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血抗日》


 1.第1章 引子

    公元2010年7月，西安
    这是一个骄阳似火的中午，这个时节，在西安就是短衣短袖，也似蒸笼一般。而在古城的一所政法类大学里面，三千多名毕业生头顶学士帽，身穿学士服，端正站立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忍受着主席台上自我感觉良好的校长滔滔不绝的讲话。
    等到校长说出：“祝同学毕业后前程似锦，常回母校看看！”一句之后，全体毕业生欢呼雀跃。校长这下心中更加得意，看来同学们都因为自己精彩的演讲忘记了酷暑的折磨。
    就在大家准备排队从校长手中领取学位证书的时候，校长身后的党委书记又走上前台，拿起话筒，一句：“我再给大家讲两句……”
    这两句就是半个小时，不知那位校党委书记的直系女性亲属已经被多少人问候了多少次了。党委书记讲完之后，台下传来零零星星的掌声。
    副校长又接过话筒，不过他似乎感受到了台下学生的不满，只好对着早就躁动不安的学生宣布：“我宣布！我校2010届本科毕业生学位授予仪式现在开始！”
    大家早已被高温蒸的神经麻木，机械的排着队，一个个走上主席台，从校长手中接过那个为之付出了四年青春的一张白纸……
    有一个身高一米七五的，眉清目秀的小伙子几乎是从主席台跑了下来，一边脱下学士服，装在袋子里直接扔给站在一旁的班长：“班长！麻烦帮我还下衣服！”然后头也不回的走向校门口。
    “苏坤！一会还要开班会！班里还要聚餐！”胖墩墩的班长朝苏坤喊着，语气中明显有着不满。四年大学的班长干下来，那真叫个吃力不讨好。每次大家翘课需要签到时才会想起还有这么个班长。
    毕业季，就你有火？老子火更大！苏坤依旧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说：“没意思！不参加！”
    就在胖班长将手中的学士服摔在地上的时候，他被五个人围了起来。不由分说，一人又塞给他一套汗津津的学士服，齐声道：“班长！我们的也麻烦你一起交了！”之后，一哄而散，都去追赶前面的苏坤。
    原来这五人和苏坤是一个宿舍的，在天朝的大学，班级实在是一个可有可无的编制，大家基本都是以宿舍为单位活动的。对于这些毕业生来说，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只有两件。一是顺利拿到毕业证书和学位证书。这件事已经办完，剩下的就是和舍友们吃顿散伙饭。
    五人在校门口外追上了苏坤，众人一同朝北穿过马路，走进了一条城中村的小巷子。苏坤所在的大学和西安众多高校一样，都是在西安南郊，秦岭脚下修建的新校区。这些大学大兴土木的土地都是从古城南郊的村子中购得，西安众高校的新校区之所以大多坐落在此，就是因为这里人口稀少，地价便宜。
    随着大学的建立，人口的增多，卖掉土地的村民们看到了财路，于是各种副业在高校附近的城中村中兴办起来。
    就拿苏坤学校对面的这条巷子来说，虽然比不得市区的繁华，但里面也是吃喝玩乐，样样俱全！各种网吧、餐馆、路边摊、女生的小饰品店、ktv、成人用品店……在这里都能找到，还有每到过节就会爆满的小旅馆。
    苏坤和他的舍友们早已是轻车熟路，进了一家他们经常光顾的大排档，对着老板说：“老板！开个雅间！”
    老板和这些学生们都熟络的很，领他们进了雅间之后，点完菜之后，老板开口询问：“酒要多少？”老板早已习惯，每年这个时候，离校的学生们总少不了来豪饮一番
    果然，苏坤伸出三根手指头：“先拿三打吧！”
    老板走后，坐在苏坤身旁的一人发出感叹：“你说！咱们给国家交了四年学费，还带动了学校周边城中村经济的发展，怎么毕了业就是得不到社会的认可呢？”
    “哎！我去上海找工作，你知道用人单位怎么说嘛？西北？xx大学？你们是民办院校吧？”说到伤心事立马又感同身受的伙计响应。
    首先发感慨的那一位拍了拍苏坤的肩膀，说到：“还是坤哥给力！通过了司法考试！好歹在律所还能混碗饭吃。”
    “那又能怎么样？还有一年实习期，实习期间月薪只有八百，在西安连房租都不够。”苏坤一脸的委屈。
    众人听了都不乐意了，还是苏坤身边的那位仁兄一把搂住苏坤：“你这话弟兄们可就不爱听了！好歹也是找到工作的人，总比我们这些待业青年强吧？”
    “是！是！坤哥！”众人一起响应。
    虽然是朝夕相处的舍友，苏坤被个大男人搂着还是有些不自然，一把推开他：“五十步笑百步而已！”
    谁知这哥们一拍桌子站了起来：“你小子今天怎么这么不爽快！”
    “好！”苏坤一咬牙，装作割肉一样疼的表情大吼道：“今天这顿我请！行了吧？”
    其实苏坤一早就打算请大家吃散伙饭，以后天南海北的，见一面都很困难。不过越是亲密的人在一起吃饭，总是不愿意自己买单。苏坤相信，如果再过多少年，大家在一起吃饭的时候，买单都会抢着来，但那个时候大家的感情也就比现在淡漠了n倍。
    热气腾腾的菜陆续上齐，酒国三巡，所谓酒后吐真言。二十多岁的大小伙子们说话也就开始没有谱了，从班里到学院，最后到整个学校的漂亮女生都被他们调侃了一遍，无一幸免……
    最后六个人都是东倒西歪的除了饭馆，到了校门口的马路对面，苏坤依然走在最前面，看到学校，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我好舍不得大家啊！”
    苏坤刚说完，脚底下就绊了一下。刚才“敲诈”苏坤的那哥们赶紧上前扶住苏坤，不过他比苏坤也好不到那去，两人互相搀扶着才勉强站稳。
    “坤哥！知道你仗义！弟兄们都知道！我也舍不得大家！”此君说完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别哭！别像个娘们！”苏坤见他还是哭可不停，一把推开了他：“再哭就不是我兄弟了！”
    苏坤转身看着身后剩下的四个人，都是泪在眼眶中打转，苏坤动情的说：“弟兄们都好好混！如果以后还能聚齐，希望不是在这种地方请大家吃饭！”
    苏坤说完，砖头看见红灯亮了，就走上了斑马线，突然一辆拉土车冲过了了斑马线，古城的拉土车不讲交通规则是出了名的，据不完全统计，已经有五十人丧生拉土车轮之下。
    在大家高喊：“坤哥小心！”的时候，已经晚了，苏坤已经被撞飞出去好几米之外了……

 2.第2章 初战

    1932年1月28日夜，日军悍然向我上海闸北驻军发动进攻。第十九路军第78师就地抵抗，淞沪战幕由此拉开。
    开始的时候由于日军的轻敌冒进，十九路军打了几个漂亮的胜仗，但随着鬼子向淞沪大举增兵，十九路军开始变得独木难支。于是，南京政府下令张治中率领第五军加入淞沪战场。
    把守的阵地位于江湾以北，庙行以南。这一段的防线是由第五军负责，这段防线也是第五军和十九路军防御圈的结合部。
    鬼子一心想把第五军和十九路军的联合防线给割开，所以对这一带的阵地是重点关照，小鬼子恨不得用炸弹和炮弹把这里的土地犁上一遍！
    这些天从天上落到这块阵地上的钢铁早就可以按吨来计算了，只要用手在土里随便一把拉都能拾到几块钢质的炮弹片！
    可就是在这样的炮火底下，这片阵地上的中国军队却像总也炸不完似的，奇迹的生存了下来，他们就凭着一些简陋的轻武器一直顶在这里，让对面冲击的日军第九师团感到好不头痛。
    上海市区就在日军的眼前，算得上是近在咫尺。可就这最后一步，却怎么也跨不过去！
    淞沪战事开战以来皇军在上海投入的兵力是一增再增，治军主帅也是一换再换，可战况就是不见什么起色。
    对面这些简易破烂的战壕里面趴着的还是在31年轻易的就把东北三省拱手让给皇军的支那军队吗？仅仅过了一年，究竟是什么让这些支那人从一群绵羊变成了一群猛虎？
    日本军部的将军们想的脑仁疼……
    第五军，87是二六一旅旅部。
    “喂！给我接庙行阵地！……什么？接不通？”
    “砰！”旅长宋希濂直接将话筒摔在了桌子上，转身朝外面吼道：“来人！”
    立刻走进来一名中校军官，名叫华毕成，是第五军87师二六一旅旅部的参谋。
    第五军虽然是南京政府的王牌，但也难免会混进些镀金赚资历的公子哥，华中校便是这些公子哥里面的一位。
    不过由于宋希濂治军比较严格，所以他们这些小参谋没有什么油水，平时也就是贪墨点士兵的菜金，倒卖点补给库存什么的，远没有中央军别的部队里面的参谋军官活得那么滋润。
    这些少爷党习惯背着宋希濂在军营里面飞扬跋扈，整天拉着一帮子狐朋狗友天酒地，压根就没打算自己有上战场的那一天。
    这些“公子哥”没想到日本人在上海一折腾，二六一旅的军官伤亡太大，加上位于第五军和第十九路军庙行、江湾结合部的重要防守阵地的电话线被日军炮火炸断，宋希濂只能派这种人传达旅部的反击命令了。
    “你去把这个交给庙行阵地的一营长！”宋希濂把信封塞到华毕成手中。
    华毕成面露难色，吱吱呜呜的张口：“旅座！庙行一带不是已经……”
    “就是因为失去联系了！才要派你去！怎么？怂了？”宋希濂本来对这帮镀金的公子哥就没什么好的印象，现在华毕成这表现更是让他气不打一处来。
    看着眼仁已经充血的宋希濂，华毕成只好硬着头皮接了任务。因为他知道，这个节骨眼上，如果自己继续托，这位宋旅长完全有可能把自己拉出去毙了。
    华毕成从旅部出来，坐上了一辆敞篷军车，谁知路上日军飞机投下的一颗炸弹竟然把华中校给吓死了。苏坤就这么穿越了……
    刚睁开眼的时候苏坤还以为是又在白日发梦。
    很快，一颗在身边爆炸的山炮炮弹就让他彻底明白了自己所处的环境是真实的，他的两个卫兵被爆炸撕了个粉碎！他自己的肩上也挂了彩！
    爆炸时强烈的冲击波和眼前支离破碎的尸体告诉苏坤，这绝对不是什么电影场面，更不是他的梦境，而是真正的生死战场！他是真的穿越了！
    终于，他脱口而出：“该死的拉土车！”
    1932年2月的上海，中日双方的十几万大军在淞沪打的正酣，谁也没有注意到苏坤这样一个小人物就这样悄悄的来到了这个时空……
    庙行守军阵地上，朱晋一翻过几条早就被鬼子炸的破破烂烂的散兵壕，在距离前沿阵地不远的几截断墙下面见到了旅部来的那位长官。
    一副白净的面皮，消瘦的身板，旅部来的这位官长就趴在一堆呕吐物的前面，身上的黄呢校官制服凌乱不堪。整个人狼狈得很。他左边衣领领章上的两杠两星显示这个吐的昏天黑地的家伙是一名中校。
    呕吐中校的旁边站着几个呆若木鸡的卫兵，这些人的脸色都不好看，仿佛也看不过眼自己长官这副窝囊模样。
    “吐得倒是干净，可惜了旅部的好伙食！”
    朱晋一也不说话，靠在一边的断墙上面点着了一只香烟，吐了几个烟圈，他在等着面前的“白面中校”喘过劲来。
    战场上强烈的硝烟和血腥气味让苏坤的胃里面感觉是翻江倒海。
    叼着烟的朱晋一看在眼里，笑的咧开了嘴，不过他还是走上前狠狠的拍了拍“白面中校”的后背。时间宝贵，不要钱的戏码也得挑个时间再看不是？对面的小鬼子可不会给他朱晋一太多的时间，阵地上的兄弟们还指着他呢！
    白面中校在朱晋一用力的拍击之下剧烈的咳嗽了几声，然后狠狠的吸了几大口空气，算是缓过了来。边上的卫兵不情愿地上前扶住他摇摇晃晃的身体，一脸的鄙视和不屑。
    “长官，命令呢？”
    朱晋一都懒得和这废物多话，直接奔主题而去。
    “咳咳！你是三营长？”苏坤一边咳嗽一边探头看着朱晋一发问。
    “我是一营二连副连长朱晋一，现在是代理营长，阵地上的最高指挥官。”
    “你是最高指挥官？你们营长呢？”
    “营座和其他的长官上午就殉国了，尸体都没抢下来，丢在第一道防线。半个小时前，我们连长也被鬼子的狙击手打中，所以现在我是阵地上的最高级军官。新的营部还没来得及建立起来，部队都分散在阵地四处，聚不起来。”
    苏坤听着朱晋一的回答，面上闪过一丝难以言喻的神情，情绪有些黯然。
    朱晋一等了会，见“白面长官”还是没有动静，于是大声的咳了几下，算是提醒。
    苏坤猛地惊了一下，终于反应过来。他强自镇定自己的情绪，尴尬的伸手理了理身上的军装，紧接着从腰间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张信札，朱晋一一把抢过去便看，没有丝毫下级军官面对上级军官的礼仪。在战场上最让人瞧不起的就是怕死鬼，哪怕你是什么上级长官。
    一营接到的居然是反击命令！朱晋一不由得摇头苦笑，难道旅部的参谋都是看着地图用他们的屁股指挥打仗么？反击？就凭阵地上这支已经打成残废的部队？对面日本人的狗都要笑了！这不是上赶着给人送活耙子吗？
    旅部命令的最后写着：“如若畏战不前，军法从事！要有杀身成仁的决心！”
    也就是没有转弯的余地了，看来朱晋一他这一百多斤是要交待在淞沪战场了。
    呼啸而至的日机打断了朱晋一的思路，然后丢下几个蛋蛋摇晃着屁股回到吴淞口外面上停泊的第三舰队航母上面休息去了。
    紧接着就是日本地面炮兵的重炮和海军大口径舰炮的联合演奏，整整欢唱了半个多小时。
    华毕成把捡起一杆步枪，自己紧紧的贴在地面上，一动也不动。华毕成感觉大地在颤动，自己就像是趴在一张不停震动的弹簧垫子上，全身的每个细胞都在颤动。
    华毕成明白自己就算跑得再快也比不上炮弹，可是总有几个以为自己跑的很快的家伙被他们盲目的自信送了命，剧烈的爆炸撕裂的躯体漫天飞舞，像是一团团绽放的血之，开放的无比妖艳。华毕成看到这样血腥的场面，眼中就只剩下了的恐惧！
    死亡和他离得如此之近，想摆脱却又无能无力！
    等到日本人的炮兵发泄够了，华毕成发现自己的耳朵什么也听不见了，里面全是嗡嗡的回声，所有的景象在他的眼里面就像是黑白默片。
    朱晋一赶紧呼喝着活下来的士兵进入阵地，准备面对日军步兵的冲锋。看来这回日军是铁心不打算让朱晋一和他一营的这帮兄弟看见今晚的月亮了。
    四辆89式中型坦克后面跟着起码2个中队的步兵黑压压的扑了上来！
    “重机枪！给我打坦克后面的步兵！”
    “掷弹兵！给我把那几个铁王八报销了！其他的人火力掩护！”
    华毕成从失神中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被爆炸掀起的浮土给掩埋了起来。
    从土层下面钻出来的华毕成，第一时间用手去扒掉自己脸上的泥土，可还是有一些泥土进入了他的口鼻里面，华毕成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然后把口中的泥土吐在地上，他发觉从嘴里面吐出来的泥土上面带着浓厚的腥味！
    这些泥土居然带有淡淡的红色，里面还有小块的碎肉，华毕成马上知道刚才那股腥味的来源了！没有时间反胃，他找了个稳当点的掩护体，连滚带爬的躲到后面抱紧了他的步枪喘气。
    呼吸厚重的像要窒息！
    等华毕成稳定了情绪转头从掩体的缝隙里面向外看去，他的眼里到处都是穿着黄狗皮端着刺刀的鬼子！
    由于暂时失去听力，华毕成只能看见这些鬼子张着嘴巴大步向前迈进，眼里面闪烁着兽性的光芒！
    华毕成的心跳立刻变得快了很多，气息也重新开始急促起来！
    华毕成以前只是在书本和影像上看见过日军的面目！
    虽然那些照片和资料也十分的血腥，但毕竟只是静止的画面。那种感官上的冲击和眼前这些活生生的日本鬼子给华毕成带来的心理冲击比起来，简直是天壤之别！
    这些鬼子可是来要收割他的性命的，那股子杀气隔得老远就能感受的到！
    华毕成努力的控制好他颤抖的手腕，举起他捡来的毛瑟步枪对准了一个举着军刀的鬼子军曹，鬼子军曹的身体在瞄具里面越来越大，华毕成用尽全身的力气扣动了扳机。
    从枪里面射出的子弹“啪”的一声打在军刀鬼子的脚边，把他吓了一跳。
    “妈的！”华毕成轻声的骂着，他的手抖动的实在是太厉害了，所以这一枪偏出了很远。
    华毕成举起手掌用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颊，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呼吸，拉动枪栓，再压上一颗子弹，又一次扣动扳机。
    这回军刀鬼子应声倒了下去！
    华毕成仿佛听见了军刀鬼子咽气的声音。第一次杀人的感觉说不上来的奇怪！既不像以前在想象中的那样兴奋，也没有害怕的感觉。
    华毕成发现耳朵的听力突然间恢复了！他的双臂也停止了颤抖！
    看着躺在地上归西的鬼子，华毕成忽然觉得自己心里面少了些什么东西，又多了些什么东西。华毕成知道自己刚才那一枪既解决了军刀鬼子，也解决了他自己的心理问题。
    日军机枪手的报复来的很快，密集的子弹把华毕成藏身的地方打的尘土飞扬，好在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常识华毕成还是知道的。
    华毕成打掉了剩余的一发子弹以后，射击的效果他都来不及观察，托着空枪爬到了朱晋一的身边。
    “枪法不赖！”
    的夸奖华毕成算是默默的接受了，他伸手接过朱连长递过来的子弹，压了一排进枪里，起身探头冲鬼子堆里面胡乱打了一发，然后猫着腰对朱晋一说：“咱们这么打怕是挡不住鬼子的冲锋！火力配置太分散！鬼子的坦克只要开进阵地咱们就全完了！”
    朱晋一一边拉掉导火索把手榴弹用力的掷出去，一边大声的回答：“那你让我怎么办？就剩这么些个脑袋，拼完拉倒！”
    华毕成看见堆在地上的手榴弹也捡起几颗，甩手扔了出去。然后继续大声喊着：“得呼叫炮火！不然你我完蛋事小，丢了阵地事情可就大了！”
    “电话线炸断了！联系不上！派出去五六个查线的没有一个回来的！”朱晋一又拿起一颗手榴弹，拧开后盖拉出导火索，告诉华毕成：“你得拉索，别瞎扔！”
    华毕成脸上一红，跟着照样画葫芦丢了一颗出去，丢的时候全力的吼着：“死光了那也的派！再没有增援，咱们就得崩溃！”
    朱晋一觉得华毕成说的也有道理，就说：“让你的卫兵去吧！我的兄弟都在火线上，一个也撤不下来！”
    于是华毕成把自己剩下的卫兵都派了出去，他自己则跳进了一旁的战壕里面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普通士兵。本来就是外行，还是别给人家添乱了，不如自己多杀几个鬼子呢！外行指挥内行的悲剧在21世纪华毕成也没少见。
    朱晋一看着华毕成在战壕中翻滚离开的身影，对这位中校长官的看法开始有了一丝改观。
    一营的几个掷弹兵把自己的老命都填了进去，终于报销了一辆日军的89式坦克，熊熊燃烧的战车像是一口着了火的巨大棺材，陆续有日本坦克兵从里面爬出来，满身是火的在地上打滚。一营的士兵没有去射击这些活动的“烤鸭”。而是让他们慢慢的自己烧死，这些天他们吃这些铁王八的亏可吃大发了！
    日本坦克兵凄厉的叫喊声在枪炮隆隆的战场上也显得十分刺耳，受过21世纪文明教育的华毕成感觉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
    其余3辆89式坦克很快也遇到了麻烦。
    小日本战车的越野能力实在不值得恭维，1929年研制的89式坦克是日本的第一代坦克，技术上还有很多欠缺。居然拿几条不深的反坦克壕沟没有一点办法，于是不能继续前进的战车就变成了固定炮台。
    即使没有了日本坦克的威胁，一营的损失也是大的惊人，几挺重机枪没有射击多久就陆续被日军的炮火掀上了天，其余的人也由于被日军坦克这样的大家伙吸引了太多注意力，阵地的一角已经被鬼子突了进来。
    短兵相接的局面瞬间就在战壕的各个地方上演了。
    日本人的武士道精神使日军士兵的单兵肉搏能力显得十分出众，再加上三八式步枪在长度上比中国军队的仿毛瑟步枪占了明显的天然优势。饶是87师这样的****精锐也在近距离的肉搏战当中吃了大亏，一眨眼就有十几个人倒在鬼子的刺刀之下！
    华毕成对于自己短兵相接的功夫可实在没有什么自信！
    叫他拿枪远远的射击一下还可以，一看见明晃晃的刺刀，华毕成马上就蒙了！刚刚在和鬼子对射中建立的心理防线再次面临崩溃！
    华毕成慢慢的向阵地的后面挪动脚步，他想让自己尽量不太显眼。
    可还有个戴着眼镜的鬼子怪叫着杀向了华毕成，华毕成顿时被眼镜鬼子的刺刀逼得手忙脚乱。他手里面的仿毛瑟1898上面没有刺刀，现在华毕成只有拿它当棍子使！
    才一个照面，对面的鬼子马上发现自己捡到了一颗软柿子，而且这颗软柿子还是个支那中校
    。
    于是眼镜鬼子开始不紧不慢的举着刺刀围着华毕成绕圈，并且利用刺刀刀刃上面的反光去刺激华毕成的眼睛，华毕成一刻也不敢放松的盯着这个鬼子的一举一动，不知不觉的被带到了面朝太阳的方向。
    对面的鬼子看见华毕成的眼睛被刺刀上的反光刺激的眨了一下，马上就用刺刀捅了过来！
    华毕成在刺刀即将沾到他身体之前的最后一刻用手中的步枪猛地砸开了对方的刀刃，对面的鬼子没刹住脚步，从华毕成的身边高速冲了过去。
    等眼镜鬼子回过头的时候迎接他的是举着左轮手枪的华毕成，华毕成的眼神里面已经没有了刚才的慌乱。
    当人的恐惧到了极点的时候，要么崩溃，要么就会突破自己，战胜恐惧！显然华毕成的情况属于后者！
    他在闪过鬼子刺刀的时候终于想起了他挂在腰上面的那个装饰品！
    他战胜了自己，也救了自己的命！
    华毕成用手枪干掉了眼镜鬼子的结果是给自己引来了更多的鬼子，那支银白色的左轮手枪实在是太扎眼了！现在鬼子不用看他的军衔也知道华毕成是个大官！
    华毕成迅速的打完了手枪里面剩余的5颗子弹，击倒了5个鬼子。可是面前还剩下两个，其中一个是鬼子军曹，正张牙舞爪的用军刀冲着他比划。
    华毕成有点埋怨自己上身的这位公子哥怎么不挎上一支“盒子炮”，那枪可是有整整20发子弹，他也就不会遇到现在这样的危局！
    华毕成不得不捡起脚旁的刺刀迎战了！
    这回他抄起的是一支配上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现在至少在枪支的长度上华毕成不再吃亏，剩下要比的就是彼此的脚步还有力气了。
    很可惜这两样也没有一个是华毕成擅长的！
    双方对刺了两个来回，华毕成马上变得气喘如牛，他忽然觉得自己举着刺刀玩命的动作很像是在跳舞，不过现在他跳的是和死亡的贴面舞，踩错舞步的后果会很严重！
    鬼子军曹渐渐的绕到了华毕成的侧面，华毕成看在眼里，心中暗暗叫糟！可是正面的鬼子兵逼得他实在腾不出手去护住自己的侧翼，整个右半边身体都暴露了出来。
    鬼子军曹将手中的军刀高高的举过头顶，他明显是打算一刀劈了他面前的这个支那中校！
    华毕成突然想起自己应该试一试手里面的这只“三八”抢里面是否有子弹，于是扣动了扳机。
    射出的子弹近距离打穿了拿刺刀鬼子的脑袋，白色的脑浆从子弹造成的伤口涌了出来。华毕成马上调转刺刀敌住侧面的鬼子军曹，现在华毕成手里面的家伙占据了长度的优势，他将刺刀晃得跟枪似的，让鬼子军曹无法靠近。
    华毕成十分感谢那个在枪里面装上了子弹的鬼子。
    本来日军的士兵在冲锋以前都是会把枪膛里面的子弹退出来以显示他们的武士道精神的。
    今天他的运气很好，碰到了一个有点理性的鬼子，而且刚才冲上来的时候这个鬼子没有朝他开枪！
    这颗子弹救了华毕成的命。

 3.第3章 起死回生

    华毕成只需要解决面前剩下的这一个鬼子了，在连续干掉多个敌人以后，华毕成的信心有些爆棚！
    可是华毕成很快发现自己的脚步还显得有些生涩，在几个回合的交锋之后，他手中的步枪被鬼子军曹拨掉了。
    华毕成只有转身逃命，鬼子军曹在后面穷追不舍，眼看就要把华毕成一刀两断的时候，一把刺刀从斜处插了出来，将鬼子军曹捅了个对穿！
    来的人是朱晋一，朱连长已经杀得满身是血，这样的肉搏战很对他这个东北大汉的胃口，长的和矮冬瓜一样的鬼子兵没一个是他的敌手，朱晋一的大刀都砍的卷了刃！
    华毕成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朱晋一喘着粗气，他可算是死里逃生了
    越来越多涌进阵地的鬼子彻底动摇了三营的防线，阵地上的中国士兵被一块块地分隔开来，面对着人数和体力上占尽了优势的日本兵，陆陆续续的倒下了
    朱晋一看守住二道防线已是不可能了，连忙招呼着身边的弟兄们退守到核心阵地，将外围的壕沟放弃了。
    冲上阵地的小鬼子也知道拿下支那军阵地的关键时刻就是现在，死命地咬着三营撤退的弟兄不放，眼看就要跟着一营的残兵冲进核心阵地。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一营炊事班的官兵从土里扒出了2挺被埋住的重机枪，堵在鬼子冲击的道路上猛扫，鬼子的攻势被逼得缓了缓，一营的残兵趁机收缩进了核心阵地，重新组织火力稳住了阵脚。
    鬼子见一时难以得手，于是占住二道防线的壕沟准备重新组织冲击。
    朱晋一赶紧清点剩余的人数，发现阵地里能动弹的连他自己和中校在内只剩下了36个脑袋，只要鬼子再来一次刚才这样的冲锋，这几十号人就只有集体成仁这一条路了。
    朱晋一真希望时间能快点过去，夜幕赶紧来临
    显然老天爷没有听见朱晋一的祈祷。
    外围战壕里面的鬼子调整的很快，仅仅过了十多分钟，经过休整的鬼子端着刺刀又上来了。
    华毕成掏出腰间的左轮，装满了子弹。
    华毕成实在是不想再来一场白刃战，刚才在二道阵地外围壕沟的血战当中要不是朱晋一来得及时，他已经被那个鬼子军曹解决了！
    阵地外面的鬼子脚步声越来越近了，华毕成拿枪的手已经捏出汗了！他忍不住想这趟穿越之旅也许卖给自己的是张短程车票，匆匆而来匆匆而去。
    就在大队的鬼子即将开始冲击三营核心阵地的最后时刻，中国军队的大炮发言了！华毕成的卫兵终于修通了线路，要来了炮火。
    日军被这突如其来的炮火打乱了阵脚，狼狈的退了下去，地上丢下几十具尸体。炮击结束的时候夜色也降临了大地。按照鬼子的习惯，夜间一般是不会发起攻击的。因为夜幕会影响他们的航空兵轰炸视线还有炮兵的射击精度，诸兵种很难配合协调。一营今天就算是挺过来了！
    华毕成和朱晋一同时出了一口长气。二人对视了一眼，在彼此的眼睛里面都看见了极度的疲倦和死里逃生的庆幸！
    一营阵地对面的日军指挥部里面，步兵第36联队的联队长坂田雄二大佐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望远镜，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可惜！如果支那军队的炮火来的晚上三五分钟，现在我就可以踩上对面的支那军队的阵地了！”坂田雄二这个参加过多次对华战争的老鬼子知道：只要能突破支那军队的阵地，胜利就会唾手可得！即使是第五军这样的支那军队精锐，在失去阵地以后，一样会变的无所适从！支那军队的战斗意志还远远赶不上大日本帝国的武士！更何况第坂田联队所属的第九师团还是日军中的甲种师团之一。该死的北条次郎！该死的第9山炮联队！这么多天的轰击居然还是没能解决掉支那军队那少得可怜的炮兵！北条次郎和他手下那群混蛋都应该切腹！因为这些炮兵的无能现在让第36联队武士们的鲜血流得如此没有价值！
    “八嘎！”想到这里，坂田大佐不禁怒火中烧！转身抽出腰间家传的武士刀将指挥所里面的指挥桌一劈两半。桌上的地图、文件、铅笔掉落了一地。地图上面的前进标志还是10天前绘制上去的，整整十天，自己的部队没能前进一步！
    日军官佐们看着暴怒的联队长，连大气都不敢出。皇军自开战以来在上海打的一直不顺利，从一开始海军部狂妄的认为依靠在上海的陆战队就可以占领整个上海发展到调来了海军第三舰队和全部的陆战队。结果被支那军队打了个响亮的耳光，帝国的海军陆战队差点被围歼！现在，以拯救海军和扭转战局为使命加入到这场战争的第九师团也陷进来了，动弹不得。听说本土那边，第11和第14师团的部队，已经从国内出发，先头部队已经漂在离上海不远的海面上了。
    这样惨淡的战绩，最高指挥官自然要背黑锅！上海事变的最高指挥官从最初的海军第1遣外舰队司令海军少将盐泽幸一，换成了第3舰队司令野村吉三郎中将，然后是第9师团师团长植田谦吉将军，现在的司令官是前陆军大臣，陆军大将白川义则。
    战争中间三易主帅！这在皇军的历史上还是第一次！而且给了大日本这样耻辱的居然是被视为一盘散沙和东亚病夫的支那人，这简直是帝国军人无法洗刷奇耻大辱！
    沉默的时间没有维持多久，一个长着络腮胡的鬼子中佐站了出来，情绪激动的向坂田大佐解释着。他是第三大队的指挥官，水户中佐。攻击失利的青田信长是他的部下：“联队长！请息怒！青田君已经尽力了！是该死的炮兵没有能给我们有力的支援，山炮第9联队的猪！您应该向旅团长阁下控告他们！”
    坂田次郎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没有责怪水户中佐，也没有支持水户的控诉，他慢慢的说道：“水户君！我没有责怪你们水户大队的意思，青田君的表现我看在眼里！”

 4.第4章 赌博

    坂田大佐收起出鞘的武士刀，换了种急切的语气继续问道：“可是水户君！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们联队还要被面前这条支那军队的防线挡住多久？旅团长已经三次来电话催问我们什么时候可以突破！还问我们坂田联队在日俄战争时期的英雄之血是否已经变冷了！要不要让人中村联队来换我们下去休息！”
    “诸君！如果旅团长阁下所说的成为了事实，我们坂田联队就将从第九师团的骄傲变成第九师团的笑柄！”坂田大佐的话说到最后已经变成了咆哮！坂田联队指挥所里面的日军官佐顿时觉得热血上涌！长谷和福田两个大队长同时跳了出来要求连夜对支那军队的阵地展开决死突击。水户大队长却没有开口，因为他的部队都倒在了对面的支那军队防线上，现在他已经是个光杆大队长了！
    坂田大佐摇了摇手，否决了部下的提议，因为这个身经百战的老鬼子还知道：夜晚，是属于支那人的！坂田的祖父就是在和北洋军队的鏖战中被夜袭的支那人割去了头颅，他的联队从上海事变以来也没有少吃支那军队夜袭的亏。坂田大佐现在对支那的夜晚有一种莫名的恐惧。
    另外一边中国军队阵地上的朱晋一觉得自己有必要和旅部来的中校长官聊一聊，毕竟今天是人家的决定救了他和他手下这帮兄弟的性命。而且朱晋一也很想知道自己的下一步该怎么办，通往旅部的电话线被日军报复的炮火再一次炸断了，这次华毕成没有派出卫兵去查线，他的卫兵在要来了关键的支援炮火以后就再也没有了音讯在战场上的士兵没有了音讯只能意味着一种结果，可是华毕成显然不想去提，朱晋一这时候不好说安慰的话！
    朱连长从士兵中间挤到华毕成的身边，递给华毕成一支香烟，然后替华毕成划上火柴。华毕成把烟凑了上去，点燃狠狠的吸了一大口，辛辣的味道让他大声的咳嗽起来。
    朱晋一给自己也点上一支，笑着对华毕成说：“长官，抽不惯吧？关东烟，劲大！”
    华毕成想起自己的公文包里面有两包哈德门，伸手掏出来丢给了朱晋一，就当是送给这位救命恩人的小礼物吧。
    朱晋一将香烟接过来放在嘴边用力的嗅了嗅，连声说“真香！”忙不迭的拆开来点上一支，原本夹在手里点燃的关东烟早有老兵油子过来接走了。
    朱晋一自己揣起一包，打算将剩下的一包烟丢还给华毕成，华毕成摆了摆手，说：“分给弟兄们吧！”
    朱晋一想了想，将收进怀里面的哈德门又掏了出来一起丢给手下的弟兄，很快，香烟就在战壕里传了一圈，平时抽不抽的基本一人嘴边都点上了一根。
    少顷，战壕里，烟幕缭绕。
    “长官怎么称呼？”朱晋一觉得还是应该自己先开口。
    “华毕成，中校参谋。”华毕成回答。
    “原来是华参座，在下朱晋一。”
    “见面的时候你介绍过了，朱营长。”华毕成终于有心情笑了笑。
    这下轮到朱晋一不好意思了，他抓了抓头皮，不好意思的说：“我哪是什么营长，实在是长官都殉国了，弟兄们给我面子。其实我就是个副连长，这要变了营长可就是连升三级了啊！”
    华毕成笑着说：“营长算什么？等这仗打完，还不知道空出多少位置，连升三级怕也没什么新鲜！”
    “等仗打完？我是没有想过。真要能打完还不知道咱这脑袋搁在什么地方呢，我只想结束的时候我还能活着！”话说到这里气氛显得有些压抑，朱晋一闷着头抽烟。
    华毕成也没再说什么，心里默念：“是啊，活着比什么都强！”经过刚才的肉搏战之后，华毕成感觉自己的灵魂开始升华，变得开始融入这个战场了。华毕成现在觉得战场上的硝烟味变得不再刺鼻，果然人从生死搏杀中生存下来以后，心态也会开始发生变化，这种变化真的很奇妙，无法用言语表达。
    当华毕成再次冷静下来的时候，体力有所恢复，脑子也开始变得活跃起来，他的记忆里面清楚的记得1932年的淞沪抗战只打了一个多月的时间。按日子算起来应该也没有几天了，这场战争很快就要结束了。如果运气足够好的话，也许自己还能活到战争结束以后。
    想到这里华毕成变得有些兴奋！只等有机会，将来就北上投奔八路军，不过现在应该还是在江西的红军。华毕成现在虽然是黄埔系军官，在极重派系出身的****中可谓前途无量，但他绝不会因此而对****有所留恋。作为一个长在红旗下的穿越者，无论是出于情感的考虑，还是出于现实的考虑，投奔八路都是唯一的选择，因为华毕成很清楚，国民党最终战败并退守台湾根本就是不可逆转的历史潮流，他可不愿跟着“蒋校长”远走孤岛，并在几十年后客死海外当个孤魂野鬼的。
    可是，当务之急是眼前的问题，怎么活到明天？现在除了他华毕成，这里没有人知道自己正在打的是一场马上就要结束的战争。他们甚至不想去想这场战争的结局。这些人关心的只是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华毕成看着眼前这些被硝烟浸透的面孔，突然觉得自己不能也不忍心告诉他们这些。告诉了他们只会让他们知道他们牺牲的没有价值，谁会愿意牺牲在一场注定了结局的战争里面？有时候能预知历史，也并不会让然开心起来。
    夜渐渐深了，外面的鬼子时不时的打出几发照明弹，这是为了防止中国军队的夜间偷袭。
    华毕成看着对面谨慎死板的鬼子有些想笑。小日本一定想不到现在一营只剩下这么一点点可怜的兵力，在没有增援的情况下，他们连最后的阵地都守不住，还怎么会去搞什么偷袭呢？“偷袭！”这两个字像火一下子点亮了华毕成的思维，他的脑细胞咋兴奋的跳跃：“是啊，反正天一亮阵地就会失守，为什么不利用夜幕给鬼子一点厉害的尝尝？也许，能将功赎罪！”华毕成暗暗下了决心！既然他来不及改变淞沪抗战的结局，至少也要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一笔。
    华毕成在脑袋里面翻检起关于第一次淞沪会战的所有资料和他记忆中关于日军的一切。应该会有什么值得自己利用一下？很快，一个赌博般的计划在华毕成的脑海里面形成了。
    华毕成开始试着说服朱晋一，他需要朱晋一和他的部下的支持才能实现这个计划。他要绕到日军阵地后方，炸掉他们的军火库。
    没想到朱晋一听了之后，只说了一句：“你是长官，你说了算！”
    华毕成知道自己已经得到了这些官兵的认同。华毕成在心中反复仔细的确认了他的这个计划，近乎白痴一般的计划，他的成功就押注在日军真的如同后世的书中说的那么死心眼上面。既然要押注，就要有赌的勇气，富贵险中求！华毕成决定搏上一次。
    当然他不能把心里面的话说出来给朱晋一听，只有一再的给朱晋一说反正天一亮阵地也要丢，不如赌一次。
    朱晋一现在看华毕成的眼神像是看见了鬼。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用来确定面前的这个华毕成和自己下午在阵地后面看见的趴在地上呕吐的中校是同一个人。难道是自己看走了眼，没想到这个华中校简直就是一个输急眼了的赌棍，现在要孤注一掷。
    这个赌棍现在想让自己带着手下这几十号人绕过日军的防线去偷袭鬼子的弹药库！三营现在分明是被鬼子包围随时要被吃掉的局面，在这个赌棍眼里居然还能看到反击的机会。
    朱晋一开始怀疑自己接到的脑子让驴踢了的命令就是出自眼前这个华毕成之手。要不是电话线被炸断了，朱晋一真想打电话到旅部问问。华毕成说的也对，朱晋一明日阵地必然失守的结果，要么杀身成仁，要么跟着这个赌棍到鬼子的防线后面去，在那里干出点能保住大伙人头的事情。
    三营的每一个人都参加了表决，最后决定让最有战斗力的20个人和华毕成出发，朱晋一想留下，华毕成借口需要他居中协调把他算进了队伍。他知道，当太阳升起的时候，面对疯狂的日军，所有留下的人都难逃一死。最后华毕成让朱晋一的传令兵带着两个战士趁黑摸回旅部搬救兵，不过也没抱任何希望。华毕成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就得看运气了。
    华毕成和每一个留在掩体里面的兄弟都告了别，朱晋一则用力的锤了每个兄弟一重拳，他们要走出掩体的时候对剩下的士兵敬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掩体里面的官兵或躺或坐着给华毕成回了军礼，朱晋一在一旁看的泪流满面。
    华毕成第一个出了阵地，他看着自己身后的士兵们，感觉到自己又多了一份责任，他想活着带他们回来。
    朱晋一则感觉到身边的这个男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势一下子变了，变得变得锋芒毕露。朱晋一稍微楞了一下，然后伸手紧了紧背枪的皮带，加快了脚下的步伐跟上队伍。
    这支小小的队伍在夜幕的掩护下急速前行。队伍里面所有的士兵都换上了鬼子的黄狗皮和装备，漆着绿漆的鬼子钢盔在脑袋上晃来晃去。这批鬼子装备的来源当然是阵地前面鬼子丢下的那几十具尸体。不过那些鬼子毕竟是在炮击中被挂掉的，所以华毕成好容易才凑出这20来套黄狗皮，他自己穿了套中尉的军官制服，不过这个鬼子中尉的军刀被炸断了，华毕成就把带把的那半截插在刀鞘里面。由于只有一半，军刀显得有些头重脚轻，在腰上不停地摇晃，华毕成时不时的要用手贴上来的刀鞘顶到它原来的位置上面去。
    华毕成就这样带着小分队兜了个大圈，从日军防线的结合部插了进去，路上好几次和鬼子巡逻队遇见，但都在华毕成一口流利的日语和浓浓的夜色掩护下混了过去。居然真的让他们摸到了鬼子的阵地后面。
    朱晋一在行军的路上压低了声音问华毕成要怎么去找鬼子的弹药库，可华毕成始终沉默着不予回答。华毕成实在是有难言之隐，他总不能告诉朱晋一他是穿越过来的，在网上看过日军的二战资料吧？所以他干脆不回答。朱晋一现在觉得真是倒八辈子血霉了，摊上这么个上司。
    凌晨一点多的时候，小分队的前哨发现了一个巨大的目标，在夜色中巨大黝黑的建筑像一只黑色巨兽，明显实施了灯火管制的入口进进出出着好些不开灯的军用卡车。这进一步表明了它的身份，这是鬼子的一座弹药库，最少是联队一级的。
    由于夜色造成的视觉误差使华毕成和朱晋一同时判断错了目标的等级，其实这是日军的一个重要弹药储备库，它担负着日军第9师团下属步兵第18旅团的主要弹药补给。
    “真让华参座给料中了！”朱晋一现在内心可以用震撼来形容，华毕成这一路上的表现已经让他吃惊不小。这个上司身上还有多少自己没看出来的东西？从一开始的窝囊废一个到现在的镇定自若。心中已经开始对华毕成有了敬畏之心。
    华毕成看着朱晋一瞪着鸡蛋大一样的眼睛，低声给朱连长解惑：“其实说穿了也没什么神奇的。小鬼子总是喜欢把弹药库布置在阵地的右后方，我不过是撞了大运罢了。谁让日本人的脑子一根筋的很，什么都按着步兵操典上面的来。就像他们进攻的时候总是摆出八辈子都不会变的三角队形一样，永世都不会变！”

 5.第5章 偷袭得手

    “参座，下官能问问您是怎么知道这些日军的秘密的吗？”朱晋一觉得华毕成的回答还是不能解开他心头的疑问，尤其是他那一口流利的日语，简直让他觉得太诡异了。
    “我家老头子早年留学日本，认识几个日本士官学校的朋友！所以”华毕成的回答暂时打消了朱晋一心头的疑云。
    朱晋一又看了一眼日军弹药库，问华毕成：“参座，咱们怎么办？你倒是快点拿个准主意啊！不能就这样干等着到天亮吧？”
    华毕成没理朱晋一，举着望远镜继续观察着弹药库附近巡逻的日军。
    朱晋一在一边干着急使不上劲，却只能死盯着华毕成，他不敢打扰这位华参座。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朱晋一开始把这位华毕成当成了自己的主心骨，他现在已经把自己牢牢的放在下属的位置上了。
    “你先别急，等等！”老半天，华毕成才蹦出这么一句。
    就这样小分队的20几个人在日军弹药库外面的野地里趴了快2个小时，就在朱晋一觉得自己被五脏六腑都快被烤焦了时候，华参座慢慢从观察的位置退了下来。
    朱晋一和他手底下的弟兄抖擞起精神，听着华参座布置计划。华毕成把大家都聚在一起，压低了声音部署，手里面还抓了个树枝在地上比划。很快，三三两两的黑影就陆续从野地里散开了。
    华毕成用总结出了日军的巡逻规律，死板的鬼子连巡逻都是分秒不差，很好估计。华毕成和朱晋一带着几个士兵利用鬼子巡逻的间隙混到了鬼子军火库大门口的车队里面，都是等待哨卡检查的鬼子，所属的部队也是五八门，谁也不认识谁，有的鬼子看了华毕成他们几个一眼，也就自己叽里呱啦的聊自己的了。
    华毕成身上的中尉军服成了最好的掩护，四周都是些低级的后勤部队官兵，后勤部队一般没有人愿意招惹这个穿着战斗部队军服的家伙。大概过了十几分钟，华毕成前面的军车开到了门岗前面，哨位上的鬼子出来检查。华毕成他们就跟在军车后面晃荡着。
    一个鬼子下等兵看着华毕成几个觉得有些奇怪，慢慢的走了过来，看见华毕成招呼一个部下过来给自己点烟，似乎是不小心，华毕成的香烟被碰到了地上，华毕成举起巴掌就是左右开弓的甩起了耳光！
    “啪！啪!”响亮的耳光声引得前后的鬼子都把目光投了过来。被打的赵排长一个劲的低头鞠躬，可是华毕成没有半点停手的意思。
    原本想过来问问的鬼子下等兵被华毕成的凶悍吓着了，缩了回去。
    军车检查完毕，一轰油门开了出去，华毕成连忙作出追赶的样子，跟在后面冲过了门卡，搭着车厢的后挡板翻了进去。朱晋一几个也跟着翻了上去。华毕成看见有些紧张的鬼子司机，笑着上前敲了敲后窗，然后指了指自己肩上的军衔，示意搭个便车。刚才排队检查的时候已经看见了华毕成厉害的日军司机没敢问话，算是默许同意了。
    华毕成他们几个就大模大样的坐在车厢里面，开始参观起这座鬼子的弹药库。华毕成看着脸颊被自己打的红肿的年轻排长，有些歉意的说：“疼吗？刚才实在是没有办法委屈你了！”
    赵排长转过头认真的看着华毕成，轻声的说：“我知道您是不得已，我不疼！”
    华毕成看着这张有些稚气未脱的脸，微笑着说：“别怕，你只管跟着我！等仗打完了，升官发财。”
    赵建新的眼中渐渐明亮起来，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小兵牢牢的记住了面前这位看着自己微笑的长官，他的言语给了自己无穷的力量：“参座！我叫赵建新，我跟着您，我不怕！”华毕成用力的按了按赵建新的肩头，心中无限感概，但愿自己不要辜负这样热切的目光!
    日军仓库里面的戒备实在不值得一提，华毕成他们顺利的找到了堆放炮弹的库房。然后利用线和手榴弹做了个简易的延时爆炸装置，鬼子用来屠杀中国人的炮弹现在成了他们自己的催命符！
    按照事前的约定，军火库外面的弟兄按时开火吸引日军的注意。华毕成他们端着三八大盖和守备的鬼子混在一起鬼叫着从大门口冲了出来。当然真正的鬼子们是向着枪声密集的地方冲，而华毕成他们几个冲锋的目标是黑暗中的荒地
    大门哨位上的那个鬼子下等兵看见华毕成拿着南部手枪从面前冲过时的狰狞面目，庆幸自己刚刚没有惹上这个魔王一样的中尉。华毕成和朱晋一他们顺利地把自己藏进了无边的夜色当中。
    野比少佐是这座弹药库的守备官，野比彰在一九三一年的满洲事变中被当地的抗日武装伏击打中了一条腿，到现在走路还是一瘸一拐的，于是被上级派到后勤部队来混日子等退役回国。
    在日军的序列里面，像野比这样的后勤军官是没有什么地位的，野比少佐经常被低自己好几个级别的战斗部队军官训斥，看着野比拖着一条残疾的腿站在哪里挨训的样子。
    可野比少佐自己对现在的职位很满意，自从在中国东北的冰天雪地逃生以来，野比已经没有了什么军人的企图。虽然后勤部队的地位是低了一些，可是能装进口袋的好处却着实不少，野比彰这个大阪商贩家庭的儿子在如今的岗位上活的十分滋润。每个月野比寄回自己大阪家中的日元数额也越来越大野比少佐已经开始憧憬自己退役回国以后居住在东京高级住宅里面的生活了。
    可是今夜军库外面突然传来的枪声破坏了野比少佐展望未来的兴致。旅团长井上枫少将的电话很快打到了野比的办公室。野比在电话里报告井上将军，这是一群打散的支那溃兵流窜到了仓库附近，并不是什么有组织的突袭。通话的最后，野比不停的“哈伊！哈伊！”让井上旅团长十分满意。
    野比放下电话听筒，靠在行军床上回忆自己刚才有没有什么冒犯井上将军的言语。野比少佐高兴的打开了几听本土运来的牛肉罐头，翻出自己私藏的清酒，喝了一小口，满意的说：“外面的溃兵就交给守备队解决吧！”
    就在野比少佐有些醉意，高兴的手舞足蹈的时候，一股猛烈的冲击波冲开了野比少佐身后的墙壁，野比少佐和他的家乡梦一起被埋在了瓦砾之中。

 6.第6章 立功入狱

    听着喜庆的爆炸声，朱晋一不敢相信这个赌棍般的上司还真赌赢了，一营的弟兄们脸上都是喜上眉梢。由于都穿着鬼子的军服，刚才的战斗这只小的队伍没有什么太大的伤亡，只是有一名战士被一颗子弹子弹从肩膀上穿了过去，但是只留下一个小口。鬼子的“三八大盖”杀伤力果然是不怎么样，因为子弹速度太快，弹头在身体停留的时间短，没有再体内包装，智是贯穿伤，伤口的面积很小，只要不是打中了重要的部位，养一段时间就好了。
    华毕成领着这支小分队在黑夜中往中国军队阵地的方向快速前进。今晚天空没有星星，他们没有指南针，在走了很长时间以后，华毕成发现他们迷路了。朱晋一开始有些按捺不住，一旦天一亮，他们这二十几个人就会在日军阵地后面变得无法藏身，弹药库的被炸，一定会让鬼子加大对后方防区的巡查力度，一旦天亮前赶不回去就算是华毕成的日语再流利也不可能再蒙混过去了。绝无生还的可能。可以说现在他们是在和死亡赛跑。
    华毕成也是上火的出了几身汗。可他不能其他人发现，不然这支小分队的士气就会彻底瓦解。这是不远处传来汽车的声音，华毕成一挥手，众人马上散开埋伏在公路的两侧。开来的是一辆黑色的轿车，由于是在中日军队交火地带行驶所以没有开灯。黑色轿车几乎就是在华毕成他们的眼皮底下停住了，一个挂着军刀的鬼子下车走到路边站住。
    哗哗的声音在安静的夜里分外清楚。华毕成看见这个撒尿的鬼子腰间的武士刀的刀鞘上镶着菊。他猛地想起菊四日本皇室的标志，他奶奶的，撞上一条大鱼！华毕成从路边的野草堆里面慢慢的站了起来。
    轿车司机被吓了一跳，用日语厉声喊道：“什么人！”在路边撒尿的鬼子连忙拔出腰间的手枪。
    华毕成有些恶趣味的想着这小鬼子的“老二”是不是和身高一样短小，不慌不忙的回答车里面鬼子的问话：“不要开枪，我们是第九师团坂田联队的！”
    也许是华毕成纯正的日语迷惑了车里面的鬼子，也许是因为现在华毕成他们所在的地方实在比较深入到日军的阵地后方。反正这两个鬼子没有怀疑华毕成的身份。
    华毕成让藏在路两边的士兵都起身走了出来，朱晋一站起来的地方就在刚在撒尿鬼子的旁边。朱晋一的脸上是湿的，那鬼子看见如此，脸的脸都的有些扭曲，车里面的鬼子在看清这些人军阶最高的过是个中尉以后，也肆无忌惮的笑了起来。
    华毕成趁着这帮鬼子笑朱晋一的时候，看清了没有其他人，那个撒尿的是个少佐，那个开车的司机也是个少尉，难怪对方如此无礼。那个少佐看来是日本皇室派到上海来混战功的年轻人。
    不过华毕成是不打算让他回到他们的天皇亲戚身边了。华毕成从背后悄悄的做了个手势，心领神会的手下们马上扑上去拉开两边的车门，将里面开车的鬼子少尉直接一刺刀结果了。一个小小的日军少尉在华毕成眼里现在显然没有什么份量！
    稍慢一拍的朱晋一也一枪托将鬼子少佐撂倒，这个皇室少佐在地上哼哼，看来朱晋一出手很重！也难怪嘛！尿在人脸上，还肆意取笑他，让朱晋一这东北大汉怎么忍受得了。
    华毕成亲自对这辆轿车进行了搜索。皇族军官的公文包里面搜出了鬼子第11和14师团的增援计划，登陆的地点的海岸线地图，还有一张淞沪地区的日军军用地图。更重要的是在开车的鬼子身上找到了指南针。日军军用地图的详细程度比第五军现在用的上海地图显然高了n个档次。华毕成也不惊讶，鬼子做事确实一丝不苟，日本在华北的谍报人员，绘制的军事地图，详细到标出了每一个村子的水井。大奸大恶之人，必有大智大勇。而鬼子显然是举国的大奸大恶之人。
    华毕成对照着地图和指南针发现他们已经返回路线好远，他们现在离中国军队的防线已经是很远了。好在发现的还算及时，现在转向，天亮的时候应该能够转到十九路军的防区附近。
    华毕成知道凭这些人是不可能带着一个日军皇族少佐穿过日军的防线，于是再三逼问没有什么收获之后，他让朱晋一用刺刀结果了这个皇族少佐。
    华毕成把车慢慢的开到一个池塘旁边，用砖头压死油门，把轿车推了下去，满载鬼子尸体的轿车在池塘里面冒了几个泡，慢慢的消失不见了。
    得到弹药库被炸的消息，气疯了的井上枫旅团长把手头能机动的部队统统洒了出去，他要把偷袭军火库的支那军队消灭在自己旅团的防线以内。弹药库已经没了，要是再让袭击的支那军队跑了，自己真的要剖腹了！
    第九师团本部也出动了大量兵力拉网搜捕，这样严密的检查给华毕成和他的小分队造成了巨大的麻烦。华毕成他们在就要穿过鬼子最后一道防线的时候，被鬼子指挥官识破身份，双方激烈交火，在黑夜中华毕成和队伍打散了，朱晋一也不知去向，华毕成一个人带着日军的绝密资料在夜幕里不知道跑了多远，直到他体力耗尽，虚脱倒在地上。
    天刚亮的时候，华毕成被十九路军的士兵发现，原来他跑到了十九路军的防线后面，由于他穿的是日军中尉的制服，于是当作日本军官抓到十九路军61师宪兵队。
    华毕成一见到61师宪兵队的军官马上报出了自己的番号，然后从怀面拿出缴获到的日军资料。61师不敢怠慢，立刻将资料送到了十九路军军部和第五军的张治中将军那里，张将军看到这些资料简直是喜出望外。这简直就是一份从天上掉下来的大礼啊！可是张将军由于太过激动没有听见到61师宪兵队说送资料的是华毕成，他以为是送来的军统刺探到的这些重要的情报！
    战场上战机稍纵即逝，张将军马上和十九路军的司令通话打算利用手中的重要情报做做文章，出于保密的需要也没有告诉61师这些资料的真假。
    十九路军61师宪兵队的军官只好把电话打到华毕成报出的部队番号87师二六一旅，而旅长宋希濂接到电话的时候，正在为一营阵地被鬼子攻占而大发脾气。在华毕成炸掉了日军的军火库之后，坂田联队接到了旅团长的死令，井上少将在电话里最后撂下一句话，“还拿不下阵地，就切腹吧！”
    坂田大佐脱掉上衣挥舞着军刀冲在最前面！当他攻进一营阵地时才发现，他对面的支那军队，居然只剩下的全是伤员，而且不是战死就是自杀，无一投降！看着这些倒在战壕里面的支那军人尸体，坂田大佐突然有一个可怕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我们在上海面对的都是这样的敌人，皇军要付出怎样的代价才能得到这颗东方巴黎？”
    坂田联队从开战到现在已经减员了一半以上，他的联队已经没有力量再继续进攻了。坂田大佐向旅团长汇报的时候丝毫没有提到敌人的数量，只是强调自己的联队已经攻克了支那军队苦苦坚守的阵地，一旁的大队长，中队长们感到脸上在发烧，可是没有人愿意出来阻止一下联队长大人的谎话，中国军队毫不畏死的表现让他们这些帝国军人们震动了，他们也不想再去面对这样的敌人！
    最后坂田大佐用这种卑劣的谎言捍卫了他们帝国军人的荣誉，随后坂田联队全部转入后方休整坂田大佐如愿的离开了上海这个地狱般的战场。
    因为华毕成的偷袭使之后日军第九师团的炮火强度一下子降低了很多，宋希濂和他的部下已经明显感觉到了！随后从军部派发下来的新军事地图也让宋旅长兴奋不已！宋希濂不管鬼子那边出了什么问题。这是个绝好的反击机会，他宋希濂旅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过的。嗅到战机正在准备反扑的宋旅长一听接电话的参谋汇报华毕成居然是在十九路军的防区被抓获的，当即在心里认定了华毕成是丢弃阵地逃跑的怂包。
    因为下午宋希濂还为华毕成向军长张治中请求了宝贵的炮火支援，当时华毕成是在一营阵地上的。现在一营把阵地丢了，华毕成这小子居然跑出那么老远，实在是令宋希濂气愤：“老子要亲手崩了这个软骨头。”宋希濂把自己手里用来地图作业的红蓝铅笔掰成了两截，用力的丢了出去，仿佛丢的是华毕成的项上人头！
    61师宪兵队知道了宋希濂在电话那头的反应，马上认定了华毕成是以假情报试图保住自己的性命的逃兵，将他五大绑送到了军法处。
    军法处的军官忙于支援淞沪战事，没有来的急过问华毕成的案件，于是华毕成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被投进大狱，吃起了牢饭。
    从穿越以来华毕成的神经一直是绷着的，现在一下子送下来，身心俱疲，一进军法处的牢房华毕成竟然就躺在地上睡着了。
    看守牢房的士兵眉头拧成了一个重重的死结：你说这进了牢房就睡的算怎么回事？咱寻死觅活的见过，大喊冤枉的也见过，就是被打仗吓得疯疯癫癫的这几日也送进来不少，可像这位一样拿牢房当旅馆的爷倒还是头一回见到。
    押华毕成过来的十九路军宪兵也没说这位中校是什么罪过，既然没有说法，就这么养着吧！，毕竟这些年从牢里出去马上升官的例子他们也见了不少了。爱睡就让他睡去！
    军法处大牢的几个小头目达成了默契，都似乎忘了有华毕成这么个人物存在，也不过堂，这牢里的米饭华毕成就这么一顿顿的吃着，居然还胖了一些，管牢房的士兵不由得佩服起来华毕成的淡定。
    华毕成在军法处的牢房里面睡了个昏天黑地，外面的战事也渐渐接近了尾声。
    第五军军长张治中利用华毕成带回来的情报，清楚了日军兵力配置，迅速组织兵力，避实就虚，反攻收复了部分失地，可是战争最终决定结果的毕竟还是彼此的军事实力。2月27日起，淞沪日军又得到陆军第11、第14师团的增援，总兵力增至9万人、军舰80艘、飞机300架，战斗力骤增。
    中国守军只有十九路军全部加上第五军一部总兵力不足5万人，装备又差。而且经一月苦战，伤亡比较严重，所以左侧浏河地区江防十分薄弱。
    白川汲则大将吸取了前三任指挥官正面进攻失利的教训，决定从翼侧浏河登陆，两面夹击淞沪的中国守军。3月1日，白川汲大将指挥第9师等部正面进攻淞、沪，以第3舰队护送第11师驶入长江口，从浏河口、杨林口、七丫口突然登陆，疾速包抄守军后路。淞沪守军腹背受敌，被迫退守嘉定、太仓一线

 7.第7章 法庭喜剧

    由于华毕成缴获的日军部分登陆计划，张治中将军在这次一二八抗战的最后阶段还是打了几场胜仗。
    尤其以中国空军在第11师团登陆的滩头之一七丫口的轰炸令日军损失惨重。当第11师团的的辎重和弹药刚刚运上海滩的时候，几十架涂着青天白日徽章的战机出现在他们的头顶上面。堆积如山的弹药和完全没有防空准备的日军面临的完全就是屠杀。张将军还担心紧靠空军不能很好的给鬼子第11师团放血，又调集了第五军全部的重炮配合空军的轰炸。中国军队的飞机和大炮把滩涂变成了日军的地狱。
    七丫口滩涂上的鬼子尸体密密麻麻叠了好几层，海面上还漂着好多尸首，据日军内部军报公布的数字，日军死在登陆场的官兵高达2200人以上，损失的装备不计其数。第11师团将他们登陆的这段海岸称为地狱海岸。在轰炸中第11师团的2个旅团长一死一伤，其中一个联队的建制彻底被炸残了，从登陆那天起这个联队就再没有参加过任何一次战斗，淞沪战事结束之后，马上直接送到台湾整编去了。
    这就是华毕成穿越后带来的蝴蝶效应，不过一二八淞沪事变的结局却和历史完全相同：3月2日，日军攻占了上海市区，在东北满洲国已经成立，日本利用上海事变转移国际视线的目的也已经达到，3月3日，日军占领真如、南翔后宣布停战。第一次淞沪抗战的军事行动到此结束。
    这次战事中，中国方面金钱损失约为十四亿元。闸北华界的商号被毁达4204家，房屋被毁19700户，损失惨重。一二八淞沪抗战:中国军队共阵亡四千多人，负伤尽一万人，伤亡总计一万四千多人。日军伤亡与中国军队伤亡略等，由于华毕成带来的蝴蝶效应日军的伤亡比历史上的一万人多了两千人，约为一万二千人，但日方陆军部和海军陆战队公布伤亡为总计3184人。
    日本官方公布的伤亡数字显然有水分大的离谱，与中国军队的伤亡比例是一对四，平均每次战役日军伤亡四百余人。如此少的兵力消耗，如此强的装备，怎么会作战一月余，却攻占不了我军阵地？还要增援两个师团？更要三易主帅？这种数据也就认真的大和民族能统计出来，还一本正经的公布于世。仅从伤亡数字来看，淞沪抗战在军事上也算是个不胜不败的战果。
    无论中日两国怎么在战果上大打口水仗，一二八上海事变的军事行动事实上是结束了。军法处的家伙们终于腾出手来清理一下战争期间人满为患的监狱。为了不影响到上海市民庆祝战争结束的热情，所有被看压的人员全部转送到南京的监狱，华毕成也跟着转移到了这个六朝古都。随他本人一起移交的案件卷宗上面写着华毕成的罪名是“临阵脱逃！”
    被送上军事法庭审判倒是正和华毕成的心意，法律专业出身的他应付这样的场面简直就是如鱼得水。只是希望委员长治下的司法系统别太黑了。
    坐在被告席上的华毕成一口咬定了自己只是一个中校参谋，只是负责将旅部的命令传达到一营。自己根本就不是军事主官，丢失的阵地的责任根本就轮不到自己负。连坚守阵地的责任都没有，那就更加谈不上什么临阵脱逃。法官是大跌眼镜，这种行伍出身的人，竟然一句话就把自己的罪责推脱的是干干净净。
    华毕成还在庭审的时候大声的嚷嚷自己是有功之臣，说他带队炸毁了日军的军火库，夺取了日军的绝密军事情报。可法官每次要他出示物证，华毕成却说当时是战斗状态，哪里顾得上调查取证。法官问有无证人，华毕成说的人名要么是上了阵亡名单，要么就是进了失踪名单，一直没有下落。
    审到这里，法官竟是一筹莫展。以前送进军事法庭的这些丘八，要么一直喊冤枉，要么无理取闹，可像华毕成这样能运用法律武器，为自己做无罪辩护的还是头一遭。中国最好的律师也不过如此。法官严重怀疑华毕成是个玩司法的老手，可是档案显示，这家伙是头一回惹上官司，主审的法官一度怀疑自己手中的档案是假的，一再核查之后才确认档案没有任何问题。
    看一看华毕成的家世背景，华家是陕西比较有影响的人家，华老爷子还做过党国元老于右任的秘书。主审的法官接到要求关照华毕成的电话也是一个接一个。
    华毕成在审讯的最后，舒服的坐在被告席上和主审的法官大谈西方三权分立、社会契约等法治精神，一会从《罗马十二铜表法》扯到1804年《拿破仑民法典》，一会又从欧洲大陆法系扯到英美海洋法系，最后又大谈guo民政府制定的六法全书的不足之处，旁边的书记员和陪审团成员都是自惭形秽，让主审法官都有点事业危机感，感觉要是这小子要是从事司法工作，自己铁定要失业。他们不知道这是华毕成前世大学的必修课。
    于是在传唤了华毕成几次，上演了几场轻喜剧后，军事法庭索性对华毕成的案件来了个冷处理，既不宣判，也不释放，有新的证据和证人再说吧。华毕成无奈的摇了摇头，早知道就应该给法官讲无罪推定原则，不能证明我有罪，就应该释放。可惜没有机会了，华毕成在牢里开始了无期徒刑的生活。由于家里的长辈早就在南京的监狱里面使了钱，做了安排。华毕成住的单间，囚服被褥都是新的，除了没有人身自由，活的倒也自在。
    华毕成只是不理解，就凭他带回来的日军地图和军事文件也应该足以将功赎罪了。莫非这个腐败的政府中，有人侵占了自己拿命换来的战功？不会灭口吧？想到这里，华毕成背上不禁冷汗直冒。

 8.第8章 狱中难友

    华毕成正躺在牢房的铺位上苦苦思索着脱身之计，突然听到隔壁的牢房传来一阵低沉却又激昂坚定的歌声：
    “起来！饥寒交迫的奴隶。
    起来！全世界受苦的人。
    满腔的热血已经沸腾，
    要为真理而斗争。
    旧世界打个落流水，
    奴隶们起来！起来！
    不要说我们一无所有，
    我们要做天下的主人！
    ……”
    一个身穿黑色制服的狱警打开牢门的声音打断了华毕成对音乐的欣赏，狱警端着一个木盘子走了进来，两个炒菜，一壶白酒，还有一只烤鸡，今天的伙食还不赖。华毕成接过盘子，立马开始狼吞虎咽起来。狱警一脸奸相立在一旁，欲言又止的样子。
    华毕成扯下烤鸡的一只大腿，边啃边问：“兄弟这样看着我，可是有什么为难的事情？”
    狱警急忙接着华毕成的话茬：“被华先生看出来了啊？小的也就是个跑腿办事的，这些天也不知道为什么，进出的盘查的非常严，小的一路打点，总共了五块大洋，才把这些酒菜带了进来。这些混蛋真是心被猪油蒙了，连华先生的钱也敢讹，上面早就传下话来，令尊是党国元老，在牢里不能委屈了您。”
    民国的物价华毕成也不是很了解，不过银元的购买力他还是很清楚的，这可是硬通货啊！前世上大学的时候，自己那苦逼的老师不止讲过一次，民国大学老师地位如何如何高，待遇如何如何好，教授一个月的薪水是三四百块银元，而一块银元够一个大学生不节省的一个月。这点酒菜能用五块大洋？华毕成知道狱警是在勒索自己，
    华毕成明白小小狱警虽然不能替自己解决什么实质性问题，但找些机会给为难自己那是非常容易的。何况，自己正好有件事要这个狱警给自己办。
    华毕成故意从口袋里面摸出一堆银元，足有三十多块，放在菜盘上，随便捡了五块递给送酒菜的狱警。狱警的眼珠子瞪的比鸡蛋还大，除了盘子里的银元似乎什么都看不见。
    华毕成笑了笑，客气的对狱警说：“这些大洋兄弟只管拿去用，以后若是手头不方便只管来找我，人在这牢房里面，家里送了的这些大洋也没有什么用。”
    狱警郭建听了之后，讨好般的坐在华毕成的对面要陪华毕成喝上几杯，谈笑间眼神怎么也离不开盘子里面的银元。几杯热酒下去，华毕成觉得火候差不多了，便开口问：“兄弟最近是不是手头有些紧啊？”
    狱警郭建脸上一红，以为自己来敲竹杠的事情被华毕成看穿，想到华毕成和上面的关系，心中有些害怕，拿着酒杯的手腕也微微的抖动。
    华毕成见状哈哈大笑，然后将盘子里面的银元一把推到了郭建的面前：“兄弟不用客气，这点先拿去，不够再说。”
    郭建没想到华毕成如此大方，看着面前的一堆银元，连忙说到：“这如何使得！”手却是按在袁大头上，死死不放。假意推辞了几句，郭建赶紧将面前的银元揣进了怀里，一边还看看外面有没有人注意到。钱财入袋，郭建觉得自己应该帮华毕成办些事情，于是问华毕成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就是女人他也能给弄进来。
    华毕成连忙挥手：“这个你自己留着享用吧，我就问你一件事，我隔壁关的是什么人？”
    隔壁的人还在唱歌，郭建还以为华毕成是嫌那人唱歌打扰到了自己休息，走到牢房门口左右看了看，然后转身快速凑到华毕成耳边说：“华先生，那是个******，是个***。明天就要枪决了。要是他打扰到华先生了，我这就过去让他闭嘴。”
    华毕成心下大喜，穿越后自己正愁和组织接不上头，这刚打瞌睡就来枕头了。不过可惜的是，这人明天就要牺牲了，心情又感沉重。华毕成在郭建耳边低语了几句
    “什么？”郭建面露难色，华毕成让他出去置办一桌像样的酒席，这倒没什么。还要请那个******过来，他要给那人送行。要知道就是越狱跑出去个小偷，强盗什么的都没什么大不了的，最多就是被开除。可要是这******出了岔子，脑袋都保不住。
    华毕成看见郭建还在犹豫，故意说若是办不到也不为难他。
    郭建隔着衣服摸了摸怀里的银元，足足三十多块啊！够海吃山喝好一段日子了。想到华毕成也不是一般的罪犯，真出事了推到华毕成身上就是了。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于是咬着牙跺跺脚，答应了。
    华毕成表示事后还有重谢，今夜自己去隔壁，给那人践完行就回自己牢房。郭建听了更是感觉华毕成没有什么不好的动机，还替他想的这么周全，如此这般绝不会出什么问题，于是出了华毕成的牢房就找上司请换值夜班。
    夜深了，满身血渍的何江躺着想，如果明天同志们的营救不成功，明天就要上刑场了，生命的结束自己是不怕的，“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能为自己的信仰献身，那是一种无尚的荣耀。就是有些不舍，因为再也见不到亲人，见不到并肩战斗过的同志……此时牢门打开的声音打断了何江的思绪。
    此时进来一个和自己一样身穿囚服的人，朝自己拱了拱手：“何先生，鄙人华毕成，仰慕先生风骨，今夜略备薄酒，特为先生送行。”华毕成说完身后一个狱警端了一盘子酒菜进来。
    “又是个劝降！”何江不屑的想，一句话没说，翻了个身，只留了个后备给华毕成。
    “我说你别不识抬举，知道华先生为给你弄这顿断头饭费了多大劲吗？”旁边的郭建觉得这人真是不可理喻，伸手不打笑脸人。
    “好了，你出去。我要和何先生单独谈谈。”华毕成对郭建说。
    郭建说：“华先生，您长话短说，别让小的为难。”
    “给我一个小时。”华毕成语气里没有商量的意思。郭建只好摇摇头出去了。
    华毕成直接坐在地上，斟满了两杯酒：“何先生连死都不怕，难道还怕和我吃顿饭吗？怕我下毒吗？”
    “毒死更好！给你们省下子弹好屠杀同胞。”何江翻身起来，坐在华毕成对面，死也要做个饱死鬼。
    “什么我们你们的？你没看我跟何先生一样，也是一个囚徒？白天听见先生的歌声，问了下狱警，这才知道原来先生是那边的人。”华毕成一脸无辜的说，“至于屠杀同胞之事我也是从来没有做过，我也是刚从淞沪战场上下来。”
    “那你被关进来定是个逃兵了，活……咳……咳……活该！”何江被噎住了，显然好久没吃过饱饭了，吃得太急。
    华毕成又委屈的给何江解释了一番自己入狱的前因后果了。
    “这么说，你还是个抗日英雄了？”何江听了之后对华毕成的态度有所改观。
    “什么英雄不英雄的，杀敌报国这是军人的本分。”华毕成正色道，“眼下日本人占了东三省，现在对华北、上海都是虎视眈眈，不知何先生对此有何高见。”
    “推翻反动政权，建立民主政府，发动全国民众抗战！”何江不加思索的回答。
    “等你把反动政权推翻了，估计全中国都插上膏药旗了。”华毕成大为失望，原来是个一根筋，哎不过自己迟早是要倒向那边的，便礼貌的说：“鄙人以为眼下国难当头，日寇亡我中华之心不死，全国上下应一致对外，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至于其他的事情，等赶跑了侵略者再说也不迟。相信以贵党领导人的智慧和胸怀是会接受这些主张的。”
    “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何江心中顿生一个大大的问号。
    “就是团结全国一切愿意抗日的力量，抵抗外侮。”华毕成想起来现在可能***还没这提法。
    “就算我党能不计前嫌，可是你们委员长整天喊着：‘攘外必先安内！’对我们苏区连续的围剿，你说的这统一战线怎么建立？”何江没好气的说。
    “这个是要机缘的。”华毕成说，“我估计最多五年，就可以实现国共第二次合作。”
    “但愿如此吧。”何江和华毕成碰了一杯，他现在知道眼前的这个****中校参谋政治立场有些偏左，也是个爱国军人，不妨试着拉拢策反一下。
    两人从抗日聊到了国内，聊到苏区和***内部的一些事情的时候，华毕成跟何江讨论了马克思主义理论的起源发展，和后来在苏联的开结果的过程，从巴黎公社谈到十月革命，再到苏俄新经济政策，最后华毕成说在中国，马克思主义理论要和中国国情相结合，而且不能照搬苏联的模式，让何江不禁怀疑者小子是不是留学过苏联，要不是认识时间太短，真想把越狱的计划透露给他，让他一起跟自己去苏区。党内能有这样理论水平的干部屈指可数。
    很快一个小时就过去了，道别的时候，何江已经是热泪盈眶了，看着华毕成离去的背影，何江心中下定决心，如果自己明天越狱能成功一定要帮这个****中校参谋脱罪出狱。

 9.第9章 抗日英雄

    第二日，天还是蒙蒙亮，何江就被押上囚车前往南京城外的刑场。出城之后不久，押送何江的囚车“咣当！”一声之后，囚车停了下来，车头陷下去几十公分。除了司机，几个狱警从囚车后门迅速下来警戒，一个腰带上挂着盒子炮领头的狱警最后出来到车前查看了一番，然后直纳闷：“这是国道啊，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路坑？”领头的狱警猛然一惊，刚拔出盒子炮，大喊：“有人要劫车！”应声而来，子弹朝囚车四周的狱警们飞舞过来，车外的狱警们全部倒下。
    何江从囚车上下来的时候，劫车的人群中一个带着眼睛文质彬彬，二十五六岁的人走上前去，和何江一起伸出双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何江同志，辛苦了！”
    “han年同志，谢谢你！”何江依然紧紧的握着对方的双手。此人正是中g江苏省委书记潘han年，这次营救何江的行动由他负责。
    “组织上决定，你立刻转移到苏区。由于顾顺章的叛变，现在我们很多白区的同志都暴露了。都要向苏区转移。”
    “han年同志，我服从组织安排，不过临走前想摆脱你一件事。”何江提了个要求。
    “哦，向组织上提要求，你好像可以第一次啊。私事还是公事？”
    “算是公事也算私事。”何江把自己在狱中和华毕成结识和华毕成的遭遇告诉了潘han年。
    “原来这次淞沪抗战中，奇袭日军军火库的英雄竟被关进了监狱。”华毕成的事情让潘han年唏嘘不已，“我们也一直在调查这次奇袭是谁干的，都没什么结果。何江同志放心，对于营救这样的爱国军人，就是你不说，我们也是义不容辞。我们现在还是赶紧转移吧。”
    一辆提前准备好的轿车载着众人迅速消失。
    一周后，各地出版的报纸上出现了为华毕成喊冤的的文章，版面只比那些抨击南京政府的文章略小些。稍晚些出版的报纸对华毕成的事情立即开始跟进，严厉批评南京政府迫害抗日英雄。说这一事件是南京政府为了议和而对军队进行弹压的力证。一时间原本已经呼喊的有些后继无力的国民舆论因为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迫害事件”一下子又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学生们开始举着标语和横幅重新走上街头聚集，各个民主党派的宣传机器也是开足了马力抨击南京政府。
    各种关于华毕成被“迫害”的流言和最新发现也开始在了民众之间流传。一时间华毕成变成了整个国家最当红的人物，甚至有一些进步的女文学青年在报纸上刊登文章表示要和这位“抗日英雄”一起启发和探索她们剩余的人生道路。
    雪片般飞向南京军事监狱表示爱慕之情的书信让南京市的邮政系统面临瘫痪，市政府不得不每天专门安排一辆邮车往监狱里面送信件。
    华毕成在牢中的地位变得更加让人仰视，一大堆狱警帮着华毕成拉来帮着拆信和读信，居然有几个胆大的单身狱警以华毕成的名义给这些狂热的粉丝回了情信。很快，几位收到回信中的女青年就把信登上了报纸，人们开始唏嘘华毕成这位“抗日英雄”身在牢狱之中居然还有这般乐观的精神和对爱情的憧憬。情信登报的次日，开始有人围攻南京监狱，尤其以青年女学生居多，南京监狱的工作人员从汹涌的人群里面艰难地冲进来上班，脸上或多或少的都留下了几道爪痕。对于这些迫害抗日英雄的帮凶，女学生们当然没有什么好脾气，于是锋利的指甲就成了攻击的武器。
    整个南京、甚至整个江苏、整个华东都因为他华毕成是闹成了一锅粥。局面发展的失控很快就让政府坐不住了。国民党中央宣传委员会主任委员邵元冲马上变成了热锅上的蚂蚁，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个不停，各级大佬轮番打来追问详情，4月初的天气里，他居然让汗湿透了衣服。
    甚至军统和中统都出动了，发现的确有这么一个争议人物看押在南京的监狱里面。军法处那边一直没有审出个结果。再查查市面上的报纸，最先刊登关于华毕成消息的几家报社大都是一些不入流的小报，地点分布的也是天南地北。可文章里面把华毕成的事情说的是有鼻子有眼，就跟他们亲眼看见了似的。
    也奇怪了，这小报记者怎么关心起时事来了，他们又是怎么知道这些内幕的。不过对方是小报也有小报的好处，派些警察跑跑，就能关个十几、二十家的，还不会引起民愤。现在仔细想想那些个主流报纸多半是被南京政府对日本卑躬屈膝的态度给气过过头了，反正这些日子大家已经对南京政府泼了不少脏水，这一看见新的“罪证”，略微思索一下基本靠谱就给登报发了出去。结果那些骂的已经有些口干舌燥、有气无力的文人们看见了这样的“新鲜素材”立即添油加醋的推波助澜，这几处推手合力，终于制造出了这个舆论的漩涡。查抄报社的中统特务报告说那几家小报社都说稿子来源于邮递稿件，线索就算是断了。
    这几家小报刊登这篇稿件的动机也是因为最近的主流报纸都是对着南京开骂，搞得像他们这样以写风月八卦为主的小报销量直线下降。正在为生计发愁的时候刚好有了这样一篇带些八卦传奇色彩的稿件到了手里，于是就上赶着刊登了，想借这舆论的漩涡分上一杯羹。结果现在弄得连安家立命的地方都丢了。中统那边还说查获了一封刚刚寄到这些报社的信件，从笔迹上看和之前的文章应该是出自同一个人之手。不过由于前面的一篇文章引起的风浪太大，几家报社都害怕了，没敢刊登。
    邵元冲知道后在大骂这些要钱不要命的蠢货，居然给自己添了这样大的麻烦。一面赶紧让手下把事情调查的经过汇总成报告再加上送来的邮寄原稿一起分送到各个大佬的案头上。总算是交的了差事。
    在上海忙完了淞沪战事的张治中将军看见了报纸上面的报道，赶紧找到了当时抓获华毕成的十九路军宪兵队，结果证实了日军军事情报的来源正是这几日报纸上的热点人物华毕成。张将军觉得是他的疏忽让华毕成蒙受了这样打的不白之冤，于是马上提笔写报告送到了军政部和军法处，解释原委。
    张将军的报告到了，这下政府里面的要员们开始大眼瞪小眼了。本来还打算找几个证人给华毕成扣个罪名平息如火山爆发的民怨，张将军的这份报告一到，栽赃的计划立即泡汤了。看来这下真的是抓了个抗日英雄回来。
    委员长看到张将军的报告之后，气的摔掉了手里面的茶杯，用他那一口浙江口味的官话痛骂军政部：“军法处和宣传部都是猪猡！”这么个现成的抗日英雄居然不知道拿来替政府正面宣传，现在居然成了民主党派和国民拿来当作攻击政府的口实。
    这怎么能不让委员长火冒三丈。洛阳官邸一楼会客厅里面，监察院院长于右任老先生正靠在的沙发上品茶看报。淞沪战事展开之后，由于南京离上海实在太近，于是委员长决定将南京的政府部门移到洛阳办公，算是当时临时首都。
    现在政府各个的部门都为了料理淞沪战事的后事而忙的团团转，只有于右任的监察院清闲的很。监察院，依照孙中山的五权宪法，为中华民国中央政府最高监察机关，行使弹劾权、纠举权及审计权。脱胎于中国古代的御史台。
    一脸大胡子的于右任生性散淡，可是他的书法造诣在当时的中国可以说是无人能出其右，于右任早年加入同盟会，参加过辛亥革命，货真价实的国民党元老，虽然监察院院长位高权轻，但他的声望在那里，委员长的眼中的于右任还是很有分量。
    一个文书疾步走进会客厅，递给于右任一份文件，于右任随手接过来丢在身边的沙发上，点点头示意自己收下了。文书转身离开，走出会议室的时候他迅速的掏出手绢擦了擦汗。
    “没想到这个华毕成竟然是华祖安的孩子啊！”于右任决定就是生性再散淡，这次这个事情他还是要管一管的。直接摇动电话：“喂！给我接委员长。”
    随后委员长的一通怒火让政府各个部门的工作效率变得格外的高效。当晚，军政部的何部长和国民党中央宣传委员会主任委员邵元冲爬上了停在洛阳机场的军用飞机连夜赶往南京。
    4月20日，华毕成被无罪释放。
    何部长在南京监狱里面当场宣布了对华毕成不予起诉的决定。
    然后何部长代表军事委员会授予华毕成国光勋章，并宣布晋升华毕成为上校，以表彰华毕成的在淞沪战场上的突出贡献。宣传委员会的人在表彰现场拼命的拍照，闪光灯闪的华毕成的眼睛都开始发，他真佩服对面瞧着镜头笑容可掬的何部长。到底是习惯了在镜头前面混的人物，居然早就戴上了一副金丝墨镜。
    第二天，政府的宣传机器也开足了马力对外解释之前将华毕成放在南京监狱是为了保护好这位新鲜出炉的抗战英雄，军政部在派人仔细调查核实了华毕成的战功之后马上给予了华毕成授勋和晋升。
    华毕成没有受到人身控制从之前的和女学生自由的情书往来就可以说明他的通信没有受到丝毫的影限制，由此可以推断，华毕成在南京监狱受到的是高度的保护而绝非那些攻击政府的势力口中所说的迫害。政府这些事后诸葛亮的宣传马上被各方势力揪住不放，报纸上的相互指责开始进一步升级。华毕成这个导火索的曝光率自然居高不下，他的知名度可以说是达到了一个家喻户晓的高度。
    不过政府没有给予华毕成什么实际的职位，对于华毕成夺得情报的经过和内容也以军事机密为由不予对外发布。这是何部长对这个给他添了大麻烦的抗日英雄的可以压制，他要出出自己心中这口恶气。一个小小的校官，居然让何部长这位南京政府里面的第三号人物在飞机上颠了一宿。何部长无论如何也要找回这个不痛快
    发给华毕成颁发国光勋章的决定也是何部长决定的，别看等级不低，仅次于青天白日勋章，可是毕竟不是什么实际的东西，何部长打算就是用勋章把华毕成上下挂满了，也绝不给这小子一点实际的好处。华毕成引起的风波随着他的释放以及嘉奖而渐渐的平息了。此时正好中日和谈又开始了，于是舆论的焦点就开始转移。
    不过没有人知道，在华毕成释放的前一天，军统上海站得到的一份登载了确有弹药库被袭的日军军报和华毕成的全部资料被秘密的送往了洛阳官邸。收件人地址是总统办公室。
    1932年的4月下旬政府顶着巨大舆论压力，还是和日本人议和了。不过在签订协议之前，上海发生了一件大事。一件令国人扬眉吐气的大事，一件令政府震惊万分的大事。在中日两国正式签署停战协定之前，日军在4月29日于虹口公园举行阅兵，庆祝日本天皇长寿的天长节及日军胜利。韩国人反日志士尹奉吉混入人群中，向主宾席投掷炸弹，结果日本陆军大将白川义则被当场炸死，日本驻华公使重光葵被炸断一腿，植田谦吉中将师团长被炸瞎一只眼睛。（尹奉吉后来被捕，在日本被处死。）侵华日军的头目以这样的一种方式得到了他们应有惩罚。
    日本人马上利用这次爆炸事件，要求将原先谈判中双方议定的日军在沪权力进一步扩大，委员长只好硬着头皮答应了。5月5日，中日在英、美、法、意各国调停之下签署《淞沪停战协定》。日军返回战前防区（上海公共租界北区、东区及其越界筑路地带），中国军队暂留现驻地（沪宁铁路上的安亭镇至长江边的浒浦一线），交战区划为非武装地区。《淞沪停战协定》的签署等于实际上宣布中国失去了对上海的控制权，中国自己的军队居然不能进入自己的国土。上海，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成为了日本人和西方世界的自由港。
    在南京逗留了几日，华毕成没有等到自己想象之中高升的委任状，反而等来了给他放大假的命令。于是这位名动一时的抗日英雄只好收拾行装坐着火车回了西安老家。一路上总有人认出华毕成这个抗日英雄来，于是华毕成很风光的回到了家乡。
    可是一进了家门，这头顶上抗日英雄的光环马上那个就褪去了他的光彩。再大的英雄也别想在爹娘老子面前摆谱。更别说华毕成的父亲华克兴老先生压根就不信报纸上那些天乱坠的报道。
    这民国的报纸，这些年来也不知道登了多少的连篇鬼话。前些年那些混战的军阀哪家不是养着好几家报社给他们自己吹牛。自从南京政府上台以来，这报纸就更不能看了，没看见去年丢了东北三省，官方的报纸居然集体沉默了。就是刚刚结束的淞沪抗战南京也是在报纸上宣扬自己得到了胜利。连上海都不能驻军了还在上面嚷嚷着是胜利呢！这样说的话要是哪天承认打败仗还不得把膏药旗插到西安来？
    华老爷子现在看见报纸就想打瞌睡。现在的华老爷子自然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报纸上面那些褒奖华毕成的文章。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知道吗？他哪有做下报纸上那些大事的胆子？说到底还是家里在南京的大把银元加上于老这次说了话，才救了这个不成器的畜生，报纸上的那些，多半是收了钱的高官给华毕成脱罪编织的借口。
    华毕成清楚家里这位老爷子的脾气，谁也不会相信抗日英雄是怀着忐忑的心情回到了家里。

 10.第10章 国防论

    华老爷看到回到家的华毕成，有些心烦意乱，按说儿子回来应该高兴，可是这小子闯下这么大祸，家里废了多大力气才把他从牢里捞出来。这次连自己的老长官于右任先生都惊动了，自己这次丢人真是丢大发了。真想恨恨揍这小子一顿。可是，毕竟是自己儿子蹲了那么长时间大狱，责罚太重也有些于心不忍。华老爷子就一直板着脸端坐着。
    华毕成大气都不敢出，他也不知道怎么面对这个凭空里面冒出来的老子。他可接受不了旧社会的那套家长作风，要是华老爷要他下跪，那可以打死也不行的。
    华毕成的“母亲”是个典型溺爱孩子的母亲，她快五十岁了就华毕成这么一个独苗，自然是见了面就泪眼汪汪，心疼的说华毕成瘦了，而事实上华毕成这段日子，在监狱里养了不少膘。华妈妈只要自己儿子完完整整的回来就好了，至于当不当英雄实在是很无所谓的事情。
    面对这样的“父母”是彻底无语了，毕竟自己不是原来的华毕成，对二老亲近不起来，这个儿子也就当的浑身不自在。
    “啪！”华老爷子一拍桌子，终于发话：“罚你在家反省半年，不得外出！”说完转身就走。
    华毕成长出一口气，应付性的跟自己的新母亲说了几句话，就回自己房间去了。一进房间华毕成就倒在了床上，仔细回想着自己这次出狱的过程似乎有些蹊跷，是先有人把自己的事情登上报纸，然后自己成了各方视线的焦点，然后加上老爷子在政府里面的人脉，自己才得以出狱。可关键的问题是，是谁把这件事情捅到报纸上了？自家老爷子肯定不会，老爷子到现在都不相信是自己炸掉的军火库。其他的人，似乎只有那个狱中的何江知道，这事办得如此隐蔽又滴水不漏，似乎像是那边的人干的。不过何江应该已经被处决了，那边的人应该也不知道自己的事情……
    华毕成始终没有理清这些事情，不过想不明白索性就不想了。现在还是想想自己在这个新的时空中能不能让五年后开始的全面抗战胜利的快一点，胜利之后的内战也能避免，也好让自己的同胞少受一点苦。“嘿嘿！”华毕成想到这里不禁阴险的笑了出来，作为一个穿越者自己想出名绝非难事，还有各种外挂可以开，在他心中一个庞大的计划开始形成。
    “开饭这么久了，怎么还不过来？那小子这些天在干吗？”华老爷子抱怨着。
    “不是你让成儿闭门反省吗？”老太太又开始护犊子。
    “回老爷。”管家老白站在一旁恭敬的回答，“少爷这些天一直在看书，自己也在写一些什么。”
    “哦？”正吃饭华老爷子差点没被噎住，自己这不务正业的儿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成儿长大了，懂事了！”老太太对管家说：“白叔，看书容易饿，你给少爷端些饭菜过去。”
    “是。”白叔答应道。
    “笃！笃！笃！”白叔轻敲了几下门，便听见华毕成礼貌的说：“请进！”
    看见白叔端着饭菜，急忙放下手中的信封，迎了上去接住盘子：“白叔，吃饭您叫一声就行，不用这么麻烦。”
    “少爷这么说，真是折煞我了。这是我们下人应该做的。”白叔也很奇怪，这次少爷回来之后就像换了个人。
    “白叔，我爹让我闭门反省，不能出去。所以有件事情想让您帮忙给我办下。”华毕成一边吃着馒头一边说。
    “少爷有事吩咐就是。”白叔还是静静站在一旁回答。
    “我这有个信封，地址我已经写好了，您帮我拿到邮局，寄出去就行。”华毕成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信封。
    “少爷放心！我这就去办。”不识字白叔拿起信封转身就走。
    “谢谢啊！”听到华毕成这三个字，白叔差点没在门口被绊倒。
    几天后上海《申报》刊登了华毕成的《国防论》一文。由于全文多达十几万字，所以专门腾出一个版面连载。在文中，华毕成一开始就大胆预言，虽然此次淞沪战事结束，中日也达成停战协定，但将来两国之间必有一战。文章主要论述的就是，一旦开战，中国是有办法获胜的。全文主要内容有两大方面，首先阐述一旦如果中日之间爆发战争，则必然是一场持久战，而且只要策略得当，中国必将获得最终的胜利。驳斥了抗日亡国，和速胜两种论调。认为在敌强我弱的情况下，中国只能是以空间换时间，积小胜为大胜。文章分析指出，抵抗日本的战争会分为三个阶段，防御、相持和反攻三个阶段。防御阶段华北和东南沿海地区可能会被日军迅速攻占，应由政府在正面组织军队节节抵抗，力保西南和西北两个大的战略后方，在敌后在应充分发动民众，进行游击战争，如此两个战场相互配合，则日本作为一个岛国是无法长期坚持下去，中国必然会迎来反攻的时机。
    第二大方面的内容则阐述的是，中国的国防建设。认为中国现在应迅速建立完善的兵役制度，提高军人社会地位，而最重要的是要赶紧想方设法建立完整的军事工业体系，实现军队武器的国产化，尤其是要尽快能够生产飞机、坦克、大炮等重武器及其零部件，这样才可能自主而又持久支持将来的抗战，以免受制于人。
    由于作者是前不久的焦点人物抗日英雄华毕成，论述的又是时下的热点问题，《国防论》一文一出赚足眼球。连载《国防论》的那几期申报尽管加印了十几万份，还是脱销了，华毕成也是赚了一笔不小的稿费。
    日本驻华公使看了申报刊载的《国防论》，立马赶往国民政府外交部抗议，说是中国方面允许这样的文章刊发，是对日中友谊的破坏，要求查封《申报》。因一二八事变外交部部长陈友仁辞职，新任外交部部长罗文干干到任就碰上如此棘手的问题。弱国无外交，弱国的外交部长也是难做。既不能得罪日本，又不能过分示弱，否则今天还没出外交部大楼就要被民众口水淹死。
    罗文干只能耐心解释给日本公使解释说这《申报》是民办报纸，《中华民国临时约法》明确规定保障国民舆论自由，而且《申报》不是一般小报，社会影响巨大，中日停战协定刚刚签订，若是查封会引起更大的风波。日本大使只好气冲冲的离开了外交部大楼。
    而日本军方的少壮派军官们看了这篇文章则是不屑一顾，甚至觉得好笑。以帝国军队的英勇善战，三五个月灭亡中国根本不是问题，东三省就是活生生的例子。低贱的支那人还妄想和帝国军队持久作战，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正在南昌安排围剿江西苏区的委员长看了之后，把一份申报拍在桌子上大骂：“娘希匹！国防论就国防论，这通篇都是在讨论中日战争，这个时候刺激日本人，什么抗日英雄？简直就是猪猡！”这下华毕成更别指望短期内会有什么实际职务了。
    就在《国防论》一文刊发后一周，华家来了两位客人。一位是华克兴老爷子多年未见的老上级于右任老先生，一位是著名的军事理论家，保定陆军军官学校第一任校长的蒋方震先生，他的表字是百里。
    “于老和百里先生大驾光临不知何事啊？”主客坐定之后，华克兴一脸疑惑的问。
    “哈哈！”于右任笑了笑说，“祖安啊，你跟我还装什么，我和百里先生今天专门过来就是看令郎的，你可真是教子有方啊！”
    “于老，是不是那小子又惹祸了？”华克兴试探的问，“上次真是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不过这些天他都一直在家闭门反省，应该不会再……”
    “没想到，抗日英雄竟是被你华祖安关起紧闭了。”不等华克兴说完，于右任笑的更大声了。
    “令郎在申报上发表的这篇《国防论》很有见地，因此我和诱人（于右任的表字），两个闲人变想过来看看他。如若确实是可造之材，我和于院长也会在委员长面前推荐一二。”一直没有说话的蒋百里把报纸递给华克兴。
    华克兴也没心思看报纸，自从中山先生死后，国m党内部政局一片混乱，自己也早已心灰意冷，所以回家做起了闲云野鹤，对时事也不关心。不过儿子不一样，是年轻人，有机会还是应该干一番事业。老上级政府的监察院院长于右任和任军事委员会顾问的蒋百里，两人虽然都是位重权轻，不过都是威望很高，委员长比较礼遇之人。若这能在蒋校长面前推荐几句，倒真是好事，事关儿子前途，赶紧让白叔去叫华毕成。
    华毕成进了客厅之后，心中有些激动，这是穿越后第一次见到有名的大人物，然后大大方方的冲二人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朗声道：“不知二位前辈有何指教？”
    于右任一看，乐的开怀：“哈哈！毕成，当年于伯伯可是抱过你的，没想到现如今华家有子初长成啊！”
    蒋百里则指了指华毕成：“我说知世贤侄，从你的文章里面似乎认为中日两国实力悬殊，难道这差距真有这么大么？”
    华毕成才想起来“知世”是自己的表字，笑了笑回答：“日本自明治维新起，通过甲午战争、日俄战争和最近之九一八事变，夺取大片领土，殖产兴业，已经成为欧美式的工业化国家。而我中国，辛亥之后，满清虽被推翻，创建民国，然则军阀割据混战，民不聊生，时至今日仍为一旧式农业国，国内尚未实质统一。双方差距一目了然。”
    蒋百里追着问：“这篇文章的结尾，你话似乎只说了一半，愿讨教另外一半！”
    “讨教二字说的严重了，晚辈知无不言。”华毕成知道必然会有这个问题，回答的十分客气。
    一直不说话的于右任开口问道：“你说如今应当集合全国一切力量，建立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可是具体有没有说那些人。”
    “所有忠于列祖列宗的中国人。”华毕成回答的很谨慎。
    “这么说你是主张现在和平解决国内的内战问题了？”蒋百里插进来问黄浩然。
    华毕成笑着对蒋百里说：“那也不是，这个问题需要合适的机缘。”
    蒋百里隐晦的问：“你说未来的抗战要分为正面和敌后两个战场，敌后战场你是不是想要借助那边的力量？以目下政府的组织能力，和在民众中的声望很难在敌后组织高效的游击战争。”
    “这就要看委员长的抗日决心有多大了？委员长想先安内然后再攘外，在晚辈看来，时间上是来不及的。”华毕成的回答倒是直接。
    蒋百里和于右任在得到华毕成这句回答之后沉默了起来，良久，忽然对视了一眼，再看看华毕成，露出了笑容。
    三人最后又聊了一会，华克兴老爷子安排了一桌丰盛的酒饭，华毕成在席间也是频频向两位前辈敬酒，于右任和蒋百里向华克兴都保证，有机会一定在委员长面前举荐华毕成。绝对不能让这个国家栋梁英雄无用武之地。

 11.第11章 理论物理学

    自从那天于右任和蒋百里来访之后，华老爷子就告诉儿子反省结束，可以自由活动了。可华毕成还是大门不出，除了吃饭谁觉就是坐在自己房间奋笔疾书。经过一个月的笔耕不辍，华毕成终于写完了或者说是抄完了理论物理学煌煌巨著《时间简史》。虽然关于前世的著名物理学家霍金的黑洞理论和大爆炸理论中的有些概念，华毕成都是一知半解，可这并不妨碍自己这个物理学爱好者这将这本书倒背如流。不过比较辛苦的是，华毕成写的是中英文两个版本，不过好在自己前世也是经历过各种级别和种类的英语考试洗礼，就是累一些。
    1932年的6月，华毕成的《时间简史》中英文版同时横空出世，但是在出版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几乎没什么人会翻看这本书。也许是自己的理论太超前。毕竟理论物理这个东西离大众的生活太遥远了，关心的人不是很多，再说民国虽然老百姓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但是学者大师倒是辈出，谁会去关心赋闲在家的上校的学术著作。为了出版这本书，华毕成把上次《国防论》的稿费光了。对此，华老爷子倒没说什么，写书也总比以前那样横行乡里，游手好闲的强。
    1932年9月，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物理学教授阿尔伯特*爱因斯坦的办公室。
    这位大名鼎鼎的理论物理学家爱因斯坦正在翻看着华毕成的《时间简史》，他时而紧锁眉头，时而又像个孩子欢笑着，终于他用一张1000美金的支票当书签，插好之后，合上书，站起身。
    爱因斯坦径直走向校长办公室，门也不敲就进来了。
    校长看见爱因斯坦非常奇怪，他可是从来不来校行政部门的，立马站起身礼貌的问：“亲爱的，阿尔伯特，你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里？”
    “校长先生，我刚才看了一本名为《时间简史》的书，我认为校方应不惜一切代价把本书的作者请到我们学校了做物理学教授。”
    “什么人啊？居然让我们的阿尔伯特给出这么高的评价。”校长的扶了扶自己的眼镜。
    “不好意思，阁下，我刚才光顾着看书也没记清作者的名字。”爱因斯坦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说，“不过他绝对是一个理论物理学的天才，他的这本书至少让理论物理学前进了三十年。”
    “莫非他的书还能超过你的相对论？”校长接着问。
    “先生，事实上就是这个样子的。他在书中修正了我理论中的一些不足。”爱因斯坦认真的说，“我现在最大的愿望就是有机会能和他进行面对面的交流。我要推荐他角逐明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
    “如果此书的作者知道你连他名字都不知道，恐怕会不高兴的。”校长调侃对面着这个特立独行的物理学教授，“亲爱的阿尔伯特，你作为诺奖的前得主，自然是有推荐权的。可是诺贝尔奖只颁发给和实践有关的技术发明创造。你说的这本书似乎是纯理论性的。”
    “哎，那真是太遗憾了。”爱因斯坦才想起自己也不是因为纯理论性的相对论，而是因为发现应用性的光电效应而获得诺贝尔奖的，不过接着以急切的语气说，“校长先生，这件事情一定要抓紧。免得被其他学校捷足先登了。”
    “好的，我马上就给秘书打电话。”校长相信爱因斯坦的物理学方面的意见，既然他给予这位作者这么高的评价，学校自然是要积极邀请这位作者了。
    爱因斯坦走后，校长的秘书很快就送来了一本《时间简史》和作者华毕成的资料。“什么？是个中国军人。”校长几乎是跳起来的，“哦！上帝，太不可思议了。在那个落后、穷困的国家居然也有这么出色的物理学家。”
    不过普林斯顿大学的董事会还是同意聘请华毕成，在这里科研方面的事情，教授的意见有绝对权威，更何况是爱因斯坦推荐的人。校方通过官方经中国教育部向华毕成发出来邀请函。
    几天后，南京，教育部长朱家骅坐在办公室拿着普林斯顿大学的邀请函和聘书，不停的赞叹，不得了啊，二十三岁，就能收到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聘任邀请。很快此事，又是举国皆知。华毕成的《时间简史》销量也是跟着走高，尽管国内就没几个人能看懂，但是不管是学者教授，还是附庸高雅的政府高官，以及大量学生都要买回家一本充充门面。更何况，此书还得到著名物理学家爱因斯坦的好评。此事同时还引起了国内各著名高校的注意，各校的校长都写信邀请华毕成来校执教，并都在信中言辞恳切的说国家正值用人之际，华毕成这样的人才应该留在国内，以推进国民教育事业之发展，国民素质之提高。
    华毕成此时在家中正看着爱因斯坦给自己的信：
    亲爱的，华：
    我敢说你是现在这个世界上最伟大的物理学家，我是非常乐意能跟你这样的物理学天才在一起工作。如果能和你一起讨论一些理论物理学的问题，那在我而言，那是一件无法言表的美妙而又幸福的事情。校方已经给你发出了执教的邀请和聘书，我是非常期待你的到来。我也诚挚的邀请你能够前来。非常期待我们的见面。
    你的，阿尔伯特*爱因斯坦
    华毕成看完爱因斯坦的信，长叹一声：“哎，若是没有日本人，也许我会毫不犹豫的去普林斯顿大学任教。”华毕成提笔给普林斯顿大学和爱因斯坦回信。许多年后，爱因斯坦说那是一生收到的让自己最失望的一封信。华毕成的理由很简单，自己的祖国还在日本法西斯铁蹄的威胁之下，自己身为一名军人，在祖国没有彻底打败法西斯之前，是不能在学校躲清闲。等到战争结束之后，自己可以考虑前去任教。普林斯顿大学的校方是无比的郁闷，这好像还是校史上第一次有人拒绝前来担任本校的教授。
    华毕成给普林斯顿大学的回信刊载到《西安晚报》上之后，更是引来了各方的赞誉。有人把华毕成比作汉代弃文从武，经营西域的班超；有人说有此文武双全之栋梁，中华复兴有望；有人提议应该让华毕成去外交部任职，利用华毕成现在在美国的声望，这样应该便于争取美国援助。也有极少数人攻击华毕成拒绝赴美执教是沽名钓誉，不过很快就被淹没在华毕成粉丝的山呼海啸般的声讨之中。国内各大学的校长，看了报纸上的公开信后，除了赞叹这位学者型的抗日英雄“匈奴未灭，何以为家！”的气概外，也打消了聘请他的念头，毕竟这样的人才应该在将来的抗日战场上建功立业才是。
    华老爷子现在的日子是非常的惬意，儿子这段日子给自己可谓是挣足了面子。前几天，老上司于右任又给自己打电话，问自己从小是怎么教育的华毕成，看有什么经验没，可以让教育部向全国推广。华老爷子只好客气的说，华毕成还小，成没成才现在下结论还太早。搞得老上级很不高兴，以为是华克兴是有所保留，不想外露自己的教子秘诀。老长官生气的挂掉电话后，华老爷子只能苦笑。
    躺在八仙椅上闭目养神的华老爷子现在开始相信之前日军奇袭军火库的事情，确实是儿子做的，看来儿子真是被军法处那帮混账给冤枉了。要尽快想办法给儿子在军中谋个差事。
    “老爷，十七路军总指挥兼陕西省国民政府主席杨虎城将军请见！”白叔的话让华老爷子猛然睁开眼睛。
    “赶紧请进来！”华老爷子站起来有改口说，“算了，我亲自去迎接！”

 12.第12章 艳遇

    坐在主位上的华克兴老爷子笑呵呵的问坐在旁边的杨虎城：“虎成，你身为陕西地方的父母官，日理万机，怎么今天有闲暇来我这个闲人这里呢？”
    “华老说笑了，您是辛亥革命的前辈。虎成早就应该来探望您，只是晚辈署理陕西一省军政民务，确实是没有时间。”手握数万大军，又兼着陕西省政府主席的杨虎城，有地盘有兵，说是现在的陕西王也不为过。不过在华克兴面前是一点不敢托大，何况现在还是有事相求呢。
    “虎成，既然你那么忙，找我什么事情就直说吧。咱都是陕西人，不用藏着掖着的。”华克兴多多少少猜出了杨虎城的来意。
    “华老，那我就直说了。”杨虎城开门见山的说，“咱陕西地处西北内陆，人才匮乏。建设陕西，最紧要的就是人才。虎成现在是求贤若渴，可晚辈也是才知道大才近在眼前。”
    “难道你说的是犬子？”华克兴不动声色的问，心中却有些得意。
    “不错，晚辈看了报纸才知道令郎的事迹。更难得的是，他竟然放弃了去美国的机会，这足以证明他不是贪图个享受的人，而是一个有志青年。”杨虎城顿了顿，“这样的栋梁之材赋闲在家实在是可惜了。我想请令郎出任陕西省教育厅厅长一职。不知华老意下如何？”
    “杨总指挥！”已经进入客厅的华毕成全身笔直，朝杨虎城行了个军礼：“卑职是一名军人，并不懂教育。卑职愿做一抗日马前卒，血洒疆场。”
    “呵呵，是咱陕西娃！”杨虎城接着问，“你现在是上校军衔？”
    “是！”华毕成立正回答。
    “咸阳警备旅现在还没人，不知道你愿意屈就吗？”杨虎城的眼神有几分热切，他作为地方军阀，部队自成体系。虽然任命个把旅长自然不是什么大问题，但是也不知道黄埔出身的华毕成是否愿意做十七路军，这种非嫡系中央军部队的地方警备旅旅长。
    “愿意！”华毕成看了看对面坐着的杨虎城，一张厚重的国字脸，眼睛虽然，不大眼神却很犀利。就是这个人，几年后和张少帅搞出来震惊中外的那场事变。不过这场事变现在也是自己计划中的一部分了。自己才不在乎什么中央军，西北军，只要能拉起一支人马倒向那边，抗战后深入山西，再混个军分区司令员，建国后至少也是个人民军队的上将。没办法，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比老一辈无产阶级革命家们的想法是现实了许多。
    “武器弹药军饷我可以给你，不过兵却要你自己招。”一半是兵确实不好招，杨虎城另一半的意思也是想考量下这个年轻的上校真才实学。
    “是！”华毕成。
    “三天后，你去咸阳上任。”杨虎城非常满意，如果华毕成这个旅能建起来，那自己的十七路军的实力就壮大多了。
    一番客套之后，华老爷子要留杨虎城吃饭，杨虎城说还有别的事情就告辞了。
    晚上华毕成一个人出了家门，来到西安城中心的回民街，在一个小吃摊前坐了下来，用地道的关中话说：“老板，一碗羊肉泡馍。”
    “小伙子，你要几个馍？”摊主大声的问。
    “三个吧。自己掰。”华必成说。
    “小伙子一看就是行家，自己掰的馍，咥着美！”摊主端来一个老碗和三个馍。羊肉泡馍，要把馍掰成一小块一小块的跟羊肉汤一起煮。可以自己掰，也可以由老板代劳。至于老板说的“咥”是陕西方言，音碟。是吃的一种方式，从字的含义看，吃至极致谓之咥。从字形结构看，也有送食至口的意思。基本特征就是，大碗盛食，狼吞虎咽。咥就是憨厚的关中人对吃的一种描述。
    华必成前世就在西安生活了十年时间，很熟练的用最短的时间把馍掰成了一小块一小块放在了碗里，老板拿回去煮了。华毕成觉得民国比共和国好的不多，不过其中之一就是食材要安全一些，毕竟没有地沟油、苏丹红、瘦肉精等诸多让人倒胃口的名词。
    华毕成吃完的时候，身旁坐下了一位体态轻盈的美人，鹅蛋脸上有一双会说话的眼睛，青眉如黛，自然卷的头发在加上紧身的旗袍，把老板的眼睛都看直了，都忘了招呼客人。。
    “老板上壶好酒！”听到美人的声音，摊主才想起来自己的本职工作，很快拿了一壶酒。
    美人倒了一杯酒，竟然直接举到华毕成面前，然后自报家门：“陈冬丽。”
    华毕成对这飞来的艳福自然不会抗拒，不过陈冬丽的酒量极好，基本是酒到杯干，江湖儿女的豪爽的做派让旁边的老板忍不住拍手叫好。
    华毕成却是一直微笑不语，他觉得这女人出现的奇怪，外表的奔放却掩饰不了她眼神里面的东西。
    陈冬丽则认为华毕成看起来虽然是一副好色的模样，可眼神里面却始终保持着超乎寻常的镇静。心下想道：“看来这个名动全国的‘抗日英雄’可不简单啊。”陈冬丽心中暗暗加了几分小心，事情成败就在现在。咸阳已经撒了不少本钱下去，若是再没有收获，即使是自己这个老爷子的得力干将怕也逃不过指责。
    华毕成就一直不动声色的看着陈冬丽，他在等这个女人先开口，他相信面前这个女人一定有事找自己，至少不会有恶意，要是想对他不利，不会这么明目张胆。既然是你来找我，那我就等你开口，这样在气势上我就先压你一头。
    陈冬丽等了一会，见华毕成始终没有开口的意思，她早知道这个连日本人军火库都敢端的人肯定不是什么善茬，不过不知道竟然这么沉得住气。
    “华先生是个聪明人，小女子就不绕圈子了，我们的确是有些买卖要和华先生谈一谈！”
    华毕成紧盯着陈冬丽的眼睛，他知道眼神是最容易出卖人们的想法的。
    “不瞒您说，我们已经知道您马上就要担任……”陈冬丽用手指头蘸着酒，在桌子上写了几个字，很快又擦去，“所以壮着胆子在这个时候和您谈谈！”
    一旁的老板看着，转过身去，不停地感叹这个年轻人的艳福不浅。
    “你接着说。”华毕成心下狐疑，杨虎城早上才走，这里晚上就有人知道了，不会是军统和中统的人吧？
    陈冬丽面上没有流露出半点情绪，依旧笑的如桃般灿烂，香唇凑在华毕成耳边轻声的说：“我们家老爷子是哥老会里面的人物，想在咸阳走些东西，还望司令照顾一番，孝敬自然不会少了司令的那份，无论干湿，司令得三成。”
    华毕成接过酒杯，还是盯着于莲君，开口道：“三成？”
    陈冬丽急忙解释，三成已是很多了，毕竟一路上还有别的地方需要打点。
    华毕成失神了片刻，想起哥老会的势力在民国的陕西可是非同小可，连现在的陕西王“杨虎城”都是起自绿林。自己何不趁机搞好关系，也算是给自己凭空添了一大助力，以后办起事会方便许多。心中既定，华毕成的面色也和缓了下来。
    陈冬丽知道自己今日赌成了。
    而后两人去了陈冬丽的家中。陈冬丽更没想到接下来，华毕成居然主动将他分得的收益改作了两成，并且其中的一成会换成实物支付，东西清单由华毕成开，哥老会负责帮着置办，价钱也由哥老会说了算。
    陈冬丽问华毕成要是些什么东西，华毕成说还没有想好。陈冬丽知道华毕成说的都是鬼话，能让华毕成放弃一成红利让哥老会办的事情必定没有那么简单。不过陈冬丽转念一想，这些年从哥老会手里进来的东西也没有什么能拿在明面上的东西。军火、鸦片，哪件不是杀头的罪过，也不差华毕成这几件。
    再说，能把华毕成这个全国瞩目的“抗日英雄”绑上贼船也是个不错的收获。谁知道明天，华毕成会不会摇身一变，混进南京去了。陈冬丽表示自己拿不了注意，要请示上面。
    华毕成也不着急，表示自己有时间等。陈冬丽派人去了老爷子那里，华毕成则用尽了自己在新时代的各种和美女插诨打科的手段，哄得陈美人乐得“咯！咯！”笑个不停。
    陈冬丽派去请示的人一个小时就回来了，哥老会一口答应了华毕成的要求，并且表示会利用他们的人脉帮华毕成联系一些黑道上面的人物，维护好咸阳的治安。如果华毕成有些想做而又不方便做的事情，他们这些帮派中人会帮他解决。
    华毕成回家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他的委任状到了，华老爷将委任状拿在手里面翻来覆去的看了又看，虽然提前知道，不过这个委任华毕成出任咸阳警备司令兼陕西第三警备旅长的结果让华老爷还是有些欣喜，毕竟以前那个只会惹是生非的儿子真出息了，虽然只是个小小的上校旅长，可这完全是凭他自己的努力取得的。

 13.第13章 招兵买马上

    华毕成离家赴任前，管家白叔拉着从老家赶来的儿子白硕，说是少爷出息了，想让自己儿子跟着去见见世面。白叔跟随华家多年，面对这样的要求，华毕成自是没有拒绝的道理，他便带着白硕一起去了咸阳。
    华毕成这个新任咸阳警备司令的手下其实也就是十几个卫兵，杨虎城委任状上面的陕西第三警备旅不过是存在在纸面上的一个名字而已，是个空头编制。这人马还得华毕成自己拉起来。杨虎城给华毕成的只有一叠空白的委任状，华毕成上任的第一件事就是给白硕开出了张委任状，白硕，中校副旅长兼军需主任。
    华毕成这么做倒不是任人为亲，这几日相处下来，华毕成发现白硕没有读过军校，军事长官是做不了了，但是为人老实忠厚，能写会算，挂个副旅长的名主管军需后勤还是合适的，有他在至少自己部队的军需粮草不会被人摸了去。
    咸阳的一般治安事务是不会送到警备司令部来的，城里面有警察局。新官上任的华毕成现在非常发愁，其实自己就是个光杆司令，可这士兵都好说，有钱不愁招不到兵，但是有经验的基层军官该怎么解决呢？自己现在又不能办个咸阳军官学校，华毕成躺在司令部后院的厢房里面，盘算怎么建立自己的班底。要是和自己一起奇袭军火库的那些人在这就好了。华毕成想到这里，一拍脑门，对呀！自己怎么才想起来，淞沪战场上下来的老兵现在还有好些散落在上海各地的医院里面。这些可都是人才啊。
    第二天一大早，华毕成含着牙刷站在院子里面就开始给副旅长白硕分派任务来了。华毕成让白硕上午就买张火车票带几个人去上海。不管是十九路军还是第五军、十八军的，威逼利诱，都给我拐卖过来，来了人人有官做，有大洋。尤其是参谋和炮兵，就是绑，也要给我绑几个来。白硕就这么被华毕成打发到上海去做人贩子，华毕成则去在咸阳开了家“醉仙居”酒楼的陈冬丽买些东西，哥老会现在派陈冬丽在咸阳负责和华毕成联系。
    陈冬丽看着手上的清单有些头晕目眩：“五部无线电台、5000副防毒面具、500杆德国mp40冲锋枪，30门美式60毫米迫击炮，子弹十万发……”这华毕成是想干什么？这个家伙看样子是想把分得的这点收入都砸在他的部队上面。
    陈冬丽现在是越来越看不懂面前这个男人了，开始她以为华毕成不过是打算利用咸阳警备司令这个职务好好的捞一笔，要青帮办的大概是一些紧俏的物资，打算转手倒卖谋利。没想到华毕成头一回递来的就是这样一份清单。陈冬丽想了想，告诉华毕成，这么大的一批军用物资不是个小数目，不是一时半会能办的齐的。
    华毕成摸了摸陈冬丽的俊俏脸蛋告诉她，他也没打算马上就得到这些物资，只是先开出来，给哥老会半年的时间慢慢置办。
    陈冬丽一把推开华毕成的手臂，甩了漂亮的白眼给华毕成，华毕成马上飘飘然感觉自己的魂儿要飞，这个陈大美人可真是勾人心魂啊。
    华毕成摸了摸下巴，咂了咂嘴，有些意犹未尽的回到了警备司令部。
    华毕成这几天给他自己安排的任务是招兵。这民国的兵可不像21世纪的兵那样好招募，这些年的军阀混战不知道填进去多少青壮，现在的百姓除非到了没有办法过活的地步，否则绝不会让家中的劳力去做炮灰。民间有句俗话;“好铁不打钉，好男不当兵！”可想而知从军在国人心中的地位是如何的低下。司令部里面的几个士兵建议华毕成把“拉丁”的任务分配给各个村的村长和里长，只要下面能把人数凑齐，用的什么手段司令就不用过问了。
    华毕成对于让下面的官员替警备旅“拉丁”的建议是坚决不同意，华司令知道只要自己的命令一发出去，那些一心钻在钱眼里面的基层官员们一定会扛着他的旗号去搜刮民脂民膏，他华毕成才不替这些被钱迷了心的狗东西背骂名呢。再说靠用强抓来的壮丁训练起来困难也多，人家不是自愿加入你的部队，难免在训练的时候就会消极应对，华毕成要的是一只能打硬仗，还要能打胜仗的队伍。新兵思想上的问题不解决好，就很难达到他预想的目标。
    华毕成派了人员出去四处张贴招募新兵的布告，可是却没有收到什么好的反响。陕西第三警备旅的征兵遇到了大问题。于是整整一周，华毕成在咸阳附近设立的几十个招兵点居然只拉回了不到一百个人，还不够一个连的建制。
    华毕成一直觉得中华最不缺的就是人了，21世纪的招聘会都是人山人海的场面，自己去参加招聘会的时候差点没被挤死，可现在华毕成这位“大老板”居然要面对有岗位没有人愿意来上岗的局面。谁让咱招的是“危险工种”呢。
    陈冬丽在私底下表示哥老会愿意帮着华毕成解决一部分兵员，可是华毕成实在不想让帮会的势力渗透到自己的军队里面，所以婉言谢绝了。陈冬丽也不强求，他想看眼前这个抗日英雄能用什么方法解决他现在面临的麻烦。
    民国的军队如果不拉壮丁，怕是大部分番号的军营里面都要空上一大半的地方。
    咸阳原先驻过警备军队，不过在去年已经被编进了野战部队，原先驻过兵的营房一直空着，陕西第三警备旅一建立，华旅长就让人把这块地方接管了过来。足足可以容纳下一个师的营区里面现在只有一百余人，自然显得很空旷，最先华毕成来的几个卫兵居然一人占着一间青砖大瓦房坐窝，过上了地主老财的日子，都高兴的有些找不着北了。华毕成把自己关在屋子里整整一个上午，终于想出了办法。
    那些刚刚放下锄头的新兵蛋子们则以各自出生的村落为单位分成几堆挤在几间大点营房里面，现在他们正面带惶恐的看着屋外经过的华毕成一行人。
    “二喜，这走在前面的好像是个大官呢！”
    “你怎晓得的啊？你家亲戚哦？”
    “那天招兵的那个官爷跟在他的屁股后面，那个马屁样子，怎个看不出来嘛！”
    “别管，别管。当兵当兵，拿饷吃饭，长官的事情不是我们好管的，一会就要吃午饭了，小王庄的人多，回回都能吃着肉，我们只能喝汤，今个动作要快点，抢在他们前头。”
    二喜把脑袋从窗台上面挪了下去，看着靠在炕上拿个树枝子剔牙的二哥，再看看头上高高的房梁，想想这几日在军队里面的日子，感觉就像做梦一样。
    张二喜和他大哥张长喜是在武功县加入的陕西第三警备旅，不过二喜觉得自己更像是卖了身。那天他们哥俩为了给病在床上的老爹抓药赶了几十里路到了县城，药店的老掌柜看完药方再看了看他们哥俩打满了补丁的衣服伸出一个巴掌就没再说话。五块大洋！
    家里从村头借到了村尾才凑了一块半给他们哥俩揣上，二喜一出药铺的门就蹲在街面上哭了，长喜急得在弟弟旁边绕圈子，结果看见了街头正在卖力吆喝的陕西第三警备旅的招兵人员。
    陕西第三警备旅招兵站的招兵员向街面上来往的青壮们不停的鼓动着，不过这些招兵的说出的待遇武功的老百姓们是说破天也不相信。
    天底下哪有这样的好事情？，一天三顿，有鱼有肉，到月还有一块光洋的饷钱，衣服用具全部免费，这怕是哪个抓不着壮丁的老总想出来骗人的。
    更绝的是桌上还放着一封封的大洋，说是给新兵的安家费。每人4块，身体检查通过就让你揣上带走。武功的百姓更加确定了这不是什么好事，你看这“断头钱”都拿出来了。当下路过的百姓都脚步飞快的离开了这“是非之地”。
    长喜和二喜看着白的大洋，心动了。想想病床上的老爹，兄弟俩硬着头皮走了上去，晕乎乎的让招兵的军官检查完了身体，领到8块大洋，长喜把自己压在兵站里，让二喜去药铺买了药再把剩下的钱托了个同乡带回村去，兄弟俩就和其余十几个“卖了身”的乡亲进了军营。
    结果居然真的和招兵的军官说的一样是顿顿有肉！虽然他们兄弟俩势单，总是抢不过别人，不过也能捞到些小块的肉下肚，二喜这几天都觉得自己是天天在过年。
    “我说哥，要不咱们托人带信把咱村的兄弟都叫来吃饷吧，这有肉吃，在家里一年也吃不上三回。”二喜给长喜说。
    “好啊！来多少我们都欢迎啊！”接话的是华毕成，长喜和二喜有些惊慌的挤在炕上的一角看着这个面带微笑，军服笔挺的长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华毕成带着几个军官走到了营房里面，就站在长喜的身后。
    半个小时以后，长喜和二喜还有三十多个刚刚加入第三警备旅没有几天的新兵蛋子在操场上挤成一团。
    长喜他们这些新兵每个人的胸前系着一朵纸扎的大红，二喜觉得有些别扭，用手不停地拨弄着红下面的绸带，他感觉自己就像是要成亲的新郎官一样。又不是娶媳妇，打扮成这样做什么？
    过了一会，华毕成走了过来开始训话，说的什么兄弟俩都没听明白，再偷偷看看旁边的新兵，也是一脸的茫然。最后长官们给他们每人发了一包白面、一条猪腿，最后操场上的每个人都得到了三天的假期。
    长喜和二喜只知道盯着自己手里面的大洋看。刚才官长还说了，等他们回来都是要当班长的，军饷都会提高。这些稀里糊涂受的新兵被华毕成送到军营门口，按家离的远近自发分成几个小队上路了。
    华毕成望着着这些新兵渐渐消失的背影，心想：“给他们这么多的好处还不是盼着他们能回来，万一这些小子给玩个‘失踪’，那我可就亏大了。”
    “锤子！我就不信这么优厚的待遇那些土里刨食的农民能不眼热。”这几天被征兵整得心力交瘁的华毕成不禁爆了粗口，身旁的几个卫兵都是一脸愕然，一致腹诽自己的长官，洋人的大学怎么请这种人去教书吗？

 14.第14章 招兵买马下

    长喜和二喜回到张庄，穿着一身军衣的兄弟俩把村口放羊的张守银给吓了一跳，他以为是县里面老爷们的又派人下乡来催缴公粮，关中虽说沃野八百里，可再好的收成也顶不住官爷们巧立名目的搜刮。东家的租子也是一年比一年高，要不是这里的土地实在肥沃，眼看就要吃不上饭。
    张守银赶紧回头往村里跑，他要告诉乡亲们把东西都藏好，要不然这个冬天可就没法过了长喜和二喜进了村子才发现所有的乡亲们都不见了踪影，搞的他哥俩翻墙才进了自家的院子。兄弟俩将部队发的东西放在地上，蹲在门槛上等着他们的爹娘和兄弟姐妹们回来。
    张庄留下望风的几个人盯了好久也没见大队的人马开进村，这才想起村东老张头家里面的两个儿子好像跑到附近的什么队伍上当兵吃饷，心想不会是这两个小子当了逃兵，跑回来了吧。于是有个胆子大的悄悄的溜回了了村子，趴在张家的土墙上探头一看，可不正是长喜和二喜吗。
    警报解除了，村里面的人陆陆续续返了回来，兄弟俩的爹娘和大姐还有几个弟妹拨开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看热闹的乡亲，见到了他们朝思暮想的亲人。
    老娘看见地上的东西一下瘫在地上，兄弟俩赶紧跪在一旁。
    老娘眼里泪汪汪的说：“你们这俩个愣娃子！连个招呼都没打就把自己卖了当兵，我看见你们让人捎回来的大洋差点没把眼睛哭瞎。现在还学会偷了军队的东西往家里跑，这是能跑得掉的吗？送回家里面的钱还没，赶紧给官长送回去，说咱们不要这卖命钱了，你爹要是实在不行了家里还要指望你们两个……”
    周围的乡亲们你一句我一嘴的插起话来，全都和兄弟俩老娘一个意思。
    长喜见情况有些乱，长喜站起来，大喊了一声：“娘，别哭了！”
    吓得周围的乡亲都后退了一步。
    几个弟弟妹妹还有大姐也像不认识长喜般的傻傻看着他们从小都很孝顺的大哥。长喜一把扯起地上的二喜，拍了拍弟弟身上的土，然后将带回来的东西一股脑的倒在爹娘兄弟面前。
    “我和二喜不是逃兵，这些是老总发的东西，让我们带回家来的。”
    二喜也想起华毕成说的话来了，在一旁结结巴巴的说：“老总还说了，我和长喜哥这次回去就要当班长了。”
    此话一出，周围的乡亲们看向兄弟俩的眼神也变了。老娘马上从地上爬了起来，抓着兄弟俩就是一通猛瞧。可不，兄弟俩都穿着崭新的军装，脸上也是胖了些，哪有半点逃兵的样子。
    一旁的村民中有人低声的问村里私塾教书的老先生这“班长”是个什么官，老先生摇头晃脑的说“班长”那是个武官，要说多大？大概和“保长”差不多吧。民国农村的基层组织，十户为一保，十保为一甲。
    老先生这么一说，村民们再仔细瞅瞅兄弟俩带回的东西，白白的洋面粉，还有整条的猪腿和雪白的洋钱，张庄的百姓眼都热了。长喜兄弟俩在张庄可是再普通不过的小子了，这样的人居然能当上“保长”，要是自己家的小子去了，不得得捞个镇长干干。
    长喜兄弟的老娘听见了老先生的话也是两眼放光，看着这两个小子心里就像当年自己出嫁时一样喜庆。
    长喜家晚上摆饭局招待乡亲的时候不时有精壮小伙子上前和兄弟俩套交情。在得到陕西第三警备旅还在招兵的消息后，有人马上就回家去准备行李，更多的是打算和兄弟俩一起去部队，有张家这两个“班长”引荐，还怕不能得个好出身。
    长喜和二喜三天后回部队的时候从村里面带走了好几十条壮汉，这还没算上村里已经连夜跑去咸阳自己投军的。
    华毕成看着各个招兵站报上来的数字乐开怀了，看来自己之前的担心纯属多余，这个时候的人还是比较纯朴，没有一个人拿了钱和东西跑路的。过几天再放上几拨这样的新兵回家探亲，怕是自己空荡荡的军营马上就要人满为患。又过了一个月的时间，陕西第三警备旅的军营里聚起了6000多人马。
    这个时候白硕也回到了咸阳，白硕这次上海之行倒是颇有收获，从各个医院里面坑蒙拐骗来了几十名军官和老兵，最让华毕成高兴的是朱晋一和赵建新也在这些人里面。
    朱晋一和华毕成失散之后负了重伤，和赵建新跑回第五军阵地后马上被送到了后方医院，直到最近，才恢复过来，所以军法处找了几次也没有找到他，这次白硕一眼就看上了老兵油子朱晋一，一报华毕成的名字，朱晋一和赵建新带着几个一同住院的军官都投了过来，朱晋一是不想回第五军了，除了自己和排长赵建新，一个营的弟兄都把命丢在了上海，现在他不回那个看见番号就让自己伤心的部队。
    朱晋一还带来了华毕成缴获的那柄有菊纹饰少佐指挥刀，算是给华毕成那次奇袭鬼子军火库的行动保留了一个纪念品。和朱晋一一同来的军官里面有个叫李艳涛的参谋，以前是教导总队的军官，去过德国的军事学院留学，那天告别的时候被朱晋一灌醉拉来了咸阳。
    让华毕成最头疼不已的地图作业这个李艳涛只了十分钟就搞定了。看着漂亮的图上作业还有设定好的辅助，华毕成知道朱晋一给他带来了个宝贝，马上宣布委任李艳涛为少校参谋，六个小时之后，又把李艳涛提升为中校参谋长，因为李艳涛只用了六个小时就给华毕成拟定了一份十分详细完备的建军计划方案。
    李艳涛面无表情的接受了任命，看不出什么情绪。也不怪人家，教导总队那是委员长的御林军中的御林军。这次被朱晋一用酒灌醉，诓到十七路军这种地方部队，你就是把旅长给他，估计他也不会有什么反应。不过华毕成有信心改变他的想法，这还需要时间。
    最让华毕成吃惊的是，还有那个在监狱里敲诈自己钱财的狱警郭建。原来此人是炮兵出身，后来转入了监狱系统。自己敲诈华毕成钱财的事情被自己的女儿知道后，对自己是一脸的鄙视。女儿郭建实施了家庭冷暴力，一句话也不和他说，这个急坏了老郭。万般无奈的郭建，遇上替华毕成招募军官的白硕路过南京，为了求得老婆女儿的原谅就主动来了西安。郭建做出这一决定后女儿立马眉开眼笑。
    郭建忐忑的站在华毕成面前，华毕成呵呵一笑：“国家正是用人之际，你就做个炮兵营长吧。”
    “旅座。咱老郭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郭建立马捶着自己的胸脯说。
    有了朱晋一，赵建新这些战场上跟日本人厮杀过的老兵和李艳涛这个德国军校的高才生，郭建这个老兵油子，华毕成的部队算是把摊子建起来了。

 15.第15章 活阎罗

    华毕成用力的拉开手中这支步枪的枪栓，一股子枪油味直冲他的鼻腔，看着拉开的枪栓下面露出的黄灿灿的子弹，华毕成笑的很开心，一旁的一团团长朱晋一用力的上下搓动着他那双大手，眼睛死死的盯着华毕成手中崭新的步枪不放。
    华毕成看到朱晋一的表情感到有些好笑，这个东北汉子，怎么一看见这种杀人的工具就走不动道了，朝他说：“你瞎瞪个什么劲？自己抄起家伙过瘾去吧！”
    朱晋一等的就是华旅长这话，让手下的士兵扛起一箱子弹，自己抄起一支新枪就向靶场奔去了。
    “白硕，有清单吗？”华毕成提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一边检查着，一边问身后提着公文包的白副旅长。
    “当然有！”白硕赶紧在公文包里面翻，他先清了清嗓子，然后照着手中文件上的数字一一对华毕成提出的问题给予解答，白硕出任副旅长兼军需处主任的位置还是合格的。
    杨虎城给陕西第三警备旅调拨来的物资，包括：
    2000支汉阳造步枪；
    20支仿制二十响毛瑟手枪；
    5挺捷克zb26式轻机枪；
    2挺马克沁重机枪；
    手榴弹、子弹若干，还有大量的军装被服……
    这样的装备，在十七路军这种杂牌部队里算是很不错了，看来杨虎城很看重华毕成这个“抗日英雄！”。陕西第三警备旅是个地方部队的番号，国民革命军军队序列里面并没有这支部队，杨虎城让华毕成招兵组成这支新军，也是想扩充自己的军事实力。第三警备旅能驻扎在离西安不远的咸阳，也是杨总指挥给华毕成的一份肥差。刚刚成立的新军，这战斗任务自然是轮不上华毕成的部队，可咸阳毕竟是西安的西大门，所以第三警备旅在经费上面也要比十七路军其他的部队充裕一些，这样的空头番号对于一般带兵的人来说简直就是个吃空饷，捞一笔的大好机会。可是华毕成知道，自己现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尽快的提高部队的战斗力，因为现在离中日之间全面开战的时间可是没有几年了。
    武器是有了，可是他华旅长手下的老兵就实在是少了点。那些新召的士兵在华毕成的眼里简直就是一群庄稼汉，一想到这里，华毕成不禁猛揉自己的太阳穴。万事开头难啊，可他的时间实在没有多少了，离卢沟桥事变小日本开战的日子满打满算也就只有不到五年的时间了，自己这烂部队要还是这么慢吞吞的发展下去，恐怕一上战场，直接就溃败了。
    华毕成放下手中的枪支，让李艳涛带着旅部几个参谋给押送军械的军官接风。然后带着白硕往靶场方向去看朱晋一。
    “啪！啪！啪！……”
    “真他娘的不过瘾！再给老子到军械库扛俩挺捷克式来。”
    离靶场老远就听到一连串清脆的枪声还有朱晋一的大嗓门在叫喊白硕偷偷的看了看华毕成的脸色，发现旅座大人面色有些黑，赶紧让手下的小兵给靶场上的朱晋一报信。
    华毕成将白硕的小动作看在眼里，没有点破，这个白硕啊，总是以为自己有那么一点小聪明，不过这个华府管家的儿子对自己这个少东家还算忠心。手底下个自己的人还是要放心些的。
    “白硕，我们还是去看看部队吧，朱晋一的那些个烂事，我懒得管。他糟蹋掉的子弹，全从他的军饷里面扣就是了。”华毕成决定卖朱团长一些面子，毕竟是和自己在战场上过过命的交情。
    白硕是个比鬼都精的家伙，马上就知道自己刚才的举动被华毕成发现了，连忙打着哈哈：“旅座说的是，还是看看部队要紧。”
    在操场，华毕成被自己招收的这帮新兵气的得了高血压。虽然在吹号集合之前已经给自己打了预防针，华毕成还是被他挖空了心思才招来的这帮宝贝部下的表现气了个半死。足足了半个小时，6000多人才乱糟糟的在操场上集合好，按照各自的部队番号分成了三堆。半个小时！足够鬼子的飞机轰炸两遍了。这样的队伍哪能算是军队？简直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要是带上现在的部队碰上日本鬼子，恐怕一个听枪响就四散逃命了。
    最左边比较整齐的一堆是朱晋一的第一团，朱晋一挑兵的原则是要有种！一团带队的基层军官也基本是朱晋一从上海拉回来的老兵痞，官兵们身上都有那么股子骄兵悍将的味道。
    中间的第二团的团长是个当初偷袭鬼子军火库，被华毕成扇过巴掌的赵建新，朱晋一手下的排长，华毕成也实在是手下挑不出什么像样的高级军官来，赵建新毕竟是战场是见过生死的。二团的兵基本上都是刚放下锄头的庄稼汉，虽然身体都算强壮，但懦弱的气味散发的十分明显，赵建新不停的呼喝着，可惜这些新兵十分不争气，实在没有什么看头。
    最右边的第三团团长是华毕成自己兼任的，由于自己最近忙着筹建部队，也没时间管三团，所以这个团竟然是最晚才集合起来的。而且好的兵员都被朱晋一和赵建新瓜分的差不多了，给华旅长剩下的都是些歪瓜裂枣了。华毕成倒是想要些像第5军那样的精兵，可惜现在连面前这样的队伍都是千方百计才凑出来的，他如今可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再好的兵不也是练出来的。
    华毕成长长的吸了一口气，将自己有些扭曲的五官摆回原位，走上检阅台站定，几乎是吼出来的：“都睡醒了没有？”
    台下的队伍被这一声吓了一跳，原先松垮垮的队型也立起来了少许，全体官兵都是吃了一惊，这个一向脸上挂着笑的旅座大人，今天是怎么了？只有李艳涛的脸上还是没有什么表情
    “看样子伙房最近的伙食把大家都喂得不错啊？身上长膘了吧？当兵的可不能老是想着松快！听我的口令！”
    “全体都有！向右转！距离十公里，跑步走！”
    话刚说完，华毕成就带头从检阅台上面跑了出去，一众军官赶紧领着队伍跟上，6000多人的一字长蛇阵远远望去还是蛮壮观的。十公里越野跑到一半左右的时候，渐渐的已经有体弱的士兵开始掉队。
    白硕白副旅长加快速度，跑上前请示华毕成怎么处理掉队的士兵？华旅长的答复：“是一个人也不许丢，全部带上！拉练结束按掉队人头跟各个单位的长官算账。”
    华旅长最后轻描淡写的说：“少一个人，全连加练一公里，少两个人全连加练两公里，超过十个人掉队的连队就不用吃晚餐了。”
    白硕听了之后庆幸还好没有速度上的要求，不然今天旅里面的炊事班就可以放假了。
    华旅长的命令传达下去后，下级军官们顿时行动变得积极起来，有体力的军官忙前忙后的组织士兵帮助掉队的兄弟，没体力的就跟队慢跑给自己的队伍鼓劲，一时间，上下一心，官兵团结的场景在拉练队伍的各个地方上演着。
    第一个跑回营地的华旅长像根标枪一样扎在军营的大门口等待着他的官兵们归建，这个时代的官兵基本都是农村年轻壮劳力出身，所以并没有让他们的旅长等的太久，最先回来的是朱晋一，其实他可以跑的更快些，只是为了给华旅长在全旅官兵面前留些面子。
    心里面有怨言的官兵看到自己的旅长站在寒风中等候，都是眼眶一热，把头低了下去。
    华毕成等到最后一个士兵从自己的眼前走进军营以后才转身回到了检阅台，因为刚刚的大运动量拉练，官兵们的头上都冒着热气，聚在一起形成一团白雾，在操场上空经久不散。
    “看来大家都还是咱陕西愣娃的种，可惜平时做的都不西北汉子干的事情。刚才的拉练说明你们不是当不好兵，而是不想当好兵。我华毕成的队伍不要混饭吃的软蛋，我是要带着你们杀鬼子的，我不想你们死在鬼子的刺刀下，还被那些小鬼子指着尸体说他们杀死的是一群低贱的支那人，不是真正的军人。”
    华毕成顿了下，继续说：“想离开的向右转，从你们刚才相扶相携跑进来的那扇门走出去，门口有人发遣散费，你们可以回去找个壳藏起来，看家国沦丧。想留下的向左转，食堂里面有酒有肉。明天有更残酷的训练等着你们，有饷拿，有衣穿，伤了有人管，死了有人埋。最重要的是有鬼子可以杀！”
    操场上的官兵们被他们的旅座这番话给煽得是热血沸腾，仿佛胸口就要裂开了一样，嗷嗷叫着左转向食堂冲去。向右做逃兵的却一个也没有。
    第二天，陕西第三警备旅训练场。
    张长喜从他的家乡张庄回到警备旅的时候带来了五十三个同村的青年，第二天他就被他们第二团的团长赵建新任命为一营一连一排一班的班长，如今张长喜张班长的手下掌管着十一个大头兵。张班长为了报答赵团长的赏识，每次训练都是拼尽了全力，
    此时此刻张长喜班长和他的士兵们整个身体都趴在稀烂的泥水里面，一月份的天气，在这样的鬼地方呆上十分钟就能把人冻成块土疙瘩，可是现在张班长的弟兄们觉得这冰冷的泥水里面简直舒服极了，连脑袋都不肯抬起来半公分，
    这一切都是因为在张长喜他们趴着的位置正上方十几公分的地方罩着一层铁丝网，网上还挂满了倒刺。更可怕的是在铁丝网的上面还不断的飞过一梭梭的子弹，枪弹在空中划出的轨迹火四溅。这是一挺马克沁重机枪一起扫射产生的效果。
    重机枪沉重的击发声让张长喜他们班的这帮子新兵心灵饱受着摧残，趴在长喜右后方的二喜在爬过第一个一百米的时候就“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样的烂泥塘他们今天还要爬上二十趟，旅长早就发了话，每个连队前三个完成的人都有赏钱，最后面的十位负责给整个连队的泥猴子们烧洗澡水，然后把这一百多套过完了泥浆的军服和鞋子浆洗干净。这样寒冷的冬天，谁也不想做最后那十个人。每个人都在拼命向前。
    可是这该死的烂泥塘很快就耗尽了大头兵们的体力，更不要说头顶的铁丝网上方那要命的扫射，长喜他们这批通过的时候轮班负责机枪组的正好是一团朱团长那个有名的疯子，从他们头上飞过去的子弹顿时多了一倍，胆小的士兵就趴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吓懵了，张长喜前面两三米远趴着的他们排二班的张水根就在原地趴了好久了，长喜已经带着他的士兵从张水根身边爬过了两次，张水根是长喜的弟弟二喜手下的的士兵，二喜现在是二班班长，可惜弟弟的表现也不怎么样！
    吐了口嘴里的泥水，张长喜加速第三次从张水根身边爬了过去，经过的时候听到张水根在不停的喊着：“娘啊！娘啊！……”
    “真丢咱张庄的脸！”长喜气的踹了张水根一脚。
    四周都是被爆炸声和射击弄的精神崩溃的士兵的惨叫声，头顶的机枪和铁丝网，再加上零下好几度的泥水。这简直就是阴曹地府，可是张班长心中没有任何怨言。因为刚才他亲眼看见自己的旅长就从自己的眼皮前面爬了过去，紧跟着旅长的是长喜他们第二团的团长赵建新。
    今天高强度的训练开始之前，华毕成带着几十个淞沪战场上活下来的老兵下到各个连队给他们这些新兵讲了战争的残酷。长喜还上前摸了摸一个老兵的伤疤。那是一个“三八式”刺刀造成的伤口，肌肉外翻的伤口虽然已经愈合，但看起来感觉还是那样的触目惊心。长喜从那个时候就决定了要玩命的练。为得是让自己这一百多斤在送回家的时候能够完整一些。什么都不管了，一心往前爬。
    最后张班长成了他们连队第二个完成训练的人，二喜这个班长和他的士兵张水根则在那最后的十个人之中，哥俩第一次站在两个分开的队伍里面互相望着，感到说不出的别扭。
    在铁丝网烂泥塘的旁边，各式各样的训练场上面奔驰着无数的官兵，刺激神经的场面在到处上演着。土工作业、障碍跨越、刺杀、射击，投弹，第三警备旅所有的训练场每天华毕成都带着旅部的军官到过。他总是一言不发的站在训练场的一角。
    看见练得好的连队就大声鼓劲。看到官兵们有些懈怠的时候，华毕成就自己带着军官们加入进去，这样每天一个个训练场转下来，华毕成也变成个泥猴。
    这些魔鬼训练的创始人自然是穿越而来的华毕成了，他把自己记忆里面战争影视剧中间用来训练新兵的桥段能搬的都搬了过来。不只是训练，还有军容军纪，内务条例，现在加入陕西第三警备旅的新兵知道的第一件事就是所有牙缸里面的牙刷把都得冲着东北，因为旅长说了，那个方向有我们沦丧的土地和人民，要时刻记着。
    训练间歇累得半死得时候，每个连队的官兵都要拉歌，唱的好的还有加菜。这样的劳逸结合也得到了李艳涛这个留德参谋长的支持。
    华毕成感觉李参谋长学到了德国人的严谨，却没有德国人的那种死板，是属于中德结合的优秀品种。
    即使有华旅座安排的娱乐调节，很多新兵还是觉得训练是天底下最痛苦的事情。他们都给自己的旅长送了一个“活阎罗”的绰号！
    当然也有例外的。朱晋一团长是爱死了这样的训练活动，现在他可以名正言顺的“糟蹋”子弹了，不光不会被旅长鄙视还会偶而被夸奖上两句，朱团长简直恨不得把迫击炮也架上去轰个几下。当然这个疯狂的主意被华毕成断然的拒绝了。要知道炮兵营可是刚刚才建立起来的，现在这些炮兵的射击精度可是糟糕的吓人，要是让他们上来制造气氛，估计警备旅的营房就要改太平间了。

 16.第16章 经济危机

    最近这些日子，驻扎在咸阳的陕西第三警备旅全体将士都是欢天喜地的。可是也有人怎么也高兴不起来，这个人就是白硕白副旅长。白副旅长现在每天早上睁开眼第一件事就是看着下面报上来的前一天部队开销的账本发愁，看着这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的数字，白副旅长感到自己的头都大了。
    旅座这几个月在招兵和各种军事训练上面出去的钱简直就比烧纸钱还要快，由于第三警备旅在市面上大量的采购肉类和蛋类这些高蛋白食品来给官兵们补充营养，现在咸阳城的菜价居然硬生生的上涨了两成。
    再加上华毕成一直坚持使用实弹进行射击打靶，大讲什么“好枪法是用子弹堆出来的”，用在弹药上面的费用也是随着各支部队的迅速提升的训练热情而水涨船高。
    全旅这些日子打出去的弹药让杨虎城发下来的补给库存不见了一多半，如果按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白硕这个副旅长兼军需处主任就要出去举着破碗要饭来填部队的开销了。
    这还不是最要命的。如果说步兵的实弹射击训练让白副旅长想要去要饭的话，那么炮兵部队的实弹打靶就已经让白硕开始沿街乞讨了。子弹的消耗，实在不行白副旅长可以钱在黑市上解决。但炮兵的炮弹现在可是个金贵物件，于是炮兵营炮弹的供应可是让白副旅长伤透了脑筋。中国能生产炮弹的工厂本来就没有多少，产量最大的沈阳兵工厂都被官二代兼富二代张少帅丢在了东北沦陷区。
    再加上南京的军政部已经察觉到倭寇的异动和狼子野心而加大了弹药储存的力度。现在比较大数目的炮弹都得何应钦何部长批示才调的出来，黑市上的炮弹价格简直就是天价。而且这天价的炮弹也很不好买，更别说要凑出炮营的郭健这个败家营长狮子大开口的数字了。
    白硕从黑市上给陕西第三警备旅弄回来6门60毫米迫击炮和2门75毫米山炮的时候还很为自己的成就得意。没想到现在这些大炮成了他白副旅长脖子上面的上吊绳，越勒越紧。
    “每门山炮二十个基数炮弹、迫击炮要加一半！”
    不知道朱晋一朱团长从哪里找来的郭健这个神经病。
    恐怕就是把关中一带的黑市给搬空了也凑不出这么些炮弹。
    偏偏华毕成还很看重郭健这个新来的矮矬子，说什么炮兵是陆军之王每天旅座要在炮营最少要呆上半天的时间。
    郭健近水楼台，要起补给和打起小报告来毫不含糊。
    这不刚刚让人把旅座的批条拿了过来，上面写着“必须供应炮兵营训练所需……”写在后面的就是天文数字的炮弹。
    杨虎城总指挥调拨来的炮弹在郭健到任的第五天就被炮营打光了。炮兵靶场附近村庄的老母鸡都被隆隆的炮声吓得不下蛋了，为这事还有帮老农还到旅部来闹了几回。华旅长一见这场面早就脚底抹油溜了，可怜白副旅长差点被那些不讲理的农妇扯烂了军装。
    后来听旅部警卫营的卫士说旅座溜走的时候还指着白硕悄悄地告诉那些农户：“那个是个大官，找他。”然后华毕成在旅部门口投看了好一会热闹才满意的往训练场视察去了。摊上这样的东家和旅长，白硕真是欲哭无泪啊。
    不过华毕成也没有光让白硕给自己顶雷，华旅长从哥老会那边分来的财物自己连手都没过一下，就一股脑的交给了白硕，这笔款子每个月足足有十万大洋，全旅练兵开销的窟窿都是靠着华毕成这笔私人款子在填补，了多少？在什么地方？华毕成从来没问过半个字，白硕也对华毕成的这份信任感动不已。
    可是这窟窿实在太大，回回不到月底，华毕成私人的款子就全部垫了进去，白硕就是再理财有术，面对着进少出多的局面，也是在苦苦支撑。这养兵，实在是一件很费钱的事情。
    郭健今天还提了这样的要求，我说旅座大人您批条之前能不能考虑一下啊？你大笔一挥，撒出去的可是白的银元啊。
    “想什么呢？白副旅长？”
    浑身是泥水的华毕成拎着杆训练用的木枪从刺杀场下来，看见白硕站在场边发呆，用枪端上的假刺刀在他面前挥了挥。
    白硕被刺刀吓了个激灵。这模拟实战刺杀的训练也是华毕成提出来的，白硕一直觉得光是站在一旁看都觉得心惊肉跳。
    可是华毕成和一团长朱晋一以及二团长赵建新都对这种实战性很强的训练乐此不疲。朱晋一和赵建新这两个团长，一结束当天的训练就泡在刺杀场上，光着膀子虐待新兵。
    “还不是旅座大人您给郭大炮的那张条子把我愁得呗。”
    等回过神来，白硕一开口还是那副没正经的腔调：“哥老会那边这个月送来的款子还剩多少？”
    “还有不到二万块吧。先拿两万大洋给郭大炮弄些炮弹，你从咱十七路军别的部队的军需官那里再想想办法，训练要紧。日后和小鬼子打起来可离不开炮火的支援。当初在淞沪的时候，我和朱晋一还有赵建新他们就没少被鬼子的大炮欺负。”
    “知道了，旅座！”
    从白硕那出来，华毕成意识到这么小打小闹下去是解决不了自己目前面临的“经济危机！”。华毕成一拍脑门，对啊，1932年也是整个美国和欧洲资本主义世界经济危机的时候。希特勒和他的小伙伴们应该正忙着抢班夺权呢，华毕成摇了摇头，看来自己又要开外挂了。

 17.第17章 一封来自中国的信件

    1932年11月，德意志共和国首都柏林，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办公室内。
    阿道夫-希特勒颓然的坐在沙发上，脑袋颓然的耷拉着，双眼充满血丝，显然一夜都没有睡好。本来借着这次从美国来的经济大萧条造成的民众对现任政权布满的东风，经自己多方积极的准备，纳粹党在国会大选中赢得了二百多个席位，虽然还不足以独立组织内阁，但已经是国会第一大党了。可是自己不愿意和别的党派联合组阁，兴登堡总统也拒绝了自己如果担任总理的全权行政权力的条件。该死的现任政府总理，天主教中央党的巴本，因为中央党在国会席位过少，居然动用总理权力解散了国会，重新举行大选。新的一次选举让自己的纳粹党丧失了两百万张选票和三十多个国会席位。
    命运为什么对自己这么不公，14岁父亲就去世，尝尽世态炎凉；17岁参加战争，刚刚因功荣升下士，就在自己踌躇满志，准备在战场上再接再厉的时候，伟大的德意志帝国就投降了；战后在母亲和姐姐的供养下，前去艺术之都维也纳，结果两度被艺术学院拒绝，19岁的时候母亲也因乳腺癌永远的离开了自己；接下来的几年，失去经济来源的自己只能住在仅有铺位的鸡毛店里，或者在多瑙河畔维也纳第二十区默尔德曼街几乎同样简陋的单身宿舍里栖身，靠光顾施粥站打发饥饿的日子……
    似乎自己只是一个和贫困，失败，落魄这种词汇有关系的人，失败者是不配活在这个世界上的！想到这里，希特勒一把抓起桌子上的卢格手枪对准自己的太阳穴，就在食指要扣动手枪扳机的时候，听到门外助手戈林的声音：“党首，有你一封来自中国的信件。”
    中国？在维也纳潦倒的那段时间，是有一个好心的中国家庭接济过自己，莫非是他们给自己写信？希特勒马上把手枪放在桌子上，开口说道：“给我拿进来吧！”
    戈林快步进来，将信递给希特勒。希特勒接过信，一看署名不是资助过自己的那家中国人，而是一个叫华毕成的。原来这是华毕成通过德国驻华军事顾问团的魏采尔将军转寄给希特勒的。虽然失望，希特勒还是好奇的打开了这封信：
    “亲爱的阿道夫-希特勒先生：
    你好，我叫华毕成，是中国的一位上校军官。之所以给您写这封信，是因为我们中华民族和德意志民族目前都面临着同样的问题：被劣等的异族人挤压了太多的生存空间！而我和您都是在试图替本民族解决这样的问题。解决这个问题的最好手段其实就是贵国著名首相俾斯麦先生所说的铁和血。
    以我浅薄的见解，认为德国目前最大的问题在于没有一个强有力的领袖，领导德国人民去洗刷《凡尔赛和约》所带给德国的耻辱。我认为您将来是可以成为这个领袖的。不过在这个过程中肯定是不会一帆风顺，在必要的情况下可以做不违反原则的妥协。但是我相信，您成为德国的元首其实只是个时间的问题。
    将来德国要想取得生存空间，就必须像您说的用德意志的剑为德意志的犁取得土地。第一步，可以让军队开进那个可以去见鬼的《凡尔赛和约》所规定的莱茵非军事区，也借以试探英法以及苏联的反应；再下来，则对奥地利下手，奥地利和德意志都是同文同种日耳曼人国家，阻力不会太大；接着，可以煽动捷克斯洛伐克的苏德台地区的日耳曼人要求独立，借以占领苏德台乃至捷克斯洛伐克全境，并且我认为英法到那时，是不会为捷克斯洛伐克而对德国宣战，因为英法目下的政府都是软弱无能，而且只想维护战后的既得利益；然后就是波兰，可能在入侵波兰的时候，英****象征性的宣战，但不会有太多实际行动，不过德国在这个过程中应该和苏联达成某种临时性的协议，以避免与苏联提前开战；占领波兰后可以调头对付德国的百年宿敌，法国；这样等控制西欧后，在想办法解决苏联问题。
    至于南边的意大利是个见风使舵的国家，将来只是德意志的附庸。美国受困于国内孤立主义，也不会干涉欧洲大陆内部的事务。因此未来的十年是德意志对外大发展的最好时机。我也期待有机会能够访问德国，和您见面。
    华毕成
    1932年10月10日”
    希特勒举着拳头开始咆哮：“等我成为总理，一定邀请这个中国上校访问德国！”戈林看见，希特勒合上这封信的时候，眼神中又焕发了之前的那种熟悉的斗志。这个写信的中国人难道会魔法不成？
    之后，希特勒一直把这封信珍藏着，再后来，这封信成为德国历史博物馆的宝贝。后来的人们和历史学家都惊叹于华毕成的先知先觉，因为德国在二战中的扩张就是这封信的预演，而且各国的反应也与信中所料如出一辙。

 18.第18章 希特勒上台

    希特勒看完华毕成的信之后，恢复了雷厉果敢的作风，迅速采取措施。希特勒与天主教中央党的巴本在一所教堂会面，两人达成协议，自己的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放弃独立组阁，两党联合组阁。由希特勒担任政府总理，天主教中央党则占有内阁中几个重要部门的部长职位。现在希特勒缺的就是总统兴登堡的一纸任命自己为政府总理的文件。
    一战战败后，德意志帝国瓦解，德皇威廉二世流亡国外。德国几经动荡，建立了共和政体，因宪法在一个叫魏玛的小镇制定，新的共和国被称为魏玛共和国。魏玛共和国的宪法规定，总统为国家元首，有权任免政府总理。因此，现在希特勒能否上台执政，老总统兴登堡的态度很关键。
    德意志共和国总统府内
    兴登堡扫视了屋内，来的都是德国工商界的巨头，银行家沙赫特，西门子公司的总裁威廉-西门子，克虏伯公司的总裁弗里德曼-克虏伯围坐成一圈，然后对这些德国的大企业主们说：“先生们，你们真的确认，这是你们认为正确的选择？”
    “总统阁下，我们一致认为您应该任命目前德意志民族复兴运动最大团体的领袖阿道夫-希特勒为政府总理。”沙赫特回答着总统，西门子和克虏伯只是微笑点头，显然三人早已商量好了。
    “可是那个年轻人似乎野心有些太大了！”兴登堡提出了自己的顾虑。
    “可是总统阁下，如果您不任命希特勒为总理，纳粹党势必会瓦解。那样纳粹党的几百万选票就有可能流向德共，那将会是整个德意志的灾难。至少希特勒还是保证财产的私有权的。”这位在大萧条中，成功遏制了德意志魏玛共和国通货膨胀的大银行家沙赫特耐心的跟总统解释着。
    “是啊！而且有野心也没什么不好的。德意志现在需要的就是有抱负的领导人。”大军火商克虏伯巴不得，希特勒早日上台发动战争，于是插了一句。
    “好吧！希望这对德意志是一个正确的选择。”老元帅兴登堡叹了一口气。作为指挥过一战的兴登堡倒不是反对希特勒鼓吹的对外扩张，只是他清楚自己的祖国德意志实在再也经不起一次大的战争的失败了。也罢，国家也就交给年轻人了，大笔一挥，签署了任命希特勒为政府总理的任命书。
    1933年1月23日，德意志共和国国会大厅，总理就职典礼
    希特勒站在发言台上，挥舞着拳头，额头的血管暴涨的似乎要裂开，分头发型随着头部不停的摆动着，小胡子下面的嘴怒吼着：“在魏玛共和国的十几年，德意志已经失去的太多。从今天起，是贯彻纳粹党人意志的时候。割地，赔款，失业，饥饿德意志民族都不应该再有。那些劣等的民族，应该为优秀的日耳曼人腾出生存空间……”台下的议员们都是站着仔细聆听新总理的演讲，雷鸣般的掌声不时打断希特勒的演说。
    希特勒走出会场的时候，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的汗。一旁的纳粹党宣传部长，戈培尔对希特勒说：“总理今天讲的实在是太好了！”
    “你给我办件事情。以德意志共和国总理的名义向中国政府发函，邀请华毕成上校访问德国。”希特勒没有理会戈培尔的称赞，华毕成在那封信里大谈种族优劣，让希特勒深感这位中国上校和自己是志向相投，很急切地想见下这个与自己英雄所见略同的人。
    “好的，总理，我马上去办！”戈培尔进入状态比希特勒还快。
    看着快步离开的戈培尔，希特勒咆哮着：“我要让世界记住德意志和我一千年！”
    过了几天，南京政府外交部收到了德国总理希特勒邀请华毕成上校访德的邀请，外交部以最快的速度上报了蒋介石。

 19.第19章 学校演讲

    1933年1月28日，西安，陕西省立高级中学礼堂内
    主席台上一个身穿校服带着黑框眼镜的男学生举着一条横幅问：“景增，你看贴在这里怎么样？”
    主席台下站着的刘景增一边用手比划，一边说：“你再往这边挪一下。”
    “你到底是让往哪边挪一下？”一阵泼辣的女高声充满礼堂，身穿上篮下黑中国旗袍式女校服的杨娟快步走进来：“周明帅，你再往右边挪一下就可以了。”
    刘景增望着已经站在自己几步之外的杨娟，挠着头“呵呵！”的憨笑了几声。
    “你们两个快些，校长和老师们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估计华旅长快到了。”杨娟看了看那张已经贴好的条幅上的一排大字——“欢迎抗日英雄华毕成”，顿时在脑海中想象着这样一位抗日英雄应该是怎样的高大帅气……
    “娟姐，景增，会场已经布置好了。我们一起去叫同学们吧。”贴好条幅后，周明帅敏捷的跳了下来，冲到杨娟和刘景增面前。
    “啊，好。”杨娟慌乱的应答着，脸颊微微泛红，还以为两个同班同学发现了自己刚才的想入非非。三个学生一起走出了学校礼堂。
    校门口，五十多岁校长马进拄着手杖，领着全校老师列队等候。今天是上海一二八事变一周年的日子，前几天学生们都是蠢蠢欲动，准备组织游行集会示威活动。虽然主政陕西的杨虎城还算开明，不会因为学生们上街喊几句抗日口号就出动军警。可这西安城里的中统军统特务可不少，万一学生们心血来潮喊出：“打倒蒋介石！”之类的口号肯定会传到特务的耳朵里。马校长生怕自己的学生们被特务盯上，为了想办法保护他们，皱纹不知添了多少条，头发不知白了多少根。
    经过几天的苦思冥想，马校长终于得一良策，既能保护学生，又不会打击学生的爱国热情。那就是邀请在一年前上海抗战中立下奇功的华毕成来校和学生们开个座谈会。马进马上去拜访华毕成的父亲华克兴老爷子，华老爷子一听立马就给在咸阳的儿子打了电话，华毕知道后立刻答应。全校学生得到这个消息，立马对马校长士夸赞有加，也不准备游行了。一月二十八号这天都怀着万分期待的心情静静在学校等待抗日英雄的到来。马校长也终于松了口气。
    一辆军用吉普车在校门口停了下来。一身笔挺军装的华毕成打开车门，一只脚刚伸出来，马校长就迎上前去拱手到：“华旅长，不顾军务繁忙，莅临敝校，实在是辛苦了！”
    华毕成回了一个军礼，主动伸出双手和马进相握，礼貌的回话：“马校长哪里的话。十年树木，百年树人。青年学子，都是祖国之朵，前辈和众位老师都是呵护国家朵之园丁。晚辈虽为武人，能为中华之教育略尽绵薄之力，也是荣幸之至。”
    马进和周围老师心中都是暗暗赞叹，没想到这个华毕成行伍出身，却也是知书达礼，难怪连美国的大学都邀请他去任教。
    马进爽声道：“华旅长真是幽默，竟将学子们比作朵，那我辈比作园丁。”
    “百年大计，教育为本。尊师重教乃中华之优良传统，马前辈和诸位老师都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华毕成向老师们敬礼。”华毕成朝马进和全体老师行了一个十分端正的军礼。
    人类灵魂的工程师？所有的老师听了华毕成的话，顿时都被幸福击打的找不到北了，原来自己的职业还有这么好听的名称。
    老校长马进毕竟年级较大，还分得清方向，也记得找华毕成是为了什么，拱手说：“这回学生们应该都等着急了，华旅长请！”
    “马校长请！”
    当华毕成跟在马进校长身后走进来的时候，走廊都站满的礼堂，迅速让开一条通往主席台的道路。同时礼堂内响起的热烈掌声震的华毕成有些耳聋。
    华毕成和学校老师在主席台全都坐好之后，华毕成直接走到话筒前，双手压了压，礼堂内立马鸦雀无声。然后华毕成开口讲话：
    “一年前的今天在上海我们和日本人爆发了冲突。听马校长说，大家本来打算上街游行，同学们的一腔热血，我只能说精神可嘉。
    在座的同学们应该都清楚，今天的中华民族已经到了最后生死存亡的时候了。而倭寇之所以敢如此嚣张，妄图侵吞我中华，决不是凭借游行和示威，是因为自持强大的国家实力。我们一起参加战斗的三十多个战友，最后只活下了三个人。两国军事实力上的差距，让我们的战士只能用血肉之躯抵抗倭寇的大舰巨炮和装甲战车。而中国要驱逐恶狼一般的倭寇靠的不是靠游行，集会，示威和罢课，除了国人的热血，还要有铁一般的军事实力。
    今日日本为什么要对我中国步步紧逼，最根本的理由就是国家利益。没有一支强大的中国军队，中华民族的利益根本就无法维护。中国当下必须积聚自己的力量并将它掌握在手里以待有利时机。这种时机已被错过好几次。东北失地的收复和倭寇的驱逐不是你们去街上游行和喊几句口号所能解决的，而是要用铁和血来解决这些问题。铁血抗日才是今日国家唯一的出路。”
    “铁血抗日，中华万岁！”主席台下，坐在最前排的杨娟站身来举起紧握的右手带头喊了起来。
    “铁血抗日，中华万岁！”台下的学生们，甚至台上有些老师也跟着喊了起来。
    华毕成立刻定睛打量了一下这个女学生，虽然在台下，不过还是能看清五官：齐肩短发，瓜子脸，柳叶弯眉，眼睛不大，但像一对弯弯的月牙，鼻梁高挺，樱桃小口；不算漂亮，不过感觉颇为干练。华毕成被她这一闹气得差点喊出来：“你这是想要闹那样？”这才刚说了喊口号没用，带头和我作对是不。
    礼堂内的喊声停下来之后，杨娟也没有坐下去而是直接向台上华毕成发问：“华旅长，我想问我和我的同学们能否参加您的部队？”
    “你们还有学业没有完成，等毕业之后，如果报名参军我一定欢迎。”华毕成的情绪被会场的气氛也有所感染，看着杨娟竟然顺出了一句本来应该是蒋介石的台词：“等到中日战端一开，那便是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
    “一寸山河一寸血，十万青年十万军！不愧是抗日英雄，讲的好！”杨娟带头鼓掌。会场内又是经久不息的掌声。
    这下，华毕成大感不妙，自己说好是帮校方稳定学生情绪的，怎么被这小妮子闹成了征兵演讲了。马校长的脸色已经是非常难看了，自己本来只是不想学生们出去游行，这下华毕成是想把人全拐到兵营去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华毕成是不停的给马校长陪着不是。马校长摔了摔手，扔了一句：“恕不远送！”就扭头气呼呼的走了。
    华毕成无辜的耸了耸肩，转身上车。回到咸阳警备司令部，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国民政府监察院院长于右任的电话，说是委员长要召见他，让他赶紧去机场，接他的飞机已经派过去了。司令部的副旅长白硕，参谋长李艳涛，一团长朱晋一，二团长赵建新都是一头雾水，蒋委员长怎么会召见一个小小的旅长？
    华毕成清楚，是自己给希特勒的那封信有效果了。他把部队的军务全交给了副旅长白硕，并一再叮嘱朱晋一和赵建新，训练绝不可以放松一刻。然后华毕成在陕西第三警备旅军官们的目送下，开着军用吉普车，哼着小曲出发了。

 20.第20章 憩庐会面

    一辆黑色小轿车在南京城里面飞驰而过，车辆行驶到黄埔路的一座院落，四周绿树成荫，行人稀少，轿车开始减速。大门口两边是荷枪实弹的士兵，院子里面有许多身着黑中山装的保镖四处游走。华毕成在门口交出了配枪，然后车子进了大门。
    院子中的主体建筑是一座二层西式洋楼，洋楼的外墙为红色，坐北朝南。华毕成乘车进入的这座院落就是颇为著名的“憩庐”，也就是蒋介石在南京的私人住所。原来南京政府的外交部接到德国总理邀请华毕成访问公函后，惊动了蒋介石，然后于右任又在蒋介石面前大力推荐华毕成，加上军事顾问蒋百里也在一旁帮腔，蒋委员长便决定在百忙之中接见一下这个早就声名鹊起的抗日英雄。
    车在洋楼前停了下来，一个军官走过来拉开车门，华毕成先下了车，然后扶着监察院长于右任下车，两人跟着军官进入了洋楼的里边，一楼的东侧客厅，墙上悬挂着孙中山与最高当局的大幅合影照片：孙中山着中山装端坐，最高当局一副戎装，佩戴长剑，立在孙中山身后。照片的上方悬挂孙中山手书横条：“安危他日终须信，甘苦来时要共尝。“
    华毕成和于右任这一老一少穿过的客厅，踩着楼梯上到了二楼。二楼房间不多，西侧的一间房房门虚掩着，一张宽大的书桌从门缝里面露了出来，桌上摆满了线装的书本。很明显这是蒋介石的书房。看来蒋介石给于右任的礼遇还真是不低。出入蒋介石的官邸就像在他自己家。
    浓重的浙江口音从身后传来：“来了啊？于老，怎么不给我介绍一下的这位你的小老乡呢？”
    华毕成立即“啪”的站了个标准的军姿配上一个军礼：“国民革命军第十七路军陕西第三警备旅上校旅长华毕成，见过校长！”
    来人身穿黑色丝绸长衫，脑壳光亮，一看便知是蒋介石，旁边一席白色旗袍，可以说是雍容华贵代名词的第一夫人宋美龄挽着蒋委员长的胳膊。
    华毕成和于右任跟着蒋介石夫妇进了二楼的一间小客厅。蒋介石和宋美龄坐在的主坐上，于右任也随意坐在了一旁。
    蒋介石挥手示意依然矗立着的华毕成也坐下：“于老啊，你们家乡的这位青年才俊怎么如此紧张。不是说好了，今天只是私人会面。”蒋介石说的也不错，能够进入“憩庐”的无一不是国民政府的重要人物，这能上到二楼的更是凤毛麟角，这样私人的地方，一般都是用来接待蒋介石夫妇的亲戚。
    “知世贤侄，委员长礼贤下士，你随意一些。”于右任也在一旁说道。
    华毕成可不敢真的随意，虽然坐了下来，依然是双腿并拢，腰身笔直，两手放在膝盖。
    “华上校真是年轻有为。美国普林斯顿大学的执教邀请都被拒绝了，要知道就算美国人想考进这所大学都是难于上青天，更不用说去做教授了。”宋美龄首先开口，想缓解一下华毕成的紧张情绪：“没想到，陕西也能出这样的人才。”
    华毕成看到一旁同为陕西人的于右任脸色有所不满，是啊，没想到在民国这地域歧视也是丝毫不亚于共和国。不过他只能恭敬地回到：“夫人过誉。”
    “华毕成，你的《国防论》我看过，颇有战略眼光。也是甚合我意。”蒋介石开口，“你在文中所言，中国抗战是正义战争，在国际上得道多助。你觉得一旦与日本开战，我们有哪些比较可靠地盟友。”
    “以卑职愚见，对日一旦开战。中国并无可靠地盟友。”华毕成一开口就让蒋介石和宋美龄，连同一旁的于右任都十分惊愕。
    “你继续说下去。”蒋介石定了定神。
    “当今世界，国家之间只有利益，国家利益决定国家外交。”华毕成斩钉截铁的说，“不管是英美、苏联还是日本人，最看重的都是利益。卑职还记得，当年就是英法美三国一起在巴黎和会上，赤裸裸的同意了日本霸占我山东之无理要求。只要在华商业利益不受损失，他们才不会关心中国人民的死活。至于苏联，目前关心的是在将来爆发的战争中，如何不陷入欧洲和远东的两线作战，因为德国和日本目前都对现在的世界秩序十分不满，妄图发动战争以改变现状。中国只能在列强矛盾之中，尽量争取外援以维护国家利益，根本还是要自强不息。”
    “帝国主义都是靠不住的！”虽然第一夫人对华毕成攻击美国的言论面露不悦，但这一句话蒋介石倒是发自肺腑的说，九一八事变，摆明了是日本侵略中国，国民政府将此事提交以维护世界和平为宗旨的国联裁决，结果呢？国联派出个李顿调查团，提出的解决方案竟然是，日本撤军，东北由国际共管！这不是把日本独占中国东北变成列强共占吗？去年一二八事变，英美调停的结果是什么？让中国军队撤出上海市区，日军却可以驻扎的上海，这tm还能算什么中国人的朋友。想到这里，蒋介石由衷的赞叹：“于老，想不到这个华知世对外交的看法也是如此一针见血，你们三秦大地真是人杰地灵啊。上校旅长的职位实在是太屈才了。”
    “委员长谬赞了，江浙一带才是人文锦绣之地。”于右任礼貌的回赞了蒋介石的家乡。
    之后，蒋介石就给华毕成说了德国总理希特勒邀请他访问的事情。华毕成自然是佯装惊讶，蒋介石则再三勉励，并且再三强调华毕成一定要利用这次私人访问尽量促进和扩大中德之间已经形成的经济军事合作关系。华毕成告辞前向蒋介石保证，自己一定尽全力为国家和民族争取最大之利益。
    1933年1月30日华毕成独自登上从上海开往德国的建昌号游轮，伴随汽笛的“呜呜”声，华毕成站在甲板，看着远去的故土，想着正在饱经磨难的祖国，不由高歌一曲张明敏的《中国心》：“洋装虽然穿在身，我心依然是中国心……”
    船上的中国人也大都是要远离故土之人，被华毕成的歌声后触动了心虚，一起跟着华毕成唱了起来，歌声响彻海天之间。船上不少人已经是潸然泪下，为自己的背井离乡，更是为祖国的山河破碎……

 21.第21章 到访德国

    “奏乐！”
    伴随着高亢嘹亮的德国军队乐曲，德国国防军军乐队整齐肃穆，齐刷刷地站成四排。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跟在他们后面缓缓驶向了柏林总理府，坐在车里的是中华民国驻德公使刘文岛，和经过一个多月海上旅途刚刚到达的华毕成。
    刘文岛身旁的华毕成，突然上半身在轿车里直立了起来。尽管长途旅行让华毕成显得有些疲倦，但军乐曲奏响的那一刻，华毕成一瞬间恢复了精神。
    无数的纳粹党员和民众，被组织起来。柏林街道两侧，人头攒动，彩旗飘扬。中华民国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和德意志的万字旗，不断的在民众手中挥舞。
    华毕成在接受民众欢迎的同时，也在朝着窗外频频挥手。
    当轿车缓缓开进总理府的时候。华毕成看到无数身穿黑色制服的官兵，笔直的站立在了两旁。
    忽然，整齐戈一，惊天动地的呼声从这些官兵的嘴里传了出来几分生硬的汉语：“中德友谊万岁！德意志万岁！中华民国万岁!”
    华毕成的情绪一下被调动起来。他见到这些德国国防军官兵右臂举起斜上四十五度，手掌向下，很快，华毕成举起了自己的右臂向这些德国官兵们回了个军礼。
    在这一路的欢呼终点，华毕成终于见到了德意志共和国新任总理，纳粹党领袖阿道夫-希特勒！
    今天的希特勒，一如既往的穿着军服，右臂上的万字袖章十分惹眼。当华毕成走到希特勒面前的时候，并没有伸出自己的手，而是抬起手臂，行了一个军礼，然后微笑着说道：“总理阁下是军人，我也是军人，我想用这样的方式问候伟大的德意志的国家领袖。”
    “是的，上校先生。”当听完华毕成身边的中华民国驻德公使刘文岛的翻译后，希特勒同样回了一个军礼：“当我读完你的那封信的时候，我已经无限期待着和你这位遥远东方国度的中国军人的会面。”
    “一路上我的每一分钟我都感受到了德国方面和您本人的热情。”华毕成礼貌的回答。
    尽管名义上是一次私人访问，除了希特勒也没有其他政府官员接待，但德国方面的接待规格之高，已经过了接待许多外国领导人时的规格。不过当后来的人们再次翻阅这段历史的时候，都一致认为德国给华毕成这样的待遇不为过。因为华毕成的这次访问对此后一百年的世界格局都产生了深远的影响。
    现在，希特勒和华毕成之间，丝毫没有交流上的困难。或者说，当他们第一次见面，便已经如同一对老朋友那样畅谈起来。两人谈到了彼此国家的历史，谈到了彼此国家遭受到的类似苦难，谈到了目前的国际局势，也谈到了各自的理想
    由于担任了华毕成的翻译，中华民国驻德公使的刘文岛得以见证这一历史时刻，他后来在回忆录中说：
    “……华毕成很快从长途旅行的疲惫中摆脱出来，迅进入到了自己的状态之中，和希特勒亲切的交谈起来，仿佛很久之前他们就认识了。
    希特勒每每讲到激动处的时候，总使激动的挥动着自己的手臂，好像只有这样的动作才能引起所有人的注意。
    华毕成始终都在微笑地听着。当听到与自己的理念有背的地方，他也会抬高自己的声音，与希特勒大声争辩着什么。他们会因为一个问题而喋喋不休的争论半天，彼此都想竭力说服对方。这两个人身上有太多太多想像的地方。他们都坚韧和果敢，对自己祖国的未来充满梦想和追求，甚至有的时候会表现出来一种狂热和偏执。
    但有一点，在大的方向上，他们的目标都是一致的，那就是彼此都认为必须要建立一个全新的世界新秩序，来推翻老的。不合理的世界秩序。
    华毕成和希特勒旁若无人的谈了足足三个多小时，旁人根本无法插上嘴。语快的时候，就连熟练掌握着中德两国语言的我，翻泽速度也跟不上。但华毕成和希特勒却似乎根本不需要翻泽。他们好像认为依靠自己的本国语言和手势就能让对方明白自己在那说些什么。
    当这次谈话终于结束的时候，华毕成和阿道夫-希特勒都有精疲力竭的感觉，似乎他们刚刚指挥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役一样……”
    在短暂的休息之后，希特勒设宴招待了华毕成。
    并不如何丰盛的饭菜，四菜一汤，但华毕成却十分满意。宫保鸡丁，鱼香肉丝，清蒸鲤鱼，回锅肉加上一份鱼头豆腐汤，都是非常地道的中国菜，这是希特勒请专门的厨师做的。
    华毕成品尝了为自己精心准备的菜肴，夸奖了几句：“太感谢总理了，我已经一个多月没有吃到这么好吃的东西了。”
    希特勒微笑着说道：“那就请尽量多吃一点。”
    “明天，柏林大学邀请你去做一个理论物理学的讲座。”希特勒忽然说道。
    “没问题。”华毕成边吃边回答，他已经是狼吞虎咽了，让一旁的刘文岛觉得华毕成在这种场合，实在有些失仪，不过希特勒倒是满不在乎。
    华毕成嚼了几下嘴里的菜，继续给希特勒说：“我希望您能安排我和贵国工商界的人物商谈中德的经济合作，我临走时我们委员长授予我与贵国签订经济协议的权力。另外，明天晚上我希望能和总理您单独讨论一些问题。”
    “那真是太好了。”希特勒也知道，中国盛产德国急需的一些战略矿产资源，尤其是钨矿。既然华毕成有代表中国政府进行贸易谈判的资格那是再好不过了。至于晚上的私人会谈，希特勒预感到这个年轻的中国上校一定还会给自己惊喜地。
    吃饭进行的时间并不长，也许是考虑华毕成旅途劳顿，吃完饭，希特勒就亲自把华毕成送到了落榻处。
    希特勒和德国方面的人员走后，华毕成并没有休息，他开始奋笔疾书，画了好几十页的图纸，标注了大量的文字解释，然后不知不觉中自己趴在桌子上，满意地鼾声也充满了房间。

 22.第22章 中德易货协定

    第二天，华毕成的到来，让柏林大学似乎进入到了一个节日。校园内上到处张贴着欢迎华毕成的汉语和德文标语。本来对于理论物理学，并没有多少老师和学生感兴趣。但是由于希特勒有意安排的前期宣传，加上一本份量十足的《时间简史》，华毕成现在在德国也是小有名气。华毕成的军人身份和之前奇袭军火库的事迹，让崇尚军功的德国人觉得，这位年轻的中国上校像是加里波第一样富有传奇色彩的英雄人物。
    在人满为患的柏林大学学术报告大厅，华毕成侃侃而谈：
    “在爱因斯坦教授相对论的框架里，一般条件下，时空一定存在奇点，在奇点处，所有物理学定律都会失效。我们可以把奇点看成是宇宙的边界。只有给定了边界，才能由爱因斯坦的方程得到宇宙的演化。
    边界条件只能由你们西方的上帝所给定，所以宇宙的命运就操纵在上帝的手中。这就是宇宙的原动力的问题，西方著名的经典物理学家牛顿无法解释这个问题，只得无奈的说上帝踢了一脚，然后才有了宇宙大爆炸。
    如果宇宙没有边界，那就不必劳驾上帝了。我认为宇宙的量子态是处于一种基态，时空可看成一有限无界的四维面，正如地球的表面一样，只不过多了两个维数而已。”
    华毕成看了看坐在讲台下第一排的沃纳·海森堡教授，这位柏林大学的物理学教授，刚刚因为创立量子力学的贡献获得了去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然后华毕成接着说：“其实宇宙中的所有结构都可归结于量子力学的测不准原理所允许的最小起伏。从一些简单的模型计算可得出和天文观测相一致的推论，这样才使得星系乃至生命的发展成为可能。
    所以在理论上，单凭科学定律我们便可以将宇宙中的一切都预言出来……”
    台下的海森堡频频点头，而柏林大学的学生们，有的若有所思，有的用笔飞速的在本子上记着，更多的则是一脸迷惑。演讲结束后，柏林大学校长宣布，授予华毕成柏林大学名誉博士学位。狂热的德国学生们没等校长走下讲台，就冲了上去，将华毕成高高的抛向了空中。
    等学生们散去后，海森堡又热情的上前和华毕成聊了很长时间。离开柏林大学后，华毕成就立马赶往了总理府，今天下午，希特勒在那里为他准备了一个小型的欢迎酒会。
    在一个军官的引导下，华毕成进了大厅，侍者立马端上了一个放着一杯红葡萄酒的盘子。华毕成端起酒杯，看见德国军政要员们已经到齐，华毕成走上前去充满歉意的说：“尊敬总理阁下和各位先生们，十分对不起，柏林大学的师生们太热情了，耽搁了一些时间。”
    希特勒语气里没有半点不高兴的意思，直接说：“来，华上校我给你介绍介绍，这位我们的国防部长布隆堡，这位是国会议长戈林，这位是经济部长沙赫特，还有这位非常热心发展中德经济关系的汉斯-克兰先生。”
    “莫非阁下是个商人？”华毕成敏锐的察觉到希特勒最后介绍的这个人不是德国的政府官员。
    克兰没有等翻译开口，直接回答：“是的，而且是一个对中国那片神奇的土地充满好奇心的商人。我也曾去过中国，那里又广袤的土地，还有和德意志民族一样，吃苦耐劳和聪明的人民。”
    “您的汉语非常棒！也感谢您对我祖国和人民的友情！”
    “听总理说，蒋委员长授予了你和德国政府进行贸易谈判的权力。”克兰有些急不可耐了。
    “是这样的。”华毕成抿了一口手中的葡萄酒，然后向希特勒和其他人点头示意：“虽然中国是欧战的战胜国，但是和德国一样，是该死的《凡尔赛和约》的受害者。中德两国都需要打破欧战后，套在自己身上的枷锁。这个枷锁就是所谓的‘凡尔赛-华盛顿’体系。
    德国需要重整军备，这就需要大量的战略矿产资源，这是中国能提供给德国的。日本霸占了中国东北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且对中国的华北和华东虎视眈眈。中国需要从德国输入军火，以增强战力，抵抗侵略。因此两国若能达成相关的经贸协议，一定是双赢的。”
    “那德意志也未必非要从中国进口那些矿石。世界上有很多国家都有。”戈林一脸不满的看着华毕成，“若是向中国出口军火，日本会不高兴的，我们可不想为了贫弱的中国，失去在远东一个强有力的盟友。”
    刘文岛把戈林的话翻译完，一脸的焦虑，戈林是德国政府中亲日势力的代表，而且可以说戈林是纳粹党的二号人物，他的话是很有分量的。自己早就收到外交部的指示，要不惜一切代价，协助华毕成完成与德国政府的贸易谈判。
    华毕成却是不慌不忙的说：“议长先生，德国当然可以从别的国家进口你所说的那些矿石。可是战略矿产资源丰富的国家，这个星球上也就那么几个。”
    华毕成掰着指头数了起来：“美国、加拿大、苏联、还有拥有大片殖民地的英国。可是这些国家有哪个是愿意把自己宝贵的矿产资源尤其是涉及军工的卖给德国？另外，我还想提醒议长先生的是，中国现在是贫弱，可并不代表它会一直落后下去。至于日本，我觉得为了贵国的利益，还是远离这样赌徒式的国家比较好。”
    “拿破仑曾经说过，中国是头沉睡的巨狮，有华上校这样人，证明它正在苏醒。”开口帮华毕成的是德国国防部长布隆堡，他一直主张扶持中国，利用中国的人力资源，将来能在远东牵制苏联这个庞然大物。毕竟中国和日本相比，发展的潜力不知道多多少倍，戈林那种人真是鼠目寸光。
    “拿破仑的法兰西第一帝国也没能征服欧洲，而德意志一定要做到！”听到拿破仑，身材矮小的希特勒立马焕发了斗志。
    “和中国的贸易，是您领导德国实现这一理想所必不可少的。”克兰对希特勒鞠了一躬，然后对华必成说：“那么如你说的，德国向中国出口军火，中国以农矿产品支付货款。但是其中的差价处理呢？据我所知，贵国政府现在的财政状况不是很理想。”
    华毕成知道，中国想从德国进口的武器设备，建设兵工厂、钢铁厂所需要的设备等，在国际市场上，价格是远远高于中国能提供的初级的农矿产品。期间的贸易差价确实是个问题，华必成笑了笑说：“这个问题，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可以由德国政府向中国政府提供低息信用贷款。”
    “我们怎么能跟这种，还没开始贸易就借钱政府合作呢？”戈林出口抱怨。
    “作为报偿，德国企业在华可以享受一定的关税优惠。”华毕成巧妙的回敬道。
    “天啊，那可是拥有四亿人口的市场，这绝对是德国经济的福音。”经济部长沙赫特也被华必成拉过来了。
    最终孤立的戈林无法阻挡中德之间经济贸易协定的签订，酒会结束后，双方草签了《中德易货协定》：德国向中国出口武器弹药和工业设备，中国则向德国提供钨、锡等矿产原料和一些农业产品。还有一个附带的《中德信贷协定》：德意志共和国向中华民国政府提供一亿德国马克的贷款，年息为3%；作为报偿中国则给予德国企业在华投资一些政策上的方便。两国的贸易，由双方在柏林的贸易代表一个月结算一次。
    就这样《中德易货协定》比历史上早到来了两年，华毕成在协议文本上代表国民政府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后，心中暗想，不知道提前输入中国的德国军火能否让未来中国的抗日局面有所改观。

 23.第23章 秘密会谈

    签订完中德之间的贸易协定之后一个小时，已经入夜，希特勒的办公室。
    屋子里的沙发上，围坐了三个人，希特勒，华毕成和担任翻译的汉斯-克兰。
    “白天的协议应该说已经是很大规模了，可是你说还有更大的生意要和我们总理谈，不知道是什么生意？”汉斯-克兰现在觉得这个中国上校实在是让人捉摸不透。
    华毕成从自己的公文包里取出了一沓白纸，上面密密麻麻画着各种图形，递给希特勒说：“这是一种超级炸弹的原理图，这种秘密武器，只需要一颗，就能把伦敦那样城市瞬间夷为平地，爆炸的时候会造成几十万人的伤亡。”
    克兰听了华毕成的话之后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觉得华毕成是在讲希腊神话，这怎么可能呢？世界上哪会有这种炸弹。
    华毕成却说的头头是道：“这种炸弹制造原理叫做核裂变。总理阁下我们知道物质是由原子组成，原子的原子核在吸收一个中子以后会分裂成两个或更多个质量较小的原子核，同时放出二个到三个中子和很大的能量，又能使别的原子核接着发生核裂变，使过程持续进行下去，这种过程称作核裂变。原子核在发生核裂变时，会释放出巨大的能量。所以我们可以把这种超级武器称作原子弹。”
    “是吗？那现在可以生产出来吗？”希特勒眼睛盯着华毕成画的图形在冒火。
    “总理，这只是一个大致的原理图。还有很多具体的技术问题，需要解决。但是我想以贵国的科研和生产能力，加上我的图纸，用不了多少时间就可以生产出来的。”华毕成波澜不惊的说道。
    “那你为什么把这个交给我？交给德国？”
    华毕成坦言道：“因为以我们中国的条件，就算有我的图纸，也很难生产出来这种东西。”
    “你的交换条件是什么？”希特勒倒是不怕华毕成编瞎话，华毕成设计的超级武器是否有可能生产出来，把图纸给德国的科学家们一看就知道答案，所以直接就谈条件了。
    “我需要德国方面帮助我在西安建成可以生产坦克、大口径火炮的兵工厂以及相应的钢铁厂。另外，给我提供可以训练装备一个德械师的武器弹药。”听了华毕成的要求，克兰觉得这个中国上校是疯了。不过华毕成觉得自己要得不算多，如果德国提前有了原子弹，可能苏德战争的结局就要改写，可以说自己至少是将整个欧洲都送给了希特勒，送给了德国。
    沉默，可怕的沉默。希特勒在权衡，德国是欧洲大陆的十字路口，这样坑爹的地理位置让德国成了四战之地。西边是法国，东边是苏联，北边隔着海相望的是英国，很容易陷入两线作战。可以说德国一战战败的很大原因，就是因为陷入了东西两线的持久消耗中。自己要领导德国征服欧洲，就不得不正视这个问题。如果有了华毕成所说的这种超级武器，加上能征善战的德意志勇士们，无疑是为德国建立新的世界秩序上了双保险。
    至于华毕成的要，一个兵工厂，一些武器装备，对德国也不算什么。希特勒现在知道这个叫华毕成的中国人，虽然只是个上校，但和自己一样，是要在亚洲建立新的国际秩序，而且希特勒强烈的感觉到华毕成可以做到。这样也算提前和未来亚洲占主导地位的国家的领导人建立起友好的关系。
    终于希特勒站身起来向华毕成伸出手：“让我们一起创造一个新世界。”
    华毕成握住希特勒的手回答：“我只是想创造一个新中国。”
    之后，华毕成说希望高薪聘请德国的一个叫冯-曼斯坦因的上校去中国，给自己的部队做参谋长。希特勒立刻打电话让国防部长找这个叫曼斯坦因的人。
    希特勒又临时决定，明天在柏林军事学院举行阅兵式，算是送给华毕成的离别礼物。华毕成提出将来可以派一批优秀军官来柏林军事学院进修，希特勒也是欣然答应。
    华毕成和希特勒的这次会面后来成为了一桩历史公案。无人知晓两人会谈的具体内容，不过历史学家们一致认为，此次会谈对世界格局的发展，产生了非常重大的影响。
    除了两位当事人，只有担任翻译的汉斯-克兰知情。每当别人问起这件事情的时候，他要么闭岔开话题，要么干脆闭口不谈。只是在去世前，才告诉儿子：“如果没有这次会谈，世界不会是今天这个样子。”
    第二天，在柏林军事学院专门为华毕成举办的阅兵式上。华毕成第一次真正亲眼看到了见到了什么是狂热。
    “领袖万岁！”的声音从始至终都没有停止过，高高举着的手臂也从来都没有放下过。无数纳粹党党旗迎风飘扬，嘹亮的军歌盘旋在天空
    在观礼台上，希特勒始终斜着地举着自己的右臂，以这样的方式向学员们致敬。
    看到一队队的士兵经过，看着一辆辆的装甲战车威武驶过，华毕成忽然想到，当那次世界大战到来的时候。中国要是有这样一直精锐部队。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情景？中国的装甲部队，隆隆的碾压过日本鬼子的阵地，会带来怎样的抗日战争，对世界的影响又会如何？
    在这一刻，华毕成甚至有了一种冲动。盼望着和日本人开战的那一天的尽早到来
    在阅兵结束之后，当着全体柏林军事学院的学员和在场德国军政高官的面，德国总理，纳粹党党魁希特勒在麦克风前发表致辞：
    “华毕成先生的到来。将极大增进中德友谊。让中德间的传统友谊。向着一个更加伟大的方向展。
    有人说，强大起来的德意志会对世界局势造成严重威胁，但我要告诉那些散播这种言论的人。
    你们，才是世界上最大的威胁！最大的说谎者，企图蒙蔽那些爱好和平的人们；无耻的搬弄是非，企图破坏世界秩序；充满了懦弱的言语。只可能葬送你们那颗卑劣的心灵。
    有人说阿道夫-希特勒会成为一个独裁者，但我从来没有在乎过这样的评价，从来也都没有过！
    天生要做独裁者的人不是被迫的，他的愿望就是如此。他不是被别人驱使向前的。这并没有什么骄傲自大的地方。难道一个努力从事繁重劳动的工人是傲慢的吗？难道一个有着思想家的大脑，夜夜思考，为世界名创造的人是自大的吗？如果觉得自己有天赋和义务治理一国人民，他应该责无旁贷地站出来！
    如果独裁能够带给人类自由和进步，那么我认为全世界都应该充斥着这样的独裁者！是的，只要到处充斥了渴望自由和进步的独裁者，这个世界才能获得真正的自由和进步！
    自由不是在谈判桌上获得的，更加不是靠着温情的面纱得到的。一切的自由都是在本国人民不断的艰苦努力才能得到，一切的进步，都是在镇压和反抗镇压中才能获得！这，才是一个国家强大的真正意义所在。
    是时候打破《凡尔赛》条约套在德意志身上的枷锁了，德意志的诉求必须得到满足。我们渴望强大，但我们热爱和平，我们声援一切被压迫、被肢解的国家，比如中国！
    我将以德国政府的名义向全世界呼吁，必须立即停止对中国的压迫、肢解，必须以公正的形式还给中国公正；必须以和平的形式还给中国和平！在这一点上，德国政府永远不会动摇！
    德意志万岁！中华民国万岁！中德友谊万岁！”。
    希特勒的讲话，迅引来了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万岁，希特勒总理！”的呼声再度响起
    在随后进行的记者会上，希特勒宣布德国将与中国的外交关系由公使级提升到大使级。希特勒和华毕成共同接受了各国记者的采访，如此开放的采访。
    采访中，希特勒和华毕成同时再次强调了中德友谊的重要性。强调了对彼此国家和本人的尊重。
    同时，希特勒明确表示，德国政府将加大对中国的援助，直到中国真正走出困境的那一天为止。
    华毕成的此次访问德国，以及希特勒和德国政府的公开表态。让世界感受到了震惊。
    希特勒已经代表自己的政府，很明确的想世界表达了一个信号，德国和中国已经是某种程度上的盟友。
    华毕成将此次访德的成果汇总之后，当然不包括自己和希特勒的秘密会谈的内容，然后了封电报给南京政府的外交部。蒋介石接到外交部转来的华毕成的电报后，不停地夸华毕成是党国干城，乐的假牙都掉了。这个华毕成只有二十四岁，不仅谈妥了武器弹药的进口，还让希特勒发出了明确的声明支持中国政府，不得了啊！有了德国人的军火和声援，不管是剿共，还是对付国内地方军阀，甚至对付日本人，自己的底气也足了不少，等华毕成回来一定要好好奖励。
    就在华毕成觉得一切都是顺风顺水的时候，一项阴谋正悄悄朝他展开。

 24.第24章 遇刺

    1933年2月27日，天津日本陆军特务机关总部
    机关长土肥原贤二将印有华毕成和希特勒合影的报纸一把拍在桌子上，咆哮着：“八格牙鲁！这就是我们帝国驻华特务机关的奇耻大辱！一个小小的中国上校，居然和德国签订了如此大额度的军火买卖协议。要知道，这些子弹和炮弹将来都是会射向我打日本皇军的！德国总理希特勒还明确表示要支持中国。而我们事先居然一点风声都不知道，诸君，你们脖子上的脑袋都是干什么用的？”
    华毕成在德国的一系列活动的消息，居然是德国国会议长告知日本驻德大使，然后日本内阁才知晓的。军部昨天来了电报，质问土肥原贤二：他的特务机关还有没有存在的必要。通过策划皇姑屯，九一八，伪满洲国成立等一系列事变，土肥原贤二为日本帝国立下了赫赫功勋，早已是国内民众交口传送的英雄人物，也被世界称为东方的劳伦斯。可是这个叫华毕成的中国上校这次却仿佛让土肥原贤二吃了一只大大的苍蝇。
    面对恼羞成怒的土肥原贤二机关长，他的下属们都低头不语，一肚的子委屈：帝国驻华特务机关是搜集中国重要军事情报的，小小的上校军官怎么会在侦查范围内呢？你机关长大人也没专门嘱咐过要关照这个华毕成。但也没人敢把心理话说出来，当面对上级训斥的时候，大和民族都是选择接受和服从，日本人就是适合被强者统治。
    站成一排的下属中，一位女军官出列：“机关长，卑职愿意戴罪立功！”
    看着出列的女下属，土肥原贤二微笑着问：“川岛芳子小姐，你打算怎样立功啊！”
    “此等与帝国为敌之人，我必杀之。”川岛芳子没有任何迟疑的回答，眼中杀机一闪而过：“不杀此人，我无以报答养父养育之恩。”原来这位川岛芳子是前清肃亲王的亲生女儿，辛亥革命后肃亲王为借助日本之力复国，把只有六岁的爱新觉罗·显玗赠送给日本人川岛浪速，改名为川岛芳子，并在日本接受教育。她也参与过皇姑屯和九一八事变，一年前上海一二八事变的起因“日僧事件”则是她一手组织策划的。
    土肥原贤二看着自己这位得力的女部下说：“你一年前在上海的表现很好，不过根据我们的情报显示，这个华毕成也不是泛泛之辈。就是在一年前的上海，他带人炸掉了皇军的军火库，给皇军制造了很大麻烦。给我说说你的计划。”
    听到这里，屋内的日本特务都是大惊，他们都对一年前帝国军队在上海的惨重伤亡心有余悸。川岛芳子依然话若冰霜：“三日后，华毕成乘坐的巨鲸号客轮将到达上海，华毕成会接受蒋介石和中国政府的嘉奖，将在上海国际大饭店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这是下手的最好时机。”
    土肥原贤二立马正色道：“华毕成此人若是不除，将来必成帝国心服大患。一雪前耻的时候到了，动用我们能动用的一切力量，协助川岛芳子，混进报社，实行刺杀。此次行动代号‘诛龙计划！’”
    川岛芳子和其他人都是头立马垂下：“哈伊！”
    站在巨鲸号油轮甲板上的华毕成，不顾凛冽海风的吹打，眼睛一下不眨的顶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海岸线，心中涌起一股暖意。
    “华，你的家乡越来越近了，我的家乡却越来越远了。”被华毕成用一万块银元年薪从德国挖来来的曼斯坦因上校走了过来。
    “你会喜欢上这里的。”华毕成看着显然有些不满的曼斯坦因，算是安慰也算是以主人的身份欢迎客人。
    此刻满心喜悦，准备大干一场的华毕成，不知道自己已经惊动了日本在中国的特务头子土肥原贤二。
    在国民政府舆论机器的刻意宣传下，华毕成现在头上又多了一项光环，除了之前的抗日英雄和物理学家，现在又成了为国家争得有效国际援助的外交专家。当华毕成重新踏国土的那一刻，欢呼声就从来没有停止过。
    1933年3月1日，华毕成到达上海。
    蒋介石派外交部长王宠惠代表自己迎接华毕成，当即在人声鼎沸的码头宣布蒋介石的命令：“华毕成的陕西第三警备旅扩编为国民革命军第100师，华毕成晋升为少将师长。”华毕成听了也顾不上高兴，他和曼斯坦因用了吃奶的劲才挤出人群，坐上政府专车去了上海国际酒店。在车上曼斯坦因不停的给华毕成说中国人怎么比德国人还狂热，还说他相信有这样热情的人们，一定会有有战斗力的军队。华毕成含含糊糊的回答着，最后竟然在车上鼾声四起了。
    第二天，中国各大报社的记者都涌向上海国际饭店，刚刚访德归来的抗日英雄华毕成举行记者招待会，这是绝对不能错过的新闻事件。
    “亚细亚报记者，金壁辉。”川岛芳子已经好久没用过这个中国名字了。
    警察随意的翻看了证件，挥了挥手让这个女记者进去了……
    “中华民国国民政府外交部长王宠惠，国民革命军100师少将师长华毕成到！”
    随着这一声声音，会场安静了下来。随着两人的入场，又爆发出了掌声，等到掌声停止，王宠惠说道：
    “感谢诸位的到来，我相信大家一定认识，这位就是威名远扬的抗日英雄，刚刚又成功访问德国的华毕成上校……啊，不，现在已经华毕成少将师长。”
    会场上再次爆发了激烈的掌声，华毕成站了起来，微微欠身答谢，只简单讲了几句话，就把提问权交给了记者。
    前排的一个华毕成看着有些眼熟的记者站起来直接发问：“华将军，我是《亚细亚报》的记者，我想问华将军，希特勒总理的那番讲话，是否意味着如果一旦中日开战，德国会站在中国一方？”川岛芳子想在刺杀前，尽量试探出华毕成这次访德的一些有效信息。
    华毕成一边想自己在民国也不可能有故人，怎么会有这么面熟的美女呢？一边又学着后世政府部门发言人的口吻，打着太极：“中德之间的友好关系以及经贸往来，是不针对任何第三国家的……”突然华毕成一愣，他想起来了，自己前世在历史课本看见过这个人的照片，拍着桌子喊到：“快，把她抓起来，她是日本间谍川岛芳子！”
    川岛芳子没想到华毕成居然能认出她的身份，熟练的从身上掏出一支左轮手枪，朝着华毕成连开三枪，已经上过战场华毕成敏锐的偏了一下，不过还是有一个子弹从他左胸穿身而过。
    华毕成倒在地上，现场一片混乱，尖叫。
    华毕成忍着剧痛轻声叹息“出……出师……未捷身先死！”，然后就昏死过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川岛芳子啪！啪！啪！用剩下的子弹打倒三个冲上来的警察。然后从容的被围上来的中国警察抓捕，离开了现场。机关长已经安排好了，日本外交部会提出交涉的，软弱的国民政府肯定会顶不住帝国的压力释放自己的。
    现场死一般的沉闷，缓过神来的王宠惠对着警察们怒吼起来：“怎么会这样？”看见华毕成还倒在血泊里，接着大叫：“赶紧把华毕成送到医院抢救！”

 25.第25章 抢救

    华毕成被送往医院的时候，蒋介石正在办公室给即将前往北平的何应钦面授机宜。蒋委员长最近心情很不好，日本人前年九一八事变后占领了东三省，去年一二八事变又取得了在上海的驻兵权，还不知足，今年也就是1933年的元旦占领山海关，而后占领热河省，现在兵锋直指华北，长城一线中国守军被迫应战，这就是著名的长城抗战。要不是中共的红军没有消灭，他蒋某人一定要这些东洋人好看。现在只能派何应钦去北平设法阻止日本人的进攻。
    “敬之啊，此次在长城一线与日军交战，实非迫不得已。我们的目的是以战求和，谁是党国的心腹大患心里一定要清楚。你到北平后一定要将这个意思告诉张汉卿。”亲自倒了一杯茶给何应钦并耐心的解释着，毕竟这次估计又要何部长给他蒋委员长顶雷了，还是表现的礼贤下士一些比较好。
    蒋介石生怕现在主持华北政务的张学良脑子一热，拉着部队雪洗九一八的耻辱。所以派亲信何应钦去北平，名为协助张学良，实则准备接替张学良。
    “委座英明，卑职时刻谨记攘外必先安内！”何应钦受宠若惊，立马从沙发上笔直的站了起来。
    侍从室主任钱大钧拿着王宠惠从上海发来的急电快步走进蒋介石的办公室，走到蒋委员长身边压低声音说：“委座，上海急电，华毕成被日本间谍刺杀。”
    蒋介石拿着电报面如死灰，自己刚提拔华毕成为少将师长，政府又刻意把他宣传成民族英雄，这个时候居然被日本人刺杀了，这让他这个领袖的脸往哪里搁？
    “人呢？在哪里？出了事情就会丢给我，养着你们干什么？倭寇简直是欺人太甚！欺人太甚！”让蒋委员长连着说了两个欺人太甚，可想蒋校长的情绪有多糟糕。
    “华毕成正在医院抢救，刺客已经被当场擒获。另外，这件事情好像已经见报了。”钱大钧轻声提醒着蒋介石。
    蒋介石这才想起了何应钦还在屋内，蒋委员长迅速恢复常态对何部长说：“敬之，我看今天我们就谈到这里吧。”
    何应钦很想知道是什么事情气得蒋委员长暴跳如雷，可委员长已经下了逐客令了，只能离开了。
    “王部长说，日本方面提出交涉，要求引渡刺客川岛芳子。”何应钦走后钱大钧开始汇报起来。
    “真是岂有此理！”蒋介石在桌子上重重的锤了一拳，大呼一口气后蒋委员长给钱大钧安排其任务来：“钱室长，你替我走一趟上海，告诉医院方面，华毕成对党国非常重要，必须救活，这是命令！”
    钱大钧苦笑了下。
    “还有，等华毕成醒来之后。”，蒋介石继续讲道：“你要告诉他，现在我们还没到和日本人撕破脸的时候，让他要体谅我的难处。我不会让他白受委屈的。他的第100师军饷补给享受甲种师的待遇。”
    虽然蒋委员长最看不起的就是穷酸文人手中的破笔，不过这破笔舞起来也未必不会坏大事。九一八之后，民众就一直在骂蒋委员长不抗日，这次再把行刺抗日英雄的凶手引渡给日本，舆论的压力加上党内蠢蠢欲动的反对派，自己倒是真有再次下野的可能。
    如果华毕成活过来，这件事情他的态度很关键。不管无聊的文人们再怎么说，只要华毕成能活过来，再公开表示对政府引渡凶手的理解，那这次事件就能像一页纸一样轻松的翻过去。华毕成的100师还是属于杨虎城的十七路军，蒋委员长给予甲种师的待遇，一方面是信任黄埔出身的华毕成，有给十七路军里掺沙子的意思；另一方面也是急于安抚华毕成，息事宁人。不过现在华毕成能不能醒过来还是个很大的问题。
    “委座，卑职马上启程前往上海。”钱大钧回答着。
    此时，华毕成所在的医院。
    中央陆军学校二期步兵学员陈东，静静的站在手术室的外面走廊，一脸的焦虑。自己从南京中央陆军学校毕业后，放弃了去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中央军八十八师做营长的机会，跑到上海就是想跟投奔这个威名远扬的抗日英雄华毕成，谁知道一到上海就听到华毕成被日本间谍刺杀的噩耗。
    华毕成遇刺送进这家医院后，安保工作立马提升到新的高度。众多要前来探望华毕成的各界人士都被负责警卫的警察告知不得接近病房，最后只好把慰问品放在了医院大门口。结果这些慰问品在医院门口堆得和小山一样，警察们只好在医院腾出一个仓库，储放这些东西。
    不过陈东是cc系头子陈果夫的远方堂亲，从辈分上论，陈果夫还要叫他叔叔。负责近卫工作的警察局长也不敢拦他，就由着他一直在手术室外等着。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主刀的美国医生走出来刚卸下口罩，陈东就走上前去用一口流利的英语问道：“大夫，华将军现在情况怎么样？”
    “子弹已经取出来了，是从左胸打进去的，不过却是进了后背中间。还好是病人在呼气的时候进去的，所以没有打中肺部。也许是上帝保佑吧，要是吸气的时候打进去，就会击中肺部。”美国医生给这个目光炯炯的中国少校军官解释着。
    “那你的意思是他脱离生命危险了？”陈东急切的问。
    “是的。不过因为失血过多，病人还处于昏迷状态，给他输些血应该明天就会醒过来。”听到美国医生这么说，陈东心里的石头终于落地了。抢救过来就好说，自己以后还是可以跟着华将军杀鬼子的。
    “那就输我的吧，我是o型血。”陈东说着就挽起袖子，陈东恨不得让自己能穿越回去替华毕成挨这一枪。
    “少校先生，要献血到那边找护士去。”美国医生指了指说。看着远去的陈东，美国医生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无法理解华毕成怎么会有这么大魅力，有那么多的中国人都关心着他的生死，好像他生命的终结就是世界末日一般。

 26.第26章 交易

    “醒了！醒了！”
    一个陌生人的声音在华毕成耳边响起，他吃力的睁开了眼睛，视线从模糊到清晰。他看到一个身穿黄呢军服的中国少校欣喜的喊着。一旁的曼斯坦因脸上也是如释重负的表情。
    “华，你终于醒了！”曼斯坦因千里迢迢从德国来到中国，可不想还没开始工作，老板就挂了，“这位中国少校昨天在这里守了一夜，为了给你输血他还献了400毫升的血。”
    华毕成有些吃力打说：“扶……扶我起来！”
    陈东立马上前扶华毕成在病床上坐好。
    “谢谢这位兄弟了！你是哪个部队的？”华毕成已经竭力用微弱的声音问道。
    “啪！”陈东立正敬礼，“南京中央陆军学校二期步兵学员陈东，见过学长！卑职希望以后能追随华将军杀敌报国！”
    华毕成看了看陈东，他发现这个少校没有半点出众的地方，1米7的个子，瘦瘦的，肩膀不宽，连肌肉也不太发达，这是个很容易被人忽视的家伙，也太不起眼了：“我们十七路军是西北军，杂牌军。小庙不养大佛，像你这样的高材生还是去中央军比较好。”
    陈东知道华毕成是被自己的相貌欺骗了，生怕这个抗日名将不知道自己的本事，急切的说：“将军请给卑职个机会，我徒手格斗可以对付十个人，使用各种轻武器在行，包括不同姿势的精度射击，我练过轻功，不敢说飞檐走壁，在攀登方面算是高手，我懂针灸，识草药，会在战场上自救。还有，这次毕业，德国教官给我的评语是全优。还有，我的语言能力强，不仅熟练掌握好几种外语，而且军校里天南海北哪儿的人都有，我学会不少地方方言，北方语言不用说了，南方的江浙一带方言、两湖两广方言、闽南客家话、潮州方言我都能说。我还在炮兵集训队学习过，懂得图上作业和炮兵专业。”
    “华，如果这位少校说的是真的，他可是个特种兵的好苗子。”站在一旁的曼斯坦因插了一句。
    “好吧，那就留下来吧。”华毕成这次是计划送一批优秀的官兵去德国接受特种作战的训练。
    “谢谢师长！卑职绝不给黄埔先烈丢人。”
    这时钱大钧带着蒋介石给华毕成的厚礼走进了病房，坐在病床上的华毕成表达的对蒋委员长的谢意，也同意把刺杀自己的川岛芳子引渡给日本，因为华毕成知道，现在还不是和蒋介石撕破脸对着干的时候。自己部队享受甲种师的待遇这种实打实大好处和惩办川岛芳子之间，孰轻孰重，华毕成还是分得清的。至于这一枪之仇，将来自己一定要在战场上加倍偿还给日本人。完成任务的钱大钧一脸轻松的离开了。
    国民政府将川岛芳子引渡给日本的消息一经披露，引发了上海、北平、南京、武汉、西安等全国各大城市的游行示威，各大报纸开始猛烈抨击南京政府的软弱无能。华毕成很违心的在《申报》上刊登了一则理解政府释放川岛芳子的声明，并呼吁民众保持克制。热情的民众犹如当头被浇了一盆凉水，再加上长城一线中日两国军队鏖战正酣，政府似乎又有与日方义和的迹象，社会视线又被转到了华北。华毕成被刺一事就算告于段落。
    养伤的日子，时间过得飞快，1933年5月31日医生告诉华毕成明天就可以出院了。可华毕成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因为这天，中日之间在长城一线的战事随着《塘沽协定》的签署正式结束了。
    《塘沽协定》内容如下：
    一、中国军队一律迅速撤退至延庆、昌平、高丽营、顺义、通州、香河、宝坻、林亭口、宁河、芦台所连之线以西、以南地区。尔后，不得越过该线，不得作一切挑战扰乱之行为
    二、日本军为证实第一项的实行情形，随时用飞机及其他方法进行监察。中国方面对此应加保护，并给予各种便利。
    三、日本军如证实中国军队业已遵守第一项规定时，不再越过上述中国军队的撤退线继续进行追击，并自动回到大致长城一线。
    四、长城线以南，及第一项所示之线以北、以东地区内的治安维持，由中国方面警察机关担任之上述警察机关，不可利用刺激日军感情的武力团体。
    五、本协定盖印后，即发生效力
    作为以上证据，两代表于此签名盖樱
    昭和八年五月三十一
    关东军代表冈村宁次
    华北中国代表熊斌
    《塘沽协定》实际上承认了日本对东北、热河的占领，同时划绥东、察北、冀东为日军自由出入地区，从而为日军进一步侵占华北敞开了大门。南京政府在这次谈判中又是输了个一败涂地。
    在医院的华毕成这一夜是彻夜未眠，历史的惯性如此强大，不是自己一个穿越者短期内能改变的，中华民族的苦难仍然在继续加重。华毕成走到窗前，推开窗户，遥望北地，夜空中没有星星，连月亮也被笼罩在厚厚的云层后面，大地陷入在无边的黑暗当中，黑云压城！
    第二天出院后，华毕成没有直接出发回陕西。而是带着曼斯坦因和陈东去拜访了青帮大佬杜月笙。
    杜公馆客厅内，杜月笙坐在主位上淡淡的抽了一口雪茄问：“华师长有何贵干啊？”
    “实不相瞒，晚辈向用杜先生的码头走一批东西。报酬加倍。”华毕成要在陕西建造兵工厂和钢铁厂，从德国来的设备想不惊动日本人和军统中统，眼下也只能求助杜月笙的青帮。
    “华师长是我中华之英豪，你的忙我一定会帮的。华师长要走的货我也能猜出一二，报酬就免了，也当我是为国出力了。”杜月笙没有任何犹豫，心中想要是中国人都像华毕成，日本人还会有那么嚣张吗？
    “晚辈希望，这件事情一定要保密。”华毕成恭敬的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没有问题。不过我们青帮走的是水路，最多只能把货送到河南。”杜月笙说。
    “杜先生，我会让陕西哥老会到河南接货。”华毕成接着说，“晚辈离开部队已经很久了，今日就告辞了，以后有机会再来拜访前辈。”
    看着离开的华毕成一行人，杜月笙自言自语道：“我杜某阅人无数，可这个华毕成还真是让我有些看不透啊！”

 27.第27章 特战大队

    回到西安后，华毕成请见了自己的直接上司十七路军总指挥杨虎城，并拍着胸脯保证永远是十七路军的人，不会因为蒋委员长给了自己一个师长就做对不起家乡人的事情，和蒋介石只是虚以委蛇。杨虎城颇为满意。
    然后把曼斯坦因和陈东支到了咸阳，自己一个人回家探望父母，知道宝贝儿子被刺之后，华老夫人眼泪就没断过。华老爷子嘴上不说，内心却也是翻江倒海的。见儿子回来，华老爷子立马说已经替华毕成订下了一门婚事，亲家是自己多年的故交。就这一个儿子，过得还是枪林弹雨的生活，林老爷子的想法是要赶紧给华家留个后啊。
    华毕成听了之后立马脑门直冒冷汗，华老夫人担忧的问道：“是不是伤还没好？身子虚啊？要不要找大夫看看。”华毕成都不知道自己是和这老两口是怎么吃完饭的，本来还打算在家陪父母一夜，一听订婚的事，立马扔下一句“再说吧！”就匆匆而去，前往部队了。
    回到部队的时候，华毕成被100师的官兵们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朱晋一这个一米八五的大汉居然哭了出来。不少官兵也跟着嚎啕大哭，华毕成俨然已经是这支部队的灵魂人物了，华毕成被刺的消息传到咸阳，部队里从上到下，都没了主心骨。他的安危确实让全体官兵都揪心。
    “哭什么？大老爷们的，别像个娘们。”华毕成厉声道，“我现在宣布，白硕升任国民革命军100师上校副师长，冯。曼斯坦因任国民革命第100师上校参谋长，朱晋一晋升为301上校旅旅长，赵建新升为302旅上校旅长，原参谋长李艳涛改任303旅上校旅长。从明天起，开始征兵训练。”
    “谢师座！”李艳涛说的玩笑一般，全体官兵都是哈哈大笑。
    蒋介石给华毕成的是甲级师的编制，三旅三团，总共九个团。由于华毕成的名人效应，不算原来的五千人，华毕成的100师很快又扩充了两万人，远远超过****一个甲级师的编制。让华毕成高兴的是，其中有不少刚毕业的大学生也是慕名而来。接下来的日子华毕成领着曼斯坦因、朱晋一、赵建新、李艳涛全身心的扑到了部队的训练上面。
    虽然华毕成给自己的士兵配备大量的文化教员和战术参谋，可是这些土生土长的农民子弟的接受能力实在有限，他们可以学会德国部队的纪律和军事动作，却没有办法理解高一层次的战术。不懂得战术的士兵就不能成为一个好士兵！
    不过有了曼斯坦因这个纳粹名将，在战术训练方面华毕成就省心不少了，德国人的战术造诣还是让人很放心的。
    曼斯坦因安排了新的“四组一队”的战术训练，100师在度过了短暂的适应期以后爆发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四组”则是指火力组、突击组、爆破组、支援组，“一队”是突击队。这样的配置是为了解决未来在面对的城市攻坚战，这样的战术拿来对付1937年的小鬼子，那实在是再锋利不过了。
    曼斯坦因让部队按“四组一队”编配。白天，练射击、刺杀、投弹、冲锋、翻院墙、爬楼；晚上，练夜行军和村落、街道攻防战斗。营地附近，到处都挖掩体、交通壕，人人练捆炸药包、安装起爆器，接导火索。土地庙、烂房子、坡与坎都成了假象中“地堡”和“工事”，爆炸的响声此起彼伏。怎样穿墙打洞、土墙怎么炸、石墙怎样掏，反复研究、演练。
    曼斯坦因的训练让100师进入了热火朝天的时期。
    301旅旅长朱晋一开始十分的不屑，以为师座脑子进水了，一年一万大洋请来这么个牛鼻子德国佬。到后来慢慢看出门道，便立马积极参与，亲自上阵在交通壕里面窜来窜去，纠正着士兵的错误。
    曼斯坦因让人给100师的士兵定制了大量的工兵铲，还编制了一套“兵铲格斗法”，让朱晋一和李艳涛带着士兵在操场上每日当作早操来训练。这套威猛实用的格斗方法很快成为了全体官兵的最爱，李艳涛的303旅还选出几个舞的最好的班，在周末的训练总结大会上表演，虎虎生风煞是好看。
    朱晋一一领着301旅的几个身手好拿着工兵铲的要和303旅比试，被李艳涛以中国人不打中国人为借口给淡淡的回绝了。
    练了小单位战术，曼斯坦因接着安排练习大单位作战协调，这是一开始的时候华毕成想都不敢想的，如今100师已经成了气候，士兵素质得到了大大的提升，华毕成觉得100师的训练也应该开始升升级了。
    在大部队机动作战中，曼斯坦因提出了“一点两面”的要求。“一点两面”也就是集中兵力于主要攻击方向突击敌人，同时以部分兵力从另一面或多面钳制并协同歼灭敌人。这就要求部队各单位之间的配合要默契，如果彼此之间稍有差错，那战术动作的效果就将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华毕成从一开始，就给部队每个营级单位都配备好的电台在训练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在几次乱糟糟不成功的演练之后，各个部队之间马上学会了利用电台进行协调调度。等部队熟练了这样的大规模战术动作之后，华毕成提出了要在没有电台协调的情况下展开战术动作的新要求。
    于是100师的官兵们是练得汗流浃背！
    以为可以松口气了，大鼻子的德国参谋长又提出提出行军中的伪装！
    官兵们继续汗流浃背。
    接着是野战行军中的灯火管制和防空问题！
    官兵们接着汗流浃背。
    还有了快速机动中的伙食问题！
    官兵们还要汗流浃背。
    就在这样不知不觉中，曼斯坦因把100师的战斗力几乎提升到了德国现役军队的水平。
    又是一天汗流浃背的训练，陈东连军装都没来得及洗，就被叫到了师部。
    满身泥水的陈东一进办公室，华毕成就开口：“我命令你立刻组建一支特战大队，人员由你挑选，在本军范围内，不管是谁的人，一律无条件放人，就说是我的命令。只要适合当特种兵的人才，总的原则是：宁缺勿滥。”
    “是，保证完成任务。”陈东敬礼后转头便走。
    “慢，回来，你这次招兵的条件很苛刻，关键是人员的军事素质和文化素质，这支特种分队组建后，我会自费送你们去德国学习和训练。”华毕成顿了下接着说，“都是些身怀绝技的家伙，管理起来恐怕难度不小，能打仗肯定也会惹事，你要有心理准备。”
    “明白！”陈东依然立正。
    华毕成继续说道：“这不是一支一般的部队，不能以一般部队的管理方式去管理，应该告诉他们，就说是我说的，你们不是喜欢闹事吗？不是嫌总有人管着吗？好，学好本事将来到日本人那边闹，那边没人管你，你要能把日本天皇的胡子拔下几根来才算是闹出点儿水平，我可要预先警告你，到那边你们可着劲儿闹，有啥本事都使出来，我不管。可在这边要老实点，真要闹出点儿事来我可要扒你陈东的皮。”
    “是！”陈东走到门口又转回身，对华毕成小声说：“师座，能在您手下当兵，实在是三生有幸，您的知遇之恩，我陈东这辈子忘不了。”他转身走了，觉得自己确实没选错人。
    陈东选拔特种大队队员竞用了近半年时间，结果发现够条件的才30多人，总算拉起一班人马。选拔特种兵的原则是华毕成订的：首先考虑的是人员的综合素质，文盲绝对不要，文化程度越高越好。这是选拔特种兵，不是选五好战士，不怕你有一身缺点，就伯你没本事。
    华毕成派了一个从燕京大学刚毕业的，现在是自己副官的成忠玺协助陈东选兵。成忠玺负责考察特种队员综合素质。陈东负责考察军事素质。两人一开始合作得并不顺利，还吵过几架。
    “秀才！咱们是选特种兵，不是考状元，只要不是文盲就行了，要照你的条件可就难了，咱中国从古到今也没见过几个能文能武的人。”陈东对成忠玺说。
    成忠玺说：“那是你孤陋寡闻，宋代的两个大词人陆游和辛弃疾都是文武双全，李白诗作得好，还善击剑。岳飞能统兵打仗，词也作得不错。没有文化，武艺再高，也不过是个赳赳武夫，成不了大气候。”
    “算了吧，你们文化人就是事多，挺简单的事到你们嘴里就复杂了，咱们别净说虚的，说点儿具体的，你那些条件究竟有什么用？”
    “综合素质包含的内容很广，比如一个士兵经过你的军事考核被证明是全优，可他一上了战场就吓得哆嗦，这成不成？看来勇敢也是个主要条件吧？”成忠玺耐心的给陈东解释着：“要是他负了伤，比如被炸断一条腿，就躺下连哭带嚎等着医护人员来抢救，这样士兵能当特种兵吗？真正的特种兵应该具备比常人更坚强的意志和忍耐力，应该学会自救，在身负重伤的情况下继续战斗，对险恶环境有主动的进取性。你看，这都属于综合素质范畴，要勇敢、意志坚强、有超出常人的忍耐力和在险恶环境下的主动进取精神。”
    “嗯，有道理，有道理呀，你们念过书的真是不简单。”陈东感叹道。
    特种大队的组建是在绝对保密的情况下开始的，就连朱晋一和李艳涛都不清楚。朱晋一还因为陈东把自己旅的好苗子全挖走直接闹到了师部，结果大家看见出来的时候朱晋一屁股上多了一条脚印。
    华毕成深知日本的情报部门可不是吃干饭的。他把特战队队部建在后勤处的一个僻静的旧仓库里，仓库周围是菜田，陈东带领战士们砌了两排猪圈，弄了些猪崽子养着，还挖了池塘，放进了鱼苗，办了养鸡场，门口的牌子上写着：100师部队后勤处。陈东的对外职务是100师后勤处主任。特种大队的建制级别较高，被华毕成定为团级。陈东的军衔也晋升为正团级中校。

 28.第28章 只是刚入门

    特战大队代号“匕首”，全队人数共36人，只挖到这些够条件的人，多一个也没有了。副队长叫田远，山东汉子，参加过一二八上海抗战，十九路军的老兵，华毕成选出来给陈东做副手。陈东和田远的第一次见面颇有戏剧性。
    陈东先伸手自我介绍：“大队长陈东，今后咱俩搭档，互相帮助吧。”
    田远握住陈东的手说：“副队长田远，初来乍到，请多照应。”
    话说得都挺客气，可两人握在一起的手可并没松开，双方使开了内力较量起来。
    陈东边说着边将一股力加在手上：“这个特战队可不好带，都是些刺儿头，往后够咱俩喝一壶的。”
    田远说着手上也渐渐加力：“那要看是谁带队了，队长要是觉得不行，我可以试试。”
    “自己的孩子还是得自己养，推给奶妈就不合适了。”
    “新媳妇养孩子没经验，还是给会带孩子的人养为好。”
    “会不会带孩子不能光说，找个时间交流一下就知道了。”陈东的手突然变得柔若无骨，强大的力道消失得无影无踪。
    田远也收了力说：“随时可以讨教。”
    陈东这几天有些头疼了，他手下的这些兵似乎没有一个省油的灯，都是些天地不怕，神鬼不敬的家伙。这36号人都是参加过实战的老兵，年龄偏大些，当兵要是一旦当油了，管理起来可就麻烦了，人要是有了本事，脾气肯定也跟着见长，你要让他服从管理，就得拿出点儿真东西让他知道你不比他差。
    砌猪圈时，一个叫朱林的自告奋勇要砌墙，陈东把借来的瓦刀递给他，朱林竞不屑一顾地说：“用那玩艺儿干啥？这不就是瓦刀吗？”他晃晃手掌。
    陈东被噎得说不出话来，眼看着这家伙用手掌当瓦刀砍砖，一边砌还一边用眼睛也斜着他。陈东心说，没一个安分的，连砍砖头也要弄些手段让你看看。陈东嘴上赞许道：“到底是老兵了，觉悟就是高，知道瓦刀是跟部队的，弄坏了还得赔。应该表扬。我咋早没想到呢？这手是自己的，弄坏了谁也不用赔。”陈东拿起一块整砖，像掰点心似的一块一块地把砖掰得大小正合适，朱林才不吱声了。
    几天之内，发生了无数起打架未遂事件。起因都是些鸡毛蒜皮。比如有个来报到的晚了些，不幸摊上门口的铺位，陕西民间乡俗睡门口不吉利。这家伙要换铺，没人愿意，随手拉着一个人就要出去切磋，说谁输了谁睡门口的铺。被拉得也是毫不含糊，跟着就走。
    而屋里的其他人都没事人似的，有正专心致志地下围棋，有擦拭武器的，更有蒙头睡大觉的，反正根本没有半点儿要制止的意思，都该干啥就干啥，没人对看热闹表现出多大的兴趣。
    要不是陈东碰巧遇到加以制止，这两位老兄不定切磋成什么样呢。陈东朝屋子里吼道：“你们为什么不制止？非得打起来你们才高兴是不是？”
    却见朱林漫不经心的说：“队长，华师长常说，这世界物竞天择，优胜劣汰。军队中更是弱肉强食，既然没人愿意睡门口，那就以武定输赢了。”其他人都是欣然表示赞同。
    陈东见这些家伙在胡搅蛮缠，便不想再搭理他们，扭身就走了。虽然陈东对此有心理准备，但一想到今后的管理问题，他还是觉得棘手。
    他向华毕成如实汇报情况，希望能得到师长的指示。华毕成毫不客气地说：“这我管不着，你的兵你管，要不然要你干什么？有什么问题都是你的事，你要没这本事管好，就脱了这身军装回家抱孩子去。”
    陈东灰溜溜地走到门口。
    “回来。”华毕成说：“新结婚的小两口都要磨合，何况是新组建的部队了，三十多号人，从四面八方来，又都不是等闲之辈，难免有些棘手，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你要让他们知道，什么叫特种部队。就他们那两下子还差得远，不过是刚刚够了条件，真正的专业训练还没开始呢，你要多向参谋长曼斯坦因请教。”
    几天以后，陈东召开了全队大会，在空旷的旧仓库里，全大队三十六号人没有像一般连队那样按队列坐，而是稀稀拉拉坐了一片。知道副队长田远宣布开会，下面嘈杂的声音仍然是此起彼伏。
    陈东坐在台上端着茶杯已经品了半天茶了，敲着桌子说：“喂！大家都说够没有？是不是该让我说两句了？我早看出来了，咱们分队没他妈的一个省油的灯。当然，也包括我，都人五人六的觉着自己是块料，这也难怪，都是咱们师选拔出来的高手，万里挑一嘛，恐怕这地球上是搁不下咱们了。”
    陈东清了清嗓子继续说：“所以师长也知道咱们不是一般人，让那个德国来的参谋长给咱们出了张考卷，要试试咱们。我和师长说啦，我们分队都是人尖子，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前知五百年，后知五百载，能考住我们？笑话，伙计们，现在我把卷子发给你们，给咱分队争口气，闹个满堂彩。”
    考卷发下去了，大家一看上面的题目都傻了：一、日本97式中型坦克的火力、装甲厚度、行驶速度分别是多少？及其的进攻队形？何种武器可以击穿其装甲？二、什么是炮兵的密位制？三、如何用手指和眼睛测距？四、爆破一个直径四米的混凝石桥墩，需要多少炸药？怎样计算？四、如何在夜晚用星辰判断方向？在阴雨天的森林里如何判断方向？五、你能分出日本作战飞机的类别吗？类别的打头字母都是些什么？六、你能分辨出巡洋舰、驱逐舰、护卫舰吗？它们各自的用途和特点是什么？
    众人面面相觑，谁也不吭声了。陈东冷笑道：“都傻了吧？平时不是都挺能说吗？老天爷是老大，你们是老二，咋都不言语啦？朱林，你小子不是能的很吗？你说说。”
    朱林低声嘟囔着：“咱一个当兵的，知道那么多干啥？”
    陈东说：“你们以为枪法好，会格斗，有实战经验就叫特种兵了？告诉你们，差得远啦，你们这两下子不过是刚刚具备了基本条件，就像刚上小学的孩子，后面还有小学、中学、高中、大学的课程，要学完可早着呢。参谋长给我说了，咱们去了德国之后训练科目：第一，体能训练，每天早晨10公里武装越野，腿上绑沙袋；第二，万米泅渡，人人过关；第三，驾驶训练，摩托车、汽车、坦克、装甲车、小型舰艇，都要熟练掌握；第四，伞降、机降训练。还有，炮兵观测、无线电技术、战场自救……我就不一一列举了。后天天我们出发去德国，师长说明天请我们喝酒，为我们送行。”
    “还有，这些日子咱们的纪律够糟糕的，大家今后要自律，我不会用普通连队的条令和纪律要求你们，但你们也不能登鼻子上脸。我可丑话说在前面，要去了德国，谁敢丢咱师长的脸，没说的，就收拾你，谁叫你不长眼？听明白没有？”
    战士们都严肃起来，大吼道：“明白啦！”
    “解散。”

 29.第29章 德国受训

    陈冬丽现在对她自己的美貌开始有点不自信了，华毕成自从拉起部队的架子开始练兵以后，就没来过她这里，都快一年没见了。每个月只让白硕这个副手来拿款子，陈冬丽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以前哪个男人不是一见了她就像没了魂似的，就是这个华毕成，好像压根就没把她陈冬丽放在眼里，一开始的时候还时不时的来逗逗她陈大美人，现在居然连影子都不见。
    上次去南京连声招呼也没打，后来居然还去了德国。接着在上海被个什么女记者行刺，听说还很漂亮，说是日本间谍，陈冬丽才不信，日本间谍政府能那么轻易的放了，肯定是欠下的风流债。陈冬丽感觉自己有点像是被抛弃的怨妇。这几天陈大美人的火气大的吓人。
    算算日子又到了和华毕成分钱的日子，陈冬丽今天一早起来就精心的打扮自己，一旁的伙计都看出陈大美人有些不对劲了。
    马蹄飞扬，华毕成这个死男人今天终于露面了，黑了不少，身材也健壮了许多，不过倒是更显得有男人味起来，穿上笔挺的少将军装看着还真有点讨人喜欢。
    陈冬丽故意把风情都摆在脸上拼命的冲着华师长放电，电的华师长的新任副官成忠玺差点从在上楼的时候摔了一跤。
    华毕成哈哈大笑，冲着陈冬丽一抱拳，朗声说道：“劳老板娘大驾来接我这个粗人，几日不见，老板娘越发漂亮了！”
    陈冬丽回了个媚眼，领着华毕成上二楼进了屋，跟华毕成来的“匕首”特战大队的三十几号人坐在一楼大厅，腰里面是一水的20响毛瑟手枪，吓得旁边的客人们大气都不敢出。
    陈大美人将这个月的分红给华毕成摆在他面前的茶几上，还有过往的账目清单请华师长过目。
    华毕成看也没看一眼账簿，就伸手将陈冬丽翻开的账簿给合上了。接着向陈大美人说出了他此次前来的另外一层目的。
    她听完觉得自己的脑袋疼得厉害，她恨不得将华毕成这张笑的像狐狸的脸给撕开去。
    1933年的腊月，华毕成带着“匕首”特战队的三十六号人，陈冬丽带着陕西哥老会的人出发前往了河南。
    华毕成和陈大美人一行在河南信阳从青帮手里接了一批货物，没错，这是希特勒从德国给华毕成运来的第一批工业设备。为了掩人耳目，华毕成把货分成了四拨，足足装了一百多车，都盖上了帆布，让陕西哥老会的人分批押运回陕西。
    陈东和他的“匕首”特战队则都身着便装，从信阳出发去了上海，再从上海前往德国受训。
    一个月后，他们到达柏林军事学院。野外生存、特种兵分队这些陌生的名词摆在刚刚到达德国的陈东和他的特战队面前。他们在柏林军事学院的第一项训练科目：在严峻的自然条件下开始了丛林战模拟训练。德军上校教官鲍尔曼确实非同凡响，相貌令人望而生畏。身高一米九，金黄的头发，深陷的眼窝里两只蓝色的眼睛向外凸着，闪动着冷酷的光泽，典型的日耳曼人的脸庞上肌肉的纹路向两侧横出，显得极为狰狞。
    鲍尔曼第一次带陈东他们走进丛林就随随便便露了一手，谁也没看见他怎样抽出的匕首，只见他右手轻轻一动，一道白光出手，战士们发现十米外的树上，一条草绳粗的蛇已被匕首首牢牢钉住脑袋，一个战士费了好大劲才拔出巴首，因为匕首已经深深插入枝干。连陈东看了都一楞，真他娘的天外有天，这手绝活有点像中国的内家功夫，出手看似柔和其实力道极猛。
    鲍尔曼上校告诉大家他负责部队的野外生存训练。今天就要开始第一课了，鲍尔曼用一口流利的汉语告诉大家：“在丛林生存，必须学会吃，关于这个问题，我想你们中国人应该适应很快。因为你们有灿烂的食文化，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爬的，无所不吃。来中国之前我仔细查过资料，还没有发现中国人不吃什么，除非是吃不着或吃了就要死人，因此我得出结论，中国人是天生的野外生存专家……”
    教官的话引起战士们一阵笑声。
    笑声停止后鲍尔曼接着说：“……所不同的，是你们不管吃什么都要弄熟了，煎炸煮烙炒，样很多，是不是？还特别重视味道，而我们现在需要学习的是生吃，不要考虑味道，因为味道无非是骗舌头的。”
    说完鲍尔曼开出了菜单。陈东一看就傻了：蛇、蝙蝠、蚂蚁、蝴蝶、蝎子、蜘蛛、蚯蚓、蜈蚣……
    “这属于高蛋白类。而树皮、野菜、野果、菌类则算是对维生素进行必要的补充了。”鲍尔曼亲自做示范，他连撕带扯的啃食了一只蝙蝠，吃完还有滋有味地舔着沾满鲜血的手指，似乎回味无穷。
    战士们看得目瞪口呆，谁也不敢动。鲍尔曼催促了几遍，见无人响应便发起怒来：“怎么？不吃？好，就这么点胆量还想当特种兵？还想打日本人？做梦去吧。”老狼咆哮着。
    陈东一听日本人，他的火就上来了，他一把抓起一条青蛇，剁去脑袋剥了皮，像啃甘蔗一样一口一截地嚼起来，他使劲忍住恶心，若无其事地对战友们说：“都尝尝，味道不错，他娘的，咱们命都不要了，还伯吃这玩艺儿？吃！大家比着吃。”
    见队长都带头吃了，便横下心来一拥而上，抓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丛林生物连撕带咬，弄得满嘴血淋淋的。
    丛林生存科目中最必需的是要求现代人学会老祖宗们的生活技能，也就是要把经亿万年进化过来的现代人还原回原始状态。要学会在丛林中怎样辨别方向，怎样睡觉，怎么对付各种野兽、毒虫。
    以前在国内，大家都把师长叫活阎罗。可现在才知道，什么是天外有天，脾气暴躁的鲍尔曼上校比阎王爷还凶恶十倍，他挥动着马鞭，用穿着厚重丛林靴的脚猛踢着这些中国士兵的屁股，毫不怜悯地驱赶他们爬树，在树上行走，用藤状植物当做秋千，从这棵树悠荡到另一棵树上。什么时候你练得像个猴子一样攀树荡藤，如履平地，这才算及格了。一个月下来，这三十六人成了猴子军，每天训练完回到营房，军装都成了缕缕布条在身上飘荡，成了原始人。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上古的生活，“匕首”特战队终于以全优的成绩通过了丛林生存训练科目。接着，鲍尔曼上校看了战士们的射击表演，卧姿、立姿、跪姿的轻武器射击，他竞不屑一顾地哼了一声：“作为表演，还算不错，可这只能算守战壕的射击术，这是小儿科，没什么可夸口的。要想进行丛林战，你们的射击训练要从头学起。有些人不要不服气，向我翻白眼，先生们，不管你参加过多少次战役，有多么辉煌的战绩，在我这里，只能算个新兵。”
    陈东和副队田远偷偷做着鬼脸，枪法最好的朱林捂着胸口做出被吓出心脏病的样子，更有士兵旁若无人地哈哈大笑了起来。
    鲍尔曼不在乎，在这些中国军人们来之前，柏林军事学院的一位负责人详细地向他介绍过这个三十多个人的情况。鲍尔曼以一个特种部队资深教官的眼光看，在亚洲范围内，这些士兵也许还算支能征善战的勇士，但和欧洲军队相比，其战术水平、技术装备、战斗素质还差着半个世纪，没什么可夸耀的。一支由缺少文化知识的农民组成的军队，即使再骁勇善战也无济于事。军事是门艺术，是门科学，只有具备了丰富的专业知识的人才能操作，由此看来，这些军人有点坐井观天的意思。不过这群家伙有些狂妄，很不虚心，对于这种人，最好的教训莫过于让他开开眼。
    鲍尔曼上校使劲笑了一下，想以此来缓和一下气氛，但僵硬的面部肌肉使他的笑变成了一种骇人的狰狞：“先生们，我们来安排一个丛林作战演习科目，请派人在丛林中量出一千平方米的面积，用绳子围好。”
    “科目是这样，我被十个士兵追杀。让我们来看一看，这个被迫杀者是怎样在规定出的范围内，将追杀者一个一个送进地狱。我没有枪，只有一把被不慎折断的匕首，这只匕首已经无法用于攻击敌人，我只能用它来削尖树杈，用尖树枝来做武器。而你的战士们可以用任何武器来攻击我。规则是点到为止，被点到者应视为毙命。请告诉战士们被点到时不要挣扎，以免出现误伤……”
    特战队都是从100师挑出来的老兵，武术根底都不错，各项军事技术都很过硬。听德国教官这么说，都是十分的不爽，纷纷请战。
    陈东对朱林说：“怎么样？给你十个人，你小子有把握吗？这个家伙可不好惹，居然打算一挑十，你试试，别给师长和我丢脸。”
    朱林撇了撇嘴说：“这大鼻子难道有三头六臂？咋这么大口气？”
    副队长田远说：“他无非是利用地形，各个击破罢了。人员不要太分散。”
    队长陈东小声说：“这家伙人高马大的，看样子有两下子，你们组与组之间不要相隔太远，只要一个组缠住他，其余的人一拥而上，把他捆起来抬到这儿来。”
    对抗演习开始了，陈东、田远和剩下的特战队战士们站在丛林边的空地上。按规则，凡是被干掉的人都自己走出丛林，不得继续参加。
    鲍尔曼上校进入丛林后，朱林一挥手，十个人成一个扇面散开冲进去。陈东眨了下眼，就发现两个战士搭拉着脑袋走出来。
    陈东笑骂了一句：“两个笨蛋，咋三分钟不到就被人干掉啦？”
    田远说：“没关系，打仗嘛，能不死人？好戏在后头呢。又是四个战士走出来。”
    陈东不笑了，脸色凝重起来。
    田远问一个队员：“怎么回事？”
    被问的队员沮丧地说：“林子太密，那家伙又滑得像条泥鳅。一会儿树上，一会儿树下，根本扑不着他，一不留神他就冒出来，拿个破树枝给你喉咙来一下，等我们围过去，他又没了。”
    另一个队员说：“队长，他就像从小长在这片林子里似的，地形咋这么熟呢？挺大的块头，窜上树时轻飘飘的，抓住藤子一荡就几丈远，比猴子还灵。”
    正说着，丛林里又走出四个战士，陈东终于有些恼羞成怒了：“怎么搞的？朱林这个笨蛋，娘的，这会功夫，就剩下他一个了。”
    刚才田远问的那个队员说：“我们三个人已经抓住了他，可里面太窄，拳脚使不开，出手抬脚一碰就招呼到树干上。那老狐狸不知练过啥功夫，有点像咱中国的内家拳，动作很小，离你身子十公分远的距离也敢发掌，力道大极了。我挨了他一掌，身子都飞起来了，又撞到树干上弹回来，喉咙正顶在他的树杈上，他手上很有准头，点一下就不理你了，又奔下一个去了，真******是条老狐狸。”
    田远也有点气急败坏：“妈的，这下可栽了面子啦，看朱林的吧，这小子练过内家功夫，怎么着也得和德国佬比划几下子呀。”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了，陈东鹤他的队员们把希望都寄托在仍在丛林里周旋的朱林身上，这就像一场选拔赛，凡不够机警的，功夫差一点儿的人都退出了，剩下的就是高手了。
    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丛林里的战斗终于结束了，鲍尔曼上校和朱林也是互相搀扶着走出来，他俩的模样都很惨，身上的衣服被树枝划得稀烂，脸上也是条条血痕，老狐用手捂着档部，露出很痛苦的表情，朱林的鼻子不停地流血，止都止不住，门牙也被打掉了两颗。
    陈东皱着眉头问：“这是怎么搞的？”
    朱林一边仰头往鼻子里塞药一边回答：“没啥，我俩打了个平手。这德国佬拳掌挺厉害，看样子很擅长近身肉搏，尤其是很会利用地形和树木。我的战士们中间有不少拳脚功夫不错的，要是在空地上一对一格斗，他未必能占到便宜，可进了丛林就不行了，那里面太窄，动作稍大就使不开，想仗着人多扑过去按住他也不太可能，地形太受限制。接下来我发现他也有弱点，在中长距离格斗中他的腿功不怎么样，也可能人家的训练方式不讲究腿功，以拳掌为主要攻击手段。我找着破绽后就尽量避免和他贴身格斗。”
    显然刚才的对抗体力消耗不小，朱林缓了口气：“在丛林里转了两个多小时，一旦交手也就是十几秒钟就结束了，过程很简单。他的尖树杈冲我喉咙来时，我身子后仰右脚飞起把树枝踢飞，他是个老手，出手极快，右手腕被踢中的同时，左勾拳已经到了。你看，我鼻子上挨了一下还稍带着汀下两颗门牙。我也没便宜他，我使的是连环脚，右脚出去左脚跟着到了，踢中他的裆部，我们同时倒下的，其实双方都没使足全力，不然就不是现在这样子啦。队长，我现在知道为什么师长要把咱们送到德国来的，咱们对丛林作战确实外行，真该好好学学，不冲别的，人家一个人赤手空拳收拾了我们十个，就凭这我就服啦，要是他手里有枝枪，恐怕早解决问题了。”
    鲍尔曼正不停地揉着裆部，还不忘用汉语说：“这些士兵都很有前途，经过特殊训练都可以成为优秀的特种兵。如果不是坚持和我一样只使用冷兵器，我可能赢不了……”
    大家都大笑起来，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随着丛林战训练的展开，陈东和他的队友们发现，这种作战方式确实是门科学，要学的东西太多了，他们以前真是坐井观天的土包子。
    丛林中的视野不开阔，作战特点是以遭遇战为主，靠的是听觉和直觉，你要用耳朵判断风雨声、兽声、人声的区别，声音的方位、距离。判断要准确，还不能过分紧张，草木皆兵。你要判断树上的鸟为什么乱飞，蟋蟀为什么突然不叫了，或者，身后突然掠过一阵凉风，都有可能是投入战斗的信号。
    丛林战中使用自动火器最忌连发射击，因为各种树木会使你子弹的杀伤力大大降低。应该使用短点射或单发，手榴弹也不要轻易使用，因为各种悬挂的藤状植物也许会把手榴弹弹回来炸着自己。
    丛林中短兵相接的概率很高，学会近身肉搏的技巧是很重要的，要善于使用刺刀、巴首甚至是削尖的树枝，一个优秀的特种兵哪怕是用树枝也能制敌人于死命。你要学会丛林徒手格斗，因为受地形和树木的限制，出手的动作要很小，但爆发力要极大，你的拳头如果离对方肋骨只有十公分，那么在如此短的运行距离中，要调动全身的能量集中于一点，用爆发力一下打折他的肋骨。
    你不要站在高大的树下，因为低弹道的炮弹往往会擦上树梢凌空爆炸，你会遭到呈扇面状倾泻的弹片杀伤，绝不会有安全死角。你要学会用藤条捆俘虏，模仿鸟叫进行联络，要学会小部队之间的战术配合，战术迂回……
    该学的东西太多了，不过“匕首”特战队的三十六号人除了陈东是科班出身，其他也都是战火里摸爬滚打出来的，对这种全新的作战方式掌握得非常快，使德军特种兵教官都感到惊讶。短短三个月时间，这支中国人组成的部队已经熟练掌握了丛林作战的全部科目。通过了德国教官的各项严格考核。立马又投入到下一个科目的训练。

 30.第30章 两位专家

    陕西咸阳，国民革命军第100师师部。
    华毕成正在纸上勾勾画画，计算着什么。
    修建兵工厂的地点华毕成已经选好了，在咸阳以南100多里的秦岭山区，这样的选址。首先是为了保密，更重要的事避免将来日军的轰炸。从德国来的第一批设备，已经运过去了。可具体的设计、施工方案却还没影呢。
    华毕成是要在秦岭山区修建正儿八经的大型兵工厂，而不是随便盖几栋房子，更不是随便挖几个防空洞或者地道这么简单，这么大的工程，必须要有专门的工程技术人员来负责，先是根据山体地形做出一套合适的设计方案，然而再根据方案严格施工。工程的监管也必须得有专门的工程技术人员来负责，别人也不知道地质结构和山体的承载能力。若是让个门外汉来监管，结果费尽艰辛以及大量人力物力修建起来的兵工厂却经不住日军一波俯冲轰炸，那乐子可就大了。
    华毕成画了没多久，就将纸张从笔记本上撕下，然后揉成一团扔进了垃圾桶口。垃圾桶里，已经有不下十几个废纸团了，这上面都是岳维汉的“设计方案”，不过这所谓的要塞“设计方案”连华毕成自己都觉得脸红，自己前世学的是法律，在土木工程学方面还真是个外行人。
    “师座！”成忠玺忽然大步走了进来，啪地立正道，“专家们到了。”
    华毕成赶紧放下铅笔，又合上笔记本，然后亲自到师部大门外迎接。
    在师部大门外，华毕成终于见到了朝思暮想的专家，这些人有穿西装的，有穿中山装的，也有穿土布长衫的，大多数人都戴着厚厚的近视眼睛，斯斯文文的样子，华毕成在打量他们时，专家们也都在审视着华毕成。
    看到这批专家浑身上下都透着简朴、睿智、奋进的气息，华毕成心里不禁泛起一阵微微的激动，不仅仅只是因为修建兵工厂地迫切需要这批专家，更因为这个时代的专家才是真正做学问、真正道德高尚、真正学术精湛的专家。
    华毕成与专家们一一握手寒喧，又将他们请进了司令部。
    待专家们纷纷落座，华毕成又亲自给专家们到茶，然后询问：“哪位是茅以升先生啊？”
    中间有个四十出头的中年人时，起身道：“鄙人茅亦升，曾在美国康奈尔大学攻读土木工程学，后于美国卡内基梅隆大学理工学院攻读桥梁学。不知道华师长有何指教啊？”
    华毕成写信邀请的主要就是他，有了他在秦岭山区修建兵工厂和其他工厂都不是问题，茅以升今年也就是1933年设计的钱塘江大桥可是一直用到了二十一世纪，一点问题都没有，“茅先生，您来得可真是太及时了，我正打算在秦岭山区修建一个兵工厂，后续还有钢铁厂，冶金厂等一系列工厂。建材、人工都不是问题，关键就是找不着合格的设计人员，现在可好了，有了你这位土木工程专家，设计问题就解了！”
    茅亦升点了点头，说道：“华师长，设计方案不是问题，不过你得把具体要求明确下来，另外，我也得去要塞选址实地勘察一下。再有就是，我向您推荐一下，这位是李仲拱先生。”
    华毕成闻言猛然一个哆嗦，拿在手上的茶杯险些就失手打翻在地。李四光！
    看到华毕成手忙脚乱的样子，茅亦升纳闷道：“华师长，你怎么了？”
    “鄙人李四光，久闻华师长大名，为一睹我中华抗日名将之风采，今日是不请自来。华师长不会不欢迎吧？”
    华毕成赶紧伸手与李四光相握，“茅先生和李先生可都是大科学家和大教育家，你们懂的东西，我们这些武夫十辈子都学不来啊，华某生怕招待不周，怠慢了诸位！”
    “不敢，不敢。”李四光和茅以升两位专家连摇双手。
    其他专家也纷纷起身，华毕成也赶紧上前分别与之握手，与剩下的专家一一握手寒喧之后，华毕成又回头吩咐侍从副官成忠玺道：“忠玺，让炊事班马上整备酒席，今天晚上，我要给专家们接风洗尘！”
    除了第一批的设备，希特勒还要援助华毕成援助的大批工业设备和大批技术工人，炼油厂钢铁厂华毕成是都要建的，可煤、铁、铜等矿脉都还没有找到。华毕成虽然知道西北地区蕴藏着丰富的资源，却不知道具体藏在哪里。所以，华毕成打起了李四光的主意，想把他留在陕西。
    对于李四光先生的学识和能力，华毕成是绝不怀疑，别的不说，整个欧美和日本的地质学界都断言中国是个贫油国家，可李四光先生却硬是从东北、华北平原下挖出了海量的原油，对这一惊天发现，历史上可是把曰本人气得不轻啊。
    曰本最缺的是石油和铁矿，要不是因为在大陆找不着石油，曰本人犯得着南进东南亚？这才把英美卷进了战争。可现实却与曰本人开了个天大的玩笑，被曰本地质界断言为贫油贫铁国家的中国，最终却被发现蕴藏着大量的石油。所以说，从某种意义上说，要庆幸李四光先生不是日本人了。否则曰本和中国的命运恐怕就要逆转了。从这层意义上讲，李四光先生是中华民族最珍贵的瑰宝，华毕成怎能不想得到这块国宝？
    当晚，华毕成就在师部设宴，替李四光和茅以升一行人接风洗尘。华毕成推掉了一切公务，告诉副官除非是日本人打来了，要么就不要打扰他招待专家。
    李四光、茅以升和专家们都有些受庞若惊。
    不过，李四光先生也看出来了，这个年轻的少将师长的热情绝对是发自肺腑的。
    在宴席上，李四光先生也倾听了华毕成的一些见解和想法，知道华毕成想在文化落后的陕西筹建西北大学，李四光先生不禁百感交集，他真没想到像华毕成这样一个行伍之人，居然还如此关心国家的科学教育事业。
    “这就是仲拱你孤陋寡闻了，华师长可是差点就去普林斯顿大学任教了。”茅以升插一句话。
    李四光这才想起，面前的这位抗日名将还是个得到国际认可的物理学家：“是，华将军真岳武穆转世，文武双全！”
    华毕成则说：“其实，我想诸位都明白中日之间的战争是难以避免的。可能就是这几年的事情了。到时候西北和西南将是我抗日之大后方，沿海的高校和研究所内迁恐怕也是难以避免。华某也算做些准备吧。”
    李四光当即主动请缨表示：“李某不才，愿在西北大学任教。并希望能将地质研究所一同迁来。”
    华毕成自然是求之不得，当即承诺任命李四光为将来的西北大学校长兼地质学院院长，看到李四光先生欣然受命。
    “华师长，是不是瞧不上茅某？”一旁的茅以升开了个玩笑。
    “那我现在就任命茅先生为西北大学副校长！”
    本是严肃的任命被华毕成说的玩笑一般，引得大家“哈哈！”大学
    宾主尽欢，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大早，茅以升就热情饱满地投入到了工作中。去了秦岭山区实地勘察，为了配合茅以升先生开展工作，华毕成也是做了精心的安排，华毕成调派了一个排的兵力保护一行专家的安全，此外还给配备了两辆吉普车和十辆载重卡车。

 31.第31章 演习

    光阴如梭，一转眼时间就来到了1935年11月。希特勒承诺的生产设备和技术人员通过上海青帮的码头源源不断涌向陕西，经过两年多时间的紧张建设，加上得到了西安绥靖公署主任杨虎城的大力支持，华毕成硬是瞒过了日本人和蒋介石的耳目，在秦岭山区中的一个军事工业基地已经基本成形。已经能够生产出仿制的马克辛重机枪、捷克轻机枪、德国mp40冲锋枪、中正式步枪和配套子弹；产量现在除了满足华毕成的100师外，有一部分产品已经供应杨虎城十七路军的孙蔚如三十八军。兵工厂的负责人，一个叫卡恩斯基的德国工程师说再过半年，华毕成最想要的铁甲战车和大口径火炮就可以生产出来了。
    更让华毕成开心的是冶金、煤炭、石油、电力、化学、机械等相关的基础工业已经全部建成并形成了一定的产能，这绝对是个奇迹，也只有穿越者华毕成能在民国创造这样的速度。有了完整的基础工业，制造工业以及轻工业的发展才有了基础。
    副官成忠玺走进师长的办公室汇报说：“师座，最近刚从德国回来的陈东的“匕首特战”大队和师部警卫营较上劲了，说今天准备来个对抗演习，目标是师部。”
    华毕成来了兴趣：“哦，说得具体些。”
    “匕首特战大队准备进师部抓师长，演习规则是一旦抓到目标人物，匕首大队就算赢了。”
    华毕成很不以为然：“看是准备抓谁了，把军部炊事班的炊事员弄走一个也算是赢了？”
    成副官说：“陈队长说了，要抓就抓1号人物……”
    华毕成猛地一惊：“什么？抓老子？真他娘的反了。”
    成副官说：“陈队长说第一步先抓师座，以后要有机会，还想打打杨总指挥的主意。”
    华毕成笑道：“好呀，看来我只好应战了，我倒要看看陈东他们在德国学了些什么手段，什么时候开始？”
    “今天中午12点整，24小时之内为演习时间。”
    华毕成吩咐道：“通知警卫营，加强戒备，有任何人来访或有什么异常动静都要向我报告，我倒要看看特战队的人难道有三头六臂不成？”
    “报告，警卫营营长张长喜前来报到，请师长指示。”张长喜是个身材高大的汉子，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军装，佩少校军衔，显得精干利索。没错就是当初那个为老父亲治病参军的张庄的张长喜，由于各项军事技术过硬，身材魁梧，所以在第二次征兵扩军的时候，华毕成把他任命为新建的警卫营营长。
    华毕成笑着打招呼：“来，来，坐下，怎么样？有把握吗？”
    张长喜后脚跟一碰，挺胸昂首道：“我不信这个邪，都是两个肩膀扛个脑袋，谁比谁傻多少？”
    华毕成说：“可不能轻敌呀，人家是有备而来，至少得有几套方案，那个陈东可是个诡计多端的家伙。你说说你的计划。”
    张长喜说：“第一，守而不攻，是消极防御，是最愚蠢的战术。而最好的防御是进攻，他攻我也攻。就像格斗，一招一式全无定规，你打我下巴，我就照你下三路来上一脚，战术上也是如此，你来端我老窝，我也不能干等着，我也要掏他老窝，他陈东想打军长的主意，咱们为什么不能打他主意？第二，孙子兵法上说，＇固兵无常势，水无常形，能因敌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这次陈东肯定会使出很多超常手段来迷惑我。一招不灵马上会换招，因此我也预备了几套方案，敌变我也变，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华毕成称赞着：“参谋长曼斯坦因的课没白上啊！”两年多前还只会种地的张长喜，现在已经颇有战术素养。
    成副官对华毕成说：“总指挥派来一个参谋做这次演习的观察员兼裁判员，连杨总指挥对这次演习都感兴趣，还说他要抽时间来看看。”
    一个左臂戴着黄色的裁判员袖章的少校军官立正向华师长敬礼：“报告华师长，十七路军作战部少校参谋林可奉命向您报到。”
    华毕成问：“杨总指挥都说了些什么？”
    “他说……让我一刻不停地跟着您，直到当了俘虏为止，还说有什么弄虚作假的事就拿我是问，最后他让我转告您，要是您做了俘虏，他要罚您两瓶西凤酒。”少校在将军面前显得很拘谨。
    “扯淡，我华毕成能当俘虏？”华毕成开始审阅文件。最近西安的形势风云变幻，中央红军经过万里长征到达了陕北。张学良已经被任命为西北剿总副司令，东北军已经进了陕西。小小的陕西，聚集了杨虎城的数万十七路军、张学良的十几万东北军，还有红军，关系错综复杂。不过华毕成倒是盼着红军赶紧派人过来做自己的统战工作……
    成和观察员林参谋走进办公室打断了华毕成的思绪：“师长，有情况。”
    华毕成看看表，已经是下午两点了，就是说，演习已开始两个小时了。
    成副官汇报说：“师部的电力出了故障，维修的人已经到了。”
    华毕成嘿嘿冷笑起来：“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这会儿电力出故障了？陈东啊，你小于和我来这一套，是不是嫩了点儿？”
    成副官说：“他们穿着供电局的工作服，开着供电局的抢修工程车，张营长已经给供电局打过电话核实了这两个人的姓名和工种，似乎没什么破绽。”
    华毕成毫不迟疑地说：“别听那个，陈东这小子不会和供电局串起来？这两个家伙太可疑了，告诉张营长，派人暗中监视，一有破绽立刻扣留。”
    过了一会儿，张长喜进来报告：“师长，您真料事如神，这两个小子果然在总配电室做手脚，一个人鬼头鬼脑地望风，另一个把警戒区的电网和照明电路的保险管全换了，换上去的保险管里的保险丝很细，一旦送电，很快就会被熔断，这样电网和照明系统就会失灵。我带了几个战士冲进去，谁知这两个小于身手不错，干倒了我几个人就要开溜，我能让他们跑了吗？我们20多人一拥而上把他们按倒，现在已经给关了起来。”
    华毕成笑着说：“看好这两个家伙，匕首大队的人都是属泥鳅的，一不留神就让他们溜了。陈东这小于这次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过了一会儿，张长喜又进来报告：“师长，有好消息，我派了几个身手好的战士潜入了他们的队部，神不知鬼不觉地爬上他们的屋顶，偷听他们的谈话，陈东正布置任务呢，他手下的伙计们有些泄气，说大队长玩儿的这一招被识破了，这次演习咱匕首大队怕是玩完了，陈东和田远正给伙计们打气呢，说今夜12点偷袭师部。”
    华毕成翻阅着文件，一边漫不经心地问：“你打算怎么对付？”
    张长喜自信地一笑：“师长常说，最好的防守时进攻。他要偷袭我，我就先下手，在他们门口搞他个伏击，来个一锅端，我带警卫营去，要能捉住陈东，这场演习就算提前结束了。”
    华毕成挥挥手说：“怎么用兵是你的事，我是你的警卫目标，你别让人家把我俘虏了就行。”
    华毕成的脑子早已不在这场演习上，他正在考虑即将爆发的西安事变……
    夜晚23点，警卫营长张长喜把全营三个连分为两部分，一部分警卫司令部，另一部分由自己带领，前往匕首大队设伏。按演习计划，演习中使用的是没有弹头的空包弹，由演习裁判判定你或伤或亡，从抵近射击的火力效果来看，被伏击的一方绝无生还可能，他们得老老实实被裁判宣布为阵亡而退出演习。
    张长喜决定，一定要活捉陈东，把他消灭了就没有意思了。就算他武艺超群，我用一个班兵力扑上去，总可以制服他。
    匕首大队的门口的地形挺适合打伏击。一条细细的小路，两旁都是小高地。在夜晚的微风中，在朦胧的月光下，匕首大队驻地里传来阵阵的吵闹声，他们似乎还不知道已面临灭顶之灾，不知在吵什么。
    按照预先的计划，张长喜做了个手势，两百多个战士立即无声地隐入两侧的高地里，张长喜看着战士们训练有素的战术动作，心里很满意。突然高地里人声喧沸夹杂着一阵稀里哗啦的声音，似乎有很多人在高地上滚动，叫骂声、厮打声混成一片……
    张长喜猛地止住脚步，一个念头闪电般掠过脑际，坏了，中圈套啦……他没来得及多想，就被人一个扫堂腿扫倒。
    匕首大队营地大门洞开，灯火辉煌，陈东和田远被部下簇拥着走出来，他们满面春风，双手抱拳：“欢迎张营长和警卫营的兄弟们，大家受惊了，里面请，里面请……”
    第二天早晨，华毕成得知警卫营被干掉半个营，营长也被俘时，只是若无其事地骂了句：“张长喜这笨蛋，到底着了人家的道，陈东就那么容易对付？不过现在还没见分晓呢，有能耐把老子抓住才算赢。”
    杨虎成派来的林可正脱了个光膀子擦上身，见到华毕成过来就说：“华师长，您的脸盆在这里，我顺便替您打了水。”
    华毕成摘下军帽和手表，用手试试水温，用手往脸上拨水。
    华毕成一边洗脸一边对林可说：“林参谋，陈东这小子这次虽说干得挺漂亮，可现在离演习结束也没几个小时了，现在就算有人说破天，我那也不去，看这小子拿我怎么办。”
    林可用毛巾擦着脸说：“他们虽然没抓到师长，可收拾了大半个警卫营，从效果上看，应该算他们占了上风，等到了中午12点，演习结束后，我陪您去匕首大队，您先给讲评一下，我再裁定输赢。”
    华毕成心里还有点儿不踏实，别说离演习结束还有四个小时，就是还差五分钟他也不会收手的，不过华毕成怎么想也想不出陈东还能搞出什么新鲜样来，他下令把剩下的一个连兵力撤进办公楼，进行密集防守，看他陈东怎么进来。
    差五分钟12点，林可对华毕成说：“这次您赢了，现在咱们可以去了……”
    华毕成哼了一声说：“别忙，差一分钟也不能出去，那小子说不定就在楼外面等着我呢，我可不想让陈东在最后一分钟抓住我，那可太他娘的窝囊了。”
    华毕成、成忠玺、林可都不说话了，每人都抬着手腕盯着自己的手表，等候着时间一秒一秒地接近十二点整。十二点终于到了，华毕成仰天大笑：“就算你小子诡计多端，也奈何不得老子，走，去看看，看这小子还有什么可说的。”
    华毕成和成忠玺坐上林可挂着裁判员标志的吉普车，林可突然想起那两个在押的俘虏，说：“华师长，把那两个俘虏带上吧，您亲自把俘虏交给陈东。”
    华毕成挥挥手说：“带上吧。”
    那两个被俘的家伙正在呼呼大睡，被带上吉普车时还揉着眼不满地发牢骚：“好容易今天不跑10公里越野了，还不让睡个懒觉？”
    华毕成教训道：“看看你们俩这副懒散样儿，一点儿集体荣誉感没有，你们是特种兵，不是一般的战士，就这么让人家俘虏了，还好意思睡懒觉？”
    那两个战士挨了训，便低下头不吭声了。吉普车开进匕首大队驻地，陈东和田远率全体队员列队迎接师长。
    华毕成跳下车，喜笑颜开地照陈东胸前捶了一拳说：“不错，不错，虽然没抓到我，但总的成绩还是不错的，谋略、战术运用的相当不错，可有一样，以后可不能再说大话。”
    陈东和他的队员们突然放肆地大笑起来，弄得华毕成和成忠玺都好生奇怪。
    陈东说：“师长，您现在已经是我的俘虏了。”
    华毕成说：“扯淡，演习早结束了。”
    林可跨上一步说：“报告华师长，是我趁您洗脸时，把您的手表拨快了半个小时，成副官的表也被拨快半小时，现在，离演习结束还有五分钟。”
    华毕成怒道：“演习裁判怎么能和一方合作呢？这叫他娘的什么裁判？”
    陈东一个立正，大声道：“报告师长，杨总指挥派来的林参谋从昨天就被我们劫持了，现在正在休息。这位是我们从三十八军借来的王雷王营长。”
    王雷也给华毕成敬了一个军礼：“华师长，多有得罪！”
    华毕成楞了一会儿才回过神来，他仰天笑道：“这么说，我还真成了俘虏？”
    “对不起，恐怕是这样。”陈东毕恭毕敬地回答。真正的林参谋刚被从陈东办公室放出来，他向华毕成敬礼道：“华师长，我昨天在路上就被劫持了。不过演习全过程我都看到了，冒充供电局工人是遮眼法，转移对方的注意力，反伏击是顺手牵羊，真正是事先安排好的计划，就是刚才的自投罗网。没说的，干得漂亮。”
    华毕成完全忘记自己是演习的失败一方，得意地说：“那当然，我在德国的大洋可不能白了。这不过是牛刀小试，来日方长嘛。将来就这么给我对付小鬼子。”
    众人听了都是哈哈大笑。
    华毕成却转过身笑眯眯的对王雷说：“是咱陕西人娃吧？”
    “报告华师长，西安人。”王营长觉得华师长看得自己浑身不自在。
    “小子挺机灵，在我身边做卧底愣是没露半点马脚。”华毕成拍着王雷的肩膀说，“那就不用回孙蔚如的三十八军了，留下来吧，你们军长那我会打招呼。”
    华毕成说完就扔下目瞪口呆的王雷转身上车离去了……

 32.第32章 故人来访

    华毕成点评完警卫营和匕首大队的对抗演习后，师部来了电话，说是有位自称师长故人的人来访。华毕成当下就纳闷了，自己在民国有什么故人？莫非昔日的死党有穿越过来找自己。华毕成赶紧就坐上吉普车赶回师部。
    回到师部后，华毕成看见一个身穿黑色西装的人，站在沙盘前凝视着。
    听见华毕成的脚步声，来人转过身说：“华师长，做的好沙盘啊！”
    “那是我的参谋长曼斯坦因带着工兵连做的。”由于带着墨镜，华毕成看不清对方的长相便开口问道：“敢问阁下是？……”
    那人一边摘下墨镜，一边换上眼睛说：“华师长真是贵人多忘事。南京监狱一别，你成了叱咤风云的人物。到现在竟是把老朋友忘了吗？”
    “我还以为是谁呢。”华毕成这才看清来人正是当初和自己一起蹲过牢的难友——何江，冲上前去两个人抱在一起。
    “成副官！让炊事班炒几个菜，再弄两瓶酒，我要和老友叙叙旧！”华毕成命令道。
    “是！”成忠玺转身就往出走。
    “还有，你守在外面，没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准进来。”
    “是！”
    华毕成和何江细聊之下，才得知何江上次是被营救出狱，然后就去了苏区。而自己的事情也是中共江苏省委书记安排人公布到报纸，华毕成万万没想到上次把自己捞出来的居然是组织！真是欣喜万分。
    过了一会，冒着热气的饭菜和西凤酒都端上来了。
    “军营里面，没什么好招待你的，你可别嫌弃！”华毕成客气到。
    何江搓了搓手掌，吸了口气感叹着：“你们****真富啊，我们红军经常是吃了上顿没下顿。吃上这，就算上过年了。”说着提起筷子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
    “那是，跑了两万五千里地，又是爬雪山，又是过草地，能不辛苦么。今年十月才到的陕北吴起镇安顿下来吧？一切还好吗？”华毕成一不小心就把自己熟知的历史给说出来了。
    这下可引起了有着丰富地下斗争经验的何江的警觉：“你怎么知道这些？”
    看着紧张的何江，华毕成觉得好笑，就算自己派个特务过去，****这边哪个特务受得了红军那些苦：“你看你，怕什么。我向来主张国共再次合作，抗击日本鬼子。怎么会做那种下作的事情呢？实话跟你说吧，我们十七路军早就接到上面剿匪的命令了。要不是我们杨总指挥扛着，说不定咱兄弟俩早就在战场上相见了。”
    “我这次来的目的就是，要和你们十七路军取得联系。”何江接过华毕成的话，“这是我党的《八一宣言》。”
    华毕成装模作样的看了看何江递过来的文件，对于熟知中国近代历史的华毕成当然知道这个《八一宣言》，就是中共第一次公开提出联合国内各阶层，建立最广泛抗日民族统一战线。
    “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你，你说的这个抗日民族统一战线，我们首长们一听都是很欣赏和赞同。”何江一边狼吞虎咽，喝了一口酒，一边接着说，“我这有我们一号首长给杨虎城将军的一封信。我们首长有意和你们十七路军先行实现抗日合作，我是从报纸上得知你现在在十七路军任职，所以才在首长面前请缨送信来的。”
    “那我能看下信吗？”华毕成开了个玩笑，他知道历史上《毛》主席是在这个时候给杨虎城写过一封亲笔信，可送信的热不应该是何江啊。也许是自己带来的蝴蝶效应吧。
    “你啊？还不够级别。”何江直接回绝道，“不过我们一号首长，朱老总，周副主席看了你的《国防伦》对你都赞不绝口。尤其是我给他们汇报，你说的马克思主义要和中国国情相结合，他们都说你理论水平很高，有机会想和你见面讨论，还说最好能发展你加入我党。”
    “这个看以后我和贵党缘分了！”华毕成听了有些激动，心想要是能进******就更好了，不过他知道现在还不是自己明目张胆的倒向那边的时候，“等你吃完我带你去西安见我们杨总指挥。”
    “就知道你舍不得国民党这边的荣华富贵，那会跟我们钻山沟。”何江没好气的说道。
    华毕成听了只能一脸苦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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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咸阳离西安并不远，华毕成和何江，还有华毕成的警卫营驱车走了一个小时就到了西安。
    进城后，华毕成给张长喜说：“你们中大多数人都是第一次来西安，今天给你们半天假，好好逛逛，吃下西安的小吃。我和何先生去见总指挥。”
    华毕成很快带着何江到了杨虎城的公馆。
    “总指挥，华毕成师长求见。”杨虎城的副官一个立正报告道。
    正在练习毛笔字的杨虎城停下来，提着笔说道：“这倒是稀罕。让他进来。”来十七路军任职后，华毕成一心都扑在军队训练和兵工厂建设上，确实很少有事来找杨虎城，来过几次也只是例行公事的汇报。
    杨虎城最近也是颇为焦虑，蒋介石逼着他剿共，好让自己和红军拼个两败俱伤。这还不算，又调来了张学良的十几万东北军。陕西就这么巴掌大地方，云集了这么多势力，自己的日子真是难过啊。十七路军如何才能在夹缝中求生存呢？
    华毕成和何江见到杨虎城后，说明原委，直接将（毛）主席的信交给了杨虎城。杨虎城看着信陷入了沉思……
    另一边，张长喜带着自己的警卫营找了西安最大的一家老孙家羊肉泡馍馆，准备给兄弟们改善下伙食。可是老板确实馆子被一个东北军的团长提前订好了。
    张长喜一听，直接把一摞银元拍在柜台上：“怕老子不给钱是不？我们100师的官兵从来不……他娘的，师座说的那是什么来着？”
    “不拿群众一针一线。”旁边一个小兵补充到。
    “听听，还是我们华师长有水平。不难群众一针一线。弟兄们难得出来一次，掌柜的，你还这么不给面子的。”张长喜给掌柜的说。
    “华师长？”掌柜的扶了下眼镜，“莫非你们是华毕成将军的部队？华师长可是咱陕西人的这个。”掌柜的伸出了大拇指
    “我们师长就是华毕成，如假包换。”张长喜现在是非常自豪自己身为华毕成部队的一员。
    “好。弟兄们这顿饭，我请了。只是请你们都快些，别一会那个东北军来了，让小的为难。”掌柜推了推张长喜的银元。
    “这可不敢，要让师长知道我们白吃白喝会扒了我们皮的。”张长喜又把银元推给掌柜的，转身就对士兵们说：“弟兄们坐。”
    吃着家乡的羊肉泡馍，喝着家乡的西凤酒，警卫营的弟兄们开始吹起牛了。
    “要是天天都能过这样的日子该多好啊。”一个战士突然感叹道。
    “那不成神山了！要是一人再娶个媳妇，搂着那就更爽了。”另一个战士呼应着。
    “瞧你们这点出息，这就神仙了？”营长张长喜站起来，他觉得自己这帮兵真是太没见识了，“师座说了，等赶走小鬼子，建设了新国家。羊肉泡馍吃到你们不想吃为止，那个时候大家都不喜欢吃白面馒头，喜欢吃玉米面。为啥啊？肥的都吃腻了。到那时候，那才是神仙过的日子。”
    “营长，那是不是，到那时候，大家都不想娶媳妇，都娶个大老爷们回去啊？”这个士兵倒是会举一反三，连掌柜的和小二都被他逗乐了。
    “你他娘的！娶个大老爷们，能给你生一个还是养一个？”张长喜一手掌重重拍了一下他的脑袋，一手举起酒杯：“来！弟兄们，喝酒！”
    就在警卫营都笑的前合后仰的时候，东北军107师六一九团的团长高福源手执马鞭，带着人进来了。
    高福源看见满屋的十七路军的士兵大吼道：“老板！你是怎么搞得？说好的这我今天包了，怎么回事。”
    “军爷，您听我解释。”掌柜的立马上前点头哈腰。
    “解释个屁！”高福源看了一眼还在若无其事吃喝的警卫营的官兵，一脚把掌柜的踹翻在地。
    张长喜立马站起来把掌柜的扶起来，然后说：“把东北都丢了，来我们陕西耍什么威风？”声音不高，却故意让高福源听到了。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高福源已经是耳红脖子粗。身后的东北军士兵也都是一副怒发冲冠的样子。
    “我说错了吗？九一八的时候你们连个屁都不敢放，大好河山拱手交给日本人。打老百姓算什么本事？”张长喜十分不屑，中校团长，军衔职务比自己高又怎样？把亲人丢给侵略者的草包饭桶而已。华毕成经常给自己的官兵们讲日本侵华的历史，结果造成一个华毕成也没想到的影响，100师的官兵现在对东北军是鄙视到无以复加的程度。
    “那他们能怪老子吗？上面不让打，军人能不服从命令吗？”高福源辩解到。
    “命令？这种狗屁命令也服从。你们肩膀上扛的是什么？是夜壶还是脑袋啊？”张长喜用手指头直接指着高福源。
    高福源再也忍不住了，直接一骗子抽过去，“弟兄们给我打！”
    张长喜一侧身多了过去，一脚踹翻一个冲上来的东北军士兵，也喊了一声：“弟兄们给我好好教训下这帮把祖宗先人脸丢尽的窝囊废。”因为喝了点酒，所以都把华毕成不准聚众斗殴的军纪忘了。张长喜还没完全喝醉，补充了一句：“都不准开枪！”屋内很快板凳，酒坛子飞舞。
    虽然100师只有一个警卫营，东北军是一个团，可100师都有近身格斗和刺杀的训练项目，警卫营的战士有的以一敌二，有的两个一组对付四五个东北军。群架的场面警卫营竟是丝毫不落下风，不断的有东北军的战士倒下，警卫营的兄弟则是不时稀稀拉拉的一两个倒下来。

 33.第33章 另类的处罚

    杨虎城看着（毛）（泽）（东）写给他的信频频点头，然后缓缓将信放在桌子上，翘起大拇指对何江说：“毛先生说的真是不错。虎成虽然是个粗人，但尚明大义。十七路军愿率先与贵党合作抗日。双方各守防地，互不侵犯，甚至通商往来都是可以的。不过现在西安的事情也不是我一个人说了能算的。”
    “我们杨总指挥的意思是，现在张学良就任西北剿总副总司令，十几万东北军已经入陕。这些人我们总指挥是指挥不动的。”坐在何江身旁的华毕成给解释着。
    “张学良就是个大糊涂蛋，还东北王呢？东北现在在哪里？”何江一脸不屑。
    “人家是个官二代富二代，自然不像我们这些屌……”华毕成差点脱口而出后世流行的‘屌丝’二字意识到不合适，立马改口：“刁民那么不听校长的调遣了。”
    “官二代？富二代？”杨虎城和何江同时重复了一下华毕成对张学良的评价，都觉有趣，不过细细一想竟然是无比的贴切。
    “这个东北军的工作我们也会做，不过也希望杨将军和十七路军能给予配合。”何江继续说，“那我现在就回去上我中央汇报，具体的事宜望杨将军派代表与我们洽谈。”
    “没问题，我派人护送何先生回去。”杨虎城干脆的说。
    何江刚走，西安警备司令赵寿山就进来了，对杨虎城敬了一个礼，说：“报告总指挥……”一看坐着的华毕成他突然停了口。
    “有什么事就说吧！知世也不是外人。”杨虎城朝赵寿山摆摆手，赵寿山来，西安城肯定是出了大事，小事情西安的警察局就可以处理了。
    “华师长的警卫营和东北军的六一九团在城里打起来了。东北军一个团被华师长的警卫营缴了械。”赵寿山说。
    “什么？”杨虎城大惊失色，“华师长，你这是怎么带的兵？张学良现在至少名义上是我的上级，东北军入陕，两军关系本来就微妙。现在怎么办？”
    “总指挥，卑职治军不力，现在就去现场处理此事。”华毕成立马站起来正色道，“事后愿受总指挥任何处分。”
    “而且，此事惊动了西安里省党部主任雷剑邦。”华毕成一走，赵寿山立马小声给杨虎城说：“华毕成的警卫营把雷剑邦派去执法的中央宪兵队的人也缴械了。”
    “哈哈……那事情就好办多了。”杨虎城大笑，脸上的不快一扫而光，“这个华毕成还真是会带兵，一个营就把东北军一个团缴械了，还把像苍蝇一样烦人的中央宪兵队给办了。”
    杨虎城也没给大惑不解的赵寿山解释，赵寿山有点跟不上杨虎城的节奏。其实杨虎城原来是以为华毕成是受蒋介石指使，故意挑拨东北军和十七路军的关系。虽然也是陕西人，毕竟华毕成是黄埔出身，而且上次老蒋派华毕成访问德国，和后来咸阳警备旅被扩编为100师，杨虎城是毫不知情。虽然华毕成瞒着蒋介石在秦岭山区建了一个大型兵工厂，而且生产的弹药也供应十七路军的孙蔚如部。不过杨虎城还是不得不担心华毕成是蒋介石派来的卧底，甚至有些后悔当初邀请华毕成来十七路军任职。不过，今天他的部下居然把省党部的人扣了，看来自己是杞人忧天了。
    华毕成赶到现场后，警卫营长张长喜和战士们的酒劲已经过去了。头脑清醒之后，才发现闯了大祸。一个团的东北军还有一个中央宪兵队都被绑了，武器也收缴了。尽管知道犯下大错，可张长喜还是扣住人不放。因为他也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你们吃了雄心豹子胆了，连中央宪兵队都敢绑。让雷主任知道了……”不耐烦的警卫营的战士用枪托砸了一下不听喊叫的中央宪兵队的队长金德奎，然后他就不敢再喊了。
    “师长来了。”张长喜看见驱车而来的华毕成心里终于有了主心骨，可是华毕成一脸铁青，他立马就不说话了。
    “没有人员伤亡吧？”华毕成如磐石一样立着不动。
    “我们没有，东北军和宪兵队轻伤了三个。”张长喜小心的回答道。
    “把东北军和宪兵队的人都放了，武器也全部归还。”华毕成看着屋里屋外，被绑了的东北军和宪兵队命令道。
    警卫营的官兵毫不犹豫的开始执行命令。谁知，那个中央宪兵队的队长金德奎走的时候，竟然在华毕成面前大放厥词：“华毕成，你是活得不耐烦了，省党部直属的宪兵队你都敢扣。这事不会这么完的。”
    “你要是再多说一句，我就直接毙了你。”华毕成面如冷铁。
    金德奎带着宪兵队仓皇而去。
    “原来这位就是大名鼎鼎的抗日名将华毕成，果然带的好兵。”高福源走到华毕成身边，“我东北军就没服过谁，这次服了，他娘的，一个团打不过一个营。”
    “高福源！”这就是过几天就要被红军俘虏的东北军团长高福源？华毕成笑了一下说：“惭愧，在下带兵无方，部下酗酒闹事，多有得罪。也请东北军的弟兄们不要记在心上。”
    “爽快！华师长果然与众不同，不瞒华师长，今天本来打算请弟兄们喝断头酒的。明天我们就要开赴陕北前线了。今天竟和华师长的弟兄们是不打不相识，掌柜的拿酒来我敬华师长一杯。”高福源说道。
    华毕成心下感叹，这些热血汉子，过几天不少都要死在内战的战场上了，真是太可惜了。他和高福源干了一大碗，同时重重的将酒碗摔在地上。
    “警卫营的兄弟，向东北军的弟兄敬礼！”华毕成带头敬标准的军礼。
    “东北军的弟兄，回礼！”高福源喊道。
    “高团长，记住我一句话，中国人打中国人，没劲！”华毕成最后说。
    “我的家在东北松江上，那里有森林煤矿，还有那满上遍野地大豆高粱，九一八！九一八！在那个悲惨地日子里……”这时东北军中不知谁带头唱起了这首催人泪下的九一八。
    “弟兄们，走，我们一定要回到东北去。华师长，后会有期！”高福源已经开始哽咽。他的士兵中竟有人是嚎啕大哭。
    高福源他们走后，张长喜怯生生的走上来问华毕成：“师座，他们唱的歌怎么那么凄凉？”
    华毕成直接转身问警卫营的全体士兵：“他们的歌声凄凉吗？”
    “凄凉！”
    “这就是亡国奴的声音，你们想做亡国奴吗？”华毕成继续问。
    “不想！”
    “很好！看来还没把我的话当成耳旁风。”华毕成突然语气一转，“可是，我带着你们风雨无阻的训练杀敌本领，是为了让你们在这里和自己的同胞斗殴显威风吗？”
    “师座，我们知道错了！”张长喜说。
    “师座，我们错了，你罚我们吧。我们不会有怨言的。”
    “阁下就是华师长吧？鄙人是这家店的掌柜的，其实今天这件事不能全怪张营长。”掌柜的出来替警卫营的战士解释着。
    “掌柜的，今天砸坏你这店不少东西，你算下要赔您多少钱？”华毕成没一点架子。
    掌柜的没想到这个少将师长这么随和：“东西是不用赔了，只要华师长留下一幅墨宝就可以了。”
    “……”华毕成没说话。
    “快拿笔墨。”掌柜的还以为华毕成答应了。
    华毕成只好硬着头皮，拿起笔歪歪扭扭的写了“天下第一泡”几个字交给掌柜的。面对这个烂的不能再烂的字，掌柜的竟然是当着宝贝小心的收好。
    “虽然事出有因，但是你们毕竟违反了军纪。”华毕成略一思索，“警卫营，自营长以下，全体官兵，罚饷银三月，从明日起拉练加至和特战队一样，十公里负重越野。”
    “是！”
    “还有，每人再写一份检讨书，要深刻认识自己的错误，反省要深刻。不能少于一千字，限明天交给我。”华毕成补充道。
    警卫营的战士们头顶都是一排大大的问号？检讨书？一千字？师长除了练兵，处罚人都是那么与众不同。

 34.第34章 麻烦不断

    “主任啊！这个华毕成实在是太不像话了，陕西省党部直属的宪兵队都敢绑。”鼻青脸肿的金德奎一脸委屈的在给省党部主任雷剑邦汇报着。
    “啪！”身穿黑色中山装的国民党陕西省党部主任，兼任军统西安情报站站长的雷剑邦拍案而起，“上次戴老板还来电说，这个华毕成是黄埔出身，心向中央，我们可以善加利用。今天居然弄出这种事，他怎么对得起委员长？今天的事我一定要上报南京。”
    雷剑邦布置道：“以后要密切注意华毕成和他的100师的动向。”
    这时一个宪兵班长喊道：“报告！”
    “什么事？”雷剑邦问。
    “今天在城里巡逻的时候，我们抓到几个人。”宪兵班长回答说，“身穿十七路军100师的军服，押运一车粮食。他们说是军粮，我们一搜查，发现里面夹带了大量的烟土。”
    “什么？”雷剑邦喜上眉梢，“人呢？”
    “这些人都是老江湖，当场就吞毒自尽了。”宪兵班长说。
    “哼！”雷剑邦揶揄的说，“我可不管他们是不是华毕成的人，反正穿的是他100师的军服。我要送给张学良一份大礼。”
    ***************************************************************
    华毕成已经带着警卫营回到了咸阳，警卫营的士兵们都开始了痛苦的写检查的过程，还要一千字。师长说，他的军队不体罚士兵，可是大家都觉得，与其让他们这些大头兵写什么所谓的检查，还要不少于一千字，张长喜估计全营能识一千个字的人都没有几个。
    不过他们的师长华毕成现在面对的事情比写检讨更让人头大。
    醉仙楼里面的陈冬丽得到哥老会押运烟土的兄弟在西安北扣的消息，虽然已经是下半夜了，还是马不停蹄地赶到了咸阳警备司令部。
    陈冬丽来得急，只在丝绸小衣外面套了件狐皮大袄，一双玉足露在外面，冻得青。
    华毕成见不得美人受罪，让陈冬丽进了自己的卧室找了几件能穿的衣服换上。
    陈冬丽挑了套华毕成的军服，穿在她的身上显得很大，但有一种难以言表的美态。
    陈冬丽急切的说，这批货是被西安省党部的宪兵队查获的，几个兄弟也都按照帮规吞毒自杀了。问题是，为了方便押运，哥老会的人是穿着100师的军装，所以陈冬丽担心华毕成会被省党部盯上，从来引来一些本来不必要的麻烦。
    华毕成问了句：“你们怎么会有我100师的军装？”
    “师座，军服是白副旅长给我的。当时你在德国。”
    哥老会押运烟土，是知道的，华毕成虽然比任何人都痛恨鸦片。可是在取得德国的援助前，他没有任何可靠地经济来源，哥老会是自己这支部队起家时，军费的主要来源。所以对这些，华毕成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毕成半晌没有说话，只是看着陈冬丽那双美丽，但此时又充满对自己担忧的眼睛，良久，他开口说话：“你的话我是信的！不过，哥老会以后就不要再贩卖鸦片了，那是个害人的东西。这次哥老会死了的弟兄，安家费我出，他们的尸体我会想办法要回来。剩下的事情你就不用管了，回去好好休息吧。夜里凉，冻坏了身子不好，衣服就送你了。”
    说完华毕成亲自驾车送陈冬丽到了醉仙楼，在门口用手在陈冬丽的鼻子上刮了刮，笑着转身走了。
    陈冬丽看着华毕成远去的背影拉了拉身上的军装，一股男人的味道直扑她的秀鼻。陈冬丽不禁有些痴了。
    华毕成在车上则自言自语道：“看来，蒋校长的好学生是再也没法装下去了。”
    警卫营绑了省党部的宪兵队，加上这次哥老会贩卖烟土的事情，已经把雷剑邦得罪死了。雷剑邦在西安其实就是个小泥鳅，掀不起大浪来。可他是蒋介石在陕西的代表，和他翻脸就是和蒋介石翻脸。
    其实华毕成并不愿意这么早和蒋介石撕破脸，虽然是迟早的事情，但他还是想在抗战爆发前低调的高筑墙、广积粮。不过即使是穿越者，也不可能掌控一切事情的发展。哥老会是自己的盟友，不给死去的哥老会弟兄报仇，自己以后很难在陕西立足的。而陕西是自己计划中的抗日大本营。

 35.第35章 调防会议

    第二日，华毕成接到了杨虎城去西安开重要会议的通知。
    华毕成到了西安后，直接去了杨虎城的公馆。一进客厅，看见十七路军的重要将领这次都来了。
    坐在最右边的是第七军的军长兼42师师长冯钦哉，对于此人，华毕成实在没什么好感，历史上，西安事变后，杨虎城命令冯钦哉抢占战略要地潼关，结果这小子直接拉着部队向南京政府投了诚。
    冯钦哉左边的是第三十八军军长兼第17师师长的孙蔚如，对于这个陕西老乡，华毕成倒是颇有好感，因为再后来的抗战中，他率部在中条山地区坚持数年，使得日军不得前进一步，被誉为“中条山铁柱子”。
    这两位军长对面坐的是西安警备司令赵寿山，华毕成和三位将领一一打了招呼。
    杨虎城就出来了，直接对着自己最主要的几个部下说：“都到了，今天召集你们来，主要是因为张副总司令要召开入陕后的第一次军事会议，主要是关于调防。”
    “总指挥，反正我们的核心地盘是不能让给东北军的。”冯钦哉首先开了口。
    “那你觉得把东北军布防在哪里好呢？”杨虎城问道。
    “把陕北划给他们，他们不就是来剿共的么？反正黄陵县以北，老爷岭和疙瘩沟之间我第七军的防区，包括肤施县城绝对不能给他们。”冯钦哉话里明显带着火气。
    “总指挥，东北军为了安置家属，强占了我们一批营房。下面弟兄们很不满啊！”赵寿山趁此机会大倒苦水。
    “我觉得华师长的人上次教训东北军，教训的对，就应该让他们知道这是谁的地盘，谁是主，谁是客。”孙蔚如血气方刚的说。
    “卑职治军不力，见了副司令一定当面道歉。”华毕成对杨虎城说。
    “毕成这才是老成之言。我们和东北军闹翻，谁最高兴？是南京的蒋介石，他巴不得我们和东北军发生火并，他的中央军就可以堂而皇之地开进陕西。”杨虎城一语惊醒众人，“至于调防，这么大的事情，他张汉卿肯定会考虑我的意见的，走，开会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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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安剿总司令部
    看见杨虎城率领众将领进来之后，张学良抱拳道：“虎成兄！”
    杨虎城指着华毕成说：“汉卿，这是100师的师长。”
    “哦，抗日英雄！学良敬佩。”张学良伸出了手。
    华毕成却是行了一个军礼：“副总司令，上次我的部下和东北军的弟兄发生了一些不太愉快的事情，卑职治军不力，请副司令处罚。”
    张学良把手拍在华毕成肩膀上：“华师长说哪里话，你们西北人和我们东北都是直性子，容易上火，这在一起磕磕碰碰是难免的。再说肇事官兵，华师长也处置了。一点小事，不必介意。”
    “谢副总司令！”华毕成觉得，这个官二代果然好糊弄。
    “哦，对了。华师长，还有一件事情。”张学良拿出一份文件递给华毕成，“陕西省党部的雷剑邦抓了几个贩卖烟土的人，说是当时穿着你100师服装，不过当场就自杀了。真是无聊之极，想让我深查下去，这分明是挑拨我们两军的关系。我已经让结案了，就是土匪贩卖大烟而已。”
    “真是可笑之极！”杨虎城拍了桌子，“我从民国二十年起，就在全省禁绝烟土。不敢说没人偷偷吸食，但绝对没人敢明目张胆的贩卖大烟。”
    “副司令，既然是穿我100师军装的。副司令能不能把尸体交给我，让我回去好查查是谁盗用我100师的军装。”华毕成暗自庆幸，还好不用到省党部要尸体了。
    “好，没问题。”张学良说，“都到齐了，我们开会。”
    众人坐定之后，张学良缓缓开口：“这是东北军入陕后，和十七路军的第一次联席会议。我希望两军日后，在战场上通力合作，早日荡平赤患。我现在宣布调防方案……”
    “怎么？调防方案已经定了？”杨虎城吃惊的问。
    “哦。”张学良接着说，“因为原来十七路军的防务做的很好，所以只需要略作调整就可以。所以我就自作主张，没有和杨主任商量。”
    和历史上的一样，张学良派于学忠的51军驻守兰州，魏远亭率领炮团驻守洛阳，作为东西屏障。然后让冯钦哉的第七军收缩防区，于陕北苏区接壤的三百里防区有王以哲的67军接防。
    “副司令，我以为我第七军完全能胜任自己防区的防守任务，不劳东北军的弟兄帮忙。”冯钦哉直接站了起来，他很不甘心自己的地盘被张学良划给东北军。
    “难道副司令的命令你也不听？”东北军105师师长刘多荃质问冯钦哉。
    “刘师长，这是中将军长和上将副司令之间的谈话，你一个师长就不要插话了。”冯钦哉回应道。
    “哈，我还以为你多大的官。就你那个军，不过一万多人，不信你拉出来练练，我105师不把你打的满地找牙，我就不姓刘。”刘多荃几乎是再吼。
    “家乡都丢给日本人，还有脸在这张牙舞爪！”一旁的孙蔚如冷声回应。
    其他东北军的将领全部站了起来，眼看要升级成全面的口水战，张学良和杨虎城都呵斥了各自的部下，众人才安坐下来。
    “接下来是关于关中一带的驻防。”张学良此言一出，十七路军的将领都是以其盯着他。
    “西安城内，仍由原十七路军驻防，东北军只驻守一个卫队营。咸阳仍由华毕成师长的100师驻守。”张学良宣布完，杨虎城和十七路军的众将领都松了一口气，十七路军的大部分地盘算是保住了，华毕成在秦岭的兵工厂也可以继续处于相对保密状态了。
    “陕北红军现在有（刘）（志）（丹）的27军，（徐）（海）（东）的25军，加上****率领的江西红军，总数最多不过一万两千人，大都师老兵疲。各军调防完毕，望众位精诚团结，一举剿灭****。”张学良说完一拳重重击在桌子上。张学良想的是，红军经过两万五千里的长途跋涉，已经是强弩之末，自己趁此机会迅速消灭之。蒋介石一直强调攘外必先安内，自己先把内安好，看他还帮不帮自己收复东北老家。
    一旁的杨虎城表面带头鼓掌，心里则是不停摇头。几十万中央军都剿灭不力的生力军，就靠十几万士气低落的东北军，不栽跟头张学良是不会老实的。

 36.第36章 又是一年

    对于张学良的剿匪计划，十七路军众位将领，包括华毕成在内都是漠不关心，愿意打内战给老蒋当炮灰，你自己去好了没人拦着。
    不过1935年底对华毕成来说有一个非常重要的事情，那就是欧洲德国开始的排犹运动。善于经商的犹太人积累了大量的财富，使得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后，以及第二次世界大战前夕受到重大经济危机打击的欧洲社会公众心态极度失衡，于是欧洲各国，特别是德国把仇恨的目光集中到了犹太人身上。
    与此同时，起到推波助澜作用的，是在十九世纪末二十世纪初出现了一份所谓的犹太人准备征服世界的计划书，即《锡安长老议定书》，尽管这份文件后来被证明是伪造的，但对当时各地出现的排犹浪潮起了导火线的可怕效应。
    自从1933年希特勒担任德国总理上台后，反犹又增加了政治和经济因素。
    在政治上，希特勒宣扬犹太人培植的最坏的祸根是民主主义、马克思主义和苏维埃国家。所以，不仅要反对犹太人、反对马克思主义，而且要对犹太人从肉体到精神上加以消灭，在经济上，通过反犹能够没收犹太人资产，反犹能够稳定国内局势。
    但是，华毕成不是认为犹太人中还是有很多技师、工程师和科学家的，这些人绝对大有利用的价值。不过在德国希特勒排挤犹太人经历了一个反犹、排犹和灭犹的过程，1935年德国当局才颁布各种法律，禁止犹太人担任官吏、教师和军人，限制其从事自由职业，剥夺犹太人公民权、禁止同雅利安人通婚，禁止书写德语。
    所以华毕成才打算趁着现在德国排忧计划的实施，打捞一票技术人才，因为华毕成了解当时在德国的大多数犹太人真的是无处可去，只能留在德国等死。
    不过华毕成的计划，还需要德国当局一定程度上的配合，因为从1935年开始，德国政府已经开始统计收缴犹太人产业，大部分有钱的犹太人早已逃出了德国，正如历史上书写的一样，百分之八十的犹太人都没有什么资产，被德国政府洗劫之后更是一贫如洗，欧州各国也不欢迎这样的穷光蛋来自己国家，所以德国大多数的犹太人面临着去无可去，只能等死的地步。
    无疑欧洲各国是非常现实的，华毕成听说欧洲一张移民安置券已经卖到了二十公斤黄金，钱在这个地方已经不能再做交流的货币了，唯一的硬通货只有黄金和珠宝等等。
    前世的华毕成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德国已经给了足够的宽容政策让其移民，但是却有那么多的犹太人留在德国等死？现在华毕成才知道内情，原来犹太人的移民是以金钱作为代价的，在任何时代基本都是一样的原则，有钱的人早就躲避开了，没钱的穷人恐怕只能等死了。
    现在这些穷人也多了一条出路，华毕成要一切的技工、技师、教师、工程师、各类的科研人员等等，而且国民政府的政策宽松到了可以让犹太人携家带口，根据其的贡献的不同，可以给予其不同的待遇，或是享受的一定程度上的政策倾斜。
    华毕成并不想给犹太人立国以及各类延伸的想法，但是华毕成也知道在耶路撤冷重新建国是犹太人最大的愿望，不过这个愿望再历史已经被自己改变的今天还能不能实现？华毕成并不知道，不过他也意识到，如果想用犹太人为自己服务，华毕成知道自己画的最大一个饼就是给予犹太人建国的梦想。
    想通此点，华毕成便派出自己的副师长白硕携带自己给希特勒的亲笔信，前去德国实施这个计划。经过半年多的时间，白硕带着数千犹太人回到了陕西。华毕成把他们安排到了兵工厂，和其他钢铁厂，冶金厂。不过大量犹太人的到来，引起了德国方面的技术人员的不满。负责援助华毕成项目的卡恩斯基说：“华，你怎么能雇佣这么多劣等的犹太人。”
    最后华毕成无奈之下，只好单独给犹太人重新搭建了食堂，公寓楼，把德国技工和犹太人隔离起来就不会有问题了。
    时光如水，在陕北的战场，张学良被红军先后消灭了三个师，很快蒋介石就撤销了这三个东北军的师级番号。张学良为两位阵亡师长申请十万元的抚恤金也是未果。苦闷之中，被红军俘虏的高福源回到了西安，少帅和中共建立了联系，与中共代表周副主席在肤施（今延安）会谈。西北一时间形成了东北军、十七路军和红军三位一体的联合局面。
    很快就到了1936年的12月，华毕成的兵工厂已经可以生产出铁甲战车和150毫米口径的火炮。而此时南京的蒋介石对于东北军西北剿共毫无战绩以及各方面汇总的有通共迹象的情报十分不满，密函改派卫立煌担任西北剿总指挥。1936年十二月，蒋介石准备前往西安亲自压阵，对于剿匪的最后一击蒋介石显得十分的重视，到陕西后督促张学良和杨虎城继续剿共。张学良苦谏未果，与杨虎城一合计实行兵谏。
    12月11日，杨公馆
    杨虎城告诉了孙蔚如和华毕成他和张学良将于明天扣押蒋介石的决定。
    孙蔚如表示同意。
    华毕成则提出：“此时扣蒋易如反掌，但是，扣蒋之后该如何处置？”
    杨虎城自信的说：“仿挟天子以令诸侯之事。”
    “总指挥，恕我直言。民国不是东汉，蒋介石不是汉献帝，您和张学良更不是曹操。”华毕成回应道。
    “但，此事以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杨虎城接着说，“况且，此事中共定会支持，中共后面有苏联。”
    “老毛子靠不住，老毛子眼中只有自己的利益。”华毕成觉得纵使老谋深算的杨虎城对外交的看法都是如此天真，难怪中国的外交会走那么多弯路，“总指挥，我建议。由我部朱晋一之301旅抢占潼关，防止扣蒋后中央军入关。将秦岭兵工厂生产的高射炮调入西安，防止敌机轰炸。我302旅，303旅继续驻扎咸阳屏障西安西面。扣蒋后，迅速联系中共，一旦开战，请红军侧击西面胡宗南部之侧翼。”
    “好，就这么办。”杨虎城现在才觉得这个华毕成临大事不乱，确有大将风范。
    赶回咸阳的华毕成，心中暗自发誓，一定要利用这次西安事变为自己日后抗日攒够本钱。

 37.第37章 双十二风云

    1936年12月12日下午六时，一封通电震惊了整个中国！
    通电原文如下：
    “南京中央执行委员会、国民政府林主席钧鉴，各部、院、会勋鉴，各绥靖主任、各总司令、各省主席、各救国联合会、各机关、各法团、各报馆、各学校钧鉴：
    东北沦亡，时逾五载，国权凌夷疆土日蹙，淞沪协定屈辱于前，塘沽、何梅协定继之于后，凡属国人无不痛心。近来国际形势豹变，相互勾结，以我国家民族为牺牲。绥东战起群情鼎沸士气激昂。于此时机，我中枢领袖应如何激励军民，动全国之整个抗战，乃前方守土将士浴血杀敌，后方之外交当局仍力谋妥协。
    自上海爱国冤狱爆，世界震惊举国痛愤，爱国获罪，令人指。蒋委员长介公受群小包围，弃绝民众，误国咎深，学良等涕泣进谏，累遭重斥。
    昨日西安学生举行救国运动，竟唆使警察枪杀爱国幼童，稍具人心孰忍出此。
    学良等多年袍泽不忍坐视，因对介公为最后之诤谏，保其安全，促其反省。西北军民一致主张如下：
    一、改组南京政府，容纳各党派，共同负责救国；
    二、停止一切内战；
    三、立即释放上海被捕之爱国领袖；
    四、释放全国一切******；
    五、开放民众爱国运动；
    六、保障人民集会、集社一切政治自由；
    七、确实遵守总理遗嘱；
    八、立即召开救国会议。
    以上八项，为我等及西北军民一致之救国主张，望诸公俯顺舆情，开诚采纳，为国家开将来一线之生机，涤以往误国之愆尤。大义当前不容反顾，只求于救亡主张贯彻，有济于国；为功为罪一听国人之处置。临电不胜迫切待命之至。
    张学良、杨虎城、朱绍良、马占山、于学忠、陈诚、邵力子、蒋鼎文、陈调元、卫立煌、钱大钧、何柱国、冯钦哉、孙蔚如、陈继承、王以哲、万耀煌、董英斌、缪澂流叩文。”
    西安城内游行示威的人群相继高呼着：“停止内战”，“中国人不打中国人”；“坚决拥护抗日救国的八项主张”；“打回老家去，救出东北父老”；“拥护蒋委员长抗日”，“联合各党派共同救国”的声音随着主流报纸的宣传渐渐在全国各大城市卷起一股要求抗日的狂潮。
    人们走上街头宣泄着对南京的失望和不满。那一声声怒吼像是惊雷。在这黑云压顶的中国炸了开来。震耳欲聋。汹涌的民意眼看就要搅动滔天的巨浪。而这浪潮又将把这多灾多难的中国推向何方？中华民族的明天又将是怎样？没有人知道。人们的眼里有的只是兴奋或者彷徨……
    在陕西咸阳警备司令部后院小楼的二楼卧室里面，华毕成把何应钦命令他从西面进攻西安解救委员长的命令扔到了垃圾筐里，在床上睡的很香甜，他的心中没有一丝疑惑和杂念，因为他知道，这是中华民族的一次涅槃。
    通电一出，举国震惊。蒋介石被扣，随行的南京大员们悉数束手就擒。中国，一下子陷入了没有国家元的乱局之中。
    与华毕成预计的一样，日本在隔岸观火，苏联谴责张、杨是受日本鼓惑，说此次事变是日本的阴谋。杨虎城感叹于华毕成对局势敏锐的洞察力和精确的判断力。
    1936年12月13日的凌晨，南京总统府里依旧是灯火通明，办公大楼三楼会议厅里站满了南京政府的高官们，总统府外还有很多刚刚得到消息的官员在陆续赶来。
    蒋介石在西安被扣留的事情已经不用隐瞒了，张、杨的全国通电一，满街的“号外”散的到处都是。恐怕到了明天早上，整个金陵、不，整个中国就都要传遍了。这好不容易安稳了几年的时局，难道乱起来了吗？
    在场的每个人心中都显得惴惴不安。在二楼的拐角处站着几个黑衣的侍卫，全都把腰上的手枪机头大开着，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不断有匆匆赶来想打听消息的官员被这些侍卫驱赶回去。从楼道中央的一间办公室厚重的木门后面断断续续地传出有人争吵的声音。
    办公室里面的宋美龄正努力的控制着自己的情绪，站在她身旁的宋子文和孔祥熙、陈果夫也是一脸铁青。
    屋子中间的李烈钧、陈公傅、朱培德、戴季陶等人则已经争的像乌眼鸡一样，就差挽袖子动手了。
    一旁的何应钦则是拼命的压抑着内心的狂喜，一面充当着老好人的角色，一边让自己阵营里的杨永泰、熊式辉轮番跳出来搅局，就是不让大家达成解决问题的有效方案。
    这些人很明显的分为两派：
    其中一派是以宋美龄为首地主张政治解决此次事变的亲英美派。宋美龄、宋子文、孔祥熙和陈果夫一心要“救最高当局出险”。他们知道最高当局这颗大树一倒，自己这帮外人眼中的“裙带党”不会有一个好下场，所以救出委员长成了他们不二的选择。
    另一派则是以何应钦为首的“讨伐派”。而且何应钦已经给现在在国外的汪精卫发去了电报，请你回来主持政府工作。何部长、杨永泰和熊式辉这些亲日派打着“取而代之”的算盘，于是积极的要求讨伐西安，想借张杨二人之手除掉蒋介石。
    李烈钧、陈公傅、朱培德、戴季陶等人则是双方的马前卒，李烈钧、陈公傅“主和”，朱培德、戴季陶“主打”。
    一时间你方唱罢我登场，吵的好不热闹，局面居然是僵持不下，双方战了个不相上下。何应钦是希望眼前这样地局面可以继续地，只要他们多吵一天，蒋介石的处境就多危险一分。
    看穿了何应钦如意算盘的宋美龄终于坐不住了，站起身来逼问二人是否不顾委员长的死活。怎奈何应钦都是在政坛里打了好多年滚的政治流氓，始终不正面回答。
    看着会议向着泥潭的方向展而去，宋美龄怒不可遏，拂袖而去。
    稍后，何应钦和他的亲信炮制的“讨伐方案”出台，一时间南京政府里面的“亲日”派的人物风头无两，都在盘算着怎样在“新政府”里谋个高官厚禄。天还没亮，颐和路上何应钦公馆的门口挤满了各式各样拿着片子攀关系的钻营之徒。
    华毕成在“西安事变”的消息见报的当天，就让朱晋一带领301旅抢占了潼关要地，封锁了由河南入陕的通路。冯钦哉拉着第七军的四十二师撤出了潼关，倒向了南京一边，其实301旅完全有机会拦住的。只是华毕成给朱晋一下令不必理会，这种墙头草留下来，也没多大用。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和直属宪兵队被驱逐出境。
    12月16日，“南京政府”下达“讨伐令”。刘峙率着5个师气势汹汹的从东面逼向了潼关，可是面对在天险潼关严密设防的100师301旅，只好停了下来。何应钦命令空军对西安进行轰炸，结果飞机飞临西安上空，遭到了高射炮的警告射击，飞行员惊讶于西安竟有如此性能优良之高射炮，只好返航。
    12月17日，蒋介石手书给何应钦，要求双方停止冲突。
    同日，周总理到达西安，随行的还有中共代表团20余人。周总理对到机场接他的华毕成是赞不绝口。
    12月20日，宋子文赴西安再次与最高当局单独见面，携带宋美龄给蒋之信，信中言道：“如子文三日内不回京，则必来与君共生死！”最高当局阅闭唏嘘不已。
    12月22日宋美龄抵达西安。
    12月23日张学良和杨虎成联名在西安《解放日报》上表《告东北军、十七路军将士书》文中呼吁集合各党派的力量去抗日救国，此文一出，全国各地纷纷响应，一时抗日的言论此起彼伏。
    蒋介石终于意识到逆潮流而动将付出巨大的代价，于是示意转换调子，开始鼓吹联合抗日。同时开启各方谈判。
    12月24日，谈判达成共识。
    12月25日，最高当局和张学良离开西安，飞抵南京。
    由于华毕成这个穿越者的出现，西安事变的善后出现了与历史上不同的局面。
    张学良陪蒋介石回到南京后，立即被扣押。孙铭久等少壮派企图谋杀67军军长王以哲以控制东北军，结果被华毕成派兵保护起来，东北军避免了历史上的流血事件。
    蒋介石要求西安事变的主谋之一的杨虎城交出十七路军指挥权，出国考察。而十七路军方面提出杨虎城可以出国，但是十七路军总指挥由华毕成接任并兼任陕西省政府主席，中央军不得入陕。十七路军与中央军在潼关一直在对峙，双方互不相让。
    华毕成让《西北文化报》公开刊登了秦岭兵工厂的资料，当得知华毕成的实力后，蒋介石暴跳如雷，大骂华毕成狡猾。只好任命华毕成为陕西省政府主席，却任命孙蔚如为十七路军总指挥，挑拨之意不言而喻。
    杨虎城启程出国前，召集十七路将领开会，语重心长的说
    “我把辛亥革命的一支农民队伍带成今天的国民革命军十七路军，今日为了民族大义，不惜扣蒋。即将到来的抗战我也不知道能否参加，以后的事情就只能拜托诸位了。”
    孙蔚如和华毕成前往机场送行，杨虎城特意嘱咐了孙蔚如一句：“以后陕西的事情，多听华毕成的，不要受蒋介石的挑拨。他年轻，威望不够，你多帮衬着些。”
    “蔚如明白！毕成之才在我之上，我定全力辅佐。”孙蔚如慨然道。
    东北军大部出陕接受南京改编，而王以哲感激华毕成的救命之恩，率67军数万人马留在陕西，接受华毕成指挥。至此，华毕成成了西安事变的最大赢家，成为了事实上的陕西王，坐拥十万雄兵，而且手里还有中国唯一可以生产重武器的秦岭兵工厂。羽翼初成。

 38.第38章 开战

    时光如水，1937年7月3日，日本东京
    关东军参谋长东条英机向日本政府提议立即给中国以打击的电报到了内阁，外相、藏相、陆相、海相围绕着这份电报，争执不下。外务大臣广田弘毅只好前往叶山海滨夏宫，希望能让裕仁天皇给如今的局面定上一个基调。
    每到夏季，裕仁总喜欢登上港口停泊的那艘浅蓝色的生物科考船，去摆弄那些可爱的海洋生物。似乎内阁的争吵一点也没有传入他的耳朵，这个在日本国民心中天照大神后裔的男人真的就这么沉的住气么？
    其实裕仁并不是什么神人，他的老师乃木西典就是个狂热的战争疯子，“肉弹”战术就是这个疯子的发明，裕仁在这样的老师的教育下性格自然受到影响，继承皇位之后，每次日本对外用兵，他总是津津乐道，他甚至对日本几次兵变中叛乱的士兵的死十分惋惜，他不止一次的对手下的人说：“这些大和民族的鲜血要是能撒在战场上，朕该是多么的欣慰啊！”
    这样的男人当然不会对内阁的争论无动于衷，可是他始终没有表示出自己的意愿，他想看看自己的这帮大臣是否能绕开自己谈出个结果。
    广田弘毅的到访让他知道，对支那用兵的尚方宝剑还是握在他的手里，裕仁感到一种大权在握的满足感。潜伏在中国的特务机关传回了消息，去年西安事变后，蒋介石抓紧了备战措施。支那人开始整编他们的陆军，对他们的“国防工事”加以修缮，上海附近军队调动逐渐频繁，陆军部已经对和南京的谈判结果不再抱什么希望，现在他们需要的是天皇同意他们发动战争。广田弘毅在见到年轻的天皇的时候，发现这里还有另外一个人，看来他不是第一个想起让裕仁做出这一重大决定的人。
    陆军总长杉山元已经在夏宫呆了很久了，他看了一眼外务大臣广田弘毅，知道对方来到夏宫的目的是为了推翻军部的意见，杉山元的眼中闪烁着怒火。早在1936年日本就制定了总体战略计划“国策基准”。之后日本举行了一次“将官演习”，向参加演习的将官交代了全面发动对华战争的战争部署。可以说对支那用兵已经是万事俱备。然而发动的时机，一直没有确定下来，广田弘毅仍然坚持外交施加压力，逼迫中国转变和日本对抗的态度，顺便在谈判中谋求一些好处，继续坚持伊藤博文的“温水煮青蛙”的战略，一口一口的吞掉中国这头大笨象。
    藏相和海相坚持立刻发动对华全面战争的意见一直被压制着，如今广田弘毅已经在谈判桌上不能再给大日本带来什么利益，却还要一味的阻止军部的用兵计划，实在是个很可恶的家伙。
    广田弘毅没有和杉山元说话，他知道这个时候只有天皇的话是最重要的，杉山元很明显已经领先了时间，自己已经在天皇的心目中落后了。
    裕仁静静的听完了杉山元和广田弘毅的上奏，半响没有发出声音，他缓步走到墙边那副极大的地图旁边，扶了扶眼镜。中国，像一只巨大的雄鸡，盯着东边细长的日本岛，日本怎么看怎么像一条虫。如今，这条虫居然已经在雄鸡的身上咬出了许多的伤口，是天照大神在保佑日本么？中国这只大笨鸡似乎还在昏昏欲睡。裕仁突然转过身来，问道：“现在对支那开战，陆军是打算进行小规模的战斗呢，还是全面的动武？或者，像满洲事变一样？”
    杉山元没能猜出天皇的心意，于是说出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从目前来看，局部战争的可能比较大，当然也不排除事件升级的可能性。”
    外相广田弘毅顾不上礼仪，赶紧插话：“天皇陛下，如今已不是满洲事变的时候可比，支那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如果我们大日本帝国再施加压力，恐怕就是全面的战争的结果，我们大日本帝国需要的是利益，而不是战争！这是伊藤博文先生留下的遗训。”
    “够了！”杉山元粗暴的打断了广田弘毅的话语，他用咆哮的声音吼着：“如今的支那人在和大日本的谈判当中越来越强硬，南京还打算武装60个德械师，难道我们要等支那人武装起来再开战么？我们只要能一口气摧毁他们的精神，就能把支那一口吞下。大陆是日本梦寐以求的起点！这是我大和民族千载难逢的好机会，也可能是最后的机会。”
    广田弘毅刚想反驳，杉山元又抛出了一颗重磅炸弹：“帝国军队的勇士们只需要三个月时间，就可以将整个支那献给陛下。如果不能，我愿意辞去陆军总长的职务。”
    “有把握吗？”裕仁看了一眼将腰快要折断的杉山元，冷冷的扔下一句话：“对战争时刻要有清晰的判断。回去好好想想吧，怎么干才最有稳妥。”
    广田弘毅的脑子里面轰的一下炸开了。杉山元则毫不掩饰自己狂喜的表情。天皇终于给了军队动武的尚方宝剑，日本的战刀就要出鞘了。征服支那，这是自丰臣秀吉起，那就是大和民族的梦想，今天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了。
    1937年七月七日夜，卢沟桥的日本驻军在未通知中国地方当局的情况下，径自在中国驻军阵地附近举行所谓军事演习，并诡称有一名日军士兵失踪，要求进入北平西南的宛平县城进行所谓的“搜查”。
    中国守军当然严词拒绝了这一要求。日军向卢沟桥一带开火，向城内的中国守军进攻。中国守军第29军37师219团无奈还击。这便掀开了日中战争的序幕。日本皇军自1931年占领中国东北后，为进一步发起全面战争，陆续运兵入关。到1936年，日军及伪军已从东、西、北三面包围了北平。
    中国守军和日军在卢沟桥地区激战，日本派大批援军，向平津大举进攻。29军副军长佟麟阁，132师师长赵登禹先后战死。7月底，北平、天津沦陷。
    7月17日，蒋介石发表庐山谈话，指出：“战端一开，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
    7月31日，最高当局又发表《告抗战全军将士书》，称：“和平既然绝望，只有抗战到底。”
    1937年8月蒋介石同意将在陕北的中央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至此抗日民族统一战线初步形成，中华民族汇成了一股强大的抗日洪流。
    中日两国都准备好了进行一场事关今后东亚格局的输死搏杀。

 39.第39章 把日本人吸引到上海

    华北战势日趋激烈，大有爆发全面战火之势，蒋介石在庐山呆不住了。7月底，他率文武大臣一班人马辞别庐山，返回了南京。
    7月底，平津沦陷之后，日军攻击矛头直指中国铁路两大动脉——津浦线和平汉线。另外，日本关东军一部北上南口，威逼察绥，既徐图解后顾之忧，又为南下山西预作战略准备。
    南京黄浦路官邸，蒋介石盯着巨幅中国地图直发愣。地图上日军南下攻击的红色箭头太刺眼，太醒目了。照这样发展下去，华北日军先山东、河南，后湖北、安徽，将直接插向南京政府的战略后方武汉。武汉若失，中国将被拦腰斩断，京沪杭一带国民党百万主力大军将处在日军的东西夹击之下，无法退入战略大后方四川盆地，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丢掉这百万之师，丢掉京沪杭一带的工业、军事设施，中国无异于塌下了顶梁柱，那时还谈什么抗战？拿什么抗战？蒋介石不看则已，这一看却惊出他一身冷汗。
    大为受惊的蒋介石匆忙下令，暂停中央军向华北地区调动，华北防务，仅限现地各军督力实施，暂勿指望后援。实际上，蒋介石已注意到了华北之外的另一个方向——上海。
    果然上海的平静师表面的，日本人按耐不住了。8月9日这天，日本海军军曹大山勇夫和士兵齐田要藏武装驾车硬闯中国军驻守的虹桥机场。中国机场的守卫哨兵坚决拒绝其无理要求。大山见耍赖不成，竟拔出手枪打死警戒1名。其它中国卫兵见状义愤填膺立即奋起反击，将两名日军击毙。日军在中国的土地上骄横惯了，眼下虽陈尸中国地界，但恶语威胁上海市长俞鸿均，坚持要求中国撤出保安队并拆除军事设施。在日本领事要挟的同时，停泊外海的大批日舰驰入黄浦江，以武力相威胁。
    俞鸿均见事情闹大，不敢擅自作主，火速电告南京。蒋介石得知后，迅速召开了一次军事会议。
    8月的南京，骄阳似火，热得人无处躲无处藏，只有那些不知疲倦的蝉仍在讨厌地鸣叫着。军委会会议室里，在京的高级军事将领齐集军委会作战室，讨论对日战略。
    早在1936年2月，为防止日后突然到来的战争，蒋介石任命张治中为京沪地区军事长官，筹划该方向的战备。张治中也意识到蒋介石此举意义非同一般，一直尽忠尽职，早早就在苏州留园设立了假想的战时指挥机关。此外，蒋介石在京沪之间还构筑了锡澄、吴福、乍嘉等数道坚固的防御工事，并率部在句容、溧阳地区进行了几次战斗演习。这些，多少可以令蒋介石在心理上感到一丝安慰。
    身为前线指挥官，张治中显然想得更具体。他直接起身向蒋介石建议道：“委员长，上海目前只有1个保安总团，兵力薄弱，如果日本海军陆战队一旦行动，以现有兵力实难抗拒。为巩固淞沪，应抽调中央军部队化装为上海保安部队进驻上海，增强沪上兵力。”
    看着面前这位儒雅的将军，蒋介石陷入了沉思。客观地说，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军港，又一直为日本海军陆战队控制，这对中国未来可能面临的战事太不利了，但上海是中国的金融中心，又是他早年发迹之地，而且“一·二八”后，有条约限制不得中国驻兵，今日派军开进上海，会有什么反应呢？纸里是包不住火的，万一日本人借机找麻烦，岂不是更乱？
    张治中像是看透了蒋介石的心思，又进言道：“委座，日本人已点燃战火，与其再让他们打我们，不如我们先下手。如果能把日本人吸引到华中来，那对我战局也是有利的。”蒋介石一想，觉得说的有理。中国如果都保不住了，保着个上海有什么用？当下对张治中吩咐道：“好的，可派第2师补充旅由徐海地区南调到上海附近，以一部换上保安团服装进驻虹桥机场。”
    蒋介石出此一语，可惊动了坐在一旁的何应钦。何应钦一直以主和闻名，当时并不赞成全面对日开战。他原以为“七·七”事变局限于华北解决即可，想不到老蒋此刻竟有意把战火引向上海，心里不禁咯登一下。但数月前西安事变欲借张杨之手除掉蒋介石，取而代之的企图失败后，他再不敢去惹老蒋了，当下只能默不作声。但却心情忧郁地对张治中的说：“文白，你可要考虑好，这是意味着全面和日本开战啊。”
    张治中主意已定，没理会何应钦这软中带硬的话，等着蒋介石的回答。
    在众人面前，一向注重仪态的蒋介石在屋里居然失态来回踱步，他的内心在矛盾的漩涡中翻腾着。这之前，他虽已几次发表了最后关头的演说，但他仍幻想着日本人能罢手息兵。如果上海再打起来，那可就再没有回头的余地了。“此时应战，适时乎？”他在心里反反复复地念叨着。
    面对这样的战略性问题，蒋介石很自然地想起了一直默不作声的军委会高级军事顾问蒋百里：“方震，你对怎么看呢？”
    蒋百里面对着这位已几日几夜没休息好的委员长，畅叙直言：“卑职以为中国国土广大，人口众多，具有长期抗战的条件。我对日作战之具体运用，华毕成的《国防论》说的很清楚了：第一期为防御时期；第二期为对峙时期；第三期为反攻时期。”
    蒋百里原来也是想写一本针对抵抗日本的战略方针的著作，不过后来看了华毕成的《国防论》拿着笔竟然说：“有此一本《国防论》，吾辈何须多言？”是啊，自己想写的华毕成都写出来了。
    听到华毕成，蒋介石眉头一皱，心里是五味陈杂。本来以为黄埔出身的青年将星应该是他蒋委员长的人，24岁就被自己提成了少将。可没想到这小子居然利用访问德国的机会在陕西建了个兵工厂，西安事变后公然和中央对立，现在陕西成了他的独立王国。
    蒋百里却没有管蒋介石的反应，语气坚定地对蒋介石说：“上海方面的仗绝非不能打的问题，而是必须打，怎样打，亦即大打还是小打的问题。”
    蒋介石问：“这是什么意思？”
    蒋百里说：“北方战场业已揭开。汤恩伯、卫立煌等部占领八达岭、南口一带，给南下之敌侧背插上一把利刃。日军肯定是要南下的，因此，南口重地他们势在必夺，而我军亦在所必守。华北战事的扩大已无法避免。敌从华北而来最为忧虑，华北一马平川，千里大平原，利于日军机械化部队快速推进，速战速决。华北日军有关东军和驻朝鲜方面军作后盾，调动方便，进出畅通，随时可集中优势兵力，长驱直入。若日军在华北得势，以主力沿平汉路南下，直扑汉口。这样，我华中部队将被敌切断后路，既无路可守，又无路可退。华东我精锐部队则有被敌人一鼓而歼之危险。这也是忽必烈灭南宋的老路。”
    蒋介石一听言之有理，便追问道：“依你看来，应如何办，才能避免这一危机？”
    蒋百里继续侃侃而谈：“日军既不肯放弃上海，不如索性将计就计，扩大上海战事，把北方的日军吸引到南方来。我华中广大地区，江河纵横，水网泽国，机械化部队展开困难，敌之锋芒顿然锐挫，而我军则尽可发挥其优势。”
    蒋介石阴沉着脸，在巨大的地图前凝视着，突然心中豁然开朗，一股不可遏制的力量使他下定了决心，他不顾众将满脸的惊诧，连说：“对，上海要打，不仅要打，还要大打！把日本人吸引到上海来。”
    蒋百里眼看蒋介石决心已定，仿佛猜透了蒋介石的心思，说道：“若决心在上海大打，第一步必须尽快向上海增加兵力，要造成以绝对优势兵力围歼上海之敌的态势，才能有效地吸引敌主力，将华北战场转移至华中。”
    蒋介石自己看了蒋百里一眼断然一挥手，说道：“增兵，把精锐主力都调上去。”
    “委座！华毕成说他愿意率100师来上海打头阵。”蒋百里随意的一说。
    蒋介石心中一动，也好利用日本人削弱一下这个新的陕西王实力也是一举两得：“不过他的部队远在西安，时间上赶得上吗？”
    “华毕成说他的部队可以空运过来。还说中央在西安的那几十架飞机，这次就顺路归还了。”
    那几十架飞机本来是打算用来剿共，在西安事变时被十七路军扣押在西安。事变结束后华毕成一直软磨硬抗不归还，蒋介石脸上肌肉抽动了一下，嘴里挤出一个字“可！”
    最终会议作出决定：（一）令张治中率领第87、88两师于11日晚向预定之围攻线推进，准备对淞沪围攻。（二）令西安之第100师空运赴上海，由张治中指挥。（三）令海军阻塞江阴水道。

 40.第40章 乌合之众

    张治中这个淞沪警备司令近来感觉到自己肩头的压力越来越大。这压力不光来自日本人的，还有来自南京政府的。
    消灭上海的日军，才能从容的在上海抵抗日本人得登陆。原来随着时间的推移，蒋介石的思想似乎有了改变，上海在蒋介石的眼中似乎多了一重意义。张治中知道，蒋介石脑子里的“外交智慧”又在作怪了。利用上海打一仗，吸引美英法这些西方强国调停成了蒋介石的想法。
    本来早在7月底，军委会就计划封锁长江，并准备扣押武汉的日侨，结果此计划被行政院汪院长的秘书黄浚泄露给日本，日海军省得知情报后，于7月28日电令南京与武汉的日本武官，立即撤出日侨，赶往上海。这里面的事情，蒋委员长就就真的不知情？放这些日侨回上海，恐怕又是照顾西方“人道主义”思想的做法。
    要是在对上海日军动手的时候有这些日侨在手多好啊？虽然不能胁迫日军退出上海，但是将这些侨民控制在手中，多少也会让日本人投鼠忌器。国际礼仪那也得跟人讲得啊！日本人奉行的是丛林野兽法则，畜生是不会领你蒋介石的人情。
    上海的日军人数并不多，主要是大川内传七少将的上海海军陆战战队，此时仅有6个大队，加上其它部队共为四千多人，主要集中在虹口和杨树浦，背靠黄浦江，前方直指上海市区华界闸北和江湾地区，横跨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北地区。其阵地以汇山码头为起点，沿吴淞路、北四川路、江湾路，以迄虹口公园及其附近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形成一条“长蛇”；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为、汇山码头为尾，而位于军工路的公大纱厂，则为其外线的主要军事基点。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和汇山码头是两个核心阵地，因为前者为其部队指挥中心之所在，后者为其陆上与江上舰队连接的主要通道。
    武汉侨民撤回上海之后，日军除在上述阵地加强工事外，还出动部分兵力扩大了外围阵地，并在虹口公园、公大纱厂、日本海军操场、海军俱乐部、精版印刷厂、泰康面粉厂以及百老汇路等几条街道构筑临时据点和的街垒
    现在，已有军事设施百余处，并控制了该地区内的码头，以为补给和增援之用。同时在日侨中建立了可随时应召作战的军事组织，编组训练。再等下去，这块骨头只能是越来越难啃。
    淞沪警备司令部公开成立时，驻在上海附近的中国军队仅有一个旅，兵力上并不占什么优势。现在军委会的命令迟迟不下，继续等待下去，日本人增兵怎么办？要知道吴淞口外面的海面上可都是日本人的军舰，日军如果从海上增兵，中国又能有什么能力阻止呢？自从甲午战败后，中国的海军在日本海军的面前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在张治中烦恼的时候，日本驻华海军舰队在悄悄的集结。
    吴淞口外的海面上，第3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海军中将立于“出云”号旗舰的舰桥上，满意地环顾前后左右的大小舰只。只见各舰上的海军旭日军旗猎猎招展，各种口径的舰炮全部朝向海岸。长谷川踌躇满志地对身旁的部下们说道：“我将与诸君一道，让帝国海军的旭日升起在中国的上海。”
    南京政在日本人的磨刀霍霍的威胁下终于比平常效率了一些。张治中先下手为强的草案，终于昨天被军委会正式通过，淞沪一带的中国军队开始了大范围的调动。
    张治中是打算在上海一雪第一次淞沪抗战的耻辱，蒋介石也想在西方世界面前好好的打上一仗，以希望引起英美的关注，可以出手调停中日之间的战事，所以蒋介石一咬牙，将他用金贵的外汇武装起来中央军的精锐德械师逐步抽调到长三角地区。
    最先启用的自然是驻扎在上海附近的88师一部和87师，张治中觉得这样的兵力还不能达到一口气击溃上海日本海军陆战队的需要，于是继续向南京要兵，而且要身经百战的强兵。
    因为受卢沟桥事变的影响，****各部都在向华北集结。而且在西安事变时，****最精锐的36师全部和88师一部就被调往河南，和华毕成的100师在潼关对峙。虽然88师的其余部队能够在攻击开始之前赶到，但36师由于全部兵力都在河南，调运不急。
    因此以届时的兵力对日军仓促起进攻，困难很大，风险更大，于是最高当局下令张治中未等各部集结完毕不能急于攻击，同时又电令在汉口的第第57师169旅经火车运至上海。
    可是远水解不了近渴，他需要一支现在就能投入作战的部队。华毕成和他的100师坐着飞机穿越着大半个中国。
    蒋百里的建议下，华毕成的100师这支驻扎在陕西的地方部队被调入了淞沪作战部队的序列。
    张治中对蒋介石的这一决定感到很愤慨，他觉得委员长把100师这么一支新军交给自己完全是在敷衍了事。如今国难当头！蒋委员长居然还在玩这套把戏，想借日本人之手削弱杂牌军队的实力。
    在淞沪地区即将开始的是一场攻坚战。他张治中需要的是36师这样的虎狼之师，没有任何作战经验的100师用起来恐怕还比不过36师的一个团。蒋百里这样的“世外高人”怎么也做起了这种事情。
    好在36师已经在路上日夜兼程，100师就当作战区的攻击预备队，总比上海的那些警察要强些吧。
    民国的保密措施实在是太差了，再加上政府里面的“亲日派”和“投降派”的助力，国防部刚刚作出的命令下一个钟头就能出现在日本情报人员的手中。100师加入上海方面序列的消息和之前扣押武汉侨民的消息一样照例很快就传到了日军的耳朵里面，大川内传七少将在脑袋里面想了很久，也没有想到支那军的王牌部队里面什么时候多了100师这么一个番号。
    难道是支那人的秘密部队么？就像中央教导总队那样？又是一只蒋光头的私人卫队？如果真的是这样的一支王牌部队，恐怕单单依靠上海的海军陆战队战队是应付不过来的。
    大川少将叫来了情报机关的头头，他想看看100师的资料。
    青木彰中尉在谍报处处长关谷不平的带领下走进了大川少将的办公室，关谷不平将手中的文件袋放在少将面前的办公桌上。
    大川少将打开文件袋，取出里面的文件，这些都是谍报处收集的100师的情报。
    出乎大川少将的意外，100师居然是一支杂牌军队，在谍报处的战力评估上面写着：“支那军100师属地方杂牌军，前身为陕西咸阳地方警备旅，军纪败坏，师部直属警卫营曾在西安与东北军酗酒斗殴。长官贪污成风，与当地社团哥老会勾结贩卖烟土。综上所述，支那100师是一群乌合之众。”
    张治中这位上次让帝国军队在上海吃尽苦头的支那将军怎么会将这样一支鱼腩部队投入到上海的外围？而且华毕成的大名大川少将也是听过的，这样的虎将怎么会把部队带成这样子？实在是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关谷中佐，你们谍报处确定这份情报是真实的吗？你要知道支那军队目前向上海附近机动的部队可都是中央军里面的精锐。比如88师和87师这样的南京德械师。你不觉得100师如果和你们情报上显示的一样却出现在支那军队的上海作战序列里面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么？”
    关谷处长没有直接回答将军的问题，而是将青木彰中尉抛了出去：“将军阁下，这份情报是我们的青木中尉深入100师的驻地陕西搜集到的情报，详细的状况，还是由执行这次任务的青木中尉来给您解释吧。“
    青木中尉上前一步，啪得一个立正，然后向大川少将汇报起100师的情况：“将军阁下，我曾亲眼看见身穿国民革命军100师军服的几名士兵，以押运军粮为名贩卖鸦片。结果在西安成被国民党陕西省党部宪兵队扣押。至于支那政府调他们来上海，是前不久西安事变中，100师的师长华毕成与南京方面闹翻，蒋介石想借帝国军队之手除掉他。”
    “幺西！看来这个100师又是支那人的一记败笔。华毕成仗着上次侥幸炸了皇军的军火库，升官后就开始想支那其他的军官贪污腐化了。支那人真是愚蠢极了，如此一盘散沙，居然敢和皇军叫板。让帝国的勇士们，这次好好的惩罚他们。”
    由于华毕成在被川岛芳子刺杀后十分注意保密工作，所以很少有人能接近他部队的防区。加上青木中尉在西安的通过侧面了解到得一些信息，就导致了这样一份关于100师是乌合之众的情报资料的出炉。

 41.第41章 不听话的100师

    8月11日夜，天气湿热异常，上海虹桥机场格外的繁忙。不断有各种型号的飞机降落。从飞机上愉悦而出头戴崭新光亮德制头盔的正是华毕成的100师，在接到国防部的命令之后，华毕成朱晋一、赵建新和李艳涛三个旅长，还有这2万人马连夜登机。参谋长曼斯坦因被留在西安，整训孙蔚如的三十八军和王以哲的六十七军，陕西省政府主席的职位也让副师长白硕代理着，替自己看好老窝。
    自这支部队建立以来，他们的心已经早就开始了抗战。五年的训练都是以日军为假想敌。100师的动作绝对算得上风驰电掣。夜幕中的机场，大队的步兵行进发出哐哐的脚步声，夜中急前行，从高空俯瞰像是在深渊中移动的巨龙。
    一个弹药箱垒成的桌子铺着一张军事地图，站在桌子前的华毕成心情极为复杂。五年前，也是在这里，当他和朱晋一、赵建新走出战壕的时候，身后只有20多个士兵，战壕里还有十几个伤重的弟兄。
    如今，他们的身后是了2万多条嗷嗷叫的西北狼，朱晋一与赵建新也成了旅长。可和那时一样，华毕成身上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火热的感觉在他的身上蔓延。
    “我命令……”华毕成突然开口，周围的军官们立刻挺直了腰杆。
    “陈东的匕首特战大队，化装后先行抢占持志大学，固守待援。待司令部攻击命令下达后，赵建新旅迅速驰援特战大队，并分兵抢占五洲公墓、沪江大学、粤东中学和爱国女校。朱晋一旅跟进。李艳涛旅和警卫营作为预备队，集中策应。其余的部队随我在八字桥方向梯次展开，构筑防御阵地。如果鬼子敢攻击，就给我狠狠的打！”
    100师的军官轰然领命，立刻散开返回自己的部队组织行动，100师的动作走到了的友军前面。
    8月9日虹桥机场的冲突，立即使本已紧张的空气白炽化。谈判桌上，中日双方唇枪舌剑，相互指责，谈判桌外，日军第3舰队云集黄浦江面示威，长岛和日本本上的海军陆战队增援部队公开登陆，上海的日军及其侨民日夜赶筑工事。
    在留园坐镇指挥的张治中真心着急了，日本人的动作已经这么明显了，再不动手可就要看着战机从眼前消失。
    8月11日，煎熬了数日的张治中终于盼来了最高当局的密令，要求军队开进上海市区，准备于13日动进攻。当天晚上夜半时分，张治中亲率京沪警备司令部成员离开留园，进驻南翔的一个小村庄。
    华毕成的100师行动神速，成为了第一批进入上海的中国军队。
    8月12日凌晨，有早起的上海市民发现，市区的街道上到处都是中国军队，人们是又惊又喜。虽然上海有许多西方国家的租界，日本人不敢轻举妄动，“七七事变”以后上海的报纸上也在不断鼓吹上海会成为一个“国际安全城市”。可是，外国大鼻子虚情假意的保证真心让人没底，还是我们自己的军队让人觉得踏实。
    在确定了街道上露宿的军队是华毕成的100师以后，狂喜的人们奔相走告，激动的热泪盈眶。华毕成的名字和100师的番号随着消息在人群中飞快传递着。
    上海市民还知道率领着这支军队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这几年在国内大红大紫华毕成，就是他第一次淞沪抗战的时候炸掉了鬼子的军火库。
    人们拿出家里能拿出的一切食物送到他们睡在露天里的士兵们的手中，许多出摊卖早点的商贩将摊子上全部的早点都搬到了队伍面前，100师的军官打算付钱买下，气的这些平时为了一个铜子也要计较上半天的商贩们直跳脚，他们激动的说着：
    “看不起我们这些买卖人是么？我们也是中国人！你们能不要命去打鬼子，我们就不能豁出这么点东西吗。你要是给钱就是在打阿拉上海人的脸。”
    白的大洋，有被直接摔在地上的，有死活不收的，这些好多年来第一次看见中国军队的上海市民们只是一个劲的擦眼泪。
    队伍里面的华毕成看见这感人的一幕，深吸了一口气，对着一旁的朱晋一、赵建新和李艳涛说：“民众如此支持我们，这一仗要是再打不好，可就没脸再穿这身军装了。这么好的父老乡亲，绝对不能让小鬼子祸害。”
    朱晋一等人用力的点头，他们也感觉到了民众那份沉重的期待。
    李艳涛走过来说道：“师座！大战在即，您是不是给兄弟们说上两句，鼓鼓劲？”
    “不必了！”华毕成向来反感这种形式主义的作风，接着说：“传达到每一个士兵，就说我说的，我将和他们同生共死。”
    淡淡的一句话，却让华毕成周围的军官们呼吸粗重起来。
    由于淞沪警备司令部事先控制了火车、汽车，并制定了各部的行进路线和时间，当天，第87师、88师也进入了上海市区，两个炮兵团也在真如、大场进入阵地。此外，海军也完成了在江阴要塞沉船封锁长江的计划。
    可是100师的动作迅速，还是打乱了张治中的部署。100师现在的位置居然在第一攻击序列。
    原本按照司令部的命令向八字桥活动的88师262旅523团1营向他们的旅长报告，100师已经抢在他们的前面进入了八字桥地区，而且前锋部队还在向前穿插。
    “他娘的！华毕成到底打算干什么？”一向儒雅的张治中竟然忍不住爆了粗口。第一次淞沪会战华毕成是立了大功的，后来还因为张治中的疏忽进了冤狱。所以张治中一直在国防部给华毕成没少说好话。蒋百里把100师塞到自己的作战序列里的事情，张治中也只是在心里面郁闷了一阵，没有正式向南京提出抗议。
    可是如今100师的表现有些出了格，要知道张治中才是这次淞沪会战的指挥官。华毕成这种随心所欲的动作在张治中的眼里面就是把打仗视作儿戏。
    张治中原先因为100师从西安千里飞赴上海而对这支部队产生的好感现在是荡然无存，100师已经离日军那么近了，就是现在下死命令换88师上也来不及了。大战在即，调换主攻部队的兵家大忌，弄得不好会伤了军心士气。
    如今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让100师先试试看。消耗一些日军的实力也是可以，希望100师别来个一战即溃。要是真的给上海的进攻带来了不利的局面，以华毕成在西安事变的表现，蒋委员长也不会放过你的。
    张治中虽然默许了100师的行动，但也没有轻饶了华毕成。张治中在电话里面将华毕成一通臭骂，并且一再强调，此战是国家这些年第一次向日军动主动攻势。这样要紧的时候，是不允许任何人在搞砸的，这次100师自作主张在88师前面前插日军司令部的行为暂时理解为各部队之间沟通不畅引起的误会，如果下次还是这般情况，一定严惩不贷。
    华毕成放下电话，无奈的耸耸肩，他知道张治中是主张抗日的，这顿教训也是对事不对人，不过被人骂总是不爽。
    华毕成之所以一上来就不顾司令部的部署抢先攻占上海市区的一些要点，是因为他知道，张治中实在是太听蒋介石的命令，以至于在淞沪会战的早期犯下了一系列的错误，他现在就是在弥补这些错误。
    战场上的错误需要付出的代价就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华毕成不愿意看见自己国家士兵的鲜血因为指挥不当而白白的流淌。
    同一天，日本陆军参谋本部作出了向上海派遣军队的重大决策。所派由第3师团和第11两个师团组成的上海派遣军驰援上海，由松井石根大将指挥。
    战争如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42.第42章 和时间赛跑

    8月12日下午，淞沪停战协定共同委员会形成僵局而散会，大川内少将立即下令其海军陆战队战队进入阵地做好战斗准备。同时在上海的日本海军，也进入战备状态。
    在得到中国军队的最新动作以后，大川内少将决定先下手为强，8月13日凌晨派兵向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运动，企图获得这几个防御基点，形成一个更加完备的防御圈。
    抢占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的行动就由青田信长少佐和他的海军陆战第二大队执行。
    日本一个海军陆战大队本来应该有650人左右的兵力，可是如今大川内少将要防守十分大的面积，所以从青田大队抽走了一个小队，现在青田少佐的手下只有450名士兵。
    持志大学和爱国女校几个目标都位于自己军队的防守范围之内，和出现在上海市区的支那军队还有一定的距离，青田少佐觉得持志大学和爱国女校是先下手的最好选择，于是他带着少了一个小队的岸本中队直奔持志大学，而另一个中队在福田大尉的带领下直扑爱国女校。
    鬼子的打算和华毕成不谋而合，现在100师和日军都是在和时间赛跑。
    100师的先头部队在八字桥遇到了日军八字桥警备部队的阻击，赵建新旅的一个营与日军交上火了。
    日军的歪把子机枪火力十分凶猛，九二式步兵炮和掷弹筒呀配合的恰到好处，如果一味强攻，这个营的损失将会很大，而且也会在八字桥这里消耗很多的时间。
    营长王雷现在缺的就是时间，如果不能快的通过日军的这道防线，那么持志大学和爱国女校几个目标就会在日军的经营下变成一座座坚固的工事，到时候就需要用更多弟兄的生命去换。所以一秒钟也不能耽误。
    王雷下令官兵就地卧倒，使用随身的工兵铲挖掘简单的掩体，然后让自己的通讯员叫来了后面和一营一同运动到八字桥战线的该团的迫击炮连的潘登。
    潘连长在战线上迅速的匍匐前进，王雷的营部离火线太近，如果不把身体放低，随时一颗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流弹就能夺去你的性命。
    王营长在简易掩体里面用望远镜仔细的寻找着日军防线的薄弱点，潘连长一个骨碌翻了进来，满头满脸的泥土，活像个泥猴。
    王营长不等潘连长缓过气来，一把将潘连长拉倒掩体边上，然后指着对面的疯狂扫射的日军，问：“潘连长，鬼子这股拼命的架势，我们该怎么打？”
    潘连长边喘气边看了几眼说：“我看还是按照训练的时候来，先呼叫师部炮火支援，然后我组织迫击炮给你点射鬼子的机枪和掷弹筒，你让你的兵准备冲击。不就是一条烂防线吗？咱们100师就是砸也把它给砸烂了！”
    王雷看了眼潘登，说：“要是按这么个常规打法我还要你过来做什么？最多两个小时，我们营一定能把对面的鬼子都送回他们的东洋老家。可是，潘大连长，咱们是要去抢占爱持志大学，在这里一耽误，就得让鬼子抢了先，特战队只有三十六个人，是挡不住鬼子大队人马的。两个小时。黄菜早凉了！”
    “那你说怎么办！直接说吧！”潘登的话很干脆！
    “要不这样吧，咱们把上次模拟对抗对付301旅那套用来试试？兴许能成。”
    潘登想起了301旅的输了上次演习对抗，301旅旅长朱晋一的那铁青的脸，咧开嘴乐了，他赞成了王雷的主意。
    防线上的日军见中国军队迟迟没有动攻击，于是停止了射击，在这种被中国军队围攻的局面下，子弹还是要省着点用，而且大和民族一向有节约的传统，没见日本的男性连裤衩也不穿一条，就拿条尿布裹在那里吗。
    支那人一定是被皇军生猛的火力给镇住了，至少青田大队的官兵们都是这么想的。
    战场上的宁静持续了五分钟左右，像冰雹一样从天而降的大量大口径炮弹让他们明白了对面的中国军队到底在等待些什么！
    第一轮齐射就把日军的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爆炸掀起的泥土和尸体抛散的到处都是，青田大队现在的指挥官南烈大尉立刻从炮火的密度上判断出参加这次射击的中国炮兵至少有一个营。一个营的大口径山炮就意味着他们面前至少有一个齐装满员的中国师。
    这样猛烈的炮火过后定然是更加猛烈的步兵冲击。所有的日军都躲在战壕里面趴在地上拼命往枪里面压子弹，这时候，什么节俭啊之类的美德一点都记不起来了。
    中国军队的大炮开始伸延，刚才躲避炮火的日军立即从藏身的地方爬出来，开始疯狂的射击，等硝烟散去，视线恢复，他们突然现阵地前面没有他们想象中大批倒在地上的中国士兵，而是一片空空如也。
    一个日军少尉将头探出去想看个究竟，忽然他猛的向后一倒，子弹不偏不倚，从少尉军帽的红星穿过，脑浆四溅。与此同时，有四五个冒头的日军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支那人的狙击手。
    青田大队的日军官兵集体向下缩了半尺，本来就是五短身材的日本男人们现在弯着腿站在战壕里面显得更加的猥琐。
    刚刚躲过了支那狙击手的冷枪，支那军队的迫击炮又话了，炮弹准确的落在了刚才日军射击中暴露出的机枪火力点上，92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所在的位置被打得尘土飞扬，机枪手更是被大量杀伤。
    日军下级军官呼喝着士兵去接替阵亡的机枪手，几个鬼子刚冲上去就挨了冷枪变成了尸体，昔日威武的机枪现在成了烫手的山芋，谁也不想接近。
    支那军队的迫击炮响了几轮，忽然没有了动静，落在阵地上的最后一轮炮弹没有爆炸，而是散出大量的白色气体，很快就弥漫在了日军的阵地上。
    毒气！没想到支那人居然比皇军还要提前使用了这种丧心病狂的特殊武器。龌龊不是皇军申请专利的形容词吗？
    刺鼻的白色气体让阵地上的鬼子顿时乱作一团。本来日军部队都是佩戴有防毒面具的，可是由于压根没有想到支那军队会在上海这么多西方世界记者的众目睽睽之下使用毒气，所以士兵们都将防毒面具看作累赘，丢弃在库房里面。
    鬼子们赶紧冲向库房寻找防毒面具，有机灵的鬼子兵取下毛巾用水或者尿浇湿了捂在嘴上，也不知道是毒气生了效力还是被自己的尿臊味熏的，好多鬼子开始剧烈的咳嗽。这更是加重了没有拿到防毒面具的日军的恐惧。整个防线乱作一团，机枪手们也顾不上中国军队精准的迫击炮，对着防线正面疯狂射击，他们害怕中国军队乘乱偷袭。
    烟幕中，中国军队的喊杀声突然响起，日军防线顿时摇摇欲坠。大概过了十分钟，白色的烟幕渐渐散去，带着防毒面具的鬼子才发现阵地的侧翼已经被中国军队突破，手持着德国mp40冲锋枪的中国士兵们沿着日军的战壕向两边扫射前进。密集飞舞的子弹像收割韭菜一样收割着日军的生命，三八大盖的反抗显得是那么的无力。
    眼看就要被中国军队占领全部的战壕，南烈大尉赶紧让手下残余的日军点燃炸药炸塌了一段战壕，这才勉强结成了两段防御阵地，用机枪挡住了中国军队的冲击。
    死里逃生的日军这时候才觉刚才的毒气有些奇怪，味道虽然刺鼻，但是到现在也没有官兵毒身亡。难道是天照大神保佑？南烈大尉壮着胆子解下了防毒面具，用力的吸了几口空气，他断定了这些白色气体不是什么毒气。只不过是一些冒烟冒的厉害的烟幕弹而已。
    实在是之前中国军队凶悍的炮火和精准的枪法给日军留下了太深刻的阴影，所以当他们看见冒烟的炮弹时就想当然的认为卑鄙的支那人不顾《日内瓦公约》实施了毒气攻击。
    此刻，在攻破的日军防线缺口的地方，大量的中国军队向潮水一样涌向日军防线的后方，持志大学那边的青田少佐会遇到什么样的危机，南烈大尉已经不敢去想了。
    赶紧反击！南烈大尉组织起回过神来的日军开始试图重新夺回被突破的阵地，200多名鬼子端着刺刀，嚎叫着爬出刚才他们自己炸断的战壕，开始了反扑。
    王雷早就料到鬼子反应过来会给自己来上这么一手，他早早的就组织了机枪交叉火力堵在了鬼子反击的道路上。欢叫着的马克辛用密集的弹雨迎接冲上来的鬼子，一个中弹的日军士兵被打成了筛子。再加上捷克式轻机枪和mp40冲锋枪火力网，南烈大尉组织的反击更像是自杀。
    王雷阴损的想着，倒在自己建造的工事前面的日军不知道临死前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
    防守八字桥至天通庵一线的海军陆战队青田大队兵力本来不足，能守住他们主要防御地段的正面约1500多米的防守阵地就是谢天谢地了，如今又被突入的一个营的支那兵力分成了两段，南烈大尉在这次反扑未果之后指挥手下的日军龟缩到两段防线的工事里面，补充弹药，等待着中国军队的最后攻击。
    王雷这一个营不是为了突破这条日军防线来的，王营长让潘登的炮兵继续轰击，然后通知手下部队不要恋战，直接从日军的防线的突破口突了过去，直扑持志大学、爱国女校和粤东中学，后面还有100师和王雷同属一个团的两个营跟在王雷部队后面快通过了日军的防线，直扑持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这几处。
    至于残存的日军八字桥警备部队留给了后面上来的100师301旅二团，王雷接到的命令是抢占持志大学。
    301旅二团团长江宏风没有着急让部队向残余的日军起攻击，而是让各个连队的特等射手对日军阵地上的活动目标定点清除，100师每个连队都配备了使用加装了瞄准镜的kar98k毛瑟步枪的特等射手，这些特等射手是华毕成了大把的子弹喂出来的，日军海军陆战队青田大队今天在这些特等射手面前尝尽了苦头。
    只要不小心露出来的身体的任何部位都会招来中国狙击手的子弹，不到十分钟，就有30多个日军被击毙。
    潘登的迫击炮连架起10门60毫米迫击炮继续猛轰，把日军的工事炸的是一片狼藉。
    青田大队被警卫营营精准的射击和猛烈的炮火压得抬不起头来，甚至都没有时间组织火力对从防线旁边快通过的其他中国军队队进行拦截。
    随着100师大量的军队进入到八字桥和日军警戒线的后方，青田大队现在实际上已经被100师团团包围。南烈大尉和他的部下剩下的时间已经屈指可数了。
    虽然王雷率领部队通过日军防线的度很快，可是毕竟耽误了一些时间，青田少佐和他的岸本中队提前一步进入了持志大学。

 43.第43章 持志大学争夺战

    青田少佐赶紧吩咐岸本大尉带领士兵进入房屋，希望依托持志大学内的大量房屋防御中国军的攻击。让青田少佐万万没有想到得是，持志大学的主教学楼里面已经有人了。
    一进校园岸本大尉就看上了持志大学中央的主教学楼，他带领着一个小队的日军扛着2门小钢炮冲了过去，主教学楼坚实的墙体，在坂本大尉的眼里面是最好不过的掩护。
    就在日军冲到教学楼大门前的时候，突然冲出几个人手举冲锋枪开始疯狂的扫射，日军措手不及，丢下了十几具尸体退了下去。埋伏在里面的是陈东带领的100师匕首特战大队，他们前天接到命令后，就直接化妆潜伏进了持志大学的校园。
    “兔崽子们，省着点，我们携带的弹药不多！”看着仓皇而去的岸本大尉，陈东笑着呵斥着部下这种败家行为。
    很快，三十六名队员被鬼子包围在持志大学主教学楼，各自依托着有利地形，不慌不忙地用单发射击回敬着鬼子，特种部队的战士的确出手不凡，他们稀疏的单发射击根本构不成火网，但四百多名的日军士兵竟被这种稀疏的火力死死地钉在地上，谁要是露面，准吃一颗子弹，枪枪要害。
    青田少佐很恼火，因为刚接火不到半小时，英勇无比的皇军已阵亡五六十人了，而支那士兵隐蔽的位置极为刁钻，他们藏在射击死角里，见人才开枪，弹无虚发。根据火力点推测，对方不过三十多个人，这是简直是群魔鬼！
    副队长田远抱着无线电台不停地呼叫着炮火支援：“再偏南35，给他狗日的立一堵火墙……”十多发从飞来的150毫米口径的榴炮弹在持志大学主教学楼的四周炸成一堵火墙，又是几十个日军被炸得血肉横飞，残肢断臂被抛起十几米高。
    陈东在炮火中纵声大笑：“打得好啊，痛快……老田，让郭大炮的炮兵再来一轮……不妨近点儿，再往里延伸二十米……”
    已经暴走的青田少佐让岸本大尉领着两百多日军发起不计伤亡的自杀式冲锋。鬼子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利用特战队员射击的间隙，冲进了大楼，陈东和他的匕首大队且战且退。面对楼梯上蜂拥而入的日本鬼子。陈东喊了句：“弟兄们，扔完所有手榴弹，退到顶楼。”
    “轰隆！轰隆！……”几声巨响，爆炸的巨大气浪让特战队的队员都睁不开眼来。
    就这么用尸体从一楼一直堆到最高的四楼，陈东和他的特战队员已经是退守到了顶楼。现在双方都挤在教学大楼里，也不能呼叫炮火支援。
    搬走了尸体的鬼子开始重新冲击，杀红眼的青田少佐挥着战刀现在是亲自上阵，他明白自己已经无法完成占领持志大学的任务了，他的部下现在只剩下不到一百个人儿，岸本大尉刚才也在楼梯间里面被炸的魂归东瀛。
    居然就这样损失了200多名大日本的勇士，伊藤茂少佐现在就想看看这个楼顶上的那些支那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男子，他觉得这群的支那人存在下去对大日本帝国来说是一个危险，他一定要消灭这个敌人。
    楼梯间的鬼子兵举着刺刀小心翼翼的贴着墙壁向上走，他们现在已经变得小心谨慎。中国人一点也不像国内那些军部官僚对他们说的一样都是东亚病夫，军部，欺骗了他们。
    陈东和他的队员都很快打光了最后一匣子弹，三十六员虎将都拔出刺刀准备和日本人肉搏的时候，底下几层的走廊里面传来了密集的枪声，是熟悉的捷克式轻机枪和mp40冲锋枪的声音。
    援兵终于到了！
    王雷和他的士兵们刚进入持志大学就听见了主教学楼里面的枪声，他们知道是先行潜入的特战队在与小鬼子交战，由于接近这座主教学楼都要经过一片的开阔地，所以王营长打算让部队分成小单位批次通过，希望可以用比较小的损失拿下这座建筑。
    就在王营长准备下达攻击命令的时候的时候，几个持志大学的大学生找到了他们，告诉王营长有一条地下的通道可以进入教学楼，这条通道是持志大学的师生们挖掘的防空洞，本来是用来躲避日军飞机轰炸用的，没想到现在可以用来消灭日军。在自己的本土作战，地利人和自然是在中国军队的手中。
    王雷亲自带了一个连得官兵从操场远端一个隐蔽的洞口进入了地下通道，2个持志大学的学生自告奋勇的给这个连带路，一路上还告诉军人们一个更重要的情报——主教楼二楼的平台上有一个很隐蔽的消防铁梯可以上到三楼和四楼，平台在建筑物的两端，不会被鬼子现。
    官兵们迅利用这条快通道占领了有利的攻击地点，当他们现教学楼里面的日军都把注意力集中在楼顶的特战队身上，于是立刻出其不意的动了攻击。
    mp40冲锋枪在狭长的走廊上吐着火舌，穿着黄色军服的鬼子像木桩一样一个接一个的倒下。走廊两边不断的有中国士兵翻进来，加入扫射的武器越来越多，日军的尸体在走廊的中央堆着一座小山，这样一边倒的交锋简直就是屠杀。
    青田少佐听见枪声的第一反应就是不妙，他赶紧带着身边的士兵退守到楼梯间，现在轮到他利用这里狭小的空间开始防守了。不过是几十秒的时间，交战的中日双方的攻守态势生了交换。
    100师的官兵面对日军龟缩防守的时候，明显表现出更足的经验，他们每个人都至少接受了三个月城市战的训练，现在施展起来自然轻车熟路。
    冲锋枪手立刻占据有利位置用火力压制日军的射击，手榴弹也被被一起丢进楼梯间。激烈的爆炸和升腾的烟幕让青田少佐和他手下的残余士兵十分的慌乱，陈东也很合时机的从上面丢下了他最后一颗手榴弹。
    前后夹击让这些日军变得更加无所适从，这个时候从烟幕中，王雷突然冲出，抱着捷克式轻机枪一通扫射。日军海军陆战队青田大队的结局已经很明显了。
    青田少佐在人堆中被乱枪击毙，几近距离命中的机枪扫射将他的胸口打的血肉模糊，青田的眼睛睁得很大，似乎不敢理解为什么他用了和支那人一样的防御策略，为什么得到如此不同的结果。
    陈东队长见到伊藤茂少佐尸体的时候，没顾给自己敬礼的王雷营长，对着这个死去的鬼子狠狠地踢了一脚：“王营长，你派人把这具死尸送到后方，那些报社的记者们喜欢这样的素材！”
    赵建新的302旅在8月13日上午11点顺利的占领了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这几块重要的阵地，在夺取目标的交火中击毙日军海军陆战队共800余人。朱晋一的301旅则负责跟进骚情八字桥一带的残敌。100师在日军的北部防线和中部防线之间楔进了好几颗钉子。北部防线上的残余日军也成为了100师盘中的下酒菜，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
    青田大队被围困，防线被突破的结果让日军战前的即设战线面临着崩溃的危险。
    大川内传七少将手下的驻沪日军在会战开始时的兵力只有海军陆战队约5000人和以及侨民中的退役军人3000余人。至于由上海日侨组成的义勇队约3000人，没有任何战斗经验，只能担任一些后勤工作，不到万不得已，大川少将是不会将他们这些平民填到防线上去的。
    现在刚开战不到半天的时间，大川少将就丢掉了他手中超过一成的兵力，这样快的损失度对兵力紧张的日军来说简直是雪上加霜。
    更要命的是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这几个重要的防御要点都被中国军队占领，八字桥方向青田大队剩余的兵力随时都会面对中国军队队的歼灭，大川少将的特别海军6战队总过只有五个大队，他实在不敢把青田大队就这么随便的丢掉。
    防御阵地一再被中国军队占领也使得日军的防御空间被大大的压缩，兵力也就会变得变得密集。要知道张治中的部队可是有大量的炮兵的，在强大的炮火面前，密集的兵力配备会带来意想不到的伤亡数字。而等待东京的援兵还需要时间和空间。
    大川少将决定对占据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一带的中国军队进行反击。
    海军陆战队的抽出两个大队，再配属上海军陆战队的全部轻型坦克和机枪装甲车，还有配备武器的1500名日侨中的退役军人随同出，这个混成部队总兵力超过三千人，大川少将打算给嚣张的中国军队上上一课。指挥官是高宫望大佐。
    在他们突击前进的道路上拦路的是100师赵建新旅的一团，团长宋卫东。
    宋团长在得到敌军攻击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得手的消息之后，命令部队立刻就地挖掘战壕和工事。
    赵建新带着二团和炮团团长郭建很快也赶到了持志大学，宋团长见到了自己的旅长，赶紧上前汇报战况，赵旅长将手一挥，告诉宋卫东，师座分析日军一定会很快反扑，而且力度会很大，302旅立刻配合郭建的炮团一营设置防御阵地，准备迎接日军的攻击。
    郭建带来了五门37战防炮，宋团长乐得开了，立刻表示有了炮兵的配合，鬼子除非能把军舰开到岸上来，不然就别想打他们一团阵地的主意。
    302旅一团在准备防御的时候，301旅二团已经准备好了向八字桥方向断成两截的日军阵地动攻击，华毕成亲自赶到了301旅二团的团部，朱晋一得到消息后赶紧也跑了过去。师座都到了第一线，他这个旅长要是还呆在旅部里面，你说这还像话吗？
    华师长和朱旅长的光临让301旅二团团长江宏风有些紧张，他倒不担心自己的部队拿不下对面的日军青田大队残部，毕竟对面也就剩下不到200个鬼子，其余的都丢在持志大学和爱国女学了。
    而且鬼子的工事也被之前进攻的302旅破坏的七零八碎，要想打赢那是十拿九稳的事。
    既然师长都亲自光临，江宏风明白，光是打得赢可不够，就得打的出彩，朱旅长老抱怨赵建新的302旅这次抢了头彩，可不能让他压过咱301旅一头。
    有心表现的江团长布置起战术来更加的用心，生怕有那个细节掌握的不好，给师座留下不好的印象。
    朱晋一在旁边不停的用眼神鼓励着，他也想自己的部队给自己长长脸，他赵建新当年还只是朱旅长手下个排长呢。这次居然击毙了一个日军少佐。不能输给老下级。
    朱晋一相信江宏风这个部下，不然也不会老是在师座面前夸奖江宏风的二团。
    华毕成听完勉励了几句之后就去视察别的部队了。

 44.第44章 反坦克地雷

    100师和日军的全面交火算是彻底的拉开了淞沪会战的序幕，张治中没想到华毕成的100师居然这么能打敢冲，在日本人的嘴边上硬生生的抢下了粤东中学，爱国女校、持志大学，五洲公墓和沪江大学这几个重要的地区，还在交战中消灭了800多鬼子，还击毙了一个少佐大队长。
    就算是自己第九集团军麾下中央军最精锐的88师、87师不不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能打到现在这个程度。
    张治中拿着华毕成发来的战报稍微思索了片刻，唤来机要秘书：“给华毕成回电，让他再接再厉，一举占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核心阵地！”
    机要秘书敬了个礼，转身离开了。
    高宫大佐站在一辆日本97式坦克的炮塔上，双手举着他那副名贵的黑色高倍望远镜，这是第3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清中将送给他的礼物。高宫大佐对于自己在将军心中的地位十分得意。
    海军舰炮和飞机向着持志大学和粤东女校方向的中国军队阵地狂轰滥炸，硝烟腾起遮住了半边天空，也阻挡了高宫大佐的视线，大佐用手掌拍打着炮塔的钢板，大声的说：“快，通知炮兵，在我们即将起攻击的正前方地区，再多打上一些炮弹，炮火的命中率不高，我至少看见2门支那军队的战防炮没有被摧毁。”
    “哈伊！大佐阁下，我立即将你的命令传达炮兵中队那里。”坦克里面的传令兵大声的回答。
    “大佐阁下，大川少将让你立即发起攻击。八字桥方向的青田大队现在是危在旦夕。”
    高宫大佐听见了传令兵的报告，他慢条斯理的说：“武藤君，你告诉将军阁下，炮兵今天的表现十分的糟糕。他们是在故意将支那人的炮兵阵地留下来，好让我们的坦克成为活靶子。在炮火没有清除支那人的炮兵之前，我不能前进。”
    “哈伊！大佐。我马上转达。”
    高宫大佐眯起他的小眼睛，阳光现在有些刺眼，反射在坦克的钢板上出耀眼的光圈，高宫大佐并不是真的害怕中国军队的炮兵，而是他的心中有其它的打算。北部防线在两个个小时以前就被截成了两段，持志大学方向也早就没有了枪声。青田信长和他的第三大队这个饭桶现在恐怕早就变成冰冷的尸体了。
    从对面的中国军队队开战到现在的表现来看，这绝对是一只装备精良的强军，让他带着3000多名士兵冲进中国军队的重兵包围圈里面去救一些几乎不可能活着的人，高宫大佐认为这是一个很没有智慧的命令。难道是自己和长谷将军的私人关系被大川少将觉了？为了害怕自己威胁到他的地位，大川少将才交给自己这么一个几乎是送死的差事？
    “大佐阁下，大川少将在电台里面呼叫你。”
    高宫大佐一把接过炮塔下面递上来的话筒和耳机，里面有个疯狂的声音在怒吼着，听上去大川少将现在真心的上火。
    “高宫君，你还在等待什么？难道要等到第三大队的勇士们集体玉碎了你才发起攻击吗？你这是畏战行为！若是因此延误了救援第三大队，事后你就切腹向天皇陛下谢罪吧。”
    又来了，除了切腹能有点新鲜的不？高宫大佐对大川少将狂爆的情绪有些鄙视：“将军阁下，不是我不动攻击，实在是炮兵的表现太糟糕了，要知道对面的中国军队很有可能是南京的中央教导总队。他们拥有150毫米的大口径榴弹炮，尤其是还有平射炮，对我们的坦克威胁极大。我请求海军舰炮再继续轰击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再过半个小时支那军队就在海军陆战队的外围阵地里面站稳脚跟了，还要你反击有什么用？
    大川少将强忍住没有发飙，他知道高宫大佐的家族在东京很有势力，连第三舰队的长谷中将司令也对高宫望十分的客气，要知道，海军指挥官是一直瞧不起他们这些陆战队的军官的，由此可见高宫大佐的背景是出了奇的硬。要不是实在没有合适指挥这次行动的军官，大川少将是无论如何也不想把相田这个饭桶般的富二代派出去的。
    “这种人就是帝国的败类！”大川少将用一只手捂住话筒，咬牙切齿的骂了一句。然后同意了高宫大佐的要求。
    “高宫君，我会向长谷司令请求海军舰炮支援的。不过只有十分钟。为了天皇陛下，十分钟后你必须发起攻击。”
    高宫大佐知道自己赢了，他十分愉快的将话筒和耳机丢给了传令兵武藤正。
    很快，海军的舰炮猛的开始力，300毫米口径以上的炮弹不停的从天空飞过，落在地上就是一个大坑。
    “这样的炮火底下，应该不会有什么生命可以存活吧。”高宫大佐用望远镜继续欣赏眼前这幅优美的画面，心里面出了感叹。
    由于害怕误伤包围圈里面的第三大队，日军的炮弹和炸弹更多的落到了100师最前沿的持志大学、爱国女校一线，还有100师后方的纵深地带，持志大学这些地方大多都建有防空洞，100师的官兵就躲在地下，地面上只留了一些观察哨，所以伤亡不大。
    100师的纵深地带大多是上海市区，街道两边的房屋在轰炸中的损失很大，市区的道路也遭到了严重破坏，给100师后续部队的展开带来了不小的麻烦。好在上海市区在开战之前也建造了一定数量的工事，所以人员的伤亡还可以接受。
    华师长比较担心日军的反扑，虽然自己的部队装备精良，但毕竟第一次面对武装到牙齿又训练有素的日军，华毕成心里面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301旅江宏风团的攻击被华毕成喊停了，华毕成觉得这残剩的100多日军实在没有什么攻击的价值，还不如留在那里当人肉盾牌，也让日本人的飞机和舰炮受到一些限制。第三大队覆灭的命运被华毕成人为的延后了，江宏风的一个团位置被华毕成前提，准备继续向日军纵深攻击。
    被日军炸的坑坑洼洼的市区道路现在已经不太适合汽车行驶，天空中无时不在的日本飞机也喜欢选择车辆这些有价值的目标进行俯冲扫射，所以华师长丢掉了他的黑色小汽车，改为步行带着一堆参谋前往持志大学一带的前沿阵地。
    华毕成路过一家商场的时候，忽然想起了一样东西，他带着张长喜的警卫营砸开了商店紧闭的大门，从里面拿出了一批自行车。华师长和警卫营就歪歪扭扭的骑着单车上路了。
    华毕成让机务员通知各部队，充分利用市区的自行车提高通讯度。很快，上海的大街小巷里面都能看到骑着脚踏车的100师传令兵，脚下的轮子都踩的飞快。
    “各车注意。”高宫大佐让旗语兵出讯号，“我命令你们，目标正前方支那军队的防御阵地。出击！”
    日军97式坦克里面没有配备电台，高宫大佐的传令兵是抱着指挥部的电台钻进了战车，再加上在炮塔上发号施令的高宫大佐，这辆坦克显得格外外的拥挤。
    得到命令的日军坦克和装甲车，从隐蔽的房屋后面出来，借着炮火的硝烟为掩护，悄然接近了100师的阵地，也就是持志大学。
    特战队走后，这里就剩下王雷的一个营。王营长留了2个班在地表活动，其余的人员都钻进了防空通道。王营长感觉落在落在头顶上的炮弹开始变得不那么密集，知道日军的炮火开始伸延，这也就意味着小鬼子要上来了。
    王营长让1连迅进入阵地，狭小的防御地带注定了不能一次性投入太多的兵力，否则就会成为鬼子炮兵的练习靶。
    100师的一个连有150人，配备有两挺马克辛和四挺捷克式，这样的火力是又绝对的把握封锁持志大学正面的开阔地了。
    高宫大佐指挥他的装甲部队在突击，一日军地面炮兵射的炮弹在持志大学里面爆炸，黑色的浓烟席卷着热浪在空气中扩散，大地似乎在抖动。
    “大佐阁下！大佐阁下！”一个日军大尉飞快的跑到相田大佐的坦克旁边，高声的喊着：
    高宫大佐推开炮塔的顶盖，探出脑袋，他看清了来人是第五大队的第二中队中队长潮崎大尉，他跳上前进的坦克，冲着高宫大佐喊道：“快停止前进。前面有支那军队的反坦克地雷，安田的装甲车已经起火爆炸了。”
    “倒车！倒车！快快地。”高宫大佐冲驾驶舱疯狂的吼叫着。
    坦克猛的向前冲了一下，然后刹住了，炮塔外面的潮崎大尉没有抓稳把手，磕掉了几个牙齿。高宫大佐也在坦克里面碰伤了头部，血流满面。
    日军坦克和装甲车快速的后撤将跟进的步兵丢在了第一线，失去了装甲掩护的步兵看着飞快逃跑的坦克目瞪口呆，暴露在中国军队眼前的日本步兵很快被马克辛扫的躺倒了一地。日军的第一次攻击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失败了。
    王雷啐了一口吐沫，他觉得这些鬼子配不上师座如此重视。
    高宫大佐在撤退的时候再次呼叫了海军炮火支援，2营只得又一次退入了地下。
    攻击开始不到五分钟就退却，高宫大佐现在需要给自己编造一个借口。等坦克开到了安全的地带，高宫大佐迫不及待的问满嘴流血的潮崎大尉说：“潮崎君。你刚才说的到底是怎么回事？还有安田中尉的战车，是怎么回事？”
    潮崎吐出嘴里面的污血，回答到：“大佐阁下，你看，安田中尉的战车还在那里燃烧着，支那人刚才没有开炮，很明显是压倒了反坦克地雷。”
    高宫大佐向后方观察了一会，一辆装甲机枪车在战场上烧的像个火把，从车身上大大的白色车号可以看出那正是安田中尉的战车。
    “潮崎君，你应该带着你的步兵冲上去，查清地雷的情况，为我们的装甲兵开道。日本是个岛国，制造坦克的原材料异常短缺，我们的坦克十分的宝贵。”
    潮崎大尉一听就知道高宫大佐没安好心，让他们这些步兵掩护坦克前进？自己的牙估计就算刚才没磕掉，现在也要笑掉了。潮崎大尉直接拒绝了相田大佐的要求：“大佐阁下，您应该冲在前面，要知道只有指挥官掌握了第一手的敌情才能做出正确的判断。”
    高宫大佐心中有一股愤怒的烈焰在燃烧着，一个下级军官居然敢如此顶撞自己这个大佐，他真想一脚将潮崎大尉踢下战车，然后让坦克从他的身体上压过去。可惜驾驶员是忠实于大日本帝国的士兵，在没有硝烟遮住视线的情况下，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做出这样的动作的。
    “大佐阁下，我们的坦克被击毁了！您看，又是一辆！”从远处飞奔而来的是安田中尉，他由于呆在坦克里面的位置比较高，所以逃过一劫，爆炸后安田中尉迅从车顶的舱门逃了出来，三个人就活了他一个。
    高宫大佐刚准备骂安田中尉几句给自己出出气，传令兵又告诉他，大川少将的呼叫又来了。
    高宫大佐很不情愿的戴上了耳机，很快，他的面色变得铁青。大川少将派了督战队来前线，用意已经是十分的明显了。
    高宫大佐知道自己不能在犹豫了，用一连串“哈伊！哈伊！”结束了通话，他对着安田中尉大声的命令：“安田中尉，我命令你立刻组织炮火清除支那军队的雷区，我会呼叫海军舰炮给你配合。”
    然后高宫大佐一转头，命令潮崎大尉：
    “潮崎君！我命令你的步兵在炮火急袭之后在跟随坦克冲锋，机枪手要特别注意支那军队的反坦克爆破手。别让他们靠近我们的坦克。你要知道，没有了坦克，你的士兵伤亡会更大。”
    潮崎大尉点头，表示接受大佐阁下的命令，只是他的心情现在复杂极了。他现在十分后悔刚才救了高宫大佐一命，本来潮崎大尉以为是个向高宫大佐这个红人示好的机会，没想到现在给这家伙就让自己带着人给坦克当肉盾。
    此刻持志大学里面的王营长靠在防空洞里面休息，之前让日军饱受煎熬的反坦克地雷就是王雷让工兵布置在远离持志中学的街道上的。
    效果好的出乎意料。其实自己营里的反坦克地雷没有几颗，所以王营长将他们密集的布在防线前面比较远的地方，这才使这些地雷在日军的炮火底下生存了下来，还炸毁了一辆日军的坦克。另外一辆日军坦克的起火爆炸是赵旅长带来的战防炮兵的杰作。
    日军声势浩大的进攻就这么打退了。不过，不会一直这样容易的。王营长告诉自己的班排连长们，一会日本人再上来的时候一定要注意机枪射击阵地的转移，打上几梭子就要换个射击位置，不然很容易遭到日军炮火的报复。

 45.第45章 强弩之末

    已经是8月13日下午五点钟了，一连连长胡小军提着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在战壕里面奔跑着。他用他那被硝烟熏得有些嘶哑的嗓门着：“赶紧进入阵地！鬼子步兵要上来了！鬼子步兵要上来了！”
    战壕中，一连的轻伤员在往弹夹里面压子弹，揭手榴弹的后盖，没有伤的士兵开始爬向他们的射击位置，拆成几个部分的马克辛重机枪被射手和弹药手抱在怀里面，只要一组装起来就又变成了收割生命的利器。
    从三个小时之前开始，日军连续动了五六次集团冲锋，被日军炮火炸的残破不全的前沿铁丝网外面，倒着许多鬼子的尸体。还有几辆日军的装甲车和坦克正在冲天的烈火中燃烧。里面的鬼子兵尸体都变成了黑炭。全营都在营长王雷的指挥下，沉着应战，将反击的鬼子死死地挡在持志大学外面。
    一连是第二支被派上火线的连队，之前防守这里的二连因为伤亡过半，被撤下去休息。结果一连刚接管阵地的时候就遭到了鬼子的炮击，胡连长让战士们就地卧倒，躲避炮击，等鬼子的炮火开始伸延，黑压压的步兵跟着坦克又上来了。
    胡连长赶紧组织机枪火力扫射跟在坦克后面的日军步兵，然后通知战防炮阵地准备射击。
    “轰！轰！……”连续两炮弹打在了日军的坦克和装甲车的钢板上，薄薄的钢板立刻被穿出一个大洞，其中那辆轻型坦克的炮塔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上了天，然后落在旁边一堆冲击的步兵头上，顿时压的三个鬼子血肉模糊。
    胡小军缩了缩脖子，他都替炮塔下面的鬼子觉得痛，被压成肉饼的死法可是有够特别的。
    在残存的坦克掩护下，几个鬼子带着两挺歪把子摸到了一连阵地的前面，歪把子组织的交叉火力压得那一段阵地上的一连士兵抬不起头来，立刻，冲击的日军开始集中力量突破这块防守薄弱的地区。
    “来人！给老子把左前方的两挺歪把子给炸掉！”胡小军大声的喊着！
    五班班长李大山刷的一下冲了出去，18岁的李班长跑得度很快。尽管日军机枪的子弹在他身体四周横飞，但是他时而卧倒，时而翻滚前进，如同之前在100师的训练场上一样前进。100师上上下下个个都是对子弹飞舞的环境十分适应。
    “轰！”又一颗战防炮的炮弹在日军的人群里面爆炸，五六个鬼子在空中做着前滚翻和后滚翻。
    使用歪把子的鬼子看见了快跃进的李大山，其中一挺歪把子立刻掉转枪头朝着李大山拼命的射击。李大山就势卧倒一个横滚，鬼子的子弹在他的身后溅起几片泥土。
    李班长滚进了一个爆炸造成的弹坑，他举起手中的mp40冲锋枪一个短点射，将一个鬼子机枪射手击毙，旁边的鬼子弹药手觉情况不对，抓过歪把子对准李大山藏身的坑洞就是一梭子。
    李班长低下脑袋，从屁股后面取出一个德制木柄手榴弹。然后他默默等着鬼子机枪里面子弹打完的时候。
    鬼子机枪手打完了机枪里面的子弹，见弹坑那里没有什么动静，以为李大山已经中弹身亡，于是掉转枪口开始装填弹药，他打算继续对着中国军队的阵地射击。
    李大山猛地从弹坑中跃起，朝对面的鬼子丢掉了他手中的手榴弹。
    见到手榴弹落地，一个鬼子扑上去打算捡起来丢掉，就在他扑到手榴弹面前的那一刻，一声巨响夹杂着一声“哇！”的惨叫声传了过来，李大山知道鬼子的机枪阵地被他端了。
    眼看着一轮一轮的攻击都无法奏效，能依仗的装甲优势也在中国军队的战防炮面前荡然无存，高宫大佐只好拿起电台通话器向大川少将请求支援。
    大川少将的怒火几乎要从耳机里面喷薄而出，攻了3个多小时，死伤500余名帝国勇士，突击部队居然连持志大学的围墙都没有突破。装甲车和坦克也所剩无几。大川少将现在杀了高宫大佐的心都有。
    也不知道为什么，北部防线上青田大队的残部到现在也没有被中国军队的歼灭，求援的声音还在电台里面一遍遍的喊着。
    100多名皇军能在如此凶悍的中国军队包围之下支撑到现在，再对比一下高宫大佐拙劣的表现，大川少将更加肯定了高宫是个只会拍马屁的懦夫。
    “高宫君！在天黑以前，你一定要拿下持志大学支那军队的阵地，否则你就为天皇尽忠吧！”
    高宫大佐知道大川少将要对他下手了。自己毕竟只是一个大佐，要是被将军在战场上处决，不仅不会有人替自己求情，恐怕还会有人很期待他空出来的位置。
    高宫大佐发疯吧的命令手下的士兵再次起冲击。
    可是中国军队的战防炮实在太厉害了，高宫大佐的战车只能停得远远的炮，变成了固定炮台。下达完命令，高宫大佐一推炮塔上的舱盖，探出头来。他看见一个抱着步枪的日军军曹在坦克甲板上包扎伤口。这个军曹的大腿上有着一道巨大的伤口，血不停的从裤管里面流出来，在坦克甲板上淌的到处都是！
    “八嘎！你的指挥官呢？”高宫大佐大声的骂着。
    那个军曹挪了挪自己的位置，用有些呆滞的目光看着愤怒的大佐：“大佐阁下！我和我的部队失散了，我的指挥官还在火线上。”
    “八嘎！什么在火线上？你们这些混蛋就知道让我们的坦克暴露在支那人的炮口面前，刚才我冲击的时候为什么没看到你们跟进？”
    军曹被腿部剧烈的疼痛扭曲了面部表情，他咬着牙说：“大佐阁下！我们的两条腿是不能和坦克的轮子比速度的，我受的伤很严重，我需要你的帮助……”
    “好吧，我来帮你……”高宫大佐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对准军曹的脑袋，就在他扣动扳机的那一瞬间，这个受伤的军曹猛扑上来抱着高宫大佐滚下了坦克。
    高宫大佐没有想到一个伤兵居然有这么大的力量反抗自己，滚到地下的大佐又羞又恼，爬起来扣动了扳机。
    “废物！帝国和天皇陛下已经不需要你了。”
    受伤的军曹中弹后眼睛睁得很大，他盯着相田大佐断断续续的说：“混……蛋！我刚才为什么没有对你开……枪……？”
    高宫大佐对着自己同胞的尸体吐了一口口水，然后回身爬上坦克，他要组织部队对持志大学进行决死突击。这可是关他自己的性命。
    二等兵韩二虎握着手中的毛瑟步枪在战壕里面警戒着。虽然他防守的方向是100师的纵深，也就是在持志大学阵地的屁股后面，可是他一点也没有放松。
    他们的连长不止一次的告诉他们，日本人喜欢绕到侧翼或者后面动偷袭，所以韩二虎防守的位置很重要。战壕的外面是一条马路，街道上到处是爆炸造成的弹坑，还有被逃亡的市民丢的到处都是的东西。锅碗瓢盆都有，要是不注意的话，很容易一脚就踢上这些铁家伙，那滋味可是够受。班长说这些铁器是最好的警报器，要是有鬼子摸上来，一定会踩中这些空心的铁疙瘩，到那时出的声响就是射击的讯号。
    8月的上海，天气很热，韩二虎脑袋上的钢盔被太阳晒得热，汗珠从脑袋上不停的滴落下来。二虎低头摘下钢盔，擦了擦头上的汗，然后将钢盔翻过来，里面居然有水流出来。一旁的老兵笑呵呵的看着这个小家伙。
    “哐！……”铁器撞击的声音传来。
    韩二虎一把拉开了枪栓，顶上子弹将步枪举了起来，一个骑着自行车的男人进入了他的瞄具。那个男人显然被遍地的铁器绊到了，座下的自行车歪了一下，差点跌倒。
    韩二虎看清了来人没有带钢盔，上身只穿了衬衣，没有什么可以识别身份的标志，由于距离比较远看不清面孔，郑小毛正在犹豫打还是不打，忽然从衬衣男子的后面又驶出好几辆自行车，然后出现的自行车越来越多。
    韩二虎有些纳闷，这是什么部队啊？怎么都骑着自行车赶路？
    一旁的班长眼尖，看清了后面几辆车上面的人都穿着中国军队的军装，赶紧命令部下不要轻易开火，然后举起用硬壳纸做成的简易喇叭开始问话：“前面的弟兄们停下，你们是哪个部分的？”
    衬衣男子听见喊话笑了，他把单车丢给一边的军官，叉着腰站在马路中间，用洪亮的声音说：“我是你们师座，让你们旅长赵建新来见我。”
    班长听见回答心中一惊，他让副班长架好机枪警戒，然后自己爬出战壕，小心翼翼的走了过去。
    等走到看清来人脸的距离，班长“趴”的一个立正，举手敬礼：“报告师座！302旅一团二营一连三排班长林大头，带领全班在这里负责警戒！”
    穿着衬衣骑单车的不是别人，正是100师的少将师长华毕成。他哈哈笑着上前拍了拍林班长的肩膀，说：“没那么多客套的，你们旅长在哪？让人带我过去。”
    林大头连连点头说是，往旁边一闪身，示意师座先走。华毕成大步流星，身后跟着推着自行车的参谋和警卫营。
    “咻……”
    韩二虎听见头顶上的的声音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他站起来拼命的挥舞着手里面的步枪，喊着：“班长！鬼子****了！”
    华毕成和林班长的脸色同时一变，然后开始了百米冲刺，后面的人也齐刷刷的推着自行车往壕沟工事飞奔。在离壕沟五米左右的地方，华毕成一个滑步，麻利的滚了进去。后面的人也像下饺子一样往壕沟里面跳，很快原本空荡荡的战壕就被塞满了。
    鬼子的炮弹开始从空中往下落，响了大概有两分钟，停止了。这显然是日军一次无目的的炮火突袭。要是日军的炮兵指挥官知道自己轰击的范围内有一位中国将军的存在，恐怕就不是两分钟的炮击时间了。
    华毕成和部下们从土堆里面抬起头，吐出了口中的泥巴，不断的呸呸声充满了战壕。
    “他娘地鬼子炮兵！一路上要不是他们和日本飞机捣蛋，老子早就到了。”如此危险的事情从华毕成嘴里轻描淡写的说了出来。
    韩二虎这么近距离的看见了自己的师座，有些激动，他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韩二虎看了看自己身边的这个毛头小伙子，摸了摸韩二虎圆滚滚的脑袋，笑着说：“谢谢你救了我的命啊，小鬼！”
    韩二虎条件反射的说着：“不客气，不客气！”
    华毕成听见回答更乐了，对林大头说：“林班长，你带的好兵啊。还跟我客气上了。”
    林大头在一旁尴尬的点着头，一旁的参谋走上来，递给黄浩然一个通话器，说：“师座！赵旅长那边，要通了。”
    华毕成接过通话器，对着话筒说：“赵建新，是我，你给我找个能观察到整个战场的地方，我要看看对面的小鬼子。”
    说完，华毕成带着他的流动师部走了，留下的战士们继续警戒。
    “老天爷啊！我刚才差点朝着师座开了一枪！”韩二虎终于说出了这句话。
    林大头听了一头栽倒在战壕里面：“乖乖！差点出了大事……”
    在持志大学的主教学楼，华毕成见到了赵建新。看了看赵建新，已经颇有大将风范，不顾部下营长王雷的反对，将旅部大胆设在了战斗最激烈的持志大学。谁能想象他是五年前那个被自己扇耳光的毛头小伙子了。
    不得不说青田少佐的眼光是不错的，四层高的持志大学主教楼在这一带是个绝对的制高点，视野也十分的开阔，坚固的墙体让日军的炮弹也没有什么办法，只是在一些地方被日本海军的大口径舰炮炸出了几个大洞，爆炸过的屋子里面一片狼藉。赵建新这个居高临下观察整个战场的地方选的很好。
    华师长透过望远镜看见日军的又一次进攻被100师击退，鬼子留下大量的尸体后退了。
    “赵旅长，这是敌人第几次攻击了？强度怎么样？”
    赵建新平静的回答：“第8回了。一开始的几次力度不小，都有两个中队以上的兵力投入，还有飞机舰炮和坦克的配合，最后面两次就差多了，刚才的这次攻击上来的最多只有100来个鬼子，还有好些不是正规军的小日本混在里面，一通机枪就转身跑了。这伙鬼子真是不经打啊，比上次淞沪会战时候的鬼子差远了。”
    华毕成一边听赵建新的汇报一边仔细的观察者撤退的日军，果然，看见了许多装备不整的鬼子，有的干脆连军服都没穿，套着个和服举着倭刀就来了。小鬼子的锋芒消耗的差不多了。
    华毕成暗暗的点了点头，很明显日本人的攻击已经是强弩之末了。

 46.第46章 激战一夜

    “小鬼子攻不动了，该换我们上了！”
    赵建新等了半天就是在等着这一句话，急切的说：“师座，你说怎么干？”
    “天黑之前如果鬼子再发起攻击，就让你的三团直接起反冲击，击溃日军攻击部队之后不要停止，给我把大川内传七的第二道防线砸烂，直捣他在虹口的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赵建新立刻电话通知302旅的预备队三团，用这支生力军来发动反击是最合适不过，对面的日军已经攻的很疲惫了，这时候三团的强力出现一定会给大川内少将一个惊喜。
    命令传达下去以后，三团从一团和二团的阵地后面开始向前运动，3000多个100师的热血男儿终于等到了他们的杀敌报国的机会。三团之前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其他的兄弟部队杀鬼子，现在可算是轮到他们了。
    他们的团长郑福祥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有福有祥，师座亲自压阵，自己可要好好表现一番。
    夕阳露出地平线的最后一段时间里面，高宫大佐动了今天第9次攻击，这一次，他把所有的兵力都赌上去了。炮火还没有开始伸延，日军的尖兵就冲进了烟幕之中，尖兵基本是跟着炮弹跑，完全不顾被误伤的危险。尖兵后面就是密集的散兵线，剩下的几部装甲车和一辆坦克都跟在散兵线后面，坦克和装甲车后面就是大队的步兵。高宫大佐自己就坐在剩下的最后一辆坦克里面，他要放手一搏。
    华毕成和赵建新在鬼子炮击的时候撤到了防空洞里面，王雷照例在持志大学的地表阵地摆了一个连，结果这回，很快顶不住了。一连长要求增援的电话打到了营部，对面的小鬼子这次是豁出性命了。
    高宫大佐下令将迫击炮和掷弹筒抵近到500米的距离射击，这个距离连100师的轻机枪都够得着，炮兵的危险性极大。可高宫大佐似乎还是不满意炮兵的表现，在电台里面歇斯底里的吼着：“再推进一些！再推进一些！贴着中国人的工事轰击！”
    炮兵接到命令，继续向前移动，将所有的迫击炮和掷弹筒都快的向前推进。100师的各处阵地都面临着空前的压力，日本人简直是在用炮弹来交换302旅的各线阵地，步兵更是不顾迎面的弹雨向前冲锋。
    302旅的阵地全线吃紧。
    赵建新看了华毕成一眼，他多想听见自己的师座下令反冲击，要不然地面上的伤亡还会增加。
    “还不到时候。”华毕成像是背后长了眼睛，说出了赵旅长的心思。
    “那我让各个营再调一些增援部队上去。别让小鬼子占了便宜。”赵建新举起电话就要下令。
    “不准增兵！一个也不准！我说了，时机未到。”华毕成一把夺过赵建新的电话。
    “师座！这回鬼子是真拼了命了，就靠外面这几个连队是挡不住扑上来的小鬼子的。”赵建新完全无法理解自己的师座，阵地动摇还不让派援兵，这是什么道理？
    高宫大佐看到了胜利的希望，日军不顾危险，玩命跟着炮弹攻击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持志大学、粤东中学和爱国女校的外围都被突破，沪江大学战线甚至已经开始了建筑物的争夺。
    第一次！这是第一次攻进了中国军队的防御圈，高宫大佐热泪盈眶了。他高兴的向大川少将汇报战果，终于换到了将军的两句夸奖。
    大川少将知道一鼓作气的道理，从虹桥和中部警备线又抽调了两个中队，加强给相田的攻击部队。日军生力军的加入使得战况开始向着不利100师的方向展。
    由于日军的炮火优势明显，加上太阳还没有落山，没有制空权，在敌机威胁下的100师炮兵只能躲起来，战防炮部队在基本解决了日军的装甲力量之后也开始沉默，战场成了日军炮兵的天下。
    日军吸取了前几次攻击失败的经验，对100师的机枪阵地重点照顾，迫击炮和掷弹筒跟着100师的重机枪砸，每回机枪手刚打上一梭子，就要再将机枪拆成零件抱着转移阵地，随着重机枪转移时的火力间隙，日军步兵的冲击越来越凶猛。
    冲在最前面的鬼子都是海军陆战队的精锐，高宫大佐没有再让那些退役军人处在攻击队列的最前面，虽然这些退役军人在他的眼中不过是炮灰而已。高宫大佐发现炮灰牺牲的太多也会影响到海军陆战队官兵的士气，所以这一次，他做出了改变。
    海军陆战队的鬼子虽然没有日本陆军的士兵精锐，但是也都是些职业军人，受到过良好的训练，他们分成若干个小组，利用炮击的掩护摸到100师的防线上，然后3个人一挺歪把子，像狗皮膏药一样贴在了100师的防线上，不停的骚扰着100师的官兵。
    这些贴进来的日军小组，100师302旅的官兵想了很多办法。怎么甩也甩不掉。有了这些火力点的支持，日军开始对100师的阵地展开蚕食，随着日军涌进来人数的增多，阵地也一点一点的被日军占据。
    赵建新急得不行，他实在不想看见守了一天的阵地就这么让小鬼子提突进来。还是这么冤枉的丢掉……
    电台里忽然传来两长两短的啸声，难道是机器出了故障？机务员疑惑的用手拍了拍机器。华毕成听见啸声一个飞身从座位上跃起，命令机务员用同样的两长两短的啸声回复，然后转身告诉赵建新，现在他可以往阵地上派援兵了，但是不要一下子把地面上的部队变得太强，就保持着现在这样僵持的局面，让鬼子觉得只要再加一把劲就能攻克100师的阵地，同时也绝对不能让他们得手。
    发出两长两短啸声的电台来自朱晋一301旅的二团，围歼八字桥残敌的任务留给了后续开进的一团，301旅的二团现在已经在高宫大佐的攻击部队的侧翼隐藏了起来，啸声就是一切准备就绪的意思。
    又过了半个小时，太阳已经完全消失在地平线深处，夜色降临大地，100师的几块防御阵地上到处都是燃烧的建筑物和工事，再加上交战的中日双方往天空中打了大量的照明弹，所以一点也不耽误浴血厮杀。
    高宫大佐的2000多名部下已经都攻入了中国军队的阵地，大川少将在派来了2个中队的援兵之后又再次拼凑出了一个大队，正在开来的路上。似乎一切都开始变得有利起来。可是高宫大佐没有注意到，夜幕使得日本的空军失去了地面的目标，那些飞翔在天空的守护神都回到了航母上面。海军舰炮的命中率也开始直线的下降，只能继续轰击一些白天射击过的目标，炮火的引导工作也开始变得异常的困难。
    100师要等待的就是这一刻！
    白天的一味示弱是为了将这2000多名日军留住，还有就是需要时间完成布局。如今两个团的兵力已经到位，炮兵团也进入了射击阵地没有了飞机和舰炮支持的日军绝对无法承受100师的雷霆一击。
    司令部来的明日再配合空军起攻击的命令再次被华毕成丢到了一边。明天白天再攻击？鬼子的航空兵可不是吃素的。
    随着赵建新将援兵派了出来，阵地上的战况开始向着泥潭的方向展。高宫大佐内心开始有了一丝不安。要知道他的突击部队身后现在几乎是不设防的，虽然他们处于日军的防线内部，可是离他们最近的虹口公园方向也没有多少守备兵力。大川少将这次调给相田大佐的援军就有从虹口公园抽调过来的一个中队。夜色里面到处漂浮着危险的气息。
    高宫大佐知道自己现在不能后退，大川少将在兵力如此紧张的情况下还给他派来增援部队，要是自己下令退兵，那等待他的就只能是冰冷的军刀了。
    只有占领对面支那军队的阵地，才能依托支那人修建的工事和炮火中残留的建筑形成一个防御圈，平安的渡过今夜。高宫大佐拔出腰间的指挥刀，带着自己身边最后一个小队的鬼子加入了战斗。
    华毕成让机要员直接公开呼叫301旅一团的电台，这个时候已经不必再担心日军的无线电监听了。301旅二团、302旅三团、炮团的指挥官同时受到了华毕成下达的反击的命令。
    白天出现过一阵，然后很快消失的100师炮兵率先开火，十门150毫米榴弹炮向着日军齐射。
    高宫大佐的炮兵阵地第一时间被100师的榴弹炮炮弹光顾，一眉炮弹窜进了日军炮兵的弹药堆，引的剧烈爆炸将日军的大炮都掀了个底朝天。燃烧的炮兵阵地映红了夜空，无数的日军尸体在火堆中燃烧，烧焦了以后出烤肉的味道。
    301旅一团从高宫大佐的背后起攻击，302旅三团则和阵地上的部队一起正面攻击，100师官兵的喊杀声在夜空中听起来惊心动魄。6000对2000，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高宫大佐下令部队结成圆形阵地防御，可是100师又怎么会给日军这样的机会。
    朱晋一亲自挥舞着大刀片，领着301旅二团发起潮水一般的攻击。王雷领着自己的一个营从正面不管不顾的杀进日军的阵营，和朱晋一汇合了。
    302旅郑福祥的三团则是一线平推，捷克式轻机枪和mp40冲锋枪排在最前面，刺刀居中，后面自由射击的是迫击炮和掷弹筒。手榴弹在空中飞舞，就像冰雹一样落在鬼子的头上。雪亮的刺刀，连成一条移动的水线，如同海浪一样扑打着日军。
    挤压！这是毫无道理的直接挤压，日军的区域被越压越小，变成了狭长的一条带子。带子的两头都有无数的99师士兵在攻击。很快，狭长的地带被截成了几段，中日双方的士兵搅在了一起，捉对厮杀。飞溅的血让人眼红。
    100师的官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杀！只要对面的人没有穿着自己这方的制服，就毫不犹豫的用刺刀捅过去。
    鬼子的军事素养在这个时候开始显现，他们结成背靠背的三人刺刀阵，据说只要让鬼子结成了三人刺刀阵，往往是十几个中国士兵也要在他们面前吃亏。在危机的时刻，小鬼子拿出了看家的本领。
    可是很不凑巧，他们面对的是100师！在咸阳他们的师长无数次在训练场上咆哮着：“你们要记住拼刺刀时候的第一选择，那就是开枪！一定要用最快的方式解决你们面前的敌人，不是你死就是我亡！这是生死对决！不是江湖比武！”
    华毕成的训练精神在今夜得到了很好的执行，100师士兵的第一反应是举枪就。尤其是mp40冲锋枪，一通扫射。效果极佳。
    也有刚好打完了枪膛里面子弹的100师士兵，他们看了一样举着刺刀的小鬼子，也迅背靠背结成了三人刺刀阵。他们的师座可不是光让他们学会了在拼刺的时候开枪。100师每天都有人在训练场上被木枪捅断肋骨。
    玩刺刀？100师上上下下可都不怕鬼子。日军很快现自己的拼刺技术占不到半点便宜。而且这些中国士兵手中还有另外两样近战利器：毛瑟手枪和工兵铲！
    在第一次淞沪抗战中玩刺刀差点送了命的华毕成，十分注意近战武器的装备。毛瑟手枪，二十容量的弹夹，简直就是为近战而生的武器。还有绿色的工兵铲，挥舞起来，一下子就能削掉鬼子的半边脑袋，就是飞溅的血液和脑浆有些反胃。
    高宫突击部队的鬼子遇到了灭顶之灾。局势很快变成了一边倒！
    高宫大佐的脑袋被工兵铲削掉一小半，他举着他的战刀仰面躺在了地上，高宫望心爱的黑色高倍望远镜成了王雷营长的战利品。
    吴淞口外海面上的第三舰队接到了高宫大佐之前的呼叫炮火支援的请求，可是由于夜色严重影响了炮击的效果，几乎没有起到什么作用。在做了半小时无用功之后，长谷中将决定放弃。
    在歼灭了相田大佐的全部部下之后，100师立刻集合部队，向着日军的纵深防线穿插！攻击！
    100师官兵和大川少将派来增援的两个中队迎面碰上，一场遭遇战在街道上立即展开。
    100师的官兵刚刚完成一场大胜，士气正旺，看见对面的鬼子立刻扑了上去，增援的鬼子也来不及反应，双方再次绞杀在了一起。
    100师的猛烈攻击很快惊动了大川少将，他马上意识到高宫大佐的部队恐怕已经不复存在了，现在海军陆战队的纵深地带十分的薄弱，由于之前的救援青田大队的行动消耗了太多的兵力，虹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前面一块防御地带的兵力十分单薄。
    从反馈的消息中得知，支那人至少投入了两个团的反击部队，这样的兵力是挡在支那军队在攻击道路上几条防线上那几百名日本士兵所无法阻挡的。高宫反击部队的覆灭，意味着再防守这么广大的区域是十分不现实的计划了。大川少将果断下令部队向虹口收缩，利用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和海军俱乐部一带日本侨民修筑好的街堡和工事龟缩防守。
    支那军队的攻击力出人意料的凶悍。
    大川少将要求海军舰炮掩护陆战队的撤退，用炮火封锁所有中国军队的前进道路，对双方激战中的地区实施无差别攻击。攻击途中的301旅二团和302旅三团同时遭到了日军炮火的打击，尤其是街面上和日军混战的301旅的二团有一个营，大口径的舰炮炮弹落在中日双方的人堆里，制造出一堆堆的血肉。日军的人数不多，在炮击中100吃了大亏。得知1营伤亡过半的消息，团长江宏风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这就是战争。不管你在训练场上练习过无数遍，也不能了解它残酷性的万分之一。只要你做错一步，战争就会让你付出生命的代价。
    大川少将的决断挽救了几百名日军官兵，100师连续突破了数道日军防线，但是没能抓住日军的有生力量，让大川少将完成了防线的收缩。
    华毕成知道接下来的仗会变得更加难打。本来他想利用这次突袭将日军几条防线上的兵力都分割起来吃掉，这样在接着攻击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时候100师就能轻松一些，可是如意算盘没打成。
    看来攻击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时候，只能硬拼了。
    华毕成下令各部进驻日军丢弃的阵地，连夜加固完善，进攻的两个团开下来修整，李艳涛的303旅和自己的警卫营位置前移，这支生力军准备明天在空军的配合下向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动攻击。
    夜幕中，中日双方都忙着加固工事，调兵遣将，准备着天亮之后的血战。

 47.第47章 今夜难眠

    由于100师的攻击行动是在晚上，还是让一小大川内少将派出支援高宫大佐的少数日军趁着夜色逃了回去，这些曾经与100师亲自肉搏过的鬼子兵，让大川少将得知了面前这支中国军队的番号。
    不是88师和87师，更不是蒋介石的御林军教导总队。而是谍报处资料上的乌合之众。是勾结当地黑帮哥老会贩卖鸦片烟的100师。
    关谷这个饭桶！青木彰这个家伙一定是国内反战派打入在上海的卧底。要是这支100师是一支乌合之众，那眼下在100师面前连连败退，自己领导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岂不是一堆废柴。
    死里逃生的士兵说100师的装备十分精良，有着大量的自动火器和强大的炮兵。现在88师和87师这两个“德械师”还没有登场，上海特别海军陆战队就已经被逼到了这等地步。
    如果88师和87师的战斗力和100师差不多的话，那么面对着数量和质量上都占据着绝对优势的中国军队，大川少将已经不敢想象自己的海军陆战队的结局了。而帝国的陆军，还在遥远的日本港口，甚至没有来得及装船。自己能撑到援军来到的那一天么？难道自已要成为第一个在支那战败的日本将军？
    大川少将思索再三，最后还是向第三舰队的指挥官长谷川海军中将去了请求“作战指导”的电报。日本军人十分重视自己的荣誉，求援的电报从来都是十分的隐晦，“作战指导”其实就是请求援兵的意思。
    开战仅仅一天，就出“作战指导”要求的电报，大川少将也算是帝国军队第一个吃螃蟹的人。长谷川海军中将接到电报的时候不禁呆了半天，然后无奈的命令舰队的水兵自愿参加陆上作战。大川少将在午夜的时候得到了1500名水兵组成的临时增援部队。100师之前给日本海军陆战队造成的损失算是勉强填上了一些。
    8月13日，100师攻占了八字桥至天通庵的全部日军阵地，全歼日军高宫支队，重创日军青田大队，围困其残部，消灭日军3000余人，击毙日军高宫大佐以下军官54人，其中少佐以上5人。不过没有抓到俘虏，因100师各部接到了华毕成一道不需要俘虏的命令。
    100师在日本第三舰队海军舰炮无差别的炮火下，牺牲1000余人。
    夜色越来越浓，白天厮杀的官兵们渐渐进入梦乡，值夜的军官在黑暗的战壕里面穿行，四处查看岗哨的情况。
    现在100师303旅一团三营现在的阵地是原先鬼子在虹口公园前面的最后一道防线，和虹口的日军司令部遥遥相望，连鬼子司令部里面透出来的灯光都能看见。
    由于是日本人修的壕沟，所以挖的比较浅，第一件事就是将战壕加深一尺，陈山河看了看壕沟里面日军掩护人员的尸体，的确是比我们中国人矮了半尺多。确实是东洋矮子。
    不好好呆在你们的日本岛上面，跑到我们中国来送死做什么？
    从三营开进阵地到现在，对面的鬼子一枪没放，似乎他们也打累了，需要休息。
    难道鬼子对他们眼皮底下的中国军队这么放心吗？孙营长打死也不相信！
    旅部有命令下来，官兵们轮换休息，明天还有恶战。
    可是孙营长怎么也睡不着，他不是不感到疲倦，可是就是合不上眼，眼皮似乎被水泥浇了一样坚硬，怎么也落不下来。
    他掏了一根烟，点上，当兵的多数都是大烟枪，没办法，战场上的压力太大，有些东西帮着提提神也好。
    一个中尉军官从战壕里面冲着陈山河的方向跑过来，一路上他不停的被睡在战壕里面的士兵绊到，跌跌撞撞的。
    孙志强等他跑到自己跟前，有些惬意的看着这个中尉。
    中尉给孙营长敬了个礼，然后小声的说：“营座，旅部让我们组织特等射手晚上出去骚扰鬼子。”
    孙志强的旁边横七竖八的倒着很多士兵，晚上的血战，他们都累了，现在睡得很香甜。
    孙营长看了看手表，凌晨1点半，旅座可真会挑时候，这时间是人睡的最熟的时候。
    孙志强叫来值班的军官，将旅部的任务布置了下去，然后他靠在壕沟壁上休息。
    十几个黑色的人影从三营阵地的各个角落爬了出去，他们身上都套着一层黑色的罩衣，在夜幕中就像一个个游动的死神。
    许久，“啪！”一声清脆的枪响，战壕里面的三营官兵一个骨碌，都翻了起来，抓起身边的枪械就趴到了射击位置上。
    值夜的军官赶紧小声的解释，这是咱们夜袭的射手现了合适的目标，下手了。战壕里面顿时低声的叫骂响成了一片，可不是吗，无故扰人清梦，着实可恨。可恨程度仅次于鬼子。
    孙志强看着战壕里面所有的人都被枪声惊了起来，咧嘴直乐。
    就在这个时候，一股困意涌了上来，他慢慢闭上眼，沉沉的睡去。一会就鼾声大作。
    对面的鬼子就没有孙营长这么好命了，清脆的枪声在黑夜里面渐渐地此起彼伏，很快，日军的机枪开始扫射，照明弹一颗接一颗的升空。
    今夜，虹口的鬼子们注定难以入眠。
    3点的时候，射手们都陆续回来了，中尉开心的跑来向孙志强报告战果，结果他看见一个高级军官正蹲在他的营座旁边，轻轻的给他盖上一件大衣。
    这么深的夜了，这个男人的眼睛依然炯炯有神，瞳孔里面像是烧着一团火。他的领口上是一颗金星，一颗将星。他是个将军，而100师只有一个将军。
    华毕成看了中尉一眼，露出了一个微笑，然后起身转身离开，他的后面跟着十几个精干的卫兵，还有一个上校军官，是他们的303旅的旅长李艳涛。
    师座离开以后，孙志强忽然睁开眼，他笑着对中尉说：“看什么呢？瞧你那傻样。”
    孙营长自然没有睡的像看起来那么死，要是在战场上真的睡熟了，那就会在睡梦中稀里糊涂地被人割去了脖子上面的脑袋。
    他刚才只是不想打断师座的好意，其实在华师长离他身边很远的时候，孙志强就醒了。
    3点30分，一阵捷克式枪响！
    4点整，十门迫击炮齐射！
    4点30分，又是mp40冲锋枪！
    8月14日的凌晨这段时间，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就这样三番五次的从美梦中惊醒跳了出来，然后在战位上打着哈欠睡着，再惊醒，再睡着……
    大川少将对自己对手的“狡猾”程度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100师指挥官真是无耻！卑鄙的支那人！卑鄙的华毕成！

 48.第48章 奇怪的嘉奖令

    100师在8月13号夜间的出色表现让张治中欣喜若狂。张治中拿着华毕成战报的手在颤抖，要知道第一天就消灭了日军在上海几乎一半的兵力，虹口的鬼子司令部现在就在中国军队的眼皮子底下。
    胜利就像瓜熟蒂落一样自然和伸手可及。昨天给华毕成正式下令进攻的时候张治中还有些担心日本人修筑的坚固工事。大川内传七少将的上海海军陆战队，虽然兵力不多，但是由于南京方面的一再犹豫，已经有了充分的准备。
    上海日本特别海军陆战队主要集中在虹口和杨树浦，背靠黄浦江，前方直指上海市区华界闸北和江湾地区，横跨公共租界苏州河以北地区和越界筑路地带。其阵地以汇山码头为起点，沿吴淞路、北四川路、江湾路，以迄虹口公园及其附近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形成一条长蛇阵。
    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为首、汇山码头为尾，而位于军工路的公大纱厂，则为其外线的主要军事基点。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和汇山码头是两个核心阵地，因为前者为其部队指挥中心之所在，后者为其陆上与江上舰队连接的主要通道。开战前夕，日军除在上述阵地加强工事外，还出动部分兵力扩大了外围阵地，并在虹口公园、公大纱厂、日本海军操场、海军俱乐部、精版印刷厂、泰康面粉厂以及百老汇路等几条街道构筑临时据点和的街垒。可以说大川内传七少将拥有着一套十分完备的防御体系。
    本来张治中打算突袭日本在上海的驻军，可是南京军委会却莫名其妙的下令部队原地待命。预定13日拂晓向6000名日本海军陆战队盘踞的据点发起猛攻，一举击溃日军主力，拿下上海。
    就在张治中紧锣密鼓地部署攻击部队时，南京军委会一个电话搅乱了他的心：不得进攻。
    原来，当张治中率87、88两师进驻上海市，遍地的中国军队惊动了驻沪日军。日本驻上海领事馆紧急召见监督“一·二八”停战协议的上海外交使团，控告中国军队违反协定，单方面进兵上海。
    外交使团由各国成员组成，内心里虽反感日军，但也怕战火燃起难以控制，威胁到自身利益，因而电告南京政府，建议改上海为不设防城市。南京外交部转上外交使团建议，使蒋介石一时又犹豫起来。
    老蒋可以犹豫，但张治中却无法等候，因为日军不会犹豫。中国军队开入上海已是尽人皆知，拖延时间将给日军以喘息之机，加紧战备，那时再攻就难了。电话里无法解决，张治中便急电南京：“我军业已展开完成，攻击准备已完毕。”请求仍按计划实施攻击。
    但得到的回电仍是“不得进攻”，张治中从心底向外冒凉气。今天张治中才得到了进攻令。
    蒋介石给张治中的攻击命令内容如下：
    一、淞沪警备军改编为第9集团军，以张治中为集团军总司令，于14日（本日）左右攻击虹口及杨树浦之敌。
    二、苏、浙边区军改编为第8集团军，以张奎为集团军总司令，守备杭州湾北岸并扫荡浦东之敌，以炮兵部队攻击浦西汇山码头、公大纱厂、支援浦西第9集团军作战。
    三、空军于14日（本日）下午3点作于出动，协同陆军作战。
    同时蒋介石下令第11师、14师、第36师加紧驰援淞沪。
    历史上张治中就是按照蒋介石的这份作战命令，让原先突袭计划变成正面强攻，这样必增加我军伤亡。
    不过华毕成的100师没等到命令就前插的动作引的日军疯狂反扑使的第9集团军的攻击整整提前了一天。
    张治中正在接待一批前来采访外国记者，华毕成又给他送来了一份的礼物：日军海军陆战队青田大队的战旗。由于100师在持志大学的表现十分强悍，连日军的护旗兵没有来得及燃烧焚毁这面战旗。
    华毕成让人送来的这面带着鲜血和弹孔的太阳旗很显然十分对外国记者们的胃口，还有和军旗一起送过来的青田少佐的指挥刀，这两件战利品都谋杀了记者们海量的胶卷。
    张治中再一次发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抗日演讲。有了这些战利品做点缀，那些外国记者们明显比张治中刚才接受采访时显得要认真的多。国家之间的战争，一场胜利的战斗往往比高谈阔论更能引起别人的尊重。
    可是由于蒋委员长的决定做的晚了一天，所以第9集团军没能做好全面的攻击准备。87师主力，远在江湾，沿虬江路至虬江桥一线，一部位于吴淞。88师之主力则位于上海北火车站及鸿兴路东、钱江塘之线。都还没有与日军交火。
    华毕成的100师没有接到命令，就进占八字桥至持志大学、爱国女校一线，主力在八字桥一带展开，与日军激烈交火。100师夜间的攻击一举将战线压迫到了虹口公园、公大纱厂一带，和虹口日军司令部遥遥相望。更重要的是，上海的日军被消灭了几乎一半。真难以想象华毕成只用一个师的兵力是怎样做到的这些的。
    张治中很想知道那些对中日战局持悲观态度的亲日派们明天早上得知了战局得到如此大的进展时会作何感想？太可惜了，要是他蒋某人的决心能下的快一点，第9集团军要是把全部兵力投入进攻，就能一口气攻下大川内传七的司令部。
    一个100师就能歼敌近半，要是88师和87师也一起同时动，恐怕现在的局面还要好的不是一点。蒋介石的优柔寡断白白错失了这样的战机。张治中深深的叹了口气，他开始在今天的攻击布置上尽量的弥补之前的失误。
    100师这样一支得胜之师，是不可能撤下来了，干脆，就让华毕成来当这个主攻。张治中带着参谋们抓紧时间修改进攻部署，计划14日在空军轰炸后向日军动进攻，攻击重点在杨树浦港以西至虹口日军司令部。要将日本海军陆战队压迫至苏州河及黄浦江后将其围歼。
    具体部署为：100师于左翼担任主攻，87师、88师于右翼担任助攻，由炮兵3团提供火力掩护，除去一个团防守吴淞，其余部队以江湾体育场为阵地，攻占日军外围阵地仅剩的海军操场和海军俱乐部两个要点，然后集中兵力拿下公大纱厂。
    攻击计划之所以到现在才调整为以100师为主攻。是因为张治中在战役一开始的时候并不相信前身为地方警备部队的100师的战斗力。华毕成违令出击，本来打算用来打打头阵，消耗一下日军，最终还是要靠88师和87师这样的老牌部队来主攻。100师13日的表现让张治中彻底放心。
    之前在南京国防部里面一直都有人传说华毕成把孙蔚如的38军，王以哲的67军留在陕西是为了保存实力。自己领着100师这么个警备旅扩充的三流部队来上海，完全是敷衍了事，消极抗日的意向非常明显。
    南京方面对华毕成的贬低之辞现在在张治中的眼里面有了另外一层含义。蒋委员长显然是对华毕成在西安事变中和事变之后的表现不满意。事变中黄埔出身的华毕成的100师驻扎在与西安近在咫尺的咸阳，并没有派兵救驾。事变后居然派兵抢占潼关，抗拒中央军入陕，拉拢了东北军的王以哲，现在成了新兴的又一地方实力派。所以事变后100师被国防部由甲种师改为丙种师。
    不过对华毕成亲率部队奔赴火线和100师表现出来的战斗力，张治中还是很钦佩。要是中国军队所有的丙种师都能有100师这样的战斗力，小日本哪里还敢来中国折腾？南京国防部也是一片乱相啊。
    淞沪的战事让国防部作战厅里面忙的人仰马翻，从100师和日军交火到现在，十几个小时顾祝同的屁股连凳子都没有碰一下，一支在地图和沙盘边上团团转。
    那些平时满口军事术语，说的云山雾罩的国防部高参们现在一个二个的都闭上嘴巴开始装哑巴。别看南京每年都要提拔一大堆将军，可是里面真正能派上用场的没几个人。其余的人不是政客就是些老兵痞，要他们打打内战，刮刮地皮还能胜任有余，可现在面对的是现代化的日军，这些挂着将军金星的废物是半点用处也派不上。
    没有用的人也是要来上班的，身为军委会的第一顾问蒋百里安排了一间小会议室，把这些“将军”们都塞进去玩兵棋推演，落得耳根清净。
    蒋介石一身戎装的坐在作战厅的二楼，每隔半个小时就来向国防部总长顾祝同要上海的战报，看来老头子十分重视高调抗战以来的第一仗。好在有蒋百里这个人精在一旁帮忙支应着，才让顾总长不至于分身乏术。
    张将军替100师请功的电报来了，可是面对100师如此“辉煌”的战绩，。一日之内连克日军数道防线：击毙日军大佐一名，歼敌3000余人。
    顾总长心中不禁一直打鼓，上海的小鬼子可不是软柿子，第一次淞沪会战的艰难还历历在目，你华毕成现在一上来就能搞出了一个大捷？就你在西安事变前后的表现，老头子枪毙你十回都不解恨，你虚报战功，这是把脖子伸出来让委员长砍啊。出了事，你华毕成可别怪我。
    张治中也是，这样一份注水如此严重的邀功电都敢上来，我看上海那边的指挥系统恐怕也混乱无比。
    顾祝同突然想起，蒋百里和华毕成似乎来往密切，问了问蒋百里的意思。
    没想到蒋百里就回答了：“一字不改，交上去。”
    顾祝同将电文交给了蒋介石。
    蒋介石看完电文，十分的矛盾，若是虚报战功就有机会惩治一下这个黄埔的败类华毕成，可这毕竟是中国军队对日作战不小的胜利。连忙让顾祝同向张治中核实情况，看来蒋介石也有些心里面不太肯定****能取得如此战绩。
    不到十分钟之后，张治中的答复和全天的战报一起了过来。第9集团军的战报核心内容就是一句话：“100师战果辉煌！”
    在得到张治中肯定答复的之后，国防部作战厅里面一片欢腾！
    蒋介石却是哭笑不得，波澜不惊的说道：“日军战力如此拙劣！今日一战可寒倭寇之胆也！令张文白，再接再厉，一股全歼上海残存之倭寇。”
    下面的人自然知道迎合，锦上添之辞滔滔不绝。
    蒋百里却不识时务的说了句：“应该给予华毕成和100师嘉奖，以激励三军士气。”
    顾总长皱了皱眉头，心想，你蒋百里师真傻还是假傻啊？华毕成现在是委员长眼中钉，欲除之而后快，你还帮他申请嘉奖。
    蒋介石听了则言不由衷的说：“是应该嘉奖！是应该嘉奖！”可就是没说具体怎么嘉奖。
    不过华毕成的战绩还是给了蒋介石扎打了一针兴奋剂，老头子对上海战事的期待值也达到了最高点。
    蒋介石命令对100师通电嘉奖，分别授予率先100师301旅旅长朱晋一盒302旅旅长赵建新二等宝鼎勋章，面向民众，展开大力的宣传。这是一份十分奇怪的嘉奖，除了口头表扬和两枚勋章，100师没有得到半毛钱的好处。更诡异的是两位旅长授勋，华毕成什么都没捞着。
    张治中拿着嘉奖的电报电报直摇头。不过蒋介石始料不及的是，100师却因为这份奇怪的嘉奖令，已经成为上海乃至全国民众交口传颂的一支抗日铁军。华毕成在国民中的人气值也是急速攀升。

 49.第49章 蝴蝶效应

    8月14日上午，100师按照张治中的要求进入了攻击位置，华毕成看着第9集团军司令部下达到师部的攻击预案不住的摇头。
    303旅旅长李艳涛走到华毕成的身边，他想看看集总到底给100师一份什么样的命令，居然让他的师座大人做出如此失望的表情。
    华毕成将手里面的攻击预案递给了李艳涛，他自己走到电话桌边皱着眉头冥思苦想。
    李艳涛匆匆几眼扫完了纸上的文字，结果现在他也有些呆。
    集总的预案里面计划空军于8月14日上午12时左右轰炸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同时还要对吴淞口海面上的敌第3舰队起攻击，而100师的攻击部队却要等到下午才发动攻击，17时，炮兵实施炮击后，然后全军攻击。原本好端端的空地协同作战，被割裂成这副模样。
    空军对日军阵地进行轰炸的时候，100师不下手还在等什么？而且在空军轰炸的时间上面居然还加了个两个字“左右”！估计是集总那边也不能很好的掌握空军起攻击的时间，所以才在12时后面添了左右两个字。这样一来倒是解决了文字方面的问题，可是你让我们这些接到命令的部队该如何是好？
    早运动一分钟，自己空军的炸弹都有可能落到自己的头上。
    实事求是的讲，如果没有开穿越外挂，华毕成只是个军事指挥的半把刀，可他也能看出中国集团军一级的指挥系统做出的这份的预案师漏洞百出。难怪历史抗战打了八年，最后赢得还不彻底。
    华毕成直接拿起电话要通了张治中的司令部，在电话中华毕成几乎是在和现在的顶头上司张治中争吵。
    张治中现在对华毕成这个刺头是没有半点的办法，谁让人家的100师能打呢？
    其实张治中也有他的难言之隐，今天上午即将开始的进攻是中国军队历史上第一次空地协同作战，在实施的时候难免会有些脱节，为了避免战场上出现误伤自己军队的窘迫局面，集总不得不将步兵的攻击时间一再的延后。
    而且集团军所属的部队里面除了华毕成的100师，其他的部队虽然士气也很旺盛，但是毕竟在实际的准备上还有些仓促。队缺少平射炮和攻坚的武器，补充物资和军械这些也都需要时间。
    华毕成觉得这些都不是做出错误预案的借口，直接质问第9集团军总司令张治中：“既然准备不及，为什么不让空军下午再进行轰炸？难道上午的轰炸只是走走过场？”
    张治中面对言辞犀利的这位下级，无言以对。他不怪华毕成，年轻人杀敌心切，又是新胜，说起话来自然没有轻重一些。
    张治中实在无法告诉华毕成，空军是由委员长直接掌控的，轰炸的时间不是他这个集团军司令能够决定的蒋委员长要在今天上午向上海的外国人展示肌肉，空军上午出击的决定已经不可能更改。
    华毕成争吵的结果是100师得到了张治中的特许，可以在空军的轰炸后率先出击，留下的阵地由87师接管。
    因为华毕成的100师师空运到上海的，所以郭建的炮团只运过来十门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而且炮弹昨天也打光了。张治中也同意第9集团军的炮兵将清除前进道路，不过87师和88师的攻击时间依然是下午17时。也就是说8月14日的白天大部分时间里面华毕成的100师要孤军奋战。
    不过华毕成是无所谓，反正从开战到现在基本上都是自己的100师单独和日军交火。
    8月14日上午9时，100师上下开始配发弹药。
    12时整，初次参战的中国空军在3架战斗机掩护下，轰炸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几乎同时，5架轰炸机对日军在吴淞口的军舰实施轰炸，第3舰队旗舰出云号巡洋舰，该舰被重创。
    趁着日本海军第3舰队在海面上机动规避中国空军轰炸的时候，第九集团军开始了炮火齐射。看的没有炮弹无法作战的100师的炮团团长郭建直跳脚骂娘。整整二十分钟，天上没有了鬼子的飞机，身边没有了日军的舰炮炮弹，中国炮兵进行了一场精彩的表演。不过第九集团军的75毫米90式山炮火力明显赶不上100师德150毫米口径榴弹炮。日军阵地上仍然有着大量的堡垒喷吐着火舌。
    担任主攻任务的是开战有一直被华毕成按在后方的303旅，士气正旺。前卫部队303旅一团三营跟着炮兵的炮火向前推进，华毕成给一线的部队调集了大量的冲锋枪和掷弹筒，战防炮和步兵一起向前运动，对于日军的街堡采取抵近射击。
    三人一组的爆破队夹着炸药包跃出战壕，在迫击炮和机枪的掩护下慢慢的接近日军的防线。日军知道这些带着危险品的中国爆破手一旦接近他们的阵地，他们将会面临灭顶之灾。92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疯狂的向运动的中国士兵扫射，子弹射在地上，火星四溅。
    主攻的3营赶紧组织特等射手狙击日军的机枪手，随着清脆的毛瑟步枪射击的声音此起彼落，日军的机枪火力明显受到了影响。利用日军暂时的混乱，一个中国士兵将燃烧的炸药包塞进了日军的掩体，掩体里的鬼子士兵拼命的想把炸药包推出来，结果被外面的中国士兵用力的顶住了。战争在这一块小小的地方又回到了冷兵器时代，成为了角力！
    鬼子士兵的努力没有赶得上导火索燃烧的速度，剧烈的爆炸将日军的工事掀翻，水泥和钢筋在天空中飞舞，那个勇敢的中国士兵也消失在了硝烟之中。
    华毕成的眼眶一热，泪水流了下来。如果不是南京方面的阻挠，自己能提前通过铁路把秦岭兵工厂生产的大口径火炮和坦克运过来，需要自己勇敢士兵用生命去爆破敌人的堡垒吗？华毕成想骂人，这些士兵与其说是鬼子杀死的，倒不如说是死于自己同胞之手。
    随着一个个日军掩体被爆破，303旅一团三营的官兵也开始了冲击。100师利用短暂的局部火力优势，攻击的势头很猛。
    “弟兄们！上刺刀！”303旅一团三营营长孙志强用他能出的最大的声音呼喊着，战壕里面咔嚓喀彻的声音此起彼伏，那是刺刀和枪勾撞击出的声音。那声音越传越远。
    短暂的平静之后，嘹亮的军号响起。紧接着跃出战壕的就是一股狂潮……
    前方将士们浴血鏖战，华毕成绞尽脑汁的思考着：100师如果正面继续强攻日军防御工事，在缺乏空军和重炮掩护时必然伤亡大，而且进展也会很缓慢。
    华毕成和李艳涛觉得100师应该丢掉集团军司令部的战术，换一种打法。日军阵地正面长，纵深短浅，应在其正面防线的腰部选择一个防御薄弱点作为突破方向，先集中火炮猛轰，再组织突击队向纵深快突击，直捣黄浦江。后续部队连续跟进以扩大战果，就算不能清除日军据点也能将其分割包围。
    实际上，100师参谋长曼斯坦因给华毕成讲过这种战术，就是德军一战时惯用的突击群战术，又名渗透战术或者胡提尔战术，该战术多次在一战时期成功突破敌方阵地，并被交战双方广泛运用。华毕成和李旅长都觉得这种战法最适合现在的攻击大川内传七司令部的战斗。
    日军在虹桥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附近修筑了大量的工事，仅仅依靠第9集团军首长那可怜的炮火想要完全清除这些街堡和壕沟是不现实的。但是由于日军兵力有限，所以各个阵地之间留下了供100师穿插的空间。
    华毕成打电话让第9集团军炮兵的火力朝着几个点猛揍，强大的破坏力让大川少将淬不及防。越来越多的100师部队在破坏的掩护下，渗透进了日军的阵地，穿插的最远的部队已经和鬼子核心阵地的守军交上了火，所有的地方都在战斗，所有的地方都有100师的官兵。
    从空袭中调整过来的日本海军现在失去了攻击目标。两军阵地交织在一起，一颗炮弹落下去，爆炸中倒下的中国士兵和日本士兵的人数几乎一样多。
    中国军队在上海已经有近10万人。而日军只有五千多了。别说这种一比一的交换，就是一比二，甚至一比三大川少将也承受不起。大川少将是用咆哮的声音组织了海军的舰炮的炮击。于是日军的飞机和舰炮就成摆设。
    ***************************************
    第9集团军张将军的司令部
    100师开战之后差不多每隔几十分钟就有一份战报发过来。
    “沙泾港突破！”
    “铁路桥突破！”
    “宝山桥突破！”
    华毕成的100师简直是势如破竹。
    303旅一团三营已经攻到了敌司令部前面的虹口公园，其他两个团与虬江路和横滨路一带的日军激战，也绞杀成了一团。
    终于等到下午17时，张治中下令88师和87师也投入战斗。88师和87师动全线攻击，但是进展却不理想。
    88师262旅被阻于公大纱厂，交战中262旅的旅部被日军炮弹击中，旅长黄梅兴少将以身殉国。旅部参谋主任中校邓洸和通信排32名官兵全部牺牲，无一幸存。
    黄梅兴少将牺牲后第527团团长廖龄奇上校代理指挥作战，后任命保安团团长高志嵩少将接替252旅指挥。
    87师的进攻也遭遇了日军的疯狂阻击。当天88师和87师都无法攻占日军的核心阵地，未能完成张将军的预定目标。
    由于之前的炮击效果很差，步兵正面强攻日军防御工事，又遭到日军炮火覆盖式射击，人员伤亡很大，仅88师就死伤1200余人。
    在第9集团军发起攻击后，第8集团军第57师114旅337团在一个山炮营的支援下，由炮兵旅长蔡忠笏少将指挥，从上海龙华一带横渡黄浦江，攻击浦东地区之敌，经过苦战，将残余的300多日军压缩至三井码头、日华纱厂，日军残部依靠海军舰炮支援，盘踞死守。
    为防止日军援兵在浦东白龙港一带登陆，第55师、57师于8月15日进至浦东白龙港地区布防。第9集团军和第8集团军的攻击成为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大川内传七少将扛不住了！面对100师展现的强大攻击力和中国军队的绝对优势兵力，大川少将感到仅以现有兵力不可能完成海军军令部要其在上海虹口、杨树浦一带坚守一周的任务。
    于是他开始向长谷川中将叫苦。
    长谷川中将对海军陆战队面临的危局也是有心无力，他已经将第三舰队能抽调的人员都加强给了大川少将，现在他的旗舰“出云”号上甚至连轮机兵都是一个人当两个人用。再继续抽调人员上岸，第3舰队的军舰就得在吴淞口外面的海面上抛锚。
    思索再三的长谷川中将在8月14日白天连续三次电向东京的军部请求增援。
    东京市谷高地，日本军部的所在地，上海方面的求援电让这里炸了锅。
    事先没有人想到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居然会如此无能！5000多名皇军加上3000退役军人居然连一周的时间也坚持不下去。
    日军高层立刻陷入了混乱。
    因为华北日军在8月12日也向军部请求增兵，原以为只要在北平击败中国守军，华北事变就可以像九一八事变那样解决了，但是此次中国军队虽败于平津，但依然节节抵抗，华北日军被阻于南口，且中国军队队的精锐部队正在向北平外围集结，已形成反包围之势。必须集中兵力在华北对中国军队主力致命一击，彻底消除日军在平津地区的压力，迫使南京国民政府向日本屈服。
    这时上海方面也要求增兵，中国军队在上海的行动等于告诉日本人，中国已经不惜与大日本帝国全面开战。无论参谋本部也好，内阁也好，继续既定的对华战事不扩大方针已经不可能了。
    直到这个时候日军高层还是认为只要大批日本陆军开往战场，南京政府还是会屈服，接受各种条件。军部到现在都没有也制定出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和明确的战略目标。
    日本近卫内阁下令陆军加动员，然后发表系列的申明，要如何如何惩罚中国等等，除计划增援华北外，原定增援上海的计划不变。同时内阁还授权军部，动员第3师团和第11师团组建上海派遣军，任命松井石根大将为司令官。
    在华毕成这只小蝴蝶的煽动下，松井石根大将比历史上提前了两天成为了日本上海派遣军的司令。

 50.第50章 没有天时

    14日下午18时，100师攻克虹口公园，88师一部突入吴淞路中段，日军的“长蛇”阵面临着被截成三段的危险。傍晚的时候，88师冲到了鬼子的核心阵地汇山码头附近，87师一部也赶来增援，中国士兵凶猛的冲击眼看就要动摇汇山码头的防线。
    突然，从天空传来火车开过一样隆隆的声音，然后是无数的炮弹落在了日军自己的阵地上。丧心病狂的日本人让海军舰炮对汇山码头外围防线实施了无差别攻击。87师和88师冲在前面的部队伤亡惨重。
    日军的舰炮齐射在大量杀伤了87师和88师官兵的同时也将他们的防线彻底砸了个千疮百孔。88师现在只要把队伍开上去接收就可以了。
    被炸成废墟的阵地上已经几乎没有活着的日军。能喘气的也都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88师和87师截断了汇山码头通往市区的大部分道路，汇山码头这个蛇尾眼看就要和蛇身分家。南京的蒋介石每半个小时就来一个问询电报，蒋委员长现在很激动。
    谁也没想到的，最高当局的头上很快被浇了一大盆冷水。14日夜，狂风暴雨降临上海，暴风在地面上肆虐，全副武装的士兵整个人至少有接近100公斤斤的重量，都难以站不稳。中日十几万大军就这样在大自然面前变的俯帖耳。面对这样恶劣的天气，张治中不得不向蒋介石汇报第9集团军全面停止了攻击。
    激战了一天的100师突然间松了下来，这样的夜，日军也基本不会动偷袭，甚至连岗哨都不用放。战争中能享受这样一个宁静的夜晚，不能不说这是一种难得的享受。
    狂风扯着漫天乌云，一路怒吼，攻城拔寨，过关斩将；它催枯拉朽，所向披靡。所到之处，树木“哗啦”作响，枝叶乱舞。一会的功夫，已是残枝败叶落满一地，一片狼藉；两人合抱的大树甚至“咔嚓”一声，从中折断；更严重时，竟至于连根拨起，“轰然”倒下。即便躲在战壕里面，怒吼的风声依然不绝于耳。它们在工事和掩体前后来回奔走，纵横驰骋，且一股接着一股，争先恐后，源源不断。
    100师的战士们找来一些东西将工事和掩体透风的地方都堵的死死的，希望可以让温度不降低的呢么快。谁知狂风刚过，暴雨又掩杀而来。风雨交加，场面好不壮观。这个季节大风带来的一般都是强降雨，雨量丰沛。风助雨势，雨水犹如大河决堤，豆大的雨珠如鼓点，倾盆而下，“哗啦”之声动地而来，不绝于耳。雨珠落到壕沟里面，水珠四溅，乱流纵横。
    战壕里面低洼的地方很快积水成潭，100师的官兵们又不得不开始抗洪抢险。要不然今夜被雨水这么一泡，储藏的弹药可就都遭了殃，明天，使什么去和小鬼子拼命？然而人力又怎能战胜大自然呢？
    华毕成下令部队撤出战壕，躲进市区的房屋里面，只留少量的哨兵在一些建筑物的高处警戒。雨已经大到面对面都看不清人的地步，岗哨更多意义上只是一个形式。
    华毕成拉了一把椅子坐在窗边，风将窗户拍打的“蓬蓬”作响。李艳涛让卫兵去泡茶，李旅长知道他的师座那份文人情怀又发酵了。
    卫兵照例泡了一壶铁观音，这是华毕成最喜欢喝的。其实作为一个北方人喝茶没那么多讲究，不过是喜欢铁观音这个名字，慈善的观音前加个铁字，华毕成很是喜欢，因他一支认为大多数时候不用雷霆手段不显得菩萨手段，而中国人更多的时候是一种以德报怨的爱心泛滥，不懂得“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的古训。
    手中捧着李艳涛递过来的热茶，华毕成让人把灯熄掉，他要享受这个台风之夜。穿越后华毕成第一次得到这么长的时间的宁静，他看着窗外的雨幕出了神。低头喝一口茶水，滚烫的开水顺着喉咙流到胃里面，整个人暖暖的，华毕成伸了个懒腰，舒服的伸了伸双臂。。
    李艳涛看着一副慵懒模样的华毕成，他忽然想起了师座也很年轻，今年才28岁。28岁，多少军人还在基层挣扎着，而师座已经成为了一名将军。像师长这个级别的一声令下，不知多少人便要血洒疆场，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
    不过自己眼前的这位抗日名将有所不同。师座珍惜100师每个士兵的生命，这两天师座常说的话就是：“钱和物资多一些不要紧，都是爹生娘养的，能少损几个就少损几个吧。”
    李艳涛也是在教导总队待过的人，华毕成和国民党中央军里面的将军不同，100师的官兵不仅是他手中的武器，还是他同生共死的弟。
    李艳涛越看华毕成越觉得安心，他觉得自己一直没有看错这位年轻的天才将领。
    雨还在下，而且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华毕成和李艳涛就这么安静的坐着，一句话也不说。
    砰的一声撞门的声音，301旅旅长朱晋一进来了。他被淋成了落汤鸡，在这样的天气，什么雨具也起不了多大的作用。
    朱晋一全身都在往下流水，他走到会议桌边一屁股坐了下去，然后脱掉靴子开始往外倒水。不停得抱怨，他是来请战的，想让自己的302旅代替李艳涛的303旅担任攻击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任务。结果糟糕的天气阻碍了100师的攻击，如果没有这场风雨，上海鬼子的海军陆战队很可能过不了今夜。
    华毕成笑了笑，没有搭话。心里却一点也轻松不起来，连老天爷也不帮咱，民国的气运可真是差到了极点。地利和人和现在都在中国这边，可是日本人却让占了天时。
    日本人也正是看到了中国虚弱，所以在这个时候动手了。36年一场大旱，河南、山西北方几个受灾严重的省份就饿死了好多人，37年一开年也是不太平，西安的余波未了。
    日本人似乎总是能够瞅准机会给贫弱的中国上来上一刀，然后割去一大块一大块的肉。这次，日本人的割肉刀算是砍在了骨头上，卡住了，现在想拔也拔不回去了。
    日本不会知道，这一刀砍下来，就是八年的血战！不对，华毕成现在也不知道现在这个时空的抗战会打多久，希望比八年少一些吧。

 51.第51章 日奸

    日本海军第3舰队的军舰早早起锚远离了吴淞口外面的海面，开始躲避风浪。上海市区大川内少将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此刻开始变成了一支孤军。
    狂风暴雨在给中国军队带来麻烦的同时，也公平的给予了日军相同的待遇。可是大川内传七少将心中还是对这场风暴充满了感激，本来已经被中国军队逼到了绝地的上海日军已经开始准备龟缩死守，恶劣的天气让他们有了片刻的喘息之机。大和民族果然是天照大神的子孙，总有上天庇护。当年，日本就是因为一场神风，避免了元朝蒙古军队的侵略。今天历史重演，支那被日本统治，看来这是神的旨意。现在原本低落的不能再低落的士气，让大川内少将这么一宣传，海军陆战队的鬼子们又恢复了一些斗志。
    14日白天中国军队的战术正中日军的要害，投入的兵力也十分的强大，猝不及防的大川少将一时难以招架，差点就全线崩溃，尤其是100师的横冲直撞，给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巨大的杀伤，可是说日军今天的大部分损失都是100师造成的。
    现在一想到青木彰中尉的那份混帐报告，大川少将就恨得牙痒痒。得上天的眷顾，现在大川少将有了大把的时间，大川少将打算和青木中尉好好的算下帐。、
    青木中尉被如狼似虎的日本宪兵押到司令部，早已是汗流浃背。当他看见连外面的狂风暴雨也不能熄灭心中怒火的大川少将，青木中尉两腿一软，瘫倒在了地上。
    “青木彰！你这是通敌行为！帝国的勇士因为你的愚蠢在100师面前血流成河。你还有什么话要说！？”
    青木彰知道自己现在说什么也没用了，他低头认命。
    大川少将没有枪毙青木中尉，而是让他到阵地上去清理战壕，这样的天气，在暴雨下大强度体力劳动，不死也残废。让这个混蛋在临死之前给帝国的士兵做一些贡献吧。
    一个鬼子的海军陆战队员举着刺刀，押着青木中尉走出了水泥建筑物，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鬼子兵不想因为青木彰这种帝国的败类淋湿，于是他找来一条绳子，一头系在青木彰的脚上，另外一头拿在手里，这样他就可以呆在干燥的建筑物里面来当这个监工了。至于青木彰会逃跑的问题，这个鬼子兵一点也不担心。这样的台风天，一个人在外面能跑到哪里去？而且对面就是中国军队的阵地，去了也会只被中国人打死。
    支那人有多恨日本人，在这几天的战斗中，帝国海军陆战队上下的官兵都了解的很深刻。听昨天有幸逃回来的人说，对面这些支那人作战根本就没有捉拿俘虏的意思。对面的支那的100师里面有很多枪法精准的特等射手，听老兵说，这些特等射手都是猎户出身，枪法好的吓人。前线送下来许多的伤兵现在都还躺在野战医院里面哀嚎着，据说这些都是100师的杰作。所以根本不用担心青木彰这样的懦夫逃跑。而且，皇军的人员都是有档案在军部的，青木彰一旦叛逃，他在日本的家人也会遭殃。
    青木彰就像一条狗一样被丢在了战壕里面，一把铁铲丢扔到了他的脚边，青木彰只得弯腰捡起来然后开始挖被雨水冲进壕沟的湿泥。暴雨早已将壕沟变成了小河，青木的膝盖以下的部分都泡在水里面，铲起来的湿泥被水泡的重得要死，很快，低温和大强度体力劳动就榨干了青木的体力，他感到自己的体温在迅速的下降。
    青木知道一旦体温流失的度太快，他的生命就有了危险。青木的动作渐渐慢了下来，他想休息一下。忽然从他的脚腕处传来一股大力，青木一头栽倒在泥水里面，他被灌进鼻腔的水呛得大声的咳嗽，看管青木的鬼子兵则在工事里面笑的前仰后合。这是他对青木懒惰表现的惩罚。
    工事里面有好奇的日本兵走过来询问情况，看管青木的鬼子不屑的说：“这是一个帝国的叛徒！将军阁下正在处罚他！”
    得到答案的日本兵们很快转身离去，有的还用手中的空罐头盒砸向青木。
    “叛徒！”这两个字深深的刺伤了青木的心，他觉得自己如果这样悲惨的死去没有任何的意义。被大川少将这样活活的折磨死只会让他死后成为日军中的笑柄。青木有了逃跑的念头，可是往哪里跑呢？如今的上海，大川少将有生杀予夺的权力，自己不管逃到那块阵地，都难免一死。混进租界，然后找船回日本？不会有船肯搭载他这样的逃兵的，现在的日本上上下下都在战争的狂热中。逃兵只有处死和被鄙视的下场。
    往哪里逃呢？100师！青木的脑海突然闪过这样一个名字。中国军队在上海的凶猛表现完全不像大本营宣传的那样懦弱，中国也绝不是一只用一桶就破的纸老虎。100师更是如同神兵天降，杀得大川内传七少将的6战队丢盔弃甲。如果中国有10个100师这样的部队，也许，日本会输掉这场战争。
    青木对中国文化有很深刻的了解，中国人是大度善良的，喜欢在取得胜利后原谅自己的敌人。投靠100师或许是一条很好的出路。青木木在暴雨里下了决心。
    为了麻痹看守的士兵，青木开始卖力的表现，不过这些看起来很大的动作其实没有消耗他的什么体力，青木只是将一层薄薄的湿泥在空中甩来甩去。看起来很热闹，其实等于什么也没做。
    青木在悄悄的往战壕远处移动，守备的日本兵几次拉动绳子都得到了青木的回应，于是对青木的防备心也越来越小。凌晨1点的时候，青木找到了机会，绳子拉动时间的间隔越来越大，看守他的列兵刚刚又拉了一下绳子，按照规律，这次至少要半个小时以后才会再拉第二次，青木也早就移动到了远离工事掩体的地方。四周早已没有了人员的监视。青木木飞快的用铁锹铲断了脚上的绳索，然后将铲断的绳子系在战壕里一截突出的木头上面，他自己悄悄的跳出了战壕，无边的雨夜成了他最好的掩护。看守青木的鬼子兵什么也没有觉，暴雨中，本来就很难听见青木木干活时候出来的声音，所以，青木的消失的是神不知鬼不觉。
    在青木离开了半个多小时之后，打了个盹醒过来的鬼子兵拉了拉手边的绳索。这次，他没有得到青木的回应。绳子那头明显有很重的物体，鬼子兵以为青木已经在暴雨中耗尽体力死去了，于是他开始用力的拉动绳索，他打算将这个帝国败类的尸体拖进掩体，然后向他的长官交差。
    可是拉了半天，绳子绷得很紧也没能拖动，鬼子兵有些奇怪的走出了工事，到战壕深处去查看情况。鬼子兵很快顺着绳子找到了青木系上绳结的木头，看清了眼前的情形，他立刻长大了嘴巴。问题严重了！青木逃跑了！
    一个小时后青木逃到了302旅的防区被卫兵抓获，这个精通中国话的鬼子高喊着自己有日军的重要情报要交给100师的最高长官。
    赵建新这个302旅的旅长自然被惊动了，简单审问了青木，不过这个小鬼子说不见到100师最高指挥官是不会说出情报的，赵旅长只好派人把他押送去师部。
    青木手里面的确有一张王牌。他是日军中的高级知识分子，参军前上过大学，学得是土木工程，日军上海特别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建筑施工就有他的参与，所以青木对日军司令部的内部和附近的防御工事是了如指掌。
    华毕成在自己的师部看着这条东洋落水狗站在自己面前，他对眼前这个叫青木的日本人很感兴趣。大和民族，是一个狂热的民族，而且有着良好的服从性。如果日本的天皇是一个疯子，只要这个疯子带头从悬崖跳进大海里面，后面的日本国民会毫不犹豫的跟着跳下去。现在日本的天皇和军部就是这个疯子，日本列岛上的国民都跟着这群疯子在起舞。
    所以抗战初期中国军队和日军作战，很难抓到俘虏，甚至有不少中国士兵也是因为抢救战场上的日军伤兵而牺牲。为了避免伤亡，华毕成就下了不需要俘虏的命令。而且日本这个时候正处于上升期，抗战后期出现日奸还算情有可原，可是青木在37年这个时候就表现出了和其他日本人与众不同的地方，这个小鬼子应该算日本人里面少有的思想者。只是这个思想者现在的处境有一些狼狈。
    青木觉得面前的这个中国将军很明显不想首先开口，一旁的另外三位位中国高级军官也是一脸的懈怠。难道自己抛出的情报还不够诱惑吗？青木不这么觉得。中统和军统的特工就是再优秀，也不可能得到他脑袋里面的这些情报，更何况，他还有详细的数据配合。中国人不可能不感兴趣。
    日本军部一直对他们的士兵们说，支那的军队是一群活在日俄战争时代的旧式军队，只要大日本皇军的铁蹄踏上指南的土地，中国人就会束手就擒。1931年的东北就是最好的明证。直到现在海军陆战队被中国军队团团围住，军官们还是这么欺骗着他们的士兵。现在在海军陆战队里面一直不停宣传传着，他们面对的是20万以上的支那军队精锐。但是青木知道，投入攻击的中国军队至多只有5万人，而且没有全部进入战场。要是真的是20万中国精锐部队的合围，大川少将恐怕在白天就已经切腹了。
    华毕成瞧出了这个鬼子中尉心里面挣扎的厉害。这个难得一见的还有理智的日本人现在是想给自己找一条好出路。接受他的投诚不管是从军事上还是从政治上对他华毕成和100师来说都是一件利大于弊的事情。
    华毕成又看了表现的十分恭敬的青木一会，缓缓开口说道：“你在日军里面是什么军衔？什么职务？带来了些什么？有什么条件？”一连串的问都是用日语说的，青木听的有些懵。
    一个中国军队的将军居然有这么一口流利的日语，这不能不让青木意外。从屋子里面人员的军衔上很容易看出，这位年轻的少将就是100师的最高指挥官。也就是之前被青木认为根本不配做军人的勾结黑帮贩卖鸦片的100师师长华毕成。
    在见到了华毕成本人之后，青木对自己以前盲目做出的判断都有些脸红。分明是个丰臣秀吉式的豪杰，居然被他看成了小人。自己这判断力，实在是不适合做情报这一行。现在他的荣华富贵都在这个中国少将的一念之间！
    青木知道自己现在的表现很重要，他要显现自己的价值，所以用中国话回答道：“回将军阁下的话！我是日军上海情报处特高课副课长青木彰，军衔中尉。我给阁下带来了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防御工事设计和建筑图纸。希望阁下可以给我提供庇护。如果将军允许，我希望能和众位长官一起反对日本军部强加在中日两国人民头上的这场战争。”
    朱晋一对审问这个叛变过来的鬼子没什么兴趣，直接回自己旅部去了。
    李艳涛却对青木很感兴趣，这样的日本人，他也是第一次见到，插话问青木中尉：“图纸？你浑身上下哪里还有藏的下图纸的地方？难道是我们100师的士兵搜查的不仔细吗？”
    青木陪着笑脸转向李艳涛的方向，仔细的解释着：“贵军士兵的搜查十分的仔细，图纸没有带在身上，而是藏在脑子里面，我是日军设计建造工事和防线的人员之一。”
    李艳涛冷哼了一声，厉声问道：“你让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你怎么证明你不是大川内传七派来的奸细，特地送假情报来迷惑我们的？”
    华毕成闻言微微的点头，青木看在眼里，十分的着急：“上校先生！我可以为自己证明，我马上可以将海军陆战队防线上最主要的三种工事和掩体的结构图给您画出来。他们都有一定的缺陷，相信将军阁下和您这样的中国高级军官，一眼就可以看出其中的真假。”
    华毕成眼睛一亮，他知道青木能说出这样的话，说明投诚的可靠性就有了极大的保障。他参谋人员拿来绘图工具，青木木就这么湿嗒嗒的趴在地上画着他的工事草图。
    事关性命前途，青木比以往任何一次作图都要认真。在检查了两遍没有错误之后，双手恭敬地将草图递到了李艳涛面前。图纸十分的精确，连比例迟青木也做出来了。李艳涛看了之后对着华毕成点了点头。
    论作图，李艳涛在100师仅次于那个德国参谋长曼斯坦因，华必成让人卷好草图，复制一份送到集团司令部，然后换了一幅面孔正式接见青木彰中尉。
    华师长爽快的给了青木彰一个100师特高课课长的头衔，职务虽然还和在日军时高了一级，可是军衔却改成了中校。虽然100师特高课这个部门目前只有青木一个人，可是青木中尉……不，青木中校对自己这么快迈入100师校级军官行列还是显得很兴奋的。中国军队的中校，就相当于日军的中佐。青木一下子连升三级。在换上了一套干净的中国军队制服之后，青木中校开始为他的新主子出谋划策。
    有了青木的图纸，再加上亲眼目睹青木轻松的穿过了日军的所有防线，华毕成觉得应该利用一下这个优势。刚好这个时集团军司令张治中的电话打了进来，同意了华毕成的计划，给了100师自由开火权。
    现在拴在100师这头猛虎脖子上的锁链已经松开了，华毕成可以尽情的表演了。华毕成要用好青木这张老天送来的底牌，华毕成要大川内传七上一堂可以铭记一生的课。
    日军方面，青木中尉在逃跑的事情，日军中级军官并没有上报，他们认为这样恶劣的天气，青木即使跑了也会死在狂风暴雨之中，这样一个没用人的生死

 52.第52章 夜袭

    大雨夜比平常的夜晚要黑的多，这是因为天空中没有月亮，大雨又阻挡了地面光线的传播，所以这个世界显得格外的黑暗。
    青木彰中校没有想到他穿上中国中校的军服不过短短的半个小时，就又要穿上了他那套泥乎乎湿嗒嗒的日军军服。他更没想到来到第一个任务就是领着中国士兵踏着他来时的路再走上一回，回到他几个小时之前拼命想逃离的地方。青木明显的感觉到雨比他来的时候要变得小一些了，虽然现在还是下的很急，可是现在雨珠打在他的身上已经不像他来的时候那么密，能见度也比刚才好了一些，最起码两个人面对面已经能够看清楚五官。
    100师的师长是个疯子，居然让自己带着三十六个人来偷袭大川内传七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青木已经开始怀疑自己的选择是否正确。
    陈东看出来青木彰的异常，他用手里面的mp40冲锋枪捅了捅走在最前面的这个小鬼子，提醒他要记清楚他现在的处境。
    虽然陈东的军衔和青木一样是中校，可是徐陈中校是完全不会将青木中校放在眼里的。不就是个小鬼子嘛，只不过这个日本人要比其他的日本人更务实一些，更怕死一些罢了。
    陈中校对青木中校的藐视态度并没有引起青木的反感，相反，他现在十分重视自己和这位第一次合作的同僚的关系，不为别的，就为陈东的特殊身份。陈东的职务是100师师部直属匕首特战大队的队长，仅仅三十六人的一支小部队却是华毕成直接指挥的，有点像华毕成的私人卫队。青木这个在中国混过许多时日的“中国通”自然知道在中国的军界里面，这样的部队长官一类的人物是不容忽视的。你看看只有三十六人，他们的长官却和自己一样是中校军衔。
    不过青木没有想到陈队长的骄傲态度并不是因为他和他的师座有这样一层关系，陈东的骄傲来自他手下36名精锐的士兵。特战队的士兵那的都是双份的军饷，不过100师里面可是没有人敢眼红，要知道，这份待遇都是特战队自己流血流汗挣来的。
    他们接受的军事训练在常人的眼里面是不可想象的。从在德国受训起，特战队的士兵每天早晨6点起床，在每人身上加上20公斤的重物越野十公里；9点训练挂勾梯上下500回，穿越30米铁丝网来回200趟；11点上训练场：20公斤石锁举100下，下午两点抗暴晒形体训练：平举着mp40冲锋枪，枪口用绳子吊着一块砖头，一动不动晒2个小时；四点训练射靶1个小时，之后练近身搏杀；晚饭后半个小时，继续负重20公斤跑十公里。
    还要3天一次游泳训练：全副武装一口气游完5公里，每个月一次野外生存训练，带上3天的食物在野外生存7天，行军一千余公里，还要背上枪支弹药和生存用品，途中还要执行上级准备的突围，反突围，侦察敌情，攀登悬崖等演习任务。
    青木中校当然不会知道匕首大队是华毕成组建的特种部队，还以为是他的私人卫队，更不会知道特战队组建前后的事情。他只是能感觉出这是一支不太一样的部队，给人一种窒息的感觉。他现在只想在华师长身边红人的面前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青木现在对100师和华毕成必须死心塌地了，谁让100师有李艳涛这么个一肚子坏水的旅长呢。华师长是对他青木用人不疑，可是李旅长信不过青木，非要青木作出能让他信任的保证。
    青木当时急得满头大汗，他实在是想不出什么能给他用来证明忠诚的物件了，就在青木急得抓耳挠腮的时候。李旅长十分善解人意的开口了：
    “青木中校，你可以在你们日本天皇的照片面前表演一下你对我国的忠诚嘛。”
    青木的汗毛立刻竖了起来了。好歹毒的办法！
    看着送上来的裕仁天皇的照片和一旁举着照相机的100师参谋军官，青木知道自己现在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了。
    敬佩的看了李艳涛旅长一眼之后，青木开始了他疯狂的表演。刀劈裕仁，脚踏膏药旗，这些精彩的镜头都被一旁100师的参谋军官用镜头记录了下来。不得不承认青木的表演天赋，在最后青木中校还穿着中国军装在相机前，将天皇的照片和太阳旗一起点燃。
    李艳涛旅长终于放下了自己的疑虑，终于相信青木中校真的是在日军里面混不下去了，真心实意投诚的。
    华师长则在口头表扬了青木中校之后，派给了青木中校投诚后的第一个任务。于是青木现在就被人用枪杆子顶住腰眼出来玩水，还要装出一副很踊跃的样子。
    阴险的李旅长，算是彻底堵死了青木的退路，现在青木就是拿着100师的绝密情报跑回日方，只要那些照片一公开，他只能是死无藏身之地。青木到底只是个日本人，他哪里知道这是华师长和李旅长演的一出中国民间传统艺术项目——双簧。
    陈东再一次捅了捅青木中校的腰，青木陪着笑脸回身说到：“陈队长，不要着急，我们就要到了，你看前面……”
    陈东顺着青木彰的手指方向瞧去，果然在不远的地方有几座黑影在雨幕中呈现。视线，似乎又好了一些。
    陈东对身后的副队长田远说：“告诉弟兄们，接近目标，准备战斗！”
    在下达这个命令之前，陈队长假惺惺询问一下青木意见的态度都没有，青木木中校看了看陈队长，青木中校现在的心情就像这夜色一样的黑……
    “你，还有你，2个目标，看见没有？上去把鬼子的哨兵给我摸掉！”
    陈东了足足有五分钟才从雨幕中看清了日军哨兵的位置和数量，在正常的天气里面，这样的观察最多只需要十几秒钟。
    两个特战队的士兵猫着腰快的朝着他们的目标前进，他们没有揭掉蒙在他们枪械上的雨布，mp40的火力和精度都不错，可是对环境的要求比较高，比较容易损坏，战士们在德国教官的要求下，一直都有保护自己武器的习惯。而且，面前的这两个鬼子哨兵也不值得他们动枪，一把匕就已经足够了。
    黑色冰冷的刀刃从鬼子的咽喉上干净利落的滑落。捂在这些日军哨兵嘴巴上的手掌可是保证这些鬼子发不出任何的声响。立刻有跟进的官兵冲上去，将两具尸体拖到隐蔽的角落，特战队快的翻进了日军的壕沟。
    这是大川内传七少将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外围工事，环形设计的防御圈上面还散布着许多的碉堡和掩体，天知道这些鬼子怎么在四川北路这样的市区挖出了这样一条狭长的壕沟。
    这些日军辛苦修建的水泥建筑在这个风雨之夜都无一例外的进了水，碉堡这样有顶的地方和一些改装工事的房屋还好些，那些在街道上挖出的露天掩体已经变成了水坑。壕沟里面的水也积的很深，日本人显然也努力过，但是也同样输给了大自然，除了少量巡逻的哨兵，大队的鬼子都躲进了工事或者附近的民房，至少那里可以不用被淋湿。
    匕首特战大队涉水前进，几个小时以前，青木中校也是从这里涉水而过，这里是日军防线上永备工事最少的一段，哨兵的数量也最少。
    大概十分钟以后，特战队的面前出现了一个突出地面的建筑物，建筑物的墙上面有几个通风口，可以进入到日军通道工事的里面。这一带的地势比较高，通风口又开在离地面一米多的高度，所以没有被淹没，自然也就没有被关闭。
    陈东让朱林带着6个人组成一个作战小组，进去占领住一块地方，这样全队才好分批进入。
    朱林带着他们班的士兵在通风管道里面爬行，这段距离不长，只有2o多米，很快，他们进入了一个堆放着物资的屋子，里面有很多的大米和食品，青木没有说谎，这是日军的一个厨房后面的储藏室。朱林让人迅占领了储藏室外面的厨房，几个光着膀子的鬼子炊事兵被投掷的匕飞快的解决了，这个时间段不是用餐的时间，厨房外面的通道空荡荡的。
    陈东在得到朱林他们进入的消息之后，领着剩下的官兵进入了日军工事的内部。在房间里面，战士们迅的整理好装备，包裹枪械的油布被揭开，露出的武器看的青木直了眼。难怪100师这两天有这样优异的表现，这样的装备就是日军也是无法与之相提并论。
    调整片刻之后，陈东立刻开始布置任务，按照青木提供的地图，特战队连迅展开，在日军的工事里面展开行动。厨房这片区域离日军的战斗部队距离比较远，特战大队的展开几乎没有遇到什么阻碍，这样顺利的局面直到几个饿着肚子想到厨房来寻点东西填填肚子的鬼子军官的突然出现才被打破。
    第一轮投掷的匕全部命中了目标，可是没想到还有2个鬼子远远的拖在了队伍的后面，他们刚从拐角一露头，就看见倒在地上的同僚，这两个鬼子立刻缩了回去，掏出手枪开始射击。枪声很快引来了大批的鬼子兵。
    又是在狭窄的空间里面，100师特战大队的自动武器再次占尽了便宜，可是这几天已经领教过了100师凶猛活力的日军也学了乖，被密集的子弹一射就缩了回去，过了一会，一挺九二式重机枪和两挺歪把子被调了过来，日军和特战队展开了对射。
    由于是在雨夜中突袭，特战队没有携带重机枪，最重要的火力来源支持就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在和日军重机枪的对射中，特战队没有占到什么便宜。
    陈东趁乱立刻带着青木和十个特战队员冲进了日军的电工房，第一时间切断了供电系统和电话线路，这一带的日军防线的电力都依靠这里供应，通道工事里面立刻陷入了一片黑暗。中日双方就在这片黑暗中凭借着枪口和子弹射在墙上出的火来瞄准射击。子弹在空中飞舞，煞是好看，可是射击效果就不敢恭维了。
    失去了电话通讯的日军只有派人用人力的方式向最近的守军报告中国军队突入的消息，这样一来去的时间已经足够特战队站稳脚跟了。
    陈东用电台向师部出第一步完成的讯号之后，立刻带着这个战斗小组和青木向工事深处运动。这一段工事是日军环形工事的一个连接点，直接通到日本海军战队司令部的墙根底下，要不是司令部的墙根用的是整块的岗岩，日军都想把工事和司令部连在一起，这样他们的兵力就可以在地下四处机动。现在这段贴近司令部的通道成了特战队利用的对象。
    特战队没有携带重武器的原因除了雨天体力消耗比较大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要携带大量的炸药。36个士兵背来了1000公斤烈性炸药，现在，陈东队长将这些炸药都堆到了大川内传七少将的司令部墙根地下，陈东害怕威力不够，让手下的士兵将附近现成的一个日军弹药堆放点存放的几十箱迫击炮弹和手榴弹都搬了过来，堆了上去，接近两吨炸药，够大川内传七喝一壶的了。
    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是一座庞大的建筑，由四栋5层楼房尾相接连在一起，形成一个正方形，楼顶设有水泥工事正方形的中间是一块操场。这座司令部的墙体十分的厚实，从一开始就是按照堡垒的要求来建造的，临界的一排排窗户用砖石一堵上就成了射击孔，整个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就像一座巨大的碉堡。
    历史上围攻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中国军队在这座碉堡面前遭受了巨大的损失，它那厚实的墙体连中国军队最大口径的150榴弹炮也拿它没有办法。现在，陈东打算用两吨炸药来测试一下鬼子的工程质量。
    华毕成等待着特战队的消息，有些坐立不安，不停地在师部来回踱步。看得旁边的李艳涛都有些心烦。
    而大川内传七此刻还在他的办公室里面盯着桌上的局势图呆，100师突入核心阵地的消息还没有传到大川少将这里，他对于脚底下生的事情自然是一无所知。

