?】 【四号:这第二尊法相与之前那尊相比,强得不是一星半点。】 【九号:这是金刚怒目法相,佛门九大法相之一。】 【四号:原来是菩萨出手了。】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九号:以三品战二品,全身而退便足以称道,平手几无可能之事!他能向一品再挥出一刀…】 金莲道长及时止住。 他原以为自己收拢的是这个时代世间最顶尖的天才! 如今看来,魏无恙要压这些天才一个时代! 【四号:我不及也。】 【二号:魏无恙都这么猛了吗?】 【四号:没听说他败过!二号,你何时抵京?】 【二号:不急,不急,我路上多宰几个贪官污吏!】 【五号:我银子被骗了。】 …… 魏宅 魏安手持圣人刻刀,注视天空的法相,随时准备请圣。 谁料法相连一个目光都没有给他,原地自曝消散。 一品… 他捏了捏刻刀刀柄。 返身进屋。 【可预支项目:2/2】 【当前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之内,以此为准绳】 【接触一品术士…】 【接触八品武僧…】 【接触二品渡劫境…】 【是否晋升八品蛊师?】 【是否晋升六品武夫?】 一连串的选项。 仍没有晋升儒家二品的选项。 应当是要将债还了。 时间跨度太长,不如靠自己。 那今夜只能先晋升武道六品。 晋升! 心念一动。 久违的灵魂落陷感。 他眼前一黑。 再睁眼… 他立一处山顶之上,目之所及,蛮荒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哪片天地? “咚!” “咚!” “…” 好厚重的鼓声! 声音来自上方。 他循声望去。 却见天边滚滚乌云,乌云之中电光闪烁。 “轰隆隆~” 雷声滚滚而来! 那是? 一辆造型古朴的战车,在苍穹之上驰骋! 一位赤膊上身的巨人,身形十分高大魁梧,完全超出人类极限,仿佛另一个物种。 闪电在巨人周身闪烁,乖巧得仿佛巨人的奴仆! 巨人手持双鼓槌,奋力地敲击身前那偌大的鼓! “咚!” “咚!” “轰隆隆~” 电闪雷鸣之间,鼓声一重胜过一重,声势一攀再攀! 魏安心神深深为巨人击鼓的动作和鼓声所摄! 心间渐渐生出明悟… 许久,他回归现实。 种种明悟在心间交织! 魏安按捺不住,一个翻身,跃出窗户,赤脚立在院中。 他摆开拳架,一招一式演练。 早已圆融熟练的拳招在一遍又一遍的演练中起了变化。 “咚!” “咚!” 他一拳胜过一拳,声音沉闷厚重,拳势翻倍叠加! 不知多久,东边天也翻了鱼肚白。 心中余波未平,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 “咚!” “咚!” 魏安挥拳。 这是他第一次在武道上耗费这般光阴与心神。 体悟不止! 挥拳不止! 他仿佛痴狂的求道者! 院中老树枝桠因拳风晃动得沙沙作响! 响动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直至前院仆人冒了违背魏安不可轻易进后院的命令,站在二道门处,连呼了几声‘先生’。 魏安才慢慢停了。 …… 青龙寺 菩萨法相与监正沟通了番。 结果并不理想。 他此来京城,盘算不少,有魏安这小贼,擂台不成,斗法怕也难有把握稳赢。 明日大奉朝堂上要费一番口舌了。 总不能真白跑一趟。 “师叔,净念来了。” 青龙寺的方丈盘树来报。 “净念?” 老和尚疑惑了声。 …… 阿兰陀山 一间佛寺 金灿灿的烛光将大殿照耀得如同白昼。 浓郁的檀香惑人心神。 “你如何确定那人会入瓮?” 琉璃菩萨问道。 “并不确定。” 面容模糊的许平峰摇了摇头,又道,“不过有魔僧断臂加持,年轻一代,武夫之中,又有谁会胜过我那逆子呢?” “恐大奉要嘲笑我佛门胆怯。” 琉璃菩萨道。 许平峰笑了,“佛门在大奉名声又好到哪儿?” 琉璃菩萨并不在意,道,“监正未必会让此子下场,他定推演了天机。” “岂不正好?渡了大奉年轻一代佼佼者入佛门,佛门再扬威名。” 琉璃菩萨无悲无喜地看向许平峰。 佛门要的是神殊断臂! “菩萨,魔僧断臂跑不脱,佛门佛光要照耀九州,不可急。” 许平峰笑声隐隐透出自信。 …… 翌日 大和殿 度厄与群臣激烈辩驳。 “罗汉不必捏住杜公不放,度凡金刚不也跑到我大奉境内,围杀我书院子弟?” “度凡一时起了恶念,堕入魔道,昨日斗法,贫僧一再相让,此后也当向魏施主告罪。” “相让?不是大师力有不逮?” “魏施主不过三品,贫僧不相让,他何以全身而退?” “大胆!金殿之上,岂容你佛门耀武扬威!” “猖狂至极!” “我大奉乃九州正统,文治武功天下第一!” “既如此,陛下,贫僧请设一擂台。” “大师何意?还要斗法?” 元景帝问道 度厄轻轻点头,“正要见识大奉年轻一辈武夫的风采。” 元景有些为难。 有些事,度厄未明说,是佛门之秘,也是皇室之秘。 桑泊湖下封印物跑脱,确系皇室失信。 “武夫?” “让魏无恙打怕了?” “脸都不要了!” 一阵讥讽嘲笑。 度厄如拂清风,岿然不动,淡淡道,“不是这位大人说‘大奉九州正统,文治武功天下第一’?” 元景包括众臣目光顺度厄的手看向…袁雄! …… 此刻 皇城,凤栖宫 “魏先生,娘娘有请。” 太监始终保持躬身的姿态,在前头引路。 魏安目不斜视,步履沉稳,神色内敛。 二人一前一后停在一间大殿前。 冬日天寒,大殿原该大门紧闭,蒙上厚实的门帘。 此刻门窗俱开。 魏安年纪虽轻,到底是外男。 “先生请。” 一名宫女出来道。 (本章完) 第85章 殿下既求,我总是要应的 第85章 殿下既求,我总是要应的 紫铜熏炉,掐丝珐琅技艺。 上等兽金碳,火星时隐时现。 主位上坐了一位雍容华贵的妇人。 岁月予她洗练,只留下些许痕迹。 皇后虽为怀庆生母,容颜并不相似。 魏安一眼未看,垂着眸光,老老实实行礼道,“微臣见过皇后娘娘。” 毕竟怀庆生母,这礼,拜便拜了。 不亏。 “本宫请先生来讲学,先生不必多礼。” 皇后隔空虚扶,笑道。 待魏安起身,她视线落在魏安脸上。 方才隔着远,没瞧得清。 此刻一看,有些恍惚。 “先生与魏公确有几分相似。” 她语气有淡淡的缅怀。 “娘娘唤微臣无恙即可,叔父也这般说。” 似乎触发了关键词,皇后脸上添了些笑意。 她轻轻抬手,一旁的宫女立奉上一张椅子。 椅子与凳子是两种不同接待规格。 “无恙,坐下说话。” “多谢娘娘。” 魏安大半个屁股压在椅子上,后背笔挺,不沾椅背,姿态自然不僵硬。 外表、仪态都不错。 皇后暗暗点头。 “无恙俊逸超群,文武双全,魏公可有为你聘媒?” 皇后这直球属实让魏安没意料到。 过于直截了点。 “娘娘,微臣还在丁忧。” 魏安半回答半提醒。 “大奉以武立国,以儒治国,这二百年,有些并不如以往那般细究,换作二百年前,你今日也进不得宫,当回豫州,枯守墓前,晓苫枕砖,寸步难移。” 皇后解释道。 魏安了然地点点头。 他之前便疑惑。 丁忧竟不用他回祖地。 原来答案在这儿。 二五仔也干了些好事哈。 他思忖了下,道,“叔父此前也提过,不过微臣四处乱蹿,定不下来,叔父也忙,这话便不了了之。” “魏公…十分忙?” 这…您歪楼歪得也太快了。 魏安稍作思忖,道,“叔父心系百姓,以身许国,常忙至人定。” 他这话一句也不虚。 但叔父智力拔群,处理大多公务属于顺手。 无特殊、紧急公务的前提下,叔父每日一半光阴用于看书和打谱。 他那日无事问了一圈,留下的数学、物理、生物一系列书,宋卿在生物上进度最快,三系列进度最快却是叔父。 恐怖如斯。 “人定,他好歹也上了年岁,怎还这般熬?无恙,你当劝劝你叔父。” 皇后关切道。 并不掩饰的关切。 皇后你肯定误会了什么。 叔父身体倍棒! “是,娘娘。” “无恙,你为魏公唯一血脉后辈,本宫与魏公也有些渊源,丁忧之后,你若瞧上哪家王公贵女、清流之后,不妨告知本宫,本宫定为你说说。” 有些事永远扎在皇后心中。 比如魏氏后嗣。 “微臣先谢过娘娘。” 魏安起身致谢。 二人又说了一起。 这一榔头,那一槌子。 皇后一直未提及讲学之事。 在皇后第五次望向门外时,长公主到了。 “母后。”怀庆先向皇后请安,又看向魏安,展颜一笑,“先生。” “殿下。”魏安还礼。 “先生还未开讲吗?” 怀庆大大方方坐下,又招呼魏安,“先生快坐。” “你往日读无恙的书也有些疑惑,此刻不妨请教无恙,母后去瞧瞧他们午膳布置的如何。” 皇后一扫这些时日因福妃案生出的郁郁,眉宇间明朗不少。 不等怀庆回应,她携贴身宫女离开。 大殿之中除魏安与怀庆,只余几丈外的两名宫女。 “先生与母后说了什么,竟让母后如此开怀。” 怀庆问道。 “随意说了些,皇后娘娘说要为微臣牵线搭媒。” 魏安‘如实’道。 怀庆神色不改,“先生可是在丁忧。” 魏安对上她双眼,又垂下目光,道,“皇后娘娘说在微臣丁忧之后。” 怀庆,“…” “先生,今日度厄上朝,提出斗法。”她转开话题,美目蒙上一层凝重。 “如何斗?” 魏安也正色起来。 “度厄请设擂台,大奉年轻一代修习武道之士皆可登擂挑战。” “佛门守擂者法号净念,四品苦行僧。” “这只是第一关,后还有两关,度厄言斗法当日再揭晓。” 怀庆轻蹙秀眉,思索度厄后招。 “四品苦行僧,那便不是武僧,修禅经。” 魏安轻笑了声。 “朝堂诸公纷纷驳之,父皇却答应了。” 提及这,怀庆更蹙了蹙眉。 若输了,不仅落大奉面子,监正老师的天机盘也要给佛门。 她想起什么,忽露出一丝笑意,“朝堂诸公都说度厄是被你打怕了。” 魏安摆摆手,“全力拼杀,微臣未必讨得了好。” “老和尚若祭出昨日第二尊法相,微臣只怕也要身死道消。” “前途尚远矣。” 怀庆玉首轻颔,“佛门确底蕴深厚。” 见她眉心忧虑,魏安笑地转开话题,道,“殿下有何处不解,总让微臣尽一尽先生的本分吧。” 怀庆也按下忧心,浅笑道,“先生稍候,容学生去拿课本。” “快去,快去。”魏安颇老气横秋地抚不存在的胡须,道。 怀庆脸上笑意立时翻了番。 魏安在凤栖宫未待多久,一顿白粥火锅后便出宫。 清光并未将他传送回家。 …… 灵宝观 魏安摸了摸脑门。 国师这屏障有点东西。 “劳二位通禀。” 他朝守门的俩道童揖了揖。 不多时,道童将魏安引至一间静室。 “先生请在此稍候。” 国师忙什么呢? 魏安奇怪。 老老实实候着。 不多时,洛玉衡出来相迎。 她肌肤凝脂如玉,两颊淡淡桃红,鬓角的青丝凝成一缕,是她肌肤渗出的细汗打湿。 比之以往,她浑身散发的婀娜魅惑更让人挪开眼睛。 “你不来,我也要去寻你。”洛玉衡淡淡与他对视了眼,又转身,“随我来。” 魏安迈过门槛,视线往前,一道夸张的弧线强势地闯入他视野,他连忙收束心神。 二人停在一张摆满瓶瓶罐罐的博古架前。 洛玉衡从角落拿下一个通体玄色的罐子,道,“这是你父亲的天魂。” 魏安接过瓶子。 “你若要招魂,我可将招魂幡的齎材和方法交给你。” 招魂? 魏安心绪有些复杂。 只存在记忆中的便宜父亲。 院长言其只凭一股意志支撑,令人叹服! “招魂之后便可重生?” 他缓了缓,问道。 “齎材若齐,便可重生!” “多谢国师,又让国师沾染因果业力了。”魏安拱手,起身后又道,“我可否以言出法随为国师压制业火?”“不可。” 洛玉衡忙道。 她如今便是以己身修为压制,一朝爆发,她好悬才撑过来。 若魏安出手,往后爆发,她如何及时寻到魏安再助她压制? “此次来首要是与国师说一说水稻之事,四月后,国师不妨外出游历,不拘内陆,还是海岛,多寻一些野稻。” “再有,国师口中那位我想见一面,叫我见识见识其神异,心中有底,也好盘算。” 魏安进入正题道。 “我当问过她,再答复你。”洛玉衡仍是这般回答。 又犹豫道,“外出寻野稻…你当听说我的情况。” “听监正老师提过。”魏安点头,“我是这般想,若一切如愿,出力多者可多分润些。” “我知国师之困境,特来送此物。”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魏安从袍袖中掏出最新版的传送法器,正面是杨千幻刻录的法阵,反面是一只头巨大、站着的… “猫?” “国师不妨试试。” 大概是什么法器吧。 洛玉衡输入真元。 剧烈的光芒从她手中迸发,将她包裹。 再睁眼… 洛玉衡四下扫了圈。 清光在她身后亮起。 魏安走出来,道,“只须设下锚点,催动此物,便可回到锚点。” “国师再看看那传送法器。” 洛玉衡照做。 魏安顺势也看过去。 比之怀庆那只,洛玉衡掌心这只传送法器只淡了一点点。 千幻师兄改得好啊。 “如今最远可至一州之地,但若在九州之内设下锚点,便可在瞬息间横跨九州。” 魏安再解释道。 “比佛门行者法相也不遑多让了。” 洛玉衡点头,不无夸赞道。 话落,她欲起身飞回灵宝观。 清光及时将她吞没。 “还请国师谅解一二,我还在丁忧。” 回到灵宝观,魏安道。 踏空飞行,飘然若仙,令人神往,唯隐秘性差了点。 洛玉衡看了他一眼,没吭声。 魏安以为这是逐客,忙道,“还有一事相求。” “讲。” 洛玉衡唇瓣折射晶莹。 “不知国师这儿还有没乾元一炁丹,能否再匀我些?” 魏安笑道。 “匀?” 洛玉衡抓住重点,目光淡淡地斜瞥向他。 匀是要还的。 “送,送我些。” 魏安立即纠正。 “等着。” 没一会,魏安握了一葫芦在清光中消失。 回到家中,他吞下一颗乾元一炁丹,才想起来传送法器又没拿回来。 …… 此刻 灵宝观 魏安离开不多时。 静室中,洛玉衡坐在一张蒲团之上,目光落在手边横几上一块玄色传送法器。 “国师。” 门外忽想起元景的声音。 她手一翻,玄色传送法器飞入她袍袖中。 元景帝匆匆进来。 洛玉衡迎了两步,“陛下。” “国师,特来向你讨人。”元景帝笑呵呵道。 他属于一有机会就往灵宝观跑。 “讨人?” 元景帝将斗法一事细细道来。 “楚元缜七品炼神,五品律者也可胜之,只是若要赢,他须出剑,他那一剑,可藏了好些年,当先问过他。” 洛玉衡道。 “大奉脸面全系国师,还请国师帮忙说一说。” 元景帝在旁人面前再说不出。 “江湖之中亦有好手,陛下不必忧心。” 洛玉衡劝道。 “国师,武斗只是第一关,后续如何尚且不知,还是名门子弟更靠谱些。” 元景帝叹道。 “陛下可有问过监正?” 洛玉衡甩走难题,不待元景帝回答,又道,“陛下不妨先问过监正。” 这才是逐客。 …… 此后几日,大奉九州,江湖中各方门派、各路豪杰涌入京城。 打更人工作量直截拉满! 斗法第一关的擂台在度厄上朝后次日便摆好。 就摆在观星楼前! 不论是京城本地名家弟子,还是后续赶来的外州江湖门派弟子,皆败! 一处酒楼 “砰!” 一名中年男子狠狠将手中酒杯掼在桌上。 “一向听闻京城奢靡,耽于享受,此行入京,果然如此!” “佛门在观星楼前的擂台,年轻一辈竟无一人能胜!” “哀之!叹之!愤之!” 中年男子醉醺醺,义愤填膺道。 “哪里来的酒蒙子?” “也不打听打听,度厄老和尚都叫魏先生打溃了!” “这擂台分明是老和尚玩赖的,只许武夫挑战!” “小小五品,魏先生若登场,轻松拿捏之!” “去去去,没见识的蠢货,不卖你酒吃!” 一阵骂声,有骂这中年男子,也有骂佛门,还有骂今上。 正巧从三柳驿站步行而来的净尘和净思听到,有些气愤。 你等不知你大奉皇室耍了多少赖! 答应封印神殊断臂,今何在? 答应佛门传教,竟默许儒家灭佛! 愚昧之辈,可知元景皇帝为何会答应? 不就是因失约失信在先! “何必无畏争执?” 度厄一声佛音消弭二人心中愤怒。 老和尚和两名青年僧人缓缓往观星楼去。 …… 魏宅 正厅中的魏安以气机激发传送法器。 剧烈光芒之后,他来到书房,他身前三步,地面躺了另一只传送法器。 “总算调整好,不似之前撞在桌子上。” 若是换作人持另一件传送法器,便是撞在人身上。 魏安硬拉住杨千幻修正这一细节。 “杨师兄,杨师兄。” 他唤了两声。 没有回应。 又登不了场,赶去做什么? 他目光落设在后院中的锚点。 停了几息,收回视线往屋里才走两步。 剧烈光芒亮起,那道绰约身姿在其中逐渐凝实。 “监正老师今日才给父皇答复,无恙,监正老师举荐你。” 怀庆没半点拖泥带水。 魏安望着她,“陛下让殿下来的?” “无恙可否…我欠无恙良多,此次你能否再助我一助?” 怀庆及时改口。 “殿下既求,我总是要应的。” 魏安露出笑容。 怀庆凤眸中闪烁智慧之光,点破魏安心思,“今日我不来,你也会去吧。” 魏安笑容更盛,矢口否认,“绝无此事!” “你偏要我求你?” “实不懂殿下在说什么。” “…” 二人对话消失在清光中。 (本章完) 第86章 唯独这一身拳意,决不可退! 第86章 唯独这一身拳意,决不可退! (85有修改,净念改成四品苦行僧) “不可杀生。” “放下屠刀。” “放下执念。” “…” 又一名武夫垂头丧气地下台。 这几日,这擂台上次次挑战,完全无法称之为‘斗’! 上台的武夫没一个挥出一拳! 有意兵斗的武夫连武器拔刀出鞘都做不到! 五品律者,以佛门戒律对敌,一言便可影响对手本心! 四品苦行僧,只待发宏愿,一旦宏愿得成,便可越过三品,成就果位! “唉~” “武道七品虽炼神,不入四品的武夫意志还是孱弱。” “佛门呈凶,我大奉武夫竟无一人可敌之!” “哼,秃贼卑鄙!” “…” 围观百姓群议汹汹。 哀叹大奉,骂武夫,更骂佛门! 人群之中,万楼、墨阁、飞刀门、千机门等各色门派组织,门人或掌门脸上皆不好看。 武道若要有所成,消耗天材地宝不知多少。 许七安从修习武道开始,一年百十两的销,这还是许平志勉强供的。 若不限制地供给,当就是拿银子砸出个武道! 江湖势力或有家底丰厚,然欲成四品绝非光靠银天材地宝。 “四品不出,难赢!” 不远处一间茶铺。 一位身姿曼妙,轻纱蒙面的美妇人道。 四品武夫凝练出属于自己的意,比如打更人金锣张开泰的剑意,姜律中的拳意。 这几日擂台,有五品化劲武夫登擂,也叫净念几句律言击败。 她右手边,一名浓妆艳抹但不媚俗的女子蹙眉道,“佛门忒无耻。” “诶,慎言。”美妇人瞪了徒弟一眼。 又小声提醒道,“佛门中人耳朵可尖。” 江湖之中有销魂手名头的蓉蓉故作好奇地打量四周,实则目光多次扫过擂台后的度厄,口中压低嗓音,“不就是被魏先生打怕了嘛!” “魏先生当真神人也。” 美妇人左手边,主位上的中年男子抚须道。 中年男子的徒弟一脸兴奋,“我前日去大黄山看那什么…” “蒸汽火车!”蓉蓉接过话。 “从大黄山到长乐县,这蒸汽火车的脚力可不比一般七品武夫慢。” 青年男子道。 他实打实追过火车,也跃上火车体验过的。 “革故鼎新,改天换日啊。”中年男子再叹。 又看向自己的弟子和蓉蓉,道,“与这样的人物同处一个时代,是你等一辈子的荣光!” 青年弟子和蓉蓉重重点头。 另一处,正在日巡的许七安与宋廷风、朱广孝打了个招呼,寻了间茅厕,找到坑位,掏出地书碎片,开蹲。 “嗯…嗯~” 【三号:四号你不来灭一灭佛门的嚣张气焰?】 二号和四号的身份业已明牌。 【四号:国师确问了我,我这一剑,不是给佛门的,去不了。】 【二号:我该感到荣幸吗?打更人中,南宫倩柔和杨砚年纪也不大吧,他们如何也没来?】 【三号:听说是魏公的安排。】 【四号:未凝练自己的意,也疏于蕴养,第一关,难啊。】 【二号:老和尚精的很,说是领略武夫风采,打都没打,哪来的风采?还叫擂台?最要紧的是狗皇帝竟然答应了这条件!】 许七安嘎嘎发笑。 二号对元景帝的粗暴言语还是这般令人舒心。 “宁宴,快,快!魏先生来了!” 许七安蹲得正畅快,外头忽然响起宋廷风的喊声。 魏… 许七安怔了怔,又立即领会过来。 【三号:等等!局势有变化,魏先生来了!】 相隔不远的一座酒楼,雅间之中,楚元缜望着地书最新文字,皱了皱眉。 这什么意思? 刻意澄清自己并非三号? 还是大场面前的预告? 【二号:我知魏无恙也练武,还见过他打那拳,刚猛是刚猛,粗糙了点,没甚神异独到之处。】 【三号:他要是对度厄动手呢?】 【二号:…只恨此刻不在京城啊,二品、三品,这样的对决,一生能遇上几回!】 楚元缜脸色凝重起来,收起地书碎片,对一旁库库吃的恒远道,“大师,走了。” 恒远将最后一筷子菜送进嘴里,两三下咀嚼咽下,抹了抹嘴,双手合十。 一套动作行云流水! “好的,楚施主。” …… 这边 “魏先生来了!” “魏先生来了!” “…” 也不知哪个眼尖起的头。 如一滴水投入油锅,场面一下沸腾。 人群猛地压向擂台。 最近的打更人和御刀卫忙不停地上前稳住场面。 魏安伫立在观星楼门前,朝四方抱了抱拳。 又看向几丈外的度厄。 “我听闻法师要向我赔罪?”他朗声笑道。 话中淡淡的戏谑之意,加之洒脱的姿态,叫围观众人狠狠出了口气。 他们并未立即哄场。 所有目光聚集到老和尚度厄身上。 净思和净尘怒目瞪向魏安。 度厄缓步上前,不急不慢,停在魏安身前一丈,单手合掌,上身前倾。 “魏施主,度凡萌发恶念,行差踏错,今已身死道消,还请施主宽容则个。” 老和尚语气沉稳,挺有诚意。 魏安轻笑了声,他朗声再问道,“果真只是度凡金刚萌生要害我的念头?无人配合?” “贫僧不知,彼时贫僧当在赶赴京城的路上。” 度厄光棍地摇了摇头。 理由看似十分充分。 “法师,我闻,若有众生妄语者,种地狱罪,然否?” 魏安不受其赔罪,反问道。 度厄默然。 围观众人有点闻出味来。 这里头还有事啊。 “法师,赔罪不是嘴上说说,我闻佛门舍利子,有大神异,万邪不侵。” 魏安开口。 他不是给老和尚解围,而是敲竹杠。 老和尚若不答应,那他便要将此前的话再捡起来,非让老和尚把实话吐干净。 哪怕动手,他亦不惧! “舍利乃系罗汉一世修为所在!” 净思上前,怒道。 佛门中,罗汉是不死的。 并非现实意义的杀不死。 而是罗汉可放弃今世修为,转世重修。 那前一世修为所化便是舍利子。 正常来说,一旦有罗汉转世重修,佛门会尽快寻到转世之身,将其前世舍利植入体内,为其护道。 这个过程自然不会一份风顺,总会有意外产生。 魏安望向度厄,笑而不语。 后者再沉默少许,掌心一翻。 一颗黄豆粒大的玩意悬在他掌心之上,散发出浓烈又宏伟的金光。 即便晴天大日之下,这金光仍如此扎眼! “京城一行,实不虚也!” “天爷啊,这便是舍利子吗?” “二品罗汉一世修为,这屁大点?” “吃了它,吃了它!” 最后这句来自许七安身体深处。 你大爷! 许七安暗骂一句,连忙往远离度厄的方向逃了逃! “师叔。” 净思面露不忍。 “魏施主,完整的舍利绝无可能,此舍利已十分珍贵,今日予你,施主与佛门恩怨一笔勾销,可否?” 度厄道。 “我眼界浅薄,分不出好坏,却愿信法师这一次,法师若再欺我,绝没这般好了结。” 魏安手一招,舍利飞入他掌心。 几句话让度厄老和尚了一粒舍利子! 周围人一阵眼热! 想想魏安实力,有些人的一些念头顿时烟消云散。 度厄再单手合掌,朝魏安微微躬了躬身。 转面向众人时,他沉声道,“诸位施主,今日为最后期限,若再无人过第一关,之后两关也不必再设。” 他声音如闷雷,在空中回荡。 “死贼秃!” “在魏先生那儿吃了瘪,在我等这儿找回来!” “欺软怕硬之辈!” “…” 不少人挖了挖耳朵,口中咒骂。 他们见魏安并不离去。 不少人有了想法。 此前赢净念已很了不得,来日江湖消息头版必有一席之地! 此刻魏安在场,在魏安的关注下赢了净念,青史之上也未必不能留一笔! 在场不少年轻人十分追捧魏安! 十分想在其眼前展示一番! “师父,我上去试一试?”销魂手蓉蓉对美妇人道。 美妇人意味深长地看向好徒弟。 后者在注视中熄了一些不切实际的念头。 恰时,一名膀阔腰圆的男子跃上擂台。 男子一嘴络腮胡,难以瞧不出年纪。 “我乃剑州路千钧,请教大师高招。” 男子朝净念抱拳。 “路千钧啊,五品中也数得上号,他这双膀子,说有搬山之能!” “诶,元景九年生人,也算年轻一代。” “瞧着有点货儿。”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 他话音落下。 没几句,身份信息被扒了干净。 净念抬眼看了看路千钧,旋即双眼再恢复到半闭半合的状态。 目光淡淡,老神在在! 这般做派,挑衅意味不亚于白鹤亮翅。 路千钧压下怒气,凝聚意志,提起一口气,身形一闪,人消失在原地。 “不可杀生。” “禁贪嗔痴。” 一声戒律之下,他人犹在半空之中,维持挥拳的状态,动作却缓下来。 不是外力施加其身,让其不得已缓下来。 而是他内心躁戾消失一空,全然没了与净念一较高下的想法! 是他自己缓下来! 下一息,他平和又空洞的双眼生出一丝挣扎! 重瞪向净念,低喝一声,咬紧牙关,再挥拳! “嘶!” 空气不堪重负地发出哀鸣,哀鸣又在搅乱的气流中拉长,形成怪声!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净念再开口,直截度化。 声音如天雷滚滚,又似狮吼,在耳边嗡鸣不已,震慑心神! 路千钧身形一滞,缓缓垂下双臂,彻底没了念头! “唉~” 围观众人长长叹了声,没有多余的话。 不仅他们,此刻武夫也没多少心气。 “不换身衣裳?” 怀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 “不必。” 魏安左手从空中捻出一张法阵,右掌一翻,金光放出的瞬间,他将法阵按上去。 “劳殿下为我保管。” 他将一粒涂了金漆一般的黄豆递到怀庆面前。 怀庆方才看的清楚,知道这是什么。 她伸手从他掌心捞起。 魏安又从右袍袖中掏出一本小册子、两只传送法器,“还有这些,辛苦殿下。” 怀庆欣然接过。 “我想,我或许知晓监正老师为何点我来。” 魏安右手先将左袍袖卷起,扣在肘后。 又将右袍袖一样卷起,扣住。 外露的一双小臂,比起方登擂的路千钧自然不及。 流畅的肌肉线条却彰显出他非同一般的肉身素质。 他缓步向擂台走去。 “你欲何为?” 净尘上前一步道。 “大师误会了,我也修武道的。” 魏安冲他淡淡道。 净尘不信,欲再分说之际,气机从魏安身上荡开。 “六品铜皮铁骨?” “先生竟也有不俗的武道造诣?” “这个年纪,六品足以称一句武道天才,要胜净念…还是不够看啊。” 最后一句,众人有些沉默。 魏安一步一步,目光平淡。 他气机不断攀升。 右脚踏上擂台第一阶,他顺势捞起学子服前摆,手轻轻一甩,卷起,扣在蹀躞中。 彻底踏上擂台时,他气机骤然间又消失。 “嗯?” 净念,还有围观众人,纷纷不解。 度厄则投去目光。 魏安但凡动用儒家能力,他必第一时间将之打落擂台。 “大师,听闻佛门武僧八品之后便是三品?” 这些秘辛是院长此前教于他的。 八品直入三品? 有些不懂的江湖雏鸟露出疑惑。 这不比魏先生一日入君子境还厉害? 净念不语。 “须修习我佛门秘法,魏施主若有兴趣,可投入我佛门,我观施主之前所言,颇具佛性慧根,转修武僧、修禅,来日不可估量。” 度厄适时开口道。 “死秃驴!” “魏先生这般人物,要投什么佛门?” “去清云山,请院长!” “…” 群议沸腾,大多为女子。 “罗汉何故痴心妄想?” 清光在度厄身边亮起,赵守的声音传出。 “听闻院长得入二品,可喜可贺。” 度厄老和尚笑出一片褶子。 赵守轻哼了声,没有回应。 目光落在擂台上的魏安身上。 今时今日的场景让他有些恍惚。 仿佛再回太明池马球场。 魏安向院长揖了揖,又往四方抱拳,“我幼时困顿,也曾想过习武,野蛮体魄,以此突破牢笼,怎奈一无法门,二无功法。” “来京之后,幸书院师长收留,有所小成后,我拾起习武的念头,所练拳法,打更人,书院师长、年兄,乃至云州一些官员,驿站驿卒都曾见过,今日,我为诸位演练拳架。” 说罢,他看向对面净念。 后者有些懵。 不是说魏安此子天人之姿,便是这般? 露了招式,往后如何与旁人交手? 魏先生这是做什么? 围观众人也没别的想法,一样的疑惑。 思忖再三,净念轻轻点头,还让到一角。 “嘭!” “嘭!” 撼山拳六式拳架,很快打完。 怎么看都是规规矩矩一般拳法。 净念,围观众人更为费解。 “我起初练拳,直至昨夜之前,规规矩矩地练,从不多想,练!” “却忘了,拳谱第一页所言。” 魏安话落气机骤然爆发。 他重再演练拳架。 擂台之下,但凡修习武道,立即察觉到有一样。 “撼山谱,首言,观蜉虫一生搬山运石入水,悟得此拳,重生死神意!” 魏安气势再变。 挥拳之际,拳势滚走如雨! “嗯?” “不对!” “魏先生在突破?!” 有五品、四品的武者察觉不对。 净念古波不惊的脸闪过一丝错愕。 这怎么就…要突破了? 魏安体内,汩汩热流于百脉之间游走。 这是他此前所用虎元羹、生元丹、乾坤一炁丹的积累! “撼山谱中有几句,我不以为意,昨夜偶有顿悟,此刻想想,这才是撼山拳最精髓所在!” 魏安第三遍演练拳架。 拳风滚滚! 又生出缕缕罡劲! “但有习撼山拳之人,哪怕迎敌超品,当谨记拳法可以输,争胜之势可以输,唯独一身拳意…” “绝不可退!” 他一拳挥出! 晴空忽然起变! 风卷残云! 一拳,当叫天地变色! 一拳,当叫神仙磕头! 一拳,当叫天下武夫叩拜! 意,一往无前! 勇,死战不退! 武夫四品,意境,成! 当场的赵守,某间破旧屋子屋顶上的大橘,灵宝观的洛玉衡,还有皇城之中的元景… 不少人望向天空。 武运! 魏安气机缓缓平息。 一身拳意盎然不灭! (本章完) 第87章 有一妇人说你要见她 第87章 有一妇人说你要见她 “这就…四品了?” “这拳法怎么看都平平无奇啊。” “莫不是这撼山谱可磨练‘意’?” “…” 魏安成就四品比不上他口中‘撼山谱’给众人,尤其是武夫带来的冲击大。 若撼山谱有磨练‘意’的效用。 那么魏安在武道走出了新的路! 或者说… “他提升了武道!” “从最一开始就磨练‘意’,入四品就不是什么难事,入三品也只卡在气血体魄。” “武道迎来了新天地!” 一些老师傅点出关键。 “昂~” 苍穹上依旧翻涌的云层深处隐隐传出一道龙吟。 赵守、洛玉衡、大橘、元景之流眼中,云海深处,一只金色蛟龙若隐若现,缕缕馈赠落到魏安身上。 度厄老和尚看向魏安,目光深邃。 在场武夫,有性急的原地演练起撼山拳架。 大多武夫对此行为嗤之以鼻! 无配套的桩架,运气、运劲法门,只一个拳架便可磨练‘意’,那这拳谱得多神异? “法师,多谢。” 擂台上,魏安朝净念抱了抱拳。 净念脸色依旧风平浪静。 不知是对自己的实力自信,还是禅经修炼到了高深境界。 净念单手合掌,略一颔首。 确有一丝大师风范。 “请吧,大师。” 魏安伸手示意。 此刻他拳意尤在攀升。 净念从擂台一角走到正中位置,与魏安对立而站。 “大师,得罪了。” 魏安话音落下,身影在原地拉出一串。 右拳萦绕拳罡,丝丝缕缕,一如泼墨大雨,无止无境! “不可杀生。” 净念开口。 首当其冲依然是这句。 削弱争斗之心。 然于魏安毫无影响! 他拳意勃勃,猛烈无双! 坚不可摧,势不可挡! “放下屠刀,回头是岸!” “禁好斗之心!” “戒贪嗔痴,止戈!” 律者在某方面与儒家有些相似。 但律者所言须自己能为之,不如儒家纯口胡。 一道道戒律施加魏安身上,毫无作用后,净念第一次挪动身形。 “呜!” 魏安一拳落空,空气生出一声哀鸣。 净念竟在他拳头即将接触的瞬间闪开,避让。 且只让一步! “大师身法甚妙。” 魏安咧嘴笑了笑。 所以啊,谁还没个后手呢? 秃贼怎会只以戒律呈威? “这和尚藏的深啊。” “和尚是琉璃菩萨一脉!” “一味躲闪,卑劣无耻!” 一众武夫掀了净念老底,辱骂不止。 打不过就躲? 还边躲边用戒律! 呸! 恶心! 魏安心态还好。 躲呗。 他可以陪净念耗一整日! 他身影连连消失,每一击都全力以赴! “不可杀生!” “放下执念!” “放下屠刀!” 而净念呢? 不停使用戒律,不停闪躲。 他又非武僧,如此消耗,已然见底。 净念缩在擂台一角,目光锁住魏安,光秃秃的脑门冒出一层汗。 魏安状态却是好的不能再好。 “魏施主,这一关,是你胜了。” 他挥拳再上之时,度厄老和尚出声举白旗。 “大师,承让。” 魏安止住身形,笑地抱了抱拳。 他可不客气谦虚。 语气淡淡,反隐有股讥讽。 “这也叫擂台?” “死秃驴!没品!” “一辈子也证不了果位!” “…” 不止武夫,围观众人更纷纷破口大骂! 说领略武夫风采,没一点拳拳到肉,没一丝见血! 度厄无视这些骂声,微微昂首。 “监正,两个时辰后,开二三两关。” 说罢,他原地盘坐,打坐静候。 俨然通知,而非商量,态度傲然。 “可。” 观星楼传出监正的回应。 打更人立即有所动作。 消息传到打更人衙门,又传到皇城。 下了擂台,魏安先与院长说了几句,走向怀庆。 “辛苦无恙了。” 怀庆上前迎了两步。 “殿下辛苦才是。” 魏安话中有话。 怀庆立马领会。 “父皇寻我去问蒸汽火车的事,恰去司天监的人来回话,我便主动揽下了这事。” 她浅笑地解释。 魏安一怔。 倒是他误会元景帝。 元景帝总不能对监正的决定未卜先知吧。 “陛下如何说?” 他转开话题。 “你此前云州遭遇,巫神教动作频频,南疆蛊族也不安稳,为防边境起变,父皇以为,当向北铺设一条贯穿豫州的轨道,向南铺设一条贯穿襄州的轨道。”“贯穿南北,这可是一笔不菲的投入。” 魏安望向她。 大奉的国库每年不知流了多少进某人的小金库,供某人炼四季大小丹,修仙问道。 还有钱吗? “蜂窝煤盈利不小,我请宋卿做了全面筹算,之后去实地确定路线,或还要用到你这‘任意门’。” “运送材料也可,或能大大缩减建造进度、投入。” “如此再好不过,只是又要麻烦无恙。” “殿下又客气,我又不是不拿银钱。” “…” 二人说了没一会,一群金吾卫和更多御刀卫涌来。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首先将围观的众人驱散,严格划分出一片空地来。 又有专人迅捷地搭出一片棚子。 什么桌子椅子,茶水瓜果,熏炉手炉,隔帘垫子,细节一一到位。 再有一会儿,朝堂大员、皇室宗亲、王公贵族入场。 怀庆去与元景帝、一众兄弟妹妹汇合。 魏安则来了叔父棚子里。 “才得的一粒舍利,叔父看看,老和尚没诓我吧?” 魏安将黄豆大小的舍利放在桌上,淡淡的炫耀之意。 魏渊捻起,仔细瞧了瞧,“不错,总算攒出点家底。” “叔父以为,这舍利当如何处置?” 魏安这会儿语气又凝重了几分。 魏渊瞥了眼好侄儿。 “你倒不笨,老和尚哪有什么好心?这舍利,当请监正为你炼化了其中罗汉残念,之后入药、炼器,置在家中护宅,皆可。” “国师不成吗?我担心监正老师又不见我。” 魏安问道。 魏渊皱了皱眉,“你少与洛玉衡接触,你当知陛下如何待她。” 舔狗嘛,一厢情愿,如何不知? 举国皆知! “我与国师,莫逆之交也。” 魏安振振有词道。 获得魏渊一道淡淡目光。 恰时,一旁的南宫倩柔给他使眼色。 他与叔父告了一声,与南宫倩柔走到一旁。 “出事了?” 魏安见他奇奇怪怪,实在没什么头绪,问道。 “外头有一妇人要进来,说是你要见她。” 南宫倩柔这话可拗口。 魏安差点没理顺因果关系。 妇人要进来。 我要见妇人。 不能是国师那位… “何人?” 魏安心中有些猜测,口上故意这般说着,往外走去。 没一会,便看到一名中年妇人,五官一般,肌肤也一般,唯胜在身姿出落的还不错。 他右手收进袍袖,虚空中一捻,捻出一张望气术,以气机激之,眼中的中年妇人登时起了天翻地覆的变化… 果然! 璀璨夺目,万千瑰丽,绝非常人可比! 这等气象,唯有一人对的上! 魏安上前,朝宋廷风和朱广孝点了点头,对中年妇人道,“您寻我有事?” 中年妇人似松了口气。 又看向宋廷风和朱广孝。 二人立即识趣地往边上走了走。 中年妇人又冲魏安招了招手。 魏安上前半步,微微前倾,侧首。 “这妇人谁啊?” “魏先生家里的长辈吧。” “魏先生家中长辈不就剩魏公了吗?” “…” 外头的众人,尤其女子,一阵沸议。 不是囿于场面大,人多,一些不好听的话就要扔向这名中年妇人了。 远处,最华贵的棚子下,怀庆也远远往声闹的方向瞥了眼。 “国师说你要见我。” 中年妇人在魏安耳边轻语了句。 声音也格外悦耳,与洛玉衡不一样的感觉。 魏安方向侧首,正对上中年妇人的双眼,他又及时拉开距离,点了点头,他问道,“那您今日来此是?” 只为了完成与国师的话,见他? “我想进去观佛门斗法。” “您才到这儿?” 中年妇人点了点头。 “好。” 魏安与宋廷风说了声。 将中年妇人带了进去。 又引得外圈的不少女子一阵沸议。 魏安没注意的某处,一对凤目眸光沉敛。 “这是?” 见好侄儿安排个素面朝天的中年妇人坐到院长那边的棚子下,魏渊问了一句。 “一位长辈。” 好侄儿一句带过,他便知晓一定有问题,不过也不问。 慕南栀这看看,那瞧瞧,没多少沉稳,一点对不起她此刻外显的年纪,倒像个二八年华的小姑娘。 两个时辰可不短。 最外面的人都去吃了顿,或买了些吃食回来。 魏安也用了些叔父带来的糕点。 时辰一到,度厄起身,僧袍一挥,偌大个擂台原地消失。 “监正,可知须弥芥子?” 他声如滚雷,传遍全场。 “小把戏耳。” 观星楼顶楼传来监正的轻笑。 度厄也不恼,从僧袍袖中取出一只金钵。 轻轻一抛,金钵飞至空中,又有万千佛光洒落。 佛光中渐渐显出一座山来。 “魏施主,请入内吧。” 度厄指了指蜿蜒上山顶的一条石板路。 十分直白,没什么多余的话。 魏安也利落起身。 他迈出右脚,下一息,右脚落在石板之上。 “魏施主。” 度厄的提醒及时传来。 这可不是武夫的能力。 “法师放心。” 魏安的声音随即传出。 (本章完) 第88章 天下文运一石,倒欠魏无恙两斗! 第88章 天下文运一石,倒欠魏无恙两斗! 棚子下一众皇亲、王公,元景也是,具皱了皱眉。 老和尚也… “这般小气作甚?” 慕南栀好看个热闹,与其从小到大的经历有关。 她代入感十分强地嘀咕了声。 她所在这棚子最偏,只几丈外有两名金吾卫。 “佛门中人心眼本就不大。” 一旁赵守附和了句。 慕南栀同仇敌忾地点了点头,再看向佛山之中。 石板路走过一段,分出一条岔路,岔路口有一石碑。 “八苦。” 魏安念出石碑上的字,目光似跨越空间,看向度厄,“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 “贫僧此前便言,施主果具佛性慧根,不如入我佛门。” 度厄语气甚至多了几分赞赏。 棚子里,不少人再皱了皱眉。 下一刻,他们又展开笑容。 “法师别误会,我不过好看些杂书。” 魏安笑呵呵。 杂书,乐! 佛山外众人也笑呵呵。 魏安又道,“法师,我意志如钢,八苦未必熬得化,不如直入最后一关。” 度厄单手合十,“施主若认输,便不必入此八苦阵。” “法师也是,非犟这个,此乃执念,法师修行有缺,我可不打诳语,我说这八苦熬不化我,便是…” 魏安话里有话地走过那碑石。 话未停,他人又走出来,接上自己前面的话,“熬不化!” 度厄老和尚眸子骤然睁大,试图在魏安身上找到一缕使用儒家能力的痕迹。 岂料魏安此时道,“心有所住,即为非住,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度厄身侧净尘和净思愕然。 这是佛经? 同样的疑惑出现赵守、魏渊、元景等人脸上。 打起揭语了? 度厄默然少许,改双手合十,“魏施主佛性之深,禅心之高,十足罕见。” 旁人听不明白,身为佛门中人,又是走修禅经成就的二品罗汉,度厄岂会听不懂。 所谓八苦,皆因执念而起。 而魏安这句揭语,解‘执念’再贴切不过! 又来了! 赵守面露不悦。 什么臭毛病! 见天要掳走别人家的天才! 魏安并不搭理,继续道,“应如是生清净心,不应住色生心,不应住声香味触法生心,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若说前一句,或是魏安抓瞎碰上一句。 这一句,度厄终有所动容。 “此揭出自哪部经书?” 净尘和净思也目光死死锁住魏安。 魏安笑了两声,“法师,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你对我,实在一无所知。” 他不多解释,继续走上石板路,往山顶去。 度厄没得到答案,反叫讥笑了番,他并不恼。 净尘和净思却有些烦躁。 “心,不可乱。” 度厄道了声佛音,斩去二人心中杂念。 老和尚沉得住气。 棚子下那些皇亲国戚、王公贵族、朝堂大员,有些未参悟,便按捺不住了。 “这是何意?” “魏无恙这机锋打的真似个佛门中人!” “…” “父亲,您以为?” 一处棚子下,一妙龄女子看向王贞文,问道。 王贞文哼了一声,没立即回答。 另一处棚子 赵守抚须道,“太明池马球场上,无恙曾言,‘人只一心,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无须从外面添一分’。” 慕南栀似懂非懂,压根没懂。 “所以,这是何意?” 她问道。 赵守瞥了眼学生带来的中年妇人,有点嫌弃。 无恙哪认识的? 一点悟性没有! “所以,以魏无恙这般狂妄,所悟新学,八苦,十苦也撼不动他的心性!” “此子最善捉人言辞错处,借力打力!” 王贞文为女儿解释道。 模样不怎么开心! 王思慕为父亲斟了一盏茶。 她眉眼含笑,余光扫过石板路上那道芝兰玉树般的身形。 王贞文端起茶盏,饮了一口,看向佛山。 越往上走,云山雾绕。 两边嶙峋乱石、稀疏草木忽隐忽现。 不知走了多远,忽眼前开朗,一颗巨大的菩提树闯入视野。 菩提树下,盘坐一位老僧。 老僧双手合十,垂眸。 观此老僧,浑身上下充斥佛性,又杂糅一丝怪异。 “法师,未请教?” 他上前唱喏。 “贫僧乃文印菩萨证得果位前,斩出的一缕执念。” 老僧回道。 魏安回首目光跨越重重,“度厄法师,这一关有何说法?” 度厄犹豫了瞬,以他今时今日的果位和禅经修为,不该有这一瞬间的犹豫。“辩经。” 度厄的回答让王贞文轻笑地摇了摇头。 “父亲为何发笑?”王思慕问道。 “魏无恙此子,涉猎广多且精,融会贯通。”王贞文眯眼感慨,又道,“辩经…度厄方才已吃了个小败,因而犹豫。” “罗汉,不至于吧。”王思慕道。 她又想起什么,嗔恼道,“佛门用心险恶,即便有武夫过了第一关,也要栽在这第二关,第三关。” 是啊,武夫和菩萨执念辩经? 唯败而已! 王贞文点了点头,“监正点的好啊,也是巧了,此子临阵突破四品,似算准了一般。” “好。”魏安笑地点头,洒脱地席地而坐,头也不回道,“度厄法师,辩经可是辛苦活儿,上点茶水。” 他没一丝慌张,语气轻,宛若寻常辩经论道。 最⊥新⊥小⊥说⊥在⊥六⊥9⊥⊥书⊥⊥吧⊥⊥首⊥发! 这般洒脱,挥洒自如! 哪里身处佛山,似他个人主场! 引的棚子下的贵人们,外场众人一阵啧啧称奇。 度厄袍袖一挥。 魏安与老僧之间多了一张石制横几。 横几之上,红泥小炉,紫砂茶壶,古朴茶碗,一应俱全。 “有劳度厄法师。” 魏安道了声谢。 又看向对面老僧,“不知法师欲辩些什么?” 老僧抬眼,看向魏安,平淡的目光,不一般的压迫感。 “儒圣曾言,人无信而不立,施主以为何解?” 最华贵的棚子下,元景帝脸色一变。 坏了! 冲他来的! 魏安想了想,直接挑破道,“法师以为,杜公当年为何灭佛?” “正要请教施主?” 老僧道。 又魏安笑道,“私以为,杜公走在了佛门所有罗汉、菩萨,乃至佛陀前面。” “法师及佛门中其他法师时至今日仍有不解,便是还未看到那一步。” “愿闻其详。”老僧一点不受激,平淡又诚挚地请教道。 不止老僧,佛山外一众人也好奇。 “容我先请教法师一个问题,我闻佛门有九大法相,不知是哪些?”魏安道。 老僧沉默了会儿,还是如实道,“乃金刚怒目,不动明王,大轮回,大慈大悲,大智慧,药师,行者,无色琉璃,大日如来九法相。” “法相即果位,然否?” “然也。” “果位一旦有人证得,后人不可再证?” “也可证第二法相。” “岂不先到者先得?” “是。” “既如此,佛陀只一位。” “儒圣不也只一位?天地人道首也只一位,监正也只一位。” 老僧反驳得犀利。 “术士体系我并不清楚,法师既拿我儒家举例,我并未听说世间仅可存一位儒圣。” “一如人宗道首晋升陆地神仙需要气运,你儒家晋升儒圣也要气运,大奉如何有这般多气运够儒家出两名儒圣?” “哪也是气运不足,而佛门却是早定好了,只有一尊佛陀。” 魏安再点出重点。 老僧默然,小一会儿,道,“施主究竟何意?” 正巧茶壶咕嘟嘟蒸腾热气。 魏安拎起茶壶,不急不慢冲了两盏茶。 佛山外一片抓心挠肺。 又没一个吱声。 重放下茶壶,魏安起身道,“那日太明池马球会,有人问我,若人心即天心,还须什么教化?人人皆是圣贤!” “他这话,只说一半。” “天地圣贤之道并非存于圣贤书,也不必存于圣贤书,天人本是一体,何时可分?又何必分?” “天地虽大,但有一心向善,心存良知,致良知,虽凡夫俗子,皆可成圣贤!” 老僧是文印菩萨斩出的一道执念,悟性何其高也。 他已然猜到魏安欲说什么。 