 53.第53章 斩首上

    华毕成从淞沪会战开始之前就已经有了要用炸药对付日本海军特别陆战队司令部的打算。他知道这幢该死的建筑将是100师前进道路上的拦路虎，为了攻克这个有着巨大的军事价值和政治价值的目标，100师准备了好几套方案。
    如今有了青木这个日奸的意外投诚，华毕成有了更好的选择。风雨的掩护加上佐佐木这个熟悉日军工事结构的向导，华毕成师长和李艳涛旅长就合计出了这个特战队的出击计划。
    100师师部，日军工事里面激战的特战队陈队长那边的电台又一次响起，这次是陈东请示华毕成下达实施爆破的命令。
    华毕成刚要在电台里面下令，第9集团军司令部张治中的电话就打到了100师的师部。
    14日白天华毕成100师的优异表现使得张治中又有了想法。由于华毕成采用的突击群战术取得了空前的成功，张司令仔细分析后认为100师采取的这套战术十分适合现在的战局，于是集总立刻上报蒋委员长，打算采取和华毕成相似的战术给日军雷霆一击。
    南京国防部里面的蒋介石被晚上刮起来台风打断了兴头，正在为了不能实现他全歼上海日军的宏伟计划而有些不高兴，张治中的这份请示电来的正是时候。蒋委员长大笔一挥，通过了张治中的提议。
    张治中在得到批准后立即下令参谋人员制定详细的作战预案，并取了个很霸气的代号“后羿射日”。
    张治中打算由100师和87、88师来协同执行自己的计划。
    他现在在电话里面要求华毕成的100师落实好参战的部队，并且要由参战的各团级军官亲自完成具体细节并指导实施，第9集团军打算让各部从参谋作业到战前上2天时间用来准备，为了确保攻击的兵力优势，集总计划一次性投入5个师，将担任吴淞防御的87师261旅521团撤下（由61师换防），投入上海市区的战斗，并从中挑选了500人临时组建了突击队，并配备一个爆破队和一个37毫米反坦克炮连，每名军官配一挺机枪，由该团最不怕死的营长刘宏深少校指挥，并挑选该师炮术最好的王洁中校统一指挥所有火炮，为突击队提供火力支援，随后99师主攻，88和87师助攻，夺取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
    这份计划非常详细，也很有针对性，被南京国防部和蒋委员长寄予厚望。
    可是张治中当然不会想到，100师的部队今夜已经摸到了日军的屁股底下，而原本需要第九集团军组织突击队强攻的日军防线也已经被100师撕开了一个大口子。100师的后续部队已经在暴雨中向着日军司令部的外围挺进。
    华毕成平静的等着张治中在电话里面说完了他的“后羿射日”计划，然后他慢慢的告诉了张治中现在100师正面战场上的最新变化，张治中立刻被惊呆了。100师，又一次给了张将军强烈的震撼！
    看来“后羿射日”计划还没有实施就要胎死腹中了，不过张治中知道这次战术的方向是对头的，于是他将攻击的重点调整成了汇山码头，再一次上报南京。
    不过张总司令要求华毕成立下了军令状，要是拿不下日本鬼子的海军司令部，就提头来见。尽管张治中已经严厉到在华毕成面前提到军法了，但他对华毕成这个一身拼劲的年轻人十分的欣赏，在华毕成的身上张治中看到了民族的希望。
    可是出于对华毕成的保护，张治中还是电话里面狠狠的训斥了华师长一通，他不想这个英勇善战的少将师长成为人人眼红嫉妒的对象，民国军队系统里面有着数不清的派系，虽然有黄埔出身，但现在华毕成实际是属于在陕西自立门户。这些中央军和地方军派系之间的倾轧十分的残酷。
    张治中不想华毕成为这些事情分神。训斥之后，张总司令再一次同意了100师单干。又一次从张治中手中讨到尚方宝剑的华毕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并不是华毕成仗着自己现在自己有兵有地盘而不将张治中放在眼里，相反的，华毕成对张将军非常的尊敬。他相信张治中像史书上说的一样是个大公无私的抗日英雄。
    幸运的是张治中的确是个了不起的英雄人物，他又一次原谅了华毕成的顶撞，还拨给华毕成一批炮弹，华毕成和他的部队又一次得到了他们需要的舞台。
    华毕成再三确认了各部队的位置情况，303旅一团的2个营完成了梯次配置，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了日军的阵线，在特战队留下的接应部队的引导下，303旅一团在快的向日军纵深突破，第二波次攻击的准备。
    “让郭大炮配合一下特务营的动作，好好的教训一下司令部的日军，给小鬼子添添堵，再告诉陈东，炮击开始以后，由他自由掌握爆破的时间。”
    李艳涛记录下华毕成的命令，然后走到电台边开始调动各级部队。由于把曼斯坦因留在西安整训孙蔚如的38军和王以哲的67军，现在李艳涛成了100师303旅旅长兼实际上的参谋长。他在某些细节上修改了华师长的作战计划，使其更完善。
    华毕成做决定向来只是把握好大方向，至于具体的细节方面，他十分放心自己的部下。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是华毕成的原则，在李艳涛这个颇有傲气的部下面前，华师长也不用像对着青木一样做戏。华毕成很乐得做的甩手掌柜。
    100师从上到下，都已经渐入佳境。对比起大川内传七少将和他手下一天比一天窘迫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双方的高下立判。
    郭建的炮兵接到了师部的命令以后，迅进入了射击位置，十门黑洞洞的150毫米榴弹炮炮口在大雨中冲着天，雨水从炮管里面流进来，然后从炮膛后面装填炮弹的地方流出，这样的天气，没有办法远距离观察炮击的效果，这就要求炮兵和前沿的观察哨有很好的配合。
    “全团纵列，预定射击诸元，左1炮一试射，放！”
    “轰！”一声剧烈的声响，炮弹朝着郭团长命令的目标飞了出去。
    和特战队一起运动到日军工事里面的炮兵观察哨查看了试射击的效果之后，用电台呼叫炮兵团报告结果，郭团长根据反馈的结果立刻开始调整射击诸元：“标尺加二，左二炮三急射！放！”
    这回炮团射出的三枚榴弹炮弹正中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虽然爆炸造成的破坏效果不太令人满意，可是声势十分的惊人。
    郭团长得到命中的报告之后，叉着腰大声的吼着：“标尺不变，全团齐射，每炮一个基数！放！”
    爆炸和烟幕很快笼罩了日军司令部大楼……
    看着在大雨里面光着膀子打的正欢的手下，郭团长忍不住脱掉了衣服也加入了炮手的行列。
    100师炮兵团到上海以来就没有痛痛快快的打过几回，日军的飞机和舰炮逼得郭建的炮兵团刚开上几炮就要转移阵地，100师的大炮很宝贵，郭团长只好在白天将大炮都伪装好藏起来，只有在夜间或者万不得已的情况下才开火射击，就是这样小心使用，愣是到现在没损失一门炮。部队是空运过来的，大炮是拆成零件才用飞机运过来十门，炮弹也很少，昨天一夜就打光了。现在有晚上有下雨助阵，鬼子的飞机不敢上天，舰队又远离了上海，加上集团军调拨的炮弹，炮兵团还不借此机会轰个痛快。
    100师炮兵的疯狂表演让大川内传七少将这几天原本就不太好的心情再次当到了谷底。失去了舰炮和空军的支持，日本海军陆战队那可怜的几门大炮完全没有能力对100师的炮火急袭展开反击。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外围防御的植草中佐又给大川少将带来了一个更坏的消息，100师一股有力部队已经渗透进了海军陆战队的核心阵地，这只小部队离少将最近的距离已经不足五十米了。
    而且这支小部队的火力十分的凶猛，植草中佐率领一个中队的日军也无法将对手挤压出去，反而对方占据的阵地面积越来越大。其实植草中佐还没有现问题的严重性，100师特战队此刻的实际位置就和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主楼贴在了一起，从地下到地表的距离最多也就是四米左右。
    大川少将敏感的意识到这只小部队的存在和100师现在起的炮击一定有什么样的联系，华毕成的100师接下来一定有更大的动作。既然华毕成在这样的风雨交加的夜晚起了攻击，那么，这场攻击绝不会是就这样的隔靴搔痒。
    大概又过了十分钟左右，植草中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植草这个大阪人在电话里面慌张的喊着：“将军阁下！中国人！到处都是中国人！是100师！我们遭到了攻击，防线已经被突破了！请求作战指导！”
    “植草这个饭桶！”大川少将气得将电话听筒使劲的摔倒桌子上，他咆哮着：“开战之前他信誓旦旦的表示司令部外围工事固若金汤，说什么要让支那军队在他的防线面前血流成河。可是现在交火不到1天，就开口要援兵。植草不但没有消灭掉支那军队的有生力量，现在自己都要被支那军的100师吃掉，简直就是饭桶!”
    站在大川少将对面的中佐参谋长越野宏明，脸色苍白，浑身都在微微的颤抖。
    “越野中佐，你在这里坐镇，我要马上那个带领预备队展开反扑，帝国的名誉只能由真正的勇士来维护！”
    大川少将大踏步的朝门口走去，越野参谋长立刻示意卫兵阻挡住将军的去路。
    “八嘎！你们这是想干什么！想违抗军令吗！“
    大川少将拔出了腰间的南部手枪，越野参谋长一个闪身，抓住了少将要开枪的右手。
    “将军！”越野参谋长说：“你不要忘了你的责任！植草那个混蛋，让我去收拾他吧！将军阁下还是留在这里坐镇！”
    大川少将半天才平复了激动的情绪，他用力的摇动着越野参谋长的肩膀，说：“越野君！你一定要亲手劈了这个混蛋！绝对不能让他切腹！他根本不配享有这项荣誉！拜托了！”
    越野参谋长答应了将军的要求，带着卫兵消失在楼道深处。

 54.第54章 斩首中

    植草中佐在防线上像个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他本来就不是狂热的好战派，植草中佐在法国读过大学，受过西方教育的他更觉得生命的可贵，100师的猛烈攻击动摇了植草中佐的心理防线，现在他十分的慌乱。将是军中胆，植草中佐自乱阵脚防线上的日军也就变得不知所措，100师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终于，防线上的一部分日军开始崩溃。
    越野原参谋长杀气腾腾的带着卫兵来到了外围防线，一眼就看见混在士兵中四处乱跑的植草中佐：“植草智之！你给我站住！”
    植草中佐慌乱的从他眼前跑过，居然都没有现越野参谋长的存在。
    植草中佐一转身，便两眼直的看着越野参谋长，嘴唇哆嗦着，他感觉到嗓子硬不能说出话来。植草中佐知道自己的表现十分的糟糕，这个时候越野参谋长的出现当然不会是来嘉奖他的。
    越野参谋长看见植草中佐的丑态，心中十分的厌恶，他挥了挥手，两个卫兵冲了上去，分别扭住了植草中佐的两只胳膊。剧烈的疼痛和恐惧一起涌上植草中佐的心头，他睁着恐惧的眼睛，终于咆哮起来：“你们要干什么？我是帝国的中佐！你们没有这个权力！”
    “植草君你还知道自己是帝国的中佐？你能告诉我你现在在做什么吗？”越野参谋长的声音在植草中佐的耳朵里面变得阴森森的。
    植草中佐想了几秒钟，用他自认为还算镇定的声音回答越野参谋长的问题：“报告参谋长阁下，支那军队已经突破了外围的两道防线，我正率部向核心阵地转进。”
    “住口！分明是溃败，到你嘴里却成了转进。”越野参谋长看了植草中佐一眼：“植草中佐，你现在被支那人杀得溃不成军。你已经失去了作为一个指挥官的冷静判断。可是我还是要给你一个机会，大川将军和我决定要你立刻组织部队，在半小时内将支那军队赶出去，你能做到吗？”
    “不可能。”植草中佐扭动着身体，挣扎着：“攻击我们的部队是支那军队的100师，北部警备线没有挡住他们。中央警备线也一样被他们突破，还有虹口公园。参谋长阁下，你听听这枪声。这支部队的火力顶得上我们皇军一个联队。我们怎么可能将他们在半个小时之内赶出去？”
    “那你要多久的时间？”越野参谋长对植草中佐绝望的言语也有些动容，他知道植草中佐说的是实话，纯粹比较地面部队的战斗力，海军陆战队绝对不会是100师、88师、87师这些南京王牌部队的对手，尤其是100师，这支部队简直就不像是中国人组成的。
    “四个小时。”看见越野参谋长的眉头皱了一下，植草中佐赶紧改口：“啊……不……我只要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两个小时内，一定将100师突入我军防线的部队消灭掉！”
    “我就给你两个小时，这已经是我能给你的最后的机会了。植草君，你要珍惜这次机会。”越野参谋长的话给了植草中佐一线希望，他跳起来，抽出腰间的军刀狂叫着冲了回去。他知道，这是他现在唯一的选择。
    越野参谋长身后卫兵的枪口一直就没有放下来，只要植草中佐还有一丝怯战的表现，这些卫兵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开枪。逃过一劫的植草中佐将火气全部在手下的士兵身上，他驱赶着士兵们向着被100师突破的地方起反冲锋。
    此时，这座建筑的地面上，日本海军陆战队和100师303旅一团在外围防线展开了激战。
    “二排长！让一班长上！”在激烈的交火中，上尉连长唐辉趴在一个积满了水的散兵坑里面大声的命令。
    一班长趴在左前方离连长不到二十米的地方，听到命令之后朝掌心里面吐了口口水，然后跃起跑步前进，他一个前扑趴在了唐连长的散兵坑旁边，大声的说：“连长，我和我的兵都打散了，雨太大，能见度太差，我手头现在就剩三个大头兵，还有一个腿部中弹不能动，还是换个班上吧。”
    听完一班长的报告，唐连长一时没法回答。是啊，今夜实在是一通乱战，100师趁下雨夜袭成功之后，一团坚决按照师部的指示向着鬼子核心阵地穿插，走一路打了一路。攻击的效果是明显的，小鬼子的防线被一团扯的七零八落，可是一团自己的部队也在大雨和夜色中散落的到处都是，唐辉这个连长现在手边满打满算也不过二三十号人马。
    二排长也爬了过来，报告说：“鬼子好像已经缓过神了，现在的火力比刚才猛了许多，凭咱们手头这点兵力是攻不动了，得找援兵，要不派个机灵点的回去拉只部队过来？”
    “我看还是算了吧，其它连和咱们的情况都差不多，基本都打散了，上哪去找一个完整建制的连队？这么黑的天，这么大的雨，别出去没找到援兵自己再给跑丢了。再说，就是让你找到了后续梯队的部队，你有把握能按原路找回来？”
    唐连长的话说的二排长无语，是啊，这样的环境，也许出去了就真的找不回来了。
    “我有办法了！”唐连长有了打算，带着二排长和一班长跃起飞奔到前方日军交通壕出口处，头顶上日军两挺九二式重机枪在拼命的扫射，二排几个士兵就躲在壕沟里面，日军将壕沟的另外一边出口用炸药炸塌了，这里成了一段死路。
    “手榴弹！全部准备手榴弹，延时两秒，听我的命令，一起扔！”
    所有的士兵都掏出身上的手榴弹，用手捏住拉环，等待着连长的口令。
    “拉环！一、二……扔！”
    十几颗手榴弹将日军的机枪阵地炸的是尘土飞扬，日军机枪手大雨中本来就很糟糕的射击视线受到了严重的影响，唐连长没有趁机攻击日军的阵地，而是带着手下的士兵从炸塌的壕沟处翻了过去，换了个攻击方向，然后迂回到了日军机枪阵地的后面。
    日军很快现了唐连长他们的动作，赶紧调转枪口开始射击，可是很快他们现这些支那君队一触即走，完全没有和他们死磕的意思，当这些鬼子还在犹豫是否追击的时候，又一批100师的部队撞到了这段日军防线前面，日军只好将刚刚调转过来的枪口再次调转了来。
    唐连长带着他的部下一路向前穿插，直到他们被眼前出现的一个目标吸引住了。
    “二排长，你过来看！前面这是个什么目标？”唐辉让士兵们停下脚步，隐蔽起来，然后他叫来了作战经验最丰富的二排长。
    二排长听见连长的招唤，拎着枪跑到了陈连长身边。雨开始变小了一点，观察的视线也变的好了一些，二排长顺着唐连长指得方向看去，雨幕中模糊看出那是一个街角的空地，面积挺大，那边有不少晃动的人影，应该是日军。
    唐连长他们的位置很好，处在街道的夹角处，对面的日军没有现他们，唐辉发现自己所处的这条街道旁边有个四层的小楼，刚好可以鸟瞰那片空地，于是带着手下的士兵进入了楼房。
    这栋房子的主人看来是一个日本侨民，房间的摆设充满了东洋的风情，只是有些凌乱。看来100师的进展不光出乎了日军的意外，这些日本侨民也对100师的火速推进有些措手不及。不知道他们会不会对他们“英勇无比”的皇军有些失望？
    唐连长挑开屋顶阁楼的窗户，现在他可以好好的观察一下空地上的日军在干些什么了。唐辉举起挂在胸前的望远镜向敌方观察，可是由于一夜的征战使他的视力明显的减退，再加上大雨，他瞧了半天也没法透过黑夜的雨幕看清楚，于是他将望远镜交给了一排长，说：“二排长，你眼力好，帮我观察一下小鬼子的动静！”
    二排长接过望远镜从窗口看了一会，他现那里足足有五六百鬼子，还有一些战马，看来是鬼子在他们的后方集结，打算实施反冲击，但是由于大雨碍事，到现在似乎还没有集结完毕。二排长放下望远镜扭头告诉唐连长：“连长，隐隐约约看见好几百鬼子集结在空地的两个点上，还有几个组织的军官在给他们讲话！”
    “具体点，有多少鬼子？”
    “五百吧，也可能是六百！”二排长只能说个大概数字。
    “可算是找到一笔好买卖。”陈连长兴奋的说。
    二排长比较冷静，他提醒自己的连长，这可是五六百小鬼子，而且还不断的有鬼子兵从四面八方开过来，自己这边不光兵力严重不足，而且没有什么像样的重火力，一旦打起来，实在是异常的凶险。
    这一盆冷水浇的正是时候，唐连长立刻意识到再肥的肉就是送到你嘴边，你想要吃下去还得有付好胃口，要不然是消化不了的。唐连长让一班长带着两个战士回去找部队，自己则带着部下去选择射击位置。
    “看见那几个大官站的地方没有？我把咱们唯一的一门迫击炮给你，你自己选择射击位置，呆会我要你一炮命中。”陈连长看着身边的神炮手冉杰，对他说：“用什么样的方法杀伤效果最好，就用什么样的方法，我调一挺轻机枪给你打掩护。”
    “好！”冉杰这个四川汉子没有多话，让副炮手跟上他就走了。
    一班长的运气很好，他只走了两个路口就碰上了302旅的营长王雷，就是那个攻占持志大学的王雷营长。302旅攻占虹口后，华毕成就是过来支援303旅的攻坚战。王雷听到了一班长的报告高兴极了，虽然王雷手边也只有1oo多人，可是既然是突然袭击，捞点好处再走那是绰绰有余了。
    王营长带着100多个生力军的加入让唐连长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地，特别是王营长手里还有两门迫击炮和两挺重机枪，这可让唐连长喜出望外。
    王雷不是唐连长他们营的营长，所以没好意思让唐辉交出指挥权，唐连长看出了王营长眼底的渴望，主动的将指挥的权力交了出来。自己这个空架子连长还是老老实实的给人家打下手吧。不管是军衔还是手里面的实力，王营长都占了极大的优势。
    100师这两部分小部队合兵一处，开始抢占附近有利的制高点，王营长决定等日军完成集结，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形优势，集中全部的迫击炮和机枪齐射，再组织一批冲锋枪手和掷弹手抵近到30米左右猛打，这样的交叉立体火力定然可以消灭大量的日军。
    唐连长表示同意，并且表示自己要带着掷弹手上，王雷盯着唐辉看了一会，说：“我把全营的手榴弹都集中起来交给你，至少有500多颗，你们要用最快的度投完然后撤出战斗，鬼子兵力是我们的好几倍，肉搏咱们不划算。”
    唐辉笑了笑算是答应了。他带着20个掷弹手开始收集全营的手榴弹，还有手榴弹的士兵都默默的解下手榴弹袋，交给这些自己的兄弟。
    相对无言，这种时候，其实不说话是最好的表达方式。
    一共凑出了600颗秦岭兵工厂造的手榴弹，经过华毕成的修改，这种木柄手榴弹没有德式长柄手榴弹那么长的手柄，但是更适合中国士兵的力量和身材，而且装药量也很足。
    100师在战事持续了两天之后，只靠士兵们随身携带的手榴弹已经不多了，南京方面至今没有给100师一粒子弹的补给。
    雨势开始越来越弱，能见度又变得好了一些，好象是为了配合王营长的作战，王雷抬头看了看天自言自语:“天助我也！”
    不过王雷知道虽然自己偷袭占了先机，但是毕竟自己是要用100多人的兵力去偷袭多过己方三四倍的日军，万一要是有什么变故那损失将不可估计。如果手里面的3门迫击炮不能一开始就搞定日军的重机枪和指挥官，日军一定会立刻组织反扑。到那个时候，功防的态势立刻颠倒，谁是刀俎，谁是鱼肉，就不太好说了。
    王雷赶到炮位一看，2门迫击炮选择了一个屋顶，隐蔽在烟囱后面，王营长走到一个炮手面前问：“这个位置的距离和射界怎么样？命中有把握吗？”
    “不是太好，但是再没选到更好的位置了，冉杰说他要往前再移动一些，他带着一门炮走了！”
    “冉杰？那个神炮手？……”
    冉杰是个老炮兵，第一次淞沪抗战，被鬼子的三八大盖打穿了小腿骨，躺进了医院，是白硕去上海“淘金”的时候顺便拣回来的。冉杰参加过中原大战，今年快40岁了，干了十几年炮兵最高的职务只做到过炮兵班长，因为没有什么组织能力，在班长的位置上是几上几下，最后还是个大头兵。但冉杰用炮比用枪还准，刚到咸阳警备旅的时候就在华毕成的考核中十发全中，一下子折服了华毕成。
    华毕成当时就任命他为炮兵排长，可是冉杰执意推辞，华毕成问他为什么不愿当官，冉杰摸摸脑袋笑了笑，抬起头对华毕成说：“长官，我只能让别人指挥我，我指挥不了别人。”
    华毕成以为是冉杰谦虚，还是让他担任起排长的责任，一个星期以后华毕成现冉杰没有说假话，他的那个炮兵连在他的带领下已经乱的不像样子了，冉杰更喜欢一个人待着捣鼓他心爱的迫击炮，排里面的工作居然让个新兵班长管着。没法子，华毕成免去了冉杰的职务，但他还是给了这位神炮手一个副连长的虚衔，说是副连长，其实完全不管事，干的还是一个炮手的事情，就是待遇上要好点。
    冉杰的炮兵连是编在303旅一团直属部队的序列，也是在大雨中打散了才转到了唐连长的手下，现在又归了王雷指挥。
    王雷对这个全师都知道的不会当官的神炮手自然了解，没想到今天终于可以见识到他那神乎其神的炮术了。
    “既然是冉杰，那就不用管他了，他一定有办法，有掩护的人跟着去吗？”
    “有！”炮手一边摆弄着炮管一边回答：“一班长带着几个战士提着一挺轻机枪去了，是唐连长亲自安排的。”
    王雷听到回答，放了心，又叮嘱了几句，转身下了屋顶。
    冉杰看了看跟在身边的一班长，小声的说：“一班长，咱们再往前移动30米怎么样？”
    “你是不是想到前面那道断墙后面去？”一班长问。
    “是。”冉杰说：“咱们现在呆的地方位置不好，虽然隐蔽性强但是射界有障碍，你看，是不是换过去？”
    一班长又看了看那面断墙，说：“那里离鬼子太近了，是歪把子的最佳射击距离，一旦被鬼子缠上，可就撤不下来了。”
    冉杰摸着炮管说：“咱们只要配合好，选好开炮的时机，到时候大部队一起打响，小鬼子哪有那么快的反应？总得晕上一会吧？有他晕乎的时间，我早就把附近的机枪都给干掉了。到时候咱们走的从从容容的。”
    一班长呵呵的低声笑着，抱着捷克式一个翻滚，然后在雨水里向着断墙爬行。冉杰仔细检查了一下蒙住炮管的雨布，然后也跟着爬了过去。
    王雷还在各个火力点之间奔走着，他让机枪手注意选择好位置，既要有好的射界也要保护好自己，轻重机枪组成的交叉火力渐渐成型。
    就在王雷打算下达攻击命令的时候，唐连长突然快的跑了过来，他气喘吁吁的说：“快！快！再给我一个班，带上2挺轻机枪，我现了一个极好的射击位置，我的兵力不足！”
    “对方是什么目标？”王雷急切的问。
    “王营长，”唐辉一脸的兴奋，“那幢房子的下面不远处就是空地的一个小土墩，一堆佐官模样的鬼子正在那里给日军讲话，说的什么我听不清，但是那里的射界好极了。能藏下20多人，防护的墙壁也很厚，天赐良机啊！你赶快再给我一个班。”
    “好！我把我的警卫班给你！再带上一挺马克辛！”王营长乐了，佐官？还是一堆！这回可是要大财了。
    唐连长带着王雷的警卫班赶到了他刚才发现的好地方，他让射手把重机枪架在窗口上，射手把重机枪支好伸头一看连忙站了起来：“唐连长，架在这里虽然很安全，可是还是有射击死角。”
    唐辉听见跑过去重机枪后面一蹲，在射手的位置上扫了几眼也站了起来：“这里的确有些死角，但是换别的地方不太稳妥，咱们颗就这一挺马克辛。”
    机枪手回答：“唐连长，100师没有一个怕死的，我敢跟你来，就没打算活着回去！我想把重机枪移到屋顶。”
    “没人说你怕死。”唐辉激动的说：“难道你以为师座在我们身上下这么多的功夫是要我们来送死的吗？记住师座的话！日本人还没消灭以前，谁都不准白白的去送死！一定要保存自己，才能杀更多的鬼子。”
    机枪手扁了扁嘴，没敢顶腔，师座在100师是不容置疑的，这是100师上上下下的共识。
    “连长，那边没有射击死角，墙壁也很厚，足够一挺马克辛的位置。”一个士兵跑过来。
    “不行！我的捷克式要放在那边，我选好了。”一个轻机枪手急着说。
    “好吧！火力交叉！”唐连长说：“马克辛和捷克式都去！来一个步枪手，填上马克辛现在的位置！“
    王雷不知道唐辉这边还在忙着选定射击位置，他最后检查了一下火力配置，往枪里面填了三信号弹，虽然是雨天，多少还是可以有点光亮。这也是目前王雷手里面最好的通讯方法了，王雷还希望附近分散的100师军队可以看到，赶来助战。
    夜雨，十分的冰凉，淋的越野参谋长有些抖，乱哄哄的日军士兵在空地上集结。这是大川少将能挤出来的最后兵力，而且都是海军陆战队的正规军，大川少将知道失去了司令部外围的防御圈，那么司令部大楼就会朝不保夕。只能拼死一搏！植草中佐的反扑，越野参谋长没有抱太大的希望，虽然有处决的利剑悬在植草中佐的头上，可是就凭植草中佐这个已经被100师吓破胆的懦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将100师赶出去的。只能由越野参谋长自己来了。
    越野参谋长用手电照了一下操场上的日军，他没有看见骑兵中队的武石大尉，他气愤的吼着：“武石呢？武石大尉在哪里？”

 55.第55章 斩首下

    武石大尉正咬着牙靠在他的战马上往腰上缠绷带，半个小时以前一块爆炸产生的炮弹碎片击中了他的腹部，还好插的不深，武石大尉咬着牙把弹片拔了出来。
    越野参谋长赶到武石大尉身边，看着武石大尉腰上的纱布，越野参谋长忍住了怒火，和缓的说：“武石大尉，你的骑兵应该在前面开路，这样宽阔的街道，骑兵一旦冲锋起来，支那士兵将被踏成肉泥。”
    武石大尉给了越野参谋长一个白眼，这种没有上过战场的文职军官就是会异想天开，用骑兵冲击？先别说自己这个名义上的骑兵中队其实只有几十匹战马，而且这样狭窄的街道再加上拥有大量自动武器的中支那100师，冲锋？那简直就是自杀！
    武石大尉的骑兵是在转运华北的途中被大川少将扣下的，理由是上海局势紧张。他们这些过路的日本陆军在海军陆战队的眼里就是炮灰。不过出于对越野参谋长军衔的尊敬，武石大尉没有说什么，只是龇牙咧嘴的示意自己伤的很严重，已经无力带领部下起冲击。
    越野参谋长正要发作，三颗明亮的信号弹直飞夜空。
    “打！”王雷大喝一声，顿时枪声四起。
    这边一班长早就盯好了在马匹旁边的越野参谋长，信号弹一上天就扣动了扳机，冉杰射出的迫击炮弹也在日军的马堆里面炸开了。
    副射手举起手中的步枪开始射击，他本来就是个步枪手，副射手只是他的兼职。
    “班长，是先打人还是先打马？”
    冉杰抢着回答，他手里面一刻也没停，迫击炮弹一发接一发的在日军人群中炸开，每一次爆炸都能带走一堆小鬼子的生命：“先打敌人再打马，消灭一个算一个。没了鬼子，马可都是值钱的好东西。”
    “对，就这么干。”副射手用瞄准器套住一个要从地上爬起来的鬼子，开枪，那个鬼子一头栽在了地上。
    被打中的正是日本海军陆战队参谋长越野宏明。
    刚才一班长的一通机枪将马上的武石大尉打成了筛子，越野参谋长一闪身躲进了军马的肚子底下，冉杰的炮弹一下子撂倒了越野参谋长身边的几个日本军官，武石大尉的战马也在爆炸中死去，马的尸体压住了越野参谋长的左腿，他费了半天的力气才从马肚子底下抽出了自己的左腿，刚想爬起来观察一下情况，就被一颗步枪子弹击穿了天灵盖。
    100师训练场上大量的子弹壳换回了每个士兵的一手好枪法，步枪直接命中，越野参谋长几乎没有感觉到疼痛，就一命呜呼！
    吉田大尉就比较倒霉了，三班长的捷克式在吉田的胸口开了五六个血洞，这回是什么纱布也堵不上了！
    唐连长带着冲锋枪手从隐蔽处冲出来，蹲在地上拼命的朝日军扫射，房子里面的马克辛和轻机枪也打得火热，炙热的子弹壳哗啦啦的落到地上，很快就铺了厚厚的一层！
    王营长那边也是卯足了劲扫射，屋顶上的两门迫击炮炮管打得滚烫，炮手用脱下的军装包住炮管，连续射，空地上爆炸的声音此起彼落！
    唐辉见自己这边的火力暂时压制住了日军，赶紧招呼掷弹兵上前，几十条壮汉甩开了膀子丢手榴弹，几百颗手榴弹在2分钟之内全部扔了出去，漫天飞舞的黑色物体让鬼子兵的眼里充满了恐惧！
    爆炸覆盖了空地，弹片飞舞，一片狼藉！
    唐连长在打光了第三个弹夹以后招呼士兵们撤退，现在已经失去了近战的价值。
    三班长他们还打得起劲，他一边换弹夹一边对着副射手说：“开枪！打那个解马绳的鬼子。好！打得好！”
    冉杰继续一言不发的使用他的迫击炮，他已经丢掉了支架，直接将炮管抱在怀里调整角度，他越打越准，他怀里的82迫击炮简直成了这些日军的死神！
    “轰”一个爆炸物落在了冉杰他们附近，这是鬼子的掷弹筒，日军缓过神来了，开始了反扑了。可是在刚才的突袭中，鬼子的损失惊人，尤其是一下子伤亡了大量的军官，雨夜里也不知道有多少100师的部队攻了上来，于是日军在虚张声势的反攻了一下之后，选择了后撤，留下了空地上横七竖八的尸体。
    “两个少佐，一个中佐，还有至少放倒了三百多小鬼子，王营长，这回打得可真是痛快。”说话的是唐辉，他匆匆的打扫了一下战场，战绩惊人。
    其实唐连长和王营长他们的收获远不止如此，冉杰的第一发炮弹就炸死了5个日军佐官，鬼子在撤退的时候运走了越野参谋长和一些军官的尸体，其余的，实在是管不了了。
    王雷他们这支小部队打了个漂亮的突袭战。
    100师的攻击越来越猛烈，大川少将很快接到了越野参谋长被100师击毙的消息，他再一次暴走了，可是这一次他没有了泄的对象，植草中佐被陈东的特战队用匕首捅穿了脖子，也挂了。
    大川少将命令部队收缩兵力，准备死守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和附近的几座建筑，利用这些坚固的建筑和100师继续作战。他相信只要坚持到雨过天晴，无敌的帝国空军和海军舰队会给他强大的支持，到那个时候，100师就是再能打，也要被耗死在这段战线上。
    大川少将的命令刚刚在电话里面说了一半，突然，从他的脚下传来强烈的摇动。来自那个地震多的岛国的大川内传七少将立刻想到了地震。天板上的吊灯和墙壁上装饰开始往下掉，木质的书柜也摇晃着倒了一地，桌面上所有的东西都飞了出去，大川少将只能钻到了桌子底下躲避。
    “啪”挂在办公桌后面墙上的天皇照片也坠落了下来，玻璃相框被其他的东西砸的粉碎，巧的是，落在裕仁照片上面的正好是装着100师资料的文件盒。密封的文件盒被摔开了，里面的文件便露了出来，100师的战力评估就在地面上躺着，翻开着，似乎是在嘲笑着大川少将的无能。
    “八嘎牙鲁！”大川内传七想要从桌子底下冲出来，将100师的资料撕碎，可是他刚一露头，桌面上的镀金台灯就落了下来，将大川少将砸了个头破血流，然后右侧的一个木柜倒了下来，大川内传七被死死的封在了柜子里面。七八分钟之后，几个手忙脚乱的日军将大川内传七从垃圾堆里面挖出来，大川少将用毛巾捂住流血的脑袋，询问到底生了什么！
    两吨炸药在墙脚爆破的结果就是日军的正方型建筑群一下子在南面有了一大段缺口。强烈的爆炸掀垮了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南面的楼房，残垣断壁，一片废墟。断裂的楼板一层压着一层，下面几层的小鬼子都成了这块多层三明治里面的馅料，基本没有活着的可能了，最上面第五层的鬼子还有几个幸运儿，半截身子被压在砖石地下，或者露出一截胳膊在挥舞着，他们在期待他们的伙伴去救他们。
    可是特战队又怎么会让鬼子们安安稳稳的从废墟里面扒人呢？所有在砖石上移动的生物都成了他们射击的靶子，一个又一个的鬼子从两边的建筑里面冲出来，然后一个又一个的中弹、倒下、从废墟上滚落……
    特战队的官兵越打越准，几乎每一枪都是要害，眼看着救援的损失越来越大，一个日军中尉喝止了手下的送死举动，他冲着废墟里面的士兵大声的喊着：
    “天皇的士兵们！支那人在利用你们射杀我们的勇士！现在，是你们为天皇尽忠的时刻了！靖国神社里面会有诸君的位置！拜托了！”
    废墟中的呼喊忽然停止了下来，然后是此起彼落的枪声和爆炸，有一个日本兵临死前呼喊着他的妈妈，“哦噶桑……”这凄凉的声音在夜空中传出了好远。
    有一种混蛋总是逼着别人去死来显示他的勇敢，而这样的混蛋在日军中有很多，陈东朝地上啐了一口吐沫，让朱林呼叫炮兵，把炮弹从楼体炸开的地方打进去！
    “嘘……”是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刚才那个要求别人为天皇尽忠的鬼子中尉拔腿就跑，留下了一堆还在痛苦流泪的鬼子兵。一旦冠冕堂皇的理由被揭穿了就是这么龌龊的真相。
    “禽兽！”陈东恨恨的骂道：“说这帮日本狗食畜生都高看他们了，禽兽不如的东西！”骂完陈东抄起手中的mp40冲锋枪，冲着敞开的鬼子司令部的墙体，扣动了扳机。
    特战队上下一起开火，这里面有仇恨，也有鄙视。日本人又一次在100师面前丢尽了脸面。
    王雷王营长那边的战斗很快引来了中日双方的援军，一个连队一个连队的100师部队加入战团，一个小队一个小队的鬼子兵也卷了进来，终于展成为了一场真正的大乱战。
    几百名中日双方的士兵搅在了一起，枪弹已经失去了作用，一子弹打出去，在打穿你面前的敌人的同时，也有可能击中这个敌人背后的自己人，这个时候刺刀比起子弹要实用的多。没有刺刀的鬼子兵和100师的冲锋枪手碰到那可就倒了霉，100师的士兵将手里的mp40冲锋枪当棍子使，好歹也是个铁家伙，你常常能看到100师的士兵用枪把砸的鬼子兵脑袋开。100师的机枪手都备有毛瑟手枪，这更是近战的利器，有的人干脆把毛瑟手枪平端在手里，当微型冲锋枪使，一通连，举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就被扫倒一片。
    当然更多的是短兵相接，双方士兵用刺刀对刺着，往往是这一秒你捅穿了面前的敌人，下一秒你就被几把刺刀捅穿。还有的官兵打光了子弹，拼折了刺刀，就用工兵铲和手榴弹砸向对方的脑袋，白色的脑浆粘在武器上，甩的到处都是。每个人都已经杀红了眼，心里面只想着要卡断敌人的脖子，周围的一切都看不到了，眼里只剩下要杀的敌人。
    一班长他们也在这些拼杀的人群当中，他和冉杰到底没有撤出去，在刚才吃够了冉杰迫击炮暗亏的日军一下子冲上来十几个士兵，一班长在打光了机枪里面的子弹以后抽出腰间的手枪就和小鬼子干上了，冉杰的毛瑟手枪却在打第二的时候就卡了壳，他只能丢掉这块废铁，捡起脚边的一杆步枪杀了起来，一班长的副射手和冉杰的弹药手很快被刺刀击中，带着遗憾倒了下去，冉杰和一班长现在背靠着背站在一起，互相保护好自己的后背。
    一班长在刚才一通乱枪之后，枪里面也没有剩下多少子弹，他伸出右手慢慢的从背后摸出工兵铲，左手持枪。
    冉杰看着面前步步逼近的鬼子兵，对背后的一班长说：“兄弟，看来今天咱两是走不了了。”
    “那可不一定！”一班长高声回答：“我看这帮龟孙子，玩刺刀的本事稀松平常，老子在训练场上能一个打五个，我算了算，只要你能收拾掉两个鬼子，咱两就能回去喝酒了。”
    “这可是你说的。”冉杰笑着说：“我就负责这边的两个，这小鬼子，一直拿眼珠子瞪老子，我一定要把他这两个玩意抠出来！”
    “好死给给！”鬼子兵听不懂他们的对话，也不打算给他们时间交流了，明晃晃的刺刀从雨幕中刺了过来。冉杰用胳膊夹住一把刺刀，大喝一声：“走！”将另一只手中的刺刀捅进了后面那个鬼子的胸膛。
    100师全部都是拼刺高手。华毕成大概是全中国最重视刺杀训练的师长了。被夹住刺刀的鬼子兵想抽出枪身，可是冉杰的力气太大，在解决了后面的鬼子之后，他松掉拿着步枪手，从腰间掏出一截迫击炮的支架，捅进了夹住的鬼子兵的眼窝！他冉杰说到做到，就是要挖了你的眼珠子。
    冉杰一脚踹开脸上插着支架的鬼子兵，从胳膊下面取过鬼子的三八大盖，转身去帮一班长，可是当他刚转过头的时候，看见一把刺刀捅进了一班长的胸膛。
    五个鬼子只剩下了一个，一班长手里的工兵铲还插在一个鬼子的脑袋上。可是这最后一个鬼子的刺刀一班长没有躲过。一班长死命的拉住鬼子兵抽刺刀的胳膊，大声的喊着：“快上啊！你这个神炮手！”
    冉杰了疯一样扑上去，把刺刀捅进了鬼子的脖子，用力的拉了半圈，鲜血像喷泉一样涌出来，溅了自己满脸都是。
    一班长躺在冉杰的怀里，嘴里面不停的咳血，断断续续的说：“老子撒谎了，其……实……我最多……就……对付……四个……”一班长的头一歪，再也不能说话了。
    冉杰用手合上一班长的眼睛，他抹了一把脸上热泪，捡起一班长丢掉的机枪，从牺牲的副射手胸口的弹药袋里面摸出几个弹夹，装好子弹，疯狂的向着人群里面的日军扫射。
    王雷率领的这支小部队引发的战斗让100师攻占了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外围防线，陈东特战队的36个人杀进了司令部建筑内部，占据了一块不大不小的支撑阵地，大川内传七精心设计的被100师内外开，对于大川少将来说，已经到他了生死存亡的时刻。
    大川内传七此时感觉到了压力，100师使出了全力，这股排山倒海一样压过来的力量立刻使他的司令部开始变得风雨飘摇。
    外围防线的战斗依然在继续，在前面打头攻击的部队是师部张长喜的警卫营，警卫营的士兵虽然赶不上特战队的，但在常规部队中，战术素养绝对是拔尖的。三五个人站好位置就能让一个房间里面的日军无一生还。手榴弹从窗户和门口丢进去，把屋子里面的一切炸的支离破碎，往往当警卫营的官兵冲进去的时候看见的只是几具七窍流血的尸体。这都是爆炸产生的冲击波的杰作，这些鬼子兵的五脏六腑都已经破裂，才会有这样恐怖的死相。
    枪声和爆炸声沿着楼道向大川少将逼近，大川内传七将自己的军刀抱得越来越紧，他身边的士兵一队队的冲出去试图阻止100师的前进，可是很快都去见天照大神了。
    “切腹！”大川少将的脑海里面蹦出了这个词。
    大川少将让剩下的士兵拿起武器去做最后的抵抗，而他自己则将房门反锁，跪在了天皇的照片面前。闪着寒光的指挥刀慢慢的从刀鞘里面抽出，大川内传七忽然打了个冷战。他以前也用这把指挥刀收割过人命，每次看着锋利的刀刃切开死者的头颅，大川内传七都会有一种变态的快感。现在他打算用这把刀来切开自己的身体，居然从心底也有快感涌出来。是活在心里面的恶魔吗？
    大川少将努力的把刀尖抵在自己的小腹上面，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刀把上微微用力，锋利的武士刀将他的腹部刺开了一个小小的口子。
    痛彻骨髓的疼！大川内传七再也不能让武士刀前进一寸，他大声的吼叫着：“来啊！来吧！……”可是拿武士刀的手就是无法继续捅下去。
    大川少将的办公室外面，最后的日军和100师的官兵疯狂的厮杀在一起。
    山口龙二是在九州参军的，他是大川内传七少将的勤务兵，在他的眼中，大川少将就是战神的化身，是最完美的军人。
    大川少将在军营巡查的时候见到刚满18岁的山口龙二，那个时候山口正在被几个老兵欺负，少将上前扶起了满身是伤的山口，告诉他，日本军人是不会屈服的，要做一个真正的勇士。山口那一天用石头砸开了一个老兵的脑袋，大川少将在得知他是九州人以后，将他调到司令部作勤务兵。大川少将告诉山口，他的妻子也是九州人，算是小野的半个亲戚。从那个时候起，山口龙二就成为了大川少将最忠实的部下，鞍前马后的伺候大川内传七将军，只要是将军的命令，他都会毫不犹豫的执行，在司令部里面被同僚们私下叫做“大川之犬”。
    山口龙二知道了以后一点也不生气，反而很喜欢自己的这个外号。山口绝对是日本上海特别海军陆战队里面对将军最忠诚的士兵。现在他的将军在房间里面“玉碎”了，他绝不能让中国人得到将军的尸体。
    山口像野兽一样嘶吼着，带着大川少将的卫队和陈东的特战队。虽然支那军人数不多，可是皇军在这群恐怖的对手面前不停地倒下，终于，将军的卫队只剩下了小野一个人。
    他被一个中国兵制服了压在身下，山口龙二还在拼命的挣扎，副队长田远上前踹了他几脚，说：“这个小鬼子有够疯狂的，死硬死硬的！”
    山口龙二的目光始终盯着大川少将紧闭的办公室大门，他泪流满面，他觉得自己没能保护好将军的遗体。
    陈队长让朱林踹开房门，他知道这些日军拼死保护的人一定是大川内传七。门倒下了，屋子里面的景象一览无遗，大川内传七还在光着膀子和他的武士刀搏斗，他的切腹还没有完成。
    山口龙二呆住了，他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
    陈东吹了个口哨，靠在门框上对着山口龙二说：“就这个？你们拼死守卫的就是这种货色？看他那样子，有的折腾呢，到明年都死不了。”
    “我来帮帮他吧！”副队长田远走上前去，一脚踢飞了大川少将手中的武士刀然后将大川内传七从地板上拎了起来拖着走，山口龙二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田远将大川内传七拖到门口，交给手下的士兵，自己掏出香烟点了一根，吐了个烟圈，说道：“软蛋！”
    大川内传七面如死灰，低头不语。
    压制山口龙二的中国兵也被日本少将这么个稀罕玩意吸引了注意力，一不小心，山口龙二挣开了束缚，扑向了大川少将。山口生生咬开了大川内传七的喉管，大川内传七用手捂住涌出鲜血的脖子，死死的盯着山口龙二。
    山口龙二疯狂的笑着，他指着大川内传七吼着：“日本军人是不会屈服的，要做一个真正的勇士。”
    特战队的士兵击毙了发疯的山口龙二，大川内传七当场毙命。
    陈东郁闷极了：“哎，好容易活捉了个鬼子少将，还不小心弄死了。”

 56.第56章 喘息

    张治中是在大川内传七司令部办公室见到的华毕成，当他走到房间门口的时候，看见华毕成趴在大川内传七的办公桌上睡得和猪一样死。没想到100师居然还没到天亮就攻占了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全歼日军陆战队司令部守敌，击毙少将司令官大川内传七，实在是天大的功劳。现在张治中都不知道是夸奖华毕成的好还是训斥华毕成的好。
    成忠玺看见张总司令来了，戳了戳师长。
    华毕成跳起来正准备发作，从13号开战到现在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被打断自然是极度不爽了。不过看见张治中后，华毕成迎上去寒暄着：“张总司令啊，怎么攻占了鬼子一个小小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就麻烦您亲自走一趟啊。成副官，怎么搞得？快给张总司令倒茶，就拿那个大川内传七的茶叶，给总司令泡上一壶。”
    应了一声，闪了出去，他知道张将军这趟来是要撒些气的，师座又是个好面子的人，有些事情还是不要看得比较好。
    张治中盯着华师长看了一会，实在不好开口责怪这个烦心的部下，华毕成的确是能给他惹事，多次不顾军令、擅自出击。但是不可否认的是，如果没有华毕成的抗命犯上，也许100师就没有现在这么辉煌的战果了。
    收到华毕成攻占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和击毙大川少将的战报后，第9集总司令部里面早就乐翻了天，众人椅子上跳起来，张将军带头把桌子上一切能丢的东西都和参谋们一起上屋顶。中国军队面对日军没有过这样的胜利。几乎全歼了上海日军，连鬼子的头子都打死了。
    张治中些抑制不住高兴的情绪，第一时间赶到被100师攻占的日军在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这一切都是眼前这个陪着笑脸的男人做到的，张治中还怎么忍心说那些准备了不知多少天的狠话？
    终于张治中开口：“知世！我们出去走走吧，你带我参观一下大川内传七的司令部。”
    华毕成收起了笑脸，他知道张治中这样说就已经把他违令率先出击的事情翻过去了，华毕成几步走到张治中身边，陪着这位上级出了办公室的门。
    现在还是夜间，离天亮还早，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被中国军队攻占的事实，也让日本飞机失去了轰炸的动力，虹口一带的枪声慢慢停止了，宁静的夏夜，又再次回到了这片土地。远处的天空还被炮火的红光笼罩着，那是汇山码头方向，中日双方还在激烈交火。只不过隔了几里路的距离，已是两个世界。
    大楼里面的电力还没有恢复，到处是举着火把的100师官兵在搬抬着中日双方阵亡官兵的尸体，抬着自家兄弟的士兵们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惊醒了脚下睡着的兄弟们，日本兵的尸体则直接从窗户朝楼下一丢，那里有负责焚烧日军尸体的部队。不及时的处理好这些尸体，在8月这样的夏天里面，很容易引疫病，所以华毕成才会让部下这么大费周章。
    张治中看到100师的战士们在处理尸体的时候撒上了大量的生石灰，他忍不住问华毕成：“这些东西也是你在开战前准备的？这么大的数量，你可别说是临时征用的，我记得国防部和集总都没给你过这些东西……”
    华毕成轻声回答：“毕竟也是在第一次淞沪抗战的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人，那种臭气熏天的味道我不想弟兄们再经历一回了，而且这回又是夏天，苍蝇蚊子也多，这样安全一些。”100师士兵可都是华毕成拿真金白银堆出来的，他可不想有非战斗减员。
    “知世啊，你怎么总是能想到别人的前面？我都有些想把你调到集总当参谋长了。”张治中是真的动了爱才之心了，要是能把华毕成弄到集总去，他该省多少事啊。
    可惜华毕成没有放弃兵权的打算，他还有很多事要做：“千万别！让我当参谋长，估计不到三天您就得毙了我，我最擅长的就是惹领导不高兴。还是领着弟兄们杀鬼子痛快些。”
    张治中一想，也觉得自己师一厢情愿，眼前这位年轻人，虽然只是个师长，可却是现在早已成为实际上的陕西王，估计就是让他做国防部总长，他都不会丢掉兵权和地盘。于是笑着指了指身边这些100师士兵身上的装备，有些羡慕的说：“知世，听南京的同僚说你赚钱很有一手，刚开始我还不太相信。如今亲眼见到你的100师，我信了。这样一支装备精良部队要打造起来那可是要掉大把大把的钞票啊。”
    张治中想了想，好奇的问这位下级：“今日一战，中华历史的天空，你华毕成将成为冉冉升起的一颗将星。自从上次淞沪抗战后，你早已是声名鹊起，好不威风。西安事变的时候，也有人骂你是个政治投机分子。名将、学者、外交家，哪一个才是真正的你呢？”张治中的这个问题是自肺腑，华毕成这样的人物，张将军是第一次见到，给人的映像十分的复杂，似乎扮演的每一个角色之间关系都是对立的，可是却又在他身上显得那么的融洽。
    “我只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中国人。”华毕成有些动容，吐露真言：“哎，其实这些年，我看似风光，实则很累。我做的有些事情可能是见不得光的，但我只是想尽我所能，减轻我们民族所承受的痛苦。尤其是这群禽兽不如的倭寇带给我们的……”华毕成说到这里的时候咬牙切齿。
    张治中以为华毕成是因为32年的事情而对日本人恨之入骨，他不知道华毕成更不能接受的是日本人在37年接下来要做的一些事情。不过这几年这个年轻人经历的事情确实够多够重，32年与鬼子血战却蒙冤入狱、被美国大学邀请执教、出访德国为政府签订大额军火合同、在上海被日本特务刺杀、还有这次率部参加淞沪抗战……这么多事情，张将军自认就是放在自己身上，心力交瘁也是轻的。难怪华毕成会喊累，这个年轻人承担的东西太多了。
    张治中上前去拍拍这个年轻人得肩膀仿佛像替华毕成减轻一下肩头的压力，岔开话题说：“日本人的援兵快要到了，军统在东京的情报站传回来消息，小鬼子的第3师团和11师团离上海最多只有3天的路程。知世，关于反登陆作战，你有什么好办法？”
    张治中希望从华毕成的嘴里面得到一些他思考了很久的问题的答案。
    华毕成调整了一下情绪，告诉张治中，据他的了解，反登陆作战几乎是不可能胜利的，原因无登陆方在战之中要比防御方处于有利的多位置。登陆方只需要寻找防御方战线上的一个薄弱点攻击就可以了，而防御方需要防守的却是长长的一段海岸线，处处设防也就意味着兵力的分散，上海的中国军队没有空军和海军的支援，要想将日军消灭在滩涂上简直比后世国足进世界杯还难。
    张治中无奈的告诉华毕成，南京已经打起打退日军登陆的算盘。
    华毕成马上意识到随着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被100师攻克，国防部里面现在开始弥漫着一股乐观的情绪，蒋委员长也是信心爆棚，觉得既然仅仅依靠一个第9集团军就能把上海近万人的日军消灭掉，那么随着大量增援的中国军队涌入淞沪战场，完全可以再上演一场好戏，歼灭日军一到两个师团。这样不但可以增添中国在西方世界面前的印象分，还能让日本人知难而退，到时候签定一纸合约又能换回好几年的和平。
    南京的算盘打得噼叭乱响，可惜战争不是办公室里面的军棋推演，战场上的一切都是瞬息万变。第一阶段中国军队可以说是精锐尽出，88师和87师都是国内战斗力最强的师之一，100师更是被华毕成武装到了牙齿，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只能算是鬼子的二流部队，加上一堆退役的日本侨民连正规部队都不算，中国军队与日军在兵力比上也压倒性的优势，如此一边倒的实力再加上华毕成大开外挂居然也没能将上海的日军全部消灭干净。
    日本军部派来增援上海的第3师团第11师团更是日本陆军的甲种师团，战斗力不容小视。歼灭日军一两个师团？国防部的那帮子官老爷以为打仗是小孩子过家家啊？
    华毕成叹了一口气，说：“抗战是场持久战，怎么到现在还有人做着速决战的美梦呢？以我的意思，在上海打一下还是有必要的，不过应该适可而止。南京国防部的决断咱们没有办法，但是我集团军完全可以已损失太大需要整补的理由不参与这次滩头作战，国防部的失败可以预见，我军应早早构筑第二道防线，到时候也能挽回一些局面。”
    张治中停住脚步，转过身体看着华毕成，慢慢的开口：“我很高兴你和我说了心里话，说明你没有和我见外，蒋百里有眼光，怪不得极力推荐你参加此次淞沪会战。要是校长有你华知世一半的战略眼光，也许上海能打出一个很好的结果！可惜……”
    张治中打开随身的公文包，取出一张信扎，用钢笔在上面刷刷写了几行字，递给华毕成：“这是集总给你的最新命令，你和我对国防部的看法一样，但是我还是要向上面抗争一番，毕竟，我的职位比你高，要承担的也比你多得多。”
    华毕成接过来一看，纸上面写着“鉴于100师在连日作战中伤亡较大，调整为集团军预备队，修整两日！”
    “我已经不能为咱们的国家多做些什么了，只能保护一下你这样的民族希望……”张将军看着有些吃惊的华毕成，笑着说：“我也该回集总了，那里还需要我坐镇指挥，你将防区交给98师，然后开始修整，执行命令吧。”
    华毕成立正将右手举向帽檐，向张治中将军敬了个标准的军礼。
    就在张治中准备转身离去之时，张治中带来的一个机要员快步走来，停在张治中和华毕成面前报告：“报告总司令，南京急电！”
    张治中接过电报一看，然后喜上眉头，抬头对华毕成说：“知世啊，你立刻赶往南京。委员长授予你一级青天白日勋章！”
    “委员长要是能给拨些武器弹药更实在。”华毕成一点也高兴不起来，反倒是摇了摇头。
    100师在天亮以前移交了全部阵地，转到后方开始进行修整……
    远离了战火硝烟的官兵们一下子松弛了下来，李艳涛忙着安排士兵们休息和清洁身体，3天以来，官兵们终于又穿上了干净的内裤和军装。100师的脏衣服整整装了十几卡车，送到后勤部门进行清洗。上海民众慰问团送来的香烟整箱的发下去，还有水果和。营地里面供应的热菜热饭温暖了战斗了一周的官兵们的肠胃，炊事班24小时不打烊，只要你吃得下。血色又回到了这些经历过生死的战士的面庞上。100师有了一个短暂的喘息时间。
    将部队安排好之后，华毕成带着陈东的特战队怀着忐忑的心情坐上了前往南京的火车，他此时的想法是：校长不会借着授勋会把自己软禁起来吧？……

 57.第57章 委员长的企

    一阵阵东南风呼啸着掠过南京城，一列火车缓缓驶进下关火车站。华毕成走下车来，几乎站立不稳。前不久被调到南京就任最高军事委员会的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奉蒋介石之命前来迎接华毕成，由于风太大，他们寒暄几句，没有多说话，就乘上一辆黑色贝克轿车风驰电掣般的向中山陵园开去。陈东的特战队跟着上了后面的一辆军用卡车。
    在钟山半山腰的一片松树林里，有一幢西式别墅。小汽车穿过树林里的柏油路，开到别墅门前。华毕成下了汽车，跟着白崇禧走去。进门在右边是一间宽敞的大客厅。华毕成踏着厚厚的碧绿地毯，在红色的牛皮沙发上坐下。客厅正面挂着一副意大利画家达芬奇的《蒙娜丽莎》的复制品，给透明的玻璃吊灯一照，栩栩如生，仿佛对华毕成微笑。华毕成看到客厅的陈设和布置，有些好奇，开口问白崇禧：“这所住宅是谁的？”
    “原来是张汉卿私人的，他失去自由之后，委座就拿来招待客人，是军委会安排你住在这里。”
    “张学良的？”华毕成环视了室内，不禁叹息了一声：“要是没有去年西安的那场风波，委座估计到现在也下不了抗战的决心。”
    “是呀。”桂系大佬白崇禧并不想过多评论此事，一边应付着，一边打量着这个名声在外的抗日名将。虽然黄埔出身，不过在西安的那场风波中，却成了一个新崛起的让校长头疼不已的地方实力派。
    “现在抗战了。可惜，张少帅估计这辈子都恢复不了自由了。”
    白崇禧朝华毕成摆摆手，又指着客厅外边，那手势表明：外边有侍者，说话要小心，张学良的事情在这还是不要随便谈论。果然，一位穿白色制服的侍者拖着银质的茶盘，送来两杯碧螺春热茶。
    白崇禧拿走其中一个茶杯，有意转移话题：“委员长知道你今天晚上到，明天要我陪你去见他。”
    “具体时间呢？”华毕成举起剩下的那杯茶，会意地应声。
    “下午两点半。上午委员长要和中共的代表团商谈红军改编的事情。”白崇禧解释着。
    “哦。”华毕成表面波澜不惊，内心却想着找机会和组织的人接触下。
    侍者站在一旁，等他们说话告一段落，低声对白崇禧说：“白副总长，饭菜预备好了，在餐厅里。”
    白崇禧点点头，对华毕成说：“今晚随便吃点，明天给你洗尘。”
    “我带来的那些兄弟呢？”华毕成问。
    “华师长放心，就住在这里，都有安排的。”白崇禧回答。
    “那就客随主便了。”
    两人边走边说，到餐厅里吃过饭，甩开服务人员，踏着如水的月光，向松树林走去。进入松林以后，华毕成四顾周边无人，忍不住低声的问道：“白副总长，你知道老蒋这次为什么非要我来南京吗？”
    白崇禧站在一株大松树下面停了下来，华毕成看见月光透过松树的枝叶照到他的脸庞，看到他眉头皱起，望着紫金山轮廓模糊的峰峦，思索了一阵，才慢吞吞地说：“目前各个战场失利不断，只有你的100师在上海打了一个胜仗。可华北几十万大军一溃千里，丧师失地……”
    华毕成打断了白崇禧问：“白副总长参加军事指挥，您认为，为什么华北会败得那么惨呢？”
    “华北军队派系林立，有阎锡山的晋绥军，宋哲元的二十九军，再加上中央军，各怀心思、难以形成合力，才会被日军各个击破。”白崇禧接着说，“再加上，蒋先生也是被迫抗战，不情愿的。张治中提出在淞沪先发制人，可临进攻前却命令张治中暂停进攻。要不是你违令出击，上海的战事也不会有现在辉煌的战果。”
    “既然他犹犹豫豫，把我催到南京来，有什么用处呢？”
    “从明面上看，你歼灭了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并且击毙了日军少将一名，这是****对日作战从未有过的胜利，鼓舞了人心士气，需要表彰一番；老蒋也需要你这样会打仗的将领和你战力不凡的100师，稳住阵地，抵御进攻，可能要借重于你。”白崇禧又望了望周围，声音压得更低的说：“另一方面嘛，他也可能有这样的心思：华师长你还兼着陕西省政府的主席，这次来上海的只有你的100师，让王以哲的67军和孙蔚如的38军长期留在陕西，他不放心。你到了南京，调动这些部队便顺理成章。”
    华毕成知道这是白崇禧暗示蒋介石借增强抗日力量的理由，名正言顺的除掉非嫡系军事实力，真是一箭双雕，“白总长分析的很深刻。只要是杀鬼子，别说这两个军，就是让我在陕西再动员一部分兵力，我也没有意见。可是，部队的训练是需要时间的。都知道我100师能打，可谁知道这是从32年开始，全体官兵在训练场上，风雨无阻，摸爬滚打苦练了五年才有的成果。”
    “哎！德邻公一心为了抗战，在广西抽调和动员了三个集团军的兵力。可老蒋的想法和我们不一样。”白崇禧叹息道。
    “在下敬佩李长官的高义。这是关乎民族存亡的反侵略战争，就是战死沙场也是光荣的。”华必成深深呼吸了一口带有松树清香气味的夜晚空气，感到浑身舒畅，站在白崇禧对面，低声问道：“委员长没有请李长官来南京吗？”
    “当然不会忘记了。委员长不停地催促德邻前来南京，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山西的阎锡山现在都在南京，参加了前几日的最高国防会议。不过现在战事紧张，你的授勋仪式他们估计是参加不了了。”白崇禧回答。
    “校长不会把我们这些各路藩王，都跟张学良一样，来个一锅烩吧？”华毕成只是开玩笑的说着。
    白崇禧却被吓出一身冷汗：“不会吧，我们都还有军队还在地方。这样会激起内乱的。”
    一阵阵带有松香气味的夜风吹来，他们觉得有些凉意了。华毕成旅途疲惫，大致也摸清了蒋介石的意图，指着松树林那边的别墅说：“白副总长，散步时间太长了，别引起那些耳目的疑心，我们还是回去吧。”
    华毕成和白崇禧慢慢的走向别墅。
    华毕成进了卧室冲了个热水澡，刚钻进被窝，就听到门外副官成忠玺报告：“师长！西安来电。”
    穿着睡衣的华毕成只好起身，成忠玺进来敬了个军礼说：“师长，王军长和孙军长来电说，他们的部下获悉100师在上海的优异表现，纷纷请战，要求上前线杀鬼子。”
    “给王军长和孙军长回电，就说不是我给他们泼冷水，打击他们的积极性。六十七军和三十八军现在的三个士兵都不一定打的过一个鬼子兵。要他们不要着急，好好跟着曼斯坦因参谋长好好训练，别让我每年那一万大洋都白了。等他们什么时候练得和100师一样能和鬼子一对一不落下风了再请战。告诉他们，不要眼红100师的战功，以后有的是机会杀鬼子。中国现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日本鬼子，有的是他们打。”华毕成躺在沙发上一边揉着眼睛一边吩咐成副官，“蒋介石巴不得把他们调出来当炮灰，他们还真配合。”
    “是！”在外人看来，两个军长来电请示一个师长实在是匪夷所思。可成副官和100师的官兵都习以为常，西安的摊子就是师座建起来的。甚至他们觉得就是让自己师座作委员长也没什么，因为肯定比那个光头干的好。
    “慢着，最后那句别写到电报里。”华毕成这话倒不是多余，他要是不说，最后那句真可能写进去。他现在的话，在100师是能不打折扣的执行的。

 58.第58章 唇枪舌战

    华毕成到南京后的第二天，也就是8月16日的上午。蒋介石为了让红军尽早开赴抗日前线，亲自和何应钦还有邵力子参加了与中共代表团的谈判。中共代表团的成员：（朱）（德）、（周）（恩）（来）、（叶）（剑）（英）。西安事变后，国共两党就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谈判，进展不大。
    这次周公首先提出中共为公布国共合作宣言问题，希望越早发表越好。蒋介石已经从邵力子那知道，对这个宣言想要大动是不可能得到中共同意的，现在战火已经烧到上海来了，不能再拖延下去了，只好同意，仅仅做细节修改。周公见蒋介石表示同意，他说：“红军改编的问题，请（剑）（英）同志谈谈，好不好？”
    蒋介石点点头，他望着这位曾经是国民革命军第四军军长张发奎的参谋长，听他用广东梅县客家话说：“红军改编后的编制问题，无论就全面抗战来说，还是就红军现有兵力来说，三个师太少了，需要增加编制，希望早点定下来。”
    “这个问题何总长已经全面研究过了。”
    何应钦接过蒋介石的话说下去：“现在国难当头，许多城市沦陷了，我们军事装备十分短缺，无法扩编太多部队。红军现有兵力不足三万人，三个师可以扩编到四万五千多人，编制足够了。”
    “军事装备虽然短缺，但据我们所知，中央军和各省军队都在扩编，为什么限制红军扩编呢？没有装备，可以在战斗中夺取敌人的装备，抗日武装越多越好，希望不要歧视红军。”叶帅寸步不让。
    何应钦应付道：“叶将军，红军改编后就是国民革命军了，军政部会一视同仁，不必多虑。”
    “只让中央军和各地方部队扩编，却单独限制红军，不是歧视是什么呢？”叶帅进一步质问。
    “我知道，广西的部队不就扩编到三个集团军了吗？”朱老总插了一句，“三个师太少，希望多扩编一些，至少四个师，这样也可以增强抗战力量。”
    何应钦暗暗吃惊，朱老总远在陕北，对全国军队的情况，竟然了如指掌，没法抵赖，但还是不松口：“军委会经过反复研究和讨论，红军目前改编为三个师，已经够了。”
    “红军改编后要设立总指挥部，不然很难指挥。”周公看国民党坚持改编三个师，想增加编制是不大可能，便说：“这个问题，在之前的会谈中就提出来了，现在应该解决了。”这个问题很关键，如果不设立独立指挥部，改编后的红军就有可能不国民党分割使用，中共很可能丧失自己的革命武装力量。
    何应钦立即答道：“红军改编为三个师，由军委会直接指挥，没有成立指挥部的必要。”
    “我从云南讲武堂出来，一直在部队里工作。军队的情形我清楚，军委会的情况我也知道。军委会没有直接指挥师一级的。其他部队都有指挥部，为什么红军改编后不设指挥部呢？军委会要直接指挥全国所有的师级单位吗？”朱老总反问道。
    “各个部队情况不同，不可一概而论。”何应钦强词夺理地说，“对改编后的红军，军委可以直接指挥。”
    朱老总盯着何应钦说：“红军改编和其他抗日部队一样，都是国民革命军，指挥系统也应该一致。军委会不直接指挥其他部队到师一级，为什么要直接指挥改编后的红军的师一级单位？不是说军委会不能指挥到师一级，而是为什么别的部队有指挥部红军没有？何总长刚才不是说，红军改编后会一视同仁吗？”朱老总把何应钦质问的目瞪口呆。
    一旁蒋介石感到华北吃紧，上海方面，虽然华毕成攻占了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可第一次吃这么大亏的日军肯定会有后续增援，抗日战争已经不可避免要全面爆发了，要调动各方力量，不好再坚持红军改编后不设总指挥部了。他按照预定的方案松了口：“设立总指挥部的事，可以考虑。给一个军的编制，列入抗战部队序列，这样总没有意见了吧？”
    周公一听列入抗战部队序列，立即洞悉到蒋介石的阴谋，这样一来，即使成立总指挥部也是临时性的。周公抓住蒋介石的话，接上去说：“既然同意设立总指挥部，就应该同其他部队一样列入平时编制。”
    蒋介石知道周公看得远，不满足列入战时序列。但抗战要打多久，他心中还没数，抗战不结束就不存在列入平时编制的问题；至于抗战胜利了，那时他是军事委员长，列入不列入平时编制还不是自己一句的事情，不如现在就满足中共的要求。就说：“也可以？”
    “具体的番号是？”叶帅紧接着问。
    何应钦想了一下说：“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
    周公催促道：“请军事委员会早日下达命令，以便成立总指挥部，进行改编，同时设立政治部主任一职。这也是之前就谈好的。”
    “三个师的政治部主任须直属军委会。”何应钦又弹起了老调。
    “蒋先生已经同意成立总指挥部，三个师的政治部主任应该直属八路军总指挥部的政治部，不该直属军委会。这样才便于指挥。”朱老总提出异议。
    何应钦望了蒋介石一眼，蒋介石没有反对，也没有吭声。觉得蒋介石同意了，才开口说：“政治主任不要军人担任，这一点在之前会谈时委员长已有训示，希望贵党遵守。”
    “周先生和林先生是八路军政治部主任的最理想人选。”坐在何应钦身边一直没有说话的邵力子建议，并看了周公和朱老总一眼，他以为要周公和（林）（伯）（渠）担任正副政治主任大概会得到中共方面的同意。
    何应钦迫不及待的插话：“副主任可以有两个，军委会考虑派康泽去担任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政治部副主任。”
    周公看出了国民党的阴谋：把臭名远扬的特务头子康泽塞到八路军里来管政治工作，把大小特务像蜘蛛网一样的布置在八路军中，这是不能接受的。他说：“这个事情要由我党中央讨论决定。包括第八路军总指挥和三个师师长的人选，我党会全盘研究，提出名单，请军委会任命，现在不忙确定。”
    邵力子原以为周公会接受他的好意，没料到何应钦提出康泽坏了事，给周公谢绝了。邵力子不好再说什么，何应钦也哑口无言了，蒋介石想拉拢朱老总便说：“成立总指挥部，玉阶兄，你可以担任总指挥一职。”
    “不管担任什么职务，”朱老总不理睬蒋介石的封官许愿，他说：“我都会率部与日寇血战到底。”
    蒋委员长看朱老总不买账，只好干笑两声，生硬的说：“血战到底。好，好。”
    “现在定了编制，那么，装备和军需供应要和其他部队一样。”叶帅望着蒋介石，等他回答。
    “这个问题，你同何总长去商量。”蒋介石又将目光转向周公，说：“请贵党将指挥官人选尽快上报，军委会收到立马发布。命令下达后你们要迅速出兵。”
    “我们的战士早就想和日本侵略者一较高下。”朱老总说，“希望军委会指定我军防区。”
    蒋委员长早就和何总长商量好了，把红军改编的三个师都放在一小块地方，好让日军包围，借刀杀人。他故作不知，要何应钦说。何应钦装作思考了一会，仿佛临时想起来一般的说：“可以把五台山东北边涞源、灵邱、广灵、蔚县一带的山地划给你们，作为防区……”
    叶帅认为何应钦太不像话了，这么巴掌大点的地方，作为三个师的防区，那不是去送死吗？兵力怎么施展的开呢？他没等何应钦说完就说：“这么一小块地方，需要派三个师防守？”
    “你们需要多大的防区？”邵力子露出可以商量的语气。
    “我们并不需要多大的防区，但是把三个师德兵力限制在这么小的防区是什么用意呢？”朱老总一针见血地指出，说得何应钦没法回答，蒋介石也不好说什么，默默地听朱老总说下去，“华北许多地方都沦陷了，需要发动群众，开展游击战争，开辟敌后战场，与正面战场相配合，这样才能持久抗战，取得胜利。这一点，华毕成师长的《国防论》里已经说得很清楚了。”
    听到华毕成这个名字，蒋介石皱了下眉头。何应钦则是吓得瞪着眼睛问：“难道你们要整个华北作为防区？”
    “华北许多地方都沦陷了，到敌人后方去，打击敌人有什么不好？难道要敌人安安稳稳的占领着我们的国土？”周公解释道。
    蒋介石听周公说的有道理。中央军已经从华北许多地方撤退了，一时也去不了，倒不如让中共的部队去打击日军，由日军消灭中共的军事力量。他说：“日寇在华北已经占领的地区，你们要去，不是不可以考虑。军委会命令下达后，你们要立即出兵，开到五台山地区。”
    “不能立即同时出兵，各个部队所在位置不同。准备需要时间，可以分批出兵。”周公洞若观火，同时出兵都到一小块地方，这不是便于日寇消灭么。
    蒋介石很不满的说：“装备军需何总长可以同时发给你们，为什么不能同时出兵？”
    “我们到华北不是和敌人打阵地战，而是进行游击战。应该分批开进敌后，这样才能分散敌人兵力，牵制日军兵力，配合正面战场也会更有力一些。”朱老总侃侃而谈。
    何应钦反问：“你们同时出兵，发挥作用更大，集中力量打击日军，不是更有力的配合了正面战场吗？”
    朱老总回敬道：“你看过华毕成师长的《国防论》吗？抗日战争师一场持久战，你这是速决战思想。”
    蒋介石看何应钦根本不是共产党的对手，不能再谈下去，引申出什么难题就跟麻烦了。他站了起来，对中共代表团的成员们说：“玉阶兄说的华毕成，确实是个人才。前不久还在上海全歼了日本海军陆战队，还击毙了他们的司令官大川内传七。他已经到南京了，下午我要给他颁发一级青天白日勋章。授勋仪式希望贵党能来参加。”
    中共代表知道这是蒋介石在炫耀自己的战绩，不过还是都想看下这位早就声明在外的抗日英雄，周公起身说：“去年在西安和华师长有过一面之缘，确实是国家不可多得的栋梁之才，下午我们一定会来。”
    红军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的协议至此算是在国共两党的唇枪舌战中达成。

 59.第59章 黄埔败类

    蒋介石和中共代表会谈当天的下午一点，白崇禧催促华毕成出发。华毕成约好的是下午两点，以为不忙这么早去，白崇禧说蒋介石比较看重部下守时与否，宁可早点到，也不能迟到。于是他们出发了，两点差五分赶到南京总统府。
    钱大钧请他们在蒋介石的客厅等候。两点整，清脆的钟声还没有停止，蒋介石穿着一件蓝色大褂出现了，脸上的表情和上次见到华毕成不大一样，摆出一副不苟言笑的威严神情，只是在华毕成起身敬礼的时候，才在嘴角露出了勉强的微笑：“毕成啊，这次辛苦你了，听说昨天你到的时候风很大。不过你虽然年轻，去年也是在西安见过大风浪的……”
    “委座饱经风霜，阅历丰富，我算不了什么。”见蒋介石话里有话，华毕成硬生生的顶回去一句。
    华毕成早已不是蒋校长眼中的那个好学生了。不过一旁的白崇禧担心他们一见面就话不投机，赶紧暗示华毕成：“你不是要向委座汇报上海前线的战事吗？”
    华毕成会意地立刻简单报告了上海前线的战斗过程和战果。
    蒋介石听完之后说：“很好，你的100师这次基本全歼了日军在上海的海军陆战队，还击毙了他们的司令官大川少将，大涨国威。我们要乘胜出击，让其他部队将盘踞在汇山码头的残敌赶下黄浦江去。”蒋委员长很郁闷，这次淞沪抗战最出彩的华毕成虽然是黄埔出身，却已经成了只是表面服从自己的地方实力派，自己的嫡系中央军风头完全被华毕成盖过了。张治中让100师休整的命令也是蒋委员长批准的，也是不想华毕成的部队独占了这次淞沪抗战的战功。
    白崇禧皱了下眉头说：“委座，日本方面已经任命松井石根大将为上海派遣军的司令官。”
    “日军增兵，我们也可以增兵。”蒋介石不以为然的说。
    华毕成知道委员长准备投入重兵到淞沪战场上了，历史上中日双方不断向上海增兵，蒋介石几乎把全国三分之一的精锐兵力都投入到了上海。在这么狭小的空间，兵力根本无法展开，最后只能成为现代化日军飞机，军舰和坦克大炮的活靶子。可华毕成又不好当面点破，只能绕了一个弯子说：“委座，淞沪三角地带，港湾河流交错密布，地形又十分复杂，部队太多，行动是不是会不太方便？”
    钱大钧觉得华毕成不了解委员长的雄才大略，轻易提出意见，显然对委员长不够尊敬。他瞅了这个年轻的少将师长一眼，静静的听蒋介石讲。
    “地形条件对敌对我是一样的。”蒋介石继续说，“对敌不利更多一些，他们是现代化军队，机械化装备在港湾河流地带行动更困难。我们装备不似敌人那么笨重，又有上海民众的支持。是吧？”
    白崇禧看到蒋介石期望的目光，想得到他的支持。他内心不赞成蒋介石在上海死扛硬拼，但也不能不执行统帅的命令，只好顺着蒋委员长的意思说道：“和我们比较起来，当然是敌人行动更困难一些。”
    华毕成这时心里就两个字，尼玛！作为最高统帅这不是坐在办公室里想着指挥作战？日军进攻上海的军队为了适应上海一带的地形，每个师团都加强了工兵配备，架桥填沟，行动敏捷，加上小橡皮艇，水面活动很方便。为了不让历史上淞沪会战后期大溃败的悲剧再次上演，华毕成继续劝说蒋介石：“淞沪位于长江三角洲地带，我们没有防御工事。以卑职之拙见，不宜死守。为了避免不必要的牺牲，我军在淞沪之作战，是否适可而止，以利于保存有生力量，支撑长期抗战。”
    “这个……”蒋介石觉得华毕成是在长敌人志气，灭自己威风，本想马上把华毕成的意见打回去，想起华毕成刚刚率部取得了胜利，在陕西还有两个军，他的势力和影响不可轻视。蒋委员长只好忍住心中的不满，摆出礼贤下士的风度，谦虚而又和蔼的说：“毕成，你有什么高见，但说无妨。”
    “我认为我军在上海，一部兵力做适当抵抗之后，将后续增援部队调到苏嘉国防线上既设阵地，凭永久性国防工事固守。再将淞沪战场之部队调到后方整补，再相机增援国防线，不知委座以为如何？”
    蒋介石听了华毕成一番话，心想华毕成刚到南京，就自己面前发表这样的言论，似乎比蒋委员长还要高明，实在令人气愤。他十分恼火但不好立即爆发，转身问白崇禧：“你到南京比较久了，了解前线情况，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做？”
    白崇禧从内心讲，赞成华毕成的意见。不过蒋介石个性倔强，淞沪作战计划完全以他个人的意见为准，旁人无说话的资格，一时间很难表示态度，便继续吹捧蒋介石道：“华师长的意见可以供委座参考。委座高瞻远瞩，雄才大略，比我们看得远看得深，一切凭委座定夺。”
    蒋介石心想把华毕成请到南京就是为了借他的战功激励士气，改善政府在民众和国际上的形象，不能因为意见不同就闹僵。他觉得华毕成眼光还是太短浅了，只是从单纯的军事战略和淞沪局部战场看问题，没有从政治和全国战局看问题。得好好开导开导他。刚才生气，血液循环加剧，感到天气更热了，身上汗津津的，蓝色大褂的领头有些湿了。钱大钧看见立马站起来，走到客厅的角上，开了落地风扇，对着蒋介石那边吹去。
    蒋介石则以教导的口吻对华毕成说：“上海这一战，我是考虑很久才下决心的。原来作战组刘斐组长建议在上海适当拼一下，张文白也要求先发制人，我深思熟虑后才同意的。”
    一旁的白崇禧点头道：“是的，张治中建议先发制人，组织进攻……”可说了一半说不下去了，因为蒋介石当时的命令是暂停进攻，白崇禧不好说出来蒋介石那个有可能丧失战机，耽搁时间的那个命令。而历史上，就是因为蒋介石的这道暂停进攻的命令，使得日本海军陆战队有了加固工事的时间，而致使中国军队没能攻克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川内川七也等到了日本陆军的增援。现在华毕成是违反军令擅自出击，才取得了振奋人心的战果。
    “委座，白副总长。上海一战，对整个抗日战争不仅是必要的，而且有很大价值，上海市我国经济中心，民众觉悟程度高，上海抗战可以振奋全国，激发民众斗争。上海又是一个国际城市，可以向世界表面我与日寇血战到底的决心，争取外援。也可以掩护沿海省市工业和物资向后方转移。”华毕成侃侃而谈，“更重要的是，上海一战吸引敌军到东南沿海来，对于阻挡敌军从西北深入，在军事上有重大作用。敌军如果从山西渡过黄河，深入到陕甘，循着蒙古灭宋的老路，南下四川，那样的态势，对抗战是非常不利的。”
    蒋介石十分享受华毕成的这番话，这是自己这个最高统帅的眼光，得意的说：“我们就是要防止敌人走蒙古人的老路。上海一战，间接支持的华北战场，我们争取了主动。”
    文章总在但是后，华毕成给蒋委员长带高帽子的目的就是但是后面的一句话：“不过，消耗过多兵力在上海硬拼也没有必要。”
    蒋介石正讲得眉飞色舞，被华毕成这么一打断，脸色铁青，不吭气了。华毕成知道他的这位蒋校长主意已定，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钱大钧打破了沉默：“华师长你是军人，而委座是从军事和政治两个方面考虑问题的。”
    “毕成啊，我打算把陕西王以哲的67军、孙蔚如的38军和你的100师编成三十集团军，到时候你担任集团军总司令。不知道这两个军何时能出陕啊？这样也好支援抗战啊。”蒋介石把话题引向了自己最关心的地方。西安事变后这么多军队盘踞在陕西，实在是让蒋委员长寝食难安。要想办法把他们调到抗日前线。
    一旁的钱大钧嘴巴都是张得不能再大了，华毕成不到三十岁就能担任集团军的总司令，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白崇禧却是静静的观察着，同为地方实力派，白崇禧要看华毕成如何抉择。
    “这个，部队换装整训都需要时间。”再没有训练成100师一样的强兵之前，华毕成是不打算动这支力量的，反正自己100师的战绩也足够堵住蒋校长的嘴了，没法说自己消极抗战。华毕成可不会为了一个集团军总司令的空头衔，把这支将来打算对日本人反攻再使用有生力量浪费了。反正以自己的威望和两位军长的私人关系，基本上是能控制这两个军的。
    华毕成话一说完，蒋介石和白崇禧心中同时蹦出四个字：狡猾之极！
    “毕成，听说你在秦岭的兵工厂可以生产重武器了？以地方财政很难支持这么大的兵工厂，我觉得还是改成中央经办好一些。”眼看华毕成不可能把陕西的两个军调出来，蒋介石又动了秦岭兵工厂的心思。
    这是华毕成用技术外挂换来的，事关自己的身家性命，华毕成更不会松口：“若是支援其他部队一些装备倒是可以。至于兵工厂，我们陕西地方有能力办好。”
    蒋委员长觉得自己和这个黄埔十期的学生没有一句话能投机，只想早点结束这次见面：“你去准备一下，授勋仪式马上就开始了。”
    “告辞，委座。”华毕成心中也是十分不满，因为淞沪会战和日本人血拼的局面看来是无法改变了，他甚至在想自己为什么没有穿越附身到委员长身上呢？
    看着转身匆匆离去的华毕成和白崇禧，蒋介石骂了句：“娘希匹！黄埔居然出了这样的败类！”

 60.第60章 授勋

    授勋仪式其实就是一场秀，但是华毕成没有想到这场秀的场面居然大到了这个地步。礼堂、乐队、鲜、记者一样都不能少。作为历史上青天白日最年轻的获得者，华毕成觉得自己更像是后世的一个娱乐明星，在众人面前搔弄姿，他总觉得有些不太舒服。
    旁边的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道是享受的很。此刻的顾祝同迎来了他人生里面一个新的高峰，借着华毕成这次在上海的辉煌战绩，他这个战区副司令长官也混了一枚青天白日勋章。青天白日勋章代表着国民政府所属军队军人至高荣誉，历史上获此殊荣的仅一百九十一人，其中因抗击日寇获得的就有一百六十六人。也难怪顾副司令满面红光，频频和记者们挥手示意，再加上他那笔挺的上将制服，还真有点名将的架势。
    淞沪战场所属的第三战区司令长官是著名的“爱国倒戈将军”冯玉祥，但战区的实际指挥权却是在蒋校长的心腹副司令长官顾祝同手中。而且，华毕成知道，不久之后冯玉祥会被调往华北的第六战区，蒋校长会亲自兼任第三战区司令长官，而第三战区的实际指挥者就是这位顾副司令。
    蒋委员长隆重的将青天白日勋章挂在了顾祝同和华毕成胸前，就离开了会场。留下两人并排站在主席台的话筒前接受记者的提问，看着台下记者们激动的脸庞和满屋子不停发亮相机的闪光灯，华毕成有些头晕。
    台下的记者显然对华毕成的兴趣要比顾祝同大的多，所有的提问都是冲着华毕成来的。站在后面的于右任皱了皱眉头，一直很担心自己的这个小老乡会心直口快的放出什么厥词来。
    不过华毕成的表现很快就让记者们失望了，这个中国最年轻的将军俨然就是个官场上的老油条，跟他在战场上咄咄逼人的表现完全不同，嘴里竟是些什么：“希望日本政府保持克制”，“中日应避免此次上海战事进一步扩大”，“中国政府迫切希望回到政治轨道解决与日本方面的冲突”之类的言论。于右任在心中给华毕成翘起了大拇指，怪不得自己这个小老乡让校长都头疼。刚才这些话就是外交部的人也说不出来，也不知道是和谁学的。
    和华毕成绕了半天没有一点收获的记者们开始把目标转移向顾祝同。
    “顾将军！我是大英帝国的记者，我想问的是，贵国能否保住上海？”
    “上海乃我国经济中心，亦是国都南京之屏障，理应固守！吾辈军人责无旁贷，即使尸山血海也绝不动摇！”
    华毕成觉得这个英国记者的提问傲慢无礼，甚至还有一丝挑衅的味道。华毕成已经看见英国记者脸上露出阴谋得逞的诡笑。顾副司令长官看来要被套上了。
    “据我所知，日军攻占贵国的东北三省只用了三个月。”
    “上海和东北不同！上海是上海，东北是东北。现在我们在说的是上海。和东北有什么关系？”顾祝同还浑然不觉，自己已经掉进了对方的陷阱。
    “顾将军的意思是，在贵国政府眼中，上海和东北重要程度不一样？贵国政府是为了上海才放弃了东北？”
    “不是的！东北和上海一样重要！”顾祝同已经有些招架不住了。
    “那贵国政府是如何打算的？一直死守下去？还是坚守一段时间后放弃上海？如果日军占领了上海，到那个时候上海的租借问题贵国如何处理？还是让租界各国和日本去解决？”
    华毕成虽然反感顾祝同靠着自己弟兄的血混资历的做法，但觉得自己要是再不开口的话，顾副司令长官要被人带到沟里去了。现在还是一致对外的好，华毕成决定和这个充满敌意的英国记者过过招：“请问这位记者如何称呼？”
    听到华毕成插话进来，这位英国记者异常兴奋，凭着自己的口才完全可以把这个中国最年轻的将军绕进去，连续戏耍两位中国将军会让他非常有成就感：“史密斯，华将军可以称我为史密斯先生。”
    “我们在上海的战略计划属于高度机密，至于坚守还是战略转进，现在不方便向史密斯先生透露。”华毕成礼貌回答，然后话锋一转：“不过目前上海还在我们手中。现在最关心我们在上海的军事计划的人，应该是日本军部和日本间谍。史密斯先生对此事表现出了异乎寻常的热情，让我不得不怀疑你们英国报社是在用日元给你结算工资吗？”
    所有的记者爆发出了大笑，那名叫史密斯的记者默默退入了人群中。华毕成走到话筒前，用抑扬顿挫的声音讲道：“亲爱的记者朋友们！尤其是远道而来的外国记者朋友们！感谢你们对发生在中国的这场侵略战争的关注。可能在今后的一段时期内，我们的国家会在战争处于劣势的地位，但是我们燃烧的家园和同胞抛洒的热血会让这个古老沉睡的民族焕发新生。整个大和民族从上到下都是狂热的赌徒，他们所带来的战争灾难，就像瘟疫一样，迟早会传染到整个东亚，甚至亚洲和全世界！请拿起你们的笔，把中国所遭受的灾难告诉全世界。最为一个军人，我坚信中国是这场战争都最终胜利者，我也会为此流尽最后一滴血！”
    雷鸣般的掌声回响在大厅里，华毕成朝记者们挥了挥手，退到了后台。
    “知世贤侄！好口才啊！”于右任一上来就紧握住华毕成的双手。
    “这些记者们真是难对付啊！”华毕成直接用手抹了抹额头的汗水。
    “行了，别自夸了。难对付还不是被你说的哑口无言。”一向严肃的于右任也和华毕成开上了玩笑，“知世贤侄啊，我来给你介绍几位客人，这几位是中共代表团的周先生，朱将军，叶参谋长。”
    原来中共代表团也来参加华毕成的授勋仪式，刚才一直和于右任在主席台后面，华毕成的表现都是知道。
    “其实我和华将军去年在西安有过一面之缘。华将军刚才舌战英国记者，真是有理有节有据。”周公首先把手朝华毕成伸了过来。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华毕成一个立正，右手举向了帽檐，朗声道：“黄埔九期学员，华毕成向周主任敬礼！”
    “没想到让老毛日夜挂怀的抗日名将还是你老周教出来的。”朱老总看来是哈哈大笑。一旁的叶参谋长也是微笑点头。
    华毕成此举让周公颇感亲切，至少这是华毕成向中共示好的一个信号，周公回来一个军礼说：“上海一战打出了黄埔军人的威风啊！”
    “保家卫国是军人的本职工作。”华毕成终于和组织接上头了，有些激动和紧张，用手挠了挠头。
    “经过谈判，我们红军已经改编为国民革命军第八路军，即将东渡黄河，开赴山西前线。”叶参谋长插话问道，“华将军是和日本军队交过手的，并取得了不小的胜利。有什么经验可以提供给我们？”
    “这个嘛！说出来可能和贵党的政策有冲突。”华毕成犹豫了。
    “有什么话，华师长直说无妨！”朱老总慨然道。
    “日本士兵的单兵战术素样，三个中国士兵在近身战中都未必是对手。而且日军从上级指挥官到基层士兵，都深受军国主义思想毒害。异常死硬，在作战中最好不要想着要俘虏。”华毕成还继续加了一句，“我100师的医护兵为了抢救战场上的日军伤员，在为其包扎的过程中，被其用刺刀直接捅死。”华毕成说这些是为了避免八路军在华北初期与日军作战中一些不必要的伤亡。至于自己当然是不会让自己的部队在战场上抢救日军伤员。
    “这些经验非常宝贵，回去后我们会传达给每一个指战员。”叶参谋长回答道。
    “贵方开赴抗日前线，我决定赠予贵军一个团的武器装备。”华毕成说，“到时候你们直接找西安的白硕副师长，我会给他打招呼。”
    “华师长真是雪中送炭啊，我们的战士杀鬼子决不含糊，就是缺乏武器弹药。”朱老总用力的握住了华毕成的双手。
    “既然现在是友军了，华师长的防区又和我陕甘宁边区政府接壤，我们希望双方能够自由通商，以后互派常驻代表。”周公想着一定要借这个机会搞好和驻守在西安的华毕成部的关系。
    “求之不得。”华毕成从心里佩服周公的远见卓识，“关中是抗日的大后方，希望贵党在组织动员民众方面也能多多协助。”
    “具体人员等我们回去，中央研究决定后，随后通知华将军。”周公觉得华毕成这个黄埔的九期学员比蒋校长光明磊落多了，“至于组织动员民众，需要华师长给予一定协助。”
    “这个当然没有问题！”华毕成回答。
    “真是戮力同心，共赴国难，国之幸事！”于右任抚须说完，众人都是朗声大笑，笑声直冲九霄云外。

 61.第61章 短暂温馨

    华毕成离开上海的这几天，第9集团军其他的部队就没有100师这么好的命，依然在枪林弹雨中挣扎。
    南京的蒋委员长在接到张将军报告攻克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的的电文之后，通电全军，嘉奖100师。并在南京给华毕成举行了那场隆重的授勋仪式。同时，蒋委员长也催促张治中乘胜发起全面起攻击，扩大战果。
    16日上午，空军第二大队轰炸长江口外日舰。分队长沈崇海和轰炸员陈锡纯的座机生故障，他们拒绝跳伞逃生，驾机从2000米高空对准一艘日舰撞去，两位勇士杀身成仁，与敌舰同归于尽。
    上午中国军队从闸北、虹口向杨树浦、汇山码头攻击。下午第87师左翼前锋突入杨树浦租界至岳州路附近。
    为配合进攻，第9集团军派出小分队渗透到日军阵地各处放火。凌晨，87师从杨树浦区向日军阵地起攻击。其522团很快就突破日军防御，向纵深推进，第87师左翼前锋突入杨树浦租界至岳州路附近。****攻入汇山码头切断日军东西两翼。敌死守待援。我军缺乏攻坚武装，进展迟缓，战至下午6点，87师已经攻下唐山路。
    随后，从河南远道而来的宋希濂部36师立即投入战斗，其106旅从沙泾港和保定路方向直攻百老汇路，108旅由翔殷路以南推进，向引翔港镇和杨树浦路进攻，当天的战斗对日军侧翼造成很大威胁。日军随即出动装甲车配和步兵向杨树浦动数次反击，企图夺回白天丢掉的阵地，均被我军击退。
    张治中见尚未动用后续部队，就突破日军阵地，立刻决定借机扩大战果，突入贯穿杨树浦日租界至汇山码头，截断日军左右两翼的联络，然后再向东、西两面压迫，彻底消灭日军陆战队，也就是先分割包围，再聚而歼之。
    于是第36师106旅继续向南前进，在天亮后进抵沙泾港、岳州路、昆明路之线，其左翼与大连湾路之第98师292旅向汇山码头外围一带之敌起攻击。294旅则与36师108旅协同，由沙泾港至保定路之间的正面，向百老汇路推进。这次作战计划就是集中兵力北向南进行突击，从其美路以南将攻势直指黄浦江边的敌核心阵地汇山码头，与88师会合后就可以将日军阵地一分为二，然后加以个个击破。该计划实质就是避开日军的正面防御，从日军防御薄弱的杨树浦区方向进攻，其目的就是减小伤亡，扩大战果。也就是正面牵制，侧面穿插迂回。
    说这是陈诚的建议，不过华毕成倒认为很像是南京的德国顾问法肯豪森的主意。
    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有两个致命的问题：先是时间，日军登陆部队将至，中国军队必须在敌援军赶到前消灭日本海军陆战队，否则即便是将日军成功分割，也没有足够的时间将其消灭。
    其次是在进攻百老汇路时，该地段背靠黄浦江，正面是日军的工事，必然遭到其海军陆战队和海军的交叉火力，其难度可想而之。南京军队高层非常支持这一计划，除调集装甲兵团外，还调来了一个150毫米重炮连和教导旅的两个步炮连配合作战。
    这份十分理想化的攻击计划还是被执行了，最终的结局是第9集团军血战一日，得到的进展却十分有限，攻击陷入僵局！
    19日从南京赶回上海的华毕成并没有直接回到部队，而是来到了法租界。
    淞沪的战事可以说是一场很奇怪的战事，中日双方十几万大军在上海市区拼的是你死我活，可是黄浦江边的租界里面，社交舞会照常每晚的举行着，除了越来越多涌进租界的难民严重的堵塞了交通，这些外国人似乎一点也不关心就生在他们身边的战争。
    华毕成对于洋鬼子的这些虚伪做派十分的不屑。不就是用歌舞升平来掩饰你们心中的恐慌吗？我就不信你们不担心日本人得炮弹会落在你们自个的头上，西方世界的护照能当金钟罩使吗？
    华毕成的不屑很快就得到了事实的支持，法租界入口检查证件的士兵在得知面前这这个中国男子就是最近在上海红得紫的100师师长华毕成之后，立刻叫来了他们的长官，奥尔良上尉。
    华毕成的证件没有任何的问题，奥尔良上尉虽然知道在这个敏感的时间让这么一个敏感的人物进入法租界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可是按照法兰西的法律，他没有任何理由阻止华毕成进入法租界。
    奥尔良上尉只能让手下严格检查了华毕成一行人携带的东西，看看有没有携带枪支。他知道这也就是做做样子，要知道现在的上海最不缺的就是武器，在法租界里面随便一个小流氓都至少有十种方法让你在十分钟之内得到一个排的装备，可是奥尔良上尉还是想在华毕成面前显示一下法兰西共和国的威风。这是一种对中国人的优越感，是奥尔良上尉与生俱来的种族优越感。
    华毕成倒是很淡定，外强中干的国家才会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纠缠，和法国人计较什么，再过两年自己的好友希特勒就要让这伙夜郎自大的家伙亡国了。
    华毕成来这里是要来见一个人，一个从千里之外的西安赶到上海看望他的女人——陈冬丽。
    虽然华毕成给留守西安的白硕打了好几次电话让白硕劝阻，也直接给陈冬丽发了好几张电报，可陈冬丽还是从大后方西安来到了战火纷飞的上海。
    陈冬丽订了家法国餐厅，华毕成在门口报出了自己的名字，侍应引导华毕成走到一个角落里面的位置，卫兵们也有一张台子，也是陈冬丽订好的，不得不说这个女人办事很仔细。
    “怎么不挑个窗口的位置？你不是最喜欢那个地方吗？”华毕成一边解开外套的衣扣，一边调侃着。
    “还不是为了你？窗口的风景的确不错，可是子弹也容易飞进来，我可不想背上红颜祸水的骂名，再说我和你是什么关系啊？不清不楚的，让人家看见我还怎么嫁人？”陈冬丽的鼻子皱的很可爱，自从他一门心思扑在华毕成身上之后，那股子江湖儿女的习气也淡了许多，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你还打算嫁人啊？我还以为……”华毕成笑着端起咖啡喝了一小口。
    “你以为什么？”陈冬丽被华毕成戳到了痛处，立刻换了一幅凶巴巴的表情。
    “呵呵，我以为什么你肯定知道，不是吗？冬丽，你怎么这么不听话？赶紧回西安吧，这事必须听我的！”
    “我在法租界还不安全吗？你看小鬼子****的时候都加着小心呢，这片地方就像是世外桃源。上海我可以不留，不过西安离你太远了，我看我还是去南京……”
    陈冬丽同意离开上海刚让华毕成了口气，可是一听到陈大美人要往南京跑，想想历史上南京发生的惨剧，华毕成的头皮又开始麻。华毕成眉头拧成了一个大大的死结，陈冬丽开始撒娇：“人家还不是为了给你多赚些本钱嘛？华师长你是能打，可是养兵是很费钱的。在南京赚钱毕竟比西安快些……”
    “南京也不行，你实在不想回西安，就先去武汉呆一段日子，我们迟早还是要回西安的……”
    陈冬丽见华毕成有些动气，不敢再争辩，不过陈大美人在嘴皮子上还是要讨些便宜回来。“回西安也可以，你们华家家大业大的，不会连小女子容身的地方都没有吧？华师长不会是打算让我待在你们家外面，金窝藏娇？”
    这个女人啊，就是喜欢这样撩拨一下你，然后咯咯笑着跑开，看着你呆若木鸡的样子偷笑，华毕成知道是装傻的时候了，为了陈冬丽早日启程，就丢些面子吧。果然，看着华毕成涨红了脸，陈大美人笑的像一只刚吃完小鸡的母狐狸。
    “得了，我也不为难你，明天就动身去武汉。我就是想看看你是怎么待我的，人家知道我们家老爷子的千金才是你的未婚妻，我一个无根的飘萍，吃得哪门子的醋？”
    华毕成刚松了口气，又紧张起来：“老爷子的千金？未婚妻？我怎么不知道？”
    “我哥老会杨老爷子的千金，正牌燕京大学毕业的。”陈冬丽看见让日本人都吃了大亏的华毕成现在居然紧张的汗如雨下，她继续挑逗着：“是你家老爷子给你订的亲，杨老爷子很高兴。和你家老爷子也是熟人。本来都在选婚期，结果日本人来了，就搅了你华师长的好事。杨小姐也是深明大义，主动让先不要告诉你，她愿意再等你几年，这样你能专心杀鬼子。对了，杨小姐还说他见过你……”
    “我什么时候见过什么杨小姐？”华毕成一边弄着蜗牛一边说，心里更为狐疑。
    “说不定是什么时候欠的风流债。”陈冬丽不依不饶的说，“这都是那天我去杨老爷子家汇报哥老会账目，恰巧听见的。”
    法国料理的内容果然很丰富，虽然没有什么好吃的东西，但是卖相实在比中餐强了太多，华毕成在和一盘蜗牛搏斗的时候陈冬丽忽然冒了一句：“今晚有部电影，你陪我去看吧！”
    华毕成一愣，蜗牛壳里面溅出的汁水洒得到处都是。陈冬丽乐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谁说恋爱中的女人智商会变低？她就是要让这件事情反过来。
    看完电影，华毕成和陈大美人一起在街头散步，忽然从远处传来激烈的炮声，陈冬丽听见声音立刻靠近了华毕成一些，伸手拉住了华毕成的胳膊，她拉的那么用力，华毕成觉出了异常。
    看来这个漂亮女人并不想她一直表现的那样勇敢，她在为他身边的这个的男人——华毕成担心。
    华毕成轻轻的拍了拍陈冬丽的纤手，低声的说：“别怕，那是咱们的炮兵在和日本人的军舰较量呢，交战的地方离这里还远着呢，再说了这里不是法租界吗，你不是说小鬼子……”
    突然陈冬丽把脑袋埋在华毕成的怀里，华毕成感到自己的胸前湿了一片，陈大美人居然在流泪。
    华毕成慢慢的展开双臂抱住了陈冬丽，就这样两个人在街上拥在一起，久久不能分开……
    陈冬丽在法租界住的是一栋独立的小洋楼，这栋住宅是哥老会杨老爷子送给华毕成的，可是钥匙一直都在陈冬丽的手上，华毕成也是头一回过来。
    远处的黄浦江畔，中日双方的炮战激战正酣，中国军队在这场较量中劣势十分明显，日舰可以在江面上游弋躲避炮弹，我军的火炮阵地却不能轻易的移动，一旦转移炮位，一切设定都要重新开始，包括射击矫正，本来就不高的命中率必然下降的更加厉害。于是中国炮兵指挥官决定，顶着鬼子的炮弹对射，哪怕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玩命就是了。
    中国炮兵一拼命，鬼子扛不住了，日舰移到黄浦江中停泊的美国海军旗舰附近，借美军军舰为掩护，继续向我浦东阵地开炮。浦东我军第55师进至黄浦江岸，遭敌舰炮炮击，不能继续推进。
    张治中将他的司令部进驻江湾叶家园指挥作战，刚进司令部接到的第一个电话就是炮兵指挥官的抱怨。
    “张司令，小鬼子用黄浦江上的外国军舰当盾牌，这些洋鬼子也偏袒小日本，不起锚不离开，简直就是给日本人当守护神，炮兵要顾及的东西太多，岸炮对舰炮，本来就吃亏到他姥姥家去了，现在再这么一折腾，本钱都要亏光了。长官，给个痛快话吧！”
    张治中的身体在颤抖，可是他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好在电话里面下了死命令：“这一仗事关民族存亡，我不管你们怎么打！反正我不要伤到大鼻子的军舰，我也不许小鬼子继续张狂下去，我还是那句话：‘我只要结果，不管过程。’”
    一旁的参谋长在张治中挂上电话以后小声的说：“这不是把炮兵逼得走投无路吗？他们太难了……”
    “他们难！？”张治中心中顿时有一股无名火窜起，“难道老子轻松？他娘的国防部，又要老子打胜仗又不许老子碰租界里面的洋大人。这场仗换谁来主持都是这么个局面，本来就没什么优势现在还要自废一部分武功，我不逼炮兵，那委员长就要来逼我了。”
    参谋长缩了缩脖子，没再说话……
    另一边的法租界里，陈冬丽打发华毕成上楼，让下人去挂华毕成的外套，华毕成上楼的时候看见有个熟悉的人在厨房门口闪了一下，虽然只是几秒钟，华毕成看清了，那人是在咸阳和陈冬丽一起开店的老掌柜。
    杨老爷子到底还是在陈冬丽这里留了眼线，也难怪，民国时期讲信誉的官员实在太少，很多人借着帮会势力上了台就立刻翻脸对这些地下势力赶净杀绝，差不多每一年都有这样的戏码上演。虽然已经是准岳父了，哥老会的杨老爷子还是不放心啊。
    华毕成微微的笑了一下，大踏步的上楼去了。楼上居然有好几间卧室，华毕成的“坏念头”落了空，陈冬丽给华毕成安排了一个有阳台的屋子，远远的可以看见一小段黄浦江。江面上炮弹飞舞，像放烟似的，五光十色的。
    陈冬丽换了一套黑色真丝的睡衣端着两杯咖啡走到阳台上，华毕成没想到陈大美人换衣服的手脚如此麻利，看着薄丝下面的若隐若现，华师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赶紧转过头去，借着夜景压一压心头的邪火。
    陈冬丽又笑了，差点弯下了腰。
    华毕成转身的一刻正好远处的江面上忽然冒起了一个巨大的火球，好像有军舰中弹爆炸，“看来炮兵干的不错！”
    华毕成在阳台上看了一会，陈大美人身上不知道用的什么香水，淡淡的香气让华师长有些想入非非。
    陈大美人见华毕成有化人为狼的趋势，一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啪”的锁上了门。
    看得着吃不着，华毕成于是有些失望的扑到了自己的床上。好舒服的一张床啊，让人有种一睡不起的想法。当华毕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上午，陈冬丽靠在房间的门框上，笑眯眯的看着华毕成。
    “她在这里多久了？是刚来？还是……”满心疑问的华毕成一骨碌爬起来，现自己也换上了一套睡衣，他讶异的看着于大美人。
    陈冬丽双颊绯红，连声说道：“你想什么呢！是我给你换的衣服，可就仅限于换衣服。”说完还扬了扬拳头，表示武力威胁！
    华毕成笑的猥琐极了，陈冬丽竟然一跺脚跑了……
    陈大美人的脸皮似乎越来越薄呢！
    华毕成吹着口哨换上了军装，一夜的功夫，陈冬丽就把军装洗干净还弄干了，也不知道用的什么办法。
    一楼的餐桌上摆放着早餐和报纸，煎蛋、稀粥和油条，还有小笼包，要不是满版满版的战事报道，华毕成还以为自己正在过富家翁的逍遥日子。
    今天的头版不是他华师长，而是一艘美国佬的破船，昨夜日军被中国炮兵打急了，派出飞机对上海浦东进行轰炸，这样的做法在降低了中国炮兵威胁的同时也威胁到了停泊在黄浦江中的美英军舰。
    美军的旗舰“奥格雷斯”号成了昨晚的倒霉蛋，“奥格雷斯”号被流弹击中，伤亡多人。
    昨晚华毕成在阳台上看见的大火球就是“奥格雷斯”号中弹后生爆炸的情形。
    南京政府似乎看见了西方世界介入上海战事的希望，立刻连夜照会各国大使、领事，凡各国停泊在黄浦江的兵舰及商轮，须远离日舰，否则生事故，概不负责。这等于是在暗示日本人才是各国兵舰及商轮的最大威胁。
    可是美国佬的态度让最高当局失望了，美国总统罗斯福召开会议，主张缓用中立法。之后就再没了下文……
    这个时期的日本是美国军火和钢铁的主要进口国之一，日本人在事之后很快用大把的日元和订单消灭了美国人的不快。南京就只能看着多国调停的美丽肥皂泡在空中迅的破灭！上海还是上海，鬼子还是鬼子，仗，还是要打下去。
    很快日本相近卫出一份宣告，决定日本决定以武力解决中日冲突，不容第三者干涉。这样霸道的声音居然没有激起英美法列强的抗议，蒋委员长这下是彻底摸不着头脑了。华毕成仿佛能看见蒋校长光头上的汗珠。
    报纸上还有一则消息，引起了华毕成的注意，16日晚8点中国海军快艇大队102号和171号鱼雷艇秘密驶至黄浦江，准备偷袭日军舰队，171号艇生故障中途返航，1o2号单独攻击，艇长胡敬端上尉驾驶该艇向停泊在日领署码头附近的日本出云号巡洋舰射2枚鱼雷，一枚失的，一枚击中防雷网。炸毁驳船。102号艇被击伤。
    华毕成不禁扼腕长叹，如果能够击沉上海日军的旗舰，那将是对国人士气一次多么大的鼓舞啊。自己的部队也是吃过日本舰炮的大亏，自己回去要想想办法。
    他合上报纸，开始享用他的早餐。享受完和陈大美人短暂的温馨，赶紧回部队吧，上海和中国，离不开他和他的100师。

 62.第62章 激将法

    8月20日上午，华毕成回到了浦西的100师师部，李艳涛将用了1天时间统计出来的部队损失报告递给华毕成看。100师基本没有和鬼子打什么大的消耗战，华毕成的正确决断和全师上下战前充分的准备工作让100师的损失降到了最低点。
    自开战至今，100师一共伤亡了近2000多人马，大多数官兵都是在日军的炮击和轰炸中负得伤，医务官报告说伤情的分布还算理想，重伤的人不太多，100师的战斗力维持在开战前九成左右的状态。
    师属炮兵由于受到日军的重点照顾，装备损失比较大，从西安带来的十门150毫米口径榴弹炮，有六门都被炸毁，至于炮弹现在是一发也没有了，鬼子算是割了华毕成身上好大的一块肉。
    如今吴淞、浏河一带，日舰云集，数量已经有50多艘，包括驱逐舰25艘、重巡洋舰5艘、航空母舰2艘，还有大小炮舰若干，远处的海面上，还有大批的日军军舰陆续增援。
    淞沪一带的制空权和制海权已经完全被日军掌握，日军主力军舰有30艘，每艘军舰上至少有大口径火炮12门以上，30艘军舰就是300多门重炮，其中日本海军在上海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巡洋舰有四门口径203毫米的主炮。在火力上，对中国军队占据压倒性优势。
    100师的炮兵打上几炮就要受到日本舰炮的报复射击。即使在这样劣势的情况下，郭建的炮兵团运用打一炮换一个地方的战术，还是给了100师极大的支持，华毕成知道，炮兵团打得苦，跑得更苦。
    这就是失去制海权的后果。甲午一战，中日两国的海军真是天上地下。
    华毕成心想，不能再让吴淞口外面的日本舰队这么逍遥下去，得给他们一个教训。华毕成交代了一些休整中要注意的事项和需要优先补充的物资之后，领着匕首特战队大队长陈东出了师部，偌大的摊子就这样再一次丢给了朱晋一、赵建新和李艳涛三位旅长。
    华毕成找到了张治中谈了半天，终于取得了这位上司的同意。不过在海军参战的问题上张治中也插不上手，教训日本海军，就少不了要自己的海军帮忙。
    海军现在都在江阴呢。于是张治中让副官接通了江阴要塞的电话，然后给华毕成牵了个线。没想到电话那头的海军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一口答应了配合100师作战，并且表示立刻向海军部长的陈绍宽请战。
    长江口的江阴就是中国海军的天然基地。江阴地处上海和南京之间，地势险要，是扼守常熟、苏州、福山一线的要冲，它是长江的门户。为了打破日军溯江而上攻击南京的战略企图，南京政府用12艘舰艇和23只商船以及装满3000多方石料的185艘民船，构筑了一道江阴封锁线。
    要塞还装备了8门刚从德国进口的88豪米高平两用的半自动火炮，这种被称为“甲炮”的新式火炮，射面高为6000米，射程远达9000米，平射的最大射程达到14500米，由德国的技术人员专门负责安装和指导训练，是防御的利器。要塞的炮火、江阴的海军还有岸上的工事，组成了长江上的钢铁屏障。
    日军为了突破江阴防线，扫清向长江中上游攻击的障碍，也为了报复江阴江防司令部的鱼雷快艇对日军指挥旗舰“出云”号的攻击，8月16日，派出大队轰炸机对江阴江防实施了猛烈的轰炸。第一舰队司令陈季良率领的“平海”、“宁海”、“应瑞”和“逸仙”号第2舰队作为接应，舰上的高炮严正以待。要塞和海军密集的交叉火力网迫使日机不敢接近，日军的第一次空袭无功而返。
    不过这可能只是日军一次火力侦察。要塞里面的守军和海军官兵们知道，日本人已经盯上了江阴要塞，在不久之后，这里一定会有一场血战。此时在江阴的中国海军主力军舰尚在，不过自从甲午海战以来，中国的海面一直是外国军舰的天下。
    中国的海军的虚弱与中国辽阔的海洋和漫长的海岸线形成了强烈的反差。到1927年，南京政府的中央海军只有50艘舰艇，总排水量34261吨。此后10年，虽然组建扩编，办学操练，但展缓慢，至淞沪抗战前，中央海军共有舰艇57艘，数量上虽然只增加了7艘，但排水量却增加了万吨，达到42980吨。
    海军里面吨位最大的是从日本进口的“宁海”号和“平海”号，安静地停泊在长江的臂弯里。“宁海”号这艘中国当时最先进的巡洋舰舰身长100多米，排水量达2，600吨，马力10000匹，装配3座主炮炮塔，6门76毫米高射炮和10门机关炮，还有4个鱼雷射管，可以起落2架水上侦察机。淞沪之战前夕的1937年4月，中国增添了“平海”号，中国人希望这些先进的军舰可以守护自己的海洋。
    让海军官兵没想到的是，南京政府开战以来一直命令海军龟缩在江阴不准出击，海军直接被降格成为了江防舰队。大部分海军军官对南京都有抵触的情绪。虽然中国海军和日本海军实力相差悬殊，可是并不是没有一战的能力，哪怕只能击沉一艘日舰，也可以让海军拥有它应得的荣誉。
    自甲午以来，中国海军第一次如此渴望出战。华毕成点着了海军这堆干柴，就要燃起了熊熊大火了。海军官兵们本来就不想让自己手下这些精良的军舰停在江面上当日本飞机的训练靶，海军的最好归宿就是海底。更何况现在沉也是沉在祖国的怀抱里面，睡也睡的香甜。
    海军部长陈绍宽接二连三的接到了海军军官的请战书，一开始他还在思索是不是日本人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惹急了海军，后来张治中的电话打进来，陈绍宽才知道是华毕成从中作梗。
    陈绍宽一肚子的官司，本来他好不容易才把海军中的主战派弹压下去，让蒋委员长封锁江阴的计划得到了海军的执行，现在华毕成突然伸进来一搅和，海军内部顿时群情汹涌。华毕成的100师的战绩摆在那里，海军中下层军官和基层士兵极买这个抗日英雄的帐，被煽的嗷嗷叫。
    再弹压得话哗变都有可能，到时候要是让新闻界知道了他陈绍宽不准海军抗日，恐怕他的海军部长也就做到头了。张学良丢了东北以后的处境陈绍宽是再了解不过了，用过街老鼠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所以陈绍宽决定和张治中还有华毕成谈一谈。
    “文白你也是指挥千军万马的集团军总司令，怎么能如此儿戏？”海军部长陈绍宽一听张治中介绍华毕成的计划就从沙发上跳了起来。
    “当然不会是儿戏。我信华师长，他也担保说有四五成的把握。”张治中说话的表情却不像是只有四五成把握，简直就像是有十成胜算。
    “四五成？那还不是儿戏？国家在海军上的可是真金白银，那都是民脂民膏，文白，我不能冒这么大险。”
    “打仗的事情，有人能保你十成的吗？”
    张治中的反问让陈绍宽觉得自己的言语有些失态，的确，追求稳妥是他内心的要求，谁不想光拿功劳不要风险?可是这种潜台词说出来就不太好了。陈绍宽的脸色变幻的很快，华毕成在对面依然稳若泰山的坐着，并打量着陈绍宽。华毕成知道眼前的这个海军部长可不是沽名钓誉之辈，否则张治中也不会在华毕成的怂恿下来到江阴。
    福建省闽县出生的陈绍宽，光绪二十九年考入福州格致书院。光绪三十一年赴上海，经萨镇冰介绍，在江南水师学堂学习，民国十八年3月蒋桂战争爆，陈绍宽亲自以“应瑞”旗舰护送蒋介石第二次西征，同年6月，南京政府恢复海军部，陈绍宽为海军部政务次长兼第二舰队司令，不久部长杨树庄兼福建省长，部务由陈绍宽代理，接着被正式任命为代理部长兼江南造船所所长。民国二十一年，升海军部上将部长并为南京政府国防委员会委员、执政党的中央执行委员。
    陈绍宽是个把一辈子的精力都在海军上的军人。他知道中国海军在若干年里面最主要的对手就是日本，于是创办“海军大学”，聘请日本海军专家分别讲授“高等军事学”和“国际海法”，希望可以做到“知己知彼”。结果这一原本十分有利于中国海军军事素养提高的举动引起以“应瑞”舰长林元铨等23位舰长的不满，他们联名控告陈绍宽“亲日”。陈绍宽被“查处”，因此愤而辞职……
    1937年，陈绍宽为国民政府代表团副团长，赴英国参加英国国王乔治六世的加冕觐礼，事后转德国考察海军。7月7日，中国抗战爆时正在英国访问的陈绍宽被紧急召回。蒋介石任命他为中国海军司令，主持长江防务。封闭长江下游水道，保卫中国的大后方。
    一战后日本通过《五国海军公约》已经拥有了世界第三位的强大海军，而中国海军弱小落后，主力舰的吨位，甚至还不如几十年前的北洋水师。怎么打呢？南京国防部认为：如果不能阻止日舰溯流而上，就彻底切断长江。
    接到国防部沉船封锁长江航道的命令之后，陈绍宽紧急征用了几十艘商船，连同海军的8艘旧舰一起沉入江底，几乎在一夜之间建成坚固的江阴封锁线。他用这种不可思议的方式，在江阴水域阻断航线，筑成了一道坚固的水上要塞。
    陈绍宽在将旧舰沉入江底的时候还在做他的海军强国梦：从辽东到南海中越边界，划分四大战区，建造20艘航母，每艘航母造价约18亿元。坚持的反面，就是顽固。在陈绍宽看来，他是在实践自己的海军强国梦；在别人看来这就是固执己见，痴人说梦。
    这样的爱国将领，华毕成是尊重的，他见陈绍宽对自己的计划有些犹豫，知道自己还要再在海军的身上上推上一把，他看见陈绍宽的办公桌上放着最近几日的报纸，于是起身拿了过来，放在陈绍宽面前的茶几上。
    “陈部长，你自己看看报纸上都是怎么说你的海军的，然后再做决定不迟。”
    陈绍宽有些疑惑的看着面前这个年轻的少将，这些日子没少在报纸上见到100师和华毕成的报道，这个华师长都有些被神化了，似乎是战无不胜的战神，要不是有这样一个人物在海军面前扯大旗，自己的部下也不会这么躁动不安。
    “报纸我早就看过，上面哪里有什么我们海军的消息，华师长不要看我上了岁数，就来诳我……”
    华毕成笑了笑，盯着陈绍宽说：“陈部长说的不错，报纸上的确是没有半个字提到海军，可是陈部长觉得这正常吗？国家的空军在奋战，国家的陆军在流血，可是国家的海军呢？难道我们中国没有海军吗？您说的对，购买海军的军舰外汇是从老百姓身上一个铜板一个桐柏扣出来的，难道我们买这些军舰就是为了躲在这里给日本人当训练靶吗？”
    请将不如激将，华毕成下了狠手。
    陈绍宽听完华毕成的话，脸上挂不住了，是啊，陆军有100师歼敌数千，攻克了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司令部，连大川内传七都给打死了。成军最晚的空军虽然和日军交战处于下风，也有飞行员驾机撞向敌舰可歌可泣的故事。只有海军，这个原本应该在海面上挥威力的军种没有什么建树，突袭“出云”号的鱼雷艇还是属于江防舰队的，海军的主力舰一直在江阴没有动弹过。陈绍宽要建设的海军不是这样的。他现在觉得有些气闷。
    “我的100师只要海军能够配合一下，需要你们拿出来的也不过两艘鱼雷艇，即使最后不能成功，此次行动也能振奋国人精神，这样的事情实在是作上一百遍也不嫌多，陈部长你还犹豫什么呢？”
    陈绍宽被华毕成说动了，他靠在椅背上，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仰天长叹：“1919年，我作为海军代表出席巴黎和会。在那里，我亲眼目睹了西方列强是如何打着“议和”的旗号瓜分利益，欺凌弱小。我们中国虽是战胜国，却如同案板的上的一块肉，任人宰割、任人玩弄，切肤之痛啊！强权即公理、弱国无外交。要想在弱肉强食的世界上立足，唯有自强。所以我陈某人暗下决心，要用强大的舰队来捍卫国家尊严。我一生为海军谋划，没想到羽翼未丰，日寇便已杀到。航母计划已成泡影，也罢！索性倚老卖老，在蒋委员长面前为你们挡上一回风雨，大不了从甲板上一跃而下，葬身波涛之中。我陈绍宽无儿无女，孤零零一个人，为国捐躯了也没有牵挂。”
    华毕成和张治中见目的已经达到，相视一笑，华毕成朗声说到：“陈部长，我华毕成保你不用跳海就是了，若是真的要跳，也该让我来跳，事由我起，责任自然由我来担！”
    陈绍宽心中既定，精神也开朗了起来，指着华毕成对张治中说：“文白，你替我做个证人。事情要是不能成功，你替我踢这个小子入海！”
    张治中答道：“一定一定，我一定十分用力的踹，这小子一直都很能给我惹事！”
    “不劳烦陈部长和张总司令，事情办不成，我自己一头扎进进海里。”
    华毕成的话让三人一起痛快不已的开怀大笑。

 63.第63章 出云号

    长江的最后一条支流黄浦江将上海分成了浦西和浦东，水势平缓。黄浦江是上海市居民主要生活用水及工业用水的水源。上游江水可供生活用水，中下游以航运功能为主。黄浦江航道从吴淞口至松浦一段可通万吨级轮，松浦至毛竹可通千吨级轮船，龙华以下两岸均为装卸区，龙华以上局部有浅滩。上海市一半以上以上从国内输入的货物和几乎全部外贸物资均由此航道出入，客运线年客运量达到百万人次以上。
    现在这片江面上云集着大量的日本军舰，军舰上各种口径的舰炮日夜轰鸣，给上海市区造成了巨大的灾难。中国炮兵和空军也努力过，可惜陆军的大炮口径太小，不能给这些钢铁巨舰带来致命的打击，空军虽有斩获，也没有能影响到大局。
    黄浦江上的日本第三舰队舰队就这样成了上海十几万中国军队心头挥之不去的阴影。小鬼子的飞机有时候还会因为刮风下雨的恶劣天气休息一阵，可这些日本军舰确是24小时营业。经常有中国军队队在即将突破日军陆上防线的时候，日本舰炮炮弹就从天而降，立刻让中国军队之前的浴血厮杀变得毫无意义。所以这些日本军舰，现在成为了上海中国军队最痛恨的对象！
    尤其是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四门203毫米口径的主炮猛烈轰击中国军队的阵地，掩护日军进攻；它还轰击上海的工厂、学校、民房等，造成中国民众生命和财产巨大损失。如果能予以击沉，将极大鼓舞中国军民抗战士气和打击日本海军的嚣张气焰。
    8月20日深夜，江面上一条和夜色一样漆黑的小木船从黄浦江的上游顺流而下，你要是不仔细看还真的很难现这条小木船，船体经过了改造，比一般的木船显得更加的低矮，外面刷上了黑色的油漆，在月光下也没有一点反光，黑船移动的度很慢，没有开动发动机的轰鸣响声，使用人力驱动的，这条船浑身上下都透着怪异。
    “使劲划啊！”陈东对着在黑船上的队员小声的说。
    黑船在水面上转过一个弯，减慢了速度，再前面几里的水域就是日本舰队游弋的江面，如果被发现就只有被击沉一个下场。黑船开始向江边靠去，它借着岸边建筑阴影的掩护，一点一点的向日舰挪动。
    “尤西！华毕成的100师动手了，如此小心谨慎，难怪会大川少将会玉碎，值得敬佩的对手！”举着望远镜蹲在出云号巡洋舰前主炮炮塔观察口的是日本第三舰队司令官长谷川海军中将，他摸着自己的仁丹胡子用十分欣赏的语气称赞道。
    黑船十分隐蔽的行动没有逃过日军的眼睛。三个小时以前，100师和海军今夜将动联合攻击的情报就送到了长谷川中将的办公桌上。华东日军的情报人员干的十分出色，很及时的传来了这份重要的情报。
    江阴要塞这个长江口最重要的军事据点，怎么会没有日军情报人员的渗透呢？华毕成还是太年轻了，可惜了这个支那新进冒起的名将苗子。擅自煽动海军出动造成不必要的损失，华毕成的军旅生涯也许就要到此结束，用这样的一种方法消灭掉皇军在上海的最危险的对手，虽然不太符合帝国军人的威武形象，但是效果却十分的令人满意。
    长谷川海军中将再次举起望远镜观察了一下在慢慢靠近的黑船，不得不承认支那人这次下了功夫，要不是提前得到情报加强了江面的观察，恐怕要再过上很长的时间才能现这个伪装的如此出色的目标。
    炸药船突袭？这么简单的方法？长谷川中将觉得如果只是这么儿戏的攻击，那华毕成到江阴去找海军做什么？一定还有下文。
    “司令官阁下？我们要打沉它吗？”询问的是“出云”号的枪炮长，在这个距离上，只要动用几门副炮就能马上将江面上的黑船送入江底，还有什么比这样更保险的方法呢？
    “不！向井君，你就是这样沉不住气，你应该学学黑船上的支那人，你看他们轻柔的动作，失去这样的对手其实也是很可惜的！”
    向井弥二答了一声“哈伊！”，然后也举起望远镜观察，当然，他十分注意自己的动作和位置有没有阻挡了长谷川中将的视线。
    “向井君，你应该好好的想一想，现在出现的不过是一条小木船，支那人的海军在哪里？难道华毕成这个支那新锐名将就只有这两下子吗？那样的话我就太失望了！现在支那人表演的前奏，正戏还没有开始呢。”长谷川中将一边观察一边说话。
    “可是司令官，万一这艘黑船上满载了炸药，让它驶进舰队里面也是十分危险的。”向井担心的也有些道理。
    “向井君，你多虑了，我们舰队的外围不过是一些小吨位的炮舰，支那人今晚的目标不会是那些小玩具，也许，你我脚下的战舰才是支那人的目标。”长谷川中将幽幽的说道。
    这回轮到向井吃惊了：“司令官，您是说99师今晚的目标是‘出云’号？”
    “怎么？很难以置信吗？几天前支那人的炮兵、空军和鱼雷艇也都尝试过，虽然他们没有得手，但是不代表他们不会再次冒险。”
    “将军，支那人真的能在这夜色中找到‘出云号’吗？我表示怀疑，江面上停着几十艘船只，我怕支那人看了眼！哈哈哈……”向井笑的很放肆，在他的眼里，弱小的中国海军实在称不上合格的对手。
    “也许吧，可是我有种感觉，支那军100师的师长华毕成会让他的部下找到目标的，就像他在虹口干的一样，向井君，不要轻敌，皇军在上海已经失去一名将军了，不能再有其他的损失，这会动摇国内对支那战事的决心。那些保守的政客们正等着攻击我们的机会！”
    长谷川司令官的话让向田弥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愤恨的说：“该死的政客！帝国的勇士只有用胜利才能堵着他们的嘴，天皇陛下是英明的！一定不会被蒙骗！”
    长谷川司令官看了一眼有点激动的枪炮长青田，这个年轻人还没有被军队内部传染上彻底的疯狂，他还相信着东京的天皇。其实这些年来军部的动作有相当一部分都违背了天皇的旨意，不过是由于一个又一个的胜利让天皇无法发作，让那个神一样的男子找不到发泄的机会而已。这几年军部的胃口越来越大，也越来越贪婪，这次的华北事变其实也是军部又一次先斩后奏行为。
    “英明”的裕仁天皇只有顺应军心的选择接受。裕仁天皇的确有着极强的野心，可他还披着一张人皮。九一八和此次华北事变的战争借口连军部的将军都觉得拙劣。军部的将军们已经成为了疯子，他们已经撕掉身上那张人皮。赤裸裸的做野兽。更可怕的是这群疯子现在已经成为了日本的实际掌舵人。
    长谷川中将和枪炮长向井弥二谈话间，那条黑船又靠近了日本舰队一些，似乎船上的人在犹豫，他们也觉得第3舰队外围游弋的炮舰是个大麻烦，他们不想攻击这样的小目标，他们要大鱼。可是这些炮舰就挡在大鱼的前面，绕也绕不开。
    长谷川清像是在个赌桌上押中了恨大筹码的赌徒一样兴奋不已，他一点也不担心自己舰队的安全，中国人能用的几种偷袭方法他都做好了预案，现在他就像是坐在京都的歌姬馆里面一样兴致勃勃在欣赏着一场演出。
    向井枪炮长很快被长谷川司令官的“沉着冷静”所感染，看着黑船一步步的按照将军的设想继续着行动，他也开始学着享受起这场演出。又过了大概十分钟之后，黑船进入了一个比较好的攻击位置，按照现在的速度，再用十分钟就能贴到“出云”号的舰体旁边。
    向井枪炮长没想到的是，中国军队第一轮攻击的不是这艘有些神秘的黑船，而是浦西的陆军炮兵。张治中集中第9集团军所有的山炮向江面实施覆盖射击，爆炸产生的弹片在出云号的甲板上四处飞舞。只是中国炮兵的炮弹就像小孩的拳头打到了成人身上，出云号依然岿然不动。
    向井感到好笑：“司令官阁下，支那人真的是迂腐的厉害，就凭他们这些中等口径的山炮，怎么可能威胁到大日本帝国的钢铁战舰，这样的炮击不过是在浪费他们本来就不多的炮弹而已，将军，需要让我们的舰炮进行反击吗？”
    长谷川清没有理会炮塔外面的爆炸，他仔细在盯着江面上的黑船的一举一动，说道：“向井君，其实让支那人浪费些炮弹也好。传我的命令让舰队里面的驱逐舰自由开火还击，但是每艘舰都要留下几门副炮用来监视江面，华毕成的文章只能在黄浦江里面，其余的肯定全是疑兵之计。”
    75毫米和90毫米的山炮对出云号这样的重巡洋舰的确不会造成什么致命损失，可是对那些只有几百吨排水量的炮舰来说还是威力十足的，中国军队的炮火覆盖的水域很集中，随着日舰规避炮火的移动，慢慢的，在黑船和出云号之间出现了一条通道，不宽，但是足够发起一次攻击。
    “原来支那炮兵的攻击只是为了打出这样的一条通道，支那人的目标果然是‘出云’号！”
    长谷川中将期待着中国人接下来的行动，他喜欢这种一切都在掌控中的猫戏老鼠的游戏！
    “司令官！我们还要放任这艘中国船的所作所为吗？要不要开始瞄准？”向井枪炮长还是有些担心，于是给出了这样的建议。
    “向井君，你真是个无趣的人！好吧，命令副炮瞄准这个不速之客。”
    长谷川清觉得不能一再的否定向井枪炮长的建议，这样会挫伤到这个年轻军官的自信心。
    黑船突然发动发动机向前移动，但是它没有冲着炮兵制造出来的安全走廊前进，而是斜着****了日军的舰队之中，似乎在寻找着目标。难道他们放弃了攻击出云？长谷川中将觉得果然自己猜得没错，真正攻击出云号的绝不可能是这条木船。
    这个时候，两条高鱼雷艇突然出现在远处的江面，就像两条蛟龙在江面上翻滚。长谷川中将联想起之前黑船的动作，立刻有了他的判断。黑船和炮兵只是障眼法，是掩护鱼雷艇的。这两条鱼雷艇用缓慢的度接近了舰队外围。
    “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华毕成果然好手段！”长谷川清感叹着，“真是可惜了，这个支那名将机关算尽也是徒劳。谁让你们的政府那么腐败，这么机密的事情居然能泄露出来。”
    两条快速驶来的英国mbt鱼雷快艇，都只有几十吨的排水量，但是它们的动机马力强劲，度极快，一个冲锋就杀了上来，长谷川中将立刻命令舰队开火封锁江面，尤其是炮舰避让后露出来的通道地带，这一片真空水域一但有鱼雷来袭，出云号的处境将是大大的不妙。同时长谷川中将命令出云加规避，将舰身移到一艘日本炮舰后面，这里也是鱼雷攻击的死角。
    但是两艘鱼雷艇在冲到了鱼雷有效射程的距离之后没有释放鱼雷，而是分开继续游弋，这样的举动十分的反常，长谷川中将不及多想，他命令向田枪炮长组织舰队的火力猛轰中国海军的鱼雷艇，他要把这两条危险的小船打沉到江底。
    炮火中的中国海军鱼雷艇动作灵活极了，它们在舰炮炮弹掀起的水柱中来回的穿行，简直就像在鲤鱼戏水一般。
    “八格牙路！支那人的鱼雷艇怎么这么快！”向井枪炮长骂骂咧咧的说着，他命令主炮速射五发，但是无一命中目标。这两艘鱼雷艇航速高的实在是离谱。
    长谷川清突然觉出不好，除非鱼雷艇没有携带鱼雷，那真正危险的是那艘黑船，他大声的吼着：“黑船呢！支那人的黑船在哪里？”
    向井枪炮长立刻下令打开探照灯搜索江面，很快现支那人的那艘黑船，黑船利用日本军舰的短暂混乱，接近了日军舰队中心，它的现在全速冲向第三舰队的巡洋舰出云号。
    长谷川清猜得没错，这两艘鱼雷艇不仅没有携带鱼雷，而且丢掉了一切能丢掉的设备，艇员也只有最低需要人数。所以才会有这样的速度。真正的杀招一定是那条黑船，“赶紧干掉它！”
    而一边的黑船上，陈东将发动机的马力开到全速，调整好方向，然后出来出来，对着队员命令道：“按原计划行事！”
    陈东和四名特战队员一齐纵身跳入了黄埔江。
    “轰！”巨大的火球腾空而起，黑船变成了碎片洒落在江面上！
    长谷川清用白色手帕擦了擦额头，长出一口气：“好险！就差一点点，出云号就会和大川少将一样玉碎了，日本海军又要在上海大丢颜面！”
    长谷川清拍了拍亲自操炮击沉黑船的枪炮长向井弥二说：“应该给你授勋！”
    向井朝长谷川司令官敬了一个军礼：“感谢司令官阁下栽培！”
    此时陈东他们已经潜入到了出云号的舰底，安装好了水雷，悄悄从水下的离去了。长时间的潜水，都是匕首大队队员曾经在德国的必修科目之一。带头拼命向岸上游去的陈东心想着，“十颗水雷总能报销这个铁棺材了吧。”
    舰上的长谷川清以为脱离危险的时候，他脚下的出云舰猛的一晃，然后传来了连续剧烈的爆炸声。长谷川中将立刻判断出是军舰的水线以下部分遭到了打击。
    难道是鱼雷？支那人有潜艇吗？
    中国的海军部长陈绍宽本人的确通过德国军官顾问团总顾问法尔肯豪森的关系，以9900万马克的价格向德国订购了5艘潜艇和1艘潜艇母舰。可是这些iib型潜艇此刻还在德国船厂的船台上！第一艘要1938年底才能完工。
    长谷川清怎么也想不明白是什么攻击了出云号，糟糕的消息一个接一个的传来，出云号船体被炸开的窟窿很大，水兵们已经无法阻止海水的涌入，现在，需要长谷川中将下令弃舰了。
    副舰长和舰上的其他高级军官都赶到了前主炮炮塔，他们需要得到命令才能开始动作。
    副舰长满脸忧郁的说：“将军，军舰进水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舰尾已经完全浸泡在了海水里面，再不弃舰我们就要去江底喂鱼了！”
    长谷川清面若死灰立在那，水下到底生了什么？他怎么也不能给自己一个满意的解释，也无法接受这个现实。许久才从牙缝中挤出来两个字：“弃舰！”
    1937年8月20日凌晨两点钟，日本海军第三舰队上海，就这样失去了他们的旗舰——近万吨的装甲巡洋舰巡洋舰出云号。

 64.第64章 帝国之心腹大患

    8月20日天刚蒙蒙亮，居住在黄浦江边上海市民都看见了这样的一幕，一艘巨大的战舰，后半截身体完全沉进了江水里面，而舰首高高的翘在江面上，巨大的炮塔无力的指着天空，船体在缓缓的下沉。炮塔上面飘扬的膏药旗让市民确认无疑这是小鬼子的军舰。
    昨夜骤然响起的枪炮声现在想起来的确是从江面上传来的，也就是说中国军队昨夜向日本舰队发动了袭击。战果十分的显著，这条下沉中的铁甲巨舰有近万吨的排水量，有每天看报纸的市民很快认出那是日本人的旗舰——出云号！
    很快一传十，十传百，江边人群越聚越密集，人头攒动。一批又一批的记者闻讯赶到江边拍照，印刷厂的机器全部等在那里，上海各大报馆无一例外的在昨夜接到通知，日本旗舰出云号被我军击沉。报纸的头版都被空了下来，等着记者们带回去的报道和照片。
    就连租界的外国报社也派来了大量的人员，有了这些外国人肉盾牌的掩护，中国记者的胆子更加大了起来，甚至有人租了一条江边的小船和几个外国大鼻子一起向江心划去，就是为了捕捉一些独家的影相。
    江面上的日本舰队似乎也没有了往日的凶悍，舰上的水兵没有开枪驱赶记者们的小船，只是让一条炮舰高驶过来，在小船旁边制造出一些人工的大浪，一个记者为了寻找更好的角度，将身子探出去太远，浪涌来的时候没有站稳，连人带相机一起落水，他在江水里面高举着拳头咒骂着日本炮舰，丢失了帽子的记者露出的卷曲的金黄色头发，原来正是那个在授勋仪式上被华毕成说的哑口无言的英国记者史密斯，此君倒也是颇为敬业。
    做早点生意的小商贩也迅捕捉到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商机，他们把早点用竹篮或者挑子送到江岸边，看得兴起的市民闻见香味才想起肚饿，看着鬼子军舰沉江的市民心情高兴，出手也格外的大方，纷纷挤过来掏钱购买，一会儿的功夫，商贩们赚得是盆满钵满，有脑筋快的立刻撒腿往回跑，打算赶时间再来一趟。
    上午9点钟左右，等的伸长了脖子的报童们终于拿到了他们今天的报纸，平时为了多要十份还是少十份犹豫半天的小家伙们今天疯狂的往布袋里面装刚刚印刷出来的报纸，布袋装不下了就抱在怀里抱不下的时候，才依依不舍的离开报馆。
    报童们刚转弯出了报馆前面的街角，就被飞奔上来的人们堵住了，一张张印有先总理头像的法币递上来，然后扔下一句“不用找零！”就抢过报纸转身贪婪的读了起来，跑在前面的几个报童还没有过了半条街，所有的报纸就被抢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各种夸张的小道消息以疯狂的度在民众中间流传：
    “你知道吗？100师的华师长把日本人的旗舰打沉了，好多小鬼子在黄浦江上漂着呢？小鬼子的尸体把黄浦江都给堵死了，100师派了好多人在清理河道呢！”
    “这算什么，前天有个路过我家的100师兄弟说，华师长正计划带兵直捣东京。”
    “要不在也去跟着华师长当兵去，搞不好打到东京还能拐个日本娘们回来。哈哈……”
    此时100师师部，华毕成亲自给奇袭归来的陈东等五位特战队员一一斟满酒。
    华毕成自己也举起一个大碗：“部队条例规定战时不得饮酒，今日破例。此战匕首大队又立一间大功，不过我也不便公开表彰你们，也不能向南京为你们申请嘉奖，我不想让日本人知道我手里有你们这么一把锋利无比‘匕首’。”
    虽然自己‘匕首’特战大队的消息不可能一直瞒下去，但是能瞒多久算多久。
    “师长这么说简直就是在打我们的脸！跟着您杀鬼子，我们不是为了什么狗屁嘉奖。”陈东等五位特战队员和他们的师长都是一干而尽，五个大碗“咣当”摔碎在地板上。
    和中国军民的兴高采烈相对的是，第3舰队的日军将佐们，像死了爹娘一样的沮丧。
    出云号被击沉的电报发到东京之后，很快东京回电，长谷川清的职务立刻被解除，长谷川请自裁谢罪。军部命令上海日军死守待援，漂在海面上的日军第3师团和第11师团也接到陆军省火赶到上海的死命令。
    当然，出云号的消息对岛内的国民是绝对的封锁，就连舰上阵亡官兵的家属也不会得到半点风声。
    然后军部开始紧急磋商向上海二次增兵的计划，主张华北战场为重心和主张扩大上海战事以华东为中心的两派人马吵得不可开交，天皇最近看着陆相杉山元的眼光越来越阴冷，主张对支那事变采取不扩大方针的近卫内阁向军方施加的压力也越来越大。
    20日的上海，依然在激战当中，这些战事都在日军旗舰出云号的沉没面前变得不那么引人注目。
    拂晓前，日军为了报复中国海军的夜袭连续动反扑，但是鬼子明显力量不足的攻击遭到了中国军队的迎头痛击，在损失了几百人之后，日军缩了回去。
    闻之出云号被击沉，这是在是前所未有的大胜利。海军部一时风光无限，蒋委员长亲自打电话褒奖，江阴要塞上上下下都激动不已。
    为之一振的蒋委员长亲自下达了一份命令——肃清盘踞在汇山码头的残敌。
    20日下午4点，中国空军对汇山码头等日军阵地进行轰炸。零星的炮击和交火整个白天都没有停止过。
    海军的表现逼迫着陆军尽快的拿出对应的成绩，晚上21点，张将军下令各部准备于21日零点起对汇山码头的进攻，然后要求参战各师召开营级以上军官会议，具体落实集总的作战方案。
    由于华毕成指挥击沉出云号，张治中继续把100师按在后面休整。屡次抗命华毕成倒是欣然接受，因为华毕成知道汇山码头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歼灭不歼灭已经无关大局，真正的大战就要开始了。自己的100师能多休息一天就休息一天吧。
    第9集团军经过一天激战，虽然将日军全部压缩至汇山码头内，但是我军损失极大。尤其是装甲兵团，基本上失去了战斗力。参战的36师、87师、98师各部中级军官死伤颇多。
    主要原因有两个。首先是对坦克的战术运用不当，此时坦克在各国都涉及到一个战术问题，即步兵如何配合坦克作战，更不要说刚刚组建装甲部队的中国军队了。中国军队的作战计划的重点仍在突出步兵作战，对于装甲车辆并没有提到如何具体的运用，尤其是步坦协同战术，别说基层部队的指挥官，就连很多高级将领都不知道如何运用，在这样的情况下投入装甲车作战，必然大大降低坦克的战斗力。
    农村来的中国士兵们有的连汽车都没见过，第一次看到装甲车这种铁家伙，以为是无坚不摧的利器，连掩护战车的步兵也没有派出，结果没有了步兵掩护的装甲车很快陷入了日军重武器的活力照顾。跟在装甲车后面的步兵损失惨重。
    其次就是虽然出云号沉没，但日本舰队仍然拥有强大的火力，造成了中国军队的巨大伤亡。
    好在华毕成之前进攻日本海军陆战队使用的集群突击穿插战术再次获得了成功，可以说21日一天的战斗，张治中部歼敌五百，不过己方损失3000多然。不过也对汇山码头的日军形成致命一击，日本海军陆战队的最后防线已处于崩溃边缘。
    22日凌晨，上海汇山码头残存百日本海军陆战队向东京出了告急的电报，与前面几次婉转的请求作战指导不同，这次直接在电文中这样写到：“此次上海战场，支那军队装备精良，士气旺盛，若不能尽快得到增援，则上海战事糜烂，海军陆战队之失败将无法挽回。其中100师是支那军队精锐中的精锐，其指挥官华毕成指挥艺术高超，在上海多次造成皇军之惨剧，实为帝国之心腹大患，应用尽一切手段除之。”
    华毕成应该是很喜欢日本人对自己这样的评价。

 65.第65章 劲敌来临

    在离上海数百公里以外的海面上，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和他的参谋长饭沼守少将在军舰上的司令部作战室召开了上海派遣军战前会议。
    松井石根这次带到上海的是一支强军，第3师团和第11师团都是日本陆军的常备师团，均为2旅团4联队编制，战时经过扩编的每个师团兵力都过2万5千人，整支上海派遣军可谓是军兵强马壮，战斗力和如今在上海节节败退的海军陆战队完全不是一个量级的。
    依仗着强大的实力，上海派遣军内部蔓延着一股轻敌的情绪，他们将上海战事的失利更多的归结为海军陆战队的无能，并没有把支那军队视为强硬的对手。
    可是他们的指挥官松井石根大将却不这么想，自从18日由热田港出，一路上陆军省转来的上海战报让松井石根大将越看越心惊。
    88师87师和36师这些支那军队里面的王牌部队无一例外的投入了淞沪战场，就连担任助攻的98师也不是等闲之辈，同样是南京政府依照德国顾问的建议开展的整军计划里面的嫡系部队之一。
    还有那个战绩异常出众的100师，这样一只钢铁雄师就像是一夜之间从地底下冒出来的一样，开战前情报部门对这支部队的了解近乎于零。军部将100师形容为另一个德式武器武装的教导总队，这样的评语实在是军部对支那军队能形容的极限了。
    就是这个100师，不但亲手埋葬了海军陆战队的大川少将，还和中国海军合作奇袭了第3舰队的旗舰出云号，海军中将长谷川清也因此自裁谢罪。
    除此之外，在上海附近许多南京军队的精锐之师番号也开始不断出现，比如第18军和教导总队，中国人这一次是不可能轻易放弃上海的。上海派遣军面临的将是一场空前的血战。
    松井石根大将不得不承认军部掩盖消息的手段十分的高明，现在舰队运输船里面的日本陆军官兵对上海战事即将失败的事实几乎是一无所知，只有少数比较敏感的人意识到上海的海军陆战队一定是遇到了大麻烦，所以才需要陆军十万火急的增援。轻敌的情绪不能再蔓延下去，否则这支没有做好心理准备的部队会在步海军陆战队的后尘，在上海栽一个大跟头。
    松井石根大将保持着理智和清醒，可是参加会议的陆军军官们却不这么想，尤其是第11师团的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他认为将上海派遣军的高级军官召集到一艘军舰上来开会是一件十分荒唐的事情，要知道运输舰队是十分庞大的。现在军情十万火急，让这些联队长乘坐小船聚集起来就了不少时间。第11师团的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对此也颇有微词，只是不好说出来。
    按照军部的安排，上海派遣军分两批由海军舰艇向上海输送：第3师团一半兵力于18、19日由热田港出；第11师团于20、21日由多渡津出，至前进基地马鞍群岛集结；第3师团的另一半兵力于28、29日由宇品港出，直驶上海。
    现在他们所处的位置就是马鞍群岛，这里离上海只有不到十个小时的航程，第11师团应该一鼓作气杀向上海，在这里躲着开会，实在是浪费时间，他有些羡慕第3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和参谋长田九利雄大佐。他们由于不用到马鞍群岛集结，所以不用忍受松井石根大将的废话。
    第3师团只有一半的人马来到了马鞍群岛，带队的军官是步兵第六联队的联队长是吉泽永毅大佐、步兵第68联队的联队长是森重明大佐，这三个人现在也在作战室里面笔直的坐着，片村四八参谋长和两位联队长点头示意，一脸轻松的表情，这些都被松井石根大将看在眼里。
    “诸君！这是我们上海派遣军的第一次作战会议，我们在上海将要面临的是一场空前的血战，下面，先请大家看一下情报部门送来的上海战况的最新资料。”
    灯光被关闭，幻灯片开始播放，第一张照片就让片村四八参谋长把他的眼珠子瞪了出来。
    那是正在下沉中的“出云号”，英国记者史密斯的拍摄角度选的很好，画面很震撼，片村四八参谋长的汗都下来了！
    一旁的参谋长饭沼守恰到好处的配上了画外音：
    “8月20日第3舰队，帝国海军第三舰队损失了出云号巡洋舰，这是帝国海军自建立史无前例以来的最大损失……”
    画面一闪，换上了日本海军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的照片，不过上面飘扬的是中国的国旗——青天白日满地红旗。
    “8月16日，支那陆军100师攻占我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楼，大川内传七少将玉碎，之后数日，支那军队对我军在上海之最后阵地汇山码头起强攻，汇山码头已经是朝不保夕……”
    后面的照片都是上海日军的惨象，让作战室里面的日本陆军高级将领恨得牙痒痒。
    见在座的军官已经被照片感染，松井石根大将开讲话：“东京已经给我们上海派遣军下了死命令，要救出汇山码头被困的海军陆战队，占领上海。只有这样才能挽回大日本帝国的颜面，诸君高涨的战意我十分的欣赏。可是，我请诸位冷静的想一想，海军陆战队真的是不堪一击吗？他们这么快的崩溃到底意味着什么？我们的对手到底是什么样的军队？”
    画面一闪，换成了华毕成的照片。这是华毕成访问德国时候拍的，和希特勒并排站立的华毕成一身戎装，英姿飒爽，两人言谈甚欢。
    “这就是华毕成，今年二十七岁，陕西西安人，军衔少将，黄埔九期学员。据上海海军陆战队传来的战报，他的100师装备了大量自动和半自动武器，局部火力已经超过皇军。单兵作战能力，亦不在帝国军人之下。”参谋长饭沼守继续讲道，“现已查明，出云号沉没是水下水雷攻击造成。支那军队以炮兵和未携带鱼雷之鱼雷艇为掩护，吸引海军第三舰队注意力，趁乱派人潜入出云号舰底安置了水雷。此次袭击的策划者正是支那军100师的指挥官华毕成。此人博学多才，美国普林斯顿大学曾欲聘其为教授，除军事指挥外，擅长外交，曾从德国为支那政府带回大批军火合同。驻华特务机关曾试图刺杀此人，可惜没有成功。”
    听了饭沼守参谋长的介绍日军将佐们开始交头接耳，作战室里如同有几十只苍蝇嗡嗡作响。太不可思议了，也难以置信，劣等的支那民族居然能出这样的人物，这种外挂级别的角色应该是大和民族的血统才对啊。
    “诸君，更可怕的是，据情报处的最新消息。此人不知道使用了什么办法，让德国帮助其在秦岭建成了一个可以生产重型武器的兵工厂。而且去年支那西安的那场风波之后，支那陕西省的军政大权实际上握于此人手中。陕西还有十万的部队在他聘请的德国军事顾问冯-曼斯坦因的整训之中。”松井大将一开口作战室立马安静下来，“若不除掉此人，帝国在支那的圣战将会非常困难，这次一定要将华毕成和他的100师消灭在上海。”
    松井大将讲完十分满意，在座日军军官们都陷入了沉思。
    当日军放下了姿态，华毕成和他的100师也真正迎来了他们的劲敌！

 66.第66章 打一票就走

    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在作战室最后下达了他的作战命令：
    “一、与海军协同，以有力兵团在川沙镇方面登陆，以主力在吴淞附近登陆，击败当面之敌，尔后占领上海及其北面的重要地带。
    二、22日黎明起开始登陆，尔后以在川沙镇附近登陆之第11师团，迅进入罗店镇，对嘉定进行攻击，并准备尔后向南翔及顾家宅附近前进；在吴淞附近登陆之第3师团应确保吴淞附近，并准备向大场镇附近前进。从而控制京沪铁路，切断上海与南京的联系，包围上海的支那军队并进行侧背攻击。
    三、海军方面为陆军登陆部队提供掩护。”
    日军的两个师团在马鞍群岛附近海域完成集结以后，为便于登陆，开始换乘小型舰艇。日军在上海的登陆毕历史上早了整整一天，黑云压城，山雨欲来！
    8月21日，人称“小委员长”的陈诚赶到了上海，陈诚在上海作战部队师级以上军官会议上宣布，淞沪战场作战序列即将调整，调整的原因就是即将登陆的两个师团的日军援兵。上海的战事将随着这两个日军师团的加入被划分成反登陆和围歼汇山码头残敌两大块。
    国防部认为面对这样的局面如果还是让第9集团军的张治中一肩挑会不利于灵活指挥，毕竟两个战场都是瞬息万变的，所以南京打算让陈诚被任命为第三战区前敌总指挥，15集团军总司令，负责淞沪战区反登陆战的指挥。
    由于华毕成的100师之前攻克了虹口的日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上海市区的日军残部只剩下汇山码头不到两千日军，而且集中在一点，攻击战斗不再需要保留太多的部队，反而是即将开始的反登陆作战需要大量的兵力，而第15集团军的很多部队还没有进入合适的位置，所以华毕成的100师归入15集团军作战序列，用来抵抗日军的登陆作战。
    华毕成自然不担心陈诚能吞并自己的100师，自己这些兵现在除了自己别人是指挥不动的，只是临时归入他的作战序列。不过陈诚把自己的100师用在反登陆的第一线，借日本人之手削弱自己实力的想法简直就是赤果果的。搞不好是蒋委员长直接授意的。
    不过出乎陈诚意料的是，华毕成平静的接受了命令。因为华毕成有信心凭借自己现在先知先觉的优势，给日本人再放点血。虽然上海最终的沦陷无法避免，可自己要让日本人付出比历史上更大的代价。
    华毕成用不容辩驳的语气跟陈诚讲，日军选择的登陆地点应该在小川沙、狮子林、炮台湾一带，面对着日军强大的海空火力，光秃秃的滩头上又几乎没有什么像样的工事，基本是没有可能阻挡日军上岸，第15集团军防线的支撑点应该是在与滩头有一定距离的宝山、罗店、浏河一线。并且主动请缨率100师开赴上述地点设防。
    罗店！一个华毕成熟悉的不能在熟悉的地名，他还知道罗店在淞沪会战中将会有一个新名称——“血肉磨坊”！
    陈诚的起家本钱第18军在第15集团军的战斗序列里面，罗店这个日军一定会誓死夺取的战略要点一定会热得像一口滚烫的油锅。如果陈诚的18军不能进油锅里滚上一滚，是无法让第15集团军的其他部队心服口服。
    可是要陈诚就这么不管不顾的把自己的18军填进去，他又实在是下不了这个决心。毕竟，18军是陈诚“土木系”的家底，日军这次来势汹汹，登陆的又是精锐的陆军甲种师团，罗店这一趟走下来，恐怕18军事要伤筋动骨了。
    现在华毕成主动要带着100师跳到油锅里，陈诚自然是欣然接受。100师若能在反登陆战中遭到重创，老头子那边也会高兴。陈诚勉励了华毕成几句，就下达了18军和100师开赴罗店一带的命令。
    但是罗店就这么大的地方，一次放两个军显然是不现实的，这样一来就有了轮换的必要，这一轮换起来，很多不方便做的事情也就变得方便起来了。而且陈诚要100师和18军一起驻防罗店，在紧要的关头，哪支部队能领到撤出的命令已经是一目了然了。
    陈诚要用100师救他的18军，再用日军去消耗100师，自己的嫡系18军也收到去罗店布防的命令，这样可以绑架其他的部队拼死作战，这可真是一箭三雕的好买卖。
    不过华毕成可没打算把自己的100师丢在罗店。
    参加完会议的华毕成，把自己的三个旅长和炮团团长郭建全召集到地图的旁边，他用手指在地图上小川沙、狮子林、炮台湾一带画了个圈，问道：“要是日军从这一带登陆，你们有什么好的办法？”
    郭建最先出声：“这些事情还不是师座你说了算！你说怎么打我就怎么打！保证叫小鬼子……”
    见华毕成面色不善，郭建赶紧将后面半截话给硬生生咽了回去。
    301旅旅长朱晋一仔细的看了看地图，思索了半天才开口：“日军的舰炮十分的凶猛，天上还有飞机配合，我看着滩头多半是守不住，要挡住日军还要在第二第三道防线上做文章！”
    302旅旅长赵建新同意朱晋一的看法，并且指出了宝山、罗店、浏河几个要点的战略价值。
    华毕成看303旅旅长李艳涛半天没有出声，于是点了李旅长的将。
    李艳涛看了华毕成一眼，慢慢的说：“这仗怎么打，要看师座你是想彻底将这股日军挡住还是想打一票就走人。”
    华毕成听出了李艳涛话里有话，眼睛一亮，追问道：“这彻底挡住是什么个打法？打一票就走人又是什么样的打法？”
    “如果我们只是想把鬼子挡住的话，打法就很简单了，只要我们能守住宝山、罗店、浏河这几个要点一段时间，我想战区长官和南京不会不明白这几个防御基点的价值，也就是说我们只要坚持到下一批援军到来就可以了，不过在援军来到之前，我们只能和日军寸土必争，部队的损失必定会很大!”
    李艳涛的话基本都是实际情况，这些华毕成也知道，他还知道中国军队历史上在滩头抵挡日军失败之后采取得就是这样的防御态势，当然，最后的结局大家都知道，所以他更关心的是捞一票就走的打法。
    李艳涛看华毕成听了自己的第一种打法没有做声，知道军座对呆板挨打的第一种打法显然是缺乏兴趣，于是他开始介绍他的第二套计划：“日军这次登陆的兵力有两个师团之众，看起来似乎是势不可挡，可是这两个师团的日军不可能一下子都摆到岸上来，就是没有一点干扰的情况下让日军把两个师团都运上岸也需要几天的时间，这一点从鬼子从本土编成上船所费的时间就可以判断的出来，而且几乎可以肯定第一批上岸的日军不会携带太多的重装备，这些日军的先遣部队就是我们下手的最佳目标。”
    赵建新忍不住地问，“即使这些日军不能携带重武器，可是海面上停着几十艘日本军舰，只要日军停留在日舰的炮火范围之内，我们一样没要面对巨大的伤亡，而且后面源源不断增援上来的日军后续部队会压垮我们的进攻，真到了那个时候，恐怕就是我们换过来被鬼子撵着跑了。”
    “没错，这的确是我们可能面对的最不利的局面，所以，我军作战的关键就是让日军的登陆分成几个段落，而且还要能把鬼子的先头部队吸引出来，这一切实现的前提，就是要给鬼子一个有价值的目标，这个目标要足够诱惑，还要看起来能够吃得着，这样先上岸的小鬼子才有动力去冒险，我们才能制造出战机！”
    李艳涛的话说完了，现在换所有的人开始沉默起来。
    “需要一个诱饵吗？”华毕成的思绪在飞的转动着，李艳涛的计划听起来像那么回事，可是这中间需要很多关键的串联，如果有一个环节跟不上，那么整个计划就会成为泡影，100师也就只好回到消极抵抗的道路上来，这也是华毕成最不愿意看到的。
    一个让日军感兴趣的诱饵，一个适合攻击的位置，这两点就成了目前最需要解决的关键，从到海岸的距离上来看，罗店最远，宝山最近，浏河则属于不远不近的，可是即使是距离海面最远的罗店也不过是不到30公里的距离，一样在日军的舰炮火力范围之内。
    “要抵消日军的炮火优势，谈何容易，而且日本人想要的诱饵我们怕是一样也不能拿出来，战区和南京都盯着战场上的一举一动，我们只要敢丢掉一寸土地，恐怕蒋委员长的尚方宝剑就马上会朝我们挥过来。”朱晋一显然对李艳涛这种只能看不能吃的“画饼”计划没有什么兴趣，言语中已经流露出了不赞成的意思。
    “我华毕成就是日本人非咬不可的那个诱饵。”华毕成缓缓的说。
    屋子里面的人心中都是一颤，齐齐的望向他们的师座。
    “我命令301旅开赴浏河一线，构筑工事，302旅开赴川沙镇。”华毕成注意一定，立马开始布置；“303旅和警卫营另有任务。”
    100师2万大军星夜从浦西调防浦东，动作迅速有条不紊。
    21日白天，日军集结于长江和黄浦江江面，战舰如云，一派肃杀的景象。
    华毕成也收到了第15集团军总司令部抗击日军登陆的命令。
    长江南岸守备区之前仅有第56师一个师的兵力，绵长的海岸线，56师只能处处设防，其结果就是守备川沙口这样的要点的部队仅有1个连，别说反登陆了，就是给日军增加一些像样的麻烦都做不到，赵建新的302旅开到川沙镇以后立刻现这一带根本无险可守，上海又属于水网地带，工兵铲刚往下挖了不到两米深就见了地下水，根本没法修建像样的工事。
    滩头上只有一些以前留下的零星水泥机枪掩体，从淞沪开战至今，战区居然也没有想起在这里修上几座永备工事，现在要和日本人打起来了，只能抓了瞎。
    100师在忙碌的时候，江面上的日军也没有闲着，松井石根大将已经决定了第一攻击波由山室宗武中将的第11师团第10步兵旅团长的第22联队的石井良政大佐来打头阵。
    第22联队这个11师团的先遣联队将进至川沙镇以北地区强行登陆，由此拉开“上海派遣军”全线登陆的序幕。
    整个白天，第22联队都在做登陆作战前的最后准备。
    将人员和装备从军舰转移到颠簸的登陆艇上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情，石井大佐忙着指挥他的士兵们在网绳上爬上爬下，从运输舰转移到登6艇或者救生船，水面上的大小船只里面塞满了带着钢盔的日本脑袋，骡马和重武器的调度就更是繁琐，石井大佐头上茂密的长都急得脱落了好些。
    之前陆军一直在嘲笑海军的无能，被支那人打到毫无还手之力。现在轮到海军在一旁看起了笑话，这些混帐的水兵嘲笑着陆军不过是一群旱鸭子，没有海军的护送根本就踏不上上海的土地。
    比起这些，更麻烦的事要属晕船和海上事故。小小的登陆艇和救生船对波浪的抵御程度比起大吨位的运输舰要差了许多，很多陆军士兵开始呕吐，这些都严重的影响着第22联队的战斗力，由于缺乏有经验的登陆艇操作员，船只之间的碰撞事故频，仅仅一个下午的时间，石井大佐起码目睹了至少2个小队的官兵由于船只倾覆而落水，有2名士兵带着装备沉了下去，再也没有露出水面。
    100师这边302旅的王雷营长则带兵在滩头埋放地雷和寻找合适阻击地点，一样是忙的人仰马翻。
    就这样，中日双方在忙乱中迎来了21日的夜晚。

 67.第67章 登陆受阻

    第22联队的船只开始向着岸边移动，今夜无月，连星星也很少，石井良政联队长站在登陆艇上看着两边飞快倒退的浪一辆轻松。今天的登陆应该会很顺利吧，根据情报显示支那军队在这一带没有什么大规模部队的存在，松井石根大将看中的这片登陆地点地理位置十分的不错。
    登陆战成功的三个要素之一，恰当地选择登陆地点这一点，看来松井石根大将已经做到了。接下来就是登陆的突然性还有和海空火力的结合，这两点目前第22联队还没有把握。
    21日白天，海岸上已经有零星的支那军队出没。很明显可以看出这些支那军队正在埋放地雷和一些反登陆的障碍物，虽然还远远没有形成有效的防御体系，可是第22联队要登陆的这片滩头也绝对不再是不设防的。
    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宝宗武认为仅靠56师一个师的兵力分散在这么长的防线上，支那军队不可能也没有能力拥有像样的防御工事，海岸上零星支那部队的出现反而更能说明这一带防御的薄弱，安放地雷的举动不过是56师在寻求安慰而已。石井联队长虽然有些不安的感觉，可是出于对上级决定的尊重，他没有再表示异议，而是决定忠实的执行师团长的命令。
    师团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是石井联队长以前在日本军官学校时期的同学。片村参谋长特地安排自己的老同学石井良政来打这个头阵，那是因为在片村参谋长的眼里登上川沙镇以北地区的海岸就像用指头捅破窗户纸一样的容易。这根本就是白白送给老同学的战功。
    石井联队长明白片村参谋长是在偏袒自己，为了这件事情，第22旅团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还向松井将军表示过不满。
    的确，第22联队成为踏上上海土地的第一个日本陆军联队这一荣誉让其他联队长颇为嫉妒，这些人里面甚至包括和第22联队同属第10步兵旅团的第12联队长三井德男大佐。可以说石井联队长现在是“上海派遣军”上下人人羡慕的对象。登陆艇越是靠近海岸，石井联队长的心里面就越是不能平静。
    夜幕中的海岸线上没有一点灯火，石井联队长听着海浪拍打船舷的声音，心里面暗暗的呼喊着“天照大神保佑，一切顺利！”
    第22联队的登陆作战到目前为止还是很完美的，海岸上没有射来一颗带有敌意的子弹，56师看来在这一片海滩真的没有什么部队驻防。
    如此看来，剩下能干扰第22联队的就只有白天支那人匆忙间埋下的地雷了，从白天海岸上活动的军队规模来看，即使每个出现的中国人都背满了钢铁，恐怕也只能制造出一片密度极低的雷区，第22联队在登陆的时候特地携带了工兵和军犬，再加上舰炮的覆盖式射击，通过海岸上的雷区应该不成问题。
    日本海军的舰炮开始射，滩头上一片烟火，这种一边倒的炮火打击实在没有什么看头，在浪费了大量的炮弹之后，海军也悻悻的停止了这样无聊的工作，燃烧的滩头上似乎不会有任何生命存活下来。
    “咚！……”
    这是登陆艇接触到水下的岩石的声音，海军只能把他们送到这里了，从现在开始，第22联队要靠自己了。大批的鬼子兵像下饺子一样往水里面跳，日军没有什么像样单兵的登陆器械，他们只能背着装备往岸边游，好在这段距离不太远，湿透的军装紧紧的贴在身体上，还有了灌满了水的皮鞋，该死，简直沉重的就像两个铅桶。
    “三八式”步枪被举在水面上，第十一师团没有足够的防水油布，友坂式步枪又比较娇贵，如果长时间泡在水里面，天知道到了岸上还能不能射子弹，还好不用面对海岸火力的绞杀，所以水里面的日军都还算轻松。
    更多乘坐救生船的日军都没有下水，他们打算直接把船划到滩涂上，毕竟，没有人喜欢泡在水里前进上百米的距离。
    安静的海岸上其实并不是没有动静，只不过夜幕掩盖了这一切。
    在日军的炮击停下来的时候，王雷带着他那一个营的战士从防炮洞里面爬出来，他们用最快的度冲进碉堡，王雷从射击孔里面看着远处的海面，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于是他大口大口的吞咽着空气，可能是碉堡的空间有限，他还是觉得自己的喉咙紧。
    弹药手从弹药箱里面取出一大串金灿灿的子弹，然后递到机枪手的手中，然后机枪手拉开枪机，将子弹带卡进了身前的马克沁里面，然后“卡拉”一声拉上枪栓。
    这挺马克辛机枪是华毕成的秦岭兵工厂的仿制品，这种以火药燃气为能源的自动武器口径为11。43毫米，枪重27。2千克，水冷枪管，弹带可以接续，理论射速可以达到每分钟6oo发，也就是说只要三十几秒的时间就能打光一条弹带，所以往往一挺马克辛重机枪需要三个人组成的射击小组来操作，一个主射手、一个副射手和一个弹药手。
    王雷一个营就有10挺马克辛重机枪。就是中央军一个团也不过两挺马克辛。不过这样机枪手就比较紧缺，每一架机枪只能配备一个射手和一个弹药手。
    21日下午，王雷营长还从师部领到了四十多挺的捷克式轻机枪，弹药更是整箱的抬过来丢在工事里面，好多捷克式一看就是新枪，连枪油都没有来得及擦去。
    华毕成可是在滩头上下足了本钱，他差不多把仓库里面能拿出来的机枪都拨给了302旅的这个营。一想到五十多挺轻重机枪齐射射出的弹幕，王雷不由得觉得心中发凉，至少他自己是绝对不想面对这样的火力网。
    100师的工兵团在昨天夜幕降临之后登场，他们虽然不能在短短的几个小时将这里变成铜墙铁壁，可是这些专门研究土木工程的家伙硬是利用滩头上原本残留的碉堡修建出来几个火力群，海滩上更是深深浅浅的埋上了很多三角钉和地雷，还有大量的铁丝网和阻拦物，将滩头分割成一小块一小块的区域。而且这些东西今天在鬼子的炮击下很多都保存了下来。工兵是怎么做到这些的，只有去问师长了。
    借着海滩上燃烧的阻拦物，王雷看到鬼子离岸边越来越近，最前面的鬼子双脚已经踩实了脚下的泥沙，从泅渡改变成了涉水前进。
    王营长身旁的弹药手惠腾才20岁，他开始变得有些紧张，看着在水里面像一堵墙一样移动的敌人，他说：“天哪，我们要怎么对付这么多的鬼子？”
    王雷一边转动着马克辛一边对着惠腾说到：“应该怎么办？你还是把这些鬼念头给忘了吧，现在要考虑的是怎样保证能够全力射击，不是敌死就是我亡，这才是要想的事情！”
    惠腾看了看堆在脚边的弹药箱，有些犹豫的说：“咱们的弹药似乎少了点，我看水里面最少有2000多个小鬼子，早知道应该多搬几箱回来。”
    “得了吧，能活着打光这些就不错了，留话给你家里了吗？也许，以后就没机会说了。”
    “留了，还让人把这个月的军饷也捎了回去，营长，你说我要是死了，师长不会不管我的老娘吧？”
    王营长死死的盯着射击孔，然后从牙齿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放心吧！咱100师，伤了有人治，死了有人埋！放心干吧！”
    “哎！干他娘的小日本！”
    “哒哒哒..。”
    雨点一样的子弹从岸上飞舞而出，机枪子弹打在海滩上水四溅，就像一个个小型的喷泉，当这些小喷泉接近鬼子的时候，他们开始倒下，遭遇到重机枪扫射的日军像被镰刀放倒的麦子一样一片片的倒在水里面，鲜血很快染红了浪，很快的，第一具尸体开始漂浮在海浪上，很快，所有的日军趴下开始射击，子弹在夜空中穿梭，就像火。
    趴在水中的日军鼻腔开始进水，有人憋不住站起身来喘气，立刻被密集的子弹打成了筛子，躯体就像破布一样在空中抖动着，最后血肉模糊的后仰着泡在水里。如果你的身边泡着这样一具被打得稀烂的尸体，那绝对是一件很考验神经的事情。
    石井联队长的担心开始变成现实。
    在疾风暴雨般的重机枪扫射之后，从空中落下的是无数的迫击炮弹，这些钢铁的冰雹不光块头很大，更要命的是它们爆炸时产生的碎片会****你的身体，划过你的血管，夺走你的小命。
    在滩头上肆虐的迫击炮其实总共只有24门，只不过这些迫击炮的射手都得到了无限开火的权力，他们躲藏在工兵精心挖掘的掩体里面，一接一的将60毫米口径的弹药放进炮管，然后看着他们“波.”一声窜了出去，然后在鬼子的人堆里面开。
    而在他们的身后，是堆积如山的炮弹。
    迫击炮射击时候的动静很小，几乎没有什么火光和烟幕，抛物线的弹道保证了炮手可以安全地呆在厚厚的掩体后面，海滩上的鬼子都在四处挪动身体躲避炮击，甚至在打光了一个基数的弹药之后，炮兵们才现他们还没有受到任何像样的还击。
    这样的夜晚，实在是迫击炮兵的天堂！
    不需要石井联队长的呼叫，日本海军的舰炮开始猛轰，最初的炮击简直没有一点准头，但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海军必须用自己的行动给予滩头上的第22步兵联队以有力的支持，不然他们的先锋很可能被凶猛的机枪火力压在海水里面呛死。
    虽然舰炮几乎没有摧毁什么有价值的目标，但是爆炸产生的烟幕成为了泡在海水中的日军的救命稻草，他们拼命的往沙滩上跑，至少那里能有一块干燥的地方。
    “你们应该在鬼子到了膝盖深度水域的时候开火，那时他们跑不快..”
    所有的重机枪手们现在深刻的体会到了营长开战前那番话的意思，拖着沉重双腿冲锋的鬼子就像一只只笨拙的鸭子，在水里面连续的表演着慢动作，这样的目标，即使是刚刚从新兵营出来的菜鸟也可以轻易的打中。
    现在他们要做的就是不断的射击和转动笨重的马克辛，甚至，鬼子舰炮爆炸扬起的尘土也很难对他造成什么影响，机枪手们就只是在射击孔里面一遍一遍的重复着动作，马克辛强大的后座力让他们的双臂不断的颤动。
    惠腾不断的从子弹箱里面取出布制的弹带，接驳在王雷营长快要打完的子弹带后面，他还要时不时的往滚烫的枪筒上浇一些凉水，马克辛是水冷的重机枪，他需要有人帮助它降温。
    崛田寿中佐是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指挥官，他的大队在海水里面损失惨重，手下的中队长挂了两个，还有一个被迫击炮的弹片划开了小腹，肠子露在外面躺在沙滩上苟延残喘。
    说实话崛田中佐完全没有想到会面对如此的困境，但是他还是大声的叫嚷着：“冲锋！八格牙路！不要趴在水里，赶快离开滩头，如果你还想要命的话！”
    有听见喊话的日军士兵拎着步枪站起来前进，但是能活着冲过这片弹雨的不过十之二三，更多的日军继续趴在海水里面，一步也不愿意动弹。
    崛田中佐用力的踢打着趴在他右后方的旗兵，他需要军旗在前面引导方向。旗兵迫于崛田中佐的淫威，举着太阳旗从海水里面爬了起来。正好，日本海军见第一轮的炮击没有收到很好的效果，改换了最浪费弹药的覆盖射击，碉堡里的100师机枪手的视线受到了严重的影响，火力密度降了下来。
    崛田中佐这个一米五八的小矮子迅从海水里面爬了起来，吼叫着跑过了最后这十几米的距离，他终于踏上了土地，崛田中佐还没来得及感概，100师的机枪火力又变得猛烈起来。
    崛田中佐的大队登上滩头的不足三分之一，而且剩下的兵力手里面居然都没有一挺重机枪，200多个鬼子最大的依靠是3挺歪把子轻机枪。这种大正十一年式机枪的威力比起100师的捷克式都差了好大一截，现在和马克辛对射起来简直就是找死。
    更要命的是很多士兵的步枪也丢在了海水里面或者严重的进水，有许多的三八式变成了烧火棍。
    崛田中佐在电台里面歇斯底里的喊着：“增援！我要增援！不然我的大队就全完了！”
    石井联队长在电台里面听到崛田中佐连“作战指导”的遮羞布都顾不上用了，直接大叫着援兵。他知道崛田大队现在遇到了大麻烦。石井大佐不是不想去救援崛田大队，实在是他的处境比崛田大队还要糟糕的多。
    石井联队长是第二个波次登的陆，同样，石井联队长他们也遭到了迫击炮和机枪火力的双重洗礼，可是凭借着崛田大队占据的一小块滩头阵地，石井大佐好歹是冲上了海滩，只是他的半个联队现在都泡在了海水里面。
    跟在石井联队长后面的野间大队错过了海军掩护的时机，现在，轮到他们洗海水浴了。
    意识到自己的联队陷入血战的石井联队长没有呵斥崛田中佐的不体面行为，反而在电台里面帮腔呼叫增援，军舰上的11师团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听着电台里面嘶哑的声音脸黑的像锅底一样。如果把第22联队就这么丢在川沙口的海滩上，松井石根大将是不会放过他的。
    从海岸上支那军队的火力密度来看，第22联队面对的守军至少有一个旅，看来只靠着已经在海水里面淹的半死的石井联队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攻不下来了。
    片村参谋长很快做出了正确的决定，三井德男的第12联队立刻抽出第12联队剩下的2个大队兵力从距离目前登陆场以北五公里的海岸登陆，然后绕到中国守军的后面实施攻击。迂回攻击这一手是11师团的拿手好戏，现在施展起来自然也是顺手的很。如果攻击顺利，那么就能把海岸上的这个中国旅包围歼灭。那是第22联队的危局就迎刃而解了。
    今天的悲剧是被支那人钻了空子，登陆才会受阻。不过这只是暂时的困难。如果支那人和十一师团排开了架势交手，11师团一个联队绝对可以击败支那一个师的兵力。对于日军的作战能力，片村参谋长是充满了信心。

 68.第68章 迂回攻击

    仅仅过了十分钟，海军指挥官的回答就击碎了第十一师团参谋长片村少将的完美计划。
    没有足够的登陆船只！运送第22联队的船只还呆在滩头上，海水中的日军现在只能凭借着登6艇和木船的掩护去躲避漫天飞舞的子弹。
    石井良政联队的一半兵力还没有来得及上岸，后面的船只又堵塞了前面卸完士兵的船只的去路，一时半会，第11师团是不可能得到足够的运输工具的。
    上午第3师团第3旅团的先遣部队将在驱逐舰护卫、引导及大力掩护下，在吴淞镇南约15公里的铁路轮渡码头及张华浜强行登陆。就连在张华浜登陆所需要的船只还打算利用川沙口登陆完成后回收的登陆艇，现在，看来很难指望的上了。
    片村参谋长觉得眼前发黑，他有点不敢想象暴怒的松井石根大将会做出怎样的举动。
    “无论如何，都要回收登陆船只！”片村参谋长咬着牙下了命令。
    接到命令的海军开始催促登陆艇上的第22联队加快动作，可是面前到处都是飞舞的子弹，要这些日军士兵们往哪里去？
    在枪林弹雨之下，第22联队的最后一个大队——猪头大队被赶鸭子一样丢在了海水里面，运送他们的船不管不顾的调头返航。
    日本陆军的士兵是在无法忍受了，有日军士兵在海水里面冲自己的运输船开枪，也有的日军被丢在了过深的海水里面直接溺死，乱哄哄逃走的海军和在海水里面挣扎的陆军，这一刻，日军海陆军间的矛盾达到了顶点。
    第十一师团的将佐们集体向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抗议，认为海军是在帮助支那人屠杀帝国的勇士，应该送这些混蛋去军事法庭，知道内情的山室宗武中将恶狠狠的盯着片村参谋长，就像一头恶狼。
    片村应对危机采取的战术是正确的，但是手段未免太残酷了一点，山室宗武中将知道这些为数不多的运输工具对于海面上两个师团的日本陆军意味着什么，如果在川沙口失去了这批船只，那么战无不胜的大日本陆军就只有游到陆地上。
    所以对于片村四八大佐冷血的行为，山室宗武师团长选择了默许，可是手下的军官们无法接受陆军被海军抛弃在海水里面的事实，毕竟，他们是来挽救挽救上海海军陆战队覆灭的命运。这让十一师团上下无论如何也无法接受自己被海军抛弃的处境！
    船舱里面的争吵没有结果，海岸上的杀戮还在继续，没有了钢铁的掩护，第22联队完全的暴露在100师的火力底下。
    崛田大队尝试着攻了几次，但是严重缺乏武器装备的他们被死死的压在海滩上的炮弹坑里面。制造出数量众多巨大的弹坑，是这个夜里海军唯一让陆军满意的事情。
    这些爆炸形成的大坑，成了日军官兵最喜欢的东西，这些地方成了他们的临时掩体，经常在一枚203毫米口径炮弹造成的大坑里面会挤着四五个日军，甚至更多。
    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代价，野间大队也爬上了海岸，崛田中佐见到了像落汤鸡一样的野间少佐，两个大队长一碰头就忙着统计手里面剩下的兵力。
    结果是滩头上只有不到1000名能动弹的日军，也就是说在这片被鲜血染的通红的海水里面至少已经漂浮着1000名日军的尸体，还没算上猪头大队和直属部队的损失。
    这片海滩简直就是吞噬日军血肉的怪兽，野间少佐这个日本的武术高手的双手不停地抖动着，不知道是寒冷还是恐惧。崛田中佐不好直接点破船越少佐的怯懦行为，这个时候内讧是最无益的事情了。
    崛田中佐示意船越少佐举起胸前的望远镜，然后指了个方向，说：“野间君，我比你先到滩头一些时间，虽然支那人的重机枪火力死死的压住了我们，但是我们并不是毫无收获。你看，左前方的这片洼地是支那人火力网的死角，只要我们利用好舰炮的炮击间歇，我们就可以冲过去，这样就能绕到这几座碉堡的后面，然后，你的这个。我的这个。”
    野间少佐看了好一会才找出丸山中佐所说的火力薄弱点，海水打湿了他的望远镜，野间少佐浑身上下又找不到一块干布，最后，还是通讯兵递来的一页电码纸解决了问题。
    野间饭很怀疑崛田寿的说法，为什么崛田大队这么久还没有对这片洼地展开突袭？难道支那人真的会留下这么好的突破口给自己吗？
    “我们应该问问联队长阁下的意思，你说呢，崛田君。”野间少佐打算一推六二五。
    崛田中佐有些无奈的看着他的同僚：“野间君！请你相信我！我的大队实在是没有足够的火力发起攻击，所以才要借用你们大队的力量，支那军队的迫击炮十分的厉害，我的部下现在只剩下最后一挺歪把子，没有掷弹筒和重机枪，我什么也做不了！”
    “可是……”野间少佐缓过神来，看了看弹坑里面崛田大队的士兵，知道丸山中佐没有说假话。不过是随随便便扫了一眼，野间少佐就看见了好几个拿着刺刀的士兵，他们甚至连步枪都没有。
    “如果你一定要请示石井联队长，其实他离我们也不远，联队部现在就被支那人的重机枪压在我们侧后方的滩头上，你可以派个勤务兵去一趟！”
    “崛田君，不必了，为了联队的荣誉，为了让石井联队长脱离困境，我愿意率部杀出一条血路。”
    野间少佐和崛田中佐了十几分钟的时间集结了大概500名日军士兵，他们要起强攻。当然这种枪弹漫天情况下的集结，付出的代价也是极大，至少一个小队的鬼子死在了集结的路上。
    “好死给给！……”崛田中佐怪叫着挥动指挥刀，野间少佐带着这一波日军冲了出去。
    不能在等待了，100师的迫击炮兵没没有等到命令就已经开始调整射击诸元，500多名鬼子聚集在一起，已经成为了中国炮兵优先打击的目标。
    崛田中佐的判断是正确的，由于时间的仓促，海岸上的防御线还有很多的不足，被当头棒喝打懵的鬼子已经开始清醒起来，100师的弱点也就暴露了出来。
    两侧碉堡里面的马克辛拼命的射击着，但是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被这些鬼子突了过去。崛田中佐还没来得及兴奋的喊出声，就看见刚刚涌进洼地里面的日军纷纷的往外退。
    “到底生了什么？”崛田中佐仿佛被人掐住了脖子，无法喊出心中的疑问。
    在冲进洼地之前，野间少佐带领的日军高兴极了，他们认为他们找到了打开大门的钥匙，可是他们刚刚跃下就被一阵弹雨打得七零八落。
    清脆的声音和马克辛沉重的击声完全不一样，那是捷克式轻机枪！
    野间少佐现在恨死了崛田中佐，的确，这片区域是马克辛数量不足的地区，可是中国人还有很多的捷克式！
    王雷在滩头上的阻击部队每个排除了1挺马克辛以外还配备了3挺捷克式轻机枪，虽然捷克式的射程和威力都比马克辛差了一大截，但是轻机枪使用起来灵活方便，也成了弥补碉堡间火力空白的最好选择。
    堵在这片洼地的捷克式不少过5挺，帝国的勇士们面临着又一场灾难。
    现在趴在地上野间少佐才弄明白，为什么之前这些捷克式没有出任何声响。那是因为捷克式的射程不足，现在野间少佐带着500个靶子跳进了100师的射击场，忍了半天的轻机枪手们乐坏了。
    捷克式20发的弹夹容量现在完全不是问题，潜伏了许久的机枪手们塞满了整箱的弹夹，足够野间少佐手下每个鬼子分一匣的了。
    退又不能退，进又不能进，愤怒的野间少佐趴在地上怒吼着：“卑鄙的崛田！八格牙路！”
    野间少佐的下场崛田中佐根本不用想也能猜到大概，遇到这样凶猛的火力，恐怕只有在靖国神社才能和野间少佐再会了。
    “崛田中佐！怎么还是没有进展？”石井大佐终于爬过了火力封锁线，看着躲在弹坑里面的的崛田中佐，石井联队长有些恼怒，他觉得崛田中佐今天的表现实在是给帝国陆军抹黑。
    野间少佐的冲锋石井大佐远远的看在眼里，他知道这些日军肯定是撤不下来了。这都是崛田的无能造成的！
    “联队长阁下，支那人的火力太凶猛了，我们被伏击了！”崛田中佐没有立正敬礼，这个时间和地点站起来显然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可是让自己的长官石井良政大佐趴在自己的屁股后面，丸山中佐还是觉得不妥，于是他在地上趴着掉了个头，好歹和安达联队长来了个面对面。
    这样爬在地上的谈话双方自然都没有心情客气，石井联队长直接命令崛田中佐再召集士兵起冲锋，这次是石井良政大佐指出了攻击方向。那一片区域的确也没有什么火力封锁，可是老远就能看见地上插着好几个小木牌。
    木牌上面的字还是用日语写的，丸山中佐不知道该说支那人贴心还是阴险才好“雷区！”这种牌子立在那里，简直让人进退维谷！
    “支那人狡猾狡猾的，崛田中佐，支那有句话叫‘虚则实之’，所以这一定是支那人的圈套！”石井联队长给崛田中佐鼓劲。
    可惜崛田中佐并不是对中国文化一无所知的笨蛋，他不仅知道什么是“虚则实之”，而且他还知道石井大佐只说了半截话。后面的半句是“实则虚之”，不知道石井联队长是真的不知道呢，还是故意不说。
    官大一级压死人啊，尤其是在等级森严日本陆军，崛田中佐知道自己只能铤而走险了。恰巧这个时候电台里面传来了片村参谋长的呼叫，师团部下达了新的命令。
    海军的观察哨要带着电台上岸，有了这些眼睛，摧毁海岸上的碉堡是早晚的事情，而且第12联队的一个大队会和观察哨一起登陆，他们携带了九二重机枪和步兵炮。在几公里以外，还会有第12联队的其他部队实施迂回，现在石井良政的第22联队只要赖在滩头上不走就算是完成任务了。
    石井大佐有些激动的想哭，自己的老同学真的很关照自己。如果第11师团第12联队的迂回攻击一旦成功，至少石井良政大佐也能分到一半的功劳！那样的话，登陆失败的事情派遣军司令部应该就不会追究了吧？
    石井联队长放下耳机转达了片村参谋长的命令，崛田中佐有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
    根据师团部的分析，在海岸阻击第22联队的支那军队有1旅之众。这样的情报让石井良政大佐心里面好过了一点，崛田中佐有些疑问，但是看着好不容易平和下来的联队长，他还是忍住了。还是不要去刺激联队长阁下了，不然也许自己又要被派去那该死的雷区。
    之后的半个小时，双方进入了胶着作战，100师在滩头的兵力不足，只能压制日军，却没有能力起反击。
    而日军则一直在和想象中的中国一个旅战斗，现在他们觉得自己的龟缩是心安理得的事情。
    王雷营长下令试着降低了火力密度，也没有激起滩头上日军第22联队的雄心，鬼子是打死不动弹了。第22联队上千人的损失也不是没有回报，在坚定了固守滩头的决心之后，日军开始挖掘简易的工事。鬼子的军事素质的确过硬，稳住阵脚之后，随着猪头大队1000多有生力量的上岸，日军开始和100师这个营展开对射。
    由于碉堡的数量有限，所以还是有很多100师的士兵活动在壕沟里面，日军的枪法很好，尤其是第十一师团这样的精锐，在对射中中国军队的伤亡数字开始直线上升，有的地段甚至还处于了下风。
    要不是鬼子认定了他们的对手是一个旅，不敢起攻击，王雷这个营坚守的阵地一定会受到巨大的考验。
    又过了半个小时，日本海军的炮兵观察哨带着电台登上了海岸，失准了许久的日本舰炮开始逐渐的恢复射击精度，一部分碉堡被大口径舰炮击毁，里面的100师官兵被砖石压住，再也没有了杀敌的机会。
    王雷和惠腾身处的碉堡位置极好，日军舰炮几次尝试齐射也没能打中，于是选择了放弃，转去攻击别的目标，这就意味着海滩上的鬼子只有采取人力爆破来解决两人的这挺马克辛。
    王营长的双臂由于连续射击太久有了一些酸痛，他让惠腾代替自己打上几条弹带，自己坐到地上掏出香烟。
    手臂震动的厉害，王雷划了3根洋火也没有点着烟，看着马克辛前面的火舌，王雷嚷道：“用机枪给我把烟点上！”
    惠腾闻言回头，手里面的马克沁也停了下来。
    王雷见了立刻爬起来对着惠腾的屁股就是一脚：“谁让你停的？快射击啊！给老子打啊！愣什么！”
    惠腾顿时醒悟了过来，他刚才有一丝走神，差点忘了自己还在战斗：“营座，你说咱们这挺机枪杀了多少鬼子啊？你看我们打了这么多子弹，要是杀得鬼子少了那可是亏大了。”
    “你个小屁孩，怎么这么多废话，弹药的事是师座的事情，咱们只管使就是了，就是这子弹壳到处都是，有些碍事！”王雷在地上随手抓起一把子弹壳，然后一个一个的丢出去，他的手还是抖得厉害。
    “营座，看你的手颤的，我都看见虚影了，不认识你的还以为你有八只手呢！”惠腾忍不住又回头说了一句。
    王雷火了，他把嘴里面没点着的的香烟扔在地上，骂骂咧咧的：“还八只手呢！你以为老子是螃蟹啊！”
    惠疼笑出了声：“呵呵……”
    王雷的烟到底还是没有抽成，崛田中佐见这座碉堡地势十分优越，舰炮拿它没有办法，于是组织步兵开始了冲击。
    王雷一把推开惠腾，接管过马克沁，然后大喝：“多拿子弹，快！”
    重机枪开始怒吼，日军再次被压制住，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离沙场口不远的海岸，一支强大的日军上了岸。带队的是步兵第12联队联队长三井德男大佐。

 69.第69章 拉锯

    日军与100师激烈交火的侧翼阵地上，另一处海滩上，第一时间出现了登陆的日军第12联队。鬼子的动静很大，而且这一次他们学习了沙场口登陆的经验，炮击、侦察还有重武器上岸一样不少，如此一来也就严重的增加了登陆耗费的时间。
    100师的侦察兵将情报传到师部，李艳涛笑着对华毕成说：“师座，可都让你给料准了，鬼子上岸了，看架势还真的要迂回！”
    华毕成一把抓住军用水壶，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养成了这个习惯，仗打得越激烈他就越爱喝水。
    朱晋一觉得应该喝的是白酒，可是100师早就有纪律，战时不许饮酒，所以他也就没吱声。
    李艳涛吃了几颗生米，觉得味道寡淡，也就停了手，倒是华毕成喝完水吃了不少，堆了一桌子的生壳像小山丘一样。
    “日本人，来来去去不过这几下套路，等和他们打交道的时间长了，你都会觉得腻得慌！”华毕成用力的拍手，他要把手上的生皮弄干净，口中同时问道：“上岸的鬼子有多少人？具体怎么个情况？”
    李艳涛有过目不忘的本事，只是刚才扫了一眼电文，内容都记下了，所以答起来也很从容：“两个大队的规模，带了重武器，动作比沙场口的鬼子要慢上许多，到现在还没能完全上岸，看来鬼子是吸取了教训，不敢再轻视我们。”
    “慢点好啊，这样咱们调配兵力，时间上也能从容一些。”
    华毕成叫过赵建新，有重武器，恐怕原来海滩上的一个营的兵力是不够用了：“从你们旅调一个营上增援沙场口，必要的时候可以反击一下，但是注意要控制好规模。咱们的从西安带来的炮弹早打光了。我一会去个电话给陈辞修，请求集总的炮兵打一个基数，好叫小日本放心，记住炮击一结束炮团要立刻转移，鬼子的报复会来的很快！”
    赵建新立刻开始动用电台调动部队。这个时候集总的电报了进来。
    陈诚在司令部里面听了一个多小时滩头上的传来枪炮声，可就是不见100师的战报上来，终于坐不住了。
    “陈司令问战况，师座，你看怎么办？”李艳涛觉得这个问题还是华毕成拿主意的好。
    华毕成笑了笑，说：“陈辞修已经算是比较有涵养的，要是换了蒋委员长坐镇，怕是人已经到了咱们这里了，李旅长把海滩上的战况向陈辞修上报，不过我们的伤亡数字要夸张一点，情况要说的严重一点，特别要注意参战部队的番号和兵力不准提半个字，还有刚上岸的那些鬼子，就当没看见。总之要让陈辞修觉得咱们打得是又坚决又艰难，那就最好了！”
    李艳涛撇了撇嘴，趴在桌子上编他的战报，赵建新用电台一个接一个单位下命令，离天亮还有几个小时，时间可是要抓点紧了。
    陈诚接到100师的战报以后喜出望外，没想到连南京的德国顾问都说没法守的海岸线居然被100师守住了。
    而且只是100师一个师就和鬼子的一个联队打成了胶着，陈诚越来越觉得这次委座把自己派到上海市对自己的特殊关爱，这不一开战第15集团军露了大脸！陈诚高兴之余，没忘了将战报转报南京，他要给南京的委员长宽宽心。
    日军的战斗力现在在小个子的陈诚眼里也变得不那么可怕起来，陆军师团又怎样，不是一样败在华毕成的手下吗？也许，咱们中国实在太高看小鬼子了。
    15集团军司令部的参谋将战报添油加醋一番交给了机要科长，接到拍内容的电报员在纸上迅的记录密码，然后了出去，没有人注意到，这个电报员的眼中闪过一丝狡诘。
    他写字的时候很用力，虽然机要科长取走了拍件和密码稿销毁，可是底下的一层白纸上还是留下了淡淡的印迹。
    蒋委员长收到电文十五分钟以后，“上海派遣军”司令松井石根大将也看到了完整的电报内容。在没有硝烟的战场上，日军同样占据着上风。
    100师？是那个让皇军在上海丢尽了脸的100师！可以说是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几千名大和勇士的尸体成就了华毕成，再想到困在沙场口海滩上的第22联队，松井石根大将不由得怒火中烧。难道华毕成真的是皇军的克星！？
    区区一个少将师长，还不配成为他松井石根的对手，但是这个支那军界升起的新星这让松井石根大将很感兴趣。
    “把这份情报转给第十一师团，他们应该了解一下自己的对手！”松井石根大将决定让自己的部下会会华毕成和他的100师
    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当然知道，华毕成这个名字在“上海派遣军”的高级军官圈子里面早已是人人皆知。华毕成，这个支那的青年名将，大川内传七的掘墓人，陆军里面早就在私底下展开了歼灭100师的赌赛。
    山室宗武中将押下了自己心爱的名画，没想到100师现在就给了山室宗武中将沉重的一击。实在是犹如被人戴了绿帽子一般的不爽。
    川沙口滩头上的第22联队石井大佐联队长和登陆中的第12联队三井德男大佐联队长很快得到了师团部的最新指示，三井大佐看完电文眼睛一亮，他似乎看见了自己成为将军的捷径。
    如果自己可以击溃华毕成的100师，“上海派遣军”司令部一定不会吝啬军功，三井德男也许可以从此跨入少将的行列。三井大佐觉得他此刻充满了力量，他用最短的时间组织好登6的两个大队，然后开始迂回作战。
    在星星和指北针的引导下，12联队前进了2公里左右，日军的动作很迅速，至少在他们遇到几个走散的鬼子兵之前是这样的。最先发现这几名日军的是12联队的前卫部队。
    小心谨慎的镰仓中尉现了几个往海岸方向跑的黑影，他让士兵们注意隐蔽，等着几个黑影进入了伏击圈以后立刻扑上去放倒，被抓住的人在地上扭动着，镰仓中尉冷笑着走过去打算审问，但是让她没想到的是对方居然脱口而出一句日语。地道的关西口音，让镰仓中尉觉得亲切极了！
    难道自己抓错人了？可是这片地区怎么会有日军部队活动呢？
    看着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自己人”，镰仓中尉眉头紧锁：“陆军还是海军？那个部队的？”
    倒在地上的人开口回话：“海军，炮兵引导军官，登陆时我们被海浪推的远离了沙场口，后来遭遇到支那军队，打散了……”
    海浪、海军、打散了，听起来倒是都挺合理，可是这样合理的身份让镰仓中尉再也无法追问下去。
    日本海军和陆军不是一个系统，根本无从考证，不过这个时期的日本军人也不会相信有自己人会投降支那人，所以在询问了一些日本国内和日军内部的情况之后，镰仓中尉基本认定了这三个人是自己人。
    三个人中间有一个大尉军官，镰仓中尉见到对方比自己的军衔高一级于是态度也开始变得恭敬起来，不过这个大尉出奇的和气，他只是急着要见联队长三井德男大佐。
    而且这个大尉还告诉镰仓中尉这一带有支那军队，前卫部队要更加的小心。
    镰仓中尉表示感谢之后让人将大尉先生往后面送，然后他示意部下降低前进的度，尖兵警戒线移的离大队更远了一些。
    三井德男大佐很快见到了这位海军大尉，他从海军大尉那里得到了一个很重要的情报，100师的指挥部就在十公里外的沙场镇附近，而且华毕成的身边没有多少警卫部队。
    海军大尉的船上只有20名陆军随同，在遭遇到100师指挥部的外围警戒部队，还能四散逃命就证实了100师师部防卫力量虚弱的事实。
    支那100师的指挥官身边的兵力不会过一个营。而三井联队长手中却有两个齐装满员的大队，还携带了部分重武器，如果现在12联队对100师师部起突袭，那真的十拿九稳的事情。
    问题是海军大尉怎么可以肯定那是100师的师部？难道就凭远远的望一眼和一小段交火吗？这样的证据未免也太无力了。
    海军大尉似乎看出了三井大佐的犹豫，他给自己解释开了：“联队长阁下，登陆的时候我们丢失了电台，我带着部下试着向交火中的海岸线接近，结果海岸上支那人的火力实在太猛了，20个人投到这样的地狱里面恐怕连个声响也不会有。就在我一筹莫展的时候，话务员居然现了一条很隐蔽的电话线，经过盗听之后，卑职发现这条电话线连接到100师的心脏——华毕成的师部！”
    海军大尉接着说：“卑职决定实施侦察以后再想办法联系舰炮，这样就可以将100师的师部一锅端。我们顺着电话线终于找到了隐藏的很好的100师师部，可惜撤退的时候被100师警卫部队现，于是被打了个七零八落。返回的路上遇到了您的部队。联队长阁下，我需要电台呼叫舰炮！”
    三井大佐让话务兵跑步过来，此时他已不再怀疑海军大尉的情报，只是这样的好事又要被海军独吞了，三井大佐有些愤慨！
    没想到意料之外的事情生了，海军大尉的公文包里面的草图不见了，他把浑身上下翻了个遍，也没有找到那张该死的纸片。
    “不管了！我向舰队报告大概的区域，组织覆盖射击吧！”海军大尉懊恼的说。
    三井大佐立刻插话进来：“没有详细坐标的射击，恐怕精度无法保证吧？”
    海军大尉很沉重的点了点头，说：“是这样的，大佐阁下，可是我们不能就这样放过这样一个有价值的炮击目标吧？那可是100师的师部！就算不能消灭他们，打乱他们的指挥系统也是好的，这样海滩上的22联队压力就会小的多！”
    三井大佐阻止了海军大尉拿起电台，他冲上去拉着海军大尉说：“这样的良机，不容错过！我的手中有2个大队的士兵，完全可以分出一个大队给100师师部致命的一击！你看，这样不是比盲目的炮击要好的多？或者，我们可以尝试一下，等和支那人交火你再呼叫舰炮，我想100师的师部一定会覆灭。我们，将成为帝国的英雄！”
    海军大尉春田似乎被说服了，但他还是犹豫着说：“其实，我们海军也可以很好的解决这件事，不需要陆军……”
    “大尉先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分什么海军和陆军！”害怕丢掉战功的三井大佐怒吼着：“海滩上的大日本勇士在流血！那里有陆军也有海军！我们应该合作！捣毁支那军100师的指挥部！拜托了！”
    三井大佐的腰居然朝毕自己军衔低的海军大尉弯成了90度。
    看着朝自己鞠躬的陆军大佐，海军大尉终于说出了“好吧！”这两个字。
    三井联队长欣喜若狂，他让中村大队长带着一个大队依然执行原来的迂回计划，自己则亲自带着另外一个大队和上岸的步兵炮中队跟着海军大尉奔袭100师师部。巨大的战果就像成熟的果子马上要从枝头坠落，三井大佐对自己的口才和果断十分的满意。
    黑夜里面，鬼子的队伍就像一条黑色的毒蛇，在快的游动着，它想要对100师亮发出致命的一击。
    几公里之外，趴在海滩上的第22联队渡过了登陆以后最无助的十五分钟，第15集团军的炮兵把冰雹一样的炮弹砸到滩头上，这些炮弹的威力比起迫击炮大了许多，剧烈的爆炸给石井良政大佐的部下带来了巨大的伤亡。
    仓促间挖掘的工事在火炮面前变得无比脆弱，尤其是海滩这种到处都是沙子，土质松软的地方，原本就不坚固的工事被炮火轻易的轰塌，许多日军被埋在大堆的沙子和泥土底下。
    石井大佐躲在弹坑里面不停的呼叫海军炮火反压制，可是海军也需要反应的时间，等到舰炮的炮弹开始在支那阵地的纵深爆炸的时候，似乎支那军队的炮兵已经停止炮击有一段的时间了。
    与其说是海军压制了中国炮兵还不如说是中国人主动停止了炮击，石井大佐对海军再一次失望了。
    石井大佐疯狂的指挥日军实施反冲击，他知道，空间现在对于22联队来说就是生命。
    好在随着支那炮兵的消失，100师的攻势也停顿了下来，双方的战线再一次固定了下来，不过谁也吃不掉谁。
    面对这样的局势，碉堡里的王雷营长忍不住爆了粗口：“他娘的！真是要馋死人了，到了碗里的肉却吃不到嘴里。”王雷早忘了自己接到的命令式固守滩头阵地。
    王营长身旁的惠腾倒是很满意，一个营能挡住鬼子的一个联队这么久，鬼子的一个联队可是可以打掉中央军的一个师。
    这时，302旅旅长赵建新调来的一个营的增援兵力到了。防线上的100师没有再一味的坚守，王雷营长立刻命令部下展开了连排级别的反击，由于日军自动武器不足，兵力又没有收拢，刚刚扩大的阵地又被压缩了一大块。
    日军第十一师团和中国100师登陆与反登陆作战一时陷入了拉锯状态，双方都期望着胜利的天平倒向己方。

 70.第70章 小捷

    夜色中小心谨慎的三井联队终于来到了海军大尉所说的100师师部附近，海军大尉为了确认100师的防守力量是否得到加强又一次割开了电话线进行盗听，很幸运的是100师师部似乎没有对之前的遭遇战加以重视，仍然在远处出一道道作战命令。
    “阁下懂中国话？”三井大佐越看这个海军大尉越觉得喜欢，这个海军大尉胆大心细，绝对是一个指挥官的好苗子。可惜落在了海军的手里，被用来担任炮兵引导员这样的差事，三井大佐有了战后向师团长荐才的打算。
    “是的，大佐阁下，我的中国话说得还可以，这也是我被派到岸上的原因之一。”海军大尉的语气中有一丝黯然，这不禁让三井大佐觉得这位海军大尉混的很不如意，三井大佐连声安慰着海军大尉，言语中已经有了招揽的意思。
    “多谢大佐阁下的赏识，但是我们现在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到即将起的奇袭中来，大佐阁下，我需要一部电台和几个卫兵，我要找一个合适观察整个战场的地方呼叫海军炮火支援。”
    “没有问题，我立刻给你一部电台，然后再给你一个小队的士兵保护你的安全！”三井大佐当然希望得到海军的配合，可是自己毕竟是在抢夺原本属于海军的战功，所以实在不好开口，现在海军大尉自己说出来是再好不过了。
    “大佐阁下，我想离目标近一些，所以不需要太多的人手，我有两名部下，你再给我一个机枪组就可以了，人多了反而累赘。”
    “尤西！你是真正的帝国勇士！我就从我的卫队里面抽三名士兵给你，你好好的努力去吧。战后，我会为你请功。”
    三井大佐在海军大尉离开之后，立刻命令部队展开队形，包围了100师的师部，炮兵中队也选择了一个合适的位置，架好步兵炮和迫击炮，就等着三井大佐一声令下。
    海军大尉带着他的两名老部下和三井联队长派出的机枪组在往一块高地前进着，这块高地刚好可以鸟瞰大半个战场，把电台安放在这里是在合适不过了。
    “你们，把机枪架在那边，要注意隐蔽，我开电台联系舰队。”
    三井大佐派来的人里面最大的只是个少尉，海军大尉的气立刻就粗了。
    几个鬼子兵立刻去寻找射击位置，只有那个少尉留了下来，他客气的和海军大尉寒暄着。
    “这次实在是辛苦了，联队长阁下说了，战斗结束后您一定会成为少佐的。”
    “是吗？也许，还不止呢……”海军大尉突然笑了起来，少尉有些愣神，突然，他的身子猛的抖了一下，剧烈的疼痛从他的腰间传来。
    少尉转过头去打算给自己的部下个信号，结果他看见了两个黑色的人影站在他的身后，从人缝里面看去，自己的部下已经都躺在地上一动也不动了。
    海军大尉一把勒住了少尉的脖子，然后拔出插在少尉肋部的匕首，用力的在他的咽喉划过：“我是100师特高科的青木彰中校！怎么会稀罕一个少佐？”
    原来海军大尉的真实身份居然是在“日奸”青木彰，他的那两个“部下”一个是匕首特战大队的队长陈东，一个是副队长田远。
    虽然成功晋升成100师的中校军官，可是每日青木中校都饱受中国官兵的鄙视。青木彰十分清楚100师这样的精锐部队是不会养吃白饭的废物。加上自己的特殊身份，青木彰觉得自己必须想办法让自己变得对100师有价值。
    于是青木中校主动提出对第12联队实施诱导计划，自己还给这个计划起了一个“忠犬”的名字。
    青木中校是在向100师的官兵们示好，他要表达的就是他愿意像一条“犬”一样忠实的为华师座效命。
    陈东和田远解决了剩下的麻烦，青木彰赶紧打开电台，不过他使用的是100师的频率。
    “目标已经进入指定地点。”
    收到讯息的赵建新高兴的跳了起来，看来302旅这回要出大风头了。
    三井大佐的攻击命令还没有来得及下达，从天而降的炮弹就把第12联队给炸了个手忙脚乱，东南西北各个方向都是枪声和喊杀声，密集的火力让鬼子傻了眼。明明是自己摆开了偷袭的架势，没想到现在居然被100师给包了饺子。
    赵建新一次性投入了两个团，郭建奉命炮兵打光剩下的迫击炮炮弹，100师以排山倒海之势压向三井联队。
    三井大佐的部下不愧是日本陆军里面的精锐，在短暂的慌乱之后，日军转入了防御作战。
    第一轮炮击就把三井联队的炮兵送上了天，现在主宰战场的是100的炮兵团的迫击炮。一边倒的火力优势和起的攻击的突然性，三井联队差一点就要崩溃。可惜还是差那一点。
    三井大佐沉着指挥这自己的部队，1000多日军居然顶住了100师两个团的全力攻击，在这样的生死关头日军爆出了惊人的战斗力！
    三井联队和海滩上的石井联队的情况大大的不同。石井联队登陆的时候压根没有想到会在滩头有一场血战，结果被100师闷头打了一棒，再加上是轻装登陆，石井联队没有足够的火力用来反扑，一直被滩头中国军队的优势火力压得死死的，后续的登陆和增援也十分的不理想，华师长开了外挂，知道他们的登陆地点，石井大佐算是倒了大霉，其实石井联队连他应该有的战斗力的一半也没有能发挥出来。
    三井联队现在一样是遭到100师的奇袭，一上来就丢掉了炮兵中队，但是他们登陆的时候齐装满员，又是在熟悉的陆地作战，武士道精神熏陶出来的日军的凶悍，以及他们良好的军事素养一下子就显现了出来。
    掷弹筒和重机枪的灵活组合不仅挡住了302旅的攻击，在局部的位置上，举着三八大盖的日军甚至动了反击。
    302旅在局部兵力接近4比一的绝对优势之下居然拿三井联队的一个大队没有任何办法。
    三井大佐下令日军结成环形防御圈，梯次配置火力，在很短的时间里面三井联队就拥有了牢靠的火力网。
    赵建新立刻感到了头痛！
    负责阻击一个营的战况更不理想，三井联队迂回海滩的一个大队居然连续突破了302旅2道防线，在最后一道火力网面前才勉强被堵了下来。现在川沙口王雷的那个营的防线也是摇摇欲坠。真是棘手的很。
    赵建新旅的战报传到了100师部，华毕成也意识到自己低估了日本陆军师团的战斗力。100师一直到现在打的都是顺风仗，在华毕成大开金手指的情况下接连获得大捷。但是在上海市区被消灭的鬼子海军陆战队毕竟不是日本的精锐陆军。
    以日本陆军师团展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来看，100师很明显已经吃不下11师团的2个联队，海滩上的部队还有被日军合围的危险。如果现在撤军的话一定遭到日军掩杀，那可就真的要遗尸千里了。
    实在是进退维谷。
    日军2个联队加起来有5000出头的人马，华毕成只凭借赵建新一个旅和少量直属部队就想将这些日军一口吞下是犯了轻敌的毛病。不过既然仗打到了这个份上，就再没有退缩的道理，华毕成决定将师部张长喜的警卫营投入战斗，他要和鬼子硬碰。
    三井联队终于独木难支，三井大佐率领的这个大队被100师的3个主力团杀得是七零八落，尸体丢的到处都是，三井大佐带着十几个鬼子趁夜色溜到海岸边，龟缩在一个岩洞里面，躲过了被俘的命运。
    在消灭了日军孤军冒进的这个大队之后，一个回马枪扑向了三井联队剩下的一个大队，100师前后夹击再加上绝对的优势兵力，很快这一路的日军也土崩瓦解，不过由于黎明的提前到来，100师没有做到全歼包围圈中的鬼子，还是让大约100名鬼子冲上了沙滩，和石井联队会合。
    看着战报，华毕成不停地摇头。歼灭日军三井联队两个大队，在外界看来是不小的胜利，不过在华毕成看来只能算是一次小捷了。

 71.第71章 异数

    海滩上的石井联队得到三井联队大部被歼灭的消息之后士气立刻当到了谷底，100师腾出手来专心对付起石井良政，石井联队立刻全线告急！
    好在已经天亮，空军和舰炮完了命的招呼，好歹是稳住了防线。302旅旅长赵建新命令滩头上王雷的那个营撤出阵地休整，王雷因为成功挡住石井联队一晚上，为歼灭三井联队两个大队赢得了时间。华毕成直接和王雷用电台通了话，仅仅是华师长的口头表扬就足以让王营长激动地像娶了媳妇一样。
    而日军十一师团的指挥舰上，放出了胜负手结果遭到完败的片村四八大佐现在要做的头等大事就是挽救石井联队的命运。
    此时如果撤退只会送给100师一次大屠杀的机会，要想保存石井联队，唯一的选择就是增兵。一点一点加强海滩上的力量，然后凭借着空军和舰炮的优势，豪不取巧的用蛮力开路，冲上陆地。这也是最保险，不会落入100师圈套的做法。
    100师的表现给片村四八参谋长的心灵留下了阴影，他没有再次派出部队迂回，而是开始按部就班的作战。片村四八参谋长寻思着第3师团即将也要开始上岸，到时候防守的支那军队一定会顾此失彼，露出破绽。
    于是十一师团下属黑岩义胜少将第22步兵旅团的43联队被分批运送上岸，联队长大冢浩二大佐作战狡诈的像条狐狸，应对这样的局面是再合适不过的人选。
    100师和日军第十一师团的交火意味着淞沪的战事重心开始由上海市区转移到郊区，陈诚肩上的担子开始沉重了起来，好在他的起家部队18军已经全部到位，军长罗卓英更是“土木系”里面陈诚最欣赏的“嫡系”将领，前有100师抵抗登陆日军，后面张将军又先后调动了第九集团军的98师和36师向浦东移动，手里面算一算有了近8万人马的陈诚总算是松了口气。
    日本的“上海派遣军”总共不过5万人马，还不可能一下子全部堆上岸来，15集团军在局部地区的兵力上甚至具有压倒性的优势。
    而上海派遣军指挥舰上的松井石根大将，此刻正用望远镜了望前方灰蒙蒙的海岸线，他的心情和天气一样的糟糕。三井联队居然被打得就剩个空头番号！
    原本松井石根大将计划挥出两只铁拳，第十一师团从浏河口登陆后，先头部队应向罗店、嘉定地区进攻，第三师团从吴淞登陆后攻击大场镇。
    结果现在第一拳就砸在了100师这块铁板上。第十一师团在川沙口和川沙镇碰了个头破血流，不光损失了三井联队的两个大队，现在石井联队还有随时被支那人赶下海的危险，华毕成这个年轻的虎将给了松井石根当头一棒。
    帝国海军陆战队的惨败看来不光是轻敌和巧合，从昨天晚上的登陆战斗来看，支那军队完全有歼灭海军陆战队的实力。可是既然支那人有这样的优势火力和压倒性的人数优势，怎么会攻了10天还拿不下汇山码头？
    松井石根百思不得其解。民国的军队派系和内耗就连中国人自己也搞不清楚，松井石根这个日本人就更加不得要领了。松井石根觉得淞沪地区支那军队的真实实力就像眼前的大雾一样，让人无法看清。
    第三师团的登陆还按原计划进行吗？在吴淞镇南约15公里的铁路轮渡码头及张华浜，会不会又有一个极大的陷阱在等着他的上海派遣军？松井石根居然有了一丝动摇。如果再有一个100师一样的对手，第三师团的登陆旅程一定会很不愉快！
    一个小时前，铁路轮渡码头及张华浜方向有情报传来，川沙口开打以后，支那军队了疯一样一口气炸毁了全部的码头和栈桥，上海市保安总团为防止日军登陆，甚至到处派遣士兵背着炸药将沿黄浦江的码头挨个炸了一遍。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军登陆的困难将越来越大。
    上海派遣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缓缓走到走到松井石根面前建议道：“将军阁下，是不是让第三师团放弃吴淞镇的登陆，另外寻找登陆地点？”
    松井石根没有立刻回答，两只铁拳的作战方案是松井石根自以为得计的作战方案，5年前的“一·二八”上海战场，日军也是按照侧翼迂回的战术向十九路军实施包围的。如今松井石根还想估计重施，依然在浏河口到吴淞一线登陆，直攻罗店，从北翼包围支那军队。难道现在第三师团这一记重拳还没有打出去就要放弃吗？
    松井石根决不甘心！“通知第三师团，还是按照原定计划来执行！”松井石根终于下定了决心，他对饭沼守参谋长说：“现在的支那军队虽然不像九一八的时候那样闻枪遁出三百里，但是军事素养和装备依然低劣，华北战场上的支那军队面对帝国军队根本就是一触即溃。我不相信支那的军队都和100师一样这么能打！100师只是支那军队里面的一个异数。”
    “将军英明！”饭沼守恭维完，转身去下达命令。
    松井大将已经计划好。如果第三师团遇到的部队还是和100师一样的强悍，松井石根会建议大本营增兵或者改道浙江登陆，然后慢慢的寻找战机。
    不得不说松井石根的战争嗅觉很敏锐，吴淞镇的支那军队队远没有100师那样的强大。
    22日日军第三师团片山里一郎少将的第5旅团在舰队护卫、引导及大力掩护下，在吴淞镇南约15公里的铁路轮渡码头及张华浜强行登陆。
    守备这段防线的保安总团及市警察总队进行了英勇的抗击，在华毕成的建议下，陈诚将56师提前运动到了吴淞镇一带，实力大增的中国守军和日军登陆部队打了个平手，日本人上了岸但是无力突破，15集团军也没有实力将日军赶下海去，一时之间两军形成了对峙的局面。
    收到第三师团的战报，松井石根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地。
    支那人还是支那人，虽然现在南京政府军队的士气如虹，但是登陆的第三师团还是在短暂的交火中现了对手的弱点和不成熟。
    不管是单兵素质还是轻重火力的配合，支那军队都远远不如日军，第三师团第5旅团旅团长片山理一郎少将表示，只要第5旅团全部上岸，突破支那人在吴淞的防线是十拿九稳的事情。
    开来华毕成的100师真的就是个异数而已，一支部队再强又能如何？毕竟就是一个师而已。要知道日军光第11师团和第3师团这样的甲种师团就有10多个。由于有着完善的预备兵役制度，随着中国战事的扩大，还会有更多的日本师团被组建起来，源源不断。
    100师的精兵强将却是打一个可就少一个。帝国军队的伤亡很快就可以补充，别看三井联队几乎被100师杀的成了空头番号，只要回本土或者台湾朝鲜修整一番，到时候一样是一个齐装满员的步兵联队。
    南京国防部作战厅。
    蒋介石看着22日的淞沪战报，心情十分的复杂。
    日本人终于上了岸，而且遭到了中国军队的迎头痛击，以最高当局对日本的了解，鬼子一定会报复，试图在上海找回面子。日本陆军的荣誉感简直强悍的有些变态。
    华北的日军会向上海调动吗？以日本的实力在两个方向同时和南京开战也不是一件很轻松的事情，他最高当局手里面好歹有200多万人马，就是站在那里当活靶子让日本人枪杀也得半天，更何况淞沪打到现在南京还是个“有赚”的局面。
    只是华北的日军脚步已经越来越响，在平原上中国军队远不是日军机械化师团的对手。英美法的调停也是只见楼梯响不见人下来，看来只有在淞沪投入更多的军队，获取更大的战果才能让这些西方国家觉得日本没有他们认为的那么强大，到时候，和谈也就有了实现的可能。
    和谈签约的这个卖国贼角色还是让何应钦去做好了，反正他也是轻车熟路，又不是头一回了。西安事变之后，蒋委员长一直在想办法找何部长的晦气。
    不过蒋委员长最耿耿于怀的是，开战以来华毕成的100师杀伤的日军居然占了中国军队战绩的半数以上，大大盖过了中央军的威风。而且戴笠报告说，南京授勋期间，华毕成和中共代表团勾勾搭搭的。蒋委员长现在才想起来，华毕成还不是国民党党员。他要是和中共联手起来可真是棘手啊！
    这些天那些地方派系大佬在蒋委员长面前张口华毕成、闭口100师的。似乎上海现在只有华毕成的100师和日军血战，蒋委员长派过去的中央军的几个师似乎只是个看客。华毕成还是黄埔出身，蒋校长还不得不违心的表示高兴。
    100师被捧上了天，只有一个人在替华毕成捏一把汗，那就是华毕成的老乡——于右任。100师从13号打到现在，已经有了力竭的迹象，再不得到补充修整，华毕成这个抗日名将的光环也就顶不了多久了。
    华毕成此刻的担心和于右任是一样的，100师开战以来战果确实惊人，但是伴随战果一起而来的还有巨大的伤亡，打到现在，100师的伤亡已经过了5000人，参战较早的几个团缺员十分严重，有的连队剩下的人还拼不起一个排。这样打下去100师迟早要被拼光！
    川沙口海滩上的鬼子又增兵了，白天有着舰炮和飞机的掩护，华毕成基本没有办法影响到日军的登陆，郭大炮的炮团就剩下迫击炮能用了，只能配合步兵在晚上作战。要不是昼伏夜出，华毕成的炮团早就报销光了。
    22日下午的时候，日军的坦克也开始上岸，这些“豆战车”虽然简陋，但是对于100师的防线依然是一个巨大的威胁，前线报上来的伤亡数字还在增加，100师有些失血过多。
    陈诚明白不能让第一线打光，没有了华毕成这道屏障，18军早晚也是要上，于是陈诚电令罗卓英，派出黄维的第67师增援川沙口至浏河一线的100师。
    援兵的到来给100师提了神，防线上的火力再次密集起来，第67师带来了一个连的战防炮，鬼子的坦克被连续击毁多辆，夜色又至，日军停止了攻击，双方就这样隔着几百米的距离有一枪没一枪的保持着交火。
    绞杀中的两国军队似乎达成了某种默契，因为大家现在需要休息。精疲力尽的100师可以稍微的喘口气了。

 72.第72章 转进上

    23日凌晨至23日白天，在川沙口和吴淞镇南两个地点登陆的日军总兵力已经过了两个旅团，鬼子的攻势开始渐渐变得势不可挡。
    尤其是在吴淞镇南登陆的第三师团第5旅团得到了松井石根的大力加强，在“上海派遣军”再次往海岸上运输了一个步兵联队和一个炮兵大队之后，第5旅团终于突破了保安总团、上海市警察总队和56师在海滩上的防线。23日下午，日军占领了江岸至铁路间的滩头阵地。
    松井石根的这第二记铁拳终于收到了效果。
    此时罗卓英指挥的第18军的第11、第14、第67三个师已先后到达京沪地区：第11师在大场镇；第14师在常熟附近，担任梅李镇、福山间沿江警戒，并受命加强吴福线国防工事；第67师一部及18军军部在苏州、无锡地区，另一部前往川沙口一线支援100师作战。
    中央教导总队第2团亦已抵达淞沪，第51师及第6师则正向苏、沪开进。上述各部队均归张治中指挥。
    此时中国队的主要作战任务正式由围攻日海军上海特别陆战队转为抗击在上海登陆的上海派遣军。
    张治中在研究了日本陆军师团的登陆情况以后与陈诚取得联系，决定对上海市区的日海军陆战队残部改取守势，立刻调动部队阻击登陆日军，并将他的建议电报给了南京的蒋介石。
    日军第3师团在吴淞镇以南的迅推进，威胁到了华毕成100师的侧翼。15集团军司令部命令100师转进罗店宝山一线的命令到了华毕成的师部。
    华毕成早就知道宝山罗店一线的价值，他将朱晋一的301旅全都放在了这一带，并且下令部队克服一些困难抢筑工事，当18军和98师开到阵地的时候，等待他们的是朱晋一的301旅按照建筑好的碉堡和壕沟，所以罗卓英也感到更有把握坚守住这一条防线。
    华毕成不是不想建出一条甲级工事，实在是罗店的土质太差，还有日本人也不会给他那么多的时间。
    进驻罗店的部队是18军67师一部和36师一部，宝山县城和前哨布防的则是没能挡住第3师团56师和保安总团及市警察总队，这部分部队打算在宝山罗店一带重新站稳脚跟。
    100师赵建新的302旅与日军第11师团还处于交战当中，石井联队到现在也没有占据上风，作为预备队李艳涛的303旅则处于二线阵地和一线川沙口之间，属于上下不靠的位置。
    整个100师2万多人马最前面和最后面的部队之间隔了好几十公里，已经成了极其松散的布局。
    如果日本人再来一次迂回，用一支有力部队堵在川沙口和宝山罗店之间，那么100师就算能撤下来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100师的撤退如果组织的不好很有可能会被鬼子咬上，受点损失那还是小事，如果让第二道防线被突破，那可就是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局面。
    最稳妥的方法就是让几支部队交替掩护撤出战场，赵建新302旅的损失不小，要想单单依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各个团之间互相掩护着撤退，必定会吃力的很。
    至于和302旅一起作战的67师一部，人家是罗卓英军长的心肝宝贝，是不可能听华毕成这个友军师长的调动的。
    华毕成把100师的三个旅长都召集来，一起谋划转进大计。赵建新比他的师座还要着急，毕竟他的302现在大部分都在和鬼子交火，如果撤退，自己的部队必定处于殿后的位置。而殿后，也就意味着巨大的伤亡。
    第十一师团第10旅团旅团长天谷直次郎少将登上海滩的时候，石井大佐立刻失去了他的指挥权。随着援兵的陆续到来，第十一师团的处境开始大大的好转，尤其是一个装甲战车中队的到来，让第10旅团前进的脚步一下子有力了很多。
    之前登陆的日军豆战车都是零星的几台，不能形成一线平推的态势，再加上增援的18军67师都装备有战防炮，所以往往日军还没有前进几步，战车就变成了燃烧的棺材。现在一次性投入17辆豆战车的集群攻击立刻收到了立竿见影的效果。
    天谷直次郎少将改变了之前的战术，不再要求步兵一味的强攻，而是采取小部队携带步兵炮和炸药包对碉堡和工事逐个歼灭的方法，装甲车更是在步兵的随同下对100师进行切割，然后将分割成小块的区域交给第二梯队的步兵解决，很快，100师302旅的滩头阵地基本被日军蚕食殆尽。
    中国军队的战防炮刚刚击毁了一辆日军的豆战车就被铺天盖地而来的炮火覆盖了，之后炮兵们只能断断续续的打上几炮弹，再不能成为士兵们的依靠。
    因为此时不只是鬼子的装甲车上了岸，日军的山野炮部队也开始上岸。灵活的陆军炮火再加上舰炮和飞机，100师线处于被压制的状态。
    好在罗卓英18军参战的人数不多，可是带来的好处却很不少。川沙口的天空出现了中国空军的身影。
    现任航空委员会副主任的周至柔是陈辞修的得力干将，周至柔和罗卓英被人们称为陈次长的左膀右臂，也都是“土木系”的关键人物。现在看到自己“土木系”的本钱吃了鬼子飞机的亏，周主任自然是坐不住的。
    一个又一个的战斗机中队被派到川沙口的空域，一时间，中日空军形成了势均力敌厮杀的局面。
    朱晋一和赵建新两位旅长赶到师部的时候，67师也接到了转进罗店的命令，趁着空军的掩护，开始主动后撤，通知100师的电报这个时候发来了。
    华毕成知道自己的部队也该动了，要是等67师撤完了，罗卓英就该变脸让100师死守川沙口了。必须和67师缠在一起撤退，这样和罗卓英18军就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撤！302旅撤下来。赵旅长让你的部队和67师一起撤下来。李旅长的303旅上去，必须阻击鬼子两个小时。朱旅长的301旅继续在罗店宝山一线加强工事。”华毕成动用了自己手里最后的力量。
    跑到沙盘旁边，上面中日两军的态势被参谋标注的清清楚楚。看到18军已经开始朝罗店转进，一向淡定的李旅长气的牙切齿：“罗卓英这个狗娘养的！居然让我们给他做挡箭牌。”
    “李旅长，现在不是骂娘的时候，他罗卓英能让67师来给咱们帮上一把我觉得已经是很不错了。如今这样的举动，不才是我们熟悉的中央军吗？”华毕成现在已经是气过了头，反而开始冷静下来。
    华毕成知道，愤怒在这个时候是于事无补的，拍了拍李艳涛的肩膀说：“100师现在只能靠自己。只要你的303旅挡住追击的日军2个小时，等进入二线阵地，只要回身一个反扑，就能把303旅救回来，我们也就可以用最小的代价离开这片战场。”
    302旅从参战到现在，伤亡太重，朱晋一的301旅现在在罗店宝山一带继续加强工事和布防，只有303旅能担任殿后的任务。
    所以，李艳涛的303被放在最后撤出川沙口。现在就要看这个平时对华师长最不尊敬的李艳涛的本事了。
    “才两个小时而已，需要全旅出动吗？”李艳涛又恢复了那种有些犯贱的表情。
    “事关全师生死存亡，不可大意啊。”在37年的日本陆军面前华毕成也不敢托大：“三位旅长，执行命令吧。”
    “是！”朱、赵两位旅长都是一个立正。
    李旅长则是漫不经心的说：“师座放心就是了。”然后自己转身就走了。
    “师座，这家伙行不？”赵建新还是不放心，让这么个人给自己的部队殿后实在是没法放心。
    “是啊，师座。他画地图还行，可这上阵打仗从来没见过。”朱晋一也是不太喜欢这个狂妄自大的家伙。
    “希望他别辱没了蒋委员长中央教导团的威名。”华毕成现在只能用人不疑了，因为身边实在没有别的可用的指挥官了：“你们也赶紧回部队吧。”
    “是！”

 73.第73章 转进下

    302旅断后的部队为了不让日军发觉100师开始后撤，不间断的向日军起连排级别的攻击，再加上周至柔调来的飞机，鬼子的判断终于出现了错误。步兵第10旅团旅团长天谷真次郎少将认为川沙口一带支那军队的一连串动作是100师即将发起全面反攻的先兆。
    在吴淞以南，56师已经多次对登陆的第三师团片山里一郎少将的第5旅团发起了这样的攻击，只不过在天谷真次郎少将的眼中，100师实力都是56师所不能比的，所以这些频繁的试探更加让天谷真次郎少将变得小心谨慎。
    第10旅团早已经伤筋动骨了，石井联队已经损失了接近一个大队，第12联队的联队长三井大佐到现在还是下落不明，下属的三个大队也被歼灭了两个，要不是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将师团的直属部队交给天谷真次郎少将一些，第10旅团早已无力回天。
    山室宗武师团长将师团部直属的一个骑兵联队和炮兵联队都派来增援第10旅团，人员火力可以说都给天谷真次郎少将配齐了，可是就在第10旅团就要突破支那人的第一道防线的时候，中国空军就像了疯一样出现在天空中。
    天谷真次郎少将还是第一次看到支那人出动如此多的飞机，而且飞行员的驾驶技术也不错，仅仅一个上午，天谷真次郎少将就亲眼看见至少三架帝国的战机在空中一头栽下，其中一架直接坠落到了炮兵阵地上，一个炮兵大队在这次意外中损失惨重。
    100师官兵爆出的高涨战意也让天谷真次郎少将感到骇然。最直接的证据就是直到目前为止第10旅团还没有抓到一个100师的俘虏。倒是支那军队的伤员抱着日军同归于尽的消息时有传来。
    天谷真次郎少将只得下了一道命令宣布第10旅团不再需要100师的俘虏，所有落单的100师士兵，无论是否可以抓获，一律射杀。
    这也是天谷真次郎少将想出的保存第10旅团颜面的办法，与其打到最后还是一个100师的士兵也抓不到，不如现在下这样一道命令，直接免除部队的负担，也可以堵住友军的嘴巴。
    看来在川沙口，第10旅团要面临零俘虏的局面了。天谷真次郎少将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大日本皇军，什么时候落到了这样的地步？100师到底是一支怎样的军队？华毕成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早在1932年，华毕成就是中国人的抗日英雄，只是那个时候的日本胜利了，所以中国人捧出来的“英雄人物”被军部一厢情愿的理解为南京政府麻醉国民的“精神鸦片”，所以从来没有相信过。至于他写的《国防论》一书，帝国军人更是不屑一顾。
    华毕成和他的100师现在真的成了日本军队的“鸦片”！这鸦片先是毒死了大川内传七少将和他的海军陆战队，现在，又在毒害着第十一师团。
    第十一师团里面最先被毒害的就是天谷真次郎少将的第10旅团，此刻他对华毕成和100师可以说是恨之入骨。但是他却不得不再次准备开始龟缩防守。
    可是100师后撤的情报最终还是在天快要亮的时候到了日军手里。
    这次泄密是由于蒋介石一封指责张治中作战不利的电文引起的，张治中一怒之下回电质问蒋委员长为什么不通知他这个前线指挥官就直接将第9集团军下属100师调往浦东，而且归15集团军作战序列，到18军现在不但不给100师增援，反而抢在100师前面开始“转进”？
    看完电文的最高当局大骂“娘西屁！”
    就是这样的两封电报，潜伏在南京和上海的日本特务截获，立刻敏感的意识到了川沙口中国队的动向。当100师的转进进行到一多半的时候，天谷真次郎少将接到了师团长发来的情报和攻击命令。
    天谷真次郎少将刚才还在疑惑100师为什么还不趁着夜幕起攻击，而是继续着零星的试探和炮击。现在情报在手，他什么都明白了。
    天谷真次郎少将立刻下令石井大佐率领第22联队和第12联队剩余的一个大队向100师的阵地强攻，结果第一道防线一鼓而下，天谷真次郎少将立刻大叫糟糕。100师真的撤退了！而且是在他天谷真次郎的眼皮底下撤走的。
    天黑以来，天谷真次郎少将出的四道命令都是让部队加固工事准备防御100师的夜袭。现在看来，这些命令都成了天大的笑话。天谷真次郎开始恼羞成怒，第10旅团的攻击势头也越来越凌厉。
    第10旅团不要命的进攻下，殿后的王雷营长不得不开始组织部队后退。王雷的这个营本来就师老兵疲，第10旅团又一口气起了三四次集团冲锋，这一通消耗下来，王雷这个营已经彻底的透支了最后的力量。
    撤出第一道防线后，王雷的部下已经伤亡过半，600人的部队几乎找不出一个不带伤的官兵，重伤员的数量过全营人数的三成，残破的担架和渗血的绷带已经成了这支部队的证明。王雷营长的眼里都是泪水，他的视线开始模糊。
    王营长走过率303旅接应他们的李艳涛身边的时候朝他的这位旅长敬了个礼。他的手掌上缠着厚厚的纱布，这是由于鬼子攻的太急，王营长用手抱起了打的滚烫的马克沁堵在阵地的缺口上，于是留下了严重的烧烫伤。
    要不是100师的卫生兵配备的数量极多，每个人又有急救包带在身上，这双臂就要保不住了。100师虽然在淞沪会战的伤亡不小，可是这一仗也把人心聚的更齐了。看看别的友军，哪支部队的长官会替部下想的如此周到？
    100师在后勤和保障上的钱，其他的师旅长早就用来多拉几个番号的部队了，就连中央军最精锐的德械师的伤员境遇也很不乐观。也许在这些部队的指挥官眼里，医治一个伤兵的销要比重新训练出两个士兵的销还要大，而且治好的伤兵还不一定可以重新回到战场，于是这些将军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最经济的处理方式，将伤员往后方一送了事。
    那些伤兵绝望的眼神100师的官兵都看在眼里，再对比一下自己部队里面伤员的待遇，大伙现在都愿意为华毕成师长效命。如今的100师已然是铁板一块，成了名副其实的“华家军”。
    李艳涛没能来得及看着王营长的部队全部通过303旅的防区，因为鬼子开始向303旅的前哨阵地起了强攻。日军有新参战的中国军队组织了防御阵地，这两天吃尽了苦头的石井大佐立刻呼叫炮火支援。无数的炮弹开始落在303旅的阵地上。
    石井大佐现在已经完全将100师当作了强大的对手来对待，在发现100师再次组织了防线之后，石井大佐立刻通知了上岸的炮兵和装甲兵部队，他的步兵需要掩护。
    于是现在第10旅团的日军跟在6辆豆战车后面缓缓的前进着，师团的山炮部队和迫击炮在不停的点射敢于还击的火力点，这样的攻击组合令石井联队长十分的满意。
    趴在战壕里观察的李艳涛，从望远镜里看到日军如此谨慎，暗暗叫苦。如果鬼子继续轻敌冒进的话，凭着到目前基本还没参加过战斗的303旅，他李艳涛还有把握歼灭一部分日军的。可是现在鬼子摆出一副小心谨慎的架势，续续推进，这也就让303旅完全没有了取巧的可能。
    不知不觉中，天已经亮了。李艳涛估计自己和他的303旅接下来还要面临日本舰炮和空军的狂轰滥炸。只能硬碰硬了。战场上到底还是要用实力来说话的。
    日军装甲车大概是二战里面最差的装甲车了。那脆弱的装甲甚至连马克辛的子弹也可以轻易的打穿，所以这些豆战车在距离303旅防线还就一百米左右的地方就不再继续向前，只是当作移动的火力点压制303旅的机枪火力。
    李旅长从望远镜中清楚的看见大约一个小队的鬼子步兵端着三八大盖从豆战车后面涌了出来，他们怪叫着朝303旅的阵地发起了冲锋。

 74.第74章 死战

    100师303旅最前沿的阵地由一团负责坚守，团长叫马飞。马团长和自己的部下一直都感到很憋屈，自打来到上海，303旅就没摊上什么像样的战斗任务。接到的命令除了打扫战场，了不起就是肃清残敌之类。吃不到肉，连骨头都没得啃。都怪摊上李艳涛那么个半吊子旅长，据说师长面前都是那么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所以自己没有机会和301旅、302旅那几个团长那样在战场上出彩。因此马飞是格外珍惜这次为全师断后的机会。
    马团长看见鬼子这次是一个中队规模的冲锋，实在是小菜一碟，充其量不过是日军的试探而已。
    在几具掷弹筒和两挺92式重机枪的掩护下，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兵戴着钢盔猫着腰快的前进着，然后在距离一团阵地一百米左右的位置趴了下来，开始和一团对射。
    这是一波很有经验的鬼子，他们没有贸贸然闯进7连的火力圈，这样的打法之前在和100师交战的时候日军已经多次使用过。马团长不敢让自己的部队和鬼子对射，鬼子陆军步兵的枪法可不是盖的。虽然100师兄弟的枪法也不错，可是100师的后方远在西安，用华师座的话说，现在100师的精兵是死一个少一个。
    一团的每一挺马克辛和捷克式更是被捂的严严实实，连头都不敢露出来。100师的装备和人一样宝贵，100师从开战到现在，打了好几场大仗硬仗。南京国防部愣是没给补充一个兵员和一杆步枪，一颗子弹。
    日军打了一会枪见中国军队怎么也不肯暴露重火力的位置，他们也犹豫了。看来是不可能在这一回合中侦察出中国军队的重机枪活力点和迫击炮了，石井联队长决定换一个打法。
    消失了一阵的日军炮兵重新登场，一团阵地上所有可能设置机枪火力点的地方都被日军的炮弹重点关照。
    马团长竭斯底里的喊着：“都把脑袋低下来！戴好你们的钢盔，保护好自己！”
    官兵们只能透过鬼子隆隆的炮声，隐隐听到自己团长的声音。
    这次日军使用的基本是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炮弹爆炸的威力明显不如第一轮的舰炮和重炮，马团长身边有个有胆大的士兵抬起脑袋偷偷的向四周看去，结果被马团长狠狠的瞪了回去。
    在咸阳的时候，曼斯坦因给100师连以上军官专门讲过战场减少敌方炮火造成伤亡的办法。马飞一开始就让官兵们在阵地后面拼命的挖防炮洞，可是时间太仓促了，一团的士兵们大都只是在地上挖好了个散兵坑，鬼子的大炮就响了。不过这也有效减少了炮击带来的伤亡。
    鬼子炮击结束后，马团长赶紧带着弟兄们进入了防御阵地。鬼子穿着的皮鞋踏在地面上的声音开始越来越清晰，一团官兵的瞄准器里面日军的身影已经塞得满满当当的，可是乔代理连长还是没下达射击的命令。
    难道要等鬼子的刺刀递到自己的面前再开枪吗？有着急的士兵不停的向马团长的方向看去。
    “瞄住那个鬼子军官，盯死了，呆会一枪把他放倒！”马团长嘱咐右前方的步枪手，对面的日军里面有个日本军官在队列里面拿着指挥刀上窜下跳，马团长觉得看着烦的慌。
    日军已经只有30米的距离，这个距离上马克沁重机枪的子弹能轻易的将人射穿，马团长见日军已经到了最后的地区，不能再让鬼子前进了。他举起手中的mp40，大喝一声“弟兄们，打！”扣动了扳机！
    马团长旁边的那个步枪手“啪！”一枪干掉了鬼子的少佐中队长
    其他人也纷纷开火，这么近的距离，即使第一次开枪的人也能轻易的击中目标，密集的枪弹打在日军的冲击队列里面，立刻放倒了一排鬼子。
    马团长大吼着：“手榴弹！”
    一团的官兵拉掉手榴弹的导火索，像扔苞米一样将这些爆炸物丢了出去，在阵地前面形成了一道火墙。日军这次的一个小队确是试探性的攻击，这些鬼子很快就退了下去。
    官兵们还没有来得及喘一口气，马团长的嗓子又吼了起来：“防炮啦！护好脑袋！”一团的官兵赶紧往藏身的地方跑，一个前扑，拖到了一个跑动中的小兵，然后抱着他滚到一个散兵坑里，紧紧的贴在坑壁上。小兵大口的喘着气，他还很小，最多十六七岁。
    一团所有的马克辛刚才暴露了自己的位置，还没有来得急转移就被炸成了废铁。一团的重火力丧失殆尽。
    一个马克辛的机枪手也想跳进马团长他们旁边的一个散兵坑，可是他的腿脚慢了一点，一块炮弹皮从他的后方飞过来，****了他的后脑，尖端从额头露了出来，射手一头栽倒马团长他们坑边，就跌在马团长和小兵的身旁。他用身体护住了全团仅剩的一架马克辛重机枪。
    小兵见到了这样的景象，疯狂的大叫着，头立了起来，整个人陷入了疯狂，挣开马团长的怀抱爬出了壕沟。身边飞舞的弹片和爆炸的炮弹他都看不见了。
    马团长知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他站起身来一枪托砸在小兵的后脑勺上，然后把昏迷的小家伙拖进了坑里。第一次上战场都是这副模样，等杀了人，见了血，就好了。平时练的再多，不如真枪实弹的干一回。
    这次日军动用了海军舰炮，白天日军的炮火优势还是很明显的。马飞不知道自己在这一轮炮击中又损失了多少部下，他也懒得去想。现在他满脑袋里面都是怎么将日本人的下一波攻击打下去。
    没有了重机枪，一团阵地的防御面的漏洞就大了。要是南京国防部听师座的，不在上海和鬼子这么拼消耗，自己就不会面临现在这么窘迫的局面。
    鬼子的炮火开始伸延，马团长带着战士们再次进入战斗位置，这一次，一团的官兵动作明显更快，脑袋压得更低。他们开始在战争中学习和提高。
    马团长用望远镜看了下，日军这回冲锋投入的兵力足有一个大队。这时，一个机枪手跑过来告诉马团长，最后那挺马克辛出了故障，无法射击。还没交火，一团又失去了一个重要的火力点。
    “真背到家了！”马团长觉得自己真是时运不济，只依靠剩下的一些捷克式请几千要守住这几百米的阵地，他可没有多少把握。
    “在上海，除非有上面的命令，咱们100师可从来没有被鬼子攻破阵地，除非是阵地上的老爷们都死绝了。”马团长咬咬牙，让战士们口口接力的传递着他的命令：“把鬼子放到80米再开火，轻机枪50米才准露头，30米内给我拿手榴弹玩命招呼，咱们和小鬼子拼了！”
    有愣点的士兵问到：“要是鬼子进了阵地怎么办？”
    马团长恶狠狠的回答：“给老子用刺刀捅！用枪托砸！用牙去咬！反正一句话，你们就是死也要给老子拉上一个鬼子烂在这块土地上当肥料。”
    这样提气的话把7连官兵的血都给煽热乎了，他们盯着越来越近的日军，有人眼里面就要冒火。
    士兵们从弹带里面取出子弹，用刺刀在子弹头上刻着十字纹。这样处理过的子弹射出去的时候打在人身上破坏力更大，经常能打出个大血洞，这些小窍门也是无所不能的华师长告诉他们的。
    有个胆子小点士兵的则从腰间摸出刺刀就要往步枪上套，一旁的马团长看见了立刻大声制止：“小鬼！上了刺刀的步枪会降低射击精度，鬼子们都是在最后的时刻才会套上刺刀。”
    被阻止的士兵只能在石头上蹭着刺刀，口中骂骂咧咧的给自己壮胆。
    日军进入80米范围，了第一轮步枪打了出去，效果不是很理想。瞥了很久的7官兵们似乎是想把自己的愤怒也和子弹一起打出去，所以扣动扳机的动作普遍比较硬，大多数人都丢失了自己的目标。
    见一团火力减弱不少，明显是没有了重机枪，日军冲锋的速度加快了。日军的歪把子和掷弹筒立刻开始卧倒还击，尤其是鬼子的掷弹筒，给一团带来了大麻烦。
    日军的特色武器掷弹筒在第十一师团这样的精锐部队手里面挥到了极致，在几十米的距离上可以说是指哪打哪。
    一团的捷克式刚一开火就被鬼子的掷弹筒重点照顾，机枪手们往往连一匣子子弹没打完就得转移阵地。时断时续的机枪火力使一团的境况雪上加霜。
    要不是马团长果断的下令使用手榴弹阻击，日军的这一波攻击就要得手了。
    密集的手榴弹再次阻住了日军的前进道路，不过这回攻击的鬼子人数很多，他们没有退下去，而是粘在阵地前面继续对一团保持压力。
    这些鬼子的身后，日军的迫击炮和步兵炮在快推进。
    马团长知道不能让鬼子的炮兵继续向前推进，只有发起反冲锋，才能将阵地前面的日军压下去。才有守住阵地的希望！
    于是马团长跃出战壕，高喊着：“100师！反击！”然后像一头猛虎带头端着一杆mp40冲锋枪冲了出去。
    受到感染的战士们也端起刺刀跟着团长冲了出去，在快要和日军短兵相接的时候，马团长大喝：“弟兄们把身上的手榴弹都扔光。”一团官兵纷纷投出手榴弹，黑色的手榴弹想漫天蝗虫一样飞进密集的日军队列中，杀伤了很多的日军。
    再靠近一些的时候，双方的刺刀就撞在了一起。一瞬间的功夫，双方就都有十几条鲜活的生命消失在人群中。
    让鬼子们出乎意料的是，对面支那人的拼刺水平丝毫不逊色于自己，而且卑鄙的支那人频频在拼刺中开枪，让帝国的武士们处于非常的不利的局面。
    挥舞着指挥刀的崛田中佐一刀砍死一个中国士兵之后，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自己实在不想被支那人的冷枪打死。
    石井凉政大佐本来看着对面摇摇欲坠的100师防线已经露出了开心的笑容，站在他身边的日军官佐们这几天是第一次看见自己的指挥官展开笑颜，于是脸上表情也轻松了不少。可是崛田中佐的带头撤退却顿时扭转了石井联队长的表情和这里的气氛。
    “联队长阁下！在进行拼刺的时候，卑鄙的支那人总是会放冷枪。为了避免帝国勇士们不必要的伤亡。我便下令让我的大队撤了下来。”撤退下来的崛田中佐给自己找了个非常冠冕堂皇的理由。
    石井大佐真想直接下令让这个贪生怕死的家伙直接自裁，可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只有干净利落的消灭100师殿后的部队，22联队才能给松井大将留下一些好印象。松井石根才可能不追究他石井良政在海滩上的损失。
    攻击的强度还要加大，时间是很重要的得分因素。一定要快。所以他石井大佐还是需要崛田中佐在前面冲锋陷阵。
    “崛田中佐。”石井联队长撇了撇嘴，对诚惶诚恐的崛田中佐说：“你和猪头中佐带领两个队大发起攻击。我会为你们再次呼叫海军的炮火支援。”
    接到石井大佐的电报之后，海军的舰炮和陆军炮兵向303旅一团的阵地进行了半个小时高强度的炮击，这是片村四八参谋长能为他的老同学做的最后的事情了。片村参谋长在军舰上望着不断升起炮击造成硝烟的陆地说：“石井君，你要想不被送上军事法庭，只有前进这唯一的一条出路。不过这样强度的炮击，耗子都很难逃生，更不用说阵地上的支那人了。”
    崛田寿大队长知道如果这次再带头后撤，就是找到再好听的理由，石井大佐也不会轻饶了自己。只好和猪头大队长一起跟支那人玩命。303旅和石井联队就这样陷入了死战。
    马团长上报给旅长李艳涛的伤亡数字增加的度只能用“惊人”二字来形容。鬼子这轮炮击过后，一团连伤员算上剩下不到一个营的兵力。李艳涛觉得一团的表现已经够好了，要是中央军估计早就全团成仁了。白天和鬼子这么打阵地战只能是拿人填啊。
    面对鬼子连续的冲锋和攻击，李艳涛开始还是一个营一个营的往各个阵地舔油。可是这些开进阵地的连队转瞬之间就消失在这个钢铁和鲜血的地狱里面。然后李旅长改成一连一个连的添，很快李旅长手里连一个兵也派不出去了。
    李艳涛知道，这一仗将是他在100师安身立命的本钱，虽然华毕成对他这个留过德的高材生另眼相看，但是朱晋一和赵建新、还有远在西安的白硕这些华毕成的嫡系与他之间隐隐的有一层隔膜，对于华毕成决定将殿后这样一个重要的任务交给李艳，朱晋一和赵建新不认为李艳涛能打这样的硬仗。
    100师的指挥层里面只有华毕成看好他李艳涛并且愿意给他这样的机会，这次要是他李艳涛弄砸了，也许就要离100师的核心圈子越来越远，很难真正的融入这支部队。
    别看平时李艳涛对华毕成这个上司爱理不理，但是他心里最清楚还年轻，他还有他的抱负，自己的臭脾气，也只有在华毕成手下才能施展出来。所以这一仗他必须打好。
    李艳涛此时不用再考虑日军指挥官的出招了，成了光杆司令的他已经无法对战局产生影响，现在，只有靠阵地上官兵的拼死血战了。
    让李旅长有一丝安慰的是，再坚持半个小时303旅就坚持够师座命令的两个小时了。没有了预备队，旅部也就失去了存在的意义。李艳涛亲自上了火线，这个时候反而是待在阵地上会更踏实些。
    李艳涛觉得这半个小时是他生命中最漫长的半个小时。日军不顾伤亡的冲锋，自己这边几乎每一分钟他的身边都有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倒下，实在太难熬了。除了马飞，其他两个团长都阵亡了。
    最后的时刻，日军已经突入了100师的阵地。
    李艳涛旅长和一团的马团长亲自端着上了刺刀的步枪和冲出战壕和鬼子搏斗，303旅的官兵们士气大振。阵地上有人被鬼子炮击炸断了胳膊扔用一支胳膊开枪射击着着，有人拉了手榴弹和冲进阵地的鬼子同归于尽，有人扑上去和日军滚打在一起用嘴咬住日军的耳朵死也不松，有人用钢盔死命砸着倒在地上的鬼子……

 75.第75章 越级指挥

    100师李艳涛的303旅和日军血战的时候，蒋委员长却有些心烦意乱。八月底的南京闷热的厉害，总统府里面的法国梧桐也不能挡住炙热的阳光，入夜，也是热浪滚滚，让人难以入睡。连他一贯喜爱的丝绸大褂也觉得粘在身上，不透气的厉害。
    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远远的站在蒋委员长身后，小心的观察者老头子的神色。
    “墨三，辞修在浦东的动作还应该再大一点。日本人现在上岸的兵力不多，完全可以消灭一部分嘛。华知世这个师长都打了个漂亮仗，辞修他一个集团军司令，总不能不如自己的部下吧？他太珍惜他的18军了，这么搞，政府里面会有人讲话地。尤其是社会上的那些书生，都在盯着政府的错处，不能让他们有打击政府威信的机会。”
    蒋委员长突然转过身冲顾副司令说了一大段的话，顾副司令做恭敬受教的样子，连连点头。
    顾祝同早就猜到蒋委员长会说出这样的话来，已经准备好了说辞。
    当然，帮陈辞修开脱的话还是要说几句的，这样日后传到陈诚的耳朵里面也好让他欠自己一个人情。
    “校长说的极是，不过。其实辞修在淞沪干的还是不错的。说到底100师现在也是归属辞修的15集团军嘛，不应该把他们的战绩分开来。指挥上海市区围攻的张治中这几天还不是一样拿个汇山码头没有办法？寸步未进。政府里面有人见校长给了辞修立功的机会，出于嫉妒才会这般的煽风点火，至于报纸上那些书生说的话，校长大可不必去听。”
    蒋委员长摆了摆手，语重心长的对顾祝同说：“墨三，你是纯粹的军人，不懂政治的奥妙。别看现在我在这个领袖的位子上坐得很稳当，其实有人早就等着我掉下来，好取而代之。政治的警惕性一天也不能放松。何应钦和汪兆铭最近有什么动静？这几个人鼓吹日本人不可战胜的目的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是看在国内搬不倒我，想借日本人的助力来夺权。西安的事情我是不会忘记的！”
    说道“西安”两个字的时候，蒋委员长嘴里的假牙出了清脆的声音，顾祝同后背上的汗毛突然立了起来。
    这才是这个操着一口软软的浙江官话的国民政府最高领袖的真正面目，也只有他们这些“嫡系”才能见到这样的老头子。
    “报告校长，戴局长那边已经都做了安排，最近何应钦和汪兆铭都还比较低调，华毕成的100师在淞沪打了几个漂亮仗，‘亲日派’们也就掀不起来什么浪头。”
    蒋委员长听到自己的两个政治死敌吃了憋，终于露出了笑容：“你告诉辞修，淞沪的战事我们还要打下去，而且可能还要扩大，我在南京看着他，华知世虽然和我不是一条心，但是员虎将，要善加利用。”
    顾祝同见蒋委员长坐在椅子上端起了茶碗，他知道应该告退了。。
    顾祝同离开之后，蒋委员长脸上的笑意突然消失了，换上了一副很不舒服的表情。
    在自己的嫡系面前老头子也不愿意表露出心中的不安，但是现在只有他一个人的时候，他不用再掩饰自己的情绪。
    对于淞沪战事的发展，蒋委员长是失望的。日本人还是上了岸，100师也打了个漂亮的阻击战，可是蒋委员长盼望的国际调停却迟迟不见踪影。
    英美法等国到现在居然还是没有半点斡旋中日战事的意思。难道他们和日本人在私底下达成了默契？
    日本人“误击美舰”的时候，最高当局简直是心怒放，他认为日本人可算是自己捅了马蜂窝，英美法一定会借机在上海插上一腿，谋取利益。没想到美国人只是有气无力的抗议了几句，居然把这口恶气给咽了下去！这实在是出乎蒋委员长的意料。
    更坏的消息还在后面。军统潜伏在日本的特工人员昨天传来情报，“上海派遣军”在淞沪遇挫的情况已经传到了日本国内，但是日本军部对消息封锁的很严，日本的上流社会里面听不到一点风声，更不要说那些底层的日本国民们了。他们还沉醉在皇军天下无敌的美梦里面。
    日本陆军为了掩盖自己的失败急于打开上海的局面，于是他们制定了新的增兵计划，增援的规模要比“上海派遣军”还要庞大，开始上岸的2个日军师团还只是开始。如此看来淞沪战局有陷入泥潭的趋势。原本最高当局只是想在上海好好的敲打一下日本人，然后再拉拢西方世界来组织调停，大不了多给这些英美资本家一些好处。
    军事委员会高级顾问蒋百里对蒋介石说，战场上的胜利就是谈判桌上的本钱，于是老头子一咬牙将大批的中央军从中国的腹地集中到了华东平原。现在在上海作战的中国部队无一不是中央军的精锐。还有更多的部队在前往淞沪的路上。
    然而日本人不愧是比中国早起步了几十年的国家，他们的工业和军队基本完成了现代化，最高当局原本以为能有一战之力的中央军精锐在上海吃了大亏。
    虽然也有攻克日军虹口司令部这样的壮举，可是最高当局不是傻子，剔除掉非中央军的华毕成部的战绩，淞沪地区的中国军队其实是打败了。
    这几天蒋百里三番两次的向最高当局呈请，内容无非是替华毕成开脱。100师已经是一支疲惫之师，这蒋委员长是知道的。现在还不是卸磨杀驴的时候，中日之间的战争有可能真的成为一场持久战。不能让华毕成的不对拼光了。
    可是在这个节骨眼上上哪里找一支和100师战斗力差不多的部队把华毕成部替换下来呢？难道要动用在南京的中央教导总队？蒋委员长有些舍不得。
    顾祝同出了总统府跳上他的轿车直奔国防部作战厅，蒋委员长虽然掩饰的很好，可是他们这些常年揣摩上意的心腹还是看出了老头子“不想打”的意思。以战促和，才是最高当局的真正目的。既然是这样的话，部队的部署就要有所改变。谁也不想在老头子突然决定求和的时候现自己的本钱已经都打光了。顾副司令向陈诚拍发了命令15集团军反击的命令，然后开始给自己小圈子里面的人物打招呼……
    在37年的中国，就没有能保的住的秘密。顾祝同的反常举动很快就被其他几个派系的头头注意到了。淞沪的仗打了十多天了，蒋委员长对待战争的态度始终不是很明确，老头子即有在表抗日演讲时的意气风，也有在背后派人向西方列强讨要和平的祈求。
    既然最高当局的意思没法看透，国防部的将军们就开始注意起顾祝同这样的“嫡系”动向。这些聪明人从顾副司令出的几道电报里面马上闻出了不同寻常的味道。一个国家统治者的态度都是矛盾的，军队里面的思想也就自然是混乱无比的。
    各个派系的头头们通过各种渠道向自己掌控的军队传达着同样的消息——都悠着点。淞沪地区的中国军队和在前往淞沪路上的部队的动作同时都慢了下来。
    上海方面接到蒋委员长命令15集团军集中兵力将登陆的日军赶下海岸之后。陈诚当然不会去反驳蒋介石的想法，他这个“小委员长”十分了解蒋委员长的脾气，老头子最怕有人在人前和自己对着干，让他下不来台。
    陈诚知道自己只要忠实的执行了这个反击计划，就会在蒋委员长的心中赚足了印象分，至于打得赢打不赢，其实不需要关心的太多。
    “七七事变”以来中国军队打的败仗多了，可是被砍头的总是那些地方派系的军官和南京政府里面蒋委员长看不顺眼的势力成员。这一切的一切，还不能说明很多问题吗？所以陈诚这次和往常一样，对蒋介石的指示是唯命是从，没有打半点折扣的意思。
    反击命令出了陈诚的集总办公室送到了18军军长罗卓英的指挥部。罗军长是个十足的滑头，他知道100师和18军的转进动作都已经即将完成，这个时候让部队转过身去重新投入战斗，指挥官们一定会有反对的声音。
    于是罗军长将集总送来的电文原封不动的转各部，看见最高当局和陈次长的大名出现在电文的结尾，所有的指挥官们都明智的选择了闭上嘴巴。
    100师和其他各部的转进都被叫停了，华毕成一手是李艳涛报告303旅已经经过死战坚守够两个小时，请求撤退的电文，一手是集总来的反击命令，哭笑不得。
    南京的大员们在玩他们的小心思，华毕成这个师长也要跟着开始头痛。蒋介石的反击构想简直就是天方夜谭。以15集团军现有的兵力能挡住日军两个师团的攻势已属不易，100师和18军都在向宝山、罗店一线的转进当中，人马都在路上，装备都拆成了零件。反击！？实在是有心无力的事情。
    在这份国防部作战厅按照蒋委员长授意作出的攻击计划里面，100师这个不属于中央军，上面又没有大佬照着的“王牌”部队再次理所当然的成为了反击的主角。华毕成看到电文的开头就已经预料到了100师的结果。
    其实这很容易想到，如今云集在上海的中央军基本都能和国防部的那几位大佬扯上点关系，蒋委员长以战促和的态度既然已经被他们摸索了出来了，这几位当然谁也不会愿意送自己的宝贝疙瘩去当这个先锋。
    虽然第15集团军的作战序列里面还有一些杂牌部队刚刚赶到上海，可是如果将这些部队投入作战难保地方实力派不会给他们扣下一个“拥兵自重、排除异己”的大帽子，舆论也会有非议。
    所以这个反击的排头兵只能是一支有一定战斗力的部队。华毕成的100师就这么从淞沪的十几个师里面脱颖而出，成了大家一致的选择。
    作为补偿，100师一次性得到了3个新兵营的补充，库存的武器装备也会优先提供给100师，陈诚还答应还把中央教导总队刚调到上海的一个装甲车连也暂时调给了华毕成指挥。
    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国防部的上将们居然和华毕成玩起来这种小孩子的游戏，也算是给足了华毕成这个陕西王的面子了。
    100师作为一支地方部队，在淞沪的战绩的确很出色，出色的都有点不像一支中国军队。也正是这一连串的战绩和华师长的青天白日勋章，让100师开始被本来就貌合神离的中央军孤立起来，现在更是变成了“挡箭牌”的不二人选。华毕成开始体会到张灵甫的整编74师在孟良崮被解放军全歼时的那份心情了。
    100师这个中国军队里面的“异数”再次证明了那个亘古不变的道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按照集总的命令，100师要即刻全军转向，占领原有的阵地，然后在18军的配合下展开攻击！
    全军转向？简直就是儿戏。2万人的军队一个多小时前才完全撤出交火区域，现在队伍拉的很分散，最前面动身的已经撤过了宝山、罗店，后面殿后的303旅还在和11师团死战，现在又要这些部队180度转身返回到出前的阵地，那303旅一个多小时伤亡了3000多人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检验部队野外拉练的能力吗？
    100师作战多日已经到了需要整补的阶段，如果上峰只是让100师就地组织防线阻击日军十一师团，那么华毕成还是可以做到的。可是现在的命令是要100师向日军起反攻，那简直就是在把脖子伸出去让日军砍。
    日军的装甲部队和炮兵都已经上了岸，骑兵和步兵也在陆续登陆，陆地上的鬼子实力将越来越强。100师和18军一旦不能按照计划将日军赶下海滩，那么十一师团必然会展开反扑，到时候2万官兵被日军击溃，罗店宝山一线要用什么部队去防守呢？
    而实际上100师和18军现在已经没有可能将十一师团赶到海里面了，也就意味着集总的计划从一开始就注定了悲剧的结局。所以华毕成打心眼里面不愿意执行这个命令。
    赵建新见华毕成的表情越来越难看，知道这几封电报恐怕不会有半点好消息。赵旅长是和华毕成一起从第一次淞沪会战死人堆里爬出来的，知道殿后的部队还在和日军交火，每一分钟都有官兵在牺牲，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催问自己的师座：“师座，李旅长还在率部和日军厮杀，咱们是不是先用朱旅长的301旅把他们接下来？我们302旅和师部已经进驻罗店，301旅的二团到了宝山县城，炮团也到了指定的位置，是时候让303旅撤下来了。”
    早在华毕成身边看完了电报内容的朱晋一被赵建新的话点着了火头，他一蹦三尺高的骂道：“还撤什么撤！？集总那帮老爷来了最新指示，要我们配合18军向日军十一师团发起反击！他娘的！老子们在海滩上堵着十一师团揍得时候不给咱们援兵，现在咱们打不动了，倒拿到了反击的命令！国防部到底是想打日本人还是想帮日本人？一帮子官僚！饭桶！……”
    “够了！”蒋委员长的越级指挥让华毕成也是一肚子的火没处去，朱晋一在师部里面这样破口大骂实在是有些说不过去，于是华毕成忍不住喝止：“命令就是命令！既然集总的命令已经到了咱们这里，我们就要想办法执行！军法无情！”
    “我的华师座！不会吧？这样用屁股想出来的命令你还要执行？什么狗屁陈司令，第一次见他我就不喜欢这个矮矬子，一脸的奸相！他是要借日本人的手消灭了我们100师，还不是因为去年西安的时候我们在潼关挡住了中央军，没让他们入陕。所以他蒋某人在报复。我朱晋一不怕死，更不怕小鬼子。但是为了这样的王八命令去送死！老子不服！”朱晋一说完一把抓下脑袋上的钢盔，丢在地上，滚出老远。
    “朱晋一！你反了你了，你在谁面前称老子呢？老子要再不教训你，你就要上天了！”华毕成也甩掉了钢盔。
    看两人相持不下，赵建新赶紧出来圆场：“师座，其实也不怪朱旅长，要是集总真的要我们去攻击十一师团，我们还真不能照办，不光说部队转向不容易，这前边命令还没执行完的命令就要改变，下面的部队难免会无所适从，协调起来也会出问题，没准到时候有的向东有的向西，会乱套的。”
    赵建新也不赞成反击，在他看来100师的本钱已经损失了不少，是时候修补一下了，至于18军的配合，赵建新就更不感冒了，之前18军撤退的时候就是先拔了营盘再通知的100师。和这样的友军合作，睡着了都得睁着一只眼睛。
    听了赵建新的话，华毕成看着两个等着他拿主意的部下，自己慢慢的冷静了下来。作为一师之长，所有的人都可以愤怒，但是他不可以。一旦华毕成也失去了冷静的判断力，那么等待100师这2万将士的就只能是灰飞烟灭了。

 76.第76章 反击取消

    形势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日本人的力量越来越强，100师之前再滩头的阻击作战使宝山、罗店一线的中国军队有了充足的时间筑起工事，此时100师应该退到坚固的防线后面还死耗在沙场镇一带。
    吴淞那边已经打得昏天黑地了。华毕成对56师这样的中央军部队的战斗力很没有信心，要知道上海市区进攻期作战的时候，88师和87师这两个中央军里面久负盛名的“德械师”的表现也比自己的100师差了一大截，在华毕成眼里。
    如果100师现在还不坚决转进到第二道防线的话，一旦吴淞方向的日军完成了突破，那么就很可能杀到100师后面，等日军第三师团和第十一师团完成了合围，100师可就不是伤筋动骨的问题了。
    “师座！我觉得56师挡不住第3师团的。我们的速度应该要加快，我估计宝山很快就会变成战场，那里的98师也是疲惫之师，撑不了多长时间。”赵建新觉得提出这个建议后发现华毕成脸上的表情正在有阴转晴。
    “朱旅长！301旅的两个团按照原计划接应李艳涛的303旅，炮兵会给你们火力支援，记住打退了日军的先锋立刻就立马撤回来，不要恋战。”华毕成思路一清，立刻发出一连串的命令，但是没有半个字和陈诚的反击命令有关：“师部直属机关和后勤部门在罗店防线的后方找个安全点的地方扎下去，赵旅长的302旅等后面的部队赶到以后迅开到罗店附近设置阵地，中央军挖的那些壕沟我信不过，咱们要自己干。工兵都交给你们了，要保证至少有两条交通壕可以随时支援罗店。”
    两位旅长都很好奇，301旅得到的任务也只是救出李艳涛的303旅，然后迅速撤退，难道师座想把部队完全收拢起来再合成一个拳头打出去？不过都没问，华师长这么说肯定一切都想好了。
    华毕成讲完大手一挥：“你们去吧。开着电台，听我的安排。集总的命令你们别管，天塌下来有老子顶着！”
    两位旅长离开师部的时候一步三回头，他们有些担心自己的大哥，实在不知道他们师长到底葫芦里面卖的什么药。
    100师没有按照15集团军集总的要求全军转向，还是按照之前全军撤出的计划按部就班的动作着。303旅的血战还在继续，不过好在他们已经接到了军部让他们准备撤退的消息。
    李艳涛有些不明白为什么师部在通知他们撤退的时候死活不说命令两个字，不过他也没有时间计较这些细节和琐碎的东西，303旅已经撑到了极限，十一师团的日军攻击的越来越疯狂，阵地前鬼子丢下的尸体有1000多具，303旅则损失了3000人，白天和有海空军配合的鬼子摆开阵势打太吃亏了。
    现在就等朱晋一得301旅的出现了……
    在淞沪战场另一个方向的吴淞口，登陆的日军第三师团上岸以来一直遭到吴淞炮台的炮火攻击，损失惨重。从天而降的炮弹，极大地消磨着日军的作战意志。吴淞炮台的存在也是中国军队的56师和上海警察总队能够挡住日军第三团这支虎狼之师的重要因素之一。
    面对部下越来越多的抱怨，松井石根大将决定要拔掉这个钉子。日军出动了大量的飞机对吴淞炮台展开空袭，轰炸的强度是空前的。无数的舰炮也同时向炮台中国守军的阵地倾泻着炮弹，位于炮击区域的吴淞镇成了一片焦土。罗卓英有些害怕了，于是给陈诚打去了告急电话。日军了疯，集中了全部的飞机和大炮去摧毁吴淞一带的中国守军工事。工事成了废墟，没有了隐蔽暴露在露天里面的第15集团军伤亡惨重。
    保安总团在第第一天就已经被打成了半残废，上海警察总队的状况甚至还不如保安总团，要不是18军的增援第三师团早就打到罗店了。56师的防线在傍晚的时候也一度出现了动摇的迹象，罗卓英下令组织一支爆破队，在机枪的火力掩护下，用炸药毁掉了炮台至蕴藻浜的公路桥，这才阻止了日军的前进脚步。
    在日军从浏河口至川沙、狮子林、吴淞及张华浜一线登陆之前，张治中和陈诚不能肯定日军的真实企图到底是由北线夺取罗店、嘉定，截断前线的15集团军与后方的联络再加以歼灭。还是攻入吴淞，增援汇山码头的海军陆战队残部？
    现在随着战事的展和缴获的日军作战地图显示，松井石根的的目标就是罗店、宝山。
    日军的攻势越来越凶猛，国防部的“反击计划”早已经没有了实施的可能，张治中和担任第三战区副长官顾祝同沟通以后将最新的军情上报给南京，希望蒋委员长能拍板定案。
    电报送到了南京国防部，蒋介石看完勃然大怒，他拍着桌子说道：“没想到张文白也是个不敢担当的人，这种撤退的命令就要借我的口来下达，他自己这个集团军总司令在做些什么？就这么爱惜自己的名声？墨三也糊涂。居然陪着张文白胡闹，像什么样子？”
    桂系大佬，军委会副总参谋长白崇禧，看着一屋子中央军的将军们都不敢说什么，白崇禧只得开口给蒋委员长解惑：“委座！文白说的也是实情，日军这次增援上海的兵力众多，又都是日本陆军中的精锐，文白和辞修能指挥若定，挡住日军这几天的攻势还修建了防线已经很难得了，浦东的56师和100师都是久战之军，早已不堪重负，要是再坚持下去，难免会被日军击溃，淞沪开战以来，我军算是一直处于上风的，要是一下子丢掉这一个军又一个师，必然会挫伤锐气，得不偿失啊。不如早早将浦东的部队撤到罗店宝山一线，再凭借工事大量杀伤日军，也能在国际舆论上造成我军战果不断的局面啊。”
    蒋介石听完蒋百里的话，思索了又思索，终于决定接受白崇禧的说辞。
    蒋介石让15集团军动反击的命令，本来也就是个一时冲动的决定，现在既然张治中已经做了恶人，蒋百里又给蒋委员长安排好了台阶，蒋介石也正好就坡下驴。不过最后蒋介石还是在军队高官们的面前大骂了张将军一番，好好的显示了一下自己的威风！
    当天夜里，蒋介石出手令：“张华浜敌人至今尚不能击退，败敌必于该处有一个师团之登陆，明后日敌必大部登陆，向我军进攻，故我军在张华浜与蕴藻浜一带，务须配备重兵，以防不测。故我在大场吴淞之部队，一面构筑据点工事，一面与我张华浜攻击部队切实联络，南北夹击与重重包围，对于该方面各部队之配备部署，应由顾副司令长官张总司令与陈总司令特别研究，期臻万全。”
    得到命令的陈诚如释重负，本来陈辞修自己也想给老头子上书请求收回这次反击作战的命令，可是他终究没能迈出这一步。
    倒是张治中这个忠厚的人替15集团军出了头，陈诚和自己的几个心腹说：“张将军真乃至公之人，有这样的同僚是我们15集团军的幸事。”
    为了稳固吴淞的防线，61师被火调往前线增援，与此同时100师也成功接出了殿后的李艳涛303旅，顺利的摆脱了与日军第十一师团的纠缠。
    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见100师主动放弃阵地，立刻向松井石根大将报捷，激战数日，十一师团终于从100师手里面抢到了一块土地，虽然还是100师主动放弃的。
    朱晋一在接应李艳涛的时候，硬是让自己的2个团把日军的先锋部队截成两断，华毕成为了减少部队的损失命令施进财的炮兵打光了100师剩下的所有炮弹，眼看就要攻克303旅阵地的日军被杀了个措手不及。第10旅团旅团长天谷真次郎少将的旅团部由于和火线距离太近，也遭到了袭击。
    虽然天谷真次郎少将逃过一劫，可是这次袭击让第10旅团在短时间内失去了统一的指挥，也就没有对朱晋一的301旅展开反冲击，结果是朱晋一带着李艳涛大摇大摆的消失在日军的视野之中。
    原以为100师已经失去了战力的山室宗武师团长见自己判断错误，为了安全起见，让十一师团的先锋部队停止了前进，开始加紧运送后续的部队上岸。于是100师得到了一天多的休息时间。期间只有日本空军和海军的舰炮时不时的来骚扰一下，其它的的时间里面简直就是风平浪静。
    303旅归建以后立刻清点了人数，回到二道防线的官兵只有5000余人，损失了三成多的兵力。好在也算是打了一次硬仗，血与火中生存下来的这些人会成为日后战胜日寇的种子。
    华毕成把三个新兵营都补充给了303旅，算是恢复了些元气。这三个新兵营是胎死腹中的“反击计划”给100师带来的意外红利。不过在反击命令取消后，陈诚答应的那一个连的装甲车都不见了踪影，华毕成为到了自己嘴边又飞走的一块肥肉心疼不已。不过最值得庆幸的是，不用执行蒋委员长那个越级下达的反击命令。

 77.第77章 意外收获

    100师完成收缩后，华毕成站在师部的作战地图面前思考着下一阶段的作战方案。现在宝山、罗店一带驻有100师、98师和18军等好几支中国军队的劲旅。100师301旅驻守在罗店，302旅驻守在宝山，刚刚经历恶战的303旅作为预备队驻扎在师部。中央军98师的一个团驻守在宝山不远的月浦。由于自己在川沙口痛击登陆的日军第十一师团，现在的形势完全和历史上不一样了。自己记得宝山当时只有98师姚子青的一个营，现在却有100师德一个旅。看来不能再靠自己对历史的先知先觉指挥战斗了。
    月浦和罗店、宝山县城形成一个三角形，这样一个重要防御的支点一定会遭到日军的疯狂攻击，100师难保不会参加那里的战斗。98师华毕成是信不过的，月浦周围还是侦察一下保险些，反震提前熟悉一下环境也是好的嘛。这种任务交给陈东的特战大队师再合适不过了。于是陈东的特战大队带上了一部电台向月浦赶去。
    此时上海市区，张治中对汇山码头的围攻终于有了进展，第9集团军一度将怡和路东西、大板码头占领，可最后还是被日军夺了回去。汇山码头的残余日军眼看就要步大川内传七的后尘了，可是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之前连自己的军舰被日本人击沉都没有动作的美国人却突然积极了起来。
    美国务卿赫尔呼吁中日双方停战。蒋委员长得到消息以后立刻兴奋了起来，他马上启程赶往上海，打算好好施展一下自己的政治手腕。日本人对美国务卿赫尔呼吁的答复是吴淞口外航空母舰上的105架飞机全部起飞。轰炸上海以及南京、杭州等地。
    岸上的第三师团也起了新的攻势，得知蒋委员长即将到达上海的陈诚将自己的起家部队11师投入了吴淞战场，11师鏖战五个多小时击退狮子林之敌。
    浦西的第87师也抽调了4个团，将张华浜之敌包围，杨树浦的我军分批撤出，沿租界路口固守，汇山码头的海军陆战队残部再次得以苟延残喘。
    日本海军第3舰队司令官长谷川宣布封锁中国沿海口岸，自山海关至汕头止。中国的海岸线一下子被划了一大半进去，不要说军事物资了，甚至连运送上海难民的船只也被迫在吴淞口外面的海面抛锚，被日本军舰隔离起来。
    次日，蒋委员长亲临上海前线视察。国家最高领导人的到来激励了中国军队官兵的士气，87师向张华浜之敌起猛攻，日军抵挡不住，被迫退到张华浜车站附近，在撤退的时候放火烧毁了张华浜码头。军事上有了起色的同时，国际社会似乎也一夜之间想起了在中国发生的战争。
    美政府重申不会放弃远东利益，英相、外相、枢密大臣会议，决定维护在华利益，并欢迎美总统的停战呼吁。调停的旋风突然光临上海这个已经在战火中挣扎了半个月的城市。
    蒋介石对的对他的“文胆”陈布雷说：“国际局势已经逆转，英美法都表示同情我国的抗战，日本政府必然会在巨大的国际压力下停止战争行为，谈判，即将成为我们和日本之间的下一场战争。”
    蒋介石的好心情甚至没有能够保持到当天晚上，日军在杨树浦区各码头纷纷登陆，起运大批军械辎重物资；当晚向我北站阵地反攻。浦东地区的枪炮声再次密集的响了起来。
    日本“上海派遣军”发动了全面攻势，日军将这一次攻击的矛头对准了吴淞炮台和吴淞镇，他们要扫掉前进的道路最大的这颗钉子。
    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立刻调集陈辞修部18军一部，张治中的98师和87师一部会同56师在吴淞和日军死战。为了配合15集团军的作战，61师正式被划入15集团军的序列，这也是张治中自华毕成部之后再次被从手下抽走的一个大单位。
    虽然看起来顾副司令长官的决定似乎是大公无私，可是张治中的心头却别有一番滋味，之前张治中在上海作战时已经好几次没有给蒋委员长面子，61师的离去难保不是上面给张将军穿的小鞋。
    第51师，第58师等部队已到达常熟、太仓、嘉定一带，离宝山罗店不过一步之遥，不用这些新来的生力军。反而从进攻汇山码头进展不利的第9集团军里面把61师调走，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华毕成得知这个消息以后暗暗摇头。内耗！又是内耗！偌大的中国每个人都只顾着自己的想法，犹如一盘散沙，不然的话小小的日本怎敢欺负到咱们家门口来？听说张治中在电话里面和最高当局大吵了一架，看来上海市区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不久就要换人了。
    蒋委员长的气量华毕成是再了解不过了。更何况张治中对汇山码头久攻不下，这已经给了蒋委员长很好的口实，要不是估计到张将军在淞沪作战部队里面的威望颇高，老头子早就下手了。
    如今仗越打越大，调入淞沪的部队越来越多，随着这些新鲜血液的流入，张治中的影响力将一步步的被稀释，没看见蒋校长的心腹顾祝同和陈诚都开始担任要职了吗？
    淞沪地区集中了太多的中央军，这些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除了顾祝同和陈诚这样的嫡系资深军官，换了谁能指挥的动？华毕成是敬重张治中这样的抗日英雄的，可是想到张将军即将到来的命运，华毕成不免唏嘘。
    8月28日夜至8月29日，中日双方数万大军在吴淞地区继续反复厮杀，双方损失的兵力也都十分巨大。
    激战中，日军第三师团第5旅团第6联队联队长仓永辰治大佐冲到第一线指挥，结果身中数弹，毙命于吴淞码头。
    30日夜，日军趁着夜幕，将军舰聚集在炮台江岸，8月31日凌晨3时，几架日机在吴淞江岸投下大量的照明弹，惨白的光亮令中国守军阵地全数暴露在日军的火力之下。7时，30多架轰炸机和100多门舰上火炮联合向吴淞阵地轰击，第61师361团官兵伤亡过半。日军起冲锋后，溃退的守军向着淞宝路和同济路逃命，保安总团1团团长岳岑负伤。
    眼看全线难以支持。保安总团团长吉章简亲自率领手枪队40多人上前线督战，在三官堂附近，他看到了退下来的败兵，61师361团的1团人马，只守了一个多小时，便只剩下几十个残兵。
    罗卓英电令第6师连夜接管了吴淞炮台。
    第4特别陆战队及各特别陆战队的补充兵员全部到达上海，日军的兵力得到再次加强。松井石根大将将增援的陆战队全数加强给山室宗武中将的第十一师团，赵建新驻守的宝山附近的日军活动开始变得活跃。
    31日拂晓，日军故伎重演。20多架飞机、20多艘兵舰，还有坦克协同登6的日军一起向炮台进攻，血肉之躯终究挡不住钢铁，第6师的防线被攻破，炮台车站先失陷。下午2时，坚守在炮台内的保安总团官兵打退了日军十几次的冲击后终于再也无力抵抗，全部壮烈殉国。吴淞炮台终于陷落了。
    在日军登陆部队和宝山县城之间现在是一马平川。陈东的匕首特战大队第二天夜里就回到了宝山，他们发现月浦附近有一个日本旅团在活动。
    特战队和日军的警戒部队生了遭遇，短暂的交火之后立刻向日军纵深穿插，没想到在路上他们现电台被打坏了，陈东决定继续执行找寻日军旅团部的任务，然后用人力将情报传回去。最终他们也搞清了月浦附近日军的规模和番号。陈东带着特战队直接奔向302旅驻守的宝山县城，用电台将情报传回了师部。
    在月浦附近活动的日军实力出乎意料的还要强大。
    第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利用和100师短暂的停火期将黑岩义胜少将的步兵第22旅团的后续部队全部运送上岸。现在的步兵第22旅团下辖的三个联队都是没有参加过作战的完整的日军联队，22旅团的兵力已经过了八千人。
    这些日军和宝山附近的第10旅团遥相呼应，不过经过屡次整补的第10旅团和22旅团比起来怎么看怎么显得营养不良。第十一师团对宝山和月浦这两个重要的防御基点虎视眈眈。
    而由于之前的反登陆作战和吴淞炮台战事的吸引，在月浦的中国守军目前只有98师的一个团，无论如何也挡不住22旅团的强兵。黑岩义胜旅团长只要愿意，随时可攻占月浦，将宝山、罗店和月浦构成的三角形防御圈的一角撕碎。
    可是为什么22旅团一直按兵不动呢？这似乎不符合日军一贯骄狂的作战风格。不过华毕成还是庆幸这次侦察行动发现了日军的企图，他立刻将这一意外收获的情报报告给第三战区的副司令长官顾祝同和15集团军总司令陈诚，顾长官和陈总司令同时惊出了一身冷汗。

 78.第78章 支那战神

    “居然让日军整整一个旅团摸到自己鼻子底下还不知道！98师是干什么吃的？”蒋委员长怒了。
    老头子一火，顾祝同和陈诚的电话马上打到了罗卓英的办公室，98师现在是在18军的指挥之下，罗卓英这个军长难辞其咎。受到几路上级压力的罗军长不敢怠慢，立即下令98师移动至月浦防御，宝山县城则丢给了100师的302旅。
    战区长官部担心100师的兵力太单薄，让嘉定方向的51师向罗店地区运动，给华毕成部提供支持。
    黑岩义胜少将察觉到了98师的动作，可是他并没有乘机向兵力空虚的月浦动攻击。这是因为月浦的中国守军虽然是个空架子，而黑岩义胜的22旅团又何尝不是一只纸老虎呢？日军运输船的数量十分的有限，在这几天的登陆作战中又损失了一批，海军早已是忙的人仰马翻，可是依然不能满足陆军登陆的需要。为了让作战部队尽快上岸，松井石根司令官让士兵们只携带最低数量的武器和弹药，骡马、火炮甚至重机枪都被丢弃在海军的军舰上。
    22旅团的兵员基本都上了岸，但是由于动作仓促，22旅团携带的武器弹药是能减则减，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程度。大部分的士兵手里只有一杆步枪和50发子弹，炮兵和机枪手都是两手空空，他们的装备还堆在川沙口的滩头上。22旅团现在日子过得也是提心吊胆。
    还有一点让黑岩义胜少将担心的就是，这次从国内启程的时候，陆军省出于政治目的给11师团派来了两个朝鲜人组成的大队。朝鲜人登陆的时候就弄翻了好几艘运输船，几十个人变了水鬼，上了岸又畏缩不前，直到大冢浩二大佐的步兵第43联队上了岸，使用武力驱赶才让这些朝鲜人开始向前挪动。
    这些来自日本殖民地的二等公民在朝鲜的时候也只知道给日本朝鲜驻屯军的兵痞们到处拉皮条，或者打家劫舍，两个个大队带队的队长都张着一副妓院老板的嘴脸，黑岩义胜少将看了就不爽，这样的部队的战斗力可想而知。
    要不是第10旅团的天谷真次郎少将仗着资格老一些，硬是将这两个朝鲜大队塞给了22旅团，黑岩义胜少将是打死也不会让这样的人渣成为自己的部下的。
    负责训练这两个大队的日本军官在军舰上就向黑岩义胜旅团长报告过这些南朝鲜人不能用来打仗，所以黑岩义胜少将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他下令大冢浩二大佐的步兵第43联队要好好的盯好这些南朝鲜人，不能让他们跑掉，等攻克支那军队防线的时候让这帮杂碎在记者面前拍拍造型拍些照片就算是给陆军省有所交代了。
    部队武器匮乏，还得打起精神盯着这帮南朝鲜的杂碎。这几天黑岩义胜少将只能不停地祈祷天照大神保佑支那军队不会主动动攻击。于是，各自心里都着虚的98师和22旅团忙着调兵遣将，守住地盘，甚至谁也没有去试探一下对方的实力。
    几乎在98师增兵布防到位的同时22旅团也得到了他们的装备和补给。两边的指挥官同时都长出了一口气，。双方指挥官都不知道，中国军队错过了他们重创22旅团的绝好机会，日军也错过了攻占月浦的最佳时机。
    在这一回合，十一师团和15集团军算是打了一个平手。浦东的战事出现了一头热的局面，吴淞炮台打得不可开交，而宝山、罗店和月浦一线的中日两国军队则一枪不发，都在摩拳擦掌对峙着。
    这种僵持的局面一直持续到日军攻陷吴淞炮台的时候，当第三师团踏过吴淞重镇开始朝着宝山推进的时候，在月浦和宝山等待多时的日军第十一师团终于开始发难。
    100师在宝山县城的部队立刻陷入了一片火海之中。
    宝山是长江咽喉，虽然是个方圆不足5公里的小城，但战略地位十分重要。宝山向南5公里是吴淞重镇，向西5公里是狮子林要塞，东北两面紧靠长江，地形呈突出状。登城眺望，江海共览，水天一色，顿觉辽阔壮美，气势雄伟。
    宝山城西有一座通往刘行镇的公路大桥，是日军向浦西进犯的重要通道，赵建新将旅部直属的工兵连营安排在这里，工兵们在桥下安放了炸药，如到万不得已的时刻宁可毁桥也决不让日军西进。
    宝山县城的防守则由王雷那个营来担任，营长王雷这次在上海是打出风头，估计很快就要升为团长了。他手下的官兵最擅长的就是土工作业，小小的宝山县城经过两轮改造，已经变成了一座杀人的碉堡，就等着日军扑上来。而且，华师长还专门下了命令，让陈东的特战大队留下来协助防守宝山县城。
    赵建新在电话里说完全没有必要，36个人影响不了大局。可华毕成心里总是有些阴影，因为他总是怕他那个时空的历史重演。这宝山这里，中国军队一个营全部殉国。
    302旅的其他两个团布置在宝山县城的两翼。赵建新的旅部带着剩下的两个营成为了全旅的预备队。302旅这样的梯次防御配置得到了华毕成和303旅旅长李艳涛的支持，面对着来势汹汹的第三师团，第一线的宝山防御战只能是一场硬仗，再没有一丝取巧的可能。
    想到要让自己的士兵用血肉之躯去对抗日军的钢铁，联想到历史上在这里殉国的姚子清营长，华毕成的眉头皱了起来。他在作战地图上用红蓝铅笔不停的在月浦和宝山之间来回的画着，就像要把地图给看穿。
    李艳涛明白师座的心情不好，和华毕成共事了这么久，李艳涛知道华毕成是很反感这样被动挨打的防御战的，100师自开战以来除了在滩头和十一师团死扛了一回就基本上没打过什么防御战，每一次都是主动出击，斩获颇丰。就连303旅断后掩护的一仗，朱晋一的301旅也是迎着小鬼子的枪弹吹着冲锋号将自己的部队接了出来，可以说进攻的血液已经渗透进了100师官兵的骨子里面。
    可是现在的局面让100师不得不选择他们最讨厌的作战模式，两个师团的日军，已经不是100师孤军奋战能够打败的了。华毕成还是在地图上来回的画着，地图的纸面开始变得凹下去，月浦和宝山两个地标之间被画上了无数的直线。
    防御罗店的朱晋一旅也遭到了日军的攻击，不过日军在罗店投入的兵力远远不如宝山，华毕成觉得松井石根是要稳扎稳打，将中国军队的防御支点一个一个的击破。
    100师第一次各部队同时陷入作战。
    日军向100师发动的攻击规模是空前的，天上飞机地下战车还有水里的军舰全部上阵，正是这样的立体式进攻让守卫吴淞的56师和61师伤亡过半，丢掉了阵地。现在，100师享受的待遇将更加“优厚”。
    松井石根大将站在高高的塔形舰桥上，用望远镜欣赏了远处天空中的火光和浓烟，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对他的参谋长饭泽守少将说：
    “上海将是支那战神华毕成的坟墓！”
    饭泽守少将参谋长看着自信满满的司令官，松井司令官已经用战神形容那个年轻的支那指挥官。饭泽守得记忆中，还从来没有哪个对手让松井大将如此重视过，他想起了前几天的那次会议。
    在100师完美的摆脱了石井良政大佐的追杀之后，东京的军队高层终于坐不住了。
    军部和陆军省的指责让“上海派遣军”的指挥官们倍感压力，华毕成和他的100师就像一根巨大的鱼刺卡在“上海派遣军”的喉咙里面，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来。
    松井石根司令在军舰上召开了一次特别会议，参加的人除了第3师团参谋长田尻利熊第11师团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之外，都是“上海派遣军”里面少将军衔以上的军官，海军的几个舰队司令也没有邀请。
    饭泽守少将一看这架势就知道这是一次陆军私下组织的会议，讨论的话题自然和十一师团在支那100师面前吃得几次败仗有关。
    第十一师团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的脑袋快要埋到了桌子底下，他的同僚们看着片村大佐的眼色也很不友善，在他们的思想里面，片村大佐这个葬送了十一师团英名和几千名帝国勇士的白痴早就应该切腹了，没想到这个懦夫居然还有脸活到现在。
    第十一师团的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的脸上也是青一阵白一阵的，十一师团开战以来的战绩实在是不好看，也只有攻克了100师殿后部队防线这个胜利能拿得出手，不过日军的军官们都知道这是支那人主动放弃的阵地。
    在吴淞登陆之后手风颇顺的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看着十一师团两个头头出丑，他惬意的玩弄着自己将军制服上面的绶带。日本陆军各个师团之间都或多或少的有着这样那样的矛盾，现在看到友军吃瘪，居然还有人十分的高兴。
    松井石根司令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但是第三师团这支新近得胜部队的情绪还是要照顾的，松井石根大将清了清喉咙，算是给第三师团的将军们提了个醒。
    会议室里面安静下来之后，饭泽守少将这个“上海派遣军”的参谋长打开了幻灯片机，几张黑白照片连续的出现在白色的荧幕上。
    这些照片上面写满了文字，有洋文的也有中文的，在座的日本将军大多数都不认识洋文，倒是中文的写法和日文有些相近，从他们断断续续的认识的几个单字，将军们猜出了这写些照片是这几天世界各国新闻报纸的头版。
    再看看配图片的内容，都是燃烧的日军军旗和趴在烂泥里面的日本士兵，不用翻译也知道这些报纸的头版都是“上海派遣军”作战不利的报道。幻灯片里面没有日本国内报纸的照片，那是由于日本国内有着严格的新闻管制，军部是不会允许这些负面新闻在国内传播的，现在岛内的日本国民看到的报纸上都写满了《皇军势如破竹，上海朝夕可下》之类的标题。
    片村四八大佐和山室宗武师团长再次成为了会议室里面的焦点，要不是播放幻灯片的时候熄了灯，山室宗武红得就像蒸熟的螃蟹一样的脸庞一定会成为“上海派遣军”中的笑料流传下去。饭泽守少将让部下将这些幻灯片再放一遍，在重新播放的时候饭泽守少将用指挥杆往图像上指指点点。
    在饭泽守少将的引导下，军官们注意到这些图片上的文字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在这些粗大的报纸标题无一例外的都出现了“100”这个数字。这个“100”意味着什么，在座的每个“上海派遣军”的军官都心知肚明！
    会议室再次陷入一片死寂当中。
    终于，山室宗武师团长跳了起来，他挥舞着拳头吼叫着：“司令官阁下！我们十一师团师是被华毕成钻了空子。这只狡猾的支那狐狸，根本不配做一名勇士。当我捕捉到和他的100师正面交手的机会之时，他就夹着尾巴逃跑了。我一定会亲手杀死这支狐狸！司令官阁下！我恳请您给我这个机会。”
    山室宗武师团长的表现并没有让松井石根大将感到欣慰，他反而对山室宗武师团长这种丝毫没有改变的自大感到忧心重重。华毕成的100师已经让“上海派遣军”流了这么多的鲜血，可是这些日本陆军的指挥官们居然一点也没有吸取教训。
    松井石根大将觉得自己不能在含蓄下去，而是应该直截了当的提醒一下自己的将军们，否则悲剧还会不断的上演，这是军部和陆军省所不能接受的：“先生们！如果只是一次的失利，我们可以理解为意外.然而，华毕成的99军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在我们面前夺走了胜利！我们，还能再理解为意外吗？”
    “司令官阁下！你的意思是我们帝国的陆军还不如支那人的100师吗？”第3师团参谋长田尻利雄大佐觉得自己无法接受松井石根说的话，他认为松井石根已经有污蔑帝国军人的嫌疑。
    先生们！帝国打算吞并支那的心思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从伟大的伊藤博文阁下开始，占领大陆就是我们日本的国策。我们日本需要大陆，只有拥有了大陆，才能实现我们称霸亚洲的宿愿！”松井石根大将没有理睬田尻利雄大佐的反驳，他继续说着他的话：“可是，先诸君，你们了解支那人吗？这个民族已经存在了五千年，其间曾经数次被外来文明占领，例如元，还有满清。可是，最终这些外来的民族都被同化，并且被它们变成了自己的一部分。五千年了，支那还是支那。一次次从灭亡的边缘走向强盛！……”
    “……幸好！我们日本有了明治精英的出现，他们领导着我们走到了支那的前面，现在，我们才有了占领大6的机会！日本，一定要赢得这场战争！我们是小国，输不起！”
    “我也曾经疑惑了很久，为什么支那能一次又一次从低谷中走向复兴？终于，我现了问题的答案。那就是‘英雄’！每当支那出现一个英雄人物的时候，这个古老的民族就立刻从水变成了油，一点就着！他们会烧毁一切阻挡他们的力量，浴火重生！”
    “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让支那人拥有他们的英雄！永远不能！”
    “看看我们在上海的失败。我们是在替支那人塑造他们新的英雄，那就是华毕成！这样的结果是很危险的，我们不能让支那人醒来。所以，一定要处理掉这个我们制造出来的大麻烦。”
    “诸君！我需要你们的帮助！”
    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松井石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荧幕前面，给会议室里面的下属们深深的鞠了一个躬。
    “上海派遣军”的指挥官们彻底的失去理智了。
    “消灭100师！杀死华毕成！”狂躁的声音从船舱里面传出去，像幽灵在蔚蓝色大海上四处飘荡着……

 79.第79章 宝山

    进攻宝山县城的日军部队是第10旅团。
    鬼子的先锋指挥官是在川沙口死里逃生的三井德男大佐，他的12联队下属的三个步兵大队被100师在沙场镇消灭了一个半，三井德男联队长在海滩上躲了整整一晚上才逃到日军的登陆场。
    擅自改变迂回攻击计划而折损了几百名士兵的三井德男大佐差点被暴怒的天谷真次郎旅团长一刀两断，是同僚们的再三请求，才让三井德男大佐换来了这次雪耻的机会。
    天谷真次郎将经过补充的22联队重新交给了三井德男大佐，三井德男联队长现在的任务是攻克宝山县城。当他了解到驻守宝山县城的支那军队正是让他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的100师的时候，三井德男联队长的眼球快要爆裂。这是天照大神要给他三井联队长一个挽回颜面的机会。还有比从100师手中夺取宝山城更好的报仇方式吗？当然此时的三井大佐已经没有任何的退路了，只有拿下宝山才能保住自己的性命。
    12联队的日军在三井大佐的催促下跑在了所有日军的最前头，第一个抵达攻击位置。复仇心切的三井德男这一次不再是孤军奋战，和12联队一起前来的还有刚刚上岸的战车大队和重炮部队，此刻的十一师团显示出的才是一个真正的日本陆军精锐师团的实力。
    华毕成将他的军部设在在罗店和大场之间，这里离接下来的两个主战场宝山和罗店都不远，华毕成明白战斗将越来越艰苦，部队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华毕成的心。
    罗店方向的日军攻击力度暂时还不算很大，朱晋一的301旅战斗力本来就是100师里面最强悍的，再加上嘉定来援的51师的先头部队现在距离罗店只有不到2个小时的路程，所以这一路的日军暂时还掀不起什么风浪。
    302旅防守的宝山这边的情况则完全不同，月浦附近有一个日军旅团的消息已经被证实了，吴淞方向的第三师团也在迅向宝山靠近，谁敢保证第三师团不会加入宝山战场？
    赵建新接下来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302旅随时可能要面对超过一个师团的日军的强攻，宝山一带又没有什么有利的防御地型和制高点，面对拥有海空军配合的日军的精锐陆军师团，部队的损失少不了。
    100师这一次和日军交手没有占得任何的先机，是面对面的和几万鬼子撞在了一起。重火力上，日军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如此被动的防御战可不好打，说不担心那也是骗人的。
    最让华毕成感到不踏实的就是现在他的手里面除了警卫营和被打残的303旅，连个预备队都没有，一贯喜欢收起一只有力的拳头随时向日军起反击的华毕成觉得兵力不足的感觉实在是太难受了。看来自己得尽快扩充实力，仅仅只有一个师在作战的时候难免要束手束脚。而自己的计划里，在回陕西前至少还要参加三四次和日军比较大的正面会战。
    9月1日白天，宝山县城，在日军飞机军舰持续了半个小时的狂轰滥炸后，302旅王雷的那个营遭到了十一师团的攻击，这比历史上的宝山保卫战晚了一天。
    县城外的日军强力冲击城关，王雷营长刚让官兵们进入阵地，野地里面黑压压的鬼子兵就冒了出来。日军眨眼间就接近了县城的老城墙，直扑城关。
    宝山县城原本是有一道老城墙的，后来随着上海的开放，宝山的经济也越来越活跃，原有的老城墙逐渐开始限制了县城的展，于是被当地人拆除了一部分。县城东面和南面的城墙已经被完全拆掉，北面和西面的城墙后来由于缺乏经费还有一些乡绅的反对就留了下来。不过因为年久失修，再加上这几日鬼子飞机大炮的轮番摧残，北面和西面的城墙也只剩下残破的城墙根。
    幸运的是县城的城墙根都是用大块的条石筑成的，所以能够抵御日军平射炮的火力，37毫米的战防炮和九二式步兵炮打在这些大石块上面只能留下一个白点，炮弹不知道被弹到什么地方去了。幸运的是中国军队最前沿防线就在这段城墙根的底下，防御阵地设置非常的巧妙，这里是一个炮火的死角。
    日军的平射炮拿这个死角没有任何的办法，能使用抛物线攻击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威力又不够，100师的官兵们甚至在鬼子炮击的时候很悠闲的擦拭着自己的武器。他们已经习惯了血战，100师在淞沪打得仗哪一次不是恶战？哪一次没有打赢？有华师长在，怕什么呢？
    三井德男大佐见炮击没有达到预想的效果，心中十分的烦躁。城关的重要性，三井德男大佐非常清楚。这一路的日军由他亲自带队，要攻占宝山县城就一定要拿下城关。所以中日双方对城关的争夺从一开始就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
    日军以中队的规模起轮番进攻，王雷这营在两个小时之内就打退了日军的5次连续冲锋。几百名日军士兵的死伤，三井大佐就像没有看见一样。他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就命令起第六次冲锋。
    城关防线在这一次的攻击中出现了动摇的迹象，一直作为预备队的陈东的匕首大队直接投入了战斗。36个身怀绝技的特种兵战士加入城关战场，将开始向日军倾斜的天平又再次压了回去。
    三井大佐手下的两个大队长1死1伤，小队长级别的军官几乎换了一茬，可是城关还是牢牢的掌握在100师的手中，三井大佐的后颈已经开始感觉到了师团长阁下那把心爱的战刀出的寒意。
    王雷的一个营加上陈东的特战队不过600多人，三井大佐的12联队人数有3000多，而且12联队有战车和重炮的助阵。
    600多中国军人和五倍日军打成平手，100师强悍的战斗力让十一师团决定再次增兵。石井大佐的22联队接到了增援22联队的命令。几天之前之前在川沙口是还是12联队奉命去增援22联队。现在，双方的角色生了互换。
    石井联队还没有到达宝山县城就和赵建新部署在宝山县城左翼小庙山的302旅郑福祥的三团杀的天昏地暗，赵建新是不会让日军从容增兵宝山的。
    离宝山县城一里多地的小庙山，是一个重要的防御支点，赵建新在这里摆了郑福祥的三团。小庙山原本是宝山县城边一座孤零零的小山，因为半山腰有一座小小的山神庙而得名，说是一座山，其实高度也就三百多米，十分钟就能爬到山顶。
    小庙山和宝山县城相互倚重，失去任何一点，都将使整个宝山防御体系丧失重心，可能造成全局的崩溃。
    如小庙山在手，则守军居高临下，控制着通往宝山县城的公路，钳制着日军的攻击势头。如果日军攻占小庙山，日军从此出击，将势如破竹，宝山县城很可能一鼓而下。
    只要坚守住这个小山头，和宝山县城互为依托，再利用好县城外围的壕沟和野战工事，宝山的这场防御战就能支撑下去。正是由于小庙山的特殊性，所以这里的战斗也就格外的残酷。
    鬼子这次是下了血本，派来轰炸的飞机有整整24架，再加上整整持续了半个小时的舰炮轰击，看来鬼子是想将小庙山夷为平地，然后让步兵直接开上来接收阵地。
    山顶阵地上临时构筑掩体不够结实，在炮击中坍塌，也还有一些障碍物被日军的大口径舰炮直接命中，整个飞上了天，幸运的是这些工事里面没有人，所以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对于这样的狂轰滥炸，三团的官兵们早已有了心理准备，中国军队在炮兵的数量和质量上都远远的落后于日军，更何况华毕成的100师现在已经没有炮兵，西安带来的炮弹打光了，只剩下几门迫击炮。
    所以郑福祥让人在小庙山阵地的反斜面挖了数量众多的防炮洞，主力部队藏在里面，阵地上只有少量的观察哨。
    蹲在他的掩体里面的郑福祥和士兵们通过射击孔朝外面看去，映入眼帘的都是爆炸的烟火和漫天飞舞的弹片，要不是营里面兄弟们都呆在反斜面，那损失可就大了。大家都憋着一股气等待着鬼子步兵的到来。
    郑福祥记得自己在西安的时候，华师座经常对他们这些团级军官说过：“咱们中国人打过几千年的仗，论战术和战略是他小日本的祖宗！小鬼子就那么几下子，大炮打完步兵冲，步兵冲完大炮轰，等他们的炮弹打完了，飞机撤走了，战场就又成为我们小炮和机枪的天下！这就叫你有你的打法，我有我的打法！……”
    现在看来，师座的话还真的是至理名言！
    日本鬼子在淞沪战场上的表现就像师座战前说的一样一根筋。打了这么多天，攻击的手段来来去去就是那么几种变化，100师里面只要是和鬼子交过手有点经验的营连长，现在几乎都能够根据日军炮击的强度推算出鬼子步兵冲上来的时间，一估一个准。
    小庙山从山脚到山腰的山神庙这段距离都是缓坡，不利于防御，所以在山腰只有一个连驻守，三团其余的部队在山顶布防，山顶到山腰的坡度较陡，不利于日军仰攻，可以更好的挥机枪的交叉火力。
    石井大佐也知道小庙山的军事价值，所以投入攻击的兵力超过一个大队，还带来了6门75毫米山炮。
    穿着黄狗皮的鬼子从公路上向小庙山涌来，炮兵和大队的鬼子在山脚停住，架起机枪小炮朝着山腰狂射，在火力的掩护下至少一个中队的鬼子开始了冲锋。短腿的日军爬坡度很快，转眼间鬼子们就接近了山腰的位置。
    在进入最后200米区域的时候，日军开始猫下腰前进，鬼子已经将100师当成了值得尊重的对手，战术动作执行的一丝不苟，再没有了丝毫的怠慢。这伙鬼子一看就是被100师臭揍过的，都学乖了。
    守山神庙的连长是警卫营营长张长喜的弟弟张二喜，当初那个在训练场上胆怯的新兵，现在在100师待久了，变成杠上了就不认输的主，团长郑福祥怕他犯浑，让自己的警卫员跑步通知山腰的张二喜，如果日军攻的急了，就向山上退，不许恋战。团里面的迫击炮会替他们掩护。
    郑团长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很足，这是由于小庙山的战略位置太过重要，为了控制山下的公路，赵建新旅长特地给三团调去了10门60毫米迫击炮，再加上三团原有的20门60毫米迫击炮，蔡营长现在一共有30门迫击炮，阔得很。
    再加上小庙山居高临下，迫击炮甚至能够覆盖山下的公路，如果要掩护张二喜撤退那更是没有半点问题。
    张二喜也明白山神庙附近不是久战之地，可是要他轻易的将山腰交给日本人他又不甘心。
    张二喜冲山神庙拜了拜，心想：“山神大人，多有得罪。咱们可都是自己人啊！您老人家显显灵，摔死几个东洋畜生！”
    日本人对神灵有着莫名的崇拜和敬畏，在之前的炮击中始终没有一炮弹落到山神庙的土地上面，张二喜觉得日军的这个弱点可以好好的利用一下。
    鬼子的尖兵越来越近，阵地上还是没有什么动静，就在这些鬼子有些疑惑的时候。尖利的哨音传遍了整个阵地，1连的官兵们纷纷从战壕中，掀开武器上方的伪装，开始扫射。
    张二喜这个连的装备也是按照主力连队的标准来配备的，每排1挺马克辛重机枪，每个步兵班1挺捷克式，班长以上军官都使用mp40冲锋枪，士兵是清一色的毛瑟1898，火力很强。
    第一波攻击的日军在阵地前面没坚持多久就退了下去，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和几个嚎叫着的伤兵。张二喜命令不要给鬼子伤兵补枪，就让他们这样哀嚎下去，就当是听小曲。
    日军的第二波攻击来的很快，转眼间又一个日军中队扑了上来，张二喜刚才不让射杀鬼子伤兵的命令很正确，这一次日军没有用炮火开路，也许是那几个伤兵起了作用。
    鬼子越来越近，战壕里面到处都是拉动枪栓的咔咔声，战士们将揭开后盖的手榴弹和压满子弹的弹夹摆放在战壕的边沿上，这样打起来的时候用着方便。
    阻击战持续了一个小时，鬼子攻了三次，退了三次。在交叉机枪火力之下，日军的损失不小，不过鬼子的掷弹筒也大量杀伤了山腰上的100师士兵，张二喜看开始占不到什么便宜了，于是向团部呼叫炮火掩护，迅撤出了山腰。
    鬼子的反应很快，他们发现对面的敌人开始撤退之后不顾从天而降的迫击炮弹，拼命的发起了追击，张二喜不得不留下一个班断后。
    为了拖住敌人，断后的部队主动开火，终于将敌人吸引到了山神庙，小庙被日军团团围住，摆在12名战士的面前只有战死！
    日军不敢对山神庙使用火炮，所以山神庙的战斗持续了十五分钟，12名勇士打完了最后一颗子弹和日军死战，全部殉国，班长和2名战士倒在了庙堂上，手里面还握着没有子弹的武器，庙门口的一道道血印，是战士们和鬼子冲杀时留下的痕迹。
    日本人不知道是害怕了还是出于迷信，反正他们没有敢进入庙堂。他们退了出去，关上了庙门。在山腰和山神庙周围，日军至少丢下了100多具尸体，这些都是张二喜他们连的战绩。
    双方从早晨一直厮杀到下午，临近傍晚，十一师团三井联队也占领了县城城关，宝山县城左翼的郑福祥的三团阵地也被石井联队突破了一部分，郑福祥的三团全部退到了小庙山的山顶。膏药旗在宝山县城城关竖了起来，一大帮日军的随军记者在疯狂的拍照。
    这是十一师团的“大胜利！”
    今天的男主角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在记者们的面前狂妄的说：“我们十一师团已经摧毁了宝山方向支那军100师的主力，只要再有三天的时间，皇军将完全歼灭100师在宝山的一个旅。”
    镁光灯立刻闪成了一片……

 80.第80章 主将无能

    夜色倥偬，激战一个白天的宝山县城终于暂时沉寂了下来。宝山城里的居民早在半个月前就已经纷纷跑回乡下了，此时完全成了座空城。
    几枝火把斜插在城墙上，淡淡的火光将四周照得朦胧可见，皮靴叩击地面的壳壳声中，王雷营长和陈东队长登上了西门城楼，站在城头居高临下望去，只见王营的官兵们正在城垣外围紧张地挖掘战壕，并布置明暗火力点。
    一阵夜风吹来，吹掉了两人身体里残留的大战之后的激情。王雷和陈东看见城墙上特战队的朱林正忙着将子弹的弹头挫平，然后又在上面挫出十字纹。这些天，小鬼子师吃尽了这种子弹的苦头，这个方法则是华师长在西安的时候教给他们的。
    “师座真是有先见之明啊。若不是我们遵照他的指令，放小鬼子进来一部分，不知道我们要挨鬼子多少炸弹和炮击。连这么小小的子弹，经师座这么一改造都增加了不少威力。”王雷忍不住首先开了口，“陈队长，你是师座身边的红人，在你看来师座是个什么样的人？”
    陈东走到城墙口，放眼望去只看见天边的星光：“我们特战队从德国回来的那年，经过关中的一个小村庄。村里的村民都说华将军是天上的星宿下凡，是岳王爷转世，是来杀鬼子救百姓，兴中华的。华将军一个呵欠就能让日本鬼子后退一百里。甚至有些人把师座的像就供在家里，我把这些也说给师座听过。”
    “师座听了应该很高兴吧。”王雷对陈东说。
    “师座直摇头。连声说自己还没死怎么就被供起来了。”陈东笑了笑说，“师座还告诉我历史上活着就被供起来的只有一个人，是明朝的一个大太监叫魏忠贤。”
    “呵呵！难怪师座会不高兴。”王雷也乐了。
    “师座还说了些我听不太懂的话。”陈东接着说，“师座说，什么时候中国没人供他的像了，小日本也就被我们赶走了。”
    “这个和打鬼子有什么关系？”王雷有些糊涂了。
    “所以我说我听不懂啊。”陈东说：“不过，师座说，这些事情以后慢慢解决。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打鬼子。王营长，可以说没有师座就没有100师。你如果想为师座分担什么，现在就多杀几个鬼子。”
    “陈队长放心，明天保证让小鬼子有来无回。”说道杀鬼子王雷立马恢复了一身的肃杀之气。
    “我先去睡会。”陈东接着耍下一句话，“王营长，这一仗完了，师座要送你回西安。”
    王雷的头顶飘过一排问号……
    天色微白，十一师团的三井联队就继续对宝山城内的中国军队发动进攻。
    三井联队的先锋是战车和装甲，宝山城内的指挥官王雷营长和陈东大队长立刻组织战防炮阻击，在连续将三辆日军豆战车打成火把之后，鬼子的重炮从天而降，人员虽然及时转移了，可是战防炮损失惨重。日军装甲部队没有和前几次一样遇上战防炮就停滞不前，反而加推进。
    豆战车炮塔上的37毫米火炮不停的轰击着周围的100师机枪和迫击炮阵地，车载机枪更是一秒钟也没有停下。
    失去了战防炮的反坦克战变得残酷了许多，100师不是没有见过战车的杂牌军，在西安的时候华毕成就把秦岭兵工厂生产出来的第一批钢铁战车给官兵们演习过反坦克作战，而且秦岭兵工厂仿制的都是德制坦克，装甲要比日本的豆战车厚的多，可惜路途遥远，没法运到上海来。所以100师的官兵们并不是十分害怕这些铁疙瘩。
    桶装的汽油被迅的灌进玻璃瓶里面，然后再放进线头，简易的燃烧瓶就被制造了出来。
    匕首特战队的战士们更是把三五个手榴弹捆在一起，直接甩出去，这些东西就能击穿日本豆战车的装甲。
    一个个背着致命武器的100师的战士们跃出战壕，冲向鬼子的战车，他们压根就没有想过还能活着回来，此刻这些官兵的眼中只有转动着的战车炮塔和吱吱作响的坦克履带。
    差不多要倒下三、四个战士才能有一个人接近鬼子的豆战车，被燃烧弹或者集束手榴弹击中的日军战车很快开始起火，然后炮塔顶部的舱盖就会打开。
    匕首特战队队长陈东和他的队员们早就等候多时了，一个个戴着皮帽子的鬼子坦克兵刚露出个脑袋就立刻无力的落了回去，如此几次，燃烧的战车里面就再也没了任何动静。
    “特战队动手这么快，也不给我留几个。”王雷营长吐了吐嘴里的泥土说。
    其余的豆战车被100师反坦克手的亡命攻击吓住了，他们挂上倒档飞快的逃了回去，失去了装甲兵掩护的鬼子又开始面对100师的枪林弹雨。
    不过刚才日军豆战车制造的短暂混乱已经使相当数量的鬼子冲进了100师的战壕，肉搏战的开始意味着宝山的战斗进入了最血腥的时间。很快中日双方的军队开始失去了建制，失去了指挥，战斗被分割成一个个个小块继续着，现在比拼的就是双方官兵的坚韧！
    302旅各部的伤亡数字开始直线上升。
    松井石根见有机可乘，将30日才到达上海的几个海军陆战队的大队也投入到了宝山方向，赵建新立刻感到吃不消了。鬼子的优势越来越明显，现在人数上也开始占了上风，这样打下去就是耗也能把302旅耗光，赵建新第一次把求援的电话打到了华毕成的师部。
    华毕成知道赵建新打得苦，他也想给赵建新派些援兵，可是华毕成手里现在只有警卫营、工兵营和打残的303旅。303旅刚经历了恶战，拿补充进来的新兵去增援宝山简直就是送死。工兵营是技术兵种，培养起来实在是太费时间和成本了，华毕成更舍不得。而且鬼子才刚刚发力，要是现在就把最后的一点机动兵力也填上去了，松井石根再玩什么样自己就只能干瞪眼了。
    以华毕成对历史上松井石根的了解，这个老鬼子不可能就用这么简单的不计伤亡代价的蛮打硬冲来对付自己的100师，如果“上海派遣军”继续像今天这样攻下去，即使能打垮100师，他们也会输掉淞沪会战，拼消耗不是日本的优势。松井石根一定还有后手，只是这后手藏的很深，还没有露出一些蛛丝马迹。
    而且华毕成可以肯定，11师团也已经到了极限了。要不让赵建新放弃外围的几个据点，全旅收缩到宝山县城内？可是马上华毕成就打消了自己的打算。收缩防线的办法的确能够集中兵力，改变焦点战场人数上的劣势，不过这样做也会使日军炮兵密集炮击的战果大大增加。还有什么比人满为患的阵地更好的炮击目标呢？鬼子的重炮可是多的吓人，正愁找不到有价值的目标呢。
    于是华毕成答复赵建新：“要人没有！要命一条！排长死了连长给我填进去！连长死了营长给我填进去！都死光了你就给我填进去！你填完了我来填！还是那句话！我不要伤亡数字！我只要宝山！宝山！”
    赵建新听到华毕成如此回应，没有再叫苦，他挂上电话带着自己最后的一个预备团和旅部所有的勤杂人员拿起武器进了宝山县城。
    “咱们302旅就是全旅都死光了也要死在宝山。我死了，团长接替指挥，团长死了营长上，营长死了连长上，连长死了排长上，排长死了班长上，班长死了老兵上，到时候不用请示。”这是赵建新给他的几个团长下的最后一道命令。
    之后，302旅就没有什么旅长和团长了，只要是说中国话的就拿起武器和小鬼子干，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华毕成的推断是正确的，赵建新的302旅杀得精疲力尽，十一师团也快要吐血了。第10旅团的两个联队长都亲自上阵冲杀，仗打到这个份上，不仅是体力和火力的较量，更是精神和意志的较量。
    县城上空的日本空军飞行员在电台里面呼叫自己的指挥官，地面上的中日军队绞杀成了一团，已经无法找到可以投弹的目标。日本空军的指挥官听到飞行员的汇报以后呆住了，要知道宝山方向十一师团可是先后投入了6000多的兵力。100师参战的部队一定也不会比十一师团的人数少，两边上万人混战在一起的场面，真的是难以想象。
    无奈的日本空军指挥官只能告诉他们的飞行员，自己寻找纵深的目标，丢完炸弹立刻返航，宝山的战斗已经不再需要空军参战了。双方战至夜幕降临，宝山县城被一分为二，100师和十一师团各自掌握了半座县城，战线犬牙交错。
    小庙山的郑福祥的三团已经退守到了山顶，日军向天空射了大量的照明弹，整整两个炮兵大队在山下一字排开猛轰，小庙山顶每秒钟落下的炮弹都数以百计。喊杀声在夜空中显得惊心动魄。
    华毕成从中午起和赵建新的联系就变得时断时续，赵建新的旅部机要员带着电台跟着赵建新到处跑，每次通话的时候，赵建新所在的位置都不一样。
    就在华毕成打算将自己的警卫营增援给赵建新的时候，顾祝同从第三战区司令部来了电话。
    听得出顾祝同很关心100师的战局，顾祝同告诉华毕成一个好消息，罗卓英已经命令11师在宝山参战，如果日军不继续增兵，明天白天宝山战场的局面就能得到极大的改善。
    11师是18军的基本部队，也是陈诚的老本，让11师来救宝山，应该是蒋委员长的主意。
    顾祝同再三叮嘱，100师无论如何要坚守三天，让日本人自食其言，三天以后会有中央军的部队来接防，100师后撤修整的命令蒋委员长已经签了，就在顾祝同的手里。
    华毕成听出了顾祝同话里的弦外之音，蒋介石签了让100师修整的命令却交给了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而没有下到15集团军集总，这是有他的用意的。
    如果华毕成的100师在宝山撑过了三天，日本人吃了憋，那么修整的命令就会立刻飞到集总，100师也能风光无限的从上海撤出去，去修整，他华毕成也会是有功之臣。
    如果100师在宝山撑不过这三天，部队垮了，这份修整的命令恐怕就会永远的留在顾祝同的办公桌的抽屉里面了，谁也不会再提起。
    蒋介石为了让华毕成和日本人死战，这是赤果果逼利诱的招数。等100师和日军拼个两败俱伤，陈诚的11师再来摘桃子，又能分走100师的一部分战功。
    华毕成摇了摇头，蒋校长到这个时候还不忘这些小心思，不过眼下能在宝山扛住日本强攻的也只有自己的100师了。
    不仅是罗卓英的11师开始在宝山参战，罗店那边一直在朱晋一的302旅后方待命的51师也开始强力介入，看来想要讨好蒋委员长的人不止顾祝同和陈诚两个人。
    两个师生力军的到来，一下子彻底改变了十一师团和100师的力量对比，鬼子的攻击开始停滞，100师从被动的防御开始变成了守中有攻，十一师团逐渐转为被动防御。
    日军的战斗力的确顽强，当他们想要守住一块地方的时候，中国军队拿他们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没看见汇山码头的日本海军陆战队残部被围着打了半个多月也没有被歼灭吗？
    不过随着涌入宝山县城的中国军队越来越多，县城里面的日军开始被一点一点的挤了出去。
    11师立功心切，三个小时之内连续起来了四次冲锋，18军这样的中央军精锐战斗力还是可观的，丢失的半座县城很快被收复了一多半，日军现在控制的区域不到四分之一。
    赵建新的302旅没有加入反击的行列，他在赶紧时间收拢自己部队，恢复建制。
    持续了半天的混战使302旅的基层官兵散落的到处都是，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军官。被炸成了废墟的宝山县城里面到处都有100师的军官在高呼着寻找自己的部下：
    “二营三连的的这里集合！”
    “四营一连的！我是你们的连长！”
    宝山城内302旅的编制已经混乱到了极点，再不整理就只能各自为战了。
    连排长们渐渐的将散落在城里的士兵们聚集起来，之间还不时遇到一些同样被打散的小股日军，如今鬼子的大部队已经后撤了，这些留在302旅腹地的鬼子成了100师官兵们的出气筒。
    小型的歼灭战在各个角落上演着，等最后一个落单的鬼子倒下的时候，赵建新才现自己的收获居然颇丰。
    至少有200多鬼子就这么稀里糊涂的被302旅围起来消灭，特战队甚至有时间从友军部队11师不慌不忙的借来山炮对着日军固守的房屋直射，战斗的敌我伤亡比接近5:1。
    第10旅团猛攻宝山一天，陈诚知道现在是11师摘桃子的好机会，他的老部队18军在淞沪到现在还没有什么像样的战果。今天，可算是他捡到软柿子了。
    陈诚差不多每隔二十分钟就给罗卓英打一通电话，他盼望着自己的得力干将给他带来好息。
    罗卓英对老上司的心思早就摸透了，可是随着日军的后撤收缩和11师官兵的大量伤亡，双方已经出现了僵持的趋势。罗卓英知道这样的局面如果不能在短时间内被打破，那么11师的战果就会立刻飞走。大胜仗会演变成一场残酷的消耗战。这样的结局显然是罗军长和陈司令都不愿意看到的。
    要想让11师的攻击势头继续下去，就得增兵。罗卓英将目光投到了驻防月浦的98师身上。为了让11师尽快“功德圆满”，98师的两个团被抽调到了宝山。这是三天之内这两个团第二次在宝山和月浦之间长途行军了。支援11师的这两个团本来就是驻守宝山的部队，他们现在回到了三天前奉命离开的地方。
    98师师长夏楚中担心的对罗卓英表示，月蒲附近的日军22旅团到现在只起了几次小规模的试探性攻击，目的还不明朗。98师本来就是个在上海市区打得残缺不全的师，而且他们已经向宝山抽调了一个团，要是再继续抽血，一旦22旅团在月浦难，那结果就不堪设想了。
    罗卓英听了以后哈哈大笑，他连连摇头说夏楚中不懂军事，日军明显是在月浦虚张声势，宝山的日军已经多次得到增兵，这些援兵是从哪里来的？
    月浦离宝山如此之近，恐怕98师一直忌惮的22旅团早就全部加入宝山战场了，要不然宝山的日军能如此强悍？11师这样的精锐也久攻不下？
    罗卓英的推断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可是这些都只是罗军长个人的猜测，并没有什么实际的证据支持，夏楚中还要继续争辩，罗卓英突然用冷冷的语调说到：“我知道你们98师是第9集团军的人。在我们15集团军不过是短住罢了。看来我们这边的命令在你们98师面前不太好使啊？”
    这话已经是诛心了。夏楚中的汗水唰的满头冒汗。罗卓英可是“土木系”里面的重要人物，这样的人是他一个小小的师长无论如何也得罪不起的，于是夏楚中将两眼一闭，心中叹道，真是主将无能累死三军！抽调了两个团开赴宝山。
    月浦的中国守军再次恢复到了1个团的水平，浦东中日双方的兵力部署又一次回到了三天以前的态势……

 81.第81章 中国国旗

    松井石根指挥舰的作战室内
    上海派遣军参谋长饭泽守少将满脸对松井大将的敬佩的说：“司令官阁下！果然不出您的所料，月浦的支那军98师再次向宝山派出了援兵，22旅团可以发动了。”
    松井石根高兴的眯起来眼睛，他非常满意的说：“饭泽君，华毕成可是帮了我们的大忙。月浦一破，支那军第9集团军在大场的司令部近在咫尺，我现在很有兴趣去拜访一下张治中这员支那虎将！”
    饭泽守参谋长有些跟不上松井石根跳跃性的思维，他想了一会才接话：“司令官英明！一旦我们的兵锋直指大场，浦东的支那军队就将开始被我们调动，张治中的性命南京军队是丢不起的，15集团军一定会调兵救援。支那军队只要离开了战壕，他们的军队在皇军面前就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只是可惜，宝山的战局对我们不太有利，要是可以将华毕成和张治中的人头能同时摆在司令官的眼前，那将是多么愉快的一件事情。”
    “宝山也不是不能得到的。只要100师踏上增援的道路。第三师团就会让华毕成永远的长眠！没有了华毕成的100师，宝山就是砧板上的一块肉。”
    松井石根的话再次让饭泽参谋长意外，他下意识的问：“司令官阁下的意思是？”
    松井石根看了饭泽参谋长一眼，得意地说：“饭泽君！我早就让第三师团随时待命，第三师团的目标就是华毕成的100师。华毕成永远到不了大场。”
    “可是15集团军的部队那么多？华毕成的100师一定会增援大场吗？”饭泽参谋长还有些疑问。
    松井石根又开始微笑了，他轻松的说着：“饭泽君，你不了解支那人，他们的官场很有意思。虽然张治中和15集团军的陈诚是友军，是同僚，可是他们之间的关系可不像你我之间这么愉快。倾轧，华毕成和张治中有私交，15集团军里面也只有100师不是陈诚的嫡系部队，所以我可以断定15集团军派往大场的援兵一定会是华毕成的100师。”
    饭泽参谋长终于恍然大悟，他鼓掌向松井石根致意，连声赞道：“司令官阁下真是神机妙算！这么说之前山室宗武师主动在记者面前说三天内拿下宝山也是司令官的安排吧？”
    “是的，利用山室宗武师团长的挑衅，宝山的战斗100师打得很投入。我们潜伏在南京的人员传来情报，蒋介石自下令，宝山必须坚守三日以上。我想华毕成一定会将自己的主力留在宝山，而增援大场的部队不会超过一个旅。”
    “告诉黑岩义胜，22旅团可以出动了。”松井石根发话了。
    饭泽参谋长转身去下达作战命令，松井石根走到舷窗边看着漆黑的海面，自言自语：“日本人缺少的是智慧，而支那人缺少的是勇气，可惜啊！一个兼具了智慧和勇气的年轻将星就要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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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建新在宝山县城里面到处溜达，他的三个团长陆续都和他联系上了，打散的部队也收拢的七七八八。302旅的战斗力已经逐渐开始恢复。
    赵建新的302旅的损失在3000人左右，之前的大混战虽然惨烈，可是100师的这些经历过魔鬼训练的悍勇大部分都存活了下来，华毕成让他们在训练场上流的汗没有白费。要是换一支部队遇到白天这样的场面，估计现在可以直接取消番号了，哪还能像302旅这样在短短的时间里面恢复建制。
    罗卓英没有让100师增援月浦，因为在他的心里，100师在宝山的这个旅早已经不存在了。100师又一次让所有的人大跌眼镜。
    李艳涛联系上赵建新之后不断的追问着部队的损失情况，赵建新觉得李艳涛就是个乌鸦嘴，每次提的问题都让人快活不起来。
    华毕成得到赵建新还活着的消息以后十分的高兴，毕竟赵建新是华毕成来到民国以后认识的第二个朋友，如果赵建新和历史上的姚子青在宝山殉了国，华毕成一定会追悔莫及的。
    赵建新在电台里面大咧咧的说他的命大，死不了。
    华毕成一时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最后华毕成决定让师部的人给赵建新送去一面国旗。
    赵建新带着他的卫兵一定要找个最高的地方将这面国旗竖起来，可是连日激战的宝山县城早已成了一堆瓦砾，到哪里去找什么高一点的建筑？最后，赵建新发现了一栋快要坍塌的三层小楼，这栋危楼在四周的一片瓦砾之中显得很显眼。
    华毕成送来的国旗被竖了起来，赵建新找了个能同时看见城关和大旗的地方，他要欣赏一下小鬼子的反应。夜风一吹，巨大的青天白日满地红旗帜迎风招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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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浦，突然遭到了22旅团的猛烈攻击。罗卓英得到消息的时候差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
    月浦是浦东的防御要点之一，更要命的是，张治中的第9集团军总司令部就在离月浦不远的大场，那里还有大量的军事物资，月浦一丢，张治中就等于上了火线。
    虽然张治中和蒋介石前几天有点过节，不过张治中在军队里面的影响力还是巨大的，蒋委员长不会看着一个陆军上将被围，更不会让张治中死。战后要是追究起责任来，罗卓英这个一手抽空了98师的人恐怕逃不了干系。张治中要是他出了事，陈诚恐怕也保不住他罗卓英。
    罗军长这下彻底的慌了。
    罗卓英下令从吴淞后撤的61师、56师和57师立刻增援月浦，月浦告急的情报也马上送到了张治中的司令部。
    61师已经是被日军的第三师团在吴松打成了残废，好不容易收拢的几千残兵和日军22旅团侧翼防守部队一个照面之后就崩溃了，后面跟进的56师被61师的溃兵一冲，也散了个干干净净。57师倒是努力了一下，可惜实在是实力有限，他们也被凶悍的22旅团击退，罗卓英的三路援军眨眼间灰飞烟灭。
    好在月浦的98师是张治中的老部下，官兵们知道总司令就在身后，爆出了强大的战斗力，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98师仅剩的一个团的血快要流干了。月浦危在旦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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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井德男大佐带着一个大队的鬼子龟缩在宝山城关，现在轮到他们依托着城墙根防守了，15集团军的11师黑夜里面像打了鸡血似的排山倒海的往上冲，三井联队长手下的几百名日军有些疲于招架。由于是夜晚，日本空军也没法前来助战，没有了空中威胁，11师的动作很大。
    好在城墙根厚实的条石对双方都是一视同仁，现在它们也给日军提供了掩护，11师的火炮不多，所以他们的攻击虽然声势很大，其实收效甚微。
    三井大佐打退了11师的几次冲锋之后，现中国人的气势开始弱了下来。看来只要今夜能守住城关，天亮以后援军一到，目前的颓势就能立刻反转。这一点三井大佐是坚信的。
    厮杀的间隙是短暂的平静，两边的士兵打着白旗走出战壕去收拾自己人的尸体，这样的夏天，如果不好好的处理这些死尸，一旦生疫病，谁也没有好日子过。
    天快亮的时候，城外的石井联队长带着三百多名日军冲到了城关。原来石井联队长也失去了他的22联队，华毕成派来增援的警卫营和小庙山山顶的郑福祥来了个内外夹攻，石井联队彻底溃散了。他手下的几个大队长带着各自的部队从宝山城外退走了，石井联队长和部队失散了，后来他看到城关一带交火很激烈，知道这里应该有日军的大部队，于是从11师背后的薄弱点突了进来。
    当石井联队长发现城关的日军是在11师的包围中苟延残喘的时候，他转身就想开溜，可是11师已经将他杀进来时候冲出的缺口补上，石井联队长只能和三井大佐共同奋战。
    石井联队长的肠子都悔青了。
    天边出现了鱼肚白，一想到黑夜即将过去，两位联队长的心情立刻变得好了一些。只要大日本空军的飞机能准时的出现在中国人的头顶上，那么宝山城关就还是牢不可破的。
    昨天夜里和今天凌晨11师的几次攻击又让300多日军去了靖国神社，三井联队长和石井大佐现在剩下的兵力不足600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如果今天白天旅团长的援军不能突破支那军队的包围圈将他们接出去，那么当黑夜再次降临的时候就将是这两位联队长的末日。
    在小小的城关要是一下子挂掉两位联队长，这恐怕在日军的作战史上也是一个奇迹。
    石井大佐看了看城关外面围的和铁桶一样的11师，他忽然开始觉得害怕。再看看和他面对面坐在一起的三井大佐，石井大佐的心情又变得恶劣起来。
    如果不是12联队在宝山迟迟打不来局面，自己又怎么会陷入这样的困境？
    自己的22联队在川沙口等着12联队救援的的时候，三井德男居然为了贪功而私自改变迂回作战计划去偷袭100师的师部，结果一个大队全军覆没，22联队的困局也没能解开。
    就是因为三井德男这个蠢货，22联队多少优秀的士兵不能回到本土，埋在了淞沪这片陌生的土地上？虽然22联队上下对三井德男都是恨得牙痒痒，可是他们毕竟是帝国的军人，当师团长让他们增援攻击不顺的12联队的时候，石井大佐还是义无反顾的带着自己的部下踏上了征程。结果，现在石井联队长自己落得身陷囹圄。
    三井大佐感觉到了身边22联队军官们眼神中的不友好，他下意识的站了起来，走到自己的部下中间。12联队的残兵们警惕的看着对面22联队的同胞，有人悄悄的将子弹推上了膛。
    石井联队长知道现在一旦出现内讧，那么他们所有的人就只能是死无葬身之地，于是他故意提出了一个话题，想要缓解一下目前的气氛：“三井大佐，你说支那人今天白天会起攻击吗？要知道我们的空军在淞沪的天空中是无敌的，支那军队的指挥官应该会明白这个道理。”
    三井联队长立刻接话，他也明白现在不是闹矛盾的时候：“石井君，我不想知道中国人的想法，现在我更关心的是旅团长阁下为什么迟迟不派部队反击？宝山的中国军队目前拿我们还没有什么办法，有城关这个桥头堡在手，天谷旅团长还不攻击，到底在等些什么？”
    “三井大佐，我们只要坚持就可以了，旅团长会明白我们的处境的，他一定正在调兵遣将，你没听见东面的枪炮声响了一夜吗？支援我们的部队离这里不会太远了。”说最后一句话的时候，石井大佐故意嚷的很大声，他这是在给自己的部下打气，他还要靠这些人支持下去，不然的话什么样的想法都是空想。
    第10旅团旅团长天谷真次郎少将真的已经尽力了，退出宝山县城的日军当时也是一团混乱，天谷真次郎少将了一个多小时才让自己的部队重新收拢起来，从这一刻起解救三井德男和石井良政的动作就没有停止过。
    可是天谷真次郎少将的疯狂举动反而提醒了11师在城关被困的鬼子里面一定有日军的高级军官，11师立刻将这一情况上报，罗卓英精神抖擞，他下令一定要挡住援救城关的日军，而且将98师最后调来的那个团投入了阻击天谷真次郎少将的行列。第10旅团厮杀了一夜，始终没能接近城关。
    11师的师长也知道天亮以后攻击会更加困难，于是又一次起了围攻。城关的日军只能继续拼命，最后在石井大佐的决定下，十几个日军的“人弹”冲进了11师的攻击队伍里面自爆，11师被鬼子的疯狂吓住了，攻击再次失利。
    三井德男拄着自己的指挥刀蹲在地上喘气，他有些体力透支，刚才的血战让他汗流浃背，石井疯狂的举动让他有些招架不住。不过也多亏了石井这个疯子，“人弹”战术获得了成功，空军飞行员的呼叫已经出现在电台里面，城关的日军又一次死里逃生。
    三井德男身边的石井联队长抬起头抹了一把汗水，他也觉得这一仗赢得凶险，“人弹”战术如果失败，那么自己就只能切腹自杀了。此刻天色已经亮，远处的景物渐渐的变得清楚起来。一面大旗出现在晨曦之中，怎么会有这样一面大旗出现？难道是中国人的阴谋？
    同为惊弓之鸟的三井德男和石井良政同时抓起自己的望远镜。三井联队长的望远镜碎了一个镜片，他只能将望远镜立起来，当作单筒的来使用。
    随着光线越来越亮，可以看清那是一面巨大的中国国旗。这个时候同时在关注这面大旗的还有赵建新，他按照华毕成的命令让特高课送来的记者们开始拍照。上海租界印刷厂里面的机器都在等着，今天报纸的头版就缺这一张照片。
    醒目的中国国旗在天空飘扬着，似乎在告诉日军：“宝山还在中国军队手里！”这是对十一师团长山宝宗武三日内占领宝山的最有力回击。
    三井联队长不知道该对石井联队长说些什么，因为他注意到石井良政全身都在颤动。石井大佐猛地丢下了自己的望远镜，疯了一样冲到电台旁边，他抓起话筒吼叫着，整个城关的日军都听见了他的声音。
    “给我把支那人的国旗炸掉！炸掉！把这面该死的旗子炸成碎片！八格牙路，这是日本军人的奇耻大辱！我要雪耻！”

 82.第82章 松井石根的杀招

    两架日本飞机围着大旗转了好几圈，也不知道他们是在观察投弹的位置还是想要看清这面蓝色为主色调的中国国旗。终于，鬼子的飞机开始拉高，看样子要俯冲轰炸。
    赵建新早就在旗帜的周围潜伏了五个机枪阵地，就等着日本飞机俯冲的这一刻。飞在前面的那架日机被密集的机枪火力击中，也许是打中了飞机的油箱，整个飞机机身在空中爆裂开来，就像一朵巨大的烟火。
    中间开的飞机和迎风招展的中国国旗，这一幅画面被那个叫史密斯的英国摄影记者刚好拍了下来，他立刻跳起来找到他的马车朝印刷厂狂奔。还有比这更好的画报封面吗？史密斯几乎要窒息了。
    华毕成接通了赵建新的旅部，还有些意犹未尽的赵建新在电话里面一个劲的和华毕成说着刚才生的事情，又一次听见赵建新爽朗的笑声，华毕成觉得自己心中的愧疚少了一些。闲话了几句，两个人的对话又回到战事上来。
    18军的11师虽然将城关围的密不透风，可是包围圈里面的鬼子依托着城关的有力地势在死扛，11师也只能硬冲。天上的日本飞机越来越多，显然“上海派遣军”不打算让11师立下大功。罗卓英气的上了火，他催促11师加紧攻击，并且将18军的一些直属部队也调往宝山。
    第10旅团旅团长天谷真次郎少将知道城关的日军熬不到今晚，于是向师团长去了求援的电报。
    得到命令月浦的22旅团加快了攻击节奏，第43和44两个步兵联队轮番上阵，98师在月浦的那个团眼看只剩下一口气。98师的求援电报写的和遗书几乎没什么分别。
    罗卓英原本想让11师尽快解决掉城关的鬼子，然后再回身支援月浦，可是11师的攻击一再受挫，眼看月浦又越来越吃紧，罗卓英终于决定让11师放弃就要到手的战果，向月浦转进。替11师断后阻击日军第10旅团的任务落在了从98师抽调来的2个团的身上。罗卓英又一次“坚定”的区分出了自家的“本钱”和“友军”。11师脱离苦海，98师下了地狱，罗军长的手段实在是“高明”的很。
    罗卓英担心11师的力量不足以挡住月浦的日军22旅团，他同时给华毕成的100师下了命令，要求100师集结起一切能调动的部队，穿插到月浦和大场之间，务必要阻止日军偷袭张治中的司令部。
    罗卓英之所以调动100师参战是有它的打算的，让100师防守月浦和大场之间的区域对18军有两个好处：一是100师可以给11师提供助力，分担一些防守的责任，如果能保住月浦不失，那么18军和他罗卓英自然就会转危为安，又不需要分给100师半点的功劳；二是100师变成了张治中司令部的最后一道防线，如果大场遇袭，那么华毕成需要承担的责任自然最大，罗卓英这是打算让100师当他18军的替罪羊。好一招一石二鸟！
    华毕成一眼就看穿了罗卓英的小心思。既然已经知道罗卓英准备了一个圈套等着100师跳进去，华毕成当然不可能乖乖就范。更何况华毕成早就觉了月浦附近日军的异动！
    李艳涛在旁边出一声冷哼，显然他也很看不起罗卓英的所作所为。
    当赵建新在宝山城向华毕成报告月浦的第1o旅团的攻击的时候，华毕成就意识到大大不妙：98师主力的离开，就意味着虚弱的“月浦”已经成为了中国军队浦东防线上的一个大软肋。如此明显的软肋，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怎么可能会看不到？
    再联想一下日军之前的兵力布置，22旅团这支生力军一直在月浦附近按兵不动的态势现在看起来透着十二分的诡异。如果开赴宝山增援第10旅团的日军不是22旅团的话，那么月浦一定是松井石根下一个攻击目标。也许，这就是华毕成一直坐立不安的原因。
    宝山传来的战报，第10旅团得到的援兵果然不是来自月浦的22旅团，而是来自8月30日抵达淞沪的日本海军陆战队。22旅团还隐藏在月浦的周围，随时准备动致命一击。
    月浦的22旅团是松井石根放出的“杀招”！
    恍然大悟的华毕成还没有来得及将自己的分析结果上报给集总的陈诚和战区副司令长官，战斗就打响了。留守月浦98师的一个团陷入绝境！
    15集团军司令部所有的人都慌了神。看看地图，离月浦不到10公里的大场，就是张治中第九集团军司令部的所在，华毕成简直不能理解罗卓英居然会把月浦如此一个重要地方的守军抽得再剩一个团。真是个地道的蠢材！
    感叹归感叹，华毕成明白自己必须立刻行动，月浦的98师只剩下一个残破的步兵团在苦苦支撑，如果中国军队不能立刻作出反应，那么22旅团的先锋很快就会在大场出现。
    离月浦最近的部队是赵建新的302旅，不过现在要赵建新的部队再去打一场大规模的防御战似乎有些勉为其难。302旅刚刚在宝山血战了两天，已经十分的虚弱，如果再让他们去阻挡养精蓄锐多时的日军22旅团的话，结果可想而知。
    所以华毕成用朱晋一得301旅。罗店的战况不像宝山这么残酷，日军目前还没有足够的兵力在宝山和罗店同时起大规模的攻势，所以同样激战了两天的301旅建制还算完整。
    中央军51师的2个团昨夜已经接防了301旅部分防线，沈老二将301旅的指挥权丢给了他的二团长江宏风，自己带着一团来见华毕成。电报里面催的很急，一定是华师座遇到了大麻烦。
    朱晋一用强行军的度将部队带到了100师师部，看着满头大汗的沈元龙，华毕成心底涌出一股暖意。
    朱晋一抓起桌上的毛巾就开始擦汗，他不知道刚才华毕成着急找不着抹布，已经用这条毛巾擦了好几遍战术板。朱晋一顿时变成了个大脸。
    变成脸的沈老二还打算用抹布去擦自己的衣服里面的汗，
    李艳涛先笑出了声。然后师部警卫营长张长喜和华毕成的副官成忠玺也笑了出来，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朱晋一在自己身上来回的打量着，可是除了满身的汗水没有什么不妥啊？
    朱晋一的警卫员站在他身后。没敢作声，要知道沈旅长的脾气可不怎么好，要是一会起火来，打了可是白打。
    华毕成让卫兵拿过一条干净的毛巾，走到朱晋一面前，掰住他的肩膀，开始帮他擦脸。
    朱晋一看着自己的师长，突然间变碍手足无措起来？
    朱晋一的军装已经被汗水浸透了。仔细闻一闻还有硝烟和血腥的味道，看来朱晋一这一路上走的不轻松。
    瞧着一脸莫名其妙的朱晋一，华毕成想起了罗卓英下的那道让100师替18军背黑锅的混帐命令，他真想带着手下的几个兄弟绝尘而去，占山为王算了。实在不行，就直接延安，凭着自己比别人多活了一世的知识，还愁没有好的发展？
    等自己慢慢平静下来，华毕成明白门才心里想的不过都是气话。他早已不哥是那个刚来到这个世界的孤家寡人。现在，他有了家人，有了朋友。更重要的是他还有了100师这2万多名追随他的虎贲，还有陕西正在接受曼斯坦因训练的十万关中子弟兵。
    华毕成的成败进退。早已经不再是他一个人的事情了！他已经完全的融入了这个滚烫的时代！
    华毕成和朱晋一、李艳涛说起了他对目前局势的分析。成忠玺和张长喜也凑过来听了。
    98师驻守月浦的那个团半个小时之前已经和集总失去了联系，即使月浦现在还在98师的手里恐怕形势也极不乐观。
    11师向大场运动的动作倒是很快，可是他们没离开宝山县城多远就遇上了一支日本人的生力军，11师和敌人激战到现在到连对方的番号还没有弄清楚。
    这么一大股日军的突然出现让战区长官部再次感到了意外，上海市区的87师被紧急调往大场布防，不过远水解不了近渴，张治中现在要么是带着他的指挥部撤离，要么就得凭借着他手中少量的卫戍部队撑下去。
    从目前第9集团军各部的行动来推测，似乎张将军不打算离开大场，36师也接到命令开始向月浦运动，张治中应该是认为月浦方向的日军人数不多，第9集团军还在做着打一场歼灭战的准备。
    华毕成从陈东传回来的侦察情况了解到实际情况是月浦附近的日军规模绝不会小于一个旅团。
    如果100师按照罗卓英的安排，全部向东，接近大场，先不说挡不挡得住日军，光是这一路上可能生的遭遇战，都能够让华毕成的100师损失惨重。华毕成现在有一种直觉，阻击11师的日军就是从吴泓赶来的第三师团。因为眼下松井石根手中只有这么一支机动部队。除非他有撒豆成兵的本事。
    第三师团是个甲种师团，全员到齐应该有三万多人，日本人握着这样优势的兵力却没有向11师起攻击，他们到底在等待什么？这伙日军在等待中国军队从宝山和罗店抽调出来的后续援军。
    一旦这些援军被第三师团和22旅团消灭在野外，那么不仅是大场的张治中的司令部，就连罗店和宝山也会很快沦陷在日军的铁蹄之下。松井石根果然还是那个的毒辣的角色。
    听完华毕成的分析。警卫营营长张长喜的后背全部被冷汗浸透了，李艳涛在低头沉思，朱晋一嘴里一个劲的骂着松井石根这个老龟子。
    李艳涛这个人精最先有了计较，他表示赞同华毕成的分析：“我也觉得第三师团攻占了吴淞镇之后前进的度似乎太慢了一些，有些异常。不过我原先以为这是日军内部产生了分歧，还没有决定是先迂回攻击我们浦东的第15集团军还是先去解汇山码头之围而造成的迟疑。现在从陈东的特战队传回情报和11师一出宝山就遇到强力阻击来看，我之前的判断是错误的！第三师团不是在犹豫不决，而是在我们的眼皮底下悄悄的运动到了月浦。师座，我完全同意你的分析，不错所料的话。鬼子在月浦和大场之间已经布好了大网，在等我们自投罗网！”
    张长喜见李旅长和华师长有一样的想法，立刻叫了起来：“既然是这样，那咱们就不能执行罗卓英的命令！这不是让咱们去送死吗？一个22旅团我们还能应付，现在再加上个第三师团，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对！告诉张司令。赶紧撤了算了，省得让鬼子惦记着！只要张司令一走，咱们就不用出兵，小鬼子的如意算盘拨错了。”朱晋一觉得张长喜说的是，罗卓英这个贱人三番两次的暗算100师，实在不必替这样的混蛋卖命，到不如借机抽身。
    “哪有那么简单？”李艳涛摇了摇头，要是朱晋一和张长喜这种一堆六二五的做法就能让100师渡过目前的难关，华师长也就不会在那么头痛了，“张治中的确可以马上离开大场，可是军事物资怎么办？三战区的炮弹储备至少有一半在大场，围攻上海市区的时候大场就是炮兵的重要后勤不旧，后来陆续运到那里的各种物资更是多不胜数。长官部舍得的放弃吗？”
    “李艳涛！你别像个算命先生似的，摇头晃脑的说个不停！你倒走出个主意啊？只要你说的不是馊主意，我朱晋一刀山火海都去的！”
    李艳涛没有理朱晋一的疯话，要是和他理论起来，这场会议恐怕就要无疾而终。
    成忠玺在旁边听了半天，试探性说着：“主动进攻一直是我们100师拿手的好戏啊，师座！这个时候小鬼子一定把注意力都集中在月浦和大场之间的区域，如果我们不去大场，而是插到鬼子的背后去呢？”
    “背后？”华毕成被自己的副官这么一点，似乎明白了什么，立马转身在地图上不停的寻找着，之前李艳涛在地图上画得红线一下子跳进了华毕成的眼中。
    红线的一边是宝山县城。另一边是月浦城北的一个小村子，原本华毕成和李艳涛认为22旅团的旅团部极有可能就在这个村子里面。现在，22旅团的旅团部还会在这里吗？
    如果100师能够直捣22旅团的旅团部，松井石根这老鬼子该是一副什么样的表情啊？第三师团还能在大场和月浦之间无动于衷吗？除非松井石根愿意“上海派遣军”再失去一名陆军少将，所以第三师团必定会回头。
    第三师团这一记“回马枪”至少要上几个小时的时间87师和36师就能利用这段时间抵达大场，之后的事情就不是100师该管的了。
    当然奇袭22旅团旅团部也不是说做就能做的事情。就算黑岩义胜的旅团部真的被100师找到，那也将是一场苦战，而且100师还要随时准备面对第三师团的回军围杀。即使碍手。损失也小不了。
    不过这个计划，怎么样也比罗卓英的安排要靠谱的多！华毕成在自己的心里又过了几遍细节，他终于开了口下达作战命令了……
    15集团军司令部，作战室。
    陈诚接到罗卓英的报告之后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月浦重镇，居然只有一个团的守军！这个中国军队防线上最致命的漏洞一下子就被日军抓住了。
    在看到罗卓英的报告之前，陈诚对月浦的战事并不十分担心，98师虽然已经作战多日，战斗力下降，不过好歹还是一个师的架子，又是中央军出身，经过德国顾问的练，在月浦坚守几日还是没有问题的。谁会想到98师已经被罗卓英抽空了！
    眼看日军就要攻下月浦，11师的援兵又被挡在路上，吴淞回援的3个师更是在不到2个小时被22旅团打的一败涂地。罗卓英连续的昏招使浦东的局势很快就要生天翻地覆的变化。
    事关重大，陈诚没敢隐瞒，他如实的将月浦的情况报告给了三战区长官部的顾祝同。
    顾祝同得知以后长叹一声，他老早就告诉陈诚，罗卓英这个人虚有其表，不堪大用，可是陈诚就是听不进去，也不知道是陈诚怎么就让罗卓英这个草包给迷了眼。
    顾祝同在地图上扒拉来扒拉去，所有的部队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实在是抽不出机动部队救援大场了。
    陈诚你的一世英明看来就要丢在上海了。最后顾祝同还是尽了他最大的力量替陈诚弥补，他向张治中出了撤退的命令，大场的物资如果不能全部带走就用炸药引爆，总之不能送给日本人。
    刚刚到达淞沪外围的中央军的几个师星夜赶往大场，浦东的战事一定要稳住。月浦完了，大场可不能再丢了！

 83.第83章 大东亚共荣

    第22旅团旅团长黑岩义胜解开了少将制服最上面的两颗扣子。9月的上海，天气十分燥热，日本陆军制作的考究的将军制服是很美观。但是也让黑岩义胜觉得有点喘不过气来。
    月浦的战事接近了尾声，大冢浩二的43联队已经攻进了月浦，支那守军98师残部在依靠巷战拖延时间。22旅团的胜利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在月浦和宝山之间，谷卯一的44联队张开了口袋，藤田进中将的第3师团在侧翼虎视耽枕，罗卓英的11师一头撞上了铁板。非常可惜！来的不是100师，所以藤田进中将不愿意收网，在他的眼里11师明显还不够分量，第三师团期待的是不世奇功！
    到现在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松井石根司令官的计划就要实现了。现在要等的就是华毕成的100师出现！
    晚餐的时候，黑岩义胜旅团长的私人厨师做了他最喜爱的鲤鱼生鱼片，还有一瓶清酒，黑岩义胜有些高兴，就多喝了几口。现在啊他的喉咙和嘴唇干的厉害。
    黑岩义胜拍了拍手，马上有人送来了热茶，黑岩义胜一饮而尽，然后将杯子丢在了桌上，送茶来的人立刻小心的将茶杯收走了？看着端茶杯的背影，黑岩义胜又开始不耐烦起来：“这些讨厌的朝鲜人，只知道阿谀奉承，除了端茶递水他们还能做些什么？”
    军部派来“淞沪”观光的两个朝鲜大队被塞给了22旅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还特意交代，等月浦的战斗结束以后，要让这些朝鲜人排着队形来一次入城式，军报和日本国内的记者也提前到了22旅团。
    该死的政治！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流血牺牲攻克的城池居然耍让给这些朝鲜人来做演出道具，要不是为了维护“大东亚共荣”的面子工程，黑岩义胜真狠不得让这些朝鲜人去当炮灰。
    为了不让这些朝鲜人被月浦的血战吓破了胆，黑岩义胜让这两个朝鲜大队驻扎在自己的旅团部附近。这里，离火线还有相当的距离，中国军队早已是自顾不暇，所以黑岩义胜觉得自己的旅团部不可能受到攻击。
    朝鲜人也对黑岩义胜的贴心安排感激不已。傍晚的时候，一个叫朴成性的大队长带着两个朝鲜慰安妇钻进了黑岩义胜的旅团部，朴成性一个劲的在黑岩义胜说着那两个朝鲜慰安妇的妙处，言辞的露骨让黑岩义胜卫兵的胯间撑起了小帐篷。
    黑岩义胜没有让朴成性大队长失望，他收下了那两个朝鲜慰安妇，不过一转眼黑岩义胜就将两个女人送给了手下的士兵。
    大日本陆军的旅团长怎么会和低贱的朝鲜女人生关系？朴成性这个浅薄的混蛋！真应该让他去尝尝支那人的枪子。
    那两个朝鲜女人后来是被抬着送回了朝鲜兵的营地，原本黑岩义胜以为这些朝鲜人会借机闹事，可是让他意外的是，那两个朝鲜女人的惨状居然让这两个朝鲜大队变得格外的听话，他们在营地里面一动也不动，用呆滞的目光看着在他们营地四周监视的日本士兵。
    黑岩义胜在朝鲜人的营地外面转了一圈，大笑着回到了他的旅团部，然后下令不要去管这些朝鲜人，这些人根本不是军人，只不过是一堆“棒子”而已。
    日本监军不友善的目光让朴成性坐立不安，他又一次走进了黑岩义胜的旅团部，这一次。朴成性带来了两个粉嫩的男兵。朴成性想着黑岩义胜可能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他的腰弯的更低了。
    黑岩义胜被朝鲜人的奇怪思维彻底的打败了，他没有再为难这两个朝鲜的男兵，将他们留在旅团部端茶递水。
    朴成性离开的时候眼中闪着喜悦的光芒。
    黑岩义胜现在想起朴成性当时的眼神就有些反胃。
    回到营地的朴成性是满面春风，他手下的几个中队长和小队长正在焦急的转圈，一看到朴成性回来，马上就围了上去。
    “大太君收了礼物吗？大队长，营地外面的太君可是很不客气啊，刚才我们有个士兵走出去小解，被太君一枪托砸掉了好几颗牙！”
    “是啊！要是不能让大太君满意，我们的日子恐怕不好过。”
    朝鲜大队表面上也是日军的一部分，可是这些朝鲜的“二鬼子”们受到的对待并没有他们的衣着那么光鲜。
    朝鲜大队的编制是700多人，比日军的大队人数少了快一半，而且主要的人事权和指挥权都在大队里面的日本教官手中，朴成性这样的大队长平时见了今日本军曹也不敢得罪。
    日本人对这些朝鲜兵也不信任，给他们的武器都是一些日军淘汰的旧货，比如步枪就是友坂30式，而不是三八式，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机枪只有几挺充充门面，迫击炮和掷弹筒更是少的可怜，和没有差不多？弹药的管理也非常严格，每个朝鲜士兵只有10发子弹。好在这些朝鲜兵也没想过要上战场，他们加入日军不过是为了混一顿饱饭。
    朴成性看着表情急切的部下们，得意洋洋的说：“放心吧，各位！还是我机灵，猜出了黑岩义胜旅团长的爱好非比寻常，我这回送的男童看得黑岩义胜旅团长直流口水，大太君一高兴，我们就有好日子过了！”
    “那就太好了！”朝鲜军官们都松了一口气。
    有个戴着少佐军衔的南朝鲜人说道：“朴兄辛苦了！为了我们大家，你不仅牺牲了你的姑母和侄女，还把你的两个外甥献给了大太君。你真是我们的救星啊。”
    朴成性露出了悲伤的表情，他嚷着：“哎！没想到大太君的品味如此独特，以前的太君一看到我的姑母和侄女就走不动路，还好，我及时的用两个外甥挽回了颓势，也算是很幸运啊！”
    “是啊！是啊！要是朴兄的侄子再不能打动大太君，我就打算让我母亲去试一试了！”
    朝鲜少佐的话让周围的朝鲜军官一个个汗流浃背！
    “你们在这里地什么的干活？”
    朴成性听到声音，本能的缩了起来，说话的不是别人，正是朝鲜第一大队的日本监军头子铁男见仁中尉。
    铁男见仁人如其名，是个彻彻底底的“贱人”他经常以“检查身体”为由把朴成性的姑母和侄女拉进他的帐篷里面。然后一折腾就是一夜。
    朴成性都不知道应该称呼铁男见仁姑父还是侄女婿。
    现在这个时候正是铁男见仁每天欲求不满的时间，朴成性的姑母和侄女又已经“悲壮”的倒下了，朴大队长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脚底抹油。
    可是铁男见仁的手脚很快，一把勒住了朴大队长的脖子。
    “朴桑！上海的天气热的厉害，慰安妇的身体不知道能不能适应，你告诉你的姑妈和侄女，到我的帐篷来检查身体的干活”。
    四周的朝鲜军官用羡羔的目光看着挣扎的朴正雄，你看看人家家里面的女眷，多有手段！再看看自己同样在做慰安妇的家人，咋人和人的差距就这么大呢？
    朴成性见自己跑不掉了。于是换了副谄媚的表情对铁男见仁说：“铁男太君，她们今天伺候黑岩义胜旅团长刚回来，她们为了大东亚共荣十分的辛苦，要不您今天换两个检查对象吧？”
    旁边的朝鲜军官立刻开始跃跃欲试，只要自己家的女人能让铁男见仁舒服了，他们这些人马上就能得到美差，朴成性的大队长还不是给铁男太君当“亲戚”当出来的？
    大队里面差不多所有的日本监军都做过朴成性的亲戚，有不少太君是当过了“姑父”又当“侄女婿”所以朴成性才有了大队长的职务。
    可是铁男见仁的回答将朝鲜军官们的美梦很快的击碎：“别人的不行！配合的不能！我的大大的不满意！”
    看样子铁男见仁对朴大队长的姑母和侄女是情有独钟，朴成性无奈，只能带着铁男见仁去找自己的妹妹和嫂子。
    朴成性手下的军官们简直嫉妒的要死！
    那个刚才要送自己老娘给黑岩义胜的朝鲜少佐用力的跺了跺脚，捶胸顿足的说道：“大好的机会就这么没了，又便宜了朴成性，可惜我没有侄女啊！”
    众朝鲜军官点头如捣蒜，深有同感！

 84.第84章 掏心上

    100师师部，会议室。
    华毕成已经拍板奇袭黑岩义胜的旅团部。
    既然是奇袭。那么参战部队的规模就不能太大。朱晋一的一团和师部警卫营得到了这个任务。一想起自己马上就要去偷袭一个日军的旅团部，朱晋一就乐个不停。自打淞沪开打以来，赵建新的302旅在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和宝山都出了风头，陈东的特战队也炸掉了日本海军第三舰队的旗舰出云号，自己的301旅还没什么能值得炫耀的。
    华毕成决定亲自挂帅，和朱晋一一起动身。夜幕中朱晋一301旅一团和师部警卫营的士兵领到了他们的晚饭，两个幔头，一个瓜果，还是100师在西安时候就养成的老传统，自打这支部队建立起，华毕成就很重视士兵的营养补充。后勤部门的官兵将整箱的弹药抬到队伍的队列里面，需要补充的人自己到弹药箱里面去抓，没有限量。
    华毕成脱下将军制服，换了一身宽松的军服，正在往自己下巴上系钢盔的带子，一支mp40冲锋枪斜椅在他的腰间，摇摇晃晃的。看着周围忙碌的将士们，五年前也是自己和朱晋一在上海偷袭日军的军火库。不过感觉却大不相同，上次是孤注一掷的拼死一搏，这次却是游刃有余。
    李岩涛从一旁走了过来，手里面拿着一份和给普通士兵一样的干粮，递给了华毕成，周围的官兵看在眼里，没有作声。
    华毕成领到的瓜果是一个苦瓜，后勤部门已经很努力了，可是还是不能保证采购到的瓜果够数，有时候只能用一些比较奇怪的蔬菜来凑数。华毕成接过苦瓜，笑嘻嘻的咬了一口，口腔里面立刻充满了苦涩的味道。还真是个很苦的苦瓜。
    看着华毕成的表情，李艳涛笑着说：“师座，我这可不是故意为难你啊，要知道我刚才给朱旅长的可是一根山药。”
    山药？这种玩意也能被后勤部的军官买来凑数。看来保障供应的工作的确不好做。自己现在又想念远在西安的白硕副旅长了，要是他在后勤处应该不至于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自己现在能办事的人手确实有些紧缺，不过现在也顾不上这些。
    “李旅长，还有什么事吗？要是没有的话你赶紧去让你的303旅准备，我和朱旅长的后路就靠你了！”
    李艳涛歪着脑袋瞧着华毕成，本来他是反对华毕成亲自挂帅的，毕竟一师之长去干这样冒险的事情有些儿戏，可是华毕成一再坚持，李艳涛只能勉强同意了。这会还是想劝下：“师座，其实您用不着以身犯险，这又不是什么好差事，也许，去了就回不来”
    华毕成笑了笑，咬了口馒头打算去去嘴里面的苦味，然后慢慢的说：“可是总的有人去，不是吗？”
    “那也不一定要是师座你啊，我或者赵建新都可以！”李艳涛觉得华毕成毕竟是100师的核心，如果华毕成有个什么三长两短，那100师就完了。西安号不容易建起的那副摊子估计也会被蒋委员长接收。
    “我知道你们其实比我会打仗，可是我对你们有别的安排，你看，我不是将自己的退路交给李旅长你了吗？”华毕成答的很干脆。
    “要不让赵旅长从宝山赶过来？我知道军座是对朱旅长不放心。”李艳涛又提了个建议。
    华毕成一转眼就吃掉了一个馒头，他将另外一个丢还给李艳涛。取下冲锋枪，拔下弹夹检查子弹。
    “李旅长，谁告诉你我不放心朱旅长了？我能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他，就是对他放心！我跟着一起去只是担心朱旅长到时候打红了眼。就不知道要撤军，换了你或者赵旅长，能把他拖回来吗？”
    李艳涛稍微思考的一下，就知道自己恐怕都没有这个把握，赵建新更不用说了，五年前前还是朱晋一手下的一个排长。朱晋一除了华毕成，谁的帐都不买。
    “李旅长，你要守好我们全师的退路，这样就足够了，朱晋一的两外两个团我已经让那个二团团长江宏风带着撤出罗店了，赵建新的302旅在和友军接防的部队交接，稍后也会撤出宝山。”
    李艳涛有些意外，这些事情华毕成之前没有对他提过。
    华毕成看了看有些恼怒的李艳涛，知道李艳涛想歪了，一定是以为他被华毕成当成了外人，连部队调动这么大的事情也不和他说一声。
    “李旅长！别多想，刚才你去通知工兵团撤退的时候，江宏风才报告说友军接防罗店的部队到了。我要是把不信任你，怎么可能把全师的退路交给你？”
    李艳涛见华毕成语气诚恳，知道刚才自己的傲气毛病又犯了，有些歉意的对华毕成说：“属下刚才放肆了！还望师座见谅。”
    “李艳涛，你我已经共事好几年了，有什么不能说的？我实话告诉你，这次奇袭22旅团，恐怕是我们啊军在浦东的最后一战了。
    李艳涛对华毕成这句话倒是没有感到吃惊，其实他早就在盘算应该在什么时候向华毕成进言撤军。100师在上海打了半个多月，战功的确是立了不少，可是部队的损失也很大。100师离开西安的时候有两万多雄师。现在即使算上刚刚补充进来的新兵，全师满打满算不过一万五千多人。
    也就是说100师在淞沪的伤亡人数已经过了五千人！。要不是华毕成一直很重视医疗部队的建设，这个数字恐怕还要多很多。
    今晚奇袭月浦这一仗恐怕又要折掉好几百号人马，100师已经变得非常虚弱，像川沙口和宝山那样的恶战，已经不能再打！
    华毕成迟迟不肯将补充过的303旅再次投入战斗，未必不是存了给100师留点余粮的心思，而且前几日西安白硕也来过电报，说是按照华毕成的指示，大规模的征兵已经开始。华毕成的心思已经非常的清楚。不想再淞沪和日本人这样拼消耗了。
    “师座，你是打算撤出上海？就怕陈诚和顾祝同不肯让你轻易的抽身，咱们现在已经成了淞沪战场万众瞩目，早已是身不由己了！蒋委员长恐怕也不会轻易让我们脱离苦战。”
    “你说这些的我也清楚，我会和顾祝同沟通的。陈诚那边你不用担心，咱们这次奇袭22旅团。就等于救了罗卓英一命，还有陈诚的心肝宝贝18师，也能逃脱被蒋委员长处罚的命运，他陈辞修等于欠我一个，人情，不会为难我们。蒋委员长嘛，我对他还是有利用价值的。上海沦陷只是时间问题，南京的马上就会变成油锅，总是要有人替委员长跳进去的。”
    李艳涛终于没有顾虑了：“看来师座已经有了计较，那么我也懒得这些心思了，只管替师座守好退路就是。”李艳涛见华毕成考虑的滴水不漏，他开始全力准备将要面临的苦战。
    华毕成将弹夹插回弹仓，然后拉上枪栓，伸出右手要去和李艳涛握手告别。
    李艳涛行了一个军礼，这一刻，这个桀骜不驯的留德高材生终于对华毕成心悦诚服。如果一次华毕成算到别人前面那在李艳涛看来这只是巧合，但是如果每次都是这样，就不是运气能解释得了的。
    华毕成闻言把手收了回去，他将mp40甩到背后，朗声说道：“这样也好！”说完转身走进了队伍，出发了。华毕成的卫兵连紧紧的跟上，在华毕成的周围围成了一个圈。
    李艳涛看着华毕成远去的身影，感叹道：“要是师座是淞沪战场的主帅，恐怕“上海派遣军”就要到海里面去喂鱼了，可惜啊可惜。”说完，李艳涛也带着他的卫兵离开了，带着303旅和师部直属工兵团朝指定地点开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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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军军部，罗卓英呆呆的站在地图旁边，月浦已经被画上了代表日军的红色，一根粗大的箭头从月浦伸出来，向着大场扑去。11师的位置还是在宝山城外不远的地方，一步也没有挪动。
    蒋委员长给陈诚下了死命令，丢了大场，就要杀罗卓英来严肃军纪。
    罗军长用手摸着自己的脖子。这个用了几十年的东西，难道就要在淞沪丢了吗？
    18军已经尽了全力，除了11师在疯狂的攻击。其余两个师也在拼命的向大场靠拢，可是日本人的阻击部队越冒越多。18军的铁拳就像打在了上一样，没有丝毫的反应。
    罗卓英军部的气氛越来越像一座坟墓，谁也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牵连在内，毕竟南京的军法处没少干“抓小放大”的勾当，虽然蒋委员长现在句句要罗卓英军法从事，可是日后真要计较起来，上断头台的未必是罗军长。在权力和派系面前，民国的军法经常会黯然失色。“嫡系”这两个字有着神奇的光环，它代表着一种把不可能变成可能的力量。
    罗卓英再次给18军的3个师下了死命令，天亮以前，必须突破日军的防线，不顾一切的向大场靠拢。要不惜一切代价！
    18军的3个师使出了浑身解数。第三师团也有些惊讶蒋介石的嫡系中央军玩起命来居然能爆出如此惊人的战斗力。藤田进师团长下令长上野勘一郎少将的第29旅团全面投入作战，18军的攻击势头很快被压了下去。
    18军已经没有什么招数了，下一个到来的应该是华毕成的100师了吧？藤田进师团长开始兴奋了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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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京，裕仁天皇的暖阁，陆相彬山元跪在榻榻米卜，在向裕仁辩解着此什么。
    宇恒外相也在，他的脸上写满了担忧，淞沪战事进行的极不顺利，财相已经嚷嚷着日本财政的赤字正在迅的扩大。
    支那军队华北的连续失利不但没有摧垮南京政府的意志，反而使得蒋介石变得有些穷兵默武，大量的中国军队在向华北和淞沪集结，帝国在支那的这场战争似乎漫长的没有尽头。
    “三个月灭亡中国！”说出这句话的彬山元现在正在向天皇祈求援兵和经济支援，陆军还在坚持他们的计划，他们依然认为只要再加一把力，中国人的心理防线就将完全倒塌，大日本会在三个月的时间里面完全占领中国。
    裕仁也已经意识到自己上了彬山元的当，被绑上了陆军的战车，但是天皇这样个神一样的男子怎么能承认自己出错呢？裕仁只能硬着头皮跟着陆军一起蹚这趟浑水。
    衫山元提出增兵泓沪的建议被裕仁批准了，实际上陆军已经在将第九、十三、一〇一师团装船，现在衫山元不过是来向裕仁要天皇的一纸诏书而已。
    前几天陆军省还私自抽调了台湾守备队、重藤支队，并且从华北抽调了10个步兵大队，两个炮兵中队，一个野炮大队和五个高射炮队增援淞沪。第一批出发的部队离吴淞已经不远了？又是先的后奏！
    裕仁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
    宇恒看出了天皇的不满，但是支那战事已经扩大，尤其是淞沪的“上海派遣军”损失惨重，如果再没有援军，也许松井石根就会战败。宇恒外相决定出面调解陆军和天皇的矛盾：“陛下如果这次上海的战事帝国不能取得胜利，那将是给支那人的一针兴奋剂。以后再想推行大陆政策九困难多了，因此绝不能让上海派遣军失利！”
    裕仁天皇听了之后，终于点头。
    9月4日，日本政府追加侵华军费25亿日元，三个陆军师团从海上朝着淞沪浩浩荡荡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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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毕成和朱晋一带着部队从罗店附近出，从宝山县城的左翼绕了过去，他们现在是在日军的腹地穿行，也只有从这里起攻击，才能不让黑岩义胜察觉。
    一路上不时遇到小股的日军和鬼子的巡逻队，能唬弄的就被用日语唬弄过去，不能唬弄过去的就快的扑上去消灭对方。
    前哨连的官兵们身上都套着鬼子的军装，又有青木彰这个“日奸”在前面负责对话，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走到了月浦附近。
    青木彰好几次都有一种错觉，自己似乎又回到了日本陆军，他身后的中国军人穿起鬼子军服简直比日军还要杀气腾腾，难怪一路上过关斩将如此的轻松。
    现在面临的最后一个问题就是要确定黑岩义胜的旅团部的方位，否则的话只要第一击不能摧毁22旅团的指挥系统，黑岩义胜就能调动他的部队合围过来，那样就会很危险了。
    华毕成很幸运，他和朱晋一带着部队到达的位置只有两个朝鲜大队在负责防守。华毕成决定让青木彰去侦察下。警卫营的营长张长喜作为监军带着100多人跟着去了。
    出于对朝鲜人的鄙视，黑岩义胜甚至将负责监视朝鲜兵的，个日军中队也调了回去，在他的眼里这些“棒子”根本就不会闹事，只会逆来顺受。
    没有了太君们的刺刀盯着，朴成性的大队长立刻当出了滋味，他在享用着太君“赐给”他的日本牛肉罐头，其实这些罐头就是日本人的“嫖资”。
    朴成性的卫兵在旁边一个劲的咽口水，他们可没有机会享受如此奢侈的食品，太君给他们的口粮不过是每天两个不知道用什么面粉做出来的黑色的窝头。
    朝鲜兵有的时候为了吃上一些好的食物甚至会去打劫那些随军的朝鲜慰安妇，这些女人因为常和日本人混在一起所以总会有比较好的食物。为了生存这些朝鲜兵只能搜刮自己女性同胞的卖身钱。
    所以当青木彰穿着日军少佐军服出现在朝鲜哨兵面前的时候，那个哨兵立刻屁颠颠的跑过来蹲在地上。
    青木差点紧张的开了枪。结果他现那个朝鲜哨兵只是来替自己擦鞋的。长途跋涉，青木的皮鞋外面裹了厚厚的一层泥土，这个朝鲜哨兵的动作很专业，很快就将青木的皮鞋擦的一干二净，然后他打算去擦其他前哨连官兵的皮鞋。
    青木没有让这个朝鲜哨兵继续，他用日语问道：“你们是那全部分的？”
    结果这个朝鲜哨兵听不懂日语，他只能不停的说着叽里呱啦的朝鲜语。
    原来是朝鲜兵，青木立刻明白了。朝鲜兵在日本军队里面的地位和军马差不多，难怪刚才这个朝鲜哨兵擦鞋的功夫如此熟练，看来以前没少替太君服务。在日本军队里面的朝鲜人要是没有一两样“特长”那么他的日子会很不好过。
    “带我去见你们的长官！”青木指了指自己的军衔再指了指营地里面，朝鲜哨兵立刻点头表示明白。
    以前来的太君都是去找朴大队长的，谁让朴大队长有一个很浪的侄女和一个豪放的姑母呢？听说日本太君都喜欢和朴大队长做“亲戚”看来传言不虚啊，可是眼前这位大太君似乎太急了一些，居然带着，一百多位太君一起来和朴大队长做“亲戚。”不知道朴大队长的姑母和侄女扛不扛得住……

 85.第85章 掏心下

    朴成性的帐蓬立在朝鲜第一大队营地的中间，青木彰带着张长喜和他警卫营的前哨连的官兵们在朴大队长的营地里面轻松愉快的散步。
    没有朝鲜巡逻兵敢走过来询问一句，他们看着青木彰的眼睛里面满是恐惧，偶尔有人问带路的哨兵这些太君是来干什么的，哨兵指了指朴成性的帐蓬，提问的朝鲜兵立刻猥琐的笑着走开了。这一路顺利的让前哨连的官兵们觉得难以置信，可是这样的事情偏偏就生了。
    青木彰走进朴成性的帐蓬的时候，朴大队长已经结束了晚餐，他很满足的打着饱嗝。
    突然看到少佐这样少佐的“大太君”，朴成性立刻站起来立正，看着朴成性紧张的样子，青木彰终于笑了。在这些朝鲜人的身上，青木彰找回了他的优越感。
    青木现在虽然是“日奸”但毕竟是“高贵”的大和民族，比起这些高丽棒子来要高贵的多。
    看到“日军少佐”面露笑意，朴成性立刻觉得自己飞上了云端，这可是一位“尊贵”的少佐哦，比朝鲜第一大队里面所有的日本监军军衔都要高。
    现在这位“大太君”居然微笑着看着朴成性，朴大队长觉得生活实在是太美好了：“少佐阁下！您有什么吩咐？”朴大队长说话的时候激动的像是见到了大把的日元。
    青木微笑着走到朴大队长面前，盯着朴成性，他身后跟进来的警卫营官兵冲上去一把捂住了朴正雄的嘴巴，顺手在他的肚子上揍了几拳。朴成性不明白自己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些太君，虽然以前也有太君喜欢打他，可是都没有像今天这么下过死手啊，朴大队长眼泪汪汪的出委屈的“呜呜”声。
    前哨连不过一百多人，居然不费吹灰之力就控制住了22旅团的一个大队，而且就驻扎在旁边的另一个大队在目睹了前哨连“施暴”之后，居然连问询的人也没有派过来半个人，华毕成有些怀疑自己中了日本人的圈套。
    朱晋一心里也泛起了嘀咕，这样的日军还是第一次遇到，邪门的厉害。华毕成心想难道自己人品大爆发，遇到了日军“神奇”的第四师团？可是这支日军中的“传奇部队”现在应该还在东北种地呢。
    显然青木彰也意识到自己战果肯定会让聪明的华师长匪夷所思，青木的第二份报告很快就了出来。报告的内容只有五个字：“都是朝鲜人！”
    华毕成看完立刻明白了。原来是“朝鲜伪军”啊，日本陆军省的思想还真是让人难以理解。那现在的局面对100师太有利了，黑岩义胜的旅团部现在等于走向华毕成敞开着，这回想不财都不行了。
    朱晋一听完华毕成的解释，心急得不行，嚷嚷着要赶紧下手，还等什么呢。
    华毕成让青木加紧审问这些朝鲜伪军的军官，尽量多弄些黑岩义胜旅团部的情报，必要的时候，杀几个人立立威，“棒子”都怕死，只要一见血就什么都说了。
    警卫营营接到命令，配合前哨连去拿掉另外一个朝鲜大队，营长张长喜带着部队出了。
    朝鲜大队的差事让张长喜的警卫营去是再合适不过了，有张长喜这个警卫营营长整天在华毕成身边混着，完全一副奸商最脸。“张扒皮”会让朝鲜伪军的装备一点也不会落下，全部都会落入100师的腰包。华毕成用人的标准就是让最合适的人去做最合适的事，屡试屡爽。
    朴成性他们这些“棒子”可就遭了罪。两个大队一千多“棒子”被张营长剥的只剩下了裤子，巡逻的哨兵也都换成了前哨连的官兵，几十名日本监军的喉咙都被一刀割断，堆在一起成了给这些朝鲜“猴子”看的“鸡”
    “鸡群”看到“猴子”的下场，立刻表现的合作极了。有问必答，生怕中国太君不满意，还会不停地补充。幸亏朴成性和一些朝鲜军官会说日语，要不然这沟通还真的是个问题。
    朴成性为了给日本人拍马屁学的鳖脚日语现在又成了他向中国军官讨好的工具。
    张长喜让青木问朴成性22旅团旅团部的位置还有周围的兵力部署情况，“聪明”的朴大队长立剪意识到了自己还是有价值的。
    光着膀子的朴成性挪到张营长面前，媚笑着回答张长喜的提问：“回中国太君的话！黑岩义胜大太君，不，黑岩义胜这个老鬼子的老巢就在月浦城外不远的地方，小人去过。小人愿意效忠中国，其实我的爷爷就曾经是一个中国大人的厨师，我的奶奶和这位大人有些暧昧，所以我绝对有着高贵的中国血统。”
    “我呸！你也不嫌恶心！”像朴成性这样无耻的张营长还是第一次见，真不知道日本人怎么想的，组建这样的部队能有什么战斗力？黑岩义胜把这样的部队放在身边做卫兵，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得到张长喜的情报，华毕成和朱晋一开始让301旅的那个团分三路靠近月浦城外的22旅团旅团部，攻击讯号是三红色信号弹。
    其实100师的电台早已配备到了营级单位，不过为了不让日军现异常电波，所以华毕成让各个营保持无线电静默，看到信号弹之后再次第开机。301旅的一个团的兵力悄悄的进入了最佳攻击位置。黑岩义胜的旅团部就在华毕成的眼前。
    久候100师不至的第三师团了怒，把邪火都撒在了18军的三个师身上，11师现在不要说前进了，就是想后撤都有些力不从心。31旅已经即将崩溃，33旅也好不到哪里去，要不是66团团长胡涟打疯了。第43联队联队长大冢浩二大佐麾下的日军早就杀进了33旅的旅部。
    罗卓英接到了11师的求援电，看来增援大场的这一路人马是没戏了。原本要去救别人的11师现在居然需要别人来救，罗军长觉得这可真是讽刺自己。14师和67师也是举步维艰，看样子也是靠不住了。
    好在大场的张治中已经意识到情况比较严重，他的第9集团军司令部已经转移，王敬久的87师的259旅也终于赶到了大场，不过就凭着一个旅的兵力恐怕也支持不了多久，大场的军事物婆多半是要保不住。
    罗卓英希望张治中的“安全离去”可以减轻一些自己身上的罪责吧！罗军长给18军各部下了随机应变的指示，也就是告诉11师，如果没有希望，就向宝山撤退吧。陈诚的本钱还是得保住，要不然等自己上了军事法庭，那可真的没有人愿意替自己说话了。
    罗卓英的命令其实不过是一厢情愿，第三师团怎么会让18军的3个师平平安安的离去？11师即便是撒腿就跑恐怕也会在第三师团的掩杀下损失殆尽。
    第11师师长彭善将罗卓英的指示揉成了一团，丢在地下，长叹一声：“11师，完了！18军，完了！弟兄们，和鬼子拼了吧！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
    11师正面的枪声开始变得和炒豆子一样，日军的攻势越来越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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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墨三，浦东的情况怎么样了？罗卓英的侣军进展如何？”
    顾祝同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蒋委员长的问话，翻翻手中的战报，今天居然连一个小胜也没有，月浦陷落，大场危在旦夕，18军的三个师眼看自身难保，刚刚接手罗店的51师也遭到了日军的攻击。
    日本政府还在这个节骨眼上跳出来宣布追加军费和派遣援军，简直就是在他蒋某人的伤口上撒盐。蒋委员长一心期待的英美法调停是只见云彩不落雨，眼看着中日之间的战火越烧越旺，恐怕这“雨”就是真的来了也是于事无补。
    就像华毕成说的，中国，要准备开始“持久战”了，可是蒋委员长真的已经有了这样的准备吗？
    南京的政府机关到现在还没有开始转移，华东的工厂和学校的搬迁计划小也都还停留在纸面之上，这些事实表露了蒋委员长其实还没有下定和日本人血战到底的决心。
    如今轰轰烈烈的抗战多半也是因为蒋委员长被架到了“国家领袖”的位置上才不得不为之，从蒋委员长这几日无精打采的表情就能看出老头子对目前的战局是失望的。
    原本只想打一个大胜仗，然后把日本人拉回谈判桌去，可走到现在他的期盼也没能实现。华毕成的100师是打了几个漂亮仗，但是这几场胜利都还没能达到将日本人的野心彻底粉碎的程度，相反的，日本人增兵的速度开始越来越快。
    蒋校长也只能不断的加码，淞沪抗战打到现在，投入的部队都是中央军的精锐，老头子是下了本钱的。
    可是直到1937年4月，国内按照德国顾问团的计划完成整编的“德械师”也不过才20个师，真正全部实现了德械的更是只有教导总队，连36师、87师、88师这些所谓的“德械师”也是混杂着使用了好些旧式的武器装备，充其量算个“半德械”。
    11师和51、67师这些部队更加只是按照“调整师”的编制整合了一下，接收的德式装备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中央军现在调入淞沪增援的部队实力越来越弱，而日本人的援军可是实打实的四个师团。
    此消彼长，淞沪的战况将会越来越糟糕，中国军队会越来越难以应付日军的攻势。上海抗战的败象已露。蒋介石自然高兴不起来！
    屋漏又逢连夜雨，南京的何应钦还有姓汪的已经开始唱衰抗战，国内的“投降派”和“亲日派”都在蠢蠢欲动。
    一边的顾祝同正在想怎么给委座汇报糟糕的战况，要不要把责任推到罗卓英身上。居然捧着文件站在原地六神无主。
    手下大将魂不守舍的样子让蒋介石更加不舒服，他用手杖狠狠的敲击地面，不悦的说：“墨三！怎么回事？你一个战区副司令长官，居然像丢了魂似的，军人气质何在？黄埔精神何在！？”
    顾祝同赶紧上前一步回答：“校长，学生是在思索浦东的战局，一时走了神，望校长原谅。”
    “墨三，你一个为统领三军主帅的将领，要是被你的部下看到你刚才的样子。他们还能有什么勇气去作战？领兵之人，要做到泰山崩于面前而不变色，黄埔教给你的东西看来都还给教官了。”蒋介石心烦意乱的很，怎么都是黄埔出来的，顾祝同和华毕成的差距就那么大。
    顾祝同一声不吭，低头认错。
    过了一会，蒋校长的火消了些，语气也变了：“墨三啊，我刚才的话说的是重了些，可是我也是为了你好，你是忠勇的，这个我晓得，但是比起华毕成还有桂系的李宗仁、白崇禧这些家伙你还缺了城府。以后和他们打交道的时候难免会吃亏。”
    “学生记住了，学生回去一定多多学习黄埔教材，将校长的精神领会下去！”
    顾祝同的唯唯诺诺的态度让蒋介石的最后一丝不快也烟消云散，老头子笑了起来。露出了嘴里的假牙：“你还是说说浦东的情况吧，现在是在打仗，军事是要放在第一位的。”
    顾祝同打开了资料夹。他尽量用比较委婉的语言将15集团军的窘境表达了出来，蒋校长刚刚多云转晴的脸上还是渐渐开始乌云密布。
    陈诚的表现的确有些糟糕，罗卓英更是在蒋介石的严令下没有取得半点成绩，日军的动作显得有些肆无忌惮，大场要是真的丢了，日军就要接近上海市区，一旦鬼子开进了上海，那么国民好不容易爆发出的抗日热情就会被泼上一瓢冷水，英美法等国也会彻底看穿中国的虚弱。
    刚刚被运送到淞沪的广东部队伤军奉命开赴大场战线，叶肇的66军下辖第159师和160师，也是第一支到达淞沪的非中央军部队。地方派系在国难当头的时候，放下了成见，将他们的本钱都掏了出来。
    中日之间的战争是国战！每一个中华儿女都责无旁货！
    66军在路上走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官兵们的士气没有受到丝毫的影响，所军从广东出的时候，父老乡亲们知道他们是去上海打鬼子，硬是从66军的驻地送出了十几里地。
    白苍苍的老人捧着装满了美酒的海碗递到所军官兵的面前，没有人退缩，不管能喝的不能喝的都是一口干完，66军队列的身后，家乡的亲人们哭成一片！广东子弟的心是火热的！
    蒋介石一声令下，66军立刻马不停蹄的朝大场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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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岩义胜少将听见喊杀声的时候第一反应居然认为这是错觉，直到他的卫兵拖着流血的胳膊滚进他的帐篷他才意识到自己的旅团部遭到了袭击。
    黑岩义胜拔出战刀，走出帐篷，黑夜之中，枪炮声响成了一片，爆炸的火光此起彼落。看着猝不及防的日军在黑夜里面到处乱窜，黑岩义胜旅团长大喝道：“慌什么！这不过是支那人的小股溃兵，不小心闯到了附近，立负组织部队反击！”
    “旅团长！不是小股的支那溃兵！他们有炮兵和重机枪，而且火力凶猛，我们的一个中队不到十分钟就垮了，是支那人的大部队到了！我们被包围了！”
    一个日军大尉明显已经崩溃，他忘记了黑岩义胜是个心狠手辣的家伙，这样的嘶嚎无疑是在挑战黑岩义胜的极限。果然，黑岩义胜旅团长的战刀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大尉的人头飞到了一米多远的地方，大头冲下。
    “再有动摇军心者，都是这个下场！”
    华毕成的副官成忠玺打的一手好枪。不用瞄准镜，200米之内弹无虚，出了特战队那帮牲口，在100师，成副官的枪法绝对是数一数二的。
    成忠玺的父亲以前是陕南山区的一个个猎户，从小跟老爹打猎枪法很好。100师在西安扩招，大学刚毕业的成忠玺一听华毕成的名号，不过父亲反对毅然选择了参军。
    新兵训练第一次打靶西全中红心的成绩引来了华毕成，一听还是个喝过洋墨水的大学生，华毕成直接把他提成了副官。其他人都很羡慕，不过成副官却非常的不满，他一直在苦苦缠着师长要下部队，上前线。华毕成一直舍不得，这次终于有机会和师长一起在战场上一显身手了。华毕成让朱晋一给了他一个连。
    成副官今晚带着人冲的很猛，很快就杀进了日军的腹地。四周的鬼子有些多，成忠玺让部下们注意隐蔽，他想再往里面去一些，没准能捞着几今日本大官。
    成忠玺并不知道他们经摸到了黑岩义胜的帐篷附近，他要的日本大官就在他的眼前。幸运的是，挥刀砍人的黑岩义胜旅团长的“英姿”被成副官看在眼里，成副官觉得这个鬼子有够嚣张，连自己人都杀，再看看他手里面的指挥刀，杀的居然是个尉官，于是成副官举起了他的手中的中正式步枪。
    100师的班长以上军官一般使用的都是mp40，可是成副官不喜欢短短的冲锋枪，他还是觉得步枪更得心应手。现在成副官的目标是暴跳如雷的黑岩义胜旅团长。距离连一百五十米都不到。这简直就是小儿科的事情，成忠玺还有心情来了个爆头！
    高速飞行的步枪子弹击穿了黑岩义胜旅团长的钢盔，从他的额头打了进去，然后翻转的弹头将黑岩义胜的脑子搅成了烂豆腐渣。黑岩义胜连吭都没吭一声就瘫了下去，然后四肢僵硬，黑岩义胜的心脏停止了跳动！这是100师在淞沪消灭的第二个日本少将。
    成忠玺没有继续射杀黑岩义胜尸体周围的日军，而是寻找他的日本大官去了。
    成忠玺错过了绝好的机会，在黑岩义胜尸体周围站着两个日军中佐和三个日军少佐，而鬼子卫兵却只有五个人。几个日本佐官手忙脚乱的抬着黑岩义胜的尸体逃走了。
    “好小子！枪法不比陈东他们差啊。”不远处看见这一幕的朱晋一对身边的华毕成说：“师座，成副官不上前线实在太可惜了，让他来我这当个团长吧。”
    华毕成现看了看若无其事的朱晋一，觉得怎么100师上下都和自己一样，有好东西就想据为己有。

 86.第86章 日本骑兵

    22旅团旅团部遇袭黑岩义胜少将旅团长被击毙的消息很快在“上海派遣军”里面传开了，第11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趴在地图上看了半天，终于现这股突袭22旅团旅团部的支那军队只能是从他的11师团的腹地绕到月浦附近的的。于是山室宗武师团长的脑袋上开始不停地冒汗。
    十一师团又要被钉在耻辱柱上了，也许很快他山室宗武就得离开师团长的宝座，大日本帝国的军部可以容忍一个十恶不赦却百战百胜的将军，而绝不会接受一个屡战屡败的师团长。
    山室宗武仿佛看见了他家乡和母亲，他会在那座自家庭院里面渡过余牛吗？十一师团的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现在也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来安慰他的师团长，现在片村参谋长的处境也比山室宗武师团长好不到哪里去。
    两个人都是华毕成的手下败将，两个人都成为了大日本帝国陆军的耻辱。上海已经成了十一师团指挥官的“麦城”……
    朱晋一带着他的部队在黑岩义胜的旅团部营地里面冲杀了几个来回。始终没有找到黑岩义胜旅团长，华毕成担心黑岩义胜已经逃脱，如果黑岩义胜将消息传递出去。那么月浦附近的日军很快就会将自己合围，到时候就麻烦了。于是华毕成拖着朱晋一撤军。
    华毕成之前的担心是正确的。朱晋一果然要继续打个痛快。华毕成一脚踹在朱晋一的屁股上，狂热的朱旅长立刻清醒了。要是换了赵建新和李艳涛。这一脚下去朱旅长还不得和他们翻脸啊？
    22旅团的指挥系统已经被华毕成和朱晋一捣毁，鬼子兵还是很敬业的，黑岩义胜旅团部的电台和密码本已经被他们自己毁掉，让华毕成好不遗憾。不过22旅团的军旗没有来得及烧毁，落到了华毕成的手里。日军将他们的军旗视作生命，中国军队还是第一次缴获这么高级别的日军军旗。这和拿到黑岩义胜的人头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华毕成命令部队到处放火。22旅团的堆放弹药的帐篷很快被点燃，不久出了巨大的爆炸声，100师对22旅团的掏心作战行动随着一声声巨响成功落幕……
    现在华毕成和朱晋一需要做的就是脚底抹油。他们现在开始和月浦周围的日军拼速度，华毕成下令各部队直接后队改前队，全速撤退。
    22旅团旅团部被袭，黑岩义胜少将被击毙，十一师团的上海之行真是黑到了家。连松井石根也害怕在沾到十一师团的晦气，于是他找到了第三师团，命令他们追击袭击月浦的支那军队。
    一定要将这支袭击22旅团旅团部的支那军队堵住，松井石根有一种强烈的直觉，他感到袭击22旅团部的不会是别人，正是华毕成和他的100师。支那军队的其他指挥官没有这种智慧和胆识的也就。
    如果能够借这个机会致华毕成于死地，那么这个回合“上海派遣军”就不算输。所以，一定要让华毕成安息在月浦。松井大将咆哮着在电台旁下着命令：“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三师团立刻开始执行松井石根司令官的命令。骑兵第三联队联队长黑泽次郎中佐被师团长藤田进中将选中，这样的追击战还有什么比骑兵更好的选择吗？
    两千匹战马在黑夜里面的奔腾的声音在一里地之外都能听的见，华毕成和朱晋一的脸上同时变了色。追击他们的日军是一股强大的骑兵。偏偏就是预想中最坏的结果！
    没有战壕依托的步兵在野外遇上大队的骑兵，那就是一边倒的屠杀。即使100师的官兵配备着大量的自动武器，可是要在野地面对着骑兵的高冲击显然是非常不现实的。
    打不过就跑吧！可是步兵的两条腿，就算脱了鞋也比不上骑兵的速度。用不了多少时间，警卫营和301旅的这个团就会被日本骑兵追上。
    华毕成只好决定分散突围。现在毕竟是夜间，也许众多小股部队渗透是死里逃生的唯一办法。
    “朱旅长，我们现在集中在一起目标太大，容易被敌人现，不如你我各带一支队伍分头突围，李艳涛替咱们把着路口，只要能和他的部队会合，就算是突出去了。”
    华毕成的话让朱晋一有些愕然。他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当初20多个人就能把鬼子军火库端了，现在手底下也还有3000多条汉子，这个时候分个什么兵啊？要是再向上次走散了怎么办？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就是了：“师座，不就是些骑着马的小鬼子吗？我朱晋一带一个营断后，师座你先走就是。这黑灯瞎火的也不好辩别方向，咱们分开了反而势单，容易被鬼子钻了空子。”
    “亏你还是个老兵油子，步兵打骑兵，又是野战。没有你这样的打法！咱们就是现掘战壕也来不及了，好在现在是晚上。鬼子骑兵也只是想追上我们，未必就知道我们的位置。所以把部队分散开，更有利渗透，可以的结合部之间穿讨去，咱们有指南针和地图，辨别方向问题。不会想上次走散的。”
    “师座我还是我断后吧。要不然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100师两万多弟兄都不会和我善罢甘休的，还有你家老爷子和老太太，哭起来一定烦死人。”
    “我决定了，我带警卫营营往东，你带一团往西，分头突围。这里地势不错，留下一个连，打个阻击再撤，也能挡住小鬼子一段时间。咱们要是没有阻击光想着和小鬼子赛跑，怕是一个也跑不出去，咱们周围至少有一万多鬼子，所以小部队穿插的动作要快，不能给鬼子反应的时间，咱们师部会合，回去了我准你喝酒！”
    朱晋一还没来得及表态，日军的骑兵第3联队的先锋就追了上来。短兵相接，混战立刻展开了，马刀对刺刀，骑着东洋马急速冲刺的鬼子占了大便宜，还好是夜晚。日本骑兵的视线受到了很大的影响，100师的官兵结成背靠背圆阵，再加上100师装备的自动武器比较多，硬是将这伙日本骑兵的先锋打退了下去。混战中付出的代价不小，100师又折了100多兄弟。
    既然让日本狗咬住了尾巴。大队的鬼子骑兵很快就会到来。华毕成见情况起了变化，于是打消了分兵的念头，日本骑兵已经现了自己这支小部队。那么他们只有强力突围这一条路了，这种时候再将兵力分散开来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反而是自废武功。
    华毕成让张长喜的警卫营营负责断后。其他人徐徐后退，日本骑兵见100师防守的十分严密，没有贸然的起攻击。
    骑兵第3联队联队长黑泽次郎中佐一边远远的看着中国军队不断的交替掩护，变换着阵型撤退，一边悠闲的拨弄着自己下巴上的胡须。看来这支军队是支那人的精锐。被第3联队的前锋冲杀过后这么快就能恢复过来，而且将背后守的密不透风，这样的作战素养，日本陆军的甲种师团也不过如此。
    刚才和这些支那人交锋过的骑兵中队的中队长向黑泽中佐汇报：“联队长阁下！支那人的规模不会小于一个团，而且战斗力很强。”
    “看来不是18军就是100师！我更希望是后者。”黑泽联队长继续耐心给周围的部下的说：“100师是支那的王牌部队，消灭一支王牌部队比消灭十支杂牌部队更容易受到嘉奖和晋升。而且这支股那军队还刚刚袭击了22旅团的旅团部，所以我们到手的战功也会特别的大。”
    “联队长英明！”众日军一齐答到。
    如果骑兵第联队今晚能歼灭掉这个团，那么大佐的军衔就会开始冲着黑泽次郎中佐招手。如果换作是18军的话，黑泽次郎中佐就不一定能从军部得到这样诱人的奖励。所以，黑泽次郎中佐在祈祷，起到自己面对的中国军队属于100师。
    如果黑泽中佐知道他面对的这支劲旅不仅属于100师，而且华毕成这个让”上海派遣军”恨的咬牙切齿的100师师长也在队伍里面。肯定直接策马冲过去了。
    “森重明大佐的68联队离他们要到达的位置还有多远？给他们报询问一下！”
    一个话务兵“哈伊！”了一声，开始在马上发报。
    很快，森重明大佐的68联队回了电。
    “联队长阁下，森重明大佐的碧联队距离小石桥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的路程，森重明联队长让我们咬住支那的这股小部队，等他们拿下小石桥，堵死了支那人的后路以后再同时起攻击！”
    “很好！告诉森重明大佐，只要他拿下了小石桥。这些支那人就插翅难逃！”黑泽次郎中佐催动胯下的战马，慢悠悠的开始了追击。
    华毕成渐渐感觉出了日本骑兵的反常，虽然日本人时不时的高靠100师的行军队列打上几记冷枪。但是似乎他们并没有立刻朴上来的意思，只是乐此不疲的玩着骚扰的游戏。
    既然日本人不急着追赶，华毕成索性也停了下来，命令部队就地转入防御，他用手电照着地图研究这些日本骑兵到底要干些什么。
    “小石桥！”这三个字一下子跳进了华毕成的眼中，这里正是他要李艳涛接应自己的位置，只要能过得了小石桥。再将桥粱炸断，那么日本人的骑兵就得绕道好几十里才能找到过河的通道。
    淞沪这样的水网地带，一座桥只要能控制的好，也可以挡住十万日军。
    100师其他的部队已经通过小石桥了，现在就差华师长和朱晋一的这支人马了。李艳涛在小石桥桥头焦急的看着手腕上的手表，月浦那边的枪炮声早就停了，师座应该在撤退的路上，可是李艳涛带着303旅在小石桥左等右等，就是没看见华师座的影子。
    知道华师长和朱旅长没回来，陈东带着特战队也在这里和李艳涛一起等着。最终他们等来了森重明的68联队。
    森重明大佐的68联队一头碰上了李艳涛的小石桥防线。303旅密集的弹雨使日军的伤亡很大。
    68联队没有想到小石桥居然会有中国军队把守。在吃了个闷亏之后。森重明大佐将被打残的先头部队撤了下去，有重新调上来一个新的大队，开始按部就班的攻打小石桥。
    日军一开始小心对待，303旅刚补充进来的新兵战斗素养的欠缺很快暴露出来，他们被日军精准的枪法死死的压在战壕里的抬不起头。
    森重明大佐见小石桥的中国守军战斗力不强，立刻的加大了攻击力度。
    李艳涛从望远镜里面看到工兵已经是疲于招架，日军甚至排成了密集的散兵线朝着小石桥冲锋，他立刻启用了最后的王牌。陈东的特战队。
    特战队36员虎将早早就散布在303旅的官兵当中，隔上十几的距离就有一个。刚才的交锋他们并没有开火，只是安静的靠在壕沟上休息。
    小鬼子越来越近，303旅的防御火力乙经失去了有效组织。阵地前面出现了大片的空隙，森重明大佐脸上露出了了胜利在望的笑容。就差最后一击了！
    68联队在进入到小石桥防线最后五十米的时候遭到了痛击。特战队的士兵一下子从战壕里面冒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清一色的头部中弹。仰面倒了下去，紧接着落进日军冲击队列里面的就是冰雹一样的手榴弹，特战队的官兵简直是将手榴弹当作迫击炮来使，投得又远又准，一连串的爆炸之后就是扑面而来的弹雨。
    还有迫击炮，几乎每一枚炮弹都能带走十多名日军的生命，掩护冲锋的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机枪在第一时间就被炸上了天，拿着掷弹筒的日军更是莫名其妙的一个接一个的到下，几乎都是一枪毙命。
    华毕成的特战队爆出了让人窒息的战斗力！森重明大佐几乎是在一瞬间就丢掉了整整一个中队。他现在笑不出来了！这是什么军队？
    小石桥防线在一口吞掉了几百名日军之后又重新迅归入沉静，战场上安静的仿佛刚才的厮杀就像没有生过一样。可是满地的残肢断臂说明了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的，死去的日军尸体在地上倒的到处都是。68联队刚才甚至连将伤兵拖下来的时间都没有。
    森重明大佐意识到自己遇到了大麻烦……
    指挥舰上的松井石根司令官看完了十一师团来的关于22旅团旅团部被袭的战报之后，向日本本土出了电报。
    松井石根在电报里面向陆军大臣彬山元和参谋总长多田骏报告说：“我军当面之敌是从平汉、津浦沿线新进调来的生力军，加上中央直系军的精锐部队，总计过15个师。昨日夜，敌以其主力向11师团22旅团动攻击。值得注意的是该方面使用了中国军中最精锐的100师和18军……我军在上海兵力最小限度要5个师团。当前最重要的是紧急派遣待机中的第14师团及天谷支队迅速到达。”
    东京的大佬们接到了淞沪战场陆军最高指挥官的求援之后，又一次陷入了混乱。皮球既然已经踢了出去，剩下的就是东京那帮政客的事情了，松井石根将他的目光投到了小石桥的战报上。
    其实一场联队级别的交战是不需要松井石根这个上海派遣军司令过问的。可是今天，生在小石桥的战斗却看得松井石根非常的入神。

 87.第87章 大难不死

    华毕成和朱晋一带着部队离小石桥是越来越近了，他们现在就站在森重明大佐的68联队联队后面。
    日军骑兵第3联队见华毕成的部队突然停止了前进，小石桥又爆了激烈的战斗，以为是68联队堵住了中国军的去路，黑泽次郎中佐立刻下令开始攻击。日本骑兵选择了最合适他们起冲刺的距离，而且排好了冲击阵势，他们打算毕其功于一役，至这股中国军队于死地。
    断后的警卫营营长张长喜发现原本游戈在身后的日本骑兵全都消失不见了，他明白这是就日本骑兵将要大举攻击的前奏。张长喜让他的部下尽量多挖些散兵坑和多埋些地雷，呆会打起来这些就是警卫营营保命的本钱，战士们都很用命，选择的阵地也不错，阵地前面的几条沟壑能减缓日本骑兵冲击的度，可是即使这样，张长喜的心里还是没底。
    由于这次对日军22旅团旅团部是长途奔袭，所以他们携带的装备很简单，马克辛这样笨重的武器都被丢在了后方，警卫营营现在最主要的火力就是100师每个班都有一挺的捷克式轻机枪。别看轻机枪和重机枪就差了一个字，他们之间的威力可以说是天差地别。特别是打防御战的时候，一挺马克辛可以防守的范围你换上三挺捷克式都不一定能堵的起来，更别说现在警卫营营面对的还是以速度著称的骑兵，目前的火力密度实在是不够。张长喜只能尽力而为，要是早知道日本人的动作这么快，他就把从鬼子那里缴获的重机枪给带上了，刚才炸的时候那么干脆，现在他后悔了。
    华毕成和朱晋一观察了一下小石桥正在生的战斗，日军68联队在被混在303旅里的特战队狠狠的教了一顿之后，没有停止攻击，而是一个大队一个大队的轮番起发冲锋。人海战术，一点也不新鲜，但是却很管用。森重明大佐就是要要靠人多的优势将100在小石桥的防线撕开。
    其实李艳涛手里面的部队在人数上没有太大的劣势，但是由于李艳涛的303旅是100师编成最晚的一个旅，也是战斗力最差的，上次阻击战也损失了不少人。所以现在面对一个联队的鬼子攻击，非常吃力！好在有陈东的特战队带着303旅作战，所以还能打一打。
    李艳涛带着部队和日军激战正酣，一时半会谁也没有占到对方的便宜。
    68联队没有注意到华毕成和朱晋一的到来，日军身后的防御力量很弱，黑泽次郎大佐将精力都投入到了对小石桥的争夺。
    “朱旅长，这是个好机会，你带领全部的一个团，从日军背后起攻击，弄得好的话就能一鼓作气和李旅长接上头，到时候咱们把桥一断，鬼子就没办法了！”华毕成见这么今天赐良机摆在自己的面前，立刻给朱晋一下令：“事不宜迟，现在就动手！”
    朱晋一带着自己那一个团扑了上去，华毕成带着断后的警卫营跟在后面。
    森重明大佐没想到中国军队动作这么快，有些慌乱。背后突然挨了一刀的68联队露出了一个大空当，通往小石桥的道路就这么敞开在100师面前，朱晋一带着部队猛打猛冲，拼命的向李艳涛的阵地靠拢。
    听到日军背后响起了捷克式轻机枪的声音，李旅长知道师座到了，他很机警的抓住了这个机会，让陈东的特战队带着303旅的一个营冲出阵地开始反击，李艳涛这样做其实是非常的冒险，如果日军能很快反应过来。再次起攻击，那么剩下的人是很难挡住68联队的。
    李艳涛知道现在是最好的机会，前后同时的夹攻使攻击小石桥的日军陷入了混乱，错过了这个机会要想让师座凭借着自己手里那点人马再打过来可就是难于登天了。
    要知道师座和朱旅长的背后还有一整今日本骑兵联队，这些骑着高头大马的东洋畜生可不是摆设。到时候小石桥的日军和追赶的日本骑兵两下里一夹击，师座就得凶多吉少。所以李艳涛现在只能孤注一掷了！
    幸运的是，李旅长赌中了！森重明大佐一时分不清到底有多少支那军队杀了过来，于是命令68联队各大队就地防御，先看清楚对手再说。68联队的的防线露出了无数个细小的缝隙。
    对于朱晋一来说，这些缝隙足够大了！朱晋一利用68联队的混乱冲到了小石桥旁边，带领特战队出击的陈东看见了朱旅长，立刻带兵过来接应，见到朱晋一，陈东第一句话就是：“朱旅长！咱们师座呢？”
    朱晋一喘着粗气说：“师座在后面，我是第一梯队，陈队长，你带着部队去接应一下师座还有断后的警卫营！”
    陈东还没来得及动身，警卫营营长张长喜带着他的部队也冲了过来，但是队伍里面却不见华毕成。
    朱晋一把抓住张长喜的衣领，大声的问：“张长喜！师座呢？你把咱们师座丢到哪里去了？”
    张营长满脸通红的给朱晋一解释：“朱旅长，刚才师座和我们一起过火线的时候突然杀出来一股小鬼子，部队被打乱了，师座和我失去了联系，我带着两个连在人堆里面冲杀了两遍，现师座和成副官和我们一连的弟兄被鬼子截住了，我想回头去救师座，但是敌人实在太多，我冲了几次也没能杀过去，后来看见师座带着一连退了回去。”
    “朱旅长，你再给我一个营，我这就再回去找师座！”说到最后，张长喜终于“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你他娘的！师座还活的好好的，你在这嚎的什么嚎？兄弟们！有种的的跟着我杀回去，把师长接出来！”
    周围的官兵轰然应诺，都转身开始准备向日军起攻击。
    “朱旅长！师座和你在一起吗？”老远从桥上跑过来的人是李艳涛，李旅长没有在人群中看到华毕成的身影，他有些着急。
    朱晋一鼓着腮帮子不回答，他一招手，刚从火线冲过来的官兵们就开始冲着原路往回杀。
    “朱晋一！你要干什么？你他娘的别告诉我你把师座给丢了！”李艳涛的嗓音明显的再颤抖，他看到朱晋一了疯一样指挥部队开始回头，李旅长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妙！
    “李艳涛你个乌鸦嘴！你嚷什么？老子这就回去把师座给救出来，你他娘的给我守好后路，接应好师长！”
    李艳涛呆住了，华毕成居然陷在了日军的重围里面，还有比这更糟的局面吗？
    正当朱晋一了不计一切后果开始冲锋的时候，远处的硝烟里面突然冒出几个人影，只见成忠玺背上背着一个人，跑得飞快，他身后的几个战士不停的转身射击，看样子后面还有鬼子的追兵。
    成忠玺见前面有自己人，急忙扯开嗓子就喊：“兄弟们快帮我挡住小鬼子！师座负伤了。朱旅长！李旅长！快！”
    看着华毕成在成忠玺的背上一动也不动，朱晋一全身的血一下子就都涌上了头顶，他大喝一声，带头冲了出去：“都跟老子上！100师！上刺刀！”
    “杀啊！”狂暴的呐喊声在硝烟中格外的热血，303旅一团、张长喜的警卫营，陈东的特战大队跟在朱晋一身后就像是猛虎一样向日军狂卷而去。
    华毕成是就100师的禁区，谁也不能碰！眼看着自己师座都负了伤，100师的官兵都变成了野兽形态。
    密集的散兵线像海浪一样和日军碰撞在了一起，激起的碎石和浪飞的到处都是。
    68联队的日军不明白刚才还被自己追击的100师怎么突然间变得像饿狼一样，这分明是不要命的打法。日军往往好不容易杀死一个中国人，旁边两三个个100师的战士就扑了上来。
    有100师官兵在被刺刀刺穿之后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抱着鬼子同归于尽，也有100师官兵生生用自己的牙齿将日军的肠子咬了出来。
    华毕成生死不明已经让100师的官兵变得想活吞了对面每一个日本鬼子。
    森重明大佐害怕了！68联队害怕了！日本人害怕了！他们不知道中国军队到底生了什么，反正他们退了下去，中国士兵像修罗地狱出来的恶鬼一样的场景把日军的精神摧垮了。
    武士道精神在这个时候就像被100师官兵踩在脚下的日军军旗，一块破布而已！人数占劣势的中国军队把森重明大佐的68联队赶得到退了一里多地，这才罢手。
    朱晋一的疯狂救回了成忠玺和他背上的华毕成，100师终于全部跨过了小石桥。李艳涛命令特战队将所有的手榴弹全部扔光，掩护桥北的守军全部撤到桥南，随后工兵引爆了悬挂在桥下的炸药，漫天飞舞的碎石和桥梁的残片像雨点一样落进河里。
    黑泽次郎中佐和森重明大佐看着翻腾的河水，他们知道消灭这些中国军队的时机已经错过了。
    华毕成是大腿中了枪，一颗三八式步枪的子弹打穿了他的右腿，还好子弹没用卡在骨头上，所以只是流血过多，不用手术，朱晋一看着华毕成苍白的脸，眼泪已经开始在眼眶里面打滚。
    成忠玺向朱晋一和李艳涛讲述了他们和张营长失去联络之后的故事。朱旅长率领一个团撤退的时候，日军的骑兵向断后的警卫营发起了不顾损失的攻击，十几个警卫营的战士，身上挂满了手榴弹，迎着日军的骑兵冲了过去。当他们拉响手榴弹的时候，有三四倍的鬼子陪他们上了路。
    警卫营利用战友用生命换来的短暂机会分散突围，华毕成和成副官领的一连遇到了日军的劫杀。当时就损失了过一半的兵力，华毕成指挥部队试着向小石桥靠拢。可是一连几次都被打了回来。围过来的日军越来越多，一连只好且战且退。
    华毕成看到了张长喜想要返回来接应自己，可是隔在张长喜和他之间的日军实在太多，要是再这么打下去就有被歼灭的危险，于是他让成副官往天上打了一个红色信号弹，然后带着部队迅开始转移。去寻找日军防线上的其他空隙。
    战场上的硝烟太大，张长喜没有注意到成副官的信号弹，但是他看到了一连的远去，觉得这么一来师座不是在鬼子的包围圈里面越陷愈深了？手中兵力不足的张营长决定起紧将师座的去向告诉朱旅长后让朱旅长组织部队去救军座。于是张长喜开始拼死突围。
    华毕成带着部队走了一段路又转了回来，此时日军已经恢复了冷静，开始向小石桥附近的防御缺口集结，华毕成他们没走多远差点就和一个中队的鬼子里面撞上。华毕成发现张长喜的突围吸引了日军的注意力，于是决定尾随在日军背后悄悄的通过。华毕成的计划差点就得了手，没想到的是一连的行动被不远处一挺歪把子轻机枪后面的几个鬼子看在了眼里。一梭乎乎弹飞来，倒下了3个战士，更要命的是前面的日军也回过头发现了一连。
    事已至此，只有拼了！一连的官兵都迎着鬼子冲了上去，华毕成站起来用手枪打了两抢，一颗流弹击中了他的右腿。
    成忠玺赶紧用绷带压在华毕成的伤口处，背起自己的师座开始突围，一连的官兵们自动的围成了一个圈，护着自己的师长。之后的事情大家都知道了，张长喜的突围吸引走了大量的日军，一连拼了个伤亡殆尽终于冲过了这段最后的距离。华毕成死里逃生！华师长被抬回了100师师部，由于失血过多开始昏迷。
    闻讯赶来的陈诚看着躺在行军床上的华毕成还有屋子外面满身硝烟的100师官兵，他隐隐觉得自己内心有一丝愧疚。
    为了围堵华毕成，第三师团调动了3个联队，十一师团也出动了2000多鬼子，阻击18军的日军力量遭到了极大的削弱。罗卓英总算是给陈诚挣了口气，他抓住了战机11师和14师死战得脱，突破了第三师团和十一师团22旅团的防线，抵达大场。
    18军的成功主要得益于华毕成让22旅团陷入了指挥混乱，结果和第三师团协调失败，失误不断的22旅团等于反过来帮助了18军。18军平安了，罗卓英也没事了，陈诚觉得自己也要还下人情了。
    陈诚就在100师的师部向蒋介石发出了请求调100师后撤休整的电报。
    100师苦战多日，减员接近一万，已经消耗的差不多了，华毕成生死不明，能永远睡过去最好不过了。蒋校长自然乐得做这个顺水人情，他不仅立刻批准了陈诚的建议，而且还象征性派他的私人医生给华毕成送来了特效西药。
    ***************************************************
    东京，日本军部。
    华毕成的死里逃生的消息被日本间谍回本土，杀死黑岩义胜旅团长的罪魁祸终于浮出了水面。
    一个月的时间，两位日本少将死在华毕成的手下，这不得不让日本陆军开始将华毕成这个年轻的中国少将上升到一个新的高度。情报部门给华毕成和他的100师单独开了一个档案，华毕成的身份、背景、甚至血型，都成为了日本驻华特务机关的重点调查对象。日本人想看一看，这个让皇军吃尽了苦头的华毕成到底有什么特别之处。
    黑岩义胜少将被100师击毙的事实让已经争吵了一夜的日本陆、海军最高指挥官终于达成了一致。他们认为上海的形势已经十分严峻，决定让华北日军停止在青岛作战的准备，将用于青岛的兵力转用于上海。
    日参谋本部出命令，将正在由青岛向大连输送的天谷支队（一个步兵联队，附山炮，大队）立即转向上海，归“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指挥。
    日海军部也下达命令，将第2舰队的水雷战队、“长鲸”舰以及佐世保镇守府另外的两个特别陆战队归松井石根司令官指挥，从旅顺立即开赴上海。
    100师在月浦的奇袭引起了连锁反应，大场之围以解，一心想扩大战果的蒋委员长又将从遥远的广西赶来的桂系部队，廖磊的第二十一集团军的173、174、176三个师调入了淞沪战场
    他在盼望第二个、第三个100师的出现！蒋委员长在期盼再来一个“大捷”！
    结果蒋委员长还没有来得及动手，松井石根就先下手了！
    “上海派遣军”浅间支队在日本海军火力的支援下，猛攻狮子林炮台。
    防守该据点的第88师第388团一个营的阵地全部被轰毁，该炮台经反复争夺，终因寡不敌众，伤亡过多，被日军攻占。日军再向南进时，遭到36师的坚强反击，攻击受挫，被阻止于杨家宅地区。
    日本政府于也于同一天在临时内阁会议上决定把所谓“华北事变”改称为“支那事变”扩大对华战争。放弃不扩大方针。
    同日，日“上海派遣军”由华北青岛方面转来的天谷支队到达上海，在吴淞登陆。
    松井石根“为了有力还击支那军袭击22旅团的行为，迅完成第十一师团和陆军主力之间的陆路联络，遂令天谷支队沿吴淞镇月浦镇罗店公路地区前进，攻击罗店镇附近的51师之后侧背。
    着新的攻势展开，日军短暂的不利局面结束，中国军队再次转入全面防御。
    大难不死的华毕成领着只剩下一万多人的100师也在这一天开拔，向着常熟撤退。100师，真的太需要休整了！

 88.第88章 张治中辞职

    蒋委员长的私人医生果然不是浪得虚名，100师行军到昆山的时候，华毕成已经可以重新指挥他自己的军队。腿上缠着白色绷带的华师长躺在一辆军用卡车的后面，身边是围坐的是的医官和护士还有警卫人员。
    华毕成被这些人围在中间，又没有什么事情可以做，于是开始出神。今天是9月11日。从8月13日开始，100师在泓沪作战30天，损失近一万人，其中牺牲3014人，伤5998人。由于华毕成给每一个士兵在出发前都配发了写有名字番号的牌子，所以100师德损失统计可以精确到个位数。
    算上国防部刮拨给100师两个补充新兵营，100师前后投入战斗的有两万五千多人。华毕成的100师都是参谋长曼斯坦因按照德式军队训练出来的。并且还加入了一些华毕成灾后世知道的一些军队训练方法，除了火炮其余的武器装备火力也超过了日军，即使这样，100师在淞沪的损失率还是接近了四成，可见日军战斗力之强悍。
    华毕成心疼啊！练了好几年的精兵就这么丢了快一万人，医院里面的也不知道有多少能重返战场。100师的伤兵华毕成一个也没丢，除了伤重实在不能移动的被留在战地医院，全部随军一起往常熟撤。华毕成答应过自己的部下，绝不丢下一个人。
    他想到了以前在后世影视剧中的一句台词，用来表达他现在的心情是在合适不过了：“同生共死！”华毕成和100师的弟兄们在这个战火纷飞的年代忠实的做到了这一点。
    和100师一起撤下来的还有56师和61师。这两支部队也彻底在浦东打残了，陈诚的宝贝11师没有享受到休整的待遇，原因是陈诚的18军受了表彰，继续作战，算是表彰这剂营养品的副作用。
    李艳涛告诉华毕成，在华毕成昏迷的时候，18军成为了南京宣传机器的重点对象。罗卓英的18军利用日军对华毕成围追堵截的功夫，突破了日军的防线，赶到了大场。****100师计划落了空的松井石根见大场已经出现了大量的中国军队，再加上日军在华毕成的袭击中损失不小，于是主动退兵，没有攻击大场。结果，日军的主动退却被罗军长一顿润色加工就成了“18军血战盈日，逼退日军。”应该属于100师的功劳于是落到了18军的头上，罗卓英也因为“大场大捷”而转危为安。
    华毕成不得不感叹民国官场的奇妙，原来指鹿为马是这么容易的一件事情。早已成为蒋校长心腹大患的华毕成没指望西北军出身的100师能得到国防的嘉奖和补充，当然更不稀罕。蒋校长能让自己100师这一万多号兄弟从上海撤出来已经是格外开恩了。
    当然华师长得到的也不都是坏消息。西安来电白硕和曼斯坦因在西安的工作进行的很顺利。
    100师在上海打出了威名，华毕成和100师的名字早就传遍了天下，所以陕西征兵的工作开展的很顺利。陕西关中一带的征兵处更是遍地开。最多的那天有1000多人参军。好多人都是临近陕西的河南、山西、四川跑过去报名参军。很快现在陕西的部队已经扩编十万人，加上原先孙蔚如和王以哲的十万人，已经达到了20万人。当然番号国民政府还没有给。不过华毕成也没打算要。
    练这些新兵是冯曼斯坦因的专长，这个100师的德国参谋总长又和希特勒新派来的德国教官们在训练场上挥汗如雨。把这些刚放下农具的庄稼汉和刚毕业的青年学生们练的是汗流浃背，回到营房到头就睡，怎么也不肯起来。
    另外秦岭兵工厂已经生产出了可以装备一个装甲团的铁甲战车。想到这里，华毕成的脸上出现了一丝笑容。
    旁边的小护士有胆大的小声的问华毕成：“师座，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表情怪怪的。”
    华毕成瞪了她一眼，小护士立马闪开坐到一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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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毕成和他的100师离开上海的这一日。第9集团军张治中忙了一天，奉命调整了战斗序列，把炮兵的一个团输送到嘉定附近，将新增援上来的84军的一个师划归第18军军长罗卓英指挥。
    一直忙到深夜，在司令部移到徐公桥时，张治中才吃了点粥饭后，他想靠在椅子上略微休息一下。刚坐下，便想起应该去看看刘和鼎和宋希谦他们。
    于是便拖着疲惫的身子立即动身，于第二日清晨赶到嘉定，指示刘和鼎如何对付当面之敌。又冒着敌机轰炸扫射从嘉定到南翔，找到36师师部。
    不料见面后36师师长宋希赚很奇怪地问：“张总司令怎么跑到我们这里来了？”
    张治中与宋希镰谈了半天，才知道36师已脱离自己的第9集团军，已经归第15集团军总司令陈诚指挥了。
    为此，张治中生了一肚子闷气，他不懂为什么他的一个师为什么不告诉他一声就归第15集团军了？回到总司令部后，张将军得到消息说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已到达苏州。
    张治中想他应去苏州看看顾墨三，许多问题也需要与他商定。前一段张治中只顾前线战事，没有同后方联络，他也想借机向南京统帅部报告请示工作。
    于是张治中立即赶到苏州。还未及见顾祝同，就打电话给蒋委员长。
    张治中本想向委座诉诉胸中的苦闷，不料蒋介石一接电话就是一连串的厉声责问：“你在哪里？为什么到苏州？
    张治中回答说：“为着左翼作战，亲自到南翔见宋希濂，听说顾墨三已来苏州了，所以来同他商量问题。”
    蒋委员长不由分辩地继续大声地吼叫：“为什么商量？两天找不到你，你怎么跑到后方来了？”
    张治中也有点生气，便说：“36师原来归我指挥，我不能不去看看，我不知道他已归第15集团军陈辞修指挥了！”
    蒋介石根本不听张治中讲话，只是严厉地责问：“为什么到苏州？为什么到苏州？”
    张治中实在忍受不了，便索性说：“我到苏州找顾祝同商量问题，我一直在前方，委员长你说我究竟想怎么样？”
    蒋介石更火了，大吼道。“你究竟想怎么样？还问我想怎么样？”接着，张治中只听“咯噔”一声。电话被摔了。
    张治中伤心透了，他已意识到蒋介石对他不满意了，已把上海作战不利的责任归罪于他。
    张治中想起开战前蒋介石曾问过他：“扫荡上海敌军，有没有把握？如扫荡不克时，能否站得住？。
    自己回答说：“如我空军能将敌军根据地予以毁灭，则步兵殊有把握，如空军未能奏效，则以主力守据点，掩护有力一部攻击，取稳扎稳打战法，亦可站得住。”
    但开战以来，南京方面为了等待那“莫须有”的调停几次命他停战己失机于先，要不是华毕成的100师擅自开战，连今天的局面前未必能拥有。第9集团军缺乏空军与炮兵的支援，汇山码头工事有坚固，海面上还有日本军舰助战。实在是难以攻取。就这样便引起来最高当局的不满，说什么华毕成一个师就能拿下虹口日军海军陆战队司令部，你第9集团军5个师居然拿不下个汇山码头！
    自己到苏州难道就是临阵逃脱吗？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张治中终于在向蒋委员长写了辞职报告。
    蒋介石想把张治中免掉，让他承担上海战事陷入被动的责任。又怕失掉这一员智勇双全的战将，于上海战事更为不利。几经犹豫还是批准了张治中的辞职报告。
    在蒋委员长的心目中政治又一次压倒了军事。指挥过两次淞沪会战的张治中和华毕成的100师一样成了政治的牺牲品。

 89.第89章 有朋自远方来

    阎锡山的副官傅永和坐在常熟城南门口的茶水铺里面，他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不知道是什么茶叶沏出来的浓茶，傅永和也没有心情去品。此刻是正午。高高的日头毒得很，晒得傅永和的额头上冒出了一层老油。
    没办法，谁让上面催的急呢，自己要的东西现在也只有华毕成手里面才有，这做独家的买卖态度就是横。
    傅永和早就知道白硕是华毕成的大管家，不过现在他远在西安。至于现在100师的后勤，基本上是那个前几天刚到常熟的李艳涛在管。所以他老早就托人和李旅长打好了关系，希望点钱通过李艳涛这条路子将东西弄出来，做的神不知鬼不觉。
    可是傅永和小看了李旅长对华毕成的忠诚度，李艳涛在大把的票子面前愣是油盐不进，一副公事公办的表情。
    傅永和知道这事不能在让中间人办了，自己要是再不找华毕成就得办砸，于是当傅永和一得到华毕成马上就到了常熟的消息，立刻的带着自己的手下就赶到了常熟城南门口等着。
    傅永和知道要想从100师得到他想要的东西。最佳的捷径就是和华毕成搭上关系。在100师这个华毕成一言九鼎的圈子里面，还有什么他办不成的事情吗？这也是傅永和这些天在这里死等的原因。
    可是这几天100师的部队都陆陆续续从上海返回了常熟。傅永和就是没见到华师长。100师的另外两个旅长朱晋一和赵建新都在昨晚进了常熟城，华毕成却还是没有影子。
    上面又来电催问事情的进展，最后自然是阎长官又训斥了傅永和一顿。傅永和迫于压力，今天天还没亮就带着人到了南门候着华师长，他手下的军官也各自带队去了其余三个门。
    无论如何也要尽快完成任务。要不然阎长官的怒火就要把傅永和给烤干了。这一天又是等到了天黑还是没有等到100师师部的车辆。傅永和急得在原地打转转，看着这些平时威风跋扈的“老总”们一个个愁眉苦脸的。茶水摊的老板也不敢跟他们提收摊，生怕触了霉头。
    好在早上那个带头的大官扔了两块大洋给茶水摊老板，这些钱足够他挣上半个月的了。不知道这些军官到底是在等什么人，不过从这些“老总”的穿的“行头”上看就知道他们不是100师的人，人家100师的兵都傲气的很，到哪里都是昂着头的。身上穿的军装料子也很特殊，和之前见过的中央军的军服比起来除了颜色相同之外。款式也不一样，难怪报纸上说100师是咱中国军队里面的精锐呢，这衣服都要比别的部队要好看一些。
    如今在这常熟城里面等着华毕成的人一共有两拨，第一拨是从四面八方赶来给华毕成接风的百姓和乡伸，第二拨就是像傅永和这些人。
    华毕成是乘坐运伤兵的卡车进的城，腿伤已经好的差不多的华毕成脱掉了将官制服和伤兵们混在一起，连一点正型也没有。傅永和怎么也没有往运伤兵的卡车上面有少将师长，结果就乡绅代表和傅永和都没有等到华师长。
    华毕成在太仓停了一天，就是要带上100师伤兵，他自己对自己的兵说过：“要和他们同生共死。”他说到就要做到。
    太仓这个离上海不远的城市早就成了一个巨大的兵营，从内地调运过来的军队在这里下车，源源不断的开进上海，从上海送下来的伤员和开下来休整的部队也有相当一部分被送到了太仓。
    十几万大军的来临使太仓的经济出现了畸形的繁荣，上阵前一下子领到拖欠了几个月的军饷的大兵们穿梭在酒馆和暗娼馆里面，很多人都走过了今天就不知道明天的事情。所以前开始及时行乐。
    顾家的官兵们则挤到邮局和银行。想把他们的钱寄回家去，可是铁路和公路早已是军队占用了，平日里面的汇款和邮件业务早就停了好久，于是有情绪激动的士兵开了枪。
    太仓城里面的宪兵立刻出动在城里面抓了好些人，不过如今国难当头，正是用人的时候，所以这些闹事的官兵并没有被投入监狱。而是被编成新的番号直接送到了上海前线。几场仗打下来，政府也就永久的节省下了粮食和囚室。甚至连棺材也不用打一具。淞沪战场成了执行死刑的最佳场所，浦东更是一台巨大的绞肉机，飞一般的吞噬着生命。
    100师的军属野战医院就设在太仓，有严重的伤号和战地医院处理不了的伤员就送到这里，他们会在这里得到良好的医治，华毕成在医疗上投入的海量金钱如今得到了最好的回报。100师医院的隔壁就是第9集团军和第15集团军的医院，不过是隔了一堵砖墙，伤员的待遇却是天差地别。
    中央军根本没有足够的医生和足够的医疗物资，面对着潮水一样转送来的伤员，15集团军和第9集团军的两家医院早已力不从心。太仓城里面所有能收治伤兵的地方早都已经被塞得满满当当，军政部的长官们面对着部队要医要药的报告也是伤透了脑筋。
    100师的医疗部队在太仓城里面显的那么另类，那么的让人眼红。淞沪战场打了快一个月，火线上负伤送到后方的官兵成千上万。同样都是伤兵，但是独独100师伤兵得到了良好的对待，这让中央军其他部队的伤兵看得眼里滴血，一样都是抗日杀敌受的伤，他们怎么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
    淞沪抗战早期撤下来的伤员还能有块地方可以躺，慢慢的伤兵越来越多，收治伤兵的医院都住满了，药品也紧缺起来。送到医院的伤兵们由于缺医少药只能一个个地躺着在空地上等死，开始有部队不再将伤员往后送，在火线上自己开枪解决的伤兵也越来越多。你让他们这些伤兵怎么能够平衡。为国流血流汗，居然落了个没人管没人理的下场！
    太仓流传着一个笑话，反应了当时医疗的混乱情况，听起来让人觉得心酸：
    有两个伤兵一个是98师的一个是100师的，在同一个战壕里面负了伤，都是一支胳膊中了弹，他们被送到各自部队的医院，几天之后100师的伤兵出了院，98师的那个伤兵被截了肢。
    于是100师的问道：“都是胳膊受伤，怎么我们的结果却差的这么多呢？”
    98师的伤兵摇着头说：“那是因为我们的医生也差了一个字，你们的医生是名医，而我们的医生是兽医！”
    这样的笑话有血有泪。所以每个听完了笑出声的一定都是没受过伤的新兵，而老兵们确实一阵喘嘘。
    朱晋一、赵建新和李艳涛在常熟新设立的师部门口接到了华毕成，华毕成下车的时候和车厢里面的伤兵打着招呼。没有人知道他的身份。这车厢里面的伤兵都不是100师的官兵，所以他们不认识华毕成。
    由于100师有着良好医疗条什的名声已经在淞沪传到所有部队都知道，于是有一些中央军其他番号部队的伤兵开始跟着100师行军，他们图得无非是想要保住自己的性命。
    从太仓开始。一路上不断有很多其他部队的伤兵爬进了100师的卡车到了常熟，华毕成对这样的情况采取了默许的态度。100师需要这些老兵的补充，这些老兵也只有在100师才能得到良好的治疗。让这些伤兵跟着100师一起去常熟是个“双赢”的局面。
    华毕成让100师医疗队的人员和伤兵们达成了私底下的协议：跟100师走可以，但是你们伤治好了以后也必须留在100师，这是最基本的要求。
    华毕成觉得自己是在和爱国官兵讲条件，可是他还是闭着眼睛狠下了心。在自己的麾下这些人的结局也许还是难逃一死，不过华毕成可以保证，他可以让这些兵死的更有价值，更受人景仰。而且收留伤兵还有一个好处就是陪同伤兵的没有受伤的士兵也一同被100师留了下来，能护着这些伤兵找到100师的士兵都是有情有义的人。也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只有老兵才会毅然选择能够存活下去的方式，没有一丝的犹豫。所以收留伤兵基本是“买一送二”的买卖，100师又白赚了一批极有战斗力的老兵。因为一路上收留的伤兵实在太多。所以华毕成的行程也被耽误了。
    进了师部，李艳涛告诉华毕成现在100师的物资非常紧缺，不要说mp40了，就连毛瑟步枪都已经出现了缺口，好在部队在上海还有些缴获，100师手里面差不多有一个联队的日式装备，也能武装起好几千人马。
    就在李艳涛打算下拨这批日式武器的时候，一个叫傅永和的副官出现在了李旅长的面前，给他带来了一个他意想不到的消息。有人想要这批日式装备。而且开的价钱很不错！李艳涛不敢私自拿主意，于是找了个借口搪塞了过去。现在华毕成回来了，这笔交易也就可以提上日程了。
    李艳涛说的事情让华毕成和朱晋一、着建新两位旅长都非常的意外，居然有人愿意出高价收购日式装备，这是为了什么呢？日本人的轻武器其实还不如蒋校长的中央军的装备，愿意出大价钱的人还不如去买德国货，威力比日货要大得多。而且在战争时期，倒卖日式武器，这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华毕成问李艳涛，这个傅永和是哪路人马，李艳涛摇头表示他也不太了解。
    心思缜密的赵建新开口分析道：“如果单纯只是个倒卖物资的家伙这事情到简单了，要个高价给他就是，我们也可以从他那里淘换些我们需要的物资，可是万一要是有什么复杂的背景的话，将武器给了他可就算是给师座惹了麻烦。”
    李艳涛说：“赵旅长分析的很对。我想对方可能觉得我官太小，所以不肯表露身份。”
    朱晋一大不咧咧的说：“他想买日本人那些破烂，出的价钱合适，我们卖给他们就是了。”
    华毕成对这个傅永和起了兴趣，他吩咐李艳涛：“给我约这个人谈一谈，我倒要看着他葫芦里面买的什么药。”

 90.第90章 阎老西的人

    李艳涛安排傅永和和华毕成见面的地方是在一座私家园里面，园的主人早已举家搬迁，去了西南，园长时间没人料理，已经长出了好些杂草。打仗的时候，最不容易变现的就是房产，大家都知道常熟迟早会成为战场，又怎么会对这里出售的房产感兴趣？
    一个炸弹落下来就什么都没了，便是侥幸在炮火中完整的保存了下来。这主人也未必轮到你来当，在政府的手里还好，无非是几个钱赎回来，要是日本人占了常熟，那可就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了。有价无市的结果就是大批的房屋开始被闲置，常熟城里面这样被丢弃的私家园还有很多，找不到足够的仓库的100师就用这些宅子来堆放物资。
    傅永和今天走进的这个私家园本来是用来存放军装的，由于华毕成最近在大量的招收新兵，所以存放在这里的物资就被搬空了，100师最近的物资消耗度由此可见一般。
    傅永和对这个见面的地点也非常的满意，毕竟是台底下的交易，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100师这边来的人只有华毕成、李艳涛和陈东的几个特战队员，同样十分的低调。
    傅永和更是只带了漂亮女军官，有点单刀赴会的味道。傅永和知道李艳涛一定会给他在华毕成做好了铺垫，所以他落座寒暄了几句之后，然后就让身后的漂亮女军官送上了一个文件夹。这个女人有点冷，五官漂亮的厉害，能被傅永和带到这样的场合来，看来也是傅永和的心腹。
    华毕成接过文件夹打开一看，所有的日式装备在上面前有详细的标价，而且还贴心的换算成了法币、银元、黄金和美元四种价格，就差没有加上一句“根据当日外汇牌价结算”。
    按照文件上的价格，100师手里面的日式装备算是值了大钱了，就拿歪把子来说，文件上的收购价格足以在黑市上购买挺捷克式还集捎带手把弹药的问题给解决了。
    九二式重机枪和迫击炮的报价就更高，连三八大盖的刺刀和鬼子头上的钢盔都能买上个好价钱，说实话，华毕成直接动心了。要是能按照这个价格将手里面的日式装备全部出手，至少能淘换回一个师的装备。自己还打算领着100师这一万多弟兄参加南京保卫战，就不用为校长伸手了。既然价格已经没什么好谈得了，傅永的背景就成了华毕成关心的重点。
    华毕成现在不缺钱。他也不愿意自己因为这档买卖担上风险，凭自己超越时空的外挂，想赚钱太容易了。100师现在急切需要的是装备和给养，金条美元对部队没多大的作用。
    原本华毕成怀疑傅永和是陈诚派来的人，18军在刚刚在淞沪报了场“大捷”国防部和军政部肯定是要来查验的，要是没有大批的“日械”可以交出去，罗卓英吹的肥皂泡就要穿帮。所以放眼整个泓沪战场，最需要做成这笔买卖的人非罗军长莫属。
    可是这位傅副官给华毕成的感觉和“土木系”是一点不搭界，难道除了18军还有别的部队需要这些日本人的破烂？为的是什么呢？单纯的要去骗国防部的赏钱？这些日械要是按照他开出的价格买回去，就是在国防部领上十回赏钱也别想回本！既然不是为了赏钱，那又是为了什么？
    心中既定，华毕成开口说话了：“傅副官，这价格么，着实不错，但是我的部队现在不缺钱，所以你这档买卖也许找错人了。”
    傅永和早就想到华毕成会这么回复自己，他笑着让女军官又递上了第二个文件夹，傅永和对华毕成说：“华师长，我知道您不缺钱，就冲您能把100师武装成现在的样子，我就知道，你不在乎钱，所以我给您准备了另外一份报价，我们不光收购，也出售一些东西，您看看有没有您需要的。”
    打开一看里面标价的对象都变成了德式装备，价钱比起刚才的“日械”报价要低了一大截。华毕成不太懂市面上的行情，他把两份文件一起交给了李艳涛。
    李艳涛退下去一会又走了回来，他伏在华毕成耳边告诉华毕成：“师座，傅副官出的收购价格比市面上高了两成还多，而另一本出售的价格又比市面上低两成。众里外里折算，咱们手里面那一个联队的鬼子装备可以换回一个师的装备还有富余，不过，有些奇怪的是傅副官的出售物资里面居然有美国的‘汤姆逊’而且是不限量供应！这枪在国内使的部队并不多，现在还能无限量的拿出来让我们买，实在很古怪。”
    “汤姆逊”？还是不限量的提供？华毕成的眉头动了一下，傅永和看在眼里，他知道华毕成还有所顾虑，为了尽快完成任务。
    “华师长，实话跟您说了吧。我是第二战区阎长官的副官。”
    原来是阎老西的人！难怪有大批的汤姆逊冲锋枪呢！阎锡山在太原有比较正规的兵工厂，生产能力是很可观的，其中的拳头产品就有这汤姆逊冲锋枪的仿制品，阎老西经常拿这枪来当礼物送人，据说太原兵工厂可以月产500支这样的冲锋枪，只是口径和美国货有所同，阎老西为了垄断子弹的销售牟利，所以改动了仿制品的口径，你使完了弹药想要再买的话，只有去求他的晋绥军。
    华毕成特意又看了一眼汤姆逊资料，口径果然和原装的美国货不一样，而且还在旁边用小字还标注着每只冲锋枪只配送500子弹。这个阎老西，真是个精明的生意人！造个枪也和山西的铁路一样，和人家的不接轨，就是为了让你受制于他。
    既然能拿出这么多山西造“汤姆逊。的，这傅永和是阎老西的部下无疑。华毕成担心李艳涛不知道阎老西在武器口径上玩的样，于是出言提醒李艳涛，要他多买些冲锋枪的子弹。
    华毕成将冲锋枪子弹几个字故意说的有些停顿，旁边的特战队长陈东是立刻联想到了冲锋枪上可能有名堂，于是他走到李艳涛身边看了一眼，随后好像不经意的用手指在山西造“汤婶逊”的口径上点了点，李艳涛立亥会意，在原本配送冲锋枪的弹药数后面加了个几个零。
    傅永和在华毕成他们几个说这些话的时候脸色明显不自然了一下，不过他恢复的快，笑着对华毕成说：“这些琐碎的事情就交给下面的人吧，华师长我们不如四处走走。
    华毕成微笑着答应了，讨价还价的事情交给了李艳涛和女军官，华毕成陪着傅永和逛起了园。
    李艳涛有了刚才的教训，一定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晋绥军的女军官谈判，多了戒心的李艳涛是可怕的，绝时不会在这个女人面前吃亏。果然，当华毕成他们转回来的时候，李艳涛是一脸的得意，而晋绥军的女军官则有些容失色，显然刚才被李艳涛占了不少的便宜。
    傅永和知道自己的小招已经都被华毕成破解了，而且他的任务已经完成，再呆下去也是无益，也是拱手告辞。华毕成让李艳涛去送送傅副官，这样的“大客户”以后少不了要多做买卖。
    陈东见人都走了小声的问华毕成：“师座，我有些不明白，阎老西要这些鬼子装备做什么，他的晋绥军一向不是都用他们的山西造吗？”
    华毕成告诉陈东：“阎老西要这些东西，只能说明一件事，就是日本人已经进了山西。而且晋绥军一定打的很不好，阎老西为了自己的面子和不让委员长找到削弱晋接军的借口，所以才需要这些日本人的破烂来充当他的战果。不出意外的话，很快你会在报纸上看到山西战场上的一场‘大捷’。”
    陈东失望的摇了摇头。
    华毕成拍着陈东的肩膀安慰他：“陈大队长，也没什么好失望的，其实我们的军队里面很多人都有着双重的身份，比如这个傅永和，也许他不是好的军官，但他却是一个好的买卖人。”
    过了两天，一列火车开到了常熟火车站，停了几个小时，然后装栽一批日军的装备向着西北呼啸而去。
    当天晚上，100师各部就领到了新发下来的装备，其中有着大量的山西造汤姆逊冲锋枪。

 91.第91章 缩编

    常熟城随着抗日名将华毕成和他的100师的到来，招募新兵的工作达到了一个高潮。华毕成还在咸阳警备旅的时候一样，每天一大早就出现在练场上，他这个“抗日英雄”的巡视，让一帮子奔着华将军才参军的青年学生兵们觉得自己身上有使不完的劲。谁不想在自己的偶像面前表现一番？
    日本军部决定将淞沪的兵力增加到了六个师团，兵力达到二十万。按部就班的训练，时间上显然不允许。100师现在需要的是速成的练方法。华毕成带着和朱晋一、赵建新、李艳涛几个商量了好几天，终于整出个《100师新兵手册》。这本手册里面收录了从淞沪战场上总结出来的最实用的东西。
    什么撩阴腿，沙子眯眼之内的招数，只要是在战场上能保命管用的东西都被写了进去，等新兵们将这本《手册》上面的东西运用到训练中的时候，那场面就精彩了。这些新兵们很快就掌握了100师的传统精髓：“先下手为强。”
    不过看着满场流氓式厮打的医官们有些受不了。因为被踢伤下体的新兵越来越多，负责练兵的李艳涛不得不要求新兵在练中带上特别的护具，于是常熟城里面的100师新兵走路的时候都是一水的罗圈腿。在练中受伤的人数也开始直线了下降。
    射击练这样的必备科目就没有可以取巧的地方，只能是大把的子弹喂下去。很快，新兵的射击成绩就达了标，当然这个标准是中央军的标准，要是按100师之前的标准训练，恐怕弹药库很快就要见底。实在没有作战天分的新兵就被分到工兵部队或者后勤，总之100师尽量做到人尽其用。
    这批新兵的训练大纲里面被华毕成取消的唯一练科目就是防空。常熟离上海实在是太近了，又是“国防线”上的要害，日本人的飞机一天来八趟，连城里面的老百姓都学会了躲避日本飞机的要领，更别说100师的这些新兵了，哪天他们的练不是要中断上好几回去躲避轰炸，有了实践的教育，防空科目就变得完全不必要了。
    至于防空科目里面对空射击的这一部分，100师暂时还没有那么厚的家当，炮兵团少的可怜的高射炮只能用来防御一些重要的位置，大部分的官兵只要学会躲避轰炸就够用了。
    淞沪一战，100师损失近半，人员已经三个旅的编制了。华毕成一边在心里面想着如何整编部队，一边在练场上转悠。忽然间防空警报凄厉的响了起来，身后的卫兵立玄护着华毕成进了距离最近的防空洞。
    没多长时间，原本空空荡荡的防空洞就挤满了人，士兵们身上的汗味散出来，能把人给熏晕过去，看得出来，他们在练场上都挺拼命。华毕成感到有些欣慰，官兵们在空袭中的反应度很快，只了大纲要求的一半时间就完成了动作，他网想借这个机会和新兵们说几句鼓励的话，洞口外面有人骂骂咧咧的就进来了。
    “小鬼子！就欺真老子没有飞机，要是老子有翅膀，飞上天就是用手揪也能把这帮王八犊子给揪下来！咱走着瞧！”
    华毕成看清来人，乐了，原来破口大骂的正是朱晋一，旁边还有一脸尴尬的赵建新，真是巧了100师两位主力旅的旅长一下子到齐了，正好和他们谈谈。
    华毕成让自己的卫兵过去叫朱晋一和赵建新，朱晋一正好有火没处，听见有人喊自己，头也没回就爆了一句粗口：“又是那个王八蛋在烦老子！”
    华毕成的脸色立刻变了。
    赵建新眼尖，看见远处面色不善的华毕成，拉着朱晋一转了过来。
    朱晋一看清了洞里面的华毕成，朝后面一步步的挪着步子。
    “你不错啊！朱晋一，连我你也敢骂！”
    “哪能啊！师座。”朱晋一一个劲的挠头：“我没看见是师座你在这，真的！真的！”
    华毕成瞪了朱晋一一眼，说：“刚才我在考虑部队怎么缩编的问题。算上在常熟招的兵，咱100师也不到两万人，肯定不足三个旅的编制，我打算让李艳涛做副参谋长。看你毛躁的样子，我现在决定303旅就全部并到赵旅长的302旅了。”
    赵建新立刻答应。
    朱晋一一听就急了：“这两个旅并起来都快一万人了，我的301旅就剩下5000多人了。”
    华毕成又是一瞪眼，朱晋一这才闭了嘴：“常熟不是新招了有一个团的新兵吗？就补充到你的301旅，你不是讨厌带新兵吗？我一下子给你一个团！你就给我好好干吧”。
    “师座！我错了还不行吗？”朱晋一一听说自己要带一个团的新兵，立刻就崩溃了。
    华毕成没理他，转身走到新兵中间去了解他们的练和生活的情况，看着沮丧的朱晋一，赵建新过来表示安慰。
    朱晋一一巴掌把赵建新推开，嚷嚷着：“得了吧，赵旅长，你现在捡现成的。303旅虽然就剩下3000多人了，可那都是从上海鬼子的飞机大炮下逃生出来的老兵油子。我却要调教一个团的娃娃！”
    “那是师座看重您，老营长！”赵建新想办法劝解着：“所以困难的工作才交给您。”
    朱晋一转怒为喜，不过他不打算就这么放过赵建新，总得拿些好处回来再说，于是朱晋一故意装作还在生气对赵建新说：“不过我看你赵旅长也是好心劝我，所以也就算了。不过你看那些躺在医院里面的伤员，你就不要和我争了吧？”
    朱晋一说的伤员是指100师在淞沪负了伤的两千名官兵，这些人里面大部分很快就能返回部队，像这样在血水里面滚过来的老兵是最值钱的，不但立刻就能形成战斗力。还能提升部队的经验，朱晋一言下之意就是要将这些老兵一口独吞，赵建新也有些不愿意。
    伤员里面有不少官兵本来就是302旅的人，伤愈归队就应该回302旅报道，赵建新说：“老长官，这有些强人所难了吧？要知道伤兵归队那都是回的老部队，你这么干有些破坏规矩啊！”
    朱晋一脸上闪过一丝狡，然后哈哈大笑的搂住赵建新说：“还你什么你的，都是自家兄弟，计较什么！？”
    “你！……”赵建新对这个老长官也是无可奈何。
    华毕成从官兵里面转了回来，看见了这一幕，也有些乐，这个朱晋一啊，赖的有些可爱。

 92.第92章 逛街

    在常熟，华毕成每天上午从训练场回到师部以后就会换上一套西装出去街面上溜达，为了怕被人认出来，他还特意带上了帽子，架上了黑色墨镜。手里面拿着把纸折扇把玩着，老远看上去就像个浪荡公子哥。
    部下都反对华师长这样四处游荡，这简直是送给日本人和汉奸的绝好暗杀机会大街上没遮没拦的，路两边又都是建筑物，你知道哪堵墙后面会突然飞出一颗子弹来？
    所以陈东特战队的人严格地控制了华毕成周围300米左右的区域，他们虽然乔装打扮的很不错，不过还是被华毕成看出来了。哪有擦鞋的会背着擦鞋箱跟着你几条街的？而且连有客人走迂去都不理的？
    陈东就站在华毕成的背后，他也注意到了那个背着擦鞋箱的人，不过他的想法和华师座的完全不同，因为他知道，这个人不是特战队的人。已经跟了好几条街了，这个人想干什么？
    陈东使了个眼色。几个“路人”朝“擦鞋人”的方向靠了过去，陈东要让意外因素降到最低。
    日本人还在坚持每天空袭常熟城，所以街面上的人本来就不多，几个路人的突然移动显得那么的明显，明显的以至于那个“擦鞋人”也注意到了。在犹豫了一下之后，“擦鞋人”拔腿就跑。几个“路人”迅速的追了上去。
    看见这一幕，华毕成终于想起了自己现在还是处于战时。看来危险一刻也没有离开自己的身边。他忽然有些觉得索然无味。华毕成收起了打开的折扇，用力的在手里面拍了拍，然后对陈东说：“都是你们！扫了兴了！回去吧”
    陈东自然是愿意的，于是随着华毕成的脚步。街两边的“行人”和“小贩”们都开始一起移动。
    “我说陈队长，你到底在街面上安排了多少人？我怎么感觉这周围都是你的部下？”华毕成忍不住问陈东。
    陈东笑的很猥琐。他回答道：“也没多少。我们特战队总过就三十六个人。除了街面，两边的店铺和酒楼里面前有我的人。不过师座您周围的这些人也不都是我特战队的，警卫营的人也来了不少，刚才差点生误会。”
    “要是伤了自己兄弟。我就摘了你的乌纱。”华毕成用扇柄在陈东的脑袋上敲了一下。陈东顺势一缩脖子，样子更猥琐了。
    “将军阁下！”
    “大太君！”
    100师里面能这样称呼华师长的还能有谁？青木彰带着他新收的“小弟”朴成性，一起靠了过来。
    自从朴成性被从月崩抓回来之后，青木感觉现在他的位置有了强有力的挑战者。这个姓朴的朝鲜人太无耻了！为了能在100师里面生存，朴成性将他在日本人那里练就的“本领”加倍的挥了出来。
    由于朴成性是朝鲜人。在当叛徒和溜须拍马方面，人种上就比青木占了不少优势，青木觉得朴成性在100师里面越来越吃得开。朝鲜兵不像日本兵那么死硬，一投降就是一大片，100师在月浦撤退的时候至少带走了2000多名朝鲜俘虏。没办法，缴获的物资太多。只好用这些免费劳力。
    一路上冲杀下来，朝鲜棒子的损失数量惊人，主要是装死和乘乱再次叛变。不过由于俘虏的基数很大，还是剩下了300多人。于是李艳涛将这些“朝奸”丢给了青木，成立了特高课的行动队。
    要知道，青木中校现在一个日本人手下也没有，自己的同胞实在是太一根筋了。一对300，青木中校有了危机感！虽然现在朴成性还是青木手下面的行动队队长，可是按照这个势头，难保朴队长不会有爬到青木科长头上的一天。所以青木决定打起十二分的精神盯着朴成性。
    华毕成今天出来逛街的消息被这两“日奸”和“朝奸”得知了，于是他们两个都带着自己的行动队出来巡街，其实主要的想来拍华毕成的马屁。
    看到这两个“极品。”华毕成也很烦恼，偶然有人给自己拍拍马屁还是件舒服的事情，可是现在这两个人天天比着拍。华毕成都有些恶心了。
    华毕成看了看陈东，陈东抬头看着天，似乎天上有什么非常有趣的东西。
    青木彰和朴成性这两个“极品”的出现，让华毕成更是觉得无趣，他加快了回师部的步伐，青木彰和朴成性在华毕成的身边绕来绕去，就像两条哈巴狗。
    看着这两个“日奸”和“朝奸”在争宠，陈东就当是在欣赏一出闹剧，正好解闷。
    一行人转过街角又走了一段距离，华毕成忽然觉得有些肚饿，于是找了家开着门的餐馆进去吃饭。
    这兵荒马乱的日子，街面上坚持开张的店铺并不多，有些眼力和门路的人家都夹带着细软逃得远远的，再有留下来的就是些舍不得家业或者无处可去的人家，日本人的名声可不好，这些留在城里面的人都把活命的希望寄托在了上海打出名声的100师身上。
    留在常熟的生意人现在也就是靠着100师的大笔采购在支撑着，现在这个时候肯大把钱的地方也只有100师的后勤部门了，华毕成一直坚持较高的后勤标准，所以常熟城流通的货币还不算少。这也是剩下的买卖人最后的指望。
    老天有眼，总算给常熟留下了一安强军，看着每天在大街上跑来跑去的大兵，老百姓的心里也觉得安稳了一些。
    现在毕竟是战时，常熟离上海又不远，所以也算是在火线上的城市，上海战场上的中央军也不时的来常熟采购一些物资，上海的仗越打越激烈，常熟市面上的物资渐渐的开始变得缺乏了起来，如今连乡下的农民也被中日之间的战事牵动了神经，地主老财们手里面的粮食早已不再往市面上出售，粮食的价格开始飞涨，看样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小算盘。
    华毕成进的这家小餐馆就是在惨淡经营，原本的大厨早就离开了常熟，采买的伙计在市场上又买不到什么材料，所以现在这家餐馆只些供应些面条、棍纯、火烧之类的简单食品，勉强维持着。既然没得选择，华毕成也就不挑剔了，大碗的面条端上桌来的时候，陈东才现自己也饿了。
    听到陈东肚子里面的雷鸣，华毕成笑了，他用手示意陈东坐下来一起吃点，陈东笑了笑，让手下的人在四周重新布置，先要搜查的就是这餐馆的内部，特战队的人陆续的走进了餐馆，老板看到今夭居然一下子来了这么多的客人可是乐坏了。
    华毕成带头吃得狼吞虎咽，陈东也坐了下来，不过他一边吃一边注视着四周的情况，特战队的队员们散地到处都是，排除了大堂里面的危险，有几个人撩起门帘就要进后院查看。
    “什么人这么冒失！都给我起开！”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陈东的手迅摸到了腰里面的手枪，华毕成也转过头去看看生了什么情况。
    特战队的人不愧都是在德国练出来的精英，他们第一时间挡在了说话的人和华毕成之间，没有留给对方一点出手的空隙。
    不过这样也就在同时挡住了华毕成的视线，华师长只能依稀看出说话的人是女人，而且还不止一个。
    “你们几个大男人挡在这里做什么？这店是你们开的？我们可是付了钱住下的！难不成还想要来诈钱么？”果然是女人，看来还是很彪悍的那种。
    陈东起身走了过去，打量了一下说话的人，门外站着是两位姑娘，被特战队的人挡在门口，看打扮这都是两位姑娘读过书的人，身上穿的是洋装，不过两个人的性格就截然不同，一个像张牙舞爪的“辣妹子”，另一个则安静的多，不过长的都是容月貌，尤其是安静的那个，气质十分的出众。
    大着嗓门说话的自然是“辣妹子”。她见陈东走了过来，以为陈东是拦住她们路的人的帮手，于是嚷嚷的更加大大声：“你们想干什么？大男人要欺负女人吗？别以为我们好欺负，我们可是《申报》的记者，是100师华毕成华将军邀请我们来的！”
    有这事？华毕成有些意外，他想问问陈东，可是陈东现在已经不在他跟前了，桌子旁边的只有青木和朴成性。
    记者，就是喜欢揭人私隐的家伙，后世看多了八卦星闻的华毕成对记者这个行业可没有什么好印象，虽然他在民国多次利用报纸达到了他的目的，不过这是柄双刃剑，用的不好也会伤到自己，为了不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华毕成决定对着两位女记者还是敬而远之，于是他站起来走出了餐馆。
    既然华毕成已经离开。特战队人也就没有为难这两位女记者，他们跟在华毕成后面离开了餐馆，陈东上去和两位姑娘说了声不好意思，让手下在柜台结了帐，也转身离开了。
    两位美女见陌生人退了，拉着她同伴在餐馆的夫堂坐了下来，要了两碗面条。
    辣妹子一边吃一边问他的同伴：“小娟，我们可是在主编面前下了军令状，说一定能给华师长做个专访，可是我们到常熟都三天了，递到100师师部的名片就像是石沉大海，要是我们再见不到你的这位未婚夫，可怎么回上海啊？”
    “罗姐，我知道你着急上火，可是你也别见人就撒气啊，你看看刚才你厉害的，人家就是来住店的客人，这家店的老板人好，不和你计较，你搅了别人的生意是不应该的。”安静的那位毫不在乎的说。
    “行了行了，我的小娟，你还是先想想我们怎么交差吧，你这个大专栏作家主编不敢为难你，我这个小记者可就要背这个黑锅了，你快想想办法吧，我都急死了。要我说你直接到100师师部说你是华毕成的未婚妻不就完了。”
    “人家华师长一定是军务繁忙，没时间接待我们，听说他在淞沪还受了伤，也不知道现在好了没有？”主编的声音里明显有些担心。
    “吆吆吆，看你关心这位华师长的样子。你这个大作家难道愿意给他做小？”
    “罗姐，别取笑我了。”安静的这位美女地下了头，脸刷的就红了。
    两个美女在店堂里面嬉闹了起来，看得靠在柜台里面算账的老掌柜也露出了微笑。美女，在这国破山河的岁月里更是赏心悦目啊，看见她们勇士们才能切实的知道自己是为何而战。

 93.第93章 监狱招兵

    华毕成回到师部，很快就把遇到那两个美女的事情给忘了，桌子上的军务和政务加在一起也有不少要处理的，毕竟他现在是常熟最高的军事主官，按照民国的惯例华毕成做了常熟的警备司令，所以地方上的事情也得过问一些。
    100师训练常熟招募新兵的工作还在继续，华毕成觉得现在自己真是缺人，也难怪朱晋一把自己的副官成忠玺也要过去当团长了，看来要办个类似军官训练团的机构培养人才。华毕成批完了几篇公文，朱晋一就气冲冲的跑了进来，抓起华毕成桌上的杯子就是一通猛灌，看来今天这朱旅长又有什么不痛快的事情。
    “师座，你倒是帮我问问那个李艳涛，当了个副参谋长就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我要几个监狱里面的囚犯怎么了？还不是为了提高100师的战斗力吗？要是咱们都收些学生娃，一见血还不得晕过去？囚犯好歹都是些敢下手的人，训练几天就能下手杀人，实用的很。”
    华毕成被朱晋一说的一头雾水，等朱晋一抱怨完了，他搁下笔问：“你说的什么呢？没义没脑的，什么囚犯？李副参谋长又怎么你了？瞧你这着急上火的样子。”
    “还不是李艳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师长呢。我就是从常熟监狱里面招了一批新兵，这李艳涛就抓着我吵的没完没了。还非要我把这些兵给送回大牢里面去，你说他是不是一根筋啊？”
    大牢里面找新兵？还招了一批？这朱晋一又在玩什么样？
    “听着真新鲜，你朱大旅长怎么跑到大牢里面去征兵？你都招了些什么人？你不会把100师搞成土匪窝吧？那可是我们的第一支起家部队？不能瞎折腾。”
    就在这个时候卫兵进来通报：“报告！”
    “什么事？”
    “常熟警察局局长和监狱狱长求见师座！”
    华毕成立即意识到这两个地方官员的到来和朱晋一在监狱里面招兵的事情有关。朱晋一满不在乎的朝门外看了一眼，也许他早就知道会有人来告他的状，所以特意提前赶来恶人先告状。
    “你个滑头！还知道先下手为强了，现在告状的来了，去后面厢房躲躲吧。”华毕成骂道。
    朱晋一哈哈笑着从华毕成办公室的后门进去了，华毕成揉了揉额头，让卫兵将两位地方官员请进来。
    “华师长啊！你可得给我们做主啊！”
    一上来就是这句经典台词，华毕成有些无语了。把自己当铁面无私的包青天啊？拦轿告状啊？局长和监狱长遇到事情都要找人做主，难怪中国会被日本人这么欺负。华毕成一直认为什么时候中国人不需要找人做主了，国家也就真的民主和强大了。
    华师长停止了自己的思绪，缓缓开口道：“两位，不必激动，有什么事情慢慢说嘛现在是民国了，不兴以前的那一套，谁先说？”
    警察局的局长和监狱的狱长对了一下眼，决定还是由监狱的狱长来控诉朱晋一旅长的所作所为，毕竟抢人的事情就是在监狱发生的。
    监狱长一脸怨妇想的说：“报告华师长，贵军朱旅长昨天突然带着大批的士兵去了卑职管辖的监狱，说是我们抓了100师的兵，然后要卑职陪着他一个犯人一个犯人的查看，卑职不敢怠慢，将监狱里的所有犯人都带到操场上。结果朱旅长见到年轻力壮都说是贵军的新兵，立刻就要带走，我阻拦不过，只能让朱旅长离去，华师长，那些犯人可都是按照国家法度抓进去的，有的都蹲了半年多了，怎么可能是贵军的士兵呢？”
    “居然有这种事？我一定会认真查办，两位不必担心，在这件事情上，两位应该没有什么责任，是我管理属下不严，我华毕成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警察局局长和监狱狱长要得就是华毕成的这句话，只要能把责任推掉，他们自然也就不想过问了，于是俩人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
    这边告状的刚走，朱晋一就堆门跳了出来，他满不在乎的对华毕成说：“师座！这警察局的李局长和监狱的金狱长两个都不是什么好鸟，监狱里面关的都是一些无辜的百姓还有和官府对抗的好汉英雄，我也实在是被征兵的事情弄怕了，成忠玺那小子给我支的招，让我去监狱找些胆子大的回来当兵，你别说，这蹲过大狱的就是不一样，练起来那叫一个玩命，有好几个都是班排长的材料。”
    “我说，朱旅长啊，100师的师长到底是我还是成忠玺？”
    朱晋一被华毕成问的有些愣，他觉得华毕成的言语不善，于是没敢直接回话，而是问华毕成：“师座你说呢？”
    “我知道你缺兵，也知道这些地方的司法官员都是些中饱私囊的蛀虫，可是你就不能多动动脑子？要是有人在你劫狱的事情上大做文章怎么办？南京可是有不少人在找我们的茬子，你还傻乎乎的给人家送机会？”
    见华毕成是真的有些动气，朱晋一也变得收敛了起来，他谨慎的问：“不想做都做了，师座，你说现在该怎么办吧？我是不想把到嘴的肉给吐出来。”
    华毕成瞪了朱晋一一眼，不过毕竟和自己一起从死人堆李爬出来的，办法还是要替朱晋一想一个。
    “你让李副参谋长去一趟，从监狱领一批公文出来，就说借这批囚犯去国防线上当苦力，为了保密需要，暂住在军营，先拖上一段时间，常熟安静不了太长的时间了，等日本人来了，这里变成战场了，往上边多报些伤亡数字就是了。”
    “谢师座！以前别人说你当年在法**把法官整的牙口无言我还不太相信，现在我觉得你没把法官弄进监狱是便宜他了。”朱旅长听完了是打心眼里面佩服华师长的“智慧”这举手之间便是翻云覆雨，非法的事情眨眼间就变成了合法，着实好手段：“我这就去找李艳涛那老小子，顺便再去监狱里面捞一票！”
    华毕成看着疯子一样跑出去的朱晋一是要摇头苦笑，好在常熟城现在已在风雨飘摇之中，地方官员的心思都放在了逃命上，若是没有日本人的气势汹汹，这些贪官一定会借着这个机会好好的参上朱晋一一本，那样的状况一定是很多人都乐得看到的。100师在淞沪立了不少战功，可是也得罪了不少人，还不要算自己和蒋委员长之间那微妙的关系。
    不过让华毕成欣慰的是，100师现在虽然只有两旅六团，一万多号人，数量赶不上开战前的两万多人，但除了新招的一些学生和囚犯，剩下的都是血与火中与死神搏斗过的老兵。、
    淞沪会战定然是要失败的。不过使用好这些老兵，不知道能不能有一个不一样的南京保卫战。

 94.第94章 空中惊魂

    100师撤出上海后。9月下旬，日本本土三个师团的援军陆续到达上海，日军虽在武器装备上占绝对优势，但在中国军队的顽强抗击下损失惨重。不过中国军队的伤亡数字更加惊人。中日双方在上海一时僵持不下。
    9月30日，华毕成得到了南京大本营的电报，让他会南京述职，接到电报之后，华毕成将几个100师的军官叫来商议。
    有了张治中的前车之鉴，不由得100师的几位军官对这道南京来的目的有了怀疑。前不久蒋介石把张治中将军调去当大本营管理部部长，并准他回故乡洪家幢休息。这事引起国内外舆论界的议论，让人费解。
    张治中可是从1932年就开始准备打这一仗。为了中华民族的生存，他蝉精竭虑，日夜辛劳。尤其是“八一三”开战后到9月23日批准他辞职的的40天中，他作为一个总司令，他披星戴月指挥作战。虽然张将军有着完整的、积极主动的作战方案和不惜献身的战斗精神，但南京方面一会儿下令打，一会儿又命令停止进攻，徒将战机丧失。战事吃紧时，电话被打断，无法向统帅部汇报的情况下得到的却是蒋介石的厉声责问。张治中的境遇实在是让国人喘嘘。
    现在南京要招华毕成去，会不会也落得和张治中一样的下场？要知道在上海作战的时候，华毕成可是张治中的手下爱将，如今若是真的要牵连起来。就是件麻烦的事情！
    众人商量了半天，得出的结论大同小异，淞沪战局从100师撤走以后打到现在，壮烈有余而成绩不足，蒋介石要华毕成去南京多半是要他给作战厅的将军们传授经验的。
    华毕成和张治中是不同的，一来华毕成在上海打了几个漂亮仗，算是有功之臣；二来华毕成是陕西实际的控制者，蒋委员长在目前这个节骨眼上对华毕成下手，不利于他作为抗战最高领袖对地方势力的领导。
    华毕成决定连夜动身前往南京，这样还能躲开鬼子的飞机。
    来接华毕成的是周至柔的空军，100师在常熟修了两条简易的跑道，开始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差不多每天都来丢一堆炸弹，华毕成把高射炮都集中到跑道附近，偶尔也能击落几架日机。
    后来日本人见跑道旁边没有再修建一些机场必需的的建筑，中国空军也没有利用这几条跑道作战的意思，也就降低了轰炸的频率，由一开始的一天数次改成了现在的数天一次。所以南京才敢派空军来接华毕成。
    民国时候的飞机可比不得21世纪的高级客机，华毕成从铁梯子上慢慢爬进了机舱，才现这飞机的机舱里面什么都没有，只有两排靠着机舱的简易靠椅，在飞行员的帮助下，华毕成系上了复杂的可以做古董的保险带。飞机轰鸣着开始加速，巨大的推力让华毕成下意识的贴紧了机舱壁，他真怕这架叮当乱响的飞机会散架，不过他很快发现自己的担心是多余的。
    在艰难的爬升之后，飞机开始了平稳的飞行，刚才还抖得厉害的机舱里面变的平静下来，只有飞机引擎出的巨大声响继续充斥着华毕成的耳朵。
    “华师长！您是第一次坐飞机吧？感觉怎么样？”
    声音是从驾驶室里面传出来的，华毕成很想回答这个有点嚣张的飞行员自己以前可是经常坐着飞机全国各地旅游的。当然，这是不能说的，可他也不想说谎话，于是华毕成这样回答：“是的。我是第一次坐螺旋桨飞机，感觉还不错！”
    这倒是没错，空客波音可都是喷气式飞机，螺旋桨飞机华毕成真的是第一次坐。
    “行啊！华师长，不愧是抗日名将，有好多人第一次坐飞机都吐的稀里哗啦的。我们起飞的时候还替你担心呢。”
    “辛苦你们了，还要飞夜航来常熟接我，四周都是黑漆漆的，只靠仪器不好辨别方向吧！”这句话是华毕成故意问的，他想告诉这两个飞行员，自己可不是对飞机一窍不通。华毕成的目的达到了，驾驶室里面突然沉默了一下。华毕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华师长！你对飞机也这么了解。以前人家都说你是为了一己私欲对抗中央，我高志航居然信了。现在看来，那都是些小人！你绝对不是那种鼠目寸光的地方军阀。”
    高志航！居然是他！民国有名的“飞将军”空军第四大队的队长，杭州与日本空军空战6比0的缔造者，居然被派来接他。华毕成想想也对，蒋校长向来爱惜自己的名声，如果在接送自己的过程中出了问题，有辱领袖人格啊，校长一直迂腐的认为自己的人格就是中华民族的人格。不过这种迂腐有时显得也是有些可爱。
    华毕成有些出神，望着舷窗外面的夜空，几个一闪一闪的小红点在运输机周围翻飞着。那是护航的战斗机：“高大队长，外面护航的战斗机也是你们四大队的‘飞将军’？”
    “不敢当！‘飞将军’这个名号是老百姓送给咱们空军的，其实我的手下都是一些毛头小伙子，更没有一个人是将军。您这个少将师长才是货真价实的。”
    “货真价实么？其实我一直认为，只有老百姓给的赞誉才是货真价实的，咱们政府里面的将军倒是不少，可是有几个配的上‘货真价实’这四个字呢？”
    华毕成的话引起了另一位飞行员的兴趣，他大声说着：“说的好啊！可不是这么个道理吗？你说是不是啊，大队长！”
    “好好的找你的座标！刘粹刚！这是夜航！不是闹着玩的！”
    没想到副驾驶上也是一位民国空军的名人，这周至柔可真是给自己派来了精兵强将护送啊，还是双保险。
    因为中国空军损失后不能及时补充，导致飞机数量急剧减少。华东地区的制空权基本上已经被日军掌握。安全护送华毕成到南京是蒋介石直接下达给空军的任务，周至柔自然是要想方设法的要保住华毕成的周全。
    所以空军这次是精英尽出，四大队这支立下了无数战功的空军劲旅被周至柔选中。这也让华毕成有了看到这些历史上的“抗日英雄”们的机会。
    四大队的“飞将军”们觉得自己终于看到了淞沪战场上的一颗新升起的中国将星。南京的保密工作再一次出了问题，就在华毕成和高志航谈的很投机的时候，刘粹刚一声大叫：“大队长！鬼子的战斗机！”
    高志航赶紧将注意力转回到驾驶室去，华毕成的心里面“咯噔”一下，看来日本人在南京的间谍又一次出色的完成了任务，华毕成的行程已经被日本人掌握了。高志航一堆操纵杆，运输机开始了快下降。他像借着云层和夜色躲过日本战斗机驾驶员的视线。
    护航的4架霍克式战斗机开始翻滚出击，日本人的战斗机数量还不清楚，霍克式采取了保守的防御队形。日本战斗机先开了火，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飞速俯冲的运输机，日本战斗机死死的跟在运输机的后面，扑了下来。护航的霍克式见引开日本战斗机的目的已经无法达到，于是开始主动迎战。
    天空中的弹雨变得密集起来，子弹打在运输机的机身上叮当作响，还好，运输机没有被打中要害。
    “离南京还有多远？”华毕成知道靠这几架护航战斗机走过不去这一关了，随便往窗外扫一眼，都是日本人的飞机。
    天空中日本人的战斗机数量极多，至少是自己这边的三倍，而且，他们只需要击落一架飞机。局面是在是不能再被动了。
    只有早点飞到南京，才能获得自己空军的增援虽然中国空军已经丧失了制空权。可是首都的天空中国空军还是有能力守护的。高志航自然也明白现在只能和日本人抢时间，在到达南京上空之前无论如何也不能被击落。否则就全完了！
    断后的霍克式的命运。华毕成已经不敢去想了，又是一梭乎乎弹飞来，这一次，日本战斗机的扫射击中了运输机的机身，子弹飞进了机舱。在钢铁上钻出了几个洞眼。
    “刘粹刚，你去后面拿机枪，咱们必须还击，不能让日本人这么舒服的靠过来！”刘粹刚解开保险带就要从驾驶室里面冲出来，这个时候高志航一声“翻滚躲避！”
    运输机就开始剧烈的打转，刘粹网死死的抓住了一个金属把手，才没有被摔到机舱璧上。打中运输机的子弹越来越多，飞机的部分地方开始冒烟和起火。运输机刚结束了翻滚，刘粹刚就开始了紧张的灭火工作，华毕成觉得自己必须接过刘粹刚的射击任务，否则三个人都得玩完。
    他解开保险到冲到机舱尾部，翻出了一挺机枪，空军的装备就是比陆军好，连备用的机枪都是美国货，华毕成打开供弹仓，挂上子弹带，问刘粹刚：“从哪可以朝外面打？”
    刘粹刚一边灭火。一边用手指了指华毕成背后的机舱壁，华毕成扭头自己看了看，找到了一个可以打开的盖子，不用说了，这是射击孔。在飞机上操作机枪可比不上在陆地方便，华毕成想努力的固定好自己的身体，可是飞机的晃动实在太大，他怎么也无法瞄准！
    “别管了！华师长！先开枪！”刘粹刚知道第一次使用航空机枪的人一定没法瞄准目标，日本人的飞机越飞越近，现在最主要的是先要打响，哪怕吓吓日本人也好。
    华毕成明白刘粹刚的意思，在又一次试图瞄准的努力失败之后，他一咬牙扣动了扳机。炙热的子弹从枪管喷了出去，把跟在运输机后面的日本战斗机吓了一跳。
    奇迹出现了，华毕成的盲目射击居然击中了一架日本战斗机的油箱，这架日本战斗机很快起火爆炸，飞行员都没能跳伞。和其他穿越者一样，华毕成也有踩了狗屎的人品，随便一梭子子弹就干掉一架日本飞机。
    灭完火扑过来的刘粹刚也看呆了，不过他心理调整的度很快，一把接过航空机枪，开始了扫射。
    为了躲避爆炸战斗机的碎片，日本战斗机四散飞开，然后重新占据有利位置开始攻击，这时云端上面突然冒出几架p-36，冲到了日机群中。
    “援军到了！”高志航兴奋的喊道。
    这几架是从南京起飞挂弹准备去轰炸上海日军的，结果飞到半路看见了四大队的霍克式在和日机厮杀二话不说，丢掉了挂载的炸弹加入战团。
    中国空军的素质是过硬的，日机缠斗了一阵，发觉不见了运输机的踪影，失去了任务目标的日本战斗机携带的油料也已经所剩无几，只得返航。
    又过了二十分钟左右。满身是伤的运输机降落在南京的大场军用机场，护航的霍克式只回来了两架，不过他们一共击落了三架敌机，再加上华毕成的神来之笔。4比2，中国空军又一次获得了胜利。
    华毕成的半路遇袭。让军政部安排在机场的欢迎计划泡了汤，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钱大钧直接将华毕成塞进了黑色小轿车，绝尘而去，何部长又添了堵，面色铁青的离开了机场。
    载着华毕成的小轿车直接开进了总统府，华师长被安排在政务局大楼里面休息，一张简单的行军床被支在一间办公室里面，侍从室的人给华毕成铺好了床铺以后就带上门退了出去，临走的时候交代了，为了防空袭，晚上灯火管制，如果实在耍开灯的话，就用桌上的台灯，厚厚的窗帘千万不能拉开。
    之前的空中遇险使华毕成的精神变得有些亢奋，他没有丝毫的睡意，从侍从室安排自己住进总统府的举动华毕成可以猜到此行应该没什么危险，否则蒋介石大可不必让他来政务局大楼睡办公室。
    要知道能在这里留宿的人无一不是南京政府里面的重要大员，他华毕成一个少将能得到这样的机会，分明是蒋校长目前还是不敢轻易动他的。
    华毕成走到书桌旁拉亮了桌上的台灯，一屁股坐在椅子里，政务局大楼的房间里面前装着古铜色的吊扇，这可是稀罕物件，华毕成打开了吊扇的开关，徐徐的凉风吹来，让他的心绪变得平静下来。
    桌子上有厚厚的一叠公文纸，写满了龙飞凤舞的草书。华毕成这个后世人到现在还是看不明白这些扭来扭去的东西到底写的是什么，今天一下子见到了这么一大本“字帖”当然要好好的观摩一下。
    这叠草书足有十几页。华毕成差不多每页只能认得三两个字，不过这最后面的签名倒是让他眼前一亮：“陈布雷”三个字很好认。
    原来这间是陈布雷的办公室。也对，政务局就是主要负责重要文稿拟撰、机要文件的查鉴及转递等党政方面的事务，陈布雷这个最高当局的“文胆”不在这里办公还能放在什么地方？
    想着陈布雷日后的结局，华毕成忽然觉得困意上涌，他趴在桌子上进入了梦想。