度厄也猜到魏安要说什么。 王贞文和赵守呼吸有一瞬的停顿,死死望着魏安。 魏安添上最后一根稻草,“一切众生悉有佛性,乃至不具信等亦有佛性。” “不具信等无有善法,佛性亦善,以未来有故,不具信等悉有佛性何以故?” “不具信等定当得成佛!” 不具信,也可称之为断善根,指有欲望之人! 轰! 度厄、老僧心间一片明朗,如拨云见日! 浓烈金光接天而起! 净尘、净思眉宇间有挣扎之色。 修禅经的净念一如老僧、度厄,只是金光淡了些。 “这是…被魏先生度化?” “会不会说话,佛门叫点化!” “虽不太听得懂魏先生说什么,只觉莫名厉害!” “…” 外行人只看到表象。 “哈哈,妙!妙极!” 王贞文拂手连连叹道。 魏渊露出笑意。 赵守抚须,下巴微昂,神神色之间不乏骄傲。 哪怕心间对魏安有无数意见,元景帝此刻也赞了一句,“魏无恙此子当真瑰丽奇峭,天纵奇才。” 怀庆、王思慕,以及今日来其他王公贵女,皆美目盈盈地望向佛山之中那道身影。 “呼呼,茶尚烫。” 魏安端起茶盏抿了一口,给烫得咧了咧嘴。 (本章完) 第89章 监正:人间不值得 第89章 监正:人间不值得 魏安冲了第二盏茶,品到一半。 度厄、老僧、净念身上金光显出消散之势。 “佛门如何,那是后话,此三僧得了大便宜!” 王贞文眼中凝重。 王思慕目光再从那道身影掠过,附和道,“能得先生指点确极为难得。” 元景想到什么,本难得显露的笑意更盛几分,“自此之后,西边境或会轻松些。” 怀庆眸光却黯了黯。 她视线锁住佛山上仍在饮茶的魏安。 变革是要流血的。 大奉西边边境得了安稳。 魏安呢? “这小子,这般能说会道?” 慕南栀瞠目结舌好一会,最后蹦出这么一句。 这小子? 能说会道? 这叫能说会道? 一旁赵守听得直皱眉。 无恙哪捡的村姑? 终究顾及学生颜面,他没说什么。 好一会,净念身上的金光最先消散。 而后是老僧。 最后是度厄。 “法师,此关我算是过了吧。” 魏安将茶盏放下,对老僧笑问道。 “自然。” 老僧缓缓起身,双手合十,垂首,神色虔诚,浑身充斥佛韵,已然没了此前那股杂糅怪异。 “多谢施主点化。”老僧再躬身道。 “法师不必如此。” 魏安起身,摆了摆手。 目光越过重重,落在度厄身上,他道,“度厄法师,便请依照赌约,将金刚经交给监正老师。” 说罢,他缓步下山。 “施主稍候。” 度厄出声拦道。 “何事?” 魏安停步。 佛山外众人纷纷看向度厄。 老和尚还要玩赖? 度厄伸手一指。 佛山上缭绕梦幻的云雾立时散开,露出山顶一间大殿。 “此殿中有两尊法相,一尊为金刚法相,蕴金刚经,施主可自行参悟,若参透金刚经,可得佛门不传之秘,金刚不坏。” 度厄道。 魏安回首,遥遥望向那两尊法相佛像。 他没半分迟疑,再迈步下山,边走边道,“度厄法师误会了,你与监正老师的赌约,当与监正老师兑现。” 拒绝了! 外场那些耳聪目明的武夫听得直拍大腿。 “这可是佛门不传之秘,金刚不坏啊!” “先生斩杀过三品金刚,岂会将之放在眼中?” “唉,也就魏先生如此大气。” “谁知道老和尚有没有坏心眼子?” “…” 度厄默然。 良久,魏安走出佛山,老和尚迎上去,道,“施主佛缘深厚。” “一念智即般若生,是法师根器利,一点就通。” 魏安笑道。 他如何不知自己给佛门种下的祸根。 就故意的! “还要请教施主,方才那几句揭语出自哪部经书?” 度厄双手合十,姿态极低地请教道。 “法师,你又误会了。”魏安笑地摆手,“佛门出自西域,但有佛经,法师会不知晓?我那几句不过偶有所得。” 度厄望着魏安的双眼。 一如司天监望气术可观人是否撒谎。 修为至高境界的禅僧也有这能力。 魏安面不改色,淡然自若。 看穿便看穿。 两三句可以给佛门埋祸根。 一部经书、两部经书也可助佛门更上一个台阶。 他若真将《金刚经》、《涅盘经(大乘)》交出去,佛门由此鼎盛,只怕最后他反成了千古罪人。 度厄让到一旁,僧袍一挥,金光退回金钵,佛山也渐渐消失。 他再一挥僧袍,一道金光直奔观星楼顶楼。 无须多言,佛门输了! 老和尚这点好。 审时度势,走的果断! “法师慢走。” 魏安朝度厄四人拱了拱手。 “走吧,回宫。” 元景帝率先离开。 演都不演了! 似魏安这般为大奉挽脸面,竟不当场嘉奖一番。 魏渊、赵守起身迎向魏安。 院长不吝啬地夸赞了几句,多了几分凝重道,“不意无恙你竟也通佛经,今日你所言,有利有弊,日后当小心提防。” “学生明白。” 魏安如何不知,有革新,便有守旧。 所以那日殿下告知他,元景同意修一条贯穿南北的轨道,他会诧异。 “你早些回去,到底还在丁忧。” 赵守提点了句,化作清光离开。 魏渊接过话,问道,“老和尚方才又算计你,只怕将你当成哪尊转世佛子。” “他也知我算计他佛门。”魏安笑道。 恰时,褚采薇走来。 “我先回了。” “叔父慢走。” 魏安送了叔父两步,返身迎向褚采薇。 后者笑意晏晏,“老师要见你。” …… “师叔,便任由魏…佛子留在京城吗?” 净思道。 度厄神色未有任何变化,“不急,终有一日,会将佛子迎回。” 一旁净念嘴唇嗫嚅,数次欲言又止。 度厄尽收眼底,并不主动点破。 …… 街上 此前在观星楼观站的人四散入京城热闹坊市。 “做梦一般,先生几句话便败了佛门。” 销魂手蓉蓉有些空落落的。 要回去了。 不知舍不得这京城繁华,还是舍不得别的。 美妇人师父瞥了徒弟一眼。 “师父,我等走前,再去大黄山看一眼那蒸汽火车吧。” 蓉蓉道。 “对对,我等也去吧,师父。”年轻徒弟对中年男子道。 中年男子看向美妇人。 美妇人想了想,点头道,“好。” …… 观星楼,顶楼 白发白胡子,还是那身白衣,有些不修边幅,还在小酌。 “监正老师,许久未见,一向安好?” 魏安恭恭敬敬地行礼问候。 监正侧首,眼中闪过一丝温和,又迅速熄灭。 “来,坐。” 他仰面再酌一小杯,朝魏安招呼道。 魏安落座。 二人皆不挑起话题,默默吹风。 从此处俯瞰京城,风景独胜! “你如今也是三品,院长当教授你一些秘辛,你可知我术士上三品?” 终于,监正开口。 “未曾提院长说起,请监正老师解惑。” 魏安口上唤老师。 听的出来,还是有些怨气的。 “你若兼修我术士,我反不好告知你。” “术士三品为天机师,我二弟子孙玄机便是三品,天机师可屏蔽天机。” “术士二品为炼气师,有别与道家炼气,武夫炼气,术士炼气炼的是气运。” “术士一品,天命师,可窥探天命。” 魏安缓缓点头。 “你便没什么要问?” 监正看了他一眼。 “窥探天命这等神异实在骇人听闻,以此看来,老师此前不见我当有老师的理由。” 魏安道。 监正点了点头,道,“窥探天命,便不可再直接出手改变。” 说罢,他手一抬,一册散发金光的经书悬浮在他掌心之上。 “那粒舍利子可有收在身上?我一并为你炼化。” “舍利子在…嗯?老师未窥探我的天命吗?” 魏安反应过来。 监正笑了笑,不语。 此刻,之前的疑惑才迎刃而解。 他掏出舍利子,话中没了怨气。 监正手隔空一抹,一道光芒冲刷金光。 金刚经与舍利子隐有梵音传出,又迅速熄灭。 “来。” 两物缓缓漂浮到魏安身前。 魏安伸手接过,收了舍利子。 “此经书与我无甚大用,可否与老师做个交易,来日请老师为我炼制一物。” 他道。 监正下意识推演,又及时停住,“也可。” 二人随意再聊了几句。 “监正老师,我先回了。” 魏安将金刚经放在横几上,起身行礼道。 走了两步,他又停步,“听闻监正老师自囚于八卦台好些年,老师可窥探天命,推演天机,知世间一切事。” “不过,若得空,还是下楼出去走走。” “毕竟高处待得久了,便忘了来时的心。” 监正端酒杯的动作微微一顿。 魏安在清光中消失。 “师父,千幻师兄买了好些书啊。” 适时,褚采薇进来,笑嘻嘻道。 监正轻轻一叹。 “你意何时入六品?” 他问道。 “不着急,我与魏无恙关系不错,回头托他一托。” 褚采薇满不在意。 监正再一叹,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人间不值得! …… 御书房 “拟旨,太康县男魏安德爱礼智,才兼文雅,学比山成,辩同河泄,此次斗法有功,擢升为太康县伯。” 御桌后的元景帝沉声道。 太监立即去通传隔离的翰林知制诰。 待太监走出御书房,元景起身,缓缓踱至窗前,望向北方。 …… 灵宝观 一身华美宫装,珍贵首饰,慕南栀恢复真身。 却蒙了一层面纱,遮掩了绝世容颜。 “国师,今日斗法你没去?” 她支走两名随行侍女,兴致犹在地对洛玉衡道。 洛玉衡接过她递来的灵茶,笑盈盈地冲起茶来,忙得头也不抬,“算是去了吧。” “去便去,什么叫算是去了?”慕南栀不解。 “那便未去。” “那你可算是错过了个大热闹!” 慕南栀雀跃如少女,绘声绘色地将今日斗法种种转述。 “这小子,脑子里有点货儿,老和尚就那么让他给忽悠了。” 慕南栀总结道。 这可不是有点货儿,更不是忽悠! 洛玉衡心中想道。 见慕南栀一脸意犹未尽,笑了笑,道,“你去大黄山见过那蒸汽火车、蒸汽船了吗?” “未曾,太远了~” “你又非不知,我离开内城便十分不容易,出城门只能去青龙寺。” 慕南栀满满的无奈,又有些憧憬。 “那你想去看看吗?” 洛玉衡道。 “当然,早前听你说,就想一睹真容。” 慕南栀重重点头。 “你今日也见了魏安,如何?有意助他吗?” 洛玉衡忽转开话题。 慕南栀气一泄,还以为国师有什么办法帮她呢。 “种稻啊,怕是有点累哦。” 她一手托住下颌,一手百无聊赖地用指甲轻轻划过茶盏盏沿。 洛玉衡再道,“此事为避嫌,往外说,是你助我,实际是你助他,帮人总不能白帮吧?” 慕南栀听出些味来,脑袋往洛玉衡凑了凑,仅露出的一双美眸闪烁狡黠,“他可助我隐蔽出城?” (本章完) 第90章 洛玉衡:今来有一事相求 第90章 洛玉衡:今来有一事相求 “若事败露,会不会连累你,还有魏安?” 听完洛玉衡的话,慕南栀思忖了番,犹豫道。 她珍惜洛玉衡这个可以诉衷肠的好友。 洛玉衡也知晓淮王势大。 “事以密成,果真败露,首当其冲是你。” “当然,如何选择,也在于你。” 她非一定促成此事。 慕南栀缩了,她总不能在后面强推吧。 慕南栀蹙眉,陷入沉思。 忽眉头舒展,道,“我听你提过,这小子有点缺银钱?” “你要买?” “不差钱!” “须先问过他。” “自然,告知他,我银钱给足,南坊市、东坊市、桂月楼、大黄山…统统标上锚点。” “早上去同和园吃早点,中午去桂月楼吃午饭,晚些时候去南庙赏灯,抽个空再去大黄山看看那些新奇玩意,嘿嘿。” 她昂了昂下巴。 那眼神,只差把‘我机智吧’写上去。 洛玉衡将冲好的茶,斟出一盏,递到慕南栀身前,浅浅笑道,“你这是嫌败露不够快。” 慕南栀登时气泄了。 苦恼地蹙眉思索之后,她沉重道,“桂月楼、大黄山和南庙,无论如何要的,请国师助我。” “可。” …… 一间茶铺 “魏先生神色淡然,一脚迈入这八苦阵,嘿,你猜如何?” 观星楼前斗法有一票京城百姓围观。 且不论今日这些围观的是否有武夫的耳聪目明,听到魏安与老僧的对话。 抛开这些人,京城还有许多百姓没那闲情。 唯有在这会儿片刻歇息间,听上一耳,也赶一赶热闹。 “你说啊!” “老倌儿惯会卖关子!” “赏赏赏!” “…” 一阵叮叮当当后,说书先生笑呵呵地将讲古场(说书人的桌子)上好些铜板拢了拢,拾起,口中道,“魏先生前脚方迈入,后脚又出来。” “嗐,佛门这什么八苦阵纸糊的啊!” “这也没瞧出厉害啊?” “莫不是佛门有意放水?” “…” 听说书的这帮是最底层的老百姓。 “你等知道个甚?” “八苦者,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五阴炽盛,八苦阵顾名思义,历经这八苦,换作尔等,只怕不消片刻,便被度化,跪倒佛像前,也就是魏先生,意志如钢,心性坚韧,才可如此轻松地全身而退。” 一位有些见识的江湖中人道。 “嗨呀,老和尚这是想度化魏先生啊。” “魏先生这般年轻,连个崽儿还没留呢,老和尚心真坏,呸!” “…” 这位江湖中人有些瞠目。 他表达的重点不是这个吧。 这时,道上一阵骚动,行人自行躲到边上。 众人望去。 “是远山公!瞧着是去宣旨!” “当是给魏先生的圣旨!” “不知陛下会赏给魏先生什么?” “…” 这一句一句,够不明所以的人听个明白。 …… 一盏茶后 魏宅 “无恙,不必忙了,我坐会儿便走。” 宣完旨的祁源并不没那么为学生开心。 “您来学生家中,不吃口茶,如何也说不过去。” 魏安为祁源冲好茶。 又走出厅,数出一锭银子。 “这位将军,诸位,莫嫌弃。” “有劳许百户带诸位弟兄去对面茶铺用些茶水,远山公与我说几句。” 今日护送远山公宣旨的队伍中有许平志。 “魏先生客气,今日魏先生大胜佛门,扬我大奉威名,我便请一顿茶为先生贺一贺,先生莫要嫌弃才好。” 金吾卫的将官上前,神色敬仰,语气诚挚道。 “将军此言实在折煞我了。”魏安摆了摆手,想了想,揖了揖,利落道,“便叫将军破费了。” 他虽这般说,仍对许平志使了个眼色。 那金吾卫将官喜笑颜开,“不破费,不破费。” 魏安送了送,临了将那锭银子塞给许平志。 “先生这是叫我难做人啊。” 许平志一脸苦恼又无奈。 魏安笑了笑,拱拱手道,“辛苦许百户。” “改日请先生来家中做客,辞旧总念叨你。” “好,我也许久未见年兄。” “…” 重返厅,遥遥就看到祁源紧缩的眉头。 他为祁源斟了盏茶,道,“远山公何必苦恼,我原也无意入朝堂。” 祁源抬眼看向他,眼中一片凝重,沉声道,“无恙可知,这旨原意是要你老师来宣,幼平今日当值,没空来观你斗法,已有些不悦,得知此事,气得不行,我劝了一番,自请了这份差事来。” “只封爵,不给实职,要你这等大才遗落民间,实在,实在…糊涂!” 此一时,彼一时。 远山公如今身为朝臣,仍因封赏一事为魏安这般生气,足见其真心。 “先生慎言。” 魏安虚空中捻出一道符,掷落在地,无形的清光笼罩此间,无人难以窥听。 自从与千幻师兄时常交流,什么奇奇怪怪的阵法他都学了。 “你是没瞧见国子监那帮,听闻给你再升爵,笑得嘴都合不拢,你才封的爵啊,这帮人连装装样子拦一拦都不拦了,无耻之尤!”祁源猛地一捶红木大桌,怒发冲冠。 这些党争伎俩,想以远山公的阅历,当不放在眼中。 为他封赏不平。 更多是气元景不作为吧。 魏安没吭声,陪远山公吃了两盏茶,说了一起,稍微平息其怒气。 …… 夕阳西斜 魏安正在为‘任意门’加持法阵。 院中一团浓烈的光生出。 他有所感应,透过窗往外张了一眼,正巧对上她的目光。 “殿下如何来了?” 魏安笑地出去相迎。 怀庆一贯清冷的眸中有些愧疚。 魏安立即领会,笑道,“太康县的封地,如今除了殿下,便是我,好事啊。” “往后还请殿下多多教我,这封地一多,定不如以往那般清闲喽。” 怀庆见他不在意,反以此为乐。 心下更愧疚,也露出笑意,道,“蒸汽火车轨道一事,我意尽快着手布置。” 魏安点点头,“好,明日我拉千幻师兄造几个出来,先往豫州还是襄州?” “豫州有王叔协防,先往襄州吧。”怀庆看向他,道。 襄州与雷州相接十万大山。 十万大山,佛门、妖族、蛊族混杂。 “明日若赶得上,我与杨师兄先定几个锚点,如此勘定路线,运送轨材也方便。” 魏安敲定道。 “有劳无恙。” 投入做事中,怀庆利落多了。 再与她说了会儿,魏安将她送回揽月殿。 临走之际,他从袍袖中摸出两只‘任意门’,“殿下将这一只放殿中安全之处,以后催动另一只便可返回。” 怀庆接过,法器上还残存温热。 她眸光垂了垂,“无恙可有什么要我相助?” 魏安煞有其事地沉吟思索了番,正色地对她道,“殿下当有准备,会有的。” 怀庆一怔。 魏安转而又笑道,“殿下排除艰难,将我的设想实现,我当谢殿下才是。” “殿下,回见。” 他笑脸消失在清光中。 怀庆目光定格,好一会才离开。 …… 魏宅 “你去哪了?” 魏安才走出清光,声音在身侧响起。 他迅速辨别出声音的主人,还是有些吓到。 “国师如何来了?” 这话出口,他自己愣了下。 老松下,洛玉衡轻移莲步,“今来有事与你相商,还有一事相求。” 有事相求? 魏安敛起神色,朝正堂做了个请的手势,“国师,请。” 在洛玉衡进正堂后,他又捻出一道法术,丢在地面。 “儒家言出法随让你用的炉火纯青。” 洛玉衡外院中虚空瞄了眼,道。 “一般一般。”魏安笑笑,“国师吃茶吗?” “不必。” “那说事吧。” 魏安本也不想再冲茶。 这一天,正经午饭还没吃呢,净灌了个茶饱。 洛玉衡先将慕南栀所请道出。 “国师,我要一个确定的答复,是否我予她传送法器,她助我水稻培育一事。” 魏安正色道。 “自然。” 洛玉衡轻颔玉首,又补充道,“不止传送法器。” “自然,配套安装我也包的。”魏安点头。 “好。” 一事敲定。 洛玉衡顿了顿,道,“你可知天人之争。” “有些耳闻,内情并不明了。” 魏安点头道。 “相传,人宗与…” 洛玉衡细细道来。 魏安起身,“李妙真,我有些接触,江湖气重,也傲气;我不熟悉楚元缜,听其经历,当也有傲气。” “我会下帖给二人,若不胜过我,不如换人来做天人之争,省得丢人现眼,如此安排,国师以为可否?” 洛玉衡挑了挑眉,眉眼带出一丝笑意,“我竟分不清你是武夫还是儒生。” “只盼天宗别来对我下手才好。”魏安露出苦笑。 没了方才的霸气侧漏。 天宗太上无情,挡在前路者,皆可杀! 洛玉衡默然少许,道,“此事若成,你我之间当再无因果。” 她这可不是随便说说,乃道家咒誓。 只待魏安点头,此誓便成。 “也不必如此,我还求国师为我主持水稻一事呢。” 魏安却回绝。 洛玉衡错愕,“你如今已回京,还由我来。” “没几日便要立春,我又不好随意外出,还要有劳国师。” 洛玉衡想了想,点头,“可。” …… 入夜 王府,书房 “首辅,立春后没几日便要春闱,如今祁源任礼部尚书,不得不防啊。” 孙敏小心翼翼地将一盏茶递到王贞文身前。 (本章完) 第91章 我去拿捏你三师兄! 第91章 我去拿捏你三师兄! 烛火将书房照得通明。 王贞文接过茶盏,双眼微阖,神色不明,淡淡道,“你如何想?” 孙敏脸上浮出些许笑意,有些献媚道,“首辅,总要拦一拦。” “蠢货!”王贞文脸立时冷下来,将茶盏连茶托摔在高几上。 “陛下今日才定了三位主考官,右都御史刘洪,翰林东阁大学士赵庭芳,武英殿大学士钱青书,印刷考卷、监考、糊名等一应依例由礼部担任。” “刘洪算是魏渊的人,赵老非国子监,也非书院出身,礼部如今可说是书院的地盘,可钱青书是国子监出身。” “这种情形,你想动什么歪脑筋?置他于何地?” 等等! 王贞文意识到什么。 倚靠在椅背的上身骤然前倾,压向孙敏,“有人托到你这儿了?” 他原以为孙敏已足够愚拙。 未想到,王党之内,还有更愚笨的? “怎会?” 孙敏立即否认。 到他这个层次,科举一事,不是真正有势力的人相托,他沾都不会沾。 这才捞几个银钱? 还极易惹一身骚! 在王贞文锐利的目光中道,孙敏回道,“兵部侍郎秦元道,您知晓的,原该是他补兵部尚书的缺,如今倒好,叫张慎截了胡。” “他为兵部侍郎,在张谨言手下,但凡有点小动作,张谨言炮制他不是轻轻松松,他还想对书院学子下手?想对祁源下手?他够格吗?” 王贞文冷笑。 又道,“还是他要我等给他打前站,他稳坐高台,静待时机?” “想都别想!就他,也配捡渔翁之利?” 孙敏想了想,“首辅…” “行了!我已说的够明白,形势如此!”王贞文打断他的话,又道,“此次春闱,哪怕到了殿试,也决不可妄动!” 孙敏无奈点头。 钱青书是首辅同窗。 …… 翌日 观星楼 魏安等了又等。 日上二竿了,杨千幻也没来。 他只好来揪人。 宋卿领了一帮术士在大黄山忙活。 空荡荡的观星楼,魏安一眼叨中褚采薇。 “你三师兄人呢?” “正有事寻你。” 走到跟前,二人同时开口。 “三师兄在发奋苦读。” “何事?” 二人都顿了顿,又同时开口。 魏安这次抢了抢,道,“发奋苦读什么?” “有圣贤书,有志怪,也有游记,一堆书。” 褚采薇说话间,咬了口大包子。 “你这是早饭还是午饭?” 魏安顺嘴问了句。 “早饭,同和园的包子,我排了好久呢。” 褚采薇俏脸满是享受之色。 妹子食欲真是好。 魏安给她感染得都馋了。 “何事寻我?” 他问道。 褚采薇对要抢夺自己美食的行为最为敏锐。 犹豫了下,她从手中的黄油纸包摸出一只包子,递给他,“呐,就一个。” 魏安笑了,“瞧着事不小啊。” 褚采薇秀眉耷了耷,苦恼道,“老师念叨我总不入六品,你有没有法子?” 魏安想了想,点子自然不少,尤其搭配术士特独有的炼金术,几乎不难实现。 但普惠大众又简易,他一时还选不出几个。 “听闻司天监观风水、观星象、定历法,可否观测风霜雨雪、晴天阴天等天气变幻?” 魏安问道。 “卜算起卦,道家擅之,人宗尤为精也。” 褚采薇摇头道。 他记忆里的钦天监可是负责天气预报这个业务的。 “纺车你可有了解?” 魏安只好换一个。 “不多。” “那你先了解,务必到织户家中看一看,不必走远,京城地界即可。” 魏安快速了结此事,问道,“你那不省心的三师兄在哪呢?” 褚采薇指向观星楼,“八层,第一间便是。” 魏安攥着包子,目光斜瞥向八层,狠狠咬下一口,“我去拿捏他。” …… 襄州地界 披头散发,粗布长袍的女子往向南方的山,“此墓中当有异宝,但也伴有大凶。” 许七安、恒远、金莲道长和楚元缜闻言,立即交换了眼神。 “下墓之事不急,还是先寻我那小友。” “是极,是极。” “既有大凶,当做足准备再下墓。” 四人言之凿凿,有理有据。 背后是满满的求生欲! …… 一间屋子不大不小,推开门,入眼皆是书。 地上有书。 椅子上有书。 书桌上有书。 一颗脑袋上也有书! 关键这脑袋,脑后勺冲着他。 令人服气! “不是说了,不要打扰我。” 他还未踏入,杨千幻奋笔疾书的动作一顿。 魏安轻咳一声。 听出是魏安,杨千幻腰直了直,“你来做什么?” “往后我当…” “谁人在称无敌?哪个敢言不败!” 他话未说完,因魏安这句重咽回去。 魏安迈入屋子,语气低沉又有力,再道,“天下术士三千人,遇我也当尽低眉!” 杨千幻袍袖微微颤动。 “海到尽头天作岸,术士绝顶我为峰!”魏安往斜方向踱了两步,语调开始起势。 哪怕背对着魏安,从他颤抖的发尖也能感受到其挣扎之意。“术之巅,傲世间,有我千幻便有天!” 这一句,魏安语气昂扬! 气势猛然压向某人心理防线! 砰! 杨千幻起身,椅子跌倒,书散落一地。 即使看不到他正面,仍可感到到其澎湃内心。 魏安嘴角微微一扬。 拿捏了吧。 平复了好一会,杨千幻那股莫名气势更足了一点,沉声道,“需要我做什么?” 魏安立即将怀庆拜托的事道出。 “法器我已制作好,也加持了法阵,只待你去标记锚点。” “那就出发。” 杨千幻话语简短,语气沉敛又自信。 魏安怔了怔,“此去襄州四百里,不做点准备?” “些许小事,还须做什么准备?” “总要吃饭吧。” “也行。” …… 片刻后 由南城门一路向南,清光与光芒交替,瞬移法阵与口胡交替。 若道上无人还好。 偶碰上押镖、拉货、马车,二人鬼魅行径叫人吓得不轻! 差不多五十里的距离,杨千幻会停留片刻,将锚点埋入隐蔽深土,又加持数道法阵。 二人皆用了望气术。 用杨千幻的话,风水好的地方当避开,免得蒸汽火车动静太大,搅了风水。 风水不好的地方更该避开! 二人行进极快,日薄西山之际,遥遥望见襄州主城襄城。 “嗯?” 轮到魏安,他口胡一顿。 前方闯入他视野是巨大一片乌云。 他十分清楚这会儿余霞成绮。 乌云中隐有玄色雷霆闪烁。 有些骇人! “这是五师妹?不妙!如何触发天谴了?” 杨千幻声音凝重起来。 他换了方向,身形闪烁。 魏安轻松吊在其后。 只几个闪烁,二人寻到杨千幻口中‘五师妹’。 “无恙!” “魏先生!” 许七安和恒远见到一个背对他们的人先是一愣,当魏安从清光中走出来,立即笑地迎上去。 “宁宴兄,昨日还瞧见你,怎么这会儿都到这儿了?” 魏安揖了揖,笑地打趣道。 “嗐,连夜赶路。”许七安摆摆手。 这时,楚元缜和金莲走来。 “我来介绍,这是楚元缜,这是金莲道长。” 许七安介绍这二人后,又对二人道,“魏先生,不必我再介绍吧。” “自然,先生之名,举国何人不知?” 楚元缜说是道家人宗,却抱了抱拳。 “人宗道子,我亦有耳闻,道兄当是年长于我,唤我无恙即可。” 魏安还礼的同时,打量楚元缜一番。 其人脸上虽挂了淡淡笑意,确有几分傲气傲骨。 他继而看向金莲,笑道,“金莲道长,又见面了。” “又见面了。” 金莲还了个道稽。 “你用了预言术?” 背对众人的杨千幻瞬移到披头散发粗布长袍女子三步之外,问道。 似有些虚弱的女子点了点头。 “差点又忘了。”许七安拍了拍脑门,心中只感慨钟璃这厄运的强横。 “无恙,这是监正五弟子,钟璃。” 他再介绍道。 魏安上前两步,对伏在马上的钟璃揖了揖,道,“见过钟师姐。” “啊?你是老师新收的弟子?” 钟璃错愕道。 “倒也不是,此中详情容后再与师姐细说,师姐状况似乎不是很好。” 魏安关切道。 “先生来了,当无什么大碍。” 金莲适时道。 魏无恙身上可没什么天机遮掩。 望其上空,气运如汞银般浓厚流动! “先找个地方安置你。” 杨千幻嘴上这么说,却没动手。 “魏先生。” 金莲看向魏安。 “行,先去襄城吧。”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覆上他脸,只露一双眼。 再念了一句后,众人包括马为清光包裹。 再出现,已是襄城北城门前。 许七安掏出打更人银锣腰牌,众人顺利入城。 寻了间客栈,杨千幻为钟璃加持了数道阵法,似是比较高级的阵法,给杨千幻累的不轻。 “我等便在襄城过一夜?” 魏安问道。 杨千幻缓了缓,才回道,“好。” “谢过师兄。” 钟璃似也恢复了点,对杨千幻道。 魏安适时起身,“师兄师姐说话,我先出去。” 杨千幻却是立即跟着他出来。 空荡荡的屋子飘荡一句,“师妹好好休息。” “那师兄与我一起去开…我去再开两间。” 魏安及时改口。 走到廊道拐角处,金莲道长似早候着他,迎上来,打了个道稽,“魏先生,可否借一步说话。” (本章完) 第92章 你还要多冒昧? 第92章 你还要多冒昧? 客栈廊道 这家客栈人不多,此时又已薄暮时分,不太有人看得清魏安和金莲的模样。 只知是一名儒生和一名道士,还有一名官差。 许七安是后到的。 “先生,我有一小友困在一座古墓之中,我等此行便是来救她。” “此前钟璃以风水术观测那座古墓,断言有大凶,我那小友身上有传讯秘宝,此刻用不了,想来那古墓中或有护墓大阵。” “贫道想请先生与杨道友出手相助。” 金莲话简单明了。 魏安虚扶起金莲,道,“此刻?” 金莲听闻这话,松了口气,道,“古墓阴气重,夜间恐有变。” “好,我没问题,杨师兄那儿,我当问过他。” “自然,有劳先生。” 金莲道长再稽首,径直离开。 许七安这时从怀中拿出两只房牌,“房开好了。” “有一事当告知你。”许七安凑近了些,又压低声音道,“那钱友的后土帮有一副帮主,是名野生术士,七品风水师。” “你别误会,我这可不是不见兔子不撒鹰,我还怕你误会我拿这诱你帮忙呢。” “你帮不帮,这人我也会替你拿回衙门,供你审问。” 没别人,许七安说话放松不少。 “多谢。” 魏安郑重地道了声谢。 又伸手接过两只房牌,笑道,“叫宁宴破费了。” “嗐,小钱。” 许七安不在意地摆摆手。 二人一路往回走一路聊。 到了新开的房间门前,魏安将事告知杨千幻。 后者想了想,道,“师妹须与我等一同下墓。” 魏安自无不可,不过有些好奇,“术士五品升四品都要经历这么一遭。” 杨千幻点点头,又摇摇头,“师妹霉运可怖,远胜我与二师兄。” …… 翌日 与后土帮钱友约好的地儿 “昨夜是我睡的最安稳的一晚。。” 休息了一夜,钟璃恢复气力,从昨夜至此时,一次意外没发生,她不由感慨道。 “魏先生亦是福缘深厚之人。”金莲道长道。 且这种福缘更扎实! 又在心里埋了一句。 “借道长吉言。” 魏安笑了笑,又问道,“我从未下过墓,不知可有什么忌讳?道长也提前指点一二。” “无妨,到时请先生走在前头便可。” 金莲大气得好像在说他自己一样。 魏安,“…” 金莲又立即解释道,“先生有浩然正气护体,百毒不侵。” “昨日又得一粒舍利子,舍利子与道家金丹有异曲同工之妙,一样破万法。” “先生又是四品武夫,气血如汞,肉身强横,恕贫道冒昧,先生在前面开路再合适不过。” 你还要多冒昧? “行吧。” 魏安点了点头。 钟璃这时掏出一瓷瓶,道,“我带了解毒丹,分与诸位。” “多谢钟姑娘。” “多谢。” “…” 分到魏安,钟璃犹豫了下,还是分了一粒给他。 魏安点点头,这才对味! 下副本前先嗑药。 他想了想,从袍袖中掏出小册子。 许七安投来炽热的目光。 “一人分一张道家金丹术吧,以防不测。” 许七安立即往前站了站。 “你那一册用完了?” 魏安笑道。 他早兑现了承诺,将一整箱刻录法术的小册子交给叔父。 “多多益善,多多益善,无恙你刻录的法术留着当传家宝都行!” 他小心翼翼地接过,又折好,塞进蹀躞带中方便取出的位置。 “多谢魏先生。” “多谢先生。” “…” 魏安散了一圈后,与许七安约定的钱友到了。 “这二位是?”钱友有些地方。 一人背对着人。 一人脸上似蒙了法器,不见真容。 怎么看怎么怪。 “无需担心,我等还能害你不成。”许七安呵了一句,又解释道,“这二位皆比我等厉害,是道长昨日求来的帮手。” 钱友听闻立即惊慌失色又惊喜不已,连连朝魏安和杨千幻抱拳,“如此,辛苦二位,辛苦二位。” 昨日他已见识楚元缜、恒远和金莲道长的神异。 如今许七安竟言此二人比那三人还厉害,简直…不敢想象! “钱友,这二位高人可不白帮你,你当此后当为二位高人引荐你帮中那位副帮主。”许七安冲魏安使了个眼色。 又刻意地捧道,“司天监外的术士,啧,实在难得,当见一见。” “小事耳。”钱友挺了挺胸膛,与有荣焉,颇骄傲道。 “如此,请钱帮主指个路吧。”金莲适时开口,进入征途。 魏安与杨千幻今日主打高人风范,少言,甚至不言。 “往南,往南三十里的俪平山脉。”钱友指向南方。 下一息,清光从虚空中生出,迅速包裹众人。 钱友再度大惊失色,“司天监?” 声音都尖锐的。 “你看清楚,这是儒家言出法随。” 金莲道长的声音在清光中拉长。 再睁眼,众人已在山脚下。 “神仙手段!神仙手段!” 钱友连呼。 看向魏安和杨千幻的眼神更为恭敬。 “好了,不必惊讶,入口在何处?” 楚元缜顺势接棒。 配合他青年英杰的形象,把嫌弃的语气演绎得十分到位。 “在那。”钱友再遥遥一指山腰某处。 转而一脸期待地看向魏安。他还爽上了。 魏安口中再轻念。 清光将众人传送走。 “神乎其技!神乎其技!” 钱友再高呼两声。 魏安注意到杨千幻背影有些异动。 他忙道,“些许微末伎俩,论传送、瞬移,我的造诣不及我这师兄分毫。” 登时,钱友看向杨千幻时,都忍不住弯着腰。 也不知杨师兄看不看得到。 不过杨师兄明显安稳下来。 一行人终于下盗洞,入古墓。 魏安一人当先。 进入古墓后,随一个个火把燃起,方圆三丈内的黑暗被驱散。 众人扫视周遭。 “这是青冈砖,墓主人的身份果然不一般。” 金莲道长上手墓室墙壁后,凝重道。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传入耳中。 当众人站在声音来源一具棺材前时,声音又消失。 “这是何意?” 楚元缜疑惑了声。 其余人面面相觑。 只有魏安大概知道为什么。 他后脖颈处的蛊不停向他传达饥饿的信号。 这么多人呢。 我这立命儒生,意境武夫,吃毒虫,像话吗? 等出去的时候再说。 魏安凭空捏出一道法术,甩在棺椁上,省这些毒虫跑了。 毒虫,“…” 一行人继续往前。 墓道幽深,在火把驱不散的黑暗里似藏着什么。 “砰!砰!砰!” 一连串的声音。 几个棺椁盖飞起。 数道身影从棺椁中立起。 身形枯槁,双眼幽绿,指甲锋锐细长。 “这是受阴气滋养,生了异变。” 钟璃话音才落。 “砰!砰!砰!” 恒远口中念佛经,冲上前,一拳一个爆头。 与方才棺椁盖飞起的声音正好呼应。 众人分散开来,火把照亮周遭环境。 “此处当是一间墓室。” “嗯?这画…” “上古双修秘术,曾是道家一支。” 众人听金莲道长一通述古。 几副壁画,魏安几眼便记住。 对没有过目不忘能力的其他人有些费劲。 忽然,一直未有动作的杨千幻闪至许七安身前,一手按向壁画,密密麻麻的光点从壁画上亮起。 “这是发现阵眼了。” 金莲道长惊喜道。 其他几人也凑过来。 “轧轧~” 又一阵石头摩擦的响动,来自相反的一块壁画。 这幅壁画竟是一道门! 此刻已升至上方。 许七安望向身前已碎成一滩的壁画,有些遗憾。 魏安依旧走在前头,进入新的墓道。 未走多远,魏安动作一顿。 身后众人立即戒备。 却见魏安身形一闪,一道猛烈拳意在前头墓道上方炸裂。 随后,‘扑通’一声,不知掉落了个什么。 众人立即朝魏安聚拢。 这怪物似蜥蜴变异,体型却比最大的科莫多还大数倍。 说是兽类,它又有一张似人脸的面孔。 獠牙吐出,牙缝间溢出的猩红血液散发恶臭。 “我以为兽类最是趋利避害,我这般气血,他还敢对我释放恶意?” 魏安道。 武者的神识相当于一个预警装置。 方才他便是感知到了这怪物的恶意。 “这是镇墓兽,是墓主人饲养用以守护这古墓的。” “原本有许多,食物稀缺后,便会吞噬同类,加之阴气侵蚀,一代代繁衍后,早面目全非,没了一般神智,只知杀害一切入侵古墓之人。” 金莲道长解释道。 “走吧。” 一个异怪死尸没什么好研究的,众人继续往前。 有半柱香的功夫,转过一个拐角时,远处有一点火光。 “谁!” 魏安未开口示警,那边的人先出声。 “这是帮主的声音。” 钱友上前,欲唤一声。 “也不知还没有更厉害的怪物,还是不要太大动静。” 金莲道长上前,拦住他。 两方人缓缓朝对方靠近。 “帮主!” 钱友惊喜出声。 下一息,又警惕地喝道,“站住!不许上前!” 魏安手在空中一捻,捻出一张望气术。 “他们是人。” “儒家手段,年轻人,你从京城而来?” 一名老者出声。 火把的光映出他深陷的眼窝,潦草的面容,老者眼中带着打量,暗暗警惕。 魏安露出些许笑意,“你便是钱友口中的副帮主?” (本章完) 第93章 气运玉玺 第93章 气运玉玺 后土帮的病态帮主和几名帮众都嗅出味儿来。 副帮主似乎看出这年轻人的跟脚。 那病态帮主目光扫过魏安和他身后几人。 咳了声,上前,还未开口。 “帮主不必多想,我等为她而来。” 金莲道长抢白道。 病态帮主顺着金莲的手看向后方。 正专心对付手中干巴巴的大饼,吃了一嘴面渣子的丽娜,察觉对好几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不由动作一顿。 “丽娜。” 金莲将火把往自己脸凑了凑。 火光照出熟悉的脸。 丽娜蹦地站起来,惊喜道,“金莲道长,你来救我了?” “是我们来救你了。” 金莲示意魏安、杨千幻、许七安、楚元缜和恒远。 她顺着看过去。 魏安几人也看向她。 这位异族少女显然是饿惨了。 楚元缜适时上前,从包裹取出一些吃食和水袋。 钱友也反应过来,忙从自己包裹里取出吃食和水袋。 “帮主,副帮主,我给你也带了。” “你小子,总算没白教你。” “友儿,知道帮主为什么要你待在上面吗?” “墓里多凶险,你这点本事,抗不住!帮主这是疼你哩。” “…” 用了些吃的喝的,数日没怎么好好休息的一名后土帮帮众屁股一赖,准备歇一歇。 “想死吗?镇墓兽没见识够?” 病态帮主立即呵斥,指了指身后不远处的一只。 钱友看过去,与有荣焉地炫耀道,“这才多大点,方才这位魏先生打死了的那只,有这三个大。” 三个大! 病态帮主立即看向自己副帮主。 后者轻轻点头。 病态帮主朝魏安几人走过去,抱拳道,“在下侯羽,忝为后土帮帮主,多谢魏先生与几位,救命之恩,无以为报。” 魏安冲他点点头,目光又越过他,看向那边的副帮主老者,“老先生似已猜到我,我却未知老先生的姓名。” 老者上前两步,抱拳道,“我复姓公羊,单名宿。” 魏安揖了揖,开门见山道,“听闻老先生是术士,我有些问题要老先生,老先生可否为我解惑?” 公羊宿轻轻颔首,“固所愿也,不如先出了墓再说,可好?” “理应如此。” 魏安看向杨千幻。 后者走在前方。 魏安走在第二。 金莲、许七安等人跟上。 后土帮一众也忙跟上。 “还不起来,惯会备懒!” 侯羽拍了下那名坐在地上的帮众。 有杨千幻领路。 众人一直未停。 期间进了一间偏室。 后土帮的人收拢了些金银财宝。 甬道走到头后,进入了主墓。 火把四散照出主墓室偌大的空间。 光是支撑的柱子便有数人合抱大。 宽度二十丈还多。 高度…不可测! 正中央是一尊青铜馆。 两侧有干尸护卫。 也有甲卫护卫。 想来甲卫那身盔甲里当也是干尸。 “师兄,为何一路走进了主墓室?” 魏安问道。 这显然不对。 “说明真正的阵眼还在主墓室,唯有破坏了阵眼,让这迷魂阵失了效用,我等才好出去。” 公羊宿解释道。 这逻辑…灯下黑? 说不通。 主墓室定有最珍贵的陪葬。 设重重机关,不正是防人进入主墓室? “有些墓,主墓室反是最凶险所在,一着不慎,脑袋落地。” 公羊宿再补充。 又看向杨千幻的背影,“这位当是司天监的术士,能在迷魂阵中寻出一条直通主墓的路已十分了不得。” 司天监的术士! 后土帮一众人咋舌。 全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啊。 “帮主。” 一名帮众冲侯羽唤了声,投去询问的眼色。 “不可妄动!” 侯羽低喝一声,扫向四周的目光充斥警惕。 其他人亦然,带着防备,顺着墙壁寻找有价值的线索。 墙壁上有数副壁画。 壁画的内容距今不知多少年。 哪怕有文字记载的古时,似乎也热衷以这种形式记录墓主人的过往曾经! 道士斩妖。 妖是远古神魔。 最后道士登基。 “道长可知晓这段历史?” 魏安问道 “从未听闻。” 金莲摇了摇头。 他也疑惑。 以道家的修行方式,不拘天地人哪宗,不必入主一国。 道家求的是超脱! “铮铮~” 在众人找寻真正阵眼所在时,一道金属摩擦声骤地打破平静空气。 艰涩,厚重! 众人下意识地循着声儿看去。 却发现随声音持续,一股巨大的压迫力施加周身。 “不妙!” 金莲道长没半分犹豫,取出魏安刻录的道家金丹术,真元引燃。 想他出身地宗,还要用儒家刻录的金丹术。 也是…唉,都是辛酸。 许七安、恒远、楚元缜、钟璃有样学样。 杨千幻脚下亮起点点光芒,为他撑开一片空间。 后土帮一众人望着青铜棺,强横的威压震慑他们心神,类似野猫见了老虎的生物本能,手脚不断打摆子。 他们有意朝魏安等人发出求救眼神,又发现转个脑袋都费劲! 如同陷入百十年积累的淤泥潭中,整个人寸步难移!魏安伸手从虚空中捻出一张道家金丹术。 心念勾动,袍袖中的佛门舍利子飞出来,悬在半空之中。 投入文气,立洒下一片金光,解了后土帮帮众的困境。 “速速退出!” 他低声又急促的呵道。 后土帮那几人哪敢犹豫。 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匆匆往入口石门跑。 只是这墓室实在大,众人又是沿墙壁四散开。 瞬息之间真不一定能跑出主墓。 魏安看向杨千幻。 清光与光芒几次闪烁,在他和杨千幻将一行人拢一起,带到入口石门处时,青铜棺盖终于推开。 一股更庞大澎湃的压迫骤然降临! “咔嚓!咔嚓!” 干尸护卫和甲卫传出一连串爆豆子的声音! 脑袋更诡异地齐齐转向青铜棺! 动作、角度整齐划一! 加持金莲等人周身的道家金丹术如旋灭的蜡烛,呼的一下破碎,失去效用! 魏安上方那粒舍利子摇摇晃晃。 一片微弱金光为众人提供最后的屏障。 除了魏安尚且可随意活动,哪怕杨千幻也有些吃力。 许七安暗暗注视魏安,悄悄做着准备。 魏安口中轻念。 清光缓缓生出,将众人吞噬。 “宵小贼子!” 青铜棺中,一道身影站起,冲魏安等人大喝一声。 犹如魔音贯耳! 众人心神遭受重创! 几道干尸护卫高举手中似生锈的枪头,朝魏安众人跃来! 好在魏安意志百炼成钢。 清光最终还是将众人送走! “劳师兄布阵,将人先带回去。” 魏安撂下一句,人消失在清光中。 “诶。” 金莲道长拦都来不及。 “那具干尸不同寻常啊。” 他担忧道。 恒远没半分犹豫,迈步便要朝主墓冲去。 楚元缜及时将他揽下,“大师,先生既将我等先送出来,大师不明其意吗?” 八品武僧,再能打,能打得过二品罗汉,三品金刚? 魏安斩金刚,平罗汉! 这么莽撞地冲过去,确实讲情义,不更拖后腿? “哪也不可叫先生一人面对!” 恒远执着道。 楚元缜无奈。 “师兄已布了阵法,大师,你过不去。” 这时,钟璃开口道。 她方才快吓成一团! 恒远朝那道背对众人的背影看去,有些怒色,“你…” “大师。”许七安忙上前。 又看向幽暗深邃的甬道,目光仿佛跨过黑暗,他缓缓道,“若先生也打不过,我等也唯死罢了。” 是吧?大师。 他心中这声‘大师’问的是寄生他体内的神殊断臂。 ‘一具遗蜕而已,不至于,以你朋友的道行,足以摆平。’ 什么遗蜕? ‘类似道家遗蜕,二品巅峰。’ 二品巅峰! 许七安骇然! 这瞬间,他也想学恒远,冲去主墓为魏安助力! …… 主墓 “贼子尔敢!” 魏安重新回到主墓,干尸已追到入口石门处。 察觉到身后清光,愤怒地大喝一声。 魏安终得空细细打量这干尸模样。 干尸身着黄袍,头戴金冠。 皮肤紧紧贴合在骨骼上,鼻子早已脱落,只余俩小眼。 哪怕只是直视这尊干尸,淡淡的威压扑面而来,震撼心神,刺痛元神。 “瞬移之术,你是神魔后裔?” 干尸质问了声,欺身上前。 连聊两句的机会都不给吗? 魏安无奈,掏出圣人刻刀。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儒生英魂霎时从他身后升起。 炽烈的清光将主墓之内的黑暗一扫而空! “嘶!” “啊!” 尖锐刺耳的惨叫声接连响起! 清光落在那帮干尸护卫和甲卫上,如热水泼雪! 黄袍干尸亦难受不已。 这股磅礴的浩然正气在迅速磨灭它的阴气! 他张开血盆大口。 一股强烈吸力从血盆大口生出。 魏安岿然不动! 其余干尸主动地往他血盆大口中跳。 忽然,空间似裂开! 一道极致白炽于清光中一闪而过! “噹!” 如同魏安斩度厄法相那般的金属音。 黄袍干尸胸口多了一道刀痕。 连带他吸取其他干尸的动作也一顿。 “贼子…” “噹!” “噹!” “噹!” 黄袍干尸气愤还未道出。 魏安一连再挥出三刀。 “噹!噹!噹!” 半分喘息的机会也不给,他再连续斩出! 偶尔挥岔一刀,将那些护卫干尸、甲卫干尸斩灭! “噗!” 黄袍干尸只是遗蜕。 空有一副二品巅峰的身躯,半点能力用不出来。 这种二品于魏安而言,与打靶子无异,一连七十四刀! 黄袍干尸四肢折断,胸口裂开,露出一个黑黢黢的洞。 它‘扑通’一声,倒在地上。 眼中仍闪烁光芒,显然还未死透。 “当当当~” 一个不知什么的物什从黄袍干尸破开的胸膛掉落,在地面上滚出一串清脆。 (本章完) 第94章 国师真是除了美貌与实力,银钱,一无是处啊 第94章 国师真是…除了美貌与实力,银钱,一无是处啊 此物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似玉石雕刻而成,色泽圆润剔透。 魏安手一招,将之摄来。 当玉玺落在掌心,微润的触感仅一瞬。 玉玺化作粒粒白沙从他指缝间滑落。 与之同时,一股难以名状的什么如巨浪一般,滚滚融入他体内! “贼子!” “你竟敢攫取主人气运!” 黄袍干尸胸膛大洞愈合了些,四肢也有不同程度的恢复。 那双闪烁幽暗光芒的双眼死死锁住魏安,口中愤怒嘶吼道。 魏安从虚空中连连捻出几道封印法术,一张一张摔在黄袍干尸身上。 他手一翻,黄袍干尸重新躺入青铜棺中,待棺材盖合上。 魏安为青铜棺加持法阵,再施加封印。 …… 甬道内 杨千幻察觉到什么,点点光芒从他脚下升起。 “里头打完了?” 钟璃知道这是师兄的瞬移法阵。 师兄此前既应了魏安的话,绝不会食言。 这会儿离开,定是主墓里有了胜负。 且是好结果! “你等在此,不要随意走动。” 杨千幻的声音才落下,清光照亮这片空间。 传送法阵的光芒迅速熄灭。 众人眼中,魏安从清光中走出来。 “走吧,杨师兄。” 魏安看向杨千幻。 二人再度消失在清光中。 “这就…了结了?” 钱友目光有些呆滞,讷讷道。 片刻之前那股渗入骨子里的恐惧感犹在! 公羊宿抚须,连连感叹,“无愧…” “公羊副帮主。”金莲道长及时打断,又朝其打了个道稽,道,“公羊副帮主,先生是我特意请来,相救我这位小友。” “此间事,还请副帮主隐瞒,不好泄露他的行踪。” “了然。”公羊宿领会地点头。 金莲道长这么一说,楚元缜等人也熄了讨论的念头。 ‘大师,二品巅峰啊。’ 许七安在心中呐喊。 恐怖的差距让他深感无力。 ‘不过尔尔。’ 神殊断臂的话腔调很高。 许七安却记着,当初还是魏安打破恒慧的肉身。 那时,魏安才四品。 “恒慧的傀儡肉身早已破败不堪,气血衰竭,发挥不出我十分本事来。” 神殊的解释随即在他心间响起。 许七安不置可否。 没一会,魏安与杨千幻回来。 在后者的带领下,众人顺利找到后土帮挖的盗洞,得以逃出生天。 “呼,呼!” 后土帮帮众好几个一屁股赖到地上,大口大口地攫取新鲜氧气。 他们闭目,仰脸,贪婪地享受阳光。 金莲道长等人也舒了口气。 魏安看向公羊宿。 后者理了理杂乱的头发和衣襟,做了个请的手势,“先生,借一步说话。” 魏安跟在他后面。 这一走,就走到百步之外。 “先生有所不知,武者耳聪目明,这个距离刚刚好。” 公羊宿解释道。 “老先生心细如发。”魏安夸赞了句,进入主题,道,“老先生,我便直接问了,老先生术士承自哪一脉?” 公羊宿神色一正,正欲开口作答。 魏安拦他一拦,再道,“老先生,事关紧要,恕我失礼冒犯,请老先生以诚相待。” 他最后四个字裹挟特殊力量,冲击公羊宿心神。 公羊宿知晓这是什么。 脸上闪过一丝僵硬。 旋即又释怀。 他本坦荡。 “我这一脉,追溯源头为初代监正,我祖师乃初代监正四弟子,四品阵法师。” 公羊宿如实道来。 “当时初代监正一共有几支散入江湖?” “六支。” “老先生与其它五支没有联系。” “从未联系过,没有朝堂依附,术士的实力只会慢慢跌落,我等这些算是失败者,七品风水师亦已是极限。” 魏安知晓公羊宿话后的隐秘。 他不追问。 他属于有枣没枣打一杆。 印证公羊宿是否与云州那位有关系。 “多谢老先生。” 他揖了揖,道。 “全靠先生捡回一条命,这些又算得了什么。” 公羊宿还礼道。 二人重回到这边。 似早已等候的许七安迎上来。 “晚辈也有些问题想请教老先生。”许七安朝公羊宿抱拳道。 公羊宿看向魏安。 “宁宴兄与我相熟。” 魏安一句话,公羊宿点头,露出笑意,“好,小友这边请。” 好一会后,许七安回来,神色莫名。 与之一同回来的还有那道始终背对众生的人。 魏安目光扫过那道背影,看向许七安等人,“宁宴兄,你等可有别的安排,送你等回京?” “回京,回京!” 许七安敛起多余神色,连连点头。 道长的纸鹤,楚元缜的飞剑也不错,但风吹得人难受。 传送、瞬移不仅快,还不用吹风。 “好。” 他点点头,转身朝侯羽、钱友等人抱拳,“山高水长,江湖路远,侯帮主,公羊老先生,钱友老哥,诸位,江湖再会。” “先生大恩,定铭记在心,江湖再会。”侯羽忙抱拳还礼。同时小动作地去踢躺在地上的几名帮众。 “江,江湖再会。” 几名帮众匆匆起身,抱拳后同样的这句。 金莲道长打道稽,许七安、楚元缜等人抱拳。 “江湖再会。” 声音落下,清光覆上众人的脸,魏安一行人消失。 望着仅剩那点点清光渐渐消散。 公羊宿抚须感慨,“实乃人间谪仙人也。” 几名帮众忍不住啧啧称奇。 “嘿呀,往日总听人说,今日总算开了眼。” “都说大人物眼高于顶,我瞧这位和和气气,真叫人心里舒服。” “副帮主,这位谁啊,如此厉害。” 公羊宿看了眼侯羽。 后者笑地拍了那名帮众一下,“你问那么多做什么,知道是了不得的大人物便可。” 他又扫过其他帮众,道,“好了,墓也下了,货也拿了,世面也见了,回去吧,好好歇一段日子。” “回去喽~” “走走!” “教坊司,勾栏听曲!” “…” …… 清光与光芒闪烁,四百里,日中时分,众人落在许许家内城新宅门前。 “无恙,你…你还是先回吧。” 许七安到嘴边的邀请又及时改口。 参加宴饮算是丁忧一大忌。 魏安与众人道别后,未第一时间回家,而是来到灵宝观。 洛玉衡见到他,一时有些怔住。 这才两日未见,怎么气运又… 她此前就发觉魏安的气运有渐长之势。 但势头不大,一点一点增长。 这次却是暴涨! 若九州动荡,群雄逐鹿,此人定为一方霸主。 顺势而起,不知多少英才来投! 魏安未在意她眼中异样。 话有些着急,“我得马上回去,这个你拿好。” 他已经消失了一晚。 宅邸前院有仆人的。 洛玉衡望着他递来的两只传送法器,美目闪过一丝疑惑。 “这版法器可双向传送,国师可将其中一枚放在灵宝观,往后去哪,回灵宝观也方便。” 魏安解释道。 洛玉衡蹙了蹙眉,“那不如在灵宝观布置个锚点,还省了一枚。” 她早听魏安讲解过传送法器。 “布置锚点的活儿由杨师兄负责。” “这第二版法器灵活些,国师想如何用便如何用。” “好,多谢。”洛玉衡领会他的意思。 “我听人说,人宗擅卜算起卦,可否占卜风霜雨雪、阴晴、地灾?” 魏安进入下一个话题。 “确可占卜之,却也沾惹业力,地宗游历时,常以此手段积攒功德。” 洛玉衡解释的同时,再看了他两眼。 这样么… 魏安皱了皱眉。 难办啊。 干啥啥不行! 国师真是…除了美貌和实力,银钱,一无是处啊。 “行吧。”他点了点头,道,“劳国师将招魂幡炼制法门与齎材告知我。” “可。” 洛玉衡轻颔玉首。 她有些疑惑地又看了看魏安。 这小子,方才是不是嫌弃她? 她手一招,一张笺纸从一旁博古架上飘来,悬在魏安身前。 “多谢国师。” 魏安接过后,起身,照例先出灵宝,再传送离开。 “你在这便可传送。”洛玉衡及时叫住他。 魏安回首,对上她的目光。 洛玉衡眼神平静道,“你当尽快炼制招魂幡,免得想去哪又受制。” “了然,了然。” 魏安在清光中笑地朝洛玉衡揖了揖。 …… 魏宅,后院 终于回家,魏安小舒了口气。 他回正堂休息片刻,外面响起仆人的声音,“主人,司天监褚姑娘来了。” 魏安起身去迎。 褚采薇急匆匆而入。 妹子这回手中没零嘴,反拿了一本册子。 “我去太康县和长乐县,走了好几个庄子,长公主皇庄的织户,寻常织户都做了记录。” 褚采薇举起手中的册子,笑眼道。 “一日之内,太康、长乐?”魏安诧异道。 褚采薇才七品,离四品早着呢。 这要是腿着来回跑,难以做到。 “老师炼了件法器予我,去哪都方便。” 褚采薇拍了拍腰间的小兜袋。 魏安默然。 怪不得说褚采薇是监正老师最宠的弟子呢。 杨师兄和他哼哧哼哧好些时日才捣鼓出来。 “那你今日可辛苦了,没怎么好好吃一顿吧,如何忽然这般努力?”魏安笑地打趣道。 “要入六品啊。” 褚采薇无奈道。 说着,她翻开小册子,道,“寻常织户家的手摇纺车只一个纱锭,稍富裕些的织户家中有三个纱锭的脚踏纺车,皇庄大多是脚踏纺车,还有七八十个纱锭的水转大纺车。” 她缓缓道来,精致的下巴昂了昂,小小的骄傲。 似在等接受表扬。 谁料魏安来了这么一句。 “犁,耕地用的犁有留意吗?” (本章完) 第95章 监正:给这小子晃了一着! 第95章 监正:给这小子晃了一着! 褚采薇俏脸一滞。 大眼睛中的光渐渐熄灭。 “你先别慌,我只问问。” 魏安忙道。 这要是哭唧唧地从他家出去,再闹出什么误会来。 褚采薇眸子一瞪,精致琼鼻皱了皱。 从随身小兜袋中取出一只炭笔。 迅速在小册子上画起来。 “呐,我今日正好撞见好几家有牛的农户在收拾犁具,长公主的皇庄也在收拾。” 褚采薇将册子递过来。 收拾犁具是为立春开耕仪式。 皇庄的配置当是最好的配置。 所以最好的犁具是… 魏安接过一看,轻轻点头。 “你随我来。” 他起身,招呼了声。 褚采薇跟在他身后。 二人换到书房交流。 魏安也拿出一支炭笔,在一大张宣纸上好一会画。 曲辕犁比直辕犁部件多,又是初稿,每个部件都要拿准细节。 “不做纺车了吗?” 等魏安画完,褚采薇才开口问道。 “一架水力转轮大纺车堪比几十架手摇纺车,而一架手摇纺车已是寻常织户的承受极限。” “若你以改良的纺车入六品,怕耽搁久,非议也不小。” “曲辕犁不一样,此正是春耕之时,你让沐师兄分一组人与你,京城地界先铺开,其他几州每州送去几只。” “如此,春耕之后,你当入六品。” 魏安将书桌上的那张宣纸拣起,递给她。 褚采薇望着这张细致的设计图,心绪一时复杂。 司天监七品不少。 除她之外,其余都有参与魏安的设想。 哪日她闲得没事去大黄山。 听沐师兄提及,倚靠蒸汽火车和蒸汽船晋升六品,没一年两年,难! 此刻看来,她要后起直追! 接过宣纸,褚采薇眉眼、唇角洋溢灿烂笑意。 “多谢,多谢。” “我便说此事寻你最靠谱。” “魏无恙,你等我,我定厚报于你。” 她匆匆离开。 魏安回到正堂,饮了盏茶,摸出国师给的笺纸。 招魂幡的齎材,前两者为千年古尸的指甲和毒液。 这不巧了嘛。 还有两种齎材,为鸣金石和幽冥蚕丝。 思忖一番后,他叫仆人送来一份吃食。 “主人,今日又有许多人上门求你指点撼山谱。” 小巳年纪比魏安小两岁,是长公主那日送与魏安的那批仆人中仅剩的。 也是魏安以言出法随筛选后仅剩的。 魏安看了小巳一眼,笑问道,“那你想学否?” 小巳眼中一下涌出期待,又黯淡下来,“小人如何配学?” 魏安将口中饭菜咀嚼咽下,道,“过几日便教你,你学会之后那些上门求教的人都归你应付。” “主人,我,我…” “就这么说定了。” 魏安笑地拍板道。 小巳沉默少许,伏地重重叩首,“多谢主人。” “嗯嗯,快起来!” “…” 到日暮时分,他一直待在家中。 当最后一缕晚霞消失在西边天际,魏宅后院一道清光闪过。 …… 司天监,观星楼,顶楼 “监正老师。” 魏安依例行礼问候。 白发白胡子老头脸颊隐有两团酒晕。 回首,醉眼看向魏安。 “想问云州那名术士?” 他问的同时,招呼魏安坐到他身边。 魏安靠过去,落座之后,视线投向密布繁星的夜空,摇了摇头,道,“监正老师初次‘生病’是桑博湖爆炸,第二次‘生病’是我从云州返京。” “依老师那日对我所述,不论是巫神教的老鼠,妖族的奸细,还是恒慧,当逃不过您的法眼,云州的动静更是如此。” “您既选择避而不见,避之不理,自然是您窥见了更遥远的未来。” 监正微微点头,“你总是这般聪慧。” 魏安笑笑,道,“今夜来打扰监正老师有两件事,一是想问老师,云州我那些书院师长有碍乎?” “放心,短时间内,他们不会有事。” 监正的话让魏安稍稍放心。 “多谢监正老师。” 魏安起身朝监正揖了揖。 重坐下后,道,“前日我与杨师兄去襄州布置锚点,阴差阳错今日下了一座古墓,墓里有一具古尸。” “你想问它的跟脚?” 监正适时问道。 魏安嘴角莫名扬了扬,“此刻我信监正老师确未推演我的未来。” 监正一愣。 他第一次有这种把控不住局面的感觉。 差点没忍住推演起来。 “我得了一份炼制招魂幡的法门和齎材单子,已有千年古尸的指甲和毒液,剩下的鸣金石和幽冥蚕丝,想请老师匀我一些。” 监正,“…” 给这小子晃了一着! 臭小子! “没有!” 他老脸一垮,一挥袍袖,魏安消失。 下一息,魏安从清光中走出来。 “监正老师,怎地还急了?” 老头看也不看他,“鸣金石在巫神教手中,幽冥蚕丝产自海外群岛之蚕岛,蚕岛有一唤作幽冥蚕的神魔后裔族群。” 说罢,再一挥袍袖,魏安消失。 随后又一挥。 “梆~”“诶哟.” 魏安捂着脑袋,从清光中弹出来。 夜间巡视的术士见状,立即捂着嘴、缩着肩膀离开。 魏安‘忿忿’地看了眼观星楼顶楼,消失在清光中。 …… 各州士子比往日早了半旬齐聚京城。 魏安宅邸前每日来访的人也越来越多。 不得已,他麻烦了姜律中,小小的公器私用一番。 这日 书院学堂前开阔的前庭 “这几日决不可松懈,当再温习温习。” “不过数日,不如到处走走,陶冶心情,今时今日的科举,诗词可占了大头。” “都言今科易,我看今科难,国子监那帮人未必会轻易让我等上榜,各位切记小心,不可错漏一处,叫人拿住把柄。” “…” 一众学子议论纷纷。 人群之中,许新年默默地听同窗门讨论,时而附和地点点头。 圣人雕像下,清光闪烁之后,赵守手持一卷纸出现。 “院长。” “见过院长。” “…” 诸多学子从四方围过来。 “今科将至,有人托我为尔等提一提气,祝诸位金榜题名,蟾宫折桂,独占鳌头!” 赵守说的隐晦。 学子们一阵笑声。 这几日都传开了。 还能是谁? 小学弟大先生魏无恙啊。 “少年辛苦终身事,莫向光阴惰寸功。” 赵守声音传遍前庭,压下纷杂。 众人闻言,心头一紧,以为又是沉重鞭策之言。 “桐万里金山路,雏凤清于老凤声。” 好在这一句来了转折。 “又被时人写姓名,春风引路入京城。” “持将五色笔,夺取锦标名。” “丹墀对策三千字,金榜题名五色春。” “得意犹堪夸世俗,诏黄新湿字如鸦。” “愿祝君如此山水,滔滔没没风云起。”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 不成篇的一串独句,叫人心痒痒! 更认可这份祝福! “无恙实在…” 在赵守与清光一同消散,一名学子忍不住叹道,又及时止住。 无恙之才,即便不走科举,即便赐官,也当任实职。 今上实非明主! 不止他们深知这一点,大奉百姓何人不知? 他们却仍要参加科举! 否则岂不浪费书院各位先生与魏安争取的大好局面? …… 同时 大黄山 一处田埂旁是一条小沟。 沟边上有几颗柳树,树枝抽出稀疏嫩绿的桠儿。 下方聚拢了一群佃户。 一头水牛安静地啃食新冒出的嫩草,尾巴偶尔甩一甩,又时不时哞一声。 “这几日日头都好,正好翻耕。” “还未见过爵爷呢。” “说这片地要种新稻子。” “什么新稻子,是用新的犁具。” “…” 佃户们有一句没一句。 信息太碎,精准度不高。 不多时,一队甲卫先至。 佃立即敛起放松,小心又老实地站好,暗暗慌张。 再一会,清光闪烁。 先走出来是提个曲辕犁的魏安。 而后怀庆、蒙面纱的洛玉衡、戴法器的慕南栀,和乐呵呵的褚采薇。 魏安脸色有些不自然。 今日实在不赶巧。 洛玉衡与慕南栀是原定好,要参加这次翻耕。 他在皇庄那边与怀庆聊完蒸汽火车轨道铺设事宜。 怀庆说要来观礼。 至于褚采薇… 曲辕犁已发放至太康和长乐的农庄。 褚采薇早参加过翻耕,见识过曲辕犁的效用。 听闻这片地是魏安用来培育新稻种。 她直接越过他,与怀庆一同来。 “魏伯爷,开始吧。” 怀庆目光扫过一旁两女,语气淡淡道。 她认不得那名中年妇人。 洛玉衡即便改装蒙面,她也认得出那双眼、那身形。 魏安赔了个笑容。 后者清冷地撇过目光,不怎么想搭理。 魏安越过洛玉衡身前障碍,看向慕南栀,“您看这地合适吗?” 慕南栀走到田埂上,伸手捻了一小块土,摩挲了几下,“不错。” 怀庆怔了怔。 这声音… 魏安及时打断她的思绪,“殿下,我去知会好佃户。” 说罢,不待怀庆回应,他单手提溜曲辕犁,小跑过去,与佃户一通说。 叮嘱好翻耕的注意事项,又再回来,看向洛玉衡,“道长,您吩咐吧。” 嗯? 他为什么要用‘您’? 洛玉衡瞥了他一眼,目光掠过怀庆。 正好让怀庆捕捉到。 二人不咸不淡地对视了眼。 她上前一步,对那些佃户道,“翻耕。” (本章完) 第96章 殿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 第96章 殿下,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 春日暖阳里,魏安卷起袍袖,前摆后裾扣在蹀躞中,仔细地随佃户耕了一个来回。 佃户俨然都是精挑细选的老手。 将他的话吃得很透,几无什么意外出现。 且越用,这些佃户越发觉这曲辕犁的好处! “先生,这犁好用哩,省力,灵活,还能翻土哩。” “什么先生?这是爵爷!” “爵爷,您,您鞋都脏哩,您快歇歇。” “…” 魏安笑地和佃户们又叮嘱了几句,朝四女走去。 素色学子服沾惹泥土,更衬得他耀眼。 褚采薇望着锋锐地破土、翻土的曲辕犁。 不知在想什么,没了来时的开心喜悦,反拧着一对秀眉。 待魏安走到跟前,她沉重问道,“魏无恙,如蒸汽机搭配曲辕犁,翻耕岂不更快?” 魏安口中轻念,衣袍上那些泥土自动剥落。 他嘴角笑意有些坏,点了点头,“嗯。” 先肯定了声,又道,“你这不是挺有想法的吗?” 这还没完。 他又看向怀庆,道,“殿下,听闻沐师兄那儿已经收到这类设想图纸。” “啊?那我这…” 褚采薇有点泄气。 “你听他唬你。”怀庆一点不配合,又补充道,“设想是有,性价比太低,寻常农户如何担得起?” 褚采薇大眼睛中重燃起光芒,又嗔恼地瞪了魏安一眼。 魏安泰然受之。 他走到洛玉衡和慕南栀身前,朝二人揖了揖。 “往后水稻便交给您和道长,您多费心。” 中年妇人轻轻点头。 似有什么想说,余光扫过一旁的怀庆,又把话咽回去。 魏安会意道,“您放心,您的酬劳,我一分不会少,今日来的急,未带在身上,改日再交给您。” 慕南栀不笨。 魏安这话,她听的明白。 她定制的传送法器已制作完成。 “好。” 这个安排妥当。 国师… 洛玉衡蜻蜓点水地与他对视了眼。 一双美眸除了勾人摄魂,没什么波澜。 这个也安排妥当。 魏安稍舒了口气,看向怀庆,“殿下,我前几日又有一设想,正要交与殿下。” 怀庆轻颔玉首。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将他与怀庆带走。 褚采薇,“…” …… 魏宅 “殿下随我来。” 他示意书房方向。 “是纺车?”怀庆问了句,又道,“采薇与我提过一嘴。” “她此次入六品应无甚问题,曲辕犁比之直辕犁好用不少。” 魏安点点头,又忽然来了句,“可惜。” “如何可惜?”怀庆不解地看过来。 魏安停步书房前。 她也随之停下。 只听他道,“我可将这样的设想交给七品术士,由他们制造、实惠百姓,他们也得以晋升六品。” “国师的人情却没这么好还,水稻这样的设想耗时久矣,成则岂止普惠大众,不止活多少饥民,更兴盛我人族,到那时国师得益,与我之间才好了结因果。” 怀庆领会地点了点头,又道,“我亦有一事要与你说。” “还要辛苦你与杨师兄再跑一趟,之前的路线偏重轨道铺设。” “我这几日核核算本钱,发觉常人坐一趟的车资颇高,我做了些改动,偏向货物运输,锚点当布置在码头、城池、草市附近。” 魏安未立即应下,反问道,“殿下这般规划…” “父皇知晓。” 魏安点点头。 殿下总能及时领会他的心思。 “殿下到时将新的轨道路线图交给我便好。” “辛苦无恙。” 二人一前一后迈入书房。 魏安捻起书桌上的设想图交给怀庆。 后者细细看过,清冷的凤目中多了几分凝重。 以她的眼光,一眼看出这新纺车对手摇纺车、脚踏纺车的冲击。 设计也不繁复,行家里手只怕过几眼便可偷学了去。 “这纺车非同一般,当小心处置。”怀庆郑重道。 她目光落在手中图纸,忽轻笑了声。 “朝堂之上时有人弹劾我与民争利,又说我所图非小。” 她似感叹,语气更有几分不屑。 怀庆缓缓地将纸折好,正要再与魏安商议蒸汽火车的细节时… “那殿下如何想?” 魏安的话一下牵动她的思绪。 她立即看过去。 对上魏安沉敛平稳的一双眼。 她红唇微微嗫嚅。 换作旁人,她已出声训斥。 “殿下,新式纺车对寻常织户的冲击不小,殿下确该好好斟酌。” 魏安面不改色地道。 怀庆心中舒了口气。 是她想岔了! “殿下。” 魏安唤了一声。 她看过去,再对上他双眼。 依旧平稳沉敛,却有些不一样了。 “凡事预则立,不预则废,殿下当好好筹谋。” 他语气平平。 所指为何,似是而非。 怀庆有些恍惚。 ……这日 魏安与杨千幻在襄州哼哧哼哧地布置新的锚点。 礼部贡院之内,会试正在进行。 窄小逼仄的空间内,有人挠破脑袋,苦思不得其所;有人奋笔疾书,文思泉涌。 第一场考察学子对圣贤书的掌握程度,而第一场的最后一项最为重要。 诗词! 许新年将帖经墨义誊写好,等待墨水阴干的空档,看向最后一题。 这是一般基操。 视线落在题目的瞬间,他瞳孔一颤。 咏志! 大哥竟然押中了! 这瞬间,他情绪极其复杂! 总地来说,还是喜悦更多! 他提笔便要将大哥教给他的咏志诗写出。 笔锋触及草稿的一瞬,他忽想起那日书院同窗的话。 ‘都言今科易,我言今科难…切记小心,不可错漏一处,叫人抓住把柄!’ 许新年眉头一紧。 此刻落笔,自然畅快。 事不发则已。 若事发,置书院于何地,置师长与魏安争取的局面于何地? 不妥! 他收起笔锋,凝眉思索。 师长同窗都说他诗才一般。 他请教过魏安。 魏安言‘诗才诗情乃天成,多为有感而发’! 确实如此。 他曾在极度绝望时,写下‘天不生我许新年,大奉万古如长夜’。 难不成他今生诗才只止步如此? 许新年紧闭双目。 咏志,咏志! 志向… 片刻后,他睁眼,落笔。 …… 薄暮时分 魏安回家,有人候他久矣。 “院长。” 他连忙行礼。 赵守看他行色匆匆,身上褪不去的奔波。 有些话到嘴边还是没说。 “听长公主说了,你是帮忙。” 魏安顺势道,“襄州已经忙完,还剩豫州。” 赵守轻叹了声,道,“此前紫阳居士、东柳先生安排的学子自漳州、雍州、禹州来京,要见一见你。” “好好,这便去!” 魏安眉眼洋溢笑意,连连点头。 返身便要进屋换身衣裳。 登上台阶又停步,对赵守道,“院长,明日我在桂月楼定个席面,请这些年兄,再邀老师、张师、远山公一起。” “幼平他们还是算了,今日才会试第一场。”赵守摇头否了他后半句。 又道,“你既隐了自己宏愿,当一切小心,这个时候,京城内草木皆兵,一点风吹草动都惹眼,你又在丁忧,纵然不去,桂月楼还是太张扬了,便在书院布置个席面吧。” “好,院长等我片刻。” 少许 书院 魏安一手一摞书,出现在书院前庭。 此刻书院还有不少学子。 也不是每位学子都能过乡试。 “魏师。” “魏师。” “无恙!” “…” 好些人围过来。 有同窗,有学长,也有新入书院的学弟。 其中一名身形瘦削的少年有些扎眼。 少年冲至魏安身前。 当头便拜,声音哽咽,“深谢先生救命之恩!” 此前魏安回书院,都是直入后山雅阁,哪曾如今日来到前庭这边。 依儒家的礼,天地君亲师,可跪拜。 赵守却未阻拦。 魏安将手中的书交给一旁一位相识的年兄。 上前将其扶起。 “我尚未问过你姓名。”魏安问道。 “学生姓孟名然,先生。” 少年抬眼看了魏安一眼,又察觉自己一脸眼泪鼻涕,不好意思地再垂下脑袋。 “孟然,你既入书院,日后不可再随意跪拜,当好好用功,用心读书。” 魏安温声道。 “是!”少年抹了一把眼泪,微红的双眼对上魏安的目光,重重点头,“定谨记先生教诲!” 魏安轻轻拍了拍他脑袋。 这时,一行人疾步而来。 “先生。” “魏先生。” “魏师。” “…” 一行人对魏安的称呼不一,神色却一般尊敬。 “诸位年兄。” 魏安还礼。 赵守上前,扫过四下,“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半分不可懈怠。” 书院学子散去。 少年孟然不停回首看向魏安,也随学长们离开。 “此子得你浩然正气温养全身脉络,进益颇快,已入品,破八品也在一旬之间。”赵守这时才道。 魏安错愕了瞬,笑道,“如此我为书院寻一神童耶!” 赵守抚须,笑而不语。 魏安看向那一行人,再谢道,“辛苦诸位年兄。” “这些赠与诸位年兄。” 他提起两摞书。 一行人看过去,大喜。 早听闻魏师大作! 赵守侧了侧身子,实在不想看学生的‘险恶’用心。 “此前我也交与紫阳居士和东柳先生几本斧正,却未有这般齐全。” 一行人更喜笑颜开,连连致谢接过。 魏安脸上笑意没停过,“诸位年兄,我等换个地儿说话。” (本章完) 第97章 血丹 第97章 血丹 一个时辰后 “多谢无恙!” “受益良多!” “无恙,改日定再向你请教!” “…” 一行人连声道谢,意犹未尽。 魏安一一还礼,送他们回学舍。 与赵守步至圣人雕像下,魏安向赵守揖了揖,道,“院长,这几日有劳院长替我招待这几位年兄。” “自该如此。”赵守颔首道。 “你啊。”又无奈地指了指魏安,笑地摇了摇头,负手往边上走了两步,感慨道,“这几人已入你瓮中矣。” “院长。”魏安忙拦了拦,正色道,“读万卷书,行万里路,教化之道,几位年兄跋涉千里,身体力行,我深谢之。” “你还要谢过他们教授数学、物理和生物。”赵守揭破道。 魏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知我者,院长也。” 赵守轻哼了声,“难怪你叔父说你是小狐狸。” 魏安点点头,口上却道,“叔父偶尔也会犯糊涂。” 赵守再看了看他,不禁莞尔。 这叔侄俩真是… 顿了顿,渐敛起多余神色,赵守沉声道,“这三州距京城不远,想来其他几州最多一二旬间便要来京。” 他话中再添了几分凝重,继续道,“各州县学、府学当已将拼音法报至国子监,国子监一直隐而不发,你这最后一步,怕是不易。” 魏安点点头,“芳林新叶催陈叶,流水前波让后波,滚滚大势,岂是人力可挡?” “我听闻国子监研究颇广,一贯标榜自己推陈出新,此刻彼辈若墨守成规,来日难以一席之地!” 观其眉宇间神色,似不怎么在意。 赵守抚须。 变则通,通则久。 书院困顿两百年,顺魏安变革这势头,一朝事成,辉煌何止两百年? …… 入夜 魏宅 许是入春了,雨水也多了。 细雨从黄昏时分一直未停。 廊道之下,一道道破空声传开。 日间事忙,魏安遂将每日演练拳架、站桩、走桩的功课留到此时。 说起来,这一习惯还是当初入九品时养成的。 未想,在入四品是帮了他大忙! “呼!” “呼!” 一趟趟演练。 一招一式,未有一丝松懈。 【可预支次数:2/2】 【接触术士一品天命师…】 【接触道家二品渡劫境…】 【接触六品蛊师…】 【是否突破三品不死境武夫?(补完条件:服用一枚血丹)】 突破! 他心念勾动。 一股力量从他体内深处涌出! 强横地游走四肢百骸、筋骨脉络之间! 魏安五官顿时拧成一团。 这几是他最难熬的境界突破! 似一把锋锐刻刀在他血肉骨骼间一寸寸雕刻! 不对! 魏安预感到什么。 清光将他带回床榻的下一息,他双眼一黑,熟悉的灵魂落陷感。 这次他是…一名老者。 他无法有什么动作。 似第三视角观察老者。 偏老者的喜怒哀乐,体悟心绪,他也感受到。 因武道被炼气士嘲讽,难以达成‘道’的水准。 老者疯狂翻阅百家典籍,以期有所感悟。 在一本传记上得见一段故事,说天上有仙女雨师,心系黎民,为救旱灾,擅自施雨,天帝将之拘在打神台上,日日受鞭笞拷打。 老者心间愤然,怒气难平。 拍案而起,起身来到屋外,正值大雨滂沱。 老者心间一口气难消。 他猛然挥拳! 魏安睁眼,跃至院中。 心间体悟未散! 那一口气也未散! 无须任何前摇,他一拳朝天挥出! 这一拳便是全力! 拳罡无量! 拳意浩浩荡荡,无止无休! 京城上空的细雨先是一顿,而后竟反飞回天上! 他缓缓收拳。 目光落在线条更完美的手臂。 神识也在细细体会自己身体变化。 肉身肌理比起之前,可谓有了质的飞跃! 内蕴神力,流转不止! 不多时 一道身影出现在屋顶之上。 “你入三品了?” 南宫倩柔目光锁住魏安,语气有最后一丝不敢相信。 随魏安轻轻点头,这点不敢相信还是没支撑住。 “想学?我教你。”魏安笑道。 南宫倩柔默然。 …… 皇城深处 雄伟大殿的廊道上站了一道身影。 通明灯火照不出他整张脸。 元景望向内城方向。 当倒回天上的雨重落回人间。 他负手走回大殿。 “快了。” …… 又数日后 魏安与杨千幻将豫州各锚点也布置好。 不至于此,大奉十三州,即便混乱之城东海郡,他与杨千幻也布置了锚点。 这是为国师寻野生稻种准备的。 “国师,不知道家可有须弥芥子的手段?” 大黄山庄子上的一间院子,洛玉衡正疑惑魏安为何如此问时,只见从袍袖中取出一串传送法器。 实实在在的一串! 加上洛玉衡自己有的三只,共有十三只之多。 “国师,大奉境内,无人敢触你锋芒;在海外群岛,你务必小心。” “我与杨师兄在一海外岛只布置了一个锚点,这只传送法器便是。” 魏安仔细地叮嘱道。 洛玉衡轻颔玉首,记下他的话。 “除北方楚州、豫州,南方襄州、禹州,其余九州,传送法器上皆有注明。”“多谢。” 洛玉衡接过这串传送法器。 给一旁伪装的慕南栀看的一阵眼热。 “往后国师多外奔波,此间一应,劳您多费心。” 这时,魏安朝她揖了揖。 “自然。” 慕南栀收束发散的思绪,忙道。 魏安再与洛玉衡揖了揖,消失在清光中。 他这一走,慕南栀便不再绷着。 “这么些传送法器啊。” “这小子出手可真阔绰!” 洛玉衡轻轻侧身,躲开某只贪婪的手,道,“你又未修炼,使用那几枚法器,还须用我授你的符箓。” “这些法器,一跨便是一州,只怕你能去,未必能回。” 慕南栀脸一垮,“修行好累的。” “你是备懒。”洛玉衡毫不留情地戳穿道。 “我哪懒了,我日日匀出半个时辰来此地。”慕南枝反驳了句,又道,“这小子是不是认出我了?” “或猜到点吧。”洛玉衡道。 “他心思却正,一点不追问。”慕南栀点头,语气不乏欣赏之意。 洛玉衡瞥了她一眼。 …… 观星楼,八卦台 监正回首。 清光中,魏安走出来。 “为何有人说您喜欢背对众生?”魏安脸上挂着笑意,道。 监正神色未起波澜,心中却叹了声。 这人是他三弟子吧。 “监正老师,今日来是向您请教一件事。” 魏安开门见山道。 “何事?” “如何炼制血丹。” 监正再看了眼魏安。 平息推演的念头。 “佛门的金刚、蛮族三品、妖族三品皆是炼制血丹的上好齎材,你若不在意,人族三品武夫亦可。” 他平淡道来的同时,手轻轻一挥。 后方书桌上,一张笺纸悬空而起,毛笔一样悬起,在笺纸上快速书写。 只三五息间,笺纸飞来,落在魏安身前。 “多谢监正老师。” 魏安接过笺纸,利落地抽身,毫不留情。 监正,“…” 出观星楼,魏安正好遇上褚采薇。 实则这几日,他与怀庆朋友时,常见到这妹子。 “采薇姑娘,可喜可贺啊,顺利入六品。” 他笑道。 “这两日去你家,回回都寻不到你人。”褚采薇先是吐槽了番,又道,“这会儿正是鯚鱼(鳜鱼)肥的时候,你好吃鯚鱼吗?” 鳜鱼? 这会儿的鳜鱼定是没什么金属污染。 “劳采薇姑娘为我购十条一斤到两斤的鯚鱼,再买一只大坛子。” 魏安说着,从袍袖中摸出碎银。 她吃货中的吃货! 如何不明魏安的用意。 “小钱,不用。”褚采薇给推回去,大眼睛一亮,问道,“你是要腌鯚鱼吗?这会儿腌制,迟了吧?” “采薇姑娘好吃青方臭干(臭豆腐)吗?” 魏安并未回答,反问道。 他越这般,褚采薇越心痒痒。 “青方臭干闻着臭,吃着香,实乃人间美味!” 她形容时,唾液腺爆发了下。 “那采薇姑娘可知殿下好吃青方臭干吗?” 褚采薇想了想,道,“殿下与我一同吃过。” “了然。”魏安点了点头,又道,“过半旬,我请姑娘吃点不一样的。” “好好!”褚采薇开心不已,“魏无恙,你人真好!” “诶,这话可不兴乱说啊,采薇姑娘。” …… 二月二十七,放杏榜 前段时间才离京的江湖人士再度返京。 春闱他们凑不到多少热闹。 多为道门‘天人之争’而来! “一别月余,魏先生的蒸汽火车已在铺设轨道,贯通南北,大气魄啊。” 柳澎与师傅一边往杏榜下聚焦,一边感慨道。 “练武也不见你这般热忱。”中年男子笑骂了一句。 美妇人看向一旁有些低落的徒弟蓉蓉,“怎么?吃了闭门羹?” 销魂手蓉蓉浓艳但不媚俗的脸有些不好意思,又找理由道,“先生家的仆人说了,先生从未见过一个访客。” 美妇人笑笑。 “今科会元,许新年,京城人士,云鹿书院学子~” “唱名了,唱名了。” 武者耳聪目明,柳澎这一句让周围安静了瞬。 “今科会元,许新年,京城人,云鹿书院学子~” “会元竟出自书院?”柳澎诧异道。 一样的疑惑在周遭学子心间生出! 而国子监学子,只觉天塌了! 疑惑,猜疑。 有时身边人比外人更重! 朱退之仰面望着杏榜,神色恍惚。 许新年大哥许七安擅诗词。 许新年好友魏安也十分有文采。 许新年老师为兵部尚书。 今科会试,礼部尚书是远山公。 无数念头在他心间杂糅… (本章完) 第98章 血屠三千里 第98章 血屠三千里 近日间断的阴雨天气。 难得今日好日头,万里放晴。 布置锚点的活儿也告一段落。 魏安少见的连续两日一直在家。 “呼!” “呼!” 小巳在前院演练撼山拳。 少年天赋未必高,胜在沉得住,每日早晚练。 魏安也为其提供一应资粮。 少年看向一旁与自己一般无二扎实扎实演练拳架的先生。 心里盘算今日为先生做什么吃食。 他虽从小赁与人为仆,祖上也曾靠一手颠勺的手艺吃饭。 “人呢?” “魏无恙~” 忽然,大门出传来呼声。 小巳立即去迎。 不过绕过一张影壁,很快又回来。 “先生,有位女侠自称李妙真,要见您。” “快请。” 魏安起身,手抬起,自上而下从胸前一抹,衣物上的污渍、汗渍尽皆脱落。 低头看了看焕然一新的学子服,魏安满意地点点头。 道家天宗‘格物致知’也挺好用的。 “魏无恙。” 李妙真褪了那身盔甲,换了一身短打,依旧是单马尾,英气勃勃,风姿不凡。 与她一同而来的还有…丽娜。 “飞燕女侠,许久未见,一切安好?”魏安有些打趣的语气,揖道。 这名号真是李妙真一辈子逃不脱的梦魇。 李妙真脸一僵,抱拳还礼,“安好,安好。” 嗯? 不像是李妙真的脾气。 有求而来吧。 心中隐有猜测,魏安看向丽娜,“姑娘此来是?” “什么?” 丽娜不太理解的模样。 李妙真轻笑了声。 儒生惯会咬文嚼字。 砸了吧。 人家听不懂。 “罢了。” 魏安做请的手势,将二人引至厅。 他手一翻,红泥小炉自燃。 “先生用我天宗手段,炉火纯青。” 李妙真笑地夸赞了句。 魏安奇怪地看了她一眼。 先搁置这位莫名反差的飞燕女侠。 “姑娘今日来我这儿是有事?”他问向丽娜。 客套寒暄便不必了,不如开门见山。 丽娜正要回答,让桌上的糕点夺去注意。 她连咽了两次口水。 魏安将盘子推到她面前,“姑娘用些…吃吧。” 他及时地停止习惯措辞,简短的两个字。 丽娜眼睛一亮,“谢谢!三号,你真好!” 李妙真目光立即锁住魏安脸部,生怕错漏一个变化。 “你认错人了。” 魏安否认道。 想继续与丽娜搭话时,后者一把塞了好几块糕点到嘴中。 瞧这架势,说话有些为难人。 他只好再看向李妙真,“飞燕女侠今日来我这儿,所为何事?” “你够了!” 李妙真本性暴露! 这味儿对了! 魏安嘴角扬起一抹满意的笑。 “我…我来求先生庇护。” 李妙真语气又及时软下来。 还是有些生硬。 “我在丁忧,圣女。” 魏安提醒道。 “你雇我护院。” 李妙真回应得极快。 “为天人之争?” “是。” “怕有人别有用心,以你性命做文章?” “是。” “求到我这儿是受人指点?” “是。” 李妙真眼睛骤地睁大,有些悚然。 此人果真智如妖! “是宁宴兄吧。” 魏安最后确认道。 “是。” 李妙真有些泄气,没有隐藏。 魏安望着她。 颇有些想笑。 此事戏剧性极强。 飞燕女侠,真正对你有用心的人就在你面前啊。 “雇你可以,只管吃住,不予薪俸。” 魏安此刻宛如地主老财,狠狠剥削道。 “就这么说定了。”李妙真扫视了圈,直接道,“我住那间房。” “那她?”魏安不解地看向丽娜。 丽娜正好将最后一块糕点扔进口中。 她快速咀嚼咽下,抹了抹嘴,“我,我也想求先生庇护。” 魏安神色一滞。 李妙真也有些傻眼。 不是说来寻魏安是有大事,危及整个蛊族的大事吗? “也求你帮忙。”在二人目光中,丽娜又道。 这才是真实目的吧。 “什么忙?”魏安沉声问道。 “婆婆说,请你加持修复儒圣封印。” 丽娜的话牵出一桩秘辛。 待丽娜说完,魏安道,“我才三品,加持修复儒圣封印,做不到吧?” 丽娜盯着他,一脸肯定,“婆婆说只有你可以做到。” 量变未必引起质变啊。 魏安思索了番,道,“我可以试一试,不保证成功,另外,蛊族也要支付报酬。” 与眼前的小姑娘显然谈不出什么结果。 先应下,哪日到了南疆蛊族再细谈。毒蛊部一些人,他绝不会放过! “知道,婆婆说了,不会让你白出力的。” 丽娜绽放笑意,重重点头。 “那婆婆有说要我多久出发?” 魏安再问道。 这会儿没什么事。 去南疆跑一趟,也就几日之间。 “无恙。” 他这么想着,院中忽响起赵守的声音。 “院长?” 今日他这儿可热闹。 魏安脸上闪过一丝疑惑,起身去迎。 李妙真和丽娜亦步亦趋跟上。 “院长,出事了?” 魏安见赵守神色凝重,心中顿感不妙。 “紫阳居士派去楚州的学子来了。” 赵守话似有千斤重,开口艰难。 又似不好在李妙真和丽娜面前吐出内情,言辞遮掩。 “李姑娘,丽娜姑娘,小巳会安排你二人。” 魏安又唤来小巳吩咐了几句。 与院长一同消失在清光中。 …… 此刻 淮王府 “一群废物!” 全身着甲,手按在腰间佩刀,褚相龙对一队甲卫辱骂了通。 期间话里藏话,俨然说给正在摆弄茶具的慕南栀听。 这还不算完。 训斥完淮王府上甲卫。 他径直走进外厅,只抱了抱拳,直视淮王王妃,质问的语气,道,“听闻王妃时常消失,不仅瞒过府上侍卫,还躲过司天监望气术,可是有人相助?” 他一言一行,无半分副将对王妃的恭敬。 “放肆!”慕南栀厉声喝了声,又冷声道,“褚副将这是审问我?” “岂敢?末将只是担心有心之人蒙骗王妃。” 褚相龙抱拳,略低了低头。 实则这般做只会更彰显其无礼。 “王妃,末将此次返京,除向陛下请饷外,王爷也吩咐末将将您接至楚州。” “这几日,末将会守卫王府,王妃但有想去的地儿,只管告知末将,末将会随同王妃前往,以护王妃周全。” 褚相龙的话让慕南栀面纱下的脸闪过厌恶之色,心中也是一沉。 …… 内城,一座酒楼 杏榜一发,有人欢喜,有人愁。 文无第一,武无第二。 在中榜学子文章未贴出来前,落榜学子谁也不觉自己才华比别人差! 见了真章,品格高、心思正的只会叹服自己不如。 而心思不正的便会绞着脑汁给自己找一个理由。 此间聚会,聚的大多是是落榜学子。 有些来自书院。 有些来自国子监。 书院与国子监自然水火不容。 但不论书院,或是国子监,师长们总不好阻拦学生的私交。 这点气度,书院和国子监的师长们还是有的。 朱退之便有这么几名国子监好友,也论不上好友,只是说过几次话。 今科会试对他打击尤大! 不仅落榜。 他一贯看作对手的许新年竟高中会元! 嫉妒使人癫狂! “他何时有这等诗才?” 朱退之一杯杯地灌,口中嘟囔地不甘了句。 恰时,此次聚会的组织者刘珏听到这话。 刘珏不动声色地起了个话头,“今科会试实在令人感叹。” “是啊,着实想不到,会元竟是许新年。” “也就是陈幼平、张谨言和远山公重返朝堂,换作以往,我等早去礼部衙门闹过一通。” “诶,慎言!” 一人劝了句,示意朱退之还在呢。 那人口不择言的国子监学子立即朝朱退之揖了揖。 朱退之脸色阴沉,一杯接一杯。 任谁看,都是不开心。 刘珏等的就是这等书院学子! “朱兄,会元落书院,缘何不开心啊?” 他刻意为之的言辞、语气 令朱退之立即皱了皱眉。 但仍一味饮酒,并不搭理。 他知道刘珏这人,擅交际,风评一般。 “朱兄,我看过许辞旧那首诗,既有这等诗才,此前为何籍籍无名?” 刘珏故作不解道。 朱退之嗤笑了声,“漫说尔等,便是我,也只闻他曾以其兄一首诗赢了紫阳居士的玉佩。” 刘珏心中大喜,“哦?朱兄,还请说来听听。” 朱退之哪知落入别人圈套,洋洋洒洒起来。 …… 书院 一间学舍 一名神色呆滞的学子躺在榻上。 他口中不停念道,“血屠三千里,血屠三千里…” 魏安沉重的目光落到这人满布泥渍、污渍的学子服,其上更有斑斑血迹。 不过却不见伤口。 显然是院长手笔。 “身体虽恢复,神魂却有缺,当是…巫神教为之!” 赵守凝重道。 魏安按下心中怒火,看向学舍内其他学子,拱手道,“诸位年兄,是在何处发现鲁年兄?” “楚州是最后一州,我等曾与鲁兄约好在荆、楚、剑三州交接的宝县碰面,而后一同来京,拜见先生。” 其中一学子道。 魏安闻之,面露不忍,又深内疚,“因我一人私心,竟害年兄至如此境遇,我心…愧矣!” 不待那几名学子开口,他看向赵守,“院长,可有相救之法?” 赵守眉心紧缩,“神魂之事还是道家更为擅长,或也可求助司天监。” 道家? 国师此刻不在京城。 魏安想了想,道,“院长,我此前搭救孟然。” “不一样,言出法随本就有控制他人躯体的威能。” 赵守否了他的想法。 “天宗圣女李妙真,您方才也看到,她正在我府上,我立去请她来。” 魏安说罢,清光覆上他全身。 (本章完) 第99章 魏渊:等着吧,明日朝会定有人弹劾你 第99章 魏渊:等着吧,明日朝会定有人弹劾你 “确神魂有缺。” 李妙真手一抹,收起真元。 魏安忽想起自己便宜老爹,道,“须招魂幡?” 李妙真一怔,看向他,“你有?” 招魂幡可不容易炼制。 齎材十分珍贵,每一种都极难获取! 魏安眸光黯了黯。 就是啊。 他怎会有招魂幡。 这是足以令人‘起死回生’的法器! “以巫神教的手段,这位残缺的神魂定为秘法收束炼制。”李妙真神色凝重。 “解铃还须系铃人。”魏安接过她的话,道出这事的最优解。 他语气平稳,却有杀气。 赵守适时道,“李姑娘,鲁复眼下当如何…” “我这儿有几张符箓。” 李妙真从蹀躞中的玉石小镜取出一些符箓,并将使用法门教与魏安、赵守。 “多谢圣女。” 魏安深深作揖道。 李妙真只看魏安神色便知其对此事看重。 “不必如此。” 她忙虚扶了扶,又道,“还须配合道丹维持身体消耗。” “请圣女指点。”魏安揖道。 李妙真将一应细节交代好,道,“我亦有几位出身楚州的好友。” “谢过圣女。” 魏安这声谢实是婉拒。 赵守接过话,“血屠三千里,楚州定然出大事了。” 朝堂大事,总要拉个个高的顶一顶。 魏安早已敲定主意。 “圣女,我先送你回去。” “好。” …… 浩气楼 魏安从清光中走出来时,南宫倩柔正与魏渊汇报什么。 有些日子没见,二人见到魏安还是挺开心。 瞧魏安神色凝重,南宫倩柔告了一声,先离开。 “叔父。”魏安上前揖了揖,没半点拖泥带水,直接将鲁复之事全盘道出。 无外人在,魏安也不遮掩,脸色沉如水。 魏渊脸色也好不到哪儿去。 “血屠三千里,请朝廷派兵讨伐…” “那你来我这儿是?” 他故意问道。 他何尝不知好侄儿这些时日与杨千幻捣鼓的东西。 “此前确在其他州布置了些锚点,北、西边境二州未布置。” “这两座边境重城,往后出了什么岔子,朝堂上一些人一把将屎盆子扣我头上。” “此外,这两州之地也没像样的稻种。” 魏安解释了句,又道,“兹事体大,我一人之言恐有人不信,来叔父这儿要点人一同前往,真有什么,到时也算个人证。” 魏渊满意地点点头。 这个当口,决不可莽撞。 他未立即回应,沉吟思索。 小一会儿,魏渊道,“只打更人还不够。” 魏安立即领会魏渊的意思,“叔父,此事迫在眉睫,刻不容缓!叔父报上去,不知又要拉扯多久。” “打更人还不够分量,那便再请司天监辨真假。” 魏渊看着他,不言语。 以魏安与司天监术士的关系… 魏安哑然失笑,“那便请监正!” 魏渊起身,语气依旧沉稳,“越是这种时候,越该沉住气,不可走错一步。” “你能按住没自行去楚州了结此事已十分好,你若果真去了楚州,发现什么,事后定要有人弹劾你。” 魏安自然知道这点。 真当他稀罕这太康县伯呢。 他实不愿牵累老师和书院。 又怕自己那些设想中道崩殂。 “等着吧,明日朝会定有人弹劾你。” “那位,也该出招了。” 魏渊话有所指。 魏安想了想,作揖道,“劳叔父费心。” “原也不单单冲你而来。”魏渊露出淡淡笑意。 魏安与叔父再敲定了些细节后,未立即回家,而是去了司天监。 “杨师兄,有十万火急之事,请师兄助我!” 魏安此刻语气全然发自肺腑。 正合杨千幻胃口。 杨千幻稍稍负手,“最难的地方交给我。” 二人在观星楼内消失。 …… 翌日 平静的大和殿,暗流涌动。 一番奏对之后,刑部给事中袁雄走出文班,道,“陛下,臣弹劾太康县伯魏无恙丁忧期间,不守礼制,有违朝廷定制,有碍观瞻,损朝廷威严,请陛下严惩太康县伯,以示正听!” 来了! 一众大员精神一振。 对书院、魏渊、对魏安的第一枪,来了! “哦?” 元景帝诧异了声,不怎么相信的模样,“卿可有凭证?” 众臣感慨。 陛下真是一名合格的演员。 可着大奉朝堂问问,谁人不知,袁雄早成了元景的话筒! “陛下,臣绝非无中生有。” 袁雄从官袍袖中摸出一本奏折,双手献上。弹劾的奏折可依例交由内阁呈与元景。 也可如这般,朝堂之上呈与元景,露章面劾。 前者隐秘,尚有擐转的余地,不论对弹劾的人,还是被弹劾的人。 内阁可将奏折抽截。 后者几无什么余地。 当然,决断权在元景那儿。 大半刘公公将奏折呈给元景。 后者细细看过,并无不悦,反道,“魏卿到底年轻,小节不必过于苛责。” 袁雄道了声‘是’重退回文班。 一众大员不由疑惑。 这什么意思? 竟轻轻带过了! 走个过场? 他们方才准备好的弹药怎么办? 魏渊默默思索。 朝会之后,元景帝又将朝堂诸公召至御书房。 绝非他勤勉,连开小朝会。 是为淮王请饷一事。 褚相龙也到场,向朝堂诸公转达了淮王的狮子大开口! 三十万两军饷! 二十万石粮草! 引得朝堂诸公连连出生反对驳斥! 这个说去年旱灾、蝗灾、洪灾,粮食本就收的少! 那个说为抗灾,各地粮仓储备已去了大半,实在挤不出多余的! 总之一句话,没钱,没粮! 褚相龙显然也不是好相与的。 早早准备了应对的话。 抓住将士辛苦一通哭诉。 众大员仍不松口。 “走漕运从各地调派呢?” 元景这话一出。 众人心里便有数。 只怕到最后还是要松口。 元景一如既往支持他弟弟! 真奇了怪了! 换作以往,哪任帝皇会容忍亲弟弟手握这等重兵? 这般嚣张地向朝廷讨要军饷、粮草? 