 95.第95章 两难命题

    屋子里面传出了华毕成响亮的鼾声，门外的卫兵一下子变得不知所措，这跑到总统府里面来睡觉打呼噜的家伙还是第一次遇到，其他人累了也不过诚惶诚恐的“假寐”着，生怕自己犯了什么错，这位华师长倒好，一点也不忌讳！
    蒋百里得到华毕成到了总统府的消息以后，立刻找个借口从国防部作战厅溜了出来，驱车到总统府去看自己的晚辈，谁知刚到华毕成下榻的会议室躲在楼层的拐角处就听见了华毕成的鼾声，蒋百里大笑而去，卫兵们就更加摸不着头脑了。
    第二天，华毕成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早上八点多，太阳已经爬的老高，不过这也不能怪他，凌晨两点的时候，咱们的华师长还在飞机上和日本空军搏斗，差点连命都丢了。
    陈布雷一贯早到，可是他的办公室已经被华毕成给占了，于是他只能去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里面坐着，吃着卫兵送上来的早点。
    蒋校长也有早起的习惯，最近淞沪的战况更让他最近是夜不能寐。他的中央军一个师一个师的填进了上海，可是日本人的势头一点也没有被压住。
    这不是校长想要的局面。蒋百里建议蒋校长听一听华毕成的想法，既然这个不听话的黄埔学生能在淞沪把松井石根搞得如此尴尬，也许，他的战术才是最适合用在目前的上海。
    蒋委员长一进自己的办公室就看见了坐在沙上的陈布雷，这么早就跑到自己的办公室来等自己，难道政务局出了事？
    “布雷啊！你来的蛮早的啊。”
    听到熟悉的淅江官话，陈布雷立刻从沙上跳了起来。态度十分的恭敬。
    “坐嘛，坐嘛。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客气。”
    陈布雷是在蒋委员长跟前呆了许多年的老人了，他当然知道委员长的话有的时候是不能当真的。
    蒋委员长没有走到他的办公桌后面，而是在陈布雷旁边的沙上坐下，钱大均立刻给委员长泡上了茶叶。
    “是不是有事要办啊？你说吧。”
    “没有！没有！”陈布雷连连摆手：“实在是我的办公室被华毕成华师长做了卧室，我没有地方可以去，只好来委员长这里。”
    蒋委员长也有些意外，昨天日本人没来空袭，“夫人”给他吃了安眠药，好不容易睡得安稳了一点，所以钱大钧没有报告华毕成到了南京的消息。
    “华知世昨天什么时候到的？怎么睡到现在？”
    钱大钧见蒋委员长有些不悦，连忙解释：“华师长是今天凌晨到的，路上还遇到了日本飞机的劫杀，也算是死里逃生，可能是体力透支的太多，所以就没起的来。”
    “日本人是怎么知道我要他来南京的？我们的保密工作是怎么做的！日本人每次都能抢到我们的前面知道消息？这件事情要查！一定要查！叫戴笠到我的办公室来一趟！”
    陈布雷见蒋委员长的怒气很大，连忙起身告辞，蒋校长也许是太生气了，居然连客气话也没有和陈布雷说一句。
    戴笠就知道委员长今天一定会召见自己，所以早早就到了总统府，果不其然，蒋委员长刚走进办公楼没有十分钟，就有侍从室的人员急匆匆的奔着戴笠这里来了。
    蒋委员长在办公室里面把戴笠的军统，一通训斥，那边的华师长总算是起了床。华毕成找卫兵借了毛巾和牙刷，在洗手间里面洗妆着。
    “华知世！你倒是自在啊！瞧你干的好事！害得戴局长一大早就在挨！”
    戴局长？戴笠！自己和那个杀人魔王有什么关系啊？好像陕西和100师从来就没和“军统”的人打过交道。
    华毕成扭头看清了来人，乐了，进来是蒋百里：“前辈！许久不见！一向可好？”
    “我很好。倒是你小子，怕是要不好了！”
    “怎么这么说？前辈……”
    蒋百里一把将急匆匆举着个牙刷就要往外跑的华毕成推回了洗手间，笑着说：“忙什么？先洗漱，收拾好了到煦园来见我。”
    完了蒋百里转身就离开了总统府。
    煦园，明朝初年为汉王府园，以汉王朱高煦名中的“煦”字而得名。清朝为两江总督署园。太平天国建天朝宫殿时予以扩建。因园位于宫殿西侧，又称“西园”与东园相对称。清军破城时被毁，曾国藩予以重建。
    1912年元月，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立，孙中山的临时大总统办公室和起居室就在煦园内。以后，又先后作为南京留守府、江苏都督府、督军署等机构的办公处。1927年4月国民政府成立后，国民革命军总司令部、军委会，以及总统府军务局等机构，都曾在园内设有办公处。
    煦园为典型的江南园林，与总统府连为一体。有诸多著名的景致，池中的石舷、池畔的夕佳楼、忘飞阁、漪澜阁、印心石屋都透着江南的灵秀。
    蒋百里就站在池中的石舷上，笑嘻嘻的看着走进煦园的华毕成，一副世外高人的派头。
    “蒋前辈！晚辈可是按照您的吩咐来了，你可不能再把什么都憋在心里，一会小侄就要上金鉴殿去面圣，这升天还是坠地就在百里兄这一念之间了。”
    “酸！酸！酸到大牙！这是从哪座孤坟里面爬出来的野鬼，敢在这里撒野”
    “还不是前辈您要装神仙，晚辈只好配合您了！”
    “好你个华知世，既然你不识好歹，我这就回家去。”
    “别啊！戴局长那里到底有兄弟什么事情，前辈倒是给个痛快话啊！”
    蒋百里看着华毕成这个晚辈，将手里面的鱼饲料丢了一些到池子里面喂鱼，故作吃惊的说：“咦！原来你华师长还有害怕的事情们？我见你早上在陈布雷的办公室里面睡得打轩，还以为你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人物呢！”
    啊！自己居然在陈布雷的办公室里面睡到打鼾？转念一想，自己在陈布雷的办公室里面睡得打鼾，蒋百里是怎么知道的，他应该不住在总统府里面啊？这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蒋百里今天凌晨来找过自己，所为的一定就是现在要告诉自己的事情。
    想到蒋百里这么为自己着想，华毕成有些感动，正要说些感谢的话，结果被蒋百里一句话给堵死了：“别来这套！太假！都不像你华毕成了，你可是连委员长和日本人都敢算计的人。”
    “嘿嘿，旧事不必再提，前辈，我的时间可不多了，你要是再不给晚辈一些提示。今天这一关一定不好过。”
    “你知道吗？为了你遇袭的事情，戴局长今早挨了批，不过现在委员长现在用得上你，戴局长不敢把你怎么样，只是以后你要多注意军统一些。”蒋百里继续撒鱼饲料，华毕成知道他必定还没有说完，在一旁洗耳恭听。
    “今天委员长不是打算单独见你，淞沪这几天的局势不太好，老头子想让你给作战厅的军官们传授些经验。”
    华毕成点了点头说：“这一点，我也想到了。”
    “你想到又能如何？作战厅的那些人哪个资历不要比你老上一大截，而且他们在军中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你一个不到三十岁的年青人给他们讲课，你让这些人的脸往哪里放？更要紧的是，现在各个实力派系，包括中央的地方的在淞沪都有部队，伤亡都不小。委员长单单让你的100师来当这个样板，不是给你树敌吗？以后不要说中央军的队伍，就是地方上的部队和你的关系都不好处，要是你的100师身陷重围，我看谁会来救你！”蒋百里知道自己现在说的越白越好，这样华毕成才能意识到他面临的是多大困境。
    “原来是枪打出头鸟啊！前辈，我也想大家一团和气，可是淞沪抗战打到现在，的确是问题多多。要是不能及时的指出来，就要牺牲更多的官兵，您叫我如何能装聋作哑？”
    “我就知道你华毕成是断然忍不住不说的，所以特地来教你，有些事情，是同样的意思，不过你要是能换个说法，听的人就会舒服的多。”
    “换个说法换个说法？”华毕成知道自己现在既要说别人长得丑，还不能让别人不高兴，真是个两难命题。华毕成低头冥思苦想。
    “华主席！委员长请你到会议室去”。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侍从室人员走进了煦园，他已经找了华毕成一段时间了。不是他这个称呼，蒋百里都快忘了，扬名淞沪的抗战名将华毕成现在还身兼陕西省政府主席的职务。
    “是，我马上去！”
    “请吧！华主席，蒋先生也在啊，正好，我就不用再去找您了，委座也请了您。”
    华毕成注意到这个黑色中山装在称呼自己的时候用的是“你”而在和蒋百里说话的时候用的是“您”，这些统治者身边的近臣果然都是些势力小人。侍从室，要是放在古代不就是宦官太监吗？华毕成突然灵光一现，对啊，就拿这些侍从室的人来说，你要是叫他太监或者宦官那他一定是不高兴的，要是叫他们侍卫的话他们就没那么反感。这淞沪的作战总结，也可以借用一下这样的方式来润色一下。
    “前辈！晚辈现在件是有些头绪了！”
    蒋百里笑着说：“我知道于右任的小老乡是聪明人，一点就透，你再记得一点，功劳是一个人拿不完的，要分些给别人，只有大家都有份，你的功劳才能得的安稳，得的实在。”
    华毕成见蒋百里已经给自己把最后要注意的都补上了，高兴的凑到了蒋百里的旁边低声的说：“前辈，今晚上我请客，地方您挑。帮我清一下于先生。还有就是，一会替晚辈兜着点。”

 96.第96章 作战会议

    不一会华毕成和蒋百里两人到了总统府前。
    “子超楼”是总统府的主要建筑，位于总统府中轴线北端。这幢办公大楼是在南京政府主席林森任上所建。林森字子超，而且任南京政府主席时间最长，所以人们习惯称之为“子超楼”。
    该楼于1934年开工，至1935年12月竣工。“子超楼”主体五层，局部六层。第一层。先为南京政府文官处，后成为总统府文书局的办公室。第二层是总统、副总统办公室。朝南的是总统的办公室，朝北的是副总统办公室。第三层是政府会议室。
    当华毕成和蒋百里一起走进政府会议室的时候，无数道目光都一下子集中到了华毕成的身上，那种炙热的感觉真让人觉得有些不适。华毕成有了蒋百里的提点，所以在仪态上没有什麾不妥的地方，他见会议室里面还有两个位置空着，知道那是他和蒋百里的位置。
    两个位置离最高当局一远一近，近的那个排在最高当局左手的第三张，远的那个则是在最高当局右手的末席，华毕成知道自己应该去那个。末席落座。
    会议的开始部分是一些提神打气的套话，华毕成是左耳进右耳出，不过表面上还是作出一副受教的模样。现在毕竟是战时，很快，会议室里面的风向一转，会议的重点转移到淞沪抗战上来。
    华毕成也打起了精神，认真听着。
    谁说中央军的军官都是只会消极防守？一会的功夫，华毕成就听到好几个人跳出来也对上海的日军展开反击，又是大包围，又是大穿插，总之都是要将松井石根的那点家底都一口吞干净，不过这战略上的目标倒是提出来了，可是战术上的打法却始终完善不了，怎么听什么像是空中楼阁。
    主攻派的表演完了就轮到了了主守派，再轮到的就是主和派，最后居然连投降派也跳了出来，什么“和必安、战必亡”之类的狗屁理论也被搬了出来，看着笑眯眯的何部长还有那个姓汪的小白脸，华毕成的呼吸明显变粗了……
    蒋介石注意到了华毕成面部表情的变化，他对华毕成能忍到现在一言不有些意外，所以蒋委员长特意没有打断“投降派”的言，就是想看看华毕成能忍到什么时候。
    何部长和汪兆铭的“亡国论”蒋介石从来没有当过一回事，倒是华毕成的“持久战”很对蒋委员长的胃口，日本毕竟是小国。人口有限，猪猡一般的汪兆铭居然认为日本这样的弹丸小国能够入主中原，这简直是笑话。这种人想做党国的一把手真是痴人说梦。
    连华毕成这个小家伙都知道“以空间换时间静待外部环境的变化”何部长和汪兆铭简直连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都不如，这样的人居然也在党内有周佛海、陈公博等大批的人跟随。比起外面的日本人，内部的分裂和背叛才是致命的问题。
    见蒋委员长迟迟没有表态，“投降派”以为自己的理论有了市场，于是不顾满座军官们涨红的脸色，更加投入的兜售起他们的“和必安、战必亡”会议室里面一时有些群魔乱舞的意思。
    刚刚到南京的桂系头子李宗仁已经露出了蔑视的微笑，蒋委员长决定不能让何汪兆铭的小卒子继续丢自己的脸，于是大喝一声：“够了！”
    “投降派”们见风向不对，立即安静了下来。
    “华师长！100师在上海打得不错，应该对目前的战局有着独到的见解，你给大家说说吧。”
    委员长的亲自点将，一下子将华毕成推上了滋滋作响的油锅。所有人的目光又一次集中到了华毕成的身上。
    华毕成站起来清了下嗓子，向蒋委员长和在座的同僚们点头致意，蒋百里看着华毕成的这幅做派，十分的兴奋。
    蒋百里在期待华毕成今天的表演。
    “委座！各位同僚！虽然上海一战我军暂时处于被动，但是他的意义是巨大的！此次淞沪会战是中日战争中具有决战性质的战略性战役，必会载入史册！”
    这一上来就是一顶高帽子戴上来，在座的各位高级军官无不是通体舒泰，可不是吗，咱中国什么时候和外国人打过这样的大仗？还不应该载入史册？
    淞沪抗战的直接决策者蒋校长就更舒服了，淞沪会战都载入史册了，那他这个领袖还能被历史忘记吗？哪个统治者不想在历史上留下自己的名字？蒋校长和他黄埔的学生们自然也不例外。
    华毕成的开场白听的会议室里面是人人热血沸腾，只有李宗仁和何应钦有些愕然的看着华毕成。
    “这个华毕成不是人人都说他是一员虎将吗？怎看起来更像个马屁精啊？”
    华毕成见所有的人都被自己的高帽子扣晕了，立刻开始继续自己的演讲：
    “日本是一个国土狭资源缺乏的岛国，为了实现其征服亚洲并进而称霸世界的距心，先吞并我国，以掠夺我国丰富的资源，作为其武力扩张的物质基础，这就成为日本所谓的‘大陆国策’。日本侵略我国东北三省后，第二步战略企图就是侵占我国华北诸省。日本统治集团错误地认为只要击破华北我国部队，我国政府就会屈服，就会像其占领东北三省时一样，作为局部问题默认既成事实。但日本统治集团错误地估计了形势。”华毕成向满面笑容的委员长点头致意，然后接着说：“委座英明！在日军占领北平的当天即向中外宣告：‘临此最后关头，岂能复视平津之事为局部问题，听任日军之宰割……惟有动整个之计划领导全国，一致奋战。’”
    蒋百里隐蔽的朝华毕成直竖大拇指，蒋委员长也在椅子上坐得越来越周正，腰板越挺越直，红光满面，就像被人扎了兴奋剂一样。
    会议室里面只有华毕成的声音在继续，其他的人连大气也不敢出，生怕打断了最高当局陶醉的情绪。
    “为了保卫上海、拱卫都和守卫长江，最网当局决定主动而有计哉地清除长江内的日本军舰和上海的日本海军特别6战队。开辟协沪战场，向侵占上海的日海军6战队进攻，这是完全必要的！也是无比正确！
    淞沪会战迫使日军不得不向其本不愿意使用陆军的战略方向上增派援军。随着战况的展，其陆军兵力不断增加，并将主战场由华北转向华东。这不仅分散了日军的兵力，使其不能集中使用于地形开阔、利于机械化部队作战的华北战场，而且粉碎了日军速决战、以局部战争侵占华北并迫使我国政府屈服的战略企图，陷于我国全面、持久抗战的泥潭之中而无法自拔，不得不按照委座的战略方针进行作战。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虽然日本战术上是进攻的一方，但在战略上却已在主动中处于被动地位。这一切，都是淞沪会战带给我们的！可以断言，即使我军最后在战役上失败，但在战略上日本军队才是真正的失败者！”
    在这样情绪激昂的时候，蒋百里恰到好处的拍起了巴掌。
    “啪！啪！啪……”
    会议室里面的掌声响成了一片，连蒋委员长也参加了进来。其他人看见委员长如此的投入，立刻把掌声弄的山响，恨不得把自己的手掌给拍烂了。
    “知世啊！也不要光说成绩嘛，讲讲我们的不足！讲讲你的杀敌经验，让他们都好好学习学习！”蒋委员长似乎暂时忘记了自己和这位学生在西安事变时的那些不愉快。
    华毕成笑着对蒋校长连声说是，但是他不打算将淞沪会战的真正病根在会议上说出来，因为淞沪会战的失利的原因有很大一部分在于作战指导上的失误和希望国际干预而误战机，而这两个问题的最大根源就在于蒋委员长本人。
    要华毕成在会议上当面指出蒋校长才是淞沪会战失利的罪魁祸首，除非他脑袋进了水。幸亏蒋百里给了华毕成提示，他决定换个说法来提些建议。
    华毕成绝口不提作战指导上的失误，却大谈战术上的不足，比如“专守一线兵力分散”以及“专注正面忽视翼侧”如果上海的中国军队能够改掉这些毛病，那么日本人就要在泓沪流更多的血，丧失更多的元气！
    “我军在此次上海作战中暴露出两大问题。
    我们太强调固守正面宽广的一线阵地，在空间和时间上就均不能集中优势兵力。在缺乏强大预备队的情况下，为维持第一线阵地，逐次将后方部队补充于第一线。而一旦敌人突破防线，即全线动摇。
    我们在上海战场实行的办法，就是当前线某一阵地的部队消耗到不能支持了，然后将调到战场不久的新部队替换上去。我们战线由闸北到江湾以迄浏河，迤逦数十里，配置二三十个师在阵地死守，一个师被打完了，跟着又补上第二个师；第二个师被打完了，又补上第三个。这样，在士气方面虽然可以博得人们的喝彩，得到英雄的威名，然就作战上利害而言之，尤其在我军事装备劣势条件之下。白副参谋长曾经也跟我谈及过这个问题。
    大凡作战，其阵地的布置，必须有重点。如果没有重点，虽处处防守，却处处力量都感觉薄弱。结果一处被敌人击破，全线就同归于崩溃了。”
    华毕成这第一点说完，很多参与淞沪会战指挥的军官立刻点头表示赞同，华毕成将这条建议的功劳分了一半白崇禧的头上，白崇禧和李宗仁的桂系是地方势力的晴雨表，白崇禧资历又老，在座的军官们自然不会对他有太多的意见。至于这意见到底是不是白崇禧提得，反而没人关注了。
    蒋百里的意见果然都是金玉良言，华毕成这一分功，就给自己分来帮手，挡住了敌人。
    “说的不错！毕成，你继续说下去。”也对华毕成的表现十分的满意，他已经感觉到被华毕成这么一撩拨，会议室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活跃了起来，再没有了之前的死气沉沉。
    华毕成再次向在座的各位点头致意，他谦逊的态度已经夺得了大多数人的好感，敌视的目光已经变成了极少数。
    “除了刚才说的，还有一个问题就是我军只专注正面而忽视侧翼。
    日军在上海多次采取迂回战术在川沙口和宝山，乃至攻陷月浦，日本人可以说是一再使用这一战术，正因为我部注意到了日军的这一特点，才有了歼灭日军迂回部队的战果。也是采用了和日军相同的战术，我军才成功的袭击了第试一试团22旅团的旅团部。
    陈总司令的18军在日军迂回攻击宝山的时候，果断出击，堵住了日军，我部趁机采用了和日军相同的战术，才成功迂回袭击了日军22旅团的旅团部。
    可见侧翼的攻击是日军攻击中的常态，必须引起重视！”
    李宗仁笑了，他觉得华毕成真是个可造之材，今天这样大的一个困局，居然被他小青年拆的七七八八，不但自己全身而退，还顺道卖了几个人情给桂系和中央军的军官。这一趟赴会，华毕成可是赚大了！
    “会做人啊！”汪兆铭对何应钦小声说出了他对华毕成的评价，何应钦在心中暗暗点头。怎么自己的手下就没有这样的人才呢？
    华毕成提到注意侧翼的问题是有它的用意的。
    淞沪会战开始后，为防止日军从海上迂回、在杭州湾登陆实施包围，国民政府统帅部在8月20日颁布的《战争指导方案》中曾规定：“对于浙江沿海敌可登陆之地区。迅速构成据点式之阵地，阻止敌人登陆，或乘机歼灭之。”并成立了杭州湾北岸守备区，以张发奎任守备区总司令，部署有4个师又1个旅。”
    但随着淞沪战场正面战线的吃紧，蒋委员长将会置翼侧安全于不顾，把驻防的几个师抽调至正面以加强防线，仅以第63师少量部队及地方团队防卫几十公里的海岸线。如此薄弱的兵力连警戒都不够，更不要说防止敌人登陆了。
    结果造成了历史上的日第10军如入无人之境，轻易地由金山卫附近登陆，并迅地占领了金山、松江等要点，使淞沪战场正面的中国军队陷于腹背受敌的危境，不得不全线撤退。
    现在华毕成先在这里给蒋委员长打上一针预防针，也许日第10军就会和张发奎的部队死磕，就算最终日军能够成功登陆也必定会耗费许多的时间，损失大量的人力物力。上海战场正面的中国军队也能陷于腹背受敌的危境，坚持的更久一些。
    说完了以上两点，华毕成觉得自己应该见好就收了，要是再说下去，也许自己就会不小心说出错话来，于是他开始总结自己的言：
    “中国的抗战，注定了是一场艰苦的持久战，敌强我弱的态势在一段时期里面不会改变，但是我国有着足够的国防纵深，只要我们坚持抗战的信念不动摇，以空间换时间，再等待国际环境的变化，那么，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这最后的高调一唱完。会议室里面真的变成了欢乐的海洋，连有些“投降派”都开始有些动摇，蒋介石满意的眯起了眼睛，他最后再定了一下基调，然后宣布散会聚餐。
    老头子都高兴了，大员们自然也乐得捧场，于是三三两两的下楼去餐厅，华毕成和蒋百里掉在队伍后面，一边走一边谈心。
    “知世贤侄，你今天这表现真是无懈可击，委座都给你喊了好，你的危机自然也就解了。”
    华毕成笑着回答蒋百里：“俗话说得好，危机危机，有危才有机。有前辈帮村着，我安心的很！”
    当天夜里，华毕成没有再在总统府下榻，蒋校长的心情很好，居然派人送华毕成住进了颐和路公馆区，这里住的都是外国的领事人员，独立的洋房和马路上的法国梧桐相映成趣，景致是没话说。
    晚上的饭局，华毕成自然不会赖账，蒋百里和于右任好好的吃了华毕成一顿。华毕成和同为陕西人的于右任讨论了陕西将来的建设问题，还研究了一下养生问题。华毕成知道历史上蒋百里是英年早逝的，现在离那个日子不远，多说养生问题，就是看能不能让这个中国的军事天才多活几年。不过蒋百里有没有往心里去华毕成就不知道了。
    送走两位前辈后，华毕成发现颐和路附近的马路上有不少穿着黑衣服的人出没，华毕成知道这些人都是政府派来保护住在颐和路的这些洋鬼子的，现在华毕成也沾了光。
    天快亮的时候，日本人的轰炸机飞抵南京上空轰炸，从爆炸的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是下关的平民区遭到了空袭，凄厉的防空警报一直响了快一个钟头才解除，大火则一直燃烧了好几个小时。南京城里面的老百姓想着，最苦难的日子应该就是现在了吧？他们哪里会知道，现在只是黑暗的开始。
    华毕成提交的在国防线配置重兵的预案已经上交到了国防部，决断的事情就不是华毕成一个少将可以做的了。
    蒋百里知道华毕成惦记自己的部队，他给华毕成送来了一部电台和几个机要员，华毕成终于和他的心肝宝贝100师取得了联系。加固国防工事和整新兵的事情李艳涛在用心的做着，100师经营的那段国防线已经被修筑成了钢铁防线，一万五千多人的兵力梯次配置，侧翼和后路都牢牢的控制在自己的手里。
    华毕成不相信他的友军，命运还是自己掌握的好。

 97.第97章 抗日献金

    在秦淮河边的客栈里面《申报》的女主编杨娟和他的助手罗曼婷正在唉声叹气，华毕成突然从常熟城里面消失让她们措手不及，从报社出来这么长时间不要说专访了。就是连八卦新闻也没有弄到一篇，总编已经火了，他给了两人最后的期限，《申报》也不一定要华毕成的专访了，只要是能上头版的文章，总编就收货。
    杨娟和罗满婷得到了南京将举行百万人口大献金活动的消息之后，连夜从常熟赶到了南京。也只有采访这个感人的故事来填补报纸的头版头条，杨娟和罗曼婷的最后期限就是在大献金结束的当天晚上。
    杨娟倒是不担心自己的文笔，她更担心的是电报公司会不会接她这笔还算赚钱的业务，要知道现在是战时，对通讯的管制十分的严格，即使杨娟手里面有报社的证明材料和记者证，但是现在她们是在南京，人家买不买自己的帐还不一定。
    看着杨娟愁眉深锁的样子，罗曼婷在一边都囔着：“都怪那个华毕成，要不是为了采访他耽误了太多的时间，总编怎么会这么的咄咄逼人，咱们现在又不拿他的薪水，报社居然还这么对我们，这就叫以怨报德！”
    “快别胡说！报社里面的同事都是不领薪水，只领生活费的，共赴国难，人人有责！”
    “知道你是拥护抗日的先锋，我不就是埋怨两句吗？瞧你急得，你还是恼我骂了你的华将军吧？”
    “罗姐，再说别怪我不客气了！”
    ……
    10月1日上午十点日本近卫内阁对外宣布放弃对所谓“日支事变”不扩大方针，而这个时候中国的首都南京则在新街口广场，国父孙总理铜像的底下，一场轰轰烈烈的捐款抗日的活动正在如火如荼的展开。杨娟和罗曼婷就挤在汹涌的人群里面，他们想要找到一些感人的一手材料。
    台上的精彩的演出是一出接着一出，南京的戏曲名家摆起来流水台，经典曲目在舞台上轮番的上演着，最让民众喜欢的自然是讲杨家将故事的《十二寡妇征西》和讲韩世忠和梁红玉大战金兀术的《双烈记》，这些家喻户晓的古代英雄人物最能够让他们和现在抗战联系起来，这不有人嚷嚷着要看岳飞岳武穆。
    蒋委员长那句著名的抗战宣言已经传遍了大江南北：“用无数个无名华盛顿来造就一个有名的华盛顿，要以无数的无名岳武穆来造就一个中华民族的岳武穆。”
    所以岳武穆也就成了大英雄的代名词，依然是家喻户晓。
    华毕成今天也要到新街口走一趟，何应钦的军政部想的周到，还有什么比华毕成这个“抗日名将”、现成的当代“岳武穆”更有号召力呢？
    要是在几十万人聚集的广场上一下子将华毕成这个“抗日名将“给推出来，那市民们还不都得发了疯的捐钱啊？何应钦就是要借用一下华毕成的“名人效应”来填补军政部快要见底的钱包。
    于是在捐款接近最高潮的时候，华毕成被推了出来，看到穿着少将军装的活生生的华将军，民众的情绪再次被推上了一个新的高峰。一面巨大的国旗被抬过广场，有人将自己的钱包丢了进去，有人连外套也丢了上去，更有的人来不及取出藏在鞋店下面的私房钱，情急之下脱下鞋子也丢了上去，国旗上聚集的钞票越来越多，有法币，有铜子也有外汇和银元。
    眼看着募集的款项越来越多，何应钦和一帮军政部的高官都乐得合不拢嘴。
    在南京新街口的中央商场、孙中山先生铜像、中央储备银行门口各有一座献金台，路上还有流动献金台。张治中、宋庆龄、宋美玲等社会名人都参与了献金。在中央商场门口那里，几百位人力车夫成群结对地排队捐钱，还有一些青楼女女子和乞丐也参与其中。
    南京所有的学校都召集同学们为抗日捐款，在无数条巷子里一个个存钱罐被砸在地上摔的粉碎，南京金陵中学有一位学生的存钱罐里面大概有二十多大洋，其他尽是些零钱。他的父母看了说少，又加了二十多块，凑成五十块让他去献，这笔钱相他当于父亲两个月的工资。
    孙中山先生铜像的献金台那里更是被围得水泄不通。
    献金台后面，来自东北的一群流亡学生唱着：“我的家在东北松江上……九一八、九一八，在那个悲惨的日子里……”时声泪俱下，路过的人见到此景，纷纷掏空荷包。
    捐款的人中有一位的70多岁的老人，全家就靠他儿子摆香烟摊过活。
    他说，要把自己的寿材卖了去献金。
    儿子不同意，说“等你百年之后我么办？”
    老人一听就来脾气了：“小鬼子打到家门口了，万一南京沦陷我们都死无葬身之地，还谈什么棺材？”
    儿子还是有些犹豫，老人却很坚定：“我死后用芦席一卷就可以了，你听我的话卖掉棺材就是孝；不卖就是不孝。”
    最后父子俩达成一致意见，把卖棺材的钱捐了出去。
    华毕成知道了这件事情，找到了这对父子，将他们的捐款都送了回去，自己掏钱垫上，老人家死活不肯，华毕成无奈，留下一元，丢入献金台，其余的硬是塞了回去。
    华毕成握着老人的手说：“我们这些军人不能御辱于国门之外，已经是对不起民众了，决不能再让您把卖棺木的钱都捐出来。这些钱您留着，好好生活，其余的我垫上，我华毕成一定多杀鬼子！要是赶不走小鬼子，你们都可以戳着我的脊梁骨骂我祖宗十八代。”
    说完，老人和自己的儿子泪流满面！
    华毕成对着这对父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南京大献金，由于参加的人数太多，原定的三日改为五日，共计收到捐款折合超过法币一百万元。
    杨娟和罗曼婷都看到了这一幕，甚为感动，于是杨娟回到旅馆之后奋笔疾书，一篇《金陵城百万大献金》一气呵成而出，她让罗曼婷去电报局发回上海。
    罗曼婷跑到门口，突然想起来一件事，“哎呀”一声叫了起来：“我可算想起来在哪里见过他了，你还记不记得，咱们在常熟住的那家旅馆，那天忽然来了一大堆住店的人，后来被我骂走了，你还说了我一顿，那些人里面就有今天的那位将军，没想到我们在金陵又见到他了！”
    杨娟也被罗曼婷提了醒。常熟城里面只有华毕成一个少将！这么说今天在献金台上的那个少将就是它一直要见的华毕成！自己只是几年前还在上中学的时候，华毕成来学校演讲见过他一次，那天在常熟因为华毕成戴着墨镜，人也多就没认出来是他。
    现在想想，华毕成还和急着要采访那个卖棺材老人的杨娟擦肩而过，居然让自己的采访对象也是未婚夫在眼皮子底下溜走了！
    都怪自己一听老爹要安排自己订婚，就和家里大闹了一场，作为受过西式教育的民国女性，最反感包办婚姻了。可自己和家里吵完之后才知道父亲给自己包办的对象正是民国万千女性偶像的抗日英雄华毕成。要不是不好意思向老爹认错，采访华毕成哪有那么难。
    杨娟十分的懊恼！
    杨娟的文章很快在《申报》获得了表，而且还是头版，总编给杨娟来了电报：
    “盯死华毕成，他在哪里哪里就有新闻！哪张报纸有他，就是市民抢购的对象！”
    《申报》还给杨娟搭了路子，军政部答应给他们向南京反应，安排一次华毕成的专访。
    杨娟终于可以名正言顺的对华毕成展开贴身紧逼，罗曼婷对杨娟又是一通取笑。
    华毕成在南京报纸上的频繁出现极大的刺激了日本陆军省，他们不能容忍一个“埋葬”了两位日本将军，导致一位日本海军中将剖腹的中国人继续如此高调的出现在报纸上，陆军省认为这将是对上海派遣军士气的一个沉重打击。
    潜伏在南京的竹机关人员接到了暗杀华毕成的命令。
    可是由于华毕成居住的颐和路使馆区的警戒十分的森严，华毕成日常的进出又都由军统或者侍从室人员的护卫。竹机关等了好几天都没有找到下手的机会。
    要是这个命令早几天到多好，那时候华毕成整天在献金台附近出没，总能找到下手的机会。
    华毕成在南京的日子就这么一天天的过去了，何应钦已经完全将华毕成当成了继关二哥和赵公明后的第三个财神爷，带着他穿梭在每一个募捐场合，华毕成的每次出现也能换回大笔的捐款。于是有人戏称华毕成为“招财将军”。
    华毕成在南京继续为着中华民族的抗日大计发光发热，上海的战事却继续进行的如火如荼。

 98.第98章 毒计

    吴淞口外的海面上，日本海军第三舰队新旗舰安宅号巡洋舰的最上面一层的一个办公室里，松井石根和接替剖腹的长谷川清职务的吉田吾善海军中将，正在听取上海派遣军参谋长饭泽守少将的汇报战况：
    “上海的战事已经持续了快两个月。在别的战场上，从来没有出现这样的情况，皇军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我们的飞机重炮将支那军的阵地夷为平地，可毁坏的阵地上还是有支那官兵，继续阻击皇军前进。”
    日军第三舰队的新任司令官吉田吾善眼光对着军用地图说道：“我们不过占领支那这么一点地方，就动用了六个师团二十万大军，牺牲了那么多帝国勇士，在上海已经耽误了两个月时间了，大大超过了陆相杉山元的预计。”
    松井石根仔细回忆杉山元在东京并没有谈到上海战场的计划，有什么计划怎么海军倒先知道了？自己是上海派遣军司令官，要是陆相有什么计划不可能不知道。松井大奖诧异的问：“陆相对上海战场没有发布什么计划啊？”
    吉田吾善不怀好意的回答道：“陆相是没有发布有关上海作战的具体计划。但日支事变爆发前，陆相杉山元觐见天皇陛下，陛下询问需要多少时间能彻底解决支那的战争。陆相当时回答三个月左右，这不是计划吗？”
    “这个我当然知道了，也肯定不会忘记。”松井石根心想原来如此，紧张的神经松弛了，“这是陆相对天皇陛下讲的，不是对上海派遣军发布的命令，不能算做陆相的上海作战计划。再说，此次日支事变爆发时，内阁采取的是不扩大方针。八月十七日，内阁已经决定放弃不扩大方针。情况发生变化，三个月内结束事变的计划自然也就不可行了。军部原来也确实有个三个月征服支那的设想。”
    吉田吾善听完大吃一惊，觉得海军方面实在是消息太不灵通了，军部要这样的计划，他还蒙在鼓里。估计米内光政海相也不知道，海相要是知道，不会不透漏给他这个第三舰队的指挥官。他不能再松井石根面前承认自己不知道，装出他也知道一些，含含糊糊的说：“是啊！”
    “军部原来设想：在华北，用两周时间攻陷大同，然后总共用一个月攻占整个山西；在东南十天攻占上海，三周夺取南京，一个月逼近武汉；在华南，迅速占领广州，大约只用三个月的时间，就可以迫使支那丧失全部抵抗能力……”
    “这个设想很妙啊！”吉田吾善海军中将不等松井石根说完，忍不住为纸面上幻想的胜利高兴的插了一句。
    “秒什么呢？”松井石根微微摇头，竭力不让失望情绪流露出来，带着不满的口吻说：“单有设想不行，要下决心使用大量兵力才能达到目的。如果一开始就给我六个师团的兵力，上海早就是帝国的领土了。东京派兵小手小脚，怎么能迅速占领呢？快两个月了，我们还待在上海，被支那军队堵住去路。这责任不在前线指挥官。”
    “上海战场就这么拖延下去吗？”
    “华毕成的100师撤出上海后，皇军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对手了，我相信占领上海不需要多少时间了。”松井石根警惕自己不要再海军将领面前说出丧气的话。
    “就算明天占领上海，我们已经了两个月时间了。我们不能让支那人再拖延下去了。九国公约会议不久便在布鲁塞尔召开了，司令官阁下应该知道吧？”吉田中将依然不依不饶。
    “当然知道，虽然帝国政府拒绝参加，但国际舆论如果同情支那，对皇军的士气会有影响，甚至可能产生压力。我们至少要在九国公约会议作出决议之前拿下上海，那时再有什么决议和舆论都起不了什么作用。”松井表现出有充分信心的样子和紧迫的神情。
    “九国公约会议就要召开，这么短的时间内，怎么能拿下上海？”吉田吾善有些担心，这次倒不是真的盼着陆军出丑，而是真的担心影响日本国家的利益。
    “皇军要速战速决。决不让支那军再拖延时日。”松井石根眼中闪过一道寒光，“我考虑战术包围需要的时间太久，需要的兵力也多。我已经向陆军省建议，最好增兵进行战略包围。”
    “战略包围，妙极了！”吉田中将不停地点头，“我也想到过，只是不知道司令官阁下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吗？”
    吉田伸过头，侧着耳朵恭听完松井的建议后，眉飞色舞，感到松井终究是大将，身经百战，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他五体投地地佩服，高兴地说：“何不早点动手？”
    松井大将有些无奈的说：“我抽不出兵力来。我已经发了一封十万火急的电报，相信东京方面会很快答复的。不过此事需要海军的帮助。”
    “我们海军随时准备为天皇陛下效命！”
    这时办公桌上的电话响起来了，松井石根的参谋长饭泽守匆忙接起电话：
    “莫西莫西！……我是……什么？太好了！我会向司令官向你们请功！”
    饭泽守放下电话对松井说：“司令官！第三师团已经突破支那军在大场的阵地。”
    “吉田君，你看，我说了攻占上海时间不会太远了，哈哈！”松井觉得总算可以稍稍松口气了。
    *************************************
    松井石根的建议电报到达东京，陆相杉山元看了两遍，认为事情太过重大，不是陆军省单独可以决定的，必须和参谋本部商量，只有争取参谋本部的支持，才能实现占领上海的企图。
    杉山元原来想找闲院宫载仁亲王商量，旋即又觉得必须先疏通参谋次长多田骏，因为多田骏是载仁亲王的助手，他的意见会影响载仁亲王。于是杉山元决定自己出面和参谋本部共同商量上海方面的战况，既先沟通多田骏的看法，又不是正式会议，有什么分歧意见，可以留有商量的余地。杉山元正要派人通知，又犹豫起来。
    在日本陆军内部，对所谓“日支事变”分为两派：一个是扩大派，另一个是不扩大派。杉山元自己属于扩大派，而多田骏参谋次长和参谋本部的作战部部长石原莞尔属于不扩大派。两派意见相左，针尖对麦芒，怎么谈得拢？
    杉山元望着陆军大臣办公室的白纱窗帘，阳光从窗户透进来，照在墙上挂着的那幅樱油画上，那朵朵樱像是斑斑血迹。杉山元好像看到上海战地上的帝国军队和支那军队在进行殊死的厮杀，枪声格格，刀光闪闪，血流遍地，帝国的勇士一个个倒下去，可还是不能迅速的推进。
    杉山元不由得边摇头边自言自语地说：“这样胶着的战事不能再继续下去，必须想办法迅速占领上海。正因为多田君主张不扩大方针，更应该请他当面商谈。”杉山元派人去通知多田骏了。
    多田骏带着石原莞尔到达陆军大臣办公室的时候，杉山元已经在红色的沙发里等了多时了。让坐以后，杉山元直截了当地谈到松井石根的电报内容。多田骏和石原莞尔表示已经看过，杉山元不再复述电报要点，开门见山地问多田骏：
    “你看对松井大将的要求，应给怎么答复？”
    “最好的办法当然是从上海撤兵！”多田骏也很直接。
    “你说什么？”杉山元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那我们派兵去上海是为了什么？为了打一仗马上撤回来？”
    “我原来就不主张进攻上海。我支持近卫内阁不扩大方针，内阁放弃了这个方针，我内心是不同意的；因为在战争期间，要同心协力，就没有公开反对。”多田骏平静的似乎自己不是日本人。
    “当初增派援兵倒上海，你也没有反对。”杉山元竭力忍着火爆的性子，要设法了解多田骏的想法，好说服他。
    “可是我也没有赞成。”多田骏一步不让。
    “你主张撤兵，理由何在？”杉山元已经有问候多田骏家族女性亲属的冲动了。
    “我们的主力应该在北支，而不是上海。应该把上海的兵力增加到北支，从山西进攻陕西，由陕西攻入四川，沿长江而下，夺取武汉，摧毁支那战略后方，南京上海可不战而下。这样可以以最快的速度结束支那的战事。”多田骏说完盯着对方，他要看杉山元的反应。
    “这个……”杉山元没有想到这一条进攻路线，他说：“你的战略方针颇有道理，可是我们二十多万军队已经胶着在上海，撤不出来不是一句话的事情，只能打出结果才行。”
    多田骏也觉得把日军从胶着状态中挽救出来确实是当务之急，开口说：“松井大将说的战略包围是正确的，不过可以请我们的石原部长提个具体的作战计划。”
    一旁一直没有说话的石原莞尔是九一八事变的策划者之一，一向主张巩固满洲占领区，反对扩大与中国全面开战。杉山元和松井石根的意见正好相反。石原莞尔看了松井石根的电报后，就在考虑该如何答复。石原莞尔打算先看下陆军大臣的真实意图，便问：“陆相考虑过对支战争，打到什么地方为止？”
    “石原君，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杉山元望着脚下的大红色的地毯，如同踩着遍地血迹的中国战场，日军在华北已经是如入无人之境。鲜血染红的不仅是是刺刀，还有杉山元的眼睛，这样胜利接着胜利的战争，为什么要现在自己打到什么地方为止？杉山元不知道也不愿意回答这个问题。
    “陆相，难道我们要把北方主要的敌人放在一边，准备在支那继续扩大战争吗？日本是个岛国，宝贵的国力不应该消耗在没有意义的支那战场上。”石原莞尔继续追问。
    杉山元倒是同意苏联式主要敌人的看法，但觉得石原莞尔过高地估计苏联的力量，太轻看日本的力量了。他说，“即使支那战争不结束，大日本皇军也可以对付北方的敌人！”
    石原莞尔觉得这种智商的人怎么也能坐上陆军大臣的位子，他像狮子一样怒吼般的质问道：“陆相打算对苏支两国同时正面作战？”
    “石原君，我们现在不是在讨论北方敌人的问题。我们要研究怎样解救松井大将在上海战场的困境，这是当务之急。”
    “不知道整个作战计划，我很难提出意见。陆相不愿意说，那就算了。”石原莞尔直接沉默了。
    杉山元了解石原莞尔是参谋本部的“英才”，诡计多端，对于战争史非常熟悉，钻研过中国古代兵法和德国现代的军事理论；就是他策划的“九一八事变”让帝国占领了支那的东北。从石原现在的问话里，杉山元看出来他实在待价而沽，要在结束对支战争的条件下，才肯献出自己的计策。如果石原在陆军省工作，竟敢这样对自己，一定要把他训斥一顿。可石原是参谋本部的人，和多田骏唱的是一个调子，背后还有载仁亲王，不能得罪。杉山元忍住心中的不满，思考了一阵子，才慢慢说道：
    “石原君，不是我不愿意讲，我也不知道要打到什么地方为止。你是参谋本部的英才，大概已经想好了对策，快点说出来吧。”
    “进行战争，必须首先拟定战略目标。正是因为没有目的和计划，盲目增援，才让帝国二十万兵力陷在上海的弹丸之地，就像盲人骑马乱闯。现在松井大将还要求增兵，还不确定打到什么地方为止，要我这个参谋本部的作战部长蒙着眼睛骑上马一起乱闯吗？”
    杉山元深知大丈夫能屈能伸的道理，正是要用这个家伙，就放低一些姿态：“我从来都没有忘记北方的敌人才是帝国的主要对手，我也不主张对支战争无限扩大下去。可是上海的战争是中国方面主动挑起的，支那军队直接攻陷了我们在上海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大川少将也玉碎了。对上海的陆续增援也是不得已，我希望迅速打下上海，支那求和，才能结束这场战争。”
    “我这几日已经听过，那个叫华毕成的支那虎将，已经让帝国损失了两名将军，有机会也想和他过过招。不过可惜他现在已经不再上海了。”石原莞尔感慨完，继续说道“如果陆相肯定攻下上海，不再前进，我可以提出进攻上海的方案，把支那军驱逐出上海。”
    “那太好了，石原君，快说吧！”杉山元有些迫不及待。
    石原莞尔从黑乌乌的公文包里，取出一张中国地图，平铺在沙发侧面的长桌上，杉山元和多田骏跟他过去，随着他的手指，在看地图上的位置。石原莞尔指着地图说：
    “这是上海，这是南京，支那的国都。上海南面是杭州湾水域，这儿附近是金山卫。如果我军在金山卫登陆，直扑京杭国道，从中截断南京和上海的交通，上海几十万支那军便断了后路，支那人有再大的神通也只能撤退或者投降。”
    多田骏望着地图，连声说好，高兴地问道：“不知道蒋介石在金山卫有重兵防守吗？”
    “空军传回来的情报，这一带没有支那重兵防守。”石原莞尔回答。
    杉山元望着地图上金山卫三个字，心怒放，急切地问：“这条路线太好了，石原君是怎么知道的？”
    “以前有人走过。”石原说完，脸竟然刷地红了，羞愧地没有说下去。
    “谁？”
    石原“唉”了一声，想说，又住口了。经不住杉山元一再追问，扭扭捏捏地说：“使我们祖先，乘支那的明朝末年之乱，曾经在这里登陆，抢掠支那的物资，支那人称我们祖先为倭寇。”
    “倭寇？”杉山元听说过这个称谓，他勃然大怒，说：“胡说！这是对我大和民族的污蔑，非膺惩暴支不可！”
    “我研究战史的时候，就注意到金山卫这个地点。看到松井大将的电报，我马上就想到金山卫。要是我们由国内组织一直精锐部队，从金山卫登陆，威胁上海支那军侧翼，日支两军胶着状态立马迎刃而解，支那军非溃退不可。”
    “好！”杉山元下了决心说：“就这么办！把支那军全部消灭！”
    太阳已经西下，漫天晚霞映在陆军大臣的办公室里红殷殷的，连杉山元的面孔也红通通的。
    多田骏看杉山元决心下的这么快，又这么干脆，提醒道：“要不要和近卫首相商量一下？”
    “这事，我们完全可以决定，不需要和首相商量，顶多出发前通知一下他就行了。”
    “要上奏陛下吧。”
    “这个……”杉山元几乎要脱口而出“不一定需要上奏！”，话到嘴边又吞回去了。他想如果不主动上奏天皇，载仁亲王也会上奏的，迅速改口：“当然要上奏陛下，上奏前对首相说一声。”
    经过首相同意，天皇批准，杉山元和多田骏商量决定抽调第六、第十八和第二二四师团，加上冈崎支队，组成第十军，由柳川平助中将担任司令官，率领所部，乘着运输舰，浩浩荡荡地向金山卫方向前进！

 99.第99章 四行仓库

    蒋百里今天专门来找还在南京的华毕成，为的就是10月26日大场失陷后，蒋委员长下令上海作战部队反击收复阵地的事情。不过蒋百里现在提出来的问题绝对不是他这个大军事学家应该问的：“淞沪反击作战命令的成算能有几何？。
    这明显是一个上位者问下属的问题，词句中的急切已然是一览无遗，在这个民国的人物里面，能请动蒋百里这尊大神替自己问这个问题的人还能有谁？
    看来蒋委员长对上海的战事的信心已经开始动摇，可是老头子偏偏又不愿意表现出来，所以蒋百里只能冒着这么大的雨出现在华毕成的住处。
    外面的天空是乌云翻滚，不时有闪电从空中划过，雨水汇集在地面上已经形成了一个个湖泊，华毕成觉得自己挺佩服颐和路上的那些中央的特工人员，这样的鬼天气居然还坚守在自己的岗位上。
    “前辈，我也不瞒你，淞沪战场的反击命令只怕是一纸空文。”
    “知世贤侄如此悲观吗？最起码现在三军将士还是用命的。”
    “坏就坏在这三军用命上，若是不用命，也许还不至于太糟，这一用命，怕是要大败了”
    “何以见得！？”
    华毕成从窗口转过身来，双目炯炯的看着蒋百里：“前辈，你又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如今的淞沪是个什么样的局面，你是知道的。日本人已经不是8月时的日本人了，咱们也不是8月时的咱们了，这样的作战计划，要是放在刚开战的时候，松井石根怕是只能去跳海，可是如果要放在今天，晚辈说句犯忌讳的话，上海，怕是就要丢了。”
    蒋百里浑身一震，其实当他看到这个反击命令的时候也是没由来的心头一颤，不过蒋百里设想的最坏的结果也没有华毕成此刻说出来的话这样的惊人。
    上海就要丢了？！国防部可是刚刚下达了反击的作战计划，即使最终不胜，也不至于就会丢了上海吧？
    要是换了别人说出这样的话，蒋百里大可以不往心里去，可是现在说这话的偏偏是华毕成，要知道他的这个年轻人在军事问题上面说的话还是让人信服的。
    蒋百里忍不住继续出言反驳：“虽然这份攻击计划我也不太看好，不过，即使不能成功，日本人也应该没有能力将我们的几十万大军从上海赶出去。要知道市区的形势目前还是处于均势的。”
    “既然明知道进攻不会有结果，那么又何必坚持呢？以我军现在的实力，若是一门心思的好好防御，还能多消耗日军一些兵力和时间，可惜国防部现在这个时候还要得陇望蜀，简直是自取灭亡！日本人在浦东的军力已经接近20万，投入的部队番号超过6个师团，重炮数百门，不要说按照国防部最新的命令那样发起全面的攻击，就是穿插迂回的空间也已经被堵的死死的，即便三战区现在肯用人命去堆，恐怕也换不回一场胜仗，再看看我们现在在浦东的都是一些什么军队？中央军的精锐都已经被打残了，现在我军参战军队的战斗力比起8月份的时候差了何止几个档次？这样的实力能够守的住都要说一声阿弥陀佛，现在还拿这些军队去进攻？上海，还不是就要丢了？”
    蒋百里听完沉默了半晌，然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他承认，华毕成说的都是实话，虽然有些难听。
    “事已至此，国防部的命令是不可能收回来了，前面的部队已经开始了调动，知世，你跟我说实话，换作是你，还有什么挽救的方法吗？”
    “百里先生，不要说是晚辈了，你这个军事大家都没有什么良策，这反击命令根本就是脱离实际，自己实力不济又要好大喜功，这样的仗要是能打得赢，也算是没有天理了！挽救的本事晚辈是断然没有的，不过这善后补救的法子还能说出一点来。”
    “哦！那你说来听听。”
    华毕成走到地图旁边，指了指地图上的几条国防工事，说：“若是能从上海的部队里面抽调出几个军的有力部队提前退到国防线上线稳住阵脚，即使反击命令不能有什么斩获，退路却是没有问题的，自然也就不至于全线动摇。”
    这事也不难为，即便淞沪的部队撤不下来，南京周边的守军还有10多万，从淞沪调下来整补的部队也有不少，既然是整补在哪里不能进行？不如都拉到国防线的工事里面去，边修整边施工，岂不更妙？”
    国防线？不是正说着上海战场反击收复阵地的事情么？怎么一下子跑到这么远的地方来了？这两个地方可是隔着好几十公里呢。难道？……蒋百里的脑中电光火石，顿时呆住了！
    事情居然已经到了这样危机的地步！蒋百里看了看窗外大雨中的南京城，这座城市还没有做好战争的准备，若是淞沪战局的发展正如华毕成所料的一般，这几十万人，该何去何从？！
    一声惊雷从天空滚过，响的骇人！
    蒋百里匆匆的离去了，走之前和华毕成说了很多，看他驱车的方向是往总统府的，华毕成知道，国防线能否挥它应有的作用就得看蒋百里能否说服哪位抗战最高领袖了。
    南京周围的几道国防先上的永久性工事，再加上大量严正以待的守军，到时候松井石根的表情一定会很精彩。特别是100师休整的常熟一带，那是华毕成为日本人准备好的屠宰场。如果蒋百里能够在蒋委员长那里游说成功，100师在国防线上就不用孤军奋战，华毕成也能更加安心的国防线上消耗日本人的有生力量。
    反击大场的命令到底还是如期的展开了，蒋委员长给蒋百里的答复是不能伤了前方将士的士气，老头子在蒋百里面前说的很含糊。
    蒋百里还是没能改变蒋委员长的想法。蒋委员长还是想在上海多来几场“大捷”的。
    可惜，事情没能按照蒋介石的设想发展，日本人在上海像是了疯，三路攻击的中国军队都撞上了铁板。中国军队付出惨重损失后，被迫停止了进攻。日军开始发动反击。大场无法收复，中国阵地的侧翼威胁无法消除，最终第三战区决定撤退至苏州河南岸。
    这时蒋介石终于想起了蒋百里，于是他决定和蒋百里谈一谈。
    蒋百里心里面有气，脸上的表情自然就不好看，也只有他这个神仙般的人物，敢在蒋委员长面前甩脸子。
    蒋委员长愣是没有丝毫的不快，笑盈盈的看着蒋百里：“百里啊，你的意见我是听了的，但是前线将士们的士气我又不得不考虑，我也为难啊！再说自古以来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下面的人办。”
    蒋百里知道对面这位和自己一样姓蒋的“本家”能说出这样低调的话已经算是认了错，现在再执着什么也是没有意义的事情，还不如趁机多找些实际的“好处”回来：“委员长，如今再说这些已经没有什么用了，还是想想如何弥补吧”
    “正是、正是，国难当头，先要精诚团结，百里啊，你有什么想法就说，我听着。”
    蒋百里于是将华毕成的思路向着最高当局阐述起来，蒋百里本就是军事大家，华毕成的预案在蒋百里这里一加工润色，再展现出来，又成熟了不止一点。用的词句也圆润了许多，蒋介石听的频频点头，似乎已然全盘接受了。
    蒋百里见自己的建议总算入了蒋委员长的法眼，心想也总算是不负华毕成的所托。
    正说话间，侍从室的钱大均带着个国防部的参谋走了进来，蒋百里回到座位上喝茶润润嗓子，算是回避。
    少将参谋的架势很足，一看就是在作战厅呆的时间长了，特别的注意军容礼仪，这样的军官摆在作战厅纸上谈兵还可以，如果要让他们去带兵打仗，那可就真是不靠谱的事情。
    少将参谋看了蒋百里一眼，似乎有些犹豫，蒋委员长有些不悦，说：“蒋顾问你也不认识吗？犹豫什么！？”
    蒋介石突然拔高的声调惊得少将参谋打了一个激灵，委员长见了更加不喜。
    “报告委座！部队已经选定了，顾总长报来了部队番号和军官的资料！”
    “说吧！”
    “88师524团第一营，最高军官是现团副谢晋元。”
    “地方选在哪里？”
    “顾副司令长官选了位于光复路的四行仓库，该仓库在上海闸北区南部的苏州河北岸，西藏路桥的西北角，和租界隔河相望，是座钢筋混凝土结构的六层大厦，88师已经在里面储备了大量的物资，足以坚守至九国公然会议结束。”
    “很好，告诉墨三，务必要让谢晋元好好的表现，此次的四行保卫战，必将重新振奋国民士气，进一步吸引国际社会的注意力，所以谢晋元坚持的时间越久，对国家的贡献也就越大，九国公然会议是我们的一次机会，如果能够好好的利用足以扭转我们的困境，政治和军事，哪一手都不能放松。”
    “是！属下立剪电告顾副长官，将委员长的意思传达给他。”
    少将参谋告退了，蒋百里有些听不明白，于是问蒋介石：“委员长，市区的部队不是都要撤过苏州河吗？怎么还要留部队驻守？”
    蒋委员长的面色有些黯然：“百里啊，最近我们在军事上的一连串失利已经使我国的国际形象大受影响，九国公然会议，11月6日就要在上海召开，如果届时整个上海市没有一支中国军队那是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的，所以我让顾墨三在88师里面选一支部队留守。这样做一是为了拖延日军的进攻速度，二是为了向国际社会表明中国在抵抗日本侵略战争上的坚决态度，并以此赢得国际社会的支持。”
    “委员长考虑的也对，只是顾祝同那边的命令却不好下，孙元良是不会情愿的，要知道不管是什么样的精兵强将留在市区里面，结果恐怕……”
    “这等军国大事，他孙元良敢说些什么？要是华毕成的100师在上海，我还不愿意要他的部队来做这样重要的事情！”
    看着蒋介石气鼓鼓的样子，蒋百里心想：“还好没有派华毕成的部队来守这个破仓库，要不然我就有的烦了，华毕成怎么会愿意送自己的部下去担任这样的作战任务，在他的眼里，委员长这样固执坚持的是一件很无谓的事情吧。”
    想到这里，蒋百里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意。
    华毕成从蒋百里那里得知了88师要派部队坚守四行仓库的消息。八百壮士的故事看来是要不可避免的上演了。
    谢晋元，这个名字在抗战的历史里面实在是太出名，可是他带着八百壮士坚守四行仓库的行为却透着那么一股悲壮。华毕成知道顾祝同出于个人感情并不愿意让88师留守四行仓库，因为顾祝同曾是第二师（88师整编前的番号）的指挥官。
    88师是顾祝同发迹的地方。88师也是中国现在仅有的几个真正的“德械师”之一。用这样的野战部队去担任这样的任务，实在是不太合适。
    如今这样的局面，不用88师这样过的硬的部队难道要用一支没有战斗力的杂牌部队吗？那样蒋委员长要求的坚持到九国公然会议结束的命令又该如何完成？所以顾祝同只能硬着头皮下命令！
    顾祝同决定打电话向88师师长孙元良传达蒋委员长的命令，孙元良立玄在甚话里面表示强烈反对这一计划。之后孙元良又将自己的参谋长张拍亭派到离前线20公里的顾总长的司令部反复抗议。
    可是，不管是是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孙元良还是张拍亭都不会违抗蒋介石的命令，他们是“嫡系”，是蒋介石的家臣。
    后来张拍亭向顾祝同建议说，既然走出于政治的目的，那么留守闸北的部队就不用太多，反正兵力多是牺牲，兵力少也是牺牲；同时，守多数据点是守，守一二个据点也是守。
    张拍亭言下之意就是鳃师意思一下也就可以了，把一个师都搭进去实在是很不划算。顾祝同最后同意88师留出一团的兵力，留守地点则自行处置。
    张拍亭回到88师师部四行仓库后，孙元良决定，就以四行仓库作为固守据点，但觉得一团兵力仍然过多，决定改为一个加强营。于是88师以第524团第一营为基干，再配属必要的特种部队，组成了一个，四百多人的加强营。由中校团副谢晋元指挥，为了壮大守军的声势，对外宣称是八百壮士。
    华毕成知道这八百壮士的结局就是退入公共租界，然后在太平洋战争爆发后，日军占领上海租界，八百壮士被抓到太平洋的小岛上做苦工，劳累致死。这样的战斗是光荣的，也是悲凉的。
    所以华毕成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来到民国已经快年了，自己也是竭尽了全力，没想到中国军队还是要走到四行仓库这一步。甚至连发生的时间都没有任何的改变。
    一个人的力量在历史的面前显得如此的渺小。即使华毕成现在已经是一名少将师长。他还是又一次感觉到了无力感……

 100.第100章 伤兵

    四行仓库里面的谢晋元在为国奋战，我们的华毕成华师长也踏上了从南京去常熟的公路。
    南京现在的局面已经没有他说话的余地，几股政治势力在激烈的交锋着，如何继续这场战争已经不再是一个军事问题，更像是一个政治问题。在这样敏感的问题上，作为新兴的陕西王，华毕成觉得自己还是躲得远一些比较好。
    国防部的批复下来的很快，看来华毕成总是呆在南京。早就有人不太满意了。只是蒋百里的头上出现了几丝白，华毕成心中有些不忍。
    半个月前华毕成来南京的时候淞沪抗战的局势尚好，100师又接连打了几场大大小小的胜仗，斩杀了好几员日军战将，所以那时华师长一路上见到的百姓们虽然也是在举家搬迁，但是面上的气色却是好的。
    百姓们都认为中国以前老是输给小日本，那都是自家政府政府内乱和畏战的罪过，如今委员长都愿意抗战了，再加上三军用命，你看如今的淞沪战场不是捷报连连吗？
    人们在心里面盘算着要是按照这个势头展下去，也许春节之前战争便能结束，大家都能回家，有的百姓撤走之前将部分不方便带走的家财都埋在了地下，打算过段时间回来挖出来使用，他们怎么也没有想到才过了半个月的光景，中央军居然是节节败退，再没有了8月间那股打算把日本人赶下黄浦江的气势。
    看着潮水般败退下来的自家军队，百姓们的恐慌情绪开始蔓延，最显著的改变就是，人们携带的东西开始变得越来越多，连一些瓶瓶罐罐都抱起来上路，再也没有人提那些回家过年的话。
    最近半个月以来，这条常熟至南京的公路上的人流是越来越大，日本人的飞机也现了这个很有价值的轰炸目标，路面上留下的大量弹坑就是这些日本红头苍蝇的杰作。还有些变态的日本飞行员喜欢在公路上俯冲扫射，密集的航空机枪子弹打在人群里面搅起的血柱就像喷泉，那场景真是人间地狱。
    死去的人已经死去，活着人却还要靠着这条公路逃生，于是燃烧的车辆和满身血洞的尸体被推到公路的两边，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人刨个土坑将死人给埋了，后来日本飞机来的次数越来越多，尸体也越来越多，百姓们就渐渐的麻木了。
    胡乱丢弃在路边的军民尸体引来了大群的乌鸦，这些吃腐肉的家伙也许是最欢迎这场战争的物种。这场战争给它们带来了充足的食物。
    来接华毕成的几个100师的参谋军官都很年轻，车队刚上路的时候他们还不时透过车窗看看外面的惨状，时间一久，就有些反胃，于是纷纷把头缩了回来。
    “怎么，只不过是瞧一瞧就坚持不住了？老百姓今天遭到的灾难，都是我们这些军人的失职！要看！一定要看！这样才好让你们记得自己的身份！记得自己应该做的事情！”
    在华毕成的厉声呵斥之下，年青的参谋们再次将目光转向窗外，从车边走过的百姓隔着车窗看着黑色轿车里面的人，从华毕成等人身上的军服上他们了解到了车里面人的身份。这些人都是军人！
    百姓的眼光里面有愤怒，也有责怪，更多的却是茫然无措。几十万的军队，怎么就这么稀里哗啦的败了下来。
    年轻参谋们的脸上渐渐开始感觉到火烧一样的刺痛。
    越是接近常熟地界，混在人流中的后撤的士兵也就越多，这些天已经有好几个师的中央军从上海撤平来，去后方休整。常熟，是这些部队的必经之地。
    败兵们在公路上和百姓一起走着，强烈血腥的气味从伤兵们的伤口处散出来，弥漫在空气当中，这些人的士气早已经是一落千丈，武器都胡乱的跨在身上，有的干脆就拖着，一看就知道是在泓沪战场上打得丢了魂。
    败军不如寇，开进上海时说的那些豪言壮语这些军人们早就记不得了，此刻在心里面说着自己根本不应该来走这趟炼狱的人也不在少数，当兵的有了怨气，行为也开始变得散漫，和百姓争道，甚至抢劫财物的事情屡有生，惹得天怒人怨。
    几个衣衫褴褛的伤兵就在华毕成的轿车面前将几个老人踹到在地，然后开始抢夺他们的东西，带头的是个军官，腰里面别着盒子炮，军帽斜戴在头上，远处不时有比他高级的军官带队走过，可是这些军官对就在他们眼前生的一切就像没有看见，也许，他们觉得这样的事情实在是太正常了，或者自己也做过同样的事情，军官们不想管，也懒得管。
    围观的人群里面冲出几个青年，护住地上的老人们，这几个青年似乎是老人的后辈，有两个要从伤兵手中夺回东西，结果动作大了些，围观的百姓越来越多，伤兵开了枪。还好所以这一枪是朝天开的，没有伤到人。
    既然开了枪，这性质就变了，华毕成最恨那些把枪口对着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兵痞，车队停了下来，华师长带着几个卫士和参谋走向开枪的地点。
    围观的百姓被枪声吓得退了后，然后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圈，远远的看着，卫士们拨开人群，华毕成走了进去。
    五个伤兵和一个青年在里面对峙着，带队的那个军官不过是个少尉，左边胳膊上缠了绷带，脸上有一道骇人的伤口，已经开始化脓，看来有段时间没有得到治疗。
    少尉军官的部下手里面拎着几个木箱，其中一个上面画着红十字，居然是医疗箱。和伤兵对峙的青年看来是医疗箱的主人，他在讨要自己的东西。
    “各位长官，你们打不过日本人，也不用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吧？上海，在你们的背后！要是阁下躺在上海的土地上，我便是拼了命也要治好阁下，不过可惜，你们走错了方向！”
    “妈了个巴子的！老子就是要你的药箱！怎么了？咱们兄弟几个也是在上海和小日本作战负得伤，用你的药是看得起你。佬子今天不但要你的药，还要你的人。你乖乖的跟着走，给兄弟们治伤，否则赏你一颗枪子吃。”
    “我的药只治抗日的英雄，绝不会用在你们这些兵痞的身上！”
    “娘的！不识抬举！”
    军官左手一把抓住这个年轻医生的衣领，右手高高的扬起，看架势是恼羞成怒了。
    举起的巴掌却没有落下来，华毕成的卫兵一把抓住了少尉军官的胳膊，旁边的伤兵立刻举起手里面的武器，瞄准了来人。
    等伤兵们看清了从人群中走出来的华毕成，顿时吓出了一身的冷汗。领章上有一颗金星！居然是一位少将！
    这样的人物在他们面前那就是天一样的存在，只要面前的这位将军把一个滋扰百姓，抢劫财物的罪名扣下来，几个人的小命立刻就要归了天，还不会有人来替他们喊一声冤。伤兵们现在的心情集常的忐忑。
    “把东西还给人家，抢自己百姓的东西，你们也不害臊？”
    少尉军官已经是愿意了，但是他身后的几个伤兵里面却有人不答应：“长官！我们也是没有办法，部队里面早就没了药，我们几个又有伤，要是再不治，就没有活路了。长官就高抬贵手吧，放过咱们兄弟几个，我们也是和小鬼子拼过命的，现在却没人管我们。只是为了能活命。”
    又是被抛弃的伤兵，南京的军政部也不知道都做了些什么事情，抗战以来全国民众捐款的金额早已过了千万，可是这么一大笔巨额的款子却换不来官兵们最需要的药品。和鬼子厮杀负了伤的士兵还要自己给自己找活路，不过朝老百姓下手的事情无论如何都不能容忍。
    “兄弟们！我知道你们委屈，可是咱们是军人，军人就应该用自己的胸膛护着自己的百姓。国家给咱们的武器是用来御外辱的，怎样也不能对着自己的民众。不要丢了中国军人的脸面！”
    伤兵们的武器慢慢的放了下来。当兵的，多少都有些荣誉感。即使他们这些抓壮丁抓来的大头兵，在部队里面待了一段日子，也懂得了一些道理。也许是刚才的动作牵动了伤口，有个伤兵一头栽倒在了地上，鲜血从他的衣服袖管里面里面流出来，顺着步枪的枪身滴下来。
    少尉军官猛地扑了过去，用力的摇晃看倒下的兄弟，拼命的嘶喊着：“醒醒啊！二黑子！你他娘的别睡啊！老子带你们从上海走到了这里，眼看就要到安全的地方了，你可别装熊，枪林弹雨咱们都趟过来了，四十一个弟兄就剩下咱们几个，老子说过的，要带你们回家！要带你们回家！！”
    少尉军官流出的眼泪里面居然带着血，他手下的伤兵们也都哭的像个泪人。
    没有人管他们这些人，只有自己的排长留了下来，排长的伤不重，完全可以跟着大部队先走，可是排长舍不得排里面剩下的这几个兄弟。看到这样的一幕，围观民众的眼神里面也褪去了帐恨。
    “对不起，兄弟们，我我不知道”青年医生也没有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他捡起了少尉军官刚才扑向他兄弟的时候掉落的军帽，想要送还给少尉军官。
    华毕成走上去，一把拿了过来，他仔细地看了看手中的军帽，血清和硝烟的痕迹是那么的明显，这是一顶在抗日战场上流下了自己鲜血的中国军人的军帽。虽然这顶军帽的主人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将他的手伸向了自己的百姓，可是，他毕竟也在泓沪战场上撒下过热血。还有什么过错是鲜血不能偿还的呢？
    华毕成将手中的军帽戴回了少尉排长的头上，平静的对方说：“军人和土匪的区别就是死也要站着死。带你的兄弟去常熟吧，那里有100师的医院，你们会得到很好的照顾。”
    少尉排长激动极了，脸上已经被泪水冲成了大脸。
    “长官，我也想去常熟的100师驻地，能捎我一程吗？我是个留洋回来的医生，想给咱们的王牌军当军医，一路上我也能帮着照顾这几位兄弟。”
    青年医生听见了华毕成说100师，再看看华毕成的军衔，他知道这位少将一定和100师有些渊源，也许能在他加入100师的事情上添些助力，华毕成看了看戴着金丝眼镜的青年医生，点点头答应了。
    一场突的冲突平息了，华毕成的车队又开始上路，有了刚才的一幕，公路上的军民关系变得融洽了一些，毕竟，都是同胞骨肉。
    天快黑的时候，华毕成到了常熟城，日本人的脚步声已经越来越响，常熟城开始实行宵禁，天一抹黑，整个城市里面就没有一丝的光线。
    100师副参谋长李艳涛的工作还是很到位的，100师在他的调度下是井井有条。只是朱晋一还是一如既往的不听李艳涛的，李副参谋长拿朱晋一也没辙，好在朱晋一在军务上的能力还是让人很放心。
    华毕成让人把几个伤兵和青年医生送到了后勤部的医院，那里才是他们应该去的地方，然后华师长就朝着他的师部去了。
    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才半个月不见，自己的师部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有守在这里的官兵告诉他们的师长，七八天前的一次空袭中，师部被日本人的炸弹直接命中，李副参谋长已经带着师部的人员直接搬进了国防线上的永久工事里面。
    华毕成没想到自己的战时指挥部会在这样的一种情况之下投入了使用，正在感叹。李艳涛带着人来接自己的师座。
    华毕成也是第一次进到自己在吴福国防线上的指挥所，南京附近的国防线都是德国顾问设计的。这个地下指挥部部自然带着浓厚的德意志色彩，要是再挂上个铁十字，就更配套了。
    地下指挥部部距离地面至少有七八米，明亮的吊灯、巨大的沙盘还有战棋推演室，其实国民政府修的国防工事还挺像样。华毕成最满意的还是指挥部大厅的那座沙盘，地图上的那些平面标记第一次真山真水的展现在他的眼前，华毕成没来由的有了一丝激动。
    从1934年起，南京政府陆续在吴县、常熟等地，利用阳澄湖、淀山湖构筑主阵地吴福线，在江阴、无锡之间构筑后方阵地锡澄线，同时在乍浦与嘉兴之间兴建乍嘉线，以与吴福线相连，这三条国防线是拱卫南京的基础，也是在上海和南京之间的最后屏障。
    华毕成面前的沙盘上面，这三条国防线也是重中之重，代表着工事和火力点的标记插的到处都是，尤其是常熟附近的这一段，比其他的更加详细一些，经过半个月的经营，100师负责的这一段国防线的防御纵深早就加深了不止一倍，工事的密度也是吴福线上最高的。
    李艳涛见华毕成看得出神，于是走到华毕成身边小声的解说着：“师座，咱们100师防守的这一段防线，如今真的算得上是铜墙铁壁了，这半月来工兵部队继续在原来的基础上加固工事，水泥的机枪阵地和交通壕沟简直密集的就像蜘妹网，每隔一段就有一个主防御阵地，咱们这一万多部队都能在防线上藏的不露痕迹，这不，日本人也闻到了风声，派来刺探的鬼子特工和汉奸这些天也不知道抓了多少，青木彰和朴成性陪着陈东忙得团团转，审讯室里面天天鬼哭狼嚎的。”
    “李副参谋长，师部被炸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还不是内奸告的密，人已经被特工处抓住了，五十块大洋，就给日本人飞机了信号，还真是个贱货！多亏陈东看出了不对，否则咱们就要吃大亏！”
    事情没有出乎华毕成的预料，他让在陈东的监视下，成立青木的特高课的原因就是为了对付这些鬼子特工和汉奸，可惜，终究还是百密一疏，连自己的师部都遭了秧。中国军队在抗战初期接**败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地下战场上的极端不利。
    “军统”、“中统”的特工一贯是重内不重外，平时把精力都放在所谓“清党”上面，战事一起，仓促收集，当然找不到什么有用的东西。中国在敌人内部没有情报来源，而日本在中国内部的间谍敌特却异常活跃，打信号、收情报、放烟火，引导敌机轰炸、大炮射击、军队进攻，几乎是无孔不入。日本人对中国沿海、城镇、乡村情况了如指掌，有的比中国自己还了解得详尽清楚。上海战场上中国军队可是在这些汉奸敌特手里面吃了不少的暗亏。
    搞地下工作，也是摆在华毕成面前的一个新的课题。
    “师部在空袭中的损失情况如何？”
    “参谋和工作人员死了四个，伤了五个。文件地图损失了一部分，我觉得常熟城里面人太杂，把师部搬到哪里都不安全，刚好这里的地下指挥部完了工，于是我就自作主张把师部搬了过来，还希望师座不要怪罪。”
    “你这个决定很好，我怎么会怪罪你呢？倒是你要记得告诉陈东，趁着小鬼子还没上门，先把自己的院子好好的清理一遍，我可不想打仗的时候后院起火。”
    李艳涛答应了一声，转身离开了，华毕成继续看着沙盘上做着交战标记的几个地区。
    四行仓库，这栋六层的水泥建筑就那么孤零零的矗立在租界的对岸，只隔了一条苏州河。
    李艳涛果然很仔细，还特意弄了个小小的模型代表四行仓库，不知道谢晋元和八百壮士们现在的处境如何。

 101.第101章 人贩子

    上海市区的战斗在10月27日的时候终于停止，日本人意识到中国军队真的放弃了他们坚守了两个多月的城市，都激动得有些颠狂。
    很快，涌进上海市区的鬼子就发现在四行仓库里面还有一支没有来得及撤走的中国军队，在这些骄狂的日军看来，中国军队早就应该被他们打得丢了魂，四行仓库大楼里面的“残军”简直就是一份从天而降的战功。
    于是各路日军由东向西蜂拥而至，都想在租界的西方人面前展示一下大日本皇军的军威。
    没想到是，他们的第一次攻击就遭到了“八百壮士”的当头棒喝，冲上来的日军被谢晋元的部下用集束手榴弹炸的鬼哭狼嚎，鬼子为了挽回颜面，于是在大楼西北角纵火，结果烧着了附近民房，顿时浓烟滚滚。
    日军借烟雾掩护再次起了攻击。可是他们的偷袭还是被打退了，日军的阴谋不但未能得逞，反而白白背了个纵火犯的罪名。
    次日上午8时，日军在空军配合下发起进攻。敌机一队一队盘旋在四行仓库上空，企图投弹，由于四行仓库大楼顶部设有高射机枪阵地，敌机不敢俯冲轰炸。
    高空投弹，又怕误炸了英租界，结果是投鼠忌器，在天上转来转去还是不敢扔炸弹，鬼子陆军又不敢使用重炮轰击，只好继续派步兵攻击。
    日军虽然有“武士道“精神，但离开了飞机大炮就变得力不从心，四行仓库的守军居高临下一顿猛扫，杀得日军丢盔弃甲。
    上海童子军战地服务团女童子军杨惠敏白天的时候看到仓库大楼的三面是太阳旗，一面是英国米字旗，心里十分不快，便于夜晚将一面新制的国旗紧紧裹在自己的身上，外面再罩上制服，利用夜幕的掩护，跑一阵，爬一阵，终于摸进了大楼。
    当满身灰尘的杨惠敏脱下外衣，把浸透汗水的国旗献给官兵时，谢晋元和他的部下都激动得流下了热泪。
    谢晋元立即吩咐准备升旗。因为屋顶没有旗杆，便临时用两根竹竿连接扎成一根旗杆。
    当曙色微露时，楼顶平台上站立着十几个官兵，面对升起的国旗，举手敬礼。没有音乐，没有排场，更增添了神圣肃穆的气氛。升旗仪式结束，谢晋元亲自送杨惠敏返回。当杨惠敏冒着枪弹冲过马路，跃入苏州河时，苏州河畔租界区站满了人，纷纷向着四行仓库屋顶迎风招展的国旗欢呼。向孤军守卫仓库的勇士们表达敬意。
    10月29日，日军公开宣称已全部占领苏州河北岸地区，与此同时，鬼子以坦克和战车为先导，派出大批步兵再次扑向四行仓库。
    当日，谢晋元给他的师长孙元良写信，新力面报告这几天的战况及他的决心：
    “元良师长钓鉴：
    窃职以牺牲的决心，谨遵钧座意旨，奋斗到底。
    在未完全达成任务前，绝不轻率怠忽，成功成仁，计之熟矣。工事经三日夜加强，业已达到预定程度。任敌来攻，定不得逞。二十七日敌军再次来攻，结果，据瞻望哨兵报告，毙敌在八十人以上。二十八日晨六时许，职亲手狙敌。毙敌一名。河南岸同胞望见，咸拍掌欢呼。现职决心待任务完成，作壮烈牺牲！一切祈释钧念。
    职谢晋元上
    二十九日午前十时于四行仓库”
    30日凌晨，日军又一次起进攻，战斗一直持续到晚上，日军始终未能靠近四行仓库大楼。
    在连续四天的血战中，谢晋元率领“八百壮士”顽强抗击日军进攻，牺牲10余人，30余人受伤。毙敌百余名。四行仓库的战斗吸引了无数的目光，国内和国外的报纸都登出了“八百壮士”血战四行仓库的消息。
    有人据此编了一首《八百壮士之歌》，广为传唱：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你看那民族英雄谢团长；
    中国一定强，中国一定强，
    你看那八百壮士孤军奋守战场；
    四面前是炮火，四面前是豹狼，
    宁愿死，不退让，宁愿死，不投降，
    我们的国旗在炮火中飘扬！飘扬！
    八百壮士一条心，十万强敌不敢挡，
    我们行动有力，我们志气豪壮。
    同胞们起来！同胞们起来！
    快快赶上那战场，
    拿八百壮士做榜样，
    中国不会亡！中国不会亡！”
    每天，苏州河南岸给八百壮士呐喊助威的观战者就有好几万人。国民党元老廖仲恺的夫人何香凝女士得知消息，专程来到苏州河畔，向四行仓库的勇士们遥致敬来。
    租界工部局的英军司令史摩莱特也翘起大拇指：“我参加过欧州战争，也没有见过这样英勇的军队。“
    一些国际人士赞佩之余，连呼“奇迹“！上海各界群众以各种方式援助守军。
    南岸租界的岸边，面包、果、水果、罐头等食品堆积如小山。市民们冒着流弹，隔河向仓库投掷食品。
    日军拿谢晋元和中国勇士们没有了办法。于是开始使用一些卑鄙的手腕，在日本人的外交活动下，英国佬动摇了，他们借口租界内新垃圾桥南耸立着巨大的煤气筒，距四行仓库不过数十米，为租界数万居民安全计，请谢晋元部撤离，并表示愿意帮助他们进入租界。
    10月31日午夜接到了南京的命令，谢晋元率部在英军配合下，冲过北西藏路，由新垃圾桥进入英租界。
    “八百壮士”依依不舍带着遗憾离开了奋战四天四夜的四行仓库。他们讲入了租界的军营，他材佩收缴了武器。
    日本人又一次用他们的小手段达到了他们的目的。蒋委员长打算让谢晋元坚持到九国公然会议召开的计划也泡了汤。
    华毕成也想过利用青帮老爷子对租界里面的谢晋元和八百壮士实施援救，可是上海目前的局势乱得厉害，日本人二十万大军压境，以前老爷子很容易办到的事情现在也变得有了难度。
    之前特战队长陈东一直嚷嚷着，要师座派自己率特战队去协助防守四行仓库。被华毕成断然否决，特战队不能浪费在这种没有任何实际意义的战斗中。四行仓库的战斗虽然鼓舞人心，可如果全国同胞知道这蒋委员长只是打算让这些勇士们坚持到九国会议召开，引来国际调停，恐怕心情就大不一样了。
    更别说现在谢晋元的知名度如此之高，日本人和外国人都牢牢的盯着谢团长，一刻也不放松。
    接下来的几天，日军第3、第9师团的主力，同中国守军在梵王渡至南翔附近的苏州河上，展开了战斗。
    苏州河是黄浦江的支流，从梵王渡到南翔附近，河幅最宽处约百公尺，到周家桥附近只有三四十公尺。河南端有沪杭铁路桥及中山公路桥，西端南翔地区有通汽车的木桥。由于沪西地区一片旷野，障碍度极低，中国守军从大场撤退后，只能凭借天然河道抗击日军。
    淞沪的主战场现在已经转移到了苏州河沿岸，教导总队和税警总团也先后投入了战斗。
    孙立人这个历史上的“美国将军”出现在了华毕成的视野当中。
    说起孙立人。实在是中央军里面的一个，传奇人物。孙立人是安徽庐江人，20年代清华大学的学生、国际篮球赛场上的中国代表、美国弗吉尼亚军校的学员。
    “七七“事变前，孙立人任国民政府财政部税警总团第2支队第4团上校团长。淞沪会战开始以后，孙立人率部参加了蕴藻滨和大场战斗，身先士卒，负伤数处。因战绩显著受到宋子文、孔祥熙的嘉奖，被提升为税警总团第2支队少将司令官兼第4团团长。
    上海守军向苏州河南岸转移的时候，孙立人率部赶往周桥，组织防御。
    10月27日晨，日军四五十人乘涨潮和晨雾迷漫之机，用事先连接好的小型橡皮舟作浮桥，偷渡到南岸，隐蔽在高约3米崖下的储煤洞中。孙立人现这一情况后，当即指挥两名班长，在岸边竖勉块厚钢板当护墙，连续投出四多枚手榴弹，将敌军橡皮舟浮桥炸断，然后将十几捆用汽油浸透的包点燃，推进崖下的储煤洞里，大部分日本兵被烧死，残存者亦被打死。战斗仅用了两个多小时，即将偷渡到南岸的日军被全部消灭。如果不计华毕成的100师，此次战斗是中国军队在淞沪会战中最讲智谋、伤亡最小而战果最漂亮的一场反击战。
    孙立人的战术十分对华毕成的胃口，虽然在其他中央军的将军们眼里，这样的打法多少有些阴损。
    税警总团是一支十分特殊的部队除了孙立人这个“美国将军”做事手法和华毕成十分相似之外，在其它许多地方税警总团也和100师有着异曲同工的地方。
    税警总团是宋子文在1932年任财政部长期间建立的私人武装。顾名思义，税警总团应该是一支用于辑私征税的非正规部队。但是在宋子文的苦心经营下，税警总团变成了一支连当时甲级正规军都无法比拟的精锐部队。
    税警总团是拿每年摊还八国银行团借款的盐税剩余款项做给养的。一切编制、装备、人事全凭宋子文意愿行事，别人无权过问。
    100师是华毕成通过争取的希特勒的援助和各种歪门邪道弄来的款项，实质上100师也就是华毕成的私人武装。
    除了资金的来源都不靠军政部以外，100师和税警总团的武器装备也和国内的其它部队大有区别。
    100师的武器装备是华毕成一手选定的，通过地下渠道外购的武器装备则更多，现在更是靠秦岭兵工厂可以实现武器自给。
    税警总团武器装备也不依赖军政部，的是由财政部自行组织采购，博采欧美军事强国之长。
    一开始的时候主要是采购美式装备，装备了欧立根防空机炮、维克斯两栖战车，步枪主要是德制1924年式标准型毛瑟系列枪，轻重机枪则是著名的捷克式和马克辛。甚至还配备有“卡登罗伊德”轻型坦克。
    从两只部队装备的武器来看，基本上税警总团有的100师都有，轻武器除了mp40冲锋枪基本可以通用。税警总团的王牌是战车，而100师的王牌则是150毫米火炮，当然带到上海的火炮在和日本人的对射中已经损失殆尽了。
    要是能把这两支部队揉在一起，那可就真的是中国军队的第一王牌部队了。
    如此看来，100师和税警总团是在是太像了，从人员到装备。甚至是指挥官的作战思想，不受蒋委员长待见的情况也是一模一样。南京政府的军队里面。能让华毕成看上眼的也只有税警总团和中央教导总队这两支部队。
    教导总队是蒋委员长的御林军，华师长想也不用想，税警总团却大不相同，虽然税警总团的战力不在中央教导总队之下，但是税警总团现在在南京有队系统里面的处境却有些尴尬。
    这主要是由于税警总团不是苗根正红的“嫡系”，宋子文更是为了税警总团和蒋委员长闹了好几次。
    先是宋子文一开始就没有对最高当局说实话，蒋委员长一直以为税警总团不过是一支无足轻重的小部队，宋子文一直使得是瞒天过海的手段。所以，税警总团的出身就有些名不正言不顺。
    其次是在1932年“一二八”事变的时候，宋子文那时已经深刻地认识到日本的严重威胁。他几度飞往北平与张学良、汤玉麟会谈。为应付华北突事变，更与陇海铁路局局长钱宗泽秘密商妥，备足列车，集中于海州，把税警总团一下子全部运到郑州，准备开赴北平。
    此事被河南省主席刘峙发觉，打电话告知蒋委员长。老头子大雷霆，说叫税警总团开回原防，否则缴械。担任总团长的温应星不敢违抗，率部返回。蒋委员长仍不解气，逼宋子文辞去了财政部长职务“出国考察”。
    蒋委员长容不得非嫡系军队里面出现一个如此强大的存在，于是他命令驻防徐州的第二师师长黄杰接任税警总团总团长。宋子文苦心经营的军队，被蒋委员长轻而易举地吞并了。
    可笑的是，黄杰不久迷恋于蓝衣社活动，疏于本职，再加上宋子文的旧势力在税警总团里面依然占据了相当的多的职务，税警总团的内讧不断。终于导致刮练松弛，战斗力有所下降。
    税警总团在淞沪抗战中虽协有出彩的表现，但是和这支部队的实力还是显的有些不相称。尤其是部队的伤亡，大的有些离谱。至11月3日，伤亡人数已经过了五千，而旦还有扩大的趋势。
    由于税警总团的“归属问题”到现在都没有解决，所以他们的后勤保障就一直不太顺利。中央军把他们当异类，地方部队又把税警总团当成了“嫡系”。税警总团一下子变成了名副其实的两头不讨好。
    大量的伤员被送往武汉，税警总团在淞沪的部队是越打越少。
    华毕成知道蒋校长早就有了将税警总团“消化掉”的打算，不过华师长也有自己的小九九。
    那就是他打算从蒋校长的嘴边抢点肉吃。税警总团的兵可都是精兵，华毕成实在是不愿意让这样的一个大便宜从手边溜走。
    税警总团的兵员素质到底有多高？
    举个例子就可以明白：
    1932年淞沪停战协定签订之后，税警总团调离上海，开赴苏北徐州以东两淮地区休整。在宋子文和德国顾问团的支持下，税警总团在海州郊区建立了一个军官队和军事总队，轮流抽调军官、士兵，加强射击训练。
    1933年税警总团期间参加48个军级单位举行射击比赛。孙立人税警第4团占了个人前十名的7位，并夺取团体第一名。税警总团的兵员素质之高由此可见。
    华毕成看着每天通过常熟后运的大批税警总团伤员，眼睛里面前快要滴血了。他恨不得立刻将这些优质的士兵全部拐到100师来，这些日子华师长看部下的眼神都有些渗人。
    可是这样的命令总归不好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毕竟现在自己也是陕西省国民政府主席，一方诸侯。于是华毕成急的在地下指挥部里面团团转。
    还是李艳涛副参谋长领会出了华毕成的意图，李艳涛用帮忙抢救伤员的名义截留了一部分税警总团的伤员，华毕成立刻眉开眼笑的夸了李艳涛一整天。
    于是朱晋一不乐意了，朱晋一心想李艳涛又不是做了什么了不的的事情，不就是弄回了几个伤兵吗？大哥就把他夸的要上天了。
    “带队抢人”？这可是我朱晋一的拿手好戏。
    于是朱晋一的301旅立刻加入到了“人贩子”的行列，接下来的几天，对税警总团路过常熟的伤兵就由之前的100师参谋部的“诱骗”改成了301旅的“明抢”。
    也多亏了现在是在战时，一千多名伤员的“失踪”硬是没有引起税警总团最高指挥官的注意，毕竟从上海到武汉也不是一条坦途，谁知道路上会出现什么意外？
    过了几天，这些伤兵就上了阵亡的名单。结果军政部就成了冤大头，多了好些抚恤金给税警总团。
    见自己“拐卖人口”的“买卖”没有引来指责，而且“买卖”的“红利”又实在太大，华毕成开始默许100师各部去到一些稍远的路口“加班加点”的“抢人”。
    税警总团的伤兵遭到了100师拉网式的“劫杀”，“逃脱”的漏网之鱼开始越来越少，终于，绝迹了。
    现在每天晚上召开作战会议的时候，华毕成问的第一句话就是：“今天你们拐了多少人回来？”
    那副财迷的嘴脸，让朱晋一、赵建新、李艳涛几个汗流浃背。100师的作战会议现在更像四拐卖人口的分赃会议。

 102.第102章 朝令夕改

    最近几天，上海的局面越来越糟糕。
    华毕成在常熟加快了整军的度，各支部队的训练场上打出去的子弹已经达到了一个恐怖的数字。华毕成要让新兵们迅速具备战斗力，所以有些激进的手段被他再次使了出来。
    陈东领着特战队和青木彰的特高课抓获的日本特工和在100师的防区里面的汉奸被押上了刑场，执行死刑的人员都是新兵，更多的新兵被派到刑场来围观行刑的过程。100师的教官们先让新兵们分批举着刺刀上去捅这些死囚的一些次要部位，然后开始实弹射击，许多第一次见血的士兵都吐的一塌糊涂，不过这种刮练收到的效果却很不错。上过几次刑场的新兵开始不再害怕见血。他们终于具备了在战场上活下来的第一个条件。
    每天还不断有大量的部队从常熟通过开往上海战场，看来华毕成通过蒋百里给蒋介石的建议，蒋校长应该没有听进去多少。蒋百里现在每天看着南京总参谋部和作战厅出来的命令，也是不断的叹气。
    华毕成提议屯兵国防线的作战计划，蒋委员长虽然在蒋百里面前点了头，但是从这些日子下达作战命令来看却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看看总参谋部调往三条国防线附近的的都是一些什么样的部队：
    夏楚中的第98师、巫剑雄的第154师、戴嗣夏的第46师、高鹏云第105师、陈安宝的第79师、徐启明的第170师、程树芬第172师。
    这7个师里面有一半以上已经在上海被日本人打成残了，其他几个师的都是一些地方部队，如果论实际战斗力的话，也只有第170师和第172师这两个“桂系”的广西师还能拿得上台面。
    副参谋总长“小诸葛”对蒋百里还是敬重的，也赞成华毕成的屯兵国防线的作战计划，所以他从桂系部队中抽出了两个师。漫长的三条国防线，这几个残破的步兵师一旦配置开来，兵力必然是薄弱的要命。
    蒋百里原本指望派到国防线上的部队都是71军、52军这样的精锐。
    他万万没有想到现在却是派这样的部队执行这么重要的任务，冯兴贤的第33师、吴克仁的第67军还有挂永清的教导总队这些原本应该配置在国防线的部队全部被三战区投入到了苏州河附近的战场。
    蒋委员长这是在赌博，说白了就是委员长还不愿意接受现实，他更不认为上海的几十万中国军队已经到了很危险的境地。上海，这座中国最大的城市。蒋委员长还是不愿意放弃！
    尤其是在九国公然会议即将召开的当口，蒋委员长还希望他的中央军精锐能够给他撑一下门面。
    调停、调停！真不知道委员长是中邪了吗？要是那些蓝眼睛黄头发的西洋鬼子真的愿意调停中日两国的战争，之前他们已经有了无数次的机会介入了，上海到今天可是已经打了近三个月的时间。蒋委员长居然到现在还是没有清醒！
    蒋百里现在的感觉糟糕极了，他知道蒋委员长这次在关键时刻的固执，会让上海的几十万中国军队陷入绝境。
    蒋委员长这里已经没有了指望。就看顾祝同这个三战区副司令长官的了。希望他还能保持着一丝清醒！
    11月5日凌晨。白茫茫的雨雾和潮汛使长江口至杭州湾的水域一片迷蒙，在弥漫的浓雾里。日第10军在100多艘舰船运送下，悄然杀至。从南通的狼福渡到金山嘴、乍浦和镇海要塞，日军舰艇先声东击西地开炮侦察，接着航空母舰上的飞机一批又一批地起飞，将重磅炸弹倾泻到海岸目标，步兵在强大火力支援下，在全公亭、金山卫、漕泾等处登陆。
    第10军的到来是日军在上海的第三次大举增兵。第10军下辖从华北抽调的第六师团、第十八师团、第一一四师团和国崎支队。兵力接近十万人。
    而抗击登陆的中国守军居然只有一个炳种师第62师的两个步兵连，一触即溃，上午10时，3000多名日军从全公亭上岸，第一梯队登陆顺利成功。
    敌人从天而降，上海的急事万中国大军登时面临腹背受敌、全军覆没的极度险地，上海战场中国军队迎来了最惨淡的噩梦。石原莞尔的毒计取得了计划中的效果。
    而我们的华毕成将军在后世的时候只是知道中国军队在淞沪会战后期犯下了一个严重的错误，但走到底当时生了什么，他却不甚了解。现在华毕成不停的用电台呼叫在南京的蒋百里，他急于知道南京大本营对于日本人在杭州湾登陆到底有什么应对方法。
    蒋百里前几天把调集到国防线上的部队番号陆续告诉了华毕成，华毕成一声长叹，历史上淞沪会战的大溃退看来是难以避免了。
    第三战区根本就是按照蒋委员长的意思用一些烂部队来敷衍一下蒋百里。便是已经开始调动的几个师。现在所在的位置实际上离国防线也还有相当的一段距离，这几个师应该已经得到了高层的暗示，所以他们的动作十分不积极，都只是将各自的驻地往几条国防线附近靠了靠。真正开进国防工事的部队只有98师、170师172师这三个师。
    中国军队这边矛盾重重，行动缓慢，日本人那边却表现出了完全相反的高效率。
    柳川平助率领的新组建的日本第10军在杭州湾的大规模登陆之后，立刻开始一线平推，完全是不讲理的打法。第10军这是打算去抄袭上海地区中国军队的后路。又是迂回攻击！
    在南京的作战会议上，华毕成特地提到了这种日军常用的战术，与会将领当时的反应虽然很热烈。可是却一转眼就忘了个干干净净！
    杭州湾这么重要的一个战略侧翼要点，防守的部队居然只有两个步兵连？这就是指挥官的读职！
    华毕成要蒋百里在蒋委员长那里参上一本。他要让这个丢掉杭州湾的罪魁祸人头落地，可是很快蒋百里便回了电报。劝华毕成赶快打消这个念头。虽然蒋百里说的很隐晦。不过华毕成还是听出了蒋百里里面的含义。
    将杭州湾驻防的几个师抽调一空的不是别人，正是蒋委员长他自己！这样的官司还有什么打头？
    华毕成只能打消了自己“告状”的冲动，但是他还是挂掉电话之后大骂：“活该将来客死孤岛！”
    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接到日军在杭州湾北岸登陆的报告后，当即决定以3个师的兵力向该方面增援。但是日本人这次登陆的兵力实在太强，三战区几次增兵反扑，却没有收到半点效果。
    为统一淞沪方面的指挥，日军大本营干11月7日编成“中支派遣军”松井石根担任司令官，“中支派遣军”下辖原来的上海派遣军和新到的第10军。
    统一了指挥机构的日军变得更加的凶猛，两个方向的日军步调十分的一致发起了猛攻，上海地区的中国军队用劣势装备与日寇鏖战近三个月，早已是强弩之末，只能节节败退！
    顾祝同连日来不断的接到坏消息，作战图上代表日军的小旗一直在向前延伸。
    顾祝同在三战区司令部里面踱来踱去。退与不退。这是个问题！
    最后还是日本人的迅猛动作让一直犹豫不决的顾祝同打定了主意。
    由于松江方面的日军攻势猛烈，使上海地区中国军队的侧翼和后路遭到了严重的威胁，为了保存战力，顾总长向南京总参谋部报请求向吴福线既设国防阵地转移，打算依赖已有工事体系，再与日军持久抵抗。
    总参谋部这一次做出了正确的决定，同意了第三战区的方案。上海地区的几十万中国军队立刻开始了转进。
    华毕成在常熟得到了接应第三战区部队转移的命令。他一边命令各部进入国防工事，一边开始疏散常熟的市民。
    日本人还没能来得急完成他们的合围计划。只要这几十个师的中国军队能迅的撤到国防线后面，依托这这段工事，还有的打！
    华毕成在指挥部里面期盼着友军的到来。
    此时的南京总统府内
    蒋介石得知了总参谋部批准了顾祝同的撤退计划。气得砸掉了手里面的茶碗，一连骂了好几声娘西皮！
    “顾墨三糊涂！小诸葛无谋！怎么可以弃上海于不顾！我很失望！我很失望！来人！我要给总参谋部打电话！不！我要亲自去一趟！”
    钱大均见最高当局有些气急败坏，立刻吩咐侍从室的人员备车。
    蒋百里当时也在总统府大楼内，他比蒋委员长晚一点得到了消息，对顾祝同的计划蒋百里是举双手赞成的，他有些高兴。走到窗边打开了窗户，晚风吹在他的脸上十分的惬意。
    忽然他看到总统府办公大楼前面忙得人仰马翻，远处侍从室的人员从车库里面将汽车开出来，动作很急，刺耳的刹车声传的老远。
    不好！要糟！
    蒋百里立刻意识到蒋委员长又要去干涉总参谋部的决断，委员长是不会同意顾祝同撤军的，可是如此朝令夕改，岂不是要让上海的军队无所适从吗？
    蒋百里飞奔下楼，他要去阻止蒋委员长，他明白只要能挡住委员长那就等于救了上海几十万将士的性命！
    蒋百里跑的太快，连脚下的皮鞋也丢掉了一只，捡到皮鞋的卫兵跟在蒋百里后面追赶，呼喊着蒋百里的名字，可是蒋百里头也不回。终于，蒋百里在办公大楼的台阶上截住了蒋委员长。
    看着气喘吁吁的蒋百里，蒋委员长也意识到了蒋百里是来劝阻自己的，可是最高当局现在正在火头上，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他用力吼道：“百里！你不要来劝我！顾墨三做了糊涂事！我要去教训他！政府里面有人想看我的笑话！要我在民众面前食言！我不会让他们得逞的。”
    “委员长！我是一直支持您的，我不是替顾墨三说话，他这次做的很对！上海的局势现在已经是十分的危急，这几十万军队要是再不撤可就撤不下来了！委员长！你的家底可是有大半都在上海啊！”
    蒋百里为了拦住蒋介石连最不该说的话都说出来了，他希望这个一向喜欢保存实力的委员长能够再犯一次私心，为了他的嫡系部队，让上海的撤军计划顺利的实施下去。
    “住口！国难当头！匹夫有责！我岂能袖手旁观！你不要再说了。我不想听！这撤军的计划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批准的。”
    蒋百里大急，抓住了蒋介石的衣袖不放手，蒋委员长大怒。命令侍从室的人员将蒋百里的手掰开，蒋介石不断的用手技击地，摇着头说道：“成何体统！成何体统”。
    说完他钻进轿车，绝尘而去。
    见苦谏无效，蒋百里坐倒在地，任谁劝阻也不起来，他不停的重复着：“几十万精锐啊！完了！全完了！”
    蒋介石全身戌装，怒气冲冲地赶到南京的总参谋部，他一见到副参谋总长白崇禧就高声的说：“上海是政治、经济要地，无论如何不能放弃！不能放弃！只要我们在上海继续顶下去，相信九国公然国家会出面制裁日本。必须撤回命令，各部队仍在原阵地死守！”
    “小诸葛”并不关心美国、英国为的九国公然国家的态度到底如何，他只知道上海战场的军事态势已到了不撤就会被日军包围歼灭的生死存亡的关头。俗话说，退一步海阔天空。为争一日之长短而置数十万大军于险地，从军事上看，简直无法理解！
    不只是“小诸葛”无法理解，蒋介石的一番话也令总参谋部在场的高级将领们大惊失色。
    这命令已经下去了，上海的大军有的已经开始撤退。现在要撤回命令，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但是，蒋委员长毕竟是抗战的最高统帅，在场的军官里面又以中央军黄埔系将领居多，他们一向习惯听命于自己的校长，现在蒋校长已经了火，在场的将军们就被蒋介石的怒气给镇住了，谁也不敢站出来说话。
    “小诸葛”见无人发言，他觉得自己有责任说真话。毕竟这件事情非同小可，一旦有所差池，后果将不堪设想。作为副总参谋长，他无论如何不能一言不发，如此朝令夕改造成的巨大混乱将如何收拾？”小诸葛“似乎看到了混乱的中国军队被日军追杀的惨状，于是他立起身来正色说道：“委员长，转移的命令已经下去了，军令如山，前线部队已经6续退出了阵地。在敌人的强大压力之下，要部队再返回原来的阵地，我看十分困拜。”
    “困难？我们自东怔、北伐以来，遇到多少困难？革命军人就是要克服困难。今天你我站在南京，不正是战胜困难的结果吗？”蒋介石环顾一下四周，重又盯着“小诸葛”。
    “小诸葛”感到十分的无奈，他看着桂系的另一个大佬李宗仁，心想：这是扯到哪儿去了？如今的局面和北伐又有什么关系，要不是你蒋委员长将驻守杭州湾的部队抽调一空，前线的部队至于垮的这么快吗？
    李宗仁只是板着一张脸，一言不发。他太了解最高当局了，一到紧要关头就跳出来瞎指挥。真不明白自己在中原大战的时候怎么会输给这个大光头。
    副总参谋长白崇禧本不想再争，可几十万大军的生死却又迫使他不得不说话：“现在收回成命，恐怕来不及了，况且……”
    蒋介石当然懂得战场上时间的珍贵，他不等自己的副总参谋长说完就打断“小诸葛”的话：“议而不决，拖延时间，就来得及吗？我是最高统帅，我是第3战区司令长官，如果前线将领和部队有意见，我亲自前往说服！”
    蒋介石的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小诸葛”也只能让步，看着一脸怒色连着下了几个命令的蒋介石，“小诸葛”走到李宗仁旁边。苦笑着说：“德邻兄，委员长这一插手，顾祝同就难了，看来三战区这次要伤筋动骨了！”
    李宗仁看了看四周被蒋介石吓得面如土灰的将军们，对“小诸葛”说：“健生，这里是他老蒋的地盘，你我两个外人说的话是没有什么份量的，只是可惜了三战区几十万将士，朝令夕改，举棋不定，日本人倒是如意了！”
    “哎！”两位桂系大佬同时出一声叹息，个中滋味也只有他们才能体会。
    苏州，火车站
    第3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来到这里迎候蒋委员长，苏州火车站早已被炸得千疮百孔，日本人的飞机现在轰炸苏州的频率是越来越密集。
    远远的，蒋委员长乘坐的专列进了站。顾祝同知道。一定是自己的撤退计划引来了最高当局，他有种说不出来的不好感觉。

 103.第103章 溃退

    顾祝同陪着蒋委员长径直进入了一所小学里的教室。教室里早就挤得是满满当当。
    上海的各支部队都已经按照战区的命令开始陆续撤退，部队之间的联系也是乱糟糟的，顾祝同好不容易才把大部分的指挥官聚集到了这里。有的师早就断了通讯，怎么也联系不上了。
    教室里面的这些将领们都非常迫切地想听听他们的最高统帅对战局展的看法和指示，一个个都是满脸的期待。
    顾祝同坐在蒋委员长的左手边第一个位置上，他觉得自己今天制服的最上面的一颗扣子系的有些紧，于是不停的调整自己的脖子。
    陈诚的表现要比顾祝同淡定的多，顾祝同的撤退计刚陈诚没有签字，这样做也就是表明了他的态度。蒋校长不喜欢的事情他陈辞修是不会去做的，陈诚很清楚他今时今日的地位都是蒋校长给的，老头子要你起来很容易，要你下去也不会太难。
    顾祝同身上的军人气息还是太浓，所以少了些政治敏感性。虽然他根据战局做出了最合适的判断，但是却没有考虑到蒋委员长他老人家的感受。要知道蒋委员长是最后的决策人，他不点头是什么计划也执行不下去的！
    顾祝同也感觉到了蒋委员长的“低气压”有一多半是朝着他来的，但是现在当着这么多人，他也不好向自己的校长解释。
    听说蒋百里因为劝阻老头子都吃了鳖，顾祝同感觉自己的屁股底下是火烧火燎的。
    蒋校长瞪了一眼顾祝同，然后环视了一圈屋子里面的将领，他决定先从国际形势说起：
    “大家应该都知道，九国公约国家正在开会。美国是同情和支持我们的，英国也同情和支持我们，法国和苏联也是同情和支持我们的，九国公然会议一定会作出制裁日本侵略行为的决定。我们只要能再坚决死守一下，上海就不会沦入敌手，战争也可以早日结束！”
    蒋委员长的大唱高调没有引来他想象中的热烈回应，会场上是一片死一样沉寂，所有人的脸上都面带难色。最高统帅的话听起来似乎是没错，可是从日本人那咄咄逼人的架势实在是看不出他们有半点停战的意思。
    难道大家的政治眼光就迟钝到了这样的地步？蒋委员长眼中十拿九稳的事情自己这些人怎么就是看不到呢？
    军官们的沉默让最高当局更加的不快，他感觉自己的部下对他的判断有了怀疑，一脸悻悻的蒋委员长喝了一口水之后又接着说：
    “只要我们能在上海继续坚持下去下去，九国公约国家就一定会出面干涉。一个小小的日本，侵略中国都是冒险，又怎么能够和美英法苏等大国去对抗呢？这些大国一出面，就会重演甲午战后三国干涉还辽的一幕。所以我现在决定，收回撤退命令，你们仍要坚持原阵地死守。已经撤出来的部队马上返回原阵地，阵地已被日军占领的，属于哪支部队的，就由那支部队负责恢复！”
    此言一出，众将哗然。这样的局面，蒋委员长居然还要让他们这些疲惫之师起反击？
    日本人可是刚刚又上岸了三个师团的精兵，三战区早已无力支持了。可是蒋委员长的话就是命令，没的改！
    委员长已经拍了板，这个会再开下去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军情紧急，各路部队的指挥官立刻赶回自弓的指挥部，开始按照最高统帅的命令调整部队的动作。
    后队改前队，前锋变后卫，可是想要一把拉住已经脱了缰的野马又是谈何容易？统帅部的朝令夕改，使得泓沪战场上的中国军队陷入一片混乱！
    没有接到新命令的部队在继续后撤，已经接到回返原阵地命令的部队又开始向前线折返。公路上人喊马嘶，挤成了一团。本来就很没有秩序的部队之间开始相互夺路，混在一起高声叫骂，很多部队都失去了控制，军官找不到士兵，士兵找不到军官。
    上海地区的几十万部队经此一折腾，各条战线顿时都变得格外的脆弱。
    而日军大本营鉴于第10军已进抵松江城下，自认已是胜券在握，于11月7日命令华中方面军“扫荡上海附近之敌，结束上海地区的战斗。”
    各方面的日军随之加强了攻势。很快，第10军占领枫泾，向西直指嘉兴、平望。
    顾祝同急了，要是再不撤军。那么上海的几十万中央军精锐就会被日本人包了饺子，陈诚也被顾祝同说动了，两个人一起来找蒋校长，要求立刻撤军。
    其实在两位黄埔学生要求觐见之前，蒋校长已经后悔了，他想起了蒋百里提出的建议，有些愧疚的蒋介石特地打了个电话回南京让人好好的安抚蒋百里，然后开始认真的打量起地图上的三条国防线。
    华毕成曾经托蒋百里之口提议过依托国防线防御，看来现在真的要走这一步了！
    如今撤退已是不可避免，但是如果只是一味的顾着逃命，那么很有可能会在日军的追杀之下尸横遍野，要撤军就要先有个稳固的防守依托，从参谋送来的资料来看，国防线附近虽然有7个师的番号，不过大部分都是在上海损失惨重的部队，华毕成的100师经过在常熟的整修还有一万多人马，显得格外的显眼。再联想到华毕成一个月前在南京说的话，似乎那个时候华毕成就对日军今天的动作做出了判断，只可惜时间隔得太久了一些，蒋委员长早就将华毕成的报告交给了总参谋部去论证，可惜那些军事专家们妹究到现在也没能得出个结论。
    蒋委员长现在想起这份报告。如今再说这些，未免有些马后炮的嫌疑，太不符合英明的抗战领袖形象。
    “委员长，我们现在必须马上撤退，日本人的要将我们包围的态势现在是越来越明显，下面的部队有的已经溃不成军，要是再不走，就走不掉了！”顾祝同的声音里面有了明显的抖动，顾墨三现在的心情应该是非常的忐忑不安。
    蒋介石没有出声，陈诚知道自己的校长只是需要一个台阶下来，于是他立即给蒋委员长递话：“委员长的反击策略是很合理的，可惜下面的部队作战不利，再加上日本人又太过狡猾。鬼子的动作太快，完全不给我军准备的时间，现在形势已经起了变化，反击的战机已经丧失，委员长，走到了该退一步的时候了，退一步海阔天空嘛！”
    “娘西皮！又被日本人钻了空子！情报部门是怎么搞的，每次日本人都走在了我们的前面。等这一阶段的作战结束，我要严肃军纪！严肃军纪！”蒋委员长的咆哮让顾祝同和陈诚都松了口气，老头子现在说出了秋后算账的话，也就是同意了他们的撤军计划。
    顾祝同感激的看了一眼陈诚，这个台阶递的好，委员长正好就坡下驴，陈诚这个“小委员长”实在是把老头子的脾气都摸透了。
    虽然蒋介石终于被迫接受了上海的几十万大军再不撤就撤不下来的这个事实。然而，经过蒋委员长之前的那一通瞎指挥，中国军队已丧失了从容后撤的最后时机。
    8日晚，第三战区长官部终于下令左、右两翼作战军向吴、福线国防阵地撤退。这就等于宣告了蒋介石之前下达的反攻命令作废。得到命令的将军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总参谋部的参谋们立刻赶制出一套撤退方案。然后将这套方案像雪片一样下到各全部队的指挥所。厚厚的纸张上面，各部的行军路线和行军计划都是十分的详尽，在“小诸葛”的主持下，总参谋部挥出了超常的效率。
    然而，拟好的计划是一回事，战场上撤退的组织实施又是另一回事。
    由于是在失去先机、迫不得已的危急状况下仓促下令撤退，几十万大军接到命令后，都怕自己跑得慢，被战区抓来殿后，于是各部纷纷丢弃阵地开始逃命，形成了极为混乱的溃退局面。
    华毕成又一次接到了接应三战区前线部队的电令，在这封电令之前他收到的是率队增援淞沪前线的命令。
    华毕成直接将那道增援命令压了下来，李艳涛当时还有些担心，这毕竟是战区长官部下来的命令，难道师座就不怕背上保存实力，消极抗日的罪名吗？
    看着李艳涛布满愁容的脸，华毕成哈哈大笑：“李副参谋长，我想没有执行这道命令的部队绝对不止我们100师，你不必担心！让部队加紧加固阵地，多多的储备弹药、食物和饮水，还有，工兵可以埋放地雷了。”
    “师座，我们的地雷数量不多，日本人又有用炮火清除道路的习惯，我想是不是可以少使用一些，留一部分以后再用？”李艳涛这个副参谋长还是很称职的，他立刻投入到了新的工作当中。
    “我说了埋地雷是为了阻挡日本人的吗？”华毕成说这话的时候声音有些阴险。
    李艳涛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的问道：“师座的意思我不太明白，如果不是为了对付日本人，难道是？”
    华毕成也没有瞒自己的副参谋长，他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没错，这些地雷是给撤下来的中央军准备的，别看我们现在有6万多人。可是一配置到国防线上就不觉得人多了，常熟又是淞沪前线部队的重要通道之一，从我们这里通过的部队至少也要有十五六万，如果没有雷区阻隔，让他们潮水般的一冲，连我们也得垮下来，李副参谋长，你通知朱晋一和赵建新两位旅长，扎好各个通道，中央军就是再着急也得给老子按秩序通过，我们的防区，绝对不允许出现混乱！”
    “是！师座！”
    华毕成站在战壕里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右侧的关卡，大批的中央军在中午的时候就开始出现，这些部队早已失去了秩序和控制，乱哄哄的挤做一团。远处都是漫天的尘土，还有大批的军队在向常熟开进，都是穿着土黄色军装，全部是中央军系统的部队。
    100师各部按照华毕成的命令扎死了各条路口，机枪和迫击炮被架了起来，为了威慑这些溃军，已经开了好几回枪，还是没能控制住局面。
    有的逃兵想从国防线的工事群通过，可走到处都是醒目的雷区标志让他们望而却步。
    到底有不信邪的壮着胆子踩了进去，但是没走多远就被地雷炸上了天，后面的人看到这样的情况，就打消了冒险的念头。
    根据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右翼作战军在敌机轰炸扫射下，向青浦、自鹤港一线撤退。沿途附近材落、桥梁大部被破坏，各部队伤亡甚重。9日黄昏，率部撤退的第67军军长吴克仁彼敌弹射中。为国捐躯。
    转移时有的部队无线电通信失效，上下不能联络，各级指挥官不能掌握所同部队，以致秩序极为紊乱，右翼作战军司令部于9日晚移驻昆山。
    9日夜间，通过常熟的部队达到了顶峰！
    夜里的时候，36师和税警总团先后车到了常熟。
    宋希镰的36师先到，道路上的中央军早已乱成了一团，宋希源害怕部队也陷入混乱，将他的36师收拢在一起，等待着通过的时机。
    赵建新知道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公路上的混乱，那么后撤部队通过的速度就快不起来，在请示了华毕成之后，赵建新亲自带队，100师302旅的官兵们举着刺刀凶神恶煞的冲上了公路，在混乱的人群里面挥舞着枪托，当时就打倒了好些人。
    公路上的溃兵哪里能和100师的强军对抗，很快就被打得七零八落。
    一个中央军的团长站了出来，指着赵建新破口大骂：“娘的！老子们是奉命撤退！你们100师把路口扎的死死的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造反了吗？”
    赵建新冷冷的回答：“还不是你们都像苍蛇一样乱飞，所以我们师座才下令控制了公路，常熟是国防线的重要据点，若是被你们这帮蠢材冲破了，岂不是要让日本人看笑话？”
    “老子管不了那么多！老子的兄弟们要活命，你们100师要是再不让开，我们就开枪了！”
    赵建新二话没说，抬手一枪击毙了这个中央军的团长，找旅长凶悍的气势吓得溃军们后退了好几步。
    其实赵建新带出去的部队只不过是两个连，公路上的溃军却足有几千人，可是这些人在100师的人面前居然连动都不敢动。
    华毕成在望远镜里面看见，忍不住不停的摇头，这些中央军，实在是有些窝囊。兵也得看什么人带，怪不得前世南京保卫战的时候一个小队的日军就能整营、整团的俘虏中国军队。
    这些人好歹也是正规军，如果指挥得当，他们便成了威震四方的雄狮；反之，如果指挥失当，就连毫无自卫力量的绵羊都不如。再忠勇的士兵，如果没有一个好的指挥官那也是白瞎。
    赵建新让部下站在道路两边，寒光闪闪的刺刀成了最好的通行标志。
    溃军们被100师的手段吓怕了，他们在冰冷的刀尖底下终于恢复了秩序，有了强力的疏导，原本堵塞的人群弃始了迅速的流动，部队通过的速度顿时提高了好几倍。
    下令对自己人开枪，华毕成心里面的确有些不忍，但是他明白非常时刻需用非常手段，如果不能用最短的时间里面震住这些溃军，那么100师在国防线上设下的这道大闸就等于是在帮日本人的忙，拦住了自己国家的军队。
    一旦日军尾随杀到，撤下来的军队又没有来得及通过，那损失可就大了。现在虽然牺牲了一个人，但是却能救下几千甚至是几万人的性命，华毕成算得清这笔帐，两害相权取其轻！
    公路上生的这一幕，宋希源也看在了眼里，对于100师的果断宋希源是佩服的，要是换了自己，也许没有这么快就下狠手的勇气。看来这个华毕成果然有手段，难怪他能在上海立下了累累战功，确实是个少有的狠角色！
    从苏州河一路走来，宋希镰怎么也忘不了这一夜的经历。
    后来他在自己的回忆录里面写到：
    “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九日这一夜的转进，简直是混乱极了。因为自沪西至青浦、南翔至昆山一带地区，全是河汉纵横，没有一处可以徒涉，只有一条公路可走。所有部队全沿着这条公路西去。大家争先恐后，拥挤不堪。各级指挥官对自己的部队完全失去了掌握。自青浦至南翔的苏州河大桥，被敌机炸毁了。所有车辆无路可走。拥塞于途。加以深夜过青浦时，西南方向机关枪声很密，说明日军已迫近青浦。大家为避免使自己的部队陷入敌军包围圈，更是拼命向前赶，形成极度的纷乱……
    ……敌军编组了几个小规模的挺进部队，从青浦以西地带，挺进到苏州河北岸的南翔至昆山公路上。胡宗南的第17军团司令部，在南翔西南角的苏州河畔，遭受敌军的偷渡袭击，司令部人员及警卫连被打死者甚多，胡宗南只身逃出。薛岳乘小汽车，自南翔前往昆山，被敌军机枪扫射，司机和他的一个卫士被击毙，薛岳从车上跳到一条河沟里，幸免于难……
    这次撤退十分混乱。这样大的兵团，既不能进行有组织的逐次抵抗，以迟滞敌军的行动，又无鲜明的转进目标，造成各部队各自为政，拼命地向西奔窜。战场统帅部对许多部队都不明白其位置，遂使敌军如入无人之境。我军所谓之转进事实上与溃退无异！”

 104.第104章 上海沦陷

    宋希濂在公路的关卡处见到了华毕成，他现在是自内心的感激华毕成。要是没有100师在常熟扎下这么个铁门槛，36师哪有这么快通过的可能？
    一队队的士兵从关口开进去，夜间早已实施了灯火管制，100师在离这段公路4公里的地方设置了一个假目标。日本人的飞机正在那里和“可能存在的”中国军队搏杀。
    100师驻地经过了前一段时间的大清洗。汉奸和日本特工都已经基本绝迹。没有了这些人的，引导再加上华毕成的有意误导，日本空军在100师面前犯下的错误是一个接着一个。
    宋希濂不禁心想，要是中国能多几支100师这样的劲旅，也许淞沪抗战的结局将会是另外一种结果一，宋师长想的有些出神，连华毕成走过来朝他伸出手掌都没有注意。
    华师长的手臂就只能这么尴尬的停在半空中。
    宋希濂的参谋长立刻在他的背后咳了几声。宋希濂反应过来，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他赶紧握住华毕成的手，有些抱歉的说：“华师长，多亏了您在这里坐镇，我36师上万将士才得以逃出生天，您的大恩我宋希濂记住了，来日必报！”
    “宋师长客气了，大家都是革命军人，说什么恩不恩谢不谢的？”华毕成嘴上是这么说着，心里却乐开了。宋希濂也算是中央军里面的小牛人了，现在还不是在自己面前心悦诚服的？这种成就感，实在是很爽啊！
    虽然华毕成之前有过忽悠蒋委员长的辉煌战绩，但是他更喜欢看到一些抗日名将在自己面前表示对他的欣赏，谁让华毕成以前是这些人的粉丝呢？宋希濂这个喋血富金山的抗日名将自然也是华毕成敬佩的对象。
    华毕成客气的请宋希濂去到高处的一个观察哨，那里可以同时看见关卡前面和后面的情况，宋希濂也想从高处观察一下自己的36师过关的进度，于是欣然前往。
    等爬上了观察哨，宋希濂先探出头看了看关前面的情况，公路上36师的一个团已经过了一多半，100师的官兵在人流里面指挥着交通，过关的装备和人员被分开，所以部队过关的度提高了很多。
    宋希濂忍不住点了点头，现在看来自己的100师能被安排从常熟撤退实在是一件幸运的事情，要知道别的部队现在通过的地区都是一团乱麻呢。
    这时候宋希濂的参谋长又一次在背后拉了宋师长的衣服，宋希镰终于有了一丝不快，不过他心里面也有些纳闷。自己的参谋长一向都谨慎的很，怎么今天却连连失态呢？
    宋希濂转过身瞪着自己的参谋长，却看见他的参谋长不停的冲着关卡的后方努嘴，宋希谦带着疑惑朝身后走了几步，然后从捶口看了出去。宋希镰被眼前的一切震撼了！
    关卡后面不再是漆黑的世界，无数的油布被连接了起来，从关卡的最高处一直连接到地面，形成了一座巨大的屋顶。屋顶下面是一片灯火透明，地面上摆放了无数的铁栅栏，将大量的官兵全部隔开，人群只能按照设计好的路线移动，过了关卡的部队在这座大屋子被再次分流和整合，等他们从几个方向不同的出口走出去的时候，他们会现身边的人忽然变得熟悉了起来。关口前如此乱糟糟的部队就这么在这间“大屋子”里面转了一圈，然后便恢复了各自的建制，这和魔术没有什么区别。
    部队在不断的向外移动，100师的后勤人员在每个出口都准备了大量食物和热汤，这些疲惫不堪的战士们突然间接受到了这样的待遇，都有些哽咽。宋希镰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才好，他最头疼的恢复建制的问题就这么被华毕成轻描淡写的解决了！
    “华师长！是不是所有经常熟转进的部队都经过了这样的整编？”
    宋希濂虽然已经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通过华毕成的嘴巴来确认一下他的判断！
    华毕成笑眯眯的看着惊愕的涨红了脸的宋希濂，然后慢慢的开口说道：“是的！所有经过我100师防区的部队都已经恢复了基本建制，虽然这些部队的战斗力还没能立刻复原，但是只要能稍微的修整一下，基本就能马上拉出来打仗！”
    宋希濂一把抓住了华毕成的胳膊，激动的说：“华师长！你这样做简直就是功在社稷啊！我一定向南京为你请功！我宋希濂从来不服别人，但是这一次我是彻底服了老弟你了！”
    华毕成听到宋希濂称呼自己为黄老弟，他知道自己已经和宋希濂结下了善缘。
    华毕成也没想到今天晚上名将出现的频率会这么高！宋希濂刚刚告辞，孙立人又一头闯了进来。
    孙立人在后撤遇险之后，带着几个随从跑了两里多地才遇到了税警总团的一支部队。
    孙立人虽然不是税警总团的总团长，但他治军严格，在税警总团里面的威望很高，于是立刻得到了这支部队的指挥权。有人建议孙立人应该立刻向嘉兴撤退。可是这个提议遭到了孙立人的否决。
    现在左右两翼的几个集团军好几十万部队都在朝着吴福线撤退，嘉兴这个重要的交通要道估计早就乱做了一团，之前一路上孙立人碰到了好些各部走散的部队，他们根本就没有电台和军用地图，对吴福线更是没有丝毫的概念，不过这些人都觉得撤到嘉兴保管是没错的。公路就那么几条，部队却有那么多，都一股脑的挤到嘉兴，那得在路上挤成什么模样？
    “咱们不去嘉兴，改道常熟！”
    “常熟？孙将军，战区的命令是让我们从嘉兴后撤啊？要是改道的话是不是要和顾长官沟通一下？”有手下的军官小心的提出了异议。
    “这都是什么时候了？还要报告请示？日本人离咱们可不远，各位也都看到了，断后的部队已经开始破坏桥梁和公路，右翼几个集团军的部队已经陷入了混乱，咱们要是再搅进去那不是自找死路吗！？常熟是100师的地盘，我相信华毕成这个常胜将军他的防区决不会像这里如此混乱！不必多说了！全军转道常熟！一路上如果遇到走散的部队，全部收拢起来，跟咱们一起去常熟！”
    税警总团的这一部分部队在孙立人指挥下再次上路的时候只不过是两千多人马，可是等他们到了常熟的界，下辖的部队已经过了一万，这一路上居然收容了比他们多四倍的零星部队，番号是五八门。
    可以想象上海撤退或者说溃退的中国军队已经乱成了什么样子！孙立人到常熟的时候宋希濂的丛师已经过了一大半，看到关卡前非常有秩序的人流，孙立人知道自己来对了！
    华毕成还是照例带着孙立人七了观察哨，他打算如法炮制，收买一下孙立人的人心。
    孙立人第一眼看到100师的巨大“分流机器”的时候也愣了一下，不过他这个“美国将军”毕竟是喝过洋墨水的，很快就看出了这里面的原理和国外的流水化生产线差不多，于是他一语道破了关键。
    华毕成不得不佩服孙立人的智商，要知道这可是他想了好几个晚上才憋出来的办法，没想到孙立人就看了一会便明白了其中的奥妙！
    “孙将军不愧是清华大学和去过美国的高材生，我这点雕虫小技在孙将军的面前只能是献丑了！”
    “不然！华师长太客气了！我只是看着实物猜原理，自然要容易的多，要是叫我自己想出这么一个将部队重新洗牌的好办法，恐怕就办不到了，华师长果然大才！”
    华毕成见孙立人对自己很有好感，于是起了招揽的念头，孙立人不像宋希濂，税警总团也不是36师。在蒋委员长的心目中这两个人的地位是完全不一样的。
    孙立人很快就会经历一段他人生的最低潮，此人实在是一员猛将，若是能得到他，100师的领导班子水平将立刻上升不止一个档次。
    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孙立人在这个时候已经有了自己拉竿子成军的意思，长期在税警总团的受制于人已经让孙立人忍无可忍，他现在无论如何也要有一支自己能说了算的军队。一个不愿意屈居人下的将军自然是没法收买的，华毕成明示暗示了好几次，孙立人都不接茬，华师长失望极了。
    看来还是自己的“王霸之气”不足啊，这个时代的名将对100师这个小池塘都不感冒呢
    “华师长，立人有一事相求！”
    还沉浸在无法收买孙立人的遗憾里面的华毕成下意识的回答道：“你说你说，只要是我能办到的，无不照办！”
    孙立人见有机可趁，立刻打蛇随棍上：“华师长长，前些日子我们税警总团有不少兄弟从常熟路过，可是都没有了音讯，华师长的部队常年驻扎在常熟，您又是这里的最高地方长官，应该会知道一些内情吧？”
    华毕成心中一惊，没想到自己没有挖动孙立人，却被人家上门要起帐来了！这孙立人果然不是一盏省油的灯！
    聪明人面前不说假话，既然孙立人敢问，一定是多少知道了一些100师“抢人”的事情。既然如此，倒不如索性坦白承认：“孙将军，贵部的兄弟没有失踪，实在是我不忍见这些兄弟带着重伤长途跋涉的去武汉，于是就将他们送进了我部的医院，那些护送伤员的兄弟也就自愿留下来照看，至于为什么没有人向贵部长官报告，以至于孙将军今日有此一问，我想多半应该是沟通方面出了问题”。
    孙立人听到这样滴水不漏的回答，心中也更加认为华毕成是个强劲的对手，不过他不甘心税警总团精心干练出来的士兵就这么落入了华毕成的口袋，于是他直接向华毕成提出了要人：“税警总团的兄弟多谢华师长的好意，不过不知道如今那些兄弟的状况如何？”
    “这医务方面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都是李副参谋长在负责这方面的事情。”踢皮球，果然是逃避问题的最好方法。
    孙立人毕竟只是个少将，华毕成又没有明说要吞了税警总团的伤兵。100师钱替别的部队的伤员治病只能得到褒奖，绝不会引来什么罪过。
    所以孙立人也只能和和气气的与华毕成商量这些伤兵的问题。“华师长。多谢贵部仗义相助。不过你看我今天正好带队路过这里，是不是让那些伤愈的人员和我一起去武汉，或者干脆让我把伤员都一起带走，毕竟常熟很快就要面临日本人的攻击，贵部带着这么多的伤员也不太方便。”
    华毕成当然不会被几句话就拖上了天。孙立人话说的真是好听，如果让他凭着这几句便宜话就把治好的士兵给领走了，那华毕成的这么多药钱找谁报销去？
    这个孙立人滑头啊！用日本人的话就是“狡猾大大的！”
    对付这样的狐狸只能比他更狡猾。华毕成的眼珠子转了一下，孙立人心中大叫不好，看样子多半是这位华师长已经想到了办法！
    “孙将军，我部收治的伤员散落在防区各处的医院，一时实在难以查实和集结，不如这样。就当是我的100师欠你们税警总团的，日后只要税警总团来一纸公函，我一定完璧归赵！”
    孙立人没想到华毕成答应的这么干脆，虽然没有立刻交人，可是这样的处理方法和当场交人等于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孙立人到了武汉禀明了上司再一纸公函，100师就要归还几千名健康的税警总团精兵，华毕成最后不但是什么也得不到，还要白白的赔上药钱。难道这个连委员长都敢耍的华师长是个极仗义的人物吗？而且看他之前的表现不太像啊？
    现在倒轮到孙立人不好意思了起来，他抓着脑袋站了起来，和华毕成握了握手说了句一言为定，然后带着满腹狐疑从观察哨走下去整顿他的部队。
    赵建新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闪了出来，笑嘻嘻的问自己的师座：“师座，你真的打算把那两千多精兵还给税警总团？”
    华毕成觉得怎么100师现在从上到下都是一脸奸商相：“你说呢？？”华毕成把最后一个字的声音拖得很长，
    赵建新立刻领会到了华毕成的意思，他用力的搓着自己的大手，嚷嚷着：“我就知道师座留了一手，咱100师可从来都是雁过拔毛的，有便宜怎么能不占？”
    雁过拔毛？自己的部队什么时候有了这样的绰号？这绰号要是传出去可不好听！
    赵建新很想知道华毕成到底有着什么样的打算，要知道刚才军座可是亲口答应了孙立人。
    “怎么？想学一手？赵旅长，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八卦了？可不太像你哦。”
    “嘿嘿！”朱晋一笑的有些憨厚。
    “其实也没什么不能说的，我刚才是答应了孙立人要完璧归赵，不过我的原话是说要税警总团来一纸公函才会交人，你觉得以税警总团在上海的表现还有他们在老蒋心目中的地位，这支部队还会有恢复建制的可能吗？换了别的部队的公函我华毕成可是不认账的。咱是有言在先，也算不得食言。”
    阴啊！果然是师座！这坏水是转个眼珠就冒了出来。税警总团是注定无法兑现华师长的这份承诺了。
    11月10日，日军继续向苏州河南岸攻击，企图与松江方面日军会合。其第三、第十一师团各以一部继续向西进攻，被右翼作战军断后部队阻击。到黄昏时。断后部队无法继续支撑，即向掩护阵地转移。
    11月11日，三战区安排断后的掩护部队第51、第58、第96师及第154师，按计划，占领掩护阵地。其余部队通过青浦、仇江之线，向昆山转移。
    11日夜21时，日军第六师团一部通过天马山镇，迫近右翼作战军掩护阵地，与第51，第58生激战，位于白鹤港的第58师旅长吴继光率部数次击退日军进攻，不幸中弹身亡。
    12日凌晨1时，掩护部队逐渐脱离敌军，向昆山附近集结。至12日晚，右翼集团军大部已撤至旯山及其西南地区。第10集团军除以一部于独山、枫泾镇之线担任掩护外，主力渐次向嘉兴、杭县间集结。
    在中国守军主力相继撤出上海的同时，第55师第165旅旅长张彬少将、上海保安总团和苏淅行动委员会之别动队，在上海保安队队长蔡劲军指挥下，奉命坚守从日晖港，法租界南首到黄浦江岸一线阵地，保卫上海南市。第165旅自8日到达南市后，就地构筑工事。尚未完成，日军已起攻击。敌以炮火猛烈轰击，出动飞机低空轰炸。苦战两日后，中国守军伤亡严重，弹尽粮绝，张彬遂率部分部队退入法租界。
    12日晨，日军强行由日晖港登岸，以猛烈攻势迫使中国守军向制造局路退却。其以战车为前导，掩护步兵进攻。第165旅330团团长焦长富上校率的40余人退至华、法交界处，被法租界铁丝网和机枪阻拦，复与敌展开血战，相持至傍晚，大部牺牲，焦长富左腿重伤，被送进医院抢救。午夜以后，战事扩展至南市外滩。守军因其掩护主力撤退的任务已经完成，遂放弃阵地撤离市区。
    13日，上海比历史上晚了一天沦陷于日寇铁蹄之下。

 105.第105章 雁过拔毛

    得知了上海完全落入日军手中的消息，华师长的心情变得有些压抑，虽然他早就知道会是这个结果，可是现在这个事实摆在他面前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愿意接受。上海，毕竟是他战斗了一个月的地方，100师有接近一万名的官兵倒在了这片土地上，不过他们也让日军的损失比历史上的淞沪会战多了一万多人。所有的一切，仿佛就生在昨天。华毕成现在似乎能看见日本人站在上海的街头狂笑，而沦陷区的市民们则只能躲在自己的家里无助的惶恐着。
    日本人的脚步没有放慢，常熟，很快就会成为新的主战场。由于华毕成之前屯兵国防线的建议多少还是在蒋委员长的心里面留下了一些映像，所以现在配置在国防线上的部队虽然还不算多，但是比起历史上的情况已经好了许多，至少这三条重要的国防线不再是不设防的状态。
    上海地区撤退的中国军队还在继续混乱，这几天他们已经为了自己的慌乱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日军各部组织突击部队对撤退的中国军队进行尾随攻击，日本空军的飞机几乎是在负荷作战，他们对着中国军队后撤路线上的道路、桥梁以及地面上乱哄哄的行军队列狂轰滥炸。
    败军岂能言勇，真是一点不假。溃退中的中国军队只顾着逃命，甚至都没有阻止机枪火力对空射击，中国军队的懦弱使日军格外的骄狂，日军的飞机丢完了炸弹便开始用机枪扫射，甚至到他们的弹药用尽之后仍不甘心离去。日本空军飞行员驾者飞机紧贴着地面上的中国官兵的头顶俯冲恫吓，飞机高掠过形成的气流甚至将中国官兵的军帽都卷到空中。
    中日双方在淞沪战场上现在是一边倒的架势，日本人势如破竹，南京政府的中央军和其他派系的部队溃不成军。
    松井石根最近的情绪很不错，有部下提议将他的司令部移到上海市区，可是被松井石根拒绝了，他觉得现在还不是庆功的时候。
    上海地区的20多万日军在溃退的中国军队后面穷追猛打，南京政府的精锐部队有一多半都在逃亡，这个时候正是扩大战果的最佳时机，松弃石根不想自己的部下变得松懈，所以他这个司令长官打算以身作则。松井石根不断的向上海地区的各日军师团出新的作战指令。
    他希望可以跟在中国军队的溃兵后面一举攻克中国人的国防线。一想到这几条永备国防工事，松井石根的心里面还是有些不舒服，虽然日军在华东的情报人员说南京政府的国防线绝对没有报纸上宣传的那样牢不可破。所谓的“东方兴登堡防线”不过是南京国防部的吹嘘而已。
    无风不起浪，即使中国人的国防工事打上五成的折扣也将是日军的巨大麻烦。特别是常熟一带的国防工事，现在属于100师的防区，华毕成在川沙口的精彩表演还让松井石根记忆犹新，第十一师团更是付出了惨重的代价，要知道川沙口的防御战只是华毕成仓促间的作品。
    常熟有永久性的防御工事，加上100师经营了快一个月，在那里，会有着什么样的陷阱在等待着皇军。松井石根是谨慎的，可是他麾下的日本将军们却不这么想，在他们眼里，南京政府已经是摇摇欲坠，只要再来一记重拳。支那就将臣服在大日本帝国的脚下。这样建立不世功勋的大好良机怎能错过？日军的各支部队在华东的土地上疯狂的推进着，他们的脚步一步步的向着国防线靠近。
    华毕成突然想起了历史上淞沪大撤退中的一件憾事，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让这件事情在自己的面前重演，于是他叫来了李艳涛，让他安排派一支小部队去方家窑附近执行任务。
    李艳涛不太理解华毕成的决定，这个时候为什么还要把自己的部队丢到上海溃军那乱糟糟的漩涡里面去？他想他的师座给他一个理由。
    华毕成给李副参谋长的理由连他自己都不相信，自然也就骗不过李艳涛这个人精，虽然李艳涛的眼睛里面充满了疑惑，但走出于对华毕成的尊重，他还是照办了。
    经过常熟的公路上每天都在过着大批的军队，三战区已经发现通过常熟撤退的部队他们的行军效率要比从其他地方撤退的部队好上许多。
    当嘉兴、吴县的交通处于一片混乱之中的时候，常熟方向的公路人流似乎还没有达到极限。顾副司令长官在惊讶之余下令增加从常熟撤退的部队数量。
    上海地区左翼作战军所属的第15、19、21集团军，于日夜开始转移。
    11月14日夜，方家窑附近的一条小河边。
    炮兵第10团经过长途行军撤退到这里，官兵们已经非常疲惫。一路上团长彭孟缉不停的催促着自己的部下加快度，他太清楚自己手中这些大炮的价值。
    1937年，南京政府由德国买来150毫米榴弹炮24门，编成了机械化重炮兵一个团，番号定为炮兵第10团。一切运动、指挥、观测都是按照德军的标准，火炮均以汽车拖引，成为了全中国最新式的炮兵部队。
    在当时的中国，炮兵可是个金贵的兵种。炮兵第10团更是中国军队中唯一一个全德式装备的现代化重炮团，装备的150毫米口径火炮是当时中国口径最大、威力最大、最为现代化的，这支部队的组建耗费了南京政府的大量外汇。
    炮兵是陆军之王，炮10团则可以说是中国炮兵中的天之骄子！蒋委员长的心头肉！彭孟缉明白自己肩上的责任重大。他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炮10团的这批重炮！
    可是当他们撤到河边的时候，才现前面撤走的部认为了阻止日军追击已经让工兵在桥上埋设了的雷，炮10团现在根本无法过桥。
    彭团长见此状况，顿时痛哭失声，彭孟辑对他的部下说：“咱中国可就只有这么一个像样的炮团啊，这可怎么办呀！？”
    前无退路，后有追兵，炮10团陷入了绝境！
    彭孟辑立刻用电台呼叫第三战区长官部，像炮10团这样的重炮部队都是配属在战区的直属部队，也就是说只有蒋委员长和顾副司令长官可以调动他们。现在彭孟辑想要顾副司令长官给自己指条明路。
    电台里的沙沙声的静电音一直响着，顾副司令长官的声音却一直没有出现，上海大撤退涉及70多个师的番号，几十万部队，第三战区长官部早就忙疯了，炮10团的请示石沉大海。
    没有上峰的指示，炮10团只能自己拿主意。为了不让日本人得到这批重炮。彭孟缉决定将出门大炮全部推入河中，炮10团的官兵们流着泪将重炮的牵引车开到了河边。
    彭孟辑亲眼看着第一辆卡车的前轮开进了水里，他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河滩上站满了哭泣的炮10团官兵。此情此景，让人为之心伤。
    “彭团长快住手！我来助你！”此时河对岸突然传了一声呼喊，彭孟缉像是落水的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他立刻命令部下停止沉炮的动作。
    喊话的人是100师特战大队队长陈东，他奉命带着特战队赶到了方家窑。
    李副参谋长给陈队长下达的命令很奇怪，师部让他们在在方家窑附近的小河待命，如果发现断后的部队没有炸毁桥梁就替他们料理后事，要是发现渡河的部队还没有过完桥梁就出了问题的话就帮着抢修。这到底是要炸桥还是要修桥啊？
    陈队长听得有些迷糊。不过命令就是命令，不管理解不理解都要执行。
    陈东带着“匕首”特战队从撤退的中国军队队伍里面逆流而上，终于及时赶到了方家窑附近的小河边。结果陈东才到就看见了河对面的炮10团打算把榴弹炮往河水里面推，一问之下才知道桥梁上已经布了雷，炮10团过不了桥，只能选择沉炮。
    排雷，对咱特战队的队员来说还真是小菜一碟！
    在德国受训期排雷也是必修的课程之一，毕业的时候，他们的教官说这些中国人排雷能力即使在欧洲也算是第一流的。于是陈东赶紧喊话通知河对岸的彭孟辑，千万不要沉炮，他的部下排雷用不了多少时间。炮10团得以绝处逢生！
    在桥上留下地雷的那批工兵手艺粗糙的很，一看就是慌乱之间仓促布下的，特战队的队员们只用了三十分钟就完全排除了桥面上的地雷，炮10团的卡车拖着重炮赶紧过了河。
    彭孟辑激动的不能自己，他握着陈东的手一个劲的说谢谢。
    陈东被彭团长谢的有些不好意思，他提醒彭孟缉还是最好赶紧带着部队上路，谁知道后面的道路和桥梁会不会又被哪个烧糊涂的军官下令破坏掉。
    彭孟辑被陈东这么一提醒吓得出了一身的汗，他听取了陈东的建议，带着自己的部队朝着常熟狂奔，因为陈队长说只能保证这一路的道路都是畅通的。炮10团刚见过鬼当然怕黑，于是彭孟饵选择了最稳妥的撤退方向。
    天快亮的时候，整整一个团的榴弹炮部队出现在了常熟最大的关卡前面。
    华毕成站在高处看着那些粗大的榴弹炮炮管，嘴角不自觉的流下了口楼，这可是150毫米口径的德国榴弹炮啊！虽然说自己的100师之前也装备了一批150毫米榴弹炮，可是在上海和日本海军的对射中已经损失殆尽。
    华毕成想起赵建新不是说别的部队都讲100师是雁过拔毛吗？老子今天就认了这个烂名声了！怎么也要从炮口团身上“拔”下几门150毫米榴弹炮来……
    11月15日拂晓。第三战区各集团军好容易撤退到吴福国防线线，日军已经尾随而至，南京政府巨资打造国防线终于迎来了大考。

 106.第106章 兵临城下

    上海，吴淞港口。
    日军十一师团师团长山室宗武中将和他的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站在码头上看着眼前一队队正在登船的士兵，十分的沉默。
    别人的部队在源源不断的开上岸，而自己的部队却在装船，可能十一师团士兵们也知道他们在淞沪战场的表现只能用十分糟糕来形容，所以在行军队列里面也弥漫着低落的情绪。
    如果要说山室宗武的十一师团是整个中支那派遣军当中最悲剧的部队，这可是一点也不过分。十一师团先是在川沙口登陆的时候被华毕成的100师打了个半死，然后等他们好不容易喘过一口气来，却又在宝山和月浦先后两次成为了100师的“残害对象”。屡遭重创的十一师团自月浦遇袭之后就已经基本失去了作战能力，从淞沪前线撤下来之后他们就成为了上海战役的看客。
    这样的败军在日军序列里面是没有地位的，山室宗武师团长渐渐感觉到他参加司令部作战会议时所作的发言开始变得无足轻重，到后来，他甚至失去了说话的权力。
    同僚们看山室宗武的眼神像在看一个怪物，这些人似乎在说：“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师团怎么可能在中国人面前败的那么惨？山室宗武，你这个无能的家伙！你应该切腹！”
    让那些狂热的日本军人更加接受不了的是，山室宗武居然认为自己的十一师团输给100师是很正常的事情。
    日本陆军怎么可能在中国军队面前低头呢？这种简直就是对帝国的背叛！
    很快就有一些军官在松井石根司令官的面前叫嚣着要将山室宗武送上军事法庭。好在松井石根司令官是清醒的，只是批评了山室宗武几句，并没有再深纠下去。
    但是鄙视山室宗武的日军师团长们没有收手，松井石根司令官那里既然告不通他们就告到了陆军省，于是大本营于11月7日下令为准备在华南沿海的登陆作战编成第5军。军司令官由古庄干郎中将兼任，参谋长为秦雅尚少将。下辖第十一师团、重藤支队和第4飞行团。
    这其实就是在赶山室宗武离开“中支派遣军”，要知道在华南沿海的登陆作战计划其实还不成熟，大本营随时可能推迟在华南登陆的时间，如果那样的话。第十一师团就会被送到台湾去休整，也许，这才是那些狂热的军国主义追随者想要的结果。
    十一师团里面处境比山室宗武还要糟糕的人就要数参谋长片村四八大佐了，山室宗武只是有可能要上军事法庭，片村四八大佐却已经被送上了军事法庭。
    片村四八大佐在川沙口的指挥失误被人翻了出来，还有一些原本不属于片村四八大佐的罪名，也被一股脑的扣在了片村四八大佐的头上。看来“中支派遣军”的同僚是们一定要把十一师团的一位首脑送上绞刑架。搞不倒山室宗武，就搞他片村四八。
    片村参谋长这些天的面色铁青，但他还是强撑着继续指挥十一师团登船准备启程。
    100师给片村四八大佐留下的伤害要比给山室宗武师团长留下的伤害大得多，现在片村四八大佐甚至不愿意提到时这个数字，华毕成在片村四八大佐的心目中和魔鬼没有什么区别！
    山室宗武师团长和片村四八大佐都一致认为100师是支那军队里面极特殊的一支部队。这个军的战斗力已经达到甚至过了日军一个甲种师团。川沙口的出其不意，宝山县城的殊死搏杀还有月浦的月夜奇袭，华毕成在十一师团面前展现了他的狡猾、坚毅和智慧。
    山室宗武师团长和片村四八大佐对败在这个对手手上是服气的，甚至他们对华毕成还有些欣赏，只可惜，他们的同僚们却不这么认为。更可怕的是，据说100师的指挥官华毕成还有10万大军在陕西整训，那样帝国在支那的圣战前景真是不得不让人担心。
    “那是因为你们还没有碰上100师，等你们遇到的时候就会明白我们现在的心情了。”这是山室宗武师团长和片村四八大佐参谋长同样的心声。
    当装着第22旅团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尸体的黑色棺材从山室宗武师团长和片村四八大佐面前经过的时候，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来了。
    中岛师团长和山室宗武师团长在日本时候就是好友，之前“中支派遣军”里面起的对十一师团指挥层的抨击，十六师团的军官没有参与，这主要是中岛今朝吾这个师团长成功的控制住了他手下那些激动的中层军官。山室宗武师团长和片村四八大佐对中岛师团长对此是心存感激的。
    中岛师团长从他的战马上跃了下来，他是个马术爱好者。所以到哪里都喜欢骑着他的东洋战马，十六师团还有一个骑兵联队，中岛今朝吾中将经常在骑兵的练场上一待就是一整天。
    中岛师团长将手中的马鞭丢给自己的卫兵，然后示意身后的随从全部走开，他想和自己的老友好好的聊一聊。
    片村四八大佐也打算找个借口离开，却被中岛师团长叫住了：“片村君。我听说你的麻烦不小啊？军事法庭的那帮官僚给你下了什么判决？”
    中岛师团长一开口就问到片村四八大佐的痛处，也就是中岛今朝吾中将这个师团长的老友敢这么直接的问，要是换了别人，也许片村四八大佐早就火了。
    “谢谢中岛君的关心，多亏了松井石根司令官阁下，他给我写了一份辩护状。军事法庭碍于司令官阁下的情面，没有撤掉我的职务，只是判决了察看一段时间，算是躲过一劫，不过我片村四八在军队里面的前途应该就要到此为止了。”片村四八大佐说话的时候情绪越来越，毕竟片村参谋长用了这么多年才得到了大佐的军衔，眼看离少将只有一步之遥，却突然被人宣布不会再得到晋升的机会，这样的打击的确让人难以承受。
    “片村君。你也不要气馁，也许在华南，会有你施展的地方，只要你有了足够的战功，还会有什么不可能的事情吗？”
    中岛师团长安慰片村参谋长的话却让山室宗武师团长的情绪也开始变得低落，他看着自己的老友，一个字一个字的说：“中岛君，你真的相信我的十一师团会被派到华南吗？”
    山室宗武那极度受伤的眼神让中岛师团长无言以对，其实他也收到了风，华南沿海的登陆作战计划实施的时间已经被军部无限期推后，十一师团的去处还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为了缓解一下目前的尴尬气氛，中岛师团长决定转移话题，他看见一队士兵在小心翼翼的运输一具棺材，于是随意的问到：“山室君，棺材里面是什么人？第三师团的仓永辰治大猛吗？”
    山室宗武摇了摇头：“里面是黑岩义胜少将的尸体。他的旅团部遭到了支那军华毕成部100师的夜袭，一颗子弹打断了他的大动脉，失血过多死去了。他的部下们拖着他的尸体跑了回来。”
    华毕成！？又是华毕成的100师！这支部队还杀死了海军陆战队的大川内传七少将！
    华毕成，自十六师团登陆淞沪以来，中岛今朝吾中将已经无数次听到了这个名字，每次和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都是对日本皇军极其不利的消息。
    根据情报部门的情报显示，100师已经退到了常熟。而常熟正是十六师团的下一个攻击目标。也就是说，中岛今朝吾中将很快就会和100师这支传说中的支那王牌军队交手。一想到这里一贯好斗的中岛师团长觉得自己的热血已经开始沸腾。
    山室宗武太了解自己的这个朋友了，从中岛今朝吾身上散出的战意让山室宗武立外猜到了负责攻击常熟的日本陆军师团正是中岛今朝吾的十六师团！
    他们两个好朋友在淞沪战场上居然先后遇到了同一个敌人！这是天照大神的安排吗？
    山室宗武觉的自己应该给中岛今朝吾一些意见。这些意见都是十一师团的官兵用鲜血换来的，十分的宝贵！
    和山室宗武聊得越多，中岛师团长的眉头就皱的越紧，如果山室宗武说的都是真的的话，100师还是一支支那军队吗？看来常熟将会是一块难啃的骨头！
    三位日军指挥官看着装着黑岩义胜旅团长的尸体的黑色棺材被装上了船，这艘开往日本本土的运输船会把棺材送到东集，然后黑岩义胜少将的尸体将在火化之后被送进靖国神社。在那里，黑岩义胜会受到无数的日本国民的膜拜，靖国神社，是所有日本军人的归宿。
    “就算我们真的能征服支那，那时候又有多少日本军人将魂归故里呢？”片村四八大佐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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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常熟国防线上，100师指挥部内
    100师众位军官看着自己师座的眼神就像是见了鬼……
    炮10团，这个南京最精锐的炮兵团居然被三战区长官部配备在了常熟，150毫米德制榴弹炮将为100师提供空前强大的炮火支持，大家之前还在担心之后的战斗没有炮兵支援，100师当初是从西安空运过来的，所以没有携带多少火炮炮弹，现在这个棘手的问题解决了。不过师座到底是怎么办到的？团一级的炮兵调动那可是要南京那位点头的啊！真让人难以置信！
    华毕成现在非常享受自己的部下眼睛里面透出来的崇拜目光，他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华毕成要他的部下相信他们的师长是无所不能的，这样他才能带着这些人放心的去赴汤蹈火。
    当奇迹一个接一个生的时候，奇迹的缔造者就会被人当作神来崇拜，现在，华毕成就是100师的最高神！战神！
    看着华毕成牛逼哄哄的样子，李艳涛躲在一边偷笑。李艳涛是知道华毕成了多大的功夫才扣下了炮10团来陪着100师守国防线的。
    蒋百里、于右任、还有欠了100师人情的陈诚，华毕成在南京能动用的人际关系都动用了，再加上实在是炮10团刚欠了100师一个天大的人情。在这些因素的共同作用之下，炮10团接到了配置在常熟的命令。
    即使是留在常熟，炮10团实际上也是不归华毕成调度的，这些重炮依然被编在三战区的直属部队里面，不过顾祝同明白蒋校长是在变相的奖励或者说拉拢华毕成，蒋校长暗示过顾祝同，最低的限度时不能让华毕成倒向那边，只要他还留在国民党系统内一切都好办。所以，炮10团接到的任务就是配合100师防御常熟段的国防工事。
    为了和炮10团打好关系，华毕成让李艳涛按照100师最高的伙食标准给炮10团供应一日三餐，鸡鸭鱼肉吃的死里逃生的彰孟缉和他的部下们直打饱嗝，本来就欠华毕成人情的炮10团上下在华师长面前拍着胸脯保证：“100师的大恩大德一定会报，一定会好好的给日本人一点教训。咱炮10团的重炮可不是吃素的！”
    得到彭团长宣誓效命的华师长自然是满脸堆笑，可是一转过头去，华毕成却是抱怨连连：“娘的！到底是人家的狗，养不熟啊！彭孟缉一副打短工的架势，炮10团是时时刻刻惦记着走人呢！”
    在李艳涛的眼里，华毕成的表现已经有些不知足了，可着全中国去看，哪个师一级的单位能够得到炮10团的帮助？
    张治中的第九集团军在上海市区围攻日本人的时候要调炮10团也是费了九流二虎之力呢！100师现在能把这24门重炮留在防区经让友军羡慕的眼睛滴血了，师座居然还不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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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淞口外的海面上，中支那派遣军司令部。
    “支那人的部队现在退到了什么地方了？各个师团的追击部队进展如何？”松井石根的一个问题就能够让满屋子的参谋军官忙得团团转，中支那派遣军的机关在高的运转着。
    松井石根就是淞沪地区这二十多万日军的大脑。现在这个大脑有些亢奋！上海战场的局面实在是太有利了，没想到南京政府的军队居然撤得这么快和如此的混乱。南京政府的首都一带，现在是门户大开！
    挡在中支那派遣军面前的，只剩下了南京政府的三条国防线。锡澄线、乍嘉线，以及吴福线，这三条国防线是南京政府拱卫他们的都的基础，也是上海和南京之间的最后屏障。只要能够踏过这三条国防线，南京城就是一座四面透风的破房子，松井石根麾下的二十万大军只要抬起一只脚就能够将南京城踏平。
    从地理位置上来看，南京三面前是平原，背靠长江，是兵家绝地，南京附近的中央军又都是在上海战场上遭到了日军重创的部队，这样的对手，实在是不够分量。目前最重要要的事情就是一定要迅的突破锡澄线、乍嘉线、以及吴福线。这样才能加剧中国军队对日军的恐惧，南京，也就能一鼓而下。
    反之，如果日军各部在锡澄线、乍嘉线，以及吴福线的支那国防工事前费了太长的时间。南京政府的军队就能够得到休整和补充。恢复作战能力。这是松井石根最不愿意看到的，从鏖战了三个月的上海战场来看，支那军队虽然战术素养不高，但是却有着惊人的牺牲精神，如果让这几十万支那军队缓过劲来，那南京附近的战斗又将变成一个新的泥潭。
    松井石根不想自己再经历一次苦战。
    所以从上海的中国队开始撤退的时候开始，“中支派遣军”司令部里面出去的所有命令除了追击，就是穿插和进攻！松井石根不管麾下的部队有多么的疲劳，现在他需要的就是速度！
    如果从高空俯瞰，现在日军第三、六、九、十三、十六、十八、一0一、一一四师团就像一群疯狂的蝗虫，在华东的土地上狂奔！除了携带的武器弹药，日军丢掉了所有的物资，每个士兵只分到四个饭团，这就是他们未来几天的全部食物。
    让松井石根感到幸运的是中国军队的撤退居然显得格外的混乱。从沪西经过青浦、南翔到昆山一带地区，河流交叉，村落密布，不利于大部队的机动。这样特殊的地形本来是中国军队用来限制日军机械化部队挥的利器，现在，糟糕的交通却变成了中国人自己头痛的问题！在松井石根看来，中国人这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撤退中的几十万中国军队只能挤在仅有的一条狭窄的公路上。公路上人吵马叫，互不相让，谁也理不出个头绪，谁也管不了谁。松井石根怎么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下令所有的飞机实施不间断的空袭！日本飞机像红头苍蝇一样在中国军队的头上穿梭而过，狂轰滥炸。
    道路上、田野间到处都是被炸死、炸伤和踩死、踩伤的士兵，到处都是被炸坏和遗弃的大炮、机枪、步枪、钢盔，手榴弹和刺刀，到处都是哭喊叫骂声和痛苦的呻吟声。陷入混乱的中国军队现在犹如热锅里的蚂蚁，乱跑乱窜，溃不成军。
    轻装前进的日军成功的咬住了溃退中的中国军队，日军的战果在迅的扩大，缴获惊人。为了不用因看管战俘而分散战斗力，日军对抓获的战俘实施了屠杀，华东的土地上，血流成河。
    松井石根命令他的部队跟着溃军一路追杀，国防线，终于出在了疲惫的日军面前！冲过去就是中国的心脏南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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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总统府
    蒋委员长的粗暴干涉使淞沪的中国军队败的惨极了，他所寄于厚望的九国公然现在也成为泡影。
    蒋委员长做梦也没有想到九国公约会议上通过的宣言，居然对日本连谴责的话都没有，只是不痛不痒地说：“日本为干涉他国内政而使用武力，既无法律根据，且此项权力一经公认，将永为纠纷之渊源。”
    蒋委员长把外交部送来的九国公约会议文本撕得粉碎，用拳头在桌上狠狠的捶了一下。口中大骂了一声“娘西皮！”瘫软在了坐椅里面。
    日本人的兵锋直指国府南京，淞沪撤下来的这些残兵败将能守住首都和一个民族最后的尊严吗？蒋委员长心中真的没底……

 107.第107章 占得先机

    国防线，常熟段。
    天空中下着小雨，公路上变得十分的泥泞，大队的溃军还在不停的从常熟通过。
    由于100师防区的高效率，成建制的部队基本都已经过完了，现在蜂拥而至的溃军有断后的部队，有从其他方向转过来的，更多的是走散了的小股部队。有时同一批过关的几百人里面能报出十几个师级的番号，人员的成分杂到了极点。
    铃木隆行和他的部下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机会。铃木隆行是日军的一名中尉军官。他是十六师团一支斥候部队的最高军事指挥官。
    最初他们接到的任务只是死死的咬在中国军队的后面，将中国人撤退的方向和度报告给师团部，说白了，铃木中尉和他的部下做的就是侦察兵的事情。可是铃木中尉率队追着追着突然发现，眼前的中国军队都只顾着逃命。甚至已经没有了还手的能力，斥候小队的几十号人居然取得了过他们人数十几倍的战绩。
    日军士兵配备的弹药不多，杀到后来，铃木中尉的斥候小队只能使用中国军队丢弃的武器装备，好在这些武器弹药在公路上到处都是，十分容易补充。为了更好的隐蔽行踪，铃木中尉命令他的部下全部换上死去的中国士兵的衣服，现在这些日本人除了贴身的兜裆布是来自日本的之外，全身上下都是中国货。
    铃木中尉的斥候小队接近常熟的时候，他们接到了上司最新的命令。师团部命令斥候小队混入中国人的溃军当中，通过军驻扎的国防线，在中国军队的后方潜伏下来，然后等待师团主力的到来，再里应外合起攻击。
    特别是要在中国军队里面散布一些不利的流言，扰乱中国人的军心。铃木中尉的斥候小队里面有几个会说中国话的士兵，都是从台湾特地调来的。其实铃木中尉不太喜欢这些台湾兵。虽然他们是日本人的后裔，但是铃木中尉总觉的他们身上的味道不正。毕竟不是纯正的大和男人啊。
    公路上后撤的中国军队很多，几乎从来没有间断过，斥候小队裹杂在了一大群溃兵当中，和他们一起向着常熟关卡前进。
    铃木隆行挤在人流中间蹒跚地前行着，他的头埋的很低，身上肥大的军装很不得体，日本人的身材和中国人比起来还是显得有些短手短脚。幸亏他身边的这些中国军人都已经疲惫到了极点，没有人觉这个“兄弟”身上透着的古怪。
    铃木隆行在他的脸上涂了些鲜血。这样做为的是瞒过关卡前面的哨兵的目光。让铃木中尉没想到的是，关卡前面的哨兵只是在不断是疏导着交通。对于过关的人流完全没有鉴别，常熟的防御工作可以说是懈怠到了极点。
    “支那人果然是个愚昧的民族，看来东亚病夫的称号还真是很适合他们。”
    铃木隆行在从哨兵身边走过的时候特意看了一眼中国哨兵的脖子，只要他愿意，他完全可以用腰间的匕在这个中国人的咽喉上割上一刀。那么关卡前面的人群将会陷入无尽的混乱当中。
    可惜，他的斥候小队的任务变了，不能这么做。于是铃木中尉用舌头舔了舔嘴唇来表示他的遗憾。心里想道：“就让这些支那人再多活上几个小时，等中岛师团长的大军一到，你们都会变成一堆尸体！”
    斥候小队的人员跟在铃木中尉的后面一个接一个的混了进去，同样没有被中国哨兵发觉。
    又往里面走了几十米，关卡后面的道路越来越宽，比关卡前面宽了不止一倍，原本密集的人流一下子变得松散起来。
    突然，走在最前面的人流似乎被什么东西分开了，铃木隆行眯起了他的小眼睛观察了半天，终于看清了前面的状况。
    最末端的道路被荷枪实弹的100师士兵分割成了十几条通道，庞大的人流在这里变成了十几股细流，然后从不同的通道流出去，那些通道旁边都立着一组组的栅栏，人流前进的方向都各不相同。如果在这里被隔开，那么斥候小队就很可能再也聚集不起来了。
    这个情况完全出乎了渡边一郎的意料，他放慢了脚步想和他的部下靠近一些商量对策。铃木隆行的异常表现在人流中显得非常的显眼，铃木隆行身边所有的人都在继续前进，只有他在原地不动。那些被铃木隆行堵在身后的士兵们出了不满的声音。
    端着冲锋枪的100师士兵立刻转了过来。也有在现场的军官也朝这边看了过来。
    糟糕！要暴露！铃木隆行为了不让自己的身份受到怀疑。他弯下腰假装去绑自己的鞋带。在短暂的思考过后，他决定赌一把。通过这座关卡以后一定还会有和部下会合的机会，这里对人群的分流应该只是为了疏导交通压力的做法。一定是这样的！不能在这里暴露身份！
    铃木隆行微笑着朝一个最近的通道走了过去，他身后的溃兵叫骂着：“直娘贼！什么时候了？还要摆个架势！都他娘的是破落户，你个矮姓子摆得什么谱？”
    “你娃是个棒槌哦！你个傻儿！”铃木中尉对这些叫骂充耳不闻，有些中国的地方方言他本就听不懂。不过他也能猜到不是什么好话。
    铃木中尉马上既要走进通道的时候突然被站在通道入口的士兵一把拉住了。渡边一郎的手立刻摸向了腰间，随时准备发难。
    远处人流中日军斥候小队的人员都纷纷抓紧了他们的枪支
    “20军的？”拉住渡边一郎的士兵指着渡边一郎军装胸前的补子问。
    铃木中尉立刻意识到对方在询问他的番号，中国军队会把他们所属部队的番号制成补子缝在胸前，现在面前的中国士兵问的应该就是这个。
    陵墓中尉会说些中国话，但是很生硬，张口就要暴露，所以他没有开腔，只是点了点头。
    “20军的去右边的通道！快去吧！”
    这句话铃木隆行听懂了。他走到了右手边的一个通道前面，然后走了进去，这回没有人再把他拉住。
    铃木中尉松了口气，人群中斥候小队的人员也放松了下来。
    由于日军斥候小队的军装是随便从路边的死尸上拔下来的，所以他们几十个人被分散进了好几条通道，他们在走进去的时候都下意识的和人群中的同伴交换了一下眼神，这一切，被一个人看在了眼里。
    “青木课长，一共走过去多少个了？”
    “报告陈太君，一共56个，带头的似乎是刚才那个蹲下去系鞋带的家伙。”
    “眼力还行嘛！不愧是搞情报的出身，青木课长。”
    陈东的夸奖让佐佐木非常的兴奋，陈东现在除了特战队还兼任100师情报处的处长，是青木彰的直接领导。自从上次吃了鬼子特工的亏，常熟100师司令部被轰炸后，华毕成就成立了情报处，主要人员就是特高课青木彰和朴成性的特别行动队，由匕首特战队队长陈东带领特战队负责监视并兼任情报处处长。
    青木彰觉得今天又得到了在顶头上司面前表现的机会。可惜，大太君不在，实在是有些遗憾。
    “想什么呢？青木课长？”
    “报告陈处长太君，咱们什么抓住这些鬼子？”
    在100师呆的时间久了，现在青木彰说起“鬼子”这个词简直顺溜极了。
    陈东笑着说：“别急啊，青木课长。你就不想抓几个活的？给你的特高课增加些人手？”
    青木合上了记录的笔记本。他哈着腰回答陈东的问题：“报告陈太君，鬼子的斥候向来选择的都是一些死忠的武士道份子，这样的鬼子是很难收服的，而且他们显然是带着某种目的混进来的，还是早点解决的好。”
    “青木课长说的有理，就按你的办法，行动吧！特高科这次如果表现的出色，我会在师座面前给你们请功的。”
    听到陈东的话，青木的腰弯的更低了，陈东都害怕青木的腰会折断。
    一旁的“朝奸”朴成性可不想“日奸”独占了拍马屁的机会：“都是为了给大太君服务。应该的、应该的主要还是处长太君领导的好！”
    青木彰和朴成性都改不了这个见人就称呼太君的毛病。
    陈东摆了摆手，青木带着朴成性的特别行动队行动去了。
    华毕成知道日军一贯喜欢派出斥候制造混乱，常熟每天过得军队成千上万，要是混进来几个斥候也是极有可能的，所以甄别日军斥候的工作被提上了议程。
    陈东提了个很好的建议。就是让特高课课长青木彰带着朴成性的“朝奸”去各个关卡甄别日军斥候。
    还有人能比日本人和日本人的奴才更了解日本人吗？
    陈东的提议得到了华毕成的批准，于是青木彰带着“朝奸”们走上了新的工作岗位。
    铃木隆行和他的部下细小的动作立刻使他们在青木课长和朴成性这些“朝奸”们面前暴露了身份，“朝奸”的噢觉挥了极大的作用，他们对自己以前的“主子”有着极高的敏感性。
    铃木隆行的斥候小队全部暴露在了100师情报处的眼皮底下！
    铃木中尉在通道里面走了好久，每隔一段距离就又有人将他们重新编组，然后让他们进入了新的通道。
    渐渐的，铃木隆行明白了这些通道的作用。这就是一部巨大的洗牌机器。失去了建制的中国士兵在这些通道里面被层层分组，最终一个番号的官兵会从同一个出口离开。有也就是说铃木隆行的假身份将在通道的尽头被揭穿！现在每往前户步就等于是在向死亡接近一步！
    铃木中尉的头上开始冒汗了。又是一个分叉点，这里的守卫居然在收缴武器装备，铃木中尉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交出自己的武器。一旦把这些东西都交出去了。铃木中尉也就成了没有牙的老虎，一旦他的身份别揭穿，他将连拼死一搏的能力都没有！
    不交？守军的枪口可是正对着铃木隆行呢，如果他不愿意合作。守军一定不介意消耗一颗子弹。究竟是谁发明了这样一种编组散兵游勇的方法？
    这简直是天才的智慧！铃木隆行掏出了藏在袖子里面的手榴弹，看来，只有拉着几个中国守军一起上路了，这样也能给身后斥候小队的部下传递一个信号。混是混不过去了，拼了吧！
    就在铃木中尉准备拉掉手榴弹导火索的时候，一个中国军官突然出现在了检查武器的桌子前面。
    看来这个军官师这个检杳点的负责人。他边翻看着桌子上的记录边询问着守军一些问题。
    铃木隆行盯着这个中国军官，一步步的靠了过去，他打算拉着这个中国军官一起上路。
    “喂！那个士兵，你往哪里去？交出你的武器！”
    铃木隆行没有回答，也没有停下脚步，他反而提高了自己的脚步频率。
    “停下！马上停下！否则开枪了！”
    局势已是千钓一，靠到中国军官面前铃木隆行的脸上露出了凶残的笑容！
    “八嘎！”中国军官居然说的是日本话？
    渡边一郎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冲上来的守军眨眼间制服了铃木隆行，套在他小指上的手榴弹导火索被卸了下来。
    “日本人！你怎么会是日本人？？”直觉告诉铃木隆行刚才他面前的是一个纯种的日本人，他甚至听到了对方日语音里面的方言味道。这个人绝不是一个懂日语的中国人！铃木中尉觉得自己的神经有些受不了了。
    “我怎么就不能是日本人？你这个不合实务的家伙！”那个“中国军官”继续用日语说着话，他看着铃木隆行的眼神里面满是轻蔑。
    从旁边转出了一个中国军官，他们赞赏的拍了拍那个说日本话“中国军官”的肩膀，“中国军官”点头哈腰的表示着他的忠诚。
    “你这个大日本帝国的叛徒！叛徒！天照大神会惩罚你的！”
    “中国军官”正是青木彰，他很不耐烦的转过身在铃木隆行的肚子上踹了一脚：“白痴！至少现在我还活着！而你，却要死了！”
    铃木隆行的斥候小队的部下很快都经历了十分相似的一幕，没有一个人来得及做出些什么破坏性的事情。
    十六师团的斥候部队就这个被100师全部消灭了。
    中岛今朝吾的第一招就落了下成，华毕成利用他手下的“日奸”和“朝奸”们获得了这次较量的先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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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总统府
    蒋委员长看着一屋子的高级军官沉默不语。
    三战区的部队好不容易在吴福线勉强立足，日军的追击部队也已经尾随而至，吴福线的部分地段已经爆了比较激烈的战斗，左翼作战军之第13、第98、第171师极力抵抗，暂时挡住了敌军的攻势。
    常熟城附近的国防线现在成了日军重兵进犯的对象。这一带只有华毕成的100师和炮兵第10团，公路上还有大批后撤的军队，这让总参谋部陷入了两难的境地。
    封锁公路，的确能让常熟的防御变得牢固一些，可是后面的军队怎么办？这些部队都是政府大员们的家底，谁也不敢提出丢掉这些军队的建议。不封锁公路，如果一旦被日军趁势攻占常熟，吴福线上就会被凿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日本人的步兵师团会从这个缺口一拥而入，吴福线一失，南京的防御就要提上日程了。
    常熟，一下子变成了从总参谋部眼里的生命线。
    蒋委员长知道如今已经到了很危险的时候，对吴福线上的军队是有求必应，国防线附近的军事仓库全部开放，全力提供补给，南京附近的三个军也开始向着国防线移动，无奈，从国防线撤往南京的军队太多，完全堵塞了公路交通。三个军的援军到现在还困在芜湖，一步也不能前进。
    这样的局面让南京政府的高级军官们都有些垂头丧气，蒋委员长看着这些部下灰暗的表情心中更加不快，还好蒋百里在这个时候没有再计较蒋委员长之前的言不听计不从。又一次回到了他“智囊”的位置上。
    “家贫出孝子，国乱识忠臣！古人诚不欺我也！”蒋介石在心里面出了由衷的感叹，“百里啊！淞沪撤下来的部队要多少时间才能恢复建制？又要多少时间才能再次投入作战？”
    蒋百里这些天忙得就是这些事情，他对部队情况可谓走了如指掌，蒋介石一问，蒋百里就脱口而出：
    “上海撤下的部队伤亡颇大。更要命的是装备的丢失十分的严重，除了36师、88师等少数几支部队建制保存的还算完整之外，其他部队基本上完全被打乱。估计最快也要五日才能恢复基本建制。要是恢复作战能力的话则要上半个月的时间，如果想要恢复到上海抗战之前的战斗力至少要半年。”
    蒋百里越往后面说，最高当局的脸色就越的难看，他知道蒋百里说的都是事实，只是这个事实也太残酷了一些！
    “百里啊！你看国防线能守上三个月吗？只要有三个月的时间，上海撤下来的部队就能休整结束。到时候，我们还是有和日本人一战的能力的！”
    蒋百里笑的有些惨淡。他没想到蒋委员长现在还有这样乐观的精神，蒋百里觉得自己有些哭笑不得。
    “除非我们能有10个100师，也许能够实现委员长的希望，可惜的是，我们只有一个100师，而且还是个刚刚结束了休整的100师。”
    这样的回答就等于是在告诉蒋委员长，大势已去，还是早做南京保卫战的准备吧。

 108.第108章 消失的斥候

    常熟，100师国防线地下指挥部。
    华毕成在巨大的沙盘前踱步，师部的参谋们在李艳涛的指挥下不断的在沙盘上拔掉和插上一些小旗。这些小旗代表着目前中日双方军队的攻守态势。不过这几天军部参谋们拔掉的都是代表着中国军队的蓝旗，插上的都是代表日军的红旗。也就是说上海周围的中国军队这些天一直在节节败退。
    常熟至福山防线上代表中国守军的蓝色小旗有两种，一种上面写着100，另一种上面写着15。写着100的蓝色小旗自然是指华毕成的100师，而写着15的蓝色小旗则代表罗卓英的15集团军。
    蒋委员长现在终于意识到了吴福线的重要性，这些天第三战区一直在向国防线集结部队。第三战区副司令长官顾祝同没有让100师孤军奋战，从上海地区刚刚撤下来的罗卓英15集团军被第三战区长官部调到了常熟，15集团军将和100师一起在福山到常熟的这段国防线上共同防御日军。
    罗卓英一到福山就给100师下达了命令，按照罗司令的计划，15集团军的四个师将负责常熟城内外的防务和虞山阵地的防守。罗卓英在电文里面信誓旦旦的表示他的15集团军是保卫常熟的主力，所以死守常熟弃无旁贷，不过这样的鬼话可骗不了华毕成。
    常熟附近的国防工事经过了100师这半个月的加固已经得到了极大的改善，而福山一带的国防工事虽然也有工兵部队进驻加固，可是这工程质量就只有天知道了。
    罗卓英根本就是眼馋常熟附近完备的国防工事，于是才下了这道让100师挪窝的命令，他想让他的15集团军躲在坚固的工事后面作战，这样才能保存好他的实力，华毕成当然不可能接受这样的命令。100师现在已经不再属于15集团军的战斗序列，罗卓英的命令在华毕成面前自然起不了什么作用。
    而且华毕成还是南京政府下了委任状任命的常熟警备司令部的司令长官，负责常熟防务的最高指挥官应该是他华毕成。罗卓英这个15集团军司令当然也不会愿意在常熟听从一个100师的调遣，结果华毕成和罗卓英两个人谁都不愿意低头。这场关于作战指挥权的官司很快打到了第三战区长官部。
    看来只有顾祝同才能决定华毕成和罗卓英两个人到底应该谁听谁的。
    华毕成和罗卓英背后有蒋百里和陈辞修这两位大佬。这一次两位大佬倒是都没有表什么意见，那是因为他们私下里的关系还不错。不过不出声并不代表蒋百里和陈辞修没有自己的想法。
    蒋百里自然是认为华毕成应该去指挥罗卓英这个草包才是。而陈次长却觉得罗卓英太不知道进退，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这种问题上纠缠。常熟眼看就要成为一个火炉子。这样的最高长官有什么好争的？
    陈辞修还觉得罗卓英在上海给他丢了脸，15集团军在罗卓英的指挥下不光没有取得什么像样的战绩，现在还好意思来第三战区长官部告状！
    陈诚都有些后悔推荐罗卓英做上了15集团军总司令的宝座。谁不知道罗卓英是“土木系”里面的大将？政府里面好多其他派系的人已经在拿15集团军的糟糕战绩说卓了。
    所以陈诚这次没有像以前一样护短，而是在这件事情上面保持了沉默，顾祝同一看到这个案子立刻觉得自己的一个头变得两个大，要在平时肯定打压华毕成这个不听蒋校长话的黄埔学弟，可现在是日本人兵临城下的非常时期，蒋百里和陈辞修他谁也不想得罪，但是此事事关军务又不能不下个决断，于是顾祝同决定将案子推掉，继续往上转，最后转到了蒋委员长面前。
    老谋深算的蒋委员长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猫腻。在蒋百里和陈辞修这两个人中间。蒋委员长在心里面还是要偏向陈辞修一些的，毕竟陈辞修是他的“嫡系”。
    可是蒋委员长转念一想，自己前些日子让蒋百里在总统府里面下不了台，蒋百里不但没有记恨。反而在关键的时候帮了他一把，于是蒋委员长决定卖蒋百里一个面子。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就是华毕成的战绩和罗卓英比起来那就是天上地下的差别。日本人现在气势正盛，像常熟这样的战略要地，还是摆上个“常胜将军好一些。
    这场官司的最后的结果就是15集团军和100师按区域划分了各自的权责，吴福线常熟城及虞山阵地一线由100师负责，而福山一线则由15集团军负责防守。上海前线后撤至两军防区的所有失去建制的散兵由100师和15集团军代为整理调度，用作充实吴福线防守之用。
    这就是典型的和稀泥！100师和15集团军这两个差了一个级别的部队居然在这道命令之后变成了平级的关系，两军在吴福线上互不统属，都归第三战区长官部指挥。常熟至福山的国防线被一分为二，北边的一段由15集团军负责，南边的一段由100师负责。
    为了安抚华毕成这员虎将和罗卓英这员爱将，蒋委员长还一人赏了一颗甜枣，可别小看最后那几句话，实际上蒋委员长这是给了100师和15集团军吞并其他部队的权力，至于能吞下多少，那就要看自己的本事了！
    在这场官司里面实际上华毕成这个师长是占了上风的，罗卓英也敏感的意识到了现在华毕成对蒋委员长是有用的，15集团军上下对100师的态度也马上友好了许多。吴福线的守军之间终于有了一个比较和睦的关系，这对即将到来的恶战也是很有帮助的。
    华毕成看了看沙盘上100师的兵力配置，他不得不承认虽然罗卓英这个家伙十分的跋扈，不过他对常熟防御要点的判断还是正确的。李艳涛草拟常熟段防御预案和罗卓英的计划基本相同。
    常熟城和虞山阵地是100师这次防御战的关键。华毕成将赵建新的302旅摆在了常熟城，虞山阵地和漫长的国防线工事里面配置了朱晋一的301旅，警卫营则作为预备队。
    师属炮兵团已经进入了事先选好的预设阵地；炮10团的榴弹炮由于射程比较远。所以和工兵团以及100师的直属部队配置在了第二线。
    特战队的陈东带着日奸青木彰和朝奸朴成性已经在溃军的人流中检查出了一批日军的斥候，人数颇多。由此推断，日本人对常熟下手的日子就在这几天了。现在100师上下枕戈待旦，就等着小鬼子杀上门来！
    日军十六师团的指挥部
    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派出去的十几支斥候部队每天在这个时间都会和师团部取的联系，从福山和无锡方向出来的消息显示后撤的中国军队还继续处在混乱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在中岛师团长和自己的的意料之内。
    日军之所以派出这么多的的斥候小队就是为了加剧中国军队的混乱，不只是十六师因，其他的日军师团也派出了大量的斥候。
    侦查、刺杀、抢占桥梁、引导轰炸……这些斥候们的表现非常出色，他们拖住了中国人的脚步，还给日军的大部队扫平了前进的道路，这些几十人的小部队却做出了比几千人更大的贡献。所有斥候部队里面的人员都是日本陆军里面的精英！中泽参谋长觉得自己应该像这些帝国的勇士们致敬！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斥候小队都进行的很顺利，十六师团派往常熟一带的几个小队就没有在约定的时间打开电台。这难道只是巧合吗？唯一不顺利的地方恰恰就是中岛师团长最在意的常熟？中泽参谋长让师团部的通讯兵在电台里不停的呼叫那几支斥候小队的呼号。
    难道是他们同时遇到了电台故障？不，这种事情发生的几率几乎为零！
    亦或者是他们，都遇到了不测？中泽参谋长有了一丝不好的感觉！
    中岛今朝吾中将用放大镜在军事地图上不停的来回比划着，现在十六师团最前线的部队距离常熟城只有不到二十公里。支那人的国防线，近在咫尺！
    去年的时候有个日本记者不知道用什么办法混进了吴福线的施工现场，还拍了几张照片在日本国内的报纸上刊登了出来。那个记者在报纸上叫嚣着：“支那国防工事言过其实，皇军只需雷霆一击，便可将支那人的国防线变成粉末！”
    在中岛师团长看来这今日本记者应该是喝醉了胡乱拍了几张建筑工地的照片就发回报社骗钱的疯子，中国人的国防线已经修建了好几年，吴福线即使不是固若金汤也应该是坚固无比，十六师团应该有一场苦战。
    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和中岛今朝吾合作了好多年。一直是非常默契的拍档，他知道自己的师团长在顾虑些行么。十六师团自登陆以来的进展实在是太顺利了！如果支那人的战斗力真的如此低下，那么海军陆战队和十一师团在淞沪的惨败就无法解释
    从8月份上海开战以来，国内已经三次派出援军，十六师团原本是配置在华北作战部队的，现在也被运到了淞沪。这只能说明“上海派遣军”在淞沪打的很苦！
    可是现在十六师团登陆以来遇到的中国部队却都是一触即溃，战斗力简直和十六师团不在一个档次上。再联想到自己的老朋友山室宗武和自己说的话，中岛师团长彻底的迷茫了。
    当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发动全线进攻和追击之时，第十六师团在长江南岸江苏太仓境内，上海支那守军阵地后翼的白茆口实施了登陆作战。最开始的时候十六师团接到的命令是配合南路的第10军，对支那军队实施南北两翼夹击。
    由于支那军队主力已经开始了撤退，松井石根司令官担心第十六师团兵力薄弱，无法挡住大批的支那军队，于是临时增加了重藤支队和永津支队支援中岛今朝吾的十六师团，这两个支队从吴淞上船西航，和第十六师团一起在长江南岸登陆。
    面对和支那军队的第一次交手，中岛师团长显的十分的小心谨慎。十六师团在攻击支塘镇之前的炮火准备持续了整整一个小时。
    可是驻守支塘镇的第中国军队的表现让中岛师团长大失所望，按照情报处的情报显示这里的守军40师也是支那中央军的主力师，结果十六师团只攻了不到半个小时支塘防线就出现了动摇。要知道支塘镇是属于支那军队昆支防线的重镇，居然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显出了败象。十六师团只不过投入了一个联队的兵力而已！
    就在即将崩溃的时候，支那21集团军撤到了支塘，21集团军见战况危急，立刻便投入战斗，以173师和174师两个师的兵力向十六师团动进攻。可是十六师团依然没有感到吃力，21集团军的反击几乎没有收到任何的效果。
    中岛今朝吾中将率领十六师团在坦克的支援下起反击，一举突破了21集团军的防线，支那军队逐次向常熟方向后退，支塘镇被十六师团攻占。
    溃败的中国军队在公路上狂奔，十六师团在他们的身后紧追不舍。支那人的昆支防线就这么被轻易的突破了！
    难道山室宗武骗了自己？到底谁说的才是真的？十一师团真的是败在这样的对手手上吗？100师？又能和自己现在遇到的这些支那军队有什么不一样呢？
    中岛今朝吾开始怀疑山室宗武师团长在码头对自己说的话是不是在替他自己推卸责任了，
    中泽参谋长看见师团长阁下脸上的神色变幻，知道师团长阁下又想起了他的好友——被调往华南的山室宗武师团长。
    由于中岛今朝吾和山室宗武是朋友的关系，十六师团在“到山室宗武事件”中的沉默表现让“华中派遣军”的部分同僚十分的不满。十六师团现在被上司指派去攻击由“支那王牌”100师驻防的吴福线常熟段，这多少带着些打击报复的成份在里面。
    100师在上海的战绩确实算得上是中国军队里面的一个奇迹。已经有两位日本将军到在了100师的手中，华毕成的部队绝对不是善茬。偏偏情报部门对于这员支那虎将的资料却少得可怜，从那薄薄的几页文件里面实在分析不出太多有价值的东西，反而让人对华毕成有了一种神秘的感觉。
    为了迅突破中国人的国防线，松井石根司令官在吴福线上一下子就押上了四个主力师团。负责攻击常熟的十六师团处于几个师团中箭头的位置，他们攻击的顺利与否将直接关系着日军在吴福线的战局。十六师团现在只剩下了胜利这一条路可以走。
    中泽参谋长似乎看到了派遣军的高层在用着戏诡的眼光看着自己，这些官僚很满意他们给十六师团制造的这个小小的麻烦，偏偏派往常熟的斥候小队又全部失去了音讯，中岛师团长最擅长的渗透作战现在完全没有了施展的空间。只能在常熟硬碰硬的和华毕成的100师一决胜负了！这是十六师团在友军面前证明自己的最好机会！
    “师团长阁下，我们的前哨部队已经离吴福线很近了，是不是让他们先试探一下中国人的火力？”中泽参谋长决定给自己的师团长一些建议。
    “不！再等等，等所有的部队到达了预定的位置再起攻着”。中岛今朝吾决定最后相信一次自己的老朋友，如果100师还是延续了之前十六师团遇到的支那军队的表现的话，那么中岛今朝吾就再也不会相信山室宗武的话了。
    “可是，师团长阁下，藤田进将军的第三师团离常熟也很近了，我们十六师团毕竟是中支派遣军认定的主攻常熟的部队，要是被第三师团抢了先手，恐怕……”
    中岛今朝吾的眉头皱了皱，他太了解第三师团的藤田进中将，有这样一个抢夺战功的机会摆在他面前，第三师团是绝对不会放过的！
    “好吧，让先头部队试试看吧！让他们跟在撤退的支那21集团军后面，要在支那人过关的时候突然起攻击，乘乱夺下他们的关卡。”
    “哈伊！”中泽参谋长接到了中岛今朝吾的命令，转身开始了他的工作。
    中泽参谋长离开之后，中岛今朝吾又举起了他的放大镜。吴福线上的一切已经渐渐的在中岛今朝吾的面前变得清晰了起来，中岛今朝吾从来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不能攻克的防线，可是派出去的斥候小队还是处于消失状态，他对于自己面前的那个敌人，还是一无所知。
    常熟的一切，还有那个神秘的华毕成，都还笼罩在一片迷雾当中。难道只有发起攻击之后才能知道，那里究竟有什么在等着自己的十六师团吗？中岛今朝吾恨恨的想着。

 109.第109章 同归于尽

    通向常熟的公路上，距离吴福线三公里的地方。燃烧了一天的太阳开始渐渐的下沉，公路上，田野里。到处都是一堆堆奔跑中的军队，这些军队身上的制服五八门，有中央军的黄军装也有地方军队五八门的颜色。这是40师和174师，里面还夹杂着许多不知道番号的小股军队。这些失去了建制的武装就像没头苍蝇一样在公路上转来转去。
    中国军队只有师旅一级的指挥部才有电台，小部队一旦和主力走散就等于和全世界都失去了联系。还在是在自家的土地上作战，这些部队还是知道他们应该前往的大概方向，可是他们还缺乏地图和指南针，所以逃起命来也没有那么轻松。
    在距离这些中国军队不远的地方。乔岛秀男少佐举起了他挂在胸前的军用望远镜。
    一小时以前，隶属于十六师团第九联队的乔岛大队在这个位置上停了下来，由于他们行军的度太快，这个大队的队列已经被拉成了一条细细的长线。掉队的士兵不在少数。乔岛少佐必须要收拢一下自己的大队。否则他就只能带着不足一半的士兵去攻击100师设在吴福线上的关卡。他的大队现在开始就地休整……
    第九联队在得到了他们的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的许可之后，几个大队立刻开始了快速的穿插，跑得最快的乔岛大队甚至已经跑到了一些后撤的中国军队前面。
    为了不和后撤中的中国军队生遭遇战。让吴福线的100师发现他们的到来，乔岛少佐下令他的大队离开了公路，在小路上行军，这样做虽然大幅降低了部队运动的速度，但是也提高了行军的隐蔽性。
    乔岛少佐的决定是明智的，就在乔岛大队离开了公路没多久之后，大批的中国军队卷起烟尘出现在了乔岛大队刚才所在的那段公路上，那是亡命逃跑中的支那军的40师。
    掉队的士兵渐渐的都赶了上来，乔岛大队的战斗力在迅的恢复当中，公路上的中国军队还没有过完。现在通过的中国军队五八门，似乎并不属于一支部队。
    乔岛少佐用望远镜欣赏了一下中国人的狼狈，他估计这批溃军至少超过三千人，按照这些部队表现出来的混乱程度。没有两个小时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通过常熟的。这也就是说乔岛大队还能获得至少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到那个时候，也是黄昏到来的时刻。没有了阳光的照射，将更加有利于乔岛大队的行动。
    乔岛少佐通知他的士兵们开始用餐，他需要让他的部下赶快再恢复一些体力。一个小时以后就是发起奇袭的时间。公路上没有过完的中国军队将是他们最好的人肉盾牌，想到这里，乔岛少佐嘴角微微上扬。
    乔岛大队的官兵今天强行军了10公里的距离，每个人都流了大量的汗水。现在几百个散着汗臭的官兵挤在一起，附近的空气变得有些浑浊。虽然乔岛少佐患有鼻炎，对于这样的环境他也掏出了手帕捂在了自己的脸上。
    乔岛少佐顺手掏出了包里面的饭团，作为军官的乔岛少佐的饭团在皮包里面保存的很好，可是下层的日本士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他们只能将自己的饭团揣在怀里。原本冰凉的饭团被日军士兵大量出汗的身体捂的有些热，汗水中的盐分也渗透了一些到饭团里面，增加了饭团的咸味，乔岛大队的官兵们一边喘着气一边开始吞咽手中的食物。他们在等待着自己大队长的命令！这些日本军部训练出来的杀人机器在等待着一个最合适的出击机会。
    突然，背着电台的通讯兵从电台里面听见了自己部队的呼号，他赶紧一边回答一边跑到了乔岛少佐的身边。
    乔岛少佐放下了自己的饭团，接过了听筒和话筒。耳机里面传来的沙哑声音来自十九旅团旅团长草场辰己少将，不知道是由于什么原因，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从两个小时以前就没有了音讯，乔岛少佐猜测联队部的电台应该走出了问题。
    第九联队的联队部没有和下属的三个步兵大队一起活动，所以片桐护郎大佐现在没有备用的电台能够使用。为了使第九联队不至于陷入没有指挥的境地，草场旅团长跳了出来开始越级指挥起第九联队的三个大队。
    这个小插曲在乔岛少佐眼里是上天给他的一次绝好机会。乔岛少佐终于得到了在旅团长阁下面前表现的良机。对自己的未来带着美好期望的乔岛少佐暗暗下了决心，自己的大队一定要在常熟打一个漂亮仗。现在这一路上遇到的支那军队的拙劣表现。再次给了乔岛少佐无比的信心。渴望荣誉的乔岛大队长的眼睛里面已经在冒火了！他低头看了看自己手腕上的手表。多么希望时间能过得快一些啊……
    “什么狗屁中央军？一群乌合之众！”刚到301旅担任一团团长的成忠玺面挤成一团的的40兵，他忍不住开口了牢骚。
    通道后面用来整组部队的地方虽然很大，但是入口的宽度却很有限。和40师一起撤退的还有几支小股的部队，40师仗着他们人多势众。和其他部队的抢起了道。
    通道里面的人群在相互高声叫骂着，谁也不愿意给谁让道，100师的士兵疏导了几次，还是不见什么效果。
    成忠玺是刚从华师长身边被朱晋一挖过来当团长，没有其他基层军官的凶悍，他只能让自己的士兵守好出口和关卡两边的工事，至于40其他部队的矛盾成团长采取了不闻不问的态度。结果通道里面的争斗有了愈演愈烈的态势。
    这一切都让成忠玺十分的心烦！
    成团现在处在最容易受到日军攻击的位置上。师部已经下了通知，日军在吴福线前面的活动日益活跃，大战一触即发。成团长真恨不得自己变成一个巨人，将这些撤退中的败军全部扔到国防线后面去，这样100师就能安心的和日本人作战了。可惜，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愿望。
    成团长脚下的通道入口处，40师的溃兵又一次堵死了这里，他们的表现和前几天路过的部队很不一样。显得格外的慌乱。黑压压的人群里面不时有人回头张望着，似乎日本人就跟在他们的屁股后面。这些兵显然是被鬼子追的急了。
    成团长感觉到日军离这里应该不会太远了！他命令部队加强警戒。
    天色渐暗。由于秩序极度混乱，40师德部队居然还是没有过完。
    感觉到危险正在接近的成团长决定用武力驱赶通道里面的40师，他命令前沿工事里面的连队准备随时迎击日军的袭击。他自己带着两个排来到了通道的末端。
    成团长让他的部下排成三列横队，刺刀被端了起来。成团长举起了他的右手。只要他的这支手一落下，就会开始武力镇压40师的溃兵。
    就在这个时候，关卡外面的公路上突然传来一阵密集的枪声。乔岛秀男终于忍不住了，他利用黄昏的这段时间能见度开始降低，率领他的大队运动到了关卡附近。然后尾随着40师的人流杀了过来。
    乔岛少佐在日军的冲击队列里面上窜下跳，他咆哮着驱赶着他的士兵加快冲击的速度。快！只要能和支那人的40师搅在一起，100师关卡两边的火力点就会失去作用，只要能利用好这阵混乱，乔岛大队就能够趁机攻克这座关卡。
    草场旅团长在电台里面告诉乔岛少佐，第九联队的另外两个大队很快就会杀到，十九旅团的主力也会在随后到达，只要能够占领100师的关卡。他乔岛秀男就是立下大功一件。只要能在吴福线上槽进一颗钉子，那么接下来的事情就都好办了。
    吴福线！你会是我乔岛秀男功成名就的地方吗？华毕成的100师！要看看你有什么份量？乔岛少佐现在已经陷入了癫狂！
    “团长！鬼子！卓长！鬼子想靠上来，40师的还没有过完。关卡扎不起来，怎么办？”身边的卫兵大喊着。
    成忠玺长出了一口气，他的预感是对的，日本人果然利用这个黄昏杀了上来，自己终究还是慢了一步！
    “命令特等射手，开火挡住日军，迫击炮实施阻断射击，将40师和小鬼子隔开！派一个排去疏通通道里面的交通。告诉40师的这帮混蛋，不想死的话就按秩序通过！”
    得到了成团长的命令，关卡两旁的工事和掩体里面，几十名特等射手一跃而起，他们手中装着瞄准镜的毛瑟步枪变成了死神的镰刀！
    “啪！……啪！……啪！……”
    枪声此起彼落。冲在最前面的鬼子一个接一个的仰面倒了下去。致命的伤口几乎都是在头部和心脏附近。
    狙击手！鬼子们立刻意识到他们正在面对着一群射术精良的对手，两三秒钟之后，鬼子们全部趴在了地上！
    看着不远处的40师开始不顾一切的跑路，乔岛大队长心急如焚。
    如果不能和这些中国部队搅在一起冲过关去，那么今天的战斗就将演变成一场攻坚战，即使等援军到了立刻攻克这里。也是大大的浪费了时间，旅团长阁下一定会非常的不满意！
    得接着冲！不惜一切代价！
    “八嘎！都给我冲！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天皇！好死给给！”
    乔岛大队长十分勇猛的站了起来，看到大队长阁下如此的表现，趴在地上的日军欢声雷动！
    乔岛大队的鬼子争先恐后的从地上爬了起来，他们高喊着“天皇陛下万岁！”疯狂的迎着成团密集的弹雨冲了上去！
    古怪的日语音听得成团长直皱眉头。
    关卡后面的迫击炮在这个时候话了。四门82毫米迫击炮猛烈的开炮。短短五分钟的时间，就打出去100发炮弹。密集的炮弹在40师和乔岛大队之间形成了一片火海，敢于闯进去的鬼子立刻被炸的魂归东瀛。
    成团已经给40赢得了足够的时间！
    可是让成团长没想到的是关卡前的40师早就让日本人给打怕了，成团的阻击不但没有消除他们心中的紧张。反而加剧了的师的慌乱，这些人甚至以为刚才的迫击炮也是日军打的，还没来得及过关的一千多人开始拼命的往通道口涌。终于，在关卡最窄的地方，所有人堵成了一团。
    其实只要有人愿意退出去一些，人流立刻就能够迅的通过这里，可是这些人都只顾着逃命。个个都以为自己的力气很大，可以从人堆里面杀出一条通道，结果人越涌越多，通道被彻底的堵死了。
    照这个样子展下去就是再有两个小时。40师德残部也过不完，成团倒是可以等。但是日本人能等吗？
    目前发起攻击的鬼子大概有一个大队的规模，这应该还只是日军的前卫部队，在吴福线前面，可是有好几今日军师团正在迅速的推进。要是在日军的大部队到来之前还不能封闭这里的公路，那将是极其危险的局面！
    成团长感到自己的头顶开始往外冒汗！
    迫击炮不可能一直保持现在的射击速度，很快。关前的这些鬼子就会扑上来，聚集在通道口的40师残部将会被日本人无情的绞杀！然后这些鬼子会利用40师的残兵们做为掩护，跟在他们的后面向关卡起冲击。
    到时候成团必须先硬着头皮消灭掉挡在日军前面的友军部队。才能打中尾随其后的日军。40师成了日本人的人肉盾牌！
    如果不忍心对自己人开枪的话，成团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本人突破他们的阵地。怎么办？
    在成团长内心纠结不已的时候，乔岛大队终于冲过了炮火的阻击，鬼子在特等射手和迫击炮的打击下伤亡惨重。可是他们还是成功的和40师的溃军搅在了一起。
    在失去了作战意志的40师的人流里面，日军仿佛羊入狼群，乔岛大队的鬼子用刺刀、机枪甚至是手榴弹大开杀戒。
    被杀死的40师的官兵数以百计，在这样的生死存亡之际，40师居然还不知道回身死战，有的士兵双手将武器举过了头顶。向日军投降！
    这些士兵没有等到活命的机会，迎接他们的是冰冷的子弹！
    通道里面死去的人越来越多，一心想逃跑的人们被这些尸体绊住了腿脚，如果有人站立不稳摔倒在地，就会立刻被后面涌上来的人踩成肉泥！
    随着日军屠杀的继续，地上的尸体越来越多，乔岛大队长突然现前进的道路就快要被尸体堵死了！
    乔岛少佐出了狼一样的嚎叫：“停止射击！立刻停止射击！”
    可惜来不及了！通道终于被层层叠叠的尸体结结实实的堵死了！
    日军一下子也慌了手脚！
    眼见没有了退路的40师官兵终于爆出了决死一战的勇气，他们拿起了手中的武器，转过身向鬼子杀了过去！
    在狭窄的通道里面。双方枪膛里面的子弹很快被打光。中日两国的士兵开始扭在一起厮打！
    战争的形式一下子倒退了好几百年！刺刀、枪托、还有皮带，都成了双方的武器，不知道是日本士兵还是中国士兵先亮出了自己的獠牙，很快，牙齿也被立刻的运用到了搏杀中间！
    你咬住我的耳朵，我就咬住你的命根子！
    鲜血在通道里面流淌成河！
    将死的士兵出的惨叫听得人心惊肉跳！
    关卡的通道里已经变成了一座炼狱！如此的血腥！通道里面的中日两国军人都变成了魔鬼！
    谁也不知道自己是否能够活到下一秒钟。
    这一秒你刚解决了眠前的对手下一面就有可能被身边的某个人杀死，是敌是友的唯一依据就是对方身上的军装！
    只要是没有穿着自己这边军服的就是敌人！
    成忠玺的脸色有些泛青，面对这样的局面，他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了。开枪吗？现在一子弹打出去就能打穿好几个人，双方的都有。
    带着部队冲上去？通道的出口已经被小山一样的尸体堵住了一多半，现在再往拥挤的通道里面添人，实在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
    成忠玺看到远处公路上卷起的烟尘，应该是鬼子的大部队到了，转过头朝通道里面望去，他正好看到一个中国士兵用牙齿将抱住的一个鬼子的肚子咬开然后把肠子拖了出来，那个日本兵没有立刻咽气，仍旧用力的卡住中国士兵的脖子，想要杀死他的对手。那个中国士兵随手一把抓起了日本兵的肠子，拉在对方的脖子上绕了一圈，然后双手用力一拉。由于受到外力的挤压，肠子里面的污浊之物冒了出来。顺着中国士兵的双臂流到地上，一片狼藉。
    成忠玺看得短时间内失了神，不过他很快恢复了过来：“操他娘的！手榴弹准备！”成忠玺知道自己必须立刻下令，否则的话100师会驻守的这段国防线会全线动摇。
    “给我扔！把通道给我炸了！”
    成忠玺抓起身边卫兵屁股后面的手榴弹拉掉了导火索，高声的喊着：“对不起了！弟兄们！我成忠玺从今天起欠你们一条命！等打跑了小鬼子，我去给你们守坟头！”
    通道出口的成团的官兵跟在他们团长后面投出了他们的手榴弹，通道里面飞舞的弹片杀伤力极大，在连续的爆炸声中，一对对厮杀的人们倒了下去。
    通道里面的中国士兵似乎听见了成忠玺的呼喊，有人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很快，一声声闷响在通道深处传了出来。两行热泪从成忠玺的脸颊滚落了下来，打湿了他的军装。
    一连串的爆炸过后，通道里面塞满了中日双方官兵的尸体。
    乔岛少佐见100师使出了同归于尽的战术，他赶紧带着自己的部下掉头逃跑。可是成团长是不会放过他们的！
    成团为了在所有的友军撤完之后迅堵塞公路，所以在关卡和通道的重要位置埋放了炸药。现在通道里面已经没有了自己人，工兵按下起爆器的手没有丝毫的犹豫！
    一声巨响，砖木结构的关卡和通道被炸成了废墟，乔岛大队和没有来得及撤下来的40师官兵一起被埋在了里面，到塌的建筑形成了一座大冢，上千名中日两国的官兵在这里同归于尽。
    成团撤到了国防线主阵地。支常公路也随着这一声巨响被彻底的堵死了！

 110.第110章 居川大队长的笑声

    第九联队的另外两个大队赶到的时候，关卡的战斗已经结束了近半个小时了，就看见一片燃烧的废墟。居川大队长和黑田大队长遇到了乔岛大队的残部，他们从乔岛大队剩下的这些残兵口中得知乔岛秀男少佐已经为天皇献身了。
    暴怒的居川大队长拉过一名乔岛大队的军官，咆哮着问：“快说！100师的守军伤亡情况如何？”
    “报告两位大队长阁下，支那军队的伤亡估计超过一千人，他们已经放弃了他们的阵地，撤走了！”
    一千人的这个数字的确没错，可是这一千人几乎都是40师的人马，成忠玺的那个团几乎毫发未损。
    这个情报极大的误导了居川中佐，在他们看来，100师驻守在这里的军队已经几乎损失殆尽。不远处的国防线现在应该是极度的空虚，第九联队的这两个大队立刻朝国防工事群扑了过去。
    *******************************************
    100师师部
    “李副参谋长，各部和日军的交战情况如何？”
    “师座，几座关卡已经都被日军突破，来犯的不仅是十六师团，第三师团也插了一脚进来，一下子要面对两个日军师团，这可是我们这支部队从来没有经历过的大战啊！”
    “的确，我们是第一次面对这么多的敌人，可是鬼子不也是第一次碰上严正以待的我们吗？老子的国防工事可是经过了半个月的加固，现在正好用小鬼子检验一下工兵营的施工质量！”
    “呵呵！师座。我也很期待呢……”
    之前发生激战的几座关卡都不属于国防工事的部分。100师为了防止日军跟随淞沪后撤的军队突破防线，所以特意在真正的国防线前面几公里的地方建造了这些关卡，关卡和关卡之间连接的壕沟都是假的，再摆上几个假碉堡，这些日子骗了不少日本人的炸弹。
    关卡前面的雷区也只有公路附近的才是真的。其他的地区都是零散的布了几颗地雷。纯粹就是起着路障的作用。真正的国防工事上面铺了厚厚的一层遮盖物，所有高出地面的工事都经过了伪装，远远望去就是一片绿地。
    ********************************
    第九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终于遇到了一支带着电台的日军小部队，他总算和自己的部下取得了联系。
    片桐护郎大佐没想到这才过了几个小时，自己的三个大队就只剩下了两个，不过也不都是坏消息，至少中国部队的伤亡在第九联队之上，而且，100师已经丢掉了他们的第一道防线。
    攻击！决不能让100师的守军得到增援！
    这就是片桐护郎大佐得到电台以后下得第一道命令！
    第九联队的鬼子撒开了他们的小短腿开始努力攻击前面的100师残部。
    第九联队的两个大队经过了半个小时的强行军，站在了一片小土丘上面，居川大队长举起望远镜看了半天，也没有现前方有中国部队的影子。
    对自己部队的行军度一直很有自信的居川大队长迷惑了。难道100师的守军长了翅膀？从这片土丘看过去，几公里外的景物一览无遗，实在不像是刚才又军队经过的样子。
    “黑田君。你怎么看？这些支那人到底都躲到什么地方去了？”
    “居川君，中国人的胆子小小的，他们真正军人的不是”。
    居川中佐有些后悔和这个只知道打打杀杀的黑田少佐商量，这个一根筋的家伙根本就不会提供什么有价值的思路。
    “黑田君。我们还是停下来休息一下，再仔细的看看地图吧！”
    黑田少佐气呼呼的答应了，不过他没有站在地图旁边和居川中佐一起商量，而是跑到远处抽出了他的武士刀在空中乱砍。黑田大队的鬼子站得远远的看着自己的大队长撒疯，他们可不想被误伤。
    成忠玺知道他一定会有给通道里那些弟兄们复仇的机会，可是他没想到这个机会来得这么快。
    鬼子站立的土丘下面早就被100师挖空了，成团的指挥部就在土丘的下面，成团长跑到几百里外的一个碉堡透过射击孔一看一千多鬼子完全进入了火力范围，这简直就是上门来送死的。
    成团长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复仇的良机，地下通道里面营的官兵开始调整他们的射击位置。马克辛和捷克式被搬到了最适合挥的射击点，迫击炮也瞄准了鬼子的人堆。这样的人员密度，一颗炮弹打下去，至少能报销十几个鬼子，迫击炮手的后槽牙的露了出来。
    “咦！”居川中佐坐在地上向土丘的四周看了看，这个土丘所在的位置极好，如果在这里设立一个机枪阵地可以控制公路附近的很大一片区域，他有些不明白100师为什么不在这里安插一支小部队阻击一下。
    想到这里居川中佐仰天狂笑，把在一边练刀的黑田少佐都吸引了过来：“居川君，你在笑些什么？是不是现了支那人撤退的方向？”
    “不！黑田少佐，我是在笑100师名不符实，他们的指挥官根本不懂军事！你看，这个土丘的位置绝佳，如果在这里放上几挺重机枪，那么我们必将付出惨重的代价！”
    黑田少佐在居川中佐的指点下也看出了其中的奥妙，他也跟着狂笑起来……
    “打！”工事里的成忠玺不明白这些日本人为什么聚在一起傻笑，他管不了那么多了，复仇的子弹射出了枪膛。密集的弹雨打的土丘上的日军措手不及，他们还没有来得及卧倒，迫击炮弹又从天而降。
    “打那个举刀的鬼子军官！快！再把那挺九二式重机枪干掉！”成忠玺继续指挥着自己的部下，躲在工事里面的成团官兵现在是大开杀戒。
    鬼子们终于发现他们陷入了100师的重围。
    “四周都是中国人的工事！居川君，我们中埋伏了！”
    “黑田少佐，咱们带领各自的大队，从两个方向冲出去，这样也能分散支那人的火力！”
    “就这么办！”黑田少佐带着他的大队冲看来时的方向扑了过去。
    成团长早想到日军会走回头路，在这个方向他早就配置了三挺马克辛，滚烫的黄铜弹壳从重机枪的退弹器里面飞出来，落在地上噼啪乱响，重机枪手咬着牙不停的扫射！他们要为自己的通道里的友军弟兄报仇！成团的官兵已经杀红了眼！
    在亲眼看到100师的机枪享用了几十子弹将一个举着手榴弹的日军士兵打成了筛子之后，黑田少佐意识到这个方向的守军火力已经强大到了可以浪费的地步。再继续一头撞上去只能是死路一条！
    黑田少佐躺在地上朝四周看了一圈，到处都是喷吐着火舌的射击孔。100师的机枪似乎多的用不完，在这片阵地上的自动武器至少过了两百挺。
    这当然是不可能的，其实成团的自动武器远远没有这么多。但是黑田少佐现在已经是惊弓之鸟，他觉得周围到处都是枪口，到处都是陷。
    今夜过后，第九联队还会存在吗？黑田少佐心中涌出了这样一个可怕的念头！
    “给我援兵！给我援兵！再没有增援的话，我们就全完了。”黑田少佐现在能做的只有抱着电台授话器不停的嚎叫着。他身边的日本兵越来越少，到处都是伤员的哀嚎。他已经完全忘记了日军的通讯要求，直接在电台里面哭喊着求援。
    “黑田少佐，注意你的用词！是请求作战指导！是请求作战指导！你一定要顶住！”终于连旅团长草场辰己少将也听不下去了，他出言提醒佐田少佐要注意帝国军人的荣誉。
    可是电台里面没有传来黑田少佐的道歉，黑田大队的电台被击中了，草场旅团长只能呼叫其余的部队赶快向第九联队靠拢。
    一定要救出第九联队。十九旅团不能一开战就面临这样惨重的失败！
    居川中佐的运气比黑田少佐要好一些，他非常明智的选择了和黑田少佐背道而驰，继续向着常熟方向突破，他的大队在损失了差不多一半兵力之后渐渐远离了成团的火力点。
    感觉到四周的压力突然开始减小的居川中佐有了一种死里逃生的感觉，他回过头看了看硝烟中的黑田大队，心中一阵颤抖：“多亏了黑田这个武夫吸引了中国人的注意力，他的部下还真的和他这个指挥官一样，都是一根筋啊！”
    居川中佐看了看他汗流浃背的部下们，大笑着说：“你们应该庆幸自己没有遇到黑田那样糟糕的指挥官，现在我们只要坚持到师团的主力到来。就能够反败为胜！是可惜了黑田手下的那些勇士，成了他们的蠢货长官的陪葬品！”
    居川中佐还没来得及完成他的庆祝仪式，他的右脚踩上了一个坚硬的物体。地雷！
    伊藤中佐现在一动也不敢动，他的汗水很快浸透了他的衣服。
    “八嘎！我踩到地雷了！”
    “我也是！怎么办啊？”
    “天啊！我们跑进了支那人的雷区！”
    看来撞大运的不止居川中佐一个人，十六师团不愧是日军里面最训练有素的甲种师团之一，感到异样的鬼子兵没有人继续移动，所以愣是没有引爆一颗地雷。
    几十个人都踩在地雷上面却没有生一次爆炸，这算不算也是一个奇迹呢？
    “嘿嘿嘿嘿……”想到这里居川中佐发出了一阵阵苦笑。
    他手下的一个中队长立刻跑过来捂住了自己大队长的嘴巴，然后贴在他的耳边轻声的说：“大队长，你还是不要笑了！你每次一笑，我们就要遭殃！”
    “八嘎！哪里有这样的事情！我偏要笑！哈哈哈！”居川中佐咬了自己的部下一口，愤怒的他歇斯底里的吼叫着！
    “啾！”一声尖啸从远处传来
    居川中佐立刻全身冰凉！
    上过战场的老兵都知道，这是迫击炮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
    居川大队的日军都睁大了恐惧的眼睛
    居川大队的确是幸运的冲出了成团的防御阵地，不过他们之所以能跑出来的最主要的原因是成忠玺一开始就现了居川大队突围的方向前方有一大片的雷区，而雷区的另一边是江宏风团的防御阵地。
    这是一个死胡同，居川大队却慌不择路的窜了进去。结局从一开始就注定是一个悲剧。
    江宏风感觉自己就像在欣赏一部洋人电影院里面播放的那种黑白默片他眼前所有的景象都变成了慢动作，雷区里面的鬼子都统一的踩起了太空步。
    落在鬼子人堆里面的迫击炮弹起到了导火索的作用，躲避炮弹的鬼子踩响了更多的地雷，原本站在地雷上不敢动的鬼子被附近生的爆炸送上了西天，而他们倒下去之后又引爆了脚下的爆炸物，一颗接一颗，恶性循环，终于，整个雷区炸成了一片。
    100师使用的地雷都是威力比较大的德国产地雷，爆炸起来的杀伤力自然格外的可观，一个接一个的鬼子被抛到十空中然后重重的落下，有运气不好的会正好落在另外一颗地雷上面或者受到别人的波及再次飞上半空，能享受这种被地雷鞭尸的待遇也是一件可遇不可求得事情。
    爆炸声停止过后好长一段时间烟尘才开始散去，满地都是残缺不全的尸体和地雷爆炸以后产生的大坑，还有燃烧的物体在冒着黑烟。
    现在雷区里面活着的日军不超过百人，他们都趴在地上一动也不动，谁知道雷区的面积有多大？也许再移动几步就会中彩。
    于是江团的官兵开始了愉快的“狩猎”，老兵指导着新兵和趴在地上的日军对射，江团的官兵们呆在厚厚的墙体后面，可以说是占尽了地利，几乎所有的对射都以江团的官兵的胜利而告终。新兵的自信迅的开始提升，鬼子的形象在他们的心中变得渐渐清晰起来。
    最可怕的敌人是隐藏在黑暗中的敌人，由于你无法连接他的一举一动，所以这种恐惧就会在你的心里面成倍的放大，直到压得你喘不过。抗战期间中国军队往往败给人数远远少于自己的日军，除了装备原因，心理也是一个重要方面。事实上只要你能够看清你的对手，那种来自你内心恐惧也就离你远去。
    第九联队在301旅两个团的阵地上遭到了重创，三个大队加在一起逃回去的鬼子不足五百人。第九联队在几个小时里面损失了超过了1500人。
    301旅给100师在常熟附近的战斗开了一个好头！

 111.第111章 日军夜袭

    十六师团师团部
    中岛师团长得知了第九联队损失过半的消息之后，不但没有发怒，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对于中岛师团长来说，之前100师是一个他看不清楚的敌人呢？现在100师爆出的战斗力虽然十分的强大，但是中岛师团长却有了一种拨云见雾的感觉。
    中岛今朝吾虽然从开始到现在一直都很谨慎，但是其实他的骨子里面却是一个求胜欲很强的人。几个小时就消灭了我的半个联队！100师！果然是支那人的王牌！中岛今朝吾决定全军压上！十六师团的两个旅团开始全线推进！
    100师师部
    华毕成看着参谋们在沙盘上不停的改变着代表日军的红色小旗所在的位置，他知道十六师团这次是摆出了博命的架势，十六师团是个下辖了8个联队的甲种师团，这一下子全部扑了上来气势还真是惊人。
    李艳涛这个留德的高材生倒是很享受现在的局面，上海开战以来华毕成依靠着他对历史的了解不停的打开金手指，100师真正出自参谋部制定的计划少的可怜，基本都是华毕成在搞一言堂。现在吴福线的阻击是场硬碰硬的防御战，华毕成也开始重视起参谋军官的建议，李艳涛这下子可算是有了用武之地！当然华毕成心里十分清楚，1937年的鬼子战斗力是十分强悍的，历史上的十六师团也是个不好惹的硬茬。
    李副参谋长带着参谋们最终制定守中有攻的作战计划华毕成倒是很欣赏，一味的死守这样的呆板打法也是华毕成一直最不屑的，100师在上海取得的战果，几乎都是在主动出击中得到的，再看看那些只知道待在战壕里面挨炮弹的友军，华毕成更加坚定了自己一定要攻守结合的战术打法。
    成忠玺那个团和十六师团第九联队的遭遇战是一场意外，不能用这场特殊的战斗来判断接下来的作战。而且，成团在占尽了地利的情况下还是让第九联队逃出去三分之一的兵力。这个细节其实就很能说明一些问题。接下来的战斗才是真正的较量。
    现在已经是夜里了，华毕成让李艳涛通知各部队注意日军在夜里的动作，不能让鬼子钻了空子。
    **********************
    日军第十九旅团旅团部里面的气氛现在非常的压抑，第九联队的惨败让旅团长草场辰己少将的脸色变得很难看，更让草场旅团长感到不快的是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居然来了让十九旅团停止攻击，休整部队的命令。这不是录夺了十九旅团雪耻的机会吗？
    草场旅团长现在恨死了片桐护郎大佐，都是由于片桐护郎大佐的电台出了问题，自己才会接过第九联队的指挥权，现在，战败的责任草场旅团长也只必须承担了一半。
    1500多人的损失，十六师团自登陆到现在也没有出现过如此大的伤亡数字，这次十九旅团的脸可丢大了。必须做点什么！
    “大野联队长。你的二十联队现在情况怎么样？能不能在今天夜里动一次中等规模的攻击？试探一下支那军队的防御薄弱点。”
    “旅团长阁下。我的二十联队随时可以投入作战，只是，师团长的命令。”
    二十联队的联队长大野宣明大佐显然对中岛师团长的命令有所忌惮，而且夜战也不是日军擅长的作战方式，在100师的地盘作战，还是小心一些的好。
    “大野君！第九联队的失败已经让我们十九旅团背上了耻辱架，如果我们不替自己找回荣誉。那么十九旅团将会成为华中派遣军的耻辱！你要知道第三师团今天向前推进了20公里，他们击溃了至少五个中国师。而他第三师团的损失还不到劲人！而我们，十九旅团只不过夺下了几座关卡，却损失了1500人！这样的战绩，难道你不觉得羞耻吗？”
    草场旅团长的激将法似乎在大野宣明大佐的身上收到了成效，他向他的旅团长保证，会完成一次漂亮的夜袭。
    走出旅团部的帐篷。大野联队长的爱将长谷太郎大队长就凑了上来小声的问道：“联队长阁下。这可是公开违抗中岛师团长的命令啊。何况现在是支那的黑夜。”
    大野联队长看了看四周，散会的军官们都有各自的心事，没有人注意到他们的对话，于是他小声的回答长谷大队长：“长谷君，旅团长刚才说的话你没有听清吗？只不过是一次攻击而已，也没有什么要实现的预定目标，我们完全可以将它变成一次火力侦察，为天亮以后的攻击做好准备。”
    原来，大野联队长早就在心中有了对策，所以太刚才才会在草场旅团长面前回答的那么干脆。
    “联队长阁下。是我多虑了，不过，这次火力侦察应该有多大的规模呢？草场旅团长的心情可不太好，如果我们派出的兵力太少，恐怕会被他记恨上！”
    “一个中队，这样的规模也算是说的过去了，长谷君，你的大队出一个小队，然后再从其他两个大队各抽一个小队，你选一个机灵点的部下，带着这支混合部队去执行这次火力侦察吧！我会在旅团长那里给你要来炮兵掩护的！”大野联队长知道虽然是一次小规模作战，但是还是要打的好看一些，所以他决定由自己的爱将挑选这次行动的军事长官，长谷少佐一向十分的狡猾，他的部下也继承了他的这种风格，所以，从长谷大队里面挑选一位军官来带队是最合适不过了。
    长谷少佐见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于是不再出声。长谷少佐一直想在草场旅团长面前表现一下自己，可是大野联队长对他的爱护让他失去了很多的机会，这一次，长谷少佐明面上是在给自己的联队长提建议，实际上是想拿到这次行动的指挥权。现在长谷少佐的心里面只剩下了狂喜！属于他的机会终于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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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忠玺决定晚上到工事里面去看看自己的官兵。他带着团部的警卫员从交通壕里面进入了国防线主防御工事。
    100师的工兵的确是在这段国防线上下了大功夫，原本需耍猫着腰前进的坑道现在已经足有接近两米多深，成忠玺在里面走的一点也不憋屈，坑道两边的藏兵洞里面，成团的官兵已经进入了梦乡。
    日军在黑夜里面一向是很安静的，鬼子似乎对中国的黑夜有着天生的恐惧，很少在夜间用兵，所以成团的阵地上除了值班警戒的官兵，其余的人都抓紧利用这段时间开始休息。
    裹着毯子打呼噜的是上海一路杀过来的老兵，这些人已经习惯了战场的黑夜，即使是在日本人进攻的间歇他们也能立刻睡着。让身体得到足够的休息是对体力的最好保证，老兵们都懂得这个，道理。
    可是新兵就没有这份心境了，一路上成忠玺看见了不少睁大了双眼的官兵，他们有的在吃干粮有的在整理自己的装备，总之，他们都在给自己找一些事情做。只要他们一停下来就会被恐惧淹没。训练这作战毕竟不是一回事！
    即使100师采取的练方法十分的激进，但是这些新兵刚上战场还是会觉得喘不讨气来。见到自己的团长，有的兵向站起来敬礼，成忠玺都阻止了他们的动作。他不想让睡梦中的老兵觉出异样。别看这些老兵现在谁的很死，只要战壕里面有了异样的响动，他们立刻就会握着上膛的武器爬起来作战。
    成忠玺注意到自己经过这些老兵身边的时候，他们的耳朵明显动了。这才是经历过生死的好兵！成忠玺为他的士兵而感到骄傲！
    成团长走了一阵，进入了一个机枪掩体，这里的空间比起坑道宽敞了许多，值班的班长站起来朝成忠玺敬了个军礼，这次成忠玺没有阻止。
    成忠玺跑到射击孔旁边举起了望远镜，这个水泥机枪掩体的对面就是日军十六师团的兵营，成忠玺一边观察一边背对着班长安问：“鬼子有什么动静没有？”
    “报告团座！没有动静！鬼子安静的都和死人一样，鬼子军营的灯火早就熄灭了，应该是实施了灯火管制。”班长的声音很清晰，不过音量不大，现在是夜间，太高的分贝会暴露自己。
    成忠玺笑了笑说：“江宏风那边的鬼子亮着灯睡觉，朱旅长让炮兵干了他们一家伙，听说炸的鬼子挺惨的，看来鬼子这是吃一堑长一智，学乖了啊！”
    “哎！让二团拣了这么个大便宜，我们营长也找过郭大炮，想给鬼子来一下子，可是炮兵说怕暴露了射击位置，没答应。”班长听了成忠玺的话觉得有些遗憾，于是在他的团座面前开始投诉。
    “你小子别抱怨！郭大炮说的是对的，咱们的炮有限，日军这次冲着咱们来的是整整两个师团，好钢要使在刀刃上！”
    成忠玺又看了一会对面的日军阵地，他总觉得这样平静的夜色里面透着一丝古怪：“今晚鬼子完全没有一点动静吗？连冷枪也没打？”
    “团座，说起来也他娘的乖了。上半夜的时候还有几声枪响，下半夜的时候就没了，只有我们这边的狙击手偶尔放上几枪小鬼子也不还击。”
    成忠玺听着班长的汇报，他感觉这里面似乎有些不对劲：“让信号兵打几照明弹，时间要把握好，做的突然一些，我倒要看看日本人要的什么样。咱们可不能学关公，大意失了荆州！还有，把部队都叫起来。”
    班长立刻让一个士兵去向他的连长报告，然后他用一根铁棍在墙角的一根钢管上敲了敲，清脆的响声通过传音筒在坑道里面响起，刚才还在打呼的老兵一个咕噜爬了起来。睁开的双眼闪出一丝寒芒，哪里还有半点的睡意！倒是新兵有些手忙脚乱，不过在老兵的组织下他们也很快到达了作战位置。
    接到命令的信号兵从弹药箱里面取出几照明弹，塞进了枪膛，他跑到一道战壕里面掀开了上面的伪装物，将枪管伸了出去。
    “呲！”
    一颗照明弹带着青光窜上高空，然后出璀璨的光线缓缓落下，成忠玺第一时间将视线转向了变的明亮的区域，不过，他什么也没有现。也许是自己太敏感了？成忠玺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
    信号兵又打出一照明弹，这一次他换了个射击角度。照明弹重复了之前的动作，升起、落下，给无边的夜幕带来了短暂的光明。成忠玺还是没有发现什么。
    接着是第三颗！
    突然间，有机枪响了起来，紧接着有人影在照明弹的白光中跃了起来。标志着鬼子身份的膏药旗也亮了出来！
    果然有日军摸了上来，而且他们已经成功的接近了成团的永备工事！
    这伙日军十分的狡猾，从他们现在暴露行踪的位置来看，这伙鬼子已经通过了两道封锁线，值班的哨兵要么是没有觉，要么就是已经被鬼子干掉了。
    信号兵看见阵地上的机枪开始一挺接一挺的开火，知道他刚才用照明弹照亮的位置一定是发现了鬼子。于是他一口气朝那个区域打了七八颗照明弹，将黑夜变成了白昼！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成阵地上的机枪开始猛烈的射击，将摸上来的鬼子死死的压制在一片洼地里。成忠玺决决定尽快消灭这些鬼子。他命令组织一个营包围上去。
    值班的迫击炮也开始了炮击。升腾的火光让日军暴露的更加明显。成忠玺仔细的看了半天，他判断出鬼子的规模应该过了一个中队。这些鬼子应该是来试探的，他们没有携带重机枪一类的武器，现在他们用来还击的武器主要是歪把子和掷弹筒。
    这样的火力在成团的面前完全不值得一提。很快，日军开始后退，成团一个营的战士从战壕里面冲出了，追杀了几百米，成忠玺见日军炮的很快，担心部队遭到鬼子的火力报复，于是命令司号员吹号，将追击的这个连队撤了回来。
    有了这个小插曲，成忠玺知道天亮以后十六师团一定会起潮水般的攻击，于是他向他的旅长朱晋一汇报了这个情况。
    11月已经是深秋时节，黑夜开始变得比较长，直到6点多的时候，东方才泛起了鱼肚白，又过了一会，太阳慢慢的爬出了地平线。
    成忠玺那双已经习惯了黑暗的瞳孔突然间受到光线刺激，立刻有眼泪流了出来，自从成团击退了日军的夜袭之后小鬼子在后半夜再没有动什么攻势，只不过是隔一段时间就打几发炮弹，又像是示威，又像是骚扰。
    日本人，就会些下三滥的招数！成忠玺心里面很不屑的想着。原本成忠玺以为鬼子会利用天亮前的那段黑暗时间起今天的攻击，结果他的预想落了空，十六师团的动作变得十分的谨慎，国防线上一片寂静。
    成忠玺决定吃早饭。
    100师防守的这段国防线拥有着极发达的坑道系统。点与点之间的交通十分便利，甚至能够让各个作战位置几乎在同时吃上热气腾腾的食物。今天的早饭是猪肉包子和稀饭，肉包子每人四个，稀饭每人一饭盒。
    当兵的饭量都大，成忠玺就是个能吃的主，眨眼的功夫，四个包子就进了他的肚子。成忠玺的警卫员怕自己的团长吃不饱，把还没来得及吃掉的包子递过来，成忠玺笑了笑，没接。
    “小兔崽子。你又不是铁打的，装什么？正是长个头的时候，别饿着自己，你椅包里面的酱菜还有吗？掏几条出来配稀饭吃。”
    小警卫员一笑露出了两颗小虎牙。普通人都以为做团长的警卫员是个美差？可关键的时候真的要挡子弹啊！自己当年在师座身边当副官不就是这样。相信如果自己遇到了危险，面前的这个小家伙会毫不犹豫的扑到他的身上。
    所以，成忠玺现在尽量对这些小鬼好一些，他不想失去兄弟的时候后悔。他现在也能理解当初师座为什么不大愿意放自己到一线部队。
    成忠玺的稀饭喝到一半，日本人的炮击开始了，一上来就是榴弹炮，炮弹从空中划过的声音就像是隆隆的火车。
    “总算是来了！小鬼子一****就得半个多钟点，咱们抓紧时间吃饭！”
    100师所处的国防线工事的坚固程度，焰口径的炮弹根本就没有什么威胁，就当是隔靴搔痒了。掩体里面一片稀里哗啦喝稀饭的声音……

 112.第112章 田中军曹

    十六师团的炮兵联队整整轰了一个小时，中间日本飞机也来了几趟，把它们肚子里面的蛋都丢在了成团的阵地上，成忠玺觉得自己实在是太有面子了，他的阵地居然被十六师团当作了突破口，可在100师坚固的工事面前，日本人只是在浪费军火。
    旅长朱晋一给成忠玺打了电话，询问炮击中部队的损失情况，成忠玺的回答是一人轻伤，被炮弹片蹭破了点皮。
    不过福山那边的15集团军就没有100师这么幸运了，他们的工事远没有100师这段国防线那么坚固，而福山阵地又在日本海军舰炮的射程之内，所以罗卓英的部队在鬼子的炮击中吃了大亏。
    成忠玺吸完了他的第二根饭后烟没多久，小鬼子的第一波步兵就扑了上来。第十九旅团出手的第一张牌就是一个步兵大队，昨夜的失败已经让草场辰己少将认识到了他面对的是一条无比强悍的防线，所以草场旅团长决定使用最保守也是最有效的战术一一车轮战。
    十九旅团剩余的4个大队被草场辰己少将用来轮番上阵，他要用这种不间断的进攻来拖垮对面的成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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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林启介是十九旅团20联队的一名二等兵，今天早上五点多的时候他就和其他的列兵一起进入了攻击位置小野的上司田中军曹是个参加过1932年“上海事变”的老兵，他总是在小林这些列兵面前吹嘘过去的战功。
    什么百人斩啊、一挑七啊，田中军曹都说的有鼻子有眼，其实小林他们这些列兵们都是不信的，但是还要装出一副相信的样子。
    现在田中军曹又在吹嘘他的过去，小林明明记得这段故事几天前田中军曹也讲过。但是敌人的数量却大不一样。
    “田中军曹。不是7个支那人吗？怎么变成5个了？”小林忍不住要去给田中军曹军曹挑点刺，他喜欢看田中军曹有些尴尬的样子。
    果然，田中草曹的脸很快就红了，在那里都囔着这次不是那次，那次不是这次什么的。列兵们发出了一阵哄笑
    其实田中军曹是个好人，原来他也是个少尉军官。后来田中发现了自己的上司和自己的老婆有染，一气之下打断了那个少佐的鼻梁，结果就被降成了军曹。
    田中不像别的军曹那样总是殴打手下的列兵，他为人十分的和气，小林他们这批列兵的生活在整个中队里面也算是很幸福的。除了有喜欢吹牛的坏习惯以外，田中军曹在小林的心目里面就像是他的兄长。
    “田中君！你们也被排在第一梯队了？值班军官是不是喝多了？”这个声音来自同一个小队的野口军曹，野口是冷血军曹的代表人物，在他手下的列兵过着地狱一样的生活，本来野口军曹和田中军曹是井水不犯河水的关系，后来有几个野口军曹手下的列兵实在不堪忍受折磨，向中队长申请了调到田中军曹的小组，这下子算是捅了野口军曹的马蜂窝。
    从此以后，野口军曹就不停的找田中军曹的麻烦，好在小队长竹内少尉是田中军曹以前的部下，所以野口军曹只能找各种借口不断的挑衅，也不敢大放肆。现在，就是柴野口军曹挑衅的时间。
    小林和其他的列兵们都将脑袋转到看不到野口军曹的方向，他们也很讨厌野口这个狂人。
    野口军曹见田中军曹的兵都躲着自己，觉得自己的威风得到了体现，于是他招呼着他手下的士兵，大声的喊道：“大日本帝国的勇士们！你们今天的目标是什么？。
    “攻克！攻克！攻克！”野口军曹手下的列兵们出了整齐的呼喊。
    野口军曹面带得意的指着田中军曹告诉他的列兵们：“很好！勇士们！你们必将赢得光荣，田中小组的人都在羡慕你们呢！他们永远不会尝到胜利的滋味！”
    小林听见野口军曹侮辱自己的小组，十分气愤的举着刺刀站了起来，田中军曹却一把拉住了小林，他用严厉的声音说道：“坐下！收起你的武器！小林！不许对长官无礼！”
    田中的低姿态更加让野口军曹觉得自己获得了完胜，于是他带着自己的小组骄傲的离开了。
    “田中长官！您在军队中的资历比野口要老的多，刚才您为什么不教一下那个狂妄的家伙？”小林觉得他的长官刚才不应该拦着他，一个男人怎么能够面对这样的侮辱？
    田中军曹看着怒冲冠的小林，平静的说：“小林，不要激动，面子不算什么。活着！活着比什么都重要！”
    小林呆呆的看着自己的长官，在这个即将起攻击的时刻，田中军曹怎么会说出这样不祥的话来。
    猛烈的炮击开始了，看着炮兵强大的火力落在对面支那军队的阵地上小林兴奋的想着：一会应该可以直接开上去接收阵地吧？这样的炮火下面能有什么可以存活下来呢？
    小林对自己的这一次出击感到有些兴奋，自登陆以来，他看见了太多的支那军人在他的刺刀面前哭喊着逃命，他甚至觉得大日本皇军是攻无不克的。这一次，也会和前几次一样吧？小林在心里面给自己打气。
    大概过了一个小时左右，尖利的哨音传入了日军攻击部队的耳朵里面，从壕沟里面爬起来的小林发现前方的炮击居然还没有停止！难道要让他们冲上去挨自己人的炮弹吗？小林用疑惑的眼神看着田中军曹，他有些不能理解指挥官下达的命令。
    “马上冲出壕沟！马上！如果你们不想被督战队枪毙的话！”田中军曹拎着他的三八大盖，一只脚踩在壕沟的边缘上，大声的喊着，他手下的列兵们一个接一个的从壕沟里面爬了出来，排出三角进攻队形开始前进。
    “白痴！你们这些白痴！散兵线！快排成散兵线！如果你们聚在一起，那么就会引来重机枪！你们都想死吗？我可不想！！”
    列兵们的队形马上生了变化，小林不明白田中军曹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凶悍，不过他隐隐的感觉出三田中军曹的这种变化可能和今天他们要面对的敌人有关。听说，100师是支那人的王牌！
    小林端着他的步枪在队伍里面前进着，田中军曹不让他们和攻击的大队走在一起，其实小林倒是喜欢站在人多的地方，有几百个人在自己的身边，他的心里面会踏实的多。可是田中军曹一再强调这样做是很危险的，出于对田中军曹的尊重，小林和他的同伴没有反抗。
    他们的小组和大队越拉越远，早已偏离了他们出发的位置，现在已经由出发时的中央位置移动到了攻击队形的最右边。
    “猫下腰！你把脊背挺的再直也不可能高过中国人，抓紧你们的枪，子弹上膛。”
    什么？步兵操典上面不是要求冲锋的时候必须退掉子弹吗？怎么田中军曹却让他们将子弹上膛？
    “别耍你们的小聪明！照着做！”
    小林低下头拉动了枪栓，一排黄灿灿的长壳子弹被压进了枪膛，小林小心翼翼的将右手移到扳机的位置，现在他必须注意自己的动作，否则很可能就会走火。
    他们离炮击的区域越来越近。小林似乎已经感觉到了爆炸产生的气浪，他觉得自己不应该再向前走出一步了，于是小林大声的喊道：“田中军曹，我们是要走进炮击区域里面吗？那样是在送死！”
    田中军曹转过头对小林笑了笑，说道：“小家伙，你的经验太少了！这是用炮兵护送我们步兵冲锋的打法。等我们进入到最后冲刺的距离，炮火就会伸延，现在我们靠的越近，攻击的时候就能挨越少的子弹！向前！赶快向前！”
    田中军曹的话其实只说了一半，还有一半就是每当日军实施这种亡命打法的时候，也就是说明他们遇到了很大的麻烦！田中军曹不想吓到这些年轻的列兵，所以他选择了隐瞒。
    “最后三十米！准备！快卧倒！快！！”。
    小林听到口令立刻条件反射的趴在了地上，当他的身体完全接触到地面的时候才想起来，准备之后不应该是冲锋吗？怎么改成了卧倒了？
    这次小林的问题不需要田中军曹来解答了，从小林头顶上掠过的飞蝗般的子弹立刻回答了他的问题。
    日军的炮火延伸开始之后，中国军队阵地上的火力点在瞬间活了过来，轻重机枪一齐开火，炮弹爆炸的硝烟还没有散去，密集的枪弹就从烟幕里面飞了出来！冲在最前面的鬼子立刻被打成了马蜂窝！后面的鬼子见情况不对也都趴了下来，
    小林看见一个自己认识的一个列兵就倒在前方不远的地方。那个列兵拼命的捂着脖子，就像要把自己掐断气一般，可是大量的鲜血依然从他的手指缝隙里面流了出来，应该是被打断了颈部的大动脉。
    “攻击！攻击！不要趴在地上！”焦急的日军下级军官不断的呼喊着他们的部下爬起来战斗，离他们较远的鬼子兵就装作没有听见，而离的近的鬼子兵只能很不情愿的爬起来继续冲锋，不过这些人大多没有前进几步就被放倒在了地上。
    小林现在很庆幸自己及时按照田中军曹的命令改变了自己的动作，否则现在躺在地上蠕动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了。
    田中军曹指挥的这个小组完全躲过了中国军队的第一轮齐射，他们都幸存了下来。
    小林看了看趴在他左前方的田中军曹，他现在终于明白了老兵的含义。即使老兵的动作已经开始变慢，反应已经开始变得迟钝，但是他们却有着对危险的强烈直觉，在战场上，这种直觉可以捷救你的生命。田中军曹，就是这样一个身经百战的老兵！
    “小林！小林！”
    是田中军曹在呼唤自己！小林贴在地上慢慢的爬到了田中军曹的身边。
    “田中军曹您有什么吩咐？。
    “小林，我们不能一直趴在这里。要是我们再不移动，支那人的迫击炮就要打过来了。”
    “田中军曹，你下命令吧！我们都听你的！”
    小林现在决定对田中军曹的话言听计从，田中军曹转头看着眼睛里面满是敬佩和信任的小林，他伸手摸了摸小林的脑袋，这个小家伙，很像自己家乡隔壁的小弟弟呢。
    “小林，我不会让你们死去的，相信我！跟着我！”
    “嗯！”
    田中军曹渐渐看清了面前的几个火力点，他掏出三颗手雷，照着几个射击孔的方向丢了过去。手榴弹爆炸掀起了一些尘土，阻挡住了射手的视线，田中军曹从地上一跃而起，他的部下都紧紧的跟在了他的身后。
    小林跟在田中军曹后面忽左忽右的跳跃着前进，田中军曹的步伐虽然很不好看。但是却总能躲开集来的子弹。小林他们几个人一直跑了十多米居然没有一个人被击中。现在他们已经跑到了整个步兵大队的最前面！小林他们还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现在野口军曹。不！整个大队都在他们的屁股后面，田中军曹果然是一个真正的勇士！从今以后。谁还敢看不起田中军曹？
    小林想的很多。这个时候对面中国军地的迫击炮开始了欢叫，趴在100师阵地前面的日军遭了秧，而小林他们由于已经深入了中国军队阵地的内部，再次幸免遇难。
    田中军曹的形象在小林心中已经开始和战神重合在了一起，他真想狂喊几声，如果现在不是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面得话。现在所有日军的任务都只有一个，就是祈祷自己不要被炮弹击中！
    黑色的泥土从空中不断的落下，有时候里面还夹杂着断臂残肢，这都是中国炮兵的杰作。小林看见半个手掌落在了他的面前，戴在无名指上的那个金戒指让他感到十分的熟悉。
    小林将这半个手掌拣了过来，他从缺了一半的无名指上面撸下了那个金戒指，然后在军装上擦了擦，拿到自己的眼前。
    野口秀吉。这四个字映入了他的眼帘，果然是他！野口军曹的右手现在就剩下了小林手中的这一块。
    小林随手丢掉了柴田军曹的手掌，他从心底涌出了一丝快意，终于，再也不用面对野口这个可恶的家伙了。
    “哦！哦！哦！”
    又是一阵欢声雷动小林转过头才发现田中军曹刚才一枪打哑了一个支那人的火力点。然后他又扑上去用手雷干掉了一座暗堡，田中军曹神勇的表现看的趴在地上的鬼子兵们兴奋不已！
    小林高兴的冲着他的长官喊着：“三木长官是真正的武士！”
    田中军曹当然没有听见小林的呼喊，他正忙着逃脱一个中国机枪手的追杀。刚才他炸掉那个地堡的时候也完全的暴露了他的位置，现在田中军曹只能高速的奔跑。
    只要能跑到小林他们所在洼地就能摆脱身后的子弹，田中军曹在弹雨中灵活的就像只兔子！离田中满男最近的子弹划过了他的脸颊，不过都没有给他造成致命伤害。
    眼看着田中军曹的身影越来越大，小林激动的站了起来要去迎接他的英雄。小林似乎看见了田中军曹眼中的微笑。
    突然间，田中军曹高速跑动的身体剧烈的抖动了一下，紧接着三四个血洞从田中军曹的胸口爆裂舁来，田中军曹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光彩……
    小林扑上去扶住了田中军曹向前缓缓到下的身体，他不敢相信田中军曹就这样死了！
    田中军曹看见了自己像弟弟般疼爱的小林，他用力的微笑了一下，然后说出了这一生中的最后一句话：“我们……不应该……不应该到中国来！你……要活下去！”

 113.第113章 初生牛犊

    在亲眼目睹了田中军曹被打死以后，赖在成团阵地前面不走的鬼子们像是被抽走了全部的勇气。他们像退潮的海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小林他们这几滴大海中的水珠却由于所处的位置太靠前而无法回到他们出发时的地方。田中小组的7个列兵被他们的同胞抛弃了，小林他们被留在了成团的阵地上。
    艾尼玛是个在当地加入100师没有多久的新兵。说起他这个人人听了都要乐许久的名字还有一段故事，他娘前面连生了六个丫头，第七胎生出来的时候，接生婆故意逗艾老爹说还是个丫头，艾老爹听了直接瘫坐在地上，接生婆让给孩子起个名字吧，艾老爹直接喊了一句“尼玛！”于是他就得了这么个名字。艾尼玛现在恨死那个接生婆了，自己这名字谁听了都要调侃一下。
    由于艾尼玛是新兵，所以机枪手的位置自然轮不到他，艾尼玛看着老兵怀里面油亮的捷克式还有冲锋枪，在看看自己怀里面的老步枪，忍不住起了牢骚。
    “凭什么我们新兵就拿步枪。还让蹲在后面，连放枪的机会都捞不着一下”
    “我说尼玛。还在这抱怨呢！鬼子的枪法好的很，你就不怕见阎王爷？尼玛。”正在换弹夹的老兵依然不忘拿艾尼玛的名字找乐子，老兵的话引得大家哈哈大笑。
    “怕个球！我看小鬼子也是假把式，这不一下子就被咱们打回去了？”艾尼玛也是个爆脾气，立即就顶了一句。
    老兵也有些火，心想你这新兵也太狂了一点吧！得给你个教训才是。
    老兵指着趴在一个射击死角区域的小林他们，对艾尼玛说：“有本事你自己出去抓个活的鬼子回来可别说不给你机会，那边有7个东洋萝卜头呢！”
    艾尼玛也犯了傻气，居然一骨碌爬起来就钻进了坑道：“我就抓给你们看！你们都给我等着！”
    换完弹夹开始继续射击的老兵没有听见艾尼玛说的话，他只当是这个愣小子跑到坑道里面生闷气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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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座，朱旅长打的不赖啊，301旅在国防线已经消耗了1000多鬼子，虞山那个团也打退鬼子的两次进攻。”
    李艳涛今早一看到华毕成就不停的报告着好消息，看来他对100师在国防线上的表现十分的满意。
    “李副参谋长，15集团军那边如何？”华毕成一边从身边卫士手里拿过一根油条问李艳涛。他昨天晚上和蒋百里在电台里面说了好久，结果睡的很晚，直到现在华毕成才刚醒过来。华毕成这几天一直是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他似乎对100师的战事一点也不关心，整天和南京的大员们电报来电报去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李艳涛在手里面的文件上签了个字，交给了等在他身后的参谋军官，然后转到了华毕成的身边，冲拿着华毕成早餐的卫士伸出了手掌。卫士有些犹豫，军座还没吃完早饭呢，这几根油条他可是留了半天了。
    “给他！给他！我说李副参谋长啊，你这个人能不能大气一点？怎么老是贪这些三瓜俩枣的小便宜”
    “这就叫做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嘛”
    李艳涛笑嘻嘻的从满脸不情愿的卫士手上拿过了华毕成的早餐，美滋滋的坐在了华毕成旁边的椅子上。
    “别光顾着吃啊！说话！”华毕成的第一根油条已经下了肚，他看着李艳涛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不耐烦的用手指敲击起了桌面。
    “师座，你也太现实了吧？这好处还没进嘴你就要催着做工啊？我可真是命苦哦。”
    “去你的吧！老子没发你军饷是吧？要是短了一个子你找……你找白硕要去！”华毕成本来是想说让李艳涛来找自己的，可是他突然想起来白硕管着100师的钱袋子，而他的私人财产又都在陈大美人手里面，要是白硕真的少了李艳涛的饷钱，他还真拿不出来！于是华毕成赶紧让自己的舌头来了个急转弯，改了这后半句，把火引到了白硕那里。
    李艳涛知道自己要是再不告诉华毕成15集团军那边的事情，今天这油条他可就算是吃不下去了，于是忍住了肚子的抗议，先谈正事：“罗卓英那边可热闹了，福山海面上的日本舰队从早轰到晚不说。松井石根一下子有派过去了好几万小鬼子，15集团军在上海的时候损失不小，有的师只剩下一个团。要不是川军增援了一部分过去，福山线恐怕撑不过今天！”
    “罗胖子这个窝囊废！居然连天都一顶不住，陈辞修也算是瞎了眼，居然看上他这么个银样蜡枪头！15集团军的精兵死的冤啊！”华毕成感叹着拍桌而起，李艳涛打算安慰华毕成几句，结果一不留神，被华毕成将手中的油条抢了回去。
    “师座！你这是过河拆桥啊！这么着可不的道”。
    华毕成奸笑着对李艳涛说；“我刚才又没说你可以吃，只是说了给你而已，你看，我给你了，你也拿到了，现在我再拿回来，不算食言！”
    李艳涛摇头苦笑，无奈的说：“我可算是知道这小鬼子为什么总裁在军座您手里了，就凭您这手，十六师团来常熟可算走到了血霉了！只要给养能够跟的上，咱们100师就是守上半年都没问题……”
    趁李艳涛抱怨的时候华毕成风卷残云的解决了自己的早饭。他听到李艳涛在100师坚守的日期上定了个半年，立刻出言打断了李艳涛的话：“谁说咱们要守上半年了？又自作聪明。”
    “怎么，师座，你打算带着咱们扎在这国防线上？”
    “还扎在这里？也别说半年了，我连坚守半个月都没有想过”。
    啊！？？？李艳涛这下彻底的晕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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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尼玛穿过一段七扭八歪的坑道来到了坑道最近的出口处，他和守卫这里的兄弟打了个招呼，然后推开翻板，上到了地面。
    小林启介他们几个一直趴在原地没有动弹过，飞舞的子弹不停的从小林头上划过，他觉得脑袋后面凉飕飕的，又不敢伸手去摸。
    艾尼玛在阵地上跳跃着前进，有昏了头的机枪手朝他打了几个连发，幸亏对方很快认出了艾尼玛身上的军装，发现是自己人之后立刻停止了射击。否则，艾尼玛很有可能上了阵亡名单。
    小林启介和艾尼玛几乎是同时发现了对方，不同的是艾尼玛眼中闪烁的是炙热，而小林满眼都是恐惧。
    小林内心的第一反应是：“支那人是来杀我们的吗？”
    艾尼玛的心理活动确实：“小鬼子，老子要活捉了你。”
    别看艾尼玛只有一个人和一杆步枪而小林这边有7个人，在气势上艾尼玛已经完全占据了上风，他面前的这些陷入绝境的日本兵已经精神错乱了。
    艾尼玛端起步枪就冲过去了，等他接近小林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装上刺刀。
    小林知道他如果一直这样趴在地上，是无论如何也击败不了这个吼叫着扑上来的中国大汉，于是他咬了咬牙，端着手里的三八大盖站了起来。
    田中军曹对小林他们的保护太到位了，直接的后果是小林的刺杀技术在日军中算是比较差的了。不过艾尼玛是个新兵，加上步枪忘了装刺刀，现在被小林逼得是手忙脚乱。艾尼玛用没装刺刀的步枪当棒子使，好歹挡住了小林的一次次突刺。
    那个换弹夹的老兵认出了笨拙的挥舞步枪的艾尼玛，急得大叫：“这个棒槌什么时候溜出去的！？”
    不过这种刺刀见红的时候还要靠艾尼玛自己。艾尼玛力气很大，已经把一杆中正式步枪舞的虎虎生风。又斗了几个回合，小林的手腕被砸到了，虎口一阵剧痛之后，三八大盖脱手了。看着步枪落地，小林才想起来里面是有子弹的。这是田中军曹对自己最后的教导，小林居然举着一支子弹上膛的步枪和敌人打了许久，最后还被对方打落了武器。小林无法原谅自己的愚蠢！
    那边艾尼玛举着自己的中正式步枪冲上来狂殴小林。
    见小林被打的很惨，其他几个鬼子也起身准备扑过来，艾尼玛工事里的战友马上开始了扫射，使得其他的鬼子们无法靠近。
    很快身材矮小的小林就被艾尼玛制服，压倒在地。艾尼玛得意的冲工事里招了招手，炫耀着自己的战果。
    “啾！……”突然天空中又传来炮弹划过的声音，刚退下去的日军又开始了新一轮的炮击……
    艾尼玛立刻托着小林往回跑，田中小组的其余几个日本兵这下急了，也管不了身边飞舞的中国军队射出的子弹，立刻都爬起来追了上去。
    艾尼玛掏出腰间的刺刀顶在小林的脖子上，他一步步拖着小林往后退，几个日本兵就站在他的对面，步步紧逼。也不知道为什么工事里的机枪这时没了动静。
    就在艾尼玛急得不知所措的时候，坑道出口的翻板被再次推开，从里面冒出个穿中国军装的军官，一开口说的却是日本话：“哈库伊！快点进来！炮弹要落下来了。”
    趁着几个日本兵愣神的时候，艾尼玛托着小林钻了进去，早有坑道里面的官兵将小林绑了。
    那个在坑道口的军官继续用日语对茫然无措的日本兵说道：“八格牙路！你们是想死吗？”
    小林的同伴们看了看已在四周炸响的炮弹，求生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于是他们心一横，钻进了坑道。无一例外，几个人很快都被五大绑，那个说日语的军官看着这几个日本兵笑的有些渗人，小林很不解的望着这个很像自己同袍穿着中国军转的家伙。
    “呦西！你们就是我特高课的新鲜血液，我就是你们的长官青木彰上校。我们将一起为伟大的华将军工作。”原来是深入前线寻找适合做日奸人员的特高课的青木课长，难怪他如此兴奋，从此他自己的下属终于有了日本人，一次还来了七个。日奸的队伍壮大了，终于不用一个人指挥那么多劣等的朝鲜人了。
    艾尼玛也傻了，咱们部队里怎么还要鬼子啊？那这几个鬼子兵算谁抓的？

 114.第114章 委员长的棋局

    艾尼玛最终没有白忙活，班长先是狠狠的批评了他的无组织无纪律，然后又肯定了他的勇敢，对话结束的时候班长决定让艾尼玛功过相抵，但还是给了他一个奖品。这个奖品就是小林的同伴带进坑道的一挺歪把子机枪，艾尼玛这下子终于当上了机枪手。
    歪把子机枪的弹药很好解决，和三八大盖是通用的，艾尼玛笑呵呵的从班长手中接过了从几个鬼子兵身上取下来的子弹盒。然后坐在机枪掩体的角落里面捣鼓他的机枪。外面小鬼子的炮打的很凶，掩体里面的机枪手将射击口的护板放了下来，聚到艾尼玛的旁边拿他开玩笑。
    “我说艾英雄。这小鬼子的机枪你会使吗？要不要哥几个帮帮。”
    “我的！我的！你别乱摸，有本事自己去抢一挺回来”。
    “看你宝贝的。我告诉你吧，这小鬼子的机枪远不如咱们的捷克式，咱么100师的德国参谋长早就说过。”
    “你的再好我也不喜欢，这是我的！我的！”
    老兵们见艾尼玛像护着小鸡的母鸡一样抱着怀里面的歪把子不放，觉得无趣，于是散开了休息，艾尼玛终于有了仔细观察这挺日式机枪的机会。
    这鬼子的机枪长得就是怪啊，枪托呈弧形折向一边，难怪被叫做“歪把子“机枪。枪管上有螺纹状散热片，开放的供弹弹斗位于机枪枪身左侧，机枪上配有油壶掏出乎弹试了一下。弹斗可以容纳6个弹夹，机枪上还配有油壶，这艾尼玛就不知道是用来做什么的了。难道鬼子机枪手还要去厨房烧菜吗？艾尼玛用他的鼻子凑到油壶前面闻了闻，他噢到了一股枪油的味道。看来是给机枪用的。
    有了新枪艾尼玛就像试试，他跑到班长跟并小声的都囔着：“班长，你看待会能不能让我也打一梭子？”
    班长看了看跃跃欲试的艾尼玛，笑着说：“不错啊，连子弹都捣鼓进去了啊。你就让打一会。”
    艾尼玛乐呵呵的跑到射击口旁边，把捷克式给搬了下来，然后架起了他的歪把子。看着叽叽咕咕的机枪手，艾尼玛呲着牙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自己的歪把：“你那个不行！瞧我的，日本机枪！”
    “鬼子上来了！又是和炮弹一起冲，简直就是不要命的打法”班长在感叹着日军的凶悍，艾尼玛却乐滋滋的打开了射击孔的挡板。
    看着外面一堆堆的小鬼子，艾尼玛用力的扣动了扳机，让艾尼玛非常意外的是，歪把子机枪的后座力很十分容易控制，那个弧形枪托在贴腮瞄准的时候非常的方便，射击的精度很高。这样的愉快感持续到了一梭子弹打完，艾尼玛又开始往供弹斗里面填子弹，“歪把子”机枪在战斗使用中的装弹程序十分复杂，日军都会给他们的机枪手配一个副射手，而这个副射手实际上就是弹药装填手，由此可见歪把子机枪装弹之繁琐。
    艾尼玛装好一匣子弹的功夫，机枪手举着捷克式已经打完了两匣子弹，看着机枪手得意的嘴脸，艾尼玛气呼呼的举着他的“歪把子”又来到了射击孔旁边。
    机枪手居然还做了请的姿势！
    艾尼玛一边射击一边向田娃还有班长解释着：“俺还不太熟练。这是把好枪。”
    这边话音还没落。艾尼玛的“歪把子”就突然卡了壳，他一脸悻悻的看了一眼在旁边幸灾乐祸的机枪手，然后向他的班长求助。
    “班长！这怎么办？”
    “告诉你这是把烂枪，你就是不信！现在有体会了吧？”
    班长终于又的到了教训艾尼玛的机会，他立刻向艾尼玛普及起了枪械基础知识，枪械的结构越简单可靠性也就相对越高；反之，可靠性则越糟。
    鬼子的歪把子，采用的供弹方式结构与动作过于复杂。而这种结构动作的高复杂性池就埋下了高故障率的隐忧。“歪把子”机枪对于气象和环境十分敏感，于是日军采取了把油壶装在装弹机旁边随时为机件和枪弹涂油的办法来保持可靠性的办法。事实上即使在练有素的日军手中，“歪把子”机枪也只有在不冷不热、不干不湿的季节并且在精心擦拭保养以及战斗强度不高的理想条件下故障率才会相对低一些。
    现在这把高故障的枪落到了艾尼玛这个新兵蛋子的手里面，自然是雪上加霜，艾尼玛第二匣子弹还没打完，退弹器就卡了壳。
    听完了班长的话，艾尼玛气得将“歪把子”扔到了地上，他觉得自己太冤了，冒着送命的危险抓了个小日本，居然换了这么一把破枪！
    “怎么，你现在不稀罕这日本枪了？”机枪手一边换弹匣一边捅艾尼玛的痛处。
    “娘的！谁在提日本枪我和谁急！木头疙瘩小日本，造的这是什么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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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总统府。
    吴福线的战火牵动着蒋委员长的神经。
    蒋委员长现在的心境和淞沪抗战开始之前的时候完全不一样。那时在蒋委员长的心里认为集中中央军的精锐一定可以在上海给日本人一个深刻的教训，不过结局是胜是败，中日双方都应该回到谈判桌上去，可是这一开战就打了三个月，日本人得寸进尺，占了上海还不满足，东京那边已经明目张胆的在叫嚣着要攻下南京了！这不是骑在他蒋某人的脖子上拉屎吗？
    蒋委员长立刻下令，军政部开始了和日本人针锋相对的宣传战，但是面对军事上的节节败退。军政部的宣传难免有些有气无力。
    蒋委员长十分需要自己的军队给他的抗日宣传提供一些有力的支持。不过，蒋委员长心爱的中央军还是让他失望了。日本人一旦突破了吴福线和锡澄线，那么南京政府的都就完全的暴露在了东洋人的铁蹄之下。按照日前战场上的展形势来看，南京必须早做准备。
    今天召开的会议就是为了讨论南京保卫战的问题。蒋委员长照例在会议开始的时候鼓励了他的将军们，然后大唱了一段高调，紧接着蒋百里把国防线附近的最新战况介绍了一下。
    很快，会议的重点转到了今日的议题——南京保卫战上面来。本来就情绪低落的参会人员现在将他们的脑袋埋得更低，他们谁也不想担任南京守卫战的最高指挥官。
    日本人的气焰正胜。南京附近的部队又都是新败之师，万一蒋委员长来个与南京城共存亡的决定。那么谁做了南京守卫战的指挥官就等于自己给自己挖好了坟墓。这种明知道打不赢的仗实在让人提不起劲来。
    李宗仁和白崇禧心里面十分恼怒蒋委员长不接受华毕成的建议，没有早早的将上海的部队撤到国防线阻击日军，所以才有今日的困境，今天蒋委员长几次递话给这两位广西大佬，可是李宗仁和白崇禧只是饮茶，一言不发。
    蒋委员长见僵局迟迟不能打破，只能自己来起这个话头：“诸位，现在日本人离南京已经越来越近了，吴福线和锡澄线上的部队虽然十分的努力，但是毕竟都是在上海伤了元气的部队，靠他们挡住日本人是不现实的！南京的城防部署已经是刻不容缓，在座的各位都是国家栋梁，对即将到来的国都保卫战应该都有各自的看法，怎么样？谁来说说？”
    李宗仁和白崇禧对视了一眼，本来他们是打算一言不发到会议结束的，可是现在蒋委员长居然提出了“国都保卫战”这个说法。很显然蒋委员长是打算在南京投入相当的兵力大打一场，这在李宗仁和白崇禧的眼里根本就是意气用事！
    南京这样的兵家绝地，是能守得住的吗？如果不打消最高当局的念头，恐怕又要十几万将士的血肉之躯来填。李宗仁觉得自己不得不站了出来了：“委员长！从军事的角度上来说，南京的地理位置十分不利于防御，上海的日军来势汹汹，吴福线已经出现了动摇，即使有心要布置城防时间上也不太允许了。我认为不如在南京形式上的抵抗一下，大部队还走向武汉、徐州方向转进的为好。”
    李宗仁的话已经说的很客气了，要是换了言辞犀利的小诸葛，恐怕就直接说出南京城守也守不住这样的话来。
    李宗仁的话显然是蒋委员长所不愿意听到的，蒋委员长环视了一下会场上的将军们，却现大多数人对李宗仁的话居然持着赞同的态度，似乎放弃南京已经成为了大家的共识！眼看会议的方向离自己需要的目标越来越远，蒋委员长终于忍不住开始发飙：“南京！是中国的都！守不守南京不是个单纯的军事问题！更是个政治问题！我们要用血战到底的精神来振奋我们的国人，给他们以信心！南京必须要守！这个问题不用再议！我现在就一句话！各位谁愿守南京？”
    会场上，蒋委员长出离愤怒了，他一拍桌子，大喝一声：“那么我来守吧！如果我牺牲了，你们继续抗日！”
    蒋委员长当此时说的明显是气话；要是真的让他这个中国的最高统治者来守南京城，恐怕所有的中国军人都要成为千古笑柄了。这时一个人突然站了起来。蒋介石定睛一看，是军事委员会警卫执行部主任唐生智。
    唐生智大声地说：“现在敌人已迫近都。都是国父陵寝所在地，值此大敌当前，南京如不牺牲一二员大将，我们不特对不起总理在天之灵，更对不起我们的最高统帅。本人主张死守南京，和敌人拼到底！”
    唐生智的一番大话，很有大义凛然的气势。蒋介石听完唐生智的话，大喜过望。唐生智为了在蒋委员长面前好好的表现，立亥起誓与南京共存亡。
    李宗仁很反感这样的表演派。对唐生智的所作所为很不以为然。语带讽刺地翘起大拇指，对唐生智说：“盂潇，你真了不起啊！”
    没想到唐生智居然反唇相讥：“德公，战事演变至此，我们还不肯干一下，也太对不起国家了！”然后唐生智转向蒋委员长作出保证：“临危不乱、临难不芶没有统帅命令决不撤退，誓与南京共存。”
    蒋委员长终于发现救命稻草了。于是心怒放的打算任命唐生智为南京城防司令，就在蒋委员长激动的快要宣布的时候，蒋百里突然发话了：“盂潇在此国难当头之际能有这样的衷心实在可嘉，不过委员长，盂潇已经远离战场多年。日本人又不是国内的旧军队可以比拟的，我觉得，让盂潇挑起守卫南京的重担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啊。”
    “怎么？百里要趟这趟浑水？如果能有你这个大军事家的坐镇南京，也不需要老朽出马了。”唐生智以为蒋百里是要来和他抢这个位置，所以语气中难免有些夹枪带棒。
    蒋百里对唐生智的话没有在意。继续向着最高当局进言：“南京若是要守，必要派一员虎将压阵，唐盂潇资历足够却缺些实战经验，卑职以为委座还是另请高明的好。”
    蒋委员长被蒋百里这么一提醒。终于想起唐生智不是个带兵的材料，1930年的时候，唐生智被杨虎城一个雪夜奇袭，打掉总指挥部而全军崩溃，差点连命都丢了，让他来指挥南京的城防作战，实在是儿戏了些。
    “百里啊，你就不要兜圈子了，要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就说出来吧！”
    蒋百里见蒋委员长松了口。知道委员长对唐生智的军事才能也没有什么信心，刚才不过是“蜀中无大将，廖化充先锋！”既然蒋委员长已经这知道唐生智不行，这接下来的文章就好做多了。
    “委员长，华毕成的100师在上海打得不错，之前他也建议过屯兵国防线，如今看来是有先见之明的。100师如今就在常熟，而且已经经过了近一个月的休整，正是一支可用的强兵，华毕成打仗又一向灵动，日本人的报纸上现在都称他为‘名将’这南京的城防倒不如交给他。”
    “不行！华毕成太年轻了！不过是个师长，保卫国都这样的重担怎么能交给他！”唐生智一听蒋百里保荐代替他的人居然是个初出茅庐的小师长。立刻表示了反对：“南京城内机关众多，又有很多外国人和社会名流，华毕成不过是个中将，怕是压不住这些人的！”
    蒋百里见唐生智有些气急败坏，不由得掩鼻轻笑，华毕成的脑子不知道是怎么长的，居然在几天前就猜到了蒋委员长必守南京，而这个唐生智一定会跳出来大包大揽。所有的一切都被他料中了！
    “唐将军不要着急嘛！军委会不是已经打算把孙蔚如的三十八军、王以哲的六十七军和100师合编为30集团军。我以为委座可以提升华毕成为陆军上将，出任总司令是再合适不过的，以他在上海的战绩，这样的奖励我想也不过分吧。这样既便于华毕成接下来指挥南京保卫战，也能激励我****士气！”
    蒋委员长听完蒋百里的话心中开始斟酌了，对于这个不听话的黄埔学生，蒋校长是头疼死了。华毕成瞒着自己在陕西建立那么大的一个兵工厂，西安事变结束后又阻止中央军入陕，戴笠前几天汇报，他还和延安方面勾勾搭搭。蒋委员长心生一计，于是问蒋百里：“百里啊，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华毕成的意思啊？”
    蒋百里笑着回答：“委员长，我不过是替华毕成传个话罢了，都是这个小家伙的意思！当然提升他为陆军上将只是卑职的意见。”
    这句话让蒋委员长得到了极大地满足，你们不是都不愿意去当这个南京卫戍司令吗？等着我去求你们呢？做梦！你们看看！现在都有人为了这个。位置抢的打起来的！
    这就是差距啊！
    蒋委员长没有忘了给他的老对手李宗仁添添堵，他假惺惺的问：“德邻啊！你看唐华毕成来守南京怎么样啊？”
    李宗仁就事论事，稍微思索了一下答道：“华知世是员虎将，晋升他为上将和让他守南京我倒是没有什么意见，不过我还是认为南京不要守比较好。”
    “德邻啊就让他们去试一试吧，要是我们连都都不守一下，是会让外国人笑话的。”笑容终于又一次爬上了蒋委员长的脸庞，这一次他又赢了自己的老对手，而且委员长心中还有一盘更大的棋，接着蒋委员长对蒋百里一语双关的说：“百里！告诉华毕成，只要忠于国家、服从领袖，政府是决不会亏待奋勇杀敌的将士们。”

 115.第115章 升官了

    常熟虞山阵地
    这里驻守的是马飞的一个团，今天他们一早上就连续打退了日军的五次冲锋，阵地前面的鬼子尸体已经叠了厚厚的一层，可小鬼子还是一个劲的往上冲。
    马飞刚刚才得知了他对面的鬼子是第三师团，原本他一直以为来犯的是日军十六师团，所以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日军为什么会在猛攻国防线的同时又对虞山阵地发起了强攻，十六师团就算再强大，也没有必要犯这种分散兵力的错误啊？这不是在便宜100师吗？
    既然来的是第三师团，日军这样的博命攻击也就有了合理的解释，这又是日本将领之间的那套老把戏，在争功呢！不过他们这回是选错了对象了，100师可是块硬骨头。第三师团原本以为一个突击就能拿下虞山阵地，结果马团让鬼子一上来就狠狠的放了血，第29旅团旅团长上野勘一郎少将看到了损失的数字当场就蒙了，没想到才一个照面29旅团就丢了100多人，而且连对方的主阵地都没有见到！
    第三师团的第二次攻击就完全改变了方式。战车和炮兵都搬了出来，天上的日本飞机更是不厌其烦的一遍又一遍的犁着虞山阵地。
    马飞之前在303旅，100师在上海损失太大，华毕成将全师缩编为两个旅，马飞被分配到301旅。301旅的其他两个团长，成忠玺是之前师长的副官，江宏风是旅长朱晋一欣赏的老部下，老兵都被他们瓜分完了，马飞作为一个301旅的新人自然没法和他们抢。所以马飞这个团新兵非常多，就靠着三军用命在加上100师工兵营修筑的工事，马团和第三师团激战了一上午硬是没让鬼子占到什么便宜。
    马飞现在靠在前沿的一个指挥残里面歇脚，十分钟前日军的第五次攻击刚刚被他挫败，现在小鬼子的炮兵又开始折腾了，看来这炮击一停，就要有第六次攻击了：“小鬼子跟吃了药似的，一秒钟也不肯消停！小鬼子这是想把咱们给拖垮啊！传令兵！通知各营，抓紧时间把预备队换上来，让阵地上的部队撤下去休息！咱们也来个轮班！看小鬼子还能有什么新鲜样！”
    “是！旅座！”传令兵答应了一声就去传达马团长的命令。
    马飞从上衣口袋里面掏出了香烟，然后用手指在烟盒底部敲了几下，将弹出来的烟卷取了一根，然后叼进了嘴巴里面点燃。
    “旅座！鬼子的战车又上来了！”马飞的警卫员对他喊到。
    马飞将抽了一半的烟卷扔在地上按灭了，然后对他的部下说：“慌什么！又不是第一次见了！给我接炮兵团，郭建这个吝啬鬼也该照顾我一回了！”
    电话很快接通了。那头的郭建在不断的号施令，看样子所有的阵地都在管炮兵团要炮火支援，郭建的炮团忙的不行。
    “喂！郭团长，我是马飞！”
    “马团长啊！我也不和你客套了，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这里太忙了！”
    “郭团长，你给我们团阵地前面打几炮吧！小鬼子的战车又上来了，也不用多，一个基数就行！”
    “马团长，也不怕你笑话，这炮弹我倒是不缺，但是我的大炮炮管子都打红了，各部要求炮火支援的电话太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们！”
    “郭团长，你知道我的团新兵多，没打过什么仗，别的我都不怕，但是小鬼子的战车我还真担心，新兵就怕战车冲，你就不担心我丢了阵地。师座要了我的脑袋？”
    “马团长，我和你说实话，真的打不了一个基数，我的大炮要是再不降温。那就要炸膛了，等我的大炮都完了，看你们找谁求援去！”
    “那就半个基数！算我马飞求老兄你了！回头我在师座那里给你们炮兵请功！”
    “你可别这么说！都拿这话来蒙我，一会放下电话你指不定怎么骂我呢！我心里有数！”
    马飞挂了电话没多久，一通猛烈的炮火就落在了鬼子的战车头立。
    郭大炮的办事效率还真高！
    ****************************
    南京，议事园酒店。
    上海的沦陷使《申报》的女作家杨娟还有她的助手罗曼婷都滞留在了南京，很快这对姐妹就感到了手头的拮据。
    这个时候，南京的中央社突然找上了门，他们希望杨娟这个知名女作家能在政府的主流报纸上开个专栏，写的还是杨娟擅长的那些，在罗曼婷不停的怂恿和生活的逼迫下，杨娟违背了自己不与政府机关打交道的原则，答应了下来。
    成了中央社的人员，杨娟和罗曼婷的居住环境立刻有了改善，现在她们下榻的议事园酒店坐落于南京市中心地理环境优越，始建于1930年，是蒋委员长和“夫人”用来宴请外交官的专属酒店。
    要不是杨娟这个美女作家在文化圈里面很有些号召力，再加上蒋委员长和“夫人”近期没有什么心情举行外交宴会，她和罗曼婷是没有机会住到议事园酒店来的。
    为了赶明天的稿子，杨娟坐在书桌前面码字，罗曼婷到在宽大的睡床上百无聊赖的翻着这几天的旧报纸，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杨娟说着话：“娟，听说现在开往西南的火车票都已经卖出天价了，船票也非常紧张，报纸上还在说上海****战果辉煌，可是我这心里面怎么老是慌呢？”
    “上海现在是什么情况，你还不清楚吗？报纸上的话不过是在安抚民心罢了，你看我们这些日子里面见到的那些官员们，哪个不在偷偷的往西南送家眷和细软？也不知道报社里面的同事现在过的怎么样？我这心啊，也不好受。”
    杨娟本来就没有心情替中央社写那些********的场面话，现在被罗曼婷几句话这么一说，她索性放下了钢笔，转过身来和罗曼婷说话。
    罗曼婷在床上打了个滚，脸埋在床垫里面，用后脑勺对着杨娟：“怎么，不是明个就要刊登在专栏里面了吗？我看你写了撕，撕了写的折腾了好几天。可别断了稿子，让人家把我们给撵了出去，我可不要睡马路！”
    杨娟真的很佩服罗曼婷的大条神经，自己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这么洒脱，不过他又见不得罗曼婷如此逍遥，于是想搅一搅他的好心境。
    “罗姐啊！你简直是没心没肺，也不晓得担心一下家里人，整天还这么开心！”
    没想到罗曼婷听了杨娟的话居然一下次爬了起来。罗曼婷冲杨娟做了个鬼脸，然后笑着说：“我怎么没心没肺了？我的家人都在四川，安逸的很！又不像你有个什么华将军在上海拼死拼活的，自然犯不着担惊受怕！”
    “你！”
    杨娟刚要跳起来教一下自己的这个小姐妹，房门外突然传来了几声敲击的声音。
    “外面是谁？”杨娟整理了一下自己有些散乱的头，然后在镜子前面观察起了自己的仪容。床上的罗曼婷也跳了起来，开始整理自己身上皱巴巴的衣服。
    “是我！政治部的丁副官！”
    “来了来了！”罗曼婷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门口打开了房门，杨娟则站在了屋子中间，笑盈盈的看着刚进来的丁副官。
    “杨作家好！罗小姐好！”
    这个丁副官也和两姐妹混的熟了，所以言语中也就没有了什么顾及，将杨娟请到中央社的政治部官员正是这位丁副官，听说他是何应钦的一个子侄。
    “丁副官，这么晚了来找我们杨作家，是不是要谈私事啊？如果觉得我碍事，可以示意一下。”
    “罗姐！胡说什么呢！人家丁副官是代表政府的！”
    丁副官早已习惯了罗曼婷的性格，他没有理睬这个疯妮子，而是很正式的向杨娟通知了政治部的新任务。
    “杨作家，中央社打算让你去采访新上任的南京卫戍司令，希望你可以从交谈当中寻找到一些提振民心士气的东西，然后写一篇专访刊登在里的专栏里面，时间嘛，就在这两天，我先来通知一声，也好让你有个心理准备。”
    采访南京卫戍司令！？也就是说南京保卫战已经正式要展开部署了，看来日本人在上海地区的动作比自己想象的要大得多，也快得多！
    丁副官见杨娟的表情有些惊诧，以为杨娟不愿意去采访军队的高官，于是开始出言宽慰：“杨作家，这是个单独的访问，纯粹是为了配合抗日的宣传，你要是觉得有什么困难不妨直说。”
    “没有！没有！”回过神的杨娟知道丁副官肯定是误会了，她赶紧表明了自己的立场：“既然是对抗日有利的事情，我自然是义不容辞的。只不过我到是想问一下这南京卫戍司令到底是哪位，我也好做个资料搜集，提前做些准备，免得到时候冷场。”
    “杨作家考虑的极是，告诉你也是可以的，只不过现在这南京卫戍司令的任命还没有对外公布，我也希望杨作家能够保守这个秘密。”
    杨娟冲着丁副官点了点头，表示她明白了，丁副官又看了一眼罗曼婷，她也立刻开始上下晃动她那颗精致的小脑袋。
    “南京卫戍司令是华毕成将军。”
    “华毕成？哪个华毕成？是不是100师的那个师长？”杨娟听到了华毕成的名字，如遭雷击，连忙追问起了丁副官。
    丁副官没有想到杨娟居然会有这么大的反应，他迟疑的说道：“除了他，还能是谁？怎么？杨作家，你们认识？”
    “认识认识！咱们和他有过一面……不！两面之缘呢！对吧？娟！”
    丁副官的问题让杨娟有些尴尬，自己和华毕成是没见过面的未婚夫，自己却为了反对包办婚姻离家出走，现在也不知道该如何定义自己和这个全民偶像的关系。好在罗曼婷跳出来替她解了围。
    “那就更好了！我想你们的见面会很愉快的！时候不早了，我还有别的公务，告辞了！”
    罗曼婷送走了丁副官，杨娟一边挥手示意一边发呆：“居然阴差阳错的得到了见他的机会。也不知道他现在怎样了。”
    罗曼婷没送出多远就跑了回来，她一堆门就看见了站在那里像根木头桩一样的杨娟，立刻就跑上来抱着杨娟转圈圈。
    “你这疯妮子，快放我下来。”
    “哦！杨作家要见她的梦中情人了。”
    “门！你没关门！”
    **********************
    “师座！南京密电！”
    华毕成接过李艳涛递过来的电报，展了开来，看完之后直接丢给了李艳涛。他靠在椅子上看着天板，口中喃喃的说：“南京！我来了！”
    李艳涛见华毕成将密电丢给了自己，知道华毕成是要自己也看看这封密电。范介快速的浏览了一遍，面上立刻变了色！
    这居然是一份军政部的委任状！100师和留在西安整训的王以哲与孙蔚如的两个军合编为国民革命军30集团军，总司令自然是华毕成。华毕成的军衔也由少将直接跳过中将，成为民国最年轻的上将。师座升官了，这本来是好事。可要命的事情在后面，华毕成同事被任命为南京卫戍司令，全权负责首都周围的全部军事行动。
    这等于是拉华毕成去做了御林军的总管！要是换个时间段华毕成接到这样的命令。李艳涛一定跳的一蹦三尺高。南京卫戍司令，这是个多么显赫的位置啊！一旦华毕成爬上了这个位置，可以说他的仕途就进入了一个全新的阶段，接下来出将入相皆有可能，100师也会因此得道升天，摇身一变成了御林军的成员。
    可是现在是什么时候？日本鬼子摆明了对南京是虎视眈眈，现在当这个南京卫戍司令，不就是替蒋委员长当守陵的看门狗吗？整个100师这下子都得和南京共存亡！说的直接点，就是去给南京政府的国都陪葬！李艳涛觉得这简直就是大难临头了！
    “师座！这是哪个混蛋在背后给咱们100师下的黑手？您别着急！您在南京还是有一些关系的，要不你马上去找找您的那位老乡于右任和蒋百里先生，让他们一定把这封该死的委任状弄给别人！”
    华毕成没有出声，他的心已经飞到了一个做了多年的梦境里面。前世今生，华毕成不知道梦过多少次，自己让那座地狱一般的城市换了模样。三十万人的命运得到了改变！每当他醒来的时候，他都是扼腕长叹。他只能抱怨老天没有给他这个机会，现在机会就在眼前自己有了100师这样一支强军，还有了南京卫戍司令的委任状。
    华毕成在上海的浴血奋战所为的就是今天的局面，他终于有了改变这场中华民族噩梦的机会！南京！我能拯救你吗？
    李艳涛突然感觉到自己的师长，不现在应该师总座整个人周围爆出了一个强大的气场，这个气场就像一个漩涡，里面满是兴奋和不安。李彦涛看见华毕成两眼一闭，微笑的脸上居然划过了两行清泪，如果没记错，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华毕成哭。
    华毕成霍然起身，斩钉截铁的说道：“李副参谋长，命令全师团以上军官都来师部开会。”
    李艳涛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不过不知道为什么内心深处还是愿意跟着这个年轻人去跳南京这口油锅的，少有向华毕成的敬一个标准的军礼：“是！总座！”然后转身匆匆离去。

 116.第116章 转进南京

    100师师部
    全师团以上军官坐成两排听李艳涛念着军委会的电报：“兹晋升华毕成为国民革命军陆军二级上将，六十七军、三十八军、100师合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三十集团军，华毕成为总司令，仍兼任100师师长。100师自上海抗战以来，先后击毙日军少将两名，屡挫敌锋，特重奖十万大洋。另委任华毕成为南京卫戍司令，率100师向南京转进，拱卫首都，常熟阵地由友军接防，民国二十六年十一月二十日。”
    “师座，啊！不，总座！恭喜了。”成忠玺第一个起身道喜。
    “他姥姥。”朱晋一却道，“以师座的战功早都该升职了，怎么蒋校长现在才想起来？”
    “没说的，蒋委员长够意思。”赵建新也兴奋不已道，“太够意思了。”
    旁边江宏风、马飞、郑福祥几位团长都是满脸的震惊，满脸的难以置信。****的中将、少将多如牛毛，可上将却着实不多，蒋委员长这个特级上将就不说了，一级上将也就那几个老军阀，二级上将也不多，不是蒋委员长的心腹干将，就是各大地方军阀中的重要人物，譬如薛岳、孙连仲，譬如白崇起、于学忠。可这些大人物几乎全都年过四十了，张学良是个例外，却也年近四十了。
    然而，华毕成呢？辛亥革命年（1911年）生人，到现在华毕成也不过才虚岁28，从军更是只有短短三年，却愣是晋升到了陆军上将了。
    年仅28的陆军上将，不敢说绝后，却绝对是空前了。真不知道消息传开之后，孙连仲、白崇起和于学忠这些****元老会做何感想？
    黄埔军校前五期的学员估计更郁闷，要知道在这个时候，既便是黄埔第一期学员中的精英人物，号称****中最能打仗的杜聿明以及陈明仁，此时也才是中将军衔，其余的大部份学员更是还在少将以及上校级别苦苦打熬呢。
    已经从要保卫南京的激动情绪中恢复冷静的华毕成脸上却没有丝毫的喜色，反而是一片阴霾，他现在才明白校长的真实用意。这样的晋升，已经绝对超出了正常犯畴，白痴都知道这中间肯定有猫腻，不能用破格提拔来解释。
    华毕成不是白痴，对于蒋委员长的用心更是洞若观火，蒋委员长这是在借他华毕成的晋升笼络100师，道理是明摆着的，我蒋某人对你华毕成够意思吧，又是晋升上将又是合编集团军，可谓恩宠有加了吧？你若是背叛南京政府便是不忠，这在中国绝对是带兵人的大忌。长官不忠，便意味着下属也可以，这样兵就很难带了。从各位部下的反应来看，蒋委员长已经得逞了。
    今后，华毕成如果真的投奔延安了，既便能把部队带过去，估计这下部下的心里也会留下一个疙瘩，甚至有可能与他这个老长官之间产生裂痕，一个不慎，这些手握重兵的高级军官还有可能带着部队反回国军阵营里去。
    更严重的是，蒋委员长把他华毕成架到了如此的空前高度，那边恐怕就不太好安排自己的位置了，要知道朱老总现在也不过是十八集团军总司令，这一下就使华毕成的未来凭添了许多变数。
    这一刻，华毕成对高处不胜寒这句话有了感同身受的体验，也觉得委员长虽然军事才能一般，但绝对是个超一流的政治家。蒋某人能够在“城头变幻大王旗”的近代中国趟出一条血路，成为党国的领袖是有原因的，单是这一手连消带打外加笼络人心的手段，别人就是学个一百年也未必能学到皮毛啊。
    现在先不想这些了，打好南京这一仗才是当前最大的问题，想到这里华毕成厉声道：“我命令！全师坐好准备，等待友军接防！南京方面的奖金按人头平均发给弟兄们。”
    “是！”
    ***********************************
    陕北延安
    最高首长、朱老总还有周公再次坐到了一起。
    最高首长伸手拍了拍面前磨盘上的电报，问道：“老总，你们怎么看哪？”
    “这事恐怕不太好办了。”周公叹了口气，颇有些无奈地说道，“华毕成如果仅仅只是100师师长，那还好说，可现如今，他却已经被蒋委员长任命为第三十集团军的总司令了，他还是陕西国民政府的主席，这身份太敏感了，影响也太大了。”
    说到这里停了下，周公又道：“如果这事在******会议上提出来，肯定会遭到王明、博古等同志的坚决反对，共产国际那边也会反对，毕竞这事对统一战线是有负面影响的，为了共同抗击日本的威胁，苏联不能不考虑蒋委员长的感受。”
    朱老总也道：“我们内部具怕也会有反对的声音。”
    最高首长两眼微眯凝思片剩，忽然说了句看似不着边际的话：“蒋委员长能从诸多旧军阀中间脱颖而出，成为国民政府的领袖，看来并非侥幸哪，这政治手腕之高明可谓无人能及。让华毕成做了南京卫戍司令，看来是想让这个抗日名将指挥接下来的南京保卫战了，老总，你怎么看南京方面的战事？”
    朱老总有点没反应过来最高首长的跳跃性思维，愣了一下说：“南京在军事上看是个死地，日军现在气势如虹，****在南京周围又多是新败之师，就算华毕成恐怕也改变不了中国首都沦陷的命运了。”
    “老总说的对，不过我很期待华毕成这个小家伙能不能再给全国人民带来些惊喜呢。”周公补充道。
    “关于争取华毕成入党的工作先放一放，这事急不得。虽然南京守不住，不过我们还是要帮朋友一把。”最高首长接着说，“给华师长发一封贺电，另外通知南京的同志，尽力协助马上要打响的南京保卫战。”
    “我之前已经让和华毕成一起蹲过监狱的何江同志前往南京，由负责协调是最合适的，他应该快到南京了。”周公说道。
    “还是（恩）（来）细心啊。”
    “哈哈……”几个人都同时笑了起来
    **************************************
    在接到转进的命令以后，100师各部让日军第三师团和第十一师团见识到了什么是火力全开。连师属炮兵团和炮10团开始和日军的炮兵对轰！
    日军的每次攻击失利必定会遭到100师各部的反冲击，而且冲击力度之大。有的时候居然盖过了日军的攻势。
    面对100师咄咄逼人的势头，日军绝定以攻对攻，不过他们选择的突破方向在常熟城以北。罗卓英的左翼作战军之第13、第98师、第171师，不过经过苦战好歹暂时阻住了日军的攻势。
    在日军的猛烈攻击下，罗卓英部防守的福山一线朝不保夕。鉴于此，第三战区司令长官部下达了各部向锡澄阵地转进的作战命令。根据这一指示，战区各部队即时准备向锡澄线转移。
    而日军在支塘口常熟公路及其以北地区频繁调动。100师在严密监视敌军动向的同时，开始了转进的工作，已到吴县的川军两个师立即赶往常熟城西南，与100师换防，担负起了该方面的作战。
    次日下午，20多架敌机对常熟城轮番轰炸。黄昏后，日军一个中队，穿过第15军与川军两个师之间约十华里的空隙。进入常熟城北方，向虞山起攻击。入夜，占领虞山城北端。朱晋一旅长亲自指挥301旅反攻虞山之敌，夺回阵地，双方反复争夺。入夜换防的两个广西师投入到了虞山北端，攻击日军。下半夜日军由浒浦镇方面登陆的援军赶到，向常熟城郊进攻。双方陷入胶着作战。
    第15集团军方面，自占领自四方桥至福山镇之国防阵地后，连日遭日军攻击。福山镇方面战斗激烈，经第18军属部队增援后，渐趋稳定。
    22日夜，100师分头向常州转移，取道镇江直奔南京，同日，苏州被日军占领。苏州的沦陷，比历史上晚了整整三天，华毕成的已经开始对这个世界生了影响……

 117.第117章 尚方宝剑

    100师先头部队到达常州的时候，朱晋一的301旅也逐次退出了国防阵地。长蛇一样的行军队伍在公路上无声的开进着，官兵们的士气都很旺盛。部队充满了生气。一辆沾满了泥土的黑色轿车。在简易的的土质公路上颠簸着，后排的座位上，华毕成卷着大衣靠在一侧，心里面不停的盘算着。
    华毕成已经很快的进入了他的新角色，他开始全盘考虑起了南京的作战方案。要在南京打出漂亮的一仗，时间是关键，历史上的日本人就是趁着上海的中央军溃不成军的时候攻占了南京，日军面对的就是一群游兵散勇，这样的不对等战争结局自然是显而易见的。
    所以100师在撤出常熟的时候动作十分的缓慢，直到新的部队适应了阵地之后，断后的301旅才开始向常州转进。华毕成希望吴福线的战斗持续的时间能够长一些，这样他才有足够的时间整顿南京附近的那些溃军。
    从现在的迹象看来，新增援的吴福线的川军和桂系部队还是有一些战斗力的，日本人迅速的通过国防线的计划算是不可能实现了。这用鲜血换回来的时间显得格外珍贵，华毕成也知道，随着日军攻击力量的不断增强，国防线怕是挺不了多久，一定要抓紧时间利用好现在的局面。
    100师动身的时候蒋百里又了一封电报过来，说是蒋委员长希望尽快和华毕成会面，商谈南京城的防务。蒋校长看来是真急了啊，现在南北两线的战局急转直下，已经让他这个最够领袖的形象受到了极大的伤害。现在这场首都保卫战，蒋委员长是一定要扳回一些颜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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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太平门。
    蒋百里在路边转悠了快半个小时了，却还是不见华毕成。蒋校长终于亲自拍了电报让华毕成独自办往南京。老头子已经没有太多耐心，他不能等100师开到南京再和华毕成见面，蒋校长迫切想知道华毕成这个不听话但是很能打仗的学生对于这场首都保卫战有什么样的想法。
    华毕成只能丢下了他的部队。带着少量的警卫部队朝着南京飞奔，由于他是取道镇江到南京，所以太平门是他进入南京内城的必经之路，蒋百里估算着华毕成也该到了，所以特地来这里接华毕成。
    蒋百里一直等到中午的时候。才见到了100师警卫营的车队，华毕成看见了蒋百里站在太平门外，立刻从车里面跳了下来，在南京，除了老乡于右任老先生，就只有蒋百里能给他一种温暖的感觉，蒋百里对待华毕成这个小晚辈是真诚的，不像别的人总想从华毕成这里得到些什么。所以华毕成每次见到蒋百里的时候都很高兴，这种高兴业是自心底的，蒋百里也能看得出来。
    “前辈！怎么来这里接我？这个时候你不是应该在总参谋部陪着那帮老顽固论战吗？”
    “你看你！一张嘴就得罪人！你口中的那些老顽固可都是你的上峰。以后你可是要遵照他们的作战计划行事的，你也不怕传到他们的耳朵里面，给你小鞋穿！”
    华毕成哈哈大笑，看着蒋百里说：“前辈，我也不瞒你说，要不是知道有你这个大军事家在总参谋部里面，那些作战计划我才不看呢！上海打成这个样子，他们难道没有责任？”
    蒋百里听华毕成这么说表情变的有些黯然，他叹了口气，幽幽的说：“知世贤侄，好些事情，不像你想的那么简单，总参谋部作出的作战计哉有很多是极有见地的，只不过总是得不到决策者的垂青罢了。”
    华毕成当然知道蒋百里说的决策者是谁，他一直认为蒋校长是个不错的政治家，但是在军事上的造诣实在是不敢恭维。
    “不说这些了！”华毕成觉得应该缓和一下他和蒋百里的情绪，于是问道：“前辈！校长怎么会舍得放你出来？南京的城防预案难道已经定了吗？”
    蒋百里终于露了笑脸，他对华毕成说：“还不是为了你！你这个南京卫戍司令迟迟不到，我的妙计和谁谈去？你们校长让我来这里等你，他想先和你沟通一下！”
    既然是蒋委员长召见，华毕成不敢怠慢，他弯腰上了蒋百里的轿车。他的警卫营在蒋百里的副官引导下往富贵山方向驻扎去了。
    “知世啊，你见了委员长千万不要说什么南京不可久守之类的话。委座日前向我透露过，他认为南京城防坚固，至少可以守上两个月，要是你说的不合他的意思，恐怕这南京卫戍司令的人选就要易主。”
    “晚辈记住了，我会小心说话的！”
    蒋百里的车里面只有他本人、华毕成和一个司机，那司机是蒋百里的心腹，所以蒋百里说话的时候没有什么顾及，他打算利用路上的时间和华毕成好好谈谈：“知世，你这次要我助你拿到南京保卫战的军事指挥权，我一直不太理解。要知道，自古以来南京就是兵家绝地，委座也是打着死守的主意，这样的政治仗其实让谁去主持都是一样的，你何必趟这浑水？一旦有什么不测，二岂不是葬送了你的英名？”
    华毕成看着窗外的街景，路边上又多了很多倒塌的房屋，这都是日本飞机轰炸的结果，自上海失陷以来，日军对南京的空袭规模空前，给南京城造成了巨大的损失。再想到历史上的南京，华毕成不知道该说什么，总不能告诉这位前辈自己是为了避免一场人间悲剧的发生才来跳这口油锅，然后缓缓开口：
    “前辈！你看看外面的世界，这还是我第一次来见校长时的那个南京吗？民心不振，军队士气低落，简直是一副末世的景象！唐生智一个老军痞！就凭他能做些什么？他最大的本事也不过就是把南京变成一座巨大的坟墓罢了！所以，我只能来了！”华毕成的话只能说到这个程度了，他总不能说现在信誓旦旦表示要与南京共存亡的唐生智，将来会扔下南京几十万军民独自逃走。
    “唐孟潇虽然久疏战阵，但毕竟是个老人，碍于他的资历，守城的中央军只好卖他几分薄面，结臣你资历尚浅，怕是压不住那些骄兵悍将。”
    “骄兵悍将？呵呵，他们也配！不过是一群在上海战场上被小鬼子打得丢了魂的溃军！我会和蒋委员长要一把尚方宝剑的，这还要大哥多多帮忙！”
    “你的事情我自然是要帮的。不过我还是想劝劝你，不要蛮干！”
    从太平门到总统府并没有多少路程，城东的居民又一向很少，不知不觉间，蒋百里的轿车就进了总统府的大门。由于最近白天日本人的轰炸很频繁，所以蒋委员长选择在地下防空洞里面接见华毕成。
    华毕成推开车门下了车，然后扶了下车的蒋百里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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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统府的地下设施面积并不大。也就是个临时的避难场所，蒋委员长的卫兵密密麻麻的站在阶梯两边，使本来就不宽的阶梯变得更加难行。
    华毕成和蒋百里一直往下走了两层，才见到了侍从室主任钱大钧，钱大钧等于是蒋委员长的私人总管。只要他在哪里出现，也就意味着蒋委员长就在附近。
    钱大钧领着蒋百里和华毕成来到了一间小屋子的门口，从走廊里面卫兵都换成了侍从室的人员这个细节可以猜到，蒋委员长就在这个屋子里面。
    钱大钧上前敲了敲门，里面传来了一声淅江官话：“是百里和知世来了吧？快让他们进来！”
    华毕成和蒋百里对视了一眼。一前一后的走进了这间小屋子。
    “见过校长！”华毕成行了一个标准的军礼。
    “坐下！坐下！这里没有外人。你们不必如此客气！坐嘛！”屋子里面的摆设很简单，由于空间很所以除了蒋委员长的书桌和书柜之外，只有一对红皮沙。
    华毕成和蒋百里就在这对沙上坐了下来，蒋百里的坐姿很随意，而华毕成只感落着半边屁股，身子挺得笔直。
    看到华毕成如此恭敬的态度，蒋校长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满足，“到底是年轻人啊！百里啊！我们现在想这样坐一会都要腰酸背痛，不服老不行了。”
    “是啊，委员长，这军姿仪容我都不知道忘到哪里去了，今天知世倒是给了我一个学习机会！”
    蒋校长和蒋百里一起笑了起来。华毕成可不敢随便笑出声来，他不是蒋百里，没有在蒋校长面前表示亲近的资本，当然他也没打算和校长亲近。
    “报告校长！卑职一直在军营里面，不是打仗就是训练所以习惯了，让校长和蒋顾问见笑了！”
    蒋百里见华毕成一本正经的睁着眼睛说瞎话，又想偷笑，可是他突然想起自己今天是来给华毕成帮忙的，还是不要太随意比较好，于是强忍住了笑意。
    “知世啊！之前你说的屯兵国防线的建议，现在看来，你是对的！不是我不想采纳你的建议，实在是军情瞬息万变，总参谋部还没有抽调出足够的部队，日本人就大举增兵了，好在之前还是在吴福线上配置了几个师，所以现在也算暂时挡住了日本人，你从战场上刚下来，对前线的情况比较熟悉，你给我说说，国防线我们能坚持多久呢？”
    蒋百里想提醒华毕成说些套话。可是他的动作还是慢了，华毕成一开口，就惊得蒋百里后背开始出汗。
    “吴福线上的守军良莠不齐。日军投入的兵力又越来越多，卑职认为。就在明后两日，吴福线将被日军突破，最有可能的突破口是福山一线，常熟附近应该可以再多坚持两日，但也难道改变突破的命运。”
    蒋委员长看来也对国防线附近的战况做了功课，他没有因为华毕成的分析而表示不满，反而是频频点头：“很好！你说的都是实话！现在政府需要的就是实话！看来百里举荐你做南京卫戍司令是对了！我在问你，你对南京现在面临的困境有什么想法吗？”
    华毕成刚才的话是在试探校长，在发现蒋校长并不忌讳别人说出目前的失败局面，华毕成开始大胆表述自己的想法。当然有些话是要适当加工一下，蒋校长现在也是被糟糕的形势逼得低下了头。否则，就凭自己一年前在西安干的事，保不准蒋校长一个不高兴就把自己就成第二个张学良了。
    “校长！松井石根并没有在国防线面前停下脚步，这说明日本人要打南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南京为国家首府，关乎民心士气，国际观瞻，所以一定要守！而且守的越久越好！”
    这简直就是蒋校长的心声，校长点头称赞道：“对！国际观瞻是大局。以南京的地形守个两个月是没有问题的。”
    华毕成心中冷笑！历史上从日军发动总攻算起，南京只不过三天时间久沦陷了。不过现在华毕成也只能赔笑点头。
    蒋校长以为华毕成同意在南京坚守两个月，便开出了空头支票：“知世，只要你坚守两个月。到时云南龙云的三个师就能来了，到时候我亲自率军给你解围。”
    “校长放心！卑职誓与南京共存亡！”
    华毕成唱完高调，蒋百里知道自己该出场了，一句话就把蒋校长拉回了现实：“委座！这南京怎么个守法？死守还是活守？”
    华毕成的死活蒋委员长是不会关心的，不过现在南京附近还有自己的嫡系中央军十多万人，其中有被称为蒋校长的党卫军的教导总队。这些部队丢了，是在太可惜了！思索再三，校长终于说出华毕成想要的一句话：“不用死守！有我手令即可撤退。”
    华毕成心里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讨要尚方宝剑的事情了，先开口的自然还是蒋百里。
    蒋校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华毕成提出的新请求，校长的慷慨让华毕成十分的意外。
    要知道记忆中的蒋校长是个极不愿意放权的人，尤其是军队的指挥权，无论实在抗日战争还是后来的其他战争中，蒋委员长都曾经不止一次的插手前线战事，经常让作战一线的指挥官叫苦不迭。
    现在蒋校长就这么把“尚方宝剑”给了自己，华毕成都想管最校长叫明君了。
    正事谈完，蒋委员长又和蒋百里还有华毕成闲谈了一会，看得出老头子的心情不错，会面快结束的时候，蒋委员长决定留蒋百里还有华毕成吃饭。华毕成这一路上马不停蹄的到真的有些饿了，于是他开始期待起了这顿御膳。
    钱大钧又出现在了门口，他将蒋百里和华毕成引到了地面，办公大楼里面已经开始了搬迁，穿着黑色中山装的侍从室人员指挥着总统府卫队将大量的箱子装车，走廊里面的人流川流不息。
    钱大钧知道蒋百里是总统府的熟人，也就没有继续带路，他和蒋百里还有华毕成寒暄了几句便又钻回了地下，剩下蒋百里带着华毕成四处闲逛。
    他们不用担心误了吃饭的钟点。钱大钧早就安排了人远远的跟在后面。只要到了最高当局召唤的时间，这些人会立刻出现在蒋华二人的面前。
    “知世贤侄啊，没想到委座答应的如此容易，我本来还准备了一大套的说辞，没想到都没用上。”
    “我也觉得很顺利，实在是太顺利了”
    蒋百里听出了华毕成的话里有话，他觉得华毕成有些想得太多了，蒋委员长在抗战的大是大非面前应该是不会糊涂的。
    华毕成的想法却和蒋百里完全相反。虽然蒋百里是校长的近臣。但却不是宠臣，他对校长的了解未必比得上看过校长日记的华毕成。今天蒋校长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历史上老头子也没有给唐生智这样的权力，所以不由得华毕成不疑心。
    “也许是自己的到来对历史生了影响吧？”在蒋百里的劝导之下，华毕成暂时说服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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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统府的御膳没有外界传言的那么奢华，蒋校长年纪不小了，又戴着假牙，所以更喜欢清淡的食物。侍从室的厨师也知道最高当局这几天的心情不好，所以挑着老头子爱吃的菜做，肉丝咸菜汤，咸菜大黄鱼这些都是蒋校长最喜欢的菜肴。
    华毕成这些年练兵打仗已经习惯了大碗喝酒大块吃肉的日子，现在突然面对这样的一桌食物还真有些不习惯。蒋百里倒是吃的甘之如怡，他一边扒拉着碗里的米饭一边对华毕成说：
    “知世啊！我是沾了你的光了！也就是你这个常胜将军到了，委座才舍得拿出这些私家菜色来，今天这样丰盛的一桌，我十回也碰不上一回！”
    华毕成自然只能陪笑，他心里想官场上说的委员长请客吃不饱这件事果然是真的，原先华毕成一直以为是吃饭的人太拘束，现在看来和菜肴不丰盛也有关系。
    华毕成这顿连个半饱也没混上，蒋校长只用了两小碗就放下了碗筷。蒋百里很醒目的拖着华毕成告辞了，蒋委员长开口说道：“大钧啊，你送送他们就让华毕成住在议事园酒店吧。”

 118.第118章 国难财

    中山北路，议事园酒店。
    蒋百里还有公务，他将华毕成送到了酒店就告辞了，蒋百里不比华毕成这个还没有正式任职的闲人，手头的公事堆的像小山似的。
    晚上蒋委员长会在总参谋部给华毕成颁发委任状，下午华毕成的任务就是休息。躺在酒店房间宽大的床铺上。华毕成心神有些恍惚。本以为自己一到南京就会被赶着上任去组织南京城防，可是现在看来。似乎着急的只有他一个人，一个授职仪式还要搞得这么复杂。
    华毕成哪里知道，直到中午见到自己之前，蒋委员长对任命他担任南京卫戍司令犹豫不绝，虽然华毕成对日本人的战绩不俗，但是他还没有独自担当过这样大的局面，加上自己还是个不听话的学生，蒋校长的心里面担心已经成为陕西王的华毕成是不是有别的阴谋。
    蒋百里帮华毕成要“尚方宝剑”的异常举动没有逃过蒋委员长的眼睛，蒋百里一向是个神仙般的人物，对这些阴暗面的东西不太关注，担心这些中央军的军师长们不服调动的人其实是华毕成，既然华毕成已经意识到了问题的复杂性并且开始采取对策，也就说明他对南京的保卫战想了很多，绝不是一时冲动才想争这个南京卫戍令的位置。这既可以理解为华毕成想没有后顾之忧，一心一意打好南京保卫战，也可以是华毕成想在这次战役中削弱中央军的实力。不过蒋委员长很快就想好了应对的办法……
    躺了一会，华毕成被他的肚子闹醒了，蒋校长的“御膳”实在不太抗事，华毕成从床上爬了起来，打算去餐厅吃饭。
    议事园酒店的电梯是有人操控的，开电梯的人问清了华毕成要去得楼层，合上了电闸，电梯开始缓慢的下降，过了一会电梯打开。
    华毕成走在铺着地毯的回廊里面，墙壁上的挂灯出着昏暗的灯光。所有的窗户都被拉上了厚重的窗帘，空气闷的有些让人喘不过气来。华毕成走的很慢，他在慢慢的欣赏这座民国建筑，反正整个下午他都没有什么事情，就欣赏下这栋民国的建筑。
    “两根吧！你给两根，我给你安排船票！”
    通往餐厅的一个拐角，有染在对话，华毕成不是有意想要偷听，实在是他站的距离和说话的人实在是太近了，所以如此轻微的声音也钻进了他的耳朵里面。
    “昨天还是一根，怎么今天就变了？好兄弟！哥哥不是大官，这一根还是变卖了家产凑出来的，你就帮帮忙吧！”
    “唉，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又不是强迫你买！你要是不要，我给别人就走了！”
    “别别别，！兄弟，再容哥哥两天，哥哥这就回去想办法。”
    “那是哥哥您的事情，不过兄弟我有句丑话说在前面，两天后，可就不一定是这个价了了！”
    “你……！”
    华毕成正在想自己要不要继续往前的时候，两个穿着中山装的男子一前一后的从拐角处冲了出来，前面的那个满脸的不耐烦，将什么东西往胸口的口袋里面揣，后面的那个则死死的揪着前面那个的衣袖不放，脸上满是哀求的表情。
    前面的人看见了穿着军喜的华毕成。明显的一愣，然后赶紧用力的将身后的那位甩开，后面那人还要继续纠缠，但一抬头看见了华毕成，明显的身形变得矮了一截，低着头不说话。
    华毕成没有多做停留，直接从两人身边走了过去，前面的那个人看清了华毕成的少将军衔，眼中充满了贪婪的目光。
    由于是战时，菜单上的菜肴大部分都不能供应，华毕成点了条江鱼，再配上两个炒菜，没有要酒。南京靠着长江，肉可能会紧张，鱼却是不会缺的。菜需要些时候才能做好，华毕成就靠在椅子上喝着茶看着今天的报纸。
    一水的唱高调文章，南京的危局居然没有提到半个字，似乎小日本还远在上海，被中央军压得死死的，一步都没有动弹过！自欺欺人！瞒能瞒的了多久？倒不如早让市民知道，也好让这些百姓早早的撤出南京。
    华毕成没有注意到刚才那个走在前面的中山装又从门口溜了进来，然后选了个墙角的位置坐下，偷偷的打量着华毕成。看到华毕成对报纸上的一切出了轻蔑的冷笑，中山装觉得他观察的差不多了，于是站起身来朝华毕成的餐桌走了过来。
    华毕成毕竟也是个在战场上滚过的“老人”了，中山装刚站了起来，他就立刻注意到了这个“熟人”是冲着自己来的。为了安全起见，华毕成的右手滑到了桌子底下，按在了腰间的手枪上。
    “这位将军，打扰了！小弟闫厚财，也在政府里面混饭吃，这是我的名片。”中山装毕恭毕敬的用双手递过来一张片子，华毕成没接，示意对方丢在桌上。
    这个闫厚财一看就是遇多了这种情况的，对于华毕成的蔑视他一点也不着恼，依旧笑嘻嘻的看着华毕成。很下作的问道：“小弟我能坐在将军您的对面吗？今天这一顿小弟请了！”
    “那到不用！”华毕成冷冷的说：“我不缺这几个饭钱。”
    “那是那是！您一个将军，底下怕是有好些人赶着给您孝敬这样的小开销，您自然是不会看在眼里的！不过小弟冒昧的问一句，您就不想手头更宽松些吗？”
    华毕成对这个闫厚财产生了兴趣。他一开始以为这个有些无赖嘴脸的小人物就是国难财的贩子。可是闫厚财居然是政府里面的人员。这个身份其实也合理，议事园是什么的方，一般的人他进得来吗？
    “哦？你不妨说的详细一些。”华毕成做出了对钱很感兴趣的样子，他想知道这个闫厚财接近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
    “既然您愿意谈钱，那我们就是朋友！我也不问您的身份，这第一次见面做生意，大家都加着小心。谁也不愿意说真话。不过这一回生两回熟，我相信您一定会期待下一次合作的！”
    华毕成笑了笑，什么也没说。这样别致的见面辞，他也是第一次听见。怎么听都有些像21世纪的业务员在酒吧里面对客户说的话，而且这买卖还不会是什么好买卖。
    “您是新面孔，应该是刚住进这议事园的，如果我猜的不错，您的部队一定是要参加南京的保卫战！”
    “你怎么知道！”华毕成这下真的惊讶了！死守南京的方案现在还没有变成现实，这样的秘密，是不应该被一个小人物了解的。
    “话都说到这里了小弟需要表露一下自己的职务了，其实那张名片上都写了，只是您老人家不愿意看，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华毕成扫了一眼名片上的内容，“军统”两个大字跳进了他的视线。这个闫厚财居然是“军统”的人！没想到南京政府的保密能力已经差到了这样的地步，连一个小小的特工人员也能接触到如此核心的机密！可是闫厚财说的“生意”又是什么呢？
    “你就不怕我将今天你说的话都告诉你们戴局长？”华毕成决定试探一川面的人是不是戴笠派来的，也许这又是蒋校长给他下的套。
    “小弟也不怕直接和您说，我不怕！像小弟这样的小人物根本就入不了您老人家的法眼，又哪能劳烦您时间到戴局长面前去说小弟的不是呢？如果您对钱不感兴趣，就当小弟刚才的话是放了个屁！小弟马上就走。不过这可是一大笔的收入啊”
    华毕成知道自己遇上了精明的人物了，闫厚财这一番话听起来是在向他示弱，实际上却是连勾带打，用利益来吊华毕成的胃口。不妨再看看这家伙能说些什么出来吧！
    “我是个军人，不太会做生意，尤其是赔本的买卖，我是绝对不做的！”华毕成的回答给了闫厚财无限的遐想空间，闫厚财觉得他现在马上就要接近成功了，闫厚财的脸上开始泛起了红光。
    “您放心！绝对是一本万利的买卖！小弟冒昧的问一句，您的部队会被配置在什么地方？放心，小弟绝不是日本人的探子，您只要告诉我大概的方位就可以了！”
    “北边！”
    “长江旁边！？”闫厚财问这句话的时候华毕成甚至能够看见对方瞳孔里面的金元宝！这个人已经被华毕成的答案乐疯了！
    “怎么这个位置不好吗？”华毕成使出了一招欲擒故纵。
    “不！不！太好了！简直太好了！您简直就是守着一座金山啊！”
    “金山？我到不觉得！”
    “也不怕您笑话，现在这南京城啊，有点门路的都想往西边跑，可是这车船都有限，要是不能跑的很远，那还是要落在日本人的手里面，所以现在水路交通已经卖出了天价了！”
    “你想从我部队的防区走人？只是这样的话，我不需要你也可以去做。”对于做人贩子的事情，华毕成不是很有兴趣，他本来也就打算敞开长江的口岸让南京城内的百姓逃命。在这个节骨眼上漫天要价的事情他可作不出来。
    如果只是这样的建议，这个闫厚财也就没有什么价值了。闫厚财从华毕成的眼神里面看出了不屑，不过既然他敢说出这个买卖。自然早就考虑到了对方有可能翻脸独吞，所以他还有后手。
    “没错！您的确可以不需要我的帮助！但是您能分辨出哪些是要逃命又付得起高价钱的主吗？而且这买卖毕竟见不得光，如果‘军统’不能分上一份，恐怕您的钱也拿不安生！况且，我还有别的买卖可以介绍给您。”
    这个时候服务员开始上菜，闫厚财的话被打断了，华毕成看了一眼盘子里面的江鱼，深吸了一口香气，然后用筷子录下了鱼脸颊下面的一块嫩肉，入口即化，华毕成舒服的深吸了一口气。
    “您很懂得享受啊！”闫厚财见服务员退了下去，立刻抓住时间开始插话；“现在撤退的准备工作已经展开了，南京是政府的首都，各个衙门都有自己的库底子。也就是那些不存在在账面上却存在在仓库里面的东西，在加上撤的时候一定很仓促，如果有人毁了账簿，那东西可就立刻由公转了私，我可以悄悄的先和您说一声。这批物资的数量是很惊人的。没有军队的帮助根本不可能运的出去。这些人愿意出很大的一大笔运费！不知道您有没有兴趣？”
    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好戏啊。的确，没有比侵吞国家财产更快的财方式了，南京政府里面的蛀虫们早就在等待着这个机会的到来。战端一起，谁会在意几本破账簿？只要在上面偷偷的改上几笔。立刻就能富的流油！这果然是一笔大买卖啊！
    “闫先生果然有些想法，我的时间算是没有浪费，一顿饭的时间太短，也只能谈个大概了，我想闫先生也要向你的老板汇报吧？不如这样。我们大家都用一下午的时间考虑考虑，晚上九点，还是这里，我想和闫先生的老板坐下来谈谈。”
    “您果然是个行家，早就看出了我就是个给您递话的马前卒，的确，决定权还是在大老板的手中。不过，您觉得我会这么冒冒失失的跑到一个陌生人面前说这么多吗？”
    “我想，你的老板给你的工作就是不断的和有价值的目标在这里说着说些话吧？如果你出了事，他们一定会说你是今日本特务，然后堂而皇之的将你带走。”
    “呵呵！您实在是个神仙！我很期待晚上的会面！”
    看着闫厚财点头哈腰的消失在了餐厅的门口，华毕成开始继续享用他的午餐。
    国之将亡必有妖孽，这不算什么稀奇的事情，可是这些人居然是“军统”的人，这不得不让华毕成感到有些惊讶。连这些用来监视官员的特务机关也做起了国难财的买卖，这南京政府，真的是烂到骨髓里面了。在即将到来的南京保卫战里面，这些打着小九九的人能不为了自己的利益给军队扯后腿吗？
    南京国民政府就像是一块腐烂了的木头，上面爬满了闫厚财这样的蛀虫！而且在这块朽木的深处，还有更大的。不过华毕成没心思和精力帮着南京政府解决腐败问题，自己后世国家面对的腐败问题比现在不知道严重的多少。南京政府的国难财没有闫厚财，还会有张厚财、李厚财……
    与其那样还不如落在自己手里，能多换点军火，多练几个兵，多杀些鬼子

 119.第119章 人为财死

    蒋委员长郑重的将委任状交给了华毕成，华毕成彻底傻眼了，华毕成是南京卫戍司令部总司令，紧随其后的是罗卓英、刘兴，他们的职务居然也是副司令长官。再后面是周澜，任南京卫戍司令部参谋长。
    一个司令、两个个副司令，加上一个参谋长，如此的配置也算是郑重其事，在台下的记者们眼里，这样也体现了南京政府空前的力度和守卫南京的决心，特别是华毕成这个“常胜将军”被火线晋升为陆军二级上将和30集团军总司令，提拔到卫戍司令的位置上，蒋委员长不拘一格降人才，大胆使用前不久在西安事变中抗拒中央军入陕的华毕成的宽大胸襟，让他们看到了守住南京的希望。
    不过站在台上的华毕成却不这么想，四个人都可以开一桌麻好了。多谋不断，正是兵家大忌，蒋委员长这样的人事安排根本就不是为了加强南京保卫战的指挥力量，而是老头子那套平衡的把戏又一次搬了出来。
    明明是华毕成挂帅，却安排了华毕成和华毕成不对盘的罗卓英。至于刘兴和周澜，这两个人共同既扮演了华、罗二人的监军角色，又互相起着牵制的作用，这四个南京保卫战的指挥层聚在一起，比三国演义还热闹！
    华毕成算是服了蒋委员长！这老头子对谁都不放心！所以才拿出了这么一个四个人相互制肘的人事安排。
    看着台下记者们激动的脸庞和满屋子的锁光灯，华毕成突然感觉到了一丝眩晕……
    授职仪式结束后，华毕成、罗卓英、刘兴和周澜四个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核心人物终于有机会坐下来谈谈南京城的军事防御计划。
    华毕成100师的参谋部还在通往南京的道路上，只好托着蒋百里给自己打下手。
    会议一开始就陷入了僵局，华毕成这个总司令没有开口，谁也不愿意先出这个头。
    “诸位！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军情紧急，华某就献丑了。”华毕成等了一会，知道自己再补说话这会有可能开到明天天亮。议事园餐厅他还有事情要办。
    “总座您请！”罗、刘、周三人一致示意。
    华毕成一边在地图边走一边想：“你们就绷着吧！现在不说以后也不要说，南京保卫战的事情就是一言堂了。”
    会议室墙上的地图虽然没有100师在常熟地下指挥部的沙盘那种立体感，但中日两国军队目前的态势标注的也是一目了然。吴福线附近犬牙交错，华毕成之前就奇怪罗卓英这个15集团军总司令怎么不在福山前线，却跑到南京来了。现在地图上标注的在福山和日军交战的是21集团军。
    罗卓英的15集团军被调往了常熟，看来常熟的四川和桂系的军队顶不住了。陈诚的18军没有和15集团军一起去常熟，而是和100师一同前往镇江，不过18军不会来南京，而是西撤武汉，进行休整。没有了18军的15集团军陈诚就没有那么肉疼了，派罗卓英来参加保卫南京的战斗，在蒋委员长面前攒点印象分。还替罗卓英拿到了卫戍司令部副司令的位置，这位“小委员长”名不虚传啊！
    华毕成在军事地图面前站定，屋子里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到华毕成的身上。华毕成用指挥杆在南京城外围划了一圈，然后朝会议桌边的将军们侃侃而谈：“各位！想要在南京守的持久，我们眼光就要放的长远一些。如果一味的龟缩在南京城死守，那么日本人的重炮、飞机、军舰堆都可以堆死我们。上海战场上我们吃的亏太大了，优势兵力集中在上海成了日军重火力的活靶子，不能再犯同样的错误。所以这次我们守南京，却不战于南京。”
    华毕成的一席话是引人深思的，在座的几位将军对上海的血战都是深有感触，他们也怕自己的部队被摆在南京城一个劲死守，没有多少人会真的愿意和一座注定要沦陷的城市共存亡。可是南京外围无可以依仗的有利地形，并没有多大回旋余地，如果放弃南京主城区的作战那不等于放日本人进城吗？除了蒋百里有所明白，剩下的人都等待着华毕成给出他们一个满意的答案。
    “我的打法就是积极的防御作战，郊县！炮台！巷战！并和外围的机动作战结合在一起。”华毕成继续说。“第一步就是争取更多的时间。参加南京保卫战的各部都是经历过上海的尸山血海，需要时间恢复元气。就拿88师、87师和36师这三支部队来说，能有上海开战前一半的战力已经不错了。南京附近有几十万军队，只要多争取一些时间，我们就能恢复几个师的建制。三战区再增援一些生力军到国防线上，几天时间还是能换来的。第二，南京周围的防御工事也要加强……”
    这场军事会议一直开到晚上八点。华毕成离开总参谋部赶回议事园，结果在酒店门口遇上了陈东。
    李艳涛担心华毕成在南京没有得力的人使用，于是让刚从常熟撤下来的陈东带着特战队马不停蹄的赶到了南京。
    华毕成见到了陈东十分的高兴，他也在担心自己的照片明天一旦上了报纸会不会吓走闫厚财后面的大老板，现在有陈东帮自己一把，实在是再及时不过了。
    华毕成一点也不担心自己临阵换人会引起对方的警觉，让陈东这个属下去替自己做交易反而更像是一个贪官会做的事情。全世界的贪官都是一样的，既贪婪，又怕死。
    华毕成利用最后的一点时间和陈东介绍了自己和闫厚财之间的认识的经过还和交谈的内容，陈东嘿嘿一笑，他觉得总座真的是奸商一个，不过总座这次抱的是什么目的呢？没有个指导标准这事情做起来不好掌握啊。
    华毕成猜到了陈东的心思，他附在陈东的耳朵上一阵耳语……
    *******************
    议事园餐厅
    闫厚财不停的掏出他胸前口袋里面的怀表看时间。他有些恼怒自己的老板居然如此畏首畏尾，好不容易搭上了一个负责江防的少将，老板居然不愿意亲自出面和对方谈判，却只是让闫厚财带来了一份物资清单还有口头的分成协议。
    闫厚财真担心过会那位财神爷会和他一拍两散，要再去寻找到一个这样的发财机会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银元！金条！这些好东西明明就摆在自己的面前却要眼睁睁的看着它们飞走，这让闫厚财有种割肉的疼！怕死还做什么生意啊！
    你看老子！不管你是什么人，什么来头，哪怕你照着我闫厚财的脑袋上开过枪。只要你打不死我，有钱赚咱们还能照样做生意！自己那位上司做事真是没魄力，谁让是个女人呢。
    怀表上的指针走到了9点，中午见到的那位少将一直没有露面。
    陈东推开餐厅的门走了进去，因为早就过了饭点，餐厅里面没有几个人，一脸龌龊的闫厚财很好认，陈东不得不佩服华毕成对别人外貌的描述非常简洁精确。
    陈东问华毕成那个叫闫厚财的有什么特征，华毕成闭上眼睛回忆了一下，就给了陈东两个字：“猥琐！”此时此刻陈东对华毕成的倾佩犹如黄河溃堤一发不可收拾啊。
    陈东走到了闫厚财的那张餐桌旁边，闫厚财注意到了陌生人的到来，不过他早就看清了陈东的中校军服，所以没有吱声。
    闫厚财的面前有一杯早就放的冰凉的茶，他根本就没有心思去喝，所以还是满的。
    陈东掏出了华毕成给他的名片，丢在了闫厚财的面前，也是不巧，居然直接掉进了茶杯里面。闫厚财不记得自己给过名片给面前的这位中校，所以他做出了一幅疑惑的表情看着陈东。
    从另一个角度你可以看见闫厚财的左手偷偷的放到了大衣口袋旁边，只要他将手放进口袋，立刻就会有“军统”的人冲上来将他强行带走。华毕成中午说的一点也没错，闫厚财预备的脱身之计真的被华毕成猜中了！
    “中午！在这里和你谈话的少将是我的上司！他让我来和你的老板谈谈！你老板呢？让他出来吧！”
    闫厚财没有立刻做出反应，他要先试探一下这个身材矮小的中校是不是来抓他的：“什么少将？我想不起来有这么回事？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陈东明白闫厚财是在和他装傻，不过对方既然不相信自己，再说什么也没有用，陈东取出自己的皮手套在桌子上磕了磕灰尘，然后开始戴手套。等两只手都戴好以后，陈东说了一句：“浪费我的时间！”然后转身就走。
    闫厚财的小眼睛一直盯着陈东的步伐，一步、两步，就在陈东快要走出餐厅的时候忽然有个人夹着报纸推门走了进来，这个人是闫厚财的同伙，夹着报纸就是表示酒店里面和周围都没有异常情况，闫厚财心头一阵狂喜！发财的机会又回来了！
    闫厚财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三步并作两步跑到了陈东的前面，然后拦住了陈东。
    陈东佯怒，闫厚财马上笑得像一朵喇叭似的，点头哈腰的对陈东说：“这位军爷，请留步！我想起来了！想起来了！那位少将啊？我见过！我们俩还聊得很愉快呢！”
    陈东斜着一只眼睛看着闫厚财，然后从牙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哦！你现在想起来了？”
    “想起来了！想起来了！军爷见谅！我是个小人物，风一大就能把腰给吹折了，所以，不得不小心！”
    “哼！”陈东转过身大步流星的走到了闫厚财刚才坐的位置，选了个方位坐下，闫厚财立刻拉过招待让上茶，本来要下班的招待老大的不情愿，闫厚财塞过去几张法币才解决了问题。
    “这位军爷，怎么称呼呢？”闫厚财还没落座就先掏出香烟递了上来。
    陈东摇了摇手示意不抽，闫厚财立刻就收起了香烟和洋火。这家伙，倒是醒目的很！
    “你就叫我陈副官吧！”陈东没有隐藏他的姓氏，但是对自己的身份还是掩饰了一下。
    闫厚财是个在“军统”里面混了十几年的老特务，他知道陈东没有说实话，不过这些都无所谓。人家既然不愿意表露身份，闫厚财决定不再问了。反正名字也就是个代号而已。就当他真的是陈副官吧！
    “陈副官！既然您被派到了这里，也就是说您是一个有份量的人物，我想问一句，您是不是可以拍板呢？”
    “先看看你们要运些什么吧？”
    闫厚财递上了早就准备好的货物清单，这份清单本来也不在他的身上，为的是安全起见，这样即使闫厚财被抓也不会有什么麻烦，刚才进门的那个人除了给闫厚财传递了消息之外，还把这份清单塞进了闫厚财的口袋里面。
    闫厚财接过了清单，这是个蓝色的封面小本子，上面还有国徽，要是乍一看还以为是什么证件呢。“军统”的人做事就是小心！
    打开来翻了几页，陈东的脸有些微微变色，这前面写的都是一些南京的富户的名字，旁边写着价钱，这些人看来是愿意出大价钱请军队将他们送到武汉，还有就是一些家私细软，虽然开出的价钱都非常可观，但是运送这些人和物实在是太容易被人检举，首先，这些买到了逃生之路的富户们的嘴巴就很不可靠。
    这样的“货”，不运也罢！再往后看。开始出现了一些民用物资和机械，这应该都是一些工厂主带不走的资本，现在都便宜了“军统”。再过去几页，物资的种类开始发生了改变，军火、烟土、珠宝、黄金都开始出现在清单上面，还有军队急需的药品和一些军事物资，每一个品种的数量都还挺大。
    “怎么样？这可是一大笔收入啊！”
    “的确不少，不过，这收益该如何分配呢？”
    “陈副官大可放心，绝对不会让你和你的长官吃亏的！咱们‘军统’、运输商和你们各得三成，剩下的一成要用来打点各路神仙。”
    “只有三成吗？”
    陈东打算还还价，闫厚财就等着陈东开口多要呢！只要你肯开口，就说明你已经从心底接受这单买卖了。闫厚财的眼睛里面再次出现了金元宝。
    “陈副官，我们‘军统’只要三成，还有那一成的买路钱也省不得，其他的，就要看贵军的实力了！”
    陈东更哈哈大笑，他对闫厚财说：“我们也不是心黑的主，这便宜怎么讨也不会找到你们‘军统’的头上，只是那些运输商人们实在不必拿三成这么多，我看给他们一成就可以了，我们要五成，其余的照旧！”
    闫厚财心想你够狠！一下子从别人那里抢走两成还说自己不心黑！
    不过这些事情不是他闫厚财关心的。他只想在这趟买卖里面捞到更多的好处。
    “其实运输商那边比较好办，即便是上头有大佬做靠山的几家公司接这种活也不敢张扬，大多数都是下面的分公司在捞外快，宰他们一刀是最合适不过了！只是陈副官，小的这跑前跑后张罗着，你看，是不是？”
    陈东哪里会听不出来闫厚财是在向自己要好处费，为了和这个贪心的“军统”特务套好交情，陈东决定给闫厚财一些甜头：“好说！好说！这样吧，我们拿得那份里面给你一分的红利……不过……”
    闫厚财听到陈东答应在他们那一半里面给他百分之一的回扣，他高兴的差点要跳了起来。做了很久的发财梦眼看就要变成现实了。
    “不过？”什么不过？还有不过？！！闫厚财的心一下子又悬了起来！这个陈副官不是要反悔吧？
    闫厚财十分紧张的看着陈东，那副表情别提有多可怜了！
    “不过在我的上司面前，要说分给咱们的是四成！”
    哦！原来这个陈副官也想捞一份啊！闫厚财立刻表示了支持和理解！他觉得对方和自己是同一类人。
    “既然你们的老板不愿意露面那就不勉强了，你回去告诉他，做个转运的计划给我们，这么多的东西可不是小孩过家家，总得有个方略！”
    说完这句，陈东就站起身往外走，闫厚财立刻跳起来送陈东。
    “那是那是！陈副官，您放心！我这就回去向老板报告，我会派一个人长期呆在这餐厅里面，您要有什么事就找他，他能随时找到我！”
    闫厚财一招手，从旁边的一桌人里面站起来一位跑到陈东的面前点头哈腰，陈东把那桌剩下的人都瞟了一遍，发现自己进来时原本散座在四处的几桌“客人”都聚在了一起。看来“军统”今天在这里布下了不少的人手！
    钱！真是个吸引人的东西！
    “人为财死啊！”陈东心里感叹了一句。

 120.第120章 视察

    陈东在饭店里面兜了一圈确定没有“尾巴”跟在自己的后面，然后一闪身上了三楼，楼梯口站着两个中山装，是100师特高课的人。
    陈东从他们身边走过的时候小声的问：“刚才和我谈话的人看清了吗？”
    “陈太君！看清了！”青木课长回答。
    “叫你的人跟上他，不用打草惊蛇，知道他大概的活动范围就行！”
    “是！”
    特高课的人消失在了楼梯间，陈东料理完了手头的事情，口中哼着小曲朝着华毕成的房间去了。
    **************************************
    “娟！这议事园里面的人也开始变杂了，你听这哼的什么淫词浪调！？”
    “罗姐！你别管人家！明天就要去做黄将军的专访了，你赶紧替我多整理些他的材料！”
    “还要整理吗？他的一切不是都在你的心里面吗？”
    杨娟和罗曼婷这一对姐妹居然和华毕成住在同一层，陈东的小曲激怒了正在替杨娟出“苦力”的罗曼婷，小妮子赤着脚就从床上跳了下来，要找陈东的“晦气”，结果被杨娟拦了下来。
    “逃过一劫”的陈东敲了敲华毕成的房门，没想到房门应声而开，华毕成压根就没上锁。
    “总座！你这也太随意了啊！虽说这是在议事园，可是现在日本间谍和汉奸满天飞，你就不怕有人对你意图不轨？”
    华毕成在开一瓶红酒，这是蒋百里送给他的礼物，华毕成正和软木塞子搏斗的十分投入，他头也不抬的对陈东说：“有你在，就有你的特战队和特高课的人。别说我不关门了，就是我现在跑到大街上去，我也放心的很！”
    “总座啊!这人要是太聪明的话，是会失去很多乐趣的哦！”陈东现在在华毕成面前说话做事已经很随意了，陈东扣上了房门，晃到沙发前面，拿着茶几上的水晶酒杯等华毕成的战斗成果。
    没想到华毕成将整瓶红酒丢了过来，陈东怕打烂手里面的水晶酒杯，接的十分的尴尬。
    “还知道我是你总座啊？就知道喝现成的，帮我打开！”
    陈东撇了撇嘴，嘟囔着：“要是朱旅长估计不但帮你打开，还会帮你喝光。”
    房间里面很安静，陈东已经很小声了，但还是被华毕成听在了耳朵里。
    “抱怨什么呢？交你办的事情办的怎么样？对方是‘军统’里面的什么人物？”
    “我正要和总座说这事呢！您自己没去，对方也没露面，我见到的还是那个闫厚财！不过总座你这回可看走了眼了，这闫厚财能带着一份如此重要的物资清单来和咱们见面，说明他在这伙人里面的地位不低，至少也是个小头目！”
    华毕成“哦！”了一声就没有再说话，陈东找不到合适的工具开酒，瞅见茶几上放着一把中正剑，就拔出来撬了几下，但是依然没有成功，陈东抬头打算让华毕成去找酒店的服务人员帮忙，结果他看到华毕成盘着腿坐在床上不停的用红蓝铅笔在军事地图上作业。
    要是民国的将军都能像总座这样……
    “捣鼓开了没有？陈队长！”华毕成听见陈东那边没了动静，但他又没有听到软木塞跳出来的声音，于是出言询问。
    陈东一手拿着红酒瓶一手拿着出鞘的“中正剑”嘿嘿的傻笑。
    华毕成被陈东的笑声吸引了过来，他看到陈东居然想用自己的“中正剑”撬软木塞，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哈哈！你看看你！这把‘中正剑’算是被你给糟蹋了，要知道很多人都把它供起来，天天烧香呢！你倒好，居然拿他当起子用！”
    陈东将“中正剑”插回了剑鞘，无奈的说：“不就是一把剑吗？要是不拿来用，岂不是让他变成了玩物？”
    ‘中正剑’是蒋校长赠给他的黄埔学生、得力部将和有功人员的随身短剑，如今已经成为一种荣耀的象征。就是在黄埔军校就读过的高级将领里面，能得到此剑的人也寥寥无几。这剑还有一个用途，就是在战时如果丢失了阵地或者身负重伤，便可以用此剑自杀殉国。所以这‘中正剑’又被叫做‘军人魂’
    陈东作为中央陆军军校毕业的，自然之道，吐了吐舌头说：“不就是一把自杀的短剑，想起来就晦气！居然还有人抢着要？总座，你这把是从哪里得来的？”
    “哪里得来的？瞧你这口气！不知道的还以为你是蒋校长呢！我这次跳出来背了南京这口油锅，加上也是黄埔出身，才送了这把‘中正剑’给我，也许，是留给我南京城破之时用的吧。”
    陈东听完怒极，将手中的“中正剑”丢在地上，破口大骂：“一把破剑就要收买人命吗？这种东西不要也罢！”
    华毕成知道陈东是替他着想，心中有些温暖，也没有去管地上的“中正剑”，一把夺过陈东手里面的红酒，抵在床脚的铁架上划了圈深深的痕迹，然后举起手掌劈过去，红酒瓶的上半截应声而断，华毕成举起半截酒瓶，给陈东和自己各倒了一杯，然后两人一饮而尽。
    ***********************************
    江宁要塞辖有龙(乌龙山)、虎(老虎山)、狮(狮子山)、马(马鞍山)、雨(雨台)五座炮台，都是清末遗留下来的。抗战开始前，又增设了甲一、甲二两座现代化要塞高射炮台。现任要塞司令是邵百昌中将，参谋长曹友仪。
    南京政府配置在甲一台甲二台这两座现代化要塞高射炮台的作战人员是从炮兵学校要塞科干部训练班调出来的学生军，这些学生军参加江阴封江战役后，即调往南京，编入江宁区要塞的建制中。台长是李诚中少校，另外还有台员、通信员、军械员、特务长，学生军一百三十名，民兵三十名，连炊事班在内，共一百七十多人，使用八八式高射炮四门。八八式高射炮口径75毫米，系日本制造，这种高炮能被安装在江宁要塞，都是日本国内的军火贩子的功劳。
    甲一台建筑在乌龙山上。乌龙山位于南京城东北三十里的大江南岸，紧靠江边。山上有乌龙庙，庙东一里许之另一山头上有一座老炮台，即龙台。甲一台的四门高射炮都安装在乌龙庙的东北侧，在龙台之西，一方面与龙台合力防江，一方面与甲二台合力防空，是江宁要塞的核心火力。
    用高射炮来充当要塞火炮，也算是当时中国的一个特色了，南京军方曾经于1937年初向德国订购20门flak18高射炮，连同完整的观测与通讯器材，在淞沪会战爆发前全数运抵长江沿岸与武汉要塞，每处要塞部署4门。
    华毕成站在龙台阵地上，他的面前就是龙台的台长蒙驼玲，蒙台长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少校，他从清朝末年就在龙台当兵，也算是两朝元老了，蒙台长在龙台熬了三十多年，终于逐级升到了少校台长的位置。蒙台长虽然没有多少文化，但举止言谈文雅，相貌堂堂，从不打骂下属，不愧是乌龙山中的“小大王”，再就是有个小爱好，喜欢吃肉。
    华毕成走马上任的消息一夜之间已经传遍了南京城附近的守备部队，各部都是充满了期待，毕竟，当兵的都愿意跟着“常胜将军”。华毕成穿越后这几年得到的威望在南京得到了体现……
    “华司令！您一大早就来乌龙山视察，我们这些守炮台的官兵可真是倍受鼓舞啊！”
    “蒙台长，客气了！现在是危急存亡的关头，场面话就不必说了，你带我看看龙台吧！”
    “是！华司令这边请！”
    华毕成跟在蒙台长的后面参观了整个龙台，江宁要塞和南京的重要屏障，只要这些炮台不丢，日本人的小船就进不了南京的这段长江水域，为什么说日本人来的都是小船呢？那还是要感谢海军的封江行动，大量的沉船使日本人的大吨位船舶没法进入长江，而能躲过的小船在江宁要塞的这些火炮面前毫无招架之力。
    虽然华毕成很不赞同将珍贵的海军军舰全部损失掉的这种做法，但是此时此刻，他却在享受着海军全军覆没带来的红利。江水滔滔，似在诉说着海军的无奈，华毕成用手中的望远镜看着滚滚的长江，心中感慨万千。
    龙台的火炮都过于陈旧了，华毕成这次给乌龙山炮台带来了六门90毫米口径的山炮，这些火炮都是他从军政部的仓库里面倒腾出来的，华毕成希望自己的后背不要被日军捅刀子，所以在封锁长江上面是下足了功夫。远处的江面上海军鱼雷艇在布置水雷，这些也是华毕成封锁长江计划的一部分。
    “蒙台长，咱们现在火炮匮乏的厉害，所以只能拿出这六门，还望炮台的弟兄们好好利用！”
    蒙台长赶紧上前一步，敬礼说道：“华司令言重了，保家卫国本来就是我们这些军人的责任，您能如此待我们这几百号人，弟兄们已经很知足了！”
    “还有什么困难没有？都说出来，我今天来就是给你们解决问题的。”
    “华司令，我们这里就是缺些火炮，因为是老炮台了，所以设施还算齐备，甲一台甲二台是新炮台，新兵又多，就拿甲一台阵地来说，八月二十日进驻的时候，炮位才安装好，应有的观测指挥所、掩蔽部、弹药库、营舍等什么也没有。只是一片荒山。一座古庙，四门大炮而已。官兵们只能住在乌龙古庙里。十几天后，上面才派来营房建筑队，在山脚下搭了几十间席棚子，做为炮台的营房。米面弹药都很缺乏，实在是艰苦了一些。”蒙台长犹豫了一下，还是把他的心里话说了出来，华毕成知道这也是他的好名声起了作用，要是换了罗卓英来查看，这位蒙台长怕是也只敢唱唱高调，高喊克服万难了。
    华毕成从望远镜里面看了一眼甲一台，驻守甲一台的官兵们还是用心的，四门大炮都藏的很好，龙台离甲一台不过一里地，现在华毕成用望远镜愣是也没能看清楚这座新炮台的情况，不过华毕成还注意到了，那就是杨台长所说的那座乌龙古庙已经没有了踪影。
    “怎么没看见乌龙古庙？难道我看错了山头？”华毕成下意识的发问。
    蒙台长担心华毕成不相信他的话，连忙替自己辩解：“上面派来的营房建筑队把乌龙庙给拆了，说是目标太明显。容易引来日机的轰炸。”
    “这样的考虑也是有道理的，只是可惜了这座古庙。”又是因为日本人，这些小鬼子毁掉了咱中国多少的好东西！现在为了不让他们来南京祸害百姓，中国军队只能对着自己的文物建筑下手！这一切的罪孽，都要算在这些小日本的头上！
    “我会让工兵给甲一台甲二台这两座新炮台修建一些藏兵洞和壕沟掩体，营房的事恕我无能为力，小鬼子离南京不远了，工兵还有很多任务，不过后勤的事情一定要解决，我给你们拨一批米面和食油还有炮弹，最晚明天一定送到！甲一台甲二台就先给万斤米面、千斤食油和八八炮弹两千发吧，要塞的其余炮台也参照这个标准！”
    “谢华司令！咱们这些炮台兵什么也不说了，一定多杀鬼子，报答长官！”
    蒙台长“啪”的一个立正，然后给华毕成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眼中似有泪光，他知道长官现在这样的善待他们这帮兄弟是要他们这批人死心塌地的为国卖命，但是蒙台长从心里面还是感谢这位新上任的南京卫戍司令。以前的长官，连这些场面上的事情也不愿意为他们这些兵做，炮台上的这帮官兵一直觉得很憋屈！
    兄弟们守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响应蒋委员长的抗日宣言吗？可是大家都是抗日，为什么有薄有厚？南京城里面的教导总队拿着双饷和足额的津贴，而他们这些炮台兵却要为了米面弹药发愁。真他娘的不公平！
    华毕成上任第一天就来了乌龙山，这位新上任的南京卫戍司令让他们这些炮台兵找到了扬眉吐气的感觉。所以蒙台长现在是下了决心给这位华司令卖命了！不为了别的，就为了这一份尊重。
    华毕成也立正回了一个军礼，他觉得所有抗日的中国军人都是可敬的，毕竟，这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买卖：“蒙台长，我觉得你们要塞炮台的指挥系统有些问题，对战时的协调很不利，我打算在龙台、虎台、甲一台、甲二台之上增设龙虎总台部，这样也好协调配合，封锁江面，你意下如何？”
    “华司令！你的想法太好了，龙台、虎台、甲一台、甲二台靠近南京江面，其余几个炮台要离的远些，各自的任务和使命也不同，要是能把南京附近的几个炮台串连起来，实在是能发挥出更好的战力！”蒙台长现在说的话就不再完全是对华毕成感恩的表现了，华毕成的这个建议直指江宁要塞目前的软肋，也是蒙台长他们几次向上峰建议的方案。
    华毕成的从善如流让蒙台长很兴奋，看来这个“常胜将军”的确有两把刷子。
    “这本来就是你们炮台官兵提出来的法子，我硬说成是自己的想法实在是情非得已，都是为了可以尽快的通过形成命令，在军国大事面前，我华毕成的脸面算什么！”
    “华司令！幸苦你了！”蒙台长眼窝里面的泪水终于滴落了下来。
    华毕成也有些动容，可现在不是感动的时候，他还有些话要说：“这总台的指挥人选，杨台长可有什么好建议？还望不吝赐教。”
    蒙台长抹了一把眼泪，大声的回答：“黄永诚上校可为总台长，赵勋少校可为副官！”
    这个答案是华毕成早就猜到了的，他连夜翻看了江宁要塞的一些文件，里面有炮台官兵给上司的信件，信上面提到的人选也是这两个人，可是华毕成却不太欣赏黄永诚和赵勋。他的记忆中乌龙山炮台是被放弃的，华毕成现在要的不是这个结局，所以他打算启用新的指挥官，华毕成见蒙驼铃还算是个干实事的，于是动了提拔他的心思。
    现在华毕成是南京卫戍司令，南京卫戍部队少将以下的军官，升迁罢免都是他职权范围里面的事情，所以让蒙驼铃做这个龙虎总台的总台长，华毕成绝对有这个权力。
    “蒙台长，我打算用你来当这个龙虎总台的总台长，你觉得如何？”
    华毕成的这句话一下子把蒙台长给问蒙了……

 121.第121章 暗流涌动上

    华毕成从乌龙山炮台下来的时候转身又看了一眼乌龙山，这些炮台将是长江的咽喉所在，等自己的人马到齐了，还得继续加强这里！
    华毕成心中既定，转身钻进了轿车，蒋委员长为了保证华毕成的安全，从侍从室给他调了车辆。“军统”的戴局长也亲自组织了华毕成的警卫工作。
    这样的待遇不可谓不高，可是由于之前那个闫厚财给华毕成留下了很不好的映像，所以他对“军统”有些不感冒。为了避免和“军统”的人发生误会，陈东撤掉了华毕成身边所有特高课的人手，特高课这样由日奸和朝奸组成的特务机关要是被戴笠发现，恐怕戴局长会到蒋委员长前参华毕成一本。所以暂时华毕成的安危都交给了“军统”的人马。
    下关，一栋民房里面。
    闫厚财把今天早上的报纸撕了个粉碎，他已经看到了华毕成就职的照片，闫厚财觉得自己被人耍了！
    本来今天他是来这里接受“大老板”进一步指示的，结果在来的路上遇到了报童，多年的读报习惯让闫厚财买了一份报纸。于是他就看到了华毕成的那张笑脸，真不知道一会怎么和“大老板”交代。
    民房的门被猛的推开了，几个穿着杂色衣衫的人冲了进来，然后四下站定，这些人里面有闫厚财认识的也有他不认识的，闫厚财知道“大老板”到了。
    “大老板”穿着白色旗袍，长发盘在头顶，身材凹凸有致，一张狐狸脸尽显妖娆抚媚，和她的代号十分一致——“狐狸”。“狐狸”走到屋子中间的木桌边坐下，然后指了指对面的凳子，示意闫厚财坐那里。
    闫厚财小心的挪了过去，他在心里面盘算着该怎么开口。
    “闫厚财，你和那位少将的副官谈的怎么样？我们的条件呢？对方都答应了？”
    “站长！今天让您白跑一趟了，咱们让人给涮了！那个少将就是新任的南京卫戍司令华毕成！我这回算是瞎了眼！居然惹了他！”
    “狐狸”居然是军统江宁站的站长，她静静的听着闫厚财将话说完，面带微笑的眯着一对不大的眼睛，不过看起来像一对弯弯的月牙，有几分可爱的问道：“你就没去酒店里面查查他的背景？”
    “站长！我查了！议事园的登记资料上就说他是个少将，也没有职务，应该是有人将他的资料故意隐瞒了！”闫厚财赶紧为自己辩护，他知道这个看着“迷人”的“狐狸”手段厉害的很，自己这回又在新任南京卫戍司令面前现了形，没准，这间民房就是他的坟头。
    “你这个猪脑袋！也不想想！议事园是什么地方？能在议事园隐藏一个人身份的还有哪些机关？除了咱们‘军统’也就是侍从室！你居然连这个都想不到！”
    闫厚财听见“狐狸”的话觉得像五雷轰顶，他早已是汗流浃背，不过他还有些意外，按照站长的脾气早就应该结果了自己，怎么还会和他说到现在呢？
    “华毕成的副官和你怎么说？”
    “站长，您就别羞辱我了，属下错了！站长！你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你没听见啊！我问你华毕成的副官跟你说些什么！？”
    站长的语调突然升高，闫厚财觉得自己的三魂七魄立刻飞走了一大半，条件反射般的回答：“那个陈副官说。说。可以和我们合作，还说要吞了运输商的那份！站长！都是我糊涂！”
    “够了！别赖在地上了，这回你小子也算是歪打正着！”“狐狸”示意屋子里面的人将闫厚财拉起来，原来这闫厚财已经害怕的瘫倒在了地上，就差没有满地打滚了！
    歪打正着？站长好象是这么说的？闫厚财忽然觉得自己看到了希望！
    “狐狸”看着惊魂未定的闫厚财，冷笑着说：“什么陈副官？那人是华毕成手下得力干将，100师特战队队长---陈东！出云号就是他带人炸沉的。华毕成的100师也没在黑市上买过军火。”
    听了“狐狸”的话，闫厚财如同从地狱又回到了天堂，他谄媚的对站长说：“站长！可是我听说华毕成是个名将，他怎么会做这样的生意？要不咱们……”
    “狐狸”又是一声冷笑，她觉得闫厚财还是嫩了点：“你懂什么！！名将！？名将就不需要钱了？华毕成要是没有外快他能把100师养的那么壮？名将！那也是钱堆出来的！没了补充和给养，他就是个神仙也要垮！养兵，那可是天下第一耗钱的事情。正好我也很想见识一下这个让日本人都害怕的男人。”
    闫厚财在一旁腹诽道自己的站长，如果不考虑是个女特工头子，站长其实还是挺招男人喜欢的……
    ******************************
    闫厚财在被“狐狸”教训的时候。华毕成的车队飞驰在通往禄口的公路上，南京的地形实在是很不利于防守，外围虽然有几座山，但是都缺乏高度，互相又连不成片，这些“点”很难连成“线”，无法替南京形成屏障。
    就拿禄口这地方来说吧，周围便有李塘山、老虎山、亭山、团山、金山、尚义山和馒头山，将整个禄口围在中间，可是这些小山之间都是宽广的平原，如果分散兵力驻守这些山头的话，日军完全可以从平原地带绕山而过，再让后续跟进的部队将这些山上的中国军队分割包围，聚而歼之。
    这就是南京在天然上的劣势，也是南京被称为兵家绝地的原因之一。
    华毕成感觉自己手头的这些部队怎么也填不满这些窟窿，南京的防御阵地设置实在是个让人头痛的问题，否则也不会没有人愿意来当这个南京城防司令官了。
    军政部和国防部的那帮官老爷由于不用管军事作战方面的事情，所以一直在记者面前吹牛，一遍一遍的强调着和南京城共存亡的精神，强调要死守南京。华毕成懒得去理睬这些庸人，他今天下午要在卫戍司令部召开他的第一次作战会议。在会议召开之前，华毕成想再到实地看看南京周边的地形。结果看了半天，还是没有什么头绪。
    吴福线已然是朝不保夕，锡澄线也不能抱太大的指望，第一线的部队早已被松井石根打的锐气全无，要不是蒋委员长连连祭出“杀头”的圣旨，这些人早就一溃千里了。江阴要塞今天也遭到了日本陆海军的夹击，南京，很快就会被架在火炉上烤！
    “李参谋，江宁有什么特色菜吗？”华毕成的思想有些跳跃，一般人还真的跟不上。
    在禄口接待华毕成的是个上校参谋，姓李，原本禄口是个安静的小镇，现在却成天的过大兵，附近的治安也开始受到了影响，卫戍司令部担心出问题，就在禄口设了个指挥部，李参谋是指挥部的副手，华毕成来之前没有通知，指挥部里面剩下的最高级军官就是李参谋，他只好陪着华毕成四处溜达。
    现在突然听到这么个问题，李参谋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什么。？哦！哦！有的有的!东山老鹅，还有大骨头盆菜，都是江宁地道的土菜，这时候也不早了，华司令，属下这就安排午饭去！”
    “李参谋打算要带我们去那家酒楼啊？顺便问一句。他家厨子多吗？”
    李参谋以为华毕成是不愿意去小店，连忙笑着解释：“司令，我带您去的这家可是江宁镇上数得着的老店，三层的小楼，光包间就有二十多个，厨子，自然是又多又好了！”
    “八九百人的伙食应付的过来吗？”
    八……八九百！？李参谋被吓了个半死！这华司令不会是来吃大户的吧？
    “这……这个下官也不知道他家能不能接下来，司令，要不咱们走一趟，我替您问问？”
    华毕成笑着说：“也好！咱们就去那家店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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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海，中支派遣军司令部
    参谋长饭泽守少将看着在地图边沉思的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他把手里面的战报又捏的紧了紧。到今天为止，吴福线上的中国军队还在顽抗，虽然现在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每天都有进展，但是松井石根大将期待的结果不是这样的！
    在兵临南京城之前，消耗的时间越多，南京政府的抵抗意志就会越坚定，中支派遣军的损失就会越大！昨天松井石根大将让饭泽守少将给常熟的十六师团和第三师团去了催问电，措辞已经非常的严厉了，可是十六师团和第三师团从拂晓攻到现在，结果还是在激战中……
    饭泽守参谋长不知道该怎么向松井石根汇报。他只能安静的站在原地。
    敏锐的松井石根还是察觉到了饭泽守参谋长的存在，他没有回头，用有些低沉的声音开口说话：“饭泽君，是十六师团和第三师团的战报到了吗？”
    “是的！司令官阁下！”
    “拿过来吧！”
    “司令官，还是不要看了吧。没有什么进展，不过藤田进说，常熟的广西军队已经开始显出败象，第三师团和十六师团的突破应该就在这两日了！”
    饭泽守参谋长的话让松井石根变得沉默不语，常熟就像一块骨头，让华中方面军吞又吞不进去，吐又吐不出来，吴福线不能完全突破，即使海军攻克了江阴要塞又有什么意义呢？难道真的要依靠登陆的海军陆战队那几千人去进攻南京？他松井石根还没有疯。
    而且，海军陆战队在江阴要塞现在也碰到了不大不小的麻烦，日本海军的舰炮在和要塞炮对射的时候还能占到一些优势，但是兵力不足的陆战队就没那么幸运了，面对着中国陆军和要塞火力的夹击，海军指挥官已经在叫苦连天了！
    陆军再不快速的向江阴推进，也许，在江阴上岸的海军陆战队就会遭遇到和上海陆战队一样的命运，现在中国人还没有从溃败中清醒过来，但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一旦静下心来就会发现，这二千多人的海军陆战队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这样的情况如何不让松井石根着急上火？他对中支派遣军各部是越来越严厉，就差没有给各个师团长限定时间和每天推进的距离了。
    日本国内也出现了对松井石根不满的声音，朝香官鸠彦亲王今天从东京启程前往上海，这对松井石根来说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要知道日本政府其实并没有进攻南京的计划，内阁和军部准备让经历了3个月艰苦作战和巨大损失的日军“凯旋归国”。
    11月7日，日本参谋本部向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发出的命令是：“扫荡上海附近之敌，追击的战线为苏州、嘉兴以东”。
    按照这个命令。华中派遣军就要在中国人的国防线面前停下脚步！可是狂热的军官们并不肯就此停战，日本国特有的“下克上”的现象再次出现。
    11月15日，第十军召开了柳川司令临席的第十军作战会议，血气方刚的年轻军官提出了第十军单独进攻和占领南京的疯狂计划，最后会议达成决议：“全军独断敢行，全力向南京方向追击。”有人提出粮草和弹药的补充如何解决，狂热的军官们居然回答：“粮草不足就地解决，弹药不足就打白刃战！”
    陆军参谋本部的参谋次长多田骏中将在五天之后才非常吃惊地接到了第十军已擅自决定向南京进军的情报，多田次长当即下令第十军停止进军，但是没有收到任何效果。松井石根率指挥的上海派遣军看到柳川率领的第十军开始向南京进军，按捺不住争功的心情也开始改变了目标决定向南京进军。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就象在运动会上争夺第一名一样，开始争先恐后地向南京发起冲刺。
    为了使自己的行动变得名正言顺，松井石根还特意给多田骏参谋次长去了电报，内容是：“为了尽快解决事变，要求军部批准向南京进军和占领南京。”结果遭到了多田次长的呵斥！但是松井石根并没有因此停下自己的脚步！
    眼见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已经完全变成了两匹脱缰的野马，多田次长等“不扩大派”人士决定让参谋本部形成决议来阻止华中派遣军对南京的进攻，但参谋本部里面的少壮派军官也是攻占南京的积极支持者，在召开的的会议上少壮派军官们高喊着：“南京！南京！”这让多田骏陷入了尴尬当中。会议没有形成决议，多田骏的意见被暂时搁置了。
    在这个关键的时候，裕仁天皇再次像上海事变发生之前一样选择了冷眼旁观，这无疑等于鼓舞了少壮派军官们的行动，军部里面现在分裂成了两派，始终争执不下。一时之间，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处于了自己管自己的环境当中！
    松井石根如果想要在中国成就不世功勋，那么他只能在军部没有吵出个结果之前就将沉甸甸的胜利果实给摘下来！那样，所有的反对派都会乖乖的闭上嘴巴！可是现在!第10军和上海派遣军居然双双在吴福线前被绊住了腿脚，多田次长等“不扩大派”利用这个借口开始在军部里面占据上风，从东京反馈的最新消息，朝香官鸠彦亲王就是被派来代替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司令职务的。
    难道内阁和天皇已经开始不耐烦了吗？在失去了上海派遣军司令的职务之后，中支派遣军司令的职务恐怕也很难被保留下来！南京，会成为他松井石根的滑铁卢吗？
    想到这里，松井石根不禁有些感概的说：“饭泽君，也许。我们不应该将司令部从军舰上搬到上海。”
    饭泽守参谋长闻言心头狂跳！一向铁血的司令官阁下居然也变得迷信起来了？现在司令部里面确实有人在传言说，自从司令部上了岸，中支派遣军就没有顺利过，但是这只是一些传言罢了，没想到司令官阁下居然会当真了！饭泽守参谋长急了，他不能让司令官阁下走入这样的误区。不止是司令官阁下，中支派遣军的将佐们这次都赌下了自己的前途！一损俱损！一荣俱荣！早就没有什么退路了！
    “司令官阁下！不要让传言影响了你的情绪和判断！我们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第十军很快就会有所突破！南京，依然是我们的囊中之物！”饭泽守参谋长抛开了上下等级的限制，他几乎是在冲着松井石根吼叫。
    其实松井石根在无意识的说出了前面的那句话之后立刻意识到了不妥，现在饭泽守参谋长的话更是让松井石根的情绪变得波动起来，松井石根盯着地图上的常熟，忽然用力的将地图扯到了地上，然后歇斯底里的咆哮着：“告诉藤田进和中岛今朝吾，他们还有最后的24小时，如果24小时之后他们还停在吴福线前面，我就亲自去指挥他们的部队。”
    松井石根在激烈的思想交锋之后选择了一条道走到黑。他现在需要不断的胜利！胜利！只有巨大的利益才能将日本绑上全面灭亡中国的战车。冢田参谋长忠实的执行了他的司令官阁下的命令。
    一封封加密电报从华中方面军司令部发了出去，第一线的日军师团长们看完了电报以后都红着眼睛冲到了第一线督战。阵地上的中国守军很快就感觉到了鬼子前所未有的疯狂！常熟告急！虞山告急！吴福线告急！
    松井石根的死命令把吴福线上的中国军队推到了火坑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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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白下区三条巷。
    第72军军长孙元良的轿车停在了一座宅子前面，孙元良刚推开车门，宅子门里面便有人迎了出来。
    在来人的引领下，孙元良穿过了一道回廊，进了一座小跨院，院中心的凉亭里面，早有人磕着瓜子在等他了。
    都是老熟人，有第71军军长王敬久、第87师师长沈发藻还有教导总队队长桂永清。
    最高当局用来守南京城的几支中央德械部队，除了第78军军长宋希濂的36师，其他的军事长官都聚集在了这里，能当这个召集者的自然是现在坐在主人位上的罗卓英！
    孙元良走到凉亭里面站定，87师师长沈发藻冲他笑了笑，然后让出了一个矮凳。
    这几支德械部队都有着血缘关系，好多军官和士兵以前都在一起搅过马勺，相互之间熟悉的程度是极高的。
    罗卓英见邀请的人都到齐了，于是清了清嗓子，开始说话：
    “各位都是熟人，我也就不客套了，今天请诸位来，就是要商量一下各部在南京保卫战中的位置情况，在座各位的部队。都是委员长的心头肉，要是在这南京城里面做了别人的炮灰，未免也太不值得了！”
    炮灰？这词听在沈发藻的耳朵里面都觉的新鲜。他的87师是什么部队？中央仅有的三个德械师之一，一向只有他的87师让别人当炮灰，还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词会用到他自己的头上，“罗司令！你的话未免有些危言耸听了吧？让咱们几个的部队当炮灰？就凭华毕成？什么南京卫戍司令？还不是个牵线木偶！？委员长要他怎么动他就得怎么动！我是没打算买他的帐！”
    罗卓英笑眯眯的，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他冲着沈发藻挑大拇指说：“沈师长果然是个爽快人！可华毕成现在的威望说是如日中天也不为过。”
    桂永清喝了口茶，不阴不阳的说：“华毕成又怎么了？他的100师能打，我的教导总队也不是吃素的！我就不信委员长会真把我这支御林军交给华毕成指挥！我看他也是个牵线木偶！最后说的算的，还得是委员长！”
    “我的总队长啊！要是真的像你说的这样，是委员长掌控着大局，我还巴巴的把各位请到这里来做什么？现在谁家没有一大堆私事要处理？你当我是闲着无事啊？”罗卓英说话的时候表情那个推心置腹啊。他生怕这几位刺头拍拍屁股走人，那样的话今天可就算是白忙活了。能在“土木系”里面混到现在的位置，罗卓英自然不是蠢蛋，也许在军事造诣上他是平庸了一点，但是在这人际关系上他罗司令可是很有两把刷子的。你看现在他就把这几个军师长哄的死死的，没有一个人觉得他罗卓英是在为了他自己攒人望。
    “桂老弟！你急什么？让罗司令说完嘛！”王敬久在几个人里面资格算老的，这和事佬的事情只有他来做，孙元良和桂永清都是他的朋友，沈发藻是他的部下，至于罗卓英，说实话，王敬久也没把这个罗胖子当过一回事。
    罗卓英知道今天在座的几位都有着极硬的后台，所以他对桂永清无礼的态度也没不着恼，还是慢悠悠的说话：“本来我也不愿意做这个小人，守卫首都，那是咱们军人的份内事，责无旁贷！可是却偏偏杀出一个华毕成，咱们也只好先往坏处想了！”
    “罗司令不要绕来绕去了，有话直说。大伙听着就是！”还是桂永清这个教导总队的总队长果然跋扈。
    “桂兄弟、王军长、孙军长、沈师长，你们知道委员长给了华毕成一道‘尚方宝剑’吗？南京附近的军队全部随他调动，对于失职的将领，也有先斩后奏的权力！”
    王敬久、沈发藻、孙元良和桂永清心头都是一震！没想到这个华毕成居然从蒋委员长那里得到了这样大的权力。
    “即便如此，若是我们没有什么错处，他华毕成也不能拿咱们怎么样吧？”桂永清说这句话的时候底气明显变得不足了起来。
    罗卓英在心底冷哼了一声！你小子也知道害怕啊？我还以为你真是十三太保，天不怕地不怕呢。
    “那些倒是其次，就怕他华毕成拿着鸡毛当令箭，将我们这几个师都推到第一线去阻击日军的话，那可怎么办？南京可是个九死一生的局面，到时候他来一句死守，咱们可就是上天无路，下地无门了！”
    罗卓英等的就是这句话，现在孙元良替他说了出来，也省了他不少口水：“我担心的就是这个！你说要是华毕成他真下了这样的命令，咱们是执行，还是不执行？”
    “执行个球！大不了我去委员长面前‘告御状’，我就不信校长不管我们这几万人了！”桂永清还是说的最快。
    桂永清的话让旁边的王敬久几个人是眉头大皱，你以为人人都像你这么不要脸啊？一遇到点事就去抱委员长的大腿，也不知道丢人。
    王敬久的脑子转的比较快，他给罗卓英续了一杯茶，笑着说：“罗司令今天既然让兄弟们聚到这里来，想必已经是有了对策了吧？”
    王敬久这句话提醒了其他几个人，他们的目光齐刷刷的转向了罗卓英。
    罗胖子低头喝茶，心里面却乐开了。

 122.第122章 暗流涌动下

    孔贵利坐在马车里面。闭着眼睛养神，他是江宁县城里面有名饭庄“同来楼”的帐房，今天中午“同来楼”接了笔大买卖，南京城来的一位长官居然一下子订了800人的饭菜，而且挑的都是“同来楼”里面的招牌菜。
    有大主顾上门，东家自然是高兴的，可惜这么一大笔的买卖居然全部都是要外送的，眼瞅着兵荒马乱的年月得了这么笔买卖不容易，掌柜的咽着口水收下了厚厚的一叠法币，然后“同来楼”上下忙活了半天，大门口自然是挂上了“东主有喜”的牌子。
    由于人手紧张，连孔贵利这样的帐房也被派了出来，他这一路往的是乌龙山。
    从江宁镇到乌龙山可是有着好几十里的路程，“同来楼”租了大量的畜力车，这才算是解决了送菜的问题。
    热菜都是用瓦缸乘着，等到了地方在分盘。至于冷盘什么的，就直接带上厨子和材料，现做。“同来楼”的招牌也在江宁打了好几十年了，讲究的就是个真材实料，再说这回下单的是军爷，要是得罪了难保不惹来麻烦！
    马车里面的孔帐房虽然看起来挺平静。但他的心里面却是在翻腾如江海。听说日本人就要打到着南京城了，江宁镇上的富户都急着往西边跑，可是自己的东家却舍不得这份家业，说什么南京城是政府的首都，蒋先生说什么也会挡住小鬼子的云云。
    这话虽然在百姓中很有市场，可是孔帐房却并不这么想！那紫禁城以前还是皇上住的地方呢！还不是让八国联军的洋鬼子杀了进去？南京城，恐怕也难逃这样的命运。得寻个机会和东家辞了，领了这些年存在柜上的工钱，也好赶紧往西边去，火车轮船票现在是怕是弄不着了，少不了还是得套架大车，好歹要过了长江不是吗？
    就这么摇晃着，“同来楼”的一行人到了乌龙山下，这里已经被列为军事禁区，要再往前确是不能了。
    “孔先生！前面有大兵站岗，您得露个面了，否则咱们可过不去！”车帘子被掀开，驾车的小伙计没了主意，于是来问孔贵利。
    “知道了！你们几个呆在车边上别下来，一会少不了还得搜查。”孔贵利一躬身，下了马车，迎面走过来几个荷枪实弹的大兵，孔贵利换了副笑脸，走过去作揖。
    “几位军爷，幸苦了！小的是江宁‘同来楼’的帐房，军爷们的老总给你们订了饭菜，这不。小店没敢耽误，紧赶慢赶的送来了，军爷，您看咱们这车拉到哪儿？”
    “什么饭菜？没听说过，这是军事重地，哪是你们这些百姓来的地方？快走快走！别在这罗嗦！”
    走？孔贵利倒是愿意，但是人家付钱的长官能愿意吗？一下子汇出这么些钞票的可不会是什么小人物，没见到一向神气活现的李参谋在那个大官面前听话的就像只小狗吗？这饭菜，是一定要送到位的！不然怕是后患无穷！
    孔贵利又是拱手又是作揖，口中哀求着：“军爷！许是老总订的饭菜忘了和军爷们说了，这可是好几百人的吃食呢！又有地址又有条子，应该不会错的！”
    “有条子？什么条子？拿来瞧瞧！”一个跨着盒子炮的中尉军官从岗亭里面走了出来，他也觉得这些饭庄的人有些蹊跷，现在这敏感时期，乌龙山又是要塞重地，马虎不得。
    孔帐房从大褂里面掏出了李参谋给他们留下的路条，然后双手递给了面前的中尉官。
    江宁禄口防总李参谋？这么个隔了几十里地的小单位怎么操心起要塞官兵的吃喝起来了？江宁要塞司令部现在的司令可应该是邵百昌啊？看着这路条落款上的大印，中尉军官心里面泛起了嘀咕，再看着路条的内容，他就更不明白了。
    这个江宁禄口防总的李参谋说这些饭菜都是南京卫戍司令部华司令给江宁要塞订下的。华司令？就是上午去龙台的那位华司令？
    中尉军官转身给龙台的蒙台长打了个电话，没想到蒙台长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不过这事看起来也不像假的。哪有人大老远拖着几车东西送上门来骗人的？再说这钱也付过了。蒙台长让哨卡的人押着“同来楼”的一行人入了要塞的防区。
    炮台自然是不可能让老百姓上去的，蒙台长带着十几个炮台兵下了山。眼看着四面八方被大兵们给围上了，孔贵利的小腿开始打颤，这些炮台兵在荒郊野外住惯了，也懒得收拾自己的门面，一个二个的看起来就像是土匪，“同来楼”的伙计们都缩的像一群鹌鹑。
    “店家有礼了！你说这些东西都是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华司令给咱们兄弟预备的？”蒙台长上午才得到了提拔的许诺，现在他提起华毕成的名号自然是十分的恭敬。
    “没错！没错！老总！确实是华司令安排的，咱们就是些厨子和伙计，还望军爷们高抬贵手！”
    “别害怕！我们不会为难你们这些百姓的，只不过你们来的有些突然，所以得先验验你们的身份！”
    蒙台长一挥手，几个炮台兵就冲着畜力车走了过去，孔帐房怕大兵砸了瓦缸，赶紧带着个胆大些的伙计跟了过去。
    “军爷！这瓦缸里面都是小店的招牌菜，你看，这缸是烧老鹅，这缸是大骨头棒子，还有这缸是大煮干丝，竹篮里面的都是凉菜和烧味，军爷和老总们今天可是有口福了，这可是按着上等的席面置办的！”大兵们自然不会光听孔帐房说，他们将一个个瓦缸揭开，还没探头去看，饭菜的香味就溢的到处都是。
    爱吃肉的蒙驼铃的喉结忍不住上下动了动，口腔里面的唾液也开始变得多了起来。
    检查的大兵们回过头来，直往肚子里面咽口水，他们向蒙台长报告：“台长！这几车饭菜都是真的。真香！”
    蒙台长老远就闻到了香味，哪还需要什么报告。他现在疑惑的是这些饭菜到底是不是那位华司令安排的？不会是汉奸特务的安排吧？这几车饭菜要是下了毒，小日本可就能兵不血刃的解决了这几座炮台。
    想到华毕成上午对自己的信任，蒙台长咬了咬牙下令：“别着了汉奸走狗的道！安全第一！全部倒掉！”
    炮台兵们听了蒙台长的话都猛然醒悟了过来，但是真要他们倒掉这些饭菜，还实在是舍不得。有人的眼睛从刚才开始就从这些瓦缸上移不开了。
    有人站出来出主意：“台长！太可惜了吧？要不找几条草狗来试试，或者，就让这些送菜的人尝尝？兄弟们可是有些日子没见过这样的大荤了！”
    这几句话说的蒙台长也有些动摇，但是他想了一下，还是坚定的摇了摇头。万一是慢性毒药呢？
    “蒙台长！你的电话！南京卫戍司令部的！”
    “先别倒！这电话八成和这事有关！”
    来电话的是陈东，华毕成回了市区之后觉得此事办的有些不妥，自己没写条子又没给通知，这样的非常时期怕是要糟蹋了那些饭菜，于是他给陈东去了电话，让陈东通知一下炮台的守军。
    好在陈东事情办的及时，否则的话，华毕成这一大笔钞票怕是要白了！
    蒙台长他们吃上了几个月来最丰盛的一顿！这些兵驻守在江宁这么久，居然从来没有尝过地道的江宁美食，华毕成的这个有些不着调的举动也算是完了这些人的一个心愿！
    战时不许喝酒，蒙台长就以水代酒举起了海碗，他对着自己的部下说：“弟兄们！托华司令的福，让咱们吃上了这一顿好的，便是明天就跟小鬼子拼了，咱也没有怨言了！像华司令这样对我们炮台兵的长官还是头一个！咱们得在华司令面前打出个人样来！要是谁贪生怕死。别怪我姓杨的不答应！”
    “不答应！不答应！”
    山呼海啸般的回应在杨台长耳边炸开了，他明明喝的不是酒，却觉得有些醉了。
    江阴要塞已经遭到了日本人的狂轰滥炸，后面就该轮到镇江要塞了，再后面，就是他们江宁要塞。炮台对军舰，一向是处于劣势的，往往炮台兵的结局就是和要塞共存亡，面前这些甩开了腮帮子大嚼的弟兄们一战之后还不知道能剩下几个，眼泪，从蒙台长的眼窝里面涌了出来。
    “国家兴亡！匹夫有责！兄弟们！多杀鬼子啊！”
    “多杀鬼子！多杀鬼子！”
    几座炮台都发出了同样的和声。在寂静的山谷里面，回荡不息。。
    华毕成这一顿饭，换去了江宁要塞官兵们的心。
    他们，已经被忽略太久了，现在突然有了个看得起他们的将军出现，这些官兵就死心塌地的跟了上去！中华男儿的血，都是热的！
    ******************
    南京。玄武湖畔。
    一个穿着风衣的男子带着低沿的礼帽在岸边徘徊着，似乎是在欣赏湖光山色，不远处的白鹭洲上也竖起了几个对空观察哨，日本人对南京的空袭力度越来越大，南京卫戍司令部已经下达了宵禁的命令，白天的时候，街上也开始实施戒严，荷枪实弹的士兵在街头上四处巡查，南京城区各区之间从今天起算是正式断了交通。
    虽然这分区管制的第一天还有着许多的漏洞，可是风衣男子却知道南京城内的管制只会越来越严，他的行动小组即将完全失去行动能力。
    该死的华毕成！一上任就如此狠辣！可惜之前一直没有找寻到刺杀他的机会！风衣男子的牙齿在嘴巴里面咬的“咔咔”作响……
    由于白鹭洲也有了军事设施，湖边的小道上也不时有军队的巡逻人员走过，风衣男子将他的身形尽量放的低矮一些，借着树木的掩护在不断的变换着藏身位置。但是他始终没有离开这片岸边多远，只不过是不断的在附近绕着圈子，他应该在等什么人。
    上的山多终遇虎，风衣男子在转悠了近三十分钟之后，被几个巡逻的士兵发现了，带队的军官拔出了腰间的手枪，对着风衣男子喝了一声：“什么人？别躲了。出来！”
    风衣男子慢慢的从一棵大树背后转了出来，他把一支手放在风衣口袋里面，而另一支不断的在空中挥舞着，嘴里面呼喊着：“别开枪！别开枪！我是外国人！”
    外国人？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的带队军官一个劲的抓着头皮，这个风衣男子递给他的证件上面都是蚯蚓一样的洋字码，他一个也不认得！
    面前这个风衣男子不是大鼻子黄头发的西洋鬼，有着明显的黄皮肤和黑头发，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小日本！不过听说洋人也不都是鹰钩鼻子，长的像黑炭球一样的洋人也有，这个难道就是新品种？到底是信手里的证件还是信自己的眼睛？
    带队军官始终拿不定主意，于是他决定把这个麻烦交给他的上司：“二子！三炮！你们把这东西交到营部去，万一是个小鬼子呢？咱们兄弟可在小日本手里头折了好些！不能便宜了他们！”
    两个端着步枪的士兵应了一声，然后一前一后的走向风衣男子，就要带他动身。
    风衣男子心里面说了一声糟糕，这本假护照到了更高级的中国军官面前难保不会穿帮，按照护照的内容他应该是个法国人，可是风衣男子连半句法语也不会说！看来只有铤而走险了！
    风衣男子顺从的点了点头，开始朝着中国兵指的方向前进，他的右手却渐渐的握紧了风衣口袋里面的手枪。那是一支南部十四年式8毫米半自动手枪，也就是抗日军民口中常说的“王八盒子”。
    如果带队军官看见这这把手枪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朝风衣男子开枪，这是因为这种南部十四年式8毫米半自动手枪是鬼子的标志武器之一，几乎从来不配发给日军以外的部队，可以说哪里有日军哪里就有“王八盒子”！这风衣男子原来是个日本人！
    “干什么呢！你们！是哪个部分的？”一个高八度的声音突然从树林外面响起，风衣男子的瞳孔猛的收缩了一下，然后在脸上露出了常人难以察觉的笑意。
    巡逻的官兵转过脸去，他们看见了一个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头扬的高高的。几乎是用下巴在对他们说话。
    带队军官从问话里面听出了来人的身份恐怕不低，赶紧一溜小跑跑到黑色中山装的面前，陪着笑说：“我们是玄武湖巡逻队的，现在归88师调度，刚退到南京没几天，这位先生您是？”
    黑色中山装压根没理会带队军官，只是用眼角瞄了一眼树林里面的几个人，然后继续发问：“现在归88师？也就是说以前不是了？你们是淞沪哪个军里面撤下来的？”
    “兄弟几个原本是54军的，先生，您……”
    “54军？霍揆彰的兵？切……”黑色中山装语带不屑，从胸前口袋里面掏出个黑色的证件本，慢慢打开来举到了带队军官的面前。
    军政部少将高级参谋！黑色中山装居然是军政部的少将高参！
    带队军官说话都开始变得不利落了，他哆哆嗦嗦的给黑色中山装敬了个礼，然后说道：“长官！刚。。刚才多有冒……冒犯……小的有眼不识泰山！”
    黑色中山装指了指被抓住的风衣男子，向带队军官发问：“抓了个什么人？汉奸还是特务？”
    带队军官赶紧掏出风衣男子给他的证件，然后毕恭毕敬的递到黑色中山装面前，口中解释着：“我们也不清楚是个什么人，他自己说是外国人，可是又是个黑头发的，我看不懂这洋字码，打算把这人交给上面。”
    黑色中山装接过护照翻了翻，突然厉声喝道：“胡闹！这上面盖着法国领事馆的公章！还能有假！？私自扣押国际友人。这是什么罪过！你们知道么？”
    带队军官被这位军政部高参唬的六神无主，他生怕会大祸临头，于是赶紧朝面前的这位大人物作揖，求高参给他们兄弟几个指条明路。
    原先气势汹汹端着枪的士兵也换了一幅可怜巴巴的模样，风衣男子弹了弹衣服上面的灰尘，表情轻松极了。
    “还不快把人放了！我再替你们说几句好话，让人家不要去外交部告你们这几个傻蛋！”
    “多谢长官！多谢长官！二子！三炮！放人！咱们给高参站岗！”
    巡逻队立刻转变了角色，从抓人家的变成了人家的保镖。
    看着还有些发愣的巡逻队官兵，高参走到了风衣男子面前，低声问道：“野原君！您没有遭到不友善的对待吧？”
    这高参说的却是英语，不过带队军官听起来一样都是“鬼说话”，英语和法语对他来说完全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
    “还好，这帮蠢货，不能把我怎么样！”
    风衣男子一样用英语回答，他说的声音很大，带队军官以为风衣男子是在向高参告状，吓的脖子缩了缩，心中暗叫倒霉！
    “何先生让我请野原君转告贵国政府，现在那个人的位置很稳固，不是一些小风浪就能掀的下来的，只有贵国不断的给予中央军打击，才能削弱那个人的威望，何先生才有在政治上发起致命一击的机会。”
    “林高参！请转告何先生，他必须要把握好他的机会！如果等我们大日本完全占领了南京，到时候贵国政府里面可能会有更多更加有份量的人物倒向我们，何先生最好还是早作决断！”野原小白的语气已经是霸气外露了。
    “野原君！我会转告何先生的，您也要帮忙向贵国政府多多美言几句，何先生说了。不会亏待野原君的，您在香港的帐户近期会有笔款子到，事成之后，何先生还有重谢！”
    野原小白得了好处，语气也软化了下来，他故意装作不接纳，林高参极有默契的陪野原打起了太极拳。
    林高参见正事都说完了，打算抽身，转身的时候忽然想起还有事应该提醒一下对方，于是回身对野原小白说：“现在南京城里面比较乱，卫戍司令部很快要对你们这些日本人展开搜捕，头山君！你还是尽早离开吧！”
    “不！我还有事请要做！林参谋，我们大日本皇军需要南京的军事防御部署图！希望何先生可以通过他的人脉提供给我们！就像淞沪作战时汪先生做的那样！”
    林高参听了野原小白的话皱起了眉头，何部长担心的事情还是来了，小日本在淞沪尝到了甜头，果然食髓知味，开始得寸进尺了！
    淞沪开战之前，蒋委员长就决定在江阴沉船封江，以截留日军在长江上游的所有舰队。这份计划的确定是极端秘密的。连当时称为“最高的军事学府”的陆大都按兵不动，唯恐打草惊蛇。结果日本人居然提前知道了这个计划，京沪一带及所有沿江各口岸的日本侨民都仓惶撤退，情况令人吃惊：从京沪撤退的日本侨民连很多贵重的东西都来不及带走，都原封未动的存放着。
    武汉旧日租界的“大池洋行”撤退后。随即有政府人员进驻。这些人员居然发现，日本人连摆在桌上的茶饭都未及下咽就匆匆撤走了，用手摸茶杯和饭碗犹有余温。
    事后蒋委员长相当震怒，下令彻查此事，不久汪兆銘的秘书黄俊就被抓获，汪兆銘也受到了波及，但苦于没有证据，只能不了了之。
    没想到淞沪开战之后汪兆銘为了讨好他的东洋主子，居然将淞沪****的配置图以及国防线工事的资料一股脑的送给了日本人，最高当局于是对汪兆銘起了疑心，很多重要的军事会议都不再让“汪系”的人员参加。
    现在日本人见无法从汪兆銘那里得到有价值的情报。又把贪婪的爪子伸向了何部长！连林高参都能看出日本人的伎俩，何部长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何部长之所以给头山一大笔好处，就是想堵住这个日本间谍头子的嘴。
    现在，结果显然是让何部长失望了！野原收了钱，要求却一点也没有减少！
    林高参看野原小白的眼神里面露出了一丝寒意。
    “野原君！现在南京的最高军事长官是华毕成，他可不是个简单角色！城防计划这样的绝密情报被封锁的死死的，到现在何部长也只是知道华毕成的计划是分作三个阶段，却没有看见半个字，贵国的军队在淞沪和华毕成交过手，应该知道他的厉害！”顺水推舟，林高参成将头山的视线引到了华毕成这个新任南京卫戍司令的身上。。
    “华毕成？我们帝国的武士和他不共戴天！林参谋，获得南京城防图只是我的其中的一个目标，我还有一个目标就是要刺杀华毕成！这样南京就会陷入一片混乱之中！林桑！我需要华毕成的日常行动路线！还有，南京城的戒严现在越来越紧，我需要能够让我的人自由活动的证件！”
    果然不出何部长的所料，自负的日本人立刻将他们的矛头指向了华毕成！林高参心中暗笑，表面上却装作很为难的答应了野原。
    他们的会谈到此结束了，野原走出树林的时候志高气昂，巡逻队的官兵们只能低头装作看不见这个“外国人”。
    跟着后面出来的林高参气色也不错，带队军官赶紧迎了上去，笑着问林高参：“长官！您和这外国人谈的怎么样啊？”
    林高参笑着掏出香烟，带队军官立刻醒目的划着了火柴，林高参叼着香烟凑到火上点着，然后深吸了一口，白色的烟雾从他的鼻腔里面吐了出来。带队军官一脸急切的看着面前的长官，他在等一个答案。
    林高参冲带队军官笑了笑，然后说道：“你小子运气不错！没事了！”
    “真的没事了？谢谢长官！”带队军官千恩万谢的告辞了，林高参站在树林边看着玄武湖的湖水，继续抽他的烟卷。
    没事了！大家都没事了！现在就看这华毕成的命够不够硬！

 123.第123章 消失的大船

    松井石根的死命令起了作用，上海派遣军几乎是玩命一样的扑了上去，吴福线的中国守军早已是强弩之末，在坚持了几个小时之后，全线崩溃！潮水一般的日军涌过了吴福线国防工事。他们朝着锡澄线，朝着江阴要塞，疯狂的进军。
    刘兴赶到了江阴要塞坐镇指挥，这个长江航道的入口无论如何也不能落入日本人的手中，否则日本人就能逆流而上，南京城就会面对水陆两面的夹击。蒋委员长下了死守江阴要塞的命令！
    日军第十军对无锡、湖州继续推进。因为中国军队剩下的的防卫部队多为上战场的新败之师，战力不足，所以日军的推进相当顺畅。第十军以第十三师团为前卫，在上海作战中损失过半的第九师团以及战力较完整的第十六师团及第十一师团跟进，向锡澄线发动攻势。
    在江阴要塞陷入困境的日军第三舰队长也集结了第3水雷战队、第11水雷队与第11扫雷队组成一支攻击舰队，准备完全打通江阴封锁线，清出水路。12月1日，莲号、毌号配合4只扫雷用拖船组成支队开始向上游推进。上午10时，日舰驶到江阴封锁线之外锚泊，准备炮击要塞。在日舰抵达时，萧山甲4台接受要塞炮训练的官兵已经观测到日舰并完成测距。甲4台瞄定莲号后快放一轮，正中莲号，使该船起火燃烧。甲4台马上再放一轮四发炮弹，日舰向萧山炮台及巫山炮台还击，各舰发炮达百发，但是日舰的射程短于萧山上的甲4台，所以只能望而切齿。1个小时之后日舰撤退。
    此时的刘兴已经没有能力顾及无锡等地的防务，归江防军指挥的两个师在江阴外围拉开一条由青阳镇到江滨的刚性一线式防线（刘兴称之为环形工事线），准备与日军决战。
    山，俗称九里山，西临锡澄公路，东临澄杨公路。屏障江阴要塞南翼。中国守军334旅在构筑工事时将山前沿应天河。东横河，斜泾河河桥梁拆断，并且炸断了锡澄公路上的大洋桥，以高屋建翎之势俯瞰平原战场。
    在日军突破吴福工事线并占领无锡之后，第十三师团的前后藤支队进行追击，进逼江阴防线外围的青阳镇。1937年12月1日下午，青阳守军第334旅第667团一个连与由常熟窜来的后藤支队接战。激战后该连大部牺牲，青阳沦陷。在青阳失守之后，日军第十军命令第十三师团在无锡以北集结，等待后面三个师团跟进。第十三师团则向山阵地的两翼运动。
    江阴要塞在接到第112师接敌的通报前已经明确了作战任务。要塞以丙台，远程各炮与甲台构成对江面从张黄港到封锁线的江面封锁纵深，但所有能向陆地方转回转的火炮，都要支持陆军作战。这使守军有了一定的炮火支持。
    日军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在激烈争辩之后决定对江阴地区的迂回作战策略。柳川认为“江阴要塞之敌军顽强，不必迅速攻占，仅予封锁即可。”所以柳川决定以第十三师团以及新由骑兵第3、9、17、101大队组成集成骑兵队向江阴方向迂回，截断江阴与南京之间的呼应态势。
    柳川的这个决定颇为明智，江阴地区有要塞与两个未经重创的步兵师布防。在南京的外围防线中是一个兵力较为整齐的坚强阵地。但是第十三师团并不作此同感，第十三师团认为攻占江阴将是该师团的一大成就，所以萩州立兵不断向军部呼吁对江阴的攻取。当军部拒绝萩州的提议之后，萩州与上海作战时期许多躁进的日军军官一样，决定向军部发出“中国军队正在撤退”的假讯息，以诱使军部同意对江阴的攻掠。
    其实第十军的战略选择是正确的，如果对江阴只采封锁，争取守军侧背，则江阴地区的中国军队部队很有可能因阵地突出而主动放弃江阴，日军也能省下大量的伤亡。事实上南京总参谋部已经预判到日军如此作战的可能性，做好了江阴要塞撤退的准备。但第十三师团的蛮勇使第十军的聪明战略成为空文。
    2日，第十三师团以猛烈炮火轰击第667团山阵地，随即对山发起主力攻势。第667团方叔洪团长亲率所部奋起抵抗，同时日军以一部迂回南闸街与大洋桥，第667团转入全线激战。下午2时半，日军的第一波攻势被第667团击垮。狂怒的日寇在败退之后冲入寨里村大肆屠杀，将全村76户人家全数杀戮。事实上，南京大屠杀在日军向南京进攻的时候在南京周围已经开始。
    在大洋桥，日军越过不甚宽阔的河面，在南闸街的两个工厂建筑上架起机枪对二湾里制压射击，掩护日军大队渡河。守军1个营陷入三面包围，营长负伤，指挥中断。但该营官兵仍然各自为战，死战到底。中国军队的决死精神让日军敢到了头痛！
    更让日军感到痛苦的是来自江阴要塞的炮火压制。江阴要塞与第112师建立了联络，许康司令利用第112师的前沿部队为观测所，以丙1台与黄山台向日军的步兵与炮兵阵地进行压制，造成日军极大的压力。日军冒险将布署在小茅山的炮兵推进到与黄山台相隔约10公里的南闸，向黄田港与八圩港射击。但是因为缺乏准备的观测，所以没有效果。上午10时，日军在前线升起两个观测汽球，并在云亭镇以南500公尺处布署一批重炮兵，向黄山炮台进行炮击，许司令下令东山台与西山台也参与对南闸方向的射击，双方展开激烈的炮战。
    这场炮战的胜负是很容易预测的，因为中国军队有良好的观测人员，而使用的火炮更是大口径的远程要塞炮，足以制压一般日军野战部队配属的75毫米山炮或105毫米榴炮。日军的炮兵射程不及中国军队，就使用毒瓦斯弹向要塞射击，但是在江风的吹拂下这些毒气弹也没有发挥作用。最有意思的是日军炮兵可能因为情报或观测的错误，向八圩港内弃置的宁海军舰发射了约300发炮弹。进一步分散了他们的火力。
    这次炮战使日军炮兵造成严重的损伤，在观测汽球降下之后日军停止了炮击，第112师向要塞通报当面的日军炮兵纷纷向无锡方向撤退。江阴要塞在这轮炮战中取得了胜利。
    *********************************
    日本人死磕江阴要塞的时候。南京城的防御部署也调整完毕，蒋委员长虽然有言在先，所有军事行动都听华毕成的，但是总参谋部还是出了一份作战方案，等于是变相插手安排南京守军的布防位置。
    李艳涛对蒋委员长这样的出尔反尔很不能理解！他私底下在华毕成面前抱怨过好几次，不过华毕成总是一笑了之，这样一个事事都喜欢伸手的蒋委员长才是华毕成熟悉的那个蒋委员长，要是老头子真的当了甩手掌柜那才会让华毕成觉得异常呢！
    总参谋部的的作战方案并没有什么太大的问题，相反，这样一套四平八稳极妥帖的打法，是很合适南京城守军的，要是历史上的唐生智真的能够按照这个方案打下去，那么日本人不付出上万人的代价根本就别想进南京城。硬要说这份作战计划有缺点什么的话，恐怕也就是总参谋部的将军们太强调死守了，连半点反击的念头也没敢露出来，这可不合华毕成的一贯打法。
    其实李艳涛抱怨的还不止这些，最近下面的军师长们也很不安分，前几天的作战会议上，桂永清带头发难，信誓旦旦的说要带着他的教导总队去守中山陵，这分明就是对华毕成这个司令官的挑战！
    南京城里面作战能力强的部队本来就少。而且多数是久战疲惫之师，只有桂永清的教导总队实力雄厚，如果华毕成想贯彻他的机动作战计划，那么无论如何也离不开这唯一的一支有着完整建制的部队。实际上在华毕成的计划当中，100师、教导总队还有88、87、36这三个德械师都是机动作战的支柱力量，桂永清这么干和釜底抽薪有什么区别？
    李艳涛建议华毕成就用桂永清开刀，试试蒋委员长的“尚方宝剑”锋不锋利，不过这也是气话，要知道这桂永清可不是普通人，他的妻子就是军政部何部长的侄女，李艳涛觉得华毕成是不是和何部长的八字犯冲，怎么这一遇到老何家的人物就有麻烦。
    李艳涛的到来让华毕成节省了大量的时间和精力，更重要的是，100师的先头部队也到达了南京，华毕成没有让这些先头部队进入南京城区，而是将全部驻扎在了陆郎镇。
    陆郎镇处于南京和马鞍山之间，华毕成将赵建新的302旅师布置在这里，有着很深的用意，可是桂永清一伙人却不这样想，他们叫嚷着说华毕成把自己的家底藏在远离南京主战场的地方，根本就是保存实力的行为。就在桂永清打算在这个问题上大做文章的时候，朱晋一的301旅和师部直属的警卫营工兵营等部队进入了南京城区，保存实力一说不攻自破。华毕成毫不犹豫的将自己的100师分成了两段。
    事实胜于雄辩，桂永清见没有了发挥的空间，也只好偃旗息鼓。不过他的这番异动却暴露出了他们的小团体，罗卓英很后悔拉上桂永清这个绣枕头。
    华毕成没有追究桂永清的以下犯上，可是南京政府里面早有人迫不及待的跳了出来，这些言官们平日里最恨桂永清这样的太保，现在寻到机会，立刻将桂永清参了个焦头烂额。
    蒋委员长为了平息文官们的怒气，特地将桂永清叫道总参谋部作战厅训了一顿，然后委婉的告诉华毕成，给你的权力该用就用，不要有什么顾及。
    于是华毕成就下了他上任以来第一道极有份量的命令-----封江！
    随着华毕成的一声令下，朱晋一的301旅旅开始沿江布防，既然要封江，那么第一件事就是要控制码头和船只，华毕成命令搜集沿江所有的船只，然后由100师统一调度，南京城里面所有人员和物资的运出都需要得到100师的批准，为了防止朱晋一的暴脾气处理不好和友军的关系，李艳涛领着陈东的特战队直接住进了下关码头，负责和其他部队的沟通。
    罗卓英认为华毕成不过是要借机立威，挽回他在桂永清面前丢掉的面子而已，但是各部队的长官都私自藏了一批船只起来。法不责众，除非你华毕成不想用这些部队来打这一仗了，不然的话这道新的封江命令也就是做给百姓看的，走走过场罢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的人都反对这道命令，华毕成的封江令让另外一批人狂喜不已，这些人就是闫厚财和他的“狐狸”站长，由于下关码头这个重要的水路咽喉一直控制在36师手里，“军统”出货的难度很大，虽然陈东安排了一些偏僻的码头让“军统“运走了一部分货物，但是相对于需要运输的货物的总数量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
    闫厚财一直再催促陈东的动作要大一些，现在终于盼到了华毕成一纸令下，所有的江岸码头都归了100师，闫厚财欣喜若狂的赶到了下关码头求见陈东，他直言不讳的要求100师开放码头，加大货物的运送数量。
    陈东猜到闫厚财得知了封江的消息一定会来找自己，他在下关码头的指挥部里面泡好了茶等他的客人上门。他还需要“军统”帮自己一个大忙呢！
    闫厚财在陈东安排好的联络人员带领下很容易就进入了100师的指挥部，他可没有喝茶的闲心，一见到陈东就急切的发问：“陈副官！华司令已经下了封江的命令了，咱们的货从现在起是不是可以大量的往外运了？那些达老板们可都等的急眼了！要是再像以前一样三两船的小打小闹，这么大的买卖可就要砸在咱们手里了！”
    陈东看着猴急的闫厚财，气定神闲，他现在是稳坐钓鱼台，等着“军统”这帮贪吃鬼上钩呢，自己越沉的住气，得到的好处就越大，所以不管闫厚财怎么嚷嚷。陈东就是不开口。
    果然，闫厚财见陈东只顾着一个劲的往肚子里面灌水，脸都白了，要是再不能理顺这条通道，“狐狸”站长是不会放过他的！客户和上面的压力已经让“狐狸”站长受不了了，闫厚财这个小卒子的日子自然就更不好过，他觉得陈东很不道义，100师分明是要坐地起价！
    如今这样的节骨眼上，便是100师再狮子大开口也得应了，大不了然后再想办法找补回来，山水有相逢，只要你陈东以后还在中国的地界上混，就逃不出咱们“军统”的五指山！
    “闫先生，我们现在有件事情不大好办！头疼的厉害，哪还有心思走货啊！”
    “到底是什么事情？陈副官只管开口！如果是我们‘军统’能帮上忙的，我们一定帮！”闫厚财的承诺说的慷慨极了！
    “好！够爽快！闫先生果然是性情中人，实不相瞒，我想请你们军统帮忙调查一下南京守军各部私自扣押船只的情况，吨位、数量和藏船的位置，我都要！”
    “这……这不太合规矩吧？人家也是要混口饭吃的，陈副官这么做就不怕把所有的人都得罪了？”闫厚财听了陈东的要求心里面咯噔一下，他心想你陈东拿我当傻子啊！现在这非常时期敢藏匿船只的都是些什么人？哪个肩膀上的脑袋都小不了！如果一下子把这些人都得罪了，即使能拿到钱恐怕也没命使！南京城可是民国政府的首都。城里面随便一户人家没准都能和总统府里面的大人物扯上关系，就更别说这些手握兵权的将军们了！这样的忙，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帮的！
    闫厚财的推脱没有出乎陈东的意料，他故作为难的叹了口气说：“既然我们和闫先生是合作关系，我们也就不怕让闫先生知道了笑话，这单买卖怕是做不成了……原本我们华司令打得是垄断这个市场的主意，可是现在几乎所有的驻军都参与了进来，这些人把价格越压越低不说，折腾出来的动静也越来越大，要是再不加以管束，没准能惊动了蒋委员长！到时候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闫厚财明白陈东说的是事实。这样下去的确不是个办法。
    “可惜这封江令只能封了码头，只要这些驻军手里还有大量的船只，他们不可能舍得放弃这水运的买卖，只有掌握了驻军船只，才能结束这个混乱的局面！闫先生可以放心，我们100师只需要‘军统’的情报，不用你们出面！”陈东这一番话让闫厚财的脑子活泛开了，如果只是搜集情报的话，这个忙倒是可以帮一帮的。
    现在盯着水路吃饭的人确实也太多了些，鱼龙混杂甚至已经达到了有些混乱的程度。由于100师迟迟没能接管江防，“军统”自然不会傻等，这些日子他们也从其他部队的防区走掉了一些货物，可是就像陈东刚才所说的，每家的价格都不相同，而且军队和军队之间有时候还会出现黑吃黑的情况，货物的安全很没有保证，客户的抗议更是不绝于耳！
    “军统”需要一条安全又稳定的运输线路，相比之下，陈东安排走掉的货虽然不多，但是都没有遇到过什么问题，100师军的信誉还是值得信赖的。这也是“军统”不舍得放弃和100师合作的最主要原因之一。
    陈东说的很明白了，要想合作下去，“军统”就必须按照他说的办，如今100师控制了整个长江南岸的水域，没有陈东的配合，“军统”的买卖就别想做下去了！不管陈东抱的是什么目的，也只有先答应了他的条件再说！
    闫厚财咬了咬牙，表示要向自己的上级请示，如今最要紧的就是赶快将货都运出去，至于别的，闫厚财也顾不上多想了。搜集情报也是他们“军统”的专长，只要不留下把柄，事后不认账就是了！反正最后出面做恶人的又不是他们“军统”。
    陈东也明白闫厚财拍不了板，他告诉闫厚财最好在24小时内搞到他需要的清单。
    闫厚财满头大汗的离开了下关，至于他怎么和他的上司解释，陈东就不想管了。
    这边陈东刚安排人送走了闫厚财，朱晋一骂骂咧咧的走了进来。100师接管江防的过程还算顺利，可是在收缴船只俄时候却遇上了麻烦！
    朱晋一带着他的士兵将长江南岸扫了个遍，可是收集回来的船只都是些又破又小舢板，听岸边的渔民和百姓说，前些日子早就有许多军爷沿着这江岸抄过一回，凡是像样的点的船只都被他们征用了。
    朱晋一不明白那些大船都到哪里去了呢？
    听完了朱晋一的抱怨，陈东笑着安慰他道：“朱旅长！你就别生闷气了，总座早就料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这不，安排我给你补漏来了吗？最多后天，你找不到的那些船就会自己跑出来了。”
    “真的？”朱晋一这句话问的是将信将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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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长江南岸，燕子矶附近。
    这里有着一个隐藏在巨石后面的天然港湾，只有附近的渔家才知道这个港湾的存在，平日里他们也会到这港湾里面来打些渔，可是最近这些日子，他们却想来也来不了了。
    南京城的守军收缴了南岸所有的船只，北岸的船只也被浦口的胡宗南全部扣押了起来。渔民们失去了谋生的工具，没了生活来源，好在缴船的大兵们还有些良心，将他们全部送到了江北，也算是给了渔民们一条活路。
    如今的长江航道上，除了开往长江上游的船队，再没有了其他船只的踪影。仿佛所有的船只都一夜之间消失了。当然，这是不可能的……
    就拿这湾平日里面没有多少船停泊的水域来说吧，它现在却变得热闹了起来，几十艘大型的帆船和一些小船把这片港湾挤得是满满当当，通往外界的土路还有荷枪实弹的大兵在站岗警戒，俨然一副军事禁区的架势。远远的，几个站岗的士兵正凑在一起抽烟，他们的表情都十分的惬意，也许是身后的这些大船给了他们信心和力量。
    一个有些清瘦的大兵对他的兄弟们发问：“弟兄们，听说卫戍司令部下了封江扣船的命令，你说上头会不会查到俺们这里来？战时抗命，这可是要掉脑袋的罪过！”
    “你娃知道个球！藏船的又不是我们一家，88师、87师还有教导总队，哪家没藏起些救命船？这南京城啊，怕是不行了，带兵的长官们都憋着逃命呢！咱们也算是运气好的，被留在在这里看船，真到了过江逃命的时候也能捞着头一批，鬼知道还会不会有第二批船，这落在后面的啊，只怕是没了指望！”一个老兵立刻抓住了这个教训新兵的机会，他半真半假的说着，有的是事实，有的是他的猜测。
    “吓！少他娘的瞎说！小心上头说你扰乱军心，拉到水边毙了！”立刻有胆小的士兵表示了担心，他觉得还是少议论一些比较好
    “我就是在这里说说，要是别人来问，打死不吭声就是了！”老兵作出一副不在乎的表情，吐着烟圈看着旁边的几个兵。
    “去你的！你能管住你那张破嘴？不是我说你，就你这张嘴啊，迟早要给你带来祸事！”
    旁边的士兵七嘴八舌的插话，弄的一开始问话的小瘦子也有些心烦意乱，他把嘴巴里面抽剩的烟屁股丢在了地上，然后往地上一蹲，气鼓鼓的说：“俺不懂那么多的大道理，俺就是觉得咱们159师干的有些不地道！你看人家36师在下关守了那么些日子，连一条船也没往水洼里面藏！还有那100师，也是没有藏的！”
    这句话一说，旁边的兵都有些默然，扛枪的人都看不起怕死鬼，现在仔细想想，他们谭师座干的确实有些不地道！
    过了好一会，之前教训人的老兵开了腔：“兄弟，咱们不是中央军，谭师座留一手也没什么错的，你是不知道中央军那帮家伙的缺德劲，咱们地方部队可没少在他们身上吃亏！一直以来都是好打的仗他们中央军上，烂仗硬仗都是咱们杂牌军的！谭师座他也是没有办法！至于100师，华毕成是卫戍司令，还能不给自己的部队留条后路？”
    “可是，中央军在淞沪还不是死了那么多人？我觉得他们不像是怕死的！”
    小瘦子还不服气，他又举出了新的证据。“你还嫩着呢！知道些什么？上海，那是委员长的地盘，咱们只是来搭把手的，他们中央军不上谁上？”
    听了老兵的话，周围的士兵发出了恍然大悟的声音。派系，可真是门复杂的学问！

 124.第124章 所谋者大

    总统府园
    蒋委员长和“夫人”晚饭后特意来这里散步。这个建议是“夫人”提出来的，白天南京城遭遇了中日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轰炸，为了安定人心，蒋委员长和“夫人”在轰炸刚刚结束之后就乘着轿车在城里到处视察，这样的高强度体力活动让最高当局有些疲惫，他在园里面只走了一会便靠在长椅上休息，“夫人”体贴的剥了个桔子，将桔肉一瓣瓣的递给她的“达令”。
    钱大钧指挥着侍从室的人在周围警戒，他们和“第一家庭”保持的距离恰到好处，“第一家庭”的低声细语完全不用担心被钱大钧的手下们听见，相反若是遇到了什么情况，这段距离侍从室的人员又可以转瞬即至，不会耽误任何事情。钱大钧不愧是在侍从室主任这个位置上干的最让委员长满意的一个人。
    “夫人”连着递了两瓣桔肉给最高当局，蒋委员长都直接吃了，当“夫人”递第三瓣的时候，蒋委员长这次没有和前两次一样将桔肉放进嘴里，而是拿在手中捏弄着。
    “夫人”觉得她的“达令”有心事，于是娇声询问：“达令，又有什么烦心事呢？说好了出来是放松一下的，你看你。”
    “夫人”的话里面带着三分娇嗔还有三分的关切，这让蒋委员长的十分的温暖。这个他当初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追到的美丽女子，这么多年以来一直牢牢的抓住了他的心。
    了解蒋委员长过去的人都很佩服“夫人”的手段。
    “哦。今天蒋百里和于右任一起来找过我，戴笠也来过，他们说的事情也有些关系，是来告状的，说华知世下了封江的命令，军队里面却有人阳奉阴违，各部都私扣了船只，这些事情其实我是知道的，他们说的都是事实，但是现在这样用人的时候，我总不能把那些军师长都抓起来吧？所以只好由着他们抱怨了好一阵子，本来这个事情到这里也就了了，可是没想到戴笠随后到了，说‘军统’发觉有人要刺杀华毕成，而且戴笠那里已经有了一些证据，这两件事之间如果没有什么联系还好，要是有联系的话，就不是小事了。”
    “夫人”安静的听完了蒋委员长的心事，她也觉的如果戴笠暗示的意思是在说华毕成因为下令封江才给自己带来了杀生之祸，那的确是一件很棘手的事情，军队里面敢动华毕成的人能有哪些？数来数去还不是蒋校长的那帮学生？
    “达令，如果真的出现了最坏的情况，你这次可一定要给你的那些学生们一些教训，要是再这样闹下去，迟早会坏了你的声誉！”
    蒋委员长点了点头说：“我知道，如果真的有人要对华毕成下手，恐怕我也只能出面干涉。来个杀鸡给猴看了。”
    “夫人”听见蒋委员长说出这样血淋淋的话，居然没有半点的不适，在“达令”身边这些年，耳熏目染的，“夫人”的心肠早已是坚硬如铁。
    “对了，别人托你的那些东西都运走了吗？”
    蒋委员长低声问了“夫人”一句，他知道自己的太太一直在做着一些“私人”的买卖，有些是真金白银投出去的，有些则是别人上赶着送来的干股，总之在总统府外面打转的商人们，做梦都想让“夫人”和他们的买卖发生一些关系，只要能打着“夫人”旗号，也就意味着在大半个中国没有了麻烦。“夫人”这些日子接了不少这样的帖子，蒋委员长虽然不过问，却是知道的。
    “放心吧！达令，华毕成这次倒是很懂事，他给我开了一条专用通道，我手头的事这两天就能办完。”
    “难怪你一直替华知世说好话，原来他早就到你这尊观音面前烧了香。”
    “呵呵呵……”“夫人”的笑声就像是银铃，你怎么也想不到就在几秒钟之前这张嘴巴里面还说着一些肮脏不堪的勾当。能让“夫人”上心的事自然和钱有关，而这个时候还想着大发奇财的有能有什么善良之辈？
    “你办事归办事。帮人归帮人，但是要把握分寸，非常时期，最好多送些人，少送些财物，也好给你赚些口碑。”
    蒋委员长还是忍不住开口提醒，“夫人”说的那些货物断然不是小数目，就从华毕成给“夫人”开了一条专用通道就能猜出个大概，这几天落进“夫人”口袋的金条和外汇早已是不计其数，也该收敛一下了。
    “我这个人向来是好说话的，下面办事的我早就打过招呼，货物和人要****开，多做些好事，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
    “这些人，要是真按照你吩咐的做才好。”
    *********************************
    华毕成一直在等陈东的消息，他这一段时间的低调已经引起了南京守军高级军官的骚动，罗卓英和桂永清认定了华毕成是胆小怕事，现在做事半点也不瞒人，就在华毕成的眼皮子底下干起了“走私”的勾当，再加上“夫人”的买卖越做越大，插着南京卫戍司令部大旗被货物压得吃水极深的船队都快要成为长江上的一景了。
    桂永清他们手里面那一队的船只很杂，都是些从南岸征用回来的渔船，华毕成的一队船只要显得整齐的多，桂永清不知道华毕成的码头走的都是“夫人”的货，还带着兵和下关码头的守军争执过几次。
    朱晋一每次都几乎按耐不住，好在有李艳涛压阵，好歹是稳住了朱晋一这尊“大炮”。
    所有的一切都按着华毕成的安排顺利的发展着，能不能完全的掌控南京城里面的守军，就看这两天了。日军已经攻克了无锡。要是再耽误一段时间才能将南京城里面的这些部队的主将们收服，不要说打仗了，就是带头逃跑恐怕都来不及了。
    除了陈东之外，华毕成还在等一个人，这个人就是特高课课长青木彰。
    老天有眼，陈东今天一大早就收到了闫厚财的清单，“军统”已经将驻扎在江边的部队藏匿起来的船只查了个七七八八，陈东一个劲的追问这清单里面的船只数量能占到各部私藏船只总数的几成，可是闫厚财死活不肯开口。
    陈东从闫厚财这样的态度推测出了答案，“军统”的这份清单应该比较全面。实际上“军统”只是把一些他们不敢得罪的人物私藏的船只从清单里面划掉，其余的全都如实记载。
    陈东没有食言，在派出部分特战队人员核实了一些船只的情况之后，他开放了“货运通道”，“军统”积压了好些日子的“货物”源源不断的运到了下关码头装船。
    闫厚财这下终于松一口气了。这份清单是他在“狐狸”站长面前用脑袋担保换回来的，要是陈东再放他的鸽子，只要闫厚财一出100师防区就会立刻人间蒸发，“军统”也绝对不会承认有过这样的一次交易。现在，这些都不用担心了，也许，事成之后还能有升官的机会呢！天堂和地狱真是一步之遥啊！这样大起大落的感觉，实在是太忐忑了！
    华毕成看完了陈东送来的清单，心里面也是十分的震惊。他想到了船只流失的情况会很严重，可是没想到会严重到如此的地步！按照“军统”提供的清单来看，南京守军各部加上一些政治势力藏匿起来的船只至少达到了卫戍司令部手里面船只总数的一半！光靠这些被藏匿的船只一次足可以运一个整编师过江！
    如果这些官员藏起这些船只仅仅是为了逃命的话还好些，最让华毕成生气的是这些官员居然将手中近一半的船只投入到了“运私货”的大业中去，发起了国难财！这样的无耻行径实在令人发指！
    “好！陈队长，你幸苦了，闫厚财的货你都怎么处理了？”
    “还是和前几批一样，水路运到燕子矶再换船运回来，这些家伙的胆可够肥的！连大炮这样的重型武器他们也敢运！江宁炮台之前不是打报告说缺75毫米的炮弹吗？那些管后勤的都一口咬定没有存货，可今天上船的货物里面就有这75毫米口径的炮弹，一运还就是3000发。也不知道这些东西到了武汉或者重庆会找到什么样的买主？这个问题我怎么也想不明白，国内除了中央军还有哪家装备了75毫米的高炮吗？”
    华毕成冷笑了一声，对陈东说：“你啊！亏得还是中央陆军大学毕业的，居然还看不出这样龌龊的手段！哪有什么接货的下家？这些炮弹根本就是要再卖给中央军的，他们从南京政府的仓库里面把东西偷出来，再卖给南京政府，这买卖，绝了！现在是军事物资缺乏的时期，只要你能搞到紧缺的军事物资，政府才不会问是从哪里来的呢！再说军政部提供给各部队的这些武器弹药里面有好多本来就是从黑市上买来的，混在一起哪里查的出来？没准这些人还能借着‘弄到紧俏物资’的功劳加官进爵呢！仗才打了几个月，后方的仓库就见了底，这一方面的确是由于部队的消耗太大，另外一方面就是这些硕鼠贪污舞弊的结果！”
    华毕成说完了这番话也是非常的动气，他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脸色也开始变红。
    陈东赶紧给华毕成倒了杯水，他在心里面早就猜到了七八成，现在华毕成再这么一分析，陈东终于确定了南京政府的后勤部门算是烂到骨子里头了！
    “总座！我回来了！”突然间，一个声音冒了出来，华毕成和陈东双双转过身去，只见一脸谄笑的特高课课长青木彰站在了门口。
    “快进来！总座等你等的都着急上火了！”陈东快步跑到门口，拉着青木彰就往屋子里面拖，他知道华毕成让青木彰去执行一项很重要的任务。
    华毕成没容青木课长喘口气坐下就用两眼盯着青木彰发问：“青木课长，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总座！说了你都不信！咱们这回可算是有意外收获了！”
    “哦？怎么讲？”
    青木彰明白华毕成已经着急了好几天，要是在这个时候他还敢吊华毕成的胃口，下场绝对会很惨，所以他没有再拍马屁，直接开口介绍情况：“总座，我奉您的命令盯住了在您身边出没的人，您猜的果然没错，确实有好几拨人在围着您打转！”
    “哪几批？有侍从室的人没有？”华毕成急于知道现在蒋校长对他到底是什么态度，这决定着他后面事情的成败。
    “总座，侍从室一开始的确派了人在您身边，不过后来就撤了，我想应该是蒋委员长在陈太君和李太君没有到南京之前对军座您的临时安全措施。所以，侍从室的人我没有算在内。”
    “没错，应该是这么回事，你接着说。”
    华毕成也同意青木的看法，他暗暗松了口气，没侍从室的人就好。
    “在总座身边的人大概可以分成4批，第一批是罗副司令的人马，他的人不是专业特工，所以最早露了相，不过也多亏了他们，才引出了‘军统’的两拨人马。”
    陈东忍不住插话，他疑惑的问道：“两拨？‘军统’怎么会有两拨人马呢？难道他们自己人也不信任自己人吗？还要相互盯梢？或者，‘军统’里面也有人在查闫厚财？”
    青木彰冲陈东笑了笑，然后说：“起初我的判断也和陈太君差不多，以为闫厚财这些人的非法买卖引起了‘军统’内部的注意，我们还试着替他们打了几回掩护，可是后来我发觉不是这么回事，军统的这两拨人各有分工，闫厚财的人盯着总座和李副参谋长太君，而另外一批则在暗中处理一些涉及交易的细节，这两拨人虽然都不知道对方的存在，但应该是受同一个上司指挥！除了前面的这三拨人之外我们还发现了一股势力，这些人表现的最不友善，和‘军统’还有我们特高课的人都交过手，有过死伤，他们的目的很明确，就是要刺杀总座，在一次意外的遭遇战中我们发现对方居然有日本人！当然，这伙人的主力还是贵国的人。总座把他们称为‘汉奸’。”
    日本人！这倒是出乎了华毕成的意料之外！南京现在处于全面戒严的局面，虽然不算是天罗地网，但也绝对不会松到随便小日本到处走的地步，这些日本人能够整天跟在华毕成的身边就显得有些蹊跷。
    “这些日本人，你们了解了多少？”华毕成对这些突然冒出来的日本杀手上了心。
    青木彰见华毕成的表情越来越严肃，也加快了说话的速度：“这就是我要和总座说的意外收获了，我们和这伙日本人交手了几次，虽然没能咬住他们，但是也干掉了他们不少的人手，也许是他们的人手实在不够了，昨天居然在黑市上收买杀手，我看到这条消息有些奇怪，就派了小林启介去接触，因为我们也是日本人，所以装成日本在华侨民成功的混了进去，明天，这些日本人就打算对总座实施刺杀！这是我们的内线送出来的刺杀计划！”青木彰说完话以后，伸手从公文包里面掏出个蜡丸，看来这情报刚到没多久！
    华毕成让青木彰将情报解密，然后画成图纸，没想到青木的绘画功夫十分的了得，几分钟的时间，就把一条立体的街道在纸上栩栩如生的涂了出来。
    华毕成定睛一看，这不是他从下关到卫戍司令部的必需要经过的一个路口吗？差不多每天华毕成都会乘车从图纸上的这个路口经过好几次，他从来没有觉得这个路口有什么特别，没想到，这里居然成了日本人要狙杀自己的地方。
    “总座，鬼子是这么安排的，路口两边的屋顶上都有长枪，街面上会有一些小贩和行人，配备的是手雷和短枪，还有东南边临街的小院里面，藏了掷弹筒，小鬼子这是要用交叉火力致你于死地！”青木称自己的同胞为鬼子说的是十分顺口，脸上没有一点不自然。
    “他娘的！这些小日本够狠的啊！总座，我这就带特战队把他们全部干掉！”陈东听着青木彰的解说看得是心惊肉跳，要是真的让小鬼子在市区来上这么一出，那总座的性命可就悬了。
    华毕成明显比陈东更加沉得住气，他制止了冲动的陈东，又看了两遍青木画的草图，他觉的还有些疑问：“青木课长，这路口也是个繁华的地方，我每天路过的时候又不固定，日本人和汉奸如何计算时间提前进入位置呢？总不能早早的就搬到这里住吧？南京现在全城戒严，人口的流动是不被允许的。”
    “总座，我的疑问和您一样，不过这些人似乎知道您明天上午10点要去卫戍司令部参加一个重要的会议，所以他们决定在你前去的路上动手，既然知道您会议的时间，进入位置的时间也就好把握了。”
    “10点的会议！这些日本人是怎么知道的？我也是晚饭以后才得到的通知，距离现在也没有多少时候，你的情报应该已经得到了一段时间吧？”
    “是的，总座，所以我怀疑，在贵国政府的高层里面有日本人的内应！”
    这玩笑开大了！华毕成觉得自己一下子变成了香饽饽，在自己身边转悠的人居然多到了这个地步！
    陈东只顾着担心华毕成的安全问题，他嚷嚷着明天要换一条路线去卫戍司令部。
    “陈东，你知道明天的会议上谈的是什么问题吗？”
    “不知道。我也不关心，总座！你还是换条路线吧！”
    华毕成摇了摇头，坚定的说：“不！不但不能换，还要大张旗鼓的从那里过！明天的会议，我和蒋百里会利用闫厚财送来的那份清单发难，蒋百里和于老先生下午已经在委员长那里吹过风了，所以，明天的会议委员长也会出席，你想，如果在这个敏感的时候我遭到了刺杀，委员长会怎么想？”
    青木立刻给出了答案：“蒋委员长会认为是有人怕自己的行为败露才下了杀手！就凭着这份嫌疑，也能让那几个‘刺头’变得安分守己起来。”
    华毕成满意的朝青木彰点了点头，青木有点飘飘然的感觉，继续说：“没错，你们再想想，如果这个时候有人无意中发现这次刺杀行动有日本人的参与，而且还存在着内外勾结的情况呢？”
    陈东也明白了过来，他低声说到：“原来总座所谋者大，那样的话恐怕清单上涉及的主要人员都会被调离现在的岗位，没有了这些人，总座的机动防御作战方案也就没有了阻力。”
    华毕成再次翻开了闫厚财的那份清单，第一页上面就写着两个人的名字：桂永清、孙元良！

 125.第125章 暗战

    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日本飞机又一次轰炸了南京，这次小鬼子的飞机没能全身而退，被守军的高射炮打落了一架，摔在了麒麟门附近，听说那个日本飞行员被烧成了黑炭，整个人缩的只有条草狗的大小。
    谈论这件事情的时候，南京老百姓的脸上露出了这些日子难得一见的笑容，大家心里面都知道打下一架日本飞机并不能扭转中国军队节节败退的局面，市民们甚至感觉到了南京城已经危在旦夕，可是他们还是愿意为了自己军队的每一次小胜利而感到欢欣鼓舞。所以今天在轰炸过后，走上街头的南京市民也比往日多了一些，人们口口相传着击落日军飞机的消息，往往一两个人的高声谈论就能引来一大群急于知道事情经过的市民。
    野原小白很不喜欢见到这样的中国人，他觉得支那人不都应该是唯唯诺诺抽着鸦片烟的“东亚病夫”。南京城，果然是中国政府的首都，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着关心国家大事的习惯，中国军队的一连串失败不但没有让这些南京市民对它们的国家失望，反而在这些人的心里面孕育出了一种新的东西。
    眼前的这些和自己想象中完全不同的中国人让野原感到非常的不舒服，他讨厌洋溢在这些中国人脸上的表情，那是一种对他们的国家还抱有希望的表情！
    大日本帝国要想彻底征服支那，就一定要先摧毁支那人的意志！杀死支那人的常胜将军华毕成。就是一种很好的手段！
    野原将头上的帽子往下压了压，他站在一个烟摊前面翻检着香烟，野原今天换了套行头，一身长衫加上皮袄，如果他不开口说话，谁都会以为他是个地道的中国人。
    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工几乎是倾巢而出，他们混在街面上的百姓里面，每个人都有着独特的掩护身份。
    野原面前的这个摆烟摊的小贩也是一名日本特工，他一面笑呵呵的拿出一包又一包的香烟供野原挑选，一面用眼角的余光注视着远处的街道。
    野原掏出怀表低头看了一眼，时间是9点34分，华毕成也差不多该到了，野原转过身去对着街面点着了香烟，这是他事先决定好的讯号，头山这是在告诉他的部下们，刺杀行动即将开始。
    “小弟！来两包哈德门！”一个夹着公文包的男子靠了过来，看样子是个在办公室里面做事的，脸很白净，手指也修长，伪装成烟贩的日本特工不会说中国话，野原用手指隐蔽的在烟摊的香烟上敲了敲，“烟贩”立刻会意，拿了一包香烟递了出去。
    “小弟，你傻了吧？我要哈德门！而且是两包！你拿的这是什么玩意？”“烟贩”从买烟男子的表情猜到了他办了错事，但“烟贩”实在不知道自己错在了什么地方，只能无助的看着野原。
    这个傻蛋！不知道这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吗？野原在心里面骂了一句。
    野原虽然能说中国话，但是发音的味道也很不正。所以他也不敢开口，伸手从烟摊上取了两包哈德门丢给买烟的男子，然后指了指自己的耳朵，再指了指站在烟摊后面发呆的“烟贩”，示意“烟贩”是个聋子。
    “今天是什么日子啊？真奇了怪了！前边卖报的是个哑巴，这位更好，是个聋子，怎么着有残疾的买卖人今天都跑到这个路口来了？我说你们是不是约好的啊？”
    野原笑了笑，然后朝买烟的男子拱了拱手，示意对方得饶人处且饶人。
    买烟的男子见野原很有些架势，不知道野原是干什么的，反正已经拿到了香烟，他也就没有计较，扭头就离开了，买烟男子一边走还一边在嘴里面叨叨着：“真邪！哎！以前这路口不是这个样子的，都是小日本闹得！”
    1937年的中国，大家只要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情都能算到小日本的头上，今天也不例外。
    野原看着这个买烟的男子消失在了远处，才稍稍放松了警惕，他恼怒的瞪了一眼“烟贩”，眼中戾气四溢。
    日本特工在中国做事，语言不通是他们先天的劣势，原本野原有几个中文不错的手下，但这些人不是被调到了上海战场就是损失在了和中国特务机关的较量当中。
    野原看了看街对面的几个路人，这些人是他在南京新发展的支那特工人员，也就是中国老百姓口中的“汉奸”，这些“汉奸”虽然在专业技能上和日本特工没的比，可是他们土生土长的身份却成了他们的利器！以后要多招收一些这样的支那人，“以华制华”才是最合适的发展方向。
    野原觉得自己出神的有些远了，赶紧摇了摇头，把思绪拉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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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这个路口不远的一栋水泥建筑的阁楼里面，陈东举着望远镜兴奋的观察着头山的一举一动。
    特高课卧底送出来的情报很准确，特战队的人已经在街上走了好几遍，一一核对了日方参与刺杀的人员，刚才凑到野原面前买烟的男人也是特战队的成员。
    再加上青木的特高课撒在附近的便衣，现在街面上双方力量的对比大概是4：1，小日本处于绝对的劣势。
    剩下要注意的就是日本人布置在高处的长枪手还有那座临街小院里面的掷弹筒，这些武器都可以瞬间改变陈东这次围捕行动的结果，即使他干掉再多的日本人，只要有一颗子弹或者一颗枪榴弹落在华毕成的身上，那么特战队就是一败涂地。要是有防弹轿车就好了，或者让总座坐在装甲车里面，这样就万无一失了。陈东有些异想天开的想着。
    “陈太君，所有的特等射手都到了位置，可是有一个点遇到了麻烦，有个日本枪手躲在一个阁楼里面，位置极好，几个特战队员都没有绝对的把握……”特高课课长青木彰走到了陈东的身边，小声的报告着行动进行的情况。
    “怎么回事？不是已经让你们连夜踩过点了吗？居然还会出现这样的状况！？你说现在让我怎么办？”陈东一听就火了。总座都快要出发了才出状况，难道要取消这次行动？那样的话总座的计划怎么办？
    青木脸涨的通红，他实在不敢拿华毕成的性命冒险，对陈东说：“陈太君，要不我们赶紧通知总座停下来吧，现在这样的局面，实在是太冒险了！万一总座要是有什么不测……”
    “住口！”陈东声音转厉，他转过头瞪着青木，然后慢慢的说：“我不管那个日本枪手藏的有多好，你给我想办去法！只要我这里一动，你就必须把那个鸟人给我捅下来！别在这里说废话了！执行命令吧！”
    青木立正说了声“是”，然后快跑着离开了。
    发火归发火，陈东还是决定不能冒这个风险，他用电台通知了华毕成的车队。
    为了配合这次行动，华毕成特地让警卫营的人员带了一部电台和他一起行动，以便和陈东随时沟通。毕竟是要以身犯险，华毕成也想做到万无一失。
    华毕成听完了陈东的报告，沉默了一会，他心里面其实已经同意了陈东的意见，如果实在无法在第一时间里面解决掉那个日本枪手，华毕成的行车路线就只能改变。
    这样的话即使陈东的特战队解决掉那些日本特工和汉奸，但是由于没有了刺杀的场面，华毕成的计划实施的难度就变大了。毕竟一个是刺杀未遂。一个是可能遇到刺杀，这两件事情的影响力差了不止一个等级。真是开局不利！
    最后华毕成告诉陈东，只要能及时解决了那个日本枪手的问题，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如果实在无法解决，特战队和特高课动手的时候就把动静搞得大一些，最好能活捉几个汉奸。至于日本特工嘛，全部杀掉！华毕成是想利用这次刺杀事件给桂永清和孙元良泼脏水，他可不想从日本俘虏的嘴里面听到什么其他的答案，以免节外生枝。
    陈东听出了华毕成说话的口气里面带着一丝不悦，他结束了和华毕成的通话之后立刻跑到了一个能够观察到那个该死的日本枪手的位置。细细的看了起来。
    那个日本人呆的阁楼窗户刚好开在一个拐角处，旁边又有烟囱，陈东也只能看见个大概，完全没法确定这个日本枪手的位置。干脆让潜伏的人员悄悄干掉这个日本枪手？马上陈东就否决了自己的这个想法，他派去混进刺杀组织的几个人都被日本人安排在了街面上，说明这伙日本人的头目对他们几个人还不太放心，如果现在再和这些潜伏的人员发生接触，一定会打草惊蛇，这样就会暴露整个行动。
    特战队员在四周的几座建筑物的屋顶上爬行着，他们换了无数个位置瞄准，希望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狙击点。从他们更换位置的频率上来看，还没有什么惊喜出现。还是让总座绕道吧！
    陈东十万分不情愿的做了决定。就在陈东准备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突然看见了拐弯的街道上走过来一个推着小车的摊贩，陈东的眼睛一亮，立刻有了主意……
    *********************
    野原又掏出了怀表看时间，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会议安排在10点钟，华毕成应该马上就会出现在这个路口，野原特意让他的人员散开装扮起来，一是为了抢占有利的射击位置，二是为了让华毕成的车队减速。
    按照野原的计划，当华毕成的车队出现的时候，几个伪装成商贩的特工会把推车推到路中心，这样华毕成的车队只能减速避让，这个时候其他位置上的刺客就会立刻开枪，几秒钟的时间，足够野原的手下们倾泻完全部的子弹，在加上手雷和掷弹筒，野原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计划是万无一失的！
    特别是街对面那幢房子的阁楼里面，有一个极佳的狙击位置，可以控制整个路口，而且很难遭到攻击，这个地方是野原亲自选定的，他把自己枪法最好的部下石间一郎安排在了这个阁楼里面。野原现在抬起头看着他的得意之作，石间一郎躲藏的极好，阁楼的窗户虚掩着，即使野原站的这么近也看不见任何东西。希望石间一郎的子弹可以直接打中华毕成的头颅！这样南京守军的意志也会得到极大的削弱吧？
    野原在遐想的时候没有注意到。一个推着板车的小贩沿着街道走到了石间一郎藏身的阁楼底下，然后慢吞吞的板车上往下搬东西，那是一个汽油桶。
    “烟贩”感到有些不对劲，他用手拉了一下野原，然后用眼神指了指街对面新来的那个小贩。
    野原打量起了那个搬汽油桶的中国人，他的心里突然涌出了一丝不安。
    那个穿着破袄的中国人将汽油桶放在了街边，然后从板车上拿出了一些地瓜，原来他是个卖烤地瓜的。
    野原轻轻的吹起了口哨，看来自己太敏感了一些，这个卖烤地瓜满脸的炭灰，动作也很缓慢，明显就是一个普通的支那人。
    “烟贩”也很不好意思的看了看野原，然后往野原的身后站了站。
    他知道自己不会说中国话，还是低调一些的好，这聋子哑巴的借口也不能老用，迟早会露出马脚的。今天“烟贩”的运气很不好，他越想不引人注意就越是遇到麻烦事，那个刚才买了香烟的男人又回来了，身后还带了两个警察！
    野原紧张了起来，他示意附近的几个部下走的远一些，免得惹上麻烦，他对烟贩小声的说：“不管呆会发生什么事情，你都要装聋作哑，如果警察带你走你就跟着，不要引来更多的注意，我有办法救你出来！“
    “烟贩”很隐蔽的点了点头，然后将烟摊挪动了一下位置，野原走到街道的斜对面去，远远看着。
    “就是他！就是这个聋子！卖给我两包假烟！老总！把他抓起来！”
    买过烟的男人将两包拆开的香烟朝着“烟贩”兜头盖脸的砸了过去，烟卷掉的满地都是。
    买过烟的男人还想掀烟摊，结果被警察拦了下来。
    “给老子住手！不就是两包假烟吗？不至于！聋子！你把钱退给人家！”一个拿着警棍的警察说道。
    另一个警察是个巡长，他扑哧一声笑了起来，然后对拿警棍的警察说：“你个呆子！既然知道他是聋子还废什么话？真是对牛弹琴！”
    围观的市民一想，果然是这个理，于是哄笑了起来，拿警棍的警察觉的丢了面子，于是将警棍插在腰里，左手一把扯过“烟贩”的身子，右手伸过去去摸“烟贩”的钱袋。
    “烟贩”完全听从了野原的命令，没有作出半点反抗，顺从的由着警察摸上摸下。
    动手的警察很快找到了钱袋，伸手递给了巡长，巡长打开钱袋，取出几张纸币递给那个买烟的男子，然后将剩下的钱揣进了他自己的口袋。
    “拿着你的烟钱走吧！人家一个聋子也不容易，多半是被批烟的贩子骗了，不像是惯犯！”
    买烟的男子跳着脚嚷着：“我就不应该得到一些赔偿吗？至少也要两块钱！”
    “什么！？两块钱！你穷疯了吧！两包哈德门才多少钱？你居然敢讹人家两块？真不是个东西！”有围观的人看不下去，仗义执言。
    买烟的男子回过身和围观的人对骂，然后追着巡长要钱，那巡长恼了，抽出警棍作势要打买烟的男子，买烟的男子往后快速的闪开，然后抱着头蹲了下去。
    巡长咧嘴一乐，说道：“行啊你！没想到你还是个行家啊！看来没少去过警察局！我告诉你，这件事就这么算了，我刚才也罚了聋子的款，他也知错了，你要是再无理取闹，我就把你拷回去！”
    说完，巡长亮出了腰间的手铐，买烟男子面色煞白，再没了刚才的气焰，推开围观的人群跑了。
    野原没想到居然能看到这出闹剧，也有些哑然，他用鄙视的眼光看着落荒而逃的买烟男子，野原觉得支那人应该就是这副德行！
    这个时候，一阵烟火味从头山的身边传来，他扭头一看，原来是那个买烤地瓜的在生火，弄的浓烟滚滚，就像失了火一样！不好！这烟尘会挡住石间一郎的视线！
    野原忽然意识到了一个严重的问题！他赶紧抬头去看石间一郎藏身的阁楼，只见整座阁楼全部被笼罩在了浓烟之中！得赶走这个卖烤地瓜的！
    野原立刻冲旁边的几个同伙发了暗号，这几个人很快跑了过来。就在野原带着他的手下向卖烤地瓜的靠近的时候，那个刚贪墨了一笔钱财的巡长突然看见了烤地瓜的摊位，居然转身走了过来。
    野原心中一阵狂喜！实在是太好了，这两个警察应该是要赶走这个弄的浓烟滚滚的小贩，这等于帮了野原的大忙！野原示意他的部下停住脚步，慢慢的退了回去，他在等着两个警察继续发威。
    可是接下来的发生的事情让野原大跌眼镜，那个巡长居然冲着卖烤地瓜的打招呼：“小五子，今天怎么跑到这里来做买卖了？”
    他们居然和卖烤地瓜的认识！
    野原的脑袋“嗡”的一声就大了！
    “小五子，你的柴又湿了吧！得加些火油才烧得起来！”跟在巡长后面的警察拿起板车上的一个铁罐，朝着汽油桶里面泼了一些，火苗子一下子窜的老高，卖地瓜的忙着扇风，卷起的烟尘越来越高！
    这回野原彻底傻眼了！

 126.第126章 无利不起早

    看着不知所措的野原小白，陈东高兴的流出了眼泪，当“卖烤地瓜”点燃那一大堆湿柴火的时候，陈东就用电台通知了华毕成的车队，一切准备就绪。陈东不打算给野原哪怕一点点的反应时间，趁着这些日本人乱了阵脚的时候开始行动，必然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由于巡长是佩带手枪的，所以野原不敢轻举妄动，他也找不到什么好一点的理由让烤地瓜的挪个地方做买卖，所以野原让一个手下去通知阁楼里面的石间一郎换个位置。当石间一郎离开阁楼爬上另外一座平台的时候，好几个特战队员立刻瞄准了石间一郎的脑袋。经过了刚才的那一通折腾，这些特战队员都恨透了石间一郎，陈东现在敢和别人打赌，行动结束以后石间一郎身上的弹孔肯定不止一个！可惜没有人配合他下注！陈东只能遗憾的舔了舔嘴唇。
    现在就等着总座的车队驾到，然后好戏便可以开演了。
    距离这个路口几条街道之外的公路上，华毕成乘坐的黑色轿车开的很平稳，两个卫兵一左一右的陪着华毕成坐在后排座上，前排座位和车顶都加了钢板，警卫营长张长喜生怕小日本的子弹带有穿甲的能力，恨不得再弄套盔甲给华毕成穿上。
    实际上现在华毕成的军装底下也穿着厚厚的防弹衣，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的防弹衣十分原始，就是用天然纤维织物为服装衬里。再在里面配上几块钢板，穿着这样笨重的防弹衣，华毕成的活动受到了十分严重的限制，就连动脖子的时候都觉得有些不自然。
    华毕成也表示过抗议，结果警卫营营长张长喜就搬来了陈东和李艳涛，在自己的两个心腹以死相逼之后，华毕成屈服了。最该死还是那个李艳涛，居然要求在华毕成的军帽里面也垫上了一块钢板，还说这是为了华毕成好！华毕成认为李艳涛这就是在公报私仇，自己完全可以戴一顶钢盔嘛！哪里用得着顶着这么块铁片片？看着身边一脸严肃的卫兵，华毕成还是把牢骚给吞进了肚子里面，这些替自己挡子弹的部下还没有抱怨，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华毕成自己要端着点架势，好歹也要维护住自己“名将”的形象！
    艾尼玛，不对，现在应该是艾英雄。艾英雄因为第一次上战场就活捉了七个小鬼子，所以被华毕成调到了身边，还给他改了新的名字——艾英雄。永远都记得那天华毕成临危不乱的样子，华毕成的领子上将星闪烁，制服笔挺的完全没有一丝褶皱，实在是中国军人的楷模！艾英雄现在觉得自己能跟着华总座实在是太自豪了！
    华毕成郁闷的伸手解开了制服最上面的一粒扣子，这防弹衣里面的钢板没想到还有“保暖”的作用，捂的他全身大汗！怎么还没到刺杀自己的地方啊？
    ******************************************
    “快让开！快让开！紧急军务！”
    一辆卡车开进了陈东的视线，站在驾驶室两边踏板上的士兵高声叫喊着驱散路上的行人，头山听到了呼喊声立刻转过了身子，他等了一个多钟头的目标，终于来了！
    按照林高参提供的情报还有野原这几天的侦查，现在出现的这辆卡车正是华毕成车队的开路先锋，跟在后面还有两辆这样的卡车，车斗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士兵，华毕成这个南京卫戍司令部总司令的安全保卫工作做的不错。看来100师里面也有精通此道的人物。
    想到这里，野原不禁联想到前几天他遭遇的一批神秘的敌人，这些人出手狠辣，肯定不是“军统”的特工。而且这一批人应该都受过严格的训练，当时野原就怀疑到了华毕成的头上，因为他们现在所有的行动都是围绕着华毕成展开的，而这些神秘的敌人就是在野原盯上了华毕成之后才露面的，换句话说就是这些神秘人一直在华毕成身边转悠着保护华毕成的安全。难道华毕成的身边养着一支私人的特务武装？野原小白不禁有了这样的想法。
    如果他的猜测是真的，华毕成就应该会提高警惕，那么今天的刺杀行动就会难上加难！不过这只是一种推测。野原小白更倾向于那些神秘的敌人是“侍从室”的人马！如果野原小白是遇上蒋委员长身边的安全机构的话，那么对方拥有的强悍战斗力就不令他感到意外了。日本天皇，也有着这样的一批护卫，这些人不是普通的特工对付得了的。否则蒋委员长的脑袋早就搬家了！
    第二辆军车很快也出现在了远处的街面上，野原小白明白自己没有时间再胡思乱想了，他发出了准备动手的讯号。
    散在四处的杀手们开始向着他们事先选定的有利位置移动，这些人的动作都很快，如果把他们运动后站定的位置用线连起来的话，那么你会发现这些线都交集在一个点上面，这个点便是华毕成的轿车会经过的位置。
    陈东也发出了准备动手的指令，他要比野原小白先下手，这样才能保证轿车里面的华毕成毫发无损。所有的特战队员都在移动他们手中的枪支。瞄准器的光圈套在了他们的目标身上。
    陈东和野原小白都在心里面记着数，不过陈东心里面出现的数字总是比野原心里面的数字要大一点。第三辆卡车也开到了街口，再后面就是华毕成的黑色轿车，由于卡车的体积比较大，所以华毕成乘坐的轿车被完全的遮挡住了。
    野原在等待着第三辆卡车转弯的时刻到来，那也是华毕成黑色轿车完全暴露在所有刺客面前的时候。野原小白用手握紧了风衣里面的手枪，他的心现在跳的很快。等到第三辆卡车车身已经露出了一大半，前面的导向胎开始改变方向的时候，野原的眼睛露出了凶光！
    就是现在！野原小白立刻开始了动作，他往前冲了几步，然后对着刚露出车头的轿车举起了手枪！
    先干掉驾驶员！然后没有人驾驶的轿车一定会失去控制，之后整辆轿车就会变成刺客们的靶子！
    野原小白觉得自己就要成功了！支那的常胜将军华毕成马上就要死在他的面前！
    “啪！”“啪啪！”“轰！”
    野原小白还没有来得及扣动扳机，两发子弹就打穿了他的胸腔，另外一发子弹穿过了他的面颊，在他的腮帮子上开了个洞。
    野原小白连滚带爬的缩到了一个干果摊后面，他顾不上嘴里面漏风，用日语混杂着中文大声吼着：“动手！快动手！用手榴弹！”
    没有人回答他，只有子弹在野原小白的身边飞舞着！
    事先布置了掷弹筒的那座临界小院最先被两发迫击炮弹直接命中，里面正在摆弄掷弹筒的几名刺客当场被炸成了碎片。
    所有埋伏在高处的长枪手都至少挨了三发以上的子弹，特战队员们瞄了很久，弹无虚发，几乎枪枪都命中了要害，野原小白的手下甚至没有来得及射出一颗子弹。
    倒是街道上的战况复杂了一些，由于有些刺客提前开始了移动，所以特战队的队员没法做到一击即中，他们和这些刺客展开了激烈的枪战，好在特战队和特高课的人数占了绝对的优势，早有准备的警卫营也迅速跳下车端起冲锋枪扫射，两下里的交叉火力将剩下的几个刺客死死的压制住。这场战斗胜负已定！
    野原小白藏身的干果摊被警卫营的官兵打得支离破碎，不时有冲锋枪的子弹击穿了木板从干果摊的另外一面飞出来，野原小白知道自己的死期将至，他决定孤注一掷，掏出身上的两个手雷在地上磕掉了保险，然后飞身横扑，在野原小白的身体被枪弹打成蜂窝之前，他将手雷丢了出去！
    野原小白临死前用他最后的力气看了一眼目标。
    此时的华毕成已经被艾英雄拉下了轿车，他的身体前面早就挡上了好几层密密麻麻的士兵。
    野原小白知道他的行动完全失败了，因为他垂死一击的目标是那辆黑色轿车，现在那部轿车里面早已是空无一人。
    剧烈的爆炸将华毕成的轿车掀了个底朝天，野原小白果然是个狠角色，他这两颗手雷的装药量至少超过了标准的一倍！如果华毕成还呆在轿车里面必然是九死一生！
    华毕成感激的拍了拍艾英雄的肩膀，表示他的感谢。
    艾英雄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周围的每一个角落，他指挥自己的兄弟将华毕成护在身后缓缓后退，这个时候随便从哪里冒出一支步枪都将是非常可怕的事情！
    警卫营的官兵则大批的涌入了这个遍地都是尸体的路口，他们开始了挨家挨户的搜查……
    等卫兵护着华毕成离开了危险地带，陈东在指挥点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大声的抱怨着：“这差事可真遭罪！千万不要有下一回了！”
    一旁的青木彰也是紧张的擦了擦额头的汗。
    ****************************************
    四十分钟之后，蒋委员长得到了华毕成遇刺的消息。
    “军统”的人员向钱大钧报告，华毕成的车队在萨家湾遇到了有组织的刺杀，刺客动用了炸弹和掷弹筒，华毕成乘坐的轿车被炸。幸亏100师警卫营反应及时，护着华毕成离开了遇刺地点，经过一番激战，击毙刺客三十余人，缴获掷弹筒两具，长枪12条，匕首短枪若干。
    钱大钧一边读着“军统”的报告一边偷看蒋委员长的脸色，钱大钧越往后念委员长的脸色就越难看，老头子的愤怒已经达到了一个峰值！
    就在这个时候蒋百里跌跌撞撞的冲到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门外，侍从室的人员按照钱大钧的吩咐挡住了蒋百里，结果蒋百里就在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门外面大吵大闹：“委员长！你一定要替华毕成做主啊！我告诉他不要动那些军中太保。可这个傻小子就是不听！现在惹上了这等杀身之祸！委员长，华毕成现在可是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总司令！这些人眼里还有王法吗！？”
    钱大钧也是第一次见到一向温文尔雅的蒋百里如此失态，他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看着蒋委员长，等着蒋委员长发话。
    “够了！够了！娘西皮！这帮无法无天的混帐！我一定要他们好看！钱室长，你去安慰一下蒋百里，给他找个地方休息一下，然后把何部长和戴笠都叫过来！我要问他们话！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钱大钧知道事态严重，华毕成这个卫戍司令遇刺极大的刺激了蒋委员长的敏感神经，南京城早已是风声鹤唳，好不容易让华毕成这个“常胜将军”挑起这幅重担挽回了一些人心，现在华毕成一遇刺，社会舆论定然会随之一变，费尽心血营造出来的团结抗战局面又要被动摇。
    更让老头子愤怒的是，既然华毕成今天能在国府南京遇刺，那么会不会有一天也轮到他蒋委员长呢？这样的事情是老头子最忌讳的，怎么能不让校长震怒？到底是哪些人干的好事？吃了豹子胆了！？
    钱大钧推开房门走了出去，门外的蒋百里还在怒喝着：“刺杀自己的长官！这是造反！这是造反啊！”
    “蒋先生，委座已经很不高兴了，我知道您是担心华毕成，可是这里毕竟不是大吵大闹的地方，蒋先生，您还是控制一下自己的情绪，随我来吧。您要相信委员长！”
    钱大钧不愧是蒋委员长的好管家，这一番话软中带硬，蒋百里也不得不收敛了自己的行为跟着钱大钧离开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门口。
    蒋百里一边走一边在心里面小声的说着：“华知世，我可是仁至义尽了，连哭告和撒泼这样的手段都使了出来，你这回可异地昂要给我演一出好戏！”
    戴笠接到了蒋委员长的电话立刻匆匆的赶到了总统府，在办公大楼的阶梯前面戴局长碰到了同样满头大汗的何部长，戴笠知道蒋委员长这次要问的事情会和何部长扯上些关系，所以他低着头装作没有看见何部长，他想等何部长进入大楼之后自己再进去。
    可是戴笠的小算盘怎么能瞒过老谋深算的何部长呢？何部长接到蒋委员长的电话之后立刻意识到大事不好，华毕成的遇刺怕是一定会和自己扯上关系，林参谋前一段时间刚给了在南京的日本特工头子野原小白一份华毕成的行程表，今天华毕成就遭到了刺杀，没准动手的就是这些日本人。更要命的是何部长为了和日本内阁讨价还价还将南京最新的城防计划也一并让林高参交给了野原小白，如果真的让“军统”或者侍从室闻出了味道咬上自己，那将是糟糕至极的事情！一定要设法洗脱嫌疑！
    就在何部长坐立不安的时候，他的侄女婿桂永清打来了电话，桂永清在电话里面显得很着急，他告诉何部长自己和华毕成有一些不愉快，这次华毕成遇袭有可能会算在他头上，桂永清希望何部长能够施展能量帮他洗脱嫌疑。何部长一听就知道桂永清没有说实话！什么样的不愉快能让人怀疑桂永清会刺杀华毕成？桂永清断然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所以现在才会害怕受到牵连。
    何部长现在想知道自己当初到底是那根筋没有搭对，居然在黄埔的一堆精英中看上了这个桂永清，还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了他，从桂永清今天的表现来看，这家伙就是个十足的草包！
    华毕成和桂永清之间的摩擦何部长早有耳闻，他觉得自己的侄女婿是被罗卓英当枪使了，他私下里让他的侄女给桂永清吹了一些风，可是这个桂永清完全没有把何部长的话听进去，反而跟着罗卓英与华毕成闹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这次华毕成遇刺，无论如何桂永清也会遇到麻烦！
    何应钦的脑子快速的转了转，他决定丢车保帅，桂永清啊！现在到你回报我恩情的时候了！
    何应钦赶到总统府的第一件事就是问戴笠到了没有，今天发生了这样严重的事件，戴笠这个特务头子一定会被蒋委员长召见，何部长的运气还不错，他到的时候戴笠还没有到。
    于是何应钦就站在办公楼前面的阶梯上等戴笠，他必须要先和戴笠通通气，哪怕做出一些让步或者许下一些好处，也要让戴笠只盯着桂永清而不要扯上他何某人。
    所以戴笠出现的时候何部长笑的像朵似的就迎了上去，他完全丢掉了自己这个党内二号人物的脸面，只求戴笠可以高抬贵手！
    戴局长看到了如此反常的何应钦，立刻知道何应钦一定有事要求自己，看来桂永清和华毕成的遇刺果然有着很深的关系。
    戴局长决定先发制人，他朝何应钦拱了拱手，笑着说：“这么巧？何部长，咱们在这里也能遇上？我是受了委座的召见，所以不能陪您闲话了，先走一步！”
    戴笠说完这句话就想从何应钦身边溜过去，可是没想到何应钦一闪身，又挡在了戴局长的面前：“戴局长，我也是受了委座的召见！华毕成在萨家湾遇刺了!这消息您应该早就知道了吧？这主谋的人……”
    戴笠立刻打断了何应钦的话，他皮笑肉不笑的说：“何部长！您的话有些越权了吧？‘军统’可不归军政部调动！你我都是为了国家办事，还是在委座面前有什么说什么吧！”
    何应钦急了！有什么说什么？难道戴笠真的有了自己和日本人交易的证据？
    即便戴笠现在没有实证只抓到了一些蛛丝马迹那也是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何应钦只能一上来就抛出一个大筹码：“戴局长，我刚才的话确实是有些失宜了，你说的对，咱们都是为了国家！我先在你这里表个态，如果华毕成的事情真的牵涉到桂永清总队长，我绝对不说二话！对了，顺便说一句，戴局长你前几天交给我的那份名单我看了，确实都是些人才，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尽快办理，该任职的任职！该晋升的晋升！既然都是些抗日有功之臣，咱们也不能小气嘛！以后再有这样的人才，戴局长要多多举荐哦！”
    何应钦的这番话让戴笠愣了一下，前一阵子戴笠的确是给军政部递了一份名单，上面的人都是他戴局长的一些手下和关系户，戴笠想乘着抗战的机会给这些人编织一些功劳提拔起来，何应钦一直没松口。
    今天，何应钦怎么突然大方起来了？而且明确表态不会护着桂永清，这就更让戴笠疑惑了，如果说是为了保桂永清卖自己这个面子还算合理，可是听何应钦的话似乎恨不得治桂永清于死地，那么为什么还有给自己这么大的一个好处呢？何应钦可是出了名的无利不起早呢！
    难道传言是真的？

 127.第127章 栽赃

    戴笠早就从他的部下那里听到了何应钦和日本人勾勾搭搭的传言。但是却一直没有查到什么证据，这样严重的罪名不是随便能扣在别人头上的。更何况还是党内的第二号人物，如果冒冒失失的捅出去只会给“军统”惹来麻烦。
    戴局长将何部长的问题建了一个档案，然后不断的把从各种途径得到的情报和线索都丢了进去。直到今天之前，戴笠还是觉得不能将“何部长”划进“汉奸”的队伍里面，可是当戴笠听到何应钦说可以放弃桂永清的时候，他终于闻出了味道不对。连自己的侄女婿也能放弃，而且还对“军统”做出了如此大的让步，何应钦这是害怕了，他要“丢车保帅”！
    桂永清自然是那被丢掉的车了，那么何应钦要保的帅是谁呢？政府里面只有何部长本人才能有如此的分量了！看来华毕成遇刺事件的水比想象的要深的多，戴笠思考了一下，觉得他还是不要急着得罪何应钦比较好，毕竟蒋委员长现在的想法他还不知道。
    “何部长果然是伯乐啊，我先替那些人谢谢你了，华毕成遇刺的事情我也不太清楚，下面的消息现在还很散乱，咱们还是快点上楼吧，委座应该等急了。”戴笠说完就从何应钦身边走了过去，这次何应钦没有再阻拦，而是转身跟在了戴笠的身后。
    该说的话何应钦都已经说过了，要是再低三下四的缠着戴笠，恐怕这个特务头子就会起疑心。桂永清毕竟只是何应钦的侄女婿，又不是何应钦的亲骨肉，先前何应钦的动作其实已经有些过了。
    总统府办公楼里面本来便有些阴冷，再加上何应钦现在心里有事，就更觉得寒意逼人，何应钦伸手将制服外面的大衣用力的紧了紧。
    戴笠走的极快，他似乎不愿意和何应钦同时进入蒋介石的办公室，在这一点上何应钦的想法与戴笠一样，渐渐的，两人之间拉开了几个身位。
    戴笠老远就看见了站在蒋介石办公室门外的钱大钧，他用眼神询问钱大钧屋子里面的“天气”，结果钱大钧回了戴笠一幅死人脸。还真是个铁面包公。
    何应钦走到蒋介石办公室门前的时候已经恢复了常态，他冲钱大钧点头示意，和先前在阶梯上堵戴笠的时候简直是判若两人。
    蒋委员长犹豫了一下还是让戴笠和何应钦落了座，本来蒋委员长是打算让这两个人罚站的，老头子最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
    何应钦坐在沙发上显得气定神闲，似乎华毕成遇刺的事情和他没有半点的关系，戴笠倒是显得有些紧张，当然，戴局长的紧张不是真的，而是表演给蒋委员长看的。
    戴笠和何应钦在最高当局面前的生存之道截然不同。
    “敬之！雨农！你们应该知道我找你们来为的是什么事情吧？两个小时前华毕成在萨家湾遇刺，那些刺客居然动用了掷弹筒！这是一次有预谋的刺杀！雨农，你们‘军统’事先就没有听到半点风声吗？”
    戴笠立刻站起来回答：“报告委员长，华司令的身边一直有我们的人在活动，但是一直以来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次萨家湾的刺杀事件是出乎我的意料的，现在还不知道是什么人组织了这次刺杀。但是可以推断，刺客对华毕成的行程了如指掌，恐怕有自己人参与在了里面。”
    蒋委员长得到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答案，但这不是他想要的，老头子暂时放过了戴笠，将问题抛给了何应钦：“敬之，你是军政部长，华毕成和南京的这些将军们闹不愉快的事情连我都知道了，你不会完全没有听到过风声吧？”
    何应钦事先猜到了蒋委员长必然会有此一问，所以他早就准备好了答案，十分镇定的回答：“委座，那些军师长和华毕成的矛盾还没有大到这个份上，应该不会这么不分轻重吧？”
    蒋委员长冷哼了一身，盯着何应钦说：“这些人还知道轻重？我看他们早就昏了头！现在是什么时候？居然还在搞互相倾轧这一套！日本人很快就要兵临城下，我可以不用华毕成，可是你桂永清撑的起来这个局面吗！？”
    何应钦听到蒋委员长直接喊出了桂永清的名字，知道今天桂永清是没法保住了，他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方案，开始将脏水往桂永清身上泼，反正桂永清已经被蒋委员长锁定了，就让他背负这所有的麻烦好了。
    何应钦的表情开始变得有些沉重，他依然在蒋委员长面前替桂永清辩护。虽然他心里面早已经打算放弃桂永清，但是场面话还是要说的，这样才不会让蒋委员长感到有什么不对劲：“委座，我们现在得到的资料还比较少，华毕成那边好像也没有抓到活口，这件事未必就和桂永清有关吧？”
    戴笠站在旁边看得很清楚，何应钦这招“欲擒故纵”果然厉害，表面上是在保桂永清，其实是在让蒋委员长把所有的怒火都转移到桂永清身上，蒋委员长要是再被何应钦顶上几句，恐怕华毕成遇刺的事情就不必查了，桂永清定然要背黑锅。
    何应钦摆明了要袒护桂永清的态度果然激怒了蒋委员长，老头子面色铁青，口中快速的说着：“敬之你的意思是说华毕成遇刺的事情和桂永清无关了？钱室长刚刚接到了华毕成的电话，他在遇刺现场有了新的发现，东西正在送来的路上，看来我们是谈不出个结果了，只有等华毕成这个当事人到了再说吧！蒋百里之前来我这里告过状，我答应他，这次不管是什么人，谁家的亲戚，我都决不手软！如果再不严肃一下军纪，这军队里面就要变成一盘散沙了！”
    蒋介石说完没有再理睬何应钦，而是调转枪口对着戴笠发问：“雨农，华毕成和部队军官的矛盾你应该清楚吧？我记得前些日子你们‘军统’送过一份报告过来，上面说的就很好嘛！我就是要你们帮我看着那些将军们，这样他们才会少生事端！桂永清最近都做了些什么，你讲给我听！不要有任何的隐瞒！”
    戴笠立正说了句是，然后开始数落起桂永清的罪状。戴笠知道现在蒋委员长是恨死了桂永清，自己说桂永清的不是越多，老头子就会越高兴，于是戴局长将部下报告给他的桂永清的劣迹都说了一遍，连好些还没有证实的也一起说了出来。
    戴笠说的越多，蒋委员长就越气愤，而何应钦却感到背负的压力一点点的在消失，如果能保持住现在的风向，那么何应钦就算是平安脱身。至于现在已经被戴笠说成了十毒俱全的桂永清会落得怎样的下场，那就只能听天由命。
    戴笠很快就从桂永清的吃喝嫖赌说到了公然抗命，接着连桂永清勾结着其他人走私的事情也倒了出来，什么时间什么地点运的哪些货物都说的有鼻子有眼，最后连桂永清跑到下关码头辱骂100师“运私货”的事情也没有漏过。
    蒋委员长听到这里更是怒火中烧，桂永清骂华毕成“运私货”，那不就是在骂“夫人”吗？这桂永清自己走私不算，居然还想吃独食？现在还骂到了第一家庭的成员！这还了得！
    何应钦见最蒋委员长的情绪波动开始变得剧烈起来，他决定再加上一把火，冷笑着说：“戴局长说话似乎有些不公啊？桂永清‘运私货’就是证据确凿，华毕成‘走私’的事情你却一句话带过，这里面就很有问题！而且戴局长的‘军统’一向是搞情报的，刺杀和反刺杀应该是你们的专业，如今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总司令就在城里面遇刺，戴局长是不是也要负失职的责任呢？”
    戴笠心中一凛，他明白何应钦这是在挑战蒋委员长的忍耐极限，何应钦就是想把水搅浑，这样大家才不会注意到除了桂永清之外其实还有一个人也很值得怀疑。
    但是戴笠想了想何应钦在大楼阶梯上和他说的那些话，于是他决定装聋作哑，“军统”手里面没有决定性的证据，于其在局势不明朗的情况下不顾死活拉着何应钦下水，还不如利用现在的局面换几个实实在在的好处然后立刻收手，不过这件事过后，“军统”也该把何应钦的事情当作重点来查办了。
    何应钦的这番带刺的话终于激怒了蒋委员长，老头子将一直拿在手里面的钢笔丢到了桌面上，钢笔弹跳着，差点落到了地上。
    何应钦心中暗喜，成了！
    “委座！华毕成到了，还有蒋百里也要见委员长您！”就在这个节骨眼上钱大钧忽然推开门进来，屋子里面凝重的气氛丝毫没有影响到钱大钧，他就像完全没有看见一样，钱大钧平静的向蒋委员长汇报着最新的情况。
    “好！让华毕成和蒋百里到会议室去！我们也去！大家好好谈谈！”蒋介石猛的站了起来，拿起书桌旁边的文明杖，然后看了看戴笠和何应钦，下了命令。
    钱大钧退出去传达蒋委员长的“口谕”，戴笠和何应钦则跟在蒋委员长的后面朝着会议室走去。
    戴笠看见蒋委员长的身体因为激动的情绪在微微的颤抖，他又偷瞄了一眼何应钦，没想到何部长也在看他，还冲戴笠微微一笑，之后很快又恢复了死水一潭的表情。这样高深的变脸术，连戴笠这个特务头子都不得不佩服何应钦。
    蒋委员长、何应钦、戴笠在会议室刚坐定，蒋百里就拉着华毕成冲了进来，华毕成的右臂缠着纱布，身上的上将制服也明显受过了烟熏，脸上还有些擦伤的痕迹。
    蒋百里显得情绪有些激动，他走到蒋委员长面前大声的说着：“委员长！你看看吧！好好的一员虎将，居然变成了这幅模样！这不是让日本人看我们的笑话吗！”
    蒋介石看了一眼华毕成，这个平时十分精神的小家伙现在显得有些神情黯然，看来遇刺的事情对华毕成影响不小。
    “百里啊！知世！先坐下，坐下说！今天就谈知世遇刺的事情！一定要说出个子丑寅卯来！钱室长，让人送些茶水，给毕成压压惊。”
    钱大钧打了个手势，立刻有人送来了沏好的铁观音，今天华毕成是主角，蒋百里在钱大钧面前提过华毕成喜欢铁观音，钱大钧一次就记住了。
    也许是见到了自己钟爱的茶，华毕成明显的愣了一下，蒋委员长并不喜欢铁观音，这华毕成是知道的，他抬头看了一眼钱大钧，钱大钧冲华毕成笑了笑。
    华毕成回了钱大钧一个苦笑，这一幕自然被蒋委员长、戴笠和何应钦看在了眼里。
    最先开口的是何应钦，他一上来就是打官腔：“华将军受惊了。没有伤到哪里吧？华将军现在是国家栋梁，政府依赖的重臣，千万不能有所闪失啊！”
    华毕成一改以往随和的脾气，转过头盯着何应钦，那两只通红的眼珠子里面好像要冒出火来！
    戴笠吃了一惊！
    没想到华毕成完全没有掩饰自己的情绪，不过戴笠想了想也就释然了，华毕成这次遇刺确实很冤枉，上海那样的血战他都没有如此狼狈，现在居然在自己人的手底下遭了秧，这股怨气的确是很难消！华毕成毕竟是一员年轻的战将，有现在这样的表现实属正常。
    何应钦也没想到华毕成会一上来就咬住自己不放，他的心里面顿时犯了嘀咕。不会这小子在刺杀现场找到了什么对自己不利的证据吧？
    要是野原小白也被击毙，那么南京城防图会不会在他的身上被发现呢？不会的！不会的！野原小白也是一个大特务头子，怎么会蠢到带着这么重要的情报去实施刺杀？要么就是林高参给野原小白的通行证出了问题？难道华毕成已经通过那些伪造的通行证查到了林高参？
    何应钦脑子里面很乱，他的后背开始渗出大量的汗水，但是何部长的脸上依然保持着镇定，他用吃惊的表情看着华毕成说：“华将军这是怎么了？难道是被刚才的刺杀惊着了？还没缓过来？委员长，要不先让华将军休息一下？”
    装作一脸无辜的何应钦没有得逞，蒋委员长注意到了华毕成异常的情绪。虽说华毕成现在也是党内排得上号的地方实力派可以不买何部长的账，加上之前何应钦给华毕成穿过小鞋的时候，可华毕成表面上一直对这个军政部长还是很礼貌的。以华毕成的城府，连自己这个校长都骗过，无论如何也不会轻易动怒的。难道华毕成这番表现和刺杀现场的新发现有关？
    蒋委员长想到就问，他对华毕成说：“知世啊，我知道你身经百战，断然不会被今天的场面吓到，钱室长说你有了新的发现，赶紧拿出来吧！你放心！我会替你做主！”
    蒋委员长说“我会替你做主”这几个字的时候眼光看向了何应钦，何部长觉的自己的汗毛顿时立了起来。
    会议室里面的几个人都盯着华毕成的嘴巴，他们知道华毕成这一开口，就会掀起一阵腥风血雨，也不知道有多少人的人头会落地！
    “委座！我也不敢相信自己的推断！我更不想相信！可是证据就摆在我眼前！你让我……”华毕成说的很动情，甚至有些哽咽。
    蒋委员长感到华毕成心里是顾及着什么，于是再一次表示了他的支持：“知世！你慢慢说！我在这里！我在听！”
    何应钦见华毕成摆出了哀兵的架势，心顿时凉了半截！这个华毕成到底手里面握着什么？何应钦恨自己没有机会先和华毕成沟通一下，所以现在他才会如此的被动。任何人都有一个价码，何应钦只需要一个沟通的机会！可惜，他没有……
    华毕成稳定了一下情绪再次开口，何应钦慢慢的闭上了他的眼睛，只有听天由命了……
    “校长！我在刺客头子的身上找到了最新的南京城防图……”
    “什么！怎么会？这可是绝密文件，只有军长以上才能看到这份图纸！那些刺客从哪里得到的？”蒋百里吃了一惊，下意识的叫了起来。
    华毕成接着蒋百里的话茬说：“没错，我也有这样的疑问，那些刺客是通过什么途径得到了这样一份我军军长以上人员才能见到的绝密文件？”
    华毕成将“军长以上人员”还有“绝密文件”这几个字咬得很重，似乎在暗示着他这次遇刺和自己人有关。而且，这个自己人至少是个军长！
    有了这些对号入座的条件，怀疑对象的范围就一下子变得很小，蒋校长的心里面开始变得明白起来，他对华毕成说：“知世啊？那份城防图你带来了没有？拿来我看看！”
    华毕成从怀里掏出了一卷图纸，上面还有血迹，蒋校长接过来展开一看，原来这图纸是利用相机翻拍的，不过内容很清晰，蒋委员长又让何应钦和蒋百里看了一下，最后三人一致认为这份图纸就是最新的南京城防图！看来真的有内奸参与！
    何应钦额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他在心里骂上了野原小白，这么重要的东西你带到刺杀现场去做什么？这帮自以为是的东洋蠢货，居然自信到觉得自己的刺杀一定会成功。还是怕别人不知道你和我的关系吗？
    其实何应钦是错怪野原小白了，像野原这样的老牌特务头子是不会犯下这种低级错误的。这份图纸是华毕成事先准备好然后安排人塞到野原的尸体上的，为的就是要把更多阻碍他实施南京作战计划的人全部一脚踢开！
    现在，华毕成的栽赃计划得逞了！