哪怕因淮王是三品武夫,也不必这般容忍他啊。 户部尚书出列道,“此去楚州,陆路、水路交替,消耗实在不小,到了楚州也所剩只怕不到一半,强行分派人力又恐耽误农忙。” 君臣之间的博弈,哪怕猜到结果,也要再搏一搏。 朝堂没钱,内帑没钱? 长公主蜂窝煤没少挣! 总要挤一点出来吧。 “陛下,臣听闻有蒸汽火车,可日行千里。” 褚相龙也不知有意还是真不明内情。 不仅朝堂诸公,元景也皱了皱眉。 “褚副将对蒸汽火车知之不多,以蒸汽火车轨道铺设的消耗,淮王未必等得起。” 一名大员出列道。 言语中淡淡的鄙视。 粗鄙的武夫! 啥也不懂! 褚相龙脸一僵。 气氛陷入凝滞。 “魏卿以为如何?” 元景开口,问向魏渊。 魏渊出列,道,“正有一事要禀报陛下。” “此前魏安编了一部拼音法,助幼童识字开蒙,此法不论院长、紫阳居士、东柳先生皆以为易学易懂。” 说着,他从袍袖中掏出一张纸。 刘公公走下来接过,呈与元景帝。 后者仔细看过,露出欣慰,“以往有人称呼他‘魏师’,或有不足,往后,但凡读书之人,称他一声魏师,绰绰有余!” “大伴分与众卿查看。” 元景十分开心。 他这一出一出的,真让人摸不准他对魏安的态度。 听闻魏安此子与长公主走动甚为频繁,难不成… 众人心中揣测。 刘公公先交给王贞文。 后者虽早已看过,此刻仍做足了样子。 “王卿以为如何?” 元景待王贞文传给下一人,问道。 “朗朗上口,一明了然,魏无恙于教化之道,当真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王贞文调起得很高,不似他往日沉稳风格。 这还不止。 他对陈泰贺了贺,“恭喜陈侍郎,觅得佳徒,此生足矣。” “首辅谬赞,岂可当得,他还须磨练。”陈泰忙拱手道。 怎么又说起魏无恙,说起什么拼音法? 褚相龙皱了皱眉头。 心中一阵咒骂! 一帮狗东西! 故意转移话题! 他正要开口提醒,魏渊又开口,“紫阳居士与东柳先生以为此法甚秒,遂遣人往各州教授此法,这些学子约定完成教授后,来京见魏安。” “数日前,派去漳州、禹州的学子来京,之后陆续有学子从各州赶来京城,昨日祝冬等人来京,这数人起初分往剑州、楚州、豫州,约定在三州相接得宝县朋友,一同老景。” “去剑州、豫州的祝冬等学子在宝县苦等时日,终等到分去楚州的鲁复,鲁复彼时已神魂残缺、伤痕累累,口中却仍不停念道…” 他道明前因后果,在关键时刻一顿,引得御书房内所有目光汇集。 众人只听得他沉声道,“血屠三千里,请朝廷派兵讨伐!” 御史房陷入一瞬的死寂。 元景率先爆发,“魏渊,无头无尾,将话说清楚!” 他这一句压下一些蠢蠢欲动之辈。 “陛下,绝无此事!” 可惜,仍有蠢货! 还不是旁人,是褚相龙! 一众大员心中冷笑。 他们分不清褚相龙真蠢还是有意隐瞒。 方才褚相龙口口声声淮王屡屡击退来犯蛮族、妖族。 元景冷眼扫过褚相龙,看向魏渊。 魏渊面不改色,“陛下,鲁复此刻在书院养伤,可随时遣司天监术士前去查看。” (本章完) 第100章 赵守:你待会儿去浩气楼,将圣人刻刀给他 第100章 赵守:你待会儿去浩气楼,将圣人刻刀给他 元景帝稍稍敛起表情,思忖少许,问道,“院长如何说?” “请了天宗圣女查看,是巫神教手段无疑!”魏渊回道。 “巫神教屡屡来犯,着实可恨!”元景帝似十分气愤,以至神色再动容。 魏渊微微垂首。 元景此言何意? 这是有意攻打东北诸国,攻打巫神教吗? 北方疑有战事,还要再起战端? 不妥,不妥。 一众大员默契地不吭一声,不接元景这话茬。 “褚相龙,北方当真稳妥?” 见群臣不搭理自己,元景将话题再拉回来。 “陛下,王爷神勇无双,楚州城墙坚固,三品高手也休想击破,自王爷镇守楚州以来,楚州城绝无一只蛮族、一只妖族攻入,微臣可以天道起誓!” 褚相龙抱拳,振振有词回道。 又看向魏渊,“从未听闻魏公与王爷起了间隙,更不知魏公是有何用心,此等攀污之言如何好拿到陛下面前说?” 众大员心中发笑。 这褚相龙够胆是真肥! 昔日淮王尚跟在魏渊屁股后面。 一个副将,狂妄得没边了! 魏渊连赏他一个目光都没有。 可惜,可惜。 没撕起来! 众大员心中叹了声。 “放肆!” 元景冲褚相龙呵斥了声。 沉吟片刻,又道,“边境不可乱,此事当遣人速速查明。” “众卿有何人举荐?” 这活儿要对上淮王! 朝堂诸公再度默契地不吭声。 得罪人的活儿还是让打更人去吧! “若北境真有战事,派去的人也当为淮王分担一二。” 元景补了一句。 众大员刹时心动。 战功啊。 这东西可稀罕! “陛下,臣以为兵部侍郎…” “陛下,臣以为京营…” “陛下,臣以为忠远伯…” “陛下,臣以为晋郡公…” “陛下,臣自请前去楚州查明内情。” 从党派成员,到武将,到勋贵,甚至几乎被压迫得没有地盘的勋贵这会儿也出来争了一争。 最后一句来自张慎。 元景帝沉吟,一一指出不适。 话里话外,主要意思,你们举荐的人实力不够。 而张慎… “此正值危急之时,有卿坐镇中枢,朕方能心安,如何好要卿劳累奔波?” 张慎仍要争取一二时,袁雄出列。 “陛下,臣以为太康县伯魏无恙,年轻有为,实力超群,又贯通诸经,与张尚书习兵法,云州一行便曾立下大功,可为张尚书分忧,当此差实在合适不过!” 魏安? 众大员看向宝座上那位。 元景帝神色依然在沉思,似在斟酌魏安是否合适。 下一息,眉宇舒展开来! 又让这狗东西搔到元景心中! 察言观色这技能有人点一辈子也点不亮! “荒唐!” 陈泰立即出列。 凌厉目光刮过袁雄,朝元景帝行礼,朗声道,“陛下,魏安仍在丁忧,如何当得这差事?” “陈侍郎,此正是边境凶险之时,危及国本,便是丁忧,也可夺情。” 袁雄淡淡笑意,丝毫不受陈泰目光影响。 “荒谬!事实既未查明,如何就边境凶险,危及国本?揣测之言岂可当真?”陈泰反驳。 “陈侍郎,岂不闻未雨绸缪,有备无患?边境之事岂可怠慢?” “北境数万将士纸糊的不成?如此草木皆兵岂合领兵之道?” 二人来回厮杀。 有点折服褚相龙。 彼其娘之! 读书人这嘴是特娘的厉害哈。 “请陛下圣裁!” 总体而言,陈泰胜出一筹。 丁忧是事实。 血屠三千里到底如何也确未查明。 占据礼制,基本就占据上风。 “臣肺腑之言,蛮族、妖族、巫神教不识儒将之威久矣,魏无恙既为国朝勋贵,受国朝供养,危急关头,自当为国出力,请陛下圣裁。” 相比之下,袁雄这大义虚了点。 魏安晋升伯爵才多久,第一笔俸禄和食邑还没领呢。 不过大义…确实好用啊! 元景似思忖了番,道,“朕此前听怀庆说魏安研制了可传送千里的法器,只须布置好锚点,瞬息可至,也不知他是否有在楚州布置锚点。” “这般吧,着三司出人,打更人护卫,不日出发楚州,将此事调查清楚。” “魏安既精通传送阵法,又实力不凡,由他护送调查使团去楚州,在楚州布置锚点便可回来。” 元景似乎退让了。 陈泰总觉此事不妥。 他正好再分说一二时… “陈侍郎,魏无恙出使楚州有违丁忧礼制,他四处乱窜便不违了?” 袁雄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陈泰怒目瞪去。 “好了,朕说过,太康县伯还年轻,不必过分苛责。” 元景帝一派圣皇模样,宽容大度。 陈泰只觉心中发寒。 分明是早设计好的! “陛下。” 眼见小朝会似乎结束,褚相龙忙道。 “待魏无恙回京,由他以传送法器运送粮草,如此顷刻间便可将粮草运至楚州。” 元景道。 朝堂诸公闻之蠢蠢欲动。 有人心中大骇! 这是要掘漕运的根啊! 他们针对蒸汽火车的手段还没用呢。 “陛下,确有奇效?事关重大,当着有司查验清楚。” “陛下,有如此神器,往后战事岂不无往不利?” “陛下,当唤太康县伯前来,问明详情,切不可大意。” “…”这帮人义正言辞,心中想的全是生意。 蜂窝煤没赶上趟! 蒸汽火车还没赶上趟! 这传送法器,不趁这个关口,掺和一手,估计还赶不上趟。 “众卿无须担心,长公主业已试用,确有独到之处,非修行者无法使用。” 元景语气淡淡。 非修行者无法使用,谁家里还没个修行者了。 “三司,打更人尽快交份名单上来,户部催一催粮草。” “散了吧。” 众大员正要再拿大义说一说时,元景帝起身离开。 一些大员,“…” 又吃独食! …… 楚州境内 魏安在布置锚点。 这还是此前为了国师寻找稻种方便,他特意向杨千幻学的。 当时只凭杨千幻一人布置锚点有些慢。 这会儿是日昳时分,太阳已开始偏西。 楚州城遥遥在望。 “走吧。” 魏安看了杨千幻一眼。 二人身形在清光与光芒中闪烁。 楚州不小。 二人时传送瞬移,时停下以望气术观察。 一直未发觉异常。 数个时辰后 魏安与杨千幻停在楚州城三里外的一片树林中。 二人身形再此闪烁,落到树林最高点。 “有些怪异。” “有血光。” 杨千幻和魏安的声音一前一后。 “血光?” 杨千幻诧异。 他微微侧首,余光落到魏安那张满是凝重的脸。 “一城的血光。” 魏安话短,信息却大。 他又捻出一道望气术,丢到杨千幻身上。 后者立即发觉眼中世界多了些什么。 是血光! 但不如血光那般浓稠。 这望气术… 杨千幻拧了拧眉。 他一时竟有些恍惚。 到底…望气术是谁家的法术啊? “要进城吗?” 杨千幻问道。 他必须展示自己一波。 “此事有巫神教掺和,巫神教也可占卜天机,我与你皆无遮掩天机的法器,此时已有些不妙,先回吧。” “好。” 魏安从袍袖中摸出一只‘任意门’。 以文气刺激,光芒从‘任意门’中炸出,将二人包裹。 旋即,二人消失在树枝上。 约莫一盏茶的功夫,几道身影纵腾跳跃,进入这片小树林。 几人皆黑衣短打,身形健硕,当是武夫无疑。 …… 与此同时 北方一座玄色大山 云雾缠绕的山谷,断崖上,面容模糊的白衣术士揉了揉当阳穴。 “此子气运愈发厚了。” 他目光落在深不见底的谷涧。 “烛九。” 白衣术士唤了一声。 旋即,密布谷涧的浓雾搅动起来! 未知的怪异令人望而生畏! 又在瞬息之间,一道黑影如跨越空间一般,停在白衣术士身前。 当被裹挟上来的浓雾散去,才得见其真容。 是一颗偌大的蛇头! 无法得见完整蛇身,看得见的身躯宛如一座小山峰。 无磷,全身赤红,额头仅有一眼紧闭。 “在楚州城。” 白衣术士话落,那只紧闭的蛇眼猛然睁开,一道金光从其中直冲天际! …… 书院,雅阁 今儿晚霞格外红,如血一般。 赵守的目光中,清光散去,魏安朝他走来。 “你老师来过了。” 院长的语气不怎么妙啊。 魏安凝重的神色一僵。 他想到什么,“今日朝会有人弹劾我?” 赵守起身,轻哼了声,“你倒是猜的准。” “不若你再猜猜元景帝如何处置你的弹劾?” 既这般问,大概不是常规处置。 “学生猜不到。” 他又不傻,这会儿抖什么机灵? “待你叔父告知你吧。”赵守按下不答,反问道,“去楚州查出什么了?” 魏安神色恢复凝重,沉声道,“血气,一城的血气。” 赵守眉心立即紧锁,“果真血屠三千里?” 他疑惑了句,再次转开话题道,“你叔父也来过了。” “叔父?”魏安有些诧异。 老师、张师和远山公并未真正遵循元景的意思,偶尔他们也会挑一挑叔父的刺,与叔父顶一顶。 在朝堂制造一种书院与魏渊不对付的假象。 “与司天监的术士一同来的,查看鲁复的状况。” 院长这么一说。 魏安便能理解。 公务,为公务而来! “不止公务,他借走了亚圣儒冠,还要借圣人刻刀,你待会去浩气楼,将圣人刻刀给他。” 赵守再道。 (本章完) 第101章 万世一时 第101章 万世一时 魏安皱了皱眉。 院长怎会不知圣人刻刀的状况? 便是院长,怕此刻也拿不走圣人刻刀吧。 他心中已了然。 并未作出回应,只点了点头,在揖了揖后,消失在清光中。 …… 浩气楼 魏渊将今日朝会、小朝会细节尽数告知魏安。 “这就是他憋了这么久的招?” 魏安语气隐隐戏谑。 “你去过楚州了?” 魏渊另起话题,问道。 “去了,直奔楚州城,在城外以望气术遥遥看了看,满城的血光。” 魏安语调沉重道。 魏渊听得也皱了皱眉。 当信息不足以支撑推理,再高的智力也只能猜。 “想来明日便要给你下旨,让你按他的想法布置锚点。” 魏渊道。 “他或猜到我已去过楚州,不愿再给我更多时间。” 魏安接过话,继续推测。 又道,“如此只会显得更心虚!” “岂会如他愿?我也学学监正老师。” 魏渊不再继续这个话题,道,“院长当与你说了,圣人刻刀借我。” “叔父可真是理直气壮。”魏安伸手从袍袖中拿出圣人刻刀,递出去。 魏渊摊开手掌,伸过去。 当魏安松开手掌时… “太明池之会后,便一直在你这儿?” 魏渊望着黏在魏安手中的圣人刻刀,问道。 他当初还奇怪,赵守未免对好侄儿也太过优待。 圣人刻刀说给就给。 原来如此。 魏安点点头,重新收起圣人刻刀。 落座之后,为自己沏了一盏茶,问道,“叔父要打巫神教,以如今大奉的粮草、兵马,哪个够支撑叔父的想法?还是叔父以为自己隐藏的武道修为足以对付一品巫师?” 魏渊望着好侄儿,好长一会。 叹了声,道,“我当初不该告诉你那些事。” “叔父述过往的桥段,我在小说里可见了太多,我闻叔父看的书不少,叔父不爱看小说吗?” 魏安犹如伤口撒盐,又似跳脸挑衅。 魏渊额头的青筋略略一抽。 “叔父教我全盘谋划,自己却要去做孤胆英雄,想的挺美。” “还是将亚圣儒冠交给我,我此去楚州或会用上。” 魏安伸手,道。 “我不去,他可不放心。” 魏渊没有动作,解释道。 “他早知我与杨师兄研制传送法器,将你支出去还有何意义?定是还有别的后手。” 魏安反驳道。 魏渊仍未有动作。 他从好侄儿话中听出些音来。 好侄儿既猜到元景有后手。 是不是好侄儿也… “叔父当我是什么,逆伐二品已了不得,一品强者我如何沾得?” 魏安猜出叔父的心思。 魏渊无奈。 只好将亚圣儒冠交还。 合着他就过了把手瘾。 他原是借的一方。 “叔父可还有吩咐?” 魏安也要布置一番。 有人卯足了劲要将他葬送在楚州。 他当对得起人费的这心思。 “传送至楚州的法器给我一个。” “不急。” …… 魏安再从清光中走出来已是观星楼八卦台。 “监正老师。” 行礼后,他直接坐在监正身旁。 监正捻小酒杯,送到嘴边,仰面饮尽。 佐以晚风轻拂,别有一番韵味。 “监正老师稳坐八卦台数百年,日复一日地窥探天命,可有无趣之时?” 魏安问道。 监正看了他一眼,不必推演,也猜到他所指楚州之事。 “我此前便告知你,窥探天命后,不好直接出手改变。” “大奉王朝覆灭之时,果真监正老师也能无动于衷?” 魏安再问。 措辞有些猛烈。 监正按住要推演魏安天命的念头,“哪有不朽的王朝,盛衰自有天命。” “监正老师,我直说吧,若有一品高手进入大奉,您当如何?” “我岂会容彼辈如此放肆?” “望监正老师记得今日之言。” 魏安起身,拱了拱手,准备离开。 监正却叫住他,“术士拨弄气运,也为气运所困,长生、实力与国朝气运一同涨落。” 魏安默然。 “万世一时。” 他话音落下,清光将他带走。 监正视线重投入无尽星空。 …… 翌日 皇城出了两道旨意。 一道送到魏宅,要魏安往各州布置锚点,以助粮草运输。 一道送到京城府衙和刑部,有人弹劾今科会元许新年舞弊之举,命京城府衙和刑部查明。 魏安当场回奏,言身体有恙,布置锚点当缓缓为之。 太监去司天监给杨千幻宣旨得到的是一样的答复。 “狗皇帝!整日想着操弄权术,撩拨党争!” 传旨太监离开后,李妙真才出来。 她才不愿给狗皇帝的太监行礼! “圣女洞若观火。” 魏安道。 “我只当你是在夸我,你研制这等法器,非高品的术士或巫师,难以破坏你与杨千幻布置的锚点。” “明明是一大杀器,狗皇帝非摆到明面上,用来运输粮草,这是拖你下水呢。” 运输粮草原是漕运的活儿。 漕运者,百万漕工生活所系。元景帝鬻官卖爵,漕运衙门里不知多少吸血虫。 这些吸血虫大多连买官的钱还没挣回来呢。 动漕运一分,迎来的是漕运衙门从上到下的反抗。 “这点强度还不够看。” 魏安没所谓地摇摇头。 他才说完,屋顶上一道细微的响动。 李妙真警惕地看过去。 魏安却看也不看,吐槽道,“我家有门的。” “有人弹劾许新年今科会试舞弊,疑请人代笔作诗,人已拿到京城府衙。” 南宫倩柔不理睬他的吐槽,转告完,便迅速消失在一片屋顶中。 李妙真轻笑了声,笑意多讥讽。 “狗皇帝现在给你加强度了。” “进了衙门,无罪也有罪。” 她讽刺起元景,半点不吝啬。 又推测道,“他们定早早安排了一份供词罪证,只待拿了许新年的供词,坐实科举舞弊之事。” “绝非单单冲许新年而来,不管许新年有没有供词,最多明日便会有人来寻你,与你谈条件。” “圣女深谙官场之道,言语鞭辟入里,令人叹服。” 魏安再夸道。 “这种诡诈恶心手段,我行走江湖这么多年,用天宗心法不知见识过多少次!” 李妙真配合地昂了昂下巴,挺了挺腰背。 又问道,“你不反击?” 魏安摇了摇头,“我看过年兄写的那首诗,金戈铁马,气吞山河,一抒雄志,绝非代笔之作。” “哪又如何?他人在衙门。”李妙真反驳道。 “年兄并非意志孱弱之辈,彼辈更决不敢动刑,动刑无疑自掘坟墓。” “为何?” 魏安往后院去,边走边道,“我哪日出发楚州,哪日年兄便会放出来,什么舞弊,什么请人捉笔,谣言自会消散。” “有些事,起初是有人挑起来,但掌势之人却渐渐不是他。” 李妙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 安静地渡过一个白天。 魏宅里,魏安练拳、吃饭,了无波澜,平平静静。 魏宅外,天人之争,科举舞弊,甚嚣尘上,沸沸扬扬。 “魏无恙,吃饭了。” “吃饭了,吃饭了。” 先是李妙真唤了一声。 而后是丽娜的催促。 魏安净手后,走进膳厅。 瞧这一大桌子菜。 “如何?小巳的手艺不错吧。” 魏安对李妙真和丽娜道。 给一旁小巳听得不好意思。 “坐吧,一起吃。” 魏安朝他招呼道。 中午小巳净忙着给丽娜加菜,他们吃饭时,小巳还在加菜。 晚上显然有了准备。 这般大的圆桌,满满当当一桌子菜。 “仆怎好与先生同桌。” 小巳连连摆手摇头。 “你到底也算我的徒弟,这有何不可。” 魏安笑道。 小巳闻之身躯一颤,眼眶微红。 他仍推辞。 最后在魏安的坚持下,坐了最次的席位。 “也赖二位,家里添了点烟火气,以茶代酒,敬二位。” 魏安举起茶杯敬了敬。 丽娜立即放下手中的筷子,又觉不妥,换作左手拿起筷子,右手举起茶杯。 一杯饮尽,立即将筷子重换到右手。 “行了,吃吧。” 魏安冲她道。 “魏无恙可在府上?” 他话落,一道声音从外头响起。 只听声音,中气十足,有淡淡嗡鸣,应是武夫。 “先生,我去。” 小巳立即起身。 丽娜伸在半空的筷子,她看向魏安。 到底是吃还是不吃。 “吃吧,吃吧。” 待魏安伸出筷子夹了第一筷。 丽娜进入战斗状态。 “先生,外头有位自称镇北王副将,说有办法救许二公子。” 没一会,小巳来报。 李妙真给恶心得直拧眉。 与丽娜连抢了两筷子菜,才缓了缓心情。 “这还未到明日呢。” 她淡淡讥笑。 魏安挥了挥手,对小巳道,“坐下吃饭。” 旋即,李妙真三人明显听到大门合上的声音。 褚相龙望着缓缓关上的大门,一脸诧异。 他这是…吃了闭门羹? 他脸色顿时阴沉下来。 不知抬举! 冷冷看了大门一眼,褚相龙大步走上马车。 …… 第二日 元景频繁地又召开了小朝会。 质问三司和打更人去楚州的人员名单。 见元景帝不悦。 御史台、刑部和京城府衙当场点了人。 魏渊言还须协调人员,拖了一拖。 浩气楼 “他急了。” 魏安听完叔父的转述,道。 魏渊陷入沉思。 此前有些猜测已露苗头。 (本章完) 第102章 金莲道长,是否有地宗其他人的下落? 第102章 金莲道长,是否有地宗其他人的下落? “叔父可是想到什么?” 魏安见魏渊眉宇思索之色,问道。 魏渊原有意隐瞒,又觉此已是风雨欲来之际,有些事该交代给好侄儿。 “你当记得曾与倩柔审讯平远伯人牙子组织中有一个唤作‘刀爷’的成员。” 叔父的话撬开魏安的记忆。 儒家九品已过目不忘。 “记得,这个‘刀爷’拐、掳二十七名妇人、二十三名少女和三十五名孩童。” 儒家言出法随,哪怕对象记不起一些事,也能助其恢复记忆。 这个刀爷就是如此交代出一应细节。 “原本他当处斩立决,之后的审问中,他交代了一个细节。” “他当时进入这人牙子组织,跟了一个唤作‘鹿爷’的人。” “顺藤摸瓜,倩柔寻到这个鹿爷的家,讯问之下,得知这个鹿爷是贞德二十六年领一帮人进了这个人牙子组织。” 魏渊顿了顿,继续抛出信息。 “当时查桑泊案,打更人有专司搜查的密探曾持法器去仔细搜查过平远伯府,在其后园的一座假山下发现一处地洞,下了地洞,走到甬道尽头,是一间石室,石室中有一座巨大法阵,当是传送法阵,还未请司天监确认。” “叔父不必推测,再多推测也不如实在的证据有用。” 魏安起身,清光迅速覆上他全身。 …… 哪怕青天白日,哪怕平远伯府仍有严密的巡逻。 儒家言出法随遮掩气息,加司天监法器遮掩天机,魏安和杨千幻顺利地摸入后园,进入叔父口中那间石室。 “是土遁法阵。” “司天监的手段?” 黑黢黢的空间,只有两双眼,一双眼闪烁光芒,一双眼蒙了层清光,两道声音前后响起。 换做一般人见到这样的场景,怕要吓个半死。 “不太像,道家地宗也擅阵法,巫师也会用阵法,当然精通阵法唯有我…高品术士。” “确实,我与师兄学了些皮毛,深有体会。” 魏安对杨千幻,一向是给足情绪价值。 “能催动吗?” 魏安问道。 杨千幻没吭声,以行动回答。 数息后,巨大石盘法阵上的符文接连亮起,将二人传送至另一处黑黢黢的空间。 扫视四周,魏安未看出什么异样,入目是耀眼的金色。 “如何?” 武夫神识没有任何预警,他问向杨千幻。 “此处…是龙脉。” 杨千语气凝重了几分。 术士擅风水。 二人继续往里。 走到尽头是一间半露天临崖的空间。 空间不小,有一尊青铜丹炉,还有一张石床。 石床一侧为断谷深渊。 “没什么异动吧。” 魏安手一挥,清光洋溢整片空间,照亮每个角落。 随后,他上前细细查看丹炉。 杨千幻不喜人凑到他跟前。 于是往石床走去。 石床上什么也没有。 他站在断谷崖沿。 有轻微气流撩动他发丝。 杨千幻轻轻一跃。 同时无数光芒从他身体涌出,照出身前一丈。 极速下落,空气疯狂鼓动白色袍袖。 不知多深,当光芒触及谷底时,杨千幻眸光一颤。 光芒在他脚下展开,一道法阵将他送走。 下一息,他左手单手拿住崖壁中一块凸出,如此吊在崖壁上,目光落在光芒照出的那片谷底。 犹豫了两息,右手一挥,光芒一点点挤压空间的黑暗。 当整片谷底的情况进入他视野,杨千幻眼中涌起无尽怒火。 “为何不将这些运走?” 当魏安的声音响起,杨千幻只觉心中躁动平复了些。 “这么多尸骸,此地处地底深处,又有龙脉镇压,一切安然无恙,若是运出去,怨气冲天,司天监立即便会察觉。” “龙脉,便是老师也无法掌握、窥探。” 杨千幻难得说这么些话,解释明白。 “走吧。” 魏安深深看了谷底一眼。 …… 浩气楼 “龙脉。” “皇宫之下。” “尸骸。” “平远伯往皇宫地底输送人。” 魏渊得到信息,又陷入沉思。 “谷底的尸骸,杨师兄给了解释,但仍有一点让人奇怪。” “人既走了,为什么不毁掉传送阵法,这么笃定别人查不到?” 魏安挑出疑点。 “两个可能。” “仍有人通过平远伯府里那间石室往龙脉送人。” “或,幕后之人不想藏了。” “与此同时,没有足够的证据锁定他的身份,正好迷惑我等视线。” 推测完,他看向好侄儿,问道,“看过先帝起居注吗?” 魏安差点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会儿来这么一句。 是因为此前… 及时领会过来,魏安颇感无语。 叔父心眼不大,实小! “没有。”他没好气道。 “先帝起居注记载,贞德二十六年,先帝邀地宗道首进宫讲井论道。” “先帝体弱多病,常服丹药。” “先帝对长生有执念啊。” 最后一句是魏渊的推测。 “倩柔。” 沉默少许,他唤了声。 三五息后,南宫倩柔进来。 “义父。”“许七安今日休沐,你与无恙一同去寻他。”魏渊先对南宫倩柔吩咐道。 而后看向魏安,“你问问他,是否有地宗其他人下落,也问问当年之事。” “好。” 魏安轻念,清光将他与南宫倩柔吞没。 …… 许府 后院 李茹双眼微红地坐在罗汉榻上。 “娘,不必担心,二哥说了,没做过就是没做过。” 许玲月安慰道。 “八字衙门向南开,有理无钱莫进来,如何不担心?”李茹微微抽泣。 “大哥说了,他会救二哥的。”许玲月再劝道。 大郎。 一介银锣,有点难吧。 李茹想起常在她耳边被提及的一人,还曾来过她家作过客呢。 若能托到魏先生,以魏先生的人脉,这事当不难吧。 “夫人,夫人。” 恰时,绿娥小碎步跑来。 “辞旧回来了?” 李茹有点草木皆兵,见绿娥脸上带笑意,立即起身。 许玲月也看过来。 夫人、小姐的目光中,绿娥敛起笑意,回道,“不是二郎,是魏先生。” 听前半句,李茹身体一软,要瘫坐下去。 听后半句,她又弹起来,以至身形不稳,晃了晃。 “快!快请!” “你去书房唤你大哥!” 李茹忙道。 片刻后,许七安将魏安和南宫倩柔引进前院厅。 “无恙,南宫金锣,喝茶。” 他冲了一壶茶,为二人斟入茶盏。 魏安明显瞥见厅通往后院的门帘有轻微晃动。 许七安也注意到他的目光,无奈道,“辞旧叫京城府衙拿了去,婶婶和大妹都很担心,无恙勿怪。” 听到侄儿这么说了,李茹顾不得魏安与南宫倩柔是外男,直接冲进厅。 许玲月拦都来不及,只好随之出去。 “婶婶,妹子。” 魏安拱手揖道。 南宫倩柔配合地抱了抱拳。 “金锣大人。” 李茹朝南宫倩柔福了福。 而后看向魏安,哀切道,“无恙,你定要救救辞旧啊。” “婶婶,妹子放心,最多明日,辞旧便会放出来。” 叔父再拖,也看元景等不等得起。 无限惊喜从李茹眼中涌出,“无恙你…” 她连连朝魏安福礼,口中不停谢。 “婶婶。”魏安忙上前拦了拦。 李茹看向他,却听他道,“等辞旧出来,婶婶再谢也不迟。” 许七安、南宫倩柔、李茹、许玲月,“…” 正常来说不是该说‘不必谢’吗? 李茹看了自家大侄子一眼,又看向魏安,“难怪大郎说他与你才是朋友。” 许七安摸了摸鼻子。 无故风评被害嗷。 “年兄真才实学,小人恶意栽赃,婶婶尽管放心,准备好席面,年兄会元这酒,到时我定要来喝一杯。” 魏安笑地将李茹送入后院。 李茹听得心中喜悦,“无恙你与大郎还是不一样。” 这是听了好话立马变了话风。 许玲月俏脸连连羞红,忙将李茹搀走,门帘放下之际,瞄了魏安好几眼。 魏安返回许七安身边,脸上已没了之前的放松。 他从虚空中捻出一道法术,丢在厅地面。 “宁宴兄,叔父让我来问,可否有地宗之人的下落?” 许七安看向隔壁。 此刻屋顶上,一只大橘正晒太阳晒得舒服。 “金莲道长。” 忽然,一道声音在耳边响起,身边多了三人。 给大橘吓得起身没站稳,差点一骨碌滚下去。 它忙稳定身形,看向三人。 “魏先生,南宫金锣。” “金莲道长。” 魏安揖了揖。 大橘正疑惑。 魏安此刻来找他为什么? 他下意识地要起卦卜算。 “道长,魏公问地宗道长的下落?” 许七安冷不丁的偷袭差点让他又滚下去。 他看向魏安和南宫倩柔。 后背的猫毛竖了些起来。 不妙啊。 “魏公问地宗道友的下落作甚?”他问道。 “道长若知晓,只管告知我等。” 南宫倩柔适时开口。 听这语气,便不是个好相与的。 大橘有些犹豫。 魏安这时道,“道长,换个地儿说话吧。” …… 此刻 魏宅 剧烈的光芒从虚空中生出。 光芒散去是一道绰约身姿。 戴斗笠,蒙面纱,勾魂夺魄的一双眼。 手中提溜了一只麻袋。 “回回不在。” 洛玉衡扫视一周,没感应到魏安的存在,低声不满了句。 “谁!” 这时,前院一道声音直奔她而来。 与声音一同冲来的是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形。 (本章完) 第103章 国师,你的运道这不就来了嘛 第103章 国师,你的运道这不就来了嘛 跃到那人身前两步,李妙真对上那双眼。 哪怕未曾谋面,她也立即辨别出这气息。 只是心中仍存疑惑。 洛玉衡为何会出现在此? 她才来京城,从地书中获取的关于魏安的信息又有限。 “见过道首。” 心间思绪翻涌,也未忘礼节,她打了个道稽。 “你怎会在此?” 洛玉衡还了个稽首,问道。 李妙真也不隐瞒。 直接将自己对自己境况的担忧道出。 暗暗也指向洛玉衡。 毕竟大奉谁不知元景帝巴着洛玉衡。 她与楚元缜的对决赢或不赢不影响洛玉衡与天宗道首的对决。 二品拿什么打一品? 洛玉衡闻之,面纱下,她那抹红唇,唇角勾了勾。 …… 许宅 “道首入魔了,我此前告知了许银锣。” 大橘听出魏安实际要问地宗道首的情况,心头一紧,幸而此刻他是只猫,表情也看不出什么。 “听道长所言,道长是地宗里的老前辈?” 魏安问道。 有些事,从当事人嘴里出来才叫证据! 大橘点了点脑袋,又瞥了瞥一旁的南宫倩柔,“算是吧。” “如此,贞德二十六年,先帝邀地宗道首进宫讲经论道,道长可知晓?” 魏安的话如同闪电劈在金莲心间,击破他心间疑惑。 他闭关逾三十载。 从善念压制恶念,最后恶念反占据上风,以至于他不得不将恶念分割,落得如今阴神残缺的境地,实力也跌落大半。 原来当初恶念… 贞德?淮王?还是元景? 还是恶念杀了贞德? 不对! 杀了贞德他当时就要入魔! 无数猜测在他心间升起。 他与恶念的记忆并非不互通,但在他将恶念分割出去后,贞德二十六,到底‘他’曾做过什么,金莲缺失了关键记忆片段。 “道长。” 魏安的声音将金莲的思绪拉回现实。 “你发现了什么?为何忽然问及此事?” 金莲没当即回答,反问道。 魏安身后的南宫倩柔皱了皱柳叶眉。 魏安没回应,口中轻念,清光将四人传送至平远伯后园地底的石室,激发石盘法阵后,四人再传送至皇宫地底。 “这里…龙脉!” 大橘趴在许七安肩头,仰起猫脸,扫视四周,一对猫眼生出凝重。 四人往里走。 青铜丹炉和石床犹在。 魏安手一挥,清光迅速充斥这片空间! “这是…” 大橘跃下许七安肩头,几步跑至青铜丹炉,又一个小跳,跳上去。 猫头穿过丹炉的缝隙,往里看去。 只看了几眼,大橘再跳下来,迅速地往断谷崖沿跑去。 魏安轻松跟上。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不明所以,也跟上。 魏安再次挥手,当清光充斥那片谷底时,场面尤为冲击人的眼球、心神。 尸骸! 无穷无尽的尸骸! 魏安不忍地收回视线,落在大橘身上,就见那猫脸,两侧胡须不停打颤,猫鼻子不停皱起。 显然气愤到极致! “这是龙脉?那方才的法阵?” 许七安语气艰涩地问道。 “平远伯府后园。” 魏安的话撬开许七安的思路。 无数信息汇集交织… “所以,平远伯的人牙子组织幕后之人是元景帝?” 许七安不可置信地推出一个结论。 如此推论或有些武断。 龙脉有谁能进出呢? 元景以及他的皇室宗亲。 “元景要这些人有何用?” 南宫倩柔也改了口,不再称‘陛下’。 “又非一些妖族、蛮族以人族为口粮,这些人只一用途,炼制血丹和魂丹。” 大橘缓缓开口。 “血丹,魂丹…有何用?”许七安重复了遍,问道。 “顾名思义,血丹可以增益气血,足够齎材炼制的血丹甚至可以推动武夫由三品触摸到二品的门槛。” 武夫? 元景修道。 虽然修了几十年,未有多大成就。 “魂丹,并无他用,唯补足修复残缺的神魂。” 许七安和南宫倩柔仍在思索。 金莲看向魏安,继续道,“小友既知贞德二十六年贞德邀地宗入宫讲经论道,可知贞德二十八年贞德也邀人宗道首讲经论道?” “道长,起居注非我能看到的。” 魏安如实道。 他确未看过任何一本起居注。 “贞德向人宗道首请教一气化三清,问人宗道首以此法可否长生,人宗道首回复,可长生,不可长存。” 南宫倩柔揽过话。 打更人里有这些起居注复本,以他的级别,恰可以查看,同时他也确实看过。 “道家擅阴神,前任人宗道首所言,便是以阴神求长生。” 南宫倩柔叙述的口吻,询问的语气。 大橘点了点头,猫眼中光芒闪烁。 许七安推理道,“如此,若贞德未习这一气化三清之术,在此处祸害百姓,炼制血丹、魂丹,只可能是地宗道首;若贞德习了这一气化三清…” “为何只能是贞德?”金莲开口道。 ‘他’当年见的可不止是贞德,也见过元景,也见过淮王。 “一气化三清,对于没什么道门基础的人而言,炼化亲族之人作为快捷,以此达到一气化三清的效用。” “只是如此一来,容易神魂受损,所以此人要炼制魂丹,修补神魂损伤。” 金莲继续道。 “依你之言,绝无可能是地宗道首?” 南宫倩柔目光锐利地看向大橘。 金莲已说的十分明白。 地宗道首一气化三清会化的这么挫吗? 他只是仍存一丝怀疑。 大橘拟人化叹了声。 继续隐瞒也可,不隐瞒也可。 考虑到此后有事请魏安相助。 他仰起猫脸,对上三人目光,“三位,我便是地宗道首。” …… 魏宅 李妙真和洛玉衡的视野中,魏安三人一猫身形在清光中浮现。 魏安对上洛玉衡和李妙真的目光,露出一丝笑意,“今儿是什么日子,天地人三宗齐聚我这儿。” “啊?地宗哪位前辈也在?” 李妙真错愕。 视线最后落到那只橘猫身上,她试探地唤了声,“金莲道长?” 大橘点点头。 “师兄怎么来了?” 洛玉衡淡淡道。 师兄? 能让洛玉衡唤师兄的地宗前辈? 李妙真一时还真猜不到这橘猫真实身份。 大橘看向洛玉衡,猫眼中闪了闪流光,道,“师妹近日运道不错。” “劳圣女领南宫金锣他们去厅用茶。”魏安终结寒暄,对洛玉衡道,“正好国师来了,有事与国师商议。” 说着,他朝书房做请的手势。 洛玉衡提着麻袋与他进书房。 “圣…” “这么多人吗?” 恰时,小巳走到二进门处,见好几人站在院中,有些头大。 幸亏他与先生学了拳,不然都没足够的气力做饭菜。 “你家先生早上不是说了,今日还请长公主与司天监的褚采薇姑娘,且有你忙的。” 李妙真有些辛灾乐祸地笑道。 小巳脸一僵。 …… 此时 书房 听完魏安转述,洛玉衡轻笑了声。 她素手一抹,摘下面纱,魅惑众生的脸蛋冲击魏安心理防线。 好在魏安修习儒家,武道境界也高,意志绝非轻易可撼动。 “那土遁传送法阵定是师兄恶念分身相助建成的。” “在龙脉地底修行绝非师兄恶念,元景、淮王、贞德都有可能。” “唯一可确定的是,这几十年来,如此海量的修习资粮,还有这般多的血丹、魂丹,堆砌出的境界当不亚于我。” 洛玉衡道。 魏安不言,只是望着她。 洛玉衡见状一愣。 不至于… 旋即又反应过来。 “你且说说,我为何要助你?” 洛玉衡声音清冷了几分。 魏安没回答这个问题请,看向洛玉衡椅子腿边的麻袋。 “国师此去,收获不小。” 洛玉衡想了想,手一招,麻袋自行解开。 而后,一串东西从麻袋中飞出,整齐地摆在书桌之上。 当这些东西在半空中时,魏安便叫其中一个夺去视线。 “国师如何得到此物?” 魏安指着最后一个大如拳,皮色朱红,蒙有一层泥土的什物,问道。 “我由东海郡一路往东南,遇一岛,岛上有族群,似猴非猴,似人非人,也不知是否为神魔后裔。” “我搜索稻种时,发现这族群储存这什物,以之为口粮,我便带回来。” 真是时也命也! 番薯! 那似猴非猴,似人非人的族群,不必说了。 “只这一个?” 魏安不动声色问道。 洛玉衡为他展示的这只番薯个头不小,表面却光滑,是公薯。 番薯种植一般以番薯藤为苗,不似土豆。 番薯藤到季节才有。 这会儿才二月,早着呢。 如此只能切块种植。 可切块种植要的是母薯。 “有不少,你识得此物?” 洛玉衡示意麻袋,问道。 魏安起身,绕过书桌,直接蹲在麻袋旁。 见他如此,似十分郑重,洛玉衡也起身。 只听他道,“甘薯似芋,亦有巨魁,剥去皮,肌肉正白如脂肪,南人专食以当米谷。” 这在大奉禹州风闻录上是有记载的。 “毛薯非这般硕大。” 洛玉衡显然读过这本书,提出疑惑。 “东南亦是南方,此物肖毛薯,种植手段当差不多,我看看…就是这个!” 魏安挑出一个有数个芽眼,芽眼生出细长芽须的番薯,递到洛玉衡身前。 “国师既读过禹州风闻录,可知毛薯如何种植?” 他问道。 洛玉衡细眉一蹙,“但凭此物种植之法…” “我再拨一块地与国师,两旬后,国师将这样的切成块,当谨记,不可破坏芽眼、芽须,再以草木灰覆其切面,助之干结,垄地不必国师亲手垄,栽种国师当亲亲力亲为。” “如国师所言,此物这般硕大,若可以之为粮,国师,你的运道这不就来了嘛。” 洛玉衡不至于被大饼冲破理智。 “是否可食用尚未可知。” 她道。 魏安拿起书桌上那只公薯,又从麻袋中挑了两只公薯,道,“今日便试一试。” 洛玉衡默然。 少时,她对上魏安的双眸,“你几时动手?” (本章完) 第104章 走,遛狗玩! 第104章 走,遛狗玩! 魏安与洛玉衡从书房出来。 发现许七安、南宫倩柔、李妙真和金莲仍在院中。 许七安目光落在魏安手中的三只番薯。 这可是稀罕物。 他见过玉米,还没见过番薯和土豆。 许七安对上魏安的目光,会意地没吱声。 “这是什么?” 反装模作样地好奇道。 “国师从东南向的海外岛上得到的。” 东南向那不是… 许七安来了兴趣,“海外也有人族?” “似人非人,似猴非猴。” 魏安道。 许七安大乐,心中大乐,嘴角抽了抽。 “交给小巳是吧,我来我来。” 他接过番薯,憋着笑意离开。 魏安看向又蒙起面纱的洛玉衡,“国师留下一起用个便饭吧。” 洛玉衡下意识地要拒绝,想了想,点头答应。 “你也留下吧,回头带份饭菜给叔父。” 魏安虽一直称呼南宫倩柔‘南宫金锣’,二人早十分熟悉。 他再看向大橘,“金莲道长,道家吃鯚鱼的吧。” “有鯚鱼吗?吃的,吃的。” 大橘连连点头。 别管道家吃不吃,猫吃啊。 魏安将洛玉衡安排进厢房。 南宫倩柔自行去了前院厅。 金莲道长则是寻到灶房。 最后只剩李妙真。 “圣女,膳厅内院还有一张桌子,劳圣女帮忙布置一番,今日女客便在内院用饭。” 魏安作揖道。 李妙真气得瞪了瞪他,“你也只能使唤我了。” “帮忙,帮忙。” 魏安赔笑了两声,目送那道马尾一甩一甩走出一段,他消失在清光中。 …… 司天监 褚采薇蹦跳地走出观星楼,准备出去吃一圈。 虚空中忽有清光诞出,一位潦草不输老师的老者走出来。 “院长。” “院长。” “…” 不止她,周遭几名术士立即行礼。 “院长来寻老师吗?” 褚采薇好奇道。 赵守摇了摇头,“你三师兄在吗?” “三师兄,院长稍等。”褚采薇正要小跑去唤杨师兄。 杨千幻的身形出现在一楼飞檐之上。 依旧是背对众人。 “院长寻我何事?” 这会儿他语气就没那么装。 “借一步说话。” 赵守声音仍在原地,人已消失在清光中。 等褚采薇看向飞檐,只捕捉到几粒消散的清光。 二品确不一样哈。 法术似在一念之间。 她往外走了两步。 又一道清光在不远处闪现。 “长公主。” 她开心地迎上去。 “魏无恙,什么时候吃到你那新奇的吃食?” 对上魏安,她笑容更为热烈。 “就在今日。”魏安道。 褚采薇眼睛一亮,“那我去买些好吃的?” “不用。”魏安摇头道。 “果真不用?能让我看中的都是绝顶好吃。” “太多好吃的,容易夺了主味,走了。” “也对。” 二人对话在清光中拉长。 清光覆上脸庞的刹那间,魏安看了眼观星楼八层。 这顿饭,今日一早他便邀请杨千幻。 无奈后者决意要一直背对众生。 …… 书房 一来到后院,褚采薇便被支走。 魏安拉怀庆进了书房。 待他转述完,怀庆脸色冰冷又难看,眼中一片森然。 “先帝,父皇,王叔…” 她心间复杂,尚在思索。 魏安待她理清思绪,看过来时,道,“殿下,机会乘今日,雌雄决此行。” 怀庆猛然睁眼。 果然他之前就是那个意思。 机会乘今日,雌雄决此行! “如今这三者到底是贞德、元景或是淮王,皆无妨,不论是谁,他已失帝德,再坐不得这金銮宝座!” 魏安再下一剂猛药! 不遮掩的猛药! 怀庆神色无一丝挣扎,反从此前的愤怒变得逐渐清明。 …… 一个多时辰后 魏安和怀庆走出书房,膳厅桌椅、饭菜皆布置得差不多。 “公主。” 在院里侯着的褚采薇立即迎上来。 “都做好了?” 魏安问了句。 褚采薇看向他,好奇又佩服的语气,“你怎么想到这般处置鯚鱼?” “多看书呗,书上各种各样好吃。”魏安道。 褚采薇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 怀庆颇无语地瞥了他一眼。 又晃点人! 这时,厢房门打开,洛玉衡走出来。 “国师,正要请您。” 魏安上前两步,道。 怀庆微微蹙眉。 书房里魏安的话犹在耳边,她压下心头异样。 “殿下,请。” “好。” 一行人来到膳厅,魏安进前院,三女分到后院。 不多时,小巳捧了一个食盘进来。 远远便嗅到那股臭味! 即便冷脸如南宫倩柔此刻也不由动容。 这臭味也太…强烈了! 将一桌菜的香味全压住! 小巳练手做过一条。 在他看来,这菜可好吃了! 许七安看过去,双眼一亮。 深色浓稠的汤汁包裹鯚鱼。 臭鳜鱼! 大橘猫鼻子连连嗅动。 臭味又似极致的香味。 前院只南宫倩柔一人有些难以接受。 “来,给我。” “你入座吧。” 魏安接过剩下的那盘臭鳜鱼,亲自送入后院。 “哕!” 这一声来自李妙真。 飞燕女侠主打真实。 洛玉衡第一时间施法拦住了臭味。 怀庆轻皱了皱眉。 褚采薇提前提醒过她。 不过,这臭鳜鱼真放在桌上… “真臭啊。” 褚采薇一脸兴奋。 给丽娜看蒙了。 大奉京城连…也吃吗? “殿下,国师,圣女,丽娜,不妨试一试,味道还是十分不错的。” 魏安将菜放下。 返身要回前院。 “无恙。” 怀庆忽叫住他。 魏安回身。 只见她起身,拿起一只酒盅,斟了一盅酒,莲步轻移,递到他身前。 “多谢殿下。” 魏安接过酒盅,一饮而尽。 又看向洛玉衡等人,道,“诸位慢用。” “快走吧,快走吧,公主,快落座。” 褚采薇连连催促。 就等怀庆动筷呢。 魏安笑地撩起门帘。 等他重回席面,臭鳜鱼…一面已被干掉。 他目光扫过众人餐具。 南宫倩柔的碗中也有臭鳜鱼的浓稠汤汁。 这种闻着臭吃着香,口感独特的食物还是容易上头。 他手一翻,盘子中的臭鳜鱼翻了个面。 南宫倩柔也十分迅速地夹了一块。 金莲道长急的差点喵出来。 小巳及时给他夹了一块。 魏安自己也夹了一块。 蒜瓣状的鱼肉在口腔中散开,轻轻一咬,爽滑,弹牙。 还是这么好吃啊。 “嘿嘿,你再说一会儿,这面咱也吃了。” 许七安说着伸出筷子。 没啥好客气的。 谁知道这是不是最后一次吃臭鳜鱼? 大师啊。 不能总缩着。 关键时候咱得上啊。 神殊,“…” …… 日昳时分 南宫倩柔提溜一个食盒回到浩气楼。 怪异的气味让魏渊皱了皱眉。 南宫倩柔对上义父奇怪的目光,将食盒打开,强烈气味扑面而来。 “义父,这是无恙新研制的菜式,叫臭鯚鱼,十分美味,您尝尝。” 盘子里完整一条鯚鱼,裹着汤汁,还冒热气。 “还有这两个,他让我交给您。” 南宫倩柔又从怀中摸出两只传送法器。 无须他说明,传送法器上有‘楚’和‘京’字。 魏渊盘了盘两个法器。 起身,净手,默默用饭。 当他吃了第一口臭鳜鱼,伸筷子的频率急剧上升。 …… 翌日 依旧是南城门。 宣旨之后,刘公公返回皇城。 调查使团看向魏安。 魏安摸出一只传送法器时,那道背对众生的身影出现。 也不开口,只站在那儿。 魏安靠过去,差不多合适的距离,他脚下亮起传送法阵。 不过三五息,魏安又回来。 “魏爵爷,还是尽早出发吧。” 刘姓御史催促道。 魏安将一只法器递给南宫倩柔。 后者走向一队御刀卫和一队打更人。 魏安则站在三司人员和一辆马车旁。 马车驾车的是褚相龙,马车车厢中是何人不言而喻。 随魏安和南宫倩柔同时激发传送法器。 两队人消失在南城门。 与此同时,打更人衙门内,浩气楼也一闪而过剧烈的光芒。 …… 三黄县 南城一座久无人住的宅院。 两团剧烈光芒过后,两对人缓缓显现。 褚相龙愣了一瞬。 这与陛下交代他的地点似乎不一样啊。 这不是楚州城! 他意识到不对,猛地一甩缰绳。 马儿却未动。 “褚副将,都这会儿了,还急什么?” 魏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褚相龙只觉整个人宛如陷入泥潭。 他艰难地扭过头,双目中尽是恐慌。 御史台的刘御史,京城府衙的陈捕头,刑部的王主事,还有一应吏员,都嗅出不对。 “魏无恙!你要做什么?” 褚相龙愤怒的吼声又夹杂恐慌。 魏安从虚空中捻出一道法术丢在马车下方。 “褚相龙,血屠三千里到底指什么?” 南宫倩柔适时上前,淡淡问道。 刘御史、陈捕头、王主事立即看向褚相龙。 难不成…这贼厮知道内情? 该死啊! 知情不报! 褚相龙将舌头置在上下牙间,正要咬下的瞬间… “君子当诚!匹夫亦然!” 魏安的声音有一股魔力,忏悔、羞耻、愧疚在褚相龙内心翻滚。 他想咬断舌头的念头转瞬间消失殆尽。 “淮王殿下冲击三品大圆满,需要大量生命精元增长气血。” 褚相龙道出实情后,院子陷入死寂。 “淮王怎敢?!” “疯了!疯了!” “我定要回去告御状,至死方休!” 王主事和刘御史瘫倒在地,前者口中念念,眉宇间又是恐惧又是气愤,后者密布愤怒,不停捶打地面。 陈捕头脸色难看至极,眼中亦全是怒火。 “魏爵爷和南宫金锣知道此事?”陈捕头见魏安并无多少反应,又联系魏安直接质问褚相龙这一细节,确认道。 “算是吧。”魏安点点头。 南宫倩柔没空回答,语气如裹了冰霜,朝褚相龙追问道,“屠杀地点在哪?” 褚相龙面色惨白,“此事只阙永修与天字级密探知晓。” 南宫倩柔神色一厉,早捏紧的拳头迸发剧烈拳意。 “废了他修为,打断四肢。” 一道声音在后方响起 这声音… 地上的王主事和刘御史猛然抬头。 “魏公!” “魏公,淮王倒行逆施,草菅人命,丧心病狂啊,魏公!” 二人鼻涕眼泪一大把。 “将他们送走吧。” 魏渊看向南宫倩柔。 “义父。” 南宫倩柔没有动作。 “他们来了。” “快走吧。” 魏渊望着天际,道。 魏安甩出一只传送法器给许七安,“快送他们走!” 地面有股股烟尘飞起! 以武夫的感知,可以感应到地面轻微的震荡! 且这种震荡感在不断放大! 许七安将手中的传送法器交给宋廷风,低声喝道,“快带他们走!” “不是,那你呢?” 宋廷风一脸焦急。 这样的局面绝非他们这种小角色能掺和的。 “快走!” 许七安再喝道。 宋廷风无奈,站在一众御刀卫、银锣、铜锣中,激发传送法器。 同样剧烈光芒在马车旁亮起,将马车、王主事、刘御史和陈捕头吞没。 许七安有些紧绷的情绪中,魏安笑道,“走,遛狗玩!去楚州城。” 话音落下,剧烈的光芒将三人吞没。 杨千幻方才交给他几枚传送器。 说是与院长连夜在楚州布置的新的锚点。 是他那句‘满城血气’让院长猜到什么了吗? 还是院长担心他? 魏安没想让院长总掺和进来啊。 剧烈光芒散尽。 一道浑厚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魏渊,你果然来了!” 循声看过去,屋顶之上站了一列人。 当头那人,身形魁梧,着百炼精钢铸造的盔甲,身后猩红大氅随风微微飘荡。 他面容刚毅,五官与元景有几分相似。 这人拄着一柄大刀,锐气与贵气交织包裹,气象实在不凡。 “呵.” 魏渊上前一步,轻笑了声,道,“我若不出京城,彼辈敢有动作?” “拙劣不堪的小伎俩。” 他还追了句嘲讽。 “哼.” 淮王不不屑地哼了声还回去,居高临下,睥睨道,“只要你来,便是好谋略。” 魏安扫过周遭,一缕缕血气和魂灵升起,飞入空中那颗偌大的血球之中。 他掏出亚圣儒冠和圣人刻刀,“嘴仗便算了。” 他扫视四周,朗声道,“只这么点人?还不够我一人打。” (本章完) 第105章 魏渊,杀了他! 第105章 魏渊,杀了他! “黄口小儿!” 淮王望着魏安将亚圣儒冠戴起,一派气定神闲。 还悠然笑道,“你可知赵守才回京?”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自身后升起百丈高的儒圣英魂是魏安的回答。 他绝不会任这狗东西抻时间。 他心间有些猜测,深知此刻半分拖不得。 “王爷小心!” 数名黑衣人拦在淮王身前。 一道极致的清光于虚空中乍现! “嘣.” 如斩在极硬的橡胶上。 空间忽然碎开! 能看见有边界的透明碎片掉落。 旋即,淮王身两侧的空间又荡开涟漪。 两道身影如从虚空走出。 二人裹布袍,戴兜帽。 面孔深深地隐藏在兜帽之中。 “次!” 于平静中一声风吟,短促而嘹亮! “嘣.” “嘣.” 连续两声,一如之前。 再度有空间碎片剥落。 “这不是巫神教的手段。” 魏渊上前。 澎湃气机从他身上升起。 九品 八品 七品 六品 五品 四品 三品 二品! 气血狼烟浑厚到相隔数丈之远也可感受到那股灼烫! 气机如肆意的狂风,余风也刮得肌肤疼! 二品合道武夫巅峰! 一品只一步之遥! “巫神教一贯好占卜。” “如何?这次忘了?” 魏渊淡淡地讥笑道。 戴兜帽的两名巫师正要开口。 魏渊右拳猛然轰出! 强烈拳意裹挟一丝神异之力! 淮王身前空间一寸寸裂开,无数空间碎片掉落! 不止于此! 整个楚州城似在微微颤动! “次!” “次!” 魏安连续斩出两刀。 破裂的空间碎片刹那间凝聚挡了一道。 “噹!” 一道金色流光滑过。 清脆的金属声。 魏安和魏渊目光落在淮王手中。 那是一柄青铜剑。 造型古朴,剑脊刻有繁复古老的纹。 剑身蒙了一层淡淡金色。 “镇国剑。” 魏渊道出剑名。 又看了眼魏安。 “叔父只管破了这城中大阵。” 魏安说了一句。 随后疯狂挥动圣人刻刀。 “次!” “次!” “.” 无数道极致清光跃过空间! “噹!” “噹!” “.” 淮王一边挥动镇国剑,一边闪身。 镇国剑舞成一片金色光罩,护住他。 而他周遭的手下便没那么幸运。 偶有闪避不及,清光滑过。 断手、断胳膊、断腿,立马会有一道清光补上,带走这人性命。 也非只他攻击。 那两名巫师不停对他施加咒杀术! 每道咒杀术落在他身上,总会荡开一道金光,消弭咒杀术! “舍利子!” 淮王气得牙痒痒。 佛门一帮蠢货! “嘭!” “嘭!” “.” 魏渊趁机连续往地面轰出数拳。 很快虚空中出现道道裂纹,又在某一瞬间碎成无数块。 这神异源自魏渊突破四品领悟的破阵之力。 无不可破之阵! “魂丹炼不得了。” 似胸腔中全是痰的人的声音。 这道声音入耳便能挑动人的邪念! “噹!” 淮王再弹开一道极致清光。 瞥了眼缓缓飘落的血丹。 十数丈的距离。 “噹!” 又一道极致清光袭来,他只有挥剑。 该死! 他心间烦躁生出的瞬间,又数道朝他劈来! “噹!噹!噹!” 魏安起身一跃,跃入一泓清光。 下一息,他出现到血丹旁。 手即将触及到血丹的瞬间。 血丹往远离他的方向飞! 朝淮王飞去! 这股力量出现的刹那,魏渊消失在原地。 朴实无华的一拳直直递向淮王。 一团黑色真元挡下他这一拳。 黑色真元内传出一串爆炸声,似脓包一般不断鼓起又平复,最后消散! 挡住魏渊这一拳。 同时也将血丹击飞到更高的位置。 淮王体内缓缓钻出一个身着龙袍的男子。 其龙袍表面金色与黑色交织,神圣又邪恶。 此人五官与元景、淮王同出一脉,眉毛更浓一些。 魏渊目光落在这张脸,心中一叹的同时,此前疑惑通通解开。 “贞德。” 他道出此人名字。 趁叔父与贞德对峙,魏安飞入清光之中。 “魏渊,你这侄儿,武道天赋比你差远了,竟想走邪门歪道。” “次!” 回应他的是一道极致清光! “噹!” 幸而淮王及时以镇国剑弹开! “砰!砰!砰!” 恰时,城墙响起火炮声。 隐隐也听到兽类嘶吼声。 淮王看向城门方向,不屑道,“等了这么久,终于憋不住了。” “打开城门!” 他大吼一声,冷眼看向空中不断荡开的金光。 守在城门的密探开始解开城门的法阵。 许七安见状,朝城门奔跑而去,眉心亮起一点金漆。 旋即,整个人在腾挪纵跃之间,披上一层金衣。 “金刚神功。” 淮王看了眼,姿态依然不屑。 “嘭!嘭!嘭!” 在许七安即将抵达城门的瞬间,号称可以抵御三品攻击的城墙破开一个大缺口! 无数碎砖、石头落地,溅起一大片灰尘! 贞德再一招手。 血丹又往城门的方向飞去! 魏安也再送他一刀! 魏渊欺身上前,与贞德、淮王缠斗。 贞德这是阳神状态,道门二品渡劫境。 淮王三品,没镇国剑,魏渊一拳便可将之击杀! 这时,三道身影冲破城墙缺口的灰尘。 首当其冲是一白裙女子。 之后是一颗巨大的蛇头。 这赤身巨蟒正是烛九,三品! 最后方是堪比城中房屋一般高的青色巨人。 为蛮族青颜部吉利扎古,也三品! “次!次!次!” 三道锐利清光闪烁。 “小贼!” “嘶!” “啊啊啊!” 白裙女子身后伸出一只巨大狐尾,挡下这一刀。 狐尾立时黯淡无光,白裙女子也陷入萎靡。 巨蟒断成两节,两节具在地上翻滚。 烛九能清楚的感受到从神魂传出的剧痛在磨灭它的生机。 吉利扎古比较痛快。 几声惨叫后,倒地不起。 生机俨已泯灭! 原本跟在三者身后,气势汹汹的妖族、蛮族大军,一时悄然无声。 讷讷地望着空中那道身影。 许七安瞠目。 他还没发力呢。 大师,行不行啊。 神殊,“…” 一直藏在黑暗中的黑莲见之心中大骇! 亏了没随意出手! 他静悄悄地融入大地。 贞德,自求多福吧。 能撑到萨伦阿古来,便有一线生机。 终于,血丹落到魏安手中。 他没有犹豫。 狠狠咬下,几口将这巨大血丹吃完! 【可预支项目:2/2】 【接触道门二品渡劫.】 【接触术士一品天命.】 【是否晋升二品合道武夫?(补完条件:一截九色莲藕)】 晋升! 晋升! 魏安心念勾动。 刹那间,无穷无尽的气机犹如肆虐的狂风在他周身旋绕! 熟悉的灵魂落陷感随即而来。 他进入另一个世界。 ‘他’伫立山巅,山下是两军对垒。 两军来回厮杀、缠斗,仿若角力的一龙一象! 不多时,‘他’心间有了明悟! 这还不止! 观、悟看似许久,实则现实只是须臾一瞬! 当他以为重回现实便算结束时,更多的明悟,无数的灵光在他心间闪过! 所有的感悟交织糅合 他重睁开眼,气势不似以往般沉敛,十分扎眼的昂扬! 贞德在第一时间觉察到不对。 黑莲则没有犹豫地立即遁入土中,快速离场! “魏渊,杀了他!” 贞德朝魏渊大吼道。 魏渊仿佛在看一个傻子。 但很快,淮王之前站的屋顶,一个黑衣人推了一个妇人出来。 妇人一身宫装,身后有一柄利剑。 正是上官惜雪,当今皇后! “无耻之尤!” 时隔多年,同样的招数。 贞德冷哼一声,看向消失在清光中,又在虚空荡出一串金光的魏安。 “你只管试试,看看你救的快,还是他们咒杀的快!” 魏安只得退出清光。 与魏渊一同看向一直打辅助的两名巫师。 二者举起手。 高空中,从二人掌心出来一缕青丝,随风微微飘荡。 “杀了他,魏渊,像当初你自废修为一样,杀了魏安!” 贞德语气透出几分得意。 淮王嘴角也扬起不屑。 上官惜雪瞳孔一颤,泪水开始充盈眼眶。 上官惜雪望着魏渊眉宇间的挣扎。 脑中回闪他们的曾经,以及这些年种种。 眉宇间的柔弱化作坚韧! 心间鼓起一股力量! 她猛地一挣扎! 黑衣人下意识地使劲控制。 二品、三品的威压太重! 此人应是有些心神颤颤! 上官惜雪则趁机将身体往后一抵! 让原抵在她腰间的剑贯穿她脏腑! 确是…低劣不堪的伎俩! 看得伊尔布和乌达宝塔目眦欲裂! 交给他二人控制,想死也死不了! 贞德与淮王脸上一僵。 贞德立即缩进淮王体内! 淮王则往远处闪去。 必须立即传送回京城! 只是才冲出几丈,一股狂暴杀机锁定他! “咔嚓!” 铁骑凿阵! 拳势锋锐无双! 一拳斩断淮王三品不死之躯的手臂! 断臂方才飞出,魏安一手抓住剑身,完全不在意其锋利,扯过镇国剑! 他再闪身! 神人擂鼓! 拳势骤然迭加! 一拳正中淮王胸膛! 暴烈的拳罡撕碎淮王身躯! 拳意浩浩荡荡,压的淮王动弹不得! 又不断磨灭他的生机! “该死!该死!该死!” “魏安!当日你四品我就该杀了你!” 贞德咆哮不断在淮王体内传出! “咚!” 回应他只有拳头! 越是这个关键时候,魏安越不啰嗦! 又一记神人擂鼓! 淮王肉身立时不堪摧残,破败不堪! 其神魂与贞德阳神试图融合也让魏安打断! 肉身,神魂,阳神,他只用了三拳! 三品,二品,生机仅剩一线! 形势骤然剧变! 此前还在与淮王打的有来有回。 为何忽然? 吃了血丹就能入二品? 大凶!大凶!大凶! 为何此前卜卦并无提示? 监正死老头给这小子遮蔽了天机! 定是如此! 该死啊! 伊尔布和乌达宝塔心中大骇! 二人身形无限暴退! “死来!” 此刻想走,为时已晚! 魏安在虚空间闪烁。 于空中拉出一道大弓! 铁骑凿阵!云蒸大泽! 迭加! 拳罡从他拳头奔涌而出! 如惊涛骇浪,无休无止! 须臾间便包裹伊尔布和乌达宝塔! 丝丝缕缕的拳意在拳罡狂流中游走流淌! 锐不可当! 一缕拳意便带走一丝生机! “噗!” “噗!” 二人口吐鲜血! 这是巫师九品的能力,血灵! 激发潜能,恢复伤势! 然而并无什么卵用! 只是再遭一遍罪而已! 肉身破烂泯灭后,二人神魂飘出! 魏安双手各捻出一道法术。 “敕!” 拘! 二人神魂化作两颗魂珠,落到魏安手中。 他重回到淮王尸身旁。 淮王肉身还在自行恢复。 神魂早磨灭殆尽! 只余一团黑液在这躯壳内挣扎! “敕!” 拘! 再收了一颗魂珠! 魏安闪身来到叔父身边。 上官惜雪已在慢慢恢复。 是叔父为其渡送气机,又施加他刻录九品医师的法术。 他随手一挥,清光迅速拉回其状态。 转瞬间已恢复如初! 他塞了一块传送法器给叔父。 闪身来到许七安身边。 “你这也太…” 不算壮硕的身躯似隐藏神魔般恐怖气息,魏安凑来,许七安都有竖汗毛。 他的话消失在剧烈炸开的光芒中。 京城,院长… (本章完) 第106章 请,高祖英魂! 第106章 请,高祖英魂! 京城 从南城门到内城,从内城到皇城。 搁往日步行也不过大半个时辰。 口胡传送的赵守每次却只可传送一点距离。 犹如前一刻开了加速,下一刻陷入掉帧卡顿。 这座城池在抗拒他! 同时国运似又没那么强盛。 赵守身后一片极致黑渊,边缘时有一只灰色的手探出。 初入京城时,吓跑了一片百姓。 只身一人,如深陷泥潭,迈步困难。 他依旧步履坚定,目光更坚定! 三十八万人的怨气! 从昨日得知这个消息,承载这怨气便耗去他十多个时辰。 此时此刻,这股庞大的怨气不断侵蚀他的肉身,侵染他的神魂。 幸有滂湃的浩然正气在抵御这种侵蚀、浸染。 由此看来,二品大儒有撞碎国运的能力也可理解。 皇城只在眼前! “淮王杀尽楚州三十八万百姓,炼制血丹!” “淮王杀尽楚州三十八万百姓,炼制血丹!” “淮王杀尽楚州三十八万百姓,炼制血丹!” “.” 他继续一边前进,一边喊。 “畜生!淮王畜生啊!” “丧尽天良,丧尽天良!” “.” 京城百姓辱骂不止! 士子们痛心疾首! 江湖人士已鼓动气机,或驾马,或奔跃,出发楚州! 有人痛骂、行动,便会有人阻止。 “院长,何至于此啊。” “院长,淮王有罪,依律论处,我等岂会姑息?” “院长,九州动荡如斯,院长也想一想这天下的百姓啊。” “.” 一片朱袍大员在赵守前方边退边劝说。 “卫之,卫之。” “院长。” “.” 书院的老先生、学子,陈泰、张慎、祁源,追随在赵守身侧。 口中连呼,眼里含泪! 撞碎国运代价是性命! 前方忽一串急促脚步声。 一片朱袍大员让开,王贞文拦在赵守前身。 王贞文深深作揖,起身后,“院长,淮王倒行逆施,可拿了淮王,慢慢治罪,今上怠政,可慢慢规劝,治大国如烹小鲜,凡事欲速则不达。” 书院众人纷纷怒视。 撞碎国运是死! 放弃也是死! 赵守淡淡一笑,本就苍老的脸此刻更透一抹苍白。 “治罪?敢问首辅,杀三十八万人,该治何罪?满门抄斩?诛九族?夷三族?” 赵守一问高过一问。 任其养气功夫如何,王贞文袍袖轻轻颤抖,脸色霎时难看! “院长,还请以天下为先!” 他双手作揖,深深揖下。 其余朱袍大员也有样学样。 “院长,请以天下为先!” “我便是以天下为先才如此。” 赵守不再与其拉扯。 一步艰难迈入,跨入清光中。 再出现,已是王贞文众人的身后。 “沉疴既难起,施以虎狼药!重病当以猛药攻!首辅这也不知?” “一世命即万世命!不破不立!” 赵守决然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王贞文无力直起腰。 他缓缓转身,哀声高呼了声,“院长~” 可惜,此刻没有任何可撼动赵守的心志! 此刻 皇城 “该死!该死!” “赵守欲造反耶?” “王叔果真杀了三十八万百姓?” “.” 皇子皇女聚集在一座大殿外。 巨大的隔扇门打开,众人去迎怀庆。 “怀庆,父皇如何说?” “怀庆,父皇没说请监正?” “怀庆.” 吵吵囔囔成一团。 “父皇不见任何人。” 她面色如霜,待吵闹平息,冷冷撂下一句,径直离开。 母后不在凤栖宫。 魏公也不在浩气楼。 观星楼连靠近也靠近不得。 还有,魏安。 她望向北方,神色凝重。 此时 观星楼 “好徒孙,今日我来之前,特地占了一卦。” 一位白发白胡子老者,身着巫师袍。 身后滚滚乌云,乌云之中又有闪电游走闪烁。 萨伦阿古,巫神教大巫师,一品! 他轻轻一甩手中的赶羊鞭,从身前的棋奁中勾出一黑子,落下。 “如何?” 监正平淡地覆手,一颗白子飞出棋奁,落在棋盘上。 “大吉。” 萨伦阿古笑道。 “此刻呢?” 监正神色平淡,再问道。 魏安方一离京,萨伦阿古跨越千里,便来到京城。 此刻距离魏安离京小半盏茶功夫还没到。 萨伦阿古似仍信心在握。 另一只缩在袍袖中的手却起卦。 下一息,萨伦阿古神色一滞。 “你为他遮掩天机?!” “他气运之厚!” 萨伦阿古脸色变得难看。 “反噬也不是一次两次。” 监正脸上挂起淡淡笑意。 实则他又未推演魏安的天命。 只是遮掩天机而已,哪有多少反噬。 萨伦阿古旋即又恢复之前,笑地摇了摇头,“赵守马上便要到皇城,他撞碎国运,你的实力还要再削几分。” “再者,谋划之人何止我一人,你那逆徒不也来了吗?” 口中讥笑,萨伦阿古目光投向某处虚空。 监正仍然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惊。 缓缓落子,道,“魏安云州一行,惊了我那逆徒,也为你等唤醒记忆。” “贞德当猜到我那逆徒在云州的动作,为了散国运,他真是不择手段。” “赵守撞碎国运,他也猜到,淮王和一道神魂,他说放弃就放弃,对自己也这么狠。” “你等唯一没有算到,入二品其实也没这么难。” 他的话让萨伦阿古脸色一僵。 “魏安此子.”萨伦阿古重复这个名字,感慨道,“昔日一念之差,一念之差啊。” 魏安与其父魏丰原确在巫神教手中。 后不知为何,少了魏安,只剩魏丰。 魏氏一族的两个族人,比起巫神教当年杀的不值一提。 因而巫神教也无人在意,更别提将这种小事捅到大巫师那儿。 萨伦阿古在魏安云州之行厚才真正注意魏安。 斩杀三品金刚,神魂泯灭,绝非常人可做到! “他天赋实在不错,三品便可召唤出儒圣英灵。” 萨伦阿古也只有感慨。 这等天才如何不拜入巫神教。 “召唤?”监正疑惑了声,轻轻摇头,“只是二百年,你便不识儒家之威,实我之过也。” 萨伦阿古皱眉,“什么意思?” 皇城前 只余最后几步。 “首辅,这可如何是好?” “监正为何还稳坐八卦台!” “陛下为何也不出面!” “.” 叫囔的大员中,有为利益,有为家国。 书院的人望着赵守愈发沉重的步伐和不屈服的背脊,心中更不忍! 守护书院数十年的院长! “院长。” 怀庆在数名心腹侍卫的陪同下,走出皇城。 “长公主,待会儿可有些痛。” 赵守冲这位记名弟子扯了扯笑容。 怀庆眸光颤动,眉宇间动容。 “院长。” 她还想说什么。 赵守已迈出最后一步。 “院长!” 虚空中疾速撑开的清光走出魏安和许七安。 赵守回首望去,正对上魏安双眼。 他视线略停顿,又扫过书院其他人,“日月山河犹在,莫怕。” 最后一个字落下,赵守迈入清光。 “嘭!” 再出现,一头撞在皇城宫墙之上! 宫墙表面金光碎裂! “昂!” 裂纹无限扩大,虚空中隐有龙吟! 听得出的十分痛苦! 赵守身形不稳,后倒的同时,双目已经闭上。 俨然已断了生机! 魏安闪身上前,落地之时,手已捻出一道道门法术! 丢在院长身上,后者神魂化作魂珠飞入他手! 他再捻出几道阵法,摔在院长肉身上! 陈泰等人围上来。 “老师,将院长肉身看护好。” 魏安叮嘱一句。 一步跃起! “昂~” 再一声凄厉的龙吟! 宫墙上的金色碎成一块块剥落! 怀庆,还有皇城中的皇子皇女顿感心中剧痛! 魏安单手高举镇国剑。 众人这才注意到他手中的镇国剑。 “镇国剑!” “镇国剑为何在他手中!” “都这个时候,镇国剑又能镇住几分国运,唉。” “.” 除怀庆与书院的人,众人哀声叹气。 却听魏安喝道,“请,高祖英魂!” 高祖,便是大奉立国之主! 高,高祖? 哪怕怀庆,此刻也是又惊又疑! 轰! 天地间风云突变! 桑泊永镇山河神庙猛烈的一道金光光柱冲天而起! 魏安上空一道光柱落下,将他包裹其中! 空气似焕然一新,在迎接属于这片天地的帝王! 又在某一瞬间,高空苍穹之上,一双眼骤地睁开! 旋即,一道道金线延展,勾勒出法相之形! 下一息,天地间的五行之力剧烈活跃起来! 土灵充其肌体! 水灵点其筋脉! 木灵点化生机! 金灵凝作长剑! 风灵化作长袍! 头戴平天冠,身着龙袍,手持黄铜剑,脚踏金靴! 百丈有余,威严宏伟的巨人立在魏安身后! 双目淡漠之余,也有点点灵光! “高,高祖!” “真是高祖!” “高祖皇帝!” “.” 王贞文等朝堂大员跪成一片! 高祖皇帝的雕像,每年皇室祭祖,他们可没少看。 “高祖皇帝。” 怀庆此刻也地下头颅。 “嘭!” 御书房的门猛地推开,元景双目赤红又几乎癫狂地望着皇城宫门前的高祖法相。 “不过一旁系庶女的子嗣!” “我才是大奉千古一帝!” 他手中紧握一颗灵珠,灵珠中充斥金光,这是他抽取出来的国运! 剩余那些抽不出的 元景冷笑地回首望向御书房。 高祖法相又如何? 至多多摄一道两道龙气而已! “昂~” 最后一声凄厉龙吟! 此刻不论是术士、道门中人、巫师,皆可看到从御书房飞出数道小金龙! 魏安拿准时机,抬手。 高祖法相亦抬手! “我运即国运!” 刹那间,飞向四方的小金龙似遭什么召唤,调转方向,一拥飞向高祖法相! “不!” 元景目眦尽裂! 恰时,天地从一角失去色彩! 并迅速蔓延! 游走的龙气也为之一顿! “琉璃!” 监正的声音猛地响起。 “好徒孙!” 萨伦阿古喊的亲切。 赶羊鞭甩出一道闪电! “啪!” 一鞭抽得监正白袍落下一道黑痕! 监正面不改色,手往苍穹一抓! 一只青铜盘破开虚空! 青铜盘背面刻有日月山川! 正面为天干地支! 天机盘只是一旋! 琉璃的无色界域轰然破碎! 天地又恢复色彩! 龙气迅速游走,汇集魏安掌心! “昂!” 魏安头顶响起一道龙吟。 众人望去,隐隐有金色蛟龙游走。 又无数夹杂清光的金光洒落,与他掌心中的龙气交融! 文运! 武运! 人道气运! 国朝气运! 渐渐地,一方圆四寸,上纽交五龙,玉泽晶莹之物诞出! 玉玺! “昂~” 虚空又响起龙吟! 不再凄厉,昂扬,充沛! 响彻苍穹! 震慑四方! (本章完) 第107章 此后你踏入一品武夫之日,亦是你登 第107章 此后你踏入一品武夫之日,亦是你登顶武神之时 观星楼,八卦台 监正从左肩到右腰间的一道黑痕,时而还闪烁雷光。 其中痛苦非言语可形容! 监正神色自若,淡然地重坐下,看向对面的萨伦阿古,道,“这才是他以你巫神教手段召唤的英魂。” 萨伦阿古面色沉如水。 “此子惊才艳艳,比之你看到的,远甚。” 监正手一抹,白袍上的黑痕缓缓消散。 萨伦阿古不言。 监正骤然高喝一声,“还不走?!” 萨伦阿古目光越过重重,跨过虚空,望向皇城内的某处。 转而对监正冷声道,“哪怕重铸国朝气运,大奉子民不认可,他亦是谋朝篡逆之辈!必受气运反噬!” “你,好徒孙,有又几日好活?又凭什么赶我走?” “宵小之辈!” 他话音才落,一股神音在他耳边炸开! 如天雷滚滚,无尽威严,撼动他一品的心神! 旋即,众人只见高祖法相挥出一剑。 金色剑气一闪而过! 跨越空间! 直奔萨伦阿古而来! 剑气哪怕穿过房屋,也未造成破坏。 萨伦阿古立即起身退入滚滚乌云之中。 剑气却如有法则加持,依旧破开乌云! 斩在萨伦阿古身上! 巫师袍下,萨伦阿古的右臂微微颤抖,他死死盯住高祖法相,“无信之徒!” 高祖法相似嘴角扬了扬。 萨伦阿古更气! 目光望向下方的魏安。 正好魏安朝其看过来! 萨伦阿古心中深深忌惮。 破开的乌云重新将他包裹,又闪烁地飘向东北方向! 众人目光重新回到魏安手中的玉玺。 金光交织一如日月辉光交融! 肃穆,威严,神圣! 跪伏在地的一众京官心间俱是一片复杂! 有一人缓缓起身。 哪怕威压不断向他摄来,他颤抖地举起手,指向,“贼子,谋逆贼子!” “监正!监正!” “请斩此无君无父的贼子!” 这是谁人?如此勇猛? 有不少仍处在震撼中的大员回首望去。 啊,袁雄啊。 这是知道如果魏安上位自己会被清算,失心疯了吧。 瞧他癫狂的这张脸! “无君无父?” 魏安侧首,斜睨过去,“元景深居宫苑,一意玄修,以一人之心夺万民之心,视国库为私产,卖官鬻爵,几时察民间之疾苦,几时想过天下百姓虽有君而无父,虽有官而如盗!大奉十三州,税、役重如食人猛虎!州、府、县之百姓皆是刀俎待割之鱼肉!洪灾、旱灾、蝗灾、寒灾,岁岁不知多少饥寒待毙之婴孩!” “诸公,知否?” “君父,知否?” 袁雄如遭重击! 连退数步! 脸色一片惨白! 其余大员们更羞愧不已! 恨不得找条缝钻进去! 书院陈泰众人闻之心中提气! 目光落在赵守尸身,又不免哀伤! “何况,元景不过是先帝贞德一具分身罢了。” 魏安的话登时引起众人注意。 “魏此言何意?” “如何又扯到先帝?” “.” 王贞文等几位大员开口。 不知此刻该如何称呼魏安,又隐去称呼。 魏安转身,朝高祖英魂英魂作揖道,“先帝贞德,贪图长生,意欲久视人间.” “以黎民百姓性命为修行资粮,惨无人道,人神共愤,如此无道帝皇,污涂先祖辉冕,我,当伐之!” 魏安将贞德被地宗道首污染,修习一气化三清,龙脉地底的尸骸巨坑,楚州三十八万百姓,一应所有,细细讲明! 王贞文等大员如遭雷击! 站也站不稳! 听到魏安最后那句,他们又看向高祖法相。 “准。” 威严雷音响彻这片天地! 众大员心中一叹。 唯怀庆留意到魏安微垂的脸庞,他唇瓣的动静极其细微。 大义在手,名正言顺! 高祖法相缓缓消散,金光点点融入魏安身体。 众人见之,心中更为拜服。 他长驱直入,在羽林卫、禁军的护拥下,进入皇城。 王贞文等大员紧随其后。 远在京城十数里地外 不时有光芒往东南方向闪烁。 许平峰偶尔回首,眼中闪烁决绝。 跑,没什么好羞愧的。 菩萨跑得比他还快! 御书房 魏安走出来。 手中多了一颗灵珠,一颗魂珠。 元景再没出来。 不远处廊道上,皇子皇女缩成一团,恐慌地望着魏安。 “魏魏爵爷。” 王贞文迎上来。 魏安环顾一圈,朗声道,“朝政由长公主代为摄之。” 又对王贞文道,“首辅当助殿下稳住朝堂。” 最后与怀庆对视了眼,他消失在清光中。 怀庆? 凭什么是怀庆? 皇子皇女中,最尴尬的当属太子,心间一片愤懑,又不敢发作。 连父皇也让那人. 有人愤懑,也有人松了口气。 活着总是好的。 心态最多的是惴惴不安! 不知道魏安此后会如何。 这些人不约而同地看向怀庆。 “长公主。” 王贞文上前拱手道。 “命翰林院,拟一封罪己诏,将贞德恶行昭告天下。” “工部协助司天监,全力铺设蒸汽火车轨道。” “自今日其,再无太子。” “本宫意减免税收劳役。” 怀庆说罢,在侍卫的护拥下,走向一旁大殿。 王贞文、陈泰、张慎和起源随即跟上。 其余大员也紧随其后。 司天监,观星楼 “监正老师伤的不轻。” 魏安走出清光,目光落在监正侧影。 老头子面容更苍老了几分。 又忽然道,“相识许久,还未请教监正老师尊姓?” “我的姓名?”监正低声呢喃了句,又洒脱笑道,“早记不得了。” “还是唤我监正老师吧。” 他神色不比过往,似鲜活了几分。 魏安点点头,双手抬起,一尊玉玺,一颗灵珠,悬浮在左右手上。 “我意重塑龙脉,还请监正老师教我。” 他直接道。 监正对上他双眼,“这里可有你积累的气运,如此融入龙脉,不可惜?” “气运加身,有诸多好处,如你放弃了文运,你之术法可不再有以往的神异。” “无妨。”魏安不在意地摇头。 “我若告诉你,大奉王朝有一半国运存于一人之身,重塑龙脉可将这一半国运取出,不必用你这些积累。” 监正继续‘劝’道。 “无须。” 魏安仍摇头。 监正不再‘劝’,起身。 点点光芒从他和魏安脚下升起。 两道传送法阵展开! 须臾间,二人来到地脉深处。 巨大尸骸坑扎眼! 没了龙脉镇压,浓郁的怨气扑面而来! 不断有灰色手掌探出,试图拉扯魏安和监正! 监正一挥袍袖。 无数清光将庞大而弥漫空间的怨气压回尸骸之中。 “这片尸骸,你儒家不行,尤其是你那正气歌。” “道门,或是佛门,不拘哪家,记得渡了这片怨气。” 监正提点了句,又道,“灵珠予我。” 魏安手一抬,灵珠悬在监正身前。 监正探手,一抓,一摄。 灵珠内的那颗眼珠被他扣在掌心。 掌心晕开一团光芒,又迅速将眼珠磨灭殆尽! 隐隐地还能听见一声怪异的惨叫。 灵珠重飞回魏安身前。 监正口中轻念,话没有传开,只入魏安一人耳中。 “龙脉唯有人主才可掌控,我只可教你。” 监正解释了句,后退了半步。 魏安双手抬起,玉玺和灵珠不断攀升。 他口中轻念,玉玺和灵珠互绕旋转着攀升。 各自散发金光,金光越来越浓,越来越浓! 连空气也染成浓稠金漆! “嘭.” 很轻微的一声。 玉玺和灵珠融成一体。 化作一团金漆光茧! 时光似过去许久,又似暂停。 须臾之后,一条偌大又威严得金龙从光茧中跃出。 “昂!”“昂!”“昂!” 金龙围绕魏安盘旋,龙吟响彻这片空间,又传至地面。 魏安心念勾动。 金龙恋恋不舍地最后绕他飞了一圈,融入这片天地!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无心胜有心。” “此后你踏入武夫一品之日,亦是你登顶武神之时。” 监正感慨道。 “多谢监正老师。” 魏安作揖道。 监正十分难得地笑了笑,法阵在二人脚下展开。 “你欲去云州?” 重回八卦台,监正问道。 “疥藓之患也是患,攘外当安内。”魏安点头。 “如此,那术士的跟脚我当告知你。” 魏安摇了摇头,“不必,二品术士而已。” (本章完) 第108章 你我子嗣,大女便改姬姓 第108章 你我子嗣,大女便改姬姓 “监正老师只须告诉我所在即可。” “监正老师既未推演我的天命。” “时至今日,以我所为,想来大奉天命已变。” “监正老师将这些人藏身之所告知我,当也不会受什么反噬。” 魏安道。 毕竟监正此前定推演过潜龙城所在。 或是处境不同。 此刻他有些能体会到天命师的种种限制。 若非如此,大奉怕早改朝换代。 “自然。” 监正轻轻颔首,口中轻念,只入魏安一人耳。 等了等,确定监正再没别的要说,清光迅速将魏安吞没。 潜龙城,城主府 正厅明亮开阔,装饰华贵。 主位大椅上,紫衣中年男子不如以往沉稳。 时而皱眉,时而喝茶,心间隐有一丝不安。 “城主!” 忽有白衣术士来报。 虽说潜龙城的术士组织如今以许平峰为头领。 实则最开始初代监正二弟子这一脉接触的是姬霄。 姬霄这一脉为高祖后裔。 之后,是姬霄接触许平峰。 许平峰此后建立天机宫和二十八星宿。 将初代监正二弟子这一脉也领了过去。 术士组织的根还是在姬霄这儿。 “有些不妙。” 初代监正二弟子这一脉的术士品阶不高。 四品已是极限。 观测风水却还是手拿把掐。 “如何?” 姬霄立即起身。 这名术士正要说什么时,地上一道瞬移阵法展开。 旋即,许平峰声音响起,“城主,随我前往海岛。” “国师。” 听闻此言,姬霄神色虽无一样,心中是有些慌的。 许平峰微微皱眉。 此人实则也成不了什么大事。 真正危急关头,还是沉不住气。 他那嫡子姬谦也是。 整日自比这天才,自比那天才,魏安都瞧不上! “魏安突破二品,召唤高祖英魂,截住溃散的龙脉龙气,监正击退琉璃菩萨,魏安一剑斩退萨伦阿古,大奉绝不可再待。” 许平峰不如往日平稳,略显急促地交代出诸多细节。 “什么?!” 姬霄大骇。 “我已通知天机宫,在大奉十三州内散布魏安弑君的消息,城主与我出海,静候时机。” 许平峰再道。 “那潜龙城.唉。”姬霄叹了一声,又道,“通知元霜他们吧。” “城主与我先走。”许平峰强调重点,又对一旁的术士道,“你去.” 他话未说完,望向城门方向。 许平峰眼中闪过一丝不可置信。 哪怕魏安二品武夫,哪怕魏安有传送法器,哪怕监正告知魏安潜龙城所在,他亲手布置的阵法,怎会如此轻易让魏安破掉? 许平峰实则是吃了信息差的亏! 虽将淮王炼制血丹的地点在楚州城通知给妖族、蛮族。 赵守撞碎国运的猜测,魏安出发楚州的日子,也告知妖族、蛮族。 但他本人在京城。 未及时收到楚州的反馈,又如何知晓魏渊的能力。 “叔父这破阵之力确实好用。” 清光在魏安手掌萦绕。 儒家最核心的两项能力之一,拿(刻)来(录)! “何人!” 一队兵卒立即往魏安围上来。 魏安放眼望去。 宽阔的街道,零星的摊子、店面。 来往百姓行人精神面貌和衣着确比云州一般百姓要好一些。 他目光越过众人,锁定正前方城池中最高的建筑。 一步迈入清光之中! “此地禁传送!” 清光将他吞噬前夕,他声音响彻城池。 当在出现在城主府中时,许平峰的瞬移阵法已近乎完全展开。 魏安立即甩过去一道破阵之力! “咔嚓!” 却撞上一件丢出来的护身法器! 传送法阵还是将许平峰和姬霄带走。 “丧家之犬。” 魏安不在意地蔑了句。 重新将大奉十三州梳理一遍。 没了云州那点微末的气运支撑。 许平峰要么投奔其他势力,要么龟缩海外。 大奉岂会再有其容身之地! “你是何魏安?!” “你怎会在此!” “父亲呢?” “国师呢?” 一位年轻公子哥领了一队黑衣甲卫进来。 认出魏安后,神色有些慌张。 “你父亲与许平峰弃了这座城,逃了。” 魏安说着,将亚圣儒冠重新戴上。 在姬谦的目光,他轻轻一弹亚圣儒冠,“不许动!” 清光四溢! 潜龙城除二十八星宿外最好的护卫力量黑影卫,此刻全身僵化! 实实在在动也动不了! 魏安望着这群让人。 此时此刻,这些人性命皆系于他手。 谋逆是十大不赦,他不会圣母心。 他一人把这座城屠了,也不是不行。 未免浪费了点。 地面忽亮起点点光芒。 浑身上下连眼皮也动不了的姬谦,眼中涌出激动。 国师! 定是父亲让国师回来就他了! 然而. 传送阵的光芒熄灭后,却是魏渊和一个背对他的术士! “叔父。” 魏渊扫过四下,目光重回到魏安身上时,行礼,语气恭敬地道,“请回京吧,此地会有打更人来处置。” 尚未称呼陛下是因礼制上还未走完流程。 “叔父.” “此一时,彼一时,夫国君也,天下之所系命也。” 魏渊打断魏安的话,又告罪似地揖了揖。 魏安想了想,“行。” 扫过姬谦等人,道,“尽数押回京城。” 魏渊如何不明好侄儿的用意。 好侄儿若登基,哪怕贞德的罪己诏发遍大奉境内,也会有有心之人挑拨。 尤其是逃掉的那个术士! 此时将这批谋逆之人斩首示众,昭告天下,也顺势震慑天下! 魏安给叔父递了个眼色。 后者会意地与之走到一旁僻静。 金辉中,浮尘上下翻飞,似嗅到暖的味道。 “婶婶没事吧?” 魏安问道。 魏渊身躯一僵,脸色更僵。 元景都死了。 惜雪 好侄儿真会激恼人! 魏渊迅速调整好,淡淡道,“无碍。” “还是请司天监的医师好好调理。” 魏安这句似有所指。 魏渊一时还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且魏安又立即正色道,“只罪己诏还不够,淮罪人姬重如何坑杀楚州三十八万百姓,要凭证、供词一应俱全,罪人姬昭(贞德)依然。” “既要证据,没什么比楚州百姓更合适。” 魏安说完这一句,魏渊已猜到他心思。 “攻打巫神教不急于一时。” “叔父此前为何着急?” “臣是被迫。” “舆情不可拖,叔父。” “打更人的暗子、探子遍布十三州,若处理不得力,当责之。” “我还要给院长招魂。” “殿下已将院长尸身以秘法封存好。” 魏安,“.” “算了,我回去了。” 京城 他甫一回京,怀庆便遣人来唤。 有两拨人立即需要他面见,并给出处置。 第一拨人便是陈贵妃这类元景的后宫佳丽们。 “见就不见了吧。”魏安看向怀庆。 后者坐在御案后,正在批注奏折,处置公务。 他立在御案前。 尚衣局的司衣、掌衣和典衣三名女官小心翼翼地为他丈量身段。 “那便与前太子他们一并遣出宫去。” 怀庆头也不抬,十分利落。 “可。” 魏安点头。 又问道,“仪制上该安置好的吧?” “是。” 怀庆抬首,展示那修长白皙的天鹅颈。 “多给三成。”魏安道。 “好。”她轻颔玉首,问道,“那宗人府?” “他们意欲何为?”魏安皱眉。 三名女官动作立即缓下来。 待感受到怀庆目光看向自己,三人收拾后工具,躬身行礼,倒退了几步,才转身出去。 “能有何意?想在大义上再拿一拿你,论一论你母亲的族谱,最好能让你改姓。” 怀庆美眸中淡淡讥笑,视线落在魏安脸上。 “改姓不妥!” “同姓不成婚。” 魏安没半分犹豫。 他与怀庆本早出了五服,结合没任何问题。 这一改姓,于礼制不合。 怀庆眸光微微一颤。 “如此,他们且有得闹。” “那就让他们在高祖英魂前闹!” 时至今日,形势至此,魏安也没多少可妥协退让的。 忽又领会什么,看向怀庆,“他们闹不到我,便会来扰你,嗯.” 魏安沉吟之际,怀庆正要开口。 她会在意这些人? 魏安又道,“那便告知他们,我与你的孩子会有一人姓姬。” “你”怀庆美目一睁。 饶是她这般冷静的思绪,此刻也遭不住! 粉嫩的耳垂微微染红,鼻翼翕动。 再三压了压心绪,她对上魏安双眸,目光分毫不让,“当真?” 这女强人的姿态! 魏安笑了笑,道,“这有何不可?” “你我子嗣,大女便改姬姓。” 怀庆美目流露满意之色。 忽又神色一顿,她抓住魏安话中的关键词,意识到什么,向魏安确认道,“大女?” (本章完) 第110章 这声姐姐是给她叫舒服了 第110章 这声姐姐是给她叫舒服了 “国师这话容易惹误会。” 魏安忙道。 “你不早知晓她是谁。” 洛玉衡勾魂夺魄的美目中眼波流转。 释放的信息素有点多嗷。 魏安忙越过她,走向厢房。 他并未进去,立在门口,“王妃,我等换个地儿说话。” 法器遮掩真容,却遮不住曲线。 一日之内,慕南栀情绪几番天翻地覆。 此刻听到魏安的声音,反倒有些心安。 她起身,随魏安来到正厅。 正厅隔扇门敞开。 魏安坐在主位。 洛玉衡与慕南栀分别坐在他左右手客位。 “你魏爵爷,不知朝廷如何处置我?” 慕南栀直奔主题。 “王妃不必忧心,如陈贵妃这般后宫嫔妃会按照仪制安置。” 魏安宽慰道。 “我还是王妃?” 慕南栀的问题,魏安刹那间未能领会。 想了想,他以为慕南栀当不是贪慕淮王妃的虚荣,在意的是与淮王的切割。 斟酌了下用词,于是道,“也不知该如何称呼,恕我冒昧,慕姐姐放心,淮王的罪过不会牵扯到慕姐姐。” 姐姐? 洛玉衡细眉微挑,看向对面的好友。 慕南栀眉眼淡淡笑意。 这声姐姐是给她叫舒服了。 “那便好,那便好。” 慕南栀连连颔首。 哪复此前忐忑? 洛玉衡看向魏安。 这身锦衣确衬得他愈发出众。 “淮王府当已查封,慕姐姐可在我这儿小住几日,也可住国师那儿。” “她住灵宝观。” 魏安话音才落,洛玉衡道。 “好。” 魏安看看国师,又看向慕南栀,“总之,慕姐姐,今时今日,你已是自由身。” “此后想去哪看热闹就去哪看热闹,想吃什么美食就吃什么美食,也可回家里看看。” 若魏安对她的称呼只是触及内心,这句直击慕南栀神魂。 她,自由了。 慕南栀望向魏安,不免动容。 家? 回家? 这般样子回家吗? 那两人会失望吧。 一番权衡后,慕南栀敲定主意,飒爽道,“我虽女子,也非失信之人,先完成与你的约定。” “姐姐蕙质兰心。” 魏安捧了一句,往外头看了看,已是落日残霞。 “国师与姐姐不妨在我这儿用些便饭再回吧。” “好啊好啊。” 洛玉衡还未回应时,慕南栀连连点头。 洛玉衡,“.” 魏安此时看向她,“国师,我意拷问元景、淮王分魂,可否相助?” “自无不可。” 洛玉衡轻轻点头。 在魏安致谢之际,她忽语气有些莫名地问道,“殿下还愿以我为国师?” 魏安点点头,“自然,待国师培育出水稻和那作物,国师之名更当之无愧。” “说起国师从海外觅得的作物,慕姐姐还未吃过吧。” “什么作物?海外觅得?怎未听你提过?” 二人交谈得热络。 洛玉衡心中念了几句道经,消弭杂念。 她看向慕南栀,颇无奈的语气,“你困在淮王府,我总不好强进吧。” “忘了这茬了。” 慕南栀不好意思地冲魏安笑笑。 蠢蠢的笨蛋美人。 虽还未见其真容。 传闻足以令人期待。 “没事,我已说过,姐姐如今是自由身,忘却以前烦恼事挺好。” “嘿嘿,你说话真好听。” 慕南栀直乐呵。 洛玉衡眸光垂了垂。 正好让魏安捕捉到。 魏安又挑起话题,“国师可知九色莲藕?” “九色莲藕,九色莲子,地宗至宝。” “九色莲子可点化万物,九色莲藕可助人合道。” 洛玉衡说完,看了好友一眼。 “点化万物是用以炼器?” “自然。” 洛玉衡虽不知已合道的魏安为何一副对九色莲藕有兴趣,还是道,“若你要莲子,金莲近日当会寻你,若要莲藕,有些难。” “可向金莲求一截,交由南栀培育。” 魏安顺势看向慕南栀。 后者虽不明所以,还是点了点头,“好,闲着也闲着。” “我自己种的茶,你要吗?”慕南栀顺势问道。 “多谢,多谢。”魏安连拱了拱手。 又对洛玉衡道,“更谢过国师指点。” 洛玉衡轻轻颔首,唇角微勾了勾。 魏安见之,心中连呼罪过。 他绝不是玩弄情感的渣男。 浩气楼 “小元,入夜了,还不歇息吗?” 上官惜雪捧了一盏茶来,口中称呼魏渊小名。 魏渊却没所谓,冲她笑了笑,温声道,“还有公务。” 上官惜雪将茶盏放下,坐在魏渊对面,道,“我听闻,安儿要怀庆登基。” 魏渊放下笔,端起那盏茶,一边用茶,一边静静听她说。 “怀庆之才,皇子皇女中无人能及,大奉五百年也十分难得。” “她到底是女子,朝堂诸公是否会阳奉阴违,暗地使绊子?” 上官惜雪面露担忧。 魏渊摇了摇头,“你当无恙为何这般轻易入主皇城,羽林卫、禁军无一人敢拦,高祖英魂是一。” “他二品实力,重铸溃散国运是二。” “再有,我在军伍中,还是能说上点话的。” 一如既往的淡淡语气,也不乏霸气。 “彼辈比你想的更审时度势。” 魏渊轻笑了声。 又道,“改日我置一处宅子,那高墙深宫你再不必去。” “无恙与怀庆的子嗣会继承大统,改国号是迟早的事。” “大奉,过去了。” 他最后这句夹杂一丝感慨。 上官惜雪忽笑道,“那我还是要回宫里的。” 魏渊一愣,反应过来之际,她笑道,“庆儿有孩子,我总要去看一看。” 记忆中的笑重现眼前,魏渊思绪一滞。 以至未及时察觉某人到来。 “恕侄儿搅扰了。” 魏安提溜了个饭盒,笑道。 魏渊表情一敛。 哼,多余这话! “安儿来了,你与你叔父说话。” 上官惜雪说着要起身。 魏安忙上前拦了拦她,“快别,婶婶您坐着。” “我观叔父此刻恨不得我走才好。”他又冲魏渊,不无打趣道。 “怎会?”上官惜雪立即替魏渊否认,又看向魏渊。 魏渊看向好侄儿,“有事?” “我要去南疆一趟。” 魏渊皱了皱眉,“我与你说过过,今时不同往日。” “是我儒家该做的事,我不想院长醒来,还有一堆事要劳他费心劳神。” 魏安坚持道。 上官惜雪神色静默,拿起横几上的茶壶斟茶,不插一句,不吭一声。 魏渊想了想,道,“还是不妥,你文运融入国运,法术没了先前的神异,蛊神却已苏醒,待你入二品再说。” 魏安无奈,“我倒是能等,只怕有人不愿意。” “罢了,不说这个,明日我会与国师出海,过两日观星楼前公审贞德的元景、淮王分魂。” 出海当是寻找幽冥蚕丝。 “好。” 魏渊答应地极其爽利。 又补了一句,“待会儿再去八卦台告知监正。” 魏安颇无语地看了看他,递出食盒。 以魏渊二品武者的嗅觉早闻到那股臭味。 上官惜雪却是在食盒打开,才嗅到这独特的臭味。 “安儿.” 她先惊愕地看向魏安,又立即不解地看向魏渊,“你” “婶婶莫误会,这道菜只是闻着臭。” “让叔父为婶婶解释吧。” 话落,清光将魏安吞噬。 上官惜雪望着魏渊。 魏渊对上她双眼,拿起银筷,用帕子擦了擦,递过去,“你可先试试。” 上官惜雪当然相信魏渊。 她缓了缓,降低呼吸量,用筷子夹了块,以手掩口,将鱼肉送入口中。 有那么两息,她甚至不敢咀嚼。 当汤汁的咸鲜在口中化开,她试着嚼了嚼。 “嗯?!” 上官惜雪眼睛一亮。 她立即又夹了一筷。 魏渊露出笑意。 没一会,他笑意有些僵硬。 阿兰陀山,十方佛国 一座宏伟、巍峨、庄严的寺庙大殿外,一颗巨大的菩提树下。 一位少年僧人从僧袍袍袖中取出一口金钵。 他手轻轻一带,金钵悬浮在其身前。 在他一丈外,琉璃菩萨的嘴唇有些苍白。 “只不过合道武夫而已。” 琉璃语气淡漠,话足以表达她的情绪。 “他修习武道多久?”少年僧人一如她神色淡淡。 又道,“以他这般修行,不知哪日迈入一品,届时要渡之,只怕不易。” 这时,悬浮的金钵放出一片金光,金光不断交织,从中生出一尊菩萨。 其身形魁梧高大,脑后功德轮,双目微微闭合。 “何事?” 金光中的僧人开口,声音宏远,震撼心神,又没金刚、罗汉话中的那股嗡鸣声。 (本章完) 第111章 九尾狐:我迷了你心神,再引她业火 第111章 九尾狐:我迷了你心神,再引她业火,叫你二人出丑! “我已知晓。” 魁梧菩萨法相渐渐消散,化作一粒粒金光。 少年僧人又道,“伽罗树,魏安此子的天赋亘古难见,九州决不可再出第二个半步武神。” 他话音落下,金光重流回金钵。 少年僧人看向琉璃菩萨,“你伤势如何?” “无妨,监正让萨伦阿古纠缠,只伤及我一点本源。”琉璃道。 少年僧人双手合十,越过重重烛火,望向黑暗中的阿兰陀山。 …… 九州东北,临海一座山谷 山谷最深处有化不开的黑暗。 哪怕白天,依旧伸手不见五指。 山谷外,不断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巨响。 