 128.第128章 诈伤

    蒋委员长的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没想到华毕成遇刺的事情成了一个漩涡，现在连城防图也被卷进去了。不知道还会有什么让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在后面。
    “就凭着这张图，也不能……也不能说……桂永清！唉……”何应钦已经语无伦次，然后有些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蒋百里明白现在不能让怀疑对象就这么被敲死，他还得推波助澜：“委座，既然发现了这张南京城防图事情就变得严重多了，桂永清虽然平时行为不端，但还没有堕落到‘通敌’的地步，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戴笠听完蒋百里的话点了点头，他也认为桂永清完全没必要干这样的事情，要说桂永清昏了头去刺杀华毕成的确是有可能，可是要说桂永清想当汉奸他戴局长头一个是不会相信的。
    再看看何应钦那略显紧张的神情，戴笠已经有六七分的把握可以认定何应钦和这份地图的关系要更深一些。也许，就连刺杀华毕成的事情都是何应钦指使的。
    蒋委员长突然想到了一些问题，他将图纸放到一边，看着华毕成发问：“知世，一般的人是不会对南京城防图感兴趣的，既然现在在刺客头目身上发现了这张图纸，那些人难道会是……？”
    华毕成的眼睛里面的怒意更胜，他几乎是咬牙切齿的回答了最高当局的问题：“没错！刺杀我的刺客头目是个日本人！那些刺客也大多都是小鬼子！”
    戴笠心头最后一丝疑问也被华毕成的话解开了，是了。就得是日本人才对！何应钦也只有和日本人做交易露了马脚才会如此的害怕，他将桂永清迫不及待的抛了出去是想让桂永清做他何应钦的替死鬼！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日本刺客头子居然将一份能让何应钦引火上身的重要图纸带到了刺杀现场，不知道该说日本人愚蠢，还是该说何应钦的运气背！
    照现在的形势发展来看，戴笠这个原本应该在风口浪尖上的“特务头子”反而退出了风暴中心，何应钦和华毕成已经摆开了相互厮杀的架势。
    要是换一个时间和环境，华毕成绝不可能扳不倒何应钦，何应钦再怎么说也是中央的人，华毕成虽然黄埔出身，现在已经自立山头了。可是现在的情况太特殊，南京城危在旦夕，蒋校长指着华毕成这个学生守城，对华毕成自然是格外的重视，再加上日本人前几天占领了无锡，南京的城防计划可以说是当下军政部和总参谋部工作的重中之重，现在居然整张图纸都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你让蒋委员长如何平静的下来？
    不管是桂永清还是何部长自己，都将面临着极难熬的局面。
    蒋委员长对何应钦的态度已经出现了明显的变化：“敬之，你说这件事应该怎么查下去？该查谁啊？”
    戴笠才是“军统”的头子，蒋委员长却不去问戴笠，反而问起了何应钦，这便是在敲山震虎。
    戴笠眯起眼睛看何应钦如何应对，旁边的华毕成还是瞪着眼珠子盯着何应钦，蒋百里在旁边给华毕成助阵。
    “一切全凭委座决断！”这份标准答案用的实在是漂亮！华毕成在心里面表示了他对何应钦的“钦佩”。
    蒋委员长听了这话心里面就不是一个味了，蒋委员长觉得何应钦这是在踢皮球，蒋委员长看了一眼他的这个老政敌，然后将脸转向了戴笠：“雨农！这件事情要一查到底！我给你权力！你好好的办!”
    何应钦立刻表示他拥护蒋委员长的决定，还承诺军政部会大力配合“军统”的调查行动。戴笠心想你何应钦能不给起反作用就谢天谢地了，军政部的人戴笠可不会用，也不敢用。
    眼见会谈没有达到预想的结果，蒋委员长也觉的兴趣索然，老头子忽然感觉到了极度的疲劳，于是挥挥手，示意散会，钱大钧立刻安排人员送何应钦、蒋百里、戴笠和华毕成，蒋委员长准备离开的时候忽然想起华毕成身上还有伤，于是回过身对华毕成说：“知世啊，你的伤还是让我的私人医生看看吧，大战在即，你这个主将得赶紧好起来！”
    华毕成表现的极为感动，蒋校长的私人医生此刻就在总统府里面，于是钱大钧请华毕成留步，然后亲自去送其他的三位大员。
    下楼的时候戴笠和蒋百里一前一后将何应钦夹在中间，谁也不想先开口，三人一直走到乘车的地方才相互打了招呼，戴笠的态度还算和气，他和何应钦还有蒋百里道了个别就窜进了轿车，何应钦亲手帮戴笠推上了车门。
    蒋百里在一边看到了，立刻出言刺激何应钦：“敬之老弟今天怎么对戴局长如此客气啊？莫不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戴局长手里？”
    何应钦急着离开给自己的事情善后，他不愿和蒋百里在这里耽误时间，只能打哈哈：“百里兄怎么这么说啊？我能有什么把柄？实在是雨农因为今天的事情怕是要忙上好一阵子，我替他觉得幸苦罢了，你我他三人都是同僚，帮着开关一下车门也能增进些感情。”
    蒋百里在谈话的时候也觉出了何应钦的不对劲，于是对何应钦就有些怀疑，现在再想到华毕成的伤势，蒋百里就更加想撕下何部长这张虚伪的面具。何应钦前面的这番说辞给蒋百里留了钻空子的机会，于是蒋百里笑着对何部长说：“既然如此，敬之老弟就不该厚此薄彼，戴局长的确是幸苦，但毕竟算是别的部门的人，我这个军事顾问可是实打实的属于军政部管辖，敬之老弟也不想着自己人一些！”
    何应钦的忍耐功夫的确一流，蒋百里这顿夹枪带棒的话语没有影响到何部长的情绪，他笑着回答蒋百里：“百里兄说的是什么话？您是保定军校的老校长，又长我好几岁，哪能让你受了委屈？来来来！百里兄请上车！”
    何应钦走到蒋百里的轿车前面，伸手打开了后排的车门，然后冲蒋百里做了个请的姿势。
    蒋百里冷笑了一声，然后大咧咧的弯腰钻进了车内，何应钦站在车门边笑着问蒋百里：“我的百里兄，不知道你现在满意了没有？”
    蒋百里意味深长的回答道：“辛苦了！敬之老弟！你自己的事情都忙不过来了还来替我开车门，实在让为兄感动得很！不多说了，大家都有事情，后会有期！”
    说完蒋百里用手敲敲前排司机的靠背，黑色轿车立刻起步。在院子里面转了个弯，出了总统府的大门。
    戴笠的车子紧跟其后，何应钦和蒋百里之间打的机锋戴笠都看在了眼里，他自言自语的说着：“都是一肚子的话说不出来啊！”
    目送着戴笠和蒋百里离开的何应钦走到他自己的车前迟迟没有动身，站在何应钦身后的副官忍不住上前提醒，结果何部长给了这个副官一个响亮的嘴巴子。
    “都是的一帮小人！”何应钦吼了一嗓子之后钻进了轿车离开，挨了巴掌的副官捂着腮帮子上了后面的一辆车。
    站在办公大楼门厅的钱大钧默默的看完了这一切之后转身离去，他穿过了楼道，从东侧的一个小门走了出去，然后七转八转，到了一座小楼的前面。
    这座小楼上面是孙中山的卧室，多少年来一直保持着原来的模样，一楼有会客室和办公室，蒋委员长烦闷的时候会来这里坐一坐。
    蒋介石一直标榜自己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养成了这有空就到孙中山的旧办公楼来的习惯。
    小楼的外面照例站着侍从室的人员，这些黑色中山装见来的人是钱大钧，连忙有带队的小头目过来报告：“钱室长，委员长带着华将军进去有一段时间了，李队长带着几个人在楼里面警戒着，刚才委员长的私人医生也赶了过来，带着药箱。应该是替华将军治伤……”
    钱大钧摆了摆手打断了部下的汇报，他面无表情的说道：“好好待在外面，委员长的心情不太好，有什么人来见一律挡了，要是‘夫人’驾到的话你就去通知我，远处多放几个人，也好有时间应对！”
    说完钱大钧就径直入了小楼，孙中山呆的这栋旧楼年代有些久远，墙壁不太隔音，蒋委员长的声音隐隐约约地传进了钱大钧的耳朵，从声音的来源方向判断。蒋委员长和华毕成应该是在一楼拐角的小会客室里面。
    钱大钧对总统府里面的一草一木都很熟悉，蒋委员长常来的地方他自然更加是了如指掌。
    钱大钧进屋的时候动作很轻，蒋委员长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然后继续说话，让钱大钧意外的是蒋委员长的私人医生并不在这间屋子里面，华毕成原本缠着纱布的右臂现在也坦露了出来，除了衬衣袖子少了一截，哪里有什么伤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129.第129章 得逞

    钱大钧带着满肚子疑问站在了蒋委员长的身边，老头子正在和华毕成交谈着：“知世啊！如果低调处理，会不会让人觉得你太过软弱，慈不掌兵，你一个堂堂的首都卫戍司令也不能一味的对下属妥协，有时候也要让他们学会害怕！”怎么？难道华毕成打算放过刺杀他的主谋？如果华毕成一早就是抱着这个打算，那么刚才何必和何敬之搞的那么对立？还有蒋百里也那么的帮华毕成出头，这样一来不是都做了白用工吗？华毕成到底想要什么？
    钱大钧虽然是个很能保守秘密的人但并不代表他就不爱听这些八卦，相反，在蒋委员长身边顺便了解一些隐秘也是钱大钧的爱好之一，当然这些隐秘钱大钧不会对任何人说起，除了偶尔的自言自语。
    华毕成的精神显得还是不太好，不过说话的态度倒是十分的恳切：“校长，属下不是怕事，更不怕遭人嫉恨，南京大战在即，我不愿意做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而且临阵斩将，还是因为泄露军事机密这样的理由，军心士气定会受挫，南京城这20万残军好不容易才恢复了一些元气，实在是不能再折腾了。”
    蒋委员长心里乐开了，自己也不过想为了安抚华毕成杀太多人，只是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帮忙守个南京，代价不能太大。蒋校长长叹了一口气，假装感慨地对华毕成说：“你倒是还想着这些宵小之徒，可惜，他们未必会顾着你！今天的刺杀，就是一个教训。知世！桂永清是一定要处罚的，不过倒是可以按照你说的先将他调开搁置起来，等南京一战过后在再慢慢审查，教导总队。我便交给你了！”
    钱大钧听的心头一震，教导总队！可是蒋委员长的御林军，是南京政府“德械化”的样板部队，现在老头子居然把教导总队全部交给了华毕成，可想而知蒋委员长对南京的这一仗还是有所期望的！德国军事顾问不是已经都说了，怎么打也是个必败的局面吗？难道蒋委员长指望着华毕成能有回天之术？
    华毕成听见蒋校长要把教导总队交给自己的时候也是心头狂跳，但是他很快又恢复了冷静。教导总队实在是个很特殊的存在，不管是人员构成还是火力配置都堪称中央军里面的模范，蒋校长在这支部队身上砸下去的外汇数以亿计，按照老头子的习惯这样的一支部队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放手的。
    举个最简单的例子，就拿历史上廖耀湘的新6军来说，在缅甸作战胜利之后，蒋委员长立刻把新6军空运到了重庆，来拱卫他的“陪都”，所以新6军在缅甸之后就再也没有了什么大的战绩，现在美国人的援助还没有来，教导总队在中央军里面的地位比起几年后的第6军还要显赫的多，蒋校长怎么可能让自己一个“外人”来带这支部队？
    这分明是一次试探！华毕成仔细的想了一下进楼以后和蒋校长的谈话，他在寻找蒋委员长试探自己的原因。很快，华毕成发现了自己计划中的一个漏洞。那就是他诈伤的行为！
    虽然在何应钦、蒋百里和戴笠离开后的第一时间华毕成就向蒋校长坦白了他诈伤的事实，更编制了一个“将计就计、迷惑敌人”的理由，可是精明的蒋校长还是怀疑华毕成此举别有用心。这才对了，校长怎么可能相信已经被视为“陕西王”的自己。
    蒋委员长配合的让私人医生进入小楼来掩饰华毕成的诈伤行为并不代表老头子就接受了华毕成的解释。民国的大佬们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谈笑间就递上了藏在鲜下面的毒箭，要是华毕成得意忘形的接过了桂永清的部队，那么自己估计真的要和南京城共存亡了！
    到了嘴边的肥肉！也只能这么违心的推掉！华毕成现在脸上的表情真的是发自肺腑的痛心疾首了。
    “校长！蒙您的厚爱，我华毕成定然与日寇血战到底！”华毕成站起身来朝着蒋校长深鞠了一躬。
    蒋校长看着把腰弯成了90度的华毕成，没有立刻说话，而是将身体慢慢的靠在了椅背上。华毕成前面的推测一点也没错，蒋校长的这个提议的确是一次试探，华毕成说出的诈伤理由蒋校长并不完全相信。还有在野原尸体上搜出的南京城防图，蒋校长也同意何应钦的说法，刺客不会傻到这样的地步，带着如此重要的一份图纸去实施一次危险系数极高的行动。
    蒋校长的眼光开始逐渐变冷，华毕成遇刺事件现在在蒋校长的心里面开始变得扑朔迷离起来，也许华毕成提前算计好的这一切。桂永清不过是个替死鬼而已。
    华毕成还是没有抬起头来，他依然保持着鞠躬的姿势，大声的对蒋委员长说：“不过，属下还是要拒绝校长的好意，教导总队交给我，至少有两点坏处！”
    “哦？”华毕成后面的这句话完全打破了蒋校长刚刚形成的推测结果，华毕成居然不要桂永清的兵权？那么，他在这次刺杀事件中就不会得到半点的好处！
    即使扳倒了桂永清，教导总队依然把握在桂永清的老部下手里，最多也就是会因为桂永清的下台而变得收敛起来，指挥教导总队这支部队，是华毕成这个南京卫戍司令本来就有的权力，南京一仗过后，如果教导总队还能逃出生天，也会继续直属军政部，华毕成完全是替人做嫁衣。不要兵权，不要好处，更不去争什么上位，看来应该不是华毕成的苦肉计，如此看来他的诈伤还真的是顺势而为放出来迷惑日本人的烟幕弹。
    这么说桂永清真的就是主谋吗？区区一个教导总队的总队长，还是有些不太够分量！再推测下去，值得怀疑的人就只有何应钦了……
    蒋校长换了副和蔼的脸色，让钱大钧扶起了华毕成，然后问道：“你说你接管教导总队会有两个坏处？是哪两个？你讲给我听听。”
    华毕成立起了身子，直视着蒋校长开口说道：“校长！最多明天，我遇刺的事情必然会传的沸沸扬扬，桂永清一旦在这样敏感的时间被调走，难免不会引起各部的遐想，这里面的对错又岂是一时间说的清楚的？我总觉得桂永清虽然糊涂，但他一定不是刺杀我的主谋，如果在这个当口将教导总队交给我，恐怕会有人利用这个事情做文章。教导总队这支强军的士气就会大打折扣，这对于南京保卫战的进行是很不利的！”
    “你说的有道理！”蒋校长点了点头，同意了华毕成的说法，不过华毕成说的两点才讲了一半，蒋校长示意华毕成继续讲下去。
    “这是其一，还有一点就是南京保卫战我军投入兵力超过20万，是一场大会战，我身为军事总指挥再兼任教导总队的总队长实在是力不从心的事情，不瞒校长说，就连我的100师也正在打算着交给部下指挥呢！当师长的时候只用想着一小块战场，现在当上司令官了，眼界也要进步，再抓着小单位不放就是一叶障目了。”
    华毕成的这番话有理有据，蒋校长也完全找不到什么不合理的地方。既然华毕成完全不打算利用这次刺杀事件得到什么，那么，别有用心这顶帽子是无论如何也扣不到他的头上。
    蒋校长接着又鼓励了华毕成几句，然后让钱大钧将华毕成送了出去。
    第二天，华毕成遇刺的消息被严密封锁，“军统”在萨家湾布下了大量的人手看守现场，南京政府官方对外的一致口径是这一带遭到了日机的轰炸，为了效果逼真，“军统”还用炸药在地上制造出了几个大坑。
    一场风波似乎就这么结束了，可是另外有一个小道消息却像插了翅膀一样在南京城里面飞速的传开了。华毕成在萨家湾遇刺，重伤昏迷不醒！
    敏感的西方记者注意到从“萨家湾遭轰炸”的那天开始，华毕成这个南京卫戍司令就没有在公众面前露过面。
    两天过后，桂永清被免去了教导总队总队长的职务，和他一同离职的还有72军长孙元良。
    教导总队总队长一职由原参谋长邱清泉上校接任，72军88师则暂时归入了俞济时的74军序列，88师师长一职由第二六二旅旅长朱赤少将接替。
    华毕成的计划终于得逞了，一举搬掉了他在即将到来的南京保卫战中的两块大绊脚石。华毕成想尽办法支走这二位，实在是因为这两位在历史上，和唐生智一样都是在南京保卫战扔下自己的部队独自跑路了，致使各部陷入了无组织的混乱状态，本来许多将士完全有机会组织突围出去，中国人是可以不用流那么多血的。
    华毕成知道接下来的就要看自己能不能带来一个不一样的南京保卫战。

 130.第130章 江阴要塞失陷

    江阴要塞
    中国军队的强韧抵抗使日军第十三师团感到震惊。萩州立兵暂时停止对第112师的攻击并设法迂回，因为无锡已经被攻占，所以第十三师团越过无锡北方青阳一带，绕过山阵地带，向江阴县城侧方迂回。
    江阴要塞的守军第112师东北军整编后的部队，九一八后东北军背着不抵抗的名声，已经窝火很久了，现在终于有机会上阵杀占了自己老家的日本鬼子，全师上下士气高昂。
    霍守义师长调整布署，将师预备队第672团调入县城，使第33旅李德明旅长能控制全旅部队进行城防作战。第336旅在县城西南构成一道长纵深阵地，阻止日军进攻要塞。日军的海航部队也对县城进行空袭，空袭结束之后日军的炮兵兵分两路，一路冒着江阴要塞的炮火向江阴县城进行炮击，一路在无锡炮击山守军。在炮击之后，第十三师团先头部队在战车掩护之下向江阴城西南发起攻城。守军第112师第672团第2营奋起抵抗。东北军在反步兵作战上是有基础的，但是对于战车反制就显的较为吃力。由于霍守义师长下定死守决心，第336旅将各城门自行以沙袋堵死，以牺牲到底的决心坚守县城。日军屡次进攻县城均不得手，只好再作其它打算。
    日军暂时停止了攻城，将兵力转用到江阴江畔由黔军第103师第613团守备的巫山阵地。第613团罗熠斌团长率部奋起抵抗，以炽盛的火网将日军逐退。日军在第一波攻击不利之后，将攻击方向转向守备定山，云亭镇的第618团。
    第103师装备和战力较差，火力也显得逊色。第618团在得到日军以战车进攻县城的通报之后，就在阵地前沿挖成宽阔的反战车壕。日军进攻第618团的时候果然以战车为前导，在进攻时战车纷纷陷入反战车壕，步兵则遭第618团的防御火力击退。入夜之后，万式炯团长组织敢死队跃下壕沟，以手榴弹塞入战车的瞭望孔，并以集束手榴弹塞入履带间炸毁履带，将沟内被困陷的7辆战车悉数击毁。
    江阴的血战吸引了南京政府的全部关注，蒋委员长几乎是每隔半个小时就是一封电报，刘兴的战报让老头子欣慰不已，他特地给江阴要塞的守军发去了嘉奖电。他希望江阴要塞能再坚持的久一些！
    刚刚经历过刺杀事件的华毕成却知道，江阴要塞已经快要到极限了!
    *********************************
    上海，中支派遣军司令部
    “好消息！司令官阁下。华毕成遇刺，重伤昏迷！用中国人的话来说今天可真是双喜临门！江阴要塞和华毕成这两个绊脚石居然在同一天被拿下！我想这一定是天皇陛下在保佑我们！”
    松井石根没有理睬由于太过兴奋而开始手舞足蹈的饭泽守参谋长，他一个人静静的站在一座巨大的沙盘前面，思考着新的作战计划。这座巨大的沙盘是中支派遣军的参谋军官们和情报机关的人员整整忙碌了五天的成果，这里面还有华毕成的功劳。
    中支派遣军十六师团攻占了常熟段国防线之后，在一个巨大的地下指挥部里面发现了一座巨大的沙盘残骸，虽然中国守军撤退的时候对这座沙盘进行了破坏，使得这座沙盘已经是面目全非。但是从残存下来的部分仍然可以看出它以前的气势和精细程度。
    中支派遣军司令部的参谋们觉得他们又一次遭到了华毕成的羞辱！连中支派遣军的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也不曾拥有过这样一座沙盘，华毕成不过是支那军队里面一个小小的师长，怎么可以拥有比松井石根大将更好的东西？
    年轻的参谋军官们发起了捍卫荣誉的“作战”，接着松井石根便得到了这座新沙盘。比起那些陈旧的作战地图，松井石根更喜欢站在沙盘前指挥他的大军，看来华毕成给皇军带来的也不都是负面影响！至少这一次松井石根就得到了实实在在的好处。松井石根大将狠狠的夸奖了他手下的年轻参谋们，这些小伙子带着胜利的笑容投入了新的工作当中。
    荣誉感！这是日本军人渗透进了血液里面的东西。
    江阴要塞到底还是被中国人放弃了，刘兴没有破釜沉舟的决心，松井石根故意没有将江阴要塞围死，而是学着中国古代兵法围三缺一，替江阴守军留了一条活路，果然，刘兴坚持不住逃跑了。江阴要塞的中国守军在破坏了要塞里面的大炮和设施之后，渡江由靖江向镇江撤退。拿下了江阴。
    常州就等于是刀俎下的鱼肉，中支派遣军想下手就下手！南京！离松井石根是越来越近了！
    松井石根静静的看着沙盘上长江边的这座孤城，他在想南京政府的那个光头佬究竟会让谁来接替华毕成做他松井石根的对手。顾祝同还是陈诚？或者再次起用张治中？这些人都在淞沪会战中当过松井石根的手下败将，说真心话，松井石根还真对这几张老面孔提不起什么兴趣。攻克南京，这样重要的一次战役，要是没有一个重量级对手来衬托自己实在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支那的这些军官，实在没有什么本事！
    仗打到现在，松井石根已经不敢再轻视中国军队的基层官兵了，这些大多是农民出生的中国士兵，只要有了一个好的领导者，就会发挥出难以想象的战斗力，他们身上的牺牲精神一点也不比日本的武士道逊色，江阴要塞的守军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在连续击溃了中央军的多个主力师之后，中支派遣军里面根本没有人想过守卫江阴要塞的103师和112师这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杂牌师能给帝国陆军造成巨大的麻烦。结果，就是这********师给了中支派遣军沉重的打击！江阴要塞的中国军队和日军开战以来一直拼的很凶，由于他们依托着坚固的要塞，所以日军在江阴吃了不少苦头。
    103师和112师的中国官兵在他们的师长督战下展开了死战，面对着日军的装甲优势，103师和112师甚至组织敢死队将手榴弹塞入了战车的瞭望孔，或者用集束手榴弹塞入履带间炸毁日军战车的履带，类似这样的事情，几乎每个小时都在上演。前线的日军将佐们惊呼，支那人一夜之间由绵羊变成了猛虎！
    要不是日军的炮火幸运的击中了亲率警卫上火线督战的112师师长霍守义，致使112师士气大锉，恐怕攻克江阴要塞这座重要的军事据点的时间还要再晚上几天。幸运的是。中国军队里面更多的是软弱的将军，像霍守义这样的存在实在是凤毛麟角。这对于中国来说是坏事，对于日本来说却是幸事！
    中支派遣军现在前进的速度还是太慢了！如果再这样总是不断的遇到挫折，那么战败的支那军队会得到喘息的机会，那些已经不能被称之为军人的溃兵将因为这些消息的鼓舞而重新变得坚强起来。速度！只有加快攻击的速度才能避免这一切的发生！
    饭泽守参谋长终于得到了他的司令官的回应：“攻击！各师团从现在开始实施马不停蹄的朝南京方向攻击！”
    “谁最先攻入南京，天皇就会给谁授勋！”后面这句话是松井石根许下的空头支票，完全没有任何的保障。
    饭泽守参谋长知道松井石根这是在赌，只要华中派遣军攻占了中国的首都，那么内阁和天皇就会立刻忘记松井石根作下的所有大逆不道的事情。如果中支派遣军失败了，那么松井石根也只有切腹这一条路可走。但是饭泽守参谋长愿意和松井石根一起赌下去！因为他已经看清了南京守军虚弱的本质！
    虽然现在在南京城附近还有十几个师的番号近二十万支那军队，但是真正有战斗力的却只有教导总队和100师，其他的部队不是在上海被打残了就是刚调来的杂牌军！
    南京政府虽然将“保卫南京”的调门喊得比珠穆朗玛峰还高，但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做出多少有效的事情。更不要说昨天晚上中支派遣军还得到了最新的南京城防图！这都得感谢潜伏在南京城里面的日本特工人员，这些特工还刺杀了南京守军最高军事长官华毕成，只可惜这些大和勇士也在这次刺杀行动之后损失殆尽。现在中支派遣军是士气高涨外加知己知彼，饭泽守参谋长实在想不出不拿下南京城的理由。也许，很快他饭泽守就会迎来这一生中荣誉的巅峰！
    现在饭泽守参谋长要做的就是把松井石根司令官的命令准确无误的传达下去。
    饭泽守参谋长转身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松井石根叫住了，饭泽守参谋长原地转了180度看着他的司令官阁下，他在等待着松井石根开口。
    “饭泽君！”松井石根说话的时候明显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拿不定主意。不过他很快说服了自己，为了尽快获得胜利，不妨变得再卑鄙一些，一切都是为了帝国，“你让宣传部门将华毕成遇刺重伤的消息散播出去，这是个打击支那人军心士气的好机会，我们不应该错过！记住，宣传的规模不妨搞的大一些！”
    饭泽守参谋长立刻领会了松井石根的意图，这确实是个机会，这么做不但可以打击支那人，还能给疲惫的日军士兵增加一些信心。华毕成在上海的战绩已经在日军作战部队里面传的很玄乎了，现在居然出现了一些士兵恐惧和100师作战的现象。在常熟，十六师团攻击100师阵地数次未果之后，就出现过士兵违抗军官命令的情况，带头的日军士兵就是传言的受害者之一。这是一种很危险的苗头，是时候该处理一下这个问题了。饭泽守参谋长决定要好好的利用这次华毕成遇刺的事件来作一篇漂亮的文章。
    在接下来的24小时里面，松井石根的沙盘上不断的显示着各部队最新的进展，中国军队的防线不断的被突破，第十军以第一一四师团攻占宜兴，接着第十八师团攻占了广德，之后第一一四师团又攻占了溧阳。整个南京城外围防线上呈现出了极端不利的态势。

 131.第131章 黑云压城

    常州城外，一条普通的战壕里面挤着几十名疲惫的日军士兵，他们隶属于十六师团的一个主力联队，从这些日军士兵登陆以来，每天都在连续的高强度作战，他们不是钢铁之躯，他们也会疲惫。
    本来在这样危险的火线上日军是不敢休息的，但是常州城的中国守军对十六师团的到来害怕到了极点，他们早早就放弃了所有的外围阵地开始逃命，剩下的一些中国军人则躲在大门紧闭的常州城内。一枪不发。
    于是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下令最前沿的几个联队开始轮换休息，对常州城则采取围而不攻的策略。十六师团的其他部队全速绕过常州，向着镇江扑去。
    东山凉介是个二等兵，他靠在湿乎乎的战壕里面打着盹，东山凉介太累了，他觉得这些天的作战完全抽干了他所有的体力，现在他只是麻木的拖着步枪跟在大队后面冲锋。好在那些支那兵已经完全失去了作战意志，否则的话东山凉介早就被杀死了。
    东山凉介的军鞋在连续的行军不见了鞋底，他从一个中国少校军官的尸体上扒下来一双皮鞋，可惜这双鞋有些太大不合东山凉介的尺码，由于不愿意穿中国士兵尸体上的布鞋，东山凉介就往皮鞋里面随便塞了点东西撑住。结果这双不合脚的皮鞋让他付出了更多的体力。东山凉介每次停下来休息的时候第一件事就是脱掉这双该死的鞋子，他要让他那双破皮流血的脚掌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战壕里面这样做的日军士兵远不止东山凉介一个，十六师团里面到现在还能拥有一双完好无损脚掌的人那一定是个军官。日军军官大多数都是骑马的，他们不用长距离的奔跑。
    有人休息，就需要有人警戒，被军官挑中没法睡觉的日军士兵端着刺刀在战壕里面来回的巡视，有时候他们会不小心踩到熟睡的人的手脚，然后就会引来一阵叫骂，这些日军已经完全无视了原地休息时必须保持安静的要求，那是因为对面的中国军队连哪怕用炮火偷袭一次的勇气都没有。
    东山凉介觉得他像是睡在关西老家的菜地里面，头顶的蓝天和白云是那么的美丽。
    “听说支那人的100师也加入了南京守军的序列，不知道我们会不会碰上这支支那王牌。”
    有睡醒的日本士兵聚在一起聊天。他们的话题除了家乡就是即将面对的敌人。这一回，他们谈论的是100师，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东山凉介的心猛的一紧，这些天他已经听了太多关于这支支那王牌的故事，虽然有的故事听起来像是天方夜谭，但是东山凉介还是在100师取得的一个又一个战绩面前开始感到了害怕！
    海军陆战队的大川内传七少将，还有22旅团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都倒在了100师的枪口之下，那个叫做华毕成的中国将军就像一座大山，压在了中支派遣军20万日军的心上。
    东山凉介竖起了他的耳朵，他想多听一点这些老兵们的对话。原来并不像军曹和军官们说的那样，害怕100师和华毕成的都是一些新兵，老兵，也有他们的恐惧。
    “十一师团就是在那个姓华的支那将军手下吃了大亏，现在他们整个师团都被调往了台湾，我有个同乡在十一师团里面作战，他说100师至少杀死了他们师团1万人！那个华将军就是一个恶魔！”
    “我也听学过中国历史的军官说起过，华姓在中国是一个很特殊的姓氏，是中国第一个皇帝的后裔，好像那个华将军的老家就是在中国第一个皇朝的国都。”这个日本兵说的没错，华姓是秦始皇嬴政的后裔，可中国第一个皇朝的首都不在华毕成的老家西安，而是100师整训的地方咸阳。
    “哦！原来还有这样的说法啊？”
    东山凉介觉得他的后背有些发凉，100师真的是一支怪物军团吗？
    “八嘎！你们这些混蛋在胡说什么！想扰乱军心吗？”
    接着是噼里啪啦的掌嘴声，应该是有军官听到了老兵们的对话。
    “你们这些蠢猪自己看看吧！这是派遣军司令部发下来的最新军报！华毕成在南京遇刺，重伤昏迷不醒！你们说的那个妖怪现在快要死了！！”
    “真的吗？中队长！！这是真的吗？”
    “你们这些白痴应该认识字吧！自己拿去看看！”
    听到这里，东山凉介翻身爬了起来，他想看看这张报纸。和东山凉介抱着同样想法的日本士兵还有很多，很快，这张还散发着油墨味道的军报就在战壕里面传了一个遍。
    所有看过报纸的日本士兵都觉的这个消息实在是太好了！终于有人忍不住开始带头狂吼：“华毕成就要死了！大日本皇军是不可战胜的！板载（万岁）！板载（万岁）！”
    前线的日本士兵们陷入了狂欢！
    松井石根的计策收到了很好的效果！日本士兵心里面最后的阴影也消失了，他们开始变成了野兽，变成了恶鬼，扑向了一座又一座的中国城镇。
    接下来，就是对中国人的宣传战了！
    ***************************************************
    南京城，山西路。
    天刚亮的时候日本人的飞机就光顾了南京城，杨娟被罗曼婷从床上拖起来胡乱套上几件衣服就跑进了附近的防空洞，不过这一回，她们等了好久也没有听到以前那种大地震动的声音。外面的空袭警报还在响着，也就是说日本人的轰炸机还在南京城的上空盘旋没有离开，但是只盘旋却不轰炸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防空警报不解除，没有人敢跑出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也许，日本人又在天上耍什么诡计，有可能这批日本飞机是在等中国空军升空迎战。说到中国空军，杨娟只能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抗战开始以来，中国空军虽然也有过榄桥上空“6：0”的辉煌和驾机撞沉日舰的壮举，但是中国空军毕竟很弱小。在几个月与日寇的殊死作战之后，已经基本丧失了作战能力。
    即便是中国的首都南京的天空也渐渐变成了不设防的空域，只有在空袭的日机数量不多的时候，中国空军才会出动残存的宝贵飞机鼓舞一下南京的市民们。今天看架势空军是不会迎战了。
    防空洞里面有很多穿着制服的军人，他们面对着周围民众们的责备目光，选择了沉默。
    罗曼婷嘟起了她好看的樱桃小嘴开始生闷气，杨娟小声的询问着：“罗姐，又在作什么呢？”
    “我在气这些当兵的，平日里鼓吹什么铁血精神，现在小日本打上门了，却要我们这些百姓去遭罪，国家发给他们的军饷不知道他们用的害臊不害臊！”
    罗曼婷说话的声音很大，杨娟拉了她好几下也没有拉住。
    站在防空洞里面的几个军人的脸开始红了起来。他们也不愿意像现在这样窝囊，他们也上过战场，可是日本人实在是太厉害了，这些人已经被吓破了胆。
    罗曼婷见这些军人不敢吭声，于是更加的得势不饶人，她甩开杨娟走到一个军官面前，然后用她的高音频开始继续数落对方：“你看你们这些军官，日本飞机一来跑的比兔子还快，我们这些弱女子倒是被你们丢在了后面，还不让开，我们这些老百姓应该待在里面，你们这些吃军饷的，去洞口吧！你们不会连爆炸的声音都害怕吧？”
    在罗曼婷的挤兑下，防空洞里面的军人开始和百姓交换位置，罗曼婷走回去拉着杨娟走到了防空洞的深处。由于刚才罗曼婷表现出的泼辣态度，周围的人下意识的往边上挪了挪，杨娟和罗曼婷的身边空出了一个圆。
    杨娟尴尬的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低声对罗曼婷说：“你看看你！这些人都怕你了！你就不能收敛一些？老是这么任性！”
    罗曼婷满不在乎的回答道：“我就是这样子，装也装不来，都怪这些臭当兵的，干出的事情让我实在高兴不起来！”
    “那你也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啊？军队里面也有作战勇猛的！比如……”
    杨娟的话说了一半就被罗曼婷打断了，罗曼婷格格的笑着说：“你是不是又要说你的华将军了？人家刚给你吃的闭门羹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杨娟在大庭广众底下被罗曼婷说出了她的心病，急得一把捂住了罗曼婷的嘴巴。
    罗曼婷觉得气闷，拼命挣扎着，杨娟凑到罗曼婷耳边说：“你答应不再胡闹，我便放开你，愿意的话眨眨眼。”
    罗曼婷的一双大眼睛立刻眨个不停，杨娟这才放过了她。罗曼婷长大了嘴巴深吸了几口气，然后扭过头去表示对杨娟的抗议。
    杨娟心里面其实也酸楚的很，军政部几天前给她安排的采访计划被华毕成完全破坏了，那天华毕成本人根本就没有露面，只是让他的副参谋长李艳涛送了一篇稿子给杨娟，上面写得都是一些公式化的内容，说是请杨记者看着发就是了。也许，华毕成到现在连杨娟是男是女都没有弄清楚。
    杨娟觉得自己的一颗芳心遭到了无情的打击。华毕成啊华毕成！我见你一面就这么难吗？杨娟恨恨的跺了跺她的小脚，罗曼婷却只顾着生气，朝着防空洞的墙壁发呆。
    又过了十来分钟，还是没有爆炸的声音传来，罗曼婷闹着要出去看看，杨娟这回是说什么也不放她离开，姐妹俩正僵持间。从防空洞外面跑进来几个人，刚换了位置站在洞口的军人们马上迎上去询问：“兄弟，外面到底是怎么回事？日本人难道不是来丢炸弹的吗？”
    跑进来的人喘着粗气，一时还说不出话来，只能举着几张报纸一样的东西拼命的朝着洞里面的人摇晃。看来，答案就在上面。
    一个穿着中校制服的军人接过来立刻展开，然后匆匆的扫了一眼，有细心的人会发现，这个中校的身体猛的震了一下。
    旁边的人也很容易就看到了纸上的标题，日军的军报编辑们很专业，他们制作的这张宣传纸的标题醒目而又耸动。
    “支那名将遇刺！华毕成危在旦夕！”
    就这十几个大字至少占了一个八开的版面，但凡是认识字的人老远就能看清楚宣传纸上面的内容。据说松井石根也很满意这样的设计。
    好奇的罗曼婷还没有来得及逃出杨娟的控制，华毕成遇刺的消息就在防空洞里面急速的传开了，仅仅过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杨娟也听说了宣传纸上的内容。
    跑进防空洞的人们这时候也缓过了气，一个穿着袄的男子高声喊道：“日本人的飞机这回没有往下丢炸弹，他们一直在撒这样的宣传纸，从天而降就像雪片一样，现在南京城里面到处都是这种宣传纸，我们几个怕鬼子撒完了这些还会丢炸弹，就随便抓了几张跑了过来，华司令才上任没多久，怎么就遇刺了呢？我原本还说这回总算换了个能打的上来，南京城可算是有救了！没想到现在。。哎！！”
    杨娟感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沉，她丢开罗曼婷，摇摇晃晃的朝洞口走去，罗曼婷怕杨娟摔倒，赶紧跟上去护着杨娟。
    人人都想亲眼见到宣传纸上的铅字，于是大家手递手的将这几张宣传纸在防空洞里面传递了起来。
    杨娟来到洞口的时候几张宣传纸早已被传的不知道了去向，罗曼婷见杨娟的精神已经快要到了崩溃的边缘，她急得直跳脚，大声的喊着：“给我一份！快给我一份！”
    随着华毕成遇刺的消息传得人尽皆知，整座防空洞里面完全乱成了一团，叹息的有之，叫骂的有之，还有人放声大哭，此刻罗曼婷就是变成了一只母老虎，宣传纸也抢不过来了。
    罗曼婷光顾着喊叫，一时放松了对杨娟的注意力，结果当她再回头看时，杨娟已经冲出了防空洞！
    “你们这帮大男人！都是死人啊！也不知道挡一下！”抱怨完这几句，罗曼婷咬了咬牙，也一个箭步冲出了防空洞。
    已经有些容失色的杨娟很容易就发现了她要寻找的目标，日本人今天出动了20多架轰炸机在天上撒了半个多小时，南京的大街小巷随便一块空地都落下了许多这样的宣传纸，离杨娟和罗曼婷藏身的防空洞不远的空地上就有一大片，甚至连树木和电线杆上也落了很多。
    日军这回可是下了大本钱！罗曼婷扑到杨娟身边的时候，杨娟已经哭的泣不成声。罗曼婷也是第一次看到向来要强的杨娟流泪，有些手足无措。
    杨娟用手紧紧抓着宣传纸哽咽着问罗曼婷：“这是真的吗？这上面说都是真的吗？”
    没想到爱华毕成的人和恨华毕成的人在第一时间问的都是同样的问题。罗曼婷知道自己不能在杨娟的伤口上撒盐，她指着宣传纸上的文字说：“他还没死！你自己看啊！日本人也只说他是重伤，而且，小鬼子的话从来是不能相信的。”
    “是的！不能信！不能信鬼子的话！政府说了前几天的事情是空袭！”杨娟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个劲的摇着罗曼婷，日本人的宣传纸上写得很清楚，华毕成遇袭的地点是萨家湾，政府几天前召开的关于萨家湾事件的新闻发布会杨娟也去了，所以她的潜意识里面已经意识到华毕成遇刺的消息应该是真的！
    但是她还是更愿意相信罗曼婷说的话，日本人，还有什么信誉可言吗？杨娟觉得也许华毕成根本没有遇刺，更没有受伤，这一切都是日本人的宣传。
    这一日的南京，日军没有再投弹轰炸，可全城已经被这些宣传纸弄的黑云压城！

 132.第132章 变向疏散百姓

    南京卫戍司令部，作战指挥室。
    朱晋一是第一个冲进华毕成办公室的，然后是赵建新、李艳涛，100师的两个旅长都来了。朱晋一用他的大嗓门不停的问候着松井石根家里面的所有女性直系亲属，陈东在旁边拦也拦不住。
    其实要化解今天这样的局面是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了，只要华毕成这个完好无损的大活人在新闻界面前一露面，日本人的宣传战便会瞬间被打得冰消瓦解，但是李艳涛的这个提议却被华毕成否决了。
    好不容易将错就错给日本人下了个套，要是就这么解开了，那么华毕成之前的心思不是都白费了？直到现在为止，华毕成还没有在公众面前露面，政府和军队里面的事情也都是蒋百里和李艳涛代为办理。
    华毕成给蒋百里打了个电话，他觉得现在的局势非常适合启动他的预设计划，蒋百里放下电话就立刻赶往了总统府去请示蒋委员长，老头子听完蒋百里的阐述就说了一句话：“你们放手去做吧！”
    得到蒋校长口谕的南京卫戍司令部和总参谋部很快就开始了高速的运转，当天下午，整个南京城宣布进入紧急状态。
    接近傍晚的时候，军政部的官员组织召开了新闻发布会，一个白发斑斑的老中将站在一大堆中外记者面前宣读了一份长长的讲话稿：“此次事件，是日本侵略者对我国政府的无耻诽谤，是一种卑劣的宣传手段，日军所说的一切均为无稽之谈，我国政府在这里明确表示绝无上述事件发生，华毕成将军目前安然无恙！对于日本军方的所作所为我们表示极大的愤慨和强烈的谴责！”
    这样的官方措辞当然不是记者们想听到的，国内的记者还好些，军政部早就挨个作了工作，可是那些西方记者就不太好糊弄，他们提出的一个个犀利的问题让那位老中将是汗如雨下。最后这场原本计划要开半个小时的新闻发布会只进行了十多分钟便草草收场。
    虽然南京政府提供的材料和什么都没说一样，外国记者们还是从新闻发布会的现场捕捉到了很多有意思的细节。比如军政部常用的发言人今天没有到场，比如那位老中将开场前十分钟才拿到了发言稿，以及站在台上的军政部官员们那慌乱的眼神，把这些东西推砌起来，再加上事件的核心人物华毕成还是没有露面，西方记者们的想象力在瞬间得到了极大的释放！
    第二天早上一篇篇添油加醋的报道就出现在了各种号外上面，什么“中国官方闪烁其词，华毕成生死成谜”、“中国发言人语无伦次”、“知情人透露。华毕成伤重不治”之类的标题随处可见，总之是怎么耸动就怎么写。
    南京政府的新闻机构却统一采用了政府的官方说法，连各家报纸的标题和排版都一模一样，很明显是受到了政府的压力。
    结合以上的这些情况，南京市民对日本人的宣传纸已经是相信了一大半。
    下关码头再度热闹了起来，离开南京的船票再次创出了天价！
    ********************************
    桂永清和孙元良的离职还带来了一个好处，那就是100师收集船只的行动突然变得顺利了许多，朱晋一的部下经常在一些无人的沙滩上发现大批的无主船只。华毕成知道这是各部在变相将他们藏匿的船只归公。
    100师现在控制的各种船只达到了一个很高的数字，华毕成立刻有了开通渡江航线的打算，他想尽快的疏散南京城内的市民，避免日后的巨大损失。
    华毕成和蒋百里商量了一下他的打算。蒋百里这一次没有支持华毕成，反而表示要华毕成尽早打消这样的念头。蒋百里告诉华毕成虽然搬到了桂永清和孙元良，可是南京城里面现在当家作主的人依然不是他华毕成。
    蒋校长一日不离开南京城，华毕成疏散南京百姓的计划就一日别想实施。老头子就是要用南京城来铸造一段传奇，一段佳话。要是还没打仗南京的市民就跑光了，那么这座空城还有什么保卫的价值？又是为了政治！这该死的政治！
    华毕成当然很不愿意接受这样的命运，他知道如果这些市民不能尽早的撤出南京城，那么在接下来的作战中，死伤的人数必然会是一个天文数字。华毕成实在无法做到装聋作哑！
    面对着华毕成的执着，蒋百里只能给华毕成想了一个折中的办法，那就是100师自己开卖船票，把黑市上的票价给打压下来，这样更多的百姓就可以分批的离开南京城，这样的发财买卖各部都在做，谁也不会揭发谁。而且华毕成的码头又一直在走“夫人”的货物，那些眼红的将军看到了桂永清和孙元良的下场之后，应该也想到了华毕成是在替谁办事，再不会有人敢来摸华毕成的老虎屁股。现在100师又有了这么多的船只，完全可以提供一股很大的运力。
    华毕成想了一下，觉着蒋百里的主意也不失为一个好办法，如此一来既不需要从蒋校长那里得到疏散市民的动员令，又能救出很多条的人命，而且南京政府也完全可以装作不知道这些事情，100师还可以得到一笔不菲的收入，可谓是政府、百姓和100师三方皆大欢喜的局面。
    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华毕成还是决定将100师卖船票的收益捐出去，这样别人就再没有了打击他的把柄。很快，100师就开始充当起了运输公司的角色，至于卖票的差事，华毕成想到了一个合适的人选，那就是闫厚财。
    让“军统”里面的这些“买卖人”替100师来卖船票那是再合适不过了，只要闫厚财他们一插手，首先警察和特务就不会来找麻烦，而且这些“买卖人”的路子也广，船票卖起来的速度也一定会很快。
    由于华毕成将船票价钱定的极其便宜，即使经过了闫厚财他们的层层加价也比市面上现在的船票价钱低了将近八成，很快这些南京城里面的“黄牛党”就忙的不可开交。100师辖区的各大码头也开始了超负荷的运转。
    华毕成为了有针对性的多运出去一些人才，还想出了学生票和工人票的名目，对于需要船票的知识分子和产业工人都给予更低的折扣，他还派出了一些人员到大学和工厂去半卖半送，华毕成这样做是要替贫弱的中国多保留一些火种。
    100师的在船票市场上兴风作浪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蒋校长的耳朵里面，和华毕成预料的一样，自己的校长这次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华毕成的小动作不影响到南京政府的国际声誉和形象，蒋校长是不会出声的。
    蒋百里这些日子在蒋委员长面前不停的吹风，蒋百里向蒋委员长表示华毕成会把100师在船票上获得的收益全部用来购买国债，以此来支持政府向苏联的军购。
    抗战开始以后，南京政府的金融系统已经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到处都是用法币去兑换真金白银的官员和商人，像华毕成这样用拿到手的银元去买快要变成废纸的国债的人还是头一个。
    华毕成用他的实际行动和大把银元让蒋校长在舆论的压力面前对100师的行为选择性失明，各码头的人员吞吐量每一天都在创造着新高。一艘艘满载着南京市民和机器设备的船只顺着长江开往了武汉，开往了重庆，船上的人在庆幸他们得到了生存的机会，但是他们却不知道华毕成在背后所做的一切。
    站在燕子矶上，华毕成看着长江中浩浩荡荡的船队，他在心里面祝福这些南京市民一路平安。
    朱晋一、赵建新、李艳涛、陈东在华毕成的身后一字排开，华毕成迎风站立了许久，忽然转过身去对着他的班底们说：“各位，我华毕成先在这里给大家陪个不是，我在这南京城里面做了太多的‘错事’，得罪了太多的达官贵人，如果我不在这口油锅里面褪掉一层皮怕是以后不会有好日子过，是我连累了大家！现在，该走的人都走了！接下来就要看我们的了！”
    “学长！要是你干的事是错的，那这世界上就没有对的事情了！当初追随你的时候，我就就说过绝不辜负黄埔先烈！”说话有些哽咽的人是陈东。
    “我32年的时候就知道你小子是个灾星！可是没法子，我吃惯了100师的大锅饭，想走又怕跑出去会饿死，真后悔在淞沪跟着你干了那一票！我认栽了。”言语中豪气无限的人是朱晋一。
    “总座！如果没有你，我和朱旅长32年就死在上海了。这条命是你给的，你说咋干就咋干。”赵建新说的很平静而又坚定。
    “我算是总座的同谋呢！其实我倒是想开溜，只可惜上峰早就把我和总座绑在一块了，现在咱们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谁也跑不了。”永远没正经的人便是华毕成的参谋长李艳涛。
    华毕成的眼睛湿润了，他看着这几个可爱的部下，不知道该讲些什么，只能一个劲的说着：“谢谢！谢谢！谢谢你们。”
    大风起，山河动！1937年这个冬天南京城里面穿着军装的爷们，他们的每一滴血都在沸腾！

 133.第133章 北极熊的影响

    华毕成和他的心腹们站在燕子矶头的时候，蒋百里接到了蒋委员长的召唤。蒋委员长和蒋百里见面的地方还是在上次的那个地下室的小房间里面，老头子的脸色不好，蒋百里看到钱大钧面色也有些苍白，猛地意识到蒋委员长居然是一夜未睡。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百里啊，我知道你在帮华毕成，对日军作战他也确实有不凡的战绩，但是他毕竟只指挥过几次军师级别的作战，你不要有顾虑，说说你他到底能不能在南京有一番作为？”
    蒋百里把蒋委员长说的话在自己心里面飞速的过了一遍，蒋委员长最后问的是华毕成能不能在南京有一番作为，说明了委员长在潜意识里面已经决定了要放弃南京？也就是说华毕成不用带着十几万的卫戍部队陷在这座南京城里面。华毕成你算是又一次逃出生天了！
    可是蒋委员长不是已经给华毕成发了南京卫戍司令的委任状吗？怎么现在蒋委员长还会有此一问？
    蒋百里迟迟没有开口，蒋委员长立刻猜到了蒋百里的内心活动，老头子将身体往前倾了倾，替蒋百里宽心：“百里啊，我不是要临阵换将，只是有些担心，怕华毕成在南京城里面撑不下去！我实在是指望南京的保卫战能够坚持的久一些，苏联那边，还在考虑要不要出兵。”
    苏联？蒋百里心中一震，政府里面早就有人传言孙科和王宠惠在蒋委员长的授意下秘密的和北方的那个红色帝国接触，蒋百里一直以为是南京政府里面的敌对势力在造委员长的谣，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委座，苏联是个什么态度？”
    听了蒋百里的问话，蒋委员长的表情有些黯然，显然政府和苏联的接触很不顺利。
    “委座能想到用苏联来钳制日本，也不失为很有效的一招，虽然我们中苏两国之间在意识形态上有着巨大分歧，而且发生过一些重大冲突，但是在对付日本人这一问题上，中苏有着共同的利益。中日是世仇，日苏又何尝不是世仇呢？苏联已经将日本人的野心看得一清二楚，现在最有可能介入我们和日本战争的国家也只有这头红色的北极熊了！”蒋百里是民国最出色的军事家，只是略一沉吟便将中苏联合的基础和利弊分析的一清二楚，现在再一条条的说出来，蒋百里的话让蒋委员长听的不住点头。
    “百里啊，还是你有眼光，政府里面的那些人只知道盯着英国和美国，再不就是鼓吹什么‘投降论’，没有半点的见识！实在是让我失望透顶！”蒋委员长说到后面，声音已经变成了咆哮！
    “那……委座……苏联人的态度是什么？”虽然已经从蒋委员长的脸上看出了答案，但是蒋百里还是忍不住问出了这个问题，他实在想知道，北边这只北极熊是怎么处理南京政府的求救的。
    蒋委员长似乎回到了那段和苏联打交道的日子里面，老头子几乎是一边想一边说的，语速既慢又缓，蒋百里也听的很入神：“我一直以为苏联在远东地区驻有强大的陆军和空军，与其他大国比较起来，他们拥有在东亚迅速干预的力量和提供大规模援助的便利。因此，我本人对争取苏联的援助寄予较大的期望，所以召了孙科和王宠惠到庐山，让他们和苏联人接触一下，没想到鲍格莫洛夫说，如果现在苏联与中国签订互助条约，即意味着苏联必须参战，所以不愿意签署互助条约。不过他提议中苏签订一个互不侵犯条约。8月30日，政府公布那份《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就是我和他见面的结果。”
    蒋百里也受到了蒋委员长的情绪影响，忍不住发出了一声叹息。
    “娘西匹！老毛子也是空架子！不敢和日本人作战！百里！我们只有靠自己！！！”说这句话的时候，蒋委员长用手指的关节拼命的在桌面上敲击着，可以想象老头子激动的情绪！
    蒋百里对《中苏互不侵犯条约》的内容是知道的，不过他没有想到这份条约的签订还有这些隐情，既然蒋委员长真的向苏联求援过，那么外面传说的苏联将提供一批军事物资的事情也是真的了？蒋百里决定打破沙锅问到底，过了今天，也许蒋委员长永远不会再向他开口谈起这段隐秘：“委座且放宽心，虽然现在抗战的形势在走下坡路，但是我坚信我们将夺取最后的胜利！现在的当务之急，还是要在南京多消耗一些日军的实力，这样我们才有喘息的时间，只要有时间，我们就能武装更多的部队，只要有武器，人我们是不缺的！”
    蒋委员长短暂的失神过后，很快恢复了平静，他也知道蒋百里说的是对的，日本是小国，而中国是大国，中国有着极广阔的战略纵深，这是日本所没有的。虽然淞沪一战，中央军的几十万精锐伤筋动骨，但是中国有着无数的兵源，只要有武器，就有军队！这也是日本人做不到的！
    蒋委员长现在手里面满打满算还有一百多万的军队，日本人想一口吞下去？只怕他们没有那么好的胃口！如此一想，蒋委员长又感觉到充满了力量，他看着对面的蒋百里，又提起了一件隐秘。
    “10月底的时候，日本外相广田弘毅通过德国驻日大使狄克逊，表示愿意和我国和谈。在收到日本发出的欢迎德国出面调停的信息之后，德国外交部担当起‘递信员’的角色。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找到了外交部次长陈介，表示德国愿作中日之间的调停人。”
    “哦？日本人恐怕是狮子大开口了吧？这是伊藤博文那个老东西留个这帮日本人的招数，他们要一口一口的把中国吃下去！用心极其险恶！现在国内民众抗日情绪高涨！委员长……”蒋百里怕蒋委员长起了和日本和谈的心思，立刻大声的劝阻！
    “东洋小儿的计俩又怎能骗过我的眼睛？伊藤博文是日本几百年才出一个的英雄人物！可惜，他的后辈，已经不堪到了如此地步了！百里，你看看吧！这就是那帮小日本让陈介转交给我的议和条件！”蒋委员长打开抽屉取出一个文件袋，然后“啪”的一声丢在桌面上。
    蒋百里连忙起身拿起来打开，日本人的议和条件一开始包括7个方面的内容：“（一）内蒙自治；（二）扩大华北非军事区，由中国警察和官吏维持秩序，中日如能缔结和约，则华北行政权交给南京政府，但要委派一亲日首长；（三）扩大上海非军事区；（四）中国停止反日政策；（五）共同防共；（六）降低对日本货物的关税；（七）尊重在华外侨权利。”
    在蒋百里的眼中，这样的条件已经很没有谈判的诚意了，没想到日本人还有进一步的要求！在上述这些条件的后面，日本又提出新的谈判条件。按照文件上的时间推断，日本人提出新要求的时候中国政府应该对他们的第一次和谈要求尚未作出答复，这样的态度简直是跋扈到了极点。贪得无厌的日本人。
    蒋百里耐着性子继续往下看，结果越看越生气：“中国抛弃亲共、反日、反满政策，并与日本及“满洲国”合作；在必要的地区建立非军事区和特殊政权；中、日、满缔结关于在经济上密切合作的协定；中国偿付日本所要求的赔款。”
    蒋百里终于气到了全身发颤，他已经怒到极点！将手中的这袋文件用力的丢到地上，然后指着东边破口大骂：“欺人太甚！欺人太甚！小日本以为中华的男儿都死光了吗？简直是痴心妄想！”
    骂完之后，蒋百里瞪着血红的眼睛看着蒋委员长。
    “百里！我没有答应他们！这样的条约我也敢签的话，那我就是第二个袁世凯了！”
    蒋百里猛的意识到自己的行为已经是大大的不妥，连忙冷静下来，向蒋委员长道歉：“委员长，我刚才……”
    蒋委员长挥了挥手，表示他没有往心里去，蒋百里赶紧弯腰捡起了文件袋，整理好以后用双手放在了蒋委员长的书桌上。
    蒋委员长没有收起文件，而是接着说：“我原本打算和日本人拖拖时间，就提出了我们的要求：一、德国调停可以接受；二、华北政权保存是最低立场；三、日本切不可以胜者自居。结果，双方要求相距甚远。陶德曼调停无果而终。好在苏联是没有完全放弃对日本人的戒心，他们知道我们要是被日本人搞垮了，下一个就要轮到他们，所以苏联同意向我国提供价值1亿法币的军事物资，详细后面在莫斯科签署。我们缺少外汇，所以我让孙科和他们谈，希望能从苏联获得贷款以作采购之用。有了这批苏援，我们的军队也能好过一些！”
    蒋百里今天总算是听到了一些好消息，他的脸色也终于缓和了一些，可是让蒋百里没想到的是蒋委员长的声调突然为之一变，老头子用严厉的声音说道：“所以，华毕成在南京的表现就至关重要。只有他打得好，苏联才能对我国有信心，才有进一步介入中日之间战事的可能。南京保卫战坚持的越久，对我们就越有利！百里啊！华毕成他有多少斤两，你是知道的！我现在就是要你一句话，守这个南京城，华毕成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蒋百里一听，蒋委员长的话啊，又绕回来了。这才是蒋委员长今天接见自己的目的，蒋百里没有正面回答：“华毕成能守多久我不敢断言，但我敢肯定除了他，守卫南京的指挥官没有更好的选择了。”
    委员长陷入了沉默，房间内死一般的静……

 134.第134章 校长的不满

    蒋百里见蒋介石很久都没有开口，便分析起当前局势：“委座！我们目前在南京周围的兵力虽然有近20万，但多是新败之旅，其中许多部队都是在上海战场且战且退，来到南京城外布防的，战斗力早就大打折扣。至于那几个刚拉上来的步兵师，更是军政部刚从四川、安徽、湖北、江西等省紧急抽调来的。这些部队虽然同仇敌忾，士气高昂，但装备太差，尤其缺乏重武器更没有面对过日军的立体化进攻，很多士兵甚至不知道战车是什么。”
    蒋百里看蒋委员长还是没有说话，便想替华毕成试探一下蒋委员长的底线，继续说道：“此刻朝着南京疯狂进攻的日军却是装备精良、训练有素，这些日军精锐陆军师团不但拥有大量的重炮、战车，还有空军和海军助阵，而且刚刚攻占我上海，士气旺盛。不知道委员长希望华毕成能够在南京坚持多久？”
    “南京依山傍水，自古为帝王之都，就是因为它是个天然要塞。华毕成事对日作战的‘常胜将军’，加上重兵把守和坚固的阵地，至少能守两三个月吧！”蒋委员长说这话的时候似乎看到了紫金山连绵的山峦和南京附近星罗棋布的水泥工事
    当蒋委员长将他心里面的期望值告诉蒋百里的时候，蒋百里被最高当局的乐观精神吓了一跳。蒋百里一脸吃惊的说：“两三个月？委座！南京处在长江的弯曲部，西北两面背水，正是兵家所谓的‘背水一战’的‘绝地’。在冷兵器时代，高山大江皆是天然屏障，易守难攻，如今火器时代完全倒过来了，高山大江成了守军的死地。如果坚守两三个月，那恐怕华毕成麾下的南京卫戍军就剩不下几个活人了。您不是答应过华毕成，南京守军只要得到口令就可以撤退吗？”蒋百里就差说出来：怎么才过了几天就不认账了？
    蒋委员长看着有些激动的蒋百里，他也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有些一厢情愿，于是开始用言语找补回来：“百里啊，我也不是说一定要华知世在南京坚守两三个月，这仅仅我期望的结果，作战的时候，还是要按照之前的预案来办的！”
    听到蒋委员长改了口，蒋百里这才松了一口气，最高当局的这个小插曲差点让他忘记了今天来见蒋委员长的目的，蒋百里清了一下喉咙，开始向蒋委员长汇报最新的城防部署情况：“委座！华毕成打算将驻守在钟山的教导总队调出南京城区，一同调动的部队还有宋希濂的78军36师。”
    如果这一计划得到实施，加上先前就没有进城的139师和121师，城南方向中国军队兵力就接近了南京守军全部兵力的一半。听到华毕成还没有和日军交战就将几支主力部队往马鞍山一带拉，蒋委员长听到这里顿时变了脸色，他厉声对蒋百里说：“华毕成这是在做什么？未战先怯吗？把教导总队拉出去，钟山谁来守？总理的陵墓这么办？把36师拉出去，南京城防谁来守？”
    其实蒋百里刚看到华毕成这份方案的时候就猜到蒋委员长会很不高兴，可是如果不帮着华毕成去说服蒋委员长，要是按照蒋委员长的想法来和日本人作战，南京城这20万军队就会落到万劫不复的地步，现在先控制住马鞍山芜湖一线，南京卫戍军也好有个退路。而且，华毕成的机动防御作战需要一支强大的有生力量，让教导总队、36师这样的德械野战部队去打城市防御战，实在是暴殄天物。
    蒋百里明白只能耐心的慢慢引导这位中国目前的抗战领袖，而不能硬着顶上去，否则的话只会欲速则不达：“委员长，南京城防的重要性，华毕成自然是知道的，他把自己100师最能打的301旅放在南京城内，也就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我和华毕成都认为，教导总队和36师的优势在于野战，现在把他们调出去机动作战，正好可以扬长避短，至于钟山的守备，会交给王敬久的71军，87师也是精锐之旅，断然不会辜负先总理在天之灵！”
    蒋百里的一番话让最高当局的火消了一些，蒋百里说的没错，华毕成这个南京卫戍司令是要坐镇南京的，没有人会比他更在意南京城的城防，100师也的确是华毕成的家底，既然华毕成敢把教导总队和几支主力部队调离南京城，那么他一定是有自己的打算。
    蒋委员长对南京的周边地域很熟悉，他闭上眼睛想了一会，立刻发现把机动部队放在马鞍山和南京之间的确是个好主意。进可配合城南中华门一带的守军夹击日军，退可守住芜湖这个西撤的咽喉，不管是铜陵还是安庆，短期内还是安全的，即使最后丢了南京城，能把这几十万中央军撤到江西也是不错的结果。往南，是南京守军的唯一出路！
    “调整后的守军位置如何？”蒋委员长再次发问，也就是说他同意了华毕成的安排。
    蒋百里赶紧递上了一份守军布防位置定案。
    蒋校长定睛一看，华毕成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在这份定案里面将南京城防工事分为外围阵地、复廓阵地，并于外围阵地前出设警戒阵地，南京城内则设守备区。
    警戒阵地：位于后头山、大连山、湖熟镇、秣稜关、句容、镇江、江宁镇一线；
    外围阵地：位于乌龙山、栖霞山、青龙山、淳化镇、牛首山、大胜关一线呈半圆形防线拱卫南京；
    复廓阵地：以南京城墙为内廓阵地，沿紫金山、麒麟山、雨台、下关、幕府山一线为外廓阵地，内外廓阵地相结合；
    城内守备：以北极阁、鼓楼、清凉山为界，划分为两个守备区，并在清凉山等制高点，设置核心据点。
    部队配置方面则将宪兵司令部的三个团直属南京卫戍司令部，这些部队将用来维持城区内的持续稳定和保护指挥机关的安全。
    71军87师：驻守钟山地区，拱卫孙中山陵寝。
    74军，下辖51、58、88三个师：主力布置于雨台附近，担任水西门、中华门至武定门及雨台之守备任务。
    100师：主力布置于龙王庙附近，担任玄武门、红山、幕府山至挹江门之守备任务，并与幕府山要塞协同作战。
    其余的部队，全部配置在警戒阵地和外围阵地。
    徐源泉的第二军团配备于城东，其中第10军驻扎在的燕子矶、乌龙山一带，第66军配属于紫金山和太平门；
    邓龙光的83军驻守句容；
    江防司令部的57军防守镇江要塞，其中103师协防句容县城。
    而偌大的溧水县，南京的南大门，华毕成只在这里放了一个预备第10师。
    这是他留给日军的薄弱点，也是他机动防御作战的重点所在。
    溧水县的预10师和南京城南的74军还有陆郎镇的78军、教导总队、100师的302旅形成了一个三角形，这个巨大的三角形将半个江宁区都纳了进去，这一片广阔的区域也是华毕成给自己准备的舞台。
    蒋百里离开总统府之前打了个电话给华毕成。由于用的是侍从室的电话，旁边的人员又比较杂，蒋百里在电话里面只匆匆的说了几句话，华毕成听清了最重要的一句，那就是委员长要上钟山去看看。
    蒋校长这是对自己用71军87师接替教导总队有意见啊，虽然蒋校长在蒋百里的劝导下批准了华毕成的兵力调整计划，可是蒋校长的心里面还是有些不满的，所以现在要用这样的一次视察来表达一下。华毕成在电话这边只能摇头苦笑，如果是延安那位一号首长，估计在这种情况下是不会管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有对比才知道差距啊！
    好在71军军长王敬久是个还算厚道之人，华毕成也不怕有人在他的背后玩阴的。王敬久，字又平，江苏省徐州市丰县人，1932年上海抗战时王敬久时任87师副师长，作战期间他的父亲病逝，王敬久坚持在前方指挥作战，没有返乡奔丧，在火线上王敬久穿着孝服率军迎击日寇。所部官兵深受感动，奋勇杀敌，王敬久也因为此役一战成名。
    对于这样的忠义之士华毕成都是敬重的，华毕成32年的时候在87师261旅旅部参谋，也算是王敬久的老部下，时过境迁，以前的老部下现在要指挥起以前的老上司来了。走一趟就走一趟吧，钟山，是南京东大门的主要屏障，更是一个重要的制高点，华毕成本来也打算去见见王敬久。
    李艳涛看到满脸晦气的华毕成在电话机旁边不停的打转转，想笑，但是还是忍住了……
    南京城还在做最后的防御准备，镇江和广德方向的日军又发起了新的攻势，刘湘的川军23集团军在宣城至广德一线和柳川平助的第10军打得不可开交，三战区长官部明白广德的重要性，要是不能在这里将日军挡住而让日本人突破23集团军的战线拿下宣城，那么松井石根的下一步一定是直插芜湖，这样的话南京周围的所有陆上通道就会被日军完全截断，南京附近的几十万军队也就没有了退路。
    所以顾祝同给刘湘的是死命令，就算打到最后一个人，川军一步也不许退！川军抗战杀敌的心是火热的，装备简陋的23军团将士不畏强敌，前仆后继，勇猛杀敌，打出了军威，将日军一个师团死死的挡在了广德。迟滞了日军合围南京的步伐。

 135.第135章 宋希濂化缘

    华毕成调整南京布防的新命令很快就下发到了各部队，有了桂永清和孙元良的例子在前面，这次各军的长官没有再敢消极对待，教导总队、74军、71军和78军都开始了大规模的调防，这4支部队的人马有近8万人，如此大规模的军队运动让那些还没有来得及离开的南京市民感到了高度紧张。
    早在11月底之前，南京政府所属各机关都已迁徙到武汉或重庆去了。八一三事变未爆发以前，南京人口约为一百万人，现在剩下的只有三十余万，南京城里面军民的数量比接近了一比二，这些没有逃走的南京市民指望着政府的军队能保住他们的平安，现在眼看着所有的城门都在不断的往城外开部队，老百姓们的心里面一下子没了底。
    很快南京各大机关的门口就聚集了大量来询问的市民，他们想从这些政府留守人员的口中得到一些保证。然而，没有人站出来答复他们，机关里面的留守人员豆子啊忙着搬运和焚烧文件，各部门的一把手早就离开了南京，这时候那还会有官员愿意来应付这些老百姓？
    市民的不安很快演变成了对政府的不满，开始有人试图冲击政府机关，城内的警察动用了警棍驱散市民，这一幕又引来了好事的西方记者。他们举起照相机争抢着最好的拍摄位置，却没有一个人去阻止宪兵的行动。
    那些满面鲜血的中国人在这些西方记者眼里，是落后的民族，是升职的机会，他们更愿意将这些血淋淋的事实登在报纸上去换取稿费，去换取他们的奖项。混乱持续了大概十多分钟，市民们在赶来的荷枪实弹的宪兵面前停了下来，他们哭喊着离开去找寻任何可以离开南京的方法。
    华毕成站在南京卫戍令部的窗户前面，听着街道上刺耳的警笛声，他的心在滴血。蒋委员长怎么还没有离开南京的打算？他到底在死撑些什么？为了显示你的沉着和冷静吗？可是这需要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大些！
    华毕成需要更多的权力和自由，只要蒋校长不离开南京，那他就只能天天请示，事事汇报。这样指挥作战只能是束手束脚。
    这时候桌上的电话突然响了起来，李艳涛拿起了听筒，对着里面说话：“喂！这里是卫戍司令部！我是李艳涛！你是哪位？哦！宋军长啊！你有什么事情？这样。好好！我帮你找华司令！”
    华毕成听李艳涛提到了自己，立刻转身走到了电话旁边。
    李艳涛捂着听筒小声的说：“是78军的宋希濂，是来要补给的，他的36师从何部长那里没有讨到给养，于是想找司令要一些。”
    华毕成笑了笑说：“原来是来化缘的啊。”
    说完华毕成接过了话筒，笑着说道：“军座，怎么想起我这个老部下来了？”
    宋希濂在电话那边明显呛了一下，应该是在喝水，听到华毕成这样的调侃，宋希濂忙替自己解释：“华司令这是怎么说的，在87师的时候我就猜到黄司令绝非池中之物，没想到华司令上海一战成名，现在属下只有俯首听命的份啊。哪里当得起您一身军座……”
    华毕成也不喜欢这样互相阿谀奉承，他很直接的问宋希濂：“学长，有什么事情就直说吧，你我都是军人，应该痛快一些！”
    这一句学长让宋希濂有些汗颜，虽然宋希濂的确比华毕成要大上几个月，但是现在毕竟是长官和下属的关系，在顶头上司面前充大哥的事情宋希濂是做不出来的。
    “华司令，你这样实在是太客气了，我哪里当得起司令您这一句。”
    “当的！当的！我敬佩的是学长在抗日战场上的风采，凡是铁了心和小鬼子干的，都是我华毕成的兄弟！”
    宋希濂听华毕成说的如此洒脱，知道要是再客气下去就显得自己有些矫情了，于是他也爽朗的在电话里面喊了一句：“知世老弟！多谢了！”
    两个黄埔同学就这样结下了善缘：“既然荫国学长称呼我为知世老弟，那我今天是要破财喽！”
    宋希濂心中一喜，他明白自己这个电话打对了，既然华毕成如此的爽快，宋希濂也就没有再客气，他直接管华毕成提起了要求：“知世老弟，我的部队在淞沪损失极大这你是知道的，要是78军是个满编的军，我宋希濂是打死也不会来化这个缘，佑臣老弟将我的78军调到陆郎镇，我明白你是要把我的部队当作奇兵来用，可是现在我手里面就一个剩3000多残兵的36师，军械又缺乏，实在怕误了你的大事！知世老弟！你就给我拨些人马和军械吧！”
    华毕成知道宋希濂说的是实话，78军就只有36师一个师，宋希濂这个军长是在淞沪被火线提拔的，说是一军之长，其实只是一个师的兵力，和78军一样的还有王敬久的71军和孙元良72军，这三个军其实就是在原来的88师、87师和36师上面加了个军级番号，军长兼着师长。
    88师、87师和36师的情况都差不多。他们都是和100师一样第一批投入上海战场的部队，消耗自然很大，就拿宋希濂的36师来说，两旅四团的编制退到南京的时候只剩下不到3000人，可见宋希濂在上海打多很苦。
    可是，兵员和军械的补给应该是何应钦的军政部的管辖范围，而且华毕成的手里面也没有多少物资了，宋希濂的这个要求好像是找错了人。
    “学长，兵员和军械的事情，属于军政部的管辖范畴……”
    华毕成的话直说了一半便被宋希濂打断，宋希濂在电话里面气愤的说着：“华毕成！要是何应钦能拿得出我要的东西，我还会来你这里化缘吗？我率残部三千余人刚到南京的时候就去见了校长。委员长对我说：‘调你回来，是要你参加守卫南京的任务。何敬之尚在南京，需要补充的兵员武器器材等。可即向何部长报告。’我从校长那里出来后，即到三牌楼军政部去见何部长，一见面，何部长就对摇头叹息，说这次对上海战场牺牲之大，损失之重，以及兵员物资等方面补充的困难。我好说歹说才让何部长将驻在芜湖的两个补充团约有四千多人拨给我师补充，又拨发了一部分轻重机枪、步枪及通讯器材、工兵器材，这才勉强拉起一个师的架子，但离实战的要求是差之千里，如今日本人离南京越来越近。现在我部的弹药只够一日作战，你不能让我的部下去和小鬼子玩刺刀吧？现在连刺刀我的部队也缺的厉害。”
    宋希濂继续发泄着：“华毕成！我知道你是记恨第一次淞沪抗战时候，因为我的失误才导致你蹲了大牢的事情，可是你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日本人都打到国都门口了，你还计较这些个人恩怨，亏老百姓还说你是岳武穆再世，你当得起吗？”
    华毕成等宋希濂火发完了，才对着电话说：“学长啊！我又没说军政部不管我就不管了！3000支中正式步枪，300挺捷克式轻机枪，12门迫击炮。我手里能抽出来物资的就这么多了。”
    宋希濂没想到自己又错怪人家了，很不得赶紧找个地缝钻进去，自己这急性子真该改一改了。华毕成出手还如此大方，电话那头宋希濂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华毕成知道宋希濂是不好意思，继续讲道：“学长，只要是敢于作战的部队，我华毕成绝不亏待，前边说给你这些军械再加上一批弹药，明天就运到马鞍山，你让你的部下去302旅赵建新旅长那里领，学长我也就这么大的本事了，麻烦您在南京这口油锅里面配我走一遭了！”
    宋希濂感觉到了华毕成的真诚，他郑重的回答：“敢不从命！”
    78军36师从这一刻起被华毕成绑上了战车。
    华毕成结束了和宋希濂的通话之后，李艳涛凑过来小声的发问：“总座，你上哪弄这么一批军械给宋希濂？咱们的部队经过整补过后，家底可都倒空了，你答应给78军的这些物资可不是个小数目。秦岭兵工厂远在西安，一时间也运不过来。”
    华毕成看了李艳涛一眼，然后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他拿起桌上的茶壶直接往嘴里面灌了几口，笑着对李艳涛说：“你是有所不知，你知道‘军统’里面的那帮蛀虫这些日子从咱们的地盘走了多少军火吗？我给宋希濂的这些，算不得什么，现在还没到日子，等料理完了手边的麻烦，扣在燕子矶的军火我全部给各部队发下去，这批物资用在小鬼子的身上比用在什么地方都合适！”
    “总座，您这么做‘军统’怕是会和您没完没了啊？”李艳涛还是有点担心，他不想华毕成一下子给自己结下这么个大仇家。
    “所以我说还没到时候啊！现在校长还在南京，‘军统’我的确是动不了，可是等南京城打成了一锅粥，谁会在意这些特务们的死活？就‘军统’平时做的那些缺德事，哪个不都是敢怒不敢言？到时候本司令让他们上前线去和小鬼子们交流交流，保准死光了也不会有人过问！”
    李艳涛听完了华毕成的计划，他突然开始可怜起了闫厚财那帮特务。谁让你们碰上了华毕成这个奸商呢？还巴巴的赶来和雁过拔毛的100师做生意，现在好了吧？很快连小命也给搭进去了。

 136.第136章 溧水被攻

    1937年12月1日，松井石根收到了日本大本营下达的《大陆命令第八号》，内容如下：“中支那方面军司令官松井石根须与海军协同，攻克敌国首都南京。”
    松井石根拿着电报，挺直了腰板，一双小眼睛，像发现了猎物的野兽一样闪闪发光，大声地对着他的部下们吼道：“通知所有各部！帝国的目标就是攻击！攻击！把大日本帝国的旗帜插上南京城头！”
    南京保卫战从这一天正式开始。
    ********************************
    蒋校长的固执果然是出了名的，教导总队刚刚和71军完成了换防，蒋校长偕同“夫人”，带着华毕成、蒋百里、唐生智、罗卓英、周斓(长官部参谋长)，王敬久、宋希濂、邵百昌(江宁要塞司令)等人到紫金山、雨台、狮子山炮台等处视察了南京的复廓阵地。
    南京政府的大部分机关都移到武汉去了，蒋校长在南京已经是无事可做，校长应该就在这几天离开了。在视察紫金山的途中，华毕成装作随意的询问侍从室主任钱大钧：“钱主任，校长和你们到底什么时候离开南京？日本人离南京可是越来越近了！”
    钱大钧这些日子也和华毕成混熟了，他看了看周围的人都没有注意到他，于是悄悄地对华毕成说：“前几天德国大使陶德曼才见过委员长，所以应该这几天就要走了。”
    “是不是调停中日之间的冲突？”华毕成虽然是在询问，不过语气倒是很有把握。
    钱大钧费城吃惊，小声的说：“华司令倒是不出门就知天下事啊。那华司令不想知道调停结果如何？”
    “还用说？日本人肯定是狮子大开口，对小鬼子，只有一个办法管用，那就是揍他，而且要揍疼他们。”
    钱大钧现在觉得委员长的这个学生太可怕了，这么绝密的事情，他单凭自己的推测居然是丝毫不差，这件事蒋百里肯定是没有时间告诉华毕成的，蒋百里在总统府给华毕成打电话说的什么侍从室的人都知道。又小声对华毕成说：“陶德曼代表德国政府的调停确实没有成功。不过他说他想见你。”
    德国援建秦岭兵工厂的事情，蒋委员长现在已经知道了，陶德曼一定是带来了自己的小伙伴希特勒的口信，现在也不用考虑校长的感受了，见一见他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华毕成想到这里便开口：“钱主任，什么时间。”
    “委员长让安排在今天晚上。”
    华毕成和钱大钧说话的时间，蒋校长和身边那群将领已经把他两甩了半条街，二人加快了脚步赶了上去。
    上海开战之后，整个钟山已经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垒，71军进驻钟山以后又得到了军政部的优先整补，看着穿着新军装的官兵们，蒋校长是频频点头。
    蒋校长视察完了71军的阵地以后。突然心血来潮的要在中山陵召集参加南京保卫战团级以上军官讲话。华毕成和罗卓英好一通忙活后，团级以上军官在中山陵大厅把校长和夫人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
    蒋校长一身戎装，看上去容光焕发，旁边的“夫人”还是那么雍容华贵。在场的军官齐刷刷地立正，皮靴上的马刺碰撞声刺耳地齐声响起。
    校长站在中山陵的先总理塑像前，大厅内鸦雀无声。自淞沪会战失利以来，蒋校长讲话从来没有今天这么慷慨激昂：“各位，南京是总理的陵墓所在地，全国的至诚瞻仰在这里！全世界翘首切盼付与最大的注意力，也是在这里，我们不能轻易放弃！今日，首都已是一个围城，我愿意和大家共同负起守卫的责任。但是，现在各方面的战争形势都在继续发展，我不能偏于一偶。所以，责任逼着我离开。今天，我把保卫首都的责任交给华毕成将军。华将军是我在黄埔的得意门生，更是一个身经百战，智勇兼备的将领，他必定能秉承我的意旨负起责任，大家服从华将军，就像服从我一样。我在外面，自当调动部队前来策应首都。我告诉大家一个好消息，云南等几方面的部队已经在向南京开进了。”
    华毕成也在台下站得笔直，一副用心听讲的架势，其实他的心思已经飞到了句容和溧水县，今天，松井石根的先头部队应该要到了。华毕成真想能早一点回到他的卫戍司令部里面去指挥作战，要他站在这里听蒋校长的讲话实在是一种煎熬，可是偏偏又不能表现出来，你看看周围的将军们，哪个不都是一脸的陶醉。华毕成这才发现校长这个时候在国内威望还是很高的。难怪当大官的都喜欢开会，特别是大会，要知道许多人认真聆听自己演讲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蒋校长越讲越激动：“万一有什么不幸，那也是成了保卫国家的民族英雄！人谁不死？我们要看死的价值和意义，在这个伟大的时代中，你们要牢记，身为军人不成功便成仁！”
    蒋校长讲话时心情沉重，严肃恳切，表达了他对日本侵略者的仇恨和对南京的留恋。要不是华毕成对蒋校长实在是太过了解，恐怕也要被蒋校长的演技骗了过去。
    当然，配合一下蒋校长的情绪还是必须的，华毕成带头鼓起掌来，很快，台下的掌声响成了一片，蒋校长站在台上向聆训的军官们频频点头，表示了他的恳切希望。
    接着南京卫戍司令华毕成带领全体军官在中山先生塑像前宣誓：“誓与南京民众共存亡！”
    蒋校长敏锐的察觉出华毕成把南京城换成了南京民众，不过这种场合老头子也没有心思再纠缠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
    委员长对会议总体上还是满意的。
    离开紫金山去狮子山的时候，南京卫戍司令部传来了消息，日军第十军和溧水县的预备第10师交上了火，鬼子一个联队在红家边发起了猛攻，预10师依靠工事展开阻击，双方都有一些伤亡。
    华毕成将这个消息通过蒋百里告诉了蒋校长，蒋校长一下子被恶劣的现实从刚才的融洽气氛里面拉了出来，日本人来的可真不是时候。
    好在溧水县离狮子山尚远，日军的出现对蒋委员长今日的行程还没有造成影响。蒋委员长可以继续四处去视察，但华毕成这个军事主官却必须要尽快赶回卫戍司令部，华毕成得到蒋校长的批准以后和副司令罗卓英打了个招呼，便带着艾英雄他们几个卫兵驱车直奔卫戍司令部。
    刚走进司令部的大门，华毕成就听到了李艳涛的大嗓门，不用问，范介一定是在和预10师的参谋长蓝运东少将通话。
    华毕成大步走进作战室，将身上的大衣甩给了身边的艾英雄，抓起了一根指挥杆，走到地图旁边问司令部的参谋军官们：“这股小鬼子的番号查明了没有？预10师现在情况如何？”
    工作中的参谋军官们看见了华毕成纷纷立正敬礼，华毕成有些不快的挥了挥手说：“军情十万火急！还玩这一套？赶紧回答我的问题！”
    有个小中校反应的比较快，他拿起桌上的文件，打开了以后大声的念道：“预10师上午9点37分遭到114师团步兵第150联队攻击，日军的第一波攻击强度不大。但是随后日军有骑兵和炮兵加入，五分钟之前预10师刚刚打退日军的第三波攻击，预10师伤亡人数超过400，日军伤亡约在200人左右。”
    “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是末松茂治？告诉蓝运东要小心应付，别看一一四师团不是日军的常备师团，战斗力也不容小觑！”华毕成见预10师好歹是搞清楚了日军的番号，心里面踏实了一些，根据华毕成的了解一一四师团的战斗力要比第三师团和十六师团低了一个档次，从交战几个小时的伤亡比来看，预10师不算太处于下风。
    最先遭到攻击的地方居然是溧水，历史上不是这个样子啊。哎，算了历史已经被自己弄得和以前大不一样了。
    华毕成已经接到军统传来的情报，松井石根上海派遗军和第十军协同日本海军向南京进攻。
    松井石根将第一〇一师团留在了上海，其余各师团则集中全部兵力，分作三路直扑南京：
    右路以第十三、第十六师团，沿南京上海间铁路向西进犯，直指乌龙山要塞，并以一部渡江北上，企图切断津浦线和江北大运河，堵截南京守军北撤之路；
    中路以第三、第九师团，循南京和杭州间的公路攻击南京；
    左路以第六、第十八、第一一四师团和国崎支队，沿广德、宜城一线西进，直取芜湖，打算切断南京守军沿江西去的退路。
    作为松井石根的“左勾拳”的重要力量之一。历史上的一一四师团现在应该在广德向宣城推进的路上才对。这是一个意外还是松井石根临时改变了计划？华毕成死死的盯着地图，似乎想在上面找到答案。
    李艳涛那边的通话结束了，他注意到了华毕成的到来，李艳涛走到华毕成的身边，用他手里面的指挥竿在地图上点了点：“总座，第六、第十八师团也没有按松井石根的安排进军，他们朝着高淳去了，看样子日军内部又开始争功了。这么一来，芜湖这条退路倒是安全多了！”
    “但是这样一来，咱们辗转腾挪的空间也小了许多。军统传来消息，十三师团在江阴过了江，看样子是冲着浦口来的，松井石根这是要把咱们一锅烩啊！野心不小！”华毕成听完李艳涛的话然后在心里面仔细的分析了一下，日军左路军已经完全改变了松井石根的作战安排，第十军还是受不了让上海派遣军成为比他们先进南京的部队啊，小日本的对战功的渴望还真是热切。
    “一一四师团已经动手了，第六、第十八师团离南京也不远，预10师身上的担子不轻啊。”李艳涛幽幽的说了句。
    “让预10师一定坚持到天黑，我去睡会，晚上我要去见德国大使，李副参谋长就有劳你了。”华毕成说完也没等李艳涛说话就跑了。
    “总座，不地道啊！你要给我加军饷啊。”李艳涛抱怨着。
    两个100师高层军官的对话都逗的刚来华毕成身边不久的艾英雄笑前仰后合，眼泪都出来了……

 137.第137章 预10师阵地不稳

    溧水县，预10师师部
    预10师参谋长蓝运东少将本来对战况还算乐观，毕竟一一四师团不是日军的甲种师团，来犯的兵力又只有一个联队，预10师虽然不是中央军里面的主力，但好歹也有8000多人马，光是打打防御战的话，应该能占些上风，可是蓝运东没想到一一四师团的后续部队来的这么快，晶桥镇和下堡方向已经出现了日军的骑兵和炮兵，红家边的150联队也一下子来了精神，冲着预10师的阵地就展开了强攻，虽然预10师打退了150联队的进攻，但是他们依仗的工事在日军的炮火强袭中被打得稀烂，官兵们现在只能用阵地上的鬼子尸体来填堵工事，照这样消耗下去，预10师用不了两天就得打光。
    蓝运东一面督促各团坚持作战，一面向南京卫戍司令部告急，他希望卫戍司令部能给他派一些援兵过来，没想到却挨了李艳涛一顿训，卫戍司令部的答复很简单：“坚持到天黑再说！在这之前一步也不许退！”
    蓝运东结束了通话以后骂了几句街，但他还是忠实的执行了卫戍司令部的命令，把他的预备队一个连一个连的往阵地上填。
    **************************************************
    伊川新一中佐在第三次攻击结束以后没有立刻再发起攻击，他觉得和炮兵的配合出了问题，伊川中佐拿起电话接通了野炮部队，他要教训一下这些低能的炮兵！
    配合150联队进攻溧水县的炮兵部队是野炮兵第120联队的天羽大队，天羽野炮大队装备有75毫米野炮8门，大队长天羽次郎少佐是野炮兵第120联队联队长池田浩二中佐的爱将，在一一四师团里面傲气得很，他听完伊川中佐的抱怨以后慢腾腾的说了几句话，把伊川中佐给气得七窍生烟：“伊川君，不是我的炮兵没有尽力，实在是你的步兵太没有牺牲精神！支那人的重机枪一响他们就往回跑，如果你不给这些胆小鬼一些教训，我就是把大炮推到支那人的阵地前面去也没有用！”
    伊川中佐强压着怒火向天羽次郎请求炮火支援，步兵攻击坚固的工事，要是没有炮兵的配合伤亡必定惊人：“天羽君！我诚挚的邀请炮兵的观察员和我们步兵一起发起攻击，这样也能给大炮提供详细的射击座标，一切都是为了一一四师团能最先攻入南京！我会在师团长阁下面前替炮兵请功的！”
    天羽少佐听到伊川中佐抬出了师团长，没有再敢纠缠下去，他哼了一声，然后说了一句：“就这样吧！”便挂了电话。
    天羽次郎的傲慢让伊川中佐忍无可忍，伊川中佐在自己的部下面前砸烂了好些东西，看着脸憋成了猪肝色的伊川重省中佐，150联队的几个大队长站在一旁不敢出声。
    “夏川少佐！你的大队稍后和炮兵观察员一起发起攻击，记住，要控制节奏，不要冲的太猛，等中国人的火力点都暴露了便停止动作，炮兵这帮混蛋这次要是还打不中目标我就去师团长那里控告他们！”
    “是！联队长阁下！”
    长着八字胡的夏川少佐为人一向很阴险，伊川连队长觉得让他去对付这些该死的炮兵应该不会吃亏！
    伊川重省中佐等了足有四十多分钟，炮兵大队的观察员才姗姗来迟，面对着伊川重省中佐这个高级军官，炮兵少尉千叶不敢多说什么，他朝伊川重省中佐敬了个军礼然后发问：“中佐阁下，配合我的步兵队伍是哪部分？”
    伊川中佐指了指夏川少佐，对炮兵少尉千叶说：“我给你安排了我们150联队最好的大队长，夏川少佐将把你送到合适的位置！”
    千叶少尉点了点头，然后让他的几个部下背上器材，准备出发。夏川少佐告别了伊川联队长，带着炮兵的观察小组上了第一线。
    “千叶少尉，你要我把你送到什么样的位置？”夏川少佐一边擦拭着他的战刀一边问炮兵少尉千叶。
    千叶少尉没有直接回答夏川少佐的问题，而是举起望远镜看了看，然后一面思考着一面开口：“支那军队的工事已经基本上被我们的大炮摧毁了，现在他们一定是在不断的变化机枪阵地，这种流动目标是最麻烦的，我需要靠近一些，这样才能保证命中率！”
    “200公尺！200公尺怎么样？我想这个距离你可以看清楚中国人的牙齿了！”夏川少佐对他的大队攻击力很自信，而且200公尺也是中国军队基本不会开火的距离，这一点夏川少佐早就注意到了。应该是由于支那人的弹药比较紧张才会这样做的吧？
    “可以！200公尺很合适观察！不过大队长阁下，如果支那人不开火的话我是没法引导炮火的，所以你的步兵还要再靠上去一些!”
    夏川少佐有些恼火的挥舞了两下战刀，200公尺已经是中国人的忍耐极限了，要他的步兵再向前靠，那就意味着会出现伤亡！该死的炮兵！离开了步兵的协助你们就什么也办不到吗？夏川少佐腹诽了炮兵几句，但是他还是答应了千叶少尉的要求。
    一个中队的日军带着炮兵观察小组从战壕里面跃了出去，一开始的距离离中国军队的阵地比较远，所以日军士兵都快速的奔跑着，等进入了400米的距离他们便开始展开队形，300多日军分散成了若干个仨人小组，八百年都不会变的三角队形又出现了。
    千叶少尉跟在日军中队长安藤的身边，他和他的部下得到了步兵的友善对待，在千叶少尉周围的步兵密度明显比别的地方高了一些。千叶对这样的环境不太满意，从攻击前他对前几波进攻士兵的调查来看，对面的支那军队是有迫击炮的，这样的密集人群会成为对方炮手的优先选择。
    千叶少尉低声的喊道：“散开！都散开！别聚在一起！这样会引来炮弹！”
    安藤中队长有些看不起这些怕死的炮兵，不过攻击之前夏川少佐有过交代，要保护好炮兵的观察员，所以虽然有些不快但他还是让周围的步兵离开了一些。
    250米！这个距离上有可能会挨到中国军队的步枪子弹了，千叶少尉猫下了腰，他借着冲在前面的步兵身体遮挡快速的移动着脚步，安藤中队长见千叶少尉居然用自己的部下当人肉盾牌，心里面更是觉得不爽。
    千叶少尉敏锐的察觉到了安藤中队长的情绪变化，他有些歉意的看着安藤中队长说：“安藤君！实在对不起！我是大炮的眼睛，必须要保护自己！这样才能减少你们步兵联队的损失！”
    安藤中队长没有答话，而是闷着头往前冲。
    200米，预10师的阵地上密集的枪声突然响了起来，千叶少尉立刻趴在了地上，然后四处滚动着寻找合适的藏身之处，为了保护千叶少尉，安藤中队长的好几个部下被打成了筛子。终于，千叶少尉在几具叠在一起尸体的后面停止了移动，他招呼附近的步兵向前再压一些，然后发出信号让他的助手开始行动。
    安藤中队长按照夏川少佐的命令让部队停止了攻击，原地卧倒和中国军队对射，他本人带着几个士兵翻滚着来到了千叶少尉的身边，他要监督这些炮兵好好的完成任务。
    千叶少尉看了一眼满脸泥土的安藤中队长，然后举着望远镜小声的说道：“怎么！你们步兵还对我们不放心吗？呵呵，大日本皇军的炮手可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全是第一流的！”
    安藤中队长瞅着千叶少尉的侧脸在心里面说道：“如果你们真的都受过了严格的训练，早就应该把支那人的机枪和迫击炮的送上天，还用的着爬到这么危险的地方来吗？我看你们炮兵吹牛的功夫才是第一流的！”
    千叶少尉似乎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他在安藤中队长的面前报了几个坐标给炮兵大队，很快从天而降的野战炮弹就把预10师的几个火力点炸的尘土飞扬。见炮兵的攻击有了效果，安藤中队长的脸色也缓和了一些。
    千叶少尉扭过头对安藤中队长说：“安藤君！我没有骗你吧？百发百中！”
    安藤中队长除了陪笑还能做些什么呢？谁让现在150联队求着炮兵呢！
    对面的预10师的新兵实在是太多。鬼子的炮火变准以后，预10师的阵线明显发生了动摇。千叶少尉抓住了这个好机会，他让安藤中队长把掷弹筒排到第一线，专炸预10师的轻机枪，预10师机枪火力被压住之后，新兵们开始慌乱了起来。很快，出现了第一个放下枪偷偷溜走的士兵，然后是第二个、第三个……
    蓝运东觉得自己得开杀戒了，要是现在不立刻使用一些雷霆的手段，那么预10师很快就会土崩瓦解。蓝运东带着督战队气势汹汹的堵在了逃兵的面前，那些逃兵看见了蓝运东，有转身往阵地上跑的，也有倒地哭告的，总之是一片凄惨的景象。
    “参座！鬼子的炮火实在是太厉害了，我们班就活了我一个！参座您就高抬贵手，放过我吧！”
    “都是自家弟兄！就给我们留条活路吧！”
    蓝运东的脸色越来越冷，他接过卫兵的机关枪朝天上打了一梭子，然后对着逃兵们大声的说：“我数到三！你们都给我回到阵地上去！要是我数完了还有人赖在这里，那就别怪我蓝某人手黑了！”
    蓝运东话音刚落，督战队的官兵齐刷刷的端起了枪。
    “一！……二！……”

 138.第138章 恩威并施

    “不用这么麻烦了！蓝参座！我来帮你吧！”就在蓝运动准备数三的时候，一个有些阴沉的声音从蓝运东的背后响起，蓝运东转过身。结果看到一个佩戴着中校军衔的军官带着一队士兵站在督战队的后面。
    “你是谁？哪个部分的？”蓝运东保持了足够的警惕！
    “怎么？不是蓝参座向司令部求得援吗？兄弟我巴巴的赶来了还被你们预10师如此对待！这年头好人不能做啊！”中校军官只顾着调侃，他从口袋里面掏出香烟，然后在全身上下摸索着，好像在寻找什么东西，等动作完了，中校军官拿着香烟询问蓝运东：“蓝参座！借个火！”
    蓝运东打量着来人，对方穿的臂章上写的番号是华毕成的100师。难道自己面前的就是传说中的“常胜之师”？“现在小鬼子攻的很猛，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陪你们猜哑谜！你们到底是哪个部分的？给句痛快话吧！”蓝运东虽然已经猜到了对方的身份，但是他还是不敢放松，要知道现在是非常时期，万一要是出错了，那可是要送命的。
    拿着香烟的中校笑了笑，然后打了个响指，蓝运东的督战队立刻拉动了枪栓。结果，这位中校只是在招呼身旁的部下点烟，中校一边将香烟往火上凑，一边打量着蓝运东的部队，从他的眼神里面露出了一丝欣赏。上校吸了两口香烟，然后大声的说：“我是100师302旅三团团长郑福祥！奉命来增援你们预10师！”
    蓝运东听郑福祥一报番号，猛地想起来参加卫戍司令部作战会议的时候见过这么个人，确定了谢文东的身份之后，蓝运东立刻变得客气了起来，人家这是来帮预10师的，自然要好好对待。
    “蓝参座！你这是在演哪处呢？”郑福祥往前走了几步，站在了预10师的逃兵面前，他当然不可能不知道预10师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也不愿意直接说出蓝运东的“家丑”。
    听到郑福祥提出这个问题，蓝运东的脸有些挂不住了，在友军面前出了这么大的洋相，这让预10师以后怎么混啊？蓝运东狠狠的瞪着面前的逃兵们，他连杀人灭口的心都有了。
    逃兵们认出了郑福祥的军衔，知道他比蓝运东只低两级。而郑福祥看起来又不像蓝运东那么严肃，逃兵们觉得他们找到了好说话的对象。
    “这位长官！我们都是些负了伤的士兵，现在要退到后方去，你看看我们，可是没有私自携带任何枪支弹药！就让我们过去吧！”
    逃兵们的睁着眼说瞎话让蓝运东一时气结，可是他又实在说不出面前的人都是预10师的逃兵，蓝参谋长已经被气得浑身颤抖：“你们！……”
    郑福祥笑眯眯的看着他面前的几百名逃兵，远处还有三三两两的士兵在往这里跑，看来蓝运东选择的阻截地点确实不错。
    “哦！你们都是伤兵吗？那都是国家的功臣啊！我郑福祥最敬仰爱国官兵！来来来，把你们的伤势都露出来给我看看！我要上报司令给你们发赏钱啊！”
    “这……这……”带头的几个“伤兵”顿时变成了结巴，有头脑活泛的在人群中开始偷偷的往后挪，可是他们这些微小的动作也没有逃过郑福祥的眼睛，郑福祥在躲避他的眼神的逃兵里面挑了几个，他的士兵把这几个人都“请”了过来。剥掉上衣一看，无一例外，毫发无损，郑福祥在这几个逃兵面前来回打转。
    被挑出来的逃兵里面有一个中尉，他看到郑福祥脸上的表情知道情况不妙，这位新来的长官可不是好说话的蓝参座，要是再胡扯下去怕是不会有好结果，于是这个中尉一把抱住了郑福祥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着：“长官！长官！我有罪！我说了谎！我们不是伤兵，是被日本人打怕了，想寻条活路！”
    郑福祥用手中马鞭的手柄部分支起了中尉排长的下巴，他笑眯眯的发问：“哦！我就喜欢诚实的人！你抬起头来！我问你，你在部队里面是什么职务？”
    “我是个连副！2团2营8连的，我不是胆小鬼！我们连被小鬼子的大炮轰惨了，伤亡过半，援军有一直没有上来。我为了给连里面留几个种子才退了下来，长官！我可没说谎！这些人里面有我的兵！我把他们都拖下来了！”中尉连副说的很激动，他为了证明自己没有说假话，从地上爬起来跑到逃兵里面把他的部下一个个的往外揪，被揪出了的士兵都低着头，一言不发。
    “这么看来你的确是救了不少人啊！怎么这些人都不太高兴啊？是不是因为丢了阵地心里面过意不去啊？”
    郑福祥继续微笑这发问，不过这次他的脸是朝着8连剩下来的官兵。
    “没有！咱们连的阵地没丢……”一个头上缠着绷带的士兵低着头小声的说着话。
    “没丢？你们9连的人不都在这了吗？这阵地难道是鬼子替你们在守吗？”郑福祥的声音突然拔高。
    “别乱说话！长官！你听我解释。。”中尉连副觉出了郑福祥的问话有些不对，他赶紧跳起来阻止他的部下开口，可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郑福祥手里面的马鞭停在了他的头顶上。
    如果中尉连副还不住口，谢文东不介意打他个皮开肉绽！
    士兵见郑福祥治住了他的顶头上司，深吸了口气继续说了下去：“皮连副见阵地上死的人多，就怕了，他带着几个私交比较好的班长拖着30多人就跑了下来，连座被鬼子打死了，皮连副这一跑阵地上便乱了，我也害怕了，就丢下枪爬出了战壕，我走的时候阵地上就没剩下几个人，我看到一排长带着十几个人在阵地上死顶，现在不知道还在不在。”说到最后，士兵的眼眶里面留下了泪水。在他那满是泥土的脸上冲出了几道水沟。
    郑福祥慢慢的转过身子，死死的盯着中尉连副，他从牙缝里面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蹦：“皮连副！你的兵说的都是实话吧？要不要再对质一下？”
    皮连副看了一眼人群中认识的其他几个人，他发现这些人的眼神都在躲避自己。不必再自取其辱了，皮连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他有些茫然的说着：“我上有老下有小，不能死在这溧水县！小鬼子不是人！被打死了那么多还往前冲！我亲眼看到连长被一个鬼子用刺刀捅穿了脖子，血溅的我满脸都是，我实在挺不住了！”
    郑福祥弯下了腰，用臂弯钩住了皮连副的脖子。在他的耳边小声的说着：“你太怕死了，留着你只会动摇军心，既然你不愿意再去和小鬼子搏杀，我就借你的脑袋来用一用。”郑福祥的话一说完，就从腰间拔出了佩剑，然后照着熊连副的脖子捅了进去，剑锋和颈骨摩擦发出了刺耳的声音，听得逃兵们毛骨悚然。。
    “转过身去！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郑福祥将死透了的熊连副推倒在一边，然后转身大身的说：“你们每一个人，司令部都登记造了册，华司令让我转告你们，所有在南京战场上殉国的兄弟，抚恤金给双份！多的那一份，华司令替军政部出！保证分文不少的给你们送到家里面去！你们的家人绝不会受苦！只要有华司令一天，就有你们家人的平安！”
    “长官！人在做天在看！你可别诳我们！”逃兵们对郑福祥的话还是不太敢相信，过了河就拆桥的长官他们这些年见得实在是太多了。”
    郑福祥一把从身后拉过一个100师的士兵，然后大声的吼着：“你告诉他们！华司令给咱们这些当兵的许下了什么承诺？”
    “病了有人医！伤了有人治！死了有人埋！”
    100师的那名士兵吼出最后这句话的时候几乎是使出了全身的力气，所有的逃兵都被他的狂热所震撼了。病了有人医，伤了有人治，死了有人埋。这不是他们一直以来所期望的吗？没想到，真的有一位将军做到了。
    华司令？就是那个“常胜将军”华毕成吗？他不是遇刺了吗？前些日子日本人的飞机把宣传纸撒的到处都是，说的就是华将军遇刺的事情。
    “要是华将军说的，我们倒是愿意相信。但是日本人说华将军已经遇刺了，要是他不在了，我们的抚恤金找谁要去？”终于有逃兵兵说出了心中的疑问。
    郑福祥仰天大笑，他对士兵说：“那是日本人放的宣传战！小鬼子们这是怕了我们华司令了！哈哈哈……”
    逃兵们也发出了一阵哄笑，蓝运东见气氛完全发生了改变，也站出来高呼着：“弟兄们！华司令让我们坚持到晚上！郑团长就是华司令给我们派来的援军！兄弟们！可别让华司令看扁了我们！杀鬼子啊！”
    逃兵们被蓝运东这么一激，都嗷嗷叫着转身朝阵地扑了上去，蓝运东赶紧让一个营长带着一个连跟在后面。
    等预10师的官兵离的远了一些，蓝运东对郑福祥感激的说：“郑团长！还是你有手段！恩威并施，这些逃兵算是被您收拾住了！不愧是100师中的战将！强将底下无弱兵！我算是见识到了100师的厉害了。”
    “怎么？蓝参座以为我是在哄这些官兵？你看看吧！华司令刚出的公告！”蓝运东接过郑福祥替给他的公文纸，果然，郑福祥所说的一些在纸上写的清清楚楚。
    “什么！华司令真的出了这份公告？南京守军可是有20万人，这么一大笔款子华司令怎么可能拿得出来？”蓝运东的脸上已经变了颜色，最高指挥官发这样的公告他还是头一次见到，蓝运东不禁怀疑华毕成这是在放气球。
    郑福祥看了一眼蓝运东。他转过身招呼身后的部队继续前进，背对着蓝运东说话：“华司令向来是言出必行，他既然说了必定会有办法，对了，蓝参座，你怎么就料定了我们总座要给20万人发抚恤金？南京的20万大军就是个全军覆没的结局吗？我们100师302旅可是奉命来打歼灭战的！”
    歼灭战？听到郑福祥的这句话，蓝运东彻底的惊呆了。

 139.第139章 会面陶德曼

    回到师部的蓝运东将华毕成的命令在电台里面读了三遍，预10师的每一块阵地上都是欢声雷动。士气大振的预10师官兵没有再给150联队什么机会，蓝运东用添油战术和伊川新一联队长一直耗到了夜幕降临，整个白天里面150联队一共攻击了十余次，也没能突破预10师在溧水附近的防御线。
    步兵第128旅团旅团长奥保夫少将和第一一四师团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的声音一先一后的从电台里面传了出来，伊川联队长面对着两位上司的指责只能一个劲的回答着：“哈伊！哈伊！”
    矶田三郎参谋长告诉伊川新一，要是明天上午十点之前还拿不下溧水县城，那么就让步兵第115联队来接替150联队的位置，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已经没有耐性了。如果一一四师团在溧水浪费了太多的时间，那么最先进入南京的日军师团就一定不会是一一四师团。
    末松茂治师团长现在满脑子里面都是南京。如果谁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一时不痛快，那么师团长阁下就会让谁一辈子不痛快。
    伊川新一听了矶田三郎参谋长的话后背冷汗直冒，他的顶头上司奥保夫旅团长说的倒是不多，但是却句句都很有份量，奥保夫旅团长建议伊川新一利用晚上的时间加紧攻击，他还给150联队调来了一个大队的援兵，附近的骑兵大队和炮兵大队也划到了伊川新一的麾下。
    伊川联队长明白，成败就在今夜！要是一晚上的时间还不能击溃对面的支那军队，那么明天白天的那几个小时也不会有什么意义，最多不过是让同僚们多了一些嘲笑150联队的时间。
    知道自己成为伊川新一部下的天羽次郎少佐很不高兴！现在伊川新一有了在他面前大呼小叫的权力，天羽次郎少佐接到150联队部的第一道命令就是让他亲自到第一线去指挥他的野战炮大队向预10师的阵地展开覆盖式射击，当天羽次郎少佐问伊川新一需要打几个基数的炮弹时，伊川新一居然说让天羽次郎少佐把所有的炮弹全部打光，真是个门外汉！要是一轮攻击就打光全部的炮弹，那还要炮兵大队做什么？难道全部端起步枪加入步兵的行列吗？
    伊川新一真是个地道的蠢材！带着幸灾乐祸的情绪，天羽次郎少佐命令他的炮兵大队按照150联队的要求打光了全部的炮弹，高强度的炮击过后，疲惫的炮手们聚在一起用钢盔生火做饭。没有了炮弹的大炮全部成了摆设，现在野炮大队的日军们除了吃饭也找不到别的事情来做了。
    夜风中传了阵阵喊杀声，那时伊川新一联队长挥舞着战刀亲自上阵了……
    蓝运东觉得预10师的承受能力已经达到了极限。他们面对的敌人早已不再是150联队，随着战斗的深入，一一四师团的多支部队的番号都出现在了预10师的阵地前面。
    红家边和晶桥这边的情况还好些，下堡方向的阵地用即将崩溃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黄家庄已经落入了日军之手，大曹家、新岗村都已经进入了白刃战的阶段，石臼湖边的昌塘半个小时以前断了联系，那里的一个营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昌塘的位置本来是极好的，在昌塘阵地的前面是一条小河，水虽然不深但是步兵是绝对过不来的，驻守在那里的2团1营在河边修筑了简易工事，蓝运东一直以为昌塘是最稳固的地方，没想到现在他最担心的也是昌塘。
    为了防止昌塘阵地出现最坏的结果，蓝运东在第一时间调了2个连去增援1营，结果这批增援的部队出发到现在，居然也是没有半点的音讯。不管阵地在不在都好说，这断了联系真是急死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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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预10师陷入苦战的时候，华毕成和德国驻华大使陶德曼在德国大使馆交谈着。陶德曼身边坐着一个德国老头，一言不发。和他们同行的一个中国人充当翻译。
    “华将军，没能成功调停中日两国之间的冲突，我感到非常抱歉。”陶德曼不无遗憾的说着，如果这次调停成功，陶德曼回国肯定会升职，因为希特勒更愿意看到中日两国联合起来对付苏联，而不是现在这样兵戎相见。
    “没有关系，大使先生。中国人有能力自己解决自己所面临的问题。”华毕成微笑着说，“不过我们还是非常感谢大使先生为此所作出的努力。”
    陶德曼觉得眼前的这位青年上将明显比蒋介石要对自己的国家自信的多，如果是他坐中国的元首可能中日之间的战争就不是现在这个局面，难怪元首会对这个年轻人另眼相看，他散发出一种强大内敛的气场。陶德曼接着说：“元首让我转达对您的问候，并表示德国将来可能会终止和贵国政府之间的贸易合同以及一些合作协议，希望您能谅解。当然，元首表示这不会影响德国政府和您私人之间达成的协议。”
    “请转告希特勒总理，我们中国有句话叫做公私分明。国家的事情不会影响我和希特勒总理的私人友谊。”华毕成爽朗回答完，转身让卫兵艾英雄拿过来一把日军指挥刀说：“这是我们在上海缴获的日军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的指挥刀，麻烦大使先生替我转交给希特勒总理。”
    “好的，我想元首一定会喜欢的。”陶德曼接过艾英雄递过来的指挥刀放在茶几上，接着说：“华将军，我来介绍下，这位是南京国际安全区的主席约翰-拉贝，他找您有一些事情。”
    华毕成一听“约翰-拉贝”这个名字，差点把正灌进嘴里的茶水喷出来。
    华毕成知道日军逼近南京时，在南京的外籍人士为了南京居民的安全，决定依照上海难民区的先例，成立一个国际救济机构，定名为“南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以便在最危急的时候，使未及撤离的难民有一个躲避的处所，并避免日军的轰炸。委员会公推德国西门子洋行的这位约翰-拉贝先生为主席。华毕成以为旁边那个德国老头是大使馆的工作人员，没想到居然是历史名人拉贝。那个翻译应该就是拉贝的秘书韩湘琳了。
    华毕成对“安全区”的想法是很复杂的，“安全区”的出现对城内的市民很难民的诱惑力是巨大的，这些洋人的热心大大的影响到了华毕成疏散平民的计划，日本人会在南京干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华毕成是清楚不过了，他脑海中的那段历史不断的提醒着他要想办法疏散聚集在安全区里面的这20多万平民，可是华毕成派到这些安全区去的一批批军官们却总是无功而返。
    中国老百姓对本国的政府和军队是最不信任的，他们宁愿相信洋人，在这些平民的眼中这些列强国家的大善人们身上有着不一样的光环，应该可以保全他们的性命，现在每天逃进“安全区”的平民都在增加，再加上散落在南京城内各处的留守人群，南京城内居然还有超过25万的平民。这可远远超过了华毕成的预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南京大屠杀的悲剧将是不可避免……

 140.第140章 拉贝先生

    “华司令！感谢您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见我。我见你的目的就是为了安全区的十几万人。我们安全区国际委员会需要得到帮助，食物、药品以及所有的生活必需品都十分的缺乏。儿童和妇女是生命的希望，没有物资他们没有办法活下去。将军！请您伸出援手！”先说话的人是拉贝，在他的心目当中华毕成就是一个南京政府高级军官，一个能解决安全区里面剩下的10余万难民困难的人，没有杂念的拉贝上来就直奔主题，这也很符合德国人的性格。语气也非常的诚恳，或者说他的翻译韩湘琳翻译的很不错。不过华毕成仅仅从标签也能完全感受到拉贝的真诚。
    如果华毕成没有出现在1937年的南京，拉贝将会像历史上一样这忙碌的工作到日本人攻破南京城防，然后保护着25万难民在这座变成地狱的城市里面写下那本著名的《拉贝日记》，这本日记里面将记载着中华民族最为黑暗的一段记忆，一段血淋淋的历史。可是华毕成来了，他就在这里，而且没有人会比他更了解这段历史，所以，他不希望这样的历史重演。
    这世界上从来就没有救世主！中国人必须靠自己的力量保护自己。
    华毕成说话的声音非常的低沉，他的问题让拉贝的翻译韩湘琳感到很意外：“拉贝先生！你为什么会选择帮助中国？要知道，你的祖国现在似乎已经站在了日本那边。”
    拉贝回答的很干脆：“我一生中最美好的青年时代都在这个国家愉快渡过，我的儿孙都出生在这里，我的事业在这里获得了成功，我始终得到了中国人的厚待。所以，我选择帮助中国人！”
    “谢谢！拉贝先生！你是中国人的朋友！”拉贝的回答让华毕成心潮起伏，面对这样一个为了中国难民而奔走的德国老人，除了说谢谢，华毕成还能说什么呢？再看看那些国内的官员吧！日本人没来得时候他们信誓旦旦的表示要与民众共存亡！当日军进攻南京的时候，这些慷慨激昂的官员却逃走了，而拉贝则告别了最后一艘帮助德国人离开南京的轮船，选择留了下来。
    历史上有人将拉贝称为“东方的辛德勒”，而华毕成却觉得“辛德勒不过是一个小小的拉贝”。拯救1300人和25万人到底哪个更有分量！这个比较结果显而易见。有拉贝这样的朋友，1937年的中国并不孤单。
    “华将军，你太客气了。之前我也找过军政部的何部长，可是我连人都没见着。我觉得你和其他的中国将军有些不太一样！希望这一次我能够有所收获。”拉贝没有因为华毕成对他致谢而感到高兴。昨天深夜，拉贝找到了何应钦的府邸希望能够游说何应钦给难民提供帮助，已经怕了拉贝的何应钦派了一个上校副官来替他打发这个有些固执的德国老头。
    这位上校不但拒绝给难民提供援助，而且坚决不赞成设立安全区，他认为这样一个安全区会瓦解南京部队的士气，并解释说：“我们是因为自己的过错才输掉了这场战争，我们应当用自己的热血来保卫祖国，不让日本人占领一寸土地。南京应当守卫到最后一个人。如果你们不建立安全区，那些现在搬进安全区里面的人本来是可以帮助我们的士兵的。”
    拉贝听了这番话，感到非常生气，他反驳道：“留下的人之所以留下，是因为他们没有钱带着自己的家人和一点点财产逃走，他们是穷人中最穷的人，难道应由他们以生命来弥补军方所犯的错误吗！尊敬的上校先生，你为什么不命令南京那些富有的市民，那些逃走的有钱的80万市民留下来？为什么总是要那些社会最贫穷阶层的人来献出他们的生命？”
    这位慷慨激昂的上校最后找个借口离开了会客厅，拉贝在那里等了足足两个小时，也没有人过来继续对话，最后拉贝只能带着他的秘书韩湘琳离开了何应钦的大宅子。已经绝望的拉贝听陶德曼大使说今晚要会见南京卫戍司令，他就抱着一丝侥幸来了。不过拉贝可不敢保证名声在外华毕成不是“浪得虚名”，不会和别的中国官员一样不顾同胞的死活。
    韩湘琳的翻译语速非常快，好不容易遇到一个用善心的将军，一定不能再无功而返。城内的安全区里面还有10多万人，那些在危险面前依然没有选择离开的难民是真的相信拉贝先生成立的安全区国际委员会，韩湘琳觉得他应该为拉贝这样的国际友人向自己国家的军队争取一些什么。
    对于安全区的难民，华毕成有他自己的打算，拉贝再伟大也不能让凶残的日军变成听话的哈巴狗，要想避免悲剧的发生，最好的办法就是疏散难民。由于华毕成一直以来用各种方式出售了大量船票。所以现在南京城里面剩下的市民已经不多了，为了躲避日军的轰炸，这些平民差不多都集中在国际安全区，让这些人离开南京是华毕成现在必须要做的事情，即使南京城最后落入鬼子的手里，华毕成也希望那只是一座空城。剩下的10多万难民只听拉贝的，想疏散这些人，就得先和拉贝谈谈条件。
    “拉贝先生，你的要求是很合理，物资我可以出。不过还希望拉贝先生能够帮我一个小忙。”华毕成的话让韩湘琳和拉贝都吃了一惊，没想到这位华将军提供援助还是有附加条件的，韩湘琳忍不住在心里面鄙视了一下华毕成。
    这样的官员拉贝和韩湘琳这些天没少见，这类人都是假惺惺的给难民捐献了一些东西之后就带着一大帮子记者来安全区走几圈沽名钓誉。也许这位华将军是闲他的军衔不够高，或者是名声不够响，所以才会来借安全区的难民当给他歌功颂德的道具。
    拉贝和韩湘琳之间用德语快速的交谈了几句，他们决定先问问华毕成到底需要拉贝帮军方做些什么，如果不是太过分的事情拉贝都愿意接受，毕竟现在弄到物资是第一位重要的事情，只有实打实的东西才能解决安全区难民的问题，人要活下来就是必须得填饱肚子。
    韩湘琳的心里面有气，他说话的时候便不自觉的流露了出来，华毕成没有责怪这位正直的翻译，这时候肯站出来为别人做事的人已经很了不起了，像韩湘琳这一类人用国宝来形容也一点都不过分，华毕成甚至希望能够多出现几个韩湘琳，只可惜，南京城里面的韩湘琳只有一个。
    华毕成用很清晰的声音提出了他的要求，他的语速很慢。这是在照顾韩湘琳这个翻译：“我希望拉贝先生能够尽量动员安全区的百姓到码头来登船离开南京，日本人离城区已经很近了，他们在淞沪和华北做的事情我相信拉贝先生也应该有所耳闻，南京，现在是一座处于危险中的城市，他只属于中国军人，老百姓应该到后方去。我华毕成说话算话，拉贝先生能拉来多少人我就给安全区多少人份的口粮。而且不是一次性的，是一直供应到我无法供应为止。翻译先生，请你立刻翻译吧！”
    韩湘琳做梦也没有想到华毕成提出的会是这样的要求，准确的说这其实连要求都不算，最多只能算是一份希望拉贝提供帮助的请求，有些疑惑的韩湘琳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这样一来难民岂不是都走了？没有了难民还要物资做什么？”
    华毕成直接反问：“没有难民难道不是一件好事吗？我的翻译先生！”
    “对啊！对啊！是好事！是好事！我这就告诉拉贝先生！”经过华毕成的提醒韩湘琳终于反应了过来，没错！还有比没有难民更好的事情吗？韩湘琳也希望南京城里面所有的百姓都能够逃出去，这正是他和拉贝梦寐以求的事情！
    听完了韩湘琳的翻译，拉贝皱着眉头问道;“华将军！你准备将这些难民撤到什么地方去？就像您说的一样，贵国和日本之间的这场战争还在扩大。这些人要撤到哪里才能停下来？我希望这不是贵国政府想出来推卸责任的新方法。即使离开了南京，这些人也需要得到帮助！否则他们一样会死去。”拉贝这是在担心南京政府的动机，在他看来，这些难民一旦离开了南京，很有可能将会陷入无人过问的困境当中，华毕成现在所做的这一切不过是不希望这些难民落到日本人的手里或者死在南京城里面。说白了就是一场政治表演。
    听了拉贝的话，韩湘琳重新变得激动起来，他感觉刚才是上了华毕成的当！韩湘琳在翻译拉贝的话时加进了一些他的主观情绪，有些拉贝用比较含蓄的词语来诉说的地方也全部被韩湘琳换成了激烈的言辞。韩湘琳告诉华毕成他和拉贝已经听够了南京政府和军方人员的谎话！
    华毕成安静的听完了韩湘琳的话，对于拉贝的担心华毕成觉得完全可以理解，在遇到自己之前，这个德国老人一定被不少的南京官员拒绝过、利用过，现在拉贝对南京政府和军方有着强烈的不信任感：“拉贝先生！我知道你在担心些什么。请你放心，抛弃难民的事情绝对不会发生，江面上的这些船只有的会直接开往武汉、九江，有的则是开往北岸的浦口，在浦口上岸的难民都会得到一份五天定量的口粮，这些食物足以让他们走到下一个落脚的地方，如果拉贝先生不相信，你们可以跟着渡江的船走一趟，眼见为实，我想这样会比较有说服力！”
    华毕成的话语里面透露出来的诚恳让拉贝收回了他的怀疑，这位华将军既然敢让自己过江去随意查看，也就说明了浦口的难民应该是真的得到了军方提供的口粮，拉贝向华毕成表示了他的歉意。
    这时一直坐在一边没有开口的陶德曼此时却问了华毕成一件事，他觉得华毕成不像是一个东方人，陶德曼坚持认为华毕成曾经到过西方留学，因为华毕成的思想充满了西方色彩。
    华毕成用英语回答了陶德曼的这个问题：“大使先生！也许我的祖国在你们眼里还不够文明，不够开化，可是请你相信！中国会变得富强起来，而且会超乎你的想象！中国人的东方智慧并不比西方文明逊色，只是这些东西被遗忘的太久太久了。”
    会面结束以后，在华毕成的安排下拉贝和他的翻译韩湘琳在艾英雄的护送下前往了下关码头，在那里陈东正通过出售船票疏散民众过江。华毕成则心急火燎的赶往了卫戍司令部，其实他一直都在担心着溧水的战局。

 141.第141章 意外出现的援兵

    昌塘，2团1营阵地
    1营这边的河滩上尸体铺了厚厚的一层，和蓝运东想的一样，1营长也认为他们的阵地是很难受到攻击的，所以便放松了警惕，结果他们遭到了日军的奇袭。
    攻击1营的日军是114师团第115联队。联队长叫矢崎节三，矢崎节三中佐看着150联队的攻击屡屡受挫，他按耐不住立功的渴望私自发起了攻击。矢崎节三联队长绕过了150联队和预10师激战的区域，偷偷的摸到了新桥河边。刚看见这条不算宽也不算深的小河的时候，矢崎节三联队长还是感到了麻烦，如果115联队正面强渡的话就很难达到突袭的目的，而且会造成较大的伤亡，想绕路找桥的话则更不现实，南京卫戍司令部自预10师和一一四师团开战之后已经下令炸掉了南京城附近各条河流上面的大部分桥梁，剩下来的桥都有中央军的强兵把守。
    狡猾的矢崎节三联队长眼珠子转了几转，他把奇袭的成算都压在了旁边的石臼湖上。一个中队的日军先头部队乘坐橡皮艇从离昌塘3公里远的地方下了水，借着夜幕的掩护，这些日军成功的从昌塘守军的后方登陆，1营一上来就被打了一记闷棍。
    115联队的上岸部队首先切断了1营的电话线，这样1营就失去了寻找援军的机会，在背后的日军杀入昌塘阵地的同时，河对岸的115联队主力也开始强渡，1营长知道他和他的部下今晚算是落进小鬼子的口袋里面了。
    明白自己已经身处绝境的1营官兵爆发出了强大的战斗力，他们和日军厮杀成了一堆，从战壕到河岸到处都是扭打在一起的双方官兵。
    日本兵在中国兵的面前无论在力量还是个头上面都不占优势，但是日军良好的军事素养弥补了这些不足，常常一个日本兵可以连续杀死好几名中国士兵之后才会被击倒，随着渡过新桥河的鬼子越来越多，1营的反抗开始变得越来越无力。
    就在这个紧要关头，蓝运东派来的2个连到了，增援部队见昌塘马上就要失手，立刻投入了战斗。而且带队的军官也没有忘记派人回师部报告。
    报信的通讯兵在夜幕里面拔腿狂奔，他们恨不得脚底下踩上风火轮，昌塘一丢，日本人就能迂回到预10师的背后，到时候整个预10师都有麻烦。从昌塘阵地到位于溧水县城的预10师师部有十七八公里的距离，全靠人腿至少要1个多小时，等叫来了援军，1营也该集体殉国了。
    所以通讯兵的目标是后曹村，来的时候他们发现那里有一支部队，更重要的是那里有电台！后曹村距离昌塘只有不到4公里，预10师的通讯兵几乎是直接扑进了后曹村，他们一秒钟也不敢耽搁。
    没想到从暗处扑出了几个人影，将通讯兵们全部扑倒在地，冰冷的刺刀贴在了他们的脸上，让人直起鸡皮疙瘩。这些人是哪支部队的？他们身上都有着一股好浓烈的杀气！
    “兄弟们！别误会！我们是预10师的，昌塘遭到了日军的袭击，眼看就要守不住了！赶紧帮我们通知师部！”
    “预10师的？我问你们，鬼子有多少人？昌塘这么快就不行了？”
    “天太黑！没看清！我们是奉命增援昌塘1营的，隔得老远就看到河滩上火光冲天，河水里面黑压压的鬼子不停的往岸上冲！我看至少也得有两个大队！”
    “才两个大队的鬼子就把你们打成这样？”
    “什么？两个大队的鬼子还少了？面对这样规模的日军攻击，至少也得要一个团才能抗得住。怎么听这几个大兵说的像轻描淡写似的？”
    “我没功夫你们扯淡！我要借用电台！”通讯兵在地上挣扎着，刚才对话的时候对方也没有让他们恢复自由。
    “带他们去见旅座吧！应该不像是汉奸或者探子。”这伙人的头头发了话，几个通讯兵这才恢复了行动能力，他们爬起来打算骂几句出气。结果发现对方的番号是是100师！
    “几位弟兄是郑团长的人马？”几个通讯兵心头狂喜，要是真的是100师的部队在后曹村扎了营，那1营就有救了。
    “郑团长？我们是302旅旅部警卫连的！”
    100师302旅旅部警卫连！他们怎么会出现在如此接近预10师防线的地方？几个通讯兵没有时间思考答案，他们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任务，都急切的要去见后曹村里面的100师指挥官，他们需要电台救命。
    ******************
    蓝运东的参谋突然从电台里面听到了一个奇怪的呼号，对方直接叫嚷着要蓝运东，参谋军官犹豫了一下，这时候电台里面又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蓝参座！我是昌塘方向增援部队的通讯员！昌塘遭到了日本人的袭击！快派援兵！”
    参谋觉得事关重大，他立刻通知了在地图边徘徊的蓝运东，蓝运东一听昌塘果然出了事，连忙冲到电台旁边，抓起授话器大声的问道：“昌塘方向的日军兵力有多少？1营还能挺多久？”
    “参座！昌塘这边的鬼子至少有2个大队！1营已经快不行了，我们连长带着部队都冲了上去，不过估计也挺不了多久。”
    “你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哪来的电台？是在1团团部吗？让1团长来说话！”蓝运东的反应很快，他派去的增援部队并没有配备电台，这些通讯兵一定是在利用其它地方的电台向自己求援，离昌塘距离最近又有电台的地方应该是1团的团部。
    很显然蓝运东这次猜错了，电台里面冒出来一个陌生的声音，绝不是1团长：“蓝参座！我们的番号你就不要问了，只要知道咱们是友军就可以了！你给昌塘安排援军吧！时间上你不用担心！你至少还有8个小时！”
    8个小时？1营不是已经陷入绝境了吗？怎么还能有这么长的时间？肯定是这支友军伸出了援手！
    “喂！喂！我代表预10师向你们表示感谢！你是不是郑福祥团长？昌塘就拜托你们了！这股日军人数不少，幸苦郑团长了！”蓝运东以为对方是郑福祥，不知道为什么当他听到100师有部队在昌塘附近的时候，原本提到嗓子口的心一下子回到了肚子里面。
    电台那边的赵建新摇头苦笑，这个忙帮的可真冤！仗他们打。功劳全归了部下郑福祥！
    由于总座有过命令各部队不许暴露番号，所以赵建新没有反驳蓝运东的话，不过他从蓝运东的话里面听出了预10师好像还是有些不放心，什么叫“这股日军人数不少，幸苦郑团长了！”蓝运东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认为100师至少要派出一个团才能解了昌塘之围？这不是看不起咱们100师吗？
    赵建新也是100师的老人，傲气得很，在他眼里，蓝运东的话已经近乎是在侮辱他们了。两个大队的鬼子还用得着100师出动一个旅？赵建新觉得自己一定要讨回这个面子！
    “蓝参座不必客气，不就是8个小时吗？小场面！我们营去给你的部队解围！你就瞧好吧！”说完没等蓝运东开口，赵建新就挂了电话，他插着腰先来了一句粗口：“太阳！”这种另类粗口方式不用问，又是华毕成带来的新鲜事物。
    “王雷！你带你的人去一趟昌塘！给预10师那帮小子开开眼！我这边还要准备总座的计划，没时间管你们，你们只要在昌塘待上8个小时，把阵地交给预10师就可以了！清楚了任务就滚吧！”
    王雷答应了一声，离开了旅部去集合部队，只用了五分钟的时间，全副武装的600多官兵就站在了王雷的面前。
    “娃娃们！咱们今晚要去替预10师打打短工，别一个个的满脸的不情愿！我告诉你们！昌塘的鬼子不比晶桥的少！没准咱们还能捞个比别人更好的位置呢！闲话不说了！出发！”

 142.第142章 辣椒烤田鼠

    经过十五分钟的强行军，王雷的这个营出现在了昌塘阵地的后方。
    阵地上的预10师官兵已经所剩无几，原本预10师就是小编制，所以1营加上增援上来的2个连只有不到600人，而现在渡过了新桥河的日军兵力已经超过了一个大队。人数和火力上预10师都处于了绝对的下风，要不是有几个士兵情急之下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和日军同归于尽逼的鬼子的动作缓了一缓，现在昌塘恐怕早就竖起了太阳旗了。
    115联队的联队长矢崎节三中佐站在新桥河岸边欣赏着对岸的战斗，他很满意自己部下的表现，只用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就把对岸的预10师彻底的击溃了，可惜这些支那人表现的非常死硬，看来今晚只能大开杀戒了。
    矢崎节三中佐让卫兵取来一副马扎，他要在岸边喝着清酒唱着和歌等待对岸的战斗结束！
    矢崎节三中佐最崇拜的就是日本战国时代的魔王织田信长，所以他很珍惜这次向他的偶像学习的机会。一盒牛肉罐头被打开放在了矢崎节三中佐的面前，他挖了一勺放进嘴里面美美的咀嚼着，他手下的几个大队长和中队长不停的用最华美的词藻赞美着矢崎节三中佐的风度。一切都显得如此的完美！河水、炮火、枪声和厮杀声组成了一幅让矢崎节三中佐沉醉的画面。
    突然间几发迫击炮弹落在了矢崎节三中佐身边的河滩上，其中一发炮弹打进了一堆在河滩上摆姿势照相留念的日军军官中间，断肢和碎肉立刻飞上了半空，矢崎节三中佐的身上也被溅了很多泥土和鲜血。
    怎么回事？是预10师又派来援军吗？矢崎节三中佐在部下的掩护下狼狈的退出了河滩，对岸的谢晟看的遗憾的直搓手！
    “太阳！平时都说自己是百发百中！到了关键时候偏出这么老远！谢晟！胡小军！你们上！左右开弓，老子从中间上！把小鬼子往新桥河里面赶！”
    随着王雷的一声令下，一个营的兵力从三个方向朝昌塘阵地上的日军发起了强攻。100师警卫营的火力比预10师强了好几个档次，115联队的鬼子一下子无法适应如此凶猛的火力，在警卫营营面前纷纷倒下，日军包围圈里面的预10师官兵听到炒豆一样密集的枪声从日军的背后响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援军到了，他们也开始集中火力往外打，这两下里一合力，居然很快就在日军的包围圈上凿出了几个口子，合兵一处的中国军队没有停下来休息，他们开始将日军向河滩上挤压，之前被王雷骂得头都抬不起来的迫击炮手抓住了这个将功赎罪的机会，一发发迫击炮弹像长了眼睛一样往鬼子的人堆里面飞，每一次爆炸都能带了丰厚的回报。115联队的鬼子就这么被打乱了阵脚，河滩上的日军有的想前进，有的向后退，彻底的陷入了混乱！
    王雷命令各连不顾一切的穿插，和日军搅在一起，这样才能发挥出100师自动火器多的优势。三八大盖和王八盒子对上了机关和毛瑟手枪，那场面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这个字就是：“惨！”鬼子往往刚端起刺刀对准扑上来的100师官兵就被一通不讲理的扫射打的满地乱滚，举着毛瑟步枪的王营官兵也是老远举枪就打，杀起小鬼子来一点也不手软。
    眼见情况向着对自己极为不利的方向发展，矢崎节三中佐命令部下将“九二”式步兵炮和迫击炮推到了河滩上向对岸密集的人群发起了无差别轰击！矢崎节三中佐这一招成功的将中日双方官兵给分开了，王雷不愿意将100师的精兵浪费在这种消耗战中。他命令各连队迅速后退，肃清残留在阵地上的日军，然后依托工事和日军耗时间。
    河滩上的115联队没有进行反扑，存活下来的鬼子兵在河滩上开始挖掘单兵坑，日军的机枪手则抱着歪把子和92式重机枪不停的寻找合适的射击阵地，本来115联队凭借着他们的奇袭成功的省略了这些步骤。不过现在他们又得开始复习了！
    王雷的眼睛很尖，他在刚才的交战中借着爆炸的火光看到了日军堆积在河滩上的船只，由于突然间陷入混战，日军的这些船只没有来得及返回对岸，这可是日本人露出的一个大大的破绽。
    王雷让所有的迫击炮手集中起来急速射，等矢崎节三中佐想起来这些船只的时候，王营的炮手已经使至少一半的日军橡皮艇失去了作用，矢崎节三中佐气得暴跳如雷，可是他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115联队突然之间由一帆风顺变成了极端被动的局面！对面河滩上还有至少500名日军，矢崎节三中佐不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被支那军队消灭。他询问自己手下的大队长和中队长们有没有什么良策？他得到的回应是115联队众军官的低头不语……
    当115联队的日本军官急得团团转的时候，王雷可没有闲着，他组织炮兵和特等射手对河滩上的鬼子实施了点名，虽然这样的冷枪冷炮打起来不够气势，但是杀伤的效果却非常的可观。
    王营还有一件重要的任务，那就是在防区里面搜索日军的残兵。由于王营加入战团之后立刻开始了强力穿插，所以很多小股的日军被分割开来留在了昌塘阵地里面，甚至还有一些落单的鬼子在混乱中跑到了昌塘阵地的后方，这些讨厌的“田鼠”要是不能尽快肃清，那么将会给王营接下来的作战带来极大的麻烦。
    王雷让谢晟带着二连以班为单位在预10师1营官兵的引导下一条壕沟一条壕沟的抓这些“田鼠”，对于怀疑有鬼子藏匿的坑道和防炮洞，王营的官兵一律是飞起一脚踹开遮盖物，然后将冒着浓烟的手榴弹给扔了进去。
    有时候手榴弹会被里面的鬼子丢出来，这也就说明了里面有人，这些暴露出藏身位置的鬼子兵就成为了王营官兵玩耍的对象。
    有人先把整瓶的煤油灌进去，然后再往里面塞撒了辣椒面厚点燃的稻草，用不了一会，绝望的日军就会张牙舞爪着冲出来送死，堵在出口的王营官兵一阵刺刀乱捅，世界很快就清静了。
    后来是王营的炊事班长站出来制止了这样的“恶劣”行为，其实王营官兵都知道，炊事班长是发现所有的煤油和胡椒面都被用光了，怕不好和管后勤的交代才假惺惺的跳出来嚷嚷，刚才烤“田鼠”的时候这老家伙还叼着烟卷乐呵呵的跟别人开赌呢，很多人当时都听到了炊事班长的吆喝：“老子买的都是正宗湖南辣子面！下注下注！赌里面的小鬼子坚持不了一分钟的一赔一！超过一分钟跑出来的一赔二！超过两分钟的一赔五了啊。”

 143.第143章 溧水大捷

    王雷这个营杀鬼子杀得是不亦乐乎。可是预10师其余几个阵地上的守军却都快要挺不住了，蓝运东想起了李艳涛对他说只要预10师守到夜里，他赶紧要通了南京卫戍司令部。
    电话那头说话的人还是李艳涛，蓝运东觉得自己的心里面毛毛的，这个有点散漫的李艳涛绝不是个善茬，蓝运东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才好。
    好在这次接电话的是从德国大使馆赶回来的华毕成，他平静的说道：“辛苦了！蓝参谋长！现在你可以让你的预10师逐次撤出阵地，记得让部队将工事尽量的破坏掉，要是有地雷的话都埋在阵地上，算是给小鬼子留个念想，你们撤退的时候最好装得慌乱一些，让小鬼子没有疑心的跟上来。”
    蓝运东听完了华毕成的话有些哭笑不得的说道：“华司令！你就别再和我开玩笑了，我的预10师还需要假装慌乱吗？我的几个团是真的垮了。昌塘阵地那边早就是贵部的人马在替我们把守，要不然预10师早就完了。我最多还能再支撑半个小时，这些情况您不会不真知道吧？”
    “弄假成真了？这样也好，蓝参谋长，下命令撤吧！”华毕成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的，好像根本没把预10师的溃败当作一回事。
    华毕成不在乎，蓝运东可不能不在乎，预10师是他的家底，于是蓝运东接着追问：“华司令！鬼子要是死咬着我们不放怎么办？我剩下的这几千人要是再被小鬼子的追兵一冲，那可就真的要放了羊。现在能不能将您的计划透露一些给属下？”
    没想到华毕成居然不耐烦了，他厉声说到：“不该问的别问！蓝参谋长你的时间可不多了，赶紧执行命令吧。要不然你的预10师可就真撤不下来了！”
    “是！属下遵命！”蓝运东只能结束了通话。他带着一肚子的牢骚命令各部执行华毕成的命令，已经精疲力尽的预10师官兵得到通知以后立刻开始了撤出阵地。
    苦战了半夜的日军150联队发现他们面前的中国军队开始逃跑，立刻欢声雷动，得到下属报告的伊川新一中佐在电台里面反复询问他的大队长们：“你们能确认吗？预10师真的集体退却了？”
    夏川少佐第一个跳出来回答，他兴奋的告诉自己的联队长：“报告联队长阁下！预10师不是集体退却，而是彻底的溃退了。我现在就站在预10师的阵地上，支那人连一些军用物资都没有来得及带走，支那军队兵败如山倒，我的大队现在将立刻展开追击作战！”
    听完夏川少佐的汇报，伊川联队长彻底的安心了，半个小时以前师团长阁下来电询问150联队的进展，当时伊川联队长的回答还只能是“即将突破”，虽然师团长阁下没有说什么，但是伊川联队长知道师团长阁下的耐心快要到头了。
    现在中国军预10师突然全线崩溃，这实在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伊川联队长一面通知150联队各部不顾一切的向前突击一边大声的在电台里面呼叫着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
    没过多久，电台里面传来了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的声音，伊川联队长连客气话都省略了，他直接在电台里面大声的吼叫着：“师团长阁下！师团长阁下！我是伊川新一！150联队已经完成了全线突破，支那军预10师死伤无数，他们彻底的溃退了。我已下令不顾一切的向着溧水县城攻击前进，请师团长阁下指示！”
    伊川新一的消息让末松茂治中将也兴奋了，他同样嘶吼着回答着：“伊川君！你果然是一员勇将！告诉你的部下不要在溧水县城停留，绕过溧水县城，预10师的残兵都丢给后面的部队，你们150联队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南京！我会再给你派去一个大队的援兵。伊川君！我期待着你立下不世功勋！”
    “哈伊！谢谢师团长阁下！我明白了！我会立刻杀向南京！我会在中华门恭迎师团长阁下您的！”
    伊川联队长听到师团长要求150联队直扑南京，他的五脏六腑都热的燃烧了起来，如果一一四师团成为第一支进入南京城的日本师团，那么他的150联队就会成为第一支进入南京城的日本联队！他伊川新一的名字一定会被写上日本的教科书，千秋万代的流传下去！
    伊川联队长给他的部下的最新命令是：“不要俘虏！不要缴获！不要溧水县城！目标！南京！”
    经过加强过的150联队这三千多鬼子从空中看像一群蝗虫涌向了禄口，有的日军中队甚至跑到了预10师的前面！150联队在不知不觉之间和一一四师团的主力拉开了一段距离！
    华毕成预期的机会来了！一直在黑暗中等待的302旅郑福祥团突然出现在了预10师撤退前的阻击阵地上面，面对着2000多名如狼似虎的郑团官兵，150联队留在后面的几个辎重小队连枪也没有放几下就全军覆没，郑福祥命令他的部下立刻进入阵地，郑团在150联队和一一四师团主力之间扎下了一道铜墙铁壁。
    当阻击的准备完成之后，赵建新302旅的另外两个团和宋希濂的36师粉墨登场，2万对3000，又是以逸待劳，这场战斗根本没有什么悬念，伊川联队顿时陷入了绝境！
    四面都是喊杀声和枪炮声，150联队各部之间又跑的十分分散，伊川新一只能收拢起离他最近的几个中队的鬼子结成环形阵地负隅顽抗，至于散落在其他地区日军的死活，伊川联队长已经顾不上了！
    302旅的两个团围住150联队的联队部，36师的几个团则开始穿插作战，他们不会让小鬼子已经伸开的五指再次合成一个拳头。
    原本处于撤退中的预10师官兵见有便宜可以捡也回头加入战团，这样一来150联队的处境变得更加雪上加霜，在局部的战场上居然出现了一个日军小队要面对一个团的中国军队的夹击，这样的屠杀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
    南京卫戍军的围攻只用了不到1个小时，150联队剩下的人马就只有150联队部周围的几百名日军了。
    华毕成将欺负人的手段用到了极致，面对着日军的龟缩防守。郭大炮的炮兵团露面了，南京卫戍军几乎是用炮弹来占领阵地，由于150联队是在追击的过程中突然遇到了合围，所以小鬼子们连简易的工事都没来得及修起来，现在遭到几十门大炮犁地式的轰击，这场面只能用炼狱来形容。
    炮击停止以后，302旅和36师的官兵直接开上去接管了这片区域，郭大炮的完美表现让摩拳擦掌的步兵指挥官只能去充当收尸人的角色。
    302旅的官兵在一堆被炸得支离破碎的鬼子尸体下面找到了只剩下半个脑袋的伊川联队长，白的脑浆子流了一地，带队的连长摘下了伊川新一的中佐军衔和军刀，然后让手下随便找了个大坑将这些鬼子的尸体碎块扔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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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的大捷绝对是对南京民众的一剂强心针，华毕成自然不会放过这个让南京卫戍军露脸的机会一向注重宣传的华毕成特意送了一大批记者到前线来，这些记者们等了一个晚上突然看到南京守军居然打了这么大的一场胜仗，一个个都兴奋不已的举着相机到处乱窜。他们要挖掘所有能登上报纸的材料，很久没有这么振奋人心的新闻了！
    军政部高薪聘请的杨娟也在这些记者当中，她的目标和其他的记者不一样，因为是女人，杨娟如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感到有些反胃，所以他把采访的重点放在了南京卫戍军的高级军官身上。
    赵建新今天的心情很好，几个小时就将一整个联队的小鬼子都送回东洋老家的事情可不常有，和他站在一起的宋希濂也很高兴，从上海到南京，36师打的最舒心的一仗就是今晚的这次围歼战。
    想想汇山码头的海军陆战队残部居然在中央军几个师的合围之下硬是坚持到了上海派遣军到来，再看看100师这样秋风扫落叶式的打法，“德械师”和100师的差距真的不是一星半点。宋希濂心中不禁发出了这样的感叹。
    赵建新知道宋希濂的心里面肯定有想法，100师展现出来的强大战斗力一定深深的刺激到了宋希濂。其实赵建新并不觉得100师真的就要比宋希濂的36师好到哪里去，如果抛开装备不谈，36师的单兵素质其实和100师是在伯仲之间的。
    100师真正的优势是在心理上，由于华毕成对100师全军的思想工作下了大力气，所以100师官兵的思想觉悟普遍要比中央军的几个“德械师”高的多，这样100师指挥官的作战意图实现起来也就更容易一些。
    还有就是100师的这些兵是在一连串的胜利中走出来的，他们在小鬼子面前显得信心十足，不会像其他部队那样对日军有一种恐惧感，没有恐惧感的部队在战场上的发挥自然要好的多。
    最后就是100师的战术更加灵活，华毕成一直以来都是不断的在战局中寻找着攻击的机会，100师上下都渗透了这种主动攻击的血液，既然100师是按照野战军的编制来组建的，那么最适合他们的作战方式自然是机动作战，其实机动作战也是几个“德械师”的强项，只可惜他们总是被当作先锋来使用，不管是城市攻坚战还是防御消耗战，“德械师”都得上，经过严格训练的精兵就这么被迅速的消耗掉了，到了现在，新兵占了人数大半的几个“德械师”不要说机动作战了，就是和其他的中央军一起打打防御战也显不出什么优势。
    用华毕成的话就是中国最精锐的“德械师”是在错误的指挥下被浪费掉的，正是由于指挥官的不同才造就了100师和“德械师”截然不同的命运。一个好的统帅可以成就一支军队，一个不好的统帅，也可以毁了一支军队。幸运的是100师拥有一个“常胜将军”！
    赵建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宋希濂便恢复了常态。从宋希濂流露出的羡慕眼神里面，赵建新知道宋希濂已经想通了这里面的关键。那这种话诋毁目前抗战领袖的也就不用再说了。
    “宋军长！你也会有那一天的！我相信你的36师一定可以打出名堂！”
    宋希濂冲赵建新笑了笑，一字一句的说：“我也是这样想的，可惜不知道还要等多久。现在的中国太需要100师这样的部队了！赵旅长的前途不可限量！”
    赵建新听出了宋希濂的话是出于真心，于是也开心的笑了起来，难怪总座这么喜欢宋希濂，冒着触怒蒋委员长的风险也要把宋希濂的36师拉出南京城来。
    和宋希濂一起被拉出来的部队还有中央教导总队，那个混蛋桂永清就不用提了，居然敢在背地里面和总座较劲。新任教导总队总队长的是个叫邱清泉的家伙，本来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邱清泉这个参谋长来接替桂永清的位置的，后来也是总座开了口。蒋委员长才火线提拔了邱清泉。
    不知道这个邱清泉有些什么本事？总座看中的宋希濂已经显示出了水平，以总座看人的眼光这个姓邱的应该也有两把刷子。现在100师上上下下的官兵可是对总座迷信的很呢。

 144.第144章 末松茂治的打算

    “二位长官！能谈谈你们这次取得大胜的关键所在吗？这个问题如果涉及到军事秘密，二位长官可以不回答！”杨娟突然从旁边挤了进来，被卫兵挡在外面的记者大多数都是男性，冷不丁冒出一位漂亮的女记者让赵建新觉得有些意外。
    宋希濂认得杨娟，他是杨娟的忠实读者之一，在这里遇上了《申报》有名的美女作家让宋希濂有些喜出望外。
    “杨作家！怎么在这里见到你了？你是什么时候来的南京？”
    杨娟也认出了宋希濂，在上海的时候，他和宋希濂有过数面之缘，对于这个很正直的将军杨娟也有些好感，当然，杨娟对宋希濂的好感和她对华毕成的好感是截然不同的。
    “宋将军！你一定是很久没有看报纸了，我早就被军政部的官员扣在了南京，现在在《中央日报》上面开了一篇专栏。”
    杨娟的嘴巴还是像在《申报》的时候一样厉害，明明是军政部给了她一份新的工作，结果从她嘴里面说出来就变成了她是被军政部扣在南京的。
    宋希濂了解杨娟的脾气，知道她说的是反话，宋希濂哈哈大笑着说道：“军政部哪里敢扣押杨作家您呢？他们定然是看中您的才情才将您请了过来。我说呢，最近的《中央日报》我总是看不到，原来是杨作家您在上面开了专栏，这报纸啊就变成抢手货了。”
    宋希濂的奉承话说的很巧妙，杨娟听了也有些高兴，她的脸上露出了笑意，旁边的赵建新见宋希濂和杨娟说的很热切，以为杨娟和这位女作家有些什么，于是赵建新选择了笑而不语。
    这时候满头大汗的罗曼婷举着相机也冲了进来，他嘟着嘴巴向杨娟抱怨着：“娟！你可真是不像话，这边和宋将军说上了话就忘了我了，害得我在一堆大男人里面挤的差点散了架。来！趁人都齐，赶紧拍张照片吧，明天可以登在画报上！”
    “《中央日报》什么时候开始办画报了？我怎么不知道？”宋希濂也认识罗曼婷这个跟班，他见罗曼婷气鼓鼓的，忍不住和她开玩笑。
    “吆！两位可是这场大捷的指挥官呢！这样的照片要是卖到租界的西洋报社去，我准能发笔小财！”罗曼婷说这话的时候眼睛里面都是孔方兄的在转悠。
    宋希濂这才意识到杨娟和罗曼婷是在找这场歼灭战的指挥官，他有些尴尬的说道：“这可怎么办？在下其实就是一个马前卒，这场大捷可是和我半点关系也没有！”
    “这么说是你指挥了这场胜仗？”罗曼婷歪起她可爱的小脑袋看着赵建新。
    赵建新抵不住这样的眼光，连连摇手回答：“不是！不是！我就是个旅长，指挥这次作战的是我的总座！”
    “你的总座是谁？”杨娟和罗曼婷同时发问。
    赵建新面对着成千上万的小鬼子到没有含糊过，现在却被这两个女孩子逼的有些后背发热：“还能是谁？不就是新任的南京卫戍司令，30集团军总司令华毕成上将了！”
    宋希濂决定站出来替赵建新解围，没想到杨娟听到了华毕成的名字以后“啊！”的一声惊叫，然后她手中的钢笔直接落到了地上。
    罗曼婷见杨娟如此失态，郁闷的摇了摇头，她小声的嘀咕着：“好不容易才恢复了正常！得！这下子又回去了。”
    原来杨娟在那次轰炸之后拿着日军的宣传纸跑到军政部去打听华毕成的情况，按照侍从室的要求，华毕成的事情一律不许外传，所以面对杨娟的追问，军政部的人都是一问三不知，杨娟担心的过了度，当晚就病倒了。
    罗曼婷这下子子急了，小丫头拖熟人请来了医生给杨娟看病，自己又跑出去四处打听华毕成的生死，后来好不容易在宣传部一个认识的官员那里得到了华毕成没死的消息，罗曼婷赶紧跑回去告诉了杨娟，杨娟心中的结一旦解开，病也就很快好了起来，不过她只是知道华毕成还活着，至于华毕成是否像日本人说的一样身负重伤昏迷不醒，那就完全不清楚了。
    所以这些日子杨娟一直在心里面惦记着华毕成，现在她突然听到赵建新说华毕成是这场大捷的指挥，这也就是说华毕成的伤已经不碍事了，否则他不可能出来主持这样大规模的战斗，杨娟是连惊带喜，所以才会有刚才那出。
    杨娟的突然变化让赵建新和宋希濂吓了一跳，好在罗曼婷在旁边，她一把抱住了有些摇摇欲坠的杨娟，然后带着歉意对赵建新还有宋希濂解释：“宋将军！这位将军！杨作家些日子刚生了一场病，身子还有些弱，实在是抱歉了！”
    赵建新和宋希濂都是男人，自然不会介意，他们赶紧叫来了卫兵帮着罗曼婷把杨娟送上了军车，然后招呼司机赶紧送医院，司机踩了一脚油门一溜烟的朝南京城去了。
    解决了150联队，一一四师团怕是要发疯了，所以赵建新的302旅和宋希濂的36师抓紧时间打扫完战场，然后开始了转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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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接到150联队的求援电之后。立刻命令127旅团全速向150联队靠近，结果127旅团在原本应该已经预10师放弃的阵地上遇上了郑福祥的那个团。
    一一四师团明白150联队已经是危在旦夕，所以127旅团的小鬼子就像发了疯一样朝郑团的阵地上扑，郑团两个小时里面连续打退了鬼子的四次集团冲锋。
    一个团面对着一整个日军旅团的攻击非常的吃力。好在赵建新和宋希濂的手脚够快，砍瓜切菜一样的将150联队给吞了个干干净净，接到旅长赵建新撤退命令的郑福祥高兴的吹了一声口哨，终于可以不用死撑了，在没有坚固工事的平原上和拥有优势火力厮杀的日军，是一件很吃亏的事情。和127旅团交火以来，郑团的伤亡数字每分钟都在不断的上升。
    既然150联队已经被南京卫戍军吞下了肚，郑福祥也懒得陪127旅团磨叽了，他命令各营交替掩护撤退，日本人对溧水的地形不熟，现在天又没亮，想甩掉他们很容易。
    昌塘的王雷的那个营还没有坚持到8个小时就接到了撤退的命令，这可救了矢崎节三中佐，115联队终于救出了河滩上的几百名日军残部，而且他们现在是一一四师团冲在最前面的联队了。
    因为原本处于115联队前面的150联队已经不复存在，所以115联队现在成了一一四师团的先锋。原本配属给150师团的野炮大队也被师团长末松茂治调拨给了矢崎节三。炮兵少佐天羽次郎又换了新的上司。
    看着被中国人打得有些狼狈的矢崎节三联队长，天羽次郎在心里面小声的说着：“还不知道你能活多久？先应付你一下吧。”
    炮兵联队给天裕次郎的炮兵大队送来了新的炮弹，天羽次郎里面的75mm野战炮终于又恢复了作战能力。
    一一四师团各部在发现对面的南京卫戍军开始撤退之后，继续快速的推进，不过这一次末松茂治师团长再不敢让单个的联队孤军深入，而是改成了几个联队一线平推的态势，他既要救150联队又不准自己的部队再出现新的意外。
    一个150联队被围就够丢脸了，要是再来一个联队，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一定会给他末松茂治好看。
    结果一一四师团的救兵赶到的时候，南京卫戍军早就消失的一干二净，302旅的官兵还很好心的利用150联队的日军尸体制造了几十个“诡雷”，偶尔发出的爆炸声给日军面前这座巨大的“停尸间”增添了几缕生气
    末松茂治师团长暴走了！他命令一一四师团各部不顾一切的追击“逃走”的南京卫戍军，他要给给150联队报仇。
    可惜一一四师团一直追赶到溧水县城也没有南京卫戍军，在溧水县城前面末松茂治师团长犹豫了，是继续前进还是攻城？要是换了几个小时以前的末松茂治一定会毫不犹豫的放弃溧水县城，因为和南京城这个金光灿灿的大元宝相比，溧水县最多能算个小铜板，但是现在情况不一样了！
    能将150联队在几个小时里面歼灭殆尽的对手绝对不是一支弱旅，末松茂治师团长看着茫茫的夜色，冬天的黎明来的要晚一些，现在离天亮还有整整4个小时，经过了一夜的厮杀，一一四师团上下也疲惫到了极点，要是冒险进兵的话没准会再遇到南京卫戍军的埋伏，刚刚杀死了伊川新一中佐的南京卫戍军似乎还在这片无边的夜幕里面虎视眈眈。
    末松茂治师团长缩了缩脖子，选择了最稳妥的方案，一一四师团将溧水县城团团围住，然后再派出了2个步兵联队向南京方向警戒。末松茂治可不想再被一支中国军队抄了自己的后路。为了保险起见，末松茂治甚至对溧水县城也采取了围而不攻，黑夜里面没有空军的支援，炮击的效果也差，日军毕竟是在异国作战和占尽了地利的南京卫戍军没的比。
    其实末松茂治还有一个不能说的想法，那就是让从高淳扑向溧水的第六、第十八师团超过一一四师团，让他们去和前面的南京卫戍军纠缠，然后一一四师团绕一个大圈子，从板桥向南京发起攻击。
    从南京卫戍军显示出来的作战能力来看，将第六、第十八师团挡住两三天应该绝对没有问题，这样一一四师团就可以从中取利，只要他末松茂治第一个攻进了南京城，还会有谁来注意150联队覆灭的问题？就让伊川新一成为一一四师团走向辉煌的垫脚石吧！
    于是一一四师团就在溧水县城附近摆开了架势，150联队被全歼的消息被末松茂治人为的隐瞒了，他要在最合适的时间再向司官阁下汇报。
    一一四师团内部很快达成了一致，150联队的情况被完全的封锁。

 145.第145章 新的战机

    一一四师团这边陷入了沉静，302旅和36师却没有停下来，他们接到了华毕成的最新命令在拓塘镇一分为二，36师往西去了横溪，302旅去了磨盘乡，这两个位置在溧水县城的一左一右，可以随时给溧水县城足够的支援，华毕成还在继续向溧水调集军队，他想再来几个这样的“大捷”。机动防御的重点就是聚集力量于一点，大量的消耗日军的有生力量。
    在任何时候人们都愿意传递好的消息，南京卫戍军取得“大捷”的消息很快就传到了蒋委员长的耳朵里面。蒋委员长很认真听罗卓英讲解了“溧水大捷”的经过，其实罗卓英也只是看到了和蒋委员长一样的战报，现在他们只能添油加醋的来渲染。
    本来罗卓英建议让华毕成这个指挥官来说明一下，但是蒋委员长否决了罗卓英的建议，蒋委员长说：“华知世在指挥战斗，你们都是军人，明白收官的重要性，就不要惊动他那边了，有你给我讲讲就很好。”
    罗卓英心中很不是滋味，这华毕成的事情重要，我的事情就不重要吗？这委座也太偏心了些。不过这些话罗卓英是不会在老头子面前讲的，他只能继续按照华毕成的战报来发挥想象。
    由于日本空军的轰炸越来越频繁，蒋委员长从昨夜开始正式搬到了一座二层小楼，这栋小楼的面积不大，蒋委员长从明天开始工作起居都将在这座小楼里面，只是老头子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能再回到总统府。
    华毕成在南京卫戍司令部里面闭目养神，李艳涛和司令部的参谋们在忙着指挥各部转进，中央军的参谋们都是军校科班出生的，真的要考起军事知识，这些参谋比华毕成要强上好些倍，所以在具体的业务操作上面华毕成沿袭了他在100师的习惯，全部交给参谋军官来做。反正有李艳涛这个人精在旁边盯着，出不了什么大纰漏。
    华毕成之所以敢拿一一四师团开刀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陈东通过军统得到了很多日军的情报，小鬼子刚刚才占领了上海到溧水的很大一片区域，所以沦陷区民众的抵抗运动开展的如火如荼。
    军统的特工和上海青帮联系上之后，在上海针对日本人的暗杀行动又一次达到了高潮。
    松井石根不能不理这些在沪的日本人的求救，因为这些人里面有很多都是日本国内高官的亲属，他们虽然拿中国人没有办法，但是告告华中派遣军的刁状还是完全可以的。
    松井石根让上海派遣军私自进攻南京已经给内阁留下了一个很不好的映像，虽然后来军部的命令让松井石根的行动变得合法了，但是对他不满的政客还是大有人在。要是被人以“护侨不力”的理由免去了中支派遣军司令的职务。他松井石根可就真的是欲哭无泪了。
    眼看着南京城指日可下，松井石根可不愿意将这个天大的功劳拱手送人，所以他命令参谋长饭泽守少将在上海市区展开了大规模的搜索行动，他要让在上海的日本侨民获得基本的安全保障。
    面对着拥有十几万人的上海青帮，担任上海附近的警备的一〇一师团很快就感到了兵力不足，饭泽守少将只得从苏州的第三师团抽调了部分兵力参与上海的行动，如此一来松井石根的中路军受到了极大的影响，就拿第三师团来说，实际上第三师团只有一个联队的先遣队到了宜兴附近，该师团主力一直留在苏州方面。
    中路军的姗姗来迟使松井石根的三路夹击出现了空隙，所以华毕成才敢出动一个主力师和一个主力旅对150联队展开了绞杀。
    这些日军的情报都是上海的军统特工人员和青帮人士费尽千辛万苦才得到的。他们是这条看不见的战线上的英雄。南京卫戍军的这场歼灭战不是偶然。是无数人的心血结晶。
    12月的南京，天气已经比较凉，华毕成靠在椅子上居然睡着了，旁边的艾英雄赶紧拿来了毛毯替华毕成盖上，然后点着了火盆移到了华毕成的身边。
    李艳涛不停的给参谋们下命令，302旅和36师在凌晨2点的时候到达了他们的预定地点。郑团的撤退也很顺利，当一一四师团在溧水县城周围停下的时候，郑团的主力也到达了距离溧水县城5公里的许村。村子里面的百姓早就接到了疏散的命令，在郑团撤到许村之前，所有的村民已经撤的一个不剩。
    溧水县城里面也早就撤成了一座空城，原本驻扎在这里的预10师师部已经退到了禄口镇旁边的青草圩。现在偌大的溧水县城里面只有少量的部队，一一四师团完全可以一鼓而下，但是末松茂治师团长的犹豫使溧水县城幸运的留在了南京卫戍军的手中。
    华毕成和李艳涛本来打算放弃溧水县城，所以早就通知蓝运东在县城里面埋放了大量的地雷和炸药，没想到一一四师团居然在溧水县城外面派出了围攻的架势，眼看天就快亮了，城里面的一个营连一个鬼子的影子也没有看见。
    李艳涛觉得这是一个机会，既然日军对溧水县城如此看重，那么南京卫戍军完全可以在溧水县城周围做些文章。李艳涛已经有些后悔只让预10师在溧水县城里面留了一个营。这么少的兵力怕是拖不住一一四师团的主力。
    李艳涛想和华毕成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打，他转过身看到华毕成居然已经进了梦乡，李艳涛自嘲的说道：“我就是个伙计的命啊！只知道在这里忙死忙活，再看看司令，真是羡慕啊！”
    李艳涛这边话音刚落，椅子上的华毕成突然睁开了眼睛，华毕成看见李艳涛站在沙盘旁边看着自己，华毕成赶紧开口发问：“李副参谋长！是不是日军那边有了新的动静？”
    李艳涛心想醒来的还真是时候：“司令！的确是有些异常，一一四师团在溧水县城外面窝了几个小时，一枪也没放，就是把个溧水县城为了给水泄不通！”
    “哦？末松茂治在搞什么样？怎么不早点告诉我？”华毕成一边说一边从椅子里面爬了起来，旁边的艾英雄赶紧递上了浓茶，华毕成一口气把整杯茶灌了下去，头脑立刻变得清醒了起来，他快步走到沙盘旁边打量着溧水县城周围的地形，参谋军官赶紧用小旗在沙盘上标出了302旅、36师、预10师和郑团的位置。
    华毕成一看沙盘上的态势，乐了！南京卫戍军的两师一旅在沙盘上将一一四师团围在了中间，一一四师团的里面便是溧水县城。真可谓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虽然这个态势很诱人，但是华毕成还是保持足够的冷静，就凭着溧水周围的这几支部队是不可能将一一四师团吞下去的，而且日军的另外几个师团离南京也不太远，随时都可能和南京卫戍军展开交火，要是把太多的兵力投入到远离南京城的溧水县城，一旦让日军在其他方向上抢得了先手，那结果将是不堪设想。
    所以华毕成最后还是摇了摇头，对李艳涛说：“难！看着吸引，可想吃下去也得有那好牙口！只要我们对一一四师团一动手，鬼子第十军的第六和第十八师团就会立刻包围上来，到时候内有强敌吃不下，外有大军压境，咱们南京卫戍军就要吃大亏。而且从南京防御战的全局来看，溧水县城是一定守不住，在这里大动干戈，未免有些得不偿失。看来，我们只能放过末松茂治了。”
    李艳涛也是和华毕成一样的判断，但是他觉得就这么任由一一四师团攻克溧水县城也有些不妥，南京卫戍军刚刚取得一场胜利，要是这么快就丢了溧水县城这么一座南京外围的重镇，恐怕南京市民好不容易鼓起的一些勇气又要消失殆尽。所以李艳涛还是想给末松茂治找些麻烦。
    “司令！就这么把溧水县城交给一一四师团，我实在不甘心，而且我军现在所处的位置也十分有利，即使不能给一一四师团造成重创也完全可以扒下末松茂治的一层皮。我建议让各师围着一一四师团展开车轮战，只要末松茂治敢分兵阻击，我们就集中一股强大的兵力把他的这一路兵马吃掉。蚂蚁吃大象，没准到最后能给我们一个惊喜！”
    华毕成听完了李艳涛的建议，他对着沙盘开始了仔细的思考，如果真的按照这个设想发展下去，南京卫戍军完全有把握在溧水县城附近消灭掉几个日军大队，这样也能给后面的战斗减轻一下压力。
    不过这样的打法未免有一些冒险，如果一一四师团没有分兵堵截，而是全军回过身来猛咬南京卫戍军一口，那就会是个偷鸡不成蚀把米的局面。得小心谋划才是。
    “李副参谋长，从现在到天亮还有些时间，要是你能够拿出个稳妥的方案我就同意，要是拿不出来的话，你就要想想该怎么挡住一一四师团接下来的攻势了！”
    一一四师团的悲剧从这一刻起便已经注定了，李艳涛听到华毕成松了口十分的高兴，他拉着一帮子参谋军官凑到了地图旁边开始合计怎么阴末松茂治，华毕成在旁边转了一会见插不上话，便独自晃到了会议桌旁边坐下再次开始闭目养神。没一会，司令部里面响起了如雷的鼾声……

 146.第146章 天大的喜事

    李艳涛在地图上忙碌的时候，被日军围的像铁桶一样的溧水县城里面也变得热闹了起来。
    预10师留在溧水县城里面的那个营发现了他们被日军包围之后立刻陷入了混乱，有士兵悄悄的脱下了军装换上便服想要开溜，但是这些人沿着县城的墙根整整转了一圈也没能找到逃跑的通道，由于县城里面已经没有了百姓，所以这些逃兵很快就被他们的长官找了出来。没办法，城里面就这些人，只要看到没穿军装的或者单个行动的就一定是开小差的，他们的营长连审讯都省了。
    不过杨营长没有下令处决这些士兵，本来兵力就紧张，他不想再削弱自己的力量了。杨营长眼前的逃兵人数至少占到了全营人马的三分之一，要是现在处决了这200多人，整座溧水县城就真的只能拱手送给日本人了。
    不过预10师的官兵们得到的也不都是些坏消息，经过了“逃兵”的这番折腾之后，杨营长他们发现了在溧水县城里面还有另外一支部队。
    张二喜，是302旅郑福祥那个团2营的营长，张二喜在宝山城外的那场阻击战立功后就被提拔为营长。张营长和他的部下们属于郑团的断后部队，一一四师团在他们身后咬的很紧，2营没能甩开尾随他们的鬼子，情急之下他们只好一头撞进了溧水县城。
    也恰恰是因为一一四师团的斥候眼看着2营在他们眼前退进了溧水县城，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才没敢下令立刻攻城，由于现在是夜间。一一四师团的斥候也没法判断出这支进入溧水县城的队伍的人数，他们只能给了末松茂治一个很模糊的报告：“估计刚进入溧水县城的这批南京守军的兵力超过一个团。”
    这份报告提及的人数是2营的实际人数的三倍以上！末松茂治根据斥候的情报再加上他对溧水县城战略价值的理解，最后得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末松茂治认为在溧水县城里面应该至少有1个中国师，所以末松茂治下令一一四师团各部展开了全面围困的部署。
    2营进入溧水县城以后立刻开始抢占县城里面的制高点，张二喜向塘岗和永寿寺着两个重要的位置各派了一个连，他自己带着另外2个连奔向了溧水县城的城墙。
    结果张二喜在县城南门口碰到了预10师的留守部队，两边的人马都被突然出现的对方吓了一跳，2营早就接到了师部的通知，说溧水县城已经被放弃了，他们撞进来的时候还在纳闷为什么预10师没有按照计划在城门口埋放地雷。
    两个营的第一反应就是以为对方是日军的摸进城的先头部队，官兵们立刻都将手中的枪栓拉得哗啦直响，好在张二喜眼尖，在黑暗中依然认出了最接近的几个“敌人”身上穿的是中央军的军服，于是他大声的喊道：“住手！都住手！误会了！是自己人！”
    预10师的杨营长听到了张二喜的喊话，但是他丝毫也不敢放松，卫戍司令部早就给他们下了通知，日军里面有精通中国话的特工人员，所以杨营长对这些看不清的友军打起了十二万分的小心。怎么还会有自己人在县城里面？不应该啊！
    杨营长一边想一边打开了手枪的保险，他同样大声的向对面的来人发出了询问：“弟兄们是哪个部分的？”
    张二喜心想对方会不会是鬼子伪装的？于是手冲着他的部下往下压了压，他身后的2个连官兵立刻心领神会的开始抢占四周的房屋和有利的射击位置，2营仅有的2门迫击炮也被迅速架了起来。
    张二喜掏出腰上的毛瑟手枪，打开了机头，他感觉到对方在黑暗中也采取了一些动作，不过那边的战术素养明显比不上2营这边，对面的军队发出的乱糟糟的声音老远都能听的见。
    “我们是100师的！你们是哪个部分的？”张二喜先靠在了一堵矮墙后面。然后扯着嗓子回答，他顺手又从屁股后面摸出了2颗手榴弹。
    杨营长听了以后更加怀疑了，100师？怎么会跑到溧水来了，他并没有接到上面的通知，所以杨营长不知道100师早已投入到了溧水附近的战斗：“小鬼子！你们就别装神弄鬼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们，咱们是预10师的！下次再想诳人的时候多用点脑子！”
    说话间杨营长举枪就要开火，幸亏张二喜反应的很快，他一听对方开口叫骂，立刻意识到情况不妙，看来对面的预10师的官兵八成是和自己一样，在要撤退的时候被一一四师团给堵住了，为了赶快阻止这场自相残杀的悲剧，杜皓大喊了起来：“太阳！老子是302旅的！你们蓝参座请老子们来帮你们对付小鬼子！怎么！卸完磨杀驴啊？”
    杨营长听了张二喜的喊话，在最后关头克制住自己没有开枪，杨营长派了两个兵过去和2营接触，再确认了对方真的是友军之后，双方很高兴的会了师。
    杨营长见到张二喜的时候表现的非常高兴，他和他的部下终于不用孤军奋战了，能多些人一起守卫溧水县城终归是件好事，而且张二喜的他们还拥有一部电台，100师真是阔，电台配备到营一级！溧水县城和南京的通讯问题总算是解决了。
    杨营长和张二喜在一起开始交换各自部队的情况。2营的建制还算完整，人数也多，杨营长的营就要惨淡了不少，不说别的，这200多个当过逃兵的部下就很成问题。
    张二喜听杨营长说到这些逃兵，心中有些不快，他故意在朱营长面前的大声的说着：“跑出去就能活下来了？你知道为什么华司令提前将南京城外围的百姓都全部疏散了吗？还不是因为小鬼子根本不是人。小鬼子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上没少干屠村的缺德事，咱们只能拿起武器和鬼子干，求饶的下场就是既没了命还会被小鬼子骂一句孬种！谁愿意投降谁只管去！反正老子和老子的兵是绝对不会向小鬼子投降的！”
    张二喜的这番话把预10师的官兵心里面说的冰凉，张二喜知道等这阵恐惧过后他们就会变得勇敢起来，没有了退路的人就不会再左右摇摆，反正都是个死，还不如选个爷们点的死法。果然，预10师官兵的心态很快就发生了变化，他们心想反正县城外面围着一万多鬼子，跑是跑不掉了，太阳！拼了吧！
    杨营长明白张二喜是给自己的部下使了激将法，他感激的朝张二喜笑了笑，张二喜的手段让杨营长觉得倾佩，虽然张二喜的军衔是少校，杨营长的军衔是中校，可是清醒的杨营长还是将自己部队的指挥权交给了张二喜。预10师的兵和100师的兵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让他去指挥张二喜手下的精兵，杨营长可没有那本事。
    塘岗和永寿寺这两个重要的地方张二喜没敢交给预10师的部队，他让预10师的这个营和2营剩下的部队一起上了溧水县城的城墙。溧水县城外面有一条还算深的护城河，只要能把守住护城河上几座桥梁，就能拖延上一段时间，可惜预10师居然没有在这几座桥梁下面安放炸药，否则张二喜一定会在第一时间选择把这些桥都送上天！
    张二喜从城墙的垛口之间望出去，日军居然在军营里面点起了篝火。由于中国军队缺乏大炮，日本人又完全掌控了空中优势，所以他们在夜间也不必采取任何的灯火管制。
    “要是老子有几门大炮，我管叫这些小鬼子好好的喝一壶！”张二喜说话的时候牙齿咬的咯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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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艳涛和司令部的参谋们在地图旁边折腾了很久也没能拿出个作战方案，南京卫戍军在兵力上实在不占优势，一旦和日军纠缠住了撤不下来，那就会极其的被动，李艳涛现在也体会到了华毕成那种矛盾的心理。看得见吃不着的滋味果然不好受！
    这时从那边机要室忽然跑来了一个军官，他快步走到李艳涛的面前，然后递上了一张电文纸，军官敬了个礼之后开始向李艳涛汇报：“报告副参谋长，溧水县城的守军发了一封电报给302旅的赵旅长，赵旅长的一个营陷在了溧水县城里面，他们在请示该如何行动，赵旅长觉得这个消息可能会影响到司令部接下来的布置，所以把这份电文转发了过来，赵旅长他还在电台旁边等着司令部的指示！”
    这凭空冒出来的一个营让李艳涛吃了一惊，这下可好，还没有想到从一一四师团身上抽血的办法就又赔进去了一个营，面对着溧水县城外面末松茂治的重兵，里面别说是多了一个营，就是再多一个团，也只能是抱薪救火。
    就在李艳涛冥思苦想的时候。青木的特高课带来了一个好消息，青木课长居然利用旧的日军密电本推算出了日军的新密电码，不得不说日本人的思维模式比较固定，青木这个大和男人的思路和日军的密码人员取得了高度的一致，在陈东的特战队的配合下，经过这些日子的监听和整理分析，青木已经可以翻译出日军密电的大部分内容。
    再三确定无误之后，青木立刻跑到了他的主子面前来报喜。特高课的这个新进展使的日军的电文往来变得透明起来，通过用新密电码对过去截获的日军电文进行破译，特战队发现中支派遣军的情报人员早已破译了南京卫戍军现在正在使用的密码，好在华毕成一直坚持所有重要的命令和文件都使用有线电话或者信件传递，所以日军对南京卫戍军的情况还不算太了解。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眼看就要和中支派遣军全面开打，这个时候能了解到日军心脏里面的动向绝对是一件好事，李艳涛笑眯眯的看着满脸谄笑的青木，他觉得应该夸奖这位“日奸头子”几句：“青木课长你这次可是立了大功了！司令要是听了你的汇报，还不知道该怎么奖励你呢！”
    “多谢李副参谋长夸奖！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做的，一切为了总座！”青木进来时候弄出来的动静有些大，趴在会议桌上的华毕成又一次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青木见到自己的大老板立刻跑了过去，他小心的扶着华毕成，口中不停的说着：“司令幸苦了！您这种以司令部为家的精神真是让我们感动！我回去一定向特高课全体人员传达，让他们向您学习。”
    李艳涛在旁边直捂腮帮子，他觉得青木的话让他的牙有些酸得慌。
    “青木课长，我刚才就听到你在那里吵吵，说吧，有什么事情？”
    青木彰听到华毕成“亲切”的称呼他为青木课长，他觉得自己身上的骨头都顿时都软了，青木接下来的话让李艳涛差点一口水喷了出来，华毕成倒是觉得十分的受用：“司令！天大的喜事！我利用旧的密码本日军的密电码，现在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的一举一动都将尽收司令您的眼底了！”从这段话来看，青木课长来是打算彻底和他的祖国划清界限了。
    破译了日军的密电码？却是是天大的好消息。华毕成刚才虽然在休息，但是他的大脑里面始终没有停止过思考，溧水县城外面的一一四师团牵着他的心，要是不能在这块肥肉上咬上一口，华毕成一定不会安心的。
    要吸引一一四师团分兵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末松茂治不是弱智，自然不会让南京卫戍军牵着鼻子走，特别是南京卫戍军刚刚消灭了一一四师团的150联队，这时候的末松茂治警惕性一定很高。所以华毕成和李艳涛一样在如何调动末松茂治这个问题上犯了难，现在青木一下子给自己解决了这个问题。
    只要抓住了一一四师团的中枢神经，那么调动末松茂治的事情也就变得简单多了。华毕成交给卫戍司令部的机要室下达了新任务，很快南京卫戍军的电台变得忙碌了起来。日军情报机构终于截获了一批重要的“军事情报”！

 147.第147章 把水烧开

    溧水县城外面的一一四师团师团部。
    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面对着帐篷里面群情激愤的将佐们高声的说道：“诸君！诸君！请安静些！请安静一些！师团长阁下马上就到！”
    步兵第127旅团旅团长秋山充三郎少将没有理会矶田三郎的话，他有些急不可待的吼着：“参谋长阁下，我们为什么要在这溧水县城外面按兵不动？第六师团和第十八师团都在全速向我南京推进，本来我们一一四师团完全可以第一个杀入南京城！难道这样巨大的荣誉真的要让给别人吗？”
    附和秋山充三郎少将的还有第128旅团旅团长奥保夫少将和一一四师团的几个联队长。奥保夫似乎忘记了他手下的150联队被南京卫戍军全歼的悲剧，他的嗓门甚至比秋山充三郎还要大一些。
    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是个高级知识分子，让他来约束这些如狼似虎的部下的确是有些勉强，面对着部下的挑衅矶田三郎大佐没有像其他的日军师团参谋长一样强力弹压，矶田三郎这种有些怯懦的态度让这些一一四师团的高级军官们变得更加肆无忌惮起来。
    眼见矶田三郎就要压不住这些将佐们，末松茂治中将挑开师团部的帐篷门帘走了进来。看到末松茂治现了身，刚才还一蹦三尺高的将佐们立刻安静了下来，趁着这个当口，矶田三郎掏出口袋里面的手帕偷偷的擦汗。
    末松茂治中将一看矶田三郎的狼狈样就知道他的参谋长又受到了部下们的挑衅，末松茂治皱了皱眉头，矶田三郎其实是个很称职的参谋长，就是在气势上面要差了一些。也许，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参谋长才会使150联队遭到了全军覆没的命运吧？
    脾气火爆的秋山充三郎少将看在末松茂治的面子上忍耐了一会还是跳了出来，他的127旅团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失，而且还“击败了”支那军的王牌100师的302旅，这让秋山充三郎少将的自信心膨胀到了极点，他恨不得师团长现在就允许他的127旅团直趋南京，秋山充三郎少将觉得一一四师围着溧水县城团团打转是一件很愚蠢的事情。
    奥保夫这个正蠢材！居然被中国人歼灭了一整个联队，无能的128旅团使师团长阁下的雄心变得虚弱了起来。再想想奥保夫在私底下哀求自己的样子，秋山充三郎觉得很惬意，不过既然答应了替奥保夫的128旅团请战，秋山充三郎还是会继续鼓噪下去的：“师团长阁下！我们不应该把眼睛盯在小小的溧水县城上面，南京近在咫尺！请师团长下命令吧，我的127旅团一定成为大日本皇军第一支杀进南京城的部队！”
    末松茂治看到有勇无谋的秋山充三郎就觉得一阵烦躁，这个武夫又被他的同僚们推出来当出头鸟，秋山充三郎自己还不知道。
    如果末松茂治不是一一四师团的师团长，他早就一个巴掌甩过去了，可惜，他恰好是一一四师团的师团长，他还要顾及到部下们的士气。于是末松茂治只好强压自己的怒火鼓励了秋山充三郎几句：“秋山君对帝国和天皇的忠诚是值得赞许的。我会记住你的请求，我保证只要有攻击南京城的机会，你的127旅团一定会被排在第一梯队。”
    得到了师团长“赞赏”的秋山充三郎得意的瞟了其他的几个日军将佐一眼，他脸上的得意显露无疑。
    师团长末松茂治的嘴角却泛起了一丝冷笑。
    见自己鼓动来替自己出头秋山充三郎被末松茂治三言两语就安抚了下来，128旅团旅团长奥保夫少将忍不住了，他只好亲自跳了出来，一一四师团里面现在最焦急的就是他，伊川新一是他的部下，150联队被全歼对奥保夫少将来说就是奇耻大辱！
    末松茂治用狼一样的眼神盯着奥保夫，他早就猜到了奥保夫才是真正的请战者，现在，这个躲在幕后的家伙终于冒了出来。
    果然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可是即使是如此狡猾的奥保夫也在南京卫戍军面前丢了一个联队，末松茂治觉得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力深不可测。
    不过，奥保夫的坚持也有些道理，如果一一四师团真的一直呆在溧水县城毫无建树，那么第十军的司令长官柳川平助很快就会向一一四师团施加压力。
    所以，还是要摆出一些积极的姿态。全力攻击溧水县城，那是下策，一一四师团已经把溧水县城围的水泄不通，溧水县城早已是第十军的囊中之物，所以就算末松茂治很快攻下溧水县城也不算什么大战果。
    幸运的是在回到师团部之前，末松茂治得到了一个重要情报。根据情报机关截获的南京卫戍军的电文显示，在溧水县城里面有一位南京卫戍军的重要官员，该官员的呼号在南京卫戍军系统里面是很靠前的，末松茂治感到这是一次好机会！
    如果能利用好这位被困在溧水县城里面的南京卫戍军高官，完全可以逼得南京卫戍军出兵来救，那么一一四师团完全集中兵力可以歼灭一路或者几路的救援部队，这样的功劳比单独攻下溧水县城要大了许多，要是能再幸运一些的话，没准城里面被困的会是南京卫戍军司令一级的人物，不管是罗卓英还是刘兴，拿都是一份天上掉下来的馅饼。末松茂治的心中已经有了定案，他要“围点打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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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这是最新破译的日军电报，一一四师团的几个联队开始了动作，和我们希望的一样，末松茂治打算对我们的‘援军’下手了。”李艳涛走到端坐在沙盘前面的华毕成身边，轻声的告诉了华毕成这个好消息。
    溧水县城里面的张二喜接到了旅长赵建新的最新指示，启用了备用密码，然后南京卫戍司令部和张二喜取得了直接联系，2营和预10师的留守部队被临时编成溧水守备大队，张二喜自然是大队长，杨营长成了他的副手，这个溧水守备大队一共拥有8个步兵连、1个工兵连、3个机枪班和1个迫击炮班，总兵力在1200人左右。
    李艳涛直接越级接管了溧水守备大队，他在司令部里面遥控指挥溧水守备大队的防御部署，既然已经告诉小日本溧水县城里面有大官，那么如果抵抗的力量太薄弱的话是会让一一四师团怀疑的。
    张二喜按照李艳涛的命令让杨营长带着工兵连将埋在城中街道上的地雷起出来移到县城的四门附近，他自己则带着几个步兵连长精心的挑选阵地，100师比预10师的装备要好很多，所以张二喜在配备兵力的时候尽量把100师的人和预10师的官兵混编，这样各个阵地的火力都还算凑活的过去。
    不过放在塘岗和永寿寺的两个连队张二喜没有动，这两个地方是溧水县城防御战的重要支点，所以一定要配备强兵。
    坐在沙盘前的华毕城揉了揉太阳穴说：“末松茂治没这么容易上钩，还得多下点功夫，要想吃一一四师团的肉，就得先烧一锅开水，还得把咱们的刀给磨利了。赵建新和宋希濂那边现在怎么样，部队得抓紧时间休整，还有教导总队，也得尽快移动到位，一一四师团不比150联队，牙口不好不但吞不下去，也许还会被崩掉牙。”
    “那咱们就再加把火，多给末松茂治一些信心，这样也好让一一四师团早些跳进锅里面。”李艳涛一脸阴笑着说。

 148.第148章 日军的误判

    溧水县城的护城河河水是由2公里外的干河引来的，干河再向下游一些就是天生桥，天生桥是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开凿胭脂河时的产物，以巨石留桥面，中凿石孔十余丈，以通舟楫，桥因势而成，故名“天生”。石桥横跨两岸，长34米，宽厚各9米，距水面36米，如长虹卧波，气象雄浑，奇绝天下。是为金陵四十八景之一。素有“江南小三峡”之称。
    教导总队第二旅旅长胡启儒少将带着他的部下此刻正在风景如画的天生桥附近急行军，由于还是在夜间，星光又比较暗淡，幸亏教导总队这支经过德国顾问训练的精锐之旅军事素质比较过硬，华毕成又给教导总队发了一大批指南针，这些细节部分决定了教导总队今晚的成功
    在干河畔警戒的日军斥候居然完全没有发现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有这样一支大军的存在。
    胡启儒抬起手腕，扫了一眼自己的德国手表，离司令部预定的通讯时间还有五十多分钟，现在还不能打开电台，他擦了一把脸上的汗水，然后下令原地休息。
    天生桥这一道本来没有路，几千人的部队在这样的哦地方穿行是一件极困难的事情，又是是重装备的运输更是难上加难，教导总队第3旅是在绝壁旁边走完了这几公里的路程，脚下的胭脂河汹涌澎拜，河水和岸边礁石冲击发出的声音就像是万马奔腾，这些来自大自然的声音正好掩盖了教导总队第2旅行军是发出的声响。
    第三团团长李西开上校还有第六团团长刘子淑上校一起来到了胡启儒身边，胡启儒的旅部所在的位置叫“凤凰井”，是胭脂河东侧封闭的一块盆地和清潭，据传是开凿胭脂河时的万人坑，面积约3000平方米，也算是块幽静的世外桃源，盆地中潭水清澈，波光闪烁，四周岗地层峦叠翠，一派浓郁的田园风光。
    “旅座！这华司令将我们拉到这没有人烟的地方来到底要干什么？司令部的传令兵是一问三不知。而且还让我们启用了新密码，结果就测试了一遍便又要我们保持无线电静默！自从桂永清总队长被调走之后，我们教导总队算是跌了价，先是守卫中山陵的差事拱手让给了王敬久，现在又被拉到了天生桥！简直就像是后娘养的！”
    胡启儒看了看爆了粗口的第六团团长刘子淑，他知道刘子淑这些天心里面一直不痛快，其实整个教导总队上下哪有几个舒心的？
    拱卫中山陵，保护先总理陵寝，这是多么重要的任务，结果华毕成一纸调令，教导总队就乖乖的出了南京城，当他们走出中华门的时候听到了好多南京城的老百姓在戳他们的脊梁骨！
    胡启儒的心也是久久不能平静，而且华毕成推荐邱清泉担任新的总队长也让胡启儒很不痛快，虽然老总队长桂永清的确有些不像话，但是桂永清走了还有副总队长周振强少将，即使是司令部觉得周振强少将不合适也还有下面三个旅的旅长，实在不应该轮到邱清泉来指挥教导总队，有小道消息说邱清泉和华毕成有些私人关系才爬上了这个位置，华毕成这样任人唯亲的行为让教导总队的官兵们觉得很不屑！所以现在刘子淑说出这样的话来也不算是意外。
    不过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胡启儒即使对华毕成有再大的不满，他还是要维护上峰的权威，于是胡启儒低声说到：“刘团长！注意你的言辞！在我们跟前小声说说就算了！在外人面前可不许再提，要是传到了上峰的耳朵里面，我也保不住你！”
    “我怕什么！大不了我去找老总队长去！找校长去！我就不信校长会不管我们？”
    胡启儒的话不但没让刘子淑平静下来，反而让他的嗓门越来越大。
    “吵什么吵！现在是军事行动！虽然司令部没有告诉我们要在哪里动手，但是从我们所处的位置来推测一下。应该是溧水县城那边出了问题。”胡启儒的语气有些不耐烦了。
    “哼！我看了华毕成的那份兵力部署就知道有问题！在溧水这么个远离南京城的地方摆上一个师，这不是送给鬼子的见面礼吗？预10师又是一支组建没多久的新军，我看那个华毕成根本就是在装神弄鬼！什么狗屁机动防御！他把他自己的100师和我们教导总队还有36师放在马鞍山附近，还不是想溜？校长又被这个小子给骗了！”
    刘子淑是打算一路黑华毕成到底了，胡启儒才说了几句，他就发了一大堆的牢骚！
    “刘子淑！你要是再在这里扰乱军心！就别怪我不客气了！华毕成要是真的贪生怕死，打完这一仗校长一定不会放过他！他现在毕竟是我们的上司！在背后说上司的坏话，这不是咱们教导总队的人干的事情！你听到了没有！？”胡启儒终于忍不住发了火，要是现在他仍然由着刘子淑诋毁华毕成，那么全旅都会认为胡启儒也是和邓文僖童谣的想法，一旦让对华毕成抵触的情绪蔓延开来，那么官兵们自然就不会愿意全力作战，这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
    刘子淑到底还是不敢惹胡启儒，不过这并不代表他接受了华毕成这个上司，他低着头不说话，搞沉默的对抗。
    三团团长李西开见气氛有些僵，于是出来打圆场，他拉着刘子淑对胡启儒说：“刘团长！都是自家兄弟！有什么可争的？旅座说的没有错，军人就是要以服从命令为天职，刘团长说的也有些道理，司令部给咱们教导总队的命令也确实离谱了一些，三更半夜的就给咱们一个目的地和限定到达的时间，其余的什么也不说，这样的命令可真没见过！”
    胡启儒也不想自己和部下的关系搞僵，现在李西开给自己准备了台阶就得赶紧下，胡启儒瞪了刘子淑一眼，然后开始转移话题：“我们是不是应该派出一些侦察兵，这样也比在这里干等着要强的多！”
    “可是，旅座！”三团长李西开接过了胡启儒的话头，他低声的提醒着：“司令部给我们的命令是要我们隐蔽的运动到天生桥，不准我们私自作出任何行动，尤其是和日军发生接触！”
    “这不就是叫我们窝在这山口里面挨冻！他华毕成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刘子淑再次开始发泄他的愤怒。
    旁边一位一直冷眼旁观的中校军官开口道：“刘团长！咱们再等等！反正时间眼看就要到了！”
    胡启儒摇了摇头，再次抬起了手腕。这几个人说着话时间过去的就是快，现在距离预定的联络时间只差二十分钟了，胡启儒伸手找过来一个卫兵，他低声的吩咐道：“让通讯室准备，二十分钟后接通南京卫戍司令部，我可不希望他们在关键的时候掉链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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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松茂治按照他的计划将一一四师团的各联队进行了调动，甚至还给南京卫戍军准备好了突破的缺口，当然在这些缺口后面，末松茂治准备了重兵结成的“口袋”。
    当口袋都准备好之后，末松茂治觉得自己应该给南京卫戍军响打发令枪了，山田常太中佐的步兵第66联队被委以重任，末松茂治告诉山田常太中佐不要急着进兵，拿下溧水县城不是一一四师团的最终目标，第66联队要走的就是给溧水县城里面的守军施加足够的压力，这样那位南京卫戍军的高级军官才会向南京城防司令部不停的求援！这样，一一四师团的摆的“口袋阵”就有了用武之地。
    所以第66联队的第一波攻击仅派出了一个中队的兵力，他们选择了溧水县城的南门，在五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几百名鬼子怪叫着扑了上来。
    混在步枪手中间的机枪手和掷弹筒兵在选择好射击位置之后就开始了火力压制，可惜，只有日军在很起劲的唱着“独角戏”，城墙上的守备大队始终没有发射一发子弹。
    张二喜他亲自带着2个步兵连守在南门，不过他没敢把兵力都推在一览无遗的城墙上面，溧水这座小县城的城墙不像南京的城墙那样坚固，高度又不够，所以不能把所有的鸡蛋都放在一个篮子里面。
    守备大队只在城墙上放了几个观察哨，在城墙上每隔一段有一个箭楼，虽然这些箭楼现在不能再发挥他们本来的作用，但是箭楼底下的一截还是非常坚固的，担任观察哨的士兵就藏身在这些箭楼里面，他们透过城墙边的射击孔观察着护城河边的一举一动。
    张二喜带着他的手下连夜用砖石杂物堵死了城门洞，巨大的木质城门也被用铁链封死，他不想让日军轻易的闯进来。护城河边工兵布下的地雷在日军的炮击中损失了相当的一部分，不过还是留下来了一些，一会日军的坦克就要靠这些地雷来解决了。
    虽然守备大队还有一些炸药包，可是张二喜实在不舍得再主动减员，他希望地雷能够解决掉最前面的日军坦克。这样就能把护城河上的桥梁彻底的堵死，也就能免除了日军战车的威胁。
    日军的炮击结束之后，张二喜第一个跑上了城门楼子，离他最近的观察哨从箭楼里面跑了过来，他告诉张二喜，鬼子没有出动战车，第一轮似乎是试探，一一四师团只派来了一个大队。
    张二喜在心里面骂了一声娘，他可不想自己的宝贝地雷用在这些短腿的小鬼子身上。
    “给我打！不用等鬼子靠近！争取少浪费一些地雷！”张二喜举起一杆步枪就冲到了城墙旁边扣动了扳机，一个小步快跑的鬼子军曹朝后一仰倒了下去，这个时候天空已经开始发白，眼看着天就要亮了！
    张二喜让部下从城楼上将点燃的火把往护城河桥上扔，这些燃烧的火把将日军的身影一个个照了出来，城墙上的步枪响的像炒豆一样，几轮射击过后，预10师官兵的战斗力和100师的官兵战斗力高下立见！
    虽然张二喜这个营里面也有很多在常熟补充进来的新兵，但是淞沪作战时的骨干还在，华毕成训练这些新兵的时候又舍得子弹，所以100师的官兵的命中率明显高于预10师的官兵。
    日军冲到护城河桥附近的时候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城楼上的轻重机枪也开始响了起来，冲在最前面的鬼子死伤惨重！
    站在远处的山田常太中佐通过望远镜观察着这场正在发生的战斗，他发现自己面对的这支中国军队有些不同，首先是开火的距离，由于中国军队的兵员素质远不如日军，所以中国军队在打防御战的时候往往会把日军放的很近才会开火，这种做法可以很好的弥补中国士兵的射击水平低下的问题，今天溧水县城的中国守军一反常态的在很远的距离就开始了射击，而且山田常太中佐亲眼看到一个日军军曹在他的望远镜里面头部中弹，所以他觉得守卫城楼的应该是一支很精锐的部队！也许是那位南京卫戍军高级长官的卫队吧。
    现在冲在最前面的日军才刚刚踏上护城河桥的桥头，城墙上的中国守军的火力就达到了一个很高的强度，按照山田常太中佐和中国军队作战的经验来推断，以他现在投入的一个中队是完全不可能撼动溧水县城的城防的！
    山田常太中佐的经验这一次误导了他，山田常太中佐认为只有当日军接近城墙的时候中国军队才会火力全开，可是他没想到杜皓为了保住他宝贵的地雷，在一开始就使出了全力。
    山田常太中佐将张二喜的火力全开为看成了溧水守军的最低水平，这里面的误会可太大了！
    山田常太中佐不希望自己的部下再继续这样无意义的进攻，他一声令下，聚在护城河桥头的日军迅速的退了下去。
    张二喜在城楼上也有些想不明白，明明日军再加把劲就能冲过护城河，怎么在这个节骨眼上却撤退了？不过这样也好，看来日军这第一波攻击果然是一次试探！
    为了巩固南门的防御，张二喜让在城中等待激动的机枪排和迫击炮班向南门运动，他感觉到日军的大规模攻击即将到来。
    山田常太中佐用电话向他的师团长阁下汇报了第一轮攻击的战果，他特地称赞了溧水守军的战术素养和射击精度，末松茂治笑眯眯的吩咐山田常太中佐，二十分钟后开始第二轮攻击，这一次出动两辆战车，把声势搞的大一些，要给溧水县城的城墙施加一些压力！
    十分钟后，一一四师团的炮兵联队又开始向溧水县城倾泻炮弹，张二喜和他的部下又一次跑下城楼去躲避日军的炮击。
    炮击结束之后，两辆从烟幕中高速冲出来的“豆战车”被溧水守军的地雷炸瘫在了护城河桥头，张二喜终于如愿以偿！
    见自己的战车彻底堵塞了进攻的道路，山田常太中佐再次下令撤军，然后将城内守军拥有反坦克地雷的消息报告给了末松茂治。
    末松茂治兴奋的掰断了手中的铅笔！看来溧水县城里面的果然有“大人物”。末松茂治对自己“围点打援”的作战计划更有信心了。

 149.第149章 委员长离京前的召见

    溧水大的正热闹的时候，华毕成突然接到了蒋百里的电话，说是蒋委员长打算过几天离开南京城，华毕成抬头看了一下墙上的日历，今天是1937年12月5日，历史上的最高当局离开南京的时间是12月7日，看来老头子很有可能在后天离开南京。
    由于华毕成的出现，南京保卫战的历史已经受到了影响，直至今日，南京的外围尚未遭到日军的猛烈攻击，所以蒋校长的心情还算过得去。
    华毕成走出了他的司令部，驱车前往蒋校长的住处，他还有一件事需要蒋校长的帮忙。南京这些日子已经遭到了日军的无差别轰炸，到处都是燃烧的房屋和坍塌的建筑，由于卫戍司令部已经下令关闭了城东和城南的几座城门，所以现在几乎所有的南京市民都朝着河西和下关的方向移动，看着街道上拖儿带女夹带着家财的人群，华毕成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轿车过了总统府就开始提速，城东的居民本来就不多，又多是有些家底的人家，随着100师发售的船票价格一降再降，城东大多数的人家都已经离开了南京。所以这一带已经变得有些冷清。
    驻守在中山门的是66军，哨卡前带队的军官老远就看见了华毕成的车上贴着南京卫戍司令部的通行证，再加上坐在驾驶室里面的司机那冰冷的表情，所以检查的时候只是走了个过场就一挥手放了行。
    66军这样的作风让华毕成的眉头皱了起来，自他上任以来，南京城内早已划分了区域，四处设卡，但是由于基层官兵执行起来的时候漏洞百出，这种很好的方法居然没有收到任何效果，就拿前些日子的刺杀事件来说，要是城内的守军都能忠实的执行自己的职责，恐怕那些日本人根本就不会有出手的机会。
    中国官兵的素质的确是一个大问题，华毕成不禁想起来堆在他办公室桌上的一大堆状纸。中国军队从上海向南京周边的撤退堪称一场混乱到了极点的撤退，由于官兵素质低下，所以没少干扰民的事情。
    京沪沿线的城乡是富饶之地。也许因为有吴福线和锡澄线的坚固国防工事做屏障，给这个地区的人民吃了“定心丸”，老百姓没想到自己的军队败的这么快，许多人都来不及做有计划的疏散。
    一些从前线溃退下来的散兵游勇把无锡、苏州等处看作是“发洋财”的好地方，公开抢掠，为所欲为。沿撤退路上，有些散兵竟穿着抢夺得来的皮袄；或者用枪杆挑着活鸡，摇摇摆摆、大模大样地行进。
    大军过处，除了扰民还是扰民！老百姓中的那些青壮男子因为害怕被拉夫而逃到野地里面躲起来。路上尽是老、弱、妇、孺，肩挑着小孩，手牵着牲口，边逃边哭，混在后撤队伍的杂乱行列当中，其惨状真是见者伤心，闻者落泪。华毕成就亲眼看见过几个散兵公然吆喝赶着一群肥猪混杂在后撤的人群中，一副旁若无人的样子！
    华毕成在心里面回忆着那些无法无天、胡作非为的土匪行径，不禁低声感叹道：“这样纪律败坏的军队，怎能抗战守土！怎能成为国民的依靠？”
    唯一让华毕成感到欣慰的是他的100师显得与众不同，多年来养成的良好军纪使得100师与沿途的百姓秋毫无犯，很快，逃难的人们开始口口相传，这也使得跟在100师后面的老百姓比其他地方要多的多！
    如果自己手里有10个100师，小鬼子就不会有这么嚣张了。华毕成正心潮起伏间，车子到了目的地，华毕成还是第一次走进这座二层小楼，蒋委员长的这座临时官邸位于中山陵附近。
    不得不说钱大钧给蒋校长选了个好地方，小楼附近树木林立，将蒋校长的这座临时官邸遮挡的严严实实，日本空军有再大的本事。恐怕也无法命中这样隐秘的目标！
    华毕成一下车就见到了罗卓英，罗胖子少数知道华毕成早已恢复了健康的人，没想到蒋委员长还召见了他。
    华毕成和罗卓英寒暄了几句，然后二人先后进了小楼，钱大钧早就安排侍从室的人员等在门口，由于地方很小，所以华毕成一进门就将楼中的一切看了个通通透透，钱大钧一见到华毕成就热切的迎了上来，高兴的说道：“华司令！蒋先生已经先进去了，委座已经问了你两三回了，要是你再不来，我就得派人沿着马路去找你了。”
    华毕成当然不会以为钱大钧是在对自己说恭维话，他赶紧客气的说：“得到消息的时间比较晚，路上紧赶慢赶还是迟了！”
    钱大钧往旁边闪了一点，然后指了指楼梯，示意华毕成上楼，罗卓英就没有华毕成这么好的待遇了，钱大钧安排他在一楼的小房间里面候着。
    华毕成转身跟在钱大钧后面上楼的时候看见了罗卓英眼中闪烁着嫉妒的光芒。
    在楼梯的拐角处，华毕成小声的问钱大钧：“钱室长，日子订了么？”
    钱大钧见四下无人，也小声的说道：“委座决心以下，便就在这两天了。”
    华毕成点了点头，准备快点走完这狭窄的楼梯，前面的钱大钧忽然停下了脚步，凑到华毕成身边说话：“华司令，我有件事要请你帮忙，都怪我这个人散漫，平时置办了好些玩意。现在我要跟着委座乘专机离开，这些心爱的东西就没了着落。”
    钱大钧的这段话让华毕成心中十分厌烦，首都朝不保夕，还惦记着这些身外之物，但还不是和校长翻脸的时候，便装作爽快的说道：“这不妨事，钱室长只管让家里人将东西运到下关。”
    钱大钧见目的已经达到，没有再说话，他直接将华毕成引到了蒋校长在二楼的书房，然后一推门进去报告：“委座！华司令到了。”
    华毕成整了整身上的军装，走进了房间，房间里面除了蒋校长还有两个人，一个是蒋百里，还有一个则是有最高当局“文胆”之称的陈布雷。
    想起自己之前在陈布雷的办公室里面睡过觉，华毕成很客气的朝陈布雷点了点头，陈布雷很清楚华毕成现在在最高当局面前的份量，所以他也微笑着点头示意。
    蒋校长见到华毕成眼睛里面一亮，招了招手说道：“毕成到了啊！坐，不用太拘束。”
    蒋委员长忘记了他现在不是在总统府的办公室里面，这座小楼狭小的书房里面只有2张沙发，现在蒋百里和陈布雷就坐在上面，华毕成四下看了看，根本没有他落座的地方。
    钱大钧刚得了华毕成的好处，所以对华毕成也是格外的关照，他立刻从门外取来一个马扎递给华毕成。华毕成接过马扎，摆好之后利落的坐了下去。
    一旁的陈布雷夸奖道：“华司令不愧是一员虎将，这举止之间雷厉风行。”
    溧水的一场大捷让蒋校长心情不错，微笑着不住点头。就是这个华毕成，在南京的头一仗就全歼了日军一个联队，也是这个不听话的学生，在所有人都不愿意挑起南京这副重担的时候站了出来给他蒋校长收拾残局。再看看那些满嘴忠于国家。心里面却各有打算的政府官员们，可惜华毕成已经不是自己的黄埔嫡系了。
    蒋校长终于开了口：“毕成啊，我原来以为苏联与中国同受日本侵略威胁，因此是一定会支持中国抗战的。因此通过外交部致电苏联政府，请求其给予我们实际援助。可是今天斯大林、伏罗希洛夫回电说，必须在九国公约签字国或其中大部分国家同意共同应付日本侵略时，苏联才可以出兵。把那封电报给毕成看看。”
    蒋校长说话的这会，因为一个小小的书房里面塞进去了五个人，空气都开始变得有些浑浊了起来，钱大钧见暂时不会有他说话的需要，于是悄悄的退了出去。
    屋子里面就剩下了蒋校长、陈布雷、蒋百里和华毕成，陈布雷把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的电报递给华毕成，华毕成接过电报，仔细的看起来上面的内容。
    华毕成心中苦笑，看来蒋校长一大早是被苏联人气着了，没想到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的这封电报居然是让最高当局决定离开南京城的原因。原来校长还一直期盼着苏联出兵介入中日战争，校长怎么总是喜欢干一些与虎谋皮的事情。
    现在蒋校长让自己看这封电报，多半是打算问自己的意见，这样敏感的问题，最好还是顺着蒋校长的心思去说。帮蒋校长高高兴兴地哄走，华毕成才能在南京放开手脚大干一场。
    华毕成心中打定了主意，于是抬起了头，他假装看的义愤填膺，华毕成这样的表现让蒋百里立刻安了心。蒋百里将后背完全的靠在了沙发上，他知道现在只要好好的欣赏华毕成的表演就可以了！
    果然，华毕成刚将电报交还给陈布雷回到座位上，蒋校长就开了口：“毕成，对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的这封电报，你怎么看？”
    陈布雷立刻竖起了耳朵，他想看看华毕成能说出什么样的想法来。
    “校长！以学生之愚见，斯大林和伏罗希洛夫的这封电报说的未必是真心话！苏联对日本人还是忌惮的，指望苏联直接出兵是不可能的，不过从他们那里争取一些军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华毕成这边一说完，蒋校长的眼睛明显的亮了起来，陈布雷心中也是暗暗吃惊，没想到这个华毕成居然对苏联的态度和底牌了解的如此透彻。之前并没有人给他透露过这件事情，如果仅仅是凭自己的推测，那华毕成的眼光也太毒辣了些。校长觉得自己去年在西安吃了这个学生的亏一点也不冤。
    “毕成所言正合我意！不过对于苏联我们还是要努力争取，南京城的守卫战，是对苏联的一次关键影响。一定要打好！如能多守一日，即民族多加一层光彩。如能守到半月以上，则内外形势必有大变，而我野战军亦可如期来解南京之围。”
    看着就像被扎了兴奋剂的蒋委员长和露出了赞许之意的陈布雷，华毕成只能摇头，怎么校长没有一点自力更生的精神，到这会了还是想争取外援。
    蒋百里却注意到了最高当局话语中的另外一层意思，什么叫“关键影响”？怎么又提到了具体的坚守期限？半个月以上？要是真的在南京城和日本人纠缠上半个月，华毕成还有命离开吗！？
    蒋百里觉得自己必须要开口说话了，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话会很煞风景：“委座！不是说好了如情势不能久持时，可相机撤退，以图整理而期反攻的吗？难道又要改变？”
    蒋百里的提醒让华毕成一下子明白过来，如果蒋校长真的铁了心要南京卫戍军据城死守，那南京卫戍军将遭到灭顶之灾。到时候校长在武汉给南京来个不成功便成仁的命令，华毕成就骑虎难下了。华毕成感到自己的后背开始冒汗！
    蒋百里的话果然让蒋校长感到了不快，但是他也的确是说过“可相机撤退，以图整理而期反攻”的话，所以蒋校长也不好指责蒋百里。书房里面一时间陷入了很尴尬的局面！
    最后还是蒋校长不得已采取一个折中的说法：“若敌不敢猛攻，则只要我城中无恙，我军仍以在京持久坚守为要。当不惜任何牺牲，以提高我国家与军队之地位与声誉，亦惟我转败为胜唯一之枢纽。”
    校长的这番话已经给南京卫戍军留了足够多的空子可以钻，华毕成和蒋百里对视了一眼，还好只是虚惊一场。

 150.第150章 要兵

    华毕成真的要感谢蒋百里。要是今天没有这位前辈在，那可真的要坏事了。蒋校长刚才说的那番话明显是违心的，在蒋校长的心里面南京城手的越久越好，当然最好是不要落到日本人的手里。
    陈布雷对蒋校长的话一通狂拍，文化人就是有水平，虽然明知道是马屁但是听起来还挺舒服的，这也算是一种才能吧。
    华毕成等蒋校长的脸色和缓了一些开始管蒋委员长要兵，蒋校长向华毕成表示无兵可调。
    蒋百里再次在关键的时候开了口：“毕成，上海这一仗下来，几十万大军都打残了，委座手里面的确是没人了。”
    蒋校长刚露出了一丝欣慰，蒋百里的话锋一转，让校长心里面咯噔一下。
    “也就是浦口还有些部队能动，不过胡宗南的部队要委座发话才行！”
    华毕成满脸诚恳的看着蒋校长，蒋校长只能假装喝水掩饰他面部表情的快速变化，想调胡宗南的部队过长江。这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胡宗南的第1军就驻扎在和南京一江之隔的浦口，要是从纯粹的军事角度来说，如果给南京卫戍军找援军，胡宗南的第1军的确是一个很好的选择。可是战争从来都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尤其是在在中国。
    胡宗南这位黄埔一期生是蒋校长最宠爱、最重要的军事将领，胡宗南是黄埔学生在****中的第一个军长，第一个兵团总指挥，也算是黄埔系军官中的一个奇迹。
    胡宗南的晋升离不开蒋委员长，他在黄埔的学生中不算有天赋的，也不算有背景的，但是胡宗南记住了蒋委员长在黄埔军校和他说的话：“我们是真正的老乡，是自己人！”校长和这位学生都是浙江人。
    胡宗南一直记住了他是蒋校长的自己人，在替蒋校长做事的时候也是格外的卖力，很快，一个接一个的荣誉落到了胡宗南的身上。
    果然，蒋校长没有同意蒋百里的建议，而是试着把这件事揭过去：“百里啊！浦口的位置也十分的重要，松井石根的上海派遣军在江阴渡过了长江。他的目标就是浦口。我把胡寿山放在浦口是有深意的。我是让第1军给你们看好后路，浦口这样一个重要的地方，交给别人我不放心！”
    蒋校长这样的回答华毕成早就猜到了，要是换了平时，他早就打消了这个奢望，可是现在是1937年12月的南京！只有自己的手中多掌握一些部队，才能让那段民族的噩梦不再出现。所以华毕成今天无论如何要把第一军要到手。
    “委座！属下今天来就是要报告给委座您一个好消息。那就是在溧水，南京卫戍军将再展开一场歼灭战！这回咱们的目标可不是一个日军联队，而是整个一一四师团！只要有足够的兵力，我有把握让一一四师团付出惨重的代价。这难道不是向列国展示我国抗战决心和实力的大好机会吗？”华毕成的话可谓是摸准了蒋校长的神经，这个屋子里面最渴望胜利的非蒋校长莫属了。其实蒋校长内心深处一直在期盼着一场南京保卫战中的大捷，这也是他选择华毕成来主管南京卫戍军的原因。
    华毕成没有辜负蒋委员长的期望，他消灭了150联队，但是这个战果在蒋委员长的眼里面还是小了一些。蒋校长要的是大胜！
    现在华毕成将一一四师团整个端到了蒋校长的面前，蒋校长没能抗拒住诱惑，忍不住开了口：“毕成！你有多大把握？”
    “以目前的兵力，恐怕只有五成。”
    五成？这不和没有一样吗？陈布雷立刻翻起了白眼，但是华毕成的这句话在蒋校长的耳朵里面就显得大大的不同了。从上海撤退到现在，蒋校长都是听到军队败退的消息，连反击的讯息都很少听到，像华毕成现在说的。一上来就围住了日军一个师团，这简直就是发现火星人的事情。
    别说有五成机会了，就是有一成也算是给蒋校长打了鸡血，“要是把浦口的第1军调过来，能有几分的把握？”
    华毕成见蒋校长上了套，故意装作为难的说道：“要是1军能加入南京卫戍军的作战序列，我就能把71军或是100腾出来，如此一来便能有七八成的把握了！校长，您要知道，毕竟这回要吞的是小鬼子整整一个师团。”
    “你讲的我都晓得！一一四师团能吃掉那是最好，如果不能歼灭，重创的结果也是完全可以接受的。”
    蒋百里也出言表示赞同，不过他是从另外一个角度来帮蒋校长下决心：“是啊！委座！如今民众情绪低落，要是能有这样一场大捷，那将是多么的振奋人心啊？南京卫戍军刚刚歼灭了日军一个联队，现在要是再能重创日军一一四师团，日军锐气必锉！南京必然能多守一些时日。”蒋百里的话进一步使蒋校长坚定了掉胡宗南的第1军参战的想法。
    最后蒋委员长当场起草了命令，交给了钱大钧去办。
    华毕成和蒋百里同时起身告辞，蒋校长笑眯眯的对华毕成说：“毕成啊！我会在武汉看着你的！你要给我打一个漂亮仗！只要能重创一一四师团，党国是不会亏待你的！”
    华毕成慨然答道：“校长放心，学生在国父陵寝前早已立下誓言，与南京民众共存亡！”
    蒋校长满意的点了点头，挥手给华毕成送了行。
    华毕成和蒋百里刚离开屋子，陈布雷就站起来对蒋校长说：“委座！调第1军参战。胡寿山怕是会有些不情愿啊！”
    蒋校长冷哼了一声说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我相信我的学生是不会分不清轻重的！布雷，现在是你这个文坛常青树出手的时候了，华毕成在溧水打了个胜仗，报告在钱室长那里，你帮着润色一下，发在《中央日报》上面，也好提振一下士气！这些，就拜托你了，哦，对了，你是要和我一起走的，具体的事情你还是问钱室长。”
    “岂敢岂敢!份内之事！多谢委员长关照。”说完这句话陈布雷转身离开了蒋校长的书房，一出门就看到了门口的钱大钧，陈布雷朝钱大钧要了南京卫戍军的战报然后又询问了离开南京的事宜，钱大钧都一一给予了解决。
    之后钱大钧领着陈布雷下了楼，然后点了罗卓英的名字。陈布雷走出小楼的时候华毕成还有蒋百里已经上了轿车，蒋百里招呼陈布雷同乘，陈布雷笑着拒绝了，他有专车，还不用和蒋百里挤在一起。
    蒋百里见陈布雷不愿和他一起坐车离开，也没有再勉强，他和华毕成靠在后排的靠椅上，轿车飞快的驶上了林荫道。华毕成专注的看着窗外飞速后退的参天大树，蒋百里突然发问：
    “毕成！你真的能有把握拿下一一四师团？不是我说你，你手底下都是些新败残破之师，休整的时间又短，接收的新兵还不满额。就拿战力还算不错的教导总队来说吧，从上海撤回南京以后，教导总队奉命扩大编制，以原来的三个步兵营为基干，扩编为三个旅。直属部队除特务营、通信营外，骑兵、炮兵、工兵、辎重营均扩充为团。虽然现在的兵力有三万多。这战斗力可想而知，说的难听些只不过是披着一块虎皮罢了！也只有委座还一直以为总队系德式装备，武器精良，久经训练。在上海虽受损失，但尚有较强的战斗力，所以委座才会将教导总队作为保卫南京的主力部队，你这个卫戍司令，可千万不能像委座一样犯糊涂啊！还有那几个‘德械师’和你的100师已经是强弩之末，即便是胡宗南的第1军归了你，要吃掉一一四师团，谈何容易？”
    华毕成明白蒋百里说的都是真是情况，的确，守卫南京的兵力还是太薄弱了，这一点华毕成甚至比蒋百里还清楚，要不然的话他也不会调集了3师1旅去对付一一四师团的一个联队，要知道在上海的时候，他只用自己的100师的一个旅就敢围歼日军一个联队。
    部队战斗力在急剧下降这是个无解的问题，中国没有预备兵役制，训练出来的精兵打掉一个少一个，而日军却可以源源不断的组建新的陆军师团。
    华毕成想了很久才回答蒋百里的问题，他说的很慢，却说的很斩钉截铁：“前辈！事到如今，也只有明知不可为而为之！总比什么都不做的要好些。”
    蒋百里听了以后沉默了，华毕成说的话有些悲凉，但都是实话！比起那些什么都不做的人，华毕成确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你不能总是用这些大义凛然的话来堵我的嘴！你必须的告诉我，你到底准备的溧水怎么个打法？否则。别怪我以后再补帮你！”蒋百里看来是真的发了火，他受不了华毕成总是不对他说出心里话，这个年轻人的脑袋里面有着太多的想法。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华毕成总是能够踩着刀尖渡过一个又一个的难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军事天才？
    华毕成看到了蒋百里的表情就知道今天要是不老实交代是无论如何也过不了关了，他先朝蒋百里赔了个不是，这位前辈总是义无反顾的帮助着自己，常常是华毕成一个电话或者一封电报，蒋百里就要在蒋校长面前跑断腿！所以他决定提前让蒋百里知道他的计划……

 151.第151章 溧水危城

    中支那派遣军第十军军部
    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和参谋长田边盛武少将接到了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的电报。
    末松茂治在电报里面用极其兴奋的语气写到一一四师团正将南京卫戍军的一位高级指挥官死死的围困在溧水县城里面，南京方面的中国军队已经乱作了一团，现在至少从三个方向派来了救援的部队。末松茂治打算利用溧水县城里面的这个高级诱饵，大量的歼灭中国军队的有生力量！
    司令官柳川平助看完了电文之后问参谋长田边盛武的意见，参谋长田边盛武的话说的很谨慎，他对一一四师团的这份电报半信半疑，没办法，谁让末松茂治有过撒谎的前科。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末松茂治以为他将150联队没南京卫戍军歼灭的消息封锁的很好，实际上第十军军部早就知道了150联队覆灭的消息，让司令官柳川平助气愤的是，他得到这个消息的途径居然是中支派遣军的情报机关，华毕成的报捷电报使用的是旧密电码，日军情报机关很顺利的破译了这个情报，一开始柳川平助还对这个情报的真实性表示了怀疑，可是随着参谋长田边盛武的求证，一一四师团的部分中层军官向军部检举了末松茂治的行为。
    所以现在面对末松茂治的这封电报，柳川平助中将和参谋长田边盛武少将第一时间想到的是先要甄别一下内容的真实性。要不是怕处理末松茂治影响到第十军的军心士气，柳川平助中将早就把末松茂治调回本土了。居然让从上海溃败的支那残兵败将吃掉了一个完整的联队！末松茂治这个师团长真是连靖国神社都不配进去。
    虽然日军一直在国内鼓吹着南京决战，可是实际上华中派遣军和军部的将军们都知道他们面对的中国军队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兵是溃兵，将是败军之将，根本就不可能挡住占据火力优势十几万精锐日军的合围。正是由于军队内部都清楚对手的虚弱，一一四师团的失败才显得不可原谅！
    参谋长田边盛武少将通过他在一一四师团的内线证实了末松茂治所说的的确属实之后，明显的松了一口气，一一四师团毕竟是第十军的部队，上海派遣军那边一路势如破竹，如果一一四师团不能立刻雪耻，那么第十军就就算是先进了南京城也还是会被上海派遣军取笑的。所以参谋长田边盛武少将在核实的时候就在心里面祈祷一一四师团的这份战报是真的！
    柳川平助中将看到了田边盛武参谋长的笑脸就知道了末松茂治这次没有说假话，这样看来的话，如果一一四师团能够在溧水消灭掉一到********师，然后在杀死溧水县城里面的那位南京卫戍军的高级官员，150联队的覆灭就会显得不那么重要了，毕竟战争总是要死人的，事后多报点战损就行了！
    细心的田边盛武参谋长还让中支派遣军情报部门送来了这几天南京卫戍军的电报摘要，在第十军军部的日军参谋官们一通分析之后，他们得出了和一一四师团同样的结论。
    从南京卫戍军电报里面提到的援军番号来看，有36师、100师这样的王牌，还有配合的一些杂牌部队，规格不可谓不雄厚，柳川平助现在很想知道这溧水县城里面到底是哪位大员。
    自从一一四师团包围溧水县城之后，南京卫戍军方面的电台就变得繁忙了起来，从以前的通讯情况来分析，南京卫戍副司令刘兴和参谋长周澜的代号都出现在了电波当中，而一直没有出现的则是这些日子代替黄浩然在行使军队指挥权的罗卓英。
    难道在溧水县城里面的会是他？华毕成已经遇刺，到现在似乎也没有恢复过来，根据日军情报部门的资料，自从华毕成的呼号变得沉寂了之后，罗卓英的呼号开始变得活跃了起来。日军情报部门根据这个变化得出了结论，南京卫戍军的实际指挥权已经落到了罗卓英的手中。
    本来柳川平助中将对罗卓英也没有放在心上，毕竟在上海、在淞沪还有在国防线上，日军的师团长们已经和罗卓英交手了很多次，结果无一例外的是帝国军队获得了胜利。在柳川平助中将看来，罗卓英还远远没有达到可以给中支派遣军带来麻烦的水平。
    可是150联队的覆灭一下子改变了柳川平助中将的看法，罗卓英居然敢抽调本来就捉襟见肘的南京卫戍兵力实施了一场歼灭战，仅仅这份雄心和胆气就值得他柳川平助重视。
    没想到罗卓英为了激励南京卫戍军还亲自来到了溧水县城！这一系列的做事风格倒是有了几分华毕成的影子。
    不管怎么样，不能让罗卓英走出溧水县城。
    ***************************************
    溧水县城外面的一一四师团又实施了几次试探性的攻击，张二喜怕被鬼子看出虚实，于是将其他几个城门的守军抽调了大半到南门，好歹使这段城墙上的兵力显得不那么薄弱。
    一一四师团的上一次攻击已经摸到了城墙底下，被地雷炸瘫堵在护城河桥上的两辆豆战车很快就被烧成了空壳子，鬼子步兵一拥而上，冒着密集的机枪扫射将战车的残骸推进了护城河，也多亏了这两块铁疙瘩，才多撑了几十分钟。
    在地雷面前吃过亏的鬼子学老实了，一一四师团的野炮部队用炮弹一寸一寸的清理着溧水县城城墙前面的土地，张二喜那些金贵的反坦克地雷只有极少数存活了下来，一一四师团终于完成了全部的“排雷”工作。
    没有了地雷，没有了障碍物，溧水县城里面的守军只能和鬼子硬碰硬！日本士兵的枪法的确很准，只要城墙上的官兵们一不小心露出身体的一部分就会立刻被鬼子的三八大盖击中，变态的鬼子兵甚至能够将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机枪的射击精度保持在40%左右，随着和日军交战的时间越来越久，张二喜的部下出现了比较大面积的减员。
    照这样打下去，小鬼子都不用进溧水县城就能够将溧水的守军全部消灭掉，张二喜开始在电台里面向李艳涛叫苦。
    “参座！我现在是在玩火，只要日本人换个城门攻一次。溧水县城马上就会丢！参座！我到底还要坚持多久？”
    “什么坚持多久？我直接告诉你！根本就没有具体的时间！我再重复一次对你们的要求！只要没有得到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撤退命令，你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也要给我打下去！”
    张二喜听到李艳涛说的如此不留余地，明白自己没了指望，他结束了通话以后给几个连长下了新的命令：“只要小鬼子不玩命，咱们也不要着急！能不还击就不还击，别招惹这些小鬼子！咱们的情况大家都清楚，要是一一四师团真的发了狠，咱们就拼光拉到。”
    几个连长都没啃声，张二喜环视了一下预10师的几个连长，关键就看他们能不能撑得住，对100师出来的兵他没什么不放心的，都是生死与共的兄弟。

 152.第152章 各有心思

    占连长从城墙上一直走到了西门，张营长的话让他明白了情况的严重性，100师在溧水县城这几百号兄弟看来是很难活着回到陕西了。
    好在100师的抚恤金给的及时又优厚，老家的亲人们应该能靠这笔钱过上一段时间的好日子，这兵荒马乱的年月，这就很不错了。虽然这是卖命钱，可要是换了别的部队，死了还不是白死。
    占连长早就听别的部队的老兵说有些长官为了能吃空饷，将战死的士兵依然留在部队的名册上，这样以来这些官兵的抚恤金也就自然发不到他们的家人手中，而这些官兵的家人还以为自己的亲人还活在世上，却又不知道到哪里去找，结果只能一年又一年的等下去。这年月，真是连死也要挑对地方，能为华将军效死。也算是乱世的一种幸运！
    西门的城墙上本来有一个连的兵力，这里也是溧水县城城防的重点区域，站在城墙上能看到不远处的小河口，禄口和马鞍山方向的救兵应该会在几个小时之后出现在那里。
    从小河口到溧水城的西门大概有三四里地，占连长一直觉得小鬼子不应该会漏掉这个重要的地方，但是实际上是南门的守军已经和小鬼子激战了很久，西门这边居然还没有放过一枪。
    占连长看着护城河那边的公路和树林，他总觉得不对劲，如果占连长有一门迫击炮的话，一定会下令朝着树林打上几发，可惜他没有。
    “连长！怎么就您一个人回来了？南门那边还顶的住吗？”见占连长从南门独自一个人返了回来，留守在西门的郭排长着了急，要知道占连长离开的时候带走了两个排，难道这几十号人不到半个小时就打光了？那南门外应该是个什么样的光景啊？
    占连长知道郭排长在担心什么，他勉强的笑了笑，对郭排长说：“别瞎想！南门牢靠的很！我带去的两个排留在那边了。营长认为日军不会对西门下手，我看也差不多。你看到现在咱们不是连个鬼子的影子也没见着吗？郭排长，鬼子还是没有动静？”
    “十分钟前有几十个鬼子从护城河旁边过去了，我真想给他们一梭子，那个嚣张的鸟样！谁受得了？”
    占连长点了点头，拍了拍郭排长的肩膀说：“你做的没错！老郭！咱们兵少。惹不起小鬼子，不开枪是对的！”
    “连长！这到底是打的什么仗啊？营长那边打得震天响，咱们在这喝西北风？”郭排长摸了摸脑袋，口中抱怨着。
    结果占连长一听就火了，他对着郭排长劈头盖脸的就是一顿训：“你倒还来了情绪了？我也不明白是怎么回事！你要是想搞清楚的话，找营长要电台问李艳涛那个神经病参谋长去！”
    “咱团的参座还是旅部的参座？怎么会制定出这么个糊涂计划来？”
    “快住嘴吧！你个二百五！参谋长！就是师部的李副参谋长！你小子这是想造反啊！”
    郭排长一听是李艳涛，赶紧乖乖的闭上了嘴巴，那可是100师的副参谋长，听说总座对那家伙都是头皮发麻，更别说他一个小排长了。
    “既然是参座下的命令，咱们执行就是了，只是连长，这么长的城墙，几十号人怎么守的过来？我们总不能扎稻草人代替吧？”
    占连长想了一下，这的确是个问题，本来一个连守这段城墙都是一个萝卜一个坑，现在坑是一个没少，萝卜却少了一半，只能挑重要的区域防守了：“你把剩下的兵力集中一下，一定要守好城门，轻重机枪都要护着城门洞，其他的地方隔几十米放一个人，只要鬼子不爬城墙就不许开枪！”
    郭排长一想也只有这个办法了，于是他按照占连长的命令将城墙上剩下的两个排的官兵又重新分配了一次。
    为了谨慎起见，占连长在郭排长调配完人手之后开始一个位置一个位置的检查。在新的兵力部署里面，城关是重中之重，全连仅有的两挺马克沁被配置在城关的两侧，形成交叉火力封锁城门洞前的区域。
    城门楼子上面则布置了5挺捷克式还有七八支机关枪，在机枪手和冲锋枪守的的后面是整箱的手榴弹，这些手榴弹是预10师师部撤退的时候来不及带走的，现在被守备大队的官兵们扎成了捆，要是鬼子的战车冲进了城门洞，就得靠这些集束手榴弹来解决鬼子的豆战车。如果来的是鬼子的大队步兵，那么这些手榴弹完全可以居高临下当作迫击炮来用。
    城关的这些布置用去了占连长现在一多半的兵力，长长的城墙上面只能隔很远才放一个步枪手，然后放几个步枪手再放一挺捷克式或者一支机关，这火力网稀疏的简直可以漏过好几头牛。没办法！谁让兵力奇缺呢！
    如果日军突发奇想对西门下了手，占连长估计只要一个回合，日军就能突破这段城墙，也只能祈祷营长的判断是对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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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溧水的攻守双方都有着各自的心事，所以打得虽然很热闹，但是彼此的伤亡都不大，当张二喜的部下伤亡人数终于上了三位数的时候，鬼子的损失也终于达到了半个中队。
    这个数字是一个分界点，在上一次攻击被打退之后，奉命佯攻溧水县城的步兵第66联队联队长山田常太中佐终于接到了新的命令，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让山田常太联队长停止佯攻，开始展开对溧水县城城墙的争夺。末松茂治中将觉得是时候向城内的中国军队施加一些压力了。
    山田常太中佐站在护城河边的一处高地上举着望远镜观察起了溧水城防，他总是感觉到有点不对劲，可是他又不知道到底哪里不对劲。
    这一次66联队投入了一个大队的兵力展开攻击，和之前的几次进攻相比，这次的强度大了好几倍！而且这次攻击得到的炮火配合也和之前的几次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顶在最前面的几辆豆战车开一段就停下来开炮，豆战车37毫米的炮弹虽然不能给溧水县城的城墙带来致命的伤害，但是完全可以快速的清除城墙上的火力点。
    中国守军的火力也前所未有的强悍了起来，城墙上每隔一段距离就有机枪在冒出火舌，尤其是城门楼子一带，子弹密集的就像是在下雨。在战车后面一冒头的日军步兵就会立刻被打成筛子，雨点般的手榴弹也不断的从城墙上落下，将距离城墙的几十米区域炸成了一片火海！
    山田常太中佐觉得这才是真正的战斗，要不是为了师团长阁下的“大局”，66联队早就这么打了。
    一发大口径的炮弹直接命中了城门楼子，将城门楼子顶上的建筑中间打出了一个大洞，飞舞的砖石和巨木落的到处都是，山田常太中佐看到几个原本在疯狂扫射的中国军队的火力点被瞬间埋在了瓦砾之下。
    当然，也有勇敢的冲在最前面的66联队的官兵被落下的碎石和木料砸的血肉模糊，大块的碎石还阻挡了日军战车前进的道路。
    “八嘎！让冈本君顶上去！把碎石推开！通知炮兵火力掩护！战车！让战车部队把支那人的障碍物给我轰掉！”山田常太中佐喊得歇斯底里，他的参谋将他的命令一字不漏的记录了下来然后通过电台告诉了在火线上的冈本大队长。
    冈本少佐的位置距离溧水县城墙只有五十多米，他躲在一辆豆战车的后面抱着耳机和话筒大声的喊着：“哈伊！哈伊！”
    身边的豆战车忽然开始疯狂的转动炮塔，然后“轰”的一声打出了一发炮弹，冈本少佐看到这发37毫米战车炮弹直接钻进了城门洞然后炸裂开来，炸药引燃了溧水守军堵塞在城门洞里面的障碍物，接着又是几发炮弹呼啸而至，这一次爆炸的气流居然又将刚刚燃起的火焰给熄灭了！
    “八格牙路！这些蠢材！”冈本少佐跳上身边的豆战车，拼命的敲击着战车的舱盖，结果两发机枪子弹打在了他面前的钢板上，将冈本少佐吓了一跳！
    豆战车的一个射击窗被打开了，里面的战车指挥官冲着冈本少佐叫喊着：“冈本君！你想进靖国神社吗？到处都是支那人的子弹！你还是用电台和我说话吧！”
    说完这些话之后，战车指挥官又将打开的战车射击窗给关了起来。
    气急败坏的冈本少佐靠在战车的背面，这里是溧水城墙的射击死角，他举着授话器咆哮着：“你们不应该停在这里！我的士兵在流血！战车还要向前！还要向前！步兵不可能推开城门洞里面的障碍！这些是你们的职责！”
    “抱歉！冈本君，我们的战车没有你想象的那么坚固。如果我们开到城墙旁边，支那人的炸药包会把我们送到靖国神社的，我们只能将你们送到30米的距离。再有的就只能是火力支援了！”
    “我要向联队长阁下控告你们！你们这些混蛋！”
    冈本少佐的怒火并没有影响到战车指挥官的情绪，他很不屑的回答道：“好啊！欢迎！不过我要提醒一下您，冈本君！战车部队是直属师团部的！你们的联队长是没有权力来指挥我们！”
    就在冈本少佐气得龇牙咧嘴的时候，山田常太中佐的声音从电台里面传了出来：“宫本君！师团长阁下给了我执行战场纪律的权力！你难道想试一下吗？”
    战车里面洋洋得意的战车指挥官宫本少佐像是被破了一盆冷水，他立刻觉得脖子后面发凉！
    山田常太中佐拥有了执行战场纪律的权力也就意味着山田常太中佐可以随时处死在战场上的少佐以下军衔的军官，而宫本刚好是一位少佐。面对生命危险，宫本少佐选择了屈服，他命令旗语兵发出了向城门洞冲击的命令！
    日军的战车只有指挥车才配有电台，所以在战场上传递命令成了一个很麻烦的问题，今天宫本少佐的运气坏极了，他的旗语兵刚爬出战车就被一发步枪子弹击中了胸口，旗语兵倒在地上挣扎了两下便不动了！怎么办？
    宫本少佐又一次打开了射击窗。他冲着冈本少佐喊道：“冈本君！我的旗语兵死了！这你看到了。我已经尽力了，要不我先把战车后退到安全的距离再给部下下达新的命令。你看怎么样？”
    冈本少佐又不是傻瓜，他立刻看穿了宫本少佐是想把步兵给丢在火线上，后退调整后再次攻击？鬼才会相信！
    现在轮到冈本少佐洋洋得意了，他瞟了宫本少佐一眼，然后轻蔑的回答道：“这是你们战车部队的问题！我帮不了你们!我只知道联队长阁下的命令是要你们进攻！联队长询问的时候我也只会如实回答。”
    宫本少佐生气的关上了射击窗，他在战车里面大声的骂道：“混蛋！步兵都是些混蛋！一木！打开舱门！我要出去！”
    炮长一木立刻劝阻他的指挥官：“少佐阁下！外面到处都是子弹！你的决定是不明智的！”
    “如果我不出去指挥战车，那么步兵指挥官不会放过我的!”宫本少佐给自己扣上了一顶钢盔，只要离开了战车，战车兵的帽子就没有了作用，远没有一顶钢盔可靠！
    “少佐阁下，我转个弯，听到4号车的旁边，那里的火力要薄弱一些，你的速度要快！”
    “好的！一木，把备用的通讯旗递给我！”
    豆战车突然开动了起来，靠在战车旁边的冈本少佐一下子失去了掩护，他赶紧就地打滚，在他原本呆着的地方立刻被溧水守军打得泥土四溅！
    冈本少佐滚到了一个安全些的位置，他用血红的眼睛瞪着七扭八拐的豆战车，气奋的挥舞着拳头：“这是报复！这是公报私仇！”
    冈本少佐在心里面将宫本少佐这些战车兵的女性亲属问候了无数遍。
    宫本少佐的战车在弹雨中高速的跑了一段然后突然拐弯，城墙上的守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机枪手没能跟上，宫本少佐感到落在战车上的子弹突然间变得稀少了起来，他赶紧站起身来推开了战车的舱门，然后麻利的爬了出去，迅速从战车上面滚了下来。
    宫本少佐几乎是摔在了地面上，他顾不得疼痛立刻开始打滚，一木的驾驶技术很好，他将豆战车停在了不远的地方，宫本少佐连滚带爬的跑到了战车的后面，然后将传令旗举了起来，开始发送进攻的命令。
    战场上的日军战车的观察员很快就发现了指挥车的异常变化，他们开始向指挥车靠拢，然后打开观察窗开始记录宫本少佐的旗语。
    等宫本少佐发到第三遍的时候，所有的豆战车都开始转向，然后排出了新的攻击阵势，激动不已的宫本少佐发现在面临一个棘手的问题需要解决，那就是他怎么回到战车里面？
    张二喜此时在城门楼子上面死死的盯着城墙下那几辆鬼子战车的动静。他有种直觉这几只铁王八会带来很大的麻烦。

 153.第153章 血肉长城

    日军战车指挥官宫本少佐没有再回到指挥车里面，他通过射击窗给他的驾驶员下了命令，朝着城门洞子前进！
    日军战车部队排成了品字形阵势开始了强力冲击，66联队的步兵尾随在战车后面展开了冲击，有头脑发热的鬼子兵抓着战车外面搭载步兵的把手爬上了战车，打算过一回高速冲击的瘾，当然这样做的结果只能是被城墙上射下来的子弹打得浑身都是窟窿眼。
    在战车冲到门洞前大概二十米的位置上所有的豆战车开始了轮番炮击，日军炮兵也第一次使用了烟幕弹，城墙上到处都是白烟，射手们的视线遭到了极严重的影响，张二喜情急之下让士兵们大把的往城门附近扔手榴弹，试图用这样密集的爆炸组织日军的靠近，但是这样的战法对日军的战车没有构成丝毫的威胁，很多手榴弹落到战车上面就被钢板弹开了，但是杀伤了一些跟在战车后面的鬼子步兵。
    “营长！要是再收拾不了这些铁王八，这溧水县城可就要丢在咱们手里了！”扯着大嗓门吼叫的是吴连长，张二喜从弹药箱里面取出几颗手榴弹拧开后盖然后拉掉导火索之后看也没看就从隘口直接丢了下去，他和吴连长只隔着几米的距离，居然看不清对方的情况，鬼子的烟幕弹真是厉害。
    “老吴！你有什么好办法？说来听听嘛！”
    “营长！你又装傻！这种情况还能有什么办法？还不是老一套！你就下命令吧！”
    张二喜知道吴连长说的“老一套”是什么，无非就是让敢死队背着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从城墙上跳下去和鬼子的坦克同归于尽。这样的战法在淞沪杀红眼的时候100师也用过，但是张二喜还是觉得心如刀绞！
    他手下的兵都是些十八九岁的小伙子，还没有享受过这个世界便要以这样悲壮的方式离开，张二喜实在不知道怎么对他们开口。
    “营长！别再犹豫了！鬼子的战车冲到门洞旁边了，要是再不动手，就是想殉国都没有机会了！”
    张二喜探出头去透过城墙下面的烟雾依稀看见了几辆日军战车缓缓的朝着城门洞开了过来，这些豆战车没前进一截就停下来朝着城墙上面开炮，这种近距离的直射命中率很高，城墙上的机枪手们现在只能打几个连发就换个位置。
    “组成敢死队！老子需要几个自愿的爷们！想和小鬼子玩命的都到老子这里来！”
    在夜幕和枪林弹雨中冲过来10条汉子，张二喜看了一圈，有8个是自己的兵，预10师的只有两个。
    让张二喜吃惊的是，吴连长也在这些人里面：“老吴！你……”
    “营长，你劝我也没用！这些娃娃都是第一回当敢死队员，没我这匹老马带着他们怕是解决不了小鬼子的战车!”
    张二喜沉默了，他明白吴连长说的是事实。
    “营长！我走了以后你的日子也不好过哦！几个连长死的死伤的伤，机枪又被鬼子炸的七七八八，这溧水真他娘的是个不吉利的地方！”
    张二喜用颤抖的声音对吴连长说：“你还有没有什么要做的事情？我帮你办！”
    吴连长笑了笑，开始往身上赛手榴弹，他想了许久，才抬起头对张二喜说：“营长！你说咱们能打赢小鬼子吗？”
    “能！只要有总座在，就一定能！”
    “那我死了以后你把我埋到山上去，我想在高点的地方看小鬼子投降的那一天！”
    吴连长最后在身前和背后个挂了一个炸药包，然后冲张二喜一乐，接着转身就带着另外九个敢死队员摸到了一段被日军炮火轰塌的隘口旁边。
    张二喜端起一挺捷克式架在隘口上开始了疯狂的扫射，他大声的喊着：“给我打！掩护吴连长！”
    看到城墙上的守军火力再次密集了起来，66联队联队长山田常太中佐从嘴边挤出了一句话：“支那人开始垂死挣扎了。”
    在山田常太中佐的眼中，溧水南门的防守现在就像一张窗户纸。只要66联队用小指头一捅便会被捅破，拿下溧水县城的城墙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冲在最前面的一辆豆战车终于冲到了城门洞里面，驾驶豆战车的驾驶员将油门踩到了底，他试图将堵塞在城门洞里面的杂物撞开。这显然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溧水县城的城门经过了预10师和守备大队的两次堵塞，可以说是彻底的堵死了，钢铁的豆战车现在猛撞上去，也只是让小山一样的障碍物晃了一晃。
    豆战车的驾驶员开始倒车，他需要一段距离来重新加速。很快，又有了第二次撞击！
    第三次！第四次！
    吴连长用尽可能显得轻松一些的语气对身边几个显得忐忑不安的兄弟们说话，他在帮他们分析日军战车的行动规律：“弟兄们！总座经常说:-d鬼子的脑筋都只有一根，你看这些战车都是直线的倒退然后加速冲撞，你们瞧见了没有，鬼子战车后退的时候速度慢的多，只要我们看准机会跳下去，一炸一个准！只要炸掉最前面的两辆，鬼子的战车就没了作用，咱们10个人也许还用不完呢！”
    吴连长的话让这些手脚都由于紧张变得僵硬的敢死队员们稍稍放松了一些，队员们的眼神里面明显开始变得活泛了起来，不再像几分钟之前那样死气沉沉。
    “一会我先来，你们看着我的动作。依样画葫芦，可得瞧仔细了，我这可是一锤子买卖！”吴连长又朝外面挪了一下，瞧他满不在乎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吴连长是在教授一个十分简单的军事动作呢，可是队员们知道吴连长这一跳下去只能是个粉身碎骨的结局。
    “和小鬼子拼了！连长！你得给兄弟们压阵！俺先来！”一个少尉军官从头上抓下自己的军帽丢在地上，吴连长还想争这个第一，可是这个少尉军官居然不用分说的拉着了炸药包的导火索！
    “也不知道团里面的文书有没有把老子的书信给保管好！要是俺娘收不到俺的抚恤金，老子到底地下也不会放过这个死文书！”
    这时候一辆冲进城门洞的豆战车开始缓缓的后退，战车的后面刚刚从城门洞里面冒了出来，少尉军官就纵身一跃从城墙上面跳了下去，在半空中，少尉军官又拉掉了手榴弹的保险。
    “轰隆！”一声之后一团巨大的火球从豆战车的后半截升起，由于炸的位置偏后，豆战车居然没有遭到致命的打击，还在朝后退！
    “你奶奶的！连长！俺先走一步了!”
    “小鬼子！爷爷来了！”
    吴连长还没有从少尉军官的壮举中回过神来，又是两道身影，两个鲜活的生命从城墙上飞身而下。
    围在城门附近的豆战车似乎意识到了中国军队开始了逆袭，所有的驾驶员都开始疯狂的倒车。
    “轰隆！”“轰隆！”
    这次是两团火球在少尉军官选中的那辆豆战车的车顶上爆炸，另外一团火球在战车的侧面升起，脆弱的豆战车终于挺不住了，上半截燃起了大火，履带也被炸断，没有日本战车兵从里面爬出来，应该都被爆炸的冲击波震晕了！
    “到我们了！弟兄们！帮我们多杀几个鬼子！拜托了！”吴连长说完带着剩下的勇士们从城墙上跳了下去。
    张二喜的眼眶里面充满了泪水，顺着他的脸颊滚落了下来，他的嘴唇已经被牙齿咬的血肉模糊，但是张二喜却感觉不到疼痛！张二喜突然想起了华毕成在陕西练兵时经常哼的一句歌词：“用我们血肉筑成我们新的长城！”
    10位勇士用自己的生命留下了两辆日军的战车，还有一辆也被炸的起了火，但是这辆战车居然溜了回去。这辆燃烧着高速逃亡的豆战车就像是一个移动的巨大火把，在慌乱中还轧死了不少跟随战车前进的鬼子步兵！
    “混蛋！混蛋！告诉冈本少佐，我在给他2个中队的援兵！我一定要站在溧水的城墙上面！”66联队联队长山田常太中佐看到战车兵被中国军队的气势吓的没了魂，气的一蹦三尺高！他已经不能忍受在这道城墙前面停留的结果了！
    溧水不过是一个小县城，这里的城墙和南京城雄伟的明城墙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如果66联队连溧水城墙都拿不下来，还要去南京出丑吗？
    “进攻！进攻！告诉炮兵指挥官！野战炮递到第一线直射！直射！所有的军官上到第一线！杀光溧水县城里面的支那人！”
    “联队长阁下！请冷静一些！师团长阁下给您的命令是在这里向溧水的中国军队施加压力！他并没有允许我们进入城内作战！”参谋军官见山田常太中佐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赶紧提醒山田常太中佐要记得自己的职责！如果山田常太中佐一意孤行下去破坏了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的作战方案，那么山田常太就是有十颗脑袋也不够砍的。
    “联队长阁下！我们的斥候有了重要的发现！！小河口方向出现了南京卫戍军的大股部队！”
    电台值守军官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山田常太和参谋军官立刻扑到了电台旁边！
    “呦西！终于来了！快！向师团长阁下发报！请示最新的指示！咱们现在可以放开手脚和中国人厮杀了！”兴奋的山田常太联队长开始觉得血液上涌，他的脸和脖子都变的通红。

 154.第154章 疑兵

    华毕成在溧水的布局刚开始，朝香宫鸠彦的上海派遣军就在南京卫戍军的侧翼上捅了一刀。
    吉佳良辅的第九师团向83军驻守的句容展开了猛攻。邓龙光的83军是粤军，装备比较差，虽然83军的广东子弟在邓龙光的指挥下奋勇杀敌，但还是在一个小时里面就伤亡了上千人。
    吉佳良辅的第九师团不比末松茂治的一一四师团，第九师团是日本陆军的常备师团，日军陆军师团的番号越靠前，战斗力越强悍。句容方向眨眼之间就沸腾的向一口烧开的大锅，华毕成不得不将自己的注意力分散了一些过去。
    83军只有154和156两个师，加上协防句容的57军103师，满打满算也只有2万多人马，而吉佳良辅的第九师团则是日军的甲种师团，拥有2个满员的步兵旅团，还有4个独立的联队，骑兵炮兵一应俱全，总兵力超过两万人，句容战场中日双方的兵力相当。
    中国军队往往需要三倍于日军的兵力才能勉强挡住日军的进攻，现在句容守军面对着人数和他们差不多的日军根本就没有任何的胜算。
    现在华毕成又不能从溧水这边抽调一兵一卒去支援83军，要想狠咬一口一一四师团只能集中优势兵力于一点，没有五倍于日军的兵力华毕成连“重创”这两个字都不敢轻易说。
    要是早点把胡宗南的第1军弄到手就好了，也不至于玩这种心跳的打法。
    华毕成决定和邓龙光实话实说，自己手边就这么些部队，邓龙光心里也应该有数。许诺空头支票更容易让邓龙光这个广东将军看不起自己。
    华毕成让机要科长给邓龙光发去了电报。句容83军军部里面的邓龙光很快就看到了翻译出来的这封电报，华毕成没有在电报里面说那些场面话，他直截了当的告诉邓龙光，南京卫戍军正在南边搞一场大动作，没有兵力抽调给东边句容一线援兵，现在卫戍司令部将57军103师交给邓龙光指挥，华毕成没提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求83军尽可能拖延第九师团的推进速度，由句容至汤山一线的地区均可以放弃，作战方式可以灵活选择，一切由邓龙光自己拿主意，但是汤山镇一定要守住!，这是卫戍司令部的底线。
    邓龙光这个广东汉子从这份电报里面读到了华毕成这个西北汉子的直爽，从军这些年来，邓龙光也打了不少仗，像这样一份如此直白的命令说实话他还是第一次见。
    “这个华毕成能让蒋委员长吃瘪，让日本人连续栽了大跟头，行事果然不同一般！”邓龙光拿着电报忍不住赞叹道。
    其实邓龙光是不怕第9师团的，他这个在行伍里面打滚了十几年的军长明白自己的83军并不比中央军差，邓龙光自己是广东人，指挥起广东军队来自然觉得是得心应手，再说粤军的官兵素质都较高，没见黄埔军校就在广东吗？
    邓龙光担心的就是遇到个不懂装懂的上司，之前有传言说指挥南京保卫战的是唐生智这个老军阀，邓龙光心直接凉了半截，后来正式结构出来是华毕成，立马放下心来。虽然华毕成的资历浅的很，但好歹也是真刀真枪和鬼子搏杀换回来的，毕竟战场上不能拿资历杀鬼子。
    连华毕成将83军递到句容这第一线邓龙光也毫无怨言，他仔细的看了华毕成的排兵布阵，明显就是个西重东轻的局面，芜湖是南京这十几万军队的退路，向那边倾斜一些也是有道理的。
    现在华毕成放手让邓龙光自己来打句容的这场仗，邓龙光对华毕成的好感又加深了一层，要求明确大胆放权，没想到让邓龙光这些年感到最愿意卖命的居然是这个年轻的出奇的华司令！
    有了华毕成的授权，83军立刻放弃了正规的阵地防御战，邓龙光下令破坏掉防区里面所有的公路和桥梁，用小部队对第九师团展开袭扰，83军各部则挑选一些险要的隘口和交通要道，层层设防。打得过就打，大不了就跑！
    这样一来，第九师团前进的速度一下子变得慢了下来，失去目标的主力旅团只能断断续续的和83军玩猫捉耗子的游戏，第九师团最忙碌的部队变成了野中利贞大佐的工兵联队。
    日军句容方向的威胁就这样不可思议的减轻和很多，第九师团一时半会是到不了南京城了，朝香官鸠彦这柄锋利的刀子感觉割到了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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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河口，一直潜伏在这里的步兵第102联队开始变得兴奋了起来，联队长千叶小太郎大佐从望远镜里面看到大批的中国军队在对面的河岸边集结，从人数上看足有数千人。
    千叶小太郎大佐得意的看了一眼站在他旁边的骑兵第18大队大队长天城干七郎少佐，他要好好的给这些骑兵上上课！
    “看到了没有？长天君！师团长阁下果然是神机妙算！南京守军的援军果然选择了小河口这里的浅滩渡河！中国人的兵书上说过，半渡击之，一会，是你们骑兵表现的时候了！”
    骑兵第18大队大队长天城干七郎少佐没有千叶小太郎大佐这么乐观，在他的眼里，那边广阔的河滩上到处都是危险！
    干河的水面不算宽，支那军队的重机枪可以轻易的隔着河扫过来，高速的骑兵确实是屠杀步兵的利器，可是马克辛，也是骑兵的噩梦，天城干七郎少佐依稀看见了对面的中国军队拥有大量的马克辛。
    “天城君！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炮兵会替你们解决掉支那人的重机枪的，而且他们渡过干河的先头部队就是你们骑兵最好的挡箭牌不是吗？支那人的机枪手要想杀伤你们就要先把他们的先头部队射杀在这片河滩上！你放心！支那人不是我们日本人！他们没有这样的勇气！”
    天城干七郎少佐小声的嘟囔着：“希望如此吧。”
    河对面的中国军队开始试着下水，千叶小太郎大佐的呼吸开始变得粗重起来……
    千叶小太郎大佐和天城干七郎少佐看到的这些中国军队是预10师的一部，在华毕成的作战计划里面，预10师的动作越招摇越好，这支在小河口出现的部队就是用来吸引日军注意力的。
    南京卫戍司令部作战厅里面现在忙得是热火朝天，各支部队的电台在一个小时之前同时开机，大量的讯息一下子涌了进来，地图上的标识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参谋们在一通忙乱过后惊喜的发现原本占尽了优势的一一四师团一下子陷入了四面楚歌的境地！
    李艳涛看着沙盘上的这份杰作，高兴的哼起了小调！
    华毕成扫了一眼沙盘上的态势，知道他布下的几个子都发挥了作用，李艳涛满面红光的站在华毕成身边，他也是兴奋到了极点：“干的不坏啊！一一四师团到现在都没有什么动静？这个末松茂治，还真的打算让我们自投罗网啊！”
    李艳涛从旁边的参谋军官手上取过一份电报递给华毕成，笑着说：“末松茂治让66联队加紧攻击溧水县城的城墙，他在逼我们在小河口的‘主力部队’赶快过河呢！”
    “哦！那就叫蓝运东让他的部队在动一动，总得把一一四师团多调过去一些才好。”
    “是！司令！我马上就给预10师去电报，电讯室那边要不要再配合一下？”
    “也好！这疑兵之计也非得要演得真实一些才能让末松茂治上钩，咱们的动作要快一些，83军在句容那边也不知道能撑多久。”
    很快。预10师的蓝运东就开始按照华毕成的最新命令展开了新的动作。

 155.第155章 不许开火

    溧水西门的城墙上的占连长他从他的望远镜里面看到了来自南京的援军，但是他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日军的活动实在是太异常了，要说鬼子会忘掉小河口这个重要的地方，占连长的一百个不相信，他觉得小鬼子一定是藏在什么地方虎视眈眈！
    可不能让自己人吃了亏！占连长决定鸣枪向河对岸的援军示警，他拿起了一支机关枪蹲着走到了城墙旁边，打算对着外面的树林扫上一梭子。
    “连长！营部来人了！说是有新命令！”
    占连长转了个身靠在城墙上，面对着有人说话的方向低声的说道：“吵什么！怕鬼子不知道咱们就这么一个连在城墙上面嘛？带营部的人到我这来！我也有事情要向营长说！”
    一个传令兵捂着腰间的水壶快步跑到了占连长的身边，他这么做是为了不让只剩下半壶水的水壶由于剧烈运动而发出声响。
    “占连长！营长让我转告你，只要鬼子不攻城，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许开火！”
    “什么？你个小兔崽子！这算什么鸟命令！你不会是听错了吧？”占连长根本无法接受这样的一道命令，他一把扯住传令兵的领口，将他拽到了身边。
    “没错！营长对俺说了两遍，还让俺重复了一遍！不光是西门，其他的几个门都是一样的死命令！营长还说了，要是谁有异议自己跑去问他，没有异议的话就立刻执行！”
    传令兵的话激怒了占连长，他也不管面前的传令兵并不是下达这道命令的人，占连长直接将瘦小的传令兵塞到了城墙垛口下面的射击孔那里，占连长几乎是脸贴着脸对传令兵说：“你睁大你的眼睛仔细看看！小鬼在在溧水到小河口之间埋伏了重兵！老子闭上眼睛也能闻得出来鬼子的味道！河对面是我们的援军。我怎么可能眼睁睁的看着小鬼子消灭掉我们自己的友军？”
    传令兵的领口被占连长扯的太紧，他有些喘不过气来，小家伙拼命的用手扒着占连长的大手，占连长注意到自己的动作的确是太大了一些，于是手一松，放开了小传令兵。
    “咳咳！占连长！营长知道你们几个指挥官都会觉得不理解，所以还给我交代了一句，说如果你们有人撒野的话就告诉你们这是总座的命令！谁敢违抗就枪毙谁！绝不留情！”
    占连长听到是华毕成的命令紧绷的肌肉瞬间松弛了下来，他有些无力的靠在垭口后面，朝传令兵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小传令兵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他整了整被占连长弄得有些凌乱的军装然后从挎包里面掏出了两包香烟，放在了占连长面前小声的说：“占连长！这是营长特意让俺带给你的，你省着点抽，再没有了啊！”
    占连长看着地上的两包香烟，居然是哈德门，他猛的意识到营长这是在向他道歉，占连长瞪起了通红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发问：“我那两个排的小兔崽子，还剩下多少？”
    小传令兵拼命的咬着嘴唇，看样子是张二喜不让他回答这个问题。
    “好！我换个问题，南门现在还剩下多少人？一半？”占连长耍了个滑头，这两个问题其实是一个问题。
    “连张营长在内，还剩下147个人，我回去了，就是148个。”
    占连长想到了南门的损失会很惨重，但是没有想到会重到了这样的地步！
    原本张二喜手下就有2个步兵连。后来陆续从其他几个城门和城内又调了一些过去，南门先后投入的兵力至少超过了700人，现在居然只剩下了148个，也就是说南门守军的伤亡比例接近了八成！这是可以直接宣告撤消番号的伤亡比例。现在的溧水县城的守军除了留在放在塘岗和永寿寺的两个连队，恐怕再没有一支成建制的连队了！
    开战才不过半天，张二喜手里面的兵力已经折损近半。占连长这回再没有了什么问题，他让传令兵稍等了一下，然后从西门的守军里面又抽了两个班去支援南门，占连长苦笑着对传令兵说：“连放枪都不许，我这也就用不着这么些人了，让他们都去南门帮营长吧。”
    在东门和北门，张二喜派出去的传令兵也都带回了数量不等的援军，南门终于又一次得到了增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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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师团师团部，末松茂治已经连续发了两封电报询问小河口中国军队开始渡河没有，102联队的千叶小太郎大佐的回电都是一样的：“即将渡河。”
    怎么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支那军队还没有渡河？难道他们不想救溧水县城里面的“大人物”吗？
    不！不会的！如果不想救人的，南京卫戍军又何必出兵至此？到底是什么影响到了中国军队的动作？难道是102联队和骑兵暴露了吗？
    “矶田参谋长！命令102联队抽调一个中队对西门发起攻击！我要让支那人的援军觉得安心！”
    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立刻领会了末松茂治的意图，让102联队故意暴露出少量的兵力不但可以增加对溧水县城的压力还可以使南京来的支那援军放松警惕，当这支支那援军的指挥官观察到进攻西门的日军兵力并不雄厚的时候，他一定会忍不住开始渡河，毕竟这是救出溧水守军的一次绝好机会。末松茂治这是打算要示弱，故意卖个破绽给中国人！
    矶田三郎参谋长刚刚起草了半份给102联队的命令，一个少佐参谋军官跑过来递给矶田三郎参谋长一份电报，这是中支派遣军情报机关刚刚截获的南京卫戍军的电文。
    矶田三郎参谋长拿起来翻了几页，突然笑了出来，末松茂治十分恼火的看着矶田三郎，意识到自己的举动不太合适的矶田三郎参谋长立刻调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转过来面对着末松茂治说道：“师团长阁下！我想中支派遣军情报机关截获的这些电报可以很好的为您解惑！我们的对手，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官们正在为是否救援溧水县城里面的部队争论不休！而小河口对岸的中国军队正在等他们的长官吵出个结果来！这真是太可笑了！我们的对手居然如此的愚蠢！我开始为伊川新一感到不值了，败在这种对手手里。”
    末松茂治被矶田三郎的话震惊了，他简直无法想象南京卫戍军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居然发生了内讧？不过这也很好的解释了南京卫戍军的援军为什么在小河口编犹豫不决的原因。小河口到溧水县城的距离只有不到2公里，恐怕也只有支那军队的指挥官会把他们的部下丢在如此危险的区域去忙着吵架。
    “来给我看看！快！”末松茂治语气急不可待。末松茂治浏览的速度很快。不过他看完了之后依然是一副难以置信的表情！这太荒唐了！
    “师团长阁下！干脆我们主动出击吧！趁着支那人指挥系统陷入混乱，我们将他们在小河口的部队一口吃掉！这些截获的电文上面也说了，南京卫戍军派来的援军是36师、教导总队和100师一部，这些番号都是支那人的王牌！不管小河口的中国军队是哪一支，只要能够歼灭他们，我们一一四师团就能一雪前耻！师团长阁下！下决心吧！”矶田三郎参谋长开始鼓动他的师团长阁下铤而走险，现在一一四师团可谓是知己知彼，这样看着支那人的作战计划还打不赢的话，一一四师团真的可以撤销番号了。
    “临时改变计划，我们的兵力配置会出问题，而且，另外两支支那军队还没有出现。”末松茂治还是有些犹豫，他依然倾向于最初的方案，等着南京卫戍军的援军开始渡河的时候再发起突然袭击，这是最有把握的打法：“命令66联队加紧攻城！山田常太不用在束手束脚了！一定要把中国人的援军逼过河！”
    见末松茂治依然固执己见，矶田三郎参谋长急了，他大声的说道：“师团长阁下！如果支那人放弃了溧水怎么办？这样的事情不是没有发生过，在中国的官场上有一句话叫做‘借刀杀人’！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层里面也许正在进行一场权力斗争！他们或许就是想借我们一一四师团的手至罗卓英于死地！”
    末松茂治很有深意的看了一眼矶田三郎，果然，在巨大的战功面前，这个有涵养的参谋长也挺不住了，一一四师团实在是太需要这样一场胜利了：“矶田参谋长！你应该让我把话说完！命令115联队带着一个炮兵大队悄悄的从这里过河。然后绕到中国人的后面，这样，不管他们过不过河，都逃不出我们的手掌心！”
    矶田三郎顺着末松茂治的手指看向了地图上的一个点，按照末松茂治的想法，带着炮兵部队的115联队将从这里渡过干河——天生桥！
    “这里不是没有公路吗？115联队怎么通过，而且还是带着大炮！”矶田三郎立刻提出了疑问，他反对末松茂治这种异想天开的作战方案。
    “矶田参谋长！你没有仔细的看完情报机关截获的情报，我们要感谢支那人给我们送来了这么一条捷径！你看！这里！支那人早就发现了这里有一条山路，他们的一个师长提议从这里派出一支小部队，进入我们的后方袭扰。但是由于道路崎岖，最后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官放弃了这条捷径，提出这个计划的支那师长是个军事天才，可惜他的指挥官是个地道的蠢材！现在，是我们反击的时候了！”末松茂治得意的向矶田三郎展示了他作出决定的依据，矶田三郎又一次拿起了那几份截获的电报，果然，末松茂治说的都在上面。
    “可是!即使是熟悉地理的中国人也只是打算利用这条小路袭扰我们，115联队可是一支大军，天生桥，真的适合我们吗？”矶田三郎再次表现了他的谨慎。
    一再遭到矶田三郎质疑的末松茂治开始有些不快，他用阴沉的声音对矶田三郎说：“难道你认为大日本帝国陆军的勇士会比不上那些农民出身的支那人吗？日本陆军的每一个人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他们比支那人要优秀无数倍！既然南京军队能够让一支小部队通过天生桥，我们就能让115联队也从这里过去！矶田参谋长！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面对着末松茂治饿狼般的眼神，矶田参谋长退缩了，虽然他觉得末松茂治的计划依然非常的困难，但是也不是没有成功的可能，支那军队和日本军队的最大区别就在于支那人会在困难面前退缩，而日本军队却敢在困难面前疯狂！即使115联队到时候不能通过天生桥，也完全可以换一个地方过河，现在必须要保持住师团长阁下主动作战的激情！
    矶田参谋长给末松茂治来了一个90度的鞠躬，他恭敬的说道：“师团长阁下，请原谅我的无礼！对一一四师团来说，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很好！矶田参谋长，很好！”末松茂治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愉快的表情。

 156.第156章 愤怒的教导总队新兵

    “成了！”李艳涛高兴的右手攥成拳头猛击了一下自己的左手掌，佐佐木这些“日奸”的工作效率越来越高了，一一四师团刚刚发出的命令马上就被“日奸”们破译了。
    “司令！末松茂治出招了！一个步兵联队!外加一个野炮大队，要通过天生桥去堵预10师的后路，都被司令你料中了！”
    看着兴奋的李艳涛，华毕成抿了一口铁观音，乐呵呵的对李艳涛说：“做了那么多的准备工作，不怕他末松茂治不上钩。特高课这回干的漂亮，这假电报发的我看了都会以为是真的，小鬼子本来就傻，又怎么猜得到这是个套呢？”
    “司令部你也够黑的！这套自从您遇刺之后就开始下了，在加上佐佐木他们破译了日军的密电码。您再这么一煽风点火，末松茂治这回是彻底的钻进我们的陷阱了。司令！您这下的根本就是一死套啊！”
    李艳涛很享受的看着他的司令，他现在越来越喜欢看华毕成阴日本人成功以后的表情，跟华毕成的时间久了，李艳涛觉得他的品位也开始变得奇怪了起来。
    “这也得感谢那些辛勤的日军情报人员，要是没有他们日以继夜在在中间当二传手，末松茂治可不会这么容易上钩。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给他们嘉奖一下？”华毕成说完一次性把杯子里的铁观音喝完了。
    “教导总队那边都准备好了吗？是时候给他们报个信了，估计胡启儒早就开骂了！”
    李艳涛拿过一张空白的电报纸唰唰的写着给教导总队第2旅和第3旅的命令。
    十分钟后，在天生桥喝了半天西北风的胡启儒接到了城防司令部的最新指示，内容十分简单：“鱼已上钩！准备收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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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2联队联队长千叶小太郎大佐按照末松茂治的命令抽调了两个中队对溧水西门展开了攻击。看着潮水般涌过来的日军，占连长急了！
    现在他手下只剩下了四五十人，不要说坚守，就是和日本人交火都十分困难。照现在的形势来看，城墙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快！快去通知营长！鬼子在西门动手了！”
    “是！”传令兵应了一声之后拔腿就跑，他尽量把身子放的低一些，来躲避日军第一轮的炮火。
    由于102联队接到的是佯攻的命令，所以树林里面的野战炮没有开火，攻城的两个中队就靠着迫击炮和掷弹筒朝着城墙上面轰，大队长大久保少佐对千叶小太郎大佐抱怨着：“让我们102联队来演这样的戏，实在是浪费我们的精力。联队长阁下！支那人的援军渡河的时候，让我的大队排在攻击序列的最前面吧！我要让中国人尝一尝被追杀的滋味！”
    “不！大久保君！你说错了，不是追杀，是劫杀！只有当我们击溃了支那人的援军之后，才谈得上追杀！”千叶小太郎大佐微笑着教导他的部下，师团长的命令很合千叶小太郎的心意，与其在这里等着中国人的援军过河，还不如去逼他们，千叶小太郎大佐觉得早就应该对溧水西门发起攻击。
    不过让千叶小太郎大佐感到意外的是，西门守军的火力显得出乎意料的薄弱，102联队才出动两个中队就将这段城墙攻的摇摇欲坠。千叶小太郎大佐感到有些不对劲。不过他还来不及仔细的思考一下到底发生了什么，骑兵第18大队大队长天城干七郎少佐就很兴奋的跑了过来大声对千叶小太郎联队长说道：“千叶君！对岸的支那军队开始渡河了！”
    千叶小太郎大佐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天城少佐的话吸引了过去，他抓起了桌上的望远镜凑到眼睛跟前，果然，千叶小太郎大佐看到了对岸中国军队的先头部队挽着裤脚开始渡河。
    “中国人到底还是忍不住了！”千叶大佐自言自语道。
    在干河的对岸，满头大汗的蓝运东正指挥着先头部队开始渡河，华毕成刚刚直接给蓝运东下了命令，一定要把对岸的日军拖住，但是又不能让部队受到太大的损失，这样模糊到了极点的要求，让蓝运东凌乱了。怎么办？怎么样才能让对岸的鬼子对预10师保持住十足的兴趣？
    眼看着溧水城墙上的动静越来越大，早就知道溧水县城虚实的蓝运东只能赶紧让第一线的部队摆开渡河的架势。
    华司令啊！你还是快点动手吧！我蓝运东可快要顶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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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生桥，115联队接到末松茂治师团长的命令之后立刻全军开拔，矢崎节三中佐只用了半个小时就从古塘赶到了石牛堡，之后大队的日军便进入了山区，天生桥一带秀美的风景让一向纪律严明的日军也忍不住出现了骚动，江南的秀美山水让日军士兵们彻底的陶醉了。
    矢崎节三中佐站在一块大石上面看着脚边经过的大队日军，他也被这样美丽的景色感染了，有那么一瞬间，矢崎节三中佐甚至忘记了他现在是在战争当中。
    “这里真是太美了！支那居然有如此美丽的地方！联队长阁下！这样的美景应该属于所有的日本人！天皇陛下太英明了!我们大日本只有彻底的征服了支那，才能拥有这片美丽的大陆！”在抒发着情感的人是和115联队一起前进的炮兵少佐高桥浩二，他的炮兵大队直到现在都还算顺利，天生桥地区的山路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崎岖，有着拼命三郎精神的日本士兵靠着他们的双手硬是将十几门野战炮推了上来。
    由于害怕炮兵笨重的火炮会在山路上造成堵塞，所以不过矢崎节三中佐将高桥浩二少佐的炮兵安排在了日军队列的最后面，每当矢崎节三联队长见到这位他一直不喜欢的炮兵指挥官高桥浩二少佐的时候，也就意味着115联队的步兵队列全部过去了。
    “高桥君！不要太过自信。昌塘一战的硝烟还没有散去，你不应该小看我们的对手！”在昌塘吃过139师亏的矢崎节三联队长不喜欢炮兵指挥官在他面前排除一副名将的架势，经过了昌塘一役，矢崎节三中佐早已经没有了轻狂的态度。矢崎节三联队长渴望着立功为自己雪耻，还好他不是150联队的伊川新一，魂归东瀛的伊川重省再也没有了翻本的机会。
    “矢崎君！只不过是一次小小的挫折，就让你这位一一四师团最善战的联队长失去了勇气吗？见到这样的你，我还真有些不习惯呢！”
    矢崎节三联队长没有回击高桥浩二少佐的挑衅，昌塘的失败是事实，即使说的再多，也辩不过高桥，现在更重要的是扎扎实实的做事：“高桥君！前面的山路越来越崎岖了，你的大炮真的能够通过吗？”
    面对矢崎节三联队长的疑问，高桥浩二少佐轻佻的吹起了口哨，他笑着回答：“矢崎君！我们炮兵都是大日本帝国陆军的精锐，在淞沪战场上，我的部下曾靠着一双手将大炮推到宝山的山顶上开火！矢崎君不必担心！我有着十足的把握！”高桥浩二少佐的态度简直是无礼到了极点，要知道矢崎节三是一位中佐，高桥浩二怎么可以对比他高级的军官如此的不恭敬？
    矢崎节三联队长身后的几个115联队的军官气得连拔军刀的心都有了。不过联队长阁下还没有发话，他们也不好发作。
    没想到一向高傲的矢崎节三联队长听完了高桥浩二的话之后居然没有发作，他只是对高桥浩二说了一句：“辛苦了！”便转身走下了巨石。
    独自留在巨石上面的高桥浩二少佐冷冷的说到：“胆小鬼！帝国陆军的耻辱！”
    矢崎节三联队长的肩膀明显的抖动了一下，他听到了高桥浩二少佐的辱骂。可是，他最终还是没有回头。
    一个炮兵中尉凑到高桥浩二少佐身边小声的说着：“少佐阁下！，矢崎节三联队长毕竟是一位中佐，这样对他，恐怕会给您带来麻烦。”
    高桥浩二少佐瞟了一眼这个自作聪明的部下，看来，得到消息的人还是太少了，有必要借这个机会宣扬一下：“矢崎节三没有这个机会了！柳川平助司令官阁下对115联队在昌塘的表现十分的老火，等南京的战斗结束以后，矢崎节三就会被调整到预备师团，而我，则会成为一位中佐！现在，你还有什么担心吗？”
    炮兵中尉一听高桥浩二即将得到晋升，立刻意识到他也有了晋升的机会，于是尽挑高桥浩二喜欢的话来奉承，在看看四面怡人的景色，高桥浩二有了飘飘然的感觉。
    115联队越来越靠近天生桥，在这里等了很久的教导总队官兵们开始了最后的准备。胡启儒在第一次打开电台之后得到了华毕成的最新指令，也是在那个时候教导二旅的官兵们才知道了他们的任务。
    现在日军通过天生桥对预10师展开迂回攻击，可以算是教导三旅最期望的结果。以逸待劳的打伏击，又是占尽了地理，教导二旅的官兵把之前在这里苦等的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之前拼命抱怨华毕成的几位军官现在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就连一直坚定的抹黑华毕成的第六团团长刘子淑也默默下令部下准备作战。
    教导二旅一开始以为他们是唯一一支在天生桥地区潜伏的部队，后来他们发现他们错的很离谱，在这片不大的区域里面，居然还有教导三旅和100师的302旅。由于华毕成事先没有告诉这几支部队的指挥官还有别的部队和他们同步行动，所以教导二旅、教导三旅和302旅都不知道还有别的部队在赴近。
    以三个旅去劫杀撞入山中的日军一个联队，华毕成又一次集中优势兵力攻击日军有生力量。华毕成要的就是绝对的以多打少，绝对的优势兵力，绝对的摧枯拉朽！
    天生桥地区的几支南京卫戍军很快取得了联系，在将包围圈布置的万无一失之后，所有的电台再一次陷入了静默。
    在第一声枪响打破宁静之前，他们之间不会再有任何的无线电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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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15联队的先头部队很快进入了教导二旅的伏击圈，这一段的山路已经变得非常崎岖难行，有的鬼子兵已经开始了手足并用，在这样的山路上一旦遭到伏击，真的是连个多子弹的地方都没有，教导三旅的官兵兴奋极了！
    贺长易是六合人，在教导总队里面他算是家离的比较近的，为了不让小鬼子去祸害他的家人，贺长易是铁了心的要和小鬼子拼命，于是他自己找到军政部的招兵点加入了行伍，经过了三个月的训练他们这些本来要派到江西去组建新部队的新兵蛋子们居然加入了南京政府最精锐的部队中央教导总队！贺长易到现在都觉的像是做梦！
    许文龙是贺长易的排长，本来许文龙就是教导总队里面一个普通士兵，他一直为能够呆在中国最精锐的德械部队里面感到自豪。教导总队一直都是蒋委员长的御林军，驻扎在南京城内的陆军大学里面，这样的殊荣让中央军的其他部队羡慕的眼睛滴血！
    许文龙他们这些过来人知道教导总队的官兵完全配的上这份荣誉。每一个教导总队的官兵都是德国教官严格训练出来的，教导总队在中国军队里面文化水品最高。好多都是中学毕业生，还有的是大学毕业生，教导总队的训练也是中国军队里面最严酷了，每一年都有官兵因为在训练中致残而退出了教导总队，在中央军里面有个传言，说教导总队里面随便拉出来一个士兵到别的部队都能捞个连长干干，许文龙他们一直拿这个当笑话听，他就是一个大头兵，根本没想过当军官。可是没想到，在从上海战场撤下来之后，传言变成了现实。
    在上海战场受到了巨大损失的教导总队一下子被扩编成三个旅。几乎人人都升了官，连许文龙也成了一名排长，大量的新兵被补充进来，很快壮大了教导总队的人数，可许文龙总觉得现在这支教导总队和原来那支有着极大的差别，看着那些新兵迷茫又害怕的脸庞，许文龙真不敢相信教导总队真的变成了这幅模样。
    在接到从中山陵撤出的命令之后，教导总队上下是怨气冲天，骂娘的，开闹的什么人都有，都说华毕成是亏待了教导总队，许文龙却不这么想，现在的教导总队实在是和精锐这两个字沾不上边了，能不让先总理看见他们狼狈的模样其实也是一种造化。
    许文龙看到贺长易的头上在冒汗，这些新兵根本没有杀过人，现在上了战场要真刀真枪的和小鬼子干难免害怕，贺长易在新兵里面算是比较胆大的，家又离南京很近，所以抗日的决心没有任何的问题。
    现在还没有开火，连贺长易都怕成了这副模样，其余的新兵就更是可想而知了。
    许文龙扫了一圈，看见了有个新兵整个脸色发青，一副透不过气来的模样，为了避免出事，许文龙让两个老兵把那个紧张的过了头的新兵给打昏了过去，然后拖到了第二线交给宪兵看了起来。
    就在许文龙打算靠过去给贺长易开导一下的时候他忽然看到贺长易在拉枪栓，他们所处的位置离日军已经很近了，要是被日军发觉了异常可就糟了，许文龙赶紧猫着腰跑过去用手一把按住了贺长易拉枪栓的手！
    贺长易被许文龙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他张开嘴打算大叫，幸亏许文龙眼疾手快，用另一只手掌捂住了贺长易的嘴，贺长易开始挣扎，许文龙用四肢将赵石头缠的死死的，他凑到贺长易耳边低声的说道：“想死么？犯什么病呢？再动老子就一刀子捅了你！”
    旁边的几个老兵也赶紧跑过来帮忙，被几个人一拉扯，贺长易的脑子里面恢复了清醒。
    他停止了挣扎，许文龙感觉到贺长易的身体明显变得放松了起来。于是许文龙慢慢的松开了控制贺长易的手脚，旁边的老兵早就将贺长易手中的步枪夺了过去。
    许文龙拨开前面伪装的草丛朝下面看了一眼，他们所处的这块阵地下面就是一段山路，鬼子兵就在山路上通行，也许是山路实在太险要，鬼子兵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脚下，许文龙他们的动作没有引起鬼子的注意。
    许文龙给旁边的几个老兵使了个眼色，将嘴里面塞上了东西的贺长易拖到了二线，许文龙拿到贺长易嘴里面的东西刚想开骂，贺长易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
    许文龙怕贺长易哭出声来，赶紧又把贺长易的嘴巴给堵上了，“这都是些什么烂兵！要是在以前的教导总队里面早就让他们打包袱回家了！”
    不过这次贺长易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许文龙对贺长易说了三遍不许出声，在贺长易点头之后许文龙才取出了堵在贺长易嘴里面的东西。
    “你个熊东西！怎么一上战场就尿了？亏我平时还老是表扬你！你就呆在这吧！别给我再丢人现眼！你的问题，等打完这仗再算！”许文龙的怒火能把身边的干草都点燃了，要不是现在要作战，他真想毙了贺长易。
    贺长易眼泪汪汪的看着他的排长，他已经知道自己做错了，但是排长也误会了他。
    贺长易一把拉住了准备离开的许排长，许排长转过头看见贺长易要哭的样子，恼怒的说道：“快撒手！我要去指挥部队！没时间看着你们这些小少爷！我又不是你们的奶妈！”
    “排长！你别生气！刚才我看见仇人了！所以乱了手脚！”
    许文龙见贺长易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于是看了一眼第一线阵地，鬼子的动作很慢，一时半会还不能完全进入伏击圈，许排长决定耐下性子听贺长易解释。
    “排长！我看见一个鬼子背着个绣着牡丹的包裹，我认出来那是我娘的包裹！我娘带着我两个妹妹去逃难，她们一定是半路上遇到了鬼子！狗日的！我娘和妹妹一定害在那个鬼子手里了！”说完贺长易是泪如雨下。
    许文龙听后呆了，这样的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南京城里面原来有100多万市民，再加上郊县，逃难的难民简直就是漫山遍野，老百姓没有见识过鬼子的残暴，还以为是军阀混战的年月，不过是换个皇帝坐龙椅，他们哪里知道，这回来的是豺狼！
    贺长易不会看错，那个鬼子的包裹一定是从长易的家人那里抢走的，长易的老娘和两个妹妹应该已经遭遇了不测，长易来当兵的时候他的家人来部队探望过，许排长见过长易的两个妹子，都长的很水灵，大辫子加大眼睛，十分的讨人喜爱。天杀的小鬼子！还不知道在这一家人身上造了什么孽！
    许文龙感到热血上涌，他真恨不得现在就照着崖下的鬼子打一梭子，他现在完全理解了贺长易刚才的心情！
    “长易啊！排长一定帮你宰了那个小鬼子，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哪里也别去！”
    “不！排长！”长易扑通一下跪在了许文龙面前说：“带我回去吧！我一定要亲手宰了他！”
    许文龙看着贺长易充满了仇恨的眼睛，他知道这一次贺长易一定不会再犯错！在失去了所有的家人之后，贺长易成为了一个真正的男人！
    许文龙重重的点下了头！

 157.第157章 又是一个歼灭战

    115联队越往天生桥地区的深处走就感觉路越崎岖。矢崎节三中佐再次见到高桥浩二少佐的时候，这位嚣张的炮兵指挥官完全没有了上一次和矢崎节三联队长见面时的从容。日本炮兵们现在脚下的山路已经只有一米多宽，75毫米口径的野战炮只能一个轮子落地一个轮子悬空，至少要几十个鬼子兵才能保持好野战炮的平衡，前进的速度自然是慢的不能再慢了。
    现在终于轮到矢崎节三联队长对炮兵展开讥讽了，实际上矢崎节三联队长还没有开口之前，已经有好几个幸灾乐祸的下级军官对高桥浩二少佐的炮兵开始了言语上的挖苦。矢崎节三联队长很乐于他的部下为他出头。
    面对着步兵联队的挑衅，高桥浩二少佐的脸色开始越来越难看，但是他实在找不到反驳步兵军官的理由，他的炮兵大队的确是妨碍到了步兵的进军，如果将脚下的山路比喻成一根血管，那么高桥浩二少佐的炮兵大队现在就成了堵塞这根血管的血栓。高桥浩二少佐感到自己的脸面有些挂不住了！
    虽然矢崎节三联队长没有开口说话，可是从矢崎节三联队长那谐谑的眼神里面高桥浩二少佐看出了矢崎节三非常享受他的部下现在展开的对炮兵的报复行为。该死的矢崎节三，他是在看笑话！高桥浩二少佐冷哼了一声，他觉得自己一定要找回丢掉的面子！
    “小田！通知所有的炮长，不能再用这种危险的方法来运送我们的大炮了。这样很容易出问题，要是在这条山路上失去了这些大炮，步兵遇上南京卫戍军的时候会血流成河的。”在话的最后面，高桥浩二少佐没有忘了恶毒的诅咒115联队。
    矢崎节三联队长不快的故意咳了两声，但是他知道高桥浩二少佐说的是实话，既然支那军队的厉害115联队已经领教过了。那么要是失去炮火的掩护，矢崎节三联队长还真的没有把握能拿下支那军队的阵地。矢崎节三联队长在想明白问题的严重性之后，派出了辎重兵中队去帮助高桥浩二少佐的炮兵大队。
    高桥浩二少佐跑到了山路开始变窄的路段，让前面的大炮往后退，后面的大炮则立刻开始拆卸，他打算将75毫米野战炮拆成几大段再用人力扛过去。还好不是150榴弹炮，如果是那样的大家伙，炮兵大队的鬼子们就是全部被压吐了血也过不了这段山路。
    日本炮兵延续了日本军人吃苦耐劳的传统，很快，十几门野战炮全部被拆成了几大段，然后被抗在炮兵大队鬼子们的肩头上再次移动了起来。在炮兵们拆卸大炮的时候，115联队连队列后面的辎重部队也全部超过了炮兵，现在，115联队和炮兵大队之间隔了一段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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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文龙带着恢复了平静的贺长易爬回了第一线，缴走的步枪重新回到了贺长易的手上，贺长易从来没有用过这样的眼神来来看他手中的钢枪，现在他把复仇的指望全部寄托在了上面。
    “全体都有！准备手榴弹！”连长的命令通过接力传递的方式传了过来，许文龙把挂在屁股后面的手榴弹袋全部拿了出来，然后一个一个的摆放在他的面前，贺长易的动作比许文龙还要快，许文龙摆好手榴弹的时候，贺长易已经揭开了手榴弹的后盖。
    “长易！慢一点，看鬼子这走山路的速度，还有的等！”
    贺长易点了点头，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在山道上蹒跚着的鬼子兵。
    许文龙想能为贺长易做些什么，可是现在这时间这地点根本不允许。突然间，许文龙的灵光一闪，他决定教贺长易一个损招，这小子听完了准高兴：“长易，你靠过来点，我教你个杀鬼子的好方法！”
    果然，贺长易一听到能更好的杀鬼子，立刻就靠了过来，许文龙从子弹袋里面取出一颗子弹，然后对贺长易说：“长易，你看，这是一发普通的子弹，要是就这么装进枪膛打出去，如果你打枪的时候手抖了，就要不了鬼子的命。你现在照着我的办法做！”说着许文龙取下了穿在脚上的布鞋，然后用子弹头在鞋底上磨擦着。
    看着贺长易迷惑的表情，许文龙得意的说：“不懂了吧？只要这么一擦，子弹头外面的铜皮啊，就变薄了，然后再用刺刀在子弹头上划一个十字痕。这样的子弹头打进鬼子的身体里面就会爆炸开来，只要挨着了这样的弹头，鬼子不死也要残。这招我是从100师那里学来的，听100师的兵说，一发就能在人身体上打出一个大洞。他们亲眼见过被这种子弹打死的鬼子兵，弹头从额头上打进去，后脑勺爆出个拳头大的洞！”
    虽然许文龙说的有些夸张，但是贺长易哪里管得了那许多，只要能宰鬼子就是好法子，更何况100师这样的王牌军也在用，必然是个好法子，很快，一传十十传百，附近的教导二旅的官兵都开始磨起了子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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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00师302旅的三个团里面，郑福祥的这个团埋伏的位置最靠前，郑团长亲眼看着好几百个鬼子从他的鼻子底下走了过去，郑团长别提有多开心了！
    郑团现在的位置是302旅和教导总队结合部的位置。按伏击圈的位置来看，郑团所在的地方属于伏击圈的中段，115联队的尾巴应该在教导二旅那边，在心里面默算了一下，115联队在昌塘被136师教训过，这回即使算上和115联队一起运动的炮兵，最多也只有三千余人，现在6郑团这里都过了好几百鬼子，115联队应该很快就要完全进入伏击圈了。
    下站的山路，一边的石壁一边是断崖，100师和教导总队的2个旅严阵以待，这样良好的射界，郑福祥完全有把握以一轮齐射就解决掉115联队一半的兵力，今天的这场仗打的那叫一个轻松愉快。
    “全体预备！准备战斗！”郑福祥看着山路上的鬼子又过去了一百多，他估摸着时间也该差不多了，于是他下令全团体准备。
    从郑团官兵从子弹袋里面取出来的子弹就能看出100师和教导总队的区别，教导二旅那边还需要现磨子弹头。郑团这边的子弹头都是早就磨好的。
    华毕成让负责新兵训练的军官交给99军官兵们的都是最实用的东西，像磨磨子弹头这样的技术，只能算是小儿科了。在100师里面，连“撩阴腿”都被当作普通的格斗技术来传授。
    和100师这些华毕成教出来的“悍匪”比起来，教导总队实在是太文明了。教导二旅今天具备了非比寻常的耐心，他们一直等到高桥浩二少佐扛着野战炮的零件出现在了伏击圈里面才发起了攻击。
    胡启儒没有命令吹军号，这样的环境完全没有这样的必要，一个手榴弹下去，山谷就会将爆炸的回声传到几千米之外，还有比这更好的攻击讯号吗？几乎所有的南京卫戍军官兵的第一选择都是手榴弹，山道上的日军遭到了密集的轰炸。手榴弹爆炸的浓烟甚至聚成了烟幕。当鬼子兵们从烟幕中恢复了视线的时候，迎面而来的是像暴雨一样的子弹！
    居高临下，瞄准了半天，即使受到了烟幕的影响，南京卫戍军的机枪手还是把一匣子一匣子的子弹准确的打了出去，重机枪手只要按住扳机就好，山道上的日军根本无处可藏，机枪手们缓慢的转动着枪口，马克辛指到哪里就把哪里打得尘土飞扬！在绵延数公里的山道上，这样的屠杀同时展开！
    慌了神的鬼子兵在山路上跑来跑去，有的因为站立不稳或者撞在了一起而滚下山崖，更多的人是被子弹打穿了身体，很快发现无路可逃的日军变得绝望了起来，他们蜷缩起自己的身体，尽量躲到树木和石头的后面，或者干脆拉起几具同伴的尸体叠在一起当作掩体，在损失了大半的兵力之后，山道上残余的鬼子才开始了零星的还击。
    这些稀稀落落的枪声只能很快的引来南京卫戍军密集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活力覆盖，教导总队和302旅的炮手们有足够的时间来调整他们的射击诸元，因为他们的目标连移动的空间都没有。
    矢崎节三中佐的大腿中了两枪，几个卫兵簇拥在矢崎节三联队长的身边，很快，这一小堆人就引来了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双重关照，矢崎节三中佐从山道上飞了出去，不知道滚到哪座山崖底下去了。
    高桥浩二少佐的炮兵大队要好一些，他们携带的野战炮钢板等可以用来挡子弹的东西很快被竖了起来，日本炮兵在这些东西的后面和教导总队二旅展开了对射，可是他们的好日子没能过多久，从他们头顶上丢下来的手榴弹让这些鬼子意识到，在他们的头顶上还有一支中国军队。
    贺长易在开火之后的两分钟之内丢掉了他面前所有的手榴弹，就连自己左右两个战友的手榴弹也没能幸免。在丢完了手榴弹之后，赵石头开始了疯狂的射击，许文龙看着贺长易连着打光了三排子弹，只用了不到一分钟。这样的射击命中率自然不会太高！
    现在已经和鬼子交了火，许文龙也就不怕再暴露目标了，他踢了贺长易一脚，大声的喝到：“长易！你个死孩子！看准了再打！你这么干就是在浪费子弹！”
    贺长易没有回头搭话。他闷着头又从子弹袋里面掏出了几排子弹，然后将弹仓打开，开始装弹。
    许文龙见贺长易又一次陷入了悲愤之中，他真想过去在贺长易的屁股上面再踢上几脚，可是考虑到小家伙的情绪和年龄，许文龙最后还是忍住了。不就是浪费些子弹么？由他去吧！下面山道上的鬼子这么多，又这么密，随便打几枪也能有所收获。就让这小家伙发泄一下吧！
    这是一次一边倒的战斗，由于占据了绝对的地理优势，115联队甚至连反击的机会都没有，残余的日军退到了山道上几块开阔的谷底里面，人数大概有一千人左右，聚集在一起负隅顽抗！
    教导总队二旅和100师302旅立刻根据这个新变化开始了调整，他们对这几块谷底聚集的鬼子实施了分割包围，由于鬼子聚集的地方都是一览无遗的平地，所以十分适合发挥迫击炮的威力，中国官兵趁着日军立足未稳，在迫击炮的掩护下发起了排山倒海的攻击！
    教导总队和100师毕竟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给他们带路的当地人带着教导总队和100师的突击队从看似绝对没有道路的山崖上翻了过去，当这些奇兵开始对日军发起猛攻的时候，日军115联队残部还死死的盯着他们面前的山路！
    如同天将神兵的教导总队和100师突击队让日军的心理崩溃了，山道上的教导总队和100师大部队趁势冲破了日军的火力封锁，接下来的战斗彻底没有了悬念。精神、体力、人数上都处于劣势的日军在十几分钟之后停止了抵抗，一一四师团不是日军的常备师团，南京卫戍军居然一次性收获了五十多名日军战俘，其余的日军大多数在最后关头选择了切腹或者开枪自尽。
    天生桥恢复了宁静！只是鲜血，染红了整条山道！那是三千名日军尸体流出来的红色！
    100师和教导总队的官兵笑了！他们赢得了这场空前的大胜！欢乐的欢呼声传遍了整个天生桥！这是南京卫戍军的第二场歼灭战，而且又是鬼子的一个联队。
    南京卫戍司令部作战厅里面的华毕成在得到全歼115联队的消息之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带头鼓掌！整个作战厅里面已经是掌声雷动！
    华毕成对李艳涛说：“告诉赵建新和胡启儒，用最快的时间打扫战场，迅速撤出天生桥地区。在小河口演戏的预10师也可以撤了。”
    预10师在接到华毕成的命令之后立刻向对岸发射了大量的迫击炮弹。
    一开始千叶小太郎大佐还以为是他的102联队在什么地方露出了马脚，焦急的千叶小太郎大佐立刻下令全军出击，野战炮部队立刻开炮！他要一鼓作气冲到河对岸去！
    骑兵第18大队大队长天城干七郎少佐适时的给了千叶小太郎大佐很中肯的意见：“一一四师团没有足够的船只，如果不能在支那军队渡河的时候发动突然袭击的话，102联队就失去了这次战机。按照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的指示，102联队应该立刻封锁小河口，然后转身对溧水县城发起攻击。而对岸的中国援军，就交给迂回的115联队处理！”
    “八嘎！只能这样了！全军转向！目标溧水县城！攻击！”眼看着干河对岸的中国军队开始掉头撤退，千叶小太郎大佐只能用炮弹表达他的不满，他一边命令102联队开始全力攻城，一边向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报告了这个很糟糕的消息。
    让千叶小太郎大佐没想到的是，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那里已经接到更坏的消息！
    115联队发来的电报的内容很少，只有十几个字：“我部在天生桥地区遇袭！情况危急！请速派援兵！”
    更让末松茂治中将感到揪心的是，这是114师团和115联队的最后通讯！电讯室已经安排了三部电台来呼叫115联队，但是始终没有任何的音讯。末松茂治中将心里已经有了最坏的打算！

 158.第158章 垂死挣扎的一一四师团

    一一四师团为了115联队忙得热火朝天的时候。教导总队二旅和100师302旅正忙着打扫战场，由于是在山道上的战斗，所以跌落到山谷的鬼子有很多，大量的武器装备也和这些鬼子的尸体一起藏身谷底，在加上日军在临死前有破坏武器的习惯，所以教导总队二旅和100师302旅的收获很少。
    许文龙顺着山道一连翻开了七八具鬼子的尸首才找到两条三八大盖和几颗香瓜手雷，他一边弯着腰从鬼子尸体取掏子弹盒一边骂骂咧咧的抱怨着：“死了也知道不给咱留些东西！东洋狗！真不是玩意！”
    许文龙看了一眼脚边的崖底，那里有很多的金属物体在灌木林中若隐若现的发着闪光，狗日的小鬼子，把武器装备都给丢到崖下面去了。直起腰将子弹盒揣进怀里的许文龙看见贺长易闷着头从他的身边走了过去，贺长易不停的步枪前端的刺刀在鬼子的尸体堆里面戳来戳去，遇到挡道的就一脚踢到崖下去。这小子不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许文龙本来不想说什么，可是当他看到贺长易将一具抱着步枪的鬼子尸体也踢到了崖底之后，许文龙终于忍不住叫了起来：“长易！干什么呢？咱们现在是在打扫战场，你别在这里捣乱！”
    教导总队好不容易在华司令的指挥下打了这么一场大胜仗，可是居然没有什么像样的收获，许文龙本来心里面就有气，现在他看到贺长易打扫战场如此挥霍战利品，许文龙觉得他不发火是不行了。
    贺长易愣愣的转过了身子，他的眼中已经没有了战斗时的狂热，现在，贺长易的眼神里面只剩下了空洞。眼泪，在他的脸上无声的流淌着。
    “俺要找俺娘的包裹！排长！俺怎么就找不见呢？排长！俺俺怎么就找不见呢？俺要找俺娘的包裹！”说到最后的时候。贺长易的声音已经变成了哀嚎！
    许文龙呆呆的站在原地，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他的士兵。山道上，突然间寂静了下来，山谷中只有贺长易的声音在回响：“娘啊！俺怎么就找不见你们呢！妹啊！俺怎么就找不见你们呢？”
    许文龙痛苦的闭上了眼睛。这时候几个100师的官兵走了过来，这些人经过贺长易身边的时候都用力的搂了搂贺长易，然后他们沿着山路继续搜索。
    这些100师的官兵和教导总队的官兵不一样，他们在收集武器的同时用刺刀或者匕首在鬼子的尸体堆里面翻来翻去。这些人走过的地方，原本还在哀嚎的鬼子伤兵们都会立刻停止呼吸。
    许文龙跑过去看了一下，他发现所有的鬼子伤兵无一例外的都被割开了喉咙！原来这些100师的兵只要发现了活着的鬼子就会蹲下身子用刺刀或者匕首在这些鬼子兵的喉咙上补上一刀。
    原本许文龙是很反对这样做的，可是今天，他却感到了一股痛快的感觉。教导总队的官兵很快都达成了默契，一开始他们只是静静的看着，后来教导总队的官兵们也加入了100师的行列！
    最后的结果就是天生桥战场除了那五十几个举枪投降的日军之外，没有俘虏到一个鬼子伤兵，而且所有的鬼子尸体都被补了几刀然后踢到了山崖底下。
    天生桥的野生动物看来很久都不用为食物发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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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末松茂治现在终于知道什么叫做四面楚歌，在115联队生死未卜的时候，末松茂治又接到了102联队联队长千叶小太郎大佐的报告，溧水县城西门只用了很短的们时间就被突破了，从西门守军的人数来推断，溧水县城里面中国军队的数量大大低于一一四师团之前的预计。
    满头大汗的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在电台里面大声的问千叶小太郎大佐，他已经顾不上什么保密规定了。
    矶田三郎参谋长那有些慌乱的声音让末松茂治觉得更加的烦躁，本来末松茂治想亲自去问千叶小太郎大佐，可是他的动作慢了一步，心急火燎的矶田三郎参谋长抢先一步冲到了电台前面！
    “千叶君！你是第一支冲进溧水县城的部队！你现在回答我！以你的判断！溧水县城里面到底有多少守军？一个师？一个旅？”
    千叶小太郎大佐此刻也是一肚子的火，早知道西门城墙上只有几十个人把守，102联队在守株待兔个什么劲啊？千叶小太郎大佐知道他的回答一定会刺激到矶田三郎参谋长。他先给矶田三郎参谋长打了一针预防针，接着才汇报了西门的情况。
    当矶田三郎参谋长听到千叶小太郎大佐前面的铺垫的时候心里面已经开始大叫不好，等千叶小太郎大佐完全汇报结束之后，矶田三郎参谋长犹如被五雷轰顶，他大叫了一声：“纳尼？最多一个团？”
    听到矶田三郎参谋长的话，末松茂治的脑子里面也炸开了！溧水县城里面居然只有一个团的守军？那么那个大人物存在的可能性便小了许多？难道！难道这是个圈套？
    “不！绝对不可能！告诉102联队!给我往县城里面冲！一定要活捉中国军队的高级指挥官！”末松茂治愤怒的对矶田三郎参谋长下了命令，现在打援不成，要是再走了包围圈里面的大鱼，那自己连靖国神社都进不去了。
    “再命令66联队抽调2个大队，把工兵联队带上，去解115联队之围！”
    “命令66联队余部全力配合102联队攻城，一定要把溧水县城里面的支那人全部杀死！！”
    “命令骑兵大队立刻渡过干河，追杀逃跑的支那军队！一定要追上他们！”
    末松茂治不带换气的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整个一一四师团都动了起来，末松茂治已经是孤注一掷了。
    追击、攻城、解围！末松茂治一次性放出了三路人马！114师团的这三路人马不求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末松茂治只要能把三个方向的中国军队缠住就是胜利！因为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离一一四师团已经很近了！
    能让115联队陷入绝境的中国军队绝对不可能是一支小部队，末松茂治几乎可以肯定，南京卫戍军围攻115联队至少动用了三个师的兵力，而且一定都是南京卫戍军最精锐的部队，如果一一四师团能够配合第六师团解决到这些中国精锐，那么末松茂治至少可以逃脱切腹的命运。
    矶田三郎参谋长立刻领悟了末松茂治的意图，迅速的向各部传达师团长的命令。一一四师团落到了今天这个地步，他这个参谋长也逃不了干系，现在，也只有这个拼死一搏的办法了。
    末松茂治和谷寿夫的私人关系还不错，末松茂治为了自己的性命，给谷寿夫发去了求援电。末松茂治把他的希望全部压在了第六师团身上。

 159.第159章 穷途末路

    南京卫戍司令部，李艳涛急匆匆的拿着特高课刚刚截获的电文走了进来，李艳涛在屋子里面找了一圈也没有找到华毕成的身影，后来问了参谋军官李艳涛才知道华毕成今天在作战厅里面待了整整一天，觉得有些乏了，跑到了作战厅的院子里面休息。
    李艳涛觉得他真是服了华毕成，这会还睡得着。
    李艳涛拔腿直奔后院，老远就看见华毕成悠闲的躺在八仙椅子上，一手拿着一本《曾国藩家书》在看，另一只手抓了旁边桌子上一把生米往嘴里送。
    华毕成的卫兵们很快发现了李艳涛，李艳涛用手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李艳涛走到华毕成旁边立正敬了个礼，然后正儿八经的说道：“司令！特高课的最新发现！这是青木课长刚送过来。日军又有了新动作！”
    华毕成把书放到旁边的桌子上站起身，然后接过了李艳涛手里面的文件，华毕成一边翻看内容一边小声的对李艳涛说：“李副参谋长，何必呢？我就是劳逸结合了一会，你看你这这架势是想和我生分了？”
    李艳涛也小声的回答华毕成：“司令既然要在这里扮处变不惊的‘儒将’，我这个当副参谋长的也得捧场不是吗？刚才属下的表现还行吧？”说话的时候李艳涛一脸的坏笑。
    华毕成被李艳涛顶的咳了几声，所有的部下里面就是李艳涛这支狐狸最不给他面子，不过看在李艳涛整天给自己出出谋划策的份上华毕成决定还是不计较了。
    很快，华毕成就看完了特高课的最新收获，末松茂治给一一四师团各部的最新命令还有他向谷寿夫求援的电报都在其中，看来这回末松茂治是彻底不要了面皮，教导总队和赵建新302旅在天生桥把一一四师团给打疼了。
    不过末松茂治的这几招都没有超出华毕成的预料，一切都在掌控之中。华毕成笑着对李艳涛说：“走！李副参谋长！让咱们送末松茂治这老鬼子最后一程！”
    说完华毕成和李艳涛勾肩搭背的顺着石子路溜达回了作战厅。当他们走到作战厅门口的时候，华毕成和李艳涛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李艳涛推开了屋门，华毕成大步流星的走进了屋子。
    十分钟之后，南京卫戍军各部接到了最新的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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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一四师团各部刚展开行动没多久，末松茂治就接到了各个方向的好消息。
    102联队已经突破了溧水城防，现在主战场移到了溧水县城里面，剩下的中国守军开始据屋而守，战斗已经进入了残酷的巷战阶段。
    天城干七郎少佐的骑兵大队也有收获，中国人的尾巴就在离骑兵大队不远的地方，被追上只是个时间问题。
    救援115联队的66联队的进展要缓慢一些，在石牛堡66联队遇到了中国军队的阻击，不过山田常太联队长报告，天生桥方向的枪声很密集，喊杀声震天。看来115联队尚在苦战当中，至于为什么会和师团部断了联系，很有可能是因为115联队在中国人的交火中失去了电台。
    这几个好消息加在一起让末松茂治师团长的心情得到了极大的改善，看来，实际情况比他想象的要好的多。尤其是115联队尚未被消灭的消息特别的让末松茂治师团长感到振奋，115联队、66联队2个大队再加上工兵联队，末松茂治觉得自己完全有把握和第六师团将天生桥地区的中国军队合围。一一四师团的颜面还可以挽回！喜悦的情绪再一次充满了一一四师团的师团。
    末松茂治并不满足于现在开始变得对一一四师团有利的形势，他觉得骑兵大队独自追击一个中国师的行为有些勉强，于是末松茂治打起了溧水城内日军的主意，末松茂治询问102联队是否有独立攻占溧水县城的把握，感到胜利即将到手的千叶小太郎大佐回答他的师团长：“只要两个大队，就可以完全占领溧水县城！102联队将在两个小时之内解决战斗！”
    得到了千叶小太郎大佐这样的答复之后，66联队剩下的一个大队和102联队的一个大队被命令立刻向骑兵第18大队增援，在这个命令落实之后，一一四师团在溧水县城附近只留下了一个辎重兵联队和102联队的两个大队，末松茂治像个赌徒一样用完了他全部的筹码。
    当一一四师团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的时候，南京卫戍军发力了。
    宋希濂的36师就像幽灵一样出现在了溧水城北，而那里只有日军102联队的一个辎重兵大队。
    救援115联队的日军66联队和工兵联队在突破了石牛堡之后突然发现天生桥的枪声沉寂了下来，日军沮丧的发现在天生桥搞出这么大动静的部队不过是教导二旅的两个连。
    为了营造出115联队在存在的假象，华毕成差不多用尽了他在南京城里面“搜刮”的所有鞭炮，再加上一个排的号兵，好歹是撑到了36师和教导总队二旅，302旅共同完成对天生桥日军迂回包围的时候。
    现在一一四师团的援军被教导总队二旅、100师302和36师团团围住，变成了砧板上的肉，为了加快歼敌的速度。石牛堡附近很快就打成了一锅粥。
    天城干七郎少佐的骑兵第18大队也没有幸免遇难，他们追了一路的预10师在沈庄忽然转过身来和骑兵第18大队展开了交战！而且，教导总队一旅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王家渡迂回到了骑兵第18大队身后，猎手在转眼之间落入了猎物的陷阱。
    眨眼之间，末松茂治师团长的好消息全部变成了催命符！
    三路出击的一一四师团，有了全军覆没的可能。
    末松茂治的师团部附近已经只剩下了一些炮兵和辎重部队，为了防止师团部遇袭，末松茂治立刻下令将一一四师团的师团部迁入溧水县城，然后据城死守。
    可是末松茂治的这个愿望也没有实现，教导总队马威龙的第三旅穿过了原本有日军重兵驻扎的真空地带，在末松茂治的师团部开拔之前，教导总队三旅吹响了进攻的冲锋号。
    马威龙在教导总队三旅开火之后直接跑到了第一线，他指挥部队发起了一波接一波的攻击。
    在重兵包围之下的一一四师团师团部陷入了风雨飘摇，末松茂治把师团部里面所有的勤务兵和参谋军官都推上了第一线，此刻在末松茂治的师团部里面只剩下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电讯室的军官还有几个卫兵，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环形阵地外面到处都是喊杀声，在夜空里面，这种让末松茂治觉得毛骨悚然的声音被无限的放大了，坐在末松茂治对面的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脸色煞白，一副大难临头的架势。
    末松茂治很看不上矶田三郎参谋长的表现，军人就应该有个军人的样子，矶田三郎参谋长实在是太丢帝国军人的脸。末松茂治死死的盯着矶田三郎参谋长，就像一条要张口吞人的恶狼。
    矶田三郎参谋长被末松茂治盯的忍不住打了个冷战。他受不了末松茂治这样的眼神。可怜巴巴的矶田三郎参谋长忍不住开口向他的师团长阁下求教，师团部外面的枪声越来越密集，矶田三郎参谋长觉得中国军队的包围圈开始越收越紧，自己剩下的时间不多了。
    “师团长阁下？我们！我们会死在这里吗？”矶田三郎参谋长的语气甚至隐约带着哭声，他的心理防线已经崩塌了，矶田三郎参谋长现在只想听末松茂治对他说一些鼓励的话。
    末松茂治回答的语气十分的冰冷，他冷哼了一声之后对矶田三郎参谋长说：“矶田参谋长！你害怕了吗？你觉得我们会死在支那人的手里？”
    “是……啊！不！当然不是这样！”矶田三郎参谋长下意识的给了肯定的回答，不过他立刻惊觉到自己犯下了严重的错误，于是马上改口。
    “真的吗？你真的是这样想的？矶田参谋长！”
    “当然！我。。我就是这样想的！”不知道为什么，矶田参谋长的后背突然冒出了很多的汗水，他从末松茂治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危险的味道。一定不能给末松茂治抓住自己的把柄，矶田参谋长在心里面对自己提醒着。
    “很好！大日本帝国陆军师团的参谋长，就应该有这个气概！矶田参谋长！我们还没有到最后的时刻，只要102联队能够坚决的靠过来。即使外面有十万中国军队，我们也可以坚持很久。第六师团的前锋离我们只有十几公里了！”
    末松茂治的话像是在给矶田三郎参谋长打气，矶田三郎参谋长心想也许刚才他的胆怯没有被末松茂治注意到，于是暗自松了一口气，矶田三郎参谋长站起来朝末松茂治鞠了个躬，然后表示了对师团长阁下的感激：“多谢师团长阁下的赞赏！我们一一四师团一定可以反败为胜！”
    末松茂治的嘴角浮起来一丝笑意，他对着把腰弯的快要折断的矶田三郎参谋长说道：“不过！矶田参谋长！要坚持到102联队靠过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你知道我们的师团部周围都是一些卫队和辎重部队。矶田参谋长！我们这些将佐们不是应该做些什么吗？”
    矶田三郎参谋长猛的意识到末松茂治是要他带兵上火线作战，矶田三郎参谋长全身巨震，心神一时有些失守。
    末松茂治站起来走到矶田三郎帮着矶田三郎参谋长恢复了直立的姿势，末松茂治微笑着看着他的参谋长，口中不断的鼓励着：“为了天皇陛下！为了大日本！矶田参谋长！拜托了！”
    矶田三郎参谋长茫然的答应了末松茂治的“拜托”，矶田三郎参谋长带上了他的卫兵，然后在桌上取了一顶钢盔，之后回身给末松茂治又鞠了一躬转身离开了。
    末松茂治看着矶田三郎参谋长走出师团部的背影，冷冷的说道：“在战场上战死，也许对你这样的胆小鬼来说是最好的结果了！”
    说完末松茂治一屁股坐在了矶田三郎参谋长刚才坐着的位置上，他慢慢的闭上了双眼，矶田三郎参谋长这样的胆小鬼固然该死，但是他末松茂治在军部高官的眼中又何尝不是一个该死的废物呢？日本陆军可以容忍十恶不赦但是连战连捷的将军，却不可能接受他这个败军之将。就算能大难不死，末松茂治的军旅生涯是走到头了！也许，自己会步山室宗武的后尘，被调到炎热的台湾去吧。

 160.第160章 消灭一一四师团部

    “娘的！给我告诉邓文僖！要是十五分钟时候还冲不进114师团的环形阵地，老子就换人！倒时候你们五团就等着被四团笑话吧！”
    马威龙见自己的部队迟迟没有取得进展，只能使出了激将法，当兵的哪能经得起这样的撩拨，五团长邓文僖从传令兵那里听到了马旅长的话之后立刻端着一挺捷克式冲上了火线！
    将无贪生之念，兵有必死之心，教导总队三旅五团的官兵见他们的团座亲自参与了冲锋，一时士气大振，一一师团师团部外围的环形工事被撕开了一个口子。
    守卫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鬼子大多数是辎重部队的辎重兵，让他们缩在防线后面用枪械射击来和教导总队三旅交火还有些威力，现在防线一破，鬼子辎重兵和教导总队三旅的官兵展开了白刃战，此时步兵和辎重兵的差距立刻就显现了出来。
    马威龙的兵很快就发现他们面对的这些鬼子和他们之前面对不过的不一样。似乎都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好不容易遇上了这种软柿子，教导总队三旅立刻得理不饶人的展开了追杀。
    以前都是几个鬼子兵结成三角阵形挑战十几个中国兵，这回情况倒转了过来，教导总队的官兵经常是两三个人逼得十来个鬼子团团转，随着涌入阵地的中国官兵越来越多，日军连人数优势也最后失去了。
    在上海吃过鬼子大亏的教导总队官兵们现在都觉得这一仗有名将华毕成指挥，打的真是轻松愉快，教导总队的士兵们居然起了兴致和鬼子开始玩“单挑”，被逼迫加入这种“自杀游戏”的日军辎重兵自然是败得极惨，到处都是哭爹喊娘的声音。直到旅长马威龙提着机关枪冲上来之后，这种让教导总队官兵玩的不亦乐乎的游戏才被勒令停止了。
    现在只剩下了在一一四师团师团部里面死守的一百多名日军，马威龙让个懂日语的军官上前喊话，没想到从一一四师团师团部里面飞出了一梭子子弹，幸亏那个军官反应锅，要不肯定被打成筛子。
    既然鬼子这么不知趣，马威龙也就打消了活捉末松茂治中将的打算，他下令迫击炮直接对着末松茂治的师团部开火，几发炮弹过后，末松茂治选中用来作为师团部的这个小院子被炸成了残垣断壁，要不是末松茂治待着的这间屋子比较结实，他这个一一四师团的中将师团长就要被活埋在里面了。
    除了中国人的进攻如此犀利让末松茂治感到气愤以外，矶田三郎参谋长在师团部外面转了一圈居然毫发无损的回到了末松茂治面前让末松茂治感到更加的气氛。
    怎么中国人就没有把矶田三郎参谋长给打死？末松茂治对南京卫戍军的枪法太失望了。眼见屋子里面只剩下了十几个日军士兵，矶田三郎参谋长趴在末松茂治脚边瑟瑟发抖，末松茂治的姿势也不好看，由于迫击炮炸塌了末松茂治呆的这间屋子的屋顶，现在末松茂治也躲在了一根柱子后面。
    末松茂治拿着他的手枪警惕的看着屋子的大门，他知道，用不了多久中国人就会端着刺刀从这扇大门冲进来，102联队是救不了他末松茂治了！绝对不能死在中国人手里！只能“玉碎”了！
    末松茂治站起身来一把拎起满脸灰尘和鼻涕的矶田三郎参谋长，他连着给了矶田三郎参谋长四五个耳光，然后恶狠狠的对矶田三郎参谋长说：“矶田君！支那人就要冲进来了，你这位大佐绝对不能落入中国人的手中，你看是你自己向天皇陛下尽忠呢？还是我帮你解决？”
    “啊！不！我还能战斗！”矶田三郎参谋长有些绝望的大声叫嚷着。
    “不！你不能战斗了！我不会让你成为支那人的俘虏的，一一四师团的军官只能‘玉碎’！我决不允许你成为第一个背叛大日本的大佐参谋长！矶田君！勇敢一些吧！”末松茂治已经是在咆哮了！
    矶田三郎参谋长知道现在无论他说些什么，末松茂治都听不进去了，绝望的说：“我……我自己来吧！师团长阁下！求求你！好吗？”
    面对矶田三郎参谋长的哀求，末松茂治松开了抓住矶田三郎参谋长的手，他冷冷的问道：“矶田君！你是用枪还是用你的军刀？快点决定吧！时间不多了！”
    矶田三郎参谋长低下了头看着他腰间的手枪和军刀，他似乎在犹豫，末松茂治决定再推动一下，好让矶田三郎参谋长能够“决然”的上路，他在旁边跺着脚催促着：“快点！矶田君！”
    没想到矶田三郎参谋长突然大喊一声然后一把推倒了末松茂治中将，矶田三郎参谋长从地上迅速的爬起来手舞足蹈的朝着屋子的大门奔去，他疯狂的叫喊着：“我要活！我不要去死！我要活下去！”
    不肯自杀要逃出屋子去的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让末松茂治师团长吃了一惊，他即使再看不起矶田三郎也没有想过自己的参谋长会背叛帝国。
    为了一一四师团的最后体面，末松茂治师团长用他的手枪对着矶田三郎的后背连开三枪，矶田三郎当时就断了气，末松茂治师团长恶狠狠的对屋子里面残存的鬼子兵吼道：“你们记住！矶田三郎大佐是为帝国捐躯，他是被支那人打死的！都明白了没有！”
    末松茂治的部下们很快就领悟了他们师团长阁下的意思，都要魂归东瀛了，就不要再给别的部队留下耻笑一一四师团的把柄了。
    矶田三郎大佐死后的命运在瞬间得到了改变。耻辱的叛徒摇身一变成了日本帝国的英雄，像矶田三郎这样的大佐军官，在靖国神社里面应该会有一个好位置吧？
    末松茂治对矶田三郎大佐开的几枪让外面的马威龙产生了误会，马威龙刚刚让人对屋子里面又喊了几句话，末松茂治的这几枪让马威龙终于放弃了活捉末松茂治的念头。
    为了减少搜寻末松茂治尸体时候的麻烦。马威龙没有采用部下提议的火攻和炮击，他组织了一支小型的敢死队朝半塌的屋子摸了过去。马威龙这是想搞一次突袭！
    就在马威龙调兵遣将的时候，屋子里面的末松茂治决定要用体面的方式结束他自己的生命。除去躺在地上的矶田三郎大佐不算，屋子里面只剩下了最后十二名日军，而且这十二个人只剩下了五发子弹，抵抗，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看到自己的部下脸上露出了害怕的表情，末松茂治站出来给他的部下做了表率。末松茂治走到屋子的正中然后朝着东方跪下，他认为天照大神一定能够看得见他这个大和男儿，末松茂治解开了他的军装外套和衬衣，对身边的一个鬼子军官说：“鹤田少佐！我希望由你来看下我的头颅！能够帮助我吗？”
    在明白了末松茂治是要自杀之后，屋子里面的几个鬼子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有的撞墙有的嚎啕大哭，总之是一时丑态百出！
    得到末松茂治垂青的鹤田少佐摇摇摆摆的走到了末松茂治面前，就像是喝醉了酒一般，脸上泛起了变态的潮红，他拼命的大叫着：“师团长阁下！鹤田雄二一定不负你的期望！来吧！请您上路！”
    “碰！”有绝望到了极点的鬼子开枪自杀了，他走在了末松茂治的前面。。
    “多谢了！鹤田少佐！”末松茂治最后说了这几句感谢的话然后立刻抽出战刀，用力的朝他自己捅了下去，当刀身没入的身体之后，末松茂治的手臂用力的一摆。他完成了一个标准的“十字切”。
    黑红的血液从末松茂治的嘴角流了出来，鹤田少佐不忍心看到他的师团长阁下被血污影响到面容，于是大吼了一声用力的挥下了战刀。让鹤田少佐以外的是，他这一刀没能完全将末松茂治的头颅和身躯分离开来，由于鹤田少佐的战刀不是什么“名器”，他下手的时候又用力过猛偏离了方位，结果正好砍在末松茂治的锁骨处，战刀的刀刃被卡在了骨头上面，末松茂治的头只断了一半！
    末松茂治身体里面的血液从巨大的断口处喷了出来，溅的鹤田少佐满脸都是，被鲜血浸透的鹤田少佐就像是一个恶魔，看得周围的鬼子胆战心惊！
    “碰！碰！”这些围观的日军终于受不了这样的血腥画面，他们动手结束了他们的痛苦，屋子里面的日军用各自选择好的手段一个接一个的离开了这个世界！
    鹤田少佐成了屋子里面最后一个还活着的人！他用力的拔了几下也没能将他的战刀从他末松茂治的肩上弄出来，渡边少佐只能抱歉的朝末松茂治的尸体鞠了一个躬，然后俯身抽出了插在末松茂治肚子里面的那把指挥刀。
    到底是师团长阁下用的指挥刀，比鹤田少佐的战刀要锋利多了，虽然现在刀身上染了一层血污，鹤田少佐还是能够感到从刀锋发出来的寒意。这一次一定能将末松茂治师团长的头颅完好的取下来。
    鹤田少佐高高扬起了末松茂治的指挥刀！
    “啪！”一颗子弹飞了过来，正中鹤田少佐的右肩，鹤田少佐的手一软，末松茂治的指挥刀跌落在了他的脚旁。
    “缴枪不杀！”大批的教导总队第三旅官兵冲进了屋子，带队的一个连长见鹤田是个日军少佐，于是拦住了要将鹤田少佐碎尸万段的部下，给了鹤田少佐最后的一次机会！
    鹤田少佐听不懂中国话，但是他从面前的这个中国军官脸上轻蔑的神情猜到了对方跟他说了什么，渡边少佐开始大笑！笑的非常的疯狂！
    教导总队三旅的这个连长觉得对面的这个鬼子看来是不会投降了，他打开了手中毛瑟手枪的机头，慢慢的抬起了手腕。
    “扑通！”鹤田少佐在狂笑之后忽然一下子跪在了地上，教导总队的官兵被吓了一跳，当这些官兵纷纷端起步枪准备开火得时候他们发现，他们面前的这个鬼子少佐高高的举起了双手！
    “原来是个孬种！”带队的连长将手枪关上保险插回到枪套里面，然后挑了几个兵，指着跪在地上发抖的鹤田少佐，不屑的说：“你们几个，把这个鬼子少佐绑起来！”
    “连长！怎么个捆法？”一个大个子取了麻绳回来问他的连长。
    “傻蛋！见过杀猪没有！？就那么捆！”
    “哎！得勒！兄弟们上手！”说完这个大个子带着几个兵一拥而上，将鹤田少佐四脚朝天的按倒在地，然后将鹤田少佐的手脚绑在了一起，再用竹竿一串，抬起来晃晃悠悠的上路了。
    教导总队三旅这一战虽然仅仅歼灭了日军600多人，但是光是少佐以上的鬼子军官就击毙了十多个，还拿到了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和师团参谋长矶田三郎大佐的尸体，马威龙向华毕成汇报的时候笑的嘴都合不拢：“华司令，跟着您打鬼子，那叫一个过瘾！”
    华毕成勉励了马威龙几句，然后命令马旅长立刻开拔，缴获的物资除了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一些重要文件和军械以外全部丢弃，全速撤往禄口。

 161.第161章 鱼和熊掌都想吃

    在华毕成的眼中。南京卫戍军在溧水周围的几处战场也是有轻有重，若是从政治角度来考虑，那么歼灭一一四师团的师团部应该是南京卫戍军的首选，要知道在整个华毕成之前的那个时空，八年抗战中，中国军队击毙的日军最高级的指挥官也就是中将旅团长——阿部规秀。这次马威龙能够击毙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实在是一件很振奋军心的事情。
    不过要是从消耗日军有生力量的角度来看，一一四师团派往天生桥方向的援军人数最多，66联队的两个大队再加上工兵联队，足有3000多人。所以华毕成在这里派了教导总队两个旅再加上100师的302旅和宋希濂36师，南京卫戍军和日军的兵力对比差不多是八比一，对手还有一半人马是工兵。
    这就是个鱼与熊掌的选择问题，不过华毕成想的还是要把这两样都吞下肚去。马威龙的教导总队三旅已经把鱼吃了，剩下就看宋希濂和赵建新能不能把熊掌咽下去了。华毕成是个实在的西北汉子，他最需要的是多杀几个鬼子，所以把100师德一个旅摆在了天生桥，这样这么多部队就有了主心骨，至于击毙日军师团长的虚名就让给教导总队了，反正都是中国人。
    华毕成为了现在的局面连遇刺装死的招数都用上了，要是这顿不吃的饱一点华毕成都对不起自个。当然，要是能再吞了溧水城里面的102联队和追击预10师的日本骑兵大队就更好不过了。
    不过战场上还有些意外因素，就拿沈庄的预10师和教导一旅来说吧，他们虽然夹住了一一四师团的骑兵大队，但要是鬼子骑兵真的不顾损失疯狂的突围，预10师和教导一旅的两条腿是无论如何也跑不过日本人的四条腿的。所以要想全歼这些日本骑兵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幸亏末松茂治给华毕成帮了个大忙，一一四师团派去增援骑兵大队的步兵在十分钟之前也落入了预10师和教导一旅的重围，既然留不住这些四条腿的日本畜生就拿两条腿的鬼子步兵来凑数。要是鬼子的骑兵指挥官能再发挥一下“同胞友爱”的精神不肯单独突围，那南京卫戍军这次可就赚大发了！
    想到这里，华毕成的眼睛笑成了月牙状，李艳涛一看华毕成的状态就知道他的司令又开始想好事了，也难怪，南京卫戍军现在的形势的确太有利，就连卫戍司令部里面的小参谋军官们都走道的时候有些不稳。
    可是李艳涛的心里面却没有这么乐观，他觉得还是有必要给华毕成吹吹风。李艳涛借口喝茶离开了他的工作岗位走到了华毕成的身边，华毕成此刻正在沙盘旁边来回的溜达，华毕成一会看看沙盘，一会看看作战室里面兴奋的参谋军官们，依然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
    李艳涛一直跟在华毕成身边，两个人就这么来回走了几趟，后来还是华毕成开了口：“李副参谋长！你什么事情你就说吧，咱们老是这么走来走去也不是个事啊？”
    李艳涛乐呵呵的对华毕成说：“司令！我知道现在大家都挺高兴，不该说些丧气的话，不过既然我领着司令发的军饷，还是得替司令分忧不是吗？”
    华毕成假装生气的对李艳涛说：“李副参谋长！注意你的用词。什么领着我发的军饷？那是国民政府发的。不知道的人听见了还以为我要当军阀呢？”
    对华毕成的“唱高调”李艳涛是不相信的，要是华毕成真的那么听国民政府的话，还有必要去年在西安和校长搞的那么不愉快吗，“司令！我领的那份军饷里面您拿的占多少，国民政府拿的占多少，属下还是分的清的！放心！我也就是在司令跟前才会这么说。”
    华毕成瞪了李艳涛一眼，李艳涛也没有将华毕成的威胁当回事，他拿起一根指挥竿就在沙盘上笔画开了，华毕成看着李艳涛的动作。明白了李艳涛是在担心鬼子的援军。
    根据青木彰他们的得到消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已经加速赶来，原本应该在南京一战中处于外围掩护部队序列的日军第十八师团也直奔溧水而来，此刻第六师团的前锋离天生桥战场只剩下了20公里的路程，这是一个很危险的距离，如果天生桥地区的南京卫戍军不能尽快解决一一四师团的那几千人，就会被第六师团反包围上，到时候溧水的战局就会出现逆转，李艳涛的担心很合理。
    “李副参谋长！相信前线的官兵吧！我们的工作已经结束了，剩下的就看前线官兵的表现了。”华毕成说觉得他的部下不会让他失望。教导总队是校长的御林军，宋希濂和鬼子的作战决心也不必怀疑，再加上100师的302旅，如果这样的兵力还围歼不了一一四师团，那华毕成就是穿越一百次也是无力回天了。
    “可是，万一要是第六师团和第十八师团早到一步，那我们可就太被动了！”李艳涛却不这么想，他急切的说。
    华毕成看了李艳涛一眼，幽幽的说：“我已经给前线的部队守好了退路，俞济时的74军已经前提到了袜陵关一线，实在不行，就让一线的部队撤下来，有俞济时在，我料想鬼子追不上来。”
    听到华毕成给自己交了底，李艳涛这才如释重负，语气顿时一转：“原来司令早有打算。不过俞济时的74军这一前提，74军的防区怎么办？市区现在除了朱晋一的301旅，就只有三个宪兵团，兵力实在是有限。”
    华毕成觉得李艳涛的心思果然够细腻，基本上之前自己觉得难办的事情的李艳涛也都想了，有这样一个称职的副参谋长，是自己的幸事！华毕成很快给了李艳涛一个满意的答案：“这一点我也想到了，前几天我不是见了一次校长，浦口胡宗南的第1军今天夜里开始渡江，74军的防区由他们接防，现在胡宗南的大军应该已经有不少到了下关了！”
    李艳涛一听华毕成居然调来了胡宗南的第1军，觉得有些纳闷，于是他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疑惑的问道：“怎么这些我都不知道呢？司令！你怎么在我面前留一手啊？”
    这下轮到华毕成不好意思了起来，毕竟，这些事情是应该给李艳涛说一声的，可是他也有自己的难处：“李副参谋长，你毕竟只是我100师的副参谋长，像俞济时和胡宗南这样的中央军大将是不会听你的调遣的，调动74军和第1军的命令我是通过周斓上将发下去的，也只有他出面，俞济时和胡宗南才不会闹情绪！”
    李艳涛对华毕成的顾虑表示了理解，确实，要俞济时和胡宗南来听他李艳涛的调遣，的确是不太现实：“看来，我又是白操心了，司令的谋略果然比李某人高了许多！”
    华毕成还是担心李艳涛觉得自己对他不信任于是又找补了一句：“难得啊！李副参谋长！现在所有的人都把一双眼睛盯在‘大胜’上面，你的想法总能走到这些人的前头，这就是差距啊。”
    李艳涛这个人精自然明白华毕成这是在安慰他，他也不想让华毕成觉得做了对不起他的事情，于是李艳涛乐呵呵的说道：“谢司令夸奖！我这就通知各部迅速解决战斗，脱离战场。”
    华毕成见李艳涛笑了起来，知道他已经将之前的事情丢开了，于是华毕成也开始就事论事，他给李艳涛提了新的要求：“不过记住一定要用新密码，从这一刻开始，旧密码正式停用，告诉青木课长他的那些假电台不用再忙活了，我想，现在日军应该已经明白了过来！”
    “是！明白了！司令！”

 162.第162章 敢死队长廖耀湘

    天生桥
    宋希濂好歹是个军长，所以暂时挑起了指挥天生桥附近中国部队的担子。其实宋希濂知道100师还有教导总队的两个旅是不可能听他的调动的，他宋希濂充其量不过是华毕成和这两位旅长之间的传话筒，所以他只要扮演好这个角色就好。宋希濂迅速转达了南京卫戍司令部下来的新命令：宋希濂的36师和教导总队二旅负责围歼天生桥地区的日军，302旅救援溧水县城的守军。
    宋希濂的36师一上来就向日军发起了几次猛攻，一一四师团开往天生桥的部队不是在溧水城墙下已经久战的疲惫之师就是正儿八经的工兵，所以战斗力也比较低下，天生桥的战斗和围攻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战斗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
    唯一给南京卫戍军制造了一些麻烦的就是66联队的那两个步兵大队，不过南京卫戍军人数上的优势实在是太大，所以鬼子的防线被突破只是个时间问题。
    华毕成给宋希濂的36师配备了两个营的炮兵，就是让宋希濂攻坚的时候用的，正所谓好钢使在刀刃上，为了尽可能多的消灭日军的有生力量，南京卫戍军金贵的炮兵也登上表演舞台。
    一一四师团天生桥支队掌握的区域很狭窄，加上这样的炮火打击，日军的损失十分的沉重，但是由于一一四师团天生桥支队里面有两个正规的步兵大队做骨干，所以南京卫戍军始终未能获得比较大的进展。
    教导二旅旅长胡启儒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劫杀115联队的时候教导二旅打得是助攻，这么安排就是为了让教导二旅保存实力对付后续的鬼子援军，当时胡启儒还骂过华毕成偏心。只知道一味的让100师的部队去抢功劳，在胡启儒的眼里，100师这样的部队和教导总队根本就不在一个档次上，结果100师302旅在天生桥表现的一点也不比教导总队逊色，后来在打扫战场的时候还被302旅出个了大风头，100师官兵对付起小鬼子那个手黑啊，不能不叫教导总队觉得佩服，但是胡启儒还是不服气，从那时候起他就憋着一肚子劲要在一一四师团的援军面前好好的扬一下教导总队的威风。
    现在以八倍的兵力围着鬼子打了快一个小时，愣是连日军的防御圈也没能撕开！胡启儒真觉得脸红。难道100师一个杂牌师也比教导总队还要厉害？华毕成难道有什么灵丹妙药了？居然能够让这支陕军脱胎换骨？
    惭愧归惭愧，最要紧的还是要赶紧拿下面前的日军，宋希濂已经是打疯了，要是教导总队再败给了36师，胡启儒真不知道该怎么向新任的总队长邱清泉交待。
    “廖参谋长！得赶紧像个办法！100师德赵旅长刚送来的南京城防司令部的最新命令，只给我们三个小时！时间一到，即使态势再有利也要撤退。看样子鬼子的大部队离咱们不远了，司令部这是着急了。”
    一个30岁左右的年轻中校从一大堆忙碌的军官里面站了出来，他说话带着一些湖南口音，这么年轻就能在教导总队第二旅担任参谋长一职应该也是很有一些本事：“旅座！这批鬼子虽然人少，但却能在我们的攻击之下结成比较完备的环形防御工事，应该是有比较厉害的指挥官坐镇。司令部现在就给了我们三个小时，如果我们继续这么全面猛攻就怕是倒最后要落个抱憾而归的结局！”
    年轻中校的回单显然没有让胡启儒满意，他用手指直接指着这位“廖参谋长”大声的说道：“廖耀湘！你说的这些我都知道！既然你明白咱们现在最缺的就是时间，你这个圣西尔军校的状元就给我利索点！快给我想辙！”
    这年轻中校居然就是日后“五大主力”之一的新6军军长廖耀湘！不过在1937年，它还是个品学兼优的希望之星而已！
    胡启儒刚才说的“圣西尔军校的状元”说的就是廖耀湘在法国圣西尔军校学习机械化骑兵的这段经历，胡启儒一直很器重廖耀湘这个留学法国的高材生，也是由于胡启儒的器重，廖耀湘才有教导总队骑兵连连长升到了今天的位置。
    可以说胡启儒对廖耀湘是有知遇之恩，不过廖耀湘为人有些傲气，总是想在别人面前证明他不是因为人际关系才当上了教导二旅的参谋长，所以在旅部里面总是和胡启儒显得有些疏远。一个是旅长，一个是参谋长，老是不说话还行？好在廖耀湘一打仗就像变了个人，再也没有了他的那些臭毛病。
    “旅座！可惜咱们的战车营被邱总队长带走了，要不然这种小场面，一线平推就是了！管叫小鬼子都变肉泥。你别急了啊旅座，没有战车营我也有法子！”廖耀湘一开口就往他的专业上绕，这个廖耀湘不管在什么时候都喜欢他机械化骑兵专业的那一套。
    胡启儒真想破口大骂，要是有战车这样的重型装备在手还用的着犯愁吗，眼见胡启儒的表情越来越难看，廖耀湘赶紧把话头给拐了回来：“其实也是老一套！集中火力揍鬼子防御圈的一个点。然后派敢死队冲进去，即使一次不成，反复来上几次，我就不信鬼子都是金刚不坏之身。等咱们短兵相接就是硬耗也把鬼子给耗死了。就是这敢死队的指挥官的挑选的仔细些。毕竟炮弹是不可能占领阵地的，敢死队才是关键。”
    “嗯！廖参谋长说的有礼！我也觉得事关重大。这样吧，我提议就让廖参谋长带领敢死队来打这个头阵。各位没有意义吧？”胡启儒这一开口就把廖耀湘给吓了一跳，怎么自己一下子就成了敢死队指挥官的不二人选了？
    周围的军官也是愣了一下，不过他们很快回过了神，都表示拥护胡启儒的决定。廖耀湘当然不会只是个纸上谈兵的书生，不就是带着敢死队上第一线吗？立刻回答：“没问题！”
    廖耀湘选择了李西开团长的第三团1营，这个营的新兵比例比较低，既然是组建敢死队就不能靠那些只训练了几个月的新兵。
    在廖耀湘带领敢死队发起冲锋前，胡启儒朝着廖耀湘招了招手，廖耀湘快步走了过来，胡启儒小声的对廖耀湘说：“你不是总想打个漂亮仗给你自己证明一下吗？现在机会来了！就看你自己的了！”
    廖耀湘笑了笑，对胡启儒说：“放心吧！旅座！”
    教导二旅发起冲锋后，胡启儒联络了宋希濂，将教导总队和36师的火炮集中起来一顿猛轰，炮兵指挥官得到的命令是把所有的炮弹全部打光。
    炮击一直持续了二十多分钟，当炮火开始伸延之后，廖耀湘带着3团1营从进攻发起点冲了出去，几乎是和廖耀湘发起进攻的同时，居然在身边杀出了一彪人马，那是302旅郑福祥的一个团！廖耀湘分明记得他让胡启儒告知了302旅去救援溧水县城的守军去了，怎么还是插上了一杠子？
    廖耀湘的部队很快和郑团混杂到了一起，现在日军还在晕乎着，不利用这段宝贵的时间冲进去，一会让鬼子缓过劲来就糟糕了。
    “你们是302旅哪个部分的？你们的长官在哪里？”廖耀湘在302旅的冲击部队里面拉住了一个上尉军官，他大声的发问：
    那个上尉一点也不害怕廖耀湘这个扛着中校军衔的长官，他用手扶了扶钢盔，然后指了一下远处正在指挥部队作战的郑福祥，然后丢下一句：“我们是100师的！”便跑到前面去参加冲锋了，在说到“100师”这几个字的时候，上尉军官脸上真心的自豪。
    光知道100师牛，没想到100师一个普通的下级军官都这么牛！廖耀湘就像是看到了以前在中央军其他部队面前耀武扬威的教导总队，今天，居然有部队感觉自己比教导总队还高一头！
    廖耀湘当然觉得很不服气，他让1营长带着部队往前冲，说什么也要赶到100师302旅的前头去！他廖耀湘就是要争这口气！
    看着自己的敢死队义无反顾的赶了上去，廖耀湘招呼他身边的卫兵和参谋去见302旅这支部队的指挥官。
    让廖耀湘非常意外的是郑福祥居然是在用电台指挥他的部队攻击，郑团长拿着授话器下命令的时候脏话连篇，廖耀湘老远就听到了郑福祥在骂人：“王雷，你少给老子讲条件？张二西营怎么就没有你这么多废话！？伤亡太大？有溧水城里的守军大吗？就是死剩下你一个也得给老子往上冲！不行你就给我滚回来！老子替你上！别忘了！咱们是100师！是用小鬼子的血肉喂出来的！你们营要是丢了总座的脸，回头旅长一定扒了你们的皮！”
    一直到廖耀湘走到郑福祥身边，郑福祥的电台就没有清闲过，华毕成十分注重100师的通讯能力，所以100师爷是中国军队里面唯一一个电台配备到了营一级单位的部队，现在100师的指挥官们就在享受华毕成投资带来的红利。
    廖耀湘心里面对100师拥有这么强的通讯能力是羡慕的，扩编以前的教导总队也能够将电台配备到每一个营，但是自从扩编以后，有的团也只有一部电台，廖耀湘这个高材生自然明白战时通讯保障的重要性，不过他不能在100师面前跌份，所以面上什么也没有表现出来。
    郑福祥的警卫员是看到了廖耀湘是从教导总队的敢死队里面走过来的才没有为难廖耀湘和他的部下，郑团长在指挥的间歇里面知道了教导总队有军官来拜访的消息，于是将授话器交给了他的副团长，走到廖耀湘面前伸出了手顺便介绍了自己的职务和军衔。
    廖耀湘也说出了他的职务和军衔。顺便伸出手来让双方完成了这个见面仪式，客气过后廖耀湘直接开门见山的提问：“贵部难道没有去救援溧水县城吗？我们教导二旅正在实施强袭，你们这么干不是在搅局吗？郑团长你自己看！你们302旅投入的兵力比我们教导二旅还要多？即使是来助战也没有喧宾夺主的吧？”
    郑福祥张嘴一乐，露出了大门牙，他笑着回答廖耀湘：“我们赵旅长是领着两个团救援溧水县城了，让咱们在这按兵不动的，可是我们李参座担心你们教导总队拿不下来对面的鬼子，咱们南京卫戍军不是缺时间嘛？所以咱们李参座让我们团来帮你们一把！”
    廖耀湘觉得有些堵得慌，他知道郑团长提到的李参座就是100师的副参谋长李艳涛，李艳涛说是100师的副参谋长，其实南京卫戍军的高级军官都知道李艳涛其实就是华毕成的智囊，所以南京卫戍军的作战计划有相当一部分是李艳涛制定的。廖耀湘就是个中校参谋长，实在没有资本和李艳涛这个少将参谋长来计较！
    于是廖耀湘换了一种比较客气的姿态和这个郑团长谈判，至少要让他们让一步，要不然这一仗打完了，教导二旅这个攻击策划者反而变成了配角的角色。得先把“名分”给确定下来！
    李艳涛早就给郑团长打了预防针，如果教导总队要揽功劳就让给他们，总座只要结果，这荣誉不要也罢。
    100师从淞沪一路打到现在，功劳簿至少也有半尺厚，风头太劲也不是好事，华毕成很清楚记得张灵甫在孟良崮的遭遇，所以他让李艳涛告诉100师各部适当的低调一些。
    “郑团长！感谢你们来帮我们教导总队打助攻！等仗打完了，我请你喝酒！”廖耀湘想要一句话给郑团的攻击定了性。
    郑福祥哪是好糊弄的主？立刻听出了廖耀湘的弦外之音，战功可以不要，可是这口气不能丢，便不咸不淡的顶了一句：“助攻？咱们100师的部队什么时候打过助攻？老子向来都是打主攻的！廖参谋长，功劳可以归你们教导总队，可是主攻还是主公咱们各凭本事吧！”
    廖耀湘见郑福祥已经下了逐客令，知道多说也无益，于是愤愤的对身后的部下说：“都听到了没有？我们教导总队拿功劳还要靠别人吗？是汉子的都抄家伙跟我上！”
    说完廖耀湘就带着他的部下一阵风似的朝着火线冲了上去。
    郑福祥看着廖耀湘的背影，心里也觉得这人是条汉子，忍不住表示了他对廖耀湘的赞赏：“都说教导总队是中央军里面的模范部队，看来的确是名不虚传！这个廖参谋长是好样的，遇到了这样的对手咱们动作的快点，不然的话连口汤都喝不上了。弟兄们！跟我上前面去，老子要踢王雷的屁股！看他娘的再给老子慢吞吞的！”
    说完郑福祥抄起一支“机关枪”就跃了出去，整个团部紧跟在郑涛的身后。
    廖耀湘和郑涛憋足了劲比试，被困的一一四师团天生桥支队就倒了血霉。郑团和廖耀湘的敢死队蛮不讲理的横冲直撞，愣是将鬼子的环形阵地给撕开了一个宽达两百多米的大缺口，在郑团和廖耀湘敢死队的后面，郑团和教导二旅的大部队像潮水一样灌了进去。终于，天生桥日军临时编成的这个“大圆环”崩溃了！
    在南京卫戍军数万大军的强力挤压之下，日军的防御阵地被挤压成了一个长条，郑团和廖耀湘的敢死队则把这条“皮带”生生的分成了三截，日军的天生桥支队的指挥官127旅团旅团长秋山充三郎少将明白如果不能在马上将中国军队挤进日军阵地的这两个钉子挤出去，那么他和他的部下们就得死无葬身之地了！
    于是秋山充三郎少将脱成了个光膀子带着66联队的一个大队向郑团和廖耀湘的敢死队展开了决死冲锋！几百名鬼子怪叫着扑了上来，秋山充三郎少将还安排了十几个挂满香瓜手雷的“人弹”在队列的最前面。
    秋山充三郎少将把希望寄托在了这些不要命的“大和勇士”身上，他希望这些“人弹”能够动摇中国军队的士气和信心，这样天生桥支队还能有一线生机！
    在电台里面已经传来了第六师团先头部队的呼叫，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告诉秋山充三郎少将只要能在坚持三个小时，第六师团就能救一一四师团出支那人的包围圈。
    三个小时！该死的三个小时！为了这最后的希望，秋山充三郎少将咬着牙将他最后的筹码全部压了出去，他用失去三分之一阵地的代价抽调出了66联队的这个大队，这是置之死地而后生的一搏！

 163.第163章 疯子邱清泉

    当廖耀湘领着敢死队向天生桥的日军发起冲锋的时候，在溧水县城里面和102联队交战的赵建新很窝火，鬼子的兵力不如302旅，于是102联队联队长千叶小太郎大佐利用溧水县城里面的房屋和街道和302旅打起了巷战。虽然302旅的战斗力没得说，但是自己带来救援溧水县城的只有两个团的兵力，想在短时间内将102联队的两千多日军全部消灭也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赵建新发现不可能歼灭日军102联队之后立刻改变了打法，302旅将溧水县城团团包围了起来，然后专门去找一一四师团的辎重兵作战，这种捏软柿子的打法虽然不太光彩，但是也使302旅成功的在阻击了102联队增援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同时消耗了千叶小太郎大佐接近一半的兵力，溧水县城里面的张二喜也趁着这股乱劲突了出来，和自己的旅座合兵一处。
    赵建新这一路作战的时间不长，也消灭了1000多日军，现在302旅可以从容的从溧水县城离开。就是借千叶小太郎大佐几个胆子他也不敢带着剩下的几百名日军去追击赵建新的302旅，102联队现在只剩下窝在溧水县城里面舔伤口的力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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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支派遣军，第十军司令部
    在接到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的命令之后，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已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枫香岭，枫香岭距离天生桥地区和溧水县城都只有十几公里的路程，一一四师团覆灭的命运就要靠谷寿夫来改变了。
    柳川平助中将知道在谷寿夫的眼中，和解救一一四师团比起来，显然攻占中国首都南京的诱惑力要更大一些。
    基于对第六师团这匹脱缰野马的担心，柳川平助中将给谷寿夫提前下了紧箍咒：“第六师团务必以为一一四师团提供作战指导为唯一之目的，不得擅自改变作战方向。”
    从柳川平助中将发给谷寿夫的这封电令不难看出，柳川平助对放出第六师团是心有余悸，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之所以一开始便把谷寿夫的部队放在南京外围作战的序列里面，就是担心柳川平助中将不能很好的驾驭第六师团。
    第六师团在1928年出兵干涉蒋介石的北伐，制造了济南惨案，屠杀中国军民上万人，还杀害了国民政府的外交专员。不过南京不是济南，1937年也不是1928年，要是第六师团进了南京，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就会演变成一个国际问题。这是松井石根和柳川平助都不想看到的。
    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前进的方向最后还是指向了南京。想到这里，柳川平助中将一记重拳击打在了他面前的办公桌上，厚重的实木书桌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要不是末松茂治这个蠢材让一一四师团陷入了绝境，柳川平助中将宁可等牛岛贞雄中将的十八师团开上来。希望谷寿夫能够表现的好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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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枫香岭，第六师团第11旅团13联队联队部
    步兵第13联队联队长冈本保之大佐和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都站的像标枪一样笔直，在他们坐着一位中将军官，他就是谷寿夫。
    这个冈山县农民的儿子自1903年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以来，一步一个脚印的晋升成了一名陆军中将，谷寿夫在日本海军大学讲授陆战术时曾强调：“作战时的掠夺、强盗、对敌国女性的性暴力是保持士气的重要手段！”，这样的“野兽思维”也让谷寿夫成了日本将军里面的“异类”，他的做法在日本陆军里面也有很多的反对者，当然支持者更多。
    在谷寿夫的眼中，那些叫嚣着“文明”的反对派不过是一些懦夫和帝国的败类而已，只有他这样的铁血军人才是大日本帝国的希望。
    谷寿夫一开始就没有打算按照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的命令去进攻芜湖，他的第六师团在预定的攻击路线上越偏越远。在得到第十军下发的新作战命令之前，谷寿夫的部队早就移动到了高淳附近，谷寿夫的心思早已经是路人皆知了。
    现在有了柳川平助的命令，第六师团向南京挺进就变得名正言顺了，谷寿夫觉的他的机会来了。于是谷寿夫跑到了处于第六师团最前沿的13联队联队部，谷寿夫的出现没有让13联队的日军官兵感到意外，在第六师团，这种猛打猛冲的作风是他们的传统。
    第六师团的日军就是一群战争疯子，一堆杀人机器，谷寿夫是天照大神安排给啊他们第六师团的师团长！也只有嗜血成性谷寿夫才配得上第六师团！
    冈本保之大佐和坂井德太郎少将在等待着他们的师团长阁下下达出击的命令，13联队的几千名“兽兵”一路上遇到的中国人，即使是手无寸铁的百姓都难逃他们的刺刀。
    冈本保之大佐和坂井德太郎少将的呼吸开始便的越来越粗，两个人的眼睛都变成了妖异的红色。
    谷寿夫喜欢看他的部下表现的如此“英勇”，他并不打算立刻满足他这些“嗜血”的部下，要再熬一熬他们的性子，这样才能让他们爆发出更加“非人”的战斗力！
    于是谷寿夫继续不紧不慢的用一块高级的磨刀石擦拭着他的战刀，就像对面没有冈本保之大佐和坂井德太郎少将一般。13联队联队部里面安静极了，磨刀石和刀身摩擦的声音显得那么的清晰。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好几分钟，谷寿夫才将他的爱刀交给了一旁卫兵，他摸了摸自己的小胡子，然后从厚厚的眼镜片后面露出了凶光，他一指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然后厉声的发问：“多少兵力？多少时间打到天生桥地区？”
    坂井德太郎旅团长一个立正，然后大声的吼道：“我只要一个联队！两个小时之内击溃天生桥的支那人！”
    “你呢？冈本大佐！”
    “我也只要一个联队！一个半小时就足够了！”冈本保之联队长立刻加了码。先表态的坂井德太郎旅团长眼中冒出了怒火。
    冈本保之联队长就像没有看见他的顶头上司一样，他是在第六师团，这个师团可以容忍无恶不作的悍将，即使是身为部下的冒犯了长官，只要你立下了战功，谷寿夫师团长阁下都会很快遗忘掉你的不恭敬。在第六师团，战功才是最有用的。
    刚从军校分配到第六师团的军官帮老兵擦鞋的事情在这里是常态，就连开饭的时候只有作战最勇猛的人开动了，其他的人才可以动手。所以冈本保之联队长毫不犹豫的在坂井德太郎旅团长面前抢夺了这次立功的机会。
    谷寿夫又一次成功的在他的部下之间播下了竞争的种子，他让冈本保之大佐和坂井德太郎少将兵分两路，冈本保之大佐的13联队直奔天生桥，坂井德太郎少将则带着步兵第47联队直扑溧水。
    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已经率先出击，骑兵第6联队的目标是分散攻击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中国军队的兵力，给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争取一些时间。。
    谷寿夫则带着第六师团的主力徐徐压上，在没用弄清楚南京卫戍军在一一四师团身上投入了多少兵力之前，谷寿夫不会把自己的筹码用尽。
    末松茂治真是个白痴，居然因为一个联队被围便丧失了理智，将剩余的军队都洒了出去，即使是一个刚从士官学校毕业的学生也不应该犯下这样的低级错误。谷寿夫觉得一一四师团是自己给自己掘了一座坟墓！
    对自己的新对手，谷寿夫的评价颇高，他觉得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官很有水平。能够在极短的时间里面抓住一一四师团犯下的错误需要有着很高超的指挥艺术，这样的判断力是可怕的。谷寿夫认为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官绝对不会是中支派遣军情报机关提供的那几个人选里面的人，罗卓英能打出这样的仗？这种主动出击的精神是他们所不具备的。
    只有华毕成这个新冒出来的“支那常胜将军”才有这样的哦胆气和手段。看看南京卫戍军在一一四师团身上所作的一切，似曾相识。谷寿夫认为这和100师对十一师团作战有着异曲同工之妙。一样的大范围迂回！一样是集中优势兵力下手！
    看来华毕成并没有像中支派遣军的宣传机关说的那样重伤身亡，这个给中支派遣军带来无数伤痛的“支那常胜将军”又从地狱里面爬回来了。谷寿夫觉的他终于遇到了一个够分量的对手！
    第六师团是日本陆军中的王牌，而华毕成的100师是中国军队里面的王，到底谁才是真正的“王牌”？谷寿夫感到他的身体不自觉的在抖动着。好久没有这么兴奋了！这种感觉！真是太美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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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庄，教导总队指挥部
    邱清泉看着前方的战报眉头直皱
    教导总队第一旅上了阵，第一旅的旅长是教导总队的副总队长周振强少将，邱清泉也一直以为桂永清离开之后教导总队总队长的职务会由周振强少将接任，没想到华毕成在蒋委员长面前推荐了他邱清泉。于是邱清泉这个上校居然成为了教导总队的总队长。
    要知道教导总队的三个旅长可都是少将啊！让上校来指挥少将，邱清泉的这次升迁算是带足了传奇色彩。
    连邱清泉也不知道华毕成是什么时候看中了自己，华毕成现在贵为南京城防司令部司令官，和邱清泉实在是没有什么交情。甚至可以说两个人都没有见过面。
    好在邱清泉和几个旅长都是从老教导总队里面一路打滚出来的，所以周振强这个老上司没有半点为难邱清泉，上任这几天邱清泉指挥起教导总队来还算顺手。
    不过邱清泉总觉得他还缺点什么，直到教导总队被调到溧水参战，邱清泉才意识到只有尽快立下战功，才能彻底的让教导总队的官兵对他心服口服。
    教导一旅有一个战车营配备给了邱清泉。在平原地带对付骑兵，还有什么比战车更好的武器呢？
    教导总队从骑兵第18大队背后的强势介入使天城干七郎少佐的勇气消失了一大半，骑兵遇上装甲兵，骑兵第18大队根本没有丝毫的胜算，天城干七郎少佐自从发现了从他背后合围上来的中国军队拥有一支装甲部队的时候就动了逃跑的念头。
    让天城干七郎少佐没料到的是一直且战且退的预10师忽然转过头来和骑兵第18大队绞杀在了一起，虽然骑兵第18大队在这次交手中占了大便宜，但是他们也失去了逃跑的最佳时机！
    骑兵失去了机动的空间战马就成了摆设，骑兵第18大队的鬼子只能让他们训练有素的战马躺在地上充当沙包工事。由于是在马上作战的兵种，所以天城干七郎少佐的部下们十分缺乏重武器，在教导一旅排山倒海的攻击面前下马作战的鬼子骑兵损失的速度很快，大量的战马也都变成了死马，现在他们的主人不用再为它们而分心了，这些肉沙包彻底变成了工事。
    为了吸引一一四师团的援军，邱清泉控制了部队攻击的强度和频率，他需要让鬼子保存下值得一一四师团派兵求援的兵力，这也是华毕成亲自向他下达的任务，在骑兵第18大队几乎伤亡殆尽的时候，一一四师团的援军终于和教导一旅的后卫部队交上了火。
    让邱清泉不满的是一一四师团派来的是两个残缺不全的步兵大队和一些辎重兵。这两个步兵大队一个属于102联队，一个属于66联队，由于部队的成分很杂，第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为了便于协调指挥，任命步兵第128旅团旅团长奥保夫少将为这支援军的最高指挥官，这个消息让邱清泉的精神为之一震。
    日本少将！也算是个高级货了。只要能击毙了这个奥保夫，教导总队也就能交代的过去了。邱清泉命令第二团团长谢承瑞上校立刻率部开始向日军背后迂回，他要将奥保夫留下来！
    至于天城干七郎少佐的骑兵第18大队瞬间变成了邱清泉眼中的“鸡肋”，剩下的这点鬼子兵，就交给战车营和预10师吧。
    战车营得到了攻击的命令，虽然这些战车都是一些轻型装甲，但是碾压起鬼子来丝毫不含糊，很快，战车的履带里面就陷满了碎肉和骨头渣子，看来清理履带的修理兵有罪受了！
    残存的日本骑兵在这些战车面前彻底崩溃了，鬼子们从地上站起来爬上幸存的战马，然后向南京卫戍军的包围圈展开了决死冲锋，这是他们的最后一博。
    即使是被南京卫戍军的机枪打成筛子也比被教导总队的战车轧死的好，那些在躲避中被卷进战车履带下面的日本士兵发出的惨叫让人毛骨悚然，一具具血肉之躯在钢铁面前变成了烂泥，有喜欢吃牛肉罐头的鬼子看着中国战车碾压过的尸体忍不住吐了出来，这些一滩滩的东西和他们爱好的食物太相似了，这一种嫉妒折磨人心理的精神摧残。
    日本骑兵的最后一搏在南京卫戍军吼叫着的马克辛面前显得十分无力，随着包围圈越来越收紧，在防御正面上南京卫戍军的机枪密度达到了变态的地步，几乎每一个日本骑兵身上都挨了两位数以上的子弹，有时候南京卫戍军的两三挺机枪对准了同一个目标，结果就是这个悲惨的日本骑兵被机枪子弹搅成了破布，血肉模糊，无法辨认。
    随着沈庄的枪声完全停止，预10师的主力和战车营也开始了迂回，现在教导一旅和预10师的主战场转移到了双墩山一带，在奥保夫旅团长的率领下，66联队和102联队的两个大队向中国军队施加了很大的压力。
    邱清泉开始感到了兵力不足，预10师和教导一旅虽然在人数上占据了优势，但是实际情况远没有纸面上的数据这么乐观，预10师已经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了。教导一旅新兵又多，无论如何也吞不下鬼子这几千人马。
    相反，双墩山防线还有随时被一一四师团突破的危险，一心想拿下奥保夫这个日军少将的邱清泉终于向南京城防司令部发去了请求增援的电报！
    在南京，华毕成也遇到了新的麻烦
    胡宗南的第1军已经有一半兵力渡过了长江，从浦口开到了下关，但是第1军的指挥官却不是胡宗南。
    “又给老子在背后下绊子！怎么何应钦这么多年一点长进都没有！”自从和何部长结下了梁子。军政部隔三差五的就要给华毕成找些麻烦，要是平时华毕成也就忍了，可如今是什么局面？还要玩这手？
    “司令！您这次是错怪了何部长，实在因为是胡宗南往委座面前跑了好几趟，委座为了照顾胡宗南的情绪，给了他一纸手令，将胡宗南的心肝宝贝第1师从第1军里面划了出来直属17兵团兵团部，现在第1军的军长是李铁军，他还兼着78师的师长，另外一个师的师长叫李文，带着32师，咱们好歹将第1军的三个师弄了两个过来。”
    李艳涛的话让华毕成的怒火消了一些，本来他就有心理准备，要动胡宗南的兵不是什么很容易的事情，不过这到嘴的鸭子忽然发现少了一条腿，你自然就不会有好脾气。
    “各部的战况如何？第六师团离咱们可是越来越近了，别偷鸡不着蚀把米，那就犯不上了，李副参谋长，再催一下各部。一定要按照预定的时间撤出交战区域！”
    “司令，邱清泉发来求援电报，说是已经消灭了鬼子的一个骑兵大队，不过以手头现有的兵力不够围歼双墩山地区的日军。”李艳涛回答道。
    “真是个邱疯子！”华毕成随口说了一句，没想到这以后就成了邱清泉的绰号，“还真敢想，他那里有两个联队的鬼子，他只有一个旅和一个打残了的预10师，能拖住他那的鬼子，让宋希濂把天生桥的日军歼灭了就算他大功一件。”
    李艳涛拔腿就走，下达华毕成的命令去了。
    “李副参谋长，你是不是还应该说句：‘是司令！’”华毕成气的一边拍桌子一边喊。

 164.第164章 美女爱英雄

    华毕成现在的主要注意力放在了天生桥，这里的激战还在持续，一一四师团这一路的援军是有是有备而来，南京卫戍军只能以力取胜，胶着的战况终于在廖耀湘和郑福祥的部队将日军分割开来之后变成了一边倒。
    一一四师团工兵联队最先被秋山充三郎旅团长放弃了，他带领着66联队的步兵在付出了五百人的代价之后终于将廖耀湘的敢死队从阵地里面挤了出去，然后秋山充三郎旅团长带着66联队剩下的一千多鬼子开始了龟缩防守，他死死的守住了几个小高地，在日军占据了地利之后教导总队的攻击开始变得举步维艰。
    廖耀湘建议集中兵力先歼灭被分割出来的一一四师团工兵联队，郑福祥觉得打鬼子工兵这种战功就不好教导总队的抢了，只是让全团掐断了秋山旅团长可能对工兵联队的支援道路。于是这些一一四师团的工兵成了教导总队二旅发泄的对象，秋山充三郎旅团长隔着郑福祥的一个团眼睁睁的看着南京卫戍军蹂躏着他带来的工兵，却没有丝毫的办法，工兵联队长野口胜之助少佐被教导总队二旅官兵用刺刀扎成了血人，他手下的1000多工兵没能走脱一个人。
    当教导总队二旅和宋希濂36师打算再次发起攻击全歼66联队的时候，来自南京城防司令部的的一纸电文阻止了宋希濂和胡启儒还有郑福祥的冲动。
    “日军第六师团前锋已至任家园，距离你们只有3公里的路程，命令你部放弃打扫战场，立刻撤出天生桥地区，交替掩护向横溪、濮塘一线撤退。”
    宋希濂拿着电报仰天长叹：“要是能给我一个100师，保准把眼前这些小鬼子送回东洋老家。”
    天生桥附件的官兵们虽然还有些意犹未尽，不过他们也明白随着第六师团的逼近，要是再不撤退也许这场歼灭战能打成一场消耗战，能够全歼115联队和114师团工兵联队、重创66联队一部，这样的战绩也不枉他们被部队长途奔袭至此了。
    秋山充三郎旅团长很快就感觉到了南京卫戍军的攻击强度迅速降了下来，夜幕中的几万中国大军很有秩序的开始了转进，在谷寿夫的第六师团赶到的时候，断后的36师108旅也全部进了天生桥的山区，谷寿夫没有立刻发起追击，他的目标不是这些南京卫戍军的军队，第六师团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南京！
    谷寿夫的部队在解救了一一四师团的残部之后没有片刻的停留，第六师团的大军隆隆的朝着禄口推进。
    第六师团推进的速度极快，正打的兴起的邱清泉也不得不草草的结束了他和128旅团旅团长奥保夫少将的交手。教导一旅和预10师全军转向，直奔周岗而去。
    由于奥保夫旅团长手中的兵力还算雄厚，所以奥保夫少将的追兵在邱清泉身后穷追不舍，南京卫戍军这一路的收获最小，只是消灭了一一四师团的骑兵第18大队800余人，己方的伤亡却超过了1500人，这主要是由于预10师经过几番苦战，早已成了一支残军，所以虽然有邱清泉的教导一旅相助主动出击了一把，可最后的损失反而比日军还要大。
    谷寿夫从一一四师团提供的资料里面立刻发现了撤往禄口一带的南京卫戍军战斗力最弱，他将第六师团的突破口就定在了这里。
    这一回合与松井石根的较量，华毕成几乎在溧水附近全歼了一一四师团，虽然最后还是让一一四师团的几千鬼子苟延残喘，可实际上一一四师团已经可以被撤销番号了。
    李艳涛用最快的速度整理出了“溧水会战”的战报交到了总参谋部，华毕成立刻又得到了蒋校长的召见。
    这一见面蒋校长的气色显然好了许多，虽然之前蒋校长也一直坚称毫不怀疑中国会取得最终的胜利，可是中国军队在军事上的连续失败还是让老头子觉得说话硬气不起来。
    最后还是华毕成带来了这样的一场胜仗，蒋校长现在觉得自己真的是知人善用，要是没有他力挺华毕成主持南京的军事工作，调走了桂永清，还给华毕成调来了胡宗南的两个师，这场“溧水大捷”也不可能成为现实。要知道一年前华毕成还是在西安和中央搞对抗的，自己身为领袖的心胸真是宽大啊。
    南京政府终于又有了在舆论上攻击日本人的资本狡猾的日本人肯定不会承认南京卫戍军全歼了日军一个师团，不过这回华毕成连日军师团长的尸体都带回来了，日本人就是再嘴硬也得服输。一想到能让狂妄的日本人吃瘪蒋委员长就打心眼里面觉得高兴。
    幸亏他没有提前离开南京。侍从室的人员已经在五号离开了一批，“夫人”一直力劝蒋委员长提前前往武汉，可蒋委员长这次没有采纳“夫人的”建议，他一直坚持要在第二批离开南京。蒋委员长早就感觉到了华毕成会给他带了这样的一个惊喜，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大。
    有了全歼日军一一四师团这个沉甸甸的果实揣在口袋里面，陈布雷一定能替蒋委员长写出一篇荡气回肠的好文章！
    看着眉飞色舞的蒋校长和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的钱大钧，华毕成又给蒋校长献上了一份锦上添的礼物。华毕成请求和蒋委员长一起出席明天的记者会，是时候揭穿日本人的谎言了，当蒋委员长宣布完南京卫戍军全歼日军一一四师团的战果之后华毕成再神清气爽的出现在记者面前，日本人的鼻子一定会被气歪了！
    蒋委员长微笑着接受了华毕成的请求。
    12月6日上午
    蒋委员长在总统府发表了慷慨激昂的讲话，留在南京城的所有报社都派了记者到现场，当蒋委员长宣布南京卫戍军在几个小时前歼灭了日军一一四师团1万余人，在场所有的记者都举着相机往前面挤。
    “我有问题！蒋先生！我有问题！”
    “请给我一个提问的机会！我是大英帝国的记者！”
    “我来自美国，我想问蒋先生……”
    华毕成和蒋百里站在一起小声的说着话，他们两个人完全没有在意现场的喧闹，今天是校长出风头的日子，还是低调一些的好。
    “毕成，明天我要和委座一起离开，这南京城就真的要交给你了，胡宗南的事情我早就知道，之所以不提前告诉你就是怕影响到你指挥作战的情绪，本来我还有些担心你的情绪，现在看到你我就明白自己又是多虑了，你应该已经想通了里面的关节。”
    华毕成也不转头，保持着目视着现场的人群姿势回答蒋百里：“又让前辈操心了，胡宗南毕竟是委座的得意弟子，要听我这的调动，不情愿也是意料中事，再说南京城现在又不是什么好地方，又有谁愿意把自己的本钱填到这个无底洞里面来？我倒是愿意让这些给我添麻烦的人都离开，这样也能放开手的鬼子打一仗！”
    蒋百里看着有些意气风发的华毕成。他突然觉得他有些羡慕这个晚辈，蒋百里何尝不想能够在战场上和日本人一绝雌雄？说实话在他的眼里日本人采取的呆板战术实在没有什么看头。自己当年在日本陆军士官学校是以第一名的成绩毕业，为这件事情日本人当年也没少郁闷，因为第一名可以获得日本天皇授予的象征至高荣誉的军刀，于是日本校方决定这个荣誉给第二名，结果发现同期第二名的人叫蔡锷……
    可是蒋委员长更愿意将蒋百里当作一个专家放在身边，蒋百里只能在顾问的位置上尽量发挥它的军事才能。这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知世贤侄！你现在的处境可不太妙，别看日军刚在你手里面栽了个大跟头，但是敌强我弱的态势并没有发生改变，溧水的这一仗又给日军敲了警钟，像一一四师团这样的突出部怕是再也不会出现，句容那边的83军恐怕也撑不了多久了，松井石根的大手就要卡到南京的脖子上面，你要小心！”
    华毕成听完蒋百里的话用力的点了点头，蒋百里说的这些也正是华毕成所担心的，没错，南京卫戍军几乎全歼了整个一一四师团，但是己方的伤亡也不小，溧水这一仗其实算是一场歼敌一千自伤八百的消耗战，日军的损失很快就能得到补充，可是中国军队却没有这种造血能力，实际上刚刚才大胜了一场的南京卫戍军变得更加虚弱了。
    随着日军的三路大军全部逼近南京，华毕成机动作战所需要的空间会受到极大的压缩，如果日军成功的将南京卫戍军逼到南京城周边狭小的区域，那么在上海的悲剧将再次上演，蒋百里的担心是很现实的，因为日军正在这样一步步的逼近。不得不说松井石根是个很厉害的对手。
    除去已经基本失去作战能力的一一四师团之外，目前出现在南京卫戍军周围的日军师团番号达到了7个之多。
    其中右路的第六师团和第十八师团从溧水兵分两路直扑南京，第六师团朝着禄口、袜陵关，十八师团则兵指濮塘。
    句容的83军从昨夜就开始面对中路日军第三师团和第九师团的轮番攻击。攻击镇江要塞的右路日军也达到了两个师团，十六师团和一〇一师团的轮番上阵也让防守镇江的57军感到了空前的压力。要是再加上沿着长江打算堵截南京守军北撤之路的十三师团和长江中的日本海军，到目前为止中支派遣军下属的所有陆军师团都亮了相。
    华毕成对一一四师团的痛击使得日军变得十分认真起来。
    “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校长已经确定要守南京，我这个南京卫戍司令怎样也要在南京城里面坚持一些日子，前辈，你一定要在校长面前帮我多担待着些，我就怕有人给委座吹风，把坚守南京变成了死守南京，那便是神仙来也无济于事了！“华毕成思索了很久，终于说出了他的担心，蒋百里给华毕成做了保证，一定会让蒋校长保持头脑清醒，不会使南京变成了死守。
    杨娟也在台下的这些记者当中，她和罗曼婷来到这里是军政部的安排，在提问开始的时候杨娟按照军政部事先的安排问了几个确定这次记者会基调的问题，就站在位置上充当起了记录员的角色。
    杨娟虽然也很被南京卫戍军的这次“大捷”所震撼，但是她今天更想见到的人是华毕成，自从知道华毕成的消息之后，杨娟就一直盼望着能找到和华毕成见面的机会，即使是能在今天挤在记者堆里面看上华毕成一眼杨娟也会觉开心，至少。她可以知道华毕成真的是没有受伤。再没有亲眼确认之前，杨娟的一颗芳心怎么也放不下来。
    罗曼婷看着又开始失常的杨娟忍不住暗暗摇头，怎么连一句话也没有说过的人能让她心高气傲的娟子动心到了这个地步？杨娟这个美丽的女作家身边可从来就没有缺少过追求者，这回看来情况是要倒过来了，杨娟已经陷在了对华毕成的单相思里面不可自拔，如果现在华毕成突然出现在杨娟的面前，恐怕一向矜持的杨娟能做出倒追的事情来！爱情，果然是个害人的东西！
    罗曼婷摇晃着她可爱的脑袋一个人生着闷气……
    就在华毕成想表达他对蒋百里的感激之情的时候，一个法国记者向军政部的发言人提问，他的问题是这次“溧水大捷”的指挥官是谁，法国人总是喜欢把眼光聚集在英雄人物的身上，所以这个法国记者才会有此一问。
    坐在台上的蒋校长很享受这个记者的问题，他正想找机会把华毕成给推出来出日本人的洋相呢，没想到这些外国记者这么配合！
    何应钦部长十分不情愿的按照蒋校长的指示，说出了华毕成的名字，埋头记录的杨娟浑身一震，猛的抬头朝台上看去，台下的记者们也出现了一阵骚动！
    华毕成？他不是遇刺了吗？之前所有的报纸轮番报导华毕成遇刺的消息南京的宣传部也没能拿出反驳的证据，所有的外国记者都坚持认为这就是南京政府心虚的表现。难道华毕成的伤已经康复了？看来华毕成在这次遇刺事件中受的伤不太严重。
    疑惑的记者们需要得到进一步的答案。台上的何部长清了清嗓子，大声的宣布：“让我们有请这次‘溧水大捷’的指挥官，南京卫戍司令部司令华毕成上将！大家鼓掌！”
    蒋百里用手捅了捅华毕成，笑着说：“你露脸的时候到了！还不快去！委座还等着看戏呢。”
    华毕成大步的走到了台上站定，一时间台下的闪光灯亮成了一片，幸亏华毕成早有准备戴了一副墨镜，要不然还真吃不消这样的强光。
    华毕成的出现让杨娟激动的站了起来，她终于清楚的看见了她牵挂的对象，罗曼婷这是第三次见到华毕成了，不过前两次她都不知道华毕成的身份。有些黝黑的皮肤，除了比较干练整洁，罗曼婷看不出这个华毕成有什么过人之处。实在不知道杨娟是不是被猪油蒙了心。
    看到华毕成现身的记者们先是愣了一下，很快有认识华毕成的中国记者高声欢呼了起来，台下的外国记者在比对完他们手中的华毕成照片发现台上的那个人真的就是华毕成之后都高高的举起了他们的手，态度比刚才蒋校长讲话的时候还要踊跃一些！
    毕竟，比起蒋委员长那种干巴巴的官话，还是华毕成这样的“常胜将军”的“故事”更能提高报纸的销量，蒋百里担心蒋校长会感到不快，于是偷偷的看了蒋校长一眼，结果蒋百里看见蒋校长笑眯眯的看着台下的记者，看来老头子的心情很不错，完全没有介意华毕成的受欢迎程度超过了他本人。
    何应钦适时的跳出来维持住了屋子里面的秩序，第一个得到提问机会的是《中央日报》的记者，提的问题也和杨娟之前提的一样是军政部安排好的问题，华毕成只需要按照标准答案念上一边。
    第二个得到提问机会的是个英国记者，这个英国记者的问题就显得要刁钻多了，他的问题是中国军队的几十万精锐之师在上海和日军打了三个多月也没有取得过歼灭日军一万多人大胜，现在华毕成依靠着南京这些残破的军队却打出了这样的一场胜仗，难道短短的十几天里面，华毕成对这些败军施了什么魔法吗？
    听这位英国记者的口气，似乎是不太相信南京卫戍军真的消灭了日军1万多人，这个英国记者的问题让华毕成微微的皱了皱眉头，他感到肝火开始变旺。
    华毕成是会说英语的。可是今天他坚持用汉语来回答这个英国记者的问题，既然这个英国记者摆明了是来找茬的，华毕成也不介意给这个英国佬增加一点麻烦。
    华毕成微笑着开始了他的表演，当蒋百里看到华毕成露出笑意的时候就知道这个英国记者要倒霉了！
    “记者先生！显然你的工作做得不太称职！我国军队在上海也多次打出了漂亮的歼灭战，本人就至少经历过三次，你这样说会让死在我们中国军队手里的几位日本将军觉得很难堪，毕竟他们都是被击毙的，而不是遭遇到了交通意外！”
    华毕成的回答引起了中国记者们的大笑，他们本来就不喜欢眼高于顶的英国人，对于英国人这种无视中国军队的态度更是感到费城的愤怒，在华毕成没有现身以前，他们只能压抑着自己的情绪。毕竟除了华毕成没有一位中国将军在上海的战绩能拿得出手，他们对华毕成的遇刺是极度沮丧的。
    没想到华毕成就这么一下子跳了出来，看着精神奕奕的华毕成，中国记者们的热情一下子被点燃了！华毕成可是在淞沪收拾了两名日军少将的。攻克日本海军陆战队虹口司令部和奇袭22旅团旅团部都是在国内家喻户晓的故事，有了这样一位“常胜将军”站在台上，中国记者们觉得华毕成一句话不用说都提气。再看到华毕成对英国佬强硬的态度，中国记者们简直是爽到了极点！
    看到华毕成让英国同行吃了憋，一个法国记者立刻跳了出来，他比那位英国记者说的还要露骨，就差没有指着华毕成的鼻子说他在假报战功。
    华毕成不慌不忙的从参谋军官手里接过了前线部队送回来的战利品和照片，150联队和115联队的军旗，末松茂治的将官刀再加上大量日军尸体的照片，都让外国记者们不停的用高声调表示着他们的惊叹，事实胜于雄辩，这些铁证一拿出来，外国记者们都同时闭上了嘴巴！
    过了一会一个美国记者得到了提问的机会，由于美国采取的是孤立政策，所以美国的记者也站在了比较中肯的位置上为了一些华毕成关于“溧水大捷”的问题，华毕成拣了一些能回答的说了，而且他直接用了一口流利的英语，气得前面的那位英国记者差点摔了手中的钢笔。
    何部长打算及时给这场记者会收尾，不能给华毕成再出风头的机会了。他把最后的提问机会给了杨娟，按照预定的计划，杨娟的这个问题也是安排好的，可以让华毕成说一番慷慨激昂的话收场，可是何部长没有想到在这个最保险的环节上居然除了问题。
    杨娟听到自己得到了最后一问的机会有些恍惚的站了起来，华毕成见是一位美丽的女记者来问着最后一个问题，似乎在哪里见过她，于是表现出了极为友好的的态度，杨娟一下子接触到华毕成直视的目光顿时感到了一阵幸福的眩晕。
    华毕成不明白这位女记者为什么总是站着不说话，从何部长给他的眼色华毕成知道这最后一问也是安排好的过场，华毕成急着回司令部指挥作战，但是脸上不能表现出来，见杨娟还不说话，华毕成只能主动提问：“这位小姐，请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杨娟在华毕成的问题和罗曼婷掐胳膊的双重夹击之下才恢复了清醒，她忘记了预先设定好的问题脱口而出：“你不是遭到了日本人的刺杀吗？伤到了没有？现在都好了吗？”
    华毕成被杨娟问的一愣。他扫了一眼军政部给他准备的答案，和这位女记者的提问是风马牛不相及啊？看来是出了意外的状况了。
    华毕成将军政部给他的答案丢到了一边，微笑的看着杨娟，让华毕成感到吃惊的是这个有些熟悉的女人眼中满是炙热，再想想对方刚才问的这个问题，怎么觉得像是自己媳妇才会提的问题？
    华毕成突然想到了陈冬丽，有几个月没能见到这位陈大美人了，还有家里面的亲人，估计他们看到报纸上自己遇刺的消息也担心的要死，是时候给他们定定神了。
    “谢谢这位小姐的关心！我没有事，我和鬼子遇见，在中国的鬼子没杀光之前我是不会离开这个世界的！也许我就是为了杀鬼子而生的。”
    “那为什么日本人满世界的撒你已经遇害的传单？政府里面也没有人出面解释？要知道在座的许多人都收到过这样的传单！包括我！”
    居然又是这样的问题！华毕成已经看到何部长在跳脚了！他仔细的打量了一下提问的这位女记者，可还是想不出来在哪里见过她，但觉得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这是一位气质出众的美女，可是她眼中的那种炙热，到底是怎么回事？
    华毕成盯着杨娟的眼睛回答了她的问题，他的声音很清晰：“我想，日本人是希望我死掉的吧？毕竟我给他们带去的都是灾难，他们这样做也许是出于对我的害怕，也许是对我的恶作剧，不过我显然不欣赏这样的伎俩。我们政府也没有把这样一件荒诞的事情放在心上，毕竟，这也太低级了一点。”华毕成这番话不但抨击了日本人的行径还给南京政府解了围，实在是一箭双雕，蒋百里看到蒋委员长不住的点头，他也从台后朝华毕成竖起了大拇指！
    所有人以为到这里杨娟的问题该结束了，没想到杨娟又冒出了一句：“你有喜欢的女性吗？”
    华毕成已经是汗如雨下！这也太直白了吧？照这样发展下去就该问华毕成愿不愿意娶自己了，对于这样的问题华毕成也感到难以招架，他只能用两个字应付了过去：“没有！”
    外国记者对于这种名人私生活就是有兴趣，华毕成的这两个字激起了外国记者们围追堵截的热情。华毕成不喜欢别人盯着他的私生活，在回答完了杨娟的第三个问题之后他直接离开了发言台。刚闻到肉香的外国记者们哪里肯罢休，一个劲想追上华毕成，还好华毕成跑的快。

 165.第165章 焦点人物

    离开记者会现场，华毕成为了躲避追出来的记者，匆忙间竟然与蒋百里和蒋委员长登上了一辆汽车，在车上蒋百里不停的拿华毕成打趣，说是这年轻将军就是惹人喜爱，华毕成也不好说什么，只能随着蒋百里调侃自己。
    蒋校长也因为这次记者会而心情大好，居然也和华毕成开起来玩笑，蒋校长一句话就问的华毕成汗流浃背：“知世！你不是有个未婚妻吗？怎么刚才不说出来？”
    华毕成还在思索怎么回答的时候，他的大哥蒋百里替他解了围：“委座，知世家乡的那个未婚妻是他的长辈给他订下的，本来也没有什么不能说的，我们的华将军不想被那些记者抓住了死缠烂打，所以话也只能说了半截。”
    蒋校长听了蒋百里的话忽然想起军统给自己的情报里提到过华毕成的这位未婚妻，好像还是陕西哥老会一个大佬的千金，，华毕成毕竟是民国的将军，要是娶了这样一位夫人，难免会惹人说闲话。
    不过蒋校长心里面还是觉得华毕成今天这样回答记者有些不太好，蒋校长和“夫人”可是一向以“模范夫妻”的形象示人。有婚约却不敢当众承认，这是要悔婚吗？如此没有信用，难怪去年在西安会做出对抗中央的事情。
    华毕成敏锐的注意到了最高当局眼神中的变化，他立刻对蒋百里为自己的辩护词做了恰到好处的补充：“校长，百里前辈说的也是实话，不过学生所顾及的还有其他的事情，如今我奉命坚守南京，说句不吉利的话，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要是对那些记者说出了有一位‘未婚妻’之后遇到了不测，那岂不是要着逼人家去当寡妇！？学生不忍也不愿意做这样的事情。”
    华毕成这番话晓之以理动之以情，让蒋校长回想起当年的情况，如果没有和宋家联姻，他的下场可能比华毕成说的马革裹尸还要惨，男人啊，有的时候也是身不由己！华毕成这番解释即是适用于他自己的也适用于。再加上华毕成显得有些颓然的表情，蒋校长仿佛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于是他看着华毕成的目光渐渐软化了下来，华毕成的这番话虽然不可能让校长完全信任自己，起到了缓和气氛的效果。
    蒋百里适时的把话题转移到南京附近的战场上，蒋百里很快成为了这场谈话的主导，南京周边的战况在蒋百里的心中就像一本明帐，不管蒋委员长问些什么，蒋百里都能在第一时间给出合适的答案。很快车内的气氛就随着谈话的深入开始变得压抑了起来。
    蒋委员长终于想起了现在的南京城仍然处于日军的夹击之中，南京卫戍军在溧水的胜利对于整个中日战争的大局势没能产生根本性的影响，南京政府现在依然是在风雨飘摇当中。
    按照总参谋部的预案，南京的防守重点是镇江方向，其次是南京至杭州公路的汤山、淳化镇地区。防御地带由三线组成：第一道防线从南京以东、以南外围山地的三江口、园、龙潭、汤山、淳化镇、方山、殷巷、牛首山至板桥镇；第二道防线由八卦洲南岸的甘家巷、杨坊山、紫金山、孝陵卫、高桥门、河定桥、麻田桥至西善桥达江心洲对岸；最后一道防线就是为南京的明城墙了。
    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主力已经靠近了南京城的第一道防线。邓龙光的83军已经在汤山和淳化与日军第三、第九师团展开了激战，日军目前投入的兵力还不算多，但是83军已经支撑的极为勉强，看来华毕成需要给邓龙光派些援军了。
    随着俞济时的71军前提到了袜陵关、方山一线，李铁军的第1军开始大举渡江进驻南京城，即使是得到了这2万生力军，南京卫戍军依然没有多余的部队去支援汤山和淳化的邓龙光。中国军队依然是处于劣势的一方！
    被拉回到残酷现实当中的蒋校长努力的保持着他的镇定，不过蒋百里和华毕成都感觉到了蒋校长出现了情绪上的波动，华毕成趁势用十分诚恳的语气向蒋校长提出了离开南京的建议：“校长！为了您的安全，学生以为是时候了。”
    蒋校长意味深长的看了华毕成一眼，南京已经是一座死城了，自己离开后华毕成也弄不出什么幺蛾子。蒋校长缓缓开口：“前天我和钱室长到富贵山、尧化门、仙鹤门、孝陵卫和下关等处转了一圈，看了看部队的防御工事和阵地设施。现在部队的士气还是不错的。这便是我们的希望所在，我命令俞洁民率领两个班的军装卫士暂留南京，归你们南京卫戍司令长官部节制，他们的主要任务就是看守停泊在下关码头的兵舰，这么做不为别的，就为了稳住军心，告诉守城部队官兵们既然有侍从室的卫士在看守着兵舰我就没有离开南京！知世啊，我能帮你的就是这些了，我和百里离开以后南京就全靠你了，明天，你就不要来送我了。”
    从蒋校长的话里面不难了解到他是打算明天离开南京，为了安全和保密，蒋校长没有说出离开南京的具体方式和时间。
    “知世，委座已经给了你权力，接下来就看你的了，你要好好干！”蒋百里帮着蒋校长又嘱咐了华毕成几句，华毕成明白这样的时候最好是表一表忠心，于是他一副大义凌然的表情冲着最高当局一躬身，大声的说道：“多谢校长！学生必然竭尽全力打好这一仗！”
    蒋校长注意到华毕成没有说“死守南京”，也没有提到坚守的具体期限，只不过是说了会竭尽全力，具体怎么个竭尽全力，那就有着太多种的解释了。蒋校长也不想说什么，现在恨死自己的那些得意门生，也没有一个站出来替自己守南京，搞得自己不得不用这个自己不放心的华毕成。蒋校长很用力的拍了拍华毕成的肩头，表示了他对华毕成的勉励。
    低着头扮“忠臣“的华毕成心想自己总算是把老头子给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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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2月6日全天，南京卫戍军在各个战场上和日军保持着规模不大的交战。让华毕成感到有些迷惑不解的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居然在距离禄口不远的地方停了下来，这让马威龙长出了一口气，禄口本来就不是南京卫戍军计划中要坚守的地区，缺乏工事和刚刚结束了一场大战教导总队三旅还真顶不住第六师团的雷霆一击。
    在向华毕成请示之后，教导总队三旅得到了主力后撤的命令，在袜陵关、方山一线有着较为完备的工事，还是依托这些工事和日军交战比较有把握。
    历史上的南京守军是因为没有足够的兵力去防守这些工事而只好放弃了这些费了重金建设的坚固阵地，现在华毕成的手里面多出了100师和第1军这两支部队，再加上适当的放弃了一些次要的区域，南京卫戍军打防御战的兵力是足够了，所以华毕成下令适当收缩外围防线。
    是日傍晚，西安杨府
    杨老爷子乐呵呵看着12月6号出版的《西北文化报》，笑完用一口浓重的关中话自语着：“看来真是虚惊一场，华家这小儿子没死。这个疯女子，如果当初知道我替他订的亲就是华毕成，应该就不会离家出走了吧？”
    杨老爷子没有注意到站在一旁的陈冬丽看到报纸上醒目的标题“《美女作家示爱中国最年轻上将》”，脸上的表情已经是非常僵硬了。不过很快陈冬丽就恢复正常神态，说道：“老爷子，看样子华司令还不知道自己和小姐已经订了亲，要不要让人通知一下。”
    “好饭不怕晚！”杨老爷子合上报纸干脆的的说道：“女婿在南京那边正要和日本人开战，我这个岳丈不能给他添乱。还有，冬丽，提十万大洋送给省政府的白主席，就说哥老会给100师在南京战死弟兄的抚恤金。”
    “好的，我马上就去办。”陈冬丽转身离开。
    之前报纸上铺天盖地报导的华毕成遇刺的新闻吓到了华府、杨府还有华毕成留在西安的白硕，王以哲，孙蔚如一帮子人。之前为了保密，华毕成给西安方面也没传过消息。西安各界民众每天都要来陕西省政府询问华毕成的情况，加上曼斯坦因这个德国大鼻子一直追着自己问老板怎么样了，会不会影响自己的薪水发放，搞得省政府代理主席白硕焦头烂额。
    南京的战斗是全世界的焦点。今天蒋校长和华毕成霸占了大部分的报纸版面，杨娟提得那几个问题和华毕成的回答在报纸上占据的版面位置比蒋校长的讲话稿位置还要好。
    外国记者才不会理睬中国政府机关提出的要求，他们需要的是销量。英雄和美女的故事，就是读者们最喜欢看到的题材。华毕成就这样又一次成为了焦点人物。
    所以看到今天的报纸之后，西安人心惶惶的众人终于放下心来。
    在南京的杨娟此刻就没有她老父亲和西安这些人这么高兴了，在记者会上和华毕成那番对话的代价就是军政部将杨娟和罗曼婷“请”出了议事园。《中央日报》上的专栏也无限期的暂停，好在军政部还算厚道，考虑到杨娟是个知名的女作家，没有在金钱上亏待她，军政部支付给杨娟的解约金足够她在物价飞涨的南京生活上很长的一段时间。
    罗曼婷建议赶紧买两张离开南京的船票，因为100师现在在下关码头的船票可是比之前降了不少价，可是被连夜请出议事园的杨娟拿着军政部给她的解约金一路步行到了城东，她想在南京卫戍司令部附近租一间房子住，罗曼婷拎着行李跟在杨娟的后面，她的嘴巴撅的更高了。
    杨娟坚持要在卫戍司令部附近找房子的原因罗曼婷是心知肚明，娟子就是想离那个华将军近一些，于是她只好跟着杨娟遭这份罪，挨家挨户在成了空城的南京找房子租。罗曼婷已经在心里把华毕成诅咒了不知道多少遍了。

 166.第166章 郁闷的闫厚财

    罗曼婷如果知道船票是为什么降下来的，就不会那么怨恨华毕成了。华毕成知道蒋校长即将南京城后，华毕成下令100师出售的船票降价一半，华毕成希望能够尽可能的让更多的人从水路离开，所以他提出了一个完全没有利润的价格。
    军统的闫厚财虽然很不理解这位华司令为什么会这么做，但是他卖票的热情一点也没有受到影响，100师放弃的是属于他们的利润，军统的收益没有受到半点的影响，他恨不得100师能倒贴一些钱进来呢，票越好卖他们赚的就越多。
    不过有一件事让闫厚财这些天一直十分快乐的心情受到了影响，武汉和重庆的同伙这些天往南京发的电报越来越多的提到了货物的丢失，这样的情况一开始和100师合作的时候就有，当时闫厚财和“狐狸”站长都认为是在路上耽搁了或者是出现了意外没有太多的想法，可是后来这样的情况越来越多，于是闫厚财就见了一次陈东。
    在闫厚财面前陈东表现的很仗义，他一再强调100师给“军统”的货安排的都是好船，不可能出现什么意外，不过最近在长江上也出现了一些江匪，也许，是这些人动得手脚？
    陈东的这种猜测闫厚财是不同意的，“军统”也知道现在的天下不太平，所以每条船都派了押运的人员，总不可能连人都被劫了吧？再说船上挂的都是军旗，即使那些江匪吃了豹子胆也不敢和军队对抗吧？
    陈东对闫厚财的推断很鄙夷，他不屑的对闫厚财说，现在是什么年月了？还用以前的旧黄历？现在那些突然冒出来的江匪根本就是沿途的驻军和有力人士组织的。黑吃黑，那还会管你是哪家的买卖？
    最关键的是陈东对闫厚财说了这么一句：“钱现在都在你们手里面攥着，咱们100师除了销和本钱是半个子也没有从你们那边要过，如果我们自己玩这样的招，不是在和钞票过不去吗？你们那几船货和南京的这盘大生意相比算什么？”
    是啊，哪有和自己的生意过不去的道理？要知道100师拿得可是大头！闫厚财的“狐狸”站长最终也接受了陈东的解释继续和100师全面合作，可是最近这几天是越来越不对劲了，上游的人一再来电追问，说是不见的货越来越多，尤其是军火和药品。几乎十船里面只有一、两船能到上游，这事情也太蹊跷了！
    “军统”自从发现丢货之后利用他们的人脉在长江沿岸展开了明查暗访，结果没有发现有任何一股大势力在和他们作对，既然路上没有问题，收货的又是自己人，那这问题只能出在发货的码头。
    仔细想想，闫厚财送到下关的每一批货都是100师分装上的船，被陈东这么一调配，闫厚财也不知道江里面远去的那些货船哪条船装的是哪些货，如今看来，就是在这里出了问题。
    闫厚财有些气急败坏的再次来到了陈东位于下关的指挥部，第1军的部队正在大批的上岸，闫厚财在戒严线外面等了半天才进到了100师的防区里面。
    陈东看来也很忙碌，他见到闫厚财一合手中的文件夹，似乎不想让闫厚财看到他正在处理的事情。
    闫厚财对陈东的动作起了疑心，不过他明面上没有说什么，还是按照老规矩，他在卫兵的带领下进了下关指挥部的后院。
    过了十多分钟陈东才晃了进来，闫厚财急冲冲的迎了上去，开门见山的问起了丢货的事情！
    陈东的表情很冷，张贵利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
    “又是这些破事！告诉你们别瞎猜疑！就是不听！如果是我们干的就不怕你们捐款跑了吗？还会有这么多的船票交给你们去卖，便宜你们？真是猪脑子！”
    陈东第一次对闫厚财把话说得这么难听，闫厚财明白陈东这是不耐烦了！
    闫厚财不敢表现出一点对陈东的不满，这原因主要有两点，一是现在没有到达后方的物资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在加上下关码头堆积如山的货物，如果真的和100师翻了脸，那么“军统”就是把赚的所有钱都带走也填不满这些窟窿。
    还有一点就是今天华毕成下发了更加严厉的戒严令，南京内城完全交给了宪兵和100师，除了挹江门以外所有的城门许进不许出，即使是闫厚财他们现在要想离开南京也得有100师提供的船票，而陈东现在就是100师具体负责这件事情的。
    逃生的通道都捏在对方手上，“军统”自然就强硬不起来，要是惹毛了100师，到时候在码头前后一堵，别说是钞票了，连小命都保不住。
    闫厚财切实的感到了“骑虎难下”的滋味。现在所有的主动权都握在100师手里，他们“军统”只有配合的份，不过要是自己就这么被陈东一句话给顶了回去，怕是回去交不了差。
    “陈副官！小人也不是这个意思，实在是丢失的船只和货物实在是太多，这样下去，咱们两家怕是谁也回不了本！”
    “没脸的东西！还好意思说这样的话！码头任你们选，船只随你们挑！居然还能搞成这个样子！我倒是问问你！你们派去押船的人都是木头啊！娘的！”
    闫厚财刚鼓起勇气开了口就被陈东一顿抢白，现在他也不知道能说些什么了。陈东看着急得直搓手的闫厚财忍不住想掩嘴偷笑，总座这招真是和那借荆州的刘备有的一比啊，闫厚财他们这批发国难财的人渣是要栽在大哥手里了。
    想到第1军渡江的事情还要自己照看着，陈东觉得还是尽快结束和闫厚财的对话比较好，他没时间在这里纠缠，于是陈东故意一巴掌拍在桌子上装出非常生气的样子拂袖而去，临走的时候丢给闫厚财一句：“今晚，我有重要的事情！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你告诉你们老板，天黑以后只管派人来查！不过咱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查不到什么，就别怪我们100师翻脸不认人。别怪我没提醒过你，小鬼子见了我们100师都要绕着走。”
    陈东最后的话让闫厚财觉的后背发凉，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东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子，然后两个卫兵上来一左一右的“保护”着闫厚财将他送出了100师的防区。
    “看来只有明天请站长来走一趟了。”闫厚财回头看了看忙碌的下关码头，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然后消失在了茫茫夜色当中。
    “他走了？”陈东见跟踪闫厚财朱林很快返了回来，于是开口问道。
    “队长！那个闫厚财走了两个街口就上了一辆轿车，我们老远看见有个人在车里面不停的对女的对闫厚财说着什么，那人应该就是闫厚财后面的人物。”
    得到回答的陈东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要是现在还不能勾出些大鱼来，那只能说明100师下的手还不够黑不够狠！算算这些日子从“军统”手里面截留的物资，闫厚财的老板早就应该坐不住了。
    也该给这件事情划上个句号了！陈东的目光渐渐开始变冷，他看了回来的人一眼然后接着问道：“派人咬上去了吗？”
    朱林用力的一点头回答道：“田副队长已经带人跟上去了，他们跑不了！”
    “那就好！码头现在很忙，你去协助朱旅长接送第1军的弟兄。”陈东端起一杯茶喝了一口，等他把茶水咽进喉咙里面，屋子里面又变成了只有他一个人，刚才那个盯梢闫厚财的人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167.第167章 包围军统江宁站

    日军这几天对南京的轰炸达到了疯狂的地步，市区的大批建筑被毁，华毕成将高炮部队布置在了五台山、狮子山和紫金山这些制高点阻击日本空军，6号白天居然一下子打下了两架日本轰炸机，所以今夜防空警报到现在也没有响起。
    南京城东一带的房子早已是十室九空，买到船票和有门路的人早就跑了，没有门路的人也都搬到了外国人在南京设立的国际安全区，至少那里不会遭到日本飞机的疯狂轰炸。
    杨娟和罗曼婷一连敲了十几家的院门也没能见到一户有人的人家，街边的电线杆子上都密密麻麻的贴着寻人的告示，随着南京周边的难民大量涌入南京，路上走散和丢失的家人的人家也越来越多。为了找到自己的亲人，百姓们都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在努力着，这种廉价的寻人告示很快就被贴的满城都是，那些带人写字的摊位边上每天都围着大量的客户，写字先生都发了一笔小财。
    正当杨娟不知所措的时候，罗曼婷忽然在远处的一户人家的院门上看见了一张招贴，罗曼婷觉得应该不会有人把寻人的告示贴到人家的大门上去，于是她凑上去借着月光一看，果然是张出租房屋的告示。
    兴奋的罗曼婷用力的拍打着院门，过了一会，一盏微亮的煤油灯被端了出来，举着灯的是一对老夫妇。
    老夫妇隔着院门从门缝里面观察了一会，当他们发现站在门外的不过是两个女孩子之后便打开了紧闭的院门。
    罗曼婷一跨进院子就急吼吼的问老夫妇是不是要租房子，杨娟使劲的拉了罗曼婷几下，然后她自己上前和老夫妇沟通。
    由于南京城夜间实施灯火管制，为了不引来巡逻的士兵，老夫妇将杨娟和罗曼婷引进了房子里面。
    这座宅子从外面看不起眼，没想到里面的摆设十分的考究，看来这套房子的主人也是个有着体面身份的人物，这对老夫妇原来是这家的下人，房子的主人急匆匆的跑去了武汉。却又舍不得家里面的这些东西，于是临走之前留下了一笔银钱，让这对老家仆给他们看房子。
    门口那租房的红纸也是半个多月前贴上去的，老夫妇这么做主要是由于南京的物价飞涨，他们想租出去几间屋子贴补日常开销，可是这时候的南京，哪有人会掏钱来当房客？有钱的人都去黑市上淘换船票去了。
    “两位小姐，这楼上是老爷和太太小姐们住的地方，我们也不敢放人进去，要是你们诚心想租的话，就和我们老夫妻一起住在一楼吧，一楼还有一间大屋子，足够你们姐妹俩住的了！”
    杨娟和罗曼婷只求一个落脚的地方，现在撞进了这样一间干净的大宅子姐妹俩已经是喜出望外了，哪里还会有什么不满意的，于是杨娟立马就和老夫妇签了租约，交了两个月的房钱，算是正式住下了。
    天快亮的时候响起了防空警报，老夫妇赶紧叫醒了因为疲惫而睡的死死的姐妹俩躲进了地下室，不过后来发现是虚惊一场，鬼子的轰炸机没有光临南京城，而是往浦口丢了一堆炸弹，应该是第1军的调动被日军掌握了。
    12月7日凌晨五点多钟，乘日机尚未出动的间隙，蒋委员长从明故宫机场飞离南京。侍从室留守的最高军官卫士队区队长俞洁民将蒋委员长送上了飞机，“美龄号”专机在一小分队战斗机的保护下，飞往江西庐山方向然后经湖南衡山前往武汉。
    蒋委员长离开后，俞洁民和卫戍司令长官部通了一次电话，请示行动位置。华毕成对俞洁民说说：“你们可以来指挥部或者留在原处。”俞洁民决定驻守在下关的兵舰上。还向华毕成报领了粮米油盐。
    华毕成派兵护送这两个卫士班到了下关码头，稳定住人心。蒋委员长离开的消息并没有被封锁住，的专机早就被南京城里面的各方人物派出的人员盯的死死的，“美龄号”专机上天后还不到一个小时，蒋委员长离开南京的消息就传得沸沸扬扬。华毕成倒是乐得如此，这样疏散民众就更容易了。
    蒋委员长这一走，华毕成名副其实的成了南京城里面的最高长官。两个副司令罗卓英和刘兴也各有各的任务，刘兴一直呆在镇江要塞搞他的江防，而罗卓英被华毕成派往了乌龙山一线，罗卓英也算知趣，没有想以前那样推三阻四的，一身不吭的卷起铺盖和徐源泉的第二军团吃喝在了一处。
    罗卓英这么安分守己是有原因的，和蒋委员长离开南京的消息一起传开的还有另外一件事情，那就是有人说华毕成得了最高当局的一道手令，对于南京战区的各级军官可以先斩后奏！这就等于赋予了华毕成一把尚方宝剑。罗卓英一开始也不相信这个消息是真的，可是他很快就接到了要他去乌龙山前线督战的命令，蒋委员长刚离开南京华毕成就敢这个指使他罗卓英，看来这份手令八成是真的存在。于是罗卓英灰溜溜的去了乌龙山。
    结束了人事调动之后华毕成又给各部送去了一份大礼，所有南京卫戍军的部队都得到了一批武器装备，之前各部报上来的装备缺口被华毕成一下子都填满了。像教导总队、74军、83军和36师更是优先整补的对象。
    教导总队、36师和83军由于之前和99军联合作战的表现得到了华毕成的奖赏，一直比较听华毕成话的71军也跟着肥了一把。
    华毕成这一手等于是在告诉下面的军师长们，在南京，只有一个中心，那就是他华毕成，跟着他走就有肉吃！要是不愿意跟他走的，那就连汤都没得喝！
    让这些军师长们感到纳闷的是，华毕成从哪里变出了这么多的武器装备？要知道军政部都没有办法解决南京卫戍军的补给！难道这华毕成真是个神仙？
    有了资本的邓龙光83军火力很快就上了一个台阶，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立刻得出了对面的南京卫戍军得到了增援的判断，至于增援的兵力，应该在一个师以上。
    这也难怪藤田进师团长。要知道华毕成居然一次性给了邓龙光的83军8门75毫米山炮、36门迫击炮和200挺轻重机枪，这样一批重火力在防御战当中简直比多一个师的部队还要管用。
    83军可从来没有过过这样的阔日子！第154师师长巫剑雄用新的发的这批机枪在汤山镇的公路两侧组织成了严密的火力网，在和日军一个回合的交火中就至少放到了200多鬼子，部队的士气为之一振，在第三师团面前也打得格外玩命起来。
    华毕成的这个大手笔让闫厚财和他后台的“狐狸”站长从椅子上跳了起来！这回总算是知道那些“货物”的去向！果然是100师玩的黑吃黑！
    气急败坏的“狐狸”站长抬手就给了闫厚财一枪！这个废物居然把华毕成这批恶狼给领了回来！现在被人家吃的连骨头都不剩。
    杀死的闫厚财之后“狐狸”站长立刻命令南京城里面的人员马上撤退，现在南京城已经完全在华毕成的掌控之中，要是再不脚底抹油迟早要被人家一锅端了。
    “站长”的命令立刻得到了他的部下们的响应，可是当他们拿起电话去通知下面的人的时候，所有的电话里面都没有丝毫的声音，这些军统的特工门立刻意识到电话线已经被切断了。
    谁这么大胆？居然敢跑到“军统”的地盘来搞事？
    “狐狸”站长的部下们纷纷拔出手枪跑到窗口去观察外面的动静，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军统江宁站的办公大楼已经被大批的宪兵为的水泄不通。
    “狐狸”站长心想，这个华毕成还真狠！这是杀人灭口的节奏啊！不过也只有如此的人物才能让倭寇连续吃大亏，想到这里又不禁有几分欣赏这个中国最年轻的陆军上将。

 168.第168章 华毕成的软肋

    “亲爱的军统弟兄们！”
    “你们涉嫌非法倒卖军火！”
    “你们现在已经被国民革命军100师包围了！”
    “我们的政策是‘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请你们放下武器，双手举过头顶，出来投降！”
    “你们有权保持沉默！但是你们所说的每一句话都会成为呈堂证供！”
    ……
    陈东终于忍不住笑了出来，他把华毕成给的稿子交给副队长田远的时候，田远看了是一脸的诧异！
    现在大楼里的“狐狸”站长和她的手下们听的也是云山雾罩。
    “狐狸”站长明白只有保住性命才是当务之急，她迅速靠到了墙边，然后挑开窗帘对外面喊话：“别误会！咱们是自己人！我要见你们华将军！”
    “我们司令正忙着呢，没有时间见你们这些国家的蛀虫！再给你们十分钟，要不后果你们知道。”军人出身的陈东对军统向来没什么好感，尽管听见是一个女人，一点也没有心软。
    “给戴局长打电话！”“狐狸”站长这会实在没有别的办法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陈东等的有些不耐烦了，抬手看看了手表，十分钟差不多到了，“弟兄们，准备……”
    “陈队长，总座有令，停止行动！”这个时候突然传来了100师师部警卫营营长张长喜的声音。张长喜从汽车下来，一路小跑到陈东身边。
    “为什么？”陈东一脸的郁闷。
    “我也不知道，总座马上就到。陈队长等着吧。”张长喜摆了摆手手说。
    过了一会华毕成坐的一辆黑色轿车驶了过来，华毕成下了车直接就要进大楼，陈东见状立马跟在身后。
    “陈队长！不必了。”华毕成回头轻描淡写的说了一句。
    “可是！总座……”陈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是他不能让华毕成的孤身犯险。
    “有你们在这，不用担心！”华毕成拍了拍陈东的肩膀，然后散步一般的走向大楼门口。
    华毕成越走越近，“狐狸”站长吩咐手下去给开门，再三叮嘱要小心一些，不能让南京卫戍军钻了空子发起突然袭击。
    华毕成进了大楼后，直接盯着“狐狸”站长看，“狐狸”也没有回避，两人就这么对视着。
    华毕成觉得，如果陈大美人是妖娆抚媚，那个记者会上的美女记者就是冰清玉洁，那么这个军统女特工头子可以说是介于两者之间，又勾引男人，又显得端庄大方。华毕成笑了笑说：“没想到，倒卖国家财产的黑心特工头子居然还是个大美女。”
    “狐狸”站长的手下们都很紧张，这可是第一次有男的敢当面调戏他们头。
    “狐狸”却没有恼，冷冷的回到：“万千青年女学生的梦中情人，华毕成倒是相貌平平。”
    华毕成一听非常郁闷，其实穿越前自己还算一表人才，可是附身的这个家伙的长相真的只能说一般。
    “赶紧带着你的人去下关码头，离开南京。别让我再看见你们。”华毕成没心情也没心思和这个女人斗嘴。
    “我可没说我要走。”“狐狸”站长的话让华毕成很意外。
    “怎么？你还想要那些军火？”华毕成觉得这女人真是贪得无厌，似乎和自己有点像，饶她一命她就应该知足了。应该打消她拿回军火的念头：“别以为你是‘夫人’的干女儿就可以肆无忌惮，我现在就是杀了你们，委员长也奈何不了我。”
    原来华毕成刚才接到戴笠的电话，本来处理一个小小的江宁站站长华毕成也不会担心什么，可是没想到戴笠告诉华毕成这个“狐狸”站长是夫人的干女儿。
    “我要留下来，是要帮你。”“狐狸”站长的话让华毕成更意外了。
    “你能帮我什么？”华毕成见她没有恶意，摇了摇头说：“你的那些军火我都是用在战场上了，算我欠你一个人情。”
    “你以为我是在乎那些军火吗？之前我一直想不明白，你华毕成为什么要跳南京这口油锅，到今天我才明白。”“狐狸”站长接着说：“开始我还以为你主动要求担任南京保卫战的军事主官，是为了伺机扩大自己的势力。可是到昨天看到你把下关的船票降到没有利润可图，又把黑了我们的军火发给各部我才明白，你就是为了救南京城里这三十万的百姓。”
    华毕成愣住了，就是自己身边最近亲的100师的弟兄们，连李艳涛这个人精算上，也没人清楚华毕成这次来南京真正想做什么，他们都只知道跟着华毕成走就是，华毕成要办的事不会错。“狐狸”站长给自己的意外太多了。
    “华司令，你现在很缺人吧？陈东和他的特战队都被你派去守码头了，他们这样的军中精锐应该是在战场。如果信得过，我替你在码头看着，帮你组织疏散民众。”
    华毕成长叹一口气，大管家白硕不在身边，自己现在确实挺缺人。下关码头交给军统也没什么关系，反正自己也没打算从水路撤出去，华毕成现在倒有些不好意思了，黑了这位大美女的军火，然后还要人家帮忙，只好拱拱手：“那就有劳了！”
    “都是中国人，应该的！都跟我走。”“狐狸”的手下都跟了上去，他们都非常的郁闷，明明可以直接离开南京这个是非之地，站长怎么居然要留下来，哎，女人心，海底针，摸不透啊！
    “等等！可不可以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华毕成看着已经走到门口的“狐狸”的背影问了一句。
    狐狸停下脚步，偷偷笑了一下，一个男人会问一个女人的名字，笨蛋都知道是怎么回事情。但“狐狸”还是很严肃的说：“陈旭娟！”说完就快步离开了。
    华毕成自语道：“怎么又是个姓陈的美女！”
    陈旭娟带着自己手下的特工们赶到下关码头，接手了陈东的工作。
    第二天，也就是12月7日，《中央日报》公布了南京卫戍司令部处决倒卖国家财产的军统特工闫厚财的消息。
    南京卫戍军在南京外围和日军在数个方向发生了交火规模都不大的交火，松井石根因为一一四师团被重创的事实遭到了日本军部的谴责，愤怒的陆相恨不得立刻撤去松井石根的职务。
    日军损失一万多人的消息被日本政府挡在了国门之外，不管是在中国还是在日本国内，日本军方的对外口径十分的一致，他们声称一一四师团只是受到了中国军队的伏击，末松茂治中将是踩到了中国军队埋设的地雷而为天皇尽忠，秋山充三郎少将和奥保夫少将这两位旅团长及时的接管过了部队的指挥权，最终击破了中国军队的合围，攻克了溧水县城，此次作战一共消灭中国军队近两万人，日军的伤亡人数为624人。
    陆军部还特意从末松茂治中将日本的家中取了一套衣冠下葬，末松茂治中将的灵位入住了靖国神社，成为了日本国民膜拜的“名将”！
    中支派遣军的记者为了粉碎南京卫戍军散布的“谣言”给溧水县城里面的一一四师团拍摄了大量的照片，为了配合宣传离溧水比较近的第十八师团借了大量的“替身”给一一四师团，这些给一一四师团“正名”的照片很快就登上了日本国内的各大报纸，日本国民永远也不会想到他们的1万多名大和男儿已经长眠在了遥远的中国南京。
    日军没有发起猛烈攻击也是受到了这一事件的影响，华毕成也趁着这个难得的机会对南京的防御体系进行微调，陈旭娟手里面剩下的军事物资全部无偿交给了华毕成，成批的被发了下去，陈旭娟的手下非常不解，怎么一向贪财的狐狸站长，这次对华毕成这么大方。南京卫戍军利用这个难得的空隙拼命的补充着给养。
    渡江的航线正式被打开了。在往返运送第1军的同时，南京市民被送到了浦口，然后从陆路开始了逃离，南京城里面的平民人数开始迅速减少，可惜的是很快日军就发现了南京卫戍军的这一最新举动，日本人原本用来轰炸南京城区的飞机全部被调到了浦口，在下关和浦口之间的江面上，到处都是炸弹和飞舞的航空机枪子弹，南京卫戍军那数量可怜的高炮根本无法和满天的红头苍蝇对抗，日本人的轰炸也不是没有办法解决，华毕成让陈旭娟中止了白天的这条渡江航线，改为夜间运输，虽然夜间的运输效率远不如白天，但是至少会安全的多，华毕成手中能用来运送市民的船只本来就有限，如论如何也经不起白天那样的消耗速度。可仍有大量的中国贫民涌入了国际安全区，这些人死活都不愿意撤走，他们宁愿相信洋人，也不相信自己的军队和政府。这让华毕成头疼不已。
    让日本空军改变轰炸对象的日军将领不是别人，正是被华毕成逼的差点倒台的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中支派遣军在南京遭遇的一连串不顺利使日本国内的“主和派”势力又一次开始抬头，他们利用一一四师团的惨败疯狂的攻击“主战派”的官员，松井石根更是“主和派”最喜欢攻击的对象，好在裕仁天皇又一次在关键的时候选择了沉默，其实天皇这样做就是在给中支派遣军争取时间!
    虽然松井石根不愿意承认，华毕成“神奇的死而复生”的确是给扇了自己一个耳光！在外行人的眼中华毕成重新复出只不过是南京卫戍军更换了一个主官，但是在军部的将军们眼里，华毕成再次成为他们的对手会立刻使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力和士气提高好几成，一一四师团的失败就是铁证！
    如果不是华毕成，皇军怎么可能会有这样一场惨败？现在有了华毕成这个“常胜将军”坐镇，南京的中国军队士气必然会迅速得到提升，再加上华毕成很好的利用了日军在宣传上的失误，日军之前的“攻心战”如今已经变成了笑柄！变成了他们惧怕和华毕成交战的证据！中支派遣军这回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丢脸到家了！
    从东北和台湾抽调新的陆军师团登陆华东的方案已经被提上了日程。用朝香官鸠彦亲王取代松井石根担任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的提议在军部也很有市场，松井石根感到了严重的危机感！
    所以当他发现华毕成开始大量的疏散南京市民的时候，松井石根急了！不能让华毕成疏散南京的市民！以松井石根对华毕成的了解，如果让南京卫戍军顺利的把南京撤成了一座空城，那么华毕成就完全没有了压力，如果他一心死守，那么中支派遣军要想攻克南京就要付出极为惨重的代价，如果华毕成要走，那么以南京卫戍军的兵力，华中派遣军是不可能将这20多万中国军队一口吞下的，华毕成简直就是进退自如，完全占据了主动！
    一定要绑住华毕成的手脚！经过和华毕成的交手还有对华毕成资料的研究，松井石根发现华毕成对生命表现出了极大的尊重，100师从来不会丢下他们的伤病员就是最好的力证，在松井石根眼里这个看似高尚的品德其实也就是华毕成的软肋所在！要想把华毕成困在南京城里面，最好的办法就是把南京的市民也困在里面！所以松井石根亲自制定了封锁长江航道的计划！
    他电令配合中支派遣军作战的日本空军不分昼夜的对南京各个码头和江岸实施轰炸，务必要让南京的渡江航线陷入瘫痪！这是松井石根给华毕成的第一份礼物！
    松井石根的第二个变化，就是他电令南京周边的各日军师团协同作战，保持好各级作战单位之间的距离，采取了一线平推的打法。这样的打法虽然保守一些，但是也发挥了日军战斗力比较均衡的优势，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里面只有少数几支部队能打。这一点从一一四师团没有被全歼就可以看出来，一线平推也就让华毕成没有了集中兵力打击日军一路的可能性，硬碰硬的消耗战，已经伤了元气的南京卫戍军又怎么会是中支派遣军的对手？
    松井石根站在地图旁边看着表示日军的红色箭头一步一步向着南京逼近，中支派遣军各个师团的合围渐渐的开始严丝合缝起来，当这么多精锐的日本陆军师团同时发起攻击的时候，也就是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覆灭的那一天！
    第一波攻击的日军师团，松井石根选择了第十六、第三、第九和第六师团，这十万大军同时发动起来的威力只能用排山倒海来形容！华毕成！你有化解我这招的办法吗？
    看着窗外的满天繁星，松井石根露出了自信的微笑！这一次的作战计划是完美的！绝无破绽！

 169.第169章 佐藤少尉

    南京卫戍司令部
    华毕成在地图前眉头紧锁，坏消息是一个接着一个。
    先是陈旭娟那边传来消息日军夜间也没有停止对码头和航道的轰炸，夜间的运输也要蒙受巨大的损失，其他的损失还能好说，但是渡江的船只是炸沉一条少一条。
    码头那边的事情还没有想到如何解决，前线的几个军长又同时发来了战况，经过李艳涛和作战参谋们的汇总和分析，华毕成听到了他最不想听到的答案：日军采取了一线平推的战术，南京卫戍军再没有了空子可以钻，和日军凭实力拼消耗，这是华毕成最不愿意用的打法，自己手里面有些什么样的部队他自己最清楚，现在除了100师，就没有一个师能和一个日本陆军师团单挑超过三天的，要是按照这个消耗速度来计算，华毕成就是把这二十万军队都耗光，这南京城最多也就守个十天左右的功夫就要丢！
    第三个坏消息来自特高课的青木。日军从晚上十点开始全面启用了新的密电码，目前还不知道是日军发现了他们的密电码已经被破译，还是一次例行的更换，虽然青木彰说的很婉转，但是听在华毕成耳朵里面就只有一个意思，从现在开始他对日军的动向再也无法掌握了，溧水的两次大捷都是得意于青木破译了日军的密电码，华毕成都是提前知道日军的作战计划后排兵布阵，可是这一次，他现在要当睁眼瞎了。
    “要多久才能破译鬼子的新密码？”华毕成最关心的问题，李艳涛替他说了出来。
    青木课长想了一下，然后给了一个狡猾的回答：“从理论上讲是没有不能破译的密码，只是要多上些时间。”
    这是一个说了和没说一样的答案，李艳涛没有为难青木，这个“日奸”已经干的很不错了，听说从天生桥俘获的几十名日本士兵已经被青木转化了一部分，看来这个家伙挺适合做策反工作的。
    青木离开之后李艳涛想给华毕成宽宽心，谁知道他还没有开口华毕成居然笑了起来，李艳涛忍不住问华毕成因何而笑。
    华毕成答道：“都已经糟糕到了这个地步！还能有更坏的事情吗？我看应该没有了。日中而昃！坏到极点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没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想法，人就果断和决然了。咱们走着瞧！我就不相信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不犯错误。只要是人，就一定会有失误！我就等着他出差错的那一刻！”
    李艳涛没有想到华毕成这么快就从一连串的糟糕消息里面摆脱了出来，是啊，最糟糕的情况也就是如此了。接下来只可能变好，不可能在变坏了！
    李艳涛觉得他也变得高兴了起来，既然司令想要抓松井石根的错。李艳涛就决定睁大他的眼睛寻找这个老鬼子的错误。
    “司令！按照你的想法，咱们就得在手里面留一支强大的预备队。这样才能在最合适的时候给松井石根致命的一击。我看，就留咱们100师吧！”李艳涛一拿定主意就以十二分的热情投入到了他的工作当中，他在沙盘上将几只兵棋推来推去，然后给了华毕成新的建议。
    华毕成摇了摇头，否决了李艳涛的想法，他走到沙盘边将代表100师的旗子都拔了起来，然后对李艳涛说：“松井石根可不是省油的灯！他知道我的100师是南京卫戍军里面最有战斗力的一支部队，要是我的100师不露面他就知道我一定还有余力，所以留到最后的决不能是100师！”
    “那选哪几个师呢？既要有战斗力又要不让鬼子太在意。这可不是很好办啊！”李艳涛觉得华毕成说的很有道理，可是这样的条件下选择面也太窄了吧，怎么看也没有部队符合这样的标准。
    “就留这一支！还有这一支！”华毕成一边说一边在沙盘上拔拔插插，等他忙完之后，李艳涛的眼前一下子豁然开朗。
    “总座真是孔明再世啊！”李艳涛假装拍华毕成的马屁。
    “拉倒吧，小诸葛这个头衔已经有人带了，我就不和人家抢了。这不过是计划，要知道计划总是赶不上变化的，战场上还是要随机应变。”******************************************
    12月7日夜，周岗的预10师和教导一旅主动后撤，陈兵于袜陵关、方山一线和马威龙的教导总队三旅合兵一处，而横溪的36师和302旅则后退到了谷里和陶吴，其中的36师距离禄口的第六师团最近，宋希濂得到了装备补充之后又得到了一个补充团的兵力，这个补充团是华毕成从安徽和县弄过来，一起弄过来的还有两个团，这三个团本来是用来整补上官云相的11军团的，结果华毕成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从顾祝同手里面要了过来，为了这三个补充团，华毕成就差没在电台里面流眼泪了，顾祝同本来是最高当局心目中守南京的最佳人选，知道这次是华毕成替他站油锅，加上之前在上海也欠了华毕成的人情，顾祝同就把这三个补充团交给了华毕成。
    华毕成让这三个团在马鞍山过了江，就近整补给了教导总队两个团和36师一个团，这也是南京卫戍军的各部十多天来第一次得到的新兵。华毕成并没有补充自己的100师，处事的公正也是让南京卫戍军各部颇为赞赏。
    看到这些新兵，就让人觉得看到了希望，政府还愿意把军队投进来，也就意味着他们这些人没有被放弃。先是第1军、然后是三个补充团，南京卫戍军里面开始传染起了一种叫做“喜悦”的疾病，就是这几万人的加入，让南京卫戍军的官兵们感到了温暖，
    12月7日夜，中日双方都表现出了出奇的克制，双方几十万大军就隔着这么近的距离枕戈待旦，连擦抢走火的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仿佛战争是离大家很遥远的一件事情。
    只是下关和浦口之间的江面上，日本人的飞机还在拼命的折腾着。无数从天而降的照明弹将江面照成了白昼，松井石根这回是下了血本了，他宁愿第二天发起的全面进攻没有空军的助战也不愿意让华毕成多运走一船的南京市民！松井石根这是和华毕成扛上了。
    12月8日凌晨，中支派遣军全部兵力全部到达了预定的作战区域，凌晨，日军开始分配早饭，每个士兵得到了两个饭团，每个小队还会得到两听牛肉罐头，为了保障弹药和军事物资的供给，日军没有足够的运输力量来运送其他的物资，在日军指挥官的眼里，食物也被算作了“其他”，于是前线的日军只能得到这样一顿简单的早餐，即使他们马上就要冲上火线！
    日本，资源还是太贫乏了，只有得到大陆，日本才能茁壮的成长起来！
    佐藤野仁是个来自四国岛少尉军官，在第十八师团里面，向他这样的年纪当上佐官的也大有人在，而佐藤少尉却从来没有得到过晋升。于是有人传言佐藤野仁是因为和长官的妻子有染才一直没有得到提拔的机会，不过没有人知道这个传言究竟是不是事实。
    佐藤野仁吃掉分配给他的饭团之后靠在壕沟里面闭目养神，刚才吃的饭团很硬，明显不是新鲜的米饭制作出来的，十八师团前进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将后勤和辎重部队都远远的丢在了后面，听说整个步兵第56联队现在只有一个炊事小队，二十几个炊事兵要准备3000人的食物简直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尤其是战场上还不允许点燃明火，这些炊事兵应该也是竭尽了所能才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还真是怀恋美智子制作的饭团啊，美智子的饭团又香又软和刚才炊事兵制作的那些饭团简直就是天上地下的差距，这个时候，美智子应该还在睡梦之中吧。不知道她有没有想我。
    佐藤野仁知道在下级官兵中流传着许多他的故事，那些放肆的士兵们有时候会在用餐的时候大声的说着，佐藤少尉想听不见都不可能。
    这些没有大脑的家伙！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那些话，美智子怎么会是长官的妻子？她是佐藤野仁青梅竹马的恋人，都是因为美智子的美丽才引来了小野龟甫少将，美智子回绝了小野龟甫少将交往的愿望，选择了和佐藤野仁订婚，结果惹恼了小野龟甫少将，这个对美人有着变态占有欲的小野龟甫少将居然向佐藤少尉提出用少佐军衔还换美智子的第一夜，结果佐藤少尉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对着小野龟甫少将拔出了战刀。
    结果当然是什么也没有发生，但是佐藤少尉回到部队之后发现他被调到了步兵第23旅团，而他的旅团长正是小野龟甫少将。这绝对是一次有预谋的报复！
    之后佐藤少尉的努力就被上级无视了，他不管怎么拼命也不能为他增添任何的荣誉，少尉的军衔一抗就是两年。
    更可恶的是小野龟甫少将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来问佐藤少尉同样的问题：“你想好了没有？我对你说的话依然算数！”
    除了佐藤少尉之外，没有人听得懂小野龟甫少将在说些什么。佐藤少尉每次除了眼里冒火之外什么也不能做。
    自从十八师团在淞沪登陆以来，小野龟甫少将对松下广志是使尽了各种手段，佐藤少尉的小队永远被排在步兵第23旅团的最前面，小野龟甫少将明显是想借着中国人的手杀死松下广志，可惜他一直未能如愿。
    佐藤野仁睁开眼看了一下夜空，在气象台工作过一段时间的佐藤少尉预测早上会有雾。而且是一场大雾！

 170.第170章 借刀杀人

    佐藤少尉的预测很快得到了证实。凌晨五点多钟的时候便开始起雾，又过了几十分钟，大雾已经不能再厚了，江宁有着大量的湖泊和河流，南京又背靠着长江，这样的天气往年也经常出现。
    随着雾气越来越重，能见度一降再降，56联队的战壕里面隔上三四米远的距离就看不清人的模样，佐藤少尉觉得今天的攻击恐怕要延后了，虽然这样的天气对双方都很不利，但是日军受到大雾天的影响其实要更大一些。
    首先是空军绝不可能在这样的天气让飞行员起飞，其次是日军的重炮部队也会变成瞎子，没有了飞机和大炮，日军的战斗力就下降了至少一半，这样的常识即使是日军的基层军官也会懂得，更不要说上边的指挥官了。
    佐藤少尉掏出了口袋里面的香烟点燃，这样的能见度，他一点也不用害怕火光会暴露目标，所以他划火柴的动作十分的潇洒。
    点着的香烟燃烧的速度很快，这种在中国东北生产的军用香烟味道很差，佐藤少尉的挎包里面还有两包从日本国内带来的日本产香烟。那是临行的时候他的心上人美智子送到码头来的，佐藤少尉一直不舍得抽，只有在思念家乡和美智子的时候他才会把烟拿了出来凑到鼻子前面闻一闻，佐藤野仁即使是隔着香烟的包装纸也能嗅到那股令他迷恋的味道，不知道为什么今天佐藤野仁好几次都想打开一包抽上几口，他差点就没有能控制住他自己。
    为了抑制自己对香烟的欲望，佐藤野仁取出了登陆前发到他手里面的奶剥了一颗塞到嘴里，那股甜味很快就侵占了他的味蕾，日本士兵都特别的爱吃甜食，这个爱好和日军糟糕的后勤保障是分不开的。
    佐藤野仁的奶引来了一个小家伙。这个叫川口二秀的二等兵是松下广志的小队里面资历最浅的新兵，川口二秀眼巴巴的的看着佐藤少尉手里面剩下的几颗奶，口水都流了出来！
    可怜的新兵，所有前线的日本士兵每个月会配给两次奶、饼干和豆、豆包、羊羹等甜食，但是像川口二秀这样的新兵每次都拿不到，这些好东西总会有“热心“的老兵或者军曹帮他代领，这也是日本军队里面不成文的习惯。
    只有等到其他的新兵来到这个小队，川口二秀才能摆脱被代领的命运，或者他得到晋升也可以。
    可惜这两种改变命运的方法和川口二秀一点关系都没有，川口二秀没有当兵之前是横滨造船厂的一名工人，出身贫寒再加上生性懦弱注定了他还要在佐藤野仁的小队垫底很久。
    佐藤少尉每次看到川口二秀都有一种同病相怜的感觉，这个小家伙在军队里面也和他一样不会有任何的前途，佐藤少尉和川口二秀的不同之处只是他们被军队抛弃的原因不同而已。
    佐藤少尉朝川口二秀笑了笑，然后招手示意川口二秀靠近他，佐藤少尉将他剩下的奶都给了这个新兵，佐藤野仁毕竟是一位陆军少尉，他获得的配给自然比普通的士兵多的多。
    川口二秀感激的看着他的小队长，自从加入56联队以来没有人看得起他。只有佐藤小队长不欺负他，有时候川口二秀觉得佐藤小队长就像是他的哥哥。
    “川口君，陆军的伙食还合口味吧？”佐藤少尉刚说完他的问题已经有老兵笑出了声，他们知道佐藤少尉是在逗川口这个新兵，日本陆军的伙食可以说是烂到了极点，由于日军一向不重视后勤保障还强调日本军人要有吃苦耐劳的精神，所以一线的日军作战部队往往是在出发的前几天还能靠士兵随身携带的干粮过日子，之后就开始“节食减肥”，日军官兵的伙食除了大米就是咸菜，基本看不到什么肉制品，所有的部队都需要“就地征发粮食”也就是靠抢劫来养活他们，所以高热量的奶才会成为了紧俏货。
    如果川口是一个老兵那他一定会吐一口吐沫在地上然后大骂后勤军官，可是川口只是个新兵，他不敢在背后说任何人的坏话，佐藤少尉的问题让川口涨红了脸，幸亏是大雾天，只有和川口二秀面对面的小队长佐藤少尉看到了他的窘态。
    “还……好了！也……不算坏！”川口二秀支支吾吾的回答让大雾里面的日军老兵们乐坏了，他们笑得歇斯底里，弄得川口二秀有些不知所措。
    有老兵忍不住在大雾里面开了口：“川口一定是被红小豆煮沾米饭吃坏了脑子！他以为他还是第一天到作战部队呢！哈哈哈……”
    佐藤野仁也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红小豆煮沾米饭？还真是个让人怀念的东西呢！按照日军的惯例。在新兵入伍的第一天他们会得到一份红小豆煮沾米饭，在他们吃饭的时候他们的长官会告诉他们：“这是你们吃到的最后一顿好米做的饭了，从明天开始，一切都会变得残酷起来！”
    这顿“红小豆煮沾米饭”之后新兵们就会立刻享受到和老兵一样的待遇，他们的一日三餐也会变成一成不变的作战部队标准餐。
    早餐是米饭加咸菜和一杯冰冷的茶，午餐是一点米饭再加上“可能会出现”的鱼和肉，晚餐是一碗汤加上一点米饭和蔬菜。
    作战时的时候，甚至有可能连这些也吃不上，像今天早上的饭团和牛肉罐头那已经是例外的例外了，谁让56联队又一次成为了十八师团的先锋呢，这些“美食”是给他们的奖品。
    习惯了被嘲笑的川口二秀堵起了他的耳朵不想听见这些笑声，他惬意的靠在壕沟边上享受着得到的美味，上一次吃到甜食的时间久远的他都快要忘记了。
    川口二秀此刻的嘴巴里面含着一颗佐藤小队长给他的奶，由于知道是来之不易的所以川口二秀只舍得剥了一颗，剩下的都被他塞到了子弹盒里面，他这个新兵除了手中的三八大盖和子弹盒里面的100发子弹之外，这几粒奶是他唯一的家当。
    “佐藤少尉！佐藤少尉！……”
    雾气中忽然传来急切呼唤佐藤少尉的声音，佐藤少尉听出了喊话的人是他的中队长平野大尉，佐藤少尉赶紧站了起来冲着平野中队长声音传来的方向喊了几声，过了一会平野大尉一头栽进了佐藤少尉呆着的这段战壕。
    没办法，现在的雾已经浓到了面对面看不清楚对方五官的地步，平野大尉在壕沟上面顺着大概的方向摸了过来，结果一脚踩空摔了进来。
    好在平野大尉是摔在了川口二秀的身上才没有受什么伤，虚惊一场。
    能让平野大尉冒着摔的鼻青脸肿的风险来到佐藤小队的事情只有一件，那就是攻击的命令下来了！
    这样的天气还要打吗？在这样的大雾里面厮杀可是比夜战还糟糕的事情，小野龟甫旅团长一定是疯了！藤山三郎联队长居然接受了这样荒唐的命令吗？
    平野大尉很快就给了佐藤少尉答案：佐藤小队将奉命去侦察中国守军的火力。
    用脚指头也能想到这又是小野龟甫旅团长给他量身定制的“美差”，小野龟甫旅团长真是时时刻刻都没忘了他的情敌。
    佐藤的上司平野大尉显然也知道小野龟甫旅团长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同情的看了佐藤野仁一眼，然后让佐藤野仁小心一些，平野大尉连具体要佐藤小队去侦察些什么都没有说就转身离去了。
    这样的天气去侦察，小野龟甫旅团长这个借刀杀人的招耍的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
    对于小野龟甫旅团长的刁难佐藤野仁早已经习惯了。他只是觉得有些对不起她的这些部下，从登陆以来到现在他的小队几乎参加了十八师团的所有作战，幸运的是他们遇到的中国军队都是一触即溃，很少会遇到强有力的抵抗，佐藤少尉希望他的好运可以延续下去。
    佐藤小队长给了他的部下五分钟检查装备的时间，然后他第一个走出了战壕，佐藤小队的鬼子一个接一个的跟在佐藤少尉的身后，他们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在这样的大雾里面，不要和队伍走散是最重要的。
    由于佐藤小队所在的壕沟正对面就是南京卫戍军的阵地，所以佐藤少尉和他的部下们不用担心会迷失方向，他们小心的挪动着脚步，如果中国军队阵地的前沿埋设了地雷，那么他们就只能去见天照大神了。
    “小野龟甫，我诅咒你的女儿被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看上！”佐藤野仁在心里面用他觉得最恶毒的话来诅咒旅团长小野龟甫少将，他没想到他无意间说出了十八师团的一段隐秘。
    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早就和小野龟甫旅团长的女儿搞上了，而牛岛贞雄师团长妹妹的相好又恰恰是小野龟甫旅团长。
    这只有大和民族的同僚和他们的亲属们才会有这样混乱的关系。

 171.第171章 大雾中的混战

    十八师团对面的南京卫戍军是赵建新的302旅，由于时间仓促302旅没能吃掉溧水县城里面的102联队，赵旅长一直感到耿耿于怀，为了得到日军的第一手情况，赵建新将郑福祥的一个团放在了南山。
    位于横溪河边的赵塘、桥西和李园是302旅和教导总队第二旅的前哨阵地，十八师团只要向赵塘、桥西和李园下了手就意味着日军第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选择了攻下濮塘。然后沿着长江岸边向南京城攻击。
    十八师团这样如果选择还有更大的企图，那就是他们要在南京和马鞍山之间楔进去一个钉子，在南京外围形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口袋，如果让牛岛贞雄师团长的如意算盘打成了，那南京城里面的部队就只剩下了一条逃生之路，那就是渡过现在被中支派遣军严密封锁的长江，进入安徽和县地界。
    如果真的出现了这么悲壮的一幕，那就成历史上的南京保卫战了，从下关到浦口的这段江面上还不知道要流淌多少中国军人的鲜血。
    所以赵建新是打心眼里面希望十八师团会跟在第六师团后面进攻方山一线，这样南京卫戍军的生命通道就会始终保持畅通。
    可是日军第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不接受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指挥，他的十八师团23旅团冲着郑福祥的防区来了。
    基于敌情的严重性，赵建新给南京的华毕成发去了请求指示的电报。
    **************************************************
    日军十八师团师团部
    牛岛贞雄师团长和他的参谋长小藤惠大佐布置的完美方案终于开始发动了，唯一让牛岛贞雄师团长感到不太满意的就是今天的天气，按照日军气象部门的预测，这场大雾会一直持续到中午时分才会散去，牛岛贞雄师团长不愿意把他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横溪这里。
    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今天还会继续挺进，北边的第九师团的吉佳良辅还有藤田进也不会放慢他们的脚步，不管是第六师团还是第三、第九师团距离南京的路程都比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要近的多，该死的谷寿夫为了抢攻还让他的部队故意堵塞十八师团前进的道路，这一切都让牛岛贞雄师团长十分上火。
    牛岛贞雄师团长希望第一个进入南京的帝国师团是他的十八师团！要想抢在第三、第六、第九师团的前面就得用一些小招，进攻横溪的南京卫戍军就是牛岛贞雄师团长和参谋长小藤惠大佐想出了的妙计！
    沿着江边从南京城通往马鞍山的公路对于南京卫戍军意味着什么牛岛贞雄是再清楚不过了，他现在摆出了要截断南京卫戍军江边通道的架势一定会使南京卫戍军的最高指挥官华毕成觉得紧张，据参谋长小藤惠大佐所说，支那人的报纸上提到过华毕成在淞沪战场上曾经陷入过中支派遣军的重重包围最后侥幸逃脱，支那有一句俗话叫做“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死里逃生的华毕成一定会对他的退路保持高度的敏感，这一点从南京卫戍军将相当一部分军队囤积在江边通道附近就能够看得出来。
    只要能够让南京卫戍军将重兵调集到谷里、陶吴、濮塘一线，那么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就会遭到中国军的侧击而被拖住腿脚，十八师团就可以趁机渡过干河，沿着周岗、湖熟一线直扑南京，一举超过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当时候中国人的已经抽调一空的右翼又怎么会是十八师团的对手？第十军第一个进入南京的陆军师团一定会是他牛岛贞雄的部队。
    平冢省三少将的步兵第35旅团已经在干河河畔架设浮桥，现在十八师团要做的就是把华毕成布置在江边的部队打疼，然后让谷寿夫的第六师团替他们去顶雷。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
    即踢开了谷寿夫这只拦路虎又削弱了接下来要交战的南京卫戍军的实力，然后再用支那人来绊住第六师团的脚步，这一计划真的是太完美了！
    牛岛贞雄师团长和他的参谋长小藤惠大佐对视了一眼，发出了会心的笑声。就让谷寿夫的第六师团成为十八师团走向辉煌的垫脚石吧。
    *******************************************
    100师302旅郑福祥团桥西阵地前面的佐藤小队在大雾里面走的很慢，他们在更换了好几次方向前进了几百米之后，终于摸到郑团王雷那个营的一个连防守的一段壕沟前面，佐藤小队的动作早已经被警惕性很高的2连长谢晟发觉了，谢连长命令他的部下装好刺刀，然后用手捂着枪栓慢慢的将子弹顶上膛，2连的官兵们都照着谢连长的吩咐做好了战斗准备，可是当他们趴在战壕里面朝外面望去，哪里能看见鬼子的身影，这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白色世界让3连的官兵们好不郁闷，他们只能竖起他们的耳朵，试图发现什么异样的声音。
    谢连长自己觉得时间应该差不多了，站了起来，拿了一杆毛瑟步枪毛瑟步枪冲着他面前的大雾里面捅了几下，虚虚的完全不受力，也许根本就没有鬼子会在这样的天气里面来偷袭。
    就在胡连长转身准备跳回到壕沟里面的时候，两把刺刀一左一右的从他的身旁刺了过去！
    鬼子！面目狰狞的鬼子兵从大雾里面一个接一个的出来了。
    谢晟被擦着他身体刺过去的刺刀吓得除了一身冷汗。乖乖，这样是往里面偏上两寸还了得？
    在躲过了被捅穿的命运之后，谢连长赶紧顺势滚进了壕沟里面，他身后从大雾里面杀出来的小鬼子却不知道前面有条壕沟，结果冲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直接栽了进来，被2连的官兵用刺刀扎成了血葫芦，谢连长就躬身躲藏的地方就在这几个被捅穿的鬼子下方，他感觉到有滴滴答答的东西流在他的后颈上，谢连长伸手去摸结果是弄了一手的血腥，他急忙转过头去看，结果映入眼帘的却是个死人头，谢连长面前这死去鬼子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凶恶极了。
    “娘的！你就是刚才想要我命的小鬼子？现在先死的倒是你了！”谢晟骂了几句，然后从鬼子死尸下面爬了出去，然后从腰间抽出了自己的毛瑟手枪。
    这时候战壕上方已经展开了激烈的交火，那几个跌进2连的战壕的的鬼子临死之前给他们的同伴示了警，佐藤野仁立刻大叫着让他的小队停止了前进，这些鬼子趴在地上向前摸索着，当他们接触到壕沟边沿的时候就开始胡乱的开枪，2连的官兵也立刻展开了还击。
    不过这命中率都低的可怜，因为他们完全不知道射出来的子弹打到了什么地方，这种看不见目标的射击主要是在精神上向对方施压，谁也没指望能给对方带来多大的杀伤，一时间双方你来我往打的好不热闹。
    佐藤小队长在这样激烈的交火里面保持了他的一贯冷静，这也是佐藤少尉能在战场上存活下来的重要原因之一。
    佐藤小队长从皮带上面摘下了一颗手雷取下保险然后在地上一磕对着对面枪声密集的地方丢了过去，可是这战场上的聪明人又岂会只有佐藤小队长一个人，2连那边在连长谢晟的提醒部下也丢出了几枚手榴弹，这些冒着白烟的铁疙瘩一旦落入了大雾之中就再也没有了踪迹，过了一会便是地动山摇，爆炸的冲击波逼开了一些雾气，佐藤小队的鬼子和2连的官兵第一次看清楚了他们对手。
    说是迟那时快两边的人马就厮杀在了一处，中日双方的士兵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大叫，这是在混战中最容易识别对手是不是自己人的方法。一时间各种各样的方言都出现在了战壕里面，2连的官兵都是100师在常熟新招的，天南海北的，这一着急起来都说起了家乡话，那真叫个五八门。
    就在2连和鬼子厮杀的时候大雾居然渐渐的开始消散，日军气象部门的预测很明显出了错，随着一轮红日渐渐的爬出地平线，空气中的雾开始变得越来越稀薄。
    这对于佐藤野仁可不是一个好消息，毕竟他的部下只有几十个人，要是阵地上的中国军队发现了他们面前只是一支日军小部队那还不得马上包围上来？大雾完全消失的时候就是佐藤小队的末日。得趁着能见度不高的时候赶紧撤退，否则的话小野龟甫的毒计就会得逞了。
    于是佐藤野仁开始大声的呼喊着他的部下们且战且退，由于这时候的雾还是很大，2连长谢晟怕追击的话会中了鬼子的埋伏，为了稳妥起见，只是用机枪欢送了这些从雾里来又回到雾中去的鬼子。没有离开战壕一步。伤亡过半的佐藤小队就这样幸运的躲过了覆灭的命运。

 172.第172章 同病相怜的炮兵联队长

    在发现了大雾消散的速度明显比气象部门预计的要快的多之后，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立刻通知师团直属炮兵部队野炮兵第12联队将炮击的时间提前，参谋长小藤惠大佐也在第一时间向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请求了空中支援。
    柳川平助司令官答应了十八师团的要求，两个飞行中队的轰炸机会对南京卫戍军的阵地实施最高强度的空袭，这些空军是柳川平助司令官好不容易从松井石根司令官那里要来的，本来这些飞机是柳川平助打算用来帮助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突破秣陵关的，结果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抢先一步发起了攻击，为了奖励十八师团这种勇敢的作战精神，柳川平助司令官改变了他原来的计划。
    得到柳川平助夸奖和空军助战的牛岛贞雄和小藤惠高兴坏了，他们又一次挖了谷寿夫的墙角，没有了空军，第六师团在秣陵关耗费的时间一定会更久！
    有人高兴就有人郁闷，和十八师团的兴高采烈相反，看着一点点消散的大雾，赵建新的心情糟糕极了。原本以为依靠老天爷能得到半天宝贵的休整时间，赵建新连给一线部队轮流休息的命令都下了，现在这雾一散，又要下发结束轮休的命令了。
    赵建新发给华毕成的电报有了回音，华毕成告诉赵建新他不打算再抽调部队到江宁。日军其他几个师团都进入了南京的外围阵地，全面的交火就在今日了。
    这十八师团还真会挑时候啊，南京卫戍军溧水一战之后正需要时间休整，赵建新的302旅也不例外，现在被牛岛贞雄这么一闹，302旅又要骑马上阵了。没办法了！打他娘的小鬼子！赵建新咬牙切齿的下了决心！
    日军十八师团炮兵阵地
    野炮兵第12联队联队长浅野末吉中佐走到一门75毫米野战炮旁边一脚踢翻了一个弹药手，这个弹药手一回头看到是浅野末吉联队长赶紧低头认错，可是浅野末吉中佐还是没有放过他，他赏了这个弹药手十来个耳光。
    被打得嘴角流血的弹药手只能一个劲的说着：“谢谢联队长阁下！我知道错了！”
    如果他不这样做的话，浅野末吉联队长会打的更加凶狠。
    “混蛋！你知道你错在了哪里吗？”弹药手的逆来顺受没有熄灭浅野末吉联队长的怒火，看样子今天这个弹药手没有这么容易过关。
    一旁的炮长赶紧跑了过来，他点头哈腰的对浅野末吉联队长解释：“联队长阁下！我会好好教导他的！请您原谅他吧！”
    “他连挨打的原因都不知道！你能教他什么？大江少尉！你让我太失望了！你带的兵都是这样的货色吗？”浅野末吉联队长并没有给大江少尉这个炮长任何面子，他一边说一边用脚踢着堆在地上的炮弹箱。
    大江少尉顺着浅野末吉联队长的动作看去，他发现炮弹箱的盖子是敞开的，而且用来保护炮弹的麻布也被拿走了。看来这就是弹药手挨打的原因。
    大江少尉跳到弹药手面前大声吼叫着：“八格牙路！你怎么能让炮弹这么暴露在潮湿的空气里面！炮兵操典你都白学了吗？快向联队长阁下表示感谢，当才的耳光都是联队长阁下对你的教导！明白吗？”说完大江少尉也甩了两记耳光给这个弹药手，不过大江少尉下手的力度比起浅野末吉联队长小了许多。
    弹药手也听出了大江少尉是在帮助他，如果大江少尉不动手的话浅野末吉联队长就会亲自动手。到时候可能连牙齿也会被打掉。
    弹药手感激的看了大江少尉一眼之后大声的对浅野末吉联队长联队长表示了他的感激，已经撒够了怒气的浅野末吉联队长终于放过了这名可怜的弹药手，其实刚才他就是在找茬。
    浅野末吉联队长怎么会有这么大的火呢？这都要从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给浅野末吉联队长的命令说起。
    原本今天坐在大雾中等着雾气消散的浅野末吉联队长心情是非常不错的，他的野战炮12联队终于得到了一次难得的休息机会。
    自从登陆以来，浅野末吉的炮兵联队就马不停蹄的跟着步兵联队一起前进，要知道大炮可不是玩具，运输这些笨重的家伙是一件很吃力的事情，每一个炮兵联队的官兵都累的是汗流浃背，所以浅野末吉联队长认为他的野战炮12联队才是十八师团里面最辛苦的部队。
    都怪那些该死的步兵指挥官，只要步兵联队一遇到支那军队的火力阻击就会立刻要求得到炮兵的火力支援，浅野末吉的部下们只好不顾他们的疲惫将沉重的大炮从骡马后面解下来参加战斗。
    按照日军的炮兵条例，炮兵每次开火前的第一件事就是要修建炮兵阵地，日本是个资源贫瘠的国家，所以对大炮这样的重型武器看得很重，炮兵们都明白大炮的珍贵，所以他们总是一丝不苟的按照条例去做！
    就是这些条例让炮兵们陷入了极大的困境。十八师团遇到支那军队的次数很多，但是真正的交战却很少，往往这些支那军队都在交战数十分钟之后便会丢掉他们的简易阵地凭借着他们熟悉地理的优势逃走，而支那军队放弃阵地的这个时间也正好是浅野末吉的炮兵完成土木作业准备开炮的时候。
    所以这一路上野战炮12联队不知道多少次重复着摘炮、修筑阵地、重新给大炮系上骡马的过程，然而炮兵们的敬业却没有换来夸奖，由于炮兵经常在支那军队离开之后才开始炮击，十八师团的步兵指挥官们给浅野末吉的炮兵12联队起了一个外号叫做“永远迟到的12联队”，在浅野末吉眼里这就是对他的侮辱。
    刚才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给炮兵下达了准备提前实施炮击的命令，这本来是一件好事，浅野末吉联队长也一直盼望着有让他的炮兵联队扬眉吐气的一天，可是让浅野末吉联队长没想到的是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在命令的最后面加了一句：“这次可一定要准时啊，永远迟到的的12联队！”
    就是这一句让浅野末吉联队长暴走了！居然有人把这个污蔑自己的绰号传到了师团长阁下的耳朵里面，这不是在毁他浅野末吉的前程吗？于是可怜的弹药手就成了野战炮12联队最倒霉的人。
    恢复了理智的浅野末吉联队长抽出了腰间的指挥刀在炮兵阵地上来来回回的走着，他一定要扭转自己在师团长心目中的形象。
    现在一箱箱炮弹被打开了，弹药手们仔细的擦拭着炮弹和检查底火，炮手们则用工具一遍又一遍的清理着炮膛，他们的联队长被步兵指挥官讥笑的事情他们都有所耳闻，这些炮兵也是憋了一股劲要给他们的联队长“雪耻”！
    看着部下们高涨的干劲，浅野末吉联队长感到很满意！
    现在就等侦察部队带回中国军队的火力部署了。大约一个小时前浅野末吉联队长听到远方响起了一阵枪声，那应该是侦查部队的杰作！
    既然支那人开了枪那事情就好办了，只要侦察部队将这些支那人的火力点标注在地图上带回来，浅野末吉联队长有信心在步兵发起冲锋之前把这些威胁着皇军生命的支那军队全都消灭。那些步兵指挥官会跑过来舔自己的脚趾的！要知道！炮兵可是陆战之王！
    浅野末吉联队长期待的侦察部队正是佐藤小队，死里逃生的佐藤野仁在撤退的时候辨别错了方向跑到了302旅的另外一块阵地上面，结果又挨了一顿子弹，等他逃回到日军阵地的时候他的小队已经减员到了12个人，也就是他把八成的部下都丢在了路上。
    看到松下广志狼狈样子的联队长藤山三郎中佐明白这次侦查是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可是当他向旅团长小野龟甫少将汇报之后居然得到了让佐藤野仁给炮兵指引射击目标的指示，小野龟甫旅团长在电话里面没有问半句有关侦查效果的话，他直接就把佐藤野仁踢给了炮兵。
    可是让一无所获的佐藤野仁跟炮兵指挥官说什么呢？小野龟甫旅团长分明是在给佐藤野仁小鞋穿，他的如意算盘八成是想让佐藤野仁激怒炮兵指挥官，然后让炮兵联队长替他解决掉佐藤野仁，这简直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只要炮兵指挥官拿起电话告诉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侦察兵一无所获这个消息，那么佐藤野仁很快就会一命呜呼。
    小野龟甫旅团长这样明显的报复行为让56联队长藤山三郎中佐都觉得看不下去了，他很隐晦的提醒佐藤野仁最好不要一个人去炮兵联队那里，于是佐藤少尉带上了他小队剩下的这些士兵上了路。
    得到佐藤少尉一无所获的回答，炮兵联队长浅野末吉觉得步兵这是在耍他！没有目标的座标就是神仙也打不中！这道理不用再解释给那些步兵指挥官听了吧？
    浅野末吉联队长看着佐藤少尉的眼睛由黑变红，看来他是真的要开杀戒了！
    “浅野末吉联队长，我也是被人所害！这样的鬼天气我能搞到一些什么情报呢？我知道浅野末吉联队长在师团里面遭到了别人的污蔑，您是幸运的，因为您是一位联队长，而我，只是个被他们忽略的小少尉罢了，即使您处死我也不会有人为我感到悲伤！除了我国内的女友。”佐藤野仁说话的语调是那么的悲伤，那么的无耐，他觉得他的死期就要到了，于是他闭上眼睛等待着浅野末吉联队长的战刀落下。
    佐藤野仁等了足足有一分钟他的脑袋还留在他的脖子上，当他有些觉得不可思议的睁开了眼睛的时候看见的却是一个笑呵呵的炮兵联队长浅野末吉。
    浅野末吉走到疑惑的佐藤野仁拍了拍他的肩头，然后很客气的说：“别人越是要陷害你，你就要获得更好！佐藤君！你尽量的回忆一些支那人阵地的情况，大不了多费一些炮弹，把必须的地方都清理一遍！打完这一仗之后我会向师团长阁下请求将你调到我的炮兵联队来，你是个聪明人，不应该和那些愚蠢的步兵混在一起。”
    佐藤少尉当然不可能知道浅野末吉对他态度发生突然改变是因为同病相怜，他好不容易才反应了过来这位炮兵联队长是不会杀他了，这个结果实在是让佐藤少尉觉得喜出望外！他搅尽脑汁回忆除了一些他看到的细节，其实这里面有很大一部分是昨天天黑以前他观察到的，也不知道支那人会不会将那些火力点已经转移了，不过佐藤野仁都顾不上了，他想多给浅野末吉联队长一些回报。
    在经过了半个小时的拼凑以后，浅野末吉联队长终于得到了一份看起来很像那么一回事的打击座标，不能再等了，只有先开炮在慢慢调整弹着点，这样那些步兵联队长们也说不出什么话来。这样做就是有一些太浪费炮弹。
    浅野末吉联队长让他的炮兵全部进入了阵地，他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开始倒计时，再过十分钟，就是第一轮齐射的时候。
    站在浅野末吉联队长身后的佐藤少尉觉得这十分钟漫长的就像十年一样。
    “轰！”一门75毫米野战炮射出了野战炮12联队的第一炮，巨大的后座力是大炮猛的向后顿了一下，弹药手等气流消散之后立刻拉开炮闩将炮弹壳退了出来然后重新开始装填，当他把炮弹推入炮膛的时候，他走边的野战炮也开始响了起来！
    一团团红色的火球在炮口盛开着，野战炮12联队这一回使上了他们的浑身解数，密集的炮弹将302旅的前沿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
    刚从雾气中显出身影的302旅官兵们又一次被笼罩在了炮火之中。

 173.第173章 用鬼子的炮轰鬼子

    谢晟蜷缩在防炮洞里面。各种口径的炮弹在他的头顶上不停的炸响着，眼前都是飞舞的泥土和石块，好在他呆的这个防炮洞挖的还算坚固，原先开挖的时候不少人还抱怨过，还好之前大家都没有偷懒。
    终于挨到了阵地上留下的观察哨开始吹哨，尖利的哨音穿透了硝烟刺激着谢晟的耳膜，谢连长第一个从防炮洞里面冲出来。
    谢连长发现他们连的阵地表面工事已经被日军炸的面目全非，旁边的1连阵地也是一样，那边的战壕里面完全看不见有人的动静。
    有个士兵看着正在指挥部下进入阵地的谢连长结结巴巴的说：“连长！1连那边好像没人啦！不会是都死光了吧？”
    士兵得到了连长的白眼，谢晟不屑的对他说：“呆子！你当我们是那帮饭桶一样的中央军呢？这样的小场面在咱们100师眼里算什么？要是1连在这样的炮火里面的活不下来，那他们也就不配呆在100师了！”
    “胡小军！1连长胡小军！”郑福祥团长的声音从远处的战壕深处传来，这时候还不时有鬼子的炮弹落下。怎么团座会跑到第一线来了？
    “团座你看！”紧跟在郑福祥身后的王雷营长朝着阵地右前方的一处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阵地一指，然后大声的说道：“是鬼子的步兵炮！还有胡连长他们！”
    郑福祥举起望远镜透过硝烟观察了一下，他看到了1连长胡小军的身影，这小子正端着一支机关前后冲杀呢，看样子是日军趁着刚才的炮火掩护将他们的“九二”式步兵炮阵地推到了1营的阵地前面想搞一次突然袭击，结果被1连长胡小军给发现了，于是胡小军就带着他们连冲出了阵地，向鬼子的“九二”式步兵炮阵地扑了过去！
    “他娘的！你说的没错！是胡小军这个愣头！看来1连是冲着鬼子炮兵出击了！你赶快调预备队填补1连的位置！我带着警卫排上去！”
    “团座！你不能去！我带警卫排上去增援胡连长！”王雷营长一把拉住了准备跳出战壕的郑福祥，怎么能让团座去打冲锋呢？他这个营长是摆在阵地后面好看吗？
    “争什么！老子知道你的预备队摆在哪里啊？快去！”郑福祥说完掏出了腰间的手枪一挥大喝一声：“警卫排跟我上！增援1连！搞掉鬼子的步兵炮！”
    “杀！杀！”警卫排的官兵们高喊着口号跟着他们的团座冲出了战壕！
    “副营长！副营长！死哪去了？你去调预备队！我带着警卫班去保护团座！团座都上去了我这个营长呆在这算怎么回事？弟兄们！冲到团座前面去！保护团座！”
    剩下的官兵也都跟着王雷冲了出去，副营长赶紧带着两个士兵去1连的阵地给预备队打电话，1连的阵地现在就是空的，鬼子可不是司马懿会中空城计。
    1连长胡小军并不知道他的团座和营座都带着部队增援了上来，现在他杀的正起劲，鬼子步兵炮阵地上负责戒备的步兵并不多，1连的官兵很快就冲破了鬼子步兵的防线，胡小军揭开手榴弹的后盖望了望还在喷吐着火舌的“九二”式步兵炮，他数了一下居然有12门之多！胡小军对左右的官兵大喊道：“五个人打一门！其他的人打步兵！快干！咱们的阵地现在空着呢！动作慢了就回不去了！”
    “杀！”1连的官兵们大吼着向着鬼子的炮兵阵地猛冲！他们绝对不会放过眼前的这些肥肉。
    一排排的手榴弹被丢到了鬼子的步兵炮后面，顿时就有一半以上的“九二”式步兵炮哑了火，鬼子的炮兵也配有一些近战的武器，他们一见南京卫戍军的离他们很近了便抓起了武器拼死顽抗。
    胡小军看见一个鬼子兵借着“九二”式步兵炮炮身的掩护架起一挺歪把子朝着1连的官兵们拼命的扫射，他毫不犹豫用毛瑟手枪的来了一个点射，直接在这个鬼子机枪手的头上开了个洞，胡小军正想继续往前冲，却看见又跑过去一个鬼子兵将歪把子架了起来，然后又继续“哒哒哒……”的射击，胡小军连开几枪。但是都没有命中，这个新来的鬼子更加狡猾，块头也小，“九二”式步兵炮基本将这个鬼子的要害全部遮挡了起来，胡小军的两枪都打在了“九二”式步兵炮的身上。
    “韩二虎！”
    “我在！连长！”
    “给我干掉那个狗日的鬼子机枪手！快！”
    韩二虎就是那个在上海差点朝华毕成开枪的二等兵，他是100师里面的特等射手，像韩二虎这样的特等射手，100师最兵强马壮的时候每个连都有好几个，这几个月的仗打下了，特等射手的损失很大，现在1连只剩下韩二虎这个一个宝贝疙瘩。
    和其他的特等射手一样，韩二虎的枪法已经达到了炉火纯青的程度，韩二虎原本就是个猎户，华毕成的100师在西安的时候方大山跑到了招兵站，招兵的军官本来不想要个头不高的韩二虎，结果韩二虎用他的猎枪现场露了两手，招兵站的军官赶紧把他送到了100师。
    从淞沪到南京，死在韩二虎枪下的鬼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而且韩二虎这样的特等射手还很节省子弹，在胡小军的记忆里面韩二虎从军需官手里面领的子弹每次也不过是几十发，韩二虎几乎两枪就能解决一个鬼子兵。
    韩二虎瞄了一眼那个鬼子所在的位置对胡小军说：“连长！这个家伙顶着了钢盔，身子又被大炮挡住了，很难打中！”
    “废话！好打我找你做什么？你赶快把他干掉。这挺机枪对冲锋部队的杀伤力很大！一个排几乎被他给压制住了！”胡小军说话的声音里面明显带着焦急的情绪，他无时不刻担心自己丢上的阵地。要是被鬼子步兵趁机杀了进去，那就是把这12门“九二”式步兵炮都搬回去，恐怕团长也会毙了他！
    韩二虎看了一眼胡小军又看了看“九二”式步兵炮后面的鬼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在旁边又架起了一挺歪把子，两挺机枪的交叉火力十分的凶猛，要是1连不能速战速决就会被鬼子的增援部队反包围，不能再让这两挺歪把子挡住连队的前进方向了。
    韩二虎给他的助手打了个手势，为了保护他这个特等射手的安全，胡小军给韩二虎特意配了个帮手，这个小个子也是很韩二虎最默契的人，韩二虎做了个迂回的手势，年轻的小战士立刻迅速跑向了日军机枪阵地的侧面，然后发起了迂回攻击。
    两挺歪把子机枪后面的鬼子不但要忙着射击还要自己给机枪装弹，要不是这两个鬼子彼此之间有个照应早就被1连的官兵冲了过去，韩二虎的帮手跑到鬼子兵侧面的时候刚好一个鬼子的歪把子机枪里面的子弹打完了开始埋头装弹，不过这个鬼子的要害还是挡在了步兵炮的后面，小战士举起枪打了一发，结果当然是没有打中，但是这颗子弹打在“九二”式步兵炮身上迸出的火还是让鬼子机枪手出了一身的冷汗，这颗子弹的来向告诉了鬼子机枪手有中国兵绕到了他的侧翼，鬼子机枪手立刻调转枪口开始向小个子呆的地方扫射，右侧的那个鬼子机枪手也做出了同样的动作。
    当这两个鬼子机枪手调转枪口的时候不可避免的露出了一部分身体，虽然他们暴露的时间很短，而且他们都带着钢盔，但是这一瞬间对于韩二虎来说已经足够了。
    “当！当！”两声，韩二虎两个点射打爆了两个鬼子机枪手的脑袋，两枪都是直接打穿了鬼子头上的钢盔射进了头颅，胡小军大叫了一身：“打得好！”
    1连的官兵终于冲进了日军的“九二”式步兵炮阵地。胡小军摸着“九二”式步兵炮的炮管乐得嘴巴都合不拢了，他大声的叫喊着：“1排！2排继续杀鬼子！3排长！你带人把鬼子的步兵炮往回搬！奶奶的！老子要用鬼子的炮来打鬼子！”
    “连长！鬼子的大部队上来了！”
    “什么？来的这么快？”胡小军朝远处一看，好家伙！穿着黄军装的鬼子就像蝗虫一样涌了上来，看架势足足有四百多人。
    “撤！快撤！”胡小军果断的下了命令。
    “连长！这些炮怎么办？”韩二虎急了！这么多的步兵炮，难道就这么丢了？不知道为什么100师的兵现在个个都是财迷的不行。
    “炸掉！全部炸掉！别舍不得！绝对不能把这些步兵炮留给鬼子！拿手榴弹往炮管里面塞。”胡小军说这几句话的时候也是咬着牙讲的。他也是心里割肉一样的疼。
    “是！”1连得战士也都心疼的要死，可是又有什么办法呢？后面的阵地，可是空的呢。
    “胡连长！别急着撤！利用鬼子的工事！就地阻击鬼子。”一个声音从胡小军的背后响了起来，胡小军惊喜的跳了起来，他转过身大呼：“团座！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就你胡小军可以来我就来不得啊？”郑福祥看着他的爱将笑眯眯的说：“你是为了这个步兵炮阵地才主动出击的？”
    “团座！鬼子的炮兵太欺负人了，居然跑到离我阵地只有几百米的地方来了。不端了他还真对不起自己。”
    “你干的对！让会用鬼子步兵炮的弟兄们上炮，用鬼子的大炮打鬼子。这种距离上平射的威力最大。”郑福祥的命令让胡小军乐开了，他几乎是跳着跑开的。
    “快！会使炮的上炮位！咱们用鬼子的炮弹杀鬼子！。。”
    12门“九二”式步兵炮换了个方向向着日军开火了，密集的炮弹落在鬼子的大队里面，炸的残肢漫天飞舞。
    “真过瘾啊！”郑福祥叉着腰来了一句感慨，这时候王雷营长也跑了过来，预备队已经上了1连的阵地上。
    那就打光了炮弹再撤退吧！郑福祥美滋滋的想着。