稀薄的月色照出山谷中央一座百丈高的祭台。 祭台上有两座雕像。 一座着儒衫,戴儒冠,一手握书卷,一手负身后,微微昂首,长长的胡须落在胸前,眉心有一道裂缝。 另一座穿长袍,戴荆棘王冠,依稀可见昔日不凡风姿。 萨伦阿古走过铁索桥,从巫神教大殿来到祭台。 此处唯有他可来。 也唯有他能来。 当他来到巫神雕像旁,侧耳倾听。 “半步武神…不可有…杀…” 萨伦阿古缓缓起身,视线穿过黑夜,投向西南方向的京城。 …… 南疆 一处深不见底的大裂谷 “吼~~” 恐怖的嘶吼传出极渊,惊醒在歇息的一众蛊族。 火把一个接一个亮起。 而后火把又跳跃着来到极渊入口。 火光找出一张张脸庞,皆是紧张地望着极渊内。 怪异的兽类吼叫,类人的哭声笑声,植物窸窸窣窣的响动. 绝非一般人能承受! 终于数声过后,嘶吼不再响起。 蛊族众部松了口气。 又熬了数个时辰,极渊再无任何异动。 留了数人盯梢,众人返回。 一位身高九尺,膀宽腰圆的汉子走出队伍,走向一间黄泥屋。 恰时,一位身形佝偻的老婆婆走出来。 “婆婆,蛊神又复苏了,这此暴动时间更长了。” 龙图神色恭敬道。 “知道了。” 天蛊婆婆点了点头,看向北方。 “丽娜也该回来了。” …… 御书房 年迈的国子监祭酒候了好一会儿。 时过境迁,今非昔比。 从书院重返朝堂,他便想过国子监在朝堂的势力会慢慢压缩。 却未想到这一刻来的这么快! 且不是压缩,而是灭顶之灾啊! 他心间千头百绪。 形势落差带来的恍惚,如何面对新皇的担忧,未来的路… “祭酒,请。” 宫女的声音将他拉回现实。 祭酒忙理了理顶冠易容。 “拜见吾皇。” 秦峥伏地行大礼叩拜道。 这等行径多少过了。 大奉除特殊场合,不必向皇帝行跪拜大礼。 “祭酒快请起。” 怀庆隔空虚扶了下,又道,“来人,赐座。” 旋即,有宫女搬来一张椅子。 “谢过陛下。” 秦峥再深深作揖,才小心落座。 怀庆使了个眼色给一旁男装的女护卫。 后者立即拿起御案上一份笺纸。 “祭酒不妨看看。” 秦峥从女护卫手中接过。 一看,登时心中大惊。 是拼音法! 这是要问罪吗? 以打更人的手段,不难查处国子监早收到拼音法。 只是一直按着,没在京城推广罢了。 “祭酒无须慌张,朕无意问罪。”怀庆的声音适时响起。 秦峥暗暗松了口气,却道,“老臣惭愧。” “此拼音法简而易懂,于幼童蒙学大有裨益。” “老臣固守门户之见,竟让此法蒙尘,是老臣之罪过。” 老人精! 怀庆顿笔,目光扫过新的奏折,没立即搭理。 让秦峥心里熬了熬,才缓缓开口,似诧异道,“果真有这般好?” 秦峥哪会不明白这位新皇的意思。 他立即起身,作揖道,“难有出其右者,陛下,老臣以为当在大奉境内推行此法,以助施教化!” “秦祭酒老成持重,言之凿凿。” 听得出,这位新皇语气松了几分。 秦峥再作揖,“老臣回去便作奏。” “此次唤祭酒前来,还有一事。” 秦峥默默候着,静等下文。 “去岁太明池之会,国子监为何以三张参与斗辩?” 秦峥身子一僵。 但没有多少犹豫,他道,“是黄老侍郎带了陛…暴君的话,可输,不可胜。” 果然,是父…贞德的谋划! 怀庆笑了笑,“如此说来,魏无恙能赢多亏了国子监相让?” 秦峥正色道,“老臣绝无此意。” “好,你且回吧。” 秦峥告退离开。 怀庆再处置了几本奏折,来到窗前,眺望东南。 …… 东海郡往东南的大海 呼啸声不断! 极速又猛烈的气流在海面上画出一道白练! 魏安在海面数丈上空飞行。 洛玉衡在他上方数丈。 不多时,一个小黑点从一望无垠的海平面蹦出来,闯入二人视野。 “国师,在前方岛上暂作休整吧。” 魏安的声音传入洛玉衡耳中。 洛玉衡低头,正对上他目光。 她轻轻颔首。 “呼呼!” 呼啸声更大了! 海面上的白练也更大了几分。 待魏安飞远,白练化作泡沫缓缓漂浮消散。 “恢复真元。” 魏安以言出法随给洛玉衡拉回状态。 他自己文气恢复速度远不如以前,好在也慢慢恢复。 掏出纸笔,在地图上标出这座小岛,又寻了处普通不扎眼的地儿,开始布置锚点。 锚点与法器配套,携带的法器用完,二人只有回京。 当然,也只能在没神魔后裔的岛屿布置布置锚点。 神魔后裔未必好惹。 拿洛玉衡之前遇见的似人非人、似猴非猴的族群来说,它们已然发展出文明,知晓耕种获取食粮。 今日魏安与洛玉衡前去,让这群猴子一通好追。 其神速如风,迅如闪电,攻击倒没什么力道,也只堪比六品、五品武夫。 但魏安感受到那岛上有更强的存在。 “虽说海外群岛有神魔后裔,如此找法未免有些大海捞针。” 洛玉衡盘坐在一块大石头上,道。 “只当出来兜兜风,散散心。” 魏安回首,对她笑道。 洛玉衡有意反驳,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兜兜风,这词… 挺好。 她看了看魏安。 她的状态极其怪异。 气运仍在一点点增长。 规模绝比不上之前! 偏大奉如今的国运又与他紧密相关! 他大概可算是大奉境内唯二无敌的存在! 听说魏渊也二品,未必降得住他这好侄儿啊。 “二位,真是巧啊。” 魏安布置锚点,洛玉衡沉思之际,虚空中忽响起一道年轻女声。 声色柔媚,腔调.有些不太正经。 “何人?” 洛玉衡拂尘猛然一甩,往发出声音的那片虚空挥出一片真元! “人宗道首,二品渡劫境,比起天宗道首,你还是差了点。” 虚空中探出一只纤细白嫩的胳膊,五指一抓,溃散真元! 旋即,一只小腿迈出虚空。 一如手臂纤细白嫩,小腿线条好,有力量感。 待声音主人完全走出来,魏安与洛玉衡才得见其真容。 一头银色秀发,脑袋上两侧有一对毛茸茸的狐耳。 如洛玉衡一般蒙着面纱。 上身只一件不大不小的裹胸。 下身兽皮短裙,又围了一件皮裘。 身后九条狐尾似有自主意识,各自摇摆,如梦似幻,摄人心神。 这已经不是野性美。 这就是妖! 至于其身份,这样貌,同时有这实力。 除了南妖国主后人也不会是别个。 “九尾狐,你怎会在此?” 洛玉衡语气冰冷。 “怎么?打扰二位好事了?” 九尾狐语气玩味,眼神更玩味地在魏安和洛玉衡之间游走。 只差补一句‘二位会玩啊’。 “呼!” 洛玉衡立即又甩出一道更猛烈的真元。 “这便恼羞成怒了?” 九尾狐退了半步,右手又猛地探出。 一爪拍碎这片真元! 若非亲眼见到,难以想象这纤细的胳膊能如此暴力。 魏安迅速将锚点布置好,闪身至洛玉衡身侧,拦了一拦,“狐主此来不能就为斗个嘴吧?” 九尾狐上前,环绕魏安走了半圈,“肌体生光,神韵流转,又着儒衫,长得也不错,你就是魏安吧?” “是我。” 魏安不在意她的审视,轻佻的语气。 “好好,正要寻你。” 九尾狐连连点头。 语气不明,洛玉衡暗暗提防。 “行了,你再动手,业火还压的住吗?” 九尾狐不屑地瞥了她一眼。 洛玉衡神色更冷了几分。 魏安往她身前站了站。 “狐主寻我有事?” 他问道。 “算账啊。” 九尾狐一口理所应当。 “我倒不知,与狐主之间有什么纠葛。” 魏安笑道。 “呵.”九尾狐冷笑了声,“我闻儒家品格高洁,你却是个异类,楚州城难道不是你砍伤我一只狐尾?” “是我。”魏安轻轻点头,“那血丹是我大奉三十八万子民炼制,狐主来抢,我岂会允?” “三十八万子民炼制的血丹进了你肚子!” 面对讥讽,魏安面不改色,“这就不劳狐主费心。” 又道,“狐主有话不妨直说。” “大奉如今落入你手,你又是二品武夫,你以为巫神教、佛门会放过你?”九尾狐道。 魏安听出话音,笑了笑,先,“狐主消息倒是灵通。” 又道,“狐主误会了,大奉国君为长公主。” “狐主若是有意缔结盟约,不妨” 九尾狐立即冷声打断他的话,“你若再糊弄我,我便迷了你心神,再引她业火,叫你二人在这海外野岛,晴天白日下出丑!” 魏安怔住。 啊?还有这好事? (本章完) 第112章 慕南栀:看上他了? 第112章 慕南栀:看上他了? 洛玉衡面纱下的脸颊飞过一抹霞红。 美目中闪过一丝羞恼! 不知羞的妖! 空有人形、灵智,不知廉耻! 野岛苟. 牲畜野兽还知道要找个隐蔽之处呢。 呸! 魏安有些奇怪。 方才国师展现的敌意可不小。 怎么这会儿? “狐主何必如此?”魏安笑地打了个哈哈,又道,“狐主不妨说说愿给大奉什么好处?” “你臭小子!是大奉给我妖族什么好处!” 九尾狐别看张牙舞爪。 实际当知晓魏安的实力。 因而对魏安她不似对洛玉衡那般。 只剩这张嘴! 嗯,这嘴还有点笨。 “狐主此前率领北妖犯我楚州,大奉不予追究,毁坏城墙赔些银钱就算。” “今既有意与我大奉携手共伐佛门、巫神教,狐主不若诚心一点,我不信狐主会忘了甲子荡妖的仇。” 洛玉衡看了看魏安的侧脸。 读书人这嘴是厉害哈。 直往人肺管子戳! 她再看向对面银发九尾狐。 快炸毛了。 “甲子荡妖,大奉也有份!” “那也是北妖先攻犯我大奉楚、荆二州,狐主总要讲理吧,人不犯我,我不犯人。” “我乃妖,不是人。” “道理如此,不在乎人或妖。” 九尾狐要自闭了。 她本一直在海外群岛。 今日实在凑巧。 魏安这时缓和语气,道,“狐主,合则两利,大奉愿助狐主复国。” 九尾狐深深地看了他几眼,“说说条件吧。” “狐主,我早有言,如今大奉国主是怀庆殿下,狐主不妨等我与国师搜完这片岛,与我二人一同返京。” 魏安邀请道。 “这么麻烦。” 九尾狐有些犯嘀咕。 大奉京城可不好随便去。 如今的大奉,三个一品也挡不住监正吧。 “狐主若信不过,也可派遣使者进京相商。” 魏安似猜出她心思。 “如此也好。” 九尾狐点点头。 又问道,“你二人这是追许平峰?” “狐主知晓贼子下落?” 魏安问道。 九尾狐顿觉占领上风,眼神又开始玩味。 “想知道?” 她狐眼妩媚,语气轻佻。 洛玉衡真想一掌拍上去。 “倒也不急,丧家之犬也只有到处躲藏。” 魏安瞄了眼身后的国师。 “狐主,我等先告辞,鸿胪寺会恭候狐主使者来京。” 魏安准备撤。 “等等,那你二人寻什么?” 九尾狐及时叫住他们。 还不信了。 今儿非拿他一头。 “幽冥蚕丝,幽冥蚕为神魔后裔,我二人来海外碰碰运气。” 魏安道。 “幽冥蚕丝.还想要鸣金石吧。” 南妖国虽灭国,传承犹在,深厚得立即推测出。 “狐主洞若观火,有指教?” 魏安笑道。 九尾狐诧异,“你如何不问监正?” 她有些猜测,又道,“我闻你有研制传送法器。” “以狐主的身家,定制一批不成问题,不贵。” 魏安依旧笑呵呵。 “你这小男人”九尾狐又给噎了下,似不在意,道,“你二人随我去雷州三寺,助我取一件东西,我告知你二人许平峰的下落和幽冥蚕的位置。” 魏安沉吟,“贼子狡兔三窟,狐主不必把话说满,至于幽冥蚕,三寺” “罢了,狐主不若立随我入京,索性把结盟事宜敲定,三寺岂是随随便便打的?” 琉璃偷袭监正,三寺此刻犹在雷州境内,退一步才是西域。 为何不撤? 西域四个一品是底气。 高品间的对决,如监正,在主场地才猛。 萨伦阿古亦然。 彻底撕破脸绝不是魏安冲去西域,库库一顿捶。 九尾狐双眼一眯。 她狐眼的勾人夺魄与国师不一样。 “我怎么觉得你就是冲我来的?” 她怀疑道。 “这话从何而来?是狐主偶遇我等。” 魏安面不改色。 九尾狐直视他双眼。 好一会,见魏安神色坦然,才缓缓点头,“你二人先回京,我随后便到。” 又补了一句,“不必在此空耗光阴,无我指引,你唯有问监正,监正伤的不轻吧?” 好直白的试探。 魏安半分不上当,拱了拱手,“既如此,谢过狐主指点。” 他看向洛玉衡。 后者轻轻颔首。 剧烈的光芒从魏安袍袖涌出,将二人迅速包裹。 “狐主,京城见。” 九尾狐笑眼中,魏安挥了挥手,洛玉衡一声不吭。 待光芒消失,她脸色缓缓沉下来,陷入思索。 臭小子不接茬 嗯,监正定是伤的不轻! 由海外到东海郡。 由东海郡再到京城。 不过几息,魏安和洛玉衡回到灵宝观。 一回灵宝观,洛玉衡一掌将他退出。 字面意义的退。 魏安让这股力道合适的真元带到院外。 “啪!” 静室小院的门猛然合上。 听到动静,隔壁小院的慕南栀探出脑袋。 依旧是中年妇人模样。 见到魏安,她露出笑意,小跑靠过来。 “次~~” 这声音动静太具识别性。 就是水汽蒸腾。 慕南栀听见动静,语气同情道,“邪火灼身,回回如此强撑过来。” 她又看向魏安,有些话到嘴边又改口,“动手了?” “与南妖国主后人九尾狐对了两掌。”魏安如实道。 慕南栀颔首,忽看向魏安,眼神莫名,问道,“听闻九尾狐是天下绝色,你今日得见,以为如何?” 魏安一怔,迅速反应过来。 看向慕南栀,他笑道,“我亦听闻姐姐天下无双好颜色,如今还未得见,叫我如何比较?” 慕南栀左手摩挲了下右手手腕的菩提子手串。 只犹豫了一瞬,她摘下菩提子手串。 中年妇人的打扮如幻影般层层褪去。 慕南栀真容展露。 她双眼圆而媚,晶莹如宝石。 细密且长的睫毛微微颤动,像第一次见外人的大姑娘般羞怯。 五官精致宛如天公造物。 一身宫装更点缀几分。 气质超然脱俗,如神仙妃子。 观之,如看一副名家画的仕女图! 魏安连愣了两瞬。 他没想到慕南栀因自己一句话真揭了伪装。 又感慨她的容颜,确实,美的不可方物! 慕南栀捕捉到他转瞬即逝的愣神,唇角勾了勾,将菩提子重戴回去。 “如何?” “未看明白啊,慕姐姐。” 魏安这句不似回答,更胜回答。 慕南栀唇角更勾了勾,不搭理他的贪婪。 这时,小院门打开,洛玉衡裹了一身水气走出。 媚眸如丝,绰约多姿,实难让人挪开视线。 “你就是冲九尾狐去的吧?” 国师当头一问。 九尾狐常年在海外也不是什么秘辛。 各方势力一品的动向向来是其他势力关注的重点。 慕南栀立时看过来。 “是冲妖族的势力。” 魏安诚实道。 洛玉衡缓缓颔首。 不必问,定然是监正告知他的。 可怜九尾狐,唉。 让她口中的‘小男人’骗得明明白白! “如今的局面,佛门、巫神教愿意善了,我还不肯呢。” “南疆定然要去的,帮其加持修复儒圣封印,也争取蛊族。” “南妖早遁入十万大山,比许平峰也好不到哪,北妖与大奉边境岁岁总有来一回小摩擦,这次结盟定要狠狠宰其一刀!” “总之,团结一切可团结的力量!” “集中力量,先消除主要敌人!” 魏安语气昂扬坚定。 看得慕南栀美目盈盈闪光。 “那你独害我业火焚身。” 洛玉衡这话似嗔似怪。 像是责怪瞒她。 语气神态有些莫名。 魏安招架不住。 尤其对上此刻的洛玉衡。 “咳咳.” 他转开注意力,“国师无事便好。” “我去通知殿下。” “国师,慕姐姐,告辞。” 清光迅速覆上他全身。 待他离开,二女对视一眼,气氛有些不似往日。 “看上他了?” 沉默几息后,慕南栀开口。 洛玉衡没回答,只是看着她。 鸿胪寺接到圣旨时,一应人等是又激动又慌张。 属实未想到,新皇上位,竟是鸿胪寺先出彩! 还是与外族缔结盟约这种大活儿! “这盆谁布置的?赶紧换了!” “顾主簿,茶水、点心呢?” “.” “王爷,您来了。” 着朱袍的鸿胪寺卿弯着腰朝魏安迎去。 “旨意还未下来,还是唤爵爷。” 魏安扫视这群加急布置的府、史、亭长、掌固。 这么些人收拾一间大院子。 “也不必如此隆重。” 鸿胪寺卿神色一怔。 习惯性地开始揣摩。 是不是魏爵爷与此次来的妖族侍者不对付啊? 那. “巩寺卿。” 魏安见状,立即将之思绪拉回现实。 “是,魏爵爷。” “你不必多想,你罢了,按仪制接待吧,今日晚宴,殿下会面见来使。” 到底是新朝第一次外交大事,他与怀庆的意思都是走流程。 不光给臣民看。 也是彻底捆绑妖族。 偷偷摸摸地结盟那是绝对不允许嘀。 “啊?晚宴?” 鸿胪寺卿有些瞠目。 就半日的接待啊。 他压力更大了。 魏安观其神色,哭笑不得地摇头离开。 (本章完) 第113章 你可听说过白帝? 第113章 你可听说过白帝? 御书房 虽未登基,怀庆着装较之以前已有改变。 金冠取代了雅致的首饰,将她一头青丝束起。 更显冷艳华贵。 魏安见她仍在处理公务,忍不住道,“你也歇一歇。” 怀庆顿笔,抬眼看向他,道,“那你帮我。” 魏安不言语,起身。 怀庆见状也起来。 落座后,魏安接过奏折。 这是来自户部给事中的一封奏折,没任何实在的内容,全篇马屁。 他落笔便写‘不必如此’。 怀庆对他能描出与自己一般无二的字并不惊讶。 儒家本就有这能力。 再者,他也没少看她写的字。 再拿起一本,依然通篇马屁。 ‘何用如是’。 依旧四个字打发。 怀庆立在一旁,一边活动筋骨,一边道,“楚州布政司郑兴怀要见你。” “叔父不是告知他,收容好楚州百姓尸身,如何来京了?”魏安皱眉。 满打满算,这才一日。 “要当面谢过你,也亏了你那传送法器,往日朝局也要大变。”怀庆扭了扭脖子,又道,“他递了本,完整尸身仅有十万余具。” “罄竹难书。”魏安又吐出四个字。 再给一本奏折批了四字,‘浮泛不切’。 “你如此批下去,这帮人不定如何惶恐不安。” 怀庆拉他起身。 “官场肃整不可慢,蒸汽机一旦全面铺开,天翻地覆的改变,届时跟不上,一样要将之踢走。” 魏安顺势揽了揽她细腰。 怀庆笑眼看了看他,道,“你这份无情确适合这个位子。” “非无情,实不得已。” “这会儿不给他们把这根弦拉紧,意识到你不同以往的帝皇,他们一样会糊弄你。” “再者,这还没上强度呢。” 怀庆对魏安的话深以为然。 二人心思一般。 这会儿姿态缓和一些。 一旦顺利登基,之后便是大清洗! 将有大批书院士子进入刑部和御史台。 “辛苦你了。” 魏安再以言出法随给她刷新身体状态。 其实一回京他就给怀庆刷新过身体状态。 但心神的损耗补不起来。 怀庆方才活动筋骨实则就是给心神放松。 “你方才走的急,还未问你,你今日见到九尾狐,如何看她?”怀庆问道。 魏安沉吟,道,“观其与国师对掌,实力虽未及一品,也不容小觑。” “与之相商结盟事宜,不必纠缠,直接点,也可强势点。” 他话末有些傲气。 怀庆轻轻颔首。 陪怀庆说了一起,用了午饭。 这会才日昳,魏安返回家中。 “先生。” “魏王爷。” 清光还未彻底消散,两道呼声响起。 是小巳和金莲道长。 魏安看过去,还有许七安。 “圣女和丽娜呢?” 魏安问向小巳。 他话音才落,前院一阵笑声。 李妙真、褚采薇和丽娜有说有笑地走来。 前者还好。 后二人,尤其是丽娜怀里满满当当的牛油纸包。 扑面而来的酥香味、酱香味,不必打开,定然是小食美味。 “昂。”李妙真双手环抱,用下巴示意丽娜,又对魏安道,“记得给我销账哈。” “行。”魏安点点头。 见三人似乎挺开心。 他按下天人之争一事,看向金莲道长。 金莲道长这次不是猫身,用了人身。 “宁宴兄,道长,今日怎得空来了?” 他笑地做请的手势,将二人引进厅。 李妙真领了褚采薇去她和丽娜的屋子。 “魏王.” “道长,你我也算相识,不必如此外道。”魏安拦了一拦,道。 “好。”金莲点了点头,眉宇松弛了些,神色间有几分不好意思,道,“此次来,还是求无恙你相助。” 金莲将地宗九色莲子即将成熟一事道出。 “说起来,我此前担心道长的恶念分魂来京城搅事,特给了国师一张请云亚圣的法术。” “可我在楚州也未见到他,实在奇怪。” 魏安笑道。 神色淡然放松。 对上黑莲这种邪念恶念共合体,儒家浩然正气加正气歌的杀伤力不仅仅是翻倍那么简单。 “请云亚圣的法术?” 金莲一时没会过意来。 领会之后,有些瞠目地看向魏安。 所以此子在四品君子境时,为儒家添了一道请儒家亚圣、圣人的法术? 不止是他,哪怕是萨伦阿古也一度以为,魏安请圣不过是套巫神教召唤英魂的法术。 “道长,哪怕文运加持,圣人刻刀在手,召唤巅峰时期的圣人英魂,我也吃不消。” 魏安解释了番。 又道,“我可与道长跑一趟,却不是白出力,望道长理解。” “自然,九色莲子不少,可分无恙你三.五颗!”金莲道。 这五颗莲子,他原先是打算请天地会的成员们相助。 如今有了更好的选择,全给魏安也是理所应当。 “一颗莲子足以。”魏安摇头。 听得金莲差点泪流满面。 这是什么大善人! 入他地宗算了! 没想魏安后面还有,“请道长予我一截九色莲藕,再予我一截藕根。” 金莲一怔,又迅速反应过来,一咬牙,畅快答应,“好。” “谢过道长。”魏安揖了揖。 “是我多谢无恙你相助才是。” 金莲朝魏安打了个道稽。 起身后直接离开,将厅留给魏安和许七安。 魏安看向许七安。 后者神色凝重。 “宁宴兄似心事重重。”他笑道。 恰时,小巳过来奉茶。 魏安示意他先用些茶水,安安心神。 厅安静少许。 许七安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信封,递给魏安,道,“今早送到我家中,是城北一个小乞丐送的。” “我以望气术审问过,昨日一个白衣男子留给他的。” 魏安边拆信封边听许七安说。 听到这句,他不由感慨,“你老爹真是费尽心机!” 尚未看到信的内容,他对许七安问道,“这信中内容,你信几分?” “一分也不信!”许七安果断道。 魏安点点头,仔细将信过了一遍后,重新折好装起,道,“还是我来与你说吧。” “你老爹许平峰,监正大弟子,贞德” 待他说完,许七安眉心拧成一团,忽又松开,笑地摇头,“伯父是父亲,他也是父亲,云泥之别!” “如此说来,税银案,他便想将我弄出京城,抽取我身上的国运。” “云州之时,怪不得才凑到我跟前又逃走,当是发现.” 他话一顿。 气得有些上头。 将话说漏了。 “不必遮掩,监正早知神殊断臂在你体内,他此前还为你遮掩,你知道的。” “监正老师都告诉我了。” “你的危机已解,不必再整日提心吊胆。” 魏安点出他要隐去的。 又道,“我亦是高祖后裔,若我未猜错,我此前确为巫神教所困,不过巫神教中有人为许平峰蛊惑,由许平峰授意将我掳走。” “我被送来京城,不是为了做什么奸细,刺探什么情报,而是为了与你接触,慢慢相识,然后寻找机会,用什么秘术抽取你体内的国运。” “你可还记得?我初入京,不知书院在哪,是辞旧兄带我去的书院啊。” 魏安话音落下,许七安一身鸡皮疙瘩,头皮发麻,满目骇然! 他老爹为了他体内的国运真真是机关算尽! 机关算尽太聪明,又有何用! 许七安冷哼一声,心间尽是对许平峰的厌恶! 魏安起身,温声道,“此事已了,此人也翻不出什么浪。” “宁宴兄,你无须多想,生活一切照旧。” 许七安叹了一声,抱拳,才要躬身拜下,让魏安截住,“你我之间,就不必如此了。” 对上他笑眼,许七安暗暗有了决意。 不能总沉溺于勾栏。 一日怎么也要分出一半个时辰修习武道。 争取早日将国运还回去! “坐吧。” “你母亲和你弟弟、妹妹此刻当在云州府衙,你可去见见,也可将之接来京城。” 魏安道。 许七安心中无限感慨。 又听魏安道,“我看过你编写的化学,还不错。” “我以为你更擅刑名,此后还须宁宴兄不遗余力。” 许七安一脸正色,抱拳道,“固所愿也。” 二人再说了一起。 金莲道长又进来敲定了后日出发。 待魏安将二人送出府,大门前的小场地忽亮起一道传送阵法。 “手握日月摘星辰,世间无我这般人!” “术之巅,傲世间,有我千幻便有天!” “杨师兄,进来用些茶水。” 魏安笑地冲拿到背影招了招手。 杨千幻语气深沉,“走吧,老师找你。” “好。” 魏安返身与小巳吩咐了几句。 与杨千幻一同消失在光芒中。 观星楼,八卦台 白发白胡子老头一如以往地小酌。 眉宇间淡淡的松快。 “瞧老师这般,似恢复地不错,何时与我一起覆灭靖山城,打上阿兰陀。” 魏安玩笑道。 监正瞥了他一眼,“你有吞吐天地之志,想一统九州,得靠自己,若有外敌来犯,我才会出手。” “监正老师的意思,许平峰是内部敌人?” 监正又瞥了他一眼。 讨嫌,哪壶不开提哪壶。 魏安乐呵呵地坐下,“老师唤我来何事?” 监正捻起小酒杯,一饮而尽,让风带走几分酒气,后问道,“你可听说过白帝?” (本章完) 第114章 你对国师还真是上心哈 第114章 你对国师还真是上心哈 “自是听过。” 魏安点头。 他去过云州。 云州主城叫作白帝城。 白帝城名字的由来。 一句概括之,瑞兽救灾。 这故事他也看过,由大奉官方的史书记载。 “九尾狐你也见过了,神魔青丘狐的后裔,灵蕴独特。” “白帝是神魔血裔。” “后裔与血裔一字之差,灵蕴、实力相去甚远。” “九尾狐若无南妖国主的灵蕴,二品也费劲。” 监正娓娓道来。 话中一词频繁出现,灵蕴! “神魔天地孕育,灵蕴乃天赐,天地造化,有神异,是一身实力所系,也是气运所在。” “我之前与你说过,盛衰自有天命,远古时代,神魔感知到自己的天命,推算出下一个时代的主人不再是它们,出于对生存本能的渴望,疯狂地攫取、撕裂其他神魔的灵蕴,以期在下个时代延续辉煌。” 监正话一顿。 “不过无用功罢了。” 这话似是感慨。 语气中的淡漠却表明并非感慨。 更似阐述一个无关紧要的事实。 “你看,强大如神魔,移山填海,不死不灭,各样神异,统治这片天地不知多少纪元,最终仍在时光中磨灭。” 监正又变了语气。 魏安稍稍斟酌,道,“监正老师这是点我,盛极必衰。” 监正没回应,而是道,“此前不推演你的天命,此刻是难以推演。” “我知你来历特殊,以你的学识,人族会揭开一个兴盛时代。” 难以推演也定是推演出了什么。 不然不会说这些。 魏安沉默少许,忽笑道,“西域四名一品,巫神教也有萨伦阿古,监正老师说的我已然有解决他们的实力似的。” “再有,妖族九尾狐也要与大奉结盟。” “你不必试探。”监正看向他,“白帝已抵九州,这次除非打到京城,我帮不了你什么。” 那就确实推演了他的未来! 魏安破无语。 老头又要袖手旁观。 他陷入沉思。 监正老师既可推演,以佛门、巫神教的底蕴,当也会察觉。 还有那白帝。 未想这次剑州之行倒麻烦起来。 可惜,地宗九色莲仅有一株。 入夜 乾和宫宴饮结束。 皇城开阔的场地道路,魏安只身送九尾狐离开。 教坊司魁浮香双眼闪烁绿光,显得妖异至极。 “你夫妻二人倒是狮子大张口啊。” ‘浮香(九尾狐)’咬牙切齿道。 “狐主慎言。”魏安立道。 还没成婚呢。 “十万大山里遍地是宝,那些天材异宝,狐主愿给,我大奉还不好意思拿,名贵药材对狐主而言又算得了什么。” 他笑道。 “有司天监的医师,要这些药材有何用?” ‘浮香’冷声道。 “狐主不知我大奉人口众多,幅员辽阔?治病只靠司天监的医师,如何忙得过来?” 魏安反驳。 又温声道,“狐主,既已缔结盟约,何必再回头计较。” “殿下说的明白,大奉愿借雷州与十万大山边境三山,供狐主起事。” ‘浮香’哼了两声。 分明是想以妖族与佛门对峙。 “殿下也说了,狐主若需要法器,只管开口,司天监不吃不睡也制做出来,狐主给足银钱即可。” ‘浮香’翻了个白眼。 不加最后这句,她当他真大气。 她望向那张稍显市侩的俊脸,真想一爪给他挠了! “你准备何时与我去三寺?” ‘浮香’沉声问道。 魏安仰面,二人转出一道宫门,正好朝西走,他视线如跨越重重。 “不急,狐主先去三山召集族人。” ‘浮香’未动。 “狐主还有事?” 走出两步的魏安及时驻足,回首问道。 “先要三百门火炮,加持阵法。” ‘浮香’犹豫后,道。 “好,使命必达,最多三日,三百门火炮便送到三山,狐主若有需要,大奉还可提供阵法师,一样的” “给足银钱是吧!” ‘浮香’截过他的话,没好气道。 魏安笑呵呵地点头。 次日,日昳 今早,元景与淮王在观星楼前公审。 京城起码来了三成百姓,里三层外三层,将观星楼围得水泄不通。 在人宗秘法拷问下,元景和淮王将罪行一一道出。 围观百姓义愤填膺,气愤不已! 大奉皇帝和大奉王爷,竟是大奉最大的人牙子! 可恶!可恨!可杀! 当日,阙永修,曹国公等数名超品勋贵,还有几名伯爵、子爵,一些楚州将领、淮王的密探,云州潜龙城的谋逆之辈,尽数在菜市口砍头! 杀的人头滚滚! 杀的叫好连连! 此刻,魏宅,二进门 “你什么意思?” “我与你一同去剑州?此刻?” 李妙真费解地望着魏安。 下意识地退了半步。 “圣女莫要误会。”魏安忙道。 想了想,还是如实道,“圣女,我直说吧,国师于我.颇为重要。” “天人之争,不若待国师进一品再说。” 为了凸显重视程度,他夸大模糊了用词。 李妙真脸先僵住,后十分精彩。 那她这算什么? 为了防京城其他势力对自己下手,才投到他这儿寻求庇护。 “你” 她气愤忽然停住。 冷笑了声,视线从与他对视,缓缓挪开,越过他,投向他身后院中。 魏安也察觉到后方多了一人。 回首看去,正好对上一双勾魂夺魄的美目。 魏安神色坦然,再看向李妙真。 后者冷声道,“所以,你拉上我,是怕我与楚元缜动手?” “圣女明鉴。”魏安大大方方点头。 李妙真气得不轻。 “圣女,佛门、巫神教对我大奉虎视眈眈,昨日我又从监正老师那儿得知,有远古神魔血裔已抵九州,不知要搅什么风雨,大奉已是风雨飘渺之际。” “天宗天上忘情,我怕是争取不到天宗道首相助。” 魏安这么一解释。 李妙真见他所言不虚,不由有些苦恼。 “绝不会让圣女难做,我走之后,便会有挑战帖送到圣女和楚元缜手中,消息也会传出去。” 魏安忙道。 李妙真双眼一瞪。 那还不如她自己老实点缩在这儿呢。 四品挑战二品,拿头打啊? 更惹人笑话! 二品挑战四品,还要不要脸面? “你对国师还真上心哈。” 李妙真语气刻意。 后方的洛玉衡面纱下,晶莹唇角勾了勾。 “罢了,索性约战之日未定,不如随你去剑州转一圈!” 李妙真气乎乎地返回自己屋子收拾行李。 “自然,圣女放心。”魏安笑地揖了揖。 “要走了吗?” 这时,丽娜提了个包袱走出来。 (本章完) 第115章 他们是佛陀,佛陀亦是他们,如何不 第115章 他们是佛陀,佛陀亦是他们,如何不算成佛呢? “丽娜,这次去剑州可凶险。” 魏安劝道。 “我不怕。” 丽娜的回应朴素又直白。 “丽娜与我一起。” 李妙真的声音从屋内传出。 魏安想了想,看向丽娜,他道,“丽娜,剑州之事如果顺利,我们就回南疆。” “好啊好啊。” “婆婆会开心的。” 丽娜连连点头。 又弓起胳膊,比了比二头肌,道,“到了剑州,有什么要揍的人,你告诉我,我帮你。” 魏安笑地点了点头。 他回首再看向洛玉衡。 后者已经戴上斗笠。 魏安微微一愣。 不容易啊。 试验田地翻耕那回,他便建言她改装换面得彻底点。 最后洛玉衡只是换了身朴素的道袍,莲冠都没换。 今日总算听他建言,伪装得如江湖中人。 压低的斗笠下,洛玉衡捕捉到魏安满意的目光,眸光不由颤了颤。 恰时,金莲道长和南宫倩柔领了一队银锣、铜锣来。 许七安赫然在列。 屋顶山墙上有一道阵法亮起。 光芒未散尽时,那两句开场白传出。 旋即,背对众生的那位登场。 “杨师兄,有劳了。” 魏安揖了揖。 “小事。” 杨千幻话落,传送阵法再展开。 杨千幻与他兵分两路。 前者往雷州、十万大山。 魏安直去剑州。 待李妙真也收拾好。 魏安交给南宫倩柔两道传送法器。 他则站在国师、李妙真、丽娜三人身旁。 两大团剧烈的光芒炸开! …… 剑州 一座枕山臂江的山庄。 楼台水榭,流水潺潺。 假山、廊道、亭子、园… 布局不着痕迹,纯然天成,别有一番雅致。 魏安领近三十号人,从剑州传送至此。 一位坤道领了一帮弟子上前迎接。 “此处原是一位富商的宅院。” “往年他落难,我曾出手相救,他再起势,便将这处山庄赠与我。” “惭愧啊,黑莲实力比我胜出不少,他污染了一众师弟师妹,以至我这些同门只有在此假装锄地耕种、扫洒浆洗的仆人。” “这是我白莲师妹。” 金莲示意领头的坤道,介绍道。 “见过白莲道长。” “见过王爷。” 互相见了一礼。 魏安走开,侦查环境。 伪装成一般江湖好手的洛玉衡亦步亦趋跟在其后。 “这位是?” 白莲目光扫过那明显更胜她一筹的身段,问向金莲。 金莲往边上走了走,低声道,“人宗道首。” “啊?洛玉衡?” 白莲诧异。 洛玉衡挺傲气的。 这般遮掩不似其做派啊。 “哎哎,看什么呢?忙自己的去。” 金莲对一帮立在原地,够着脖子看魏安的地宗弟子斥道。 一众地宗弟子不舍地散开。 那可是魏安魏无恙啊。 剑州大小学堂,书院、县学、府学皆以其所创拼音法为幼童开蒙。 已传至农户间,连有些农户也学了去,认得不少字。 其所习撼山拳谱,能在他仆人那儿求到一招半式的武者如获至宝,武道多少总有进益! 文追圣人,武追高祖! 千古难遇的人物! 地宗一众弟子时而回首看向魏安。 观察了一圈,魏安对南宫倩柔指了指远处的几处制高点。 后者立即安排人去排查占领。 魏安自己则开始着手布置阵法。 一个时辰,将山庄内外上下布置得攻防兼备。 二品以下,难以攻入。 “王爷,辛苦了,用些茶水吧。” 白莲欲凑到跟前,让斗笠下一道目光拦住。 魏安看了眼洛玉衡,对白莲点了点头。 进入厅,一众坐着休息的人纷纷起身。 “诸位不必客气。” 魏安笑道。 又看向金莲,问道,“明日火炮便会送来。” “多谢王爷。” 金莲这会儿可不是外道。 这么些人呢。 谁还不懂个人情世故。 坐了会儿,魏安静静喝茶。 厅中,众人照常说话。 “道长,九色莲几日成熟?” 魏安开口。 他方才布置阵法,在内院一处冒寒泉的水池见到了九色莲。 苞待放,微风中轻轻摇曳。 赤橙黄绿青蓝紫金白,端是神异不凡! 金莲等人视线看过来。 “约莫四五日间。” 金莲道。 魏安点点头,与一旁的南宫倩柔对视了眼。 后者立即对一旁刘泓使了个眼色。 刘泓径直朝外面走出。 靖山城,山顶大殿 看向从铁索桥下来的萨伦阿古。 两名梦巫见萨伦阿古一脸凝重,二人没敢吭声。 萨伦阿古立在悬崖边上,任如刀般的凌冽狂风鼓动他巫师袍。 良久,他开口,“准备好,随时血祭,迎接巫神。” 两名梦巫瞳孔一缩。 大巫师口中的血祭可不是淮王坑杀楚州城三十八万百姓炼制血丹一般。 东北炎靖康三国百姓全屠了,谁为巫神提供香火愿力? 这血祭,指的是他们这些巫师啊。 往日不是没有,一般是犯了错的巫师才会送到此处血祭。 形势竟如此险峻了吗? “是,大巫师。” 二人地下头颅,应道。 阿兰陀 梵音阵阵。 山脚的平原上,新冒的草芽,一簇一簇。 由山顶俯视,如狗啃一般。 今日又是朝圣。 年幼的多吉不知什么是佛陀,什么是朝圣。 偶尔会偷偷瞄向山顶那九尊巨大的法相。 不知为何,晴天白日下,庄严宏伟的法相让多吉心底害怕。 他环顾四周,阿爸阿妈与其他长辈们,双手合十,嘴角扬起笑意,一脸幸福。 多吉心中忧惧,慌忙地有样学样,以为这样就会消除恐惧。 在他闭上双眼的下一息,地面悄无声息又猛然裂开一道大口子,如成年人般大的口子,尖锐交错的森白牙齿。 须臾转瞬之间,连一声惊呼都没发出,多吉,消失了 在一众信徒看不到,阿兰陀山九大法相的背面,一只毫无情绪、没有睫毛的眼睛时隐时现。 远处一座寺庙,度厄望着一批信徒消失在朝圣的草地上,他合十的双手不止颤抖。 心间无尽怒火翻涌! 这还是佛陀吗? 为何法济菩萨久不出现? 他此刻有了猜测。 感知到空间有波动。 度厄连忙重回到大殿中,‘虔心忏悔祷告’。 “度厄,既已知晓,何必装模作样?” 广贤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度厄缓缓睁开双眼,此刻眼中只有平静。 他起身,不再合十行礼,“为何如此?” “身融大道,方得永生。” “你不是说,众人皆可成佛。” “如今他们与佛陀合为一身,他们是佛陀,佛陀亦是他们,与成佛何异?” 广贤双手合十,面露慈悲。 度厄只觉心中恶寒! 他克制自己露出悲悯,双手合十,强迫自己低下头颅。 广贤声音没半分情感,“一切落定前,你便在此处吧。” 广贤没撕破脸皮,也没布下禁止。 度厄再低下头颅,重新坐回蒲团。 在广贤离开后,许久许久,他摸出一颗舍利子。 应供果位的舍利子。 南疆 虽无嘶吼,极渊传出的骇人波动让蛊族众部又来到极渊入口提防。 天蛊婆婆也来了。 极渊中,七色浓雾翻涌,比之以往,可见区域又缩了几分。 “嗷吼~~” 忽然,一声极致的兽吼响起! 不同一般野兽,声音中充斥暴戾、警告。 这声兽吼如清脆洪亮,似在宣示什么! 下一息,猛烈的白光从极渊上方冲天而起。 蛊族众部大多人被刺的双眼落泪! 有紧闭双眼,也有挪开视线,不敢去看那道光柱! 有人发现,即便光柱如此强横,依旧没有照到极渊深处! 在众人看不见的极渊之上,一只高大神骏的神兽悬立在空中。 它浑身由内而外散发白光。 身形似鹿,头顶一对犄角。 浑身覆盖雪白鳞片,蹄似马,尾如蛇。 距其不远,还有一位白衣翻飞的术士。 (本章完) 第116章 你甚至都不愿称呼孤一声王爷 第116章 你甚至都不愿称呼孤一声王爷 天蛊婆婆视线定格。 仿佛越过七色毒雾,看到了什么。 “婆婆。” 龙图才唤了一声,还没问出口。 轰! 来自心间一声巨响! 体内蛊虫如同死去一般! 身体本能地分泌恐惧信号! 极渊入口蛊族众部霎时间尽数匍匐在地! 众人眼中疯狂闪烁恐慌! 无一人敢再看一眼极渊! 这股可怕的意志! 蛊神! 蛊神复苏了? 此刻,极渊深处 一股浓郁黑雾袅袅而起,又迅速展开。 一双眼缓缓从黑雾中显现! 眼中毫无波澜,毫无情感! 又似信号不稳定的电视机画面,不停闪烁! 浑身如白光构成的神兽昂了昂下巴,张嘴发出一道怪异音节。 非神魔血裔,神魔后裔,有神魔语相关知识的修行之人难以理解。 这场动静未持续多久。 当动静结束,蛊族众部起身后惊觉七色毒雾距极渊入口更近了。 往里看,几乎遮天蔽日,时不时还传出怪异的嘶吼! “婆婆。” 众部首领看向天蛊婆婆。 天蛊婆婆什么也没说。 只是缓缓往回走。 只有她知晓,最多七日,那只神魔血裔会助蛊神出世! 这日 九色莲子,地宗至宝,在剑州,即将成熟。 消息不胫而走,引来剑州许多江湖中人觊觎! 可紧接着,魏安相助地宗守护九色莲的消息又迅速传开。 原本咬咬牙,搏一搏的这些江湖豪杰纷纷退却。 搏一搏和不要命是两回事! 不过山庄周遭仍聚集了不少人。 他们对九色莲已然没想法。 反而对魏安多一点想法。 顺带蹲一蹲,有热闹可看更好。 魏安才从京城回来。 晚一会他还要回京。 今日北妖和北蛮的使者团要入京。 此刻,他正坐在一亭中,与洛玉衡对弈。 围棋是君子之学。 现代围棋化繁为简。 魏安两盘下来,给洛玉衡杀的溃不成军。 “你这棋果真是与李慕白学的?” 洛玉衡奇怪道。 “自己也琢磨。” 魏安笑道。 “杀性重了点,没与李慕白下过棋吧?” “你这一说.是没有。” 魏安小喘气的说话方式惹来一记白眼。 “这两日,听师兄提起,你下过一座古墓?” 洛玉衡忽提起这事,魏安一时未能领会其意。 不过还是点了点头,“确有其事。” “听说古墓有记载一门上古道门双修之术?” 洛玉衡再问,魏安看过去。 察觉到他眼中的不解和奇怪。 洛玉衡面纱的脸颊染上飞霞。 “你当感知到南栀对你有好感,你若以此术与之双修,你得益,她也得益。” “以神的灵蕴,顺势突破一品当不难,运道好,成就半步武神也不无可能。” 这话不似她会问。 洛玉衡她自己此前就是被某个短命鬼觊觎修为精元。 魏安对上那双美目,笑地摇头道,“如此,我与元景、淮王何异?” 刹那间,洛玉衡心间最后一缕迟疑消散,有了决计。 “我” 她才开口,又停下。 侧方圆拱门拐进来一个金莲。 “无恙,曹青阳求见。” “请进来一叙。”魏安起身。 他从棋奁中捻出二子,置在棋盘上,道,“国师,你我晚些时候再继续。” 洛玉衡也起身,轻颔玉首,与他一同出去。 前院厅 魏安遥遥便瞧见一位身着紫袍的中年男子。 说是中年男子,是因南宫倩柔为他提供过曹青阳的资料。 四十了。 实际只看这人面相,只三十左右。 修习武道还是有好处的。 曹青阳也终于见到传闻中的人物。 与魏安对了一眼,他连忙上前,抱拳低头行礼,“见过王爷。” “不必多礼。”魏安扶了扶,做请的手势,边落座边道,“早闻剑州武林盟之威名,曹盟主更是声名煊赫,剑州地面百姓安居乐业也有武林盟一份功啊。” 听他这么一说,曹青阳才沾上椅子的屁股立时便要再抬起。 这不变相说武林盟是剑州土皇帝? 这是敲打他呢。 可剑州,是高祖允诺给老祖的啊。 “曹盟主不必多想,我并无他意。” 魏安笑了笑,又道,“你我皆是武道中人,不必拐弯抹角,曹盟主直说来意吧。” 不谈形势,这人都比他强。 曹青阳心中一叹,道,“王爷性情中人,曹某也不饶舌,此来想请王爷匀一截九色莲藕。” 魏安闻言,直接看向金莲,“道长。” 说完,他端起茶盏,抿了一口。 曹青阳也看向金莲。 谁料后者道,“王爷决定即可。” 魏安放下茶盏,不由笑道,“这株九色莲有几节莲藕?道长,别再亏了。” 金莲笑地抚须,“亏不了,亏不了。” 这老道。 肯定有别的心思! 魏安有些猜测,顺势应下,看向曹青阳,“既如此,曹盟主说说条件吧。” 曹青阳道,“往后大奉有召,老祖可出手三次。” “寇老盟主成名已久,是老前辈,与高祖是旧识,哪怕有事,不好劳烦他。” 魏安上身微微前倾,语调沉了几分,“曹盟主,武林盟在剑州久矣,岁岁青年才俊辈出,囿于剑州一地实在可惜。” 他话中有话。 曹青阳已然领会。 武林盟不做朝廷的狗! 这是老祖宗定的! 话至此,魏安已展露足够的手腕! 曹青阳心间无奈,不好直言,抱拳道,“王爷,沾染气运不得长生,武夫所修,心中一口气,进了官场,难有进益。” “打更人中三品四品未见比剑州武林少多少。”魏安一句给曹青阳驳回,又道,“我意开设武学堂,请武林盟各门派老前辈任先生,凡遴选出的学生皆可习我憾山拳!” 曹青阳头皮发麻。 这哪有威逼? 全是利诱! 撼山谱! 他硬着头皮,语气弱了几分,“王爷.” “曹盟主,你说,这天底下有无因修行资粮而困顿的武学天才?” “这些人或根骨好,或悟性不凡,只因出身一般,无法支撑其武道之路。” “朝廷可以为这些人提供修行资粮,功法,丹药,指点,皆可,曹盟主以为如何?” 曹青阳咬了咬牙,“此事非同一般,曹某当问过老祖。” “自然。”魏安笑地点头。 再说了一起,笑呵呵地将曹青阳送出山庄。 “王爷好手段。” 金莲望着马匹上曹青阳的背影,感慨道。 借鸡生蛋,分化弱之,千金买马骨. 魏安的城府完全对得起他的实力! “道长谬赞。” 魏安笑笑。 与洛玉衡前往后院。 过了二进门、圆拱门,洛玉衡忽然开口,“道门往后也受朝廷管辖?” 魏安脚步一顿,“没这么想过。” 又道,“你人宗的修行法门定要改一改。” 洛玉衡蹙眉,“何意?” 魏安停步,对上她双眼,“你受业火这罪这么些年,我定然不愿子女也受这罪。” 洛玉衡本就勾魂夺魄的双眼此刻目光化丝! “我回趟京。” 待她回过神,魏安已消失在清光中。 她红唇微微嘟哝,“也可修习武道啊。” 翌日 大黄山 “哐次~哐次~哐次~” “呜~~~” 当记忆中的汽笛声在耳边响起,魏安甚至走神了瞬。 司天监的炼器手段实在是神乎其技! “三位,这是第一列,今日正式通车,运载货物合计二百余石,直奔楚州,最多四个时辰。” “二百余石不是这列火车的极限,而是此次只运这么多。” “等下一趟车,你们可随之一同回北境。” 魏安语气并不刻意,却听得出的底气、自豪。 四个时辰直达北境?! 裴满西楼,黄杏儿和玄阴,还有随行的护卫,望着那条长长的大铁盒子沿铁轨迅速走远,一张张脸藏不住惊愕! “确定不是法器?”裴满西楼确定道。 魏安望着他,笑地点头,“肯定不是法器。” 裴满西楼深深吸了口气。 黄杏儿和玄阴看不到此物的意义。 他对中原文化深有研究。 这名为蒸汽火车的造物有十分强的战略和经济价值! “可否直铺轨道到我部?或我白首部置一列这蒸汽火车,铺设轨道什么,只管出价。” 裴满西楼道。 魏安不停步,笑道,“裴满少主,你看,从昨日交流兵法,直到今日观摩火车发车,你甚至都不愿称呼孤一声王爷。” 裴满西楼脸一僵,沉默几息,又追上去,“魏王爷。” 魏安停步,“可以谈。” “那那本三十六计呢?”裴满西楼追问道。 “何时写完,何时赠与少主。” 魏安游刃有余地把控节奏。 “那拼音法?”裴满西楼再提条件。 “少主如此好学,这拼音法,孤做主,送与少主。” 魏安喜出望外。 好学好啊。 似这样喜欢中原文化的蛮族、妖族越多越好。 裴满西楼不再迟疑,“大奉出的条件,我代表蛮族,答应了!” “少主明智之举。”魏安夸赞了句,看向黄杏儿和玄阴。 黄杏儿是北妖狐族少主,玄阴为烛九后代。 即便魏安宰了烛九,玄阴这一族在北妖中地位仍是不凡。 二妖对视一眼,同声道,“妖族也答应!” “好。” “三位回北境后,务必约束部落族人,孤不想再听到妖族、蛮族骚扰大奉边境之事。” 魏安脸上笑意减了几分,冷意猛然喷薄而出,与二品武夫威势交融,迫向裴满西楼三人。 尤其是玄阴! 这种压迫不在肉身,在神魂! 裴满西楼强行定了定神,艰难开口,“王爷,既缔结盟约,我等岂会失信?” “如此甚好。” 魏安一笑,雨过天晴。 玄阴脸上的涨红立时消散,正换气时,又听魏安道,“私以为,你三人不急回去,巫神教蠢蠢欲动,若你三人点背,让巫神教堵在大奉边境,你们说,这锅,我大奉背还是不背?” 魏安说完,走入清光中。 三人彻底松了口气。 缓了好一会儿。 裴满西楼叹了声,“人族再出天骄!唉~” “这男人眼瞎,老娘抛了多少媚眼,他没一点反应!”黄杏儿气道。 玄阴没说话,望向魏安方才的位置,眼中隐有畏惧。 第四日 剑州 才用过午饭。 魏安与洛玉衡在后园散步消食。 忽然,剧烈的光芒炸开。 “佛门有异动。” 杨千幻的话比他人更快。 魏安敛了惬意,看向洛玉衡,叮嘱道,“守不住就及时回京。” 话落,剧烈光芒将他吞没。 (本章完) 第117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大日轮回法相! 第117章 时来天地皆同力!大日轮回法相! “无恙。” 魏安与杨千幻前脚才走。 金莲脚步略显急促走来。 却见只洛玉衡一人。 他知晓魏安大概率去了雷州。 巫神、蛊神挣脱封印了? 他不禁疑惑。 以魏安如今的位格。 他们如何推演魏安的未来? 冲他来的? “要成了?” 洛玉衡指的自然是九色莲。 金莲点头。 “不必多想。” “照此前预设布置。” 洛玉衡道。 金莲应声离开。 将魏安去雷州的消息通知南宫倩柔。 不多时,京城有人瞬息间已抵楚州边境。 …… 雷州 三寺往三山方向。 金光疾速跃动,拉成一条金线。 后方,一抹无色悄无声息又迅猛地追逐金光。 在触及金光的一瞬,似被什么抹除。 杀贼果位! 斩破世间一切敌! 怎奈对方是比罗汉高一品阶的菩萨。 杀贼果位坚持不了多久。 度厄以应供果位许愿造了一个假身。 他换装离开阿兰陀,走过几处城池。 最后混入武僧、僧兵,与之前往三寺。 在三寺从度难那儿得知了些广贤三人的布置。 他劝说度难与他一同脱离如今的佛门。 后者执着于度凡之死。 一言不合,度厄知晓要出岔子。 当即选择脱身往大奉跑。 却还是让有行者法相的琉璃追上。 在无色界域再一次侵袭,度厄身上金光一黯。 “法师,可须相助?” 恰时,一道爽朗声音遥遥而来。 度厄此刻谈不上喜出望外,心间还是松了口气。 后方的无色界域一顿。 琉璃犹豫了。 空中的魏安眉眼间的笑染上冷意。 犹豫就会败北啊,菩萨! 他浑身气机猛然爆发! 天地间又有无数神异一缕一缕汇集他身! 如漩涡一般! 时来天地皆同力! 这便是他二品合道领悟的能力! 短暂地借用天地之力! 眼下又是大奉境内! “昂!” 龙吟响起! 金光与气机交织,萦绕他身! 魏安跨越空间,几近跨越时间! 身躯朝琉璃坠落的瞬间,他人消失! 再出现,他已追上以行者法相回撤的琉璃! 铁骑凿阵! 加持! 一拳挥出! 拳罡锋锐,势如破竹,无穷无尽! 拳意磅礴,气吞山河,无止无休! 无色界域几在瞬间破碎! 琉璃脸色骤然苍白! 嘴角溢出鲜血! 她心中大骇! 感知到体内拳罡、拳意对筋脉、血肉的破坏! 她不敢分心去管。 奋力施展行者法相,逃出生天。 二品逆伐一品! 属实倒反天罡了! 从空中缓缓落地的九尾狐压下狐眼中的震愕与忌惮。 “我如今总算知晓巫神为何这般针对武夫。” 她不吝夸赞。 魏安看了她一眼,一脚迈出。 下一息,来到度厄身前。 “法师,内讧了?” 他语气并不戏谑,反有些淡漠。 度厄双手合十,“佛陀欲吞噬西域,贫僧查看的几座城池了无人烟。” “能让他知晓,这些秃驴真是让你逼急了。”九尾狐冷声戏谑道。 度厄也认出九尾狐。 他继续道,“三寺已聚集大量僧兵和武僧。” “佛陀下一步当是吞噬雷州。” 九尾狐看向魏安。 她不再言语。 眼神玩味。 原先是她请魏安攻打三寺。 如今 “大奉境内,言行合乎律法,法师随意。” 魏安语气郑重。 度厄双手合十称是。 “走吧。” 魏安看向九尾狐。 “就你我二人?” 九尾狐诧异。 那他此前又要她召集妖众,她购置火炮法器算什么? 算忽悠你呗。 魏安没说出口。 清光从虚空中迅速弥漫。 忽有一道传送阵法在空中展开。 魏安及时撤回清光。 眼中有些凝重。 不止他,九尾狐也察觉到,这并非那个整天背对人的杨千幻。 一个闪烁九色神光的什物破开光芒飞出。 直奔魏安! 魏安眼中露出欣喜。 他伸手一托。 却见一截白白嫩嫩,散发无尽灵韵的莲藕躺在掌心。 个头还不小! 真是时来天地皆同力! 运道这东西,玄而又玄,妙用无穷! “烦请孙师兄带法师回京。” “好。” 孙玄机十分简洁的回答。 传送阵法在他与度厄脚下展开。 须臾之后,后人消失。 魏安看向九尾狐,“劳狐主为我护法。” “护法?此刻?” 九尾狐才问出口。 魏安已盘坐在地,将那一截九色莲藕吞吃殆尽。 【可预支项目:2/2】 【是否晋升半步武神?(补完条件:一份神魔灵蕴)】 预支! 晋升! 九尾狐正疑惑之际,海量气机旋转着冲天而起! 宛如一道龙卷风在魏安所在不断盘绕! 在他上方,云海翻涌,无数变化! 气机还在以剧烈的速度扩张! 偶尔刮过九尾狐手臂、脸颊的契机,丝丝缕缕,如利刃一般! 她连忙闪出几丈之外! 这还要人护法? 如同当初突破三品! 更胜一筹的剧烈疼痛仿佛从每一粒细胞传出。 一道迭一道! 通过神经元传递到大脑,难以形容! 内视之下,魏安清晰地感知到经络肌体见间有什么正在形成! 似阵法的符文,散发玄奥古朴气韵! 痛疼如巨浪袭来,又如潮水般退去。 魏安起身。 九尾狐仿若对视一只巨兽! 直至魏安呼吸渐渐平复,直至难以察觉。 她不断警示的生物本能才缓缓平息。 只是平息,并未消失! “你成就半步武神了?” 九尾狐震骇的同时,也难以理解。 一截九色莲藕? “我福缘深厚。” 魏安笑道。 “走吧,试试看,今日能否覆灭佛门。” 他说完,一步跃起,如炮弹飞向西边天际! 望着他比此前更肆虐的气机,九尾狐稍呼了口气,飞身追去。 此刻,南疆 “吼~~~” 极渊又开始暴乱! 天蛊婆婆苍老的脸上满是凝重地望向极渊的方向。 “走,去大奉。” 她看向周遭各部的首领。 “大奉?” “我不走!” “婆婆,那我们的家?” “.” 几乎没一个首领同意。 剩一个龙图没吭声。 “人在家在。” 天蛊婆婆沉声道。 守了一辈子,她又如何想背井离乡? 为了蛊族,老头子连命都搭进去! 生机在大奉! 靖山山顶 萨伦阿古在布置繁复的阵法。 不断有蛮族和妖族被捉到此处。 “大巫师,只这些蛮族、妖族可不够。” 一名白衣术士破开虚空走出来开,身后是数名被捆绑的蛮族、妖族。 “无须费心。” 萨伦阿古冷眼看过去,道。 白衣术士笑笑,并不在意萨伦阿古这忘恩负义的语气。 三寺 魏安到时,无数武僧和僧兵已严阵以待。 三寺如同浇了浓稠金漆! 佛光闪烁,佛文时隐时现! 似阵法,又不是阵法! 魏安落地,没办分迟疑。 更无须蓄力,一拳直直轰出! 铁骑凿阵! 肆虐的气机狂猛地冲碎三寺的防护! 三寺内,诸多禅师口吐鲜血! 下一息,三寺下方的地面蠕动着变化! “昂!” 魏安耳边响起一道愤怒的龙吟! 有外敌在入侵大奉土地! 魏安望向三寺中无数武僧、僧兵和禅师。 所以这些人哪里是当作兵力消耗。 而是献祭给佛陀! 作为佛陀侵入雷州的契机! 轰! 心间意识到这点之前,魏安已轰出一拳! 云蒸大泽! “嘭!嘭!嘭!” 武僧、僧兵和禅师连连爆体而亡! 三寺的墙壁上一只没有睫毛的巨大眼睛奋力地想要显形! 轰! 回应他的是一拳! 铁骑凿阵! “砰!砰!砰!” 三寺轰然坍塌! 庞大的烟尘飞扬! 三寺后方,二三里外的一座山上。 琉璃脸色苍白,“他又强了。” 毫无波澜的一句话让伽罗树脚步一顿。 “让佛陀对付他吧。” 广贤单手合掌。 伽罗树和琉璃对视了眼。 后者从僧袍袍袖中摸出一只通体玄色的小龙。 模样与大奉皇城里那只灵龙有些许相似。 体形却小灵龙太多! 小龙尾巴勾了一只玉壶。 玉壶造型古朴,与小龙一般通体玄色。 小龙动作迅捷,转瞬之间,先后从琉璃、广贤和伽罗树吸取精血! 当魏安目光跨过边境,看向三人时,小龙已涨至如灵龙一般的体型! 灵龙朝他发出一声吼叫,奋不顾身地撞向西域与大奉的边境! 如瓷片一般碎开,无限的金光溢出! 琉璃、广贤和伽罗树三人跃至边境上,就地盘坐! 随即,三人如坐在沼泽泥潭中,又似地面活了过来,将三人缓缓吞没其中! “速速离开!” 魏安朝九尾狐喝了一声。 说罢,他一脚迈入虚空,口中高呼,“请,高祖英魂!” 在他抵边境的一瞬,一道百丈高的高祖法相拔地而起! 边境的另一边,剧烈的金色佛光仿佛利剑打在他身上。 换作二品武夫,当时也要感受到灼烧感! 金光中,同样一尊百丈有余的拈佛像诞出! 佛像没有五官,脑后没有功德轮。 后方天空却洒下无限佛光,空中亦是梵音阵阵! “伪佛!” 魏安喝骂一声! 无穷气机轰然炸开! 上方苍穹,一个巨大的涡旋云形成! 时来天地皆同力! 不管拳头越过边境还能否得到加成! 魏安开始挥拳! 神人擂鼓! “噹!噹!噹!” 高祖法相弃剑,与他一般动作! 两只手臂挥舞出数道残影! 沉闷的金属声不断响起! 佛像中涌出一缕一缕光芒,在空中汇聚成一轮大日! 灼热! 刺目! 当太阳彻底形成。 魏安身上的衣裳化作飞灰,消灭的飞灰之中! 他晶莹如玉的肌肤显出点点红斑! 地面上的草木瞬息间干枯自燃! 大地皲裂成一块一块! 这种异象还在往大奉境内蔓延! 又在魏安的拳头下止住! 反一点点往边境收缩! 早退到数里外的九尾狐只瞄了那道大日! 狐眼中滚下泪珠! 大日轮回法相! 强横霸道如斯! 她眼中生出恨意! 不信邪地再看过去,又收获一串泪珠! “噹!噹!噹!” 已是第十二拳,拳势一重胜过一重! “噹!” 再一拳落在佛像上,佛像出现一丝裂痕! 魏安嘴角咧开一抹笑。 “噹!噹!” 又两拳! 第十五拳! 大日轰然溃散! 片片金光掉落! (本章完) 第118章 今我教授国师一门上古道门秘术 第118章 今我教授国师一门上古道门秘术 百丈有余的佛像,金色佛光碎片一片片剥落! 落在地面,又化作一粒粒金光,渐渐消散! 一个呼吸之间,魏安赤膊上身的点点红斑恢复正常! 他肌肤宛若有荧光流转,散发莫名气韵! 让某妖不由多停留了几眼。 边境西边,地面犹可见战斗痕迹,却比大奉境内好太多! 魏安皱眉打量这直径二三里的赤地。 “等你小妾晋升一品,恢复这点算不得什么难题。” 九尾狐闪烁到他身边,语气轻佻道。 气泡音,御姐身形。 魏安懒得搭理她的话,看向坍塌的三寺,道,“想来狐主要的东西已送回西域。” “我可助狐主先夺回十万大山。” 九尾狐放弃与这不通风情的男人拉扯,直接道,“条件呢?” 魏安看了两眼京城方向。 有米粒大小的光芒在闪烁着往他这来。 他收回目光,看向九尾狐,笑道,“狐主多虑了,殿下既允诺助狐主复国,收回十万大山还谈什么条件。” 九尾狐循他的目光看过去,听到他这话,又猛地看向他,“你还是提条件吧。” 她话音落下,距二人几丈外,一道瞬移阵法展开。 是孙玄机,还有杨砚等一队打更人。 “北境如何?” 魏安立即问向杨砚。 “没有动静。” 杨砚摇了摇头。 魏安皱了皱眉。 这么老实? 他身后的一众银锣、铜锣望向成了废墟的三寺。 内心止不住震愕! 魏安再看向孙玄机,道,“孙师兄,杨师兄当教给你制造传送法器的法门,请沿此边境多布置些锚点。” “好。” 孙玄机依旧是一个字回应。 魏安冲其点点头,再对杨砚叮嘱道,“佛陀与我做过一场,近日当安稳一些,也保不齐那些菩萨将西域所有佛门弟子全献祭了。” “一定小心提防!一旦发现不对,立即传回雷州主城!” “通知雷州布政司,下文要这周遭的百姓往雷州主城迁,安排雷州都指挥司的兵来协助迁置。” “告知雷州布政司,地可失,人不可失!” “是!” 杨砚领了银锣、铜锣,与孙玄机离开。 一众人开始拣选合适的位置,布置锚点。 安排妥当,魏安又目送了他们一段。 他手一招,散落地面的数只传送法器飞至他身前。 上衣烧毁,原藏在他袍袖中的这些传送法器洒落一地。 被大日轮回法相灼烧的坑坑洼洼。 唯圣人刻刀一点没事。 魏安再看了看这些传送法器。 用定然是用不了,回头问问宋卿能不能修复吧。 “你竟连个储物法器也没有?” 九尾狐诧异了声,语气一贯欠欠的。 她摸出一直玉质小葫芦,丢给他。 魏安伸手,稳当接过。 小葫芦雕刻的十分精致。 “没什么神妙之处,我观你于阵法一道也有些造诣,由此处渡送气机.” 这个玉质小葫芦的防盗设计挺不错。 魏安将这些损坏的传送法器和圣人刻刀送入小葫芦中。 “走吧,狐主。”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将二人包裹。 直接传至十万大山西南区域。 此处原是南妖国所在,如今放眼望去,一座座寺庙。 等等! 魏安察觉不对。 清光将他与九尾狐带到最近的一座寺庙。 人去庙空! 说僧人怕死畏惧。 魏安不信。 定有别的盘算! “死秃驴!” 九尾狐冷声骂了一句。 “狐主,请送我回剑州。” 魏安立即道。 九尾狐眉间也添了几分凝重。 她由腰间摸出一块传送法器。 剧烈光芒炸开,二人瞬息来到剑州山庄。 “回来了,回来了。” 光芒散去,魏安只看见金莲道长一人。 他扫了一圈,肉眼可见,有火炮的硝烟。 定是出岔子了! “国师呢?” 他诧异道。 “在寒池中。” 金莲回了句。 魏安没空听内情,他心中有些猜测。 一脚迈入虚空,再走出来,站在九色莲生长的寒池旁。 平时冒寒气的寒池,此刻水跟煮开了一般,好几处咕噜噜地沸腾! 寒池并不深,热气蒸腾,寻常人看不见池中曼妙的曲线。 魏安看得一清二楚。 灵宝观洛玉衡用以压制业火的也是寒池。 但泉眼比起这处寒池大的不是一星半点。 此刻国师的状态.不太妙。 “国师学艺不精啊。” 心心念念的声音透过寒池水进入洛玉衡耳中。 嘲笑她! 哼! 原本业火就不断冲击她的心理防线! 她连定了定神。 ‘是你学艺不精才是!’ ‘许平峰破了你的阵法。’ ‘忽冒出一帮人,以火炮法器轰击山庄。’ ‘黑莲也来了,我用了你留下的请圣法术,将之斩伤。’ ‘杨千幻叫许平峰牵制,若非孙玄机,你剑州一行怕要无功而返!’ 神识交流。 道门看家手段便是神魂。 只听这神魂传音。 国师神魂不定,有些躁动。 魏安摇了摇头。 许平峰? 朝廷遣了一营兵,加之打更人配合,云州早上下肃整透了。 许平峰二品的实力不知还剩几成。 他布置的阵法,仅凭许平峰难! 至于忽然冒出的一帮人和火炮法器,当是许平峰抹除了这些人的天机。 监正老师真是 算了,到底孙师兄来救了场。 吃喜宴时,让监正老师坐小孩那桌。 他解开腰间蹀躞,残余的士子服掉落。 洛玉衡不是察觉不到寒池外的动静。 她感知到魏安进入寒池。 神魂差点没稳住! ‘你做什么?’ 魏安从虚空中捻出几道法术,摔进空中。 薄薄一层清光迅速撑开,将此间笼罩。 “国师学艺不精,今我教授国师一门上古道门秘术。” 什么上古秘术! 分明是. 传授? 魏安这话勾动洛玉衡心间数道邪念。 又削其几分意志力。 这处寒池效用不如灵宝观的寒池。 她苦苦支撑,早已穷途末路! 当然,本也没指望在这压制业火。 愿意是先压一压,随即立刻传送回灵宝观。 寒池水微微波动。 明显感受熟悉的气息在靠近! 彻底接近时。 洛玉衡从寒池中站起来。 美眸之中已没多少理智。 “国师,你.” 靠过来的身躯将他的话打断。 “别在这。” 耳边的话。 灼热又夹杂哀求。 “如你所愿。” 清光将二人吞噬。 没一会,外面戒备的九尾狐,狐耳动了动。 “呸!” 她啐了声。 惹得白莲不解。 “狐主.” “去外面。” 不知多久 有人消耗不大。 有人感觉漫长。 “我要去南疆,一起?” “不去。” 一只雪白纤细的胳膊从锦被中探出,玉手推开魏安的脸。 魏安望着藏在锦被中的妙人,摇了摇头。 忒没用了些。 “你不必嚣张。” 谁料,下一息,洛玉衡的声音传出。 给魏安吓了下。 “这几日,你自忙你的事,之后必须腾出七日予我。” 洛玉衡似乎很有自信。 只是略显无力的语气有些出卖她。 魏安笑了笑,“不胜期待,国师当出言必践!” 他套了件里衣,消失在清光中。 好一会,一颗脑袋从锦被中探出来。 鬓发稍显杂乱。 双颊染霞。 美目如化不开的水,又隐有一丝羞意。 她仔细体会了下自身情况。 业火早一个时辰就平息。 修为进益好大! 当神识来到小腹. 洛玉衡脸颊驼色更重了几分。 她调用真元. “想什么呢?” 忽然,魏安的声音在一侧响起。 洛玉衡差点岔了经脉。 美目瞪向魏安,“你又来做什么?” “国师。” 魏安脸色忽然凝重。 洛玉衡神色一滞。 却见他凑到跟前。 洛玉衡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 又听他道,“我还是喜欢国师方才的模样。” “你” 洛玉衡一掌探出,只拍到几粒清光。 前院 “终于舍得出来了。” 九尾狐语气玩味。 魏安换了身劲装短打。 在场有些生活阅历的地宗门人,这几日没少看见魏安与洛玉衡成双入队,再结合九尾狐的话,都明白了什么。 唯有曹青阳等武林盟一行人不明所以。 “咳.” 金莲咳嗽了声,上前解释道,“王爷,此前贼人来犯,曹盟主与几位江湖前辈帮了大忙。” “多谢。” 魏安双手抱拳。 武林盟一行人,曹青阳有感受过魏安的压迫。 其余几人只觉这位年轻人.没什么威慑力啊。 哪有盟主说的那般夸张。 实则,方才双修为魏安带来诸多好处。 譬如更内敛的气机! “王爷为国为民,当不得王爷这礼。” “王爷客气。” “既在剑州地界,我等岂会袖手旁观。” “.” 一番客气后,曹青阳抱拳道,“王爷,老祖答应王爷的条件。” “好!”魏安不吝啬夸赞,大声喝了声。 又道,“未来大奉武道,必有寇老前辈浓墨一笔!” 曹青阳欣慰地点了点头。 老祖也是这话。 此刻或有人以为腰板硬了几百年的寇阳州苟全性命,投效朝廷。 到底好坏如何,交由后人分说。 “道长。” 不待魏安吩咐,只唤了一声,金莲奉上一只玉盒。 曹青阳接过后,直接打开。 魏安和金莲并无半分不满。 应该的。 浓郁的神韵散发,隐有赤橙黄绿青蓝紫金白光芒闪烁。 确认真品,曹青阳将盒子合上,郑重朝魏安和金莲抱拳行礼。 “王爷,道长,我等便先告辞了。” “王爷,告辞。” “告辞。” “.” 送走了曹青阳,魏安看向金莲和白莲,道,“我闻黑莲受了伤,你们地宗门人往后如何?” “我欲闭关,以九色莲子修补神魂。”金莲道。 “白莲道长呢?”魏安不止问白莲,还是以目光示意外头那些金莲、白莲的后辈弟子。 金莲和白莲对视了眼,看向魏安。 后者道,“去京城吧。” 金莲和白莲再对视了眼,点头同意。 魏安也点了点头,绕进后厅,找到正在库库吃下午茶的丽娜。 “丽娜,我们回南疆。” 丽娜一下跳起来。 又不舍地看向一桌美食。 魏安笑笑,看向一旁九尾狐,“狐主与我一起?” (本章完) 第119章 佛陀接我十五拳,且看你能接我多少 第119章 佛陀接我十五拳,且看你能接我多少拳! 禹州边境,一望无垠。 天与地的交界线,剧烈光芒凭空乍现。 三道身影走出。 丽娜指了指方向。 魏安口中轻念,清光将三人送走。 几次闪烁后,来到蛊族部落。 首当其冲闯入视野是七色毒雾。 而后才是在七色毒雾中若隐若现成片的黄泥房、砖瓦房。 “咔嚓!” “轰!” “吼~” “嗷吼~” 雷鸣,电闪,兽吼! 从远处隐隐传来。 相隔有些距离,却仍有些震撼神魂! 魏安立即挥出两道浩然正气将丽娜和九尾狐笼罩。 他自己完全暴露在七色毒雾中。 脖颈处的蛊虫宛若降临天堂! 不断地向他传递愉悦的信号! 小东西也是好喂养。 实则大部分蛊毒让他武夫强横的体魄和儒家百毒不侵的能力拦下。 这也从侧面彰显此处毒雾到底多厉害。 丽娜脸色严肃地跑开。 一道清光萦绕在她周身,隔绝七色毒雾侵袭。 搜了一圈,没寻到一位族人。 其他蛊部的人也没见到。 魏安和九尾狐观察了番。 以二人的目力,七色毒雾从一处而来,由浓渐淡。 “那处便是极渊?” 魏安指向七色毒雾最浓郁的所在,也是电闪雷鸣、嘶吼来源,问道。 丽娜点点头。 想了想,她还是朝极渊跑去。 虽然这种情况下,族人当是离开。 魏安和九尾狐跟上。 七色毒雾边缘地带尚有些能见度。 进入腹地后难能以肉眼看见什么。 全凭神识在探路。 偏这七色毒雾的毒不仅在肉身,又有勾动人邪念、恶念之能。 加之愈发清晰的电闪雷鸣、怪物嘶吼,非高品难以在这种环境中维持。 这不是巧了。 儒家百毒不侵首重便是对神魂的侵袭、污染。 魏安立即走在前头。 不知走了多久。 “吼~~~” 一声剧烈嘶吼在魏安三人耳边和心间同时响起。 丽娜作为蛊师最先承受不住。 哪怕有心坚持,也立时萎靡起来。 “南疆蛊族有一部为天蛊,天蛊擅遮掩天机,有‘斗转星移’之名,也可推演天机,修为高深者窥探未来不过寻常事耳。” 九尾狐神色凝重,又道,“南疆所有蛊来自蛊神,这位蛊神当是窥探到你的到来,因而暴走了。” 不经意的一句如一道闪电划过魏安心间。 几是瞬息之间,他摸出传送法器,剧烈的光芒从在指尖溢出。 “此地禁传送。” 下一息,丧家之犬的声音响起。 从魏安掌心溢出的光芒一滞,又回缩消散之势。 “破阵!” 魏安当即甩出一道法术。 刻录叔父的破阵之力! “咔嚓!” 空中闪过一道闪电。 正正劈中他甩出的法术! “白帝!” 九尾狐认出毒雾中白光闪烁的生物。 魏安捻出几道法术,摔在丽娜身上。 他望着藏在毒雾中的许平峰和白帝。 思绪流转间,一切有了答案。 此前不论是雷州边境,还是许平峰奇袭剑州山庄,此刻皆可说得通。 他们在.拖延时间! 一念既起,肆虐浩荡的气机冲天而起! 周遭数里内的七色毒雾一扫而空! 魏安终见到传说中的白帝。 它果如传说中的神话生物一般。 立在悬崖峭壁,苍穹上那浓郁雷云当是它神异所在。 雷云深处,雷浆闪烁,暗暗蓄力! 又在某一刻,一道浑厚偌大的闪电劈下! 劈散他破阵法术的闪电与之相比,远矣。 魏安一步迈出。 这片天地空间、时间似有一瞬间错拍! 儒圣英魂! 百丈有余法相从他身后拔地而起! “你如此苦心孤诣,又有何用!”魏安叹道。 他第一次有机会仔细打量丧家之犬的容貌。 不得不说,与许七安有些相似。 “圣人刻刀。” 许平峰发现魏安手中的刻刀。 语气淡淡,不多在意。 “无文运加持,你请圣又能发挥儒圣几分实力呢?” 他不屑了句,又道,“未来九州没有你,便有用。” 这一刻,他似又回到当初挥斥方遒、算无遗策的执棋者角色。 “就这么自信?”魏安笑道。 许平峰正要开口。 神色忽一变。 几次接触,他对魏安有些了解。 魏安绝不是这般啰嗦的性格。 说是儒生,对上敌人比武夫还果断,还莽! “白帝。” 他急促开口。 西北方向,一道金光急速靠近! “镇国剑。” 许平峰脸色阴沉,从牙缝间吐出这三个字。 忽失了儒雅,癫笑了声,“监正老师又来坏事!” “他又为你遮掩天机,他又为你遮掩天机!” “他反噬绝小不了!” 魏安诧异地挑了挑眉。 监正老师这么默默付出 算了,吃喜宴时,还是让老头坐主位吧。 许平峰这反应 镇国剑,不至于吧。 魏安想了想。 这位应该是破防了。 当初监正说什么也不肯帮他。 “镇国剑又如何?!”许平峰张开双臂。 “两名超品之下,凭你半步武神也挡不住!” 他猛然一甩袍袖,恶狠狠地瞪向魏安。 破防了真丑陋啊。 魏安与之对视,缓缓抬起左手。 当左臂稍高于肩的一瞬,金光落在他掌中。 轰! 同样没有言语。 另一尊百丈余的高祖法相从他身后的虚空走出来! “那就…试试吧。” 魏安低喝一声。 刀剑齐挥! 一道金光和一清光在空间一闪而过! 直冲向苍穹上那团雷云! “咔嚓!” 一道巨大闪电劈出。 与金光、清光消解! 许平峰手一招。 无数阵法在魏安三人脚下展开。 “哼.” 九尾狐冷哼一声。 身后九只狐尾骤然暴涨无数倍,几乎遮天蔽日! 每只狐尾都在散发莫名神韵! 寻常人直视不得! “砰!” 下一息,九只狐尾猛然砸下! “轰!” 无数阵法尽数碎裂! “噗.” 许平峰强忍,还是吐出一口鲜血。 点点血迹下巴低落,染红了白色术士服。 “真是狼狈啊。” 魏安轻笑了声,疯狂地挥舞圣人刻刀和镇国剑! 金光和清光不要钱地咂向雷云! 雷云并未消散。 只是忙于应对魏安的攻击,雷浆没得到彻底蓄力,已漏了数道! “吼~~~” “嗷吼~~~” 白帝忽然昂首,一声巨吼。 与极渊中的嘶吼混合冲击! 无魏安施加阵法护身,丽娜只怕当时便要昏倒过去。 九尾狐及时以狐尾包裹自身。 神魂也为之冲击的难受! 儒圣法相被震出数道裂纹。 魏安用圣人刻刀挥出最后一刀。 儒圣法相彻底崩碎! 他体内文气缓慢恢复。 魏安收起圣人刻刀。 迎上白帝那双毫无情感的兽瞳。 “佛陀接我十五拳,且看你能接我多少拳!” 说罢,魏安一拳轰向雷云。 又在下一息,双拳化作八拳! 神人擂鼓! 拳罡一拳比一拳凌冽! 拳意一拳比一拳锐利! 拳势一拳迭加一拳! “轰!轰!轰!” 不过二十三拳,雷云显溃散之势。 白帝索性放弃维持雷云。 扭头朝魏安攻来! 它双角间雷电闪烁。 滋滋孕出一团雷球。 裹挟雷鸣之声,朝魏安轰来! 魏安也不顾雷球伤害。 任之在他身躯表面炸开一团乌黑。 他调转拳头。 朝白帝挥拳! 后者在空间内不断闪烁挪移! 神魔血裔自有不凡。 躲开一拳又一拳。 同时对轰一般不停朝魏安砸去雷球! 不知砸了多少。 魏安似半分不受影响。 拳势几乎笼罩这片天地! “吼~” 数十拳间,偶尔一拳擦中白帝兽躯。 这一拳正中其面门! 白帝发出一声嘶吼。 非疼痛,是试图震慑魏安心神。 结果毫无作用! 它面门破了一道口子,滴落的不是鲜血,而是一滴滴极致的光芒。 “轰!轰!轰!” 魏安仿佛无情的挥拳机器。 哪怕攻击得逞,眼中也无半分波澜。 瞬息间又是数十拳。 魏安身躯已无一块好的地方。 乌黑,皮开肉烂,淡淡的焦糊味。 血肉在自行缓慢恢复。 此刻他的拳势已达到难以估量的地步! 哪怕擦一下,白帝也会添一道口子。 直接导致它浑身上下的光芒更浓了! 全是‘血’! “嗷吼~~~” 猛喝一声! 丽娜终没撑得住。 无从下手的九尾狐只得再以九只狐尾包裹自身。 许平峰身躯一僵。 他眼神一时空洞。 待心神反应过来之际,却见一只巨口朝他袭来! 森然的两排尖锐兽齿! “砰!” 这须臾之间,魏安一拳将白帝击飞! 许平峰望向白帝的双眼缓慢地望向魏安。 为什 “砰!” 他心中才生出疑惑。 一拳破碎他的身躯! 无数血肉碎块从他神魂往其身后飞出! 只剩他神魂定在原地! 许平峰还未来得及有所反应。 一道清光落在他神魂! 魂珠旋转飞落,角度变换,许平峰这才发现,哪还有白帝的身影! (本章完) 第120章 二品大儒境,成! 第120章 二品大儒境,成! “呼~~” 双肩微耸,魏安缓缓吐出一口气。 高祖法相渐渐消散。 体表乌黑绽裂的伤口,以更快的速度恢复。 外放的气机并未停止。 九尾狐靠过来,蹙眉道,“既要拖你,为何北境没动静?” 局势如此,给谁也看得明白。 魏安将许平峰的魂珠递出,又示意躺在地上的丽娜,“劳狐主先回剑州,将之交给国师,让国师拷问其神魂,或可知其所谋。” 九尾狐看了看不远处的极渊,浓郁的七色毒雾仍不断地涌出。 她接过魂珠,纤手一招,倒在地上的丽娜缓缓浮起,飞至她身侧。 “我知你不凡,镇国剑,圣人刻刀。” “蛊神乃超品,远超你遇见的任何敌人,方才跑掉的白帝亦然。” “白帝真实实力绝不限于此,它有问题。” 叮嘱过后,九尾狐从腰间摸出一只传送法器。 “了然。”魏安正色点头。 九尾狐深深看了魏安一眼。 “小男人,别死了,老娘可全押在你身上了。” 剧烈光芒炸开,将她二人送走。 魏安目光落在虚空。 顿了顿,他又呼了口气。 上身褴褛破烂成丝的衣裳与血痂一同掉落。 此刻,所有伤口尽数愈合! 一步迈出,他来到极渊悬崖。 没半分迟疑,他再一脚踏空。 清关闪烁,人已至谷底。 肆虐的气机冲破极渊,终让一缕阳光照进这处幽谷。 魏安昂首,看向那处儒圣雕像。 儒衫的样式不比今时,有些古朴。 裂开的眉心遮不住他脸上的悲悯。 魏安松开镇国剑和圣人刻刀,任二者悬在他身侧。 他恭恭敬敬地行礼。 再起身,感受体内才恢复一大半的文气,叹了声。 “先生,希望我不会让您失望吧。” 他正要开口诵背《正气歌》,忽然,一道声音传入神魂。 ‘等等.’ 紧接着,一团黑雾升起,一双毫无感情的巨眼从中显现。 京城外,潮流涌动。 京城内,一片祥和。 此刻,御书房 朝堂数位大员激烈辩驳。 并非元景时期的胡乱攻讦。 气象大改! 政治清明! 比起一任帝皇数十载的政治生涯,怀庆登大宝还未满一旬。 但从其颁布政策,奏章批注,朝会所言,朝堂上下皆知这是为实干之君! 异性王魏王在外的一些动静,他们也有所耳闻。 心中但凡有些志向的官员都知晓大奉正如那一骑绝尘的蒸汽火车,即将飞速壮大,迎来盛世! 哪怕为了自己,他们也绝不会在此刻掉队! “臣为陛下贺,魏王所著拼音法,不过短短数日,京城内私塾、学堂、国子监皆回复蒙童进益破快,此正是陛下教化功德之彰显。” 国子监祭酒今日被点来参加小朝会。 一众大员心中鄙视秦峥此举,也纷纷出列恭贺。 怀庆想起某人,眉宇舒展了几分。 恰时,秦峥道,“陛下,臣闻魏王也著有《物理》、《数学》、《生物》,臣这几日拜读之,字字珠玑,精妙绝伦。” “又闻蒸汽火车、蒸汽船、热气球便是从中受到启发,格尽万物之理,属实不虚。” “此三典,恕臣狂妄,未必不如圣贤书,臣以为,既办武学堂,定武举,科举不妨在辟一科,为理科,遴选天下人才。” 秦峥所言。 在场大员纷纷看向陈泰等书院出身的大员。 这于书院可没甚益处! 好不容易打个翻身仗。 国子监整这么一出。 谁料,祁源出列道,“陛下,此三卷,书院中亦有诸多学子研习,祭酒此言,臣附议。” 陈泰、张慎也出列,“陛下,臣附议。” 此刻,王贞文等人心中方明了,纷纷出列迎合。 “依卿所言。” 怀庆开口,又敲定一条新政。 内城,许府 科举舞弊一案早已拨乱反正。 殿试业已试了。 许新年被点了一甲第二。 可称得上是二百年来,书院第一位。 这几日,上门求亲的人家,什么巨贾、清流、武勋、宗亲,络绎不绝。 一半冲许新年这一甲第二,一半冲他与魏安的关系。 不日,许新年选官如何当有个结果。 许平志今日休沐。 在前厅应付了几位来道贺,实则说亲的同僚。 他扭着脖子,回到内院。 先去二郎小院看了看。 许新年犹在研习魏安所著《三十六计》。 如痴如醉,废寝忘食。 二郎是个有主意的。 说大奉即将迎来巨变,不愿错过时机。 终身大事不急于一时。 “唉.” 许平志叹了声,回到正院。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 童音清脆,朗朗上口。 小女总算是开窍了。 迈入院子,却见大女对他摇了摇头。 许平志遂立在圆拱门下。 只听小女双手持卷,摇头晃脑。 “稻粱菽,麦黍稷,此六谷,人所食.” 许平志神色一顿。 这些字,小女此前可并不认识吧。 他拿不准,只因他自己也不识几个字。 忽然,他耳朵一动,回头看去。 是二郎来了。 许新年也立在圆拱门下。 “.酸苦甘,及辛咸,此五味,口所含,膻焦香,及腥朽,此五臭,鼻所嗅。” 许铃音终于停下。 渴了。 “吨吨吨~” 她抱起一旁的茶壶,一通好灌。 许平志满眼欣慰。 许新年感受颇多,连连叹道,“如小妹这般幼童比起我等,求学路不知好走多少。” “于教化一道,无恙居功甚伟,直追圣人,可传千秋!” 极渊 正要开口回应,魏安忽福至心灵。 他笑地摇了摇头,对上那双巨眼,“时也命也。” 当初院长步入二品,他立命,为幼童蒙童开辟新路,为天下学子开辟新路,为教化开辟新路! 天地认可他这宏愿,他得入三品。 期间,他从未向任何一人透露过这宏愿。 如今,立命已结,宏愿已结! 功,成! 轰! 海量清光从他体内涌出! 直冲苍穹! 极渊上方迅速形成一个直径数里的涡旋云! 此刻,清云山书院后山文庙,前山圣人雕像、亚圣雕像,皆冲天而起一道清光光柱! 又送至千里之外南疆极渊的涡旋云! 清光不断洒下! 极渊谷底积攒无数岁月的气色毒雾不断被消磨! “吼~~” 本该毫无感情的蛊神发出一声嘶吼。 隐隐听得出愤怒。 清光梳理改造魏安的肉身! 片刻后,一缕缕金光从涡旋云飞落,融入魏安身躯! 文运! 当着蛊神的面! 魏安步入二品大儒境! 他缓缓睁眼。 身躯上的清光并未熄灭,苍穹上清光涡旋云也并未消失。 魏安双眼亦溢出清光,对上黑雾中那双巨眼,他笑道,“抱歉了。” ‘等等!’ “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百丈有余的儒圣英魂从他身后走出! 一步步走向谷间的圣人雕像! “吼~~~” 蛊神再度嘶吼! 无限七色毒雾和黑雾从那双巨眼后涌出! 汹涌着冲向魏安! 然而并没什么用! 更澎湃的清光浩浩荡荡地迎上! 二者相互消解,磨灭! “是气所磅礴,凛冽万古存” 儒圣英魂走得不快,当其彻底融入圣人雕像,清光从圣人雕像中溢出! 从内而外修复哪怕再小的裂缝! 随圣人雕像被不断修复,眉心那道最扎眼的裂缝缓缓闭合,巨眼如没了信号的电视屏幕,开始闪烁! “吼~~~” 又一声嘶吼。 愤怒充沛,却已无力。 又两句后,黑雾缓缓消散。 ‘我会再回来的.’ 魏安心间响起这么一句。 回来? 你不是灰太狼啊。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随最后一句落下。 儒圣英魂从圣人雕像走出。 不知是魏安错觉,还是什么。 他总觉儒圣英魂对他笑了笑。 极渊谷底的七色毒雾被削减九成。 极渊外,原本笼罩蛊族部落上空的七色毒雾一扫而空,金辉重洒大地! 一阵微风拂过。 儒圣英魂化作一粒粒清光消散。 魏安再扫视四下。 一步迈入清光中。 (本章完) 第121章 121大巫师,且看看你与超品的差距吧 第121章 121大巫师,且看看你与超品的差距吧 剑州,山庄 清光闪烁。 魏安走出来。 “巫神教欲以血祭破除儒圣对巫神的封印。” “已抓了北蛮、北妖。” 时间紧急,洛玉衡将审到的信息告知魏安。 这个‘已’用的极妙。 这种走香火神道路子的神祇信徒,之后以身献祭也没什么稀奇。 “你回京将此事告知殿下。” 魏安吩咐了句。 从玉质小葫芦中选出一只传送法器。 法器背面刻了个‘楚’字。 洛玉衡蹙了蹙眉。 她招手将许平峰魂珠收起,也取出一只传送法器。 “巫神是超品。”她还是没忍住,担忧道。 魏安笑了笑,凑到她跟前,低声道,“放心,我可舍不得国师。” 一旁九尾狐十分风情地翻了个白眼。 剧烈光芒将他和九尾狐送走。 洛玉衡目光定格在魏安原先的位置。 好一会,从她手中溢出剧烈光芒将她送往京城。 …… 楚州边境 剧烈光芒消失。 “为何总拉着我?” 九尾狐语气又开始玩味。 魏安无奈地看了她一眼。 清光将二人包裹。 传送到数十里外,魏安才回道,“我若真出事,总要有个报信的吧。” 他笑意洒脱。 九尾狐神色顿了顿。 再要开口说什么,清光再次将二人吞噬。 清光在炎靖康三国国境内不断闪烁,直奔靖山城。 最后停在靖山脚下。 整个靖山上方笼罩在庞大的乌云。 这片天地所有格调都是灰色。 清光往靖山传送,立时又被弹回来。 “丧家之犬的手段?” 九尾狐望着眼前一望无垠,布满靖山山脚的骑兵,神色不屑。 对付半步武神用这些? 即便这些骑兵身着阵法加持的重甲。 即便这些骑兵骑的都是不输八品武夫的异兽。 对半步武神而言,又有何意义? 三品之下,犹可磨死。 超过三品,人数便没了作用,再多也只是送菜! “凭他还不够,当是萨伦阿古配合。” 魏安扫了几眼。 少说两万重骑。 炎靖康所有重骑全拉来了吧? 非要他平添杀孽! “我来.”九尾狐才说两个字。 魏安一拳挥出! “轰!” 云蒸大泽! 铁骑凿阵! 迭加! “砰!砰!砰!” 坐骑,骑兵,盔甲,碎肉,断肢,鲜血,漫天乱飞! 他前方的重骑阵营,瞬息之间被清出一片扇形真空! 地面也为之犁出一片扇形深坑! 铁盔之下,无数双眼睛木然地望着他。 于他们而言,魏安无疑魔主降世,人间太岁神! 靖国的王,大将军夏侯玉书眼底升起深深的无力! 短短月余,从普通人到这个地步,此子果真不是神祇转世,或神魔后裔? 九尾狐明显感知到这些人的绝望和恐惧。 她大概猜到魏安此举的目的。 “交给你了,狐主。” 魏安一声说罢。 手在腰间玉质小葫芦一模,拿出一柄镇国剑。 旋即,人宛如消失在虚空中! “为了巫神!” 夏侯玉书满脸涨红,奋力高呼。 重骑终有所动作。 “啊啊啊!” “冲!” “吼!” 异兽嘶吼,亢奋的自我催眠,交织地冲魏安追去。 哪怕追不到。 九尾狐身形一闪。 一抹神异的彩光穿梭重骑。 再落定,九只狐尾遮天蔽日! 所有重骑宛若迎着这九只巨大狐尾而去! “砰!” 重骑来不及调转方向的一瞬间,九只狐尾猛然砸下! 庞大的烟尘裹挟断肢、碎肉、血液轰然而起! “啊啊啊~” 比起魏安那一拳,她这一击后劲大了点,惨叫声成片响起! “砰!” 又补了一下。 安静了。 靖山山巅 魏安还未至铁索桥,遥遥望着那处平台。 “此处禁血祭!” 他大喝一声。 虚空乍现一道清光。 又迅速让什么磨灭! “这是我的天地,你放肆的没边了?” 萨伦阿古愤怒的声音响起。 随即,萨伦阿古从那处平台上缓缓升起。 无数亡魂随他升起,从平台的虚空中冲出,冲向铁索桥,冲向魏安! 魏安与巫神教的仇,魏氏与巫神教的仇,绝不是和谈能了结的。 萨伦阿古深知这点。 因而不会白费口舌。 萨伦阿古一挥巫师袍袖,天地之力为其调动! 天地间仿佛有无限禁锢落在魏安身上! 让他寸步难行,要他束手就擒! “破阵!” 他手指微动,捻出一道法术! 身上顿时一轻! 萨伦阿古双目喷出怒火! 就是知晓魏渊有破阵之力。 所以巫神教并未侵入大奉。 本就不是主场,还让魏渊破阵之力克制,哪还有机会拖魏安? 魏安手在腰间一抹,手中多了亚圣儒冠和圣人刻刀。 偌大的平台刻画有巨大阵法。 巫神教的巫师不断宰杀北蛮、北妖。 鲜血顺阵法的符文不断侵蚀圣人雕像。 圣人雕像一小块一小块剥落,已然损坏小半。 以巫神的位格,只怕不多时便可冲破封印! 魏安目光从平台挪开,对上萨伦阿古的目光。 他戴上亚圣儒冠,手持圣人刻刀,笑了笑,“大巫师,且看看你与超品的差距吧。” “巫神教召唤英魂真的很好用。” 萨伦阿古脸色大变。 高祖位格高是因其为开国帝皇,有诸多加持。 说到底,高祖不是超品。 而魏安口中的超品只会是. “请儒圣!” 他以往都是念《正气歌》。 还是第一次如此召唤儒圣英魂。 百丈有余的儒圣从他身后走出。 散发的清光将那些亡魂照的魂飞魄散! 魏安昂首看了看。 比起他的请圣,此刻儒圣法相更凝实几分,清光也更为耀眼! 似.更鲜活了些。 这消耗也大啊。 文气飞速消耗,哪怕同样快速补充,也力有不逮。 不够的时候只能消耗他的气血。 属于超品的威压扑面而来! 萨伦阿古只有一瞬的犹豫,抬手在自己手腕一抹。 正要开口,一道清光闪烁来到他身前。 下一息,他胸膛添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他从高空掉落! 口中仍在念叨什么。 平台上宰杀北蛮、北妖的巫师们见状,对视后纷纷自戕! 下一息,一泓清光将这些人全部送离此处。 包括萨伦阿古。 再一道清光拂过平台,阵法、鲜血尽数消散。 仪式终结了。 魏安一步迈出,走上平台。 望着破碎不堪的圣人雕像。 他举手,执弟子礼,拜了拜。 起身后,正要开口着手修复。 圣人雕像对面的巫神雕像飞出一道光。 落地是一位头戴荆棘王冠的年轻人。 恰时,他感应到什么。 身后的儒圣法相轻轻挥手。 将回到此处的萨伦阿古再送出数百里外。 “不必啰嗦。”魏安看向巫神,“我知你要说什么。” “圣人雕像侵蚀至此,你的力量当早已释放。” “你此刻只管动手,若有把握将圣人法相击溃,我也跑不脱。” “否则,漂亮话,马后炮少说!” 说罢,魏安口中念道,“天地有正气,杂然赋流形” ‘我于神魔黄昏时代出世,幼年不过是神魔的奴役玩物,也曾被人族视为天才。’ 巫神的声音在魏安心间响起。 魏安不在意,继续吟诵正气歌。 身后儒圣法相已融入圣人雕像。 无数清光从圣人雕像中涌出。 两边山脉飞起无数石块。 石块贴合上圣人雕像损坏的部位,又在清光中融化塑形。 ‘天道惧怕我等取而代之,不断拣选应运而生的武道天才,欲将之培养成宰杀我等的刀。’ ‘这些武道天才应运而生,我等便当如黄昏时代的神魔,如猪狗一般引颈就戮吗?’ “狗屁!” 巫神的声音回荡山谷! “天道不仁!” “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世界,我等只想见识见识,有错吗?” 他更加愤怒! 也夹杂无可奈何! 儒圣! 儒圣! “不过是别人的一把刀!死了还要给我制造麻烦!” 巫神手一举,天地为之变色! 无数天地之力朝魏安涌来! 又在清光中尽数磨灭! “魏安!” “天道绝不会允许你这样的人存于世!” 魏安念到一半,巫神身形消散。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他心无旁骛继续吟诵,念完最后一句,圣人雕像已恢复如初。 圣人雕像内的儒圣法相自动消散。 他没什么余力。 消耗实在大! “呼~” 他舒了口气。 感受有些亏空的气血。 要遭啊。 国师不会翻身坐主人吧? 他看了看巫神雕像。 “你才坏呢,临了还给人埋钉子。” 他轻笑了笑,一步迈入清光中。 他走后,无数金灿灿的阳光重新照耀这片天地。 往日黑暗笼罩的谷底也得见一缕金辉。 (本章完) 第122章 有你这样的?给道侣找别的女人? 第122章 有你这样的?给道侣找别的女人?! 京城,皇城,乾和宫 一身黑底金纹龙袍,帝王之气在怀庆身上已有彰显。 洛玉衡恢复道袍打扮,仍蒙了面纱。 在场的大员,首辅王贞文,礼部尚书祁源,兵部尚书张慎,还有鸿胪寺卿。 鸿胪寺卿品阶在这些人中稍低了点。 主要是陪北蛮、北妖三使裴满西楼、黄杏儿、玄阴而来。 “绝无可能!” “萨伦阿古疯了?” “巫神教即便有这般设想,我蛮族也非等闲,岂会束手就擒?” 黄杏儿和玄阴显然不太相信洛玉衡的话。 裴满西楼试图分析。 他此刻已然忘了他是为何来京。 蛮族没了吉利扎古,北妖没了烛九,纵有底蕴,无实在的高品站台,不过是块谁都想咬一口的肉。 洛玉衡没空与之扯皮。 回京后的拷问,她还拷问出了些秘辛。 当尽快做出布置。 “信不信由尔等。” 洛玉衡朝怀庆打了个道稽。 后者点了点头。 洛玉衡走出大殿,剧烈光芒将之送离皇城。 她方离开。 一名女侍卫匆匆入内两步,“陛下,魏王请见。” 沉寂的大殿仿若注入生气。 不论是王贞文、祁源还是张慎,或是裴满西楼、黄杏儿和玄阴纷纷看向那名女侍卫。 怀庆原有些绷的眉宇舒展。 心间那点担忧消失。 “宣。” 她一挥袍袖,换了换坐姿。 不多时,重换了身崭新锦袍,魏安走入大殿。 “陛下。” 他站定后,先朝宝座上的怀庆行礼。 起身时,二人对视了眼。 后者美目中微微泛起盈光。 这是确认魏安无事后,心绪稍稍翻涌的表现。 不待王贞文和裴满西楼开口,魏安继续道,“陛下,巫神教以北蛮、北妖血祭巫神,恶贯满盈,天怒人怨,今臣与南妖狐主覆灭炎靖康三国重骑两万余,再封印巫神。” “臣请出兵。” 他的话一贯实在简洁。 换作朝堂某些人,不定如何吹嘘一番,先捞一波功劳。 出兵作甚? 自然是抓住时机,拓大奉版图! 他话音落下。 王贞文心中震惊,也暗暗盘算。 炎靖康三国能有多少重骑? 覆灭了两万余重骑。 炎靖康哪还有什么可战之兵? 陈泰和张慎亦在盘算。 魏渊此刻就领兵在楚州边境。 出兵攻打东北诸国这活儿. 唉,这叔侄俩,配合的真好! 裴满西楼三人却是如遭雷击! 心中无尽怒火与悲戚交织! “魏王,此话当真?” 裴满西楼此刻哪还顾得上风度,直奔魏安而来。 骨子里的蛮荒气息此刻爆发,脸上不乏杀气。 “放肆!” “大殿之上,你欲何为?!” 陈泰和张慎先后凌厉出声。 “裴满少主。” 王贞文瞥了眼一旁的鸿胪寺卿,也出声呵止,拦了拦。 鸿胪寺卿脑门立时出了一层汗。 正要开口也劝一劝时,魏安开口道,“裴满少主,你三人可随我大奉铁军一同去靖山城。” 他直视裴满西楼。 虽未释放自己半步武神的气机。 后者来自生物本能的警告让其冷静下来。 “是我失礼了。”裴满西楼敛起多余神色,抱拳致歉。 又问道,“魏王,我蛮族、妖族果真.尽数覆灭?” 最后四个字,裴满西楼几是咬着牙说出来。 魏安皱了皱眉,“国师是这般说的?” “靖山山巅,我确有瞧见巫师屠戮蛮族、妖族,祭祀阵法,试图消耗圣人雕像。” “是否尽数覆灭,还须三位回去确认。” 他神色坦然,言辞不似作假。 裴满西楼、黄杏儿和玄阴登时心中再升起最后一丝希望。 洛玉衡当然没这般说。 北境也是群山连绵。 北蛮、北妖又不是憨憨。 打不过还不跑? 裴满西楼此刻满心复杂。 他真不知是该感谢魏王,还是埋怨。 魏安此前将他们三人留下。 阴差阳错竟保全了三人的性命! 他朝魏安再抱了抱拳,神色再没了来初来京城时的傲然。 又上前半步,大礼跪拜,“陛下,请允我等回族。”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 裴满西楼通读儒家圣贤书,如何不通这个道理。 黄杏儿和玄阴眼中闪过一丝愕然。 旋即也领悟过来。 心间屈辱,仍跪拜在地。 怀庆目光略过魏安,落在低着头颅的裴满西楼三人,“三位去留随意,何须如此?” “谢陛下。” 三人齐声谢过,起身后离开大殿。 鸿胪寺卿连忙向怀庆请辞,追上那三道狼狈落魄的背影。 恰时,又有小黄门来报。 “陛下,禹州布政司递了折子请见。” 王贞文拧了拧眉头。 魏王研制的这传送法器有好亦有坏。 定要寻个时机,进言陛下管制此物。 一州布政司岂可随意离开治所来京? 怀庆和魏安皆看出其心思。 “首辅放心,西域、北境蠢蠢欲动,此时布置的传送锚点多了些,待一切落定,自会清除,严格管制。” “各州布政司使用的传送法器,无左右参政同意,不可使用,其法器仅可传送两人,锚点为打更人监控。” “眼下如此处置,若有遗落,首辅当多多建言完善。” 怀庆一番话后,王贞文眉头松开。 “陛下圣明。” 他退到一旁。 怀庆看向那小黄门,“若是为南疆之危而来,要其速速返回,转告南疆蛊族,蛊神已重新封印。” 小黄门愣了愣。 禹州布政司确是为此事而来。 南疆蛊族众部此刻在禹州边境呢。 “是,陛下。” 小黄门领命离开。 怀庆又沉吟道,“此前为补给楚州,各地送了不少粮草来.” 她话语一顿,旋即目光锐利坚定,“拟旨,巫神教屡犯我大奉疆域,害我大奉子民,坏我大奉朝政,罪无可恕,以左都御史魏渊为大将军,出兵伐之!” “是,陛下!” 魏安,王贞文,陈泰赫尔张慎齐齐应声。 后三人随即离开大殿,前往内阁部署。 将大殿留给小俩口。 怀庆走下宝座,走到魏安跟前,好好打量一番,道,“辛苦了。” “为自家奔走,没甚辛苦的。”魏安笑道。 对上怀庆目光,他又道,“待九州平定,你我也该成婚。” 怀庆高冷华贵的神色一顿,轻颔玉首。 魏安目光灼热了几分。 后者感知到,心间不免有些慌,又有些怪异。 “国师似问出了些别的,你不若先去寻国师。”她挪开与之对视的目光,道。 “殿下赶我走?” 魏安语气有些低沉。 怀庆忙再对上他双眼。 却发现他眼里坏笑。 不由嗔恼地瞪了瞪。 “殿下恼我了?” 魏安再以之前的语气道。 “本宫如何敢?” 怀庆有样学样。 二人相视,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你快去,或有紧急事呢。” 怀庆催道。 魏安微微张开双臂。 怀庆美目一瞪,眼中闪过羞恼。 这是在乾和宫。 她又以目光示意后方自己的贴身女侍卫。 魏安立即看过去。 后者不情不愿地转过身子。 怀庆无奈,投入他怀里。 “殿下身上真好闻。” 魏安在她耳边轻声道。 语气无半分浪荡,诚挚的宛如夸奖。 怀庆立时察觉身体有异样感觉,连忙松开他。 轻声咳了两声。 魏安餍足地行礼,“陛下,臣告退。” 怀庆‘嗯’了声,比之方才拟旨时威严少了不知多少。 此刻 灵宝观 “成或不成,你说句话。” 洛玉衡对慕南栀催促道。 慕南栀仍是中年妇人打扮。 她瞪大了眼,不可思议地望着眼前这人。 “你究竟是何人?此地可是灵宝观!” 见慕南栀这个反应,洛玉衡一脸无奈。 只得凑到慕南栀耳边,报出其葵水日子。 后者才信她真是洛玉衡。 “你委身于他了?” 慕南栀确认道。 因她承认对魏安有好感,洛玉衡此前可不是这个态度。 眼下这般剧变,只有一个解释。 那小子占了这人身心。 “什么叫委身?他是我选的道侣。” 洛玉衡眼底闪过一丝羞意,又快速隐藏好。 “你,你,你有你这样的吗?给道侣找别的女人?!” “我看你是给那臭小子迷了心智!” 慕南栀撇过身子,语气有几分重。 心间窝了团火! “大荒是上古神魔,以他如今的实力如何抵挡得了?” 洛玉衡再强调重点。 她此前已说明大荒的可怕。 这种神魔惯会吸取其他神魔的灵蕴。 这九州大陆,如今有谁的灵蕴比得上神转世? 她不过没点出来而已。 不然听起来像是要挟。 慕南栀嘟哝道,“没准是许平峰神魂骗你呢。” 这话说出口,她自己也给气笑了。 当道门炼阴神阳神炼着玩似的。 洛玉衡也一脸无奈笑意。 “叫你笑!” 慕南栀气恼地瞪过去。 (本章完) 第123章 洛玉衡可往,她慕南栀亦可往! 第123章 洛玉衡可往,她慕南栀亦可往! 如此一闹。 慕南栀心间窝的这团火反消解殆尽。 心理防线也出现松懈。 “你在这使什么劲儿?正主也没发话。” 她嘟哝道。 又撇过身子,有些羞怯。 “什么正主?” 她话音才落,魏安的声音从身后响起。 慕南栀回首看去,只捕捉到几粒清光。 魏安人已走过来。 她神色一滞,木木地看向洛玉衡。 洛玉衡会不知晓魏安来了? “你们夫妻俩欺人太甚!” 她羞恼了句,起身冲进正屋。 砰一声将门合上。 “怎么就欺负他了?” 魏安走向洛玉衡。 后者无奈地看了看他,“你来的可真是时候。” 魏安好笑道,伸手去揽她的腰,“那我该什么时候来?” 洛玉衡伸出纤手,拍开他爪子。 瞪了瞪他,余光又往后瞄了瞄。 后方正屋窗后人影一闪。 魏安领会其意,道,“闻灵宝观有一眼汤泉,我这打完佛陀,打白帝,打完白帝,打巫神教,实在是疲了。” “请国师领我放松放松。” 洛玉衡对上他明亮如往常的目光,心尖莫名一颤。 “在我静室后面,你自去便是。” 她声音低了几分。 魏安伸出手,握住她如羊脂玉般的柔夷,真诚道,“我一贯不识路,初入京城,亏了有人为我引路,才寻到书院所在。” “劳国师辛苦辛苦,为我引路吧。” 他口上这般说。 清光将二人吞噬。 小院正屋中,慕南栀见二人离开,心间一时复杂。 坏了,坏了。 自己是不是太不矜持了? 一盏茶,她仍在胡思乱想。 半个时辰,她渐渐想偏。 如何还不来? 难不成魏安还瞧不 她又开始另一方面的胡思乱想。 一个时辰,她意识到不对。 悄悄走出小院。 灵宝观虽大,前头只两个道童,后院只她与洛玉衡。 很快,她摸到洛玉衡静室所在。 才走入静室,隐隐听到一道刻意压低却难掩高亢的声音。 她身躯一震。 又听到里头传来一句‘不成了。’ 慕南栀非二八少女。 出嫁时就有嬷嬷教导过此事。 法器幻化的面孔之下,她脸色羞红,只觉腿有些发软。 “呸.” 小声啐了句。 她控制略错拍的呼吸,迅速又悄悄地离开。 走出静室,她心里又空落落的。 又半个时辰后 魏安餍足地走出汤泉池子。 小半盏茶的光景,洛玉衡穿戴严严实实出来。 “你” 魏安见其打扮,颇感无语。 洛玉衡刻意冰冷的目光,与脸颊两团酡红显得反差。 “你故意的?” “怎会?我布了禁制。” 魏安立即道。 洛玉衡银牙暗咬了咬。 不在静室布置禁制。 反将整个后院布置了禁制。 “国师天姿国色当前,我慕之甚矣,一时情不自已,国师莫气坏了身子。” 他伸出手,挽起那只羊脂柔夷。 洛玉衡立时就要给他甩开。 对上他不遮掩的爱慕目光,心又一软。 改了话头,道,“与你说正事,许平峰言大荒为远古神魔,于九州大陆无异大劫,你当如何应对?” 魏安轻轻摩挲掌心这份细腻,轻笑了声,道,“你听他胡侃。” “远古神魔时代早已终结,果真那般厉害,早作甚去了?” “我观之夸大其词,所谓大荒虚有其表,神异不知还剩几分。” 他顿了顿,又道,“我如今半步武神,二品大儒,待叔父将东北诸国纳入大奉版图,大奉境内,真要动手,我便请儒圣他老人家,那些超品又能奈我何?” 他再一顿,看向洛玉衡,笑道,“你我再努努力,争取早日将你的修为推入陆地神仙境。” 正经没几句,又来! 现在她身子还乏呢。 洛玉衡美眸盈盈,没好气剜了他一眼。 魏安可喜欢国师这种反差的小改变。 换作以往,绝无可能看到国师这样的表情。 洛玉衡感受涨幅颇大的修为,轻轻颔首。 又对似痴迷她手的魏安道,“那南栀?” 魏安对上她美目,瞬间领会其意,‘无情’道,“你惹出的事,你自了结。” 洛玉衡一把便要将手抽走。 “好好。”魏安忙出声拦住,又道,“我去解释。” “那你快去。” “等会儿,急什么?” “你” 小院 魏安从清光中走出。 找了一圈,没发现慕南栀。 他想了想,口中轻念。 清光将他带到大黄山下的那块水稻试验田。 微风轻拂,试验田中的水稻不怎么摆动。 足见秧子长势极好。 再对比不远处稻田里的秧子,确壮实不少。 几丈外的田埂,一名中年妇人迎着斜阳,慢慢踱步。 似感受到魏安的目光,她回首。 见是魏安,脸色沉了沉。 魏安一步迈入虚空。 又从慕南栀身旁的虚空走出来。 “稻秧这般好长势,辛苦姐姐了。” 他作揖致谢道。 慕南栀哼了声,不怎么搭理的语气,“受人之托,忠人之事罢了。” 她语气淡淡,隐有丝丝生气。 魏安想了想,道,“是我未将自身修为及时告知国师,让国师误会,我向姐姐道歉。” 慕南栀心神一颤,视线定格,一时出神。 又听他继续道,“无论什么神魔,大奉境内,它也讨不了好。” 视线略僵直地挪动,对上他双眼。 慕南栀此时心间更空落落的。 魏安仿佛未察觉,反冲她笑了笑,“姐姐只管放心,有我在一日,定保姐姐一日安稳。” 慕南栀一时讷言,心神迷茫,她脱口而出,“你果只当我是姐姐?” 话出口,她双眸一震。 自己在胡言乱语个什么啊。 “你,不是,我的意思是” 她着急忙慌,试图辩解。 却听魏安道,“慕姐姐倾城绝色,品质高洁,我如何不艾慕。” 慕南栀话立时停下。 她眸光微微颤动,定格在他一双澄澈明亮的眼睛。 好一会,她挪开视线。 不待她问出口,魏安又道,“艾慕就是艾慕,不掺杂别的,也无须掺杂别的。” 直白朴素,一击击中。 慕南栀登时又抬眼,美眸盈盈闪光。 少许,心间那点郁郁消解。 慕南栀深吸了口气,缓缓吐出。 只觉身心愉悦畅快,智商也重新占领高地。 “你这话,置玉衡之前所为于何地?” 她笑地玩味道。 “国师于我,也是这般,我于国师,更是这般。”魏安语气诚挚,又道,“我当好好报答国师,让她早日迈入一品。” 呸! 慕南栀在心间啐了声。 洛玉衡与她说过那门上古道门双修秘术。 她迎着斜阳,往前走了走。 魏安默默无言地陪她。 慕南栀忽停下,回首道,“魏无恙,你教我修炼吧。” “修炼可苦。”魏安没立即答应。 “玉衡说你半步武神,寿元悠长,她若迈入一品,寿元更无穷无尽,我.” 慕南栀话一顿,似有些不好意思,挪开目光,声音也压低了几分,“就教那门上古道门秘术。” 魏安神色顿了下,又绽放笑意,上前将之拥入怀中。 “姐姐一片心意,我何德何能。” “得了便宜还说漂亮话!” 感受上方传来温热的话,慕南栀嘟哝地笑啐了句。 她心安理得地倚着他结实的胸膛。 哼,洛玉衡可往,她亦可往! 恰时,不远处稻田中,几名劳作的佃户直起腰。 忽有人发现王爷怀里的‘中年妇人’,一时呆滞。 又迅速地再弯下腰,收拾田中杂草。 “他们.” 慕南栀迅速反应过来,气得只有瞪了瞪魏安。 魏安无奈笑笑,清光将二人重新带回灵宝观。 (本章完) 第124章 消食之法多矣,何须出去走走,我教 第124章 消食之法多矣,何须出去走走,我教姐姐修习秘法 灵宝观,静室 洛玉衡盘坐蒲团上。 晶莹唇角噙了一抹笑意。 精致下巴微微昂起,望向右侧蒲团上的慕南栀。 慕南栀瞪向洛玉衡左侧的魏安。 魏安无奈笑了笑,“天宗太上忘情,地宗须游历修功德,武夫练拳辛苦,术士依附王朝,蛊师、巫师、佛门,姐姐愿修习?” “慕姐姐与国师修习人宗心法再合适不过。” 灵蕴在体内不开掘,就只是一份灵蕴。 慕南栀无修为,魏安与之双修,便宜他一人。 慕南栀眼中仍有一丝挣扎。 这不平白矮洛玉衡一辈嘛。 似察觉她心中所想。 洛玉衡适时道,“我可代父收徒。” 慕南栀眼中一喜,看向洛玉衡。 又听她道,“往后,你便是我师妹。” “师妹,叫声师姐听听。” 慕南栀脸一垮。 “怎么?你好想当我师姐?”洛玉衡精致的细眉一挑。 慕南栀再瞪向魏安。 她可比洛玉衡大一月呢。 魏安出面转圜,“国师快教姐姐功法,心法吧。” “你等不及了?”洛玉衡立时问道。 魏安神色一滞,“如何又…” “我不急。” “慕姐姐,我想与国师好好交流一番。” 洛玉衡怎会不明白他的潜台词。 她立即敛起多余神色,正色道,“好了,你快出去。” “随你去哪处,非我人宗弟子,休要在此偷听偷学。” 魏安嘴角扬起一抹满意,起身,一脚迈入清光。 见状,慕南栀有所猜测。 …… 观星楼,八卦台 监正依旧在小酌。 魏安从清光中走出,“监正老师,我此刻欲出海,寻一份幽冥蚕丝,老师可否为我推演天机,是否会让那大荒埋伏袭击?” 他语气轻松,似不怎么在意。 “打不过,还跑不过?”监正淡淡道。 又道,“大荒灵蕴残缺,你若请儒圣,他也无可奈何。” 魏安笑笑,没接茬。 挑起另一个话题道,“监正老师,他日我若步入武神,可否将蛊神与巫神磨灭?” 监正看了看他,捻起小酒杯。 “武神之威,由其难出世可见一二,成就武神,自可磨灭蛊神、巫神。” 他先回了魏安的话。 沉默少许,又道,“有些事当叫你知晓。” “巫神诞于神魔终结的黄昏时代,他从名为‘卦’的神魔那里领悟占卜之术,后逐渐完善,开创巫师一道。” “有能力开创一个体系,从来都是千古难遇的天才。” 魏安,“…” 感觉你在点我啊,监正老师。 监正目光投向即将掉落地平线的夕阳,道,“你也是。” “多谢监正老师。”魏安乐呵呵笑道。 监正头也不回,继续道,“近古时期,有一人比之巫神更为天才。” “此人才能卓绝,野心也大。” “开创道门天地人三宗,一气化三清,欲取天道而代之,彻底成为这片天地的主宰。” “他分出一魂,修功德,以期长生,未果,只得魂入地宗神器地书,静待时机。” “又分出一魂,修太上无情,以期接近天道,可惜只朦朦胧胧得见一门,难以入内,时机不到,也难有所成。” “大周皇朝前,他曾一统九州,立国大梁,登基后发觉气运加身者不得长生,遂蜕去身壳,阳神去了西域。” 监正话停了停。 又道,“诸般执着,转头成空。” “亏他在道门心法中点明‘道法自然’。” “既道法自然,何必如此执着?百载千载,上下求索,终究梦幻一场。” 魏安依旧没接茬。 监正继续,“你或有疑惑,巫神和蛊神早已存在,还有如大荒那般的神魔,为何未取代天道?” 他自问自答,“气运不够。” “要取代天道,必须有足够的气运,气运代表这片天地的认可。” “天道本无情,天地自有规则,神魔、巫神、蛊神、佛陀,皆为私欲,岂可让他们取代天道。” 监正虽未动容。 话却听得出一丝决绝。 “足够的气运,不单指祂们自身拥有足够的气运,更指这片天地。” “九州世界第一次气运鼎盛在大周皇朝中期,这是祂们等到的第一次时机。” “儒圣应运而生,独创儒术,数十载修行,终成无敌,力压无数超品,粉碎了他们的谋划。” “慧极必伤,此乃天道,儒圣八十二而终。” 监正一顿,看向魏安,道,“你之天赋成就,便不成武神,也旷古烁今,你以数月走完了儒圣的一生。” 魏安思绪一滞。 非说他此刻没感觉话都说到这儿了。 咋肥事呢? 他也短命? 实际他自己也深知绝无可能。 他已不死不灭。 监正似看出魏安的心思,难得笑了笑,道,“在无尽的岁月里,巫神猎杀过数名一品武夫,唯有你,二品之时,便让祂下了杀心。” “你的学识加剧了人道气运急速膨胀!” “祂们慌不择路,巫神教血祭,蛊神以自身本源冲击封印,你能将之重新封印,一部分也有祂们自己的原因。” “至于大荒,本就灵蕴不足,早早出世已有些勉强,它如今也没别的办法,海外哪还有足够的灵蕴供其修补自身。” “一切如你之言,时也命也。” 监正仿佛要把这一辈子的话说完。 魏安等了等,确定其不再开口,起身道,“多谢监正老师。” 监正没回应,捻起小酒杯。 他仰头饮尽的瞬间,魏安消失在清光中。 离开观星楼时,魏安确有一瞬欲去十万大山。 请九尾狐引路,将幽冥蚕丝拿到手。 又在下一息,决心先晋升武神。 【补完条件:‘君子者,六德九思十品,一年之内,言行以此为准绳’(51/365) 一份神魔灵蕴(0/1)】 晋升四品君子境的债遥遥无期。 他已然成就二品大儒,还债.再说吧。 “慕姐姐呢。” 回到灵宝观,魏安往静室去。 ‘duang’的一下,撞在一道禁制之上。 ‘等着’。 立时,神魂间来自国师的传音。 做什么呢? 还下了禁制。 他来到慕南栀的小院中。 不急不躁地等了小半个时辰,禁制仍不解除。 此刻西边天只剩最后一丢丢白。 他去前院吩咐了声。 随后传去桂月楼点了好些菜肴,装了三个食盒。 重回到慕南栀小院时,禁制已解除,烛火也点起。 似感受到魏安回来,洛玉衡从正屋出来。 “一起用些晚饭。” 魏安望着径直走出小院的洛玉衡,出声拦道。 “辟谷。” 洛玉衡简短的话语背后,似乎情绪不怎么高。 “她等你呢。” 又听她补了一句。 此刻魏安已听出些什么。 他望着国师的背影,小一会儿,返身进屋。 一张仙子般的容颜闯入视野,耀眼夺目。 一身宫装,更为其超俗气质添了几分古韵。 见魏安视线定格在自己脸上,慕南栀细密的睫毛微颤了颤。 “买了些饭菜,不知合不合你口味。” 魏安出神只是一瞬,他将食盒放下,依次将菜肴取出。 “你去桂月楼了?” 慕南栀有些惊喜道。 “总要对得上姐姐为我这一番心意吧。” 他捧起慕南栀身后一缕湿漉漉结在一起的青丝。 手一抹,带走水汽。 慕南栀脸颊飞过一抹霞色,嘴上却道,“你与玉衡不在的时候,我常泡汤,有甚稀奇的。” 还傲娇呢。 “姐姐还唤国师其名?” 魏安笑地打趣道。 “还说呢?她可比我小一月,你也不帮我。” 慕南栀气愤的样子也十分美丽。 “达者为师。” 魏安笑道。 又示意饭菜,“姐姐先用晚饭吧,这道莼菜鲈鱼羹冷了可不好吃。” “好好。” 慕南栀连连颔首。 接过魏安为她盛的鲈鱼羹,冲他笑了笑。 羹勺触碰贝齿,一口下肚。 从口齿香到喉咙,整个人都打开了。 “你也吃啊,肿么看着我。” “姐姐秀色可餐啊。” “听得多了嗷,不吃这套。” 慕南栀歪了歪脑袋。 今日她胃口似格外好。 魏安等她吃了一轮,才拿起碗筷。 两盏茶的光景,慕南栀心满意足。 “吃饱了?”魏安缓缓放下碗筷,问道。 “怎能吃饱,七分饱即可。”慕南栀纠正,又起身道,“我出去走走消食。” 她似在躲避什么。 片目光往魏安瞄,又似在期待什么。 “消食之法多矣,何须出去走走。”魏安从虚空中捻出一道法术,丢出屋门,落在小院中。 “你”慕南栀意识到即将来临的,语气微微打颤,睫毛扑扇的更厉害。 魏安起身,用擦嘴的帕子缓缓置再在桌上。 走到慕南栀身前,居高临下地对上她美眸,“姐姐此前不是要学上古道门秘术吗?我来教姐姐。” 慕南栀下意识地要出口拒绝。 话还没到嘴边,念头已消失。 下一息,她身体失衡。 整个人横在魏安怀中。 烛火映出她精致的侧脸。 她眸光化水,玉首轻轻靠上魏安臂膀,脸又缓缓埋进他怀中。 片刻后,寂静的黑夜,忽然间,万千瑰丽气象取代漆黑,填充整个灵宝观! 灵宝观中,老松、古兰.乃至一株野草,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 这片天地的草木在欢呼! 洛玉衡及时飞至灵宝观上空。 连续设下数道禁制,才勉强将这等异象圈在这片地界。 (本章完) 第125章 武神 第125章 武神 深夜 灵宝观,静室 月色朦胧。 洒落蒲团,勾勒完美曲线。 洛玉衡在静修。 忽睁开双眼。 有什么闯入。 “你不…” 她淡漠的话还未说完。 下一息,人已躺在魏安肩头。 空中连续闪过数道清光。 是魏安下的数个禁制。 绕是洛玉衡养气功夫不凡。 此刻也愣住。 “你意何为?” 她语气略略打颤。 “我来给国师赔罪。” 只一句话的功夫,魏安已进热汤池。 “你…” 洛玉衡脸颊染霞。 哪怕黑夜中,依旧耀眼。 “你那好姐姐呢。” “睡了。” “你就来折腾我?” “好国师,乖,趴好。” “…” …… 晨辉透过琉璃窗,洒入屋内。 慕南栀良好的生物钟未及时降之唤醒。 身体的酸乏实在熬人。 好一会儿,她察觉有人掀开帷幔。 吓得强行睁开朦胧双眼。 入目是魏安那张俊逸的脸。 她又再合上眼皮。 “我去何膳买了点心、灌汤包,姐姐用些再睡吧。” 魏安温热的气息凑到她脖颈。 慕南栀伸出手,闭着双眼的情况下,精准地摸到他的脸颊,把他推开。 “养猪啊,吃了就睡。” “乏呢,不想吃。” 慕南栀似语气不善。 又往锦被内缩了缩脑袋。 “那先放在外头。” 一句过后,脚步声渐远。 最后是合门声。 魏安走了? 慕南栀从锦被内探出脑袋。 绝美容颜流光溢彩,将里屋照亮了几分。 “走了…” 她嘀咕声随拨开帷幔而停止。 魏安笑吟吟地挽过她白玉般的胳膊,顺着往里,穿过绸缎般的青丝,落在她肩头下,另一只手也伸出锦被中,落在腘窝下。 他动作奇快,慕南栀来不及反应,又横在他怀里。 她有些恍惚。 记忆回闪到昨夜。 “先带姐姐洗漱一番。” 好在魏安一句话让她又放下心。 没成想… 日上三竿,魏安把疲乏无力的慕南栀重又送回床上。 在其无力的瞪眼中,搬来一张小横几,将热好的点心、灌汤包放在小横几上,一点点地喂她。 慕南栀狠狠咬下一口点心,同时目光狠狠剜魏安。 一脸化指柔与之要表达的情绪格格不入。 魏安乐呵呵地赔笑脸。 一盏茶的功夫。 慕南栀用了两块点心、一个灌汤包。 实在动一根手指也乏。 “饱了。” 此刻她语气实打实不善。 “姐姐好好休息,我待会去桂月楼置桌席面。” 魏安温声道。 慕南栀确困了,双眼眨巴两下,‘嗯’了声便入睡。 魏安将横几什么收拾妥当,又迈入清光,来到静室。 “你…莫要再扰我清修。” 洛玉衡见到他,立即甩出几道禁制,拦在他身前。 魏安从虚空中捻出一道法术,丢在自己身上。 随即,他轻松地走过禁制。 破阵之力! 洛玉衡也不笨,摸出一只传送法器。 “此地禁传送。” 魏安的声音旋即想起。 “国师,你我当勤勉,早日入一品。” “清修何其慢,不如双修。” “我知国师心中有火气,我为国师消消火。” “…” 临近黄昏 魏安餍足地被赶出热汤池。 他餍足绝非因吃的好。 而是成功调解二女。 话说回来,吃的…确实好! 他未离开。 挑了片开阔的地儿。 【可预支项目:2/2】 【是否晋升武神?(补完条件:一份天道意志;气运者,妙用无穷)】 天道可理解。 天道意志也太玄乎了。 后面这句更是没头没脑。 魏安只奇怪了瞬,心念勾动。 晋升! 磅礴的气机刹那间从他身上爆发! 无休无止! 似永无止境! 上一息犹沐浴在金辉中的京城。 这一息已被一朵绵延到看不见尽头的涡旋云遮蔽天日。 “变天了?” “我看啊,京城出了恶人,老天爷这是惩治恶人哩。” “满嘴喷羹!圣上爱民,魏王为国整日奔波,我大奉欣欣向荣,岂容尔等污蔑,哪来的贼子!” “这不刘三吗?袁雄的表哥。” “拿了他,送去府衙!” “对对!拿了他!” “…” 坊市、街面上的商贩和行人的注意迅速从天地异象转移到对贼子的愤怒中。 观星楼,八卦台,监正沧桑的脸难得有一丝动容。 皇城,怀庆心有所感地走出御书房。 “那是灵宝观吧?” 她问向一旁的女侍卫。 后者点了点头。 远在千里之外的十万大山,九尾狐忽地望向京城方向。 相隔如此之远,她依旧看得见隐在涡旋云后闪烁的雷电。 洛玉衡突破一品了? 一品,动静何至于此? 洛玉衡换了一身道袍,裹着水汽飞出热汤池。 “轰!” 这一声雷鸣震天动地! 京城所有人的心神都被震慑! “轰!” 又一声,洗涤神魂! “轰~!” 最后一声,一道水桶般粗的闪电劈中魏安! 闪电在他体表留下巨大的黑痕! 肌肤也为之出现裂痕! 强烈的麻痹感冲入体内! 这些都不算什么。 魏安体内,继续昨日晋升半步武神,在血肉间的雕刻此刻又开始! 猛烈的疼痛不断冲击他的意志! 魏安眼角微微一抽。 目光越过闪电,看向洛玉衡。 咧嘴冲她笑了笑。 “咔嚓!” 立时,又一道水桶粗的闪电劈在魏安身上,打断他的笑意! 洛玉衡哭笑不得。 美目难掩担忧。 气机犹在扩大! 苍穹上的涡旋云也在扩大! 意识到此间未必安全。 洛玉衡重回热汤池,将才穿着好的慕南栀带走。 又将前头两个道童遣离。 二人守在灵宝观一里外。 望着一道又一道的闪电劈在魏安身上。 “没完吗?” 慕南栀又担忧又气道。 “我入一品,也会历天劫,不过…未必如他这般。” 不知多久,似最后一刀雕刻完成。 魏安血肉间的无数符文连成一体,散发无尽神韵! 他心有所感。 一念,体表的伤痕愈合! 一念,朝他劈来在半空中的闪电消失! 一念,涡旋云消散! 狂暴的气机仿佛从未出现。 碎叶落,厚厚灰尘,遍地狼藉记录此前惨烈! 魏安看向二女,轻轻点头。 又骤然钻进虚空之中! “他去哪?” 慕南栀下意识地关心道。 “怎么?你不舍他离开?” 洛玉衡瞥了好友一眼。 慕南栀喉咙一堵。 又领会到洛玉衡的意思,连连摇头。 洛玉衡重飞回道观,道袍袍袖一挥,一股真元将魏安造成的狼藉扫净。 …… 十万大山 京城上空的涡旋云消失,九尾狐收回目光的瞬间。 魏安从虚空走出来。 此刻他已换上崭新的学子服。 “狐主。” 九尾狐迎上去,绕着他走了一圈。 旁人看不见。 她为神魔后裔。 感知到魏安每一寸血肉都在散发神韵! “这便是武神嘛?” 她拉长气泡音,目光有些炽热。 其身后一众妖族长老连忙走远了些。 “劳烦狐主,先了结西域一事,再与我去取幽冥蚕丝。” 九尾狐未感受出一点魏安对自己的态度改变。 仿若晋升武神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 “好。” 她欣然点头。 二人走后,一只白猿道,“娘娘想和这个人类孕育子嗣。” 众长老看过去。 呵呵,你方才如何不说? 不是一贯嘴快,好读别个心思吗? (本章完) 第126章 轮回苦矣,求道更苦,佛陀止步在此 第126章 轮回苦矣,求道更苦,佛陀止步在此,歇一歇吧 阿兰陀 往日十方佛国,遍地信徒。 如今那些佛寺犹在,也只剩佛寺。 犹如人只剩个躯壳。 魏安和九尾狐出现在阿兰陀上空的瞬间。 大地升起一缕一缕金光,汇集在空中,凝成一团。 没一会,一位年轻僧人从中走出来。 僧人仿若历经无尽岁月,眼中尽是沧桑。 眉宇间无悲无喜,朝魏安双手合十。 “我该唤法师佛陀,还是道尊?” 魏安短揖还礼,笑道。 年轻僧人,“随施主心意。” “施主.还是唤法师佛陀罢。” 魏安此刻啰嗦。 并非因实力提升。 而是边上有个九尾狐呢。 九尾狐陪他跑东跑西,不是白陪的。 他始终记着九尾狐所求。 “佛陀,狐主随我来,你当知晓所求为何?” 魏安不怎么客气,也没太狂妄。 年轻僧人微抬手,五指朝远处山脊上连绵的佛寺一摄。 旋即,几道金光疾驰而来。 眨眼间悬浮在魏安和九尾狐身前。 “佛陀,放我出来!” “佛陀,打一架吧!” “佛陀” 躯干,左臂,左腿,右腿,还有脑袋。 脾气都不怎么好。 九尾狐警惕地看向佛陀。 魏安昨日与佛陀比斗。 佛陀状态可不如此刻神智清明。 佛陀看了她一眼,一成不改的语气,淡淡道,“神殊本就是我造就。” “我以一气化三清之法分出自身情感,融入修罗王残缺神魂。” “修罗王转世后便是神殊。” 九尾狐俨然不怎么相信。 佛门没有修改别人记忆的法门。 道门却有污染别人神魂的法门! “信与不信在施主。” 佛陀单手合掌。 又看向魏安道,“我观你有七情六欲,当非天道,却也推演不出你的来历。” 他这话看似平叙,实则发问。 好奇来历是假。 佛陀更疑惑魏安这身实力。 魏安踏入西域,他已有所感应。 不敌! 远不敌也! 魏安摇了摇头,“我只是勤勉了些。” 佛陀无悲无喜的神色有一瞬的轻微僵硬。 短暂的闲聊结束。 魏安从虚空中捻出数道法术,将神殊的几段身躯封印。 “你如今我亦不知晓该如何形容你,还不如让神殊带着你的情感继续活下去。” 说罢,魏安心念一动。 无形领域在瞬息间撑满这片天地。 九尾狐仍悬在空中。 佛陀却失了根源,缓缓下坠的同时,又渐渐消解,露出一个满是畸形的神魂。 原本草原、山脉也露出真实面目。 一只大到堪比一座山的巨口,牙齿尖锐森然。 躯干是无垠的血肉。 每一块血肉就是一个信徒。 魏安神色凝重又夹杂一丝厌恶,看向佛陀神魂,道,“香火神道当与地宗结合,解万千信徒苦难,断善恶、平冤屈,积攒功德,如此才有出路!” “只当信徒是资粮,自己不事生产,怎会得超脱?” “循环三界内,犹如汲井轮,亦如蚕作茧,吐丝还自缠。” “轮回苦矣,求道更苦,佛陀止步在此,歇一歇吧。” 他一念动,佛陀神魂与地上身躯骤然间消解。 当他撤去领域,微风拂过,只留下坑坑洼洼的山脉。 那些原本建在山脉上的佛寺失了支撑,轰地一声坍塌一座。 紧接着,连片坍塌! 十方佛国,阿兰陀山,终成了历史。 “伽罗树、琉璃和广贤呢?” 九尾狐神识搜索阿兰陀山。 魏安冲她摇了摇头,“西域哪还有一个活口。” 九尾狐默然。 不仅为这个事实,更因魏安的强大。 她想了想,道,“神殊还有一截右臂在打更人银锣许七安体内。” “你当也听说,神殊为半步武神” 九尾狐说第二句,魏安便领会她的心思。 “神殊若能得这片天地的认可,成就武神,自无不可。”他道。 这般不在意。 还将成就武神的条件直接说出。 九尾狐心间对魏安的某个小心思更茁壮了些。 她手一抹,将神殊断肢躯干尽数收入空间法器。 “走吧,去蚕岛。” 十万大山往南两千六百里 还未登岛,淡淡的毒雾袭来。 魏安毫不在意。 任毒雾侵袭自身。 脖颈后的毒蛊库库吃。 九尾狐身后一只狐尾轻轻摇摆,为她驱散毒雾。 “往北。” 她指了指方向。 魏安点头,一步迈入虚空。 九尾狐紧随其后。 二人再出现,入目是浓到化不开的毒雾。 比起极渊的七色毒雾,差了不少。 “幽冥蚕是神魔血裔。” 九尾狐道。 “岂不是比你位格还高?” 魏安打趣道。 九尾狐正宗狐眼翻了个白眼,尽显狐媚。 “给幽冥蚕再添一副爪子,它也追不上得青丘狐。”她不屑道。 魏安露出笑容。 他一念动,无形领域笼罩此处山谷。 遮天蔽日的毒雾为之驱散一净! “你如今堪比大神魔,这么大动静,它们只会更躲起来,如何敢出来?” 九尾狐看出他的意图,笑地扳回一城。 魏安望向静悄悄的灌木林。 方才还有些动静呢。 此刻真如九尾狐所言,安静的尴尬。 “我来。” 九尾狐上前,张口吐出一道奇怪的音节,一直传入山谷深处。 片刻后,视野尽头的拐弯处传来一阵山石滚动的响动。 不多时,一位体型偌大的幽冥蚕,领了几只体型逊她两倍有余的族人走出来。 幽冥蚕的造型类似魏安认知中蜘蛛精的形象。 上身是人,下身是胖胖的蚕身。 领头是一位老嬷嬷。 后面年轻的几个,男女皆有,面容俊俏漂亮。 其上身与人类的区别,一是黢黑无眼白的双眼,二是凸出的两颗虎牙。 虽未着衣,体表纹为其遮掩关键。 领头皮肤松弛的老嬷嬷看看魏安,又看看九尾狐。 最后恭敬地对九尾狐躬身行礼。 不知是什么礼节。 以魏安时至今日的学识储备,也未分辨出。 起身后,老嬷嬷吐出与九尾狐方才一般奇怪的音节。 九尾狐熟稔地与之交流。 在她示意一旁的魏安后,老嬷嬷对魏安躬身行礼。 “尊敬的大神魔,您需要什么品质的蚕丝?” 九尾狐秀眉一挑。 魏安顿时明白其意。 他不是恶霸,不喜一杆子买卖。 于是道,“自然是最好的品质,你有何条件?” 老嬷嬷目光闪烁,忍不住在魏安身躯游走。 九尾狐冷哼一声。 老嬷嬷立即收敛目光,“请您予我一滴您的精血。” 魏安没吭声,而是看向九尾狐。 后者虽不满老嬷嬷这种行为,还是帮忙解释道,“幽冥蚕神魔位格不高,血裔寿元虽长,也挡不住岁月侵蚀。” 同时她又以神识传音,‘以你的位格,半滴精血都多,老蚕心思不正!’ 魏安从善如流。 一念动,半滴精血从指尖飞出。 强横又澎湃的气血! 散发无尽神韵! 立即引的所有幽冥蚕蠢蠢欲动。 漆黑双眼不断闪烁红光。 他未立即给老嬷嬷。 后者心领神会。 下身蚕腹不断鼓涨。 忽然间,玄色蚕丝一缕一缕喷到石壁上,散发浓郁毒气。 魏安手轻轻一送,半滴精血飞向老嬷嬷。 他另一只手再一抹,石壁上的幽冥蚕丝尽数让他封印收拢,收进玉质小葫芦中。 老嬷嬷接过精血,没半分犹豫,将之吞服。 精血之灼热差点让她没咽下。 想来幽冥蚕消化系统很不一般。 吞服费劲,消化却快。 精血入腹,一缕缕血色纹路在她满是皱纹的肌肤显现。 刹那间,她从一位老嬷嬷化作肤白貌美的妙龄女子。 还不算完,她的气势再攀了攀,蚕身更圆润了几圈。 这导致的直接结果就是,不止她,她身后那些年轻族人看向魏安的目光皆一片热烈。 魏安并不在意。 这些幽冥蚕生死仅在他一念之间。 “若有需要,我会再遣人来与蚕主交换。” 魏安说着,从小葫芦中取出一块传送法器,灌输自身气息。 旋即抛给老.已经是妙龄女子了。 “是,大神魔。” 幽冥蚕主躬身道。 努力地要展现自己某个部位。 九尾狐狐眼中冷意更盛。 魏安捕捉到她眼神,有所猜测,笑了笑,道,“走吧,狐主。” 二人齐齐进入虚空,再出现已是东北诸国,原巫神教势力境内。 连续几次进入虚空,最后寻到大营所在。 通报过后,魏安和九尾狐才得以入内。 “你来此作甚?” 魏渊着大氅,本就不苟言笑,此刻更添几分肃杀。 魏安不啰嗦,直接道,“叔父可有寻到鸣金石?” 魏渊手一甩,一块石头飞来。 魏安伸手托住。 通体玄色,表面密密麻麻的孔洞足以让密集恐惧症抓狂。 “若遇风,会发出哀鸣声,因而称之为鸣金石。”魏渊解释道。 “谢过叔父。”魏安将这块鸣金石收入玉葫芦。 此事了,剩下便是找到许七安。 九尾狐妖开口之际,魏安却道,“叔父,告辞。” 说罢,将她带出营帐。 九尾狐不解地看向他。 ‘神殊断臂,可悄悄地取,也可惊动四方地取,狐主想选哪一个?’ 神魂立即传来魏安的话。 她默然。 ‘我为狐主做下如此奸细行径,狐主万勿泄露啊。’ 她侧首,对上魏安眨了眨的笑眼。 九尾狐昂了昂下巴,道,“原就是我妖族之物,今我取回天经地义,便是你正宫娘娘当面,她也说不得什么。” 她又不是傻白甜。 面纱下,她笑容却灿烂妩媚。 魏安这话是卖好,更是一个信号。 (本章完) 第127章 天道此刻也稚嫩的像个蒙童 第127章 天道此刻也稚嫩的像个蒙童 京城,大黄山 此处已建了一间偌大工作间。 叮叮当当的响动不停。 依怀庆所言,他们这是在赶制蒸汽船零件。 漕运衙门在京城的代理人不少。 不尽是满脑子铜臭。 也看得清形势。 尤其在王贞文、祁源、陈泰之流与新帝君臣一心的大势前。 彼辈分得清利弊。 前几日漕运向司天监下了几艘订单。 直接原因是他们听说魏安一人几乎覆灭炎靖康三国军队。 让他们十分惶恐! 消息总在传播中变形。 魏安自己也不知道此事。 “魏师。” “魏师。” “…” 司天监七层那帮术士对魏安还是一如当初的称谓。 魏安找到宋卿时,后者正在看《生物》。 “招魂幡。” 一听是炼制这等法器,宋卿提了些兴趣。 宋卿领魏安去了间安静些的工作间。 “有人卡六品吗?” 魏安一件件掏出材料,问道。 宋卿眼睛一亮。 “你还记得宁宴兄送你的《化学》?” 魏安如此一说,宋卿眼中光芒黯了几分。 “一共两样物质,皆是从草木身上提取,期间有一系列反应,你细细观察,或可对生物有更深的领悟。” 魏安再道。 宋卿已然迫不及待。 “先处理这幽冥蚕丝的毒性。” 他戴上口罩类的防护道具,又套上专制的手套。 魏安拦了拦。 心念一动。 无心领域撑满这处空间。 再一念起。 幽冥蚕丝散发的浓郁毒气须臾间消散。 宋卿看了魏安一眼,道,“我知魏师为何炼制招魂幡。” “只是招魂也有条件,当在一年中阴气最盛的几个日子。” “我若更改天地异象,可立即招魂?”魏安直接问道。 “这我不知。”宋卿摇了摇头,又道,“编织招魂幡幡面还须杨师兄或孙师兄相助。” 魏安点点头,示意桌上的材料,道,“还有什么要我处理?” 宋卿摆了摆手。 魏安点头,手在腰间玉葫芦一抹,掌中多了两张笺纸。 递过去的同时,他叮嘱道,“好,这是那两样东西,切记,若炼制成品,当先以死刑犯试药,决不可亲身试药。” 手搓版的青霉素和阿司匹林成药可不稳定。 “了然。”宋卿满意地点头。 往日魏安数次对他说辛苦,他也不如此刻开心。 “我去监正老师那儿。”魏安笑笑,一脚迈入虚空。 再走出来,已是八卦台。 “监正老师。” “我已晋升武神。” “发觉自成一片天地,领域内一切随我心意,可否以此更改天地异象,立即招魂院长等人?” 他开门见山。 监正回首看了他一眼。 “何必急于一时,若出了差错,补救也要大费一番功夫。” “待到七月吧。” 魏安默然少许。 “多谢监正老师。” 他起身便要离开。 “莫急。” 监正叫住他。 魏安过去坐下,“监正老师有指教?” 监正看向他,道,“我此前与你提过,道尊做过诸般尝试。” “香火神道是,天宗功法也是。” “他谋划十万大山万妖山的气运,走香火神道,可惜棋差一着。” “你当知晓天人之争吧?” 忽起的问题,魏安点点头。 “天尊与人宗道首一甲子论道一次,千百年来一贯如此,仅有几次间断。” “那几次间断,天尊莫名其妙消失。” “实则并非消失,而是融入天道。” 监正语气一顿。 魏安看出其脸上一闪而过的欲言又止。 又听监正道,“道尊摸索出取代天道的法门,即天宗太上忘情。” “数代天宗道首将己身融入天道,一点点积累,试图取代天道。” “可惜还是棋差一着,数代天尊意识结合,让天道也诞生了意识。” 监正饮了一杯酒。 缓了缓,继续道,“九州诸多体系,唯武神自成天地,不会取代天道,因而天道一直致力培养武夫。” “巫神、蛊神也非愚笨之辈,哪怕被儒圣封印,祂们也在猎杀有潜力的武夫。” “天道知晓必须掌握培养武夫的资源,因而相助术士体系的诞生。” “术士扶持皇子登基,成就天命师,拨弄一国之气运,等同于掌握一国资源。” “这些年,天道最开始选的是你叔父,你叔父为情所困,天道改了对象,是打更人银锣许七安,他身具半国气运,正符晋升武神的条件之一。” 监正再看向魏安。 魏安知道此刻不开口是不行了。 配合地给出结论,“监正老师便是天道。” 监正轻轻点头,“此前我观你武道进益颇快,突飞猛进也难以形容你进益一二。” “我已做好准备,让你吞了我的灵蕴,以此晋升武神。” “未想…” 监正望向魏安的眼中露出疑惑。 天道此刻也稚嫩的像个蒙童。 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魏安没给解释,起身道,“监正老师的灵蕴还是留着,好好守着大奉,守着这人间。” 监正望着他迈入虚空。 当视线重新投向京城鳞次栉比的街面房屋,几百年来,眉宇间第一次有一丝放松。 …… 南疆 “魏无恙,这是天蛊婆婆,这是我阿爸。” 丽娜介绍道。 魏安朝天蛊婆婆和龙图颔了颔首,目光扫过蛊族众部装饰奇异的各个首领,道,“我也不与各位啰嗦。” “现在有两个选择,一是我即刻磨灭蛊神,这样一来,你们往后修炼蛊道便少了许多资粮。” “二是磨灭其神魂,留下其躯壳,这样,你们往后还可在极渊中获取修行资粮。” “劳先生费心。” 天蛊婆婆躬身行礼,起身后,与龙图等蛊族众部首领交流了番。 “请先生相助,磨灭蛊神神魂。”天蛊婆婆道。 魏安一一对上众部首领目光,“确定了?” 各部首领连连行礼,应声称是。 “好。”魏安轻轻点头,“这是我对丽娜的诺言。” “现在,我问一问,有人知晓止鲁吗?” 他目光凌厉几分。 众部首领默然了瞬。 旋即一位包裹严实的中年男子走出来。 他身形瘦削,只露出一双眼。 “止鲁是毒蛊部的人,他犯下大错,先生要如何处罚,由我代为受之。” 跋纪低着头颅,行礼道。 “不解释解释?止鲁的供词,说他是自己跑出南疆,只为报复我叔父。” 魏安语气不明道。 “没什么好辩解的。” 跋纪道。 语气艰涩又卑微。 形势比人强! 能磨灭蛊神的存在,他提不起半分反抗之心! “我无意连坐,止鲁已死,他之亲族也尽数投入山海关战役。” “毒蛊部与魏氏恩怨停于此,往后再有犯,我必来荡平你毒蛊部。” 魏安语气森然道。 “多谢先生!” 跋纪腰再弯了几分,话里难掩激动。 “先生。” 天蛊婆婆适时开口。 同时,她看向丽娜。 后者奉上一只木盒。 (本章完) 第128章 怀庆:唤朕陛下! 第128章 怀庆:唤朕陛下! 丽娜揭开盖子。 盒内躺了一只晶莹如玉的虫子。 三对节肢,状如蝎子。 似幽冥蚕一般的黢黑双眼。 “这原是老头子从极渊内带出的蛊虫。” “他炼化了一半,老身了二十年,总算完成。” “此蛊名为七绝,蕴有蛊族七部蛊虫的能力,颇具神异。” “先生自是用不上,但还是请先生收下。” 天蛊婆婆道。 魏安目光稍稍往木盒凑了凑。 几眼后,他轻笑了声,“若非祂隐藏颇深,我真要以为婆婆给我下套。” 天蛊婆婆闻言不由色变。 其余蛊族各部首领亦露出些许慌张。 魏安手一翻。 七绝蛊悬在他掌心上。 他一脚迈入虚空,来到极渊最深处。 缓慢溢出的七色毒雾于他毫无影响。 心念一动,无形领域笼罩这片天地。 一团黑雾于虚空中飞出,渐渐铺开。 一双毫无波澜的巨眼从黑雾中浮现。 “这是你的后手?” 魏安示意掌心上的七绝蛊。 蛊神沉默。 祂无法理解。 只是相隔一日,这人竟已成就武神。 “吼~” 魏安掌心的七绝蛊忽地发出一声凄厉又刺耳的嘶吼。 连带黑雾后的巨眼闪烁了几下。 “或有一日,我会将这蛊带出这方天地,也算达成你的心愿。” “你就成为这方世界的资粮吧。” 魏安话落,虚空中有无形神力锁住蛊神神魂。 只一瞬间,神魂化作飞灰! 魏安将掌心的七绝蛊放在脖颈后方。 后者缓缓融入脖颈,又在融入的刹那间,被什么猛然吞噬。 旋即,一道开心的信号传递给魏安。 魏安笑了笑,一步迈入虚空。 半月后,四月 魏渊班师回朝,东北诸国纳入大奉版图。 这日,御书房 “放肆。” 怀庆一掌拍开某人的手。 挣开某人怀抱,重坐回御座。 魏安无奈。 与国师の七日,最后一日让怀庆逮了个正着。 “殿下.” “唤朕陛下!” 怀庆清喝,威严气势撑开。 “陛下,我.” “慕南栀也跟了你?” 怀庆抢断他的话,占据上风,问道。 “是。” 魏安没犹豫,果断承认。 “还有谁?” 怀庆问道。 “没了。” 魏安也没说假话。 跟如今确只有国师和慕南栀。 “你眼光是不错啊。” 怀庆轻笑了声。 对上那双美目,魏安赔笑,语气斩钉截铁,“陛下放心,陛下正宫娘娘的地位绝无人动摇。” “你朕为大奉之主!” 怀庆冰冷的脸闪过一丝羞意。 “也是我婆娘。” 魏安语气柔和地强调道。 怀庆哼了声,不再看他。 脸色一如此前冰冷。 魏安却察觉她态度又变化,连忙趁热打铁,“你登基后,气运加身,修为增涨,我为你斩去桎梏,你也可得长生。” “待你我二人诞下子嗣,请叔父、院长教授之,让其早早接你的班,届时我领你去海外看看,到处走走。” 怀庆没好气地看了他一眼,“你的那些设想呢?水稻?你不是还要研制什么发电机吗?” “交给监正老师、宋师兄他们啊。” “水稻更不必担心,姐南栀姐培育得极好,收获的早稻正好做种,晚稻播种,一二年间定有收获。” 魏安理直气壮,理所应当。 “慕南栀果没说错你,你真是个甩手掌柜。” 怀庆脱口而出的话暴露了些信息。 她见魏安眼睛一亮,立即道,“你方才说你要去除了大荒,快去吧。” “不急,与陛下再说一会儿话。”魏安拿回几分场子,乐呵呵道。 自己与国师事迹败露,当与某人脱不开干系。 头大啊。 慕姐姐这么傲娇的性格。 怎么也学起人情世故这一套? 这么早就拜码头? 那刚才怀庆所问. 幸亏,幸亏! 亏了他没扯谎。 怀庆不言语,只是看着他。 魏安起身,笑道,“晚些时候,我来陪陛下用晚饭。” 他一下迈入虚空。 怀庆嘟哝了一句,朝外面道,“来人,晚膳再添几道。” “是,陛下。” 海外 “尊敬的大神魔,那便是神魔岛。” 怒浪立在海波上,语气恭敬地对前方的魏安道。 怒浪是龙人后裔。 魏安脚下巨龟是‘卜’的后裔。 他目光在前方扫了扫。 三道气息从神魔岛疾驰而来! “怒岛主,似有人不欢迎我等。”魏安笑道。 “我为大神魔扫清前路。”怒浪没半分犹豫,道。 “我非这个意思。”魏安出声拦住他。 他无意将之收入麾下。 怎会考验其忠心? 何况那三道气息,怒浪可敌不过! 他看向一旁的九尾狐,问道,“这些神魔后裔的血肉可否推动你的境界?” 九尾狐摇了摇头,“位格高的,血脉薄弱;血脉厚的,位格太低。” “不过倒是可以储存起来,炼制血丹。” 魏安点点头,“不论炼制多少血丹,分三成给怒岛主、神龟老先生。” 怒浪和老龟一愣。 又在瞬息之间,一股强横的气息迅速笼罩这片天地。 正如他俩方才首次见到魏安时的感受。 无力! 深深的无力! 仿若生死在别人一念之间! 实际也是如此。 疾驰而来的三道气息忽地一顿。 “大神.” “噗!噗!噗!” 连话都没说完! 连一声惨叫都没有! 三团浓郁、散发神韵的血来到魏安身前。 九尾狐身后立即飞出三只狐尾,‘吨吨吨’一通好吸。 转瞬之间,全部接收! 玄马、龙鲸和烈焰鸟,在海外也是数得上号的存在! 连一个照面也没打下来。 怒浪和老龟此刻无比庆幸自己的选择! 等等! 怒浪想到什么,道,“大神魔,笼罩神魔岛的那片薄雾皆是死去神魔的灵蕴、神韵,杂乱不堪,寻常神魔后裔接触不得。” “如此,劳怒岛主和神龟老先生等我一等。” 魏安一念起,他与九尾狐穿过薄雾。 怒浪和老神龟傻眼。 “你真是往日也没见你这般会说。” 老神龟不无埋怨道。 “我哪知晓.唉~” “大神魔的神异不可估量!” 怒浪叹道。 此刻,神魔岛上 “那俩怕是要后悔。” 九尾狐轻松的语气在见魏安皱眉,不由凝重起来。 她道,“怎么了?” “大荒恢复巅峰了?” 魏安皱着眉,缓缓扭头,看向她。 并不回应。 九尾狐有些急。 正要开口时,又听他笑道,“我发现一处,与狐主你神魔神韵十分相似,不知.” “在哪?” 九尾狐一下贴过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