 174.第174章 强悍的熊本师团

    100师赵建新的302旅陷入苦战的时候，秣陵关的南京卫戍军也遭到了谷寿夫第六师团的强力攻击，不过这里的战斗开始的方式和302旅那边不太一样。
    当大雾开始消散的时候先开火的居然是南京卫戍军的炮兵部队，华毕成将因为他改变了命运的炮10团也推了出来，150毫米榴弹炮划过天际的时候声音就像是隆隆的火车，这种大口径的炮弹落在地上的动静也很大，在炮10团的第一轮炮击中第六师团就吃了大亏，接着100师的炮兵团和南京卫戍司令所管辖的所有炮兵部队也全部登场，华毕成的想法很简单，既然有雾来当天然的盾牌。占据了天时地利的中国炮兵一显身手的时候到了。
    由于是在本国的土地上作战，华毕成又习惯在情报搜集上下大功夫，所以南京卫戍军早就在地图上标定了许多预定的射击诸元，这些地方都是南京卫戍司令部预测日军可能屯军的地方，谷寿夫的第六师团有相当一部分部队就在南京卫戍司令部预测的这些地方扎了营。
    大雾还没有消散，鬼子的飞机就不能出动，没有了侦察机的引导和炮兵观察哨的引导，鬼子的大炮也就成了摆设，这样毫无顾忌痛揍鬼子的机会华毕成当然不会放过。
    日军终于也尝到了被炮火摧残的滋味，这通常是中国军队才有的待遇。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在燃烧，帐篷、弹药箱都成了火势蔓延的帮凶，完全看不清弹道，中国炮兵就像是站在云朵上面往地上丢这些致命的东西。
    大雾里面到处都是狂奔的日军士兵，还有的日军在混乱中被挤倒在地，结果只能是变成了肉酱，谷寿夫为自己的部队遭到这样的飞来横祸感到十分的气愤！但是他也没有什么办法，最后谷寿夫只好命令炮兵展开了盲目的炮击，虽然没什么实际效果，这样做至少可以给士兵们一点心理安慰。
    谷寿夫还从来没有下过这样的命令，向来都是他的第六师团让对方不知所措，这样狼狈的处境使谷寿夫很不习惯。
    在毫无目标的打掉了两个基数的炮弹之后，炮兵第6联队联队长藤村谦中佐郁闷的结束了这次的浪费炮弹行动，这一次中国炮兵毫无疑问的占据了上风。
    劣等的支那人居然让第六师团受到这样的耻辱，我们一定要加倍奉还！所有第六师团的鬼子兵现在都是一个想法。
    于是在能见度恢复之后，第六师团发起了他们参战以来最猛烈的攻击！
    “熊本师团”果然是名不虚传，和谷寿夫的兽兵们面对面的马威龙的教导总队三旅在一个小时里面伤亡的人数就超过了一千人，秣陵关战场就像一座巨大的绞肉机，吞噬着教导总队的士兵。
    照这么打下去，最多再有三个小时就得换将了！谷寿夫果然厉害！
    第六师团的鬼子就像黄色的潮水一样一波*的往上涌，这些鬼子狡猾极了，保持的队形很好，该密集的时候密集该松散的时候松散，独立47旅的重机枪几乎都是刚打上几个连发就会被掷弹筒和迫击炮炸的不得不转换阵地，密集的火力网怎么也组织不起来，好在教导总队是校长的党卫军，配备了大量的“机关”，幸亏有了这些轻便的德制冲锋枪来弥补轻重机枪的火力，要不然马威龙的部队很真的就撑不到现在。
    又过了一段时间，鬼子的空军也赶来凑热闹，第六师团完全不像其他的日军师团，在空军轰炸的时候他们也不后退，这些日军精锐居然能和空军配合的极好，再加上带着雪耻心态的日本炮兵，秣陵关似乎随时有可能被占领。
    即使是躲在南京政府之前重金打造的永备工事后面，马威龙的心里面还是没底！他不知道现在第六师团已经发挥了几成功力！要是谷寿夫继续加码，那么教导总队三旅就只有放弃秣陵关这一条路了。
    针对这个情况华毕成立刻将宋希濂的36师掉了上来，宋希濂的部队也得到了大批的武器装备，36师的战斗力已经恢复到了天生桥作战以前的状态，得了华毕成的好处，现在宋希濂也是玩命回报。
    两个小时之后，36师最先赶到秣陵关的一个团向宋希濂发了电报，不过是断断的两个小时。这个团便已经损失过半！可想而知秣陵关周围的战斗已经激烈到了怎样的程度。
    秣陵关一失，南京城的南大门就洞开，从现在开始的每一块阵地都不能够轻易的放弃了。华毕成和他的二十万南京卫戍军已经没有什么回旋的余地了。只能和日军拼死一战！
    华毕成遇到了他参加抗战以来最凶狠的一个对手。看着一份份前线的战报，华毕成的战意开始升腾！因为他知道，在他之前的那个时空，这个谷寿夫和他的第六师团就是南京大屠杀的元凶。
    一想到谷寿夫华毕成就血脉喷子，所以脸色有些微红，他心中念道：谷寿夫和你的“熊本师团”来吧！
    “司令。教导总队的战斗力在中央军里面也算的上是最强的了，现在在得到宋希濂36师的增援，秣陵关短时间内不会出什么问题，十八师团那边赵建新也还挺的住，咱们现在最麻烦的要数83军面前的两个日军师团，邓龙光已经推到了汤山镇，也是一步都不能后退了。”
    李艳涛给坐在沙盘旁边的华毕成汇报最新的战况，大雾散去之后，南京卫戍军正面的几个日军师团像是约好了一样次第向南京外围发起了进攻。
    由于华毕成在溧水将一一四师团打成了残废，所以松井石根将原本驻扎在苏州的第三师团主力运送到了南京战场，现在第三师团和第九师团正轮番进攻汤山镇的邓龙光83军，面对压倒性优势的日军，邓龙光的83军只能以极大的牺牲精神苦撑，汤山守军的伤亡远远超过了秣陵关和横溪的战斗。协防句容的57军103师也和邓龙光的83军一起退到了汤山，他们的背后就是麒麟门，南京的东大门。
    83军丢掉句容还带来了一个后遗症，那就是镇江要塞一下子变成了一块突出的区域，日军现在可以从容的从几个方向迂回包围镇江城和镇江要塞，面对着十一师团和日本海军陆战队的围攻。镇江城里面的57军吃不住劲了，开始拼命的向南京发求援电。
    当昨天夜里日军突破了镇江城防之后，刘兴这个江防司令顾不上大雾封江可能会翻船葬身江底的危险连夜从镇江坐船逃到了浦口，在刘兴的眼里长江对面的南京城迟早也会和镇江落得同样的下场，所以他这个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副司令说什么也不肯在过江后，再从江北回到江南来。
    被刘兴抛弃的镇江炮台守军还有57军112师被日军围的的铁桶一般，第57军军长缪瀓流和第112师师长霍守义现在就是骂刘兴的八辈祖宗也没有用了。
    刘兴可以一句话不说就离开但是缪瀓流和霍守义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刘兴的位置不在镇江，江防司令就是说只要呆在长江边上都不算是临阵脱逃，而缪瀓流和霍守义如果敢和刘兴一样逃走的话就得上军法处。
    如果坐在南京城里面管事是别人，缪瀓流和霍守义还真想赌上一把，可是谁都知道现在南京这位军事主官华毕成可不是个善茬，何部长和桂永清他都不放在眼里，校长他也敢耍。要是缪瀓流和霍守义一声不吭丢了镇江，华毕成可是会杀人的！
    第57军军长缪瀓流和第112师师长霍守义一致认为最好把皮球踢给华毕成这个卫戍司令，而且现在能救57军112师的也只有华毕成，徐源泉的第二军团就配备在城东一带，其中第10军48师更是驻扎在的燕子矶、乌龙山附近，除了陷入苦战的83军以外，第二军团是离57军最近的友军了。
    于是在57军发来的电报里面，缪瀓流和霍守义用上了那句很经典的台词：“看在都是为国效力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缪瀓流和霍守义能对华毕成这个长官说出这样失宜的话来，看来57军112师的处境已经是非常不妙了。
    救不救112师？让哪支部队去救他们？都是很棘手的问题！缪瀓流和霍守义提议的第10军48师是不能动的，徐源泉的第二军团战斗力本来就不强，乌龙山又是炮台重地，将拱卫炮台的步兵调往镇江绝对是个不明智的决定，华毕成不想让48师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报销掉。
    李铁军的第1军那边倒是可以抽出一个师来，可是包围着镇江的日军兵力是一个师团，区区一个师的援军又能起到什么作用呢？这不是给鬼子送菜吗？
    难道要见死不救看着112师被日军消灭？都是打鬼子的军队，不能寒了这些勇士的心和血。
    李艳涛看着华毕成为难的表情。他给华毕成出了个点子：“司令！你肯要不咱们给112师下道命令，让他们放弃镇江城向要塞靠拢，然后我们再抽调一批船只过去，让他们登船过江撤到扬州去吧。”
    “也只有这个办法了！李副参谋长，你去办吧！让海军的鱼雷快艇帮帮他们，镇江附近的江面上有鬼子的兵舰，鱼雷艇即使打不沉几艘也能让他们手忙脚乱一阵子，我们把镇江的守军运出来。”
    李艳涛听完一乐，高兴的说：“要是有了海军帮忙，就更有把握了！司令，我看还是要您和文天祥中队的指挥官刘功棣说说，在司令部里面人人都知道我是您的副参谋长，但是在外面就没人认识我李艳涛了，毕竟咱没有军政部的委任状不是吗？”
    华毕成想想李艳涛说的也有道理，他是习惯把李艳涛当作参谋长使了，可是军政部正儿八经任命的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参谋长确是周澜，李艳涛充其量也就是他的顾问而已，海军那边是不会买李艳涛的帐的。
    “好，我去和海军说借他们的鱼雷艇中队一用！渡船的事情你去找陈旭娟，现在江南的船全部都在他的手里，运112师那几千人的船她还是拿得出来的！松井石根不是盯着下关和浦口之间的江面轰炸吗？咱们就来个强渡镇江，给松井石根一个小惊喜。”
    很快给112师的电报就发了出去，接到电报的缪瀓流和霍守义庆幸他们找对了人，从镇江要塞过江也是他们的最后打算，不过要塞的船只最多一次只能运送几百人，苦于船只不足的缪瀓流和霍守义现在听到华毕成会调集大批的船只来帮助他们112师过江，要是华毕成在场估计就要喊：“总座英明了！”
    海军那边鱼雷快艇文天祥中队司令刘功棣也是和华毕成一拍即合，刘功棣早就对把他的鱼雷艇中队留在南京封锁江面这个命令感到十分的不满，这么宽的江面，是他这几条鱼雷艇封锁的过来的吗？鱼雷艇属于进攻性的武器，在刘功棣的眼中华毕成击沉“出云”号的经典战例才应该是海军学习的对象，四两拨千斤，正是最适合鱼雷艇的战术。
    所以华毕成只用了几分钟就得到了刘功棣的回应，海军鱼雷快艇文天祥中队的官兵们现在就等着李艳涛给他们安排任务了。
    救援镇江守军的计划一开始就非常的顺利，这让华毕成和李艳涛也感到了鼓舞。
    为了让汤山的83军再坚持的久一些，华毕成从他的警卫营调往了汤山战场，尽管只有一个营，可是华毕成身边的“御林军”的到来，说明华司令没有放弃他们，这让汤山83军的士气大振。日军对汤山的进攻暂时又停滞了下来。

 175.第175章 一寸山河一寸血

    汤山，位于南京城东南三十余公里，下有温泉，亦名汤水。汤山以温泉，奇特的溶洞、钟乳石自然景观，还有明代遗留下来阳山碑材、一线天等诸多遗址。
    蒋委员长在汤山上有一栋温泉别墅，汤山层峦环抱，绿树掩映，鸟语香，湿泉喷涌。民国初年大批达官显贵先后在此营建温泉别墅，其中有江宁名人陶保晋于1919年建筑的“陶庐”。1927年，民国建都南京。不久，“陶庐”作为“逆产”被没收。1946年4月。南京政府将该庐改建蒋委员长和“夫人”的专用温泉别墅。
    该建筑中西结合，庄重典雅，分地上和地下两层。每逢假日，蒋委员长和“夫人”就会在侍从人员陪同下驱车来这里小憩。
    现在汤山完全笼罩在了战火之中，这也算是被鬼子打到了蒋委员长的卧室了吧？不知道此刻身在武汉的蒋委员长对于发生在汤山的战事是不是有什么特别的想法呢？
    83军第154师师长巫剑雄的师部就设在了蒋委员长在汤山的别墅里面，他也管不了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战况十万火急，哪里还顾得了这些。
    154师的两个旅在连日的激战中损失都很大，好在汤山附近还有些险要的地方可用，再加上华毕成给83军补充的大量武器装备，巫剑雄这一仗打得还算过得去，156师那边就没有这么舒服了，156师师长李江的师部遭到了日军的突袭，当场就被打死了一个副旅长，156师的指挥体系也在一段时间里面乱了套，要不是军长邓龙光及时带着最后的预备队冲了上去，156师就垮了！
    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这个老鬼子，是个厉害角色。
    57军103师的情况也很不乐观，103师虽然编有三个旅，但其实每个旅就只有一个团，西山头阵地上的613团正副团长都殉了国，几处阵地上只剩下不到500人。
    613团就是307旅的全部家当，他们的旅长也被日军的一块炮弹片打穿了肺叶，现在307旅最大的军官就剩下一个营长。也许只要三十分钟，307旅的番号就将彻底的消失。
    南京现在就是口大熔炉，再多的部队填进来也只能是化成了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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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团座！鬼子又上来了！”秣陵关上的教导总队三旅第四团阵地上又一次响起了哨兵的呼喊声。
    “快起来！起来！小鬼子又上来了！”睢友兰团长大声的招呼着。
    四团已经连续打退了第六师团的三次冲锋，除了第一次第六师团主动撤退了，后面的两次都发展到了白刃战的阶段，四团现在只剩下300来人，而且几乎人人带伤。
    也许今天是过不去了！睢友兰一边往战壕边上摆手榴弹一边想着，他这个当团长的第一次有了撤不下去的念头。
    不算很宽的阵地前面横七竖八的倒着一百多鬼子的尸体，第六师团的鬼子居然也不派人来收尸体，睢友兰现在倒是很愿意给第六师团一些时间，他的兵实在是太累了。急需恢复体力的时间。
    鬼子的三次冲锋出动的是三支部队，睢友兰的四团没有得到援军，只能死顶，没有人逃跑，教导总队的纪律抓得很严，即使是新兵也知道就是死也要死在战壕里面，你要是敢后退一步，就对不起委员长党卫军的称号！
    经过了之前的三次厮杀，四团的战斗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虚弱的水平，这一次他们又没能用火力把日军压制住，大队的鬼子举着刺刀跳进了他们的战壕。
    “团长！一营的的阵地丢了！”大声叫喊的是二营长，睢友兰顺着二营长指的方向望去，只见到一群群的鬼子从一营阵地的突破口涌了进来，一营阵地上的机枪都没有了响动，也许，那边已经没有人了。
    “跟我上！把鬼子压下去！”睢友兰带着100多人眨眼之间就冲到了一营的阵地上面，在打了一梭子之后，睢友兰就带着100多人和鬼子陷入了短兵相接，他一手从腰间掏出毛瑟手枪一手将打光了子弹的冲锋枪当作标枪丢了出去，正中一个鬼子的后脑勺。
    一营活着的人还不到五十个，睢友兰带来的援军虽然编制上是一个营，其实也就是一百来个人，这段五十米左右的阵地上此刻却站着至少100多个日军，在人数上已经占不到太大的便宜。
    “不要过来！二营长！堵住后面的鬼子！别让他们再突进来！”这时候睢友兰看见二营长带着两个战士抬着一挺马克辛飞奔了过来，他马上命令二营长不要陷入这场肉搏战，堵住鬼子的援军是最要紧的事情，否则的话就是耗体力也把自己手底下这点人都耗死了！
    二营长本来是想去帮他的团长的，他听到睢友兰的命令之后还想违抗，但是他很快发现他抓来的这两个战士居然都是新兵，要等他们把马克辛捣鼓响了，怕是只能给团长和弟兄们收尸了。
    二营长一把推开了趴在马克辛上手忙脚乱的一个新兵，他三下五除二的将机枪装在了架子上，然后打开弹仓。
    “子弹！快点！发什么愣啊？”
    两个新兵在二营长的怒喝之下赶紧打开了子弹箱，取出了子弹带。
    “你供弹！你警戒！狗日的小鬼子！你爷爷来了！”
    暴雨般的子弹带着二营长的愤怒朝着日军的人堆射了过去，正在往四团阵地上飞奔的鬼子被马克沁辛到了一排，其余的鬼子赶紧四散开来，寻找机枪手射击的规律。
    明知道鬼子在观察自己的打法，二营长也不能停下来换地方，现在这几十米宽的阵地上就他这一挺机枪在射击。只要他一停下，鬼子们就会趁机滚入战壕，那团长他们可就危险了。
    “杀！”睢友兰抬手一枪解决掉了他面前一个举着军刀的鬼子，这是他手枪里面的最后一颗子弹。
    其他的鬼子不会让睢友兰有换弹匣的时间，一个肩旁中了一枪的鬼子飞扑了过来，睢友兰猫腰一躲闪过了这一下在地上摸了个东西就朝着鬼子的脑袋上面砸去，没想到这鬼子突然伸出一只手抓住了睢友兰的手脖子，睢友兰只能丢掉了抓在另一只手里面的手枪去掐对方的脖子，这个受了伤的鬼子居然有足够力气，将睢友兰压在壕沟璧上，拔出匕首便刺，好在睢友兰反应很快，他赶紧松开鬼子的脖子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腕，这两个人就这么一人捉着对方一只手腕较着力。
    忽然睢友兰发现他从地上捡起的东西居然是个手榴弹，抱着和鬼子同归于尽的决心，睢友兰将拿着手榴弹的手猛的收回，一下子凑到了嘴边。
    压在睢友兰身上的鬼子这时候也看清睢友兰手里面的家伙，当睢友兰用嘴咬住手榴弹的引线时这个鬼子终于崩溃了，他放开了睢友兰手腕去掰睢友兰的手指，他想脱离睢友兰的控制，把他拿着匕首的胳膊抽回来，可是他忘了中国造的木柄手榴弹并不是只能当炸弹来使，睢团长给这个鬼子好好的上了一课！
    硕大的巩县造直接抡在了鬼子兵的脑门上，砸的鲜血四溅，那鬼子兵一下子晕了过去，睢友兰趁势又砸了几下，把那鬼子的脑袋砸了个稀巴烂！
    旁边的几个鬼子也被睢友兰的凶残吓着了，他们举着刺刀居然忘记了刺过来！
    “哒哒哒！”这是二营长看到睢友兰陷入了绝境提着一停捷克式冲了过来，那几个发呆的鬼子满身血洞的倒了下去。
    “团座！捡刺刀！咱们背靠背杀鬼子！快！”
    睢友兰就地一个打滚捞了一杆三八式在手里，他还没忘了将手中的巩县造给拔了引线扔了出去，这颗刚刚救了睢友兰命的手榴弹落地开，一下子报销了好几个鬼子。
    二营长丢掉打完子弹的捷克式，抽出手枪和睢友兰背对背站在了一起，睢友兰也利用这个时间换了一个弹匣，他们放心的把自己的后背交给了对方，在战场上，这样的信任有时候会救了你的命。
    “你跑到这里来了，重机枪怎么办？”
    “二营长你就放心吧！援军上来了！你听！”
    “滴滴答滴答！滴滴答！”这是冲锋号的声音！旅长马威龙派出的增援部队克服了一切困难终于出现在了四团的阵地后面。
    “打！兄弟们！援军到了！”睢友兰和二营长同时喊出了他们此刻最想说的话！可是他们没有得到自己弟兄们的回答。
    教导总队三旅四团在这次阵地战中打得英勇顽强，在援军击退日军的第四次冲锋之后睢友兰清点了他的部下，连他和被捅穿了小腹的二营长，四团只剩下17个人！
    华毕成看完了前线的战报之后流下了两行热泪。中国军人这是在用自己的鲜血捍卫着首都，捍卫着一个民族最后的尊严！华毕成大笔一挥，直接给前线回电：“一寸山河一寸血！”
    一向没有正形的李艳涛看了也是为之动容。

 176.第176章 总座不喜欢乳房小的女人

    “马威龙他们打得太苦了。宋希濂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秣陵关方向最好还是再派些援军，否则的话教导总队三旅和36师恐怕是撑不了多久了！”
    李艳涛发完华毕成那个热血的电报后说到，其实部队的伤亡报告在李艳涛的眼里面就是一堆冰冷的数字，想当好参谋长这个角色就必须硬的下心肠，华毕成这个司令长官可以有些情绪上的波动，但是李艳涛却不能有。每天有几百道命令从李艳涛手里面发出去，哪怕是片刻的失神都会铸成大错！
    华毕成平复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然后用左手的手指快速敲击着桌面，由于一开始就采取了正确的打法使得日军延后了全面进攻的时间，所以现在华毕成手里面还有几支没有和日军交战的部队，是到了搞一下轮换的时候了。
    把一线的部队调下来休整上三两天再拉上去，那发挥的战斗力就是倍增的效果！让一线的部队打烂再把二线部队顶上去的这种“添油战术”华毕成是不屑用的，再说从陈旭娟手里面搞到的军用物资还有不少，华毕成还有武装部队的本钱。
    华毕成下了决定，他要大规模轮换部队，这样才能和日军打的长久一些。华毕成的手指停止了跳动，他思索了几秒钟，然后换了种严肃的腔调下了新的作战命令。
    “电令！俞济时的74军88师和李铁军第1军的32师今夜和秣陵关方山一线的36师和教导总队第三旅旅换防，74军51师开赴牛首山和铁心桥一线待机，李铁军的第1军32师开赴天井山、桃园换防预10师和教导第一旅。74军58师进驻雨台一带，担任水西门、中华门至武定门及雨台之守备任务，前线替换下来的各部运动到板桥休整。”
    “命令陈旭娟从水路提前运送一批装备和补给到板桥，再告诉赵建新，别和十八师团硬顶，只要鬼子没有下死手，适当的时候可以后退一些，只要牛岛贞雄是个日本将军，第一目标永远是南京！能不和他打就不要打，302旅还有教导总队第二旅应该抓紧时间休整恢复战斗力，用小部队袭扰的方式和十八师团保持作战即可。”
    “最后是朱晋一，301旅要是再呆在下关按兵不动就该有人戳我脊梁骨说我在保存实力了，301旅和师属炮团都运动到麒麟门，邓龙光的几个师快要顶不住了，让朱晋一去帮帮83军，也给吉佳良辅看看咱们100师的实力！301旅到位之后让83军和第10军换防，有徐源泉的第二军团帮帮场子，朱晋一的部队一定能崩掉日军的几颗门牙！”
    华毕成说话的时候李艳涛低着头用笔飞快的记录着，别看华毕成说的是轻描淡写，其实南京卫戍军这一轮换防的规模十分惊人，几乎把第一线和第二线的部队全都调了个位置，涉及到的旅以上单位就有十几个，要知道中国军队最不擅长的就是这种需要互相配合的大动作，华毕成就不怕被日军抓住了机会猛打。最后落着满盘皆输的下场吗？
    李艳涛觉得他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华毕成这里面的风险，于是他走到华毕成面前低声的说道：“司令，您这动作实在是太大了一些，依我看还是一点一点的来吧，至少不会造成混乱。”
    “不能慢慢来！一定要快！接下来小鬼子只会逼的越来越紧，现在趁着一线的部队还能稳得住阵脚的时候要轮换也就换了，要是再过上两天，咱们只怕是想换也不可能了!”
    李艳涛见华毕成心意已决就没有再多说什么，他立刻叫来了电讯处的处长把华毕成的最新命令发了出去，然后李艳涛回到了沙盘旁边就华毕成的方案开始了推演，随着李艳涛动的小旗子越来越多，司令部作战厅的参谋军官们的表情也开始变得凝重了起来。
    下关码头
    陈旭娟没想到，想给华毕成帮个忙会这么难，往大后方的物资要运，南京的市民要过江，板桥的军事物资要送还要派船去镇江接112师和炮台守军，她一个军统的站长现在干起了调度的差事。
    先不说船只和船工紧张的问题，就是天上的日本飞机便是个烦心事，自从松井石根下令封锁南京的江面以来，差不多每隔一两个钟头就会有日本轰炸机来光顾，南京的高炮部队这些日子也着实打下了几架鬼子飞机。可是日本人还是一个劲的往南京派空军，过江的航道白天压根就不敢开，只有到了夜里才敢往江北送人。
    至于往后方运送物资的船队也是举步维艰，最近这几天干脆就停了下来，陈旭娟亲眼看到日本人的飞机在他发出的船队后面追炸，这些丢光了炸弹的日本飞机甚至低空俯冲用航空机枪扫射甲板，那惨景实在是让人震撼，陈旭娟现在也只有在夜里才敢让船队离开码头逆流而上，可是夜晚的时间毕竟有限，再加上日本人偶尔还会在夜间利用照明弹搞偷袭，所以发船的数量也就越来越少。
    比起这两件事情来更让陈旭娟着急的是刚刚接到的另外两件任务，无论是往板桥运军事物资还是要派船去镇江接112师和炮台守军都是很棘手的差事，最主要的问题就是时间太紧，陈旭娟只有白天发船才能赶得上，这就要求他精准的利用日军飞机轰炸的时间差，不能有半点失误。
    华毕成啊华毕成，你个死男人将来一定要偿还老娘！
    陈旭娟对于华毕成交给他的事情也只能是无条件的执行，她最多也就是在心里面叫叫苦。
    朱晋一知道陈旭娟遇到了难题，带着烧鸡和酒来帮陈旭娟解愁，正在冥思苦想的陈旭娟看着朱晋一只能苦笑，闻道朱晋一带的烧鸡的香味，陈旭娟这才想起他从早上到现在都没有吃饭，反正也想不出一点头绪，倒不如先填饱肚子。
    看到陈旭娟一个女人伸出了手气撕烧鸡，朱晋一也乐了，这些天100师上下，包括这个主动来帮华毕成的军统女特工都忙得是团团转，现在华毕成的嫡系部下就属他清闲，朱晋一前天上午在将自己防区里面的工事又检查了三遍之后终于受不了了，跑到华毕成的司令部请战。结果刚进二门就被李艳涛挡了回去，说是华毕成的心情不好，千万别自投罗网。
    一听总司令正在气头上，朱晋一没敢接着胡闹，他还是分的清轻重的，华毕成将半个南京城和江边的码头全部交给了他的301旅是有着深意的，李艳涛也告诉过朱晋一，华毕成不止一次对他说过南京此战凶险非常，这江边的退路一定要捏在自己人手里。
    朱旅长听了以后很感动！既然大家后路都在自己手里，那他朱晋一就得玩命！他努力的约束起了自己的性子，可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朱晋一憋了些日子实在是忍不住了，看着其他的部队打得稀里哗啦的，他的301旅这支100师王牌军中的王牌居然没有用武之地，朱晋一手下的江宏风、成忠玺、马飞三个团长也都有抱怨。
    这两天也不知道是谁在华毕成旁边吹了风，301旅终于接到了作战命令，明天自己就要带着301旅的两个团上前线了，就留马飞一个团留在下关。
    在一番兴高采烈之后朱晋一想起了还在下关受苦的那位军统美女“狐狸”站长，于是他带着酒菜跳上汽车就来到了陈旭娟在码头的办公室。
    朱晋一要帮妹子宽宽心！现在看到陈旭娟接受了他的酒菜。朱晋一心里是得意的不行！
    朱晋一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一饮而尽，他放下酒杯眯起眼睛问到底华毕成下了道什么命令，居然把狡猾的军统女特工给难住了。
    陈旭娟知道朱晋一是华毕成的心腹，也没有什么好顾忌的，他原原本本的将资格遇到的麻烦都告诉了面前的这位东北大汉。
    听完陈旭娟的话，朱晋一半天没有做声，陈旭娟本来也就没有指望朱晋一能想出什么办法，所以他也没有在意，又撕下了一块鸡肉放到了嘴里。
    朱晋一看陈旭娟吃起东西来真是个女汉子：“陈站长啊！我是不会飞！，要是我能上天，保准把那些个鬼子飞机都给你捅下来！奶奶的！也不知道咱们的飞机都到哪里去了！总座不是还给空军捐过款吗？也不知道落到了那个狗官的肚子里面。”
    朱晋一的这番话吓得陈旭娟一哆嗦。他连忙把嘴里面的鸡肉吐了出来看了看四周，好在自己的手下人一向都有些畏惧朱晋一，办公室已经是干干净净，要不这些话被有心人听见倒是件麻烦事。
    陈旭娟怕朱晋一还要胡说赶紧起身关住了房门，朱晋一对陈旭娟的这些动作很不理解，莫非妹子要非礼我？
    陈旭娟转过身一个箭步跨到了朱晋一面前小声说到：“朱旅长！你怎么这么糊涂啊！航空委员会现在是谁做主你不知道吗？你们华司令的钱是给了‘夫人’，你还在这里大声嚷嚷！是要给你们司令找麻烦吗？”陈旭娟作为“夫人”的干女儿，里面的有些内幕消息自然是很清楚的。
    朱晋一有些失望，看来是自己多想了。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还是显得有些不在乎，示意陈旭娟不要那么激动，他歪着身子从烧鸡上扯下一只翅膀那在手里，斜着眼睛看着陈旭娟说：“陈站长，我看你才是糊涂了！我们这些人上上下下只知道听老大，谁去理那些政府里面的鸟人？我在你的办公室里面说上几句怕什么？哦，忘了，你是‘夫人’的干女儿，你不会出卖我们吧？”朱晋一最后一句话是开玩笑，朱晋一知道这个颇有姿色的“狐狸”站长八成是看上华毕成了，所以才愿意留在南京陪华毕成趟这趟浑水，女人一旦喜欢上男人，那付出可就是不计成本了。
    “人心隔肚皮！你们几个是绝对不会出卖华将军，可是其他的人呢？你敢保证？”陈旭娟说的又急又快，他一直担心朱晋一的警惕性不够，要知道现在校长睡觉都盯着华毕成和他的100师。
    打胜仗的时候军政部不敢拿华毕陈怎么样，可要是打了败仗。。那可就难说了！
    “赵建新是我的老部下，我们和总座都是在第一次淞沪抗战时候，从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我看李艳涛也靠得住。”朱晋一显然已经接受了陈旭娟的说法，可是他还是想给自己辩护几句。
    陈旭娟从朱晋一的眼神变化里面已经知道朱晋一是认同了她的话。
    被陈旭娟一通教训朱晋一也觉得有些无趣，他指了指桌上的烧鸡和酒对陈旭娟说：“陈站长！你先吃着，我回去看看部队。不过我知道总座不喜欢****小的女人。”100师这几个高层军官聚在一起的时候，华毕成曾毫不保留的告诉过他们自己对女性的审美观，其他人都是面露尴尬，可唯独朱晋一会一起和华毕成热烈的讨论。
    陈旭娟脸唰的一下就红到了脖子根，是的从各方面看“狐狸”站长都是个美人胚子，美中不足的就是朱晋一说的这一点。骂人不揭短，陈旭娟怒了，用食指指着正要出门的朱晋一：“朱晋一！你……”
    “陈站长别生气，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没准明天能起雾，那你就不怕鬼子的飞机来捣乱了。”朱晋一依然是开着玩笑。
    “若是起了雾，这船也就不能走了，除非这雾能一直呆在天上不落下来，我想只有诸葛孔明才能有这个本事！”朱晋一的话让陈旭娟的气消了一大半，他真能瞎想啊。
    “等等！这场面，怎么我好想经历过，就是在老家的时候，烧那个什么玩意来着？”陈旭娟突然开了窍，可不是嘛，老家烧秸秆的时候经常龙的满天都是烟尘，由于燃烧时产生的都是热气，所以烟尘会飞的很高，越到高处越浓，之后会慢慢的落下来，在一段时间里面，倒是可以形成上面黑下面白的效果。
    浦口有大量的农田，没到冬天焚烧秸秆的时候都会搞得遮云蔽日，《中央日报》上还提到过这个事情，后来为了南京城的空气，南京政府下令浦口的秸秆采取掩埋方式处理，可是每到冬天总还是有农户偷偷焚烧，不过由于规模不大，所以遮云蔽日的景象就没有再现。
    现在的问题就是不知道浦口有没有那么多的秸秆！陈旭娟高兴的跳了起来，他向朱晋一道了个谢之后连手也没顾上洗，就跑到了电讯室给浦口的驻军发报。
    看着远去的陈旭娟，朱晋一不停地摇头：“哎！女人真是善变啊！如果知道总座除了她还认识一个陈大美人，而且家里还有婚约，陈站长会怎么想呢？”说到这朱晋一不由得往邪恶的方向想了。
    结果令陈旭娟喜出望外！由于鬼子大兵压境，浦口的百姓逃亡的极多，哪还有人会去埋那些秸秆，在加上农家储备用来过冬的草垛也是极多，完全够用。
    陈旭娟为了保守秘密只告诉浦口的部队将这些草垛和秸秆集中到江边，至于有什么用完全没有说，得到命令的浦口守军是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他们完全不明白江南的部队要这么多甘草和秸秆做什么？难道要扎草人做疑兵吗？或者接草船去借箭？不过陈旭娟军统的身份还是让浦口的部队忠实的执行了这个奇怪的命令。
    这些驻守浦口的烂部队去和日本人拼命他们是没有那个胆子，但是现在要他们调转枪口对付起自己的百姓来这些人一个能顶十个，陈旭娟的命令在这些人的眼里是一次发财的机会！虽然上面要他们抢的是秸秆和干草，但是执行的时候完全可以变通一下嘛。
    于是借机抢劫的事情在浦口没少上演，白天执行封锁江面任务的日本空军也发现了浦口的异常动向，松井石根派了侦察机前往浦口侦查，日本侦查飞机降低高度以后看到了被浦口驻军撵的到处乱跑的百姓和道路上大量运从秸秆和稻草的大车，他们错误的认为浦口的驻军是得到了镇江的十三师团已经渡过长江的消息开始了逃亡，松井石根又询问了一线的日军作战部队，结果几个师团长都告诉松井石根南京卫戍军有退却的迹象。
    华毕成的轮换计划刚好给了松井石根一个错误的暗示，松井石根当天下午向东京汇报：“南京卫戍军已陷入混乱，于南京城隔江相望的浦口已经出现逃亡潮，失去了大后方的南京城即将成为一座孤城！运气又一次站在了南京卫戍军这边！
    进入到下半夜之后，南京卫戍军开始了人工造雾的行动，大堆的秸秆和干草被点燃了起来，大量的烟尘飞到了空中，按照这个速度计算，很快南京附近的江面和南京城上空将出现一场人造大雾，陈东调到了最大数量的船只，他今夜要挑灯夜战！
    北岸江边燃烧的草垛就像一座座烽火台把江岸边照的如同白昼，南京城所处的南岸由于实施了灯火管制一片黑暗，和江北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东指挥着大批的船工开船，一队往上游，一队往下游，往下游的船都是空船，顺流而下，速度极快，而往上游的船只则载重极大，吃水很深！
    今晚执行封锁南京江岸计划的是日军独立飞行第10中队，本来这样的任务是不会交给他们这支战斗机中队的，可是由于连日以来轰炸的强度太大，单靠海军航空兵已经无力支持，所以第10中队这支配属华中方面军的战斗机中队也披挂上阵了。
    在他们的飞机下方装有简易的炸弹架，虽然只能携带轻型炸弹，用来打击支那人的那些小船确实够用了，让中队长鬼丸中佐感到不快的是这次出击是一次夜袭，战斗机在加上照明弹的配合，恐怕连轰炸机的一般效果都达不到。
    荒井中队长凭借着他多年的飞行经验带着整个中队在夜幕中穿行，他看了看罗盘，离目标不远了。

 177.第177章 日本空军的噩梦

    “各机注意，还有十分钟就会出现在预定区域上空。保持高度丢完炸弹就返航，不要俯冲扫射，支那人的轻重机枪虽然对我们没有什么威胁，但是要避免邮箱被击中。我们是帝国优秀的战斗机飞行员，没有必要在这次轰炸行动中献身！我们的对手应该是支那人的空军！”
    荒井中队长是个很谨慎的人，他觉得自己的部下们心态有些问题，在起飞之前所有的飞行员都认为这趟任务将是一次愉快的旅程，这样的轻敌不是一件好事。
    这几天日本空军在南京上空丢了好几架轰炸机，由此看来，南京的天空绝不是不设防的，所以荒井中队长在即将展开轰炸之前想给他的飞行员们敲敲警钟。
    “中佐阁下！怎么你觉得支那人的空军还敢和我们交战吗？据我所知他们已经没剩下几架飞机，也许我们今后都要改行飞轰炸机了！”
    “哈哈哈！”
    很显然荒井中队长的提醒没有收到他想要的效果，日军独立飞行第10中队的电台波段里面充满了狂妄的笑声，荒井中队长有些无奈的摇了摇头。
    日本军人已经被一连串的胜利冲昏了头脑，自从占领了上海苏州这些大城市之后，享乐的气氛已经开始在日军里面蔓延，在这些日本军人看来，只要松井石根的陆军师团拿下南京，那么整个中国就会成为帝国的囊中之物，而他们将会成为像东乡平八郎那样的英雄。十一师团和一一四师团的惨败没有让他们提高警觉。
    因为中支派遣军又一次将战败的原因推到了前线指挥官身上。似乎所有的问题都是由于两位师团长的无能造成的，一开始荒井中队长也相信了陆军的解释，可是当他从一个要好派遣军总司令部里供职的一个陆军参谋那里看到了一一四师团在溧水惨败的照片之后，他的想法改变了。
    什么只是受到伏击？一一四师团根本就是覆灭了，师团长和参谋长同时阵亡，四个联队长没了一半，怎么可能像报纸上说的只伤亡了几百人？
    荒井中队长的疑问没有得到解答，那个和他私交很好的陆军参谋一个字也没有说，应该是得到了很严厉的命令。
    先是淞沪的十一师团调往了台湾，现在是一一四师团，中支派遣军一共才有多少个师团？这样的损失是能瞒的住的吗？
    也许，松井石根司令官阁下是想等拿下南京之后再一起算帐，那要起码能够交代的过去，荒井中队长认为他们得到的封锁长江的命令也是松井石根司令官阁下计划中很重要的一部，要想赎罪就不能拿一座空城来搪塞，现在中支派遣军需要尽可能多的在南京周围消灭支那人的军队，尤其是华毕成这个“支那名将”，只有杀死他这个南京卫戍司令才能抵消一一四师团师团长末松茂治中将被击毙的损失。
    荒井中队长完全都猜中了，他的想法和松井石根几乎完全相同，只不过松井石根比他想的更加详细，也更加狠毒。
    恍惚间荒井中队长的电台里面传来了他部下的呼叫，独立飞行第10中队的日本飞行员们对照地图和仪表发现他们已经到了预定空域，可是他们为什么什么都没有看见呢？
    到处都是漆黑一片，他们的头顶上是皎洁的明月，但是机身下的大地却没有丝毫的反光，这一切简直诡异极了。
    难道他们偏航了？即使是这样也不应该什么也看不见啊？要知道独立飞行第10中队是一直顺着长江飞行的，从不可能整条长江都消失了吧？除非他们是飞到了长江的源头！见了鬼了！
    “怎么办？中佐阁下！我们下面的这片区域太奇怪了！就像是地狱！”
    “下降高度！三号机和我一起来，我们下去看看。浅田君！跟紧我！”
    荒井中队长确认了好几次仪表没有出问题之后给中队下了第一道命令，他需要一些情报，只有飞下去才能看得清楚！
    荒井中佐一推操纵杆，他的战斗机红椒这开始俯冲，浅田的战斗机紧随其后，两个人的眼睛都要死死的顶着那片不反光的大地，这种情况他们也是第一次遇到。
    2000米，1000米，800米……两架日本战斗机的高度越来越低，这样的距离早就应该能看到河流和山川了，但是荒井中佐和浅田中尉还是一无所获。他们就像是在向一个无底的深渊俯冲着！
    荒井中佐忍不住再次怀疑起了仪表的正确性，现在已经下降到了500米，这个高度随时会用撞上山峰的可能，即使是夜间也不应该什么都看不到啊？再说今天的月亮也很明亮啊！
    荒井中佐在思考的时候下意识的抬头想看看月亮，结果这下子他被吓了一跳！月亮消失了，星辰也不见了。刚才月亮分明还是挂在天上的，怎么可能？
    难道发生了幻觉？这是有可能的，如果仪表出了问题，那么可能自己没有在往下飞。也许那么月亮应该在别的方向上。
    “中队长！不可能！不可能！难道我们是在地狱里面飞行吗？我怎么看不到任何参照物？啊！……”浅田中尉的话被自己的惨叫声打断，接着一团火球从荒井中佐战斗机的侧后方亮了起来，浅田中尉的飞机爆炸了。
    到底放生了什么？真的有地狱吗？
    高空中的日军战斗机飞行员听到了浅田中尉的最后通话，他们可是焦急的呼叫他们的中队长！
    “中佐阁下！荒井队长！拉起来！快拉起来！”
    飞行员的话提醒了荒井中佐，遇到幻觉是不可能的，他和浅田中尉同时出现幻觉的概率小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到现在为止他只做了一个俯冲动作，只要反推操纵杆他就可以回去，回到有月亮的天空去。
    “啊！”荒井中佐发出了像横上中尉一样的嚎叫，战斗机的引擎在颤动着，飞机开始抬头。
    就在这个时候荒井中佐的眼前忽然恢复了光明，而且这亮光越来越亮，要想使飞机停止俯冲抬头需要一段距离，荒井中佐没有注意到他的高度计上显示的数字已经变成“0”了！
    荒井中佐看到了烟雾层下面的江面，他看到了燃烧的草垛发出的明亮火光，但是他却回不到天上去了。荒井中佐的战斗机狠狠的撞在了长江的水面上，变得支离破碎，直到死之前荒井中佐还是没有弄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电台里面的沙沙声再想起荒井中佐和浅田中尉在最后时刻的嚎叫，高空中的日本飞行员们感到心有余悸，他们商量了一会最后选择了返航。
    南京卫戍军用人造大雾，给了日本空军一场噩梦！

 178.第178章 不抗揍的第1军

    荒井中佐摔到江面上的时候陈旭娟就站在江边，此刻的南岸已经和北岸一样灯火通明，在这位军统美女特工的头顶上是黑色的天空，烟尘和空气中的杂质组成了厚厚的隔离层，地面上的人看不清天空，天上的的飞机更看不清大地。
    刚才荒井中佐就是在这些烟尘里面飞行着，黑色的大雾阻挡住了黑色的视线，给了他一种在无月的天空中飞行的错觉，结果浅田中尉撞上了长江边上的狮子山，而荒井中佐的运气要好上一些，他的飞机中破了烟雾层之后直接落到了江面上，不过结局却是一样的，只是死的能好看一些。
    此刻江面上一派繁忙的景象，越靠近江面的高度黑雾就越稀薄，这个江面的水文还有气流有关，船只在采用照明的情况下还是勉强可以航行的。有了头顶上的这个黑锅盖，今夜是不会挨炸弹了，这黑雾至少要到明天中午才能消散，陈旭娟的船队得到了十几个小时的宝贵时间。
    为了多运出一些东西，陈旭娟得到了华毕成的许可将驻防下关的301旅马飞的那个团也调了出来，他现在需要大量的人手，轮番上阵。
    到天快亮的时候发往板桥和镇江的船只早就派了个干净，陈旭娟将剩下的船只集合起来往返于浦口和南京之间，大批的市民在这天夜里渡过了长江，那黑黑的天空成了他们心中的神明所为，这出了大力功劳却归了别人，陈旭娟还真有些冤。
    不过看着一船船获得重生的人，陈旭娟心里有了多少年都没有过的开心。当初自己怀着对三民主义的信仰，加入的军统。可是加入军统的第一天就被上司霸占了初夜，在目睹国民政府的腐败之后，自己彻底的失望了，当信仰破碎之后，她用尽手段成为了“夫人”的干女儿。终于干掉了那个禽兽上司。
    报仇之后，陈旭娟发现自己内心变得空虚无比。她开始疯狂的敛财，只有拥有更多的财富才能让她感到有谢谢的安全感。
    当她从报纸上看到华毕成一次又一次打败不可一世的日本人，她似乎感到那些钱财对自己没有意义了，似乎自己又有了可以信仰的东西，于是义无反顾的留在了南京。
    陈旭娟制造的这场大雾只是影响到到了南京城区和江边的一些地方，在距离南京几十公里的江宁和汤山，中日双方的军队依然在厮杀着。
    自从得到了华毕成要求降低战斗强度的要求之后赵建新就连着给十八师团送了好几份大礼，牛岛贞雄中将今天夜里面的推进速度比谷寿夫的第六师团高出了一倍还多，第十军司令柳川平助中将在电报里面大大赞扬了十八师团的勇猛！
    本来应该很高兴的牛岛贞雄中将却没有心思庆祝，他在担心柳川平助司令会不会将切断南京卫戍军西退的任务交给十八师团，要是这样的话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就会远离南京城，彻底沦为一支助攻的部队。这是绝对不能接受的！
    牛岛贞雄中将决定让平冢省三少将的步兵第35旅团提前发动，他要击溃高淳的南京卫戍军绕到第六师团的前头。牛岛贞雄中将的这道命令一下，本来还算相对平静的高淳县一下子变得热闹了起来。李铁军的78师一下子被推进了火海。
    *******************************************
    胡宗南这个第1军的正牌军长不在，李铁军就成了第1军的军长，第1军说是一个军。其实也只有两个师，李铁军这个临时军长自己还兼着78师的师长，在18师团35旅团发起攻击前两个小时78师才刚刚接替了这里的预10师，湖熟镇是淳化的最前沿，李铁军在这里摆了一个团，也是想能抵挡一阵。
    李铁军没想到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一上来就是装甲大炮全数上阵，78师的这个团挺到下半夜就已经是伤亡过半，前线指挥官的叫苦电话直接打到了李铁军的师部。
    李铁军不是个见死不救的人，而且第1军又是胡宗南的家底，他李铁军要是真的把这支部队给丢了胡宗南是不会放过他的，所以战斗开始以后他已经先后给湖熟镇守军派去了两个营。
    可是李铁军没想到日军的攻击会凶狠到这样的地步。他的两个营只不过让湖熟镇的守军缓了口气，现在还是个要崩溃的局面。
    前线已经出现了大量的逃兵，78师部是100师，也不是“德械师”，在完全看不到挡住日军的情况下，一个营长带头开了小差。
    不算预10师之前开小差被郑福祥拦住的话，南京保卫战打到现在这样的事情也是头一次发生。
    “真不给老子涨脸！”李铁军还是没能咽下这口气，他选择了破口大骂来泄愤。
    第1军的糟糕表现还有一个人比李铁军更着急，那个人就是32师师长李文，李文是胡宗南的心腹，他也不愿意跳到南京这口大油锅里面来，现在华毕成又把第1军的两个师拆开来使用，这就让李文更是不满。
    这不是在拿第1军的家底给他华毕成垫脚吗？南京保卫战打的再漂亮功劳也是华毕成的，不会对老军长胡宗南的仕途有任何的助力，所以当务之急还是要保存实力，不能让部队在南京受太大损失。
    淳化这个外围的郊县丢了也就丢了，敌众我寡，华毕成也说不出什么来，相反的要是78师打的好了，没准华毕成会让78师在淳化死顶。反正不是他的本钱，华毕成一定不会心疼。
    李文觉得他应该给李铁军提个醒。于是李文派人给李铁军送了一封密信，在心里面他将得失利弊说了个通透，至于接下来怎么看，就要看李铁军的魄力了。
    李铁军看完了李文的密信以后是大汗淋漓，这不是在叫他临阵脱逃吗？傻子都知道蒋委员长给了华毕成一把尚方宝剑，中将以下的军官生死就看华毕成一句话，要是他李铁军敢随随便便丢了淳化，没准华毕成的第一刀就会砍在他的头上。
    不听李文的话吧也很麻烦，毕竟胡宗南在是自己的正牌主子，现在李文靠着这一封信算是把自个给捞了出来，这下子压力全部到了李铁军的身上，想想这两个师要是丢在南京自己将遭到的下场，李铁军也是不寒而栗。
    进也是死！退也是死！看来横竖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李铁军有些颓废的错在了椅子上，这时候他的参谋长走了过来。叶超算是李铁军的心腹，李文的信一送来何大如就猜到了里面的内容，现在再看到李铁军看完信后的表情，叶超更加确定了他的判断。李铁军也是倒了，他叶超也得完蛋，必须的想个自保的办法。
    叶超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了几下，他有了主意。
    李铁军见叶超走到了他的身边以为叶超是要问信的内容，李铁军有气无力的将信递给了叶超，叶超扫了一眼再次确定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
    “叶参谋长！你还笑的出来，我们就要大难临头了！”李铁军觉得叶超笑的有些莫名其妙，现在他可没有什么好情绪。
    “军座！我笑你是当局者迷啊！依我看，还远没有到绝境。”
    叶超的话让李铁军一下子从地上跳了起来，他拼命的摇晃着叶超的肩膀，想得到脱困的答案。
    “军座你现在是把华毕成当成了又一个胡司令，认为他们两个人都是心狠手辣的，所以才没有了对策！军座你却是忘记了，华司令和胡司令是大大不同的！胡司令对待起军座这个自己人来自然是不会客气，可那华毕成确实讲道理的，这便是我们的机会！”
    “哦！你快详细说说！”李铁军急不可耐的催促着。
    叶超招手示意李铁军附耳过去，然后他低声说了一些话给李铁军听，叶超越说到后面李铁军脸上的愁云就越少，到了最后，李铁军已经完全恢复了神采。
    “就这么办！”李铁军一拍桌子，拿定了主意。
    半个小时之后，南京卫戍司令部里面的华毕成接到了李铁军的求援电，李铁军在电报里面将87师说的就像要即将崩溃一般，在电报的最后还加了四个字：“十万火急”！
    78师的表现的确让华毕成有些意外，他没有想到自己了那么多功夫才拉过江来的第1军居然是个绣枕头。胡宗南的部队就这么不经打吗？
    李艳涛看完了李铁军的电报也有些迷惑不解，78的战斗力至少也要比预10师强些吧？连蓝运东都在溧水撑了那么久，怎么第1军才打了几个小时就到了这个地步？
    疑惑归疑惑，这援兵还是要派的，淳化要是丢的太快，桃园方山的部队就来不及完成调防，这时候要是被十八师团咬上一口，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眼下只有让刚刚离开桃园的预10师和教导一旅再开回去先抵挡一些时间，然后再把铁心桥地区的51或者城东的66军调过来换防，只是不知道还能不能换的下来。
    就在华毕成和李艳涛打算形成命令的时候，电讯室的一个少校军官跑过来将一封电报交给了李艳涛，李艳涛看完内容以后脸色剧变，华毕成心中立刻意识到了又有麻烦，果然，李艳涛很快告诉了华毕成一个更加糟糕的消息。
    这回是在方山的32师发来的电报，和李铁军一样，李文的部队也是伤亡惨重，而且有一个团已经崩溃了，现在逃兵越来越多，32师急需援兵。
    胡宗南的第1军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么不抗揍？

 179.第179章 100师没有一个好东西

    第1军军部
    李铁军正在猛夸他的参谋长叶超，华毕成的新命令已经到了这里，预10师和74军的部队也都已经开拔，叶超说的没错，这位华司令和胡司令还真不一样。
    78师和32师前面报上去的战报是有真有假，真的部分自然是他们的确打不过鬼子，假的部分则是那些夸大了的部队损失情况还有大规模出现的“逃兵”。
    第1军好歹是胡宗南精心练出来的一支部队，虽然在上海的损失大了些补充了不少的新人，也完全不会影响到李铁军对这支部队的控制，给华毕成电报里面提到的所谓的那些逃兵都是李铁军和叶超一手安排的。
    参谋长叶超给李铁军出的主意就是编造出一个“力战不敌”的假象！华毕成就是再厉害也不能杀了所有打败仗的军官吧？现在第1军是求援电也发了，又和鬼子交了手，皮球已经踢到了华毕成的脚下，要是再没有部队在换防，可就别怪第1军来个“全线崩溃”了！
    李铁军坐在椅子上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和参谋长叶超聊着，他们谈话的内容自然离不开现在第1军正在实施的这个计划，李铁军瞧了瞧外面的夜色，忽然有些担心，他压低声音问叶超：“叶参谋长，这些撤下来的部队不会真的开小差吧？要知道这兵是易散难聚，现在南京周边的部队番号又多，如果被人趁火打劫了去，咱们可怎么向胡司令交代啊？”
    叶超笑着说：“军座不必多虑。这一点我早就考虑到了，前边撤下来的部队都是成建制的，他们会在上坊重新集结，然后以团为单位开往江边，等部队走的差不多了，咱们也动身，只要能保住第1军，胡司令一定会保住咱们的。”
    “那是！那是！咱们这不也是为了第1军嘛？胡司令一定会体谅的。只是千万不能让人家瞧出来，那华毕成可不好惹，他连委座都敢骗。去年在西安，愣是没让中央军入陕，老头子当时也是一筹莫展。告诉下面的人要演的像那么回事！”李铁军虽然说的很干脆，可是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些紧张，这要是出了纰漏，他感觉华毕成真敢拿他开刀。
    “军座你就放心吧！不就是假装混乱吗，这个本事下面的人还是有的。如今这战火连天的时候，出现一些逃兵和溃军断然不会引人注意。倒是我们自己要小心些，我猜这个华毕成是一定会派人来这里查看的。”李铁军担心的事情叶超早就想到了，既然干，那就的干的漂漂亮亮的，细节的方面他都想到了，不过叶超也有一点顾及，他向李铁军说出了他的担心。
    李铁军一听就毛了，怎么？这华毕成还要派人下来？他赶紧问叶超：“那可怎么办？这假的就是假的，仔细一看准得出事。那咱们还走得了吗？”
    李铁军说话的时候声音明显发抖，说明他还是害怕的，叶超觉得自己应该给李铁军一些信心，要不然的话就凭着李铁军现在这样紧张的架势，来人什么也不用问就会发觉出问题来。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个监军吗？第1军可是咱们自己的地盘，这事好办。咱们还是先来软的，要是这家伙收了好处或者没有看出什么的话大家就相安无事，如果对方不上路子非要给我们查个底朝天的话。哼！”叶超的声音显阴冷的有些渗人。
    李铁军有些不敢想下去，他小心的问道：
    “你的意思是？”
    “量小非君子无毒不丈夫！这战场上的冷枪冷炮可是最容易要人命的。”果然！叶超打得是杀人的主意。
    听叶超说出了他的想法李铁军反而开始变得轻松了，不就是杀几个人吗？小事情。只要不是杀华毕成，他都下的去手。这年头当兵吃饷的谁手底下没有几条人命？只要给足了好处，抢着干的人有的是。
    李铁军高兴的拍着手叫道：“啊！对！就让小鬼子给咱们背黑锅！就是有人想查也不可能，妙啊！”
    第1军的鸿门宴就这么摆好了，就等南京来人了。*******************************************
    南京卫戍司令部
    自从接到了第1军两个师的电报之后华毕成一直觉得有些蹊跷，虽然已经做出了增援的决定，但是他还是忍不住往这件事情上去想。
    刚上来的两个师，怎么这么快就不行了？十八师团在日军里面也算不上是厉害的角色，连谷寿夫都被挡在了秣陵关外，没想到却被牛岛贞雄踹开了大门。
    难道是自己太高看胡宗南的家底了？“李副参谋长！第1军现在还有多少兵力？预10师赶回去没有？还有王耀武的51师，现在到哪了？”
    李艳涛站的位置离华毕成很远，而且又在忙着调兵遣将，所以他没有完全听清楚华毕成的问题，不过他还是大概猜到了华毕成关心的是什么，于是他走过来对华毕成说：“司令！增援的部队已经都在路上了，离的最近的预10师两个小时之后就能赶到，刚刚又收到李铁军的电报，78师连伤亡带逃亡。已经没了一半人马，32师的情况也差不多。”
    “什么！这么快就损失了一半？他李铁军是干什么吃的！就不知道杀几个人稳住军心？”
    “这个问题属下也问过李铁军，他的参谋长叶超给的解释是逃兵都是在军官的带领下成批逃走的，他也不知道该杀谁。说实话这样成建制的逃亡属下也是第一次听说。”
    李艳涛的话一下子让华毕成找到了灵感，就是这个地方不对！哪有一支部队总是成建制出逃兵的？这又不是在拍电影，又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起义。这样异常的情况只能有一个解释：那就是“人为”！
    “太阳！老子差点被骗过去了！李副参谋长！你再给李铁军去个电报，让他把78师还有32师逃走的部队番号报上来！”
    不到十分钟，第1军就回了电报，华毕成看着手中密密麻麻的电报纸，好家伙！居然都是一个营一个营的开了小差。这也太扯了吧？而且这份电报也回的太快了一些，简直就像事先早就准备好了一样。
    哪有出了大规模逃兵的部队指挥官会下令去搞这样一份名单出来的？要是换了华毕成直接就执行军法了，那还有心情统计名单。
    有时候这事情做的太圆满反而就会让人觉出假来，叶超犯得就是这个错误。
    在华毕成的提示下李艳涛也发现了这里面的问题，第1军的所作所为让李艳涛愤怒了。真没想到这李铁军为了避战居然干出了这样的事情。78师和32师出状况的时间如此一致，连借口找的都一样，不必问，一定是李文和李铁军早就串通好了的。
    “这些祸国殃民的混蛋！”李艳涛大声的对华毕成说：“司令！一定要严惩！如果不杀鸡给猴看，难保不会有人学样。到时候您就会落到无兵可用的地步！仗打输了，这责任可都是司令您一个人的啊！”
    “李艳涛啊！你以为校长给了我一把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我就真的可以挥下去吗？哼！那不过是件装饰品。我知道，其他的人也知道。所以李铁军才敢这么干！他觉得我还是要卖胡宗南面子的！不会杀他！很不幸！他猜对了！”
    华毕成的话让李艳涛心中一惊，难道华毕成打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这一但在第1军身上开了不好的头，那南京卫戍军的其他部队会怎么想？要知道除了广东的几个师之外，中央军的哪支部队没有靠山？就拿几个德械师和教导总队来说，他们的靠山可比胡宗南大多了。
    这一次的让步很可能就会使南京卫戍军内部分崩离析，那样的话离鬼子占领南京的日子也就不远了。
    “司令！你不能这样。要不然这仗就没法打了”李艳涛有些急了。
    “我怎么舍得杀他呢！我要他生不如死！叫上朱晋一还有陈东，然后从100师挑一个团在带上特战队，去第1军！”
    华毕成的话让李艳涛彻底放心下来。转身去执行华毕成命令的李艳涛觉得李铁军要倒霉了，而且是倒大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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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关码头
    在江边忙活了一夜的陈旭娟终于感到了疲劳，板桥和镇江的船发走了，剩下的就是过江的轮渡和往武汉重庆发的物资，这些都是耗时间的工程。不是一两天能够运的完的，在这里盯着也没用。
    于是陈旭娟驱车前往卫戍司令部，想去看看华毕成。南京城里面也到处都是黑色的世界，司机开着两盏大灯驾车在烟幕里面行驶着，速度也是极慢，陈旭娟靠在后车座上闭目养神，忽然听到司机在抱怨：“这么大的雾，也不知道会出多少事故。”
    听到这里陈旭娟睁开了眼睛，他开口说到：“盯着路面从比盯着鬼子的飞机要好的多吧？只要开的慢点就死不了人，鬼子的炸弹可就没这么友善了。”
    司机意识到他说错了话，陈站长不就是这场黑雾的制造者吗？现在他抱怨黑雾不就等于是在抱怨“狐狸”站长？急忙替自己辩护：“站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您别往心里去！也多亏了有你这位神仙，要不今夜哪能送得了那么多人过江？真是功德无量啊！”
    “怎么？你小子什么时候信梻了？”陈旭娟完成了华毕成交待的任务，心情不错，打趣着自己的部下，她这也是在告诉司机他没有计较刚才的话。
    坐在前排的一个部下也插进来开了腔，他告诉陈旭娟现在好多人都在背后悄悄的管她叫“活观音”！
    “这辈子算了，就当替下辈子积德。”陈旭娟想自己杀了这么多人能成观音？
    那部下接着说：“站长！你也太谦虚了，今夜这场大雾真是神来之笔！我想华司令一定会对您很满意的！”
    陈旭娟看了看车的前方，轿车的大灯只能照到里轿车七八米的地方，再远一些就是一片黑暗，在这样的能见度下行船应该更加辛苦吧？水面底下是有礁石的，比起地面上的危险性要大多了。
    “我想华司令一定会说，要是有其他的办法，怎需出此下策？只要我们能有一支强有力的空军。还用一把火烧的南京城乌烟瘴气吗？国家还是太弱啊。”
    陈旭娟的回答让他的部下们觉得匪夷所思，这样大的功劳到了华毕成那里居然只能换回这样的几句话？那华毕成的要求也太高了吧？
    陈旭娟知道自己的话部下一定不相信，她说完话以后闭上眼睛继续休息，只见她自言自语的说着：“华将军的境界又怎么会和你们一样呢？他眼里的，是中国。”
    陈旭娟赶到的时候华毕成带着朱晋一和陈东刚刚离开，李艳涛看到陈旭娟这个美女站长这个时候出现在卫戍司令部，知道华毕成交代给她的事情一定是办完了。总座真是有两把刷子，让两个陈大美人对自己死心塌地的。
    实际上在这场黑色大雾起来的时候华毕成就笑着对李艳涛说陈旭娟的事是办妥了。
    陈旭娟到司令部门前的时候刚好看见特战队的兵在装车，他知道特战队是华毕成的御用部队，这时候全体出发一定是发生了什么大事，所以陈旭娟之后第一件事就是问李艳涛发生了什么事情。
    李艳涛将第1军消极避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对陈旭娟说了，又说了华毕成带着朱晋一、陈东和部队去了李铁军的军部。
    陈旭娟笑了笑然后对李艳涛说：“第1军要倒霉了！“
    李艳涛听完哈哈大笑，100师的人都知道华毕成，吃亏的事情他们这个他是一定不会做的，所以倒霉的只能是李铁军。
    李艳涛贼兮兮的挤到陈旭娟的身边小声的说：“不瞒你说，我们几个人为第1军的这件事情开了赌，陈东和朱晋一都下了注，我也买了，你要不要来点？”
    陈旭娟觉得100师真是不一样，居然拿长官开赌，她对李艳涛说：“我押华司令这回一定玩死李铁军，有多大买多大！”
    李艳涛直接给了陈旭娟一个白眼，他撇着嘴说：“你军统的人可真不厚道！你要是这么买谁敢和你赌？人人都知道一定是司令玩死李铁军，难道还能反过来？咱们赌的是时间！司令到底要用几个小时才能干掉李铁军。你别说我不便宜你啊，六个小时以上现在没人买，一赔六。你到底要不要来点？爽快点嘛！”
    “是谁做的庄？李副参谋长不会是你吧？六个小时？华毕成要是了超过六个小时的时间才干掉李铁军的话我一赔一百！你敢买吗？”
    “好！我买一百块！这是钞票！你写个字据给我！”李艳涛不知道从什么地方一下子变了一叠钞票出来。
    陈旭娟想都没想就接了，然后写了个赌单给李艳涛，李艳涛接过去以后小心翼翼的将单据折好放进了胸前的口袋里面。
    陈旭娟忍不住笑了起来，她低声对李艳涛说：“李副参谋长，你是怎么搞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这是胜券在握呢！我才不信解决个李铁军要那么久的时间，你这一百块法币，姓陈了！”
    李艳涛冲着陈旭娟一挑眉头，然后说了句让陈旭娟容失色的话出来：“陈站长！不用了！我赢定了！司令走之前已经告诉我这回不会杀李铁军，你就准备好好一万法币吧！我可不会跟你不客气的，对了，你再给我按个手印！”
    “李艳涛！你这是诈骗！”陈旭娟跳了起来，这不是给他下套吗？一万块法币！那可不是个小数目。说完陈旭娟就扑向了李艳涛，他要把字据抢回来。
    哪知道李艳涛的动作灵活的像只猴子，几个辗转腾罗就躲开了陈旭娟的攻击，李艳涛跑开之后笑着对陈旭娟说：“我说陈站长，有点肚量好不好？再说这掏钱的又不止你一个！我在陈东和朱晋一两个人跟前也都下了注，一个二十一个五十，都是一赔一百！”
    陈旭娟听了更是火大，他气冲冲的对李艳涛说：“怎么便是我这里买的最多？一下子就买了一百块！”
    李艳涛耸了耸肩回答道：“司令说过，做人要厚道，朱旅长和陈队长都是我们100师的自己人，你是军统的，还是外人。我这叫看人下菜碟！”
    “李艳涛！你们100师没有一个好东西！最坏的那个就是你！”陈旭娟这次是让李艳涛坑苦了……
    朱晋一是个急性子，他带着江宏风的一个团前进的速度很快，华毕成和陈东带着特战队紧随其后。陈旭娟造的那场大雾到了江宁地界就慢慢开始变薄，恢复了视线之后，华毕成他们前进的速度变的更快，四点多的时候，特战队赶到了天井山，预10师已经抢占了这里，蓝运东向华毕成汇报他准备以天井山为支点构筑第二道防线，然后掩护78师撤下去，李铁军已经数次向蓝运东求救，按照李铁军的说法，78师逃亡的人数已经超过了两个团。
    可是让蓝运东觉得奇怪的是自从预10师抵达天井山到现在还没有看见一个78师的逃兵，真不知道这些人是什么时候跑过了预10师的防区。
    华毕成冷哼了一声，然后对蓝运东说：“你当然是发现不了了！78师的那些人都是大摇大摆的从你的防区走过去的！你的部下也许还以为那是他们的友军呢！你现在问问你的几个团长，是不是有遇到大队行军的部队！”
    蓝运东答应了一声之后按照华毕成的命令办了，很快就有人汇报上来，的确是遇到过穿越防区的大批“友军”。
    那些人行军时的神态自然极了，到现在预10师的几个团长还是无法将那样秩序井然的部队和逃兵联想到一起。

 180.第180章 李铁军生不如死

    78师的师部也就是第1军军部
    虽然胡宗南是让李铁军接替了他来指挥第1军但实际上78师和32师都处于各自为战的状态，李文和李铁军早就达成了默契，谁也不管谁，但是彼此都一定要想办法保住胡宗南的家底。
    这两个师渡江以来的第一次共同行动大概就是现在这场闹剧了，李铁军五分钟前刚给李文发了电报，由于都是些上不得台面的话，所以78师和32师启用了一套新密码，用来传递那些需要保密的内容。
    由于是临时编成的密码，所以李铁军和李文采取了一个最快捷的方法，那就是更换母本，这组突然出现的密电码立刻引起了日军情报机关的注意，很快松井石根就得到了这个情报。
    新密码？难道南京卫戍军要有大动作？自从知道了是华毕成在指挥南京的中国军队以后，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的动作变得谨慎了许多，也许是由于一一四师团的覆灭给了松井石根留下了太大的阴影，以至于他知道南京卫戍军启用了一套新密码之后立刻跑到了地图旁边去看自己的部队是不是又露出了什么破绽，松井石根这样的异常表现引起了新到任的中支派遣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的注意，他也跑到了地图旁边，不过冢田攻参谋长关注的不是地图，而是他的司令官松井石根。
    松井石根大概在地图上自习的看了十多分钟才长出了一口气，他的几个陆军师团现在是步步为营，没有任何的部队处于突出或者易遭受攻击的位置。不过这套南京卫戍军启用的新密码该怎么解释呢？
    在上海战场上这样的情况也出现过一次，之后十一师团就遭了秧，前几天在溧水也是这么个情况，然后一一四师团就成了华毕成的猎物，日军情报机关根据这些以往的资料分析这一次可能也是华毕成有大动作的前兆！
    难道自己还是忽略了什么地方吗？松井石根摘下脑袋上的军帽，然后用力的抓了抓他的头皮，旁边的冢田攻参谋长赶紧抓住这个机会提问，他要知道他的司令官在思考些什么。
    松井石根一言不发的将情报机关的分析交给了冢田攻参谋长，看完电报上的内容之后冢田攻参谋长也是心中一惊，怎么？这个华毕成刚重创了一一四师团就又盯上了中支派遣军的哪一个师团？难道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力真的有那么强悍吗？
    冢田攻参谋长觉得这里面有问题，于是他高声对松井石根说道：“司令官阁下，我觉得这更像是华毕成放的一个烟幕弹！我认为他是在故意误导我们！南京城里面能有多少部队？虽然他们在溧水重创了一一四师团，但是难道支那人就没有任何损失吗？按照上海战场的战例来推断，南京卫戍军在溧水付出的代价至少也要在三万人以上！华毕成手中还有几个三万人！他这是在虚张声势！他这是在干扰我们的视线！”
    冢田攻参谋长的话让松井石根的眼睛眯了起来，他仍然将目光停留在地图，但是他眼睛里面的东西已经完全改变了。是啊，一一四师团也不是一群废物，华毕成就算是在溧水胜了一仗也是惨胜，根据一一四师团残存的部队报告，他们遇到的南京卫戍军火力强悍，战斗力极强，那应该是华毕成的全部家底了，根据潜伏在南京政府里面的间谍报告，南京政府交给华毕成的部队只有十几万，而且基本上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溧水，应该是南京支那军队最后的血气之勇！
    现在的南京卫戍军只剩下死守的份了！进攻？华毕成只怕是有心无力！可惜啊！一个如此出色的指挥官。却没有能得到一支强有力的军队，如果让自己和华毕成换个位置，我能像他一样干的如此出色吗？松井石根忍不住对自己提出来这样的问题，当然，这样的假设是没有意义的！现实的情况就是松井石根的手里还有好几个战斗力强悍的日军师团，而华毕成手里只有一堆打烂了的中国师！
    “冢田攻参谋长，最前线的几个师团进展顺利吗？”
    冢田攻参谋长立刻打开了手中的文件夹，里面有他刚刚整理出来的战报：“镇江的十六师团已经攻克了镇江城区，支那军队一〇三师逃到了江边依托镇江要塞死守，镇江的全面陷落是迟早的事情！十三师团一部在江阴渡过长江正在迂回堵截南京守军北撤之路，第三和第九师团已经将句容的南京卫戍军压迫至汤山，南京卫戍军83军已经是一支疲军，第三和第九师团突破只是时间问题。左路的十八师团在淳化的进展也很不错，只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在秣陵关遇到了比较强力的阻击，不过相信随着淳化的攻克，秣陵关的南京卫戍军也会无法支持，国崎支队依然在向芜湖攻击前进，但是由于兵力不足，恐怕很难完成预定的计划，毕竟在方面军的计划里面现在国崎支队的任务是应该由三个师团再加上国崎支队完成的，如今这一路的军力不足计划的十分之一。所以……“
    松井石根挥了挥手示意冢田攻参谋长不要再讲下去了，在攻克南京这个大战功面前，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和参谋长田道盛武少将早已经红了眼，正是由于右路军三个师团的转向才导致了一一四师团在溧水的惨败，现在再叫第十军去执行开战前的计划是完全不可能了！柳川平助现在恐怕正在叫嚷着要替一一四师团报仇呢!攻克芜湖切断南京卫戍军的陆上通道的计划已经没有兵力去实现了！
    松井石根已经数次提出将驻守在上海的一〇一师团主力调往南京参战，但是他的提议都被军部驳回了，日本国内不能容忍刚刚攻克的上海没有日本陆军的把守，松井石根为了弥补一一四师团的兵力损失已经将苏州的第三师团主力调到了南京，现在南京政府在苏州的地下抵抗势力已经严重威胁到了日本侨民和日军后勤部队官兵的安全，军部对松井石根把苏州“重新交到了中国人手中”十分不满！上海的一〇一师团想派出一支小部队去南京分些功劳的打算都被军部打消了。上海有着西方世界的租界，无论如何也不能变成第二个苏州！
    即使是兵力上稍显不足，松井石根还是很有信心在南京打一个翻身仗的，现在战局基本上处于对中支派遣军有利的态势，在溧水露了一下锋芒的南京卫戍军现在已经全面后撤，看来华毕成的部队是真的伤了元气。
    只要中支派遣军自己不要乱了阵脚，南京这一战，大日本帝国皇军断无失利的可能！想到这里松井石根的眼中燃起了新的战意！一直在观察松井石根的冢田攻参谋长明白他的司令官已经恢复了，看来他冢田攻作为一个参谋长的责任已经尽到了。
    中支派遣军在南京外围的几个日军师团同时接到松井石根的命令，加大了对南京卫戍军防御圈的攻击力度！在有的局部战场上，日军一次冲锋投入的兵力就达到了1个大队，正处于换防中的南京卫戍军被狠狠的闪了一下腰！
    雪般的告急电报飞向了南京卫戍司令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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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军已经陆陆续续有三个团的兵力撤到了上坊，李铁军和叶超在第1军军部里面拍手相庆！预10师的部队已经陆陆续续的投入到了第一线，51师也到达了一部，只要“逃兵”时间持续的再长一些，失血过多的第1军就能顺理成章的得到南京城防司令部的后撤命令，现在从纸面上看第1军早已是伤亡过半，按照常理来说这样的伤亡率基本上完全可以宣告第1军已经失去了作战的能力。
    只要能撤到后方，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了，李铁军和李文已经达成了公示，第1军就歪在长江边上不动。不管华毕成怎么说他们也不会进南京城，等南京的城防一破，第1军就脚底抹油，李铁军和李文不担心华毕成会秋后算账，丢了南京，华毕成还有没有明天都不一定呢！即使华毕成能侥幸不死，委座会为了已经在陕西“自立为王”的华毕成拿嫡系中央军开刀？这不是开玩笑么！
    李铁军高兴到在他的军部里面听起了留声机，这部留声机是胡宗南送给他的，周璇的声音从黑胶唱片通过留声机发了出来，李铁军摇头晃脑的在椅子上摇晃着：“夜上海！夜上海！……”
    一曲终了，李铁军居然还挤出了几滴眼泪，他有些酸的对叶超说：“上海真是个好地方！现在提起上海是最让人惆怅！我这一听啊心里面就酸酸的，酸酸的！哎!他娘的这场仗，苦了咱们中国人！”
    叶超也酸溜溜吹捧着李铁军，乐的李铁军合不拢嘴！
    “好情致啊！李军长！好情致！真好！！”
    一个声音突然从门口传了进来，李铁军觉得说话的人打搅了他的伤感，于是破口大骂：“那个王八蛋！敢坏老子的兴致！他娘的……”
    李铁军翻身从椅子上跳了起来，他最后那三个字还没能说完就自己咽了下去，李铁军认得进来的人，这个笑嘻嘻的上将不就是南京卫戍司令华毕成吗？以华毕成在报纸上的曝光率，还真没有人不认识他。
    门口的卫兵不知道什么时候换了岗。华毕成身后站着一个上校和一个中校，那上校正搓着一双大手，中校军官则不屑的瞧着李铁军，不知道为什么李铁军不由得打了一个哆嗦。
    还是叶超反应的比较快，他赶紧拉着李铁军迎了上去给华毕成敬礼，然后叶超腆着脸问道：“华司令怎么亲自到这第一线来了？也不事先告诉属下一声，咱们第1军也好派人去接司令您啊，这地方离小鬼子太近，不太安全！快来人！给华司令倒茶！”叶超给一个心腹的卫兵是了个眼色，他早就注意到了了华毕成带来的卫兵已经控制了整个军部，得通知自己人。没准这华毕成是要下黑手！
    叶超的心腹卫兵应了一声就像从门口混出去，可是当他走到陈东身边的时候被两边的100师特战队的官兵拉住了，陈东用一只胳膊勾住了那个小卫兵，然后歪过头看着叶超笑着说：“叶参谋长太客气了！咱们司令部喜欢喝茶！你还是让这个小兄弟歇歇吧！”
    说完陈东一把将这个卫兵推了回去，特战队的官兵没忘了顺手下了对方的枪。看见手下人被摘了枪，李铁军的汗立刻就下来了，这华毕成是来者不善啊！看来自己的事情多半是败露了！李铁军顿时有些口不择言：“华司令，您可千万不能听别人胡说八道啊！卑职和日军一直死战到现在！是一步也没有退啊！”
    旁边的叶超听了心想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不打自招吗？这下要糟！
    华毕成和陈东还有朱晋一交换了眼色，他也没想到李铁军居然是这样的货色，这还没审呢就自己先招了，看来自己还真的高看他了!
    早知道就不动用特战队了。
    华毕成冷冷的看着李铁军和叶超，直到把这两个人看得汗流浃背，这时候那架留声机还在咿咿呀呀的唱着，华毕成指了指那架留声机，只说了两个字：“砸掉！”
    “我来！”朱晋一可算是逮到了搞破坏的机会，他一把从刚出列的特战队士兵手里面抢过了工兵铲，然后几个大步走到留声机前面将机器连唱片一起砸了个稀烂！
    听到留声机支离破碎的声音李铁军觉得就像是他的骨头在破碎，他不知道华毕成知道了多少，打算怎么对付他！
    这时叶超站了出来，他大声的对华毕成说道：“华司令!我们第1军没有犯什么过错吧！我们好心过江来帮你，你就这么对我们？我们要上告！”
    “对！对！我们要去胡司令……不！战区长官！不!我们要去委座面前控告你！”叶超的话给李铁军提了醒，他现在好歹也是个军长，第1军又有胡宗南在后面撑腰，华毕成多少要卖些面子给胡宗南吧。
    李铁军和叶超的态度让华毕成又笑了，他觉得面前的这两个人真是一队小丑，中国也就是因为有这样的将军才会被小鬼子上门欺负！你不是怕亏光了本钱吗？那我就帮你一把！
    “李军长也不用紧张！在军部里面听这样的靡靡之音多少还是有些伤官兵们的士气，本司令知道第1军打得苦，所以特意来嘉奖贵部，顺便帮帮你们！”
    李铁军见华毕成似乎软了下来，觉得一定是自己搬出了胡宗南起了作用，算你识相！你华毕成就是再能打，那也比不上胡司令！政府里面可是盛传胡司令是委座培养的接班人呢！“太子”门人是你华毕成能得罪的起的！？想到这里李铁军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得意的看了叶超一眼，没想到他居然看到叶超脸色发白，身体抖的就像风中的树叶。
    李铁军顺着叶超的视线看到了华毕成的眼睛，那是一双怎样冰冷的眼睛啊。李铁军觉得他就像是一下子掉进了一个冰窟隆！
    陈东这时候开了口，他笑嘻嘻的对李铁军说：“李军长！给你的部队下命令吧！丢掉的阵地都要夺回来！现在的阵地都的死守！第1军从现在起一步也不许退！”
    “可是78师现在已经是损失惨重！实在是……实在是……”
    “李军长！可别说华司令不照顾你！咱们给你带援军来了！整整三个团！把那几个团长都带进来！”朱晋一朝外面喊了一声。
    李铁军接着就见到了他那几个本来应该在上坊管束逃兵的团长们！看着这些面如死灰的部下们，李铁军心头狂震！
    华毕成笑了，他的笑容在李铁军和叶超眼里面就像是魔鬼的笑容，李铁军和叶超都竖起耳朵来听华毕成现在说的话，生怕听到一个杀字！
    叶超还很怨毒的看了李铁军一眼，要不是刚才李铁军拿胡宗南来压华毕成，也许他们还不用面对这样的绝境！华毕成一定是想既然已经撕破了脸，不如痛下杀手！只可惜了他叶超，就要给李铁军这个蠢蛋陪葬了。
    “你们几个团长都听着，本司令接到了你们李军长的电报，知道你们都是些临阵脱逃的家伙！按李军长的意思是要把你们都给毙了严肃军纪的，不过现在正是需要人的时候，我决定给你们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这样吧！你们都给自己选一个代理人选，最好是能打得。因为这将关系到你们的性命！本司令和李军长决定让你们的部下代你们赎罪，要是你们选的人把部队给带垮了我就毙了你们！军委会对待临阵脱逃的军官是什么态度你们应该很清楚，就是把你们这些人杀上十遍也不会有人可怜你们。珍惜机会吧！你说是不是这样办的啊？李军长？”
    几个团长齐刷刷的将目光集中到了李铁军身上，李铁军真想大声替自己辩解这么缺德的主意可和他没有半点关系，可是刚他看到华毕成的眼神，李铁军选择了点头默认。
    那几个团长的目光立刻变得狠毒了起来，李铁军相信这些人现在把他扒皮拆骨的心思都有了。即使今天自己和这几个人都能侥幸不死，他李铁军以后也带不了第1军了，好你个华毕成，你可真毒啊！
    李铁军脚下一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李军在现在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的感觉了……

 181.第181章 聪明人

    日军第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的愉快时光随着华毕成的到来一下子结束了。高级军官都被华毕成押上了断头台的第1军就像是吃了兴奋剂一样突然开始和鬼子玩命，第1军毕竟是蒋校长的嫡系，这嫡系真要拼起命来还是很有一些战斗力的，面对着第1军战斗意志的突然提高以及此起彼伏的反击，第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心里面犯了嘀咕，有一一四师团的前车之鉴在，平冢省三旅团长不敢大意，他赶紧将这个新变化报告给了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为了安全起见，参谋长小藤惠大佐建议牛岛贞雄师团长让35旅团收一收，先看看南京卫戍军的动作再说。
    牛岛贞雄很懊恼的接受了参谋长小藤惠大佐的意见，35旅团由攻转守，第1军和35旅团的处境瞬间调换了过来，李铁军在得知日军开始停止攻击以后长出了一口气，看来他的小命是保住了。
    华毕成把李铁军、叶超还有几个撤到了上坊的团长都控制在了第1军军部里面，现在指挥着第1军作战的军官已经变成了朱晋一，对于第1军在反击中磨磨蹭蹭的表现朱晋一非常的不满意，他一个劲的抱怨着如果换成他的301旅，早就把平冢省三给围上了，哪像第1军折腾到现在也只是收复了八成的阵地，35旅团一收缩。胡宗南的兵就攻不动了。
    李铁军不敢和朱晋一争言语上的高低，现在他就是砧板上的肉，华毕成想砍几刀就砍几刀，还是保命要紧。
    李文那边的命运也和李铁军差不多，华毕成连32师的师部都没有去，只是让陈东带着匕首特战大队去走了一趟，32师立刻就开始了和78师的配合作战，不用说也知道李文现在也一定是落了个“软禁”的下场，第1军现在是姓了华了！
    现在的战况是一个胶着的态势，李铁军丢掉的淳化城，南京卫戍军已经是不可能夺回来了，日本人也拿桃园、天井山至方山的防线没有办法，随着一线阵地的恢复和35旅团的收缩，战线上的枪声开始变得稀稀落落，35旅团和第1军都在忙着加固工事，休养生息，以待再战。
    牛岛贞雄师团长对这样平静的战线表现的十分不满意，他好不容易让他的十八师团冲到了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前面，就这样止步不前了？那不是在给谷寿夫机会吗？
    牛岛贞雄师团长从第十军军部得到了最新消息，谷寿夫在秣陵关发了疯，第六师团下属的四个主力联队轮番上阵，南京卫戍军的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好在第六师团的攻击路线的直线距离比十八师团要远的多，又都是南京卫戍军重兵防御的地区，十八师团还是处于领先的位置。
    不过牛岛贞雄师团长也得到了一个不太好的消息，在他死盯着第六师团的时候，中路军的第九和第三师团以极快的速度突破了汤山，第九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出现在了麒麟门的附近。
    看来所有处于一线的日军师团长都十分看重谁能拿走第一个攻入南京城的这个荣誉。中支派遣军里面的进军竞赛已经搬到了台面上，松井石根和柳川平助司令官对他们各自的部下都保持着默许的态度，这场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之间的比赛正进行的如火如荼。
    主动停止了攻击的35旅团的确遭到了第1军的几次反击，不过这些反击大多都是第1军在做无用功，第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向牛岛贞雄师团长报告南京卫戍军不像是有什么大动作，更像是第1军鼓起最后的勇气来了一次雷声大雨点小的搏杀，参谋长小藤惠大佐的谨慎是35旅团失去了突破桃园、天井山一线的最佳时机，现在十八师团需要做的是赶紧挽回停止进攻造成的损失，牛岛贞雄师团长将小池昌次中佐的骑兵第22大队也加强给了35旅团，他需要平冢省三做些成绩出来。
    第1军的前沿阵地很快就又重新热闹了起来，平冢省三旅团长用他的124联队猛攻78师的阵地，116联队则攻击78师和32师的结合部，再加上骑兵掠阵，35旅团火力全开。
    此时天色已经大亮，休息了一段日子的日本空军也开始加入战团，78师在日军的第一波攻击下就损失了近千人，由于第1军的官兵战术素养远远不及100师，所以朱晋一的许多正确打法被下面执行的一塌糊涂，有一个营的营长居然在火线上命令炊事班生火做饭，结果炊烟引来了鬼子的一顿重炮，一个营当时就损失了三分之二。再被鬼子步骑兵一冲，要不是朱晋一及时补了一个营上去那结果将不堪设想，被这个营严重影响了心情的朱晋一自然又是对着李铁军发泄了一通，已经习惯了被朱晋一鄙视的李铁军现在也只能摇头苦笑。
    叶超的脸皮没有李铁军这么厚，他终于还是在朱晋一的鄙视中爆发了，叶超涨红着脸对朱晋一说：“朱旅长！咱们好歹也是友军，李军长的官阶比你大两级，你这样冷嘲热讽的怕是不太合适吧？”
    朱晋一哪里吃叶超这一套，他夹着烟的右手挡在叶超面前，不屑的说道：“怎么？部队烂还不让人说了？你们第1军就是不如我们100师！自己的部下是什么货色自己还不清楚？装什么糊涂？”
    叶超被朱晋一说的暴跳如雷，他虽然存着保存实力的心思但也毕竟是个军人，现在被朱晋一这样指着鼻子数落你叫他怎么忍的下去？叶超对着屋子里面100师的军官大喊道:“小鬼子这么厉害，你让我有什么办法？别把你们100师说的天下无敌似的！还不是从上海一路退到了南京？都是败军之将！神气什么？”
    “他娘的！老子们是打了胜仗转进！要不是你们这些烂部队扯后腿，小日本早就被赶下海了！还敢和老子的部队做比较？你也不怕臊的慌。”朱晋一也犯了脾气，说100师不是就等于是在说他朱晋一，就等于是在说华毕成，还有那一帮肝胆相照的兄弟。
    眼瞅着朱晋一就举起了鞭子准备对叶超开工，这时候华毕成一声断喝阻止了朱晋一：“住手！有这功夫窝里反还不如留些力气打鬼子！叶参谋长！不必说的冠冕堂皇，你们第1军今天干的事情就是不地道！你还是想想怎么将功赎罪吧。朱旅长，小鬼子看来是想把78师和32师分割开来，32师那边受到的攻击越来越弱，我让陈东试着派了一个营向78师靠拢，结果刚出阵地就被鬼子打了回去，35旅团是要拿78师开刀了。”
    朱晋一被华毕成的话吸引了过去，李铁军和叶超还有第1军的几个团长也走到了地图旁边，他们想看看华毕成这个“常胜将军”到底有些什么本事。
    “司令！鬼子在78师正面攻的很凶，咱们老是这么被动挨打也不是个事，添油战术的结局就是把部队全部拼光阵地还是要丢掉，我看到不如集中力量给小鬼子来一下狠的！我看还是老战术！迂回攻击，总座觉得如何？”朱晋一现在被华毕成培养的也有了一些战术意识，尤其是华毕成屡试不爽的迂回战术。朱晋一更是推崇备至。
    站在朱晋一对面的叶超听完朱晋一的话发出了一声冷哼，他从鼻孔里面发出了声音，显然是很瞧不上朱晋一的主意：“朱旅长！你说的未免也太空泛了吧？现在咱们南京卫戍军的十几万大军围绕着南京城和鬼子打成了一团，78师阵地两边都是战场，左有83军，右有74军，这两支部队的对面也都有至少不下于一个旅团的日军，咱们这个迂回到底怎么个迂回法？难道要交战部队的头上飞过去吗？”叶超这显然是在回敬朱晋一，第1军被卸了兵权的军官们也都面有喜色，他们很高兴叶超至少帮他们出了出头。
    华毕成将这些人的表情尽收眼底，朱晋一还是差些火候，打起仗来勇猛有余，智慧不足，叶超的话虽然说的刻薄，但也都是实际情况，想要迂回攻击35旅团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首先这突破点就很不好找，既要能通过大部队又不能让日军发现，这地图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吗？
    看着华毕成沉默不语，叶超更是得意，看来这个“常胜将军”也不过如此，淞沪和南京的两场大捷也许是运气而已，这样倒也合理，100师的前身不过是个地方警备旅。要是这支杂牌军一下子就能凌驾于第1军这样的老资格部队之上那才是不合理的，现在这位华司令和朱旅长的表现才是正常的。叶超觉得他马上就要看清楚100师这支神秘之旅的真相了，他忽然感到有些莫名的惬意。
    “鬼子军官的公文包有多大？”就在叶超胡思乱想的时候，华毕成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在场的第1军军官们都呆住了，现在不是再想迂回日军的战术吗？怎么一下子扯到鬼子军官的公文包上来了？
    倒是朱晋一这个直肠子没有丝毫的犹豫直接用手比划了个大小给华毕成看，华毕成看完以后追问了一句：“你确定？日本将军用公事包的也是这么个大小？”
    朱晋一得意的回答华毕成：“就是这么大，日本将军，咱100师可是干掉过好几个的！”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朱晋一心里面那个爽啊！华毕成果然比自己坏，这个不动声色的一句话就把第1军这帮混蛋顶的死死的！日本将军这样的高级货，你们见都没见过吧？
    叶超在朱晋一挑衅的目光下气势顿时矮了一截，没办法。100师的战绩是在那里明摆着的，整个中央军里面也找不出在战绩上能和100师并驾齐驱的部队，连教导总队和几个德械师都要甘拜下风，第1军就更不用提了。
    叶超忍不住在心里面愤愤的想这算什么本事？过去的事情老拿来说有意思吗？
    华毕成还是对朱晋一这个毛毛躁躁的家伙不放心，他让朱晋一给他搞一个实物回来，正好301旅二团团长成忠玺在屋子门口，他身上有个缴获的日军将官公事包，那是被成忠玺爆头的日本步兵第22旅团长黑岩义胜少将的东西，现在变成了成忠玺的纪念品。
    朱晋一几乎是用展示国宝的动作拿着成忠玺的纪念品回到了桌子旁边，华毕成接过来以后打开来看了看里面的大小，然后从卫兵那里要过了一张缴获自日军的军用地图，这是从一一四师团师团部的废墟里面扒出来的，这地图上面的一部分地方由于过了火。变得有些黄，好在并不影响使用，华毕成将这份地图展开以后开始折叠，很快这份地图重新变成了厚厚的一叠，然后华毕成拿起地图装进了公事包又拿出来，接着他说了一句：“这地图在鬼子手里应该也是折成这样的大小，行军打仗的时候在公事包里面放进取出的还算方便，你们觉得如何？”
    这回是李铁军先接了话，他讨好的冲华毕成笑了笑，然后说：“我想定然是这样的，这大小很合适。”
    朱晋一和叶超异口同声的问道：“就算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说完两个人彼此对视了一眼，然后又都气鼓鼓的不再说话。
    华毕成用力的在折叠起来的地图边角上压了压再打开来，然后他取出放大镜盯着地图的折缝仔细的观察，很快，他就将目光移到了桃园、天井山附近。刚好有一道折缝从桃园的左侧经过，华毕成用手展了展地图，在折缝里面找到了一个叫余坉的地方，要不是仔细看，没有人会注意到余坉的存在，这里是第1军和66军的结合部。
    华毕成用力的拍了拍地图，然后看着屋子里面的军官们指了指这条折缝的位置说道：“咱们就从这里动手！从地图折缝的地方出击，给35旅团来一下子狠的。”
    叶超听完了华毕成的话脑子里面嗡的一声就炸开了！从地图折缝的地方出击？绝了！难怪华毕成刚才要日本将军的公事包，何大如一开始还以为华毕成是在炫耀100师的战绩，现在他才知道，华毕成是在寻找日本人也会忽略的地方。
    地图的折缝正是最容易被忽略的地方。指挥打仗的军官都喜欢对照着地图打仗。但是由于需要将地图携带在身边所以就需要经常的折叠地图放进公事包，这地图一旦被折叠的次数多了，就会出现一道道的折缝，由于视觉的障碍和光线的折射，这地图折缝的地方往往就被被人遗忘，折缝的地方还会比较容易出现磨损，越是频繁使用的地图就越容易出现这样的情况，而日本的高级军官，刚好是很喜欢使用地图的。
    这个华司令居然利用对手这样的习惯和小细节来算计对方，这样的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叶超的汗最先冒了出来，华毕成看到了何大如偷偷擦汗的样子，他对叶超的评价也提高了一个档次，在场的军官只有叶超一个人领会到了华毕成的用意，现在朱晋一和李铁军还在发愣呢。在他们看来一定会认为华毕成说的是不找边际的话吧？
    看来来这个叶超还是个聪明人，只不过是把这聪明劲用错了地方。
    “华司令！您说的到底是什么意思啊？”发问的人是李铁军，朱晋一虽然也没弄明白但是他有一点比李铁军好，那就是他绝对的相信华毕成，不明白就不明白吧！不是会有参谋军官来解释吗？总之只要是华毕成的主意就一定没问题，从第一次在上海，这小子就没出过一次差错。他朱晋一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华毕成扫了一眼满脑袋问号的李铁军，然后对何大如说：“叶参谋长！你的军座在问话了，是你这个参谋长办事的时候了。”
    接下来就是叶超给在场的军官们讲解的时间，等叶超的话讲完了，第1军的军官们看华毕成的目光就像是看到了鬼！栽在这样的人手里，不冤！不冤！难怪校长都被他耍了。这是第1军几个军官脑袋里面共同的想法。
    这迂回35师团的部队规模不宜太大，毕竟现在中日双方已经激战在了一处，南京卫戍军现在利用的也只是日军的一个小小的坏习惯而已，大部队的机动即使不被日本陆军发现也逃不开天上的侦察机，所以这支部队一定要很精干。
    华毕成最后选择了陈东的特战队，再加上第1军的一个营，组成了一支联合部队。迂回部队采取这样的混编方式也是有用意的，华毕成觉得100师已经够树大招风了，现在需要的是将荣誉分一些给其他的部队，另外让第1军参加这样重要的行动也是一次收买人心的机会，南京一战必定会有很多部队被打残打散，现在在这些部队的心目中建立起100师的高大形象也有利于以后的挖角和整编，这是个一箭双雕的办法。
    这支部队的目标只有一个，那就是35旅团的旅团部！

 182.第182章 日军内讧

    陈东的特战队和78师一个营的友军出发的时候。日军35旅团对78师的攻击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124联队联队长小界芳松中佐从望远镜中欣赏着对面78师阵地上的硝烟和火光，刚刚师团长牛岛贞雄中将给35旅团要来了空军支援，七八架的红头苍蝇在78师的头顶上丢下了十几吨炸弹之后嚣张的离开了这片交战区域，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已经是一片火海，不过小界芳松联队长知道在那片火海底下一定还有中国人活着，他们在等着124联队的再次出击。
    经过了几个小时的交战小界芳松联队长已经摸清了78师的战术打法，这支刚刚加入南京战场的中国军队在兵力上比起其他的支那军队要齐整一些，但是战斗力却并不出色，78师使用其轻重武器来还算是比较娴熟，这说明胡宗南的确在第1军身上了不少本钱，不过78师和别的中央军一样都有一个共同的弱点，那就是只要124联队能够进入到78师的五十米区域支那人就会变得明显慌乱起来，由此看来78师在精神和意志上远不如小界芳松联队长的124联队。
    小界芳松联队长觉得他的联队在78师面前耽误的时间太久了一些，他不希望将手里面精锐的帝国士兵费在这样没有意义的战斗中。
    小界芳松联队长是日军中少有的理性派，他觉得中支派遣军不应该在南京外围计较得失，与其这样和支那人不停的作战还不如集中兵力突破一点，直奔南京而去，按照小界芳松联队长对南京政府的了解，只要日军攻克了南京，也差不多就该是中国人低头认输的时候了。日本再接下来要做的就是在谈判桌上狠狠的敲中国一笔，中国太大了，有着数不清的好东西，这一次日本能得到的收获应该会刷新当年《马关条约》的纪录吧。
    然而一一四师团的惨剧导致了中支派遣军作战指导思想的改变，军部的将军们叫嚷着要松井石根司令官在南京战场上雪耻，为了满足这些短视的陆军高级军官的要求，松井石根只有在保持向南京进军的同时尽量寻找南京卫戍军的主力并与之决战，结果中支派遣军现在推进的速度一下子就降了下来。
    小界芳松联队长发出了一声叹息，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他的情绪，两个中队是他今天上午给78师的第一份见面礼。
    301旅一团团长江宏风带着部队赶到78师交战最激烈的阵地时鬼子的先锋已经杀进了战壕，江宏风大喝了一声“杀！”就带着他的部队扑了上去，江团的突然杀到使日军猝不及防，被江宏风的部队这么一冲，日军再失去了占领阵地的机会，只能无奈的退了下去，小界芳松联队长遗憾的砸了咂嘴，要是支那人的增援部队晚到二十分钟就好了，可惜，战场上没有如果。
    小界芳松联队长对天亮以后的第一波攻击还是满意的，经过了天亮前的几个小时厮杀，78师已经是强虏之末，刚才要不是得到了援军，124联队才投入了两个中队就差点拿下了78师的前沿阵地，小界芳松联队长还注意到了支那人派来增援的部队不过是一个团左右的规模，对面的支那人应该也没有什么预备队了，看来今天上午的进攻应该会是一次很轻松的作战。
    这次让叶立原的大队上去吧！炮火准备就定在十五分钟吧，炮兵的炮弹数量不多了。得留一些对付南京的城墙。
    江宏风指挥部队打退了日军的进攻之后立刻给朱晋一发报，78师前沿阵地上的一个团连伤亡带逃跑的已经只剩下了三百多人，如今江团已经成了阵地上的主要作战力量，从刚才退下去的鬼子数量来推断，日军下一波攻击投入的兵力应该不会少于两个中队，要是再有战车上来，那将是很麻烦的局面。
    78师修筑的工事和战壕已经被日军炸的分辨不出来了，江宏风带着战士们抱起一具具的日军尸体朝战壕上面堆，有个78师的小兵不解地问江宏风：“长官，你还帮鬼子收尸啊？”
    江宏风用袖口擦了擦脸，结果衣袖上沾到的鬼子血抹的他满脸都是，他指了指面前的这堆鬼子尸体说：“小鬼子炸了咱们的工事，我们就用他们的尸体来修补，你看！好用的很呢！”
    说完江宏风将一具鬼子尸体头脚折叠起来塞进了战壕上的一个缺口里面，刚好堵住了这个被鬼子炸弹炸出来的缺口，然后江宏风拉过一个机枪手示意在这里架上一挺捷克式。
    78师的那个小兵看得是目瞪口呆，江宏风冲着这个小兵笑了笑，然后呲着牙对着小兵说道：“干这种事只能用小鬼子的尸体，自己兄弟的遗体可不许碰！会折阳寿的！”
    78师的小兵被江宏风吓的连连点头，其实他哪里会用自己人的尸体来垒工事，便是用鬼子尸体来填洞的事情他也是第一次看见。不过在100师的官兵眼里江宏风这样的做法是在顺理成章不过了。小鬼子的尸体嘛，就应该拿来废物利用！将捷克式架在鬼子尸体上那个机枪手低头看了看那具鬼子尸体的脑袋直冲着他裤裆的位置，于是他蹲下来生生将那鬼子的脑袋拧了180度，然后他满意的拍了拍手掌站起来继续摆弄机枪，旁边几个78师的兵惊恐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一致决定和100师的兵保持一些距离，这些人可惹不起。
    “团座！鬼子又上来了！”在战壕里面到处检查的江宏风忽然听到了这样的喊声，他立刻跑到了一个比较好的观察位置朝阵地前面张望，果然看到大批的日军嚎叫着向阵地发起了冲锋！
    “奇怪！鬼子这回怎么没有炮火掩护就上来了，这不合规矩啊？”江宏风正在拿鬼子调侃着天空中忽然传来了炮弹划过天际的声音，他立刻就明白了鬼子刚才的进攻是佯攻，目的就是为了将阵地上的中国军队从防炮洞里面诱出来，然后在使用炮火杀伤。
    狗东西！果然还是忘不了老招数，鬼子一定没有想到江团的阵地上早就没有了还能使用的防炮洞，这回鬼子的小聪明算是白瞎了。
    江宏风转身跳进战壕里面大声的高喊着：“防炮啦！”江团和78师的官兵们都立刻开始行动了起来，战壕里面到处都是在寻找藏身之处的官兵。
    78师和100师接受的防炮训练也完全不一样，当日军的第一颗炮弹落在阵地上炸开的时候，江团的官兵不管有没有找到藏身之处都会立刻卧倒或者缩进角落里面，而78师的官兵却还在疯狂的奔走着，他们一直要找到一个他们认为安全的地方才会停下，而实际上78师有好多人就死在了寻找安全之处的路上。
    江团的官兵不止一次的试图拉住或者阻止78师官兵的自杀行为，可是这些被他们拉住或者扑倒的78师官兵有相当一部分会再次挣扎着站起来继续奔跑，他们的执着大大的提高了日军的炮击效果。
    有的人被爆炸产生的气浪掀到了半空，更多的人是被单片夺去了生命，江宏风亲眼看见78师的一个中校军官被一枚大口径炮弹直接命中，那个中校军官在瞬间被撕成了无数的碎块，向雨点一样四散射开，有几块就落在江宏风的面前。
    如果是一支新军，很可能在这样的炮击底下被摧毁了意志，好在100师和78师都是新军。巨大的伤亡给阵地上官兵们带来的冲击，在鬼子的接着发起的攻击面前被他们抛在了脑后，轻重机枪一齐开火，再加上江团配备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叶立原大队冲在最前面的十几个鬼子立刻就见了阎王，从中国守军阵地上突然变得清脆的枪声里面叶立原少佐觉出了不对，这支新上来的中国守军比之前的守军的火力和作战素养要强上一大截，叶立原少佐所站得位置离中国人的阵地至少有四五百米的距离，他却亲眼看见了站在他前方不远处的几个下级军官被中国人的步枪手击中了头部仰天倒下，这样的射击水平不是普通的中国军队能具备的。
    自己的大队不会如此幸运的在这里碰上了支那人的王牌100师吧？进攻已经开始了，即使对手再强悍叶立原的大队也得扑上去，在他们的身后小界芳松联队长正在虎视眈眈的督战，叶立原少佐叫来了本田中尉，他需要一位勇敢的军官去杀开一条血路。
    本田中尉不是傻子，尽管叶立原少佐对他说了很多慷慨激昂的话，本田中尉依然没有自告奋勇的请战，他看了看远处的阵地，支那人的火力真的很猛，而且几分钟前本田中尉还注意到用一小队支那人消失在了左前方的一片树林中，他用望远镜观察了好一会都没有什么收获，那树林的枝叶太茂盛本田中尉根本就看不清，现在叶立原少佐想让本田中尉带着敢死队冲上去，说实话本田中尉打心眼里面是不愿意的。
    但是叶立原少佐说的十分的决然，他对本田中尉大声的说道：“本田君！我需要你去把对面的支那人消灭掉！敢死队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
    “大队长阁下！”本田中尉并不打算接受这样的命运。他指了指左前方的那片树林然后对叶立原少佐说：“那里有支那人的伏兵，如果遭到两边的夹击，敢死队的牺牲会变得没有任何意义！”
    叶立原少佐觉得本田中尉这是怯战行为，他气愤的吼叫着：“没有危险还是打仗吗？那个树林藏不下多少人！我会命令迫击炮对那片树林进行火力覆盖，你只要拿下对面的阵地就好！联队的主力要从这里踩过去，我希望我们可以成为第一支攻入南京的部队。你不想要这份荣誉吗？本田君！”
    本田中尉还能说些什么呢？他转过身去找到了他的中队，然后从里面挑出几十名老兵组成了敢死队，本田中尉将白色的布带结在胸前，然后拿起了一支装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高喊着：“跟着我上！杀死那些支那人！”
    本田中尉的部下服从的跟在了敢死队的后面，他们开始往外退子弹，伴随着一声声清脆的“卡拉”声，金灿灿的长壳子弹从三八式步枪的弹仓里面被抛了出来，然后落在了地上的泥土里，接着被一双双的皮鞋踏过，本田中队的攻击开始了！
    在鬼子眼皮底下跑进树林的是江团的一个连，排长叫郭昊宁，江宏风担心阵地的纵深不够于是派郭昊宁到树林里面去当伏兵，这样可以利用交叉火力去杀伤鬼子，郭连长带着他部队很快占据了有利地形拉开了架势，他们在等待时机。
    江宏风特意给郭昊宁调去了四挺捷克式，这主要是为了便于这支小部队的机动，原本配属给这个连的马克辛则交给了别的连，现在郭昊宁的部下们都装好了弹夹，就等着郭连长的一声令下。
    本田中尉率领的敢死队打的非常疯狂，为了完成叶立原少佐的要求，敢死队的鬼子身上还挂上了手雷，自杀式攻击这样的日军传统又一次得到了发挥的空间。
    为了避免被击中的“人弹”误伤到他们的同伴，本田中尉的敢死队员之间保持了比较远的距离，郭昊宁注意到了这伙奇怪的鬼子，他赶紧调来两挺马克辛堵在了本田中队前进的道路上，再被郭连打爆了好几个“人弹”之后，本田中尉命令他的敢死队趴了下来，面对着如此凶猛的机枪火力，再勇敢的人也不可能冲的过去。
    一旦接近不了目标，“人弹”战术也就失去了意义，这些原本应该为后续部队炸开一条血路的“人弹”现在反而变成了中国军队埋藏在阵地前沿的活动地雷。
    敢死队冲不上去，本田中队的主力就被压得更后，看到本田中队陷入了困境，叶立原少佐开始变得暴跳如雷。
    这时候太需要炮兵的配合了！该死的炮兵！总是在需要他们的时候找不到他们的踪影。
    叶立原少佐提着他的战刀冲了出去，他要给那些该死的炮兵一个教训！
    一路上他看见了不少从火线上撤下来的日本伤兵，12月的南京已经进入了冬季，寒风吹的日军伤兵们瑟瑟发抖，时不时还能听到几声哀嚎。
    叶立原少佐黑着脸一声不吭的从这些伤兵身边走了过去，见到叶立原少佐，有的伤兵挣扎着起来敬礼，哀嚎的伤兵也赶紧住了嘴。
    要是惹到叶立原少佐这个“屠夫”就不太好了，在124联队里面叶立原少佐的名声一直不大好。
    叶立原少佐到达迫击炮中队的时候骑兵第22大队大队长稻田龟尔中佐也在。叶立原少佐一开始没有看到稻田中佐，他一把抓住了迫击炮中队长今井次郎大尉的衣领大声的吼道：“今井大尉！我的士兵在流血！我需要你立刻用炮火给我轰出一条血路！我一刻也等不了了！”
    站在旁边举着望远镜观察战况的骑兵第22大队大队长稻田中佐明显的皱了一下眉头，他的骑兵第22大队遭到了南京卫戍军32师的猛烈攻击，傻子也知道32师是想朝78师靠过来，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严令绝不许放32师过去，骑兵防御步兵，这样的命令稻田中佐也是第一次接到，无奈之下他只能命令他的骑兵下马作战，可是骑兵就是骑兵，当起步兵来也不专业，稻田中佐只能跑到今井大尉的迫击炮中队来求援，他希望在迫击炮中队的支援下撑到116联队迂回到32师后面的时刻。
    没想到跳出来叶立原少佐这个搅局的，稻田中佐深知一旦离开了迫击炮中队的炮火支援，他的骑兵绝对挡不住对面的32师，所以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允许叶立原少佐抢走迫击炮中队的炮火支援。
    “叶立原少佐！我的骑兵面临的压力很大！支那人一旦突破了我大队的防线就会直接攻击你们124联队，你们将会腹背受敌。炮兵现在首要的任务应该是帮助我们挡住32师！你的要求，暂时可能得不到满足。”
    叶立原少佐睁圆了双眼转了过来，当他看清是稻田中佐的时候明显的愣了一下，他没想到骑兵大队也盯上了迫击炮中队，可是他不能放弃对炮兵的争取，他的大队正处于最微妙的时刻，本田中尉的敢死队离支那人的阵地只有最后的几十米，这时候只要再往天平上放一个筹码，胜利就唾手可得。而现在叶立原少佐需要的筹码就是迫击炮中队！
    叶立原少佐决定无视稻田中佐军衔比他高的事实继续争取炮兵的支援，他大声的对稻田中佐说道：“我是奉了小界芳松联队长攻克78师桃园前沿阵地，小界芳松联队长给我的是死命令！拿不下桃园前沿阵地我就会死！稻田中佐，请原谅我的无礼！”
    说完叶立原少佐一招手，他身后的士兵一拥而上，直接将枪口对准了迫击炮中队的中队长今井大尉。
    “你！叶立原！你这个混蛋！”稻田中佐只能用脏话来宣泄他的愤怒。
    在火线上煎熬了半天的本田中尉终于得到了炮火的助力。

 183.第183章 国家利益

    陈东的特战队从离开第1军的地盘开始就关掉了电台，只有在经过余坉的时候他才开了一次机，给华毕成发去了一封很短的电报，这次发报的时间前后只用了不到一分钟的时间，连日军的监听台没法从这段急促的电波里面得到什么有用的讯息。
    到目前为止，行动还算顺利，华毕成在李铁军的军部里面正式办起了公，留在南京城里面的李艳涛将各个战场的消息汇总起来发到华毕成这里，然后华毕成再将处理决定发给李艳涛。
    之所以要搞的这么复杂，绕这么个大的弯子为的就是不让日军发现桃园这里的电波通讯出现异常，华毕成从佐佐木那帮“日奸”的报告中了解到现在松井石根的中支方面军已经成立了一支监听部队，24小时监控南京地区的电波通讯，看来松井石根是想要从这些电波中分析出一些什么来。
    如果华毕成直接在桃园摆开了指挥全军的架势。华中方面军的监听中心就能很轻易的发现桃园的第1军军部变成了南京守军的中心，华毕成在第1军军部这个事实也就会被日军掌握，所以华毕成采用了这种将命令由李艳涛代为下达的方式，这样一来，鬼子就会以为从桃园发出去的这些电波只是第1军和南京卫戍司令部的普通通讯往来，华毕成的安全也就得到了保证。
    只是这样一来就苦了李艳涛了，他这个“中转机构”现在应该已经是忙的连喝口茶的时间都没有了吧？
    想到这里华毕成不禁笑出了声，他这一笑立刻把旁边的李铁军和叶超的注意力给吸引了过来。
    华毕成在第1军的这些军官眼中看到了嫉妒和不满，这一切都是冲着陈东来的。
    第1军的这些人对华毕成让陈东来指挥上特战队和78师的一个营有些抵触，毕竟在这支联合部队里面第1军的人马加在一起要占了一半还多，100师只不过三十几个人。即使是不用他们的人来当这个指挥官，像这样重要的行动最起码也应该派朱晋一坐镇才比较像话。
    谁知华毕成居然把指挥权交给了陈东，陈东才不过是个小小的中校！这样的差事哪里轮得到他？
    第1军的军官们都一致认为华毕成这是在栽培自己的心腹，陈东是跟在华毕成身后走进李铁军的军部的，这一幕屋子里面的所有人都看见了。
    也难怪这些人会胡思乱想，毕竟除了100师内部的人之外没有人了解特战队在华毕成心目中的分量。这支部队的每一个官兵都是华毕成精心挑选出来，专门送到德国培训过。说特战队是华毕成的御林军一点也不为过，如果100师的官兵是中国军队中的精英，那么特战队的官兵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华毕成给特战队提供的待遇都能抵得上中央军德械师的一个营长。可想而知养着这个特战队华毕成的开销得有多大！就拿队长陈东来说，他个人的待遇早就超过了第1军里面的普通旅长，让陈东来指挥这次行动，其实意味着华毕成对这次的行动有很高的期望。
    现在也只能剑走偏锋了，78师正面的124联队越来越疯狂，李文的32师又被鬼子给挡住了死活靠不过来，如果不能一举将35旅团的指挥系统打烂，桃园防线的失守就将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华毕成不想这么快就丢掉南京的外围工事。不然他也不会将后方的部队源源不断的调上来，城墙战和巷战是最后的手段，现在南京卫戍军的兵力太比较充足，后退的步子太大就会导致兵力越来越密集，面对着拥有制空权和优势火力的日军，那将是一场惨剧。历史上日军就是靠着重炮开路，杀进了南京城。
    华毕成现在就在尽力扭转这样的趋势，让几十万部队缩在狭小的空间里面挨鬼子的炮弹这样的局面他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只要有一丝的可能，华毕成就要出击！这就是他的作战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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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山的83军得到了100师警卫营和第二军团的增援之后和日军打成了一锅粥，南京的外围有着大量的永备工事，这些工事现在都是华毕成的依靠。
    在日军全面对这些工事发起攻击之前华毕成曾经下过一条奇怪的命令，那就是所有驻防在工事里面的部队都要将预先安排好的阵地惊醒大规模的调动，尤其是指挥说和通讯部门，绝对不可以留在原定的工事区域。
    南京卫戍军的高级军官们当时对这道命令也是非常的反感，不过开战之后这些人很快就发现华毕成又对了，日军不知道从哪里得到了南京周围这些永备工事的情报，一上来就对工事的薄弱点和重点区域实施了炮击和轰炸，如果不是华毕成的命令使下面的人早就有了准备，也许鬼子这一手就能把南京卫戍军给打成了瘫痪。华毕成看似奇怪的命令又一次救了南京卫戍军！
    在下达这条命令的时候李艳涛也有过犹豫，华毕成这道天马行空的命令看起来简直就像是在给下面的军官穿小鞋，李艳涛当然担心下面的人会有抵触情绪。
    不过当时华毕成的态度很坚决，所以李艳涛也就照办了。开战以后看到各部报告的情况，李艳涛忍不住问华毕成这次“未卜先知”到底是根据什么分析出来的。
    华毕成淡淡的问了李艳涛一句，然后继续看他的地图：“你还记得德国顾问团团长法肯豪森上次给南京卫戍军出谋划策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吗？”
    李艳涛当然知道华毕成是话里有话，但是他没能从华毕成给出的有限的信息里面看出些什么来，于是李艳涛只好对华毕成提的这个问题的表面意思进行了回答：“听司令这么一说，我倒是也觉得法肯豪森最近是有些奇怪，好像这些德国顾问都变得安静了起来，在总参谋部的军事会议上法肯豪森也像个泥菩萨似的一言不发，这和他之前的做派不太像啊。”
    “你看，这不是连你都注意到了吗？我们和日本还没开战的时候法肯豪森就是个坚定的主战派，卢沟桥开战后之后这德国老头更是上窜下跳的要中央军展开全面反攻，连委座面前他都敢闹，现在突然偃旗息鼓，难道这不是说明了什么吗？其实说句心里话我对法肯豪森还是很有好感的，我知道你也喜欢他，毕竟你也是留过德的。”华毕成说话的语气很轻松，就像是在说一件趣闻一样，不过这些话在李艳涛的耳朵里面就大不一样了，怎么似乎华毕成是在暗示法肯豪森的态度发生了改变，这和南京外围工事的变故难道有什么联系吗？
    看着李艳涛开始皱眉头，华毕成知道李艳涛已经听出了不对，既然话已经说了一半，索性就全说出来吧。
    “说法肯豪森出卖了咱们，将工事图纸交给小鬼子倒也是冤枉了他，这老小子的心还是在我们这边的，从这些年他帮助中央军的表现就能看出来他喜欢中国，但是我们不能忽略了他是一个军人，而且他还是一名德国军人！德军的服从性就用不着我给你介绍了吧？只要柏林的立场发生改变，法肯豪森就会立刻做出反应。这些日子他一句话不说，一个主意也不出，已经说明了柏林的态度。”
    “司令是说德国已经决定站到日本一边？我们两国可是盟友啊？中央军里面还有那么多的德国顾问。咱们100师还是曼斯坦因那个老头帮忙训练出来的，而且你访问德国的时候，希特勒也接见过你。”华毕成的话说的李艳涛心头大乱，他一直把德国当作一对中国友好的国度，德军更是李艳涛心目中的样板部队，100师组建的时候就带着很浓厚的德国色彩，秦岭的兵工厂也是德国人援建的，李艳涛一直以为华毕成和他一样喜欢德国，不过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的。
    华毕成决定给李艳涛这个德粉好好的上上课，现在德国人还没有明着和中国翻脸李艳涛就激动成了这个样子，等希特勒真的和小鬼子抱成一团的时候，他这个副参谋长还不得直接进了精神病院？
    华毕成可没打算让李艳涛这么早就撂挑子，于是他给李艳涛来了一剂猛药：“李副参谋长！你最好记住你是个中国人！我有句话送给你，国家和国家之间永恒的只有利益！盟友？盟友就不能背叛了？他今天是你的盟友明天就可能是你的敌人！中国还是太弱了，所以德国才会选择了看起来要强大的多的日本。至于希特勒还没有中断对我们西安的援助，那也是因为德国的利益。”
    李艳涛缓缓的摇了摇头，华毕成把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李艳涛已经不怀疑是德国人出卖了中国，他对德国人太了解了，这个在纪律性和服从性的要求上已经近乎变态的国家只要有一个疯狂的元首。那么就没有什么是德国人作不出来的，法肯豪森和曼斯坦因都不过是希特勒放在中国的棋子罢了。
    “看来这工事的图纸是德国人交给日本人无疑了，鬼子的这轮炮击目的性很明显，没有德国人给他们指路是无鸾如何也做不到的，我真不知道这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怎么多年的盟友说翻脸就翻脸！”
    华毕成小声的告诉李艳涛德国大使陶德曼调停失败的事情，日本人提的那几项要求听的李艳涛火冒三丈，这样的条件要是答应了和亡国还有什么区别？没想到德国居然会因为这样一场荒唐的调停而对中国产生了别样的看法。
    如此说来法肯豪森的表现是受到柏林的指示无疑了，只是苦了中国，跟在德国屁股后面学了这么多年。到头来被德意志一脚踹开了！这就是弱国无外交的悲哀！国家和人都是一样的，到头来只能靠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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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松井石根和多田骏用电台召开了进攻南京的作战会议。参加这次会议的都是师团以上的高级军官。上海派遣军的现任司令官是皇叔朝香宫鸠彦王。他这年整50岁，中将军衔，朝香官鸠彦王和松井石根一样，是个身材瘦削的老头。早年毕业于士官学校，担任过陆军大学的教官、旅团长、师团长等职。
    一年前因陆军哗变事件的牵连，遭天皇贬黜。但他有杰出的军事才华，特别是战略战术理论水平在日本军界是出了名的。日军占领上海后要向南京进攻，缺乏军一级的指挥官，天皇突然想起了他，因而被重新起用。他的性格孤僻，沉默寡言，并且由于车祸伤了一条腿，走起路来明显地有跛足。
    朝香官鸠彦王这次受命进攻南京，指挥五个师团、13个旅团组成的大军，其中包括由藤田进指挥的第三师团、吉住良辅指挥的第九师团、获洲立兵指挥的第十三师团、中岛今朝吾指挥的第十六师团和伊东政喜指挥的第一〇一师团。因为朝香官鸠彦王上任的很仓促，对这些部队的长官还不熟悉，而且这些师团在淞沪都遭受了不小的损失，伤病员几乎占了一半，因此，坐在电台旁边的朝香官鸠彦王显的有些忧心忡忡。
    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也已经60出头，他是佐贺县人，先是进士官学校，后又在陆军大学深造。柳川平助精于骑兵指挥，当过野战部队的旅团长、师团长，还曾经担任过日本陆军大学的校长。柳川平助善于研究军事理论的进攻战略，被日本军界称之为进攻战略家。但是他的仕途生涯却十分坎坷，1936年柳川平助曾参与反对裕仁天皇的活动，由陆军大学校长贬为预备役。这次进攻上海，由于缺乏指挥员，他才被重新复出使用。
    在尝够了被贬无权的苦头之后柳川平助更加珍惜这次机会。在被授予第十军指挥权时，他激动得落下眼泪。柳川平助对他的妻子秀子说：“是金子早晚会发光，你看我这块埋在地下的黄金一夜之间又发亮了，我又可以挥刀杀人啦！”
    柳川平助指挥的部队比朝香宫少一半，他只有三个师团又一个支队，计八个旅团。其中包括有谷寿夫的第六师团、牛岛贞雄的第十八师团、末松茂治的第一一四师团和国崎登支队。
    其中一一四师团在溧水遭到了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毁灭性的打击，之后柳川平助将一一四师团的残部收拢了起来。压缩成了一个支队，不过依然打着一一四师团的旗号。
    失去了一一四师团之后柳川平助感到了兵力的捉襟见肘，他想要借这次和多田骏交谈的机会给第十军争取更多的部队，南京城外围的中国部队已经让柳川平助体会到了进攻南京绝不是什么轻松的差事。柳川平助现在嫉妒的渴望获得更多的兵力，他要洗刷在溧水的耻辱！
    松井石根、朝香官鸠彦王、柳川平助这三个人都是被重新起用的旧日本军人，他们知道珍惜机会，有着更大的野心，手段也更残忍，多田骏对于这样的组合还是很满意的，在他看来，老成的将军比起那些少壮派来要可靠的多。
    这场作战会议就以电波的形式在空气中传递着，多田骏先是鼓励了上海派遣军和第十军，然后又指出了两只部队各自的不足之处，柳川平助的错误自然是一一四师团，而朝香官鸠彦王进军的速度也让多田骏有些不快，特别是镇江要塞久战不下，海军被死死的堵在长江下游不能合围南京，这是东京的反对派们一直在诟病的问题。
    对于多田骏的指责朝香官鸠彦王和柳川平助选择了全盘接受，他们不想替自己辩解什么，朝香官鸠彦王和柳川平助更关心的是他们能够得到多少援军，多田骏也是个很有军事造诣的日本将军，他明白华中方面军的士气已锉，这个时候给华中方面军打气的最好方法莫过于有新的陆军师团参战。
    可是这件事并不是多田骏能够做的了主的，华北的日军也陷入了苦战，华东战场的不利局面就像病毒一样传染到了华北战场，受到淞沪战场和南京战场一连串胜利鼓舞的华北支那军队士气空前高涨，虽然对日军有利的态势没有发生改变，但是华北日军每前进一公里，每攻占一座城池的损失都在加大，来自华北请求增兵的电报已经堆满了陆相杉山元的办公桌。
    由于反对派在中间不停的使绊子，杉山元几次提出抽调朝鲜和台湾的日军师团加入中国战场的建议结果都不了了之，无奈的杉山元只能偷偷的从关东军里面抽出了15个步兵大队加强给了华北日军，当然在纸面上这些部队依然还在“满洲”。
    多田骏是多么希望朝香官鸠彦王和柳川平助能够换个别的要求啊，坐在多田骏旁边的松井石根始终一言不发，他这个华中方面军司令当然也希望手下的部队能够多多益善。
    最后多田骏咬着牙给朝香官鸠彦王和柳川平助一个保证，他将从台湾的驻军里面抽调10个大队加强给华中方面军，这已经是他的最大能力了。

 184.第184章 霉运当头

    陈东的特战队走在友军的前面。既然是突袭，就需要有一把锋利的尖刀，而特战队显然更合适担任这个角色。
    特战队现在采取的是隐蔽行军的方式，所有的官兵在军装外面都套了一层伪装物，批上了这些伪装物的官兵往夜幕里面一站，就像是一个个黑色的幽灵，特战队官兵的脸上都涂上了颜色，不过由于华毕成不知道从哪里能够进口到军用迷彩，所以特战队的官兵现在用的还是南京的几座大学里面学生们用来练习绘画的油彩，这些油彩闻起来的味道非常的刺鼻。不过这样一来官兵们伪装的效果就更加好了，人和自然终于融为了一体。
    特战队现在已经分散成了若干个小组，这支部队的最小作战单位已经具体到了个人，你别看有的方向上陈东只安排了两三个人，这些人每个人能起到的作用甚至可以顶得上普通部队的十几个人。
    特战队的装备即使在100师里面也算是最较独特的。这36人是人手一支毛瑟手枪，他们配备的长枪主要是俗称机关的mp18冲锋枪，其次是捷克式，连里面的步枪手用的都是改进型的德国原装毛瑟，全部加装了瞄准镜，他们干的也都是狙击手的活，迫击炮和掷弹筒特战队也有，100师的好东西他们唯一没有装备的就要数重机枪了，华毕成对特战队的装备提出的要求就是兼顾行动的迅速性和火力凶猛性，虽然马克辛机枪达到了火力凶猛这一条，但是由于它们实在是太过于笨重，所以被排除了出去。
    陈东用手扶了扶他头上的钢盔，这些钢盔也是经过了特殊处理的，不但刷上了油漆使得它们不再反光，而且在钢盔的外面还加上了一层网子，便于特战队的官兵在上面插一些树叶隐藏身形，这个主意当然也是华毕成提出来的，陈东真的很佩服他的总座，怎么就能想到这些细致的地方呢？当初在西安，100师的参谋长曼斯坦因见了也是不停的翘大拇指，那些大鼻子都说总座带给特战队的一切即使是在德军部队里面也算是很先进的理念，看来这人和人还真的是不一样的。
    陈东借着月光扫了一眼他手腕上的手表，从时间和行军速度来估算，现在应该已经绕到了鬼子的一线攻击部队的阵地后面，现在陈东要做的就是抓个舌头来确认一下平冢省三的旅团部到底在什么地方，陈东叫来了他最不安分的朱林，抓舌头的任务陈东打算交给他。
    “朱林！给我弄个舌头回来，最好是鬼子军官。咱们不能这么一直瞎走，的找个带路的。”
    “哦，知道了，你就说要个多大的吧！”朱林嘴里面叼着根小草，很随意的答了一句。
    听到朱林说的如此轻松，陈东真想说你小子直接把平冢省三给我弄到这里吧，这样还省得动刀动枪了，这朱林什么都好，就是有些牛皮烘烘的真让人受不了。
    “我看至少的要个中尉，官太小就怕什么也不知道，你带一组人走在最前头，要是遇到鬼子哨兵能避就避，实在不行就下手，记住，别用枪！”陈东觉得还是给朱林画个圈圈让他照办比较好，这次行动事关重大。
    “不用枪？这差事一般人还真办不了！不过咱老朱可不是一般人，队长，你算是选对人了！你就瞧好吧！”
    说完朱林点了几个熟悉的伙伴快速的消失在了夜幕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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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上中尉坐在摩托的挂斗里面有些无聊的带着几个部下沿着十八师团的交通线巡查，这样的冬夜在外面喝西北风可真是一件让人郁闷的事情，要不是联队部的下级军官都有各自的工作，村上中尉是怎么也不愿意走出温暖的帐篷的。
    没办法，谁让没有差事的军官里面村上中尉的军衔最低呢，日军里面的等级观念十分的森严，只要有下级军官在，那些佐官们连屁股都不会抬一下。
    村上中尉有些悻悻的看着他肩膀上的军衔，什么时候自己才能成为一位少佐呢？只要他能够爬到少佐的位置上去，像巡夜之样的苦差事就再也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也许现在这个时间还能享用上一些鳗鱼和牛肉罐头呢。
    淳化地区的各种道路都遭到了严重的破坏，那些该死的南京卫戍军打起仗来一般般，但是这搞破坏的本事倒是一流，村上中尉这一路上见到了无数的大坑，这些大坑都是南京卫戍军用炸药弄出来的，第十军的工兵这些日子一直在马不停蹄的修补这些大洞，听说各个师团都有工兵累死在了工地上，村上中尉原先也是在工兵联队任职的，他很幸运的在两个月前被调到了124步兵联队，村上中尉取下了手套看了看他那双白嫩的手掌，这么好的身体总算是得到了保全，要是还在工兵联队，估计已经满手都是血泡了吧。。
    一阵夜风吹来，冻得村上中尉赶紧将他的手缩进了大衣的袖子里面，该死的天气，该死的季节，村上中尉身上厚厚的军大衣似乎也不能够抵御这样的寒冷。他的双腿已经开始发木，摩托车的铁质挂斗已经变得像一块冰，村上中尉的双脚就搁在这块冰山，那滋味，真是够受的。
    “啊嚏！”好响亮的喷嚏，村上中尉的鼻子底下挂上了两条胶状的物体，他掏出了大一口袋里面的手绢擦了擦，然后吧手绢窝成一团放了回去，骑摩托的鬼子兵扭头看了村上中尉一样，村上中尉觉得车手是在笑话他。
    “用心点！夜路可不好走！别三心二意的！”村上中尉举起他的军刀用刀把在车手的腰眼上捅了几下，骑摩托的鬼子兵感到了吃痛，村上中尉使的力气不小，隔着衣还是让车手吃到了苦头。
    看着车手痛苦的面部表情，村上中尉开心的笑了，他回头招呼着跟在摩托车后面的鬼子兵，这些日军下层士兵们早已是走的浑身大汗，他们不敢停下来休息，这样一吹风，明天就很可能病倒，现在中支方面军的医疗部队还停留在吴淞口外面的军舰上。
    日军的师团长们为了能早一步攻进南京，都不约而同的选择了抛弃那些非作战部队，这些导致了大量的日军伤员死在了送往上海的途中。更多的人因此变成了残疾，日军士兵在私底下也是怨声载道，但是陆军部的将军们又怎么会听到这些不和谐的声音呢？日军士兵的疾苦被善解人意的部队长们消化在了各个师团的内部。
    看着坐在摩托车挂斗里面耀武扬威的村上中尉，在地上走路的鬼子兵是敢怒不敢言。
    觉得倒霉的不止是村上中尉，朱林和他的伙伴一直穿过了日军的三道封锁线也没能有什么收获，这样的夜里在外面巡逻的日军指挥官军衔都很低，朱林仔细的观察了三只鬼子的巡逻队，带队的都是很低级的军曹，到现在为止他们连个日军少尉也没有见到。
    好几次路过日军的战壕和工事，朱林都想摸进去看看，也许只有在这些地方他才能找到队长想要的东西。可是陈东又不让动抢，所以这件事情显得很麻烦。
    朱林顺着公路在日军的阵地后方走了很久，他觉得不能再往深处去了。陈东是要他来抓活口的，要是一不小心暴露了行迹，那可是没法交代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两手空空的回去？朱林觉得自己丢不起这个人。
    他把他的部下聚在在公路旁边的一条深沟里面，朱林把他打算偷袭日军战壕的打算给说了出来，结果所有的人都表示了反对。
    “你们说咱们现在怎么办？队长给的时间可不多了，我们回去难道要告诉队长，天太冷鬼子军官都不肯出来？反正我是说不出口！你们几个想好谁去说这话！”朱林说出了现在他们面临的困境，特战队的官兵荣誉感都极强，谁也不愿意完成不了任务，于是沟里面陷入了一片沉静。
    “都不说话的话就按我说的计划来！只要咱们下手麻利点，应该用不上枪，燕子，你的吹箭该拿出来了，还有李凯的弩再加上我的飞刀，咱们三个负责站的比较远的鬼子，其余的人掏刺刀并肩上！还有反对的没有？”朱林觉得不能再耽误了，时间已经越来越少，要是再搞不清35旅团旅团部的位置，今晚的这次行动可就要黄了。
    “朱林！你听！有动静！”说话的是撅着屁股扒在地上的燕子，这小子姓严，绰号燕子。参加100师之前是个猎户，听地面的震动判断猎物的位置和距离是他的拿手好戏。现在燕子又有了新发现！
    “摩托车！还有步兵！也许这回咱们能遇上个大官！”燕子的话让朱林和他的同伴们兴奋了起来，他们绝对相信燕子的听觉，有一次他们这组人参加野外训练，燕子趴在地上听了一会说有只鹿马上就要跑过来，后来没过五分钟就看到一头野鹿活蹦乱跳的从他们面前跑了过去，打那以后只要是燕子说他听到的，朱林都信。
    “离咱们有多远？有多少鬼子？”朱林这是打算把燕子当雷达使了。
    燕子又仔细的听了一会，然后站起来对朱林说：“摩托车只有一辆，鬼子兵有多少听不真切，应该有一个班左右。最多十分钟准到！”
    朱林立刻根据燕子的话部署开了，他的小组一分为二，公路两边各有三个人，使用弩箭的李凯由于攻击的距离比较远，所以选择了一处比较高的地方监视着公路，没有远距离攻击手段的几个人位置离公路最近，他们需要扑上去和鬼子肉搏。
    朱林几个人调整完毕，没过多久村上中尉的巡逻小队就出现在了公路的远端，由于日军掌握了南京战场的制空权。所以村上中尉乘坐的摩托车开着车灯，老远就发出了强烈的光线，在黑暗中呆了很久的朱林赶紧眯起了眼睛，飞刀，那可是个眼力活。
    陈东之所以在他的部下里面点了朱林的将，看重的就是朱林这一手无声的杀人技术，朱林看着慢慢接近的日军巡逻小队，他从腰带上面取下了他的飞刀袋。
    接下来就看这队鬼子里面有没有陈东要的日本军官了，朱林在心中暗暗祈祷着，哪怕是没有日军中尉，给个少尉也行啊！可千万不要又是军曹带队，那样的话今晚朱林可就真欲哭无泪了……

 185.第185章 狡猾的村上中尉

    摩托车挂斗里面的村上中尉感到了这一段公路开始变得格外的难行，驾驶摩托车的鬼子兵在车座上拼命的扭着屁股，看来这一段公路被中国军队破坏的很厉害。
    摩托车在公路上走着复杂的s型，后面的鬼子兵也在一个个大坑之间小心的走动着，村上中尉拿出了腰包里面的记事本然后打开来开始记录，这段公路一定要尽快的修缮完毕，十八师团的战车和重炮很快就要从这里通过！
    用带着手套的手写字十分的困难，村上中尉又不想摘下手套挨冻，所以他选择了一笔一画的慢慢写，就在他专心致志的落下第一笔的时候摩托车挂斗突然猛的一跳，一条又黑又粗的弧线出现在了村上中尉的记事本上。
    “你在搞什么！八格牙路！”粗上中尉将他的愤怒全部发泄在了摩托车车手的身上，虽然在124联队的联队部里面村上中尉排不上号，但是在这支巡逻小队里面他就是神一般的存在。
    摩托车车手很委屈的对村上中尉说：“中尉阁下，刚才我们轧上了一道泥沟，差点就翻了车，前轮可能破了，我需要检查一下。”
    “那还不快去！这样的野地里面，要是遇上袭击怎么办！你们！注意警戒！”其实村上中尉是不相信在十八师团的腹地他的小队会遇到中国军队的袭击的，他这样做一是为了发泄心中的不快，再有就是想要抖抖威风。在124联队的联队部里面，没有人把村上中尉这个从工兵部队调过来的低级军官当一回事，压抑了几个月的村上中尉终于找到了调整心态的机会。
    没想到夜间巡逻还有这样的好处，摆足了军官架势的村上中尉还真有点爱上了这样差事。村上中尉跟在摩托车车手后面跳下了摩托车，他大步走到摩托车前面，然后用他的脚狠狠的在摩托车的前轮上踢了几下，车轮的弹性十足，根本就什么事情也没有。
    村上中尉用凶狠的眼神瞪了驾驶摩托车的鬼子兵一眼，然后重新跨入了挂斗里面，接着村上中尉一招手，对四周警戒的鬼子兵说了一句：“开路！”
    于是村上中尉的巡逻队开始了继续前进。就在服部村上站在大灯前的短短几秒钟时间里面，几十米外的朱林看清了他的军衔。
    一个日军中尉！朱林压抑着心中的喜悦开始活动起了他的手指，飞刀，需要灵活的手指来配合。
    接着朱林将他的飞刀一把接一把的从刀囊里面取了出来，朱林的这些飞刀都是新定制的，从刀身到刀把都是深深的黑色，即使在月光下也没有丝毫的反光，其他几个人的匕首也和朱林的飞刀一样都是黑的。
    渐渐的，鬼子的巡逻队越走越近，村上中尉的摩托车前进的速度很缓慢，他需要照顾到车后面的步兵，这也给了朱林一个很好的下手机会。
    坐在摩托车挂斗里面做着匀速运动的村上中尉在朱林眼里和一个固定不动的靶子没有任何的区别，不过他要留着这个日军中尉的性命，能不能找到35旅团的旅团部，就全看这小鬼子的了。
    五十米……三十米……二十米……
    鬼子巡逻队的身影在朱林的视线里面越来越大，朱林甚至已经听到谷子皮鞋和地面摩擦的声音还有摩托车发动机保持着低速运转的响动。
    朱林慢慢的举起了他拿着飞刀的手臂对准了驾驶摩托车的鬼子兵……
    村上中尉刚才从挂斗里面跳下来检查车胎的时候出了一些汗。他感觉他的身体变得暖和了一些，不过村上中尉知道这种温暖感只是暂时的，接下来被寒风一吹，微热的汗液就会马上变成冰块，然后将造成体温的迅速流失，都怪这个白痴的摩托车手，要不是刚才这个家伙一惊一诈的，他压根就不用出汗，想到这里村上中尉又举起刀柄打算去捅摩托车手的腰眼。
    驶摩托车的鬼子兵注意到了村上中尉的动作，但是他并不敢表示抗议，在日军里面军官是喜欢拿士兵们取乐的，这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忍受不了和长官搞对抗的日军士兵下场都不太好，即使你有充足的证据摆到更高级的军官面前，往往那些更高级的军官也会选择袒护基层军官，于是这样的检举开始变得愈来愈少。
    就在村上中尉的刀柄快要会出去的那一刻。驾驶摩托车的鬼子兵突然怪叫了一声仰面倒了下去，失去控制的摩托车一头栽进了公路边的一个大坑里面，村上中尉整个人从挂斗里面翻了出去，当场就磕断了两个门牙，当满眼都是金星的村上中尉从大坑里面爬起来的时候，他看见倒在坑边的摩托车手脖子上插着一支小箭，跟在摩托车后面的巡逻小队的鬼子现在能站立的只有不到一半，而且这些幸存者的周围还有黑色的人影在飞舞着，这些黑色的人影下手又快又狠，只不过几秒的功夫，村上中尉的巡逻小队就全部躺在了地上。
    难道是碰到了中国民间的武术高手？村上中尉知道在清朝的时候中国闹过义和团，那时候的中国人十分擅长使用冷兵器，没想到在几十年后的今夜，村上中尉居然又见到了这样的场面。
    既然几十年前是西方人用火器打开了你们的大门，那么今天我村上和舟就要让历史重演，村上中尉趴在坑边慢慢的移动着，腰间的南部手枪已经被他取出来了。
    让你们这些愚蠢的支那人尝尝子弹的味道吧！村上中尉猛的站了起来举起手枪就要开火，就在他要扣动扳机的一瞬间，一把黑色的小刀穿透了村上中尉的手腕，剧烈的疼痛让村上中尉再也握不住手中的手枪，他大叫了一声重新跌到了大坑里面，村上中尉心想完了，这回居然落到了一群支那暴民的手中，支那的百姓可不像南京政府对待国际友人那么温柔，中支方面军从上海一路杀来做了不少的坏事，看来他的小命就要在这里终结了。
    就在村上中尉胡思乱想的时候，一个人从坑边跳了下来，这个人的动作在黑夜里面显得是那样的鬼祟。村上中尉努力的睁大了眼睛居然还是没能看清楚对方的样子。
    似乎来得是一个没有脸的人！那原本应该露出五官的地方现在是一团漆黑，村上中尉已经开始在想他是不是遇到了传说中的鬼怪。
    跳进坑里面的人是朱林，他此刻正在打量着他的猎物，村上中尉手腕上的这一刀正是朱林的杰作，射中鬼子摩托车手脖子上的飞箭则来自使用弩箭的李凯，朱林在一开始动手的时候还用飞刀干掉了三个离他比较近的鬼子，李凯的弩箭需要填装箭支，所以在速度上比较吃亏，连那个鬼子摩托车手算在内，他只放到了两个鬼子，等到他想再继续的时候，他的伙伴已经结束了战斗。
    战士们的每一刀都割在了鬼子兵的咽喉上面，这几个使刀子的人就像是事先约好了一样，全都挑选了最难攻击到的地方下手，看来他们也有互相较量一下的意思。
    特战队的官兵就是好斗！在特战队的官兵眼里战场和训练场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作为特战队的一份子，朱林他们这些人今晚的表现全都合格了。
    “报上你的名字！还有军衔和职务！现在你是100师的俘虏了！”朱林在确认了他抓到的的确是一个货真价实的鬼子中尉之后心墙明显变好了许多，他走到村上中尉面前收走了服部中尉的公事包还有武器。
    朱林的日语已经达到了相当的境界，在德国受训期间，教日语的教官说朱林的鬼子话已经熟练到了完全可以骗个日本媳妇回来。特战队的士兵可是没人都精通好几门外语。
    朱林流利的日语和盛气凌人的态度让村上中尉产生了一种面对自己上司的错觉，他下意识的说出了他所属的部队和他的名字，等到村上中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的身份已经曝了光。
    一个日军的中尉参谋，而且还是在联队部任职的，朱林觉得他今晚的霉运总算是离他远去了。
    朱林拿着他的匕首在村上中尉的下身比划着，他的样子十足像是个流氓，村上中尉已经明白了对方的要求，而且他现在也看清了这些黑衣人身上的装扮和武器，看来这是一支支那人的特种部队，这支小部队拥有的火力和装备都让村上中尉感到十分的惊讶，支那人还有这样的精锐之师？
    等等！这个家伙说他们是100师的？天照大神啊！华毕成的部队居然已经插到了十八师团的腹地，而且这些人还在向自己打探35旅团旅团部的位置，难道100师又要重复他们在淞沪干过的事情吗？
    22旅团被100师奇袭之后日本中支方面军内部对他们犯下的错误做出了检讨，村上中尉今天夜里被安排出来巡逻时期也是间接拜100师所赐，没想到他这个用来防备支那军队偷袭的巡逻队队长居然要变成100师的带路人，更巧的是村上中尉真的知道35旅团旅团部的位置。
    村上中尉的眼珠子转动的速度极快，他在想要如何化解他现在的困境。带支那人去35旅团旅团部是肯定不行的，只要踏出了这一步村上中尉就将陷入万劫不复之地，他也不愿意投靠支那政府，在村上中尉的眼里一个连首都都快要保不住的国家根本不可能保护的了他，还是先把这些人稳住，然后再找个机会溜走吧。
    为了让一切显得逼真。村上中尉先是顽抗了一会，直到朱林把冰凉的匕首贴在了他的命根子上村上中尉才很勉强的点头表示他愿意合作。
    朱林高兴的去取出地图让村上中尉在上面做标记，低着头在地图上假装寻找的村上中尉露出了一丝奸笑。

 186.第186章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

    得到朱林送回来的情报之后，陈东立刻打开了地图举起手电筒查看，几个特战队队员立刻用伪装物在地图周围围了一圈，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手电筒的灯光漏出来。
    平冢省三这个狡猾的家伙！居然将他的旅团部设在了离火线不远的中西厢，中西厢距离方山不过5公里的路程，陈东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比日军中西厢的防区所处的还要深，也就是说要打35旅团的旅团部，陈东的部队不但不需要再继续前进，而且还要后退，至于朱林的行动小组抓获村上和舟的地点，那就更深了，让陈东稍微觉得有些奇怪的是，按照那个村上和舟交代的，124联队的联队部所处的位置居然比35旅团的旅团部还要靠后，这种情况在日军陆军好像还从来没有出现过。
    平冢省三这个少将都到了最前沿，小界芳松一个中佐居然敢一直稳稳的蹲在后面，这不是明显不把平冢省三当回事吗？而平冢省三又是小界芳松的顶头上司，陈东想来想去也找不到小界芳松联队长这样做的理由。怎么好像是朱林中了那个村上的圈套了？
    陈东的眉头开始越锁越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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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上中尉见到了中国突袭部队的主力之后他的心情开始变的平静起来，像朱林他们如此精锐的士兵就那几个，村上中尉看着眼前疲惫不堪而是衣衫褴褛的和特战队一起行动的78师的士兵们，忽然有了一种轻松的感觉，这才对吗。支那人的军队就应该是这副模样。
    负责押着村上中尉的朱林现在依旧是出于最前边的位置，在他身边的是78师的那个营，看来应该是躲在了暗处。
    等部队运动到苏庄的的时候，朱林被陈东叫了过去，满心以为这回会得到夸奖的朱林结果被陈东劈头盖脸的骂了一顿。
    朱林感到很委屈，他带着些抵触情绪对陈东说：“队长！怎么你一见面就训我？这刚刚才给部队立了功，没表扬就算了，居然还要挨批！我看这是不公正的待遇！”
    陈东直接一巴掌拍在了朱林的头上，朱林被这一巴掌拍的一愣。陈东开始了连珠炮的发问：“要功劳是吧？好！我就来说说你的功劳？我问你你凭什么认为那小鬼子说的都是实话？35旅团的旅团部位置比124联队的联队部还要靠前，你就不觉得奇怪吗？”
    朱林用手摸了摸脑袋气鼓鼓的打倒：“队长，你是没看到啊，我把匕首都搁到那小鬼子的裤裆里面了，要是那个村上再不说，现在早就成太监了！总座不是说过日本男人最重视他们的小弟弟，我就不信那个什么村上真的想当太监？我看着小鬼子差点就哭出来了。”
    “你这个呆子！人家就不能装装样子给你们看吗？这么容易就相信了？我就不信35旅团的旅团部会在中西厢，那里离火线只有几公里，平冢省三的仗还没有打倒那个份上，我觉得在中西厢一定有一个陷阱在等着我们！”陈东说着说着开始激动了起来。
    朱林见陈东真的生了气也不好在继续争辩，不过他还是嘟囔了几句；“既然知道是圈套还往里头钻？我看你也是不敢确定吧？”
    陈东瞪了朱林一眼，然后说：“学着点吧！眼见的未必就是真的！你以为咱们特战队的弟兄还真的跟在后面？我告诉你吧！田副队长带着特战队早就已经停止了前进，既然咱们找不到平冢省三的旅团部那就挑十八师团要紧的地方捅上几刀！78师的部队战斗力不强，只能起到牵制日军的作用，我已经通知了他们的指挥官这一路实施的是佯攻，你们赶紧从那个叫村上的鬼子嘴里面挖出点真东西来，我带着电台和你一起去，然后给田副队长下达新的作战命令，从离咱们近的目标开始，军火库，辎重部队和鬼子炮兵阵地是我们的首选目标，这回你最好是把那个小鬼子骨头里面的油给整些出来，一锤子买卖，能榨多少是多少！”
    “先说好了队长，要是我的得到情报是真的怎么办？”朱林还真是执着的厉害，到现在他还是不相信他上了当，陈东笑着朝他摇了摇头说道：“要是你对了，我这个队长的位子让给你！总座那边我去说！”
    朱林听陈东这么一说他心里面也没了底，他跟着陈东一起气冲冲的找到了村上和舟，朱林再次见到村上中尉的时候这个小鬼子正在装可怜，这是因为朝着中西厢运动的部队突然停止了前进让他感到了紧张，村上中尉不是不想逃跑，但是面对着特战队的几个战士他实在是找不到机会。
    这几个人在公路上绞杀自己部下的场景还历历在目，村上中尉没有胆量在这样强悍的对手面前铤而走险。
    看到朱林带着一个陌生面孔的人走向自己，村上中尉敏感的意识到和朱林在一起的人应该是南京卫戍军的高级军官，也许，这次袭击行动就是这个男人指挥的。村上中尉偷偷的观察了一下陈东，他看出了陈东和朱林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从陈东那有些阴森的目光里面村上中尉感到了危险。
    这不是个好糊弄的对手！如果继续撒着钱的那个谎恐怕是过不了关！所以村上中尉在陈东刚走到他面前的时候忽然跪倒在地抱住了陈东的大腿，然后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喊着：“我有罪！我不该欺骗贵军！我有罪！”
    “魔高一尺，道高一丈啊！”陈东乐呵呵的说。
    但是旁边朱林一听村上的话，鼻子都气歪了！老子审你的时候你要么是死扛着不说要么就给老子使劲的编瞎话！现在换了队长来审，连一句话都没还说你就敢给我求饶？这不是摆明了不给他朱林面子吗？
    气极的朱林直接给了村上中尉一个窝心脚，朱林这一脚可是力道十足，当场就把村上中尉给踹出了一米多远，挨了这一脚的村上中尉好不容易爬了起来却只能握着胸口直叫唤，这小子现在又打上了诈伤的主意，不过这一回朱林是再也不会相信了，他冲上去又是几记老拳，村上中尉的两颗门牙也光荣的下了岗。
    陈东在一旁始终是冷冷的看着，村上中尉在地上扭动的就像是一条水蛇，这样的家伙绝不是随便几下就能给你说实话的主，要想从他嘴里面掏点东西出来，那就的来损的！
    陈东的插手结束了村上中尉被殴打的时光，村上中尉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气，陈东笑眯眯的蹲在村上中尉的对面，他甚至递给了村上中尉一根香烟。
    该死的支那人！你们这就没有办法了？居然还使出了诱供的招数，村上中尉决定先享受一下然后继续拖延时间，这支支那军队现在是在十八师团的腹地，再过几个小时天就要亮了，时间对于他们来说是很宝贵的，而对于村上中尉来说，时间连狗屁都不是。
    村上和舟已经有了为天皇献身的觉悟！不过他现在不想死的太快，村上中尉还想看看这些支那人陷入绝望的样子。
    注意到村上中尉的神情变得骄傲了起来，这就是他要的效果，如果一个人已经决心去死那么你使用什么手段在他的身上都将是白费，现在得先激发起村上中尉求生的意志，然后接下来的就好办了。

 187.第187章 酷刑

    朱林找了几个78师的弟兄，一人给了他们一把工兵铲。顺便把正在擦拭弩箭的李凯也给叫上，李凯很不情愿的站了起来跟在朱林的后面走着，他一路上始终盯着朱林拎在后里面的铲子，李凯估计他又是被朱林抓了壮丁。
    果然，朱林带着李凯走到了陈东和村上中尉的跟前将工兵铲往地上一丢，金属和地面发出的撞击声把村上中尉吓了一跳！
    这是要干什么？难道这些支那人已经失去了耐心，要杀掉自己？
    陈东观察到一个豆大的汗珠顺着村上中尉的脸颊滴了下来，村上中尉用一个很隐蔽的动作迅速的擦去了他的汗水，看来这小子也知道现在不是示弱的时候。
    只要你怕死，那就好办！陈东朝朱林点了点头，得到命令的朱林朝他的一双手掌上吐了几口吐沫然后拿起工兵铲招呼李凯开始挖坑，不一会两个人就挖出了个一米多深的大坑，看着朱林和李凯一铲一铲的往外面抛泥土，村上中尉用手拉了拉他的衬衣领口。
    陈东的声音在这个时候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怎么？现在你就觉得透不过气了？别着急，刑具还没准备好呢。”
    村上中尉的身体轻微的颤动了一下，他疑惑的看着在土坑里面挥汗如雨的********人，村上中尉不明白陈东说的刑具是什么。难道，是要将自己活埋吗？如果在十几分钟之前陈东说这样的话村上中尉是不会感到害怕的，因为那个时候他已经有了为天皇牺牲的决心，村上中尉没想到陈东只用了几下微笑和一根烟就攻破了他的心理防线，村上中尉现在一心想看看这些中国人走进他布置的圈套之后的样子。实际上在做出这个期望的同时，他也打消了求死的念头。他现在感到了害怕！
    听着工兵铲挖掘时发出的声音，村上中尉的后背渐渐的湿透了，又过了一会陈东让朱林和李凯停了下来，朱林从土坑里面直起腰来露出了上半身，他对陈东说道：“队长！浅了一些哩！要是让这小鬼子躺进来宽度也不够！是不是要把这家伙砍成两段再埋了？”
    朱林故意用日语说的，可怜的村上中尉顿时就感到了一阵尿急！
    陈东笑着对朱林说：“你以为埋得是你这样的大汉啊？鬼子都是些五短身材，用不着挖那么深！你们过来，把这小鬼子立着放进坑里，咱们来玩玩泥土！”
    朱林和李凯笑着朝村上中尉走了过来，凭良心说这两个人笑的还算是憨厚，可是村上中尉的寒毛却都不由自主的站立了起来。
    接下来村上中尉就像一棵植物一样被捆上了手脚****了土坑里面，他那双惊恐的小眼睛不停的盯着站在坑边的陈东，村上中尉的嘴被朱林用东西堵了起来，也不知道朱林从哪里寻来的这块布头，在往村上中尉嘴里面塞得时候那股臭味差点没把村上中尉给熏死，就是现在村上中尉还是非常想呕吐，不过聪明的村上中尉立刻想到如果他呕吐了出来很可能会被自己的呕吐物给憋死，于是他用了极大的忍耐力坚持住了。
    站在陈东背后的李凯小声的问朱林往这鬼子中尉嘴里面到底塞了个什么东西，怎么着鬼子就像是吃了屎一样上窜下跳的，朱林用眼神指了指他的左脚，李凯低头望去看见朱林的军靴里面露出了一截皮肤。
    朱林用的居然是袜子，特战队的官兵脚上穿的都是华毕成从德国定制的靴子，由于是战时，好多人的袜子都很久没有洗，朱林又是个有名的臭脚，刚才李凯见那团破布粘嗒嗒的还以为是块抹布呢。现在听朱林这么一说，连李凯都有些想吐了！
    李凯低声的问朱林他的袜子多久没洗了，朱林很骄傲的告诉李凯他上个月在常熟洗过一回，李凯转过头去用极其怜悯的眼光看着村上中尉，这小鬼子今天也太遭罪了。
    “村上先生，哦，对了！也许你说的这个名字也是假的，那么我还是叫你中尉吧！在中国的古代有一种比较复杂的刑罚，我也是前几天才刚刚知道的，听说你们大和民族是一个善于学习的民族，那么我今天就给你上一课。”
    说完这些话陈东站了起来，朱林和李凯走到坑边开始往里面埋土。朱林一边挥动着工兵铲，一边心里责怪着坑里面这个小鬼子。害老子挨了队长的训，现在还得出苦力，朱林真恨不得一工兵铲拍在村上中尉的头上。
    很快泥土就淹没了村上中尉腰部以下的位置，在第一铲泥土落下的时候村上中尉就拼命的垫起了脚尖，应为他已经注意到这土坑并不太深，要是运气好说不定能露出头部，村上中尉就这么和朱林和李凯进行着无言的对抗，等到泥土淹没了村上中尉肚子之后，陈东每隔一会就会走过来问村上中尉想好了没有，不过显然他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因为每一次陈东都又离开了，然后就是朱林和李凯一铲子一铲子的继续。
    等到朱林和李凯将土坑填平以后他们忽然发现小鬼子的头还露在外面，朱林想起了他在往坑里面抛泥土的时候村上中尉总是时不时的跳几下，看来这小鬼子当时的举动是为了将大块的泥土踩在脚下好提高他的高度，现在村上中尉的努力收到了效果。
    朱林有些恼怒的做了个用工兵铲劈削的动作，不过这个鬼子中尉的生死并不由他说了算，朱林还是要请示陈东。朱林有些气愤的对他的队长说：“这鬼子使诈哩！在坑里面还不老实，我看给他一铲子算了！”
    陈东回过身看了一眼脑袋露在地面上的村上中尉然后告诉朱林：“你们干的不错啊！深度刚刚好！我就是要他露出脑袋来！”
    说完陈东再次走到了村上中尉的身边，这一次他直接站在了村上中尉肩膀的位置上方，松散的泥土忽然受力开始向下沉，村上中尉感到了来自上方的压力，他的脸开始变红。
    “中尉先生，你一定是以为，我们在活埋你的时候错误的估计了你的身高，我现在可以告诉你，你错了！才刚刚开始！我要开始行刑了！”
    陈东开始在土坑的上方踱起了步，他一圈一圈的绕着村上中尉的脑袋兜圈子，就像是一台压路机在平整地面一般，泥土里面的村上中尉开始感受到了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他渐渐的有些喘不过气来。
    这时候陈东告诉村上中尉。行刑的人数将增加到两个人，然后陈东请村上中尉在朱林和李凯之间选择一个人来加入这个游戏。
    朱林和李凯都是一米八以上的大汉，瘦一点的朱林也至少有一百五六十斤，村上中尉知道只要这两个人随便上来一个绕着他的脑袋走上几圈他就完了，于是他选择了不作出任何表示。
    陈东没有给村上拖延时间的机会，他弯下腰来对着村上中尉的脑袋说道：“既然你不选，我就认为你很欣赏他们两个，好吧！我满足你的愿望，他们都将站到你的上面。一会我还会在地上撒一些水，这样你会感到更加的愉快！”
    朱林和李凯笑嘻嘻的跑到填平的土坑上面和陈东站在了一起，朱林故作恼怒的用脚跺着地面，他每跺一下下面的村上就感到生不如死！
    “连长！水壶里面的水都用完了哩！你说怎么办才好？”
    陈东立刻明白了朱林这是要使坏，于是他笑着说道：“既然没有水那就用尿吧！我想中尉先生是不会介意的！”
    由于缺氧面部已经憋成了猪肝色的村上中尉眼睁睁的看着朱林走到了他的脑袋上方叉开了双腿，现在不用对方说话他也知道对方要干些什么了，其实在朱林和李凯站上来的时候村上中尉的心理防线就已经崩溃了，现在朱林只不过是给了村上中尉最后的一击！
    村上中尉拼命的眨着眼睛表示他要说话，由于泥土已经被压得越来越紧，他的脖子都已经无法转动了，眨眼睛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等一下！中尉先生看来是想通了！”陈东的一声断喝将朱林刚刚挤出来的尿意给憋了回去，他心想还好没有真尿，看架势少不得还要他和李凯把这接近半死的鬼子中尉从地里面刨出来，要是刚才自己真的尿了，一会还不得骚死啊。
    浑身无力已经接近虚脱的村上中尉被刨出来以后躺在地上直喘粗气。陈东也担心真的把这小鬼子给玩死了，赶紧叫朱林弄点水来，这下朱林犯了难，刚才他说没水可不是故意说的假话，他的水壶里面早就已经空空如也，要他到部队里面给一个鬼子讨水，这事情他可干不出来！
    于是朱林问旁边的李凯有水没有，结果李凯用手指了指朱林的腰部，笑着说：“你刚才不是还有一大泡吗？就不会利用一下？”
    朱林对着李凯翘了个大拇指，然后跑到了一片野地里，过了一会。小半钢盔热茶就端到了村上中尉跟前，朱林当然不会用自己的钢盔，他使的是村上中尉被抓时带在头上的玩意！
    由于村上中尉现在根本就抬不起头来，朱林只能一把帮他一把，朱林伸出一只手捏住了村上的鼻子，然后用另一只手开灌，他往村上中尉嘴里面灌东西的时候动作小心极了，朱林可不想溅上尿液。
    被如此重口味的热茶一灌再加上被人捏住了鼻子，村上中尉先是剧烈的咳嗽然后猛的直起腰坐了起来，旁边的李凯都看傻了眼，才几口下去就把个快要断气的小鬼子给就活了？
    朱林也感到非常的意外，他赶紧站了起来丢掉了手里面的日军钢盔，面色渐渐变得缓和起来的村上中尉用手在他的喉咙上顺了顺，然后对陈东坦白了一切！
    这个狡猾的东西！35旅团的旅团部果然不在中西厢，自从华毕成在淞沪战场偷袭日军指挥部得手之后，鬼子针对中国军队的这种打法做了准备，日军在他们的重要指挥机关附近都安排了掩护阵地，而且这种掩护阵地起到的不仅仅是以假乱真的目的，鬼子在掩护阵地还安排了大量的陷阱，村上中尉一开始打算把陈东的部队带到陷阱中去，35旅团的旅团部其实是在距离中西厢两公里左右的前梅村，平冢省三真的跑到了第一线，124联队的联队部也已经前移，果然小界芳松联队长不敢落在平冢省三旅团长的后面，所以说陈东判断的依据是对的！
    村上中尉还告诉陈东，124联队的联队部就在前梅村旁边的后梅村，而且和小界芳松联队长的联队部呆在一起的至少还有两个步兵中队，在加上前梅村35旅团部的卫队，以陈东的兵力是不可能完成攻占35旅团指挥部的。
    陈东相信这回村上中尉说的是真话，因为村上中尉在说话的时候还不住的大喘气，在这种极度虚弱的情况下人就是想撒谎也没有时间是编出如此圆满的谎言来，看来要袭击平冢省三的旅团部，得先过小界芳松联队长着一关！
    两个步兵中队在加上124联队部和35旅团部的卫兵，在前梅村和后梅村至少盘踞着一千多名日军，陈东手里只有一个营加上一个特战队，即使特战队的兵再能打也很难啃下这块硬骨头，看来的想点办法。
    现在让陈东感到最安慰的就是他的部队前进的方向是对的。即使是落后一些的特战队，如果直插前梅村和后梅村也几乎会和78师部队同时到达，陈东现在带领的78师这个营此刻已经运动到了中西厢附近，得让部队赶紧停下来。
    陈东命令78师的这个营悄悄的迂回到了中西厢的日军伏击阵地后面，他举起望远镜仔细的观察了一番，好家伙！小鬼子还真下功夫！那个假的旅团部布置的十分逼真，黑黝黝的帐篷加上高耸的天线，还有荷枪实弹的鬼子巡逻兵在来回的巡视着，在假旅团部的外围埋伏着至少两个中队的鬼子，这些日军的伏击阵地设置的非常巧妙，黑洞洞的枪口和炮口全都指向了原先陈东打算发起攻击的位置，要不是村上中尉这个在124联队部呆过的家伙及时的吐出了真相，也许今晚陈东就要在这里载大跟头！
    狗日的小鬼子！可真是毒啊！想用鱼饵来钓我们上钩，你没想到你们自己的鱼饵会成自己的毒药。
    陈东翻过身躺在地上看着满天的繁星，看样子明天会是个好天气，这是陈东不希望见到的，因为天空一放晴那些讨厌谈的日本轰炸机就会立刻出现，他巴不得每天都是雨雪天气，这样南京卫戍军的部队就不用趴在阵地里面挨炸弹了！
    要是能把鬼子的这些飞机都给打下来就好了！或者让他们换个地方去炸！换个地方。换个地方！陈东忽然有了主意。

 188.第188章 攻入35旅团部

    半个小时之后一支中国军队进入了在中西厢埋伏的日军视线当中，不知道是哪一方先开了火，顷刻之间中西厢地区就打成了一锅粥。
    负责设伏的日军指挥官兴奋的向平冢省三旅团长报告了这个好消息，在电话里面平冢省三旅团长冷冷的下令：“一定不能放跑了这些支那人！”
    由于知道这些支那军队是冲着他本人来的，平冢省三旅团长心里面格外的想快速的歼灭这些支那“刺客”，要知道被人惦记着你脖子上的脑袋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
    然而让平冢省三旅团长没想到的是很快中西厢的两个日军中队就又打来了电话说支那军队发起了更大规模的攻击，看来第一轮出现的支那军队只是先头部队，他们的援军正在源源不断的冲上来！黑夜里面根本无法看清楚对方的人数，四面八方都在交火！以中西厢的兵力想要歼灭这些支那人的突击队将会十分的困难。
    平冢省三旅团长心中十分的吃惊！如此规模的支那军队是怎样从十八师团的防线上溜过来的呢？看架势南京卫戍军至少派出了两个团。平冢省三旅团长感到他的脖子上凉凉的，要是没有在中西厢设置这个假的旅团部，那后果不堪设想啊。
    于是他果断的下令让124联队配合中西厢的部队歼灭支那军队的这支奇兵！
    小界芳松中佐手里还有两个步兵中队，再加上中西厢的两个步兵中队，即使是面对支那人的两个团，应该也够了！
    华毕成啊华毕成！你的掏心拳这一次将打在铁板上！让我断了你这条手臂吧！以为大日本帝国的将军都是末松茂洽和黑岩义胜那种蠢材吗？
    自信满满的平冢省三旅团长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在124联队的两个步兵中队跑步离开了后梅村半个小时之后，100师的匕首大队终于行动了。
    陈东让78师的一个连在中西厢故意装作落入了日军的圈套，然后再用剩下的全部兵力从设伏的日军背后来了一家伙，黑夜中普天盖的喊杀声终于误导了中西厢的日军指挥官，124联队的两个步兵中队在35旅团平冢省三旅团长的催促下离开了后梅村，陈东终于给特战队创造出了一个绝佳的机会！现在平冢省三的旅团部和小界芳松的联队部都是在他的眼皮子底下的菜，至于怎么吃，那就要看陈东的兴致了！
    朱林拖着装死狗的村上中尉趴在陈东身后不远的地方，这小鬼子也许是觉得出卖了他的联队长和旅团长有些不好意思，一路上都低着头不说话，等到了前梅村，村上中尉更是软的成了一滩泥，要不是陈东一直说这鬼子还有价值，朱林真想一刀结果了。
    陈东一直在等待电台里面的讯号，他必须等124联队的步兵中队参加了中西厢的战斗以后再动手，前梅村和后梅村距离中西厢不到5公里，陈东希望尽可能多的为特战队多赢得一点时间，背着电台的特战队副队长田远就趴在陈东的身边，他已经询问了好几次，可是得到的只是通讯员的摇头。
    等待，是很难熬的事情，陈东决定给自己没找点节目。他招了招手，示意朱林把村上中尉带过来。
    “村上先生！你觉得我们应该怎样接近你的旅团部才不会被发现呢？你都已经看到了，我的人手并不多，但是又想有比较好的收获，能不能给我点建议？”
    村上中尉听到陈东的话，心里面的滋味就别提了，这和被人左右开弓的打脸有什么区别？不过由于村上中尉已经出卖了他的国家和军队，所以现在他不想再得罪陈东，村上中尉的心思已经飞到了温暖的战俘营，听说南京政府给日本战俘的待遇很好，干脆就在那里呆到战争结束吧。
    “怎么？村上先生什么也不想说？这样的态度可不太友善哦！”
    面对着陈东的一再挑衅，村上中尉决定在口头上还击一下，虽然他现在是个战俘但是他毕竟是个日本人，被他一向看不起的中国人这样教训村上中尉一时还没法适应。
    “中校先生！我觉得你今夜根本无法完成你的任务，我们的旅团部可不是那么容易被攻克的，而且124联队的步兵离这里并不远，只要二十分钟！最多只要二十分钟他们就能杀回来，我看你的部队到最后还是只能放弃你们的企图。”
    “哦？你是这样想的？”陈东对日本人的思维很感兴趣，到底这些人受的是什么样的教育，居然能够培养出如此目中无人的态度。
    还是100师里面的那些日奸比较有趣，每次见到陈东都是点头哈腰的，日本人应该都变成那样才对。
    “滴滴滴……滴滴……”这时候电台里面传来了一连串电子讯号，通讯员赶紧将耳机递给了陈东，是了，这就是预选约定好的讯号，124联队在中西厢动手了。
    刻不容缓！现在就是特战队最好的机会！
    副队长田远带着两个特战队的士兵早就已经换好了日军的军装，陈东一挥手这三个人就端着三八式步枪摇摇晃晃的转了出去，在他们身后是十几个穿上了夜战服的潜伏在夜幕里面的人。这些夜行者使得都是短枪和无声的冷兵器，朱林的飞刀绝技在这些人面前也不过是显得略强一些。特战队里面全都是无声杀人专家。
    其余的官兵也开始了各自的分散行动，在前梅村和后梅村周围制高点上的鬼子哨兵很快被一个接一个的干掉，取而代之的是用枪杆支在腰间勉强“站起来”的鬼子尸体，在这些尸体的旁边，特战队的迫击炮还有掷弹筒一门接一门的竖了起来。
    末广川成是个日军二等兵，今夜他的小队被派了警戒的差事，末广抱着三八式步枪站在前梅村的村口，漫长的寒夜，站岗是个苦差。
    带着末广他们在这里警戒的是个贝谷中尉，要不是旅团部就驻扎在前梅村里面，像这样的小哨位上是不会出现这种级别的军官的，35旅团部到达前梅村的时候，这村子里面的年轻人早就跑光了，剩下的只有几个老人固执的守着他们的屋子，在末广眼里这些已经行将入土的老人根本不可能做出任何威胁到皇军的事情，可是负责旅团部安全的军官还是下令杀掉了这些老人然后将他们的尸体投到村后的一口水井里面，末广曾经站在那井口朝里面看了一眼，结果他晚上什么也没有吃进去。
    皇军不是来支那建立皇道乐土的吗？怎么他看到的这一切和军部的宣传出入如此之大呢？末广带着迷茫将他的问题讲给了他的小队长听，然后他收到了小队长给他的礼物。两个巴掌外加三天的值夜。
    大概一个小时之前，西边响起了炒豆般的枪炮声，末广立刻抓紧了他手中的步枪然后“卡拉”一声推上了子弹，哨位上的日军都显得有些紧张，支那军队喜欢在夜里发起袭击，在日军中是众人皆知，没有日军士兵喜欢在夜里出去巡逻或者站岗，所以末广和他的同伴听到枪声立刻都变得紧张了起来，就这么在惶恐中他们度过了令人窒息的五六分钟，一个从村里赶来的大尉军官才结束了末广他们的担心，原来是一只支那军队钻进了皇军的伏击圈，平冢省三旅团长已经派去了重兵合围，这些支那人应该不可能看见明天的太阳了，大尉临走的时候让末广他们注意村口，也许会有逃散的小股支那人闯过来，到时候一定不要放跑了对方。
    末广有些期待看到逃窜的支那人，由于一直是和旅团部呆在一起，他到现在还没有开枪杀过一个支那军人，比起屠杀手无寸铁的百姓，桥本还是愿意和支那军队交手。
    真想看看这些被皇军痛击的支那军人有多狼狈啊，要是能够杀死几个还可以写信回国在父母朋友面前吹嘘一番，另外，也许还能得到一些战利品。
    末广川成和他的同伴一边警戒一边兴奋的交谈着，带队的贝谷中尉没有丝毫阻止他们的意思，看来这个家伙也是遇到了不如意的事情被他的上司派出来遭罪的，都是同病相怜之人，所以贝谷中尉对末广川成他们也是格外的客气。
    “什么人！口令!”忽然一个站在末广川成左前方的日本兵拉动了枪栓，应该是发现了什么。末广和他的同伴们纷纷转过身去端起了手中的步枪，那个沉默了一晚上的贝谷中尉也一骨碌爬了起来趴在机枪手旁边。歪把子机枪的保险立刻被打开，下一秒就可能开始扫射！
    “嘿！嘿！不要这么激动！自己人！我们是自己人！”一个声音从对面的黑暗中响了起来，末广川成听到对方说的是日语于是打开了手电筒照过去，光柱扫过的地方，三个“日军”用各种姿势端着步枪，走在最前面的是个军官，后面两个日军手里还拎着一些东西，末广想看清楚一些，于是超前走了几步。
    “末广！站住！关掉你的手电！”趴在机枪旁的贝谷中尉阻止了末广继续向前，他掏出手枪继续固执的问道：“你们的番号！还有口令！快说！”
    “真是个狂妄的家伙！”黑暗中的那个日本军官明显对贝谷中尉的态度感到了不满，他没有回答贝谷中尉的问题，而是向前走了一步。
    “停止前进！不然我就开枪了！”贝谷中尉发出了最后的警告。
    对面的军官忽然开始发火，他咆哮的对末广这群人吼道：“混蛋！你们这些无礼的家伙！没看到我的军衔吗？白痴！”
    这样的态度让末广的上司贝谷中尉犹豫了，他打开手电筒朝对方照去，借着光柱千叶中尉看到了对面那个日本军官的军衔，居然是一位少佐！
    贝谷中尉立刻感到了语塞，习惯性对上级军官的敬畏让他开使感到了紧张，不过贝谷中尉没有忘记他的职责，他依然决定要核实对方的身份，不过这回他问话的态度明显要好了很多。
    “少佐阁下，我是对事不对人，你还是回答一下口令比较好。还有，你们拿着的是什么东西？”
    “你说这个吗？哈哈哈，我丢给你你自己看！”少佐军官对贝谷中尉的问题再次选择了无视，他从身后的士兵手里面拿过了黑乎乎的东西然后朝着末广抛了过来，末广伸手接住一个，他感到这东西上有液体在滴下来，还有一种丝织物的手感，末广将这东西举到面前仔细的看了看，他猛的发现这居然是一颗人类的头颅，末广将这颗人头转了过来，看到一双空洞的眼睛盯着他看。落在末广脚边的几个东西也是一样，胆小的末广川成立刻叫了起来然后将手中的东西抛了出去！
    对面的少佐则和他的部下笑做了一团！末广的上司贝谷中尉站起来立刻跑到了末广川成的旁边，他也看清了末广手中的这个东西，的确是十分的骇人，但是末广的表现也太夸张了一些，贝谷中尉感到他的面子有些挂不住了！
    “末广你这个混蛋！真是太丢脸了！”贝谷中尉恼怒的想要打末广的耳光，这时候那个少佐突然快步走过来一把抓住了末广中尉的胳膊，然后用带着杀气的声音说道：“别在你的下级面前耍威风！你们这些幸运的家伙只要给旅团长阁下端茶递水就可以得到晋升！而我们呢？只有用这些中国人的头颅来换取战功！你说这公平吗？中尉！”
    面对着声色俱厉的“少佐”军官末广的上司贝谷中尉先是哑口无言，最后只能支支吾吾的说着：“这……少佐阁下……”
    就在这时候少佐身后的两个日军也慢慢的走了过来，他们用他们沾满鲜血的手掌给末广和他的同伴们敬这吊儿郎当的军礼，末广面对着这些满身杀气的“杀人魔王”不禁感到腿肚子打转，这些人简直不是人！千万不要招惹他们！末广在心中暗暗对他自己说。
    末广的同伴们显然也是这么想的，三八式步枪一杆接一杆的被放了下来，歪把子机枪的保险也被关上了，他们已经丝毫不怀疑这些日军的身份，也只有作战部队才会出现这么多的“疯子”。
    末广对这个少佐产生了亲近的感觉，不过他也不希望他的上司继续吃苦，他决定请少佐先生放过他的上司，末广对少佐用恳求的语气说道：“少佐阁下！刚才是我太失礼了，贝谷中尉只是在惩罚我对您的不恭敬而已！请您不要怪罪他！”
    “是吗？可惜我觉得他刚才是做给我看的！”少佐军官的声音很冷，看来他完全没有放过贝谷中尉的打算。
    “我求你了！少佐阁下！请你放过贝谷中尉！”末广一咬牙，低下头跪在了少佐军官的面前，他实在不想让他以后的日子变得悲惨起来，这次求少佐阁下放过了贝谷中尉，以后自己应该会得到照顾吧？
    忽然，末广看见从贝谷中尉的腰间有东西一滴滴的滴在地上，他壮着胆子抬起头想看的清楚一些，结果一把冰冷的黑色匕首架在了末广的脖子上！
    他这时候才看清楚贝谷中尉的胸口挨了一刀，那个少佐军官正微笑的看着末广，而在末广的身后则站立着十来个黑色的人影，末广的同伴都无一例外的躺在了血泊之中！
    “你们是支那……”最后一个字末广没能说的出来，他的喉管被黑色的匕首切开了，大量的血液涌了出来，末广很快就失去了知觉，看来他只有被装在小小的骨灰盒里面送回到他的家乡日本去了。
    杀死贝谷中尉的日军少佐是特战队副队长田远扮演的，他身高和日语骗到了日本人，而那些人头则来自被特战队干掉的日本哨兵。田远他们几个为了避免被日军认出这些人头的身份，还特意用鬼子的鲜血加工了一番，效果就是将末广这些小日本兵给吓得魂飞魄散，连口令也忘了再问。
    在特战队连续的解决掉了前梅村外围的日军之后，陈东下令开始实施强攻！迫击炮和掷弹筒在第一轮就露了面，一团团的火光从前梅村里面升起，随后特战队三十几员虎将全部压上！陈东要的是速战速决！
    训练有素的特战队员个个都是枪法如神，在二三百米的距离上根本不用瞄准抬枪就射，鬼子的机枪手们都是刚扣动扳机就仰面倒下，队员们端着冲锋枪冲入村子里后更是虎入羊群，在前梅村里面左冲右突，所有发现有日军顽抗的屋子都是一颗重磅手雷丢进去在补上一梭子，特战队砍瓜切菜般的进展让村上中尉看傻了眼！
    这还是他认识的中国军队吗？旅团部的卫队在这些装备了自动武器的中国军队面前毫无抵抗之力，难道日本陆军师团和100师的差距已经大到了这样的地步吗？要知道他们只有三十多个人啊。
    可怜的村上中尉终于再一次晕了过去，他的大脑实在无法承受这样的冲击，短路了！
    陈东在冲击的队列里面大声的呼喊着：“快！尽快解决战斗！能炸的都给我炸掉！一个活的都不要！朝每一间屋子里面丢手榴弹！”
    由于采用了破坏性的打法，陈东的部下进展的极快，没用一会的功夫他们就成功的将前梅村里面的日军压缩到了几个比较大的院落里面，残余的日军凭借这院墙和房屋负隅顽抗，特战队的迫击炮轰不动青石院墙，部队攻击的势头开始变弱。
    如果给他充足的时间要他拿下这几座院子，陈东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可是现在他没有时间！前梅村和中西厢离的太近！124联队的步兵中队一定已经接到了第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的求救，最多再有二十分钟，也许只要十分钟，日军的大队就将杀过来，到时候这煮熟的鸭子可就飞了！
    疯狂的日军现在不顾伤亡的在院墙上和特战队厮杀着，虽然特战队占尽了优势，但是按照现在的前进速度，在124联队的援兵赶到之前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结束战斗的！得赶紧攻破这该死的院墙！
    心急如焚的陈东在指挥部队冲杀的时候，朱林托着晕死过去的村上刚刚进了前梅村，这晕过去的人死沉死沉的，朱林和李凯不知道现在服部中尉到底是有用还是没用，他们只能托着服部进村。
    朱林觉得是因为村上中尉才失去了这次立功的机会，所以一路上故意几次将村上中尉丢在了地上，被他这么折腾了几下再加上寒风一吹，村上中尉渐渐醒了过来。
    朱林和李凯把村上和舟抬进村以后丢在了一口水井旁边，他们两个都不能离开村上，可是又实在是想杀几个鬼子，于是两个人轮流趴到房顶上用步枪寻找点射的目标，虽然好半天才开了两枪，但也算是过了手瘾。
    这时候村上中尉忽然发出了一声鬼叫，朱林以为这家伙想跑，回过头直接抄起一块屋顶的瓦片朝村上中尉砸了过去，等院子里面的李凯跑到服部身边的时候服部已经被砸的血流满面。
    满面血污的村上忽然转身在院子里面乱跑了起来，就像是发了疯，李凯感到十分的不解，他觉得刚才村上是站在井边想看什么，于是他朝井里面看了一眼，结果，他看到了村里面老人的尸体！
    “狗日的小鬼子！我叉你姥姥！”朱林和李凯同时吼了一声。
    这时发疯的村上中尉忽然冲进了一间屋子里面，没过几秒钟他又疯疯癫癫的跑了出来，还不停的叫喊着。
    朱林和李凯都脸色铁青，他们听清了村上在喊什么：“这里有毒气弹！”

 189.第189章 击毙35旅团长

    平冢省三少将从来没有想过22旅团的悲剧居然会一模一样的发生在他的头上。当地第一颗迫击炮弹落到35旅团指挥部附近的时候，平冢省三旅团长还坚持认为这是小股中国军队的袭扰，然而时间只过了短短的十来分钟，35旅团旅团部居然走到了覆灭的边缘。
    慌乱和恐惧同时爬上了平冢省三旅团长的心头，要不是他的卫兵及时护着他撤进了这座大院里面据墙死守，现在也许他已经是身首异处！
    电台边的报务员一直在呼喊着中西厢的援军，124联队的两个中队已经火速撤退，在后梅村的124联队联队长小界芳松中佐带着他的联队部也发起了疯狂的进攻，小界芳松想要来救平冢省三，可惜他的处境也好不到哪里去。
    陈东虽然没有足够的兵力同时吞掉前梅村和后梅村的两块肥肉，但是捅小界联队长几下的能力还是有的，在攻击平冢省三的同时，78师的那个营也朝124联队联队部开了火，虽然只有一个营，但是由于小界芳松的手里面也能只有二百多人，所以两边打了个旗鼓相当，谁也奈何不了谁。
    正在头痛时间不足的陈东听朱林和李凯说他们居然在村子里面发现了十几箱毒气弹，当时陈东就火了！这些鬼子居然带着这样歹毒的杀人武器到了南京，还不是打算对南京卫戍军下毒手？现在这些东西落到了咱们的手里，你做初一我做十五，索性就让你们自己尝尝这些毒气弹！
    特战队的官兵都配备了防毒面具。陈东完全不担心会误伤到自己人，决心一下，陈东就让朱林带人去看看那些毒气弹，不是说有十好几箱嘛，应该能找到一些适合炮兵使用的炮弹。
    朱林带着几个队员回到那个有口井的院子里面，村上中尉终于停止满院子的疯跑坐在地上喘气，看来这小子受到的刺激不轻，朱林没时间去管村上和舟，他跑到堆着毒气弹的屋子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然后就要去搬炮弹箱，跟在朱林后面跑进房子里面的队员赶紧阻止了朱林，这些毒气弹的管理是有着严格规定的，要是随便胡来，那简直就是自杀。
    炮兵们接连打开了几口弹药箱，终于找到了一些用迫击炮可以发射的毒气弹，由于日军装备了很多的迫击炮，所以他们也生产许多这种型号的毒气弹，现在，都便宜了特战队。
    平冢省三少将忽然感到一阵莫名的紧张，这种感觉非常的奇怪，平冢省三少将以前从来没有过。院墙外面的中国军队突然停止了他们凌厉的攻势开始后撤，中西厢的步兵中队已经前进到了距离前后梅村只有10分钟路程的地区，平冢省三少将的旅团部似乎即将逃过一劫。
    可是，为什么自己会感到不安呢？
    “炮击！”这样的声音以前更多的出现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今夜却在平冢省三少将的耳边又一次响了起来，中国军队迫击炮手的炮击精度高的吓人，在前面的炮击中平冢省三少将的卫兵至少有一半倒在了这些炮弹底下。现在又听到炮弹从空中划过的声音，就连平冢省三少将也觉得有些紧张。
    这次的炮击和之前不同的是落下来的炮弹爆炸之后没有发出巨大的响声和制造出四处横飞的弹片，院子里面的日军小心翼翼的靠近了这些哑弹，他们没有注意到在夜幕之中有一种幽蓝的气体在不断的挥发，很快，走在最前面的日军开始赶到了窒息，他们开始撕扯自己的喉咙，这些日军似乎一点也感觉不到疼痛，他们将他们自己的面部和喉咙抓得是血肉模糊，那里面就像有无数只蛆虫在蠕动着。
    接着距离那些哑弹比较远的日军也开始出现了同样的状况！平冢省三少将马上想起了堆在村口下风处的那些“甲种弹”。
    他的部下已经表现出了明显的中毒症状，毒气在夜色里面更加令人难以察觉，就连平冢省三少将也已经吸进了不少毒气。
    此时再佩戴防毒面具已经是于事无补，平冢省三少将渐渐的摔倒在了地上，他的皮肤也开始出现了灼热感，痒啊！好痒啊！这是一种深入骨髓的痛楚！
    五分钟之后带着防毒面具的特战队官兵进入了这几座院子，他们制拿走了重要的文件和日军的电台，然后陈东下令将这座院子付之一炬。
    在124联队的援军赶到之前，陈东和他的部下消失在了夜幕之中，中西厢方向和日军纠缠了一路的78师的那个营也忽然间就没有了踪影。
    心知大事不好的小界芳松联队长带着他的联队部赶紧冲进了前梅村，可是那几座院子已经燃烧的不可收拾，陈东将缴获的汽油都撒到了这几座院子里面。他不想留下这些鬼子的毒尸害人。
    **************************************
    新1军军部
    华毕成同时收到了两份电报，一喜一忧，喜的是陈东的奇袭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平冢省三少将已经变成了孤魂野鬼！忧的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在十分钟之前打破了秣陵关的防线，现在正向着静龙山和东善桥一线前进，南京的工事防御圈被第六师团捅破了一个大口子。既然秣陵关已失那华毕成就不能再呆在李铁军这了，南京需要他去坐镇！
    第1军的部队利用35旅团失去指挥陷入混乱的机会完成了和51师的换防，经过一夜的苦战，第1军的两个师已经伤亡过半，李铁军的部队终于得到了真正的后撤命令，不过他们撤退的方向不是芜湖而是南京城，华毕成不打算就这么放走第1军这块胡宗南的心头肉。
    陈东的特战队在黎明之前返回了桃园防线，他们奉命和第1军一齐撤退，留下100师301旅江宏风的一个团扮演监军的角色，虽然第1军在和18师团的交战中付出了很大的代价，但是李铁军、李文还有叶超依然失去了指挥这支军队的权力。
    华毕成回到他的司令部时天色已经大亮，镇江要塞又发来急电，快扛不住了。秣陵关又被日军叩开，开上来不到一天的第1军被打成了残废，除了陈东率军击毙了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之外没有一个好消息，华毕成努力了一夜之后发现松井石根套在南京卫戍军脖子上的绳圈居然又紧了一层。
    平冢省三少将的死对35旅团其实并没有造成毁灭性的打击，由于51师需要接防的防线原来是由两个师来驻守的，所以华毕成没能抽出足够的兵力给35旅团致命一击，十八师团只要再任命一个旅团长35旅团在稍作调整之后就能瞬间复活，和松井石根的这一回合，就算是互有胜负吧。
    华毕成这样想并不代表多田骏也会这样认为，又损失了一名日本将军！这已经是自8月13日在上海开战以来，死在华毕成手中的的第四位日本将军！照这个速度发展下去。即使中支方面军最后能攻克南京，恐怕也没有几个师团长能够参加入城仪式了！
    “松井君！你教教我！我该怎么向天皇解释！”多田骏将问题抛给了松井石根，他也是没有注意了，如果这趟上海之行多田骏带着这样的一份礼物回到东京，那么他的官位可能就要不保了。
    松井石根的眼珠子迅速的转了两圈，他知道自己得先稳住多田骏，稳住了多田骏就等于稳住了陆相杉山元，现在中支方面军需要的不是指责和打击，只有立刻派来更多的陆军师团才能尽快的拿下南京，只要拿下了南京，那么陆军的一切损失都有了遮羞布。
    “多田君！如果我是你就会选择绝口不提平冢省三少将的死讯，难道反战派打击我们的弹药还不够吗？陆军省应该向天皇和内阁请求动员更多的师团！只有这样，我们才有翻身的机会！”
    “你！你怎么还能提出这么无理的要求？天皇是不会一味的满足你的野心的！陛下是在观察！观察你知道吗？他什么都知道！天皇什么都不说只不过是在为我们争取时间。你明白吗？”多田骏觉得松井石根已经失去了耐性，继续欺骗天皇？裕仁天皇哪里是那么好欺骗的？
    “那就请天皇陛下继续保持沉默！这时候沉默是最好的选择！陆军省一改作出自己的抉择！”松井石根的回答把多田骏吓了一跳！这样做的话和造反有什么区别？松井石根是想把他和陆相还有内阁全部绑上中支方面军的战车吗？
    “松井司令官！你疯了！你简直是疯了！天皇不会答应的！天皇不可能答应！你居然想从天皇陛下那里得到如此吓人的权力，可是你能给天皇什么？”
    松井石根猛地跪在了多田骏的面前，他的动作再次让多田骏绷紧了神经，这个松井石根又要干出什么惊人的事情来？
    多田骏瞪大了眼睛盯松井石根，松井石根缓缓的抬起了头，他的眼中全是狂热！
    松井石根大声的对多田骏说：“请告诉天皇！只要他给我军队！我将还他南京！还他整个支那！还他一个千秋万世的大日本帝国！”说完松井石根深深的伏在了地上。
    多田骏无力的摇了摇头，他不得不承认松井石根这个疯子抓住了裕仁天皇的痒处！看来整个日本都要为了这个诱人的大蛋糕而疯狂！
    松井石根，他到底是日本期待的战神还是将日本推入万劫不复的魔鬼？
    “起来吧！松井君！我和陆相会尽力的，南京一定要尽快拿下！吃不到嘴里的蛋糕看起来再美好也没有用！天皇陛下是英明的。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
    东京政坛，注定要开始新的一轮角力！

 190.第190章 第一家庭的早晨

    武汉，珞珈山
    蒋委员长已经从离开南京的那份消沉中恢复了过来，这几天“夫人”将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他的“达令”身上，为了解决蒋委员长的失眠和厌食，“夫人”找来了一位美国私人医生和几个会烧蒋委员长家乡菜的浙江厨子，就这么一边调理一边用药，蒋委员长的精神开始饱满了起来。
    今天早上蒋委员长穿着他心爱的绸缎大褂坐在园的藤椅上看着刚刚送来的报纸，“夫人”怕蒋委员长着凉，抱着一床毛毯悄悄的走到了蒋委员长的身后。
    “我的感觉很好，不必再加这些东西了。这些天，幸苦你了！”
    “夫人”眼眶一红，心头涌起了一丝酸楚，眼前这个光头戴着假牙的男子虽然有着荒唐的过去和不光彩的事迹，但是自从和“夫人”结婚以来还是表现的像个十足的模范丈夫，对于能得到这样的人生伴侣，“夫人”感到无比的欣慰。
    “你怎么了？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都是因为南京的战事牵扯了我太多的精力!希望你可以理解。”蒋委员长在和夫人说话的时候始终没有回头，这也许就是他们这么多年婚姻形成的默契吧。
    “我都理解，不过你还是要注意身体，这里的早晨湿气很大，多盖上一些没有坏处。”说着夫人将手中的毛毯盖在了蒋委员长的膝盖上，当“夫人”走到蒋委员长面前的时候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容，哪里还能找到哀伤的影子。
    蒋委员长对夫人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之中，对于这个在政治上给了他无数助力的妻子，蒋委员长展示出了他温柔的一面。
    这时候钱大钧夹着一个文件夹走了过来，老远他就看到了蒋委员长和“夫人”的动作，所以钱大钧立刻放慢的脚步，他不想打搅到最高家庭。
    “夫人”其实早就看见了钱大钧，她知道这个时候钱大钧出现在园里面一定是前线出了什么事情，“夫人”有些不愿意让这些烦心的事情妨碍到蒋委员长的好心情，所以她故意装作没看见钱大钧，继续和蒋委员长说笑着。
    “夫人”和蒋委员长又谈一些报纸上的消息和武汉的时事，在他们说话的时候钱大钧始终安静的站在草坪的远端，就像是一尊雕像，过了一会蒋委员长也看到了钱大钧，从“夫人”有些娇嗔的表情里面蒋委员长看到了“夫人”对他的担心和爱护，不过蒋委员长还是招手将钱大钧叫了过来，同时低声说了一句：“国事要紧！”
    既然蒋委员长一句话就抢占了道义的制高点，“夫人”也不好继续耍小脾气。她有些气鼓鼓的坐到了蒋委员长对面的藤椅上，然后用银制的茶匙将杯子里面的红茶搅的团团转。
    钱大钧是在蒋委员长和“夫人”身边呆了多年的人，他在当然知道“夫人”的表现是为了什么，不过今天他钱大钧可不是来扮乌鸦唱衰的，南京战场刚刚传了一个好消息。
    “你讲吧！我听着！”蒋委员长这些日子听够了烦心的事情，舆论对他丢下南京跑到武汉还是颇有微词的，特别是日本的报纸，直接将他描述成了一个胆小如鼠的领导人，虽然这样的消息没能占据主流，但是委员长还是感到了不快。
    人，都是喜欢听到喜讯的。钱大钧每天报告的战报都是中国军队节节败退的消息，蒋委员长已经有些觉得麻木了，所以在钱大钧开始念的同时，蒋委员长再次展开了手中的报纸。
    “华北方面，日军已经攻占了……日军正猛攻镇江要塞，103师损失惨重……日军第6师团已经越过秣陵关，现正向……”
    果然，又是一堆坏消息，随着钱大俊不停的往下念，蒋委员长的眉头越锁越紧，“夫人”的脸色也开始多云转阴。
    钱大钧特意将南京卫戍军击毙日军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的消息放在最后，他就是要给蒋委员长一个惊喜！
    “……昨夜南京卫戍军派出一支小部队，奇袭了位于江宁前后梅村的日军十八师团35旅团旅团部，击毙日军少将旅团长平冢省三，毙伤日军300余人！缴获无算！以上，是截止到今天早晨6点的战报！汇报完毕！请委座训示！”
    “还有什么好说的，交给总参谋部存档吧！”蒋委员长这些天实在是受够了，钱大钧后面的话他完全都没有听进去，这样的早晨太扫兴了。
    钱大钧没想到居然会是这样的训示，他忍不住提醒道：“委座！华毕成的部队又击毙了一名日本少将！您看是不是给他们发个电报？”
    “嗯！你说什么？再说一遍！”
    钱大钧只能将结尾的话又念了一遍，这次蒋委员长集中了十二分的精神，连钱大钧的每一个停顿都听了进去。
    “好啊！华毕成果然没有让我失望！不枉我为他搬走了桂永清，还把第1军交给了他，寿山的宝贝部队也算是用在了刀刃上了。”原来，华毕成对桂永清做的一切早就被蒋委员长看了个通透！之所以没有揭穿华毕成的计划，正是为了在南京打出漂亮的一仗，蒋委员长才选择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委座。这里还有一封戴笠的电报，由于是绝密，我就没有读，您要不要也看看……”
    钱大钧陪着蒋委员长和“夫人”笑了一会然后小声的说道，戴笠的军统发过来的东西蒋委员长都十分的重视，“中统”和“军统”在南京政府内部被人称作是“厂卫”，由此可以看出这两个特务机关在蒋委员长心目中的份量。
    钱大钧知道他这样说会让夫人感到不快，但是蒋委员长交代过，有些事情对夫人还是要保密的，既然是主子说了，钱大钧只能照办。
    果然，“夫人”的脸色顿时有了细微的变化，所有的女人都有一个同样的毛病，那就是她们都有着强烈的好奇心。你越不想让她知道的事情她就越想知道，更不要说“夫人”一向都把蒋委员长看得死死的，钱大钧刚才说的这番话实在是有些触犯到了“夫人”的凤颜，夹在蒋委员长和“夫人”中间，钱大钧这个侍从室室长也真是够难做的。
    “你放在这里吧，慕尹啊，武汉不比南京，要多幸苦你了！”慕尹是钱大钧的字。蒋委员长在这个时候忽然对钱大钧改了一种称呼，实际上也是在给钱大钧安抚，蒋委员长不希望他们夫妻之间的事情影响到他手下的人的工作，对于钱大钧将自己的位置摆在夫人之上这一点，蒋委员长还是很满意的。
    感到有些无趣的“夫人”开始打哈欠，这也是“夫人”要离开园的铺垫，蒋委员长看着自己的妻子笑了笑，“夫人”的脾气就是这样，说生气就生气。蒋委员长只好微笑着目送夫人离开，谁让自己是国家领袖了，这些也是一个政治家必须牺牲的一些东西。

 191.第191章 中国海军的悲鸣

    蒋委员长很快就看完了戴笠的密电，在这期间，疑惑和生气的表情轮流在蒋委员的脸上交替出现着。出售船票敛财的事情蒋委员长早就知道了，100师包围军统江宁站的事情之后，华毕成立刻给蒋校长发来了一份详细的报告，全部被推到了军统江宁站身上，虽然戴笠在最高当局面前是百般辩解，不过由于有人出面指证在南京市区兜售船票的人员的确属于军统江宁站，所以戴笠最终也没能洗脱掉军统在这件事情上的嫌疑，既然检举者本身也有嫌疑，所以军统找到的那些所谓的证据未免显得有些无力。不过华毕成越是把自己洗脱的一干二净，蒋校长就越怀疑。
    现在还要用华毕成坚守南京，这些细枝末节的问题上不能再和他纠缠。不过让委员长惊诧的，江宁站的站长，“夫人”的干女儿居然为了华毕成主动留在南京，还毙了自己一个手下，责任也全推给这个倒霉鬼了。华毕成居然能让自己和“夫人”的干女儿死心塌地的跟他跳油锅，这收买人心的手段实在是太让蒋校长不安了。
    蒋委员长摇了摇头，站起身来，告诉钱大钧：“给华毕成发个贺电！让他再接再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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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江
    镇江城内的103师再也无法坚持下去，日军的攻击力度越来越大，103师师长何知重在向华毕成请示之后在夜里突围而出，和镇江要塞的守军合兵一处，依托要塞防守江岸，等待南京的救援。
    12月7日和8日，镇江要塞附近的枪炮声不绝于耳，日军已经展开了三面围攻，103师和要塞官兵的处境岌岌可危。
    12月10日夜间，陈旭娟安排的船队终于抵达了镇江附近的江面。
    由于日军占据了绝对的空中优势，所以这支借人造大雾离开南京的船队只是利用天亮以前的时间赶路，10日整个白天船队都在分散躲藏，一直到了天黑之后，船队才再次集结出发，海军的鱼雷快艇文天祥中队处于船队的最前面。
    鱼雷快艇文天祥中队，中队长刘功棣，拥有英制快艇四艘，番号分别为文171号(艇长刘功棣兼)、文42号(艇长先黄云白，后由陈溥星代)、文93号(艇长吴士荣)、文88号，每艇配有直径45公分鱼雷两枚(尾槽发射式)，深水炸弹两枚，高射机枪四挺，现在鱼雷已完成压气调试，完全处于发射状态。
    当船队快要抵达镇江要塞附近江面的时候，文天祥中队的鱼雷快艇突然开始加速，他们已经收到了镇江要塞司令林显扬的电报，得知日军舰队停泊在离龟山头三十里的北岸三江营江面，指挥官刘功棣命令各艇展开队形向日本舰队接近。
    站在驾驶室里面的刘功棣心潮起伏，电雷学校的鱼雷快艇是一支新组建的防御式海军部队。1935年初南京政府从英国、德国进口快艇，于江阴黄山港开河、打山洞，建码头、工厂、营房等基地。截至抗战开始，已拥有快艇十三艘，其中英国制造十艘、德国製造三艘，编组为一个快艇大队，下分四个中队，分别命名为文天祥中队(四艘)、史可法中队(四艘)、岳飞中队(三艘)，另有顔杲卿中队(二艘)尚未加入战列。
    1937年春，江阴区江防司令欧阳格组织各快艇艇长从江阴连成洲一直测量到南通狼山，对每一处水深作了详细测绘，并将日本第三舰队各舰舰形，绘成图像，发交各快艇艇长人手一册，俾资熟记识别，海军官兵各个摩拳擦掌，就盼着和鬼子决一死战！刘功棣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
    可是刘功棣没想到的是中日开战以后海军居然被南京总参谋部当作了封江的材料来使用，在南京大员的心目中海军是不堪一击的的，与其和日舰交战被击沉震动国民士气还不如座炸封江。
    海天四舰在江阴自沉，接着江阴一战，中国海军的精锐战舰全速被日本空军击沉，刘功棣的心简直就在滴血！可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海军不是没有尽力！有谁能懂得海军人的痛？
    现在，刘功棣终于得到了南京卫戍司令华毕成下达的一份主动出击的命令，估计中国的将军里边也就华毕成敢让中国海军主动出击。
    华毕成给鱼雷快艇文天祥中队的命令其实是协助镇江守军撤退，但如遇日舰，须主动出击掩护友军。
    四艘轻盈灵巧的鱼雷艇，成单纵队在江面上飞快的前进着，刘功棣的文171号艇一马当先，很快文天祥中队就来到了距离日舰10海里的地方，四条鱼雷艇上的官兵都把目光转向了远处的江面。
    此时已经是12月10日晚上23点10分，夜幕茫茫，天空中还下着细雨，高速前进的鱼雷快艇的艇首激起的浪像石子一样打在刘功棣的脸上，小艇在浪上颠簸着，刘功棣忍不住有了一种不真实感。
    江面上比起海面要平静多了，基本上没有什么大浪，刘功棣还是渴望着苦涩的海水，毕竟，他是一名海军军官。虽然海军部一直不承认他们这些电雷系统的人。
    中国海军的战略计划到1937年的时候已经完成了调整，长江流域变成了海军布防的重心，按照海军部的预案，一旦日舰从海上袭来，中国海军的舰队将集中于长江，抵抗进入长江的日本舰队，然后伺机向近海推进。
    这一战略思维是1932年第一次淞沪抗战剌激出来的产物，从理论上来看很符合海军的实力，然而这个战略构想并没有进行实战演练，所以只能说海军对在长江流域作战有一个战略构想而已。
    当淞沪烽火又起，长江再次面临日舰威胁的时候，自知没有和日本海军一战之力的中国海军为了完成阻止日舰进入长江的任务，采用了昂贵而且笨拙的方法——沉船封江。
    开战之时海军部对于如何封锁长江江面只有沉船封江与水雷封江这两种消极构想。所以只好在矮子里面选将军，在这两种作法之中，水雷封锁具有一定的攻击性，成本低廉，防御的范围更广且容易布署。沉船封江则只能形成一道范围狭小且不具攻击性的水中障碍，成本高昂，执行不易。
    电雷学校的官兵曾经向海军部反映过他们的意见，拿半海里宽，三海里纵深的封锁面积来举例，如果使用水雷封锁，只需要600枚左右的水雷便可构成一道坚固的封锁线。费用合计约法币20万元。可要是换成用轮船沉江封锁则需要二三千吨位级别的商轮20余艘，费的总额约在1500万元至2000万元上下。是使用水雷封江成本的80倍到100倍！再考虑到我国造船业比较落后的实际情况，这些宝贵的船只应该留着作为后方运输之用，如果将大批的商船沉江，那么必然会削弱我国本来就不强的运输力量，根本就是得不偿失。
    而且使用沉船封江的步骤也是极为繁琐的，除了沉船之外还需要有很多的后续措施，在沉船之后还至少需要三个月以上的时间来完成沉石等各项辅助工作，由此可见沉船封江和水雷封江比较起来在时间和财力上浪费的多，所以电雷学校极力建议使用水雷封江。
    但海军部最后还是坚持进行沉船封江，面对电雷学校官兵们的质疑，海军部给出了如下的回答：“水雷能够给予敌人以打击，布置时间也比较沉船来的迅速，具有可以视战事的情况随时实施，不致多大影响到后方运输和国际间的航运的优点。所以海军当局很早注意到这点。对于水雷的准备，如设厂，购备等，都有详细的规划，贡献给政府。但政府由于财力问题对海军所拟的方案没有付诸实施。后军政部又将此项任务交给另外一个军事机关来负责办理。由于这个机关没有努力他的使命，放弃了他的责任，不得不说这是一个遗憾……”
    海军部的这份解释函里面提到的那个贻误整体江防战略的军事机关其实就是在说长期与陈绍宽闽系海军作对的电雷学校！这个皮球踢的可真漂亮！
    电雷学校的爱国官兵们无奈的发现他们绕了一圈以后居然问题是出在他们自己身上！对于海军部这样无视抗战大局只知道窝里斗的做法电雷学校的官兵们只能摇头苦笑！
    民国时期海军系统的内斗相当严重，在1932年以前海军的派系大致可以区分为中央海军(海军部与各直属单位，第1舰队，第2舰队，练习舰队。总吨位约4万4千吨，又称闽系)，粤系海军(第4舰队。总吨位仅数千吨)与青岛系海军(第3舰队，即原东北海军，总吨位万余吨)这三大派，这几个派系之间不仅互相对立，而且派系内部也内斗不断。
    1932年军政部成立电雷学校，试图跳过由闽系把持的海军部，另成立一支新的雷艇部队，形成了在中国现代海军史上威名赫然的电雷系统。海军司令陈绍宽与整个闽系对这支雷艇部队怀有极大的敌意，海军部公开表示他们对电雷学校的仇视态度，并以给电雷学校穿小鞋为最大乐事。电雷学校校长欧阳格将军遭到海军部排挤，电雷学校的学员兵被禁止穿著海军制服，当欧阳校长争取到海军制服的穿著权之，，海军部勒令该校的学员兵在帽沿上不得绣上”中国海军”字样。海军部还规定电雷学校学生在毕业后不被海军部承认具有海军军籍。就连电雷学校学生第一次舰上参观都只能在德国海军的“科隆”号巡洋舰上进行，这都是因为海军部拒绝拨出军舰供电雷学校学生实习或参观。
    海军部对电雷学校的恶劣态度清楚的表示了海军部以闽系海军自居，而不以中国海军自任。也正是因为这种派系利益高于国家利益的狭隘眼界，使得军委会几乎无法插手海军事务。蒋委员长决定成立鱼雷艇部队的时候，老头子是越过了闽系海军把持的海军部直接下令的，蒋委员长一力促成鱼雷艇部队的组建甚至可以说有制衡海军部的用意在里面。
    在电雷学校成军以后，南京期望能同时建立快艇部队与水雷部队。很快电雷学校便成功地组建了快艇部队，但是在水雷部队的建构上，由于需要采购德国水雷，成本过于高昂，结果导致了电雷学校的水雷部队建军计划一直停滞不前。
    其实从清代开始，中国海军就对水雷自制相当热衷，到水雷部队建构的时候其实国内早就能够自制水雷，而且在马尾还设有水雷营与修械所。
    为什么电雷学校要舍自制水雷而寻求外购呢？其实原因很简单，水雷的修造单位都被海军部把持着，电雷学校根本不可能从海军部顺利的得到国产水雷。海军部和电雷学校内耗的结果就是当海军需要封江之时，根本就没有足够能使用的水雷，最后海军部只能选择了代价高昂的沉船封江……
    内斗到最后把整个海军都给斗没了！如今要扛起中国海军最后旗帜的人居然还是被海军部打压了多年的电雷学校。
    刘功棣的文天祥鱼雷艇中队已经成了最后的中国海军！这一切怎么能不让他心潮澎湃！是时候替电雷学校，不是中国海军正名了。
    鱼雷艇的发动机在轰鸣着，那是中国海军最后的悲鸣！

 192.第192章 人生自古谁无死

    “报告中队长！左舷6度发现灯光！”文171号艇枪炮手何正军的报告打断了刘功棣的思绪，他用力的甩了甩头，现在不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
    “加强了望，发出战斗警报，保持航速和航向！”刘功棣发出了一连串的命令，他举起望远镜细细观察起了枪炮手何正军的发现，从轮廓上来看，那是日本海军第3舰队11战队的炮舰“比良”号，日本海军的大吨位军舰被江阴的沉船封锁线挡在了外面，只有像“比良”号这样的小舰才能凭借吃水浅的优势通过江阴，文天祥中队这一回是没有吃到大鱼的希望了。
    文171号离日本炮舰“比良”号越来越近，刘功棣又陆陆续续看到了好几条日舰的轮廓，他用望远镜仔细的分辨着这些日舰的身份，他在寻找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旗舰，谷本马太郎少将的“八重山”号敷设舰。
    在文171号鱼雷艇的后方，文42号、文93号、文88号慢慢的赶了上来，一列纵队已经的变成梯队，这是文天祥中队预先商量好的攻击队形。
    终于，标准排水量为720吨的“八重山”号敷设舰出现在了刘功棣的望远镜里面，刘功棣对着图样看了三遍，然后兴奋的将望远镜递给了副中队长黄云白，刘功棣兴奋的说：“就是它！就是他！看啊！八重山号！谷本马太郎的旗舰！”
    副中队长黄云白举起望远镜看了看，也高兴的说：“没错！可算是逮着它了！干吧！中队长！”
    刘功棣立刻命令文天祥中队向左转向，这时候他们距离日舰已经只有六海里的距离，幸运的是，到现在鬼子还没有发现他们，在月光下抛锚停泊在三江营江面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军舰就像一个个固定的靶子在等着文天祥中队的致命一击。
    还有比这更好的局面吗？刘功棣在脑海里面演练过无数次和日舰的交战，但是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今天这样的场面！
    不要紧张！摒住呼吸！一定要把直到“八重山”号打到江底！随着时间的流逝，文171号鱼雷艇离“八重山”号越来越近，刘功棣甚至清清楚楚的看见了“八重山”号的舰桥！
    副中队长黄云白提醒刘功棣是时候了！该动手了！
    “准备战斗！鱼雷预备！放！”
    文171号鱼雷艇的艇身猛地一震，转眼间左侧鱼雷管里面的鱼雷就跃入了长江，文171号艇灵活的转了个弯，让出了发射位置，在他后面的文42号、文93号、文88号也相继发射了鱼雷！
    第一轮每条艇放了一枚鱼雷，白色的细线沿着预定的轨迹向日舰袭去！很快，两条日舰的舰身腾起了浓烟，文天祥中队的官兵高兴的跳了起来！打中了！
    鱼雷艇中队的这一轮攻击把睡梦中的日本海军第11战队给打醒了，凄厉的警报在夜空中响了起来，几艘日本炮舰开始胡乱的开炮，让刘功棣感到意外的是这些日本炮舰的射击对象不是江面而是天空，看来鬼子以为他们这是遭到了空袭！这么说鬼子还没有发现鱼雷艇，正好可以再来一轮！
    四艘鱼雷艇又开始调整航向，他们要重新进入释放鱼雷的攻击位置！被文天祥中队的鱼雷击中的两艘日舰是炮舰“安宅”和“鸟羽”号，两艘日舰中“安宅”号伤的更重，文93号艇长吴士荣发射的一枚鱼雷直接击中了“安宅”号炮舰的右舷，在“安宅”号的水线以下开了个大洞，汹涌的长江水立刻从洞口涌了进去，进水过多的“安宅”号开始了迅速的下沉，“安宅”号的舰长已经下了弃舰的命令。
    “鸟羽”号的情况要幸运的多，文171号发射的鱼雷击中了“鸟羽”号的舰尾，后舱进水的“鸟羽”号舰首已经抬出了水面，不过暂时还没有沉没的危险，“鸟羽”号这是帮“八重山”号挡了一下，要不然的话文171号发射的这枚鱼将正中“八重山”号的中央，一定会将“八重山”号炸成两截。
    刘功棣的遗憾只有从第二轮发射鱼雷中弥补了！在向天空浪费了一大堆炮弹之后日本海军终于想起了用探照灯搜索江面，吴士荣的文93号艇最先被日军发现，明白了是遭到中国海军鱼雷艇攻击的第11战队慌了神，所有的日舰都开始起锚，他们必须要机动规避，这样才有希望躲过中国海军的第二波鱼雷攻击。
    但是刘功棣和他的文天祥鱼雷艇中队又怎么会给日舰这个机会，四艘鱼雷艇很快就调整好了位置，然后他们重复了几分钟前的动作，第二波鱼雷攻击转瞬即至。
    这次遭殃的是一艘日本海军的运输舰和处于第11战队最前面的炮舰“比良”号，那艘倒霉的船直接被炸成了两截，而“比良”号炮舰则是左舷中弹，进水以后发生了严重的侧倾，“八重山”号由于处于日舰群中，又一次逃过了他的劫数。
    不过因为混乱，谷本马太郎的旗舰一头撞在了已经遭受重创的“鸟羽”号炮舰上，本来就只剩下半条命的“鸟羽”号哪里经得起这样的雪上加霜，这艘替“八重山”号吃了一枚鱼雷的炮舰，终于还是因为“八重山”走上了不归路。
    两轮攻击过后，击沉日舰三艘，重创一艘，这样的战绩应该让文天祥中队感到满意了，可是他们的中队长刘功棣却不是这么想的！这是因为他还有一枚鱼雷没有放出去！
    文171号右侧的鱼雷发射管不知道为什么出了故障，本来文171号是要和文88号夹击谷本马太郎的旗舰“八重山”号的，结果文88号的鱼雷擦着“八重山”号的舰尾跑了过去打中了运输船，文171号的鱼雷则直接罢了工。
    刘功棣懊恼的一拳打在驾驶台上！如果刚才文171号的鱼雷没有出故障，现在谷本马太郎就应该在江底喂鱼了。
    刘功棣冲着在鱼雷发射管边忙碌的枪炮手何正军怒吼着：“怎么搞的！到底能不能修！？”
    何正军回过身朝刘功棣摆了摆手，他没瞧出右侧的鱼雷发射管除了什么问题，那枚直径45公分的鱼雷静静的躺在发射管里面，似乎这里的枪炮声和它没有半点的关系。
    刘功棣将指挥权交给了副中队长黄云白，他从驾驶室里面踉踉跄跄的跑了出来，现在鱼雷艇是在遭受机动规避日舰的炮火，不时有炮弹落在文171号艇附近，小小的鱼雷艇仿佛随时都可能被打中。
    刘功棣跑到右侧鱼雷发射管旁边的时候差点没站稳掉进江里，枪炮手何正军一把拉住了刘功棣，然后将一条缆绳系在了刘功棣腰上，何正军大声的对刘功棣说：“中队长！没有办法了！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时间，就是神仙也得抓瞎！我看是什么地方卡住了，刚才没在发射管里面爆炸已经是万幸了！”
    刘功棣不甘心的趴在鱼雷发射管上朝里面看去，“八重山”号和“鸟羽”号相撞以后似乎失去了动力，只要这枚鱼雷能够发射出去，“八重山”号就会变成一具浮动的棺材！
    虽然“八重山”号只是一艘敷设舰，但它毕竟是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旗舰，只要打成了“八重山”号，那将是中国海军在击沉“出云”号之后的最大胜利！
    而且“八重山”号一沉，日舰必然胆寒，这样接应103师的船队也能得到更多的时间！
    “何正军！我问你！这鱼雷虽然发射不出去了，但是应该还能炸响吧？”
    何正军显然不太明白刘功棣的意思，但他还是回答了中队长的问题：“倒是没遇到过鱼雷战斗炸不响的，不过既然是发射不出去了，弹头能响也没用！咱们总不能扛着鱼雷撞上去吧？”
    刘功棣的回答让何正军吓了一跳：“对！我就是扛着鱼类炸掉‘八重山’号！知道文天祥吗？‘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敢干吗？兄弟！”
    海军的官兵素质较高，何正军听得懂文天祥的诗，知道队长这是要开着鱼雷艇直接撞过去，血一下子涌了上来：“姥姥！队长，你都不在乎了，我就是烂命一条，今天就和小鬼子拼了！”
    刘功棣的部下们很快发现文171号艇开始突然加速，小小的鱼雷艇冲着枪林弹雨直奔日本海军第11战队的旗舰“八重山”号而去。文171号艇这是要用最后的一枚鱼雷和“八重山”号同归于尽！
    文天祥中队官兵们的眼眶湿润了，他们的中队长用行动证明了他们对得起中国海军这个称号！

 193.第193章 义无反顾

    “八重山”号上的日本海军11战队指挥官谷本马太郎少将在文天祥鱼雷艇中队第二轮攻击中负了伤。当“八重山”号一头撞上“鸟羽”号炮舰的时候谷本马太郎少将的脑袋撞在了坚硬的舱壁上，当时就被开了瓢，满脸血污的谷本马太郎少将此刻的心情糟透了，他的舰队已经发现让他们损失惨重的对手只不过是几条吨位很小的鱼雷艇。
    11战队目前已经损失了两艘炮舰和一艘运输舰，，已经下令弃舰的“安宅”号沉没也只是时间的问题，这4艘军舰随便拿出一艘来也比中国人出动的鱼雷艇总吨位还要大！这回11战队是亏大了！大意了啊！如果不是夜间的防备太过松懈，又怎么会酿成如今的惨剧？
    谷本马太郎少将现在就是再后悔也来不及了，一定又是华毕成，除了还有谁敢让几艘鱼雷艇主动出击？
    日本海军最近进展的实在是太过顺利，他们先是在江阴利用空中优势全歼了中国海军的主力舰队，接着又突破了南京政府经营的多年的镇江要塞，如果不是在镇江要塞被这里的炮台阻挡了一下，11战队的军舰现在可能已经出现在南京附近的江面上了，这一连串的胜利让日本海军上上下下的官兵们都变得不可一世起来，其实第3舰队旗舰“出云”号被击沉的事情并没有过去很久，但是日本海军的官兵们都已经开始选择性的遗忘了那场悲剧，日本国内也开工建造新的“出云”号，这次使用“出云”这个名字的战舰将会是一艘战列舰。
    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预示着日本海军的好日子才刚刚开始，面对着已经几乎被歼灭的中国海军和早已被日本空军掌控的天空，11战队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威胁到他们，最后就连一向谨慎的谷本马太郎少将也开始变得放松起来。
    主将都开始松懈，下层的海军官兵就更加肆无忌惮，他们将战舰横七竖八的停泊在三江营江面上毫无队形可言，11战队就等着空军解决掉圌山关炮台这颗钉子，然后他们就可以配合陆军攻陷镇江要塞，再接下来的就是南京！结果今夜11战队的野望就这么化成了泡影！即使是击沉全部来袭的中国海军鱼雷艇，11战队这一仗也是败得一塌糊涂。
    谷本马太郎少将的脸色黑的就像是木炭，舰桥上的海军军官们甚至不敢靠过去帮谷本马太郎少将止住伤口上的血，他们知道现在谁和谷本马太郎少将说话谁就会触霉头，“八重山”号上的军官们都选择了沉默是金。
    日本海军官兵的文化素质比陆军要高的多，所以谷本马太郎少将不需要应付叫嚷着要雪耻的疯狂下属，他的11战队的舰长和军官们都在安静的等待着他的命令！
    “打沉他们！追上去打沉他们！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11战队的荣誉就在此一举了！没有鱼雷的鱼雷艇就是被拔光了牙齿的老虎！即使是我们军舰上的副炮也能够把他们打成碎片！全队转向！追杀那些可恶的支那人！”谷本马太郎少将说这些话的时候面目狰狞，再加上他脸上的血污，活脱脱像个地狱里面跑出来的恶鬼。
    得到命令的日本海军军官们开始向其他的军舰转达谷本马太郎少将的命令，甲板上的炮手早就忙的不亦乐乎，无数的炮弹朝着远去的中国鱼雷艇射去，只可惜没有收到什么效果。
    谷本马太郎少将现在做梦都想他的舰炮炮手能大发神威，在中国海军逃走之前命中目标，要知道鱼雷艇本来就是高速的船只，谷本马太郎的炮舰即使是全速追赶也根本赶不上，更何况现在11战队的军舰都才刚刚起锚，这样一来只要中国海军逃出了11战队的舰炮射程，那他就只能看着中国鱼雷艇干着急了。
    这情绪一激动，谷本马太郎少将脑袋上的伤口又开始往外冒血，这次他没有再坚持，主动的叫来了军医，谷本马太郎少将这么做的原因主要是如果再得不到救治的话他就快要不行了。
    谷本马太郎少将的脑袋上很快被缠上了纱布，各舰的炮手在这段时间里面依然没有什么收获，谷本马太郎少将看了看他的手表，只要再过几分钟，他的舰队就将永远的失去报仇的机会，想到这里谷本马太郎少将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司令官阁下！中国人的鱼雷艇调头了！他们又回来了！”这时候枪炮长长谷川少佐突然发现了一个新情况，他兴奋的朝谷本马太郎少将大声的说道。
    谷本马太郎少将简直不敢相信他的耳朵，中国人又回头了？他们不是已经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吗？怎么还不赶紧撤退？就靠这几条没有鱼雷的鱼雷艇还想再干些什么？这一切都太不合理了。
    谷本马太郎少将从他的位置上跳了起来，他要亲自去确认枪炮长九鬼少佐的报告，可怜的军医还没有来得及剪断谷本马太郎少将脑袋上的纱布，他只能拿着纱布卷跟在谷本马太郎少将后面一起走到了舰桥上。
    从望远镜里面谷本马太郎少将看到了高速而来的中国鱼雷艇，接着舰队的探照灯和炮弹爆炸时的火光，谷本马太郎少将看清楚了中国海军鱼雷艇的数量，一共是四艘。
    “回来的好啊！一定要击沉他们！”谷本马太郎少将立刻命令11战队的炮舰迎头冲上去。中国鱼雷艇上的高射机枪根本就奈何不了11战队的炮舰，在谷本马太郎少将眼里这支中国鱼雷艇编队的指挥官正在范一个错误，一个对11战队有利的大错误。
    谷本马太郎少将的嘴角开始上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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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由于只有右侧的鱼雷发射管里面有鱼雷，文171号艇产生了严重的倾斜，刘功棣让枪炮手何正军将鱼雷艇左侧的高射机枪和深水炸弹拆下来丢到江里，然后他又命令艇上的人员都尽量往左侧站，这样才让鱼雷艇的平衡恢复了一些，副中队长黄云白亲自驾驶着文171号艇灵活的在日舰的炮弹里面钻来钻去，刘功棣自己盯着鱼雷，他还是希望能修好它。
    日本舰队的火力开始变得密集了起来，这说明鬼子已经从一开始的手忙脚乱里面调整了过来，鱼雷艇的目标毕竟太大，恐怕很难冲过日本舰队的近距离封锁线，文171号艇的船体实在是太过单薄，即使是一发小口径的炮弹也不是它能够承受得了的。
    在鱼雷发射管旁边忙了半天的刘功棣一抬头看见文42号、文93号、文88号艇居然也调转了船头，跟在了文171号艇的后面，这简直是胡闹！现在是找鬼子拼命，已经放完了鱼雷的文42号、文93号、文88号艇来凑什么热闹？
    刘功棣站起来拼命的朝后面的三条鱼雷艇摆手，他的意思是让文42号、文93号、文88号艇返航，可是后面的三条艇不但没有转向。反而加速朝文171号艇追了上来。
    刘功棣急了，他朝离他最近的文93号艇大声叫喊着，文93号艇艇长吴士荣只是微笑不语。陈溥星的文42号更是一个冲刺插到了刘功棣的文171号艇前面，文88号艇则赶到了文171号艇的左侧。文42号、文93号、文88号艇形成了一个品字形的屏障，将刘功棣的文171号艇挡在了后面！
    刘功棣现在明白了，他的老部下们这是要护送着他的文171号艇闯过日本舰队的火力封锁线，已经用完了鱼雷的三条鱼雷艇没有选择撤退，他们义无反顾的选择和中队长在一起，既然没有了进攻能力，那他们就当文171号艇的盾牌！文天祥中队，就没有一个怕死的官兵！
    刘功棣再也控制不住他的泪水，他任由着眼泪在他的面颊上肆无忌惮的流淌着：“小鬼子！中国海军来了！”

 194.第194章 撞沉八重山

    文天祥中队的四艘鱼雷艇就这么迎着日本海军11战队的炮火前行着，站在“八重山”号舰桥上的谷本马太郎少将忽然觉出了不对。他的笑容渐渐开始凝固在了脸上。
    为什么中国人要用三艘鱼雷艇挡在一艘鱼雷艇的前面？他们在保护什么？难道受到保护的那艘鱼雷艇还有鱼雷？不应该啊？之前11战队的军舰在中国海军的鱼雷攻击下已经陷入了混乱，那么好的机会中国海军的鱼雷艇指挥官怎么可能不用完全部的鱼雷？这是初学者也不会犯下的错误。从中国海军鱼雷艇攻击时的关断和狠辣，还有他们撤退时的操作水准，谷本马太郎少将不认为他面对的是一群新手。那现在这些中国人返回来到底是要干什么呢？难道他们打算用鱼雷艇上的高射机枪和11战队的舰炮对战？除非这些中国海军是一群疯子才有可能做出这样的事情。
    思想上陷入了凌乱的谷本马太郎少将开始用手撕扯他头上的纱布，站在他旁边的军医十分紧张的注视着谷本马太郎少将的动作。这个可怜的军医已经在用他的专业知识判断谷本马太郎少将有没有可能在撞击中伤到了脑部，从现在谷本马太郎少将的行为来看，倒是很有这种可能。
    谷本马太郎少将再次举起了他的望远镜，他还是想用他的眼睛找到答案，舰炮的指挥不用他操心，遭遇了空前损失的11战队现在早已是火力全开，所有射程能够够得着的舰炮都在向中国人的鱼雷艇射击，随着双方距离的接近和副炮的登场，谷本马太郎少将相信他的部下不会让他失望。
    文天祥中队的四条鱼雷艇里面最先中弹的是处于队列最前面的文42号艇，陈溥星的鱼雷艇被日本海军的一发炮弹直接命中，幸运的是这个昏了头的日本舰炮射手居然使用了一发穿甲弹，炮弹直接在文42号艇尾部钻了一个大洞，文42号艇躲过了粉身碎骨的命运，不过受了伤的文42号艇开始不可避免的掉队了。
    又过了几分钟，文88号艇也被日军的炮弹击中。这次击中文88号艇的是一发榴弹，文88号艇的艇首直接被轰掉，刘功棣看到了抱着木片漂浮在江面上的部下。
    刘功棣用旗语告诉落在后面的文42号艇去就这些落水的官兵，在得到了文42号艇艇长陈溥星的答复之后，刘功棣转进驾驶室接过了舵盘。现在文171号艇已经接近了日舰，鬼子军舰的副炮和机关炮都开始登场，文171号艇周围的弹雨越来越密集，有好几次他们都是和死神擦肩而过。
    失去了两条鱼雷艇的掩护，文171号艇的身影完全的暴露在了日本海军11战队司令官谷本马太郎少将眼前，谷本马太郎少将终于发现了文171号艇的右侧吃水比左侧要深，这说明文171号艇的右侧有重物。鱼雷！一定是鱼雷！而且肯定是一条无法发射的鱼雷！
    原来中国人的一条鱼雷艇的一个鱼雷发射管出了故障，这也就很好的解释了为什么在之前那么有利的战机过后，中国人的鱼雷艇上居然还剩下了一枚鱼雷。不是中国海军鱼雷艇指挥官不想发射，而是根本就不能发射，或许是心有不甘，原本已经打算撤离的这四条鱼雷艇又转了回来，看来这些返回来的中国鱼雷艇早就计划好了要用这他们最后这条鱼雷来撞击日本海军的战舰。所以另外三条没有鱼雷的鱼雷艇才会挡在这条鱼雷艇的周围。因为他们只有这唯一的一件武器。
    现在只剩下最后一个问题，那就是这条中国鱼雷艇要撞击的目标是哪一艘日舰？谷本马太郎少将想到这里突然打了一个冷战！难道是“八重山”号！
    “左满舵！高速规避！通知两侧的炮舰，掩护旗舰！这群支那人是要和我们玩命！”谷本马太郎少将说这句话的时候用力过猛，头上的伤口又裂开了。“八重山”号上的日本海军军官们立刻行动了起来！
    枪炮长九鬼少佐直接跑到了“八重山”号舰尾的炮位上，他推开了忙碌到现在一事无成的炮手，亲自上阵了。意识到自己的旗舰有了危险，其余的日舰也开始了行动，文171号艇成为了日舰炮火集中打击的目标，刘功棣冷静的驾驶着文171号艇躲避着日本海军舰炮的炮火。文171号艇和“八重山”号的距离越来越近！
    “八嘎！你们这群蠢材！快阻止那条中国鱼雷艇！干掉它！”谷本马太郎少将开始了歇斯底里的叫喊，文171号艇的身影已经变得越来越大，“八重山”号马上就要跑不掉了。
    “轰！轰！”已经开始感到绝望的谷本马太郎少将忽然看到两发炮弹落在了文171号艇的身上，悬在半空的心放下来之后，他这才发觉伤口又开始出血，再想起找军医，可是谷本马太郎少将回过头才发现之前一直站在旁边的军医早已不知去向。
    “懦夫！等击沉了中国人的鱼雷艇我一定要你好看！”由于伤口的疼痛，谷本马太郎少将说话的时候咬牙切齿。
    击中文171号艇的是两发机关炮弹，爆炸的威力和弹片扫荡了文171号艇的驾驶室和甲板，刘功棣被弹片击中了头部，血流满面，艇上的官兵或死或伤。枪炮手何正军的左腿膝盖以下被炸的血肉模糊，副中队长黄云白的右手少了三个手指，艇身开始起火，幸运的是发动机还没有熄火，鱼雷艇依然在高速向前。
    鲜血从刘功棣的头顶上淌了下来，很快就挡住了他的视线，刘功棣捡起驾驶台上的一块沾满了油污的纱布在脸上一抹，他的整张脸变成了一个血葫芦，刘功棣用力的朝甲板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大声的喊道：“弟兄们！‘八重山’号就在前面！接下来的事情就交给我了！你们跳船吧！文42号和文93号还在！海军需要你们这些种子！”
    副中队长黄云白扑到了刘功棣身边大喊到：“中队长！你走吧！咱们中队不能没有你！艇交给我！”
    刘功棣看了黄云白，他头上的鲜血又流了下来，刘功棣的视野已经完全变成了红色，他忽然笑了起来，黄云白还想继续劝刘功棣，这时候刘功棣忽然对黄云白说：“云白！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你什么时候说的过我了？你老哥我就是个认死理的人。”
    “可是！文天祥中队不能没有你啊。”黄云白的话音已经变成了哭喊。
    “云白，我的左臂废了，就算活下来也得回家，我过不了那种日子，我是海军！如果不能呆在水上我觉得活着一点味道也没有！那里，才是我的归宿！”说完刘功棣伸出左臂，肘关节的地方只有几根筋和血管露在外面，刘功棣的小臂整个都不见了。
    “中队长！”
    “滚！”
    黄云白含着眼泪抱着枪炮手何正军和另外一个昏迷水兵跳下了文171号艇，冰冷的江水几乎把他立刻就冻僵了，黄云白只剩下两个手指的右手实在没法抓住那个昏迷的水兵，手一松，他的兄弟就消失在了长江之中。
    黄云白放声大哭！为了他的兄弟，也为了他的中队长。文171号艇准确无误的撞上了日本海军第3舰队第11战队的旗舰“八重山”号，谷本马太郎少将的旗舰很快开始倾斜，然后直接沉入了江底。
    黄云白和何正军被吴士荣的文93号救起，副中队长黄云白活了下来。陈溥星的文42号艇返回南京之后报废，文天祥中队只剩下了文93号这最后一艘鱼雷艇，不过他们的火种得到了传续。

 195.第195章 逃走的鬼子骑兵

    上海，中支派遣军司令部
    “松井君！你我是多年的朋友，现在没有用的话我就不说了，这次我到上海本来是要查看一一四师团的事情，陆相很恼火，他一定要知道一一四师团战报的原因！帝国在华北和华东同时用兵，陆军的兵力本来就紧张，上海和南京一下子被中国军队重创了两个师团，天皇很不高兴！可是现在一天之内，居然让华毕成同时击毙了一个帝国陆军少将和击沉了一艘海军旗舰。你们在干什么？华毕成还不到三十岁！”
    多田骏没想到在自己返回东京之前又出了这样的事情，陆军的巨大损失已经让东京的“反战派”当作了打压军队的武器，现在海军也遭遇失败，天亮以后东京政府里面还不知道要吵成什么样子。
    中支派遣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将第3舰队发来的详细战报交给了情绪有些失控的多田骏，3艘炮舰、1艘运输舰和1艘敷设舰的损失对于日本海军来说其实算不了什么，可恨的是这些军舰居然是被日本早已宣布不复存在的中国海军击沉的，这个消息一旦发部出去就等于是让日本军部自己打自己的耳光，实在是太丢脸了！
    而且11战队居然又损失了他们的旗舰！难道第3舰队有损失旗舰的传统吗？“出云”号被击沉的事情到现在还处于封锁状态，一无所知的日本国民如果知道日本海军已经丢掉了两艘旗舰，那军部一定会被天皇的怒火淹没。
    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多田骏觉得松井石根的运势实在是黑到家了。少有的对松井命令道：“松井君！军队必须立刻拿出战绩来！镇江！上海派遣军不是在镇江包围了一个中国师吗？告诉朝香宫鸠彦王，一定要得手！而且要快！”
    “哈伊！”松井石根不得不恭敬的接受了多天君这位好友的命令。
    *********************************************************
    镇江要塞的江边地带，103师和要塞守军的撤退行动已经开始了三个多小时，到目前为止，所有的事情进行的还算顺利。
    文天祥中队的攻击行动让11战队丧失了前进的勇气，他们的司令官谷本马太郎少将在水里面泡了十几分钟才被救到一艘炮舰上面，失血过多在加上挨了冻，谷本马太郎少将发起了高烧，陷入了昏迷。11战队的指挥系统已经完全瘫痪了，剩下的日舰在江面上开着探照灯来来回回的搜救着落水的日军，被击沉的5艘日舰上的鬼子水兵有好几百人，散落的到处都是，这场搜救行动看来要一直持续到天亮以后。
    在鱼雷艇和日本海军11战队打响之后又过一个小时左右，南京派来的船队开始靠岸，陈旭娟按照华毕成的建议，使用沙袋和从日军那里缴获的“九二式”步兵炮武装了十来条“土炮艇”在江面上来回的巡视，转载部队的船只携带了大块的木板，往江边一架，就成了镇江守军的栈桥，要塞的重炮能拆散的手拆散了装船，实在无法带走的就捆上炸药包，要塞的炮兵得到了南京卫戍司令部直接下达的命令，实施了掩护射击，弄不清楚情况的日军以为镇江要塞的中国守军是要突围，于是在他们的阵地上摆开了架势准备阻击中国守军，可是他们一直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见到一个中国士兵。
    夜空中只有镇江要塞的火炮在怒吼着，大口径的炮弹不断的落在日军的阵地上，掀起了一堆堆的泥土。日军十六师团步兵第30旅团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渐渐感到了有些不对，镇江要塞的炮击虽然看起来声势惊人，可是仔细观察起来却显得有些凌乱，支那炮兵似乎完全没有预定的目标，就是在乱放一气。佐佐木到一旅团长认为这是支那人撤退的前兆！
    可是镇江要塞的三面已经被十六师团围的铁桶一般，在镇江要塞的背面则是长江，支那的103师应该已经陷入了绝境！难道这样的炮击只是支那人绝望的发泄吗？狡猾的佐佐木到一旅团长决定向江边区域派出一支侦查部队，他要知道那里是不是正在发生着什么事情。佐佐木旅团长从骑兵第20联队联队长白土康成中佐那里要到了一些骑兵，他不是个有耐心的人，侦查费的时间自然是越少越好。
    十六师团的日军侦查部队在前往江边的路上遇到了103师的阻击，103师师长何知重明白只要日军发现了镇江守军想从长江上撤退就一定会立刻发起猛攻，到时候103师断后的部队就的丢在镇江，要想不被鬼子发现，就一定要干掉日军的侦查部队。
    负责断后的是103的一个团，他们的团长和副团长都在江阴殉了国，现在该团由副师长戴之奇直接指挥，戴之奇在日军能够观察到江边滩头的每一处地方都安排了伏兵，佐佐木到一旅团长排出的这支骑兵部队成了中国军队今晚的第一个猎物。
    戴之奇没有想到鬼子派出的侦查部队居然会是一支骑兵，这就一定要做到一击即中。万一失手了追是无论如何也追不上的，哪怕走脱了一个日本骑兵也可能会引起灾难性的后果，一旦日军使用炮火覆盖江边的滩头，那里103师的弟兄们就要无葬身之地！
    所以当日本骑兵进入伏击圈的时候戴之奇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在心中祈祷着不要出问题，103师和镇江要塞守军能不能活着到达南京就看他们的了。
    日军这支骑兵侦察部队的指挥官是真田中尉，他这次带来了半个骑兵小队，经过严格训练的日本战马在行进的时候发出的声音十分的细微，真田中尉一边摸着胯下战马的鬃毛一边机警的注意着四周的动静。
    这样的黑夜是很危险的，只要一颗突然飞出来的子弹就可以击碎真田中尉的头骨，作为一个有着大好前途的骑兵中尉，希望能够完好的活下来，等南京的战斗结束之后，也许他就能成为一名大尉。真田中尉的三个哥哥都在军队里面任职，真田家的几个儿子里面就属他的军衔最低，真田中尉一直想要改变这样的状况。
    战功，只有在战场上取得大量的战功才能得到飞快的晋升，这也是真田中尉主动要求从联队部调到作战部队的原因，他今夜行动的目的地是一块江边的高地，高地的尽头是一块悬崖，只要能够站在崖边，支那军队控制的那段江岸就能尽收眼底，真田中尉也很想知道佐佐木到一旅团长想要看到些什么。
    骑兵小队前进的速度很快，真田中尉的战马最先冲上了那块高地，他没有冒冒失失的走到崖边，真田中尉选择了翻身下马，然后他将他心爱的战马交给了他的部下，接着真田中尉接着树木的掩护摸到了崖边。
    眼前的一切让真田中尉震撼了，就和他想的一样，这里的视野非常好，真田中尉很轻松的看见了在江岸边忙碌的船只，滩头上挤满了人，那是镇江要塞的支那守军，看来他们是要登船撤退了！
    真田中尉觉得应该立刻将这个情报报告给佐佐木到一旅团长，可是就在他刚刚要转身的时候永尾中尉又有了新的想法。既然都是报告，那还不如直接向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报告，师团长阁下能给真田中尉带来的好处应该要比佐佐木到一这个旅团长大得多。
    这是一个好机会！我应该再仔细观察一下，看看支那人到底派了一些什么样的船只来接他们的部队，这样也能在中岛师团长面前表现的更好一些！真田中尉当然不会想到他这一刹那的心猿意马，已经断送了他的小命。
    当真田中尉举起了他的望远镜的时候，至少有好几支步枪的准星已经对准了他的要害。
    “啪！啪！”
    “哒哒哒哒！”
    103师的伏击部队的轻武器同时响了起来，真田中尉在一秒钟之内被打成了筛子，他的美梦和他的生命一起粉碎了。
    戴之奇挥舞着手枪站了起来大声的叫喊着：“一个也不能放跑了！堵住他们的退路！”
    旁边的官兵们听到了戴之奇的命令都往山道上冲，只要把这里堵上了，这些鬼子骑兵就一个也别想跑回去。可是就在即将完成对鬼子骑兵合围的时候，两个日本骑兵像闪电一样从山道上冲了过去，官兵们纷纷朝着远去的鬼子骑兵开枪，但是只打到了一个，还有一个鬼子骑兵，跑了。
    戴之奇气得破口大骂，不过这都于事无补，103师在镇江的撤退，平静的阶段即将过去。

 196.第196章 计划有变

    戴之奇这边跑掉鬼子骑兵的时候103师和镇江要塞守军的撤退工作刚刚进行到一半。南岸的要塞部队除了留下少量的炮兵配合613团断后其余的人马都已经登上了南京来的船队，士兵和大炮零件将一条条的船只堆的是满满当当，103师的618团的撤退序列就排在要塞官兵的后面，团长万式炯上校站在江滩上不断的催促着他的部下，现在时间就是一切，谁也不晓得要塞炮台的“射击表演”能骗过鬼子多长时间。
    “快！快！再快一点！能丢的东西全部丢掉！到南京会给大家发新的！”
    何知重的话收到的效果比他预想的要差得多，经过何师长身边的官兵听到了师长的话不但没有丢掉他们携带的东西，反而抓得更紧了，今时今日的南京可不是半年前的那个首都了，所有的人都不相信他们到了南京就能逃出鬼子的魔掌，这一路从上海退到江阴，再从江阴撤到镇江，如今又要后撤，103师的锐气已经差不多给磨光了。
    从伏击圈里面逃走的鬼子骑兵回到30旅团之后立刻向旅团长佐佐木到一少将报告了镇江要塞守军正在撤退的情况，戴之奇也把这个坏消息告诉了他的师长何知重，现在再守着伏击点已经失去了作用，何知重命令戴之奇向核心阵地转移，从现在开始，就看戴之奇能在鬼子面前支撑多久。
    佐佐木到一旅团长的动作很快，处于30旅团最前沿的步兵第38联队立刻就接到了攻击的命令，佐佐木到一旅团长在电话里面很简单的说了几句：“支那人要跑！扑上去咬死他们！”
    38联队联队长助川静二大佐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带着他的部下开始了疯狂的攻击。
    助川静二大佐的38联队是佐佐木到一旅团长最心爱的猎犬，现在，这条猎犬被放了出去。
    戴之奇立刻赶到了空前的压力！
    103师之前能够在镇江和日军十六师团激战数日的最主要原因是因为他们有镇江要塞的炮火支援，每次在103师即将动摇的时候，都是要塞炮台上的重型火炮帮他们击退了日军，现在4座炮台已经被日军炸毁了两座，江北的火炮又被拆掉了装船，仅仅依靠着江对岸的炮火，戴之奇打的艰苦极了。
    夜幕中一队队的日军像潮水一样扑了上来，助川静二大佐将38联队的三个大队一次性全部投入，这样绝对优势的兵力是他很有信心的向佐佐木到一旅团长汇报，一个小时之内，他的38联队就能够打到江边，到时候江滩上的中国军队和岸边的船只就是十六师团的囊中之物，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一定会非常的高兴。
    “戴老弟！你们还可以顶多久？”江边的103师师长何知重听着越来越激烈的枪炮声，他不得不向副师长戴之奇提出了这个问题。
    戴之奇也明白现在不是唱高调的时候，如果何知重不能清楚的了解103师现在面临的困境就没法做出准确的判断。到时候付出代价的依然是103师：“师座！鬼子的攻击很猛烈，我就是拼掉手里这个团最多也只能给你们换来一个小时的时间，告诉滩头上的弟兄们快点走！弟兄们是在用命给他们换时间！”
    听了戴之奇的话，何知重明白103师的处境已经危险到了极点，要不了多久日军的炮兵就会对这段江滩实施覆盖射击，上千名官兵和几十条大船不是一时半刻能够疏散的了的，南京派来的船队又没有军舰护航，只要十六师团到了江边，那就将是一场屠杀！快！一定要加快速度！
    何知重决定临时改变计划，已经装船的部队立刻起航，江滩上的部队不再前往南京，直接横渡长江撤到江北，等过了江，再放船回来接断后的戴之奇，那样的话103师手里面还有能运送两个步兵团的船只，即使是在鬼子的炮击下损失掉一部分，也有足够的运力去载戴之奇断后的部队渡江。
    这也是何知重能想到的最好的计划了，他现在要做的就是要说服运输船队的指挥官执行他的计划，在一连串的呼叫之后。运输船队指挥官的声音终于出现在了电台里面，何知重用极快的语速告诉了对方他的想法，没想到运输船队指挥官沉默了一会之后告诉何知重，让已经上船的部队行一步这没有任何的问题，但是要改变撤往南京的计划把103师剩下的两个团撤到江北却是不能的，运输船队只接受南京的陈旭娟的调派，来的时候陈旭娟吩咐过，一定要把103师运到南京！
    在争论了几分钟没有结果之后，103师的电报直接发到了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李艳涛看完了103师的意见之后立刻表示了同意，镇江的情况已经发生了变化，再坚持将103师由水路撤到南京已经很不现实，何知重的计划可以尽可能多的救出一些部队，让103师撤到江北是眼下最理性的选择。
    华毕成听李艳涛说完了镇江的情况之后直接在电文上批了同意两个字，对陈旭娟派的这个运输船队指挥官，华毕成是一百个看不上，军统的人脑子怎么都这么死板？还是那句话，靠请示打仗，那趟都赶不上！怎么这些个人就没有一点随机应变的意识？
    李艳涛立刻让电讯室给103师和运输船队复电，同意了103师的方案，在电报的后面李艳涛还加了几句话，那就是一定要注意保护好船只，如果撤不回来也一定要把船炸掉，不能给鬼子渡江的工具。
    当103师收到李艳涛电报的时候日军的第一轮炮火已经落在了江滩上，这是16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的手笔，中岛今朝吾从30旅团得到了镇江守军想从水路撤退的消息之后立刻给师团配属的炮兵下达了射击命令。
    中岛今朝吾还特意给松井石根发了一份电报要求空军提供轰炸支援，中岛今朝吾要在镇江打一个大大的胜仗。
    中岛今朝吾的电报送到中支派遣军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面前的时候，多田骏和松井石根的会谈正进行的如火如荼，十六师团的这份电报让冢田攻参谋长喜上眉梢，这也来的太是时候了。
    冢田攻参谋长故意当着多田骏的面将十六师团的这份电报递给了松井石根，松井石根看完了以后立刻明白了冢田攻参谋长的用心。他马上将中岛今朝吾的电报交给了多田骏，中岛今朝吾的这份电报上说的非常的乐观，似乎镇江的中国守军顷刻之间就将在十六师团面前灰飞烟灭，镇江要塞的攻克也就在今夜了。
    多田骏对十六师团的表现也非常的满意，一一四师团新败，第十军和上海派遣军进攻南京的各路部队进展也不太顺利，这时候十六师团上演了这样一出好戏实在是及时，明天日本国内的报纸总算有了像样的题材。
    镇江也算是中国军队的一个重要据点，这样的战功还是可以好好宣传一下的。虽然多田骏脸上表现的非常平静，但是松井石根还是看到了他这个老朋友心中的喜悦，内阁果然不是什么好地方，多田骏在各种政治势力的倾轧中衰老的很明显，看来东京的“反战派”最近没少向多田骏施加压力，松井石根决定趁热打铁，他要为他自己辩护几句，当然，这话不能说的太直白。
    “多田君，其实中岛今朝吾的的十六师团表现的一直很不错，在上海，他的部队也是战功赫赫，镇江这一战才是上海派遣军的真实水平，如果不是第十军的柳川平助司令官太冒进，一一四师团就不会再溧水遭遇那样的失败！”
    其实多田骏的心里面也是觉得东京对待松井石根有些不公平。一一四师团进攻南京是计划之外的事情，柳川平助也是做的过分了一点，居然对松井石根这个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来了个先斩后奏，又是一个“下克上”的例子，日本就是在这个方面做得很不好，松井石根这个司令官其实是做了柳川平助的替罪羊，想到这里，多田骏拍了拍松井石根的肩膀，换了种和缓的语气说到：“松井君！我明白你的委屈，很多事情，你我都是身不由己啊。不过下一步攻打南京，你可要小心啊，因为南京是支那人的首都，他们是不会轻易放掉的，那个华毕成也是个狠角色，还有就是南京外围的山多，地形比较复杂，当心你的牙齿，千万不要一个小心把你的大门牙丢掉了。”
    松井石根眼睛里面闪过一阵凶光，他充满信心的对多田骏说到:“多田君，你不要把南京想象得太复杂，在我看来，南京比上海要好打的多！”
    “你的话有什么根据吗？”多田骏不太喜欢太过自负的人，尤其还是在他刚刚给完忠告不久，他想了解松井石根骄傲的本钱是什么？
    “其实这很简单，支那不是日本，我们都知道南京政府的精锐部队在上海已经消耗得差不多了，他们可没有我们大日本的兵役制度，这些损失的补充是要上很长一段时间的，再加上南京是易攻难守之地，北面是滚滚的长江，正是所谓的兵家绝地。我想那位蒋委员长只要稍有一些军事常识，就不会有固守南京的打算。”
    多田骏很赞同松井石根的分析，他又拍了拍松井石根的肩膀，笑着说到:“你说的很有道理，我们的松井君还真是个天才军事家呢！所以你这个60岁的退役老头，会被天皇重新授予重任，还这么快就从上海派遣军司令官升为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有才能的人，在什么地方都不会被淹没！”
    松井石根微笑着什么话也没有说，他想要给多田骏留下一个好印象，毕竟现在多田骏是他的上级。
    冢田攻参谋长觉得他已经成功的改变了这次会谈的气氛，于是心里面有些小小的得意，可是他没想到接下来多田骏的话锋一转，又开始给华中方面军敲起了警钟：“但是松井君！你也不要低估了南京政府的能力，据我们的情报机关潜伏在南京政府里面的人员汇报，那位蒋委员长还是很看重南京城的这一仗的。有时候战争不是单纯的军事问题，他还是个政治问题！南京政府为了他们虚无缥缈的未来也许会在南京背水一战。你千万不要忘了，支那有句俗语叫做狗急跳墙，而且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官是华毕成！上海战场上的一切，都说明了这个年轻的支那将军将是大日本皇军的劲敌！我希望你能够把这个华毕成杀死在南京城里面！这会让天皇忘掉你犯下的所有错误！你觉的呢？”
    “哈伊！”这就是松井石根的回答。
    多田骏不愧是身居高位多年的老狐狸，他对气氛的调节把我的十分出众，在敲打完之后多田骏又和松井石根开起了玩笑：“松井君！我看你真的需要好好地修饰修饰，你要是这样进了南京城，支那的老百姓一定会把你当成厨子或者当是捡破烂的穷老头，这可事关大日本皇军的形象哦。”
    “多田君！”松井石根的眼里开始透出杀气，他恶狠狠地说：“别看我只是一个老头，攻克南京之后，如果支那人胆敢对我稍有不敬，我就会杀光他们！然后把南京烧成一片废墟！”
    多田骏以为松井石根实在说一些发泄的话，也就没有太在意，在场所有的人包括松井石根的参谋长冢田攻少将也没有想到，在这一刻松井石根说的是他内心深处的声音。

 197.第197章 纠结的多田骏

    江滩上毫无遮拦，炮火中的103师官兵根本无处躲藏，日军的炮击给103师带来了巨大的损失，不过好在十六师团并没有准确的的射击座标，再加上又是夜间，过了一会这轮炮火就渐渐远离了江滩，何知重这才明白过来原来鬼子是在用炮火一片一片的覆盖要塞守军的区域，这也算是一种赌博。
    不过这种情况不会持续太久，随着戴之奇率领的断后部队的防线被日军一层层的突破，鬼子的炮兵观察员也会跟上来，到时候落在103师头上的就将是精确的炮火了。
    何知重赶紧组织江滩上的部队继续登船，这时候他才发现鬼子的炮弹击中了两条大木船，破碎的船体飞的到处都是，而且这两条船还堵死了一段江滩，这样一来等待在江岸边的船只就再也靠不上来了。
    “快把这破船推到水里！赶快啊！”何知重急得大喊了起来，很开就冲过来几百名官兵开始推船，事关自己的性命，官兵们自然是格外的卖力，再加上江上的船只也用绳索系在了破船后面拖，没过多久这段江岸又回复了装载的能力。
    官兵们快跑着登上了一艘又一艘的木船，一旦人员挤满了甲板和船舱，船工就立刻驶离南岸，然后一艘空的木船就会上来填补这段江岸。
    何知重在焦急的等待中等来了鬼子的第二轮炮火，这一次显然日军炮兵是得到了观察员的引导，三发用来校准座标的炮弹一颗比一颗落得离江滩更近，在第三发炮弹爆炸后，江滩上安静了一分多钟，然后就是雨点般炮弹落了下来。
    到处都在爆炸，到处都是奔走的人群，江滩上的部队终于失去了控制，所有人都在争先恐后的往船上爬。
    有人被爆炸送上了天，有人被自己人挤的摔到了江水里面，也有人试图游到江边的船上去，还有人摔倒在地上被踩成了肉泥，何知重眼睁睁的看着他的部下们陷入了万劫不复的混乱，这段江滩上每一秒都有生命在流逝，鲜血不停的流进长江，何知重的眼前到处都在闪光，要不是他的警卫排死死的护住了他，也许他早就葬身在了这乱军之中。
    “日本飞机！”不知道是谁发出了一声绝望的叫喊，所有的人都开始抬头看着夜空，只见几个照明弹落了下来，越来越亮，很快将江滩上照成了一片白昼，真是雪上加霜啊！
    何知重的警卫排在混乱的人群里面冲出了一条道路，强行登上了一条船，这条原本只能装载四五十人的木船已经严重的超载，还有人在不断的往船上爬。
    “别上来了！要沉了！会沉的！”驾船的船工被眼前的惊险吓傻了，他不停的呼喊着，可是江滩上逃难的人群又怎么会听他的话。
    “开船！管不了那么多了！鸣枪示警！”何知重一咬牙，他还是决定先保住自己的性命，面对着警卫排黑洞洞的枪口，挂在船边的人还是退了下去，船舷低的离谱的木船缓缓的离开了江滩，他也带走了很多人的希望。
    何知重冲到船边对着岸上大喊：“会有船来接你们的！坚持住！”
    船？也许会有吧？
    当船驶到江心的时候周相魁突然发现，很多没有装载官兵的空船也陆陆续续的离开了北岸，那些驾船的船工被江滩上的场面吓怕了，他们是不会回到北岸去了。
    这一夜过后，103师，只剩下了1000人。
    华毕成看到镇江的战报后，已经没有时间为海军和103师的巨大损失惆怅了，因为天亮后，各个方向的日军都向南京卫戍军的防线发起了积极的攻势，不过在华毕成看来，松井石根的此举更像是在振作日军的士气，35旅团的悲剧命运又一次在日军官兵当中投下了深厚的阴影，白天的战况基本上都是拉锯战，就连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似乎也得到了什么指示，再突破秣陵关之后，谷寿夫的脚步明显放缓了下来。
    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在请示了松井石根之后将一一四师团的残部收拢起来加强给了十八师团，现在打着一一四师团番号驻扎在溧水的只不过是一一四师团的一些辎重部队，为了营造出一一四师团依然十分强大的假象，柳川平助中将也是下了大力气。
    第十军的兵力本来就比上海派遣军的兵力要少的多，一一四师团被南京卫戍军重创之后，柳川平助中将的攻击箭头只剩下了十八师团和第六师团，进攻芜湖的国崎支队也进展的非常不顺利，川军刘湘的23军团虽然装备低劣但是作战十分的顽强，国崎支队在广泗之战以后再也无力前进，攻克芜湖，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为了不暴露出第十军的兵力已经难以为继的事实，柳川平助中将选择了让第六师团放慢脚步，他这样做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担心谷寿夫再次遭到一一四师团一样的命运，十八师团在35旅团遇袭之后在短时间内失去了向前攻击的能力，柳川平助中将担心第六师团成为日军攻击阵线上的突出部，现在在柳川平助中将的眼中，南京周围的每一处山山水水都显得杀机四伏，他已经被华毕成打的有些信心不足了。
    柳川平助中将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渴望国内派来的援军，多田骏答应给华中方面军的10个大队虽然不多，但是也能起到缓解日军进攻兵力不足的作用。
    已经回到东京的多田骏并没有直接去向裕仁天皇复命，而是直接驱车前往了陆相杉山元的府邸，多田骏到达的时候杉山元还没有从内阁回到家中，多田骏只能坐在室里面等杉山元回来。
    由于多田骏是杉山元府邸的常客所以杉山元的家臣十分清楚多田骏的喜好，精致的食物和上等的乌龙茶被一一拿了出来，递送这些的侍女也都是精挑细选的，从她们身上穿的很宽松的和服缝隙之间可以看到她们凹凸有致的身材，这些女人是杉山元圈养起来晚了和招待友人的，她们也都认识多田骏，有几个还和多田骏做过机会露水夫妻。
    要是换了平时的多田骏早就趁机对这些女人上下其手了，不过今天他完全没有那个心情，南京的战事还有松井石根的疯狂让多田骏觉得神经高度紧绷，这些平日里他最喜欢的美女也变成了碍眼的东西，面对着女人们越来越放浪的勾引，多田骏恼怒的站起来踢翻了排在他面前的矮桌，受到惊吓的女人们赶紧飞快的退了下去，像她们这样的玩物一不小心就会被杀死，杉山元曾因为一个侍女在客人面前打碎了酒杯而拔出战刀将那个侍女一刀两断，多田骏只要在杉山元面前抱怨几句，她们也一定难逃噩运，所以这些女人在逃走的时候忍不住浑身都在颤抖着。
    又过了一个多小时，当太阳快要消失在地平线的时候杉山元回到了他的府邸，多田骏甚至来不及和杉山元寒暄，就立刻将中支派遣军的糟糕情况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杉山元，听完了多田骏的经历，杉山元一时有些失语。
    多田骏的时间不多了，他回到东京的消息一定已经有人传到了天皇的耳朵里面，现在皇宫的人员也许已经在前往杉山元府邸的路上，他必须和杉山元商量好一个对策。
    这时杉山元的管家忽然出现在了斌善缘府邸的门外，管家说出了多田骏一直担心会发生的事情，天皇，要召见杉山元和他！来的好快啊！怎么办？

 198.第198章 东京的角力

    在前往皇宫的路上，多田骏又向杉山元说了很多上海还有南京的情况。多田骏这么做为的都是说动杉山元去帮他要援兵，要说服裕仁天皇，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35旅团遇袭的事情瞒不了多久，日本政府里面的反战派在华中方面军里面也有他们的眼线，没准天皇这个着急召见杉山元和多田骏为的就是今天早晨死在华毕成手里的35旅团旅团长平冢省三少将，如果多田骏这个最坏的设想真的成立了，那么军部上上下下恐怕都要承受一场雷霆之怒吧？
    “看样子，今天晚上天皇要召见的一定不会只有我们两人，你看，这是近卫首相的用车，多田君，我们一开始还是少说话，见机行事的好。”
    轿车开到皇宫门口的时候杉山元立刻发现在皇宫的停车场上挺着好几辆挂着黑色牌照的汽车，在这其中杉山元一眼就看到了现任日本首相近卫文麿的用车，看来裕仁天皇是要来一次大型的会谈。
    听到近卫文麿也来面见天皇，多田骏未免有些心虚，本来近卫文麿是主张不要扩大中国战事的，后来在杉山元和多田骏的威胁下近卫文麿才改变了主意，现在华东的日军在战场上接连遭遇失利，近卫文麿一定不会给多田骏和杉山元什么好脸色。
    杉山元瞧出了多田骏的担心，和近卫文麿比较起来。杉山元更担心的是天皇的态度，杉山元对近卫文麿太了解了，这位上任不到半年的日本首相在军队面前态度始终无法强硬起来，如果近卫文麿真的有一双铁手腕，上海的战事根本就不会发生。
    杉山元现在盘算的是怎么将近卫文麿也一起拉下水来支持松井石根，身为陆相的杉山元现在最不想见到的就是近卫文麿和海相米内光政还有外相广田弘毅抱成一团向陆军发难，要是这三个重臣真的结成了同盟，杉山元这个陆相恐怕只能举白旗了。
    关于在中国发生的这场战争的态度日本内阁几位重臣的意见一直都有分歧，陆相杉山元自然是支持扩大中国战事的，只有这样才能让已经躁动不安了很久的陆军下级军官的热血得到释放的空间，要是一味的去堵塞这座火山口，恐怕只会再来一场兵变。
    内阁里面持鲜明反对态度的是海相米内光政，海军一直觉得他们的造船经费被陆军占用了许多，一旦对支那全面开战那就意味着日本的国防开支将进一步向陆军倾斜，海军造船厂的船台已经空了一大半，这是局面是海军部所不能容忍的，所以海军向来一直以来都站在陆军的对立面，只要是陆军拥护的，海军就会反对。
    而首相近卫文麿和外相广田弘毅则属于内阁中的动摇派，始终受到着海军和陆军两边的拉拢，于是在裕仁天皇面前，主和和主战派常常会出现旗鼓相当的局面，内阁的这种局面是天皇所乐意见到的，也只有两边都争执不下的时候天皇的重要性才会显现了出来，这也算是帝王心术吧。
    杉山元和多田骏的对策还没有个着落，他们已经来到了裕仁天皇经常召见他们的书房。杉山元的判断是对的，内阁的几位重臣都已经到了，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笑的十分不怀好意，显然这两个人已经达成了同盟，看来如果不能将近卫文磨这个首相拉到自己的阵营，那今晚杉山元这个陆相只怕是不会有什么好结果。
    杉山元和多田骏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两个人一前一后的走到了其他三个人中间，多田骏站的位置十分的恰到好处，刚好把首相近卫文磨和海相米内光政还有外相广田弘毅隔开来，杉山元赶紧利用这个机会将近卫文磨拉到了一边试探这位首相的口气。
    还好，近卫文磨没有直接拂袖而去，看来海相和外相还没能提出近卫文磨感兴趣的结盟条件。杉山元的眼中闪过一丝让人难以察觉的喜悦。
    日本发生“二、二六兵变”后内阁总辞职，天皇命近卫组阁，他以健康理由拒绝了。近卫之所以坚决拒绝组阁是因为他认为“即使有天皇命令，但陆军内部没有可以商量政策的人”，可见近卫文麿对陆军的顽固势力是颇为忌惮的，这种认知也在之后对近卫文麿作出的一系列举动起到了严重的影响，优柔寡断的性格，纠缠了近卫文麿的一生。
    在日本流传着“近卫文麿是富士山”的说法。这个说法源于日本政坛元老西园寺公望的秘书原田熊雄。原田熊雄将近卫称为“是个象富士山一样的家伙。”
    有人问为什么，原田熊雄回答道：“从远处望很漂亮，但到了近处看就全是岩石，粗糙不堪。西园寺先生看着这样的人担任首相，真是很心寒呀。”
    1937年6月，林铣十郎内阁因与执政党对立，提出总辞职，大家一致认为继任首相人选除了近卫文麿已别无第二个人。这样，近卫文麿在四十五岁时成为首相。报纸将他的内阁称为“青年内阁”、“明朗内阁”，多数国民也都期待着近卫文麿能成为打破日本社会沉闷状态的首相。
    在近卫文麿组阁后一个多月后的7月7日，日中之间在北京郊外的卢沟桥发生了武装冲突事件。此时陆军内部大多数人主张不扩大事态，近卫内阁也在9日内阁会议上确定了不扩大事态的处理方针。
    可是在陆相杉山元和参谋次长多田骏的强烈要求下，近卫文麿被说服了，日本内阁于11日再次召开会议，决定向华北增派关东军两个师团，驻朝鲜陆军一个师团，从日本再派两个师团。当时对此执慎重论的只有米内光政海相一个人。
    当天晚上近卫文麿在首相官邸召集政界、财界、评论界人士吹风，将这次事件定名这“北支事件”，表明了处理此事件的强硬姿态，要求在座各位予以合作。
    具有讽刺意味的是，此时在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多久郎还在与第二十九军副军长秦德纯签订停战协定。近卫文麿的优柔寡断使日本对华政策变得强硬，最终导致了事态恶化。与其单纯地说近卫文麿是被陆军强硬派牵着走，还不如说是近卫文麿自身的优柔寡断毁了这一切。西园寺对近卫文麿领导能力的担心终于得到了应验。
    现在杉山元要再次利用近卫文麿的弱点来挽回陆军的败局，毕竟和在场的几位内阁重臣相比，多田骏的官职还不太够份量，天皇这次召见多田骏只是要从多田骏嘴里面听到最真实的华东战报，至于最后的决策，多田骏只有旁听的资格，只有把两边的局面先拉成一个均势，多田骏这个参谋次长才能有说上话的机会。
    眨眼的功夫，杉山元已经将他所处的环境分析的明明白白，在危机面前，杉山元的智力瞬间燃烧了了。
    被杉山元强行拉到旁边的首相近卫文麿有些不太高兴，陆军的表现已经让近卫内阁背负了许多的压力，因为当初同意陆军扩大战事的毕竟还是内阁，所以这些日子裕仁天皇也没少向近卫文麿发火，近卫文麿觉得他这是在替陆军背黑锅。
    心怀怨恨的近卫文麿不冷不热的和杉山元对付了几句拔腿就想走，结果没想到杉山元居然用力的一把扣住了近卫文麿的腰。
    “你这是要做什么？杉山君！你也太放肆了！”
    面对着有些发怒的近卫文麿，杉山元却一点都不紧张，别看现在近卫文麿摆出了气势汹汹的架势，可是他眼神里面的胆怯却是无论如何也掩藏不起来的。杉山元要的就是先在气势上压倒近卫文麿，只要近卫文麿动摇了，陆军就还有机会。
    “首相阁下！请您再给陆军一次机会!日本必须拥有大陆！这是伊藤博文先生留给我们的遗训。”
    “伊藤博文先生还告诉我们日本对付支那必须要像温水煮青蛙一样。可是你们陆军是怎么做的呢？难道陆军部的都有听话只听一半的习惯？”
    杉山元当然不会给近卫文麿占据上风的机会，他语带威胁的说道：“首相！虽然陆军在华东是受到了一些损失，但是皇军依然占据了绝对的主动，南京指日可下，帝国已经投入了如此多的军力和财力在支那，这场战争是停的下来的吗？我再大胆的说一句，如果支那战事真的一败涂地，天皇是一定要内阁负责的，作出扩大支那战事的正式首相您，陆军要是败了，首相您的日子恐怕也不太好过。”
    “你！”近卫文麿再好的脾气也不可能受到了这样的威胁，他冷冷的说道：“这是在威胁我吗？杉山君！”
    “哪里算是威胁，首相，我只是提醒您不要中了海相和外相的计！现在陆军已经和首相您绑在了一起，哪边都不能有闪失。如果首相能够在天皇面前不为难陆军，日后，陆军一定会回报首相阁下的！”杉山元的这番话是胡萝卜大棒一起使了出来。
    近卫文麿一直觉得他对军队的影响力太小，这也是他在36年的兵变事件之后拒绝了裕仁天皇要求他组阁的重要原因之一。现在杉山元主动代表陆军表示出了要效忠近卫文麿的意思，这怎么能不让近卫文麿觉得喜出望外。
    杉山元押下的这记重注一下子抓住了近卫文麿的心，在语速很快的交流结束之后，近卫文麿和杉山元面带微笑着回到了屋子的中央。
    看到杉山元和近卫文麿的表情，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的心里面顿时一紧，没想到陆相杉山元这么快就和首相近卫文麿达成了同盟，看来陆军这一次一定是作出了巨大的让步，杉山元这只老狐狸，总是能够找到猎网的薄弱点，看来这次，又要被他逃脱了。
    五位日本重臣就这么僵持着等到了裕仁天皇的出现，令杉山元和多田骏感到意外的是天皇的心情看起来还不错，难道是平冢省三少将的死讯还没有传回东京？
    由于和近卫文麿交流的太仓促，杉山元也不知道天皇现在究竟了解了多少中支派遣军的情况，心神不定的杉山元和多田骏决定采取了他们的既定策略一言不发，在没有搞清楚形势之前多说一个字也许都会带了意想不到的麻烦。
    裕仁天皇进到屋子里面之后并没有坐下而是和他的臣子们聊起了一些琐事，首相近卫文麿、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都先后开了口，守口如瓶的陆相杉山元和参谋次长多田骏后背开始出汗，他们在裕仁天皇的眉宇之间看到了一些不太好的东西。
    果然，天皇很快就对杉山元了开口：“陆相，听说你对书法很有造诣，朕刚刚写了几个字，你来帮我看看。”
    杉山元本想用言语推辞，在座的书法高手有的是，杉山元感到天皇的这些话似乎是另有一层深意，不过他刚抬头就看到了天皇目光里面的威压，于是杉山元没敢开口，硬着头皮打算走到裕仁天皇跟前。
    “不必过来了，陆相，你就站在那里看吧，几位大人呀一起看看吧！”
    天皇阻止了杉山元上前的举动。然后让人将一个横幅打开，上面赫然写着一个令杉山元和多田骏感到汗毛直竖的人名：“华毕成！”
    “陆相！你知道朕为什么写这几个字吗？”还没等杉山元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天皇又提出了新的问题，一时摸不准裕仁天皇想法的杉山元只能告诉天皇他猜不到天皇陛下的用意。
    当杉山元支支吾吾的说出回答的时候，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都是一脸的得意。站在最后面的多田骏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形势似乎有些不妙啊！
    杉山元明显是在搪塞的回答让天皇愤怒了，裕仁将桌上的茶碗直接摔碎在了脚旁，那一声清脆的声音让杉山元汗如雨下：“陆相！我还要听到这个支那人的名字多少次？大日本皇军已经在这个人的手下损失了四位将军！大川内传七！黑岩义胜！末松茂治！平冢省三！还会有下一个吗？杉山元！你说！”
    陆相杉山元现在终于知道了天皇已经对中支派遣军的情况是了如指掌，不用问，这都是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干的好事。
    必须得马上为陆军辩解，首相近卫文麿很容易在天皇的怒火面前动摇，如果不能搬回一些局面，近卫文麿一定会置身事外。
    “陛下！战争就一定会有人死去，为了帝国取得大陆的控制权，这些人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南京指日可下！支那政府就要挺不住了，陆军需要的只是一点时间！”
    “杉山君，我记得开站前你在天皇面前说只要三个月就能解决支那战事的。说这话的人应该是你，没有错吧？现在都已经过去了五个多月，皇军在支那的损失越来越大，南京政府的态度却越来越强硬！我们外务省可是没有接到支那政权表示屈服的任何文件，杉山君的一厢情愿也该结束了吧。”说这番话的人是外相广田弘毅，果然，对陆军落井下石的人来了。
    “广田说的没错！正是由于支那政府不愿意屈服，日本才应该加倍的在支那显示力量！不要忘了甲午，还有满洲事变，只有在刺刀面前，支那人才会让步！这是帝国得到大陆的唯一手段！”杉山元没有丝毫的示弱，说的是义正言辞，杉山元的镇定让外相广田弘毅忍不住也在心中大加赞赏。
    “杉山君！你不要故意混淆事实，甲午和满洲事变都不是和支那人的全面开战。战争的最终目的是要取得利益，现在由于陆军的判断失误，支那战事已经陷入了泥潭，你还不愿意承认这个现实吗？”见外相广田弘毅一个人压不住杉山元的气焰，海相米内光政终于也忍不住开口了。
    “海相！拿不下南京，支那才是泥潭，拿下了南京，我们将得到整个华东。那里，可是支那最富庶的地区！上海！南京！苏州！这些城市不管是哪一座都丝毫不比东京逊色！陛下！难道这些土地不应该属于我们打日本帝国和天皇陛下吗？”
    裕仁的野心杉山元是再了解不过了，在陆军多次的擅自行动中天皇都保持了克制的态度，裕仁天皇的想法已经是显而易见。现在，杉山元将有人的果实捧到了裕仁的面前，就看天皇能不能忍的住了。
    “陆军有把握击败华毕成这员那虎将吗？，如果不能，那么这一切都是没有意义的假设！”裕仁的回答让多田骏还有杉山元同时抬起了头，天皇的胃口可真不小，不管怎么样，杉山元的赌博成功了。
    天皇已经有了明确的态度！天皇需要南京！需要支那！也就不可能离开陆军。
    首相近卫文麿立刻跳了出来力挺陆军，力挺松井石根，这个动摇派终于下定了决心！
    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的脸色同时黯淡了下来。

 199.第199章 日本增兵

    其实裕仁的心中也非常矛盾。从支那撤军当然是不可能的，可中支派遣军如果再照这个速度损失下去，松井石根的兵力就会出现不足，那么势必就要从日本占领的其他地区向华东增兵，这也就意味着今年日本的军费开支会再上一个新台阶。
    更要紧的是如今日本和支那的战局已经成为了一面镜子，它将影响到日本国内今后采取什么样的对华政策，在这场战争里面日本绝对不能表现出任何的虚弱！否则将会在国内财阀的心目中留下支那军队英勇善战的印像，一旦成为一种共识，那么日后再想发动对华战争，这些财阀绝不会从口袋里面掏出一个铜板来！
    没有足够的军费日本对外扩张的脚步就得放缓，要称霸亚洲就更是难上加难！而一旦停止对外掠夺向国内输血，日本国内早已畸形的经济也根本无法继续，只要日本停止对外扩张，庞大的债务会马上将东瀛列岛压沉，日本将陷入一个无休止的恶性循环。
    不！天照大神的子孙绝不允许这样的情况出现！必须立刻给松井石根派去援兵！南京一定要攻克，然后在谈判桌上从支那人手中得到华北和华东，支那很大，有着很多日本做梦都不敢想的东西，华东和华北的财富足够维持帝国十年的高速发展，不管怎么样，一定要从支那人手中抢过来。
    站在屋子里面的首相近卫文麿、陆相杉山元、海相米内光政、外相广田弘毅和参谋总长多田骏都盯着裕仁不断变幻的表情。他们五个人都很想知道这位年轻的天皇脑子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
    既然已经决定不追究陆军的过失和松井石根的责任，那么向支那增兵的事情就必须马上开始。华北战场的日军已经感到了兵力的不足，而南京战场的日军处境则更糟，中支派遣军原本坚实而有力的包围圈已经露出了缺口，如果这个时候华毕成选择突围而出那么陆军就再也没有了挽回名誉的机会了。
    杉山元似乎想象的到，已经流亡到武汉的南京政府会将他们重创一一四师团和十八师团的战绩喊得全世界都知道，得到鼓舞的支那人是很可怕的，此刻在华北战场上，支那人在南京战场取得的胜利已经在发酵，华北日军的最高指挥官不断的向杉山元抱怨，支那军队的士气越来越高，已经渐渐没有了战争一开始对皇军的敬畏！甚至连一些地方武装和土匪现在也敢于主动袭击皇军，这一切都是因为华毕成。
    日本近代最伟大的首相伊藤博文说过中国是一条沉睡的巨龙，日本幸运的在巨龙没有睁开眼睛的时候先一步开始了腾飞，可是一旦巨龙苏醒过来，那么日本将永远失去称霸大陆的机会，所以他只能祈祷中国醒的慢一点。
    日本近一百年来不断的向中国举起屠刀，而每次日本下手的时机都选择在中国最虚弱的时候，中国龙的血肉不但养肥了日本，而且他自己也由于失血过多而陷入了昏迷。这才有了日本半个多世纪的辉煌。
    可是自北平事变以来的这半年多时间里面，一切都开始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先是支那军人一改之前的懦弱作风在战场上流淌了无数的鲜血，接着杉山元惊恐发现中国这条巨龙居然有了苏醒的迹象，也许日本这一次落下的屠刀实在是太重了一些，剧烈的疼痛终于唤醒了中国。
    松井石根对杉山元说起过，驻守在上海的日军举行过很多次搜捕抗日人士的活动，支那人的反抗就越激烈，那些即将被处死的支那人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华将军一定会收拾你们的！十八年后，跟着华将军杀光你们这些小鬼子！”
    当一个民族处于生死存亡之际的时候，他们最渴望的就是出现一个属于他们的英雄。于是华毕成就这样带着赫赫战功，恰到好处的出现了。支那人疯狂了！他们有了自己的英雄，他们有了希望。
    杉山元又忽然想到中国的人口有四万万之多，他再也沉不住气了。必须立刻将支那人心中的英雄埋葬在南京城内。再这样下去的话他也不知道受到鼓舞的支那人最终会变成什么模样？
    为了日本！杉山元决定再推天皇一把！他猛的站出来大声的对天皇说起了他的建议。
    “陛下！前线帝国的勇士在流血！卑鄙的支那人则躲在工事后面以逸待劳，我们在这里多谈论一秒钟，南京的中国军队就能多休整一秒钟，他们会越来越强大。必须立刻给松井石根大将派去援兵，这样中支派遣军才能将驻守在上海、苏州这些城市的陆军师团送上前线。华毕成这只老虎是不会自己死去的，只有我们扑上去，才能结果了他的性命！只要华毕成一四，支那人刚刚积聚起来的一些自信就会立刻崩塌，然后，日本将取得最后的胜利！请陛下速速决断！”说完杉山元扑通一声跪倒在了裕仁面前，多田骏紧随其后跪倒在地，陆军，又玩起来他们的老把戏。
    杉山元的动作让裕仁吃了一惊，海相米内光政和外相广田弘毅一直看不上陆军这种近乎野蛮的行为，他们对杉山元的这一套早已有些厌烦，可是，天皇却偏偏吃陆军的这一套。
    裕仁用他的目光打量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他已经下了决心，首相近卫文麿站出来刚准备说几句话就被裕仁用眼神逼了回去，这位年轻的天皇走到刀架边抽出了他心爱的御制宝刀，然后一刀砍断榻榻米上的矮桌，然后裕仁盯着首相近卫文麿大声的说到：“增兵！具体的事情交给你们！十天之内！我要松井石根的手中多出两个陆军师团！这是他从我这里得到的最后两个师团。我不仅要南京，还要南京城里面的二十万支那军队和华毕成的性命。把我的原话告诉松井石根，让他看着办。”
    说完这番话之后，裕仁拂袖而去，依然跪在地上的杉山元和多田骏长出了一口气，两个师团！松井石根应该满意了，不过，天皇也没有让松井石根轻松过关的打算，要全歼南京的中国守军和华毕成，这个新要求够松井石根忙活的了。
    东京终于再次伸出了他有力的大手，这一次，华毕成终于感到了令人窒息的压力！
    南京战场在渡过了相对平静的12月11日之后，松井石根开始了一场针对华毕成的新阴谋。。

 200.第200章 迟到的劝降书

    12月11日凌晨，日军停止了他们持续了几个月的轰炸，耳边忽然没有了熟悉的炸弹爆炸声，睡梦中的华毕成立刻醒了过来，昨天夜里华毕成在作战厅和李艳涛商量了一个晚上如何去填补南京外围防线上已经出现的漏洞，特别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就像是一把捅向华毕成身体里面的钢刀，时刻让你感到会有危险。
    南京卫戍军各部经过了这么多天的作战已经是十分的疲惫，即使是刚调上第一线的几个师现在也没有足够的力量发起攻击，华毕成这个一向喜欢主动发起攻击的将军忽然间没有了他的矛，这让他觉得非常的不习惯，好在有留学德国的李艳涛，对防御战颇有心得，渐渐的，华毕成发现自己跟不上李艳涛的反应速度，于是他自己给自己找了个“术业有专攻”的借口开启了小差，坐在椅子上抱着一床行军毯去找周公去了。
    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作战厅里面点了火盆，舒适的温度让华毕成做了几个钟头的好梦，要不是觉得外面忽然安静了下来有些异常华毕成还真想睡到大天亮。
    华毕成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抓起一杯凉白开，司令部里面有的是好茶叶，可是华毕成现在只想和一杯凉白开，这是他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不管在什么地方入睡，华毕成总喜欢在他能用手够到地方放上一杯凉白开，睡醒的时候他会立刻抓过茶杯猛灌一起，那种沁入心脾的感觉，别提多爽了。
    喝完水之后华毕成的大脑皮层开始兴奋起来，安静！这几个月以来陪伴着他入睡的永远是隆隆炮声和爆炸声，即使是陈旭娟搞人造大雾的那个夜里日本人也没忘记用大炮轰击南京城，可是今夜，所有的一切都像是在一瞬间消失了。
    这简直令华毕成有了战争结束的错觉，为了证实他的精神没有出现错乱，华毕成快步走到了门口，然后穿过狭长的台阶走到了地面上，漫天的繁星让他这么多天一直紧绷的情绪得到了舒缓，深吸一口冬夜的空气，华毕成立刻觉得他的肺像是掉进了冰窟窿，城区里面还有火堆在燃烧，身边的废墟要提醒着华毕成。南京还是在一座被日军团团围困的城市里面。
    “娘的！真相总是让人那么的不痛快！”华毕成忍不住抱怨了一句。
    “司令，这么好的兴致出来看星星啊，你就这么放心我？难道你不怕我犯错误？”李艳涛的声音从华毕成的身后响了起来，华毕成没有回头但是他的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了李艳涛那不正经的表情，五年了，他和李艳涛之间已经非常的默契，有时候他们甚至可以从对方的眼睛里面读出对方的心思。可惜，李艳涛不是个女人！两个大男人之间这么心有灵犀总是感觉有些不对。
    “如果是你犯下的错误八成我也会犯，我早就说过，我的长处在于发现机会和把握大局，具体的事情还的由你们去办。要是我连你们的活都帮你们干了，那发给你们的军饷是不是太多了一些？”
    李艳涛听完华毕成的话露出了微笑，这些年他试了很多次，他总是想能在言语上赢过华毕成一会，可是五年了，他的愿望都没有实现，这个人说的话似乎总有道理，让你找不到破绽。
    李艳涛走到华毕成的身边和华毕成并排站在一起，然后他从胸前的口袋里面掏出了香烟递给华毕成一支，接着划着火柴给自己和华毕成点上，一闪一闪的火光立刻引来了夜间负责警戒的卫兵，由于没有照明，所以跑过来卫兵没能认出华毕成和李艳涛，带队的军官厉声喝道：“不知道灯火管制吗？这是司令部！要是引来了鬼子的轰炸机你几个脑袋也不够杀的！”
    华毕成赶紧在鞋底上熄灭了香烟，然后连声对来人说对不起，李艳涛忍住了笑，也在地上按灭了香烟，没想到他们一个卫戍司令一个副参谋长居然被几个卫兵呼来喝去，想想也真是有意思。
    由于知道能进入卫戍司令部重地的都是一些卫戍司令部的高级军官，所以卫兵们也没有为难华毕成和李艳涛，等卫兵们远去之后，李艳涛立刻低声笑了起来，华毕成没好气的瞪了李艳涛一眼，他对李艳涛说道：“这些命令都是卫戍司令部发布的，这命令自然是要遵循的，说起来这灯火管制还是我亲自下的命令呢，居然被人抓了个现行，真是能医不自医啊！这些兄弟的态度是对的，如果不是咱们俩，换了两个日本间谍怎么办？你啊，能不能别笑了？”
    “司令！我只是觉得这件事很有趣而已，别的，我倒是没想过！”李艳涛依然乐个不停。
    华毕成将刚才的整件事在心里面过了一遍，也觉得有趣，于是也笑了起来。
    “呜！……呜！……呜……”
    “空袭警报！日本轰炸机来了！”
    刺耳的警报声忽然响了起来，华毕成和李艳涛不敢怠慢。立刻跑到了地下通道的入口，不过他们没有马上退到地下的作战厅，而是站在洞口看着一波接一波跑进来的人。
    防空警报刚刚响起，也就意味着鬼子的轰炸机距离南京城还有一段距离，华毕成和李艳涛都在空气混浊的地下室呆的久了，现在他们都有些舍不得地面上的新鲜空气，所以他们打算晚点再下去，即使等听到第一声爆炸再动身都完全来得及。
    可是华毕成和李艳涛的卫兵却不这么想，很快他们就冲了出来，然后将在洞口悠哉悠哉的两个人给强行带了回去，华毕成这时候才发现很多事情都变了，他不再是以前的那个普通人，即便是他现在想回到当初的简单生活也会有一大堆人跑过来阻止他。
    这些人的功名利禄已经完全和华毕成绑在了一起，华毕成终于体会到了“人在江湖，身不由己”的感觉。
    回到地下作战厅的华毕成和李艳涛等了半天也没有听到炸弹落下的动静，可是防空警报还没有解除，这也就是说他们的头顶上真的有日本飞机，不过今夜这些“红头苍蝇”似乎改了习性。
    一个小时之后，防空警报终于解除了，拿着几张纸出现在作战厅里面的卫队军官解开了华毕成和李艳涛的疑惑，鬼子又撒传单了，而且又是扔的满城都是，华毕成笑着摇了一张过来，他想看看鬼子是不是又说他遇刺了。
    结果他看到了这样的内容：
    投降劝告书
    百万日军席卷江南，南京城已是皇军囊中之物。由战局大势观之，今后交战有百害而无一利。惟江宁之地乃中部古城，六朝古都，明孝陵、中山陵等古迹名胜蝟集，颇具东亚文化精髓之感。日军对抵抗者虽极为峻烈而弗宽恕，然对无辜民众及无敌意之中国军队，则以宽大处之，不加侵害；至于东亚文化，尤存保护之热心。贵军苟欲继续交战，南京则必难免于战祸，是使千载文化尽为灰烬，数百年经营终成泡沫。故本司令官代表日军奉劝贵军，当和平开放南京城。
    对本劝告的答复，当于十二月十一日正午交至中山路句容道上的步哨线。若贵军派遣代表司令官的责任者，本司令官亦准备派代表在该处与贵方签订有关南京城接收问题的必要协定。如果在上述指定时间内得不到任何答复，日军不得已将开始对南京城的进攻。
    大日本陆军总司令官松井石根
    “松井石根居然也玩起了这样假惺惺的玩意，司令，小鬼子这是既要卖身又要立牌坊呢！咱们可不能让他们逞心如意！”李艳涛看完了松井石根的这封《投降劝告书》当场暴了粗口。
    华毕成看着面色铁青的李艳涛缓缓的点了点头，松井石根到底还是写了这样一封《投降劝告书》，松井石根的这份《投降劝告书》极尽诱骗、恫吓的能事，声称日军对无辜之中国民众以宽大“处之，不加侵害。”其实，在此之前，上海开战及杭州湾登陆以来，这支野兽军队在苏州、无锡、常州、镇江、宜兴、溧水、句容等地，一路烧杀抢掠，无数的中国无辜民众惨死屠刀之下，大好江南，赤地千里，生灵涂炭，日本侵略军的“宽大处之”谎言，早已不攻自破。现在他们还恬不知耻地说什么南京乃东亚古都，文化名城，日军对其“尤存保护之热心”，倘若中国守军欲继续交战，将使“千载文化尽为灰烬”，大有诿罪于中国之势。言下之意，只许侵略者任意蹂躏践踏，却不许被侵略者有丝毫反抗，强盗的逻辑真是可笑！
    “司令。你觉得这会不会是松井石根那个老鬼子在耍的新样，他故意撒上几张破纸来麻痹咱们，然后再趁我们松懈的时候来个突然袭击？“
    华毕成摇了摇头，他比李艳涛更清楚这封信来龙去脉的人了，李艳涛的推测显然是错误的，不过他的这种高度警惕性却很值得赞赏，打仗，就是要一直保持这样的状态。历史上松井石根将这份《投降劝告书》丢进南京城的日子应该是在就是12月10日凌晨，也就是昨天。
    不过历史上的松井石根可没有在南京外围吃过这么多的大亏，现在的局面已经和历史大不一样，华毕成以为松井石根的这封信不会来了，他没想到这封信现在还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在时间上晚了一天。
    历史的惯性真是强大，华毕成的到来已经让南京保卫战变得面目全非，可是一些重要的历史事件依然不断的出现着，看来他这只蝴蝶的翅膀还不够硬，引起的风暴还不够大。
    华毕成觉得他还真的挺佩服松井石根的，要是换了他在南京战场上接连吃了这么多的亏，是断然写不出这样盛气凌人的《投降劝告书》的，不了解南京战局的人要是光看这封《投降劝告书》的话，还以为日军已经将南京卫戍军赶上了绝路呢。可实际上如今的南京卫戍军虽然处于守势。但是远远没有到只能任由日军宰割的地步，南京和芜湖之间的交通依然是畅通无阻，南京城外围的永备工事大多数也依然掌控在南京卫戍军的手中，松井石根的这封《投降劝告书》写的可真有点不合时宜。
    是什么促使松井石根做出了这样看起来有些可笑的事情呢？难道这仅仅是日本中支派遣军军的自我安慰？除此之外，华毕成实在想不出这封《投降劝告书》对日军还有什么好处了。
    “不管他！也许是件好事，要是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讲信用的话，咱们又多了几个小时的休整时间，通知各部队，保持警惕，见缝插针的找时间休息，还有告诉码头的陈旭娟，要利用好这难得的几个小时给各个师多补充一些物资，军统手里那些东西我们带不走，能发的都发下去！部队有了趁手的家伙也能给小鬼子多放点血！”
    华毕成说话的时候李艳涛一直在记录，等华毕成说完了李艳涛才插了一句话：“司令，您觉得小日本有信用可言吗？他们到现在可都一直坚称他们的末松茂治师团长是自己踩着了地雷，《中央日报》为了这个事这几天和日本人骂得是不可开交呢！我觉得松井石根的信用怕是不会比鬼子的军报记者好到哪里去。”
    “罗嗦什么呢！到中午不就知道了吗？至少现在鬼子一没炮击二没轰炸，让城里的部队在废墟里面找找有没有幸存的百姓，还有那些尸体，能埋的都埋了，都是同胞，让他们这么抛尸户外不好。”
    华毕成的话让李艳涛感觉到了一丝自责，刚才在嘲弄松井石根的时候李艳涛的确是暂时忘记了他还是在作战当中，华毕成说的这些意见本来应该是李艳涛这个参谋长来提出来的，现在居然让华毕成这个司令官操起了心，李艳涛觉得自己有些失职。
    “好了！”华毕成拍了拍李艳涛的肩膀，他知道李艳涛的认真劲又上来了，别看李艳涛平时一点正型也没有。可是对于他的这份参谋长的职责，李艳涛一直看的很重，华毕成觉得他应该让李艳涛松弛一下：“李副参谋长，难得鬼子不来捣蛋，你把手头的事情安排一下，咱们到市区里面走走看看。”
    李艳涛点点头，表示答应了，然后他就跑到了一堆参谋军官当中去做安排，华毕成自己一个人先行一步，他又一次爬上了地面，这一回他的卫兵紧紧的跟了上来，华毕成回头看看这些荷枪实弹的官兵，暗暗的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居然已经失去了自由。
    卫戍司令部的地面建筑有一部分已经在这些日子的轰炸中变成了瓦砾，日军显然是知道他们袭击的这些目标具有什么样的价值，所有的南京军政机构建筑物附近遭到的轰炸都比较严重，而市民集中居住的区域遭到的破坏则要轻的多，日本人就是日本人，总是改不了节俭的毛病，鬼子空军是永远不会像美军一样采取地毯式轰炸那么“浪费”弹药的战术的。节俭民族有节俭民族的打法。

 201.第201章 松井石根的算盘

    卫队的官兵将藏匿在半地下车库和附近民居里面的汽车开了过来，虽然今夜没有日军的空袭，可是灯火管制的命令并没有解除，所以这些车都没有开灯，华毕成真佩服这些司机的眼神，这样的光线下还能将汽车开的如此飞快，不能不说这是一种本领。
    华毕成坐在车里等了一会，李艳涛终于出来了，一帮年轻的参谋军官暂时接替华毕成和李艳涛指挥整个南京卫戍司令部作战厅，用他们来应付几个小时，华毕成一点也不担心。自打日军和南京卫戍军交火以来，华毕成都没有时间好好的看看这座他正在保卫的城市，今夜，他终于有了时间。
    华毕成和李艳涛乘坐的轿车被前后四辆大卡车夹在中间，卡车的车厢里面全部都是卫队的人马，虽然鬼子还没有进城，但是谁也不知道在南京城里面还有没有潜伏者日本人的杀手和汉奸，自从华毕成“遇刺”之后，他的警卫级别就提高到了最高等级。
    轿车开的不快，一方面是由于没有开车灯照明，另外一方面要归罪于南京现在糟糕的路况，路两边被日本空军炸倒的房屋极多，很多砖木和电线杆都倒在了路上，在加上一些爆炸产生的坑，华毕成觉得他的轿车行驶时速不会超过5公里。
    即使是这样的速度也没能开多久，很快路况就糟糕到了不允许底盘低矮的轿车行驶的地步，华毕成和李艳涛先后下了车，原本他们是要坐进卡车的驾驶室里面的。可是就在华毕成走到卡车旁边的时候忽然看到了，街边倒着几台自行车，华毕成走过去拉起一辆检查了一些，然后招呼李艳涛换，用这两个轮子的家伙继续前进，于是，马路上多了一行歪歪扭扭骑行的队伍，卡车则用极慢的速度跟在了自行车队的后面。
    李艳涛的自行车技术远不如华毕成，他的自行车总是有随时会摔倒的危险，华毕成的动作要潇洒了许多，他一边蹬着自行车一边看着街道两边的景象，到处都是断壁残垣，尸体和散落的财物，他觉得自己又回到自己刚来这个世界的那个冬天，一阵寒风吹来，华毕成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华毕成领着李艳涛和卫队沿着中山东路向新街口骑行，越接近新街口的时候路面上的死人就越多，华毕成知道这些都是想顺着中山路向下关码头撤退的市民，这么多人密集的挤在一条中山路上，日本飞行员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屠杀机会。当时，一定是炼狱一样的场景吧。
    “司令！前面有人！您慢点骑，让我们先上去查看一下！”这是华毕成身后的卫队长艾英雄忽然低声呼喊了起来，这些精锐的士兵被华毕成选择的这种交通工具难住了，他们不太会摆弄这种两个轮子的东西，不骑的话又实在是跟不上华毕成的速度。眼见前面火光闪动，华毕成又不肯减速，心急如焚的卫队长猛地从自行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开始拔腿狂奔，旁边的卫兵也是有样学样，凭着他们出色的爆发力，终于抢到了华毕成的前头。
    华毕成怕撞着前面的艾英雄，只得两腿一叉，停住了车子，后面赶上来的李艳涛伸出一只手一把握住了华毕成自行车的车头，他气喘吁吁的说道：“司……司令！别……别为难他们了，这……都是为了你的安全……”
    华毕成被李艳涛结巴的样子逗乐了，他翻身下车改成了推车行进，艾英雄见华毕成把速度降了下来也就停止了奔跑，他让几个卫兵先去有火光的地方查看，自己则陪着华毕成还有李艳涛慢慢的散步。
    艾英雄发誓以后一定要学会骑这两个轮子的东西，司令似乎很喜欢骑这两个轮子的东西，为了更好的保护司令，所有的卫队官兵都必须学会！
    华毕成慢慢走到了火光的区域，几辆已经烧成了壳子的汽车在马路中间乱七八糟的叠在一起，看来是遇到日本飞机空袭的时候发生了交通意外，华毕成的命令已经得到了落实，几个脸上蒙着白毛巾的人正在王畜力车上搬运尸体，这些生前身份各异的南京市民现在都被亲密无间的堆在了一起，他们之间终于真正的平等了。
    华毕成的出现明显干扰到了这些正在收尸的人们，从华毕成身边站满了士兵这一点这些人已经猜到了华毕成是一个大官，至于有多大，这些人不想问，也懒得问。有着闲工夫还不如多收两具尸呢，死去的都是一些可怜的老百姓，能多抬几个就多抬几个吧，虽然不能给他们一块墓碑，但至少他们不必再曝尸街头。
    华毕成就站在这些人的旁边静静的看着，他的灵魂正在受到一次洗礼。忽然，旁边的一座建筑物废物里面传来了一阵响动，立刻有卫兵将枪口转了过去，结果出现在他们面前的只是一个红脸大汉，这个大汉刚刚从废墟里面扒拉出两具尸体，其中一具是一个女子，大汉将这具尸体抗在肩上，另外一具是一个孩子，此刻，这具小小的尸体被红脸大汉拎在手中，就像一个洋娃娃！
    华毕成拼命的咬住了自己的嘴唇，直到出血，然后麻木。
    ************************************************
    华毕成的推断没有错！松井石根写下这封不合时宜的《投降劝告书》就是为了振奋日军的士气，松井石根要摆出一个姿态告诉他的部下们。他们依然占据着上风，最终的胜利必定会属于他们！
    对于《投降劝告书》的用词松井石根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这封《投降劝告书》不但是要给中国人看的，而且还是要给天皇看的，松井石根觉得这是他表达决心的一种方式。
    松井石根现在坐在他的司令部里面期待着中午时分的到来，他的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认为华毕成不会理睬这封《投降劝告书》，可松井石根却不这么认为，他觉得华毕成和他一样是非常骄傲的人，一个骄傲的人绝对不能忍受这样的挑衅！华毕成一定会给出他的答案！
    松井石根秘密的向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下了命令，如果十二月十一日正午出现在中山路句容道步哨线的中国军官是华毕成的话，一定要毫不犹豫的将他击毙。为了帝国，不能让华毕成活着回到南京。
    如果来的人不是华毕成，那么在气势上中国人就输了。松井石根将通过日本的报纸告诉全世界，中国人的英雄，不过是一个连面都不敢露的胆小鬼！
    这真是一石二鸟的好计策！不管华毕成出现还是不出现，中支派遣军军都将取得极大的好处。
    “司令官阁下，你也应该动身去句容了，如果华毕成出现您却没有出现，那么皇军的脸面可就丢尽了！陆相在电报里面说的很清楚，这一次，陆军的荣誉一定要得到维护！”打断松井石根思路的人是他的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该死的杉山元，这个家伙总是要插上一腿，松井石根现在又不能说出他要借这个机会狙杀华毕成的计划，他太了解杉山元了，如果让他知道中支派遣军方面军将采取如此不磊落的手段去暗算华毕成，杉山元一定会阻止的。
    战争就是战争，还用讲什么形式吗？松井石根现在满脑子里面都在想该怎么干掉华毕成，其他的他都顾不上了。如果一定要有个人对这件事情负责人，松井石根希望这个人是他自己，只要杀死了华毕成中国人就会失去勇气，他松井石根算什么？像他这样的将军在日本国内还有很多，而中国只有一个华毕成！
    天快亮的时候，松井石根爬上了前往句容的飞机，他乘坐的飞机只有两架战斗机护航，日本空军之所以如此的自信都是建立在中国空军已经覆灭的基础上。
    在天空中，早已没有了支那的鹰，现在有的只是血红的太阳旗！

 202.第202章 特高课内部的竞争

    12月12日，南京城的市民度过了一个安静的上午，在壮着胆子的南京市民走出家门之后，越来越多的市民从各个地方涌了出来，他们也的确是需要出来添置一些食物和生活必需品，持续的轰炸使他们囤积的物资几乎消耗殆尽。
    如今南京城内的商店里面已经买不到任何日用品，需要物资的市民只能纷纷奔向黑市，一大批不法商人趁机大发国难财，生活必需品的物价比起11月间已经翻了两番，实在忍无可忍的华毕成果断的派出了宪兵团抓了一批黑心商人，可是城内飞涨的物价却没能控制住，李艳涛悄悄的告诉华毕成，他派去的这些宪兵在没收了黑心商人的物资后上交的还不到实际数字的三成，其余的部分都以更高的价格又流入了黑市，现在几个宪兵团团长已经变成了垄断黑市的大老板。
    中央军的风气早就已经是败坏到了极点，除非华毕成事事都派自己的100师去，否则的话永远都只能是越弄越糟，为了不影响到南京卫戍军的团结。最后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华毕成忽然觉得他有些羡慕松井石根，这个老鬼子只要一心打好仗就可以了而他却需要一面应付日军一面应付内部的自己人，上至蒋委员长下到宪兵团的小团长，就没有一个能让他省心的。还有那些南京市民，在华毕成多次明示和暗示了日军的残暴性之后城还是有不少人不愿意离开，安土重迁的观念已经渗入了中国人的骨髓，在他们看来离乡背井逃往西南的苦难并不比留在南京低，所以他们说什么也不愿意离开。
    上次和拉贝见面后，在拉贝的劝说下，一部分难民离开了南京，可效果不是很理想。难民绝大多数是南京市民和从外地逃来的难民，以及少数放下武器混入难民中的士兵。华毕成派人统计过安全区内的难民人数，保守估计安全区收容和保护的难民超过了20万。
    现在每天逃进“安全区”的平民都在增加，再加上散落在南京城内各处的20余万留守人群，华毕成忽然发现在他用尽了办法之后，南京城内居然还有超过50万的平民。这可远远超过了华毕成的预计！如果继续这样下去，那么南京大屠杀的悲剧将是不可避免。要趁着这段时间赶紧转移难民。
    华毕成不得不悄悄的给下关的“狐狸”站长陈旭娟下了一道秘密的命令，不管用什么手段，就是用刺刀捅每天也得至少将3万人赶过江去，李艳涛在心里面默默的算了一下，如果按照这个速度转移平民，南京卫戍军至少还要在南京坚持半个月的时间，看来华毕成是打算在南京这口油锅里面洗澡了。
    不过陈旭娟向华毕成提了个要求，要指挥华毕成手下的“日奸”和“朝奸”。华毕成想都没想就答应了。现在只能指望校长情报系统养的不全是饭桶了，自己这边实在是没有多余的人手。
    陈旭娟的想法是要借日本人的恶名来吓走安全区里面的老百姓，最适合去搞破坏的人选当然是特高课的“日奸”和行动队的“朝奸”，即便是一不小心失了手或者是暴露了行踪，这些不会说中国话的家伙也会让难民们立刻联想到日本人是袭击事件的主谋，这样的效果是天然的，连排练都不用。
    只不过这次到底是让青木带队还是让朴成性指挥呢？陈旭娟一时还没有想好，华毕成手下的这两条狗腿子可谓是各有千秋，青木做事够狡猾，但朴成性胜在够听话，两人之间很难分出高下。所以陈旭娟决定先听听这两个人打算怎么完成任务再做决断。
    在陈旭娟办公室外面，青木课长遇到了朴成性，朴成性谄媚的冲青木笑了笑，可是青木却像没有看到一样走进了陈旭娟的办公室，这个该死来自朝鲜南部的棒子！整天就知道拍马屁！青木觉得和朴成性这样的人共事是对他的侮辱！
    青木对朴成性的厌恶当然不是因为他单纯的瞧不起朝鲜人，实在是朴成性和他手底下的那帮“朝奸”现在在100师的地位越来越高，青木已经有了严重的事业危机感。
    就拿今天的任务来说吧，特高课课长青木心里面其实是很想接受的，可是由于他手下的“日奸”在人数上远远比不上副课长朴成性手下的“朝奸”，所以特高课的日奸们在面对这样的大型行动就有些力不从心，而可恶的朝鲜人，他们期待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其实青木已经利用一切机会去搜集和转化日军战俘了，但是由于日军官兵受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的涂毒太深刻，在战败的时候都会选择自杀，所以100师俘虏的日军数量一直不多，要不是在天生桥被歼灭的115联队一次性投降了十几个，特高课的日奸到现在人数还维持在个位数的水平。
    朴成性没有因为青木对他的无视而感到生气，他要在中国上司面前保持良好的形象，至于青木这个高傲的特高课课长，还不是和自己一样，都是华司令手下的一条狗？只要让中国主子满意了，日本人算什么？迟早他朴成性要爬到青木的头上！
    朴成性跟在青木后面走进了陈旭娟的办公室，一见到新上司是女的，朴成性又是点头又是哈腰，用尽所有的词汇夸赞陈旭娟的美貌，就差去舔陈旭娟的脚趾了，这样下作的表现，让陈旭娟不禁有些厌恶。
    青木扭过头不去看朴成性，朴成性也始终用他的背对着青木，看着站在屋里的两个人，向来严肃的陈旭娟也忍不住想笑。
    这也难怪，陈旭娟之前听朱晋一讲过，朴成性可是习惯将自己的妹子和老婆送出去孝敬别人的无耻之徒，要是论起拍马屁，青木哪里会是朴成性的对手？在朴成性面前，青木显然还无耻的不够！于是一心认为是朴成性的出现才使自己“失宠”的青木自然不会给“朝奸”们好脸色。
    朴成性虽然只是特高课的副课长，但是由于“朝奸”的总人数超过了三百人，是“日奸”的几十倍，所以当朴成性发现了在100师里面实力才是决定一切的关键之后，立刻开始处处挑战青木的权威，别看现在朴成性表面上对青木很恭敬，其实他心里面也一直惦记着把青木拉下马。
    早在常熟国防线的时候，特高课的“日奸”和“朝奸”就一直不对盘，青木和朴成性都变着法子讨好陈东，陈东也有心在青木和朴成性之间制造一种竞争的气氛，没想到现在他们已经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陈旭娟并不知道“日奸”和“朝奸”的这些过节，陈旭娟一心只想早些完成华毕成交代的事情。
    陈旭娟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目光在青木和朴成性的脸上扫来扫去，他们还不知道要他们去安全区做的到底是什么事情，可是青木和朴成性的脸上却都是势在必得的表情。
    “这次的行动是绝密的！以下这些话出了这个屋子我就不会再承认！你们有些什么想法，就在这里说出来吧……”
    陈旭娟的开头完全吸引住了青木和朴成性，既然是绝密任务，那就是立功的大好机会，两个人都竖起了耳朵听陈旭娟接下来的话，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你们的人都换上便服混进难民当中，在安全区里面制造一些爆炸和传播谣言，手段可以下流一些，务必要让安全区的难民相信日本人破城的那一天就是他们的末日！总之影响越大越好，越乱越好。一定要让安全区的难民觉得他们随时都会有生命危险，从安全区逃离的人越多，功劳就越大！至于你们的身份，就当作是潜伏在南京的日本特工吧。你们都有什么想法？”
    陈旭娟的话让青木和朴成性都吃了一惊！居然要他们去袭击难民？不会是在考验他们吧？青木和朴成性对视了一眼，难得的站在了统一战线上。
    “太君！要我们去伤害贵国公民是万万不能的！我手下的朝鲜人已经成为了华司令大太君的好部下！千万不要怀疑我们的诚意啊？我可以把我的女儿作为人质交给华太君！”朴成性一张嘴就是他的老本行要送女人，受到惊吓的朴成性忘记了他的老婆和女儿现在还在日本人那边当，他拿什么来当人质？
    青木的表现要比朴成性好上不少，他一个劲的赞扬着华毕成的伟大，说他无论如何也不敢去伤害主子的同胞，还嚷嚷着要带着他的部下写血书表示忠诚。
    陈旭娟的建议制造了一场空前的混乱，青木和朴成性在陈旭娟面前玩命的表忠心，他们认定了是有人在背后告了他们的黑状！
    “够了！不是真的要你们去杀人！只是制造恐慌！明白吗？华司令要赶走安全区里面的难民！你们俩是猪脑子啊！青木！你先说！你的人能不能办好这件事情？”
    陈旭娟尖利的声音让青木和朴成性安静了下来，被陈旭娟点将的青木总算明白了华司令交给陈旭娟的是什么任务，说白了就是要他们出去吓唬人呗！这样的事情还是能做的。不过青木还是有些担心，这计划赶不上变化，万一他手底下的那帮“日奸”在行动的时候做了什么出格的事情，那华司令一定不会放过他的特高课的。
    “这不太好办啊！要是不死人恐怕很难产生效果！如果死了人……”青木说话的时候偷偷的打量着陈旭娟的脸色，他想试探一下这次任务的底限，然后才好作出判断。
    “别耍滑头！老百姓一个也不能动！要是发现了煽动作乱的人宪兵会下手，你们就是去装神弄鬼。对了，可以让你们的人装成尸体！爆炸也可以搞一搞，但是不许伤人！”青木的心思瞬间就被陈旭娟看穿了！她直接说出了对“日奸”和“朝奸”的要求，说白了其实就是要青木和朴成性的手下去背这个黑锅，让他们开杀戒杀自己的老百姓？想都别想。
    “这样的话，不算太困难，我们可以从安全区的边缘地带抛一些‘死尸’进去，然后在散布一些流言，必要的时候再搞几起爆炸，只不过这些都需要宪兵的配合，要不然安全区附近的守军一旦误会了，那可就糟了！”青木的方法都很实用，也和陈旭娟设想的差不多，这日本人的办事能力比朝鲜人靠谱多了。
    朴成性见青木抢先表了态，他也赶紧跳出来表示他的人同样可以办到这些事情，陈旭娟表扬了朴成性的忠心，但却把这次行动的指挥权交给了青木。
    青木在处理问题的灵活性比较强，这样敏感的事情还是交给他这个奸猾的角色去办比较合适。青木乐颠颠的接受了陈旭娟的命令，朴成性又一次成为了青木的助手，看着得意洋洋的青木，朴成性眼中满是妒忌。

 203.第203章 安全区的爆炸

    将转移难民的事情甩给陈旭娟以后，华毕成开始考虑解决难民转移的粮食问题。如果没有粮食，把老百姓赶出南京，那华毕成和当年扔下南京城自己跑路的唐生智也就是五十步笑一百步了。
    李艳涛告诉华毕成，南京城的粮食储备本来的确是不少，但是之前主要的粮食仓库都掌握在地方官员的手上，开战以后，南京政府让宪兵接管了这些粮仓，按理说南京卫戍军手里面的粮食应该是所有物资里面最不用发愁的，可事实的情况却并不是这样。
    李艳涛接管这些仓库的时候就发现账簿上的数字和实际库存严重不符，有的仓库更是空空如也，这里面既有政府官员贪污舞弊的因素，也有看守仓库的宪兵和商贾勾结倒卖粮食牟利的原因，总之李艳涛最后控制在手里面的粮食实际上不到应有库存数字的两成，就是这两成的库存里面，还有不少以次充好的陈年烂谷子。
    蒋委员长离开南京之后，为了稳定人心和平抑市面上的物价，南京卫戍军先后开了两次仓发放了一千多吨粮食，还有渡江的市民，按照华毕成的命令这些人也都由南京卫戍军发给了一定的口粮，如此一来二去，南京卫戍军手里面的粮食就又少了一大截，李艳涛计算了一下现有粮食库存之后，告诉华毕成，南京城里面的存粮最多还能支持半个月。
    半个月的存粮，这已经是一个非常危险的数字，没有了粮食，南京的仗就会打不下去。华毕成可不希望他的十几万将士没有死在日本人的刺刀下却饿倒在战壕里面。
    “你这个副参谋长得赶紧想个办法！我不信这么大的南京城里面就找不出粮食来，咱们不能都做了饿死鬼。”
    “司令！我知道南京已经出现了黑市，而且那些人的手里面还掌握了不少的物资，你看是不是……”旁边的陈东忍不住插了话。
    华毕成勃然大怒，他最恨那些个发国难财的无耻之徒，现在都什么时候了还在南京城里面摆黑市！真是要钱不要命！华毕成可不在乎手底下多沾上一些这种人的鲜血。
    “宪兵团在南京呆的太久，恐怕已经被这些地方势力渗透了，陈东，你记住对这种人下手一定要狠。这些发国难财的畜生已经不算是我们的同胞了，有多少就给我杀多少。省得日后多出一帮汉奸来！”
    陈东原本只是想从这些黑市商人手里面将物资抢过来，他没有想到华毕成居然下了格杀勿论的命令！在陈东的心里面这些人其实是罪不至死的，因为100师一样也在黑市上覆雨翻云过，要是真的追究起来，100师是不是也都应该枪毙呢？
    华毕成似乎听到了陈东的心声，华毕成告诉陈东100师所做的事情和这些黑心商人是不同的，100师在黑市上赚到的每一分钱最后都变成了射向小日本的子弹，要是所有的商人都有100师这样的觉悟，也许日本人根本就打不到南京城。
    陈东明白华毕成是在开导自己，刚才一不留神差点钻了牛角尖子，陈东有些不好意思的告诉华毕成，他已经想明白了。
    陈东的特战队下冒着大雨冲向了南京城每一处有规模的黑市，大部分的商贩选择了向军队投降并交出了他们手里面的物资，少数的顽固派利用他们手里面的武装人员和特战队进行了交火，面对特战队的进攻，这些黑心商人没能逃脱死亡的命运，几个小时之内，陈东就处死了一千多人，缴获的物资也让他惊讶的无以言表。
    这些黑心商人手里面拥有的物资总量是非常惊人的，仅仅粮食一类，就超过了南京卫戍军手中的存粮一倍有余，陈东发现许多装粮食的麻袋上面还打着南京政府仓库的标记，不用说这些粮食就是从南京政府官员和宪兵团眼皮底下流失的那一部分，得知城区所有黑市被卫戍司令部一举捣毁的消息，几个宪兵团的军官跑过来打探情况，从他们躲躲闪闪的眼神中，陈东知道这些人也有份参与。
    除了粮食之外，黑市商人手里面的物资可谓是包罗万象，从药品到布匹，从油料到军需用品，只要是市面上短缺的，能卖的上价的就会流入黑市，陈东居然还从一个大黑市商人的仓库里面搜出了一批各种口径的炮弹！气得七窍生烟的陈东命令机枪手用子弹将那个黑市商人鞭尸了足足十分钟。
    看着凶相毕露的陈东，在旁边转悠了半天的宪兵团军官一个个都开了溜，他们也怕了这位陈队长。
    陈东鞭尸的时候，拉贝拉着韩湘琳在南京国际安全区内忙碌着，从拉贝的动作完全看不出他是位50多岁的老人，这个德国老头扛着大喇叭沿着安全区的每一条街道上高喊着：“到下关去！那里有船！可以送你们过江！军队还会发放口粮！相信你们的华将军吧！”
    可是几乎没有什么效果，拉贝也很不理解中国人为什么要死守着一座即将沦陷的城市。
    突然“轰！”的一声巨响，然后是冲天的火光和浓烟，紧接着又是一声巨响。
    爆炸发生的地方离正在巡视安全区的拉贝和韩湘琳的位置不远，难道是日本人的飞机把炸弹丢到了安全区里面？拉贝急得不行！他和韩湘琳拼命的朝起火的地方奔跑着，拉贝不希望难民陷入混乱。
    安全区的每一条街道和每一个屋檐底下都倒卧着难民，一旦发生大规模的混乱一定会有人被踩死。一定要让难民们平静下来！
    在安全区里面制造爆炸的凶手，正是青木和朴成性的部下，按照徐兴华的命令，“日奸”和“朝奸”们在安全区里面安排了数十处炸点，现在是引爆第一批的时间。
    昨天晚上较早的时候，一批特殊的难民进入了国际安全区，虽然拉贝和他的国际友人们要求不准携带武器和危险物品进入安全区，但是这些要求并没有强有力的检查手段相配合，对于执行任务的“日奸”和“朝奸”来说，骗过几个外国大鼻子是再容易不过的事情了。
    炸药，枪械，刀具。需要的东西一样也没有被查出来，和特高课同时行动的还有陈旭娟手下的军统特工人员，这些中方人员的任务是宣传和造谣，需要和难民打成一片的任务“日奸”和“朝奸”都无法胜任，他们只能干些制造恐怖的勾当。
    爆炸的现场有许多血淋淋的尸体，都是特高课的“朝奸”们装出来的，不死人的爆炸肯定会引起难民和安全区国际委员会的怀疑。
    无法了解内幕的拉贝愤怒了！日本人真是越来越过分了！平日里落在安全区里面的零星炸弹还可以解释成日本空军的失误，今天这样大规模的轰炸又该怎么解释呢？难道整队的日本轰炸机全部偏离了攻击区域吗？
    青木和朴成性制造爆炸的时间和日本空军出现在南京城上空的时间配合的天衣无缝。通常日本飞机在凌晨会每隔两个小时轰炸一次，青木的朴成性的爆破时间安排的也是如此。
    日本飞机飞过，爆炸声响起，还会有人怀疑这不是日本人干的吗？况且日本人干的缺德事又岂止是这一件？面对日本人的如此恶行，安全区里面的难民骂声一片！
    这时候就是陈旭娟手底下的军统特工表演的时间了，一场场罪人泪下的戏码在安全区各个角落上演着，正好拉贝的眼前也有一幕。
    一个男人跌跌撞撞的冲到了燃烧的火堆面前，然后抓起地上的泥土一把把的朝火堆里面撒去，一边洒还一边哭喊：“灭火！快灭火！我的老婆孩子啊！还在里面啊！灭火啊！”那份凄凉让围观的难民鼻子发酸。
    这时从人堆里面跑出了两个男人拼命的拉住了抛洒泥土的男子，其中一个年长的对旁边的难民说道：“对不住了！对不住了！他让日本人给吓疯了，说的都是胡话。”
    另一个学生打扮的则拼命摇晃着疯男人，大声的吼道：“嫂子和孩子们都死了！你别发疯了！咱们现在在南京，不在上海了！”
    围观的难民们这才知道他们看到的着几个人居然是从上海跑到南京的，像这样的上海人在安全区里面还有一些，谁都以为南京是首都会完全一些，哪里会想到南京居然也落了个和上海一样的下场。
    “不会的！不会的！我的老婆孩子在安全区！他们就在里面！灭火！灭火！”那发疯的男子拼命的挣扎着，口中依然大声的叫喊着，脸上的表情一会哭一会笑，在火光的映射下看起来诡异极了。
    “小鬼子进了安全区！杀了好多人！你的老婆孩子的都死了！我老婆也死了！快点醒醒吧！”也许是气极了，年长的在说完这些话之后左右开弓给了男疯子两记耳光，将那疯子打得一愣，然后掩面号哭起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拉贝身边的韩湘琳听完了面前这几个男人的对话心头狂震！日本人居然闯进了上海国际安全区杀人！面对这样的野兽行径，上海的各国领事们就不闻不问吗？
    如果上海是这样，那南京会怎么样？这里没有林立的使馆，没有租界！没有大量的洋行和外籍人士！如果日本人在上海都敢施暴，那南京……
    韩湘琳都有些不敢往下想了！
    男人哭泣了一阵，似乎清醒了一些，他问那个学生打扮的男人：“我们这是在哪里？日本人没有追来吧？”听他的话语里面流露出来的恐惧，日本人一定在上海安全区干了骇人听闻的事情。
    “二哥！我们在南京！日本人还没有打进来！这里有洋人！”没想到那疯子听完了这些突然跳了起来，然后又蹦又跳的吼叫着：“不能留在南京！不能留在南京！日本说过要杀光南京城里面所有的人！他们连洋人也不怕！快走！快走！离开南京！一定要离开南京！”
    “二哥！大哥已经在想办法弄船票！我们明天就走！去武汉！我们是去武汉！不留在南京！一定不留！”
    学生的话明明是在劝他的二哥，可是这些话却也敲在了围观的难民心上！不能留在南京！日本人不是人！他们连洋人也不怕！去武汉！留在南京会死光的！每个人的脑海里面都回响着这些句子，有的人已经开始转身！
    “去下关！那里有船！有钱的可以去武汉！没钱的可以过江！”不知道谁喊了这么一嗓子，难民们开始了躁动！一个……两个……三个……越来越多！大批的难民冲出了安全区，开始沿着中山路和中央路向下关跑去，在安全区的其他地方，也有大量的难民在出逃。
    “轰！轰！”安全区又传来了连续的爆炸声！日本人真的疯了！现在每一声爆炸都将赶走一批安全区里面的难民，人们已经感觉到安全区变得不安全了。
    爆炸和流言的效果很不错，至少有近10万名难民离开了国际安全区逃往下关，华毕成让宪兵团事先清理了主要干道上的砖石和障碍物，他要让难民逃离的速度尽可能快一些！对于坚守在安全区的剩下那10万人，就得实施第二套方案了。
    青木和朴成性的部下登场了，他们手里面有大量难民中重要人员的名单，这些恶声恶气的家伙每当发现目标必定不由分说的绑上就走，安全区顿时陷入了更大的混乱。
    陈东还及时的将处决的黑市商人的尸体送了过来，这些死尸被丢进街边的建筑物和校园里面。
    惊恐的难民有些躲进了屋子里面，有些则加入了逃难的队伍。甚至有人叫喊道：“日本人来了！城破了！”
    对于这些吓破胆的人，宪兵团就派上了用场，带着臂章的宪兵开始进入安全区维持秩序，碰到乱喊乱叫的清一色用枪托砸倒！华毕成不允许这些胆小鬼扰乱了南京城里面的人心。
    连抓带绑外加刺刀枪托驱赶，又有快十万人被赶上了路，陈旭娟已经在下关码头严正以待，从黑市抄回来的粮食和物资被运到了浦口，所有渡过长江的难民都能得到补给。

 204.第204章 华毕成！大大地狡猾！

    松井石根的飞机降落在了句容的临时机场，第九师团的师团部就设在这里，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和他参谋长中川广大佐早就在机场的跑道边等候多时了，按照松井石根的吩咐，第六师团的先锋收缩了他们的战线，汤山镇区已经完全落入了第九师团的手中，但是汤山依然在南京卫戍军的手中，不过藤田进中将的第三师团前锋已经绕过了汤山推进到了麒麟镇附近，钟山已经遥遥在望，中路和右路的日军已经形成了进抵南京的态势，战斗正向南京的城墙阵地推进。
    要不是第十军连续吃了败仗，现在中支派遣军已经完成了巨大的包围圈，南京城内的20万支那军队就只能束手待擒了，吉佳良辅师团长怎么也不能理解末松茂治居然会丢掉了几乎整个一一四师团，从第九师团目前遇到的支那军队的战斗力来看，吉佳良辅师团长不觉得南京卫戍军有这个能力。
    吉佳良辅师团长想事情的时间里面，松井石根已经从飞机上下来了，吉佳良辅师团长和参谋长中川广大佐赶紧迎了上去，松井石根是他们的老长官，怠慢不得。
    松井石根显然对第九师团的安排非常的满意，他高兴的对吉佳良辅师团长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询问他要第九师团做的事情都安排好没有。
    “司令官阁下请放心！20个一流的狙击手和一个小队的重炮，只要司令官一声令下。谈判的区域将是一片火海，华毕成绝对不可能活着离开。”
    松井石根又一次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很喜欢吉佳良辅师团长这样的下属，对于上司的命令吉佳良辅师团长都是丝毫不打折扣的执行，这也是松井石根将任务交给第九师团而没有交给更接近谈判地点的第三师团的原因。
    要是末松茂治和山室宗武能像吉佳良辅这么循规蹈矩，十一师团和一一四师团又怎么会付出那么惨重的代价呢？松井石根抬头看了看天色，时候已经不早了，他也该前往谈判夫的地方了，于是他带着吉佳良辅师团长和中川广参谋长一起上了跑道边的汽车。
    12日上午10点钟的时候，距离中日两方军队战壕等距离的地方已经放上了几张桌子和椅子，绿色的呢绒台布上还摆放着鲜和茶碗，这些东西都是吉佳良辅师团长事先派人准备好的，远远望去还真有点谈判的样子，南京卫戍军这边也派人参与了谈判桌的布置，他们这些人主要是来检查看看日本人有没有在桌椅下面安放炸弹什么的，虽然他们不知道自己的高级长官会不会出现，但是这些准备工作还是要做的。
    松井石根在第三师团的战壕里面举着望远镜看对面南京卫戍军阵地的动静，似乎华毕成还没有露面的打算，事先安排好的射手向吉佳良辅师团长报告支那人似乎也安排了狙击手，数量不比第九师团的少，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对松井石根让第九师团在他的战线执行任务有着不小的情绪，在他看来这几乎是对他藤田进和第三师团的侮辱，既然谈判的地点选择在第三师团的战线就该由第三师团来执行。松井司令官明显是对他不信任！
    看着松井石根和吉佳良辅完全无视自己不停的交换着意见，藤田进的火越来越大，他终于按耐不住开了口：“司令官阁下，吉佳师团长，看来华毕成已经是识破了你们的计谋，这场闹剧还是赶紧停止吧，要想得到南京，那只有依靠大炮和刺刀。”
    松井石根感觉到了藤田进的不满，不过他不会改变他的主意，松井石根连望远镜都没有放下。他甚至没有给藤田进一个回答。
    吉佳良辅及时的站了出来，他对藤田进解释道：“藤田师团长，你不懂得司令官阁下的用意，支那人有句话叫做攻城为下，攻心为上，这样做是为了打击南京卫戍军的士气，如果华毕成出现了那就更好，我们就可以为一一四师团报仇！这是个一箭双雕的计策！”
    “来了！吉佳君！藤田君！让我们看看华毕成的胆量吧，不管他来还是不来，这一回合赢的都将是我们。”
    望远镜的视野里面，几个中国军官夹着文件袋和公文包向谈判桌走了过来，看军衔这些人里面没有什么高级军官，松井石根朝吉佳良辅挥了挥手，吉佳良辅立刻心领神会的拍了一个中佐带着几个军官也走了过去。
    走在最前面的一个头不高的中校军官坐在了谈判桌旁，其他的几个中国军官开始了又一轮仔细的检查，坐下来的中国军官不停的指指点点，嘴里面还大声的说着：“都给我看仔细了，小鬼子可没什么信用！仔细他们玩阴的！”
    吉佳良辅派去的藤田中佐对中文十分的精通，中校军官的这些话当然也就全部进了他的耳朵，藤田中佐对支那人的傲慢态度十分的不满，要不是吉佳良辅师团长特意交代过不要把气氛搞僵，藤田中佐真想给这个猖狂的支那人一枪。
    “中校！请小心您的用词，这是一次很重要的会谈，也许今天会决定你们南京城里面几十万人的性命，可千万不要儿戏哦。”
    中校军官依然是半点正型没有，负责检查的中方人员已经查完了台面开始查起桌底，藤田中佐身后的日本军官害怕南京卫戍军在桌子底下动手脚，赶紧也掀起了桌布盯着。
    中校军官对藤田中佐说道：“一看就知道你们摆得是鸿门宴，谁都不相信谁，我看啊。今天即使谈也是白谈！”
    “请您最好还是不要这么着急下评论？贵军的长官呢？什么时候能到？”藤田中佐决定转移话题，否则他就快要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了，这中校军官的嘴实在是太损了。
    “别光惦记着我们的长官啊？你们的呢？就是那个叫松……松什么的老鬼子！”
    藤田中佐啪的两只手拍在了桌子上，他显然不认为面前的这位中校军官真的忘记了松井石根司令官的名字，藤田中佐怒不可遏的站起来大声的吼道：“难道这就是你们的谈判态度吗？”
    “小鬼子，不谈就不谈！别忘了是你们求着我们谈的。我们今天就是来通知你们一声别做梦了，还有记住下次别再满城扔废纸了，打扫起来麻烦。”中校军官的回答硬气的很，藤田中佐完全拿这个对手没有任何的办法，他还是第一次在谈判桌上遇到这样能够的对手。
    “好吧！中校先生！请让我们结束这样无意义的对话吧！如果贵军的高级长官还愿意继续举行这次会面的话请给我们一个具体的时间，我们好回去安排。”
    “安排什么？安排人打黑枪啊？你别急啊……不就是说了几句实话吗！得得得……告诉松井石根，我们华司令说了，要谈判可以，让他自己来南京城，我们保证你们的人身安全。或者你们再选个地点。”
    中校军官在又刺激了藤田中佐几下之后终于说出了一句有点用处的话来，可是藤田中佐一听却急了，他赶紧问道：“什么？贵军也太没有信用了！”
    “中佐先生，你不要搞错了，是你们要谈判的，我们只是答应接洽。我们华司令什么时候答应今天要和你们谈判了？”中校军官两手抱头，身子往后靠在了椅子上，翘着二郎腿。
    藤田中佐没想到华毕成居然要求修改谈判时间和地点？这种意外情况该如何处理松井石根司令官可没有交代过。藤田中佐只能起身告辞，他对中校军官说他需要将南京卫戍军方面的决定转告给松井石根司令。
    看着离开的藤田中佐，陈东对旁边的副队长田远和朱林说：“总座说的对！日本人的脑子都是一根筋！”
    吉佳良辅立刻根据藤田中佐的报告作出了自己的判断。“修改谈判时间和地点？华毕成以为我们是白痴吗？战场上兵贵神速，让他多拖延一天，南京卫戍军要恢复多少战斗力？我们进攻南京的帝国勇士要多流多少血。”
    松井石根对这样的变故也是失望到了极点：“如果华毕成不出现，那么我们也要改变计划，谈判取消，下午一点，全线攻击，有了这12个小时的缓冲，一〇一师团应该到了溧水了，第十军的实力很快就会得到恢复，南京，只能用刺刀去征服！”
    “哈伊！”战壕里面的日军将佐们异口同声的回答道，他们终于知道了松井石根举行这次谈判的第三重用意，原来松井石根利用这12个小时的停战期偷偷的将驻守上海的一个师团运动到了南京战场，松井石根既然敢将上海变成一座空城，看来东京的援军很快就要到了。
    “司令官阁下，冢田攻参谋长的电话！”
    松井石根接过电话：“莫西莫西！参谋长，什么事情？”
    “什么？冢田君，你再说一遍！”
    “八格牙路！华毕成！大大地狡猾！”松井石根直接把电话机砸烂了。
    周围的日军军官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冢田攻告诉松井石根，中午12点休战期到结束后，南京卫戍军在各个方向反动了全线反击。

 205.第205章 第一百〇一章 全线反击

    为了配合转移难民渡江的计划，华毕成给南京卫戍军各部下达了反击的命令！天黑以前不管用什么办法，总之不能让鬼子安生。务必要让日军的轰炸机全部投入到南京卫戍军的阵地上！这是死命令！理解也得执行！不理解也得执行！
    南京卫戍军的全线出击让日军陷入了凌乱当中！松井石根已经在华毕成的手底下吃了不少亏，华毕成的一举一动在松井石根眼里都一定是有深意的，南京卫戍军这么一动，松井石根第一反应就是中支派遣军又有什么漏洞被华毕成捕捉到了！松井石根直接留在了句容，没有返回上海。逼着第九师团的参谋军官们在沙盘上一遍遍的推演着接下来的战局，他不想再出现一一四师团那样的惨剧，华毕成一定有什么后手。
    可怜的第九师团的参谋军官们在松井石根的催促下忙得团团转，在地图上丈量来丈量去依然没有半点收获，但是他们却不敢这么对松井石根说。
    要是换了别的中国将军也就算了，华毕成是什么人？死在他手里面的日本将军就有好几个！如果告诉松井石根南京卫戍军十几万大军全线出击什么也不求，恐怕做汇报的人会直接被气头上的松井大将一刀两断。
    不为别的！就因为南京卫戍军的指挥官是华毕成！南京卫戍军的全线出击一定有没有那么简单，华毕成终于用他的战绩让日本人对他的思维产生了定势。
    “还没有找到华毕成的意图吗？”
    焦急的等待了一个小时的松井石根受不了了，他站在地图旁边咆哮着！第九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和参谋长大佐中川广想给松井石根消消火，但是当他看到松井石根阴云密布的面部表情之后，两人都选择了闭嘴。
    被松井石根喝问的参谋们像小鸡一样发抖着，狡猾的华毕成！居然将他的战略意图隐藏如此之深。几十个日军参谋聚在一起忙活了一个多小时还是一无所知，难道这就是华毕成的真正实力吗？
    “给我接着找！接着找！华毕成一次投入了10多万兵力反攻！这是南京战场上从来没有出现过的事情。他一定是在搞阴谋！而且还是一个巨大的阴谋！告诉前线的各个师团！收缩战线，压缩部队之间的距离。让空军连续轰炸反攻的南京卫戍军，既然猜不透，就把华毕成的战略意图打出来！你们！还不行动起来！帝国不需要废物！懂吗？”松井石根的怒气已经升腾到最高点，他现在只能采取一些消极的被动防御策略，华毕成的这一手让中支派遣军陷入了完全的被动，转眼之间，中日双方完成了攻守互换。
    “干得好！朱晋一！搞他的炮兵阵地，还有弹药库，还有医院。总之松井石根哪里疼你就给我往哪里捅！给我放开了打！……”
    “赵建新！你们旅侧面给第六师团来几下狠的！不求歼敌，但求吓吓小鬼子！派几支小部队到鬼子的防御纵深后面去，给我专打他的辎重部队和指挥部……”
    “给我接71军！喂！王军长吗？我是华毕成！你们的情况怎么样？什么？包住了鬼子的一个大队？很好！争取全部吃掉，至少也要把他打个半身不遂。有机会的话向第六师团侧翼运动一下。弄点动静吓吓谷寿夫那老小子，要是能咬点肉下来就更好了。记住不能打得太过火。江边通道可不能丢……”
    华毕成很长时间没有这么忙碌过了，南京卫戍军采取的始终是稳中求胜的策略，每一次有动作之前都会先守好90%的防线，然后在一个点上做文章，像今天这样多点开的打法华毕成还是第一次用，先别说效果，至少在声势上完全压住了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
    欺负人的感觉真太好了！这才是华毕成最喜欢的打法！
    要不是南京卫戍军实力不足，华毕成真想就这么和松井石根来一场决战，几十万大军的混战，这才是男人的最爱。华毕成的一通乱拳已经将松井石根这个老师傅逼到了墙角，现在就看老师傅什么时候能想出对策了。
    一旦日军发现了南京卫戍军的全面出击只不过是为了掩护十几万难民渡江，那华毕成的麻烦就来了。恼羞成怒的松井石根是可怕的，这一战之后，耗尽了元气的南京卫戍军还能不能挡得住中支派遣军的雷霆一击，华毕成现在不愿意想，也不想去想。
    几十万难民的这场大逃亡也许就是南京陷落的前奏。李艳涛小声的问华毕成这样做值得吗？华毕成笑的几乎喘不过气来，他对李艳涛说：“值得不值得，自然会有后人去评说，我现在只想多救一个算一个！这要求，不过分吧？”
    李艳涛知道华毕成一旦决定要做的事情就会不计代价和后果，华毕成现在的状态就是这样，李艳涛撇了撇嘴，然后小声的嘀咕着：“又想一个人去当救世主！我到底是看上了什么了？居然上了你的贼船……”
    华毕成知道李艳涛的抱怨是说给他听的，这几句话的确是让华毕成觉得有些温暖，不过只要一想到此刻还有十多万难民在江边等着渡江华毕成就完全没有了感叹的兴致，他抓起电话要通了陈旭娟，他要知道下关码头现在怎么样了。
    “华司令！已经过了一万多人了！都是按照你的吩咐，大学生和知识分子直接用船发往武汉，百姓则送到浦口，要不是码头太小折腾不开，我还能再快一些。我看天亮之前全部过江应该没有什么问题。”陈旭娟的心情显然非常不错，天上没有日本人的飞机，将二十多万难民撤出南京只是时间问题，一下子救了这么多人，作为一个手上沾过不少血的军统女站长，陈旭娟现在觉得自己有点像菩萨了，这种充实和享受的感觉都是华毕成给她的。
    “陈站长，这些日子，谢谢你了！”电话那头华毕成说的很诚恳。
    “不客气！”陈旭娟语气很冷，说完也没等华毕成回话直接就挂了。陈旭娟是觉得华毕成当自己是外人，才会说谢谢，所以才有些生气。
    电话那头的华毕成只能摇着头说：“女人心，海底针啊！”

 206.第206章 第一百〇二章 围魏救赵

    松井石根为了弄清楚华毕成突然全线反击的最终企图，甚至命令空军出动侦察，可是飞行员传回来的消息同样让松井石根觉得无比的沮丧无比，南京城外的三个方向都打成一锅粥了，虽然是白天，但从飞机上俯瞰，南京周围形成了一条漂亮的闪光带。根本判断不出来华币成的用兵重点在哪个方向。
    松井的现在把句容的第九师团部当作了自己的临时司令部，十几位第九师团的参谋早已争吵的不可开交，在上百遍的推演之后，这些参谋军官的脑子里面也有了上百种关于华毕成的设想，有说华毕成在声东击西的，也有说华毕成这是要突围离开的，最离谱的是一个叫中佐参谋，居然说华毕成这么大动干戈的目的是为了奇袭松井石根的临时司令部。松井石根真想把这个中佐丢到第一线的战壕里面去挨枪子，帝国的军事学院怎么会培养出这样的废物？
    南京卫戍军的全线出击已经开始了好几个小时，中国军队的进攻势头不但没有减弱。而且有越来越强的趋势。在第三、第六、第九、第十六、第十八师团的正面和侧翼都出现了南京卫戍军的部队！尤其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单单出现在第六师团附近的中国军队就有四五个师级番号，松井石根一开始以为谷寿夫就是华毕成的新目标，可是在下令让第六师团收缩防御一个小时多之后，松井石根不但没有等到想象中南京卫戍军排山倒海的对谷寿夫的围攻。
    反而等到了第十六师团的告急电报。南京东面的中国军队好像发了狂！逮着中岛今朝吾的十六师团一通死磕，一个小时里面伤亡了1000多人让中岛今朝吾坐不住了，在给松井石根的电报里面中岛今朝吾坚定地认为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就是冲着他的十六师团来的，证据就是他面临的支那军队使出了完全不要命的打法，能让华毕成如此下血本，城东地区不是南京卫戍军的攻击重点还是什么？
    中岛今朝吾是当局者迷。松井石根却清醒的很，玩命攻击出现就是华毕成要下手的标志吗？那溧水的一一四师团怎么解释？出现在第六师团附近的南京卫戍军从整体实力上不比中岛今朝吾现在面对的支那军队的战斗力弱！华毕成难道要玩一出双管齐下？
    这绝对不可能！要同时攻击五个日军师团并且试图歼灭其中的两个，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并不具备这样的实力。即使在淞沪战场，兵力倍于日军的中国军队也不敢同时在两个点上发动对师团规模日军的歼灭战，华毕成手里面的本钱可是远远比不上淞沪战场上的蒋光头，想一口同时吞掉两个师团，除非华毕成疯了！华毕成到底要干什么？
    第九师团参谋长中川广大佐也一度认为华毕成是想对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下手，从态势上来看，南京城西南的江边走廊是华毕成重兵把守的地区，从前线传回来的情报看，100师和教导总队至少都有一个旅置在这一带，而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师中支派遣军左路军位置最突出的部队，只要切断了第六师团和十八师团的联系，打一场歼灭战也不是不可能的，按照华毕成的用兵的习惯，不应该放过这样的机会。
    其实松井石根最希望华毕成下手的也是这个地方，第六师团应该是中支派遣军里面战斗力最强的部队，谷寿夫可不是末松茂治，绝不会轻易的被华毕成击败，这样一来松井石根就有了反包围的机会。而在这一地区华毕成可能动用来围剿第六师团的中国部队番号也非常吸引松井石根，100师、教导总队、71军，这些可都是他一直希望能够取得的战利品。
    现在第六师团附近的情况已经明朗了，华毕成不可能冒着被日军合围和丢掉江边通道的风险去攻击谷寿夫的部队，中川广参谋长亲手推翻了他自己的推断，的确，要是他和松井石根能想到的华毕成都想不到，那这位支那虎将皇军的重大损失就不太好解释了。
    既然华毕成的目标不是第六师团，那么会不会是中岛今朝吾的第十六师团呢？中川广参谋长又一次和松井石根想到了一起，华毕成摆在城东的部队虽然不像城西的那么精锐，但是也有三个军又三个师的规模，除了武器不如中央军，中国杂牌军的战斗力并不比中央军差多少，更何况100师的一部还在那里坐镇，要说华毕成对十六师团有什么想法是完全有可能的。
    南京城附近的永备工事目前已经被中支派遣军攻破了超过三分之一，但是城东的防御体系却几乎得到了完整的保存，即使南京卫戍军拿不下十六师团，他们也只需要退到坚固的工事里面去坚守就可以了。近可攻退可守，这样有利的态势华毕成定然不会视而不见！
    中川广参谋长在地图上比划了半天。推出了他的新推断，他认定华毕成会利用城东地区的地理优势向中岛今朝吾的第十六师团发起攻击，这也是司令部里面大多数参谋军官的看法。
    松井石根走到地图边仔细的看了看十六师团所处的位置还有周边的地貌，然后摇了摇头否决了中川广参谋长的推测。
    中川广参谋长有些着急，他急切的说道：“司令官阁下！从目前的情况看来，城东是华毕成最有可能动手的地方。为什么司令官阁下会觉得南京卫戍军的重点不在城东地区呢？请指教！”
    松井石根用指挥竿敲了敲位于南京城东的钟山，他对冢田攻参谋长说：“就凭这个！中山陵！孙文这个名字中川君一定不陌生吧？如果华毕成在集中城东的兵力全力围攻十六师团，他拿什么来守卫马群和钟山？孙文是南京政府的先总理，丢掉了中山陵，华毕成就是守住了南京恐怕也要面对一场风暴！我不认为有中国将领敢让中山陵置于皇军的炮火之下，华毕成也不例外！”
    “那我们怎么办？总不能这么被动挨打吧？东京对我们的进展已经很不满意了，要是就这么在南京卫戍军的攻击下停滞不前，恐怕……”
    中川广参谋长虽然觉得松井石根的推断很有道理，但是想到中支派遣军现在面临的压力，中川广参谋长的言语里面流露出了担心。
    松井石根转过身扫了一眼还在争吵的参谋军官们，然后低声的对中川广参谋长说：“中川君！这样吵下去怕是到天亮也不会有结果，我想到了一个办法！既然我们无法判断出华毕成要干什么，那么干脆咱们也进攻！就从这里！”
    松井石根的指挥竿重重的落在了地图上的汤山，失去了汤山这座屏障，第九师团的兵锋可以直指麒麟门，而且目前汤山一线唯一没有遭到南京卫戍军攻击的部队。松井石根是打算以攻对攻，逼华毕成回军救援，如果华毕成丢掉了麒麟门，那松井石根就会直接杀进南京。这一手，华毕成必须招架！
    “搜德寺内！幺西！这就是支那人说的围魏救赵！司令官！您实在是一个天才！”吉佳良辅中将一直在松井身后没有说话，这个马屁却拍的恰到好处。吉佳良铺心中有一丝兴奋，如果是那样，自己岂不是可以第一个进入南京城了？
    郁闷了大半个下午的松井石根终于露出了猥琐的笑容。
    南京城里面的华毕成却有麻烦了！

 207.第207章 第一百〇三章 100师警卫营殉国

    “司令。松井发狠了，汤山遭到日军数次大队级别以上的攻击，您看，是不是让马飞的那个团上去支援一下？”
    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往往一个小火就能掀起一场大火，华毕成为了给南京市民多争取几个小时的撤离时间而发动的这一场全面攻击终于受到了日军的逆袭。松井石根果然老谋深算，日本华中方面军的这一击顿时让华毕成陷入了进退维谷的困境。
    汤山是一定要救的，南京卫戍军的佯攻也必须有结束的时候，可是投入到战斗的部队又岂是片刻之间能够撤的下来的？本来华毕成是打算利用日军初期陷入迷惑的时间大量的破坏日军的通讯设施和后勤交通为南京卫戍军的后撤赢得时间做准备，但是由于松井石根的反应太快，日军在第一时间就将门户和后院扎的死死的，所以华毕成预想的战果一项也没能取得。
    这也就意味着如果现在南京卫戍军主动退却就一定会遭到日军的追击，摆在攻击部队后面脆弱的二线防御部队到底能不能挡住日军追赶的脚步，华毕成自己的心里面也没有底。
    日军把注意力集中在了汤山，既是坏事也是好事，说它是坏事主要是因为南京卫戍军在这一带的兵力比较弱，有可能会被日军乘虚而入；说它是好事则是因为日军如果在汤山押下了重注，这倒是给了南京卫戍军各路出击部队一个后退的机会。
    现在就看战况如何发展下去了。
    “李副参谋长。”华毕成终于开了口：“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一不小心很有可能会满盘皆输。现在不能向高楼门和唐家营增兵，我们得让鬼子看到进入南京的希望，也许情况就会起一些变化。出击的部队才会有后撤的机会，马飞的那个团在下关码头，是不能动的，汤山上现在是那支部队？”
    “83军的一个旅和我们100师师部的警卫营！”
    华毕成这才想起来，是自己把警卫营调去支援83军的，犹豫了片刻后，命令道：“让张长喜在汤山尽量拖住敌人，把83军的友军撤下来。”
    “可是，总座！……”李艳清楚，汤山周围的部队都已经陷入了苦战，这个时候让张长喜拖住敌人，还能撤下来吗？
    “李副参谋长！执行命令！”华毕成闭上了眼睛，两行清泪还是从脸上划过。如果让83军掩护张长喜的警卫营撤下来，那南京卫戍军这几十人马估计立刻就要崩盘。
    在炮火硝烟的战场上每坚持一个小时往往就意味着部队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警卫营面对着日军越来越疯狂的攻击，部队开始出现了大量的减员。
    没有炮兵支援，日军的豆战车都敢跑到距离警卫营阵地几十米的地方来撒野，要不是张长喜组织了几波敢死队抱着集束手榴弹冲上去掀翻了两只铁王八，小鬼子能把战车开张长喜的营部来。
    用人命去爆破鬼子的战车听起来就带着比较悲壮的色彩，实际上大部分的时间里面100师的兵就是撒开脚丫子快跑都追不上鬼子的豆战车，这种全世界最垃圾的战车在中国军队面前占尽了便宜，张长喜手下不少弟兄就牺牲在了豆战车的机枪火力之下。
    战防炮！只要有一门战防炮张长喜就可以让这些豆战车都变成燃烧的棺材，可是现在手里面连一门战防炮的没有。
    警卫营只能继续用人命去换鬼子的破铜烂铁，想到这里张长喜的眼睛里面就直往外冒火！
    “营座！总座的要和你通话！”通讯兵冒着炮火背着电台跑到张长喜身边
    华毕成听着张长喜那头的传来的声音十分嘈杂，日军的大口径炮弹不断的落在张长喜身边，巨大的爆炸声不断通过电话听筒传到华毕成的耳朵里面，张长喜几乎是用吼叫的方式对着话筒说话：“总座！鬼子上来的太多了！总座！我们什么时候能撤？我张长喜不想做100师的罪人。”张长喜说的是实话，100师还没有成建制牺牲过一个营。
    “长喜，你们一步也不许退！你们一撤，我们出击的部队就撤不回来了，我华毕成拜托你和弟兄们了！”华毕成咬着牙对给张长喜了死命令。
    “总座！能在你手底下当兵，这辈子值了。警卫营不会给你丢人的，总座！”
    “你和弟兄们还有什么要求？”
    “将来等你赶走鬼子了，给我们和警卫营的弟兄们在汤山上立个碑！”
    没等华毕成答应，日军的一颗炮弹击中了警卫营的电台……
    对汤山的存在最恼火的人要数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了，汤山就像颗钉子一样楔进了第九师团的战区，每当第九师团运送物资和援兵的车队从汤山脚下经过，汤山上的迫击炮弹就会像冰雹一样落下，吉佳良辅师团长不得不让他的运输队远离汤山绕一个大圈子赶到前线，如果没有汤山，第九师团的脚步至少会加快一倍！
    吉佳良辅师团长早就无法忍受汤山依然在南京卫戍军手中的这一事实，松井石根下令进攻汤山后，他立即命令第6旅团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立刻对汤山展开猛攻，吉佳良辅师团长一定要拔掉汤山这根刺。
    第6旅团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将攻击汤山的任务交给了步兵第7联队联队长大佐，由于是仰攻南京卫戍军的高地，所以第7联队得到了芹川秀大佐的山炮兵第9联队的火力援助，山炮兵第9联队是第9师团直属的炮兵部队，如今全数投入到汤山战场，由此可见吉佳良辅师团长拿下汤山的决心！
    伊佐一男大佐一声令下，第7联队对汤山的攻击拉开了序幕，最先登场的是芹川秀大佐的山炮兵第9联队。在向汤山倾泻了半个小时的炮火之后，两个中队的鬼子排成散兵线出现在了山坡上，这些鬼子都猫着腰，前进的速度很快，在冲击的过程中一旦发现有好的支撑点就会立刻有鬼子立刻抬着重机枪奔过去形成火力点，一看就知道都是些身经百战的老兵。
    看到第一波在战车的掩护下，攻击居然遇挫，不过伊佐一男大佐并没有生气，他从山上中国军队的表现里面看出了对方已经是强弩之末，也许，下一轮攻击就能解决问题，不过伊佐一男大佐依然还是向炮兵要求了半个小时的炮火准备，在伊佐一男大佐看来，用炮弹换取他部下的生命是值得的。
    芹川秀大佐虽然有些不情愿，但是他还是达成了伊佐一男大佐的要求，山炮兵第9联队一口气轰击了四十分钟，这比步兵要求的时间还长了十分钟，伊佐一男大佐明白这是芹川秀大佐在用特别的方式表达炮兵的不满，不过这轮炮击的效果确是好的出奇。
    伊佐一男大佐从望远镜里面透过硝烟看到中国人的阵地上已经几乎没有了高出地面的物体，在上一轮攻击中中国军队暴露出来的重机枪和迫击炮所在被炮兵重点用炮弹犁了一遍，伊佐一男大佐甚至觉得对面的阵地上已经不会有人活下来，这一次他的第7联队一下子派出了整整一个大队，这样的兵力几乎已经是警卫营总人数的好几倍，伊佐一男大佐是不想再有第三次攻击了。
    张长喜被他的部下从一片焦土里面扒了出来，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清点人数，结果他发现在日军的第二轮炮击过后他的部下已经锐减到了五百人以下，看着山坡上黑压压的鬼子，张长喜感到这应该是最后一次战斗了。
    “弟兄们，总座在看着我们，你们怕不？”
    警卫营官兵们已经有了拼一个够本拼两个有赚的打算，张长喜看到有士兵悄悄的把手榴弹缠在腰间，这些人的眼神里面都是决然的味道！
    “跟鬼子拼了！十八年后再跟着总座杀鬼子！”
    张长喜吐掉了嘴里面的泥土，然后从身边的尸体手里面拿过一杆上了刺刀的步枪，既然不能撤回去，那就埋在汤山吧。
    鬼子的队列越来越近，张长喜猛地站起身大声吼道：“弟兄们！让鬼子看看咱们100师的血性！这里就是咱们警卫营的坟头！先走一步了！”
    说完张长喜端着刺刀扑出了战壕，跟在他后面冲出来的是他的卫兵，他的关中子弟兵们！
    当张长喜抱着一个鬼子军官滚下山崖的时候，他看见自己的卫兵正一口咬在一个鬼子兵的喉咙上，而他的背上插着两把刺刀！警卫营官兵用他们的生命发出了最后的怒吼！
    100师的警卫营全部埋在了青山之中！
    “联队长！守卫汤山的支那部队应该是隶属于100师的一个营，很遗憾没有抓到一个俘虏！”部下兴奋的向联队长报告着，全歼100师一个营，这样的战绩已经让日军们狂喜了。
    一边听着部下的汇报，一边看着汤山的阵地上，日军的尸体要比中国军队多的多，100师一个营就让皇军损失了将近一千人，这不知道有什么值得炫耀的。伊佐一男大佐的心头突然涌上一阵无力感，中国，已经不是日本人口中的那个支那了！日本真的能赢得这场战争吗？
    “厚葬这些中国勇士！”伊佐一男下了一道让部下感到莫名其妙的命令。
    “哈伊！”看着脸色铁青的联队长，部下们只好接受了命令。

 208.第208章 第一百〇四章 尧化门的激战

    由于警卫营的电台在战斗中被日军的炮弹击中。华毕成得到警卫营在汤山全体殉国消息的时候是在汤山陷落三个小时以后。华毕成收到战报后，居然失态的跪在卫戍司令部的地上抱头痛哭，哭的撕心裂肺。华毕成用尽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额头不停的在地板上磕着，额头上渗出了血。
    司令部的参谋们想前去劝阻，被李艳涛阻止了。之前作为南京卫戍司令下达命令的时候，华毕成没有半点犹豫，现在他是作为一个男人为自己生死与共的兄弟流泪，怎么忍心剥夺他哭泣的权利了，大家都只知道他是令倭寇胆寒的虎将，可谁又能想起，华毕成也不过是一个不到三十岁没，还没有结婚的大男孩呢？
    陈旭娟来了电话，告诉华毕成下关码头的难民已经运的差不多了，拉贝又动员了一批安全区的难民即将到达，现在陈旭娟唯一担心的就是浦口的日本间谍和汉奸，十万多人一夜之间在浦口上岸，想隐瞒都不可能，现在剩下的时间每一分一秒都算是多赚的，陈旭娟向华毕成保证只要日本人的轰炸机不出现，渡江航线就不会停。
    南京卫戍军的各路出击部队陆陆续续都接到了华毕成的新命令，各军师长后撤的手法也都不尽相同，松井石根很快就接到了前线各师团的反馈，他的师团长们纷纷报告在他们部队周围的南京卫戍军开使了不约而同的退却。
    是对汤山方向的攻击逼得华毕成回军了吗？松井石根觉得没有这么简单，南京卫戍军从凌晨打到天亮，伤亡的人数绝对不会是小数目，汤山虽然攻下来了，可是麒麟门还在中国军队手里，华毕成只要从攻击部队里面抽下一到两个师就可以稳固防线，完全不必要全线退却，南京卫戍军又一次异常表现让松井石根的神经再次高度紧张起来。他严令各部不得追击。
    “司令官阁下！上海电报！”一个少佐军官快步走到松井石根面前，然后递上了一份注明了加急的电报，松井石根接过来以后才看了两行便脸色大变。
    “八格牙路！这么重要的情报为什么到现在才送来？狡猾的华毕成！我们被他的虚张声势骗了！他只是为了撤走南京城里面的市民！命令各师团不惜一切代价全力追击！一定要咬住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
    松井石根手里面拿的情报就是来自陈旭娟最担心的浦口汉奸。南京的渡江行动开始了没有多久，浦口的几个汉奸就得到了消息，华毕成为了担心走漏消息，让浦口的驻军对浦口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查，满街的军警让几个汉奸没敢使用藏在地窖里的电台，他们连夜跑到了乌江找到了他们的上线。
    加密的电码发到上海日军情报机关的时间是早上五点，如果松井石根能够在这个时间得到这份情报那将是南京卫戍军的灾难！幸运的是这份情报不知道因为什么原因居然在转送的时候耽搁了，一直到华毕成的部队全线退却了半个小时之后才从上海发出交到了松井石根的手上。
    意识到自己失去了给南京卫戍军致命一击的机会，松井石根简直恼火到了极点，他连着摔了三四个茶盏，然后咆哮着要将上海负责情报的几个头头都送上军事法庭，第九师团的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和参谋长中川广大佐也都遗憾的直摇脑袋。
    是中国人的神灵在保佑华毕成吗？在和日军的交手中，运气似乎总是站在华毕成一边。
    失去了汤山这一屏障，日军第三和第九师团的兵锋直指麒麟门，负责防守麒麟门地区的是66军和从汤山撤下来的83军的那个旅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日军，叶肇和他的部下们遭受到了严峻的考验。
    第六师团和得到了一一四师团残部加强的第十八师团也都几乎在同时扑向南京，其中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在东善桥一线遇到了教导总队和赵建新的302旅强力阻击，迟迟未能有所进展，而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在突破了方山之后被74军51师和预10师挡在了殷港、上坊和桃园一带，双方围绕着江宁县城激战不止，12月13日凌晨一点，江宁镇陷落，预10师在连番激战过后丧失了建制，蓝正龙率领残部撤入南京城，接替预10师阵地的是暂时属于74军作战序列的88师，至此，南京卫戍军的所有师一级以上作战单位除了74军58师、71军87师和第二军团第10军尚未在南京战场上和日军交手之外，其余的部队都悉数参加了不同规模的作战，华毕成手里面的牌已经差不多都被松井石根看清楚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司令，我们和日军之间的这种平衡态势看来就要结束了，陈站长刚刚转过来军统的情报。在戴家圩地区出现了日军十六师团和十三师团的呼号，看来徐源泉的悠闲也要结束了，这一下子就和日军的两个师团交手，是不是需要给第10军派点援军？”
    李艳涛今夜带给华毕成的都是一些坏消息，似乎南京卫戍军的运气到昨天为止全部被用尽了，现在南京卫戍军要面临的日军兵力一下子又多了两个师团，如果再加上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溧水的一〇一师团，松井石根投入到南京地区的军力已经足以随时打破目前的均势，而南京卫戍军只能处处设防，节节抵抗，现在华毕成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躺在砧板上的鱼，松井石根的屠刀随时都会落下，只是不知道这个老鬼子会喜欢从哪里下手，这种很不好的感觉让华毕成的眉头开始皱了起来。
    “这是松井石根的右勾拳，正好打在我们的软肋上，援兵暂时没有，第二军团防区的工事是最完备的，还有乌龙山炮台作为支撑，只要步炮配合的好，华中方面军就得在栖霞掏出血本，告诉徐源泉，一切都看他的了！”
    李艳涛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起草电文，李艳涛写到一半的时候忽然抬头发问：“司令，咱们不能光是用言语打发徐源泉的第二军团，要不找找陈站长。看看能不能给第10军淘换点东西，鬼子的人数实在太多，要是没有几剂补药恐怕第10军挺不住。”
    华毕成觉得李艳涛的考虑是对的，要第二军团在栖霞阻击日军的两个师团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既然援兵一时半会拿不出来，那么就按李艳涛说的给徐源泉弄点物资吧，于是华毕成拿起电话要通了陈旭娟的办公室，华毕成让陈旭娟给第10军有限补充一批枪械和弹药，还有乌龙山炮台大炮使用的炮弹，仓库里面有多少就给炮台多少，反正南京卫戍军的八八式高炮就这么几门，剩下来的炮弹别的炮也用不了。
    安排完这些之后华毕成又要通了徐源泉的军部，将日军接近第10军防区的情报告诉了徐源泉，在得知华毕成给第10军又来了一批物资之后，徐源泉终于说了一些华毕成想听到的话，李艳涛在旁边掐指一算，徐源泉的这几句话可不便宜啊，绝对算得上是一字千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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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获洲立兵中将的十三师团一部在江阴就渡过了长江，而十三师团的主力则在镇江渡江迂回堵截南京守军北撤之路。现在和十六师团一起进犯南京的这支日军部队其实是获洲立兵中将临时组建的山田支队，由第103旅团旅团长山田梅二少将挂帅，以第65联队为基干。沿长江南岸向南京进攻，十三师团之所以这样做为的就是能够分得一些攻克南京的荣誉，一心争功的山田支队行军的速度极快，军统监听到的日军通讯就是山田支队和十六师团之间为了出击顺序展开的骂战。
    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认为山田支队应该停下来等十六师团，然后两支部队一起向南京城发起攻击，而山田梅二少将显然不是这样想的，在他看来如果山田支队和十六师团同时进军，那么实际上只有一个步兵联队兵力的山田支队取得的战果必定远远小于中岛今朝吾的十六师团，既然山田支队在实力上有所不济，那么现在山田梅二少将只能寄希望于山田支队前进的速度了，所以山田梅二少将断然回绝了中岛今朝吾师团长的提议，之后山田支队就关掉了他们的电台，觉得自己的权威受到了挑战的中岛今朝吾师团长被山田梅二少将的这种态度气得暴跳如雷，于是他命令草场辰己少将的步兵第19旅团脱离师团主力全速行军，务必要赶上该死的山田支队！
    在漫天繁星底下，两支日本军队展开了一场竞速比赛！在令人窒息的强行军之后，19旅团和山田支队同时到达了第10军尧化门防线，为了抢在19旅团前面打响第一枪，山田支队甚至没有来得及让他们的炮兵实施炮击就让他们的步兵开始了冲锋，在步兵第65联队联队长两角业作大佐的催促下，一个精疲力尽的鬼子中队迅速出现在了48师面前，当严阵以待的一个团的中国守军官兵们看到这些手软脚软的鬼子兵，他们简直不敢相信他们的眼睛，让中央军谈虎色变的日本人居然就是这副德行？
    一通机枪让65联队的先锋付出了20多人的代价，在抢到了先手之后，山田梅二少将没有再继续执着下去，他明智的选择了让部队休息几个小时。
    搞不准鬼子是不是在耍样的守军团长李勇君也没敢发起反击，他已经知道了自己正面的鬼子有两个师团的番号。李勇君掂量了一下自己的家第之后觉着他的这2000多个人头可不怎么经使，而且师长徐继武也交代过三五日内不会有援兵上来，于是李勇君最后决定全团依托永备工事死守，就在鬼子出现的半个小时以前，20挺马克辛和50挺捷克式被送到了李团，团长李勇君赶紧把这些机枪都分到了各个连队，打防御战一挺机枪就是一面火墙，这几十挺机枪来的可真是时候！
    草场辰己少将从望远镜里面看到山田支队狼狈的结束了他们的第一次攻击，对于山田梅二少将的执着草场辰己少将觉得有些不理解，这样的“第一”抢到手又有什么意义呢？除了耻辱还是耻辱！十三师团真是在战功面前昏了头，现在不但没有得到他们渴望的胜利还折了大日本皇军的锐气！尧化门的中国守军恐怕已经从刚才的攻击中得到了鼓舞，现在攻克这条防线的难度无形中加大了许多！
    步兵第9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和步兵第20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大佐两个人就像标枪一样站立在草场辰己少将的身后，他们这些军官不用靠两条腿行军所以还十分的精神，可是下面的日军士兵就没有这么好的待遇了，19旅团出发时的位置落后山田支队许多，现在能几乎在同时赶到尧化门，可想而知19旅团行军的速度得有多快。
    在长时间的强行军之后部队的战斗力已经下降到了一个极低的位置，草场辰己少将不会犯和山田梅二少将一样的错误，他第一时间下令让部队分散休息，炮兵则开始卸下大炮构筑炮兵阵地，一切，等士兵的体力恢复以后再说。竞争对手的表现刚才草场辰己少将已经看到了，他已经有了十足的把握。
    “旅团长阁下。山田支队的位置正好处在我们19旅团的前面，如果过会我们发起攻击的时候山田支队不让出通道怎么办？我认为13师团的人是干的出这样的事情的！”长着酒糟鼻的20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大佐明显有些轻视13师团山田支队，在他眼里山田支队的存在只是为了从十六师团手中分走一些荣誉，就像是鲨鱼肚子底下的鮣鱼，而且山田支队这条鮣鱼显然不是那么老实，居然还要来抢鲨鱼的食物，真的是不知死活。
    “大野联队长，不要心急，山田支队刚才已经输了一阵了，我想他们应该会给我们让出道路的，毕竟我们都是帝国的军队。”草场辰己少将的话说的很客气。
    不过他的表情却有些咬牙切齿，大野宣明大佐觉得他得到了旅团长的鼓励，于是开始用更难听的话攻击山田支队和十三师团，旁边的第9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一直没有插话，他笑的有些阴险，既然有大野宣明这个炮筒在不停的开火，他也乐得省心，片桐护郎大佐时不时的举起望远镜观察着远处的李团阵地，他们19旅团所在的位置的确不太好，要不是草场辰己少将将他的旅团部现在一个小土丘上面，恐怕他们连中国军队的阵地都看不清楚，山田支队完全摆出了一副贴身逼抢的架势，将整个65联队撒在了尧化门和19旅团之间，他们已经成了19旅团要攻击尧化门必须先绕过的第一道屏障！
    “片桐大佐！你的第9联队还需要多久可以攻击？我想由你来打这个头阵。”片桐护郎大佐的动作早就被草场辰己少将看在了眼里，对片桐护郎大佐的冷静草场辰己少将是欣赏的，大野宣明大佐的脾气比较暴躁，这一次19旅团的攻击队列又必须穿过山田支队所在的区域，处理这样特殊的情况片桐护郎大佐显然要更适合一些。
    对草场辰己少将的决定片桐护郎大佐没有感到意外，他的第9联队在整个十六师团里面也算是最精锐的一支联队，既然十三师团刚刚在中国人面前丢了面子那么19旅团就不能再失手，草场辰己少将的最后选择只能是第9联队这个超级保险。
    “大概两个小时，炮兵也需要时间准备。”片桐护郎大佐答的很干脆，由于山田支队之前的攻击完全没有章法，所以片桐护郎大佐也没能得到什么有价值的情报，在没有弄清楚自己要面对多强大的中国军队之前，片桐护郎大佐不喜欢把话说得很满，这是由他的性格所决定的。
    “旅团长阁下！我的20联队只需要一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而且不需要炮兵，请把攻击的任务交给我吧！”听到草场辰己少将似乎准备选择第9联队作为19旅团的先锋，20联队联队长大野宣明大佐立刻跳了起来，片桐护郎大佐的军旅生涯一直都压着大野宣明大佐一头，在19旅团里面也有三个大野宣明不如一个片桐护郎的说法，大野宣明大佐一直想找个给他自己正名的机会，于是他开始向草场辰己少将下军令状。
    “大野大佐，我不会忘记你的20联队的，记住，好钢要是在刀刃上！”草场辰己少将的话到底有多少出自真心那就是个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问题了。不过他的这几句话还是达到了安抚大野宣明大佐的目的，至少从表面上看是这样的。
    两个小时以后，片桐护郎大佐的第9联队开始向前移动，山田支队的反应没有出乎草场辰己少将的预料，山田梅二少将不敢做的太过分，山田支队给第9联队让出了一条攻击通道，片桐护郎大佐没多少功夫就做好了攻击准备。
    李团遇到的这第二波攻击和几个小时前他们打退的日军第一波攻击几乎完全不同，好在李团没有用之前的那场小规模战斗来推测日军的战斗力，否则的话他们就得吃大亏。
    第9联队的攻击就像潮水一样连绵不断，炮击、步兵冲击、掷弹筒攻击形成了极具杀伤力的火力网，往往李团的机枪一响立刻就会遭到鬼子的火力压制，在战术素养上，第10军和日军之间有着明显的差距。
    第9联队和李团在阵地前二百米的距离上来回拉锯了几次，就在李团认为他们已经习惯了日军攻击的强度时片桐护郎大佐忽然开始加力，赖在李团阵地前面的日军忽然集中火力朝着李团的一段阵地猛砸，李团一营正面迎敌的一个连瞬间伤亡过半，日军利用防御火力减弱的机会趁势攻了进来，双方的肉搏战进行了十多分钟，好在李团团长李勇君及时下令左右两侧阵地的重机枪调转枪口试试火力封锁，这才没有让更多的鬼子冲进战壕，片桐护郎大佐见不能一鼓作气的拿下李团的阵地，于是在李团阵地前沿留下了几个火力支撑点，然后将主力撤了下来。
    虽然同样都是遇到了失利，但是第9联队的表现明显比山田支队强了不止一点，片桐护郎大佐的部队第一次攻击就杀入了李团的阵地，而山田支队的攻击却连靠近李团工事的机会都没有，两者之间高下立判。
    觉得自己输给了草场辰己的山田梅二少将的脸色非常的不好看，他现在也有些后悔不应该抢着打响进攻尧化门的第一枪，当时山田支队在长途跋涉之后根本就不具备作战能力，是他的一意孤行使得山田支队出师不利。
    现在19旅团又当着他山田梅二的面演示了一次成功的攻击示范，山田梅二少将更是觉得无法忍受，于是在19旅团第9联队刚刚退下来不到五分钟，山田支队就发起了新一轮的攻击。
    这一次山田支队显然是吸取了第9联队的经验，除了在炮兵火力上山田支队没有第9联队得到的支援那么充足之外，其余的一切都依足了第9联队的套路，可是说山田支队现在的攻击作战就像是在复制刚才第9联队的动作，李团的防守又一次出现了裂缝，这一次冲进李团战壕的鬼子数量大增，战况危险到了极点！最后是李勇君团长带着全部的预备队扑了上来才将山田支队压了下去，仅仅几个小时，李团就伤亡超过三分之一，而且用光了所有的预备队，李勇君将求援的电报发到了旅长郭浚的手上，在日军发动第4轮攻击之前，李团的援兵到了，144旅旅长郭浚将他手里面能调动的兵力都加强给了李团，在军部的援军到达之前，李团只能死顶！一步也不许退！
    尧化门防线一但被日军突破，南京的东大门就等于开了一个大洞，交战不到半天就丢了第一道防线，徐源泉是没法向华毕成交代的，要知道南京卫戍军的各部之中第二军团参战最晚，建制最完整，华毕成又先后拨给了第二军团几批武器装备，如果连日军的先锋的挡不住，徐源泉就只能以死谢罪了。
    “李勇君！你他娘的一定要给老子顶住啊！千万别在援军到达之前就丢了尧化门！”

 209.第209章 第一〇五章 松井石根改变策略

    13日，已经回到上海中支派遣军司令部的松井石根，接到了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的最新战报，南京卫戍军在城东地区的布置的那些防御工事看来比松井石根想象中的要差了不少，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投入的兵力均不足一个联队，居然只用了几个小时就屡次攻入第10军的战壕，这样顺利的攻击是在其余几个进攻方向上很少见的，难道华毕成的软肋就在这里？
    不能这么轻易的下判断啊！华毕成可是个绝顶聪明的家伙！没准这次又是一个他精心设计的陷阱。松井石根现在只要一想到他面对的对手是华毕成，就会立刻觉得原本很简单的事情背后到处都埋藏着杀机！如今中支派遣军军上上下下的日军将佐们全部都染上了“恐华症”，连松井石根也没有例外。
    从地图上观察南京，这座古城除去临江的一面以外只有城东面地区的山地较多，钟山和幕府山与南京东城区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再加上乌龙山炮台、红山劳山这几个小高地和早前南京政府修筑完毕的大量永备工事，南京城东面已经组成了一套比较完备的防御体系，如今南京的三面城防里面最稳固的就要数这里，所以松井石根在开战前就推测华毕成会在城东面布下重兵，也只有在这片区域作战南京卫戍军才能处于绝对有利的态势。
    所以在松井石根在战前拟定的作战计划里面采取了避实就虚的打法，日本中支派遣军就压根没打算过拿下这片区域，松井石根交给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的任务仅仅是打到燕子矶地区封锁南京卫戍军东逃的去路而已，中支派遣军在南京城东的突破点是中山门，只要能够打破这座城门，日军就可以不必经过危险密布的城东直接涌入南京城区，这样华毕成放在在钟山和长江边炮台的几个师就会完全失去作用。等攻克南京之后，中支派遣军也许不用耗费一枪一弹就可以将这几个支那师全部缴械，失去作战意志的支那军队就是一群绵羊，整团整营的支那军队在兵力远弱于他们的日军面前瞬间瓦解的事情已经发生了很多次，松井石根想在南京玩的大一点，如果让他整建制的俘虏了这几个支那师，这样的“壮举”应该也称得上是日军军史上的一个“神迹”了吧。
    不过这些都是松井石根原先的设想，现在的实际情况已经和南京作战打响之前发生了千差万别的变化，松井石根麾下的中路军和左路军几个师团苦战多日不但没能杀入南京城反而屡屡损兵折将，日本国内已经给了松井石根相当的压力，陆相杉山元和参谋次长多田骏虽然现在还站在松井石根这边，但是他们给自己留的时间也不会太多了！
    右路军的这个“新发现”让松井石根忍不住产生了新的想法，那就是立刻将中支派遣军原先预定的主攻和助攻方向进行对调。
    从现在开始，中支派遣军的主攻部队应该调整为右路军的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而攻击的方向也将随之改变为南京城东地区！南京卫戍军到现在为止暴露出的唯一软肋！
    要做出这样大规模的战略调整是需要莫大的勇气的，尤其现在松井石根还处于在一个非常时期当中，东京指责他作战不力的声音开始越来越响，如果这一次再有所差池，那么松井石根就等于是亲手送给反对派一颗可以随意杀死他的子弹。
    松井石根的内心斗争的非常厉害，修改进攻方案和坚持预定的打法这两个念头在他的脑海里面轮流的占据着上峰，一时分不出个高低。
    南京城东支那守军在中支派遣军右路军面前表现出来的虚弱就像一个散发着血腥气味的巨大伤口，松井石根这头恶狼渐渐开始兴奋起来，要不要做出改变，要看这个诱惑够不够大。在和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进行了激烈的商谈之后，松井石根下了决心！
    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山田支队将会很快得到来自一〇一师团的两个步兵联队和中支派遣军直属野战重炮第5旅团的增援，右路军的攻击力量会出现一个质的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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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勇君差一点就没能守住尧化门，李团的官兵在阵地上流干了最后一滴血。当48师师长徐继武带着部队赶到的时候，李团的阵地上传来了一声极大的爆炸声，那是李团的最后几个官兵拉响了炸药包选择了和他们身边的鬼子同归于尽。
    李勇君抱着炸药包准备最后冲锋的时候，48师师长徐继武带着部队赶到了，他拉住了李勇君。让两个人把李勇君拉下了火线。
    徐师长知道现在一刻也不能耽搁，必须马上发起攻击夺回阵地，无论如何也不能让鬼子站稳脚跟。
    “弟兄们！跟我上！为战死的弟兄们报仇！”
    二千多名48师的官兵就像一阵狂风一样李团的阵地狂卷过去，刚刚结束了血腥厮杀的19旅团和山田支队立刻又迎来一批新的对手。
    不过这一次日军和中国军队的攻守位置发生了变化，19旅团和山田支队站在李团阵地上的鬼子兵开始纷纷往战壕里面跳，然后开始向48师开枪射击，战壕里面到处都是李团官兵和日军的尸体，鲜血已经汇成了一条暗红色的小溪，战壕里面的鬼子兵脚下都是湿漉漉的一片，不过他们现在可顾不上这些。
    48师的攻击发起的让鬼子猝不及防，日军也是刚刚全面占领李团的这段阵地，他们甚至连肃清残余中国士兵的时间都没有就打响了防御战，由于重机枪和步兵炮这些武器还没有运送上来，所以这些日军的火力显得十分的单薄。
    48师师长徐继武当然不会错过这样的良机，他命令师属迫击炮连对日军阵地后面实施了阻断射击，只要不让鬼子的援军继续冲上来，对付李团阵地上这些只有轻火力的鬼子不是什么难事，徐继武打算一鼓作气夺回阵地。
    李团阵地上的鬼子显然也知道他们面临的处境，远处的日军重炮开始发言。一枚枚大口径炮弹在48师的攻击队列里面爆炸开来，往往一声巨响就能够收割十几条人命，但是48师的官兵还是不管不顾的往上面冲。
    李团最后几个战士的悲壮让48师官兵的热血沸腾，他们不能让他们的兄弟在天上笑话他们！
    “杀光这些小鬼子！冲啊！”48师官兵的呐喊杀气冲天，草场辰己旅团长听到这些从硝烟中穿透出来的声音是不禁感到有些胆寒，他的前锋部队危险了。
    “射击！让炮兵把炮弹打光！命令第9联队展开决死冲击！一定要抢在支那人前面冲上去！”第9联队联队长片桐护郎大佐马上忠实的执行了草场辰己旅团长的命令，他一次性将一个步兵大队驱赶到了支那军队的炮火封锁线上，只要能有一半的日军冲到阵地上去，支那人就得马上撤退，这一次第9联队又开始和48师比起了速度。
    “师长！不行了！鬼子的援军冲过了炮兵的封锁线，咱们不能再硬扛了，这样下去会血本无归的！”一个少校军官跑到48师师长徐继武大声的喊叫着，战场上的硝烟太浓，四周又不断的有日军的炮弹在爆炸，徐继武没能看清来人的脸，不过他也不想看清楚，只见徐继武一脚将他对面的那个少校踹倒在地，然后指着他破口大骂：“怕死鬼！没种就给老子脱下这身军装滚蛋！否则的话你就给我冲！冲上去拉个鬼子垫背！”
    那少校满脸是泪的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对徐继武说了一句：“师座！来生再见了！”说完他就头也不回的冲向了日军的阵地，在用手中的手枪打死了一个鬼子机枪手之后，少校军官胸口连中数弹倒了下去，徐继武带着他的警卫连冲到了那少校军官倒下的位置，他用手替死去的兄弟合上了双眼，然后捡起一杆地上的步枪吼叫着向前扑去，48师这支增援部队在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代价之后终于冲上了李团的阵地，这时候日军第9联队的援兵也到了，双方的大队人马立刻厮杀在了一处，不是有中日两国的官兵一头栽倒在战壕里面就再也爬不起来，随着时间的流逝，死去的人越来越多。有些地方的战壕已经完全被尸体填满了。
    草场辰己旅团长对面前这支中国军队的顽强表示了震惊，他的19旅团已经在这块阵地上付出了七百多人的代价，这场战斗结束之后19旅团和山田支队的损失加在一起有可能会超过1500人，这损失的数字实在是大的惊人。
    师团的主力怎么还不上来？草场辰己旅团长第一次出现了信心动摇。
    徐继武在用手枪和大刀解决了两个鬼子兵之后腰上也中了一刺刀，随着失血越来越多，他开始感觉到手里面的大刀开始变沉，阵地上的48师官兵人数已经越来越少，而鬼子那边还不断的有援军加入进来，开来尧化门今天是守不住了。
    徐继武已经不想在从这片阵地上撤下去了，他觉得自己没脸去见他的军团长徐源泉，第10军在城东准备了这么久，现在才一个晚上就被鬼子打破了尧化门，48师现在是南京卫戍军的罪人了！徐继武要用他的血来给48师赎罪！
    不知不觉中12月13日的黎明就要来到了，徐继武看到远处的天际开始发白，在他的最后一个警卫员倒下之后，一轮红日终于跃出了地平线，徐继武的瞳孔受到了刺激，开始强烈的收缩，这是他忽然听到在日军的背后传来了激烈的枪炮声，紧接着他的背后也响起了熟悉的冲锋号，不知道军团长徐源泉从哪里抽调来了一支援兵，看架势还分出了一部向日军发起了迂回攻击。
    阵地上的日军出现了短暂的慌乱。紧接着日军里面的军官们开始叫喊起来，再过了一会，阵地上的日军开始了撤退，徐继武的48师就用这么一种神奇的方式夺回了李团的阵地。
    疲惫不堪的徐继武一屁股坐在了几具尸体上面，放眼望去，尧化门的阵地上能够站立的48师官兵已经只有很少的一些人，徐继武的半个师都填在了尧化门，看着遍地的48师官兵尸体，徐继武终于控制不住他的情绪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他哭的是那样的撕心裂肺，徐继武真的是悲伤到了极点！
    赶上来增援48师的部队是丁治盘的41师。华毕成在分析了城东的战况之后果断的命令朱晋一的301旅全部出城参战，有了朱晋一的部队来援，第二军团军团长徐源泉才敢将丁治盘的41师抽调了出来救援徐继武，向19旅团和山田支队背后发起攻击的其实只有一个营，要不是华毕成在日军心目中留下了不小的阴影，徐源泉的计策也不会这么成功，在慌忙召回了攻击部队之后才发现中计的草场辰己旅团长暴跳如雷，可是战机一旦失去就再也找不回来了，得到加强的尧化门阵地又一次成为了19旅团和山田支队面前的拦路虎。
    在经过了大半夜的战斗之后南京城东的一切就这么意外的回到了原点，在这惨烈的几个小时里面第二军团第10军的伤亡人数超过了4000人，48师的战斗力直接没有了五成，而19旅团和山田支队也付出了死伤1300余人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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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军团军团长徐源泉在今天之前没有和朱晋一朱大旅长打过什么交道，他只是在南京卫戍司令部的会议上见过几次朱晋一，徐源泉对华司令的第一部下一直采取了敬而远之的态度，用徐源泉的话就是他不想给自己找麻烦，他这个杂牌军司令还是和脾气不好的朱旅长里的远一点比较好。
    华毕成起家的时候到处挖别的部队的墙角，还有100师在淞沪战场上收拢其他部队的残兵这些事情徐源泉都十分的敏感，在民国，部队就是一个将军的家当，失去了兵权的军师长就是一个地方警察局长都不会搭理你，半生看过了不少这样事情的徐源泉对他的那点家底看得就像是性命一样，华毕成和朱晋一这样有过“拐卖人口”劣迹的人徐源泉自然是格外的小心。
    对于在南京政府军队里面流传的各种有关100师的传说徐源泉没少留意，100师的那些兵徐源泉也亲眼见过，他从来没有见到过像100师这样的特别存在，日本鬼子够凶了吧？100师的兵更凶！对于这样一只虎狼之师留在南京城里面看守码头和江岸，徐源泉心里面其实是有想法的。
    这不就是典型的保存实力吗？别看华毕成平时总是一副公正廉明的架势，一到关系自己利益的时候还不是不能免俗？南京卫戍军的部队到现在只有华毕成的起家部队100师的301旅没有参加什么大的战斗，这样的事实不能不让人觉得这里面有些猫腻。
    尧化门危急徐源泉向华毕成求援的时候也只是认为华毕成会将市区的几个宪兵团或者驻扎在钟山的71军派来增援第二军团，让徐源泉意外的是华毕成居然派来了朱晋一！
    徐源泉第一个想到的问题就是他和朱旅长谁指挥谁，虽然徐源泉是军团长从级别上比朱晋一这个旅长高了一大截，但是徐源泉不会很简单的认为华毕成会把他的基本部队交给他一个外人指挥。
    在朱晋一的部队开赴城东之后不久华毕成给徐源泉发了一封电报，他会亲自指挥城东战区的作战，这下徐源泉等于是和朱晋一成了平级关系，两个人都的听华毕成的，谁也管不到对方，100师对于华毕成果然是有着特殊的意义的。
    徐源泉自以为自己看透了华毕成，其实他实在是把华毕成看得水准太低了，华毕成之所以不把301旅交给徐源泉指挥的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徐源泉还没有资格驾驭朱晋一这头雄狮，如果第二军团的指挥官是蒋百里、李宗仁或者是薛岳、顾祝同一类的人物，华毕成定然会毫不犹豫的将301旅的指挥权交出去，可是第二军团的指挥官只不过是徐源泉，华毕成觉得还是把100师的这个主力旅捏在自己的手里比较合适。
    而且华毕成和李艳涛从日军在城东的攻击力度忽然增强看出了日军的战略重心似乎有了调整的迹象，如果松井石根真的把城东当作了华中方面军的第一突破口，那让徐源泉在这里坐镇指挥就更不合适了，既然松井石根这个日本华中方面军的司令亲自出马，华毕成这个南京卫戍副司令哪有避战的道理？
    小小的城东地区，现在已经变成了松井石根和华毕成过招的棋盘，在尧化门之后，松井石根的下一刀会落在哪里呢？让第二军团独自面对日军的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显然是力不从心的，而华毕成又不愿意放弃城东的天然优势，好马还得配好鞍，光有工事没有一支强军也不行，这才是他将100师调往城东的原因所在。
    12月13日上午9点，松井石根的第二刀落了下来，这一次十六师团的刀锋指向了仙鹤门！与此同时，尧化门的枪声也再次响了起来，松井石根这次改变了策略，采取了多点开的打法。

 210.第210章 第一〇六章 固执的中岛今朝吾

    仙鹤门
    100师301旅三团团长马飞带领部队到达永备工事之后还没来得及放下背包，日军十六师团就开始了排山倒海的炮击，南京周围的永备工事不是常熟的国防线，坚固程度上降低了不止一个档次，碉堡与碉堡之间的战壕没有上盖，现在马团的官兵只能呆在一些地下坑道和水泥永备工事里面等待日军的炮击停止，原本驻防在这里的66军160师478旅的一个团没来得及撤下去，也和马团一起被困在了阵地上。
    头顶上的巨响已经持续了十多分钟，看鬼子炮兵的这个架势这一轮炮击至少还得持续半个钟头，马飞靠在地下指挥所的水泥墙上点着了一支烟，团部的人员正忙着布置这个不到20平米的水泥建筑，从现在起的一段时间里面，这里将是一团官兵的大脑所在。
    马飞的这个团离开下关码头之前旅长朱晋一亲自将电话打到他们团，朱旅长嘱咐马飞这一仗一定要打得机灵一些，马团的任务就是守住仙鹤门，再没有得到新的命令之前，马团必须像一块膏药一样粘在仙鹤门，火力的配置要合理，永备工事要利用好。
    马飞嘴上答应的很痛快，但是他的心里还是觉得朱旅长有些看轻他们团，赵建新的302旅的一个营都敢在昌塘独自应付鬼子的一个联队。301旅还能不如302旅？要说战斗力，301旅才是100师战斗力最强额部队！怎么也不能丢这个人！
    马团是憋着劲出发的，马飞早就有了主意，一定要在仙鹤门好好的给露露脸！主力旅就是主力旅！到什么时候都是最好的！
    马飞的这个指挥部原来的主人是66军160师那个团团长张华松上校的指挥部，马团这一来，张团就准备拉到白水桥去，结果鬼子的大炮忽然开了火，张团就被留了下来，现在张团长和他的部下就呆在离这里不远的坑道里面休息，马飞让他的警卫员去请张团长到他的指挥所里面来坐坐，他打算利用鬼子炮击的这段时间好好的和66军的这个张团长聊聊，毕竟张团在这段工事里面也呆了不少日子，地头蛇总比过江龙知道的东西要多得多。
    张团长对马飞的邀请一点也没有感到意外，友军之间的交流在战场上是常有的事情，这样做可以让新来的部队避免去犯和前一批部队同样的错误，要不是100师是陕军，张团长早就主动去找马飞了。
    66军这样的地方部队对中央军和其他派系的军队一直是心存顾虑的，上海战场上几个被日军打烂的地方师无一例外的都被中央军拆散吞了下去，这样活生生的例子给了地方部队很大的触动。100师虽然不是中央军，可华毕成贩卖其他部队“伤兵”的事情早就传开了。
    张团长带着他的警卫排在坑道里面快速的行走着，往指挥所的这段路他是在熟悉不过了，这些日子他一直在这条路上来来回回，卫戍司令部先后给仙鹤门拨了不少的砖石水泥，张团一直在干工兵的活，现在终于让100师马团受了惠。地面上的日本炮兵虽然轰的十分的热闹却不能威胁到工事里面的中国士兵半根毫毛，对于他自己的作品，张团长是非常满意的。
    原本设计用来容纳一个团士兵的工事掩体里面现在待着两个团就显得有些拥挤，张团的人马都呆在左侧。马团的人马则呆在右侧，两个团的官兵就这么隔着一人宽的过道互相看着对方，从他们的武器装备还有官兵的体格和气色，无一不显示这是两只截然不同的军队。
    张团大多数官兵身上穿的是卫戍军司令部刚发给他们没多久的新衣，这些广东子弟兵直到现在还是不太习惯穿着中央军的制服，他们中的有些人把粤军的旧式军装套在了衣的外面，也有人故意反穿着新军装，还有的人直接批着死人身上扒下来的各式服装，一眼望去，整个张团就像是一个五八门的服装展览馆，他们手里面的武器也是五八门，哪国的货色都用，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和马团截然不同的。
    马团的官兵留给张团的第一印象就是干净！他们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干净的军队，所有人的军装都洗得的很干净，每个士兵的脸似乎都是刮过的，还有那些黑色的德制钢盔和油光锃亮的武器，张团长还看到了马团重机枪手配备的布手套和覆盖在机枪和弹药箱上的大块雨布，而这些东西无一不是需要大价钱的金贵货，华司令在他的100师身上可真舍得下血本啊！
    马飞见到张团长之后立刻命令警卫员打开了两盒牛肉罐头，这些罐头是华毕成黑的“狐狸”站长货里的一部分。
    张团长没有和马飞绕弯子，他在尝了两块罐头牛肉之后开门见山的对马飞说：“马团长，咱们都是自己人你不用这么客气，说实话我可真是羡慕你啊，贵团的这些装备真是太棒了，要是咱们中国军队都能使上这些家伙，就是十个日本也被打趴下了！兄弟没有什么本事，只能和马团长说说这仙鹤门阵地的一些细枝末节的东西，希望马团长不要嫌弃！”
    马飞要的就是张团长的这句话，他明白这些经验可以让他少牺牲不少部下，张团长的每一个字都是价值不菲呢，他哪里会嫌弃？
    马飞和张团长的谈话一直持续到了十六师团的炮击结束，原本打算起身告辞的张团长接到了新的指令，张团原定向白水桥转进的计划取消，现在他们的任务就是配合马团守好仙鹤门。
    “看来咱们要并肩作战了！张团长谢谢你刚才说的那些话，我团也拿不出什么好东西，知道张团的弟兄们这些日子在工事上累的够呛，这区区二十箱罐头就算是给贵团的谢礼，还望张团长不要推辞。”马飞说的很客气，二十箱罐头可不是什么“区区”的薄礼，要知道这些东西现在在黑市上可是天价，张团可从来没得到过这么大批的好东西。
    和100师搞好关系就是实惠啊，张团长心里面美滋滋的想着，他这一趟的收获可不小。几句话就换回了二十箱罐头，这样的买卖着实要得。
    ****************************************
    十六师团对仙鹤门的第一轮攻击投入的兵力是两个中队，在发觉南京卫戍军在仙鹤门囤积了重兵之后十六师团就打消了轻易得手的打算，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采取了稳扎稳打的战术，一切都按着日军习惯的打法来。
    刚才的这一轮炮击的效果显然不太好，面对着水泥永备工事，日军的炮兵使不上劲了，中岛今朝吾师团长在等待了十五分钟之后得到了第一次攻击失败的消息，38联队的助川静二大佐向中岛今朝吾报告，中国军队的机枪手就像是从底地下忽然冒出来一样，精准的迫击炮弹几乎每一发都会命中，这都给了攻击中的两个步兵中队以巨大的杀伤，对面的中国军队显然是一只劲旅！
    是教导总队还是100师呢？这是中岛今朝吾师团长第一时间想到的问题，再次面对中国军队的王牌让中岛今朝吾师团长感到非常的兴奋！他的十六师团在常熟曾经攻克了100师的防线，其实，十六师团突破常熟的时候100师早已撤离了阵地。但是中岛今朝吾坚持认为他击败的是华毕成的100师，这一次十六师团要再次重演这段辉煌。
    十六师团的第二波攻击来的很快，这一次中岛今朝吾直接投入了他手中的战车部队，38联队的一个大队紧紧的跟在战车的后面，中岛今朝吾期待着能够很快取得进展。
    可是事情往往是不会按照人的设想发展的，就在十六师团的战车即将靠近马团阵地的时候，马团阵地上冒出了几团火光。然后最前面的几辆豆战车纷纷中弹起火，有经验的日本老兵立刻发现中国军队使用的是日军常用的九二式步兵炮，这可以算得上是“以日制日“的典型战例。
    于是装甲很薄的豆战车立刻开始倒车，他们给后面的中型战车让出了攻击通道，九二式步兵炮口径太小，拿这些大个的日本铁王八完全没有办法，张团长急了，准备组织敢死队上去炸贵的战车，马飞赶紧阻止了他，和100师一起调到城东的还有炮10团，这时候是该那些德制150毫米榴弹炮登场的时候了。马飞的电话很快招来了炮10团的炮火，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日军在150毫米榴弹炮的肆虐之下完全失去了勇气，马飞看到一辆日军中型坦克被一发150毫米榴弹炮炮弹直接击中起火，里面的鬼子战车兵一个也没有爬出来，都成了这个铁罐头里面的熟肉。
    炮10团的突然出现让十六师团吃了大亏，助川静二大佐赶紧让在炮火中煎熬的日军撤了下来，连续的两次交手，38联队甚至没有看到对面的中国人长的是什么样子，这一切让他想起了常熟的那段日子。
    同样的打法，同样凶悍的火力和精准的步炮配合，这一切都表明十六师团现在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在常熟交过手的100师！华毕成的这支部队给助川静二大佐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十六师团的几个步兵联队都在常熟伤亡惨重，尤其是第9联队，要不是后来得到了中支派遣军的补充，恐怕19旅团现在只剩下一个步兵联队了。
    虽然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坚持认为十六师团已经在常熟将100师击溃，可是助川静二大佐他们这些联队长很清楚，后来他们击败的对手绝不是一开始给了他们极大痛苦的100师，一线作战部队的官兵人人都知道这个真相，只是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一直拒绝承认罢了。
    现在助川静二大佐又一次体会到了在常熟段国防线前的那种无力感，他明白100师这个十六师团的老冤家又来了。十六师团在仙鹤门将面临一场苦战！
    助川静二大佐将他的这个发现报告给了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中岛今朝吾死活不愿意接受助川静二大佐的这份报告，他坚持认为在仙鹤门和他的十六师团交手的不可能是100师，助川静二大佐这是在为38联队的失败寻找借口！这是懦夫的表现！
    对于仙鹤门守军战斗力极度强悍中岛今朝吾给出的解释是那一定是教导总队的队伍，他让他的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直接坐在了38联队的联队部里面督战！中岛今朝吾不需要什么解释，他只要仙鹤门！
    于是助川静二大佐在简单的收拢了一下部队之后有发起了第三次攻击，这一次38联队的日军士气明显受到了影响，冲锋的日军士兵里面出现了一些不和谐的画面，马团的机枪一响，两个残缺不全的日军中队马上就退了下来，从他们的表现来看，刚才的进攻只不过是一次应付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的表演。
    中泽三夫参谋长比中岛今朝吾师团长理智了许多，对于中岛今朝吾坚持1十六师团在常熟已经击溃了100师的说法中泽三夫参谋长也表示过反对，但是为了保持和师团长的融洽关系，中泽三夫参谋长从来没有当着中岛今朝吾的面说过他不同意中岛今朝吾的看法，下面的联队长们也一直视中泽三夫参谋长十个很和蔼的上司，所以经常那个会在中泽三夫参谋长面前说一些他们不敢和中岛今朝吾师团长说的话。
    在第三次攻击草草收场之后。助川静二大佐来到了中泽三夫参谋长的面前，他对中泽三夫参谋长说出了他的顾虑，如果仙鹤门的守军真的是100师，那么十六师团现在这样的打法简直就是在送死！必须做出改变！
    中泽三夫参谋长采纳了助川静二大佐的意见，他给38联队招来了帮手，步兵第33联队。

 211.第211章 第一〇七章 张团长的心思

    “师团长阁下！我们已经可以确定对面的中国军队是属于华毕成的100师无疑。现在是我们十六师团和十三师团合作的时候了！集中我们两个师团的力量去和100师决一死战才是目前最好的选择。”
    “够了！诸君！100师已经在常熟被我们十六师团击败了！如此短暂的时间华毕成不可能让他的100师恢复作战能力！除非他懂得魔法！在尧化门和仙鹤门与我们激战的中国军队是南京政府的另外一支王牌，中央教导总队！你们不要再用已经不存在的番号来吓自己！这不是你们今天无数次失败的借口！”在又一次受到部下的质疑之后，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终于发出了咆哮！
    中岛今朝吾不允许别人对他在常熟的辉煌战绩有所疑问，特别是他自己的部下，大野宣明联队长刚才的那番话彻底点燃了中岛今朝吾的怒火，他觉得他手下的这些联队长们都是在推卸责任，十六师团一直激战到了下午，都没能获得丝毫的进展，中岛今朝吾得到的只是一串长长的伤亡名单，写在阵亡名单最上面的两个名字是一个日军中佐和一个日军少佐，中岛今朝吾真想让他手下的几个联队长和这些阵亡的日军军官换换位置。
    中泽三夫参谋长见十六师团上下级军官之间的情绪有了对立的苗头，这时候就需要他这个参谋长站出来了，于是中泽三夫大佐开始打起了圆场，他没有说是中岛今朝吾错了，也没有去声讨那几个有些以下犯上的联队长，中泽三夫大佐提出了一个很有趣的建议，那就是从中国人的阵地上拖一具尸体或者抓一个活口回来，这样就能够结束这场争论，中岛今朝吾有些气鼓鼓的接受了中泽三夫大佐的提议。
    几个联队长自然也没有什么意见，于是一次突袭计划很快被制定了出来，19旅团的两个联队在常熟都吃过100师的亏。助川静二大佐的38联队又在仙鹤门成了100师最新的苦主，所以他们都不愿意去执行这样赌气的任务，几个日军联队长们就这么推来推去的“谦让”着，最后连中泽三夫参谋长也看不下去了，于是他直接点了将，野田谦吾大佐的33联队将负责去验明仙鹤门中国守军的身份。
    中泽三夫参谋长这样的决定是有着他的用意的，十六师团里面到现在没有在100师手底下吃过大亏的主力联队就剩下了野田谦吾大佐的33联队，既然是突袭，就需要一支有锐气的队伍和一个有锐气的指挥官，助川静二他们这几个一听到100师的番号就心里发虚的联队长实在不适合去执行这样的任务。
    “野田君！希望你可以捍卫十六师团的荣誉！你是我的希望！”在中泽三夫参谋长点将结束之后师团长中岛今朝吾走到了33联队联队长野田谦吾大佐的身边拍了拍野田谦吾的肩膀，中岛今朝吾这几句话还是说给站在师团部里面的其他几位联队长听得，言下之意就是中岛今朝吾已经对他们几个不抱任何希望了，十六师团的荣誉只有看33联队的了。
    “是！师团长阁下！我一定会搞清楚敌军的番号！33联队不会让您失望的！”野田谦吾联队长说话的声音很大，站在旁边的片桐护郎、大野宣明、助川静二脸上一阵发烫，他们不光是为他们的胆怯感到羞愧，更是为16师团打到现在连他们对手的身份都没有搞清楚而感到失落，似乎只要一遇上100师，皇军所向无敌的陆军师团就会立刻褪去颜色。华毕成和他的100师似乎有着一种魔力，这两个名字都让日军的将佐们无时无刻感到战栗！
    当然，还陷在迷梦中的中岛今朝吾是不会有这样的感觉的，或许，这也是一种幸福。
    马团第一次使用和炮兵密切配合的战术击退十六师团攻击的时候，张团长还觉得没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给自己和100师一样的装备还有足够的炮火支援，张华松相信他也能打得和马飞一样好！不过张团长的这种想法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张团又给马团表演了他们是如何使用轻武器击退日军的如潮攻势的。
    马团的官兵第一轮开火的距离居然是300米！张团长都不知道他的部下有几个人能在这个位置上打中目标，他记得一连有一个神枪手。能在300米的距离上射杀日军的指挥官和机枪手，一连长宝贝的和什么似的，现在和马团一比，那个神枪手充其量也就达到100师的一般水平，顶多在马团当个步枪手！
    再看看马团的迫击炮和重机枪，基本上打几下就会立刻转移阵地，先说这巨大的体力消耗就不是一般人抗的下来的，更不要说马团的这些机枪手和射手居然能够在转移后用极少的时间就能迅速完成装备的重新安装和校准，张团长亲眼见到一个和迫击炮小组扛着拆成零件的迫击炮在壕沟里面穿行了100多米然后重新组装起来首发就直接命中！这一手功夫可不是随随便便能够练出来的，而这样的炮手似乎在马团里面普遍极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货比货就得扔啊！张团长这回是真的开了眼了！他的团要是真的和100师马团交上火，恐怕只要一个照面，自己的团就得立刻崩溃，能和马团一个营打成平手，蔡如柏都得烧香拜佛！华毕成到底是怎么训练出这样一支强军的？要练出这样一支强军来那得多少钱？
    张华松在战壕里面和待命的马团士兵交谈过，可能是碍于张华松是个上校团长，所以马团的兵对张华松还算客气，一番交流之后张团长惊讶的发现，100师的官兵领得都是双份军饷，不但有军政部的一份，还有华毕成发的一份。而且华毕成发的那份一直要比军政部的“国难薪”要高出不少，而且100师官兵的服具装备以及一切开销都不含在军饷之内，算起来一个100师的二等兵待遇赶得上66军的一个连长！
    100师简直就是用金山堆出来的部队！
    听完了马团几个兵的这些话，张华松这个上校团座差点都想要去投奔华毕成的100师了！这些话对普通的士兵杀伤力更是可想而知！难怪一直有传言说就连税警总团也有一批老兵被100师一口吞了下去，当兵不就是为了跟着一个好长官吃饷吗？说战功，可着全中国的军队再也找不出一支能和100师相提并论的队伍了，现在还有这样优厚的待遇，只要是进了100师的人谁不想留下？
    张团长忽然开始觉得自己变得紧张了起来，一定得看好张团的兵，可千万不能让100师把人给拐跑了啊！

 212.第212章 第一〇八章 南京城东的鏖战

    加藤中队长接到联队长野田谦吾大佐的命令之后立刻从他的中队里面挑出了五十名素质比较优秀的老兵，虽然加藤中队长对于野田谦吾大佐所说的要求他抓获一名支那士兵或者拖回一具支那士兵的尸体还有些不太理解，加藤中队长还是选择了执行这一次的“特别任务”，像他这样纯粹的日本军人不需要去想、去问，他们只需要执行就可以了。
    这一次行动在仙鹤门的正面将有两个步兵中队和一个战车小队为加藤中队长的突击队实施佯攻，师团直属的炮兵联队在发射榴弹的同时还发射了大量的烟幕弹，这一切都是为了干扰中国守军的视线，好为加藤中队长的行动提供方便。
    “好死给给！”
    听到加藤中队长的命令后，负责佯攻的步兵中队声势十足的开始了他们的攻击行动，不过这些鬼子前进的脚步不像他们的喊杀声那样的坚定，最前面的几辆中型战车像乌龟一样缓慢的移动着，自从马团使用九二式步兵炮报销了几辆豆战车之后，为日本步兵提供掩护的战车全部换成了中型战车，这样一来马团需要面对的日本战车数量开始大大减少，压力自然也减轻了许多。日本战车的步步为营直接影响到了跟进的日军步兵。
    这些穿着黄狗皮的鬼子兵全部都猫在战车后面慢慢的挪动着步子，时不时的还会抱起机枪乱扫一气，与其说鬼子这样的举动是在压制马团的火力还不如说他们是在给他们自己壮胆。这些打不起什么精神的鬼子渐渐的引起了马飞的注意。
    鬼子这样反常的举动，马飞当然不会大意的认为鬼子是被吓破了胆，相反地，马飞的警惕性开始空前提高，他举着望远镜不断的在硝烟中查看着，日军这样做一定有什么目的。马飞的脑袋开始了高速的转动。
    等攻击的步兵中队队形展开了之后，加藤中队长知道他出击的时刻来到了，有佯攻部队的掩护，再加上炮兵打到仙鹤门阵地上的大量烟幕弹，加藤中队长的突击队应该能够神不知鬼不觉的摸到中国守军的战壕边去，联队长野田谦吾大佐的命令里面交代的很清楚，哪怕是一具支那兵的尸体也可以，这样的要求还是不难达到的。加藤中队长朝着他面前的50位大和勇士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一挥手，带着这些士兵冲进了硝烟之中。
    为了避开中国守军的火力网，加藤中队长将突击队的目标选择在了仙鹤门远端的一段露天战壕，这段战壕是有中国军队驻守的，前几次攻击的时候加藤中队长就在望远镜里面看到了这段战壕里面有人影在活动，由于这段战壕所处的位置离主战场比较远，加藤中队长曾经在这里看到过一截露出地面的黝黑炮管，所以中国人配属在这里的应该是一个迫击炮小组。
    既然是迫击炮小组，即使是加上护卫的步兵也最多不会超过二十人。加藤中队长对他的突击队是信心十足，五十个对二十个，抢一具尸体回去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加藤中队长仿佛已经看到了联队长表扬自己成功完成任务的情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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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真的必须要称赞一下加藤中队长的判断力，在这段战壕里面的马团官兵真的是一个迫击炮小组，成员有炮手、副炮手再加上三个弹药手，负责为这门迫击炮提供护卫的是拥有一挺捷克式的一个三人战斗小组，加在一起，马团在这段壕沟里面只有八个人。
    可是加藤中队长不会想到的是和这段壕沟连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永备的地下工事，在工事里面呆着66军张华松那个团的1个连，他们正在按照马飞的命令抓紧时间休息，所以加藤中队长这次要面对的对手实际上足有130多人，这和他的预想差的实在是太远了。有时候事情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
    当端着刺刀的加藤突击队接近到壕沟100米左右的时候马团的迫击炮小组最先发现了他们。一颗就像长了眼睛一样的迫击炮弹直接砸进了加藤突击队的冲击队列里面，天知道中国炮兵的反应怎么会如此的迅速。接着那挺捷克式轻机枪就开始“哒哒哒……”的喷出了火舌，还有机关冲锋枪的声音夹杂在其中，加藤中队长立刻命令他的部下开始不顾一切的飞奔，捷克式的弹夹容量有限，凭这样的火力是不可能挡的住50多名大和勇士的。看来这一次联队长野田谦吾大佐的任务龟田突击队可以超额完成了。
    听到枪声的张团一个连的战士立刻拿起枪从永备工事里面冲了出来，由于烟幕太重看不清楚日军的数量，这个连两挺重机枪开始了交叉扫射，不管日军从那个方向冲上来都少不了要挨上一些子弹，其余的战士纷纷抽出了刺刀装在了步枪上准备白刃战，加藤突击队第一批跳入壕沟的鬼子在几秒钟之内就被刺刀捅成了血人。
    加藤中队长听到马克辛重机枪射击的声音时立刻就地卧倒了下来，此刻他已经意识到了大事不妙。看来他对这段壕沟里面的中国军队数量判断出现了严重的误差，要知道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里面至少也要有一个排的兵力才会配备一挺马克辛重机枪，有经验的日本军官都知道他们只要听到这种笨重的机枪发出怒吼，就说明至少有一个排以上的中国军队在那声音的后面。
    现在居然一下子同时出现了两挺马克辛，这样的火力说明加藤突击队现在很有可能正在向一整个中国连发起攻击。看来形势已经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加藤突击队的战术也必须立刻做出改变，否则他们就不能活着回去了。
    “手雷！快用手雷！”加藤中队长可是疯狂的叫喊着，他从腰间摘下几枚香瓜手雷，拔掉保险之后在钢盔上敲了一下之后丢了出去，很快壕沟里面就响起了剧烈的爆炸声。
    不过加藤中队长的这一手没能收到他预想的效果，在发现日军开始向战壕里面大量投掷手雷之后，中国军队的士兵们纷纷跳出了战壕和日军厮杀在了一起，加藤突击队的手雷只是在空无一人的战壕里面炸响了。
    马团的迫击炮手挥舞着工兵铲扑向了加藤中队长，这炮手在烟幕中虽然没有看清楚加藤中队长的军衔，但是站在几十名鬼子当中拿着武士刀的加藤中队长实在是太显眼一些，和日军交战多次的100又怎么会看不出加藤中队长是这伙鬼子的头头，所以这炮手一点也没有犹豫，直接就奔着加藤中队长来了。
    “唰！”绿色的工兵铲闪着寒光从加藤中队长的头皮上擦了过去，要是加藤中队长的这个下蹲动作做的晚上半秒钟，工兵铲就会直接插在加藤中队长的面门上，加藤中队长好歹是躲过了这致命一击。
    加藤中队长趁着对手的力道用尽来不及避开的时候将手中的武士刀一立，他这是要将炮手的身体一刀两断，好歹毒的小鬼子。
    炮手迫于无奈只能撒开了握着工兵铲的手，接着加藤中队长唰唰几刀将炮手逼得连连后退，失去了武器的炮手一心想抽出腰间的毛瑟手枪，但是加藤中队长又怎么会给他这个机会？
    一刀接一刀！刀刀都朝着炮手的要害招呼！被逼的手忙脚乱的炮手急得大叫起来：“来个人帮把手！这小鬼子凶的狠呢！”
    话音刚落从斜刺里砸出的一枪托正中加藤中队长的后脑勺，这一枪托当时就把龟田中队长砸的眼冒金星，炮手趁机拔出了手枪。
    “啪！啪！”两声枪响，可惜被两个冲上来的鬼子兵挡在前面，就这么一会功夫，几个鬼子护着加藤中队长退了下去。炮手看着在地上蹬腿快要咽气的两个冲上来挡枪子的鬼子就来气。好好的一个鬼子军官，就这么被救跑了，炮手抬手就给这两个鬼子兵补了两枪，这下两个鬼是死透了。
    这时炮手忽然感到右臂有些发凉，他低头一看才发现自己的军装上的袖子没了，应该是刚才交手的时候被那个鬼子军官的武士刀给划拉掉的，看着军装上的缺口炮手忍不住抱怨道“这缺德的小鬼子！居然把爷爷的军服割走了一块！”
    ********************************************
    “加藤大尉！你就这么回来呢？你的人呢？你的任务呢？”
    33联队联队长野田谦吾大佐的声音阴冷的要死，他的这些话其实是明知故问，满脑袋是血的加藤中队长是被两个鬼子兵架回来的，和他一起出击的50名“大和勇士”也只回来了11个人。
    不用问也知道这是一次失败透顶的任务，野田谦吾大佐的故意刁难让加藤中队长感到十分的痛苦。
    他的确是有失误的地方，对行动地点的选择失误直接导致了突击行动的失败，但是加藤中队长已经尽力了，他的部下在交战中死去的并不多，更多的人是在抢夺中国军人尸体时被愤怒的中国人杀死的，回到33联队的11个人都是个个带伤，这些人继续留在前面也只能是送死。也许，那才是会令野田谦吾大佐感到满意的结果！
    “你弄清楚支那人的番号了吗？加藤大尉！我不是让你用几十条帝国勇士的性命去观光的，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野田谦吾大佐恶狠狠的问道，似乎下一刻野田谦吾大佐就会活劈了加藤中队长这个败军之将。
    加藤中队长的面部肌肉开始了不规律的抽搐，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对野田谦吾大佐说道：“联队长阁下！我已经尽力了！你看我的战刀！占满了支那人的鲜血！他们的人数实在是太多了！我们陷入了重围！”
    说着加藤中队长颤巍巍的举起了他的右手，加藤中队长的武士刀的刀鞘外面沾满了鲜血，这就是他最好的免死金牌。
    没有人知道加藤中队长武士刀上的这些鲜血是他在一具日军尸体旁边折腾了半天的“成果”，加藤中队长还用他的手枪结果了一位“目击者”的生命。也许是血淋淋的战刀缓和了野田谦吾大佐的情绪，龟田中队长发现联队长阁下的怒火突然停止了，加藤中队长正想继续讨好的表演一下，野田谦吾大佐突然一把将加藤中队长的武士刀夺了过去，加藤中队长被吓了一跳，他那双“疲惫”的眼睛顿时瞪的像是一对铜铃。
    让野田谦吾大佐如此激动的原因只不过是一块勾在龟田中队长武士刀上的袖章，加藤中队长也不记得这块布是什么时候挂上去的，加藤中队长还是不明白野田谦吾大佐为什么如此激动。
    这袖章在加藤中队长眼中根本没有什么价值，但是在野田谦吾大佐的眼中就完全不同了，野田谦吾大佐一眼就认出了这块布片上写着对面中国军队的番号——华毕成的100师！
    野田谦吾大佐赶紧给师团部发报，他终于有了决定性的证据！十六师团正在和中国军队的王牌100师交战！加藤中队长的命运也因为这块小布片彻底得到了扭转！
    中岛今朝吾觉得他真的很痛恨野田谦吾，十六师团在常熟的“丰功伟绩”现在因为一块小布片而变的一钱不值，这都是让中岛今朝吾很难接受的事实，不过他没有打算食言，既然他的联队长们已经证明了在尧化门和仙鹤门的中国军队是100师，十六师团和十三师团山田支队的合作就势在必行了。
    在向松井石根报告了这个情况之后，中岛今朝吾得到了山田支队和十六师团的统一指挥权，因为100师，中岛今朝吾的指挥权限扩大了，虽然这一次他有些不太情愿。
    十三师团和十六师团的矛盾解决之后，中岛今朝吾又得到了松井石根派来的援军，为了保证右路军的成功，松井石根特意将一支战车部队交给了中岛今朝吾，而且这些战车都是中型战车，这是为100师专门准备的。
    终于形成了合力的中支派遣军右路军在接下来的两天里面给了朱晋一巨大的压力，100师301旅在城东的阵地反复易手，更要命的是炮10团的炮弹在12月15日中午宣布告罄，没有了150毫米重炮的支持，301旅变得越发艰难起来。
    没有了炮10团，城东守军的最大依仗就是乌龙山炮台，由于“八八”毫米大炮对付地面目标的威力本来就不足，再加上乌龙山炮台还要兼顾防空和封锁江面，炮台的大炮经常打到炮管通红，乌龙山炮台的官兵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几乎是豁出了老命。蒙台长和炮台官兵们还记得他们欠华毕成一顿饭的情谊，只要还能战斗每个人都咬着牙硬顶着，甚至还出现过炮台官兵累死在大炮旁边的情况。但即使这样乌龙山炮台还是没能提供给城东守军足够的火力支持，城东守军在日军战车面前付出的代价每分每秒都在上升，华毕成的手中已经没有了可以调动的战防炮，每一处战场都在吃紧。
    南京卫戍军已经显现出了疲态，危机就这样悄悄的降临了！

 213.第213章 第一〇九章 汪精卫还是太嫩

    自从杉山元赢得了天皇的支持之后，外相广田弘毅不得不又一次站在了陆军一边，松井石根的在南京被华毕成又耍了一次，日本政府又被推到了国际舆论的风口浪尖，本欲借谈判除掉华毕成，结果华毕成借机休整部队，转移南京市内平民，最后还向日军发起了全线反攻。他们又被这个年轻的中国将军玩了，日本又一次出了大洋相，外相广田弘毅只能四处为陆军灭火。
    有时候广田弘毅真想让华毕成成为他的接替人，看看华毕成这些日子在社会舆论和国际社会面前的表现吧。广田弘毅觉得日本陆军的那些将军们恐怕再提高一辈子也永远不会达到华毕成的水平。除了暴力和杀戮，这些人什么都办不到。
    结束了一天奔波行程的广田弘毅终于有了休息的时间，他关掉了桌上的台灯打算回家，可是这时候居然有人走到了他的办公室门口。
    “广田君！是我！能和你谈一谈吗？”
    是陆相杉山元的声音，广田弘毅的第一感觉就是陆军又惹了什么新麻烦，在轻轻的叹了一口气之后，广田弘毅又点亮了台灯，然后他放下外套坐在了椅子上，接着广田弘毅队门外说：“请进！杉山君！”
    推门进来的杉山元挂着满面的笑容，看来不像是陆军又有了麻烦，广田弘毅注意到杉山元的手中还拿着两个酒壶，从酒瓶中散发出来的迷人香气广田弘毅可以断定，这两壶都是上好的中国酒。
    “广田君！您辛苦了！这些日子陆军没少给您添麻烦，这两瓶酒是我让人从上海带来的。都是真正的好酒！我们，喝一杯吧！”杉山元举着两个酒壶走到了广田弘毅的办公桌前面，他笑着说道，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杉山元和广田弘毅是多年的好友。
    广田弘毅礼貌的笑了笑，然后请杉山元坐下，酒壶很快被打开来，杉山元小心翼翼的给广田弘毅倒了一杯酒，然后再给他自己倒上一杯，接着他举起酒杯要和广田弘毅碰杯，广田弘毅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举杯陪着杉山元一饮而尽。
    “真是好酒啊！”醇香的味道直冲广田弘毅的大脑，他舒服的呼了一口气。
    “这是正宗的汾酒！广田君如果喜欢，我让人送一些到你的府上。”杉山元说的很豪气，不过广田弘毅却冷静了下来，杉山元如此的低姿态一定是有事相求，而且，还不会是太好办的事情。
    “杉山君！有话就直说吧！都是为了日本，不用这么客气。我相信你这么晚来我这里，不会是为了品酒。”
    “既然广田君这么干脆，我就直说了！松井石根在南京打的很苦，这都是因为一个人。”杉山元见广田弘毅松了口，立刻开始他今晚此行的正题。
    “你说的是华毕成吧！他确实是一个难得的人才，即使放在我们日本也不会被埋没，可惜啊！他是个支那人！”广田弘毅立刻猜到了杉山元说的是谁，在上海取得了最后胜利的松井石根在南京却变得如此狼狈，南京政府的军队还是那些军队，武器还是那些武器，唯一不同的就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换了人，换成了上海战场上中国军队里面战绩最优的指挥官华毕成。他把一群绵羊在一夜之间变成了一群狼！于是松井石根倒成了华毕成不世英明的垫脚石！不过广田弘毅还是不太明白杉山元来找他这个外相做什么？击败华毕成，这不是陆军应该做的事情吗？
    “没错！就是华毕成！这个人不能再呆在南京的指挥位置上了，否则皇军的损失将更加惨重。广田君，我知道你在南京政府里面拉拢了几个有力人士，能不能给华毕成编织一些罪名？要知道堡垒是最容易从内部攻破的，你说呢？广田君！”杉山元终于说出了他心里面的想法，原来这位陆相为了早日拿下南京，打算在华毕成的身上耍阴招。
    广田弘毅没有想到，一向崇尚武力的陆相杉山元居然也开始变的变通起来，看来华毕成真的改变了不少人，这个年轻人真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人物……
    *************************************************
    12月15日凌晨
    国民党中央政治会议主席汪精卫的武汉临时住处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已经睡下的汪主席居然没有丝毫的不快，他让他的心腹将这位穿着黑色西装的男子引到了他的书房，泡上好茶伺候着，汪主席自己则在卧室里面忙着穿戴，他也不清楚这个人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和他见面。
    在汪主席书房里面喝着茶的客人是日本参谋本部第8课课长影佐祯昭大佐的特使，影佐祯昭大佐是日本关东军大将板垣征四郎的得力部下，长久以来，汪主席一直保持着和日本人的私下接触，在南京政府里面像汪主席这样做的大员绝对不止他一个，就连高调抗战的蒋委员长其实在私底下也和日本人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汪主席的动作很快，没有多少时间他就走出了卧室，夜风一吹，汪主席忍不住打了个冷战，自从“遇刺事件”之后，他的身体已经大不如前，政治地位也一样开始了衰落。
    南京政府执政党的三大元老现在就剩下蒋委员长和汪主席两个人，现在汪精卫只剩下了一个中央政治会议主席的头衔，听起来这地位依然是很超然的，不过汪主席自己清楚。现在执政党里面已经没有了他说话的地方，那个蒋光头已经将执政党变成了他一个人的组织。
    想到这里汪主席的牙关紧咬，他一直玩不过他的这位老对手，有人对他说起过，其实“遇刺事件”就是蒋委员长一手策划的，一开始汪主席是不相信的，后来听的多了，他也开始渐渐相信起来。
    “遇刺”之后一直留在国外的汪主席，在得到“西安事变”的消息之后，立刻回到了国内，在他眼里这次“事变”简直是他汪某人上位的绝佳机会，于是汪主席迫不及待的再次站到了中国政治舞台前沿。继续坚持他的“亲日”的立场，重新开始他名为“和平救国”实为通敌卖国的行为，他的汉奸政府班底就在这个时期基本形成的，影佐祯昭大佐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对汪主席变的热络了起来。
    可是让汪主席没想到的是，“西安事变”最终居然得到了和平解决，当蒋委员长在山呼海啸的欢呼声中回到南京之后，汪主席的小团体不得不又一次开始夹着尾巴做人，接着没过多久，中日两国之间的战争就爆发了，在民调和舆论的汹涌之下，汪主席也只能开始表示拥护抗战，当然他做的只是一些应付场面的事情，汪主席不敢公开宣传他的投降论调。还在公开演讲中装出腔调，说得很豪壮。其实他的内心却是很畏怯的，汪主席在私下里不断暗示抗战必败，将抗战形容成“跳火坑”。
    汪主席的和他的亲信们在南京蛰伏的那段日子很不好过，周佛海在南京溪流湾8号的别墅有间地下室。日军开始轰炸南京之后，一些南京政府要员常来这里躲避空袭，和汪主席持有同样想法的有熊式辉、梅思平、陶希圣、高宗武等人。他们将人民的抗战呼声一概斥为“唱高调”，疯狂的鼓吹“我们能打胜仗是意外的，而打败仗是必然的事”。他们认为应该停止与日军对抗，和日本人“互相抱头痛哭，彻底忏悔和觉悟”，实现中日“和平”与“合作”。
    于是很快有人用调侃的口吻给这个小集团取名为“低调俱乐部”。周佛海知道以后还给自己编了一套遮羞的借口，周佛海无耻的说：“当‘抗战到底’的调子高唱入云的时候，谁也不敢唱和平的低调，故我们这个主张和平的这一个小集团，便名为“低调俱乐部”。
    周佛海与汪主席之前不和已久，曾互相骂对方“不是东西”，都发过誓不再与之共事，但共同的政治主张将他们推到了一起。汪主席虽不直接参加“低调俱乐部”的活动，却是这个组织的灵魂，周佛海也成了汪主席的心腹。
    “低调俱乐部”的主张与汪精卫不谋而合。他认为中日之间的国力悬殊到已经到了无可弥补的地步，抗战的结局必然亡国。汪精卫这些人实际上已经被日本强大的表象所吓倒。他们的“亡国论”在当时有一定的社会影响力。
    汪主席很快走到了书房的门口，在自己的地方见日本人的特使居然让汪主席感到有些紧张，他已经隐隐约约的猜到了这位特使一定是来请他办什么事情的，这倒是个向日本人示好的好机会。你蒋委员长不上路就怪不得我汪兆铭先下手了，有了日本人做靠山，还用的着看别人的脸色吗？
    “特使先生辛苦了！这么晚来访一定是有什么重要是事情找在下吧？”汪主席的笑容十分的亲切，他希望给影佐祯昭大佐的特使一种舒服的感觉，别看影佐祯昭只是一位大佐，在他代表的是板垣征四郎。听说在日本国内陆相杉山元的位置已经不稳，而板垣征四郎是很有希望接替杉山元陆相位置的人。所以汪主席对影佐祯昭大佐的特使十分的客气，这就叫不看僧面看佛面。
    “汪先生！我们大日本帝国确实需要汪先生为我们做一些事情。当然，我们也绝对不会亏待阁下的。”
    “特使”的中国话说的很好，但还是能听出一些东北味来，汪主席立刻想到“特使”应该来自东北的关东军，或者说是来自满洲国的关东军。
    “‘特使’请讲！”汪主席对日本人还是有所了解的，为了避免被日本人架住下不了台，汪主席的话说的非常的含蓄，留足了转弯的余地。
    “特使”的面色骤然转冷，他对汪主席这样的态度是非常不满意的，“特使”干脆换了一种威胁的口吻开始说话，对于这种软骨头的中国人，有时候就得狠一点：“汪先生！你不要忘了是我们大日本帝国在给你撑腰，否则的话你早就被你们的蒋介石排挤的无处容身了。我们大日本帝国能够将你捧起来，也就能够将你摔下去，你不要忘了这一点！南京用不了多久就会被攻克，中国就要完蛋了！汪先生！你认为你现在还有别的选择吗？”
    这番话让汪主席的后背出了不少汗水，恐日主和，在汪精卫的意念里，绝非一日两日，而是由其懦弱自卑的个性造成的，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现在被“特使”这么一吓，汪主席的魂差点都飞了。他不敢再继续绕圈子，赶紧表示他愿意合作的态度，这样的迅速转变，让日本“特使”彻底看清了汪主席的虚弱。
    接下来的谈话内容变成了“特使”说，汪主席点头的游戏，不管“特使”说些什么，汪主席全盘照收，对日本人的恐惧已经渗透到了汪主席的骨头里面。
    “还有吗？特使先生？”汪主席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态似足了哈巴狗，“特使”差点舒服的忘掉了板垣征四郎大将交给他的特别任务。
    “汪先生，板垣将军还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拜托阁下，南京的卫戍司令必须马上换人。皇军的进展已经受到了相当的影响，板垣将军认为汪先生一定会有帮帝国解决这个问题的办法。”
    换掉南京卫戍军的司令？汪精卫差点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华毕成现在在南京打的十分出色，蒋委员长对华毕成在南京的战绩也是非常满意，要想在这个时候换掉南京卫戍司令的人选谈何容易。
    “这恐怕要让板垣将军失望了，撤换华毕成可不是一件小事，必须有华毕成的罪证才可以，不巧的是，华毕成的名声极好，连贪腐的行为都甚少和他沾边，而且南京战场现在是政府的重中之重，即便有些小错误也是动不了他的。”
    “汪先生请放心，你需要的东西板垣将军早就想到了，这里面都是华毕成的罪证，汪先生只需要开口就可以轻松的搬倒华毕成。”
    说着“特使”从他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个厚厚的文件袋递给汪精卫，汪主席接过去打开匆匆扫了一眼，里面果然都是一些日本人为华毕成编织好的罪证，看了这回板垣征四郎大将是铁了心要用非常手段解决掉华毕成。
    “好吧！告诉板垣将军，我会尽力的，但是结果恕我不敢保证！”汪精卫咬了咬牙然后答应了下来，虽然这样做恐怕会让他的小团体引起蒋委员长的警觉，但是日本人逼的这么紧，实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多谢了！汪先生！你是帝国的朋友，板垣将军会记得你的贡献的。”一个晚上，“特使”终于说了一句称赞汪精卫的话，就这一句话立刻让汪主席的心情由阴转晴，他亲自送“特使”出了僻静的小门上车离开，然后汪精卫命令他的侍卫提高警惕，特别要小心出现在他住处附近的陌生人。
    汪精卫不会知道，在他的住宅附近早就埋伏着无数双的眼睛，这场在夜色中发生的会面很快就变成一堆冰冷的铅字送到了蒋委员长的案头。
    蒋委员长一直在注意着这个老对手和他的“低调俱乐部”！
    日本一直怀有着吞并中国的野心，所以几乎中国所有政治势力都被日本人下过功夫。
    当时中国的政治势力主要就是这么几家：执政党、满清的遗老遗少、地方实力派还有北洋政府的遗老们。执政党的领袖人物就是最高当局和汪主席；满清的遗老遗少的领头人自然是现在的伪满皇帝；北洋政府的遗老们，就是指吴佩孚和唐绍仪，但最后他们一个是莫名其妙的死亡，一个是在答应与日本合作后被爱国青年刺杀。地方实力派是指阎锡山，龙云，张发奎。陈济棠等人。虽然日本人对这些实力派做了不少工作，但最后都没有什么收获。
    于是汪精卫成为了日本人心目中最有份量的拉拢对象，华北伪政权的王克敏虽然也是北洋余孽，但是跟汪主席比起来也就是一个“小字辈”。现在日本情报机关开展的如火如荼的“梅工作”，也就是在诱降汪主席。
    与此同时日本人还展开了诱降“天字一号”人物蒋委员长的“桐工作”。板垣征四郎的手下有两员大将，一个是影佐祯昭；另一个一个就是今井武夫。这两人对中国政治人物的诱降主张上有很大不同。
    影佐祯昭走的是要扶植汪精卫的路线，而今井武夫却想直接和蒋介石谈和。今井武夫认为从清朝开始，中日之间所有战争最后的解决方式都是中国的“委曲求全”，现在日本对中国的打击在历史上是最大，中国面临的危机也是最大。而且日本已经有了汪精卫，如果中国全民抗战的领袖最高当局也来个扭转乾坤，那日本将得到无比巨大的利益。
    所以当汪精卫和日本人“共商国是”的时候，“桐工作”也在进行中，蒋委员长马上那个意识到日本人不可能只对他一个人进行拉拢，于是南京政府的重要人员身边都被派上了密探。汪精卫的小动作早就已经明明白白的展现在了蒋委员长的眼皮子底下。
    蒋委员长对待日本人的诱降有着他的一套方式，他认为要利用日本人的心理，只要不谈到关键问题不妨跟日本人演演戏，一来可以打击汪精卫在南京的“和平”运动，二来还可以对日本军部的战略有个了解。了解日本军队的意图就等于了解了日本政府的意图。日本“二二六”事变后，政府的内阁陆相一定由日军现役人员担任。不管是谁来组阁，只要你的政策不合军队的意，那么就不给你推荐陆相人选，内阁五相缺了一个，您还怎么组阁？所以日本军队对政坛的影响是举足轻重的。
    蒋委员长在和日本人的接触方面很费了些心机。蒋委员长担心万一传出去说不清楚，于是决定派一些又不是政府官员，又能跟政府高层能接触上的人去和日本人接触。这些人的掩护身份全是真的，不过出面的却不是本人，大多数是一些“军统”的特务。其中最著名的莫过于“假宋子良”，宋子良本是宋子文的弟弟，跟蒋委员长都算是亲戚。他相片从没在报纸上登过，人又不喜欢热闹，很多人都没见过。这样的人选日本很满意，觉的南京政府派出了这样的人物，起码还是有“诚意”的。鬼子可不知道，这个宋子良真实的名字其实叫曾广。每到日方谈及实质性问题。这位假代表就用一些“我要请示上级”和“这个问题需要回去研究”之类的话来搪塞。请示来研究去，把日方都弄烦了，于是开始怀疑这代表的真实性。但是日本人了很多功夫都调查不出“假宋子良”的真实身份。
    这样的谈判一直持续着，蒋委员长从中得到了收获，他起码可以随时了解到日本人的意图，还发现了一批和日本人走的很近的官员和政要。
    汪精卫就是这些“亲日派”中最大的一条鱼，看着关于汪兆銘今晚这场神秘会面的报告，蒋委员长已经猜到了汪精卫送的是什么人，蒋介石更感兴趣的是汪精卫又和日本人做了什么样的交易？这个老对手的骨头还是太软了一点，现在是全国百姓最痛恨日本人的时候，现在就急吼吼的和日本人扯上关系，不是自找死路吗？还是太嫩啊……

 214.第214章 第一一〇章 武汉的最高国防会议

    蒋委员长今晚真是想什么就来什么。戴笠的“军统”没过多久就弄到了汪精卫今晚的谈话内容，难怪有人将戴笠的“军统”说成是民国的锦衣卫，“军统”这些人无孔不入的劲头还真有些像明朝的那个特务机关，当然，不一样的地方也有很多，比如说戴笠就不是太监。
    看完了汪精卫和日本特使的这段秘密会谈纪录之后，蒋委员长变的格外的轻松起来，知己知彼，便能做到百战不殆，在洞悉了汪精卫的内心想法之后，蒋委员长现在还真的有些期待汪精卫明天的表演呢。
    如今在蒋委员长眼中汪精卫这个执政党的元老人物不过是个跳梁小丑而已，不要说别的，单说一个胆量，汪兆銘就脱了鞋跑也赶不上他蒋某人。
    日本人在南京政府里面居然选择了这样一个人来扶植，不得不说小日本是犯了一个大错误！汪精卫可不是日本人想要的能和蒋委员长抗衡的孙权！充其量不过是个扶不起的阿斗罢了！
    “七七事变”刚发生，日本刚抛出“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时汪精卫就立刻发表了《大家要说老实话大家要负责任》的讲话，他说，“和呢，是会吃亏的，就老实的承认吃亏，并且求于吃亏之后，有所补偿。战呢，是会打败仗的……”
    汪精卫的羽翼周佛海对中日之战也有他的“妙论”：“中国没有一项条件能与日本比拟，如果战争扩大并延长下去，日本自然也感到困难，可是日本感觉到痒的时候，中国已痛不可忍了！”
    在汪精卫以及他身边的那帮“投降派”们看来，“抗战必败，抗战必亡”。他们只看到了中日之间军事和工业力量上的差距，却对中国人民蕴藏的潜能和韧性没有丝毫的认识。
    这就是汪精卫在战略眼光上和蒋介石的巨大差距，蒋介石虽然对抗战进行到现在吃的一连串败仗感到十分的苦恼，但是蒋委员长很清楚的知道他手里面还有两百多万军队，中国幅员辽阔，有很大的回旋战略空间，又有的是人，日本人还没有那么好的牙口将中国一口吞下去！所以蒋委员长高喊抗战口号时候的腰板还是硬的，而汪精卫却早就得了软骨病，没的医了！
    冯玉祥曾经跑到蒋委员长面前告过汪兆銘的状，冯玉祥说汪主席对他说现在大家都在高呼“抗战到底”，可是这个“底”到底在何处呢？冯玉祥回答道打到“日本无条件投降”便是底！汪精卫居然大笑不语..
    蒋委员长知道冯玉祥的这些话在汪精卫这个秀才听来简直是一个丘八的狂妄无知，这位南京政府的中央政治会议主席已经栽进了他的“投降论”里面爬不出来了！
    这个汪精卫自从到武汉以来就没少搞小动作，在他授意下，周佛海、陶希圣等人在汉口组织了一个以媚日为宗旨的文化团体：“艺文研究会”。
    “艺研会”成立后。和汪精卫关系密切的“低调俱乐部”总算是有了自己的话语平台，活动也更加频繁，他们的“亡国论”在战时首都甚嚣尘上。在“艺研会”的舆论推动下，汪精卫已经从鼓吹“和平”转为了明目张胆反对抗日。
    在恐日心理的左右下，汪精卫千方百计寻找“和”的机会。德国大使陶德曼出面调停中日战争，这正中汪精卫的下怀，两人“款款而谈”，他认定“和平有望”，对抗日毫无热情。
    当初陶德曼向南京方面透露了日本讲和的条件：(一)内蒙成立自治政府；(二)华北非武装区域扩大，主权归南京政府，治安由中国警察维持；(三)上海非武装区域扩大，治安由国际警察管理；(四)中国停止反日排日政策；(五)共同****；(六)减低日货关税；(七)尊重外国人在华权益。
    这样的“和平信号”让汪精卫欣喜若狂！他在汉口民众团体代表会议上演讲时对德国大使的调停公开表示欢迎。汪精卫说：“如开始讲和，不可失此机会。”12月5日，汪精卫在接受《新闻报》记者采访时还说道：“若日本真愿意要求和平，提出了可接受条件，则中国亦可考虑从事停战。”
    为了尽快敲定停战事宜，激动难耐的汪精卫第二天一大早就在汉口主持召开了国防最高会议常委会，这次会议的主题就是讨论日方提出的停战条件。当常委会以微弱的差距通过了接受日本停战条件的决议之后汪兆銘立刻委派孔祥熙向蒋委员长汇报，催促蒋委员长作出最后决定。
    接到这份决议之后蒋委员长立刻让戴笠对汪精卫的住处和办公场所进行全天候的监视，蒋委员长觉得屁股后面的狐狸尾巴已经开始露出来了。
    最后是汪精卫的日本主子用巴掌打醒了汪主席的美梦，日本人的侵略野心并未因为汪精卫的“诚意求和”而有所收敛，在中国政府机关离开了南京之后。日军以为中国的抵抗已经到了穷途末路，于是日本人又突然增加了三项极为苛刻的条件：(一)在华北、内蒙、华中的非武装地带设立特殊机构(亲日政权)；(二)承认满洲国；(三)中国向日本赔偿战费。
    这些要求已经远远超过了中国的底线！和谈只能以破裂而收场了！南京政府当场拒绝了日方的条件，并发表了强硬态度的声明。
    不知道是什么人将汪精卫的这番作为透露了出去，一时间汪主席又过上了被人人喊打的日子！在他的夫人陈璧君的一再暗示和引导下，和谈不成的汪精卫终于迁怒于蒋委员长，他在人前人后不止一次说起是蒋委员长的犹豫断送了中日之间的和平，眼看着自己要做成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来收揽政治资本，现在却落了个卖国贼的骂名！汪精卫终于有了借日本人的势力对蒋委员长取而代之的念头！
    闻到了不寻常气味的戴笠立刻让他的“军统”提高了对汪精卫的监视级别。并且立刻启用了埋藏在汪兆銘身边多年的棋子！终于，在今晚有了巨大的收获！
    汪精卫啊汪精卫，你太小看华毕成了！他现在是货真价实的地方实力派，牢牢控制着陕西。而且凭借对日作战的一连串胜利，华毕成已经攒足了在国民和军队中的威望。我蒋某人想动他逗没那么容易，又怎么会让你汪精卫轻易的把他推倒？你汪精卫不是在和华毕成一个人斗，你斗的是整个国家斗！未免也有些太不自量力了吧！
    这时候钱大钧推门进来给蒋委员长送宵夜，钱大钧看到蒋委员长满面笑容的靠在椅子上，立刻意识到他的主子此刻心情非常的好，于是钱大钧大着胆子问了一句：“委座！您的心情似乎不错！是不是华毕成在南京又打了个大胜仗？”
    蒋委员长笑呵呵的坐直了身子，他将军统的两份报告合起来摆到了桌子边上，然后将钱大钧的手里面托着的点心碟子接了过来，最高当局似乎很随意的说道：“没有什么！刚才看了一些猪猡做的蠢事，倒是很令人开心！钱室长，夜深了，备车吧！”
    钱大钧应了一声之后退出去关上了房门，他在走廊里面一边走一边想着：“做蠢事的猪猡？不知道委座说的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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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仁一早就赶到了今天召开国防会议的会场，他见来的人还不多就站在园里面休息，过了一会“小诸葛”也到了，两个“桂系”大佬自然是站到了一起，因为现在是战争时期，李长官和“小诸葛”才说了三句话就又回到了军事上去了。
    华北和南京，自然是讨论的重点，李宗仁和“小诸葛”均对华毕成在南京打得几场胜仗是赞不绝口，他们觉得即使是让他们亲自上阵恐怕也很难比华毕成做的更好了。远在南京的华毕成要是知道两位在军事上都有着不俗造诣的“桂系”大佬这么欣赏他一定会非常的开心。
    李宗仁和“小诸葛”刚刚开始将话题转移到华北战场，这时候汪主席气冲冲的带着一帮人走了过来，看架势今天汪主席的情绪不太好，一会在会议上指不定要参谁一本。
    蒋委员长可以无视汪主席的存在，可是李宗仁和“小诸葛”却不行，他们两个地方实力派的人物虽然在南京政府里面挂了职务，但是蒋委员长处处对他们都提防着，汪主席毕竟是执政党的元老之一，李宗仁和“小诸葛”虽然完全不能接受汪主席的“投降论“，但是对汪主席的身份还是有所忌惮的！
    李宗仁和“小诸葛”飞快的交换了一下眼色。“小诸葛”小声的说道：“我看执政党也没有什么人物，这么个顶着汉奸帽子的人居然还能成为元老，真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啊！”
    “健生，汪兆銘年轻的时候还是做过一些事情的，刺杀满清摄政王可不是随便一个人就敢干的！”李长官担心“小诸葛”继续说下去，他们现在毕竟是在人家的地头上，隔墙有耳！更何况在这开放的草坪上？
    “慷慨歌燕市，从容做楚囚；引刀成一快，不负少年头，说的何其慷慨！只可惜，今日的汪主席早已不是那时候的汪兆銘了！”“小诸葛”可没有李长官那么好的脾气，他向来是有话就说，不仅如此，“小诸葛”还特意拔高了声调，引得周围的人都朝他这里张望。
    汪主席显然也听到了“小诸葛”说的话。他的脚下稍稍一滞，不过很快又恢复了常态，倒是他身后的几个狗腿子狠狠的瞪了“小诸葛”几眼，要不是汪主席今天又要事，怕是不会让“小诸葛”好过！
    “小诸葛”见汪主席没有发作，于是想过去继续刺激刺激这个“投降派”，李宗仁眼明手快的一把拉住了正要移动脚步的“小诸葛”，这时监察院院长于右任一头撞了过来。
    “德邻！健生！你们起的好早啊！我今天是诸事不顺！一大早就听到乌鸦叫！路上车子也坏了，刚才在门口遇到汪兆銘，刚想和他打招呼，他就直接翻了个白眼走开了！我不记得我什么时候得罪了他这位大主席啊？”于右任还是老样子，一席大褂。
    对这位党内元老，李宗仁和“小诸葛”都是尊敬的。
    “于老啊！汪主席今天似乎要吃人呢！呆会不知道谁又要倒霉了，汪主席居然连你这个大院长都不给面子，一定是有什么大动作！这不，刚才健生说话的声音大了一些，汪主席也给了个黑脸！应该不是针对你的！”李宗仁笑着向于右任解释道。
    旁边的“小诸葛”就没有这么好的脾气了，他对刚才事情还有些介怀。在广西，谁敢这么对他？“什么狗屁主席！软脚虾一只！一会在会上他说什么我就反对什么！走着瞧！”
    于右任看了看气鼓鼓的“小诸葛”，看来李宗仁所言不虚，汪精卫今天早上得罪了不少人，一会开会的时候多半还要继续。今天有的热闹了！
    离会议召开还有十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园里面的将军们纷纷走进了会议室按照位次坐下，于右任落座以后看了汪精卫一眼，他发现汪主席居然有黑眼圈！开来昨天是忙了一宿，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位汪主席惹成了这副模样？于右任又在脑海里面回忆了一下这几天他收到的风声，还是没能找到点头绪。
    “委座到！”
    唰！会议室里面所有的人都站起来立正，蒋委员长微笑着摆了摆手，又是一声齐刷刷的声音，这一次是坐下。
    会议开始的非常常规，陈辞修念了昨天各战场的战报，这些李宗仁早就已经知道了，只有当陈辞修读到南京卫戍军的那一段时李宗仁才特意留意了一下，这是因为南京的战报是每隔一个小时发一份到武汉的，李宗仁想知道最近的一个小时，华毕成都干了些什么。
    结果李宗仁只是听到了一些数字，日军依然在缓慢的推进，南京卫戍军的节节抵抗还在继续，鬼子还是没有看到南京高耸的明城墙。一切正常！
    读完战报以后是得失总结，说的不过都是一些战术上的东西，在李宗仁眼里各个战场的中国军队在战术上都有一些问题，就连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也不例外，虽然华毕成的命令没有什么问题，可是由于执行的部队战术素养参差不齐，所以难免会出现失误和偏差，不过和被的战场相比，华毕成已经算指挥的很出色了。
    由于没有什么振奋人心的消息，将军们的讨论明显不太积极，蒋委员长一直也没有说话的意思，看样子今天的这次会议很快就要平淡的结束了。
    众人都渐渐有了昏昏欲睡的感觉。
    “委座！我要揭发一个贪生怕死的军官！”汪精卫突然拔高了音调来了这么一嗓子，会议室里面的将军们忽然觉得耳膜一阵发痛，有些刚才还在神游的人赶紧打起了精神，所有人的眼睛都齐刷刷的盯着满腔怒火的汪主席。
    汪精卫要的效果已经达到了！他成功让自己成为了会议的焦点，汪主席不免有些得意，可是他却没有注意到蒋委员长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冷笑。

 215.第215章 跳梁小丑

    汪精卫刚开始说话的时候于右任压根就把没有把汪主席的话往他的小老乡华毕成身上去联想，中日开战以来临阵脱逃，贪生怕死的高级军官多了去了，华北方面不是已经有好几个将军都投降了日本人吗？于右任心里面满以为汪主席今天是要谴责一下这些人，虽然于右任觉得这和汪主席一贯的表现不太相符，但是他也没有多想。
    坐在于右任对面的李宗仁和“小诸葛”就没有蒋百里这么坦然了，汪主席的话音刚落，李宗仁和“小诸葛”就全神贯注的盯死了汪主席，他们两人对这几句话上了心，国防军事会议不是谈天的地方，既然他汪精卫能在这样等级的会议上抛出这样的话来，那他就一定是抱着什么目的的。
    李宗仁和“小诸葛”互相对视了一眼，他们都怀疑汪主席今天突然来的这通“发作”是得到了蒋委员长授意，在李长官和“小诸葛”眼中这是中央系统又在寻找借口打压他们这样的地方实力派。
    抗战爆发之后，李宗仁和“小诸葛”这两个“桂系”大佬虽然都身在武汉，但他们的广西政府依然游离在中央的体系之外，对于“桂系”和盘踞在陕西的华毕成这两大军事力量蒋委员长不可能没有有想法的，蒋委员长一直在想方设法削弱地方军队的实力。抗战打了几个月，地方部队打得苦仗硬仗不少，但是他们却从来没有得到过相应的补充，更让李宗仁和“小诸葛”感到气愤的是蒋委员长还时不时举行对地方部队的问责，这些问责的结果往往是地方部队的军官掉了脑袋，部队被裁撤，在上海战场上伤亡比较大的几支地方师已经有一半被军政部取消了部队番号，蒋委员长真是时时刻刻不忘给他的老对手们下毒药啊！
    现在汪主席突然跳出来要检举什么贪生怕死的军官，李宗仁和“小诸葛”第一反应就是最高当局又要玩样！华毕成还在南京鏖战，所以“桂系”军队最有可能会被汪主席拿来开刀，至于其他的事情，暂时是顾不上了……
    “兆銘，你讲，我听！有什么就说什么，不要有顾虑！”蒋委员长微笑着发给了汪主席一张“通行证”，看见蒋委员长那满是笑意的脸，李长官和“小诸葛”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看这架势蒋委员长和汪主席没准还真是要唱一出双簧啊!
    汪主席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了他的发言：“委座！各位！如果我现在说出这个人名字你们大家一定会感到非常的吃惊，恐怕在座的大多数人还会大声的说怎么会是他呢？这是不可能的！其实一开始我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我也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我和在座各位一样，对这个人立下的赫赫战功是十分敬佩的！我真的希望是我自己听错了！看错了！可是当越来越多的证据都推到我眼前的时候我又不得不去相信！各位！我已经把材料都整理了出来！铁证如山！都过过目吧！”
    汪主席说话的时候明显带着一种十分惋惜的情绪，似乎很不愿意将所有的事情直接说出来。汪主席越是如此表现，会议桌边的人们就越想知道汪主席说的人是谁。而且他们已经都从汪主席说的话里面听出了汪主席要问责的这个人并不在会议现场，也就是危险已经远离了他们。既然事不关己又有好戏可以看，何乐而不为呢？于是会场上的气氛开始变的活跃了起来。
    汪主席说的越多，李宗仁和“小诸葛”的表情就越冷！有战功，不在现场，汪主席所说的两个条件“桂系”参加抗战的几个军师长似乎都具备，再联想到汪主席开会前对他们两人的不友善，李长官和“小诸葛”越来越觉得今天这场会议是一场阴谋！一场针对他们“桂系”的阴谋！
    “小诸葛”已经有了要发火的冲动，李长官在桌子底下踩住了“小诸葛”的脚，对手还没有把剑亮出来，这时候如果沉不住气，就等于是承认了“桂系”有问题！不能给蒋委员长这个口实！
    汪主席将他带来的一大堆材料交给了会议室里面的文职军官，钱大钧从这些材料里面抽了一份送到了蒋委员长面前，在蒋委员长点头许可了之后，汪主席的这些材料被分发到了在座的每一个人面前，李宗仁和“小诸葛”赶紧认真的看了起来，结果刚扫完了前三行李宗仁和“小诸葛”的脸上就同时出现了讶异的表情，汪主席说的贪生怕死的军官居然是华毕成？这可是有趣的事情！不管怎么样，“桂系”看来是没有麻烦了。
    李宗仁和“小诸葛”在松了一口气之后才想起于右任和华毕成的那层关系，于是两人将关切的目光投向了于右任。
    于右任本来对这份材料是没有什么兴趣的，他只是随便翻了翻，压根就没有注意里面的内容，在于右任的心里也认为汪主席是在进行一场卑劣的政治游戏，这份材料里面控诉的对象无非又是一个倒霉的杂牌军的高级军官，蒋百里对这样“自残’的行为是看不上眼的，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南京都要丢了，还在窝里斗？
    参加会议的人里面知道于右任和华毕成关系的人不在少数，这些人看完了材料之后第一时间都用目光打量起了于右任，他们想看看于右任这位党国元老怎么替他的小老乡辩护！今天的会议，已经注定要演变成于右任和汪主席之间的较量！围绕的重心当然是远在南京的华毕成！
    几十个人的目光终于让于右任感觉到了不自在，他抬起头来忽然发现几乎所有的人都在盯着他看，于右任心想汪主席不会是要问责自己吧，问题自己也不是军人啊！带着疑惑，于右任开始认真的看起了他手上的这份材料！
    结果这一看，于右任的手就再也停不下来了！汪主席要针对的军官居然是华毕成！于右任完全没有想到汪精卫居然会对华毕成开刀！要知道华毕成现在可是整个民国最炙手可热的将军！南京守卫战正打得如火如荼，华毕成已经成了南京卫戍军的主心骨，在这个紧要的关头问责华毕成？这不等于是自毁长城吗！？哪有这样自己挖自己墙角的？汪兆銘难道疯了不成？
    蒋委员长也装模作样的拿着材料翻看着，其实这些东西在几个小时前最高当局都已经看过了，而且，戴笠的人给蒋委员长送来的还是日本人交给汪精卫的那原始版本，汪精卫不愧是在政界混了多年的老油条，短短的几个小时时间，就将日本人交给他的东西包改头换面以后拿了出来，这字里行间写的就像是他汪精卫已经注意华毕成很久了一样，原来那个版本上带着的东洋味全都被掩盖的干干净净！难怪汪精卫今天会带着两个黑眼圈出现在会议室，昨晚还真的是辛苦他了。
    蒋委员长依然没有开口的意思，现在是最能看出这些大员们心思的时候，蒋委员长当然不愿意错过这个机会！只有在利益面前，人才会完全暴露出本性！日本人没有给汪兆銘多少的时间，现在他只能孤注一掷！蒋委员长就是要汪精卫把他的嘴脸全部露出来，这样“低调俱乐部”的“和平高调”才会唱不下去，汪精卫的政治地位才会进一步的降低。蒋委员长可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打击政敌的机会！
    于右任这位大书法家本来就有一目十行的本事，汪精卫根据日本人提供的材料加工出来的这几页纸他很快就看完了，现在于右任觉得有股气他直冲脑门！
    汪主席的这份材料里面罗列了华毕成的“十大罪状”，倒卖物资、强抢民女、卖官鬻爵、保存实力、贪生怕死……差不多能想到的罪名汪主席全都给华毕成扣了上去！这是怕华毕成死的不透啊！于右任现在都怀疑华毕成是不是挖了汪兆銘的祖坟？是什么原因让汪主席要对华毕成下死手呢？
    于右任还没有想出个头绪，汪主席又开了他的控诉，这回汪主席换了一种低沉的声音，似乎他是在替华毕成觉得可惜：“华毕成孤身一人守南京，是立了功的！本来我也不想说他什么的，只要他能在南京为国尽忠，那么再大的问题我也可以当作没看见。可是他华毕成的表现让我失望了！”
    “如今日本人都已经快要打到钟山了！那是先总理的陵寝所在！是不能后退一步的！可是华毕成依然将他最有战斗力几个师都布置在南京和芜湖之间！他想当逃兵的意图也太明显了一些吧！还有那和浦口之间的渡江航线！那是什么？那就是给他华毕成给自己留的后路嘛！他的100师到现在都没有全部押上去！华毕成这是在保存实力！保存他的本钱！委座要他坚守南京的话他恐怕早就忘了！华毕成现在已经没有了在上海的锐气！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怎么从南京退出去！最高指挥官都这样！下面的部队还能有什么指望？痛心啊！身为南京的最高军事长官居然贪生怕死到了这个地步！再不摘掉华毕成的乌纱，还不知道要出什么样的大事！”
    汪主席的这一连串话说的是冠冕堂皇，华毕成在他的口中已经变成了会随时令南京陷入万劫不复的罪人，让他以死谢罪都是政府的宽容了。
    于右任的眉毛开始了剧烈的跳动！他终于明白汪主席今早为什么对他态度如此恶劣了，原来那时候汪兆銘就已经打定了主意要对华毕成下手！汪兆銘的这份材料完全就是在胡说八道！于右任觉得谁要是相信这玩意那谁就是白痴！
    说华毕成保存实力？华毕成连自己身边的特战队都用上了，汤山一战，为了掩护友军撤退，100师的警卫营全体殉国，如果这样还算是保存实力，那胡宗南背着最高当局从第1军里面扣下了第1师算什么？拥兵自重要造反么？这罪名罗织的也太低端了吧？
    硬要说华毕成有什么错，那恐怕也就是将几个师和教导总队一直放在了南京和芜湖之间的走廊地带，没有按照总参谋部的要求在南京周围死守，其实这也不是什么大问题，日本人还没有打到南京城下，华毕成总不能主动的断掉自己的所有退路然后龟缩死守吧？没有了退路的军队虽然有可能会背水一战超常发挥，但是也有可能会瞬间崩溃！谁也不敢下这个决定要华毕成全军收缩防守不要退路，再说蒋委员长也没有让南京的二十万军队为南京城陪葬的打算，只要华毕成没有不战弃城而逃，就不能说他是贪生怕死！
    敢在日军重围里面坚守孤城指挥军队作战的华毕成是贪生怕死的话，那这些退到武汉的将军们该怎么办？岂不是都该自裁？
    汪主席终于结束了他“义愤填膺”、口水四溅的发言，瞧汪主席的态度大有不扳倒华毕成誓不罢休的架势，让于右任没想到的是，汪兆銘这些无耻的言论居然也引来了一帮帮他捧臭脚的人！看来汪主席还准备了不少“龙套演员”啊！见到有人来帮着自己料理华毕成，汪主席显得非常的高兴，这些人里面的确有几个是汪主席事先安排的，汪主席之所以这么做主要是担心他的发言没有人响应，现在看到很多和他没有什么瓜葛的军官也站起了倒华毕成，汪主席觉得日本人说的这些恐怕至少有一半是真的，要不然怎么会激起这么大的民愤呢？
    汪主席哪里知道，这些站出来附和他的言论攻击华毕成的军官都是心怀鬼胎的，华毕成这半年多以来的确是打了不少的胜仗，但是他也得罪了不少人，这些在华毕成手底下吃过憋的人再加上一些犯红眼病的嫉妒狂，无时无刻不在盼着有给华毕成下绊子的机会，现在既然有汪精卫这个元老人物冲在前面开了第一炮，这些人自然是按捺不住了，纷纷跳出来给汪主席呐喊助威，不得不承认古话说的没错，众口铄金！
    于右任忽然发现会场上的风向变了！他的小老乡华毕成居然已经落到了墙倒众人推的地步！于右任这个当局者犯了迷糊，李宗仁和“小诸葛”这两个局外人却看得很透彻，虽然汪主席跳出来看似将局面搅的一团乱，其实会议室里面的局势现在已经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参加军事会议的军官们已经分成了两派，一派是跟着汪主席起哄要扳倒华毕成的，一派是暂时选择了沉默的，再看看这两派里面都有些什么人物吧，汪主席的那帮人里面都是一些小角色，挑大梁的都是汪主席的几个老部下，小团体的痕迹很重，而沉默的人里面包括了蒋百里、陈诚、张治中等重量级人物，更主要是蒋委员长也在这些沉默的人里面，李宗仁和“小诸葛”都注意到蒋委员长似乎是在纵容汪主席肆意的诋毁华毕成，而蒋委员长和他的黄埔系到现在什么态度都没有其实已经很说明问题了。
    李宗仁和“小诸葛”当然不会认为黄埔系和蒋委员长的同时沉默是一个巧合，在汪主席卷起的乱流下面似乎还有着一股暗涌！这才是决定华毕成命运的力量！
    看着心烦意乱的于右任，李长官和“小诸葛”都想提醒于右任一下，但是他们之间隔着宽大的会议桌，所以李宗仁和“小诸葛”一直找不到和于右任说话的机会！
    李宗仁和“小诸葛”想对于右任说：“你的小老乡现在的位置稳当的很呢！你就放心吧！”
    蒋委员长一面欣赏着汪精卫的表演一边观察着蒋百里和于右任的表情变化，在座的这些人里面，蒋百里、于右任和华毕成的关系最好，蒋委员长知道以蒋百里是聪明人，所以选择了沉默。但是以于右任的脾气一定会站出来给华毕成解围，他在等着于右任站出来！
    “够了！汪主席！你说的这些罪名哪一条是抓到华毕成的真凭实据了？你我都不在南京！自然有很多事情都不清楚！华毕成现在还在和小日本拼命！咱们还要在背后诋毁他！这是我辈该做的吗？”于右任终于发出了他的怒吼！一向慈祥的老人发起火来居然也是厉害的很呢！
    “于院长！”汪主席将这三个字咬得很重，“我知道华毕成是你的老乡！可是在大是大非面前，容不得徇私！我认为华毕成不适合再呆在南京卫戍司令的位置上！罗卓英不是在南京吗？应该马上让他接过军队的指挥权！”
    汪精卫说完这些话蒋委员长的眼中闪过了一丝寒芒！
    到底还是将你的心里话给说了出来！你要得就是让其他人取代华毕成的位置，这也就是日本人对你的要求吧？蒋委员长这时觉得跳梁小丑的表演到此也该结束了。

 216.第216章 祸不单行

    汪精卫反驳于右任的时候。陈辞修偷偷的观察蒋委员长的面部表情，汪主席今天这一出来的太突然，会议开始之前蒋委员长也没有和“黄埔系”的军官们通气，陈辞修现在需要赶紧弄清楚老头子的态度，这样他才能把话说得恰到好处，这也是陈辞修这么多年在老头子面前如鱼得水的诀窍之一。
    终于，蒋委员长的眉头非常轻微的皱了一下，对于陈辞修来说蒋委员长这个小动作里面透露出来的好恶已经足够说明一切了。蒋委员长不喜欢汪主席说的话，华毕成现在在这场风波中看起来非常的危险，但是只要蒋委员长支持华毕成呆在南京卫戍司令的位置上，谁闹也没有用。国民政府，现在只有蒋委员长说的话才算数。
    在了解到了蒋委员长的心思之后，陈辞修立刻站起来帮着于右任说话，于右任做过孙中山的秘书，在国民党内部的地位是毋庸置疑的，华毕成现在窜起的势头也很猛，只要蒋委员长坚持现在的态度不动摇，谁也动不了他。就是委员长真想动，恐怕现在的时机也不合适。
    说几句话就能既讨好蒋委员长，又能和于右任还有华毕成结下善缘，这样的的事情陈辞修自然是非常乐意做的。
    陈诚这个中央系统里面的“小派系”头目一开口，跟着附和的将军自然不再少数，“土木系’的几个重要将领本来就很不买汪精卫的帐。现在他们自然是站在了于右任这边对汪主席的话加以反驳，刚刚还是一边倒的局势就在片刻之间又变成了一个势均力敌，会议室里面的这些变化，李宗仁和白崇禧都尽收眼底，本来他们还打算站出来替华毕成说上几句话，不过现在看起来用不着他们出手了。
    “土木系”的突然发难是汪主席预料之中的事情，日本人还是太心急，并没有抓住华毕成的什么把柄，还想直华毕成于死地，汪主席其实早就知道他今天是要做一场无用功的。在见到影佐祯昭的特使之前，汪精卫的确是对南京的战事已经绝望了，在他的眼中，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已经被日本人围的铁桶一般，随时都会全军覆没！首都的即将沦陷让汪精卫对抗战的前景越发觉得悲观，汪精卫不知道南京丢掉之后中国还能坚持多久。他已经从侧面了解到了日本人还在开展针对蒋委员长的拉拢活动。这是汪主席最担心的事情！
    一旦蒋委员长和日本人上了一条船，那他这个主席的政治价值就会大打折扣，为了将自己卖一个好价钱，汪主席急着要和日本人达成协议。可是昨晚和影佐祯昭的特使会面却让汪主席改变了他的想法，日本人急着让他帮忙除掉华毕成从一个侧面然说明了日军的军事力量远没有汪精卫想象的那么强大，华毕成在南京一定是给日本人带来了麻烦！所以日本人才会拼着暴露这段秘密来往的危险，让汪主席从华毕成背后捅刀子！也就是说现在还不是跟日本人走的最佳时机。
    汪精卫早就打定了主意，他今天只是在演戏！演一场应付日本人的戏，汪主席现在既不想得罪板垣征四郎，也不想背上汉奸的骂名，他还要在观察一下。
    日本人在南京政府里面有眼线这件事情，汪主席早就知道了，今天这样的场合，日本人的眼线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混进来，或许，眼线就在参加会议的人之中。汪精卫还得演下去，演给日本人的眼线看。
    “委座！我说的都是实情啊！华毕成的确在军事上有些过人之处，可是南京守卫战事关国家的荣誉！我认为还是让罗卓英接管比较好！要知道华毕成在西安事变的时候就和中央搞对抗！而且！我这里还有华毕成的其他罪证！华毕成在南京遇到的那次刺杀，恐怕……”
    蒋委员长听到汪精卫打算把华毕成遇刺的事情也翻出来说，他觉得汪精卫今天做得的确是有些过火了。蒋委员长早就知道“南京遇刺事件”是华毕成扳倒桂永清的一个小把戏，但他还是让“军统”做出了是日本人主谋的结论。这里面牵扯到国民的情绪。有些事情是不能摆上台面说的。
    “够了！你们都是国家的栋梁！又都是同僚！这么吵吵嚷嚷的成何体统？这里不是菜市场！你们也不是市井小民！要注意你们的身份！”蒋委员长这一开口，所有的人都闭上了嘴巴，汪精卫的嘴巴动了动似乎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蒋委员长的目光逼视下他落了座。现在，是蒋委员长一锤定音的时候了。
    “我说过很多次！大敌当前，民族存亡之际！一定要精诚团结！换掉华毕成容易！你们谁愿意去南京坐镇？汪主席愿意吗？你们谁想去？”面对着明显火气很大的蒋委员长，谁也不会这么不开眼的站出来触霉头。
    汪精卫当然也是不愿意去南京的，他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我是个文人，不懂军事。”
    听到汪主席的回答，李宗仁和白崇禧的脸上乐开了！他们是支持华毕成的，对于汪精卫这种只知道在后面扯后腿的软骨头文人，李宗仁和白崇禧可没有什么好脸色。
    “汪主席不必在意，我是不会让你这个元老人物去南京的，你如果去了，将是国家的损失！我的意思是华毕成的位置现在不能动，材料里面的事情不管是真是假，日后再议！现在要紧的还是军事！我们不能随随便便的治一个有功之臣的罪！是会伤害民心士气的！”
    蒋委员长的强势让汪精卫的“打手们”顿时都傻了眼，现在最高当局已经给华毕成的问题定了调子，“华毕成的位置现在不能动”！“日后再议！”天晓得这日后是什么时候。
    汪精卫今天可是丢了大面子了！他们这些“打手”的面子自然也就更谈不上了！
    这场风波过后，军事会议又回到了常规的路子上去了。汪精卫在会议的后半段始终没有说半个字，最终表决的时候，汪主席也选择了弃权，在旁观的人眼里汪主席这是在搞沉默抗议，没有人知道其实现在的汪精卫才是真正的松了一口气。
    为了不得罪小日本，汪主席连自己的面子都不要了！蒋委员长出面对华毕成的事情做了最后决断，汪精卫正好借坡下驴。这样一来他不但应付完了日本人的差事，还顺便让蒋委员长又当了一次日本人的对头，对于汪主席来说这何尝不是一举双得的结果呢？
    远在南京的华毕成对武汉发生的这些事情一无所知，蒋委员长在会议结束的时候特意下了命令，为了不影响南京卫戍军的作战，今天会议上的事情一律不许外传，华毕成自然也就没有了知道这件事情的机会。
    到这里日本人的离间计应该算是彻底的失败了，可是偏偏胡宗南又杀了出来，在胡宗南和蒋委员长密电往来了几次之后，华毕成接到了将第1军抽调出南京战场的命令，说是要支援苏北的抗战，面对着武汉总参谋部直接下的命令华毕成完全没有了继续扣住第1军的理由，实际上胡宗南也早已经将总参谋部的这份电令直接发了一份给李铁军，有了这道免死金牌，华毕成已经失去了控制第1军的可能。
    在南京外围打了不到24小时的第1军两个师还剩下一万多人，这么一大股兵力的离开绝对不是什么好消息。华毕成直接把抗议的电报发给了总参谋部，但是直到晚上总参谋部才回复了一封简短的电报给华毕成，一共只有四个字----“服从大局”。
    华毕成看完了电报之后直接把电报纸丢在地上：“什么大局？恐怕是胡宗南的大局吧？支援苏北？真是可笑！到底是南京重要还是苏北重要？就接着自欺欺人吧！中国要不是有你们这些糊涂蛋，也不会落到今天这样的地步。”
    李艳涛等华毕成发泄完之后走到了华毕成的身边，他有点不忍心让他的司令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连续遭到两次打击。可是作为一个参谋长，他又不能不说：“总座！郭团长刚才来了电话，炮弹都打光了，乌龙山炮台的蒙台长也刚刚来电，他们的弹药最多坚持到明天拂晓，之后咱们只能靠轻武器和鬼子拼命了。”
    李艳涛的话让华毕成觉得天旋地转，没有了炮兵的支援，日本人的战车就将成为南京卫戍军的噩梦，华毕成仿佛已经看见了一个个他熟悉的身影在背着炸药往鬼子的战车履带里面爬，而鬼子的战车机枪在疯狂的喷吐这火舌。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啊！
    “问问陈站长，看她还能不能想点办法，看她那里还有存货没有？”
    “总座，要是陈站长有办法，郭团长是绝对不会把电话打到司令部来的，咱们能在外围防线坚持这么久，炮兵是立了大功的，要不是有炮火支援，鬼子早就……”
    “早就什么？你想说早就打进来了是不是？我现在就告诉你！没有大炮咱们也得打下去！在没得到撤退命令之前，我不会离开南京！告诉阵地上的部队，给我用炸药包！燃烧瓶！集束手榴弹！一定要把鬼子给挡在永备工事外面！”
    “是！总座！”李艳涛立正敬了个礼之后走开了。
    华毕成见没有人在旁边，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这两个消息给他的打击太大了，炮弹告罄是客观因素，这是人力所不能控制的。华毕成不想说些什么，但是第1军这时候被调走就有点釜底抽薪的意思了，华毕成不是非要扣着胡宗南的这点家底不放，人他还有，华毕成现在担心的是第1军这一开拔，会把南京卫戍军积攒到现在的士气和勇气全部带走。在普通士兵眼中，这就是政府要放弃南京的信号！
    军心一散南京卫戍军就会变成一团散沙，没有人愿意为一座已经被国家放弃的城市去牺牲，因为没有意义。必须要让第1军离开南京的影响力降到最低！想到这里华毕成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冲到电话旁边，他要让宪兵团封锁下关区域，然后让第1军以换防的名义到达下关，趁夜渡江。对外公布的命令将会是第1军和浦口的57军112师换防，这也是最稳妥的选择。
    打到李铁军那里的电话居然响了很久都没有人接，华毕成顿时觉得大事不妙！他赶紧让机要室主任用电台呼叫第1军，二十分钟之后，华毕成终于在电台里面听到了78师参谋长叶超的声音。
    华毕成连珠炮一样的提出了很多问题，叶超明显表现的非常尴尬，叶超支支吾吾的告诉华毕成，在接到了胡宗南转发的总参谋部电令之后，李铁军和李文立刻命令第1军开拔，现在第1军的先头部队已经接近水西门了。
    好你个李铁军！腿脚可够快的！现在第1军要撤走的事情已经是纸包不住火了，华毕成能够想象到李铁军撤退的动静会有多大。
    既然你李铁军先不仁就不要怪我不义了！华毕成命令机要科长立刻要南城守备区的冯圣法58师，华毕成直接在电台里面告诉冯圣法，第1军是伪造了总参谋部的命令想开溜。58师必须将第1军挡在水西门外！第1军只要敢闯关就开枪镇压！水西门守军务必要坚持到华毕成赶到。
    结束了通话之后华毕成带上卫士连和两部电台就冲出了南京卫戍司令部，车队呼啸着奔向水西门，和罗曼婷一起出门买了食物刚回到巷口的杨娟被吓了一跳，卡车上的士兵满脸杀气，一定是哪里又出了大事情。
    “娟！不要再看了！现在兵荒马乱的，咱们还是赶紧回家吧！”罗曼婷拼命的拉着杨娟的衣袖，她这些天被日本人的炸弹吓着了，要不是老夫妇的宅子有一个地下室，罗曼婷晚上都不知道该到哪里去睡觉。
    南京市面的物价已经失去了控制，现在法币已经不好使了，没有了外界运进来的粮食，南京这座城市的物资开始变得越来越匮乏，罗曼婷怀里的面粉和大米是杨娟用最后几块大洋换来的，抱着这些东西站在大街上让罗曼婷觉得很没有安全感，南京城的治安也开始变坏了起来，她们两个柔柔弱弱的女孩子可是那些坏人们最喜欢下手的目标。
    “婷姐！我刚才好像看见他了。”杨娟说话的声音就像是飘在天上的仙女，轻的完全没有了份量，罗曼婷嘟起了嘴巴，这句话都快成了杨娟的口头禅了，这些日子杨娟最喜欢呆在窗口盯着街对面的卫戍司令部看，只有一有黑色的轿车开出来，杨娟必然会说这句话。
    “是啊！是啊！你的华将军又去忙他的军务了，暂时是没时间管我们这些小女子了！娟！我们还是赶紧进屋吧，外面实在是不安全！”
    华毕成的车队已经消失在了街角，杨娟这才如梦方醒般的回过了神来，她看了看周围完全没有人影的街道和烧成了灰烬的废墟。终于，杨娟也意识到了她刚才站在这里发呆是多么危险的事情。
    “婷姐！我们快走！”杨娟拉起罗曼婷飞快的朝他们租住的房子跑去，南京城已经开始变得危险起来了。
    “姑娘，你们可回来了！要是再晚一些，我就准备让老头子出去找你们了！”见到杨娟和罗曼婷完好无缺的回到了宅子里面，老夫妇笑的很开心，这些日子他们已经把杨娟和罗曼婷当成了他们的两个小孙女，本来老夫妇在家中准备了足够半年用的食物，是不需要杨娟和罗曼婷出门去冒这个险的，可是前几天一帮拿着棍棒的流民忽然冲进了院子，一把勒住了罗曼婷的脖子！为了保住罗曼婷的性命，老夫妇将他们收藏的粮食都交给了对方。
    好在对方也就是些饿极了的流民，在得到食物之后这些人没有为难罗曼婷，他们带着老夫妇的粮食离开了，那些饥肠辘辘的人甚至没有心思多看杨娟和罗曼婷这两个绝顶美人一眼，这样的年月，食欲是优先于色欲的。
    失去了粮食的老夫妇和杨娟、罗曼婷开始过上了饥肠辘辘的生活，老夫妇带着杨娟和罗曼婷交给他们的房租，还有他们手头的法币出去找到了以前认识的商家，这些人手里面粮食倒是不缺，再加上他们的手里有枪，除了军队没人敢惹这些人，不过粮食的价格就实在是高的离谱了一些，比起战前翻了几十倍！而且每次只卖三天的口粮！这摆明的就是还要涨价！
    老夫妇靠着往日主人家的脸面买回了一些粮食，当他们隔天再去的时候被告知不再接受法币，要粮食？拿真金白银来。
    宅子里面倒是有一些主人家没有带走的字画和瓷器，但是现在这些东西已经完全没有了市场，在朝天宫的地摊上，一堆上好的字画也不一定能换到一块大洋，以前人们拼了命想得到的东西，现在已经一文不值了！
    杨娟和罗曼婷今天用掉的，是她们最后的几块大洋，以前在中央日报得到的稿酬已经都光了！明天的米价还不知道是什么样呢？

 217.第217章 要开溜的第1军

    李铁军现在的心情用“恶劣”这个词来形容是最合适不过了，本来他以为手里面拿着总参谋部的“免死金牌”谁也不敢阻拦第1军的去路，李铁军做梦也没想到他的第1军先头部队刚到水西门就遭到了74军58师的拦截，望着明城墙上面密密麻麻的机枪，李铁军意识到如果要硬闯的话恐怕第1军得付出十分惨重的代价。
    李铁军和李文商量了一回之后决定还是先来文的，李铁军估计冯圣法还不知道总参谋部的电令，大家都是中央军，没道理58师会在这个时候摆第1军一道。
    于是李铁军跑到了水西门的城门前去套交情，把守城门的一个上校团长接见了李铁军，第1军是胡宗南的家底，日后难免会和这支部队有相遇的一天，冯圣法也不想把关系搞得太僵。
    李铁军对于没有见到冯圣法是有些失望的，一个上校团长显然没有放第1军过关的胆量，李铁军犹豫了一会还是将总参谋部的电报拿了出来，毕竟现在人家是水西门的最高长官，第1军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啊。
    上校团长对待李铁军的态度还不错，这也是他的师长冯圣法交代的，实际上此刻冯圣法就呆在水西门的城门后面，他是有意不和李铁军见面的，这样也能减少不少尴尬，174旅副旅长刘国用少将有些不理解冯圣法的做法，第1军又怎么了？师长至于要躲在这里吗？别的部队怕胡宗南的第1军！74军可不怕！要知道74军也是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之一！胡宗南还没有这么大的胆子拿74军怎么样。
    冯圣法又怎么会不知道他的这位老部下的想法？为了安抚刘副旅长的情绪，冯圣法只能说出了他的顾虑：“老刘！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现在看起来似乎是李铁军想要逃跑，华司令下了拦截的命令，实际上却未必如此！李铁军没有伪造命令的胆子！这从参谋部的电令十有八九是真的！”
    “那就更好办了！既然第1军有总参谋部的命令咱们就直接放行好了！总参谋部大还是华毕成这个南京卫戍司令大？这还有什么好想的？”刘国用是个直性子，虽然他对第1军这种实际上的“临阵脱逃”行为是一百个看不上眼，但是命令就是命令，当军人的不用去管它正确与否，执行就是了。
    冯圣法叹了一口气，然后拍了拍刘国用的肩膀说：“老刘啊！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么直来直去的办事，咱们就可以省心了。可惜！现在有心眼的人实在是太多了。李铁军有电令在手又如何？华司令才是咱们南京卫戍军的长官！总参谋部有命令也只会发到卫戍司令部！李铁军的电报是从哪里来的？只要华司令说李铁军手里面的命令是假的那就是假的！他李铁军不过是个道具。真正在角力的却是胡宗南和华毕成，神仙打架！哪是咱们能插的下手的？还是躲躲吧！我估计华司令很快就要到了！”
    刘国用仔细的想了想冯圣法的话，好想是这个道理，李铁军现在手里面拿着的命令压根就不是他应该知道的，卫戍司令部还没有让第1军撤退李铁军就全军开拔，这实际上就已经犯了军法。看来今天第1军是要吃苦头了！
    58师的那个上校团长看完了李铁军的电令之后只是冷冷的说了几句：“司令部有令！关闭城门！有什么事情等华司令到了再说吧！”
    李铁军又怎么会愿意再见到华毕成这个克星？可是58师的守军一步不退，这水西门是无论如何也过不去了，难道的绕道？
    李文瞧出了李铁军的想法，他赶紧凑上来小声的对李铁军说道：“不能改道！估计华毕成的命令已经下达到了各个城门！哪里都不会放我们进去！一定要抓紧时间！实在不行就开火！我看58师在水西门的兵力撑死了也不过两个营，一鼓作气就能拿下。然后直奔下关，等控制住了船只，华毕成就是有通天的本事也奈何不了咱们第1军了。出了南京城！有胡司令给咱们撑腰，就什么都不怕了。”
    李铁军点了点头，表示同意李文的意见，他实在是被华毕成弄怕了！天知道华毕成到了之后会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桃园的事情就像是刚刚发生过的一样，李铁军不敢再冒失去军权的险。他要先下手为强！
    “通知部队！准备动手！你叫几个心腹过来，一会咱们先控制住58师的这个团长！能不动武最好，否则咱们也不好收场。”李铁军小声的给李文做了安排，李铁军还是不希望流血的，毕竟74军也是蒋委员长的心头肉，要是日后追究起来，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
    李铁军接着和58师的上校团长商量，摆出了一副软磨硬泡的架势，李文则退到了第1军的大队里面去找他的警卫连，这时候只能相信他身边的人了。
    78师参谋长叶超见到32师师长李文风风火火的带着几个人从他身边跑了过去，叶超连着喊了几声李文也没有回头，看着李文远去的背影，叶超心中猛的一紧！不详的预感顿时爬上了他的心头！***************************************************************************
    58师师长冯圣法带着174旅副旅长刘国用悄悄的登上了水西门的城门楼子，从高高的明城墙上往下瞧去，第1军的人马沿着公路伸出去好远，聚集在水西门城门底下的人已经越来越多，闹哄哄的就像是个菜市场。
    要是这时候鬼子发动空袭的话那损失可就大了！冯圣法愁眉紧锁，这事情闹得真是丢中央军的脸！
    刘国用的眼睛比较尖，他只看了一眼就发现第1军的人群里面有些异常，几十个佩戴着短枪的人正在缓慢的随着人群向城门口移动，还有人站在高处用手势指挥着，怎么看都是李铁军想要动手的样子。刘国用一把拉过他的师长冯圣法，然后用手指指了指人群中的那些异常份子！冯圣法也瞧出了不对！
    李铁军可够黑的啊！这是真要对友军下手啊！冯圣法觉得自己不能再手软了！随着他一声令下，城墙上的机枪全部都打开了保险，对这一连串哗啦啦的声音李铁军是再熟悉不过了，他连忙后退了几步，这时候气喘吁吁的叶超跑了过来，他挥舞着双手大声的高喊着：“误会！都是误会！都是自己人！千万不要冲动！”
    李铁军这时候已经看到了城墙上58师官兵进入了战备，他明白李文的动作一定是曝了光，要不然58师不会突然做出这样的举动。
    “狗日的！挡老子们的生路啊！弟兄们！和58师拼了！”这时不知道是谁在人群中吼了一嗓子，被机枪瞄准着已经感到浑身不自在的第1军官兵立刻醒悟了过来。又不是只有你58师有枪！老子们也有！
    如林的枪管举了起来！58师的官兵也是剑拔弩张！一场自己人之间的杀戮顷刻之间就有爆发的可能。见到这个架势李铁军的小腿肚子开始抽筋！没办法！谁叫他呆的位置在第1军最前面呢？这时候他这个代理军长是不可能后退了。李铁军心里面直骂娘！都是李文这个白痴办砸了事情！才会让他处于这样危险的境地！
    “待会打起来第一波子弹可千万不要打中我啊！”李铁军在心里面朝过路的神仙们祈求着，现在他就这么点愿望了。
    华毕成的车队在到处都是弹坑的公路上用最快的速度前进着，坐在车里面的华毕成脸色很不好看！这个软骨头的东西！你滚就滚的动静小点！非的弄的南京卫戍军人心动荡吗？早知道在桃园就收拾了李铁军！自己还是太心软啊，才会再次受害。
    华毕成正在思考怎么处理第1军的时候司机忽然来了一个急刹车，好在旁边的艾英雄反应的比较快，才没让华毕成一口磕在前排的椅背上，正在火头上的华毕成稳住身形之后大呵了一声：“怎么回事？！”
    司机苦着脸回过头来对华毕成说道：“司令！前面的路口被砖石和车子的残骸给封死了，咱们刚才差点撞了上去！”
    华毕成直起腰来透过汽车前面的挡风玻璃向前面望去，果然和司机说的一样，道路完全被封死了，日本人现在的轰炸强度越来越大，往往工兵们刚刚抢修通的道路就会马上被炸断。没有制空权的战争，只能是被动挨打啊！
    “现在咱们是在什么地方?离水西门还有多远？”
    司机听了华毕成的提问将脑袋伸出了车窗，日军大举轰炸后的南京到处都是废墟，没有了以前熟悉的建筑，司机也不能说出太精确的位置。
    “应该离水西门不太远了！”
    “留下几个人清理道路，其他的人下车！目标水西门！跑步前进！”
    华毕成一听已经快到了，再也按奈不住他急切的心情，得到了命令的艾英雄带着卫士连官兵纷纷从卡车上跳了下来，然后将华毕成围在中间开始跑步前进，华毕成的体能自然比不上他的这些精锐部下们，当队伍跑到生姜巷的时候他的肺已经快要炸开了，等到了水西门，华毕成的军装已经完全都湿透了。
    “华司令来了！”这回冯圣法先发现了城门后面的骚动，总算是把华毕成给等到了，接下来的事情冯圣法就可以抽身了，为了担心李铁军先动手，冯圣法对着城门底下大声的喊道：“李军长！不要开火！我是58师师长冯圣法！华司令已经到了！咱们还是听长官的吧！”
    李铁军一听是华毕成到了，他几乎就要完全瘫在了地上，李铁军之所以同意李文的意见和58师动手就是不愿意再见到华毕成，李铁军还清楚记得华毕成的特战队那凶神恶煞的样子，特别是那个陈东，实在让李铁军冷静不下来！到底还是落到了华毕成的手里！怎么办？怎么办？
    李铁军已经完全失去了主张，站在李铁军旁边的叶超见到自己的师长居然听到华毕成的名字就吓破了胆，也觉得脸上无光，叶超在心里面问自己是不是跟错了人？再想想100师官兵那高昂的头颅，何大如忽然有了离开第1军的冲动。
    跑到城楼上的华毕成已经了的叉起了腰，好久没有这么高速奔跑过了，这身子还真有些吃不消，华毕成将他今天遭的这些罪自然而然的算到了李铁军的头上，他和58师师长冯圣法交代了几句之后走到了城墙的垛口边，下面的第1军官兵被华毕成的威名所震慑，纷纷收起了他们的枪。
    几千人同时做一个动作的动静可不小，华毕成一面听着城墙下面哗啦啦的声音一面调整着自己的呼吸，他可不想说话的时候还带着喘气声。华毕成为了喘气而造成的沉默让李铁军的神经紧张到了极点，看着站在城墙上一言不发的华毕成，李铁军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叶超觉得这是个劝李铁军向华毕成低头的好机会，可是他刚要开口做李铁军的工作，32师师长李文就从人群中挤了出来。
    李文直接扑到李铁军的身边低声的说道：“大哥！你的稳住！咱们手里面不是有胡司令转给咱们的电令吗？他华毕成奈何不了咱们！上次咱们是被华毕成分割开来才互相没有了照应，现在咱们两个师聚在一起！我看他还有什么办法！”
    李文的话让李铁军的情绪变得稳定了一些，叶超心中忍不住暗暗叫糟，有李文这个狗头军师在，想说服叶超就是难上加难了！李文这样做其实是在将李铁军当枪使，日后华毕成如果在军政部和第1军打起了官司，李铁军这个代理军长自然是最主要的责任人，所有的黑锅也是由李铁军来背，这样一来李文不但在胡宗南司令面前立下了保存第1军的大功，还顺便扳倒了李铁军这个和他争夺第1军军长宝座的主要对手，李文的如意算盘打得是劈啪作响，可是李铁军却死活瞧不出来。
    叶超都替李铁军着急！眼看着李铁军就要被李文当作盾牌举了起来，叶超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军座！咱们手里面虽然有胡总司令的电报，但是毕竟华司令才是咱们的顶头上司！现在咱们没有得到华司令的命令就开拔，已经给人家落下了把柄！要是再这么对立下去，恐怕前景堪忧啊！”
    叶超的这几句话让刚刚被李文说服的李铁军又开始犹豫起来，是啊，作出撤军的决定确实是太草率了一些，既然胡总司令已经做了安排，自己又何必急于一时呢？日本人不是还没有打进来吗？李铁军现在已经开始后悔当初决定的太急切了一些！明明是一件好事，现在看样子要办砸了。
    “大哥！事情做都做了！已经没有后悔药吃了！现在向华毕成低头那就是由着他宰割！只有离开南京，咱们才有活路！不能再有犹豫了！和华毕成摊牌吧！现在城里面没有多少兵力！趁着他的100师不在，咱们先控制住码头和船！这才是最最要紧的事情！”李文当然不会让李铁军再走回头路，第1军和华毕成和解就会将立功的机会让给李铁军，到时候胡宗南司令很有可能会将李铁军扶正，那他李文岂不是白忙活了？李铁军一个优柔寡断之人有何德何能当第1军的军长？他只会葬送了胡司令的家底！桃园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李铁军居然让华毕成轻易的接管了第1军。李文觉得如果换了他，一定不会让华毕成这么容易的得手。
    这个叶超今天有点怪怪的，要是不赶快把他踢出去，恐怕会坏了大事！李文的眼珠子迅速的转了转，然后立刻调转了矛头对着叶超开起了炮：“叶参谋长！华毕成上次来咱们第1军的时候好像对你不错啊，怎么，你想攀高枝了？可别忘了胡司令才是你的老长官！背主求荣是会被人唾弃的！”
    “不会吧？叶参谋长！你！你居然……”李铁军这下彻底的糊涂了，叶超和李文两个人的意见针锋相对，到底该听谁的呢？
    “李军长！久违了！我是华毕成！你的司令长官！哦。对了。我忘了李军长只有一位长官，那就是胡司令！看来我华某人的命令不好是啊！怎么？要和自己人动手？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李铁军！你给我滚出来回话！”
    这时候华毕成的声音在城墙上响了起来，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李铁军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李文一把将李铁军扶住了，然后推着李铁军走向前去，他还顺便用身体挡住了叶超，这一系列的动作李文做的自然极了，似乎挡住叶超接近李铁军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的巧合。
    叶超知道李文这是故意的，因为何大如注意到他的身后，几个李文的心腹已经对他目露凶光！叶超赶紧闭上嘴巴退了下去。

 218.第218章 借兵

    32师师长李文虽然折腾了半天。第1军有资格出面去和华毕成对话的人依然还是李铁军，别看现在李铁军已经三魂不见了二魂，他毕竟是第1军的代理军长，李文倒是想出头，但是他这个少将师长还不够资格去见华毕成。看着战战兢兢的李铁军，李文在心里面暗骂了一句“真是个废物！”
    “李军长！”华毕成见李铁军几乎是在一点点的挪步子，于是想给李铁军加点劲。
    华毕成这一嗓子直接让李铁军定在原地，稍等了两三秒以后李铁军才仰起头用带着哭腔的声音说了一个字：“啊？”
    看着李铁军的窝囊表现，华毕成觉得他心头的怒火也没了一半，也好，对付一个草包比对付一个聪明人要省事的多。现在最要紧得是先要把李铁军和第1军给分开，否则的话双方一言不合大打出手起来，受损失的还是中国的抗日力量。亲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华毕成是绝不愿意见到的，于是他接着对城墙下面的李铁军说到：“李军长！还不快点上来说话？难道要我下去请你不成？”
    听到华毕成要请自己上楼，李铁军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现在身后站着一个军他还觉得胆寒呢，要是一个人落到了华毕成手里，天晓得得遭什么罪？
    同样的一句话，站在第1军人群前面的32师师长李文却觉得他的机会来了。李文认为华毕成这是要故伎重演，想先扣住李铁军再号令整个第1军。如果李铁军落入了华毕成的手中，那他李文就会成为第1军的最高长官，只要他能够控制好部队不向华毕成妥协，华毕成必定会对李铁军下手，这一招借刀杀人不但能够解决掉李铁军这个竞争对手，还能让华毕成犯下万劫不复的错误。
    见到李铁军流露出了不想和华毕成见面的表情，李文不得不赶紧跑了过去，他要再推李铁军一把！为了自己的前程，李文已经决定在水西门彻底接管下第1军。
    “军座！你还在考虑什么？华毕成毕竟是咱们的长官，您不能不去见他啊。咱们必须马上将电报亮出来，先给咱们的行动找好理由，这样华毕成就没有了下手的理由。如果军座不肯和华毕成见面，他完全可以说第1军是临阵脱逃。到时候一顿乱枪打下来，咱们还的背上贪生怕死的罪过。事不宜迟，军座！别再犹豫了！”
    虽然心里面的真实想法阴暗到了极点，但是李文的话说的却是滴水不漏，听起来就像是一心一意的在为李铁军和第1军着想，可是李铁军实在是克服不了他对华毕成的畏惧感，即使他现在已经接受了李文的说法，但是他的腿就是迈不出去。
    李文一咬牙，把他的警卫排也当成赌注押了上去，他让他的心腹扶着李铁军上了路，32师警卫排的这些人跟着李文也有些年头了，要不是为了得到第1军，李文是不会舍得让这些人去送死的。为了掌握第1军，李文可是下了不少本钱！
    华毕成注意到了城墙底下发生的这段小插曲，虽然他不太认识李文，但是冯圣法对李文熟悉的很。他告诉华毕成和李铁军嘀咕了半天的军官就是32师师长李文。华毕成从李文的举动中察觉出了一些异常的苗头，似乎现在第1军已经有些不受李铁军控制的趋势，这个李文应该就是怂恿李铁军带着第1军不辞而别的家伙。得利用好第1军内部这种微妙的关系变化！
    李铁军觉得登上明城墙的台阶实在是太长了一些，要不是有李文的警卫排搀扶着，他恐怕上一个小时都爬不到这该死的城墙上去，越是接近城门楼子，李铁军就越感到呼吸急促，李文的警卫排长李经纬真担心李铁军在台阶上断了气。
    赵哲是李文的心腹，他再清楚李文心里面的想法了，赵哲只是有些可惜他的这些部下们，他是受过李文恩惠的，即使今天死在这城墙上就当是还了债，他的这些部下却是无辜的，看着这些青涩脸庞上的凝重表情，他们显然还没有意识到他们已经被他们的师长李文放弃了。这三十几弟兄当中，不知道会有几个人能活着看到明天的太阳。
    华毕成笑眯眯的瞧着脸色苍白的李铁军，他喜欢这种向别人施加压力的方式，和那些暴跳如雷的大喊大叫比起来，这样的做法透着文明的气息。
    不过李铁军显然是没能理解这种文明，赵哲带着他的兵站在李铁军的后面，虽然手里面枪没敢直接对准华毕成，可保险都是打开着。这是要随时动手的架势。
    “瞧瞧这场面！李军长，见到的人有谁敢相信咱们是一个国家的部队呢？”华毕成先调侃了两句，李铁军想陪个笑脸，但是由于面部肌肉过于紧张，结果笑起来更像是要哭。
    “华司令！兄弟也是得到了总参谋部的消息才动身的，看在胡司令的面子上，您高抬贵手！日后定当厚谢！”
    李铁军的话结结巴巴的刚说完，华毕成就劈头盖脸的给了李铁军一通狠的：“李军长！你接到的是哪家总参谋部的命令？怎么比我这个南京卫戍司令知道的还早？第1军撤与不撤，是我和总参谋部之间的事情！卫戍司令部还没有给你们下命令！第1军是想要造反吗？”
    赵哲见李铁军一上来就被华毕成的气势死死的压住了，于是直接亮出了手枪！他身后的警卫排官兵也纷纷开始拔枪，华毕成的身旁的艾英雄反应也很快，他的卫士连冲锋枪马上就举了起来，赵哲的举动成功的破坏了李铁军和华毕成之间的沟通。
    “别！别！李师长没让你们冷静点吗？还不至于！还不至于！”李铁军绝对不想死在这城楼上，他赶紧转过头对赵哲大声的说到，但是赵哲完全没有按照李铁军的吩咐办，他的枪管还更加放肆的朝华毕成指了指。
    城墙边的58师的官兵看到华毕成和李铁军之间马上就要动手也立刻跑了过来举起枪在外围围成了一个圈，城墙下面的李文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但是他从冯圣法急匆匆的离开了垛口，就立刻判断出城楼上的局势一定是非常紧张，李文焦急的期待着枪声的响起。不管是哪边先动了手，他李文就会成为今天最大的赢家，和李铁军一起登上城楼的警卫排长赵哲是少数几个知道李文想干什么的心腹之一，有赵哲在，李文还是比较放心的。
    “都把枪放下吧！总参谋部的命令我也收到了！不过内容却和李军长手里面的那份不太一样，为了避免发生误会，李军长，咱们单独谈谈吧！”从赵哲的眼睛里面华毕成看到了一个一心求死的人才会有的眼神，再加上李铁军的话已经透露出了这些人并不属于他的78师，华毕成马上明白了这里面的猫腻。
    李文啊李文，你也太低估老子了！想借老子的刀来杀人？怎么可能会让你得逞呢？看来必须让李铁军和他身后这批不速之客分开来才能谈事情。真是有够麻烦的！
    “这屋子里面没有人，就我们两个人进去，卫兵一个也不要带，都是抗日军人，谁也不希望看到悲剧发生，你说呢？李军长？”华毕成指了指旁边的一间屋子，他让冯圣法的兵把门窗都打开来，整间屋子一览无遗，根本就不是能藏住人的地方。
    华毕成的卫士连先放下了枪，让赵哲心中一阵为难，李铁军已经发了话，要是一点面子也不给李铁军，就会让华毕成和冯圣法觉出异样，一个师长和一个副司令作证，日后军政部一定会追查此事，那就难免会牵连到自己的恩公李师座，实在有些太过冒险。在犹豫了片刻之后，赵哲最后还是选择放下了举着枪的双手，不过他可没打算让华毕成和李铁军的对话顺利的继续下去。
    “军座！小心有诈！这里，不是咱们的地盘！”赵哲凑到李铁军的耳边低声说道，既然不能浑水摸鱼，只能先用言语将李铁军吓唬住，只要李铁军不被华毕成说服，局面就还有混乱的可能，到时候只要趁乱朝李铁军来上一枪，今天的事情就将成为一场“无头公案”。第1军也就会成为李师座的囊中之物！
    华毕成现在已经可以肯定站在李铁军旁边的这些人是来把水往浑搅的。他们不想让李铁军和自己有对话的机会。这时候李铁军忽然变得聪明了起来，他一口答应了华毕成的提议，也许是刚才赵哲的警卫排不听话的表现已经让李铁军起了疑心。幸亏这家伙还不是个地道的蠢材！
    华毕成和李铁军一前一后的走进了屋子，然后两个人开始关门闭窗，当最后一扇窗户被掩上的那一刻，李经纬真有立刻朝屋内扫射的冲动。他有种预感，李铁军和华毕成的这次谈话会改变很多的事情！也许，刚才他已经错过了最后的时机！悔之晚矣！
    华毕成关好了最后一扇窗之后立刻回过头对李铁军说了一句：“我今天可是救了你的命！李军长！”
    李铁军此时心里面是五味杂成，李文的警卫排刚才差点就葬送了他的性命，这里面似乎有事！现在再被华毕成这么一惊。李铁军是汗如雨下！
    华毕成没有给李铁军平复心情的机会，他开始了连珠炮似的语言攻势：“刚才的情形你也看见了！那些兵是32师李师长的人吧？如果我没忍住。现在恐怕我们之间至少有一个人已经躺下了！活着的人也不会有好结果！你说谁最希望看到这个局面？”
    李铁军没有回话，华毕成继续说：“我知道你们接到了胡司令的电报，但是我这个南京卫戍司令还没有开口，也就是总参谋部的命令还没有下达给你们，李军长！有时候腿脚太利索也不是什么好事！更不要说刚才的那场闹剧了！你的部下居然敢用枪指着我！这是以下犯上？是犯了大忌讳的！十个胡宗南也保不了你！看来你的78师要交给别人了！我的李军长！被人家当枪使了还不知道！”
    李铁军虽然怕死但绝对不是白痴，他能够在胡宗南的小集团里面爬到第1军一个主力师长的位置就很能说明问题，李铁军在南京的糟糕表现一是由于他害怕和日本人作战，二是由于华毕成之前解除了他的兵权给他留下了阴影，也只有面对日本人和华毕成，李铁军才会如此的六神无主。
    华毕成的话让李铁军渐渐的冷静了下来，既然华毕成肯和他说这些话，也就说明这位南京卫戍司令还没有对李铁军起杀心，现在想想华毕成似乎从来没有说过要为难李铁军和他的第1军，李铁军走到现在这种困境全部都是32师师长李文在旁边怂恿的结果！这小子是想要抢班夺权啊！
    “小人！”李铁军忽然骂了这么一句，华毕成知道李铁军的这句话针对的绝对不是自己，这位李军长总算是恢复了神智。
    “华司令！我中了李文这个奸贼的计了，既然您已经明白了其中的关键，希望华司令不要为难第1军，我也是奉了胡司令的命令撤出南京，您和胡司令都是黄埔的同仁，蒋校长的得意门生，这以后还有的是合作的机会。”
    “李军长！这世界上可没有白捡的便宜啊！你没有接到撤退命令擅自行动就是临阵脱逃！这可不是几句便宜话就能带过去的事情！还有我刚刚从李师长手里面救了你的命！你总得表示表示吧？”
    华毕成的这番话让李铁军惊讶的合不拢嘴！他甚至怀疑他听错了？这是在要“好处”吗？也太明目张胆了吧！
    “当然！理所应当！我一定会禀告胡司令！必定会有重谢！在下也会另外有一份人情。”一听到“表示表示”李铁军自然而然就想到了真金白银，古玩字画，他马上拍着胸脯表示绝对会给华毕成预备一份大礼，他这是把华毕成当成了“爱财之人”了。
    华毕成火了！这是李铁军和李文今天第二次小看他了！钱，他华毕成是绝对不缺的！要真算起家底来，他的资产绝对比胡宗南的家底要丰厚的多！何况现在的胡宗南还不是日后的那个“西北王”呢！
    李铁军见华毕成的脸色有些难看，还以为华毕成不喜欢别人打空头支票，于是李铁军赶紧补充了几句：“在下的军部还有些款子，先送给华司令当个头期，只不过您也知道，这年头什么都贵，军政部的这点款子连平时的采买都应付不过来，所以也没有剩下多少，还望不要见怪。”
    李铁军的话还没有说完华毕成便笑了起来，他对李铁军说到：“李军长怎么总想着送钱给我呢？要说款子我倒是也有一些，而且还想送一些给李军长！”
    什么？第1军还有钱拿？李铁军彻底的蒙了！
    “我也不说什么客套话，委座让我守南京，这可不是容易的差事。日本人的陆军师团是一个接一个的朝着南京逼过来，总参谋部现在还要调走贵部，你让我拿什么去对付小日本？”
    李铁军一听华毕成是在试图阻止第1军离开南京，顿时就急了，他有些结巴的说:“黄。。黄司令！这可是总参谋部……”
    “我知道这是总参谋部的命令，所以呀不敢为难李军长，第1军我一定会放行，我只想李军长能借点兵给我打小鬼子！”
    “借兵？这怎么个借法？部队的人头是有数的，我总不能睁着眼说瞎话吧？要不，我给华司令留两个营下来，伤亡数字上作假也只能如此了！”
    华毕成见李铁军松了口，知道是时候给李铁军开价了：“李军长！两个营是无论如何也不够的。我也不多要，只要一万！算是我借的！打完这仗我如数归还！”
    一万人！李铁军差点叫出了声！归还？拿什么归还？真要是把一万人丢到了南京这个大火炉里面，估计连渣都剩不下来！而且一下子不见了一万人，这可怎么交代啊？
    “别急啊！李军长！我也不是白借，这些兵我按人头付租子！每人每月五块大洋！这些钱都会汇到你李军长的私人户头上！军饷你们接着领，这一万人的开销，我全包了。三个月后我还给李军长一万新兵填数，外带一批日式装备。不管怎么样也会让第1军的战绩得个甲等。”
    华毕成这一出手可就是一笔天文数字的款子，李铁军是真的动心了。要是他的私人口袋里面多了这么一大笔款子，即使是丢了军队里面的职位，他也可以安安心心的跑到香港或者南洋去做寓公，只是还得想个办法暂时补上人员的缺口，否则的话可交代不过去。
    “人头的事情，李军长不惜担心，我借你八千伤员，这些人的开销也是由我负责，三个月后我用新兵换你的伤员。这一路上日本人天上飞机地上大炮的，撤过江去多了这么多伤员也算是合理，现在到处都在打仗，军政部忙不到这上头。不过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如果做不成买卖，李军长你的问题就还得慢慢追究，成不成给句痛快话。”
    李铁军其实已经没有了选择，他的军旅生涯看来是走到头了，还是捞点钱吧！
    “李文怎么办？”李铁军提出了最后一个问题。
    “小鬼子的飞机那么厉害，李师长和他的心腹看来是过不了长江了。”华毕成悠悠的说了一句。

 219.第219章 借命

    听到华毕成要对李文下黑手。李铁军的面部表情开始活泛起来，李文一直把李铁军当作他最主要的竞争对手，李铁军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华毕成的话让李铁军心中好一阵激动。
    要是华毕成没有提出“租兵”这样惊世骇俗的事情，李铁军甚至愿意竭尽全力的配合这位华司令干这一票，一万官兵啊！这是华毕成答应不追究李铁军临阵脱逃和帮着他解决掉李文的交换条件。三个月的租金就是十五万现大洋，再加上军政部那头的军饷和华毕成掏出来的抚恤金，估计能有个四五十万，看起来这钱倒是不少，可实际上这笔款子又哪里是他一个人吞的下的，要熬过华毕成说的三个月少不了要上上下下的打点，李铁军估计最后能进自己口袋的恐怕至多也就是二三十十万，如果要他李铁军横下一条心冒这趟风险，华司令的价码还得往上提提！
    李铁军偷瞄了一眼华毕成的脸色，他也怕惹火了这位华司令，毕竟自己还有把柄在人家手里，华毕成不做这趟生意不会有什么损失，他李铁军要是不做，这长江上能做挂掉一个李文，也就能再多挂掉他这个李军长。在华毕成的注视之下，李铁军犹豫了片刻之后终于开了口：“华司令！您开的这价钱能不能再往上抬抬？还有这时间也太长了一些，你也知道，第1军人多口杂，要是没有些硬货封住下面人的嘴巴，就怕是有钱也没命。”
    华毕成一开始开出的条件自然是已经给李铁军预留了讲价的空间，第1军一下子少了一万人马，多了八千伤员这可不是个小动静，至少在第1军内部是瞒不住了，李铁军要是接下了这档买卖，实际上就必须把第1军上上下下的官兵全部打点好，只有利益均分才不会有人告密，而且，这分下去的好处还不能太少了。一万人三个月的租金不过才十五万大洋，要办成这样的大事的确是远远不够的。李铁军既然已经想到了这些，也就说明他是真的下了决心。
    “既然是买卖，就得允许讨价还价！我说的是我的条件，李军长也可以谈谈你的价码。”华毕成笑眯眯的对李铁军说，既然李军长已经答应合伙，那么对待“合作伙伴”的自然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友好。
    李铁军顿时有了如沐春风的感觉，大笔的好处当前，又有华毕成的笑脸相迎，不过是几分钟的时间，李铁军的境遇已经地狱换天堂了。
    “时间上减为一个月，总费用上翻两番，其他的照旧，华司令，您看这样合适吗？”李铁军壮着胆子开了价，虽然他现在还对华毕成心存畏惧，但是要起价码来确是一点也不手软，华毕成需要付出的金钱由十五万大洋变成了七十五万，换来的时间却缩短到了一个月。这价钱等于是之前的十五倍。不过还是比华毕成心里面的底线要少了不少。
    听完了李铁军的要求。华毕成没有马上给他答复，这时候沉默一分钟往往能得到意想不到的收获。
    “华司令！要不七十十万也行！”果然，李铁军见华毕成始终不说话，生怕华毕成一生气来个一拍两散，于是主动减价。
    华毕成这时才开了口：“七十万就七十万，我全部用美元支付！但是时间上必须是两个月！一个月的时间也许南京卫戍军都来不及冲出去。没有足够的时间，也就不会有足够的新兵。李军长也不希望收回一群庄稼汉吧？”
    中日开战以来，法币的购买力已经明显减弱，华毕成这一出手就是七十万大洋，而且全部用美元支付！这样的价码是李铁军不可能拒绝的。李铁军被华毕成的“金元大棒”彻底的击倒了，有了这样的价钱，他里外里至少也能折腾到手四五十万！有了这些钱，足够李铁军带着他的几个姨太太去过他的逍遥日子了。此时李铁军已经是十二分的愿意了，不过他还想看看能不能再多捞一些好处，人性，本来就是贪婪的。更何况李铁军也知道这恐怕是他的最后一笔生意了。
    “能不能再……”李铁军的眼中闪烁着对金钱的渴望，他的样子似足了那些乡下的土财主，李铁军的双手不自觉的搓动着，他已经完全没有了军人的模样。
    华毕成忽然明白了抗日战争结束以后国民政府为什么会摆的那么的快，因为那时的中央军里面没有将军。只有李铁军这样的财迷！有了这样的指挥官，再好的部队也得去见阎王！
    李铁军的嘴脸让华毕成忽然觉得有点恶心，冷冷的对李铁军说道：“李军长！你似乎忘记了什么。我给出的价码里面还包括着你李军长的一条性命呢！刚才李军长不是已经说过了吗？没有了命，要那么多钱做什么？”
    华毕成的话让李铁军如遭雷击！他终于记起了正在和他对话的是怎样的一个人！面对着华毕成直截了当的威胁，李铁军再也不敢多说什么，他点头如捣蒜，完全接受了华毕成的要求。剩下的，就是解决掉李文还有将那一万人马从第1军里面分出来了。
    李铁军一不做二不休，既然已经决定了让李文在渡江的时候“发生意外”，于是李铁军大手一挥将32师的残部全部划进了那一万人当中，不足的部分由78师来补足，华毕成看出李铁军这是要对以前不听命于他的人实施报复，除了他的心腹部队，李铁军是不打算带走一个不听他话的人。这样也好，可以减少渡江以后封锁消息的麻烦，李铁军应该能控制住他自己选中的这些人，再说不是还有华毕成提供的真金白银吗？
    华毕成和李铁军又谈了具体的操作办法，十多分钟，这是屋子外面忽然出现了躁动！赵哲实在是等不下去了。他得制造一些麻烦出来，至少也得给城墙下面的李文发个讯号！
    “让开！快让开！我要见李军长！进去了这么久！谁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没准李军长已经遭了毒手了！”赵哲的声音很大，屋子里面的李铁军听的清楚极了，他的脸色越来越黑，华毕成则是笑而不语。
    外面的赵哲渐渐的将动静闹的越来越大，李铁军朝地上吐了一口吐沫，然后恨恨的说：“李师长！我的好兄弟！真是幸苦你了！”
    华毕成甚至看到了李铁军额头上的青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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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哲见他闹了半天华毕成和李铁军都没有从屋子里面出来，心头一阵狂喜！难道华毕成真的对李铁军下手了？那自己的师座可就赚大发了。虽然第1军提前撤退没有像华毕成请示有错在先，但是只要李铁军一死华毕成就再没有了阻挡第1军的借口。毕竟总参谋部的命令是真的！这样一来赵哲的师座李文不但可以离开南京，而且实际上第1军也就落入了李文的手中。如果事情发展的如此顺利，那么赵哲也就可以收手了。
    华毕成的卫士连不好对付，这一点赵哲刚上到城楼的时候就发现了。他的警卫排和华毕成的这些卫兵很明显不在一个档次上，要是真交上了火，自己这边恐怕连一个回合都撑不住。100师这支王牌军果然是名不虚传！希望李铁军真的死了！
    “我们要见李军长！我们要见李军长！”赵哲带着他的警卫排大声的叫喊着，城门前面的李文心里面乐开了！看来李铁军至少也已经被华毕成控制住了。只要再加把劲，华毕成一定会替自己结果了李铁军。
    于是李文开始煽动水西门外的第1军官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跟着城墙上的赵哲一起呼喊，这声势还真的有些吓人。李文这是在送李铁军最后一程！
    “司令！”忽然传来了一声低呼，华毕成循声望去，原来是他的卫士连连长偷偷的绕到了城墙的另外一侧爬到了屋子的窗口，手里面还拿着一张信纸。这个节骨眼上急着送来的电报必定有文章！
    华毕成快步走到窗边接过了电报，然后示意卫士连长艾英雄先跳进来，屋子里面突然多了一个人，李铁军开始变的有些紧张，他站在一个墙角小心翼翼的看着华毕成和他的部下。
    纸上的内容很简单，只有五个字，“诈李文上楼！”
    从口吻来看这个送信的人应该来自第1军的内部，而且这个人显然是在向华毕成示好。会是谁呢？
    华毕成一时实在是找不出头绪来，李铁军很想知道纸上写的是些什么，但是他不敢开口。华毕成思索了片刻，然后转过身来说了一句令李铁军魂飞魄散的话：“李军长！看来要借你的性命一用了！”
    “啊！？”李铁军差点哭了！
    水西门前的动静已经越来越大，赵哲知道这一定是师座李文做的手脚，李文的用意现在已经很明显了，他就是要惹火华毕成。然后借刀杀人！赵哲认为他还得再配合一下，他再一次举起了手里的枪，枪口直接指着一个华毕成卫士连里面的军官，32师警卫排的官兵也再次紧张了起来，他们握枪的手开始出汗。
    赵哲现在做的是最坏的打算，即使华毕成已经和李铁军谈妥了，只要警卫排的枪一响，李铁军犯上作乱的罪名就算是板上钉钉！这是同归于尽的法子！也最适合现在这看不明白的局面。李经纬的眼神开始渐渐变冷！他决定动手了！
    这时候屋门忽然打开了！先走出来的人既不是华毕成也不是李铁军，而是一个穿着100师制服的军官！刚才里面明明是空无一人的！赵哲的脑子转的很快，他马上想到这是华毕成安排的杀手。
    赵哲还注意到那军官就是刚才带头举起冲锋枪的艾英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进的屋，而且他腰间有一条和100师官兵一样制式的武装带，可是上面原本应该呆在上面的匕首现在却没有了踪迹。再加上那卫士连长高高挽起的衣袖，赵哲断定那把匕首现在正插在李铁军的身体上。那卷起的衣袖是为了不让沾血的袖口露出来！看来同归于尽的计划可以中止了！赵哲心里面的石头落了地，不必搭上手下这些兄弟的性命让他感到欣慰，老天还是眷顾咱们32师啊。
    艾英雄走出来之后没过多久华毕成也出来了，赵哲见到了弥漫在华毕成眼中的杀气！他更加确定了李铁军已经死了。
    华毕成对着他的卫士连连长艾英雄说了几句，卫士连连长艾英雄走到赵哲面前，然后指着李经纬的鼻子发问：“你！在第1军里面是什么职务？”
    艾连长的态度没有让赵哲觉得有丝毫的不快，任务完成了，他现在什么都不在乎了：“我是32师师部警卫排排长李经纬，我们军长怎么样了？”
    之前赵哲一直称呼李铁军为李军长，现在李铁军死了，李经纬却换了对李铁军的称呼，这声我们军长里面带着他对李铁军的愧疚。
    “长官的事情不是你这样的下级军官该问的！你们李军长和我们华司令已经达成了共识，你们第1军可以从水西门进城，不过总的有人居中调度，这么乱哄哄的可不行！你去请你们李文李师长，华司令和你们师长有事情要谈。”
    赵哲可没那么好对付，他直接顶了一句：“李军长不是在屋子里面吗？咱们师长都听李军长的！”
    赵哲只是在试探面前这位军官的态度，他想找出一些蛛丝马迹来，结果他失望了！
    华毕成派来的艾英雄几乎是目无表情重复了一遍刚才说的话，只是在话尾加了几句话：“李军长和华司令还有要事协商，部队进城的事情交给你们李师长就可以了！这是命令！听清楚没有？”
    越是表现的如此冷静，越是说明了对方不想暴露出破绽，赵哲完全认定了屋子里面已经发生了事情。既然李铁军已死，戏也没有必要唱下去了，赵哲让他的手下不要轻举妄动，他自己装作老大不情愿的转身走下了城楼，赵哲一边走一边在想：“商量要事？我看是商量后事吧!没想到这华司令一开始就存心要对李铁军下手，什么两个人单独谈谈？还不是埋伏了人手在屋里。这当官的话就没一个能相信的！”
    赵哲没有注意到他把他的师座李文也绕了进去，也许，是因为赵哲在潜意识里面把李文看作了和华毕成、李铁军的同类。
    看到赵哲独自从城门里面走了出来，李文急不可耐的迎了上去，他身后的第1军官兵还以为李文李师长是关心李铁军的生死呢，都纷纷竖起了大拇指。他们哪里知道，现在最希望听到李铁军死讯的人便是李文。
    赵哲小声的对李铁军说出了城楼上的情况，李文小心谨慎的连着问了好几遍，赵哲都给出了同样的回答：“李铁军已死！”
    李文忽然用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盯住了赵哲的眼睛，他想用这样的方式试探赵哲有没有叛变！上去了一个排，只下来一个人，而且还要他以身犯险，李文怎么觉得这是一个圈套呢？所以他对赵哲实施了突然袭击！
    心中已经认定了李铁军死在华毕成手下的赵哲，眼中没有一丝的慌乱和迟疑，李文没有看到任何的破绽，他悻悻的问赵哲：“你会和我一起上去吗？”
    赵哲下意识的回答：“是！”等他说出口之后才突然意识到，李文刚才是在试探他。自己准备效死的人原来根本就不相信自己！这真是天大的笑话！赵哲不知道他该笑还是该哭！
    李文最后选择了相信赵哲，他了解赵哲。这个人对他不会说谎，李铁军应该是真的死了！
    现在华毕成只能让他这个32师师长来代替李铁军指挥第1军，除了自己，华毕成也没有什么好的人选了。李文觉得他终于熬出了头！他立刻带着李经纬回到官兵当中，这关键的当口，可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李文要给第1军找个临时管家。
    78师参谋长叶超不知道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人群的最前面，李文当然不会把部队交给叶超，他自己也有参谋长，还是自己人比较放心。
    安排好第1军的李文带着赵哲和一队士兵通过了水西门，当通过城门之后他看到58师的官兵已经在搬运堵塞在城门洞里面的障碍物，华毕成是真的要放第1军过关。
    “李铁军啊李铁军！这算是你为胡司令办的最后一件事情了！不过我是不会告诉胡司令的！”李文真想仰天大笑！这一刻将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之间的感觉实在是太好了！
    华毕成这个常胜将军又算什么？还不是被老子吃的死死的！打仗他李文确实比不上华毕成，可要是论起权谋，他可以甩华毕成几条街。这就是聪明人和蠢人的差别！
    春风得意的李文一阵风似的跑上了城楼，刚一露头他就看见了华毕成，李文见到他的“手下败将”是格外的高兴，他双手抱拳直奔华毕成而去，举手投足之间潇洒的要死：“多谢华司令高抬贵手！李文感激不敬！第1军日后必将回报华司令！”
    华毕成看着惺惺作态的李文微笑不语，李文没有留意到，城楼上的32师警卫排官兵脸色都不太好看，他们的腰间都顶着冰凉的枪管！

 220.第220章 阴差阳错

    第1军是华毕成半路拐到南京战场来的。李文这个师长上面又有代理军长李铁军负责传达卫戍司令部的命令，所以虽然32师在南京外围阵地和日军十六师团交手之时也被华毕成控制过一段时间，但是李文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华毕成本人。
    华毕成的年轻让李文妒忌的快要发狂！他熬到现在也不过是个师长，而华毕成不到三十岁就坐上了南京卫戍司令的宝座，这简直就是李文在梦里面为他自己规划的理想轨迹。现在眼睁睁的看着别人实现了他的梦想，李文的心里面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这滋味真是没法说。
    不过城楼上的李文却保持了他灿烂的笑容，现在是夺取第1军控制权的关键时刻，他必须要让华毕成对他满意：“华司令，小弟可是一直仰慕您的风采！现在全国谁不知道您华司令是常胜将军，要不是胡司令这个老长官召唤，小弟是真想在南京跟着您干出一些名堂来！不知道华司令和李军座谈的怎么样了？李军座这人说话比较直，有什么得罪华司令的地方还希望您大人有大量！第1军是不是现在就能进城？”
    李文说这些话的时候眼珠子一个劲得往城楼上的木屋里面瞧，没见到李铁军的尸体，李文总是有些不放心，所以说话的时候他还捎带着拍了李铁军一些马屁。
    华毕成幽幽的说了一句：“不会的！我犯不着和一个……咳咳！……一个下属计较！”
    李文的眼中一亮，华毕成的这个小失误可以说给了李文无线的遐想！是啊，华毕成已经犯不着和李铁军计较了，倒不是因为李铁军是华毕成的下属，而是因为李铁军现在已经是个死人了。没有人会和死人计较！
    李文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幸福来得太快，他有些眩晕感，赵哲站在李文的身后低头不语，本来以赵哲的眼光早就应该瞧出了警卫排的异样，可是由于李文在城门外对赵哲做的那些事情，赵哲现在有些心灰意冷，他的警惕性也大大的降低了。
    “冯师长！准备开门让第1军进城！不过在开门之前的这段时间里面，李师长，我有些话要和你好好谈谈！”华毕成给冯圣法下达完了命令之后便邀请李文和他一起到木屋里面说话，李文看了一眼李经纬，他用眼神询问李铁军是不是就死在了这座屋子里面，被李文瞪了好几下，赵哲才懒懒的点了点头，他已经有些厌倦这样的日子了，李文绝对不是一个值得下属为他卖命的上司。
    得到了赵哲的肯定回答之后李文依然表现的非常小心，他始终落后华毕成几个身位走在后面，再没有看清楚屋子里面的状况之前李文不打算进到里面去，他不想离他的警卫排太远。华毕成走到屋子门口突然停了下来，李文心里顿时一紧，他的手立刻按向了腰间的手枪。
    “李师长！你的胆子大不大？”华毕成装过身来发问。
    李文下意识的脱口而出：“还行！”
    华毕成冲李文笑了笑说道：“那就好！”说完便扭头跨过了屋门。
    李文站在门口朝木屋里面扫了一眼，熟悉的军装立刻跃入了他的眼帘，李铁军蜷缩在墙角就像是睡着了一般，看来赵哲的判断完全没有问题，华毕成真的对李铁军下手了。
    “李师长！还不快点进来？”这时华毕成站在屋子中央再次转过身来开了口。
    李文像一只灵猴一样跳过了门槛，然后立刻转过身将屋门掩好。他甚至等不及将身体再转过来就开始向华毕成示好：“华司令！我和李铁军可不是一路人！您千万不要误会！”李文一边说一边透过门缝小心的观察着外面的动静，他还是有些担心华毕成将他当成了李铁军的死党，要是这时候华毕成突然发难，对他也下手那可就糟了，“李铁军是死有余辜！我一直不支持他擅自撤退，这也太不把司令您放在眼里面了！可是李铁军仗着有胡司令撑腰，硬是要找回他在桃园丢掉的面子，想让司令难堪！”
    说到这里的时候，李文已经满面红光的走到了华毕成的身边，眼看第1军马上就要到手了，李文觉的他有些燥热难耐！权力！可真是个好东西！
    “哦！这么说李师长是支持我对付李铁军喽？”华毕成冷冷的看着已经昏了头的李文，华毕成下令让第1军进城，再加上一具李铁军的“尸体”已经完全让李文的阴暗面暴露了出来，就让他再高兴一会吧。也好让李铁军知道他的同僚是个什么货色！
    “当然！李铁军就是个十足的草包！第1军在他的手里简直就是暴殄天物！要不是有司令在桃园力挽乾坤，李铁军早就将整个第1军都给断送了！他居然还敢无视司令！简直是吃了豹子胆了！”
    “混蛋！”
    “对！李铁军就是个混蛋！”
    一个愤怒的声音从墙角响起，李文想都没想就附和了一句，等说完之后他才发觉有些不对。华毕成就站在他的身边，可刚才的声音却是从他的背后传来的。李文赶紧回过头去，这一回不要惊，看到的景象着实把李文给吓了一跳！
    李铁军的“尸体“居然活了过来，还翘着食指像发羊癫疯似的指着李文，口中似乎还有白沫！李文的第一反应是诈尸！然后他才意识到上当了！可是当李文醒悟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了！华毕成的卫士连艾英雄又一次恰到好处的出现了，电光火石之间便放翻了李文。还顺手在李文的嘴巴里面塞上了一只臭袜子。一分钟之前还期待着能成为第1军主人的李文瞬间变成了阶下囚！情况真是变化的太快了！
    李铁军根本就没有死，华毕成所说的“借命”只不过是让李铁军诈死，他需要让屋外李文的部下和水西门前的李文放松警惕，然后才好兵不血刃的解决第1军的内乱。
    卫士连连长艾英雄故意露出的破绽成功的骗过了李文的心腹赵哲，58师在水西门做的一切也都是在给李文传递错误的信息，华毕成就是要李文作出李铁军已死的错误判断，这样李文才会落入他的圈套，没有了李文，李铁军就可以在第1军里面一手遮天，华毕成和李铁军的“借兵”计划也就可以顺利的启动了。
    华毕成刚才故意引着李文说了许多侮辱李铁军的话，这也是在帮李铁军下“清除异己”的决心，向第1军“租兵”的事情见不得光，持不同意见的人只能除掉。
    愤怒不已的李铁军冲到卫士连长艾英雄跟前给了李文几脚狠的，华毕成知道李铁军这几脚一落下去，李铁军和李文之间就成了两个只能活一个的局面，照目前的情况来看，死的人只能是李文。屋子里面的李文被放倒的同时，外面城楼上的卫士连也麻利的解决掉了李文带到城楼上的第二批士兵，这些人是李文随意挑选的，战斗力还不如之前没能在卫士连手下走过一个回合的警卫排，华毕成的卫士们动起手来自然是轻松极了。三分钟后，李铁军和华毕成一起走出了水西门。
    李文的参谋长见李铁军和华毕成有说有笑的朝着他走了过来顿时呆住了！李文可没有交代过这样的情况该怎样处理，正犹豫间，带着手下在旁边沉默了很久的叶超突然发难！李文的参谋长还没来得及想明白该怎么对付李铁军和华毕成，就被叶超取代了位置！
    第1军再次回到了78师系统的掌握之中！叶超的动作很快很隐蔽，外围的第1军官兵完全不知道军部的指挥权又一次完成了交接。
    华毕成认出了叶超，李文的参谋长被叶超搞定省了华毕成不少的时间，在亲眼看到了叶超的精彩“表演”之后，华毕成明白了叶超就是第1军里面的内鬼。
    华毕成的眼光很准，他在桃园的时候就看出了叶超和李铁军还有李文不是一类人。虽然叶超也帮着李铁军出过馊主意对付华毕成，但是那只是出于对第1军的保护，现在叶超已经跳出了第1军这个小圈子，他的眼光也开始变得不同起来。
    又过了半个小时，陈东带着特战队赶了过来，水西门前的第1军被化整为零分成了以连排为单位的小部队，然后再由特战队和58师的“向导”带领下向下关运动，有细心的人应该可以发现，100师的特战队和58师引导的第1军部队完全不同，李铁军的78师主要由58师引导，走的也都是一些市区的主要道路，而李文的32师则是由100师的特战队负责“带路”经过的地方也多是一些小巷。
    华毕成非常满意陈东的表现，陈东这位华毕成黄埔的学弟，其貌不扬，可是他和他手下的特战队已经是华毕成手中随时可以出鞘的锋利匕首，从上海到南京的一路上屡立奇功。自己当初差点因为陈东平凡的相貌没有接纳这位学弟，这看人啊，一定不能以貌取人。
    看着陈东，华毕成就想起了朱晋一。他的这两个部下的性子几乎是完全相反，却都成为了他得力的干将，陈东现在干的很不错，不知道城东的朱晋一现在怎么样。
    自从到了水西门，华毕成就一心扑在了第1军的事情上面，卫戍司令部有李艳涛支应着，一半的事情用不着来请示他，到现在都没有朱晋一的消息也就是最好的消息，日本人应该暂时拿城东地区的永备工事没有什么办法，要不是炮兵打光了炮弹，华毕成根本都不用去操心朱晋一。301旅的战斗力华毕成是再清楚不过，日本人还没有能吞下100师第一主力旅的好牙口！
    32师的小队伍在巷子里面分散穿行着，很快他们都陆陆续续遇到了一些第1军临时军部的军官，李铁军的心腹没有和78师一起撤往下关，他们和100师的一些军官在32师的必经之路上张网以待。
    一声枪响划过了天际，然后又是一声，在日军的炮击和轰炸底下这样的零星枪声实在是不能吸引人们的注意力，这是李铁军在肃清李文残留在32师的心腹人员，当然顺便公报私仇的事情李铁军的手下们也没少干。到了下关码头渡江的第1军部队几乎全部都隶属于李铁军的78师，32师的几千人马就这么在南京城里面消失了！
    “军座！要不要再等等32师？”一个不知道内情的少校向李铁军请示。
    结果他得到了李铁军的一记白眼，李军长冷冷的说了一句：“78师先过江！又不是过家家！你是不是闲鬼子轰炸机的目标不够大啊？”
    见李铁军的态度十分恶劣，这个少校军官赶紧闭上了嘴巴开始指挥他的部下登船，一批批的船只开始驶离长江南岸，浦口的57军112师也开始渡江，只不过112师是从江北到江南，而78师是从江南到江北。
    在方向上的小小差别就是天堂和地域的界限，112师师长霍守义盯着江面上运载第1军往浦口撤退的船只眼睛几乎要滴出血来！狗日的第1军！狗日的胡宗南！为了让你们逃出生天，112师就得来填这个窟窿！真希望日本人的轰炸机多来一些，将这些胆小鬼都送到江底去喂鱼！
    也许是霍守义的诅咒起了作用，几个小时之后一个惊人的消息传遍了南京卫戍军各部，第1军在渡江的时候遭到日军的疯狂轰炸，近两万人马撤过江的不到一半，32师师长李文和他的师部乘坐的船只被日本人的炸弹直接击中，全部殉国，整个32师只剩下了2000多伤员，78师也是几乎人人带伤，江面上满是船只的残骸和死尸，场景惨不忍睹。
    第1军的惨剧让南京卫戍军各部对日本人的仇恨沸腾到了极点，只是防空部门的军官有些觉得奇怪，明明今天日本空军的空袭规模和以前差不多，怎么一下子就炸光了32师？当这种说法还没有传播出防空部门的时候，100师特战队就围住了防空部门，当天晚些时候发往武汉的电报里面提到：“是日长江江面遭到了日军前所未有的疯狂轰炸，渡江的第1军32师损失惨重，南京卫戍司令部防空部门的几位参谋军官对没能作出提前预警万分羞愧，吞枪自杀……”
    华毕成能为李铁军做的就只有这些了。本来有从南京城运出的八千名伤员凑数，李铁军完全没有必要让李文的32师全军覆没，让李铁军没想到的是当他的军部离开长江南岸之后，他最信赖的心腹叶超居然带着78师的三个团投了华毕成的99军，一下子少了五六千千人，李铁军只能和华毕成编造了这场32师遇到日军猛烈空袭的惨剧，为了塑造气氛，华毕成还让陈东挑出一些残旧的船只装上炸药在江面上引爆，然后拉着一帮记者去猛拍了一番，于是国内的报纸上很快又掀起了一场谴责日本人丧心病狂的宣传战。
    这一次中国方面的宣传战没有引起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的强烈反弹，中支派遣军的各个师团在南京的外围进展的依然非常不顺利，急于缓解来自日本国内压力的松井石根对于华毕成送到他面前的这份“战功”，虽然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是他还是当仁不让的认了下来，在空袭中打残了南京卫戍军的一个师，而且这个师的番号还隶属于南京政府中央军里面比较有名气的第1军，这个还算辉煌的战果让松井石根暂时渡过了信任危机，日本空军的指挥官更是恬不知耻的吹嘘，只要再给他100架轰炸机他就可以从地图上将南京城彻底抹去，一直苦于在南京战场上找不到“宣传亮点”的日本记者也接连炮制了一批诸如《空军之魂》、《南京上空的太阳旗》诸如此类的文章来提振国内民众和前线军人的士气，因为这场从来就没有存在过的“大空袭”，日本军方的一批“战争英雄”被推上了神坛！华毕成就这么阴差阳错的拉了松井石根一把！
    让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司令官当不下去的人和让松井石根渡过这次信任危机的人居然都是华毕成，不过松井石根却并不知道这里面的内幕，他还以为是“天照大神”对他的关照。
    为了报答天照大神的恩惠，松井石根决定将上海的司令部搬到南京前线，他要亲自坐镇南京督战！松井石根相信他的司令部前移到第一线，将是给日军师团长们的一针强心剂！从前线部队的反馈，松井石根已经知道了南京卫戍军炮弹告罄的情况，没有了炮兵，华毕成还能有什么好办法吗？
    南京周围的炮声开始越来越响，这一次，都是日本炮兵的独角戏，大批的炮弹从上海源源不断的运到南京战场，在失去了中国炮兵这个对手之后，日本炮兵终于统治了南京战场。

 221.第221章 牛首山

    12月18日、19日两天。没有了炮火支援的南京卫戍军与日军打得非常艰难，松井石根的左中右三路大军齐头并进，南京卫戍军布置在乌龙山、栖霞山、青龙山、淳化镇、牛首山、大胜关一线呈半圆形的外围阵地被日军击破了第一道防线，东善桥、殷港、上坊、青龙山、麒麟门几处均被日军占据，南京城的阵地又缩小了一块。
    从第1军“借来”的一万多名官兵经过了两天的动员和教育，已经基本接受了他们被100师兼并的事实，华毕成这两天对这些官兵说的话和他告诉李铁军的完全不一样，华毕成似乎完全忘记了这些兵是他从李铁军手里面临时借来的，他让原本属于第1军的这些官兵安心留在100师，伙食和军饷都是一律和100师官兵一视同仁，待遇要比在第1军的时候优厚的多。
    华毕成这种明显在收拢人心的举动，让主动在江边“反水”来投的原78师参谋长叶超为他的英明决定欣喜不已。既然华毕成连借来的人马都没打算还，那么叶超带来的这三个团的“厚礼”战后就更不会有被“退货”的危险，华毕成对自己人的宽厚叶超这两天都暗暗看在眼里，跟着这样的上司，绝对不会吃亏。
    由于刚刚才投靠的100师，所以叶超有事也不敢直接找华毕成，他见陈东在华毕成的几个心腹里面长的面相看起来还算厚道，于是叶超悄悄的挤到陈东身边，说出了他的担心：“陈队长，司令这一招‘刘备借荆州’是不是使得太明显了一些？胡宗南可不是省事的人，以后难免会有麻烦。”
    陈东听了叶超的话不屑的说道：“自己的人都看不住，胡宗南只怕是没脸提这件事情，而且。咱们100师可不怕胡宗南，这些年总座想办的事情那件没办成过？胡宗南知趣的话最好，要是敢闹腾，总座有的是招治他！”
    叶超没想到他的老长官胡宗南这个中央军里面派系头头居然在陈东的眼里是这样的形象！华毕成的这些心腹个个都傲气的很，似乎他们的眼里面除了华毕成是谁也瞧不上！整个100师就像是个巨大的土匪窝，只要有人敢踩进来，所有的人就会抱成一团将来人打出去，这样一支支听从华毕成调遣的部队倒更像是华毕成养的私兵。
    还是赶紧请战吧，要想在100师这里站住脚跟，军功那是必不可少的，叶超故意咳了两声，把陈东刚才说的话给掀了过去，胡宗南毕竟是叶超的老长官，他还不习惯听到别人胡宗南的坏话，陈东将叶超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了眼里，要是叶超像墙头草一样说翻脸就翻脸陈东一定会提醒华毕成给叶超安排一张冷板凳做，现在叶超不愿意说胡宗南的坏话，陈东反而有些欣赏叶超这个人，“恋旧情”是一种美好的品德，至少在陈东眼里面是这样的。
    “陈队长，我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参战？兄弟在江边反水就是为了打小日本，可是司令这两天都是在搞一些宣传工作，实在是急死个人！还有这个编制的问题。”叶超咳嗽完以后又提出了新的问题，这些就不是陈东这个特战队队长能够回答的了，陈东指了指不远处正在给叶超的部下宣讲100师待遇和赏罚办法的李艳涛，示意叶超是问错人了。
    叶超向陈东道谢之后朝着李艳涛走去。站在台上宣讲的李艳涛老远就注意到了叶超，于是他拉了一个100师的参谋军官继续他的工作，他自己则转身进了后台，然后来到了叶超的面前。
    叶超还没有来得及向李副参座问好李艳涛却先开了口，这喝过德国墨水的人说出的话就是不一样，李艳涛主动的夸奖起了叶超“弃暗投明”的行为，然后告诉叶超，华毕成把第1军旧部全部合并在一起交给了叶超，不过暂时没有正式编制，他们就编为100师的直属特务团。
    乖乖！一万多人的一个团！估计在全世界再也找不到一支同样人数的团级编制出来了，叶超一开始的时候以为华毕成会将原第1军的官兵全部打散补充到100师各部，他最好的打算也不过就是想要保住他带过来的三个团，现在华毕成不但没有动叶超的三个团还将32师的官兵全部交给了他，说不感到意外那纯粹是骗人的。
    李艳涛看着他对面瞪大了眼睛的叶超，他完全能体会到现在何大如的心情，将第1军的这一万多人打散补充各部的意见李艳涛也提起过，但是华毕成为了照顾这些官兵的情绪和保持他们的战斗力所以没有采纳李艳涛的意见，于是叶超的特务团现在一下子变成了100师里面编制最大的单位，叶超彻底的感动了，他和100师的关系在这一瞬间又紧密了许多！回过神的叶超向李艳涛表示他和他的特务团一定多杀鬼子，报答华司令的知遇之恩！
    这也正是华毕成要的效果！华毕成要的是一支来之能战的军队，不是要一群没有了精气神的散兵游勇！现在在叶超的指挥下这个刚成立的特务团马上就能投入作战。这对于连日来损失巨大的南京卫戍军来说将是一次巨大的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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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牛首山前，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部
    谷寿夫中将在地图上不断丈量着牛首山和南京之间的距离，他的第六师团现在已经摸到了南京的南大门，牛首山背后就是铁心桥和雨台，中华门城楼和现在谷寿夫所呆的位置也不过只有十几公里的距离，更重要的是南京卫戍军在牛首山和雨台之间没有任何的永备工事，第六师团只要通过了牛首山就能兵临南京城下！这是谷寿夫渴望了许久的荣誉！
    一一四师团和十八师团的遭遇没有影响到谷寿夫的雄心，他的第六师团一路稳扎稳打到这里，谷寿夫相信他的师团将是第十军里面第一支伸手接触到明城墙的帝国陆军！
    牛首山，将是第六师团挺进南京的最后一块绊脚石！谷寿夫决定要从中国守军的尸体上踏过去！
    守卫牛首山的南京卫戍军部队是100师302旅，牛首山的位置十分重要，它不仅是南京南大门的最后一道坚固屏障，更是南京卫戍军江边走廊的最前沿，赵建新将302旅的最能打的郑福祥的那个团放在牛首山，其用心良苦可见一斑，牛首山在手，中华门就很安全，通往芜湖的江边通道也将会保持畅通，如果丢了牛首山，不但日军可以高速突击雨台地区，而且江边走廊也将至于日军的炮火之下，事关南京卫戍军的生死，赵建新第一时间向华毕成做了汇报。
    接到赵建新的电报，华毕成离开新成立的100师特务团回到了他的卫戍司令部，由于南京城区的部队几乎已经被抽调一空，所以叶超的特务团现在的任务就是和宪兵部队的几个团一起负责南京城区的守备，霍守义的112师残部被缩编成一个团开赴乌龙山，徐源泉的第10军一部被替换出来支援朱晋一的301旅，城东的战局虽然有利于日军，但是南京卫戍军也没有太处于下风。华毕成的注意力开始向牛首山地区转移，谷寿夫的这一刀够狠！要是给他捅实了，南京卫戍军可就真的要伤筋动骨了。牛首山万万丢不得！赵建新啊赵建新！这回就看你的了！
    和谷寿夫交过手的赵建新可不敢小看第六师团，松井石根的左路军里面谷寿夫的这个师团最有战斗力，教导总队、100师302旅都轮番和第六师团交过手，全都没能占到便宜，现在又没有了炮兵助阵，赵建新只能用重兵把守牛首山山区。
    既然叫牛首山山区，也就是说牛首山并不是孤零零的一座山，牛首山山区是逶迤于长江和外秦淮河之间的丘陵地带，由牛首山、祖堂山、东、西天幕岭、隐龙山等诸多大小山组成，总面积1。4万亩，牛首山地区峰峦起伏，怪石嶙峋，其中海拔最高的牛首山，距离中华门大约只有10公里，它是一座海拔只有240米的低山。因其最突出的地带相对峙恰似牛头上的一对角而得名。牛首山天工造化，自然景色极佳。阳春三月，茂林修竹，桃争艳；黄昏时分，暮色苍茫，云蒸霞蔚。“牛首烟岗”，令人沉醉。它与栖霞山齐名，素有“春牛首，秋栖霞”之说，“春游牛首”是南京人的习俗之一，牛首山遍种桃树，阳春三月满山桃争艳，又有大量洁白的绣球点缀其间，美不胜言。每年这个时节南京市民倾城而出观赏桃，盛况非比寻常节庆可比。
    可是现在，这片风景如画的山区却即将要迎来血与火的洗礼。呆在祖堂山最高处的郑福祥团长靠在一棵大树下面静静的看着山脚下的村庄，这个村庄叫做史家凹，现在已经完全没有了人烟，郑团长在村子里面放了一个排，这个排的任务就是在日军大队开过来的时候引爆埋在公路上的炸药，牛首山山区的几座山头脚下有一条公路，这条公路从牛首山山区纵穿而过，要想在这里拦住鬼子，就得先炸掉公路。
    手底下以王雷为首的几个营长非常反对郑福祥的计划，大家觉得应该一早就毁掉这条公路，这样才能将第六师团困在牛首山山区，而郑福祥坚持等鬼子露了面再炸路，他的理由是担心小鬼子看不到公路选择绕山而过，那就不能形成从两边高低夹击的态势，郑福祥管这招叫做“请君入瓮”。
    说服不了团长的王雷营长把他防区的那段公路炸了个稀巴烂，又推了大量的山石下去，只要堵住了出口，这边即使出了差错也误不了大事，王雷还是喜欢保守一点的战术。
    当第六师团的前卫部队见到牛首山山区这完好无缺的公路时别提有多吃惊了，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在山区的入口停止了前进，他把这个奇怪的现象报告给了师团长谷寿夫，看完了猪木联队长的电报之后，谷寿夫露出了轻蔑的笑容，和南京卫戍军交战多日，他已经基本适应了南京卫戍军的战术，这样一条完好的公路尽头一定有陷阱在等着他的第六师团，谷寿夫让他的参谋长下野一霍大佐向空军要来了侦察机，没过多久，两架吐涂着太阳旗的日本侦察机赶到了牛首山山区，然后开始降低高度拍摄照片，王雷营长破坏的后半截山路在鬼子侦察机面前暴露的干干净净，祖堂山山顶上的郑福祥叹了一口气，然后通知躲藏在史家凹的工兵引爆了炸药，既然日本人已经知道了山上有埋伏，公路上的炸药就派不上用场了，不过史家凹的那个排谢晟最后还是没动，郑福祥打算在史家凹打响包围牛首山的第一枪。
    看着在天空中盘旋不肯离去的日本侦察机。有的军官立刻组织机枪手端起机枪就想开火，郑福祥立刻阻止了这样的冲动行为，先不说能不能打掉日本人的侦察机，即便是暴露了火力的强度也是大大不妙的，南京战场上的中国炮兵已经断了粮，南京卫戍军各部现在手里面只有一些迫击炮和从日军手里面缴获的步兵炮、掷弹筒，郑福祥可不想浪费子弹去招惹日本人的轰炸机还有重炮，没见到第六师团的先头部队之前最好还是保持低调。
    日本侦察机为了吸引山上的中国军队开火特意在山谷间俯冲穿梭了几次，但是他们始终没有听到一声枪响，气急败坏的日本飞行员开始用飞机上的机枪胡乱扫射，直到打完了子弹，这两架日本侦察机才调头返航。
    郑团的官兵躲藏在大树下或者掩体里面咬牙切齿的看着这些长翅膀的日本强盗，他们只能将他们的怒火释放到即将到来的第六师团身上。
    空军的侦查效果让谷寿夫非常满意，南京卫戍军在空军的压力下提前引爆了埋藏在公路上的炸药，这让第六师团节省了不少时间，谷寿夫现在不必命令他炮兵联队用宝贵的炮弹开路，这样一来第六师团就有了更多的炮弹用来攻坚，好钢应该使在刀刃上。
    进入牛首山山区的先头部队将是神田正种大佐的步兵第15联队，骑兵不适合攻坚作战，那几座山头上必定有南京卫戍军的重兵把守，步兵更适合干这样的事情。
    得到命令的骑兵第6联队联队长猪木近太大佐给神田正种大佐的步兵第15联队让出了攻击通道，猪木联队长还特意拨给神田正种大佐一小队骑兵，这些骑兵可以让步兵第15联队的警戒线放的更远一些，这样能缩短预警的时间。
    第六师团内部十分的团结，谷寿夫中将是个非常优秀的师团长，他的部队非常讲究各兵种之间的配合，上下级军官之间的关系也非常融洽，熊本师团可是日本陆军的精锐！
    神田正种大佐派出了两队尖兵，这是他的试探，几十个日军士兵分成了两个作战小队，三人一组的三角阵形，每个鬼子兵负责120度的区域，他们背靠着背慢慢的移动着步伐。
    一草一木后面，随时都可能飞出中国人的子弹，在南京战场上，担任尖兵的风险几乎和敢死队不相上下，等走完了这段山路，这十几个日军也许一个都不会剩下。
    走在最前面的几个鬼子兵渐渐靠近了史家凹，他们对安静的村庄发生了兴趣，两个三人小组端着三八大盖走向了村口，躲在一间土房子里面的排长谢晟朝他的部下挥了挥手，这是准备战斗的手势。
    谢排长的兵缓缓的拉动着枪栓，他们的动作很轻，像是生怕吓跑了村口的几个小鬼子。
    韩二虎站的位置离谢排长很近，他小声的对他的排长说：“才6个！太少了一点！都不够分的！谢排长！你说让我打哪个？我保证给你放倒，要是打不到头都不算本事。”
    “小声点！显不出你能耐啊？惊动了小日本，我一枪崩了你！”
    谢排长连头都没回，直接教训了韩二虎一顿，韩二虎吐了吐舌头，朝谢排长的后背做了个鬼脸，然后开始拿村口的鬼子练瞄准。
    韩二虎这个全连最后一个特等射手是谢排长为打这场伏击战，专门从胡连长那里借来的，胡连长当时是老大不愿意，不过为了大局只能忍痛割爱。但是还是队谢晟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把韩二虎完整的还给自己。
    六个，的确是太少了一点，不值得特等射手出手，谢排长心里面也对村口出现的鬼子数量不太满意，好不容易得了个离鬼子这么近的位置，才来了这个几个小鬼子，实在是让谢排长觉得不爽的很。
    只能将就了，蚊子就是再腿不也是肉吗？
    谢排长轻轻的打开了毛瑟手枪的保险。

 222.第222章 牛首山下的血战

    神田正种大佐抬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空。似乎很快就要下雨，雨后的山坡将变的非常泥泞，那样15联队的攻击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神田正种大佐没有奢望一鼓作气就拿下祖堂山，牛首山山区对于南京卫戍军的战略价值就是傻子也看得出来，南京卫戍军的首脑华毕成一定会在这里埋下重兵，也许，还会是华毕成的王牌—100师。
    15联队将要面对一场艰苦的战斗，神田正种联队长希望在雨点落下来之前能在山脚和山坡上占据一块比较大的前进阵地，这样做就是为了在牛首山守军的阵地上先钉进一个钉子，神田正种联队长非常清楚15联队的战斗力，200米左右的小山，只要第一次攻击能够在半山腰站住脚跟，那么攻上山头就只是时间问题。
    神田正种联队长刚刚得到了中支派遣军下发的南京地区最新作战地图，史家凹，这个祖堂山脚的村庄在地图上都标识的清清楚楚，神田正种联队长知道这一定是日本情报机关的杰作，也许这份新地图几个小时之前还摆在南京政府高级军官的案头上，现在却拿在了他神田正种的手里。中国人的保密工作做得真是糟糕到家了！大日本皇军开战以来已经不知道得到了多少来自南京政府的“馈赠”，这也是日军能够从上海一路打到南京的重要原因之一。
    要是这份地图能够来的更及时一些，一一四师团的悲剧应该就可以避免，因为在这份新的地图上面。天生桥地区的特殊山貌也被画了上去，要是末松茂治知道天生桥的实际情况，那么就是借末松茂治十个胆子他也不会在这片区域用兵，可惜，这份新地图来的晚了一点。
    新发下来的军事地图引的神田正种联队长浮想联翩，这时15联队的尖兵已经踏入了史家凹，死一般宁静的村庄显得无比的诡异，最先到达村口的几个鬼子兵叫来了帮手，现在史排长的猎物增加到了18只。
    “啪！啪！啪……”史家凹的守军第一轮齐射就放倒了半熟的鬼子兵，神田正种联队长听到枪声松了一口气，对手终于出现了，就让史家凹成为15联队的练兵场吧。
    史排长没有想到小日本的炮火报复会来的这么快，几乎是在鬼子的尖兵拖着尸体往回跑的同时，第一批山炮炮弹就落在了史家凹，谢排长他们只是躲藏在村庄里面的土房子里面，这样的掩体根本就经不起鬼子炮兵的蹂躏，经常挨上一发炮弹，整个土房子就飞上了天，谢排长一边跑一边大声呼喊着：“出来！都从房子里面滚出来！别让小鬼子活埋了你们！”
    100师官兵的战术素养比起中央军的普通官兵要高得多，要不是上海这几仗下来，在常熟整编的时候队伍里面多了不少新兵，谢排长都不用这么忙活。
    在炮弹里面穿梭是个技术活，有经验的老兵会踩着弹坑跳跃前进，而新兵却只知道像个鹌鹑一样躲在有屋顶的地方，所以老兵最容易被炮弹片击中，而新兵却容易被倒塌的房屋活埋。
    谢排长一路上踢了不少新兵的屁股将他们从危险地带拖了出来，即使这样紧赶慢赶。还是有两个新兵被埋在了泥石砖块下面，1班长急得直接用手去扒人，谢排长将1班长一把推开，然后冲着泥石堆底下喊了几句，结果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谢排长捡起1班长的枪丢还给1班长，然后对坐在泥石堆上的韩二虎说：“没救了！别坐在这里！帮我看着那些新兵！先顾着活得吧！”
    1班长木然的点了点头，两个月前，1班长只是一名普通的战士，几仗打下来，基层的军官要么被升了官，要么见了阎王，几乎换了一茬。1班长因为作战勇猛被提拔为班长，但是他知道现在还是不太会带兵，刚才见到他手下的新兵被倒塌的房屋埋住了，1班长顿时就乱了阵脚，要不是谢排长及时赶到，他手底下的1班恐怕又要多几具泥石堆底下的尸体。
    新兵太多了！鬼子的炮一响就到处乱跑，有的新兵根本还是娃娃，这片泥石堆底下的就是一个一个18岁，一个19岁。战争，让男人迅速的成熟起来。习惯死亡，1班长已经不太记得了，其实他也只有21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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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炮击结束之后两个日军小队直接扑了上来，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不停的喷吐着火舌，飞舞的子弹在村口到处乱窜，谢排长连滚带爬的穿过了一块开阔地，然后一头扑倒在了马克辛重机枪的旁边。
    谢排长手里面只有这一挺重机枪，一定要用好，等鬼子发起密集冲击的时候才是马克辛发言的最佳时机，谢排长用手势招了两个步枪手和一个冲锋枪手过来，然后将重机枪交给了这三个人。
    安排在村口的2班已经开了火，两挺捷克式不停的扫射，谢排长想到过去看看，但是重机枪掩体和2班村口阵地之间的一小块地方被鬼子的机枪打的烟尘四起，想要通过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韩二虎！掩护我，我要到1班的位置上去！”史排长紧了紧军靴上的鞋带然后正了正钢盔，他打算借着手榴弹爆炸的烟幕冲到2班的位置上去，韩二虎不仅练得一手好枪法，掷手榴弹也是好手，这么远的距离，也只有他这个“人肉迫击炮”能够得上。
    韩二虎目测了一下鬼子机枪阵地的距离，然后从屁股后面的手榴弹袋里面摸出了两颗巩县造，这种远距离的投掷，还是木柄手榴弹好使。
    1班长问韩二虎准备好了没有，韩二虎伸手示意让1班长等一等，这是因为韩二虎看到了几个鬼子兵即将走到鬼子机枪阵地前面，等这些鬼子到了位再投弹，不但可以影响鬼子机枪手的视线还可以顺便解决掉他们，韩二虎不希望他出手跑空。
    一面盯着鬼子的动静韩二虎一面开始了倒计时：“三！二！一！”话音刚落，韩二虎一甩手。连续掷出了两颗手榴弹，等待多时的谢排长听到爆炸声之后立刻就像闪电一样冲出了机枪掩体。
    一连串的翻滚跳跃，谢排长这一连串身轻如燕的动作让机枪掩体里面的官兵都看呆了，一眨眼的功夫，史排长就冲到了2班的位置上。
    2班的位置在全排里面最靠前，面对着小鬼子的强大火力，2班的伤亡不小，两挺捷克式的射手都已经换了人，步枪手也阵亡了一个，剩下的兵几乎都负了伤，2班长正用他的左手举着毛瑟手枪不停的向冲上来的鬼子射击，他的肩胛骨被日军的歪把子机枪打碎了，整个右臂吊在身体一侧，2班长的脸上是一种病态的潮红，谢排长见过这样的例子，往往出现这种情况的伤员通常很难活下来，这是一种回光返照的迹象。
    谢排长的到来让2班长很高兴，自己的伤势有多重他非常清楚，2班长希望谢排长能带着他的兵冲出史家凹，去和大部队会合，至于他自己，现在已经一步也走不动了。
    “排长，鬼子的大炮这么凶，挡是挡不住了。你带着2班撤到村子里面和鬼子打巷战，村口留给我，一挺轻机枪和几个弹夹就足够了，我这里还有几个手榴弹，能拉几个垫背的。”
    谢排长的理智已经接受了2班长的想法，但是他的情感却不允许他这样做，在谢排长犹豫的时间里面旁边又有两个战士一头栽倒在地上停止了呼吸，2班已经伤亡过半，村口是无论如何也守不住了。
    “走吧！排长！记得要给我的班留个种！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谢排长强忍住眼泪答应了2班长的请求，他对重机枪掩体的地方大声的喊道：“韩二虎！多打几个手榴弹！重机枪开火掩护！老子要带着2班撤到村子里面！这几条命就交给你们了！”
    “放心吧！谢排长！你死不了！我韩二虎说的！”
    韩二虎的回答让谢排长露出了笑容，这小子。还真是牛皮哄哄！幸亏小鬼子听不懂中国话，要不然可就是自杀行为了。
    “2班的！扔手榴弹！咱们到村子里面去！”谢排长的命令一发出，2班的官兵将身上所有的手榴弹都扔了出去，连续的爆炸产生了大量的烟幕，掷弹手大刚也故计重施用手榴弹阻挡住了日军机枪手的视线，谢排长带着2班的兵拼命的往村子里面跑，路上被鬼子的流弹击中了一个，打伤了大腿，好在没有打断大动脉，止血粉和绷带用上去，出血被止住了，只要撤到山上找到卫生员，那就能活命。
    村口阵地上只剩下了身负重伤的2班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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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排长和手下的官兵一撤，严重失血产生的疲倦感就涌了上来，2班长眼睛的焦距开始出现问题，他眼前的东西变得模糊了起来。不能这样睡过去！还得拉几个鬼子一起上路呢！2班长用他的左手在负伤的右肩上用力的按了一下，钻心的疼痛驱赶走了倦意，2班长喘了几口粗气之后，拖着捷克式挪到了一堵土墙后面，这里的射界很开阔，正好堵在鬼子的进村道路上，2班长趴在这里静静的等待着。
    被2班刚才一通手榴弹炸的后退了七八米的日军见中国军队停止了投掷手榴弹，又端着刺刀站了起来，可能是对刚才的手榴弹心有余悸，所以这些鬼子现在站的队形非常分散，2班长打完了一匣子弹才扫倒两个鬼子兵，谢排长在重机枪掩体里面看着2班长在村口的战斗，他觉得至少应该在火力上支援2班长一下。
    “重机枪！给我狠狠的打！”
    马克辛又一次欢叫了起来，密集的弹雨逼得日军攻势缓了一缓，2班长利用这段空隙换上了一个新弹夹。只剩下一只左手就是不方便，以前2班长是出了名的快手，现在换个弹夹居然也要半天的时间，2班长用左肩顶起捷克式，然后苦笑着摇了摇头，剩下的这半条命究竟能换几个鬼子兵，他现在很想知道答案。
    村口的日军见刚才沉寂下来的捷克式又再次欢叫起来，意识到村口的中国守军还有活着的人，一个日军少尉立刻调来了掷弹筒，对着2班长的位置打了几发。爆炸过后捷克式停止了射击，谢排长的心猛的一沉。
    狗日的小鬼子！远距离交战我们没炮火，我打不过你，等进了村你们的大炮就使不上劲了，倒时候在好好的收拾你们，为2班长报仇。
    谢排长钢牙紧咬，他将改变作战方式的命令传达了下去，村子里面的火力强度立刻降了下来，担心中国军队逃跑的日军立刻发动了猛烈的攻势，15联队是想要跟在史家凹的中国守军后面一鼓作气杀上半山腰，这也是神田正种联队长的如意算盘。冲进史家凹的日军先头部队很快就发现他们犯了很严重的错误，村子里面的中国军队根本没有后退的意思，屋顶、院墙上、房子里面，到处都是枪口，对村子里面的地形一无所知的鬼子吃了大亏，谢排长的部下零打碎敲居然打死打伤了鬼子40多人，这几乎是刚才村口阻击战收获的一倍！这关起门来打狗的战术着实要的！
    看着史家凹里面的日军陷入了混战，神田正种联队长一时有些束手无策，双方的人马都在村子里面，15联队的山炮和步兵炮都失去了作用，现在15联队只有不断的增兵，依靠人数上的优势将中国人挤压出去！决心一下，神田正种联队长就立刻向史家凹增援了一个步兵中队！空气中的湿气已经越来越重，神田正种联队长还记得他的设想，下雨之前，至少也要拿下史家凹，如果能顺势杀到山腰上那就再好不过了！
    “轰！”一声炸雷滚过，骑在马上的神田正种联队长眉头又紧了一些。
    涌进史家凹的鬼子越来越多，谢排长和他的部下们渐渐被挤压到了村子的一小片区域，日军仗着人多势众，一个院子一个院子的向前推进，一旦遇到谢排长他们的攻击，就架起掷弹筒一通猛砸，这种不计弹药消耗的打法让谢排长也没了办法。
    打巷战虽然是一种以弱胜强的方法但是双方的实力也不能太过悬殊，现在史家凹的鬼子人数已经是谢排长的十倍还多，即使再占据了地利，这仗也打不下去了，现在谢排长只有一个选择，那就是往祖堂山上撤。
    撤退也有撤退的学问，谢排长他们如果不能甩开日军的追击，那么他们就等于是活动在山坡上的靶子，不但会损失惨重还会暴露出山上防线的部署，要是鬼子指挥官玩的更高级一点，没准会跟在谢排长他们后面掩杀上去，这样一来整个防线都会动摇，谢排长不想当这个千古罪人。
    鬼子不会给谢排长太多的思考时间，谢排长待的这个院子附近的枪声越来越密，这说明鬼子的大队正在向着谢排长的方向前进，一个排的官兵战斗到现在剩下不过十来个人，重机枪早就毁了，机枪手被日本人一枪击中了头部，弹药手一个人没法带走马克辛，就在重机枪下面塞了几颗手榴弹然后离开了，这个小陷阱至少解决了好几个鬼子兵，也算是换回了马克辛的价钱。现在怎么办？谢排长现在还真的拿不定主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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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村口的2班长没有死，他只是被鬼子掷弹筒爆炸的冲击波震的昏了过去，当2班长醒来的时候他看到了一双穿着黄皮鞋的脚！
    鬼子！2班长赶紧眯起了眼睛，他的捷克式已经不知去向，毛瑟手枪里面还有几颗子弹，但是却被他插在腰间，现在2班长的姿势是趴在地上，只要他一动，旁边的鬼子兵就会用刺刀将他捅成血葫芦。
    村子里面的枪声还在继续响着，看来谢排长他们还没有撤出去，2班长小心翼翼的盯着他脑袋旁边的“黄皮鞋”，只要这鬼子转个向，2班长就会跳起来要了他的命。
    今天在史家凹杀得鬼子早就够本了，要是再加上这个，2班长就是见到了阎王也能乐呵呵的。
    2班长在等待着他的机会！结果“黄皮鞋”始终没有挪动一下，从远处居然又来了两个鬼子。两个都是军官！
    2班长当然没有抬头去看来的这两个鬼子的军衔，拖在地上的军刀刀鞘已经表明了这两个鬼子的身份，没办法，小鬼子的腿实在是太短了，佩带的军刀很容易拖到鞋面的位置，2班长只扫了一眼就知道来了两条大鱼。
    几句叽里咕噜的日语听的2班长头昏脑胀，之后他又听到了熟悉的捷克式机枪的零件响动，从声音传来的方向判断是鬼子军官在摆弄机枪，看来2班长的机枪落到了鬼子的手里。
    2班长身边的这两个鬼子是石川少佐和加山大尉，石川少佐是进攻史家凹的日军大队的大队长，而加山大尉是石川少佐手下的一个中队长，石川少佐想看看和他们战斗到现在的中国军人到底是什么样子，于是在加山大尉的带领下，两个人来参观2班长的“尸体”，石川少佐从站在2班长“尸体旁边”的列兵手里面接过了2班长使用的捷克式，这种机枪是南京政府军队里面大量使用的武器，但是这一挺捷克式保养的程度明显比他的同类要好得多，石川少佐意识到山上的中国守军一定是一支精锐之师！
    石川少佐忽然想起中国军人的胸前都会有一张补丁，那上面会写着部队番号之类的信息，于是石川少佐让站岗的列兵将2班长的“尸体”翻过来。
    当“黄皮鞋”弯下腰来翻动2班长的时候，2班长心里面简直乐开了，这样一个翻身，刚好可以抽出腰间的手枪，这两个鬼子军官的命老子要了！只是不知道官够不够大！
    石川少佐和加山大尉惊恐的看到那具中国军人的“尸体”忽然睁开眼睛然后扣动了手枪扳机，然后他们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2班长在被刺刀捅进心脏之前看清了他最后的收获。一个大尉！一个少佐！值了！！2班长在村口制造的“惨案”让日军陷入了短暂的混乱之中。
    谢排长带着他剩下的几个兵趁机跑出了史家凹，在山坡上史排长指着村口的方向对2班的最后一个战士大声说道：“那是你们班长殉国的地方，这笔血债一定要加倍向小鬼子讨回来！一定要记住！”
    一个17岁的小兵用力的点了点头。一个男人离开了这个世界，一个孩子变成了男人！谢排长知道2班的香火会传递下去，过不了多久，面前的这个孩子就会变成一个出色的班长，不知道2班长在九泉之下会满意吗？
    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一场倾盆大雨终于落下，这场大雨给牛首山山区的中日两国军队都带来了不小的麻烦。神田正种联队长如愿以偿的在下雨之前拿下了史家凹，不过他的15联队付出的代价却有些大的离谱，几十名士兵的伤亡再加上损失了石川少佐和加山大尉这两个军官，祖堂山上100师果然不好惹。
    100师作为日军最痛恨的部队早已经成为了日本情报机关的重点调查对象，石川少佐和加山大尉就是为了核实对手的身份送了命！
    神田正种联队长紧缩的眉头出卖了他内心的不安，15联队将他们发现的这个情况报告给了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在这样的雨天让15联队去仰攻在山头上以逸待劳的100师，神田正种联队长不认为他有胜利的可能。想要拿下牛首山山区，第六师团就必须增兵！
    15联队虽然占领了史家凹，但是神田正种联队长可不敢让他的部下呆在村子里面避雨。由于村子距离祖堂山太近，随时都会有迫击炮弹从山上飞下来，南京卫戍军只是失去了大口径火炮，他们的迫击炮炮弹还十分的充足，神田正种联队长还知道99军拥有一批优秀的迫击炮手，他不会让他的部队成为100师的靶子。
    神田正种联队长在史家凹只留下了一个小队，其余的部队都后撤到了安全距离扎营，15联队带来的所有雨布都用来包裹他们宝贵的弹药，像神田正种联队长这样的日军高级军官还能有一顶帐篷遮风挡雨，普通的日军士兵就只能披着雨衣躲藏在树下或者岩石旁边，看样子这场雨还要下上很长的一段时间，15联队在连续作战之后终于迎来难得的休息时间。要不是被雨水淋的浑身湿漉漉的，日军士兵们真会觉得他们是去到了天堂。

 223.第223章 委员长的好心情

    南京城里面的华毕成非常感谢这场及时雨，日本人在的猛攻已经让反攻过后虚弱的南京卫戍军有些吃不消，这场大雨延缓了日军的攻势，华毕成的部队又得到了宝贵的休整时间，华毕成让陈旭娟抓紧利用这段时间给前线的部队补充给养，手头机动兵力吃紧的华毕成只能给南京卫戍军各部不断的发军火，这也是传递信心的一种方式。
    前线的官兵们不怕和小鬼子拼命，却怕他们的长官不记得他们，华毕成现在就是在用行动告诉这些官兵，他没有忘记他们，他们不是在打一场没有意义的战争！
    从各个军需仓库出发的一支支运输队在大雨中快速穿行着，雨天不会遭到日本空军的轰炸，虽然道路变得泥泞难行。运输队的工作效率还是比平时提高了不少，无边的雨幕，是给这些运输队官兵的最好掩护。
    前线的战事越来越吃紧，陈旭娟手里面的存货品种也开始越来越少，炮弹、地雷、枪榴弹这些紧俏货已经被陈旭娟直接从清单上勾掉了，南京卫戍军的炮兵已经彻底的断了炮弹供应。
    在华毕成的授意下炮10团昨晚从下关码头装船去了武汉，150毫米德制榴弹炮是现如今中国最大口径的火炮，华毕成不想让这些宝贵的重炮丢在南京，他更不想用炮10团的炮兵当步兵使，一个现代化的炮兵团培养起来不容易，不能随便糟蹋了，就当是为中国炮兵留点香火吧。
    在炮10团之后撤走的还有郭大炮的100师直属炮兵团和南京卫戍军司令部直属的几个炮兵营，这些部队的目的地和炮10团不同，他们的终点是九江，华毕成不是圣人，100师在南京必定会伤亡惨重，现在他要提前管军委会要点利息。成团建制的炮兵都是直属蒋委员长指挥，华毕成没有机会下手，但他可以把零星的炮兵聚集起来集中使用，100师的炮兵团在吞掉这几个炮营以后应该能够很快恢复元气，小鬼子在华东战场上的炮火优势让华毕成吃够了苦头。他早就憋着劲要建立一支强大炮兵部队。
    这些撤到九江的炮兵就是华毕成保留的种子，有了这些炮兵和大炮做本钱，只要给他时间，不要说炮团，就是炮旅炮师华毕成也能建的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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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庐山，离开南京已经快半个月的蒋委员长又接到了南京战场的最新战报。说实话蒋委员长也没有想到南京城到今天居然还没有丢，要是早知道华毕成能打到这样的程度，蒋委员长完全可以在南京多留几日。
    蒋百里这几天一直往蒋委员长的住处跑，在政府里面对华毕成一片褒奖声中，蒋百里说出了不同的声音，南京卫戍军和日军交战已近一月，部队的损失是巨大的，而且物资也日益缺乏，华毕成已经是在苦苦支撑了！
    蒋百里的话虽然有些煞风景，但是却是实话，但是南京的局面的确还没有到最糟糕的地步，要蒋委员长现在就下令放弃南京，这是万万做不到的！至于华毕成的生死那不是蒋委员长会关心的事情，搞好委员长巴不得华毕成真的跟南京共存亡。
    退一万步说，即使是蒋委员长同意了，政府里面的大员们也断然不会同意！何部长和汪主席这几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开始一个劲的捧华毕成，汪精卫一系的人物里面居然有人提议让华毕成在南京坚持到1938年春节以后，还请求提名华毕成竞选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蒋百里冷眼旁观看得清楚的很，这些人搬不倒华毕成便改了方法。守到1938年春节？到时候就算真的给了华毕成国民党中央执行委员会委员，恐怕也要在前面加上“追授”两个字！这汪精卫是存心要害死华毕成啊！
    蒋百里今天早上一直在做恶梦。梦里面华毕成的样子一回清楚一回模糊，惊醒之后蒋百里就赶来拜见蒋委员长，蒋百里知道每天南京的战报蒋委员长都要求第一时间看到，与其到总参谋部去等还不如到蒋委员长的庐山别墅去，还能顺便给自己的小老弟华毕成说些好话。
    庐山别墅的侍从室人员见到蒋百里就没有阻拦，蒋委员长在南京给蒋百里的通行证在武汉一样好用，蒋百里走到最高当局用早餐的草坪边时钱大钧刚刚将南京战场和华北战场的战报递到蒋委员长手里，看着熟悉的蓝色封面，蒋百里很想知道昨天的24小时，华毕成的仗打得怎么样。
    “夫人”端着一碟糕点从别墅里面款款走出，她从蒋委员长的身后绕过将碟子放在餐桌上然后走到蒋委员长的对面坐下，蒋百里注意到“夫人”今天的心情不错，可能是和昨天接受的一批“苏援”有关，中国终于得到了国际社会的输血，蒋委员长的好心情一定是传染给了夫人。
    最后还是钱大钧看到了蒋百里，钱大钧笑着对蒋委员长说了几句，听完钱大钧的话蒋委员长朝蒋百里站的方向瞧了过来，“夫人”则笑盈盈的起身离开了餐桌。
    钱大钧把蒋百里请了过去，蒋百里见只有两张椅子，于是直接坐在了夫人刚才坐的位置上，蒋委员长微笑着没有说话。
    “蒋顾问来的是时候啊！刚才委座还提到您呢！”钱大钧今天难得的插了话，看来每个人都看出了今天蒋委员长的心情不错。
    “哦！那真是巧了，我今天也是一早就想见委座，这不没吃早饭就过来了！”蒋百里的回答让蒋委员长乐了，这个蒋百里难道是上门来蹭饭的。
    蒋委员长拿起了两份战报接着往下看，口中说道：“百里先生不必客气，既然没有吃过早点，就顺便用一些吧。总不能让政府的将军们都饿着肚子工作吧？你自己随意。”
    蒋百里将“夫人”刚刚端过来的点心取了一块咬了一口，他光顾着留意看战报的蒋委员长，嘴里面居然没有尝出味道来。
    “又是老一套！重创日军，主动退却！韩复榘能不能想点新鲜的出来？既然重创日军又何必主动退却？撤退就是撤退！换一种说法也不会让人觉得好听！军委会命令五战区死守黄河，阻挡日军南下，这才打了几天他又要撤！要是丢了山东，他韩复榘难辞其咎！”手里面的战报刚看了半页，蒋委员长就忍不住发了火。
    蒋百里从蒋委员长的话语里面猜到五战区在山东境内的战况定然是很不如意，韩复榘也确实是个草包，11月间，迫于全国抗日舆论的压力，韩复榘亲自率领他最精锐的手枪旅和特务队在济阳迎击日军，结果打到后来连韩复榘也差一点成了日军的俘虏。经此一战，韩复榘便失去了抗日的信心。他生怕自己这点家底被消耗光了，以后到哪都当不了“土皇帝”，所以此战之后一直消极抗战。后来韩复榘还和四川的刘湘联系，准备把部队拉到四川，两人联手拒绝中央军进入四川。蒋委员长得悉后，立刻将韩复榘列入了“黑名单”。
    蒋委员长现在将山东战局糜烂的责任一下子都扣到了韩复榘身上，蒋百里忍不住猜测蒋委员长是不是想要借机对韩复榘下手？
    “五战区面对的日军也确实是强了一些，李长官新官上任，一时半会还指挥不动韩复榘。局面难免会难看些。委座不必太担心，韩复榘在山东的家底有近10万人马，还是能抵抗一阵的。”蒋百里见蒋委员长的脸色有越来越差的趋势，他担心这样的情绪会影响到接下来关于南京战局的谈话，于是蒋百里赶紧出言替蒋委员长宽心。
    “五战区困难？再困难能比得上华知世吗？南京孤城，兵家绝地!十几万残军对日本人的二十万虎狼之师！要是换了韩复榘，怕是我前脚离开他后脚就丢了南京！他韩复榘好歹还有黄河天险！还有济南这座坚城！我看十个韩复榘也比不上一个华知世！现在也只有外交上和南京的消息能让我开心一些。其他的，哎，不说也罢！”蒋委员长的心声也只有对蒋百里和钱大钧这样的近臣才会吐露，抗战打了五个多月，能让蒋委员长开心的事其确实太少了！这也就是蒋委员长如此看重华毕成的重要原因。谁不喜欢能打胜仗的将领呢？可惜就是不太听话。
    蒋委员长所说的外交上的消息是指苏联新任驻华大使奥莱斯基于15日抵达汉口这件事情，奥莱斯基上任之后。苏联对华援助的力度开始进一步加大，中国向苏联贷款购买苏联军火的合同甚至还没有正式签署，苏制的战机就已经飞翔在中国的天空之中，从1937年10月31日起中国已收到苏联提供的军火支援，来自红色国度的飞机大炮是中央军能够坚持抗战的重要砝码。
    “苏联人还是有信誉的，比起英美在上海一声不吭要强了许多，我听说苏联人还要派一批顾问过来，不知道这件事情是否属实？”蒋百里知道蒋委员长是鉴于欧美列强对中国的援华抗日要求持十分冷淡的立场和态度，又迫于急剧恶化的远东形势，南京政府才加快了寻求苏援的步伐，蒋委员长只想要苏联人的飞机大炮，却十分排斥苏联的意识形态，援华的物资收了就收了，使用它们的毕竟还是中央军，这苏联顾问的问题就可大可小了，要知道抗战之前蒋委员长可是一个十足的“反苏派”，北伐战争时的那批苏联顾问就是最高当局一手排挤出中国的。
    蒋委员长对苏联顾问的态度出乎了蒋百里的预料，老头子说的很轻松：“物资都收了，别人要搭售的东西也不好断然拒绝，老毛子倒是也有些军事人才，北伐的时候咱们不是也见过吗？来就来吧，只要对他们敬而远之，小心应对，我看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政府里面的德国顾问已经不理事了，就让苏联人来帮咱们比划比划，百里啊，不要以为苏联是好人，他们帮我们也是为了让我们帮他们挡住日本人，国家和国家之间的关系，华毕成说的很对！只有利益。”
    “委座说的是！德国人和我们也算是合作了不少年头，现在因为一个日本，说拆伙就拆伙。真是翻脸不认人啊！”蒋百里听了蒋委员长的话不禁想起以前和华毕成聊天时候说过的话题，想起心急火燎往武汉送东西送人的苏联和这些日子始终闭门谢客的德国顾问团，蒋百里的心里面感概的很。
    “华毕成是有见识的，要是政府里面能多几个他这样的人才，我又何必将山东交给韩复榘？”蒋委员长先是夸了华毕成，然后又把矛头指向了韩复榘，蒋百里越来越肯定老头子现在对韩复榘已经很不满意了，为了把话题转回到华毕成的身上，蒋百里没有继续跟进山东战场的话题，话锋一转，开始切换到南京战场。
    “山东的战局一直没有好转的迹象，华毕成在南京的压力就会越来越大，小鬼子在太原搞了个伪‘山西省自治政府’，14号又在北平成立了‘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日本人这是摆明了要将中央政府边缘化！这一手实际上是冲着委座您呐！”
    蒋委员长冷哼了一声！他现在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日本人对待他的态度！作为中国的领袖，近卫内阁居然明目张胆的扶植傀儡政权来和他蒋委员长抢大统，这口气怎么咽得下去？
    “那个临时政府暂时还成不了事！日本人是有眼无珠，王克敏、汤尔和、王揖唐、董康、江朝宗、高凌蔚、齐燮元……这些人哪有一个是放的上台面的人物？南京还没有沦陷，小鬼子就急着立新皇帝，我看最多也就是搞个新溥仪出来，一场闹剧而已！”言语虽然说的慷慨，态度上也对日本人极度藐视，蒋百里却看到了蒋委员长平静的面孔底下汹涌的愤怒！苏联人伸过来的热乎乎大手带给蒋委员长的愉快现在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钱大钧也恢复了严肃的表情，安静的站立在蒋委员长的身后。
    “南京，不知道华毕成这几天的仗打得如何，山东的战况不看也罢，钱室长，哪份是南京的战报？”
    钱大钧从餐桌上的一堆文件夹里面迅速的找到了华毕成的战报，其实刚才他已经递给过蒋委员长，只是五战区的报告放在了前面，生气的蒋委员长将几个文件夹一起丢在了桌子上。
    “日本国内又给松井增兵了！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开战以来几乎没有得到过什么补充，打一个少一个，前几天华毕成将炮兵送出了南京城，这就说明他的南京卫戍军已经是强虏之末，这几日的战报怕是要扫了委座您的兴致了。”
    蒋百里见蒋委员长拿起了华毕成的哪份战报，立刻开始给蒋委员长打预防针，现在蒋委员长的心情可不太好，要是南京战场真的出了什么问题让蒋委员长起了火头那就等于是害了华毕成。
    “百里啊，这回你这个大军事家可是犯了错。华毕成前几天向日军发起了全面反击，他的南京卫戍军居然还有余勇！太难得了！”
    蒋百里吃了一惊！反攻？华毕成手里面还有多少筹码，蒋百里是再清楚不过了！用来防御尚且捉襟见肘，进攻？拿什么来攻？
    蒋委员长见蒋百里面露焦急之色，不像是作伪，心里面不免有些高兴，看来华知世的保密工作做得很好嘛，连蒋百里跟前都没有透过半点风声，刚才看完战报之后还觉得华毕成此举有先斩后奏之嫌的蒋委员长终于找回了心理平衡。
    “你自己看吧！华知世在南京又干了一件大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他这一夜之间活人十万，看来以后金陵家家户户要给华知世立长生牌位了。”蒋委员长说的最后几句话语气当中居然流露出有些嫉妒的情绪。
    蒋百里在没有看过华毕成的战报之前不敢搭话，他接过最高当局手中的战快速浏览了起来。好你个华毕成！居然真的在干下了这么一件大事！利用全面反击赢得的短暂时间运出了南京城内的十多万市民。这一手干的可真漂亮！
    只是这一轮反击过后南京战场的局面变得更加恶劣了，蒋百里很了解松井石根，在华毕成面前犯下了如此低级的错误松井石根必然会报复，果然在战报的尾巴上出现了南京城周围各处阵地接连告急的字眼！
    华毕成的这一神来之笔虽然救了不少人，但是也让南京卫戍军的虚弱提前暴露，日本人现在一定是围住了南京城狂攻，华毕成在南京坚持不了多久了。
    “委座！这么一来南京卫戍军的处境恐怕会更加不妙，华毕成在南京已经打了快一个月，这一夜怕是已经耗尽了他最后的元气，接下来的战况怕是要急转直下。”蒋百里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华毕成已经超额完成了任务，现在到了该见好就收的时候了，要是在继续打下去不但会把好不容易赢来的一点筹码输回去，没准连本钱都拿不回来，蒋百里知道蒋委员长最看重他的军队，所以蒋百里的这些话也算是对症下药了。
    蒋委员长合上了手里面的战报，他盯着蒋百里说道：“百里啊，你说的这些我都了解，南京城里面剩下的这十几万部队我是断然不会不理的，你也知道，何部长的人昨天在军事会议上提议在马当要塞沉船封江阻敌于九江下游，我没有答应！就是不想断了华毕成的退路！现在从南京到武汉的江面上有了南京城里面逃出来的市民。更是彻底堵死了何部长的嘴，华毕成这救人的善举也算是给自己留了个好退路啊。”
    蒋百里赶紧接话：“委座，日本人现在掌握着空中优势，苏联人的飞机空军还需要磨合一段时间，长江水道只能作为黄佑臣退兵的最后选择，保住芜湖才是最要紧的事情！”
    蒋委员长点了点头表示同意蒋百里的话，芜湖对于南京的价值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要不是出于对南京卫戍军这条陆上生命线的重视，总参谋部又何必让三战区在广德和日军大战了场，还折了145师师长饶国华。
    不过蒋委员长显然对华毕成的能力十分的信任，他对蒋百里说：“汪精卫上次在会议上攻击华毕成的话有九成是不能相信的，但是他说对了一样。华毕成的确是把他的几个主力师放在南京和芜湖之间，百里你有什么看法？”
    蒋百里一听赶紧为华毕成辩解，蒋委员长摆了摆手示意蒋百里不要继续说下去，蒋百里只能有些不安的看着蒋委员长。
    “我没有支持汪精卫，就是默认了华毕成的举动，南京城内的部还能抵挡一阵子，到了必要的时候，命令我会下的，松井石根不是还没有见到明城墙吗？苏联的贷款又谈到了实质性的阶段，华毕成只能再咬咬牙了，如果现在放弃南京，是会影响到大局的！”
    蒋委员长的这番话让蒋百里松了一口气，看来何部长和汪主席这些天不断鼓吹死守南京并没能影响到蒋委员长，南京保卫战在蒋委员长的眼中已经成了换取苏联援助的工具，现在华毕成在南京多坚持一天，苏联的贷款就能多给一些。蒋委员长现在将华毕成和十几万大军当成了筹码押上了和苏联的谈判桌。
    老头子还要继续用华毕成这个“抗日英雄”和“常胜将军”来换取更多的国际社会同情和战争贷款呢!而且在发动国内民众捐款的时候，华毕成这个名字也能派的上大用场。蒋百里了解到在武汉近日举行的几场募捐大会上点名要求给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捐款的实业家就足有好几百，华毕成不但能打仗，还是一台名副其实的印钞机。
    只要蒋委员长想利用华毕成，华毕成的小命就绝对是上了双保险，蒋百里真的有些羡慕华毕成。居然能够让蒋委员长对他如此的青睐有加。
    见目的已将达到，蒋百里的心情开始转好，言语间也注意了起来：“委座说的是，南京城是必定守不住的，也就是华毕成，居然硬是在这样的兵家绝地用一群哀兵接连打了几场好仗出来，长江后浪推前浪，他已经超过我了，恭喜委座多了一员大将！”
    蒋百里这几句话不但将南京保卫战的结局提前盖棺定论，捎带着还夸奖了华毕成，最后又给蒋委员长送上一个不大不小的马屁，这份玲珑劲让蒋委员长身后的钱大钧也很是佩服。
    “达令！外面风大，还是进来休息吧！”蒋百里的话刚说完，“夫人”的声音从别墅二楼阳台上传了下来，蒋委员长笑呵呵的把手里面的文件都丢给了钱大钧然后站了起来。蒋百里也趁机起身告辞。
    两个小时之后，蒋百里给华毕成去了一封电报，他很隐晦的将蒋委员长对于南京战场的看法转告给了华毕成。

 224.第224章 第一二〇章 准备巷战

    从20日凌晨开始，日本华中方面军在唐家营和高楼门一线先后投入了三个旅团番号的五个步兵联队和两个炮兵联队。日军的炮火几乎融化了南京卫戍军的工事，面对发了疯的鬼子，36师和预10师的伤亡人数直线上升，预10师参谋长蓝运东少将殉国，天亮后，华毕成只能命令唐家营和高楼门一线的南京卫戍军向光华门退却，12个小时的交战当中，南京卫戍军伤亡五千余人，中支派遣军军伤亡近三千。
    日军兵临光华门，这也就标志这南京保卫战正式进入了最后的阶段，晚7时，城东防线白水门至马群一线被日军第三师团突破，66军159师副师长罗策群少将率部反击时殉国。
    马群落入日军之手，钟山就成了战场，拱卫孙中山陵寝的71军87师一部和日军第三师团前卫部队发生了交火，由于已是晚间，日军在丢下了几十具尸体后主动后撤至马群休整。
    12月20日夜间，南京内城东城区和南城区不断落下日军的炮弹，华毕成位于白下区的城防司令部也进入了日军榴弹炮的射程。
    “他娘的！城里面定然有汉奸！要不然小鬼子的炮怎么会打得这么邪乎？司令你听！落在咱们的头上的都是些大口径炮弹！我要是知道是谁出卖了卫戍司令部的位置一定把他的脑袋给拧下来！！”在卫戍司令部地下指挥所里面大声嚷嚷的人是朱晋一，白天的时候日军居然连续摸到了城东守军防线上的几个薄弱点，激战之后兵力已经严重不足的城东守军只能对他们的战线完成了收缩，后撤到复廓阵地的第二军团、66军和100师301旅一字排开，形成了把持着燕子矶、幕府山、迈皋桥、红山、岔路口、中山门一线的新环形防御圈，由于兵力变得相对密集起来，日军没能再寻找到突破口。当战线稳定了之后，朱晋一的301旅被华毕成抽到了中山门。
    “司令！咱们是时候换个地方了，虽然鬼子的炮弹飞不进来，但要是炸断了电话线也够麻烦的！司令部的位置距离光华门也太近了一些，已经有些不太合适了。”
    李艳涛对朱晋一的提议表示了支持，看来鬼子对卫戍司令部的炮击并不只是让朱晋一一个人感到了吃不消。
    “搬到哪里去？司令部这么大一摊子要动起来可不是简单的事情，光移电话线就是大问题！前面的部队打得正激烈，不能影响了指挥，再说南京城就这么大的地方，你们觉得哪里安全？我看还是一动不如一静。”华毕成低着头翻看着前线部队发来的电报，日军终于见到了南京的明城墙，松井石根一定会很兴奋，日军最前线的几个师团现在就像是闻到了血腥味的鲨鱼，都想扑到南京城来咬上一口。明天天亮以后光华门和钟山这两处将遭到的攻击必然会是一浪高过一浪，也许今夜便是南京卫戍军最后的调整机会。
    李艳涛和朱晋一见无法说服华毕成，只能无奈的对视了一眼。为了避免冷场，李艳涛换了一个话题：“司令，东城的市民已经开始疏散，我们已经做好了打巷战的准备，邱清泉和赵旅长入夜以后总算是顶住了谷寿夫第六师团的猛攻。牛首山还在我们手里，74军报告日军十八师团有转向的动作，松井应该是已经放弃了向雨台和中华门攻击的计划，谷寿夫和牛岛贞雄的动作似乎都是出于一个目的，那就是截断咱们的‘江边通道’！这可是比光华门更要命的问题，要是让松井得了手，那咱们南京卫戍军怕是要真的与南京城共存亡了。”
    “与南京共存亡？这倒是最好的结果了！我担心的是下面的部队一听到退路断了就炸了锅！到时候真的乱起来，不做俘虏就谢天谢地了！”朱晋一的大嗓门虽然不太好听，但是说的却是实话，南京卫戍军能够和鬼子拼到现在这个地步，一是由于华毕成在战斗初期就打了几个胜仗鼓舞了士气。还有就是南京城的退路始终没有被截断过。
    李艳涛和朱晋一说的问题正是华毕成现在最担心的事情，两个师团的日军已经完全能够威胁到南京守军的陆上生命线，接下来赵建新的302旅、教导总队还有74军能不能保住“江边通道”将左右南京战局的发展，松井石根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他是想要全歼南京卫戍军剩下这十几万人！
    华毕成设想了一下战局的发展，蒋委员长是不可能在近期下达让南京卫戍军撤退的命令的，如果“江边通道”被日军截断，南京卫戍军还真有全军覆没的可能！在华毕成的强势介入下，南京保卫战和历史上的那场短命战役比起来已经变的面目全非，日军的包围圈已经不再漏洞百出，城东的守军也没有了突围而出的可能，现在南京卫戍军就只有两条撤军的通道，一条是芜湖，一条是背后的滚滚长江。
    长江上的情况比较复杂，满天都是日本人的飞机，随着几座江防要塞的接连陷落，华毕成相信很快南京附近的江面上就会出现日本人的军舰，南京卫戍军真正能依仗的退路其实只有芜湖。在巨大的危险面前人都是脆弱的，华毕成相信根本不必等到撤往芜湖的道路被日军截断，只要城南战场有相当不利的消息接连传来，南京守军好不容易收拢起来的人心在瞬间就会崩溃，除了100师，还有教导总队和南京城里的几个宪兵团，其余的部队指挥官都有顶不住压力逃跑的可能，毕竟在历史上就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一定要挡住第六师团和第十八师团！
    “李副参谋长，我现在觉得你说的转移司令部的建议有些靠谱了！不过我要改变一下部分内容，那就是你我各带一部分参谋军官分成两个指挥部，你去城南坐镇指挥赵建新和邱清泉把守江边通道，我在市区陪鬼子周旋，鸡蛋不应该放在一个篮子里面，省得咱们被鬼子一勺烩了，部队群龙无首。”
    “不！”李艳涛坚决的打断了华毕成的话，他大声说道：“我留在城里，司令您去城南，邱清泉和俞济时哪里会听我的调动？也只有司令您才能压得住他们！最好把住旅长的301旅也带去，这样在兵力上也能和教导总队还有74军对抗。”
    华毕成对李艳涛笑了笑说：“李副参谋长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是却不能按照你说的去做，邱清泉和俞济时都是明白人。不会不顾大局的，城东的守军不像城南，成分杂得很，除了87师和我们100师的部队之外差不多都是一些地方部队，这时候我一旦离开南京再把301旅调走，几个军师长心里面会怎么想？到时候不用日军来攻自己就乱了营，我这个南京卫戍司令不到最后是绝不能离开南京的！这里必须有我坐镇！”
    李艳涛急了，他不愿意让华毕成留在南京城里面，继续劝说道：“光华门是肯定守不了不久的，一旦进入了巷战阶段，谁管你是将军还是士兵？一发流弹就能让整个南京卫戍军没了主心骨，这个风险实在是太大了。”
    华毕成瞪了李艳涛一眼然后低声对李艳涛说：“我的命令已经做出了就不会改变！范参谋长，你挑选一半的人带走吧！现在已经是深夜，动起来要安全许多！”
    “司令！您准备转移到什么地方去？颐和路的使馆区是个好选择，要不您就……”华毕成既然说了这是命令，李艳涛只能接受了，不过他还是很关心华毕成的安全，忍不住多说了几句。
    “有朱旅长在，鬼子还伤不了我，再说不是还有特战队吗？陈东的特战队跟你走，东城很快就要陷入混战，他们这些人放在这里也没有用，不如提前撤到芜湖去，对了！说到芜湖，我总是觉得有些不放心！松井既然一下子投入了两个师团来断咱们的后路，不可能对芜湖视而不见！你去了赵建新那里之后要留心芜湖方向，可别让松井钻了空子！”华毕成拍了拍李艳涛的肩头，自从李艳涛被白硕从上海带回来见自己，他和李艳涛分开的日子还真是不多，淞沪抗战的时候李艳涛就在小石桥给华毕成守过一次后路，现在华毕成又将芜湖交到了李艳涛手里。这份沉甸甸的信任让李艳涛不免有些动容。
    “司令！我一定守住芜湖，您多加保重！”
    华毕成缓缓的点了点头，李艳涛转身离开去挑选他的那一半人手，华毕成则拉过朱晋一走到了沙盘边。
    “朱旅长，你看看白下区这片地方，有什么感觉没有？”
    朱晋一抓了抓头皮，然后支支吾吾的说道：“就是觉得房子多，挤得满满当当的，其他的看不出来！”
    华毕成对于朱晋一的直接有些无语，虽然这几句话说的有些简单，确实答中了精髓，华毕成觉得这个和自己一起从上海死里逃生的大汉没准还真是个军事天才！
    “没错！白下区的建筑密度是相当高的，由于城东向来是政府机关集中的地区，住的大多数是有钱人家，所以这些房子的质量也相当的好！有很多都是砖石结构的独栋小楼，只要对这些建筑稍加改造，不就是一片碉堡森林吗？工兵部队在街道上已经修筑了大量的街垒和路障，我再给你一批地雷和炸药，这就是你的舞台！觉得还满意吗？我的朱旅长。”
    “这样的打法鬼子的损失一定小不了。但是想挡住日军的大部队却是没有可能，最难对付的就是鬼子的战车，那东西开进来的话咱们基本上就拿他没办法！这是个麻烦！”朱晋一的眼睛跟着华毕成手里的指挥竿在沙盘上移动着，在听完了华毕成的计划之后沉默了一会，然后他说出了他的看法。战车，的确是日军陷入巷战后的一把利器，小小的豆战车不怕机枪子弹，37mm的小炮虽然奈何不了大部分的战车装甲，但是用来轰击民房和沙袋筑成的街垒还是威力十足的，朱晋一又再一次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华毕成的眼睛就像狼一样死死的盯着朱晋一的眼睛，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面不断的回响着：“朱晋一是装傻！”
    朱晋一被华毕成盯的心头有些发毛，他不自觉的开始移动身体躲闪起华毕成的目光，朱晋一这么一乱动，华毕成也恢复了正常状态。
    “战车，的确是我军在巷战中的麻烦，这便是我给你大量地雷和炸药的原因，地雷的作用我不用给你多说，炸药的使用其实也是可以很灵活的，比如，你可以在街角和小巷中的一些房屋中买好炸药，鬼子的战车以来你就引爆这些房屋来堵塞道路。战车失去了道路就成了炮塔，到时候用集束手榴弹和燃烧瓶都可以解决掉这些破铜烂铁，制作燃烧瓶的油料焕之已经预备好了，足够你在白下区放一把大火，老子要在南京烤熟了这帮小鬼子！”
    华毕成的话已经让朱晋一兴奋的一脸潮红。

 225.第225章 光华门外的争执

    说完了巷战的部署，朱晋一想起了李艳涛和他之前要华毕成撤离卫戍司令部地下指挥所的事情，日本人的狂轰滥炸已经有了一些战果，地下指挥所设置在地面上的通风口摧毁了两个，现在地下指挥所里面的空气显得有些浑浊。
    李艳涛的动作很快，在将司令部的人员分成了两部分之后，李艳涛带着他的那一半人马已经开始了转移，剩下的军官们都眼巴巴的期待着华毕成下达转移的命令。
    朱晋一决定提醒一下华毕成：“总座！李艳涛已经动身了，咱们是不是也应该开始找地方？”
    “不急！他们走完了我们再走，地方我已经找好了，离的不远。”华毕成说完这些话就走到了几个参谋军官面前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主要都是让他们将司令部的这个最新变化通知下面的作战部队各部，同时，华毕成还启用了一套新密码。
    松井石根在白天的表现让华毕成觉得有些反常，日军的动作似乎及其具有针对性，就拿落在卫戍司令部头顶上的炮弹来说，这精度也实在是太准了一些！
    日军情报机关一定会对南京卫戍军的电波通讯严加监听，现在使用的这一套密码已经启用了比较长的一段时间，恐怕已经被日军的情报机关破译的差不多了，南京卫戍军指挥机关一分为二的事情是高度机密。现在启用新密码至少能让日军在短期内没法发现这一情况。
    华毕成的这一招还真的是歪打正着，十五分钟之后，位于句容的日军电讯侦听部门突然发现南京卫戍军启用了一套全新的密电码，工作间里面的日军监听人员顿时变得混乱无比。
    20日白天日军的迅速进展虽然是松井石根孤注一掷的结果，但是日军情报部门的贡献也不容忽视！就在这一天，为了抵消自己陷害华毕成不成的事情，武汉的汪主席送给了日本人一件大礼这份大礼就是汪主席的手下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弄到的一本密电码，就是南京卫戍军正在使用的密电码。
    与此同时松井石根还了解到了南京城东的防御并没有他想象的那么强大和华毕成手中已经没有了预备队的事实。掌握了南京卫戍军真实情况之后，松井石根发了狠，仅仅一天的时间，他就将南京卫戍军的防线往后压缩了一大截！
    松井石根这是第一次彻底的看清了华毕成的一举一动，在狂喜过后，一支支极有针对性的部队被派了出去，松井石根看着越来越顺利的进展，他仿佛看到了南京卫戍军全军覆没的结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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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光华门外，日军第九师团师团部
    吉佳良辅师团长和他的参谋长中川广大佐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争论，第九师团的两个旅团长和七位联队长分裂成了两派。以步兵第6旅团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为首的几个联队长表示必须遵照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暂缓攻城，以步兵第18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少将为首领的另外一批日军军官则认为第九师团应该马上攻城，夺得最先进入南京的荣誉，吉佳良辅师团长和中川广参谋长看着争得脸红脖子粗的下属们，露出了为难的表情。
    吉佳良辅和中川广也十分希望第九师团能够成为第一支攻入南京的皇军部队，南京毕竟是中国的首都，只要是日本军人都会眼馋这样的荣誉，可是松井石根司令官的命令写的很清楚，让第九师团务必坚持到一〇一师团在芜湖动手之后才能有所行动，就是因为这份命令才让本来一心一意准备攻城的第九师团陷入了混乱。
    “井书君！你这是要打算违抗军令吗？松井司令官要是知道了，会让你切腹的！荣誉！不能挡住了你的眼睛！你会毁了松井司令官的计划！”秋山旅团长的情绪越来越激动，他的声音也开始越来越大，没办法，谁让支持井书宣时的中层军官占了大多数呢！“下克上”，看来还真是日本的特色。
    “秋山君！不要忘了你是第九师团的一份子！这份荣耀也同样属于你！第十军干的有多过分你应该很清楚！为抢走属于我们上海派遣军的战功，他们连一一四师团都丢了！渴望荣誉的人很多！我们不去争取，那只会将战功白白的让给别人！难道秋山君已经对你的少将军衔感到满足了吗？”井书宣时旅团长的话已经直接的表明了他对军功的渴望。
    吉佳良辅师团长和中川广参谋长听到以后都露出了惊讶的表情！如果井书宣时对他的少将旅团长职务还不满意的话，第九师团也只有吉佳良辅的师团长宝座才能满足井书宣时的野心了，当着吉佳良辅的面井书宣时都敢说这样的话，实在是嚣张跋扈到了极点！
    吉佳良辅师团长觉得自己不能继续保持沉默了，事情已经到了必须解决的地步，他不希望第九师团内部出现问题。
    “好了！不要再继续争论下去了！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既然已经下发，我们只能遵守！井书旅团长！违抗军令是什么样的罪过。我想你应该知道！夜战对皇军素来不利，各联队可以派出小部队侦查袭扰，全面进攻必须等待方面军司令部的命令！听明白没有？”
    见吉佳良辅师团长下了命令，师团部里面的日军军官们不管乐不乐意接受都只能表示服从，中川广参谋长走上前来又说了些安抚情绪的话，这场风波似乎就这么过去了。
    走出师团部的井书宣时旅团长脚下飞快，他这样的表现落在“保守派”的步兵第6旅团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眼里，秋山旅团长的嘴角浮现出了轻蔑的微笑。你井书宣时再了不起也只是一个旅团长，松井司令官的大计还由不得你来质疑！
    “旅团长阁下！难道我们真的要放过这次良机吗？如果18旅团能够最先进入南京，您一定会成为一名中将的！这样的荣誉可没有几次！”几条人影飞奔着追上了井书宣时，最先开口的人是步兵第19联队联队长人见秀三大佐。和他一起的还有山炮兵第9联队联队长芹川秀大佐、第7联队联队长伊佐一男大佐和步兵第36联队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其中伊佐一男大佐还是秋山义允旅团长的部下，对手下属的投靠让井书宣时多了几分成就感。
    “是啊！旅团长阁下！如果错过这次机会实在是太可惜了！中国很有可能在南京陷落之后停止和日本的战争，军人在和平时期是很难被提升的！除非，阁下愿意变成一个政客！”说这番话的人便是第7联队联队长伊佐一男大佐，他似乎比井书宣时旅团长手下的两位联队长更加了解井书宣时的野心，伊佐一男大佐的每一句话都撩拨到了井书宣时内心的痒处。
    “哼！错过机会？我井书宣时不是傻瓜！光华门，今晚一定会插上18旅团的战旗！”井书宣时的话让几个尾随他离开师团部的联队长们眼中一亮！只要井书宣时肯出头，那他们就敢无视吉佳良辅师团长的命令对光华门展开攻击，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最好还是准备一个借口。
    “借口？那还不容易！就像在北平一样，把脏水泼到中国人头上就是了！只要我们最先攻入南京城，是不会有人记得这个夜晚发生过什么事情的，吉佳良辅师团长阁下也会明智的闭上嘴巴！”面对几个联队长担心的问题，井书宣时表示了不屑，日本军人违抗命令干下的事情还少吗？只要你打赢了，什么问题都不会有！
    “好！我们一定追随旅团长阁下！南京城内再见！”
    “南京城内再见！”
    五个人打成了共识之后各自回到了所属的部队整军备战，光华门，注定要迎来一个不平静的夜。
    ******************
    “师团长阁下，井书宣时离开的时候似乎十分的不满，我担心18旅团不会遵照松井司令官的命令，是不是让秋山义允的第6旅团和他们换个位置？”中川广参谋长想着军官们离开师团部的背影，忽然对吉佳良辅师团长说了这么一番话，中川广参谋长太了解井书宣时了，这个人不会这么容易俯首听命的。
    “不！不用！井书宣时会为他的莽撞付出代价的，松井司令官可不是好说话的人，这一次井书宣时会后悔的。”吉佳良辅师团长的回答让中川广参谋长有些意外，原来师团长也认为井书宣时今晚会动手，那为什么吉佳良辅不设法阻止呢？
    吉佳良辅师团长看到了中川广参谋长眼中的疑惑，他对他的老朋友低声说道：“井书宣时虽然鲁莽，但是有句话他说的没写错，不要忘了我们也是第九师团的一份子！这份荣耀也同样属于我们！如果18旅团的攻击失败了，责任就推给井书宣时好了，就当作他刚才在上司面前无礼的惩罚吧！”
    中川广参谋长看了吉佳良辅师团长，露出了会心的微笑。吉佳良辅能当上师团长，又怎么会是蠢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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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支派遣军司令部
    松井石根万分懊恼，没想到的是汪主席送来的这套密电码居然只发挥了不到24小时的作用！新的密码一启用，原本珍贵无比的密电码就变成了废纸！松井石根现在更担心的是华毕成已经知道了密码泄露的事情，只要华毕成将南京卫戍军的防御部署一改变，松井石根的眼前又将是一片迷雾。
    脸上阴晴不定的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给了司令部里面的日军军官极大的压力，这里的气氛一时间甚至有些令人窒息。
    中支派遣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走到了松井石根的面前，对于南京卫戍军突然更换密码冢田攻参谋长也觉得非常惋惜，但是在短暂的十几个小时里面还是很有一些收获的，至少现在日军已经知道了光华门的中国守军只有残破的一师一旅，还有今天下午刚刚投入战斗的100师特务团。冢田攻参谋长觉得这就是一处绝佳的突破口。
    “司令官阁下！是不是让吉佳良辅的第9师团连夜对光华门展开攻击？华毕成安排在光华门的一师一旅已经和我们交战了一天，战斗力大打折扣，我看攻入南京就在今夜！司令官阁下将成为帝国的英雄！”
    松井石根一言不发的听完了冢田攻参谋长的话，他心里面对杀入南京的荣誉感早就已经变得很淡，让松井石根觉得刻骨铭心的反而是一一四师团的惨败，虽然在给东京的战报上松井石根将失利的责任都推给了柳川平助，但是他的心里面始终还是对溧水的一战耿耿于怀。
    松井石根现在要的就是全歼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他觉得只有这样才能洗刷一一四师团带给他的污点！南京是早晚都能攻克的，松井石根现在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芜湖！伊东政喜，现在就看你的表演了。
    “一〇一师团现在到了什么位置？”
    “伊东政喜的先头部队已经到了桥，为了一举拿下芜湖，他在等待后续部队的到达，南京卫戍军还没有发现他们，司令官阁下的这一手妙棋必定能将华毕成逼上绝路！”
    “是吗？绝路吗？我倒是真的希望能够如此，告诉吉佳良辅，不要急着攻城，在一〇一师团没有到位之前，不可以给南京卫戍军施加太大的压力，我可不希望赶跑了华毕成。”松井石根的语气开始渐渐转冷，他已经向日本海军舰队提出了封锁南京水域的要求，江阴的日本炮舰正在逆流而上，南京通往长江上游的航道很快将彻底不复存在，只要一〇一师团拿下了芜湖，华毕成的退路就彻底的断了。
    光华门，是松井石根将华毕成拖在南京的道具，只要日军一天不破城，华毕成就没有离开南京的理由。

 226.第226章 光华门外的战斗

    光华门内，宋希濂在日军的攻势停止之后立刻下令清点人数，算上伤员在内。36师现在还剩下4000多能喘气的，宋希濂的部队退到南京的时候还有8000余人，后来华毕成又给了36师几批补充兵，36师的实际人数接近10000，也就是说打到今天为止，宋希濂已经丢掉了6成的弟兄。华毕成对36师的帮助，36师用了6000条人命来还，宋希濂现在觉得自己终于不再欠华毕成的人情。预10师剩下的人刚够一个营，这两支部队在南京都没有丢人！
    按照华毕成的最新命令，预10师的几个参谋军官带着蓝运东的遗体和官兵的名册登上了开往武汉的运输船，预10师剩下的几百人被补充进36师，在第1军之后，预10师成为了第二支撤出南京战场的部队，不过这两支部队在南京卫戍军官兵心目中的地位可是一个在天一个在地。第1军是反面教材，是懦弱的代名词，而预10师则是南京城内守军官兵的兄弟，预10师的官兵把血都泼在了南京城！甚至连他们的参谋长也留下了！没有人会瞧得起第1军，也没有人能忘记预10师。
    宋希濂正在感慨的时候。叶超找到了他，如今光华门守军的主力是叶超的特务团，宋希濂的兵加在一起也只有4000多人，而叶超一支部队就有八千人枪，这还是特务团和日军战斗了几个小时之后的结果。一万人的特务团，宋希濂以前也没见过。也只有100师会有这样奇怪的编制！
    华毕成手底下的部队都很有战斗力！宋希濂知道叶超的部队在100师里面算是最弱的，但就是这个特务团，战斗力也已经超过了普通的中央军许多，要是36师还是813抗战之前的那个36师，宋希濂还有赢过叶超的把握，现在，恐怕胜负难料。而叶超手底下这一万人加入100师不过几天时间，莫非华毕成真的会魔法？
    “叶团长！你怎么来了？是不是城外的鬼子有了新的情况？”
    “宋军长，司令部刚刚下了命令，光华门的防务交由宋师长您指挥，我这是报到来了！”叶超自己还是个“黑户”，所以言语间就有些拘谨，好在宋希濂现在的心思都在城外的鬼子身上，对于叶超这个有些耳熟的名字宋希濂也没有太在意。
    “有这等事？怎么我不知道？张科长！赶紧去查查电报！怎么会连这么重要的命令都漏掉了？”宋希濂知道现在没有人敢拿军事来开玩笑，100师增援了一万人。那这命令一定是发过了。
    “军座！咱们的电台出了问题，现在正在修理，我也正要向您汇报这个情况。”张科长跑过来给了宋希濂一个很让他不满意的答案。
    36师师部居然和外界断了通讯！这要是出了事情算谁的？宋希濂很生气的吼道：“混帐！怎么不早说！出了问题怎么不启用备用电台？耽误了军情我敲了你的脑袋！”
    补充旅旅长李钦若赶紧出来解释，当着叶超的面，要是不能让宋希濂息怒，没准张科长今晚就得脑袋搬家！
    “军座！十分钟以前鬼子两发榴弹打中了机务排，张科长带着人从砖石堆里面刚把电台扒出来。”
    宋希濂这才知道，他的通讯兵已经全部殉了国，想起那些熟悉的面容，宋希濂狠狠的骂了一句：“狗日的小鬼子！”
    叶超立刻表示自己愿意借给宋希濂一个机务班，宋希濂明白现在不是客套的时候，于是点点头接受了，叶超让他的卫兵回去传话，经过了这段小插曲之后宋希濂和叶超的话题开始集中到了作战方面，他们两个人一致认为不能依托明城墙死守，虽然城墙很高很厚，但始终是抵不过日军的炮弹，城墙上面又是一览无遗，如果把主力放在上面，那就是给鬼子送菜，用重兵巩固好护城河前的几道壕沟，这才是守住光华门的关键。
    “要是有几门大炮就好了，居高临下这么一轰也够小鬼子受的，只可惜炮兵早就已经登了船。”宋希濂分析了战场的情况之后表示他的遗憾，由于已经知道南京城内的炮兵没有了炮弹。日军的胆子现在越来越大，就在光华门城墙外面不远处，日军的运输车队大大方方的不断经过，和城墙的这段距离是日军经过了精密测算的，鬼子的运输车队刚好处于36师装备的82mm迫击炮射程之外，宋希濂每回看到这些日军的军车都恨的牙痒痒！
    “这事我也和上面提起过，如今有了好消息，军统的陈站长不知道从哪里淘换了一批炮弹出来，司令从乌龙山要塞调了几门山炮下来，有4门正在来光华门的路上！宋军长，你可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啊！”叶超乐呵呵的告诉了宋希濂一个好消息，陈旭娟手里面的炮弹就是从黑市商人手里面抄回来的那一批，本来有炮弹没大炮也是白搭，结果陈旭娟突然想起华毕成曾给乌龙山炮台调拨过一批各种口径的山炮，他赶紧派人去了一趟乌龙山，居然真的拖下来几门大炮，再和手里面的炮弹一凑，组成了两个山炮连。鉴于日军的主攻方向放在了宋希濂这里，其中一个75山炮连被华毕成派到了光华门。
    一听到有大炮送来，宋希濂顿时来了精神！他和叶超合计了一下，打算给日军来个炮火突袭！半个小时之后4门75毫米山炮被搬上了明城墙。
    杨庄村
    日军18旅团步兵第19联队联队长仁见秀三大佐派出的一个步兵中队在夜幕中偷偷靠到了光华门前的护城河边上，在护城河桥的东岸，南京卫戍军的战壕形成了一个环形阵地，宋希濂在护城河桥的桥下安放了炸药，一旦日军突破东岸的环形阵地他就会下令炸桥，在没有陷入绝境之前，宋希濂总还想给自己留一条反击的通道，尽管他知道获得反击的的机会非常的渺茫。
    东岸的守军有不但有36师的一个营，还有叶超的一个营，宋希濂本来是想让他的36师独自打头阵的，但是实际情况已经不允许他这么做，现在这种混编的安排对两支部队都很公平。
    竹藤少佐借着月光看了一眼护城河，他觉得他的中队完全没有可能涉水而过，除非能够填平这段水域，否则他的中队就只有通过护城河桥这一条路。
    用一个中队去攻击重兵守备的环形工事，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竹藤少佐现在的任务只是制造摩擦，南京卫戍军的枪炮一响，早就对光华门虎视眈眈的井书宣时旅团长就会带着大军一拥而上！连堵塞护城河的材料和云梯18旅团都偷偷的运到了第一线！竹藤少佐也十分向往成为首支攻入南京城的皇军部队里面的一员。
    “高木中尉！你带一个小队绕到中国人的侧面去。十分钟后掷弹筒会先开火，然后你就立刻带队发起攻击，记住不用攻的太猛，只要装作陷入重围撤不下来就可以了，我会立刻来增援你的小队，然后，井书宣时旅团长就有了出击的借口！你明白了吗？”竹藤少佐十分耐心的用重复了一遍井书宣时旅团长的诡计，他生怕高木中尉会坏了18旅团的大事，要不是高木中尉执行的任务实在是有些危险，竹藤少佐真想亲自给井书宣时旅团长铺平出兵的道路。
    高木中尉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他的小队离开了竹藤少佐的视线，一阵冷风吹过。竹藤少佐缩了缩脖子，1937年没剩下几天了，他希望在新年到来之前结束战争，这样他就可以躺在南京城里面和漂亮的姑娘一起欢度新年了，就让今夜成为征服南京的开始吧！
    特务团的一营三连连长于东海，于东海是从100师调到特务团的少数基层军官之一，此刻正拎着一支毛瑟步枪在战壕里面穿行着，他想努力的记住手下这些士兵的模样。前几天，100师整整一个警卫营牺牲在汤山，警卫营的营长张长喜和于东海是同一个村子出来的，这让他心情很不好，这些天话很少。
    “连长。你也不抓紧时间休息一下？小鬼子喜欢在拂晓发起攻击，到时候你不要累的睡着了。”赵大国是于东海带过来的一个100师的老兵，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跑了过来，他半开玩笑的对于东海提着意见，其实他自己好久没有合过眼。
    “合不上眼，不累！”于东海一共就说了6个字，要不是赵大国问他，他连一个字都不想说。
    “连长，仗打完了，我想给兄弟们弄个碑。听36师的人说浦口有干这个事情的石匠，你说十块大洋够不够？”赵大国还是不停的说着。
    “弄来了你打算立在什么地方？”于东海的脚步放慢了一些，这回他说的字也多了一些，不过他还是没有回头看赵大国。
    赵大国也不在意林根生的态度，他只是想说话，“我寻思着应该放在汤山，那里咱们100师损失了一个营，不过这地方现在被小鬼子占了，咱们还得打回去，连长，你说咱们什么时候能打回去？”
    于东海终于停了下来，他转过来看着赵大国，然后喃喃的说道：“打回去？对！打回去。”
    “啾！……咣！”
    一发枪榴弹在距离于东海和赵大国不到五米的地方落了下来，飞舞的弹片在赵大国的脸蛋上开了道口子，于东海的大腿上像是被蚊子咬了一口，他伸手一摸，结果满手都是鲜血。
    “鬼子！鬼子！”
    “进入阵地！进入阵地！注意防炮！”此起彼落的呼喊声传遍了战壕，于东海和赵大国又一次近距离的趴在了一起，赵大国问于东海：“要我去搬手榴弹不？”
    于东海终于笑了，虽然有些渗人，他一把拉起赵大国，然后将赵大国丢到射击的位置上，大声的说道：“你负责开枪！”
    赵大国听话的拉动枪栓顶上了子弹，他努力的在夜幕中寻找着日军的身影。
    高木中尉听到第一声爆炸之后立刻带着他的小队从地上跳了起来往前冲，他希望在中国军队的重机枪开火之前尽可能靠近护城河桥一些，然后他就可以赖在地上等着大队开上来，只是对射的话，他的小队伤亡应该不会太大。
    从高木中尉发起冲锋的地方到南京卫戍军的第一道战壕大约有三百米，最前面的一百米高木中尉的小队通过的非常愉快，第二个一百米的前面一半高木中尉开始听到了步枪的零星射击声，进入到后面五十米，清脆的捷克式和沉闷的马克沁开始发言，高木中尉立刻选择了趴下！
    到目前一切都还算比较顺利，两死一伤，高木中尉简直有些开始佩服自己的英明，接下来就是无聊的对射环节。竹藤少佐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
    “弟兄们！咱们前面的鬼子人数不多！估计是日本人的侦察兵！别放过他们！上刺刀！”
    于东海打了几发子弹之后发现这伙日军的火力不强，于东海立刻带着他的三连冲出了战壕！由于左右都有友军，身后的阵地很快就会有部队来填补，于东海可以没有后顾之忧的出击了！雪亮的刺刀举了起来！三连官兵虽然不久前还都是新1军，但100师的军官这么玩命，也都跟着于连长朝着面前的日军义无反顾的扑了上去！
    于东海这一冲锋高木中尉的乐子可就大了！他的小队只有四五十人，歪把子机枪也只有一挺，现在面对100多中国军人的攻击，高木中尉只能带着他的部下从地上爬起来应战，原来设想的对射游戏就这么提前结束了！
    “速战速决！避免短兵相接！”于东海可不敢让特务团这些没有接受过拼刺训练的士兵和日本人拼刺刀。
    三连的官兵都是两到三个人合围一个日军，由于是仓促应战，高木中尉的部下连三角队形都没有来得及排好，再加上三连官兵一上来就是一顿排枪，高木中尉的小队一下子减员了一半还多！现在高木中尉终于不用假装被困了，他的小队是真的撤不下来了！
    竹藤少佐听着中国军队阵地前面的射击声和喊杀声心里面乐开了！高木中尉不愧是帝国军事学院的高材生！一个佯攻都能搞的如此有声有色，竹藤少佐已经开始考虑进入南京之后自己成了大队长之后是不是把高木中尉也提拔一下，哦不！到时候应该是高木大尉，也许是高木少佐！
    “好死给给！”竹藤少佐带着他的中队朝着枪声最密集的地方冲了过去！这场突袭实在是太完美了，中国人甚至到现在都没能从震惊中反应过来！环形阵地上的机枪开火率明显不高！高木中尉干的真棒！
    竹藤少佐在心里面拼命夸奖高木中尉的时候，高木中尉的小队已经被于东海的三连消灭的差不多了，剩下的几个个鬼子兵终于意识到了他们必须马上开溜！不过高木中尉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他手里面的武士刀成功的为他吸引了达到两位数的敌人，面对着围成一圈端着刺刀步步逼近的中国军人，高木中尉只能胡乱的挥舞着战刀。
    于东海开枪打倒了那几个逃跑的鬼子兵之后拨开围攻高木中尉的士兵挤了进去，这时候高木中尉正表演到他的“神经刀法”第十二式，赵大国有些看不下去了，他拉动枪栓顶上了一颗子弹。
    高木中尉的出众听力在这个时候发挥了作用，他向被踩到尾巴的猫一样跳了起来，然后举起武士刀盯着赵大国说了一句中国话：“开枪的不行！”
    赵大国听傻了！这小鬼子居然还会说中国话？他忍不住答了一句：“你说啥？”
    “开枪的不行！”高木中尉回答的明显比第一次顺溜。
    “我这还没开枪呢！就是上颗子弹！真的！哪有开枪没声的啊！”赵大国意识脑子没转过来，居然和高木中尉吵了起来，于东海那个气啊，他真想中国去揍二狗一顿！
    “开枪的不行！”高木中尉依然是这一句。
    赵大国还在发愣，于东海却明白过来了，感情这小鬼子就会这一句啊？
    “行！我来陪你玩刀！别说爷爷欺负你！”于东海将手中的步枪立在地上，然后摘下了步枪上的刺刀当短剑使，三连的官兵见他们的连长要亲自动手，赶紧闪开了一片空地。
    高木中尉见一个中国人拿着刺刀走了过来，他意识到刚才的中国话起了作用，在日本的时候高木中尉认识一个研究中文的教师，他挑着觉得重要的句子跟那位老师学了一些，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
    除了“开枪的不行！”之外，高木中尉还学习了“把值钱的东西交出来”和“哪里有姑娘”这两句，后面两句显然不适合现在的场合。
    武士刀对刺刀，高木中尉觉的还是有把握的，面前的中国人身材也不是很魁梧，高木中尉决定多拖延一些时间，竹藤少佐里这里应该已经不远了。
    于是高木中尉又施展开了他的“神经刀法”，林根生可没有把高木中尉的刀术放在眼里，在100师的训练场上，随便拉出一个来都能在三招之内解决掉面前的这个鬼子军官。
    两个回合过后，于东海便击落了高木中尉的武士刀，而且顺便送了高木中尉一个大马趴，二狗咧着嘴笑了，露出了两颗大门牙。
    高木中尉的手慢慢的伸向了腰间，他想掏枪，就在他拔出他的王八盒子的同时，于东海的刺刀在高木中尉的脖子上划了个圈，看着血流如注的高木中尉，于东海沉声说道：“你自己定的规矩，开枪的不行！”
    然后于东海又对天吼道：“长喜兄弟！我给你和警卫营的弟兄们报仇了！”

 227.第227章 光华门的危局

    竹藤少佐的中队冲上来之后悲凉的发现他们丢在中国军队阵地前面的鱼饵已经被吃掉了，接下来竹藤少佐只能让他的中队来代替高木小队的工作。
    等待在夜幕中的井书宣时兴奋的喘着粗气，他一份假到了极点的电报很快被发了出去：“吉佳良辅师团长阁下，光华门的中国军队对我巡逻队发动突袭，战事迅速扩大，竹藤中队被围，我部迫不得已向光华门展开全面攻击，请求师团直属炮兵支援。”
    吉佳良辅师团长还没看完井书宣时的电报，芹川秀的山炮兵第9联队就开了火，井书宣时的借口实在是拙劣了一些。中川广参谋长取来了一瓶中国酒，这是第九师团经过无锡时他的私人收获，现在井书宣时已经当了出头鸟，中川广参谋长和吉佳良辅师团长也是时候坐下来想想该怎么向松井石根司令官解释。
    “18旅团的报告现在转给派遣军司令部吗？”中川广参谋长扬了扬手中的纸。
    吉佳良辅师团长笑着摇了摇头：“还不是时候，井书宣时还需要时间把事态扩大，我想要不了多久他的第二封电报就会到了，之前的这段时间就当是我们在阻止18旅团违背松井司令的命令吧。”
    接着两个老狐狸开始把酒言欢……
    山炮兵第9联队的第一轮齐射就覆盖了光华门护城河桥头的环形阵地，三连的重机枪阵地被击中，突然减弱的防御火力让竹藤少佐的中队找到了攻击的机会。
    一场接一场的战斗消耗的不仅仅是南京卫戍军官兵的体力，他们的精神也已经疲惫到了极点，这种疲惫在战场上表现出来就变成了冲动和鲁莽。于东海的部下当中时不时有人站起来向日军射击，这种相当于自杀的“勇敢”结果都是相当悲惨的，可是在那些被日军枪弹击中的官兵脸上却没有恐惧和害怕表情，于东海在他们眼中看到的只有解脱的庆幸。战争，让人变得无比脆弱，只要你动一动手指头就能结束一条生命的战斗模式真的很残酷！
    “轻机枪！把重机枪的漏洞给堵起来！通讯员去找炮兵要支援！你他娘的别把腰挺的那么直！是不是嫌命长！都给老子把脑袋低下来！射击！朝着人堆里面打！”于东海在战壕里面穿梭着大声叫喊，不时的纠正一些士兵的错误和发布命令。
    日军的掷弹筒和迫击炮在嘶吼着，爆炸掀起的泥土在官兵们的头上飞舞着，“咣！”那是子弹击中钢盔的声音，一个步枪手仰面倒在了于东海的面前，他被这具尸体一绊，没能站稳向前倒了下去，身后的传令兵想拉住于东海，结果一颗流弹击中了传令兵的脖子，小家伙的眼神在一瞬间便失去了光彩，然后整个人重重的倒在了于东海的背上。
    “快起来！没那么危险！”于东海用胳膊拱了拱他的传令兵，但是没有得到任何的回答，他用力的转过身体，结果看见了一张苍白的脸，于东海又一次失去了他的传令兵。
    “连长！我来帮你！”赵大国又一次出现了，他好像时时刻刻都在关注着于东海，只要于东海已有麻烦或者大的动作，赵大国就会忽然冒出来。
    于东海被赵大国拉出来以后捡起地上的两个手榴弹拧开了后盖，他一边整理导火索一边对二狗说道：“我的传令兵又没了，你给我找个机灵的小子过来。”
    赵大国看了一眼旁边的两具尸体然后问于东海：“第几个了？”
    “别问这些晦气的话！惹急了老子抓你来顶替！”
    “那就这么说定了！”这就是赵大国的回答！
    “你个驴日的放着班长不干老跟着我干什么？你要是不给我说出个道道来我就把你……”于东海突然一把抓住了赵大国的衣领，他的眼珠子直接顶到了赵大国跟前几厘米的地方。不知道为什么于东海就是不想见到赵大国，赵大国是这里自己之外唯一的100师的兄弟，他是怕见到赵大国想起警卫营的兄弟，还有那些从上海一路牺牲掉的关中老乡。
    “我就是想和你说说话。真的！不为什么！我不想当班长！我不是那块料！这我自己最清楚！我就想跟着你，连长，就让我当你的传令兵吧！”赵大国说话的时候表情非常的诚恳，这份憨厚让于东海火都发不出来。
    “行！你小子行！好！我就让你当我的传令兵！来!先把这两颗手榴弹丢出去！然后我们去1排，你小子跟住了！我不想再换人了！”于东海把手里面的手榴弹塞到了赵大国手里，然后捡起地上的一杆步枪弓着腰站了起来，赵大国猛的站起来拉掉导火索然后将两颗手榴弹丢的老远，丢完以后他立刻猫下腰跟在了于东海的屁股后面，两个人在战壕里面开始继续穿行。
    “我说你小子当才看没看弹着点？就这么愣头愣脑的扔啊？炸不着小鬼子那就是浪费弹药！也不知道你是怎么从新兵连混出来的。”于东海一边前进一边对赵大国说话，他的动作很利索，挤满了武器、人员和杂物的战壕在于东海的脚下就像是大马路一样宽阔，赵大国使出了浑身解数才跟上了于东海的速度。
    “我看准了扔的！真的！我扔的时候砸到了一个鬼子军官呢！”赵大国的回答很“老实”，“老实”的让人受不了。
    “我信你才有鬼呢！”于东海快速的转过了一个弯，1排的阵地到了。
    竹藤少佐选择的突破点就在三连，而1排的正面则是交火最密集的区域，竹藤少佐把他中队所有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都对着1排猛扫，借着这股凶猛的火力，竹藤中队硬是挤到了1排阵地前面五十米的距离。
    五十米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1排官兵虽然被日军的机枪火力压住了抬不起头来，但是他们使用大量手榴弹在阵地前面构成了一道火墙，总算是挡住了竹藤中队，右侧战壕里面的36师见1排这边战事吃紧，于是派了一个连过来增援，于东海几乎是同时和36师派来的这个连一起跳进了1排的战壕。
    “轰！轰！”日军的重炮开始轰击光华门，18旅团开始了大举进攻，一队队的日军开始了凶猛的攻击，竹藤少佐见旅团的援兵到了开始变得更加疯狂，他驱赶着他的部下往1排的手榴弹封锁线冲了过去，在36师的增援部队开火之前，日军跳进了1排的这段战壕！肉搏战再次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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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城墙上的宋希濂见日军这么快就突破了光华门守军的第一道防线，心中不免有些担心，36师已经十分的虚弱，叶超的特务团又没有表现出太强的战斗力，如此发展下去，光华门陷落是迟早的事情。
    宋希濂给华毕成发了电报，他没有指望华毕成再给他派来援军，这份电报起到的作用不过是给卫戍司令部提个醒，日本人就要进城了！
    “军座！山炮连已经准备就绪，是不是可以开炮了？桥头的兄弟们拼的很苦，大炮一响也能给他们增添些信心。”李钦若这个空头旅长主动承担起了和炮兵的联络，看着桥头的激战，李钦若想让炮兵帮帮步兵。于是他向宋希濂提出了建议。
    “再等等，现在桥头已经混战在了一起，大炮使不上劲，先把这些家底藏好，有发挥的时候！”宋希濂很珍惜这个山炮连，4门75山炮配备的炮弹不算太多。好钢得使在刀刃上。
    “军座！鬼子的战车上来了！”李钦若眼尖，他借着爆炸的火光发现了日军的新动向。
    “告诉李志鹏！让他尽快把鬼子开路的战车炸掉！再告诉工兵，日军一旦上了桥面就马上炸桥！护城河现在是咱们手里面的最后屏障！一步也不能退！”宋希濂连着下了两道命令，光华门的守军迅速行动了起来。
    于东海又一次见到了鬼子的战车，18旅团配备的战车部队不光拥有轻型的豆战车还拥有一部分89式中型战车，在重炮的掩护下，日军的战车直接冲进了光华门守军的阵地，桥头阵地上的南京卫戍军陷入了硝烟和炮火当中。
    三连和36师的援兵好不容易才将竹藤少佐的步兵中队从战壕里面赶了出去，七八辆日军战车就轰鸣着开了过来，于东海一边安排人手往护城河西岸运送伤员一边安排反战车的人手，第一波冲出去的战士有20多人，他们扑到日军战车的面前然后把手里面的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往日军坦克肚子底下塞，于东海很快就看到了一辆起火的日军战车。
    这回小鬼子投入的兵力实在是太多了，在战车的后面跟着大队的鬼子步兵，在没有将日军步兵和战车分割开的情况下中国军队的反坦克手损失非常惨重，遇到攻击的日军战车也放慢了前进的速度等待步兵前来保护，然后鬼子战车和步兵混在一起对南京卫戍军的桥头阵地展开了猛攻！
    “守得住吗？李旅长！现在桥还存在，要是情况不对就把部队撤到西岸来！我打光所有的迫击炮给你提供掩护！”宋希濂要通了106旅旅长李志鹏的电话，护城河桥的防御，是李志鹏在负责。
    “军座！还没到后撤的时候！鬼子有鬼子的打法，我也有我的打法！大不了殉国就是了！现在下撤退的命令那才是兵败如山倒呢！我不想被鬼子堵在桥上屠杀！”李志鹏答的很硬气，退到西岸又能怎么样？护城河能挡的住日军一时不可能挡住日军一世，战场是军人最好的归宿。李志鹏已经有了埋在南京的觉悟！
    东岸的守军在日军的狂攻下坚持了三个多小时，杀伤日军600余人，击毁战车三辆，凌晨3点30分，环形阵地陷落，李志鹏带着残部100余人退过了护城河，36师的工兵炸断了护城河桥，日军18旅团失去了进入光华门的通道，井书宣时旅团长立刻命令工兵架设浮桥，日军的火炮则对准了明城墙猛轰，他们要为他们的工兵赢得施工的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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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宋希濂在光华门血战的时候。朱晋一的301旅正在白下区挨家挨户的疏散市民，华毕成算是见识到了中国人安土重迁的情节，本来他以为在城东这样的危险区域早就应该没有了人烟，朱晋一报告却让华毕成大跌眼镜。
    白下区居然还有近万市民没有离开，这些人既没有响应南京卫戍军的号召去浦口也没有跟着拉贝去国际安全区，他们死死的守着他们的房子，在华毕成眼中不过是堆砖头的房子居然有这么大的魔力，这是他怎么也没办法理解的。
    100师和宪兵团在驱赶这些百姓的时候遇到了不小的麻烦，这些人在得知军队要把他们的家园改造成作战的碉堡之后，他们开始变的歇斯底里起来，甚至有人当着100师官兵的面破口大骂，说南京卫戍军比日本人还坏，对于这些已经偏执到了有些神经质的百姓，100师的处理方法是打晕了丢到安全区去，华毕成不想在这种人身上浪费他宝贵的运输船，也不想为了这些人烦心。
    在枪和刺刀面前，骚乱很快被平息，白下区渐渐变成了一个真正的无人地带，在街道上穿行的都是穿着制服的军人，工兵带着材料和工具在他们选定的房子里面进进出出，他们要把这些普通的建筑改造成杀人利器。
    华毕成认为到了他离开地下指挥所的时候了，随着光华门战斗的白热化，日军的炮兵开始无暇顾及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也许他们是觉得华毕成早就顶不住炮火哦骚扰转移了他的指挥部，总之现在落在华毕成头顶上的炮弹开始明显减少。
    华毕成没有和朱晋一开玩笑，他选择的新司令部距离老的司令部确实不远，参谋军官们没想到华毕成只是带着他们穿过了原司令部门前的大街和广场，然后就在一条小巷子里面安顿了下来。
    陈东特战队的人马对这条小巷子进行了仔细的搜查，结果杨娟、罗曼婷和老夫妇被华毕成的兵抄了出来。
    “小姐！你们和这两位老人必须马上离开！这里已经被征用了！”处理杨娟她们几个人的是特战队队长陈东，他觉得面前的这个女人有一些面熟，只是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凭什么！这是私人的房屋！”杨娟开口反驳陈东的话，不过面对着彪悍的100师特战队官兵，杨娟的说话的时候明显有些心虚。
    陈东又重新打量了一下杨娟，这个女人的勇气让他有些惊讶，若是换了个寻常女子见到这么多带着枪的军人冲进来不吓得容失色才怪，哪里还敢提问题。
    “小姐！我再重复一遍！这是为了抗战的需要，既然你你说这房子是私人财产。那我们付钱，一栋处于战火中的房子可要不上什么价钱，朱林，给这位小姐五百法币！”
    “是！”朱林走到杨娟面前从挎包里面掏出了一大叠钞票然后数出了五百元递了过去，见眼前的军官把自己当成了贪财的女人，杨娟的作家脾气上来了！
    “拿走你的钱！我不稀罕！我要见你们的长官！”
    美女发起火来依然是很好看的，只可惜陈东现在完全没有欣赏美女的心情，他冷冷的说道：“你要见我的长官？请恕我无能为力！要见我长官的人实在是太多了！连松井石根都下过帖子！小姐！我的长官很忙！恐怕没有时间见你！”
    “我是《中央日报》的记者！我要见你们的长官！你们实在是太无理了！怎么可以这样对待自己的同胞？”杨娟撒了谎，他拿出了原先军政部宣传部门发给他的名片，杨娟想借着《中央日报》的名头向对方施加压力。
    陈东朝他的手下使了个眼色，特战队的士兵开始将杨娟一行人往院子里面请。
    “你们是那支部队的？你的长官是谁？我一定要在报纸上把今天发生的事情都说出来！你们这是不对的！”杨娟知道她已经无力改变局面，现在的南京是军队说了算的地方，《中央日报》算什么？要知道中央军的大部分官兵根本就不识字！杨娟的威胁不过是她挽回颜面的一句话而已。
    真正让她不愿意离开这座房子的原因杨娟没法说出来，她只有在这栋房子里面才能够看到卫戍司令部的大门，每天盯着对面的大院子已经成了杨娟的必修课，这些要将她赶出去的士兵已经告诉杨娟整个白下区都已经成了军事禁区，这也就意味着杨娟无法在找到能够看见卫戍司令部的大门。
    杨娟是一步三回头的离开了老夫妇的主人家，这时从巷口走过来几个军装笔挺的人，杨娟看到将他驱逐出房子的部队官兵都在向这几个人敬礼，风衣，皮靴和领子上的金星，这些都让她的心里面涌出了一丝希望！

 228.第228章 华毕成的退路

    杨娟猛地一把推开了身边的士兵。他朝着巷口冲了过去，陈东的部下担心华毕成遇到危险，立刻扑上去反扭住杨娟的胳膊将她制服，罗曼婷惊叫了起来，她大声的叫喊着：“住手！放开她！你们就是这样对待一个弱女子的吗？混蛋！混蛋！”
    罗曼婷对着旁边的士兵拳打脚踢，她的小粉拳自然是伤不了特战队的士兵，不过被罗曼婷这么一闹，华毕成终于注意到了这里发生的事情。
    “陈东！怎么回事？”
    华毕成发问陈东自然不敢怠慢，他跑过去向他的司令汇报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华毕成看了一眼被制服的杨娟和哭闹的罗曼婷，他觉得有些对不起这两位女孩子。
    抢了人家的房子还要赶人家走，现在的南京可是战区，两个老人和两个女孩子在夜里面露宿街头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而且陈东的兵下手也太狠了一些，又不是对付小鬼子，有必要出全力吗？
    “陈队长，多给她们一些钱，然后她们是愿意去武汉还是愿意去安全区，找两个人护送她们一程，毕竟咱们占了人家的房子，按理也是应该付出些代价的。”华毕成能做的就这么多了。他不是圣人，南京还在打仗，日本人才是他现在考虑的重点。
    “是！司令！”陈东立正敬了个礼然后让手下的兵放开了杨娟，胳膊上传来的疼痛让杨娟靠在巷子边暗自垂泪，罗曼婷飞快的扑上去安慰他心碎加受伤的姐姐。
    华毕成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带着他的参谋们向巷子深处走去，不得不说杨娟的眼光很不错，陈东也替华毕成选定了同一座宅子作为临时司令部的住址，那个杨娟待了不少日子的地下室是陈东选中这里的最主要的原因。
    “什么狗屁司令！就知道纵容手下的士兵对自己的同胞撒野！有本事去和日本人过招啊！娟，你怎么样？伤的重不重？”罗曼婷先是小声的骂了华毕成几句，然后就毛手毛脚的想掀开杨娟的衣服去查看她的伤势，杨娟哪里肯在一大堆男人面前露出她的肌肤，她连忙阻止了罗曼婷的动作。
    “罗姐！胡闹什么呢！”
    罗曼婷见杨娟还有发脾气的心情，估计杨娟的伤势并不严重，她吐了吐舌头，然后小声的凑到杨娟跟前说：“我不是在帮你出气吗？没准这个狗屁司令被我闹得不好意思了，就会让我们留下来，这样姐姐就可以接着当你的望夫石了，对了，这南京城里面到底有几个司令啊？是姐姐的华司令大，还是这个司令大？”
    “你说什么？他是司令？你怎么知道的？”杨娟的眼中忽然变得有神采起来，南京城里面的司令就那么几位，除了华毕成都是三十岁以上，刚才这位司令说话的声音十分浑厚，中气十足，难道这人便是华毕成？
    刚才华毕成说话的时候杨娟被人反扭双手脸朝着墙壁所以没能看见华毕成的模样，罗曼婷倒是看见了，可是这个没心眼的丫头当时注意力都放在哭泣的杨娟身上。再加上是夜晚离的又远，所以她也没能认出华毕成。
    “那个抓我们的军官说的，我听到了。”
    看着情绪开始激动起来的杨娟，罗曼婷有些惊讶，她有些紧张的看着她的杨娟，罗曼婷发现杨娟的脸上突然红了起来，难道是受了内伤？
    “是华毕成将军吗？”杨娟心里面非常的紧张，她很努力的控制着她的发音，尽可能显得悦耳一些。
    太久没有听过女人这样称呼自己的华毕成停下来脚步，他转过身子看着两个还抱在一起的女人，想分辨出是哪一个说了刚才那一句。
    “你真的是华将军！你过得可好？”
    这句话让华毕成有了一丝熟悉的感觉，他猛的记起在不久之前的记者会上有个女记者向他提过类似的问题，当时他也产生了这样的感觉。
    “你是那位记者小姐？”
    一句话，便让杨娟热泪盈眶，他记得自己！他真的记得！幸福的眩晕感让杨娟一个踉跄差点摔倒，好在罗曼婷及时的扶住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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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支派遣军军司令部
    “八格牙路！一群蠢材……”
    冢田攻参谋长从来没有见到过如此愤怒的松井石根，自从接到第九师团的电报之后，中支派遣军的司令官就变的狂暴起来，松井石根接连给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官鸠彦王中将和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去了好几封电报，内容都是要求18旅团立刻停止对光华门的攻击，但是直到现在，朝香官鸠彦王和吉佳良辅的回电都是在为他们推卸责任。而18旅团还在向光华门狂攻！
    冢田攻参谋长刚刚得知南京卫戍军在18旅团的压力下已经炸断了护城河桥，他不知道这个消息对松井石根来说到底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当冢田攻参谋长拿着电报去寻找松井石根的时候，他发现松井石根已经悄然离开了作战指挥室，冢田攻参谋长赶紧追了出去，结果在门口就看到园里面的松井石根爆了粗口和砸了几个盆。
    “司令官阁下，现在我们该怎么应对呢？”冢田攻参谋长走到松井石根的身后低声问道，园的四角都有日军的巡逻士兵，冢田攻参谋长不希望让人听到她和松井石根的对话。
    “只有让一〇一师团提前发动了，即使拿不下芜湖，至少也要在华毕成的退路上布下一道障碍，命令空军日夜轰炸芜湖！伊东政喜的部队战斗力相对较弱，必须给他们一些帮助，再通知第六师团和第十八师团牛首山拿不下来就绕过去，一定要坚决的往长江边进攻，务必堵死由南京向芜湖增援的中国军队！”
    被夜风吹了半天，松井石根的思路终于恢复了清晰，18旅团的抗命已经成了定局，他在在井书宣时的背后依稀看到了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官鸠彦王中将和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的影子，这些第一线的指挥官在想些什么松井石根非常的清楚，日本的军队系统现在极度浮躁，他们甚至连等待胜利的耐心都没有了。
    光华门的陷落是注定的，只要井书宣时攻入了南京，军部和陆军省都会站在支持18旅团的一边，现在继续说一些不合时宜的话已经没有了用处，松井石根现在只能尽量弥补井书宣时造成的损失。
    “那攻击南京的其余几个师团是不是也可以动了？军官们的情绪还是需要注意的，18旅团这一动，别的部队就……”
    “冢田君！”冢田攻参谋长的话被松井石根打断了，“你认为剩下的几个师团长还会待在原地一动不动吗？井书宣时发起了一场疯狂的竞赛，一场攻击南京的竞赛！也许，最后赢得这场竞赛的却不是他的18旅团。”
    冢田攻参谋长点了点头。此刻的南京，应该已经是炮火连天了吧。
    第一〇一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接到华中方面军的最新命令的时候，他的部队先锋刚刚抵达易太镇，这里距离芜湖还有大约10公里的距离，一〇一师团的运气不错，这一路上他们都没有遇到中国军队的主力部队，日军在夜幕中急速行军的长长队列看起来就像是一条黑色大蛇，硕大的蛇头正对着芜湖吐着红色的舌头。
    “西山君！松井司令已经命令空军前来为我们一〇一师团助战，电报里面还说如果我们能够在芜湖成功的筑起一道防线，那么南京一战的首功将记在我们一〇一师团的账上，这些话，真是让人热血沸腾啊！”伊东政喜师团长用调侃的语气对他的参谋长西山福太郎大佐说道，一〇一师团属于上海派遣军的作战序列，在左路军里面只有他们一个师团不属于柳川平助的第十军。
    一〇一师团从上海开拔的时候，伊东政喜一心以为他会被投入南京战场，结果调来调去，一〇一师团离南京越来越远，现在更是被拍到了比第十军更加偏远的芜湖！
    柳川平助能擅自改变第十军的攻击方向还在溧水丢掉了一一四师团。而他伊东政喜却只能代替第十军来进攻芜湖！
    伊东政喜对松井石根没有把他的师团放在南京附近感到非常的失望，芜湖和南京比起来只能算是一块鸡肋，什么将南京一役首功记在一〇一师团的账上？不过都是一些哄骗一〇一师团在芜湖卖命的假话罢了。这战功又不是你松井石根说的算的！如果你是日本政府的高官或者是军部的大将，你是愿意去宣传一支攻入中国首都的陆军师团呢，还是愿意去宣传一支在战役中担任阻击任务的部队呢？答案显而易见！
    西山福太郎参谋长是个比较循规蹈矩的日本军人，他对伊东政喜那上司的命令来调侃显然有些不能接受。但是碍于伊东政喜是一〇一师团的师团长，西山福太郎没有发作，他试图用一些话来缓和伊东政喜对松井司令官的抵触情绪。
    “师团长阁下，芜湖是支那名将华毕成现在的陆上唯一退路，陆相杉山元发过话，谁能够消灭华毕成的100师就给他一个好前程，这份保证也算是难得的好处了！”
    伊东政喜不以为然的笑了笑，他清楚西山福太郎参谋长的为人，这个人实在是有些无趣，伊东政喜一直称呼西山福太郎为西山君，而西山福太郎却总是称呼伊东政喜为师团长阁下。只知道唯命是从的家伙。难怪你直到现在还是一个大佐！
    “消灭100师？谈何容易？上一个夸下这个海口的是人似乎是11师团的山室宗武，现在他应该是在台湾吧？我们的一〇一师团不比十一师团强大，华毕成的手里面至少还有十多万军队，到时候从南京往芜湖这么一冲。我们一个师团来防御几十公里宽的防线，西山君你的乐观精神真是让人敬佩！”
    西山福太郎被伊东政喜驳倒了，的确，要只靠一〇一师团这支孤军在芜湖拦截十几万南京卫戍军是不现实的，中国军队虽然进攻的时候没有什么精神，但是在逃命的时候还是很愿意拼命的，到时候放跑了南京卫戍军，一〇一师团就是最直接的责任人，南京的荣誉没分到，现在却有可能给派遣军背黑锅，也难怪伊东政喜的态度如此的消极。
    “派遣军司令部已经下了命令。无论如何我们也只能服从了，师团长阁下，让最接近芜湖的103联队先发动吧，由空军的配合，即使拿不下芜湖也能摆出个合围的架势，松井司令官也知道我们的兵力不足，应该还会有后手。”西山福太郎说这番话的时候底气已经明显不足。
    伊东政喜给了西山福太郎面子，毕竟，还是要向派遣军司令部交差的：“命令103联队奔袭芜湖！给空军发报，最好请他们把芜湖城从地图上抹去！如果不行，至少也要将中国军队的防御体系瘫痪！”
    一〇一师团的阴影向着江城芜湖笼罩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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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芜湖一带的驻军主力其实并不是南京卫戍军，刘湘的23集团军自广泗战役失败以后撤到了这座江城，川军的编制听起来吓死人，三千人的一个师也是有的，所以刘湘的这个集团军虽然名义上编有五师两旅，但是实际的战斗力到底怎么样，这只有川军内部的将领才知道。
    自打结束了广泗战役之后，23集团军里面就出现了不和谐的声音。145师师长饶国华死守界牌、广德，兵力损折殆尽，陷入日寇包围，不屈自杀，为保卫南京流尽了最后一滴血。饶国华也是川军中阵亡的第一位高级将领。
    蒋委员长却抓住此事大做文章，撤销了23集团军司令潘文华的职务。而重用21军军长唐式遵。潘文华是刘湘的心腹，蒋委员长这招打一个，拉一个，很明显是要对刘湘的看家部队23集团军进行洗牌。
    30年代中期，刘湘击败各路对手，成为整个四川省的老大。分裂内战了二十年的四川省，形成表面上的统一。刘湘并没有将其余四川军阀消灭干净。除了他自己的部下，省内还有邓锡侯、田颂尧、李家钰等大小军阀，他们暂时服从于刘湘。此外，刘湘的叔父刘文辉和侄儿争夺四川失败，率残兵占据着西康省。刘湘的老伙伴和老对手杨森则投靠蒋委员长，在贵州当省主席。
    对于肥沃的四川省，蒋委员长早垂涎三尺，寻找一切机会插入。在围剿红军时期，他罢免了作战不力的田颂尧，由孙震接任；后又借追剿中央红军的机会，往四川安插势力。1935年，蒋委员长借整训的名目，把四川军阀的部队番号大大压缩。
    1937年，蒋委员长又召开整编会议，要将川军番号在现有基础上再缩编三分之一。撤销哪些番号，保留哪些部队，关系到大小军阀命根子啊！所以在会上，中央军的代表和四川各军阀勾心斗角，争权夺利，耍尽了十八般武艺，真是群魔乱舞。然而正当此时，七七事变爆发！民族处于危亡关头！
    七七事变宣告了全面抗战的开始，也让许多过去鱼肉人民的内战枭雄，转而成为真正保家卫国的热血军人。四川军阀们热衷于金钱权势，贪图个人利益，善于窝里斗。然而他们也是中国军人。转眼间，原本阴阳怪气的斗争，变成了热血沸腾的誓师。军阀们纷纷表示，拥护刘主席，拥护蒋委员长，坚决抗战到底！彼此的小算盘，早已抛到了九霄云外。
    不久，在庐山召开的全国各派系大会上，刘湘慷慨陈词道，为了抗日，四川愿意出兵30万，出壮丁500万，缴纳稻谷一千万担！四川各地的父老，也都举着彩旗，夹道欢送自己的子弟出川。他们在内战的炮火下呻吟了二十年，如今第一次，看着身边这些穿军服的儿郎，感觉的不是恐惧，而是亲切。刘湘在四川的威望，如同蒋委员长在全国的威望一样达到巅峰。
    蒋委员长在南京和刘湘讲，要在安徽、河南、山东一带建立第七战区，由刘湘担任战区司令长官，川军主力投放到这个区域对日作战。根据这个计划，刘湘即刻与四川各军阀商议出川抗战的事宜。最后决定，第一批部队，合计五个军，十多万人，分为南北两路出川抗战。
    其中，北路22集团军，由邓锡侯所部45军，孙震所部41军和李家钰所部47军组成，共计6个师，约6万人。他们从成都一带出发，走汉中经陕西进入河南。南路23集团军，则有刘湘所部的21军（唐式遵）和23军（潘文华）共五个师两个旅约六七万人，从重庆一带出发，走湖北进入河南。然后两路川军会师于第七战区，在刘湘领导下共同对日作战。
    此外，杨森所部的20军和43军，总计约两万人则从贵州出发，直接进入淞沪战场参加会战。由于杨森同刘湘不对劲，他的部队，不计入第七战区序列。
    1937年9月1日。杨森带兵从贵州出发，徒步跋涉，用24天走完了50天的路程，到达湖南辰溪；然后乘车船转到上海，随即投入淞沪抗战。
    杨森所部川军，多年来经历的四川内战，战术水平相当落后；骤然面对着装备精良，训练纯熟的日军，处于极大的劣势。而川军将士奋力拼杀，舍出热血头颅，与日寇决战。杨森任军长的20军，投入战场。在七天的血战中，20军战死2000多人，受伤5000余人，团营长伤亡20多人，连排长伤亡200多人。战后，蒋委员长当面夸耀杨森的英勇，杨森差一点眼泪就流下来了：委座，我的一万二弟兄，现在只剩五千了啊……
    更惨烈的是郭汝栋所部43军26师。43军也是杨森的旧部，只辖有26师一个师约七千人。他们经过46天跋涉，于10月16日到达昆山，次日就进入大场阵地，接替因为伤亡过大而不得不撤换休整的中央军36师。宋希濂看着川军瘦弱的士兵和破旧的装备，都不禁担心，他们能不能守住啊。
    相对日军，川军的装备简陋得可怜，更可怜的是他们缺乏战争的经验。曾有一次，日军数辆薄皮坦克进攻大场，遭到中央军炮兵射击后，仓皇撤退。川军跃出战壕追击，把坦克团团围住，却发现没有办法射穿他们的乌龟壳。于是一个营的弟兄，绝大部分都冤枉地倒在鬼子坦克的机枪扫射下。
    就是这样，川军也不曾退缩，打冷枪，扔手榴弹，咬牙肉搏。坚持了七天七夜之后。26师四个团长阵亡两个，14个营长伤亡13个，连排长伤亡250多。
    全师仅剩下七百名还能站起的士兵，伤亡率高达90%！然而阵地依然没有丢！因此，26师被评为淞沪会战中最优秀的部队之一。
    杨森和郭汝栋所部川军，在上海遭到了惨重损失，然而因为杨森和蒋委员长关系比较好，他们基本受到公正对待。淞沪会战是一个大熔炉，全国各军不分派系投入战场，并肩作战，“要死一起死”，也算豪迈酣畅。
    相比之下，以刘湘为首的川军主力，则被蒋委员长视为眼中钉肉中刺，理所当然在战场上遭到了歧视与虐待，陷入日寇炮火与友军白眼的前后夹击之中。
    单说北路川军，即22集团从四川赶往二战区。此时，第二战区正与日寇进行太原会战，由于司令长官阎锡山和副司令长官黄绍宏相互扯皮，战局千疮百孔，岌岌可危。川军赶到后，立刻被黄绍宏当作创可贴，到一个团就往前线派上去一个团，到一个营就派上去一个营。
    原本编制完整的六万大军，就这么被零敲碎打地拆开来，甩得遍地都是。阎锡山对于川军“提供衣”的要求，则一如既往地捂紧口袋，他囤积的物资，后来大部分都在太原沦陷时，被日本鬼子当作了战利品。
    太原会战最终以我军失败告终。参加太原会战的川军，有41军和45军，总计达四万人。然而他们没有在战场上形成一个完整的战斗序列，全都被支离破碎地分散到了各战线。在撤退过程中，他们被友军抛弃。背离，无人接应，无人掩护，损伤惨重，连集团军司令孙震都差点遭到伏击而丧命。四万川军，几乎没打像样的仗，就已经损失了一半的兵力。这些抛尸异乡的儿郎，身上还穿着出川时的单衣。在北国的寒风中，他们不会再觉得冷了吧？
    邓锡侯所部在山西省遭到惨败，痛感分崩离析的郁闷。他沉痛地对刘湘的联络官说：这次出川抗战，我们川军就像没有娘的孩子，被人拆得东一块，西一块，实在不是个办法。你们回去转告刘长官，请他向最高当局说说，把我们川军放在一起吧，我们一定听从他的指挥。川军出了川，才觉得大伙儿格外亲密。就是死，我们都愿意死在一起！
    邓锡侯的话传给了刘湘，刘湘却也无可奈何。蒋委员长蓄谋抢夺四川已久，这次川军热心抗战，蒋委员长背后仍不忘“初衷”。抗战爆发后不久，刘湘曾询问最高当局。现在外敌入侵，需要扩军备战，原先把川军编制压缩三分之一的计划是否暂缓？蒋委员长回答，抗战归抗战，川军该压缩还得压缩。
    原本说好川军10多万人马汇集第七战区抗战，现在22集团军被拉到了山西，刘湘自己的23集团军则被拉到了东南，参与南京保卫战。出尔反尔的折腾下，川军将士并未放弃报国之志，在南京外围与日寇浴血奋战，还一度取得了小胜。然而终究大势难逆。现在，从日军的刀俎下逃出生天的川军又要去面对蒋委员长的肢解。
    这几天，芜湖的23集团军上上下下笼罩在一片诡异的气氛当中，神神秘秘的人物开始陆陆续续的出现，潘文华感到有些不对劲。华毕成的退路就是被这样有心思的川军把守着……

 229.第229章 川军投靠

    芜湖23集团军指挥部
    “军座，昨晚又有两批人先后进了唐式遵的住处，这里面怕是有事啊。饶师长虽然是殉了国，但是广德毕竟在咱们23集团军手里面丢了，蒋委员长一直抓着154师丢掉广德的事情不放，现在唐式遵那边又一直有人在活动，我担心这些事情都是针对军座您的。”14独立旅旅长周绍轩坐在潘文华对面说的很大声，旁边的13独立旅旅长田钟毅和146师的师长刘兆慕都是一张苦瓜脸，他们对潘文华的忠诚不如周绍轩，到21军军长唐式遵住处的是些什么人他们心里面很清楚，因为这些人也来找过他们，虽然现在条件还没有谈拢，但刘湘和蒋委员长之间谁更有势力一些那是明摆的事情，要做出选择其实并不难。
    之所以现在刘兆慕和田钟毅还愿意来听潘文华和周绍轩的唠叨，主要是因为他们对武汉还是有些不放心，川军毕竟是蒋委员长的一块心病，武汉的拉拢到底有多少诚意在里面，刘兆慕和田钟毅心里面也没数。偏偏这样风雨飘摇的时候，川军的“总舵主”刘湘却病倒了，如今人已经躺在了汉口的医院里面。
    卢沟桥事变爆发后刘湘通电请缨，主张全国总动员，与日本拼死一决。他命令直辖各军、师长，于三日内驰返原防，遵令整军。刘湘发表《告川康军民书》，号召四川军民为抗战作巨大牺牲：“全国抗战已经发动时期，四川人民所应负担之责任，较其他各省尤为重大！”川军各将领纷纷请缨抗战。只用了三天的时间川康各军整编完毕，重庆行营组织点验委员会，派夏斗寅为主任，派员出发点验。刘湘率部出川抗战任第七战区司令长官，作战地境为江苏的太湖以西和浙北、皖南部分地区。省政府秘书长邓汉祥等人劝多病的刘湘不必亲征留在四川。刘湘说：“过去打了多年内战，脸面上不甚光彩，今天为国效命，如何可以在后方苟安！”结果11月23日刘湘胃病突然复发。大口吐血，在昏迷中被护送至芜湖医院，28日送汉口万国医院就医。
    川军里面本来就是小山头林立，有刘湘这个总舵把子在川军还能勉强抱作一团，现在刘湘这一病，川军内部立刻就出现了问题。说来也奇怪，去汉口探视刘湘的四川官员发现刘湘的病似乎有越治越糟糕的趋势，川军中已经开始传言蒋委员长这是把刘湘扣在了武汉，要对川军下手，覆巢之下无完卵的道理刘兆慕和田钟毅是明白的，没有了刘湘，川军就不再是一个能和蒋委员长讨价还价的小集体，而是一盘散沙。
    所以在武汉来人的时候刘兆慕和田钟毅都选择了秘密会面，他们也想给自己安排一下后路，武汉既然对刘兆慕和田钟毅这样的师旅一级川军将领都作了工作，唐式遵这个占据了23集团军半壁江山的21军军长，武汉就更不会放过。
    只是不知道唐式遵现在采取了什么样的态度，是先拖拖时间呢，还是已经背叛了川军，刘兆慕和田钟毅担心的当然是后者，一旦21军整个倒向了武汉，那么他们这两个师长和旅长的价值就会大打折扣，也就要不上什么价了。
    “刘师长！田旅长！你们有么子想法？也说一哈嘛！都是袍哥弟兄！大家一同进退！”周绍轩吧话头递给了刘兆慕和田钟毅，刘兆慕和田钟毅却不敢接。
    见到刘、田二人的表现，潘文华心里面顿时明白了七八分，开口大骂道：“好你个‘唐瘟猪’！几个月前还在四川父老面前说的慷慨激昂，现在刘司令一病，你就又玩起了内战时的样！出卖自己人光彩吗？今天武汉觉的你有价值给你许诺，明天你要是没有了价值呢？刘司令为了抗战把四川都交给了蒋委员长，现在什么下场？你唐式遵还敢和武汉勾勾搭搭？”
    潘文华的这番话虽然是在骂唐式遵，其实也是在告诫田钟毅和刘兆慕，武汉可没有那么好心，山西的川军邓锡侯部已经被武汉拆的散了架，要是23集团军再散架，四川，就要姓蒋了！
    田钟毅和刘兆慕的脸上有些发烧，潘文华的这番敲打虽然比较隐蔽，但是14独立旅旅长周绍轩还是听出了轩外之音，没想到田钟毅和刘兆慕也和武汉勾当上了的周绍轩显的非常的愤怒，他拍案而起：“憨包！刘司令还没死！就急着找干爹！四川就败在你们这些龟儿子手里喽！”
    “周旅长！我们这也是权宜之计！现在全国抗战部队是一家，哪还有什么川军中央军的！都是中国军人！军委会来人我们总不能轰出去嗦！军座！我和田旅长真的就是应付一下。”刘兆慕这个师长反应比较快，他立刻将田钟毅拉到他的一边，145师在广德基本上打残了，现在潘文华手里面实际能调动的部队也就是145师和周绍轩的14独立旅，只要他拉住了田钟毅，一样也是一师一旅的兵力，潘文华就不敢下手。
    田钟毅过了一会也反应了过来，不过他不愿意和潘文华搞对立，毕竟潘文华是刘湘的心腹，23集团军是刘湘的家底，潘文华的话，下面的军官和士兵还是很愿意听的。
    田钟毅的模糊态度让刘兆慕一阵心惊肉跳，这下情况就变得对他很不利了，21军那边的态度刘兆慕现在也不太清楚，他有些后悔自己太早跳了出来。
    “军座！兄弟也是为了川军着想啊！现在远离四川，连刘司令都没有办法，我们怎么和军委会去斗？一顶‘破坏抗战’的大帽子扣下来，咱们就是死无葬身之地啊！”刘兆慕见他不能用力量和潘文华对抗，立刻换了一幅可怜巴巴的表情。
    周绍轩冷哼了一声便要发火，潘文华摆摆手制止了周绍轩：“刘师长，我也不说那些个客气话，退路大家都想要，但是武汉，绝对不是个好选择！邓锡侯和孙震的现在就是我们的明天！等23集团军像22集团军一样被拆散打烂了，鬼都不会理我们！只能抱成一团才能自保！”
    潘文华的话让田钟毅产生了误会，在田钟毅的心里除了投靠武汉已经没有别的办法了，要不然，就得投靠日本人！
    “老子不当汉奸！为日本人卖命死了魂都回不了四川！老子死都不干！”田钟毅的声音尖利的吓人，投靠武汉好歹能打个服从抗战大局的幌子，投靠日本人？那还不得让四川父老给刨了祖坟？
    潘文华瞪了田钟毅一眼，怒道：“要你个龟儿子提醒老子？连‘唐瘟猪’都晓得不能投靠日本人！老子会不晓得？”
    “那还有什么人敢和武汉翻脸收留我们？云南的？还是广西？”说话的是刘兆慕。
    潘文华意味深长的看了刘兆慕一眼，这个刘兆慕能想到龙云和李长官，他的智商的确是超过了田钟毅许多，只可惜，骨头软了一些。
    “地方势力现在只有一个人敢要咱们！”
    潘文华的话说到一半就被田钟毅急吼吼的打断了，田钟毅语速很快：“军座指的是南京的华毕成？可他也是黄埔出身，听说他在上海也没少吞并别的部队。”
    “你懂什么？你们看看山西的卫立煌！还有阎锡山和黄绍宏，邓锡侯和孙震的22集团军就是被这三个人整垮的！淞沪抗战之后被中央军吞并的地方部队也不在少数，几乎都是打散整编了，可是王以哲的六十七军留在西安，建制被完整的保留下来了！这次在南京，为了掩护粤军邓光龙的83军撤退，华毕成把自己一个警卫营都丢在汤山了。你们难道还没想到什么？”潘文华一声喝问打断了田钟毅的插话，他接着说完了他的发现，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都陷入了思考之中。
    “军座，您的意思是咱们也去南京？可武汉会同意吗？”周绍轩最先开了口，他的猜测虽然没有全中，但是也对了一大半。
    “我们不去南京！但是必须马上和华毕成联系上！华毕成和黄埔一般的将领不一样，他能容人，抗日也坚决！23集团军交到啊他的手里，不但可以避免被分拆的命运，而且还能用鬼子的血来告慰四川父老！华毕成现在是唯一可以敢和老蒋扛着干的人，只要他开口，以他在南京的战功，武汉不会有意见的！”潘文华居然打得是这样的主意！这完全出乎了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的意料！
    转眼间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恍然大悟！的确，现在全中国的军队里面就数华毕成的部队打得胜仗最多。
    “可是，咱们和华毕成没什么交情啊？怎么才能让华毕成接受咱们呢？”对加入华毕成的麾下，周绍轩是十分愿意的，淞沪会战后，华毕成的100师霸占了《中央日报》好多次头版头条！周绍轩可不觉得加入这样的部队丢人，他只是担心华毕成的选择太多，看不上装备差，伤亡又严重的23集团军。
    “这一点我早就想好了！芜湖是华毕成撤军的必经之路，只要在这里帮华毕成守好门，南京卫戍军西撤的时候咱们就跟着100师走，华毕成可不是阎锡山！他不是卸磨杀驴的主！”
    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忽然觉得振奋了起来！他们异口同声的说道：“就这么干！”

 230.第230章 南京全线鏖战

    23集团军给华毕成的电报刚刚发出去没多久。日本人的轰炸机就光临了芜湖城投下了大量的炸弹，潘文华没有想到日本人回来的这么快，他赶紧让23集团军全体进入战备状态，唐式遵的21军最先和日军发生了交战，谷川幸造大佐的103联队虽然攻击的非常坚决，但毕竟只有二千多的兵力，拥有三个步兵师的21军在短暂的慌乱之后稳住了阵脚，103联队的攻击势头很快便被压了下去。
    潘文华觉的日本人的出现对于23集团军是个机会，于是他将告急电报直接发到了武汉，武汉很快就回复了一封热情洋溢的电报，在这份电报里面，川军又成了国家的栋梁，广德的事情一个字也没有提及，武汉的电报到达的同时，在23集团军内部折腾了好些日子的各方势力瞬间偃旗息鼓，为了南京十几万大军的退路，武汉做出了让步。
    这一切更加坚定了潘文华带着川军投奔华毕成的决心，从武汉的表现完全能够看出蒋委员长对川军的险恶用心，找到了华毕成这个靠山，23集团军也算是有了一位明主，老蒋和华毕成谁会主宰将来中国的政局？潘文华觉得自己更看好年轻的华毕成。
    不过碍于老长官刘湘尚在。所以潘文华给华毕成的电报里面说的很隐晦，更多的是提到23集团军愿帮助华毕成守芜湖，只有请求吞并的事情潘文华只是稍稍点了点。
    南京，把城防司令部搬进了民宅的华毕成看完了潘文华的电报心中直呼庆幸！本来他还担心芜湖方向的兵力不足，李艳涛守不住南京卫戍军的退路，现在从天上一下子掉下了23集团军这几万川军，这简直和掉馅饼几乎没有什么区别。
    川军的装备虽然低劣，但是这是完全可以改善的，熟知抗战史的华毕成当然明白川军在抗战中发挥的重大作用，八年抗战，四川参军的人数超过了三百万，可以说整个抗战的中国军队至少有三分之一来自四川！23集团军的投靠是个非常好的开头，潘文华就是华毕成和四川之间的桥梁，日后的兵源就完全没有了问题。
    至于刘湘，华毕成就更不担心了，不用多久，这位川军的抗把子就会病逝于汉口，潘文华的这封电报说明现在川军内部的将领也认为刘湘是不可能活着回到四川，没准武汉现在已经开始对川军下手了。
    必须给潘文华信心！要让23集团军相信自己可以庇护他们，这样才能让潘文华死守芜湖！有了川军在加上李艳涛手里面的部队，那南京卫戍军的后路基本上就可以保证！
    华毕成亲笔起草了一封电报发给了潘文华，在电报里面华毕成高度赞扬了川军在抗日战场上的表现，并且感谢了23集团军这时候及时伸出援手，华毕成在电报的最后写到：“川军撤裁一事，吾亦将向委座进言，务求暂缓。潘军长心中顾虑吾已知晓，南京战后如刘主席召唤，23集团军来去自由，绝不阻拦！”华毕成这最后几句话的杀伤力十分惊人，在电报的附件里面还有一份武器清单，中正式步枪5000条，轻重机枪300挺，川军自出川抗战以来从来没有得到过这样大批的物资，潘文华将华毕成的回电和提供给23集团军的武器清单让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传阅之后烧毁，四人异口同声的说华毕成高风亮节！
    华毕成的这一味猛药正中川军的症候，迅速收获了潘文华和他的心腹们，23集团军得到了华毕成提供的武器之后战斗力马上提高了一大块，这样一来攻击芜湖的一〇一师团就更难得手，而且潘文华的部队战斗力超过了唐式遵的21军对唐式遵也是一种制约，华毕成是想一次性接管整个23集团军，21军也是他的美味佳肴之一。
    武器从南京运到芜湖还需要一段时间，在此之前23集团军只能靠自己，华毕成打开了一张军用地图摊在桌子上，这张桌子本来是杨娟、罗曼婷和老夫妇吃饭的饭桌。
    小楼的地下室已经被清空，房子主人带不走的大箱子被司令部的卫兵抬出来丢到了远处，原本显得有些拥挤的地下室一下子变得敞亮了起来。华毕成的参谋军官们在里面忙着布置新的作战指挥室，工兵在院子里面奔跑着拉扯电话线，华毕成就在这样嘈杂的环境中坐在桌边看着地图，杨娟几次向从客房走到客厅里面去，但是都被陈东挡住了。
    “杨记者，你最好还是能呆在房间里面，司令让你们继续留在这座房子里面已经很客气了，这里现在已经变成了军事重地，有些事情不是你能听，能看的！”陈东说话的声音十分的冰冷，杨娟知道面前的这位军官说的都是实话，她也没有想到华毕成在和她寒暄了几句之后居然让她们留在了小楼里面，杨娟甚至在心底起了微澜，她有些急切的想知道华毕成对她如此客气的原因。
    不过有陈东这位门神在，杨娟的心愿怕是只能留在心底了，说完了这番话后陈东挥了挥手，两个荷枪实弹的卫兵走过来将杨娟请回了客房。
    见杨娟被“赶”了回来，罗曼婷笑着调侃杨娟，她问华毕成究竟有什么好？居然弄得杨娟像是丢了魂，杨娟被罗曼婷这个一激，顿时脸颊上就起了红晕，她小声的说道：“人家留我们在这里，不应该说句感谢的话么？”
    杨娟说话的时候眼神十分的飘忽，罗曼婷立刻抓住了杨娟的小辫子：“口不对心！想见人家就说想见呗！明明是我们被人家赶了出去，却要说成人家将我们留在了这里，原来情人眼里出西施就是这个意思啊。”
    看着杨娟像鸵鸟一样埋下了头，罗曼婷的嘴巴撅的更高了，她带着怨气继续说话：“不就是个普通的上将吗？我可看不出什么好来！”
    老夫妇常年在有地位的主人家里面做事，在房子主人离开南京之前他们也经常从房子主人的嘴里面听到华毕成这个名字。老夫妇知道华毕成是“抗日英雄”，见罗曼婷拿华毕成来撒气，老夫妇觉得罗曼婷做的有些不妥，他们对视了一眼之后，老先生开了口：“姑娘，不能说这样的话啊！要不是华将军，怕是日本人早就进了南京城，像他这样的大官能对咱么这些老百姓如此的客气，已经是我们的造化了，要是让外面的军爷听到了姑娘你的话，怕是会惹上麻烦！”
    罗曼婷虽然任性，但是对老人的尊敬还是懂的，她虽然心中十分的不情愿，但是还是闭上了她的嘴巴。
    没有了罗曼婷的呱噪，杨娟又开始想念她的华将军，坐在客厅饭桌边的华毕成突然接连打了几个大喷嚏。
    华毕成揉了揉鼻子自言自语道:“不知道是谁惦记我呢？蒋校长？裕仁天皇？”
    说完之后他用力的摇了摇头，将这些想法从脑海里面甩了出去，回到了当前的战局上。现在南京守军全线都陷入了鏖战之中。
    光华门的战斗进入到了白热化的阶段，其他方向的日军也开始了大举进攻，钟山上的沈发藻连续拍了三封电报告急，87师也实在是小题大作了一些，居高临下，山上又修筑了工事和地堡。日军目前投入的攻击兵力也不过只有一个联队，沈发藻这般早早的叫苦，就是希望华毕成将中山门附近的广东军队调到钟山上去，王敬久也算是中央军里面比较能打的将军，怎么会带出沈发藻这样的软骨头？华毕成回电给沈发藻，援兵没有！要是丢了钟山，提头来见！钟山上的沈发藻顿时慌了！
    “师座！华毕成这是想借日本人的手消灭咱们87师啊！孙军长和桂总队长的前车之鉴不能忘啊！当初跟着罗司令一起挤兑华毕成的就只剩下了师座和王军座，现在，华毕成要报复了！”261旅旅长陈颐鼎在电话里面说的非常大声！他的261旅就挡在日军的攻击道路上，短短的两个小时，陈颐鼎就丢掉了一千多人。所以他表现的十分着急，沈发藻怕旁边的军官听到陈颐鼎的口无遮拦，他赶紧捂住了电话听筒。
    “是谁跟你说的这些事情？”沈发藻咬牙切齿的说道：“陈旅长！污蔑长官是要上军法处的！你要三思！”
    电话那头的陈颐鼎是真的急了，他居然直接和沈发藻顶撞了起来，陈颐鼎现在几乎是用喊的在说话，电话听筒里面传来的声音刺激的沈发藻的耳膜一阵刺痛。
    “师座！我是您的老部下了！也不怕您生气，桂永清出事之后教导总队里面就有人把这话传到了我这里，知道这件事情的不止我一个，只是没有人愿意说出来罢了！师座！咱们87师已经到了存亡的关头！当初华毕成把我们调到钟山就是没安好心！有先总理的陵寝在这里，咱们87师守也是死，退也是死！他是挖好了坑要埋了咱们啊！师座！”
    陈颐鼎的话就像是刀子一样在沈发藻的心头搅了好几下，其实沈发藻也是同样的想法，当初他就不愿意带着87师上钟山，可是那时候桂永清和孙元良刚刚丢掉乌纱帽，沈发藻实在不敢违抗华毕成的军令，他想过找罗卓英，可是87师上山之后，沈发藻就再也没能联系上罗卓英，面对越来越强势的华毕成，罗卓英选择了沉默，只是苦了87师和他沈发藻。
    军长王敬久找了个借口，美其名曰当了个卫戍司令部参谋部的顾问，南京卫戍司令部的那些参谋华毕成都市束之高阁，他用的还是自己的100师的那套参谋班子，王敬久既然逃到了这样的地方，这也反应了华毕成是沈发藻绝对惹不起的人物！
    钟山上的沈发藻一直盼望着华毕成在南京外围迎来一场惨败，这样他的87师也就能名正言顺的逃离南京，他万万没想到华毕成一上来就在溧水几乎敲掉了日军一个整师团！
    “颐鼎，你有什么主意吗？”彻底没了主意的沈发藻居然开始不耻下问。
    261旅旅长陈颐鼎摇头苦笑，没想到沈发藻居然是这样的没头苍蝇！87师有这样的师长，怕是没了希望！
    “师座！向华毕成求援吧！然后再向武汉发报。您是黄埔二期的，委座不会不管他的学生的！”
    “事到如今，也只能去求委座庇佑了！陈旅长，我给你派两个营的援兵，钟山不能丢的太快，否则是交代不过去的！别让先总理的陵寝成为咱们的坟头。”
    放下电话之后，沈发藻写了一封煽情到了极点的电报发到了武汉，他把离开钟山的希望全部押在了这封电报上面。
    87师在新果园和东西洼子和日军激战不断，由于87师中下层官兵都清楚钟山对于中国的意义，所以整连整排全部壮烈殉国的场面不断出现，由于遭到了中国军队的顽强抵抗，日军第三师团沿着钟山地区的山道推进的速度极慢，几乎每付出几十人的代价才能前进一小段。
    光华门的日军终于用砖石和汽车堵塞了护城河，日军从工兵架设的通道杀到了护城河西岸，宋希濂命令机枪手火力全开，大批的鬼子步兵被子弹击中掉入满是烂泥的河道当中，不过由于渡河的日军数量极多，所以西岸渐渐堆满了日军，由于日军已经冲进了城墙下的死角，迫击炮完全使不上劲，情急之下，城墙上的中国官兵直接将迫击炮炮弹丢到城墙下的日军人堆当中，这样把炮弹当炸弹用的战术给日军带来了极大的伤亡，井书宣时不得不下达了让日军后撤的命令，护城河东岸的日军不但在战车的掩护下继续往护城河里面抛填塞物，为了尽快形成能够让战车渡河的通道，井书宣时甚至命令让装满石料的军用卡车直接开到护城河里面，眼看着日军的通道即将成型，叶超急得直上火。
    城墙上的迫击炮和重机枪只能封锁河面却奈何不了日军的战车，照这样发展下去，日军的战车很快就能到西岸来参加攻城，叶超觉得是时候让山炮连发言了，于是他们的电话先后打进了宋希濂的军部。
    “宋军长！是时候了！要是让鬼子填平了这段护城河，他们的战车可就能过来了，到时候即使能打翻他几辆也是于事无补！倒不如现在击中火力轰他一家伙！日军的工兵作业面不宽，4门山炮绝对能封锁住，炸掉了鬼子工兵就能让他们的进度至少减半！现在时间可就是生命啊！100师的口袋还没有扎好，咱们可不能丢了光华门！”
    叶超的意见提的很不错，用金贵的炮弹去炸鬼子的工兵，这要是平时定然是不合算的买卖，可是现在鬼子急着过河，工兵算是使在了刀刃上，如今炸日军的工兵绝对是稳赚的买卖，宋希濂也动了心！
    “叶团长!就按你说的办！我这就通知炮兵！”
    从乌龙山撤下来的蒙驼铃没有撤往武汉，他要求留在100师，华毕成给了他一个炮兵连长，接到宋希濂的命令之后，蒙台长立刻将藏在几座箭楼里面的75山炮拖了出来，日军的炮火虽然凶猛，但是打在城墙上的却并不算多，蒙连长的炮兵待的这段城墙距离光华门又比较远。更是日军照顾不到的区域。
    冒着守军的迫击炮的机枪，日军的战车一趟趟的往返岸边和后方充当着挡箭牌的角色，除非是直接被迫击炮炮弹命中，其他的方法都伤害不了这些日军战车，日军的车长们还时不时的停下来开上一炮，呼啸的炮弹都是冲着光华门的城门而去，要不是宋希濂早就让人用装满泥沙的麻袋填满了城门洞，两扇布满了弹孔的大门早就倒了下来，为了防止日军纵火，宋希濂还安排官兵在麻袋上浇了大量的水，南京这几天的气温越来越低，夜间淋了水的沙袋便很快结冻，城门里面的麻袋堆现在就像是一块大铁板，宋希濂相信日军是绝对无法通过光华门的城门洞的。
    “咻！轰！”
    一发炮弹落在了日军的战车堆里面，这枚炮弹爆炸的威力明显大了许多，在气浪的冲击下，最近的一辆豆战车受到了一些影响，日军战车车长们立刻意识到这是一枚中等口径的山炮炮弹。
    “八嘎！炮兵这些饭桶！居然打偏了这么多！”战车车长们一致做出了极其错误的判断，他们没有想到，这发炮弹是城墙上的中国炮兵的一发校准弹。
    “标尺加一，4门齐射！把炮弹都打光！开炮！”已经憋了很久的蒙驼铃愉快的命令道。
    一团团火球从明城墙上飞驰而下！

 231.第231章 岌岌可危

    爆裂的火焰在日军的战车和工兵队伍里面炸开来。快速的收割着人命，完全没有想到中国军队还有一只山炮部队的日军吃了大亏！
    在日军开始实施炮火报复之前，蒙驼玲的山炮连便已经打完了所有的炮弹，日军在护城河东岸的工作面变成了尸体和战车残骸的陈列室，叶超草草的扫了几眼，他至少看到了六七辆日军战车在燃烧，日军填塞护城河的动作不得不停了下来。
    井书宣时得知战车部队和工兵部队遇袭后大为光火！虽然现在松井司令官对18旅团的擅自行动采取了默许的态度，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派遣军司令部真的会当作没有事情发生，如果18旅团不能尽快突破光华门杀入南京城取得护身符，那松井司令官的怒火就一定会烧过来，情急之下井书宣时命令步兵第19联队联队长人见秀三大佐将东岸的日军尸体和战车残骸都推到护城河里面去铺路，他不管什么伤亡数字，井书宣时现在只要光华门！
    光华门外的七桥瓮、中和桥被炸断十二个小时之后，日军终于在护城河上填出了能够让战车渡河的通道。两千多日军和十多辆战车直接推进到光华门外。光华门的中国守军看到情况万分紧急，立即从城墙上投掷了大量的手榴弹下去，并使用燃烧瓶以防日军战车接近。井书宣时命令炮兵第9联队联队长芹川秀大佐将山炮推进到高桥门向着城门射击，大门被炸开之后装满泥沙的麻袋向外倾下，百余名敌军乘势从沙袋间隙爬进门内，立即被叶超的特务团歼灭，而后光华门守军又将城门堵死。华毕成知道光华门情况紧急，抽调南京宪兵部队的一个团增援，南京宪兵司令萧山令亲自带队上阵。光华门附近的敌敢死队向前冲来，被36师一连官兵阻住，展开肉搏，愈战愈烈，光华门城门洞又被日军突破了一段，冲进城门洞内的日军约有二百多人；虽然宋希濂立刻调集部队歼灭了这伙日军，但有少数敌兵潜伏于我城门瓮洞内死守不退，由于有沙袋阻拦，36师官兵的步机枪射杀不到这些鬼子，如果被日军站住阵脚，那么光华门的情况将万分危急。宋希濂急了，亲自率领卫士及警卫连到第一线督战，并在五龙桥至光华门御道街之间垒起了三道沙袋，留有枪口，以作万全，他还想调萧山令的宪兵团展开反击，最后是叶超出了主意，他对宋希濂说：“瓮洞之敌不多，但我步机枪射杀不到，不如用汽油将这些敌兵烧死，我亲自率敢死队上去，将这股敌人消灭！”
    宋希濂认为可行，立即打电话找后勤军官要来了几桶汽油，叶超亲自带领士兵将几桶汽油背到箭楼上，打开桶盖。向瓮洞推下去，随着汽油流出，扔下火种，一时汽油猛烈燃烧，瓮内敌人全部烧死。这时天空中忽然开始下起了小雨，城外日军火力依然密集，我城墙守军居高临下，仍以炽烈的火力压制敌人。为了扫荡城门洞前面的日军和修补城门后的沙袋障碍，叶超亲率敢死队一个营突然冲出城门，二十多挺挺轻机枪同时开火，往城门洞里面冲的鬼子纷纷倒地。有一名未死的日军士兵，被叶超的敢死队俘虏，这名日军被送到宋希濂的军部之后一直躺在地上，盖着军毯，睁着眼睛，不言不语，窥一斑可见全貌，第九师团的日军应该都是这样的军国主义狂热分子，宋希濂听着越来越密集的枪炮声，他感到了巨大的压力。
    宋希濂在城门洞的战斗开始之后没有多久便出现了发烧的病症，过度疲劳体力不支。36师和他们的师长一样也厮杀的是精疲力尽，在日军的如潮攻势之下，工兵学校高地终于落入了18旅团的手中。
    华毕成知道工兵学校高地失守、敌人冲进光华门的消息后，极为震惊，他严厉训斥了宋希濂，并令其夺回阵地，否则军法从事。宋希濂隐瞒了自己的病情，坚持指挥，他已将的指挥所移至离光华门不远的一座地下室里面。叶超的办公室离这里也不远。宋希濂受到华毕成的训斥后，便打电话找到了叶超。宋希濂声色俱厉地问道：“你为甚么把工兵高地丢了？”
    叶超解释道：“连续的苦战，官兵不死即伤，工兵学校高地只有守军一连，所以……”
    宋希濂告诉叶超：“叶团长，你不要怪我，要是你夺不回阵地，华司令就要我的脑袋了！快把剩下的人组织起来，反攻！”。
    叶超决定趁敌立足未稳之时展开反扑，趁着大雨特务团大部冒着炮火，在通济门外向东北方向进攻深入光华门附近之敌；叶超自己率领一个加强营，由清凉巷、天堂村协同36师夹攻光华门之敌，并阻止小经山敌之增援。经过四个小时的血战，才将这股日军消灭。光华门内外遗尸遍地，18旅团刚刚调上来的两个中队全部留在了护城河东岸。
    ***********************************************
    西山，是位于孝陵路北的一座小高地，横垣南北，为中山门外的重要屏障，由87师206旅520团第2营守备，营长姚开德。2营的防御布署如下：第一连（连长高振）为左翼连，西山北端；第二连（连长王大千）为右翼连。西山南端（含京杭公路），并派出一名排副带领强干的士兵数名，设伏于孝陵卫西公路桥下涵洞内，以侧射火力消灭进入我西山阵地前沿之敌，并在桥东公路中间埋设大捆引火炸弹，阻止敌战车前进。第三连（连长黄光遥）为前哨连，守卫农业实验场一带前哨阵地，并向前方派出远程哨兵侦察瞭望，在与敌接触之前，将西山前的高级官员住宅一律破坏，免敌利用。重机枪连（连长汤俊）在第一、二连间的隘路路口选择阵地，扫清射界；迫击炮排于西山中部高峰选修炮位，消灭孝陵卫以北、林森公馆以东隐蔽地带之敌；战防炮排于孝陵卫街西、西山公路旁选修炮位，阻击敌战车西进，营指挥所在西山中峰第一、二两连阵地中间之后。
    各部完成战备之后，姚开德营长骑摩托车沿京杭公路到前方视察，离侯家塘不远，发现少数日军已到路北高地，于是姚开德营长立即返回营部命令各排进入阵地，充份准备，严阵以待，并向团部报告了日军的动向。
    光华门开战四个小时之后，远程哨兵急忙回来报告。日军大部队经高桥门向西前进。前哨连接着报告，前哨阵地前发现少数日军。又过了三十分钟，日军向我前哨阵地两翼包抄进犯。姚开德营长命令前哨连竭力抵抗后，从西山主阵地右经孝陵卫东南撤到五棵松地带抵抗。战斗中俘虏冒进之敌兵五名，因不懂日语，送交团部审问。随着时间的推移，紫金山东麓枪声密集，87师的半数部队已经开始和日军交火。日军步炮空相互联合，向紫金山、西山陵园、孝陵卫开始进攻。首先用重炮猛轰，然后飞机临空投弹，战斗异常激烈。进攻西山阵地之日军一连被87师官兵击退数次。第260旅旅长刘启雄用望远镜观察到日军以一路纵队经小石山由西向东移动。兵力不详，可能是调集兵力。他立刻意识到紫金山、西山接下来将有一场恶战，刘启雄立刻通知了他的师长沈发藻，并命令全旅补足弹药，准备战斗。
    果不出刘启雄所料，日军仍以步炮空联合作战的惯用战术，并升起两个观察汽球，指挥其重炮、野炮向我紫金山、西山孝陵卫陵园阵地猛轰，发射各种炮弹约千发之多。敌机向我阵地及城内不断轰炸，弹如雨下，声震山岳，硝烟迷漫，蓬折尘飞，攻势之猛，战斗之惨，为连日来所未有。进攻我西山阵地的敌战车进入孝陵卫街西时，被87师安置的地雷炸毁两辆，其余仓皇逃去。我埋伏公路桥下涵洞内的战士立即奋勇向前，活捉敌战车兵三名。经检查每个俘虏身上均带有三寸见方的布块，用五色彩线扎纳，有一名还带一尊小铜佛，因不通日语，只能后送。战斗到下午五时左右，枪炮声逐渐稀疏，日军各路攻势均受挫，只能停下了脚步，87师至此伤亡近一千五百人，日军伤亡人数应在一千人上下。
    攻击钟山的日军很快便得到了新的援军，随即中日双方军队在紫金山、西山、白骨坟全线激战。西山阵地前沿挖有宽深的外壕，壕边设有一公尺多高有刺铁丝网。当日军步兵前进到壕边不易通过之时，中国守军便以密集的步机枪火力和手榴弹予以痛击，埋伏在公路桥下的伏兵又以猛烈的侧射，将进入我军阵地的日军歼灭殆尽。
    攻击钟山的日军十六师团不甘挫败，又增加兵力向西山阵地两翼进攻，右翼连长王大千阵亡。营长姚开德命令三连连长率兵两排增援并指挥右翼战斗。左翼连战斗同样激烈。重机枪连连长汤俊重伤，此时日军已攻到西山脚下，战况紧急西山阵地。三面受敌，营长姚开德命书记员吴屏藩留营部与团部保持联络，派副营长赴右翼督战，自己赴左翼督战。不料副营长刚出掩蔽部，即中弹身亡，姚开德把副营长的尸体抬到了阵前，他大声急呼：“弟兄们，要沉着打，把敌人消灭在阵地前，为副营长报仇啊！”
    西山的战斗彻底陷入了焦灼，十六师团拼命进攻，87师官兵至死不退。看到姚开德亲自上阵，阵地上的官兵士气大振，愈战愈勇，终将日军击退。2营在西山布防时，对西山大小道路，山前山后山腹的交通要道以及地形的开阔隐蔽，官兵均亲自视察，了若指掌，因而在战斗中无论侦察搜索，传达联络，调度增援和堵击，均能适应情况，未曾失误。再加官兵视死如归、至死不退的战斗精神，与日军反复冲杀，挫败日军几番进攻，使十六师团受到惨重的伤亡，西山阵地毫未动摇。
    由于光华门曾一度被敌人偷袭，进入城门洞内的少数日军虽被歼灭，城墙外边据点仍被占领。西山孝陵白骨坟阵地过于突出，右后方受到很大威胁，520团团指挥所稍后移，蔡祺团长命令2营放弃西山阵地，撤到卫岗以东阵地，拒止敌军前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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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山的战况和光华门的一举一动都牵动着华毕成的心，芜湖的川军和日军一〇一师团交火的情况他也已经知道了，李艳涛带着给川军的武器装备火速向芜湖靠近，李艳涛还在电报里告诉华毕成，日军在芜湖的动作象征意义更重一些，对南京卫戍军威胁最大的其实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和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
    朱晋一的301旅在白下区的布置终于结束了第一阶段，华毕成亲自去看过朱晋一布置的工事和陷阱，不得不说朱晋一有干坏事的天份，华毕成的意图301旅不但领会了而且还有些超常的发挥，整个白下区已经被301旅改造成了一片战场，看看朱晋一那跃跃欲试的样子，他简直就是在盼着光华门陷落，这样自己才好大显身手！
    牛首山山区再一次遭到了第六师团的猛攻，谷寿夫的主力部队绕过了牛首山山区直扑板桥，松井石根的命令这回起到了作用，谷寿夫虽然也有野心，但是在大局面前他这一次终于保持了清醒，面对着兵强马壮的第六师团，教导总队节节败退，要不是88师从侧面给谷寿夫来了一下子让教导总队找到了反击的机会，板桥就要升起太阳旗了。
    从板桥到长江江畔只有几公里的路程，一旦被第六师团在板桥站住脚跟，那么南京卫戍军的江边走廊就会被从中截断！这样恶劣的局面让华毕成不得不将他的注意力再次转移，南京保卫战打到现在这个阶段，华毕成手中的兵力早已是捉襟见肘，处处设防的结果将是处处的守不住，虽然明知道回事这个结果，华毕成还是只能采取梯次防御的配置，为了守住武汉政府已经丢弃的“首都”，华毕成被束缚住了手脚！
    日军激战了48小时之后松井石根兴奋的发现他的中支派遣军终于占据了完全的上风！
    别看南京卫戍军打的非常顽强，实际上华毕成的部队已经到了回光返照的阶段，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在几个小时之前一度推进到了板桥地区，虽然最后被打了回来，但是南京卫戍军的反应却引起了松井石根浓厚的兴趣！
    “没想到华毕成是个和岳飞一样愚忠的人物！只要武汉不下达放弃南京的命令，华毕成就绝不会离开南京！”一〇一师团在芜湖陷入了苦战没有完成截断南京卫戍军退路的任务，这个让松井石根担心了很长一段时间的问题现在居然有了解决的方法，这让松井石根有欣喜若狂！
    “司令官阁下，岳飞是支那人的英雄，现在华毕成成了新的岳飞，新的支那英雄，这不正是司令管阁下之前最担心的事情吗？为什么司令官阁下会如此的高兴呢？”中支派遣军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这回又有了新的疑惑，松井石根的思路转换的太快，冢田攻参谋长有些跟不上了。
    “冢田君！你只知道岳飞是英雄，但是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松井石根的兴致非常不错，他说话的时候语气显得非常的轻快。
    冢田攻参谋长对中国的历史实在是所知不多，他对着松井石根摇了摇头。
    “杀死支那英雄的人正是支那的当权者！那时和岳飞交战的军队买通了支那政府的高层，结果岳飞因为一个不存在的理由处死了，愚忠！师岳飞的致命伤，现在，这个可悲的美德又出现在了华毕成身上！这是帝国的幸运！”
    “司令官阁下是说的意思是，中国人会帮我们杀死华毕成？可是武汉的那位似乎一直很欣赏华毕成吗？他怎么会帮我们呢？”松井石根的话还是让冢田攻参谋长觉的无法理解，处死国家最能打仗的将军，这样的事情简直就是不可能发生的，在日本，能打胜仗的武将就是财富，即使这些武将们犯下了一些小的错误，天皇都会当作没有发生过。中国人的思维真的和日本人如此不同吗？
    “武汉方面只要让华毕成死守南京就等于是帮我们解决了最大的麻烦！谷寿夫的部队离江边已经很近了，华毕成已经没有实力将第六师团击退，眼看着退路将断华毕成依然没有离开南京城半步，我想，他一定是接到了不能后撤的命令！这份愚蠢的命令就是华毕成的催命符！”

 232.第232章 芜湖的插曲

    芜湖，唐式遵的21军军部
    攻击芜湖的日军动作十分的古怪，一〇一师团似乎对川军的两个军有所忌惮，日军的攻击队伍始终在芜湖城边绕来绕去，一触即走，倒是鬼子的飞机来的非常的勤快，天一放亮就露头，一直轰炸到太阳下山，这样的围城战唐式遵也是第一次见到。
    从南京城里面突围出来的李艳涛早就到了，带的人不多，可是锃亮的德式钢盔和一水的新装备，看上去凶神恶煞的，就算日本人也不过如此。羡慕和嫉妒就像是流行性感冒一样在川军23集团军里面扩散开去，唐式遵一开始还没太往心里面去，可是很快就有他的心腹军官来打小报告，说是潘文华的23军里面忽然出现了大量的新枪，这个情况和李艳涛的到来一定有关，唐式遵现在让他的眼线全天盯着潘文华，唐式遵总觉得要出事情。
    中央军打算吞并23集团军这早已不是什么秘密，武汉的人唐式遵也见过几批，不过他还不想太早做决定，毕竟刘湘还活着。
    唐式遵知道中央军对付地方部队的手段都不善，过去投靠中央军的地方将领如今有好结局的人并不多，他现在是因为手里面还有三个师近两万人马所以在中央军派系头头眼里面是个香饽饽，一旦21军这两万兵马被别人吃下了肚，香饽饽也会变成臭鸡蛋。
    唐式遵手底下的几个师长也都希望唐式遵能够在武汉的来人面前多争取一些时间，看看形式的发展再说。可那些人又不是傻子，全都逼着唐式遵表明态度。中央军的几个小派系头头给唐式遵许下了一大堆的承诺，至于这些话的可信度有多少，唐式遵心里面实在没底。
    与此同时23军潘文华部的异常让唐式遵有些坐立不安，如果说这批出现在潘文华手里面的装备是南京卫戍司令送给川军打鬼子的，那他的21军为什么会没份？华毕成断然不会拿出这么多的武器装备白白送给潘文华，他们之间一定是达成了什么协议！
    武汉的许诺之一就是日后会将21军和23军都交给他唐式遵指挥，现在华毕成突然跳出来插上一杠子，21军倒向华毕成的速度又极快，眼看唐式遵独霸23集团军的野心现在面临着破灭的危险。想到这里唐式遵不禁有些火冒三丈！
    唐式遵觉的是时候和潘文华谈一谈了！跟着华毕成还不如跟他唐式遵，毕竟他唐式遵也是个四川人，自己人也好说话一些不是吗？
    芜湖城外的战斗依然是时断时续的进行着，唐式遵急匆匆的带着几个参谋军官和警卫连出了他的军部，一行人朝东城的23军军部飞奔。
    “军座！唐军长带着人到了军部外面，我看这是来者不善啊！需不需要通知100师的李副参谋长？”
    从屋子外面走进来的一个参谋军官告诉了潘文华唐式遵到来的消息。
    这时候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正在潘文华的军部里面盘算怎么和奔袭芜湖的一〇一师团交战，李艳涛可不光是送武器装备来的，华毕成对川军的要求就是必须把一〇一师团死死的挡在远离芜湖的地方，23军的川军将领们一开始并没有多少的信心后来李艳涛的一句：“华司令可不养闲人的。”让军长潘文华咬着牙答应了下来。
    天底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既然收了华毕成的武器装备，川军就必须做些事情，好在鬼子的一〇一师团似乎并没有攻占芜湖的野心，在野外和日军打防御战虽然不太容易，但是只要能够依托好几个山头死守，应该能够拖上四五天的时间。
    唐式遵的突然到访让潘文华觉得有些意外，21军的防区是一〇一师团现在攻击的重点，这时候唐式遵不呆在他的军部里面四处溜达什么？刘兆慕、周绍轩和田钟毅一致认为唐式遵的到来怕是和23军从华毕成手里面得到的那批新装备有关，23军和21军算是川军里面的兄弟部队，两个军都是刘湘的本钱，中下层的军官和士兵走动的很频繁，23军一下子换装了三分之一的部队，这样的事情就是想瞒也瞒不住！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华毕成现在是南京卫戍司令，也算是长官，他送来的东西咱们23军难道还用不得了？军座！咱们就看看这个‘唐瘟猪’会耍什么样！大不了在这里把他给收拾了！然后两个军一起跟着华司令走！对上面就说‘唐瘟猪’被鬼子的炸弹炸死了！这年月，死个军长算什么！”周绍轩的大嗓门最先响了起来！他早就看唐式遵不顺眼了，现在既然唐式遵送上了门，周绍轩就鼓动潘文华干掉唐式遵，即使最后不投靠华毕成，掌控住整个23集团军，那也能谋个好前程！
    听完了周绍轩的话，潘文华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刘兆慕和田钟毅，刘、田二人对视了一眼之后异口同声的说道：“军座！咱们一定支持你！要是‘唐瘟猪’敢坏事，那就敲了他的脑壳！”
    说完之后四个人合计了几句，然后让进来报告的参谋出去请唐式遵。
    唐式遵走进23军军部的时候忽然没由来的打了个冷战，他觉得自己的后背涌上了一股寒意，在潘文华的军部里面站定之后唐式遵往四周扫了一眼，还真巧！23军的主要军官全部都在，不过这几个人的眼神却有些让唐式遵感到不舒服，尤其是周绍轩，那架势就像是和他唐式遵有仇一般！
    难道他们要？……唐式遵的心头猛的掠过一丝寒意！他立刻转身便向往屋子外面走。
    潘文华的腿脚很快，走过去一把抓住了唐式遵的胳膊：“唐军长！怎么刚来就要走？咱们老兄弟难道就没有话说了吗？”
    潘文华的笑容让唐式遵觉得毛骨悚然，他用眼角的余光看到周绍轩已经堵住了大门，23军军部的卫兵也悄然走到了唐式遵带来的几个参谋军官身边，唐式遵现在有些后悔没有带警卫兵进屋了。没想到他的预感这么快就变成了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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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夜的大雨把南京城里里外外浇了个通透。天亮之后，雪，这个大自然的白色精灵降落到了地面，南京这座石头城引来了1937年冬天的第一场雪。
    红毛山位于孝陵卫东南，原为83军的防御地区，83军调防之后，由36师代为防守，归属光华门城防。22日天亮之后日军升起了两个气球进行高空侦察，指挥敌炮向36师前线轰击，敌机轮番轰炸，步兵发起全线攻击。此时已到达红毛山前的敌战车部队也向红毛山阵地发起强大的攻击。36师当即予以有力的还击，并组织爆破手炸毁日军战车一辆。日军不断增援，战况愈战愈烈，36师的预备队也很快加入战斗，中午时分，华毕成另调邓龙光83军一部接替了红毛山的36师守军。
    36师奉命转入白骨坟之线既设阵地，防守下马牌至白骨坟之间的地区。下午一点三十分，日军炮兵突然向我白骨坟阵地猛轰，同时向我紫金山西山、陵园、孝陵卫猛烈炮轰，对我白骨坟阵地发起强烈攻击。战斗持续到傍晚，中日双方伤亡均十分惨重，83军全线阵地未被日军动摇。战斗间歇，侦察兵报告，孝陵卫总队部营房南端有敌人活动，兵力不详，没过多久日军在麒麟门上空又升起两个气球高空观察，指挥其重炮、山炮向我紫金山、陵园、西山猛轰，并将射程延伸至天堡城、中山门、太平门内外，全线展开激烈的战斗。白骨坟守军与敌白刃相接，全力以赴，一壕一堑，寸土必争。守卫下马牌的迫击炮连长赵士军阵亡，全连牺牲。经过几次较量，日军被击退，连遗弃在我军阵地前的尸体都没有来得及拖回。狡猾的日军连日来伤亡重大，但仍然被阻挡于西山孝陵一带阵地之前，没有丝毫的进展，于是松井石根命令进攻西山的部队采取佯攻牵制南京卫戍军的行动，将日军的攻击重点重新指向光华门，中日双方整日激战，南京卫戍军官兵竭力抵抗，至死不退，双方一直胶着到天黑。
    华毕成在心里面盘算着南京卫戍军现在的家底，从开战打到现在，华毕成已经折掉了不少人马，现在城东的防线被日本人一个劲的猛攻，几处守军都已经是凭着最后一口气在和鬼子熬命，也许下一秒钟就会有部队垮下来，如今南京城内只剩下了两个宪兵团和朱晋一的301旅，城防一但被日军破，南京，就只剩下最后的时光了。
    虽然巷战还没有开始，南京陷落也只是时间的问题，华毕成现在必须要给南京卫戍军找到一条活路，蒋委员长还不松口可怎么行啊？虽然华毕成不介意为十几万弟兄再抗命一次，可那毕竟是下下策，还是尽量先争取武汉的同意，才好突围。

 233.第233章 继续坚守

    12月23日上午，庐山，蒋百里又一次出现在了蒋委员长的别墅里面，和蒋百里一起来到的还有顾祝同和陈诚，戴局长这个军统头子也得到了蒋委员长的召见。他整个人靠在沙发里面一言不发。
    蒋百里不太喜欢戴局长笠这个人，他觉得戴局长的为人有些阴郁，而且和军统打交道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顾墨三和陈辞修都选择和蒋百里坐在了一边，戴笠旁边的几张沙发都空着，这说明顾墨三和陈辞修同样不喜欢军统。
    钱大钧走出来给屋子里面的四个人上了茶，这就是蒋委员长即将登场的先兆，顾祝同和陈诚同时整了整身上的衣服，戴局长那原本软绵绵的身体也马上变成了笔直，蒋百里将这些细节看在眼里，若是换在平时他一定会调侃这几个人几句，可是今天，他蒋百里有要是要办，还是和这几个在蒋委员长面前能说上话的人物结个善缘吧。
    “委座到！”每次钱大钧来这么一嗓子的时候蒋百里总是想到清朝的太监，现在要是还是满清的天下，没准钱大钧就是李莲英一样的人物。
    想到这里蒋百里终于忍不住露出了微笑，钱大钧心里面有些奇怪。今天蒋百里是怎么了，一直冲着他微笑，难道这蒋顾问有什么事情要自己帮忙。
    钱大钧还没有得出结论，蒋委员长穿着一身灰色的长袍走进了这间小会客厅，顾祝同、陈诚和戴笠立刻站了起来，蒋百里动作稍慢一些，蒋委员长点了点头，示意大家坐下。
    “唰！”，整齐的动作，蒋百里又是最后坐下的那一个人，他这个保定军校的校长这么多年来还是不愿意和别人一样按照“那套规矩”行事，他总是觉得这样有些做作。
    蒋委员长落座之后便开了口，山东的韩复榘不把精神放在和日军作战上面，整天不停的发电报找武汉要援兵，中央军在淞沪损失惨重，华北战场更是从头到尾输了个干干净净，韩复榘难道不知道现在最缺的就是部队吗？不！他知道！韩复榘这是在逼宫！蒋委员长让李宗仁担任五战区司令长官的事情韩复榘始终耿耿于怀，现在他坐拥十几万大军和日本人玩着你进我退的游戏还要找武汉要援兵，韩复榘的态度已经激怒了蒋委员长。
    “山东的战局，你们怎么看？都说说嘛！”
    陈诚一向是靠揣测蒋委员长的心思往上爬的，他扫了一眼蒋委员长的面部表情，心里面马上有了注意，蒋委员长这是被韩复榘气着了，要借张嘴来撒撒气，于是陈诚一上来便大骂韩复榘贪生怕死，保存实力，陈辞修骂的十分投入。在座的其他人也做出一副极度认同的模样，蒋委员长的脸色却没有转晴的趋势。
    见到蒋委员长似乎对自己的表现有些不满意，一开始还义愤填膺的陈诚开始变得有些犹豫了起来，言语中开始多了一些模棱两可的词语，顾祝同也是一副正在“用功”的表情，戴局长和蒋百里都选择了不作声。
    “辞修啊，这时候扣大帽子还有什么意义？应该想办法去捅捅韩复榘的屁股，抗战大局，不能因为一两个人出问题！山东必须留在我们的手里！”蒋委员长终于不耐烦了，他打断了陈诚已经变得有气无力的发言，抛出了新的问题。
    顾祝同站出来为陈诚解围，他朗声说道：“委座，韩复榘虽然有保存实力的嫌疑，但是他手里面还是有力量的，山东又是他的老窝，日本人想快速拿下山东不会太容易，松井不是早就说要拿下南京吗？日本人的话啊！不能信！牛皮吹惯了嘛！”
    顾祝同说完之后蒋委员长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一些，顾祝同的判断和蒋委员长心里面的想法差不多，即使山东到最后真的丢了也应该是几个月之后的事情，日军在华北的兵力越来越分散，山西战场吸引了相当数量的日军师团。韩复榘只要摆出看家狗的架势趴在济南，五战区的战事就还有可为。
    “情况怕是没有顾总长说的这么乐观吧？看看抗战开始以来的诸次保卫战，哪一次不是轰轰烈烈的开始，却已失败为收场？就拿太原保卫战来说吧！韩复榘还能比阎老西更爱他的地盘？最后阎老西还不是把太原城交到了日本人手里，只可怜傅作义，当了个没有意义的守城将军。”蒋百里的突然开口让好不容易开始转暖的室内空气又一下子变的冰凉，钱大钧这下子彻底疑惑了，怎么蒋百里今天的言辞居然如此犀利？这番话要是引申开来可是不得了的事情，阎锡山把太原交给傅作义，这个蒋委员长把南京交给华毕成实际上是一样的，蒋百里就不怕惹怒了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把你当爱将是一回事，这当着人揭短，就是佛恐怕也会有火！
    顾祝同和陈诚不约而同的将目光转到了蒋百里身上，他们没想到一向像神仙一样的蒋百里居然会主动跳出来给蒋委员长泼冷水，这可是太反常了！
    蒋委员长也对蒋百里的突然开口感到非常的意外，蒋百里的话更是直接扎到了蒋委员长的心坎上，什么叫抗战开始以来的诸次保卫战都已失败收场？难道蒋百里是要弹劾他这个抗战领袖吗？不应该啊？蒋委员长感到蒋百里今天似乎是要办成什么事情，所以才有了惊世骇俗的这几句。
    “委座，蒋顾问的担心不无道理，属下也觉得山东的情况很不乐观！”蒋百里这有些犯上的话居然还有人支持！顾祝同和陈诚扭头看见说话的人是戴笠，顿时就感到智商有些不够用了！今天这会开的新鲜啊！
    蒋百里不知道戴笠为什么支持他，不过既然他现在需要盟友，那不妨就和这位军统头子合作一把吧！蒋百里决定听听戴局长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抗战爆发以来，日本关东军的特殊机关就多次和韩复榘会面，期间韩复榘也向日本人提过条件和要求，这些材料现在军统都有！委座！要小心韩复榘叛国！”
    戴笠的话让蒋百里恍然大悟，戴局长这是要咬人啊，果然不愧是军统的头头，什么时候都有着内斗的积极性。顾祝同和陈诚听完了戴局长的话脸色都不善，他们现在对戴局长是越来越觉得厌恶！
    不过戴笠的话蒋委员长却听了进去，说韩复榘想投靠日本人，这是绝对有可能的，当年鬼子折腾华北五省自治的时候韩复榘就跳出来过，现在山东在日本人的铁蹄下瑟瑟发抖，难保韩复榘不会故态重萌，华北已经叛变了几个军师长，如果韩复榘这个堂堂的五战区副司令长官也叛了国，那舆论和报纸还不知道要骂成什么样子呢！
    蒋委员长绝对不能接受韩复榘倒向日本人一边！戴笠见他的话收到了效果，于是再次变得沉默了起来。
    “委座也不必太担心，韩复榘之前也玩过和日本人对付的事情，他不止一次提起过，这是他韩复榘的缓兵之计，山东是战略要地，只要韩复榘能够坚持的久一些，那对南京的保卫战可是非常的有利啊！”陈诚刚才是靠顾祝同为他解了围，现在他决定投桃报李，韩复榘也确实没有戴笠说的那么糊涂，也许这韩复榘是太自私了一些，但是投靠日本人的傻事他不会干。
    跟着日本人走可是遗臭万年的事情，看看现在叛国的那几头货，有能拿得上台面的吗？蒋百里听到陈诚终于牵出了南京战事。心中一喜，他就是要把山东战场和南京战场捆绑在一起，蒋百里要让蒋委员长清楚的知道，随着日军在山东的不断进军，南京不久就要陷入日军的铁壁合围，是时候想想华毕成的退路了！
    “山东是南京的大后方，要是韩复榘白的太快，我们在南京的十几万部队就失去了退到苏北的可能，韩复榘的问题一定要解决，辞修，你给李长官打电话……不！还是我来打吧！既然韩复榘不愿意主动接战。就只能逼着他上了。南京，有新的战报发过来吗？华毕成算是很能打的，到现在也没有让日本人冲进南京城区，各位，这才是中国军人的风骨！要多多宣传！”
    蒋委员长的注意力也开始转移到了南京战场，从蒋委员长说的话里面蒋百里已经知道了蒋委员长今天还没有看过南京的战报，或许是对华毕成太放心了，或许是和苏联大使商谈的事情太多，蒋委员长现在并不知道南京的战局已经开始急转直下！
    “委座！这两份是南京战报，一份是凌晨一点到的，还有一份是早上八点到的。”钱大钧就像变戏法一样变出了一个文件夹递到蒋委员长面前，他的动作非常的迅速，就像是知道蒋委员长想要什么一样，这大内总管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当的！
    蒋百里拿起茶几上的茶杯喝了一口水，顺便偷偷打量着蒋委员长的表情，华毕成的战报上写了些什么蒋百里心里面非常的清楚，早上八点的这封战报是他亲笔加工润色过的，华毕成似乎不太懂得博同情，还好这封战报蒋百里先过目了。
    蒋委员长看了几行之后身体一下子直了起来，顾祝同和陈诚变的非常紧张，南京战场的凌晨战报他们也看过，日军的攻势是凌厉了一些，但是南京卫戍军应该还可以坚持，现在这封最新的战报他们两人就没有见过了，看蒋委员长的反应，应该出了事情。
    “日军围攻芜湖，牛首山山区丢了一把，日军第六、十八、一〇一师团已经几乎将南京到芜湖的通道截断，光华门三度被日军突破，南京卫戍军全线受挫！怎么一日之间南京的战局居然变成了这样！？”蒋委员长的语调变得高了起来，这是他不高兴的表现，南京的战局本来是蒋委员长最为满意的，在抗战最黑暗的一段时间里面，蒋委员长每天只有看到南京战报才会开心一会，现在山东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南京却要被日军破城！屋漏偏逢连夜雨！真是祸不单行！
    “委座！华毕成在南京打到现在，早已是强虏之末。全靠一口气支撑着，日军没有突破城防的时候还好些，现在光华门岌岌可危，南京可真的危险了！委座需早作打算！”
    蒋百里的语气非常低沉，言辞也极度恳切，这时候陈诚和顾祝同突然明白了过来，蒋百里刚才的那些话就是在高速蒋委员长南京已经守不住了，是把华毕成的部队撤下来的时候了！顾祝同和陈诚再次对视了一眼，他们也都很欣赏华毕成，蒋百里和他们的关系也非常不错，这时候不妨卖个顺水人情，本来蒋委员长也就是说在南京象征性的守一下，华毕成不但坚持了这么久，还在南京消灭了数万日军，这时候撤下来也完全说的过去。
    “是啊，委座！也该让华知世撤下来了，南京卫戍军在他的指挥下已经变成了一群精兵，如今正是缺人的时候，教导总队和几个德械师本来就是当作样板部队来练的，现在把这些底子撤下来再补充一番，便又是一群钢铁雄师，把这十几万人丢在南京，未免有些可惜。”既然心中已经有了决定，顾祝同和陈诚便先后开了口，顾祝同提醒蒋委员长这些南京卫戍军是很有价值的，陈诚则在一旁大赞南京保卫战的艰苦卓绝，这两个人不愧是蒋委员长的心腹，如此一唱一和，居然给蒋委员长寻到了退一步的台阶，蒋百里心中忍不住赞叹道，这二人在官场上的本事胜过自己百倍。
    蒋百里见有人帮忙，于是也继续游说蒋委员长，一屋子里面的人除了戴笠都说南京卫戍军丢不得，蒋委员长的态度也渐渐软化了起来，最后蒋百里抛出了个分批次撤军的办法，这样既满足了蒋委员长在南京多坚持几天的要求，又能让华毕成脱身，蒋委员长虽然还有些不愿意放弃南京，但再一想如今各个战场都十分的缺军队，蒋委员长的口风开始悄悄的起了转变：“南京是中国的首都，又是先总理的陵寝所在之地，我等必然要竭尽全力守卫，华知世在南京是有功的！发扬了黄埔精神！但是敌强我弱……”
    蒋百里听到蒋委员长说出了但是这两个字，暗暗的握紧了拳头，心里面高喊了一声：“成了！”
    他没有注意到钱大钧这时候走到会客厅的门口从门外的一名侍从室人员手中接过了两个文件夹然后回到蒋委员长身边低语了几句，蒋委员长口中继续说着话，手上却打开了钱大钧递给他的文件夹。
    蒋委员长之扫了一行，口中的话便立刻嘎然而止，蒋百里的心头一跳，这最后一哆嗦就要成功的时候，不会出篓子吧？
    蒋委员长浏览文件的速度极快，看完了之后似乎是有些不放心，又仔细的看了一遍，蒋百里注意到蒋委员长的脸色开始变得红润了起来，应该是好事情！
    蒋百里怎么也联想不到南京战场上会发生什么好事情，而且他和华毕成已经做了约定，在蒋百里给华毕成发报之前，所有关于南京的消息都必须暂扣起来，钱大钧递来的东西应该和南京没有关系，蒋百里慢慢平静了下来，他等着蒋委员长说完后面的半截话。然而，蒋百里最终失望了！
    蒋委员长微笑着合上了文件夹，然后高声说道：“好消息！日本人在南京炸沉了美国人的军舰！还击伤了英国人的一艘军舰！国际局势要变了！”
    蒋百里脑袋里面就像是引爆了一座弹药库！他感觉他飘了起来！什么？日本人炸沉了美国军舰！怎么会这么巧！
    蒋委员长一向迷信外交和国际社会的介入，这美国军舰一沉，蒋委员长恐怕又要静观其变，如此一来，南京卫戍军的撤退又没了戏！华毕成啊华毕成！你怎么这么倒霉啊！日本人早不炸晚不炸，偏偏在这个时候去炸英美的军舰！这也太巧了吧！
    蒋委员长让钱大钧念了一张电文，原来日本人在一个小时之前的封江轰炸中错误的击沉了美舰潘纳号，同时击伤了英舰菜的巴德号，这两艘英美军舰一直停靠在下关码头，由于悬挂着英美国旗，所以在多次的空袭中都没有遭到攻击，部分南京市民觉得国际安全区可靠，就是因为看到了日本人对外国人的军舰不敢下手，于是便觉得外国人开的安全区日本人也一定不敢招惹。这个消息是英美的记者在上海披露出来的，现在英美使馆已经忙成了一团，相信过不了多久，日本外务省就会受到英美两国施加的压力。
    听完了钱大钧念的电文，顾祝同和陈诚也吃了一惊，日本人在上海已经误炸过一回外国军舰，当时就闹得沸沸扬扬，虽然蒋委员长期望外国干预落了空，但是日本人的动作也的确是收到了影响，没想到现在日本人居然在南京又来了一回！而且一下子同时惹了英美两国！难怪蒋委员长会如此的开心！
    “我早就说过，日本人在中国这么乱打一气，迟早是要惹下祸端的！现在同时炸了英美两国的军舰，还击沉了美舰！要知道西方人是最注重人命的，日本人这次不会好过关，刚才我们说到南京战局，我晓得华毕成不容易，但是在英美的态度明朗之前，南京不能丢！日本人在南京干下的事情，只要我们能守住南京那我们就有说话的机会，国际社会的目光也会都聚集在南京，撤军的事情暂且搁置，武汉不是组建了不少新兵团吗？给华毕成几个！还有苏联人的援助，也给华毕成一些，现在是关键的时刻！百里啊，你要多鼓励一下华毕成，再坚持一些日子，他的功劳我会记得地，让他放心！”
    蒋委员长的这番话让蒋百里叫苦不迭，他有些无奈的看了顾祝同和陈诚一眼，鉴于蒋委员长激动的态度，顾祝同和陈诚选择了回避蒋百里的目光，这原本是要从南京城里面撤人的事情变成了往南京送人，蒋百里不得不感叹这世事真是无常！

 234.第234章 第一三〇章 先总理的祭品

    会谈结束之后，蒋百里和戴笠、顾祝同还有陈诚一起离开了蒋委员长的庐山别墅，不知道蒋委员长为什么这么喜欢庐山，政府现在说是退到了武汉，但是蒋委员长更多的时间都留在庐山上，也许是美丽的三叠泉让蒋委员长流连忘返吧。
    钱大钧一直把蒋百里、戴笠、顾祝同和陈诚送到别墅的大门上了汽车，才返回到刚才的那座会议室里面，蒋委员长一直没有离开，他在看着钱大钧第二次递给他的文件夹，日军轰炸英美军舰的电文只是文件夹里面的一部分内容，现在蒋委员长在看的是其余的部分。
    “他们都走了？”
    “是！委座！一直送他们上了车，蒋顾问的情绪似乎不太好。”
    蒋委员长没有继续提问，他始终反反复复的看着手里面的电文，比刚才看日本轰炸英美军舰的时候还要仔细。
    这是“中统”汇报工作进展的一封电报，他们在芜湖的川军23集团军那里遇到了麻烦，蒋委员长一直视川军为眼中钉，现在刘湘病重，简直就是吞并川军的天赐良机。
    像这种有些隐晦的事情不是交给军统就是交给中统，戴笠最近风头有些过于强劲，所以蒋委员长将这个立功的机会交给了中统，必须要让中统和军统保持差不多的实力，这样蒋委员长才能得心应手的运用这两个特务机关，这套帝王心术，蒋委员长轻车熟路的很。
    中统的汇报里面提到川军的23军和华毕成最近打的火热，南京城里面还送给了潘文华一批武器装备，原本已经基本接受了中统提出的条件打算背叛刘湘的唐式遵突然发生了极大的态度转变，应该是潘文华和唐式遵达成了一种协议，23集团军现在和招揽他们的各方势力不停的打着哈哈，从种种迹象表明，23集团军很有可能整体倒向华毕成。
    蒋委员长对23集团军选择华毕成当作靠山没有感到太大的意外，华毕成的战功让100师就像是黑夜中的一盏明灯，西安有东北军王以哲67军的示范作用，川军不可能不动心。
    蒋委员长当然不希望这个不听话的学生的势力继续膨胀，加上孙蔚如的三十八军，华毕成手握十万雄兵，还有陕西的地盘。如果让他把川军这么吞并了，蒋校长已经不敢继续想下去了。不过这次华毕成是替自己站了南京的油锅，是要给点甜头，不过让华毕成吞掉整个23集团军是肯定不行的，中统的人出现在芜湖一定已经被其他的势力察觉的，如果让华毕成得到了全部两个军，那对蒋委员长的威信更是一种损伤。
    潘文华是刘湘的心腹，蒋委员长打算趁机解决掉他，现在华毕成既然已经和潘文华接触上了，那让华毕成代劳管好潘文华也不失为一个好主意，给华毕成的不对掺点沙子。这帮川耗子也不是省油的灯。至于唐式遵，那就得另当别论了，四川，一直让蒋委员长非常的垂涎，刘湘的病重绝对是政府接手川政的绝好机会，四川这个独立的小王国游离在政府的控制外很多年，必须要有几个熟悉四川的人给政府当马前卒，唐式遵便是蒋委员长选中的一个小卒子。21军必须留下来！
    “钱室长，给中统下道密令！芜湖的行动人员将重心放在唐式遵的21军身上，23军那边就不要接触了，如唐式遵犹豫，可以把我的话告诉他，就说政府需要有人去管理四川，他唐式遵会明白的。”
    钱大钧记录完之后读了一遍，蒋委员长点了点头，然后合上了文件夹递给钱大钧，然后站起身了准备离开。
    钱大钧立刻走到门边打开了房门，蒋委员长走过钱大钧身边的时候又加了一句：“告诉中统，川军是川军，不要把其余的人牵扯进来，华毕成毕竟是对国家有功之臣，不能随便扣帽子。”
    钱大钧点头称是，等蒋委员长走出去之后，钱大钧轻轻的带上了会客厅的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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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的雪一直没有停，气温下降的速度很快，比起外面的温度，华毕成的心更凉，蒋百里把和蒋委员长的会谈经过原原本本的告诉了华毕成，华毕成怎么也没有想到改变他命运的东西居然是美国人的一条破船！
    1937年的美国还不是21世纪那个不讲道理的山姆大叔，潘纳号不过是小炮艇，在对待中日战争的问题上，美国人的态度一直非常的消极。这次，恐怕也仅仅限于抗议和索赔而已。
    日本人在上海因为外交纠纷，甚至敢出动日本飞机扫射了英国驻华大使的专车，造成英国大使重伤，而事后在国际舆论压力之下才正式和公开表示深为遗憾，以及对于惩处有关人员一事作出的不甚令人满意的保证。事情虽然了结，但这说明日本政府已不能完全控制其军队，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日本军队是以野蛮著称的，而且“下克上”的传统经常会闪现出“神奇”的光辉！
    日本政府即使是愿意踩下战争的刹车，渴望荣誉的日本下级军官们也不会答应！蒋委员长居然还对国际社会介入中日战争抱有希望，实在是固执到家了！
    英国政府让它在南京的大使先是撤离到长江上距南京四百英里的汉口，然后忽然又命令大使跋涉六百二十五英里前往广州，再从那里乘船航行四百九十三英里抵达上海——日本占领了的城市。这里面的态度就已经非常耐人寻味了，外界盛传英国政府已经和日本达成了协议，日本飞机将不轰炸车顶上画有巨大英国标记的火车，大使可以坐火车快速前往广州。美国和其他国家的驻华使馆、代表团目前还留在汉口，蒋委员长的中国政府呆在一起。
    英格兰的那些绅士们，心里却在盘算他们是否承认最终可能会出现的另一个中国政府，譬如由日本扶植的傀儡形式的政府，这大概是一个必要的猜想。按照英国外交部的经验，外交的艺术就是远离任何局势紧张甚至危机四伏的地点，舒适地躲在上海水域的英国旗舰上，英国国王陛下的大使，将如同猫一样敏捷灵活，因为战争的缘故而跳向任何远离战火的地方。这样的国家绝对不能够作为依靠的，蒋委员长到底要到什么时候才会彻底醒悟？
    也许当蒋委员长醒悟的时候，中国军人已经因为一个接一个肥皂泡一样的和平希望而在战场上流干了鲜血！华毕成的脸色，阴郁的吓人！
    唯一能够算作是好消息的便是武汉给南京的几个新兵团和一批苏式装备，虽然这些兵和武器现在还在长江江面上飘荡，不过对于疲惫的南京卫戍军来说也是一针兴奋剂。华毕成还要在南京继续坚持下去，士气，绝对不能低迷！
    23日白天，南京卫戍军和日本华中方面军的激战还在继续，华毕成的部队现在只有招架之功，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在芜湖方向，李艳涛手底下的教导总队和302旅死死的挡住了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但是其余的部队却没能挡住十八师团，日军的战线一直在不断向前推进，俞济时的74军三个师节节后退，依托着三道防线和十八师团拖时间，芜湖的川军23集团军的日子要稍微好一些，虽然23集团军都是伤亡不小的部队，但是毕竟有五个师和两个旅的番号，日军一〇一师团表现的明显不够激情，和芜湖的中国军队始终打打停停，李艳涛已经在考虑是不是从芜湖方向抽调一部分兵力去帮助74军，由于23集团军不属于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序列，所以最终李艳涛放弃了这个想法。
    傍晚的时候，日军一部从山中穿行摸到了中山陵陵区，87师守备在中山陵的259旅和日军交火，易安华的259旅本来是87是预备队，控制中山门及太平门内附近；后来由于战事吃紧。紫金山南麓中山陵园地区的87师部队位置前提，于是易安华的259旅调任该地区的防务。259旅防御的正面，右起陵园南端之林森公馆，向北沿中山陵东侧、灵谷寺高地至老虎洞南端一带。初期的防御布署是：517团为右翼，据陵园新村至中山陵东南高地，右与261旅联系；518团为左翼，据中山陵东侧地区，包括灵谷寺至老虎洞南端阵地，左与260旅联系；旅部直属部队为预备队，守在梅山、明孝陵东侧一带；旅指挥所设在朱元璋墓前隧道内，配属的工兵连负责构筑防御地区内营连的重点工事。
    中午的时候，旅长易安华带着几个参谋巡视各营阵地，在陵园新村见到几十处高级官员的别墅，都已人去楼空，只有张少帅的别墅还有少数人留守，别墅内存放着大批珍贵的古文物和书籍。汪主席的别墅内更是园、游泳池、网球场已经俱全，餐厅里还存放中外名酒和数不清的山珍海味、名贵食品，易安华没想到他会以这样的方式走进这些政府高官的府邸，看着屋子里面凌乱的摆设和翻倒在地的桌椅，易安华能想象到汪主席逃离南京的时候是多么的匆忙，和他在国民面前说的那些话对比起来，实在是令人感慨。
    从山间摸到中山陵的日军兵力不到一个中队，易安华很想知道这些鬼子到底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交火之后，259旅发现这些鬼子的火力十分的薄弱，连掷弹筒和重机枪这样的武器似乎都没有装备，用弹斗供弹的歪把子机枪被259旅的马克沁压制的只能抽空打几个连发，这伙鬼子兵一上来攻了一气之后便缩成了一团，易安华没敢让部队主动发起攻击，他跑到第一线的工事里面仔细的观察起了这些反常的鬼子。
    517团的官兵从阵地前沿拖回了一具鬼子尸体，易安华发现这些日军满身泥泞，腰间还缠着一些绳索，身上的黄狗皮被割出了许多口子，根据这些情况易安华推测这些鬼子是轻装翻过山涧而来，由于需要不停的攀登，所以让日军丢弃了几乎所有的重武器，而且携带了大量的绳索，要知道南京还在下大雪啊，翻过积雪很深的陡峭山坡绕到了87师的后面，这些鬼子现在恐怕只剩下了挪动脚步的体力了。
    这简直就是送上门的肥肉！易安华带着517团的一个营欢快的冲了上去，在迫击炮和重机枪的掩护下，200多鬼子被517团像风卷残云一样杀了个干净，易安华让部下讲几个鬼子军官的脑袋割下来摆在了中山陵的孙中山陵寝前面，一炉清香，几颗人头，这是易安华给先总理献上的祭品。

 235.第235章 孩子和男人

    南京1937年的这第一场雪似乎没有结束的趋势。市区的屋顶和街道上都堆起了厚厚的积雪，气温下降的极快，光华门的守军在白天和日军反复拉锯，井书宣时的18旅团再次杀进了城门洞子，云梯这种古老的攻城武器也出现在了明城墙身上，宋希濂和叶超把一支又一支的部队堆在了城墙上，南京卫戍军的巨大伤亡最终换回日军的败退，36师和特务团的伤亡都不小，叶超给华毕成作了汇报，白天这样烈度的战斗只要再继续一天，那光华门就只能插上太阳旗了。
    好在朱晋一的301旅已经完全就位，所以华毕成听到了叶超的汇报还不算太担心，美国人在晚上九点钟的时候终于有了动作，罗斯福直接向日皇裕仁抗议美炮舰‘潘纳‘号被日舰炸沉事件，并要求充分赔偿，华毕成能够想象到蒋委员长该高兴成了什么样子，美国人介入对南京战场的最直接影响就是蒋委员长说的新兵团立马有了回应，武汉的总参谋部已经来了电报，新兵团中的第一个将在明天早上天亮以前经水路抵达南京，登陆地点定在江心洲。
    “来吧！为了一些虚无缥缈的希望，把这些孩子送到南京。还嫌日本人刺刀上的鲜血不够多吗？”华毕成将手里面的电报卷成了筒状，武汉的新兵团是什么样的部队，蒋百里已经告诉了华毕成，抗战开始以来中央军的损失太大，由于中国没有完善的兵役制度，部队的缺口没法的到即使的补充，为了在蒋委员长面前能够交差，军政部的何部长便把他的目光投到了最容易煽动的学生身上，在政府宣传机器的全力开动下，全国各地的学生大批投笔从戎，武汉新兵团最主要的成分便是这些十几岁的爱国学生，本来军政部是准备让这些新兵团在以后的抗战中发挥作用，现在美国人的介入让蒋委员长决定提前将这些学生兵投入到南京。
    这些新兵接受军事训练的时间极短，有的人甚至连枪都没有放过几回，让这样的新兵团和日军面对面的血战那就是让这些学生去送死，华毕成准备把这个新兵团拆散了补充到下面的师旅里面去，有老兵带着，没准几仗下来能收获一些真正的战士。
    “哎！你在感叹些什么呢？什么血啊？刀啊？听着让人觉得怪心酸的。”
    艾英雄带着卫兵去给华毕成准备晚饭，入夜之后日军也降低了攻击南京城墙的强度，小楼里面的参谋军官们累了好些天了都有些倦意，没人注意到罗曼婷从她们待的客房里面跑了出来，华毕成被这几句脆生生的话吸引了注意力，他扭过头去看见一个唇红齿白的俏丫头对着他说话。
    “你问我么？你又是谁？”华毕成认出了这丫头是那位女记者的同伴，他这才想起自己让几个平民住在了这座临时的卫戍司令部里面，想起来也确实有些荒唐，当时那个女记者的一声呼喊居然让华毕成想起了分别多时的陈大美人，短暂的失神。居然让华毕成做出了这样的决定。
    罗曼婷不是杨娟，她不但不买华毕成的账，而且还有些讨厌面前的这个男人，为什么娟会喜欢一个整天打打杀杀的男人呢？罗曼婷希望这个世界上所有的军人都消失，在他的眼里，这些所谓的英雄才是战乱的根源。
    “我将罗曼婷！是《申报》的……我的身份对你来说很要紧吗？”罗曼婷一开始想说他是《申报》的记者，后来她忽然想起现在上海已经落到了日本人的手里，《申报》还存不存在都是个问题，于是他改变了说辞，反问起了华毕成。
    端着晚饭走进来的艾英雄见到罗曼婷站在华毕成的对面，立刻将食物放在桌子上就准备对罗曼婷动手，华毕成发现了艾英雄的企图，他摆摆收对艾英雄说：“你小子打仗是把好手，可也太不懂怜香惜玉了，将来怎么找的到媳妇？”
    艾英雄只好放下晚饭，退了出去，罗曼婷瞪了艾英雄一眼，艾英雄只能摇摇头。
    人一旦有了权势，敢和你说话的人就变少了，华毕成看出了那位女记者对自己有意思，但是他却没有什么想法，罗曼婷的直接让华毕成起了谈话的冲动，在司令部里面，除了和李艳涛、陈东、朱晋一这几个心腹，没有人敢和华毕成说闲话，抗日名将这顶光环带来的压力不只是给日本人的，自己人也一样。
    “你说的对，身份并不重要。”华毕成的嘴角露出了一丝微笑，他的这种反应鼓励了罗曼婷继续说下去。
    “原来你不是冷冰冰的啊？还蛮好说话的嘛！真是没想到。”小丫头的话很直接，她完全没有意识到她的话里面似乎有些不妥。
    华毕成突然很想知道自己在一个普通女子心目中是什么样的人，于是他主动发问：“你原来以为我是个什么样的人？”
    罗曼婷没有丝毫的犹豫，她爽快的给了华毕成她的答案：“什么样的人？就和外面的那些军官一样，只知道捞钱和欺负人！”
    这种评价，说不上好，也说不上坏，军队里面的军官有许多人的确是和罗曼婷说的一样，华毕成也一样捞过钱欺负过人。即使他捞的钱都用在了对的地方，欺负的也都是些坏人，华毕成也不能说罗曼婷说错了自己。
    “哦，原来你是这样想的。”
    华毕成的反应让罗曼婷有些失望，不过小丫头心里面还有别的问题，她刚才没有听清楚华毕成的话，于是接着发问：“你刚才说到孩子，那是怎么回事？”
    华毕成看了罗曼婷一眼，原来这个丫头在自己的身边呆了有一些时间了，看来自己是真的出了神，居然没能察觉到罗曼婷的到来。
    “没错，我是说了，那些孩子现在是新兵，他们在来南京的路上。”
    女人的好奇心和同情心都是天生的，华毕成说出了那些孩子是新兵的情况，罗曼婷立刻变的尖锐了起来。
    “来打仗吗？”
    “还能来旅游观光吗？”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反问了罗曼婷一句。
    华毕成的话一下子引爆了罗曼婷，她几乎跳起来大叫着：“你们怎可以用孩子去打仗？”
    罗曼婷的手指直接戳到了华毕成的面前，再加上她那副带着强烈谴责意味的表情，华毕成明白罗曼婷对于让孩子参战十分的不满，可是，这事情又不是他华毕成能决定的。
    “我也是不愿意的，但现在除了这些孩子，军队已经拿不出人来了，国家到了生死关头，孩子，也必须提前成为男人！”华毕成的话斩钉截铁。
    罗曼婷一时找不到回击华毕成的方法，但是这并不妨碍她的反击：“我现在收回之前说的话！你和他们都一样！都一样！”
    罗曼婷尖利的声音在华毕成的耳朵里面不停的回响着，制造出这段高音的小丫头很不负责的扭头飞快跑开了，然后华毕成听到了“蹬蹬蹬”上楼的声响和摔门的声音，华毕成觉得每一下都像踩在自己心头！
    整个卫戍司令部在瞬间安静了下来，屋子里面的参谋军官都用一种极度八卦的眼神看着他们的司令官，华毕成叹了一口气回到地图旁边，罗曼婷的反应没有让华毕成感到太意外，女人，就应该这样！
    把孩子投入战场的确是很难让人接受！华毕成突然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很令人厌恶！要不是他死死的守住了南京，这些孩子也许要到武汉会战的时候才会参战，现在。实在是太早了。

 236.第236章 迷航的新兵团

    “报告司令！武汉发来的急电，请您过目！”
    艾英雄的一声司令将看着罗曼婷离去，心情不能平静下来的华毕成拉回到了现实当中，夜幕中日本人还在围攻南京城，现在可不是抒情的时候，华毕成接过电文快速的浏览了一遍，武汉的这封电报里面说第一个新兵团在十分钟前也已经从汉口启程，这么看来，应该快要到南京了。
    “通知下关码头的陈站长，注意江面，今夜有雾，不要让武汉的援军偏了航！”
    “是！”艾英雄啪的一个立正，然后敬了个礼便离开了。
    华毕成走到窗户前朝外面望去，雾气现在已经浓到了化不开的地步，这一场大雾可是老天爷的真迹，绝非陈东弄得赝品可比。又是一个疏散市民的好机会！
    “艾英雄！你过来一下！”
    李艳涛带着陈东的特战队撤往芜湖后，艾英雄现在成了华毕成身边最得力的助手。在常熟国防线活捉好几个鬼子的艾英雄很受华毕成的器重，现在在卫戍司令部里面，就数艾英雄手上的任务最重。
    “司令！有什么命令？”
    “你去找一下拉贝先生，这样的大雾天日本人的轰炸机使不上劲，看拉贝先生能不能在安全区里面再动员一批难民离开南京，告诉安全区的市民，光华门即将被日军突破，要走最好趁早！”华毕成下命令的时候手中的红蓝铅笔不停的在桌上的军用地图上面标注着一些东西，站在桌边的艾英雄目光一直跟着华毕成的铅笔移动着。
    华毕成画得这几个地方都在城南，艾英雄只能想到日军的十八师团在这一带活动，总座这是要干什么？艾英雄很想有人告诉他答案。
    察觉到艾英雄始终没有离开，华毕成抬起了头：“都清楚了吗？”
    “是！都清楚了！总座！”
    “那你就去办吧！”说完这这句话之后华毕成再次埋头在地图上比划，艾英雄转身就往走**************************************************
    长江江面，武汉新兵第1团团长黄博现在额头上全部都是汗水！
    没想到今晚长江航道上的雾气居然浓到了这样的地步。简直是伸手不见五指，好在黄博果断下令让运送新兵团的船队各船之间用绳索连接起来，以防出现掉队的情况，这个办法虽然原始了一些，但是却十分的有效。
    要不是后来配备给新兵第1团的电台出现了问题，黄博真的以为他的新兵团可以一帆风顺的抵达南京。
    中央军在各个战场损失的不光是人员，装备的损失也非常的惊人，武汉的总参谋部现在是一个铜板扳成两块，像新兵第1团这样的部队，每个团只有一部电台，当初登船的时候黄博就觉得配备给他的这台古董电台有些靠不住，果不其然，在船队过了芜湖之后，这部唯一的电台就罢了工。
    要是江面上没有大雾，从芜湖到南京的这段距离没有电台也就算了，可偏偏越靠近南京江面上的雾就越厚，由于新兵第1团动身的非常仓促，黄博只知道他们的目的地是江心洲，和南京卫戍军联络全靠电台，现在电台一坏，连引导新兵第1团登陆的人都没有了！
    “团座！赶紧拿个主意吧！咱们早就已经过了芜湖，现在应该已经到了南京附近，反正现在南岸还在南京卫戍军的手里面，咱们随便找个能登陆的地方上岸吧！要是不小心走过了头漂到了镇江那可就糟了！木船碰上军舰，连打都没得打！”
    说话的人是新兵第1团的副团长何洋，何洋这个副团长还兼着政治部主任的职务，武汉对新兵的思想工作抓得很紧，派给这些新兵团的政治部人员比负责新兵军事训练的教官还要多。
    黄博以前是中央军的一个营长，在淞沪战场上和鬼子交过手，武汉为了表彰他的战功，便给了黄博一个新兵团团长的职务，黄博心里面很清楚，他的这个团座是他手底下一个营的兄弟在上海殉国换回来的。
    黄博一直想给他的老部下们报仇，他知道手里面没有一支过硬的部队就不可能和日本人叫板，于是黄博到了武汉之后一门心思的扑在了新兵团的组建上，他的新兵第1团拉起架子才不过半个月的时间，黄博做梦也没想到他的新兵第1团会被上峰投入到南京战场！
    要知道他的手底下还有晚上睡不着觉的新兵啊！新兵第1团的官兵有半数以上刚刚结束射击训练，他们这辈子打出去的子弹就是训练结束考核时的那五发，把这些娃娃投到日军重围中的南京城里面，黄博不知道他的这两千新兵能剩下多少来！也许是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所以才有了这场大雾吧，黄博甚至有了返回武汉的冲动！
    “团座！增援南京是委座亲自下的命令，新兵第1团有进无退！军委会的刀早已是磨得飞快，就等着有脑袋送上门去！团座可千万不能糊涂啊！”副团长何洋似乎看出了黄博内心的挣扎，何洋现在说的话里面明显有威胁成份，黄博看了一眼韩振这位何部长的好部下，军政部杀起自己人来这手可是不会软的，何洋说的没错，就凭团里面的这些政治部军官，只要黄博下命令返回武汉，下一秒钟就会有子弹击中他的脑壳！只能是按何洋说的办了！
    “船队向长江南岸靠拢！我们上岸！”黄博一声令下，装载着新兵第1团的船队朝着长江南岸缓缓的驶去，驾船的船工动作十分小心，在大雾中靠岸，也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长江中有很多的暗礁，要是一下子撞上去，木船很有可能会支离破碎！
    何洋用极低的声音说道：“识时务者为俊杰，团座在大事面前没有糊涂啊！”
    黄博扭过头去，没有搭理何洋。这些政治部的家伙，都是口蜜腹剑！黄博觉得还是和何洋保持距离好一些！船队离长江南岸越来越近，黄博下令让几条船脱离船队先行靠岸，雾气笼罩的江岸让他有些不安，派个搜索连队开路会保险一些。
    1营1连很快完成了上岸的行动，这片江滩显然距离南京城还有些距离，1连没有发现驻守在江滩上的南京卫戍军官兵，也没能找到什么参照物，他们的报告让黄博更加犹豫了起来。
    “团座！既然这是一篇开阔的江滩，那我们就先上岸吧，天亮之后雾气一散日本人的飞机就会前来轰炸，到时候再上岸那简直就是送死，这里距离南京不会太远了，应该是在板桥附近！上岸之后我们先隐蔽起来，然后再派联络员去南京，剩下的事情就很好办了！”何洋的话很有煽动性，虽然黄博心里面还有些抗拒，他还是接受了何洋的提议，新兵第1团开始陆续上岸，黄博踏上江滩的第一件事就是向外围派出了搜索部队，大概过了二十分钟时候，黄博派往东面的搜索队开了火，然后是西面和南面，越来越密集的枪声告诉黄博，他的新兵第1团应该是遇到麻烦了……
    驻守劳山一线的第10军41师师长丁治盘正带着几个军官在防线上到处穿梭查看，121旅旅长张习崇带着官兵在战壕里面迎接他的师长，丁师长点了点头然后对张习崇说：“张师长，这些客套的礼节就免了吧，赶紧让部队清理战壕里面的积雪，天亮以后一上冻可就是大麻烦，站都站不稳还怎么打鬼子？”
    张习崇立刻转身让官兵们解散去清理积雪，空中飞舞的大雪在十几分钟之前忽然停止了，南京市民有句俗话叫“下雪不冻化雪冻”，这意思就是雪停后积雪融化的天气将比下雪天还要寒冷！明天早上南京城的气温一定会进一步下降，41师这支广东部队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寒冷的天气，师里面大部分官兵还是第一次见到下雪。
    丁治盘紧了紧身上的衣，他也冻的直打哆嗦，丁治盘的卫兵赶紧给他披上了一件大衣，这件大衣的质地很好，一瞧就知道是高档货，丁治盘穿上大衣之后看了一眼战壕里面挥舞着工具清理积雪的41师官兵，这些广东子弟也都在他们单薄的军装外面套上了各式各样冬衣，有些人的冬装明显不太合身，还有人为了保暖。居然在钢盔里面多带上了一顶油毡帽，看到自己部队的这幅造型，丁治盘的脸上露出了一丝苦笑。
    第二军团从广东出发参加抗战的时候还是夏天，他们身上的军装都非常的单薄，在第二军团开到南京之后军政部极其勉强地拨了一批冬装给他们，这批衣服下发到部队之后官兵们着实激动了一阵，两广事变之后广东部队从中央得到的物资屈指可数，政府对广东部队的编制是一压再压，现在要不是需要广东部队来守南京城，恐怕军政部宁愿这批衣烂在仓库里也不会拿出来给第二军团。
    将这批冬装穿上身的第二军团官兵很快就发现了问题，负责后勤的军官接到下层官兵大量的投诉，这批不知道从那座旧仓库翻出来的冬装不但样式五八门，而且还有不少单衣参杂在里面，连姑娘家穿的袄也有一些。军政部这是把广东军队当要饭子在打发！
    有何部长这个不正的上梁，军政部里面的官员们自然也就好不到哪里去，贪污，在南京政府的系统里面一直都存在，政府撤到武汉之后，这些人也没有停下手来，抗战打的极为不顺利，政府的账面上全是赤字，想开源是没了指望，于是这些贪官就打起了库存物资的主意，华东和华北的仓库总会在日军占领之前凭空消失一大部分的物资，而这些军用物资在改头换面之后便会标上惊人的价格出现在黑市上，军政部上上下下是赚的盆满钵满，捞的习惯了。下起手来也就没了数，就拿第二军团接收的这批冬装来说吧，不光是数量对不上，而且质量也奇差，也不知是哪位达官贵人在这件事墙上来了一招狸猫换太子，第二军团的这几万套冬装怕是又造就了几个挂着公职的富翁。
    军团长徐源泉的抗议信通过南京政府复杂的系统传上去之后落了个石沉大海的结局，直到政府全面撤离南京之前才有几个军政部的官员跑到第二军团酸溜溜的说了几句什么“抗战非常时期”，“望贵军克服困难”之类的屁话！
    在华毕成全面接管南京卫戍军之后，徐源泉抱着试试看的态度又一次将这个问题反映给了华毕成，华毕成知道了之后立刻让陈旭娟搬空了辖区里面的仓库，把所有库存的过冬被服都发了下去，不光第二军团享受了这样的待遇，就连邓龙光的83军也沾了光。
    由于库存的冬装数量不足，华毕成还让陈旭娟在南京城的市面上收购了不少，陈旭娟收购冬装采取的主要方法就是整座商场和整个商行的“接收”，在卫戍司令部的多方努力下，总算是解决了部队官兵的保暖问题，不过这军装的式样就统一不起来了，除了100师和中央军的几支部队身上的衣服还算齐整之外，南京卫戍军的其余部队官兵身上穿的是五八门。
    “军政部这帮仆街佬，我顶你个肺！”听到一向文雅的丁治盘开口骂人，121旅旅长张习崇脸上顿时乐开了！
    “啪！啪！啪！……。哒哒哒……“
    枪声！顺着北风灌入到了丁治盘的耳朵里面。他的身体立刻做出了自动的反应，哗啦啦一阵响动之后，41师的官兵全部趴在了战壕里面，手里面的枪栓拉得山响。
    121旅旅长张习崇在打开了毛瑟手枪的机头之后觉出了不对，这枪声和41师阵地的距离似乎很远，刚才是一阵强风吹过，把枪声给传了过来，现在张习崇再仔细一听，北风里面的枪声已经小了许多。
    “师座！打枪的地方是在鬼子的战线后面，真是见了鬼了！那里怎么会有战斗？”
    丁治盘这时候也发现了不对，他慢慢的站起了身朝着枪声传来的地方望去，夜色中那片天空下火光闪动，从方向上看似乎应该是燕子矶，41师曾经在那里和日本人干过一仗，损失了一个营。
    “也许是镇江要塞撤下来的小股部队遭到了日军的伏击，咱们南京卫戍军在燕子矶已经没有部队了，右翼的66军也回收到了红山一线，燕子矶地区现在都是日军！”
    师部的一个参谋军官做出了他的判断，听起来这判断有一些靠谱，可是丁治盘根据燕子矶正在交火的激烈程度立刻否决了师部参谋的判断，如果是小股的溃军，日本人用得着摆出这么打得场面吗？连105榴弹炮都用上了！而且镇江已经失陷多日，就算是有小部队突围成功，想穿过日军的二十万大军出现在燕子矶也是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给司令部发报，问问是怎么回事？是不是司令又在给鬼子什么惊喜，如果是的话，咱们41师一定要帮帮场子！”
    丁治盘现在对燕子矶的情况是两眼一抹黑，再没有确认燕子矶的战斗究竟是怎么回事之前。他不打算有任何动作，毕竟41师的任务是防守阵地，哪怕真的是华毕成司令在燕子矶开辟了一个新战场，司令部既然没有通知他的41师，那也就是让41师不要插手。
    在给卫戍司令部发报的同时，丁治盘也给第二军团的军团部分别去了电话，军团长徐源泉现在也是一头雾水，他还想问防线最接近燕子矶的丁治盘是怎么回事呢！这两位上司和下属在合计之后做出了同样的判断，应该是司令部又在燕子矶有什么新的行动，没办法，华毕成在和日军交战中的出色表现已经让南京卫戍军的军官们产生了一种思维惯性，只要是日军后方发生了交火，那一定是鬼子要倒霉了。
    放下了电话的丁治盘跑到前线的战壕里面乐呵呵的看着炮火纷飞的燕子矶，在战壕里面清理积雪的41师官兵情绪都十分的高涨，他们小声的争论着会是那支日本军队遭了秧，一股乐观的气氛充斥着第二军团的防区。
    而在燕子矶江滩，黄博的新兵第1团东西南三面都出现了大批的日军，当新兵第1团在燕子矶开始上岸的时候，江滩上的日军观察哨就发现了他们，从第二军团手中夺走燕子矶的日军是山田支队，带队的军官是13师团第103旅团旅团长山田梅二少将，山田支队以步兵第65联队为基干，配备了一个骑兵大队和一个炮兵大队。总兵力在4000人左右。
    日军13师团一部分在江阴渡过长江，主力则在镇江渡过长江，堵截南京守军北撤之路。为了分得一部分攻克南京的荣誉，13师团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派出山田支队沿长江南岸向南京攻击前进，原本打算在今夜夜袭41师阵地的山田梅二少将刚开始得知有一支中国军队在山田支队的腹地上岸之后还不太相信，山田梅二少将不相信保守的中国将军会使用如此激进的战术来对付他的山田支队，后来在65联队联队长两角业作大佐的提醒下，山田梅二少将向他的部队四周派出了搜索队，结果没有任何迹象显示这是中国军队一次有预谋的攻击。
    在山田梅二少将犹豫的这段时间里面，黄博的新兵第1团全部登上了燕子矶江滩，心里面一直有些纠结的黄博立刻派出了搜索队。也正是他这样的行为，让山田梅二少将猛地意识到这支中国军队应该是在长江上迷了航，一个中国团，在大雾之中跑到了山田支队的腹地，这一切简直美好的就像是天照大神的恩赐，山田梅二少将不可能放过这样的战机，在命令面向劳山一线进攻的一个日军大队全线转入防御之后，山田梅二少将指挥剩下的两个步兵大队和骑兵大队向江滩上的中国军队三面合围，只要上岸的不是100师那样的中国精锐，山田梅二少将完全有把握全歼这些中国人……

 237.第237章 陷入重围

    65联队联队长两角业作大佐手下的两个步兵大队是今晚的主角，最先和黄博的新兵第1团交火的日军就是两角业作大佐的部下。
    黄博派出去的搜索部队都来自新兵第1团里面接受训练时间最长的第1营，在感觉的危险临近之后，黄博一上来就派出了他最强的部队。
    矮子里面的将军还是矮子，在如狼似虎的日军面前，黄博的第1营只坚持了三十分钟便败下阵来，黄博心里面很清楚，就是这三十分钟，还是靠着这些学生军胸中的一腔热血撑下来的，他的部队还太弱小，现在和日军交手根本就是送死！
    在热血激发出来的勇气消退之后，新兵第1团兵败如山倒，丢掉武器抱头痛哭的学生兵随处可见，这些人已经忘记了他们是在战场上，哭泣不会换来日军对你哪怕一丝的同情。
    山田梅二少将下手十分迅速，在发起攻击后的第一时间，山田支队的山炮大队便用炮火覆盖了长江江面上的船队，在铺天盖地的弹雨中，运送新兵第1团的船队飞快的踏上了归途，或者说船队是在逃跑，也许还更贴切一些。
    江上的退路断了，新兵第1团只能和鬼子拼命，在见到自己的同伴一个接一个的倒下之后，学生兵全部陷入了巨大的混乱！命令已经失去了作用，在远离军官的地方，学生兵用各种各样的方式寻找着他们的生路！
    几个惊慌失措的学生兵拖着步枪从黄博的面前不远处跑过，这几个娃娃已经被残酷的战斗吓的晕头转向，连自己现在是在朝着日军的攻击队列逃跑都不知道了。鬼子的歪把子随后响了起来，除了一个腿部中弹的学生兵，他的同伴们都一头栽倒在雪地里面，狞笑着的鬼子兵端着三八大盖朝着那个腿部中弹的学生兵走来，学生兵手里面还握着枪，黄博忘情的高喊着：“开枪啊！开枪！”
    嘈杂的战场上，黄博的声音被巨大的爆炸声很快淹没，学生兵呆呆的看着要对自己痛下杀手的鬼子，握着钢枪的手就像是握着一根干柴火，端着刺刀的鬼子发现了对手的软弱，他开始玩一场猫和老鼠的游戏。
    “噗！”三八式步枪前端的刺刀捅进了学生兵没有中弹的那条腿，因为吃痛，学生兵略显稚嫩的脸开始变得扭曲起来，黄博甚至看到鬼子兵将手里面的步枪扭了一圈，黄博的热血顿时直往上涌，他举起手枪打了三枪，只可惜毛瑟手枪的射程有限，在这样远的距离上射出去的子弹偏的离谱，端刺刀的鬼子连惊吓都没有受到。
    倒在地上的学生兵还是没有记起他手中握着的武器，鬼子兵狂笑着将刺刀抽了出来，剧烈的疼痛让地上的学生兵变的清醒了一些，黄博真想过去踹上一脚，步枪里面一定还有子弹，只要学生兵对准鬼子扣动扳机，那个穿着黄狗皮的畜生就别想活着离开中国！
    可惜现实是残酷的，黄博极其失望的看见他手下的学生兵丢掉了手中的武器，哭喊着翻身在地上爬行了起来，鬼子兵就端在刺刀更在后面，这个小日本像是在欣赏什么精彩的表演！
    黄博看到自己的左前方有一杆无主的步枪，他飞身扑过去捡在手里，黄博摆了个标准的蹲姿，将瞄准具对准了端着刺刀跟在学生兵后面的鬼子。
    “去死吧！畜生！”
    终究还是慢了一步，黄博的子弹击中鬼子头颅的同时，鬼子的刺刀从学生兵的背后捅进了他的身体，生气从学生兵的面庞上渐渐消失，黄博的眼泪止不住的从眼窝滚落！
    为什么要让这些孩子来到南京？这些加入行伍的热血青年在上峰的眼睛里面到底算些什么？难道，他们仅仅是炮灰而已？
    “撤退！和鬼子拉开距离！抱成一团死守！”黄博的声音在硝烟之中显得格外的凄厉，他不停的奔跑呼叫着，负责训练新兵第1团里面这些学生兵的军官们现在当上了这支学生军的营连长，这些从战场上存活下来的真正军人绝不是军政部那种混资历上位的官僚，他们听到了黄博的命令之后开始收拢身边的部队，在这些营连长的连拉带拽之下，已经陷入了混乱的学生兵们结成了一个个小团体背靠着背和日军厮杀，他们的脚步不停的向后方移动着，渐渐的，新兵第1团退到了江边直渎山上。
    直渎山高四十余米南连江岸，另三面均被江水围绕，地势十分险要，雄踞于山上的燕子矶是观赏江景的最佳去处。矶，指水边突出的岩石或石滩。燕子矶临长江，是长江中第一矶。燕子矶因石峰突兀江上，三面临空，势如燕子展翅欲飞而得名，登临矶头，看滚滚长江，浩浩荡荡，一泻千里，蔚为壮观。尤其是月夜，皓月当空，江面波光粼粼，江帆点点。燕子矶历来是文人墨客临江抒怀的胜地，史可法、龚贤等人都曾在此赋诗。矶顶现有御碑亭一座，亭中石碑正面刻着清乾隆帝所书“燕子矶”三个大字，背面刻着这位万岁爷所题的一首七绝：“当年闻说绕江澜，撼地洪涛足下看。却喜涨沙成绿野，烟林相凿久相安。”
    见到了御碑亭里面的石碑，黄博终于知道他现在是在什么地方了，新兵第1团在大雾弥漫的长江中错过了他们的目的地，燕子矶和八卦洲距离甚远，更重要的是，这里现在已经成了鬼子的地盘。
    看着直渎山上像蚂蚁一样密密麻麻的鬼子，黄博靠在御碑亭的柱子旁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团座！团座！咱们得杀出去啊！这燕子矶是绝地啊！得回头！”
    何洋这王八蛋居然没有死！黄博睁开眼看到满头大汗的韩振，他现在真是恨鬼子的射击教官！全团官兵里面最该死的家伙居然还活着！
    “黄团长！我可不能死！你应该知道我和何部长是亲戚！只要你保住了我，新兵团还多的是，换个地方咱们还能另起炉灶！”
    何洋抛出了他觉得最管用的诱饵，何洋不管这些学生兵会怎么样，他要活！
    黄博的眼神冷的就像冰，他不屑的对何洋说：“你的命不比这些娃娃金贵，而且我也没有什么办法，何副团长，我看你还是歇歇吧！”
    “你这个人，总是不识时务！好在我也没指望你有主意！也不怕和你直说！逃命的法子我有！只是需要你黄团长配合一下！”
    黄博的态度在何洋的预料之中，军队下层的军官对安插在作战部队里面的政治部官员非常不感冒，这也难怪，谁会喜欢在自己的背后始终站着个监工一样的角色？
    “愿闻其详。”黄博看着山坡上越来越近的日本人，随口应付了何洋几个字，好不容易让黄博的态度出现了些许的转变，何洋有些激动，他手底下的政治部军官人数太少，实在是没法子突破日军的重围，何洋是没有了办法才会低三下四的向黄博请求帮助。
    “黄团长！鬼子现在还没有把这山彻底围死，只要能混到山下去，咱们可以换上百姓的衣裳，只要您让部队多挡住鬼子一段时间，你看，老百姓的衣裳我都准备好了！是从武汉带过来的！”说着何洋从他手下的一名政治部军官手中接过了几件老百姓穿的那种普通衣裳，黄博这时候才知道这个狗日的何洋居然一开始就存着打不过就跑的心思，让部队挡住鬼子，说的轻巧！何洋的意思就是让黄博命令新兵第1团的娃娃们去死，两千条人命换他们几条狗命，这帐算得可真精明啊！
    “没时间了！黄团长！再不走可就走不了了！”山上的枪炮声越来越密集，何洋很清楚如果他再耽搁下去，那么就只能死在这座山上了，身后的政治部军官也都涌上来一起游说黄博，见黄博始终不为所动，何洋给他的手下使了个颜色，几个政治部军官架起黄博便跑，何洋的小算盘打得很响，他认为只要控制住黄博就等于控制住了整个新兵第1团，除非黄博自己也不想活了，要不然的话就得按照他何洋说的方法办！
    “你们要干什么！”何洋带着人架起黄博还没有离开御碑亭几步，迎面就撞上了带着几十名士兵赶过来救黄博的2营长，2营长这一声断喝，原本心里面就发虚的何洋被吓了一跳，现在他已经是骑虎难下，于是何洋决定利用他副团长的身份驱赶走2营长和他的兵。
    “长官办事需要向你交代吗？赶紧让开！耽误了军情拿你是问！”何洋的话说的冠名堂皇，但是他的声音却忍不住有些发颤。
    一向不买何洋帐的2营长举起了手里的枪，他背后的官兵也跟在他后面把枪举了起来！2营长大声说道：“何洋！你少在这吓唬人！有本事糊弄日本人去！小鬼子离的不远！就在爷的背后！你要是有眼力劲就立刻把团座放下，我数到三你再不滚蛋，就一顿乱枪打死你们！”
    何洋不相信2营长会开枪，黄博在官兵中间的口碑不错，2营长更是黄博的心腹，只要他扣住黄博，2营的官兵就不敢动！可是时间在一分一秒的流逝，鬼子已经越来越近了，2营长说日军就在他们身后虽然有些夸张，但是事实情况和2营长说的也相差不远，山腰上的官兵还在不断的往山上退，日本人在重机枪和迫击炮的配合下攻击非常顺利，基本上新兵第1团的这些学生兵最多开上两枪就会被日军报复的子弹击中，勇敢的官兵就这样一个接一个的死去，剩下的学生兵们感觉到了恐惧，营连长们开始渐渐控制不住他们的部下，像面前的2营长，他带来解救黄博的官兵也不过是有数十人，这些兵应该就是2营现在还听指挥命令的全部官兵。
    其他的两个营绝不会比2营好多少，逃命的欲望在催促着何洋丢下黄博，他犹豫了一会，向2营长提出了他的条件：“我可以放了黄团长！但是你的保证不为难我们，大家都是同胞，没有那么大的仇！只要你2营长答应了这个条件，我就立刻放人！”
    2营长真想直接给何洋一枪，但为了黄博的安全，他还是忍住了，然后2营长答应了何洋的要求。
    “好！我相信你是个爷们！咱们走！”何洋一把将黄博推向了2营长然后转身跑的飞快，他这样做就是要利用黄博的身体阻挡2营的射击线路，何洋还是不相信2营长会放了他们。
    黄博被2营长扶住之后第一句话就是：“开枪！”他不愿意让何洋就这么跑掉！让新兵第1团陷入困境的正是这个何副团长，现在这混蛋还要当逃兵，要是不杀了何洋，黄博怎么对得起这困在燕子矶的两千弟兄！
    2营长背后的2营官兵听到黄博的命令之后开了枪，跑在最后面的两个政治部军官被击中倒地，何洋的腿脚很快，他早就寻了个灌木比较深的地方滚了进去，两发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却没能打中他。
    因为被何洋逃脱，黄博气得直跺脚，他刚想命令2营长带着官兵追何洋，背后3营长带着一堆人跑了过来，3营长一片跑一边喊着：“团座！赶紧撤！咱们的防线又被鬼子突破了，继续往上走！”
    黄博转过身从3营官兵的人缝里面看见了大队的日军正在展开追击，新兵第1团这样的部队要是拉开距离和日军对射还能勉强保持军心士气，如果被鬼子冲上来展开白刃战，那就只有被屠杀的份！
    新兵第1团好不容易才借着山势形成了几条简易的防线，没想到日军的动作这么快，一眨眼的功夫就将新兵第1团的战线撕了个粉碎！继续往上撤！新兵第1团现在只剩下了这一条路！
    黄博带着2营长还有3营长向更高的地方退却，一路上他们不停的收拢被打散的官兵，当他们走上燕子矶头的时候，新兵第1团还剩下700余人。
    从江滩到燕子矶这一路上，倒下了1300多名新兵第1团的官兵，站在燕子矶头上的学生兵手里面依然保留着武器的不到二分之一，更多的学生兵把枪支当成他们逃命的障碍丢在了路上，现在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身后是悬崖绝壁，学生兵们这才猛地想起了那些原本可以用来继续抵抗的武器。只可惜，这世界上没有后悔药卖！
    “搜噶！两角大佐干的很不错！以伤亡不到五十人的代价将支那人一个团逼到了江边的巨石上，这完全可以成为帝国陆军大学的教学战例，我们应该给两角大佐请功！”
    山田梅二旅团长用他手中的望远镜看着燕子矶上的新兵第1团，山田支队将取得最后的胜利已经是完全没有悬念的事情了，现在他希望第65联队联队长两角业作大佐能够将结局演绎的更完美一些，山田梅二旅团长已经在心中起草他发给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的电报，要知道派遣军自进入南京战场以来可没打过几个这样漂亮的歼灭战，山田梅二旅团长可不管他面对的这支中国军队有多弱，只要全歼了这股中国军队，那便是一份沉甸甸的战功！十三师团派山田支队沿着长江南岸推进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战功吗？带着全歼一支中国军队的战绩杀入南京，山田梅二旅团长觉得他很有可能成为一名陆军中将！
    鲜血！山田梅二旅团长需要更多的鲜血！中国军人的鲜血将是山田梅二旅团长的军旅生涯步入辉煌的阶梯！
    “命令山炮大队，对准江面的那块巨石开炮！中国军队现在在上面挤成了一团，这简直是送到炮兵面前的荣誉！告诉炮兵如果他们的动作太慢，那两角大佐可就要把这些中国人消灭干净了！”为了激励一下自己的部下，山田梅二旅团长主动挑起了步兵和炮兵之间的竞争，山田梅二旅团长觉得这样的竞争可以保持山田支队的活力，炮兵的大炮只要一响，两角大佐的步兵一定会跑的飞快，到嘴的肥肉，两角大佐是如论如何也不愿意吐出来的！
    日军炮兵还没有来得及调整好炮击角度，两角大佐的步兵大队就冲上了燕子矶，两角大佐将两个步兵大队配备的九二式重机枪全部堆在了燕子矶和直渎山相连的一面，拥挤在燕子矶头上没有藏身之地的新兵第1团学生兵惊恐的瞧着鬼子的机枪手，他们和鬼子机枪手的距离很近，学生兵们甚至能够看到鬼子鼻子下面的仁丹胡！手里面还有武器的学生兵现在也不敢开枪，他们已经完全置于日军的机枪火力之下，枪声一响，付出代价的只能是学生军。
    现在燕子矶上的情况是只要两角大佐一声令下，漫天飞舞的子弹就能把燕子矶头变成血泊之地，学生军被宣判了死刑！
    也许是山田梅二旅团长吹毛求疵的精神感染到了两角大佐，在景色让人迷醉的燕子矶头，两角大佐突然有了新的想法！
    他要让65联队的日军和学生兵来一场硬碰硬的肉搏战，两角大佐不但要摧毁这些中国军人的肉体，而且要摧毁他们的精神！

 238.第238章 决斗

    两角大佐摸着他的小胡子开始喊65联队的翻译官，这个叫张帅的本来是上海日本商行的一个采买，鬼子大举进攻上海地区的时候需要大量的翻译官，于是很多像张帅这样懂些日语的民族败类便摇身一变成了日军的翻译官。
    日本军队一向把他们的官兵当作是超人，日军的后勤供应更是出了名的糟糕，经常让士兵揣着几个饭团便转战上百公里，汉奸们凭借他们对中国的了解还有语言上的优势经常带着日军在沿途的村庄里面打家劫舍，伙食比普通日军士兵好了一大截的张帅脸色滋润的很，手底下也有许多条中国百姓的人命，他听到两角大佐的召唤，立刻从一堆日本兵的后面冒了出来，汉奸都怕死，只要枪声一响，他们就会寻找个安全的地方躲藏起来，要不是现在看到鬼子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张帅的反应绝对不会如此的迅速。
    “联队长阁下！翻译张帅前来报到！联队长阁下有什么命令？”
    张帅跑到两角大佐面前啪的敬了个军礼，一脸忠实走狗的表情，开口说的东洋话虽然味道有些不正，不过能够看得出张帅在努力的学习做一个日本人。。
    “张桑！告诉这些支那人，大日本皇军给他们一个最后的选择机会！要么放下武器当战俘，要么和皇军的勇士决斗！快快的！翻译！”
    “哈伊！”张帅谄媚的笑着，他的头点的就像是吃米的小鸡，不过当他转过来面对新兵第1团学生兵的时候，立刻换上了一幅志高气昂的嘴脸，张帅大声的说道：
    “对面的弟兄们！太君说了！只要你们放下武器，就留你们一条活路！要不然统统死啦死啦滴！太君还说了，不服的可以上来和皇军决斗！娃娃们，我看你们还是投降了吧！皇军都是吃白米长大的哪像你们？一个个像小鸡似的，别送死了！小命要紧！”
    张帅说完了之后赶紧跳了回去，他怕挨学生兵的黑枪，两角大佐对齐越猥琐的动作有些不满，一脚踹在了这个汉奸的屁股上。
    “我的祖宗啊！疼！太君！！”张帅鬼哭狼嚎了几句，他捂着屁股转过身结果一头撞在了两角大佐的身上，两角大佐不知道什么时候抽出了他的战刀，一瞧见雪亮的刀锋，张帅脚下一软像摊烂泥似的就要往地上出溜，他的表情惊恐急了，裤裆之间顿时冒出了一片热气。
    “没有祖宗的玩意！真丢中国爷们的脸！小鬼子！别在那装好汉！不就是玩刀吗！老子奉陪！”
    燕子矶头的学生兵里面响起了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说话的人是3营长王治邦，29军出身，武汉编练新兵的时候，抽调到新兵第1团，王营长就是这些学生兵的武术总教官，现在他站出来应战，学生兵顿时士气大振！王营长拿着他心爱的大刀拨开人群走到了日军的机枪阵地前面，一阵江风吹过，王营长绑在大刀刀柄上的红绸布随风飘舞，厚重的大刀再配上王营长这位西北汉子，给日军的的视觉带了强大的冲击！
    两角大佐的瞳孔开始剧烈的收缩，对于王营长手中的大刀，两角大佐是再熟悉不过了，这是一柄“青龙刀”，在喜峰口，这种29军人手一柄的大刀带给了皇军无尽的伤痛，甚至直到现在。参加过喜峰口之战的日本老兵还会对中国人的大刀感到恐惧，两角大佐想要改变在皇军中流传的日本刀不如中国刀的说法！
    渡边一郎大尉出生于日本的剑道世家，他一直觉得日本刀才是世界上最好的刀，对中国刀的长处，渡边大尉看得很清楚，不过他坚持认为日本刀和中国刀各有千秋，日本军刀钢质好，硬度高，韧口薄，杀徒手之人好用。忌讳刃口相格；中国大刀厚重，须腰部有力，重在反手刀，在战场上砍人亦砍刀，比较适合大规模的搏杀。
    渡边大尉一直想用他的家传宝刀和中国的中国刀好好的较量一番，只可惜从十三师团登陆以来，他一直没有遇到使用29军那样的中国刀术高手。
    现在，面前就有一个渡边大尉寻找了很久的高手！热血在渡边大尉的体内沸腾！
    “联队长阁下！让我去教训这个狂妄的支那人！”
    “联队长阁下！让我去吧！”
    看着乱哄哄求战的日军军官们，两角大佐表现的非常冷静，他已经看出了支那人的这名军官是一把好手，刚才他本想通过汉奸张帅打压中国军队士气，可王营长的挺身而出让中国军队的士气又高涨了起来。由此不难判断出，站出来的中国军官是这些中国人里面的第一高手！
    必须一战而下！只有干净利落的解决掉这个中国高手，才能将悬崖边的这些中国军人的信心彻底击碎，65联队的普通日本军官虽然表现的非常踊跃，但是两角大佐并不打算让这些人出战！
    两角大佐的心目中已经有了人选！渡边大尉，这个65联队的剑道第一高手，应该说在整个十三师团里面，渡边大尉也是最顶尖的那一个！
    两角大佐的目光转向了站在远处的渡边大尉，渡边大尉也同时看向了两角大佐，两个人用眼神完成了这次交谈。
    “诸君！支那人还有很多！你们都会有表现的机会，第一战，还是交给我们的剑道高手渡边大尉吧！”
    听到两角大佐说出了渡边大尉的名字，刚才还在拼命请战的日军军官们马上安静了下来，他们没有人会认为自己比渡边大尉强，师团的刺杀教官在加山大尉手底下也走不过十个回合，只要是渡边大尉愿意出战，没有人能从他手中抢走这个机会。
    渡边大尉朝两角大佐点了点头，然后迈步走到了王营长面前五米左右的距离停了下来，剑道世家就是剑道世家，明明马上就要进行生死搏杀，渡边大尉还是朝王营长鞠了个躬。
    王营长仰天长啸，他不想看到鬼子虚伪的嘴脸，从鬼子踏上了中国的土地以来，这些东洋萝卜头的手上沾满了中国同胞的鲜血，明明干的事畜生的事情，非要装的和人一样。
    “来吧！”王营长手中的大刀在嘶鸣着，那是无数中国人的冤魂在怒吼！
    渡边大尉将他的手枪摘下来丢给了身后的日军，然后他又脱掉了上身的军装，穿着白色衬衣的渡边大尉将他的家传宝刀举到平肩的位置，然后缓缓的抽出了刀身！
    王治邦不想在等下去了！他现在就要渡边一郎的命！
    “看刀！”一道白光直冲渡边大尉的面门，虽然渡边大尉的家传宝刀十分的锋利，但是单薄的刀身却不足以支撑王营长全力劈下的大刀，渡边大尉选择了躲闪！
    王营长得势不饶人，抱着大刀直扑渡边大尉，唰唰唰，三刀连环，直逼的渡边大尉连连后退！两角大佐看到渡边大尉一上来就处于下风，脸上顿时有些挂不住了。65联队的日军官兵这时大声鼓噪了起来，他们这是想要给渡边大尉助战。
    “渡边君！刚把嘚！”
    “太君！用劲打滚啊！好！这下闪的漂亮！身轻如燕啊！不愧是渡边太君！”后面这一句显然是张帅这个汉奸喊的，燕子矶头的学生军被张帅的无耻嘴脸逗笑了。
    他们也开始为王营长助威，学生们大喊着：“王营长活劈了这小鬼子！”“砍死这个畜生！”
    就在两边轮番登场助战的时候，渡边大尉依仗着脚步的灵活，终于寻找到了王营长的一个空当，锋利的东洋刀从王营长的腰间划过，一团血红，从王营长的伤口喷涌而出，见到王营长中刀学生兵们立刻倒抽了一口凉气，而65联队的鬼子兵则兴奋的大吼了起来！
    两角大佐的脸上乐开了！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渡边大尉终于开始反击了，像渡边大尉这样的剑道高手不动则以，一出手就必然会有收获，王营长早就在65联队的攻击下疲惫不堪，现在再对上渡边大尉这样的高手，哪里还有取胜的可能！
    日本人可不会做赔本的买卖！
    王营长觉得自己的腰间先是一麻，然后疼痛感便传递了上来，日本刀果然非常的锋利，刚才那一划，怕是已经切开了很大的一个伤口，王营长没有低头去看伤口，他一把扯下了上身的衬衣围在腰间，然后顺手打了个死结，伤口涌出的鲜血很快便染红了衬衣的一角。
    “太久不上阵，刀法生疏了！来来来！小鬼子！咱们接着玩！”
    王营长手中的大刀又一次举了起来，这一次王营长高了起手势，大刀的刀尖向下，王营长双手握刀，摆开了防守的架势！
    两角大佐见这个中国军官不再继续进攻，开始高兴的摆弄他的仁丹胡，张帅在一旁不停的拍着马屁，日军军官们觉的渡边大尉很快就会解决战斗。
    学生兵中的黄博带着几个军官悄悄的退到了学生兵的后面，黄博压低声音发问：“你们还有多少手榴弹？”
    2营长手底下存活的人马最多，武器也最齐全，他回答的速度最快，2营长告诉黄博，他的兵还有47颗手榴弹。
    其余的部队拥有的手榴弹加在一起还赶不上2营得一半，新兵第1团的家底现在就剩下了这些。
    “派人悄悄的把这些手榴弹都集中起来，鬼子不会等咱们一个一个上去和他们慢慢打，很快还是要动枪，让手里面还有武器的弟兄慢慢移动到有利的射击位置上，没有武器的到最前面去。”黄博的话让几个营连长浑身巨震，让没有武器的官兵到最前面去，就是让这些人在日军的枪林弹雨面前当后面官兵的肉盾，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燕子矶头上无遮无拦，也只有组建起一条血肉防线才能多支撑片刻，否则的话这些学生军就只能当鬼子的靶子。
    “没有别的办法了吗？团座？这些兵还都是娃娃啊！”一个连长起了阴恻之心。
    黄博用低沉的声音回答到：“要是有别的办法，孙子才愿意这么干！咱们剩下这几百人是别想活着走下燕子矶了，弹药打完了就和鬼子肉搏，我已经做好了跳崖的打算，这样风景如画的地方当咱们的坟头，老子赚了！”
    新兵第1团的军官们沉默了几秒钟，2营长带头离开走到了他的官兵中间，然后离开的是黄博，军官们在人群中用传话接力的方法将黄博的命令传递了下去，一枚枚手榴弹从四面八方集中到了一起，手里面还有枪弹的官兵也开始了缓慢的移动。
    王营长和渡边大尉的决斗吸引住了日军军官的注意力，新兵第1团的异常举动居然没有引起两角大佐的注意。
    在王营长采取了守势之后，渡边大尉的日本刀开始了四处出击，王营长的大腿了脸颊上又添了几道伤口，由于王营长死死的守住了身体的要害，渡边大尉一直没有寻找到致命一击的机会。
    “迎面大劈破锋刀，掉手横挥使拦腰……”王营长忽然开始在口中念念有词，他这样的表现在渡边大尉和两角大佐的眼中是一个人失血过多后开始陷入迷乱的表现，渐渐的，王营长原本守的严丝合缝的门户开始露出了破绽，渡边大尉的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他的脚步开始向着攻击位置移动。
    突然间王营长一个跨步冲了上来，先是兜头一刀，逼得渡边大尉不得不用手中的日本刀架了一下，两刀相接，渡边大尉忽然发现王营长现在出刀的力道已经小了许多，看来这个中国人真的已经到了最后的关头了。
    见劈不着渡边大尉，王营长换成反手刀去斩渡边大尉的腰间，渡边大尉心中一惊，脚下慢了半拍结果被大刀蹭了一下，由于大刀不如日本刀锋利，所以同样是腰间中刀，渡边大尉只是被划破了衬衣，他还没有来得及庆幸，王营长优势连续两刀，这一次渡边大尉终于见了血。
    “势如秋风扫落叶，横扫千钧敌难逃……”击中渡边大尉之后，王营长又说了两句，这时候张帅这个汉奸终于反应了过来，他用日语大声的叫着：“渡边太君！他是在念刀诀！小心啊！太君！”
    渡边大尉有些恼羞成怒，他的对手明明已经失血过多快要不行了，偏偏在最后的节骨眼上却砍中了自己，渡边大尉看到了两角大佐开始发青的脸色，他知道必须赶紧结束这场决斗！
    王营长在这一连串的动作后仿佛有些脱力，他手中的大刀的刀尖越来越低，王营长的胸膛终于暴露在了渡边大尉面前！
    只要直线一刺，日本刀就能从王营长的胸口穿过，这样的动作能够能够满足两角大佐，想到这里，渡边大尉举起了手中的日本刀，他超前一个猛扑，日本刀朝着王营长的胸前直刺而去。
    就在渡边大尉即将得手的一瞬间，王营长用他的大刀猛地挑飞了加山大尉的日本刀，因为是向上挑起，所以王营长的大刀就举在加山大尉的头上，大刀顺势劈下，在渡边大尉的肩上砍下了一个深深的伤口！
    “跨步挑撩似雷奔，连环提柳下斜削……”王营长的动作和他说的这第三句刀诀简直是一模一样，29军的大刀终于在这个时候露出了他的峥嵘！
    “左右防护凭快取，移步换型突刺刀！”
    渡边大尉中刀后脚步已乱，手中的日本刀没有规律的舞动着，王营长口中念着刀诀，配合步法用刀尖左右拨掉渡边大尉的日本刀以后同时双手握刀向前突刺！
    王营长手中大刀的刀尖从加山大尉的背后冒了出来，十三师团的第一剑道高手现在就像是一块猪肉一样挂在了王营长的大刀上，渡边大尉被大刀刺穿的那一刻，两角大佐的手脚冰凉！
    王营长用他那双通红的眼睛向着两角大佐怒目而视！他的怒吼传遍了燕子矶！“还有谁！哈哈！”
    滚滚的江水拍打着王营长脚下的巨石，这一刻，他就像是一个杀神！65联队的日军不约而同的

 239.第239章 扬子江畔

    “啪！”
    一发罪恶的子弹击中了王营长，两角大佐的手枪枪口还在冒烟，这个老鬼子终于露出了卑鄙的嘴脸！他早就忘了是他引起的这场决斗！
    “开枪！快开枪！杀死他们！”两角大佐慌乱的下达了射击命令，被王营长刚才的那一声吓得丢了魂的日本机枪手开始手忙脚乱的操作他们的武器，这时候黄博一声断喝：“投弹！”
    几十枚手榴弹从燕子矶头飞到日军的队列之中，爆炸的冲击波让两角大佐站立不稳摔倒在了地上！学生军开始了最后的冲锋！为了他们的王营长！
    不管手里面有没有武器，即使是赤手空拳也要上！用刺刀！用拳头！用牙齿！最原始的杀戮在一瞬间展开，不止一个学生兵冲着日本人的机枪口扑了过去，然后用他们的身体堵在了上面！
    不久前还握着笔杆子的手指穿透了鬼子的咽喉，然后把整根气管拽了出来！脑浆，鲜血流了一地，不是你死就是我活！在悬崖边目睹了日本人的拙劣之后，学生军爆发出了最强的战斗力！
    两角大佐几乎是爬着离开的，他用极快的速度回到65联队的第二线部队中之后立刻拿起了电台，两角大佐用明语告诉炮兵，向着燕子矶开炮！
    硝烟升腾，大地震动！日军炮兵部队几乎是用炮弹将燕子矶头翻了一遍，和新兵第1团厮杀在一处的两百多鬼子也消失在了炮火当中，日军又一次采取了“玉碎”战术。
    在炮击停止了十分钟之后，满脸泥土的两角大佐带着一个齐装满员的中队在意开上了燕子矶头，地上到处都是中日两国士兵的尸体，很多尸体依然保持着他们生前搏杀的状态，中国兵的脸庞明显显得非常稚嫩，就是这群孩子，在燕子矶头让两角大佐狼狈的逃窜。
    中国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民族？两角大佐看着跟在他身后惊魂未定的汉奸张帅，他彻底的疑惑了！
    “支那人！”
    “哗啦！哗啦！……”
    混乱的喊叫还有拉动枪栓的声音，两角大佐先是下意识的转身就想逃跑，结果他尴尬的发现翻译官张帅跑的比他快多了，敏捷的就像是一只在山间穿行的猴子，两角大佐怒极，举起手枪朝着张帅的后背开了两枪，没想到这个汉奸的运气实在是太好，居然一脚踩空跌进了一个洞里，两角大佐射出的子弹就擦着张帅的头皮飞了过去！
    “太君！救命啊！太君!中国人打我的黑枪！”张帅的嚎哭声从远处传来，这个日本人的忠实走狗压根就没想到朝他开枪的是他的日本主子，他还以为燕子矶上的新兵第1团还有活着的人呢！
    要是中国人都是和张帅一样的货色，那大日本应该早就能够占领全中国了吧？两角大佐觉得应该留下张帅，这样可以吸引更多的中国人为皇军卖命，于是两角大佐收起了他的手枪。
    引起65联队的日军骚动的是十几个在炮火中存活下来的学生兵，他们的团座黄博也活了下来，日本人的炮弹爆炸声震破了黄博的耳膜，两缕鲜血从黄博的耳朵里面流了出来。
    “支那人!跪下！否则统统死啦死啦的！”
    正牌翻译汉奸张帅逃走了，65联队中的日籍翻译官只得跳上了前台，悬崖边的这些支那军人几乎都负了伤，而且这些人手里面也没有像样的武器。日籍翻译官觉得这些人没有理由在继续战斗下去。
    两角大佐带着一丝希望跑到了悬崖边，他现在迫切需要得到一个支那战俘，只有这样，65联队在燕子矶受到的精神冲击才能尽快恢复，如果今天他一个战俘都抓不到，那在燕子矶头被摧毁精神的一方就会变成两角大佐的65联队了！
    “只要他们肯投降！金条！大洋!美女！大大滴都有！翻译官！告诉他们！快！”为了达到目的，两角大佐使出了利诱。
    黄博听不见对面的日本人在说些什么，不过根据日本人到现在还没有对自己下杀手黄博已经猜到了鬼子又是想劝降。
    王营长已经死了，其他几个营长和连长也死了，黄博的老兄弟都丢在了这段江岸上，现在投降？黄博怕这辈子都睡不着！
    “弟兄们！不用害怕！咱们新兵第1团没有丢人！王营长在天上看着咱们呢！一定要像个爷们！”
    学生兵们泪流满面，他们投笔从戎，他们赴汤蹈火，年轻的生命燃烧的分外猛烈，只是这世间，太短暂了一些。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一个上海籍的小兵唱起了鼓舞军民抗战斗志的抗日救亡歌曲，这首《大刀进行曲》脍炙人口，在军队中流传甚广。
    “全国武装的弟兄们!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抗战的一天来到了！”
    小兵的歌声越来越大，在他的带动下，其余的学生兵也开始了怒吼，他们相互搀扶着，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黄博虽然听不见他的这些娃娃兵们在唱什么，但是他知道，他的兵不会选择投降！。
    “前面有东北的义勇军，
    后面有全国的老百姓，
    咱们军民团结勇敢前进，
    看准那敌人，
    把他消灭，把他消灭!冲啊！
    大刀向鬼子们的头上砍去，杀!”
    “杀！杀！杀！”
    即使是白痴也知道悬崖边的这些中国军人不会投降了！失望在两角大佐的脸上变得越来越明显，65联队的鬼子开始朝着悬崖边进逼，三八大盖举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瞄准了学生兵的胸膛！
    一阵枪声过后，学生兵纷纷倒了下去，日军也倒下了几个，学生兵们打光了枪里面最后的子弹，由于失去听力慢了一拍的吴东青被鬼子射中了双臂，现在，他成了燕子矶头最后一个站立着的中国军人。
    “娃娃们！下辈子我还当你们的团长！带着你们杀鬼子！”带血的眼泪从黄博的眼眶滴落，越来人悲伤到了极点真的可以留出血泪，黄博现在已经没有了反击的能力。
    两角大佐几乎疯狂的叫喊着：“抓活的！抓活的！”
    黄博衣领上的军衔出卖了他的身份，两角大佐发现了黄博居然是一个校官，这是65联队最后的遮羞布了！一定要抓活的！
    鬼子兵缓缓的围向了吴东青，他们的动作很慢，就像是怕惊着了面前的这位中国军官！
    黄博笑了！他笑的是那么的璀璨，看着小心翼翼的鬼子，黄博就像是看到了世界上最好笑的事情！
    “想抓活的？去你的！”黄博从悬崖上跳下的时候表情是那么的安然，他要去另外一个时间见他的兄弟们，那个世界，还会有鬼子让他们杀吗？
    悬崖边，两角大佐无力的垂下了脑袋，这样的结局是他不曾料到的，他扫了一眼悬崖边的日军官兵们，在他们的脸上，两角大佐看到了震撼和害怕！
    黄博跳下去了，他带走了65联队的勇气。燕子矶下，惊涛拍石，汹涌澎湃，这是为新兵第1团两千勇士送行的歌声！

 240.第240章 苏援军火抵达

    八卦洲边，陈旭娟翘首以盼武汉方向的来船，比预定的时间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但是武汉的新兵团还是没有到达。难道是在路上出了什么意外？
    今夜大雾封江，有利也有弊。好处就是这大雾使日本人的轰炸机没了威胁，坏处就是增加了行船的危险性，长江航道一向不好走，雾夜行船，风险自然更大。
    “来了！来了！陈站长！有船到了！”
    哨兵的欢叫让陈旭娟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弛了下来，虽然来得晚了一些，但也算是安全抵达了。
    陈旭娟马上命令在八卦洲等待了多时的工兵团点燃篝火，这是预定好的讯号，江心的船队见到篝火，就会很快靠过来。又过了十多分钟，第一艘船靠上了八卦洲，然后是第二艘、第三艘，由于下关码头现在正在忙碌的运送物资和市民，所以陈旭娟选择了让武汉的船队在八卦洲上岸。
    “幸苦了！我是军统江宁站站长陈旭娟，请问来得是那只部队？你们的长官是谁？”
    陈旭娟见到一个戴眼镜军官从船上下来，臂章是醒目的八路军三个字，立刻迎了上去询问。
    “八路军赴南京代表！何江！”
    “何先生！久仰大名！华将军经常提起您。”陈旭娟客套完，立刻想起第一批到达的不应该是一个新兵团吗？赶紧追问：“何代表，你的船队和运新兵一起出发的吗？一个新兵团！你的船队是第几个出发的？”
    “我们运的是武器装备啊！新兵第1团比我的船队早出发几个小时，应该早就到了啊！”
    何江见陈旭娟表情焦急，赶紧表明他的船队是运送苏援给南京卫戍军的，至于新兵团为什么还没到，这何江就实在是不知道了。
    “陈站长，你也不用太着急，这行船讲究水流和风向，船工的水平也很关键，也许是我的船队在江面上走得比较顺，所以后发先至，贵部怎么不通过电台联系第一批的船队？”
    陈旭娟心里面忽然冒出了一丝不祥的预感，一整个新兵团不可能就这在大雾中消失，连运送武器的船队都到了，大家走得都是一条航道，即使是真的被后面出发的船队超了头，至少也应该打个招呼吧，运送一个新兵团的船队可不是小目标，何江他们不可能发现不了。
    “要是电台联系的上那还担心什么呢？现在可真是急死人！何代表，你告诉工兵团卸物资的时候应该注意什么就好，我要给华司令发个电报，说说新兵团迟到的事情。”
    陈旭娟心里面煎熬的很，她和何江说了几句之后便告辞了，何江回礼后就帮着卸载军火。
    陈旭娟的电报到了华毕成的司令部之后立刻引起了华毕成的重视，两个小时以前城东的第二军团报告在燕子矶发生了一场战斗，司令部的参谋军官们在地图上分析到现在还没有个结果，当时华毕成心里面就认为很有可能是武汉的援军在大雾中迷了航，不过那只是个人的猜测，在没有更多的资料证实以前不能做数。
    现在陈旭娟的电报解开了燕子矶交战的谜团，武汉的新兵团一定是在燕子矶上了岸，那里的战斗已经持续了几个小时，现在恐怕已经进行到了尾声！
    卫戍司令部里面响起了一片叹息声。
    除了华毕成的老朋友何江，和武器装备一起在八卦洲上岸的还有一位苏联军官，叫巴拉诺夫，他们的身上都穿着中央军制式军装，没有军衔，要不是在德制钢盔下面的脑袋上长着蓝眼睛和大鼻子，还真看不出这两个大个子是苏联人。
    华毕成得知有苏联军官来带南京的消息时很是诧异了一阵，他之前一直以为苏联军事顾问要到武汉会战时期才会在中国军队里面出现，真没想到北极熊的动作居然会这么快！如此看来武汉总参谋部里面的德国顾问们应该已经接到来自德国国内的命令罢了工，失去了这些德国顾问，中国军事机关的领导水平和协调能力就下降了一大块，被德国人釜底抽薪的蒋委员长只能答应斯大林在军援协议上附加的条件，接收苏联军事顾问。
    陈旭娟派了一小队士兵将何江和巴拉诺夫送到了华毕成的临时卫戍司令部，何江和巴拉诺夫显然没有想到华毕成会把他的司令部设在一座民宅里面，在递上了军委会的文件之后，何江和博季诺夫站在屋子大厅里面不断的打量着屋子里面的摆设和墙上的油画。
    华毕成从自己手中的文件里面闻出了一丝异样的气味。武汉政府和军政部给予巴拉诺夫的身份很特殊，虽然军政部将巴拉诺夫送到了南京战场，但是却没有给予这个苏联人正式的军事顾问头衔，也就是说巴拉诺夫实际上就是个来观战的闲人，他们根本就左右不了南京的战局，华毕成只需要好好的接待一下这两位来自远方的客人就可以了。
    蒋委员长果然还是那个蒋委员长，始终保持着极高的政治敏感。苏联送来的武器装备蒋委员长很喜欢。苏联送来的人最高当局可不喜欢。
    蒋委员长对待苏联的态度已经非常的明显，武汉政府里面的官员们自然也不愿意和苏联老的人沾上什么关系，可苏联大使带来的这些苏联军官们偏偏在武汉的官员圈子里面表现的非常积极，整天说些“中国必须主动对日军发起反击”之类的“疯话”，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为了让自己不受牵连，武汉的官员们只能见到这些苏联军官就躲，巴拉诺夫这个活跃分子更是像块烫手的山芋，要不是碍于中国正在接受苏联的军援不能得罪苏联大鼻子，军政部早就让他们滚蛋了。
    其实苏联派这些军官到中国来也是有着他们的用意的，眼看日本人在中国战场上势如破竹，苏联人心里面也着急啊，除了中国以外在亚洲和日本人交手最多次的国家就是俄国，一旦中国人的血肉喂饱了日本，那苏联就将成为日本的下一个目标，几十万日本关东军呆在东北是为了什么？维护地方治安和保护日本侨民这样的烂借口也只有日本人能说的出来！
    中日是世仇，日俄也是世仇！要拖住日本人北进的步伐，那就必须给中国不断的输血，来华的苏联军官们怂恿武汉政府对日军展开全面反攻就是为了让日本和中国两败俱伤，这样苏联的远东地区才能够高枕无忧，他们才能腾出手来盯住越来越活跃的德国！
    中国政府的官员可以躲起来不见苏联人，但是中国政府的机关却不能关门，总参谋部和大本营用德国军事顾问还没有撤离的接口暂时搪塞了过去，来华的苏联军官们便一趟趟的往何部长的军政部跑，何部长既不能得罪这些苏联军官，推又推不出去，只好每天陪着笑脸支应着，这三两天的还能对付。日子一长，何部长也不耐烦了。
    苏联人不是想看看中国军队和日本人的作战吗？那就让他们到南京去当个游客！这样武汉的官员们就不用再提心掉胆的过日子了，军政部也能落个清静！
    好一记妙传！何部长不动声色的把他的大麻烦丢给了华毕成，巴拉诺夫从武汉动身的时候军政部连电报都没有给华毕成发，而是给巴拉诺夫带上了一封军政部签发的文件，这样做就是为了不给华毕成拒绝的机会，何部长在文件上一个劲的说这位苏联军官是重要的人，特殊的人，至于怎么重要怎么特殊，却一个字也没说！拿我这当难民营啊？这只老狐狸！
    “哈拉少！”华毕成就会两句俄语，除了这句“哈拉少”之外那就是“达瓦尼西”，称呼苏联军官为“达瓦尼西”，以****军官的身份显然是不合适的。
    蒋委员长最忌讳的其实不是苏联来的人，而是来自苏联的思想！“达瓦尼西”这个词的含义实在是太敏感了一些。
    “哦！哈拉少！哈拉少！华！你会说俄语？”
    “是啊！你以前可没有跟我提过。”一旁的何江也好奇的问。
    华毕成的问好收到了很好的效果，巴拉诺夫对南京卫戍军的司令官会说俄语这件事十分的感兴趣，也许，这是一个好的开始。
    “我就会这么一句，还是跟部队里面的东北军军官学的，他们在边境和你们的人做过买卖。哈拉少是一定要会说的！”
    华毕成的解释让巴拉诺夫笑开了怀，他会说一些中国话。这也是莫斯科选中它们两人来中国的重要原因。
    “华将军很会开玩笑！你的部队在南京打得非常的出色，华将军和其他的中国将领很不一样，他们只知道消极的防御，而黄将军您已经给我们展现了你的进攻艺术！溧水战役，是一部杰作啊！”
    “是啊！要是能多打几场这样的战斗就太好了！”何江在一旁颇为兴奋的讲着，党中央派自己来南京协助华毕成，也是希望华毕成能多打几场胜仗，鼓舞全国军民斗争，以利于持久抗战。
    抗战开始以来，华毕成被表扬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一些，如今他对这些赞美声已经有了免疫力，华毕成还深知另外一个道理，那就是怕的越高，跌得越狠！捧杀也是一种杀人的方法！
    “过奖了！侥幸而已。侥幸而已。两位舟船劳顿，那个艾英雄，你安排一下这位国际友人和何先生，让他们先休息休息，仗有的打！不急于一时！”
    何江一脸的疑惑，自从西安事变后就没有再见过华毕成，正准备好好叙叙旧，华毕成这是唱的哪一出？
    艾英雄厉声道：“我保证都办好！放心吧司令！”
    华毕成摆了摆手，艾英雄走到何江和巴拉诺夫接过了两个人的行李交给了站在旁边的卫兵，然后领着他们出了小楼。
    华毕成继续低头翻看起了最新的战报，牛首山和光华门同时告急，这两处军事要地如果一定要做个取舍，华毕成会选择死守牛首山，这是因为牛首山山区如果落入了日军之手，那南京卫戍军的退路就彻底断了，光华门丢了还有巷战的机会，100师已经在白下区严阵以待。赵建新啊赵建新，你可一定要守住牛首山啊！
    进攻牛首山山区的日军十八师团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在松井石根的催促下十八师团的攻击早就没有了波次，守在山上的100师302旅刚刚击退一波鬼子马上又会有新的一波涌上来。鬼子的重炮和轰炸机更是见缝插针的寻找着任何一次攻击机会，302旅的每一个营连级阵地上都落下了数以吨计的钢铁，赵建新的部下们在硝烟和血火中一直坚持着，也就是302旅这样100师的部队能够挺到现在，如果换了别的部队，恐怕早就垮了下来。
    战斗刚刚开始的时候赵建新让山头上的郑福祥团长每隔一个小时向他报告一次部队的伤亡情况，三个小时之后，又是赵建新亲口取消了这个要求，他实在不想再看到那一连串触目惊心的数字了，至24日中午十二点，赵建新先后王牛首山山区增援了三个营。可山上请求援兵的电话还不停的打进他的师部，郑福祥是能打硬仗的主，他既然都叫上了苦，那山头上的情况一定是糟糕到了极点。
    “再调一个营去增援郑团长！向李副参谋长要援兵！教导总队不能一直躲在后面，是他们出手的时候了！”赵建新咬着牙下了新的命令，对于李艳涛将教导总队放在二线的决定赵建新十分的不理解，302旅全是总座的生死兄弟，现在却要为蒋委员长教导总队当挡箭牌！我的李副参谋长！你可别为了人家的部队害了自己人啊！
    郑福祥是被他的警卫员从浮土里面扒出来的，他的团部已经第三次被日军的大口径炮弹击中，前两次团部的人员没有什么损伤，这一次就没有那么幸运了，留守在团部的电讯人员和几个参谋全部遇难，要不是前线真是吃紧郑福祥把手底下的大部分军官都丢到了第一线，那鬼子的这一炮可就赚大了！
    “团座！你没事吧！？”
    晃动的人影，黑色的天空，郑福祥现在还有些迷糊，这是短暂缺氧造成的后果，他的警卫员解下挂在腰间的水壶拧开盖子就往郑福祥的脸上浇，冰冷的水让郑福祥的神智快速清醒了起来，他一把推开抱着他的警卫员，然后挣扎的靠在了战壕边上，郑福祥一边喘着粗气一边发问：“鬼子退了没有？”
    “团座！鬼子就像是发了疯！王营长带着他手下的兵往山下丢炸药包也没能把鬼子炸下去。刚才和鬼子拼了一阵刺刀，王营长也挂了彩，现在还在阵地上坚持着呢！“
    郑福祥的警卫员将水壶塞给了他的团长，然后从泥土里面捡起一支汤姆逊趴在了距离郑福祥不远的地方，小家伙一边说话一边探头探脑的朝战壕外面打量着，鬼子已经突破了郑团的好几处防线，现在任何一个地方都可能有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兵冲出来！
    “让2营长带着预备队上！去帮帮王雷！”
    郑福祥一边往嘴里面灌水一边下命令，可是他的警卫员却没有动身去找2营长。
    “老子的话不好使是吧！快去找2营长！”郑福祥捡起一块土朝着警卫员砸了过去。
    小家伙没有躲闪，挨了这一下之后委屈的转过脸说道：“团座！2营早就上去了！咱们团已经没有预备队了！你糊涂了么？”
    小兵有些无礼的回答让郑福祥的脑子里面一团乱，他用力的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这才想起早在几个小时之前他就把2营调上了祖堂山，现在祖堂山已经落到了日本人手里，轰击郑团阵地的大炮有些就来自祖堂山顶，日本人将75毫米的山炮架在了上面对着郑团的阵地直轰。给302旅造成了极大的伤亡！
    “你大爷的！都是刚才被埋傻了！你别害怕！现在我都想起来了!团部挨了炮弹电话线也炸断了，得着个有电台和电话的地方！走！咱们去1营的阵地！看看王雷去！”
    郑福祥将水壶里的水猛灌了一气，剩下的全部浇在了他的脑袋上！郑福祥现在没时间担心感冒，他需要的是清醒！
    警卫员站起来扶着郑福祥在战壕里面跑了起来，由于是山地，所以交通壕没能连成一片，团部和1营阵地之间还有一片开阔地，那原本是郑福祥团部警卫连应该扫出的一片射界，可现在警卫连早就被他分拆增援到了各个营的阵地上，这片开阔地也被日军的机枪和火炮封锁的严严实实。
    “真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小家伙！你跑的快吗?”
    “团座！我是警卫连里面跑的最快的，要不怎么会当上您的警卫员呢！“小家伙回答的很得意，也许，速度真的是他的骄傲。
    “屁话！老子又不是长腿团长！要你个能跑的警卫员做什么？当初就应该把你丢到通讯班去！那里才是你该待的地方！”
    郑福祥口中随意的笑骂着，他的眼睛却没有停下来休息，郑福祥在寻找日军火力封锁线的破绽！
    “要是我去了通讯班，那早就被团座你派到1营的阵地上去喽！哪个来挖团座你呢？”小兵平日里面就很受郑福祥的照顾，由于他的年纪小，所以郑福祥待他就像是兄长，小兵一点也不怕郑福祥，现在见到郑福祥开他的玩笑小兵反而有些高兴，在战壕里面郑福祥的反常表现吓着了这小家伙，他还真担心郑福祥的脑袋除了问题。
    一分钟左右的观察，郑福祥已经有了收获，他拍了拍小警卫员的肩膀，然后大声说道：“跟紧了！鬼子的子弹可不长眼！要是腿脚慢了就得去见阎王！我数到三咱么就走！一。二。三！走！”

 241.第241章 牛首山上的血战

    话音刚落，郑福祥就像是脱缰的野马一样从战壕里面一跃而起，小警卫员紧紧的跟在他的后面，两个人在日军的枪林弹雨里面穿梭着，枪弹在他们的脚边打得泥土四溅，这真是一段危险的旅程！
    “滚到战壕里面去！快！”郑福祥大声喊道，他用了一个前扑的动作躲过了一梭子子弹，然后直接滚到了4营的战壕里面，他还没有来得及站稳，小警卫员也紧跟着他滚了进来。而且连选择的落点都和郑福祥一样，小家伙整个人直接砸在了郑福祥的背上！
    “还不快起来！老子的腰！”郑福祥算是服了这小家伙了，跟的可真够紧的！
    “鬼子！”
    郑福祥刚想把小警卫员从他的背上掀下来，小家伙突然高声示警，紧接着小警卫员手里面的mp40就响了起来，几个连发过后，郑福祥突然感到背上一轻，他赶紧站直了身子。郑福祥看见战壕里面左前方十几米的地上躺着三具鬼子的尸体，小警卫员正在紧张的更换弹夹，1营的阵地看来是被鬼子突破了！
    “团座！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从硝烟里面冒出来的王雷脸黑的像包公。
    郑福祥的警卫员打倒的这几个鬼子是日军的突击队，这些亡命之徒组成的小部队就赖在1营的阵地前面晃悠着寻找机会，只要1营的防线一有空隙他们就会钻进来搞破坏，就连王雷的营部也被这些不速之客光顾了两次，1营的官兵是恨死了这些日本臭虫，所以王雷一听到阵地后方有枪声就马上带着一个班的战士猛扑了过来，结果就这么遇上了郑福祥。
    “团部中了鬼子的炮弹，电台都埋在了土里面，赶快带我去你的营部，我要和旅座通话！”
    郑福祥现在可没有和王雷寒暄的时间，日军十八师团的攻击一阵紧似一阵，团部和旅部已经断了十几分钟的联系，王山奎王师座现在一定很着急，幸亏总座华毕成一直非常重视部队的通讯，100师电台配备早就到了营一级单位，要不然的话就只有依靠人力传递消息了。
    1营长王雷带着郑福祥来到了他的营部，这是在战壕拐角处的一块不大的空间，朝着阵地前方的一面开了一个大洞，这个大洞是日军山炮炮弹炸出来的，看来王雷也遇到过和郑福祥同样的问题，不同的是，落在郑福祥团部的炮弹要更准一些，口径也要更大一些。
    “怎么不填上？连自己的小命都不想护着了？”郑福祥一边用钢笔给1营的电报员写电文一边指着那敞开的洞口问道:
    王雷拍了拍头上的尘土笑着回答：“参谋长曼斯坦因不是说过吗？两颗炮弹几乎不可能击中同一块地方，我就是想看看德国佬说的话对不对。”
    “胡闹！还不赶紧填上！这么冷的天，风灌进来也不好受！即使是鬼子的炮弹真的打不进来，要是跑进来几个鬼子兵怎么办？你们营阵地前面有多少鬼子敢死队在晃悠？这个不用我告诉你吧！”郑福祥将写好的电文交给了报务员，他盖上钢笔的笔帽以后把笔插在了胸前的口袋上，这支钢笔是在淞沪抗战时的缴获，听说它原来的主人是个中佐，在钢笔的笔身上还刻着几个日本字，郑福祥一直想找军里面的那些“日奸”来问问这几个日本字的含义，可是自从100师到达南京之后他就忙得团团转，所以一直也没有机会。
    王雷知道郑福祥手里面这支钢笔的来头，他吩咐两个兵用麻袋将鬼子炸开的那个洞口填上，然后王雷凑到郑福祥跟前小声的说道：“团座！你说这支笔会不会是个日本娘们送给他男人的定情信物？现在这笔落到了团座你的手里，要不干脆去日本当了上门女婿吧。”
    郑福祥瞪起了他的眼睛，王雷耸了耸肩闪到了一边假装摆弄手里面的冲锋枪，就好像刚才那几句话不是他说的一样。
    “王营长！你的阵地上现在还有多少人？弹药情况怎么样？这可都是师座要问的，别打埋伏!”
    302旅旅部里面的赵建新收到了郑福祥的电报之后很快便回了电，赵建新在电报里面着重问了郑团的伤亡情况，牛首山的战况越来越激烈，302旅的损失很大，赵建新可不想自己输光了本钱还不知道呢！
    “弹药还很充足，兵力还有大概两百人左右，整个上午我们打退了鬼子的七次冲锋，刚刚打退的这波日军是第八次，不过用不了一会他们便会卷土重来，如果得不到援兵。我的营最多只能再支撑两个小时，也许时间还会更短一些。”
    郑福祥听完了王雷的报告之后又要通了郑团剩下的几位营长，他们的处境也都和王雷差不多，郑团满员的时候超过2500人，现在满打满算也只剩下的一千出头，而且这一千人里面还包括了旅部派上来增援的一个营。
    这就意味着郑团在牛首山山区的伤亡率超过了百分之五十！可想而知302旅师打得是怎样的一场硬仗！
    在意识到郑团已经无力扼守牛首山阵地之后，郑福祥给旅长赵建新发去了请求派部队接替他的郑团的电报，赵建新知道他的这位老部下轻易是不会叫苦的，所有他二话没说便派出了张二喜的那个营，这是自己手里最后的一点兵力，得知张二喜的大哥张长喜在汤山带着警卫营殉国后，赵建新就把张二喜一直按在旅部。可现在牛首山必须增援，而自己手里就剩下这张二喜这一个营了。
    张二喜带着满腔复仇怒火出发的同时，山坡那边的日军十八师团又发动了一次联队规模的攻势，中日两军的指挥官们都发现了牛首山上的守军已经虚弱到了极点，现在是日军的攻击部队和郑团的援军在赛跑，谁能够先冲上牛首山山顶，谁就能取得牛首山战役的胜利！
    步兵第116联队联队长片冈角次中佐拼命的驱赶着他的士兵往牛首山山顶上冲，从上方落下来的枪弹比起三十分钟前的那场战斗又减弱令人许多，124联队虽然没能在山顶上站稳脚跟，但他们却给中国守军带去了极大的伤亡，116联队现在能有立功的机会，说到底还得谢谢步兵第124联队联队长小界方松中佐。
    124联队从凌晨攻到现在。伤亡1500余人，小界方松中佐的部队已经基本失去了战斗力，刚才那第八次攻击已经是124联队的最后一口气了，现在，116联队成了35旅团唯一的希望，片冈角次中佐希望他能够一口气攻上山顶，那样116联队将在和124联队的竞争中取得完胜！
    片冈角次和小界方松同样都是中佐军衔，在日军的联队长里面，大多数的人都是大佐军衔。片冈角次和小界方松都憋着一股劲要在南京将他们的中佐军衔更换成大佐军衔，现在见到自己的竞争对手吃了憋，片冈角次中佐的心中简直上畅快极了！
    小界方松这个白痴！居然把整个步兵联队分成了几个批次进行攻击，这样的战术在面对普通的中央军时或许可能奏效，可山头上的中国军队明显是中国军队的精锐，这一点从中国人拥有的机枪和自动武器的数量上就能够很轻易的判断出来，小界方松的车轮战每一次投入的兵力都不足以突破中国军队密集的火力网，即使是撞大运找到了中国军队的破绽冲了上去，很快也会在中国人自动武器的扫射下败下阵来，身为一名日军的中佐军官，小界方松居然不知道集中兵力攻击中国军队的要害，这样的竞争对手实在是让片冈角次中佐觉得有些提不起精神来。
    举着旭日旗的116联队先锋冲锋的速度极快，这些片冈角次中佐亲自挑选出来的敢死队员们几乎是迎着中国军队的弹雨在飞奔，小界方松的124联队之前攻击的时候又何曾出现过这样的场面？
    像蜗牛一样移动的士兵，猫着腰踩着小碎步前进的下级军官和军曹们，124联队上下表现的就像是一堆垃圾！一支部队的领导者都缺乏勇气，你又怎么能够指望他带出来的部下会是一群猛虎呢?手冢省三旅团长阁下您应该都从望远镜里面看到了吧！116联队的大和勇士们在矫健的前行着，他们的表现应该成为124联队那群懦夫的教科书！
    “好死给给！冲上去！”
    片冈角次中佐高举着战刀发出了像野兽一样的号叫！在他的带动下，116联队的鬼子开始了急速的冲击！
    带着残部在山脚下休整的步兵第124联队联队长小界方松中佐面如死灰!他的联队在得到大批兵力的补充之前已经失去了作战能力，124联队近十个小时的血战居然成了为他人铺平胜利道路的无用功！小界方松中佐举起他的战刀猛的劈向了山路边的一块巨石，刀身细长的日本刀受不了这么大的冲击力。从中间断了开来，小界方松中佐看着握在手中的半截刀身，眼中一阵黯然。
    116联队这支日军生力军的到来一下将山上的539团推到了水深火热当中，如果539团还是凌晨开战之前的那个郑团，那郑福祥一点也不会觉得担心，可是现在的郑团最多只剩下了三成的战力，面对着来势汹汹、齐装满员的一整个日军联队，郑福祥心里面忽然没了底。
    到了玩命的时候了，在援兵上来之前郑团绝不能后退一步！郑福祥自己也端起一挺捷克式轻机枪钻进了简易地堡，现在郑团需要的是能战斗的士兵，他这个团长只能主动给自己降了职。
    重机枪、轻机枪、步枪、冲锋枪和手枪，郑团官兵手里面的每一种武器按照他们的射程远近完成了出场，当手榴弹的爆炸声在郑福祥的耳边响成一片的时候，他明白鬼子已经攻到了距离1营阵地40米的区域，看来很快也要开始陪小鬼子玩刀了。
    郑福祥手中的捷克式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声，这是在告诉郑福祥弹夹里面已经没有了子弹，负责给郑福祥装弹的是他的小警卫员，这小家伙就趴在郑福祥的侧后方，每回当郑福祥的子弹快要打完的时候，一个填满子弹的弹夹就会递到他的面前，郑福祥已经习惯了这样默契的配合，可是这一次直到郑福祥的捷克式停了火警卫员的弹夹也没有递过来。看着在瞄具里面变得越来越多的鬼子兵，郑福祥一把扯下机枪上的空弹夹然后丢向了他的警卫员，“弹夹！”他的声音里面充满的严厉！
    鲜血！从钢盔里面流淌出来的是鲜血！郑福祥的嗓子就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他感到了窒息的痛苦，小警卫员就那么安静的躺在地上，好象是睡着了一般，在他的脑袋旁边摆着几个空弹夹，小家伙的双手还保持着装填子弹的姿势，钢盔挡住了他的脸。
    头部中弹，小家伙是在一瞬间就离开了这个世界吧！这样的死亡痛苦应该会少一些，郑福祥用力的咬着他自己的嘴唇。他的团部终于只剩下了他最后一个人。
    “小家伙！你好好睡！我不会让鬼子来打搅你的!”
    郑福祥冒着从头顶上飞过的子弹滚到了他的警卫员身边，他没有掀起小家伙的钢盔去看那张熟悉的面孔现在的模样，小家伙喜欢漂亮，他一定不愿意自己的团长看到他满脸血污的样子。
    “你装的弹夹，我帮你打光！小子，你就这么看着！”
    郑福祥抓起地上的弹夹然后再次滚到了简易地堡里面，距离他最近的鬼子兵已经发现了这个地堡的存在，香瓜手雷从日军的腰间被摘下来，下面的动作就是一磕一丢，只要有一枚丢到了郑福祥现在的位置上就能够把他掀起来，鬼子的手雷爆炸力很大，只有100师和中央军精锐装备的德制手雷能够超过它们。
    “哒哒哒！”郑福祥用他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插上了弹夹拉动了枪机，在鬼子兵丢出手雷之前，郑福祥的机枪子弹先打烂了对方的脑袋！
    “一个！……两个！……三个！……”
    郑福祥在心里面默默的记着数，小家伙丢下了三个半弹夹，郑福祥的第一个弹夹放倒了5个鬼子。
    再来！
    “哒哒哒！……六个！……七个！……八！……”
    “轰！“两发枪榴弹先后击中了郑福祥所在的简易地堡，本来就不太厚实的地堡顶部直接塌了下来，泥土和砖石再一次将郑福祥埋了起来，大队的鬼子从郑福祥的头顶踏了过去，涌进了1营的战壕。
    ***************************************************
    牛首山的背面，张二喜的那个营，行动开始没有多久之后便被日军发觉了，为了不让他们抢在116联队之前登上山顶，十八师团的炮兵联队开始了疯狂的炮击，山背上的张二喜的这个营一下子陷入了硝烟当中。
    各种口径的炮弹在山道上炸开，飞舞的弹片和狂暴的冲击波带走了许多官兵的生命，更要命的是原本就很简易的山路遭到日军炮火的破坏之后变的十分难行，扛着重机枪和迫击炮的官兵们在坑坑洼洼之间跳跃前行着，同时还要留神随时会落下来的炮弹。
    就这样张二喜他们的动作变的慢了下来，当日军116联队冲上郑团的阵地时，张二喜的大队人马还没有前进到半山腰的位置。
    不能再这样下去！必须马上给山顶上的郑团提供支援，如果等日军消灭了郑团站稳了脚跟，那山顶上的鬼子就会居高临下用机枪扫射山路上自己，想要攻下一座山头，至少需要投入三倍于守军的兵力，302旅现在拿不出这么多部队，丢掉牛首山，也就意味着这座江宁地区的制高点再也不会回到南京卫戍军的手中。南京卫戍军的江边走廊将至于日军的火力封锁之下，南京城内的部队从这里撤往芜湖的代价将会变得极其高昂！
    “咱们得学会随机应变，大部队一起冲上去显然是来不及了！传令全营丢掉所有的重武器，多带冲锋枪和手枪，脱离大部队先行一步！不管怎么样也得把山顶守住！只要制高点在我们手里，大部队上去以后居高临下这么一冲！小鬼子就别想站住阵脚！快！全英跑步前进！不惜一切代价增援郑团！”
    张二喜被山顶上的喊杀声弄的心急火燎，牛首山海拔并不高，要不是小鬼子的炮兵捣乱，他的一个营早就登上了山顶！既然郑团已经和日军展开了肉搏，那重机枪和迫击炮也就使不上劲了，近战的利器是冲锋枪和手枪，要把小鬼子从山顶上赶下去只能靠火力，得到张营长命令之后全营立刻开始狂奔。
    日军的炮击封锁还在继续，张二喜带着他的部下一路飞奔，不惜一切代价增援郑团！张二喜的这道命令让全营官兵将他们的生死丢到了一旁，前面的兄弟倒下了，后面的人跟上来！在损失了差不多一个连之后，张二喜带着剩下的400多官兵如神兵天降出现在了郑团1营的阵地上！
    “打！”
    上百只冲锋枪的动静简直是惊天动地！装备三八式步枪的鬼子在这样的火力面前根本没有还手的余地，张二喜的部队用子弹驱赶着攻入山顶阵地的日军，张营的官兵排成了一条散兵线，猛烈的扫射，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一寸一寸的收复了山顶上的阵地！
    在他们的身后，王雷带着1营上来了！大家终于穿过了硝烟和炮火，他们开始从山顶向山腰一路反推！116联队的鬼子兵在中国军队居高临下的冲击下没能坚持多久，他们的两名中队长先后被打成了马蜂窝，之后日军就像退潮的海水一样退了下去，为了保持山上的防御力量，王雷和张二喜在攻击到山腰之后下令后撤，他们需要赶紧加固在日军的攻击中变成了一片废墟的防御阵地。
    郑福祥被1营长王雷又一次刨了出来，由于埋在他身上的泥土和砖石之间有不少的空隙，所以郑福祥没有窒息而死，他只是被鬼子的枪榴弹炸伤了右臂。
    郑团还没有来得及从山顶上撤下去，日军的炮兵又开始了大规模的炮击，蝗虫一样的鬼子兵在山脚下变换着队列，短短的几十分钟，十八师团已经完成了他们的调整。
    牛首山，注定会成为一座巨大的坟场。

 242.第242章 骑虎难下的井书宣时

    光华门，日军18旅团旅团部。
    井书宣时在电话里面迎来了一顿疾风骤雨，他在光华门的擅自用兵终于惹来了来自方面军司令部的斥责。
    松井石根之所以现在才冲着井书宣时发火主要是因为在中支派遣军里面“激进派”军官一直在唱主角，要是当18旅团刚刚发起攻击的时候松井石根便立刻出面阻止，那下面的师团长们一定会越级向东京打他的小报告，天皇陛下本来就对派遣军南京战场上进展缓慢感到十分不满，如果在这样的特殊时期有一封举报松井石根的电报送到裕仁天皇面前，那中支派遣军的司令官一定会换人。
    井书宣时也正是看到了松井石根的尴尬处境，所以他才大胆的违抗了松井石根的命令，这样的行为其实就是赌博，如果现在他井书宣时已经站在了光华门的城墙上，那松井石根司令官就会用夸奖的语气来勉励18旅团的战功了，只可惜，井书宣时到现在也没能突破明城墙。
    宋希濂就像是一块膏药死死的粘在了光华门，配合36师作战的一支南京卫戍军部队也都不是泛泛之辈，从21日攻到现在，井书宣时已经明白光靠他的18旅团是拿不下光华门的，就在他打算找手下的几个联队长商量对策的时候，中支派遣军司令部的电话打了进来。
    松井石根终于等到了发泄的机会！18旅团的拙劣表现让方面军里面的“激进派”也转变了他们的立场，把火在心里面憋了好几天的松井石根在电话里面对井书宣时是冷嘲热讽，井书宣时知道如果他现在还和松井石根搞对抗那就是死路一条。他一个劲的对着电话话筒点头哈腰，井书宣时旅团长希望他如此卑微的态度能够平息松井石根的怒火，将他擅自出击的事情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这时候步兵第19联队联队长人见秀三大佐走进了井书宣时的旅团部，在22日白天的攻击中，人见秀三大佐的右臂被明城墙上射下来的一颗子弹击中，现在他的胳膊上还缠着白色的绷带。
    见到自己的下属走过来，井书宣时的“表演”开始变得有些不太自然，虽然人见秀三大佐是当初支持18旅团攻击光华门的主要军官之一，但是井书宣时还是不希望让人见秀三大佐见到他此刻的狼狈样子。
    人见秀三大佐见到井书宣时挨训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20日师团部会议后井书宣时那意气风发的样子还历历在目，几天来18旅团在光华门久战不下，他们的旅团长就被迫变成了这幅模样。
    “旅团长阁下，辛苦你了！”人见秀三大佐朝着电话旁边的井书宣时来了这么一嗓子，然后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井书宣时担心电话那头的松井石根听见，他赶紧捂住了话筒：“人见君！不要这样！命令是我下的，你们不过是执行者，是我低估了南京卫戍军的战斗力和决心，宋希濂是个厉害的角色，华毕成这员强将手下果然没有弱兵！现在我能够理解一一四师团在溧水的惨败了，不是末松茂治轻敌，实在是华毕成太厉害了！”
    电话那头的松井石根的听筒里面变得安静了起来，由于不是和井书宣时面对面，松井石根不知道18旅团那边发生了什么事情，情急之下松井石根对着电话话筒大喊了起来，井书宣时示意人见秀三不要出声，然后松开了捂住话筒的手大声说到：“司令官阁下！光华门的南京卫戍军有了新的情况，我必须到最前线去！给您造成的麻烦我十分愧疚！18旅团及时战斗到最后一个人也一定会拿下光华门！请司令官相信18旅团的大和男儿之血！”
    说完之后井书宣时将电话交给了旅团部的参谋军官，松井石根的怒火看来是不会平息了，与其在这里继续挨骂，还不如先把光华门拿下来再说！
    “人见君！我们旅团的战斗人员损失已经接近了一半，据情报部门截获的南京卫戍军电报显示，在城墙上和我们交战的中国人至少有两个师！之前的情报出了大问题！现在我们需要援军！”
    井书宣时拉起人见秀三大佐之后迫不及待的说道，在他的脸上已经没有了刚才和松井石根通话时的可怜劲，他这个18旅团的旅团长一直都是个狠角色，胡弄完长官之后，井书宣时选择继续他的任性。
    人见秀三大佐显然有些不太适应井书宣时的变脸功夫，不过他听明白了井书宣时话里面的意思，他的旅团长还没有死心，18旅团依然要向光华门发起新一轮的攻击。
    “师团长的态度如何？第6旅团一直没有什么大规模的作战，如果师团长能够从第6旅团抽调一个联队来助战的话，南京卫戍军应该会放弃光华门，这几天我们的损失的确不小，不过南京卫戍军的损失更严重，现在是我们攻入南京城的最好机会，只要能说服师团长阁下，那就完全不会有什么问题！”
    人见秀三大佐说的话和井书宣时心里面的想法差不多。只是他现在没有把握让吉佳良辅师团长答应他的请求，第6旅团旅团长秋山义允少将一直是站在吉佳良辅师团长一边的，井书宣时攻击光华门的举动吉佳良辅师团长和秋山义允旅团长从头到尾都没有表示过支持，很难说吉佳良辅师团长现在心里面对18旅团有没有什么想法，井书宣时现在最担心他的求援会成为吉佳良辅师团长用第6旅团代替第18旅团的借口，光华门的南京卫戍军在18旅团的连日作战下已经是强弩之末，现在让秋山义允的第6旅团来攻城，那不是让秋山义允捡现成的吗？
    可如果不向师团部求援的话又能去找谁呢？松井石根司令官已经摆明了要让18旅团好看，如果他井书宣时不能拿下光华门攻入南京城，那华中方面军司令部一定会给18旅团小鞋穿。
    看着井书宣时紧锁的眉头，人见秀三大佐忍不住说出了他心中的怀疑：“怎么？师团长阁下不愿意支持我们18旅团？难道师团长阁下打算让第6旅团立功？”
    井书宣时重重的点了点头，现在连人见秀三大佐都看出了师团长心里面有其他的人选，井书宣时更加确定不能向师团部求援！得想别的办法！
    “要不我们和第三师团还有第十六师团联系一下？他们离的不远，钟山和雨台都很难打，如果向他们求助，应该会有收获，只不过最先进入南京的功劳就得分给第三师团还有第十六师团一份了。”
    人见秀三大佐的新建议引起了井书宣时的兴趣，吃不下去的东西就是拿到手里也没有用，如果让第6旅团接替18旅团的位置，那最先进入南京的功劳就完全和18旅团没有关系，这样的话还不如便宜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光华门是第九师团的攻击点，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派来的部队不会太多，到时候最大的功臣还是18旅团，至少也能占到一半！
    在50%和0之间做出选择那是再容易不过了，二十分钟之后，带着井书宣时手书的两名信使先后离去，人见秀三大佐的判断果然没错。在各自方向上暂时还没有取得实质性突破的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都表示愿意和18旅团进行合作，和信使一起返回的还有整整四个步兵大队。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各派出了两个大队。
    得到了兵力补充的井书宣时又一次向光华门发起了猛烈的攻击！

 243.第243章 城墙下的激战

    炮击！又是炮击！
    叶超的精神这几天一直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宋希濂率领三个连，带着36师和特务团的近三千名伤病员出了水西门向芜湖撤退，这是华毕成亲自给叶超下的命令。在25日凌晨撤离了光华门，接近八成的伤亡率已经让宋希濂的部队完全失去了作战能力，路过100师的防区时，宋希濂将他手底下还能战斗的几百名士兵交给了朱晋一。
    经过光华门80多个小时的战斗，宋希濂的36师已经锐减到1500人左右，现在城墙上的官兵几乎都是100师特务团叶超的部下，他的八千人枪还剩下六成左右，也就是说在三天多的时间里面，南京卫戍军在光华门牺牲了超过4000人。
    转运到后方的尸体在登记造册过后在江边集中火化，华毕成没有足够的兵力去安葬这些殉国的勇士们，他只能采取合葬骨灰的方式将这些并肩和日军拼杀的官兵们埋在了一起，陈旭娟从浦口的一户地主家中找来了一面石碑，华毕成让部队里面的工匠在上面刻上了“抗战英雄纪念碑”几个字立在了江边，为了不让鬼子破坏这些抗战将士的陵寝，纪念碑被故意安放在远离骨灰埋藏地的地方，华毕成命令司令部的参谋前去拍照和设立标记，等赶走了小日本，他还要给这些将士们建造陵园。
    叶超将36师剩下来的官兵压缩成了一个团，这样指挥起来更方便，城墙上的山炮在日军的火力报复下保存了三门。武汉运来的军事物资里面有相当数量的山炮炮弹，华毕成将剩下的几门山炮全部集中到了明故宫剪了一个炮兵阵地，从这里射出的炮弹可以同时支援中山门和光华门的战场，南京卫戍军终于迎回了久违的炮兵。
    日军工兵已经完全填平了光华门外的护城河，鬼子的战车和装甲车一辆接一辆的开到了明城墙下，日军步兵用这些铁王八作掩护重新编组，大量的云梯被赶制了出来，无法冲开城门的鬼子踩着云梯往城墙上爬。
    叶超把他的指挥部直接设在了明城墙上，连续作战的弹药消耗在武汉的运输船到达之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面对城墙下密密麻麻的日军，手榴弹和汽油弹成了最趁手的武器。哪怕是一个孩子只要学会拉掉导火索也能给日军造成极大的伤害，特务团的官兵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取过一把手榴弹，然后拉掉导火索朝城墙下面扔下去，这种近乎小孩子淘气的战术让鬼子头痛不已，日本战车可以为步兵阻挡子弹，但是他们拿这些爆炸物没有任何的办法，弹片在战车钢板上反弹出去造成的杀伤面积更大，在多个日军小队遭到灭顶之灾之后，井书宣时下令城墙下的日军士兵之间必须保持一定的距离，可是这样新的问题又出现了，云梯本来就是一种需要团体配合的攻城器械，三两个日军士兵根本无法控制住巨大的云梯，再加上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不停的用叉子去推鬼子的云梯，所以不时有鬼子兵在半空中上演空中飞人的戏码，从十多米的地方掉下来，即使不死也是残废，这样的场面直到日军集中迫击炮和步兵炮压制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之后才稍微改善了一些。
    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的4个步兵大队在给18旅团提供了足够兵力的同时还带了新的战术，第三师团的足立大队长建议使用炸药炸倒一段明城墙，井书宣时立刻采纳了这个方法。
    突然出现在护城河上的两辆日本军用卡车让叶超感觉到了危险，他赶紧命令迫击炮和重机枪集中火力围剿这两辆军用卡车，其城墙上倾泻而下的强大火力之下，跑在前面的日本军用卡车发生了巨大的爆炸，1000公斤的炸药爆炸起来威力十分惊人，叶超甚至感到他脚下的明城墙在晃动，有些士兵在爆炸的冲击波下站立不稳摔倒在地，许多人暂时失去了听觉，在距离爆炸中心往外四、五米的地方形成了一个大坑，鬼子的卡车被炸成了碎片，后面的那辆卡车也受到了波及，驾驶室被炸成了麻，由于和前面的军用卡车距离比较远，所以后车厢里面的炸药没有发生连爆。
    “给我打后面的那辆卡车！炸死旁边的小鬼子！”叶超现在既然已经知道了鬼子想要来炸城墙干脆来个先下手为强！他命令城墙上的守军集中火力围剿已经不能开动的第二辆日军卡车，在明白了南京卫戍军的打算之后，卡车后面的日军立刻开始四散逃命，刚才第一辆卡车已经给他们做了示范，十多米的地方都没有剩下一个活人，现在又面临着一次同等规模的爆炸，小鬼子们只恨他们的爹娘少给他们生了两条腿！
    跑得快的能活命。跑的慢的只能去靖国神社了，两颗82毫米迫击炮弹先后命中了卡车车厢，日军堆放在车厢里面的炸药终于发了怒，卡车的后轱辘飞到了和明城墙差不多的高度然后重重落下，要是那个小鬼子被这大家伙砸着了那可真是够呛！
    叶超的耳朵里面响的就像是在跑火车，看来一时半会这听力是恢复不了了，经过这两次大爆炸，日军的攻击停顿了下来，何大如趁机抽根烟休息一下，他现在已经完全沉醉在和日军作战的快乐当中了，当初在江边背叛第1军的决定是作对了，要是他叶超跟着李铁军过了江现在怕是会被老百姓戳着脊梁骨骂软骨头，跟着100师有肉吃，南京卫戍军里面流传的这句话虽然有些俗，但是还真有道理。
    这几天倒在光华门前的小鬼子少说也有两三千，分到特务团头上怎么也得有个千儿八百的，就凭这战绩，日后没准能弄个军长干干，叶超想着想着出了神，一不小心被香烟烧到了自己的手指头。
    鬼子还是没有动静，应该是在憋着坏想什么坏主意吧。这样的平静一直持续了三十多分钟，东岸的鬼子又动了，这一次18旅团采取的是老战术，战车掩护着步兵冲锋，炮火压制城墙上的守军火力，这样的打法叶超还真不憷，现在可不是冷兵器时代了，鬼子要像在轻重机枪的交叉火力下用云梯爬到明城墙上来和登天几乎没有什么区别，只要弹药充足，手榴弹管够，除非是人死绝了，叶超有信心让鬼子有来无回！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正常的轨道，鬼子攻，叶超守，飞蝗一样的子弹在天空中交织着，有日军射上来的，也有南京卫戍军射下去的，这些在军火工厂里面制造出来的小东西每分钟都从光华门带走大量的生命，一命呜呼的人还算幸运，比他们更倒霉的是那些受了重伤却没有死的，100师设在鼓楼国家安全区里面的医院早就已经在超负荷运转，即使有大量的平民是普通医务人员帮忙，华毕成为一个军准备的医疗力量根本就不可能满足南京卫戍军数万伤员的需要，这也是他让宋希濂带着伤员去芜湖的原因。
    医生、药品甚至病房都极度缺乏，从火线运下来的伤员甚至在放在露天的院子里面，南京十二月的天气就是一个健康的人在室外冻上几个小时都够呛，这些流着血的将士们有很多就是在严寒之中闭上了眼睛。
    即使是得不到及时的救治，南京卫戍军的伤员们也没有一丝的怨言，对于他们这些当兵的来说，能够被抬到医院再死去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至少，他们的尸体有了一个停放的地方，在淞沪战场上，不知道有多少抗日将士的尸体就躺在路边让畜生们撕咬，中日双方在上海打了三个月，那些流浪的野狗都明显肥了一圈！在南京，至少他们不用曝尸街头，这些为国家流尽了热血的将士们，就只有这么一点小小的要求。
    华将军没有骗咱们，死了。真的有地方埋！

 244.第244章 第一四〇章 暗度陈仓

    小鬼子终于想出了一招毒计，日军如果继续用炸药对明城墙实施爆破，叶超还真是没法什么好的应对办法，刚才的那次攻击其实日军已经接近成功了，要不是叶超的奇怪预感和城墙上守军的迫击炮十分幸运的击中了日军的卡车，没准现在叶超只能站在一堆城墙砖的瓦砾里面，叶超现在甚至有些庆幸鬼子没有继续使用炸药卡车突击的打法，也许是日军的炸药不够了吧，。不管这么样这对光华门的守军来说是一间好事情。
    “命令部队留意日军的动作，尽量不要让鬼子靠到城墙底下，多丢一些手榴弹下去，把躲在射击死角里面的鬼子逼出来！这些鬼东西，还是看到了他们在干什么我心里面才踏实！”叶超的命令下达后，鬼子的攻击又有了抬头的趋势，叶超摆弄开一挺马克辛。
    虽然叶超在第1军一直是个文职军官，在军校步兵科的时候，叶超就对重机枪这种高射速的杀人武器着了迷，后来到了部队，叶超始终在参谋军官的位置上升迁着，腰里面别着的永远是小手枪，不过他对马克辛的钟爱却一直没有改变过。
    终于有了过瘾的机会，叶超当然不会放过！他让人搬了两箱子弹过来，然后坐在射击位置上开始检查他的重机枪。
    原来的机枪手直接被他降职当了副射手，副射手成了弹药手，弹药手降无可降，只能去摆弄手榴弹，叶超的重机枪小组在磨合了片刻之后开始了他们的战斗，鬼子自从尝到了光华门守军的凶猛火力之后一直把攻击的队列排得非常的松散，叶超的马克辛几乎捞不到什么打连发的机会，用重机枪打短点射总是有些不得劲，叶超这次难得有亲自上阵的机会，这小鬼子还真不给面子啊。
    叶超针对鬼子的变化安排了新的打法，窝在城墙脚下的鬼子很快遭了秧，从他们头顶的城墙上像冰雹一般落下了大量的手榴弹，直炸的这些日军东躲西藏，不要说架设云梯了，现在就是在城墙脚下站上一会都变成了非常困难的事情。
    对竖起来的云梯和城墙下面的日军战车叶超又命令使用了燃烧瓶，被装上了各种易燃液体的玻璃瓶瓶口被塞上了纱，点燃以后砸在鬼子的云梯或者战车上立刻便开始了燃烧，铁质的鬼子战车还好上一些，木制的云梯最怕的就是火烧，眼看着工兵赶制出来的云梯一架接一架的起火，井书宣时旅团长只能不停的催促炮兵进行炮火压制，在明城墙附近的区域中日双方同时投下了不少的爆炸物，硝烟彻底的笼罩了城门附近的一段城墙，火辣辣的空气被人吸到肺里面之后立刻造成了剧烈的咳嗽，叶超现在就是这种感觉，他的眼睛在流泪，他的喉咙在燃烧，空气中的火药味实在是太浓了，浓的让人无法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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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田进一是日军上海派遣军第三师团工兵第3联队的一名列兵，他此刻正跟在他的小队长后藤中尉屁股后面通过光华门外的护城河，两辆豆战车在后藤小队的前方充当他们的挡箭牌，战车开的速度很慢，城墙上中国军队的枪弹打在战车的甲板上叮当作响，太田进一这一路上始终猫着腰，他的手里面端着一把装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许久没有接触到枪械的太田进一感觉有些不太习惯，18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少将并不是因为缺乏兵力而让他们这些工兵来充当步兵，在太田进一身上臃肿的冬季军装下面隐藏的是一个十公斤炸药包。
    使用卡车运送成吨的炸药过河去爆破明城墙动静实在太大，再加上城墙上的中国军队现在已经有了戒备更加不容易得手，于是工兵第3联队联队长中岛三栖夫大佐决定改用分批运送炸药过河的方式来实施爆破明城墙的计划，井书宣时旅团长采纳了中岛三栖夫大佐的新建议，太田所在的这个小队是运送炸药的第二批部队。
    身上绑着炸药被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枪弹击中很可能会引发一场大爆炸，十公斤的站要足以让一具血肉之躯炸的支离破碎，太田不希望自己的结局变成这样，所以他的动作非常的谨慎，后藤小队里面的日本工兵们之间都保持着一定的安全距离，谁也不想和几十个随时会爆炸的“人弹”为伍，要不是必须借助战车的掩护才能过河，后藤小队的士兵们没准能分散成了一张大网，南京卫戍军密集的子弹将他们逼在了一起，只要离开战车的装甲，也许你很难活过下一秒钟。
    命运之神似乎也对后藤小队十分的眷顾，虽然不时有日军士兵中弹倒下，但是无一例外这些人身上的炸药都没有被引爆，跟在战车的后面，太田进一终于踏上了护城河西岸的土地。
    “迫击炮！”
    高声呼叫的是人是小队长后藤中尉，硝烟密布的天空中，两颗呼啸而至的迫击炮炮弹撕开烟幕落在了战车后面的日军工兵小队中间，发生爆炸的地方离太田进一所站立的位置不太远，当听到第一声爆炸之后太田进一马上打了一个激灵，然后他抱着步枪滚到了前方豆战车的后侧装甲板下面，豆战车排气管喷出来的油烟瞬间将太田进一的脸变成了木炭，黑黑的面庞上两颗眼球的眼白部分非常的抢眼，如果太田进一现在有一面镜子他看到自己的模样一定会忍不住大笑起来。
    过了护城河离明城墙就只有几十米的距离，豆战车低矮的身材已经不能继续给后藤小队的工兵们提供庇佑，现在只有撒开腿快跑，城墙下的死角才是唯一完全的地方，刚才在爆炸中卧倒的小队长后藤中尉第一个从地上爬起来飞奔，他的小队紧跟在他的后面。
    太田进一没有管他的三八式步枪，这最后几十米的路程完全处于中国军队的枪林弹雨之中，太田进一不希望带上任何的累赘，如果不是不可以的话，他连发给他的炸药包都不想带。
    后藤小队的全力冲刺给了叶超一个相对密集的目标，四五十个日本人从两辆豆战车的后面突然跳出来狂奔，何大如第一时间将他的马克沁枪口调转了过去，“哒哒哒哒！……”金黄的子弹壳被退弹器不断的抛落到地面上，重机枪的火力和射速在这个时刻得到了完美的诠释！
    “真过瘾啊！”叶超在忍不住大声叫喊了起来，看着出现在马克辛瞄具里面的鬼子兵一个个抽风似的扭动着，叶超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
    太田进一跑了两步赶紧趴在了地上，因为他看见在前方不远的地方接连倒下了三名日本工兵，很明显中国人的机枪手已经盯上了他们，继续跑动只会吸引来更多的子弹，太田进一选择了保存自己。
    即使自己冲到城墙下面又怎么样？中国人仿佛有丢不完的手榴弹，虽然中国军队使用的这种木柄手榴弹不管是从外观还是爆炸力上都完全不能和日军装备的手雷相提并论，但是架不住数量多啊！第一波带着炸药包冲到城墙下的工兵结局有多么悲惨？太田进一不认为他的小队会得到什么特殊待遇。
    后藤中尉现在应该已经尝到了中国人的手榴弹雨的威力了吧？前方传来的密集爆炸声证实了太田进一的推断，他的同伴现在比他的处境更加危险，现在在光华门就没有一块安全的地方！
    中国人已经打疯了，日军的指挥官们也打疯了，像太田进一这样的小人物不想建立什么不世功勋，他只想要能够活到战后！如果有离开中国战场的机会，太田进一再也不想回来了！
    “八格牙路！你在这里做什么！起来！前进！”一支穿着军靴的大脚踹在了太田进一的屁股上，他回过头看见了一位气势汹汹的日军大尉，18旅团也派出了他们的工兵部队，在井书宣时旅团长的眼里，工兵在运送炸药途中的牺牲完全是可以接受的，不管怎么样，现在已经有四百多公斤炸药送到了明城墙的地下，虽然携带这些炸药的日本士兵大部分已经变成了尸体。
    太田进一在踢了他一脚的日军大尉眼中，仿佛看到了一只卑贱的蝼蚁，那是他自己在长官心目中的样子。

 245.第245章 鬼子的敢死队和战车兵

    日军的这种偷偷摸摸的运输行动一直持续了两个多小时，然后城墙下的鬼子开始了大举撤退，一吨多的炸药爆炸起来可不是什么好玩的事情，日军18旅团只在燃烧的导火索旁边留下了十几个敢死队员和一辆豆战车，这些人压根就没有想过可以活着离开，豆战车里面的驾驶员一直没有关闭发动机，这是为了在导火索快要燃尽的时候可以驾驶豆战车离炸药堆放的地方尽可能远一些，至于战车里面的人能不能在爆炸中活命，只要再等上几分钟就知道了。
    鬼子工兵在明城墙的一段墙根下挖了个洞，所有的炸药都堆放在这口洞里面，长长的导火索已经被点燃，作为刚才趴在地上畏战不前的惩罚，太田进一“幸运”的加入了守卫炸药的敢死队。
    头顶上扎着的白布带几乎没有御寒的功能，太田进一不太明白为什么留守的军官会要求他们脱掉头顶上的钢盔，先不说安全问题，至少塞了毛巾的钢盔会让太田进一觉得暖和一些。
    日军的突然后撤让叶超感到非常的意外，虽然日军的攻城进展的不太顺利，但是也没有必要全线撤军啊，这不等于放弃了之前几天取得的全部战果吗？让部队休整以后再经历一遍枪林弹雨？日军的指挥官要是愚蠢到了这样的程度，那叶超可要为他几乎伤亡惨重的36师和特务团官兵感到不值了。
    能想到用满载炸药的卡车来偷袭城墙的家伙不可能是傻蛋，虽然打到现在叶超还不知道他面对的是哪个日军指挥官。不过从交手的过程不难看出，光华门外的这个倭寇头子也是一员悍将。战场上的短暂平静让叶超内心焦虑不已，他把这个最新情况上报了卫戍司令部，华毕成在收到叶超的电报之后陷入了沉思。
    日军的突然后撤肯定是在酝酿什么大动作，在这一判断上华毕成和叶超保持了一致，城南的赵建新和鬼子第10军打得很苦，虽然赵建新有过电报来抱怨李艳涛始终没有允许投入教导总队的主力，但华毕成相信李艳涛一定有他的理由。
    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华毕成能把摇摇欲坠的光华门之前交给宋希濂，现在又交给叶超放手去打，对于自己起家时就结识的李艳涛，他有什么不放心的理由呢？为了照顾赵建新的情绪，华毕成给302旅去了慰问电，也算是给赵建新一些安慰。
    芜湖的川军23集团军和一〇一师团一直在玩着过家家的游戏，23集团军几乎每天都会将防线后退上几百米，而一〇一师团也不着急，似乎一〇一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中将对每天几百米的收获非常的满足，要不是日本空军几乎全天候的轰炸芜湖城，华毕成真怀疑鬼子是不是瞧不上芜湖。
    如果不是第六师团和十八师团向长江岸边疯狂攻击的话，华毕成一直担心的退路问题就能如此意外的得到解决，现在想想一〇一师团在芜湖的小步前进，很有可能是松井石根的诡计，这么做就是为了麻痹他，让华毕成觉得南京城的退路还在南京卫戍军的手里。
    这回华毕成倒是冤枉了松井石根，松井石根原本指望一〇一师团能够拿下芜湖，堵住华毕成的退路，但是一〇一师团师团长伊东政喜却认为，只靠他的一个师团不可能挡住从南京撤向芜湖的十几万中国军队，再加上川军23集团军得到华毕成的加强之后，表现出了的战斗力，和日军情报部门提供的情况的完全不同。伊东政喜更加坚持了他的判断，玩起了应付差事的把戏，松井石根对一〇一师团的愤怒一点也不亚于他对18旅团的愤怒，要不是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和中岛贞雄的第十八师团在南京卫戍军的江边通道上取得了强势的进展，恐怕松井石根已经跑到芜湖去督战了。
    华毕成一直觉得抗战初期的日军是非常强大的，他没有想到在37年的日军将领之间也有和武汉政府高层官员一样的相互掣肘。有人的地方，就有纷争，虽然日本人是畜生，但毕竟是人型的动物。
    华毕成最后选择继续相信加入100师不久的叶超，他的回电非常的简单：“提高警惕，多加小心！”
    站在明城墙上的叶超看完了这封只有八个字的回电手腕微微颤动着，他已经感到了这八个字里面包含着的信任，就为了这份信任，他这次从新1军反水过来真值了！
    叶超命令100师特务团的营连长们组织流动观察哨在城墙上到处巡逻，城墙脚看不见的地方就丢几颗手榴弹下去，多搞些声响出来也许这大鱼就会冒出来。就在叶超发出命令的时候，城墙下的日军敢死队内部出现了一阵混乱。
    眼看着导火索剩下来的部分越来越短，城墙上的中国人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发现他们的行动，要是这种情况能够再保持两分钟，那么他们所有的人都有机会远离爆炸点，当这些鬼子兵发现他们还有活下来的可能之后。豆战车里面的鬼子和看守炸药的日军敢死队心里面都开始活泛开了。
    步兵就算是跑断了腿也不可能跑的过战车，在逃命的时候，豆战车的速度优势立刻就体现了出来，在豆战车里面的战车兵存活下来的希望比血肉之躯的步兵高了不知道多少倍，这样的区别待遇让留守步兵的指挥官斎藤中尉感到了不公平！他要和战车的指挥官川崎中尉好好的理论一下！
    城墙上时不时还有子弹和手榴弹落下，虽然川崎中尉的豆战车伪装成了被击毁的模样，但有些中国士兵就是喜欢射击日军的战车来发泄，斎藤中尉只能匍匐着爬到了豆战车的旁边，他混在地上的日军尸堆里面，用一把刺刀的刀柄敲击着豆战车的车身，过了好一会，战车指挥官川崎中尉才拉开了一扇很小的观察窗，他直接给了斎藤中尉这么一句：“斎藤中尉！你这是在做什么？要是暴露了战车的存在，引来了支那人的炮弹怎么办？”
    贪生怕死的家伙！只想着他的战车！难道步兵就不是人了吗？斎藤中尉现在完全相信当炸药的导火索燃烧到最后一截时，川崎中尉一定会驾着他的豆战车逃之夭夭！不能就让这些战车兵如此轻易的逃走！
    “川崎中尉！支那人到现在还没有发觉我们的行动，再过一会这爆炸就无法挽回了！帝国的勇士不应该被浪费在这里，我希望我的步兵可以搭乘你的战车离开！”斎藤中尉直接了当的说出了他的期望，导火索燃烧的速度很快，现在是时间每一分一秒都无比的珍贵！
    “不行！”冷酷的声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斎藤中尉被战车指挥官川崎中尉无情的拒绝了！甚至连理由都没有！
    “太过分了吧！川崎中尉！都是帝国的军人！为什么要厚此薄彼？”
    斎藤中尉厉声质问道，川崎中尉却显得有些不耐烦，他想关上战车的观察孔。不能让川崎中尉得逞，这辆豆战车是步兵们能活下来的最后希望！斎藤中尉迅速从地上跳了起来，把他的手枪塞进了豆战车的观察窗，川崎中尉推动的铁板被卡住了，观察窗没能合上。
    “你这是干什么！”见到黑洞洞的枪口，川崎中尉变的慌乱了起来，他更担心的是斎藤中尉的举动有没有惊动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如果中国人发现了他们的炸墙行动一定会派部队下来阻止，到时候川崎中尉的豆战车就只能留下来和步兵一起守卫城墙脚下的那些炸药，这样他也就没有了活命的可能！
    逃跑？旅团长井书宣时已经在光华门押上了他的军旅生涯。连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的部队都被井书宣时偷偷的调来参战，可以说如果今天拿不下光华门，井书宣时甚至有可能看不到明天的太阳，要是在这个节骨眼上有一名擅自逃跑的战车指挥官送到井书宣时的面前，那这名军官的下场，一定是惨不忍睹！
    所以从斎藤中尉把枪塞到战车观察窗的第一秒开始，川崎中尉已经开始思考该怎么把斎藤中尉糊弄过去，日本制造的战车身材十分的袖珍，要是真的让外面的步兵都爬到装甲上面，战车连能不能发动都很危险，如此专业的理由即使说出来也不会起到丝毫的作用，这样的话只会让已经非常愤怒的斎藤中尉立刻开枪，怎样才能稳住斎藤中尉，这是个很现实的问题。还有，就是不能惊动城墙上的中国人。
    “带还是不带？我只要你一个答案！”现在轮到斎藤中尉语气冰冷了，这样的问题其实有些没有必要，一个人面对着枪口还能有什么样的回答呢？除非那个人不怕死，不过川崎中尉显然不是一个不怕死的人。
    “好吧！好吧！斎藤中尉！我明白了！但是你也看到了，我的战车很小！不可能带走所有的人！五个！不不不……十个！这个数字是极限！你的人总不能挂在履带上面吧？”川崎中尉眼珠子一转，想出了一条毒计，他的这个答复是要让护卫炸药的步兵自己起内讧！逃命的名额只有这么多，想走的话，先解决掉你的竞争对手！
    五个人的搭载量其实已经是豆战车的极限了。川崎中尉临时改口称可以带走十个人，一是为了表示他合作的诚意，二是为了给留守的日军步兵制造致命的分裂。
    守在炸药边的步兵有近二十人，如果只有五个人能够离开，那么会形成不对等的局面，川崎中尉故意说可以带走十个，实际上就等于将步兵的这十几个人分成了两个对立的小组，而且双方的实力旗鼓相当。
    你们就自相残杀吧！只要别惊动城墙上的中国人！如果到最后一个也没有剩下那就再好不过了，豆战车搭载了步兵速度就会减慢，川崎中尉的心里面实际上不想带走任何一个步兵。
    斎藤中尉让他的两个部下接管了他的手枪，川崎中尉为了表示他的“诚意”将观察窗完全推开。斎藤中尉手下的步兵一直就很看不上这些躲在战车里面的老爷，既然川崎中尉打开了观察窗，步兵们就很不客气的把腰间的香瓜手雷也挂在了战车打开的观察窗上。
    对于步兵的放肆表现，川崎中尉心里面恨的是咬牙切齿，不过在表面上他完全不敢流露出任何的不满，他用一种非常和气的语调询问着观察窗外两名日军士兵的家乡和名字，就好象对方完全没有在使用武器威胁他一样。
    斎藤中尉向守卫炸药的日军士兵转述了战车指挥官川崎中尉的话，只有一半的逃生机会，还没有十足的把握，要知道这么多炸药爆炸起来的威力是非常惊人的，搭载在豆战车上并不会得到装甲的保护，战车里面的战车兵能活下来不代表战车装甲上的步兵也能活下来。这是一份飘渺的希望……

 246.第246章 城墙被炸

    “还剩最后三分钟！”负责观察导火索燃烧进度的日本兵发出了告警，导火索已经燃烧到了最后的红色部分，大爆炸正在一步步的接近。
    “痛快一点！愿意留下的举手！现在不是谦让的时候！我会把你们的遗物带给你们在日本的家人，这一点我可以保证！”斎藤中尉的语速非常快，即使是豆战车，要离开爆炸的中心区域也需要一分多钟的时间，他的时间真的不多了。
    居然有11个人举起了手，占了所有人的一半还多，斎藤中尉甚至没有时间分配剩下的几个名额，他走到两个选择留下的士兵面前拿走了他们军装上的扣子，这便算是这两个日本兵的遗物了。
    “动作要快！把东西交给要离开的人，完成了以后我们上车！没时间了！”
    川崎中尉几乎要疯了！居然还有人愿意主动留下来送死？他忘记了这些被派来守卫炸药的步兵本来就是一些敢死队员，而他的战车兵，是在上级的严厉命令下才留下来的，自然要怕死一些。
    “快！还磨蹭什么！赶紧上战车！”川崎中尉使出了他的最后一招，在他的催促下，守在观察窗边的两名步兵忘记了他们的职责，手枪和手雷被取了下来，他们还需要往豆战车上面爬，没有多余的手来威胁川崎中尉了。
    “斎藤中尉！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川崎中尉笑的让人觉得有些讨厌，斎藤中尉一边跑一边低头往他的军装口袋里面塞留守士兵交给他的遗物，听到了有人发问，他下意识的回答：“两分钟！还要我说多少次？”
    当斎藤中尉抬头看见了川崎中尉从即将关闭的观察窗缝隙里面露出的冷笑，他的心里面顿时猛的一紧！要出事！
    斎藤中尉的狂奔依然没有能改变他无法登上豆战车的命运，川崎中尉走的很急，已经爬上了豆战车的三名日本兵被急速启动的战车丢了两个下来。负责守卫炸药的步兵居然只走掉了一个人！川崎中尉这个混蛋！他一直再等待这个机会！
    城墙下突然发出轰鸣的战车声，马上引来了南京卫戍军的重机枪，斎藤中尉一抬头便看见了几个尾部冒着黑烟的手榴弹正在往下落！南京卫戍军已经发现了他们！距离爆炸发生的时间还有1分多钟，一切都来不及了！
    “八嘎！想溜？没那么容易！”斎藤中尉从腰间摘下一颗香瓜手雷拔掉保险，然后在地上的一顶钢盔上猛敲了一下然后丢了出去，这颗手雷在川崎中尉的战车屁股后面炸开来，爆炸的火光就像是路灯，将整辆豆战车照了个通通透透！
    看着飞蝗般的机枪子弹瞬间泼向了川崎中尉的豆战车，斋藤中尉留下了自己生命中最后一个问题：中国人的炮手应该已经开始瞄准了吧？。一颗在他脚边爆炸的中国制木柄手榴弹结果了他的姓名，在他的身后，残存的敢死队员们在弹雨中来回奔跑着，用不了多久，这些人也会被击中。
    敢死队的步兵里面唯一一位登上豆战车的人就是第三师团的工兵太田进一，当斎藤中尉让愿意留下的人自己举手时，太田进一差一点就举起了他的手，太田进一觉得敢死队里面只有他一个人来自第三师团，自己一定会被留下来陪葬，语气在别人的逼迫下选择妥协，还不如一开始就摆出大无畏的架势，至少还能让日本国内的家人为他感到骄傲。
    太田进一举手的动作稍微慢了一些，当他硬着头皮把手从裤袋里面抽出来的时候，斎藤中尉已经宣布了分配结束。狂喜的太田进一接过旁边的一名老兵递给他的照片之后便飞奔到了豆战车前面爬了上去，由于他刚好占据了战车炮塔后面一块比较平坦的钢板，所以在战车突然启动的时候太田进一没有掉下去，他成了敢死队步兵唯一成功离开的人。
    就在太田进一感到无比庆幸的时候，战车里面的川崎中尉开始惦记上了战车装甲上面的那个太田进一。要是让上级指挥官知道了川崎中尉丢弃敢死队独自逃命的事实，他川崎中尉有十个脑袋也不够杀的，豆战车里面的战车兵和川崎中尉是一体的，出卖川崎中尉就等于出卖他们自己，可外面的那位敢死队幸存者却不一定会站在他们这一边。
    川崎中尉已经命令驾驶员多做些急转的动作了，这样做就是想要把装甲上面的那名步兵给摔下去，可是也不知道那小子到底是抓住了战车上的什么部件，几番大动作还是不见有人从战车上面滚落，这可真让川崎中尉觉得窝火！
    中国人的机枪手就不能打的准一些吗？这么大一个活人居然也打不中？川崎中尉忍不住开始为他的敌人加油，要不是炸药就快要爆炸了，川崎中尉真想开着豆战车再到南京卫戍军的机枪弹雨里面去逛一圈！只能亲手解决掉这个大麻烦了！
    “你抓的是什么？牢靠吗？”川崎中尉将舱盖掀开了一条缝，然后找到了太田进一所在的位置，太田进一的脑袋在川崎中尉的面前一会出现一会消失，看来这小子也是使出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没有被摔下去。为什么要这么坚持呢？害得我还要亲自下手！
    川崎中尉看着太田进一的目光越来越冷，在装甲上拼命保持平衡的太田进一对危险的靠近没有一丝的察觉，他大声的喊道：“中尉！我不会掉下去的！外面到处都是子弹!你不用管我！”
    川崎中尉又笑了，这一回他笑的像一条毒蛇！单纯的小子!你不掉下去我才会担心啊！居然到现在还以为自己遇到了好人呢！
    “回去以后你会把刚才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你的长官吗？”川崎中尉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虽然不管太田进一给出什么样的回答，川崎中尉都会选择继续下手，但是他还是想给自己找到一些借口。
    “是的！我会说的！”太田进一这句话的意思是说，他会告诉他的长官是川崎中尉救了他，可是情急之下，他选择了错误的词汇，太田进一觉得他是在表示感激的话在川崎中尉的耳朵里面就变了味，太田进一觉得这个小子是在威胁他！川崎中尉终于有了杀人的理由！
    “你靠过来一些！炮塔可以挡住你的身体，这样会安全一些！”
    太田进一晃动的幅度太大了，川崎中尉尝试瞄准了几次都没能开枪，于是他开始用语言诱导太田进一到适合他下手的地方来，太田进一没有怀疑川崎中尉的动机，他在装甲上艰难的移动着身体，太田进一却不知道他的脑袋已经慢慢的抵到了川崎中尉的枪口上！
    “轰！”
    川崎中尉扣动扳机却换回了一声极大的爆炸，川崎中尉的豆战车跳了几下，那是大地震动造成的结果。刚才还像冰雹一样落在豆战车装甲上的子弹忽然消失的无影无踪，川崎中尉知道应该是埋在城墙下的炸药炸了，当豆战车停止了颤动之后，川崎中尉立刻打开了炮塔上的舱盖！
    砖石！木头！漫天飞舞的就像是下雨一样，被密封在城墙下面的炸药爆炸起来的威力超过了装在卡车上的同等分量的炸药，极大的硝烟笼罩了一段城墙，要等到硝烟散去，才能看到这次爆炸的效果。
    粘在战车上的太田进一也不见了踪迹，川崎中尉回忆起刚才的那一枪，他认为应该是直接击中了太田进一的头部，现在麻烦已除，城墙已炸，该回去领功了！
    川崎中尉高兴的钻回了豆战车里面，他和他的部下开始商量回去以后的说辞，“凯旋”的愉快让驾驶员将豆战车开成了小轿车，川崎中尉几乎找到了兜风的感觉。

 247.第247章 南京城破

    正在欢快的操作马克辛的叶超是被一阵巨大的冲击波推倒在地的。
    日军的重磅炮弹以前也击中过明城墙，但那种冲击和现在的这次冲击比起来，连搔痒的算不上，刚才突然有一辆日本战车从城墙下的角落里面告诉撤离，当时叶超还想不出日本人这是在搞什么鬼，现在，他什么都明白了！
    叶超挣扎着站起来跑到城墙垛口边，往护城河东岸望去，之间一片遮天蔽日的烟尘滚滚而来，不用问，那一定是日军的战车部队，叶超几乎现在就可以肯定，在这些战车的后面至少跟着一个大队的日本步兵！他们是冲着那段被炸塌的城墙来的！
    叶超立刻命令传令兵和司号员调光华门后面的部队到城墙的缺口处去堵截，他自己则带着城墙上的部队往缺口处赶。重机枪和迫击炮被抬起来就走。缺口处需要凶猛的火力来填补，叶超现在对重武器的需求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
    “告诉明故宫的炮兵，朝着城墙断口前面的区域开炮！我们的部队赶过去需要时间！只能指望炮兵兄弟了！”叶超反应过来的第一道命令就是向炮兵求援，城东的防御都是针对日军从中山门还有光华门这些城门杀进来的，现在冷不丁让鬼子从城墙缺口杀了进来，所有的防御部署都需要调整，这一切都需要时间！炮兵，现在必须用炮弹为步兵赢得时间。
    鉴于炮弹的珍贵，明故宫炮兵阵地现在直属于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叶超的告急电报发了进来，华毕成看完之后马上命令炮兵全力阻断日军的攻击路线，现在已经到了即将破城的时刻，所有能派上用场的部队都必须上阵，一旦进入了巷战阶段，炮兵的威力就会大大降低，还不如现在把好钢用在刀刃上！
    城墙断口附近的硝烟渐渐散去，倒塌的城墙砖露出了他的本来面目，这些城墙砖上都刻有烧制的年代和工匠的名字，南京的城墙自从明代之后经过多次修缮，使用的城墙砖也不尽相同，这一次大爆炸将大量明代时期的城墙砖也炸了出来，而这些城墙砖所处的位置正是在明城墙的最深处！
    日军炸药制造出来的这块断口有二十多米的宽度，倒塌的城墙砖堆在地上形成了一个小山坡。这座小山坡还有这好几米的高度，这是南京卫戍军最后的地利。
    明故宫炮兵阵地的炮击很快便开始了，在两发试射弹之后，大量的75毫米山炮炮弹落了下来，炮兵的目标主要是日军战车后面的步兵，战车是不能翻过城墙砖形成的小山的，鬼子要想取得更大的突破，只能依靠他们的步兵。
    日军18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明白战斗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叶超的估计还是错了，井书宣时这一次一次性投入了三个步兵大队，在两公里左右宽度的战场上，日军投入了五十多门重炮和二十多辆战车，两千多名日军嗷嗷叫着开始全力扑城，面对如此强大的压力，叶超感到光华门怕是要守不住了！
    “告急！光华门危在旦夕!望司令早做准备！”
    华毕成将这封电报换了名字字后，发给了朱晋一和武汉，南京保卫战终于到了最后的阶段。
    中支派遣军司令部里面的松井石根也在稍后收到了来自井书宣时的最新战报，南京的城墙终于倒下了，松井石根在松了一口气之后又跳起来连续发出了几道命令，必须让第六师团和十八师团加紧攻击，还有芜湖的一〇一师团，是时候给伊东政喜几鞭子了！
    不能让华毕成从南京跑掉！这个危险的敌人必须消灭！松井石根拿起了电话，这一次他要的是第九师团的师团部，松井石根要和吉佳良辅中将谈一谈，井书宣时应该需要援军了..
    叶超还是没能靠到城墙断口旁边，日军显然料到了叶超会集中火力守卫这个明城墙上的大漏洞，十多门榴弹炮对城墙断口进行了覆盖射击，第一批冲到断口的部队全部葬身在了日军的炮火之中！
    鬼子这是要拼命啊！叶超赶紧安排断口左右两侧城墙山的轻重机枪和迫击炮调转枪口从侧面猛打，鬼子的冲锋队伍里面开始出现了大量的伤亡，当日军接近到城墙缺口的时候，鬼子的榴弹炮不得不停止了射击，叶超赶紧让等待了多时的机枪手扛着机枪往端口处冲，日军的动作也很快，双方的重机枪几乎是同时开火，不过在射速上，南京卫戍军的马克辛占了一定的便宜，再加上居高临下，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名鬼子很快就变成了一堆尸体。
    日军这回是势在必得！他们简直是迎着城墙上倾泻而下的子弹往上爬，城墙砖叠在一起形成的小山很不好爬，只要城墙砖上的鬼子一脚踩空或者稍有迟疑，马上就会有子弹拿走他们的小命。
    见缺口处的火力十分密集，日军的步兵炮和迫击炮开始向前推进，这些小口径的炮弹虽然拿坚固的明城墙没有什么办法，但是射起城墙上的机枪手来却是威力十足，几分钟的功夫，城墙上的重机枪还有机枪手的损失就上了两位数，七八挺马克辛的哑火不是一时半会能够补得上的，面对这么宽的口子，捷克式和冲锋枪明显照顾不过来，而且100师特务团配备的冲锋枪还是射程非常有限的mp-18，这就更加显得捉襟见肘。
    叶超带着官兵们不断的往缺口处投掷大量的手榴弹和炸药包，日军兵力在缺口前比较密集的时候，一个炸药包甚至可以收割十几条日军的性命，可就是在这样的严密封锁之下，鬼子还是拼命的往前涌，为了让守军不能把火力集中在断口，日军在断口两边的城墙上架上了大量的云梯，逼得叶超不得不分散兵力去防守。
    双方在断口附近的较量持续了大约一个小时，难以为继的光华门守军终于被日军爬过了缺口，小日本的太阳旗第一次出现在了明城墙的后方。
    紧急赶到断口后面的宪兵部队一个团用沙袋和一些杂物堆砌起了两道简易防线，从缺口处冲进来的鬼子往往还没有来得及庆幸冲出了城墙上守军的火力网就被防线后面的守军打成了马蜂窝。
    一开始的时候，从缺口处冒出来的鬼子的都是三两个一群，这些死里逃生的鬼子基本上一出现就被防线后面的守军抢着射杀，由于目标很少，防线后面的官兵还觉得打的不过瘾，可是渐渐的，冲过封锁线出现在守军面前的鬼子人数开始越来越多……
    当日军第二轮针对缺口两侧城墙的炮击过后，高高的明城墙砖堆上面开始出现了整建制的日军，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被架了起来，双方的火力强度开始逐渐接近，有跑的快的鬼子甚至窜到了守军第一道防线的前面才被击毙。
    这是城防即将瓦解的迹象之一..
    “团座！快撤吧！这城墙是守不住了！”叶超的警卫员说到。
    “咱们把这么多兄弟丢在了光华门！要是就这么走了！组织敢死队！用集束手榴弹，跳到缺口的日军里面和他们同归于尽！老子就死在这明城墙上了！也算对得起他华毕成！”叶超此刻有些心灰意冷，投奔100师的第一仗，自己虽然已经尽了全力，可是最终光华门还是丢在了自己手里，以后自己在华毕成眼里还会有什么分量吗？他现在已经有了把自己埋在南京的念头！
    “团长！司令部急电！司令让我们交替掩护经白下区撤往北极阁！立刻执行！”通讯兵举着一纸电文冲了过来。
    “特务团此战，此战表现上佳！深感欣慰！——华毕成”看完之后，叶超终于吃下了定心丸。
    12月25日凌晨，日军又炸开了另外一段明城墙，从两处断口处涌进南京城的鬼子逐渐达到了上千人的规模，南京光华门一带的城墙上的战斗烈度开始了下降，叶超让特务团留下了少量断后部队开始向北极阁地区转进。
    朱晋一的301旅又一次站到了前台……

 248.第248章 占领城墙后的日军

    第36联队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喘着粗气爬上了缺口边的一段明城墙。要踩着一堆堆的城墙砖爬到这么高的地方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跟在胁坂次郎大佐身后寸步不离的日本军官是藤间中佐，藤间中佐的大队成为了第一支冲进南京城的大日本皇军。这份荣誉绝对能够让藤间中佐肩膀上上的军衔发生一些很有趣的变化。
    藤间中佐现在的情绪非常好，完全可以用亢奋两个字来形容，虽然缺口处附近的明城墙上还有零星的战斗，但是这并没有妨碍36联队的日军来庆祝他们的伟大胜利。
    “板载！板载！霓虹板载！”（万岁！万岁！大日本万岁！）
    日军官兵的呼喊甚至有一些癫狂！胁坂次郎大佐能够理解他的部下此刻的表现，大日本皇军在南京打得太苦了！今天已经是12月25日，华中方面军已经在南京作战二十多天，皇军付出了死伤近五万人的代价终于攻破南京的城防，眼看胜利在即，中国的首都即将落入日本的手中，36联队的日军需要宣泄他们被压抑了太久的情绪！
    “藤间君！你的名字将载入帝国的历史教科书！我现在可以祝贺你了！”胁坂次郎大佐没有再称呼藤间为藤间中佐或者藤间大队长，这是因为他觉得藤间中佐获得晋升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很有必要和藤间中佐这位可以预见到的日本军队明日之星多亲近一些，别看现在藤间中佐还是胁坂次郎大佐的部下，明天，或许他们就会平起平坐。即使藤间中佐成为了一名将军，也不是什么太让人意外的事情。
    中国人在南京有了华毕成这位英雄，日本也需要一位，可以是藤间中佐，也可以是他胁坂次郎大佐。还可以是井书宣时旅团长，总之18旅团上上下下都会因为今夜的破城而获得光明的军旅前途，南京，对东京和天皇来说，有着特别的意义！旭日旗终于插在了这个古老的国家心脏！
    “大佐阁下！这都是您和井书宣时旅团长阁下的功劳！我藤间不过是18旅团的一个小卒子！陆相一定会让大佐阁下和井书宣时旅团长阁下成为陆军的英雄！藤间只要能够永远在两位的麾下效力就非常的满足了！小心您的脚下，这里到处都是杂物。。”
    藤间中佐不是傻子，他自然明白胁坂次郎大佐的话有对自己示好的意思，作为第一个攻进南京城的日军大队长，藤间中佐很清楚自己一定会得到晋升，但是这份天大的功劳绝不可能全部落在他一个人头上。战斗还在继续，这一秒的英雄下一秒很有可能便会成为一具冰冷的尸体，要是只顾着抢占功劳，那就会有人在你的背后打黑枪了。现在赶紧明智的让出一部分战功给自己的长官，这才是明哲保身的最好选择。
    胁坂次郎大佐很满意藤间中佐的回答，和聪明人说话就是容易，胁坂次郎大佐看向藤间中佐的目光里面流露出了欣赏。
    “不要忘记了.这份荣誉还属于师团长阁下和松井司令官，以及.一部分的友军，当然，主要是靠我们18旅团！没有井书宣时旅团长阁下的坚持，也许现在我们还在护城河东岸打转转呢!南京，中国人是不会主动送给帝国的！”
    “当然！我非常赞同大佐阁下的话，攻入南京是派遣军全体的功劳，我们18旅团只是占据了一大半而已。”
    胁坂次郎大佐和藤间中佐几句话就将攻入南京城的功劳分配结束，按照他们的分法，18旅团之外的日军充其量也只能分些汤喝喝，就连出兵助战的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现在也变成了胁坂次郎大佐和藤间中佐眼中的二等公民。过完河就拆桥，看来日本人也知道这句话啊。
    18旅团的高级军官们打起了他们的小算盘。下面的日军基层官兵就没有这么多的想法了，军部和陆军省不可能给18旅团的每一个人都升官，绝大多数的18旅团官兵最多也就是能拿到一枚奖章而已。
    菊地右卫门是京都人，在18旅团里面担任着军曹的位置，他手下的列兵们称呼他为菊地军曹，其实菊地右卫门并不喜欢这个称呼，但是在战场上称呼他的全名菊地右卫门的确是有些拗口，为了缩短相互呼喊的时间，菊地右卫门接受了这个稍微短一些的称呼。
    菊地右卫门爬上这段城墙的时候可没有胁坂次郎大佐和藤间中佐这么从容，他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厮杀在一起的中日两国官兵，南京卫戍军和胁坂次郎大佐和藤间中佐以前见过的中国军队完全不一样，面对着人数上占尽了优势的日本兵，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死战不退，这些中国人的眼睛里面全部都是仇恨和怒火，如果不让这些人停止呼吸，18旅团就别想前进一步。
    菊地右卫门站稳了之后转身去拉他的士兵，在冲锋的路上，他的兵一死两伤，中队里面的一位中尉让菊地右卫门将伤兵留在原地等待医疗兵的到来，菊地右卫门不知道他的伤兵现在有没有得到很好的救治。中国人的重机枪一刻也没有停止，飞蝗般的子弹从没有倒塌的城墙上不断的飞出。有好些都是朝着他们刚才冲锋的道路方向去的。菊地右卫门只能祝他的伤兵好运。
    携带步枪的日军士兵动作没有菊地右卫门这样麻利，菊地右卫门在战场见到不少中国兵在使用一种连发的自动武器，现在这种短兵相接的环境，自动武器的优势非常明显，一个手持自动武器的中国兵能够放到四五个端着刺刀的日本兵，这样的交换比实在让菊地右卫门有些无法接受。
    跟在菊地右卫门后面跑到明城墙下面的日本兵还有七个人，清一色都是使的三八大盖，按照日军的《步兵操典》，冲锋的时候必须给三八大盖装上刺刀并且退出子弹，但是菊地右卫门没有让他的部下这么干，高高的城墙砖堆已经够难爬的了，装上了刺刀的步枪只会增添这些士兵的麻烦，而且城墙上的中国人是不会主动退掉他们的子弹的，能开枪的话他们一定会开枪，能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解决敌人的方法就是最好的方法，什么步兵操典？见鬼去吧！
    有了菊地右卫门的帮忙，两个日本兵很快就登上了明城墙，菊地右卫门让他们和自己一样去拉后面的同伴，其中一个人照着菊地右卫门的话去做了，而另一个却没有照办，他在自己的步枪上装上了刺刀之后朝中国士兵冲了过去，又是一个被军部洗了脑的狂热分子！菊地右卫门现在只希望这个兵没有把枪膛里面的子弹给退出来。
    菊地右卫门手下的最后一个士兵登上城墙的时候菊地右卫门听到了一声惨叫，他赶紧回过头去看城墙上发生了什么，结果透过日本兵之间的缝隙，菊地右卫门看到了他的部下被一位南京卫戍军的士兵抱着跳下了城墙，这么高的距离，想不死都难，菊地右卫门的兵，现在只剩下六个人了。
    发生在眼前的惨剧比菊地右卫门说一百遍警告都管用。他手下最后的六个人没有再做什么违抗命令的事情，菊地右卫门就他们走就走，让他们停就停，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越来越少，即使他们不动手18旅团也会取得最后的胜利，菊地右卫门想让剩下的人都能保住性命。
    一颗意外爆炸的手榴弹，让菊地右卫门需要保护的人数变成了4个，倒在地上的两具尸体面部被炸的稀烂，这颗突然飞到他们中间的手榴弹是一枚加大的巩县造，超过普通手榴弹一倍的装药让那个黑乎乎的爆炸部变得威力十足，菊地右卫门这是第二次遇到这样的家伙。还好投掷的位置比较偏，如果落在了队列的中间，或许现在菊地右卫门不再需要保护任何人了。
    “不想死的话就放慢你们的脚步！把子弹压上膛！对着没人的地方放空枪！否则督战的军官会注意到你们！叫喊起来！手上的动作可以加大！但是腿不要动！这是让你们活命的办法！”
    看到手下的士兵开始因为同伴的死亡而陷入了慌乱，菊地右卫门立刻将最后的四个人聚集到了他的身边，然后低声说出了上面这番话，从上海杀到南京，菊地右卫门带的兵已经换了两批，他不想再换第三批，菊地右卫门一定要保住最后的这四个人。
    “对！开枪！开枪！远距离的射击没有危险！打完了子弹之后立刻蹲下去装弹，自己掌握速度！”
    胡乱的射击，蹲下，缓慢的装弹，然后继续胡乱的射击。这样跟在别人后面慢慢的前进，不但没有造成人员的伤亡，而且也没有引起督战军官的注意，在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背后，另一处缺口的日军也在向这里攻击前进，菊地右卫门在选择登上那一侧的城墙时已经看准了情况，这段城墙是处于日军制造的两个缺口之间的那一段，上面的南京卫戍军不但人数不多，而且没有得到增援的机会。就这样继续下去吧，这样就不会死人了……
    菊地右卫门在心里面不断的重复着两句话，城墙上到处都是武器和尸体。菊地右卫门一边前进一边打量着那些死去的人的面孔，和日本军人的尸体比起来，中国士兵的尸体明显块头要大一些，这是中国人在肉搏战时的天然优势，只是这些中国人大多数都不太会利用他们的优势。
    双方的尸体数量很接近，菊地右卫门在两具叠在一起的尸体旁边看到了那种短小的自动武器，就是因为有这样的武器，城墙上的战斗才会让日军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菊地右卫门走过去捡起了那支自动武器，德国的mp-18中国版，也就是著名的机关枪，菊地右卫门试了试开火，结果这支机关枪的撞针发出了清脆的声音，强里面没有子弹，菊地右卫门觉得有些失望。
    “喂！你们几个找找看！中国机枪手的尸体应该就在附近，看看有没有弹夹！”菊地右卫门对冲锋枪的偏爱已经到了有些执着的地步，他想要带一支这样的武器去说服他的长官，日本陆军现在非常需要这种自动武器。
    这种简单的自动武器在近距离作战时的威力是显而易见的，连工业远远落后于日本的中国都能制造出冲锋枪，而皇军却始终没有装备任何一种型号的冲锋枪，不管在什么战场上，日本步兵手里面永远拿着“三八大盖”。以日本的工业实力来说，研制出一种适宜作战的冲锋枪并不是难事，为什么军部却不愿意这样做呢？
    这还要从19世纪末的日俄战争说起。当时俄军使用的是老式滑膛枪，有效射程只有300多米，而日军使用的是当时最先进的来复枪，有效射程达到800米以上。作战中，日军出现很多神枪手，给俄军造成了极大伤亡。此后，步枪就在日本陆军中占据了绝对主力的位置。此后，尽管也有人提出为部队装备冲锋枪的建议，但最终都遭到日本军部的否决。他们认为，百发百中的步枪要好于百发一中的冲锋枪，另外，冲锋枪的制造成本高、工艺复杂，打起仗来弹药消耗太大，这也是日军不选择装备冲锋枪的原因。
    节省。已经渗透进了大河民族的血液当中，很多时候，这是一种优秀的品德，但有的时候，这种固执的抠门会让日本失去很多的进步空间。
    时代已经变了！不能把思维停留在日俄战争时期，没有飞机大炮的南京卫戍军能够依靠这些自动武器给皇军带来大量的杀伤，那么如果拿着这种武器的是苏联人呢？那日本该怎么办？
    “嘿！你们找到了没有！快回答！”菊地右卫门找到了两个死去的中国冲锋枪手，可是他却没能找到一个有子弹的弹夹，其实这种现象不难理解，只要这些中国冲锋枪手的冲锋枪里面还有子弹，举着“三八大盖”的日军就根本近不了他们的身，打光了所有的子弹，是日军能够击杀这些中国人的最主要原因。
    想到了这些，菊地右卫门想要找到机关枪弹夹的冲动就更加的强烈，他在尸体堆里面不停的找寻着，他的兵也在努力的帮忙。
    “菊地军曹！这里有一个！还是满的！”一个突厄的声音在菊地右卫门的右侧响了起来，他扭头望去，见到他手下的一名士兵举着一个黑色的弹夹冲着他高声叫嚷着，在这名士兵的脚边，躺着一具中国士兵的尸体，手里面还握着一支机关枪，胸口的一片血肉模糊说明这个中国人是在炮击中死去的，难怪他身上还有没有用完的子弹！
    “太好了！快给我！”菊地右卫门冲着他的部下伸出了手，举着弹夹的日本兵高兴的朝着他的军曹跑去，他为自己能够替菊地军曹办成一件事情觉得十分的高兴，正是因为跟从了菊地军曹，他和他的三个同伴才能够活到现在。
    城墙上的日军尸体非常多，这些人应该没有跟到一位很好的军曹吧？要不然他们的脸上怎么会有这么多的迷惑和不甘呢？就在菊地右卫门将要接到弹夹的那一瞬间，躺在地上握着机关枪的那具“尸体”忽然动了！这个中国士兵还没有死，菊地右卫门部下的翻动让这个中国人恢复了知觉！
    电光火石之间，那个中国士兵扣动了扳机，机关枪里面剩下的子弹射了出来，枪口的跳动幅度很大，中国士兵应该也是到了最后的时刻！拿着弹夹的日本兵在菊地右卫门面前被击中了三枪，由于这个兵挡在了菊地右卫门的前面，所以菊地右卫门没有中弹，更倒霉的是一名站在菊地右卫门右侧的日军少尉，这名少尉是看到了菊地右卫门几个人的异常举动走过来打算训斥他们的，结果胸口被开了两个洞，一头栽到在了地上。
    旁边的几个日本兵赶紧举枪射击，一通乱枪将那名身负重伤的中国士兵躺下的地方打得尘土飞扬，菊地右卫门从死去的日本兵手上拔出弹夹装在了机关枪上面冲了过去，结果他看到了那名中国士兵已经停止了呼吸，没有任何的证据支持菊地右卫门的推断，但是他坚持认为这个中国人在自己的部下朝他开枪之前已经死了，因为菊地右卫门不管怎么看都觉得地上的这个中国人在微笑，那是一种满足的微笑。菊地右卫门的兵，剩下了最后三个人。
    他走到城墙边上，靠着垛口疲惫的坐在了地上，装上了弹夹的机关枪被他丢到了一边，夜空中没有月亮，明天，应该会下雨吧？
    菊地右卫门慢慢合上了他的眼睛，他最后的三名部下拄着三八式步枪站在了他的身边，合击城墙上南京卫戍军的日军大队人马已经远去，从断口的地方，还在不断有日本兵爬上来，他们稍微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装备之后便开始飞奔，这些兵经过菊地右卫门和他的部下身边时都会看他们一眼，似乎很想知道这四个人为什么会停在这里！
    长官不是说支那人已经溃退了吗？战功在远处等着他们！夜色中的南京到处都在起火，日本空军已经开始加强对市区的轰炸，支那人已经完了！
    菊地右卫门似乎知道这些日本兵的想法，他低着头喃喃的说道：“你们太天真了！以为这样就算占领南京了？”

 249.第249章 进入南京的日军新兵

    “嘿！你们几个！靠着街道的左边前进。你们右边！”
    菊地右卫门又接到了新的任务，他成了一支尖兵部队的头目，城墙上的战斗已经进入到了尾声，18旅团的部队开始图谋夜色中的南京市区，庆祝胜利的日军官兵将他们占据的这段明城墙变成了入城式的舞台，旅团长井书宣时少将站在城墙的高处频频挥手，一副志得意满的模样，这里的喧闹和明城墙内侧一片死寂的南京市区显得非常不协调，36联队联队长胁坂次郎大佐觉得不应该用他的联队主力去冒险。
    胁坂次郎大佐的部队现在已经成为了日本皇军的“骄傲”，在成为第一支攻进南京的皇军联队之后胁坂次郎大佐不希望他的36联队出现任何的无谓损伤，人一旦富贵了想法也会随之发生改变，现在胁坂次郎联队长已经开始考虑如何降低战报上的伤亡数字了，这可是关系到他的升迁和前途啊，马虎不得。
    井书宣时旅团长的想法和胁坂次郎大佐不谋而合，他要在日军的随军记者面前展现一支威武的18旅团，如果现在让旅团主力立刻投入市区争夺战，一旦吃了败仗那将是非常煞风景的事情，东京和军部需要的是可以在新闻里面鼓吹的不败雄师，没有人会对一支先胜后败的部队感兴趣！保住18旅团的主力，然后让记者多拍摄一些照片登上国内的报纸，这现在比什么事情都重要！
    可是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却不打算让井书宣时称心如意。井书宣时从第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借兵的事情已经败露，吉佳良辅师团长觉得井书宣时简直是胆大包天，完全是无视他这个师团长！为了打压井书宣时的气焰还有抢走18旅团的风头，吉佳良辅师团长在18旅团攻克明城墙之后立刻命令井书宣时的部队向南京市区攻击前进，攻占光华门城楼和肃清城墙上残余南京卫戍军的任务被转交给了秋山义允的步兵第6旅团，井书宣时没有胆量再违抗吉佳良辅师团长的命令，他只能硬着头皮执行命令，不过面对他一无所知的南京市区井书宣时还是留了个心眼，18旅团派出了大量的斥候和尖兵，把这些小部队放出去其实就是在用他们的生命来试探前面有没有中国人的埋伏，只要主力部队不受到严重的损失，等军部的嘉奖一下来，吉佳良辅应该就管不着他井书宣时了！
    菊地右卫门的部下死伤较多，在日军长官眼里这就是菊地右卫门英勇善战的体现，于是，十二个刚刚加强给36联队的新兵被送到了菊地右卫门的面前，这些新兵是刚刚从日本国内乘船到中国来的，井书宣时不舍得让18旅团的兵去执行危险的搜索任务，于是把这些新兵派来凑数。加上原本就呆在菊地右卫门身边的三个日本兵，这个尖兵小组一共有十六个人。
    到处都是倒塌的房屋，燃烧的墙壁，中国军队撤退时丢弃的武器和物资还有许多杂物被乱七八糟的丢在街道中间，尸体，则是司空见惯的装饰物，其中大多数尸体都是平民装扮，中国军人的尸体不多，这些中国人应该大多数是死于连日的大规模轰炸。
    机关枪的事情菊地右卫门还没有来得及报告上去。联队长的命令来的太快，菊地右卫门是直接在城墙上被安排了任务，他的部下给他捡来的那个弹夹现在被菊地右卫门插在了机关枪上面，这支冲锋枪成为了菊地右卫门的主要武器。
    石头，满街都是碎石头，这样的道路真是让人烦躁，菊地右卫门端着机关枪蹲在街角一辆烧成了铁架子的汽车后面指挥他手下的士兵分散前进，街道两边房屋的每一扇窗户后面都有可能会射出枪弹来，危险，始终在他们的身边打转。
    “菊地军曹！支那人应该都逃走了吧？这样的街道，不像是还有人的样子。南京可真大！我的家乡静冈可没有这么多大房子，菊地军曹您去过上海!我听第三师团的老兵说那座城市比日本的东京还要漂亮！那是真的吗？”
    新兵！被军部洗了脑的蠢货！为什么总会有这样的傻蛋成为自己的部下？菊地右卫门真想冲过去一枪托砸在那个不断说话的新兵脑袋上，只有鲜血才会让这些拿战场当作游乐场的白痴闭嘴！
    “八嘎！你以为你现在是在郊游吗？听听周围的那些枪声！支那军队没有撤退！他们就躲在这些墙壁的后面！他们的步枪已经瞄准了我们！不想死的话就认真起来！否则的话我就把你送到别的战场上去，中山门那边的伤亡率是百分之五十！那里需要很多的死人！他们会欢迎你的！”
    菊地右卫门的呵斥让好奇的新兵低下头跑开了，直到现在为止菊地右卫门的小组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仅有的两次戒备还是做了无用功，菊地右卫门用他通红的眼睛看着火光里的街道，中国人一定藏在什么地方，城墙上的那个中国冲锋枪手给了菊地右卫门太大的阴影，这样的军队是不可能毫无抵抗的放弃如此大一片街区的。菊地右卫门总觉得有眼睛在盯着他的一举一动！
    “快快的！快快的前进！握紧你们的武器！睁大你们的眼睛！脚步要轻！”
    等所有的士兵从他身边通过之后，菊地右卫门朝着街道的远端打了几下信号，手电筒惨白的闪了几下，这是在告诉后面的部队平安无事。
    “疯子！被战争压垮了神经的家伙！”
    小野端着三八式步枪发着牢骚，他本来是想要参加海军的，高中毕业的小野十分羡慕海军的黑白制服，征服了大海的海军是对日本人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该死的军部!该死的中国战事，为了解决陆军兵力不足的困境，小野莫名其妙的成为了日本陆军的一员！
    现在有遇到一位如此蛮横无理的军曹！对了，他一定是知道自己读完了高中，故意这样打压自己！这是嫉妒！
    “小野君!快过来！。”
    在一根石柱后面，和小野一个新兵小队出来的角田拼命的冲他招手，走在小野前面的几个士兵都不见了踪迹，应该是和神神秘秘的角田有关。
    小野回头看了一眼刚刚离开街角的菊地军曹，这个疯子应该没有注意到他，于是小野迅速的跑到了石柱的后面，他抱紧步枪喘着粗气问角田：“到底是什么事情？其他的人呢？”
    “小野君！”角田的眼睛笑得眯成了一条缝，他小声的对小野说道：“你自己看！那是什么！”
    小野顺着角田的手指望去，一间残破的屋子出现在他的视野当中，倒塌的石柱和漂亮的大理石地面都在诉说着这间屋子以前的富丽堂皇，在门槛的上方，小野看到了几个中国汉字，凭借着从中国抄袭改进的日文和中国字的共通性，小野认出了这几个中国字的含义。
    食品商店！
    唾液立刻充斥了小野的口腔！日军糟糕到了极点的伙食已经让小野这样的新兵忍无可忍了！一间食品店，也就意味着一屋子美味的食物！这简直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
    “里面还有东西吗？角田！有食物吗？”小野激动的摇晃着角田。
    角田笑得非常憨厚，小野从这个笑容里面读到了答案，这间残破的食品店里面还有食物！他立刻冲了进去！
    屋子里面三四个日本兵正在狼吞虎咽！蛋糕！果！还有汽水！小野疯狂的扑了上去。甜食！一屋子的甜食！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角田也冲了上去，虽然商店里面的部分食物已经腐坏，但是能吃的东西还是有不少，联队里面配发给他们的饭团早在前往南京的路上就已经吃完了，现在，他们早就已经饿急了！
    没过多久，菊地右卫门发现走在街道右侧的士兵都不见了去向，惊出了一身冷汗的菊地右卫门叫来两个之前和他一起登上明城墙的老部下排成三角队形穿过街面到右侧去查看到底发生了什么。在断壁残垣中猫着腰找了一段路之后，菊地右卫门听到了街边一间屋子里面传来了阵阵日语，他握紧机关枪悄悄的靠到了门边，他的一名老部下从皮带上取下了一枚手雷。
    “好吃吗？”
    “好吃！好吃！”
    听清楚了这样的对白之后，菊地右卫门怒不可遏的冲进了屋子！正在往嘴巴里面塞各种甜食的日本兵没们有注意到菊地军曹出现在了他们的背后，看着这些毫无戒备的新兵，菊地右卫门抬脚踹倒了离他最近的两个新兵，巨大的力量把这两个日本新兵直接踹到了柜台里面，小野的反应最快，他迅速丢掉食物拿起了靠在柜台边的步枪，当看清了来人是菊地军曹之后，小野拉着角田躲到了其他几名日军的后面，屋子里面偷吃的日军一共有八个人，除了被菊地军曹踹到柜台后面的两个之外还有六个人，只要能够靠后面一点，菊地军曹的巴掌就不会落到他和角田的脸上。
    “啪啪！啪啪！啪啪!”菊地右卫门从左到右给站在最前面的三名日军甩了六个耳光！
    小野和角田低着脑袋一直朝后面缩。他们成功的躲过了菊地右卫门的火头！
    “如果我是支那兵的话！你们已经全部死了！”菊地右卫门的咆哮引来了街对面剩下来的几名日军，当他们跑进这座食品店的时候表情完全和刚进来时候的小野一模一样！小野甚至看到他们的喉结在动，那是吞口水的动作！
    “长官！我们只是想填饱肚子。”
    “啪啪！”
    一名日军的辩解为他多赢得了两记耳光，菊地右卫门高声吼道：“这是支那人的陷阱！这里面都是毒药！你们这些白痴！难道不知道吗！马上离开这里！马上！”
    日军士兵们只能依依不舍的离开了这座天堂，小野临走的时候把几瓶汽水和一些果还有面包塞进了他的包里面，为了尽可能多带一些，他甚至把子弹也丢掉了一部分。
    “小野君！你疯了？”角田赶紧挡在了小野的前面。
    小野笑着站起来将一把果塞到了角田的背包里面，然后从后面推了角田一把。
    小野低声说道：“角田君！战争已经结束了!支那人不是也放弃了上海吗？南京也是这样！他们放弃了！别学那个疯子！我们很快就可以回日本了！”
    角田和小野是同乡，他连初中都没有读完就去工厂当了工人。后来，他又参了军，对于小野这个读过高中的人角田是非常佩服的，他对小野的话总是深信不疑！
    “是吗！那太好了！我要带一些战利品回去给春子！小野！你要帮我留意啊！”
    “知道了！角田君！还是快动身吧！否则我们又要吃苦头！”
    小野和角田笑着跑出了食品商店，当他们跑出来之后，菊地右卫门将一个手雷丢到了屋子里面，“轰”的一声巨响，商店被炸的面目全非！菊地右卫门这样做是给后面的部队解决诱惑。
    “他疯了!完全疯了！”小野用手按了按他鼓囊囊的口袋，里面的果让他非常有满足感，陆军里面疯子太多！这样的环境实在不适合小野！打下南京之后，他需要找个离开的理由。
    “继续前进！不要再让我看到你们突然消失！要是有下一次！我会把你们的骨灰送回日本！”菊地右卫门恶狠狠的警告让新兵们冷汗直流，这些新兵还不知道菊地右卫门这么做是为了他们好，只有那三个老兵知道菊地右卫门其实是个很善良的军曹。
    菊地右卫门骂这些新兵是不想他们在战场上死去，要是换了别的军曹才不会管这么多呢！在日军中有很多军官都认为只有大的伤亡才能换来大的战功，士兵的死活在他们的眼里一钱不值！这些新兵现在肯定很恨菊地军曹，可是以后，他们会后悔没有听菊地的话。
    安静的街道、废墟、皮鞋踩在碎石子上的声音，在火光的映照下，菊地右卫门的小组越走越远，他们渐渐前进到了南京城的深处。

 250.第250章 巷战开始

    “团长，打吗？再不开火这些小鬼子可就要过咱们的防区了，不能把这便宜让给了后面的江团，全团上下可是忙活了好几天，要是连放枪的机会也捞不着，我想不通！！”
    301旅成忠玺团的一营长朱雄趴在他的团长旁边一个劲的抱怨着，刚才菊地右卫门和他的部下们就从朱雄的眼皮子底下走了过去，这送到了嘴边的肉不让下嘴，朱营长心里面煎熬的很，成团在白下区忙活了好几天，工兵连更是几乎二十四个小时连轴转，好不容易构筑好了这地上地下的工事群，一枪没放就被鬼子的飞机炸了不少，现在终于盼到了鬼子的步兵，团长还不让他打！看着一言不发的成忠玺，朱雄一个劲的抓耳挠腮。
    “急什么！你也知道咱们等了这么多天！不差这最后一哆嗦！枪一响鬼子就知道咱们在这一带有了埋伏，司令交代了必须要让鬼子多投些兵力到咱们旅的防区，有了这些‘人质’，鬼子的飞机大炮就使不上劲了！然后咱们再关上门慢慢宰他们！我们还要给鬼子增兵的机会！这就叫温水煮青蛙、钝刀子割肉！这可是司令的原话！你要是有意见问司令去！”
    朱营长被成团长一顿话堵的不停的大喘气。在100师里面质疑华毕成的命令？除非朱雄是疯了！总座在鬼子面前打了多少胜仗？连松井这老鬼子在军座面前都是白给！自己？还是老老实实的执行命令吧！
    远远跟在菊地右卫门后面的日军足有一整个中队，他们沿着菊地右卫门走过的道路前进着，菊地右卫门用手雷炸食品商店的动静，后面的日军中队也听到了，这个意外事件让他们立刻停下了脚步。直到远处的街角亮起了约定好的讯号，后面的日军中队才恢复了移动。
    “这伙鬼子够怕死啊！前面的斥候不发讯号他们就一动也不动，小鬼子真的是学精了！不过这也难怪，小鬼子在总座手里面可是折了好几个将军，松井肯定要报复！没准街面上的这些鬼子就是奔着司令部去的！”
    成忠玺借着街道边建筑燃烧的火光观察着下面的小鬼子，这伙日军正处在1营的几个暗交叉火力点的控制之下，要不是上面有命令得多放些鬼子进白下区，成忠玺真想现在就验收一下部队和工兵团这么多天来的建设成果。
    “小鬼子也不多派些兵力过来！照这么一个中队一个中队的要过到什么时候？对了！朱营长，商店里面的食品你没动过手脚吧？我记得你说过要在里面下毒来着。”
    朱营长自从成团长抬出华毕成之后，就没有了动静，他可不敢对自己的总座放肆，现在忽然听到成忠玺说起街面上那座食品商店的事情，朱雄顿时来了精神！
    这间食品商店是宪兵二团的一位军官家属开的。他们这些常年呆在天子脚下的御林军军官在南京多多少少都有些小产业，日本人围城之后，这位军官给家属买了几张100师的船票让她们去了武汉，食品商店也就没了人照料，由于城东最早被华毕成划成了军事管制区，所以南京的难民和黑帮一直不敢涉足这里，这也是这间食品商店到现在还没有遭到洗劫的主要原因，在昨天的轰炸中，这间食品商店旁边的房子挨了炸弹，大火波及到了它，朱营长的2连有两座高房工事和一个暗堡就在食品店的附近，为了避免火势蔓延，朱营长带人来灭了火，结果发现了商店里面还有大量的食物。
    2连官兵第一反应就是分了这些好东西吃掉，100师的伙食在中央军里面也算是最拔尖的，但要一下子见到这么多的甜食也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跟何况部队已经和日本人战斗了好几个月，有些东西早就供应不上了。
    朱营长的想法却和他手下的兵不一样，这座食品商店在他的眼里面是一座绝好的陷阱，南京卫戍军是以逸待劳，华毕成又宽厚治军。所以南京战场上的中国军队在伙食上超过了日军很多，小鬼子饿了这么多天，不可能忍的住，为什么不在里面下点“佐料”药日本狗呢？
    “放心吧！团座，就是点泻药，没事！”
    成忠玺太了解自己手下的这几个营长了，朱雄说的“一点点”可不能信，看着消失在远处的鬼子斥候，张杰满脸的同情。
    小野走过了两个街口，被夜风一吹，他的肚子开始咕噜咕噜作响，小野马上联想到了刚才吃下去的食物，也不知道那些食物有没有坏掉，刚才他光顾着吃，没有太注意。
    走在小野前面的角田也开始扭动他的屁股，一股气体直冲他的直肠，这明显是要腹泻的预兆，鉴于菊地右卫门军曹从刚才的食品商店开始就一直非常的阴郁，角田不敢打报告要求去拉稀。可总这么憋着也不是办法！肚子里面的动静已经严重影响到了角田和小野的行动，他们拼命夹紧自己的的两条大腿，屁股的位置也越抬越高，小野见到角田的动作和他越来越一致，他马上明白了吃坏肚子的不是他一个人。
    角田小声的问小野怎么办，小野指了指前面几个也开始扭屁股的同伴，这几个人是最先在商店里面大快朵颐的，他们现在应该更加难受。
    “噗……”
    好响亮好恶俗的一个屁！尾音还拉起了哨子！小野和角田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快要解脱了。
    “报告菊地军曹！我需要解决一下肚子里面的问题！”说话的就是刚才放屁的那个日本兵。从他扭曲的面部表情不难想象出他是下了多么大的决心！要不是逼不得已，谁愿意马上应验菊地右卫门的判断？
    “现在知道害怕了！如果是毒药你就没救了！还不快去！”
    菊地右卫门的话让那个日本兵如蒙大赦，他赶紧一溜烟跑到一堵断墙后面开始工作，那动静听的其余几个吃了食物的日本兵心烦意乱。
    “还有我！”
    “我也是！”
    “长官，我也……”
    好几条手臂接连举了起来，菊地右卫门看完之后心中一惊，这些腹泻的士兵不就是刚才进了食品商店的那几个吗？难道自己不幸言中？还没见到中国军队的影子就要损伤过半？
    “混蛋！混蛋！还不快去！你到后面去找军医过来！我们的人手少了一半，不能再继续往前了！”菊地右卫门命令剩下的日军结成了防御阵形，如果刚才的食品商店真的是中国人的圈套，那么现在就是最危险的时候！只能固守待援！
    “团座！前面的小鬼子又跑回来了！多半是咱的药起了作用！整整两大包啊，二子他们几个把至和堂的药柜都给搬空了！要不是前面的那个老鬼子多事，没准现在能放到鬼子半个中队！等他们拉的手软脚软拿不动枪咱们再趁机下手！团座！你说我这主意带劲不？”
    “带劲！带劲！就知道胡闹！要是鬼子因为你的药止步不前，我看你有几个脑袋够砍的！朱雄啊朱雄！我看你根本就是猪熊！”
    成忠玺最担心就是鬼子不继续前进，现在从他眼前走过去的鬼子还没有一个小队，这么点货色可不够301旅吃的！要是旅长朱晋一知道是因为自己的部下误了他的大事，那成忠玺可就有的受了！
    “瞧团座说的！日本人现在啊急得很！好不容易杀进城来我就不信他们的军官不想立功！这么点小事挡不住他们！你看！你看啊团座！鬼子动了！整个中队都跑过去了！没想到泻药还有这效用！”
    纷乱的皮鞋声在街道上响了起来，朱雄指着楼底下突然振奋起来的日军絮絮叨叨的说着，成忠玺给了朱雄一记白眼！朱雄有些郁闷的闭上了嘴巴！
    “后面的鬼子大队过来了！等这批过完准备战斗！给旅部发报！鬼子上钩了！”
    成忠玺小声给他旁边的传令兵下达命令，电台和电话都不在这栋小楼里面，成忠玺也是按耐不住激动的情绪，擅自脱离了岗位，传令兵得令之后立刻沿着暗道和地沟跑回了营部。然后从那里给旅部和师部分别去了汇报。
    松本少佐此刻的心情不太好，本来他就不愿意冒冒失失的带着部队深入南京市区，南京卫戍军能够在南京外围和城墙上和日军激战这么久的时间，这说明南京卫戍军根本就不是派遣军司令部说的什么乌合之众！相反，这些中国军队在支那名将华毕成的调度下进退有序，打的顽强的很！第9师团能够突破明城墙在松本少佐眼中不过是南京卫戍军的一次主动退却而已，没有掩杀、没有追击！甚至连光华门城楼都还没有拿下就要进攻南京市区！18旅团已经被胜利冲昏了脑袋！真奇怪一向稳健的藤田进师团长怎么会也跟着井书宣时旅团长一起头脑发热，还居然让第三师团的部队给18旅团当先锋！
    井书宣时旅团长不过是攻破了一截城墙！难不成这家伙会成为新的陆相不成？怎么所有的人现在都让着他？其实18旅团有什么了不起的？如果第三师团被配置在第九师团的位置上，一段破城墙而已，哪里用的着上几天的时间？井书宣时就是走了狗屎运而已！什么不世战功？我呸！
    看看井书宣时派来的这些尖兵吧！一路上就像是惊弓之鸟！几分钟之前还往路边的房子里面丢手雷！现在又出现了大量腹泻的情况，真不敢想象就是这些人攻破了明城墙！
    松本少佐带着他那经过加强的中队风一般的冲到了菊地右卫门和他的士兵面前，当松本少佐看清楚菊地右卫门不过是个军曹之后，傲慢的表情立刻流露了出来！
    “为什么停下？你们应该出现在更远的地方！而不是蹲在这里！这里没有支那人！你们在防御什么？皇军的部队吗？”
    18旅团居然排了一个军曹来给他这个少佐开路，这样的“侮辱”让松本少佐的情绪变得更加激动！他利用一切能攻击菊地右卫门的理由连续的打击着他面前的这个小军曹，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为第九师团找回一些面子。
    “这是个意外！松本少佐，我的士兵出现了中毒的症状！至于敌人是怎么下的手我无从得知！请松本少佐提醒你的部下提高警惕！这里并不象松本少佐说的那样不设防！危险，随时都会到来！”菊地右卫门可没有好态度，他的部队不归松本少佐节制，能处理他的人还在明城墙上庆祝呢！面对松本少佐的挑衅，菊地右卫门回答的很生硬。
    见自己的军衔受到了一个下级军曹的挑战，松本少佐的眼神开始变得凶狠起来，18旅团是立了战功不错，如果是一个军衔和自己差不多的军官说了这番话也就说了，可菊地右卫门，仅仅是一名军曹！
    “你这是在吓唬我吗？或者，你对我这个少佐有所不满？”松本少佐提醒菊地右卫门注意他们之间的地位差异，他想通过这种方式来压倒菊地右卫门。
    “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松本少佐，我的人身体出了问题，不能再陪你们了。还是麻烦你们自己派一个小队到前面去充当尖兵吧！反正这里也没有支那人对不对？这可是松本少佐您自己说的！”
    菊地右卫门又一次成功的刺激到了松本少佐，松本少佐正想发作，这时候面如土灰的小野和角田从短墙后面转了出来，严重的腹泻导致了脱水，小野和角田的脸颊明显塌陷了下去，见到这两个人的脸色，松本少佐赶紧捂住了鼻子！
    看起来很像是瘟疫或者霍乱！中日双方在南京死伤了十多万人马，再加上大量的南京市民，出现瘟疫是再正常不过了！
    “不要过来！军医！检查他们是不是得了严重的传染病！隔离他们！皇军的战斗力不能被意外的削弱！军曹先生！你留下照看你的士兵吧！我们自己攻击前进！开路！！”松本少佐下达了一连串的命令之后飞也似的逃开了，菊地右卫门看着松本少佐远去的背影，轻蔑的笑了笑。
    *************************************************
    “快快的！跑起来！战功就在前面！冲进南京总统府！让旭日旗飘扬起来！”
    松本少佐是个煽动情绪的高手，他的一番话让他手下的一个中队日军兽血沸腾！一直没有遇到中国军队的阻击也养肥了这帮东洋畜生的胆子，中国人不就是这样放弃上海的吗？激烈战斗后的停顿，大片的无人区，这些无一不在向松本少佐表明皇军在上海的好日子，又要在南京重现！
    在松本中队的后面至少一个大队的日军开进了成忠玺的防区，要一口吃掉一千多日军成忠玺可没有这个把握，于是他遵照旅部的指示，等这些鬼子的战斗兵过得差不多了，来伏击尾巴上的日军辎重兵。
    朱雄的手要是再搓的话没准就得脱皮了，终于派来了鬼子的辎重部队和炮兵，成忠玺带着朱雄悄悄的从小楼上爬了下去，高房工事还是比较危险的。枪声一响，再呆在这里就不太合适了，成忠玺钻回了他底地下的团部，朱雄则通过暗道回到了他的一营。
    在街巷中进行战斗，狭窄的街道、复杂的环境、看不见的敌人、杀人于无形的暗枪。这一切都使街道战争充满了诡异和不可预知的复杂因素。
    从战略上看，巷战双方通过短兵相接的交火，主要争夺城镇能源，交通，通信枢纽及金融，新闻，医疗。政府机构，居民密集点等要害部门。因为，控制了上述部门，就等于是控制了整座城市。而这些要害部门所在地，往往是城市建设最好的建筑，它们坚固，高大，结构复杂，上能通天，下能入地，环境极为复杂，有时，往往为了争夺一层楼，而打得不可开交，敌对双方在建筑物内交融作战，可能是你在上，我在下；你在里，我在外，谁先占领，先熟知建筑物的地形，谁就会少吃亏。
    从战术来观察，巷战最主要的特点是争夺制高点。这些制高点可能会是一栋摩天大楼，也可能是一座过街立交桥，还可能是一座小山丘，谁拥有它就可组织交叉火力，控制一大片地区。战争的宗旨是保存自己，消灭敌人，隐蔽作战也是巷战的一个特点。无论是攻还是守，都必须充分利用地形，组织射杀火力，在敌对双方势均力敌时，要想速战速决，困难是较大的，华毕成之所以敢让他的精锐100师在白下区和鬼子打巷战，他依仗的就是地利！
    坚固有价值的建筑被100师挑出来进行了改造，每一条街道的制高点和要害都成了100师消耗日军的利器，100师配备了大量的自动武器和带有瞄准镜的步枪。这些都是华毕成打巷战的本钱！
    南京城东是居民密集点，居住的基本上都是些南京的有钱人，所以建筑的质量都比较好，除了主要的街道和马路之外，还有许多小巷子，这些小巷子的宽度只有两三米，两边住宅林立，朱晋一的301旅已经把这里变成了碉堡的森林，日本人的这段旅程注定了不会平坦。
    第一枪究竟是301旅那支部队放的已经无从考证，成忠玺只知道在那一声枪响后几秒钟之内，南京城内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
    楼顶上面，烟囱里面，窗户后面都是射击的火光，街道上的鬼子瞬间便倒下了一大片，活着的一个劲的寻找隐蔽的地方，凡是敢于还击的日军，身上立刻就会冒出几个血窟窿，爬到自以为安全地方的鬼子也好不到哪里去，100师事前就已经推演了日军可能藏身的地方，在那些点上不是埋放了地雷就是安排了专管的机枪手，所有妨碍射界的东西被清扫一空，逃过去的鬼子往往比满街乱窜的鬼子死的更快！
    这样的好事成忠玺怎么肯错过呢，他拎着一支mp40就跳进了坑道，这些坑道被挖的乎高乎低由于没有足够的施工时间，大部分的通道都把地面上的房屋之间相邻的墙壁直接掏开连成一气，只有有些原本就有地下室或者菜窖的房子才会建立地下工事，张杰的营部就是建在一户富人家的地下室里面，他现在正从一栋房子的院墙洞爬到另一个院子里面，他的警卫员紧紧的跟在他后面。
    这家人的院门外面是一条小胡同，对角的小二楼上有一座高房工事，一挺设置在小阁楼里面的捷克式正读着小胡同里面的鬼子打，成忠玺扒在院墙的砖上往外看了一眼，几个鬼子就缩在这面院墙底下躲避子弹，他们应该是想要逃到院子里面来的，可是没想到半路上遇到了阁楼上的捷克式。
    成忠玺摸出两个手榴弹拉掉了导火索，他在心里面默数了三个数之后把手榴弹从墙上方丢了过去，爆炸声传来的时候，成忠玺已经跑到了屋子里面。
    一堆碎砖，三四个躺在地上一动不动的鬼子，这两颗手榴弹，值了！
    一下一上，几分钟的功夫，成忠玺又出现在了胡同对面的一间屋子里面，他拿掉一块墙上的墙砖朝外面望去，刚才的爆炸声引来了不少鬼子，高房工事里面的轻机枪哑了火，不知道是机枪手已经换了射击位置还是没了子弹，端着三八大盖的鬼子正猫着腰往刚才手榴弹炸开的那段院墙里面爬，成忠玺的射击点刚好堵在鬼子的屁股后面。
    “咱们一起来！打完一梭子就从后面的墙洞离开！”警卫员点了点头，然后走到了另外一个预先设定好的射击孔旁边，这些被挖活动的砖墙上面都有记号，当然这些记号都十分的隐蔽，除了100师的官兵，在别人眼里，这些砖和别的砖没有任何的不同。
    警卫员取下了墙砖，却没有看到屋子外面的光线，这个射击孔好像被什么东西挡住了，他用枪口捅了一下前面的障碍物，结果墙壁那边传了一声带着东洋味的鬼叫！

 251.第251章 韩复榘

    堵着射击孔的东西居然是一个鬼子兵肥硕的屁股。冰凉的冲锋枪枪口戳在了精神极度紧张的鬼子兵的臀部，难怪这家伙叫的和杀猪一样!
    成忠玺的警卫员二话没说直接扣动了扳机，扫到了这个鬼叫的日军之后，实现变得开阔起来，成忠玺和他的警卫员先后打完了枪里面的子弹，然后开始撤退，这时候阁楼上面的又响起了枪声，不过这一次不是捷克式，原来那位呆在阁楼上的机枪手应该是选择的转移，现在，他的战位来了一位继任者。
    有了阁楼上的火力支援，成忠玺和他的警卫员走的从容极了，100师301旅的官兵们就这样带着鬼子在南京城东捉迷藏，开火之后不到一个小时，进入白下区的日军便少了一多半。
    请求“作战指导”的电报开始密集的出现在日军的呼叫频率上，还在庆祝入城的井书宣时接到了第九师团师团长吉佳良辅中将的死命令，18旅团必须马上全体开拔，增援被困的两个日军大队，井书宣时看完了命令之后将电报纸撕得粉碎！被围的日军里面也有他18旅团的一部，吉佳良辅师团长却说的好像是他井书宣时畏战一样，这是在嫉妒18旅团的战功啊！
    “卑鄙的家伙！大日本帝国的罪人！人见秀三大佐！你的19联队立刻出发。记住，不要深入，一旦和中国军队接触，交战即可，不必突破！你的明白？”
    人见秀三大佐明白现在他在井书宣时和吉佳良辅之间只能选择一个人跟随，制造摩擦攻击光华门的计划人见秀三也有份参与制定，现在18旅团在南京一战成名，井书宣时没准很快就会成为一位师团长，有了他的庇佑，吉佳良辅算什么？不过是一个腐朽的老家伙罢了！
    “明白！将军阁下！18旅团是帝国的英雄！这样的小场面不值得让我们这样的皇军精锐上阵！将军阁下不过是应付一下吉佳良辅师团长罢了！”
    人见秀三大佐的态度让井书宣时非常的满意，尤其是称呼井书宣时为将军阁下，还真让他找到了些和吉佳良辅平起平坐的感觉。井书宣时心中想道，“聪明人啊！这个人见秀三，真是不可多得的人才！”
    “既然都明白了，那就去吧！记住！大日本帝国不会亏待你们这些勇士的！我会给你炮兵支援！不用节省炮弹，要打得热闹一些才好。”
    “哈伊！”
    巷战除了伏击之外，另外一种作战模式便是短兵相接，华毕成在成军之初，特意给100师配备了大量的毛瑟手枪还有快慢机，这些短武器在街巷之中的威力明显要优于日军配备的步枪，已经准备了了好几天的100师301旅可算是占尽了优势，要不是顾虑到日军大炮的威胁和华毕成采取的钓鱼战术，朱晋一恨不得全歼了他防区内的两千多鬼子。
    血腥的战斗一直在持续，天色也渐渐亮了起来，整个下半夜白下区打成了一片，日军的援军陆续赶到，除了18旅团的部队表现的不太积极之外，其余的日军都表现出了他们是团结一致的大和儿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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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时卫戍司令部
    华毕成从陈旭娟那里得到了一些最新的消息，这里面最让他感兴趣的莫过于山东的韩复榘在12月24日主动放弃了黄河防线。华北的日军两个师团向着山东腹地长驱直入。
    和历史上韩复榘放弃黄河的日子相比，现在的时间往后推迟了一天多，这种变化正是南京保卫战迟迟没有结束造成的，华毕成的存在使日军至今没有占领南京，韩复榘的胆子也就比历史上大了一点点，不过这个家伙还是放弃了黄河，保存实力的想法已经渗透到了这些地方军阀的脑子里面。
    韩复榘原来是西北军冯玉祥的部下，冯玉祥把他一手提拔上来，成了其心腹将领，也成了冯玉祥手下最得力的“十三太保”之一。在新军阀混战中的1929年，在蒋校长的拉拢下，韩复榘背叛了他的老长官。但是作为杂牌军将领，韩复榘在中央集团中倍受排挤，为了自己的生存和发展的需要，一直和蒋委员长明争暗斗。1930年4月，中原大战爆发，当时韩复榘任河南省主席，驻守开封，已建成了脱离冯玉祥西北军的小王国。但蒋委员长怕韩复榘对冯玉祥旧情不忘，手下留情，作战不力。或韩的部下哗变投奔冯玉祥，于是把韩复榘的部队调到山东同晋军作战。蒋介石为了瓦解冯玉祥，打垮阎锡山，决定进一步拉拢韩复榘。任命韩复榘为山东省主席。
    韩复榘毕竟是个粗人，入主山东后，他的小王国日臻齐备，人也开始越来越狂妄自大，对南京软磨硬抗，阳奉阴违。韩复榘在山东大力扩军，把他原来的3个师1个旅扩编成5个师1个旅。另外还搞了4路民团约6万人，韩复榘自己当上了民团的总指挥。这4路民团的装备与韩复榘的正规军一模一样，实际上就是正规部队，不过是挂了个民团的招牌。这一切，都让蒋委员长对韩复榘存下了戒心。
    蒋委员长为了防止韩复榘搞割据，于是对韩复榘的实力进行了种种限制。在军队编制上，南京只承认韩复榘的5个师，其中2个甲种师，3个乙种师。山东空军仅有的4架飞机，全数被南京国民政府调走。在经费上也来了个釜底抽薪，南京一开始答应每月给韩复榘军饷60万元。后来一分也不给了。韩复榘也不是省油的灯，“你不给钱，老子硬拿！”他派人接收了山东的南京政府中央税务机关，赶走了盐运使、烟酒印税局长、税警局长及财政部特派员，酿出了一场轩然大波。
    在山东除了驻有韩复榘的部队外，还有被南京收编的第17军刘珍年部占踞着烟台、平度、黄县等20多个县，各县田赋收入不向省里上交，均直接解交给烟台刘珍年的军需处和解往南京。韩复榘早想把这笔财源收归己有。正巧，侦察到17军派特务到济南企图分化韩复榘的部属，韩复榘怒不可遏。立即调集5万人马向17军进攻，先后攻下平度、掖县等地。烟台是山东重要港口城市，蒋委员长收编刘珍年时，即派军统特务刘子建任宪兵司令兼警察局长，控制着烟台附近10余个县。韩复榘进攻17军就如同向蒋委员长发难。因此，蒋委员长急调黄杰等中央军集中徐州，准备从南面攻击韩复榘，韩复榘动员起全部人马共10余万人准备抵抗。大战一触即发，人民纷纷逃难。后来在上海青帮头子张仁奎的调解下，中央军和山东军队各回原防，17军调往浙江，韩复榘所委任的山东税务人员，由南京承认，税款、田粮转账作为拨付韩部的军饷。南京和山东之间的一场混战这才没有爆发。
    后来，又发生了山东省党务整理委员会主任委员张苇村被韩复榘暗杀的事件。张苇村不仅收集韩复榘的情报向蒋委员长报告，而且当面斥责韩复榘不遵照中央命令缩编军队。加重山东人民经济负担，甚至还扬言“我是山东党务负责人，也有权过问山东的军政大事。”对张苇村的所作所为，“土皇帝”韩复榘恨之入骨，大骂他是“党棍子”。后来，张苇村又进一步向蒋委员长建议，把韩复榘的军队调出山东，以中央军填防。此事被韩复榘侦察获悉后。暴跳如雷，派人把张苇村暗杀了。
    但蒋委员长记忆最深的，应该还是1936年“西安事变”发生时，韩复榘先后发了电报，赞扬张少帅、杨虎城的举动。特别是对西安事变，他在电报中说，张少帅扣留蒋委员长进行兵谏，主张停止内战共同对外，是一个英明之举。这一切，都使蒋委员长怀恨于心，必欲杀之而后快。
    要不是中央军在淞沪损失了几十万人马。山东实在没有人来防守，也许蒋委员长早就把韩复榘给砍了，现在韩复榘不战弃守黄河天险，已经送给了蒋委员长一个杀他的理由。
    司令部里面的参谋军官多半都是持着同样的想法，不过他们却不敢说出来，抗战开始以来，蒋委员长隐隐坐稳了中国的第一把交椅，地方势力在抗战结束之后必将元气大伤，到时候中央在对这些势力一一整合，天下就是蒋委员长一个人说了算，现在已经很少有人敢质疑武汉的那位，打着抗战的名义排除异己的事情这半年来没少发生，揣摩蒋委员长的心思，那可是大忌啊！
    华毕成知道的自然要比这些参谋军官们多一些，现在的山东战局还离不开韩复榘，李长官这个五战区司令长官手底下没有多少部队，蒋委员长还是想逼韩复榘抗日的，弃守黄河的事情还不会让韩复榘走上不归路，不过接下来这个山东土皇帝要做的事情，怕是谁也保不住他了！
    华毕成恨恨的想到：杀了韩复榘也是于事无补，山东的首府济南，这样的战略要地，你韩复榘就是有十颗脑袋可换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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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南京城东展开激烈巷战的同时，其他各个战场的日军也开始了大规模的动作，钟山和中山门一线是战斗烈度仅次于白下区的战场，87师师长沈发藻在得知宋希濂在光华门几乎都打光了他的36师之后也意识到他没有的退路，面对钟山上越来越多的鬼子，沈发藻的心里面煎熬急了！
    他不想把87师全部丢在钟山！可是华毕成这个年纪轻轻的长官心肠硬的就像是石头！官场上的那一套就好象和他一点关系也没有？要是换了其他人做主，他敢让德械师和教导总队打到这样的地步？德械师在中央军里面可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啊！这个华毕成打狗也得看看主人吧？
    36师、87师和88师这三个德械师是一脉相承的兄弟部队。在中央军里面，既不属于胡宗南第1军系统，也不属于汤恩伯第13军系统，更不是陈诚的土木系，德械师出自于蒋委员长的警卫部队，是嫡系中的嫡系。
    黄埔军校成立后，组建了军校卫兵队负责校长的安全警卫与侍从。后来卫兵队扩编为特务营，北伐战争时期又在特务营的基础上扩编为总司令部警卫团，作为蒋介石的侍卫扈从部队。
    1927政府定都南京。警卫团再次升格，扩编为首都警备师（所辖部队多达六个团）。就这样紧随着蒋介石的地位攀升，他的警卫部队也完成了从卫兵队、特务营、警卫团到警备师的四级跃升。此后，警卫部队编制又多有改动。1930年12月，警备师与军校教导第1师合并为警卫师，原警备师所属第1、2、5团改编为警卫第2旅，原教导第1师所属第1、2、3团改编为警卫第1旅，原警备师第3、4团改编为警卫师特务第1、第2团，原警备师所属第6团被裁撤，人员编入各部。此时的警卫师，下辖两个旅六个团，师直属两个特务团、一个炮兵团和其他一些特种部队，总兵力几乎相当于其他部队的两个师！
    在之后的整军中，这支编制庞大的警卫师被一分为二，拆分成两个两旅四团制的整编师，番号分别为警卫第1师和警卫第2师。1931年最高当局在内外压力下宣布下野，他的警卫部队自然也就失去了警卫师的荣耀头衔，警卫第1师和第2师分别改称第87师和第88师。而第36师与第87师和88师两师有着极深厚的渊源，1933年9月，正是在第87师和88师两个师的补充旅共四个团基础上，组建了第36师。
    由此可见，这三个德械师的前身都是蒋委员长的警卫部队，一直是由蒋介石直接控制，部署在京畿重地，是最受蒋介石器重与信赖的部队，就如同是古时的禁卫亲军，因此最早接受德式装备和德式训练的美事，自然就无可争议地落到了这三个师的头上。
    这三个师接受德国顾问训练，最早可以追溯到1927年中央军校教导师时代，首任德国军事总顾问鲍尔就对中央军校的两个教导师进行过系统的指导性训练，当教导第1师与警备师合编成警卫师后，德国军事顾问也就跟随教导第1师来到了警卫师。
    依照德国顾问的意见，这三个师和教导总队，都是作为****新式整编的示范单位，不应轻易将其调上战场。但是，一二八淞沪事变、福建事变和第五次围剿，这三个师都有参加，并担负重任。因此遭到了德国顾问的强烈不满，当时的顾问团团长魏泽尔就此向蒋委员长表示了强烈抗议，并与蒋委员长发生了争执与冲突，这三个师在德国顾问心目中的地位，从中也可见一斑。
    这次把三个德械师和教导总队全部留在南京参加抗战，德国顾问原本也是不同意的，但蒋委员长却坚持要用最好的部队来守卫首都，要不是德国国内突然给南京政府的德国顾问发来了最新的指示，恐怕那些德国佬又得和蒋委员长闹出不愉快。
    沈发藻心里面最大的依仗就是蒋委员长还有德国顾问对他们德械师的另眼看待，自己的心头肉遭了秧，委座能不管吗？这也是沈发藻跟着罗卓英和华毕成叫板时动起手来无所顾忌的原因！
    宋希濂36师在光华门的惨烈战斗给沈发藻泼了一盆冷水，蒋委员长能眼睁睁的看着36师在南京打光而一声不吭，这已经很说明问题了！在全国的民心和士气面前，委座已经放弃了德械师！现在87师只能在钟山死战不退。
    紫金山、中山陵东侧、灵谷寺、陵园新村、西山孝陵卫至白骨坟等几处主阵地的枪炮声这些日子就没有停止过。87师这支“德械师”以前就在南京驻扎过一段时间，再加上华毕成一直让沈发藻的部队驻在孝陵卫编组训练，所以87师对东郊一带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
    “德械师”的官兵素质本来就好，虽然在淞沪战场伤亡较大屡有补充，但官兵的爱国之心依然很强，士气旺盛。87师和日军交火之后全师官兵即抱着必死决心，誓与阵地共存亡。连日来87师与日军反复冲杀，虽然部队的伤亡很大，但全师上下却越打越勇，没有一个人后退，再加上钟山阵地已经被南京政府经营了多年，工事坚固，并且修筑有强大的纵深配备，虽然日军一再增援，但一直没能取得突破性的进展，87师在钟山几处的主阵地岿然不动。
    25日白天的战斗中87师在中山陵东侧、灵谷寺及陵园新村的大部份掩体被日军用穿甲弹击毁，陵园新村许多房屋起火；日军重炮部队实施了伸延射击，向87师在吴王坟、明孝陵、中山门一带防御纵深猛轰，沈发藻的师部中弹，索性墓道十分坚固，没有遭到破坏，师部的人员也没有什么损失。87师官兵官兵仍在各自的阵地上与日军苦战，一壕一堑都是反复易手，誓死不退。

 252.第252章 最后期限

    光华门一带的明城墙虽然被日军突破了两处。但是城墙上的战斗却并没有结束，驻防中山门的66军向光华门方向协防，日军第9师团向顺着明城墙攻击到中山门的计划泡了汤，叶肇的160师和光华门的留守部队一起在明城墙上设下了一条坚实的防线，秋山义允的第6旅团被挡在了明城墙上面，第九师团向光华门前进的捷径断了！
    十三师团山田支队在燕子矶意外的遇到了武汉的新兵团之后开始向幕府山展开全面攻击，徐源泉的第10军以及57军与山田支队展开激战，山田梅二少将的好运到了头，山田支队只有65联队一个联队的兵力，即使他单独面对伤亡已经超过了一半的57军都没有必胜的把握，更何况现在还多了一个第10军。
    面前的守军是中国军队里面的绝对杂牌，连续几天的攻击，山田支队却只前进了不到一公里，松井石根已经开始拿山田梅二少将当作日军的反面教材，第三师团也赶来助战，在第三师团和山田支队的联合挤压下，徐源泉差一点就丢掉了幕府山，没想到明城墙被18旅团突破当成了徐源泉的转机，眼看有更好的立功机会，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马上丢掉了幕府山的第10军。日军第3师团的主力朝着光华门开始运动，面前的压力骤然降低让徐源泉有了死里逃生的感觉，位于钟山至红山一线的83军为了减轻叶肇66军的压力在第3师团的侧面出击了一次，不过效果很不理想，第156师参谋长姚中英少将在战斗中殉国，83军损失了两千兵力却只是阻挡了第三师团不到两个小时。
    中山门战场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66军这支广东部队忽然成了日军指挥官眼中南京防线的薄弱点，这份关注带来的副作用就是日本轰炸机在66军头上丢下了大批的炸弹，华毕成为了稳住中山门的战局，将武汉加强给南京战区的新兵团给了叶肇一个，这也是66军自抗战开始以来第一次得到来自中央军的人员补充。
    南京城东的巷战在开始了几个小时之后便渐渐改变了模样，由于和日军混杂在一起加上没有明显的目标暴露出来，鬼子的重炮部队成为了摆设，不过日军里面也不都是些一根筋的军官，后续加入巷战的日军携带了大量的步兵炮和迫击炮，一旦发现了100师的高房工事便采取齐射定点拔除，随着鬼子的炮兵射击精度越来越高，100师301旅的伤亡数字开始出现了大幅上升，躲在工事里面打冷枪已经行不通了，朱晋一命令部队尽量和日军搅在一起，多发挥自动武器的长处，街面上中日双方狭路相逢的场景开始大量的出现，这种时候就看谁能先敌发现，先敌开火，100师准备好的另外一样特殊装备立刻开始发挥它的效用，这件装备的名字就叫做镜子。
    从百货商店里面抄来的女士化妆镜在战前被大批的发到了100师301旅官兵的手中，一开始他们还不明白旅长为什么会给他们发这种女人用的东西。可随着巷战的持续胶着，301旅的官兵已经切实体会到了这些小镜子的好处。
    在巷战中遭遇几率最大的地形莫过于街道的拐角，日军在通过这些拐角的时候往往采取缓慢前进和尖兵探路的办法，毕竟谁也不想一拐弯就面对一大堆黑洞洞的枪口，日军采取的这种方法虽然比较保险，但是却极大的降低了他们活动的速度，100师301旅这边则完全不同，他们利用镜子在拐角观察另外一边的街道上有没有日军，白天的时候效果极好，即使是在夜晚，南京城里面也不缺少燃烧的建筑，有了这些镜子探路，100师301旅的运动速度比日军快了不止一点。
    在战场上，动作快的人就能占据主动，日军对总是突然出现然后扫射一气便迅速离开的100师十分的头痛，每每当他们摆好架势冲到拐角处的时候100师的官兵早已经一走了之，朱晋一的部队就像是一个健全的人，而日军却好似聋子瞎子，此消彼长，鬼子的日子过得非常艰难。
    26日凌晨，蒋百里忽然给华毕成来了电报。他告诉了华毕成一大堆坏消息：
    “23日日军进陷余抗，中国军队奉命炸毁钱塘江大桥，阻止日军进攻。”
    “24日杭州失陷，中国军队退守钱塘江南岸。”
    “25日武汉开始破坏胶济铁路路轨桥梁，停止行车。”
    “同日，日本外相广田照复美国，将炸沉‘潘纳‘号军舰的事件说成了一场意外，否认了所有关于日本有预谋袭击美舰的指控。美国政府到26日凌晨也没有什么进一步的表示。”
    华毕成看完了蒋百里的电报之后用手指敲击着桌面，美国人的这种态度一定让蒋委员长又受到了沉重的打击，国际势力介入的算盘没的打了，也该谈谈南京撤军的事情了吧？
    华毕成询问蒋百里蒋委员长现在对南京战局是什么态度，他希望蒋百里能够告诉他，蒋委员长已经回到了现实当中来，可是蒋百里的回电却让华毕成又一次意外了，蒋百里告诉华毕成，蒋委员长现在最关心的是山东的战局，韩复榘对待抗战的的态度又一次出现了动摇，五战区的李长官已经去了济南，希望可以说服韩复榘。
    蒋百里的电报里面的言语似乎有所顾忌，华毕成知道蒋百里在担心什么，现在韩复榘还没有表示不打算继续抗战，蒋委员长多半还是打算对韩复榘擅自丢掉黄河天险的事情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蒋百里这位首席顾问，蒋委员长应该是有了交代，不允许在这个需要用人的时候说一些不利于团结的话，要不然按照蒋百里的性格断然不会这样遮遮掩掩。
    华毕成回电给蒋百里说出了他的判断，韩复榘的态度绝对有问题，蒋委员长心里面对韩复榘的定位也绝对不会像蒋委员长在公开场合一样说的对韩复榘心无芥蒂。要知道蒋委员长现在不杀韩复榘，也许是在等待更合适的理由。
    蒋百里认为韩复榘不战而丢了黄河，仅此一条已经足以治韩复榘的死罪了，华毕成知道蒋百里是个大军事家。却不是个出色的政治家，对这里面的肮脏事情定然不会看的太透，于是他开始给蒋百里分析起了蒋委员长和韩复榘之间的事情。
    韩复榘主动放弃黄河防线也是有原因的，在抗战之前韩复榘和日本人的确是有些苟且的事情，不过他心里面明白，只要他韩复榘投靠了日本人那就是遗臭万年，所以韩复榘虽然始终与日本人勾勾搭搭，却没有作出任何实质性的事情，等到抗战爆发之后，韩复榘的态度开始明确，他表示对日“决绝”，积极进行抗战，韩复榘让孙桐萱、李汉章两师担任济南以北黄河防务，让谷良民师担任胶东烟台及周村以北黄河防务；这样的配备，说明韩复榘还是想抗日的。
    蒋委员长在这个时候却抽掉了韩复榘屁股下面的板凳，中央军用来支援山东军队保卫黄河的一个炮兵旅在五战区打了个转之后便连人带炮一起不见了踪影，蒋委员长的釜底抽薪一下子击中了韩复榘心里面最担心的事情。
    在蒋委员长眼里，中央军就是中央军，地方部队就是地方部队，像韩复榘这样的实力派都是阻挡自己将来统一中国的绊脚石，最终都是要铲除的，广西的李长官为什么多次提出倒蒋委员长的口号，就是担心蒋委员长会利用一切机会吞并地方势力。抗战，现在给了蒋委员长一个冠冕堂皇的借口，开战以来已经不见了多少杂牌部队？蒋委员长对地方部队的态度是打烂一支消化一支，远的不说就说现在的川军，自打刘湘病倒之后，四川的将领们已经变成了蒋委员长手中的道具，川人治川的日子不会再有多少日子了，刘湘就是他韩复榘的前车之鉴！
    把现在的中国比喻成一座锅台，那蒋委员长就是掌勺的那个人，他韩复榘要想在蒋委员长的锅台旁边混一口吃的，就得有自己的本钱。要不然的话，残羹冷炙也轮不到你！面对着蒋委员长的出尔反尔，韩复榘已经不想在山东卖命了，这才有了放弃黄河的举动。
    蒋百里的回电来的很快，内容也很简单，只有一行字：“知世，你认为韩复榘会投靠日本人？”
    华毕成笑了笑，蒋百里还真是个公义之士，能想到的办法不是死战便是投降，却不知道这中国有许多人既不作战也不投降，却活得无比滋润，现在这类人在武汉的代表便是军政部的何部长。
    “投降倒不至于，只是山东首府济南城，怕是要步黄河的后尘……”
    蒋百里看到华毕成的回电顿时就热血上涌，山东现在是什么处境？韩复榘放弃了黄河已经让李长官的第一期作战计划打了水漂！山东可是韩复榘的老窝！连阎老西都知道死守太原不放，韩复榘敢冒这个被世人唾骂的风险？蒋委员长的刀是钝了些，不过对于地方派系，蒋委员长还是很乐意磨刀的！
    华毕成在战略上的见识和眼光向来是让蒋百里觉得佩服的，从淞沪开战到现在，华毕成的预判已经多次闪光，现在华毕成突然告诉蒋百里韩复榘会放弃济南，这让蒋百里不得不上了心。
    蒋百里现在待在武汉，对山东是鞭长莫及，好在李长官在五战区，韩复榘还是李长官的副手呢，让李长官出马去劝劝韩复榘是现在最好的选择，日本人大军压境，这个时候最好还是不要搞内讧，枪口一致对外，不是用来说说过瘾的！
    蒋百里拿起了他桌上的电话：“给我接五战区李长官办公室！我是蒋百里！。喂！德邻兄吗？什么！你们司令长官去了济南！！”
    济南！这个名字现在听起来是如此的刺耳，李长官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跑到济南去的，难道又让华毕成给说中了？
    蒋百里放下电话无力的坐在了沙发上，沉默了半晌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随他去吧！如果他韩复榘要自寻死路，谁也挡不住他！”
    蒋百里最后回复给华毕成的电报只有七个字：“李长官已赴济南！”
    华毕成将蒋百里的几封电报凑到蜡烛上点燃，然后看着这些纸张在烟灰缸里面烧成了灰烬。
    “韩复榘啊！韩复榘！你现在倒成我离开南京的钥匙了！”
    ************************************************
    日本中支派遣军司令部。
    松井石根司令官站在巨大的沙盘前观看着前一天的战况推演，各路日军的进展都还算顺利，即使攻入南京市区的第一批日军遭到了华毕成的伏击。但是南京的战局还是变得对日军越来越有利起来，华毕成的部队已经到了最后的时刻，南京，就要落入大日本帝国的手中了。
    陆相杉山元催促松井石根早日结束南京战事的电报又来了，近卫首相和天皇已经焦急的等待了快一个月的时间，如果对手不是在淞沪战场上屡次重创了日军的华毕成，松井石根的司令官职位早就让给了别人，华北日军的进展比华中方面军快了太多，黄河防线已经被华北日军敲开，山东首府济南已经成为了板垣征四郎的下一个目标！
    幸运的板垣！一百个韩复榘都顶不上一个华毕成！如果守卫南京的中国将领是韩复榘这样的蠢货，他松井石根早就可以在南京总统府里面种樱树了！
    “司令官阁下！首相的电报！”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几乎是跑到了松井石根的面前，就好象身上着了火一样，松井石根几乎可以立刻做出判断，首相的电文应该和陆相的差不多！
    “冢田君！不要慌张!这样没有头脑的电报这些日子咱们见的还少吗？没有上过战场的家伙就会在安全的东京办公室里面呱噪！将在外君令有所不受！中国人的这句话我倒是非常的喜欢！”
    松井石根的态度让参谋长冢田攻少将感到非常的意外，华中方面军在南京一直很不顺利，这样的电报的确也不是第一回收到，可以前的几次松井石根的情绪都是非常负面的，羞愧和恼怒都出现过，像这一次这样有些无所谓的态度，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还是第一次见到！
    “松井君！你也不要太往心里去！身体要紧！中支派遣军不能没有你啊！”
    参谋长冢田攻少将的这几句话已经把松井石根归进了情绪过度激动而得了失心疯的病人行列里面，松井石根反应过来以后笑的有些尴尬:“冢田君！我可没疯！我只是认为大本营的战略实在是太儿戏了一些，即使我们今天就拿下南京，想完成大本营设想的南北合围也需要休整的时间，那些文职军官们从喜欢在地图上几十万几十万的消灭敌人，如果真的把他们放到战场上去，没准连最基本的射击动作都做不好！纸上谈兵！山东大部还在中国人的手里，徐州也离我们非常的遥远！武汉任命的五战区司令李长官是个骁勇善战的宿将！板垣会在他面前吃到苦头的！你看着吧！就在不久的将来！”
    松井石根的这些话有些诋毁圣战的嫌疑，冢田攻参谋长甚至在心头掠过该不该去举报松井石根的想法，今晚的松井石根太不一样了，就像是看透了什么一样。
    松井石根看到了冢田攻参谋长的内心活动，他走到冢田攻参谋长面前接过了他手中的电报扫了一遍，近卫首相的这封电报还真的玩出了一些新意，内阁给华中方面军制定了一个结束南京战事的时间表，1938年元旦，是内阁给松井石根的最后期限。
    “真是一帮理想化的家伙啊！还是军部的命令靠谱一些，和不懂军事的政治家沟通可真是麻烦！冢田君！你来负责起早回电吧！怎么样？”
    松井石根的这几句话让冢田攻参谋长变得坐立不安起来，军部虽然和内阁一直不对盘，甚至还发生过少壮派军官兵变的事情，但是想松井石根一样对这种关系毫不讳言的人却从来没有出现过，今晚，松井石根真的是在挑战很多传统。
    “司令官阁下，如果激怒了近卫首相，怕是会有麻烦。”冢田攻参谋长说话的时候死死的盯着松井石根的眼睛，他在判断松井石根的意识是否清醒。
    松井石根笑了，笑的肆无忌惮：“像我们这样的败军之将，也只剩下收拾包裹滚回日本的命运了！军队已经抛弃了我们！脱下了军装我们就是两个小老头，内阁哪里会和我们计较！”
    松井石根说这些话的时候眼中都是苍凉的颜色，他一语道破了他和冢田攻参谋长现在的尴尬处境，冢田攻参谋长终于明白他的司令官阁下不是疯了，松井石根是在东京的连续电报里面看到了他们两个人的结局。
    南京，在这座城市里面还要埋葬多少大日本帝国的将军。

 253.第253章 济南乱局

    李宗仁从徐州到济南这一路上可不太轻松。这样的突然到访多少有些突击检查的意思在里面，当韩复榘收到这个消息时，他正在和他的几个心腹谋划济南到底是战是退，韩复榘是个粗人，但是架不住他身边谋士众多啊，在这些谋士的分析下，李长官此行的目的很快便浮出了水面。
    韩复榘听完幕僚的进言之后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说实话他并不十分担心这位风尘仆仆刚到济南来的李宗仁，现在政府里面只有一个人说的话才能算数，那就是蒋委员长，现在让韩复榘最伤脑筋的是李宗仁的突然来访和武汉的蒋委员长究竟有没有关系，如果没有那十分简单，如果有的话，是不是说明最高当局已经对山东的战事还有他韩复榘感到不满意了？屋子里面忽然变得很安静，见韩复榘始终不说话，他的幕僚们也只能站在旁边陪着，谁也不知道这位主子心里面在想什么。
    “他奶奶的！还说没在老子身边放人！这边还没想出了名堂呢！那边就都知道了！军统和中统的人还真有些本事啊！老子也要搞一个这样的衙门！”韩复榘摸了摸自己的脑门，然后一巴掌拍在桌上，说了上面这番话，他的副官杨树森、姚以阶这才明白原来韩复榘是在思考这个。
    外界都说韩复榘是个粗人，其实却并不是这样的。韩复榘出身书香门第，旧学颇有根底。韩氏祖籍湖北蒲圻，明朝永乐皇帝建都北京后，韩氏依江南大户北迁充实京畿之令，迁居霸州，至父亲为北迁第18代。韩氏为霸州的望族之一，世代以读书科举为主，五百年来以科举出身者层出不穷，这在族谱中有详细记载。父亲祖上因家境中落而相当贫困，即使如此，曾祖父韩世泽尚是清末的秀才，祖父以教书为生。父亲兄弟五人，他排行第四，自幼聪明好学，受到祖父偏爱，特送到本村小学读书。毕业后因贫穷再无能力去外地读中学，就随祖父在私塾中读书达七、八年之久。其间熟读十三经，能诗，善属文，尤以书法见长。婚后，父亲到县衙任“帖写”，相当于现在的文书。职务虽卑，但也需相当的文化程度，决非文盲老粗可以问津。对于韩复榘究竟是不是“老粗”，山东省从事多年文史研究的纪慧亭老先生断言：“韩复榘决非老粗，应属于旧知识分子范畴。”
    曾受南京政府派遣，到山东工作过一段时间的陆立之。说他第一次见到韩时，“就感觉到世人是误解了他。凭我个人观察，根据其人待人接物的各种姿态、其谈吐表白、其心态流露，我认为韩是一个不平凡的人。”“在当时所谓‘儒将’中，还很难找到第二人。”
    杨树森和姚以阶听到李宗仁来访，也只是想到了多半是与韩复榘的举棋不定有关，却完全没有想到李宗仁的消息来源是什么，韩复榘能够一下子从李宗仁的到访看出了南京对他的不信任，这份决断，已经说明了韩复榘不是一个粗人。能在民国叱咤风一方的军阀，就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或许他们的确是做过一些荒唐不堪的事情，可这些人对官场权谋却有着他们独特的一套心得，韩复榘就是这样的一个人。
    韩复榘忽然提到军统和中统让屋子里面的气氛一下子变得有些凝固，众人面上神色变幻，山东是韩复榘的老窝，但是武汉政府在这里也有一定的势力，尤其是军统和中统的那帮特务，自打抗战开始以来就变得十分活跃，很是处理了几个“汉奸”角色，其实山东的官员们都明白，这是蒋委员长在打击报复他们呢。一直到日军进了山东地界，为了稳定山东的官员，军统和中统才停止了这样的“锄奸”行动，在抗日大环境下，山东的官员都是敢怒不敢言。
    “主席，你说这李宗仁此行到底是什么目的？武汉可别想把不抗战的帽子往咱们的头上扣！黄河边上咱们本来是要打一仗的，结果鬼子还没来重炮旅就不见了踪影！李德邻这个战区司令长官不也是被蒙在了鼓里吗？要不是咱们撤得快，弟兄们拼死护住了主席，现在的山东早就归了武汉了！要追究主席您的责任他李长官就要先说清楚重炮旅的事情！要不然老子的枪可不答应！”
    姚以阶见没有人站出来说些提气的话，于是只能带头站了出来，他的话来来去去都是帮韩复榘开脱，说什么都是因为武汉撤走了炮兵才使山东军队在黄河大败，这些话也就是骗骗鬼罢了，屋子里面的人都知道韩复榘从一开始就对抗日十分的犹豫，要不是冯玉祥这个老长官还有蒋委员长在后面推着，光为了五战区司令长官给了李宗仁这件事情韩复榘就准备和最高当局翻脸，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韩复榘才不会带着部队跑到黄河边上去呢！结果没想到鬼子这么能打，面对精锐的日军，韩复榘只恨爹妈没多给他生两条腿，说是主动放弃战线退守济南，实际上根本就是逃回了济南！
    如果蒋委员长真的要和韩复榘较真，到最后一败涂地的只能是韩复榘。
    “姚副官！慷慨激昂哦话谁都会说！可是这解决不了什么问题，当务之急，还是应付走这位李宗仁，武汉暂时还不敢把主席怎么样！咱们手里面还有十几万部队，这就是主席安身立命的本钱！”说话的人是刘熙众，他也是韩复榘的心腹之一，刘熙众对李宗仁造访的判断和韩复榘的差不多。早在和日军开打以前韩复榘就吩咐刘熙众去后方寻找根据地，所以刘熙众是在场不多的知道韩复榘真正心思的人，眼见山东诸将在李长官到来的压力下有些不知所措，刘熙众决定站出来为韩复榘帮帮场子。
    “吵个鸟！”韩复榘站起来一脚踢翻了一张椅子，屋子里面的人都吓了一跳，当下就有几个胆子笑的站起来立正，韩复榘的脸色非常的难看，他咬牙切齿的说道：“一边叫老子抗日！一边给老子背心扎刀子！小日本是好对付的吗？最高当局在淞沪投入了上百万军队！中央军精锐尽出！到最后还不是被小日本打的要往武汉跑?留个华毕成保卫南京？也就是骗骗老百姓了！政府里面不是养着一大堆上将吗？怎么不派他们上？要是觉得我韩复榘不能打派人来接任就是了！整天指手画脚的算什么本事？”
    见韩复榘情绪有些激动，几个心腹都怕他继续说出一些过火的话来，如今的山东团体早已不是铁板一块，武汉的势力渗透的非常厉害，要是今天韩复榘的话传到了蒋委员长的耳朵里面，那结果，将是不堪设想！
    刘熙众刚想上前劝说，结果韩复榘歪着脖子说了一句恶狠狠的话：“谁想死的话！只管多嘴。”
    刘熙众赶紧闭上了他的嘴巴，韩复榘把手用力一挥，说道散会，屋子里面的军官们谁也不敢出声，都低着头走出了屋子。
    韩复榘对着走在最后面的刘熙众招了招手，刘熙众赶紧跑了回去，韩复榘此刻已经不见了刚才的愤怒，他压低声音对刘熙众说到：“山东的事情悬了！济南多半是保不住，老蒋在等着看我的笑话呢！下面的人也被武汉分化了一部分。刚才我只是要借着某些人的嘴巴来替我出出气，老刘，后路的事情安排的如何了？你刚才说的对，这十几万人马才是我的本钱，只要有了枪，再带上民生银行里面的钱，到哪里没有一方天地？要是老蒋容不下我，我就倒他！这种事情老子又不是没干过！”
    刘熙众总算是听到了韩复榘的心里话，他刚才还真有一些担心韩复榘气昏了头忘了正事，现在他才知道，韩复榘刚才那是在撒疯给武汉的探子看呢！
    “主席！刘湘在汉口病的快要不行了。武汉也在打四川的主意，那里是去不得了，河南和泰安倒是好去处，主席你以前在河南坐过一任的太爷，那里也算是咱们的老地盘，南京现在还在华毕成手里，鬼子无暇北进，把部队拉到泰安休整一下也不错，只要咱们不离开五战区，老蒋也就找不到主席您的麻烦！您看是……”
    刘熙众一番话说的韩复榘是心怒放，看来这去处还挺多的嘛！把这事交给刘熙众是找对人了。
    **********************************************
    韩复榘开始马不停蹄的将他的军政机关往万德、泰安、兖州撤退，物资则运往河南，见军队开始逃跑，济南城里面的老百姓也开始拖家带口的上路。
    韩复榘的三位夫人其时已经走了一位，剩下的大夫人和三夫人也在李宗仁到济南之前被送出了城，李宗仁到济南的时候韩复榘没有来接，只是派了几个副官和一支卫队在车站等待，他自己窝在司令部里面不出来。
    对于李宗仁，韩复榘还是有埋怨的，让一个广西佬来当五战区的司令，这不是欺负山东人吗？原本韩复榘一直以为他会当上这个五战区的司令，现在要见占了自己位子的人，韩复榘自然没有什么好态度。
    李宗仁早就料到了他不会受到韩复榘的欢迎，要不是济南的情报人员接连传回韩复榘要放弃济南的消息，李宗仁才不会跑到这里来找不自在。没办法！谁让济南在五战区的作战计划里面那么有价值呢！
    韩复榘派来的轿车尽找一些背街的小巷穿行，这样的异常举动让李宗仁的随身护卫高度紧张，毕竟现在他们是在韩复榘的地盘上，如果韩复榘想要对李宗仁不利，拿他可是有着大把的机会。李宗仁用眼神示意自己卫队长不要那么紧张，除非他韩复榘是打算投了日本人，否则的话绝不会对他李宗仁下手，因为这样做没有好处。
    车不走大街只能有两个原因，一是为了安全考虑，但是日本人直到现在也没有在济南丢下半颗炸弹，这个理由就显然说不通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韩复榘想要隐瞒什么。如果是调动部队之类的军事机密。瞒了也就瞒了，李宗仁现在最担心的是，韩复榘的部队在开溜！
    韩复榘的司令部毕竟还是处于比较繁华的地方，即使司机绞尽脑汁，李宗仁乘坐的轿车还是要经过一些主干道，看到满大街拖儿带女背着财务的百姓，李宗仁的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不好！韩复榘真的想跑！
    李宗仁见到韩复榘的时候一时无法相信他面前这个脸皮白净的男子便是山东的土皇帝韩复榘，这第一眼的映像为韩复榘赢得了极高的印象分，李宗仁放弃了在路上准备的单刀直入，采取了比较委婉的方式来劝韩复榘。
    “韩主席，街面上的那些百姓是怎么回事？难道小鬼子已经杀过来了吗？”
    韩复榘笑了笑，他心里面虽然很厌恶李宗仁，巴不得李宗仁快点离开济南，但他的脸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耐烦。
    “德邻兄你这是在说什么?千万不要误会了啊！我老韩是个军人，知道军人的责任，不过百姓何罪之有，我这样也是学南京的华毕成，蒋委员长不也夸华毕成有活人指的吗？山东百姓养育了我韩向方这么多年，实在是不忍心让他们蒙难！守济南，搬来就不是百姓的责任！”
    韩复榘的话说的言之凿凿，让李宗仁一时也以为是他错怪了韩复榘，不过李长官很快想到路上司机的鬼祟举动，他马上意识到韩复榘的话不能信！
    “委座说过，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现在是举全国之力和小鬼子血拼！向方万万不可糊涂啊！”李宗仁觉得韩复榘应该只是一时的意志不坚定，他循循善诱的想把韩复榘拉到抗战的道路上来，韩复榘心里面冷哼一声，他觉得李长官这样不过是惺惺作态？什么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年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牺牲的都是地方军队，功劳都是中央军的，他韩复榘才不上蒋委员长的这个当呢！你李德邻了不起，那就带着你的广西部队在五战区和小鬼子玩吧！老子不奉陪了！
    韩复榘心里面这么想，嘴上却没有这么说，他装出一幅由于挣扎的模样，问李宗仁：“德邻兄！你说这抗战能打得赢吗？”
    李宗仁以为是自己的教化起了效果，立刻振奋起精神给韩复榘讲抗战必胜的道理，他告诉韩复榘抗战的最后必定属于中国，韩复榘装出一副虚心听教的样子，实际上心里面却不以为然！
    可怜李宗仁讲的是推心置腹口干舌燥，而韩复榘确实左耳朵进右耳朵出了。
    李宗仁在战区司令部还有大批的军务要处理，和韩复榘交谈了几个小时之后李宗仁觉得韩复榘还是比较能认清形势的，于是李长官起身告辞。
    这一次韩复榘将李宗仁送到了车站，一路上他还多次命令手下的士兵去帮助遇到困难的百姓，摆出了一副悲天悯人的架势，李宗仁的副官却闻出了不对，在登车之后这位副官对李宗仁说：“这韩向方怕是靠不住！司令需早作安排！“
    李宗仁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其实他也知道韩复榘现在还是摇摆不定的，不过李宗仁依然对韩复榘抱有希望，在刚才的会谈里面李宗仁特意谈了一段军法和武汉严肃军纪的事情，这其实就是在给韩复榘敲警钟。为了不把韩复榘推到日本人那边，都是点到为止。至于有没有作用，那就只有看天意了！
    李宗仁前脚刚走，韩复榘就找来了刘熙众，刘熙众见到韩复榘第一句话就问韩复榘和李宗仁谈了些什么。
    韩复榘对刘熙众说：“李宗仁把老子当傻子呢！想骗我陪他一起跳油锅！感情山东地界上没有多少广西部队，死再多他李德邻也不心疼！”然后韩复榘将他和李宗仁的谈话内容挑出一些说给刘熙众听，听完之后，刘熙众的脸马上变了颜色，他带着哭腔说道：“主席万万不能听他李宗仁的鬼话啊！如果按照姓李的说的去做，我们的部队可就全部葬送了呀！”
    韩复榘冷笑着说：“老子又不是缺心眼！能上这种鬼当！老刘，你记得要把民生银行的金库给我搬空了，这年头武汉的法币越来越不值钱，还是真金白银比较保险！还有那些商户和货站，凡是无主的或者是带不走的都给老子抄了！老子这会让小鬼子给祸害惨了，没有些补药还真的要虚！搬不走的全部给我炸掉！不能留给小鬼子！”
    “对对对！还有壮丁！还有烟税！反正小鬼子来了这些人的买卖也干不成，索性一次性把往后十年的税都收齐了！也算这帮人支援抗战了！”刘熙众的馊主意比韩复榘的还要多，这两个人一合计，于是决定利用26日一天在济南刮地三尺，明天启程跑路！拿着大枪的士兵们立刻开始执行韩复榘的最新命令，这抢钱可比和鬼子玩命要舒服多了，还没到天黑，已经有好几支部队提前完成了他们的任务。

 254.第254章 第一五〇章 商贩师团

    李宗仁回到五战区司令部之后没有告诉其他人韩复榘可能会放弃济南的消息。他一心扑在了即将要到来的大战上，从现在起必须要做好济南失守的准备，把自己手里面的这些人马扒拉来扒拉去，李宗仁发现一旦韩复榘撂了挑子，他还真玩不转五战区！缺兵！这是李宗仁面临的最大难题！
    “电报！武汉蒋顾问来的！”
    蒋百里的电报？李宗仁觉得有些奇怪，他一回来就听留守的副官告诉他蒋百里来过电话找过他，是什么事得这么着急？李宗仁带着疑惑打开了一位上校参谋送过来的电报！
    “韩向方想跑？”
    五个字！字字锥心！李宗仁第一反应是在他的几名副官里面打量了一圈，他刚回来蒋百里就知道了他去干了什么，还知道了他此行的结果，这说明不是自己的身边有武汉的人那就是韩复榘的身边有武汉的人！蒋委员长的秘密组织还真是无孔不入啊！
    “回电！稍后详谈！”
    见李宗仁只说了四个字，负责记录的上校军官以为还有下文，于是他举着笔在旁边一直等着，李宗仁这时候已经回到了他的地图旁边，既然蒋百里都知道了韩复榘要放弃济南，那现在五战区就得准备一份新的预案了！
    “就这些！还不快去！”当李宗仁思考了一会之后抬头看见呢个呆若木鸡的上校参谋，他的怒火终于喷薄而出！
    上校参谋赶紧消失在了李长官的视线当中，有脑子活的军官见到李宗仁从济南回来以后居然发了这么大的火，而且还一直站在山东战场的地图边苦苦思索，他们已经猜到了济南的韩复榘怕是有了新的情况！
    ****************************************
    从25日凌晨打到26日夜，朱晋一的部队已经完全失去了建制，100师301旅在街巷里面和日军激烈的交战着。秉持着打一枪换一个地方的原则，现在朱晋一的三个团长就没有一个还呆在原来的位置上，所有的联络和指挥所都是在移动中进行的，朱晋一今天已经在电台里面多次听到了枪炮声的声音，这说明301旅和日军的战斗有多么的激烈！
    井书宣时在师团长和派遣军司令部的压力下最后还是选择了参战，一开始还抱着应付了事的井书宣时发现他的部队一进入南京城就像是泼出去的水一样消失的无影无踪，为了找寻这些没有了踪影的部队，18旅团只有继续派兵，从一个中队去找一个小队发展到了一个大队去找一个中队，当井书宣时意识到不对劲的时候，他已经往301旅的口袋里面填了足足两个大队又两个中队。
    面对陷入苦战的近三千部下，井书宣时不能再继续观战了，他命令18旅团全线压上，不过井书宣时的打法显然是吸收了这两天日军失败的经验，18旅团将他们的炮兵直接推上了第一线，然后配合战车逐屋的清扫，一旦遇到比较坚固可能被南京卫戍军利用的房子井书宣时就命令士兵放火烧毁，凭借着这种挤压式的打法，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时间里面，301旅辗转腾罗的空间减少了五分之一。
    朱晋一领略到了井书宣时的厉害之处，于是301旅采取了第二套作战方案。分散的部队被集中了起来，将五指攥成拳头的100师主力部队301旅是任何一支日军部队也不敢忽视的，朱晋一指挥着这支拳头在南京城东忽放乎收，连续袭击了几只中队以上规模的日军，顺便还捣毁了18旅团的两个炮兵阵地，每次301旅都是集中优势兵力一击即走，这样的闪电战让井书宣时伤透了脑筋。在自己的地盘里面。301旅可分可合，他们游走这片居民区中间，被他们看中的鬼子都是有去无回！好不容易攻入南京开始兴奋起来的日军士气又有了低落的趋势。
    松井石根多次过问南京城东的战况，第九师团部和派遣军司令部得出的结论非常的一致，那就是没有援军的情况下，但靠着几千日军很难突破中国军队的防御地区，18旅团的付出倒不是完全没有收获，至少现在日军知道了在他们前面挡路的是他们的冤家——100师！
    为了完成全歼南京卫戍军的战略，中支派遣军的兵力已经使用到了极致，日本国内派来的援军24小时前抵达了吴淞港，松井石根立刻命令这一个师团的日军马上登陆开赴南京战场，可是现在24小时已经过去了，听吴淞港码头上的负责接应的军官说，这个日军师团到现在还没有下船。对方提供的理由是长途跋涉，大量的士兵出现了晕船的现象，在士兵的体力没有恢复之前，军医不建议他们有大的动作。这样的理由真是无耻之极！
    松井石根怒了！大本营如果真的不愿意给自己增兵也就算了，现在居然把“大阪师团”当作凑数的送到了上海，南京，是怎样困难的战场啊！这些商贩现在还没上战场就已经吓的纷纷称病，要是让他们遇上了如狼似虎的100师。还不得直接崩溃啊！
    大阪师团指的就是第四师团，编组地为日本大阪，士兵主要由大阪的菜贩子和游商组成。又称“商贩师团”！第四师团，代号“淀”——这个代号可谓独出心裁，其他的日本陆军师团代号多有尚武精神的象征，比如第二师团是“勇”，第九师团是“武”等等，第四师团这个“淀”字的来源是因为有一条淀川河横穿大阪最繁华的梅田商业区，用这个代号真是既有乡土气息，又带有招财进宝的吉利兆头。
    第四师团约两万两千人，下辖4个联队，标准甲等装备，堪称日军“精锐”。然而它成立没多久，“窝囊废”的名声就传遍了整个日军。尤其是第四师团的核心部队——第8联队，因为在日俄战争中屡战屡败，获得了“败不怕的8联队”绰号
    此后直到抗日战争爆发，第四师团就再没上过前线。不过，这并不等于它没有表现“勇敢”精神的机会。1933年，第四师团二等兵松井在大阪市中心闯红灯，结果和警察发生冲突，师团长寺内寿一为了“维护大日本皇军的尊严”，毅然带兵砸了警察所，史称“大阪go-stop事件”，第四师团在日本国内的“武勇”可见一斑。
    大本营为了让这支部队焕发战斗精神着实费了一番心思，最后得出的结论是:指挥官对于一支部队的战斗力的强弱具有决定性的作用。于是松井命成为了第四师团第25任师团长。
    中日全面战争爆发之后，大本营将第四师团从日本国内调到东北驻屯，隶属关东军作战序列，结果第四师团到了东北以后和当地的中国人大作买卖。还闹出了把重武器卖给抗联这样的丑事，关东军司令官直接向大本营抗议，表示如果不把第四师团调离东北的话他就辞职，结果这时候刚好出了一一四师团被华毕成重创的事情，陆相和首相的保证让裕仁天皇同意给松井石根增兵，正愁没地方安排第四师团的大本营立刻让第四师团从东北上船，直运上海。
    而压根就不想投入到南京战场的第四师团居然在海上整整磨了10天的时间才到吴淞！现在他们还要赖在船上不下来！
    松井石根现在手里面的兵力实在是已经紧张到了极点，他咬咬牙决定给第四师团一个恢复名誉的机会！他决定亲自到码头上来请第四师团下船！
    第四师团师团长松井命得知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到了吴淞码头，他赶紧从他的船舱里面爬起来找出一套笔挺的将军制服船上，当松井师团长冲出船舱的时候他的卫兵正拖着一盘水果从走廊上走过，见到松井师团长的忙碌模样，卫兵吹了一声口哨，那架势简直就像是个街痞无赖。
    “师团长！是司令官到了吗？怎么没有听说啊！”
    松井师团长才来到第四师团的时候也是雄心勃勃，他坚持认为没有什么部队是不能训练出来的，大本营的将军们也对他有着很高的期许。可是来到第四师团不久以后松井师团长就发现这支部队已经烂到了骨子里面，上上下下所有的官兵都在混日子，想把这么一批垃圾训练成天皇陛下需要的士兵？天啊！还是剖腹来的更容易一些！
    在和第四师团的这群垃圾搏杀了几个月之后，松井师团长被几个佐官拉下了水，一个军人要腐化堕落成一个废人是十分迅速的事情，当第四师团被送到东北的时候，松井师团长已经完全变成了一位大阪商人。
    他穿着中国人的长袍在哈尔滨当起了商行的掌柜，要不是他手下的兵财迷心窍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卖给了抗联，现在松井师团长还躺在他的俄国情妇怀里面抽大烟呢！
    也不知道那个俄国娘们现在怎么样了。垂涎这只金丝猫的日本军官可不少，没准，现在松井师团长已经带上绿帽子了!
    “混蛋！中支派遣军的司令官阁下到了码头！你马上给我准备小船!我要去见他！”
    “不就是派遣军司令官吗？有什么了不起！咱们第四师团曾获得过明治天皇的勅语！这一句话就顶得上十个司令官！”
    松井师团长直接摘下皮带抽在了卫兵的身上，如果不对这些懒散的家伙来些武力，也许直到天亮，松井师团长也见不到松井石根。
    透过舱门上的玻璃窗松井师团长看到了卫兵刚才说的那句勅语，这幅珍贵的黄绢就挂在他的舱室里面，历任第四师团的师团长都会负责保管这句勅语。
    「勇戦剧闘ご嘉赏」
    西南战争期间，江户和地方不同武士家族和农民很少，商人的比例多的大阪联队在和萨摩武士对战时损失很大，获得明治天皇「勇戦剧闘ご嘉赏」的勅语，是日本陆军历史上空前绝后的荣誉。
    这支部队怎么会变成现在的模样？松井师团长想到头痛都没能想出答案来！
    还是想想松井石根这位老板喜欢些什么吧？等一等……老板？一会可千万不能在松井石根面前说起这样的字眼。要不然第四师团就有罪受了。
    松井石根站在吴淞码头上看着停泊在海面上的船队，他的内心已经震撼到了无以附加的地步，上海人不是一直很害怕日军吗？怎么在第四师团的运输船附近会有这么多的小船出现呢？松井石根看见离他不远的一艘运输船上几个日本军官趴在船舷上和海面上的中国渔船说笑着，然后他们放下了一条缆绳，一开始松井石根以为这些人是要从中国人的手里面买些吃用的东西，可是很快松井石根就发现他实在是低估了第四师团，运输船上的军官在拉起缆绳之后让他手下的士兵吊了几个大箱子下去，中国渔船将这些箱子检查了一番之后和船上的军官打了个招呼便飞快的离去，接着，又有一艘中国渔船靠了上来！
    这一回松井石根看清楚了，运输船上抛下的缆绳再拉回去的时候上面多了一些东西，在船上的灯光照射下这些东西闪烁着诱人的光芒！那是银元和金条的颜色！第四师团的官兵居然在做生意！刚才吊下来的大箱子里面到底有什么？东北特产？私烟私酒？或者是武器弹药？
    松井石根现在有想砍人的冲动！难怪第四师团窝在船上不下来啊，原来他们还有货没有卖完！这真的是大日本帝国的甲种师团吗？松井石根有些后悔自己出现在吴淞码头了。
    松井师团长是从他的小船跳到码头上的，他快步跑到松井石根的面前立正敬礼，松井石根上下打量着这支烂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松井师团长的军人仪容收拾的还不错，但是那条挂在怀表上的足有半根手指头粗的金链子却和整套军服显得那么的不协调。
    “就没有别的链子了吗？松井师团长？”松井石根的声音阴郁的很。
    松井师团长的后背立刻起了鸡皮疙瘩。“报告司令官阁下，来的匆忙，随便抓了一条，十分抱歉！”
    松井石根的副官一听眼都直了！随便抓了一条？那这个松井师团长该有多少条金链子啊？都说大阪商人会赚钱，看来这话还真的很有根据！
    松井师团长的回答让松井石根的眉头拧在了一起，他不认为松井师团长是故意这么说的，面对他这样的派遣军司令官，只要松井师团长不傻，就不会说这么过分的话，刚才的回答很显然是松井师团长下意识的答案，这说明面前的这位松井师团长已经完全把自己当成了一个老百姓，完全没有了丝毫的军人觉悟！连师团长都是如此，不难想到，第四师团内部的军纪已经糜烂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那是你的兵吗？他们在做什么？”松井石根的手指直接指向了还在继续进行交易的那艘运输船，其实在其他的运输船边上也都在进行类似的买卖，但是那些日本军官却远没有这艘运输船上的日本军官这么从容。
    松井师团长顺着松井石根的手指头望去，他不由得倒抽了一口凉气，那个站在船舷边上和中国人做买卖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副官兼“小舅子”伊达中佐，伊达中佐的姐姐是个漂亮的寡妇。早早就随着丈夫搬到了东北，松井师团长知道他不可能取一个俄国女人回国，于是打起了伊达中佐姐姐的主意，在往伊达中佐姐姐的被窝里面钻了几次之后，伊达中佐就成了松井师团长的副官，这位“小舅子”仗着他“姐夫”是师团长，做起买卖来也是格外的黑，在东北倒卖九二式步兵炮的人就是伊达中佐，第四师团的日军向来也只是向抗联兜售一些过时的武器和步枪子弹，伊达中佐这一笔买卖可谓是十分惊人！听说他但是这一笔就赚了好几百根金条！
    眼见自己的最大弱点落入了派遣司令官松井石根的眼中，松井师团长急了，他从松井石根的背后不断的朝伊达中佐打手势，运输船上的伊达中佐在他的卫兵提醒下注意到了在码头上手舞足蹈的“姐夫”，于是伊达中佐开始了热切的回应！
    松井师团长这下子汗流浃背了！
    “你还没有回答我呢！松井师团长！”
    “是！司令官阁下！你也知道我们第四师团在东北驻扎过一段时间，所以官兵多少都有些私人财物！现在我们即将开赴战场，我相信这些官兵是想要卖掉他们的财物寄给国内的亲人！这样他们才能毫无牵挂的为天皇效力！”松井师团长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居然在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松井石根气到极点反而笑了起来，他拍着手说道：“说的好！说的好！大阪师团！我今天算是见识到了。”
    松井师团长不知道松井石根的这番话对他来说是福还是祸，他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松井石根的面对表情，松井师团长的心里面，害怕极了……

 255.第255章 商贩和他们的师团长

    在没有亲眼见到声名狼藉的第四师团之前，松井石根心里面对这支援军多少还抱了些希望，他认为在军部和陆军省的一再整治下，再加上在东北这段日子的锻炼，即使第四师团不能成为一支像第6师团那样的“勇部队”，战斗力至少也要比支那人的中央军强些吧？现在松井石根明白他完全想错了！大本营是将第四师团像丢垃圾一样丢到了华东，丢给了自己！
    更让松井石根感到愤怒的是，第四师团这帮废物的师团长居然也和他一样姓松井！这种巧合现在对松井石根来说就是一种侮辱！他不想和眼前这个点头哈腰的家伙扯上半点关系！
    运输船上的伊达中佐点燃了一支俄国香烟，第四师团虽然在东北的日子呆的不久，可是这些大阪商贩的活动里确是惊人的，伊达中佐早在几个月前就和边界那边的俄国人做起了生意，满洲的皮毛和白酒都是俄国人梦寐以求的东西，从俄国人那里交换回来的伏特加和鱼子酱运到日本国内也是很昂贵的东西，就这么靠着利用军方的船只倒卖物资，伊达中佐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位富的流油的日本军官，该死的大本营！如果他们不突然把第四师团从满洲调到华东，伊达中佐相信他用不了两年就能成为新的财阀，对于军事和政治，伊达中佐都不感兴趣。在他的眼里只有白的银元和沉甸甸的金条。
    码头上的来客似乎表现的不太友善，上海现在已经成了日本人的地盘，伊达中佐不相信会有中国人敢来和大日本皇军闹事，虽然商贩师团战斗力不强，但是上海还有别的日本驻军呢！这里，对日本人来说是非常安全的。
    正是出于对上海治安的极度放心，伊达中佐才会大大方方的将一批军火卖给了这里的中国人，刚才吊下船舷的大箱子就是这批军火的尾数，里面装了50条三八式步枪和2挺歪把子轻机枪还有若干数量的子弹，第四师团在军事训练中的枪弹损耗一直在日军中名列前茅，第四师团的官兵们自己最清楚，除非是应付检查，否则他们一年也放不了几枪，在这些大阪商贩的眼里，把能够换成金钱的子弹就这么消耗在训练场上是非常浪费的，这些名义上被“消耗掉”的武器弹药是第四师团官兵“黑色收入”的重要来源之一。
    37年底，是中国军队家底最薄的时候，吃了几个月的败仗，损失的士兵能够靠着国家雄厚的人口资源勉强凑足，但是武器弹药却没有办法在一夜之间被生产出来，华北、淞沪、南京战场消耗的弹药和落入日军手中的一座座军火仓库渐渐掏空了武汉政府各级部分的仓库，如今在上海想弄军火的人有好几批，不管是英国货、法国货、德国货还是日本货，只要是能杀人的家伙就能找到下家，而且这价钱出的高的离谱，特别是火炮和炮弹，那价钱简直能让伊达中佐在梦里面笑出声来！
    在上海卖一门九二式步兵炮获得的利润是伊达中佐在东北卖给抗联两门九二式步兵炮总价的三倍！伊达中佐真后悔太早在东北将自己手头的宝贝给早早出了手！
    为了弥补自己的遗憾，伊达中佐选择更加疯狂的倒卖第四师团的军用物资。上海的中国人真的是非常好的顾客，只要是伊达中佐能从第四军团仓库里面弄出来的东西他们全部都愿意高价收购，大到轻重机枪、掷弹筒，小到胶、西药和军鞋，伊达中佐现在每天是数钱数到手抽筋！
    第四师团的其他日本军官遇到的中国买家和伊达中佐这里的基本上都差不多，现在这些人恨不得能一直停在海上将整个船队都卖给中国人，生意做得这样红火，第四师团当然就不愿意上岸。现在，有了麻烦。
    码头上人应该属于中支派遣军或者上海派遣军，第四师团在吴淞大捞金银的事情应该是被眼红的人传到了高级长官那里，今晚，兴师问罪的人到了！
    必须保住“姐夫”松井命师团长！要是在这个时候换了新人来当第四师团的师团长，不但生意做不成，还得去伺候那个新官上任三把火的家伙，鬼知道那人会看中谁家的姐姐妹妹？到时候伊达中佐可是得在第四师团中失势！这是伊达中佐绝对不能够接受的事情！
    “北条！九鬼！把交易都押后！师团长阁下好像遇到了麻烦！我们得去看看！”
    北条和九鬼是伊达中佐的心腹，北条充当着帐房的角色，而九鬼则是伊达中佐养着的打手，做生意的难免会惹些纠纷，九鬼虽然头脑简单了一些，不过却很能打，伊达中佐抢别人生意的时候没少让九鬼冲着前面。还没有出手伤过一个中国人的九鬼手底下却害过好几个日本人，这人也是日军中的一个另类。
    听到伊达中佐的召唤，北条和九鬼都放下手里的事情带着手下了过来。自从跟了伊达中佐，北条和九鬼的军衔已经变得成了大尉，要知道几个月前他们还都是小小的少尉，短短的时间连升两级，北条和九鬼知道他们的快速升迁都是伊达中佐在帮忙，而伊达中佐的力量则是来自松井命师团长，没有松井命就没有伊达中佐，没有伊达中佐也就不会有北条和九鬼的今天，他们两人很清楚保住松井命师团长和伊达中佐就等于保住了他们自己，现在听到伊达中佐说松井命师团长有麻烦，北条和九鬼的眼珠子立刻就红了！
    伊达中佐带着他的人马从船舷上的绳网飞速下到小艇里面，然后全速向码头划去，为了不惊动码头上的来人，伊达中佐特地选择了一条比较隐蔽的航道，几条小船在巨大的运输船之间穿梭着，运输船的船身和阴影将伊达中佐和他的手下隐蔽的非常好，这一招是伊达中佐和那些前来做买卖的中国人学的，那些从他手里面买走一些比较敏感物资的中国商人在离开日军运输船队的时候往往就会选择这样的航线。
    “司令官阁下！我……”
    松井命的唯唯诺诺让松井石根越来越生气，走私这样的事情在日军里面并不是第一回发生，松井石根在多田骏来上海的时候送给了多田骏一批古董和珠宝，这些东西当然不可能是松井石根自己掏腰包，在中国战场上，日军占领的财富越来越多，要让这些东西都能成为大日本帝国的财富，那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即使是派遣军司令部里面负责后勤的日军军官偶尔也会去为自己找一些外块，可以说现在在中国战场的日本军队上上下下都在给自己存家当，可是像第四师团不加遮掩做生意已经做到忘记了他们军人身份的部队还是头一支！
    “我没有时间在这里消耗！就在我们说话的时候！华毕成正在南京不断的杀死我们的士兵！松井师团长！你的部队什么时候可以开始登陆？我看你的人应该已经克服了晕船的问题！”
    松井石根的话让松井命的脑袋越埋越低。在水面上的伊达中佐非常意外他“姐夫”松井命师团长的表现。
    反应敏捷的北条大尉也瞧出了码头上有些不对劲，他凑到伊达中佐旁边小声说道：“伊达君！码头上都是挎指挥刀的，师团长阁下的副官和卫兵都站的很远，来的一定是很高级的军官，我们这么冒冒失失的跑过去，会不会对师团长阁下不利？”
    伊达中佐心里面也直犯嘀咕，他“姐夫”松井命怎么说也是个师团长，第四师团虽然外战不行，但是在友军的面前从来不落下风，如果来人是和松井命一样的师团长，那他的“姐夫”一定不会表现的如此卑微，华东战场上比松井命高级的日本军官没有几个，上海派遣军司令官朝香官鸠彦王中将和参谋长饭沼守少将现在都不在上海，第10军司令官柳川平助中将和他参谋长田道盛武少将又节制不了被大本营划归上海派遣军的第四师团，那么，码头上的人只能是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或者是他的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这两个人，都是第四师团无论如何也惹不起的角色！怎么办？伊达中佐的脑子开始了飞速的转动……
    “登陆？我还得商量一下！不！会尽快开始，不！。马上开始！”
    松井命的回答在一秒钟之内换了好几样说法，他的内心里面也是非常的矛盾，第四师团的问题远远不止厌战和捞钱，大阪的官兵对他这个师团长的尊重也是有限度的，有时候松井命发出的命令也会被第四师团的官兵选择性的执行，大阪兵的这些所作所为都是由大阪的独特文化造成的。
    在古代日本各地。基本的社会结构是农民依附于拥有土地的诸侯(即大名)，而诸侯服从于天皇。这种长期不变的社会结构导致日本形成了上下级关系严格，富有服从精神的文化特点，也是二战中日本军队普遍狂热“效忠天皇”的心理基础。
    然而大阪却有些不同，这个地方是著名的商业城市，居民多与商业有关，对大名的尊重十分有限。反之，围绕着苛捐杂税等问题，大阪人几百年如一日，不断和大名斗智斗勇、讨价还价，所谓忠诚。那就更谈不上了。于是，天皇在大阪人心目中的地位也与其他地方不大一样。虽然在出身于大阪的士兵也受到了军国主义的蛊惑，然而大阪人却不会急着去“为天皇而死，为大日本帝国而死”，能不死还是不死。看待上级命令，出身于大阪的官兵也习惯“讨价还价”、“斤斤计较”，不会像其他部队那样闭着眼睛执行到底。甚至第四师团内部还制订了所谓“无益的牺牲不要付出”、“不合理的战斗不要参加”、“穷途的敌军不要追”的“三不要”原则。
    松井石根现在要松井命师团长给他一个准确的回答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要知道松井命师团长还得回去和他的部下商量商量呢！这些大阪兵，可不是一轰就动的主。
    对于松井命的答复，松井石根完全没办法接受！他不敢相信一个日军的师团长居然敢这样和他这个派遣军军司令说话！商量一下？和谁商量？难道你松井命不是第四师团的师团长吗？这是在敷衍吗？
    松井石根的手握住了他的战刀刀柄，看到松井石根眼中的寒光，松井命在恐惧到了极点之后居然爆发出了强大的力量：“司令官阁下！我也是大日本帝国的将军！你没有处决我的权力！”
    “军人？我觉得你更像是一个商人，你的身上，还有支那人和俄国人的味道！”松井石根虽然直接驳回了松井命的话，但是他握住刀柄的手却松开了，松井命说的没错，一个日本将军的性命不是他松井石根能够决定的，即使松井命再该死，也得让军部来处理他。
    而且如果在开战之前杀了第四师团的主将，那这支部队松井石根也就别想继续使用了，第四师团再烂也好过稻草人吧？有了这几万名大阪商贩，日军分散在上海苏州的作战部队就能全数开往南京，至少目前，第四师团对松井石根来说还是有存在价值的。
    “师团长阁下！我有紧急军务报告！”觉得自己好不容易逃过一劫的松井命还没有来得及擦去脸上的汗水，一个他非常熟悉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松井石根很不高兴的皱起了眉头，他转身看到了在派遣军军司令部卫兵警戒圈外面大吵大闹的伊达中佐，由于现在还是黑夜，刚才松井石根在望远镜没能看清楚伊达中佐的样貌，所以松井石根不知道现在这个跑来捣乱的家伙就是刚才让他恨的咬牙切齿的败类！
    派遣军司令部的卫兵自然不会将伊达这个小小的中佐放在眼里，刺刀刷的一下就抵在了伊达中佐的胸前，只要伊达中佐敢继续前进，那可就怪不得他们了！
    伊达中佐明智的选择了后退，中支派遣军司令部的卫兵没有采取更激烈的措施，这让伊达中佐有了继续高呼的机会：“师团长阁下！我发现有海军的船员在和支那人接触，这是走私行为！必须严惩！我们已经抓了一些！请师团长指示！”
    伊达中佐叫嚷的时候特意将海军两个字咬得特别重！他这是在提醒他的“姐夫”松井命师团长把罪名都扣到海军的头上去，松井石根即使再厉害也不能直接对海军的人动手。陆军和海军向来不对盘，这一点从陆相和海相的争端就显露无遗，将走私的罪名推到海军身上之后即使是松井石根想和海军的人对质上海的几位舰队司令恐怕也不会答应，这样的案子只要转到大本营再牵扯上陆军和海军的恩怨，那就变成了烂账一笔，到最后谁也搞不明白，北条和九鬼已经返回运输船办事去了，他们会扣下几名海军的人员，当然这只是做做样子，用不了多久运输船队的指挥官就会出面将他的人带走，这样，松井石根就没有了整治第四师团的理由了！
    “啊……幺西！伊达中佐!你终于抓住了该死的海军！都是这帮贪得无厌的海耗子将我们英勇的第四师团困在了吴淞海面！海军是故意我们的官兵晕船！这样才能多取得一些走私的时间！松井司令官！您应该向海军省提出指控！第四师团需要一个公道！”
    松井命师团长意识到伊达中佐给他制造了一个极好的脱罪理由，把脏水都泼到海军头上的这个主意实在是太妙了！第四师团甚至不用担心海军会反过来指控他们，能从东北将那么多的货物装船运到上海，运输船队里面的海军军官自然收了第四师团不少的好处，被这么块肥肉堵住了嘴，海军不会愿意自曝家丑的，最后，这件事情一定是在海军和陆军的互相谩骂和互相指责中不了了之！
    了不起啊!伊达中佐!多亏了有你！松井命师团长心中暗暗做了决定，他以后一定要找机会将伊达中佐的姐姐“扶正”，让伊达中佐成为自己名正言顺的小舅子！
    心里面明知道松井命师团长是在胡扯，松井石根也只能装作没有发觉，既然这个突然跳出来的中佐能在自己面前说出这样荒诞的理由，那第四师团一定会有所准备，既然原本非常清晰事实已经被搅成了一潭浑水，松井石根也就不想再去趟了，和海军打官司会是什么结果松井石根心里面非常清楚，松井命的部下给他编了一个好故事！
    “海军的事情还是先放一放吧！松井君！现在前线的兵力已经非常的紧张，我希望你的第四师团能够尽快进入上海，这样上海的驻军才能前提，不会再有什么问题了吧？松井命师团长！”
    松井命师团长听出了松井石根话里面的弦外之音，今晚临时想出的烂借口已经被松井石根识穿了，如果第四师团开进上海，那不就是要整天待在松井石根的眼皮子底下？
    就凭大阪师团的这些商贩，能在上海干出什么好事来？倒不如现在主动请战，一可以平息松井石根的怒火，还可以远离派遣军司令的监视，过几天快活日子，想到这里，松井命师团长上前朝松井石根鞠了一躬，然后开口说道：“司令官阁下，我知道陆军里面对第四师团有诸多传言，请您不要相信这些话！为了粉碎这些流言，请司令官阁下将第四师团投入到火线上去！大日本帝国万岁！天皇万岁！”

 256.第256章 商贩师团求战

    松井命师团长的小伎俩怎么可能能瞒得过松井石根的眼睛。松井石根一眼就看穿了松井命的企图，把第四师团派到第一线去？几个小时前松井石根还真的有这么想过，可是现在，他已经改变了主意。
    “松井师团长，你的第四师团应该驻扎在上海，华东的战况比较复杂，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已经让皇军丢了不少的颜面，还是让已经熟悉华东地理的部队去南京吧。”松井石根的这几句话已经给第四师团留了足够的面子，其实松井石根的心里想得是，连一一四师团都在南京战场几乎被华毕成全歼，你们第四师团，还是到一边凉快去吧。
    松井命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第四师团被留在上海的后果，自己的兵是什么德行松井命清楚的很，留在上海？要是再来一个“go-stop事件”怎么办？上海可是有着大批外国使馆和租界的，松井命不希望第四师团丢人丢到国际上去。
    伊达中佐在远处死死的盯着松井命这边的动静，他已经看到了来人的军衔，三颗星，大将！这么说是中支派遣军军司令官松井石根亲自驾到，伊达中佐现在非常庆幸他刚才做的事情，松井石根的脸色明显已经开始变的缓和，伊达中佐编出的借口虽然烂了一些。但只要能管用就行！
    “姐夫”松井命师团长已经渡过了最危险的时刻，伊达中佐觉得现在这时候甭管松井石根提出什么要求都应该全部答应下来，毕竟保命要紧！可是伊达中佐在卫兵的警戒线外面等了半天也没能看到他期待的散场，松井命今晚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线，居然和松井石根顶了起来。松井命和松井石根之间具体说了些什么伊达中佐没法听到，他只是断断续续的听见松井石根一连说了好几个不行，至于松井石根到底在说什么不行，伊达中佐是一头雾水。
    谈话进行了好几分钟之后松井石根终于转身拂袖而去，中支派遣军司令部的卫兵迅速撤岗登车离开，伊达中佐这次有机会走到松井命面前去问个究竟。当听松井命说到松井石根命令第四师团驻防上海市区的时候伊达中佐的眼中露出了贪婪的光芒，上海！有名的十里洋场，捞钱的好地方！第四师团要能在这里住上几年不比驻防东北要滋润的多？伊达中佐简直不能理解松井命怎么会将这么好的差事王外面推，难道他的“姐夫”被松井石根吓傻了？
    “师团长阁下！这是件大好事啊！上海可是个大城市，商业非常的发达，即使咱们的家乡大阪也没法和上海相比，咱们这是要发财了！”说完伊达中佐是好一阵的手舞足蹈，就像是他已经将上海滩的财富全都收入了囊中。
    松井命瞧着已经钻进了钱眼的伊达中佐摇头叹息，他最担心的就是第四师团的官兵进入上海之后都变成伊达中佐现在的样子，今晚第四师团已经给松井石根留下了非常坏的印象，以后天天呆在松井石根的身边，第四师团必须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
    “八嘎！你这个白痴！旁边趴着一只老虎，我们第四师团还能安睡吗！？伊达君！你刚才的确是编造了一个很好的理由，但是你也得罪了松井司令官！如果我们留在上海，那结果一定会非常的凄惨！”
    松井命冲着伊达中佐一通怒吼，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如果不是被派到第四师团来。他松井命应该早就成为了日军中的一员猛将，没准连最先攻入南京的荣誉都会被他收入囊中！该死的大阪师团！该死的大阪商贩！看看这几年第四师团已经换了多少位师团长吧！
    “寺内寿一（1932年1月9日——1934年8月1日）
    东久迩宫稔彦王（1934年8月1日——1935年12月2日）
    建川美次（1935年12月2日——1936年8月1日）
    今井清（1936年8月1日——1937年3月1日）……”
    从这一连串的数字不难看出任职第四师团师团长的日军将领在位的时间似乎有越来越短的趋势！其中第25任师团长今井清居然只在第四师团师团长的位置上坐了五个月！他离任的时候很多第4师团的官兵还没有来得及记住他的名字。
    松井命从1937年3月1日上任干到现在已经坚持了10个月，他已经超过了前面两任的建川美次和今井清，好歹在这些大阪商贩面前混了个脸熟，这大概是松井命来到第四师团之后的唯一成就了！36年的时候，大本营还将松井命视为将领中比较有前途的一位，现在，一切都改变了。只要来到大阪师团，人堕落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伊达中佐被松井命的吼叫惊呆了，他依稀见到了那个刚来到第四师团时意气风发的那个松井命，不过几个月的时间，第四师团就成功的对松井命完成了同化，伊达中佐早就忘记了松井命师团长本来的模样。
    “那我们该怎么办？师团长阁下！作战，是大阪师团最厌恶的事情，只要您今晚下达开赴南京的命令，明天早上各级军官就能收到堆积如山的病假条，即便是最终让你凑齐了作战的兵力，松井司令官那里怎么办？华中方面军司令部给咱们的命令是进入上海，难道师团长阁下打算抗命？”
    伊达中佐反应过来之后开始连续向松井命师团长发问，他的这些问题都是现在第四师团面临的最实际的问题，不解决它们。话说的再慷慨激昂也没有用！皮球被踢回到了松井命师团长的脚下。
    “告诉部队，南京城已经被先锋部队攻破，我们就是去接收防区的，那里有大批的财宝。等到了火线，很多事情就由不得他们了。。松井司令官那里我会去恳求的，实在不行的话就上血书！”
    伊达中佐被“血书”这两个字吓了一跳，什么时候第四师团也开始玩起这样的把戏了？还真的要请战？这和大阪兵的“三不要原则”可是相抵触的啊？而且，这血书的血从哪里来？
    伊达中佐这边还没有想出点头绪，身边的松井命师团长已经拔出了战刀，被刀刃的寒气这么一逼，伊达中佐连忙跳开了好几步，他十分警惕的看着他的“姐夫”松井命师团长，在没有弄清楚松井命打算从哪里取血之前，伊达中佐打算一直和松井命师团长保持距离。
    松井命师团长用战刀在他的左臂上比划了几下，似乎是想从这里取些写血书的材料，不过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放弃，见到松井命师团长的目光开始往自己的身上聚集，伊达中佐的嗓子都失了音，他用太监一样的声音尖叫着：“姐夫！你想干什么？”
    这一声“姐夫”是伊达中佐在提醒松井命师团长，如果松井命师团长在他的身上放了血，是没办法向他的姐姐交代的，生死关头，伊达中佐已经顾不上保密他和松井命师团长的关系了。
    伊达中佐将她的姐姐抬出来好像也没有起到作用，一脸铁青的松井命师团长拖着战刀一步步的向伊达中佐逼近，刀尖在码头的地面上摩擦出一长串的火。卑鄙的松井命！他一定是被哈尔滨的那个俄国女人给迷住了，现在趁机要对自己下黑手！早知道刚才就不给他解围了，让他死在松井石根手里面好了！现在悔之晚矣！
    “唰！”松井命手中的战刀举了起来，眼见自己在劫难逃，伊达中佐大声惨叫着闭上了眼睛。双腿之间顿时涌出了一股热流。
    “噗！”
    这是战刀刺入身体的声音，伊达中佐闭着眼睛用手全身上下一通乱摸，他想知道自己到底什么地方中了刀，还有救没有。四肢都能够活动，这说明松井命根本不是要放血写什么血书，根本就是想要他的命！可是这摸来摸去的，为什么老是没有摸着冰凉的战刀呢？这一刀究竟是捅在了什么地方？
    “你在做什么呢！还不帮忙！？”
    伊达中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断喝吓的浑身一哆嗦！他睁开眼之后看到在他的旁边躺着一条军犬，这条狗是松井命的爱犬，在“小舅子”和爱犬之间，松井命最终选择了留下“小舅子”！
    伊达中佐热泪盈眶！
    要不是为了封锁消息，松井命师团长完全可以去寻找别的血源，他不希望有更多的人知道发生在他和松井石根之间的事情，不愿意对自己下刀又不能对伊达中佐动手，杀掉自己的爱犬，成了唯一的选择！
    满地的狗血立刻变成了松井命写血书的原材料，在出现了三次错别字和多次修改之后，松井命终于捣鼓出了一份让他觉得十分满意的血书，蹲在松井命旁边一直搅动狗血防止上冻的伊达中佐此刻裤裆之间一片冰凉，被夜晚的寒风这么一吹，尿液早就变成了冰块，伊达中佐的“弟弟”现在就像是被摆在了溜冰场上面，这感觉，别提有多刺激了。
    三个小时之后。松井石根收到了这份松井命用狗血写成的血书，在震惊之余松井石根对松井命的印象大为改观，旁边几位派遣军司令部的参谋也都交口称赞松井命的勇气，要用鲜血写满这么大一张白布，松井命到底是断了几根手指啊？奇怪的是，为什么他没有将断指一起送来呢？
    从第四师团的军官手里面收下这封血书转交给松井石根的那位中佐军官，见事情已经办妥便开始偷偷的往后面溜，他尽量让自己的行动不那么让人注意，在他的口袋里面装着足足二十根金条，这些都是递送血书的第素师团军官送给他的辛苦费，松井命，这回是真的下足了本钱啊！
    12月27日凌晨。松井石根签发了让第四师团出发协助一〇一师团攻占芜湖的命令，没过多久，潜伏在上海的军统情报人员也得到了这个消息，第四师团来袭的预警，迅速发到了南京城里面陈旭娟的手里，她第一时间转达给华毕成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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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城东的巷战已经达到了白热化的程度，日军为了早日突破100师310旅的城市碉堡群，居然不顾自己官兵的死活使用了重炮对中日双方交战的地区实施炮火覆盖，301旅成忠玺团朱雄的那个营当时正在和一个中队的小鬼子展开白刃战，几百发炮弹落下来，一个营只剩下了46个人。
    27日凌晨一点，日军敲开了南京卫戍军重兵把守的光华门城门，日军工兵用最快的速度清理掉了堵塞在城门洞里面的东西，华毕成命令炮兵对光华门打了一个基数的炮弹也没能让这些鬼子工兵停下来。
    两点二十分，日军的战车出现在了301旅防区的街道上，和日军战车一起出现的，还有大批的鬼子兵。
    守卫光华门的部队和中山门方向的66军向日军发起了几次比较大规模的侧击，但是都被日军依托战车击退，第九师团的主力几乎全部进入了南京，100师301旅面临的压力变得空前巨大，华毕成一小时之内给朱晋一打了三次电话，都是提醒100师注意改变打法，日军在朱晋一防区的兵力现在已经占据了优势，大规模的正面交战现在已经不适合100师301旅，要想把鬼子拖在南京城东，就得和日军玩心眼。
    朱晋一还是大大咧咧的口气，100师301旅现在吞不下第九师团，第九师团也一样吞不下100师301旅，僵持的局面还会延续一段时间，朱晋一一点都不担心小鬼子会在短时间之类击破他的防线，倒是华毕成的安全问题，让自己牵挂的不行。
    “老弟！你现在在什么地方？从我这给你调一个营过去吧！这样我比较安心！”
    朱晋一言语中的关切让华毕成的心底一阵温暖，现在战事这么吃紧，301旅的预备队应该已经不多了，现在朱晋一还要调一个营来保护自己，怕是会影响到大局的。兄弟的心意华毕成领了，不过这一个营的卫兵，华毕成现在可用不起。
    南京城里面的守军除了守卫江岸的两个宪兵团和一个新兵团之外已经全部参加了战斗。面对着日军的持续发力，华毕成已经用光了他的筹码，松井石根的手里面现在又多了一个师团，即使大阪师团真的像传说中的那样无能，第四师团也毕竟是个二万多人的甲种师团，光是配备的火炮和轻重机枪就够现在的南京卫戍军喝一壶的了。让大阪师团成为雅思南京卫戍军这头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华毕成真的不甘心！
    “只要你们打的好，我在哪里都会很安全！那个团你自己留着吧，关键的时候给小鬼子来一下厉害的！我的位置你不要问！你只要知道我安全就好！赵建新在南边打得很吃力，现在还不是放弃南京的时候，咱们只能顶！等待变数！”华毕成在电话里面大声的呼喊着，朱晋一那边的枪炮声响个不停，这些声音已经影响到了他们之间的通话。
    “老弟！你就不能漏个底？到底能有什么变化？小日本不是已经告诉美国人他们不买账了吗？武汉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变数？我看在他们眼里只有天塌下来才是变数！”
    朱晋一对武汉的所作所为是一百个瞧不上，现在见到武汉又一次在他们所谓外交上输得一败涂地朱晋一甚至有些幸灾乐祸！
    “你不要管这些！带好你的部队！100师可是我的家底，301旅又是100师最能打的，流的血必须是值得的！咱们损失一个人，就要小鬼子用两个人来换!我倒要看看那几座岛上到底有多少带把的日本猪！”
    “你就放心吧！咱100师的人命贵的很，他小鬼子买不起!”朱晋一的话不管在什么时候听着总是那么提气，301旅在他的指挥下和日军连番激战，愣是一次失利也没有过，回回都能占到便宜。
    想到这些华毕成笑了笑，然后从地上爬了起来，边上卫兵赶紧将盖在华毕成身上的毛毯拿开，华毕成的临时卫戍司令部在一个小时之前遭到了一伙日军的攻击，警卫营很快便消灭了这些鬼子，可是艾英雄去查看战场的时候发现这队日军居然携带了电台，而且那个被打死的通讯兵似乎在临死之前用他的电台发了些东西出去。为了华毕成的安全，临时卫戍司令部开始了转移。
    当华毕成离开那栋小楼不到二十分钟之后，日本人的轰炸机便对小楼进行了的疯狂的轰炸，华毕成亲眼目睹了这场本来有可能要了他性命的轰炸，那个日本通讯兵最后发出去的电报是什么内容，现在谜底已经揭开了。
    架设无线电需要一定的时间，华毕成不能忍受和部队断了联系，他命令电话兵剥开地上的电话线加塞，刚才和朱晋一的通话就是使用的这种方法，为了屏蔽附近的枪炮声不让朱晋一担心，华毕成命令卫兵往他的身上盖东西，直到听不到明显的爆炸声为止。几通电话打下来，华毕成已经被捂的满头大汗！
    “走！再去找能联系到第二军团的电话线，我要知道城东北的情况！”
    华毕成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然后又开始催促电话兵，在电台没有架设好之前，他还的继续用这个法子和他的部队联系。

 257.第257章 谷寿夫的不满

    “司令！这一带有些乱，小日本的零散人员时有出没，是不是给您一支枪？”
    艾英雄忽然冒出来对华毕成提了个建议，华毕成觉得艾英雄的担心不无道理，现在南京卫戍军和日军已经搅在了一起，城东中日双方参战的部队番号十分的繁杂，仅南京卫戍军投入的部队就包括100师、66军、103师、宪兵第一团等多支部队，交战的时候往往都是只认衣服不认人，在这种随时都可能会发生大规模遭遇战环境里面，手里面有支枪的确会好很多。
    为了华毕成的安全，艾英雄已经让华毕成将他的将官服换成了普通的制式军装，衣领上闪亮的中将军衔也被取下来塞进了口袋里面，被艾英雄这么一捣鼓，华毕成俨然就成了普通士兵，混在人群中毫不显眼，日本人做梦也不会想到人群中这个扣着钢盔的男人居然是南京卫戍军的司令，艾英雄算是让那些鬼子狙击手彻底没了立大功的机会。
    华毕成扶了扶脑袋上的钢盔，然后从艾英雄递过来的几支武器里面拿了一支。既然是扮士兵那就扮到底吧，华毕成特意挑了一杆步枪。
    这杆枪一入手华毕成就感到分量有些不对，似乎比他以前在训练场上用过的毛瑟1898要重了一些，他仔细打量了一下枪身，确定了不是中国仿制的毛瑟1898。
    “司令，这是武汉运来的苏援，俄国货，莫辛-纳甘步枪，水连珠！”
    原来是“摸心拿肝”啊！华毕成觉得这种步枪名称的发音十分有趣，面上浮起了笑意。
    “给了我们多少？发给哪些部队了？”
    “500支，说是刚从苏联到的货，武汉也没有多少，这枪的口径是7。62毫米，和毛瑟枪弹不通用，下面的部队怕供应弹药起来麻烦，都不愿意接受，最后全部装备给了咱们100师卫士连，苏联顾问说最好集中使用，这样后勤部门也能省些力气！”
    7。62毫米，那可是ak的口径啊，这时候的中国军队使用的步枪口径主要是7。92毫米，习惯了使用各种山寨毛瑟的官兵们对莫辛-纳甘步枪“怪异”的7。62毫米口径很看不上眼，这也难怪，谁都喜欢用自己用顺了手的东西，枪的口径也不例外。
    “艾连长，你等着瞧吧，再过上十来年，将是7。62毫米口径步枪的天下！”
    华毕成将手中的莫辛-纳甘步枪背了起来，现在，他更像是100师的一名普通战士了。
    艾英雄端着mp40冲锋枪跟在了华毕成的后面，卫士连将警戒线撒老远，华毕成的安全现在是艾英雄的头等大事。*************************************************
    日军第六师团师团部
    谷寿夫的参谋长下野一霍大佐在忍耐了多日之后，还是向谷寿夫提出了转向攻击南京的建议，18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这些日子已经红透了，下野一霍大佐在大本营的老同学向他透露，井书宣时很快就会升迁去担任一个国内新组建的乙种师团的师团长，井书宣时的这份战功，还不是拜18旅团第一个攻入南京城所赐吗？本来第六师团是处在派遣军各个日军师团的最前面，部队向中华门的攻击非常顺利，眼看就要靠近雨台了，这时候松井司令官忽然命令第六师团转向朝着长江江岸攻击，要不是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哪里轮得到18旅团在那里耀武扬威？下野一霍大佐真为第六师团和他的师团长谷寿夫觉得冤得慌！
    27日凌晨，派遣军司令部的斥责电话打到了第六师团，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多次问谷寿夫到到底什么时候能够攻到江边截断南京卫戍军的退路，司令部应该已经对第六师团和第十八师团的缓慢进展感到了不满。下野一霍大佐从谷寿夫听电话时的表情感到了谷寿夫的愤怒！如果第六师团成为了第一支攻入南京的日军师团，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还会这么对谷寿夫说话吗？
    下野一霍大佐的建议在谷寿夫面前打开了一扇新的窗户，江边通道是华毕成的命门，在这里和第六师团交战的部队都是华毕成的精锐，李艳涛从26日开始突然将教导总队全数投入战斗，芜湖的川军为了表示他们对华毕成的诚意也调了两个团来围攻第六师团，虽然谷寿夫的部队没有被李艳涛的这一手挡住，但是第六师团前进的脚步却变得格外的沉重，谷寿夫计算过，即使他的第六师团就算真的能打到江边，恐怕也会损伤过半，这里不是南京城，惨烈的战斗吸引不了日本国内记者的注意能登上日本国内报纸的头条的部队只能是在南京奋战的日军师团！这不公平！
    南京城里面现在剩下的南京卫戍军是什么样的部队？第六师团面对的又是什么样的部队？松井石根因为一一四师团的惨败而对第10军看不上眼，这谷寿夫可以理解，但是不能让第六师团来当垫背啊！打着最艰苦的仗，却被派遣军司令部有意的无视，谷寿夫早就忍不下去了！
    他几乎连考虑都没有考虑便同意了下野一霍大佐的建议，向北！全军向北！攻击雨台！攻击中华门！那里才是第六师团功成名就的地方！
    27日早晨五点，一直在牛首山至板桥一线和李艳涛的部队激战的日军第六师团突然改变了攻击方向，谷寿夫的部队只用了两个小时便击溃了措手不及的57军112师残部，占领了铁心桥，雨台的74军58师防线完全暴露在了谷寿夫的炮兵面前。
    李艳涛的指挥部就设在板桥，这里是南京卫戍军的最后底线，被第六师团和十八师团狂攻了好几天，李艳涛手底下的几个军先后都出现了脱力的状况，休整了好几天的教导总队原本是李艳涛打算留给南京卫戍军当开路先锋，突破芜湖方向一〇一师团封锁线的，面对着后路即将被断绝的局面，李艳涛不得不把教导总队给堆了上去。
    李艳涛在半个小时之前发报给华毕成，告诉他的司令江边走廊地带的最新战况，没想到还没有收到城防司令部的回电。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就主动撤了兵。
    一时间所有和第六师团交战的战场都陷入了沉寂，李艳涛甚至没有时间来考虑这是不是谷寿夫的诡计，他指挥着手下几个军开始全面收复失地，将防线恢复到牛首山山区之后，赵建新的100师302旅和教导总队调头向南朝着十八师团的侧翼猛插了过去，没有了第六师团的协同，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只能全面收缩战线且战且退，原本陷入苦战的88师、121师还有51师趁机也夺回了相当一部分阵地，李艳涛的部队一直将十八师团主力压到了东善桥一线才停止了攻击，江边走廊的形式一下子变得好了起来。
    在整个行动的过程当中，李艳涛的心一直是悬着的，他生怕自己中了松井石根的奸计，一直到赵建新给他发来了将18师团压回到东善桥的电报他才彻底的安了心，他赶紧有发了一封电报向华毕成报喜，让他的司令安心。
    卫戍司令部那边的电台时断时续，华毕成的回电到天亮也没有发来，这几个小时里面，南京城里面的部队也陆陆续续来向李艳涛汇报战况和请求指示，这就意味着华毕成在南京城里面的指挥部已经失去了功能，是遇到了鬼子的炮击还是遭到了空袭？只能依靠猜测推断华毕成死活的李艳涛有些急了，他先在只能给朱晋一发报询问司令的现状，因为华毕成之前告诉过李艳涛，他的临时司令部就在朱晋一的防区里面。就在李艳涛给朱晋一的电报拟到一半的时候，卫戍司令部的电报终于发了进来。
    华毕成在几个小时之内接连看到了李艳涛告急和报喜的两封电报，这么短的时间里面，江边走廊的南京卫戍军就像是做了一趟过山车，从大悲到大喜，不得不说这感觉实在是太刺激了！
    司令部的电台一直没能恢复正常的工作，这是由于日军的炮击和时不时突然冒出来的小股日军逼迫着华毕成的电台不断的搬迁位置，司令部和下面部队的无线电联系因此中断了好几个小时，南京城里面的部队华毕成还能通过电话线来指挥或者转达命令，城南的几支部队如果不是早早交到了李艳涛的手里，恐怕在这几个小时就会出大事。
    比如，第六师团主动退却的战机就无法抓住，自然也不会有现在这么大的收获。将司令部一分为二的好处在这段时间里面显露无遗。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时间，华毕成接到了雨台守军的报告，消失在李艳涛面前的第六师团现在冲着他们来了，由于住房铁心桥的57军112师残部遇到了一场溃败，第六师团的情况没有及时的发出，这也让李艳涛白白多担心了几个小时。
    第六师团的突然转向，让南京城区的防御战变得更加残酷，华毕成将江边的宪兵第十团加强给了冯圣法的58师，他还将叶超的特务团运动到南京的老城南，看来很快就要成为第二个巷战区了。
    华毕成命令李艳涛抓紧时间修筑工事和休整部队，第六师团的离开是个很好的机会，应该利用这个时间重新组织起江边的几道防线，日军已经将城东和城南为的水泄不通，现在南京卫戍军的退路只剩下了过江或者从西面沿着江边退往芜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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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蒋委员长终于从庐山回到了武汉，自打南京政府从金陵撤到武汉三镇，蒋委员长就没有在这座城市里面呆过几天，大部分时间蒋委员长都是呆在庐山上的别墅里面，搞的政府的官员有些大事小情还得一趟趟的往庐山上跑，真不知道政府的首脑机关是搬到了武汉还是搬到了江西。
    在风景秀美的庐山上思考了这些日子，蒋委员长已经完全恢复了冷静，这几个月的抗战，已经将中国军队的弱点完全暴露。目前最严重的问题并不在于武器装备的落后，底层的官兵也不缺乏抗战的热情和作战的勇敢，部队军纪涣散，令不行禁不止，政府里面的多方势力各怀鬼胎才是中国军队在抗日战场上连战连败的最主要原因！
    淞沪会战，中央军和地方部队都打得非常壮烈勇敢，特别是初期阶段，华毕成的100师还消灭了日军驻上海海军陆战队的司令官，这简直让全国民众喜出望外。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精锐的部队越打越少，中国军队战术水平参差不齐，还有预备力量不足的问题便开始显现，人越死越多，部队越打越没信心。到最后当统帅部一下令撤退，数十万大军就像决了堤的洪水，竟相掉头就跑。
    南京政府军委会曾于1934年至1936年约两年半的时间，动用了几乎全国的工兵和4个师的兵力，在上海至南京之间构筑了两道坚固的国防工事线，作为拱卫南京的外围防御线。蒋委员长本人还亲自指挥部队进行防卫南京的实战演习。但是，这些多年苦心经营的防御阵地，却没有起到他们应有的作用。从淞沪战场撤退时，各路部队争先恐後夺路而逃。要不是蒋百里早早进言将华毕成的100师和其他几个军放在了国防线上，从上海退下来的部队就会被日本人像赶鸭子似地撵到南京。今天的南京保卫战怕是早就应该结束了。
    按照战前德国顾问的设想，中国军队至少能够在两道国防线上坚持六个月到一年的时间，可最后的实际情况呢？不提也罢！
    国防线上炮火纷飞的时候，蒋委员长开始布置南京保卫战，结果他对他手下的将领们再一次失望了。除了华毕成这个不听话的学生，没有一个人愿意站出来为他分忧！蒋委员长知道华毕成的动机不单纯，可是毕竟这小家伙还是站了出来！让蒋委员长无比愤怒的是政府里面的几位“功勋元老”居然连站出来“演演戏”的意愿也没有！国难当头，这些以前终日叫嚣着要和日寇决一死战的老东西却闭上了嘴巴！当日军开始全力攻击南京时，南京外围的其他部队不但没有主动和华毕成联络策应南京抗战，反而远远地避开了南京战场，以图保存他们的实力。娘西皮！这些什么元老还不如一个不到三十的华毕成！真是太不像话了！
    钱大钧见蒋委员长的脸色很不好，赶紧端来了一碟子点心放在蒋委员长面前的茶几上，南京战场这几天局势很不好，蒋委员长赶回武汉就是要和蒋百里还有小诸葛、顾祝同、陈诚谈谈南京接下来该怎么办。
    最先到会的认识陈诚，他的头发还是那么的油亮，如果在蒋委员长面前的红人里面选出位仪容最标准的一定非他陈辞修莫属，蒋百里虽然风流倜傥，可是却有些不修边幅，顾祝同这样的死板军人，更是和陈诚差了一大截。
    陈诚见蒋委员长早就到了赶紧上来敬礼，钱大钧很隐蔽的笑了笑，这个陈辞修啊，就是太爱拍蒋委员长的马屁，他的那个“土木系”的骨干似乎都有拍马屁的习惯，罗卓英就是其中的典型！这也算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吧。
    小诸葛是和蒋委员长较量了多年的对手，原本小诸葛应该是和他的广西老乡李长官一起赴会的，由于五战区的小鬼子动静越来越大，李长官这个五战区司令长官自然也就没法回武汉参加这场会议，蒋百里的人缘比较好，小诸葛见在座的将领基本都是中央系统的大将，他和这些人想要没有什么话，为了避免尴尬，小诸葛一见到蒋百里走进来就招呼蒋百里到他旁边坐下，李长官不在，让蒋百里这个顾问坐李长官的位置倒也合理。
    最后一个来的人的顾祝同，他到达的时间比预定的会议时间整整迟了五分多钟，小诸葛斜着眼睛瞟了蒋委员长一眼，他想看看蒋委员长对顾墨三说些什么。
    蒋委员长是何等人物，小诸葛的目光一移动，蒋委员长就看穿了他的想法，和李长官相比，小诸葛还是太冲动了一些，这样明显的表情，是怕蒋委员长不知道“桂系”是身在曹营心在汉吗？
    “墨三！为什么迟到！？会议通知你应该早就收到了！军人连守时都做不到吗？说你的理由给我听！”蒋委员长的声音虽然很严厉，但是却没有多少冷淡的味道，相反，倒像是老师对自己心爱的学生在进行教导。
    小诸葛似乎早就料到了最高当局会是这样的态度，他冷哼了一声，扭过头去不想继续看眼前的这一出戏。
    “委座！我刚刚收到一份重要的情报，所以……”
    顾祝同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一向沉稳的他居然有些慌乱，蒋委员长言语中的袒护之意是个人都听的出来，只要他低头认个错，这事情就算是过去了，没有人想到顾祝同居然会给自己找理由！这不是在和蒋委员长顶着干吗？

 258.第258章 济南失守

    本来已经闭上眼睛的小诸葛重又睁开了眼睛，他也没想到这戏码还能有下文，看着面色有些发青的蒋委员长，小诸葛现在有了看戏的兴致。
    “够了！有错就改嘛！你一个带兵之人，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遇事需冷静！这还要我教你吗？！”
    蒋委员长的这几句话和刚才的几句在语气上有了明显的不同，顾祝同也知道蒋委员长是动了怒，可是他要说的事情实在是太紧急了，蒋委员长看样子还没有得到消息。
    “是！多谢委座训示！墨三一定多多管束自己的性子，这情报真的很重要，委座您是不是？”
    顾祝同承认错误让蒋委员长的脸色和缓了一些，他接着又听到顾祝同提到了让他迟到的那个情报。蒋委员长对顾祝同是了解的，看来还真的有事情发生了，顾祝同没有给自己编理由。
    “今天是作战会议，来的都是军队里面的高层，没有什么需要隐瞒的，墨三，有话就说。”
    蒋委员长这几句话是说给小诸葛听的，因为在场的就他一个“桂系”人员，顾祝同的犹豫多半是因为小诸葛，蒋委员长得安抚一下小诸葛的情绪，现在是抗战的艰难时期，可不能让“桂系”这么一支庞大的势力游离在政府的控制之外。
    小诸葛立刻体会到了蒋委员长的用心，他虽然有些看不上面前这个满嘴假牙的光头，可现在是全民族抗战的大潮，想要和政府保持距离那就会变成了老百姓眼中的叛国，这个罪名小诸葛背不起，广西也背不起。
    所以，小诸葛只能微笑着点点头示意他没有将顾祝同的话放在心上，蒋委员长也点了点头，不过他的微笑比起小诸葛来显得更加的敷衍。
    会场里面的将领们已经习惯了最高当局和“桂系”之间的这种小游戏，中央系的将领都选择了同样的处理方式，那就是装作没有看见。
    会场里面此刻最焦急的人就要数顾祝同了，他是真的有重要的事情汇报，但他又不想这么直接的讲出来，于是顾祝同向蒋百里和陈诚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蒋百里看了看小诸葛，又看了看蒋委员长。再看了看会场里面假装木头的将领们，陈诚也和蒋百里做着同样的事情。
    就在蒋百里和陈诚估摸着该怎么为顾祝同说话的时候。会议室的一扇小门被打开了，进来一个神情严肃的黑中山装将一个文件夹递到了钱大钧的手上，看到封面上的“特急”两个字钱大钧不敢怠慢，他走到蒋委员长旁边弯下腰将文件夹放在了蒋委员长的手边上。
    顾祝同的眼睛一亮！这个时间送来的文件，还送的这么急，里面提到的应该就是自己要说的事情了。
    顾祝同的反应被蒋委员长看在了眼里，他意识到顾祝同要说的话应该和钱大钧刚送来的这份文件有关，于是蒋委员长拿起了这个蓝皮文件夹打开来，顿时，蒋委员长的表情凝固了！
    蒋百里和陈诚还有小诸葛的视线全部聚集在了蒋委员长的身上，他们也已经明白了顾祝同的反常和蒋委员长刚刚打开的这个文件夹有着密切的联系。
    “委座亲启：
    济南已失！韩复榘一枪未放便放弃山东首府济南，第三集团军撤到泰安才将情况上报，已于事无补！可怜名城济南！可怜山东百姓！韩复榘该杀！
    职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
    蒋委员长此刻如遭雷击！济南就这么丢了？李宗仁不是刚刚见过韩复榘吗？不是说韩复榘对抗战还是比较坚定的吗？早上蒋委员长还给韩复榘发了一封电报，叮嘱韩复榘务必死守黄河，绝不可放弃济南，没想到才过了几个小时，这封电报就变成了一个大笑话！
    济南已失，这样的消息就是想瞒也瞒不住的，蒋委员长没有将这封电报的内容全部公开，他只是说济南沦陷，虽然心中已经对韩复榘起了杀心。但是蒋委员长现在还不想表露出来。
    第三集团军毕竟有几万人马，要是把韩复榘逼急了，没准他能跑去投靠日本人，在韩复榘放弃济南之前蒋委员长还不会这么想，现在，这韩复榘能干出什么事来，蒋委员长还真没有把握！
    济南沦陷的消息就像一枚重磅炸弹在会议室里面炸开了！谁也没想到济南会丢的这么快！昨天日军不是还没有发动攻城吗？就听说济南遭到了一些轰炸和炮击，韩复榘的第三集团军居然连几个小时都撑不下来？
    要知道川军23集团军还在芜湖和一〇一师团交战了好几天还没有退却呢，难道韩复榘养了多年的第三集团军还不如穿草鞋拿着单打一的川军？这里面一定有名堂！联想到之前顾祝同的举动，大部分的将领开始在顾祝同这里寻求答案。
    顾祝同见蒋委员长故意隐去了韩复榘主动放弃济南的部分不提，他也就照着蒋委员长的话重复了几遍，这样的答案显然很难让他的同僚们满意，渐渐的，各种各样的猜测开始登场。
    蒋委员长见会场有变成菜市场的趋势心中更是不快到了极点，他用茶杯盖敲了敲桌子，将领们见蒋委员长面色铁青，纷纷安静了下来，蒋百里这时候开了口：“委座，济南已失，津浦路门户向日军洞开，泰安是万万失不得了！不如让第三集团军立足泰安，反攻济南，鬼子主力应该不会很快渡过黄河，韩向方只要打得坚决，应该有机会！”
    蒋百里的这份判断是非常适合现在五战区的局面的，蒋委员长细细思索了一下，除了按照蒋百里的说法来办，还真没有什么好办法，于是他马上命令钱大钧拟电。要求第三集团军反攻济南，五战区长官部那里蒋委员长也去了电报，要求李宗仁调动兵力填补漏洞，现在是五战区最虚弱的时候，要是让鬼子快速推进合击南京，那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可就糟了！
    想到这里蒋委员长向蒋百里和陈诚说道：“济南未必能拿的回来，李德邻手里面也没有多少兵力，南京，需早作打算，百里，你和辞修定个方案出来吧，然后送给我看！墨三，你飞一趟徐州，告诉李德邻，我会把南京撤下来的部队都交给他指挥，今日的京浦路防御，便是武汉保卫战的前奏！民族存亡关头，还请他务必用心！”
    蒋百里、陈诚和顾祝同连称遵命，蒋百里虽然早就料到了韩复榘不会在济南坚守，但是他却没有想到韩复榘居然替华毕成解开了南京的困局，现在蒋委员长已经发了话，南京卫戍军可以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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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宗仁前脚离开济南，韩复榘便召集了厅局长和师长以上的大员开会下令撤退。有人在会上说济南不能丢，武汉是不会允许弃守济南的，韩复榘听到这些话恼火急了，他掏出手枪顶上子弹摔在桌上，大声吼道：“你们到底是听老子的还是听他蒋光头是我！”
    教育厅长何思源忍不住还是顶了一句，他说：“我认为，大敌当前，不能只考虑保存自己的实力。现在是全面抗战。委座讲过，民众抗战，一切损失由中央补。今后的地盘不必考虑，还是应该在济南打一场的。”
    韩复榘冷笑了一声。说：“你太天真了！老蒋的话你也信以为真？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又会和日本妥协？我们就这几万人，家底抖落完了，他突然跟日本人来个什么协议，华北就肯定没我们的份了。他把首都南京都丢给华毕成这么个小家伙，自己跑到武汉，现在却让我们死守济南！小鬼的厉害大家也见到了，打光了本钱我韩复榘就连个屁都不是！何厅长！你别忘了是谁给的你教育经费！南京，可是没有给过你半个子！”
    何思源听韩复榘这么说，只能将他的意见给咽了回去，没办法，谁让韩复榘是山东教育界的衣食父母呢？
    韩复榘主政山东后，很快改组了省政府，提出了“澄清吏治”、“根本清乡”、“严禁毒品”、“普及教育”四项施政计划。张绍堂、李树春、何思源等是他的主要幕僚。韩复榘治鲁七年，山东教育事业有了很大发展。对教育工作，韩总是放手让何思源去做，而且没有向教育界安排过一个私人，这在当时是很难得的。教育界的人都有一个共识，那就是他们的经费主要是靠中国的地方政府。在河南靠冯玉祥，在山东靠韩复榘。
    韩复榘训斥完何思源，第三集团军里面的军官立刻开始大声鼓噪为撤退造势，他们纷纷高呼着：“对，不给武汉当炮灰，主席！咱们走吧，不听这一套！”
    韩复榘见撤退的意见占了上风，高兴的说道“有我们这些人马，到哪里都可以自立，带着民生银行，到哪里都有吃有。诸位，不要犹豫了，回去准备吧！”
    会议室里面的人立刻一哄而散，张绍堂、李树春、何思源几个人各有心思，却都没有再开口。
    韩复榘在撤出济南以前，打着“焦土抗战”的旗号，纵容官兵大肆焚烧抢劫，并向各县强征“救国捐”，规定一等县捐二十万元，二等县捐十五万元。三等县捐十万元。逾期不交，就拿县长是问，县长们不敢违抗，便向百姓勒索。民众叫苦连天。
    韩复榘又给他的心腹军官下令，把民生银行和金库里的一万五千两黄金和三万两白银，全部连夜装车，运到洛阳。上行下效，他手下的官兵更是变成了土匪。临走之前，韩复榘又下令焚烧许多重要建筑。顷刻间，浓烟滚滚，火光冲天。济南全城一片混乱，惨不忍睹。
    第三集团军撤退到泰安之后，韩复榘才将他弃守济南的消息告诉了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中午时分，蒋委员长从武汉发来电报，要韩复榘“立足泰安，反攻济南。”
    韩复榘阅后冷哼一声说道：“老子就不反攻，看你能怎么样？”
    稍后，又接到李宗仁电令：“你部务必死守泰安。”
    韩复榘回复道：“南京将失，何守泰安？”对于李长官的电报一样是置之不理。
    之后他的第三集团军不顾军令，继续撤退。日军长驱直入，山东几千万民众陷入了水深火热之中。
    27日晚8点，南京城里面的华毕成接到了可以撤退的命令，经过一整天的激战，南京的局势进一步恶化，中山门于傍晚时分失陷，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也在稍早的时候攻占了雨台，中华门，变成了光华门第二，冯圣法的58师和叶超的部队依据着城墙死守，鬼子有了攻占光华门的经验，一上来就用重炮和炸药炸塌了一段城墙，要不是叶超带着部队赶过去堵在了口子上，也许中华门也将陷落。
    城东的100师301旅依然和日军的第九师团激战着，吉佳良辅的部队还在不断的获得增援，而华毕成能做的只不过是将最后一个新兵团也交给了朱晋一。
    日军的炮艇已经出现在了南京的江面上，渡江航线被迫中断，有了日舰的引导，日本空军的轰炸越来越精准，码头，船只成了鬼子优先攻击的目标，华毕成命令陈旭娟用剩下的船只运走了一批难民和辎重部队，留守下关的宪兵第二团被抽调到了国际安全区，那里还有十余万百姓没有离开，他们需要军队的保护。
    撤退，也是一门大学问，南京卫戍军经过多日激战依然还剩下十多万的军队，番号军种更是繁杂到了极点，华毕成可不希望他的撤退命令让这十几万军队陷入混乱，淞沪大撤退时的惨景还历历在目，现在南京卫戍军全凭最后一股血气之勇在支撑，如果这个撤退命令处理的不好，那就会演变成一场大溃败！
    好不容易将南京城里面的平民减少到了十几万人，华毕成可不希望自己的南京卫戍军来凑足那三十万！一想到三十万这个数字，华毕成的血就往头上涌！
    士兵的归宿就是战场！他不允许他的官兵放下武器被日本人砍去脑袋，华毕成希望他的兵都能死得其所！这场大撤退必须是各部之间有秩序的相互掩护着徐徐后撤，这样做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可以顺路带走更多的难民。每一条中国人的性命都是宝贵的，华毕成都舍不得！
    这些天政治部的人一直在做德国人拉贝的工作，很多难民只相信拉贝，这个德国老头子不走的话他们也不走，华毕成真的很想用武力驱赶这些难民，保住他们的性命，但是现在他的手头上实在是没有多余的兵力去执行这项任务，所以，只能让人去说服拉贝。
    南京城现在的局势决定了这几十万军队和平民只能从西面沿着江边撤往芜湖，南京卫戍军的战线需要慢慢的后移，华毕成决定集中兵力在钟山到中华门一线继续死守，然后将钟山以北到江边的几只地方部队先撤到中央军的背后然后交替掩护节节后退，这样做的原因主要是考虑中央军的作战能力比较强，对付起鬼子的第一波追击更有把握一些，如果刚开始就让已经损失过半的地方部队去掩护中央军，地方部队的将领一定会有情绪，内部出现了分裂，那接下来的战斗就不好打了。
    钟山是南京制高点，是鬼子一旦占据了这里，那么就等于居高临下控制住了整个南京全城，华毕成可不希望他的一举一动都传到松井石根的耳朵里面，再说中山陵的意义也非常特殊，不到最后关头是万万不能放弃的，所以87师还得在山上继续坚持，沈发藻的部队占据了地利，钟山的工事又相当的完备，只要让66军在钟山脚下策应一下87师，沈发藻再打上几天完全是可以的。
    有了中华门和钟山这两个支点，再加上各处的阻击战线，南京城区的沦陷速度就会相当的缓慢，这场大撤退也就有了足够的时间。中华门和钟山，成为了华毕成现在最关心的两个地方。
    为了稳定军心，济南沦陷的消息华毕成没有告诉下面的部队指挥官，可南京卫戍军本来就是由各个山头的部队临时拼凑起来的，这些部队的真正主子都很担心华毕成会把他的本钱放在最后面当炮灰，在华毕成接到武汉的电报之后没有多久南京城里面各部队的无线电通讯一下子变的繁忙了起来，济南失守的消息很快就传得满天飞。
    南京卫戍军的内部很快便出现了各种各样不同的声音。罗卓英没有忘记沈发藻，他从陈诚那里得到济南失守的消息之后立刻便给沈发藻发了电报，他这样做也许是为了回报沈发藻在南京和他一起倒华毕成的情，也许是想在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后院里面放一把火，罗卓英的这一动作让很多人浮想联翩，谁也不知道这个胖子这样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接到罗卓英的电报，再看了看华毕成针对南京防务的最新调整，沈发藻觉得罗卓英说的应该是真的！南京卫戍军的北面已经开始了收缩，东线的部队也在后退，华毕成这是要从芜湖撤往江西啊，沈发藻发现他的87师成为了少数几个没有移动的部队之一，难道华毕成在这样的时刻才实施了沈发藻一直最担心的报复行动？
    北边的第二军团一撤，小鬼子就会像潮水一样涌向钟山，北、东、南三面受敌，沈发藻觉得他的神经快要绷断了！跑吧！这个念头从沈发藻的脑海里面忽然冒了出来……

 259.第259章 意外

    刘笑宇是一个江苏籍的老兵，他在36师里面一直担任警卫班班长，35年大练兵的时候，刘笑宇得过全师步枪和机枪射击的第一名，要不是师长宋希濂舍不得他，刘笑宇早就被下面的几个团长要去当了连长。
    当兵7年了，刘笑宇一直是个班长，可是认识他的人都知道他在宋希濂心目中的分量，就连一般的营长也不敢在刘笑宇面前人五人六的，他们有的人还是刘笑宇手把手教着放的枪。
    36师撤退时，留在光华门的人马不多，后来在和日军的交锋中这几百人又被打散了，没有了军官带队，刘笑宇这样的老兵就被推举了出来，他带着十几个兵一路走一路打，在南京城东转了几天几夜，手底下居然拉出了半个连，这些兵里面有36师的，也有66军的，甚至还有几个宪兵，这些被鬼子打的没了魂的大头兵要是没遇到刘笑宇，没准早就成了小鬼子的枪下亡魂。
    期间刘笑宇带的这些兵也撞上过几次100师的人马。一开始刘笑宇还挺高兴，可是后来他发觉100师的部队也已经分不清了东南西北，想想也是，这漫天都是硝烟，把白天都变得像黑夜似的，要在这到处都在打仗的南京城东一大片建筑废墟里面确认方向，还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刘笑宇没有带着他的兵和100师的人马一起走，因为他的直觉告诉他，100师的军官命令部队前进的方向是错的。
    老兵，总是有一种奇怪的直觉，刘笑宇自己也说不上来这种直觉是什么，但是他却知道这直觉能够救他的命。刘笑宇继续带着他的兵在南京城东里面打转，有两次他们差点就走出了这片废墟，可是总有端着刺刀的小日本堵在了他们前进的道路上，刘笑宇手底下这几十个人几乎人人带伤，体力也严重的透支，他没有把握解决掉面前的这些日本人，而且，在远处的硝烟里面，没准还有鬼子的大部队。
    27日晚上十一点，刘笑宇又一次摸到了一个他认为是南京城东巷战边缘的地方，这里也有鬼子，不过都是些散兵游勇，日军也有人掉队和迷了路，老天爷总算是又公平了一次。
    “咕……咕……”这是来自五脏庙的抗议，他们身上的干粮早已吃完，为了补充体力。刘笑宇带着他手下的兄弟们想在日军的尸体上找到一些食物，可是他很快就发现鬼子的口袋并没有他们的军装那么体面，司有申带着人连着翻了二十多具小鬼子的尸体才找到半包白的肉片，这些东洋狗难道打起仗来不用吃饭吗？
    刘笑宇忽然想起有友军的兄弟告诉过他，鬼子在苏州一带见到比较肥胖的农民就会把他们砍死取肉，然后包装起来打仗的时候食用，再看着手中的这包肉片，刘笑宇忍不住开始呕吐，由于几天没有进食，他吐出来的都是胆汁和胃液。
    “畜生！一群畜生！把这包肉埋了！然后给我把这几个小鬼子扒光，特别是从身上搜出肉片的那个，给我砍成九段！”怒火，终于让刘笑宇失去了理智！他决定不走了！他要多杀几个小鬼子！
    “咱们只能和鬼子死拼！要是后退的话，那包肉没准就会是从你母亲，你妹子身上割下来的，多杀一个小鬼子就少一分祸害！有种的都和老子留下来！怕死的我不强求！你们可以去找100师，枪声激烈的地方一定有他们的人！”
    “鸟！不就是这一百多斤吗！老子不要了！”
    “小日本！你大爷的！”
    “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刘笑宇带着他的弟兄们转过身冲着前面的小鬼子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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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军似乎是嗅到了南京城东一带有大鱼，司令部的电台每次开机之后没过多久就会遭到日军的攻击，华毕成根据这个情况判断鬼子是抓住了司令部电台的频率，所以只要一发报，日军就会闻着味道扑过来。这还真是个让人很头疼的问题。
    卫士连长艾英雄建议华毕成带着司令部撤到更安全的城西地区。那里不像城东这么乱，华毕成可以从容的指挥部队作战。
    华毕成这次没有采纳艾英雄的建议，南京的仗打到如今这个地步，还有地方比和100师的部队待在一起更安全吗？防御调整的计划已经发了下去，消息灵通的军师长们应该已经看出了华毕成的撤退意图，现在就可这些人还有没有血性了，如果真的有人要逃跑，即使华毕成在电台里面喊破了喉咙，不听他的部队还是不会听他的。
    此刻华毕成更想和自己的100师待在一起，这支部队是华毕成一把手拉扯起来的，这样的时候，他最信赖的就是100师。难怪蒋委员长会死死的护着他的嫡系部队，在生死关头，嫡系部队提供给你的安全感就是不一样！
    鬼子不是不让自己安生吗？那就干脆搞个流动指挥部，带着电台到处跑，我看你松井石根还有什么办法！
    背着莫辛-纳甘步枪的华毕成在一个个弹坑中跳跃着前进，艾英雄带着卫士连的士兵在华毕成的身边分散开来，华毕成丝毫不怀疑只要有一颗子弹飞向他，身边的这些人都会扑上来挡子弹。
    华毕成的推断没有错，鬼子正是利用一种最新的无线电技术锁定了司令部的电台，虽然这划定的范围还有些大，但架不住华毕成对日军有着致命的吸引力啊，每一回鬼子派去搜捕华毕成的部队都足足有上千人，一旦发生了交火还会不断增兵，华毕成在哪里出现，哪里很快就会变成热点区域。
    又一次，南京卫戍司令部的电台又一次消关了机，日军在江宁设置的监听站里面十几部电台从这个时候便开始不断的调整频率。他们在期待着那熟悉的电报再一次出现，松井石根调集了派遣军里面所有的无线电专家和密码专家组成了这个部门，他就是要置华毕成于死地！
    谷寿夫的擅自行动让松井石根截断江边通道的计划泡了汤，这一次松井石根没有发火，他完全能够体会谷寿夫的感觉，松井石根也非常不喜欢爱出风头的井书宣时，让谷寿夫这匹恶狼去分分18旅团的功劳也好，虽然井书宣时的部队是第一支攻入南京城的部队，可是在这之后18旅团便陷入了苦战。
    南京城里面还有无数个第一在等着皇军的将领们，比如第一个杀进总统府等等……谷寿夫的出现等于是踢了井书宣时的屁股，谁也不愿意在接近终点的时候被落后了几百米的竞争对手赶上来，第六师团就是一条鲶鱼，他的任务就是搅动中支派遣军这一潭死水！
    松井石根需要更多的战果、更大的战果！在犹豫了许久之后，他命令松井命的第四师团加速向芜湖开进，他要在南京卫戍军的最后一条退路上加一把锁！
    中华门外的谷寿夫认为他的“建功立业”机会终于来了，为了刺激他的兽兵发挥出最强的战斗力，谷寿夫祭起了“打下南京放假一星期”这个曾国藩当年起家的法宝。
    “放假一星期！”，这五个字里面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第六师团的兽兵们彻底的兴奋了！
    谷寿夫是冈山县农民出身。1903年11月毕业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15期步兵科，翌年3月授予步兵少尉军衔。参加日俄战争。1911年11月毕业于日本陆军大学第24期，成绩名列该期第三名，被派往英国留学。他在日本海军大学讲授陆战术时曾强调：“作战时的掠夺、强盗、强jian是保持士气的重要手段”。他在陆大当教官时还采访了原来满洲军司令部作战课长松川敏胤。
    1937年，中日战争爆发时，谷寿夫担任日本第六师团中将师团长，率部参加进攻华北的战斗，后调入华中战线，在柳川平助中将的第十军编成内参加金山卫登陆，接着不顾后勤的缺乏，长途奔袭南京。屡战屡胜，被日本人认为是个优秀的高级指挥官。
    直到遇上了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谷寿夫才没有了嚣张的气焰。在南京卫戍军各部的顽强抵抗下，第六师团损兵折将。进攻中华门之前，谷寿夫的四个主力步兵联队均伤亡超过了三分之一，这也是谷寿夫决定转向到南京来抢桃子的原因之一。
    在第六师团和十八师团的夹击下，南京卫戍军守卫江边通道的部队的确是伤亡惨重，但是还远远没有到即将崩溃的地步，谷寿夫认为第六师团与其在次要战场和100师副参谋长李艳涛指挥的部队死磕，还不如转向进攻兵力已经比较空虚的中华门。毕竟，南京城里的战斗才是现在最吸引日本政府高层眼球的战斗。
    谷寿夫在最容易获得暴利的地方押下了重注！
    “告诉炮兵！再轰上二十分钟！战车部队准备出击！我们要利用我们的优势，南京卫戍军的强悍我想各位都已经见过了，不能和他们拼步兵！你们要记住，中国有四万万人，他们的士兵来源多的吓死人！日本，经不起这样的消耗战！只能速胜！拿下南京！就能逼中国人割让华北！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从七七事变到现在，还记得日本最初的战略目的的日本将领已经不多了，谷寿夫的这些话和现在大本营鼓吹的论调可以说是完全相反的，军部和陆军省都在天皇的面前下了灭亡中国是时间表，听说陆相杉山元说的时间是，三个月！
    谷寿夫对这些乐观的有些荒唐的论调是不屑一顾的，三个月？就是从中国的东部走到西部都非常的困难，中国人面对卢沟桥事件的反应大的惊人，这个中国已经不是1932年的中国了，现在还说什么三个月灭亡支那，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脸吗？
    谷寿夫认为要征服中国，只能先摧毁中国人的意志，中国的满清政府已经给了日本一个最好的示范，扬州十日，嘉定三屠！只有鲜血，才能让中国的汉人诚服，除此之外，说什么也没用！
    步兵第11旅团旅团长坂井德太郎少将看着中华门城楼上不断升腾的硝烟，他的思绪躁动不已，谷寿夫已经安排了他的11旅团打先锋，坂井旅团长现在最担心的是在中华门再碰上一支和139师一样的部队，听说华毕成的100师有三个旅，而且个个都很能打，301旅在光华门和第九师团激战。302旅在江宁，还有一个，不会这么巧在中华门吧？
    步兵第36旅团旅团长牛岛满少将看着满脸忧虑的坂井旅团长，心中多少有些不屑，他的36旅团虽然也在302旅和教导总队面前输了几阵，但是大体上还是占据了一定的优势，在牛岛满的眼中所谓的南京卫戍军精锐不过是穿的衣服好一点，用的武器好一些，只要对手还是中国人，牛岛满就有获胜的信心。
    第六师团的炮兵阵地就设在雨台，从这里可以控制整个老城南和中华门城楼，58师坚守的明城墙在这一轮炮击之后又倒塌了一小段，在战车的掩护下，第六师团的第一波攻击两个大队端着刺刀冲着城墙的缺口就扑了过去。
    城墙上飞下的密集弹雨没能挡住第六师团兽兵的脚步，他们的脑子里面现在都被“打下南京放假一星期”这句话给占据了，这些野兽睁着血红的眼睛不要命的往前冲，58师的马克沁重机枪枪管打得通红也只是杯水车薪。
    冯圣法只能向华毕成求援，华毕成命令炮兵用火力支援冯圣法的58师，然后又从叶超那里调了两个营增援中华门，战至28日凌晨，第六师团渐渐开始取得战场的主动，冯圣法的部队损失惊人，连同伤员在内，一共只剩下了不到5000人。
    “开机！赶紧联络部队，我们最多只能在这里呆上二十分钟，时间一久鬼子就会闻到味。”
    华毕成走进一间废弃的房屋里面从倒塌的屋顶地下扯出了一把椅子坐了下去，这间房子里面也发生过战斗，两个日军的尸体被埋在瓦砾之中，三八式步枪的刺刀和绿色的钢盔还露在瓦砾外面，华毕成一时还真想不出这两个小鬼子到底是怎么死的。
    艾英雄安排好了屋子外面的警戒然后走了进来，凌晨的时候气温很低，华毕成他们又不能点火取暖，艾英雄怕华毕成受凉，他从勤务兵那里去过一条毛毯披在了华毕成身上，司令跑了半天，也该休息一下了。
    “艾连长，我们现在是在什么位置？”
    艾英雄在华毕成将城防司令部搬到南京城东的巷战地带之后，便带着卫士连的人在防区里面中走了好几遍，他有自己的一套辨别方向的心得，带着司令部的人在这片废墟里面转了几个小时，艾英雄连一回冤枉路也没有走过，华毕成现在就拿艾英雄当北斗导航系统统用。现在，又到了定位的时间了。
    “报告司令，这里是长白街，离总统府不远，咱们又转回来了！”
    华毕成点头表示他知道了，这艾英雄除了愣，还真是有些本事。
    莫辛-纳甘步枪被华毕成从背上摘下来放在膝盖上，由于艾英雄的保护太周到，华毕成到现在也没有捞着机会放上一枪，他有些郁闷的拉开枪机看着躺在弹仓里面的7。62毫米子弹，一共五发，这些子弹应该是艾英雄帮他装进去的，也是因为艾英雄，这些子弹彻底成了摆设。
    “司令，小心走火！”艾英雄的声音又响了起来。
    华毕成笑着回答道：“艾连长，我又不是乡下的教书先生，32年的时候我也上过战场，手上也有几条鬼子的小命，你多虑了！”
    艾英雄还想说些什么，华毕成终于有些不高兴了，他拿起莫辛-纳甘步枪走到了屋子外面，然后对准了远处一栋幸存的二层小楼，口中说道：“看我的枪法，二楼左边第一扇窗户！”
    说完就是一枪，远处的那块玻璃应声而碎，华毕成有些得意的回过头瞧着艾英雄，结果却看见艾英雄的脸迅速变了颜色！
    “快！保护司令！”艾英雄一边大喊一边扑了上来将华毕成拖到了一根石柱的后面，卫士连的士兵对着远处的小楼就是一通猛打，华毕成还没弄清楚是怎么回事，那栋小楼里面居然开始往外面射子弹！
    有日本人！而且不止一个！
    华毕成的那一枪算是歪打正着了，刚好直接打中了在窗户后面向他瞄准的一个鬼子，就在他扭头的时候，被击毙的鬼子从窗户里面摔了出来！
    和这个鬼子兵呆在一起的还有一个日军狙击小组，这个小组有三个人，一开始鬼子狙击手并没有把华毕成当作什么有价值的目标，他选择的射杀对象是带着少校军衔的艾英雄，他把华毕成当成了艾英雄手下的一名普通士兵了。
    都是旁边带路的鬼子步兵多事，非得要在从窗户后面同时射击拿着枪在一片开阔地上面摆造型的华毕成，结果被华毕成一枪要了命！
    鬼子狙击手见目标已经暴露，打算立刻撤退，可就在这时他发现那个中国少校居然死命的护着刚才那个开枪的中国士兵，而且从动作上看，一副随时准备挡子弹的架势，日军狙击手马上意识到这是一名乔装的中国军队高官，从护卫的级别上来看，至少是一位军长！
    于是这鬼子狙击手带着他的组员开始了还击，他使用的武器不是他的狙击枪而是死去的同伴留下的三八式步枪，这样做就是不想让华毕成的卫兵发觉他是一名狙击手。
    可惜他的枪法实在是太好了一些，一出手就连续击中了两名特卫士连士兵的头部，艾英雄立刻明白了他的对手里面有个鬼子的狙击手！

 260.第260章 狙击战

    “司令！你千万不要动！鬼子对你的身份已经有了察觉。我去想办法搞掉他们！”艾英雄盯着远处小楼里面射击产生的火慢慢的调整着华毕成的藏身之处，幸好刚才司令那非常意外的一枪将这几个隐蔽的很好的小鬼子给打了出来，要不然……
    艾英雄只是想一想都有些汗流浃背。他哪里知道鬼子一开始的目标恰恰是他，被艾英雄换了一身行头的华毕成一开始都没能被鬼子狙击手看上！
    现在是黑夜，艾英雄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消灭掉附近所有的光源，只要把鬼子的狙击手抛进一片黑暗当中，就是对方枪法如神也只能剩下抓瞎的份！
    “一排长！三排长！用手榴弹把附近的火都弄灭！咱们得先弄瞎了小鬼子的眼睛!”
    “轰！轰！……”几声响动过后，原本正在燃烧的几个火堆被熄灭了，黑暗笼罩了这片废墟中的空地。
    华毕成在石柱后面拉动枪栓顶上了新子弹，刚才结果了一个小鬼子的那发子弹壳被抛了出来，莫辛-纳甘步枪是一种旋转后拉式枪机、弹仓式供弹的手动步枪，是俄国军队采用的第一种无烟发射药步枪。它采用整体式的弹仓，通过机匣顶部的抛壳口单发或用弹夹装填。弹仓位于枪托下的扳机护圈前方，弹仓容弹量5发，有铰链式底盖，可打开底盖以便清空弹仓或清洁维护。由于是单排设计而没有抱弹口，因此弹仓口部有一个隔断面器，上膛时隔开第二发弹，避免出现上双弹的故障。在早期的枪型中，这个装置也兼具抛壳挺的作用，但自m1891/30型开始。以后的枪型都增加了一个独立的抛壳挺。华毕成手中的这杆步枪就是m1891/30型，北极熊对日本人的提防不是一天两天了，所以他们提供给中国用来打日本人的武器都是比较先进的型号。
    趁着火光刚熄灭的那一瞬间，华毕成从石柱后面转了出来，举起手中的步枪冲着远处的小楼射出了子弹，艾英雄被华毕成的这意外举动吓了一跳，两旁的卫士连官兵纷纷跳出来挡在华毕成的面前，华毕成在完成了这一次射击之后，硬是没办法再找到任何一丝的空隙，他只能悻悻的退到了后面。
    当艾英雄的部下们开始炸火堆的时候，小楼里面的鬼子狙击手就意识到了情况不妙，他赶紧带着他的小组转移位置，100师卫士连的的强烈反应从另外一个侧面说明了华毕成的价值，日军狙击手决定咬住华毕成一行人，寻找机会实施狙击。
    艾英雄发现小楼里面的鬼子一直没有还击，他出声示意卫士连的官兵停止射击，这一阵密集的枪声给卫士连引来了附近的鬼子，最外围的警戒线已经和日军发生了交火，艾英雄觉得应该赶紧转移，比起解决掉日军的狙击手，华毕成的安全和卫戍司令部的运作显然更加的重要。
    “司令！咱们趁现在赶紧转移吧，动作快些也许能甩掉鬼子的尾巴！”华毕成点了点头，他也明白现在不是争一时之气的时候，得尽快找个安全些的地方恢复和部队的沟通。
    “去301旅旅部！也省得朱旅长给咱们发战报了，文字的东西，朱晋一不擅长，现在就走！”
    机要室立刻架起电台和朱晋一的301旅取得了联系。朱晋一派出了一支队伍朝着城防司令部前进的方向迎了过来。
    艾英雄带着几个手底下最精锐的士兵紧紧的围住了华毕成，有了刚才的那段历险，华毕成一下子失去了很多的自由。
    当最后一名卫士连的士兵睁着警惕的眼睛离开之后，从一堆瓦砾中爬出了三个黑色的人影，这三个人就是刚才在小楼上和系艾英雄的卫士连交战的日军狙击小组。厚重的云层忽然露出了一条缝，洒下来的月光照在了日军狙击手的衣领上，这名日军狙击手居然是一名少佐！
    弹药不足，射击精确，生性狡诈，是日军偏好狙击战术的天然因素。因为国力匮乏，浪费不起弹药，日本对研制自动步枪缺乏热情，因此战术上强调步兵的“每发必中”和“白刃主义”。日军在射击训练上对精确性要求极严。初步要求是：对于射程300米的伏靶(状如伏在地上的人头和双肩)，不仅5发子弹要全部击中，而且至少要有3发是集中在一个拳头大的面积上。达到这个程度后，就是限秒射击。最初是限在4秒以内击中300米外不知从哪里露出来的靶子，其次是限2秒。这也做到后，就戴上防毒面具快跑30米，接着进入限秒射击。很多新兵因为最初过不了此关，不断遭到班长和老兵的申斥：“打不中就不准吃饭！”按照这个标准训练出来的日军步兵，几乎每个人都是狙击手。
    按日军编制。每个步兵中队编有专职步枪狙击手15名，每步兵小队为5名(第1分队2名，第2、3、4分队各1名)。这些射手都基本能达到“每发必中”的射击精度。可以说，淞沪战场上中国军队的相当大一部分伤亡，都是日军的狙击手造成的。与中国士兵中普遍存在的壮胆式“滥射”相比，日军狙击手确实是以最少量的弹药达成最大作战效能的杀人机器。
    石川岛，是第九师团的狙击手射击总教官，本来他是用不着亲自到第一线来参加战斗冒险的，18旅团成为了第一支攻入南京城的部队让第九师团所有的日军官兵都羡慕不已，别人带给你的荣誉总没有自己得到的塌实，石川岛为人十分的高傲，他希望能够在南京战场上创造出一个日军狙击手的神话，一个不可能被超越的纪录！
    石川岛这个老牌的狙击手总能潜伏在某个隐蔽的暗角，以高度精确的射击技术，不断狙杀刚刚松了一口气的南京卫戍军士兵，100师的士兵虽然都很精锐，但在石川岛这样的杀人专家面前，依然是显得那么的脆弱。
    50人，这就是石川岛在6个小时内取得的战果，这50人中有20名军官，其余的都是100师迫击炮或者重机枪的射手。石川岛，让朱晋一的部队损失惨重！
    “少佐阁下，我们赶紧跟上去吧！不能让他们走远了！”
    矮个步枪手猪首军曹有些着急的低声说道，他不想错过这次机会，猪首军曹的判断和石川岛有些出入，石川岛认为华毕成应该是一位师长或者军长，也许是南京卫戍军在白下区的指挥官，而猪首军曹却有种直觉，那个中国男人的官很大。大到只要击毙了那个中国人，猪首就能成为一名军官！
    石川岛少佐的助手武田中尉看着他的长官一言不发，猪首军曹今天是第一次跟着石川岛少佐出来“狩猎”，他还不清楚石川岛少佐的习惯。
    “猪首，不要这么着急，这些中国军人都是一些好手，即使现在跟上去也很难再找到刚才那样的机会了，我们现在必须赶到前头去，然后选好位置等他们从我们的眼皮底下经过，这个地方一定要选好，狙击，是一门艺术。”
    猪首军曹显然不太能够理解石川岛少佐为什么把杀人高的这么复杂，不仅如此，石川岛少佐对他猎杀的对象也十分的挑剔，在猪首军曹看来，如果不是因为这些坏习惯，石川岛少佐的战绩簿上至少也要在50后面加上一个0，贵族，脾气就是这样的古怪。
    石川岛少佐静静的观察着，直到会华毕成一行人完全消失在他的视线之中石川岛少佐也没有动身，猪首军曹实在是忍不住了，他刚要开口，石川岛少佐竖起一根手指挡在嘴唇前面说道：“嘘！他们回来了！“
    远处，卫士连的行军队列忽然转弯，然后朝着一开始相反的方向急速行军，猪首军曹看得目瞪口呆，石川岛少佐却露出了赞赏的微笑：“猪首，也许你说的没错，那个中国人是一条非常肥美的大鱼！而且，他还有一个很出色的卫队指挥官，我想，应该就是那个将他从枪口下救走的那个人吧，。这会是一场精彩的狩猎！”
    武田中尉看着猪首军曹的傻样子也笑了，少佐这样的“狙击艺术家”又岂是一个小小的军曹可以懂得的，如果不是因为猪首军曹会说几句中国话。石川岛少佐才不会将猪首军曹要过来和武田中尉组成它的狙击小组呢。
    石川岛少佐心里面默默的记着时间，华毕成和他的卫士连远去的方向和速率，石川岛少佐心里面已经基本上有谱了。
    “开路！武田君，猪首！让我们去收割甜美的果实吧！”
    “哈伊！少佐阁下！”
    见到了石川岛少佐的料事如神，再想想石川岛少佐神乎其神的枪法，猪首军曹彻底的折服了！
    难怪师团长一直将石川岛少佐当作宝贝藏在师团部里面，这位总教官果然是个极度厉害的角色!
    *************************************************
    刘笑宇带着他的兄弟和鬼子发生了两次遭遇战，密集的交火和杀红了眼的士兵注定了伤亡惨重，当刘笑宇拖着一位打穿了喉咙的机枪手跑到一间破屋子里面，他手底下的兄弟已经只剩下了不到20人。
    武器弹药现在成了非常容易解决的事情，这一路打到现在，刘笑宇的这支小部队已经全部换成了日式武器，十几支三八大盖加上两挺歪把子取代了他们原本的汉阳造，鬼子轻机枪和步枪子弹是通用的，满地都是鬼子兵的尸体，子弹的补充极为方便。
    “照这样打下去，只要再一个照面咱们这些人就得打光，我倒是有个主意！既然咱们已经拿上了鬼子的武器，不如再弄几身黄狗皮套上，也好迷惑鬼子，见了面咱们可以先下手为强！”
    刘笑宇的这个提议很快得到了一致通过，日军的军服来源和子弹一样容易，刘笑宇的小部队很快就摇身一变成了一支日军的小分队。
    漆上了绿漆的钢盔顶在刘笑宇脑袋上老是往下掉，这小鬼子兵个头不高，脑袋倒是不小，仔细闻闻还能发现这顶钢盔里面有些焦糊味，看来行军路程中用钢盔烹制食物不是中国军队一家的专利。
    二十个“假鬼子”排成了战斗队形在废墟中穿行着，他们前进的方向刚好会和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碰头，两支队伍就这样保持着无比的默契在月色下越靠越近，这样的意外情况可急坏了趴在一间商店废墟上面的石川岛少佐。
    这些日军出来的真不是时候，中国军队的警戒线放的很远，要不了多久就会和这些日军发生遭遇，枪声一响，就会吸引来附近的部队，暴露了目标的支那高官一定会改变行军路线，石川岛少佐的狙击枪有效射程不足。如果支那高官不走过来，石川岛少佐也没有任何的办法。
    “八嘎！一帮蠢货！武田君！你马上去赶走那些该死的步兵！不能让他们坏了咱们的好事！猪首！你来当我的助手！”
    石川岛少佐做出了一个弥补的决定，这些中国人已经走了比较远的路程。他们很快就会到达目的地，那里一定会重兵把守，石川岛少佐不愿意失去他的“猎物”。
    武田中尉放低身形在瓦砾间跑的飞快，他的身上披着和石川岛少佐一样的黑色伪装服，将武田中尉的身体和黑暗完全融为了一体，卫士连的官兵也没能瞧出在他们的侧前方有鬼子在高速移动，武田中尉赶在双方相遇之前找到了这支让石川岛少佐恼火万分的日军小部队。
    “停止前进！”武田中尉这一嗓子把刘笑宇给逗乐了，这假李李逵居然引出了真李逵！能说日本话的一定不会是和自己一样的假鬼子，既然有人送货上门，那就照单全收！
    刘笑宇有些期待的转过身看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希望能够多来几个小鬼子，这样也能让弟兄们杀个痛快，可惜。。似乎跑过来的鬼子是个落单的家伙，才一个人，都不够塞牙缝。
    刘笑宇身上穿的日本军装是从一名日军少尉的尸体上扒下来的，鬼子的王八盒子手枪实在是太差劲了一些，刘笑宇还是更喜欢中国军队装备的毛瑟手枪，不过为了演戏，刘笑宇只能将毛瑟手枪藏在了外套下面，此刻，他拔出的是腰间枪套里面的王八盒子。
    武田中尉冲到刘笑宇面前三四米远的地方，便看清楚了这支日军小部队的带队军官只是一名少尉，武田中尉特意将他身上的伪装服敞开来，露出了里面的中尉军衔。只要能在军衔上压住对方，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你们！立刻停止前进！前面有重要的作战任务！后退！现在就后退！”武田中尉完美的表现出了日本军官面对下级时的盛气凌人的样子。
    刘笑宇见这小鬼子在自己面前指手画脚的上窜下跳气就不打一处来，再听到一大串他不明白的日本话，刘笑宇有了快要爆炸的感觉！
    他示意他的部下靠上去在这鬼子军官的前后左右站定，听说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华司令用大洋收购鬼子俘虏，刘笑宇打算弄些外快，也好给死去的弟兄发些抚恤金。
    武田中尉一通叫骂之后忽然发现情况有些不对，面前的这些日军没有表现出对自己应有的害怕和尊重，相反，似乎这些人还想要拿下武田中尉！
    “你们。。是那个联队的？”武田中尉一边发问一边向腰间摸去。
    刘笑宇识破了武田中尉的企图，直接赏了武田中尉一记窝心脚！然后几个人一拥而上，将武田中尉结结实实的绑成了个大肉粽，道具用的就是鬼子尸体上的皮带。
    武田中尉知道自己栽了！没想到居然遇到了一堆中国人的探子！
    发生这一幕的地带是石川岛少佐狙击位置上的一个盲点，武田中尉连鸣枪示警都没有来得及，石川岛少佐一定会以为武田中尉已经摆平了自己人，于是按照原计划实施狙击。
    “幺西！保持你们的方向和速度，幺西。。”石川岛少佐口中念念有词，他选择的这个狙击位置十分的理想，中国高官的必经之路上有两间燃烧的民房，其中有一间是石川岛少佐特意用打火机里面的煤油点燃的，有了这两个大光源，狙击需要的光线是足够了。现在就等着“猎物”上门了！
    “这小鬼子是把咱们当成他们的人了，看架势是来传达什么命令的！可惜咱们这些人里面没有一个懂日语的，什么也问不出来。。”刘笑宇的反应非常的敏锐，现在冷静下来一想，他从武田中尉刚才的手舞足蹈之中悟出了一些东西。
    嘴里面被塞上了臭袜子的武田中尉不停的“呜呜”着，刘笑宇没让他的兵给武田中尉取出袜子，淞沪战场上的教训告诉刘笑宇，小鬼子都是不可信的，万一这小子大喊大叫怎么办？能叫他指手画脚，鬼子的大部队一定就在附近！
    “什么人？”
    “怎么是说中国话的？我们是100师的！兄弟们是那个部分的？”
    艾英雄的卫士连的前卫部队这时候遇到了刘笑宇的小部队，见到对方穿着是日军装束，前卫部队悄悄的完成了包围，要不是刘笑宇手下的一个兵喊了一嗓子，这事情可就糟了……

 261.第261章 狙击战二

    刘笑宇的小部队没有日语翻译。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可不缺，在得知抓到了一个鬼子中尉之后，华毕成立刻派艾英雄带着几个懂日语的军官过去审讯。
    华毕成总觉得这小鬼子中尉出现的有些蹊跷，现在周围到处都在交战，可不能掉以轻心，刘笑宇的小部队都是日军额打扮，这个中尉明显是来联络他们的，按照刘笑宇他们前进的方向和速度，要不了多久就会和华毕成的司令部碰上，这突然冒出来的鬼子中尉就是哪股日军派出来的联络官，这股日军也许现在就在什么阴暗的地方正盯着自己的司令部呢。
    在淞沪和南京完了好几次“斩首行动“，现在终于轮到华毕成尝尝自己亲手发扬光大的战术了。这算不算是自食其果？没准自己以后还能成为军事院校教材上“斩首战术”的创始人呢！
    艾英雄是陈东一手培养出来的，华毕成相信他的手段！他只给了艾英雄两分钟的时间，两分钟，一定要从这日军中尉的嘴巴里面掏出有用的东西！要对自己下手的鬼子一定离的不会太远，从刘笑宇他们抓获日军中尉到现在已经过了几分钟，要是时间拖的太常，日军一定会马上下手！躲在黑暗中的敌人是最危险的，而且华毕成身边的这些人都是南京卫戍军大脑的组成部分，随便挨上鬼子的一发炮弹，这个损失他都受不了。
    艾英雄见到武田中尉的时候。这小鬼子表现的牛气的不行，由于刘笑宇是打算将武田中尉卖给100师换钱，所以对于这件值钱的“货物”没有进行什么虐待，跟着石川岛少佐已经骄横惯了的武田中尉误以为中国军人全都非常的软弱，他对于自己落在这帮中国人手里非常的不服气。
    艾英雄知道自己没有时间，他可不是36师的兵，100师的人已经见惯了一帮子“日奸”在自己面前点头哈腰，现在看到拽的不行的武田中尉，艾英雄上来二话没说就直接一把弄断了这小鬼子的胳膊！
    “喀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艾英雄还特地在武田中尉的伤处用力的转了几下，武田中尉的面孔变得异常的扭曲，汗水直接从他的脑袋上涌了出来，要不是嘴巴里面塞满了臭袜子，刘笑宇相信武田中尉的惨叫应该可以把狼招来！
    “你是什么人！任务是什么？如果你想说实话就点头示意，我给你三秒钟的考虑时间，三！二！……”艾英雄的表情冷酷的就像是冰！
    刘笑宇手下的兵也没有见过这样的审讯场面，不过好在他们都是从死人堆里面爬出来的人，所以还算能扛得住！
    “一！”
    “咔嚓！”艾英雄说完之后没有丝毫的犹豫就再次出了手，他不管武田中尉是不是还没有从第一次的疼痛中清醒过来，艾英雄要的只是答案！
    大量的鲜血，从武田中尉的手臂上流了下来，这一回刘笑宇手下的兵真的呆住了，他们一开始以为艾英雄会换一条手臂接着弄断，没想到艾英雄直接拎起枪托朝着武田中尉的断臂砸了下去，断裂的骨头被这一下猛击砸的透体而出，白森森的骨头刺开了肌肉组织直接露了出来，这一回。武田中尉被剧烈的疼痛迸裂了眼眶，两行血水顺着他的脸颊流了下来。
    刘笑宇的小部队齐齐退后了一步紧紧的抱住了他们怀里面的枪。
    艾英雄带来的几个军官脸上却没有什么表情，他们只是一遍遍的用日语重复着刚才艾英雄的问题：
    “你是什么人！”
    “你的任务是什么？”
    “快说！”
    刘笑宇的脸白的吓人，和小鬼子巷战的时候他见过100师的兵，虽然那些兵给刘笑宇的印象也是十分的冷酷，但是和现在的艾英雄比起来，那简直差了不止一个档次！
    都差点忘了！自己毕竟是中国人！100师的官兵对待自己人和对待日本人的态度是完全不同的，刘笑宇听别人说过，100师里面流传着这么一句话：“只有死掉的鬼子才是好鬼子！”那100师还要高价收购日军战俘做什么？刘笑宇完全糊涂了！
    “我再数三个数！如果你依然不点头，那么接下来的一切会非常的精彩！”武田中尉听见了艾英雄在他耳边说的话，他觉得面前的这个男人简直就是魔鬼！中国人什么时候变成了这样？到底是什么改变了他们？
    “三！……”
    天啊！这个中国军官又开始倒数了，他的目光还不怀好意的在武田中尉身体的各个部位上打量着，不要！不要盯着我的天灵盖！
    “我说！我什么都说！”武田中尉的心理防线几乎是在一瞬间崩溃的，他拼命的朝着艾英雄点头，口中不停的呜呜着，就像是一条丧家犬。
    “快说！”艾英雄一把从武田中尉嘴里面扯下来臭袜子，然后用手固定住武田中尉腮帮子上的骨骼，他这样做是为了防止武田中尉自杀。
    艾英雄是高看了武田中尉，这家伙原本就是因为家里面和石川岛少佐有些关系才能跑到石川岛少佐身边来混资历的少爷兵，艾英雄的第一次下狠手的其实他就已经想招了。只是由于武田中尉没有想到艾英雄的下手这么快这么狠，所以他还没有来得及点头，结果就是他手臂里面的骨头被砸了出来！武田中尉这次不敢再有丝毫的犹豫，他赶紧将能说的和不能说的都倒给了艾英雄。
    石川岛少佐就这样被他的助理武田中尉给出卖了……
    “八格牙路！怎么用了这么久的时间？武田不应该这么愚笨，如果过了两分钟他还没有回来，这次狙击行动就必须取消！”披着伪装服的石川岛少佐趴在废墟里面就像是和环境融为了一体，即使你走到他的身边也很难发现他的存在，猪首军曹的伪装比起石川岛少佐就要显的差了许多，幸好现在是黑夜，附近的光源又被石川岛少佐特意弄灭了，所以猪首军曹现在也非常的安全。
    “少佐阁下，难道你打算再次放弃吗？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难得了！武田中尉应该已经找到了我们的自己人，你看到现在不是还没有发生战斗吗？这就说明……”
    “啪！哒哒哒……”
    仿佛是为了证明猪首军曹的愚蠢，他的话还没有说完，在远处的一块观察死角区域就响起了炒豆般的枪声，石川岛少佐这个顽强的专家马上就判断出了射击枪支的型号，有毛瑟步枪，有三八大盖，还有捷克式和歪把子机枪，武田中尉的任务已经失败了，日军的小部队和石川岛少佐一直等待的猎物迎头撞在了一起，石川岛少佐最担心的事情发生了。
    猪首军曹有些无奈的爬到了石川岛少佐的身边，石川岛少佐对于猪首军曹这种暴露位置的举动感到十分的不快，门外汉就是门外汉，说一百遍也不会明白隐蔽对于狙击手的意义。
    “少佐阁下，我们需要离开吗？按照您所说的，我们的战机已经失去了！”猪首军曹说话的语气明显是嘴不对心，在他看来，拥有超人枪法的石川岛少佐完全不必要将狙击任务搞得这么复杂。他甚至有些怀疑石川岛少佐的胆量。
    石川岛少佐没有理睬猪首军曹这个门外汉，他在仔细的听着远处的枪声，这场战斗的结局完全没有悬念，中国军队在人数上占据了绝对的优势，当中国人的火力变的密集起来之后，日军的枪声明显开始迅速的稀落，一边倒的战斗总是结束的很快，这次，也没有例外。
    “幺西！目前的情况对我们非常有利！猪首！我们的位置需要提前！马上开始运动！”
    “哈伊！”猪首军曹一听立功的机会没有溜走，他马上激动的低吼了起来，石川岛少佐瞪了他一眼，中国高级将领的身边不可能没有神枪手，如果是在安静的环境里面和对手过招，就凭刚才猪首军曹这一声，他们两个人全都死定了！
    石川岛少佐开始有些想念武田中尉了。石川岛少佐刚带着猪首军曹穿过了几间屋子的废墟就忽然看到几个被中国军队追杀的日军朝着他们跑了过来，这几个人一边跑一边朝身后乱放枪，其中两个人还架着一个伤兵。
    如此胡闹的开火自然也就没什么准头，在和中国军队展开巷战的部队主要来自第九师团，身为射击总教官，石川岛少佐见到这种没有章法的射击气就不打一处来！
    “需要出手救他们吗？”猪首军曹这句话又是口不对心，几个日本兵的死活猪首军曹一点也不关心，他的心里面只有那个中国高官，军部不会因为他们救了几个和中国人交手败下阵来的士兵而给他们任何奖赏的。这样的事迹也不好宣传不是吗？
    猪首军曹说出这番话完全是为了照顾石川岛少佐的情绪，这样也能显得他自己不是那么的功利。
    “绕过去！必要的代价是值得的！这一仗正好可以降低中国人的戒备之心，现在起，是最好的机会！不能错过！”石川岛少佐的心肠比猪首军曹认为的要硬的多，他倒不是为了奖赏和晋升，石川岛少佐只是喜欢射杀有价值目标时的那种感觉，所以他对狙击对象的选择才会那么的挑剔！
    猪首军曹心头一阵狂喜，他跟石川岛少佐两个人躲在一堵短墙后面安静的看着一大群中国士兵将刚才跑过去的几个日本兵追的屁滚尿流，石川岛少佐甚至还抽出时间用毛巾擦了一下他的狙击步枪。
    跑出石川岛少佐视线的几个日本兵忽然停了下来，他们继续朝着天空胡乱放枪，追赶他们的卫士连官兵跑过来以后也是依样画葫芦的乱放枪。这几个日本兵正是刘笑宇和他的部下，而追过来的卫士连官兵带队军官则是艾英雄，刘笑宇的两个部下架着的伤兵是饱受了艾英雄摧残的武田中尉，武田中尉的脑袋上被缠满了纱布，身上也换上了一套日军士兵的军装，和武田中尉在一起配合了很久的石川岛少佐也没能认出武田中尉来。刘笑宇他们停下来是因为武田中尉发出了约定的暗号，只要武田中尉发出这个暗号，也就意味着鬼子狙击手石川岛少佐就在附近。
    艾英雄派了一个懂日语的军官也化妆成了日军士兵呆在武田中尉的身边，此刻他正在一遍遍的向武田中尉确认他的发现是否有错误。
    “先生，我和石川岛少佐配合了很久的时间，他的动作和路径选择我都非常的熟悉，每一位狙击手都会有一些小习惯，石川岛少佐喜欢在他经过的区域留下一些痕迹来确定方向，刚才我已经见到了这样的记号，他已经离开原定的狙击位置了，应该是我们的计划刺激到了他。”武田中尉说的理由很合理，跑过来的艾英雄听了好几遍也没有发现什么破绽，按照他的原定计划，武田中尉会带着刘笑宇的兵装做逃命朝着石川岛少佐的狙击阵地，追击的部队用交战作为掩护完成对石川岛少佐的包围，然后，就是趁乱收网的时候了。
    石川岛少佐再厉害也防不住两路夹击，伪装成日军的刘笑宇部还可以直接给予石川岛少佐意想不到的打击，只要一切顺利，第九师团就得再找一位射击总教官了。
    可是狡猾的石川岛少佐居然更换了他的狙击位置！要不是有对他十分熟悉的武田中尉做指引，那艾英雄这一趟出击不但做了无用功，华毕成还会有危险！
    艾英雄赶紧改变了原定的计划，让武田中尉和刘笑宇折返回去。绕着石川岛少佐可能藏身的地方兜圈子，卫士连的官兵在外围形成一个大的包围圈然后扑上去，司令部可以利用这段时间快速通过石川岛少佐的有效射程，100师的部队应该快到了，这里离朱旅长的旅部没有多远的距离了。
    刚刚远离的枪声又朝着自己这边跑了过来，石川岛少佐忍不住皱起了眉头！中国人的效率也太低下了一些，几个带着伤员的日本兵他们到现在也没有解决，这不是给自己添麻烦吗？
    在石川岛少佐的瞄准镜里面，中国人的大部队已经动了，石川岛少佐窥伺了很久的猎物终于开始展现他的全貌。发生在小楼的狙击战由于地形的问题石川岛少佐并没有看清楚空地上有多少中国军官，现在这些人排成了纵队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一个接一个的通过，石川岛少佐打算好好欣赏一番。
    “少校！……中校！……上校！……中校！……上校！……”搜得寺内！还真是一群大鱼！石川岛少佐有把握在第一时间连续击倒至少五名中国军官，要不是狙击枪的弹夹容量有限，石川岛少佐可以解决更多！
    那个有些胖的中国人到现在还没有出现，石川岛少佐在心里面已经开始为对方的身份开始调级，中将？也许是上将！瞄准镜里面的这些中国校官明显是一个指挥部的架构，这样大量的军官集中在一起，至少也是军团级别的指挥部！需要乔装打扮掩饰身份的人必定是这个指挥部的首脑！如果真的是遇上了华毕成。石川岛少佐的前途将变得无比光明！
    来吧！来吧！快点走到瞄准镜里面来吧！
    远处的小厮杀石川岛少佐已经不再关注了，他早就听见枪声从他的身后一路响到了远方，这些让他这个射击教官感到蒙羞的部下终于做了一件好事，他们用性命麻痹了中国人的卫戍部队，现在这些在石川岛少佐的瞄准镜中快速前进的中国军官已经放松了警惕。
    “应该就在那里！那里的射界很好，周围又有不少短墙，撤退会非常的方便，石川岛少佐选择不到更好的地方了，他现在应该已经做好了射击准备。”
    艾英雄听了武田中尉的话，瞪大眼睛搜索着武田中尉认为一定隐藏着日军狙击手的一片废墟，第九师团的射击总教官果然有几把刷子，艾英雄愣是没有从这黑乎乎的一片中发现任何的异常。
    “娘的！这王八蛋到底趴在什么地方！再问问这个小日本，他认为这个石川岛会藏在哪些位置上？”
    由于和日军狙击手的距离已经十分接近，艾英雄说话的声音就像是蚊子的声音，得到命令的军官开始用日语追问武田中尉，武田中尉听完以后思索了片刻，然后伸出手指指了几个地方。
    “这里……那里……。还有这里都有可能，要特别注意那些建筑物的阴影，石川岛少佐喜欢呆在这些没有光线的地方，他是个专家……”
    艾英雄用他的“盒子炮”顶了顶钢盔的下沿，他现在明白这个石川岛为什么能当上第九师团的射击总教官了，这几个射击位置选的还真他娘的缺德！真是个搞狙击的天才！
    狙击步枪小小的瞄准镜里面中国军官还在一个接一个的前进，猪首军曹被这样可期待的丰硕“战果”刺激的明显有些心猿意，他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望远镜，等待着确认石川岛少佐的收获。
    不知道是因为什么，石川岛少佐身体忽然泛起一阵寒意，他觉得有危险正在向他靠近！这种在战场上打滚多年培养出来的直觉是很可靠的，石川岛少佐依靠它躲过了不少次危机。
    石川岛少佐将他的身体朝断壁残垣的阴影里面又移动了一些，他对自己的伪装术十分有自信，只要离猪首军曹这个不安分的家伙远一点，中国人要找到自己可不太容易……

 262.第262章 狙击战三

    艾英雄命令他手下的士兵在石川岛少佐可能藏匿的地区周围散开，然后朝着武田中尉说的几个重点区域实施了攻击，他的兵刚刚踏进石川岛少佐的感知范围就被石川岛少佐发现了，装着消音器的狙击步枪大的又准又狠，艾英雄还没能确定石川岛少佐到底藏在什么地方，他的手下就倒下了好几个！艾英雄火了！他让他的兵猛掷手榴弹，你不是能躲吗？老子就把你给炸出来！
    猪首军曹被艾英雄的这一手给吓坏了，在连续几颗手榴弹都落在了他的附近之后，猪首军曹有了换地方的意思。
    “别动！会暴露位置！”石川岛少佐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退到了猪首军曹后方十来米远的地方，他小声的告诫着猪首军曹不应该做什么，中国军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发现了他们。现在，石川岛少佐和猪首军曹已经落入了重围！
    “可是，少佐！中国人的手榴弹越扔越多，这样下去我们会很危险的！”猪首军曹所在的位置比起石川岛少佐要差了许多，面对漫天飞舞的手榴弹威胁，猪首军曹很难沉住气。
    “你要是敢动一下，我就先解决了你！听明白没有！”石川岛少佐的答复冷酷急了，猪首军曹立刻感到自己的后背一阵发凉，似乎黑洞洞的枪口已经对准了他的后脑勺，石川岛少佐只需要轻轻的动一下手指，猪首军曹的小命就划上了句号。
    “您误会了！少佐阁下，我不会动的！一定不动！”猪首军曹说这些话的时候两条大腿不停的在打颤，石川岛少佐用眼角的余光扫到了猪首军曹的反应，他有些不屑的眯起眼睛冷哼了一声。
    卫士连的官兵没有等到石川岛少佐的主动开火，刚才的几枪打倒的几名士兵也都不是冲着同一处目标去的，石川岛少佐这几枪的用意很明显，一是显示他的枪法示威，而是搅乱艾英雄的视线。
    “娘的！再冲一次！这回大家都得睁大眼睛！一定要找到鬼子的狙击手！”
    “砰砰砰！”又是三枪，艾英雄再次失去了三名部下，下面的班长向艾英雄报告，三个人都是直接被击中了头部，子弹从钢盔上青天白日军徽的位置打了进去，这鬼子狙击手看来是把卫士连官兵钢盔上的军徽当了练习靶上的十环！
    有了这一阵混战的时间，司令部应该已经安全的通过了日军狙击手的伏击圈，只要和301旅的部队一会合，依仗人数上的绝对优势采用拉网的方法一定可以解决这个日军第九师团的射击总教官，不过艾英雄并不想这么做，他觉得这样有些“胜之不武”。
    卫士连里面也有不少的特等射手，可是没有一个人有这样邪乎的枪法，鬼子狙击手的每一枪都像是教科书一样的完美示范，要不是双方正在交战，卫士连的狙击手们还真想向日军狙击手讨教一番。
    “再冲！我偏不信这个邪！难道他的弹夹是无限容量的？总得换子弹吧？只要你露出一个破绽，我就能解决了你！”艾英雄咬牙切齿的说道。
    这时候刘笑宇拖着他的“三八大盖”跑了过来，说是来给100师帮忙的，艾英雄看了一眼刘笑宇，对于刘笑宇的请战要求未置可否。
    “艾连长！你不相信我的枪法吗？以前在36师，我可是全师步枪和机枪射击的第一名！”
    艾英雄还是有些不放心让刘笑宇和鬼子狙击手去较量，他已经在心里面挑选了三个卫士连里面最优秀的射手来围剿鬼子的狙击手。卫士连虽然比不得陈东的特战队，可也是100师中的精兵。艾英雄坚持认为100师的训练是全中国军队里面最严格的，什么36师步枪机枪射击第一名？如果刘笑宇是在100师，没准连复赛都进不去！
    矮子里面选出来的将军也强不到哪里去！还是自己人可靠一些！
    “多谢你的好意了，如果咱们的人完不成任务我一定让你去！你看着怎么样？”说完艾英雄一挥手，三名特等射手抱着加装了瞄准镜的毛瑟步枪扑了出去，这是神枪手之间的对决，胜负都在电光火石之间。
    日本的狙击专家石川岛少佐赢得了这场较量，艾英雄派出去的特等射手一死一伤，第三个被石川岛少佐用子弹死死的压在了一堵断墙后面，只要一露头，就得送命。
    心情大好的石川岛少佐玩起了猫捉老鼠的游戏，他开始用狙击步枪射击受伤中国特等射手的四肢，这是在逼断墙后面的那个射手出来送死，石川岛少佐果然非常的冷血！
    艾英雄已经顾不上什么“胜之不武”了，这场战斗已经拖的太久了，周围的日军应该已经注意到了这里的战斗，再多停留一秒种都会有很大的风险！
    “在那块石头后面，倒塌的屋顶底下！只有一个鬼子！”刘笑宇忽然开口说了一些话，艾英雄有些吃惊的瞧着身边这个不起眼的汉子。
    “你能够确定？”
    “不能！那里足够藏下五六个人，我还的看看，佯攻一次吧！”
    艾英雄很不喜欢听到这样的回答，再冲一次？鬼子狙击手的枪法这么好，是会死很多人的！艾英雄决定调迫击炮来轰！
    “艾连长！我能解决他！只要你给机会！”听完了刘笑宇的话，艾英雄还是动了心，100师从淞沪到南京向来只有欺负日本人的份，今天居然被鬼子的一个狙击手弄得这么狼狈，这口气艾英雄可咽不下去！
    即使是用迫击炮炸死了日军狙击手，卫士连的官兵心里面依然会有阴影，最好的办法还是派人面对面的干掉日军狙击手，用枪法说话，这才能赢的光彩！
    都已经败了一阵，再试试又何妨！艾英雄盯着刘笑宇的眼睛问道：“三枪！我让你打三枪！你干不掉他我就带人包上去活刮了这小鬼子！拿点真本事出来！打得好我保荐你来100师！”
    刘笑宇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准备武器，他将枪膛里面的子弹一发发退了出来，然后再将子弹盒里面的三八式步枪子弹全部倒在了地上开始挑选，他仔细的观察着每一发子弹的胖瘦和新旧以及长度，终于从上百发子弹里面找出十几颗让他比较满意的来，接着刘笑宇将这些子弹放在双手中来回掂量着。掂上几把，他便丢掉一颗，再掂几把，再丢一颗，当他的手中只剩下三发子弹的时候，刘笑宇拉开枪栓把这几颗子弹一一填进了枪膛。
    “行了！开始吧！”
    艾英雄得到刘笑宇准备妥当的讯号之后命令他的士兵开始了新一轮攻击，这一次的目的就是引石川岛少佐开枪暴露出他的目标，躲在阴影里面的石川岛少佐一眼便看穿了艾英雄的计划。
    也许是自大，也许是赌气，石川岛少佐还是开了枪，枪口微弱的火在刘笑宇的眼中就像是信号弹一样明亮，艾英雄都没来得及从刘笑宇说的区域里面看清楚石川岛少佐藏身的地点，刘笑宇手中的三八式步枪就响了！
    “啪！”子弹擦着石川岛少佐脑袋上的钢盔飞了过去，石川岛少佐对于这个结果十分的吃惊！
    “好枪法！”居然在这么远的距离上打得这么准！听声音刚才这枪使用的是日军制式三八步枪，用制式步枪对阵狙击枪，这名射手有着强大的自信！终于来了一个厉害的对手！石川岛少佐将他的枪口调转到了子弹飞来的方向，他想和中国人的神枪手较量较量！
    刘笑宇打完这枪之后立刻闪身躲在一根石柱子后面喘着气，他拉动枪栓抛出了刚才射击产生的弹壳然后顶上了一发新子弹，刘笑宇不停的对自己说道：“冷静！冷静！刚才那枪没偏太多，只要再往下一点就能要了他的命！记住刚才的感觉，记住感觉，再来一次。”
    第二回合，刘笑宇和石川岛少佐几乎是同时扣动了扳机，石川岛少佐的子弹击中了刘笑宇的左腿，而刘笑宇的子弹则击中了石川岛少佐的右肩，双方这一回合打成了平手！
    猪首军曹见石川岛少佐居然在交锋中负了伤，他立刻意识到置石川岛少佐是不可能逃出去了，像自己这样的小人物已经无法影响到这次对决了，于是猪首军曹开始慢慢的往后退。
    石川岛少佐直接给了猪首军曹一枪，正中军村军曹的后脑壳，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刘笑宇突然冲出来开了第三枪，石川岛少佐连子弹都没有来得及装上就被击中了，刘笑宇这一枪打碎了石川岛少佐的天灵盖，第九师团的射击总教官永远回不了日本了！
    艾英雄见到石川岛少佐的时候，这位第九师团的射击总教官表现的很安静，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很强，子弹从石川岛少佐的后脑下侧飞了出来，创口不大但是足以致命，刘笑宇这个36师的射击状元赢了日军第九师团的射击总教官。
    “打得不赖！想到100师来吗？”艾英雄开始招揽起刘笑宇来，100师这支华毕成手下的常胜之军事迹在南京卫戍军的官兵中间早就传得神乎其神，艾英雄相信他的提议是具有相当的诱惑性的。
    “行！”刘笑宇答的很干脆，旁边早有和司令部一起行动的医护兵跑上来帮着刘笑宇受伤的左腿止血，南京保卫战打到现在，也只有华毕成的基本部队还能拿得出药品来了，不得不说为了保住自己受伤的左腿是刘笑宇这么痛快答应跳槽的重要原因之一。
    “把这小鬼子的枪拿走！狙击枪可是高档货，能换不少的赏钱！”艾英雄让手下的人摘掉了石川岛少佐的军衔并且取走了他的狙击枪，100师向来重视军功和缴获，刘笑宇今天干掉的这个鬼子狙击手很快就会给他带来丰厚的收获，华司令可不会亏待自己的兵，说过的话向来都是言出必践，再加上活捉的武田中尉，刘笑宇至少已经为他自己争得了一个排长的头衔。
    消灭了尾随的日军狙击手，华毕成的行程变得安全了许多，在见到朱晋一派来的接应部队之前，司令部的卫士连和日军有过几次遭遇战。基本上都是一些连排级别的战斗。
    艾英雄的兵训练有素，装备又十分精良，差不多每次都是和日军刚一照面便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第九师团的这几支小部队等于是白白给艾英雄送战功来的。
    自从和司令部的通讯时断时续开始，朱晋一就在他的师部里面躁动不已，南京城东现在到处都是战场，李艳涛又带走了陈东的特战队，卫士连长艾英雄又有些毛躁，朱晋一真怕华毕成吃亏！
    接到华毕成要到他的旅部来的命令之后，朱晋一立刻派出了手中的预备队去预定地点接应华毕成，部队去了多久朱晋一就在他的旅部里面转了多久的圈子。
    第九师团在巷战的重大伤亡终于换来了日军的猛醒，吉佳良辅和井书宣时抛弃了早期的全面攻击，现在换成了集中兵力逐屋清扫的方式来对付朱晋一的301旅，301旅在人数上本来就处于下风，朱晋一的兵一直都靠着地利和单兵火力的优势和日军纠缠着，鬼子战术一换，不愿意坐以待毙被日军分割歼灭的100师301旅只能收拢下面的部队开始和日军面对面的作战，战斗的烈度和残酷性开始成几何倍数的升高，301旅的伤亡数字越来越大，朱晋一也没有想到什么扭转局面的好办法。
    好在司令就要来了，朱晋一相信华毕成一定会有好点子帮他渡过现在的困境。
    所以当朱晋一看到华毕成走进他旅部的时候简直高兴的快要跳了起来，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华毕成面前，然后一把抱住了华毕成，这个朱晋一手上使得劲大极了，华毕成被他抱得差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好了好了！朱旅长！我们还是先谈谈军情吧！”华毕成用手拍打着朱晋一的后背让他冷静下来，军情如火，华毕成现在最急于了解的就是在刚刚过去的几十分钟里面又发生了些什么。
    “老弟，鬼子派出了大量战车和炮兵不断蚕食我旅的防区。龙蟠路以东，瑞金路以南已经全部落入日军第九师团手中，中山门、后宰门方向进城的日军也占领了市区部分街道。这南京城里面现在至少涌进了近两万日军，巷战看来就要扩展到全城了。”
    朱晋一说话的时候华毕成不断的批复着各部队发过来的电报，城东的战况和华毕成料想的差不多，只不过中山门和后宰门方向的守军退却的速度似乎超前了一些，这都是南京新的防御调整带来的副作用，南京卫戍军里面的地方部队和中央军虽然在一起出生入死了快一个月的时间，但是各部队的军师长们都依然保持着内战时的警惕性，大家都担心自己的部队会被留下来做垫背，所以一条战线的上部队后退的步调基本上都是保持一致的，不管章打的好不好，只要看到左右的友军退了阵地上的守军就不会再坚持下去，你跑我也跑，大家都盯着别人的脚步，本来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就不如日军，现在又多了这样的心理包袱，连续丢失阵地也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
    这样的风气绝不能助长！南京城一面环水，三面受敌，如果在撤退的时候各部队互相不配合就会演变成淞沪一样的悲剧，华毕成决定先拿83军和66军这两支广东部队开刀！华毕成连着签发了处决两名团长的命令。城东的守军在严酷的军法面前开始重新变得积极应战，南京卫戍军上下士气大振……
    中山门和后宰门是钟山上的87师撤入市区的两条主要通道，这两座城门的失守让87师师长沈发藻再也坐不住了！他在自己的师部召开了一次临时作战会议。
    87师的三个旅长现在只剩下了两个，259旅旅长易安华在和日军的交战中殉国，260旅和261旅的军官都认为87师如果留在钟山只有死路一条，只有259旅的两个团长表示要誓死守卫钟山，为他们旅长报仇！可是沈发藻不想成为第二个易安华，他还不想死！
    钟山作为南京城东的最后屏障，它的战略价值极高，这也就注定了日军会在钟山投入大量的兵力再加上孙文的陵寝也位于钟山，这使87师的防御任务又多了一层政治意义，87师虽然在南京卫戍军里面参战的比较晚，但是他们面对的压力可一点也不小。
    “师座！咱们赶紧撤吧!现在连退路都断了，还犹豫什么？”
    521团团长郑国选是不愿意在打下去了，他的521团总人数已经锐减到了一个营，如果在钟山上再继续折腾两天，郑国选就要降职去做连长了。
    攻击钟山的日军第三师团已经发了疯，现在每次攻击投入的兵力至少都是中队以上的规模，郑国选的一个团只坚持了两天就变成了现在的样子，这还是在完全占据了地利的情况下打出来的结果。
    “不能撤！我们一走，中山陵怎么办？委座的住处怎么办？师座，你的想好啊！83军和66军敢后退是因为他们手里面有华毕成的命令，咱们87师可没有！难道大家都忘了华毕成刚刚才枪毙了两个团长？广东部队有命令在手只是退的快了一些尚且如此，如果咱们87师不战而逃，师座，我怕军座也保不住你！”
    520团团长蔡祺的话说的沈发藻汗流浃背，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华毕成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家伙，按照民国官场的旧习惯，像沈发藻这样有些背景和势力的嫡系军官犯了军法都是可以掏钱赎罪的。如果南京卫戍军的军事主管长官是别人，那沈发藻早就跑了，华毕成可不好对付，蒋委员长又给了华毕成先斩后奏的尚方宝剑，要是一不小心惹火了这个阎王爷，那自己的小命可就真的保不住了！
    “不走？难道就眼睁睁的看着部队打光？517团已经给大家做了示范！留在钟山，只能是全军覆没！说不准连番号都被取消了！”
    屋子里面的87师军官听有人提起517团，顿时气氛变得有些凝固起来……

 263.第263章 中华门

    517团是87师的主力团之一，防守的紫金山东麓师日军攻击的重点区域，在鬼子的连续猛攻之下，517团全军覆没！原先驻守钟山的部队是教导总队，沈发藻将259旅517团配备在了尧化门，后来华毕成下令87师收缩到钟山地区接替教导总队的防务，于是尧化门防务由83军一部接替了，517团转移到岔路口及紫金山东麓一带地区。
    沈发藻的87师虽然在淞沪战场损失较大，部队补充的新兵比较多，但撤到南京之后经过两个月的训练休整，再加上德械师原本的军官素质比较好，87师很快就恢复了一定的战斗力。
    防守紫金山，重点在于坚守一、二、三峰。沈发藻给517团设定的防御配备为︰第三营据第三峰即老虎洞阵地，左与岔路口的83军，右与260旅联系；第二营据第二峰阵地，随时增援三峰战斗；第一营据一峰阵地。随时支援二峰战斗；师属迫击炮连在一、二峰之间据守阵地，选修炮位；517团团部设在天堡城与一峰间的北坡隐蔽部，与师部及下面阵地上的各营连构成通信网。这是非常中规中矩的打法，沈发藻计算过，如果换了中央军的普通部队来进攻，光是三座山峰上的517团就能挡住一个军猛攻三天！
    防御地区确定后，517团的各营连便登上紫金山，侦察地形，选择阵地，构筑工事，储备弹药给养。准备迎战。当工事修筑完毕时，日军已逐渐逼近南京城墙，汤山淳化镇、牛首山一带隐隐传来了炮声，517团各营连立刻进入阵地，严密警戒。没过多久，日军的各路师团便在岔路口、麒麟门、乱石岗与南京卫戍军发生了激烈交战。
    日军第三师团突破南京外围阵地后迅速攻击钟山，日本飞机白天不断的盘旋在钟山山区上空，向87师位于紫金山、西山、孝陵卫的主阵地轮番轰炸，日军炮兵每天都发射大量炮弹，掩护步兵在钟山全线展开猛攻。
    517团的防区位置正好处于日军的主要打击区域，仅是老虎洞一处，日军就投入两个大队的步兵，在日机投弹助战之下，鬼子集中炮火向老虎洞阵地猛轰之后立刻派出大量步兵发起冲锋。517团居高临下，利用良好地形，凭借着坚固的工事和日军展开激战，每当日军接近阵地前时，517团官兵便以猛烈的步机枪火力和手榴弹将大部日军消灭在阵地前。打得日军横尸遍地，伤亡惨重。
    和日军展开阵地争夺战时517团炮兵观测所发现一支约有一百多人的小部队，在261旅原驻地营房南端架枪休息；一开始因视线不清，炮兵观测所以为拿是87师自己的部队。后来随着硝烟的散去，视线渐渐恢复，炮兵观测所发现这支部队的服装钢盔与中国部队显然不同，并且还在一棵大树上发现了一面太阳旗，于是517团确定了这些步兵都是日军，517团的迫击炮兵立即直接瞄准，一顿炮弹打得这股日军死伤惨重，根据当时的战况判断，这小股日军应该是乘夜从友军防区接合部插进来的，结果便宜了517团的炮手。恼羞成怒的鬼子朝着517团老虎洞阵地发射了很多烟幕弹，同时发起了集团冲锋，517团三营官兵冒着硝烟火海顽强抵抗。在连续击退了日军两轮攻击之后，忽然刮起了一阵东南风，日军利用风向，又发射更多的烟幕弹、其中还混杂了一些毒气弹，517团三营官兵猝不及防，被毒气毒倒了一大批。日军乘虚而入，守军官兵全数尽墨，由于三峰阵地位置过于突出，增援不易，517团只能放弃阵地，退守第二峰东麓一带固守。
    日军步炮空联合，集中兵力，对我紫金山发动了强大的攻势，妄图一举攻克钟山。日军重炮在气球观察指挥下，向517团阵地倾泻了近千发各种炮弹之后，攻占517团三峰的日军立刻开始发动进攻。紫金山是由西向东倾斜的山脉，形成三个山峰，二峰为第二道防线，正面不到二百米。左翼有层峦叠障的山峰为依托，日军无法从左翼迂回；右翼261旅坚守中山陵东侧阵地，可以侧射支援，日军从山下朝着山上仰攻，难度很大，多次发起进攻均被击退，遗尸遍地，伤亡很重。
    眼见难以得手的日军故计重施，再次实施了毒气攻击，幸亏风向对守军比较有利，所以才没有造成灾难性的后果，517团二营营长张俊负伤，全营损失过办，战斗一直保持着极高的强度。
    随后的几天南京全线激战，光华门、中山门方面更为激烈，炮声隆隆，从紫金山的最高峰看明城墙城东一带，到处都是火光，烟尘迷漫。很快，南京城东最先进了鬼子，敌我在光华门城楼门和中山门一带激战。517团奉命死守，与阵地共存亡，全团官兵没有一个人临阵脱逃，阵地被日军包围之后，一峰上的517团官兵依然坚持了二十多个小时，直到沈发藻召开这次临时会议之前，517团的阵地上还有零星的枪声传来。
    对于517团这样的死战，87师内部分裂成了两派个说纷纭，有的人认为517团这样死的没有价值，也有人说517团血沃钟山，如松柏之苍苍，其精神将永世流芳。沈发藻对517团这样做到死是对是错其实没有什么兴趣，要知道他的手里面可一共有六个团，517团全团覆灭已经是事实，无可挽回，现在沈发藻更关心怎么救出他剩下的五个团。
    找长官求情的事情沈发藻已经做过了，南京这一战实在是太特殊，钟山保卫战更是特殊中的特殊，平时和沈发藻私交不错的几个军师长全都变成了哑巴，到最后沈发藻只能硬着头皮去找蒋校长求他老人家救命，结果武汉就回了一行字：“国家民族存亡之际，望三军用命！不负众望！”
    这不就等于要沈发藻带着他的87师埋在钟山吗？这封电报是不是蒋委员长的亲笔还有待商榷，不过意思已经说的很明白了，没有华毕成的命令87师就别想下钟山，即使是部队下来了，沈发藻也得上军法处！沈发藻不想救了部队却丢了自己的小命，如果他死了，87师再好也得交到别人手上，那还不如把部队打光，这样应该还能去别的部队带带兵。
    “够了！不要再说这些没用的话了！守也是死，退也是死！难道真就是个解不开的死疙瘩吗？诸位！事关87师的存亡和各位的前程！大家还是精诚团结，想想办法吧！”
    沈发藻一发话，刚才还闹哄哄的军官们都安静了下来，军官们如此反应倒不是因为沈发藻有多高的威信，实在是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当出头鸟。
    “师座！办法倒是有，不过却要您丢些面子。”
    心中无比失望的沈发藻忽然听到有人说有办法，他赶紧扭头朝着说话的人望去。
    原来是261旅副旅长孙天放，沈发藻原本以为想到办法的人士个参谋之类的文职人员，他没想到孙天放这个副旅长居然也能有办法让87师逃出困境。现在这时候也顾不上感概了，只要孙天放的主意能比较靠谱，沈发藻就决定照着孙天放的方法来办。
    “你说你说！孙旅长不要有顾虑！大家一起听听孙旅长的高见！”
    “师座，你只想到没有卫戍司令部的命令咱们就不能从钟山撤下去，却忘了这城防司令部里面的司令长官却不止他一个华毕成。只要能拿到上司的命令，咱们87师照着执行就是了，他华毕成又不会一直是咱们的上司，事后要是追问起来只要有个挡箭牌搪塞一番，再加上师座和委座的关系，师座一定能全身而退！”
    “你是说去找罗卓英？战前委座可是发了话的，南京的军队都归华毕成管，再说罗卓英会为了我们和华毕成翻脸？”
    沈发藻没料到孙天放想到的居然是这样的办法，拿着副司令罗卓英的命令撤军就好比是拿鸡毛当令箭，这实在师太牵强，太冒险了！万一华毕成要是翻脸了怎么办？这些问题都是沈发藻必须要考虑到的。
    “师座！咱们要的只是一个借口而已，只要部队还在，您还在，就不怕没有机会！桂永清和孙元良这两个人的处理结果您也看到了！刺杀直属长官，这是多大的罪名！蒋委员长还不是压起来没有办？这说明了什么？这说明委座是念旧情的，还说明了要不是没人愿意守南京，华毕成也不会有现在份量！咱们退下来之后就往江边去，然后一走了之，南京打不了几天了，仗打完了什么话都好说！师座您在委座的心目中即便是比不上桂永清也绝不会比孙元良逊色吧？师座您好歹也是奉命撤退，又给委座保住了87师，定然不会有事的！”
    孙天放的这番话让沈发藻茅塞顿开!
    可不是吗！要不是因为南京保卫战，委座不可能这么维护华毕成，他可是在西安触犯过“龙颜”的！这也就是说今后87师不用听华毕成的了！军法处一向是葫芦僧判葫芦案，只要后台够硬，票子够多，足够砍头的罪名往往也能变成无罪释放，沈发藻最担心的是华毕成对他先斩后奏，军法处，他却是不怕的！
    孙天放说的对，只要逃过了华毕成的刀，87师和他沈发藻就海阔天空了！罗卓英的命令就是今后自己为自己开脱的借口，虽然现在看起来很白痴，但是只要经过了金钱的加工润色，相信军法处会接受沈发藻的解释的！
    “娘的！就这么干了！孙副旅长，你带人去找罗卓英，这是如果办成了，我担保一定帮你去掉旅长前面的那个副字！”
    沈发藻的这几句话一下子捅到了87师副师长陈颐鼎的心痒处，现在他这个副师长兼着261旅的旅长，孙天放正是他的副手，沈发藻要提拔孙天放陈颐鼎受到的影响最大，虽然副师长的职位比旅长高一级，但实际上手握兵权的旅长过得日子要比副师长快活的多，眼见孙天放的几句馊主意就挤掉了自己的旅长宝座，陈颐鼎的心里面有些不是滋味。
    “谢谢师座！我一定竭尽全力！”
    孙天放终于等到了出头的机会，他当然不会错过，沈发藻这边一松口，孙天放立刻心怒放的接受了沈发藻的委派，事不宜迟，日本人的攻势越来越紧，如果再耽搁些时间就是拿到唐生智的命令也没有用了，沈发藻赶紧派了一个连带着电台护送孙天放入城，成功之后直接发电报回来，沈发藻可等不了孙天放跑回来报告。
    送别孙天放的时候，沈发藻硬是挤出了几滴眼泪，他拉着孙天放像个怨妇一样不停的嘱咐着。
    *************************************************
    中华门
    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在这里对上了冯圣法的58师，面对着强大的日军，冯圣法没有保存实力，他将他的172、174两个旅全数投入到了中华门的防守之中，由于雨台陷落，谷寿夫得以在雨台构筑炮兵阵地不断的轰击58师的防线，冯圣法命令工兵提前炸断了护城河上的桥梁，借此来阻挡日军战车的攻击。
    中华门位于南京城正南，明洪武二年至八年(1369～1375)于南唐都城和南宋建康府城南门旧址拓建而成，始称聚宝门，1931年改称中华门。中华门城堡东西宽118。5米，南北长128米，占地面积约1。5万平方米，设计巧妙，结构完整，有三道瓮城，四道拱门。
    瓮城，又称月城、曲池，是古代城池中依附于城门，与城墙连为一体的附属建筑，多呈半圆形，少数呈方形或矩形。当敌人攻入瓮城时，如将主城门和瓮城门关闭，守军即可对敌形成‘瓮中捉鳖’之势。在南京明城墙修筑以前，中国传统瓮城的制式是将其设于主城门外。南京明城墙一反此旧制，将瓮城设于城门内，在城体上设置了‘瓮洞’（藏兵洞），大大加强了城门的防御能力。内瓮城的设置不仅增强了城门的防御力，还是设计建造者‘国有利器，不示于人’的道家思想的集中体现。
    中华门首道城门高21。45米，各门原有双扇木门和可上下启动的千斤闸，分上、中、下三层，上层建有庑殿式重檐筒瓦顶的镝楼，中层为砖石结构，朝内一排7个藏兵洞，下层中间为瓮城甬道，两侧各有3个藏兵洞。二至四道城门为二层结构，上面有木质城楼，下层为砖石结构。瓮城的东西两侧各建有一条宽11米的斜坡式登城马道，东西两侧马道陡峻壮阔，可用于运送军需物资，可策马直登城头。马道下的外侧还各有一排7个小藏兵洞，整座城堡共有27个藏兵洞，可藏3000余人。高悬在城门上的“中华门”三个字，还是由蒋介石亲笔所题。
    护城河、厚实的明城墙还有瓮城，是冯圣法手里面的最大本钱，由于中山门和光华门的日军堵塞了河道，所以中华门外的护城河水位降到了很低的位置，日军步兵纷纷从护城河南岸的河堤冲到河中涉水前进，面对河水里面像鸭子一样呆笨的日军，58师官兵没有客气，虽然没有大口径的火炮，58师的迫击炮和机枪还是让第六师团尝够了苦头，护城河的河水里面横七竖八的倒下了不少日军的尸体，第六师团至少付出了三百人的代价才爬上了护城河北岸。
    雨台失陷之前中华门还是南京卫戍军的一条重要出城通道，再加上瓮城的结构本来就是易守难攻，所以冯圣法没有早早让官兵堵死城门，直到第六师团向雨台开炮之后，58师才赶紧堵塞了城门，由于施工的时间比较短再加上没有专业的工兵，所以第一道城门的封闭完成的比较仓促，第六师团很快就发现了这一点，他们的炮兵开始朝着城门开炮，希望能够炸出一条通道来。
    猛烈的炮击将58师用来堵塞第一道城门的泥沙袋给轰塌了，从离地面三四米的缺口处露出了城门后面的光线，第六师团参谋长下野一霍大佐见自己的部队这么快就寻找到了突破口而感到异常的兴奋，第九师团在光华门可是折腾了好几天才突破了明城墙，下野一霍大佐认为就凭这中华门一役，第九师团的威名将再次传遍了整个中支派遣军。第六师团第一批站上北岸的部队来自牛岛满少将的36旅团。
    派牛岛满打头阵是谷寿夫的决定，谷寿夫一直很欣赏牛岛满，认为他是个优秀的战术家，牛岛满是旧萨摩藩士牛岛实满中尉的第三个儿子，生于东京。1908年毕业于陆军士官学校第20期步兵科；位列第三。1916年毕业于陆军大学第28期，1937年3月1曰任第六师团步兵第36旅团旅团长，晋陆军少将；在率部参加金山卫登陆，攻克上海的战斗中，牛岛满表现出了优秀的战术素质，攻击吴福线的时候，第36旅团独立击溃了中央军的一个军，还俘虏了这个军的全部后勤部队，这一切，谷寿夫都看在了眼里，他多次在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赞牛岛满的表现，松井石根也对牛岛满青睐有加。如果南京战后松井石根还会留任的话，牛岛满很可能会被晋升为师团长。
    中华门，是谷寿夫送给牛岛满的表演舞台！
    如果说牛岛满旅团长和谷寿夫的爱将的话，那么步兵第15联队联队长神田正种大佐就是是牛岛满旅团长的爱将，36旅团的第一波攻击就是由神田正种大佐的15联队来执行的，从望远镜里面看到自己的部下一个接一个的栽到在南京的护城河里面，神田正种大佐觉得自己的面子有些过不去。
    “神田君，看来两个中队的兵力不足以撼动中国人的城防，你的第二梯队是时候出击了，记住，我不要你马上就拿下中华门，只要再北岸站住脚就好，工兵还需要时间填平这条小河，帝国的战车需要前进的通道！你明白了吗？”
    牛岛满旅团长的话说的很客气，他似乎将15联队的巨大伤亡都归结到了眼前的这条护城河上面，牛岛满是日军将领里面少数几个不称呼中国为支那的人之一，虽然日军在华东战场上一直在不断的取得胜利，牛岛满却不认为中国人是能够很轻易就被征服的。
    一一四师团在溧水的悲剧不是意外，中国人在上海就展示了他们的攻击力，现在的中国早已不是甲午年间那个愚昧落后的中国了，这个国家的一部分人已经觉醒了，虽然这些人的数量还不多。
    中华门的结构图就摆在牛岛满身边不远的帆布椅子上，牛岛满宁愿自己站着也不愿意让他的地图和图纸有一丝的褶皱，他对这些东西有着近乎偏执的爱好。瓮城？有意思的设计，古代的中国文明曾经领先于整个世界，如果不是战争的话，牛岛满倒是很愿意保留这些极具文化价值的古建筑。可是现在，这座瓮城成了阻挡36旅团前进的拦路虎，牛岛满只能亲手毁了他，要不然他的士兵就的付出惨重的代价！
    “命令！重炮部队集中火力轰击中华门城堡！尤其是第一道城墙后面的真空地带，那里，应该有中国人的伏兵！”神田正种大佐赶紧用纸笔记录下了牛岛满的命令，这些事情本来应该是参谋军官干的，可是牛岛满不喜欢他的身边总是围着一堆人，所以他手下的军官有时候得担当起文职人员的角色。
    “想好让谁带第二梯队过河了吗？神田君！”牛岛满又一次拿起了望远镜，他说话的口气还是显得那么的漫不经心。
    神田正种大佐却知道，这样的感觉只是假象，如果神田正种大佐给出一个错误的回答，那么很可能就会迎来一场暴风骤雨！
    “牧村少佐！我会让牧村少佐带队！两个中队！外加一个小队的工兵！必须有人到北岸去给中国人制造麻烦，没有战车，我们还有炸药，18旅团的经验我们可以借鉴一下。”神田正种大佐回答的很流利，之前他已经在肚子里面打了好几遍草稿，这样的战术安排看起来应该是目前最有效的，不过神田正种大佐还不不知道牛岛满旅团长这个战术专家会不会感到满意。
    “牧村少佐？关西牧村家的小太郎啊，他的确是一把好手，工兵的话还是收回去吧，你看看中华门城堡的图纸，这里的城墙足足有四层，即便是被你炸开了一层也无济于事，中国人还会来消灭我们的工兵。”
    图纸？神田正种大佐虽然对牛岛满旅团长的话有些不理解，但是他还是按照牛岛满旅团长的话去执行了，日军拥有的中华门城堡的图纸上居然是加盖着南京史料档案馆的图章，不用问，这又是武汉的亲日派送给日本人的礼物。
    这份古老的图纸其实更像是一副黑色的水墨画，好在日本和中国的文化比较接近，神田正种大佐还是看出了瓮城设计的凶险性，如果换了一位西方的将军，他恐怕会被纸上的一团团黑墨水给逼疯了！
    “轰！”
    一发日军的重炮炮弹直接命中了中华门城堡第一道城门上层庑殿式重檐筒瓦顶的木制镝楼，宏伟的木制建筑被剧烈的爆炸变成了一堆木料，看着漫天飞舞的木头和瓦片，牛岛满旅团长发出了一声叹息：
    “真可惜！这样美好的东西！”

 264.第264章 第一六〇 鏖战中华门

    第六师团炮兵联队对中华门城堡的这一轮齐射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的时间。有城墙的阻隔。牛岛满旅团长没法看见中华门城门后面的炮击效果，不过他却能根据城墙上的南京卫戍军火力开始下降得出结论，中国守军在炮击中受到的损失应该不小，尤其是打中木制镝楼的那一炮效果更是惊人，牛岛满旅团长在望远镜当中看到中国人的好几个机枪火力点在一瞬间就被从空中落下的木头和瓦砾所吞没，城墙上这一乱，爬上北岸的日军先锋部队的处境立刻出现了明显好转。
    在护城河南岸一直找寻着战机的牧村少佐当然不可能错过这个大好机会，他带着36旅团的第二波攻击部队立刻扑了上去，两个步兵中队的鬼子带着他们的武器疯狂的冲到护城河边然后一个接一个的往河水里面跳，城墙上的58师师长冯圣法目睹了这一幕之后忍不住对他的参谋军官说:“要是咱们能学学关云长来个水淹七军就好了！保管叫这些短腿的小日本全都沉到河底去喂王八！真是可惜！”
    冯圣法的小玩笑没有起到他预想的效果，58师师部的军官们情绪都不高，卫戍司令部要58师在中华门独自应付谷寿夫的第六师团，这根本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58师的官兵觉得他们已经成为了被丢弃的一部分。
    华毕成其实早就告诉冯圣法南京城里面的守军已经开始了有秩序的撤退，中华门越晚落入日军的手中对南京卫戍军的撤退计划就越有利，他希望58师能在中华门坚持的越久越好。
    不过这些话冯圣法却不能对他的手下的军官们直说，华毕成的顾虑不无道理，冯圣法在淞沪也亲眼看到了得到撤退命令的中国军队表现的是多么的慌乱，那时候要不是有国防线上的部队帮陷入混乱的部队挡了一阵，现在日本人恐怕早就拿下了南京直奔武汉去了！
    南京，现在是四面楚歌的局面。一旦这十几万部队陷入了淞沪大撤退一样的混乱，最后的结果只能是给松井石根送大礼！要知道芜湖方向可没有什么国防线，长江倒是个天然的屏障，但可惜南京卫戍军的航运力量已经多数离开了南京，现在长江江面上还有日本人的炮舰，想渡江？比登天容易不了多少!
    其实刚接到命令的时候，冯圣法也和他手下的军官一样都很担心58师会被华毕成放在南京卫戍军撤退序列的最后面，城东的几座城门已经先后陷落，现在进入南京市区的日军至少来自中支派遣军三个师团，南京外围的日军主力还在源源不断的朝着南京压过来，最后留下来断后的部队极有可能会被日军重兵合围在市区里面，冯圣法也不想他的部队当这样的肉馅。
    最后是华毕成的保证打消了冯圣法的顾虑，华毕成在电报里面告诉冯圣法，他会亲率100师给南京卫戍军各部队断后，对于华毕成的话冯圣法是相信的，从淞沪到南京，华毕成还从来没有食言过。
    要想在中华门和占据了优势的日军周旋，高昂的士气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冯圣法决定换个方式来给他的军官们打气，可就在这个时候，站在城墙边观察战况的一位营长忽然叫喊了起来：“师座！小鬼子快要上岸了！看样子足足有一个大队！咱们是不是再调些部队到城墙上来？”
    马上就有人跑到城墙边上去核实情况，很快，那几名跑过去的军官就将脸转了回来，冯圣法见到这几个人的脸色都变得有些发白，他马上明白了城墙外面的情况应该和刚才那个营长说的差不多。
    “命令部队自由开火！只要是射程能够得着的家伙全部拿出来！不能让鬼子在北岸站稳了脚跟！弟兄们！给我狠狠的打！”
    鉴于中华门阵地的关键性，华毕成将武汉运给他的武器装备送给了58师一些，由于苏联的援助大部分还停留在纸面上没能兑现。所以这次军政部给华毕成弄来的进口武器也是五八门，这些舶来品的型号非常繁杂，华毕成在清点和分配的时候很是费了一番脑筋。
    冯圣法的58师官兵现在就使用着一批英制口径的轻武器，其中包括路易斯轻机枪和恩菲尔德步枪，李-恩菲尔德步枪俗称英77，路易斯机枪又称“转盘机枪”，是一战中英军的制式装备，采用上置的圆形弹盘，枪管外有大型铝制套筒，这两种武器的口径都是7。7毫米，而当时中国军队主要使用的枪弹是7。92毫米，这就使的使用7。7毫米口径枪械的部队子弹供应十分困难，何部长也不知道是从哪座仓库里面翻出来这些英国货送到了南京，随船还运来一批数量有限的7。7毫米口径枪弹，为了减轻后勤的压力，华毕成决定由58师集中使用这批英制武器。
    用惯了毛瑟步枪的58师官兵是第一次使用这种英制李-恩菲尔德步枪，在1907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中服役的李英菲尔步枪是英国陆军的标准公共配发步兵武器，它是拴式步枪、高威力、射程远，步枪内可携带由两组弹架共10发子弹。李-恩菲尔德步枪拥有手动枪机时代最凶猛的火力水平，而且它操作方便，维护简单，李-恩菲尔德步枪的实力来源于两个方面：大容量的弹匣和无与伦比的射击速度。
    在半自动步枪问世之前，绝大部分手动枪机战斗步枪的弹匣容弹量为5发。而李-恩菲尔德步枪可以装10发，是它们的一倍。这个看起来很简单的设计让李-恩菲尔德步枪的使用者可以在维持更长时间的射击，而不用补充子弹。这就让士兵有了更多的射击机会，而且也缩短了装弹所耽误的时间。
    至于真正令李-恩菲尔德步枪傲视其他手动枪机战斗步枪的，是它的射击速度。毫无疑问的，李-恩菲尔德步枪拥有半自动步枪问世以前最快的步枪射击速度，如果不考虑命中目标的话，李-英菲尔可以在8秒内将弹匣中的10发子弹全部发射出去；持续射击速度方面，一个训练有素的士兵可以在一分钟内瞄准射击20发！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战场上，每当英国人用李-恩菲尔德步枪进行快速齐射的时候，德国人往往以为自己是在被机枪射击。由此可以看出李-恩菲尔德步枪的火力猛烈程度。
    58师接受的这批李-恩菲尔德步枪有800支，冯圣法在见识到这种英制步枪的高射速之后立刻意识到这是一种防御战的利器，他将配备了这种李-恩菲尔德步枪的两个营全部安排在了第一道城门中层朝内的一排好几个藏兵洞，他要给第六师团一个惊喜！
    相比较起李-恩菲尔德步枪来，路易斯机枪使用起来就没有那么愉快了，这种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装备英军的轻机枪应该能算是世界上最重的轻机枪了，笨重的枪身让路易斯机枪失去了作为轻机枪的灵活性，而和马克沁这样的重机枪相比起来，路易斯机枪的火力又显得那么不值一提，要不是58师现在打的是防御战，冯圣法说什么也不会接收这批蹩脚货，58师的官兵打心底更愿意将宝贵的7。7毫米口径枪弹节省下来供应给他们的李-恩菲尔德步枪，如果不是日军的炮击击毁了城墙上的许多轻重机枪，路易斯机枪连露脸的机会也没有。
    牧村少佐作为攻击部队的最高指挥官处于攻击队列的中间偏后位置，当他的第二梯队有三分之一的步兵爬上护城河北岸之后，中华门城堡上的火力突然变得炙热了起来。
    “半渡击之”，中国人对他们祖先传下来的兵法掌握的还真不错，只可惜，现在已经不是冷兵器时代了。你能打到对方，对方也就可以打中你，牧村少佐命令涉水前进的日军立刻举枪还击。
    各种口径的枪弹在空中不断的划过，牧村少佐脚边的河水里面不是翻动着水，攻击队列里面的日军不时有人一头栽进水里就再也没有爬起来，牧村少佐觉得这些一命呜呼的家伙反而是幸运的，最痛苦的其实是那些重伤员。
    日本军队在医疗方面投入的财力和人力一向都比较少，再加上各支作战部队为了抢夺战功前进的速度都极快，配属给他们的医疗部队有很多还留在上海，由于缺乏人手和器材，南京战场的日军重伤员治愈率低的吓人，底层的日本官兵都觉得与其死在医院的手术台上还不如死在战场上，很多火线上的日军重伤员会哀求同乡或者好友给他们补一枪已达到能够进入靖国神社的目的。
    “轰！”
    一发迫击炮弹在距离牧村少佐不到两米远的地方制造了一起血案，冲击波让牧村少佐摔倒在了河水里面，黑色的黑泥沾满了牧村少佐的军装，他的手枪也在淤泥里面失去了踪影。
    牧村少佐挣扎着站了起来，刚才的这一炮让三名日军士兵魂归东瀛，牧村少佐左边的河水里面坐着一名日军士兵，步枪被丢弃在远处，这个士兵一直捂着他的肚子。
    “你！怎么了？受伤了吗？”牧村少佐朝着那个坐在河水里面的士兵发问，他觉得这名日本兵的表情十分的痛苦，这段浅浅的护城河河水已经被日军尸体流出来的鲜血染成了红色，刚才牧村少佐摔倒的时候就喝了好几口这样的血水。
    “少佐阁下！我的肚子被弹片划开了，我想这样坐着会好一些，你说我做的对吗？”士兵回答的声音是颤抖的，牧村少佐仿佛感到了那种钻心的疼痛，战场上的残酷牧村少佐已经见过了许多，但是每次当他见到日本士兵遭到了这样的惨剧，牧村少佐还是忍不住会感到悲伤。
    牧村少佐走过去拿开日本兵捂在肚子上的手看了一眼，这名日本士兵的伤势很重，炮弹片在他的腹部扯开了一道深深的伤口，牧村少佐看到一截肠子露在了外面，伤口处的血液已经呈现出黑红色。日本兵用力的按着自己的伤口，他生怕会流出更多的血来。像这样的伤员，多半是救不活了！
    牧村少佐不忍心告诉这个日本兵真相，他决定在这个就要死去的人面前说一些谎言：“坚持住！医务兵马上就会过来！他们会送你到后方的医院去，医生会治好你的！”
    这些话能不能起到作用，牧村少佐的心里面也没有数，他扭过头去有些焦急的在攻击的日军队列里面寻找着医务兵的踪影，可是看来半天，牧村少佐也没有看到一个医务兵。护城河里面到处都是伤兵，和部队一起出发的几个医务兵根本就忙不过来，而且，在他们的眼中，这样根本救不活的伤员也不值得他们浪费时间！牧村少佐想再给河水中的士兵说几句鼓励的话，可是当他转过头的时候却发现刚才还在和他对话的日本兵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
    “冲上去！不要被压制在河床上面！这里没有任何的遮蔽物！都给我冲！”牧村少佐替他死去的士兵合上了双眼，然后捡起河水里面的步枪疯狂的叫喊着。
    听到牧村少佐命令的日军踩着河水中的尸体玩命的朝前跑，当牧村少佐爬上护城河北岸之后他回头看到一个陪着红十字包裹的医务兵跑到了刚才那个日本兵的尸体旁边，医务兵蹲下来伸出手指压在日本兵的脖子上测脉搏，几秒钟之后，医务兵放弃了，他取出粉笔在日本兵的钢盔上画了一个白圈，这标志着钢盔下面的人已经宣告了死亡。
    “少佐阁下！联队长要和您通话！”一个背着电台跌跌撞撞跑过来的话务兵找到了站在护城河河沿边的牧村少佐，他高举着耳机和授话器递给了牧村少佐，牧村少佐迅速调整了他的情绪，带着话务兵和电台找到了一块相对安全点的地方，跟在他身后爬上北岸的日军迅速在牧村少佐的身前形成了一道防线。
    “我是牧村少佐！请讲！”
    神田正种大佐的声音从耳机里面传了出来，他命令牧村少佐组织部队种子北岸迅速建立防御阵地，然后掩护工兵部队的填河行动。与此同时，护城河南岸的日军阵地后方升起了一团团的黑烟，这些黑烟都是日军战车和工兵部队的工程机械发出来的。
    看着从护城河的河床爬上岸的几百名日军，冯圣法真恨不得立刻从城墙上跳下去消灭这些鬼子，被日军在城墙下站稳脚跟的严重性冯圣法十分清楚，中华门城堡虽然是一座有着四道城墙的瓮城，但是中华门城堡两边的明城墙却只有一道，光华门守军的城防就是被日军用炸药炸开的，如今小鬼子在北岸站住了阵脚，58师在中华门的防御战就变得更加艰难了。
    为了消灭牧村少佐带来的几百名日军，58师先后派出三批敢死队从城墙上用绳索降到城门外面发起了强攻。可是在南岸日军第6师团战车部队和炮兵部队的火力支援下，牧村少佐都顶了过来，牛岛满旅团长为了避免北岸出什么差池，又陆续派了三百多名日军渡河增援牧村少佐，双方就这样在北岸拉锯了几个小时，牧村少佐手下的日军不但没有减少，反而开始增加了起来。58师的反击完全没有收到成效。
    中午时分，第六师团的工兵在付出了一百多人伤亡的代价之后终于在护城河的河床上填出了一条能够让两辆豆战车并排前进的通道，第六师团的战车部队和步兵联队开始大举渡河，冯圣法击中了全师的迫击炮对准日军的过河通道猛轰，数次造成了日军渡河行动的中断，但由于迫击炮弹的威力有限，58师没能完全破坏掉日军的过河通道，在几番较量之后，日军的工兵完成了对过河通道的修复和扩建，58师的迫击炮部队也在和日军的炮战中伤亡惨重，冯圣法再也无法阻止谷寿夫的第六师团主力踏上护城河北岸了。
    牛岛满旅团长将立下了战功的步兵第15联队撤了下去，然后将冈本镇臣大佐的步兵第23联队调了上来，神田正种大佐已经出色的攻克了中华门外的护城河，现在轮到冈本镇臣大佐来展现他的英勇了！
    牛岛满旅团长喜欢让他手下的每一位中层军官都能够得到发挥的空间，这也是第36旅团内部关系能够一直保持的非常融洽的重要原因之一，功劳不能全都让哪一个人领去，当主帅的只有一碗水端平，下面的军官们才会没有意见，才能心服口服。
    23联队的第一枪在中华门的城门处打响了，冈本镇臣大佐是个很直接的人，他打仗的风格就是不计代价的猛攻，日军的炮火从开始到现在都没有中断过对中华门城门的轰击，两扇古老的大门早就被炸成了碎片，城门洞里面坍塌的泥沙袋冯圣法也一直没有机会重新填上，在闯过了58师密集的枪林弹雨之后，23联队的两百多名日军冲破了中华门的第一道城门！

 265.第265章 局势逆转

    当第六师团猛攻南京城南的中华门时。钟山上的沈发藻开始了他的撤退行动。
    87师阵地对面的日军第三师团发现他们多日来未能撼动的钟山主阵地突然变得脆弱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第三师团的联队长们还以为这又是是南京卫戍军在耍什么样，所以最前沿的部队都没敢轻举妄动。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第三师团渐渐瞧出了不对，在第三师团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的催促下，上野勘一郎少将的29旅团派出了几个步兵小队抱着必死的决心朝着原本火力强劲的87师阵地发起了攻击，结果他们很轻易便突破了87师的后卫线，这时藤田进师团长才知道钟山上的中国军队是真的跑了，他赶紧命令第三师团全力抢山，同时将这个好消息报告给了中支派遣军司令部里面的松井石根。
    得知第三师团从87师手里面接管过了钟山的消息之后，松井石根的情绪大好，第四师团已经挺进到了宣城，很快便会和一〇一师团形成合围芜湖的态势，只要能够截断华毕成的退路，那全歼南京卫戍军的战果便指日可待，松井石根的情绪也感染了参谋长冢田攻少将，两个日本华中方面军的头子决定加大对芜湖的轰炸力度帮一帮一〇一师团，得到新命令的日军第3飞行团立刻由南京转战芜湖，川军23集团军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面承受了和之前几天总和差不多的航空炸弹，他们的工事和战壕被日本轰炸机几乎炸成了一片废墟，川军在这场空前的大规模轰炸中损失了接近两个营的兵力。
    芜湖城的市民早在日军占领广德之前便开始了逃亡，现在这座城市里面已经没有了人烟。川军为了修建工事拆毁了大量无主的空房子，再加上日军的连日轰炸，如今芜湖城区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松井石根一心想夺取的芜湖城实际上已经不存在了。
    南京卫戍军这边最先发现钟山战事异常的部队是防御钟山至中央门一线的83军，邓龙光的83军154师就驻防在钟山脚下，28日入夜之后，原本应该有87师坚守的几座钟山山峰上忽然飞下了大量的炮弹，154师师长巫剑雄当时气得跳起来破口大骂87师的炮兵瞎了眼，可稍后巫剑雄便回过了神，南京卫戍军现在只有两个炮兵连还全部集中在明故宫，87师哪来的这么些大口径火炮？
    既然87师没有火炮，那么从钟山上向154师进行炮击的就只能是日本人！意识到问题重大的邓龙光不敢怠慢，他马上向华毕成汇报了154师的发现！
    接到83军的报告之后华毕成立刻命令电讯室呼叫87师师部，可是不管电台前的电讯室人员怎么声嘶力竭的呼喊87师，华毕成手中的耳机里面却始终只有无线电静默时的那种沙沙声。87师的电台关机了！华毕成和沈发藻断了联系，南京卫戍军失去了87师！
    从战火纷飞的南京城东一抬头就能够看到钟山的山峰，如果鬼子占领了钟山也就意味着整个南京城都进入了日军炮火的有效射程，这座山对南京城的意义实在是太大了，华毕成情急之下只能冲出朱晋一的旅部跑到露天用自己的一双眼睛去寻找答案。
    夜色中的钟山就像是一个巨大的阴影笼罩在华毕成的心头，让他稍稍感到安心的是钟山上的枪炮声到现在还没有停止，这意味着87师的部队还在和日军交战，不过现在钟山上的动静比起华毕成到达100师师部的时候已经明显小了很多，能让钟山战况在短时间内发生这样大的变化就只有两种可能，其中一种可能是小鬼子已经消灭了沈发藻的87师，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沈发藻主动放弃了钟山！
    华毕成现在不能确定他到底遇到了哪一种情况，按照战前南京的防御计划驻守在钟山的部队应该是桂永清的中央教导总队，在发生了“刺杀华毕成”的事件之后。桂永清被解职关进了军法处的大牢，中央教导总队也被华毕成请下了钟山，正是依靠着这支精锐的部队，华毕成才在江宁创造了一连串的胜利。
    华毕成之所以在南京卫戍军众多的军队里面选择了沈发藻的87师去守卫钟山上其实也有两个原因，一是因为87师是“德械师”，虽然在上海战场受到了一定的损失，但整体的兵员素质和装备在南京卫戍军里面都算是比较好的，二是因为87师以前在南京驻扎过一段时间，对钟山的环境十分熟悉。华毕成的这些考虑实际上在最后的战斗都得到了体现，虽然沈发藻的部队遭受的伤亡比较大，但是在占据了地利的87师面前日本人也没能占到什么便宜，如果要给南京卫戍军师一级的部队战绩排一个座次，那么钟山上的87师绝对能够进入前五名！
    钟山，一直是华毕成在东部防线上最放心的一个环节，可现在却恰恰是这个他最放心的钟山阵地出了问题！华毕成有一种被松井石根打脸的感觉！
    跟在华毕成后面跑出来的朱晋一见到华毕成脸上那焦急的神情，他的心里面很不是滋味。南京城能够在日本人二十万大军的重围之中坚持到今天，华毕成可谓是费尽了心机。
    守土抗战，这样的付出本来也没有什么值得夸耀的，可朱晋一就是看不得他的大哥那满腔热血总是被一些龌龊的小人弄的冰冷！战前有桂永清和孙元良拉着罗卓英给华毕成下绊子和反反复复的第1军。现在，又跳出来一个沈发藻！娘的！好好的中国就坏在了这帮人的手里面！一想到这里朱晋一的气就不打一处来！
    华毕成思考了一会，他觉得沈发藻不可能就这么一走了之！要知道钟山可是孙中山的陵墓所在，沈发藻真的有这么大的胆子擅自弃守？没有得到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命令就弃守钟山可是重罪！导致的结果绝不是一个师长能够承受的起的！只要有人把状子递到武汉，就算换个军长集团军司令之类的角色都得人头落地！沈发藻不可能不给自己留条后路！
    华毕成最后决定还是先确认一下情况再说，钟山是南京东面防线的制高点，如果这个制高点就这么被87师拱手让给了日军，那么华毕成就不得不必须马上让城北的部队立刻撤退，原本有序的退军计划只能全盘推翻！南京的战斗接下来该怎么打，这一切都取决于钟山！
    “陈旭娟！你派人到87师的阵地上看看是怎么回事！如果真的是沈发藻昏了头弃守钟山，我一定要他付出代价！”华毕成想起了陈旭娟，让军统的人办这件事真是再合适不过了。
    “是！司令！我马上去办这件事情！”下关码头的工作完成之后，陈旭娟已经没有了留在南京的理由，可是她拒绝华毕成送她去芜湖的建议，依然留在了100师的师部。
    “老弟，这狐狸站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看着转身离去的陈旭娟，朱晋一半是开玩笑的问道。周围的官兵们也都笑了起来。
    “哎！朱旅长！沈发藻这个饭桶丢了钟山，南京的战局看来是要急转直下了，你还是把心思放在作战上吧。”华毕成一脸的铁青，周围官兵的笑声嘎然而止……
    “军统”在中央军里面安插了大量的人员也有了些副作用，那就是在经费的分配上，难免会出现一定程度的不公平，同样是呆在87师里面的“军统”人员，有的人可以天酒地，有的人只能艰难度日，于是很快就出现了一批以贩卖情报为生的家伙，沈发藻在钟山上干的事情本来就不是能瞒得住的，上面的军官一动，底下的人马上就猜到了沈发藻的意图，87师要放弃钟山的情报马上就流了出来，陈旭娟从一个他认识的“军统”人员手里面买来了详细的情况，代价不过是二十块大洋。
    沈发藻的87师从中午开始就做好了撤退的准备，傍晚时分87师朝着日军阵地胡乱打了一阵炮，然后便开始了“有序“的撤退，留在最后面断后的部队是260旅520团，原本520团应该在山上坚持三到四个小时的时间才能撤退，可是当520团的官兵看到他们的兄弟部队和长官在山路上跑得飞快之后，他们的情绪失控了！
    谁也不愿意留下来当冤大头，先是三三两两的士兵放下武器就爱入了逃亡的队伍，接着是整连整排的开溜。当日军开始攻击87师的阵地时，团长蔡祺的手里面只剩下了不到500人。500名心神不定的官兵又怎么能挡住日军第三师团足足两个联队的攻势呢？在华毕成接到83军报告的时候，钟山上已经只剩下了小股的中国军队，520团团长蔡祺带着最后成建制的两个排死守紫金山天文台，钟山全部落入日军手中已经进入了倒计时阶段。
    “沈发藻！你大爷的！”朱晋一接到陈旭娟的电报之后直接爆了粗口，华毕成为了弥补87师的错误已经提前命令66军和83军各派出一部去抢占钟山部分阵地，由于日军占领了钟山的几座主峰，广东部队也只是收回了很少一部分山区。
    87师的几千人马在跑到太平门的时候已经完全没有了建制，负责守卫太平门的83军156师一部和沈发藻的部队发生了冲突，就在两支中国军队在太平门挤成一团的时候，日军第三师团的骑兵联队在战车的掩护下突然杀到，太平门守军仓促应战，混乱中156师参谋长姚中英少将殉国，沈发藻见日军来势汹汹，顿时就没有了抵抗的意志，他趁着姚中英参谋长殉国的机会接管了太平门的防务，87师官兵推倒了156师设置在太平门城门的路障和填塞物冲入了市区，第三师团骑兵联队趁机掩杀冲进了太平门，太平门之战从交火到失守前后不到一个小时，沈发藻只顾着自己逃命的举动让太平门成了南京保卫战中最快陷落的城门。
    骑兵第3联队联队长星善太郎大佐骑着他的东洋战马志高气昂的进入了南京城。在他的身后，插上了太阳旗的太平门显得是那么黯然，星善太郎联队长没有被这场顺利到了极点的胜仗冲昏头脑，在市区的街巷里面使用骑兵部队去追击中国人的步兵，即使是最疯狂的骑兵指挥官也不会这样做！这样的任务还是应该由步兵来完成比较合适。
    在骑兵第3联队攻占太平门大约半个小时之后，步兵第18联队联队长石井嘉穗大佐带着他的三个步兵大队将信将疑的赶到了城门外面，一个骑兵联队攻下了一座城门？这个消息怎么听怎么都像是假情报，直到石井嘉穗联队长看到依然完好的高大城门和87师丢的满地都是的武器装备之后，石井嘉穗联队长才相信骑兵部队创造了一个奇迹！他忍不住在心里面羡慕起了星善太郎联队长的好运气。这简直就是白捡的战功啊！18联队怎么就没遇到这样的善解人意的对手呢？
    “看到星善太郎联队长了吗？让我们去恭喜那个家伙吧！然后将支那人的军队一举击溃！南京！将是我们功成名就的地方！”石井嘉穗联队长和星善太郎联队长的私交很好，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他的懊恼情绪很快便被喜悦所代替了，石井嘉穗联队长真的为他的好朋友高兴，他一边命令部队快速通过太平门进城一边寻找着星善太郎联队长，骑兵第3联队的日军现在都下了战马干起了步兵的活，人和马混在一起，想找个人的难度变得大了许多。
    日本骑兵们也没有想到他们会在南京立下这样重大的战功，这些整天骑在马上已经变得有些罗圈腿的日本兵在疯狂的庆祝着，市区的战斗和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关系了，等到他们再次跨上战马的时候，也就是日军全面追杀南京卫戍军的时刻，太平门的这场战斗让这些日本骑兵很怀疑中国人还能不能从南京城里面逃出去。从上海到南京，骑兵第3联队的日军感觉他们的对手在明显的减弱。找这个趋势发展下去，看来日本吞并中国的时间表可以提前了。
    “你在这里啊！幸运的家伙！第九师团在光华门死磕了好几天，谷寿夫在中华门也是十分的艰难，倒是你，仅仅凭着一个骑兵联队便夺取了太平门，师团长一定会给你一个大大的奖励！或许很快我就要称呼你为将军阁下了！”石井嘉穗联队长见到星善太郎联队长的时候，这个矮个子的大阪男人正站在他的战马旁边摆着姿势以供军队的记者拍照，石井嘉穗联队长大笑着扑了上去，一把抱住了他的朋友，军队的记者刚好在这个时候按下了快门，于是，石井嘉穗联队长就这样走进了星善太郎联队长的照片里面。
    “石井君！荣誉之路才刚刚展开！我的骑兵只有在最后的时刻才会有发挥的机会了，而你却不一样，中国人已经完全溃败了，只要你的勇士们追上去，我相信你会取得一场如同甲午年间的大胜！我们都会成为将军的!”
    星善太郎联队长扭头看见来的人是石井嘉穗，马上露出了开心的神情，本来按照师团长藤田进中将的命令，骑兵第3联队的任务仅仅是在步兵的后面掠阵，一心以为骑兵在攻城战中不会有什么发挥的星善太郎联队长带着他的联队到太平门来只不过是想显显威风，结果在骑兵第3联队到达的时候，星善太郎联队长忽然发现太平门的守军和钟山上撤下来的中国军队居然起了内讧，意识到这是个绝好机会的星善太郎联队长没有犹豫，他趁着中国军队自乱阵脚的机会拿下了太平门。
    这样的战果带着太多的运气成分，当时骑兵第3联队不过是很巧的出现在了一个合适的位置上，其实如果换了日军的其他部队结果也是一样的，如果换成了石井嘉穗的步兵第18联队，那么追击中国军队的行动还能够开展的更快一些。星善太郎联队长觉得命运似乎有些亏待了他的朋友石井嘉穗。
    于是星善太郎联队长心急火燎的给了石井嘉穗联队长一个建议。太平门中国守军的脆弱让星善太郎联队长记忆犹新，他觉得只要石井嘉穗联队长立刻出发，那么他的收获绝对少不了！
    随军记者知趣的走开了，星善太郎联队长将他如何取得太平门和他看到的那些陷入混乱的中国军队全都告诉了石井嘉穗联队长，石井嘉穗联队长听完了以后再也忍不住了，他告别了他的好朋友带着他的18联队一头扎进了南京城的街巷之中。
    当华毕成得到太平门失守的消息时他的情绪已经恢复了平静。沈发藻既然放弃了钟山，87师就一定是要跑路的，不是华毕成看扁了沈发藻，他断定这个没有骨气的家伙不敢从东面日军的重围中突围而去，西面是南京卫戍军重兵把守的几座城门，有了第1军的前车之鉴，沈发藻同样不敢去试探华毕成的态度，南边的中华门正在激战当中，沈发藻也不会从这里出城，既然东西南三个方向都没有了去路，沈发藻也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去处。
    往北！取道南京市区去中山码头，华毕成封锁了船队离开南京前往的消息，沈发藻依然认为中山码头边还有船在等着运送南京卫戍军渡江。抢船离开南京，这是87师和他沈发藻最后的活路！
    中山门失守之后，华毕成将驻守在江边的最后一个新兵团调到了黄浦路一带打巷战，下关江面上不时有日本人的炮舰驶过。长长的江岸边只有一个宪兵团负责警戒，要不是日本人还没能将江阴要塞的沉船打捞干净，日本海军的舰队早就已经在江边实施了登陆作战了。
    十三师团的主力于29日凌晨出现在了长江对岸的浦口，幸亏华毕成早早就将长江北岸的船只全部集中在了自己的手中，十三师团没有渡江的工具只能隔着长江往南京城里面炮击，下关区本来就是南京市贫困人口的集中居住区，这里的大部分房屋都是木制结构，再加上冬季的空气本来就干燥，日军的连续炮击和轰炸终于引起了几场大火，将许府巷一带烧了个干干净净，当沈发藻的87师赶到挹江门的时候，驻守这座城门的宪兵二团大部都赶往了市区的起火点救火，剩下的两个连官兵根本就没法阻挡住87师的几千官兵，被87师闯过了挹江门，跑向了江边的下关码头。
    下关码头的附属候船室外面本来是一座公交车站，由于抗战的需要大量的运输工具，这个公交车站早在7月底的时候便停开了，所有的公共汽车都被抽调到了淞沪地区运送前往上海作战的部队，自从陈东在下关运走了几批市民和南京城里面的屋子之后，日本空军便将中山码头当作了他们空袭的主要目标，公交站的设施都在轰炸中荡然无存，一块铁皮站牌孤零零的立在马路旁边，上面依稀还写着公交行驶的路线。
    “怎么变成了这副模样？守码头的部队呢？这里的人呢？”显得格外安静的下关码头让沈发藻非常的不安，这里，应该是人声鼎沸才对啊！华毕成不是用这座码头运走了十几万人和大批的物资吗？船呢？人呢？总不能都让日本人炸到江底去了吧！
    副师长陈颐鼎也瞧出了不对，现在的下关码头哪里还像在运转中的样子，老远就能看见候船室的屋顶上被日本飞机投下来的炸弹钻了一个大窟窿，里面都不用看。必定是满地的死尸！87师的逃生之路已经变成了乱葬岗！渡江的航线已经不复存在，往武汉和九江的退路也断了！
    下关码头边突然冒出来大批的中国军队让长江江面上的日军炮舰绷紧了神经，他们不知道南京卫戍军为什么会突然在江边搞出这样的大动作，日本海军舰长们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这些中国军队来者不善！
    于是日本炮舰上的火炮纷纷开始发言，这些小吨位的军舰上面没法安装大口径的火炮，所以造成的杀伤效果非常有限，87师在挨了一顿炮弹之后便远离了江边的下关码头，失去目标的日本炮舰只能停止了射击。
    “师座！咱们是不能走水路了！往南都是华毕成的部队，如果咱们现在被华毕成抓住就是就地枪毙的命！怎么办啊！军座！咱们87师可不能就这么完了！”
    260旅旅长刘启雄对前途最为悲观，眼见没有了从水路离开南京的希望，刘启雄立刻叫了起来。听他的口气就好像是在责怪沈发藻不该放弃钟山似的，刘启雄的这种态度让沈发藻十分的不快，他在心里面怒骂着：“刚才老子带你们逃命的时候怎么没有人站出来说这些屁话？现在一看逃不成了，就想要老子背黑锅？老子可没有那么傻！要死大家一块死！”
    陈颐鼎想站出来打个圆场，可是现在87师面临的困境实在是让他感到困惑，结果到最后陈颐鼎的嘴巴是动了好几下，却始终没能发出声音来，他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死了爹娘，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沈发藻看到他的部下就像是一群即将被处死的犯人一样一个个都低下了脑袋，如果自己再不拿个主意，这些人就会变成一盘散沙！沈发藻做梦也没有想到堂堂的“德械师”居然会落到今天这个地步，他终于控制不住情绪吼了起来
    “够了！都在装死呢！还没到砍脑袋的时候！看看你们现在的样子！都被华毕成吓破胆了！”沈发藻毕竟在87师呆了多年，他的话还是有些影响力的，87师的军官们纷纷抬起头来等着沈发藻发话，可是这当口沈发藻自己也没有主意呢，为了不让自己的部下察觉，沈发藻背着手踱起了步子。
    “要不，咱们扎木筏吧！这里里江心洲和潜州不远，应该能飘漂过去，不管怎么样也比回头和日本人厮杀好一些吧？”261旅副旅长孙天放也不知道是哪根筋搭错了线居然提出了这样一个荒唐的主意。
    沈发藻一听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他高喊着：“好！好！就扎竹筏！再让人去附近找些门板！咱们过江！”
    陈颐鼎一听当时就哭了！他知道沈发藻这是病急乱投医！长江可不是小河沟！江心的旋涡连小船都能吞下去，抱着门板渡江？亏沈发藻想的出来！要是真的这样做了，87师的几千人马怕是都要变成水鬼了！
    “师座！你可不能糊涂啊！现在回去还不晚！向华司令认个错，没准，咱们还能保住性命！”
    没等陈颐鼎说话，260旅旅长刘启雄便跳了出来，本来就不想死的刘启雄听到沈发藻居然要带着几千官兵去投江，顿时便急了，放弃钟山，是87师里面少数几个人的决定，军法再无情也不能杀光87师的军官吧？如果按照孙天放的话去扎竹筏过江，那不是拉着大家给那几个人陪葬嘛！
    刘启雄果断的决定了放弃沈发藻，保住他的性命，如果沈发藻真的要过江就由他去吧，冤有头债有主，就让华毕成去找沈发藻好了！沈发藻一死，87师弃守钟山的罪名就可以全部扣在他的头上。死一个人救下一个师，沈发藻也算是做了一件好事。
    和刘启雄持相同态度的还有几个团长，沈发藻见自己的老部下纷纷跳出来造自己的反，气的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他大声说道：“不愿意走的自己找活路去！老子不去求华毕成！老子不怕他！愿意跟我走的马上开始准备！”
    说完沈发藻便带着孙天放和几个军官站到了刘启雄的对面，陈颐鼎明白自己不能再动摇了，他看了沈发藻一眼，然后走过去站在了刘启雄的一边。
    87师的官兵分成了两部分，陈颐鼎带着七成的部队投华毕成去了，沈发藻则带着剩下的部队开始了渡江。
    陈颐鼎走了一段路之后心中依然惦记着江边的87师官兵们，他见路边有一栋三层的小楼还算完好，于是带着几个军官爬到了小楼的屋顶上去看沈发藻渡江的情况，结果陈颐鼎看到很多87师官兵跟在沈发藻后面从江边下了水，由于这些士兵大多数都不会水，下到江中立刻开始惊慌失措，一眼看不到尽头的江岸边上，漂浮着无数的木板、门窗、木盆，人头浮沉，呼救声、挣扎声令人毛骨耸然，惨不忍睹，后面的官兵见到前面下水的兄弟如此悲惨于是开始动摇了起来，江边的部队很快便陷入了混乱，谁也无法指挥，乱作一团。
    孙天放带人用电线扎成两个木排后，请沈发藻和他一同冒险过江。木排上只能容纳四五个人，孙天放用一根扁担作橹，沈发藻带着军官们用手作桨，向北强渡，缓缓向江心漂去，木排的旁边到处都是浮尸。这时两架日本飞机突然飞临江岸，开始俯冲扫射，江岸上顿时一片惨呼，远处日本海军的炮舰也打开探照灯告诉朝着这段江面驶来，这次荒唐的渡江行动结局已经注定了是个悲剧，陈颐鼎看着在江水中挣扎的87师官兵，这是耗尽民脂民膏，建立起来的中国精锐部队，没有死在战场上，却落得如此下场，陈颐鼎流下了痛苦的泪水，嗫嚅着：“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沈发藻、孙天放！你们是87师的罪人！”

 266.第266章 苏联顾问的怒火

    12月29日早晨。也就是在武汉作出放弃南京决定的36小时之后，在南京的巴拉诺夫接到了苏联驻华大使发给他们的电报，在电报里面大使对巴拉诺夫到南京之后的工作非常不满意。莫斯科希望华毕成能够在南京坚持到1938年春天，只有保住南京这座城市，再加上大批苏援的诱惑，狡猾的蒋委员长才会舍得将他的中央军从中国腹地逐步调往华东战场和日军作战，苏联可不是来中国当冤大头的，他们需要让日本陷入对华战争的泥潭，从而达到削弱日本实力的目的。
    面对大使的指责，巴拉诺夫觉得非常的冤枉，他的确是按照苏联国内的指示来工作的，可是那位南京卫戍军的司令官却总是对他们敬而远之，巴拉诺夫这位苏联顾问在南京城里面已经受够了坐冷板凳的滋味，他们俩除了刚到南京的第一天见过华毕成，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面华毕成便再也没有在他们面前露过面，卫戍司令部派来接待巴拉诺夫的军官也慢慢换成了一些低级别的校级参谋军官，面对着根本不可能左右南京战局的交谈对象们，巴拉诺夫连兜售他们那套积极作战理论的热情都熄灭了。
    中国人只想要苏联的武器装备，抗战的事情压根就没打算按照苏联的计划来走！也许在大使面前的中国政府高官们会表现的“非常诚恳”并且“迫切希望得到帮助”，可是到了真正的军队里面，根本就不是这么一回事！
    武汉政府对苏联的不信任决定了中国军队指挥官对待苏联顾问的态度。他们不但没有将苏联顾问当作他们作战的智囊和伙伴，反而防备起了苏联顾问们的一举一动，在这样的猜疑和敌对气氛下，苏联顾问们又能做些什么呢？
    巴拉诺夫不知道该怎么向大使先生解释他们现在遇到的困境，南京卫戍军对待他们的态度可谓是客气到了极点，这种过分的客气其实也就是疏远，面对着采取“非暴力不合作”方式敷衍他们的南京卫戍军军官，巴拉诺夫是一筹莫展！
    不过通过这些日子和南京卫戍军的接触，巴拉诺夫总算是搞清楚了中国军队里面的一些特色，就拿南京的这些军队来说吧，居然隶属于三四股不同的势力，这样的情况在苏联简直是不可想象的，华毕成居然指挥着这样一支同床异梦的军队在和日本人作战，而且还取得了不俗的战绩，这在巴拉诺夫眼里就等于是个奇迹。
    能指挥的动南京这些部队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华毕成，巴拉诺夫要完成大使和国内给他们的任务，必须说服华毕成接受他们的思路。巴拉诺夫知道这不容易，但是他们必须去试！大使已经明确表示希望南京的战斗能够跨入1938年，巴拉科夫和博季诺夫需要华毕成的配合。
    如果巴拉诺夫就这么灰溜溜的回到武汉，那等待他们将会是寒冷的西伯利亚，国内正开展着“大清洗”，斯大林像个疯子一样继续摧毁着苏联自己的躯体，巴拉诺夫可不希望在这个特殊的时期被扣上一顶带有颜色的帽子。
    “何！我们必须马上见到华！否则的话我们将会向大使汇报南京的军队对我们抱有敌意，要知道现在是我们两国展开合作的时期，任何破坏这种气氛的举动都是不合时宜的！”
    坐在一旁的何江一脸的铁青，自己是华毕成的老朋友，可这次也不知道为什么对自己和巴拉诺夫来到南京后，华毕成就对自己和苏联顾问敬而远之。似乎华毕成和那个军统的女特工走的很近，这会不会是他疏远自己和苏联顾问的原因呢？可是中央给自己的任务是摸清华毕成的政治立场，可能的话，尽量争取过了这位如日中天的抗日名将。何江本想劝下苏联同志，不过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自己也许能尽快见到华毕成。
    巴拉诺夫的“怒火”唬住了，华毕成派来“敷衍他们”的军官，很快苏联顾问的抗议便传到了华毕成那里。这都怪陈旭娟对苏联人过分轻视，在巴拉诺夫的屡屡忍让之下，陈旭娟认为已经吃定了这两个大鼻子，今天居然随便找了一位在卫戍司令部里面打杂的上尉军官去应付这两位苏联顾问，结果证明了军衔就是军人的胆量，让一个上尉去面对两个暴跳如雷的苏联顾问，实在是很不明智的决定。
    “这个陈站长怎么办的事情！现在哪有时间去招呼这些人？让陈站长亲自去一趟吧，实在不行的话就找副司令罗卓英，这样的事情他最擅长。”华毕成没好气的说了几句，然后继续全神贯注的和朱晋一研究者接下来该怎么打，钟山丢了，太平门丢了，城东的部队要是再不撤退可就有被日军包饺子的危险。
    江边的第二军团第10军最先开始了退却，66军和83军也在且战且退，为了不让这些后撤的部队遭到日本人的追杀，朱晋一的100师301旅和57军残部带着两个宪兵团在城东展开了全面的游击战，这几支部队的作战目的已经不再是坚守阵地或者消灭日军，南京卫戍军现在需要的是时间，能够让部队安全撤出南京的时间！
    “司令！您看您是不是抽点时间？”
    华毕成刚想发作，旁边的朱晋一先火了！本来朱晋一就不喜欢谈这些撤退的事情，他很赞同华毕成说的话。撤退说的好听点就是转进，说的难听点就是吃了败仗！朱晋一的301旅可没有在南京吃败仗，要不是该死的87师放小日本上了钟山，南京，还有的打！现在居然有人在这样的时候来惹朱晋一，不得不说这小子今天不太走运。
    “司令说过的话从来不说第二遍！你是第一天来的啊？还要我教你怎么做？”
    朱晋一冲着站在旁边的军官就开始呲牙，被朱晋一这么一闹，本来想发火的华毕成倒不好再发火了，他只能压下了火头。
    “说吧，那些大鼻子有什么事情？”被朱晋一吓得不轻的小参谋很感激的看了华毕成一眼，他哪里知道华毕成本来会火的比朱晋一还要厉害。
    “司令！苏联顾问说如果今天还不能见到您就会报告他们的大使我们没有合作的诚意，还说会影响到援助的物资……”
    华毕成挥手打断了小参谋的汇报，他完全不担心苏联人会停止对中国的援助，北极熊要的是什么华毕成非常的清楚，如果中国倒下去，北极熊就要和日本人展开贴身肉搏，西线的德国已经越来越不安分，北极熊可不愿意受到两面夹攻。
    “这是在唬我呢，真把我当白痴了！”华毕成发出了不屑的冷笑，如何让处理和苏联顾问的关系是个很让他头痛的问题，蒋委员长对待北极熊的态度华毕成是了如指掌，北极熊在利用中国对付日本，蒋委员长又何尝不是在利用苏援对付日本人呢？这场一开始就充满了虚伪和欺骗的合作注定了不能长久，国家和国家之间的蜜月总是来得快去的也快。
    可是如果仅仅因为这个原因就不和这些苏联顾问沟通又是一件很遗憾的事情，中苏之间的合作还会持续很长的一段时间，在这个时期和北极熊的代表走的近一些会有很多好处的，和二战后期中国军队得到的美式装备比起来，苏联的东西丝毫不逊色。
    中国的抗战开始之后，苏联立刻成为了中国的主要贷款国。更为难得的是。这些贷款可以用于购买武器和军用物资，贷款条件也优惠，年息仅为3%，不像西方世界的贷款，分别要求支付4%、5%甚至6。5%的利息。苏联向中国提供巨额贷款，绝对不是基于一般的谋取经济利益的动机，而是为了让中国获取急需的武器和军事技术装备，迅速加强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如果当时苏联不在这方面大力援助军事实力远远不及日本的中国，则不可能真正达到援华制日的战略目的。从这一意义上来说，这些巨额贷款产生了相互支持、良性互动的效应。苏联供给中国的武器，是以低于市场20%的优惠价格计算的。要说华毕成不想打这批苏式装备的主意，那真的是有些违心。
    华毕成虽然有钱，也有搞到武器的路子，但是100师既然属于国民革命军战斗序列，就有从政府获得补给的权力，苏联援助的20个师的装备听起来的确是不少，但如果被中国几百万军队这个分母一除，那就会有很多的部队捞不到半点便宜，100师要想在这里面分上一杯羹。巴拉诺夫这个苏联顾问的态度将是关键。115毫米榴弹炮、反坦克炮还有t-26坦克可都是些好东西啊。想到这里华毕成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
    最后华毕成决定看在有可能到手的苏援面子上就见见这两个苏联人，反正现在南京的战局已经明朗化了，他也不怕巴拉诺夫能闹出什么妖蛾子来。
    100师开始了机动作战，卫戍司令部继续放在巷战的地方也不太适合了，华毕成让照看巴拉诺夫的军官将他们带往城西的朝天宫，华毕成的司令部很快也会搬迁到那里。
    ***************************************************
    中华门
    冲进中华门城门的两百多名日军终于见识到了什么是瓮城。顾名思义，瓮城就是为了加强城堡或关隘的防守，而修建的半圆形或方形的护门小城，属于中国古代城市城墙的一部分。瓮城两侧与城墙连在一起建立，设有箭楼、门闸、雉堞等防御设施。进入到瓮城的敌兵将遭到来自箭楼、门闸、雉堞火力的联合攻击，瓮城的名字正是来自请君入瓮这个词。
    密集的弹雨从四面的城墙上落下。站在城墙围出来的空旷广场上，端着刺刀的日军连躲藏的地方都没有，藏在箭楼、门闸、雉堞后面的58师官兵好好的发泄了一通怒火，这场战斗的结果自然是一边倒，只有最后进入瓮城的日军顺着来时原路逃走了几个，两百多鬼子在城门里面只存活了不到五分钟的时间。
    冈本镇臣大佐放下了他的望远镜，城门那边的枪声已经渐渐停息了下来，这意味着他的尖兵中队已经遭到了不测，对于瓮城，冈本镇臣大佐只是在旅团长牛岛满少将那张中国画上看了一遍，没想到居然这么厉害！得想个破解的办法！
    “西村，有什么好办法吗？这个瓮城，有点意思！”西村少佐是冈本镇臣大佐的爱将，打起仗来十分的缺德，现在23联队遇到了难题，冈本镇臣大佐便立刻想到了西村少佐。
    “联队长阁下，这里的城墙有好几道，如果硬攻，怕是还有被中国人合围好几次，我看不如另外找个地方炸开，攻进去之后再来个反包围，慢慢对付这些中国人。”
    “幺西！就这么办吧！西村少佐，从现在起由你接管前线的部队，干的漂亮一点！”
    “哈伊！”西村少佐笑着答应了下来，虽然他给了冈本镇臣大佐攻克中华门的方法，不过他并不打算真的这么去做，南京的城门已经被皇军攻破了四座，市区的战斗将成为接下来的主角，中国人撑不了多久了，中华门的守军一旦发现他们的退路出了问题一定会丧失斗志，第3师团不是在太平门捡了一个大便宜吗？西村少佐想在中华门重演一次那样的喜剧。
    可惜，西村少佐的小算盘打错了，58师可不是87师，冯圣法更不是沈发藻！在第一道城门占了便宜之后冯圣法立刻命令部队开始轮换，当第二道城墙上的官兵刚刚躲进藏兵洞之后日军的炮弹便呼啸着落在了城墙上，中华门城堡迎来了又一次长达半个小时的炮击。
    从明朝保存到民国的城墙砖经受住了日军重炮的考验，中华门城堡没有受到什么大的损伤。只有部分箭楼、雉堞在炮击中被毁坏，58师的官兵还能依靠着这座几百年的城堡继续战斗。
    战车、云梯和潮水般的日军成为了接下来的主角，激烈的攻城战在中华门外展开，鬼子豆战车开足了马力王城门里面扎，闯过了堵塞城门洞的杂物之后，豆战车开到了第二道城门底下，藏在铁壳子里面的鬼子不停的朝着城墙上开火，58师的迫击炮手尝试了好几次都没能击中到处游走的豆战车，重机枪又没办法射穿日军战车的钢板，看着小鬼子的铁皮玩具神气活现的样子冯圣法就气不打一处来！
    “给老子干掉这几只铁王八！反坦克手，上！”
    炸药包和燃烧瓶，是南京卫戍军反坦克的最主要武器，就是靠着这些简陋的武器，南京卫戍军将几十辆日军的战车都变成了铁棺材，这些英勇的反坦克手搞得日军作战部队现在拥有的战车数量已经下降到了开战以来的最低点，见到穿着布军装背着爆炸物的中国士兵从城墙上下到了地面，日军战车指挥官立刻命令他的部下撤退！看着刚才还不可一世的日本战车现在全速后退逃命，城墙上的58师官兵笑出了声。
    当日军步兵大批扑上来之后，冯圣法命令配备了李-恩菲尔德步枪的800名官兵从城墙后面的藏兵洞里面冲到了城墙上，李-恩菲尔德步枪的高射速在这时候得到了完美的体现，800支步枪的快速齐射打在城墙下方的地面如同下雨一般，很多来不及后退的日军被弹雨“钉在”了原地，李-恩菲尔德步枪射击的这片区域没有留下一个活口。
    迅速上升的伤亡数字让西村少佐受不了了，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23联队已经损失了500多人，这样的代价换来的是连中华门的第一道城墙也没有突破，如此落差让西村少佐有些黯然神伤。
    联队长对自己的信任不是可以随便用来挥霍的，西村少佐明白如果他在接下来的两次攻击中仍然没有什么建树的话，冈本镇臣大佐就会换个人来进攻中华门。这样的耻辱是西村少佐绝对不能接受的！
    “命令炮兵使用毒气弹！工兵立刻开始炸墙！上刺刀！全体上刺刀！我们要和支那人决一死战！”西村少佐癫狂了！他要证明联队长对他的信任没有错！
    58师配备的防毒面具数量很少，用湿毛巾捂住口鼻这样的方法在日本人的新式毒气弹面前又几乎没有任何的作用，城墙上的58师官兵整片整片的倒了下去，鬼子的毒气让冯圣法的部队付出了惨重的代价！
    23联队趁着中华门城堡上的58师因为毒气陷入混乱的这段时间炸开了一段城墙，23联队的主力从这段缺口蜂拥而入，冯圣法见情况危急，亲自带着他的警卫营冲了上去堵缺口，在炸塌的这段城墙边，中日双方的官兵混战了起来，刺杀技术上不如日本人的58师官兵凭着他们勇于牺牲的决心和人数上的优势硬是将23联队从缺口处赶了出去，就在58师快要取得这场肉搏战胜利之时，日军朝着缺口处打了十几发毒气弹，戴着防毒面具的日军又一次展开了疯狂的攻击。

 267.第267章 突围前夕

    武汉，珞珈山
    济南失陷，南京危在旦夕，德国转变了立场，西方世界的报纸更愿意去报道边新闻也不愿意去报道在亚洲发生的这场战争，似乎一下子所有的事情都变的对抗战不利了起来。日本人的气焰一天比一天嚣张，东京的内阁和军部完全没有将退到武汉的中国政府放在眼里，日本的谍报机关已经在北平组织了伪政府，这简直就是对蒋委员长的公开蔑视！为此蒋委员长连续失眠了两个晚上，在1937年的年尾，中国迎来了抗战开始以来最恶劣的国际环境……
    身为侍从室室长，必须睡得比蒋委员长晚，起得比蒋委员长早，蒋委员长这么一折腾，钱大钧就得陪着蒋委员长熬，计较起来，其实钱大钧更惨一些，因为蒋委员长大多数时候是坐着的，钱大钧确得一直站着。
    窗外，天色渐渐开始发白，漫长的冬夜终于到了尽头，钱大钧让人将厚重的绿绒布窗帘拉开。连续在这间屋子里面待了两天两夜，钱大钧觉得是时候应该见些阳光了。
    蒋委员长所在的这间书房外面的走廊尽头就是总参谋部的军官值守处，差不多每隔十几分钟就会有值班军官敲门进来送上最新的战报，看着最蒋委员长前书桌上堆积如山的电报和各种文件，钱大钧觉得除非蒋委员长有分身术，否则就是个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国家和家庭有时候其实很像，主事的人想轻松一下都难，中国这个大家庭里面又不太团结，有着太多有想法的人；再加上院子里面来了个像日本这样野蛮的强盗，蒋委员长有的头疼了。
    “钱室长，把南京、北平还有五战区的电报挑出来，其他的交给军政部和总参谋部去办吧，国家给每年发那么多的薪俸，这些人总得做点事情吧！时候不早了，让人弄些早餐来，吃完了好见客，应该有人已经等急了。”
    蒋委员长说着站起身来开始活动腿脚，钱大钧想赶紧迎上去扶着蒋委员长，可两条站了几十个小时的腿却突然不听话起来，疲惫的肌肉和迟钝的关节让钱大钧慢了半拍。
    习惯了钱大钧悉心照料的蒋委员长也发现了钱大钧的异样，最高当局看着有些尴尬的钱大钧说道：“我们都老了，熬一下就顶不住了！青年人又实在太嫩，外面总是说我蒋某人揽权，他们那里知道我的苦处？这么个烂摊子，交给谁？又有谁愿意要？到头来还不是我一个人来挑这副担子？”
    钱大钧听了蒋委员长的这番话马上意识到委座这是在说前几天报纸上写的文章，也不知道是那股势力在背后指使，文章里面讲蒋委员长称为唯一一个能中国抗战的人。蒋委员长看报纸的时候只是轻描淡写的说了几个字，可实际上蒋委员长心里面却是十分的得意，这几天从蒋委员长嘴里面时不时的便会蹦出一些那篇文章里面的句子来，要是这篇文章的作者现在站在蒋委员长面前，钱大钧敢肯定宣传部又会多出一位副部长来。
    主子既然开了口，钱大钧就得接话，好在这几天这样的对话已经有过了好几次，钱大钧现在应付起来已经是驾轻就熟，哄蒋委员长高兴，那可是作为侍从室室长的必备条件。
    南京、北平还有五战区的电报很快便被挑了出来，钱大钧安排的早餐也来很快，两碟点心一杯热牛奶，这是“夫人”和蒋委员长的私人医生制定的餐谱。
    蒋委员长拿起装牛奶的杯子喝了一口，这杯牛奶从厨房送出来的时候便量过了温度，加上在路上消耗的时间，现在的温度刚刚好是蒋委员长最喜欢的温度，南京撤出的人员陆陆续续来到武汉之后，蒋委员长使用的很多东西又恢复到南京时期的标准，为了这一切，钱大钧没少心思。
    “钱室长，你也用一些吧，天一亮就得连轴转。会吃不消的！”
    钱大钧的努力工作得到了回报，蒋委员长的这几句话让钱大钧受宠若惊，他赶紧回答说自己现在还不饿，蒋委员长也没有继续这个话题，侍从室有侍从室的规矩，偶尔的一些小事情可以轻松一些，不过最好还是一切都按规矩来的比较好。
    青岛于今天早上落入了日本人的手中，这座优良的军港城市日本人一直惦记了很久，当年将德国人从山东赶出去的便是小日本，要不是后来在国际社会的干预下中国赎回了山东，日本人早就把山东变成第二个满洲国了。
    当“七七事变”的枪声刚刚响起，台湾附近的日本第三舰队第十战队、第十六驱逐舰便匆匆赶到青岛。日本人在青岛的日侨组织“青年义勇队”“在乡军人”在市区巡游，赶修工事，收集情报，内外呼应；8月14日，在日本对上海发动了军事进攻后的第二天，急不可待地制造“德县路事件”，制造战争借口。这天下午，日本海军陆战队6名士兵列队行至德县路，其中2名拒绝到上海作战的日本士兵被2名身穿便衣的日本浪人袭击，死伤各一，这就是所谓“德县路事件”。5分钟后，日本海军即进入临战状态，将舰艇炮口对准市区，日舰抵岸。
    12月18日，时任青岛市市长的沈鸿烈下令实行“焦土政策”，用炸药炸毁了日本在青岛的青岛啤酒厂、丰田油厂等多家工厂和自来水源、船坞等，大火烧了三天三夜；12月25日，下令将困在胶州湾的二十余条军舰、船只凿沉。12月30日，青岛沦陷。
    山东半岛上的又一颗明珠被插上了太阳旗，在抗战开始之前，蒋委员长对青岛这样的小城市可以说是没有什么感觉的，在连续丢失了上海苏州北平等一系列大城市之后，现在像青岛这样的小城陷落的消息也能让蒋委员长好一阵唏嘘。
    武汉政府已经被日本人驱赶的渐渐远离了中国最富裕的地区，蒋委员长现在感觉他已经从中国的领袖变得越来越像是一名地方军阀，这便是他对日本人在沦陷区扶植傀儡政权极为反感的最主要原因。
    五战区的电报里面没有半点好消息，由于韩复榘未经抵抗便放弃了济南，李宗仁的所有战略计划都变成了泡影，现在五战区长官部每天发给蒋委员长的战报里面最少有一半字数是骂韩复榘，五战区下面的部队也都忙着重新调动和调整，日本人在山东过得很滋润。
    看完了华北和五战区的电报，蒋委员长的情绪有开始变得有些低落，要是倒退上一些日子钱大钧会马上递上南京战场的电报让蒋委员长开心一下，全中国的军队都在败退，也只有华毕成的部队还在打胜仗，华毕成是蒋委员长的最后安慰。
    可现如今，南京的战局也开始急转直下，蒋委员长已经开始后悔为什么不让南京的部队早点从南京撤出来了，前几天潜伏在上海的“军统”情报人员便报告了一个新的情况，日本人又运了增援部队到上海，番号是第四师团。日军大本营的这一手用意是在明显不过了，他们要置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于死地！
    昨天，这个四师团已经赶到了芜湖，南京卫戍军现在唯一的退路受到了极大的威胁，能不能跳出松井石根的三路合围，就得看华毕成的本事了。
    蒋委员长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了几秒钟，然后还是打开了华毕成的电报，钱大钧不知道里面都写了些什么，这些天各个战区发来的电报里面没有一点点可以让蒋委员长感到开心的消息，钱大钧希望华毕成的这封电报能出现奇迹。
    华毕成发给蒋委员长的的电报里面只有残酷的现实，没有奇迹。沈发藻的87师主动放弃钟山已经彻底动摇了南京城的防御基础，在日军的强大攻势下，南京卫戍军危在旦夕！在电报的最后面华毕成表示为了国家和民族的荣誉，他愿意带领南京卫戍军部分官兵在南京市区坚持到1938年元旦，同时华毕成也强调，他之所以让南京卫戍军去承受这样的牺牲完全都是为了挽回民众因为87师放弃先总理陵寝而失去的信心！华毕成这一番说辞不但为自己赚取了更多的资本，同时还将沈发藻踩进了地狱。
    蒋委员长在看完了华毕成的这封电报之后大声骂道：“娘希匹！沈发藻应该被枪毙一百回！”蒋委员长如此辱骂黄埔系的将领，在钱大钧的记忆里面还是第一次！
    至于沈发藻，军法处稍后便接到了侍从室的电话，钱大钧在电话里面冷冷的说道：“对于87师的事情，委座要严查!”有了蒋委员长指示军法处的官员自然不敢怠慢，他们立刻派人到处去搜集沈发藻的罪证，也亏沈发藻是个平时就很不注意到人。军法处没费多大的劲就罗列出了沈发藻的“十大罪状”！再加上弃守先总理陵寝这一条，看来用不了多久，沈发藻就会成为刀下亡魂！！
    这次又是因为华毕成！才一个多月的时间，便接连有三位将军因为华毕成下了大狱！而且这三个遭到牢狱之灾的人还都是蒋委员长以前的爱将！如此反常的一切让谣言有了诞生的土壤，“和华毕成不对盘的人必定没有好下场”，这条完全经不起推敲的“金科玉律”很快便传遍了武汉的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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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朝天宫面积约3万余平方米，位于南京市中心的西南面。古代称冶山，因春秋时期吴王夫差在此冶铁铸剑，后历代帝王多在此建寺庙宫殿。明洪武年间明太祖朱元璋下诏赐名为“朝天宫”，取“朝拜上天”，“朝见天子”之意。
    也许是上天庇佑，这片古建筑群没有遭到日军的轰炸和炮击，离开了巷战中的南京城东以后，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便搬到了这里。华毕成刚到朝天宫没有多久，巴拉诺夫这个苏联大鼻子气冲冲的走了进来，他身后还跟着华毕成的老朋友何江，华毕成找了间老房子将巴拉诺夫和何江请了进去，一开始的时候，巴拉诺夫的嗓门很大，他们似乎要将这么多天的不满都宣泄出来。何江则充当着翻译。
    华毕成可受不了这样的高音轰炸，他知道苏联人爱酒，于是华毕成叫来了艾英雄让他马上去找几瓶高度数的烈酒回来，艾英雄带着他的兵沿着街道找了一路，最后终于在靠近夫子庙的一家饭庄里面找到了华毕成需要的烈酒。
    巴拉诺夫这个大鼻子哪里是中国几千年酒文化的对手。苏联现在是大清洗时期，喝上一瓶高档点的葡萄酒就有可能被扣上“资本主义”的帽子，当华毕成拧开了酒瓶盖之后，巴拉诺夫的智商开始出现了明显的下降。
    两杯下肚，华毕成知道他可以开始忽悠了，苏联人的理论华毕成是再清楚不过了，他先从白酒开始说起，最后愣是被他说到了辩证法上面，巴拉诺夫对华毕成的表现非常意外，要不是清楚华毕成的身份，巴拉诺夫还真以为华毕成是延安那边的人。
    有了共同语言和共同爱好之后，华毕成和巴拉诺夫之间的对话就变的容易多了。华毕成向巴拉诺夫说明了南京卫戍军现在无力反攻的事实，华毕成表示他也非常向往苏联的大兵团作战战略，但是以中国军队现在的素质，这样的大兵团作战怕是还没有把日本人搅乱，中国军队自己这边便先乱了套，华毕成还特别强调了他个人对主动进攻还有火炮和装甲的偏爱，他的部队是十分愿意对日本人展开主动攻击的，当然，前提华毕成必须要有足够的火力和足够的兵力。
    巴拉诺夫被华毕成说动了，他们到中国这么久的时间，华毕成是他们遇到的第一个具有主动进攻思想的中国将军！而且华毕成的军事思想和苏联倡导的大兵团思想有着异曲同工之处！这样的指挥官才是苏联所需要的，先进的苏制武器应该交到能让它发挥威力的将军手里面！被华毕成彻底忽悠晕了的巴拉诺夫拍着胸脯表示他们可以游说苏联大使将苏援的分配向华毕成的军队倾斜。
    在短短的一个小时里面，何江亲眼看到华毕成用两瓶白酒和他的三寸不烂之舌为他的部队找到了一个稳定的武器来源，这一切即便是自己说出去恐怕也不会有人相信。
    看着已经比自己上次见到的时候，瘦了好几圈的华毕成，何江终于明白，为什么把自己和苏联顾问晾在南京，那么久没有见他们，原本的怨气顿时消失在九霄云外。何江之前就听说华毕成贵为南京卫戍司令，也是经常穿梭在火线上，现在看来确实如此。何江走过去拍了拍华毕成的肩膀：“毕成！注意身体，你现在是民众心中的一面旗帜！千万别把自己搞垮了！”
    “谢谢！”华毕成有些感动和疲惫的应答到，“你和苏联顾问留在这，我让炊事班给你们准备晚饭。”
    “其实我是奉命来你身边工作的，不知道100师欢迎我吗？”何江问道。
    “当然欢迎！我身边也确实缺人手，不过我要先安排你和苏联顾问撤出去。”华毕成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愤懑，“沈发藻把钟山丢了，南京守不了多久了！我还有些军务要处理，下次再聊！”
    “好的！”
    30日和31日的战斗基调依然是日本人攻，南京卫戍军退，以中山路南路和中山北路为分界线，东边的半个南京城已经基本上都落入了日本华中方面军的手中，华毕成先后将66军和83军从城西的几座城门撤出南京，朱晋一的301旅退到了老城南地区，在冯圣法的58师后面形成了一条防线。
    中华门的激战还在继续，日军在中华门城墙上陆陆续续炸开了好几处缺口，部队严重减员的冯圣法将58师主力集中在了中山路至中华门城堡一线，冯圣法的部队凭借着中华门城堡和街道上的街堡继续和谷寿夫的六师团死战，日军第三师团于31日中午占领了中央门地区，宪兵第十团在激战中被日军包围，团长陈烈林死战得脱，全团2000余人从挹江门逃走的不到500。
    南京市区的战局已经没有什么转机了，南京卫戍军现在能做的就是边打边撤，华毕成命令司令部的人员开始了第二次分家，苏联顾问、何江和大部分文职军官和宪兵第二团一起先行离开了南京城，至31日晚10时，南京城里面只剩下了朱晋一的301旅、冯圣法的58师、第10军和57军，其中57军已经完全失去了建制，从江阴一路撤到南京，缪瀓流的这个军早已经到了极限。
    华毕成低头看着放在桌上的手表，距离1938年的来临还有最后两个小时。国际安全区里面还有五万多名不肯离开的老百姓，国际安全区的东面和北面现在都是日本人，南面和西面依然还在南京卫戍军的控制之下，位于国际安全区的军事设施已经全书转移出城，华毕成不想给日本人留下杀人的理由，安全区就是安全区，不能留下军事设施和任何的军事装备。
    这些无论如何也不肯离开的百姓们，华毕成只能祝他们好运了！为了尽可能让这些百姓多一些生的希望，华毕成否决了朱晋一提议穿过国际安全区袭击日军的计划，历史，已经出现了太多的不一样，也许，沦陷后的南京，也会变得不一样吧！
    “司令！挹江门丢了！日本人现在正从北面压过来！是不是让城外的部队向北反击一下，司令部现在的位置太危险了！”艾英雄急匆匆的走进来报告道。
    “艾连长！去通知炊事班准备开饭，明天可就是1938年了，这顿咱们得吃好一点！问问他们还有没有罐头吗？如果有的话就开几个！”
    华毕成的回答让艾英雄彻底摸不着头脑了，不过他知道华毕成的命令从来不下第二遍，他只好转身去通知炊事班了。

 268.第268章 近卫首相的新年贺词

    就在艾英雄转神离去的时候，100师301旅旅长朱晋一，忽然一头扎进了华毕成的司令部。
    眼看着留在南京城里面的日本人越来越多，朱晋一非常担心华毕成的安全。在朱晋一看来，既然已经到了放弃南京的时刻，卫戍司令部就应该马上离开市区，趁着日本人还没能拿下城西的几座城门，华毕成现在走还能他的安全还能比较有保障！一旦鬼子拿下了所有的城门，到时候可就是两难的境地了！
    “老弟！你到底什么时候撤？小鬼子已经拿下了挹江门！朝天宫已经很危险了！卫戍司令部必须马上转移!要快！”
    “朱旅长！你怎么跑到我这里来了？中华门的58师形势岌岌可危，我这里可没有日本人，你是不是跑错了地方？”
    “司令！你就先撤吧！我知道你是想着答应冯圣法的事情！大不了我替您去救他的58师就是了！芜湖的战况也非常激烈，那边更需要司令去坐镇！”
    “朱旅长不必多虑，脱身的办法我早就想好了！日本人不是还在挹江门吗？有徐源泉的第10军在下关，小鬼子没那么快冲过来！还有，我答应过会带兵去解救冯圣法的58师，大丈夫顶天立地，怎能言而无信？”
    “毕成！”
    “不必多说！我意已决！”
    朱晋一知道是劝不动华毕成了，他现在能做的就是尽量多调些部队到朝天宫来保护华毕成的安全。
    南京的战局已经到了收尾的阶段，中国军队留在城里的几个师被冲进来的数万日军挤压到了一块面积不足南京市区30%的区域里面，各支部队之间的距离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朱晋一的301旅部实际上只和华毕成的卫戍司令部隔了一条街，为了保证华毕成的安全，朱晋一干脆将他的旅部再次和华毕成的司令部合到了一起。
    艾英雄的卫士连加上另外调派过来的一个营在朝天宫外围形成了一条防御带，这些官兵其实就是华毕成的卫队。让他们来保护华毕成，朱晋一才能觉得安心一些。
    司令部外围的部队刚调派停当，炊事班便把华毕成吩咐的饭菜给做好了，特殊情况特殊对待，这顿战地的晚饭虽然谈不上丰盛，但对于已经好久没有正经吃过饭的司令部军官们来说却胜过山珍海味，真不得不佩服这些炊事兵，居然在这个时候还能做出烧鸡来，可惜只有一只。
    这只珍贵的烧鸡自然是被放在华毕成的面前，除了烧鸡之外，炊事班能摆上桌面的也只有一些简单的食物和几听牛肉罐头，从上海打到南京城破，100师的补给标准是一降再降，华毕成在抗战开始之前给100师储备的物资随着战事的激烈便开始了加倍的消耗，像罐头、腊肉这些100师战前的常规消耗品早就断了档，今晚摆在司令部餐桌上的这些牛肉罐头还是100师从日本一一四师团手里面的缴获。
    朝天宫的外面战火纷飞，南京卫戍军的境况让卫戍司令部的这顿饭吃得有些压抑，华毕成觉得自己刚才对朱晋一说的话有些重了，他扯下了烧鸡的左腿放到了朱晋一的碗里，然后让卫兵将剩下的部分分给了屋子里面的人。或多或少，见者有份。都是在南京这座古城里面滚出来的兄弟，华毕成绝不会厚此薄彼。
    “你们或许还不知道吧！咱们中国人是按照农历算日子，这小日本却早就换了西元历！多亏各位陪着我华毕成在南京和鬼子以死相拼！好歹是让这座城撑到了1938年，也算是给小日本天皇的新年添了堵！等吃完了饭咱们再给小鬼子来点助兴的节目！过年嘛！咱们得去去给鬼子拜年！”
    华毕成的这番话打破了屋子里面沉闷的气氛，在座的军官们立刻意识到过了十二点华毕成会有大动作，现在这样的局面南京卫戍军能做的事情也只有一件，那就是突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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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中支派遣军司令部
    当大厅一角那座古朴的座钟敲响了11声之后，参谋长冢田攻少将打开了广播开始收听日本国内的新年节目，松井石根猛地意识到他的1937年已经走到了尽头。
    每年的12月31日晚上11点，天皇和内阁首相都会在广播里面向日本国民发表讲话，今年自然也不例外，由于1937年日本的头号大事便是和中国之间的这场战争，所以不管是天皇还是首相的讲话都不会离开中国。
    自从18旅团攻破了南京城墙，陆相杉山元便一天一封电报的催促松井石根攻击南京，现在松井石根想起来，陆相杉山元之所以会表现的如此着急必定是受到了天皇的压力。占领中国的首都南京，这是一份莫大的荣誉！裕仁天皇非常期待能够在他的新年讲话中宣布这个让日本国民振奋消息，这就需要松井石根的华中方面在1938年新年之前拿下南京城，可是，派遣军的进度却没能满足天皇的要求！
    松井石根能够想象得到极度失望的裕仁天皇会是多么的恼怒！接下来天皇会对派遣军做些什么，松井石根都有些不敢再想下去了。指望南京的战局在最后的这一个小时里面出现奇迹是很不现实的，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虽然败退了，但是却没有失去作战能力，日军在南京市区每前进一步都要付出血的代价，剩下的这三分之一面积，派遣军还要打上好几天！
    晚了！什么都晚了！松井石根许诺献给天皇和内阁的新年礼物跳了票，等待派遣军的将是一次从上到下的大换血！
    “立正！敬礼！”
    广播里面的音乐忽然停止，这是日本内阁成员将要开始讲话的信号。参谋长冢田攻少将赶紧高声喊起了口令，屋子里面的日本军官齐刷刷的站了起来敬礼，内阁和天皇的讲话的时候这些军官就会一直这样站着，听新年讲话也是一件体力活。
    陆相杉山元的声音第一个从广播里面跳了出来，中国的这场战事陆军是主力，让陆相杉山元头一个讲话应该是裕仁天皇对陆军的奖赏，松井石根忍不住想，天皇给陆军的这份奖赏里面包不包括中支派遣军呢？中支派遣军在中国战场上战果最大的是中支派遣军，损失最严重的也是派遣军，如果能够在12点之前攻占南京，那么中支派遣军应该是功大于过，没有按时拿下南京，中支派遣军就是过大与功！真是成也南京，败也南京！
    “新年致辞
    日军陆军大臣杉山元
    在迎接昭和十二年元旦来临之际，祝天皇万寿无疆、日益繁荣。
    我认为，与支那战争开始以来，很快迎来了第一个元旦。帝国在正义感染的旗帜下，全体官兵英勇善战、大显神威，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本土的建设也有了长足的进步。在此，我对前线的官兵表示深深的谢意！
    与此同时，我们的盟友与我们遥相呼应。满洲国等盟友，其国力也在不断增强，协助我们逐步完成圣战。这都是值得庆贺的。我们的对手的南京政府一败涂地，现在只能苟延残喘。关于大东亚共荣的理想，向南京政权再解释也依然如故，没有益处。他们还是要和我们继续战斗。因此，这场战争会更加激烈，我们必须彻底征服支那！
    我们应牢记诏书的指示和圣旨的精神，展望全世界，发扬爱国主义精神，增强必胜的信心。这样，不论什么考验和困难都能战胜并取得胜利。
    后方国民也应有前线官兵那种不怕困难的信心和决心，克服一些困难。搞好生产，支援前线。
    前线官兵应加强团结、严守军纪，向全世界显示我们的军威，全身心的做出应有的贡献。另外，我们还有一亿可信赖的国民，为我们不断的祈祷。
    以上就是本司令官略述平日所感，希望前线官兵发扬武运长久的精神，这就是新年致辞的原因。”
    松井石根觉得杉山元的这篇新年致辞说得多少有些缺乏底气，东京的朋友已经给松井石根透露了一些风声，天皇对杉山元没能在三个月之内结束支那战事感到非常不满，陆相的位置没准要换人了。
    排在陆相杉山元的后面讲话的是海相，由于海军今年没有什么太值得夸耀的战绩，所以海相的讲话不会很长，陆军和海军的关系向来不太好，当海相开始讲话之后，屋子里面的陆军军官们表现的明显没有刚才杉山元讲话时那么严肃，松井石根淡淡的笑了笑，这些年轻人啊，就是这么沉不住气。
    “对不起了！杉山元！看来你也因为南京的事情倒了霉，如果我早日攻克南京，也许，支那政府已经投降了吧！”松井石根小声的念叨着，他觉得杉山元遭遇的信任危机和他有着直接的关系，当海相的讲话快要结束的时候松井石根和参谋长冢田攻少将忽然变得有些不安起来，按照内阁人员出场的顺序，在海相后面讲话的应该是近卫首相，排在最后面的，是裕仁天皇。
    这两个人将决定松井石根和冢田攻战后的命运，松井石根和冢田攻想从首相和天皇的讲话里面发现一些有价值的东西，也好让自己有个心理准备。
    “新年致辞
    日本首相近卫文磨
    在迎接昭和十二年元旦来临之际，祝天皇万寿无疆、帝国武运长久！
    日本的子民们，英勇的帝国军队在今天已经占领了支那的首都南京！支那军队溃不成军……”
    什么！？全面占领南京？
    松井石根没有想到一向保守的近卫首相居然在新年讲话中提前预支了南京的胜利！这可和中支派遣军发给东京的最后一份战报的内容大相径庭！松井石根在战报里面写的很清楚，南京卫戍军尚有余力，派遣军只占领了南京城的三分之二，战事只能延期结束，为什么？为什么近卫文磨会发表这样一份和事实完全不符的新年致辞？难道？
    是了！一定是这样！整个日本只有一个人能够让近卫文磨当着全日本的人民撒谎！那就是裕仁天皇！松井石根没有想到天皇对结束南京战事居然渴望到了这样的地步！即使是让首相当众撒谎，天皇也不愿意让南京政府的首都存在到1938年！想到这里松井石根忍不住看了一眼冢田攻。在这个老朋友的眼里松井石根看到的满是震惊和恐惧！
    是啊！作为逼着天皇让首相撒谎的罪魁祸首，到底有什么样的惩罚在等着他们呢？
    松井石根汗如雨下……
    *************************
    1938年1月1日凌晨，西安
    一辆黑色的道奇轿车在街面上艰难的挪动着，说来也怪，平日里这个时间路面上早就没有了行人，今夜却是人流如织，就好像西安的居民们都在一夜之间成了夜猫子，开车司机看着车窗外面的人群，忍不住暗暗地在心里面的抱怨了几句，这样的路面情况注定了轿车只能以龟速前行，不知道老爷会不会觉得不高兴呢。
    坐在轿车后排座一言不发的老人是武汉华毕成的准岳丈，陕西哥老会的杨老爷子，此刻他的脸上全是焦急的神色。本来昨夜杨老爷子早早就睡下了，结果半夜十二点的时候他的侄子突然打电话来说日本人已经在广播里面宣布占领了南京！杨老爷子听到之后顿时心头狂跳，作为哥老会的大佬，杨老爷子就了处变不惊的本领，他没有立刻相信侄子说的话，再没有得到政府的说法之前，一切都只是流言。
    虽然如今的中国百姓还不太明白“首都”这个词的意思，但是他们却知道，今天的南京，就等于是以前皇上呆的紫禁城，即便是小日本占了上海，占了北平。占了济南，这了这样那样的一堆地方，只要南京还在中国人的手里，中国就还没有到亡国的地步。当年的大清朝不也是从八国联军将皇上赶出了紫禁城之后才败落的吗？要是让小鬼子占了都城，这国家的气数也就悬了。南京这座城市，如今对于中国人来说已经意味着太多太多，它早已不再是一座单纯的城市，它已经成了中国人的最后一道心理防线。
    杨老爷子是个比较爱国的，抗战爆发之后，他的商行带头捐款支持抗战，杨老爷子前后后捐了足有十万元，但是这些捐出去的钞票却没有换来杨老爷子期盼的胜利，日本还是那个凶恶的日本，中国还是拿个贫弱的中国，从北平到上海，几十万的中国军队化成了尸山血海，结果却不但没能像南京政府的高官们在募捐时候承诺的那样将小鬼子赶出中国去，反而接连丢掉了一座又一座大城市。
    1937年的这场战争对于中国的民族商人来说是一次致命的打击，日寇占据的大片沦陷区里面有着全中国三分之二以上的工商业和金融业，商人们十有八九都把自己的家当丢给了日本人，剩下的也都是伤筋动骨，这几个月来杨老爷子这个西安商业协会会长光是在接济没了产业的老朋友上就了不老少的钞票，这还只是逃到了西安的一部分，在重庆，在成都，还不知道有多少杨老爷子昔日的老朋友在煎熬着。国家打不赢小日本。商人和百姓就得跟着倒霉，覆巢之下无完卵，真是千古不变的道理！
    黑压压的天空，压抑的空气，人们就更加盼望光明，和无数的中国民众一样，钱会长在极度的失望之后开始找寻政府抗战中的亮点，杨老爷子知道，如果他不这么做，就会和许多唱衰抗战的人一样，陷入到暗无天日的地狱中去，没有了希望。
    杨老爷子很快就在浩瀚的报纸海洋中找到了他的精神寄托，那个人就是自己的准女婿华毕成，和接连失败的其他中国将领比起来，屡屡给国民带来惊喜和振奋的华毕成显得那么的不一样，于是杨老爷子把他的全部精力都投到了这位当初的华师长、现在的华司令身上。
    100师在上海击毙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官，杨老爷子兴奋的一夜没有合眼；
    华毕成奇袭了22旅团，钱会长像个说书的一样在他的手底下人面前连着说了三天；
    当杨老爷子得知华毕成成为了指挥南京保卫战的司令长官之后，他和他的商业协会成员们激动的说到：“这回小鬼子要倒霉了！松井石根不死也得脱层皮！”
    然后是溧水，再然后是南京！
    杨老爷子现在每天早上起床第一件事就是在报纸上寻找和华毕成有关的最新消息，他知道只有华毕成参加的战斗才会有胜利的消息传来。每当看到南京卫戍军前一天战报，笑容便会回到杨老爷子的脸上！自己原来给女儿定下和华毕成的亲事是为了寻求军队势力的合作，不过万万没想到自己挑中的女婿居然成为整个国家和民族的希望了。
    今夜忽然听到日军占领南京的消息，杨老爷子的心头就像是压上了一块大石头！虽然杨老爷子早就在在心里面告诉自己南京陷落是迟早的事情，但是真当这个事情来临之时，杨老爷子还是有些接受不了！
    南京卫戍军呢？华毕成呢？昨天的《西北文化报》上不是还在说南京依然在中国军队手里吗？怎么现在小日本却在广播里面说他们的军队已经占领了南京？谣言！一定是谣言！
    为了尽早了解到事实的真相，杨老爷子立刻叫上司机直奔陕西省国民政府，南京沦陷这样的大事，杨老爷子一定要提前得到消息！
    越靠近省政府的道路交通状况就越糟，杨老爷子发现车窗外面的西安市民显然和他有着相同的目的地，走到距离省政府两条街的时候，杨老爷子看到了好几辆熟悉的汽车，这些车的主人都是西安商业协会的成员，开来南京沦陷的消息早已经传遍了西安！所有的人都在焦急的寻找真相！日本首相近卫文磨在东京发表的那篇新年致辞迅速在西安的刮起了一阵旋风！
    这也要怪南京政府的官员们在抗战开始之前说了太多的假话，搞得民众的思维已经出现了定势，人们都觉得日本首相说的话更更值得信任一些，要不是守南京的将军是华毕成，从东京传来的这条消息怕是已经引发了新一轮逃亡的高潮。
    华毕成，是民众的最后希望！他们需要华毕成站出来证明日本人这一次又撒下了弥天大谎，就像之前那次说华毕成遇刺重伤不治一样！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的市民彻底堵死了陕西省政府附近的街道。他们要在这里等待南京的消息！杨老爷子见自己的车已经不可能开到省政府门前，于是他跳下车挤进了拥挤的人群，看到了这一幕，旁边几辆车上的人们也采取了同样的行动，谁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落在别人的后面，他们咋期待着他们的英雄创造新的奇迹！
    “咔嚓！”一道银蛇般细长闪电划过天幕，夜空中忽然狂风大作，黑云压城，似乎一切都预示着今天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劳驾！让让！劳驾！让让！”
    杨老爷子抬头看了一眼天空之后忽然高喊了起来，如芒在背的感觉让他拼命的超前冲！他要去省政府！他要知道南京是不是真的沦陷了！即使真相再让人无法接受，杨老爷子也决心搞个清楚！

 269.第269章 不死不休

    为了不让围墙外面的市民冲到省政府的院子里面来，西安警察局的警察在省政府的大门外面拉起了一道警戒线，带队的一位中队长站在警戒线后面看着黑压压的人群忍不住心里面直打鼓。
    他没有想到居然会来这么多人！一个警察中队只有一百多人，如果今夜这里真的发生了骚乱，那明天自己的脑袋就的搬家！抗日战争已经进入到了最艰难的时期，省政府代理主席白硕讲过，必须维持的西安市面绝对的稳定！这时候可不能出半点岔子！中队长下意识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也他娘的巧了，入手居然是一阵冰凉！哪里还像个活人的温度！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瞪大眼睛看着点！如果被人冲进了大门，老子拉着他一起去见白主席！你们应该知道会是什么样的下场！”心里面发虚，最好的办法就是骂几句粗口给自己打气，中队长也顾不上他那公鸭嗓叫起来讨人厌，扯着喉咙便喊了起来，警戒线上的警察们在中队长的逼迫之下只得端起了步枪去驱赶最靠近他们的市民。
    “后退一些吧！同胞们。院子里面是省政府，我们也为难啊！帮帮忙吧！”
    这样的对白如果是在中国别的地方会显得是那么的不可思议，如果不是在华毕成主政的陕西，省政府前附近聚集这么多人，现在怕是早就血流成河了！
    华毕成主政陕西以后，便多次下令让警察和宪兵不得镇压游行和聚集的群众。现在的陕西省国民政府代理主席白硕在这方面对警察的要求甚至比华毕成还严格，所以现在西安的警察对市民的态度不是一般的好，他们的枪膛里面根本就有子弹。刺刀，也没敢撞在步枪前面。
    百姓还是善良的，在警察们的哀求下，人群朝着后方移动了一两米，由于还有人不断的朝着省政府赶来，想要让出更多的地方却是不可能了。
    “谢队长！谢队长！”看到人群后退的警察中队长好不容易松了口气，这时候他忽然听到警戒线外面有人在喊他，听声音似乎还有点熟悉，于是赵队长赶紧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了过去。
    接着旁边警察举在手里面的火把，谢队长看清楚了叫他的人物，这今晚也真是邪了嘿！不但是满城的老百姓不睡觉，就连西安的几个财主也跑到这省政府门口凑热闹，搞得就连谢队长也现在想知道这“传闻”到底是真是假，还有那华毕成，到死是死是活。
    “哎吆喂！这不是杨会长吗？怎么您老也来凑这个热闹？瞧这人山人海的。”
    杨老爷子从两条街开外的地方一直挤到省政府门口，早就已经累得不行了，他现在哪还有和赵队长说笑的力气，警戒线上的小警察见杨老爷子的穿着十分富贵，和中队长又十分的熟络，于是让出了一点空地，好让谢队长和杨会长说话。
    “不多说了！不多说了！”杨老爷子一手叉腰一手不停的摇晃着，他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谢队长，让我进去吧，我今晚就是来找白主席谈事情的。”
    像杨老爷子这样的有钱又有帮会背景的人，听说还是华毕成未来的岳丈，谢队长是不愿意得罪的，那是什么样的身份？别说他一个小小的警察中队长，就是华毕成来了也得给杨老爷子留些面子。
    “杨会长。不是兄弟为难您，实在是不太方便，你看看外面，这么多的人，上面即不准省政府附近出事，又不准外面的百姓出事，兄弟这夹板气可不好受啊！”谢队长这番话等于拒绝了杨老爷子的要求。
    “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和白主席商谈为军队捐款的事情，你们局长也知道一些，这笔款子里面可是也有你们的份，要是今晚谈不成，那可就。”谢队长在杨老爷子这样的老江湖面前还是稍显稚嫩。
    谢队长顿时急了，如果他亲手赶走了财神爷，那局长大人还不得扒了他的皮？恰巧这时候从人群中挤出几个穿着西装的报社工作人员，这些人也是很艰难的从人群中挤到了报社门前，为了早点进入省政府，他们高喊着：“让一让！我们是省政府的！请大家让一让！”
    百姓们聚集在报社门口无非是想得到第一手的资料，如果不放这些省政府的工作人员进去，那消息就得延后，当下便有些学生站出来组织民众为政府工作人员让路，谢队长趁这个机会一把将杨老爷子推到了几个工作人员中间，然后将他们统统放了进去。
    “真要命！都是小日本给闹的！”谢队长目送杨老爷子走进了省政府的大门，然后低声说了几句转过头去，警戒线外面的民众已经越聚越多，天上的闪电也开始越开越多，一场大雨，很快就要降下来了……
    *************************************************
    “日本人在广播里面都说了些什么？”蒋委员长一边穿大衣一边问站在旁边手里面拿着围巾的钱大钧，知道日本人这一习惯的蒋委员长早早就回房休息，趁着日本人在广播里面叽里咕噜的时候打个小盹，蒋委员长的精神变得好了不少。
    “军统”和“中统”几乎是同时将日本政府新年讲话的原稿和翻译件一起送到了侍从室，钱大钧匆匆的看了一遍，结果被近卫首相的话吓了一跳！南京沦陷？怎么华毕成没有报告呢？不敢怠慢的钱大钧赶紧去请示蒋委员长，蒋委员长见钱大钧神情严肃，立刻猜到了日本人定然是在广播里面说了些不寻常的话。
    “委座！日本人的谣言未必属实，之前他们不是还在南京撒过传单搞过谈判吗？到最后都是一场闹剧！”钱大钧还是一如既往的唱赞歌，战略决策和政治问题都不是他这个侍从室室长该关心的事情，他只要照顾好蒋委员长就可以了。
    蒋委员长听了钱大钧的回答微微一笑，这个钱室长什么都好，可就是太“无为”了一些，没有外人在的时候谈些自己的想法也未尝不可嘛，何必搞得这么严肃呢？
    “难道，日本人的讲话里面提到了华毕成？不！不会的！这不等于是在帮华毕成唱赞歌么？近卫文磨没有这么傻！是不是南京出了什么事情？”
    不得不佩服蒋委员长的直觉，钱大钧不过说了几句话，蒋委员长便马上想到可能是南京的战局出了大的变化，钱大钧一边将围巾给蒋委员长围上一边说：“委座神机妙算！确实是南京起了变故，不知道为什么，近卫文磨居然在新年讲话里面向日本国民宣布已经占领了南京，总参谋部和大本营已经给华毕成发了电报，华毕成应该马上就要回电，到时候情况就一目了然了。”
    “什么！”蒋委员长的肩头明显震动了一下，他转过身子盯着钱大钧问道：“是近卫文磨亲口说的吗？裕仁说了没有？”
    钱大钧手里面的围巾还没有完全帮蒋委员长带好，蒋委员长这么一动，钱大钧只能提着围巾的两端踮着脚保持平衡，对于蒋委员长的问题，钱大钧依然答的很模糊：“军统和中统都送来了原稿和翻译件，近卫文磨和裕仁的都有，现在就放在书房的桌子上，是不是现在就过去？”
    “现在就去！让电讯室盯住南京的回电，华毕成的电报一到马上送来，我要看！”蒋委员长说完一把扯掉了脖子上的围巾，好在钱大钧反应极快的松了手，在这个节骨眼上惹火了蒋委员长，那可真有可能会要了命！钱大钧跟在蒋委员长后面跑出了小卧室，经过门口的时候钱大钧伸手指了一位站在门口的侍从室卫士，口中连珠炮似的说：“告诉电讯室，南京一回电马上送来！委座要看！”
    穿黑色中山装的侍从室卫士得令后立刻一溜小跑着去了电讯室，钱大钧赶紧三步并作两步走进了蒋委员长的书房。蒋委员长的屁股刚刚落在椅子上钱大钧便将台灯给拉亮了，然后他将军统送来的文件打开递到了蒋委员长面前，蒋委员长点了点头，然后接过去看了起来，钱大钧注意到蒋委员长的表情渐渐的变得阴郁了起来，这也难怪，小鬼子的内阁成员没少在讲话里面攻击武汉政府，还有那篇篇都有的“满洲国”和“支那”这样的字眼，只要是个中国人看了就高兴不起来，更何况蒋委员长现在还是这个国家的主宰。骂人不点名，打人不打脸，小鬼子的人品也实在是差了些！
    “报告！蒋顾问求见！”蒋委员长听到蒋百里居然这么晚跑了过来，心里面顿时“咯噔”一下，华毕成如果丢了南京，蒋百里这个大哥是一定会来给他的小兄弟求情的，蒋百里的出现让蒋委员长对小日本说的南京沦陷顿时又多相信了几分，急于多了解一些情况的蒋委员长立刻让钱大钧去领蒋百里进来。
    蒋百里没想到这么晚求见蒋委员长居然会这么顺利，这样的意外让蒋百里的心里面也是百感交集！他也是听到了南京沦陷的消息赶到蒋委员长这里来核实的，华毕成的电台始终联系不上，蒋百里只能指望蒋委员长了解的情况会多一些，现在从蒋委员长这么晚还在办公这一点来推断，华毕成怕是凶多吉少。
    蒋百里和蒋委员长见面之后几乎是同时开了口：“日本人说的是真的么？”
    这既是蒋委员长问蒋百里的问题，也是蒋百里问蒋委员长的问题。蒋委员长和蒋百里两个人先都是一惊，接着各自心下释然，如此看来华毕成还没有和任何人联系，日本人的话暂时还不必相信。
    “百里，你认为近卫文磨的话有多少可信度？电讯室还没有联系上南京，所以没办法核实，以你对华毕成的了解，他会败的这么快么？”这次是蒋委员长先开了口，蒋百里刚才也是太担心华毕成，所以情急之下居然忘了他面对的是蒋委员长，现在蒋委员长主动说话，其实也有表示他不会怪罪蒋百里的意思在里面。
    蒋百里听了蒋委员长的问题之后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他斩钉截铁的说：“不会的!以华毕成的水准，日军很难在半天之内取得这样大的进展，南京司令部发给总参谋部的上一封电报上的落款时间是中午十二点，当时日军不过占据了南京市区一办左右的地区，除非是华毕成主动后撤，要不然日本人至少还得在南京城区上两天以上的时间！华毕成打巷战很有一手！在上海，在南京，他的100师都用过这样的打法，和他对阵的几个日军师团，没有一个不吃亏的！”
    “这样看来，是近卫文磨在说谎了？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呢？”蒋委员长的这个问题提得也很有道理，日本人现在在南京完全占据了优势，中国首都的陷落只是时间上的问题，近卫文磨完全没有必要挖个坑自己跳下去，日本人在南京闹得笑话还少么？现在连首相也跑出来说胡话，裕仁天皇是不可能袖手旁观的。
    “报告！南京回电！”有蒋委员长的口令，电讯室室长不敢怠慢，他亲自将华毕成的回电送到了蒋委员长的书房门口，听到电讯室室长送来了南京的回电，屋子里面的蒋委员长、蒋百里和钱大钧不约而同的将他们的目光移到了门口。
    钱大钧知道蒋委员长已经等急了，他一个箭步冲过去将电讯室室长拉了进来，然后请示蒋委员长：“委座！您看！”
    “念！”
    说完这个字之后蒋委员长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蒋百里则死死的盯着电讯室室长手里面的文件夹，这中古怪的气氛让电讯室室长的情绪空前紧张，他的手指上出了很多汗，第一下居然没能把文件夹给打开！钱大钧恼怒的瞪了电讯室室长一眼，见到自己得罪了钱大钧这个“大总管“，电讯室室长的后背顿时湿了一块。
    “委座钧鉴：南京还在！
    华毕成”
    “没了？”
    蒋委员长没想到他等了半天就等来这么一封四个字的回电，如果去掉称谓和标点符号，不过这还真是一封很提气的电报！蒋委员长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
    为华毕成担心了几个小时的蒋百里忍不住乐了！这还真像是华毕成干的事情！换个人打死也不敢发这样一封电报给蒋委员长，偏偏委座还受用的很，居然没有发一点脾气!这也真是奇了！
    “这混小子！胆子可真大！”钱大钧偷偷的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水，他是被华毕成的这封电报给吓坏了，钱大钧没能注意到，就在电讯室室长读完电报全文的一瞬间，蒋委员长的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丝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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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京，朝天宫
    华毕成将手里面的鸡骨头狠狠的丢在了地上然后站了起来，他随手摸了一把嘴巴上的油，然后拿起了他的苏制步枪：“走！都跟老子去打近卫文磨的脸！今天老子要在日本首相的脸上扇一巴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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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钱如海刚走进《中央日报》报社的办公楼就和一个抱着一堆稿纸的文秘撞了个满怀。拿笔杆子的文人身形都比较瘦弱，也撞不过杨老爷子这样养尊处优的好身板。两个人这一撞，政府的文秘立刻仰面倒下，整个报社门厅里头漫天都是飞舞着的稿纸，在杨老爷子的配合之下，这位文秘上演了一出天女散的戏码。
    杨老爷子赶紧上前去拉那个倒在地上的编辑，旁边路过的报社工作人员见到此情景也都跑过来帮忙捡地上的稿纸，忙乱之间，居然没有一个人注意到杨老爷子本来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说了多少次要你们小心些！就是不听！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老是这么毛毛躁躁的！华将军的的训示，你们难道都忘了不成！”
    一个严厉的声音从二楼的回廊上响了起来，杨老爷子抬头向上看去，说话的正是陕西省政府代理主席白硕。
    “白主席！可算是见到你了！”杨老爷子这一抱拳把白硕吓了一大跳，他没有想到居然会在这里见到杨老爷子，他是怎么进来的？哎呀呀，人家说财可通神白硕之前还不太相信，现在可不能不信了。
    “白主席就不要戏耍老朽了，我来就是问一问小鬼子在广播里面说的是不是真的，我那女婿真的丢了南京？日本人胜了？”杨老爷子很想马上得到答案，他的话说的又快又急。
    “杨老，我现在也很担心，问题是总座和西安没有直接联系的，我现在也是一无所知。”
    “白主席！您的电话！”
    “接到外面来就是了!没看到现在忙成什么样了！？”
    “是侍从室打来的！您还是！”
    白硕听见是侍从室打电话来找自己，立刻像触电一样跳了起来！站在走廊边向白硕汇报的秘书连后面半句话还没有来得及说完，就看见白硕像风一般从他身边掠过一头冲进了他的办公室。
    “我是白硕！是！明白！知道了！有劳钱主任了！”
    整栋办公楼都安静了下来，所有人站在原地竖起耳朵听着来自白硕办公室的声音！由于白硕跑的太急。连办公室的房门也没有关上，报社的工作人员们将白硕在电话边说的话听得一字不漏，这一连串的回答到底意味着什么？南京还在不在华毕成的手中，所有的人都等着白硕稍后来宣布这个答案！人们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
    白硕的双手用力的十指交叉，他的关节已经被捏成了白色，由于极度的紧张，杨老爷子没能听清楚白硕接下来说的话，他只是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一些：
    “南京！打开广播！总座！”
    人仰马翻外加手忙脚乱，白硕的几句话让省政府的工作人员们炸开了锅！南京没有丢！华毕成将军此刻正在广播里面作针对日本首相近卫文磨的演讲！所有人都想马上听到华毕成在广播里面到底说了什么！一楼会客厅的那台收音机成了此刻众人眼中的宝贝！
    “插头呢!把插头插上！！”
    “波段多少？谁知道？”
    “嘶嘶.吱吱.咻。。嘶嘶”
    当收音机开始搜索电波的时候，整栋大楼再次陷入了死寂！在大门口警戒的谢队长疑惑的转过身看着忽而安静忽而喧闹的报社办公楼，这个晚上他经历的一切都显得是那么的匪夷所思！
    “新年致辞
    南京卫戍司令部司令华毕成
    在1938年到来之际，祝我的祖国变得勇敢起来！
    中国近年以来，自强不息，将要从统一的中华民族中，蜕化出一个近代的国家来。可是日本帝国主义却不愿我们如此，悍然发动了侵略的战争，企图消沉我民族之志气。
    在日本帝国主义的眼里中国一向被认为是怯懦无能的，在军事上也没有充分的准备。然而如今我们已决定放弃以前的容忍政策，不再忍受暴敌的侵略残杀和无理侮辱，全国奋起，为了民族的生存而抗战！
    日本的政府，不但习惯于欺骗本国人民，并且还习惯于欺骗全世界，他们寻觅了各种借口，来掩饰他们的失败！日本军队曾集中了他们海陆空军，凭藉着新式的武器，大炮与战车，想要实现他们的野心，日本陆相杉山元更是夸下了三个月灭亡中国的海口。
    如今，四个多月已经过去了！我军至今仍在奋勇抵抗！中国还是中国！从北平到上海。从上海到南京！中国军人用尸山血海捍卫了国家和民族的尊严！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不但没有让我们的民族意志消亡，反而让我国的同胞们紧密团结在了一起！同仇敌忾！
    南京城下，日寇死伤数万！溧水城边，一一四师团悉数被歼！二十万日军围困南京已近一月，依然不能摧毁南京守军的意志，这或许就是首相近卫撒谎的原因所在。
    对于这样无耻的敌人，向他们祈求和平是没有任何用处的，中国失去的尊严只能靠我们的勇敢去打回来！接下来抗战会变得更加激烈，
    面对噬人的豺狼，我们只能拿起刀枪！只要有必胜的信心！这样，不论是什么考验和困难我们都能战胜并取得胜利。前线的官兵应加强团结、严守军纪，向全世界显示我们的果敢，别忘了，我们的身后还有四万万可以信赖的同胞，他们是我们的坚实后盾！后方的民众也应有前线官兵那种不怕困难的信心和决心，克服一些困难，搞好生产，支援抗战。
    天佑中华！我们必将取得抗战的最后胜利！今日，我华毕成指天发誓，有生之年，终有一日，我们会兵临东京城下，中华民族的血债倭寇必须加倍偿还！铁血抗日！不死不休！
    以上便是我在南京城内写下的新年致辞”
    杨老爷子靠在二楼的回廊上听完了华毕成的这篇回敬近卫文磨的新年致辞，两行热泪从他的眼眶里面流淌了出来……

 270.第270章 狂欢的中华

    “南京没有丢！总座还在和日本人战斗！日本人撒了谎！”白硕回过神来之后立刻跳起来大声的叫喊着：“立刻通知报社！民众需要听到这样的声音！你们都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开始工作啊！！”
    陕西省政府的工作人员们心情早已被华毕成刚才的那场演讲撩的心潮澎湃。现在再被白硕的这番话一刺激，这帮年轻人心底的火山终于喷发了！
    是啊！面对噬人的豺狼，我们只能拿起刀枪！
    铁血抗日！不死不休！
    华毕成说出了国人的心声！中国人连死都不怕，还怕什么？
    “等等！还有！总座还在广播里面说话呢！”
    这时候站在收音机旁边的一位编辑忽然有了新的发现，南京的广播电台并没有随着华毕成的演讲结束而陷入沉寂，在短暂的寂静过后，广播里面又传来了新的声音！
    “南京战报！南京战报！为了粉碎日本首相近卫文磨的谎言，我南京卫戍军100师主动出击，于南京市区箍桶巷围歼了日军第六师团的两个中队，打死打伤日寇500余名，现宣读100师在此次战斗中击毙的日寇名单：日军少佐两名，大尉三名……”
    扯着嗓子和日本人比赛骂街的事情华毕成是不屑的。既然是要打日本首相近卫文磨的脸，还有什么方法能比在南京城区歼灭一股日军更好呢？
    近卫文磨不是在新年致辞里面说南京已经完全被日军占领，华毕成已经被松井石根击败了吗？现在华毕成指挥着近卫文磨口中早就已经逃出了南京城的100师在南京城区吃掉了第六师团的两个中队，这等于是在广播里面给近卫文磨来了一场针锋相对的演讲之后，华毕成又甩了这位日本首相一记耳光！
    事实胜于雄辩！日本人即便是枪舌如簧，说破了大天也抵不上100师这实打实的行动，华毕成这第二记耳光打得近卫文磨够痛！也够让日本政府下不了台！
    这两段广播大家终于都听清了，面对着突然间降临的双份幸福，陕西省政府内的所有人都疯狂的跳了起来！
    “还我河山！把小日本赶出中国去！”杨老爷子这一嗓子，彻底的点燃了人们的激情，大家兴奋的和每一个身边的人欢呼拥抱着，就连站岗的卫兵他们也没有放过，当最初的兴奋过去之后，杨老爷子想到应该马上将这个好消息向聚集在报社大门外的人们宣布，于是他推开大门便冲了出去，一边跑一边高声叫喊着：“南京还在我们手里！华将军又打了个歼灭战！小日本首相的谎话被揭穿了！”
    杨老爷子说出的这番话就像是一声惊雷在西安的夜空中炸开了！它划开了压在人们心头的阴霾，将希望的光芒还给了中国！
    在杨老爷子冲出去之后，白硕也紧接着反应了过来，从刚才的南京战报开始，广播里面已经换了一个新的声音，这个新声音现在开始重复刚才华毕成的新年致辞，看来华毕成是打算就这样一遍遍的用刀子去捅日本首相近卫文磨的心窝，白硕知道总座这个人十分记仇，只要是别人冒犯了自己，一定会十倍、百倍的踩回来！如今看来，果然是这样！
    白硕让秘书将收音机直接接到了报社院子里面的大喇叭上，他要让外面的人亲耳听到这样鼓舞人心的讲演。他要让全西安的中国人都来分享这份喜悦！
    当报社的大喇叭里面传出了清晰的话语声之后，杨老爷子又一次安静了下来，他不想去打扰倾听的人群，像今夜这样的享受，西安人自打抗战开始以来，还从来没有经历过。没有人会愿意错过这样的声音……
    不只是西安，所有的中国人都陷入了一片山呼海啸的欢呼之中！这一刻，国人心中憋了很久的那口恶气终于吐了出来！和西安相隔千里的武汉也陷入了一片狂欢之中。
    从南京的战况逐渐恶化之后开始，日本人的轰炸机开始越来越频繁的光顾中国的战时实际首都武汉三镇，报纸和广播里面出现的负面消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多，似乎一夜之间，中国军队兵败如山倒，中国再也没办法能力去和凶恶的日本人作战，人们已经开始猜测在南京之后陷落的将会是哪一座城市？巨大的阴影笼罩在武汉市民的心头挥之不去！
    今夜，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南京城还在我们手里！华将军不但没有被日本人击败，而且还在南京又打了一场歼灭战！从绝望中忽然看到一丝希望的武汉人自动忽略了那场歼灭战的规模，他们现在不愿意听到任何消极的语言。最重要的是，华毕成在南京的这场小胜利给武汉人重新带来了坚持下去的信心！
    “日本首相的谎言！”
    “华将军痛歼小鬼子！”
    “南京！不倒的抗日堡垒！”
    这样的消息就像是插上了翅膀，几乎是在一瞬间便传遍了武汉三镇，得到消息的武汉市民纷纷从家中走到了大街上，稍后当天陆续出版的所有报纸都很快卖断了货！
    加印！出号外！各大报社都选择了同样的措施，但是报社加印再多的报纸也抵不过人们的疯狂的热情。很多人都是从口袋里面直接掏出一把钞票数也不数便递给了报童换回一份报纸，即便是这样豪爽的出手经常也没法得到斩获。被华毕成的讲演激荡的热血上涌的青年编辑们临时写出了一段段动人的文字，这些文字让人们激动的情绪再度到达了沸腾的地步！
    武汉城连同穿流其间的长江水都被民众这股疯狂的热情捂热了！性格外向的人在街上飞奔着，去抢购各家报社出版的近乎相同但在他们眼中却截然不同的报纸，他们和同样兴奋却素不相识的路人欢呼拥抱，享受着难得的愉悦和欢畅，性格含蓄的人则坐在家中，细细的咀嚼着报纸上的文字，畅快的泪水滴滴答答的落在他们的身上，却不顾上去擦，孩子们也被大人们的这种情绪所感染，变成了一只只欢快的小鸟在人群中穿梭着，幸福的人们在大街上聚集成了一道洪流，这道洪流朝着武汉政府的所在地涌了过去。
    军政部和宣传部的官员们放下了往日高傲的嘴脸，笑容可掬的看着大门外人头攒动的人群，蒋委员长给他们下了一道特别命令，必须好好接待市民的代表，这样收拢人心的机会，蒋委员长是不会放过的。
    天色即将放亮的时候，蒋委员长带着“夫人”一起出现在了武汉的江岸边，欢乐的人群燃起了火把和灯笼，将武汉段的江岸照得是灯火通明，人人喜笑颜开，眉飞色舞，蒋委员长和“夫人”站在高台上频频挥手，一副大国领袖的气度。忽然旁边的江面上出现了许多大大小小的船，何部长为了拍蒋委员长的马屁让他的手下将武汉市去年赛龙舟时用的彩船从四面八方征调了上来，大串的鞭炮被堆在在江岸上点燃，江面上的船队顿时锣鼓喧天。张灯结彩，在江水的反射下整个江面显得如梦似幻，岸边民众的叫好声和呼喊声震耳欲聋，武汉，彻底变成了一座狂欢的城市！
    西安在狂欢！武人也在狂欢！整个中华都在狂欢！可南京城里面的华毕成，却必须时刻保持着高度的清醒！
    华毕成针对日本首相近卫文磨的一连串动作很快就遭到了日军的报复，中华门方向的谷寿夫突然开始了不要命的攻击，下关方向的日军第三师团和南京城东的第九师团也拼命的朝着朝天宫扑了过来，第10军在激战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丢掉了挹江门，大行宫的57军也被挤压到了新街口附近，华毕成手中本来就不大的地盘又被蚕食掉了一部分。
    李艳涛和陈东得知以后连续发来了好几封电报催华毕成到芜湖去，这几份电报都被华毕成扣了下来，他这样作是不希望朱晋一看到，现在从城西撤出南京，必然将遭到日军的疯狂追击，除了100师之外，南京城里面已经没有了比较有战斗力的部队，从目前南京城里面的几支部队的情况来看，让100师断后是最佳的选择，撤退的时候要留一支强军守后门，这是军校的学生都知道的道理。
    如果让其他几支已经打成了半残废的部队断后等于是叫大家一起死，要是把100师放在后面倒是能救下不少人，不过这样一来华毕成的家底也就得损失殆尽！所以在民国，还有一个词叫做“保存实力”。各个战场上的中国军队到了撤退的时候，大多数的指挥官都会将自己的亲信部队安排在最前面，淞沪战场上的陈辞修就是这么干的，第一批撤下来的部队不是德械师就是蒋委员长的嫡系，除此之外，便是他的“土木系”。
    这两个结果都不是华毕成想要的，带着部队在日军的重围之下全身而退，这才是华毕成到现在还留在南京的真正原因！他在等待一个机会！或者说华毕成是在等待日本人犯错！在广播里面打击近卫文磨其实也是华毕成的一步棋，他现在需要让日本人愤怒！愤怒的人总是会比较容易犯错误。

 271.第271章 派系

    抗战爆发以后中国的军队都共擎着一面旗帜，似乎就是一支军队，实际上却并非如此。
    抗日战场上中国军队如今依然是一支打着各种各样旗帜的联合军，用个形象点的比喻，就像是由好些个大小股东一起组成的联合公司。现在担任这间联合公司董事长的人是蒋委员长，在举国抗战的大潮面前，即便是像李长官、小诸葛和阎老西这样的实力派大股东也只能暂时放下分歧，带着他们的杂牌军和蒋委员长的中央军一起共存共亡。
    本来这样的合作关系应该是非常融洽的，大家为了打日本而聚集到一起来，听起来多像一个浪漫的故事。可惜，表面的和平并不能代表一切，在蒋委员长这位董事长和他的各位股东之间，一直不断的演绎着各种各样的小故事。
    没有一个领袖不想要一支纯洁的队伍，蒋委员长自然也不例外！这么多年以来在中央军和杂牌军之间，吞并与反吞并的游戏一直在进行着，绝不是想停下来就能停的下来的！日本人没来的时候中央军和杂牌军在斗。日本人打来之后双方也没有停止过，上海战场上有许多杂牌军将领大骂蒋委员长的中央军借着抗日的机会消耗甚至吞并杂牌军，这些话其实一点也不假！蒋委员长在淞沪的确就是这么做的！可话又说回来，在1937年的中国，甭管是谁坐上了蒋委员长现在的位置，他也都会选择像蒋委员长这样去做的！
    中央军吞并杂牌军没有什么不对。作为杂牌军，反对吞并也完全没有错，就和几千年那场统一中国时的争斗一样，秦灭六国和六国抗秦都是他们各自正确的选择。一切，都只是统一中的进程而已！
    在如此复杂的背景下，一个将领还有他的军队打什么样的旗帜、跟谁走，是关系着他们今后能否生存与发展的首要问题！如今的大势已经渐渐变的明朗起来，只要蒋委员长不向日本投降，这国家领袖的位置就不会落到其他人的头上，所有的军队都得仰蒋委员长的鼻息，有很多杂牌军的将领正是由于瞧出了这一点，于是开始拼命的朝中央军靠拢，一般人在目前的这种情况下，放弃杂牌军，保住自己的本钱，就成了他的必然的选择！
    这些想法放在现在中国所有的将领身上都会是正确的，可华毕成，却是个异数，从1932年到现在，华毕成的部队一直是中国军队里面的“异类”！
    蒋委员长需要一支纯洁的部队，华毕成又何尝不是这样想的呢？从最初的咸阳警备旅开始。华毕成就一直很拒绝上面派来的政治部军官，他就是不希望自己的军队被别人的思想所领导，没有人比华毕成更清楚蒋委员长在抗战八年中的表现了，这位联合公司的董事长十分爱惜自己的本钱，就拿未来的驻印的第6军来说吧，这支精锐的美式部队在结束了缅甸的战斗后居然被蒋委员长调到了重庆去做御林军！从此再也没有能够在日本人面前露出他们锋芒！这不得不说是新6军的悲剧，华毕成不希望他的部队也变为蒋委员长手中的高级玩具，勇猛的军队是属于战场的！
    蒋委员长是很偏心的，在他的眼中就只有他的嫡系，至于其他的杂牌军队，对于蒋委员长来说，只不过是一些迟早都是要退出历史舞台的东西而已！不是自己人就是敌人，蒋委员长在区分敌我时候的逻辑很简单，也很直接！蒋委员长打得是什么样的如意算盘华毕成很清楚！
    抗战开始以后，除了华毕成自己、晋绥军、马家军、新桂系、刘文辉川军和滇军等少数地方军系仍保有自己的地盘，多数小的地方派系已经没有了自己的地盘。失去了地盘，就意味着这些杂牌军在经济上必须依赖于蒋委员长。粮饷、弹药、兵员等都要靠南京政府接济，其独立性就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如果说这些杂牌军是风筝的话，那粮饷、和兵员就是蒋委员长牵扯这些杂牌军的红线。有了这些红线，杂牌军和中央军的联系将会变得越来越紧密起来，随着抗日战争的持续。残酷的战争必定会给这些杂牌军带来大量的减员，没有了地盘的杂牌军想要依靠自己来对军队加以补充那根本就是天方夜谭！这样蒋委员长就能名正言顺的将他的大批黄埔学生源源不断地渗到杂牌军里面来，有了黄埔生的思想，全国各地的新兵和军委会下发的军饷，杂牌军的地方特色就会渐渐消失，随着这些军队的各级指挥权被黄埔学生所占据，杂牌军就被改造成了中央军或者是半中央军。
    从淞沪到南京，华毕成的确是打了不少的胜仗，同时他也感觉到了力量的不足，从南京城破之后他常常这样想，如果在淞沪的时候自己便成为了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那么中国军队还会失败吗？又或者，这场南京保卫战还会发生吗？
    事后的假设并没有任何的实际意义，在淞沪战场上，华毕成只是一个小小的师长，在南京。华毕成第一次掌握了十几万的军队，手握雄兵和松井石根对决的感觉真好！如果华毕成没有成为南京卫戍军的司令长官，到现在依然是一个师长的话，他还能够在溧水重创一一四师团吗？还能在南京羞辱日本的首相吗？
    答案显然是否定的！实力，才是在战场上和小日本拼命的底气！华毕成现在渴望得到更多的部队，渴望拥有第二个、第三个99军！他要让自己的部队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壮大起来！
    吞并杂牌，的确是在短时间内提升实力的最佳途径！华毕成不是蒋委员长，整建制的杂牌军他现在很难吃的下去，芜湖的23集团军只不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像这样的好运气那是可遇不可求的。
    更加现实的方法是对小股杂牌军使用打乱建制和更换带兵官的方式强行加以整编然后将其吞并，这样的“小补品”要是吃的多了。一样能起到喜人的效果。
    华毕成没有注意到，他此刻这样的想法已经和他初到民国时的思想变得大相径庭，在经历了五个多月的全面抗战之后，华毕成终于完成了他的蜕变！
    1938年元旦的这个上午，在朝天宫一间昏暗的厢房里面，一个新的，更让日本人和蒋委员长头疼的华毕成诞生了。

 272.第272章 松井石根的狠辣

    在华毕成的新年致辞面前受害最深的日本人非松井石根莫属，东京的近卫首相在被华毕成赏了两记耳光之后变得歇斯底里起来，近卫文磨这个“老实人”这次是丢尽了脸面，裕仁天皇之所以让近卫站出来撒谎而没有亲自宣布日军占领南京就是留了一个后手，神一般的天皇是不会犯错的，出错的只能是日本内阁，这一次不用说只能由近卫文磨来承担撒谎的责任了！
    在华毕成的广播结束后不到两个小时，日本政府里面便出现了弹劾近卫文磨的声音，感觉的自己的首相位置岌岌可危的近卫文磨将他的怒火全部发泄到了陆相杉山元还有松井石根的头上，尤其是松井石根，用狗血淋头来形容他的遭遇一点也不过分！
    在发泄完了怒火之后，近卫文磨给松井石根下了一个死命令：必须在南京击毙华毕成！只有这样，大日本帝国受到的侮辱才能够被洗刷！据说，这也是裕仁天皇的意思。
    松井石根没有为自己辩护半句，至于在南京会战结束之后能不能留任中支派遣军司令的话更是一个字也没有提，事情发展到现在的地步，松井石根在战后被撤职已经不可避免，至于要不要向天皇谢罪或者是上军事法庭，现在内阁里面应该已经有人在为他考虑了！松井石根终于完全放下了一切的干扰，将他的全部精力投入到了猎杀华毕成的这场战斗中来！
    派遣军司令部的参谋们已经将南京战场的最新态势全部标注在了大厅中央巨大的沙盘上，松井石根看着南京到芜湖之间的那片狭长地带陷入了沉思。
    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主力已经全部撤到了这片区域当中，根据攻击江边通道的十八师团师团长牛岛贞雄汇报，和十八师团交战的中国军队番号已经达到了9个师，这还不包括中央教导总队，要是再加上芜湖的川军23集团军，南京卫戍军在江宁的总兵力已经超过了十万人，而华中方面军在这一带只有十八师团、一〇一师团和第四师团这三个师团，其中十八师团的减员已经接近了三分之一，说实话松井石根对于在芜湖歼灭华毕成这十万大军没有什么信心，在华毕成的退路上担任阻击任务的一〇一师团并不是精锐的甲种师团，江宁的这十万中国军队可都是些让一一四师团、十八师团还有第六师团吃了不少苦的精锐，松井石根认为伊东政喜和牛岛贞雄的两个师团根本不可能完成阻击和围攻的双重任务。
    至于第四师团。还是不要提了吧。到现在为止这支商贩部队还没有对芜湖发起什么像样的进攻，似乎第四师团的日军官兵更喜欢呆在战场的边缘为一〇一师团呐喊助威，这支部队起到的更多的是威慑作用，松井石根已经放弃了催促第四师团进军，他只希望能够在自己离任之前将这帮废物踢回到冰天雪地的东北去，就当是他这位司令官为中支派遣军做的最后一件好事吧！
    冢田攻参谋长的处境比起松井石根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陆军省已经传出了风来，战后冢田攻参谋长将会被调回国内担任预备役军官，对于这样的处罚冢田攻参谋长并没有什么不能接受的，能够回到本土和家人团聚，这在冢田攻参谋长看来其实是一种奖励，南京战场上发生的一切让冢田攻参谋长对日本发动的这场战争开始变得不那么乐观起来，虽然军部的将军们不停的叫嚣着中国人只不过有一个华毕成而已，便是用日本陆军的猛将堆也能把华毕成给堆死了，可冢田攻参谋长心里面却对这种说法有些保留。
    南京战场上的这些军队大多数都参加过淞沪会战，可以说华毕成手中率领的是一支残破之师，而日军则是挟着攻占上海苏州的余威而来，可以说从军队的数量质量乃至士气上，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都不是日军的对手。
    可就是这样一对力量悬殊的对手却在这南京战场厮杀了一个月！冢田攻参谋长明显感到了华毕成给南京卫戍军的这些部队带来的变化！松井司令官说的没错！不能让支那诞生英雄！一个华毕成便能让南京的这十万残军变成猛虎，谁又能担保不会出现第二个华毕成！
    从南京卫戍军和中支派遣军的交战中，冢田攻参谋长已经发现了华毕成手下的不少中国军官都是好苗子，这些人以前显不出来，多半是因为在他们的头顶上坐着一个蠢猪似的上司。华毕成这员支那名将让这些军官在南京得到了充分表演的机会，冢田攻参谋长相信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好苗子就会成长为日军的强大对手！
    华毕成的可怕之处便在于此，他不但自己能打，还能激发出友军的潜力和勇气，难怪近卫首相和天皇宁愿放弃合围南京卫戍军的计划也要在南京城埋葬华毕成，在遇到华毕成之前，日本国内没有人会想到仅仅是个不到三十岁的年轻人，居然能够给中日战局带来这么大的影响！难道横空出世的华毕成在预示着这个古老的帝国还有一线生机？那日本帝国的百年野心怎么办？
    想到这里，冢田攻参谋长的手臂开始出现了轻微的震颤。
    “冢田君！你这是怎么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松井石根走到了冢田攻参谋长的身边，刚才在沙盘旁边，松井石根遇到了难以决断的问题，对于冢田攻参谋长的战术素养，松井石根是信的过的，他现在想听听冢田攻参谋长的看法。结果，松井石根看到了冢田攻参谋长手臂的异常反应。
    “哦！……没有什么！没有什么！只是这些天太疲劳了而已，我们这两个老家伙被华毕成这小子耍的是心力交瘁啊！最后在体力上也输给了他，我还真有点不甘心！”
    松井石根有些不太喜欢冢田攻参谋长一上来就贬低自己，松井石根虽然一直都很欣赏华毕成，但他却始终认为华毕成还不是一位完美的指挥官，名将可不是能够一夜之间炼成的，华毕成或许是个天才，但现在，还差了一些火候！
    “冢田君！你难道不想洗涮掉华毕成带给你的耻辱吗？现在可是有一个好机会！”松井石根是个不轻易说大话的人，既然他说有机会雪耻，那就一定是有机会！
    冢田攻参谋长跟在松井石根后面走到了沙盘旁边，然后看着松井石根拿起了一根战术杆在南京到芜湖之间画了一个圈，本来战术素养就很出色的冢田攻参谋长马上明白了松井石根的打算。不过，这战术未免有些太理想化了，有足够的兵力吗？万一要是失手了怎么办？
    松井石根见到了冢田攻参谋长眼中闪烁的东西之后又在南京城外围的几个地方点了几下，然后用战术杆将几面代表日军师团番号的旗子移动了一下。这样一通忙碌过后，冢田攻参谋长的眼睛一下子变亮了！
    松井石根似乎对他的这个新战术非常的满意，他摸着胡子对冢田攻参谋长说道：“能在我的最后一次指挥作战中消灭掉中国人的军事天才，也算是一个完满的结局了！我想我会怀念这次作战的，冢田君！你也会的！”
    冢田攻参谋长没有打断松井石根的兴致，他的司令官阁下已经好久没有这么开心了，冢田攻参谋长露出了微笑，他的微笑是对松井石根的一种鼓励。
    接下来的时间里面，南京战场风雨突变，日军十八师团放弃了进攻板桥的企图，转向猛攻沙洲，中华门方向的第六师团也分出一部分兵力沿着明城墙向南京城西攻击，集庆门一线的战火突然开始激烈了起来，似乎这一次，日本人是下定了决心截断南京城里面的中国军队的退路，松井石根突然间完全放弃了李艳涛集中在板桥的3个师直扑南京城墙，这一手让坐镇芜湖的李艳涛始料未及，按照鬼子现在的打法，就等于是放下了架在江宁的南京卫戍军脖子上的屠刀！
    紧靠芜湖的两个日军师团想要合围李艳涛的所有军队几乎是痴人说梦，现在在李艳涛面前摆着一个绝好的机会，只要他愿意付出一定的代价，江宁的南京卫戍军完全有可能突破日军在芜湖的拦截，全数撤到铜陵或者安庆！松井石根的这一手实在是有放水的嫌疑！可是李艳涛却不能这么做！因为华毕成还在南京城里面！
    松井石根的这一手玩的就是攻其必救！松井石根非常了解华毕成对于南京卫戍军意味着什么，他全力堵截华毕成的退路就是要逼李艳涛必须回军救援，除非李艳涛敢背上对华毕成见死不救的罪名。
    而十八师团和第六师团的防御圈又绝不是南京卫戍军现在想突破就能突破的，即使李艳涛将芜湖和板桥的精锐都调回来接走了华毕成也不要紧！在十八师团发起攻击的同时，南京城东的第三、第九、第十三、第十六师团以及国崎支队主力开始朝着溧水高淳一线调动，在松井石根的脑海中，一张围捕华毕成的巨网已经开始张开。
    只要能够利用华毕成将江宁的南京卫戍军拖住一天的时间，那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就能完成在江宁地区对南京卫戍军的包围！这才是松井石根的最终打算！
    松井的这一招却是狠辣！见到华毕成的退路即将断绝，李艳涛终于失去了冷静！为了恢复和南京城内的交通，李艳涛先后命令上新河和双闸地区的51师和88师投入到了与十八师团的交战当中，可牛岛贞雄的十八师团已经得到了松井石根的死命令，丝毫不理睬来自51师和88师的袭扰，几乎是不计任何代价的朝着河西地区猛插，完全是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
    由于李艳涛之前将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芜湖和板桥，在南京城西他只留下了这两个师接应华毕成的部队，面对着越来越大的防御压力，李艳涛不得不请求华毕成马上开始突围，只要100师现在能够从城内杀出来配合51师和88师一起夹击十八师团，想打通一条撤退的通道还是完全能够做到的，可是华毕成居然拒绝了李艳涛的请求！
    这回李艳涛可真是急了！他已经感觉到鬼子的这一手必定有着很深的用意，但是李艳涛现在还看不出来松井石根到底打得是什么算盘，为了保险起见，李艳涛再次请求华毕成马上从南京撤到板桥，只要华毕成和部队都离开了南京，那就不怕小日本玩什么样！
    李艳涛这一次他总算是接到了突围的命令，不过却不是南京城里面的华毕成要突围，而是华毕成命令李艳涛立刻指挥和组织率领江宁的部队全力攻击芜湖的一〇一师团，撤往安庆！最后面还加了一句，若有抗命，军法从事！
    李艳涛仰天长叹了一声，然后无奈的说到：“听总座的！咱们撤！”
    江宁的南京卫戍军开始猛攻芜湖，和十八师团交战的51师和88师也逐渐开始停火后撤，中国军队的这些举动让松井石根吃了一惊！中国人居然不管自己的主帅了？难道是南京卫戍军起了内讧？这样一来可就来不及完成对江宁的包围圈了，围歼南京卫戍军和消灭华毕成这两件事，难道真是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吗？

 273.第273章 松井变招

    “要不要让十八师团马上展开追击？”冢田攻参谋长替旁边的参谋们说出了他们想问的问题。
    松井石根也不希望他的计划刚开始实施，两个预定的目标就变成了一个，如果任由南京卫戍军的主力攻打芜湖方向的一〇一师团，那么用不了多久的时间，南京卫戍军的主力就会从他刚刚撒下的这张大网里面跑得一干二净！
    让十八师团立刻展开追击可以大大减轻芜湖方向的一〇一师团的压力，还能够迟滞南京卫戍军主力撤军的速度，松井石根在考虑了几秒钟之后采纳了冢田攻参谋长的提议，冢田攻参谋长立刻亲自起草了一份给牛岛贞雄师团长的命令。
    按照这份新的命令，十八师团将会在南京河西地带留下一个联队的兵力继续执行担任阻击南京城内守军撤退的任务，牛岛贞雄的主力部队则转向朝南追击逃窜的南京卫戍军主力。就在冢田攻参谋长要将这份命令交给电讯部门发给十八师团的那一霎那，松井石根突然间看穿了华毕成的用意！
    “快停下！停下！！我们差点中了华毕成的诡计！冢田君！你仔细想想！十八师团猛攻集庆门的时候华毕成明明可以突围而出的，可是他为什么没有这样做呢？”松井石根的这个新问题让冢田攻参谋长不由得一愣。
    是啊！华毕成明明是有机会跳出南京城的，可是他为什么不离开呢？武汉政府同意华毕成弃守南京的电令在几天前就已经被日军的情报机关截获。有了这道命令，华毕成离开南京是名正言顺，而且在日军的围攻下南京城已经危在旦夕，冢田攻参谋长也想不出华毕成还有什么非留在南京不可的原因！这里面似乎真的有些反常……
    “冢田君！你试想一下，当牛岛贞雄的部队刚刚完成转向开始全力追击南京卫戍军主力的时候，华毕成突然带着南京城内的守军从十八师团后方杀了出来！那时候，将会是什么样的局面！？华毕成之所以命令南京卫戍军的主力放弃南京城里的守军猛攻芜湖，为的就是让我们命令十八师团转向！他在等着牛岛贞雄的后背漏出来！我敢打赌，现在防守中华门的58师和南京市区的南京卫戍军应该已经开始收缩他们的防线，这一切都是在为接下来的突破做准备！华毕成打算在河西赌一把！他要踏着十八师团的尸体离开南京！他要再给大日本皇军一次沉重的打击！这个狡猾的混蛋！”松井石根在说到最后几句话的时候，他的表情显得有些狰狞。
    冢田攻参谋长被他的司令官阁下感染了，他用了十几秒钟的时间为十八师团设想了一下处境，答案是如果华毕成真的像松井石根说的那样干了，那么对于牛岛贞雄来说将会是一场灾难！
    还有一个问题是，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现在还有击溃一整个日军师团的力量吗？在这个问题上，冢田攻参谋长和松井石根的想法空前一致！绝不能将华毕成和普通的中国将军划上等号！现在对于南京城里面的华毕成来说已经到了最后的生死关头，要是把他给逼急了，可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的！
    冢田攻参谋长甚至觉得，松井石根想到的这个显得有些疯狂的战术才更适合华毕成，从之前的交战记录中不难发现，华毕成的打法从来是那么的出人意料、天马行空。
    “疯狂的战术！却也是最聪明的选择！不过既然现在我们已经看穿了他的一切！是时候让华毕成付出代价了！”冢田攻参谋长直接撕掉了刚才起草的那份命令，既然松井石根识破了华毕成的战术，那么他就一定会有对付华毕成的办法！冢田攻参谋长走到松井石根对面拿起了纸笔，这份终结华毕成的命令必须由他冢田攻来亲自起草！
    松井石根用力的弄断了手中的指挥竿，华毕成的这种冒险打法激起了松井石根的好胜心！松井石根不认为日本人的冒险精神会比中国人差，近代的日本，正式靠着疯子一样的赌博精神才接连赢得甲午战争和日俄战争，可以说没有冒险精神就没有现在的日本。既然华毕成想赌，松井石根决定陪着他玩一把！
    “命令，从第六师团抽调11旅团、从十八师团抽调55联队至沙洲、上新河一线，从第九师团抽调第7步兵联队至毛家巷，我要在南京城西布上一口大大的口袋，将华毕成击杀在那里！”
    一道道电波在空气中快速的传播着，得到松井石根的命令之后大队的日军开始了新一轮的行动。
    *************************************************
    朝天宫，南京临时卫戍司令部
    “十八师团有动静了没有？再给李副参谋长发报！告诉他芜湖那边打得越猛我就越安全！不要有顾虑！让教导总队、302旅和74军排在最前面！要集中优势兵力打一〇一师团！只要伊东政喜一动摇，就直奔铜陵！然后往安庆撤！”
    “是！司令！”
    “58师的情况怎么样？告诉冯圣法，尽快收缩兵力，把部队都集中起来！不要和谷寿夫纠缠！现在可不是斗气的时候！有什么困难让他去找朱晋一，301旅离他们最近！让他们俩商量着办！”
    华毕成现在直接将朱晋一的301旅给接管了过来，看着眼前这些熟悉的面孔，华毕成仿佛又回到了炮火纷飞的上海，这自己人指挥起来就是得心应手，在华毕成调度下，整个301旅旅部运转的飞快。
    李艳涛在芜湖这一动，整个南京战场的局势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原本猛攻南京城西地区的日军十八师团被李艳涛的表现吸引了过去，日本人在城西的攻势来的快去的也快，转眼之间，西面的枪炮声便沉寂了下来，有谁能相信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日军还是一副对城西志在必得的架势！
    华毕成现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58师正面的第六师团身上，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面，谷寿夫的部队表现的有些异常，明明第六师团已经将冯圣法的58师逼到了悬崖边上，华毕成有一种奇怪的感觉，几乎是在十八师团转向追击李艳涛的同时，第六师团的攻势似乎有了逐渐减弱的趋势。
    可惜他的这种判断没办法从和第六师团交战的冯圣法那里得到验证，想想也难怪，58师在中华门和第六师团血战了数日，冯圣法早就打红了眼，面对着一波一波扑上来的鬼子，冯圣法早就没有了感觉，在58师官兵的眼里，第六师团就是他们的死敌！这种亢奋的战斗情绪固然是好的，但也让冯圣法这样的指挥官失去了冷静判断敌情的能力。想要了解第六师团到底发生了什么样的变化，看来只有华毕成自己亲自走一趟了！
    “走！咱们去中华门！告诉朱旅长，让他带些人和我一起去！坐在这里是没办法得到一手资料的！”
    华毕成是说动就动，他站起来拿起一顶钢盔扣在头上就迈出了门槛，站在他旁边的艾英雄赶紧拿起枪跟在华毕成后面也走了出去，他带着卫士连再次肩负起了保护华毕成安危的任务。
    这几天的战斗打下来，华毕成手里面的南京城又少了一大块，越来越小的空间就意味着会挨到越来越多的炮弹，朝天宫外面的街道被鬼子炮兵炸的到处都是大坑，尤其是那些重型榴弹炮制造出来的大窟窿，直径就有好几米！华毕成看着脚下的土地，忍不住联想到了月球表面。
    就在华毕成的思想开小差的时候，艾英雄忽然扑上来将华毕成压在了地上。华毕成隐约听到头顶上传来了像火车开过一样的声音，这种动静，只有150毫米口径以上的榴弹炮才能制造出来，小鬼子的炮击又来了！
    “注意隐蔽！护着司令！”艾英雄发出的口令干净利落，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在忍受了几颗炮弹在身边炸开之后，艾英雄和几个卫兵架起华毕成就朝着前方的掩体跑，在中华门到朝天宫的街道上，随处都可见这样的小型掩体，南京保卫战刚打响的时候，华毕成是打算在城南来一场像城东一样的保卫战的，因为在华毕成的记忆里面，中华门是日军进攻南京的重点，可是由于华毕成所作的一切影响到了南京战局的发展，历史发生了改变。直到第六师团不顾松井石根的命令扑向了南京，中华门才开始了血腥的战斗。这些靠近朝天宫的掩体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派上过任何的用场。
    掩体里面的湿气有些重，南京这地方由于靠近长江，所以地下水资源也比较丰富，泥土中的水含量也就自然比较大。华毕成靠在有些阴冷的泥土上点着了一根烟，按照他以往的经验来看，小鬼子的这轮炮击还要有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才会结束，在此之前，吸烟是打发时间的最好手段。另外，烟草味还可以去除掉掩体里面的霉味。
    和艾英雄还有华毕成一起跳进这座掩体的还有三名华毕成的卫兵，卫兵们的制式装备是一支mp40冲锋枪和两把德国二十响，这种被称作快慢机的毛瑟手枪可以打连发，应该可以算是世界上最早的微型冲锋枪了。
    “看架势这轮炮击至少还得有个十来分钟，小日本可真是阔气！奶奶的，要是咱们也有这么多的大炮和炮弹，哪能丢掉南京！”艾英雄听到外面的爆炸声变得越来越密集，忍不住出言抱怨。
    华毕成听见以后笑着对艾英雄说：“这才哪到哪啊！鬼子的炮兵充其量也就是一战的水平！我看小日本在南京参战的重炮部队不会超过三个联队，150以上口径的火炮不会超过100门！这样的火力要是放在欧洲战场上，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艾英雄刚想顺着黄浩然的话接下去聊聊天打发时间，掩体外面的爆炸声却忽然间停了下来，为了防止是鬼子炮兵在耍样搞间断射击，艾英雄建议华毕成在掩体里面再继续等待一段时间。结果五分钟过去了，日本人的炮弹始终也没有再落下来，这时艾英雄才意识到日本人的炮击是真的结束了，说实话这一轮炮击持续的时间可真的是短得有些离谱。
    带着卫士连护着华毕成继续上路的艾英雄一边走一边不停的咒骂着小鬼子炮兵老是给他捣蛋，华毕成看着艾英雄笑而不语，刚才这轮短暂的炮击对华毕成来说是极有收获的，他已经从里面发现了一些不同寻常的东西。
    58师对面的日军第六师团看来真的是变弱了！再联想一下十八师团的主动离去和日军在城西那堆破绽百出的防御体系，华毕成很快意识到了这所有的一切之间应该是有着某种联系，能够在南京战场上搞出这样大动作的日本人就只有一个！那就是华毕成的老对手松井石根！华毕成感觉自己的鼻子嗅到了空气中弥漫着的阴谋的味道！

 274.第274章 第一七〇章 异常的第六师团

    瞻园，100师301旅成忠玺团团部
    成团这几天来一直和日军第六师团在白鹭洲一带僵持着，谷寿夫这个老鬼子比起别的日军师团长要显得阴损的多，他不断的派出小股部队到处寻找成团的团部，希望能够一下子致成团于死地。
    说起来谷寿夫的这一手还是和华毕成学的！自从华毕成在上海战场和南京战场上接连袭击了日军的高级指挥机关之后，日本人开始注意到这种新战术的厉害之处，现在，谷寿夫开始学着用同样的战术回敬华毕成的部队，不过他毕竟是刚刚入门，火候还差了一些。
    从上海退到常熟之后，华毕成特地给他的军官们讲解了这种在后世被美国佬用滥了的“斩首战术”，有了华毕成这个开山鼻祖的讲解，100师的军官们对“斩首战术”的理解比起日本人来可是高了不止一点点。
    谷寿夫恐怕做梦也不会想到成忠玺居然会把他的团部放在距离火线只有几百米的瞻园。成忠玺这样做就等于是将他的团部送到了谷寿夫的嘴边！成忠玺的这一手就是抓住了谷寿夫的心理，也就是俗语说的“灯下黑”！越危险的地方就越安全！不过听说过“灯下黑”这句话的人有不少，可是像成忠玺真敢这么去做的人却并不多！
    成忠玺对他耍了谷寿夫感到十分得意！这几天成忠玺老是不停的问他的勤务兵，他这一手是不是有些华毕成的风范，面对成忠玺这个明显有些欠妥的问题，勤务兵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可是他又不好和他的团座明说，所以只能一个劲的打哈哈，装作没有听明白。
    华毕成在100师官兵心目中的地位是超然的，成忠玺拿他自己和华毕成可多少对华毕成有些不太恭敬，这没有人听见还不打紧。要是传到了李艳涛这位副参谋长的耳朵里面，那可够成忠玺喝一壶的！
    团部躲过了谷寿夫的“斩首”，成忠玺开始想法子在战场上去回敬谷寿夫，华毕成将301旅摆在城南有两个目的，一个是拱卫位于朝天宫的司令部，还有一个就是打算要救出中华门城堡上的冯圣法和58师。
    成忠玺试着派出了朱雄的一个营去打通和58师之间的联系，冯圣法的部队在中华门城堡上被谷寿夫的第六师团围困到现在，弹药和给养应该已经出现了问题，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给58师送去一些补充，这样，冯圣法才能有在中华门城堡上坚持下去的信心！
    中华门城堡，是整个南京老城南最高的建筑，两道宽阔的大道能够让日本人轻易的将各种口径的火炮运到城楼上去，一旦中华门城堡失陷，日军就能居高临下的对301旅在城南的火力点实施炮击，至于最终会造成什么样的局面，钟山失陷之后南京城东的迅速失守，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接到了成忠玺的命令，朱雄的一个营开始了行动，中华路上的枪炮声响了一个中午，终于在五分钟前停了下来！看完了朱雄发来的战报之后，成忠玺忍不住皱起了眉头！朱雄居然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便打通了301旅师和58师之间的联系！对于这近乎神奇的速度，他觉得有些不能接受。让朱雄主动进攻谷寿夫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成忠玺没有告诉任何人，这是因为即使他说出来也很难让他的部下接受！这个原因其实就是一种感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成忠玺发现对面鬼子的第六师团开始出现了奇怪的变化。虽然日本人还在继续进攻。但是成忠玺总觉得小鬼子那股疯狂的劲头不见了！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面，301旅下属的几个团是捷报频传！似乎挫败日军的进攻一下子变得容易了起来，刚开始的时候成忠玺以为是他太过于紧张了，可是后来他越来越感觉到不对！
    现在，朱雄那个营是被打残的，居然只是利用了一次反冲锋的机会便趁机收复了好几条街道，还逼得他们面前的日军后撤了好几百米，如果第六师团真得就是如此孱弱的话，那58师的巨大伤亡数字，可就有些不太好解释了！
    第六师团现在被迫后撤，301旅和58师的阵地再次连成了一片，照理说成忠玺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现在他却完全乐不出来！这种感觉就好象在心坎上压着一块东西一样！
    旁边的勤务兵不知道他的团座为什么会对朱营长打的这场胜仗感到不开心，在勤务兵的眼里，只要是把鬼子给打跑了就是好事情！看着眉头紧缩的成忠玺，小鬼也只能干着急！
    “还是这里面暖和！好你个成忠玺！还真会享福啊！”
    门帘被猛地掀开了，屋子外面的冷空气一下子灌了进来，还好现在是中午，天上还有些太阳，如果是夜里的话，刚才这一下子，成忠玺就会忍不住骂街！
    听到有人喊自己。成忠玺赶紧转过身来，结果他看到了站在门口笑盈盈的华毕成还有艾英雄！旁边成忠玺的勤务兵瞪着眼珠子，嘴巴张的大大的！
    由于守在成团团部外面的警卫连官兵们大多都认识华毕成这位老师长，所以华毕成带着艾英雄闯进成忠玺团部的时候外面的卫兵并没有示警。
    成忠玺着实被吓了一大跳！他赶紧跑到华毕成面前立正敬礼，让他纳闷的是，司令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跑到前线来呢？还有，司令是怎么知道自己的团部就设在瞻园？
    华毕成看着从自己身边的副官变成一团之长没多久的成忠玺，笑着说：“怎么？不欢迎我来？”
    成忠玺赶紧一个劲的摇头，开玩笑！整个100师都是华毕成的，谁敢在华毕成的面前使性子？成忠玺之前短暂的失态实在是因为被鬼子第六师团的事情牵扯了太多的注意力，想的入了神。
    现在成忠玺已经反应过来了，司令能找到自己的团部有什么稀奇的？自己的这一套本来就是司令教的！总座还能不如自己的聪明？那真是笑话！
    华毕成发现成忠玺的神色有些不自然，他第一时间便联想到了是城南的战局有了新的变化，华毕成之所以从朝天宫赶到夫子庙来，就是想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成团长，是不是对面的第六师团出现了异常情况？”
    听见华毕成提的这个问题，成忠玺反而松了一口气，他刚才一直担心自己的判断有问题，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对华毕成说，现在听到华毕成直接点了第六师团的名，成忠玺就像是吃了一颗安心丸。
    原来司令也觉得第六师团有问题啊！。这就对了！看来不是自己太敏感！而是日本人真的又在玩样！
    得到了华毕成的间接肯定，成忠玺的信心明显足了！他大声向华毕成汇报道：“司令，最近几个小时我们团和日军的战斗进行的太过顺利！都让人觉得有些不像是真的！司令请看看，这是刚刚收到的下面一个营长的战报！谷寿夫几乎是很轻易的就让朱雄的部队和58师靠到了一起，要知道日本人之前可是费了九牛二虎才把咱们和58师给分割开来的，这前后之间的变化，也实在是太大了一些吧？”
    华毕成笑了！他来之前还担心成忠玺不能够保持头脑的冷静，发现日本人的反常。现在看来，这份担心是多余了。第六师团果然是出了状况，这和刚才来301旅路上遇到的炮击一样，都是不正常的！
    为了进一步证实自己的想法，华毕成命令成忠玺再次派出两个营向中华门方向的日军阵地发动了几次试探性的进攻，结果在这几次交火中第六师团的鬼子都无一例外的选择了坚守不出，一向好战的谷寿夫居然能忍到这个地步？华毕成是绝对不相信的！第六师团的如此表现只能说明一件事情，那就是谷寿夫已经不再中华门了！
    松井石根会在日军即将完全攻占南京城的时候将谷寿夫调到哪里去呢？华毕成看着地图上南京城西那片开阔的空地，露出了会心的微笑！有你的啊！松井石根！在南京遇到这样的对手，可真是过瘾啊！过瘾！
    华毕成现在心里面有底了！松井石根显然已经察觉到了南京卫戍军会利用十八师团追击城外部队的机会从城西突围而出，可是他发现的毕竟还是有些迟！要想在很短的时间内准备好一张伏击华毕成的大网，松井石根手里面的兵力不足！
    在河西地区，松井手里面只有十八师团和第六师团这两个陆军师团，为了不让芜湖的南京卫戍军从一〇一师团把守的关卡面前逃脱，十八师团还不得不分兵追击城外撤退的教导总队和100师302旅等部队，所以松井石根实际上可以用来对付华毕成的兵力就只有一个第六师团，为了布置新的包围圈，松井石根只能从中华门方向抽调兵力，第六师团在301旅面前的反常表现，正是由于谷寿夫已经带了第六师团的主力开赴了河西，日军原来最强悍的攻击点现在已经成为了他们的最大破绽！
    华毕成决定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他要带着南京城里面的部队从中华门杀出去！这也是将冯圣法的58师从被日军重重围困的中华门城堡里面救出来的最佳时机！
    由于朱雄的那个营已经打通了301旅和58师之间的通道，所以301旅和58师之间的电话线得到了恢复，华毕成先是向南京城内的各支部队下达了最新的作战命令。然后他给冯圣法打了一个电话。华毕成答应过要亲自带队去救冯圣法的58师，现在是兑现诺言的时候了！
    由于第六师团从城墙的缺口处绕到了中华门城堡的后面完成了合围，冯圣法和他的58师主力被围困在了瓮城里面，幸运的是中华门城堡的结构非常坚固，58师又在中华门城堡里面储存了大量的物资，所以直到现在日本人也没能拿下这座巨大的城堡。
    经过数日激战，冯圣法的58师已经锐减到了不足三千人，日本人在完成合围之后攻了几次拿58师没有办法就改变了战略，开始用冷枪冷炮杀伤58师的官兵，由于没有进行连续的高烈度作战，所以58师的弹药供应没有什么问题。现在让冯圣法感到最迫切需要的物资，其实是水！
    朱雄的那个营在半个小时之前打通了和中华门城堡的一条通道，冯圣法向朱雄提出的第一个要求就是希望得到大量的水，由于缺水，58师的很多士兵已经失去了战斗力，中华门城堡上的冯圣法也已经好几天没有合眼了，日军的连续炮击使中华门城堡整天都笼罩在一片弥漫的硝烟之中，冯圣法的嗓子被硝烟还给熏坏了，华毕成一开始甚至都没有听出接电话的人就是冯圣法。
    “冯师长！辛苦你了！”华毕成心里面对冯圣法这个硬汉子满是倾佩，74军也是中央军，但是他们的表现比87师还有第1军不知道要好了多少倍！俞济时果然是个将才！他带出来的这些官兵才是真正的精锐！
    华毕成这一声问候让冯圣法感慨万千！自从中华门城墙被日军攻破之后，有好几个手下劝冯圣法弃守中华门，可是冯圣法却没有答应！
    他答应过华毕成会守在中华门，大丈夫言出必行！这是74军的风骨！最后冯圣法亲手毙了两名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刹住了58师里面的动摇思想！之后，就是几天几夜的血战！
    “华司令！终于又听到您的声音了！你给58师的那些英国货，消灭了至少五百多鬼子！也算没有亏本！我老冯知道，如今咱们和小鬼子打得是国战，不能讨价还价，可是我还是想求黄司令你一件事，能不能给咱58师留点种子！日后也好有人帮我的几千兄弟扫扫坟头啊！”冯圣法的说到最后已经有些哽咽，听到这位硬汉子一上来就哀求自己给他的58师留点种子，华毕成的心里面不由得一酸。
    58师是好样的！独自面对着第六师团这个日军中的甲种师团，冯圣法能够在中华门城堡上顶到现在就是英雄！华毕成是不会眼睁睁的看着这样真心抗战的部队被日本人消灭掉的！58师一定要救！冯圣法一定要活下来！
    华毕成知道他现在需要给冯圣法一些信心！他不能带着一支陷入绝望的部队去冲击日本人的防御阵地，只有让58师再次燃起战意，冯圣法的部队才能发挥出真实的水平！接下来的战斗，华毕成需要58师这些硬汉子！
    “冯师长！我告诉你！你的58师完不了！一个半小时后，我会带着南京城里面的部队开始突围！突破点就选在你身下的这座中华门！我华毕成说过会带着100师301旅把你的58师给捞出来！咱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
    华毕成的话有些不讲理，可是听在冯圣法的耳朵里面，却觉得热乎乎的！得知华毕成会带着城里的部队从中华门突围，冯圣法的眼泪终于流了下来！刚才他在电话里面和华毕成说的是实话，冯圣法和他的58师就没打算再从中华门城堡上下来，南京卫戍军现在是什么样的情况冯圣法很清楚，他不怨华毕成，带兵的人就要有一股子狠劲，该放弃的时候就得放弃！为了一个打得只剩下三千人的58师把城里面另外5个师都搭进去。不值！
    “司令！你的心意老冯领了！可我却不能让你这样去做！中华门有58师在还能支持个一两天，你们从水西门走吧！河西的鬼子不是已经往芜湖去了吗？那里是日本人包围圈上的薄弱点！犯不着为了我冯圣法来中华门冒险！”
    华毕成知道电话那头的冯圣法是想歪了，可是他现在实在没有时间去和冯圣法详细解释，战机往往是一瞬即逝，日本人包围圈上的这个漏洞不会存在很久的时间，华毕成相信松井石根现在已经在调兵遣将了，要是再等上几个小时，中华门的日军防线又会被松井石根武装的像铁桶一般，倒时候华毕成再想走，那可就是比登天还难了！
    “冯圣法你这个二百五！你觉得我华毕成是那种意气用事的人吗？告诉你这是命令！有时间惦记别人还不如先管好你的58师！要是在接下来的突围战中你的58师不思进取，老子就敲了你的沙罐！听明白没有！明白了就去执行命令！”
    “是！执行命令！”冯圣法用他全身的力气吼出了这句话，华毕成能感觉到这个浙江男人身上蕴藏着巨大的能量！
    按照华毕成的新制定的突围计划，城里面南京卫戍军将从中华门方向突围，排在最前面的部队是朱晋一的301旅是和冯圣法的58师，紧随其后的是第10军，57军和87师的残部还有宪兵团被华毕成混编在了一起排在最后面，由于即将开始的是强行突围，华毕成必须将最有战斗力的部队排在最前面，这样才能有希望在最短的时间里面冲出重围，华毕成相信松井石根此刻还没有足够的时间和兵力在江宁布下围剿南京卫戍军的天罗地网。
    在李艳涛指挥的猛攻下，芜湖的鬼子一〇一师团已经有些吃不住劲了，只要华毕成能够带着城里面的部队击穿第六师团的防线，那南京卫戍军就一定能够逃出生天！

 275.第275章 突围不忘打劫

    谷寿夫在河西等了一个多小时也没有等到华毕成的主力部队，反而在第六师团原先攻击的中华门方向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留在中华门的15联队很快便陷入了全面被动！
    下午四点整，中华门方向的南京卫戍军朝着15联队的防线发起了猛烈的攻击，华毕成一上来就投入了100师301旅的全部主力和第10军的41师，在中华门城堡上的58师配合下，密集的弹雨压得神田正种大佐的15联队完全抬不起头来！
    华毕成很清楚现在对他的南京卫戍军来说时间就是生命！他将手里面的自动武器和迫击炮全部推到了第一线，朱晋一更是将301旅的家底全部都搬了出来，为了集中火力将15联队的一部打残，就连卫士连也被华毕成投入到了第一线！
    “迫击炮！压制鬼子的轻重机枪！”
    “掷弹手！朝鬼子的战壕里面给我扔！”
    “冲锋！全体上刺刀！100师！前进！”
    “滴滴打！打滴打！”号兵借着街道上的街堡掩护吹响了嘹亮的冲锋号！硝烟中一排排端着刺刀的中国士兵开始了排山倒海的冲击！
    双方在迫击炮和掷弹筒猛烈开火，硝烟中不时有中日两国的士兵扭打在一起，白刃战很快就展开了，双方都有不少官兵死在了刺刀之下，华毕成看到一名301旅的士兵正在用步枪朝日军机枪手射击时遭到了一名挥舞着军刀的日本军官袭击，被鬼子军官一刀砍掉了手中步枪的士兵只能用双手抓住鬼子军官的刀身，夺过刀之后朝着鬼子军官兜头砍下，直接将对方劈成了两半，华毕成甚至看到了鬼子军官被劈开的身体里面跳动着的内脏，不用问也知道那名301旅的士兵双手一定伤的很重，也许在这次会战之后，他会离开100师这支作战部队，成为100师辎重部队的一员。
    不得不佩服日军过硬的军事素质，在遇到数倍于他们的南京卫戍军攻击时，日军还是发动了几次有组织的反击，不过每次都很快被301旅击退，华毕成看着那些穿着大衣的日本人一个接一个的从战壕里面鬼叫这跳出来然后中弹死去，他忽然觉得也许日本人也没有期望他们的反攻会起到什么作用，或许这些鬼子兵只是想站出来和攻击中的南京卫戍军拼命，他们不愿意被密集的手榴弹炸死在他们自己挖掘的战壕里面。
    看着手腕上的手表，华毕成觉得部队的动作还是太慢了！他不知道松井石根还会让谷寿夫在河西坚持多久，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要谷寿夫带着第六师团的主力回援，华毕成的部队就将遭到致命的打击！
    小日本是有战车的，在野地里面和日本人交战时很不明智的事情！现在华毕成已经将南京城防的全部主力头投入到了进攻当中，如果日本人挡住了他的去路然后开始反攻的话，那么一切就都结束了。
    “快！加快动作！命令右翼的41师注意河西日军的动向！告诉冯圣法，他在左翼的动作还不够坚决！我不管伤亡数字！我只要他打开鬼子的防御阵地！让48师准备！58师攻不动了他们就要上！告诉迫击炮部队！把所有的炮弹都打光！不要舍不得！”华毕成的这一连串新命令将中华门的战斗直接推到了白热化，面对着不要命的中国军人，神田正种大佐抗不住了。
    谷寿夫和松井石根几乎是同时受到了神田正种大佐的求援电报！谷寿夫心疼自己的部下，他向松井石根请求先派一个联队去增援神田正种大佐，可是谷寿夫的这个提议遭到了松井石根的拒绝，松井石根认为，华毕成在中华门发动的这场攻击时一次佯攻！
    按照日军情报机关的分析，在南京城内至少还有三个军以上的中国军队，现在攻击中华门的部队至多也不过就是一个军的规模，那剩下的两个军在哪里？松井石根认为华毕成的主力一定会从河西突围，而且总兵力会达到两个军，他希望谷寿夫不要为了次要战场而放弃主要战场！
    既然松井石根发了命令，谷寿夫只能接受！由于松井石根的过分自信，日军错过了在中华门围堵华毕成的最好时机！
    1938年元旦下午五时，在100师301旅的领头下，南京城内的中国军队冲出了中华门！
    孤军奋战的神田正种大佐败的很惨，15联队的防线一上来就被华毕成的部队截成了三段，然后由301旅、58师还有41师各自包打一块，好在华毕成只是要求部队杀出一条血路，并没有全歼15联队的意思，神田正种大佐在看出了华毕成的作战意图之后，他明智的选择了“坚守不出”。
    华毕成要突围，15联队在这个时候死死的守在他们的战壕里面“坚守不出”实际上就等于是让开了大路放华毕成过去，对于神田正种大佐的友善行为，华毕成也给予了“和谐”的回应，他命令正在通过日军防线的南京卫戍军各部不要主动向15联队开火，现在这样的时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中华门的城门很宽，即便出城的部队排成四列纵队通过也显得绰绰有余，由于100师301旅和58师都是精锐之师，又有华毕成亲自坐镇指挥。所以这两支部队出城的时候都还比较顺利。不到一个小时的功夫，便从中华门里面出来了一万多人，神田正种大佐蹲在战壕里面看着外面长长的行军队伍，恨得是咬牙切齿的！
    不是神田正种大佐怕死，实在是双方的兵力对比太悬殊了！15联队完全没有任何挡住中国军队的可能！华毕成手里面的这几个师虽然在南京都伤亡惨重，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100师的一个旅加上58师的不到一个小时的攻击就让神田正种大佐的部队伤亡过半，就凭着剩下的这一千多人，神田正种大佐还真的不敢轻举妄动！在能打得赢的情况下出击那叫勇敢，在明知是死路一条的情况下还出击那就是愚蠢！神田正种大佐这个还没有被武士道精神洗脑的日本军官救了他的部下，也让华毕成的部队少了不少的麻烦。
    徐继武的48师和缪瀓流的57军几乎是同时赶到了中华门前，在他们的前面，41师的部队即将过完，121旅旅长张习崇被安排在中华门城堡接应徐继武，41师和48师都是第10军的部队，在这样的紧要关头，军团长徐源泉没有忘了48师。
    中华门外传来的枪炮声已经变得越来越模糊，这说明华毕成带着的部队已经冲到了远离南京的地方，在57军和48师的背后，南京城里面的日军正疯狂的朝着他们扑过来，震荡全城的机关枪声和炮声让人胆战心惊！火光映红了半个天边！这样猛的炮火，垫后的部队可支撑不了多久！必须赶紧出城！动作慢了就有可能会落入日军的重围！
    48师和57军现在的处境现在的处境是一样的危险，不过徐继武和缪瀓流他们两个人现在的感受却是截然不同的，有41师在前面把守着中华门，48师肯定会被安排在57军前面出城！看着身边老神在在的48师师长徐继武，57军军长缪瀓流觉得他的部队又受到了排挤！
    缪瀓流的57军本来师东北军，自从少帅被蒋委员长“训诫”之后。缪瀓流就一直小心做人，事事战战兢兢，可不管他怎么注意，这倒霉的事情却总是会降临到他的57军头上！
    57军只有103师和112师两个师，其中103师还把八成的人马都丢在了镇江要塞的江边，缪瀓流这个军长现在手里面的兵力实际还不足7000人，想当年张大帅还在的时候，东北军是何等的威风？跟着少帅进关之后这才几年的功夫，东北军居然沦落到了给别人当炮灰的地步！一想到这些，缪瀓流的心里面就很不是滋味！
    57军和48师这两支杂牌军的兵员素质远远比不上前面的301旅和58师，在接到华毕成的突围命令之后，57军和48师就抢着开拔，由于十分仓促，两支部队的很多中下层军官甚至不知道要从哪里突围，至于到底怎样“突”？还有“突”了围以后往哪里去？这样的问题连几个旅长都不知道答案！等到这些旅团长们想问清楚的时候才发现原本近在咫尺的上峰和参谋军官早已无影无踪，哪里还有人能回答他们的问题！
    整条中山路到处都是狂奔的杂乱队伍，好多连排长都找不到他们手底下的士兵，这种混乱的局面一直演绎到了中华门前，要不是华毕成命令41师在城门口留下了维持秩序的部队，这场面还不知道要乱成什么样子！
    中华门城门里面的城防工事还有沙包等障碍物已被先头部队拆除，41师的行军队列虽然有些混乱但还没有造成了拥堵的情况。缪瀓流在心里面默默的计算了一下，找这个速度，41师全部过完至少还要二十分钟，如果接下来是48师通过的话，那57军就得在这里等待至少一个多小时！不知道屁股后面的日本人能不能给57军那么多的时间。
    “何师长，你找人去看看后面的战况，要是日本人咬得太紧，咱们东北军就得和这个广东猴子较量较量了！想要老子当垫背！呸！门也没有！”缪瀓流小声的吩咐103师师长何知重，他不想57军葬送在中华门，华毕成已经带着100师的301旅在前面打开了通道，只要能出得了这座城门，那就等于是有了活路！缪瀓流不怕日本人，他只怕自己人在这个时候给他捅软刀子！
    何知重凑过来小声的说道：“军座，我已经让人倒后面去看了，小鬼子攻的很猛，要是咱们排在了48师的后面，那恐怕就走不了了。”
    “姥姥！告诉兄弟们！抢路！要是41师敢开枪，咱们就不客气！谁要是不让老子活！老子让他也活不成！”何知重退下去五分钟之后，57军的官兵开始朝着中华门涌了过去，48师见57军有抢先出城的打算，他们也不甘示弱的冲向了太平门，再加上原本还在通过的41师，三支部队的官兵很快便陷入了一场混战。
    一万多人都在争先逃命，互不相让，原本很宽敞的城门里面很快便挤满了挣扎呼救的士兵。有人丢弃了武器、辎重冲了出去，也有的人被挤倒在地活生生的踩死！
    混乱的秩序让出城的效率下降到了空前的低点，一开始还在鼓励自己的部下抢占城门的徐继武和缪瀓流终于意识到他们干了一件蠢事！要是再不站出来管束好各自的部队，那48师和57军就都别想离开这座南京城！
    于是徐继武和缪瀓流展开了紧急的磋商，最后达成了48师和57军各排成两列纵队通过中华门的协议。就在徐继武和缪瀓流转身开始下达命令的时候，挤满了官兵的城门洞里面忽然传来一声巨响！那是被夹在人堆里面的官兵拉响了身上的手榴弹，这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状况终于击溃了人的神经！
    48师和57军这些英勇的官兵们没有死在日本人的屠刀之下，却死在了自己愚蠢的指挥官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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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令官阁下！冲出中华门的支那兵已经超过了两万人！我们的判断一定是出了错！现在应该马上将第六师团的主力调回到中华门！急于逃命的支那人将他们的侧翼完全暴露了出来！现在是出击的绝好机会！”上海派遭军参谋长饭沼守少将在电话里面大声的吼叫着，对于饭沼守参谋长这样无理的态度，松井石根已经没有力气去追究了，是他一手抽空了中华门的日军，这才给了华毕成杀出南京的机会！1938年的这个新年，松井石根一辈子也忘不掉！
    冲出南京的华毕成还没有离开日军的控制区域，这样的局面给了日军的师团长们无尽的遐想，这些军国主义狂热分子已经看到了松井石根在战后的下场，现在他们已经不太愿意听松井石根的调遣了。
    南京这座空城，彻底落入大日本帝国手中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攻占支那首都的功劳再大也不可能让荣誉降临到日军的每一个师团长头上。第一个杀进南京城的18旅团旅团长井书宣时注定将成为了这次攻克南京战役中的最大赢家！
    井书宣时的收获，让日本的将军们十分的眼红！他们知道，要想在南京获得一些荣誉，就得拿出能打动军部的战果出来！东京的消息总是很难保密，裕仁天皇对华毕成的愤怒早已经传到了这些日本将军们的耳朵里面，如果能帮天皇出气，那么这份功劳怎么也不会比最先杀入南京获得的荣誉逊色吧？于是击毙华毕成现在成为了这些师团长的新目标。
    第三师团、第九师团、第十三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几乎在同时展开了对华毕成的追击，松井石根在江边走廊合计南京卫戍军的计划已经变了味，华毕成冲出中华门之后没有去和板桥的部队会和夹击十八师团，而是在地图上画了一个漂亮的弧线。他带着301旅和58师出江宁经溧水直扑高淳！
    这一路上华毕成的部队毫不恋战，基本上是夺路便走，由于华毕成的动作实在太快，从南京城外围匆匆赶来的几路日军都没能抓到他的主力部队，突围而出的几个师里面只有落在最后面的57军和48师遭到了几次攻击，损失了一部分人马。
    由于华毕成在上海战场和南京战场上接连打垮了日军的十一师团和一一四师团，消耗了日军的大量有生力量，从而导致了日军在华东的兵力严重不足，溧水和高淳虽然都是日占区，也是日军的腹地，但是日本人在这些地方的作战部队却并不多。
    就拿距离南京30公里的溧水县城来说吧，驻守在这里的日军就只有一个辎重兵大队。面对这样诱人的一块“嫩豆腐”。华毕成自然不会和松井石根客气！他带着301旅只了二十分钟便敲开了在他眼里几乎谈不上有任何防御力量的溧水县城，县城里面的日军辎重兵大队知道他们不是华毕成的对手，在炸毁了部分辎重之后仓惶逃向了句容。华毕成的部队就这样大摇大摆的进入了华中方面军在南京战场上的重要补给基地。
    在见到溧水城里面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之后，朱晋一立刻就有了捞一票再走的想法，由于时间紧迫，华毕成只同意给朱晋一半个小时的时间，而且只允许他动用一个团的兵力去搬运物资，这样做都是为了保持部队的战斗力，华毕成可不希望因为这些“落后”的日本装备让他的野战部队变成一支运输队，要知道现在还没有到达安全地带呢！
    可是半个小时之后华毕成才发现自己小看了朱晋一的“贪心”。华毕成没想到朱晋一在这样艰苦的条件下，居然还是狠狠的发了一笔横财！
    为了多从溧水带走一些有价值的物资，朱晋一还和58师师长冯圣法结成了同盟，有了冯圣法的这2000多人帮忙，朱晋一几乎将溧水的日军仓库彻底的翻了一个底朝天，等部队离开溧水县城的时候，华毕成发现58师的官兵居然全部换上了日军的军靴和军裤，就连58师师长冯圣法穿着的中将制服里面也换上了日本人的新衬衣！
    301旅的行军队列里面，也出现了许多崭新的日式装备，朱晋一还真有眼光，他没有和冯圣法一样去搬小日本的三八大盖和歪把子，301旅出动的江宏风那个团拿的都是观察和通讯器材、九二式步兵炮、迫击炮还有掷弹筒这样的金贵货。
    朱晋一还鼓动艾英雄的卫士连开走了二十多辆日本人的军用卡车，卡车上面的物资更是堆积如山，最后的几辆卡车上面装的都是油料，华毕成怎么也想不明白，只有半个小时的时间！朱晋一究竟是怎么办到这一切的？看来这家伙还是个打劫的天才！
    301旅和58师搬不走的物资，华毕成下令付之一炬！

 276.第276章 兵不血刃

    从溧水到高淳县的一路上，100师301旅和58师遇到的都是小股的日军，凡是遇到这样的对手，华毕成都会命令301旅直接扑上去围殴。由于在溧水耽搁了一些时间，原本落在后面有一段距离的第10军和57军也都赶了上来，华毕成带着部队离开南京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离开溧水的时候更是已经到了晚上，长长的行军队列在黑夜里面一路狂奔，午夜的时候，华毕成到了高淳县城外围。
    途中华毕成收到了李艳涛的电报，一〇一师团在芜湖的防线已经被打破，李艳涛正带着南京卫戍军的主力全力突围，同时，华毕成还得到了一个坏消息，在高淳，有日军的一个旅团在等着他们！
    上百公里的狂奔，部队已经是人困马乏，借着夜色的掩护，好不容易甩开了日本人的追兵，这个时候如果在高淳和一个旅团日军陷入苦战，那华毕成的部队就会有被鬼子合围的危险！是绕道郎溪走宣城去铜陵还是坚持一开始的计划经高淳去芜湖，现在成了一个棘手的问题！
    “司令！不就是一个旅团的鬼子吗？揍他娘的就是了！高淳到芜湖不过20公里，咱们一个冲锋就和李艳涛的部队会合了，到时候两边的部队一会合，松井石根也拿咱们没办法！”朱晋一的这番话虽然有些托大，可道理还真是这个道理，如果真的绕道郎溪走宣城去铜陵的话就等于是绕了一个大圈。先不说路程上远了五六十公里，关键是宣城，那也是日本人重兵占据的一座城市，高淳这里有一个日军旅团，宣城的鬼子，恐怕也不会少于这个数！
    “就从高淳去芜湖！通知李艳涛，让他准备接应咱们，告诉部队，休息十分钟之后立刻强攻！既然是突围，从哪里突都是一样的！大不了踩着小鬼子的尸体冲过去！”
    冯圣法这是第一次面对面的看着华毕成下达作战命令，他现在终于明白100师为什么能在抗日战场上表现的这么出色了，有华毕成这样冷静的指挥官，再加上朱晋一这样勇猛的大将，100师的官兵还会知道什么是害怕么？
    “轰隆！轰隆！轰隆！”
    100师从溧水县城搬来的各种口径火炮现在派上了用场，用日本人的炮弹去消灭日本人，100师的官兵在炮兵阵地上忙得是不亦乐乎！五分钟的炮火准备之后，成忠玺的那个团最先出击，因为华毕成只是要从高淳去芜湖，所以他的攻击目标并不是高淳县城，古柏镇到石臼湖之间的这片野地，成了100师的攻击重点！
    为了迷惑高淳的日军指挥官，华毕成同时命令58师和41师对另外两处的日军阵地实施佯攻，根据之后的实际作战情况，佯攻的方向随时也可以随时改为主攻，只要这三路有一路得手，那么最终的结果对于华毕成来说都是一样的！战斗开始了五分钟之后，华毕成忽然发现高淳的这些小鬼子和他以前遇到的小鬼子有些不太一样。
    在高淳挡住华毕成去路的日军是松井命的第四师团。当华毕成和他的军官们在考虑该突破高淳的时候，高淳县城里面的第四师团也在商量该如何应对他们到华东战场以来的最大一次危机。华毕成的到来让这些大阪商贩们感到非常的紧张！
    在溧水县城与华毕成遭遇的日军辎重兵大队隶属于第四师团的辎重兵第4联队，这些爱惜生命的逃兵们在远离了在他们眼中如同恶魔一般的100师之后，十分够义气地给他们的联队长川上不二夫大佐发去了示警的电报。
    逃兵们先是在电报里面将他们在100师面前的表现好好的夸大了一番，至于主动丢弃溧水县城里面堆积如山的军用物资这件事则是只字未提，最后，这些“忠勇”的辎重兵第4联队官兵没有忘了提醒他们的联队长“穷途的敌军不要追！”、“无益的牺牲不要付出！”、“不合理的战斗不要参加！”，这就是第四师团奉行的三不要原则，川上不二夫大佐是三不要原则的忠实信徒，为了让第4师团驻守高淳的两个步兵联队有所准备，川上不二夫大佐将华毕成即将来袭的消息告诉了师团长松井命少将。松井命师团长很清楚第四师团是什么样的货色了！让他手下的这些大阪兵去迎战中国军队的王牌100师，松井命即使是在梦里面也没有设想过这样的对决！
    第四师团能够拿得出手的战斗荣誉最近都得追述到西南战争时代，到了日俄战争时期，这支部队就变成了“败不怕”的第四师团。
    “师团长阁下！我们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办呢？”第4旅团旅团长古贤一少将现在终于记起来松井命是他的师团长了，当初松井命刚到第4师团上任的时候，反对派里面就数古贤一旅团长闹的最凶，直到后来松井命放弃了整治第四师团的想法，古贤一旅团长也还是称呼松井命为松井君。
    所以古贤一旅团长这一声“师团长阁下”让松井命觉得非常的意外，他看了一眼面前的古贤一，这位胖的就像肥猪一样的旅团长正用着一种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松井命，搞排挤和做走私买卖古贤一旅团长还有第4师团的军官们都是顶尖的好手，但是要说起打仗的本事。第四师团里面除了松井命，其他的军官差不多早就忘了他们的军人身份了。都怪关东军的那帮混蛋高层！居然把第四师团派到了这样残酷的华东战场，要是还在东北的话，哪会遇到华毕成这样的对手？
    “是啊，师团长阁下，你就拿个主意吧！”站在古贤一旅团长旁边的第8联队联队长森田春次大佐和第37联队联队长小浦次郎大佐都不是能打仗的军官，六神无主的他们也只能跟在古贤一旅团长后面重复着几乎同样的疑问句。
    松井命忽然觉得自己很享受现在这样的气氛，从37年3月1日当上这个第四师团的师团长到现在，松井命还是头一次觉得他自己是个师团长。
    “让官兵们准备作战吧！第8联队和37联队全部进入战壕，南京的援军有不了多久就会赶到，我像华毕成应该比我们还要着急！三个小时……啊！不！最多两个小时！诸位都会成为帝国的功臣！”松井命的这番话说的其实很有道理，如果第四师团真的能够在高淳将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拖住两到三个小时，那么第四师团将从此一举甩掉耻辱的帽子，可是松井命这样的想法能够实现吗？别忘了，他们是第四师团！
    按照松井石根的命令，第四师团主力现在早就应该在芜湖战场配合一〇一师团围堵李艳涛指挥的南京卫戍军主力，可实际上如今第四师团的主力依然停留在高淳至乌溪之间。
    第四师团之所以前进的如此缓慢，都是因为第四师团的官兵们对东京军部让他们离开东北这个发财窝感到不满，这些老兵油子早就练就了一套抗拒作战的本领，在师团部的动员令下达之后，第四师团内立刻出现了大批的疾病患者，放眼望去，医院里面差不多都是带着五八门的原因来要求留守的日军官兵。无奈之下松井命师团长最后只能亲自坐镇医务室参加诊断，这才勉强组织好部队向芜湖进发，“师团长改行当大夫”这个笑话如今早已经传遍了整个中支派遣军。
    可就是这样，第四师团的大阪兵们到了乌溪之后还是不愿意再前进一步了，在他们的眼里。芜湖现在是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方，派遣军司令部给第四师团的命令是让他们开赴芜湖地区配合一〇一师团作战，乌溪不久属于芜湖地区吗？于是大阪兵们偷换了一下概念，在乌溪这里驻扎了下来和根本不存在的南京卫戍军图为部队展开了“血战”！
    打了好几天的仗，却只有一名士兵负轻伤的战报，恐怕也只有这些大阪商贩才好意思写出来，这唯一的一名伤员，其实是在抓捕中国百姓家里面的鸡鸭时不小心扭伤了脚。让这样的部队去挑战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松井命一定是疯了！听到松井命打算在高淳和华毕成的部队展开“决战”，站在对面的几名第四师团军官当时脸就绿了！
    这不是让他们干违背原则的事情吗？华毕成的后面现在可是跟着好几个师团的追兵，第四师团这一参战就等于是要至华毕成于死地！如果把华毕成给逼急了，他在高淳孤注一掷怎么办？第4师团可是有好几十年没有打过这样的恶仗了！
    上海那边还有不少生意的尾数没有收呢？古贤一旅团长和森田春次大佐还有小浦次郎大佐开始不约而同的搬起手指头清点他们各自的家当，当他们发现自己的财富已经足够在日本国内过上令人羡慕的生活之后，不愿意在高淳和华毕成交战的思想立刻就占据了上风。
    “不！我们不能这样鲁莽！华毕成的兵力有三个军！而我们在高淳只有两个联队！而且……我们的。战壕也没有完工……”小浦次郎大佐在古贤一旅团长和森田春次大佐的眼神鼓励下第一个跳出来表示反对！情急之下，小浦次郎大佐甚至说出了一些松井命师团长不知道的事情。
    这回轮到松井命傻眼了，第四师团的大阪兵虽然窝囊了一些，可是基本的军事素质还是过硬的，尤其是在挖掘能够保命的战壕这项训练科目上，珍惜生命的大阪兵们目前还保持着很不错的成绩，松井命师团长万万没有想到，这唯一的一项优良传统，居然会在高淳失灵了！
    “怎么会这样？工兵联队不是在城外忙了好几天吗？最起码也应该完成了一道防线吧？”松井命师团长的追问让小浦次郎大佐变得吞吞吐吐起来，古贤一旅团长偷瞄了一眼自己手腕上金光闪闪的金表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要是让这种没有任何营养的谈话再继续下去的话，没准华毕成的炮弹就会落到高淳县城里面来了。
    “师团长阁下，您可真是贵人多忘事啊！我们和上海的中国人做了一笔土木工程器材的生意，赚到的金票是大大的！工兵联队没有了工具施工自然不会很快，分给您的纳一份早就交给了您，或许是最近的进账太多，您忘记了？”
    古贤一旅团长的话提醒了松井命，他猛的记起了好象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当时他以为古贤一旅团长只不过是将一些多余的工兵器材卖给了中国人，他没有想到，贪婪的古贤一旅团长居然将整个工兵联队的装备给一锅端了！难怪古贤一旅团长脖子上的金链子都快粗的能赶上海军的锚链了！在上海的那几天，这家伙实在是吃的太饱了！
    没有了工事！第四师团就必须在野地里面和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交战，松井命师团长不认为他的大阪兵能够在没有工事的情况下撑过这两个小时，如果现在他下达了这样的命令，恐怕立刻就会出现逃兵，到时候的局面将更难控制！
    “古贤君！你们的胆子也太大了！这实在是……”松井命一时气过了头，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他只能用手指指着面前的古贤一旅团长。
    见到松井命这样的反应，古贤一旅团长很不屑的哼了一声：“现在就是这样的局面，说什么也晚了！和华毕成交战是很不明智的，我们现在应该想办法将有可能落到我们头上的责任推卸掉!这才是唯一的出路！”
    “是啊！是啊！古贤一旅团长说的是！”屋子里面响起了一片的附和声，松井命忽然想起了松井石根在吴淞码头上和他说的那些话，这一次他松井命真的是尽力了，想要在高淳打一场翻身仗，可是第四师团里面的顽固势力却不允许他这样做！罢了罢了！看来也只有辞职谢罪这一条路了！
    “我看不如这样！干脆我们让开一条道路让华毕成的部队过去，反正我们也没有接到对中国军队进行截击的命令，严格遵守作战纪律。华中方面军司令部也那我们没有什么办法！”在乱哄哄的讨论了几分钟之后，森田春次大佐终于憋出了一个馊主意，不过很快他的主意就被辎重兵第4联队联队长川上不二夫大佐给否决了。
    “这个借口的不行！溧水辎重兵大队发来的电报就是我们已经得知军情明显的证据，如果我们一枪不发，松井司令官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听到松井石根的名字，第4师团的军官们都不约而同的缩了缩脖子，虽然松井石根和松井命都姓松井，可是他们两个人的手段却是截然不同的，古贤一旅团长有胆量在大阪人的地盘上无视松井命，却不可能有胆量去试探派遣军的司令官松井石根的气量。得罪了松井石根，那可是会死人的！就在所有的人都一筹莫展的时候，松井命的声音又一次响了起来。
    “事到如今，也只有这个办法了！诸君！我们必须马上开拔，开赴芜湖战场！你们想一想。如果在高淳只有很少的兵力，那么华毕成的突围成功不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吗？”
    松井命的话让第四师团的军官们眼中一亮！可是很快，他们的眼神又重新变得黯淡了起来。离开高淳，投入战火纷飞的芜湖战场，这不是才出虎口又入狼窝吗？怎么第四师团就是避不开流血的命运呢？
    还好最终有一个人听懂了松井命话里面的意思，古贤一旅团长这个老狐狸一拍大腿站了起来！他翘起大拇指高喊道：“高！实在是高！”
    松井命的这招真的是绝顶好计！协助一〇一师团作战本来就是松井石根交给第四师团的任务，全军开赴芜湖刚好可以给华毕成让开一条通道，至于到了芜湖以后还要不要参加战斗，这就是可以操作的事情了，第四师团只要在路上多耽搁一些时间。等到他们感到的时候，早已经突破了一〇一师团的南京卫戍军恐怕早就跑的没影了！到时候第四师团再来个“主动追击”，也许还能捞个作战积极的夸奖！这样的买卖，划得来！
    经过了古贤一旅团长的一番解释，第四师团的军官们终于松了一口气，时间紧迫，几个联队长立刻回到各自的部队将松井命的命令给传达了下去，当医院里面的伤兵们得知留在高淳很有可能遭到中国军队的王牌100师攻击之后，这些第四师团的病号们仿佛吃了“灵丹妙药”一样迅速痊愈了，被安排在高淳留守的日军官兵也纷纷要求慷慨奔赴前线，在几个联队长的联队部门口。挤满了请战的日军士兵，还有人写下了血书要求一定要打上这一仗！
    看到了这些乱哄哄的场面，松井命无奈的笑了！他利用开拔前的这段时间，在他的师团部里面提笔写下了辞呈。
    古贤一旅团长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他欣喜的对小浦次郎大佐和森田春次大佐说道：“这下好了，松井命自己跳出来当了这个替罪羊！第四师团的危机过去了！诸君！赶紧上路吧！”
    被第四师团留在高淳驻守的部队是早濑秀川大佐的工兵第4联队，这个决定是古贤一旅团长强迫松井命师团长作出的，古贤一旅团长倒卖了工兵联队的全部装备，现在他需要给这些装备的离奇消失寻找借口！还有比这批装备被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夺走更好的理由吗？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古贤一旅团长觉得自己在新年里的运气真是好极了！
    于是，第四师团所有的苦难都堆到了早濑秀川大佐的工兵第4联队头上……
    华毕成下令对日军阵地实施炮击的时候早濑秀川大佐恨不得用喇叭告诉中国人他只不过是留下来混事的，早濑秀川大佐让他的工兵第4联队主力都龟缩在了高淳县城，在100师的攻击路线上，只有工兵第4联队的一个中队！
    炮火是无情的，再加上没有工具的工兵第4联队只是应付差事的修建了一条深度不足一米的“玩具工事”，如果这些大阪兵要是知道他们这么快就会用上这条战壕的话，他们就是用吃饭的汤勺也能挖出一座符合日本步兵操典的完备工事来。
    看着南京卫戍军的炮弹一发接一发的落在远处的战壕上，早濑秀川大佐很担心那些蹲在战壕里面的士兵，为了让华毕成的部队早点结束炮击迅速放心的通过高淳，早濑秀川大佐命令他的部队开始主动后撤！
    于是接下来朱晋一还有冯圣法看到让他们十分难以接受的画面，当中国军队的炮火刚刚停止步兵即将发起冲锋的时刻，几百名鬼子齐刷刷的跳出战壕朝着高淳县城方向一溜烟的跑了，由于日本工兵没有配备什么重武器，朱晋一将这些逃走鬼子兵当成了日军迷惑他的一种新样。
    100师的官兵踏着坚定的步伐端着刺刀朝着日军的阵地猛扑了过去，三百米，二百米，一百米！日军的阵地上始终没有射出一发子弹！冯圣法和朱晋一对视了一眼，他们两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对面的这帮小鬼子还真忍得住！看来，这回是遇到硬茬了！多半又是一支和第六师团差不多的日军精锐！
    八十米！……五十米！……三十米！……
    日本人居然还没有开火！
    难道在那片阵地上有什么圈套？
    “吹号！命令部队带上防毒面具！小心日本人玩阴的！”
    担任攻击箭头的成忠玺团一营营长朱雄多了个心眼，现在一营马上就要进入一眼看清日军战壕的距离，日本人居然还不开火！对面这些小鬼子的表现实在是太诡异了！最后三十米，一营是一鼓作气冲过去的，朱雄不想夜长梦多，他倒要看看小日本在玩什么样！
    朱雄带着他的部下扑进了空无一人的战壕！一营的官兵沿着战壕仔细的搜索了一遍，连小鬼子的毛都没找到一根！在确定了这不是小日本的什么圈套之后，朱雄站在不足一米深的“长沟”里面叉着腰破口大骂：“娘的！这群孙子居然就这么跑了？”

 277.第277章 什么玩意

    突破了高淳之后，朱雄的那个营变成了整个南京卫戍军的先锋，按照朱晋一本来的预计，朱雄这个营在这场战斗中的损失不会太小，是要调下去休整的，可是现在，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了！
    高淳这场仗也是自抗战以来朱雄第一次一枪没放就打跑了鬼子的一个中队，要不是时间紧迫，朱雄真想到高淳县城去看看这些日本兵到底是什么样的货色！不会都是朝鲜兵假扮的吧？朱雄忽然闪过这样一个念头，他越想越觉得那些鬼子兵逃走时的背影和100师里面的“朝奸”们很像，尤其是那几个将太阳旗丢在地上拖行的家伙，实在是太猥琐了！
    可惜了！早知道不用炮火准备直接冲上去，那收获一定是大大的，100师特高课的青木课长一定会感谢朱雄给他送去的“日奸”！
    高淳的鬼子主动让了路，现在100师和芜湖之间已经没有了阻隔，长长的行军队列在黑夜里面急速穿行着，为了不与芜湖的鬼子一〇一师团发生交战，华毕成将他与范介会合的地点定在了芜湖和铜陵之间的繁昌县。那里还没有被日军攻占，川军23军团有一部分部队就驻扎在繁昌，从高淳到繁昌这二十几公里，应该就是南京卫戍军的最后一段路程了。
    南京已经丢了，蒋委员长不会再让这些精锐作为一个集体继续存在下去，部队撤到铜陵之后，南京卫戍军的解体在所难免。南京这一战，日本人在中国取得战术上空前胜利的同时也遭遇了战略上的空前失败！迅速灭亡中国的侵略计划已经彻底破了产！杉山元三个月灭亡中国的狂言已经成了国际社会上的一个大笑话！从“七七事变”到现在足足过去了五个多月，日本人征服中国的目标不但没有实现，反而变得越来越模糊起来。
    反观中国，有了苏联低价援助的战略物资，华毕成在南京城的提气表现，原本已经当到了低谷的抗战形势终于开始触底反弹！1938年元旦晚上七点钟，蒋委员长在武汉发表了“抗战到底！”的广播讲话，电波里面的蒋委员长意气风发，似乎一日之间所有的勇气又都回到了他的身上，中国民众们被蒋委员长的这份讲话刺激的是情绪高涨，在举国一片亢奋的气氛中，徐州的李宗仁却始终保持着他的冷静！
    攻占南京之后，日本人的脚步不会就此停下，他们要想连贯南北战场，打通津浦路使华北日军和华东日军能够会师武汉，就必须和集中在徐州地区的中国军队主力大战一场。
    位于黄河与淮河之间的徐州，地据山东、河南、安徽和江苏四省的要冲，是津浦和陇海两条铁路的枢纽。徐州的安危，直接关系到抗战的大局。韩复渠放弃了济南，松井石根攻占了南京，徐州的一场血战已经是近在眼前了！可恰恰是这片最最紧要的土地，却面临着兵力严重不足的局面！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对这些从南京战场上撤下来的部队早已是望眼欲穿！
    由于韩复渠的关系，李长官能指挥的动的五战区部队实际上只有很少的一部分，韩复渠连蒋委员长的面子都不给，李长官要想动他手下的几个军，难度可想而知！
    让李长官感到安慰的是，华毕成在南京居然坚持了足足一个月，这一个月的时间对于五战区来说实在是太宝贵了！而且由于华毕成在上海战场和南京战场的出色表现，日军先后在上海和南京损失了两个师团，这样一来日军在南京战役之后需要费的休整时间势必将大大增加，李长官决心利用这段时间整合五战区的军队和物资，尤其是韩复渠，李长官是一定不会放过他的！
    松井命师团长高估了第四师团的大阪兵逃命的速度，由于从高淳到芜湖的道路和从高淳前往繁昌的道路有一段是重合的，半个小时之后，朱雄的那个营营和第四师团第37联队的后卫部队在杨泗乡撞在了一起，第37联队联队长小浦次郎大佐发现他的屁股后面出现了全副武装的中国军队之后跳着脚拼命地抱怨着他的坏运气！出于有可能遭到中国军队追击的担心，小浦次郎大佐命令第37联队停止前进，转身摆出了迎战的架势。
    第四师团从高淳撤走的几个联队里面就数小浦次郎大佐的第37联队的动作最慢，这主要是因为他们的手里面还有很多从东北运来的特产没有来得及出手！携带着大量的货物行军，37联队的速度就是想快也快不起来！
    37联队在吴淞靠岸的时间比较晚，由于第四师团前面的部队也运了大量的货物到上海出售，短时间内大量货物的涌入使得上海市面上的东北货还有苏联货的价格出现了大幅跳水，小浦次郎大佐和他手下的军官们一合计，认为在这个时候出手货物是很不合算的。于是他们将37联队当成了活动仓库，每个鬼子兵的身上都携带着大量的货物，为了让士兵能够多多带货，小浦次郎大佐甚至让他们丢掉了部分武器装备！
    朱雄发现前面的日军开始分散抢占有利地形，他也赶紧命令手下抢占他们这边的有利地形，一时间两边是剑拔弩张，朱雄的这个营和37联队的头上就像悬着个火药桶。
    由于和日军的兵力相差悬殊，朱雄最终克制住了开火的冲动，而37联队那边，小浦次郎大佐压根就不想让他的士兵扛着精贵的货物投入到这场战斗中去！双方就这样开始了长时间的对峙。
    朱雄的这个营和37联队之间形成了一种谁也不主动开火的默契，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100师的主力赶到了杨泗乡，中国军队在兵力上开始占据优势，朱雄这个营和37联队之间的这种默契也到了即将被打破的时候。这样的苗头让37联队的联队部里面乱成了一锅粥！
    “诸君！事情大大的不好！中国人的援军越来越多，这样下去他们一定会主动开火！联队长阁下，我们现在应该赶紧后撤！在这里时间拖得越长，对我们就越不利！”大队长神马少佐对37联队目前的状况感到非常的担心，在看到小浦次郎大佐抽完了第三根从苏联边界走私来的香烟还是没能想出办法来，神马少佐终于忍不住跳出来提醒小浦次郎大佐必须注意时间！
    “如果我们就这样仓促撤退，谁能保证那些中国人不追上来？我们的对面可是华毕成的100师！如果被他的部队咬上了，那我们37联队的损失将会是惊人的！安全！撤退的前提是安全！我们不能忘了这一点！”
    小浦次郎大佐对神马少佐刚才不太礼貌的态度感到有些不满意，他在说上面这些话的时候有些恼怒的瞪着神马少佐，谁都知道现在离中国人越远越好，可必须得把握好分寸！至少不能让中国人觉得第四师是软柿子，是他们立功的机会！否则的话37联队将是万劫不复！
    神马少佐被小浦次郎大佐顶的有些气结，之前在东北做生意的时候，神马少佐和小浦次郎大佐就有过分赃不均的矛盾，神马少佐觉得现在小浦次郎大佐是在借机报复自己！于是神马少佐决定捍卫他的“尊严”！
    “诸君！我们为什么不去找中国人谈一谈呢？在满洲不是和中国人打过交道吗？他们都是一级棒的生意人！现在中国军队的状况是大大的不好，帝国的追兵离他们不过是几十公里的距离，我觉得他们的指挥官肯定会明白只有和我们合作才是他们最好的选择！合则两利！这个词的意思大大的深奥！”
    “幺西！幺西！神马少佐说的很有道理！也许，我们还能和中国人做些生意！”
    “他们会需要毛皮吗？还是香烟？我的手里面还有一批，希望可以买个好价钱！”
    神马少佐的这番话在大阪商贩中引起了极大的共鸣！第四师团的军官们永远会把保命放在第一位，而被他们放在第二位的就是赚钱！和中国人谈一谈就能保住性命，而且还有做生意的机会！神马少佐的建议可谓是撩拨到了他的同僚们的痒处！
    小浦次郎大佐的意见现在已经不重要了，眼珠子里面全是金条银元的第四师团军官们已经开始计算用什么样的价钱将他们手里面的存货出手最合适了。
    “既然是这样，那就拜托神马君了！你的中国话说的最好！是最适合的人选！”小浦次郎大佐知道他不能阻止事情的发展了，如果他在这里断了别人的财路，别人会断他的生路的！不过他还是利用它联队长的地位阴了神马少佐一把！
    神马少佐脸上的表情精彩极了！小浦次郎大佐觉得他的内心舒坦了！
    **************************************************
    “朱雄！你再说一遍！他娘的你是不是喝酒了！有两个日本军官要和总座谈谈？你怎么不说日本天皇呢！”成忠玺完全不能相信朱雄在电话里面对他说的那番话，居然有日本人来找华毕成？朱雄是不是想给总座整点什么事情啊？
    朱雄很郁闷的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一脸笑容的神马少佐，他就知道团长成忠玺听了报告以后会这样骂自己，今夜也真是见了鬼了！先是在高淳遇到一伙一触即溃的日军，现在又跑来两个打着白旗要求谈判的家伙！要不是顾及到屁股后面有日本人的追兵，朱雄真想直接将那个叫神马的鬼子拖到野地里面给突突了！
    “团座！你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开总座的玩笑！真的来了两个打着白旗的小鬼子，两个还都是少佐！嚷嚷着要见总座！人就在我旁边，要不让他和你说两句？我听着小鬼子说的中国话还算地道，就是有些东北口音！”朱雄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能硬着头皮继续给他的团长成忠玺汇报，那边的神马少佐听到朱雄在电话里面说他们是打着白旗来的，顿时有些不高兴了！
    神马少佐当着朱雄的面将他手里面的“白旗”给展开了来，蔡祖德这才发现两个小鬼子军官手里面拿的是鬼子的膏药旗，只不过小鬼子少佐将这幅膏药旗给折了好几个对折，中间的那个红色膏药饼完全被旁边的白色给淹没了，不得不说这两个小鬼子还真有才！
    “你大爷的！敢玩老子！活腻味了吧！”朱雄这句粗口是脱口而出的，他却忘了他的手里面还拿着受话器，那边的成忠玺将朱雄这句骂人的话听了个通通透透！
    “朱雄！你的胆子也太大了吧！敢骂我！”成忠玺的肝火蹭蹭的往上冒！耳机里面传来的怒吼让朱雄吓了一跳！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后，朱雄赶紧向成忠玺解释：“团座！我不是说您呢！是在骂那两个鬼子！这两个家伙贼得很！”
    成忠玺听到朱雄在自己发怒之后还坚持说有鬼子少佐来求见总座，他终于有些相信了，于是成忠玺问朱雄带头的鬼子军官叫什么名字，他也好向旅长朱晋一报告。
    “带头的叫神马少佐！”
    “对啊！我就是问你他叫什么少佐！你倒是快说啊！”
    “就是神马少佐啊！”
    “朱雄！你在戏弄你老子吗？”这一连串的对白让成忠玺彻底的愤怒了！
    这边的朱雄也气的够呛！这小鬼子少佐的爸爸也太缺德了！哪有人姓“神马”的？这小子不会是鬼子派来调侃咱们的吧！？
    “问问那个日军少佐！他的全名叫什么！省的团座老是误会！”朱雄朝着看押神马少佐的军官高声喊道。
    听力极佳的神马少佐没有麻烦旁边端着冲锋枪的中国军官，他主动的报上了他的全名：“鄙人的名字是神马丸一！”
    朱雄听了以后想也没想就冲着受话器说道：“什么玩意！他叫什么玩意！”
    成忠玺出离愤怒了！他丢下耳机和受话器带着警卫排就杀到了朱雄的营部！
    “你刚才在电台里面说了什么？你就不怕我送你去见旅座！？”
    能让一向爱护下属的成忠玺将朱晋一这座凶神抬出来，可想而知成忠玺已经气到了怎样的程度！
    朱雄十分委屈的指着神马少佐小声的说：“团座!我说的都是实话，只怪这小鬼子的名字太缺德了！他就是那个什么玩意！”
    成忠玺这时候才注意到朱雄的旁边站着两个长相十分猥琐的日本军官，肩膀上的军衔还真的是少佐！
    “你就是那个什么玩意？”
    “没错！我的名字就叫做神马丸一！”
    成忠玺这下彻底没脾气了……
    神马少佐要和华毕成“谈判”的提议遭到了朱晋一的回绝，朱晋一的官方回答是小日本派来的军官只不过是少佐，让华毕成这位上将出面会跌了中国军队的脸面，实际上却是他听华毕成说了第四师团的事迹之后对那个“什么玩意”起了浓厚的兴趣！这样好玩的事情，朱晋一是绝不会放过的！
    神马少佐一上来就提出要和华毕成见面的要求，其实是在漫天叫价，他心里明白这一次是不可能见到华毕成的，别说他神马丸一只是一个少佐，就是37联队联队长小浦次郎大佐来这里也还和华毕成差了两级！第四师团的师团长松井命也不过只是一名少将！在军衔上，第四师团是找不到够资格和华毕成谈判的人选了！在战绩上，那就更加没得比！
    最后居然能够见到朱晋一这位少将，神马少佐的内心已经是非常的满意！只是他哪里知道，朱晋一来这里是看戏的！
    “将军阁下！我相信您很清楚大日本皇军的神速！你们没有时间在这里浪费！我们大阪人是很热爱和平的！只要贵军能够给我们提供一些援助！那么这场血腥的战斗是绝对可以避免的！”神马少佐一上来就先甩出了一张大牌！他希望能够吓住朱晋一。
    可是朱晋一又哪里是那么好说话的！先不说华毕成已经揭穿了第四师团的老底，就算是真的要在这里玩上一局，朱晋一也绝对能将神马少佐给吃的死死的！
    “朱雄！给爷磨大刀片！爷就喜欢硬骨头的小鬼子！砍起来带劲！”
    朱晋一这番不着四六的回答让神马少佐的后脊梁直冒冷汗！神马少佐直愣愣的看着朱雄提着一口大刀走到了朱晋一的旁边将刀递到了朱晋一的手上！一脸凶相的朱晋一拿着块青石就往刀身上蹭。
    听着那刺耳单调的摩擦声，神马少佐再没有了刚才的强势！他结结巴巴的说道：“大爷！有话好说！有话好说！都是道上的朋友！给点面子！”
    朱晋一乐了！感情这个“什么玩意”还真是个软蛋啊！那这回要是不狠狠的捞一笔，可就对不起自己了！

 278.第278章 商贩师团出血

    一柄鬼头大刀就镇住了这两个鬼子军官，朱晋一反而觉得有些无趣，他歪着脑袋瞄了神马少佐一眼，眼神里面全是蔑视。
    很会察言观色的神马少佐赶紧接着求饶：“我们的诚意是大大地！合作！我们是来寻求合作！”
    “要求爷什么事情？赶紧往外倒！要是说的中听就赏你们个全尸！”朱晋一这番话让和神马少佐一起来参加商谈的犬养少佐纠结到不行。怎么说的中听最后也还是得死啊？看来今天是横竖走不出去了！
    犬养少佐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非常沮丧！他的中国话水平本来就比较有限，今夜又碰上了说起话来十分难懂的朱晋一，犬养少佐那点可怜的智力明显有些跟不上了。
    神马少佐小声的将朱晋一的话换成了比较容易理解的句子说给犬养少佐听，神马少佐的这番贴心举动换来了犬养少佐的感激目光。
    朱晋一可受不了这两个日本鬼子在他面前眉来眼去的劲头，他用手中鬼头大刀背在神马少佐的肩头上磕了磕，然后指着犬养少佐问神马少佐：“我说那个什么玩意啊！和你一起来的这东西叫什么名字？我总不能叫他鬼子吧？”
    这句没什么难度的中国话犬养少佐听明白了，听到朱晋一称呼他为“东西”，犬养少佐终于忍不住用很微弱的声音来表达他的抗议，其实犬养少佐也就是做做样子，他也怕沈老2手里面的鬼头大刀！
    “将军阁下，我地不是东西！绝对不是东西！贵方的态度很不友好，我地不是来投降的干活！是来商谈的干活！我地，也有名字的干活！大大地有！”犬养少佐的这番“抗议”逗乐了一旁的朱雄和成忠玺，他们两个人咧着嘴相互看了一眼，就差没笑出声了。
    小日本今晚安排的这出戏可够精彩的！刚才那个“什么玩意”造成的冲击波还没有散去，现在又冒出来一个自己承认自己不是东西的鬼子！这些小日本的半吊子中国话真是乐死人！
    朱晋一接受了犬养少佐的意见，他坏笑着说道：“好！就按你说的！你不是东西！那爷该怎么称呼你呢？”
    这种高级而隐晦的骂人方法就不是犬养少佐能够理解的了，神马少佐刚想帮着犬养少佐接话，见到朱晋一的“态度有所转变”，激动的犬养少佐抢着开了口：“我地全名叫做犬养次郎，犬养是日本关西的一个大姓氏！就像.就像贵国的钮钴禄氏一样！”
    犬养少佐说话的时候没有注意到旁边的神马少佐脸上那尴尬的要死的表情，好不容易有了露脸的机会，犬养少佐决定要好好的亮亮相！结果，犬养少佐的这个精彩亮相成功的震撼了301旅的军官们！
    犬养？不就是狗养的吗？次郎的意思100师的官兵们都知道，因为有青木这帮子“日奸”，100师官兵多多少少都懂几句日本话。次郎，就是二儿子的意思，加上前面的犬养，这孙子原来就是“狗养的二儿子”啊？朱雄和成忠玺两个人差点就摔倒了！再看看站在朱晋一身后的那几个卫兵，一个个眼珠子直往天上翻，都憋着看星星呢！
    神马少佐直接将他的脑袋埋到了肩部以下，口中恶狠狠的诅咒着卑鄙的小浦次郎，居然找了这么一个傻蛋跟自己来和中国人谈判，小浦次郎这样做根本就是想要激怒中国人！借刀杀人的手段！
    神马少佐现在很担心因为刚才犬养少佐的这番话他们两个人会挨大刀片！不！应该说是一人一猪！犬养次郎这个白痴！一定是哪个朝鲜女人生出来的后代！不能算是日本人！
    朱晋一憋的很痛苦！他真没想到这两个日本少佐会这么搞笑！第四师团的鬼子军官难道都是说相声的出身？就这两个人的缺德名字，去北平城混天桥底下应该都会有一碗饭吃吧？还钮钴禄氏？这个“狗养次郎””比那个“什么玩意”还要有才！两个人真是绝配！
    朱晋一很想拿刀去砍对面那两个日本混蛋！
    “知道了，你祖上是日本的大贪官！你说这些也不好使！我说狗养太郎啊！还有那个什么玩意！爷可以不打你们第四师团，但是你们必须拿出一些诚意来！要不然的话先拿你们两个祭旗！”朱晋一不想再和这两个日本萝卜头耗下去了，谁知道再说下去这两孙子还会说出什么乐死人的话来，猴戏也不能一直看吧？还是单刀直入比较爽快！先看看日本人的底牌！
    见朱晋一终于开口提出了条件，神马少佐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要的就是面前的这位中国将军答应暂时不进攻第四师团。有了这个大前提，剩下的事情就好办了！
    具体的价码根本就不是问题，神马少佐很愿意在讨价还价中渡过接下来的几个小时，神马少佐和犬养少佐从37联队出发的时候，离南京卫戍军最近的日军第十六师团已经推进到了溧水县城附近的洪蓝镇，如果能够让谈判的时间拉得长一些，到时候37联队面临的这场空前危机就会自动消失。
    可惜神马少佐那一瞬间的真情流露没能逃过朱晋一的眼睛，朱晋一没有让神马少佐有机会继续拖延时间，他直接开出了具体的价码：“迫击炮二十门，掷弹筒一百具，香瓜手雷一百箱！大口径的火炮你们有没有？要是没有的话九二式步兵炮爷也能凑合！货到手以后我们马上就走！答应还是不答应？给个痛快话吧！”
    神马少佐完全没有想到朱晋一会变脸变的如此迅速！看着大灰狼一样的朱晋一，又开始磨他手中那把寒光闪闪的鬼头大刀，神马少佐用力的咽下了一口吐沫！坏了！这位中国少将看来是个行家啊！不好对付！
    “将军阁下，既然是合作，是不是应该大家都有一些好处呢？毕竟，贵军的时间也很紧张！”神马少佐终于露出了他的狐狸嘴脸，也只有遇到高明的对手时，他这样大阪商人才会放弃高额的利润，在神马少佐撕掉了假面具之后，37联队和100师之间的正事终于被拿到了桌面上。
    于是，朱晋一和神马少佐展开了激烈的谈判。
    “武器装备我的可以出售！但是贵军必须付钱！外汇、金条和银元都可以，付法币的话价钱就得高一些，没办法，贵国的钞票最近币值不是很稳定，我们按照这个价钱怎么样？”神马少佐一边说一边在一张纸上写下了一串数字，这些大阪商贩准备的还挺充分，连纸和笔都带来了，不愧是出色的生意人！
    神马少佐一上来就咬死了37联队必须要收到钱这条底线，这和华毕成给朱晋一交代没有什么抵触，华毕成给朱晋一的原话是只要这帮大阪商人开的价钱公道，部队急需的东西可以多弄些回来，只是华毕成没有想到，朱晋一一开始就打定了抢劫的主意，根本没想过付钱！
    “我说什么玩意啊，你可够黑的！如果我现在派一个团直接打过去，你的那些东西还不是都得免费交给我？别绕弯子了，给个实价吧！”
    面对着朱晋一直接了当的威胁，神马少佐还真没有什么办法，从37联队走过来的一路上，神马少佐被眼前这只中国军队的装备震撼了！再联想到这些中国兵还是在南京激战了一个月之后撤下来的残部，原来他们该强大到了什么程度？还有那些官兵身上掩饰不住的杀气！这都说明了这支部队就是中国人的王牌100师！不能和100师交火！神马少佐很清楚37联队绝对不是100师这支中国精锐的对手！可是他又实在不愿意一上来就被朱晋一占据了主动，于是神马少佐只能不停的摆手。
    “这个价钱，真的不能再低！我们的让步大大的！”
    朱晋一才不管神马少佐说的这些呢！给日本人付钱，已经是违背了他朱晋一做人准则的事情了，现在这小鬼子还想抬价！这是朱晋一根本不能接受的事情！
    “不行！不行！这价钱太贵了！我看这个价钱还差不多。”朱晋一在神马少佐写下来的数字上改了几笔之后将纸换给了神马少佐。
    神马少佐低头一看，朱晋一居然直接将神马少佐写在最前面的数字给划掉了！第二位的数字也被改小了许多！还真是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啊！旁边的犬养少佐又一次没有忍住，开口大声叫嚷着：“不行！绝对的不行！这个价钱我们亏本大大的！贵军要的这些可都是抢手货！到手的困难大大的！”
    朱晋一就是要小日本割肉，他给的价格不要说在黑市上了，就是在军政部的仓库里面也弄不出他要的这些装备来！手里面握着刀把子这底气就是足！朱晋一帮着神马少佐和犬养少佐指了条道！
    “你们就说是战损嘛！还不就是一张报告的事情？我看就按这个价钱！你再送我些炮弹！你他娘的连炮都卖了还守着这么多炮弹做什么？”朱晋一这是开始明抢了！神马少佐和犬养少佐死死地抱住了手中的纸和笔，他们现在显然非常的郁闷！
    “炮弹现在是不能卖地！如果贵军用来对付我们，那怎么办？钱再多也要有命！贵国的成语说的很有道理！”神马少佐再次写了个新的价钱递给了朱晋一，这一次的价钱已经比第一次便宜了一半，不过朱晋一还是不太愿意买账！
    “那是哪门子成语啊！不懂就别瞎说！也不怕人笑话！什么玩意！我可告诉你，要是没有炮弹，你的这些装备我只能出这个价！多一分都不行！”朱晋一又在神马少佐的出价上改动了两笔，神马少佐心急火燎的接过来就看。还好！这回还算是不太离谱。朱晋一没有动第一位的数字，只不过第二位和第三位的数字都被他改成了零！
    “按照我刚才的价钱，还可以送给贵军一些歪把子机枪和三八式步枪！”神马少佐一计不成又生一计，他向朱晋一提出了只要100师不还价，37联队可以提供赠品！可是用惯了德国货的朱晋一又怎么会看上日军装备的那些蹩脚货？
    朱晋一直接打消了神马少佐企图捆绑销售的念头！有价值的东西100师愿意接受，三八大盖和歪把子？100师这几个月已经缴获了很多了！
    “你仔细瞧瞧爷使得这些家伙！要你们那些破烂玩意来做什么？还能不能再拿些香瓜手雷，还有工兵器材出来？电台或者防毒面具我们也要！”
    听朱晋一提到工兵器材，神马少佐的脸色再次黯淡了下去，他有些无奈的说道：“工兵器材全部都出手了，高淳的防御工事，贵军应该见过，那就是最好的证据！”
    朱晋一一拍脑袋，恍然大悟：“我说呢!那工事修的就跟狗刨的似的！原来这钞票都进了你的口袋！什么玩意啊！你小子发财大大的啊！”
    神马少佐小的有些尴尬，他倒是想发这个财，只可惜，神马丸一不过是一名少佐！把整个工兵联队的装备全部倒卖，这可不是神马少佐能够办成的事情！不过在朱晋一面前，神马少佐只能背上了这口黑锅！
    “哪里！哪里！我的发财小小的，将军发财大大的！如果照刚才的这个价码我可不能给您回扣！我看这样吧，送几个朝鲜慰安妇给贵军？可全都是一级棒的姑娘吆！”
    “也好！……嗯！？去你大爷的！”
    “将军阁下，你看我们的装备‘损失’这么严重，如果没有很多来自贵军的‘战利品’，那问题将是大大的！我想知道，贵军能不能将不需要的东西送给我们一些？当然，我们也可以支付一些费用！就从贵军支付的款项里面扣除！”
    朱晋一真的很喜欢这个“狗养次郎”，被他这么一提醒，朱晋一才发现原来在这场买卖中间，100师并不从头到尾都是掏钱的顾客，华毕成的确是看上了37联队的重武器，而37联队也看上了100师的一些东西。
    残破的军旗、老旧的枪还有零散的军具，这些战后就会被当做垃圾处理或是上交军政部或是送军工厂回炉的东西如今变成了朱晋一手中待价而沽的宝贝！37联队不是需要一些这样的东西来向中支派遣军司令部交代吗？那可必须得掏钱！朱晋一在谈完了采购之后又当起了销售！
    神马少佐恨不得当场将犬养少佐给掐死！这个白痴！又让37联队出了一次血！对于大阪商贩来说，让他们掏钱和流血是没有区别的事情。
    “东西我们有很多，现在的关键是，你们愿意出什么样的价格呢？”
    完了！已经见识过朱晋一厉害的神马少佐顿时感到大事不好！他忽然有种强烈的感觉，刚才赚到的那些钞票现在开始一张接一张的飞走！至于最后37联队能剩下点什么，现在神马少佐也不知道了。
    “不过是一些破铜烂铁和碎布片，这价钱嘛！就小小的好了！”神马少佐还是试探了一下，商人的狡猾，在神马少佐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朱晋一也不着急，大队的南京卫戍军此刻正在通过杨泗乡地区，如果“什么玩意”和“狗养太郎”拒绝“合作”，正好！朱晋一就可以不用付款了！从朱晋一带着戏谑的目光里面神马少佐看到了危险！如今双方的兵力对比已经倾斜到了一个很过分的地步，这时候和中国军队翻脸，那37联队可真是在找死了！
    交火是万万不能的，对付派遣军司令部的道具是必须的，在这样双重的压力下，神马少佐只能非常痛苦的喊了一嗓子：“我买！”
    朱晋一又笑了！朱雄和成忠玺憋的已经开始抽筋了。
    “这个价钱，怎么样？”
    又是神马少佐先出价，朱晋一接过报价又改了两笔，旁边的100师参谋用很短的时间非常利索的做好了一份价目表。这一次，朱晋一在数字前面直接添了两个数字。
    怎么不管买还是卖37联队老是得先亮底牌？神马丸一感到非常的郁闷！当他看到了朱晋一改过的总数字和详细的价目表之后，神马丸一觉得他马上就要吐血了！
    十支坏掉的毛瑟步枪的价钱居然超过了刚才37联队出售一门迫击炮的价钱！还不包这些枪能不能打得响！南京卫戍军的破鞋烂衫后面都标着十分惊人的单价，最离谱的是军旗，一面军旗一门九二式步兵炮！还不能是100师的！看着这样的报价单，神马丸一简直快要疯了！这简直就是明抢！
    看着出离愤怒的神马丸一，朱晋一轻飘飘的安慰了他几句：“这些东西在你们日本人眼里也许没有什么价值，可是对于我们来说，那就是纪念品！我也不妨告诉你！这些步枪里面可是有击毙了你们海军陆战队司令大川内传七的那一支哦！非常珍贵！而且，我们不是还附赠破钢盔和子弹壳吗？比你们刚才连炮弹都不送的行为要厚道多了！对了，你要是买的多！我给你打折！”
    神马丸一和犬养次郎的心里面在滴血啊！

 279.第279章 南京意外的收场

    神马丸一和朱晋一的这场交易让37联队的高级军官们感到非常的肉疼！被朱晋一这么低买高卖的一折腾，37联队最终出售这批日式装备的价格只相当于市价的三成左右。这么点钱都不够用来善后的！37联队一下子“损失”了这么多的装备，总的有个合适的理由吧？要摆平中支派遣军主管后勤的将军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打通关节的钱是万万不能省的！
    大阪商贩们还是头一次吃了这么大的亏！蚀本的结果让37联队的基层官兵们纷纷起了雪耻的念头！第四师团打仗时不行！可是做生意绝对不含糊！不能在中国战场毁掉大阪商贩的声誉！
    在得知37联队已经确定不会和100师发生作战之后，第四师团的大阪商贩们三三两两的跑到100师负责警戒日军动向的部队阵地前面，整齐地摆开了摊位，开始兜售起他们从东北带到华东来的私货，他们要在个人的交易中找回场子来！
    “貂皮！山货！人参！大大的幺西！大大的便宜！”
    “苏联香烟伏特加！大大的好！要不要？要不要？金票法币统统的都要！大洋还可以便宜！来吧！交个朋友！”
    这些小鬼子兵的热情和叫卖声让100师的官兵有些不知所措，一开始好些老兵见到这些穿着日本军服的家伙接近就直接端起了手中的枪，后来他们发现这些小鬼子只不过是前来兜售私货的。小日本的私货种类还挺丰富！从武器弹药到食品、日用品、还有东北特产那是应有尽有，有不少东西的价钱还挺公道，由于华毕成的部队官兵待遇比较好，军饷发的及时，口袋里面有些家当的新兵们很快就有了购买的冲动。
    大阪商贩们看着100师官兵们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的大卷钞票，他们的口水都快要流出来了，事先他们可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的士兵会这么有钱！见和100师的官兵做买卖有利可图，当下就有几个鬼子撒腿便往回跑，过了一会工夫，他们带着更多的大阪商贩出现在了100师的阵地上。
    华毕成带着艾英雄的卫士连，经过杨泗乡的时候特意绕到负责警戒的成忠玺团一营阵地上来看看传说中的“第四师团”，对于著名的“大阪商贩师团”，华毕成一直很感兴趣！既然现在有机会见到活的，他更是不能错过！离得老远。华毕成就听到了像菜市场一样嘈杂的声音。
    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刚走上阵地的华毕成还是被他眼前的景象所震惊了！敬业的大阪兵已经将一营的阵地彻底的变成了一座自由市场，手里面攥着钞票的100师官兵在大阪兵的摊位前穿梭着，只要价钱出的合适，大阪兵甚至愿意出售他们身上的军大衣和军靴！要知道江南1月份的温度可是很低的！华毕成带着卫兵才走了十几米远，就先后看到了三、四个被100师的官兵用钞票剥光了的小鬼子。这些大阪商贩简直就是要钱不要命啊！难怪在战场上总是屡战屡败呢！有钱的人都怕死！这是举世公认的道理！
    看着阵地变市场，华毕成感叹道：“真没想到，南京保卫战是在大阪商贩的叫卖声中收场！”
    华毕成逛着“自由市场”，大半圈瞧下来，他居然见到了不少的好东西！大阪兵们赚钱都赚疯了！药品、武器弹药、通讯器材，这些他们都敢偷出来卖！华毕成还见到了全新的日军军用地图和中国海域图，这些军用地图的精细程度甚至超过了武汉政府配发给中央军的最新作战地图，至于中国海域图，那更是连中国海军都没能拿到手的东西！
    华毕成让艾英雄带着人过去悄悄的将这些地图和海图都买下来，药品和通讯器材也是有多少买多少，据狐狸站长陈旭娟说，由于前线受伤的士兵太多，大后方中药铺里面的刀伤药都已经卖出了天价，上海连着南京这几个月的仗打下来，100师原本充足的药品储备也变的有些匮乏起来，华毕成没想到在杨泗乡居然得到了这样意外的补充机会！
    最后37联队的库存药品被艾英雄带着人全部买空了，就连日军官兵身上配带的卫生包他也没有放过，这场意外的交易使100师医院的伤员用药情况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大量100师的伤兵因为这批日本药品渡过了最难熬的时期。
    1月2日上午10时，华毕成率领的先头部队在繁昌县黄墓镇与赵建新的302旅郑福祥团会师，芜湖方向的日军一〇一师团在防线被李艳涛突破之后朝着繁昌县方向展开了追击，结果被李艳涛集中优势兵力在鹅桥镇歼灭了一个大队。吃了亏的伊东政喜师团长没敢继续和李艳涛的部队纠缠下去，一〇一师团终于在芜湖白马乡地区停下了他们的前进步伐。
    从南京一路追赶华毕成的日军主力在高淳咬住了南京卫戍军第10军和57军各一部。经过三个多小时的血战，第103师师长何知重力战得脱，被日军第六、第九、第十六、第十八师团四万多重兵包围的103师307旅和48师142旅五千余官兵全部壮烈殉国。
    和李艳涛的部队会师以后，华毕成没有让南京卫戍军在繁昌停留，他带着突围而出的十几万大军用最短的时间从繁昌经铜陵赶到了安庆，彻底跳出了日军的打击范围。
    而此时的上海静安寺，中支派遣军司令部内，松井石根正静静的看着他的参谋军官们垂头丧气的将代表南京卫戍军各支部队的彩色小旗从巨大的军用沙盘上一个接一个拔下来，他知道自己再也没有机会在中国战场上和华毕成过招了！老狐狸最终输给了小老虎！
    中国政府也没有按照陆相杉山元的预想向日本祈求和平。南京会战的结束，只是下一场血战的开始！中日战争的最后结局到底是什么样的呢？松井石根很想提前知道答案。
    *************************************************
    1938年1月1日
    武汉政府为完成战时行政机构改组，蒋委员长辞去了行政院长的职务，由孔祥熙、张群继任正副院长，实业部改为经济部，并将铁道部并入交通部，海军部并入军政部，国防参议委员由原额30人增为75人。
    同日，北平伪政府成员宣誓就职，高凌蔚正式出任伪河北省长。
    1月2日
    南京城沦陷，历时一个多月的南京保卫战落下了帷幕。在这次大会战中，中日双方直接或间接投入的参战兵力超过四十万人，其中中国军队十五万人，日本军队二十万人，双方伤亡总人数超过15万，其中南京卫戍军伤亡9万余人，日军伤亡3万余人。
    在会战之前处于绝对劣势的南京卫戍军在华毕成的正确指挥下最终军级建制部队全部成功杀出了日军的重围，相反，日军却在溧水差点丢掉了整个一一四师团。侵华日军的兵力受到了空前的消耗！被陆军省数次提到桌面上的徐州会战被迫推迟！
    同日，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3集团军总司令兼山东省政府主席韩复榘部不顾李长官的命令再次擅自撤退，放弃了战略要地大汶口。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一向涵养极好的李宗仁掀了桌子！
    随后五战区长官部的发了一封电报给武汉的蒋委员长，李宗仁在电报的开头写着：“杀韩复渠，以谢国人！”
    蒋委员长看完了这封电报之后，他的眉头拧成了大结！这是你韩向方自寻死路，可怨不得我蒋某人！
    随后，蒋委员长在汉口召集何应钦、小诸葛、陈诚举行会议商量处理韩复渠的事情。参加会议的几个人都知道蒋委员长与韩复榘素有旧怨，同时他们又对韩复渠在山东不战而退、致抗战于险境的行为感到深恶痛绝。大家心里面都明白蒋委员长这次是非要置韩复渠于死地不可。
    可正应了墙倒众人推、破鼓众人锤这句话，蒋委员长这边刚开了个头，何应钦、小诸葛和陈诚就纷纷站出来大骂韩复榘，说如果任由韩复榘这样的人自由进退而不加以制裁，民心士气必将受到严重影响。对于众人一致主张严办韩复渠的态度。蒋委员长感到十分满意，这次，蒋委员长要和韩复渠新账旧账一齐算！
    1月7日，李长官在徐州召集第5战区军政会议，身为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韩复榘有些心虚，担心李宗仁在徐州演一出先斩后奏的戏码，于是韩复榘借口军情紧急，让山东任教育厅长的何思源代表他去参加会议。
    韩复榘万万没有想到，李长官召开的这场会议只是蒋委员长施放的一个烟幕。紧接着，蒋委员长在开封召集第五战区团长以上军官军事会议，为了麻痹韩复渠，蒋委员长亲自给韩复榘打电话说：“我决定召集团长以上军官在开封开个会，请向方兄带同孙军长等务必到开封见见面。”
    韩复榘这回有些犹豫。山东是他的地盘，蒋委员长拿他没办法，但到了开封可就由不得他了。正当韩复渠犹豫不决的时候，忽然有人放出风来说鲁豫、苏皖有可能会划为两个战区，鲁豫战区有可能请韩复榘出任司令长官。韩复榘这下又心动了！
    1月9日，韩复榘带着孙桐萱一行人，带了1个营的手枪队，乘铁甲车去了开封。韩复榘到了开封，李宗仁借口城内驻军多不方便，将他的卫队留在了城外的铁甲车上。
    会议于11日下午两点开始。韩复榘和孙桐萱刚跨进副官处的大门，就有一名副官迎上前来提醒诸位将领看看墙上的一张通知：“奉委座谕：今晚高级军事会议。为慎重起见，所有到会将领，不可携带武器进入会议厅，应将随身自卫武器，暂交副官长保管，给予临时收据，俟会议完毕后凭收据取回。”
    孙桐萱见要把武器交出，顿时皱了皱眉头。韩复榘倒没起疑心，因为他看到身边的其他将领纷纷掏出手枪交给副官处，取回收据。于是韩复榘推了孙桐萱一把，同时把自己身上带的两支手枪掏出来，让孙桐萱一齐递过去，跟着大家一起进了会场。
    会场是一座可以容纳七八百人的大礼堂。到会的约有四五百人。在最前列坐的都是高级将领，除了宋哲元、邓锡侯、孙震三人身穿灰色布军服，打着灰色布绑腿，戴着灰色布军帽之外，其余都是黄呢子军服。韩复榘是高级将领中最后步入会场的，由于以为自己会成为鲁豫战区的司令长官，韩复榘显得很活跃，他同最前列那些高级将领一一握手问好，然后堂而皇之地坐在李宗仁与宋哲元的中间。
    见韩复渠进了笼子，蒋委员长出来了。既然是召开秘密军事会议，总要像那么回事。大家坐下之后，蒋委员长摘掉手套，拿起名册，点名了半个多小时的时间。之后蒋委员长从上衣右边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封面的书本，高举询问：“带着这个的——《步兵操典》，站起来！”结果，全场只站起来一个人。蒋委员长脸上显出很不高兴的样子，随即坐在了椅子上开始训话。
    “以前我曾经下过通令，各级军官必须随身携带《步兵操典》，以备随时随地翻阅研读，有所遵循。《步兵操典》是我们当军官的须臾不可离的。特别是其中的《纲领》，更是一部军事哲学和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锦囊妙计！《操典纲领》明白地昭示我们，当我们到了万不得已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杀身成仁，舍生取义。也就是说，不成功便成仁；它还昭示我们，受命不辱，临难不苟，负伤不退。被俘不屈。这些都是应该走的方向和道路。所以说，《步兵操典》是我们各级军官生死依之的灵魂，是我们不可须臾稍离的法宝。我们在俘虏的敌人身上发现，他们的军官甚至于士兵，差不多都带有各自兵种的操典和《阵中勤务令》之类的军学书籍。敌人之所以能打胜仗，之所以敢于侵略我们、欺侮我们，其道理就在于他们能够学，能按照典、范、令行事。回头看看我们呢？恰恰相反！你们是这样的不好学，是这样不学无术，你们今天在座的有四五百人，只有一个人带着《操典》！你们这些高级将领这样的不好学，怎么能会不打败仗呢？你们这些高级将领这样不学无术，怎么能战胜敌人呢？如果长此以往，我们非至亡国灭种不可！……”
    这时候，蒋委员长已经是明显动了怒气了。抗战开始以来，中国投入的兵力已经超过了百万！结果丢了上海不算，如今连首都南京都让日本人占了，东北华北大片河山还有蒋委员长的老根据地华东都成了日军的囊中之物，这能不让蒋委员长生气吗？
    蒋委员长一面讲着，一面频频以手背把桌面击得“砰砰”作响。坐在前排的高级将领们，把脑袋低垂着不敢仰视，一个个锁眉苦脸，状有愧色。
    蒋委员长接着往下讲：“目前我们在军事上虽然受了一点挫折，但国际形势很好，对我们很有利。刚才我对你们已经讲过，只要你们高级将领能服从我的命令，我就有能力指挥着你们战胜敌人，我就不愧作为你们的统帅；只要你们是为了抗战杀敌，不论你们的部队有多么大的伤亡损失，我都负责替你们补充。可是，我们有些高级将领，把国家的军队视作个人的私有财产，自从抗战开始以来，一味保存实力，不肯抗击敌人，只顾拥兵自卫，不管国家存亡，不听命令。自由行动，哪里安全就向哪里撤退，逃跑。试问，这样如何了局呢？我能往，寇亦能往，你们跑到哪里，敌人就会追到哪里，最后无处可跑，无地自容终至国破家亡，一无所有。试问国家都没有了，你们保存实力还有何用？况且到了那个时候，敌人还会让你来保存实力吗？你们高级将领这样的作法，难道就不怕天下唾骂吗？难道就不怕国法制裁吗？”
    台下的韩复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实在受不了了，直接站起身来顶撞到：“山东是我丢的！济南是我丢的！可是南京又是谁丢的？”
    蒋委员长愣了一下，立马反驳：“现在说的是山东的事情，你要是南京保卫战能打的像华毕成一样，我升你做陆海空副总司令！”
    “向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华毕成从南京撤退那也是有军委会的命令的！可你弃守济南恐怕就不是这个样子了。”听到韩向方把自己望风而逃和华毕成从南京突围相提并论，有涵养的李宗仁也忍不住委婉的说了韩复渠几句。
    听李宗仁这么说，韩复榘只好坐了下去。
    中间休息时，那位中将侍从官步下讲坛，走到韩复榘的面前，笑着对韩说：“请你稍等一会再走，委座约你说几句话。”
    韩复榘心里“格登”一下，但又无可奈何地跟着侍从官走到后台。刘峙迎了上来，身边跟着几个卫士和穿便衣的人。刘峙笑着拉住韩复榘的手：“委座请你先上车！”
    外面早有一辆车停在那里，韩复榘一上车，两个人一边一个就把他夹在了中间。其中一个人拿出一张逮捕令给韩复榘看，并对他说：“你已被逮捕了。”
    韩复榘这才恍然大悟。汽车飞快地向开封火车站驶去，只见沿途布满了荷枪实弹的宪兵，戒备森严。汽车一直开上月台，停到一列升火待发的火车旁。两个特务把韩复榘从汽车里拖出来，推拥上了这列专车。这时，韩复榘才认出，逮捕他的竟是特务头子戴局长，并由他亲自押送。
    火车开动后，沿途不停，直达汉口车站。汉口车站也是戒备森严，有5辆汽车等着，4辆大卡车上全是宪兵特务。韩复榘被押进一辆小汽车，一直开到江边码头，由专轮载车渡江到武昌，交到“军法执行总监部”，被软禁在一座二层楼上。
    再说韩复榘被刘峙领出去后，会场炸了窝。稍后，蒋委员长立即回到会上宣布说：“韩复榘目无中央，违抗命令，大敌当前，擅自撤退，为民众所不容，为党纪国法所不容，现已逮捕法办，请诸位安心供职。”参加会议的高级将领毫无思想准备，一个个面面相觑。片刻，孙桐萱站起来向蒋委员长求情说：“委座，韩复榘是粗人，多有不对，希望能予以宽大处理。”
    蒋委员长冷冷地说：“韩复榘罪有应得，已交军法总监部组织会审。他的军政职务已被革除，第3路军总指挥由你代理，另委任军长曹福林为津浦路前敌总指挥，你们要安定军心，共同抗敌。”
    孙桐萱挺重义气，会上碰壁后并未死心，散会后又多方求助，甚至命手下人带着钱去武汉活动，但到处碰壁。这时他心里明白，总司令这回是死定了。

 280.第280章 五战区没有援兵

    华毕成在离开南京之前给拉贝留下了一部电台和一组电讯人员，由于自己对历史造成的一连串影响，华毕成已经无法知道那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还究竟会不会发生。留电台给拉贝就是想防患于未然，华毕成希望拉贝能在日军开始实施大屠杀的时候用这些电台向全世界传递南京的真相，最终达到约束日本人行为的目的。可是，历史那强大的惯性又一次让华毕成的计划落了空！
    由于汉奸的告发，华毕成留给拉贝的电台和电讯人员在南京沦陷之后遭到了日军的围剿，经过激烈的战斗，只有一名身负重伤的报务员和一部电台保存了下来。当这名报务员从长期的昏迷中苏醒过来之时，日军在南京进行的这场大屠杀已经持续了一周多的时间！这些人型的野兽，在美丽的金陵写下了“中国近代史上最黑暗的一页。”
    大批的平民被日军集中到市内广场上，用电线捆绑成数行押到江岸边杀害。日本军官让刚刚补充到部队的新兵们将这些平民作为拼刺刀的练习工具。在刺刀下侥幸逃生的中国人被日军浇上煤油，活活烧死。
    没有能够跟随华毕成冲出南京城的中国士兵被捆紧手脚推倒在地，日本兵开着军用卡车在他们的身上往来飞驰！还有一些战俘被日军五马分尸，然后拿他们的碎尸去喂养军犬。
    南京街头，日本兵把割下的难民人头挑在枪上，嬉笑取乐。
    城内的每一处建筑都遭到了日军的洗劫，车辆、粮食、衣服、被褥、钟表、书画和金银珠宝，都成为了日本士兵抢夺的对象。为了毁灭抢劫的证据，在军官指挥的下，日军到处放火。
    直到南京沦陷十天之后，市区每天还会有十几处火灾，屠杀和强暴妇女更是随处可见，马路上躺满了中国百姓的尸体，空气中则弥漫着尸体被火烧之后特有的焦臭，三分之一的城区被焚毁，繁华的江南古都中出现了大片的无人区。幸存下来的中国人只能躲在国际委员会设立的“安全区”中乞求着灾难的结束。
    1938年初的南京城，已经变成了一座人间炼狱！
    身负重伤的报务员用他生命中最后的气力将拉贝收集整理的所有资料用明码发了出去！
    不过由于华毕成已经将大部分人已经转移出城，所以南京遇难的同胞只有五万人。但这也足以让世界震惊！
    1月10日，《大公报》最先刊登了日军在南京实施大屠杀的消息，很快，国内所有报纸的版面都被和南京大屠杀有关的消息覆盖了！
    得知了日本人在南京犯下的罪恶，国人怒发冲冠！血脉喷张！
    过度的热情很容易转化成不冷静！极度悲愤的国人在痛骂日本人之后，居然开始攻击南京保卫战的决策者蒋委员长和指挥南京保卫战的指挥官华毕成！有文章认为，日军之所以如此疯狂的报复，是因为南京保卫战抵抗太过猛烈，日军伤亡太重，所以攻克南京后才疯狂报复。当初就应该将南京列为不设防城市，就可以避免大屠杀悲剧的出现！
    面对着群情汹涌的民众，蒋委员长坐不住了！
    南京保卫战从战略和战术上来讲都是没有错的，由于华毕成的出色表现，南京卫戍军在和日军的交锋中没有明显的处于下风，这场战役对于中国军队来说不亚于一针强心剂！如今南京保卫战居然遭到了国民的一致指责！这样的局面是最蒋委员长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的！
    为了安抚国人的情绪，引导民众的注意力和仇恨，蒋委员长于1月10日下午13时发表《南京浩劫告国民书》，内容如下：
    “此次抗战，开始迄今，我前线将士伤亡总数已达三十万以上，人民生命财产之损失，更不可以数计，牺牲之重，实为中国有史以来抵御外侮所罕见。日寇逞其暴力陷我南京，屠杀我百姓，遂行其整个征服中国之野心。然中国地大物博，非日本所能鲸吞，而抗日之胜负不决定在南京之失守，或任何一乡镇之失守，只有我们全民之心理为抗日，若父告其子，兄勉其弟，人人敌忾，步步设防，则四千万方里国土以内，到处皆可造成有形无形之坚强壁垒，以制敌之死命，才能驱除日寇，复我中华！”
    蒋委员长的这番讲话十分及时，给激动的几近失去理智的国人降了温，在武汉政府宣传机关的授意下，国内报纸统一了混乱的口径，将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日本政府和日本军队，对蒋委员长和华毕成则是大加维护，主流报纸上更是将南京保卫战期间华毕成采用多种方法分批疏散了数十万民众的事迹拿出来大书特书！最后明确提出，要是蒋委员长没有将华毕成安排在南京城防副司令的位置上，恐怕南京遇难的同胞数字就不只是五万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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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州，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蒋委员长在开封诱捕了韩复渠，李宗仁终于出了一口恶气！
    韩复榘公然违抗军令大摇大摆地率军撤退，使得华北日军轻易的穿过了山东全境直逼第5战区司令部所在地徐州，李宗仁原定几套作战计划在倾刻间变为一堆废纸，这样的人就是死一百遍也不冤枉！只可惜，华北日军对徐州的威胁却并没有因为韩复渠的被捕而解除。
    徐州战场的危局对李长官来说是个严峻的考验！
    当灾难深重的中华民族受到日本帝国主义铁蹄的残酷蹂躏、面临亡国灭种的最危急时刻，徐州这个古老而英雄的城市，再次成为军事家的舞台。徐州位于华北与华中之间的交通枢纽，也是从黄海进入中原地区的通道，津浦铁路与陇海铁路在此交会，大运河也在附近穿过，有向四面转用兵力的交通条件。
    中国军队如果控制徐州，一方面可截断津浦路，将华北、华中两地的日军隔绝；另一方面，可保持中国军事上的大动脉——陇海路，将日军阻于津浦路以东，屏障华中，确保郑州和平汉路，使武汉后方有充分的时间重新部署，有利于抗战的持久进行。而日军如果迅速占领了徐州，就可以将南北兵力会合，沿陇海路西进，直取郑州，并利用中州平坦的地形，发挥其机械化部队的威力，沿平汉路南进，一举而下武汉。
    南京失守后，徐州成为中国军队在战略上保卫军事指挥中心武汉的重要屏障及前进基地，徐州势在必守。日军为打通津浦线，沟通南北两战场，并进而切断陇海路，威胁平汉路侧方，以作为进攻武汉的准备，对徐州亦势在必得。
    蒋委员长给李长官的命令是在徐州至少要守上3个月。可是蒋委员长却没有给李宗仁什么好牌！五战区的军队大多是从京沪战场还有华北战场上退下来的败军，士气低落，徐州地处平原，又无天险可凭，蒋委员长此时启用李长官，其实也是个很无奈的选择！蒋委员长需要依靠李长官指挥的第5战区部队把日本人拖在中原，以便将他的中央军好抽出来整补部队，扩充编制。
    蒋委员长将李宗仁推到徐州这口油锅其实还有更险恶的用心。利用一切机会不择手段地削弱自己对手的实力是蒋委员长的一贯作法。自张少帅和他的东北军被蒋委员长肢解后，除了华毕成，李宗仁的桂系也是蒋委员长一统中国的最大障碍，蒋委员长和李宗仁打打和和十来年没有解决。直到李宗仁赴京抗日前，广西实际上还是游离于南京之外的半独立王国。
    更令蒋委员长头疼的是，桂系在广西闹自治，引得四川的刘湘、云南的龙云也颇不安分，对南京中央总是阳奉阴违，这都让蒋委员长伤透了脑筋。如今让李宗仁统帅第5战区，一旦创造了奇迹，蒋委员长脸上有光，武汉扩编、整补部队需要的时间也有了着落，就是创造不了奇迹，川、桂军受到削弱，李宗仁的声誉受到打击，这也是蒋委员长求之不得的。蒋委员长真是太精明了，即使被日本人穷追猛打到这一步，也没放过李宗仁这个宿敌！
    对于蒋委员长心里面的盘算，和南京斗了半辈子的李宗仁自然是心知肚明！有些话不必明说！蒋委员长要李宗仁在如今这样的危难之际挑起徐州这副重担，却又不肯给李宗仁配备精锐之师，还有武汉军委会对杂牌军耐人寻味的态度，这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的问题。
    大批的川军、东北军旧部和西北军这样的杂牌部队被军委会陆续投入到徐州战场，这也从另一个侧面说明了蒋委员长对徐州战局抱的的是“死马当做活马医”的态度。
    李宗仁刚抵达南京，军委会便已经拟好了抗战的全盘战略。李宗仁和其他人都抱着一样的想法，按照最高当局的用人准则和习惯，韩复渠这位山东主席必定会顺理成章的成为5战区的司令长官，没想到最后5战区司令长官的这顶帽子居然被戴到了李宗仁的头上，这让政府里面的许多人都大跌眼镜！
    蒋委员长似乎总是喜欢在众人面前出其不意的来上这么一手，不想让人看穿自己的想法，是每个上位者都很在意的事情。李宗仁一开始以为蒋委员长又在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于是找到了蒋委员长打算将5战区司令长官的位子让给韩复渠，结果当着李宗仁的面，蒋委员长说了很多话。
    民族大义，军人责任，这样的高调从蒋委员长的嘴巴里面说出来让人觉得是慷慨激昂！若是换了个一般点的人物。怕是早已被蒋委员长说动，拍着胸脯要去徐州了！
    可李宗仁又岂会是等闲人物？十分熟悉蒋委员长为人的李宗仁当着蒋委员长的面不停地点头表示赞同，却就是不接腔表示自己愿意去徐州！
    在李宗仁这样的老江湖眼里，蒋委员长的这些话也只能骗骗政府大门外面的那些民众，他是决然不会相信的！
    蒋委员长很快便看出了李宗仁的内心想法，为了说服李宗仁去徐州赴任，蒋委员长只能说出了一些实话。蒋委员长告诉李长官，韩复渠在抗战前就和日本人勾勾搭搭，让这样的人当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怕是会惹人非议！
    李宗仁依旧是点头，还是不开口，这样的理由未免依然有些牵强，反正现在是蒋委员长求着自己，李宗仁想让蒋委员长多说些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德邻！徐州乃四战之地，无险可守！从战略上看，南京战事一旦结束，津浦线必然是日军攻击的下一个目标！5战区的部队成分又杂，韩向方是压不住场面的！只有你这样的大将才能指挥得动那些地方部队！”
    听到蒋委员长终于说了一些实话，李宗仁重重的点了点头，南京保卫战打响之后，国内的许多新闻记者和一知半解的政论家，都有一个同样的错误论断。这些人认为日军在京沪一带将我军主力击破之后，必定会长驱直入，直击武汉，如果武汉沦陷，那中国的抗战局面就将不堪收拾。
    这种说法是缺乏军事学常识的！文人纸上谈兵的谬论哪里能有什么价值？日军在京沪线得手之后，必定要打通津浦线以清除右侧面的威胁。然后才可西进武汉，这是军事学上最起码的基本认识！
    徐州，已经成了日军眼中的必攻之地！
    中国军队新败于淞沪，士气低落！当时南京的华毕成虽然有些捷报传来，但终究是寡不敌众，华毕成在南京不可能坚守太长的时间。南京一失，日军必以排山倒海之势，来犯津浦线。中国军队在宁沪线上陈兵百万，尚且输的一败涂地，如果日军挟新胜之威席卷徐州，那样的局面，确实是韩复渠这个庸人所不能应付的，但蒋委员长要李宗仁以5战区的七八万疲惫之师，与强大的日军周旋，也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想到这里，李宗仁终于开了口，他提出5战区兵力严重不足，很难阻挡日军的席卷，如果要在津浦线打一场时间较长的防御战政府必须给5战区补充兵力！
    蒋委员长在心里面笑了！李宗仁既然开始考虑该怎么样去打津浦线的这场防御战，也就是说他已经答应去徐州了！蒋委员长又从他的这个老对手手中赢下了一个回合！
    “德邻！军委会已经尽量往徐州多调部队了！目前5战区的兵力差不多有6个军。你也知道，淞沪血战，中央军是伤了元气了！国难当头，还望德邻你能够多担待一些。”
    蒋委员长的这番话让李宗仁皱起了眉头，担待？怎么担待？日本人是不会和你客气的！如果自己走马上任不到一个月就丢了中原重镇徐州！蒋委员长你会对自己担待吗？
    “委座！不是德邻故意找借口推脱，实在是津浦线处于南北两面夹攻之中，敌人且可随时自海州、青岛登陆，目前的六个军的兵力，断难应付！”
    李宗仁坚定的态度，最后换回了蒋委员长一句模糊到了极点的承诺:“将来京沪线上撤往江北的部队，都可归你节制。”
    也正是因为蒋委员长的这句承诺，李宗仁才内心稍安，接过了5战区这个烫手山芋！
    蒋委员长任命李宗仁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的动作快到了极点，简直就是像怕李宗仁反悔一样。因为徐州市日军攻击的重点，5战区的长官司令部被定在了徐州。
    李宗仁的职务是指挥五战区的中国军队进行保卫津浦路的防御战。北至济南黄河南岸，南达浦口长江北岸，东自长江吴淞口向北延伸至黄河口的海岸线。直辖地区计有：山东全省和长江以北江苏、安徽两省的大部，辖区辽阔，责任繁重。为集中力量起见，特规定长官部的职权，可直接指挥辖区内的党政机构。
    李长官深知他的责任重大，但是算一算5战区的兵力，李宗仁又有些“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感觉。所以在李长官去徐州赴任的当日没有说什么豪言壮语，但他这份慷慨赴国难的精神，却着实感动了政府里面的不少人。
    ……
    “报告！司令！武汉密电！”
    “念！”
    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机要室少将主任李扬的声音将李宗仁从千头万绪的思路中唤醒了过来。李长官转身见是李扬这位机要室少将主任来见自己，知道他手里面拿着的电文必然是来自蒋委员长的密电。
    蒋委员长给了李宗仁在5战区自由组合人员的权力，所以李扬这个机要室主任也是李宗仁亲自挑选的
    让李扬念蒋委员长的密电，李长官的这种行为其实已经违反了保密守则，如果李扬不能被李长官信任，那么李长官是断然不会对李扬发出这道随时有可能会被人拿来当理由攻击自己的命令的。李扬冲着李长官笑了笑，这是在感激李长官对他的信任。
    “德公见谅！淞沪新败，南京沦陷，华东之中央军军力已十去其三四，徐州危局，还望公一力担之，为国家民族之存亡……”
    “不用念下去了！”李宗仁打断了李扬的声音，他已经不想再往下听了，蒋委员长说的再好听自己也不能拿来当兵使，这封密电和军委会之间的回复没有任何的区别，意思其实就是四个字：“无兵可调！”
    虽然李宗仁早就猜到了这样的结果，但是在李扬开念委员长的密电之前他还是有所期待的，现在，期待消失了。
    “这么大个中国！居然连三五个师也抽不出来了？这话，谁信！？”李宗仁心里面有火，说出来的话自然也就不好听，李扬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去安慰李长官，他只能向屋子另一端的5战区参谋长徐祖贻投去了求助的目光。
    见到李扬的求助目光。徐祖贻意识到必定是李宗仁又从机要室那里听到了什么坏消息，他这个参谋长干的就是给司令官灭火的差事，徐祖贻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李长官的身边。
    “司令！这是怎么了？李主任是不是说错了什么话？我来说他！”
    本来李长官也不是冲着李扬发火，徐祖贻打的这番圆场又让李长官的火气消了不少，李长官将手里面的“密电”递给了徐祖贻，然后朝着机要室主任李扬摆了摆手，示意他可以离开了。
    李扬立正敬了一个军礼之后转身从李宗仁和徐祖贻身边走开了，徐祖贻瞧着李扬消失在门口之后低头扫了一眼电文，然后笑着对李宗仁说道：“司令！你这不是害我么？要是让‘军统’的人知道了，我徐某人怕是要倒霉了！”
    李宗仁知道徐祖贻是在和自己开玩笑，可是现在他没有这个心情。蒋委员长这种过了河就拆桥的行为让李宗仁的心情很不好，他冲着徐祖贻手中的电文指了指，然后说了一句不打紧。
    李宗仁说了话，徐祖贻也就不再继续矫情了，他低下头快速的浏览了一遍，电文的内容一目了然，徐祖贻也是看了三行就明白了蒋委员长不愿意给5战区调兵的意思，不过考虑到李长官需要一点时间平息怒气，所以徐祖贻装作看得非常仔细。
    徐祖贻的想法没能逃过李宗仁的眼睛，对于徐祖贻这个自己亲自选中的参谋长，李宗仁还是非常满意的。
    徐祖贻是江苏无锡人，毕业于保定军官学校、日本士官学校和陆军大学。为人十分干练，军事学识也极丰富。北伐前徐祖贻在张作霖的奉军里面任职，民国十七年曾任张少帅代表来北平和南京政府接洽东北易帜之事。“九一八”之后，徐祖贻奉调至南京，出任军令部第一厅厅长，筹划作战事宜。由于自己的老搭档“小诸葛”另有要职，李宗仁在接受五战区司令长官职务之后想从军委会里面选一员干将来担任自己的参谋长，以便和武汉联络，结果最后选中了徐祖贻。李宗仁和徐祖贻在徐州之前虽未曾谋面，但一见如故。
    李宗仁在去徐州赴任之前，便任命了徐祖贻担任5战区的参谋长，由于当时淞沪战事正急，军委会需要李宗仁留在南京提些建议和协助前线战事的筹划，于是李宗仁让徐祖贻先行赴徐州去组织5战区司令长官部。
    中央军在沪上溃败，南京告急之时，徐祖贻已在徐州将李长官的司令长官部组织就绪，从此李宗仁对徐祖贻更是青睐有加，将很多事情放心的交给徐祖贻去处理。韩复渠被捕之后，徐祖贻隐隐有些成为5战区二号人物的架势。在机要室主任李扬的面前，李宗仁还有些话不太方便说，现在交谈的对象换成了徐祖贻，李长官终于可以畅所欲言了！
    “燕谋！我在南京的时候是考虑到抗战已经到了千钧一发的关头，这才勉强答应委座来当这个司令长官的！现在军委会却不给我们5战区一兵一卒！真叫人寒心啊！你看看这封电报！又是一样的调调！困难？打到现在这个局面怎么可能不困难？早将京沪的百万大军后撤到第二道防线，何至于有今日之局面！”李宗仁的一顿连珠炮让徐祖贻感同身受！
    徐州的战略地位是何等的重要？武汉的那些人难道真的都不知道吗？如果李宗仁能在津浦线上将日本人拖住几个月，使武汉后方有充分时间重行部署，则中国还有可能继续与敌人作长期的纠缠。以待国际局势的转变。如果李宗仁在津浦线上的抵抗被日军迅速瓦解，则日军一举可下武汉！囊括中原！使中国再无喘息机会，抗战前途将不堪设想。这是何等浅显的道理！难道军委会的那些将军们都是吃干饭的吗？多半还是有人在这个时候装糊涂！

 281.第281章 李长官的新思路

    至于授意者是谁，徐祖贻不想说，也不敢说：“司令，也许武汉真的是没有了办法，我们还是……”
    徐祖贻说这番话的时候心虚极了，没办法，谁让他自己都觉得自己说的话没法让人相信呢？
    撤到安庆的南京卫戍军还没有得到军委会的解散命令，教导总队、88师、36师和74军就被蒋委员长的一纸手令调到了武汉，而南京卫戍军里面的杂牌军部队该怎么补充，怎么休整，军委会到现在也没有商量出个结果，蒋委员长对待中央军和杂牌的态度实在是相差的太悬殊了！
    如果徐州的这6个军都是蒋委员长的心头肉中央军，蒋委员长还会坚持武汉无兵可调吗？说到底蒋委员长还是想利用对日抗战来消灭掉所有的杂牌军，军委会对于非嫡系部队的态度是：“平时克扣粮饷，战时不予补充。”等杂牌军的兵力被日本人消耗得差不多了，军委会便将这些部队遣散或改编归并其他部队，至于空出的番号，自然会有中央军来接手！
    “没有办法？骗小孩子的借口而已！如果南京卫戍军里面没有教导总队、德械师和74军这些中央系的部队，委座会对华毕成调动第1军和川军的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说到底还不是因为守徐州的部队都是杂牌！死多少人委座都不心疼！燕谋！你自己心里面有数！咱们5战区的部队里面，有中央军么？”李宗仁就没有徐祖贻那么含蓄了，他直接说出了军委会不肯给5战区增兵的原因！
    和其他的几个战区比起来，五战区所直辖的部队算是少得可怜！
    看看蒋委员长给5战区的家底吧！难怪之前5战区的司令长官人选一直确定不下来，要不是蒋委员长拼命的游说李宗仁，恐怕也只有韩复渠这个蠢材愿意来跳徐州这个火坑！
    第31军，军长韦云淞，下辖3个师，驻防苏北海州。这是李宗仁可以指挥自如的桂系部队，班以上各级干部多系北伐前后的旧班底，颇有作战经验，不过士兵多系新入伍的农民，受训时间短，没有什么作战经验。
    第3集团军，总司令韩复榘，韩复渠被捕之后由孙桐萱接任第3集团军总司令，下辖3个军（12军，军长孙桐萱；55军，军长曹福林；56军，军长谷良民），驻山东境内。该部训练、装备均较好，只要愿意服从命令，还是可以一用的。
    第89军，军长韩德勤，下辖2个师，驻苏北。该部由江苏省保安队改编而成，战斗力较差。
    第51军，军长于学忠，下辖2个师，驻青岛，后调津浦南段。该军原系东北军。
    第3军团，军团长庞炳勋，下辖1个军（40军，庞兼军长），驻砀山。该部原系西北军，装备较差。全军名为军团，实则只有5个步兵团的实力。
    整个第5战区内可用的兵力尚不足6个军。而且这些部队全部都是武汉眼中的“杂牌”，一直都是军委会裁撤的优先对象！就拿没有了靠山的西北军和东北军来说，在军委会的打压下他们连粮饷和枪械弹药的补充都成了问题，军心士气自然是低迷到了极点。
    而且在杂牌军中间还普遍有吃空饷的情况，兵员的数量和名册上的完全对不上！训练情况也是层次不齐。和参加淞沪会战的作战部队相比，这些“杂牌”实在是三四流的货色。
    “杂牌军”的将领们激于民族义愤，欲同日军一拼，却又顾虑部队作战损失之后，不仅得不到政府器械兵员的补充，恐怕还要借作战不力被惩罚，甚至会撤职查办，撤销部队番号，丢了本钱，因此他们对于即将到来的大战十分犹豫和彷徨。
    李宗仁在和下属的日常言谈之中得知许多杂牌军将领都抱着同样的顾虑，作为桂系的大佬，李宗仁能够理解这些将领们。可同时李宗仁又是5战区的司令长官，他不能放任这种情绪的蔓延！试想一下如果5战区的将领们都是这样的态度，那这徐州会战还怎么打？
    对于蒋委员长硬把全国军队分成“中央系”和所谓“杂牌”。徐祖贻心里面也很不是滋味，出身东北军的徐祖贻又何尝没有被人投以过异样的眼光？既然都是打着同一面的旗帜，为什么军委会对待中央军和杂牌军有薄有厚？在武器、弹药、被服、粮饷各方面，委员长的中央军得到的是无限制的补充，杂牌军则被想法设法的克扣。
    大敌当前之时，并肩作战的友军，有的食丰履厚，武器精良，气焰凌人，有的却面有饥色，器械低劣。却要这些人同样出死力去和日本人拼杀，这公平吗？只是，眼下谈论这些问题又有什么用呢？
    韩复榘放弃要地大汶口的第二天，山东重镇曲阜、兖州陷落。
    1月5日，华北日军继续向徐州推进，进占兖州日军企图向济宁进犯，李长官指挥中国军队在济宁同日军展开激战。
    1月11日，韩复渠在开封被捕，第3集团军司令官换成了孙桐萱，有了还算听话的孙桐萱部，5战区的兵力危机终于得到了一定程度的缓解，可日军那边也有了新的动作，南京城里面的中支派遣军抽出了一部分兵力组成了攻击徐州的南线兵团，渡过长江浩浩荡荡的朝着徐州开来！要对付日本人的南北夹击，5战区的目前的兵力还是不够！为5战区找援军，已经变成了成了李宗仁现在的头等大事！
    蒋委员长的和军委会接连拒绝给5战区调兵，这打击确实太大了一些，也难怪李宗仁今天在徐祖贻面前有些失态。
    “实在不行老子也学韩复渠！撤他大爷的！”李宗仁实在是怒到了极点！居然连这样的胡话也说了出来。
    徐祖贻赶紧拉着李宗仁走到了一间小客厅里面，然后低声的对李宗仁说道：“德公！若是这样，你便是中了委员长的计了！刚刚才抓了个韩复渠，八成是要杀头的！如果德公你此时放弃了徐州，那不是把刀把子往委座手里面送吗？问题总是可以解决的！事到如今我也顾不上那许多了，司令，我私底下联系了安庆的57军，他们倒是愿意卖我一个人情，到徐州来！只是华毕成那里，是不是要打个招呼？”
    李宗仁听到徐祖贻给5战区拉来了一个军的援兵，顿时将刚才的那些不愉快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57军原系东北军，徐祖贻这个东北军的老人从东北军的老部队身上下功夫，成算自然要高得多！只是李长官不太明白调57军为什么要和华毕成打招呼？
    “他们肯来自然是最好！57军不是中央军，军委会那里不会有什么阻力，至于华毕成，我觉得大可不必担心，华毕成是个坚定的抗日派！我李德邻要57军来打鬼子，华毕成一定会放人的，他的南京卫戍司令也到了快卸任的时候，这时候卖我一个人情，应该不是难事吧？”
    徐祖贻听了李宗仁的这番话，心里面已经明白李长官怕是对安庆城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不胜了了，徐祖贻觉得必须给李长官说得更透一些！
    “德公！若是在南京保卫战之前，华毕成定然汇给德公这个面子，只是现在，却不一定了。留在安庆的那几只杂牌，有一部分会被军委编入那个华毕成的三十集团军！我看华毕成对57军也有意思，毕竟老东北军的兵员素质是放在那里摆着的，只是这些年荒废了不少。”徐祖贻的言辞之间，透露出了对东北军的深深眷恋。
    李宗仁仔细想了一下觉得的确是如此，安庆城里面的杂牌除了川军和广东部队就是57军这支东北军，如果让李宗仁选择吞并一支部队，他恐怕也会向57军下手！
    徐祖贻说得东北军兵员素质是一个方面，还有更重要的一面就是自从少帅被蒋委员长训诫之后，东北军已经成了没娘的孩子吞并这样的“孤儿“要比吞并别的地方军队少了不少的麻烦！
    当然，李宗仁是不会在徐祖贻面前说出华毕成必定会选择吞并东北军的第二个理由的，这会伤害到徐祖贻的心理。这下子调57军来5战区的事情又变得难办了起来，要华毕成放一直无关紧要的部队来徐州是一回事，叫华毕成调自己的本钱来徐州就又是一回事了。李宗仁刚刚舒展开的眉头又重新皱了起来，他转过身去面朝着墙壁沉默了起来。
    徐祖贻看着李长官的背影，心潮起伏！
    平、津沦陷之后，太原、淞沪也相继失守。徐州居民知道徐州面临着空前的危险，市民迁徙一空，徐州市面萧条，形同死城。
    李宗仁到徐州之后，立即发动民众举行抗战活动，召集民众代表大会，策励寸土必争，组织第五战区抗战青年团。南北流亡学生闻风而至，市上行人渐多。为安定人心起见，每日清晨或午后，李长官都要骑马到主要街道巡视一番。
    “心情虽极沉重，而态度故作悠闲。”便是李宗仁私下的自嘲。
    徐州的市民见司令长官尚有此闲情逸致，出来试马，相信徐州战局必可稳定，纷纷返回徐州开店复业。没过多久，徐州市面上又变得摩肩接踵，熙熙攘攘起来。人心安定，物质充裕，一座死城恢复了繁荣。
    可这伪装的和平到底是不能持久的！终究还是要和日本人在战场上真刀真枪的见高下！
    世人都以不同心情猜测着由李长官领导的这支杂牌军，在势头正盛的东洋虎狼之师围攻下的可能结局。希望，那会是一幕喜剧。
    徐祖贻正感慨间，李长官忽然猛地回过了身子，他的面孔因为兴奋而显得有些潮红！徐祖贻愣住了！难道李长官想出了解决问题的办法？
    “调57军还不如调华毕成！如果能把他的100师拉到徐州来！那局面就完全不同了！要想调华毕成，还得从57军下手！燕谋！你这次一定要想尽一切办法将57军拉到徐州！有了这味药引，咱们才能请到华毕成！”
    李宗仁的这些话徐祖贻只听懂了个大概，他还不明白调57军来徐州和调华毕成来徐州有什么关系，不过既然是李长官的意思，那么徐祖贻只管照做！
    在徐祖贻用电报和安庆的第57军军长缪瀓流商谈具体事宜的时候，李长官给蒋委员长发了一封加急电报！

 282.第282章 李长官要援兵

    1938年初，南京沦陷后，中国的抗日战争已经到了最危险的时刻。
    在华北与华东两个方向，中国军队以血肉之躯，苦苦支撑了5个多月的全面抗战，打破了日本侵略者妄图3个月内灭亡中国的企图。但自己也付出了极其沉重的代价。
    北起内蒙的包头，包括太原、北平、天津、济南、青岛，南到上海、南京、杭州等重镇，全部被日军所占领。中国的主要工业基地与对外经贸的口岸，都落到了日本人的手中，财政失去了收入的来源。军事上拥有较为现代化装备的中央军以及地方精锐部队，也都受到严重的耗损，需要进行整补。
    对于抗日战争的前途，国际社会普遍都比较悲观。熟悉中国军事最高机密与内情的德国军事顾问法肯豪森在1937年12月30日对德国大使陶德曼表示，即使中国军队的装备能够得到补充，武汉政府也最多只能勉强支持6个月，他建议蒋委员长应该马上接受日本的和谈条件。而陶德曼大使对中国抗战形势的估计，比法肯豪森还要悲观。美国人也认为中国的后勤支持能力最多只能再支撑4个月。几乎所有的外国驻华人员都达成了一个共识，那就是武汉政府即将承认失败事实，接受日本的和谈条件。
    蒋委员长心里面非常明白，此时如果他选择投降，那他和他的武汉政府立刻就会被中国千百万民众和各党派愤怒的狂潮所淹没。他是不会干这种蠢事的。降低投降条件，他试过，可日本人不答应。所以蒋委员长所能选择的只有继续抗战一条。
    对于抗战，蒋委员长并不像汪主席那么悲观。汪主席总认为中国再战必亡。蒋委员长向来把汪主席的话当做文人之言。他心里很清楚日本人的底牌，只要能在这关键时刻顶住，随着日本人的消耗，国际社会的干预，甚至西方国家的参战，那失败的结局一定属于日本，而不是中国。
    在南京失陷之后，武汉政府表明了长期抗战的决心，蒋委员长已认识到国际干涉及和平谈判短期内均不可能实现，中日战争已形成持久之势，他接受了华北、淞沪作战的教训，开始转变战略思想，由单纯固守阵地、据点进行死拼的战役，改为不强调“一城一地之能否据守”，以空间换取时间的持久消耗战略。
    蒋委员长预备实施的这些战略都有一个前提，那就是李宗仁能在徐州顶住日军的攻击，如果现在让日本人长驱直入奔袭武汉，刚刚经历了数场大规模血战伤亡惨重的中央军可不是这些东洋精锐的对手，丢掉了武汉，最高当局就只能到西南大山里面去打游击了！这样的局面是最高当局所不想见到的，所以徐州必须坚守一段比较长的时间！。
    可是要蒋委员长拿出他的宝贝中央军去徐州和日军作战，他同样也舍不得，蒋委员长就是这样一个矛盾的结合体，既想要好处，又不肯出血。
    12日凌晨两点，机要室主任将一份电报送到了钱大钧的手里，文件袋外面的封条上写的很清楚，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急电。
    这些天来自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的电文非常多，钱大钧差不多每天都要往蒋委员长那里送上好几趟，蒋委员长也有过特别交代，徐州战事焦灼，所有和徐州有关的电报都必须在第一时间送到他的面前，钱大钧签收了电文之后，转身走到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门外。
    蒋委员长从开封赶回武汉的时候已经是11日的深夜，这一趟开封之行，让蒋委员长办公桌上的没有来得及处理的卷宗堆积如山，这一夜，对于蒋委员长来说，来又是一个不眠之夜。
    不过在开封抓了韩复渠，这几天蒋委员长的怒气也消了不少，看到笑容再次出现在蒋委员长的脸上，侍从室室长钱大钧的情绪也跟着变的好了起来。
    “委座！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急电！”钱大钧推门进去，告诉了蒋委员长这个最新的消息，蒋委员长听到是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的急电，连忙让钱大钧拿了过去。
    蒋委员长看电文的时候，钱大钧一直注意着蒋委员长的表情，他已经习惯从蒋委员长面部的细微变化中去判断蒋委员长的心理活动，大多数的时候，钱大钧看的还挺准。
    徐州的消息，多半是和日本人有关，原本准备在蒋委员长脸上看到一些负面情绪的钱大钧居然发现蒋委员长的嘴角微微朝上方动了一下！这是蒋委员长有些高兴的表现！难道是徐州的李德邻打了胜仗？钱大钧开始有些期待蒋委员长接下来的话了。。
    “李德邻请57军驰援徐州？还要为华毕成请功？他这是用上心了啊！”蒋委员长放下电报之后幽幽的说了句。
    站在办公桌对面的钱大钧竖起耳朵也只是听了个大概。
    “钱室长！现在这时间是谁带队在参谋处值守？”
    蒋委员长忽然抬起头来发问，钱大钧赶紧收敛心神回话，自从政府搬到武汉之后，蒋委员长就下令作战厅和参谋处必须24小时有高级军官值守，作战厅那边有“小诸葛”和何部长这些大佬们轮流盯着，蒋百里和陈次长这两位最高当局的“近臣”则主要呆在官邸或者庐山别墅的参谋处，此刻在参谋处值守的高级军官便是陈次长。
    “是辞修啊！正好！我就不打电话叫他了，省的政府里面老是有人说我对他偏心，钱室长，你去一趟吧！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也就是找辞修闲话几句。”
    钱大钧答了声“是！委座”之后，转身走出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走在走廊上的钱大钧心想，蒋委员长的那些顾虑其实大可不必，在许多人的眼里，他钱大钧其实就是蒋委员长的代表，特意让自己到参谋处走一趟请陈次长，怕是明天说蒋委员长对陈次长偏心的人会更多。
    钱大钧的身影刚出现在参谋处的门口。陈次长就迎了上来，不用问，看来是有人已经将他要到参谋处来的消息告诉了陈次长，钱大钧的目光朝着站在走廊上的几个侍从室人员脸上扫了一圈，果然发现了其中有两个人的表情相当不自然。对于侍从室人员在私底下和政府大员暗通款曲的事情钱大钧早就有所耳闻，不过他也不太愿意管这些事情。
    侍从室其实也就相当于以前封建王朝时期的内务府，钱大钧这个侍从室室长现在所扮演的角色和以前的太监总管差不多。中国这几千年以来，外臣们要想知道一些宫内的消息就只能通过收买太监这样的方法。如今到了民国，钱大钧手下的侍从室人员便成了陈次长这些大员眼中新的“太监”。
    “陈次长，委座有请！”
    “钱室长，知道是什么事情吗？”
    “说是闲话几句，具体的，还是您见了委座再说吧！”
    钱大钧和陈次长的这三句对白说的能让参谋处里面的其他将领们眼红的滴出血来！蒋委员长半夜三更排钱大钧这位“大总管”来找陈次长，只是要说几句闲话？这话说出去谁信呢！？
    陈次长显然很享受旁人那又羡慕又嫉妒的目光，他朝着钱大钧拱了拱手，然后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钱大钧笑了笑，没有和陈次长客气，他知道陈次长的这种低姿态冲的并不是他钱大钧，而是自己背后的蒋委员长！外臣对“太监”能有多少真心？这钱大钧心里面还是有数的！
    “钱室长，前几天我淘换到一对上好的梅瓶，知道您喜欢这口，有时间到兄弟那里瞧瞧？”
    “客气了！陈次长能看上的东西还能错的了？那对梅瓶只怕又是哪位巨富送给陈次长的鱼饵吧？”
    “真是什么都瞒不过钱兄啊！既然知道是鱼饵，那是断然不能入口的！这东西摆在我一个粗人哪里也没有什么用，要不，改天我派人送到钱室长府上？”
    钱大钧听了陈次长的话微笑不语。这当“太监总管”的好处，说来就来了！钱大钧明白这是陈次长在找借口给他送东西。目的，无非是想比别人多知道一些蒋委员长的心思。至于那对梅瓶的主人。现在还指不定在那座坟头底下趴着呢？能值得陈次长在送给钱大钧之前还特意渲染一番的东西必然是价值连城之物，像这样的东西，到手的过程多半都得带着点血腥。
    投桃报李的道理，钱大钧还是懂的。他不是那种不通情理的人，在推开蒋委员长办公室大门之前，钱大钧压低声音对陈次长说道：“李长官要援兵呢？另外还申请嘉奖华毕成，委座正犹豫着呢！”
    陈次长闻言先是一惊，之后又是一喜！惊喜之余，陈次长也没忘了递给钱大钧一个感激的眼神。
    看着陈次长一脸兴奋的表情，钱大钧明白，陈诚已经开始思索如何回答这个问题才能让委员长满意。

 283.第283章 委员长中计

    陈诚和钱大钧说完话，蒋委员长办公室的门就被推开了，钱大钧走到蒋介石身边说了句：“报告委座！陈次长到！”然后就站直了身子，杵在蒋委员长的身旁扮雕塑。
    陈次长快步走到蒋委员长的办公桌对面，然后立正敬礼，蒋委员长笑着朝陈辞修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如此拘束。
    “坐吧！辞修！这么晚还叫你过来，辛苦了！”
    蒋委员长的这些客套话陈次长可不敢欣然接受，老头子的脾气有些古怪，谁知道下一秒的天气会变成什么样子？
    “委座辛苦！这样冷的天气，委座应该早些休息才是。”
    蒋委员长的脸上泛起了一丝笑意，这个陈辞修，说话总是让蒋委员长觉得很舒坦，谁能说这不是一种能耐呢？要讨自己上司的欢心，本来就比很多的事情都要难得多！会说话，会做人啊！
    蒋委员长看着陈次长的眼神里面满是赞许：“政府里面的官员要是都像辞修这样，我就可以高枕无忧了！只可惜，多是像韩向方这样的庸人！我便是想睡也睡不着！你看！李德邻刚刚发来的电报，除了要援兵，还说是应该对华毕成论功行赏，这样的事情，有必要特意来电说吗？徐州会战！迫在眉睫！他这个第五战区司令长官真是悠闲！”
    陈次长仔细的听着蒋委员长所说的每一个字。事情的大概，进门之前钱大钧已经告诉了他，现在的关键就是要搞清楚蒋委员长的意图，只要抓住了这个重点，接下来的话也就好说了。要不然待会蒋委员长问起自己的意见来，还真的不太好表态。
    “华毕成现在不是在安庆吗？安庆，那是1战区的地方，要不要，先问问颂公的意思？”
    陈次长口中的颂公，正是1战区的司令长官程潜。程潜是清末秀才。同盟会会员。日本陆军士官学校第六期毕业。陆军一级上将，最高当局当着程潜面也是一口一个“颂公”的叫着，陈次长现在称呼程潜为“颂公”，那是随着蒋委员长的称呼习惯。
    “颂公在平汉线上和日本人打的正激烈，这样的事情，还是不要去烦他了。辞修，你要好好想想，你我都知道这样的道理，他李德邻会不知道？这份电报有文章！没有那么简单！”
    “要不！先压下来！看看再说！”陈次长还是没能从他和蒋委员长这有限的几句对话里面揣摩出蒋委员长现在的态度，于是，陈次长提出了一个和稀泥的意见，这样的办法虽然有些下成。但却比在蒋委员长面前时间思考要强的多。
    陈次长对蒋委员长的了解实在是到了一定的境界！他回答的每一句话都是不紧不慢，恰到好处。陈次长的敏捷反应让钱大钧也忍不住微微的点了点头。
    谁说领袖面前的马屁精好当？看看陈次长吧！那是步步小心！这才和蒋委员长说了几句话，陈次长的额头上已经见了汗珠。
    “不能压！南京能打到一个月的时间，华毕成也是有大功劳的！惜官吝爵，只会伤了前线将士的士气！在开封抓韩向方是示威！如今嘉奖华毕成是怀柔！都是让三军用命的手段！”
    有了蒋委员长的这番话，陈次长知道华毕成升官的事情已经是板上钉钉了，蒋委员长并不是不愿意升华毕成的职务，他只是不希望由李长官提起这件事情，蒋委员长是不愿意看到华毕成头顶“抗日英雄”光环的陕西王与桂系大佬李宗仁这两位位地方实力人物之间有什么瓜葛！
    陈次长终于抓住了蒋委员长的一点思路，身上的压力也变得小了一些，既然蒋委员长也有嘉奖华毕成的意思，那这个顺水人情不妨自己来做！想到这里，陈次长的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委座！华毕成在南京血战月余，确实是有功！蒋顾问和顾总长在我面前也提过多次，应该对华毕成部予以嘉奖。后来因为那些文人在报纸上对华毕成大肆攻击，考虑到舆论影响才暂时停了下来，那份材料还压在总参谋处，我明天一早就让人送到官邸来！”
    陈次长的话让蒋委员长非常的满意。把这个大人情送给陈次长总好过送给李长官，至于总参谋处是不是真有要嘉奖华毕成的材料，这些事今天夜里面自然会有人去搞定的。
    “华毕成的事情先就这样吧，五战区这些日子老是找军委会要援军，这事你都知道吧？57军现在的情况怎么样？李德邻在电报里面点名要这支部队去徐州！辞修你看，57军能调得出来吗？”蒋委员长的这番话是带着弦外之音的，潜台词就是在问57军的实力如何？如果适合吞并到中央军的队伍里面来，那李长官那边，就只能听到一句对不起了，现在军委会的当务之急是补充蒋委员长的宝贝中央军，南京战场上退下来的德械师和教导总队都需要大量的兵员补充，57军这支东北军旧部已经成了蒋委员长眼中的预备血源。
    陈次长将57军这支部队的情况在脑海里面快速的过了一遍。最后，他绝对还是对蒋委员长实话实说：“57军之前在镇江和南京外围损失不小，103师基本上打成一个空壳，112师也伤亡过半。虽然顶着5个旅的大番号，实际兵力尚不足五千人。委座要李长官心甘情愿的去守徐州，这好处还是要给一些的，不如……”
    “好了！让军委会明天下调令，将57军划给5战区，李德邻在徐州的日子也不好过，能支持的一定支持！还有川军暂缓改变的事情，也一起告诉李德邻！有了57军和川军，我希望他可以兑现在徐州坚守三个月的承诺！”
    蒋委员长听陈次长说57军现在不过是个只有四五千兵力的空壳子，顿时有些兴趣索然，刚接到李长官电报的时候，蒋委员长还以为57军有什么过人之处呢！对于李长官这个老对手的眼光，最高当局还是比较相信的，可是现在看来，李长官也有走眼的时候啊！
    偌大的徐州战场，日军的南北夹击，又岂是57军和川军的加入能够扭转乾坤的？蒋委员长现在还真有些担心5战区能不能在徐州撑过三个月！
    陈次长听到蒋委员长开始唱高调，知道李长官这封电报的事情算是过去了，不过他还是忍不住想要再问一个问题，一个和华毕成有关的问题。
    “委座，华毕成现在已经是二级上将集团军司令了，如果还要嘉奖的话，是升军衔还是升职务呢？”陈次长的这个问题就带着很浓厚的私心了，在政府里面的黄埔系将领中，胡寿山和陈次长算是仕途比较顺当的，也正是由于他们这顺利的仕途，所以黄埔的学生将他们二人当做了蒋委员长的接替人人选，南京被围后，政府的军政领导机关大部分迁移武汉。蒋介石下令成立了武汉卫戍总司令部，陈次长任总司令。同时，他还奉命兼任军事委员会总政治部部长、湖北省主席、航空委员会委员、中央训练委员会主任委员、三民主义青年团中央团部书记长、中央训练团教育长等职。政府里面顿时有人惊呼，陈次长就是“委员长的替身”、“第二号人物”。如果说陈次长还有什么不满意的话，那就是他的军衔了。淞沪会战后，华毕成成为中国最年轻的上将，让陈诚这些黄埔系的将领很是眼红了一阵子！华毕成现在还要升？一级陆军上将吗？
    陈次长的这个问题让一直站在蒋委员长身旁一言不发的的钱大钧也竖起了耳朵。
    蒋委员长笑了！笑得是那样的高深莫测！钱大钧和陈次长的心里面同时打起了小鼓！
    “华毕成还年轻，在集团军司令的位置上还需要继续锻炼！辞修你也是，还需要多锻炼！”又是一语双关！又是弦外之音！不过这一次蒋委员长说的话可就没有那么好明白了！
    先让华毕成锻炼一下？也就是说之后蒋委员长还打算升华毕成的官？还是只是找个借口，不愿给华毕成升职？之后蒋委员长又说陈次长和华毕成一样，那又是什么意思？是说陈次长和华毕成一样年轻呢？还是说陈次长还没到站上接替人位置上的时候？蒋委员长的这番话让陈次长是忽喜忽忧，就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时候不早了！辞修你到楼上的房间去休息一下吧！钱室长，你带陈次长去我的小卧室！”蒋委员长这是在钱大钧带陈辞修离开他的办公室，钱室长愣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走到陈次长面前，将陈次长从沙发上给请了起来。
    陈次长几乎是僵直着从蒋委员长的办公室里面走了出去，他一直都在反复的推敲着委座刚才说的那番话，每一回陈次长刚刚觉得他像是要抓住话里面的精髓了，下一秒，他却又糊涂了起来。让钱大钧带自己去委座的小卧室休息？这又是什么意思？是蒋委员长在暗示会让自己接替吗？还是在告诉自己，应该休息一下了？什么意思？到底是什么意思？
    陈次长的脑袋里面就像是一滩浆糊，混乱到了极点！这又到底代表着什么意思？
    两个小时之后，徐州的李宗仁手里面拿着蒋委员长的回电和57军的调令，笑了！蒋委员长还是没能看出李长官的用意！57军，只不过是一味药引而已！

 284.第284章 纠结的何部长

    “部座！你说陈次长今天是怎么了？刚才我和他打招呼都他就要想没见到一样！快要当政治部部长了就这般目中无人？大家毕竟还是都要在军事委员会里面当差的。这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至于吗？”
    军政部政务次长曹浩森一走进何部长的办公室就坐到沙发上大声的发着牢骚，原本同曹浩森平级的陈辞修马上就要从军政部常务次长爬到政治部部长的高位上，再想到陈辞修比自己要小上一大截，曹浩森这心里面多少有些感到不是滋味，嫉妒，并不是女人的专利。
    曹浩森这个50多岁的老头子可没脸跑到蒋委员长面前去和陈次长争宠，军委会里面上上下下都知道陈次长在蒋委员长的眼中的分量，黄埔系的娃娃和曹浩森这样的老将比起来，蒋委员长会更看中哪一边根本就是没有任何悬念的事情！在背后唠叨上几句，也就是曹浩森子现在能做的极限了。
    刚经过修订的军事委员会组织大纲对军政部的职权范围作了具体的规定：一、陆海军建设改进、人马之维持补充、交通通讯之整备，及全国总动员之筹划。二、陆海军军需、粮秣、被服、装具、营缮及其他军需品之筹办、分配。三、军械弹药之筹办分配，军工厂仓库之建设管理，及民间有关工业资源之利用。四、陆海军之卫生保健，及卫生机关之筹划运用。
    简单地说一句，军政部现在是管着军委会的钱袋子，只要曹浩森和何部长随便从那条指头缝里面漏出点东西来，也能让捡到的人乐疯了！
    在作战部队长官的眼里，军政部的官员就是财神爷！坐在这样的位置上，人人都会抢着来孝敬你！曹浩森和何部长的荷包这些天差点没给底下人送上来的好处给撑爆了！
    要是陈辞修一直呆在军政部，曹浩森和何部长哪会有这样的好日子？蒋委员长将陈辞修放在军政部的意图，那是再明显不过了！过去曹浩森和何部长就只能干瞪着眼没法下手！如今陈辞修这一走。捞钱的机会终于来了。
    现在再仔细想想，其实蒋委员长将陈辞修这小子调到政治部去也挺好！这样整个军政部在短期之内就彻底变成曹浩森和何部长的地盘！可以放开了手脚搜刮一番！如果从这个角度来考虑，也算是坏事变了好事！
    在陈辞修的接任者没有到之前，曹浩森和何部长得抓紧时间吃得饱一点。谁知道蒋委员长会不会再派来个探子，如果那样的话，曹浩森和何部长还得继续遵循先总理“天下为公”的信条。
    在办公桌后面稳坐钓鱼台的何部长很了解曹浩森的脾气，毕竟从1931年开始，何部长就和曹浩森在军政部共事，曹浩森现在的表现无非是对陈辞修又羡慕又嫉妒！其实何部长也不太喜欢陈辞修，只是他不会表现的像曹浩森如此明显。何部长不喜欢陈次长的原因和陈次长提防华毕成的原因相同，何部长觉得陈次长蹿升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
    何部长早年留学日本，辛亥革命暴发后回国参加沪军。二次革命失败后，流亡日本，1916年秋回国，到贵州任讲武学校校长、黔军参谋长等职。1924年赴广州，任大本营参议、黄埔军校总教官兼教导第一团团长、旅长、师长、军长等职。北伐后任南京政府委员、浙江省政府主席、陆海空军司令部参谋长、军政部长。1934年授一级上将军衔。在陈辞修展露头角之前，何部长一直是黄埔系统里面的“二号人物”，地位仅次于蒋委员长。
    只可惜何部长在他的政治生涯中先后两次出手拆过蒋委员长的台，最后不但没能取代蒋委员长，还弄丢了自己黄埔系“二号人物”的地位！背上了“倒蒋”的污点，何部长的政治生涯算是到头了！
    如今的何部长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陈辞修这个后辈一步步爬上了黄埔系“二号人物”的位置，最高当局身边一代新人换旧人。在政治界打滚了这么多年，何部长早就练就了极深的城府，不管心里面是如何的惊涛骇浪，但是在何部长的脸上始终是波澜不惊。
    何部长抬头看了一眼还有些气鼓鼓的政务次长曹浩森，笑了笑，然后开始说曹浩森说正事：“明魏兄。工作时间还是严肃一些的好！我这里有陈次长刚刚送来的卷宗，是关于华毕成的，你这个政务次长拿去过过目吧！？”
    曹浩森比大六岁，何部长的这声明魏兄叫的倒也不冤枉，曹浩森也不是个倚老卖老的人物，听到何部长说有正事，曹浩森从沙发上站了起来走到何部长的办公桌前面，何部长将华毕成的卷宗翻出来递给曹浩森，曹浩森接过之后又坐回了沙发上面。
    “老了！不顶事了！越来越喜欢这软乎乎的东西！若是倒退个七八年，身板底下要不是张板床都能整宿的睡不着！哎！岁月不饶人啊！”也许人上了岁数都喜欢时不时的发些感慨，曹浩森的这番话依旧是换回了何部长的一个很客套的微笑！
    曹浩森将手指放在嘴里面蘸了点口水，然后开始翻看手中的卷宗。这份颁给华毕成的嘉奖令是陈次长昨夜在蒋委员长的小卧室里面匆匆写就的，何部长这边都还没有表示通过，蒋委员长的大印就盖在了最后面，看到手中这份华毕成的嘉奖令，曹浩森仿佛看到了一个更年轻的陈辞修！
    同样的黄埔出身，同样的战功卓越，同样的仕途平坦，蒋委员长这是要搞“平衡术”吗？这些年蒋委员长已经先后扶植起了胡寿山和陈辞修，现在再加上个华知世，三足鼎立果然是要比楚汉争霸精彩的多！不过曹浩森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以华毕成在西安事变时候的表现，蒋委员长枪毙他一百回都不为过。
    曹浩森若有所思的合上了手里面的卷宗，何部长故意咳嗽了两声提醒曹浩森该说些意见了，曹浩森抓了抓脑袋，然后有些无奈的说道：“委座的大印都盖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委座没有提及职务和军衔的提升，所以我们只能多发些奖金给华毕成了！给华毕成的30集团军扩充一些人马。”
    曹浩森的想法和何部长不谋而合，既然对华毕成的嘉奖是陈辞修起草，蒋委员长通过了的，军政部这里无非是走个过场！随着华毕成的战功越来越大，这位陕西王的地位越来越显赫，连蒋委员长现在拿他这个不听话的学生都有些无可奈何。何部长更加后悔当初为难华毕成，给两人之间埋下了芥蒂，现在这封嘉奖令，倒是个向华毕成示好的机会！
    “只有空头奖励也不太合适，不如给他找几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划进去，我这个军政部长能为他做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部座！前几天总参谋部那边有人来透过风，委座有意让顾墨三亲自组建24集团军，连调拨的部队都选定了。”曹浩森的善意提醒让何部长的情绪变得有些低落，到最后他还是没能卖一个人情给华毕成，何部长这个军政部长当的也确实是太悲惨了一些。
    “那给华毕成哪几支部队，委座那里有没有授意？”
    “部座，你这是怎么了？我可是刚从你那里得到的这个消息啊？你问我，我又该问谁呢？”
    曹浩森的回答让何部长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他有些抱歉的朝着曹浩森笑了笑，然后拿起了桌子上面的电话。
    “陈次长吗？华毕成的嘉奖令我已经批了，稍后就发往安庆！只是有一件事我还不弄太明白。对于这样的有功之臣只有空头奖励吗？可不可以给华毕成的三十集团军补充一些部队，陈次长能不能给些建议？”曹浩森听见何部长在电话里面请教陈次长，笑的有些尴尬。堂堂的军政部长要给手底下发一份嘉奖令，还得去请教你自己低一个级别的陈次长，何部长这面子栽的可有些大！若是换了曹浩森，恐怕就办不出这样的事情来！
    何部长在两次触怒最高当局之后还能坐在军政部部长的位置上，凭的恐怕就是那张比城墙拐角还厚的脸皮吧？
    其实今天早上离开官邸的时候，陈次长也问了蒋委员长同样的问题，蒋委员长的答复是，给华毕成一个军级的空番号，剩下的让华毕成自己看着办！这等于是变向给了华毕成肆意吞并其他部队的权力！
    得到陈诚答案的何部长在公文纸上执笔如游龙！就在何部长打算打电话让机要室将这份嘉奖令发往安庆的时候，机要室主任却自己找上了门。
    “刚好！刚好！孙主任。我这正想找你你就来了！来来来！发往安庆！”
    “是！部座！我回去就亲自拍发！部座，这里有一封五战区李长官的急电，您交代过徐州战事现在是重中之重，我没敢耽搁片刻！赶着给您送来了！”
    “好好！你放下！我这就看！看完就写回电，你等一下一起发出去！”
    “是！部座！”
    曹浩森毕竟也在军政部呆了这么久了，在必要的时候主动回避，这道理曹浩森还是懂的。见何部长在看李长官电文的时候似乎有些面露难色，曹浩森立刻站起来找借口要离开。
    何部长开口将曹浩森给拦了下来，李长官在电文里面拜托了何部长一件有些奇怪的事情，何部长一时半会拿不定主意，他需要听听曹浩森的看法。
    “孙主任。你先回机要室吧，这份电报有没有留底？如果留了想办法销毁！如果有人问起就说是绝密，阅后即焚！”
    “是！部座！我这就去办!”
    曹浩森听到何部长说出阅后即焚四个字，顿时觉得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脑袋？不就是李长官的一封电报吗？即便是何部长不希望和李长官这样的地方实力派人物关系过于密切引起蒋委员长的不满，也没有必要这样小题大做啊？
    而且何部长说这话的时间和场合也未免有些蹊跷，试想一下！如果这封电文里面提及的真的是那种需要阅后即焚的大秘密，何部长还会当着自己的面说出刚才那些话来么？能让曹浩森留下来，也就注定了这封电报的分量重不到哪里去，何部长刚才之所以说那番话，恐怕对曹浩森表示亲近的意图居多。曹浩森眯起了他的眼睛靠在沙发上等着，何部长一定会先开口的！
    “明魏兄！李德邻希望我能够将于学忠的51军划给华毕成，言辞之间颇为恳切，这到底是什么用意呢？”
    曹浩森完全没有想到李长官在给何部长的电报里面居然会提这样的请求！真是坏事不出门，好事传千里啊！军委会还没有将华毕成的嘉奖令颁布出去呢！居然连远在徐州的李长官都听到了消息，还巴巴的将51军这支战斗力尚可的老东北军部队往华毕成的新集团军里面送！
    李长官不是总说5战区缺人吗？几个小时之间它才刚刚把只剩下四五千人的57军给要了过去！现在一转手又把足足有近两万人的51军给推了出来！这一进一出，李长官不是亏大了吗？难道李长官只是单纯的向同为地方实力派的华毕成示好？
    “多半是李长官别有所图吧！”曹浩森说的很含糊，何部长需要的可不是这样的答案，他必须明确的知道李长官的意图到底是什么，然后他才能到底该不该帮这个忙。
    “57军、51军、华毕成、30集团军。这里面一定有文章！一定有文章！”何部长见指望不了曹浩森，于是他开始自己开动脑筋，曹浩森猜不透李长官的意图，他只能靠在沙发上发牢骚：“这个李德邻，到底是在玩什么样？从华毕成嘴边调走一支东北军，然后又送华毕成一支东北军，51军现在布置在青岛附近，华毕成要想接受，还得往枪林弹雨的徐州跑一趟！这份贺礼送的也未免太麻烦了一些吧。”
    曹浩森说者无心，何部长听者有意！当何部长听到曹浩森说华毕成要想接受51军，还得往枪林弹雨的徐州跑一趟时，他顿时明白了李长官的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李长官压根就不是诚心要送51军给华毕成当组建新集团军的班底，他这是在徐州放长线钓华毕成这条大鱼呢！
    华毕成一动，100师能不动吗？如果华毕成在安庆的手段能再狠一些，他带到徐州的就有可能是两个军到三个军！有了华毕成的30集团军参战。李长官在徐州守上三个月的胜算就至少增加了五成！华毕成的厉害在南京早就完全显示了出来，日本人知道华毕成到了徐州，在用兵之前必定会考虑再三！而李长官需要的是什么？不就是时间吗？
    分析完这些之后，何部长再冷静下来想了想。5战区将51军送给华毕成那简直就是桩一本万利的买卖！李德邻啊李德邻！你真是机关算尽！何部长猛的意识到他现在有麻烦了。

 285.第285章 顺水人情

    到何部长的脸上神色变幻。曹浩森明白何部长已经从李宗仁的电报里面看出了一些东西，可惜自己到现在还是没能想出点头绪来。到底还是比何部长差了一个档次啊！曹浩森有些自嘲的摇了摇头。何不去问问李长官的好兄弟“小诸葛”有何高见？何部长忽然发觉他忽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人物。
    李长官为了将华毕成的部队调到徐州去，化缘都化到了他何部长的头上，以李长官和的“小诸葛”关系，“小诸葛”实在是没有理由不知道这件事情！没准现在“小诸葛”正在等何部长的电话呢？
    何部长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然后对着话筒说道：“喂！我是何……总长！给我接白副总长办公室！”或许是太久没有使用自己的另外一个职务了，何部长在自报家门的时候居然卡了一下壳！曹浩森忍不住露出了一丝笑意。
    其实在何部长这位军政部部长的头上还有一个更高的头衔，那就是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小诸葛”这位军训部部长则兼着军事委员会副参谋总长。但除了在公开的场合之外，何部长和“小诸葛”两个人都依然自称部长。
    何总长！这是一个比何部长听起来要威风百倍的称呼，也更加符合何部长这位“黄埔系”二号人物的身份，可为什么何部长却很少将这个更高的职务挂在口头上呢？这里面还真有一段曲折。
    抗日战争爆发之后，南京政府国防最高会议和联席会议决定以军事委员会为抗战最高统帅部，并授权军事委员会对党政军实行统一指挥。可是后来政府里面又有人提出仿效日本的战时制度，成立大本营统率陆海空军及指导全民抗战。还成立第一至第六部及后方勤务、管理、卫生勤务等各部，作为大本营办事机构。
    军事委员会和大本营从他们的功能来讲完全是是重叠的，之所以中国会出现两个最高统帅部，这完全是政府内部各方势力角逐的结果。这些人为了一己私利，不顾抗战的危局，互相倾轧，使得中国的军事指挥系统出现了混乱。
    为了结束这样的纷乱局面，蒋介石决定不另设大本营，将原大本营所属第一至第六部及管理部划归军事委员会统辖。建一套班子容易。裁撤一套班子可就没有那么容易了！精简之后多出来的人安排到哪里去？这是个很让人头疼的问题！由于牵涉到各方势力，政府裁撤大本营的进程一直是阻力重重。从1937年8月一直工作到1938年1月，才终于将大本营撤销。在这个过程中，掌握着人事任免大权的蒋委员长上下其手，将大批的亲信安插进了军事委员会。有了这些马仔在前面冲锋陷阵，最高当局在军事委员会里面的地位已经上升到了可以呼风唤雨的程度！
    所有的人都知道，蒋委员长在军事委员会里面关起门来搞“一言堂”，何部长和“小诸葛”这一对正副参谋总长只不过是拿来摆样子的！在军委会官员们的眼中，何部长和“小诸葛”真正的一亩三分田还是在军政部和军训部里面，也只有在这两块地方，何部长和“小诸葛”才能找回一些做主人的感觉！
    说到底，何部长还是不愿意被人当做装门面的摆设，所以他对那顶参谋总长的高帽，十分的抗拒！曹浩森能够理解何部长的这种做法，如果换了他，也许会做的更糟糕！忍耐力，是曹浩森佩服何部长的另外一个地方！
    何部长猜对了！“小诸葛”此刻正在等他的电话！
    政府迁至武汉之后，蒋委员长又对军事委员会进行了改组，目的是为了将党政军分开，政府训练总监部被改为军训部。任命“小诸葛”为部长，刘土毅、陈继承为次长。
    军训部掌管着全国陆军的训练、整理、校阅；军事学校教育建设改进；士兵教育规划、校阅，和“小诸葛”比较起来，其实这个军训部部长由蒋百里来担任更为合适。
    军委会让“小诸葛”这员悍将来掌管院校教育、校阅及本兵科科典范令、参考书编订和编制装备这样的研究事项，也算是蒋委员长送给“桂系”的一双小鞋吧。“小诸葛”的郁闷劲那就甭提了！向往枪炮声和硝烟的“小诸葛”现在只能一天几封电报的往第五战区发，自己打不着小鬼子，和李长官在电报里面聊聊过过纸上谈兵的瘾也不错。
    昨天夜里，“小诸葛”收到了李长官发来的密电。李长官和白部长人称“李白”。二人是民国现在除了华毕成外，最具实力的地方军事势力---“桂系”的中心，多年来一直合作无间。最初二人一同加入孙中山在广州的革命阵营，又并肩赶走广西的旧军阀。北伐时，李长官和白部长率广西军队攻至山海关。北伐成功后，“桂系”和蒋委员长及其他地方势力多次开战。
    白部长胆识超人，用兵机巧百变，谋略深长，记忆力惊人，善于捕捉战场信息，在民国将领中素有“小诸葛”、“当代张良”、“现代第一俊敏军人”等雅号，其卓越的军事才能为不少军事名家看重，甚至日本人也称之为“战神”。
    可惜白部长自视过高，聪明外露，政治上短视，不能识人，北伐后压制李明瑞、俞作豫等旧将，提拔他喜欢的胡宗铎、陶钧等新贵，结果让蒋委员长分化瓦解，第四集团军不经一战，全军覆灭。
    事实证明白部长器小易盈，只适合当参谋。他遇上李长官这个宽宏之主是他的福气。他们两人加上黄绍竑超级的政治谋略成就了新桂系从镇南关打到山海关的辉煌。所以李长官交代的事情，“小诸葛”都会尽心尽力的去办。
    “敬之兄！能等到你的电话，我真的很高兴啊！武汉的官员都不愿意和我们这些地方派走的太近！眼下德邻兄又去了徐州，我这个军训部部长的办公室里面都快要发霉了！”
    电话一接通，“小诸葛”的声音就从话筒里面传了出来，何部长先是一愣，转而又释然了。看来这“小诸葛”早就告诉了话务室只能将自己的电话接近他的办公室，能够值得“小诸葛”做出这些安排的，除了李长官的事情还能有什么？
    何部长笑的说道：“都说健生你是小诸葛，今天我才算是真的信了！这听铃音辩来客的本事我是没有的！你的本事我也羡慕不来！实在是遇到了为难的事情，来请你这位军师的！”
    “小诸葛”没有继续和何部长玩太极推手的把戏，事不宜迟，徐州的李长官还在等着信呢，“敬之兄！当着你这尊真佛我也不说什么假话，徐州的事情，还望敬之兄看在抗战大局的份上，拉李长官一把！知道敬之兄你不容易，所以我早就帮你想好了法子，只要军政部能够将川军23集团军从安庆调离，再把51军塞给华毕成，剩下的事情，都由我白健生来办！敬之兄的这份人情，我们桂系日后一定归还！”
    李长官的电报里面不是只提到了51军吗？怎么“小诸葛”这里又冒出了个23集团军？何部长在脑袋里面将“小诸葛”的话费力的过了一遍，他发现原来“小诸葛”这是在帮李长官堵漏！
    李长官的计划虽然不错，但是却还有一个漏洞，那就是和100师一起撤到安庆的还有好几支杂牌军，虽然李长官眼明手快的先调开了57军，但留下来的还有广东部队和川军，如果华毕成真的得到了蒋委员长的嘉奖令，那么他一定会立刻对身边的这些杂牌下手，吞并一支部队并不是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小诸葛”要何部长调走23集团军就是担心华毕成在安庆吃得太饱。消化不良不愿意去徐州。有了“小诸葛”补上的这一着棋，李长官的钓鱼计划就变的毫无破绽起来！
    别看摆在华毕成面前的杂牌军有四、五个军级番号，但实际上华毕成能动的也只有来自东北军的57军和川军的两个军，徐源泉的第二军团是粤军，要华毕成在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这个广东佬的眼皮底下吞并广东部队，除非他疯了！
    将23集团军调离安庆倒的确是举手之劳的事情，毕竟这符合蒋委员长的主意，当23集团军还在芜湖的时候，政治部的人就在23集团军内部做了不少的工作，川军的大佬刘湘现在还躺在汉口的万国医院，虽然戴雨农的军统一直将刘湘的病情严密封锁，但是总蒋委员长和政治部最近对川军的一连串动作来看，刘湘想离开万国医院怕是已经不可能了！
    政府里面很多人都在打刘湘手下部队的主意，何部长相信华毕成也一定想过要对23集团军下手，但只要蒋委员长一出马，那所有的人都得靠边站！四川！蒋委员长是要定了！川军，也必须退出历史舞台！
    “既然健生你不拿我何敬之当外人，我也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调23集团军离开安庆的事情不难办！但要把51军塞给华毕成，就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了！委座的意思已经下来了，给华毕成的30集团军一个军级的空头番号，30集团军要吸收什么部队进去。全部由华毕成自己做主！即便我们让华毕成在安庆没了可以下手的对象，也不代表他就会到徐州去！毕竟南京这一战，华毕成的损失也不小！若是换了你我，怕是也得先修整一下吧？”
    何部长的这番话说的十分诚恳，要他这个在官场上打滚了半辈子的官僚一下子倒出这么多的实话来，李长官和“小诸葛”的面子还真是够大的！
    曹浩森也是第一次见何部长这么推心置腹的和一个人说话，再想到对方还是“桂系“的头目，曹浩森的心中禁不住浮想联翩。
    “也不用敬之兄你真的去塞！不过是给华毕成一个选择而已，换了你我，也许真的不会理睬这几万东北军，可华毕成。却不一定！德邻兄在私底下对华毕成有着很高的评价！或许，华毕成现在等的也只是一个借口而已！”
    “小诸葛”的这番话让何部长彻彻底底的“意外”了！在此之前，何部长差不多考虑了方方面面的各种情况，但独独就是没有考虑过华毕成的想法！从淞沪和南京战场上的表现来看，华毕成是个彻彻底底的“鹰派人物”，在他的眼里，中国和日本的这场战斗就是以血还血！100师在老百姓心目中的威名不就是华毕成用日本人的血肉堆出来的吗？
    可以说没有这场战争就没有华毕成！是这场抗日战争成就了他！华毕成要想继续往上爬，走到更高的权力阶梯上！就只有继续和日本人战斗下去！不求连城璧，但求杀人剑！华毕成现在需要的只是朝日本人扣动扳机的理由！
    何部长决定卖一个顺水人情给李长官还有“小诸葛”，或许这一次，他还可以顺道和华毕成化干戈为玉帛！嘉奖令还是那封嘉奖令，委任状还是那封委任状，不同的是在此之前，何部长先下发了调动川军23集团军的命令，然后在给华毕成的嘉奖令和委任状后面隆重的推荐了51军。
    军政部所做的这一切，都没有触及到蒋委员长的原则和底线，却有可能会改变徐州会战的进程和结局！
    何部长忽然觉得自己有些羡慕华毕成，像徐州这样绚烂夺目的舞台，何部长已经很久没有踩在脚下了！在国人的心目中，和何部长这个名字连在一起的依旧是那份臭名昭著的《何梅协定》！

 286.第286章 川军的问题

    安庆，大渡口镇临江村，23集团军司令部
    唐式遵接到军政部的命令之后非常的兴奋！当刘湘胃病发作住进医院之后，武汉就派人和唐式遵接上了头。
    偌大的四川，天府之国，在抗战爆发之前蒋委员长的中央军一直不得其门而入。现在举国抗战，刘湘病重，终于给了蒋委员长一个插手四川军政大权的机会。唐式遵已经意识到四川这块地盘迟早是要落到蒋委员长的手里，到时候蒋委员长必然需要在四川安插一个马前卒，唐式遵觉得他应该抢先当上这个代理人！
    于是唐式遵和武汉的代表一拍即合！他的21军当即达成了投靠蒋委员长的意向！然后唐式遵开始联合武汉派来的政治部官员做起了和21军同属于23集团军的23军潘文华部的工作。唐式遵没想到他在潘文华那里遇到了强烈的反弹！23军的几个师长和旅长就差没有指着唐式遵的鼻子骂他的祖宗八代了！21军拉23军一起回四川的事情也只能是高调开始，低调收场！
    唐式遵事后想了一下，觉得他有武汉在背后撑腰，怎么也不至于要看潘文华的脸色，于是他和政治部的来人商量了之后开始了新的操作方法，不再直接去找23军的主要军官谈话，二是利用基层官兵见得老乡关系开始一点一点的挖墙脚，承诺带着这些四川子弟回四川去，是唐式遵的新杀手锏！
    在唐式遵的努力下，23军至少有三成的官兵态度都出现了松动。可惜后来日军一〇一师团出现在了芜湖城外，连日的作战让唐式遵的努力付诸东流！不过唐式遵没有灰心！当23集团军在华毕成的带领下退到了安庆之后，唐式遵又准备拉着军政部的官员卷土重来，可是这一次，军政部的官员却表现的不是太积极。后来在唐式遵的一再催促下，武汉派来和川军协商的那位商少将干脆直接告诉唐式遵，只要他能管住21军就好！
    唐式遵急了！这是什么话？要是23军团少了潘文华的23军，那就等于没有了一半的实力！四川的地方势力山头众多，要是唐式遵不能吞掉23军，恐怕很难有和邓锡侯、潘文华、王缵绪等人对话的资格！蒋委员长不会养着一个废人的！没有了东北军的张学良和西北军的杨虎城现在是什么下场？唐式遵觉得这都是他的前车之鉴！
    军政部的不动手唐式遵就自己动手！他让手下的军官开始对潘文华的23军故技重施，满心以为会受到良好效果的唐式遵这回却失望了！23军从芜湖到安庆之后，仿佛一夜之间换了个主心骨！21军的官兵又是威逼又是利诱却始终没法说动23军的川军弟兄跟唐式遵回四川。灰溜溜的唐式遵跑到军政部商少将那里想找到一些安慰，结果却被商少将训了一顿！两边受着夹板气的唐式遵郁闷的直想吐血！
    23军内部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全军上下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唐式遵始终想不明白这个问题。他依然在等待着对23军下手的机会！军政部的这份新命令让唐式遵看到了希望！23集团军全体向九江开拔，那里可是蒋委员长的地盘，唐式遵觉得蒋委员长这一回是指定要向23军下手了！潘文华啊潘文华！你个瓜娃子没想到有今天吧？
    唐式遵已经开始憧憬他成为23集团军新任司令官的景象！
    “警卫班！跟我去潘文华的23军军部一趟！”唐式遵厉声命令旁边的警卫班长。
    *********************************************************************
    “潘军长！这可是军政部的命令！白纸黑字！！兄弟我绝不是故意为难潘军长！军人，就应该服从上峰的命令！咱们川军出川抗日，打的便是政府的旗号！现在你的23军不听军政部的命令，这和造反有什么区别？回头是岸啊！”23军军长潘文华和他手下的14独立旅旅长周绍轩、13独立旅旅长田钟毅、146师师长刘兆慕只能一声不吭的看着唐式遵在他们面前假惺惺的做表演，潘文华很想发作却又没有办法！
    这一切都是因为两个小时前下发到23集团军的那份新命令，现在唐式遵手里面握着何部长签发的军令要带整个23集团军开往九江，潘文华还真的只能听命照办。在刘湘病倒之前，唐式遵就是23集团军的副司令，从职务上来讲，潘文华是唐式遵的部下。
    潘文华是刘湘的心腹，他对唐式遵私底下和蒋委员长勾勾搭搭的行为十分的不耻。本来潘文华打算借助华毕成的力量将他的23军和唐式遵的21军划清界限，所在部队撤到安庆之后，潘文华可以将他的23军拉到了长江以北，与唐式遵的21军隔江相对，可是现在这道命令的到来却打破了潘文华的计划！
    说来也真的很奇怪，华毕成在南京替蒋委员长站油锅立下了那么大的功劳，可军委会给南京卫戍军的嘉奖令华毕成的命令却迟迟没有降临安庆。相反的，军委会还将原属于华毕成麾下的中央军抽调一空，昨天，更是将原属于东北军的57军也调往了五战区，现在，又轮到了23集团军！
    难道前段时间后方那些文人在报纸上攻击和质疑华毕成的影响到现在还没有消除？或者是蒋委员长现在要过河拆桥？看着趾高气昂的唐式遵，潘文华的心里面突然变得很没有底！
    23军撤到九江的命运是显而易见的！蒋委员长对四川早已垂涎三尺，现在借着抗战的机会，军委会一定会要求川军进一步压缩编制，把出川抗战的川军都消灭在抗日战场上，这是蒋委员长的既定方针！有人说刘湘一出川就蹊跷的胃出血正是蒋委员长让军统的特务队刘湘下了毒！虽然现在潘文华还找不到什么证据，科无风不起浪啊？对于这个传言，潘文华已经有七分相信了！
    潘文华心里面是一百个不愿意撤到九江去！他和他的23军都需要一个抗命的理由！

 287.第287章 煮熟的鸭子要飞！

    大龙山镇，100师师部驻地。
    华毕成的100师在南京战场上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其中301旅和302旅这两个主力旅的伤亡比率都超过了三成；师部直属的几支部队也各有损伤，工兵团都被华毕成投入到了南京战场，伤亡的比例均超过了两成。警卫营全体殉国，只有陈东的特战队没有任何伤亡。
    部队撤到安庆之后，100师的头等大事就是补充兵力和整训部队！有了之前在常熟的整训补充经验，华毕成对李艳涛很放心！
    在将这些事情全部丢给了李艳涛之后，华毕成一门心思的开始和苏联顾问培养感情。要不是特战队队长陈东考虑的比较充分，早早安排人手封锁了所有可能的泄密途径，恐怕现在“军统”和“中统”已经派人来安庆和华毕成谈谈他的立场问题了。加上军统的狐狸站长陈旭娟已经被华毕成策反。
    华毕成之所以坚决的倒向苏联顾问一方是有着他的理由的，进入到1938年，中国抗战将面临一段空前困难的时期！英国人面对德国佬的挑衅已经是自顾不暇，太平洋对面的美国依然还在实施他们那套自以为是的孤立主义政策。日本人在长江上击沉了美国军舰，美国政府在权衡利弊之后居然抛出了一个对中日两国同时停止出口武器装备的决定。
    美国佬的这个做法看上去似乎非常公平，可实际上却是一个地地道道的偏袒日本的做法！日本有着强大的工业基础，而中国那点可怜的近代工业基本都已经因为抗战而陷入了瘫痪，美国政府又没有将钢材和橡胶石油等军用物资列入禁运清单，这就导致了美国现在作出的这个决定对中国造成的伤害远远超过了对日本造成的伤害！
    拥有强大工业制造能力的日本实际上依然能够源源不断的从美国获得大批的战争物资，然后加工成军队需要的武器装备；而中国却不但买不到抗战最急需的武器装备，即使是买到了美国敞开供应的原材料，也没有足够的生产能力将它们转化成能够使用武器。真不知道美国人到底是在惩罚日本还是在惩罚中国！
    在今后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面，美国的对华贸易和对日贸易还会变得更加失衡。中国政府失去了从西方世界进口武器的渠道，也就意味着100师要想获得英美生产的武器只能依靠走私！
    100师现在已经不再是华毕成起家时的小买卖了，由旅到师，再到接下来更大的作战单位，总是靠着华毕成自掏腰包去走私美式装备是没办法满足部队需要的。秦岭兵工厂的装备虽然足够支撑一个集团军，但大量的“苏援”军火也是让人眼馋！华毕成希望巴拉诺夫能够充当100师和苏联大使之间的桥梁，他这样做的最终目的无非是为了在大批的苏援中分得一杯羹！
    既然想要从苏联人那里捞好处就得先学会投其所好，华毕成让艾英雄重操旧业带着卫士连的官兵满安庆城到处搜罗烈性的白酒，在酒桌上套交情谈买卖，这方法虽然有点老土但对老毛子还真是十分管用！
    华毕成的酒量当然不是巴拉诺夫这两只苏联酒桶的对手，好在他的卫兵都很机灵，总是想方设法的帮着华毕成往酒瓶里面掺水。
    巴拉诺夫喝酒，华毕成喝水，到最后躺到桌子底下的自然只能是苏联人。
    想吃烙饼就得围着锅台转！只要巴拉诺夫这个老毛子能够给自己部队带来大量的苏援，华毕成愿意用上好的白酒将他们给泡上！
    在巴拉诺夫这两位苏联顾问喝光了几十斤好酒之后，华毕成一直期待的效果终于出现了！
    武汉的蒋百里在给华毕成的电报里面告诉他，苏联大使这几天多次在蒋委员长面前提到华毕成和他的100师，还说苏联政府希望将他们的援华物资能够被提供给真正的中国精锐！蒋委员长对华毕成的威名能够传到苏联人的耳朵里面显得五味陈杂，中国的抗战到底是谁领导的？苏联大使夸华毕成英勇善战就等于是在说蒋委员长无能！
    华毕成有理由相信在不远的将来，他的部队将会收到一份来自北极熊的惊喜！抗战初期北极熊可是给了中国政府不少的好东西啊，115榴弹炮，t-26坦克，76毫米高射炮，这些都是现在华毕成钱也买不回来的高档货！只要随便弄回一些来都能让100师的战斗力上升一大截！更关键的是，这些东西都不用华毕成自掏腰包！
    ***************************************************
    自从炮兵团从九江赶到安庆归建，华毕成每天清晨都会被隆隆的炮声从睡梦中吵醒！郭建的炮兵团每天开始射击训练的时间就像闹钟一样准时，有时候华毕成真想关郭建几天禁闭！当然，这只不过是想想而已……
    由于华毕成之前在南京的优异表现让100师成为了中国军队里面最特殊的部队，军政部主管后勤的军官再没敢下手去克扣给100师的补给。有了军政部拨来的炮弹再加上靠着他的野路子买回来的大批私货，郭建的炮兵团这几天在靶场上折腾的欢快极了！
    听着这些有些杂乱的炮声，华毕成觉得他仿佛是回到了抗战爆发之前的常熟城，那时候的郭建也是这样带着他手下的炮兵们在靶场上玩命的训练，一副不把华毕成的腰包榨干就誓不罢休的架势！
    郭建的炮兵团，也算是100师里面的一个异类了！从上海打到常熟，再从常熟打到南京！炮兵团的整体实力不但没有出现下降，反而还变得更强了一些！大鱼吃小鱼，这就是郭建的炮兵团虽然战斗不断却还能一直不断壮大的原因所在！
    在华毕成的授意下，郭建的炮兵团从淞沪抗战开始就始终不停的吞并着落单的小股零散炮兵，退到了南京之后，华毕成更是利用职权的便利让郭建是一步一步的将南京卫戍司令部直属的几个炮兵营统统吃了下去！
    这样疯狂吞并小型炮兵部队也给郭建的炮兵团带来了一些副作用，首先是火炮的种类变得十分繁杂，光是是75毫米口径的山炮，100师炮兵团现在就有英制、法制和日制三大类，这些炮不但新旧程度不一，相互之间零件和炮弹还不能通用，再加上原来使用这些火炮的炮兵都有各自的一套战法，郭建的炮兵团内部一时混乱到了极点！
    在九江的时候，由于缺乏炮弹，施进财只能先带着这些炮兵们纸上谈兵，简单的按照火炮的种类和口径设计编制，等到了安庆有了炮弹上场实际一打，这里面大量的问题就暴露了出来！一个连同口径同类型火炮齐射的弹着点居然能够差出好几百米的距离！难怪郭建会发了疯一样的搞实弹射击训练！
    好的炮手和神枪手一样，都是用弹药喂出来的！不同的是，炮兵使用的弹药要精贵的多！军政部的补给很快就被郭建打光了，现在炮兵团那边的每一声爆炸，都是华毕成的真金白银！每天看着郭建的炮兵团这样疯狂的烧钱，华毕成还得拍着巴掌叫好！这股郁闷劲，就甭提了！
    “奶奶的！今天又是大练兵啊！还给老子来集炮击！郭建你这个败家子！老子迟早要找你的麻烦！”华毕成一边将嘴巴里面的漱口水吐到地上一边骂骂咧咧的说着话，站在他身后的两个卫兵听的是一脸黑线。
    炮兵团这么疯狂的训练还不是因为总座说了一句让郭建在十天之内将炮兵的射击精度给提高到良好的水平？现在总座怎么好像是忘了自己说的话？
    “毛巾！”
    “是！”
    华毕成的一声断喝让两个卫兵停止了他们的眼神交流，左边的那个赶紧递上了热气腾腾的手巾，华毕成接过手巾之后在脸上用力的抹了一圈，然后丢给了站在右侧的卫兵。有人伺候的感觉真好！
    华毕成舒服的伸了个懒腰!末了又爆出一句：“狗日的郭大炮！”
    “总座！23军有些不对劲！成忠玺说潘文华像是要开拔！唐式遵的21军也在打点行装！不是说好了23军跟咱们走吗？川军现在不打招呼就开溜，这帮四川佬是不是要玩样？”敢这么大声嚷嚷着闯进华毕成卧室的人还真没有几个，那就是朱晋一！
    “着什么急！情况搞清楚没有？23集团军这是要到哪里去？是得了谁的命令？川军不可能没有命令就自己到处跑，还怕蒋委员长给他们穿的小鞋不够多啊？”
    朱晋一的话让华毕成有些意外，蒋百里已经告诉华毕成他的军衔和官职是很难再晋升了，不过他的三十集团军会扩充一部分人马，在华毕成的计划当中，23军这支川军，是他将要准备吸收进来的对象。潘文华可是主动靠向100师的，现在他带着部队忽然开拔，这究竟是什么意思？
    蒋委员长对川军的不待见已经是半公开的事情，难道是潘文华又找到了比自己更好的靠山？但是很快华毕成就推翻了这个假设！除了回四川，潘文华根本没有比加入华毕成的30集团军更好的选择！刘湘的病已经到了最后的时期，这位四川大佬一死，蒋委员长就再没有了对传军下手的顾虑！明知道没有更好的出路，潘文华现在怎么会自绝后路呢？这里面一定有文章！
    “总座！军政部的最新命令！23集团军要去九江!”有一个声音从门口传了进来，这一次说话的人是李艳涛，赵建新和陈东就站在李艳涛的后面！
    华毕成一见自己的老班底全员到齐，心里面顿时有了觉悟：得！煮熟的鸭子到底是要飞了！

 288.第288章 对策

    李艳涛带来的这个消息一下子点燃了朱晋一的情绪！又是军政部在背后搞的小动作！这么看来这次将川军调往九江，多半是那位何部长在报复华毕成和100师！这帮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得混蛋！100师在南京和日本人血战的时候，他们在哪里？现在倒好，全都跑出来给100师穿小鞋！在这些人的心目里面，抗战到底是什么？
    心里面有火就得说出来，这是朱晋一的做人准则！还没等李艳涛、赵建新、陈东和郭建几个人走到华毕成的面前，朱晋一就先跳了起来！
    “军委会不是说要给30集团军扩编吗？怎么到现在还是没有动静？对补充装备的事情也是只字不提！现在还要调23集团军走！我看着就是在故意为难咱们！总座！不能就这么让川军走了！至少，也得留下23军！咱们在南京损失了那么多兄弟！救了那么多人！现在只管军委会要一个军，已经够吃亏的了！”
    朱晋一的话虽然粗了些，却真实的反应了华毕成手下这帮兄弟们的想法，没有人愿意白白替军事委员会打工！在李艳涛、朱晋一、赵建新、陈东和郭建的眼中，就凭着华毕成在南京的战功，做个战区司令长官都是绰绰有余的！安庆城里面的这些地方部队，也都应该划入华毕成的麾下！毕竟如果没有华毕成，这些部队恐怕都得在南京打光！现在要他们做些贡献，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军委会的这几份命令根本就是在搞事嘛！之前下令调走了57军已经让李艳涛等人感到十分的不满，现在军政部又要调23集团军去九江，这未免有些念完经打和尚的嫌疑。
    100师可不是好欺负的！华毕成灌输给这支部队的信条就是爱憎分明，有仇必报！即使是在日本人面前100师也从来没有吃过这么大的亏。现在被自己人在背后捅了一刀，朱晋一和赵建新他们几个怎么也接受不了！
    “总座！不能让人踩到头上来啊！只要您说句话，我马上带着302旅把23集团军给截下来！就唐式遵那几万人马，在我赵建新的眼中，乌合之众而已！”
    “不用赵旅长动手！我陈东带特战队去23集团军的司令部！直接把唐式遵还有潘文华绑回来！听凭总座处置！”
    “咱们这就干！赵旅长你去23军！陈队长你去21军！我回去拉队伍挡在他们的前头，要是他们敢还手！就当是给新兵上训练课了！”朱晋一这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居然当着华毕成的面开始分配任务。
    屋子里面的火热气氛将刚刚赶到的叶超吓了一跳！要不是叶超事先已经知道了川军也开拔得事情，他还以为是小鬼子又打上门来了呢！
    华毕成默默地站在原地看着手下的大将们扯着嗓子嚷嚷，华毕成将众人得知川军开拔的消息之后赶到军部的时间顺序在心里面默默地过了一遍。
    最先到的是朱晋一，但是他却并不知道太多的事情，所以实际上他和李艳涛、赵建新、陈东和郭建到达的时间其实是一样的，这几个人都是华毕成起家时的班底，经过了这些年的磨合，早已经和华毕成结成了一个共同进退的利益团体！华毕成可以放心的将事情交给他们去做。
    特务团团长叶超是最后一个到达军部的人，叶超的团部和华毕成军部之间的距离算是比较近的，可却偏偏是他最后一个到，这恰恰说明了叶超还没有将100师彻底当做他的归宿。
    在南京，华毕成可以把叶超从新1军拉到100师，同自己一起与日本人血战，但是现在如果华毕成要叶超去违抗军政部的命令拦截23集团军，特务团能不能听命就是一个未知数了。想到这里，华毕成的目光渐渐转冷。
    自己的老班底里面就只有李艳涛到现在还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李艳涛的这种沉默表现和叶超的迟到是有所区别的。华毕成对李艳涛的习惯十分了解，他知道李艳涛多半是在心里面已经有了想法，只是还没有找到说话的机会！
    华毕成决定先听听李艳涛的建议！于是他开口喝止了朱晋一的胡闹。
    “够了！朱旅长！嗓门大是解决不了问题的！咱们还是听听李副参谋长有没有什么高见吧！”李艳涛听见华毕成点了自己的名，知道接下来到了他发言的时刻了。他用手在鼻子上挠了挠，作出一副思考的样子，不过已经对李艳涛很熟悉的赵建新等人都知道，这是李艳涛在等大家将目光都聚集到他的身上，这个李艳涛，就是改不了恃才傲物的毛病！
    屋子里面只有叶超一个人还不知道李艳涛的这个习惯。此刻他正死死地盯着李艳涛，双手已经紧张的握成了拳头！
    华毕成从刚才开始视线就一直跟着叶超的一举一动。叶超现在的紧张表现没有出乎华毕成的预料。如果让华毕成现在和叶超换个位置，华毕成的心里面也会同样的挣扎！眼看着100师的重要成员即将走上一条和军政部对抗的道路，到底是跟从还是反水呢？这是叶超现在不可能不考虑的问题！叶超紧张，恰恰说明了现在他的态度还是摇摆不定的，他们愿意待在100师打胜仗，却又不太愿意为华毕成的反了老蒋。
    李艳涛注意到了华毕成没有将目光放在他的身上，他立刻明白了华毕成不光是想要听些意见，总座还有更深的用意在后头！
    朱晋一是个急性子，他看不得李艳涛慢吞吞的样子，见到李艳涛“想”了半天还是不开口，朱晋一急着叫了起来：“我说李副参谋长！你倒是吱一声啊！老是这么一言不发的，你想放23集团军走啊！？”
    李艳涛瞪了朱晋一一眼，似乎是在责怪朱晋一不应该破坏了他好不容易酝酿出来的气氛！结果朱晋一直接回了范介一个白眼！在100师里面，朱晋一就只听华毕成的，其余的人，他一律不买帐！
    “如果唐式遵手里面真的有军政部的命令，我们出兵拦截川军那就等于是在搞兵变！如果被人抓住了这件事大做文章，恐怕结果会相当的糟糕！军座好不容易才从那帮文人的口诛笔伐底下脱身，实在不应该主动授人以柄。我看不如放23集团军去九江，凭咱们100师在南京的战功。人员和装备的补充，绝对不是问题！”
    华毕成注意到叶超听完了李艳涛的这番话，松开了紧握的双拳，而朱晋一、赵建新、陈东还有郭建显然是不打算同意李艳涛的说法，他们一拥而上打算联合推翻李艳涛的判断。
    “注意你们的言行！还以为是在咸阳啊！现在你们一个两个的也都是高级军官了！怎么一讨论问题就往全武行上发展？能不能有些长进！”
    华毕成的话及时的为李艳涛解了围，趁着朱晋一、赵建新、陈东还有郭建几个人被华毕成的话喜迎了注意力，李艳涛从众人的包围圈中跳了出去。
    “总座！你的意思是同意老李的建议？放川军去九江？那咱们和潘文华在芜湖达成的协议怎么办？为了把川军这几万人拉出来，我们可没少受损失！现在潘文华和唐式遵想就这么拍拍屁股走人？我呸！没那么容易！”
    “朱旅长！李副参谋长刚才说的没错！如果唐式遵手里面有军政部的命令，咱们还真的不能出兵去拦截他们！既然现在唐式遵手里面有没有命令已经成为了影响咱们做决定的关键！我看那就直接给军政部发电报！问问何部长，这份将23集团军调往九江的命令到底是怎么回事？”华毕成及时的扑灭了朱晋一企图继续煽动众人闹事的念头，他提直接发报给军政部的建议，让叶超的眉头皱了起来。
    叶超说出了他内心的想法：“总座！如今南京卫戍军已经解散了，咱们待在一战区的地盘上。绕开战区长官部直接给武汉军政部发电报，这样做是不是有些不太好？”
    华毕成笑着解开了叶超的顾虑，他告诉叶超如果是在南京会战之前，何部长一定不会回复100师的电报。但是现在，何部长肯定会回复的！
    华毕成这番话是在提醒叶超，100师如今早已是今非昔比，只要坚定的跟着他华毕成，必然会有远大的前途！就算蒋介石的嫡系中央军里面，也不会有哪支部队敢直接去向何部长核实命令的真假？华毕成现在做的事情会不会绝后没办法知道，但肯定是空前的。
    叶超脸上神情变幻，这说明他的内心斗争的很厉害！上一次叶超心里面斗争的是要不要从新1军反水到100师，现在叶超心里面斗争的是要不要从此死心塌地的追随华毕成。
    华毕成的决定让屋子里面变的安静了下来，朱晋一见华毕成的面色不善，于是不说话了，赵建新、陈东和郭建向来都听华毕成的。自然没有什么意见，叶超则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跳出来做出头鸟，他也选择了沉默。
    “既然大家都没有意见，这件事情就这么定了！李副参谋长，你替我起草一份电报，问问何部长23集团军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口气你自己掌握！写好了直接发出去！告诉何部长，我就在电台旁边等他的回电！”
    李艳涛说了声是之后从公文包里面掏出钢笔和公文纸坐在华毕成的行军床上迅速的写好了电文，不过他并没有按照华毕成刚才的吩咐直接交给机要室拍发，而是站起来问华毕成要不要在过过目。
    “不用看了！你办事我放心！交给机要室发了吧！军政部的回电的上一段时间，咱们，还是到会议室去吧！”
    众人这才想起他们直接将华毕成给堵在了卧室里面，如今华毕成主动提起换个地方，朱晋一、赵建新还有陈东和郭建赶紧转身的转身，开门的开门。
    一行人到了会议室分位次坐定，军部的卫兵赶紧送上了茶水，华毕成从醒来就被朱晋一他们拉着谈川军的事情，连早饭都没来得及吃，刚才气氛紧张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他忽然觉得肚子里面饿的要命。
    “军政部的办事效率是出了名的低，大家都是一接到消息就赶过来的吧？吃过饭没有？没有的话正好一起吃！”
    被华毕成这么一说，众人都觉得有些饿。于是李艳涛吩咐卫兵告诉炊事班准备些点心和面条端上来，在军政部还没有回电的这段时间里面，100师师部的得会议室暂时变成了一个小食堂。
    华毕成咬了一口包子慢慢的嚼着，目光却在会议桌旁的众人身上打转，这顿早饭吃的很有意思，每个人都在用他们的动作诉说着他们的内心活动。
    李艳涛用汤匙慢条斯理的喝着面条汤，而赵建新、陈东和郭建则是什么也不想的埋头苦干。朱晋一坐在华毕成的右下手，他一个劲的用手将馒头掰成小块往嘴巴里面丢，对于朱晋一这样耍小性子的表现，华毕成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坐在朱晋一下手的叶超是会议室里面感觉最不自在的人，不过才半碗面条下肚，叶超就将制服上衣最上面的几颗纽扣反复解开扣上了好几次。
    华毕成不喜欢自己的部下总是这样摇摆不定，他决定刺激一下叶超，好让他早点决定要不要将特务团的命运和100师绑在一起。
    “李副参谋长，如果待会何部长回电说唐式遵的确是奉了军政部的命令撤往九江，咱们就真的没有任何办法了吗？”华毕成装作十分随意的问了李艳涛。
    聪明的李艳涛立刻领会到了华毕成的用意，他放下汤匙用很严肃的口吻回答道：“倒不是完全没有办法！那就得看咱们100师内部团不团结了！”
    华毕成注意到赵建新笑了，这个家伙看来也弄懂了华毕成的用意，与此看来，赵建新的智慧在100师里面只是排在华毕成和李艳涛之下。看来也到了给他升官的时候了。
    “哗啦！”声音来自叶超，李艳涛和华毕成之间的对话让叶超分了心，一不留神，打翻了摆在面条碗旁边的醋碟。
    华毕成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他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哦？居然还有办法？我倒是想听听！”
    李艳涛用摆在桌上的毛巾擦了擦嘴角的油渍，然后喝了一口水清了清嗓子，这只狐狸还真是够坏的！他明知道叶超现在是竖起了耳朵在等着他开口，却故意将说话前准备动作搞的这么繁琐，看着叶超在位置上一个劲的解扣子、扣扣子，华毕成真的很担心叶超会不会将军装的口子弄掉下来。
    “如果唐式遵真的有军政部的命令，要想阻止23集团军的离开就得用上一些暴力手段！能不能解决掉23集团军我是不担心的，只不过咱们这样做必然会引起军委会的反感！所以必须快刀斩乱麻！尽快造成既定的事实！等我们吞掉了23军之后，军委会总不能让咱们在吐出来吧？以总座目前的实力，何部长是不可能为了川军和总座翻脸，必要的时候咱们还可以把潘文华抛出来，就说咱们和川军的火拼是这家伙挑唆的，何部长有了替罪羊就可以结案。还能顺道卖军座一个人情，自然乐得息事宁人，到最后军委会至多是给军座一纸处分，警告一下，扣点军饷而已。”
    “老李啊！你这回总算是办了一回明白事啊！总座！还犹豫什么！咱们就这么干吧！管他唐式遵有没有军令！反正现在军政部的回电还没到，咱们正好一推六二五，就说是怀疑23集团军要投靠日本人才动的手！保准能行！”
    朱晋一听到李艳涛的这番话就像是猫儿见了鱼，就差没有举双脚表示赞成了，华毕成笑着示意朱晋一先坐下来，然后他环视了众人一圈，问道：“你们呢？觉得李副参谋长的这法子怎么样？”
    陈东和郭建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赵建新则低头思索了片刻，然后也抬起头来点了点头。叶超的反应依旧是最慢的那一个，这一次，他看来是受到了极大的刺激，直接闭上了眼睛。
    华毕成把玩着手里面的筷子，静静的等着叶超的回答。这时候陈东和郭建也已经觉出了不对，他们在和李艳涛交换了眼神之后，看着叶超的样子明显变了。
    如果叶超到现在还是不能搞清楚自己和100师之间的关系，李艳涛并不介意在接下来的整训过程中将叶超的特务团打散重编，反正301旅和302旅在南京伤亡都不小，也需要一些心血的补充。
    会议室里面的沉寂持续了差不多半分多钟，叶超终于睁开了眼睛。
    “总座，如果要下手那就得斩草除根！23军就是接收过来也不能保留建制了，我建议将23军和咱们自己的部队进行混编，川军的军官只能担任副职，士兵而且必须打散！潘文华这些高级军官则要全部放到军部，以防止他们相互串联！”
    叶超的这番话一说完，会议室里面的气氛立刻变得活跃了起来，朱晋一一把搂住了叶超，大声的嚷嚷着：“我说老叶啊！还真不知道你这个老小子这么损啊！有空的话给兄弟教两招！”
    李艳涛、赵建新、陈东和郭建也都露出了笑意。
    “报告总座！军政部何部长回电！”
    也真是够巧的，华毕成刚刚解决完100师内部的团结问题，何部长的电报就到了！

 289.第289章 讨价还价（上）

    武汉，军事委员会军政部部长办公室
    “敬之啊！华毕成的那封电报你是怎么回复的？”
    “明魏兄！这事情已经结了，剩下的都是李德邻的事情了。”
    曹浩森特地打电话给何部长提醒他得在华毕成和川军23集团军的问题上多费点心，何部长对曹浩森的关心表示了感谢，然后挂了电话。
    和“小诸葛”通过电话之后，何部长的心里面就已经有了决断，徐州的李长官这是给华毕成下了一个连环套，为的不过是调华毕成这员悍将去第五战区帮他李德邻打日本人！该做的事情何部长都已经做了！华毕成能够想起了法电报找自己询问关于23集团军调令的事情，这就说明华毕成已经看出了这事情背后有文章。
    何部长给华毕成的回电很简单，只不过是将军事委员会给华毕成的嘉奖令发了过去，还有答应李宗仁向华毕成推荐51军的事情，何部长也一并给办了。
    何部长相信华毕成见到这份51军的推荐信就会马上想到23集团军突然开往九江的幕后原因！如果华毕成看不到这件事情背后有李宗仁的影子，那李德邻之前在华毕成身上的功夫就有些不值得了。
    在给华毕成回了电报之后，何部长又给徐州的李宗仁拍了电报。“小诸葛”那里，何部长也去了电话，得知何部长帮自己的兄长办妥了事情，“小诸葛”在电话那头的情绪显得非常不错。在结束这次通话之后没过多久，之前一段时间军政部送到军训部被压住没有办理那些文件全部盖好了大印被送了回来。“小诸葛”的原则这么一放松，何部长的荷包又要大大的进账了！
    **********************
    徐州，5战区司令长官部
    李宗仁接到了何应钦的电报之后立刻叫来了机要室上校科长谭耀东，他命令谭耀东盯住安庆地区发来的电报，只要一收到华毕成的电文，马上跑步送到他这里来。
    谭耀东离开之后，参谋长徐祖贻走到了李长官的身边，他低声的问李宗仁：“德邻兄！你怎么能肯定华毕成一收到何敬之的回电就会找到咱们5战区来？你是不是给了华毕成什么暗示啊？”
    李宗仁笑了笑，对徐祖贻说了和何应钦差不多的一番话：“如果华毕成看不到这件事情背后有我的影子，那咱们之前在华毕成身上的功夫可就有些不值得了。”
    “那我这个当参谋长的，就希望华毕成是个聪明人吧！”
    徐祖贻这句话说完之后，李宗仁和他一起大笑了起来……
    “我说这事怎么怎么巧呢！原来是这个老家伙在背后暗算咱们！有他在后面捣鼓，23集团军咱们是别想要了！57军被调到徐州，看来也是他的手笔！”华毕成翻看着何部长发给他的电报，口中喃喃自语。华毕成这种有些近乎调侃的口气让他的手下们完全抓不住任何的头绪。
    “总座！能不能给咱们透点风？到底是谁在背后使坏？”赵建新这次最先开了口。
    华毕成冲着赵建新笑了笑，然后合上了手中的电报，放在了桌子上：“这里面的事情，你们暂时用不着知道，现在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你们去办！朱旅长！潘文华的23军驻地离你的301旅最近，你现在就回301旅去！发动所有官兵用他们的私人关系去拉拢23军的四川士兵，多留一个算一个！到了分配的时候！让你们301旅先挑！”
    “是！总座！我这就去当人贩子！这方法有没有什么限制？要是我把23军整团的官兵都拐了回来，不会有问题吧？”朱晋一一听有抢人的好买卖，顿时就高兴了，他临走之前还没忘记在华毕成面前卖卖乖。
    华毕成白了朱晋一一眼，然后说道：“你要是有本事把潘文华的兵都给老子忽悠回来，我就让你当100师的师长！”
    “不敢！不敢！”朱晋一吐了吐舌头：“我还是当我的旅长好了，挺好！挺好！”
    “赵旅长！你的任务和朱旅长的差不多，只不过你的拉拢对象是唐式遵的21军！一样是多多益善！”
    “是！总座！我这就去办！”赵建新就没有朱晋一那么多的话了，他站起来敬了个礼，然后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郭建郭团长！你去一趟23集团军，把南京保卫战中伤亡将士的抚恤金和军饷带给他们！”
    华毕成接着继续颁布命令，不过这一次他的命令遭到了郭建的质疑。
    “总座！是唐式遵不仗义在先！你怎么还要给他们送钱？现在给他们钱，不是等于打水漂吗？”
    华毕成对郭建还是不太放心：“我华毕成说的事情，什么时候变过？倒在抗日战场上的官兵都是我华毕成的兄弟！哪怕他们只在我华毕成的手底下当过一天兵，就要和南京卫戍军的官兵享受同样的待遇！你照办就是了，钱不够的话，先挪一部分咱们自己的军饷。让李副参谋长陪你去，别被潘文华骗了。”
    郭建知道他是说服不了华毕成了，只能跟着李艳涛出了门。
    “我决定将特务团扩充为一个旅，新部队的番号问题之后再谈！叶团长，你尽快搞个整编部队的方案出来，有了结果就马上报来给我！时间得抓紧！我希望三天之后这支新部队就可以完成磨合！”
    如果说华毕成交给李艳涛、朱晋一、赵建新去办的事情是外务的话，那他交代给叶超的任务就属于100师的家事了。
    叶超的特务团在100师里面一直是一支编外部队，华毕成原本是打算以这剩下的四五千第1军官兵为骨干再组建一个新的师级番号，可是现在既然李宗仁已经惦记上了100师，想组建新番号，在时间上已经不允许了。
    叶超接到命令之后也离开了会议室，屋子里面只剩下艾英雄和华毕成两个人。
    艾英雄觉得他应该主动请战，于是他站起来大声的说道：“总座！给我们特战队的任务是什么？”
    “现在咱们100师最缺的就是人员，艾连长，那你的人马都撒下去！招兵！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三天之后，我要看到五千新兵站在师部外面的操场上！你要是能完成，这些新兵优先补充给你的卫士连！”
    “是！总座！我一定完成任务！”艾英雄临走前的这一嗓子几乎是用尽了他全身的力气吼出来的。
    “来人！叫特战队的陈队长和情报处的陈处长带上一台电台到我这里来！特战队在院子里面加岗！没有我的同意，谁都不许进会议室！”将手下所有的大将都派了出去，华毕成先在有时间来处理何部长的这封电报的，嘉奖令华毕成不是第一次见了，真正让华毕成动容的，其实是何部长在最后面发出的，那份写的想私人信件一样的电文。
    51军？东北军旧将于学忠的部队？何部长什么时候当上老东北军的代言人了？
    在华毕成的记忆里面何部长可一直都是和东北军的将领不对盘的！蒋委员长被困西安的那段日子里，何部长派出了大量的中央军去攻击张少帅的东北军。虽然后来人们都说这是何部长在逼迫张少帅杀蒋委员长，但最后的结果却是张少帅在南京政府军事和政治的双重压力下陪同蒋委员长飞到了南京自投罗网，失去了张少帅的东北军很快陷入了内乱和分裂。可以说何部长等于是当了给东北军敲响丧钟的那个人！
    这段梁子注定了东北军和何部长是无论如何也不会走到一起的！现在何部长居然主动跳出来向华毕成推荐于学忠的51军，如此反常的态度怎么能让华毕成不起疑？
    51军现在属于第五战区的作战序列，即便是军委会真的要向华毕成推荐这支部队，那也应该由李宗仁这位第五战区司令长官出面才是！何部长这位参谋总长兼军政部长实在是没有必要亲自出马。
    军委会刚刚才把57军调往第五战区，现在第五战区又要把51军送到安庆来，华毕成可不会相信这一切都是巧合！再联想一下23集团军的突然开拔和军政部下发委任状的蹊跷时间，华毕成已经清楚地看到了所有事情的背后都有着同一个人的影子！
    那个人就是李宗仁！
    何应钦不过是当了李宗仁的一回传话筒罢了！
    “总座！我们来了！有什么吩咐！”
    陈东和陈旭娟来的很快，由于华毕成的命令里面没有说允不允许他们俩带其他的人来会议室，所以整部电台，是由陈东和陈旭娟一起抬到会议室门口来的！南京的战事结束后，陈旭娟说什么也不愿离开100师回军统，狐狸站长摇身一变成了100师情报处的处长，直接领导青木彰的特高课。陈东也乐得不用再“兼职”管理那帮子日奸。
    “卫兵，快去帮帮陈队长和陈处长！你们怎么也不知道人帮忙？”
    “总座！您不是连院子都加了岗了吗？我和陈队长怕泄密，所以就……”
    “怪我怪我！没说清楚！事情确实是要保密的，可也没到连招人帮忙抬一下电台也能不行的地步！要不，你们先休息一下？”陈旭娟的回答让华毕成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他一面让陈东和陈旭娟坐下休息，一面命令卫兵给陈东和陈旭娟倒茶。
    “总座！还是先办正事吧！咱们这是要联系哪里啊？用哪一套密码？”陈东也是个急性子，他明白既然华毕成这么急着号他和陈旭娟，那一定是要用电台办大事情，陈东怕因为他们耽误了时间，所以一上来就直奔主题。
    “这里有一封电报，内容可能长了些！你们先看看吧！”华毕成说完便将何部长发给他的电报递到了陈东的面前，陈东接过去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浏览了一遍，然后他站起来高兴的说道：“这下子咱们100师！不！是30集团军又要发展壮大了！”
    陈东旁边陈旭娟虽然没有看电文，不过她听陈东这么一说便已经明白了大概！这在100师官兵中间已经传了许久的嘉奖令可是总算是下来了！陈东看完之后，陈旭娟浏览了下电文，就开始恭喜华毕成。
    相比较起陈东和陈旭娟的兴高采烈，华毕成的态度显得十分的淡然，陈旭娟最先瞧出了不对，她刚想再拿起放下的电文看一遍，却发现电文又到了陈东的手里面。
    陈东将电文从头到尾又仔细的看了一遍，他从这份电报里面看出来的东西也并不比陈旭娟的多，横竖怎么看这份来自军政部的电报都是一封喜报，难道就是因为这封电报，总座才叫自己和陈旭娟来会议室的？
    “瞧出什么来没有？”
    华毕成想看看陈东和陈旭娟这两个人谁的反应更敏捷一些。
    “军座要联系的部门莫非是军政部？或者，要直接呼叫何部长？”陈东的答案和他的性格一样，直来直去不会转弯。
    华毕成摇了摇头，否定了陈东的回答，陈旭娟则继续仔细的看了一遍何部长发给华毕成的电文之后，显然是已经发现了什么。
    “陈处长！有想法你就说出来！”
    “总座！在来您这里之前，我还在责骂青木彰他们为什么对23集团军开拔的事情事先没有半点的察觉！要是知道您这里有答案！我就不那么着急了！”
    果然！这个冰雪聪明的美人已经分析出了答案，而且，还是正确的。
    “有你的啊！陈处长！不愧是‘狐狸’站长！给第五战区长官部发报！我要和李长官单独谈谈！由你和陈队长亲自发报。”
    “是！总座！”
    “报告总座！第五战区长官部回电！让我们启用一套新的密电码！李长官就在电台旁边等着司令的电报！”
    “好！就用这套新的密电码！我口述，你们两一个记录，一个拍发！”
    “是！总座！”

 290.第290章 讨价还价（下）

    徐州，5战区司令长官部。
    李宗仁与徐祖贻也和华毕成一样选择在会议室里面用独立的电台进行这次秘密的对话，李宗仁叫来了机要室上校科长谭耀东亲自执行这次收发任务，此刻谭耀东正在抄录华毕成发来的电报，李宗仁和徐祖贻则站在电台旁边交谈着。
    “德邻兄！你说这华毕成会在电报里面说些什么呢？”
    徐祖贻很好奇华毕成究竟会把李宗仁放在什么样的位置上，说到底，李宗仁在“请”华毕成来徐州参战的事情上做的还是有些不光彩的！华毕成又是出了名的牛气哄哄！徐祖贻现在还真有些担心李宗仁将华毕成给得罪狠了，不愿意带着100师来徐州。
    李宗仁的态度就比徐祖贻乐观了不少，在李宗仁的眼里，华毕成在看穿了所有的事情都是他李宗仁在安排之后任然给第五战区长官部发了电报就已经说明了华毕成是愿意来徐州参加会战的，如果说李宗仁在此之前做的一些事情都是为了“逼”华毕成来徐州！那么从现在开始，李长官就要改用“哄”的手段请华毕成来徐州了。
    和聪明人说话时非常容易的事情！实际上现在华毕成并没有比来徐州更好的选择，否则的话，李宗仁的妙计又怎么会那么容易得逞？
    “说什么？我看多半是得要些好处吧！这位华将军，可是个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这一点从他对付日本人的战术上就能看的出来，每次都是集中优势兵力，一击即中！好像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在他眼皮底下走脱的猎物！”
    “这么说我们这回是在劫难逃啰？”
    李宗仁答得有趣，徐祖贻问的也妙，这两个人的一问一答正进行的如火如荼，而坐在电台前面的机要室科长谭耀东此刻却是一头的冷汗。华毕成的胆子也太大了一些吧？居然敢这么和一个地方实力派兼战区司令长官说话？到底该不该如实记录呢？还是得稍微写的婉转一些？
    李宗仁注意到谭耀东抄收电文的笔在纸上停了下来，可是谭耀东却并没有站起来向他报告电文的内容，感到有些奇怪的李宗仁主动开了口：“谭科长！华毕成的电报是不是都抄收下来了？”
    “是的！只不过……”
    谭耀东那有些吞吞吐吐的回答让徐祖贻的好奇心膨胀到了极点，他有些迫不及待的说道：“既然抄收下来了就赶紧译出来啊！难道你这个机要室科长的业务荒废了？”
    “不是的！实在是……”谭耀东听了徐祖贻的话吓的赶紧从电台前面跳了起来，他实在是不敢将华毕成在电文里面说的话译给李宗仁还有徐祖贻听，在谭耀东的心目中，华毕成的这些话说的也实在是太肆无忌惮了！
    李宗仁是何等人物，他见到谭耀东如此反应，再加上他对华毕成的了解，马上就意识到必定是华毕成在电文里面说了些什么不中听的话。
    能当上战区司令长官部的机要室科长，也就说明了谭耀东的专业技术能力绝对过硬！刚才华毕成发来的电报并不很长，以谭耀东的能力，即使不用笔抄录，也能一字不差的口译出来，谭耀东应该是怕他说出来之后自己和徐祖贻的面子下不来，所以才会这样的吞吞吐吐。
    “看来华毕成这小子被咱们惹毛了，这是来兴师问罪的！也罢！咱们在背地里面做了这么多的事情，就是真的被他两句，也是应该的。谭科长！你就直接译出来，不要修改！我也好掌握华毕成现在的情绪。”
    李宗仁的这番话让徐祖贻是哭笑不得，他注意到谭耀东在听完了李宗仁的这段话之后很隐蔽的吐了一口气，看样子这华毕成还真的在电文里面说了不少难听的话！
    “谭科长！你倒是快点说啊！我得听听这小子究竟在电报里面说了些什么？”
    谭耀东用力的吞了一口吐沫，然后开始读华毕成的电报：
    “致李长官：
    要我来徐州，也没有必要下连环套吧？以前辈今时今日之地位，费尽心机来算计我一个晚辈，未免有些以大欺小。我这个人脾气倔！不喜欢被人勉强，南京一役，100师已经损失了五成的战力，若是没有充足的理由，恕难从命！
    华毕成”
    短短的几十个字，谭耀东却像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读完之后，谭耀东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他在等待着李宗仁暴风骤雨般的反应。
    “就这些？”
    “嗯？是的！就这些！”
    李宗仁的反应让谭耀东十分的意外，他没有想到听完了华毕成这份说话随意到了极点的电报之后，李宗仁还能这么平静的问话。
    “德邻兄！这个华毕成，果然是名不虚传啊！能打仗，胆子也大，这样的电报，我还是第一次听到呢！他这脾气倒是有些像当年的吴季玉，都是一样的傲气！难怪你这么看重他呢！”
    让谭耀东更为诧异的事情还在后头，徐祖贻接着说的这番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夸奖华毕成，顶撞上司还能顶撞出这个好来？这样的事情发展让谭耀东这个乖孩子的思路有些更不上了！
    “我看中的，就是他这天不怕地不怕的劲头，华毕成已经很给我这个老家伙面子了，你看看他之前做的那些事情，上海的罗卓英，南京的桂永清，与他为敌的都被他踢到了一边去，华毕成就是这种吃不得半点亏的人！燕谋啊！咱们不能高兴的太早，小家伙在电报里面管咱们要充足的理由。这是在提条件呢！这个小滑头！”
    李宗仁态度和徐祖贻的态度极为一致，对于华毕成的这封电报，李长官师非常的满意！甚至，华毕成的表现还有些超出了他的期望值！徐州城现在处于日军的南北夹击之中，这一战的天时地利都不在李宗仁这边。调些听话的乖宝宝来徐州。那只能是填了日军的胃口，只有调来华毕成这样的刺头，才能给日军一个惨痛的教训！
    “现在我终于明白了，华毕成为什么能带着十几万残兵在南京城里面守上一个月了！也只有他这样牛气哄哄的指挥官才能带出那么一支牛气哄哄的军队来！千军易得，一将难求！有华毕成在部队里面坐镇，就是一群草狗也能被他训练成一群恶狼！他只要能来徐州，小鬼子就得头痛了！德邻兄！我估计华毕成呆会提的条件，恐怕不会太低啊！咱们该怎么接话？”李宗仁对华毕成的评价，徐祖贻表示了赞同。
    第五战区需要华毕成这样的将领已经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了，目前最要紧的就是，如何和华毕成谈条件。
    李宗仁在还有点发傻的谭耀东肩头上拍了拍，然后说道：“谭科长，你回答华毕成，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他有什么条件，只管一股脑的说出来，我看了以后当场拍板，成与不成，我都不会怪他！”
    谭耀东得了李宗仁的命令之后开始机械的敲打起电台的击发键，李宗仁的回电内容十分简单，谭耀东即便是完全依靠身体的自然反应也能够一字不差的将这封电报给拍发出去。现在谭耀东的脑子里面迷糊的越来越厉害，李长官居然也会有如此随意的一面？谭耀东都有些觉得自己是在梦境里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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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座！李长官要您直接提条件！他会当场拍板！真没想到！事情居然会如此的顺利！”陈旭娟接收完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回电之后显得有些兴奋，她在之前按照华毕成口述命令发报的时候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的。虽然华毕成之前已经在100师的官兵面前创造了一件又一件的奇迹，陈旭娟还是有些担心华毕成会在民国官场上的旧秩序里面栽跟头！
    李宗仁这封回电在风格上和华毕成发往第五战区的电报很接近。能够让李宗仁这位地方实力派大佬放低姿态来请100师提条件，现在在陈旭娟的心目中，华毕成就是无所不能的神仙！
    一旁负责记录的陈东的反应就要比陈旭娟淡然多了。100师特战队的队员，都是对华毕成抱着近乎迷信的态度，陈东这个队长，自然也不例外。在他的心目中，华毕成要是搞不定李宗仁那才是怪事呢！搞定了则属于意料之中的事情，没有什么值得惊喜的。
    华毕成给了陈旭娟一个鼓励的微笑，至于陈东，华毕成则给了他一个后脑勺。这个陈东也真够可以的。居然没有半点激动的表示！如果所有的部下和陈东一样，觉得华毕成办成任何的事情都是理所当然，那华毕成这个长官当得还有什么味道？必要的时候也可以拍拍马屁嘛！只要不耽误正事的话！
    陈东自然是不会知道华毕成的这些心理活动了，他的注意力现在都集中在司令接下来要向李宗仁提的条件上面。
    “回电！条件一！30集团军现在就只有100师在我身边，又是刚刚从南京战场上退下来的，其余所辖两个军尚在西安整训！所以我要求到了徐州以后，必须有一定的休整时间！而且，100师不打防御战！只有在关键的时候才能参加战斗！答应了这一条，我们再说其他的！”情绪高亢的陈旭娟用了创纪录的速度发完了华毕成口述的电文，徐州那边的谭耀东抄收完之后又是一头的汗水！
    这样的要求也敢提！而且接下来还有！第五战区的部队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待遇啊？这人比人还真是气死人啊！
    “答应他！我调100师来徐州不是为了堵抢眼！是为了在关键的时候给日本人来一下狠的！回电，100师到五战区之后半个月之内没有任务，归战区长官部直属！我还会再调一个军给他们！番号，由着华毕成挑！”谭耀东的双手像抽风一样发完了李长官的回电，电台静默了几分钟之后，滴滴答答的电波又传了出来。
    “华毕成说他不要于学忠的51军，点名要曹福林的55军！燕谋！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李宗仁看完了华毕成的回电，脑海里面蹦出了这么个疑问，其实华毕成愿意接收哪一个军对李长官来说都是一样的，只是他不太明白华毕成为什么会主动放弃兵员身体素质出众的51军这支东北军旧部，而去选择韩复渠留下来的55军。
    蒋委员长在开封军事会议后扣押了韩复渠，第二天凌晨便任命于学忠为第三集团军总司令，孙桐萱为副总司令，曹福林为前敌总指挥，可第3集团军这些老臣子又怎么会听于学忠这个外来和尚念经呢，在孙桐萱和曹福林的逼宫下，于学忠只在位于曹县的第三集团军总部待了几天之后就离开了，孙桐萱成了第三集团军总司令，曹福林变成了副总司令。要曹福林放弃第3集团军副总司令的高位加入华毕成的30集团军，这远比招揽于学忠这个无主的孤魂要困难的多。
    “德邻兄！华毕成想吞并55军，这事怕是不太好办啊！韩向方的处分结果还没有下来，要是咱们现在就动他的旧部，怕是会有人说闲话的！”徐祖贻虽然早就猜到了华毕成提的条件都不会是很容易办成的事情，但他却没有想到这才第一件。就已经难得有些过分了。
    “日本人离徐州越来越近！我管不了那么多了！韩向方是一定会死的！委座的刀一落下，第三集团军的心就会散，没准武汉也正准备瓜分了韩向方的家底呢！咱们就先卖个人情给华毕成，对曹福林来说，也算是个好归宿！谭科长，你告诉华毕成，部队我可以先交给他，但是编制的问题，那就得去找军委会了！办不到的事情，我李德邻不能随口答应！”
    华毕成看完了李宗仁的回电之后，知道李宗仁说的都是实话，这军队调配的事情的确是不归李长官管，五战区能做到的也只能是将曹福林的55军暂时交给华毕成节制，要想让55军彻底变成30集团军的一员，还有许多的事情要做。
    李宗仁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告诉李长官！我谢谢他的支持，这第一条先就这样了！咱们来谈第二个条件！胡宗南的第1军在从南京撤退的时候主动留下了一万多人帮着守城，这人情我华毕成是一定要还的！希望李长官能够和我一起向军委会要求嘉奖第1军的英勇表现！那一万多官兵差不多都丢在了南京，就剩下几百人和叶超这一个参谋长。是不是干脆就留在30集团军了，这组建新部队，也需要军官不是？”
    陈东听了华毕成的这一连串“谎话”，差点没忍住笑了出来！叶超的特务团哪里就伤亡殆尽了？从南京撤到安庆，叶超的手底下至少还有四五千人。华毕成拉着李长官一起为胡宗南向军委会请功，分明是存了赖账不还的打算！
    这军委会的嘉奖令一下来，华毕成和李铁军协议也就自然变成了废纸，第1军的损失由军委会来负责补充，100师欠第1军的债务就这么转给了下家。不知道胡宗南看到这封嘉奖令的时候会不会把李铁军给撕了！总座这么干真是太不“厚道”了！
    华毕成瞪了陈东一眼！然后开始教训他的特战队队长：“我说陈队长！咱们做人可不能这么过分！都已经坑了胡寿山了，还要在这里笑话他，这就就有些过份了！咱们100师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的，占了便宜不能卖乖！这是咱们的底线！”
    陈东只能拼命的憋住笑，然后一个劲的点头表示他非常赞同总座的说法！
    活该胡寿山倒霉！瞧瞧咱们总做！连坑人都能坑的这么义正言辞！第1军被总座看上了，那就是在劫难逃！胡寿山啊胡寿山，你就怪自己的运气不好吧！
    看完了华毕成的第二个要求，李宗仁和徐祖贻是哈哈大笑！第1军在南京的事情早已通过小道消息传到了李宗仁他们的耳朵里面，华毕成现在干的事情也太损了！这不是在逼着胡寿山吐血吗？罗卓英、胡寿山、桂永清，华毕成差不多将蒋委员长面前的“太保”们挨个得罪了一遍！不过也对，西安事变的时候，这小家伙连委座都敢得罪！
    举手之劳就能惩罚一下胡寿山这位“太保”，李宗仁是很乐意做这样的事情的！他和徐祖贻都没有想到，华毕成提出的这第二个条件居然会比第一个条件的要求低。
    “看来，胡寿山这回是要哑巴吃黄连了！回电！就说这第二个条件，我李德邻答应了！快让他提最后一个条件吧！”
    谭耀东终于完全被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的这场交易给搞糊涂了！帮别人请功！这也能算是一个条件？谭耀东完全不能理解华毕成这天上一脚地上一脚到底在干什么？还有李宗仁和徐参谋长，居然能在日本人即将杀到的节骨眼上抽出时间来陪华毕成玩样，谭耀东今天受到的刺激实在是有些大。
    谭耀东麻木的发出了李宗仁口述的电文，然后傻呆呆的盯着摆在他面前的电台看，他真想咬自己一口看看这一些是不是在做梦。
    “爽快！李长官果然是率直的人！现在是最后的条件！淞沪会战之后，税警总团的伤兵都撤到了武汉，算算时间，也差不多都该出院了！我希望李长官可以想些办法将这些老兵给争取过来，这是让100师尽快恢复作战能力的最佳方案！我只要精兵！训练新兵，已经来不及了！”
    华毕成的这最后条件，让李长官犯了难，税警总团，可不是一般的部队，那是宋子文在1932年任财政部长期间建立的私人武装。顾名思义，税警总团应该是一支用于缉私征税的非正规部队。但是在宋子文的苦心经营下，变成了一支连当时甲级正规军都无法比拟的精锐部队。
    在淞沪会战中，税警总团将士浴血奋战，奋勇杀敌，遭受严重伤亡。会战结束不久，任税警总团总团长的黄杰被第三战区长官顾墨三拉拢，将税警总团余部编为四十师，至于在淞沪战场上负伤的五千余官兵，被丢在武汉没人理睬。
    华毕成在电报里面所说的就是那五千多的伤员，但是李长官很怀疑，没有了长官的照看和军委会支付医药费，那些伤员现在还能有多少人活着。李宗仁的心情表的有些沉重，在抵御外辱的战场上负伤的将士们，居然落到了没有人愿意接管的地步，难怪大后方征兵的工作开展的那么艰难！军政部，实在没能做好榜样！民众们亲眼见到了前线伤兵的结局之后，谁还会愿意送自己的孩子到军营去？
    人心都是肉长的！对于税警总团伤病们的遭遇，让李宗仁觉得有些寒心！为了不让华毕成希望越大失望越大，李宗仁在给华毕成的回电里面直接说出了他的担心。
    华毕成的回电来的很快，电报的内容更是让李宗仁喜出望外！
    华毕成告诉李宗仁，早在淞沪抗战结束以后他就派人带着大笔的经费去了武汉。黄杰前脚丢下伤兵离开武汉，华毕成的手下就接管过了税警总团的5000多伤员。经过一个多月的精心治疗，已经有超过七成的官兵痊愈了，对于因伤致残的官兵，华毕成发给了慰问金。得了华毕成的恩惠，这些税警总团的官兵们非常愿意加入100师，只是考虑到宋子文的态度，华毕成迟迟没办法将这些伤兵接到安庆。华毕成要李宗仁办的，不过是一纸调令而已，一张将税警总团伤兵并入100师的调令。
    “黄杰这个黄埔一期，也不过而而！宋子文瞎了眼，让他去当税警总团的总团长！华毕成能够从这几千伤员中看到黄金，而黄杰看到的，只是一群累赘而已！这境界差的太远了！”李宗仁看完了华毕成的回电之后仰天长叹，站在李长官身边的徐祖贻也是唏嘘不已！
    “就冲着华毕成对这些伤兵的珍惜！这个忙我李德邻帮了！宋子文搞这个税警总团，委座是很不高兴的！现在我们将这些伤兵加强给华毕成，就等于是削了宋子文的兵权！这最后一个条件，听起来有些吓人，实际上却不难办！回电！我都答应了！问华毕成他的部队什么时候能开拔！”
    处理完了华毕成提的三个条件，李长官和徐祖贻显得十分的高兴！现在终于到了他们向华毕成提要求的时候了！李宗仁的手里面，终于有了主动权！
    看完了李宗仁的回电，华毕成的心情也是非常的不错，陈旭娟在旁边看完了华毕成和李长官交谈的整个过程，三个条件，李长官照单全收！陈旭娟那双眸子里现在对华毕成的敬仰就像是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而不可收拾！女人一旦迷信起一个男人，那便是无药可救了。
    陈东则还是那副理所当然的样子，没有半点的反应。
    华毕成提起笔在陈旭娟面前的电文纸上唰唰唰写上了三行字，然后拍了拍陈旭娟的酥肩，说道：“照这个发！”
    陈旭娟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乐开了。
    “长官！华毕成的回电到了！“谭耀东猛地直起了腰，然后捂着耳机说道。
    李宗仁和徐祖贻此时已经走到了距离谭耀东比较远的地方，在五战区司令长官不得会议室里面也悬挂在徐州战场的地图，李宗仁和徐祖贻已经开始迫不及待的推演了起来。华毕成的100师到达徐州之后可能对战场造成的影响，在地图上渐渐成形。
    “念吧！让我们听听这个好消息！”这一次是徐祖贻先开了口。
    谭耀东看了一眼李长官，在的得到李长官的点头同意之后，谭耀东展开手中的电报纸开始读了起来：“五日赴徐，五分战力！七日赴徐，六分战力！十日赴徐，八分战力！没了！”
    “哦！看来这华毕成要算计的还不只是刚才电文里面提到的那些人啊！你看他这时间的安排，分明是又要在什么地方发财了！燕谋啊！你说我们让他几天到徐州？”李长官一听回电的内容就乐了！他没想到这到了最后，华毕成还能搞出些惊喜来！至于华毕成的承诺能不能兑现李宗仁并不担心！华毕成能在他这里要到三个条件，在其他的人那里定然是稳赚不赔！李宗仁不认为在武汉政府里面还有多少比他更聪明的人，至于安庆，就更不可能有了！
    徐祖贻立刻听出了李长官是倾向于多给华毕成几天时间的。毕竟现在日军的攻势才刚刚开始，这一阶段五战区的作战将主要是防御战，华毕成已经说了他的部队不参加防御战，与其早早的将华毕成的100师拉过来做冷板凳，还不如让华毕成多点时间壮大实力！
    “那就给他十天吧！”徐祖贻替李长官说出了他心中的选择。
    “就照你的意思回，看看咱们被这个小家伙折腾的，等他来了徐州，定然要多交些硬仗给他！”

 291.第291章 100师吃不得亏

    郭建拎着公文包吊在队伍的最后面晃晃悠悠的走着。从军部出来到现在，他还是没法说服自己。在郭建看来，是潘文华先不仗义在前，连个招呼都不带打的就要脚底抹油，100师不赶上去揍这这家伙一顿就已经是非常克制了！现在华毕成居然还要自掏腰包给川军阵亡在南京的官兵发抚恤金，这实在是太便宜了23集团军。
    从100师部到23集团军的驻地有一段相当长的路要走，鉴于这个情况，李艳涛决定还是和郭建骑马前往，就在李艳涛走到马棚边准备翻身上马的时候，他看见了郭建脸上的郁闷。
    这司令也真是够坏的，为什么不对郭建明说呢？现在看来只能由自己来替郭建解惑了，要必然待会这位郭团长带着这么大的怨气去和潘文华见面，没准会把事情给办砸啰。
    于是李艳涛将手中的战马缰绳又递给了他的卫兵，然后转身朝着郭建走了过去。这几天安庆一直在下雪，李艳涛脚上的皮靴踩在厚厚的积雪上面发出了“咯吱咯吱”的声音。
    “郭团长，怎么还没想明白呢？你可是当年在监狱连总座的竹杠都敢敲的人，难道还看不出这里面的道道？”
    李艳涛那笑嘻嘻的样子让郭建很不舒服，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和李艳涛开玩笑。在芜湖和一〇一师团作战的时候，李艳涛麾下的南京卫戍军才是作战的主力，23集团军只不过是当了回助攻的配角。可撤到安庆之后，川军报上来的伤亡人数居然足足超过了8000，连傻子都看得出来这数字就是唐式遵和潘文华报上来骗钱的！
    地方部队虚构名册吃空饷的事情在民国是司空见惯的事情，这么轻易的送上门被川军敲上一笔，郭建真是不甘心！要买多少炮弹啊！
    “李副参谋长！8000多人的医药费加抚恤金，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我老郭以前是干过混事，那就不是人干的事。咱们这么一大摊子能够支撑到现在，全靠总座自掏腰包往里头砸钱，若是只靠军政部的那点拨款，怕是连每个月的菜金都支应不过去！要是潘文华的23军变成了咱们自己人，这钱了也就了，可现在这局面，大把的钞票白白的打了水漂，我心疼啊！”
    看着情绪有些低落的郭建，李艳涛走过去勾住了他的肩膀，然后凑到郭建的耳边低声说道：“先别着急，你什么时候见过咱们总座吃过亏？连小鬼子那里总座都能炸出二两油来，唐式遵和潘文华，怕是还入不得总座的法眼！”
    郭建将李艳涛的这番话当做了安慰，他是不太相信唐式遵和潘文华会良心发现，把马上就要吃进肚子里面的好处给吐出来。没办法，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既然华毕成已经把任务给交代了下来，郭建即使是再不能接受也还是的去完成。
    “总座对待日本人那是够狠，可是现在咱们要对付的是23集团军，总座，未必会下得了手！”
    “放心吧！郭团长。我保准你这趟是有的赚！若是没有，以后我的军饷全给你，行不？”
    “罢了！又有什么办法呢？姑且信你一次！要是去了之后没有收获，你可真把你的军饷全部添进去买炮弹！”郭建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然后用力的跺了跺靴子底下的积雪，几步走到战马旁边纵身跃了上去。
    坐稳之后，郭建扭头看着李艳涛说道：“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去早了事！李副参谋长，赶快上马啊！”
    李艳涛笑了笑，没有多说什么，然后走到自己的战马前面骑了上去。
    雪地之中，一队战马飞奔而去，马背上的官兵们个个虎背熊腰，枪械的金属件，在阳光下反射出一串串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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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军座。就这么一声不吭的走了，是不是太不仗义了？华司令对咱们23军那可是有恩的！最起码，也得和华司令说一声啊！”
    23军14独立旅旅长周绍轩追着潘文华在军部里面打转转。潘文华许是觉得自己理亏，只是一个劲的躲着周绍轩，半句狠话也说不出来。
    看到潘文华和周绍轩之间的这场追逐战，站在角落里面13独立旅旅长田钟毅、146师师长刘兆慕脸上也是红红的，想想在芜湖华毕成是怎么对23军的，又是给装备，又是帮着他们对抗唐式遵，23军，还真的是欠了华将军许多。
    对于23军开往九江之后的前途，田钟毅和刘兆慕都觉得很不乐观。唐式遵是摆明要出卖23军换前程，军委会的用意，多半也是想要将23军拉到九江之后整编。军委会对地方部队搞的整编，里头的学问可大了。用不了多久23军就会被武汉的势力渗透。明升暗降、设几个副职架空潘文华，军委会玩起这一套来可是轻车熟路，即便到时候潘文华还能留在军长的位置上，23军里面真正当家做主的人却肯定不会是他！
    知道是绝路还要去闯，这不是愚蠢是什么？之前一直有些摇摆不定的146师师长刘兆慕忽然冒出了这样的念头。23军团在芜湖休整的时候，唐式遵和武汉的官员也来找过刘兆慕，鉴于刘湘病倒之后川军的悲惨遭遇。刘兆慕还真的有些反水的想法。
    之所以刘兆慕没有踏出这一步，最主要的原因是后来潘文华突然决定了要去投靠华毕成，刘兆慕仔细权衡了一下利弊，觉得背靠着华毕成这棵大树，怎么也比他自己在武汉军队的系统里面瞎扑腾的好，于是刘兆慕就回绝了唐式遵的邀请。刘兆慕哪里会想到，部队撤到安庆之后还没有喘过气来，形势就发生了这样大的变化！
    刘兆慕希望周绍轩能够说服潘文华，可是他看到的依然是潘文华在不断地躲避和叹息！军委会的命令固然让刘兆慕非常的失望，但是，老长官潘文华现在的态度却让刘兆慕感到更加的失望！
    第一次，刘兆慕的心里面第一次萌发了想带着部队离开潘文华的想法，刘兆慕觉得他的老长官实在是过于优柔寡断，不是个成大事的人物！这样纷乱的民国，这样沸腾的时代，146师应该给自己找一位明主！在不远的地方，就有那么一位。
    “绍轩！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咱们23军的确是欠了华毕成的情，可是军令就是军令！我们想躲也躲不了！我认为武汉还是会有所顾忌的，刘主席现在还在武汉的医院里面，如果这个时候中央军对咱们下手，其他的地方军队会怎么想？徐州，委座还是要的，吞掉一个23军却乱了所有地方部队的军心？这笔账，军委会算的出来！绍轩啊！你们几个还是赶快回部队安排吧！早走早好！万一华毕成要是杀上门来，咱们的脸，就真的没有地方搁了！”
    潘文华毕竟是周绍轩多年的老长官，看着潘文华的满面愁容和躲闪的眼神。再想想他说的这番话还是有一些道理的，周绍轩用力的跺了跺脚，然后仰天长叹：“哎！弃明投暗！这是何苦啊！罢了！罢了！背信弃义的骂名，咱们23军算是背上了！”
    说完之后，周绍轩转身就要夺门而出，刘兆慕也被潘文华的话说的心里面酸溜溜的，他刚想追上去和周绍轩一起离开，却看到有人掀开门帘进来，周绍轩一头撞进了来人的怀里！
    出现在周绍轩面前的人是潘文华军部的一名卫兵，小卫兵身上穿的大衣还是华毕成在芜湖的时候拨给23军的，典型的中央军冬季军服，小卫兵显然很喜欢这身保暖的衣服，料理的很干净。周绍轩本来就憋了一肚子的火，现在又被小卫兵给撞了，顿时就要发泄！手里面的马鞭当下就扬了起来！
    “周旅长！手下留情啊！”
    一双大手，从门口伸了进来，扼住了周绍轩的手腕，和屋子外面的雪一起飘进来的还有那近乎冰冷的声音。就在周绍轩愣神的功夫，笑眯眯的李艳涛从门口走了进来，跟在他后面的是面色有些发青的郭建，也不知道他这脸色是被寒风冻出来的。还是相由心生。
    屋子里面的潘文华、周绍轩、田钟毅和刘兆慕见到李艳涛之后都下意识的后退了半步。在芜湖代表华毕成和23军打交道的人正是李艳涛，突破日军一〇一师团防线的时候他们几个也见识到了李艳涛狠辣的手段和作风，心里面有鬼的他们见到李艳涛的笑脸之后心里面是一阵发虚！到底还是来了！华毕成找23军算账来了！
    “李……李副参谋长，华将军……他没和您一起过来吗？”周绍轩开口的第一句话，居然有些结巴！不过对于他的这种表现，潘文华、田钟毅和刘兆慕都觉得是在正常不过了！
    100师的这些将领，一个个气场都强的吓人！跟在李艳涛后面的人是100师炮团团长郭建，人称郭大炮。一下子同时见到了100师的两位凶神，潘文华的心里面打起了响鼓！
    “咱们司令啊！被人气着了！不愿意过来！这不，军委会发给咱们司令的嘉奖令都没能让他消气！没办法，咱们100师就是这种不能吃亏的脾气！改不了了！”李艳涛的这番话说的很绕口，里面透露出来的信息让潘文华、周绍轩、田钟毅和刘兆慕四个人冷汗直冒！
    周绍轩、田钟毅和刘兆慕则齐刷刷的将目光投向了潘文华，高级长官的对话，已经没有了他们说话的余地，23军能不能渡过这一劫，就看潘文华的本事了。
    屋子里面对李艳涛的这番话感到吃惊的人其实还有一个，那就是郭建。从军部出发的时候，军座可不是这么吩咐的！自己人的事情。郭建肯定会支持的。再说李艳涛的这番话说的也是十分的解气，就冲着这一点，郭建也要给李艳涛压压阵脚！
    李艳涛的话说完之后，郭建的脸色已经青的快要变成苦瓜了。
    “李副参谋长！李副参谋长！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兄弟也不想这样啊！谁想去九江谁是孙子！要不是得了命令！咱们23军是无论如何也不想走啊！华司令的恩情我潘文华不敢忘！这不是实在没有办法嘛！还望李副参谋长在华司令面前为兄弟说说情！哦！对了！这点小小意思，不成敬意！还望李副参谋长不要嫌弃。”
    潘文华回过神之后赶紧在李艳涛面前为23军开脱，由于他的话大部分说的都是事实，再加上潘文华在官场上多年打滚练出来的演技，几乎就是声泪俱下！
    刘兆慕不想看潘文华的这份做派，他低下头咬住了嘴唇，脑海里面带着146师离开23军的想法又变得清晰了几分。
    “潘军长！兄弟不过是和你开个玩笑！你看你整的这动静！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在背地里面干了什么对不起咱们司令的事情呢！？我是陪着郭团长给你送钱来的！不是为了别的事情！来来来！你们谈，你们谈！不必管我！”
    就在潘文华的戏码接近高潮的时候，李艳涛的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一下子就把潘文华给晾在了屋子中间，搞的他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郭建心里面那个痛快啊！就差没当着潘文华的面冲李艳涛竖大拇指！怪不得总座对这个家伙总是另眼相看！
    送钱？送什么钱？潘文华、周绍轩、田钟毅和刘兆慕四个人你瞧我我瞧你，大眼瞪小眼的没有半点的头绪！他们从李艳涛和郭建出现的那一刻就认定了这两个人是华毕成派来和23军算账的，潘文华的心里面甚至已经有了将华毕成调给23军的那批武器全部交还的打算！
    现在李艳涛忽然说汪焕之是奉了华毕成的命令来给23军送钱的，这样的消息怎么能不让潘文华觉得将信将疑？
    “李副参谋长！……您……这是在说笑吧？给咱们送钱？什么钱？我们怎么没有半点的印象？”潘文华决定还是先装糊涂，看看李艳涛和郭建到底是什么路数再说。
    “潘军长，你真是好忘性啊！难怪很多事情都记不住！前几天才申请了医药费和抚恤金，这么快就不记得了？这白纸黑字上面可是盖着您的大印呢！要不要，再看一眼？”
    郭建知道该他出场办正事了。李艳涛的话虽然解气，明里暗里都将潘文华给骂得够呛，可对于100师来说却没有任何实质性的好处！还不如早早了解了这里的事情。赶回去训练炮团！时不我待啊！日本人占领了南京之后没有半点收手的意思，100师用不了多久还是要调到第一线去和小鬼子玩命的，只有赶紧扩充实力才是现在的当务之急！
    郭建的话让潘文华想起来的的确是有过这么一档子事情。其实23军官兵的医药费和抚恤金应该去找军政部申请，实在没有去找华毕成要的道理，潘文华在几天前之所以朝华毕成伸了手，全都是因为他被军政部给逼急了！
    川军要求补充和经费的申请和中央军的申请是同时交上去的。中央军的要求很快就得到了武汉的满足，而武汉给川军的答复却是还得商量商量，研究研究！没有补给和经费，这部队还修整个屁！
    一个偶然的机会，潘文华从66军参谋长黄植南那里得知在南京保卫战开始之前，华毕成向所有的南京卫戍军官兵承诺了丰厚的军饷和抚恤金。南京卫戍军的部队撤到安庆之后，中央军和粤军的几支部队陆陆续续都领到了他们的这笔钱。川军23集团军虽然只能算是南京卫戍军的编外部队，但急着用钱的潘文华还是抱着试试看的态度找到了华毕成，华毕成也给了潘文华一个满意的答复。
    可此一时彼一时也！华毕成答应给23军拨款的时候，潘文华可是承诺了要将23军并入华毕成的麾下的！现在23军背着华毕成开拔，之前的协定还能算数吗？潘文华觉得李艳涛和郭建八成是要羞辱他，除此之外，潘文华实在是想不出其他的合理推测。
    潘文华低下了脑袋准备迎接郭建的挤兑，146师师长刘兆慕的却抬起了头！他有一种很强烈的感觉，郭建真的是奉了华毕成的命令来给23军送钱来的！面对23军的背叛，华毕成还能如此的宽厚！这让刘兆慕更加下定了投靠华毕成的决心！
    “只要是愿意打鬼子的人都是我华毕成的兄弟！”这句掷地有声的话是一句承诺！华毕成即是这样说的也是这样做的！这样的长官！绝不会亏待自己的部下！
    刘兆慕望着李艳涛和郭建，他的眼睛里面射出了炙热的光芒！
    李艳涛，感觉到了刘兆慕的变化。
    “郭团长，您就就别再开玩笑了。我知道，在这件事情上我潘文华做的不地道！医药费和抚恤金的事情再不要提了！军委会总会发下来的。”潘文华的话越说到最后声音越小，毕竟在他的心里面，对军委会已经差不多绝望了。潘文华的这番话，说得连他自己都觉得心虚。
    “说什么呢！咱们司令说的话，什么时候变过！再说这钱也不是给你潘军长的，是给那些死伤的抗日英雄的医药费和抚恤金！如果有人敢从这笔钱里面挪用半个子！咱们司令的手段你们应该都知道！这是按照你们23军报上来的数字批下来的数目，没问题的话就签个字！款子，在外面的马背上。”
    郭建直接打断了潘文华的话，然后将一张清单递到了潘文华的面前，虽然他对这位潘军长很不待见，可是就像华毕成说得一样，凡是倒在抗日战场上的中国士兵都是民族英雄！所以在提到23军那些伤亡的抗日将士时，郭建还是换了一种很恭敬的语气，为了担心有人打这笔款子的主意，郭建还亮明了华毕成的态度！
    前几天孙元良的88师有位团长挪用了华毕成给阵亡将士的抚恤金，华毕成知道了之后，直接带着卫兵冲到88师的军营里面，将那位团长绑在马后面拖到孙元良面前一枪给崩了！完全没有给孙元良留半点面子！对待中央军的精锐“德械师”华毕成都凶狠到了这个地步，潘文华完全相信如果他敢对这笔款子动一根指头，华毕成会直接把他的手指给切下来喂狗！潘文华这是第一次拿钱也难得这么战战兢兢，仿佛他接过来的不是一笔巨款，而是阎王爷的催命符！
    “总座！这钱咱们不能要！如果咱们收了！还有脸见华将军吗？要是这件事传回了四川，咱们23军就没法做人啦！不能拿啊！”周绍轩终于控制不住他的情绪。大声的喊了出来，周绍轩的声音就像是一把尖刀，直接捅在了潘文华的心窝上！
    刘兆慕更是牙关紧咬，面色铁青！
    13独立旅旅长田钟毅脸红的就像是喝醉了一般，恨不得地上有条缝能让他钻进去！
    潘文华的手抖得就像是寒风中的树叶，这笔钱，他到底是该拿还是不该拿呢？不拿的结果，潘文华暂时还不知道。可是他却清楚，只要他接过了这笔钱，他在部下心中的位置就将一落千丈！没准都不必军委会向23军下手，潘文华的队伍就先散了！挣扎！用这个词来形容潘文华此刻的心情是再合适不过了。
    当郭建和潘文华开始对话的时候，李艳涛假装漫不尽心的在潘文华的军部里面溜达着，他的脚步看似移动的很没有规律，实际上却是在一步一步的向着刘兆慕走了过去。
    周绍轩喊出这一嗓子的时候，李艳涛也走到了刘兆慕的背后。他凑在刘兆慕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看你倒还有些血性！跟着咱们司令打鬼子，你愿不愿意？”
    李艳涛的话让刘兆慕浑身一震！他没有想到他的心理活动居然如此明显的挂在了脸上！连李艳涛这个外人现在都看了出来，潘文华和周绍轩、田钟毅，怕是也都已经瞧出了端倪。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想去九江的话，你就点点头！”李艳涛注意到了刘兆慕身体上的微妙变化，刘兆慕的这种反应就说明了有戏！
    如果收获了刘兆慕的146师，那军饷不就保住了吗？自己的军饷就不用给郭大炮了，李艳涛的嘴角开始微微上扬。

 292.第292章 黑到家了

    刘兆慕犹豫了几秒钟。然后轻轻的点了点头。
    李艳涛在刘兆慕的肩头上轻轻的拍了拍，示意他已经收到了刘兆慕的答复。
    李艳涛这边办完了事情，屋子中央的潘文华也终于结束了心理的挣扎。潘文华看了看他的几位部下，然后咬着牙向郭建摊了牌：
    “郭团长！是我昏了头！也不怕你们笑话，便是将145师在广德的损失也记算在内，23军也不过伤亡了六千人！多出的那两千人，纯粹是我潘文华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还认为华司令会和我们讨价还价一番！哪里会想到华司令根本就不屑与我这样的俗人计较！脸面是自己丢的！怪不得别人！周旅长说的没错！要是我收了这些钱，就真的没脸再当这个军长了！麻烦郭团长转告华司令一声！就说我们23军欠他的！以后若是有机会，定当偿还！”
    说完之后，潘文华一个军长朝着郭建一个团长就是一鞠躬，那腰弯的差不多都快折断了。周绍轩和田钟毅也快步走到了潘文华的背后，陪着他们的军长一块向郭建赔礼。23军的几位高级将领里面就只有146师师长刘兆慕没有行动。
    见到23军高级将领们的这番举动，郭建也没了继续讨伐对方的性质，毕竟潘文华去九江也是奉了军委会的命令，军人不是老百姓，不能由着自己的性子做选择。
    不知不觉间，郭建的怒气已经消了大半，他伸手扶起了潘文华，然后再次将清单递给了潘文华。这一次。郭建的眼中已经完全没有了讽刺的意味。
    “多谢华司令！不过这多出来的部分，还是要退的！郭团长，实付七成，已是绰绰有余。”潘文华这次没有再拒绝，不过他坚持不肯收多出来的那部分。
    郭建现在刚好就坡下驴，扣下了三成的款项，省下来好买炮弹么。
    核对好数目之后，郭建让外面的100师官兵将钱袋从马背上卸下来搬进了屋子。见到了大袋的钞票，潘文华更是为他之前做的事情感到羞愧万分，就在他想找个借口离开军部的时候，沉默了许久的146师师长刘兆慕开了口：“军座！我有话说！”
    潘文华的嘴角迅速的抽动了一下，刚才他向郭建鞠躬道歉的时候，周绍轩和田钟毅都站在了他的身后，可是刘兆慕却始终和华毕成的副参谋长李艳涛站在一起，当时潘文华的心中就有了不太好的感觉。
    刘兆慕的突然开口更加重了潘文华的焦虑，自从饶国华的145师在广德遭到日军重创之后，23军就剩下了146师这唯一一个还算完整的师级单位。在刘兆慕的态度突然出现转变之前，潘文华最担心的人其实是周绍轩，潘文华做梦也没有想到最后周绍轩选择了和他站在一边，而刘兆慕却产生了动摇！
    现在潘文华只希望刘兆慕还没有下定决心，这样，他还有挽回146师的机会！23军再也经不起这样的折腾！如果在短时间内接连失去两个主力步兵师，潘文华干脆降级去当师长得了！
    潘文华看向刘兆慕的目光里面满是急切，他就像是一个等待着宣判的囚徒，从现在起刘兆慕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决定着23军的兴衰！
    “刘师长！你我共事多年，如今正是多事之秋。还望兄弟能多想想往日的情分！”潘文华的这几句话说的周绍轩和田钟毅眼圈泛红，真没想到刘主席这一病，川军的将领们个个人心思动，眼看出川时浩浩荡荡的川军就要四分五裂，周绍轩和田钟毅心中也是十分的酸楚！
    谁让四川没有出一位像华毕成这么强势的人物呢？曾几何时，刘主席能算的上是半个人物，现在，却连半个也没有了。
    “军座！九江我是不会去了！谋反的事情我刘兆慕也做不出了！146师绝不敢为难军座，也希望军座不要为难146师！我刘兆慕要跟着华司令打日本！还望军座和各位弟兄能够高抬贵手！146师净身出户！除了枪械弹药，所有的辎重和给养都留给23军。不愿意和我刘兆慕走的官兵也可以留下！还望军座能善待他们！”
    潘文华心里面是不愿意刘兆慕拉走146师的，如果没有李艳涛和郭建在场，他就是绑也得把刘兆慕给绑走，但是现实中根本就没有假如，范介和汪焕之不但就在潘文华的军部里面，而且范介和刘兆慕之间显然还达成了一种协议。
    刘兆慕的话音刚落，李艳涛就站出来为刘兆慕帮腔，他笑着对潘文华说道：“潘军长！既然刘师长有他的想法，你就由他去吧！这世上本就没有不散的宴席，这么多年的弟兄，别在这临了的时候伤了和气！你说是不是啊？”
    郭建则走到了刘兆慕的身边和刘兆慕站在了一起，他虽然没有说话。但是却用行动表明了他对刘兆慕的维护！
    周绍轩和田钟毅对刘兆慕的这番话感到非常的吃紧，他们两个人下意识的站到了潘文华的身边，屋子里面，形成了三比三对峙的局面。潘文华的脸上神情变化，好半天他还是没有表明他的态度，显然，对于放不放146师，他还没能得出一个结论。一个主力师的去留可不是一件小事，潘文华考虑的久一些倒也算合理。
    “他母亲的！这鬼天气！老李！郭大炮！你们的事都办完了没有？我来瞧瞧！”突然间，朱晋一开门帘走了进来，朱晋一的钢盔上面落了一层雪，看来在郭建还有李艳涛办事的时候，外面的雪又下了起来。
    朱晋一的突然出现下了潘文华一跳！他虽然没怎么和朱晋一打过交道，却知道朱晋一是华毕成麾下的头号猛将！据说，那闻名天下的100师下一任师长就有可能是朱晋一！在这个节骨眼上朱晋一的突然出现究竟意味着什么？潘文华顿时感到空前的压力！
    “朱旅长！是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这样糟糕的天气，您是一个人来的还是……”潘文华不愧是老江湖，他愣了一下之后立刻换上了热情洋溢的笑脸和朱晋一打招呼，潘文华前面的几句话纯粹就是客套，只有那最后的一句，才是他真正想知道的事情。
    “老子的部队就在你的军部外面！我的事情都办完了！郭大炮！要是你这里也完了事，咱们一起回去向总座复命吧！”
    朱晋一说话向来都很冲！他除了服气和自己一起从上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华毕成，其他的人对他来说都是无足轻重的存在。之前朱晋一和潘文华不过是在华毕成的指挥部里面打过几回照面，根本就谈不上交情。若是23军加入了华毕成的麾下，或许朱晋一还能对潘文华客气一点，可是现在得情况确是潘文华的部队背信弃义要去九江，所以朱晋一对潘文华当然没什么好态度！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朱晋一的恶声恶气不过是习惯使然，但是在潘文华和周绍轩、田钟毅的耳朵里面，却完全不是一回事！100师的部队就在23军的军部外面！还有那句“我的事情都办完了”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指100师现在随时都可以对23军下手？
    潘文华、周绍轩和田钟毅的心里面有数，要是换了一支别的中央军部队。或许23军还能抵挡一阵子，但现在他们的对手是连日本人都感到束手无策的100师！可以说23军连半点胜算也没有！
    朱晋一的话就是直接的威胁！他是吃定了23军了！如果潘文华不放146师离去，那后果，简直不敢想象。潘文华、周绍轩和田钟毅面面相觑！后背上冷汗淋漓！
    李艳涛和郭建却同时在心里面大呼庆幸！这朱晋一出现的时机实在是太妙了！便是吓也把23军给吓死了！这一回，146师是没跑了！为了不让朱晋一多说多错，郭建丢下了李艳涛和刘兆慕，拖着朱晋一站到了门口附近，他的这一举动进一步加重了潘文华的心理压力！潘文华、周绍轩和田钟毅都觉得这是100师要动手的前奏！
    23军和100师火并，不管是输赢倒霉的都肯定是23军！武汉的蒋委员长正等着川军犯错误呢！只要23军一出错，军委会就会马上祭出早早准备好的大棒！那样的话23军被撤销编制的日子也就不远了！更何况，在军委会出手之前，100师就能摆平了23军，到最后同样是连渣都不会剩下！川军还得背上制造摩擦，破坏抗战的罪名！
    妥协，现在是23军的唯一出路！经过了短暂的商量之后，潘文华用一种近乎恳求的语气对刘兆慕提了个要求：“刘师长！老哥不敢挡你的前程！跟着华司令，的确比跟着咱们要好得多！不过军委会那边的命令是让23军全军开往九江！146师也是23军的一部分！你看是不是？”
    “说什么呢！潘军长！你是在拿军委会压刘师长吗？我也不怕告诉你！军委会也给了咱们30集团军扩充编制的权力！将146师调入咱们30集团军，不过是一封电报的事情！要不，我回去之后让咱们司令替你向军委会解释一下？”
    李艳涛果断地打断了潘文华的话，他觉得也该到了收场的时候了！有了朱晋一的301旅在外面压阵，现在不“仗势欺人”还等什么时候？刘兆慕的部队，30集团军是要定了！
    “李副参谋长你误会了！误会了！”潘文华见他的话激怒了李艳涛，赶紧一个劲的摆手解释。他还同时注意到了站在门口的郭建似乎想要伸手去掀门帘！生怕100师对自己下手的潘文华赶紧大叫了起来！
    “我是想让刘师长只带走他的部队，将146师的番号留给23军！李副参谋长你也知道！武汉一直想要压缩川军的编制，饶师长的145师吃了败仗之后番号能不能保住都得两说，现在要是再没了146师！我这23军怕是就要直接降格！23军是刘主席的家底！刘师长！兆慕老弟！就当是为了刘主席！把番号留下吧！”
    说到最后，潘文华的声音里面已经有了哭腔，对于朱晋一的突然出现和李艳涛的突然强势，刘兆慕显然也想歪了，他也不忍心见到潘文华如此的惨象，于是站出来向李艳涛求情：“李副参谋长！毕竟都是抗日的队伍！这动起手来损失的都是抗日的力量！也有损华司令的名声！我本来也就不在乎当这个师长！只要能跟着华将军打鬼子，就是给我个团长旅长的我也不在乎！刘主席对我有恩！这时候我不能坑川军！146师的番号，就留在23军吧！这样以后刘主席招些新兵。就能再拉起一个146师来！这也算是我刘兆慕为川军做的最后一件事情！以后，我就是华司令的人了！还望李副参谋长、朱旅长、郭团长高抬贵手！”
    郭建看了一眼李艳涛，李艳涛微微的点了点头。对于不能得到146师的番号，李艳涛和郭建都毫不在意，华毕成在组建100师的过程中哪一次不都是顺利的从军委会弄到了番号和编制？军委会给了华毕成组建30集团军扩编的权力，一个师级番号，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可是对于川军来说，一个师级番号就是很了不得的事情了！李艳涛和郭建都觉得这个顺水人情可以送给23军，毕竟日后没准30集团军还要和川军并肩作战，这就叫做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既然刘将军这么说了，我们30集团军自然要给面子！就按刘将军说的！只带走官兵，146师的番号留下来！不愿意走的官兵也留下来！刘主席整军出川参加抗战，我们司令也很敬仰！都是抗日的队伍！本来就应该相互帮助！这样的安排，不知道潘军长满不满意？”
    李艳涛这边松了口，潘文华心里面的大石头总算是落了地！能够保留146师的番号对他来说已经是意外之喜了！四川不缺适合参军的男丁！只要有番号和编制，23军就能东山再起！局势的再次缓和让周绍轩和田钟毅也都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满意！满意！非常满意！多谢放李副参谋长！多谢朱旅长！多谢郭团长！多谢刘将军！既然刘将军带着他的部队加入了30集团军，是不是还要再减少一些给我们的款项。刘将军部下的医药费和抚恤金，还是劳烦华司令发放吧！”潘文华很快就改了他对刘兆慕的称呼，这声刘将军从潘文华的嘴巴里面说出来，刘兆慕还真的有些感到不习惯。
    见自己和郭建此行收获了刘兆慕的一个师，李艳涛大方地对潘文华说：“那些钱就当是送给23军的经费了！少了刘将军，潘军长会有需要用钱的地方！不过……”
    潘文华听完了前半截话刚刚松了一口气，可是李艳涛接下来这一句“不过……”马上又让潘文华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不管是23军的几位反应强烈，就连郭建也没想到李艳涛这时候还会蹦出这样的字眼来！他赶紧用眼神询问李艳涛打算干什么，结果看到了李艳涛一脸胸有成竹的样子。
    “李副参谋长还有话要说？”潘文华问李艳涛这句话时候的表情怎么看怎么像牙疼！
    李艳涛故意停顿了一回考验一下潘文华的神经，然后他选择了在潘文华的面部肌肉即将开始出现抽搐前的一刹那说出后面的半截话：“不过我希望潘军长也不要阻拦你们23军其他单位的官兵加入刘将军的队伍，这样，我们司令的钱也算是没有白！”
    郭建很隐蔽的冲李艳涛挑了一下大拇指！李艳涛这手够狠的！明知道朱晋一就是奉了华毕成的命令在23军拉人的，现在李艳涛加上这么一个附加条件，朱晋一之前的小动作一下子就变成了川军将士的主动投靠！日后23军就是想说华毕成的坏话，也没有了能拿出手的理由！
    朱晋一和郭建同时咧开嘴笑了！而潘文华，却快要哭了！
    100师和23军这两只部队那支对抗战官兵更具用吸引力，这不是明摆着的事情吗？华毕成现在是上将集团军总司令。有的是空缺的位置！不管多少23军的官兵他都吃得下！答应了李艳涛的这个条件，恐怕潘文华的手下又得少掉几千人马！
    李艳涛看穿了潘文华的犹豫，他十分体贴的补充了一条看起来更加合理的建议，那就是23军官兵主动加入30集团军的时间将在一个小时之后截止，只要到了时间，刘兆慕的部队马上开拔！不会再拉走半个23军的士兵。
    潘文华想了想，即便是刘兆慕在23军里面再有影响，一个小时也拉不走多少人马，于是就答应了李艳涛的要求。
    潘文华这边一表态，朱晋一就乐的更厉害了！其实朱晋一能够来找李艳涛和郭建，也就说明他早就已经将23军里面能拉弄的官兵都搜刮干净了！李艳涛现在管潘文华要的这一个小时，不过是在帮朱晋一“销赃”而已！顺带着，还可以让刘兆慕带着他的旧部在明着在23军里面抢一回！
    黑！简直就是黑到了家！在华毕成的熏陶之下，他的这些老班底们，都彻底的学坏了！

 293.第293章 扩军

    23集团军是刘湘的家底。在川军中的实力比较雄厚。潘文华的23军又是23集团军中的主力，下辖两师又两旅，总兵力约为2。8万。经过广德和芜湖的两场战斗之后，潘文华的部队撤到安庆时尚有2。3万人左右。当然，这是23军在遭到100师洗劫之前的数字。在李艳涛、朱晋一、郭建和刘兆慕走出潘文华的军部一个小时之后，23军的总人数直接下降了一半！
    对这支部队知根知底的原146师师长刘兆慕给23军造成的损失远远超过了潘文华最为忌惮的朱晋一，在刘兆慕这位老师长的鼓动下，146师有七千多人枪投靠了华毕成的30集团军。
    潘文华没有想到刘兆慕在官兵中间居然有这么好的人缘，不光是146师的官兵买他的帐，就连现在由潘文华亲自暂代师长职务的145师和周绍轩、田钟毅麾下的两个独立旅也有一千多名官兵选择了跟随刘兆慕离开，再加上朱晋一之前从23军拉拢的两千多人，华毕成的30集团军从23军足足得到了1。2万名四川籍官兵！
    李艳涛和郭建来之前也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刘兆慕的投靠，让30集团军赚了个盆满钵满！
    为了防止潘文华反悔，李艳涛安排朱晋一的301旅留下来看着23军开拔，他和郭建则先行一步，带着刘兆慕和他的到部队去向华毕成复命。
    前往唐式遵21军的赵建新差不多是和李艳涛、郭建同时回到了100师师部。由于没能拉拢到刘兆慕这样的川军高级将领，所以赵建新的302旅收获远远不如朱晋一的301旅。
    21军投靠华毕成的川军官兵只有不到一千五百人。还好朱晋一没有和李艳涛、郭建一起回来，要是让他撞上了赵建新，还指不定得骄傲成什么样子呢！
    100师撤到南京的时候就不满员，之后又经过了和日军一个多月的激战。各部的损失都不小。本来华毕成是希望100师能够得到一段比较长的休整时间，可是在和李宗仁达成协议之后，他不得不在最短的时间里面让100师再次变得丰满起来。
    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华毕成先后吞掉了叶超的特务团和陈颐鼎带到100师的87师残部。现在再加上这一万多川军，好歹在人数上，各支部队都能够恢复到在常熟坚守国防线时的水平。
    李艳涛向华毕成引荐了刘兆慕，并且为刘兆慕表了功。华毕成一边听着李艳涛的话一边打量着面前的刘兆慕，这位四川汉子给华毕成的感觉很不错，比起唐式遵和潘文华，华毕成觉得刘兆慕更像是传统的川军将领！朴实而坚毅！
    华毕成的注视让刘兆慕稍微有些紧张，虽然民国的战场上，投降和变节的将领多不胜数，但是刘兆慕心里面还是觉得，自己作为一员叛将将会变得低人一等，他已经做好了部队被华毕成打散收编的准备。
    “刘将军！欢迎你啊！以后咱们就是抗日的兄弟了！”
    华毕成热情的向刘兆慕伸出了手，刘兆慕微微楞了一下，然后赶紧握住了华毕成的手，激动再加上紧张让刘兆慕一开口就差点说错了话：“华师……司令！我的这一万多弟兄就都归您了！只要能打小日本就行！部队是打散还是整编，我都绝无二话！”
    华毕成很欣赏刘兆慕的直接，但是却不能同意刘兆慕的建议。他决定打消刘兆慕的最后一丝顾虑。
    “刘将军！我打算将这一万多名川军官兵集中在一起使用，新编成一个步兵师，除了派些的军事教官和参谋人员到新部队来协助你的工作，其他的事情我一概不插手！你的146师依然会是一个整体，不过得换块招牌！”
    华毕成已经尽可能让他的话听起来会幽默一些了，可是刘兆慕还是感动的流下了泪水！刘兆慕现在更加坚信他投靠华毕成是非常明智的选择！
    这样的煽情场面，华毕成应付起来远远不如李艳涛。于是在华毕成定下了让刘兆慕带来的川军自成一师的基调之后，李艳涛走上来为华毕成解了围。
    丢下了李艳涛和刘兆慕之后，华毕成走到了朱晋一和赵建新的中间，李艳涛则看似很随意的挪动了一下位置，刚好挡住了刘兆慕的视线。
    朱晋一在听到华毕成答应让刘兆慕的部队自成一师之后就急了！他的301旅现在还有三四千人的兵力缺口，要是不能从川军这里得到补充，301旅就得降格成两个团的步兵旅了！那样的结果，朱晋一可不愿意看见！
    所以当华毕成走过来之后，朱晋一立刻迫不及待的提出了他的问题：“你让刘兆慕自成一师，也就是说我的301旅不能依靠这些四川兵恢复元气！难道真的要等军政部拨新兵下来？是不是咱们这30集团军要调到武汉休整？所以大哥才这么不紧不慢的？”
    赵建新想问的问题也和朱晋一的差不多，他的302旅，南京一战过后，也有两三千人的缺口，之所以赵建新到现在还能沉得住气，主要是因为他从21军拉回来的一千五百人并没有被华毕成划到刘兆慕的新部队里面。有了这一剂“补药”垫底。赵建新的心里面要比朱晋一踏实的多。
    华毕成看着急吼吼的朱晋一，真想在他的脑袋上来上一下！怎么这家伙就知道多贪多占呢？刘兆慕手下的这一万多川军是一股很庞大的力量，要是使用得当，在接下来的徐州会战中将是极大地助力；可是如果使用不当，“补药”其实也能变成“毒药”！
    实际上将这一万多川军士兵打散编入各支部队的确是在短时间内快速提升100师战斗力的最佳方法。但是这种做却有一个副作用，那就是会让这些刚刚投靠过来的川军官兵对华毕成产生戒心，毕竟这些川军是抱成一团加入到华毕成的队伍中来的，如果马上就将他们分拆开来加强到原来的基本部队中去，是谁都会有想法。
    混编部队，以老带新，确实能加倍的发挥出这些四川官兵的战斗力。但是有时候收获人心，比增加战斗力更加重要！如果华毕成有足够的时间，那他一定会让这一万多川军完全融入到30集团军中去，可是现在，李宗仁只给了华毕成十天的时间！十天之内，30集团军必须完成整编、换装、补充给养这一系列动作，然后开赴徐州。时间真的非常紧张！
    “谁说咱们要去武汉？告诉你们！咱们很快就会得到开赴徐州的军令！咱们又要去打仗了！朱晋一你别瞪着个眼珠子！你的兵力缺口，我会有办法的。87师不是有两千多人跟着咱们撤到了安庆吗？高级军官可以放走，基层官兵必须留下，这些人你和赵建新一人一半！我已经让艾英雄想尽办法征兵了，这些新兵全部分给你和赵建新！明天开始你们自己也多几个征兵站，开拔之前能补充多少就补充多少！我就不信了！以咱们100师的名声！会连几千新兵都吸引不来？”
    朱晋一听了华毕成的话一个劲的撅嘴巴，在他看来，华毕成的办法根本就不是什么办法！设征兵站招新兵？那起码也得让这些新兵有个把月的训练时间吧？徐州战场就像是一锅随时会冒烟的开水！别说是个把月了，能给这些新兵十天就不错了！
    培养一名合格的士兵是个很复杂的过程，可没有速成的方法！短时间集训出来的新兵，实际上就是一群刚放下锄头的农民！带着这样的部队去和日本人作战跟带一群鸭子上战场有什么区别？朱晋一可不想一边和鬼子玩命还要一边为这些新兵蛋子操心！即便是华毕成真的能在短时间内为30集团军弄来几万这样的“生力军”，一仗过后。只怕也剩不下多少！
    朱晋一不想当赶着这些新兵去送死的刽子手！于是他在华毕成面前将他的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司令！要不！将叶超的特务团分我一半吧！”朱晋一见华毕成是铁了心不让他动刘兆慕部队，于是他将歪脑筋打到了叶超的身上，叶超的特务团足足有五千人枪。
    赵建新看着朱晋一在华毕成面前死缠烂打，忍不住有些想笑，这个朱晋一，也只有在总座面前才会服服帖帖的，今天若是换了李艳涛或者西安的白硕对朱晋一说刚才华毕成说的那番话，怕是朱晋一连大刀片子都举了起来。
    华毕成再次打消了朱晋一的念头，他的心里面已经对叶超有了新的安排：“我打算将叶超的特务团扩充，成立一个新的师级番号，咱们虽然还没有足够的兵力，但是这架子得先搭起来！这样也好向军委……”
    “多要些军饷和物资！司令！我的301旅在南京损失不小！这补充兵员的事情已经落了空，军委会的物资总能先挑吧！”
    华毕成后面的话还没有说出来，朱晋一就抢着接了话。说来也奇怪，只要已有便宜可以占，朱晋一的脑筋就变得特别的好使！在挖叶超的墙脚失败之后，朱晋一又把手伸向了还没有落到华毕成口袋里面的那些物资。
    赵建新对朱晋一的厚脸皮真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华毕成也被朱晋一折腾的烦了。他没好气的对朱晋一说道：“等到了手再说！军委会仓库里面的东西，能有什么好货？”
    “这蚊子腿也是肉嘛！老弟，咱们这回可说定了！别到时候你又说话不算话，把东西都给了新成立的几支部队！喜新厌旧是不对的！都是那姓陈的女人把大哥您给教坏了！”
    华毕成作势要去踹朱晋一，眼疾手快的朱晋一连忙闪到了赵建新的身后，然后继续小声的叨叨着：“一会是杨记者，一会又是军统的女站长……”
    被朱晋一这么一闹，华毕成心情变得松弛了许多，他的脑海里面忽然浮现出了一个个美丽的身影，若隐若现，显得是那样的婉约和迷人。男人打仗不就是为了让女人更好的生活么？
    “司令！新的部队番号。是不是需要确定一下，省的各部之间权责划分不明，沟通不畅！”赵建新的声音将华毕成从他的绮梦中唤醒了过来，只是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华毕成却觉得已经过了好几个小时，他甚至觉得赵建新的话听起来有些陌生。
    屋子角落里面的李艳涛也拉着刘兆慕走了过来，随着这几个新的师级单位成立，华毕成这个小团体的势力版图将扩的更大，内部的力量对比也将出现微妙的变化，所以每一个人都对华毕成接下来的话非常的关心。
    突然变得很严肃的气氛将华毕成的思维重新激活，他轻轻的摇了摇头，将最后那点绮梦的碎片从他的脑海里面赶了出去，徐州会战在即，现在可是不是忙儿女私情的时候！老天爷给你一些，就会拉走一些，简单而快乐的生活，已经渐渐的离华毕成远去了。
    “李副参谋长！你去通知叶超、陈东，还有我说的那几个营长赶回来吧！我们开个小会！说说扩军的事情！”
    在所有人赶回来的这段时间里面，华毕成的小团体骨干们聚集在会议桌边说着一些送沪会战和南京会战的往事，刘兆慕加入的比较晚，所以始终插不进朱晋一、赵建新的谈话中去，李艳涛发现了之后，故意说了几个南京会战后期的话题，这样才让刘兆慕打开了话匣子。
    听着刘兆慕说起广德抗战的事情，朱晋一和赵建新有些提不起兴致。和华毕成带着他们经历的尸山血海比起来，刘兆慕打的这几仗最多只能算是过家家。华毕成见到部下们之间这种融洽的氛围，心里面也比较开心。
    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所有人终于都到齐了，李艳涛向大家介绍了刘兆慕这位新同僚，一番寒暄之后，华毕成将会议带入了正题。
    按照军委会的命令30集团军正式扩编，华毕成以100师的几支基本部队为骨干，搭起了两个级番号。
    100师扩编为100军，由朱晋一担任100军军长
    叶超特务团扩编为一个新的步兵师，由叶超担任师长。刘兆慕的川军旧部组成一个新的步兵师，组成一个新编军，原100师302旅旅长赵建新担任这一新编军的军长。
    李艳涛升任30集团军参谋长，西安的白硕升任30集团军副司令长官，在西安成立30集团军官教导团，曼斯坦因担任30集团军教导团团长，继续负责在西安练兵。艾英雄的卫士连扩编为集团军警卫营，由已殉国的张长喜胞弟张二喜担任营长，和陈旭娟的情报处、陈东的特战队，郭建的炮兵团直属集团军司令部，由华毕成直接管辖。
    让人意外的是，这本来是高级军官才参加的会议，华毕成还叫来了，几位营一级军官，有艾英雄、王雷、朱雄等十多人。
    “各位都是从上海到南京一路杀过来的，也是基层军官表现十分出色的人。今日叫你们来，是要交给你们一件重要的任务，这可是关系到未来抗战能否胜利。”
    “总座！您老人家终于不把我留在身边了，是不是让我上前线啊？”头脑简单的艾英雄第一个发问。
    “我还不到三十岁，老吗？”华毕成的一问惹的大家哈哈大笑。
    华毕成接着对艾英雄说：“不是让你去前线，而是要把你们送回西安。”
    “总座！我不愿意！”这些基层军官虽然都不大愿意，不过也就艾英雄敢顶撞华毕成。
    “你先别着急说不愿意。我让你们回去，是为了组建我们的装甲部队。从上海到南京，咱们没少吃小鬼子那废铜烂铁一样的豆战车的亏。秦岭的兵工厂第一批铁甲战车已经生产出来了，不过目前缺人，你们回去的任务就是，在最短的时间内组建好我们的战车部队！到时候，我们集中使用这些铁甲战车，分割包围歼灭鬼子几个师团都不是不可能！”华毕成的语惊四座。
    十几个基层军官开始交头接耳小声议论起来。
    “有没有信心完成任务？”华毕成厉声问到。
    “有！”十几位基层军官在艾英雄的带领下用尽浑身力气喊道。所有的人这一刻都在憧憬着中国的钢铁胸饰碾压小鬼子的画面。
    最后华毕成宣布了30集团军十天后将开赴五战区参加徐州会战的消息，在开拔之前的的这段时间里面，30集团军的任务就是征兵和训练！不要怕在训练中浪费弹药！不要怕在训练中流汗和受伤！一切都为了在接下来的战斗中，30集团军的将士们可以少流一些血！
    会议之后，整个30集团军投入到了热火朝天的练兵之中！在简陋的操场上，华毕成的官兵们又见到了那个佩戴着上将军衔的“老兵”。

 294.第294章 潘多拉魔盒

    日军攻克南京后，在东京的大本营中仍然继续着该不该扩大中日战争的争论。不扩大派认为日本已经攻占了中国的内蒙与华北大部分地区，同时控制了中国的长江三角洲，中国最为精华的地区与战略重镇，都在日军的手中。但是日军也将包括关东军在内的百分之九十以上兵力都投入了中国战场，若要继续扩大战事，开辟新的作战目标，日本的兵源已经有些难以为继。
    假如日本还想保持军力对付美、苏的话，必须在中国战场上适可而止！至少也要暂时的按兵不动，等待中国内部的政治变化，然后再进行协商，设法解决与中国战争的问题。因此，徐州是绝对不宜再派兵攻击的。
    日本政府中的不扩大派认为。就算是日军能够攻占徐州，打通津浦铁路，让北平与南京的铁路相连，也会带来一系列的问题。占领徐州对日军控制中国的能力增加有限，日军还得派出大批的兵力驻守在铁路沿线防御中国军队的袭扰，这样将造成日军军力的进一步分散，从而使日本真正掉入中国战场的泥淖之中。在不扩大派的眼中，中国战场的日军如果真的要南北相连，还不如使用海运，这样即安全运输成本又低廉。
    可是在日本内阁中的扩大派眼中看到的却是另外一幅蓝图，扩大派认为武汉政府在经过华东与华北一系列的失败之后，中国的军力与工业能力均已残破。日本只要再派出几个联队的兵力加入到中国战场，追击扫荡在徐州的中国军队，那么，武汉政府将很快投降。攻占徐州，打通津浦铁路是必要的战场巩固，而且攻占徐州，还能有利于日军沿陇海铁路与淮河流域深入威胁中国的战略中心武汉。
    扩大派与不扩大派之间的争论一时间喧嚣尘上，搞的大本营和裕仁天皇都感到有些无所适从。
    内阁和军部这种思想上的混乱很快就在日本的对华政策中体现了出来。
    1938年元月，日本内阁做出了《处理中国事变纲要》，在这份《纲要》里面既有“帝国政府期望武汉政府迅速放弃抗日政策。与帝国合作”这样的句子，后面却又说了一堆“不一定期望与武汉政府谈判成功，而继续寻求收拾时局之其他途径，并与军事行动互相配合，对事态的进展作好准备，以应付武汉政府的长期抵抗。”诸如此类的话。
    实际上这已经反映出了东京的矛盾心态，军部和内阁在扩大还与不扩大中国战事之间左右摇摆，以至于把这份《处理中国事变纲要》的内容搞的也有些自相矛盾。
    最终，还是天皇结束了东京的这场思想混乱。裕仁命令在中国战场的所有日本军队在没有得到东京新的命令之前不得继续扩大战事。他要求华北方面军在攻克济南、青岛之后，只要往南建立安全防线即可。还要求华中方面军在攻克南京、芜湖之后也必须马上停止进攻。裕仁天皇下的态度，已经表明了日本想要早点结束这场越来越看不清前途的战争。和武汉政府展开谈判，已经成为了东京的首要选择。
    可是沸腾的油锅岂是一两勺冷水能够降温的？可怕的战争机器已经发动，现在日本政府要让这架疯狂运转的机器马上停下来，又谈何容易！
    随着日军攻克中国首都南京的消息传到日本国内，日本人彻底的陷入了狂热。整个东瀛到处都沉浸在一片欢呼和鼓噪声中。被扩大派控制的报纸、电台每天都重复着一个声音：“天皇万岁！扩大皇军的胜利。”而对于日军在淞沪战场和南京战场上遭受的空前损失，却是只字不提。
    军部向日本国民公布的中国战场日军的伤亡人数看起来更像是一个笑话！中日两国的几十万大军打了五个多月，侵华日军的伤亡总人数居然只有1078人！当谎言被重复了一百遍，它也就成了真理！
    被军国主义洗脑的狂徒们，像肮脏的油污般浮了上来，组织游行、集会、请愿，在日本列岛上窜来窜去，疯狂地鼓噪着。“扩大对华战争的胜利！”、“彻底消灭顽固的支那军队！”、“征服支那！”之类的口号响彻东京街头。
    1月的日本列岛尽管雪飞舞，寒气逼人，但那些矮小的日本人却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
    日本国内的这种狂热情绪很快就被有心之辈传导到了中国战场的日军中间，华北日军和日本中支派遣军违背了天皇的命令，将他们的屠刀挥向了中国的又一座中原重镇——徐州。侵华日军将领们的意图相当明确，他们就是要打通津浦路。解除日后进军武汉的右侧威胁，再由陇海路西上，切断平汉线，一举拿下武汉，逼蒋介石摊牌。
    帝国的军人从来就不相信日本的外交人员能够在谈判桌上能够让武汉的蒋光头就范，他们只相信他们的刺刀和大炮！侵华日军的高级将领们要亲手放上压垮武汉政府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津，侵华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内，寺内寿一大将和他的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正在研究华北方面军接下来的作战部署。
    原先寺内寿一大将以为，中日之间的决战将在河北地区爆发。他麾下的华北方面军已经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在这一地区围歼中国军队，一举迫使南京政府投降，从而立下不世功勋。
    然而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南京政府最高战略决策层在上海骤然发动的攻势将中日之间决战的地点转移到了华东，这样一来，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得到了参加决战的机会，并且最终攻占中国的首都南京。而寺内寿一大将的华北方面军不但连助攻的机会都没有得到，还陆续被军部抽调了两个半师团去支持松井石根的作战。这在寺内寿一大将看来，就是对华北方面军的无视！
    寺内寿一大将迫切的希望能够在华北战场上挽回华北方面军的荣誉。可是万万没有想到，东京突然给了寺内寿一大将一道防范苏联作战的待命指令，这更让他手下的华北方面军完全没有了发挥的余地。
    寺内寿一大将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上海的松井石根取得攻占南京的重大荣誉。在羡慕松井石根的运气之余，寺内寿一大将也越发按捺不住他对荣誉的渴望，于是他向大本营力陈了华北方面军准备深入中国腹地作战的构想，希望能够开辟出一个新的战场建立功勋。可就在这个时候，裕仁天皇禁止扩大中国战事的命令又被传达了下来！屡遭打击的寺内寿一大将终于忍不住开始了抱怨！
    寺内寿一大将不敢质疑天皇的旨意，却敢攻击大本营和军部！和他的感受相同日军将领还有很多，特别是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更是对东京表示了强烈的不满！
    按照原先华北方面军的原先判断，日军与中国军队决战的重点，应该是在香月清司中将麾下第一军主攻的平汉铁路沿线，在津浦铁路作战的西尾寿造第二军，负责右翼的助攻与合围。
    由于淞沪战场的开打，中国军队主力没有在平汉铁路集结，这样一来，西尾寿造的第二军也就没有了机会展现战力。更为意外的是，由于山西的战局扩大发展，造成日本第一军的主力进入山西协助第五师团作战，西尾寿造的第二军就成为了华北方面军的预备队，因此不能沿津浦路深入攻击中国军队，只能停留在黄河以北地区待命战备，以防苏联对日军的进攻。
    可是直到华东的“中支派遣军”顺利的攻占南京。冰雪又封住西伯利亚的交通，苏联军队也并未出现集结的迹象，西尾寿造的就这样白白的错过了华北方面军的大部分作战。饥渴的西尾寿造不能接受中日战争就这么结束的结局，他积极要求寺内寿一大将允许他的第二军进攻山东半岛。
    西尾寿造的请战给了寺内寿一大将最合适的借口，出于他的私心，华北方面军开始试图改变日本大本营战略部署。寺内寿一大将的希望是，最好是大本营能增加华北方面军的兵力，允许他们沿平汉线从北向南一直攻到武汉。否则，至少也要攻占徐州，打通津浦线，以联络华北与华中的日军占领区。
    经过寺内寿一大将的多方努力，终于从东京传来了消息，今天，大本营将给予华北方面军最终答复。寺内寿一大将希望能收到允许他攻占徐州的军令！
    “司令官阁下，东京的政客们现在应该还处于无休止的争吵中吧！帝国的命运，不能交给那些软弱的傻蛋！只有我们这些帝国军人才是日本的希望，您说是吗？”华北方面军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忽然抬起头来对寺内寿一大将说了这样一番话，冈部直三郎参谋长的脸上泛着变态的红晕，这些天以来，华北方面军的日本高级军官们都处在一种高度的亢奋之中，很多人都患了失眠的毛病，冈部直三郎参谋长也是其中的一个。
    寺内寿一大将放下手中的红蓝铅笔看了冈部直三郎参谋长，他有些不太喜欢冈部直三郎参谋长现在的样子，寺内寿一大将坚持认为，作为军人，必须要时刻保持冷静，像冈部直三郎参谋长这样容易受到外界影响的家伙，都不能算是合格的帝国军人。
    寺内寿一大将回答冈部直三郎参谋长问题的声音有些冷冰冰的，他用严厉的语气质问着：“冈部君！你的这番话听起来似乎有些信心不足！到底你在担心些什么？”
    “司令官阁下。天皇的御旨明显是在维护政府中的不扩大派。这样的敏感时期，大本营也必定会保持低调！皇军在上海和南京战场上接连受到的严重损失已经让天皇对这场战争的前景不再看好！我不是在怀疑什么，而是感到非常的不甘心！运气！和松井石根的派遣军相比，我们差的仅仅是运气而已！如果决战能够按照大本营的最初设想在河北地区展开的话，恐怕现在帝国已经击垮了支那！”
    冈部直三郎少将向寺内寿一大将说出了他的内心想法，在冈部直三郎参谋长看来，华北方面军想要进攻徐州，还得冲破一连串的阻力！政府的反对，天皇的御旨，还有海军的那帮混蛋，似乎整个日本都不希望华北方面军能够在中国战场上建立功勋！
    这都怪无能的松井石根给华北方面军带来的麻烦！正是由于松井石根在华东战场上的失败表演，东京才会变得如此犹豫！
    “冈部君！注意态度！松井大将的军衔高过你很多！这样话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你应该把精力都投入到战场上！徐州！一定会成为帝国的战利品！大本营会通过我们的计划的！”
    下级军官对上级军官出言不逊，这种行为在日本军队里面是大忌！寺内寿一大将虽然在心里面看不上松井石根的“拙劣”表现，觉得冈部参谋长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在这样公开的场合，他必须站出来批评冈部直三郎，寺内寿一大将这样做并不是在维护松井石根，而是在维护日军的传统！
    冈部参谋长意识到他刚才说错了话，于是他顺着寺内寿一大将的话把将话题转回了徐州战场。按照寺内寿一大将的构想，华北方面军将成为这场徐州会战的主力。
    首先是津浦路北段的矶谷廉介第十师团从济南、泰安、兖州出发，向济宁攻击前进。同时濑谷支队以三个步兵联队及骑、炮、工兵等联队和坦克队为前导，向邹县地区挺进。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则会在青岛登陆。向胶济路进击，由台（台儿庄）潍（潍县）公路向南进攻徐州。
    津浦路南段占领上海的日军只需要积极配合华北方面军的行动，从南京方向抽调几支有战斗力的部队实施北进即可。南北两个方向的日军就像像是一把巨大的钳子。寺内寿一大将的最终目标就是要让这把钳子在陇海铁路线上完成收拢，聚歼徐州地区的全部中国军队，给武汉政府“致命的一击”！
    在寺内寿一大将看来，只要日本还有称霸大陆的野心，大本营就没有理由阻止华北方面军的行动！天皇的旨意也并不是什么不可逆转的东西。寺内寿一大将很了解裕仁天皇，这个貌似很温和的男人身体里面住着这一位野心家！天皇对大陆的渴望恐怕比大本营的日军将领们还要更加强烈！
    松井石根回国后的境遇，就是一面很好的镜子！这面镜子折射出了天皇的真实想法！南京城破后，屠杀战俘和平民的消息被披露之后，松井石根这位纵容部下展开大屠杀的罪魁祸首遭到国际舆论的强烈谴责。为了维护日本在国际上的形象，大本营被迫将松井石根召回了日本。
    按照常理来说，等待松井石根的将会是审判和牢狱之灾。可实际上松井石根回到日本之后并没有受到什么处罚，这都是因为裕仁天皇记着松井石根的功勋呢！屠杀了多少中国人裕仁并不关心，他更在意的是，松井石根给他拿下了中国的首都！只要能够给日本带来巨大的利益和大片的土地，裕仁天皇不会在意日军将领们犯下的“小错误”。
    “还是没有收到大本营的电报吗？”冈部参谋长只安静了一会的功夫，又开始惦记起了东京的态度，他每隔十几分钟就会向身边的参谋军官重复一遍同样的问题，弄得寺内寿一大将很不耐烦。
    冈部参谋长的表现让寺内寿一大将忍不住微微的摇了摇头，冈部直三郎，冈部荣次郎的小儿子，比起他的父亲还有着不小的差距。
    “报告！大本营和陆军是省来电！”寺内寿一大将和他的参谋长冈部直三郎少将终于听到这一声报告。
    大本营的态度果然和冈部直三郎参谋长推测的一样，十分的模糊，不过同时寺内寿一大将还得到了陆军省发给他的密电。陆相杉山元在密电里面让华北方面军做好南下的准备，提防中国军队的反扑！
    看完两份电报之后，寺内寿一大将笑了！什么提防中国军队的反扑？分明是陆相杉山元给华北方面军留了一个可以钻的空子！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御，既然陆相没有将系在华北方面军脖子上的缰绳拴死，也就是说陆军省其实还是希望寺内寿一大将能够向徐州在靠近一些的！陆军省之所以独独给华北方面军留下进军的口子并不是偶然的！这一切，都是因为那该死的海军！
    早在1937年12月，日本海军和陆军就有约在先，待陆、海军有关部队都准备好之后，再共同向山东半岛进攻，共同占领该地。可是在华东的日军攻占南京之后，急于建立功勋的华北方面军决定“乘胜”向山东方向猛攻。海军一看急了，决定不再遵约，提前向山东进击，并决心在陆军到达之前在青岛登陆。
    武汉政府在陆地上还能和日军较量一番，而在海上，日本海军完全是无敌的存在！卑鄙的海军集中了大量陆战队。并且封锁了消息，以进行教育训练为名，从陆军运输部借来运输艇20艘，加上第4舰队，打算在陆军的陆军第五师团海运到来之前，单独从青岛地区登陆。海军的这种行为，被陆军省视为了严重的挑衅！
    于是，华北方面军得到了陆军省的这份密电。这是一把打开潘多拉魔盒的钥匙！寺内寿一大将终于可以行动了……

 295.第295章 征兵的困难

    安庆，30集团军驻地
    李宗仁的办事效率还真不是盖的，仅仅过了48个小时，李宗仁便已经办妥了他答应华毕成的部分事情。军委会给第1军的嘉奖令和叶超的调令是李长官最先办好的事情，就凭着这么一张薄薄的纸片，便将华毕成欠第1军的债务一笔勾销。为了将这份嘉奖令做成铁案，李宗仁还通过他的关系让第1军的“感人事迹”登上了报纸。
    叶超也被军政部正式从李铁军的第1军调到了华毕成的30集团军，这样一来，李铁军就是想把责任推到叶超的头上也没有了可能。华毕成很想知道第1军的真正主人胡寿山有没有被这份意外的嘉奖令气的七窍生烟，至于李铁军会受到什么样的摧残，华毕成一点也不关心。像这样的软骨头将领越早滚蛋就对抗战越有利！
    看着《中央日报》上面为第1军开的专题，华毕成还真感到了一种为民除害的快意！
    华毕成收到的第二份电报是军委会批复的《第30集团军组建方案》，这份《方案》几乎就是华毕成上报的组建计划的翻版，华毕成知道这肯定又是李宗仁和老乡于右任、加上蒋百里在中间帮了忙。
    按照军委会的这份《第30集团军组建方案》，赵建新的新编军得到了第99军的番号，以税警总团康复的5000伤员为基干组建186师，刘兆慕和叶超的两个暂编步兵师分别成为了187师和188师。军委会批复的这份组建方案和华毕成的原始组建方案唯一的不同之处就是多给了30集团军一个189师的空头番号，并且把这个189师算在了朱晋一的100军麾下。
    华毕成根据这份《组建方案》对30集团军的各支部队进行了整编，整编过后的第30集团军主要架构如下：
    99军：下辖186师、187师；
    100军：下辖100师、188师、189师。
    其中189师为空头番号，第30集团军在华毕成身边实际能够使用的作战部队为4个步兵师。加上在西安的孙蔚如和王以哲两个军，30集团军下辖四个军，华毕成手中已经握有十五万人马。
    税警总团在武汉的那5000伤员，到手过程的也是异乎寻常的顺利。鉴于宋子文和蒋委员长之间的紧密关系，李长官没有一上来就直接去找宋子文，而是借助何部长和宋子文的两个弟弟旁敲侧击了几下。
    在外人的眼里，宋子文是非常狂妄的一个人，他手握着政府的财权，应该是人人争相巴结的对象。可实际上宋子文的身边只有极少数人追随，常常成为各派势力的攻击对象。宋子文常常在遇到重大困难感到无法应对的时候，就会提出辞职。
    蒋委员长对他的这种做法也很有意见。宋子文在政府内部的人际关系处理的比较失败，他不太善于把自己的见解和蒋委员长以及其他人沟通，要么接受，不接受就走人，他的这种性格使得他和蒋委员长之间的关系并没有看起来那么融洽。
    在担任南京国民政府财政部长期间，宋子文创建了直属于财政部的军事武装税警总团，企图掌握一支私人军队，蒋委员长明面上虽然不说什么，可私底下却一直给税警总团小鞋穿。
    “一二八”事变之后宋子文深刻地认识到日本的严重威胁。为应付华北突发事变，他与陇海铁路局局长钱宗泽秘密商妥，备足30多列车，集中于海州，把税警总团一下子全部运到郑州，准备开赴北平。此事被河南省主席刘峙发觉，打电话向蒋委员长告发。蒋委员长知道之后大发雷霆，命令税警总团立刻开回原防，否则缴械。
    宋子文的一系列活动和态度，加上他拒绝为中央军增加军费。都让蒋委员长非常恼火。蒋委员长再也容不下税警总团这支非嫡系的强大军队存在，很快，驻防徐州的第二师师长黄杰接任了税警总团总团长。宋子文苦心经营的军队，实际上已经脱离了他的控制。
    所以当宋子文从何部长和他的两个弟弟那里得知，李宗仁希望他可以将武汉的税警总团伤兵交给华毕成的意思之后，宋子文立刻决定卖李宗仁这个顺水人情，他给税警总团的旧部写了一封亲笔信，然后让人送到安庆交给华毕成，有了宋子文的这封信，华毕成派到武汉的陈旭娟非常顺利的收编了那些税警总团的伤兵。
    考虑到这五千伤兵还需要一定时间的恢复和训练才能达到他们的最佳状态，华毕成没有将他们调往安庆。而是把这些税警总团的伤兵编成了两个补充团，同时30集团军在武汉设立了一个留守处。陈旭娟当上了这个留守处的处长，情报处的人员也被一并转移到了武汉。比起激烈的正面战场，广阔的大后方和日占区才是情报处的最佳舞台。
    除了情报工作和整训两个补充团之外，华毕成还让陈旭娟在湖北设立了许多的征兵点，徐州这一战30集团军一定会有损伤，而且30集团军现在还有两个空头番号，其他的几个师也都不满员。与其到时候再临时招募新兵，还不如现在就提前开始准备。
    随着李宗仁的承诺一一兑现，华毕成也开始了他投桃报李的行动，新兵训练的事情有李艳涛盯着出不了什么纰漏，华毕成将他的精力渐渐转移到了和武汉的沟通中去了。
    30集团军开赴徐州参战，还需要得到军委会的调令。在和华毕成谈妥了条件之后，李宗仁请调30集团军加入五战区的报告马上就递到了军委会。可是现在已经过去了两天的时间，武汉那边一点动静也没有。
    李宗仁希望华毕成可以向蒋委员长主动请战的电报，和陈旭娟发来的已经顺利接管税警总团伤兵的报喜电报是前后脚到的。华毕成有些怀疑李宗仁在武汉留了人监视着那些伤兵们的一举一动，要不然的话，这发电报的时间也太巧了一些吧？给华毕成出这个明显是馊到了极点的主意，其实是李宗仁为了将30集团军牢牢地和五战区地方部队绑在一起的一种策略。只是，华毕成是不会上这个当的！
    为了五战区的杂牌军主动向蒋校长请战这样的蠢事，只有疯子才会去做，华毕成愿意去徐州打鬼子，但他绝不会用这样白痴的方法。要说动蒋校长，就得抓住蒋校长的心理，华毕成敢打赌在1938年没有一个人会比他更了解蒋委员长。毕竟，只有他一个人看过蒋校长的日记，那里面将蒋校长的内心世界都展现了出来！只要蒋校长没有把他的日记变成谎话大全，华毕成就有去徐州的办法！
    现在华毕成伤神的是另外一件事情，安庆，30集团军的征兵工作在开始的阶段很不顺利。
    两天的功夫，各支部队撒出去的几十个征兵站居然只为华毕成拉回来不到五百名新兵！要是照这个速度继续下去，30集团军再开拔之前怕是连一个新兵团都凑不出来！看着作训处每天报上来的数字越来越少，华毕成感到有些不大痛快！这样艰难的征兵局面，已经好久没有遇到了！
    自从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华毕成的部队名气是越打越大！早就成了投军青壮的首选！从淞沪战场退到常熟的时候开始。华毕成就再没为征新兵的事情发过愁！华毕成的部队每到一处驻防都会有大量的青壮赶来投军，好几回华毕成的作训处处长都差点让没能通过筛选的青壮给撕了！
    怎么到了安庆之后，就一下子换了个人间？如果说南京卫戍军的所属部队现在都还留在安庆，现在这种情况还算是情有可原！那时候刚撤到安庆的南京卫戍军各支部队都严重缺人，打着各种旗号的征兵点在整个安庆城里面星罗棋布，从街头排到了街尾，每一个路过的青壮年都成了各支部队争抢的目标。
    现在的安庆地区，华毕成的30集团军一家独大，照例说应该比“抢人大战”的时期更容易征兵。可实际的情况确是，来华毕成部队投军的青壮年数量每天都在急剧的减少！难道是安庆地区的青壮年都被开拔走的军队搜刮一空了？华毕成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怀疑！不过他很快就推翻了自己的想法。
    安徽可一直是中国的人口大省，安庆地区这些年来又没有经历什么战火，应该是人丁兴旺。如果说南京卫戍军的几个军在安庆呆上几天就能将当地的青壮搜刮一空，那这1938年的安徽，人口也太少了一点吧？华毕成决定到安庆城里面的征兵店去看个究竟，当然，事先得换身行头。
    “陈东！你带几个人和我出去走一趟，换上老百姓的衣服，咱们来个微服私访！”陈东应了一声之后下去准备，虽然陈东还是特战队长，但是军衔已经变成了上校，和陈东一起晋升的军官不少。
    部队正式扩编之后，华毕成在征兵和训练以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为他的部下们向军政部要官衔。30集团军上报给军政部的要求晋升军官名单足足有十几页纸！看的何部长好不头痛！后来军政部给了华毕成一份授权。使华毕成有权力任免30集团军内部上校军衔以下的军官，只需要事后向军政部报备一下即可。
    陈东衣领上的上校军衔，就是华毕成自己签发的委任状，至于李艳涛、朱晋一和赵建新的军衔，依旧需要上报军政部批准。陈东回来的时候手里捧着几套冬衣和鞋帽，在他的身后，李艳涛和朱晋一已经换好了他们行头。
    “司令！这可不是我有意出卖的您！按照情报处陈处长定下的规矩，您要微服私访，必须通知李副参谋长或者朱军长！”陈东怕华毕成把火撒到他的头上，赶紧先搬出李艳涛和朱晋一来撇清他的责任。
    华毕成还真不知道陈旭娟什么时候捣鼓了这么一套规矩出来，根据时间推算，应该是陈旭娟在去武汉之前整出来的。
    “这女人还真是麻烦了！”华毕成没好气的说道，他明白“狐狸”站长这样做是为了他的安全，可是这被剥夺了自由的感觉，真的不太好受。
    “这他娘的是哪个小白脸穿过的旧袍子？一股子脂粉味！这厮定然是个整天逛窑子的色胚！”华毕成的话刚说完，朱晋一也骂骂咧咧的对他套在身上的衣裳表示不满，这袍子有点小，朱晋一这么一穿，还真穿出了点紧身衣的效果！
    李艳涛咧开了嘴，华毕成瞪了一眼朱晋一，然后快步从他身边走了过去。朱晋一三步并作两步追了出去。李艳涛紧随其后，陈东则将手中的衣服丢给了华毕成的几名特战队员，然后飞快的跑到了华毕成的身边低声说道。
    “司令！司令！您的衣服！忘了换了！”经陈东这么一提醒，华毕成猛地想起他自己居然忘了换打扮，要是就这样走在大街上倒也能算上是个奇景。不妨想象一下。军装笔挺的华毕成身边站着个穿着紧身衣的朱晋一，再加上个穿得像个算命先生的李艳涛，那效果，绝对是喜剧。
    华毕成脱下将军制服，随便拿了一套合适身材的衣服穿在了身上，然后带着众人从司令部后门绕到了安庆城的大街上，看着街面上不时走过的青壮，华毕成低声问李艳涛：“这满街不都是合适的人选吗？怎么整天老是说找不到人？你这个大总管是怎么当的？难道咱们30集团军还得出分派任务让地方官员帮忙拉壮丁这样的下策不成？”
    李艳涛也一直认为30集团军征兵是手到擒来的事情，他这几天都忙着在黑市上为30集团军淘换装备和出售部队缴获的日本军用物资。中国军队和日军几场大仗打下来，军政部的仓库里面已经能饿得死老鼠。在苏联的军援没有全部到位之间，何部长只能和缺枪少弹的将领们大玩空手道，整天翻来覆去就是那么几句：“坚持！坚持！”“即到即拨！”
    用朱晋一的话来说，就是只听楼梯响，不见人下来！
    李艳涛一直担心30集团军没有足够的武器来武装新兵，他怎么也没有想到这回情况居然倒了过来，新兵居然比武器还要难办！
    “也许是这些青壮不愿意投军吧？前边不远的地方就有咱们30集团军的征兵点，应该能看出点什么来。”
    华毕成点了点头，暗暗加快了脚步，朝着李艳涛说的征兵点走了过去。老远的，华毕成就看到了征兵点搭起来的大台子，这条街道是安庆城里面最繁华的大街，街面上过路的人倒是有不少，可就是没有几个人愿意去征兵点。偶尔有几个青壮凑过去，也是简单说上两句转身就走，这样低落的人气，急的这个征兵点的军官是满头大汗！
    华毕成带着众人走到了征兵点斜对面的一个吃食摊上坐了下来，他要好好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这位先生，你要吃点什么？”摊主是一位精神很好的老汉，在旁边桌上忙着收拾碗筷的老妇人应该是他的老伴。
    华毕成这一落座，一直跟在他身边便装护卫的特战队官兵呼啦一下就靠了过来，老夫妇的几张小桌子顿时被挤了个满满当当。
    见到有大笔的生意上门，老汉自然是喜笑颜开，不过这做小买卖的人也有做小买卖的规矩。老汉从这好几桌的人里面一眼就找到了最先走到他摊子上的华毕成，在老汉看来，是因为华毕成的到来给他带来了这么好的人气，所以，他得先招呼华毕成这位贵人。
    “这么冷的天气，有口热乎的就好！掌柜的，那小木桶里面煮的是什么？闻着怪香的！”华毕成的眼睛一直盯着斜对面的30集团军征兵点，还是李艳涛主动接的话。
    老汉憨厚的笑了笑，然后转过脸对着李艳涛说道：“二位是一前一后坐下来的，还真没瞧出你们一起的，多有得罪！小本生意，当不起掌柜这两个字，锅里面煮的是柴火小混沌，一碗八个大子，二位来两碗？”
    听到八个大子的价钱，华毕成将他的视线转了回来。他好久没有到街面上来溜达了，这柴火小混沌他以前没少吃过，他记得价钱应该是两个大子。抗战打了五个多月，市面上所有的东西都贵了，这还是在没有遭遇战火的安庆，若是在交战中的徐州或者是日占区，这八个大子不知道还能不能买到一碗混沌汤。
    宁为太平犬，不做乱世人。战争中最苦的人，还是老百姓。
    “这一桌的都有，一人一碗，这是钱，老人家您拿好！”感慨之余，华毕成想帮帮这对老夫妇，他边说边伸手到怀里去掏钱，结果只抓到了一把空气。这时候华毕成才想起他身上穿的衣服不是自己的，陈东的反应极快，他迅速掏出钱从桌子底下塞到了华毕成的手里，华毕成接过之后数都没数，全部给了老摊主。
    老汉接过钱低头一看，足足有二三十元之多！他连忙将钱往华毕成的手里面塞，口中连声说道：“太多了！太多了！你一个教书先生，也不太容易！这日子再艰难。也还得活着啊，早晚会熬出来的！”
    华毕成听了老摊主的话感到非常纳闷，怎么自己会看起来像个教书先生？他低头仔细看了看套在身上的衣裳，青色长衫、黑色围巾，口袋上还插着一支钢笔，可不就是个教书匠的造型吗？一个教书匠突然掏出一笔巨款要请一群素不相识的人吃饭，再加上刚才华毕成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的大兵，难怪老摊主会以为华毕成是看开了一切要自寻短见！
    这误会可大了！要是被人传了出去，可能会影响抗日名将在国人心中的威信哦！
    “先生！你可不能听这算命先生胡说啊！老汉活了六十多年了，就没有见过不骗人的算命先生！”老摊主在劝完华毕成之后将矛头指向了李艳涛，谁让李艳涛刚才承认了和华毕成是同伴，老摊主看着一脸神棍模样的李艳涛，直接就抄起了条凳！
    见到李艳涛的造型还不如自己，华毕成的心里面顿时舒坦了许多。

 296.第296章 近卫文磨的声明

    就在馄饨摊主手中的条凳即将敲到李艳涛脑门上的那一刻，华毕成赶紧跳起来一把扯住了摊主老汉的胳膊，然后他大声喊道：“凳下留人！都别动手！”
    华毕成这一嗓子不但保住了李艳涛的脑袋，同时也救了摊主老汉的性命。华毕成的前半句“凳下留人！”这四个字是说给拿着条凳的馄饨摊主听的，而后面的“都别动手！”这半句则是说给周围正在准备掏枪的特战队官兵听的。
    李艳涛现在可是30集团军的参谋长，同时也是华毕成这个小团体里面的二号人物，要是这么随便就能让一个馄饨摊的老板给伤了，那特战队的官兵恐怕就要被华毕成解散分到作战部队里面去回炉了！
    这场小插曲开始的快结束的也快。在华毕成出面担保了李艳涛的人品之后，馄饨摊主终于发觉他是好心办了坏事，表情明显有些尴尬。李艳涛见对方是个老汉，也不便发作，反而还得去安慰老汉几句。看着满脸郁闷的李艳涛，穿着紧身衣的朱晋一开心的要命，他还真希望刚才馄饨摊老板能帮李艳涛开瓢，那才叫一场好戏呢！只可惜华毕成坏了他的好事……
    馄饨摊主和李艳涛说完话之后一边朝锅灶旁边走一边在口中呐呐自语：“怎么可能会不是神棍呢？这人明明长得就很像道观门口那些假道士。”
    听了摊主老汉的“抱怨”，陈东将刚喝到嘴里面的一口馄饨汤全给喷了出来！弄的坐在对面的朱晋一满脸都是，被当场“毁了容”的朱晋一气的跳起来就要去揍陈东，眼看着刚刚平息下来的馄饨摊又要陷入一场更大的混乱之中。这时候华毕成用力的咳嗽了两声，朱晋一这才悻悻的放过了陈东。不过陈东和朱晋一真打起来，谁吃亏还真不好说。
    “李副参谋长。你觉得这老汉如何？”
    李艳涛以为华毕成是在调侃他，于是哼哼叽叽的没有答话。
    “说正事呢！别胡思乱想！难道比不觉的这老汉的脾气和体力都很适合当兵吗？”
    华毕成这句话问的显然是有用意的，李艳涛开始了低头思考，陈东也似乎有所感悟，只有朱晋一，依旧是没心没肺的样子，第一个嚷嚷了起来：“老弟！你不会是想要招些老头子回来凑数吧？我可先声明了啊，超过三十岁的新兵我100军可不要！会影响战斗力的！”
    “朱晋一！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我说你怎么这么实诚？你脑子里面到底装的是什么？浆糊吗？”
    “总座！朱军长是误会了您的意思。”李艳涛怕华毕成生气，赶紧上来打圆场，他没用太长的时间就搞懂了华毕成刚才那句话的意思。现在，李艳涛得翻译给朱晋一听：“朱军长，司令的意思是说安庆这个地方的人脾气火爆，体格又好，几十岁的老汉遇到点事情尚且一点就着，年轻人就应该更是一腔热血！在这样的地区，招不上新兵确实有些奇怪！”
    华毕成点了点头，肯定了李艳涛的判断。朱晋一这才明白过来，停止了继续折腾。
    这边正分析着原因，街对面的征兵点前面忽然来了一群青壮！带头的是个一米八以上的大个，皮肤黝黑，一看就是个当机枪手的好材料。征兵点的军官见有人主动走了过来，连忙站起来卖力的招揽着，他说的那套华毕成很熟悉，以前在其他地方征兵也是这么吆喝的，这些词有好些还是华毕成亲自编写的。既然宣传的手段和征兵的军官都没有问题，看来这问题还真的就出在安庆当地人的身上。华毕成站起来走到了街对面，他想听听这些当地的青壮会跟征兵的军官说些什么。
    征兵点的军官这阵卖力吆喝没能将这群当地青壮都吸引过去。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这些当地青壮显然事先已经达成了共识，大队的人马站在街面上纹丝不动，只有带头的那个黑大个朝着征兵点的军官走了过去。真是些不错的材料！在投军之前就知道纪律性和集体行动！华毕成是越来越喜欢这些安庆青壮了！
    只要拿下那个带头黑大个，就能将这几十人一起带回新兵营！华毕成仔细的看着征兵点发生的这一切，他不相信这些送上门好材料，负责征兵的军官还能放走了？
    “长官！”黑大个冲着征兵点的军官一抱拳，然后大声问道：“请问你们是哪支部队的？”
    征兵点的军官回了个礼，他也是真想招揽黑大个和他的同伴们，这一个早上了，这个最繁华大街上的征兵点才招到七八个人，真不知道回去之后怎么向作训处处长交代。
    “兄弟！我们的部队是中央军的精锐！第30集团军！那可是战功赫赫……哎！你……你别走啊？来我们30集团军吧！只要你们一起来！保准给你个班长干干！兄弟！兄弟……”
    华毕成一直竖着耳朵听着军官和黑大个之间的对话，他实在是没有发现征兵点的军官说错了什么，态度也是非常的和气。怎么这黑大个说走就走啊？黑大个一动，街面上的青壮们也跟着懂了，征兵点的军官没有死心，他招呼几个手下一起冲到青壮们的中间，然后不停的重复着刚才说的话，可就是没有一个青壮停下来表示愿意加入30集团军。
    邪了！真是邪了！华毕成和李艳涛、朱晋一还有陈东都十分的震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人明明是想要投军的，要不然的话也不会主动上前询问，可是为什么连军官的话都没听完就转身离开呢？
    这下子算是把华毕成给难倒了！他看了一眼李艳涛，李艳涛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陈东则拼命的抓着头皮，显然他更加的迷茫！
    “兄弟！为什么要走啊？能不能再考虑一下！再考虑一下！”征兵点的军官就差没有扑上去抱黑大个的大腿了。
    见到30集团军的征兵情况惨淡到了这样的地步，朱晋一忍不住爆发了！他一个箭步冲上去挡在了黑大个的面前，然后怒气冲冲的问道：“你为什么不等人家说完话再走？来老子的地盘捣乱是不是！？”
    李艳涛想过去阻止朱晋一的胡闹，本来征兵就这么困难，要是朱晋一再打伤了几个当地的青壮，那30集团军就别打算在安庆继续征兵了！不能让朱晋一坏了大事！
    “等等！让朱晋一先闹一阵子！我也想知道这些人为什么不愿意加入，有时候太克制了，不一定是好事！”华毕成一把按住了李艳涛的肩膀，他低声对李艳涛说了几句之后，带着陈东走到了那些本地青壮的旁边。
    “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不过好像我的事，不用告诉阁下吧？”没想到黑大个说起话来还挺有条理，应该是读过些书，像他这样有组织能力又有些文化的新兵，只要几个月操练下来就能在187师、188师这样的部队里面当个排长，只可惜，黑大个似乎对30集团军完全不感冒。
    “奶奶的！你还拽起来了！小鬼子在你爷爷面前也不敢像你这么放肆！我看你是欠揍！”
    “小鬼子有什么了不起！要是我手里有枪，一个放翻你们十个！有什么值得说出来炫耀的？”
    朱晋一说一句，黑大个就顶一句，华毕成知道这两个人之间的一场恶战是不可避免了！
    朱晋一的功夫自不必说，那是和小鬼子端着刺刀磨练出来的杀人技术，这黑大个看起来也有两把刷子，在他们没过招之前，这胜负还真是难料！
    “好样的！对爷的脾气！来来来！咱们过上两招！要是输给你小子你爷爷我就不叫朱晋一！”
    朱晋一说着就撸起了袖子打算动手，可他对面的黑大个却明显的愣了一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击了一下。
    “这位大爷，您刚才说您叫朱晋一？请问您和那100师的朱旅长是什么关系？”
    “废话那么多干什么！？来来来！我们动手！”
    话音刚落，朱晋一一个箭步冲了上去。碗口大的拳头直捣黑大个的面门！在沙场上经历过生死的人就是不一样，一出手，那股子杀气就弥漫开来！
    黑大个还真是个练家子，举手抬脚之间，哐！哐！哐！黑大个就连续挡下了朱晋一的三击重拳！
    李艳涛瞧出了黑大个的武术底子很不寻常，肯定是要高过朱晋一不少，他怕朱晋一吃亏，于是赶紧将他的发现告诉了华毕成：“司令！这黑大个拳脚功夫很不一般！朱军长怕是讨不着便宜！不过似乎他还有些留力，像是不敢伤着朱军长似地！难道他认出了朱军长的身份？”
    华毕成对武术是个外行，他只知道朱晋一和黑大个拳来脚往打的甚是好看，现在听李艳涛这么一说，华毕成顿时留意起了朱晋一和黑大个对战中的细节，李艳涛说的没错，这黑大个留力还留的比较明显，怕是朱晋一到现在连黑大个的五成实力都没逼出来！再打下去！怕是要丢人了！
    “够了！才刚从旅长当上军长！在大街上和老百姓打架！像什么样子！”华毕成这一嗓子彻底的暴露了他们一行人的身份，征兵点的军官虽然没有见过华毕成，却知道姓朱的100军军长只有一位，他赶紧带着他手下的士兵跑过来向华毕成和朱晋一敬礼，一直在附近便装护卫的特战队官兵也纷纷亮出了他们的20响和冲锋枪！几乎是在一瞬间，街道上就变得肃杀了起来！
    “朱军长！100军？100军和100师是什么关系？那个守南京的华师长呢？这是怎么回事？”
    朱晋一收手后退，黑大个却站在了原地，他的目光显得有些疑惑，口中忍不住反复的说道：“100军？100师？这……”
    “你这黑碳头！有什么想不明白的！华师长战功赫赫，早就升了官！现在是华司令了！100师也扩编成100军了，而我朱晋一！现在是100军的军长！”朱晋一在刚才的对打中也觉察到了黑大个的武艺很不错。要不是怕在华毕成面前栽了脸面，他早就停手了，可是没想到，还是让华毕成给瞧了出来。
    心里面有疙瘩，朱晋一的语气自然就好不到哪里去，说完这些之后朱晋一转身就要走，结果却被人拉住了裤脚。朱晋一怒气冲冲的转过头一看，拉住他裤脚的人却是黑大个！这黑炭头急得满头大汗，说起话来也没有了刚才的利落劲。
    “朱军长！你就收下我吧！还有我的这些兄弟！我们是专程来找100师……啊！不！100军投军的！可就是一直没找见！只要能进100军跟着您还有华将军打鬼子！不要军饷也行啊！”
    “是啊！是啊！收下咱们吧！我们要进100军啊！”
    “朱军长！你就帮帮忙吧！收下我们吧！”
    远处的那些青壮也都跟着大声喊道，朱晋一算是被搞迷糊了，他指着旁边的征兵点军官对黑大个说：“刚才你们不是不愿意投军吗？我们30集团军的征兵点你刚刚可是去过的。转身就跑了！要不是气不过，我才不会对你这黑炭头动手！”
    黑大个一听顿时冒了一头的汗，他急切的辩解道：“朱军长！我们哪里知道100师现在改了番号！不只是我们！这安庆城里面的青壮都在找100师呢！却不知道这30集团军就是100师！”
    “你们怎么也不在征兵点仔细问问？”陈东忍不住插了一句嘴。
    黑大个十分委屈的回答道：“向来这政府的征兵就和拉壮丁差不多，一看不是要找的100师，哪里还敢上前细问，便是有几个像我这样胆大的，也是过去问个番号不对就走，人人都怕问得多了，会被军爷强行拉了去。”
    听了黑大个的这番话，华毕成这才注意到大街上的征兵点的确是挂着30集团军征兵处的招牌，这事其实都怪朱晋一，是他建议将所有征兵点都同意换上30集团军的招牌，说是这样看起来更气派，现在可好！在投军的学生和青壮眼中，却成了禁止靠近的标志！想想也是！100师那都是中国百姓家喻户晓的名牌！30集团军？谁知道是什么单位？
    看来这品牌效应，在民国的时候就已经存在了！
    最后黑大个和他带来的青壮们都参加了第30集团军，黑大个还被朱晋一要走当了卫兵，华毕成和李艳涛嘀咕了几句，然后让征兵点的军官交给了这些青壮们加入第30集团军之后的第一个任务，那就是让他们到其他那些找不到100师的青壮中去，将100师扩编为100军的消息传播开来，同时华毕成还让陈东通知所有的征兵点在30集团军字样的后面写上大大的100师！他可不希望再有人跑错了路！
    当日截止晚上七点钟，第30集团军得到了3400名新兵，这还只是不到半天的收获，华毕成相信随着知道30集团军就是100师的人越来越多，派出去的征兵站很快就会忙不过来。
    解决了征兵的事情之后，华毕成将手头的事情全部分派给了李艳涛、朱晋一和赵建新，有他们在，华毕成可以放心的离开了。因为，蒋委员长让华毕成去九江和他会面的电报，到了……
    1938年1月16日，日本内阁首相近卫文磨突然发表了一份声明，全文如下:
    “在攻陷南京后，帝国政府为了仍然给武汉政府以最后重新考虑的机会，一直等到现在。然而，武汉政府不了解帝国的真意，竟然策动抗战，内则不察人民涂炭之苦，外则不顾整个东亚和平。因此，帝国政府今后不以武汉政府为对手，而期望真能与帝国合作的中国新政权的建立与发展，并将与此新政权调整两国邦交，协助建设复兴的新中国。帝国政府尊重中国领土与主权以及各国在中国的权益的方针，当然毫无变更。现在，帝国对东亚和平的责任日益加重。政府期望国民为了完成这一重大任务而更加发奋。”
    日本人虽然急于结束中国战事，但他们自认对付蒋委员长的武汉政府游刃有余。所以在蒋委员长拒绝了日本提出的和谈条件之后，近卫文磨在仓促之间抛出了这份日后被日本外交界、军界公认为愚蠢到了家的声明。
    近卫文磨发表这份声明，偏偏忽略了一点最重要的关键，那就是蒋委员长本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倔头！在看完近卫文磨的这份声明之后，蒋委员长一阵冷笑！
    由于涉及到了对外事务。时任中国外长的王宠惠很快就接到了侍从室室长钱大钧的电话。不用问，蒋委员长一定是看到了拜近卫文磨的那份声明。王宠惠在得知“近卫声明”的内容之后，第一时间就开始想应对的办法，他知道蒋委员长一定会问他的意见。
    自从全面抗战以来，王宠惠见蒋委员长的次数开始变得越来越多，受到的责骂也是与日俱增。开战之前蒋委员长一直对国际势力干预中日战争抱有希望，可是之后实际情况的发展却偏偏和蒋委员长的最初设想南辕北辙，当主子的是不会主动把责任揽上身的，于是外交部成了蒋委员长的替罪羊。
    渐渐的，政府的重要会议上开始没有了外交部的位置，王宠惠这位外交部部长的日子也开始变的越来越不好过。弱国无外交，这就是中国现在面临的残酷现实！王宠惠又能有什么办法？再说他这位外交部长实际上就是个摆设，这么多年来外交部一直都是蒋委员长的牵线木偶。几乎所有的大事都是由蒋委员长先做好指示，然后交给外交部照办，王宠惠有什么时候真正拿过主意？
    在外国人那里碰了一鼻子灰，回来又得替蒋委员长抗雷，内外受气的王宠惠活得非常委屈！一直到1937年8月21日，王宠惠和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分别代表本国政府在南京签订了《中苏互不侵犯条约》。他的外交部才有在蒋委员长的眼中有了分量。
    王宠惠现在很注意他和蒋委员长的每一次会面，以及外交部参加的每一次会议。他在试图号准蒋委员长的脉，也只有这样，他的外交部才不会远离政府的权力中心。坐冷板凳的日子。王宠惠已经受够了！
    放下电话半个小时之后，王宠惠从外交部赶到了蒋委员长的官邸。他跟在钱大钧身后走进了二楼的会议室，此时会议室里面早已经坐满了武汉政府的高级官员。见钱大钧领着王宠惠走了进来，何应钦、汪精卫、“小诸葛”等人都纷纷用关注的目光瞧着王宠惠这位外长。看起来，王宠惠今天还是这场会议的主角之一！见到众人这样的反应，王宠惠心里已经确定了在官邸召开的这次紧急会议，都是拜近卫文磨的那份声明所赐。还好，他已经做足了准备！

 297.第297章 桂系的要求

    蒋委员长见武汉政府重要的人物都差不多到齐，于是让钱大钧宣布会议开始，在常规的理解和寒暄之后，蒋委员长将“近卫声明”的原文扔到了会议桌上，然后厉声说道：
    “日本人今天又发了一份声明！在座的恐怕还有不少人没有看过这份东西！钱室长！你来给大家念一念！”
    “是！委座！”钱大钧从蒋委员长的身后站出来拿起会议桌上的“近卫声明”原文就开始大声的念了起来。听着日本人的挑衅话语，会议桌上的一众武汉官员神态各异。
    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是头回听到这份声明的内容，他们的第一反应基本都是愤怒。何应钦、白崇禧还有王宠惠是已经知道了这份声明内容的，他们几个现在都显得比较镇定。而汪精卫的态度就比较搞笑了。
    凭着汪精卫的地位还有他对日本方面消息的关注，不知道这份声明是绝对不可能的，同样是知情人士，汪精卫的表现和何部长、“小诸葛”还有王宠惠却是相去甚远！汪精卫总认为，中国再战必亡。近卫文磨的这份强硬声明显然已经击垮了汪精卫的心理防线，现在的汪精卫是一脸的慌乱。
    本来就看不起汪精卫的白崇禧冷哼了一声，他的这声冷哼里面充满了对汪精卫的不屑！难怪蒋委员长说汪精卫是个书生！打仗，果然不能依靠这样的小白脸！
    钱大钧念完了“近卫声明”之后，就到了将领们“慷慨呈辞”的恶俗环节了，何应钦最先站起来将日本人大骂了一通，然后是王宠惠跟上，接着汪精卫也极其配合的说了几句硬气点的话。三个人的说辞都是大同小异，既没有给日本人的行为定性，更没有提及到武汉政府该采取什么对策。会议室里面所有的人都知道，这样的大事还得蒋委员长出来拍板，何应钦、王宠惠和汪精卫说的再热闹，也不过就是走走过场。
    “小诸葛”白崇禧用力的拉了拉他的衣领，然后将目光转到了蒋委员长的脸上，“小诸葛”明白，在蒋委员长表明他的态度之前，会议桌上发言的人恐怕都是说一些没有营养的话来搪塞，要解决问题，还得看这位光头。全面抗战的爆发，造就了蒋委员长如今在政府里面的超然地位。
    凡事有利即有弊，蒋委员长拥有超然地位带来的好处就是，四分五裂的中国终于被整合了起来；可同时这种超然地位也带来了不少的坏处，政府里面的人不再主动思考办事，整天围在蒋委员长身边察言观色，就是其中之一。仿佛被消灭了几十年的封建王朝，一夜之间又回来了！现在武汉政府里面这种压抑的气氛，已经让“小诸葛”有些感到喘不过气来！
    在“小诸葛”的殷切期望之下，蒋委员长终于开了口，和何应钦、汪精卫不同的是。蒋委员长说话的时候几乎没有任何的顾虑，他的超然地位给了他无比强大的话语权，在这个武汉政府里面，现在根本就没有人敢去怀疑蒋委员长说的话。
    蒋委员长环视了一遍会议室，所有的将领在他的目光下都表现的像鹌鹑一样！这样的地位，和封建王朝的皇帝又有什么区别呢？绝对权力带来的快感，是蒋委员长最好的补药！
    蒋委员长清了清嗓子，然后高声说道：“日本人黔驴技穷！进退维谷之际竟敢出此狂言，日本危矣！”
    此话一出，顿时让整个会议室里面安静的就像是座坟墓！蒋委员长的这番话，让王宠惠吃惊不小！而何部长则有些不以为然，他觉得蒋委员长不过是在硬充好汉，抗战的局面远没有蒋委员长说的那么乐观。
    身为军政部长，中国军队在军事上一连串的失利，何应钦了解得至为深刻，因而他也对抗战的前途感到非常的茫然。何部长见蒋委员长到现在仍然在说一些豪迈之语自我安慰，于是他忍不住开了口：“委座所言极是。只是眼下日本人对徐州虎视眈眈。委员长以为李德邻的杂牌部队能够顶得住日本人吗？”
    这样的话不亚于是在捉捉蒋委员长的痛脚，“小诸葛”最喜欢看这样的场面，何部长的话一说完，“小诸葛”就紧盯着蒋委员长的反应，而且现在徐州是由李宗仁在坐镇，所以“小诸葛”对何部长的这个问题是格外的关心。
    蒋委员长瞪了何应钦一眼，想说些什么，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何部长的这番话话一下子又把蒋委员长拉回了现实之中。蒋委员长并不惧怕这些在中国大地上四处乱窜的这些日军，他心里很清楚日本人的底牌，和中国相比，日本毕竟是个小国，面对着拥有辽阔疆土的中国，兵力已经接近枯竭的日本人要想最终打赢这场战争。那不过是在痴人说梦！
    但这只是长远的情况，眼前的问题是中国战场上的日军还没有受到什么严重的损失，部队的战斗力还很强，中国军队暂时还不是日军的对手。中国军队新败于京、沪，损兵折将近3o万，元气大伤。如果再轻易的丢掉了徐州，日本人就能轻轻松松地占领中原，然后挥兵直捣武汉！那样的话蒋委员长的中央军就失去了喘息的机会！没有时间，也就没有翻本的希望！
    徐州会战打得越久，蒋委员长的中央军就能更好的恢复元气！想到这些，蒋委员长看着何部长语气坚决地说道：“敬之！徐州是一定要守的！而且一定要设法守得长久！须知，今日之津浦路防御，就是明日武汉之守卫！津浦路守得越久，武汉会战准备得就越充分！我相信，日本人今年就会进攻武汉的。”
    蒋委员长这番话简直就是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让刚才就惊讶不已的王宠惠更是彻底的混乱了！刚刚还说日本人进退维谷，现在却又说日本人很快就要进攻武汉！这局面倒是要好转还是要恶化啊？
    蒋委员长这种一会儿一个论调的思考方式让会议室里面的官员和将领们开始了窃窃私语，王宠惠本来是打算从头到尾观望的，可是现在蒋委员长在这决定又是国家、民族的大事，王宠惠实在忍不住想发表一些他的看法。
    挣扎的内心让王宠惠的体温继续升高，他的汗珠子很快滚了下来，经过了一番激烈的内心较量，王宠惠还是决定开口：“委座。据东京的消息，日本天皇已经颁下圣诏，要求中国战场上的日军暂不扩大事态，我认为……”
    没等王宠惠说出他的看法，蒋委员长便挥手打断了王宠惠的话，就像是对“天皇”这两个字感到很不耐烦似的：“日本人言而无信，裕仁也是日本人。他们的‘不扩大’不过是休整部队而已，不值得我们相信！王外长，你们这些搞外交的就是太容易上当了！才使得我们在国际上步步受制于人！做事情！要多看、多听、多想！然后再说话！这样才会少犯错！”
    蒋委员长说话时候的语气有些重，王宠惠感到他的后背开始大量的出汗！他真后悔刚才跳出来插了话，当一个泥菩萨一言不发。才是明哲保身之道。
    蒋委员长教训完了王宠惠，开始和“小诸葛”说话：“健生！你告诉李德邻，津浦路一定要死守，守得越久越好。我在武汉给他撑腰！”
    “小诸葛”点了点头，表示了同意。虽然“桂系”和最高当局在政见上不合，但是双方在抗战的立场上却是一样的。坚守徐州，的确是现在唯一的正确选择！要不是这样，李宗仁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蒋委员长说动，挑起了五战区的重担！
    “小诸葛”现在需要做的事情，就是为李宗仁多争取一些援军和助力！比如说，被军委会死死压在安庆的30集团军。蒋委员长对徐州越重视，“小诸葛”就越好为李宗仁提要求！
    “委座！第五战区的情况，您也知道！缺兵少械，战区的面积又大！德公在徐州，撑得很不容易！这军需物资还有援军的事情，还望委座予以解决！我白建生在这里代德公先行谢过了！”
    说完，“小诸葛”站起来就是一鞠躬，蒋委员长被“小诸葛”的这一手搞的有些措手不及！徐州还指望着李德邻去守，“小诸葛”的要求就不能不当一回事，有求于“桂系”的蒋委员长咬了咬牙，然后郑重地说道：“第五战区的枪械弹药、军需物资，军委会可以提供一部分，至于援军，也是会有的！健生！你告诉李德邻，他一定要他们把日军拖在津浦线上！五战区的要求我这里都会尽量去办！”
    要不是必须依靠李宗仁指挥的第五战区的杂牌部队把日本人拖在中原，才有时间抽调中央军出来休整。蒋委员长才不会愿意用军委会仓库里面的武器去壮大那些被他视为眼中钉的地方部队呢！
    拨给五战区的这些枪械弹药、军需物资，原本可是蒋委员长为他的中央军准备的！在蒋委员长的眼中，地方部队是不需要休整、不予要补充和不需要发军饷的。能让他们扛着武汉政府的旗帜站在抗日战场上都是一种恩典！这场会议开到这里，可以说已经是严重的跑题了！
    本来这场会议的重点是研究该如何应对日本人的“近卫声明”。可现在蒋委员长却把话题转到了徐州战场，迟迟不在如何应对“近卫声明”的事情上表态。
    没有得到蒋委员长的指示，王宠惠心里面就没有！到底该怎么处理这件事呢？为了避免外交部再次犯错，王宠惠只能硬着头皮又站起来发问：“委座，对近卫的这次声明，咱们应该采取什么态度呢？”
    在王宠惠的提醒之下，蒋委员长终于想起了今天要讨论的问题是什么。他沉思了片刻，然后吩咐道：“王外长，你回去搞个声明。措辞要强硬些！日本人要开战，我也只好应战。打仗！我是从来不怕的！”
    有了蒋委员长的这句话，外交部的难题终于解决了，今天的会议也算是有了一个结果。蒋委员长原本还想再多说上几句，可是当他看到了“小诸葛”脸上的表情之后，却又打消了这个想法。
    刚才蒋委员长做出的让步在“小诸葛”看来，还是太小了一些！徐州的李宗仁现在急需的不仅仅是枪械弹药和军需物资，手头没有足够的作战部队，才是五战区最急需解决的问题！可是在这个问题上，蒋委员长就是死活不松口！
    第五战区请调30集团军赴徐州参战的申请交到了军委会之后就石沉大海，连讨论都没有讨论过一次！如果说这件事的背后没有蒋委员长的影子，“小诸葛”是打死也不会信的！不趁着今天，政府和军队的大员们都在的时候多为五战区要些部队，下一次的机会，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
    “小诸葛”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要好好的敲诈蒋委员长一番！
    蒋委员长示意钱大钧宣布会议到此结束的动作还是慢了一步，“小诸葛”抢先站了起来！他说的话题自然还是徐州！军委会什么时候给五战区派援军，会派多少援军！看“小诸葛”这刨根问底的架势，看来今天“桂系”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
    何部长和汪精卫很默契的同时选择了冷眼旁观，这个时候，还是不出声最好！他们打算好好观赏一下“小诸葛”和蒋委员长的这场较量。

 298.第298章 李德邻目的达成

    蒋委员长却没有让何部长如愿，他只用一句话便将何部长拖入了战团：“敬之！你想想还有哪些部队能够调到五战区去帮帮李德邻？最好是有战斗力一些的!离徐州近一些的。你这个军政部部长，说吧……”
    “哦……这……我想想！想想……”何部长赶紧从椅背上直起了腰板，蒋委员长这一招顺水推舟使的可真漂亮！一下子就把“小诸葛”这个烫手的山芋给丢到了军政部！
    如果何部长真的有权力调动下面的部队那还好说一些，可实际的情况确是，没有蒋委员长的旨意，何部长连个中央军的师长也叫不动！之前何部长才帮了“小诸葛”一把，改善了和“桂系”之间的关系。如果他现在转头就帮着蒋委员长回绝了“小诸葛”的请求，那前面的事情不就都白做了吗？
    何部长一边假装思考一边偷偷地打量着蒋委员长和“小诸葛”，被两边夹在中间的滋味，可真不好受！何部长忽然有些羡慕起汪兆铭来了。
    “敬之兄！难道是没有能够调往徐州的部队？”“小诸葛”的这句话属于明知故问，作为军委会的成员之一，“小诸葛”怎么可能不清楚第五战区周边地区的兵力部署情况？
    能够即刻开往徐州参战的部队眼下就有两支，而且还都是集团军的编制！其中一支就是安庆的第30集团军，还有一支便是军委会的直属部队，汤恩伯的第20集团军，都是比较精锐的部队！
    只可惜，蒋委员长两个集团军都不愿意调动！不愿调动汤恩伯是因为那是蒋委员长自己的嫡系中央军，淞沪一战下来，蒋委员长不想自己的中央军再遭受大的损失；而不愿调动华毕成，则是担心华毕成和李宗仁这两个地方实力派在五战区抱团。
    面对“小诸葛”的追问，何部长向蒋委员长投去了求助的目光，可是蒋委员长却没有给予何部长回应，甚至连帮忙阻挡一下“小诸葛”的意思都没有！蒋委员长的这种态度何部长很熟悉，在《何梅协定》被揭露之后，蒋委员长就是现在这样的态度，这是又要叫何部长去背黑锅啊！
    “白部长！这军委会的事情，我何敬之知道的不会比你白建生多多少，的确！是有几支部队在五战区附近休整，可那大都是从淞沪战场上撤下来的残军！哪里还能打仗？把这些部队派到徐州去，那不是害了李德邻嘛！”何部长最后还是选择了蒋委员长这条粗大腿抱，他故意将华毕成和汤恩伯的部队都说成了残破之旅。分明就是在搪塞“小诸葛”。
    如果说华毕成的30集团军还能勉强和何部长口中的残破之旅沾上点边的话，汤恩伯的20集团军旧完全无法让人联想到残破之旅这个词了。汤恩伯的20集团军是6个月之前才组建的一个新军团，直接受军事委员会统辖，下辖三个军和一个独立骑兵团。而且20集团军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参加过任何的战斗，也就是说现在汤恩伯的手里面足足有着齐装满员的5个步兵师！
    这样的精锐的一个集团军居然在何部长的口中被冠上了“残破之旅”的称呼，这谎也撒的未免有些太违心！“小诸葛”显然不打算就这么放过何部长，他见何部长已经摆明了要维护蒋委员长，于是也放下了心中的的最后一点顾及，开始一步步的朝着何部长紧逼！何部长不是想不出合适的部队吗？“小诸葛”不介意提醒一下何部长！
    “小诸葛”并没有一开始就冲着汤恩伯的20集团军发难，他知道汤恩伯在蒋委员长心目中的分量，向20集团军这样毫无损伤的中央军部队已经不多了，蒋委员长还指望汤恩伯为他装点门面呢，又岂能轻易撒手？“小诸葛”今天的目标其实是华毕成的30集团军和几支杂牌军的部队。特别是华毕成的部队，“小诸葛”是志在必得！这也是李宗仁对“小诸葛”提出的要求！
    “小诸葛”采用了迂回战术，他先从一些零散的部队问起，然后等着何部长一一回答。“小诸葛”在提问的时候非常注意隐藏他的真实意图，他故意将地方部队和中央军的番号间隔着报出来，好混淆何部长的视线。也亏了何部长这位老江湖有些道行，硬是准确的区分出了哪支部队是中央军、哪支部队是杂牌，同时还给这些中央军的部队编织出了各式各样的理由。将“小诸葛”的提问一一化解。
    “小诸葛”忙活了半天，也只是从何部长手里面要去了两个师的杂牌军。蒋委员长见“小诸葛”没能难倒何部长，他的宝贝中央军更是毫发无伤，于是利用“小诸葛”提问的间隙，很隐晦的夸奖了何部长几句。
    按理来说何部长应该感到很高兴才是，可实际上现在的何部长却是越打越心惊！他发觉自己仿佛在一部部的走入“小诸葛”给他设下的圈套！到现在为止，“小诸葛”还是没有提到华毕成的30集团军和汤恩伯的20集团军，这样的情况是很反常的！“小诸葛”刚才甚至连几个地方的保安旅都提到了，根本没有可能对这两大集团军视而不见！一定是有什么样！
    何部长一边继续回答着“小诸葛”的提问，一边在心里面暗暗盘算自己是不是算漏了什么地方，就在他快要想到一些头绪的时候，“小诸葛”忽然单刀直入，提起了汤恩伯的20集团军！
    “敬之兄！汤恩伯的20集团军，能不能动？”
    何部长几乎是下意识的回答道：“不行！当然不行！20集团军是军委会的直属部队！总不能，现在就调到一线去吧？行营，也是需要有部队防守！”
    “当真动不得？”
    “小诸葛”看起来还不死心，何部长把心一横，索性就无赖到底了，他对“小诸葛”说道：“20集团军万万动不得！健生！你还是想想有没有什么别的选择吧？”
    “为什么就动不得呢？就因为汤恩伯的部队是中央军的精锐？好钢更应该用在刀刃上啊！敬之兄你真应该学学委座！华东血战！教导总队！德械师！中央军！全部都投了进去！第五战区调不走汤恩伯难道是因为徐州不如南京重要？”
    “小诸葛”的这几句话明着是在捧蒋委员长，实际上确是句句诛心！“小诸葛”的深层含义是在说蒋委员长之所以愿意将精锐部队都投入到华东战场，是因为那里是蒋委员长的根本所在。而徐州。不过是苏北的一座城市而已！所以第五战区聚集的部队才会全部都是杂牌！
    何部长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就明白了“小诸葛”的弦外之音，他很惊讶于“小诸葛”今天的表现，汤恩伯也算是中央军里面的一个小派系头目了，背后面的靠山更是蒋委员长！“小诸葛”这一番话简直就是捅了马蜂窝！就不怕日后最高当局给他穿小鞋吗？
    蒋委员长没有站出来回答“小诸葛”的问题，但是他的脸色却有多云转阴的迹象，何部长明白他最好快点结束和“小诸葛”之间的这通乱战，万一“小诸葛”继续口无遮拦，没准蒋委员长会迁怒到他何敬之的头上！
    “小诸葛”再不济也是“桂系”的第二号人物，蒋委员长一时半会还奈何不了他，但是何部长就不一样了，他这个军政部长得靠最高当局撑腰，一旦惹得蒋委员长不高兴了，何部长肯定不会有好日子过！所以何部长在发现了蒋委员长的面露不快之后，向“小诸葛”展开了猛烈的反扑！
    “20集团军所处的位置相当重要！所以才将这样的精锐放在那里！如今是全国抗战！眼光不能只盯着第五战区！我知道李德邻对健生你有知遇之恩！但是你也不能把有战斗力的部队都往徐州塞啊！都调完了别人怎么办？一战区和二战区的情况不比第五战区轻松！咱们还是要留一些有战斗力的部队的！”
    何部长这一番抢白是半真半假，若是个一般的人物怕是已经被他给压的死死的了。只可惜！今天何部长的对手是“小诸葛”！
    突然将汤恩伯的部队推到风口浪尖上，这只不过是“小诸葛”的手段而已，他等得就是何部长现在的这番话，“小诸葛”就是要何部长不择手段的留下20集团军，这样，何部长才没有借口再扣下华毕成的30集团军！
    当何部长下了决心要在蒋委员长面前和“小诸葛”决战一番的时候，“小诸葛”忽然选择了后撤，另外开辟战场：“既然这样，汤恩伯的部队就不动了！毕竟行营的安全也非常重要！华毕成的30集团军，现在还在安庆吧？这么一支铁军既不属于第五战区又不属于第一战区，也不是军委会的直辖部队，是不是太浪费了？我看就把华毕成调往徐州吧！也能让日本人害怕害怕！”
    何部长现在终于明白了！原来“小诸葛”之前做的那么多事都只不过是为调30集团军做的铺垫！李德邻还是惦记着华毕成！也怪刚才何部长自己昏了头！只顾着看蒋委员长的脸色保住20集团军却忘了李德邻之前拜托他办过的事情！从一开始到现在，第五战区想要的都是华毕成的部队！从来没有变过！
    “这……这个……”事情变化的太快，何部长有些跟不上节奏了。“小诸葛”当然不会错过这个乘胜追击的机会，他的话又开始变得犀利了起来！
    “成建制的20集团军你不让调。现在刚刚扩编完的30集团军你又不让调！何部长！这到底是什么意思？难道第五战区，就真这么无足轻重吗？委座！如是何部长这样为难5战区，莫非是逼着德公去学韩向方！”终于，还是让“小诸葛”找到了破绽。
    何部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慢慢的吐了出来，到了如今的地步，看来也只有蒋委员长能回答“小诸葛”的问题。
    “健生！你这脾气啊，要改改！敬之不过是以事论事！哪里就有你说的那些想法了！调30集团军不是不可以，只不过华毕成的部队在南京损失严重，说是一个集团军，实际上下辖的孙蔚如和王以哲的两个军都在西安，在他身边不过是刚拉起来的两个军的兵力！又是刚刚从芜湖冲出来的！要调他去徐州，少不得和他商量一下！军委会还要了解一下30集团军现在的实际情况！不能盲目嘛！至于汤恩伯的部队，也不是不给李德邻！行营就在第五战区的范围之内，真到了该用汤恩伯的时候，我一定会让他上！徐州，是现在对日作战的重中之重！健生千万不要有什么想法才好！精诚团结！这个时候最需要的就是精诚团结！”
    “小诸葛”见蒋委员长终于松了口，于是选择了鸣金收兵，钱大钧跟着就宣布了散会，最后留下来的只有“小诸葛”和何部长两个人。“小诸葛”和何部长跟在蒋委员长后面移步到了小会客厅，还没有来得及坐下来，钱大钧就送来了一份电报。
    蒋委员长看完了电报之后面色铁青，“小诸葛”和何部长不知道究竟又发生了什么事情，只能在旁边干着急。这份电报是阎锡山递的状子，他要告的对象。便是调入北方参加二战区抗战的川军22集团军。
    蛰居四川几十年的川军要出川抗战，别说外人，就是川军他们自己都觉得很新鲜。几十年来，川军真正打出四川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世外桃源般的四川盆地养得这些川军官兵滋润无比，好多人是老死都不愿出川。
    川军军官只顾拥兵自重，尽情享乐。四川百姓的血汗赋税都变成了他们手中的良田沃地、妻妾别墅，真正用于购置枪械、整训部队的极其有限。川军手中的枪械相当落后，甚至很多都是当地土造的“单打一”。打个山鸡、野兔还对付，在现代化日军的铁甲、重炮面前，这样的枪械简直就是一堆烧火棍！
    常年拱卫四川。使得这支部队极少参战，因此纪律废弛，士气不振。说到底，川军不过是刘湘统治四川的卫队，一个与蒋委员长讨价还价的筹码而已。
    “七七”事变爆发之后，全国各地的部队都奔向抗日战场时，驻扎在遥远而宁静的四川的川军也被胸中一腔中国人的豪情鼓荡得热血沸腾。四川省主席刘湘虽以图谋自保、拥兵自重闻名全国，但也绝不愿在抗日这件事上给蒋委员长留下一个收拾川军的借口。于是刘湘一声令下，10万川军脚穿草鞋，身穿单衣地迈出川外。
    北路的邓锡侯22集团军被分给了二战区，很快，他们便进入北国的严冬之中。川军还没上战场，却首先碰到了大自然的考验。寒冷、饥饿中，没有人抱怨，没有人喊苦。谁要是嚷着要回四川，便立刻会招来无数双白眼，一大堆奚落：没出息的东西，滚回去吧，别给四川人丢脸。
    川军在晋绥军和中央军的溃潮中逆流而上，来到了山西抗日前线。大自然的严酷没能折服这些精明矮小的四川汉子，但世间人心却使他们寒透了心。川军出川，比不上蒋委员长的骄子中央军，又是卡车，又是人力地运送军需物品。他们的军需补给都得自己就地解决，枪械弹药的更换、补充更无人问津。22集团军得首先给自己找口饭吃，找件衣穿。当面对天之骄子中央军和地方上皇帝晋绥军那一双双鄙夷的目光，他们觉得自己像是个乞丐。在遭着冷眼向面前的富翁伸手乞讨。
    川军终于被激怒了。只要能弄到粮食、衣物，他们便顾不得那么许多规矩了，在军官的纵容下，川军一路上连买带抢。溃退时，在路上遇到军械库便直接砸开大锁，擅自补给。一时间，22集团军是连溃败带自扰，搞的整个山西乌烟瘴气。川军这么一折腾，二战区司令长官、山西真正的土皇帝阎锡山急了眼！
    他在发给蒋委员长的电报里面好好的发了一顿牢骚，控告川军抗日不足，扰民有余。简直是一群土匪！请蒋委员长命令川军立刻走人，二战区养活不起。
    以蒋委员长的本意，他真想好好收拾收拾这支地方杂牌。可眼下正值用人之际，放着川军这么大股力量不用确实不妥。思前想后，蒋委员长还是决定咽下了这口气，他对侍从室主任钱大钧说道：“第二战区不肯要，把他们调到一战区去，问问程长官看一战区要不要。”
    钱大钧是直接打电话给程潜的，坐在沙发上的“小诸葛”终于知道蒋委员长为什么生气了，22集团军，也有好几万的人马，“小诸葛”真希望程潜不接受这支部队，这样他就能请蒋委员长将22集团军调到徐州去！“小诸葛”的兄长李长官历来坚信，世间无不可用之兵，只有不可为之将，川军，总比稻草人要强一些吧？
    天随人愿，在电话里程潜一听是川军，立刻就像是遇到洪水猛兽一般，不待钱大钧说完，就一口回绝：“不要，不要。连阎老西都不要，你们还往我这儿推，我不要这种烂部队。”
    看着钱大钧有些尴尬的挂上了电话，“小诸葛”知道他刚才想的事情多半是有门了。
    蒋委员长刚才在开会的时候就有些不痛快，现在听了钱大钧这么一说，不禁勃然大怒！“蹭”地一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急走两步，挥着手大声嚷道：“把他们调回去，统统调回去。娘希匹，让他们在四川继续称王称霸好了。这些误国误民的军阀。”
    这样的好机会，“小诸葛”是绝对不会错过的，他站起身来向蒋委员长进言道：“既然一战区不要川军，不如我打个电话给德邻，问问五战区要不要。”
    蒋委员长说要将川军调回四川只不过是一句气话，让川军继续回四川称王称霸，这是蒋委员长绝对不能容忍的！日本人迟早会对武汉下手，蒋委员长希望尽快将四川建设成抗战的大后方，在他的计划当中，四川，只能有中央军的存在！
    “小诸葛”的这一通电话过后，军委会向22集团军下达了去第五战区的调令。30集团军加上川军的22集团军，至少从数量上看，五战区的兵力得到了很大改善。
    “德邻兄！你要的30集团军给你调来了，不过我替你能做的也就这些了……”小诸葛在心中默默念道。

 299.第299章 委员长不高兴

    九江古称江州。地处赣、鄂、湘、皖四省交界之处，襟江带湖，背倚庐山，历来都是兵家必争的军事重镇，有江西北门之称。蒋委员长说是要在九江见华毕成，实际上人却上了庐山。
    庐山与民国政治的“结缘”，首先得归功于蒋委员长。蒋委员长与“夫人”的别墅“美庐”是庐山上最有名的建筑。美庐是“夫人”的一位英国朋友送给她的，另外，“夫人”的母亲还送给了“夫人”一套庐山别墅。所以，包括美庐在内的几套别墅，都是蒋委员长与“夫人”的私产。
    自从1926年开始，蒋委员长每年都要到庐山避暑。因为蒋委员长的这一习惯，使得南京政府的党政要人纷纷在庐山购置别墅。庐山几乎变成了南京政府的“夏都”。也因此庐山与民国的政治风云紧紧联系在一起。
    华毕成一到九江就被侍从室的人接往庐山。对于蒋委员长这样的安排华毕成并不感到意外，让他意外的却是带着侍从室人员来接他的人不是钱大钧，而是林蔚，这位石家庄行营的参谋长怎么会到了庐山？难道是钱大钧卸任的日子提前了？
    华毕成已经从蒋百里那里得到了风声，由于钱大钧到了武汉以后嗜财如命，得罪了不少人，蒋委员长有了将钱大钧调离侍从室的打算。不过由于“夫人”的反对，所以钱大钧暂时还留在了他的位置上。现在林蔚的出现，更加证明了钱大钧的卸任已经是不可避免了，在华毕成的记忆中。正是林蔚取代了钱大钧的位置。
    政治，真是个复杂的东西！华毕成虽然不需要去刻意讨好蒋委员长的大总管，可在中国毕竟人熟好办事。华毕成好不容易搞好了和钱大钧关系，现在这一换人，他又得从零开始。好在为时不晚！现在应该还没有多少人注意到林蔚，毕竟在侍从室里面比林蔚更适合接钱大钧班的人还有不少！蒋委员长的这招“暗度陈仓”对于华毕成这个穿越者来说完全的无效。
    华毕成决定利用到庐山前的这段时间，和林蔚好好地套点交情。林蔚是前几天才被蒋委员长调到侍从室来的，来之前和来之后蒋委员长都没有对林蔚透露出半点要他接钱大钧班的意思，让林蔚担任的职务也就是个很普通的小科长，这样的境遇让林蔚的心中也很是没底。
    蒋委员长对自己的侍从参谋人员有着一套独特而苛刻的用人标准：首先是出身，即此人是否为黄埔军校出身。然后按照“黄、浙、陆、一”(即黄埔军校毕业、浙江人、陆军大学毕业、第一军出身)的标准甄选任用；其次是保荐人，即要看此人是什么人的保荐；第三是他要凭自己的经验召见来人，亲自观察，即使黄埔军校各期毕业学生也不例外；最后是仪表，即此人是否俊朗不凡、仪表堂堂，是否具有抽烟的嗜好等，此点为蒋委员长所特别注意。经过种种考核他认为满意，才做最后的决定，正如其所说:“确信万无一失者，方可任用。”
    林蔚是浙江人，又是陆大毕业，同时具有较强的军事技术专长，于是被蒋委员长看中，先是被任命为南京警备司令部警备第一师参谋长，从此与蒋委员长绑在了一起。二次北伐开始后，蒋委员长又调林蔚到南京政府陆海空军总司令部任参谋处处长，在处理工作的过程中，林蔚特有的军事分析和参谋业务才能逐步显示出来。并得到了蒋委员长的认同。
    就凭着这些履历，林蔚想要在武汉政府谋一份高官厚禄绝对不是难事！可侍从室，又岂是那一般的单位？侍从室的全称为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侍从室，从1933年建立以来，一直都是蒋委员长身旁的最重要的幕僚组织。在大多数政府官员的眼里，侍从室就是蒋委员长权力具体化的表征，是中国专制政治的产物，其地位甚比清代的军机处！
    随着抗战的全面爆发，蒋委员长成为了手揽党政军三系统大权的至高存在。侍从室的地位也随着蒋委员长的辉煌达到了顶点！作为距离蒋委员长最近的单位，侍从室对于战时中国军事、政治、外交、人事等事项的审定与意见，素来都被蒋委员长所看重。担任侍从室室长的人甚至可以决定将哪些情报呈到蒋委员长的面前！将哪些情报扣下来！影响力更是可谓冠绝一时！爬上如此高位的人又有几个会愿意被别人取而代之？钱大钧自然也不能免俗！
    自从察觉到蒋委员长有将自己调离侍从室的想法之后，钱大钧就注意起了新调进侍从室的人员。林蔚这个和蒋委员长渊源颇深的石家庄行营中将参谋长一出现，就被神经十分敏感的钱大钧视为了一种威胁！
    于是，在林蔚当值的第一天，钱大钧就接连给他穿了好几双小鞋！今天，又将林蔚这个侍从室一处的科长打发到九江来接华毕成，钱大钧这是摆明了要将林蔚赶出侍从室的核心圈子，不让林蔚有在蒋委员长面前露脸的机会！
    可是钱大钧哪里知道，蒋委员长早已将这些事情看在了眼里。之所以他不阻止钱大钧这么做，就是要让林蔚对钱大钧的这一套产生厌恶！蒋委员长需要林蔚接任侍从室室长之后将钱大钧的旧班子连根拔起！钱大钧现在对林蔚每一次压迫，将来都会转化成林蔚改革侍从室的强大动力！钱大钧赢了一时。却输了很多……
    华毕成凭借前世的历史知识对林蔚的性格十分了解，作为在蒋委员长身边任职时间最长的侍从室室长，林蔚的资料被后世的许多历史学家都研究过！“精通厚黑学，深谙心理学。”这十个字是大部分研究人员在形容林蔚时的共同选择。在华毕成的刻意接近下，这些天总是被钱大钧为难的林蔚终于感到舒服了一些。
    林蔚不像钱大钧那样活跃，他为人处世一向低调，喜怒而不形于色，很少有人见到林蔚发怒。即使在激烈的会议争执时，他也会轻言细语，委婉而不离其宗，言辞动听而不失态。凭着多年“幕僚”的丰富经验，林蔚善于谋人谋己，懂得见风使舵，预留地步，常能因缘际会，水到渠成，林蔚的这种性格也是他被蒋委员长看重的主要原因。
    华毕成表现出来的热情让林蔚心中又惊又喜！心思细腻的林蔚可不会认为华毕成的主动靠近只是一次偶然事件。华毕成目前在中国政坛的地位，就算蒋委员长在某些事情上都要让他三分，林蔚十分清楚！这样一位地方实力派居然主动向他示好，林蔚的内心顿时起了波澜。难道，华毕成知道一些自己还不知道的事情？值得华毕成如此主动接近自己的事情又会是什么呢？
    想到这里，林蔚的手心开始出汗！他很想向华毕成核实一下他的推断，可看了看车里的侍从室人员，林蔚将快到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
    华毕成笑眯眯的看着林蔚，果然就像后世的那些学者说的一样，这林蔚就是个人精！仅仅凭着华毕成的态度和几句闲话，林蔚就猜到了华毕成的动机和他这样做的原因！又是个聪明人啊！钱大钧被这样的人物篡了位，倒是不冤枉。
    虽然林蔚和华毕成没有再说什么话，但是这并不妨碍他们之间的交流，几番眼神交会之后。华毕成和林蔚都开始了微笑，两个人都选择了心照不宣。
    对于华毕成来说，和林蔚搞好关系是必要的投资，对自己将来的计划是有好处的。他并不介意提前将蒋委员长的想法透露一些给林蔚，反正用不了多久，这些事也会成为事实。
    对林蔚来说，和华毕成搞好关系也是很有好处的。不管蒋委员长心里面是怎么想的，像华毕成这个手握雄兵，割据一方的“陕西王”，林蔚都应该搞好关系！更何况在华毕成的背后还有着蒋百里和于右任，有了这两位的助力，很多事情都会变的容易起来，现在还没有当上侍从室室长的林蔚选择了友善的对待华毕成，钱大钧的即将离开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要想战胜侍从室的几位老主任，于右任和蒋百里都是林蔚需要拉拢的对象。
    有了利益的牵扯和需求，华毕成很快就和之前没见过几面的林蔚变成了知己！林蔚自打加入侍从室以来头一回对一个人和钱大钧保持了同样的看法，华毕成此人不一般！将来的中国到底在委座还是华毕成手里，还真的不好说。这点心理暗示，在林蔚的脑海里面偷偷的扎下了根。
    到美庐的时候，天色已经开始变暗。车刚停住，林蔚便要下车去帮华毕成开车门，结果却被华毕成先一步推开车门下了车。
    林蔚对华毕成说道：“华司令太客气了，这是我份内的事情，应该的……”
    华毕成凑到林蔚的身前小声的说道：“有些事情，还是注意些好！若是慢了一步。没准就碰不上了……”
    林蔚眼中闪过一丝厉芒，然后冲着华毕成一抱拳，说了声多谢！
    这时候钱大钧从美庐里面走了出来，他看向林蔚的眼神非常的不善，对于华毕成和林蔚之间的亲昵态度，钱大钧也很不喜欢。
    “知世老弟！你怎么这个点才到庐山啊？委座早就等急了！”
    说话间，钱大钧便走到了华毕成和林蔚中间，有意无意的将华毕成和林蔚隔了开来，他这这声“知世老弟！”也分明就是说给林蔚听的，钱大钧要在林蔚面前好好展现一下他的人脉！
    拉拢了华毕成，就等于拉拢了蒋百里。还有徐州的李宗仁，现在每天都发电报给蒋委员长请调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钱大钧这个侍从室室长自然很清楚华毕成现在的身价又提高了不少！你林蔚想和中国政坛的“红人”拉交情？门也没有！
    “多谢钱室长派人到九江去接小弟！要不然小弟现在还在九江城里面打转呢？”华毕成对待钱大钧和的态度和对待林蔚的态度截然不同，他知道钱大钧是个锋芒毕露的人，有贪财又要面子，所以一上来华毕成就自称小弟，将钱大钧高高的抬了上去！
    显然，钱大钧对华毕成的态度感到十分的受用。他拉着华毕成的手就朝美庐里面走，样子十分的亲热。站在车旁的林蔚依旧是不动声色，他明白，这时候钱大钧表现的越飞扬跋扈，蒋委员长就越容不下钱大钧，华毕成刚才的表现其实是在给钱大钧上眼药！可惜钱大钧还不自知！敢在连蒋委员长都有些忌惮的地方军阀面前表现的如此傲慢！难怪除了“夫人”之外，一个愿意出面保钱大钧的人也没有。
    一进“美庐”的大门，就是个很大的庭院，院子里一块卧石之上刻着“美庐”二字，那是蒋委员长的手书，据说“美庐”这个名字也使蒋委员长起的，取“夫人”的名字和庐山的各一字。足见蒋委员长对这里的喜爱。
    其实，“美庐”别墅的本身并不奢华，不过是两层楼，楼上有两个大露台。“夫人”的卧室在一层，蒋委员长的卧室及办公室在二层。客厅里面，有“夫人”心爱的钢琴以及她画的三幅水彩画。
    走在去二楼的楼梯上，钱大钧忽然向华毕成发问，华毕成一听钱大钧问话的内容，就知道钱大钧是从大门口就憋着这个问题到现在才说出来。问题的核心还是关于林蔚！
    “知世老弟，你和那个林科长以前是不是打过交道？我看你们之间似乎颇为合拍，你可别说老哥我刚才看错了哦！”
    钱大钧问完之后，转过身盯着华毕成的眼睛！他很不希望见到华毕成和林蔚走到一起，毕竟现在是他是否能留在侍从室的关键时期，钱大钧希望华毕成能够站在他这边。
    华毕成早就想到钱大钧会有此一问，所以表现的非常镇定，他有很惊讶的语气反问钱大钧：“谁是林科长？没听说啊？我什么时候见过了？啊！难道是刚才那个去接我的人？我还以为他是钱室长的手下呢！所以对他格外的客气。”
    其实华毕成的这番话是经不起推敲的，但钱大钧却很喜欢听华毕成说对林蔚客气是因为他钱大钧，这能让钱大钧感到很大的优越感，所以在潜意识里面，钱大钧选择了相信华毕成的回答。他笑着对华毕成说道：“没错，是我的手下，一个小人物。”
    这样的时候，钱大钧也没忘了损林蔚一把，由此可见，钱大钧的屁股底下是真的着火了。
    华毕成没有再继续答钱大钧的话，他快步的走上了二楼，然后问钱大钧：“委座的办公室是哪一间？”
    钱大钧冲站在楼梯口的侍卫招了招手。一个黑色中山装为华毕成指出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所在。
    华毕成走到门前整了整军装，等到他收拾完毕，钱大钧也走了过来，由于华毕成刚才让钱大钧难得的高兴了一阵，所以钱大钧决定提前漏些消息给华毕成。
    “知世！一会小心点，委座可是不太想帮李德邻，也不太愿意你和你的虎狼之师去徐州。”
    华毕成点了点头表示会意，钱大钧稍微整理了一下他身上的中山装，然后进去给华毕成问话。十几秒钟之后，钱大钧退了出来，但是蒋委员长办公室的门并没有关，这是在示意让华毕成进去面见，当华毕成跨进蒋委员长办公室大门的时候他注意到钱大钧的脸色显得有些暗淡。从得宠到失宠，这感觉当真不是那么好受的。
    华毕成走进蒋委员长的办公室之后，钱大钧从外面关上了门，屋子里面就只剩下了蒋委员长和华毕成，华毕成还是第一次这样单独和蒋介石会面，以前几次不是有蒋百里在就是有一大堆的政府官员和华毕成在一起，毕竟是民国的一代枭雄，这和蒋委员长一对一带来的压力，还是有点大。
    琉璃罩的台灯、暗色的实木地板、堆积如山的公文和绿色的沙发，“美庐”里面的这间办公室和蒋委员长南京的办公室很像，华毕成心想也许这间办公室就是照着南京的那间设计的，蒋委员长并没有因为华毕成的到来而停止批阅公文，他也没有让华毕成坐下，华毕成只能就这么立正站在蒋委员长的办公桌前面。
    很快就过去了二十分钟，华毕成始终保持着标准的军姿，他知道蒋委员长很喜欢和他的将军们谈什么军人风骨，所以在蒋委员长面前，华毕成尽量让他自己像一个纯粹的军人。
    又过了十来分钟，蒋委员长像是忽然发现了在屋子里面立正的华毕成，他用很和蔼的口气说道：“知世！你是什么时候到的？都怪我，忙糊涂了！居然让你等到现在，坐下！快坐下休息！这里又不是军队，不要搞这些形式的东西！”
    华毕成敬了个礼之后走到沙发前面，然后来了个向后转，坐了下去。落在沙发上的屁股顶多不过三分之一，华毕成这样表面上的尊重让蒋委员长露出了微笑。
    什么忙糊涂了？都是借口！之前有钱大钧的通报，后有华毕成这个活人在屋子立正了半个多小时，如果蒋委员长这样还能忘记了华毕成的存在，那还有什么事情是能让蒋委员长记起的？
    下马威！绝对是下马威？蒋委员长这是不高兴了！所以才一上来就给华毕成来了个下马威！
    华毕成赶紧打起了十二万分的精神，等待着蒋委员长接下来的动作……

 300.第300章 委员长的真实想法

    “知世啊！徐州的情况你怎么看？”蒋委员长一上来就直接提到了徐州，再加上钱大钧在门外的那番提醒，华毕成确定了蒋委员长给他的这记下马威，是冲着30集团军和五战区之间的交易来的。
    华毕成的部队不属于中央军，又是一支很有战斗力和声望的部队，所以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的联系才会让蒋委员长更加的无法容忍！
    蒋委员长的态度已经很明显了，他不希望30集团军和李宗仁走的太近！这让华毕成的身上有了不小的压力。李宗仁那边已经为30集团军做了不少的事情，华毕成提出来的三个条件李宗仁已经做到了一个半，如果现在听从了蒋委员长的安排，带着30集团军一走了之，那以后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可就算是断了交情！这也正是蒋委员长想要的结果吧。
    要想在这困境中找到出路，华毕成就得知道蒋委员长现在到底掌握了多少他和李宗仁之间的事情？第30集团军内部对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达成的交易封锁的很严，就连师长以及的军官也仅仅知道30集团军要去武汉，真正了解详情的人都是华毕成的老班底，不会出什么纰漏，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的谈话使用的又是“桂系”的密电码，即使“军统”或者“中统”截获了电报也没办法破译，这么看来，最有可能的还是五战区那边出了问题！
    在李宗仁的身边一直有“军统”的人员，这些事情华毕成也有所耳闻，像李宗仁这样的地方大佬，“军统”和“中统”是绝对不会不作安排的。看来在李宗仁身边的这个“卧底”埋得还挺深！最起码，他能够接触到李宗仁的一些核心机密！难怪历史上的李宗仁总是被蒋委员长压的死死地，知己知彼，占尽了优势的蒋委员长想不赢李宗仁都不行。
    到底是继续当蒋委员长面前装糊涂呢，还是向蒋委员长合盘托出？由于蒋委员长问得太急，华毕成了解的情况又太少，所以他一时半会还拿不定主意。
    最后华毕成决定还是说一半留一半，先探探蒋委员长的口风再说，于是他站起来回答道：“校长！五战区的李长官之前也找过卑职，谈的就是关于徐州的事情，李长官和我都认为虽然现在日本人暂时停止了攻击，但他们迟早还是会对徐州下手的，五战区应该早做准备。”
    华毕成的回答说的不痛不痒，都是一些强调徐州如何重要和该如何备战的策略，对于蒋委员长最想了解的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到底达成了什么协议，华毕成始终只字未提，这样的答案显然不是蒋委员长想要的。
    于是，蒋委员长决定继续敲打华毕成，他打断了华毕成的话，拔高了声调说道：“你不要与我讲这些！我现在问你！李德邻最近三番五次的来电报为你的部队找人办事，这到底是为了什么？难道你的30集团军打算要投到广西去吗？有了困难，为什么不来找我？你把自己放在什么位置上？”
    蒋委员长这连珠炮似地发问反而让华毕成松了一口气，看来蒋委员长还没有搞清楚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的约定，只是看到李宗仁不断拉拢30集团军的动作。蒋委员长起了疑心。如果是这样的话，那就好办了。
    “校长！您千万不要误会！李德邻之所以这样做，都是为了拉30集团军去徐州！请校长放心！您是全国抗战的公认领袖！我华毕成及30集团军一心拥护校长！服从中央！在没有得到您的命令之前，30集团军绝不会离开安庆半步！”
    这番表忠心的话是华毕成在来九江的路上就已经打好了腹稿的。现在说出来自然是朗朗上口，掷地有声。华毕成说完之后看了蒋委员长一眼，发现他的话起来效果，蒋委员长的脸色变得和缓了起来。
    “你的忠诚，我是不怀疑的！只是李德邻狡诈！我担心他会在你的身上做文章！知世啊！你现在是政府的“名将”！又主政陕西和其他地方派系走的太近，是会有人说闲话的！你看看！这些！都是打你小报告的材料！要不是我和“夫人”都了解你的品性，怕是你已经被夺了职！政治，是很复杂的！你还是当个纯粹的军人比较好！”
    华毕成赶紧连声称是，表示他接受了蒋委员长的批评。可实际上他的心里面却对蒋委员长说的这番话嗤之以鼻！什么纯粹的军人？不就是没有脑子的武夫吗？蒋委员长只想着要他的将领们能够忠实执行命令，却总是不检讨他自己的错误！即便是一个再“纯粹”的将领也会有他的思想，拒绝执行愚蠢的命令不过是一个人本能的反应！
    见华毕成至少表面上对自己还是很尊重，蒋委员长的语气又变得和蔼了起来，他先示意华毕成坐下，然后再次提起了徐州：“五战区已经多次要求军委会调中央军赴徐州参战，在这个问题上军委会一直无法达成共识。知世你应该很清楚！淞沪南京连番血战，中央军的损失不小。如果再不撤下来休整，就难以为继了！偏偏就有人抓住这个问题不放。大肆散布舆论说政府这是要对杂牌军见死不救，有意放弃徐州！让军委会十分的为难！要是中央军不去徐州，李德邻真就没办法熬过这三个月？我看他还是想要保存实力！却把借口找到了军委会的头上！知世你对五战区的局面有什么看法？不妨直说！这里不是军委会，你就畅所欲言好了！”
    其实蒋委员长的这个问题很好回答。按照李宗仁现在手中的兵力和历史上的发展，徐州是铁定守不住的。但是由于李宗仁的战法得当，中国军队还是在台儿庄取得了一场大胜。当然，华毕成肯定不能就这样告诉蒋委员长，如果他现在就“预测”出了中国军队在台儿庄的胜利，那在蒋委员长的眼中，华毕成可就变成摆摊算命的了！还是得说一半留一半，不管怎么样，也得先帮李宗仁一把，就当是投桃报李吧。
    “校长！恕我直言，五战区现在的兵力十分有限，部队的成分又杂。先不说这些杂牌的战斗力，李长官能不能将这些部队统一指挥起来都是问题！徐州的陷落是早晚的问题！我最担心的是，五战区败的太快，这样中央军就没有足够的休整时间！如果日本人拿下徐州之后直扑河南和江西，那武汉的安危，可就悬了！”
    华毕成的这些话可谓是说出了蒋委员长的心中所想，蒋委员长之所以在给不给五战区增兵的问题上一直犹豫，担心的正是徐州的失利会发展成华毕成这种局面！如果中国在苏联的援助全部到达之前就和日本人展开决战，那么中国军队将全面处于下风。
    战争打得不光是军事策略，还在不断地考验着参战国的工业能力和后备力量。人，中国是不缺的，军政部和作训处已经在大后方组建了大量的新兵团，可是军委会却拿不出足够的武器来武装这些新兵！
    听说有的新兵团全团上下只有几十只老套筒步枪，轻重机枪完全没有，负责训练新兵的教官们只能让新兵们抱着木头枪参加训练。现在是中国军力最薄弱的时期，蒋委员长无论如何也希望李德邻能够在徐州多撑几天！
    蒋委员长的本意是想从华毕成这里听到一些安慰的话，可没想到的是，这位抗日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却给出了这样一个令人沮丧的答案！蒋委员长的气色又开始变差。
    “如此说来！还是需要帮李德邻一把，可是现在中央军的情况……”蒋委员长这几句话说的明显有些力不从心，这半年来中国军队的一败再败已经让他身心俱疲！
    华毕成见蒋委员长松了口，赶紧打蛇随棍上，提出了新的意见：“校长不必担心！给五战区提供支持，和派兵增援是两回事！军委会不妨在一些小问题上面给李德邻提供一些便利。例如，可暂缓川军裁并编制一案，多给第五战区一些枪械弹药、军需物资。要杂牌军在徐州拼命，就得先给他们一些甜头！李长官又是在战场上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人物，有他坐镇徐州，再调些中央军去给五战区壮壮胆，运气好的话，或许真的能换回几个月的时间！有了时间，部队的整编补充不就有了着落了吗？”
    听了华毕成的建议，蒋委员长思索了片刻，很快，他就发现了其中的不足之处：“照这样做的话，岂不是将杂牌军都推到了李德邻的麾下？徐州，眼下已经集中了十几万的杂牌军，西北军、东北军、川军、山东军都有！他们之间有矛盾还好些。若是真的抱成了一团，岂不是变成了一支新的力量？徐州会战结束之后他们不肯解散怎么办？加入了‘桂系’怎么办？不得不防。”蒋委员长没有说出口的话是，你华毕成现在也不是中央军。
    华毕成算是见识到了蒋委员长内心的真实想法和高度的政治敏感性，这都什么时候了？蒋委员长还惦记着打压地方势力呢？要是被小日本快速占领了徐州打到武汉，没准武汉政府就变成流亡政府了！蒋委员长这宁给外贼不与家奴的思想，还真像满清末年的慈禧！
    华毕成必须打消蒋委员长的这种顾虑，然后给他的30集团军找到开赴徐州的理由：“委座说的是！这便是属下为什么坚持要派一支中央军加入徐州战场的原因了！给杂牌军壮胆其实是次要的，这支中央军的最主要任务应该是在杂牌军中间掺沙子！他李德邻能在徐州收买人心，政府为什么不可以？听话的咱们就拉过来，不听话的就找机会把他吞并！有了中央军的介入，就不怕这些杂牌抱团！等会战结束以后再把它们调的天南地北，除非有人跑到日本人那里去当伪军。否则的话，都逃不过军委会的整编！到最后，李德邻还不是白忙活？”
    为了30集团军能够去徐州，华毕成也只能给蒋委员长出些缺德主意。实际上历史上的蒋委员长也就是这么干的，汤恩伯的20集团军就是被军委掺到五战区的沙子。
    听完了华毕成的分析，蒋委员长显得十分高兴！这些天和军委会的参谋们谈了很多次，没有一项建议能够像华毕成今天的话这样打动蒋委员长，可惜华毕成已经不是自己听话的黄埔学生了，比起李宗仁，华毕成更让人担心。
    可惜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正面战场上还少不了华毕成这员悍将，所以蒋委员长只能打消了他刚刚冒出来的念头。不过若是能利用日本人在徐州削弱下这个“陕西王”的实力也是不错的选择，徐州周围全是一马平川，日军的机械化部队，华毕成挡得住是为自己中央军争取了时间，挡不住处罚他那也是名正言顺，想到这里蒋委员长露出了微笑。
    “为了争取时间休整部队，也只好这样了！既然你已经有了想法，这事情就交由你去办！暂缓川军裁并编制的公文我会让何敬之交给你，还有枪械弹药和军需物资，也都会运到你的30集团军，与其让李德邻去做这个人情，还不如让给你！我再给你挂个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头衔，这样一来你的话也会在那些杂牌军的将领面前更有分量！南京一战，你是有功的，但是你已经是上将集团军总司令，职务和军衔都很难再晋升，这也算是补偿你了。”
    最后蒋委员长还是没忘给华毕成上上眼药：“不过徐州至少要坚守三个月！汤恩伯的20集团军我会放在行营，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调用！记住！可不能让中央军去给杂牌军当炮灰！”
    华毕成终于达成了目的，最终的收获甚至还有些超出了他的预料，五战区副司令长官，这可是个很高级的职位，能够挂着这个头衔去徐州，就能够更直接的影响徐州会战的发展，台儿庄，就让这场胜利变得更辉煌一些吧！
    接下来，蒋委员长又问了华毕成一些更具体的事情，华毕成全都一一作答，最后蒋委员长又交待了几句，便结束了这场谈话。
    蒋委员长按了按书桌上的电铃，钱大钧推门走了进来，蒋委员长让钱大钧安排华毕成去旁边的一座别墅休息，明天早上，他还要和华毕成吃一顿早饭。这，差不多就相当于古代皇帝的赐宴了，对于华毕成来说。是一种荣誉。
    钱大钧送走华毕成之后蒋委员长又叫来了林蔚，蒋委员长从抽屉里面取出了一个黄色的文件袋，然后让林蔚去交给戴笠，林蔚没敢问里面的东西是什么，直接退了出去，不过他有种感觉，这黄色文件袋应该和华毕成有关。
    林蔚猜对了！黄色文件袋存放的正是华毕成和李宗仁之间往来电文的抄录，李宗仁和华毕成都选用了他们的心腹来进行这次秘密通讯，算是做到了相当谨慎的程度，可百密总有一疏，李宗仁怎么也没有想到，他选中的那套“桂系”专用密码，已经在三个月之前被潜伏在他身边的“军统”卧底交给了戴笠，徐州的军统分站依据这套密码将李宗仁和华毕成之间的电报全都破译了出来。
    在华毕成和李宗仁结束谈判之后不到两个小时，这个黄色文件袋就被戴局长送到了蒋委员长的面前。华毕成今天对蒋委员长说的话，蒋委员长只相信了一半，虽然华毕成说的话和电报里面的内容几乎相同，可蒋委员长还是不喜欢必须通过逼问的手段才能了解到手下大将的一举一动。
    要不是徐州局势紧张，蒋委员长还真想好好敲打敲打华毕成，从西安事变开始，这小家伙的想法，就实在是多了一些。现在蒋委员长让林蔚将黄色文件袋交给戴笠，也就是说明他还是不信任华毕成，如果华毕成在徐州演砸了，蒋委员长自然会有一万种方式来表达他的不满。
    ***************************************************
    安庆，30集团军的各支部队在训练场上练的是热火朝天，为了尽快让新兵形成战斗力以及让刚刚投靠过来的川军官兵熟悉30集团军的战术，李艳涛选择了最浪费的训练方法。
    每天30集团军在训练中打出去的子弹数以万计，李艳涛还命令教官们每天带着新兵从射击场后方的一条壕沟里面爬过，听着头顶上嗖嗖飞过的子弹，胆小的新兵当场就尿在了裤裆里面。
    至于刺杀和搏击训练，那更是不分时间不分场合的展开，只要不打死人，李艳涛甚至怂恿军营里面的士兵站来群殴，打赢的一方不但没有责任，还能得到奖励，打输的一方则需要负责帮助炊事班烧饭和保养枪械。
    为了保障训练的消耗和武装新兵，李艳涛又在黑市上出售了大量的日式装备，然后换回了大量的毛瑟步枪和轻重机枪，他甚至还派人联络了在芜湖驻防的第四师团，和那些大阪兵偷偷的做了几笔“武器输入”的买卖，可不管李艳涛怎么折腾，30集团军的武器装备供应还是出现了较大的缺口……

 301.第301章 委员长的鸿门宴

    庐山的夜。是出了名的美丽。跟在钱大钧身后走出“美庐”，在夜风的吹拂下，华毕成心中的烦躁和不安都逝去了。在他的想象中，庐山应该是清凉、宁静的所在。只可惜现在是冬天，这样一个寒夜实在无法让人对庐山产生什么遐想。
    真不明白蒋委员长为什么还要执意选择在庐山上面和自己见面，难道蒋委员长已经感觉到了他即将要失去庐山？按照历史的发展，在几个月之后，庐山就会被日军占领。直到日本人战败，蒋委员长才能再次回到这里。蒋委员长此刻对庐山的眷恋，或许就是一种第六感应吧。
    冬夜里的庐山显得格外的宁静，要不是山路上不时有小队荷枪实弹的宪兵走过，华毕成真会觉得他是不小心走进了另外一个世界！庐山的山脚下有整整一个军的驻军，再加上山上的这些宪兵部队，华毕成和钱大钧可以放心地徜徉在夜色中。
    钱大钧领着华毕成沿着砌好的石路朝山腰别墅区走去，一路上他们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快要走到别墅区的时候，华毕成见到路边的一小块草地上摆着几张石桌和一些木凳，草地四周都是高大的梧桐树，仿佛已经在这里站了好几百年。华毕成不自觉地被这些梧桐树吸引了，他停下了脚步，走到了草地上。
    钱大钧觉出了身后的异常，转过身。看到了华毕成脸上的陶醉。
    “我说知世老弟！你是真有闲情逸致啊！这样冷的冬夜，你居然欣赏起了夜景！时候不早了！你还是早点去别墅休息吧！委座起的早，你可睡不了多久。”
    华毕成走到草地旁边，笑着说了这番话，华毕成听到之后转过身问钱大钧：“钱室长有没有听过‘种好梧桐树，引得凤凰来’这两句话？想来这梧桐应该是十分高洁的树种吧？能引来凤凰！必定不是凡品。”
    钱大钧笑了笑说道：“这两句话我倒是听过，可这梧桐树却没有给我留下什么好印象！我老家的庭院里面也有一棵梧桐，却没有引来过什么凤凰！倒是枯叶凋零、绒毛纷飞、满树挂虫！所以说这书上的东西，也是不能尽信的。”
    钱大钧说话的时候，华毕成将钱大钧从石路拉到了草地上，然后开始说一些和梧桐树有关的民间传说，一旁护送的侍从室侍卫见钱大钧和华毕成聊的兴起，于是开始四处布置岗哨，渐渐的，草地附近没有了侍从室的侍卫。
    华毕成压低声音问钱大钧最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不顺的事情，钱大钧立刻意识到了华毕成问这番话的原因。再联想到最近蒋委员长对自己态度的转变，钱大钧的表情显得有些苦涩。
    “伴君如伴虎啊！人人都只看着我的风光，对我是咬牙切齿！可这背后的辛酸，又能说给谁听？”钱大钧这是真的伤了心，在钱大钧看来，他这几年为蒋委员长鞍前马后的忙碌，西安那一场，差点连自己的命都给丢了！现在不过是说闲话的人多了一些，蒋委员长就想要让人代替他的位置，这可真让钱大钧无法接受！
    要不是“夫人”出面，恐怕现在侍从室室长的位子上早就换了人！兔死狗烹，鸟尽弓藏！这就是钱大钧现在最真实的感受！
    华毕成的几句话勾出了钱大钧埋藏在心底的不满。见钱大钧吐了真言。华毕成知道他今晚必定会有所收获。接下来，只需要让钱大钧觉得华毕成和他是同病相怜，都在蒋委员长面前失了宠，那么华毕成一定能够从钱大钧的嘴里挖出些有价值的东西来！
    华毕成拉着钱大钧在木凳上坐了下来，他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功夫不负有心人，在华毕成的旁敲侧击之下，钱大钧终于说漏了嘴。华毕成得知明天上午苏联大使将来庐山和蒋委员长见面，谈的是关于第一批到达中国的苏援如何分配的问题。
    这可真是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30集团军现在不是正在闹“饥荒”吗？华毕成在南京战场和苏联顾问结下的“深厚友情”终于到了可以“折现”的时候！
    华毕成一边陪着钱大钧说牢骚话一边在心里面盘算着明天他该怎么从苏联大使那里“抢东西”，他们的交谈足足持续快半个小时！要不是钱大钧还得回美庐伺候蒋委员长，他真想和华毕成就这么聊到天亮！
    最近随着蒋委员长对钱大钧的态度发生了改变，钱大钧的“人缘”也似乎在一夜之间变得差了起来。很多以前腆着脸巴结他的官员们现在都躲的远远的，钱大钧已经好久没有这么痛快的说过话了！
    离开草地之后，钱大钧将华毕成送进了山腰的一套小别墅。屋子里面的装潢和陈设都十分雅致，有点像是女人住的宅子。钱大钧告诉华毕成，这套别墅是武汉的一位大员去年送给钱大钧的，在钱大钧接手之前，这里还真的就是那位大员金窝藏娇的温柔乡！由于钱大钧常年都跟随在蒋委员长的身边，根本就没时间享用这套别墅，所以装潢和陈设也就保持了原来的样子，没有做什么改动。
    华毕成感到有些吃惊，蒋委员长不是让钱大钧领自己去安排好的地方休息吗？怎么钱大钧居然将自己带到了他的别墅来了？这不是私自篡改委座的旨意吗？这样做。就不怕委员长追究？
    华毕成的疑虑在脸上写的很明显，钱大钧瞧见了之后拍了拍华毕成的肩膀说道：“知世老弟！你是真实诚啊！若是按照委座的安排，你今晚就得睡行军床，在前面打了那么多天！享享福有什么不好？听我的吧！安心住在这里！明天一早，我让人来领你去美庐！保准误不了你的事情！”
    华毕成表示了感谢之后送走了钱大钧，当他回到客厅的时候才发现别墅里面居然还有人一直在这里留守，难怪那些家具和地板都一尘不染。
    看着几位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的娇俏侍女，华毕成心想，这位送别墅给钱大钧的大员心思可真是够细腻的！连女人都给钱大钧准备好了！只可惜，钱大钧没有在这套别墅里面住过一天，不知道这些侍女有没有给钱大钧带绿帽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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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着中日战争的全面爆发，日本占领了中国的大部分沿海地区。失去了这些口岸，武汉政府就没法得到从外国购买回来的武器何物资，再加上正面战场上的巨大消耗，中国军队的后勤供应终于出了大问题！
    100师从上海推到常熟时从黑市上购买过一批武器装备，当时的价钱已经比抗战开始之前足足翻了两番！华毕成的部队撤到安庆之后，李艳涛又一次带着钱袋子进入了军火黑市，这时候他发现市场上的价钱居然比常熟的时候又翻了一番，也就是说现在买一支毛瑟步枪的钱在战前可以买上八支毛瑟步枪！
    连汉阳造的老套筒都有人出面抢购，轻重机枪还有迫击炮，根本就是有价无市的东西！要不是华毕成之前利用哥老会和青帮的势力在广州搭了几条走私线，光是为100师填补装备缺口，就能要了李艳涛的命！
    30集团军现在的装备缺口只能指望军委会来解决。华毕成这次来庐山面见蒋委员长，除了要拿到30集团军开赴徐州的军令之外，他还要在蒋委员长面前为30集团军“化缘”。
    所以1月18日一大早华毕成就赶到了美庐。他除了要陪蒋委员长用早餐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目的，那就是去堵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
    苏联人即将交付给武汉政府的这批苏援，可以说是军委会现在手里面最大的一块肥肉！华毕成连做梦都想要咬一口！近水楼台先得月的道理，华毕成懂！
    由于冬季庐山早晨的气温比较低。所以“夫人”将蒋委员长的早餐安排在了室内。
    清粥小菜，再配上一只煎蛋，摆在华毕成面前的食物和摆在蒋委员长面前的一模一样。“夫人”的面前放着的却是面包牛奶。早已习惯了美式生活的“夫人”之前甚至将蒋委员长的早餐也换成了西式，可是最近，蒋委员长又让人将他的早餐改回了中式！
    这都是因为抗战开始以后蒋委员长对美国、英国的紧急求援都如泥牛入海杳无回音，所以现在连带着让蒋委员长对西式早餐也没有了好印象！
    蒋委员长搞的这场“小抗争”让这顿早餐的气氛有些不太融洽，“夫人”用餐刀使劲的切割着面包，刀刃和盘子发出了不太悦耳的声音。
    “娘希匹！什么自由国度？什么民主总统？势利小人！对中国有感情？我看美国人是对中国的钱、中国人的血有感情！”吃着吃着，蒋委员长忽然当着“夫人”的面开始骂美国人。
    “夫人”听到蒋委员长骂罗斯福，感到有些不太舒服，始终沉着粉脸不说话。华毕成在这个时候只能选择装聋子，他就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低着头拨弄着碗里的浙江酱菜。
    抗战爆发之前“夫人”曾多次在蒋委员长面前夸奖过罗斯福。说罗斯福祖上是靠与中国做生意发的家。罗斯福本人又是如何在一个堆满中国家具的环境中长大，所以对中国如何如何有感情云云。“夫人”这些话感染了蒋委员长，使蒋委员长对瘫坐在轮椅上的罗斯福身上投入了不少感情资本。
    可抗战爆发以后，罗斯福的表现让蒋委员长失望了！显然罗斯福却并未领蒋委员长的情，他屡屡以国会、国民希望美国保持中立为借口回避了中国的求援呼声。于此同时，一艘艘美国舰船载着成千上万吨的废钢旧铁，载着日本急需的这些战略物资，从太平洋上源源不断地驶向日本。这些物资最终化作了堆积如山的枪械炮弹，被运到了中国战场。
    蒋委员长不但没有从罗斯福那里收获到他想要的美援，反而挨了由美国材料制造出来的枪炮！每每想到这些，蒋委员长就气不打一处来！
    美国人根本就是打着“中立”的旗号在利用战争大发其财！他们从日本赚的每一分钱上面都沾满了中国人的血肉！英、法政府为绥靖逆流吞没，美国采取这种隔岸观火的政策。再加上德国态度的摇摆不定，蒋委员长苦心经营的外交圈子可以说是在一夜之间土崩瓦解！
    幸好，苏联人在这个蒋委员长最困难的时候伸出了热乎乎的大手！
    年前苏联国防委员伏罗希洛夫表示苏联政府为支援中国抗战，决定再援助中国20个师的武器装备。更让蒋委员长惊喜异常的是，苏联还决定供给中国四个大队124架战机。并派遣苏联空军志愿大队援华参战。
    被逼上绝路的蒋介石虽然对苏联没有什么好感，但现在苏联人手里毕竟握着中国急需的飞机、大炮和枪械物资。已经饿的前心贴后背中国没它不行！
    “有奶就是娘”！蒋委员长顾不了那么多了！收！只要是战争急需的东西，全部收下！至于英、美诸国的想法，去他娘的！
    蒋委员长最近甚至多次公开说道：“苏联对中国抗日的援助是无私的。”
    蒋委员长就像是换了个人，完全忘记了这些年他对苏联恶毒诅咒。甚至连他一向最为反感的斯大林那两撇浓密的小胡子，这时候也在他的眼中变的和蔼可亲起来。
    今天蒋委员长就要在庐山上和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会面，他还要继续向苏联贷款购买武器！有了枪炮。蒋委员长才能继续喊出“抗战到底”的强硬调子！
    在蒋委员长释放出的强大气场压迫下，“夫人”的早餐提前结束了。华毕成留意了一下“夫人”面前剩下来的食物，他发现“夫人”仅仅只吃了半片面包和一点蔬菜。
    第一家庭果然是第一家庭！要是换做了普通的百姓之家，夫妻之间是断然不会因为国家是抱美国大腿还是抱苏联大腿而闹得不愉快。这政治婚姻，可真不是盖的！
    华毕成也想赶紧解决完面前的食物然后找个借口离开餐桌，可是蒋委员长却没有让他的想法如愿。华毕成才刚刚开始加速打扫他的早餐，蒋委员长忽然抛出了一个和30集团军有关的话题！
    “知世啊！你的部队在扩编中有没有遇到什么困难？有的话就告诉我！我尽量帮你解决！要去徐州了！不能让李德邻看中央军的笑话！打小日本，还是要有些实力才行！”
    华毕成听了蒋委员长的话心中暗爽！他正愁找不到借口跟蒋委员长要苏援呢！现在可好！蒋委员长主动开了口！那就别客气了！赶紧狮子大开口吧！
    “校长！我的部队最近刚扩编，又接连打了几场大仗！所以这损失……”
    华毕成刚想把话头引到武器装备的短缺上去，蒋委员长却打断了他的发言。
    “我知道你的部队损失不小！已经给军委会下了命令！优先给你的30集团军派人！好在刚刚结束了一期军官训练团，这一两百名军官，军委会还是拿得出来的！”
    蒋委员长的前半截话说的华毕成心怒放，可到了后半截，突然出现了大逆转！等蒋委员长说完了华毕成才反应过来，感情蒋委员长不是要给30集团军补充武器物资，而是要往华毕成的部队里面掺他的嫡系军官！
    要是30集团军真的接受了这一两百名刚刚在军官训练团里面完成了洗脑的嫡系军官，到时候华毕成还能像之前那样做自己的陕西王，游走在各方势力之间，如鱼得水吗？
    原本是华毕成想借着这顿早餐的机会坑蒋委员长一票，没想到蒋委员长给他准备的也是一场“鸿门宴”！想到这里，华毕成的后背开始剧烈的出汗！30集团军到底姓华还是姓蒋，就在这接下来的几句话之间了。
    “校长！能得到这么一大批有经验的军官那是再好不过了！30集团军现在正在组建当中，还有不少的职位空缺，委座可真是雪中送炭啊！不知道军委会到底能拨下多少人来？委座能不能给我透个底，也好早作安排！”
    拒绝的话是万万不能说的！不但这样，华毕成还得作出十分愿意接受蒋委员长往30集团军里面掺沙子的样子！要是在这时候让蒋委员长抓住什么借口，那30集团军徐州这一仗打完，估计番号就要撤销！
    1938年的蒋委员长是绝对的权威！在自己羽翼还没有彻底丰满之前，华毕成只能选择低头！
    “这期军官训练团有400多人，你想要多少？”
    蒋委员长说的很随意，华毕成的汗却出的更加厉害！200多人！这几乎可以将30集团军的连排长一次性完全换光！到底说要多少才合适呢？华毕成的大脑转的飞快！最后他决定以退为进！
    “校长！能不能把这一期的学员全部给我！既然我要去第五战区掺沙子！手里面得多点好沙子才行！”
    华毕成说的一脸诚恳，蒋委员长却眯起了眼睛。
    华毕成这小子已经做好了祸水东引的打算？用军官训练团的学员去杂牌军中间掺沙子，听起来倒是个很不错的建议，可华毕成却没说他打算撒多少沙子出去！如果这400人全部被华毕成打发到了其他杂牌军中去，那第30集团军，又该怎么控制呢？

 302.第302章 七步成章

    华毕成偷偷观察着蒋委员长的反应。他很清楚他的小招最多只能拖延一些时间，根本就不可能骗过蒋委员长。
    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他甚至想到带着部队直接去延安，不过华毕成很快就意识到这种想法很不现实，自己根本就不可能在惹恼了蒋委员长之后顺利的离开庐山。
    华毕成的“诚恳回答”让餐桌上的气氛变得有些凝固，“夫人”用带着深意的目光打量了华毕成一番之后选择了提前退席，蒋委员长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开始用餐巾擦嘴，这是早餐即将结束的讯号。
    华毕成赶紧放下了筷子表示他用餐结束，趁着“美庐”的佣人们收拾餐具的空当，华毕成又偷偷瞧了几眼蒋委员长，可是依然没有能够看出什么来。
    “知世啊，我们还是到沙发上去坐坐！”
    听到蒋委员长的吩咐，华毕成起身在餐桌旁边立正。然后等蒋委员长从眼前走过去几秒钟之后，才跟了上去。华毕成始终和蒋委员长之间保持着一段恰到好处的距离，这样的距离既可以让蒋委员长很容易就知道华毕成已经跟了上来，又不会让蒋委员长觉得身后华毕成跟的太紧，从而产生不适。
    钱大钧昨晚在和华毕成的交谈中提到了不少蒋委员长生活上的小习惯以及他这个侍从室室长的要注意的地方，现在华毕成照着钱大钧的作法依样画葫芦，果然收到了不错的效果！
    华毕成等蒋委员长在沙发上坐定之后才走到蒋委员长对面的沙发旁坐了下来。由于“夫人”的主动避嫌，华毕成现在必须直接面对蒋委员长。从这一刻起华毕成在说每句话之前都必须仔细斟酌，这样才能减少刺激到蒋委员长的几率。
    钱大钧昨晚还告诉华毕成很多其他的事情，其中也包括了蒋委员长的性格和处事作风。按照钱大钧的说法，蒋委员长很少会在他的将军们面前将话挑明，大多只是点到为止，让对方自己去想、去做，之后，蒋委员长再视对方的表现决定后续的处理办法。
    的确！以蒋委员长今时今日的地位，很多事情已经都不需要他亲力亲为。只要蒋委员长提出一个想法或者要求，自然会有人抢着来为他卖命！
    安插军官训练团毕业生到第30集团军的事情也是如此，蒋委员长根本不用和华毕成挑明！他只要向军委会暗示一下，马上就会有人对第30集团军采取行动！这就是上位者的骄傲！却也是上位者的最大弱点！只有在蒋委员长的这个弱点上做文章，华毕成才能从庐山全身而退！
    绝对不能让蒋委员长当面将安插军官训练团毕业生到第30集团军的事情敲定！那样的话就完全没有了回旋余地，华毕成只能乖乖认命！要让蒋委员长将事情交给了军委会去办，华毕成才能有可操作的空间！
    如今的军委会里面可不是铁板一块！想为蒋委员长办事的人不少，可看蒋委员长不顺眼的人也有许多！这些人或者没有能力和蒋委员长正面搞对抗，可是在蒋委员长要办的事情上设点小障碍、扯扯后腿，他们还是能够办到的！
    只要不是蒋委员长亮明了态度督办的事情，这些人都有办法将蒋委员长交代下来的事情淹没在军委会的卷宗海洋里面！繁杂的机构不会提高多少办事效率，却可以很容易的办砸一件事情！民国历史上有那么多本该被处死的官员拿钱保住了自己的性命，绝对不是偶然！错综复杂的势力分割。派系的倾轧，已经让政府机构的办事效率低下到了极点！和和稀泥就能发财的事情，没有几个人会拒绝。
    蒋委员长现在不是想要华毕成的命，而是觉得军委会对第30集团军的控制力几乎等于零！这样的态度和出发点也就决定了蒋委员长不可能亲自督办安插军官训练团毕业生到30集团军的事情！
    华毕成现在要赌一把！他在赌蒋委员长还没有下定决心彻底解决自己的30集团军！他在赌蒋委员长还需要华毕成的部队在抗日战场上为武汉政府撑门面！
    如果这局赌输了，华毕成处境将会变得非常的艰难！最后不是他被迫交出第30集团军的指挥权，就是第30集团军彻底和现在举国公认的抗战领袖决裂！这两个结局都不是华毕成想要的！他只想打小鬼子！可这该死的政治却总是不肯放过他！
    蒋委员长吩咐钱大钧去取今天的报纸，在钱大钧离开之后，蒋委员长又一次开始给华毕成上政治课：“知世啊！你让我把军官训练团的毕业生都给你，那其他的部队怎么办？我可以先给你一百五十人！你要好好使用！我知道你的部队里面几个师是其他地方部队改编过来的，而且军官都是原职留用！你这样的作法很不可取！即便没有时间将这些杂牌打散整编，基层的军官，是一定要换的！现在国家是一个整体，绝不允许军阀的存在！按照军委会的方略，三五年之内，所有的部队都要整编！在这个问题上！没有商量的余地！你还年轻，不晓得这里面的厉害！前些年的军阀混战，打掉了多少国家资产！现在日本人侵略我们！难道那些军阀没有责任吗？你又是年轻将领里面最有前途的！位置一定要摆正！听清楚没有？”
    蒋委员长现在说的这番话已经比之前做出了比较大的让步了！原先蒋委员长是要将30集团军所有部队的基层军官都换掉，现在只是坚持要换掉30集团军在安庆吞并的其他部队的基层军官，这说明华毕成的判断没有错！蒋委员长对华毕成和他第30集团军并没有彻底整编的意思！华毕成对待其他派系军队的宽容态度还有与李德邻的接触，才是蒋委员长在庐山上为难华毕成的主要原因！
    “是！谨遵委座教诲！”华毕成站起来又是一个立正加军礼，他说话的声音十分洪亮。将美庐别墅里面的闷气都一扫而空！
    “坐下、坐下！不是对你说过吗？不要搞这些形式的东西，请你到我住的地方来，就是希望可以少些拘谨。”
    华毕成刚要坐下，就看见钱大钧很急切的门口走了过来，钱大钧手里面除了报纸还拿着一封电报，华毕成见钱大钧的脸色有些不太对劲，立刻意识到这封电报应该是相当重要，于是华毕成就想找个借口离开，可他还没来得及出声，钱大钧就走到了沙发旁边将电报递给了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对钱大钧的无礼有些恼怒，他本来还想继续给华毕成“教诲”一番，现在被钱大钧打断了兴致。蒋委员长打开电报快速的浏览了一遍，华毕成注意到蒋委员长的脸色越来越黑，到最后简直就是怒不可遏！
    蒋委员长看完电报之后冲着钱大钧大声吼道：“欺人太甚！欺人太甚！钱室长！你打电话问问王外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一个声明他到现在也没有搞出来!？现在倒好！近卫文麿又搞出这么一个补充声明！是不是要等到日本人骂得舒服了！外交部才能做出反应？你告诉王外长！要是他办不了这件事情！我就交给布雷先生去办！”
    蒋委员长的怒火让钱大钧跑的飞快，不难想象外长王宠惠将会在电话里面迎接一个怎样愤怒的钱大钧！也怪王宠惠倒霉，钱大钧正好有气没地方出，王宠惠这时候偏偏撞在了枪口上！
    华毕成知道蒋委员长说的“补充声明”是指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在首次对华声明之后搞的一次补充声明，不过这内容他却不是很清楚，华毕成只记得蒋委员长后来搞了一个对日本近卫内阁的反声明，由此还引出了一场中日之间的骂战！
    蒋委员长骂完了王宠惠还有些不解气，这时蒋委员长想起他还在和华毕成谈话，于是有些随意的问想不想看日本人又搞了个什么玩意出来。本来就很想看个究竟的华毕成正好如愿以偿。
    华毕成从蒋委员长手中接过电报文稿之后仔细的展开，这份电报应该是潜伏在日本国内的中国特工人员发回来的第一手情报，电报的抄收时间距离电报里面说的近卫内阁发表补充声明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
    “所谓‘今后不以武汉政府为对手’，较之否认该政府更为强硬。本来，从国际法上来说，为了否认武汉政府，只要承认新政权，就可以达到目的。因此尚未到达正式承认中国临时政府的时期。这次开国际法上的新例，在否认武汉政府的同时，把它彻底撇开。虽有发布宣战布告的流传，但帝国对无辜的中国民众并不敌视。又因为采取不以武汉政府为对手的立场，所以，更不需要发布宣战布告。”
    在华毕成看来，这封补充声明根本就是近卫文麿嫌在16日的首次对华声明羞辱武汉政府还不够狠，现在接茬接续开骂！难怪蒋委员长在看完了电报之后气的不行！
    蒋委员长忽然想起华毕成在淞沪和南京多次戏弄过日本人，于是问道：“知世！你看完以后有什么想法？你讲！我听着！”
    华毕成清了清嗓子，义正言辞的说道：“校长！我认为政府应该赶紧搞个声明，措辞要强硬一些！日本方面既然让近卫文麿挑起了这个火头，恐怕只有校长出面才能压住日本人的气焰！若是反应的慢了，小鬼子还真以为我们中华无人了！”
    华毕成的话基本是按照历史上蒋委员长的反应来说的，所以极对蒋委员长的胃口，当即蒋委员长就连续说了三个好字！
    “好！好！好！知世你的话甚合我意！外交部的人没有你我这样的军人风骨！连回骂日本人几句搞了两天都搞不出来！我看不如你来写这篇声明！语气要强硬一些！给日本人一些教训！”
    华毕成没有推辞，蒋委员长立刻让侍从室的人取来了纸笔，华毕成看到毛笔之后才想起他的字可是拿不出手的，这时候刚巧林蔚走了过来，于是华毕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高声叫住了林蔚。
    林蔚站在原地看了看华毕成，又看了看蒋委员长，显得有些不知所措，华毕成赶紧对有些诧异的蒋委员长解释，他希望能够在构思声明的时候心无旁骛，所以要请林蔚帮他代笔，这样一个说一个写，也算是一段佳话！
    蒋委员长也是个喜欢雅致的人，听到华毕成这样的提议自然是不会拒绝，得到蒋委员长的命令，林蔚赶紧走到了摆放纸笔的条案边。从江南水师学堂毕业的林蔚写的一手好毛笔字，他一边研磨一边看着喜笑颜开的华毕成，只以为华毕成是要送他一个人情，哪里能想到华毕成是因为写字太难看才抓了林蔚的壮丁！
    在林蔚准备的时候，华毕成装作低头构思。该怎么些这份声明，华毕成早已是成竹在胸！蒋委员长后来发布的那份反声明华毕成恰巧记得，从文笔上，八成是出自陈布雷的手笔！有陈布雷这位最高当局的“文胆”写出来的东西在手，华毕成一点也不担心蒋委员长会不满意。
    林蔚研磨的速度不快，他这是在回报华毕成的提携之恩，要当场写出一份回击日本人的声明来，却比历史上的“七步成诗”要难得多！诗歌不过是赏玩的东西，只要打动几个人就可以，这政府的声明一旦发出去那可是国家的脸面，即便是陈布雷写起来也是改了又改，想了又想！那里是可以一气呵成的东西！？这华毕成可真够大胆的！
    林蔚心里面的想法华毕成却不知道，他好不容易得到了在蒋委员长面前显摆一回的机会，自然要搞得圆满一些，三国时期不是有曹植七步成诗吗？今天华毕成就要来个七步成章！
    要是哄得蒋委员长高兴了，没准就能忘了派军官训练团去第30集团军的事情，即便是不能如愿，一会苏联大使来的时候，华毕成开口要武器装备也更容易一些。
    华毕成脑袋里面胡思乱想着，脚底下不自觉地已经走了五六步。这时候已经得知日本人又发了声明的“夫人”担心蒋委员长生气伤身，于是从二楼下到了一楼。见华毕成端着个架子在大厅里面乱转悠，“夫人”立刻叫过几个她的人询问她离开的这短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了解到蒋委员长要华毕成当场写就给日本人的声明之后，“夫人”也来了兴致，她走到蒋委员长身边坐在了沙发的扶手上，等着看华毕成的表演。
    钱大钧给外长打电话王宠惠打电话之前将日本人又发了声明的事情告诉了住在美庐旁边别墅里面的陈布雷，蒋委员长爱陈布雷之才，文书政令很多都是出自陈布雷之手，钱大钧考虑到王宠惠的文笔十有八九不能让蒋委员长满意，到最后还是得请陈布雷捉刀，于是提前作了安排。陈布雷是蒋委员长府上的常客，美庐的侍卫们对他是一路绿灯，当陈布雷跨进别墅大门的时候，华毕成觉得气氛已经渲染的差不多了！
    “林科长！准备好了吗？”
    林蔚没想到华毕成居然还会嫌他的手脚慢，惊愕之余只能回答道准备好了，陈布雷被华毕成和林蔚的一问一答吓了一跳，接着他就听到了华毕成极有磁性的男中音：
    “日本不顾一切，调遣大批陆海空军。攻击中国领土，屠杀中国人民，中国迫不得已起而自卫，抵抗暴力，抵抗侵略。数月以来，中国未有一兵一卒侵入日本领土之内……”
    华毕成得到林蔚的回答之后踏出了他的第七步，然后站定不动，开始背书，起先两句蒋委员长和“夫人”还有些觉着平常，可听着听着，先是蒋委员长挺起了腰板，接着“夫人”也觉得有些心潮澎湃！门口的陈布雷更是差点跌掉了眼睛！这种外交行文陈布雷也写过，可要他这么一气呵成，怕是也无法做到！
    拿着毛笔写字的林蔚更是心惊！他现在越来越看不透华毕成了！真没想到华毕成除了能打仗居然还有这样的惊世文才？文武双全的称谓便是为华毕成准备的吧？怎么早没注意到他呢？看着蒋委员长脸上的笑容越来越灿烂，林蔚打定主意以后要与华毕成多多亲近！
    众人各怀心思，华毕成的身上又多出了一道光环，荡气回肠之间，华毕成的这篇声明已经到了尾声！
    “中国政府于任何情形之下，必用全力以维护中国主权与行政之完整。任何恢复和平办法，如不以此原则为基础，绝非中国所能接受、同时，在日本占领区域内，如有任何非法组织攒窃政权者，不论对内对外，当然绝对无效！”
    全文结束，蒋委员长带头开始鼓掌，很快，美庐里面掌声响成一片。
    华毕成朝着四下抱拳回礼，这回这脸可露大了！

 303.第303章 老毛子必须出血

    陈布雷一直等到大厅里面的掌声停下之后才走到蒋委员长的身边问安，蒋委员长明显还沉静在刚才华毕成带给他的惊喜当中，现在看到陈布雷，蒋委员长自然要好好“宣扬”一番：
    “布雷啊！来的正好！快看看知世的这篇声明！要不是我见到他当场所做，还以为是出自你的手笔！没想到啊，知世不但用兵如神，而且文采出众！真是我黄埔的骄傲！”
    陈布雷能在蒋委员长身边得宠这么多年，除了他过人的文采，心思细腻也是一个很重要的因素。
    蒋委员长表现的如此高兴是有原因的。自从“黄埔系”在政府里面做大，就有反对派半公开的说蒋委员长的“黄埔生”不过是一群只知道听命于主子的疯狗！不是武夫就是酸文人！根本就没有资格在政府里面任职。这样的言论让蒋委员长一直耿耿于怀！
    蒋委员长的“黄埔生”中有能打仗的将军，也有出色的文官，可偏偏就是找不出一个文武全才来！现在华毕成一下子跳到了蒋委员长的面前，怎么能不让蒋委员长喜出望外？
    论战功，华毕成战淞沪、守南京，死在他手下的日本将军就有好几个，在军队里面以无人可出其右！这份对日声明再一发，便又坐实了军中“文状元”的名头！这下蒋委员长还不得在政府里面扬眉吐气一把？似乎把华毕成已经割据陕西，对抗中央的事情忘了。
    蒋委员长边说边用手指向林蔚，林蔚小心翼翼地将刚写好的声明递到了陈布雷手中。陈布雷接过来之后匆匆扫了几眼，再看看笑容满面的蒋委员长，于是他果断的决定锦上添！
    “好！好！果真是锦绣文章啊！更难得的是能够不做草稿，一气呵成！委座！华将军的这篇声明其实已经超越了我的境界，要我做到这样一气呵成，不用改一个字，也是办不到的！”
    华毕成对陈布雷的评价没有感到意外，本来他就是“照搬”陈布雷的文章，再加上蒋委员长已经做了夸奖在先，陈布雷哪里还敢说出什么意见相左的话来？轿子人人抬，这道理陈布雷必定晓得！
    虽然心里面对陈布雷的夸奖很不感冒，华毕成还是给了陈布雷一个感激的笑脸。既然大家都是做戏，那就干脆做个全套吧。
    见陈布雷也对华毕成的文章大加赞赏，蒋委员长更加觉得华毕成是个杰出人才！蒋委员长忽然记起他今天上午还要和苏联大使会面，于是蒋委员长想先听听华毕成的意见。
    “知世啊！看你写的这篇对日声明字字珠玑，应该是对外交上面的事情有所了解的。今天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要来庐山和我见面，谈的是国政府向苏联贷款的事情，你觉得在这件事情上面，政府应该抱什么样的态度啊？”
    蒋委员长的这个问题让大厅里面的众人都觉得有些意外，按理说这样的外交大事根本就不应该问华毕成的意见。不过现在蒋委员长正在兴头上，这可能会让蒋委员长扫兴的事情，也就没有人愿意去做。
    见蒋委员长的问题涉及到武汉政府接下来的外交政策，“夫人”立刻竖起了耳朵，不过她的面孔上依然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蒋委员长的问题让华毕成也有些意外，虽然从早上到现在他都在等待着蒋委员长提到苏联人，可如今事到临头，华毕成却有些犹豫！
    他好不容易才为自己解决了蒋委员长向30集团军派基层军官的事情，要是接下来一不小心说了些不合蒋委员长心意的话，没准就会被扣上了带红颜色的帽子！那可就麻烦了！
    别看蒋委员长现在将红色苏联像祖宗一样供着，其实他的心里依旧对苏联的那一套非常抗拒！接受苏援和苏联顾问不过是蒋委员长的权宜之计罢了！蒋百里告诉过华毕成，苏联派到中国来的第一批苏联顾问直到现在也没有得到什么像样的职位，其实这才是蒋委员长心里面对苏联人的真正态度！还有“夫人”的亲美倾向，华毕成也得考虑！
    蒋委员长和“夫人”1927年在上海大华饭店举行的那场结婚仪式，至今还被人一语双关的称为“中（正）美（龄）合作”，这其实就很能说明问题。就连蒋委员长本人，也在“夫人”的促使下与上海虹口昆山路景林堂接受洗礼，成为了一名基督教徒。苏联和美国这两个国家在“第一家庭”心目中的分量孰轻孰重，已经一目了然！
    所以华毕成现在绝不能表露出任何的“亲苏”倾向，谁知道这是不是蒋委员长给华毕成的又一次考验？
    蒋委员长在提出问题之后也觉得有些不妥，这样的外交大事上问计与华毕成，未免有些儿戏。于是蒋委员长开始用话往回找补，借着给华毕成舒缓压力的名义，蒋委员长将他的问题等级直接降了格：“知世啊，你不要有压力，这不过是你我之间的闲话，我事先声明，说什么都做不得数！在座的诸位也不要当真！”
    蒋委员长的这番解释未免有些此地无银三百两的味道，“夫人”忍不住掩嘴偷笑。为了不让蒋委员长感到尴尬，华毕成赶紧开始装失明。
    坐在他旁边的陈布雷道行更高，直接当起了入定的老僧。
    林蔚则盯着天板出神，脸上没有半点的表情。
    能在蒋委员长身边混饭吃的家伙，果然都是些人物！
    沉思了片刻之后，华毕成结合历史上的实际发展说出了他觉得既中肯又不会让蒋委员长产生反感的建议：
    “委座！在苏援的问题上，我主张四个字，就是‘多要’和‘快拿’！”
    华毕成这有些放肆的近乎直白的建议不但没有让蒋委员长感觉不快，反而给了蒋委员长一种耳目一新的感觉！就连“夫人”的好奇心也被华毕成的话给勾了起来，一屋子的人都等着华毕成来解释什么叫做“多要”，什么叫做“快拿”？
    见自己卖下的关子收到了极好的效果，华毕成松了一口气，然后他不紧不慢的继续往下说：“要决定政府在谈判中采取什么样的姿态！就得先搞清楚我们和苏联之间的关系！这就要从我国和苏联的外部环境说起，苏联人之所以愿意帮助我们，主要是由于欧洲的局势现在很不太平，如果没有我们在亚洲拖住日本人，那么苏联很有可能会在东西两线同时遭遇战争！这样的局面是斯大林绝对不希望见到的！！正是因为苏联和我国在亚洲有着共同的敌人---日本，这就让我们开口向苏联多要一些贷款成为了可能！至于我国的外部形势，那就要简单的多了。在短期之内，除了苏联，根本就找不到愿意提供大宗军火援助给为我们的国家，实际上我们已经没有了选择！日本人剑指徐州，其实就是在为他们下一步进攻武汉铺路！如果我们的军队不能再短期内得到大量的军火补充，那么在即将到来的武汉会战中我们就将处于绝对的劣势！所以不管苏联现在提什么条件和要求！只要不触及政府的根本，我们都应该接受！而且还要加大向苏联求援的力度！我设想的最理想结果是，在一到两年之内，我们至少要从苏联得到40个步兵师的武器装备以及500架以上的作战飞机！这样，才能让我们的军队具备抵抗日寇的基本战力！就像蒋百里顾问说过的，我们和日本人之间的战争是一场持久战，恐怕会延续很长的时间！苏联人的飞机、重炮和战车都是我们现在急需的补充！我们必须向苏联‘多要’，这样才能换过气来。”
    华毕成的话彻底震惊了蒋委员长！他没想到华毕成的胃口居然这么大！40个步兵师的武器装备和500架以上的作战飞机！这简直就是狮子大开口！苏联人能答应吗？
    没等蒋委员长说出他的疑虑，陈布雷就先开了口，作为蒋委员长的“文胆”，陈布雷可不是光会写文章。外交、政治，陈布雷均有所涉猎，而且水平都还不错！
    在陈布雷看来，华毕成的想法是好的，也抓住了中苏这场游戏之中的一些关键。可苏联人怎么会那么听话？中国要北极熊大出血，总得拿出一些吸引苏联人的东西吧？为了得到这几笔贷款，武汉政府已经把手里面值点钱的东西都押给了苏联人，根据协定，苏联对中国的贷款援助属易货贷款援助。偿还办法是中国政府每年向苏联提供大量的茶叶、皮革、兽毛、锑、锡、锌、镍、钨、丝绸、、桐油、药材和红铜。具体交付货品的种类与数量由苏方确定。
    陈布雷实在想不出政府还能拿出什么和苏联人交换了！难道要割让土地？陈布雷知道北极熊可是一向对土地很有兴趣，但是这卖国的黑锅可不是好背的！陈布雷不认为蒋委员长有这犯众怒的勇气！
    “华将军！老夫很佩服您的见识和对国际局势的了解，可那苏联人也不是来无偿援助我们！贷款！终究是要归还的！外交部已经将政府手中还能掌控的资源都放上了谈判桌，换来的苏援总额怕是还不及华将军设想的三成！不知道华将军能有什么办法能够让苏联人继续加大贷款的额度，要知道老毛子可不是善类！只怕到时候会提出什么非分的要求！若是那样的话，这增加的贷款不要也罢！”
    陈布雷的话让蒋委员长的眉头皱了起来。蒋委员长又何尝不想从苏联人那里多拉些援助，可就和陈布雷担心的一样，蒋委员长也认为苏联人不会做没有回报的事情。与其说出去之后被斯大林拒绝和嘲笑，还不如干脆不要说出来！华毕成的这番豪言壮语，蒋委员长也觉得有些太一厢情愿！
    “这就要从苏联人想从我们这里得到什么说起了。苏联人和我们签订《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其实也是他们对日本人的一个警告！实际上我们当时也是这么理解的，可是随着抗战的爆发，大家都认为这份条约已经失去了他的作用，但在我眼里却并非如此！布雷先生不妨好好想想，《中苏互不侵犯条约》刚刚签订，日本人就在北平掀起了战火！苏联人难道就不觉得跌了面子？给我们军援，其实也有报复日本人的成分在里面！苏联人是希望我们让日本人付出代价的！只要外交部向苏联表示政府抗战的决心！告诉苏联人，即使是在沦陷的地区，政府也会派遣军队实施游击作战，让日本人寝食难安。当然，同时我们还要告诉苏联人，中国有大量的预备军人因为没有武器而无法投入到对日本人的作战当中，所以我们没办法将日本人彻底困在中国战场！这里面的利弊，苏联人自己会权衡！我想他们最后一定会愿意为我们解决问题！或许，我们最终得到的物资会比我设想的还要多！”
    蒋委员长听明白了华毕成的意思，华毕成这是在指责武汉政府的外交人员在与苏联人的谈判中将姿态放得太低！以至于让苏联人操纵了整个贷款谈判，搞的武汉政府只剩下了配合签字的权力！
    其实，中国和苏联应该是合作的关系！而不是苏联来搭救中国！斯大林需要中国拖着日本人的百万大军，蒋委员长为什么不能利用日本人去敲苏联人的竹杠？你苏联人要中国人和日本人拼命，那就得出血！如果外交部能够把握好分寸，完全可以从苏联得到更多的援助！
    蒋委员长越想越觉得有门！华毕成的这番话给武汉政府的对苏政策提供了一套新思路！蒋委员长打算一会就在和苏联大使的谈判中尝试一下！
    这“多要”的意思华毕成已经解释清楚了，可“快拿”又是什么意思？蒋介石和屋内的其他人现在很迫切的想要了解！
    短短的十几分钟，华毕成在蒋委员长的心目中的地位又上升了一截，在他解释完“多要”的意思之后，蒋委员长在他对华毕成的评价后面又加上了“外交天才”这四个字！文武双全的外交天才！看来他能以私人名义从希特勒那里搞到军援，绝对不是偶然或者运气！
    此刻蒋委员长和“夫人”看华毕成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颗巨大的钻石！而且还是裸钻！要是再打磨一下，华毕成会发出怎样璀璨的光芒？“夫人”忍不住有些心猿意马。
    “夫人”在心里面开始了盘算！她要为华毕成寻找一位匹配的“终身伴侣”！在亲眼见识到了华毕成的“鬼才”之后，“夫人”现在非常想要找个理由将华毕成绑在蒋委员长的小圈子里面！又有什么比一桩政治婚姻更能让“第一家庭”和华毕成紧密的连接在一起呢？这样才能让这个黄埔俊杰变得听话。
    华毕成还不知道他已经被“夫人”惦记上了，他还忙着向蒋委员长继续解释“快拿”的含义呢：“这‘快拿’比‘多要’容易理解的多！苏联人担心的是日本人和德国人！其实我们需要担心的也是两个国家！我不是说中德之间将要爆发战争，而是说苏德之间如果交战，那么这些贷款和军援苏联人还会兑现吗？欧洲现在暗流涌动，各国之间随时都可能擦枪走火，所以我们必须要尽快将苏联人答应提供给我们的物资运回国内！现在苏联给我国提供武器和军事装备的主要运输线有两条:一是由苏塞瓦斯托波尔、符拉迪沃斯托克等港口海运至香港、越南海防或缅甸仰光，经滇越铁路或滇缅公路运进来。二是利用汽车由阿拉木图经霍尔果斯、乌鲁木齐运至兰州。这是一条新修建的公路运输线，有相当长一段是在海拔1500至3000米的山路上盘旋，运输能力非常有限！要想依靠着两条运输线运完所有的物资那是远远不够的！我们必须增加物资输入的途径！特别是和苏联接壤的公路线，即便不能马上重修一条，我们也要在原有的基础上积极扩建！还要在边界上多修一些仓库！我们要催着苏联人交货！将他们提供给我们的贷款全部用光！单价低的武器苏联提供不过来咱们就要高价值的装备！重炮战车！也该让小日本吃点亏了！总之一定要将这些物资先堆在咱们的国土上！现在运不完以后可以慢慢运嘛！进了口袋的东西怎么处置还不是咱们一句话的事情！这‘快拿’和‘多要’必须同时进行，否则的话即使要的再多吃不到嘴里也是白费！还得白白欠苏联的人情！那就太不划算了！”
    华毕成的这番话其实算是泄露了天机，虽然蒋委员长的智囊团也认为欧洲可能会爆发战争，但是像华毕成这样直接说出德国在几年之内就会攻击苏联的人却还没有一个！蒋委员长虽然有些跟不上华毕成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可是他却有一种感觉，那就是华毕成说得这些事情很有可能发生！如果苏德之间的战争真的迫在眉睫，那武汉政府向苏联贷款和采购武器的事情必须加紧！蒋委员长可不想像“夫人”那样到时候有钱都不出去！
    在抗战爆发之前，“夫人”做主将航空委员会采购作战飞机的款项都存进了国外的银行，“夫人”这样做的理由是由于飞机更新换代的太快，空军采购的机型往往不到一年就跟不上形势，为了让空军可以一步到位，于是“夫人”决定在战前再采购最新的机型！结果抗战即将爆发之前，航空委员会手里面拿着大把的钞票满世界都买不到一架飞机！“夫人”的“勤俭持家”直接导致了抗战开始几个月之后，中国空军就消失在了天空之中！为了这件事，蒋委员长没少遭到政府里面反对派的炮轰！
    由于有了“夫人”的前车之鉴，蒋委员长甚至觉得，华毕成说的“快拿”还要重要过“多要”！历史上武汉政府没能用完苏联贷款就断了粮的悲剧，应该是不会重演了！
    在庐山半山腰的一辆黑色轿车里面，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忽然觉得他的后背一阵发寒。

 304.第304章 忽悠苏联大使

    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带着大使馆的武官和几位苏联援华高级军官在钱大钧的带领下来到了美庐的大厅，笑容满面的蒋委员长同他们一一握了手，之后双方便分宾主落座开始进行正式会谈。
    鲍格莫洛夫带来了强大的代表团阵容，蒋委员长自然也不会单枪匹马上阵。和蒋委员长一起参加这次会谈的武汉政府官员还有陈布雷、王庞惠和临时加入的华毕成。其中任职外交部部长的王庞惠到达的时间最晚，他甚至还没有来得及向蒋委员长解释外交部为什么迟迟没有作出对日声明的原因，苏联人的车队就开到了美庐的大门外面。
    蒋委员长丢下句“等苏联人走了之后再和你计较”的话之后就再没看王庞惠一眼，蒋委员长的这种态度让匆匆赶到美庐的王庞惠心里面七上八下。
    为了避免王庞惠在即将开始的会谈中没办法领会蒋委员长话里面的含义，陈布雷抓紧时间开始给王庞惠补课。听着陈布雷的指点，王庞惠一边感激的点着头一边拼命的擦汗！他得赶紧将功赎罪！要是在接下来的谈话中王庞惠这位外长还是没有好的表现，只怕苏联人走了以后，蒋委员长不会轻饶了外交部！
    大厅里面，心急火燎的王庞惠和申请自在的华毕成形成了鲜明的对比，陈布雷站在华毕成和王庞惠的中间，不停地向王庞惠传达着华毕成刚才讲话中的“精神”！
    想想也真替王庞惠感到汗颜！堂堂的外交部长居然还得有人教导才能应付接下来的局面！多亏有陈布雷在中间转接一下，才让王庞惠的面子得到了抱拳！要是换做是华毕成直接站在王庞惠身边叉着腰开训，那王庞惠还不如死了算了！
    苏联人办事的作风是雷厉风行，王庞惠脑袋上的汗水到底没有来得及擦干。苏联驻华大使鲍格莫洛夫带着他的军官们刚坐下来，就直奔主题，他先是向蒋委员长转述了斯大林的问候，然后就开始追问武汉政府为什么还不向徐州增兵！鲍格莫洛夫努力的推销着苏联军队贩卖给他的进攻理论。
    这种开口闭口都嚷嚷着要反攻的论调蒋委员长最近可听了不少！甚至都觉得有些心烦！在华毕成看来，鲍格莫洛夫今天的这番努力怕是又要做了无用功！
    反攻这个词听起来倒是提气！但也要中国军队有足够的力量才能办到！南京保卫战之后，中国军队自保都成了问题！反攻？还不如换个词用“自杀”称呼起来更贴切一些！
    鲍格莫洛夫这种逼着中国跳火坑的作法终于惹恼了蒋委员长，本来蒋委员长还是想让这场会谈进行的融洽一些的，至于贷款和苏援的问题，今天谈不了也可以交给外交部慢慢去谈。
    但是现在被鲍格莫洛夫这么一闹，蒋委员长改变了主意！既然苏联人做梦都希望中国和日本抱在一起死磕，那咱就别和北极熊客气了！蒋委员长决定按照华毕成之前的建议，现在就向苏联人狮子大开口！
    “大使先生！你应该知道，我国军队在连续的作战之后损失惨重，幸运的是，中国的人口还比较多，适合当兵的青年也还算充足！可是我们却拿不出武器和物资来！没有武器！我们的充足兵源就不能转化成军队，没有物资，我们的军队就不能继续作战！大使先生！中国需要苏联的帮助！”
    蒋委员长可是在政界摸爬打滚了半辈子的老狐狸，这真要骗起人来，那演技绝对没得说！要不是华毕成事先就知道蒋委员长要采用的策略，恐怕他都得被蒋委员长的表演给骗过去！蒋委员长亲自出马，鲍格莫洛夫这位苏联大使哪有不中计的道理？
    在谈话开始之前，鲍格莫洛夫非常担心蒋介石又会像之前的几次会谈那样始终一味的搪塞。对鲍格莫洛夫在武汉开展的工作，苏联国内已经出现了不满的声音。中国军队在日本人面前的节节败退，以及蒋介石迟迟不愿意让莫斯科派来的苏联军事顾问到中国军队中去工作，让斯大林觉得他对中国的援助没有得到应有的回报！鲍格莫洛夫很想在中国做出一些成绩来，这样他才能避免去西伯利亚当伐木工人的命运。
    和蒋介石打交道这么久，鲍格莫洛夫还是第一次发现这位中国目前的领袖的口风有所松动！这个巨大的进展让鲍格莫洛夫有些喜出望外，他和他的武官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立刻决定抓住这次大好的机会！
    “委员长先生！贵国的困境我非常了解！我已经将贵国军队在抗日战场上的英勇表现汇报给了斯大林同志！斯大林同志是支持你们的！苏联是支持你们的！我相信，苏联人民提供给贵国的贷款一定会缓解你们的武器物资缺乏！在武汉天空中飞翔的苏制战斗机，就是我们两国之间友谊的最好证明！”
    鲍格莫洛夫开始给苏联和中国这两个国家之间的友谊大唱赞歌，要是换了以前的蒋委员长，说不定能被鲍格莫洛夫这招唱高调糊弄了过去，可是现在坐在鲍格莫洛夫面前的蒋委员长可是经过华毕成升级以后的加强版！这种没有实际好处的友谊之歌，已经失去了作用！
    蒋委员长等鲍格莫洛夫高亢的劲头过去了之后，又把话题绕回到了贷款和军援的问题上，反复强调着中国军队的实际困难。蒋委员长这番话的潜台词意思就是，如果苏联不能够提供更多的贷款和军援，不要说反攻了！没准徐州一战之后武汉政府就能举了白旗！到时候在中国得到了资源的小日本，难免不会对苏联的远东地区感兴趣！到时候，你们的斯大林同志恐怕就得亲自陪小日本玩命了！
    蒋委员长今天的反常表现让鲍格莫洛夫感到有些招架不住！怎么这位武汉政府的委员长突然换了一个路数！不管鲍格莫洛夫表示苏联政府希望武汉政府能够做什么，蒋委员长都一个劲的往贷款和军援上扯！搞得苏联像是在钱找雇佣军打日本人一样！这种场面，鲍格莫洛夫还真的没有遇见过！
    无奈之下，鲍格莫洛夫只能提前泄露了一部分苏联政府的秘密，他告诉蒋介石，斯大林愿意为中国军队武装20个步兵师和若干个飞行大队！至于中国军队在南京保卫战之后已经所剩无几的炮兵，苏联也会帮助蒋委员长重建！在鲍格莫洛夫看来，这样诱人的条件，没有理由拿不下蒋介石！
    可是蒋介石的态度，又一次让鲍格莫洛夫意外了！20个步兵师的装备仿佛都没能达到中国人的底限！蒋介石将话说的是云山雾罩，可鲍格莫洛夫听在耳朵里面却始终是一个意思！武汉政府还嫌苏联提供的援助太少！
    蒋介石甚至多次暗示要将苏联的贷款额度再提高两到三倍！这些款项将全部用来采购军事物资！鲍格莫洛夫在心里面粗略的计算了一下，如果这些贷款真的被莫斯科批准了，那么就相当于苏联要帮中国军队至少组建60个步兵师！外加上一支中等规模的空军！要是斯大林愿意付出这样的代价，苏联早就朝小日本的关东军动手了！那还用等到现在？
    鲍格莫洛夫开始觉得蒋介石没有诚意向苏联寻求帮助，他有了一种被戏耍的感觉！
    华毕成一直坐在他的位置上默默的关注着会谈的发展。像这样的外交场合，本来也就轮不到华毕成参与。蒋介石能让华毕成列席已然是破例之举！要知道就连外长王庞惠到现在也没能有机会插嘴，所以华毕成也只能在旁边一直看着！
    和鲍格莫洛夫的会谈陷入了僵局，蒋介石想到了华毕成！既然华毕成能够想出“多要快拿”的“缺德”主意，那他就一定有逼苏联人就范的办法！蒋介石不想和鲍格莫洛夫说下去从而发生冲突把局面搞僵，他决定让华毕成这支奇兵出来搅搅局！
    “大使先生！你我都一直待在后方！对日本人军力的了解程度远没有前线的将士那么透彻!刚好！今天我这里来了一位刚刚从火线下来没几天的将军！不妨让他说说中国军队现在最缺少什么？”
    蒋介石的这番话说的很合乎情理，虽然鲍格莫洛夫有些担心这又是蒋介石的“新招”，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提议！无辜的华毕成就这么被蒋介石推到了中苏会谈的前台！
    考虑到在座的苏联人之前都没有和华毕成见过面，陈布雷和王庞惠这两位“熟面孔”开始给华毕成作介绍！
    鲍格莫洛夫这才知道坐在武汉政府一行人最下手位置的那位年轻上将就是坚守南京孤城的华毕成！
    苏联人崇拜英雄！华毕成的出色战绩在苏军内部也已经产生了一定的反响，伏龙芝军事学院还将华毕成在淞沪战场上的几场杰作搬上了讲台，用来研究和分析日本人的真实作战水平！所以在得知面前的中国将军就是华毕成之后，鲍格莫洛夫带来的几位苏联援华高级军官立刻就兴奋了起来！
    他们都对华毕成在南京的战斗经历十分好奇！虽然武汉政府的报纸和西方国家的画报上都开过专题介绍了南京保卫战，可这些苏联军官们总觉得那些记者写的有些不切实际，现在见了华毕成本人，他们自然想得到一些第一手的资料。
    苏联军官们对华毕成表现出来的异乎寻常热情让蒋介石忍不住有些嫉妒，他对华毕成说道：“知世啊！这些苏联朋友都是来帮助我们的，你有什么可以说的就不要保留！顺便再告诉他们，你们这些作战部队的军官最希望从苏联得到什么。”
    蒋介石的这番话是一语双关，让华毕成“有什么可以说的就不要保留”，也可以理解为“不可以说的就别告诉苏联人”。鲍格莫洛夫的中国话虽然学的很不错，可这样的句子他还是没法理解的！这也是蒋介石敢于当着鲍格莫洛夫的面给华毕成递话的原因所在！
    华毕成朝蒋校长敬了个军礼，大声说了声“是”！之后他又向苏联军官们敬礼，苏联军官赶紧站起来回礼，在这起起落落之间，刚才会谈中的不愉快气氛就被冲淡了许多。
    蒋介石笑眯眯的看着华毕成，他现在要好好的欣赏欣赏表演。
    华毕成先是从中日两国的工业化程度说起，然后说到了武器的制式配套和士兵的文化，总之是什么玄乎说什么。在苏联人的眼神开始出现了呆滞的迹象之后，华毕成突然开始转变方向，他用哀伤的语调诉说着一个残酷的事实！中国的军工厂现在甚至连子弹的生产都不能满足前线部队的需要，中国军队又能拿什么去打赢一支后勤工业体系完整、海空军强大、军队组织结构严密的日军？
    华毕成告诉鲍格莫洛夫，此刻前线的中国军人们正拿着低劣的武器在和武装到了牙齿的日本人拼命！对于政府向苏联寻求更多的贷款采购军事物资，作战部队是举双手赞成！别说是贷款！就是掏现金购买中国也愿意！从飞机大炮坦克到步枪子弹！通通都需要！只有得到了武器，中国军队才能挡住日军前进的步伐！华毕成最后向鲍格莫洛夫保证，得到苏援的中国军队完全有能力在中国战场上困住日本人的百万大军！
    一百万日军被困在中国战场！鲍格莫洛夫还能想到比着更理想的结果吗？苏联很清楚日本人的军力，在抗战爆发之前，全日本也不过只有不到二十个陆军师团！要是日本人真的在中国投入了一百万大军，那远东则无忧矣！
    一个小时之后，彻底被华毕成忽悠晕了的鲍格莫洛夫拍着胸脯向蒋介石保证，他一定会向莫斯科再做争取！为中国的抗战事业添砖加瓦！华毕成在会谈的最后还没忘向鲍格莫洛夫说起扩建公路的事情，已经做了好人大包大揽的鲍格莫洛夫也没有再矫情，当即表示他会将公路和贷款的事情一并处理！
    最后鲍格莫洛夫拍着华毕成的肩膀说道，苏联提供的先进武器装备，就是为华毕成这样的军事天才准备的，鲍格莫洛夫和蒋介石达成了约定，如果最终苏联提供给中国的军事物资能够武装超过40个步兵师，那个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将至少得到5个师的苏制武器已经两个以上的重炮团！
    听到这里，蒋委员长有些不太高兴了，不过华毕成控制陕西，这些苏援从新疆运回来之后，必定要分一大批给华毕成，现在既然有鲍格莫洛夫这个冤大头给华毕成换装，蒋委员长只好强装欢笑做个顺水人情。
    1月18日这一天，蒋委员长有一个很不愉快的开始，却有了一个十分开心的结局！
    1月19日，《中央日报》首先刊出了最高当局对日本近卫首相声明的声明，也就是华毕成捉刀的那份，措辞强烈！
    1月20日，中国政府召回驻日大使许世英。
    抗战都打了半年多了，中国的大使居然还呆在日本，这也算是外交史上的一项奇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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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安庆的华毕成一门心思的扑在了第30集团军上！
    比起武器装备更短缺的，军官的短缺要更加伤害部队的战斗力！
    看着在训练场上虐待新兵的朱晋一，华毕成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他是多么希望朱晋一能够有李艳涛的那种聪明劲，这样他就可以将更多更要紧的事情交给朱晋一去办！
    随着部队的摊子越铺越大，现在华毕成开始强烈感到人才储备上的不足。
    除了朱晋一、赵建新、李艳涛这帮子一开始陪着华毕成从咸阳起家的老班底和在西安练兵的曼斯坦因，华毕成的小团体这些年来就没有再加入过什么真正有分量的人才。
    叶超在加入100师之前其实还算不上是很合格的将领。几场大战下来，再加上他也善于学习，现在他也只不过是勉强达到了中央军普通将领的水平。华毕成将他们俩放在师长的位置上，已经算是将他用到了极限！
    至于刚刚投靠过来的川军将领刘兆慕，就更不用提了！至少在华毕成的记忆当中，刘兆慕并不是川军中的抗战名将。让刘兆慕当187师的师长，更多的是为了照顾那一万多四川将士的情绪，华毕成也是不得已而为之。
    比起高级军官的短缺，30集团军的中级军官和基层军官短缺的更为严重！
    华毕成的部队扩充的速度实在是太快了一些，扩军的主要途径又都是组建新番号或者吸收地方杂牌部队，这就注定了30集团军得不到高质量的军校毕业生补充。
    蒋委员长送上门的军官训练团毕业生和黄埔军官，华毕成又不敢接受。
    现在除了100师，30集团军几乎所有的部队都在闹军官荒，187和188师师这两支由川军和中央军改编过来的部队经过范介李艳涛的整编，中层军官几乎被换了一茬，基层军官合格的也不到三成，这些军官的缺口，都得华毕成去想办法解决！

 305.第305章 同生共死

    为了尽快填补各部的军官缺额。在开赴徐州之前搭好第30集团军的架构，华毕成只能去挖起家部队100师的墙脚。
    在抗战开始之前组建的老100师得到了华毕成和德国参谋长曼斯坦因的精心培养。在经过了半年的抗日战争之后，100师的官兵中间有不少人都已经具备了担任军官或者晋升更高军衔的战术素养。从100师官兵里面抽人来填补新部队的军官空缺，是眼下最直接最有效的办法！
    100师官兵到了186师、187师、188师这些部队之后基本都可以升两级到三极使用！100师的普通战士到了新部队担任班长是绰绰有余，至于班排连三极军官到了新部队之后全部连升两级，直接当上了排连营长！华毕成将100师这种向同集团军部队输送战斗骨干和军官的行为，形象的称为“输血”！
    186师、187师、188师得到来自100师的高质量“新鲜血液”补充之后，战斗力显著提升！
    可随着从100师“抽血”的次数越来越多，再加上这支基本部队在南京战场遭到了比较严重的损失。问题终于爆发了！这次大扩军让100师“大出血”，这个师的实力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削弱！
    在刚刚结束的一次第30集团军全军射击大比武中，100师的官兵射击成绩优良率下降到了史无前例的百分之三十，要知道在抗战开始之前这个数字可是始终没有低于过百分十九十！而且还是和炮兵一起参加测试的成绩！在100师退守常熟国防线时期，100师官兵射击成绩优良率也保持在七成以上！
    也就是说现在100师的兵员素质远远不如最初那支100师！残酷的现实让华毕成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如果第30集团军再继续这样从100师“抽血”，那么也许在徐州会战结束之后，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就会变成一支普普通通的军队！100师将再也配不上王牌部队的称号！
    第30集团军各支部队的战斗力正在变得互相接近！导致这种现象的原因不是由于新部队战斗力的快速成长，而是由于老部队的战斗力在急剧的衰弱！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华毕成不是要训练出一支普普通通所谓精锐中央军！那样的军队中国已经有太多太多了！在淞沪战场，在南京城下！在山东半岛！被日本人打的狼狈不堪的那些军队都是！华毕成要带出来的军队。是一支无坚不摧的精锐！
    绝不能以牺牲“王牌部队”的战斗力为代价，来换取第30集团军的成军速度！华毕成宁愿少带几个师去徐州，也决不能眼睁睁的看着100师沦为二流！
    在与李艳涛商议之后，“抽血”的行为立即被终止！华毕成又从186师抽调了两千伤愈的税警总团精兵加强给了100师，分配新兵的时候也同样对100师格外照顾。
    补充的那些原税警总团官兵战术素养出众，又受过美式训练，他们很快就适应了100师的战斗模式，经过这一系列的动作，华毕成的100师再次成为了名副其实的“王牌”!
    华毕成电令在西安留守的30集团军副总司令白硕，组建了直属于30集团军司令部的军官教导团。华毕成让曼斯坦因这个德国佬负担起了给30集团军培养军官的任务，招生条件是初中以上文化。一年之后，当第一批教导团学员毕业加入第30集团军，缺乏军官的问题将彻底得到根治！华毕成的“王牌部队建设计划”也将走上正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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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华毕成离开庐山的第二天，蒋委员长组织了对韩复渠的军法会审。何应钦担任审判长，鹿钟麟、何在浚为审判官，贾焕臣等为军法官。
    坐在被告席上的韩复榘面色苍白，显然他已经猜到了他的结局。
    何应钦最先发问：“你不遵命，擅自撤退，在山东强索民捐，侵吞公款，搜缴民枪，强迫烟民购买鸦片等项，这许多罪行，都已经查实，你是否有话申辩？”
    韩复榘始终没有抬头答话，几个陪审的法官只能轮番上阵，韩复榘依然一言不发，这场审判最终毫无结果，只得无限期休庭。
    1月24日晚上7时左右，一个特务走进韩复渠的卧室对韩复榘说：“何审判长请你去谈话。”
    韩复榘信以为真。就起身随着特务下楼。当他下到一半时发现院子里面布满了全副武装的哨兵。韩复榘立刻就明白这一次他是死到临头了！
    想开溜的韩复榘对和他一起下楼的特务撒谎道：“我脚上鞋小，有些挤脚，回房换双鞋再来。”
    他边说边回过头去，韩复榘刚向上迈出了一步，站在楼梯上的那个特务就向他的头部开了一枪。第一枪没打准，韩复榘回了一下头，说：“你打我的胸……”话没讲完，连续响起枪声。韩复榘头部中两弹，身上中5弹，仰面向天歪倒在楼梯上。这年，韩复榘正好48岁。
    韩复渠被枪毙后，中国军队上下极为震动！这也正是蒋委员长要的效果！他杀韩复渠就是要第五战区的振奋士气，在徐州多坚持几个月！
    1月28日上午10时，武汉军委会给第30集团军的新命令到了安庆，华毕成的部队正式被划入第五战区的作战序列！
    中午12时，华毕成接到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调防命令！
    下午16时，第30集团军踏上了前往第五战区的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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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攻占重镇徐州，日军集中了八个师团、五个旅团约二十四万人的兵力。分成南北两路，从南京和山东南部会攻徐州，企图完成一次南北合围！然后沿陇海路西进。歼灭郑州与武汉之间的中国军队，一举拿下武汉！
    南线日军的指挥官是畑俊六大将，由于占领南京的中支派遣军军在原司令官松井石根的率领下，侵占南京屠杀了五万平民和战俘，迫于国内外的舆论压力，日军大本营不得不撤回松井石根，由畑俊六接任中支派遣军司令官。
    畑俊六大将是日本陆军中少有的“开明派”。在他的眼中日本在中国发动的这场战争已到了该“见好就收”的时候，如果继续深入中国的腹地，日本将会很危险。
    畑俊六大将现在掌握着中支派遣军，本可以命令士兵们停止进攻，但中支派遣军和日本国内的主战派都希望继续扩大战事，完全不理会畑俊六大将的态度。
    畑俊六大将曾经派特使向天皇陛下汇报了他对于大陆形势、日本的将来和国际形势的变化，无奈遭到主战派的强烈反对！裕仁天皇也否决了他的提案。现在可是说畑俊六大将在参加一场他很不愿意介入的战争。
    南线日军一共有三个师团的番号，约八万兵力，先后从镇江、南京和芜湖渡过长江北上。
    藤田进第三师团主力攻陷滁县后，顺着津浦路正面向北推进到盱眙和张八岭附近；另一部分攻占了扬州，随后进攻邵伯和天长一线，以掩护镇江防线。吉住良辅的第九师团一部攻陷裕溪口，顺着淮南铁路北进到巢县和全椒，企图直奔蚌埠。
    初期的进展顺利让畑俊六以为攻下蚌埠是易如反掌的！没料到中支派遣军开到明光以南就遇到了第五战区部队的激烈抵抗。李宗仁在这一地区部署了李品仙集团和于学忠的第51军，利用淮河、淝河与汇河等地形堵截畑俊六的中支派遣军，双方血战多日，不分胜负。北上的日军被挡在这里，不能越雷池一步。畑俊六大为恼怒，从南京调集了大量的援兵和坦克、野战炮等重武器，朝着明光地区猛攻！
    另一路中支派遣军从浦口向北进攻，刚过滁州不久就在张八岭、三界、嘉山集和藕塘一带遭到“桂军”刘士毅第31军重创。刘士毅的第31军利用这一带特有的山区地形频频出击，拆毁铁路，阻止中支派遣军北犯。
    31军是李宗仁的嫡系。“桂军”打仗不怕死那是出了名的。在军制上，广西省内采用兵役制，提倡尚武精神，拥有较充足的兵源，对那些到了兵役期的人，如不入伍，即在乡组织训练。桂军非常重视班长的作用，对班长进行各种训练，重在丰富实际带兵和作战经验，导致部队中各级长官年龄偏大，但部队很有战斗力。抗战期间，日军对桂军心存几分畏惧，折服于他们勇猛顽强的刚性和坚忍不拔的韧性。
    “桂军”在进攻中具有攻击精神，火力组织、部队运动、迂回包围和协同配合都是非常严密；在防御中机动灵活，在工事构筑、火力发扬、预备队使用、机动出击和白刃格斗等方面，也是颇具独特风格。
    畑俊六大将见仅靠地面部队不能解决问题，便招来了陆航的飞机，轮番轰炸31军阵地，使31军遭到重创。接着第三师团发起数次集团冲锋，攻占了张八岭、三界和沙河集。
    刘士毅胆略过人，指挥灵动。当日军占领张八岭、三界和沙河集之后，他立刻命令部队后撤，在明光一带摆下“空城计”。31军官兵知道这是刘士毅“避实就虚”的战术。后撤的动作井井有条。
    第三师团推进到罗岭之后，派出先头部队到明光城试探有无中国军队的主力。31军隐蔽在明光城与马岗、魏岗之间。第三师团先头部队没有发现31军的踪迹，直接进入了明光城。
    黑幕降临后，第三师团正在埋锅烧饭，安营铺床，刘士毅率领31军主力突然杀到。一时间枪声大作，喊杀声震天，第三师团心惊胆寒。战斗持续一个通宵。明光城内的日军大部分被歼，仅逃出一百零九人，31军收复了明光。
    李宗仁获悉自己的“桂军”连战连捷，兴奋不已！于是致电祝贺31军。表示为他手下的广西子弟兵自豪。
    第五战区长官部上下兴高采烈，李宗仁却保持了清醒，他没有被31军的胜利冲昏头脑。
    在明光战斗胜利后，李长官清醒地意识到，第三师团在明光吃了亏，是因为夜间作战日军飞机发挥不了作用。如果战斗发生在白天，日军飞机一定会狂轰滥炸，31军能不能取胜还是未知数！
    吃了亏的第三师团很快就会进行疯狂反扑，这就是日本人的风格！为了避免31军赶上日军的锋芒，李宗仁命令刘士毅军主动撤出明光，将津浦线让开，使日军战线拉长，尔后便于逐段歼灭，同时将于学忠的51军南调，布防淮河北岸，凭借险要地形，拒敌越河北进。
    刘士毅军奉命撤出明光。不出所料，日军第三师团派出五千人马，在飞机配合下，向明光城发起猛攻。他们哪里知道，在消耗了大量的弹药之后，得到的却是一座空城！
    第三师团以饿狼扑食之势猛扑明光，结果扑了个空，没有捕捉到李品仙的主力。接着第三师团攻下定远、怀远等地，也是一无所获。
    此时西撤的31军遵李长官指示，从第三师团左侧向东出击，将津浦路之敌截成数段，围而歼之。
    第三师团后路忽被斩断，师团长藤田进顿时慌了手脚，在不知凶吉的情况下，第三师团只能拼命的攻击31军。
    李宗仁遂命第五战区南线各部队采用敌进我退、敌退我进的战术，陪北上的日军兜圈子，牢牢地将其粘在津浦线。
    1月30日，日本中支派遣军兵分三路，从明光北上，打算攻克蚌埠。强渡淮河。李长官发现了日军企图，命令刚从安庆赶到第五战区的第30集团军一部加上廖磊的21集团军，迅速开赴蚌埠地区。
    第30集团军刚到蚌埠就给畑俊六大将来了个下马威！
    华毕成直接投入了他最有战斗力的100师！
    华毕成将100师布防在蚌埠以北的张店、固镇、刘集和胡集一线隐蔽，100师完成了一次完美的伪装！这是100师以前在西安，曼斯坦因开设的训练科目之一。空中的日军侦察机没有发现华毕成的一兵一卒！
    当日军攻打上来之后，华毕成的攻击从四面八方如狂涛般涌来，将日军围得结结实实！
    双方一接触便打得天昏地暗，难解难分。100师手榴弹就像雨点一样落在日军的头上，整个战场黑烟翻腾，沙石横飞。只要日军的机枪一停止射击，100师的官兵便跃出战壕，一排排地端着冲锋枪和刺刀迎着日军冲上去，这些装备了大量自动武器的精锐们让大量的日军变成了亡魂。
    华毕成在第五战区的第一仗就吃掉了畑俊六大将的一个大队！
    廖磊的21集团军是“桂系”部队，李宗仁指挥起来是得心应手。30集团军合围日军进攻部队的时候21集团军也没闲着，他们向日军发起了反攻！
    在这场意外的战斗之后，畑俊六大将意识到他遇到了劲敌！根据作战部队反馈回来的消息，畑俊六大将得知华毕成的30集团军突然出现在了淮河地区！畑俊六大将大惊失色！
    华毕成这个名字已经给日军带来了太多的耻辱！南京战役之后，日本陆军认为100师即使没有崩溃也至少损失了7成的战力！按照大本营的推断，华毕成和他的100师至少在半年之内不可能再对皇军产生威胁！
    华毕成在安庆扩军的情报早已经被日军情报机构所掌握，但是畑俊六大将没有想到华毕成组建新部队的速度能有这么快！
    更让畑俊六大将感到惊讶是华毕成居然还带着这个刚刚成立的几支新部队出现在了日军的面前！
    看着手中情报机关搜集到的第30集团军资料，除了100师这个熟悉的番号之外，畑俊六大将还看到了诸如100军、186师、187师、188师这些陌生的番号！
    难道是武汉政府将他们的中央军改头换面编入了华毕成的新部队？要不然的话，华毕成怎么可能只用半个月的时间就拉出了一个集团军？
    松井石根不是说华毕成的100师已经在南京战场遭到了重创吗？以畑俊六大将对中国军队的了解，即使是武汉政府的精锐部队，在损失了六成的兵力之下也会陷入全面崩溃！难道松井石根在南京连100师的一半兵力也没能消灭掉？
    畑俊六大将的疑惑就是李宗仁的机会！为确保徐州地区的安全，李宗仁命孙桐萱部（原韩复榘的第3集团军），向运河以东推进，袭击济宁、汶上的日军据点，以牵制敌人主力。
    在华毕成的30集团军和廖磊的21集团军强势介入下，南面的日军选择了停战休整。
    华毕成决定利用这个机会锻炼部队，在他的授意下，刘兆慕的187师、叶超的188师这两个新组建的师在局部地区主动向日军发起攻击，在淮河地区和畑俊六大将的中支派遣军展开了袭扰作战。
    华毕成的部队在安庆完成了一次大扩军。赵建新升任第99军军长以后，原他手下的团长郑福祥成为了税警总团伤兵和87师残部为班底组建的186师的师长，第30集团军到达第五战区之后的第一仗就是由郑福祥带着186师和100师一起打响的！
    100师的师长位置上现在也换了人选，原301旅的团长成忠玺接替了原来华毕成的位置，朱晋一和赵建新一样直接两级跳，当上了100军的军长。
    一个月多以前，成忠玺和郑福祥还只是100师里面的两个小团长。现在，他们却已经成为了第30集团军两个主力军各自的王牌师师长！战争，果然是军人获得晋升的最佳途径！
    成忠玺今夜要在师位于梅桥乡的防区里面迎接他的一位老朋友----现任189师师长江宏风！
    在成忠玺看来，江宏风的运气可是够黑的，成忠玺刚去100师担任团长的时候，江宏风就已经是100师的团长了！没想到现在成忠玺当上华司令起家部队100师的师长，资历比成忠玺老的多的江宏风却被调到了189师这支刚成立的鱼腩部队！
    从团长变成师长，看起来江宏风是连升了两级，可第30集团军的主要将领们谁不知道，这个189师和江宏风之前担任团长的100师根本就没得比！
    189师纯粹就是第30集团军后期在安庆的征兵工作太过火爆的产物！自从华毕成让安庆地区征兵点重新挂上了100师的字号，原本空空荡荡的新兵营房很快就变的人满为患。等到第30集团军从安庆开拔的时候，长长行军队伍里面整整多出了4万多名新兵！表现出色的第30集团军作训处超额完成了任务！不但让补足了作战部队的兵力缺口，最后居然还“富余”出一批新兵来！后来在李艳涛和朱晋一的提议下，原本计划中的空头番号189师被提前组建了起来。
    说穿了189师实际上就是个巨大的新兵收容所，这些刚刚走进军营的新兵里面，军龄最长的人也才仅仅穿了十天的军装！有好多人甚至是刚脱下老百姓的衣服就随着第30集团军的大部队开到了第五战区。
    别说100师，就是和刘兆慕的187师、叶超的188师比起来，189师就是个还在吃奶的小兄弟，江宏风这个师长手里面的家底单薄的甚至有些可怜。
    按照编制，189师是个四团制的步兵师。而实际上第30集团军“富余”的新兵并没有那么多，所以189师现在并不满员，总兵力约为7000人。武器装备也是第30集团军后勤处的拼凑出来的，五八门，什么都有！
    眼见189师的兵员素质和武器装备短时期内无法改变，100军军长朱晋一只能寄希望于给189师找一位好师长。最后朱晋一拨拉来拨拉去，江宏风就变成了189师的首任师长！
    为了让189师早日形成战斗力，华毕成从其他几个师里面拨给了189师两百名多老兵和军官。第30集团军的各支部队作战风格都极不相同，他们的前身有的是地方部队又得是中央军，这两百多名出身各异的老兵和军官让189师彻底变成了一锅大杂烩！
    江宏风现在手下的四个团长，一个来自川军、一个来自税警总团、一个来自第1军、一个来自87师，再加上原本属于100师的江宏风本人，189师的军官成分简直复杂的无以复加！
    这样一支纯粹的新军原本是不应该这么快就被推上火线的，朱晋一之所以这么急着就让江宏风带着189师上阵，为的就是利用现在的有利态势练练兵！
    中国军队虽然堵住了日军的前进脚步，但第五战区也没有力量将日本人赶回到淮河以南去。于是中日双方陷入了阵地战。
    对面的十三师团每天都会对100军的若干阵地展开攻击，100军也会对十三师团的若干阵地展开还击，这些攻防战的规模都不大，基本上每次交战双方都只会投入少量的兵力，日本人这样做纯粹就是在应付差事！
    在朱晋一的眼中，这样的战斗就是攻防演练！100师这样的王牌师完全没有必要在这样的战场上浪费时间！这种烈度不大的战斗更适合让新兵用来练胆。于是朱晋一命令江宏风的189师开到方家沟地区来体验战场气氛。
    朱晋一的命令下的轻描淡写，成忠玺却担心江宏风手下的这些新兵会应付不来！
    十三师团好歹也是日军的精锐陆军师团之一，万一要是有个什么意外，那189师没准就会溃不成军！即便知道189师是30集团军中的鱼腩，也会振动士气不是吗？
    成忠玺打算给江宏风提个醒！作战的时候悠着点，不行就撤，反正后面有100师顶着呢！成忠玺相信只要江宏风不死要面子，体体面面退下来的能力还是有的！只要不出现大的失利，司令应该不会怪罪军座吧？
    在战壕里面等待了十几分钟之后，成忠玺终于见到了江宏风！成忠玺上前向江宏风敬了个军礼，江宏风回礼之后笑着捶了成忠玺的胸口一拳！
    他们这些100师的老人都在一口饭锅里面搅过马勺，彼此之间的感情深厚的很。
    江宏风对成忠玺说道：“成师长！你一个王牌师师长怎么能先向我敬礼呢？你难道忘记了？咱们以前说过！100师的军官走到哪里都比别人高三级！”
    江宏风的话让成忠玺想起了他们这些老朋友在西安的时候胡闹的日子，成忠玺还是华毕成身边的副官，也经常和他们这些团长营长混在一起。那时候的100师还没有名扬天下，再加上华毕成可以隐藏实力，除了他们这些100师内部的军官，没有人将100师当做精锐，有一次江宏风在训练过后的聚餐上对他的同僚们说，等以后100师成了****的王牌！他一定要华师长给蒋委员长发一封电报，要求军委会下令，凡是100师的军官，走到哪里都的比别人大高三级！为了这句话，其他几个团长没少笑话江宏风。
    现在听到江宏风又开起了这样的玩笑，成忠玺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江团长！你就别拿我开玩笑了！到了什么时候！你也是我的兄长！”
    “别再称呼我团长了！现在你可是100师的师长，我也是189师的师长！不能再像以前那样胡乱称呼了。”江宏风边说边用力的拍了拍成忠玺的肩膀。
    “不管做到什么职务，大家都是同生共死的兄弟！”
    成忠玺说完这句和江宏风相拥在了一起……

 306.第306章 日本军曹间的勾心斗角

    方家沟地区是淮河北岸第30集团军防御阵地上的一块突出部，它就像颗钉子一样楔入了对面的日军13师团防线当中。方家沟阵地除了北面和100师的阵地相连，其余东西南三面都是日军的阵地。日军第十三师团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也是看中了方家沟易攻难守，所以每次“攻防演练”十三师团都会在方家沟地区下点功夫！
    在189师上来之前，方家沟阵地上已经换过了好几拨防守部队，187师和188师先后都有一部在这里驻守过。现在，轮到了江宏风的部队。
    兵力不足的189师还是组建了4个步兵团，不过只有一个主力团是满编4个营建制，其余三个团都只有两个营。
    根据之前驻防在方家沟地区的188师的建议，江宏风在第一线阵地上放了两个营。也都是189师现在最有战斗力的两个营。江宏风一上来就将自己的精锐排在最前面，就是希望给189师开个好头。
    新兵多的部队就怕吃败仗！要是这个头开得不好，189师很有可能会从此一蹶不振！在华毕成的部队里面。不管是补充兵力还是物资分配一切都得看你的军功！江宏风可不希望他的189师一上来就落到垫底的位置上！第30集团军内部的竞争注定会十分激烈！这要是输在了起跑线上，想要后程发力追上来，那可是比登天还难！
    为了打好这一仗，江宏风将他手中最好的装备都加强给了这两个营！现在在189师里面，也只有这两个营的武器装备都完成了制式化。两个营手里面拿得则是清一色的日本货，看着阵地上的那些九二式重机枪还有歪把子和掷弹筒，江宏风这心里面还真的有些别扭。
    江宏风预计拂晓的时候，日本人应该会发动一次攻击，他命令一线阵地上的两个营抓紧时间休息，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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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方家沟阵地对面的日军是第十三师团116联队。
    添田孚联队长此刻正在用电话向他的旅团长泽田德重少将汇报着他的最新发现，拿着电话的添田孚联队长情绪显得有些兴奋，在他的身边，则站着116联队的三位大队长，鬼见、鸠山和三井中佐。
    添田孚联队长的新发现和方家沟阵地的中国守军有关。在这两天的试探攻击中，添田孚联队长发觉对面的中国守军战斗力起伏的很厉害，完全没有了一开始和116联队交战的那股气势，昨天傍晚的一次进攻中，添田孚联队长排出的一个中队差点就冲进了中国军队的战壕，要不是夜幕的突然降临和中国军队的疯狂反击，也许现在，添田孚联队长就可以站在方家沟的土地上向泽田德重旅团长汇报他的战果了！
    遂于中国守军的这种反常表现，添田孚联队长做出了他的推断，他认为中国军队的王牌100师在南京战场中损失惨重！在补充新兵扩编为第30集团军之后，100师的战斗力又遭到了严重的稀释！这就是第30集团军的部队会表现出战斗力参差不齐的原因所在！
    华毕成在一开始的时候动用了他所剩无几的精锐部队，将中支派遣军的攻势压了下来。这轮凶猛的攻击也消耗了第30集团军的最后力量，现在。对面的中国精锐其实只剩下了一些乌合之众！只要大日本皇军现在能够给第30集团军致命一击！那么支那人的“常胜将军”华毕成将从此走下神坛！十三师团也会获得比攻占南京更加伟大的荣誉！
    添田孚联队长觉得旅团长泽田德重少将根本就不可能否决他的提议！看看日本国内报纸对第三师团普天盖地的宣传吧！狂热的日本人甚至以为南京城是井书宣时一个人打下来！十三师团的主力由于遵照松井石根的命令渡过了长江攻击浦口，居然在攻占南京的功劳簿上排名垫底！现在变得空前虚弱的第30集团军送到了十三师团面前！这可是让十三师团露脸的绝好机会！
    鬼见、鸠山和三井这三位大队长显然也和添田孚联队长想的一样，他们的脸上也露出了得意的笑容。
    可是泽田德重旅团长的回答却让添田孚联队长震惊了！泽田德重旅团长根本就没有将添田孚联队长的“大发现”当做一回事，他在电话里面说的轻描淡写：
    “添田君！你要明白！华毕成，狡猾狡猾的！在上海！在南京！十一师团和一一四师团也都以为他们抓住了华毕成的弱点！可是结局怎么样？我想你应该清醒一些！”
    添田孚联队长用力的抓住话筒大声的申辩着，他的额头因为血液的快速上涌变成了红色，可添田孚联队长的这番努力显然没有被泽田德重旅团长接受，电话听筒里面传来的答案始终是“不行！”、“不予批准！”
    添田孚联队长忽然想起了一个流言！在松井石根大将被迫调离中支派遣军之后，中支派遣军内部就开始流传东京打算结束这场战争的消息！再联想到现任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在淮河流域的表现和泽田德重旅团长在电话里面的态度，添田孚联队长开始认定那留言是真的！
    日本国内的“反战派”们要夺走帝国军人寻求荣誉的机会！而畑俊六大将，则是这些人的帮凶！难怪松井石根司令官会被调回国内！这都是“反战派”的阴谋！
    在为自己找到了一个假想中的“敌人”之后，添田孚联队长的情绪终于稳定了下来！于是他找个理由结束了这通毫无意义的电话，然后添田孚联队长将他的三位大队长召到了面前，开始给他们分析现在的“危急局势”！
    “诸君！卑鄙的反战派在试图控制天皇陛下！他们要我们从支那收兵！帝国勇士的鲜血怎么可以这样白流？我们应该要用实际行动来告诉天皇陛下！日本必将征服支那！攻占方家沟！击溃支那人的精锐第30集团军！这是天照大神赋予我们的使命！我们要为摇摆不定的日本，带来方向！”
    “板载！板载！霓虹板载！彻底征服支那！”
    添田孚联队长的狂热带动了鬼见、鸠山和三井这三位大队长的情绪，116联队的联队部里面一片火热！
    “诸君！拂晓的时候！我们将开始行动！三井中佐！你的大队昨天表现的很好！今天！我还会让你的大队成为先锋！我确信华毕成的部队在连续的作战之后已经变成了一支平庸的军队！你要利用好大日本陆军在射击精度上的优势！先压制住中国军队！然后再发起攻击！我希望我们可以在方家沟吃午饭！”
    获得了先锋位置的三井大队长脸上浮现出了一丝病态的笑容，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则是满脸的嫉妒！他们的大队也在这两天和方家沟的第30集团军交过手，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很清楚添田孚联队长的判断没有错！华毕成的30集团军已经不再是一支让日本陆军心惊胆战的强军！鸠山中佐手下的一个中队很轻易就冲到距离方家沟阵地前面一百米的区域，总共才伤亡了不到二十人！
    如果对面还是南京战场上的那支100师，鸠山中佐相信他的一个中队早就被100师反包围了，恐怕一个人也跑不出来！现在的这支第30集团军战斗力估计还不及原来那个100师的三成！三井大队长拂晓一定能够获得优异的表现！没准这一仗过后。三井大队长就能晋升为陆军大佐！
    又是一个像井书宣时般好运的家伙！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简直有些羡慕的抓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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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藤川君，你是怎么看对面的那些支那兵的？近藤军曹认为他们都是些新手！我对他的话有些怀疑！30集团军的前身不是100师吗？那可是支那人的王牌部队！你也和对面的支那兵交过手！我想听听你的看法！”
    藤川军曹正靠在又冷又硬的战壕壁上给他的手枪上枪油，和藤川军曹同属于一个中队的武田军曹确挤过来问问题，藤川军曹抬起头来看了武田军曹一眼，然后低下头继续摆弄他的手枪。
    藤川军曹有些看不惯武田军曹这样的“聪明人”，他们总以为靠着一些经验和诀窍就可以在战场上很好的生存下去。藤川军曹这个老兵很清楚，那些所谓的经验和诀窍都是骗人的！
    在战场上，你只能依靠你手下的士兵和你手中的武器！人，是无法控制的因素，但是武器，你却可以掌控！得到良好保养的武器会在战场上救了你，反之，则会送命。
    “武田！有时间说闲话还不如好好的保养一下你的武器！我知道的东西，并不比近藤军曹多。”藤川军曹在丢给武田军曹几句冷冰冰的话之后，将他的南部手枪拆成零件摆在了地上的毛巾上。
    南部手枪，被中国百姓称为“王八盒子”。南部手枪是日军装备的制式手枪，在日军中装备的面很广，从将军到士官，从陆军一般的步兵部队到炮兵、工兵、装甲兵等各个特种兵部队，以及海军和空军的各部队各阶层，都在使用南部手枪。可以说哪里有日军，哪里就有南部手枪，这种手枪的优点是反应速度快、近距离的杀伤力强，但是它的缺点显然要更多一些。
    首先就是故障率太高！
    其实任何手枪都会遇到故障，但故障率高到南部手枪的地步还是无法让人忍受的。南部手枪的撞针设计有严重的缺陷，硬度不够而且较脆。实战中频繁出现撞针击发无力现象和撞针折断现象。由于撞针问题频发，陆军省给日本陆军紧急加工了一大批南部手枪的撞针，在南部手枪的枪套上还得意设计了一个地方用来放撞针！现在藤川军曹在做的，就是给南部手枪更换撞针！
    旁边的武田军曹有着令人称道的厚脸皮。他并没有因为藤川军曹的恶劣态度而选择离开，他所在的中队明天也要参与对方家沟地区的攻击，现在武田军曹迫切需要从藤川军曹的嘴巴里面掏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如果对面的支那人真的都是一些新手，那么武田军曹明天就可以带着他的部下勇往直前！若是在藤川军曹这里得到了和近藤军曹相反的答案，那武田军曹明天就会悠着点来。
    “这手枪的设计师应该切腹！不但很容易卡壳，而且经常会走火！我的那支就在行军的过程中自己响过！还好是装在了枪套里！要是像近藤军曹那样别在裤腰上，那可就危险了！”
    武田军曹尽量挑一些藤川军曹有可能会感兴趣的话题来说，姿态也放得很低，功夫不负有心人，武田军曹这种套近乎的方式终于收到了效果。
    “卡壳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南部手枪的结构较为复杂！这枪需要比较严格的日常保养维护。如果保养不到位，很容易出现第2发子弹上不到位的情况，这样就会导致射击时候的卡壳！”
    藤川军曹一边说一边用手里面的南部手枪零件给武田军曹做着演示，由于他的手枪得到了良好的保养，所以运作的十分顺畅，武田军曹装作很赞赏的鼓起了掌，这让藤川军曹对他的态度明显软化了许多。
    “从技术上说，走火的原因主要是因为在退出弹夹以后，枪膛里面仍然有一发子弹。如果忘记使用手动保险，就非常容易走火伤人。所以在没有战斗的时候，最好还是将子弹全部退出来。”
    在发现藤川军曹有滔滔不绝的趋势之后，武田军曹赶紧回到正题，他真正关心的还是方家沟阵地上的中国守军实力到底如何，武田军曹可不是来这里听藤川军曹说他的手枪心得的。
    “藤川君！你说那些支那兵。真的会是一帮新手吗？如果是那样的话，师团长为什么还不主动发起攻击？据我所知，拂晓的攻击只有我们116联队参与！这可不像是抓到了支那军队弱点的样子。”
    武田军曹的这番话总算是说的有些样子了，藤川军曹心里面也有着同样的疑问。不过身为日本军人，藤川军曹只需要遵照上级的命令行动就可以了，管好手下的十几个士兵才是一个军曹应该考虑的事情，至于更高的战术层面，自然会由军官们去解决。
    “联队长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军曹可没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对面的支那兵真的是一些新手！我在之前的攻击中亲眼见到有的支那兵紧张的连枪栓都拉不快，还有那些没有拉导火索的手榴弹，这些。应该可以解决武田君你的疑问了！”
    藤川军曹的这番话让武田军曹喜上眉梢！没想到这一次真的让116联队见到了一个大便宜！要知道对面可是第30集团军！华毕成的部队！武田军曹在心里面暗暗对他自己说，待会出击的时候得跑的快一些！这样，才能抢到头功！
    心满意足的武田军曹留下了一包香烟之后离开了，攻占南京之后，中支派遣军的后勤补给变得好了许多，一包香烟这样的礼品，武田军曹还是拿得出来的。
    从南京开出来的日军部队，哪个人的口袋里面能没有些油水？虽然116联队没能进入南京市区，但是他们也分到了不少攻占南京的“红利”。
    藤川军曹看了一眼香烟的牌子，然后将香烟丢给他的士兵，战壕里面的日军嬉笑着点燃了香烟，当然，他们没有忘记在之前找到一个隐蔽的地方。这样的夜里，一根香烟带来的火光，很有可能就会要了你的命。
    几分钟之后，藤川军曹手下的士兵陆陆续续的回到了战壕，那包香烟已经变成了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藤川军曹已经给过他的兵休息时间了，现在，他们该工作了！
    “检查你们的武器还有弹药！给步枪上油！磨利你们的刺刀！在我们的对面，至少有一千多支那人！你们，会需要你们的武器！”
    一个戴着眼镜的日本兵刚才听到了藤川军曹和武田军曹的全部对话，他有些不解的问他的军曹：“藤川军曹！对面的支那兵不都是一些新手吗？我们应该很容易取得胜利不是吗？”
    眼镜的话说中了其他日本兵的心思，他们的眼中都闪烁着兽性的光芒，仿佛接下来他们不是要攻占一座阵地，而是要再来一次大屠杀！
    藤川军曹的语调再次变得冰冷！他要打破这些士兵的美梦！这样在拂晓的战斗之后，也许藤川军曹还能见到他们中的大多数！
    “新手的子弹一样可以要了你们的性命！在攻击开始以后，你们不要跑得太快！记住！对方是新手！他们的射击会很没有章法！以前的经验都不管用了！睁大你们的眼睛！躲开那些子弹！让武田军曹的人冲在前面！而我们！只需要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就可以了！”
    能跟随藤川军曹这样的人，也是一种幸运。
    在116联队前进阵地的另外一角，武田军曹挥舞着他的军刀拼命给他的部下打气！
    “帝国陆军的勇士们！在我们的对面是一帮支那人的新兵！他们的头颅，将变成了你们的军衔和荣誉！冲上去！杀死他们！让我们在今天结束华毕成的神话吧！”
    “杀啊！杀光那些支那人！”
    被武田军曹煽动起来的日本兵疯狂的嘶吼着，他们的眼睛里面开始充血！而这个时候武田军曹却退到了一边，脸上带着诡异的微笑！他对这些士兵的生死毫不在意！他只需要这些士兵将他送到更高的位置上！即使这十几人明天一个人也活不下来，只要武田军曹能够第一个冲上方家沟，少尉的军衔就会很快挂在他的肩头上。
    多谢了！藤川军曹！我会让你好好享受享受武田少尉的怒火！

 307.第307章 新兵们大表现

    在日军116联队的对面，189师的两个营在他们各自的防区里面紧张的忙碌着，日军这几天的攻击没能奏效。却毁坏了方家沟阵地上的大部分工事！在日本人再次发动攻击之前，189师先要“演练”一下土工作业。
    189师的新兵入伍前大部分都是农民。让他们拿枪杆子或许还差些火候，可是让这些新兵对着土地卖力气，那却是娴熟的很。
    铁锹和镐头这些工具在战壕里面上下飞舞着，按照江宏风的命令，两个营开上阵地第一件事就是将战壕在加深一尺！这深度是江宏风将明天日军炮击造成的破坏也计算在内得出来的数据！
    雷明月在100师的时候是个普通士兵，来到189师之后，成了一名排长。现在他的手底下带着30几个人，大部分都是新兵。除了几个班长之外，就再没有人上过战场。看着挥舞着锄头铁锹在战壕里面忙得热火朝天的这帮新兵蛋子们，雷明月是忧心忡忡！
    日本人可都是些饿狼！雷明月真怕这些新兵打起来之后就尿了裤子！丢了阵地还在其次，要是震动了全师的部署，那赵水根可就成了罪人了！
    对于天亮以后的战斗，雷明月早就作了安排，他手下的三个班长会各自带着几个胆子比较大的新兵抱着机枪形成支撑点，其他的新兵则等待命令自由射击和搬运弹药，至于能不能顶住鬼子的第一轮攻击，就看三个班长手里面的轻机枪了！只要打退了鬼子，后面就会有新部队上来接替他们，这热身运动要是时间太长，189师的这些新兵可扛不住！
    雷明月在战壕里面来回穿行着，时不时指出一些新兵土工作业中的错误！挖战壕可不是在自家田里面刨地！要是稍有闪失，可是要用血肉来还的！
    当雷明月走到一班的机枪阵地时，他特意停下来和一名新兵说话。
    这名叫赵大柱的新兵是雷明月这个排里面训练成绩最好的！雷明月对赵大柱可是抱了挺大的期望！这一仗打下来，只要赵大柱表现的还过得去，雷明月就打算提拔他当个副班长！要把新兵变成老兵其实也很容易，闻点硝烟，杀几个鬼子！一个好兵就成了型！
    “大柱！你小子待会得紧紧跟着一班长！你是他的弹药手！轻机枪能不能独当一面可就全看你了！”
    听了雷明月的话，赵大柱抬起头来“嘿嘿”直乐，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他天生胆子就大！一点也不怕雷明月这些军官。
    有着一米八个头的赵大柱体力和身体素质都十分出色，更难得的是，他的射击水平也不赖！在雷明月眼里，赵大柱简直就是块宝贝疙瘩！所以他一向对赵大柱都是爱护有加！全排的新兵都知道赵大柱早晚是要当军官的，所以有事也喜欢找赵大柱请教，时间一长，赵大柱就成了排里面的“预备班长”。
    “你小子在这傻笑什么呢！？鬼子上来的时候记住给我瞄准了再打！一排子弹至少也得给我放倒一个！现在这子弹可精贵！别埋着头给老子瞎放！都给我悠着点！”
    “是！排长！”
    “知道了！长官！”
    “晓得了！”
    训练的时间实在是太短，教官们只顾着教些实用的东西给这些新兵，其他的东西就不顾上了！平时清闲的时候这些新兵还能记着那些规矩，这一忙起来，连对雷明月的称呼都乱了套！
    不到十天的集训，还能指望些什么呢？
    雷明月在心里面叹了口气，嘴上却没有放松，他拍着巴掌给他的士兵们鼓劲，眼看这天可就要亮了，现在能多挖一寸就能多一份胜算！
    “兄弟们！再加把劲！战壕挖得深，小鬼子的大炮就没了用处！来！继续加固工事！”
    雷明月见身旁的一个小兵有些脱力，于是一把接过了小兵手中的铁锹，卸下身上的武装带，亲自上阵。
    小兵靠着战壕边上穿着粗气，看他那志气的脸庞，最多不过十五六岁的样子。
    “小虎子！我的水壶里面有水，你喝一些！”
    雷明月一边用力的挖土一边和小兵说着话，小虎子的全名叫董小虎，再过几天才满十六岁，也不知道这小家伙从哪里听到了100师打鬼子的故事，居然从距离安庆还有几百公里的阜阳跑倒了安庆要投军！
    像董小虎这样的娃娃本来是不符合30集团军的征兵要求的。可这小家伙运气还真好，那时候100师的征兵点还挂着30集团军的招牌，一天也征不到几个人，于是征兵点的军官破例收了谎报年龄的董小虎。
    算起来雷明月的这个排里面，除了几个班长，董小虎的资格居然是最老的！雷明月本来打算将董小虎送到连部去当通讯员，可这小子死活也不愿意去！还说他来30集团军是要跟着华司令打鬼子的！绝不当送信的兵！
    雷明月拧不过董小虎，只好把他留在了排里。
    董小虎的毕竟还是个孩子，身体还没有完全发育，他的体力是排里面最差的，训练成绩自然也就上不来。在射击方面，董小虎也没有什么天赋，一排子弹打出去能有两发上靶就不错了，他和赵大柱在新兵中间形成了一种鲜明的对比。
    雷明月觉得董小虎还是个娃娃，所以对他也比较爱护，可是倔强的董小虎却不领雷明月的情！整天憋着劲要和赵大柱比个高下！今天挖战壕，董小虎又向赵大柱下了战书，结果就是赵大柱还没怎么出汗，董小虎就已经快不行了。
    雷明月见董小虎嘟着个嘴巴不动弹，知道这小家伙又犯了牛脾气，于是他放下铁锹拿起地上的武装带，解下了上面的水壶打开盖塞到了董小虎的手里。
    董小虎不像赵大柱，他还是有些怕雷明月的。拿着水壶的董小虎偷偷地瞄排长的脸色，雷明月故意装出一幅生气的样子，董小虎赶紧低下头喝水。
    其实雷明月又怎么会去责备一个娃娃，他见董小虎开始喝水于是转身拿起铁锹开始继续挖战壕。
    “排长！我是不是很没用？”董小虎心里面还是有委屈，今天他又输给了赵大柱，似乎他真的就永远赢不了赵大柱了！董小虎现在感到有些沮丧。
    雷明月冲着董小虎笑了笑，然后对董小虎说道：“赵大柱的力气就是比你大！你就是每顿吃十碗饭也很难变得和他一样！倒不如在其他的地方下功夫！一回鬼子上来之后，你和赵大柱比射击！只要你能打倒两个鬼子！估计就能赢了他！”
    雷明月这话怎么听都像是在哄小孩！刚好，董小虎就是个小孩子。
    又过了十几分钟，雷明月见战壕的深度达到了他的要求，于是命令他的士兵停止土工作业开始休息，距离鬼子上来的时间不会太长了，是时候该恢复体力了。
    “小虎子！我没有通讯员，鬼子上来以后你就跟着我好吗？”雷明月靠在战壕上检查他的毛瑟手枪，在100师的时候，赵水根使的是山西造的汤姆逊冲锋枪，后来他人调走了，枪留下了。
    他祖母的！也不知道现在是哪个小子在用老子的汤姆逊！便宜他了！
    雷明月“恶狠狠”的想着，他脸上狰狞的表情吓到了对面的马小宝。
    “我才不给排长当通讯员呢！我说过了！不当送信兵！”董小虎回答完以后便低下头往他的“三八”式步枪里面压子弹，5发子弹很快就被他塞满了。
    看着摆弄步枪的董小虎，雷明月忽然想起他的老师长华毕成说过这样的话，当兵的拿起枪去和小鬼子拼命！就是为了让中国的娃娃们过上好日子！该死的小日本！要不是他们端着刺刀来到中国，像董小虎这样的娃娃应该在父母的身边被宠爱着，可现在，董小虎却在雷明月的对面摆弄着一支杀人凶器！真希望华司令说的好日子快点到来。
    正恍惚间，雷明月忽然听到天空中传来了隆隆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日本人开炮了！
    “炮击！进入防炮洞！缩好你们的身体！护住脑袋！不想死的就别动！这玩意挨上了就得完蛋！”
    雷明月的话音刚落，第一枚炮弹就在阵地上炸开了！硝烟的的味道迅速蔓延开来，大地在轻微的晃动着。接下来，是第二颗、第三颗……很快，阵地就被炮火完全覆盖了！
    董小虎抱住脑袋拼命的咬住了嘴唇，步枪被他丢在了脚边，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场面的董小虎心里面只剩下了恐惧！
    雷明月的视线被硝烟彻底的挡住了，他看不到董小虎现在的样子，可是雷明月却感觉到董小虎现在一定很害怕，于是雷明月扯着嗓子喊道：“小虎子！你要是害怕就哭吧！但是你得记着！炮声一停你就不能再害怕！要不然小鬼子就会打中你！如果你不敢从防炮洞里面爬出来朝着鬼子开枪！我也会杀了你！这是你选的路！就得一直走下去！”
    雷明月不知道董小虎听到了没有，也不知道董小虎现在是否还活着，他的这些话即是喊给董小虎听的，也是喊给他排里的几十号新兵听的！
    30集团军军规！畏战者！杀无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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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好！让炮兵继续射击！十分钟后炮火延伸！三井君！你很快就会成为十三师团的骄傲！”添田孚大佐为了见证他的116联队这场伟大的胜利，特地赶到了三井中佐的大队，和他一起出现在三井中佐面前的还有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
    对于添田孚联队长给炮兵的命令，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都有些不屑！联队长这也太偏袒三井大队了吧？既然已经知道方家沟的而中国军队实力不济，还让炮兵使用如此猛烈的炮火为三井大队开路！这不是在送战功给三井中佐吗？
    支那军队的精锐也很忌惮大日本皇军的炮火，更何况现在对面的30集团军还不是支那人的精锐，要是华毕成的部队在炮兵的火力下散了架，三井大队就等于是直接上去接收方家沟地区！看来和联队长阁下搞好关系，才是获得晋升的最佳途径啊！
    观看“炮兵表演”的三井中佐心情十分的激动！添田孚联队长对三井大队真是做到了仁至义尽！四十五分钟的炮火准备！炮兵中队的炮弹库存至少被打掉了一半！三井大队这次必须一举拿下方家沟，这样才能报答添田孚联队长阁下！
    “联队长阁下！我已经做了周密的部署！炮火开始伸延之后，我的大队就会立刻出击！三个中队梯次配置！轮番攻击！我相信！116联队的帝国精英们一定可以在方家沟吃早饭！然后是曹老集！再然后是固镇！徐州！很快就会插上我们十三师团的旗帜！”
    “很好！”添田孚联队长用手摸了摸他的仁丹胡，然后给了三井中佐一个鼓励的眼神，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也很虚伪的说了几句恭维话。
    几分钟过后，进攻的命令被下达，藤川、武田、近藤这几位军曹从他们各自的小队长那里得到了出击命令！
    武田军曹和近藤军曹的小组几乎是同时跳出了战壕，端着刺刀直扑他们对面的阵地，藤川军曹表现的则没有那么着急，他的小组既没有冲在最前面，也没有拖在最后面，而是夹杂在了中间。
    藤川军曹手下的士兵排成松散的队形，步枪上也没有安装刺刀，他们的步子显得很有频率，当武田军曹和近藤军曹的小组前进到距离189师阵地不到200米的地方，藤川军曹才前进了一般的路程！
    要不是藤川军曹的中队长熟悉他的这种作战风格，藤川军曹一定会被扣上畏战不前的帽子。
    “轻机枪！到前面的弹坑里面去！掷弹筒！再向前运动50米隐蔽下来，其他的人找好射击位置！我们要准备开火了！”
    藤川军曹的眼神很好，他已经看到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有人头不时的露出来，这就说明日本炮兵没能解决到对面的中国人！看来中国军队的战壕挖的不错！
    一座坚固的战壕，就意味着进攻方要付出很多鲜血！有武田军曹和近藤军曹在前面探路，藤川军曹的心情还挺不错！
    “聪明人”？还不只是个称呼而已！至少现在武田军曹的表现和他的称号完全配不上！
    在最前面举着军刀上蹿下跳的那个矮子应该就是武田军曹吧？难道他不知道那样做很容易成为靶子吗？这个可爱的白痴！
    进到了150米区域，方家沟阵地上的中国军队还没有开火，几乎是同时，武田军曹和近藤军曹都下令让他们的士兵放慢了脚步！
    要么是阵地上的支那人都逃走了，要么就是有什么阴谋！
    武田军曹和近藤军曹都认为他们现在面临的情况是后者！
    “机枪手！去找你们的射击位置！掷弹筒也一起去！我们慢慢的靠上去！”
    在武田军曹和近藤军曹下命令的时候，方家沟阵地上的189师突然开始了猛烈地射击！江宏风不可能给日军调整的时间！既然新兵的枪法不行，那就提高火力的密度吧！
    武田军曹这边的情况也比近藤军曹的情况糟的多！密集的弹雨让武田军曹吃了不少苦头！谢天谢地！中国守军的枪法还真的是很糟糕！不过顶着这么密集的火力往上冲还是一件很不明智的事情！
    武田军曹选择了原地卧倒和中国军队展开对射，掷弹筒则专门寻找中国军队的机枪火力点，武田军曹相信用不了多久，他就将掌握局面的主动。
    189师两个营的新兵设计精度还可以，这和他们的主要装备是日本人的三八式步枪有关系，这款步枪虽然杀伤力不太理想，但是射击时产生的后座力却很小，这对新兵来说是一件好事情！
    不过歪把子机枪的使用情况可就不太乐观了，这种故障率能够和南部手枪媲美的武器在189师的新兵手中更是创下了故障率的纪录！要不是配备的数量比较多，恐怕早就被日军冲进了战壕！
    雷明月的这个排所处的位置比较靠前，所以当日军的炮火刚开始伸延，雷明月就让他的士兵进入了阵地，按照原定的计划，三个班长每个人抱着一挺歪把子是进入了机枪阵地，雷明月取下了背上的三八式步枪翻身趴在了战壕边上。
    董小虎的表现出乎了雷明月的意料，他的动作只比雷明月慢了半拍，看着抱着三八式步枪趴在自己身边的董小虎，雷明月是又惊又喜！
    “好样的！小虎子！还真有你的！”
    董小虎的全身满是泥土和灰尘，雷明月的造型要好不到哪里去，日本人的炮弹虽然没能伤着他们，却给他们化了妆！
    直到雷明月压好子弹，董小虎也没有开口说话，雷明月担心董小虎受了伤，于是放下步枪爬到了董小虎身边关切的问道：“怎么了？小虎子？是不是被小鬼子的炮弹皮蹭到了？”
    “没事！排长！我好好地！就是心跳得厉害！”
    雷明月怕董小虎没说实话，于是将董小虎一把拖到了战壕里头，想好好检查一番，谁知道董小虎居然拼命的挣扎，死活低着头不让雷明月看！
    难道是伤在了脸上？雷明月急了，用胳膊一把钳住了董小虎，然后扭过了他的脑袋！
    雷明月仔细的看了一遍，没发现董小虎脸上有什么伤，倒是看到了一双烂桃般的红肿眼睛！董小虎的脸上还有两道泪水冲刷出来的痕迹！这小子原来是怕雷明月知道他哭鼻子啊！
    雷明月放开了董小虎，然后笑着告诉董小虎第一次上战场能有这样的表现就不错了！当年雷明月还有个兄弟直接尿在了裤裆里面。
    谁不怕死？都是让小鬼子逼到了这个份上！才顾不得了！
    董小虎用袖子在脸上胡乱摸了一把，然后翻身起来抱紧了他的步枪，雷明月也爬到了他的位置上，死死地盯着远处正一步步接近的日本鬼子。
    “排长！排长！”
    “什么事情！？不是让你们跟着一班长吗？保护好机枪要紧！到我这里来做什么！？”
    一串急促的声音从战壕深处穿了过来，雷明月扭过头去，看到是新兵中的骨干兵正在喊他，雷明月很恼火他的命令没有得到执行，于是没有好气的质问其那个新兵来！
    “排长！是一班长让我来的！赵大柱晕了！怎么整也整不醒！一班长让我来问你怎么办？！”
    “什么？赵大柱负伤了？重不重？还不赶紧往后面送！这事还用的着来问我？！压低你小子的脑袋！也不怕日本人拿你当了靶子！？”
    董小虎才刚刚没事，赵大柱又出了状况，雷明月觉得他这一仗的运道可不怎么样！
    “没负伤！排长！是赵大柱这怂货是吓晕了！有个兄弟被炮弹炸断了一条腿，赵大柱一看到血就不行了！脸雪白！掐都掐不醒！这没负伤的也往后面送？”
    雷明月这回挺清楚了！他顿时一个头变得两个大！
    娘的！居然是个绣枕头！这训练场上的第一名果然做不得数！
    雷明月看了眼趴在不远处的董小虎，再想到晕倒在战壕里面的赵大柱，他顿时就火了！
    “把那个软蛋丢到防炮洞里面去！等他醒过来让他给空弹夹装子弹！抬弹药箱！老子现在没人手往后面送他这幅大身板！”
    希望越大，失望越大。这两句话应该说的就是赵水根此刻的心情吧！

 308.第308章 傲慢的日军军医

    中国军队第一轮开火之后。武田军曹手下的日军一死一伤，这样的损失对武田军曹来说完全可以接受，毕竟他们已经冲到了距离中国军队的阵地只有一百米左右的地方。
    训练有素的日本士兵开始用他们手中的武器压制中国军队的火力，高精度的三八式步枪在日军的手上发挥出了他的最大威力，战线，在一步步的向189师的阵地靠近。
    武田军曹身边不远处就是一处歪把子机枪阵地，胸毛十分发达的日军机枪手正在疯狂的倾泻子弹！把他旁边的副射手和弹药手忙得够呛！
    “很好！就这样继续下去吧！用不了多久！中国军队就会顶不住了！”
    武田军曹拿着他的南部手枪打了几发子弹，100米的距离，武田军曹的这种行为更像是在为他自己壮胆……
    “准备好你们的手榴弹！鬼子进入四十米的区域就用手榴弹招呼他们！”
    自从阵地上打响了第一枪之后，雷明月的大嗓门就一刻也没有停下来过！他必须大声的提醒新兵们接下来该做什么！董小虎和赵大柱是两个特例，大多数的新兵在枪林弹雨之中的反应都是有些不知所措！
    在战壕中穿行的雷明月已经见到不止一个新兵在打完了步枪里面的子弹之后只知道趴在原地发呆，这些人已经忘了他们该做什么了！在战场上“灵魂出窍”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因为下一秒敌人就有可能端着刺刀出现在你的面前！
    没有子弹的步枪就是一根烧火棍！等日军的刺刀捅进你的身体，这些新兵就会再次记起他们的教官在训练场上重复过无数次的话！
    应该在连续射击之后的第一时间就将你的弹仓填满！这样你才有可能活得比较久一点！
    “发什么傻啊！打开你的弹仓！往里面装子弹！还有你！不要缩在角落里！即使你现在举手投降！日本人也会把你给杀了！就像他们在南京干的那样！”
    雷明月的大脚和枪托不时的落在新兵的屁股和钢盔上！他必须赶紧打醒这些人！想守住阵地就需要他们！只要顶过了这一轮攻击，这些新兵就会成熟起来！
    “娘的！狗日的小日本！老子和你拼了！”
    狂暴的吼声让雷明月转过了他的身子，他看到十几米开外的地方有人从战壕里面冲到了阵地前面，三八式步枪连续的击发着！刚刚克服了恐惧的新兵很容易作出这样的行为！雷明月可不认为这是一种勇敢！相反的，他认为只有绝望的人才会选择这种自杀方式！
    在这种情况下冲出战壕的新兵很快就会死去！在极度亢奋的情绪下发射出去的子弹也许连一个鬼子也打不中！实在是可惜了集团军后勤部高价弄回来的这些子弹！
    雷明月这不是冷血！战争，本来就没有给人们留下怜悯的时间和空间！
    战壕里，回过头的雷明月继续敲打着他的部下，在他的背后，那名冲出战壕的新兵连中数枪倒在了地上。
    “都给我睁开眼睛。好好的瞄准！要是再有人冲天上开枪！老子就枪毙了他！”雷明月一边喊一边举起手中的步枪朝着阵地前面的日军快速的打完了两排子弹。100师出来的雷明月枪法如神，他射出的子弹至少击中四个鬼子，其中有两个家伙再也爬不起来！
    要是排里面的战士都有雷明月这样的枪法，那阵地前的这七八十鬼子能算得了什么？
    “排长！好枪法啊！”董小虎不知道什么时候跑到了雷明月的身后，他的小脸红扑扑的，眼睛也明显消了肿。
    “还用你说！怎么不守在刚才的位置上？怎么？一个人害怕了？”
    “我这才不怕呢！排长！我肯定是打中鬼子军官了！要不然鬼子小钢炮也不会冲我的射击位置打！要不是被狗日的炸的什么都看不见，我才不换地方呢！”
    董小虎的嘴很硬，雷明月没法知道董小虎说的是不是实话，不过他却是亲眼看着董小虎打光了他步枪里面的子弹又填满了！就凭这表现，就已经比很多新兵强了不少！
    “好小子！牛皮哄哄的！有出息！你就跟着我！看哪个要是怂了就踢他的屁股！一个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却连个小萝卜头都比不上！我倒要瞧瞧他们好不好意思！”
    雷明月说完这番话之后从脚边的尸体上摘下了一顶钢盔扣到了董小虎的头上，由于30集团军扩军的速度太快，189师这样的新部队连军装和钢盔也没能如数配备，像董小虎这样的新兵，还穿着五八门的旧军装，只不过是换了一下胸口的补子。
    德制钢盔戴在董小虎的头上有些大，东摇西晃的，小家伙只能用力勒紧了下巴上的带子，等他固定好之后，眉毛以上的部分全部都被钢盔遮了个严严实实！
    “小虎子！你这样能看的见吗？”
    雷明月有些后悔给董小虎钢盔了，他很了解董小虎这小家伙的性格，不管什么东西只要交到了董小虎的手里，再想往回要，那可就难了。
    果然，董小虎完全没有丢弃钢盔的觉悟，他用手指戳了戳钢盔的边缘，然后露出了两颗小虎牙说道：“不碍事！头顶上还是顶着这东西比较踏实！排长！钢盔能挡住子弹吗？”
    此时雷明月正忙着往他的步枪里面填子弹，他听到了马小宝的话之后瞪了马小宝一眼。然后用手指了指躺在战壕里面的钢盔前主人，没好气的反问：“你说呢？”
    董小虎看着地上的尸体，显得有些出神。
    ***********************************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掷弹筒！向左前方的那段战壕再打几发！我要确定支那人的狙击手已经死了！机枪手！注意掩护！好死给给！好死给给！”
    武田军曹躺在一个巨大的弹坑里面举着手枪歇斯底里的叫喊着，就在一分钟之前，“勇猛”的武田军曹在向中国军队阵地“爬行”的过程中左肩中弹！
    武田军曹想不明白中国军队的射手是怎么发现他的，明明已经利用了两具皇军尸体作为掩护，而且武田军曹爬行的速度也很慢！这种“龟行”的技术是武田军曹在上海用半箱白酒向军中的老前辈学换回来的。从上海到南京，这一路走来，武田军曹一直都没有失手过！可是这一次，武田军曹失手了！
    从之前的交手中，武田军曹已经确定了方家沟阵地上的中国军队是一群新手无疑！正是因为如此，才更让武田军曹觉得气愤！多么完美的“生存”技术啊！居然败在了一群新手面前！意外！一定是意外！
    “军医！快让军医到我这里来！”左肩传来的疼痛打断了武田军曹的思绪，他用他的右手死命按住了伤口，然后开始为他的小命寻找救星。
    武田军曹的命令很快就被他的部下转述给了后方的军医，在这些士兵的眼里，军医应该马上连滚带爬的跑过来拯救他们的军曹，可实际的情况，却和他们想的大相径庭！
    在得知有一位军曹中弹躺在距离中国军队阵地只有几十米的弹坑里面之后，面容猥琐的日本军医皱起了眉头！真受不了作战部队的这帮混蛋！他们难道以为这是在训练吗？军医怎么可能冒着枪林弹雨去火线上救人？要知道培养一名军医可比培养一名军官还要昂贵！更何况受伤的人不过是个军曹！如果是一位少佐！或许还有冒险的价值！
    看着面前拿着步枪灰头土脸的士兵，军医丢过去一卷纱布和几包止血粉，然后冷冷的说道：“让你们的军曹坚持一下！战斗结束以后。他会得到治疗！这些东西你们应该会使用吧？只要能够止住血，你们的军曹就不会有什么问题！嘿！去吧！”
    愤怒的士兵端起了手中的步枪！军医却没有感到意外，自从踏上中国战场，总有这样不开眼的傻蛋做出这样的事情！为了保证军医的安全，日军作战部队的所有联队都给他们的军医配备了值守军官，为的就是应付今天这样的场面。
    “八嘎！你这个混蛋！为什么不和你的军曹一起待在战场上！”突然冒出来的一位陆军中尉给了士兵两记耳光！暴力，在日军内部是一种常用的沟通方式。
    士兵显然不敢和中尉军官对抗，他放下了手里的步枪，然后拼命的解释着：“中尉阁下！我们的军曹在前面中了枪！我是回来找军医救人的！这是军医应该做的事情！”
    中尉军官给士兵的回答是四记耳光！然后日军中尉指着交战中的战场队士兵吼道：“要救你的军曹！就早点拿下支那人的阵地！这样！军医才能够上去救人！你们！必须表现的再勇敢一些！”
    “哈伊！我明白了！谢谢中尉阁下的教诲！”士兵的目光里面都是愤怒和不甘，但是他还是转身回到了他的战场，离开的时候，也没有忘记带走军医给他的纱布和止血药粉。
    “热血的年轻人！这就是青春啊！他是多么的美丽！你说是不是啊？中尉？”看着士兵跑步前进的背影，军医忽然来了兴致，发起了感慨！
    中尉军官的脸色有些不太自然，他走到了军医的侧后方，在确定军医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之后，中尉军官的目光里面全是狠毒！
    由于日本陆军一向不重视后勤和医疗建设，使得这些军医在战争开始之后变得如此傲慢！作战部队之所以在这些军医面前如此的低三下四，还不是因为伤兵太多的原因！要知道在战争没有爆发的时候，一个陆军的二等兵也能够将医院里面的军医拖出来揍一顿，现在，到了军医们报复的时候了。战争，不会一直持续下去！迟早有你们这些军医好看的时候！
    武田军曹终于等来了他的两名部下，却没有见到他现在最需要的军医。本来足够容纳武田军曹的弹坑再多了两个人之后显得非常拥挤，要不是现在武田军曹需要别人的帮助，他早就将他的兵踢了出去！
    简单的包扎和救护，日本陆军的士兵都懂得一些，本来他们每个人都是配有卫生包的，可是由于中国战事越打越大。越来越庞大的伤兵队伍让日本陆军下令收缴了部分作战部队的卫生包运往医院救急，十三师团也在被收缴部队的名单当中。
    现在武田军曹的部下里面只有两个人配有卫生包，还有一个人已经将他的卫生包用在了自己的身上。另外一个拥有卫生包的“幸运儿”则永远也用不上他了，那名日军士兵已经变成了一具尸体，就躺在中国军队阵地前的一片开阔地里。
    武田军曹的部下用刺刀割开了武田军曹的军装和衬衣，然后将止血粉撒了上去，至于伤口里面有没有子弹，那是军医才能解决的问题！现在的头等大事是替武田军曹止血！
    “八嘎！八嘎！该死的军医！我一定要杀了他！”武田军曹现在只能靠咒骂来镇痛了。
    *********************************
    “右边阵地上的机枪怎么停了？小虎子！你去看看一班长那边是怎么了？这节骨眼上要是没有了机枪，小鬼子就会立刻扑上来！弟兄们！打手榴弹！不能让鬼子进入三十米区域！”
    得到了雷明月的命令，董小虎飞快地跑向了一班长所在的位置，仗打到现在，雷明月事先安排好的三挺机枪形成的交叉火力已经成了全排的防御支柱！一班的歪把子一哑火，阵地前面的日军顿时就变的活跃了起来，雷明月现在带着新兵们用手榴弹最多只能勉强抵挡一阵，要是呆会机枪火力不能恢复，这阵地怕是就保不住了！
    请求增援的消息已经送出去，援兵此刻应该正在来的路上，雷明月可不希望他的排在这个时候掉链子！
    “一班长！一班长！排长让你赶紧打机枪！”从雷明月所在的位置到一班长的机枪阵地之间有一段战壕被鬼子的炮火炸烂了，董小虎只能在尸体和弹药箱之间匍匐前进，离一班长的机枪阵地还有老远，董小虎就扯着嗓子开始叫喊！他不怕阵地前面的日本人听见！新兵营的教官说过，鬼子里面没几个人懂中国话。
    “小虎！你小心着点！鬼子刚打了一通小钢炮！没准接下来还有！我的机枪枪管子打红了，备用枪管在赵大柱身上！怎么样？你小子帮我跑一趟？”
    “知道了！我马上回来！”董小虎答完话之后一个侧滚进了旁边的战壕。在他刚刚离开的那块地方，鬼子的机枪手表演了一通连射，打的泥土四溅，甚是好看。
    董小虎在战壕里稳住身形，喘了口气，然后开始辨别东南西北，阵地上到处都是硝烟，隔上七八米的距离就不大能看见东西，在加上日军炮火将战壕炸的面目全非，现在董小虎要找到赵大柱，还真的有些费劲！
    在硝烟里面寻摸了一阵。董小虎终于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他的运气还真不错，这段战壕正是他白天和赵大柱憋着劲比试的地方，右侧交通沟向后七八米就是存放弹药的防炮洞，如果董小虎没有记错雷明月的命令，赵大柱现在应该和弹药箱呆在一起。踩着碎石、浮土，董小虎穿行在兄弟们的尸体中间。
    脖子以下中弹牺牲的人都是幸运的，好歹能够认的出来，有的人被鬼子的子弹直接击中了面门，还有人被炮弹片削去了脑袋，身份已经无法辨认。战斗结束以后，收尸的百姓只能将他们的都葬在一处，时间长了，他们的墓地也就变成了无主孤坟。董小虎不想和他们一样，他在自己的衬衣和裤衩上都求人写上了名字和家乡，这样他的尸体就不容易被人弄错。
    董小虎的动作很快，没过一会他就来到了堆放弹药的防炮洞所在的位置，这一截战壕显然也遭到了日军炮火的袭击，坍塌的战壕，厚厚的浮土，原本半人高的防炮洞入口只剩下了巴掌大的一截还没有被泥土掩盖。
    董小虎扒在洞口朝里面大喊：“赵大柱！赵大柱！你狗日的死了没有！？”
    他现在最担心的就是赵大柱早就醒过来转移了，阵地上都在作战，没准赵大柱当了逃兵，又或许，刚才那具面目全非的尸体就是石柱子！一班长的备用枪管还在赵大柱的身上呢！这不是要命嘛！
    董小虎像发了疯一样用手去扒洞口的泥土，他要赶快确定赵大柱还在不在里面！
    “我还活着哩！小虎子！救我！”
    就在董小虎开始感到绝望的时候，防炮洞里面忽然传来了赵大柱的声音！只不过现在赵大柱的声音早没了刚上阵地时的那股阳刚味。要不是董小虎和赵大柱一直是“冤家对头”，对赵大柱的一切都非常关注，他还真听不出防炮洞里面这有些老娘们味的声音就是赵大柱发出来的！
    战争能让男孩成为男人，也能让男人成为女人！
    呼啦！董小虎终于扒开了防炮洞的入口，他一把将赵大柱拖了出来，然后从石柱子的腰间摸出了捷克式轻机枪的备用枪管，转身拔腿就跑！
    在董小虎的身后，赵大柱也跟了上来。

 309.第309章 朱军长的新参谋长

    第30集团军开到第五战区之后。华毕成选择了安徽省的宿县作为他的集团军司令部所在地。将司令部放在宿县，华毕成自然有他的用意，他看中的就是宿县所处的优越地理位置，可进可退。
    宿县与苏、鲁、豫三省的十一个市县接壤，同徐州和津浦路南部战线之间的距离几乎相等，只要第30集团军能将宿县这块战略要地牢牢地掌握住手中，不管五战区的战局会发生怎样的变化，第30集团军都能随时从宿县跳出去日军的合围圈，到河南和皖西地区继续和日军作战。
    有了在南京保卫战中请川军守芜湖的经验，华毕成觉得这重要的退路，还是得掌握在自己部队的手里比较保险一些。
    在津浦路南线参加作战的部队为99军和100军各一部，兵力在一万五千人左右，第30集团军的主力现在集结于蒙城、宿县、濉溪一带相机而动，华毕成在安庆与李长官在电报里面谈妥的条件可不仅仅是说说而已。按照华毕成和李长官的约定，在第五战区的作战序列里面，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是第5战区的总预备队！
    第五战区对第30集团军的格外优待，让其他几个集团军的司令对李长官颇有怨言，好在李长官拿出来的理由很能站的住脚。李长官认为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成立时间尚短，5个师里面有4个是刚刚组建的，新兵人数占了总兵力的一半还多，像这样的部队。的确是不适合马上投入作战的。要不是津浦路南线的中支派遣军来的太快，李长官甚至不会让华毕成派出100师和186师协助第21集团军。
    既然有李长官这位五战区司令长官主动站出来替第30集团军解围，华毕成也懒得自己出面解释，反正在其他地方部队的眼中，像第30集团军这样的另类部队是不能接近的，更何况华毕成还在安庆刚刚吞掉川军的一个师！
    刘兆慕的主动投靠居然在其他地方部队的口中变成了“陕西王”华毕成吞并地方部队！华毕成有些高处不胜寒的感觉！
    训练和整编，眼下依然是第30集团军的首要任务！李艳涛依然是华毕成的选择。
    在整个部队重新忙碌起来之后，华毕成开始追着西安的白硕要装备！第30集团军要发展，就得需要武器装备！现在华毕成每天都要发好几封电报去西安催促武器装备。
    进入到徐州会战时期，武器装备的缺乏已经成为了中国军队的普遍现象！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也遇到了同样的问题，军委会给了华毕成的30集团军扩大了4个师的庞大编制，却只下拨了仅够装备一个团的武器！要不是华毕成的家底殷实再加上他兼并的部队本身就装备有武器，第30集团军恐怕就要给作战部队配发大刀和长矛了！
    李艳涛已经尽了全力，187师、188师和189师官兵还是只能装备一些老套筒和旧式哈其开斯机枪，这样的武器要是搁在抗战开始之前，华毕成连看都懒得看，可是现在，就连m1888也成了第30集团军眼中的香饽饽！
    一个没有军工体系的国家的要去抵御外辱，这过程只能是艰辛的。不过还好，华毕成手里还有秦岭兵工厂。
    “这种武器短缺的局面，恐怕还会持续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在西安的武器装备运过来之前，军委会那边咱们是指望不上了。李参谋长！你看能不能想点别的办法先解决一下咱们现有的武器缺口？”
    这几天华毕成和李艳涛之间谈论的话题差不多都是和如何解决第30集团军的武器装备供应有关。由于建制的扩大和大量新兵的加入，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不计算西安的那两个军的官兵，总人数已经接近了八万。其中有超过一半的官兵武器装备需要添置或者更换，巨大的武器装备供应压力让李艳涛难以招架。
    华毕成提到的现有武器缺口，其实指的就是187师和189师的换装问题。这两个师之中，刘兆慕的187师出身川军，家底本来就薄；而江宏风的189师则是一支完全的新军，根本就没有家底可言！所以现在第30集团军里面装备最差的部队就得数刘兆慕和江宏风的这两个师。
    李艳涛在安庆不可谓不努力，但是第30集团军需要的武器装备数量实在太多，华毕成给李艳涛的时间喝预算又实在太少！所以即使李艳涛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能做到让第30集团军的官兵不拿着冷兵器开赴徐州！
    第30集团军自有的武器和缴获的日式装备，都被李艳涛用在了100师、186师和188师的组建上，100师是华毕成麾下的老部队，自然是优先补充的对象，新组建的188师前身是叶超的第1军旧部，这就使得188师官兵的素质和战斗力都要比187师和189师强了不少，186师则是以有战经验的税警总团的伤兵为骨干组建，所以在武器装备的配给名单上，也排在了187师和189师的前面。
    等轮到187师和189师的时候，李艳涛已经拿不出什么像样的武器装备了，于是187师和189师就成了缴获的日式武器的陈列馆。
    187师和189师装备的轻、重机枪除了少量的马克沁和捷克式、以及从日军那里缴获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更多的都是一些四川土造和哈其开斯这些老古董！而且数量少、质量差！经常发生故障！
    装备的步枪种类那就更繁杂了，从三八式、到m1888、单打一、三连发，甚至还有不少清朝时期的老枪！不但口径不一，长短不齐，而且多数射程有限！很多老式步枪打不了几发子弹就出会毛病，有时还会炸膛！以致于部分官兵根本就没打算用他们手中的家伙开枪射击，只是准备在肉搏时侯当冷兵器来使用！
    187师和189师除了团一级的单位有一个迫击炮连外，没有装备一门野炮或山炮，更没有任何防空武器和反坦克武器，部队的通讯设备也很差，原本只有旅以上单位才有无线电，后来是李艳涛调拨了一批电台，187师和189师的无线电通讯才达到了团一级。
    这样的武器装备，别说和日军比较了，就是和普通的中央军也无法相比！所以在187师和189师没有换装之前，华毕成不打算让这两个师参加正面作战，至多，允许他们担任一些协同的任务。
    明明现在身边有五个师，华毕成却因为武器装备供应的问题只能动用三个，李艳涛觉得他这个参谋长当得有些失职！
    从西安到上海、再从上海到南京，从南京到现在，李艳涛还是第一次觉得有些憋屈！如今的军火黑市实在是太疯狂了！不管黑市商人对他们手中的军火开出什么样的天价，都会有势力跳出来全数打包收购，有好几次李艳涛面对着高昂的要价都想还是忍一忍，再砍一砍价吧！结果，那些军火就和第30集团军彻底无缘了！
    “司令！现在到处都缺军火，好些东西都是有价无市，黑市的路子算是已经断了！西安的装备运过来之前！我认为既然没办法开源，咱们就得节流！还是得先把咱们的修械給赶快建起来！这样最起码能先解决了部分的枪弹和轻武器！”李艳涛的回答内容没有什么新意。差不多现在所有的中国军队都在做着同样的事情：建修械所，去军委会拜码头。军委会的门槛都快要被托关系要物资的官员给踩平了。还好华毕成还有个秦岭兵工厂。
    “李参谋长，建修械所的事情还是交给你去办！记住，只要是急需的人才和设备，再高的价钱我也出！这时候，蚊子腿小也是肉啊！”
    华毕成的这番话说的有些无奈，李艳涛说的都是实话，现在这特殊时期，除了“回收破烂”和耐心等待。华毕成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好办法！
    “对了！你再告诉朱晋一和赵建新，在187师和189师的装备到位之前，尽量让这两个师远离主要战场，也好让刘兆慕和江宏风多些训练部队的时间。”李艳涛还没有来得及答应，华毕成又加了几句话。站在华毕成的角度，他根本不会接受他的士兵拿着简陋的武器去和武装到牙齿的日军作战！
    本来新兵的战斗力就差，如果再没有好的装备，那就等于是一盘送到鬼子嘴边的肉！巨大的损失和伤亡还在其次，华毕成最担心的是这些新兵微弱的信心会在失败中被摧毁！华毕成的军队能一步步发展壮大起来，凭的就是一股子必胜的信念！这队伍打光了可以再建，信念要是被打垮了，那可就再也聚不起来了！
    “司令！你这命令下的恐怕有些晚！朱军长那边，已经让189师参战了，投入的规模似乎还不小。”
    华毕成补充的几句话让李艳涛暗暗叫苦，他是真想装糊涂，可是身为第30集团军的总参谋长，189师参战的情况李艳涛必须的说出来！
    “什么？这个朱晋一！他在搞什么名堂！189师组建才几天？能有什么战斗力？南边的中支派遣军来的都是些精锐！他就不怕一仗把189师给打散了？”
    “朱军长说他这叫‘以战代练’，我觉得这也是个快速成军的好办法，所以就……”
    李艳涛在“出卖”了朱晋一之后赶紧为朱晋一开脱，在大哥华毕成面前，要是以后让朱晋一知道了“出卖”他的人是李艳涛，而且李艳涛还没有帮他说话，那可就有李艳涛受得罪了！
    华毕成听到李艳涛说同意了朱晋一的计划，于是心中稍定。李艳涛这人办事一向稳妥，既然朱晋一能够说服李艳涛支持他让189师早早参战，那么这计划没准还真的可行。
    想到这里，华毕成放心下来。
    结果李艳涛继续对华毕成说：“朱军长的原话是说他会选择几处相对安全而且坚固的阵地让100师带着189师的官兵分批锻炼接触实战，所以我才批准的！哪知道朱军长一上来就将189师的几个营放在了方家沟！”
    方家沟！华毕成立刻跳起来在地图上寻找着方家沟的位置，李艳涛也在旁边帮忙找，很快，他们两个人就找到了津浦路南线上的这块突出地带！
    三面受敌的突出部！居然在朱晋一的口中变成了相对安全而且坚固的阵地！189师的新兵能挺得住吗？华毕成和李艳涛都很担心！
    “给100军发报！找朱晋一！问问他在搞什么名堂！？“
    “是！司令！”
    陈东得到了华毕成的命令之后直奔电报房，然后开始用密电码给100军军部发报。
    **************************************************
    “朱军长！小鬼子冲的这么猛，是不是该派支部队上去接应一下？江师长的部队新兵多，没经历过这样的场面，挺的时间久了怕是会出事情的。”100军参谋长何江手里面拿着几份前线刚发回来的电报追在朱晋一的屁股后面跑。
    在朱晋一的手下当参谋长可不是什么舒服的差事，朱晋一一兴奋起来就完全听不进别人说的话。
    这位华毕成当年的狱中难友，受延安方面的委派到华毕成身边工作，华毕成一只给这位有特殊身份的老朋友找不到合适的工作。
    100师在安庆扩军的时候，没有职务的何江在征兵点座宣传工作，何江展现出来的极度耐心让华毕成动了心思！
    30集团军扩编之后，朱晋一就当上了100军的军长。华毕成却很不放心朱晋一的爆脾气，一直想给他找个合适的参谋长，可是选来选去，还真没有能拿得住朱晋一的人物！
    何江虽然也压不住朱晋一，但是何江那出色的耐心却能够让他和朱晋一的合作成为可能！既然朱晋一不吃硬的，那就换个人用软刀子来好好的磨磨他！于是，何江就成了100军的上校参谋长。
    朱晋一对企图管束他的人有着强烈的排斥感，华毕成才将何江领到100军军部，朱晋一就意识到这个叫何江的家伙是华毕成给他上的一把锁！在华毕成的面前，朱晋一不敢直接表达他的不满，可是在背后，朱晋一却完全不买何江的账！
    “朱军长！朱军长！咱们是不是通知189师撤下来？咱们是不是……”
    朱晋一可以不理何江，但是何江却不能不给朱晋一出谋划策，方家沟的战斗打得很激烈，按照这样的作战强度，何江估计江宏风摆在阵地上的两个营最多还能坚持二十分钟，如果现在100师还不出手，189师的首战恐怕就得以悲剧收场！
    这结果要是成了真，那是自己的失职！华毕成将何江放在100军当参谋长不就是为了看住朱晋一吗？朱晋一犯了错，何江就是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这势必会给组织抹黑，让华毕成对延安方面有不好的印象，不利于以后继续展开对华毕成的工作。
    何江在100军军部里面像唐僧似的说个不停，朱晋一也是郁闷到了极点！在何江来到100军之后，朱晋一没少借故找何江的麻烦！他就是要将大哥华毕成给他套上的这个紧箍咒被挤走！可让朱晋一没想到的是，不管他怎么找茬，何江就是不生气，再三番五次的努力无果之后，朱晋一干脆将何江当成了空气，只要何江不来管他的事情，就随他去吧！
    100军开到五战区之后，朱晋一发现他的想法错了！没打仗的时候，这个何江还算安分，可是一旦部队进入了战场，何江就像是换了个人，一会提醒朱晋一这里不对，一会告诉朱晋一那里不妥，朱晋一就纳了闷了！一个没和鬼子真刀真枪干过的教书先生怎么有这么多的麻烦事？
    早知道当初死活也不让何江留在100军，大不了和华毕成吵一架！也好过现在身边多了一只苍蝇。
    “何参谋长！你冷静点好不好？189师不是在方家沟打的好好的吗？江宏风这个当师长还没叫苦，你怎么就先叫上了？养兵养兵，为的是什么？不就是打仗吗？不把这些新兵拉出来见见世面，什么时候能打出来！？咱们100军现在三个师里面有两个师是刚刚组建的！总不能老是指望老子的100师包打天下！？”朱晋一被何江缠的急了，只得开了口。
    “可是军座你也不能拔苗助长吧！我不支持这么干！”何江知道朱晋一不可能乖乖就范，他只能直接亮明了自己的态度。

 310.第310章 诱敌深入

    朱晋一完全没有理睬何江的“强烈抗议”，一个人慢慢的走到了悬挂津浦路南线作战地图的那面墙边扮“思考者”。
    方家沟方向的枪炮声已经连续响了一个多钟头，除去日军在攻击前的用作炮火准备的时间，189师已经在阵地上坚持了不算短的时间，怎么江宏风这家伙还不向军部求援？
    朱晋一将189师拉到方家沟的动机远没有他告诉李艳涛的那么单纯！朱晋一的心里面一直都有另外的打算！他要向日本中支派遣军复仇！
    本来在华毕成的指挥下，南京卫戍军在金陵的表现可圈可点。在朱晋一看来，这一仗之后华毕成最少也要得个战区司令的官衔！可是日本人在南京干下的兽行却让形势逆转，国内舆论居然掀起了对华毕成的强雷批评！南京苦战一月，谁能想到时这样？
    在报纸上用文字攻击华毕成的记者都是同胞，再加上这些人是受了煽动和诱导才做了错事，朱晋一也没办法去寻他们的晦气！华毕成向来对内耗深恶痛绝，所以100师出来的官兵也没有窝里斗的习惯！所以朱晋一只有将这笔账都算在了日本人的头上！
    松井石根滚蛋了，但是中支派遣军还在！既然现在让朱晋一在津浦路南线见到了“仇人”，他又怎么肯善罢甘休？
    在朱晋一的计划里面，江宏风的189师是他给中支派遣军下的一味药！朱晋一之所以将方家沟阵地上的守军调来调去，又让几支新部队接连开上去“锻炼”，就是要让方家沟地区的日军指挥官产生一种错觉——100军已经遭到了严重的削弱！中支派遣军雪耻的机会来了！
    日本人的确是很容易狂热的动物！朱晋一的小招很快就收到了效果！甚至中支派遣军发动攻击的时间比朱晋一的预计还要早了许多！以至于100军计划中用来“示弱”的189师没有得到表现的机会，日军就扑了上来！
    方家沟的失守是朱晋一计划当中的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让日军的攻击部队再深入100军的防线一些！然后就是关门打狗！
    可是让朱晋一没想到的是。他的计划在第一步就出了问题！江宏风的189师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毛病！在方家沟的阵地上死顶着不下来！要是在被集团军司令部发觉之前不能形成“日军突入防线”的“事实”，那朱晋一的这场戏可就唱不成了！
    189师在地图上津浦路南线作战地图的标识是红色的小圆点，朱晋一死死地盯着方家沟阵地上的那个小红点，他真想上去直接给抠下来！
    江宏风这个榆木脑袋！怎么到现在还不向老子求援？这老100师出来的人，都是个顶个的死硬！朱晋一好不容易才把方家沟的这堆火给点着了，他可不希望因为江宏风的189师将一场歼灭战变成一场艰苦的防御战！
    要不，提醒一下江宏风？或者采纳何江的建议，命令189师放弃阵地？不！这样做会露出破绽！有序的撤退和溃败对于日军指挥官的吸引力那是天差地别！
    朱晋一要189师上演一场真正的溃败！这样他才能打消日军的疑心，达到诱敌深入的目的！江宏风毕竟只在方家沟阵地上放了两个营的兵力，应该撑不了多少时间吧。
    “给江师长发电报！命令189师停止向方家沟阵地增兵！全师转到100师侧翼布防！命令炮兵部队，给方家沟阵地炮火支援！一切都按真的来！”
    朱晋一最后这一句：“一切都按真的来！”出卖了他的内心想法，参谋长何江听见之后浑身巨震！难道方家沟的这场战斗，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内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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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班长！你的枪管！”董小虎刚滚进机枪阵地就大声的叫喊了起来！紧接着，赵大柱也滚了进来。
    董小虎这时候才明白了为什么一班长非要让他去取机枪管，在这座机枪阵地里面，一班长的几名部下都已经停止了呼吸，一班长本人的右腿也被炮弹皮撕开了一大块，一截撤烂的衬衣袖子被扎在了一班长的大腿根部，这是为了防止失血的速度太快。
    “一班长！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伤的这么重？我……”董小虎的眼眶立刻红了，看他的架势，似乎马上就要哭出声来！
    一班长从董小虎的手中接过捷克式机枪的枪管然后开始更换，他的动作很快，很快，捷克式轻机枪又恢复了战斗力。
    “告诉你做什么？你去帮我找医务兵？对了！我都忘了这是189师了，一个营怕是都没有几个医务兵！”
    一班长一边朝着日军扫射，一边和董小虎说话，轻机枪射击时产生的后座力让一班长的伤口又开始出血，董小虎赶紧用手捂住了一班长大腿上的伤口。然后喊赵大柱帮忙。
    “小虎子！我不行！我会晕过去的！”
    赵大柱从滚进机枪阵地之后就一直闭着眼睛，他老远就闻到了强烈的血腥味，为了避免自己再次晕过去，所以赵大柱提前闭上了他的双眼！
    “闭上你的嘴！数到三你要是不拿着医药包滚过来，我就开枪崩了你！快点过来帮忙！赵大柱！”
    董小虎的突然发怒让赵大柱有些不知所措！在开战之前赵大柱明明是董小虎追赶的对象，可是现在，一切都倒了过来。
    “噢！我马上就过去！医药包是吧！我没有！”
    赵大柱虽然睁开了眼睛，但依然不敢往地上看。他一个劲的抬头望着天，然后用一双手在自己的全身上下摸索着，这样要是能找到医药包那可就见鬼了！
    “去尸体上面找！我记得连长给每个班都发了几个！应该这附近就有！”董小虎将他的力气都集中在了手上，想要压紧一班长的血管减少一班长的失血，可是不管他再怎么努力，从还是有鲜血从伤口处流出来，董小虎注意到一班长的脸变的越来越苍白，掌控着轻机枪的双手也开始渐渐失去力量。
    “赵大柱！你母亲的！要是一班长有什么三长两短，老子活剐了你！”董小虎等了半天也不见石柱子送医药包过来，于是回过头去看，结果他看到赵大柱闭着眼睛在尸体堆里面摸索着，那动作就像是老奶奶蹲在地上找绣针！
    董小虎真想给石柱子一枪！没想到他之前做梦都想赶上的家伙，居然窝囊到了这样的程度！
    满头大汗的赵大柱现在根本就听不到董小虎的怒吼。他已经快要被地上的几具尸体给逼疯了！
    在没有亲眼看见死人和流血之前，如果让赵大柱闭着眼睛去摸一具尸体他或许不会感到害怕；但是在见过了这一切之后，赵大柱很容易就会将他手指尖的触感和大脑里面血淋淋的场面联想到一起！虽然他现在闭上了眼睛，却和睁着眼睛站在尸堆里面没有什么区别！
    每当赵大柱摸到一些湿滑的东西他都会呕吐，极度的恐惧已经让赵大柱无法分辨出他摸到的到底被血液浸透的泥土还是脑浆或者残肢，他的一双手只是在机械的移动着。
    要不是董小虎的那句“数到三你要是不拿着医药包滚过来，我就开枪崩了你！”，恐怕赵大柱已经又一次晕了过去！
    不得不说赵大柱今天还有些运气，就在董小虎的耐心快要达到极限之前的一刻，赵大柱的手刚好挪到了一只医药包的上方。
    董小虎赶紧叫喊了起来！他得让赵大柱把医药包拿过来，那里面有一班长急需的纱布和云南白药。
    “别动！就是那个！在你的左手下面一寸的地方！对！扯下来！递给我！”
    赵大柱这回听到了董小虎的呼喊，他根据董小虎的指令一点点的移动着，从地上的尸体腰间将医药包扯了下来。
    “拿过来！快拿过来！压住！压住！一动也不许动！听明白没有！”
    董小虎将赵大柱唤过来之后一把扯过赵大柱的双手压在了一班长的伤口上，他需要腾出手来给一班长上药。
    配发给士兵的简易医药包里面只有一些少量的云南白药和一卷纱布，董小虎将所有的云南白药都倒在了一班长的伤口上，然后扯下了旁边尸体上的衣服又做了几条止血带扎在了一班长的大腿上，然后他开始用纱布给一班长缠伤口。
    “小子！你这包扎的技术不赖哩！等下了火线，我让你去当医务兵怎么样？”一班长这时候居然还有心情和董小虎开玩笑！
    董小虎知道一班长和排长一样都是100师的老兵！难道“王牌师”的人都是铁打的不成？流了这么多的血，要是换了普通人早就哭着喊着要撤下去了，可一班长对董小虎说的第一句话却是要董小虎帮他去取机枪枪管！
    “一班长！我帮你打机枪吧！你休息一下……”董小虎处理完一班长的伤口之后立刻提议由他来接替一班长担任机枪手。
    可是一班长却摇了摇头，然后说道：“你小子没有当机枪手的好身板！本来我倒是相中了一个接替的，只可惜！算了！过去的事情不提了！”
    一班长说话的时候看了赵大柱一眼，他说的那个接替人应该值得就是赵大柱，可是当他看到赵大柱到现在还是没法睁开眼睛的窝囊模样之后，一班长显然打消了他的念头！
    “既然这样！我去找排长带人来救你！赵大柱！你趴在旁边给一班长上子弹！给我好好干！别让我瞧不起你！”
    董小虎知道他是劝不动一班长了，可是如果任由一班长再继续战斗下去，那只能是死路一条！于是董小虎决定去找排长雷明月，他在离开机枪阵地之前把赵大柱推到了一班长的身边。然后将弹药手尸体上的空弹夹和子弹带都交给了赵大柱，压子弹的事情，董小虎相信赵大柱还是可以胜任的，现在，董小虎能帮一班长做的事情就只有这么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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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滕川军曹！武田军曹好像中了弹！近藤军曹那边进展的也不太顺利！所有的一切，都按照您的设想发生了！您的智慧，可真是让人佩服啊！”
    滕川手下的日本兵又一次见证了他们军曹的先见之明，方家沟的中国守军虽然是一帮新手，但是他们的装备还算不错！三八式步枪加上轻重机枪构成的火力网给攻击中的日军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从在最前面的几个小队无一例外的损失惨重！
    属下的吹捧并没有让滕川军曹感到飘飘然。的确，他的战术小组到现在为止还没有受到任何的损失，可也正是因为这零伤亡的结果，在后面督战的中队长应该已经非常不满了！是时候做出点成绩来了！
    “诸位！支那人的火力现在已经暴露的差不多了！用不了多久，我们的迫击炮和掷弹筒就能解决掉对我们威胁最大的机枪！之后，皇军的胜利将不可逆转！所以，现在我们需要表现的勇敢一些了！帝国的勇士们！在别人停下来观望的时候！我们，前进！好死给给！”
    在断定方家沟的战局在短时间内将发生根本性的转变之后，滕川军曹下达了攻击的命令！
    滕川军曹带着他的部下在冲击的日军队列里面跑得飞快！这样的一幕很快就落入到了滕川军曹所在步兵中队的中队长眼中！
    “英勇”的滕川军曹顿时成了方家沟战场上最抢眼的人物！
    “冲！冲的再快一点！现在我们还在支那军队的有效射程之外！再英勇也无所谓！等进入到最后一百米其余的时候大家上刺刀！然后我们等掷弹筒为我们开路！”
    滕川军曹在他的小组里面非常飘忽的跑着位，他小声的对他的士兵重复着同样的话。不过在后方的日军军官眼中，滕川军曹的表现就是另外一回事了！能在攻击中不忘记提醒自己的士兵该注意什么！滕川真是一名出色的军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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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看日军距离自己的阵地越来越近，雷明月心里面别提有多着急了！他不明白援军怎么到现在还没有赶过来！
    左侧的二排阵地上已经没有了枪炮声，应该是已经被日军攻占了。雷明月这边的情况也很不乐观！仅仅靠着两挺轻机枪在苦苦支撑！刚才的一波攻击中有几十个鬼子已经冲到了战壕前面三四十米的地方，要不是雷明月带着他官兵丢了几十颗手榴弹出去逼退了那些鬼子，恐怕现在战壕里面已经上演了肉搏战！
    全排的战斗人员只剩下了十几个人。一班长也不知道是生是死，有那么一刹那，雷明月甚至想到了放弃阵地！可是他那份从100师带到189师的骄傲却不允许他这么做！
    举起手中的三八式步枪，雷明月快速的打光了枪膛里面的子弹，当他蹲下身来装填子弹的时候，突然听到一班阵地上的捷克式轻机枪又开始欢唱了起来！
    这挺机枪的突然“复活”让鬼子吃了大亏！一下子就被扫到了七八个人，雷明月很清楚日本人的性格，吃了亏是肯定要报复的，果不其然，等雷明月装好子弹将脑袋探出战壕，就看见四个日本兵带着两具掷弹筒朝着一班的机枪阵地爬了过去。
    雷明月举枪便射。一排子弹打出去之后，四个日本兵的中两个就停止了前进，鬼子的机枪手见雷明月的枪法精准，以为是中国守军的狙击手，于是调转枪头开始对雷明月所在的位置实施火力压制，听到子弹射进泥土中的沉闷声响，雷明月知道瞄准他的是一挺九二式重机枪。看来，又得换个地方了！
    “排长！排长！”
    雷明月刚要离开这段被日军机枪手盯住的战壕，董小虎的声音就从硝烟里面传了出来！雷明月靠在战壕壁上高声回应着，他怕董小虎找不到他。
    “排长！一班长的腿不行了！你快派人去救他！”董小虎听到雷明月的声音之后确定了方位，然后从硝烟里面一头扎进了雷明月的怀里，他甚至顾不上从雷明月的怀里面爬起来，就说出了一班长现在的情况。
    “一班长伤的重不重！他那里还有多少人？”董小虎可以慌乱，雷明月这个当排长的却不能乱，他一把抓住了董小虎的肩膀，然后拼命的摇晃董小虎，他需要知道更多的情况之后才能做决定。
    “一班长的一条腿被打坏了！流了好多血！我按照教官教的办法给一班长简单包了包！一班已经没有人了！我把赵大柱丢在那里帮一班长！得赶紧去救人啊！”
    董小虎现在的思维逻辑有些乱，说起话来也有些颠三倒四，不过他还是基本交代清楚了情况！雷明月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弄明白了。
    按照董小虎所说的，一班长应该坚持不了多久了，雷明月现在不但没有人手将一班长往后方送，而且他也离不开一班长手中的轻机枪！难道，自己要见死不救？
    就在雷明月犹豫的时候，阵地后方的交通壕里面传了一阵响动，雷明月和董小虎几乎是同时举起了手中的步枪！
    如果是鬼子从其他的阵地交通壕里面绕了过来，那雷明月的这个排就别想有一个人活下来！如果是援军，那么这阵地就还有救！
    “别开枪！老赵！是我！”
    让雷明月感到庆幸的是，交通壕里面的是189师的部队，鉴于各阵地守军的损失都比较大，营长长将预备队全部拿了出来，雷明月的阵地上来了一个排的援军！而且还带来了一挺马克辛！
    “老赵，营长让你带着部队撤下去，我来接替你们！”
    雷明月没有因为得到撤退的命令而感到欣喜，他看着刚开上来的这一个排官兵，他们中的大多数人也都是新兵！雷明月的一个排还没有打退鬼子的一次冲锋就损伤过半，新上来的部队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这样高消耗的防御战，还能继续打下去么？
    雷明月的疑惑代表了方家沟阵地上大部分官兵的心声。江宏风这个189师师长在接到了参战部队的第一份战报之后也坐不住了！他手下最精锐的两个营，和日军交战不到半个小时就伤亡了500多人！要是照这个速度下去，189师就是全部打光恐怕也支撑不了几个小时！这哪是在锻炼部队啊！简直就是在玩命！
    江宏风本打算再派两个营将他的两个主力营换下来，可以一来战场情况不允许他这样做，二来军部又给了他一道新的命令？不许增援？脱离战场？100师有完全没有接管方家沟战斗的迹象！难道朱军长要见死不救！？
    刚打第一仗就丢掉自己的两个主力营！这以后还怎么带部队？思来想去，江宏风还是决定给军部发电报！他要请示一下朱晋一，军部这葫芦里面到底卖的是什么药？
    结果江宏风得到了朱晋一的粗暴对待，军部的回电内容非常简单！
    “服从命令！上级自有安排！”
    那方家沟阵地上的部队怎么办？江宏风再次给军部发了电报，这一次朱晋一回答的更加粗暴！
    “老子接管了！”
    江宏风在100师的时候，就是朱晋一的老部下，所以江宏风对朱晋一还是比较了解的，别看朱晋一平时总是一副不正经的样子，但是打起仗来却不含糊！江宏风觉得朱晋一断然没有胆子将189师的两个主力营就这么白白断送在方家沟，也许，这是集团军司令部又在搞什么大动作！
    南京卫戍军在溧水围歼一一四师团的时候不也是如此吗？参与围攻的各部队在攻击发起之前都不清楚华毕成的整体战略是怎么样的，也正是因为如此，日本人才没有产生警觉。在安庆时候，第30集团军特地开会讲过这次战例，华毕成称这种逐步对参战部队说明意图的方法是一种防止作战计划泄密的良方！
    朱晋一对江宏风的态度让江宏风彻底想歪了。

 311.第311章 尚方宝剑

    “那个狗日的在背后打老子的小报告！？”
    接到集团军司令部发来的电报之后，朱晋一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人把他给卖了！100军的这些军官，大多是都是从100师301旅时就跟随着朱晋一的老部下，当然，除了何江这位参谋长！
    朱晋一盯着何江的一双眼睛红的就像对兔子眼！他的这句问话有九成是冲着何江来的！
    自打机要科科长拿着电报走进军部，何江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集团军司令部已经知道了发生在方家沟的战斗！
    华毕成一向很重视部队无线电的建设，像100师这样的主力师电台已经配备到了营一级单位，186师、187师和188师的电台也至少配备到了团一级，100军在方家沟搞的这场大练兵，不可能逃过集团军司令部的眼睛！
    现在见到朱晋一发了火，何江反而变得平静了起来！可算是来了能拿得住你朱军长的人了！不知道在司令面前，你朱军长还敢不敢睁着眼说瞎话！
    何江的笃定更加让朱晋一觉得告密的人就是何江！不过他现在已经没有时间去找何江的麻烦了！在华毕成发火之前，朱晋一的赶紧把事情办成铁案！
    “命令方家沟的189师部队放弃一线阵地，后撤到第二线！炮兵部队提前开始射击！炮击的时间不要太长！火炮的品种杂一点！精度差一点！然后让189师接着给我撤！100师派一个营阻击一下追击的日军！记住别顶的太厉害！其他各部，按照预定计划进行！”
    朱晋一这下子彻底漏了底！原来他还有另外一个计划！而且已经告诉了下面的军官！这让何江觉得他的尊严受到了挑战！
    不管怎么说他何江也是100军的参谋长！沈元龙怎么可以越过自己布置作战任务？而且还是这种大规模的作战！
    “朱军长！你也太过分了！部队搞这么大的动作！我居然一点也不知道！既然这样！你干脆告诉司令，撤了我这个参谋长得了！”
    何江的文人脾气朱晋一可不放在眼里，他给作战部队下达完了作战任务之后才走到何江的身边小声的说道：
    “我才没有那么傻呢！把你退回去？那司令还不给我派个更厉害的过来？我可没时间应付你们这些教书先生！我说老何啊！你以后最好把精力多放在后勤和作训方面，实在没事干就拿笔练练字！打仗的事情，我朱晋一用不着你来指手画脚！只要你别把老子给惹毛了！老子就让你端参谋长的架子！否则的话！哼哼！”
    说完之后朱晋一冲何江呲了呲牙，然后鼓了鼓胸肌，那副流氓嘴脸让何江无奈到了极点！
    “打老子的小报告！你还嫩点！”
    朱晋一丢下被他气的浑身打哆嗦的何江，神清气爽的踱着步子晃到了他的太师椅旁边，这张太师椅还是华毕成留在100军军部的，朱晋一现在要坐在这张太师椅上面找找总司令华毕成那种运筹帷幄的感觉！
    朱晋一的屁股刚沾到太师椅上，旁边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朱晋一一下子跳了起来，抓起电话没好气的吼道：“谁啊！居然来搅老子的好事！”
    电话那头传来一段比朱晋一凶残百倍的声音，刚刚还神气活现的朱晋一立刻就笑的就像一朵盛开的喇叭！
    “我是华毕成！朱大哥！你是谁的老子！？”
    “哪能呐！司令！别误会！别误会！我是在教训军部的参谋！这帮小兔崽子！尽给我添乱！”
    何江完全无法将他眼前这个拿着电话嬉皮笑脸的男人和刚才冲着他呲牙的朱晋一联系到一起来！朱军座的脸还真像是六月里的天气，说变就变！
    第30集团军司令部和100军军部之间没有架设电话线路，华毕成是用宿县电话局的民用线路先打到了固镇，然后再转接上了100军的军用线路。这次“突然袭击”完全出乎了朱晋一的意料。
    华毕成强忍着怒气听朱晋一在电话里面讲完了他的“诱敌作战计划”，对于朱晋一用189师的新兵当诱饵的行为，华毕成感到有些反感！江宏风的部队现在也同样是30集团军的一分子，朱晋一这么干造成的影响可不太好！
    何江到底还是太弱了一些，好像完全搞不定朱晋一！这个参谋长难道选错了？
    在说完他的“诱敌作战计划”之后，朱晋一又开始积极主动的承认错误！在电话里面完全是痛心疾首的语气！要是换了一般的人，没准会就此放过了朱晋一！可是他的这一手却没能在华毕成身上收到什么效果！
    华毕成对这个和自己从上海的死人堆里一起爬出来的朱晋一实在是太了解了！每回朱晋一犯错之后，总能够又快又好的跑到华毕成面前忏悔，可是转过身去，立刻又会接着犯错！这样几次之后。
    华毕成给朱晋一总结出了一条评语：“勇于认错，死不悔改！”
    这个朱晋一，就是会惹事！只要一不留神他就会搞出一些事情来！
    方家沟阵地上的189师现在的处境十分危险，华毕成可没时间在这里和朱晋一绕圈子！必须在电话里面直接揭穿朱晋一的把戏，这样100军在津浦路南线的行动才能停下来！
    “朱军长！你少跟我说这些！我告诉你！189师必须撤下来！津浦路南线需要的是稳定！我们来第五战区的目的可不是窝在淮河北岸打防御战！北边有的是大仗打！你可别逼我现在就撤了你的职！”
    “司令！方家沟的部队都打成一锅粥了！小鬼子要的很紧！要是现在后撤，189师的两个营伤亡肯定会很大！首战就失利，是很打击士气的一件事情！倒不如还是按照原定的计划来打！再让赵建新的186师配合一下！给南边的小鬼子一个教训！让他们不敢北犯！解了咱们的后顾之忧，总座也能集中精力指挥北边的大仗不是？”
    朱晋一除了作战勇敢之外，还有一个优点就是总能够发现一些“战机”！不过这几句话的功夫，朱晋一又救活了他那原本快要死亡的“诱敌作战计划”，还顺带着绑架了赵建新的186师。
    华毕成又看了一遍津浦路南线的作战地图，仔细想想，朱晋一的建议也不无道理！既然189师已经在方家沟和鬼子交上了火，要是不找回些损失来，还真不是华毕成的做派！
    中支派遣军在淮河北岸的兵力并不多，但是却起到了一个桥头堡的作用，为日军后续部队渡过淮河提供了便利！如果能够借此机会歼灭北岸的日军一部将中支派遣军挡在淮河以南，倒不失为一件好事！
    北线的日本华北方面军很快就会向南进军，将南线的中支派遣军迟滞于淮河一线，不但可以粉碎了日军预定的“南北夹击”战略，还能迫使日军转而采用“南守北攻”战略，将他们的重点放在北线，由北面取道山东进攻徐州，形成华北方面军孤军深入的局面！这样一来，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就有了打歼灭战的机会！
    历史，似乎又渐渐回到了他原来的轨道，朱晋一在方家沟制造的这一场意外，很可能会让台儿庄战役提前爆发！当然，前提是第30集团军真的可以将北岸的日军全部赶过淮河去！
    这样一来仗可就打大了，只靠现在投入的这一万多兵力根本就无法达到战略目的！华毕成的主力看来得往南运动一下才行！
    “嗯？这样一来岂不是要给朱晋一增兵帮助他实现它那个不着调的作战计划？狗日的，居然调动起我来了！”华毕成忽然意识到这样发展下去的话，岂不是正合朱晋一的心意？在这种情况下就这么被朱晋一绑上战车，华毕成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朱军长！你给我说实话！是不是一开始你就想着要算计我！？”
    朱晋一这次还真的有些冤枉！他不过是想让华毕成支持他在方家沟到曹老集之间打一场小型的歼灭战，预定要消灭的目标也不过就是正在攻击方家沟阵地的那个日军步兵联队。
    在被华毕成教训了一通之后，朱晋一明白这下子恐怕是有大仗要打了！兴奋的朱晋一抱着电话死皮耐脸的要求让他的100军当主角，华毕成受不了朱晋一的磨叽，答应了他的请求。
    “我可有言在先！是你自己要当主角！100军现在可是只有100师一个主力师！188师和189师的战斗力还是未知数！到时候你要是吞不下去！我可对你不客气！”
    未了，华毕成还是的敲打朱晋一几句，和中支派遣军的这一仗是第30集团军组建以后打的第一场大仗，华毕成迫切需要一场胜利！
    朱晋一锻炼新兵的方法实在是“蹩脚”了一些，其实除了让新兵在战壕里面挨炮弹之外，还有一种更好的锻炼方法！那就是打胜仗！只要接连打上几场胜仗，新兵的心理素质就会显著提高！如果是大型的歼灭战，更是能够起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比起朱晋一搞的那套近乎野蛮的优胜劣汰自然法则，华毕成这种锻炼新兵的方法显然要高明的多！
    “放心吧！老弟！要是打不下来你那我的脑袋当夜壶！”朱晋一心情好转的同时，也把“司令”的称呼换成了“老弟！”
    “是！不许说粗话！不许喊老弟！司令！我保证完成任务！”
    “叫你的参谋长过来！我是不太相信你的保证！我要给你的参谋长一把尚方宝剑！省的你到时候又胡来！”
    华毕成说着几句话的时候，旁边的李艳涛乐的合不拢嘴，李艳涛走到华毕成旁边的椅子上坐了下来，等着欣赏华毕成怎么整治朱晋一！
    听了华毕成的命令，朱晋一是一肚子的牢骚！华毕成也真是的！给100军弄来个唐僧不说，现在还要往朱晋一的头上套“紧箍咒”！难道司令是西游记看多了，想学学当观音菩萨？
    何江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他仔细的寻找了一下，才发现是朱晋一在用幽怨的眼神盯着他，何江用力的拉了拉衬衣的领子，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今天和朱军长这梁子算是结大了！这以后工作还怎么开展下去啊？自己还有组织的特殊使命！
    “何参谋长！司令要给你下命令！”
    朱晋一这句话说的不情愿极了！他冲着何江招手的时候真希望电话线现在就被日本人的飞机给炸断！狗日的日本空军，办事也太没有效率了！在南京的时候，朱晋一指挥所通往外部的电话线一天能被日本人的炸弹弄断七八回！可到了五战区之后，连一次也没有断过！
    点背啊！想什么不来什么！真够郁闷的！
    何江反应过来之后赶紧走到朱晋一的对面接过了他手中的电话，然后对着电话话筒大声的说道：
    “司令好！我是100军参谋长何江！请总座指示！”
    朱晋一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他很不习惯何江的这段开场白！教书先生就知道卖嘴皮子！有种扛着机枪跟老子到火线上去逛一圈啊！？保准你这小白脸尿在裤裆里面！
    “何参谋长！你辛苦了！朱军长这个人身上的毛病不少，你的慢慢来！不能急于求成！”
    “是！司令！”
    “好了！好了！不用搞这些东西！你先让你们沈军长离电话远一点，就说是我下的命令！”
    华毕成现在已经习惯了第30集团军的军官们在他面前表现出来的严肃和拘谨，身在民国，就得入乡随俗，现在华毕成已经成了手握一个集团军的司令官，自然也有人开始揣摩他的心理，甚至连这个从延安过来的，而且和自己一起蹲过大牢的何江也是一样。当你身处高位，有些事情不可避免的就来了！
    现在华毕成只有和李艳涛、朱晋一、赵建新还有西安的白硕这帮老兄弟在一起的时候才能表现的随意一些，这也算是华毕成付出的一种代价吧。
    在华毕成的提示下，何江这才发现朱晋一在将话筒交给他之后始终站在旁边，从朱晋一的面部表情和他的站立的姿势，明显就是在偷听何江和华毕成对话的内容！
    朱晋一很关心华毕成会给何江一把什么样的尚方宝剑！即使使上一些耍赖的手段他也在所不惜。
    “朱军长！司令让您离电话远一点！”
    “哦！这样啊！好！我后退两步！这样可以了吧？”朱晋一口头上答应的很爽快，可他实际上后退的距离却十分的有限，朱晋一所谓的两步，其实连他平常一步的距离都达不到！
    何江又不好意思再让朱晋一往后退，只能对着话筒说；“司令！朱军长已经退后了！”
    电话那边的华毕成一听何江发虚的声音就知道朱晋一又在执行命令的时候打了折扣！这个朱晋一，什么时候都要钻空子！看来不给他画个圈是不行了！
    “何参谋长！你现在向朱军长重复一遍我的命令！朱军长必须退到距离电话机十米以外的地方！其他的人也都得后退！让他马上照办！”
    何江再次大声说是之后，用手捂着电话话筒有些为难的看着朱晋一，司令的命令何江不敢不执行，可是朱晋一的情绪他也要顾及，何江现在真是两头为难。
    “拉长个脸做什么！？不就是十米吗？我照办就是！你们都听着，全体向后转！退到十米开外去！我们的何参谋长有悄悄话要说！”
    朱晋一的这番话等于是不打自招，承认了他在偷听何江和华毕成的对话，要不然的话他怎么知道华毕成的命令是要求所有人远离电话十米呢？
    何江见朱晋一主动后退，也松了一口气，军长和参谋长的关系搞不好，那是会影响到100军战斗力的！何江也不想让他和朱晋一之间的关系继续恶化下去。否则不利于以后自己在100军乃至华毕成的部队开展工作，完成党交给自己的任务。
    “司令！朱军长已经执行了您的命令！退到了十米开外！清司令指示！”
    “何参谋长！我刚才说要给你尚方宝剑，不过是吓唬朱军长的！行军打仗，最忌讳政令不清！给100军安两个脑袋这样的蠢事，我可不会做！你到100军也有些日子了，应该对朱军长有所了解，他这个人，吃软不吃硬！我选你做100军的参谋长，就是看中了你们延安方面同志的工作耐心！你要学会以柔克刚嘛！我相信你会和朱军长合作的很好的！”
    “是！多谢司令！朱军长也是想几支新部队尽快形成战斗力，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
    “哎！何参谋长！只是后面的话你就不要说出来了！朱军长的脾气我比你清楚！今天要你来接电话就是要陪你演这场戏，让你有机会多说些朱军长的好话！再加上我给你的假‘尚方宝剑’，相信朱军长不会再为难你！之后的事情，就要靠你自己了！我希望我没有看错人！”
    “多谢司令！”身为司令的华毕成能够为何江考虑的这么仔细，还特意来调解矛盾，这让何江非常感动！
    何江看了一眼在十米远的地方抓耳挠腮的朱晋一，然后开始按照华毕成的命令对着话筒大声为朱晋一辩护，华毕成听了一会，觉得何江已经掌握住了火候，于是对着电话说道：“何参谋长！我把话筒就搁在这里，你自己根据情况把握！希望你成功！”
    说完之后华毕成招过一个卫兵来用手捂着话筒，他估计再有个三五分钟，朱晋一对何江的态度就会大大改观。现在，是时候该落实一下刚才的那个大胆构想了！
    既然要吸引日军深入地30集团军的防御予以歼灭，那就需要集中有战斗力的部队来实施合围，负责阻击后续日军的部队也得好好挑选一下！这一切都需要时间！
    “李参谋长！给赵建新发电报！让他的186师去支援一下189师，短时间内，方家沟阵地还不能丢！”

 312.第312章 厮杀

    “呦西！三井大队的攻击实施的非常顺利！看来华毕成部队的战力的确是大不如前！鬼见君！鸠山君！很快就要到你们建立功勋的时候了！让116联队成为十三师团的骄傲吧！”
    添田孚联队长一直用望远镜观察着方家沟地区的战况，在添田孚联队长看来，三井大队已经彻底掌控了局面，阵地上的中国守军不过是在负隅顽抗，116联队的获胜已经成为了定局！
    就这么轻易的击溃了支那人的王牌，还真是有些无趣！添田孚联队长已经开始考虑他接受军报采访时到底应该穿军装还是和服了。
    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这两位大队长再次对视了一眼，然后开始互相配合着给添田孚联队长拍马屁，既然已经错过了立下头功的机会，那就只有通过嘴皮子上的努力来弥补了！不管怎么样，也要从三井中佐那里分些战功！
    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的马屁让添田孚联队长舒服到了极点，一边听着奉承话一边看着望远镜里面美妙的“风景”，添田孚联队长觉得这真是一个美好的早晨！
    “诸君！你们认为待会我们应该在方家沟用点什么早餐呢？啊？哈哈哈！……”
    添田孚联队长笑的猖狂极了，他下巴上的肥肉不停地抖动着，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也附和着狂笑了起来，中国军队的阵地前面，滕川军曹和他的部下已经冲到了最后三十米的距离，阵地上幸存的189师官兵开始拼命的往外丢手榴弹，但是久经战阵的日本老兵们总是能够及时的躲开甚至捡起手榴弹掷回到189师的战壕中去，这一刻，双方兵员素质的差距显露无疑！
    “冲！快点冲！用刺刀捅死战壕里面的支那兵！只要我们能够靠上去，他们就是一群绵羊！”
    滕川军曹抽出了腰间的军刀疯狂的舞动着。他用来鼓励士兵的这些话可不是空话，滕川军曹从方家沟守军拙劣的射击技术已经确定了他今天面对的根本就不是什么中国精锐！在华北、在上海，一名日军士兵用刺刀杀死五六名中国兵的例子比比皆是！更何况今天他们遇上的还是一群新手！
    只要面对面亮出刺刀，那些支那人应该就会乖乖的放下武器吧？滕川军曹不喜欢用新手的头颅来堆砌他的战功！他可不是武田军曹那样无耻的家伙！
    “不要落在后面！超过滕川的部下！我们才是真正的征服者！”眼看着胜利在望，原本躺在炮弹坑里面“养伤”的武田军曹赶紧爬了起来，虽然他已经不打算往前冲了，可是他还有七八名士兵！只要他的士兵能够抢在滕川军曹的前面冲上支那守军的阵地，那么荣誉也一样属于武田军曹！
    在硝烟中，滕川军曹和武田军曹的部下展开了赛跑，几十米的距离，零星的守军火力，如果将这场竞赛搬到体育场里面去，恐怕会更加的激动人心吧！
    ******************
    “丢出去！把手榴弹都丢出去！不能让鬼子进战壕！”雷明月用他最大的嗓门呼喊着，新上来的三排还没有来的及全部进入阵地，鬼子就发动了疯狂的攻击，雷明月赶紧命令阵地上的官兵向日军大量投掷手榴弹！希望能够迟滞日军的前进脚步！
    几十米的距离如果全力冲刺的话用不了几秒钟，一旦日军冲进了战壕，三排的马克辛重机枪就会完全失去作用！阵地前面的鬼子足有上百人！如果双方拼刺刀的话，那将是一场一边倒的屠杀！
    同样意识到了问题严重的三排长带着几个战士扛着马克辛跑得飞快！寻找适合的机枪阵地是肯定来不及了！他们只能先随便找个地方将机枪架起来开火！一挺马克辛就是一面火墙！如果重机枪早点投入战斗，或许冲进战壕的鬼子不会有很多！
    “机枪架！子弹！快！”
    由于情绪波动的很厉害，三排长的声音变的有些尖利！他抱着马克辛的枪身蹲在战壕边上指挥着副射手和弹药手，旁边的几个士兵则举起手中的步枪猛烈开火！不让端着刺刀的鬼子靠近这唯一的一挺重机枪！
    “掷弹筒！消灭中国人的重机枪！机枪手！干掉那几个步兵！”三排长抱着重机枪枪身一冒头，滕川军曹立刻就意识到了危险！由于在此之前日军的迫击炮和掷弹筒连续炸毁了中国人的两挺机枪，以为已经没有了威胁的日本兵现在都聚集在一起疯狂的冲锋！如此密集的队形，如果中国人的重机枪开了火，那将不堪设想！
    滕川军曹距离三排长只有四五十米，已经进入到了可以投弹的距离。滕川军曹甚至来不及将他静心养护的南部手枪插回枪套。他直接丢掉手枪从腰间摘下一枚香瓜手雷，迅速拔掉保险栓在钢盔上磕了一下之后投向了几十米开外的重机枪。
    在剧烈的爆炸过后，滕川军曹发现他的手雷落在了重机枪左前方四五米的地方，爆炸的碎片击中了两名中国军队的步枪手，而那名重机枪射手已经将马克辛放到了支架上！
    天照大神啊！请保佑你的子民吧！滕川军曹现在只能祈祷了……
    三排长“喀喇”一声打开了重机枪的枪匣，他迅速将枪口对准了阵地前面的日军，然后大喊道：“弹药手！子弹！”
    十七八岁的弹药手是个新兵，只在训练场上给机枪上过子弹带的小家伙现在非常的紧张，哆哆嗦嗦的一双手往供弹口上靠了几次，也没能将子弹带挂上去！
    “拿来！还不松手！”三排长可没有时间等着小家伙磨蹭，他一把扯过了弹药手手里面的子弹带，可是小家伙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他的手还拽着弹带的另外一端不知道放手，急火攻心的三排长用力地推了他的弹药手一把，小新兵终于松开了他的手！
    “怕什么！小鬼子一样是肉做的！”三排长一边装子弹一边给他的弹药手上课，马克辛这样的重机枪一个人可玩不转！三班长需要他的弹药手尽快恢复正常！
    “行了！奶奶的！小鬼子！你们来吧！！”
    “哒哒哒！哒哒哒！……”
    三排长面前的重机枪喷吐着长长的火舌！凡是出现在他枪口前面的鬼子兵无一例外的抖动着倒了下去！滕川军曹的祈祷显然没有起到作用！
    “八嘎！快！快！消灭中国人的机枪！”
    在马克辛的枪口下丧生的日军很快就超过了二十人，滕川军曹的部下也挂了三四个！该死的掷弹筒和迫击炮，怎么还没有动静！
    “轰！”
    就在滕川军曹快要无法忍受的时候，一团巨大的火球在三排长的重机枪阵地上爆开了！一阵强大的气流过后。对日军威胁最大的马克辛停止了发言！滕川军曹忍不住有些喜出望外！
    从爆炸的威力来看，不是掷弹筒能够造成的效果，今天发挥一直不太好的日军迫击炮终于难得的精准了一回！运气，总算是回到了116联队这一边！
    “冲啊！支那人已经不行了！”
    “身负重伤”的武田军曹忽然出现在了滕川军曹的右前方！感谢滕川军曹！解决了最后的麻烦！现在，“聪明人”武田要来抢夺胜利果实了！
    滕川军曹的部下和最前沿的日军士兵还沉浸在炮兵击毁支那军重机枪阵地的喜悦中！武田军曹捡了个大漏！
    十五米！十米！武田军曹甚至已经看到了战壕中支那兵惊恐的眼神！前进吧！神勇的武田太郎！只知道流血的武夫有什么用？身经百战的老手有什么用！到最后取得荣誉的还是我武田军曹！其他的人！不过是一群配角而已！
    武田军曹露出了狞笑！他已经看到了闪闪发光的少尉军衔！
    “轰！”又是一声巨响！只不过这一次，爆裂的火焰落在了日军的冲击队列当中！
    武田军曹愣了一下！停住了脚步，他回过头去看到了七八个躺在地上痛苦不堪的日军士兵，该死的炮兵！这是哪个昏了头的炮手打出了这样的一炮！中国人在前面！炮兵指挥官和炮手应该剖腹！
    同样的景象也落在了滕川军曹的眼中！他却得出了和武田军曹完全不同的判断！这应该就是老手和“投机者”之间的区别吧！在战场上！宝贵的经验可以让你远离危险！这就是老兵的价值！
    滕川军曹再次从爆炸的威力判断出这颗落在日军冲击队列里面的炮弹应该是来自超过75毫米口径的重炮！想到这里，一股凉气顿时从滕川军曹的脚底升到了他的天灵盖！据滕川军曹所知，116联队根本就没有这么大口径的火炮！除非是师团直属的炮兵联队也参战了！
    高贵的炮兵联队长可不会用他的大炮来帮助步兵解决像机枪阵地这样的小目标，在步兵展开攻击之后，日军的重炮基本上就不会再开火！
    低价值的目标由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来消灭就可以了，价格昂贵的重炮炮弹没必要出现在这样的舞台！
    既然这一炮不是来自自己人，那么，就一定是中国炮兵的杰作！和日军比较起来，中国陆军配备的火炮数量十分的有限，再加上中国的天空已经完全被日本飞机所控制，所以现在中国军队是轻易不会出动他们的大炮的！但是只要中国炮兵一露面，那一定是暴风骤雨般的密集炮击！
    也就是说，现在突然落下来的这一炮只是前奏！这是中国炮兵用来校准射界的试射弹！
    很快，100师炮兵营就证实了滕川军曹的推断！作为华毕成的王牌，成忠玺的100师拥有一个山炮营，18门90mm山炮齐射的场面，还是非常壮观的！
    当然，滕川军曹宁愿他永远也见不到这样的场面！
    90毫米的山炮炮弹在方家沟的阵地前面制造出了一个又一个炮弹坑，爆炸发生的地方直径五六米之内的日本兵都被炸成了碎片！变形的武器和尸体的残肢在空中飞舞着，滕川军曹嗅到的空气里面，充斥着浓烈的血腥气味！
    100师装备的这些90毫米山炮是白硕在抗战开始之前从黑市上淘换回来的一批宝贝！
    在东北沦陷之前，中国火炮制造能力最大的是东北三省奉系军阀兵工厂，100师师装备的这批90毫米山炮正是出自东北兵工厂，是东北军以奥地利百禄77毫米野炮为原型加大口径之后的产物，属于试验品的性质。由于后来东北兵工厂投产了超过100毫米口径的重炮，90毫米山炮的定位就变得有些尴尬起来，被生产出来少量的成品存放进了东北军的仓库。
    九一八事变之后，东北兵工厂被日军占领，东北军的部分技术人员配合部队在日军到来之前抢运出了一部分军用物资，其中就包括这批90毫米山炮，后来几经辗转，这些火炮又流入了黑市。
    由于中国各派系的军队装备的山炮多为57毫米和75毫米这两种口径，这就使得它们很难接受这批口径奇怪，弹药难以补充的火炮。直到白硕将它们带到了100师，才让这些火炮真正成为了武器，走上了战场！
    这场猛烈的炮击让三井中佐的步兵大队遭到了沉重的打击，在目睹了攻击部队的惨状之后，添田孚联队长的脸色也变得黯淡了起来！好好地一场完胜，被中国炮兵变成了一场惨胜！虽然是一字之差，这里面的境界却差了很多！
    添田孚联队长不认为中国炮兵能够挽救方家沟中国军队的失败命运，相反的，他觉得这是中国人的最后一招了！只要116联队能够顶住！三井大队能够冲过去！那么116联队还是能够在方家沟吃上早饭！只不过在吃早饭的时候可能需要提防中国炮兵的报复。
    添田孚联队长身后的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脸上浮现出了意思不为人察觉的笑意，中国炮兵的登场虽然也让它们有些惊讶，可是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更高兴看到三井中佐的步兵大队受到了严重的损失！他们原本担心在添田孚联队长的偏袒下。三井中佐会拿走所有的荣誉！现在，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终于安心了。
    这一轮炮击过后，即使三井大队攻占了方家沟也会需要时间修正和补充兵力，那样的话，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的机会就来了！
    远处，在100师的猛烈炮火下，武田军曹的表现只能用不堪来形容，他先是丢下了他的士兵滚到了侧后方的一个弹坑里面，然后拼命的呼喊着让他附近的日军趴下来躲避漫天飞舞的弹片！
    “卧倒！趴下！快趴下！”
    这个愚蠢的混蛋！你自己要寻死还不够！居然还要拉上一大堆帝国的勇士陪葬！滕川军曹觉得有些怒不可遏！现在只有冲出这片遭到中国炮兵设计的区域才会安全！趴下来不动？这和等死有什么区别？
    “混蛋！不要听他的！爬起来！现在只有中国人的战壕才是安全的！冲过去！冲到中国人的战壕里面去！”
    滕川军曹的吼叫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没能传出太远，在武田军曹的错误命令下，有不少日军士兵选择了听从长官的命令，只有滕川军曹身边的十几个人做出了正确的选择。
    “冲啊！跑快一些！我们要告诉那些趴在地上的混蛋。谁才是正确的！”
    在滕川军曹的带领下，十几个日本兵从炮火硝烟中冲了出来，一头扎进了189师的阵地，紧接着，战壕里面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
    三排长殉国之后，雷明月接管过了三排，好不容易得到的马克辛被鬼子的迫击炮炸坏了成了一堆废铁，没法再用，好在炮兵的及时发言挡住了阵地前面的日军。
    雷明月安排董小虎带着两个人去接应一班长和赵大柱，然后他打算重新布置一下阵地的防御，可就在这个时候，一小队鬼子兵鬼叫着冲进了雷明月的战壕！
    “弟兄们！和小鬼子拼了！”
    雷明月在喊完了这一嗓子之后，他的钢盔被一个日本兵手里面的刺刀直接给挑飞了！战壕上方还不断有鬼子兵往战壕里面跳，滕川军曹的示范得到了部分日本士兵的响应，第二波从硝烟里面冲出来的鬼子足有二三十人！
    雷明月的身边还剩下八九个能动的士兵，再加上刚上来的三排，也有三十多人，可是双方的兵员素质却差了太多！很多新兵连刺刀都没来得及掏出来就被鬼子捅了个透心凉！肉搏战的局面对守军非常的不利，雷明月只能带着剩下的人边打边退，弃守的战壕里面躺着的大多数都是三排的新兵。
    冲进战壕的鬼子只被打死了两个，而且全部都是中枪死的，雷明月的兵到现在还没能用刺刀在鬼子身上留下哪怕一道伤口！
    滕川军曹带着他的部下追了上来！他要把这些中国新兵全部杀死在战壕里面！
    “排长！排长！营部来人了！让咱们撤！”
    刚刚离开带着人去救一班长的董小虎突然又跑了回来，他告诉雷明月，现在守的阵地已经被放弃了！他们将坚守剩下的一半的阵地！
    “你听清楚没有？真的让咱们撤？怎么连长不来通知？”雷明月有些不太相信董小虎的话，这才是鬼子的第一次冲锋，就要放弃阵地？这样的仗雷明月以前可没打过！
    “排长！连部被鬼子的大炮打中了！连长殉国了！营部派来的人说这片阵地上就剩下我们这几十人还能算股力量，零散的部队，营部连通知的人手都派不出去！我们只有十分钟！十分钟之后，交通壕要被炸断！到时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啦！”
    这回董小虎的话雷明月相信了！这样高质量的“谎言”，董小虎压根就编不出来！应该是阵地真的受不住了！
    “母亲的！我们撤！留一挺轻机枪在这里堵着小鬼子！”雷明月拉过三排的一名机枪手，然后指了两个士兵掩护配合轻机枪手。
    “你！还有你！你们俩负责供弹药！只要顶两分钟！之后不需要命令你们就可以撤！董小虎！”
    “在！排长！”董小虎听到雷明月叫他，赶紧跳到了雷明月面前，他的耳朵在等待着雷明月的命令，眼睛却盯着战壕拐弯处随时可能出现的日本兵。
    “你拿着炸药包！记住，等大队走的差不多了就拉导火索！连接交通壕的地方咱们得炸断！不能鬼子跟上来！你们先走！”雷明月说完这些话之后，从他身边的一个战士屁股后面拿了两颗手榴弹。然后他冲着其他的人招了招手，示意他们都把手榴弹交给他。
    “排长！我断后！炸药包给你！”董小虎急了！他怕雷明月要和鬼子玩命！跟着雷明月这么久，董小虎已经对雷明月产生了依赖感！在董小虎的眼里，雷明月既像他的大哥，又像他的父亲。
    “滚你的蛋！老子是要布几个‘诡雷’！要不是小鬼子追的急，真应该让你们在旁边学学！快滚吧！时间不多了！”
    雷明月话音刚落，战壕拐弯处就有两枚冒着白眼的香瓜手雷被丢了出来，其中一颗刚好落在机枪手的脚下，旁边的步枪手看见之后捡起来迅速的丢了回去，而另外一颗则在战壕的墙壁上反弹了一下，落在了地上！
    “轰！轰！”
    接连两声爆炸，机枪手和另一个士兵跑得快，逃过了一劫。那个掷还手雷的步枪手没有来得及跑开，被爆炸的手雷弄得面目全非！
    “八嘎！……啊！……”拐弯处传来几句日语和呻吟声，看来鬼子那边的损失也不小！
    “快走！机枪！扫射！”雷明月拔掉两颗手榴弹的导火索，然后默数两秒之后丢了出去，几个端着刺刀刚刚冒头的鬼子兵立刻消失在了硝烟之中！
    赶走了剩余的官兵之后，这段战壕里面只剩下了雷明月和负责轻机枪的两个士兵，机枪手此刻正朝着拐弯处的硝烟里面猛烈扫射，不远处传来的惨叫声和实体倒下去的声音说明鬼子在刚才的爆炸之后想要浑水摸鱼，却踢到了铁板！
    雷明月在100师就养成了爱护军装的好习惯，他随身总是带着针线包，现在，这些丝线变成了雷明月手中的杀人道器，他要利用手榴弹和这些丝线制作几个简易的诡雷！
    在战场上，诡雷被称作诱人的暗箭。因为诡雷大都被设置在敌人必到或可能接近的地点，所以可以达到出敌不意的杀伤效果，并能使敌人产生严重的恐惧心理，扰乱和迟滞其行动。
    雷明月将他的水壶、挎包都丢在了地上，而且故意让挎包里面的香烟和钢笔鲁出来一截，然后雷明月小心翼翼的用丝线将埋在土里的手榴弹和这些物件相连，只要日军士兵拿起这些东西就会拉响手榴弹，这样的小伎俩是从德国受训混来的‘匕首’特战队队员以前传授给雷明月的。
    由于担心这些东西的吸引力不够，雷明月又解下了手腕上的手表做了一个诡雷，要知道在淞沪战场上殉国的中国军官口袋里面的钢笔和香烟是日军士兵最喜欢的战利品之一！雷明月相信待会路过的鬼子兵一定会对他这块漂亮的手表产生兴趣！
    这块表，是雷明月在常熟参加新兵训练时刺杀比赛得到的奖品，在那一次比赛，雷明月捅断了他对手的一根肋骨！那位雷明月的手下败将，就是雷明月已经殉国的连长！该死的鬼子！
    “撤！咱们撤！”
    布置好一切之后，雷明月将剩下的手榴弹都扔了出去。他扔的时候很有节奏，延时的，没有延时的……手榴弹在拐弯处接连炸响了，雷明月为他和他的兵争取到了几秒钟的时间，只要他们冲进和战壕相连的交通壕就安全了！
    几乎在雷明月转身开炮的同时，董小虎拉着了炸药包的导火索！长长的导火索要燃尽需要一些时间，董小虎举着他的步枪蹲在角落里面守着交通壕的入口，他希望他的排长动作能够快一些！
    入口处有人影晃动！董小虎的手指紧紧的扣住了扳机，只要炸药包炸了，排长交给他的任务就完成了！
    “小虎子！是我！”
    为了避免被自己人的子弹误伤，雷明月还没进交通壕便大喊了起来！远处的战壕拐角处，鬼子已经从硝烟中杀了出来，端着捷克式的机枪手抬手就是一梭子，打到了最前面的几个鬼子！
    雷明月一猫腰进了交通壕，在他的后面，机枪手也跳了进来，走在最后面的另一个步枪手没来得及跟上，一发三八式步枪的子弹从他的脑袋侧面射入，然后又从另一边飞了出来，步枪手身子一歪，摔倒在了战壕和交通壕交接的地方！
    天堂和地狱，有时候只差了那么一步！

 313.第313章 要命的“战利品”

    “八嘎！还是晚了一步！”
    恼怒的滕川军曹对着他身前坍塌的交通壕入口踹了一脚！董小虎的炸药包成功的将追击他排长雷明月的日军困在了守备阵地的战壕里。没法进入交通壕的鬼子兵只能纷纷翻出战壕试图从地面上继续向189师的守备阵地攻击，可迎接他们的确是中国军队集中在一起的所有轻重机枪！
    密集的弹雨直接打翻了最先爬上地面的数名鬼子兵，就在几秒钟之前，他们还是一群凶狠的野兽，可是现在却变成了血肉模糊的尸体重新又摔进战壕深处。
    滕川军曹赶紧命令停止追击，之前战壕里面的一通混战过后，现在滕川军曹的身边只剩下了十几个日本兵，在援兵到来之前，靠这些人想冲过支那军队的火力网，那简直就是痴人说梦！
    在这些日本兵的头上，笨重的九二式重机枪发射出的子弹从战壕上方不断掠过，配备着日械的支那兵正在使用日本兵工厂生产出来的产品抗击着日军的冲击，滕川军曹觉得这样的场面有些古怪！
    华毕成能够一下子拿出这么多的日械来武装他的官兵，那100师得杀死过多少日本军人？军部不是一直说支那政府故意夸大了皇军的损失吗？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又该如何解释？
    在短暂的心神恍惚过后，滕川军曹开始指挥战壕里面的日军士兵，冲过炮火封锁线到达支那守军的日军当中，只有滕川这个一位军曹，现在，他成了这些人的最高长官！至少在更高级的军官冲上来之前，是这样的！
    “我们要在这里等待中队的主力，还得留神支那军队的反扑！检查你们的武器和弹药！不要露头！不要出声！我可不希望把支那炮兵给引过来！”
    丢掉了南部手枪的滕川军曹在刚才的肉搏战中又丢失了他的战刀，现在他的手里拿着一支从日军尸体上捡到的三八式步枪，滕川军曹一边观察着战壕里面的情况，一边拉开了步枪的枪栓，然后他用脚踢了踢旁边的一名士兵，伸手索要子弹。
    在这段战壕的后方，支那炮兵的炮击还没有停止，滕川军曹所在的中队依然被挡在那片硝烟的后面，武田那个家伙也不知道死了没有，真希望他今天没有什么好运气！
    “滕川军曹，这是子弹！请拿好！”
    滕川军曹对说话的日本兵产生了兴趣，在这种时候还记得说敬语的家伙应该受过良好的教育吧？
    “有趣的家伙！你的家乡是哪里？”
    “千叶！我的家乡是千叶！滕川军曹！我是武田军曹的部下！我们军曹经常在我们面前提起您！”
    “啊！你是边的兵啊。。他一定说了不少我的坏话是不是啊？”
    滕川军曹的问题让来自千叶的日本兵没法回答，同样身为军曹资历又老的滕川可以肆无忌惮的调侃武田军曹，来自千叶的日本兵却不敢那他的上司开玩笑！一个普通士兵得罪了主管你的军曹，那可有你受的！
    幸好，滕川军曹也不过是很随意的问了一句，紧接着，滕川军曹就主动转移了话题。
    “三排子弹！你的子弹盒里面还有多少子弹？不会依旧是满满的60发吧？”
    滕川军曹从来自千叶的日本兵手中接过步枪子弹的时候感到分量有些超乎想象，日本陆军一向坚持“节约弹药”的原则，每名步枪手只发给12排步枪子弹，合计60发。在经历了阵地前的长时间火力对射和冲锋肉搏战之后，滕川军曹的部下现在能拿出3-4排子弹就不错了，来自千叶的日本兵一下子递过来三排子弹让滕川军曹皱起了眉头，难道这又是一个像武田军曹一样的聪明人？滕川军曹可不喜欢在冲锋的时候缩在后面的士兵！还真是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啊！
    从来自千叶的日本兵不知道他做错了什么，但是他听出了滕川军曹的口气有些不善，于是他小心的回答道：“滕川军曹！我还有五排子弹！给了您三排之后，就剩下两排了！”
    千叶兵一边说一边打开了他的子弹盒，里面还躺着最后一排子弹，另外一排应该是被他装进了三八式步枪里面。
    “千叶啊！是个美丽的地方！参军之前，你是做什么的？”
    在解开了心中的疙瘩之后，滕川军曹再次回到了之前谈论的话题，千叶兵被滕川军曹的那声感慨勾起了思乡之情，他的脸上满是对家乡的向往！
    “是啊！鲷鱼！油菜！美丽的大海！真想回去看看的！我在参军之前读了一年工科学校，支那的这场战争结束之后，我会回去继续上学！我的理想是建一座巨大的工厂！当然，工厂要放在请千叶县！”
    打开了话匣子的千叶兵喋喋不休的诉说着他的理想，战场上的男人都喜欢说些半真半假的事情，女人、事业和家庭，横竖都离不开这些。
    千叶兵说的话滕川军曹当然也不会全部相信，依照滕川军曹的过往经验，在战场上“讲故事”的人除了不会改变自己的名字和家乡，说的其他东西全都靠不住！
    讲的人和听的人都只是为了放松一下而已，没有人会去质问故事的真实性。
    “各位！没想到我们身边还呆着一位了不起的人物！等回到了日本！可不要忘了我们哦？”
    滕川军曹故意说的很大声很夸张，他的话让战壕里面的日本兵都笑了起来，千叶兵涨红了脸，想要证明他没有说谎话。
    “嘿！谁还有香烟？”在说了一个效果不错的笑话之后，滕川军曹忽然很想抽根烟，可是他却只从军装口袋里面摸出了一个香烟壳。滕川军曹用力的将香烟壳揉成了一团丢出了战壕，然后询问其他的日本兵有没有藏起来的私货。
    最后的结果是战壕里面没有人有香烟，滕川军曹稍稍有些失望，他用舌头舔了舔嘴唇。
    “啊！我想起来了！那边的战壕里面就有香烟！”千叶兵忽然想起他刚才在战壕里面高速奔跑的时候，见到地上有一个包，他从敞开的包口看到了里面有香烟！好像还有钢笔！要不是滕川军曹在后面催促的很急，千叶兵就捡起了那只包！
    滕川军曹听了之后十分的高兴，他想起也该打扫一下战场了。反正支那人似乎没有反攻的打算！在中队的主力上来之前发现的东西，都是可以装进腰包的哦！
    “呦西！我们现在去拿我们的战利品！”
    滕川军曹带着几个日本兵跟在千叶兵的后面朝着赵水根布下的那些“诡雷”走了过去。由于这段战壕挖的比较深，日本人的身高又普遍比中国士兵矮上很多，所以滕川军曹和他的部下们在行走的时候都没有猫着腰，他们只需要注意战场上流弹就可以了。
    收集“战利品“的过程总是非常令人愉快的。端着三八式步枪的日本兵们不时用步枪前端的刺刀挑开中国士兵尸体上的衣服寻找有价值的东西。一旦有所发现，他们就会立刻蹲下来将东西从尸体上取走揣进口袋。等回到了后方这些战利品又会在黑市交易中变成日元或者是金、银等硬通货，被日本兵寄回国内或者被在那些随军慰安妇的身上。
    由于中国士兵大部分是农民或者穷苦人家出身，所以日军打扫战场的收获向来不多，今天碰到了中国军队的精锐部队，滕川军曹觉得或许会有些不一样！
    在淞沪战场和南京战场发生的事情已经多次证明了一个事实，那就是中国政府嫡系部队的官兵往往会比较有钱！尤其是那些军官随身的公文包，坚持就是一座座小金库！听说第三师团有个幸运的混蛋居然在打扫战场时居然从一个黑色的公文包里面发现了数十根金条！后来那家伙用一半的金条贿赂了他的长官和军医拿着一张伤残军人证明回到了日本过起了富裕的生活！在这样激动人心的例子刺激之下！前线的日本士兵们对战场上中国军官的尸体产生了异常的兴趣！对他们来说，每一只公文包都是一座未知的宝藏。
    滕川军曹不是这些爱做梦的士兵，在他看来，那个所谓的“幸运儿”多半是军部或者陆军省为了缓和侵华日军士兵的情绪而导演的一场戏！这一切，还得从日本军队糟糕的后勤供应说起。
    和日本军队的作战能力相比起来，日军的后勤供应简直就是一场悲剧！海军由于兵种的特殊性，所以他们的待遇还要好一些，帝国陆军的待遇简直糟糕到了极点！中支派遣军的部分师团已经在中国战场艰苦作战了半年之久！而他们的士兵这几个月来拿到手里面的军饷都是一堆几乎等同于废纸的军票！
    军票这种日本政府为进行对外战争而发行，由日军在所占领地区为征发军用物资而强制流通使用的代用货币在掠夺中国经济的同时，也极大的打击了日军的作战士气！
    军票的历史，可追溯到明治十年（即1877年）西南战争时期。而对外的战争的军票是明治二十七年（即1894年）即甲午战争。当时中国清政府采用的货币是银本位制。因而参战的日本军队携带了现银。由于携行不便，日本制定了发放“军用卷”（即后来的军票）的计划。而“军用卷”真正的使用却是在日俄战争期间，由日本横滨的正金银行发行，参战的日军在中国的战地进行采购。
    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欧洲战争爆发，日本站在同盟军一方，进攻德国在中国的租借地青岛，当时发行了约一千万日元的“军用卷”，据说实际使用量约三百万日元。这些军票从发行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是难以流通的！直到1938年中支派遣军进攻徐州的期间，居然还有中国农民拿着这种“军用卷”向日军要求兑换！可想而知日本军队发行的这些军票的流通价值已经低到了怎样的地步！
    侵华战争初期，日军发给士兵的军饷是他们在朝鲜地区使用的军票。这主要是因为当时针对中国地区军票还没有被印刷出来。由于名称的问题，这种被冠名为“朝鲜银行卷”的军票在中国战场上的流通上从一开始就极其不顺利！
    后来为供了侵华日军在战地进行掠夺性的采购，日本军方冠冕堂皇的对外宣称声称日本为担心日军攻占上海以后日元大量流入上海这个国际化的都市，继而对日元的行情带来不利的影响，从而决定在中国战区使用军票！于是当第10军司令长官柳川平助中将率领他的部队在杭州湾登陆时，运送第10军的军舰上便携带着大量专为在占领区内使用的“军用票”。
    这批昭和十二年版（1937年）由日本“内阁印刷局制造”的“军用手票”，日本称其为“甲号票”。由于“甲号票”印制粗劣，纸质和图案都很粗糙，再加上没有编号，完全没有货币的风格和作为货币的心理效应。从而使得日军在最初使用这批军票时，当地的中国居民拿到军票后不是马上用它去买东西，就是换成本国的货币，能够进入流通的数额极为稀少！再到了后来，中国人开始拒收这种日本人印刷的废纸，搞的中支派遣军只能用刺刀和子弹在当地收集物资。
    由于“甲号票”是无任何准备金不能再兑现的纸币，在钞票的背面印有警示说明：“此票一到即换正面所开日本通货，如有伪造、变造、仿造或知情行使者。均应重罚不贷！”
    也就是说即使是日军官兵也没有办法将他们手中的军票兑换成日元或者其他货币！“精明”的军部早就彻底封死了军票回流日本的可能！这样一来，难以流通“甲号票”彻底沦为了无用的废纸！
    当日军士兵们发现他们拿着这些五颜六色的“高级废纸”根本没办法在当地买到他们需要的东西，又不能兑换成日元寄给国内的亲人之后！这些皇军精英终于愤怒了！军部用“甲号票”支付士兵军饷的行为引发了日军作战部队的强烈不满！
    在各陆军师团的激烈抗议之下，中支派遣军司令部只能决定从1937年12月开始向部队发放实物抵充军饷。面对着数量庞大的军票，日军军中的物资价格开始出现了飞涨！日军官兵能够兑换到得东西也越来越少！进入1938年2月，日本普通士兵每个月得到的军票只能兑换成两包香烟外加两包火柴或者一听牛肉罐头！
    让一线作战的士兵领着火柴、香烟和罐头这样东西作为自己的军饷，恐怕全世界也只有日本军部能干出这样的事情吧？实际上完全没有了收入的日军士兵只能用他们自己的方式从日战区的中国人身上榨取财富！在上海和苏州，日本兵可以为了一包香烟而开枪杀人！盗窃和抢劫更是屡禁不止！
    就连滕川军曹这样比较纯粹的日本军人，也做过不少龌龊的事情！现在只要一提到“战利品“这三个字，滕川军曹就会莫名的兴奋起来！
    “找到了！滕川军曹！就是那只皮包！”千叶兵忽然兴奋的叫了起来！他用手指指着不远处的战壕，滕川军曹顺着方向看过去，果然看到了敞开的皮包和露在外面的香烟！在皮包的旁边，还有什么东西在闪着光！银元！？或者是埋在土中的刺刀？滕川军曹当然希望是前者！
    滕川军曹还没有来得及说话，他身后的而几个日本兵就笑嘻嘻的冲了过去，他们当然不敢从滕川军曹的嘴里面抢东西，但是帮助滕川军曹将这些战利品收集起来，应该会得到一些好处吧？
    哪怕得到一根香烟，那也是舒缓紧张情绪的好东西！要知道他们可是刚刚结束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千叶兵在弯腰去捡皮包的时候发现了雷明月丢在地上的手表！这块亮晶晶的东西此刻正对千叶兵闪烁着诱惑的光芒，千叶兵甚至偷偷的回头看了滕川军曹一眼，如果军曹没有注意到这块手表，那可是一笔意外之财！
    很可惜。滕川军曹此刻的眼神里面满是催促和急迫，显然，这块精致的战利品没有被滕川军曹忽略掉！千叶兵只能苦笑着捡起了地上的手表，在他的旁边，两个日本兵一人扯着皮包的一边，然后开始伸手掏里面的东西！
    香烟！钢笔！还有一卷中国钞票！都是些好东西！日本兵笑着将东西拿在手中一一向滕川军曹展示着，心满意足的滕川军曹点了点头，表示他很满意这次的收获！
    咦！千叶兵脚边冒出来的白烟是什么？旁边的地方也有！那里，是皮包之前的所在地！
    不好！是陷阱！！
    滕川军曹的神经一下子绷紧了，他大叫起来：“快跑！有……”
    “轰！轰！轰！”
    连续的爆炸打断了滕川军曹的声音，他的部下和来自千叶的士兵在火光和烟幕中倒了下去！那些一直都“可爱”的战利品还是第一次变得如此危险！
    巧妙的设计！100师变成100军后依然可怕！华毕成的部队！果然和普通的中国军队不一样！

 314.第314章 五战区的计划

    “德公！华毕成刚刚报上来一个作战计划，他说他的第30集团军要在津浦路南线对日军发动一场中等规模的歼灭战！需要战区的支援！这个华毕成！还真是不安分！”
    徐祖贻拿着机要室刚刚送给他的电报，一走进李宗仁的办公室就大声嚷嚷了起来。由于徐州面临着日军的南北夹击，李宗仁和徐祖贻一直都希望能够先将南线的日本中支派遣军给稳住。本来在第30集团军和21集团军的阻击下，日本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已经有了停止进军的打算，现在华毕成忽然要捅上这么一刀！如果中支派遣军恼羞成怒了怎么办？
    徐祖贻进来之前，李宗仁正背着双手瞧着墙上的作战地图出神。
    25日，华北日军突破杏村阵地，守军被迫撤至相里集、羊山集、巨野一线。但第五战区在这一线布置大量兵力，不断侧击北段南下之敌，使华北日军在这一带徘徊不能南进，暂时稳定了战局。
    寺内寿一见津浦线南线的畑俊六始终攻击不力，决定改变策略，命令少壮派军人板垣征四郎、矶谷廉介率华北方面军的两个陆军师团南下，企图会师于台儿庄地区。华北日军一旦在台儿庄得手，便可策应津浦路南端日军攻势，一举拿下徐州。
    板垣、矶谷两师团都是华北日军的精锐！此次进攻，华北日军来势相当凶猛，大有要一举围歼徐州地区的中国军队之势。在日本华北方面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指挥下。日军以七八万兵力分两路向台儿庄进发。一路为板垣第五师团，沿胶济路西进，进逼临沂；一路为矶谷的第十师团，该师团沿津浦路南下，直取台儿庄。
    眼看北线大战在即，李宗仁自然不希望这时候南线出什么纰漏！所以当听到徐祖贻说华毕成打算在南线对畑俊六的中支派遣军下手，李宗仁立刻转过了身子：“燕谋兄！你先不要太着急！等我看完了华毕成的电报之后再谈不迟！”
    考虑到华毕成是自己了大力气才请到五战区来的援军，李宗仁还是决定先了解一下情况，徐祖贻气呼呼的将华毕成发给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电报交给了李长官，口中还不忘记多给华毕成上几条罪状！
    “这样的作战计划，看了也是白看！华毕成只说了他要对畑俊六下手，具体的作战区域和攻击时间都只字未提！第30集团军对长官司令部居然还要搞保密！德公！我看你已经把这小子给宠坏了！”
    李宗仁又安慰了徐祖贻几句，然后仔细的看了一遍华毕成发来的电报，果然就和徐祖贻说的一样，华毕成在电报里面说的很含糊，不过写在最后面的几句话倒是很对李宗仁的胃口！
    “……职预计此次交战之后，定能使淮河两岸日军首尾难顾，与我军胶着于津浦沿线，从而使日军对淮河流域的进攻宣告彻底破产！”
    这样的最终效果，不正是李宗仁朝思暮想的吗？身为参谋长的徐祖贻骑士也明白五战区现在最需要的就是稳定南线的畑俊六，然后腾出手来应付北边的板垣征四郎和矶谷廉介！他之所以发这么大的火，其实主要还是因为华毕成在电报里面居然公然提出了诸如“由第30集团军暂时节制21集团军、31军、51军”这样的“过分”要求！
    被自己的“下属”这样变相的指挥着，徐祖贻这个五战区的参谋长自然有些难以接受！在这方面。李宗仁的心胸要比徐祖贻开阔不少！只要华毕成真的能够实现他在电报里面说的预定目标，不过暂时交几个军的指挥权给华毕成，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
    “燕谋兄！我倒觉得这是件好事情！在定远、明光等地，日军都遭到了当地民众武装的袭击，被搞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更有红枪会等武装组织在皖北到处袭击日军，搅得日军日夜不得安宁！这样一来，畑俊六的中支派遣军的实力其实已经打了折扣，如果华毕成能够再歼灭他一到两个大队，我相信，津浦路南线的战事将在短时间内告一段落！这样我们才好集中力量对付华北日军！”
    李宗仁的这番话让徐祖贻的情绪缓和了一些，仔细想想作战成功之后的好处。在南线的这一仗还真有些打的价值！
    “是啊！皖北人素称强悍，英勇善战，有句俗话说：‘纸糊的江南，铁打的皖北！’，日军侵入淮河流域之后，皖北民众就自发组织起来帮助我们阻击日军，他们潜伏在城镇中、村庄里、山林间，日军每到一村一镇都会遭到他们的打击。的确是帮了我们不少！华毕成打仗的本事我也不是不相信！只是他老是不愿意对战区长官部说出他的全部作战计划，掌握不了具体的情况，我总有些不太放心！”
    徐祖贻终于忍不住说了实话，李宗仁笑着拍了拍徐祖贻的肩头说道：“用人勿疑，疑人勿用！他华毕成能够带着十几万南京卫戍军和松井石根周旋一个多月，就有本事对付畑俊六！其实他已经在这封电报里面将他的作战计划差不多给说出来了！燕谋兄！你看！第48军固守炉桥地区，第7军协同第31军迂回攻击定远日军侧后，迫日军第十三师团主力由淮河北岸回援。第51军和第30集团军乘势反攻，第21集团军和第31军旋由淮河南岸向北岸集中！照这样看来，华毕成围攻中支派遣军的区域，应该在方家沟到曹老集之间！至于对象嘛！应该是日军116联队！”
    李长官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仅仅依靠华毕成计划中要求友军运动到的位置就推断出了第30集团军的作战区域和围歼对象，在李宗仁的提点之下，徐祖贻很快也做出了差不多的判断。
    “这小子！还真是敢想！要是被他在南边弄成了！畑俊六的中支派遣军都得退到淮河以南去！这样咱们对付华北日军，可就多了好几分把握！既然如此，咱们丢些面子，将南线军队指挥权都交给他吧！”
    见徐祖贻改变了对华毕成态度，李宗仁也微笑着点了点头，华毕成的这份津浦路南线的作战计划就这么被通过了，不过在给华毕成下命令之前，李宗仁还是先发了一封电报给武汉的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的确是说了他不会插手第五战区的事情，可不代表他不想知道徐州发生的一切！更何况第五战区现在要在津浦路南线搞这么大动作，从礼貌上说，还是应该先打个招呼比较合适。
    李宗仁可不希望蒋委员长和自己玩“秋后算账”的把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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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珞珈山
    2月初的武汉，已经基本上告别了冬天，蒋介石现在感到他身上的大衣有些穿不住了，全身都有些热得厉害，就连他那光秃秃的头顶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李宗仁想的没错！蒋委员长的心头始终牵挂着徐州的战局，要不是他当面答应了李德邻不去插手五战区的事情，蒋委员长现在哪还能在武汉坐的住？
    第五战区在徐州坚守的时间务必得长一些！没有足够的缓冲时间，武汉就很难保得住！在接连丢掉了华东和华北之后。武汉是绝不能再丢了！
    自去年7月和日本人开战，才过了半年多的时间，中国的半壁河山便已沦入日本人的手中，心不甘情不愿的蒋委员长在不得已之下只能一退再退，如今能配得上他领袖身份的城市，只剩下窗外的武汉三镇！
    如果武汉再失，那蒋委员长的政府就只能退入四川的绵绵群山之中。想想去岁金陵城车如游龙、人如流水的盛世繁华，蒋委员长心中一阵酸楚，眼角竟涌出两朵晶莹的泪。
    蒋委员长的情绪从来没像今天这么低落过。从推翻清廷到建立起如今的大业，蒋委员长一路上虽然经受过不少挫折，有几次甚至不得不一个人亡命日本，但那时候蒋委员长的情绪似乎都要比今天强出许多！
    这是因为当时在蒋委员长的心里，清廷已成枯木，再无回春之力了，推翻它只是早晚的事情！那时的蒋委员长已经看到了光明，所以信心极强。可今天，作为一国的领袖，政府的委员长，蒋介石想问题、看事情的时候却变得有些患得患失，反倒没当初那么洒脱了！
    说到底，蒋介石还是对抗战没有太多的信心，他不愿意让中国亡在他的手中！千世功名可以没有！千秋罪名却决不能有！蒋委员长现在甚至怀疑自己当初在决定全面对日开战的时候是不是有些太过仓促和草率！
    在蒋介石的身后，房门被轻轻地推开，身材姣小典雅的“夫人”款款地走进了房间，她只说了一句话，就将在思绪里沉浮的蒋介石拉回到现实中来。
    “达令，小心风寒！”
    蒋委员长抬头看了看眼前风姿秀逸的“夫人”，在一时的伤感之下，竟然一把抓过“夫人”细嫩的纤手放在他的手掌中抚摸着。感受着“夫人”的体温，蒋委员长的思绪又开始变得混沌起来！
    “夫人！从南京退到武汉，也没让你过上几天好日子，我……”说着说着，蒋委员长的言语变得有些哽咽起来。
    “夫人”嫣然一笑，玉齿微露，笑着说道；“你忘了，我们做上帝的子民，并不在意这些的。”
    蒋委员长砸着瘪瘪的、装满假牙的嘴嗯嗯了两声之后竟不知道继续说些什么。他站起身走到窗前，背手而立。“夫人”也更随他走到了窗前。窗外的东湖湖面一片寂静，一阵凉风吹来，蒋委员长不禁打了个冷战。“夫人”看出蒋委员长今天心事颇重，于是主动开口问道；“达令，你还在为前线的战事烦心吗？”
    蒋委员长的回答则有些答非所问，他盯着东湖湖面缓缓说道：“日本人不想放过我，本党内也有不少人与日本人一个调子。我身在其中竟不知然，难免困惑啊！”
    说罢，蒋委员长有踱回沙发前坐了上去。
    “夫人”自然明白蒋介石说的话里面的“不少人”说的是谁，她含笑而立，转过身继续开导蒋介石：“达令，你忘了前些日子焕章（冯玉祥的字）讲的那个故事吗？”
    蒋委员长侧过头若有所思，但是他并未开口，只是竖着耳朵继续聆听。
    “我觉得焕章说得很有道理。三国时鲁子敬劝孙权，众人皆可言和，唯主公不可。众人降曹，仍可为臣称侯，而孙权降曹，则只能轻车简从，永居人下而无出头之日。今天的情形就像是历史又转回来了，日本人能容得下你周围的所有人，甚至包括汪兆铭，但却绝容不下你！近卫的那份声明不就再清楚不过了吗？所以现在绝不能再在这个问题上迟疑不定了。”
    “夫人”可绝不仅仅是蒋委员长的生活伴侣，她更是蒋委员长政治生涯的同舟共济者。“夫人”这通一针见血的话顿时使蒋委员长的头脑变得清醒了许多，当年推翻清廷时那股越挫越奋的劲头仿佛又慢慢地回到了蒋委员长身上。
    蒋介石按下桌上的电钮，然后告诉进来的侍卫官：“请钱室长马上来我这里！”
    侍卫官退下去没过一会，钱大钧就急急忙忙进了屋子。蒋委员长站起身，郑重地交待道：“钱室长！你马上跟五战区的李长官联系一下，问问徐州会战的事情！”
    钱大钧的手中正好拿着五战区刚刚发来的电报，他告诉蒋委员长，李长官来电说打算让华毕成在津浦路南线打一场歼灭战，听了钱大钧的话，蒋委员长心中的疲惫顿时一扫而空！
    “哦？五战区有多少把握？李德邻有多少把握？华毕成有多少把握？”
    连着问了三遍“有多少把握”，这也反映出了蒋介石现在对胜利的渴望！从南京保卫战结束之后直到现在，中国军队再没能战场上打出什么像样的胜仗，这让蒋委员长在平时讲话的时候多少有些底气不足，他知道汪兆铭没少在背后说自己是“煮熟的鸭子---嘴硬！”
    现在忽然听到“常胜将军”华毕成又要给自己献礼，蒋委员长感到十分的高兴！华毕成作出的作战计划和别的将领作出的作战计划在蒋委员长眼中的分量截然不同！这是因为华毕成到目前为止，还从来没有失算过！
    “这！……委座……我……”
    钱大钧显然没想到蒋委员长会问他这些问题，而且这些问题也不应该由他钱大钧来回答，可是他又不可能让蒋委员长收回他的问题！急切之下，钱大钧的额头开始往外冒汗！
    最近蒋委员长已经开始重用林蔚，钱大钧的位置眼看就要不保，钱大钧可不想再这个时候再惹蒋委员长不高兴！
    最后还是“夫人”为钱大钧解了围。“夫人”用娇嗔的口气提醒蒋介石，钱大钧又不是李德邻，是没法给出答案的。
    蒋委员长这才发现，这一回他表现的有些太过着急了。
    “钱室长，你把电报留下来，我看完以后再给李德邻回电报，你先出去休息吧！”
    “是！委座！”钱大钧如释重负，他在放下电报的时候看了“夫人”一眼，眼神里面满是感激！今后他的仕途，看来都得指望“夫人”的关照了！
    蒋委员长在看完了李长官的电报之后感觉轻松了不少，和华毕成发给五战区长官司令部的那份电报不同，李长官在给蒋委员长的电报里面将华毕成可能会采用的战术和预计的战果都写的一清二楚。蒋委员长在“预计歼灭日军一个联队”这行字的那个“一”字上反复看了好几遍！他真希望在“一”字上面加上一竖，变成个“十”字！
    日本人已经让蒋委员长损失了多少精兵！只歼灭日本人一个联队，实在是少了一些。不过，总好过老是不打胜仗！
    “到最后还得指望华毕成给我提气啊！夫人，这个小子真是不同凡响！不过就是有些不太听话！”
    “夫人”柔声说道：“达令，我已经有让华毕成听话的办法了。”
    “哦？”蒋委员长愣了一下，“夫人有何良策？”
    “夫人”显然是不想再讨论国事了：“达令，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别总闷在屋里，我们出去走走吧！”
    说完“夫人”挽起蒋委员长的手臂走向了门口。蒋委员长这一刻心里像打翻了蜜罐，甜丝丝的。
    两个小时之后，李长官收到了蒋委员长的回电，内容如下：
    “照准！望德公坐镇指挥，建大功于津浦路南线！”
    蒋委员长还是改不掉他喜欢指手画脚的毛病！不是说了不插手五战区的事情吗？怎么来个照准呢？
    李长官拿着这份回电，一边看一边摇头苦笑……

 315.第315章 日军的骑兵小队

    朱晋一好不容易得到了发挥的机会，自然干的格外卖力！朱晋一以前在100师当旅长的时候，他只需要按照华毕成的命令作战就可以，这一次，却是由朱晋一自己从头到尾来完成一次作战！如果最后打赢了，这种成就感可是难以形容的！
    在华毕成的进攻意识影响下，朱晋一也总是在寻找着向日军主动发起主动攻击的机会，他不喜欢消极防御，因为这半年多的时间，他已经见到过了太多的惨剧！
    在正面的抗日战场上，中国军队大多数时候都在被动挨打，朱晋一在淞沪战场上亲眼见到中国军队只知道猫在被炮火掀翻的掩体里面一味的死顶！
    那打的是什么仗啊？天上有日本人的飞机、炸弹呼啸，地上有鬼子的重炮狂轰，战车横冲直撞，中国官兵只能用他们的血肉之躯去填战壕，阻挡日本人的进攻！那哪里是打仗？纯粹就是送死！到最后中国军队还是败了，而且败得极惨！有的部队退下来之后清点人数，生还者竟只有十之二三！也就是说，他们的指挥官将百分之七八十的官兵都扔在了淞沪前线的阵地上！
    再看看总座吧！从上海到南京，从100师到南京卫戍军，华毕成带着他的军队迎来了一场接一场的胜利！在这些战斗里面，中国军队始终没有收起他们的铁拳！攻守兼备，才是战争的正确战术！
    思来想去，朱晋一得出了结论。战略上的失误足以毁了部队，死守防御只有等着挨打，等着死亡。必须出击，积极地扑向对手才能保护自己。现在，朱晋一要在津浦路南线照着华毕成的方式来和小日本进行一场战斗！
    日本中支派遣军攻占南京之后，骄狂的日本人已没有了什么兵家之忌，任由他们的部队在中国大地上乱窜，有时一个联队竟敢脱离主力跑出数百公里。方家沟的116联队便是如此，面对着数倍于116联队的中国守军，添田孚居然还敢主动挑起战火！这样狂妄简直让朱晋一难以相信！是时候给日本人一些教训了！
    按照华毕成的命令，第30集团军在津浦路南线投入的部队为100军的100师和189师，以及99军的186师。朱晋一担任这三个师的总指挥。在186师的援助下，189师在方家沟的两个营支撑到了中午之后才开始主动后撤，第30集团军的防线现在敞开了一个大口子，口袋已经打开，就看日本人上不上钩了！
    “郭世杰啊郭世杰，就看你小子下的这鱼饵能不能调动116联队了！”
    接应189师的两个营撤退的部队是186师的一个团，团长郭世杰是税警总团的营长，在武汉伤愈之后，加入了30集团军，因为医药费是100师出得。能加入华毕成的部队，郭世杰还是蛮高兴的，新长官很能打，而且似乎对受伤的弟兄也不错。
    这是加入新部队的第一战，为了保证完成朱晋一交给他的任务，让孙虎带着他的一营去了方家沟。
    经过半天的激战，方家沟的189师官兵只剩下了不到300人，江宏风手里面最精锐的两个营就这样损失了七成的兵力，由此可见189师这个刚组建的步兵师，战斗力还十分的虚弱。
    孙虎的一营护着189师两个营的残部，边打边撤。孙虎他们即不能跑的太快，这样的话116联队可能会跟不上；同时他们又不能跑的太慢，要是被116联队缠上了也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从方家沟到曹老集，要经过太平岗、八大集和新台子，全程约为12公里，孙虎的任务就是尽可能多将一些日军带到曹老集，在那里，成忠玺的100师已经严阵以待，而郑福祥的186师，则负责截断116联队的退路！
    笨重的九二式重机枪被丢弃在了方家沟阵地上，一营在这些机枪的下面塞了手榴弹，毁坏武器，并不是日军的专利！再加上炮兵的配合演出，116联队没能从方家沟得到什么有分量的缴获！
    追击中国军队的步兵中队和骑兵小队已经派了出去，添田孚联队长带着116联队的主力却在方家沟阵地上停下了脚步，三井大队长没能完成他让添田孚联队长在方家沟吃早饭的承诺，不过他好歹还是让添田孚联队长赶上了吃中饭。
    三井大队在半天的交战中伤亡了约300人，189师的损失则在800人左右，不到1：3的交换比可算不上出色的成绩，三井大队长的情绪现在有些低落。
    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则显得有些开心，日军一个步兵大队的战斗兵员在700人左右，伤亡超过三分之一的三井大队在接下来的作战中，肯定没办法继续唱主角了，添田孚联队长的偏心，也应该到此为止了！
    “三井君！你不用这样懊恼！你面对的是支那人的精锐华毕成部！这样的战果已经很了不起了！我看的很清楚，华毕成的部队先后向方家沟派了两批援军，而且战斗力都非常的出色！这说明方家沟阵地对支那军队很重要！你的大队立下了了不起的战功！”
    添田孚联队长的宽慰让三井中佐感动的流下泪来，他大声的吼道：“联队长阁下！我的大队还可以作战！我请求您允许我去追击支那人！他们应该已经溃不成军了！116联队，应该完成一场歼灭战！”
    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同时冷哼了一声！怎么什么时候三井中佐都要求请战？难道116联队只有一个步兵大队吗？什么事情都交给三井大队，那还要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做什么？
    “三井君！你的大队损失怎么严重，应该休整一下了！相信我们吧！我们两个大队一定不会放过那些逃跑的支那军队！联队长阁下！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请求出击！”
    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赶紧跳出来挡在了三井中佐的前面，他们可不能让三井中佐继续表演他的“英勇”了！再折腾下去，支那军队就要跑远了！
    “不用着急！等骑兵的侦查结果送回来再追击也不迟！诸君难道没有发现中国军队的反应有些奇怪吗？我们已经攻占了方家沟，左右两边的中国守军却呆在阵地上纹丝不动！而且到现在他们也没有派来反击的部队！这样的错误，华毕成的部队可不该犯！”
    添田孚联队长提出了他的疑问，在他看来，除非是方家沟阵地没有价值，佛则的话100军都不应该这样的表现，可是如果方家沟阵地真的不重要的话，支那军队为什么要动用珍贵的重炮部队和多次增援？这可有些解释不通！
    添田孚联队长的想法本来非常的合理，可是在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听来，却觉得添田孚联队长这又是在袒护三井中佐！因为三井大队已经没办法完成追击和歼灭中国军队的任务，添田孚联队长居然想要放弃原先预定好的计划！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可不想让这次作战就这么夭折！他们的大队还没有来的极表现呢！
    “联队长阁下！我认为华毕成的100军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了！在他们的所有阵地前面，都有皇军的部队存在！这便是他们不敢抽调兵力增援方家沟的原因！刚才的交战中，100军增援上来的小股部队十分的精锐，而且他们还动用了大量的重炮！这都显示了100军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联队长阁下！我们不要忘了！华毕成的部队才刚刚结束南京会战没有多久！他现在的兵力应该极其有限！再加上前些日子的大作战！100军已经难以为继！是我们116联队的绝死突击！才击穿了100军的伪装！将支那军队虚弱的事实展现了出来！我认为我们现在应该一鼓作气的冲上去！咬住100军的主力！这才是当前最要紧的事情！”
    鬼见中佐抢先开口说话，他的这番话也的确能够给添田孚联队长一个还算合理的解释，可是添田孚联队长还是有种感觉，在前面等着116联队的将是一个圈套！
    “我们是不是应该向旅团长阁下请示一下？”三井中佐又一次恰到好处的开口了。
    添田孚联队长也有些心动，的确，现在向旅团长请示也是个不错的主意，毕竟116联队已经占领了方家沟，也算是大功一件！如果旅团长不允许116联队继续前进，那干脆就此收兵！如果旅团长批准了116联队的作战计划，也就意味着116联队从此不再是孤军奋战！这样一来在追击的时候也可以更放心一些！
    “不能！绝对不能向旅团部请示！”这回说话的人是鸠山中佐，他坚持认为116联队现在不应该这么早就和旅团部联系，即使真的要联系也应该是在他们深入中国军队的腹地之后的事情，鸠山中佐认为凭借116联队现在的实力，足以抵挡华毕成的100军长达数日的围攻！即使他们在追击中遭到第五战区军队的围攻，只要116联队主动抱成一团，结成防御圈等待援军的到来，就绝对不会有什么危险！而且，这样做还有可能将支那军队的主力牢牢的吸引在116联队的周围，为中支派遣军的主力创造一个围歼支那军队有生力量的绝好战机！
    真是不得不佩服鸠山中佐的口才，经过他这么一吹嘘，116联队的追击行动不但成了勇猛的表现，还具备了舍身成仁的精神！在这样光辉灿烂的思想面前，添田孚联队长觉得他也跟着变得高尚了起来！
    “报告联队长阁下！派出去的侦查骑兵已经回来了！“
    “太好了！他们回来的真是及时！快将前原小队长请过来！”
    听过了了鸠山中佐和鬼见中佐的“理由”，在添田孚联队长的心中，116联队继续追击前进的想法已经占了上风！现在，他还想听听侦查骑兵发现了什么！
    “报告联队长阁下！逃走的支那军队沿路丢弃了很多的物资和装备！他们行军队伍十分的散乱！支那军队的指挥官不时分出一些小部队来试图阻击皇军的追击，可是我们发现那些小部队很快就都选择了抗命逃走！从方家沟到八大集的广阔地区，侦查骑兵没有发现任何支那军队活动的迹象！他们应该是真的败退了！”
    前原小队长的话让添田孚联队长下定了决心！他站起来下达了作战命令！
    “目标！溃逃中的支那军队，保持各部之间的距离！全体出发！追击前进！”
    “哈伊！”
    方家沟阵地上很快变得人声鼎沸起来，添田孚联队长的116联队要开始行动了……
    从方家沟撤退的时候，细心的一营长孙虎让他手下的部分士兵换上了189师阵亡官兵的旧军装。既然要当鱼饵，那就该把自己弄得“可口”一点！这样添田孚的116联队才会积极主动的追上来！
    为了让屁股后面的添田孚放心追赶，孙虎故意将行军队列弄的十分松散。从方家沟到太平岗的路面上，被丢弃的武器装备随处可见。这些崭新的步枪和满地的子弹，是孙虎留给日本人的“路标”，他可不想116联队走错了道！
    在添田孚联队长下达追击命令之后，前原小队长带着他的骑兵小队又一次轻易的甩开了步兵。当一营即将到达八大集的时候，前原小队便追上了孙虎的部队。
    由于兵力悬殊，前原小队长没有盲目发动攻击。他带着他的小队迂回到了一营的左前方，躲在一座小土包等候战机。为了及时掌握一营的最新去向，前原小队长带着望远镜爬到了土包上。
    出现在前原小队长望远镜里面的是一支没有了队形的部队！队伍后面的士兵们都搭拉着脑袋。枪在他们手中似乎也成了一种多余的负担，背着的、扛着的、挎着的，姿态各异。破烂的军装上满是泥土、血渍，每一个人都只是在麻木的向前挪动，整个队伍里面弥漫着一股令人沮丧的沉沉死气。
    “呦西！华毕成的部队也不过如此！”前原小队长对他看到的这一切感到非常满意！这样的对手简直不堪一击！更理想的是，这些支那溃兵的头顶上还顶着“王牌部队”的头衔，怎么看这都是送到116联队面前的一份战功！
    一切都非常的顺利！现在就等着添田孚联队长带着大部队赶上来了！
    前原小队长却不知道，在他们的后面，几百双警惕的眼睛已经注意他们很久了！
    “旅长！这几十个鬼子骑兵实在是碍眼！你给我一个连！我保证五分钟解决战斗！不留活口怎么样？”
    说话的人是100师301旅团长胡小军，安庆扩军后，100师好多人都升官了，胡小军从连长到团长。奉朱晋一的命令，100师的主力部队已经在八大集到曹老集之间的广阔区域张好了口袋。301旅负责的位置是口袋的外沿，301旅已经进入战斗位置半个多小时了！
    前原骑兵小队刚才的一举一动，全部都落入了胡小军的眼睛。受华毕成这位第一任师长的影响，100师的军官，大多数都是好战分子！要不是担心惊动孙虎屁股后面的116联队坏了沈元龙的大事，旅长马飞早就下令干掉这些日本人了！
    马飞这些天一直挺郁闷，以前100师301旅的三个团长，江宏风和成忠玺都做了师长，马飞则只升了一级，成了以前同僚成忠玺的下级，现在胡小军跑过来主动请战，这不是在挑战马飞忍耐力吗？
    “去去去！就知道打打杀杀的！别忘了咱们的任务是负责扎好口袋！要是响了枪吓跑了116联队怎么办？咱们两个绑到一块都不够军座砍的！你不要命，我还要呢！”
    马飞的训斥没有让胡小军败退下去，这位胡团长又抛出了新的建议！
    “大不了不开枪就是了！旅座，你看我带着一个连用刺刀过去干一票怎么样？我手里面有十几套鬼子军装，化妆好了肯定没问题！那座土包的位置不错，鬼子骑兵的右侧有个视觉死角！我的部队可以从那里出击！”
    胡小军的话让马飞有些意动，小土包后面的鬼子骑兵应该是一个侦察小队，如果任由他们在孙虎的旁边监视，如果看出什么破绽来也是麻烦事情！倒不如就让胡小军这个好战分子上去试试！对方不过二三十人，只要动作能够迅猛一些，不开枪完成任务还是有可能的！
    “我可把丑话先说在前头！要是你开枪吓走了116联队或者是放跑了一个鬼子骑兵，老子就崩了你！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就别去！”
    “旅座，您就瞧好吧！我给你把那个鬼子小队长的脑袋弄回来！”
    胡小军见马飞同意让他出击，立刻屁颠屁颠的跑回了自己团的阵地。
    “韩二虎！你小子的那些鬼子军装呢？快拿出来！咱们去捅那些日本骑兵的腚眼！”
    两分钟之后，十几个鬼鬼祟祟的日本兵爬出了301旅的伏击阵地，从另外两个方向，一个连的士兵也悄悄的朝着日本骑兵藏身的小土包迂回了过去。
    胡小军没指望靠着身上的狗皮走到何鬼子面对面的位置，他只是想要吸引日本骑兵的注意力，好让那一个连的官兵们有时间从日本骑兵的视觉死角区域冲出来！
    胡小军他们这十几个“假鬼子”前进的速度不快，站在日军的角度，这片区域属于“敌后”，如果胡小军他们大摇大摆的前进是很奇怪的事情。
    当他们走到距离小土包二十多米的地方，前原骑兵小队的哨兵发现了他们，随即发出了警告的声音！结果就在举着骑步枪的日本哨兵眼皮子底下，胡小军带着他的部下们当场结成了标准的三角阵型！和日本人打了这么久的仗，这种简单的阵型，胡小军和他的官兵们早就学会了！
    前原骑兵小队的哨兵见冒出来的人都穿着日式军装，又结成了标准的三角阵型准备迎战，心里面的戒备便放下了七八分，不过由于现在身处中国军队的腹地，哨兵还是很谨慎询问了口令！
    这对于胡小军带着的“假鬼子”们来说，是最糟糕的情况！他们一不会说日本话，二不懂得该怎么回答口令，不过胡小军自有他的办法。他装作很小心的站起来对前原骑兵小队的哨兵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吹了一声口哨，将手中的军刀收回到了刀鞘当中，在胡小军的挥手示意下，他身后的“日军”们也纷纷站了起了，一脸放松的模样！
    胡小军的表现和他肩膀上的少尉军衔让日军哨兵进一步放松了警惕，他手中的骑步枪现在我的也没有刚才那么紧了！不过哨兵显然还在等着胡小军的回答，这群“假鬼子”的危机还没有过去。
    听到哨兵的呼喊，前原小队长赶紧从小土包上滑了下来，休息中的日本骑兵也纷纷抓紧了武器赶向了哨兵所在的方向，利用日军这短暂的混乱，隐藏在附近的一个连的官兵又朝着日军骑兵小队靠近了一些。

 316.第316章 胡小军的冒险计划

    看到日本骑兵一个接一个地从哨兵的背后冒了出来。胡小军的神经高度紧绷！他不能一直和鬼子玩装聋作哑的把戏，那样很容易被日本人识破他的身份！娘的！怎么谢晟还在磨蹭！你们连长我可早就没词了！要是你们再不动手，老子就要被打成马蜂窝。
    前原小队长很确定他以前没有见过面前的这名少尉军官，现在这一地区的日军只有116联队，如果来人不是116联队的成员，那就一定不是自己人！
    而且这名“日军少尉”虽然从头到脚都是正宗的东洋制造，但前原小队长总觉得对方身上的味道有些不对！不过这些都只是前原小队长个人的一种感觉，眼下的当务之急，还是得先确认对方的身份！
    “你的部队番号！军衔以及口令！”前原中尉到底是侦察骑兵小队的小队长，他提出的问题要比哨兵刚才提出的问题犀利了不少！
    不过对于胡小军来说简单的问题和复杂的问题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因为他一样都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胡小军没有立刻回答前原小队长的问题，他从胸前的口袋里面掏出包香烟，然后点着一根叼在嘴上，胡小军这样做无非是为了多拖延几秒钟的时间。
    此刻，在小土包的侧面和正面，负责迂回的谢晟的那个连的官兵已经占据了制高点和合适的攻击位置，胡小军已经看到了日本骑兵背后闪烁着刺刀的寒芒！快动手啊！老子顶不住了！
    “如果我数到三你还不回答的话，少尉先生！那可就对不起了！”
    胡小军的“高傲”态度让前原小队长有些不快，不管怎么说，他的军衔要比对方高上一级！被低级军官无视，让前原小队长的心情非常的糟糕！于是他胡小军向下了最后通牒。前原小队长已经失去了耐心！
    胡小军的内心对白终于得到了谢晟那个连的官兵的响应！前原小队长的话音刚落，几十名中国官兵便拿着武器从日军骑兵小队的后面和侧面冲了出来，站在最外围的几名日本骑兵最先被人抹了脖子，作为唯一的一名军官，前原小队长受到了特别优待！他被两名中国士兵直接扑倒在地上动弹不得，在前原小队长的脖子后面，顶着一把冰凉的刺刀！
    趁着日本骑兵回头应付突袭的空当，胡小军带着的十几个“假鬼子兵”将他们在手中握了多时的刺刀当做飞刀直接掷了出去，“噗噗”数声之后，地上又多了七八具背部中刀的鬼子尸体。
    最倒霉的要数那个最先发现胡小军的鬼子哨兵，由于他站的位置实在太过显眼，有三把刺刀同时将他定为了目标，所以这名鬼子哨兵的死相十分凄惨！
    由于是突然袭击，出其不意，这场白刃战开始的也快，结束的也快！不过十几秒钟的功夫，前原骑兵小队就只剩下了他们的小队长一个人，脸贴在地面上的前原中尉目亲眼睹了他的侦查骑兵小队被屠杀的全过程，他被这些中国士兵的心狠手辣给吓坏了！
    这些杀人如麻的精锐士兵和前面野地里面的那些溃兵真的是同属于一支部队吗？如果防守方家沟阵地的守军都是这样的精锐，那116联队根本就没有取胜的可能！
    第30集团军为什么要故意隐藏实力呢？还要将方家沟阵地拱手让给116联队？想到这里，前原小队长的心头忽然泛起一阵寒意！难道这是一个圈套！？
    没错！一定是这样的！华毕成可是支那人的“常胜将军”！眼前的这些士兵，才是地30集团军的真正主力！116联队危险了！
    对于没有开枪就完成任务的结果胡小军是感到满意的，可是作战的过程却没有做到尽善尽美，胡小军觉得有必要敲打敲打他手下的谢连长：“谢晟！你小子是不是想抢老子的位置？为什么那么晚才动手？你们要是再晚上几秒钟的时间，老子这一百多斤就交代了！！知不知道！”
    面对团长胡小军的责问，谢连长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皮，然后他指着地上的前原小队长解释道：“连长。都怪这个老鬼子！他一直趴在土包子上举着个望远镜到处瞧，我和1排长担心暴露了目标，所以就放慢了动作。”
    原来这鬼子小队长才是罪魁祸首啊！憋了一肚子火的胡小军大步走到前原中尉跟前伸出一只脚踩住了前原中尉的手掌，然后开始用力。剧烈的疼痛让前原小队长的脸涨得通红！要不是一边的士兵已经在前原小队长的嘴巴里面堵了东西，胡小军现在就能欣赏这小鬼子的高音了。
    在前原小队长即将变成残废之前，胡小军停止了他的“娱乐”，他蹲下身来取走了堵在前原小队长嘴巴里面的东西，然后用中国话问道：“说出你的部队番号还有你们的口令！如果我数到三你还不回答，小队长先生！我就继续刚才的游戏！”
    报复！这根本就是赤luo裸的报复！虽然胡团长并不知道刚才前原小队长问了他一些什么样的问题，但是结合当时的环境和日本人的智商，倒也不算难猜！现在胡小军将差不多相同的问题回敬给了他的俘虏！
    本就没指望前原小队长作出回答的胡团长准备重新堵住前原小队长的嘴巴，可就在这个时候，被压在地上的前原小队长居然开口了！而且说的还是中国话！就是发音蹩脚了一些。
    “瓦塔西哦！……啊！不！我的名字是前原进三！侦查骑兵中尉！至于阁下想知道口令，我只知道一些简单的。”
    前原中尉的回答让胡团长先是一愣，然后咧着嘴乐了起来，真没想到，这随便一抓，居然抓回来个能开口的宝贝！得赶紧送给旅长！
    301旅旅长马飞是个爱马之人，胡小军带回来的这批东洋战马看的马飞心痒不已，要不是现在有作战任务，马飞真想骑上一匹出去溜一圈！
    还有缴获的几十把日本马刀。也让马飞爱不释手！日军的骑兵建设要比中国骑兵先进许多，基于日俄战争的经验，日军骑兵十分重视白刃战。他们配备的“三二式”军刀钢质优良、锋利耐用，重心适当，是非常适合骑兵使用的马刀！
    还有三八式骑枪和骑兵弹药盒，也都是为骑兵特制的，一下子得到这么多的骑兵装备，马飞突然冒出了组建骑兵排的念头！不过这些东西都是胡团长的战利品，马飞要想吞掉胡小军的缴获，好话还是得说一些的：“好你个胡小军啊！还真是员福将！三十匹东洋战马、一个排的骑兵装备外带一个会说中国话的日军中尉！说吧！要我赏你点什么？”
    马飞的这番表扬让胡团长好不得意，不过在末了，马飞又装作很随意的补了一句：“不过这缴获的东西得上交，你应该知道规矩吧？”
    虽然胡小军之前是302旅，可是100师出了名的“只能进，不能出”的马团长的性子，他怎么可能不清楚？胡小军早料到马飞有此一招，不过他也不是好对付的角色！
    胡小军笑着对马飞说道：“旅座，这批装备和战马可以都给你，不过得在我用完之后！您还得把那个懂中国话的鬼子中尉借给我用用，我想给116联队带带路！”
    就和胡小军了解马飞一样，马飞也十分了解胡小军，他看了看胡小军的表情，再看了看胡小军身边已经换上了日本骑兵行头的官兵和五大绑的前原中尉，马飞已经明白胡小军想干什么了。
    “我还是那句话！成功了未必有功劳！要是失败了的话……”
    “我提头来见！”这回胡小军直接抢答了！
    “知道就好！滚吧！”马飞装出一脸不耐烦的房子，扭过脸去不再看胡小军，他的这个态度。实际上就是已经批准了胡小军的冒险计划！
    胡小军冲马飞敬了个军礼，然后大声说道：“是！马上滚蛋！”
    说完之后，胡小军带着他的侦查骑兵小队和前原中尉离开了301旅的阵地。
    ***************************************************
    “大队长阁下！我们的前卫部队在八大集前方区域和支那军队的阻击部队发生了交火！战斗时间约为五分钟！支那人丢下了一挺重机枪拖着尸体逃走了！安西少佐正带着他的中队进行追击！”
    “呦西！告诉安西少佐！那不过是支那军队的调虎离山之计！上当的不要！命令安西中队继续按照原定计划向曹老集攻击前进！我们要的是和华毕成的主力决战！中心开！不要被小小的胜利所迷惑！”
    “哈伊！”
    得到命令的传令兵飞身上马朝着安西中队前进的方向飞驰而去，看着传令兵消失在地平线的背影，鬼见中佐忍不住开始抒发他的感慨！
    “那些支那人，真正军人的不是！全都是一些胆小鬼！不过他们不肯丢弃同伴尸体的行为，还是值得敬佩的！作为大日本皇军的回敬！我会让他们长眠在这片土地上！你认为如何？鸠山君！”
    和狂妄自大的鬼见中佐比起来，鸠山中佐要低调的多！由于三井大队在方家沟的战斗中损伤比较大，联队长添田孚大佐将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放在了最前面，由于现在是深入第30集团军的腹地作战，谨慎的鸠山中佐建议鬼见中佐将他们的两个大队主力紧紧的靠在一起前进，最前面的前卫部队，则由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各出一个中队组成！
    刚刚战报中的安西中队，就属于鬼见大队，这一路上安西中队猛打猛冲，已经“突破”了支那军队的四五道“防线”。虽然在鸠山中佐眼中，这些所谓的防线不过是一些支那军队的小股部队在进行骚扰作战，但鬼见中佐却坚持认为他的安西中队已经取得了重大的胜利！现在鬼见中佐已经按耐不住他立功心切的情绪了！在鬼见中佐的眼中，“胆小”的鸠山中佐已经成为了他前进路上的妨碍！
    刚才鬼见中佐的那句“真正军人的不是！”，其实有一半是说给鸠山中佐听的！鬼见中佐嘴角的笑意，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想法！
    鬼见这个白痴！要不是116联队现在是孤军深入！你以为我稀罕和你呆在一起？鸠山中佐现在必须拉拢住鬼见中佐，所以他只能在心里面腹诽一下鬼见中佐！表面上，他还是得继续吹捧鬼见中佐：
    “这里虽然地处平原，但也不是绝对的安全！在我们的周围，有着华毕成的五个师！应该谨慎一些为好！那些逃走的支那士兵，很有可能是华毕成抛出来的诱饵！鬼见君不让安西中队追击的决定做的十分的正确！不愧是毕业于帝国陆军大学的高材生啊！”
    鸠山中佐这番恭维为他和鬼见中佐之间换来了短暂的和平，在他们的声旁，一千多名日军官兵踩着整齐的步子，硬底皮鞋踏在地面上发出“沙沙”的声音。
    半个小时之后，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的主力开到了八大集，鸠山中佐的部下麻宫少佐正带着他的中队站在路边等待着鸠山中佐的到来！
    “麻宫少佐！为什么不带着你的中队继续前进？鸠山君！难道这就是你所谓的合作？”
    鬼见中佐上来就是一顿抢白让鸠山中佐的面子有些挂不住，可是他又不能对鬼见中佐发火，于是鸠山中佐只能跟在鬼见中佐后面质问麻宫少佐：“麻宫少佐！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麻宫少佐走到鸠山中佐的马前，拉着鸠山中佐的战马缰绳说道：
    “大队长阁下！在出发之前。侦查骑兵小队的前原中尉只是说从方家沟到八大集地区没有发现支那人的军队！现在，我们已经到达了八大集！后面的情况，我们都是一无所知！我请求安西少佐和我的中队一起停止前进，等待侦查骑兵的消息，可是安西少佐完全不能接受我的提议，带着他的中队先上路了！大队长阁下！我们现在是孤军深入！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麻宫少佐的话说的合情合理，鸠山中佐的内心很快就接受了麻宫少佐的解释，在他看来，116联队达到八大集地区，也就意味着即将走入危险的区域！侦查骑兵小队的行军速度要远远高于联队的步兵主力，按照常理来说当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到达八大集的时候，前原中尉应该已经带来了下一段路程的情报！侦查骑兵小队迟迟没有出现，可不是一个好兆头！
    “麻宫少佐！你不必……”
    鸠山中佐刚想宽慰一下他的部下，鬼见中佐冰冷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一次，他针对的不光是麻宫少佐，就连鸠山中佐也被鬼见中佐捎带了进去。
    “这样的话我已经听了很多遍了！麻宫少佐！难道你已经失去勇气了吗？我很想知道到底是谁将你教的如此胆小如鼠！”
    鬼见中佐的这番话和用巴掌打鸠山中佐的脸已经完全没有分别了！见到自己的大队长因为自己受辱，麻宫少佐顿时热血上涌，他后退了一步就要伸手去把战刀！
    “住手！麻宫少佐！控制好你的情绪！”
    鸠山中佐的一声断喝阻止了场面的进一步恶话！危险地环境使得他不得不继续和鬼见中佐绑在一起！这时候闹分裂是极不明智的举动！鸠山中佐不希望116联队给华毕成分割开来然后逐个击破！
    据鸠山中佐所知，华毕成这员“支那名将”十分擅长此道！在南京的溧水！一一四师团就被华毕成分割成了好几块然后逐一吞掉！那场失利，已经成为了中支派遣军的伤疤！一碰就痛彻心扉！就连松井石根司令官的卸任，也和溧水的战斗不无关系！
    对于鬼见中佐的无礼，还是忍了吧！
    麻宫少佐拔刀的时候，鬼见中佐也掏出了他的手枪！对于敢于挑衅自己权威的军官，鬼见中佐一向都不会放过！虽然作为一名中佐，他根本无权处死一名少佐军官，但是鬼见中佐也不愿意在气势上落了下风！
    在鸠山中佐的目光逼视下，麻宫少佐将抽出一半的战刀插回了刀鞘，然后他走到鬼见中佐来了个90度的鞠躬，不过他的心里，却依然没有原谅鬼见中佐的意思！
    这就是典型的日本人！虽然在表面上客客气气，谦逊有礼，可是在他们的内心世界，却蛰伏着恶魔！
    “麻宫少佐！我希望你在对付支那军队的时候也能有刚才的勇气！天皇赐给我们的战刀，可不是装饰品！”
    骑在马上的鬼见中佐始终将他的目光平视前方，他甚至没有看麻宫少佐一眼，和麻宫少佐一样。鬼见中佐也完全没有原谅对方的打算！言语之中，他还在继续奚落麻宫少佐！
    弯着腰的麻宫少佐牙关紧咬！他发誓要让鬼见中佐付出代价！

 317.第317章 116联队上钩

    “麻宫少佐！安西少佐的中队已经离开多久了？”鸠山中佐在旁边已经瞧出鬼见中佐是不会接受麻宫少佐的道歉的，于是他只能站出来为他的部下的解围。
    有了鸠山中佐的提问，麻宫少佐趁机直起了身子，如果任由鬼见中佐继续折腾下去，麻宫少佐的腰怕是保不住了！
    “报告大队长阁下！大概在二十五分钟之前，安西少佐带着他的步兵中队通过了八大集，朝着曹老集方向去了！按照他们的速度，现在恐怕已经到了新台子地区！”
    听了麻宫少佐的回答，鸠山中佐的目光变得深邃起来，从八大集到新台子，大概有三四公里的路程，如果安西中队和华毕成的部队发生了战斗，他们应该能够听得到枪炮声！现在新台子方向一点动静也没有，难道自己真的猜错了？
    “鸠山君！你还在犹豫什么？添田联队长的命令是让我们抢占曹老集，在华毕成的腹地埋下一颗钉子！难道，你打算抗命吗？”
    又是鬼见中佐这个蠢货！这次居然还搬出了添田联队长来压鸠山中佐!如果大日本皇军的高级军官都是像鬼见中佐一样的货色，支那人应该会非常高兴吧？
    “鬼见君！既然安西少佐已经出发了，我看是不是让麻宫少佐现在跟上去，而我们两个大队的主力则在二十分钟之后继续前进。这样的配置比较有层次，也能够互相呼应，是最稳妥的方法。”
    鸠山中佐的这番话是有着他的用意的，如果再给安西少佐二十分钟的时间，他的中队就应该到达曹老集地区，不管华毕成有没有在这一带设伏，一旦安西少佐占据了曹老集，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就等于拥有了支撑点。鸠山中佐相信，只要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能够抱成一团，凭借着这两千多兵力，要坚持到添田联队长带着三井大队到来应该不是难事。
    一旦让116联队完成了汇合，那么就可以在曹老集坚持相当长的一段时间。只要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不主动后撤，中支派遣军合围华毕成的计划也就成为了可能；如果安西少佐在到达曹老集之前就遇到了袭击，四十五分钟的路程，也足以让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的主力全身而退或者有足够的思考时间。
    可是再完美的计划也的有人愿意去执行才能够实施，鉴于鸠山中佐和麻宫少佐刚才对自己的恶劣态度，鬼见中佐在第一时间跳出来反对鸠山中佐的提议！
    鬼见中佐现在已经走进了一个心理误区，在他的眼中，鸠山中佐从合作伙伴变成了阻碍他建立战功的敌人。现在只要是鸠山中佐赞成的，鬼见中佐就要反对！
    “我不能同意这种懦夫的战略！安西少佐已经为我们做了楷模，帝国的勇士！必须有着必胜的信心和视死如归的精神！如果我们在这里拖延时间，华毕成的部队抢占了曹老集怎么办？那样的话联队长阁下的伟大战略就将落空。我认为现在必须全速前进，一刻也不能停留！”
    鸠山中佐终于受够了鬼见中佐的蛮横态度！他第一次明确的站在了和鬼见中佐对立的立场：“鬼见君！就像麻宫少佐说的一样！侦察骑兵的消失，是一件非常反常的事情！我们不能够只顾着抢速度！胜利！116联队需要的是胜利！无谓的勇猛只会葬送我们的胜利！“
    鬼见中佐的面色变得铁青，就在他即将发怒的时候，鬼见中佐身边的一名中尉军官忽然大叫了起来！
    “大队长阁下！鸠山中佐！你们看！那边的山坡上是我们的侦查骑兵！他们在给我们打旗语！”
    中尉军官的这个发现让鸠山中佐和鬼见中佐同时拿起了他们的望远镜，在望远镜里面，山坡上站着一溜武装整齐的日本骑兵，最前面的一位军官正在用旗语发送信号。
    “快！旗语兵！赶紧翻译内容，问他们前面的情况。”鸠山中佐回头大声喊道。
    很快，一个旗语兵爬了一匹战马的马背，然后开始挥舞他手中的信号旗。
    山坡上的“日本侦察骑兵”正是胡小军团战和他的战士们，他说的要给116联队带路，指的便是这样的方式。
    为了防止前原中尉玩样，马飞特意调了一个经验丰富的旗语兵给胡小军，在前往八大集的路上，旗语兵不停地让前原中尉用旗语反复的演示常用军事术语，提问的频率更是又快又密，很多时候，前原中尉只能依靠条件反射完成旗语兵的要求，这就保证了前原中尉完全没有时间思考假的动作来蒙骗过关，等到了等候地区的时候，旗语兵已经基本掌握了日军使用的旗语。
    不过为了不让日军起疑心，胡小军还是决定让前原中尉亲自上阵，在前原中尉的背后，架着两把锃亮的马刀，只要他稍有迟疑或者是想干坏事，马刀就会捅穿前原中尉的身体！
    “很好！动作不要乱，脸上要有点笑容，别老是一副死了爹娘的嘴脸。要给你的伙伴多提供一些信心！”
    在前原中尉的旁边，胡小军咧着嘴小声的说着风凉话，现在他的把脑袋可是拴在前原中尉的手上。要是让山坡底下的这些鬼子跑掉了，那胡小军真是罪该万死了。
    “对！很好！我说老前，下面那旗语兵说的是什么？怎么老是上蹿下跳的？”
    胡小军口中的“老前”指得就是前原中尉，第30集团军里面有不少为华毕成服务的“日奸”和“朝奸”，情报处新来的那个姓陈的女处长说过，对投靠过来的小鬼子，有用的就就优待优待，胡小军现在也是在贯彻第30集团军的政策。
    “胡桑！他们在问八大集到曹老集之间的情况！我该怎么回答？”前原中尉适应新环境的速度很快，他在意识到自己完全没有逃脱的机会之后，立刻义无反顾的选择了跟随第30集团军。这小子又是一个机灵鬼。
    “怎么回答？你告诉他们华司令的部队在前面已经等了很久了，让他们赶快来送死。”
    胡小军的这个小玩笑让前原中尉差点哭了出来，在旗语兵的训练下，他已经习惯了按照命令直接发送旗语，还好这次间隔的时间比较长，前原中尉及时反应了过来。
    “胡桑！这样是会出乱子的！”
    “你们这些日本人真是死心眼啊！当然是告诉他们平安无事了。就说目前还没有发现有中国军队向曹老集运动，曹老集的守军人数很少，是进攻的好机会。”
    胡小军在前原中尉用力的拧了一把，当场疼的前原中尉是龇牙咧嘴，牛二斤笑着说道：“我这是给你提神呢！给我用点心！回去给你在特高课里面安排这个好位置！”
    其实胡小军这个小团长根本就插手不了情报处的事情，但是现在需要前原中尉为他出力，所以胡小军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
    前原中尉露出了感激的神色，他一边用旗语发送着胡小军刚才告诉的他的话，一边小声的说道：“胡桑！我的心眼问题的没有！大大地好！不会死！”
    胡小军刚开始的时候没听明白前原中尉说的是什么，后来他仔细一想才知道前原中尉是误会了胡小军刚才说的那句“死心眼”的意思。到底是东洋鬼子，这中国话还是不到家啊。
    山坡下，马背上的鬼子旗语兵发出了最后几个信号之后跳到了地上，他将胡小军讲给前原中尉的话一五一十的转告了鸠山中佐和鬼见中佐。
    “报告两位大队长！前原中尉说从八大集到曹老集的这片区域暂时还没有支那军队出现，而且曹老集的守军力量薄弱。现在是进攻的好机会。前原中尉现在还要去通知添田联队长阁下，所以暂时不能和我们会合。”
    旗语兵的话音刚落，鬼见中佐就发出了一阵狂笑，他整个人在战马上摇晃着，用轻蔑的眼神看着鸠山中佐说道：“鸠山君！现在，你愿意带着你的部队继续前进了吧？侦察骑兵已经传来了消息，在我们的前方一片坦途。最多五十分钟之后，我们的军旗将飘扬在曹老集上空。添田联队长阁下会为我们感到骄傲的！”
    鸠山中佐装作没有听出鬼见中佐话里面的讽刺，侦察骑兵带回来的消息的确是打消了鸠山中佐心头的部分顾虑，可是为什么他的内心还是感到不安呢？
    鸠山中佐再次举起望远镜看向刚才侦察骑兵出现的那段山坡，在望远镜里面，鸠山中佐只看到最后两匹战马背上骑兵的身影，前原小队消失的如此迅速，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你刚才有没有发现对方的旗语有什么破绽？比如动作不连贯之类的？”在思考了片刻之后，鸠山中佐向旗语兵提出了他的问题。
    旁边的鬼见中佐看着满脸谨慎的鸠山中佐，低声说了一句：“死撑！”
    “报告大队长阁下！应该没有问题，从发送旗语的手法来看，绝对是前原中尉本人。每个人在使用旗语的时候都有他自己的习惯，就连前原中尉也不例外，我非常熟悉他的手法。”
    旗语兵回答的斩钉截铁，鸠山中佐再也没有了迟疑的理由。他望向冷笑的鬼见中佐，然后说道：“鬼见君！我们出发吧，曹老集，必将落入大日本皇军的手中！”
    鬼见中佐笑的有些难看，他现在已经彻底看扁了鸠山中佐！鬼见中佐冲着他身后的军官挥了挥手，然后用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冲了出去。
    鸠山中佐也冲着他的部下招了招手，开始了行动，不过在刚才和鬼见中佐的冲突过后，鸠山中佐的部下情绪明显比较低落。
    麻宫少佐低着头朝着他的中队走了过去，这时候鸠山中佐策马走到了麻宫少佐的身边，他用手中的马鞭敲了一下麻宫少佐的头，然后低声说道：“这不算什么。记住！鸠山大队的信条是活下来，赢得胜利。如果不小心一些，那些取得荣誉的永远只能是别人！麻宫少佐！让你的部队脚步放慢一些，让鬼见中佐的大队走在前面。”
    麻宫少佐猛地抬起了头！他的眼睛再次变得明亮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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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从华毕成配合何江演了一场戏之后，朱晋一对待何江的态度好了许多。不过一旦涉及到作战的问题，朱晋一又会变得咄咄逼人起来！当116联队的主力通过了八大集之后，朱晋一便进入了这种状态之中。
    “何参谋长！打电话给成忠玺！问问100师现在准备的怎么样？添田孚的116联队已经有三分之二进入了伏击圈，这样关键的当口，咱可不能让煮熟的鸭子给飞了！”
    何江笑着答应了一声，然后按照朱晋一的命令给100师师长成忠玺打电话，虽然现在作战的时候朱晋一还是大包大揽，但是好歹他也允许何江插手了，这就是一个很大的进步！
    “喂！100师师部吗？我是军部参谋长何江！让你们钱师长听电话。成师长吗？我是何江！你的部队现在情况怎么样啊？”
    何江是个文化人，说起话来慢条斯理，朱晋一哪里受得了这样的煎熬？他冲到电话旁边一把从何江的手中抢过话筒，然后扯着嗓子大声喊道：
    “成忠玺吗？老子是朱晋一！我告诉你小子，116联队已经到了三分之二，就剩条尾巴还露在外面。你小子千万要沉住气，可别丢了老子的脸。要是这仗没打好，老子回来就揭了你们的皮！都给我听好了谁要是让老子今天不高兴，老子就让他一辈子不高兴！好了！按照原定计划执行命令去吧。记住！给老子把添田孚的脑袋拿回来当夜壶！”
    朱晋一这通“老子”、“小子”的对白让何江听的满头大汗！怎么这100师出来的人个个都像是土匪！朱晋一更是个土匪头子……
    添田孚联队长率领116联队通过方家沟的时候没忘了给他的旅团长泽田德重少将和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发去一份慷慨激昂的电报。在这份电报里面，添田孚联队长将116联队的孤军深入说成了一往无前的大无畏行为，他请求中支派遣军对津浦路南线的中国守军展开“中心开”作战。
    添田孚联队长的116联队就是这个中心，而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和中支派遣军的主力将在116联队形成美丽的瓣。按照添田孚联队长的设想，他本人则会站在最中心的位置看着支那军队的“名将”凋落！这是多么美丽的一幅图画啊！添田孚联队长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看到了！
    只可惜，添田孚联队长的长官泽田德重旅团长和获洲立兵师团长都不是这样想的。
    对于116联队主动攻击方家沟的事情，泽田德重旅团长和获洲立兵师团长是知情的。在他们看来，那不过是添田孚联队长求战心切罢了，自从中支派遣军突破淮河之后就再没有取得什么胜利，泽田德重旅团长和获洲立兵师团长也希望116联队的勇猛能够振奋十三师团目前低迷的士气！
    可是接下来添田孚联队长的行动就大大的出乎了泽田德重旅团长和获洲立兵师团长的意料！116联队居然一头扎进了十几万中国军队的重围之中！这哪里是什么“中心开”作战？根本就是在找死！
    气急败坏的获洲立兵师团长只能将这个坏消息报告给了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现在，也只有畑俊六大将可以力挽狂澜了！十三师团的主力有两个联队还在淮河以南，在北岸剩下的一个联队又被中国军队牵制住，根本动弹不得，要救出116联队，获洲立兵师团长只能找救兵！
    只有将第三师团和第九师团全部投入到淮河以北，才有可能实现这一目标！
    中支派遣军司令部内，畑俊六大将在看完了获洲立兵师团长的电报之后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叹息。他好不容易才将淮河附近的战斗打成了一个均势，在东京没有决定是否继续这场战争之前，精锐的日本士兵不应该被浪费在淮河岸边，可是现在由于116联队的冒进，畑俊六大将所做的所有努力都白费了！局势已经出现了巨大的变化！
    中支派遣军在南京战场可以说是颜面丧尽，先是一一四师团在溧水几乎被全歼，后来又被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从重围之中从容的跳了出去，再之后便是在南京屠杀平民和战俘！这一连串的“事件”已经让东京的忍耐性到了极限！
    如果116联队今天覆灭在了淮河以北，愤怒的天皇还不知道会怎样对付中支派遣军！畑俊六大将不希望他成为最短命的一任中支派遣军司令官！
    于是畑俊六大将极不情愿的向116联队伸出了援手，第九师团的主力得到了畑俊六大将的命令开始准备向淮河北岸运动，十三师团的留在南岸的一个旅团也接到了渡过淮河的命令，在此之前，北岸十三师团的一个骑兵大队率先出发，畑俊六大将希望这个骑兵大队能够赶上116联队的步伐将添田孚给拖回来，实在不行的话，多一个大队的兵力，添田孚也能够撑的久一点！
    原本平静的津浦路南线在116联队的带动下，变得风起云涌起来！

 318.第318章 陷入重围的116联队

    “什么？你再说一遍？第九师团也动了？有多少兵力？倾巢而出！”
    “报告徐参谋长！根据21集团军汇报，淮河以南的103旅团驻地忽然热闹了起来，淮河河面上还出现了大量的日本炮艇，五分钟之前，日本飞机轰炸了21集团军的部分阵地，看样子小鬼子这是要大打一场啊！”
    随着畑俊六的一系列命令发出，中支派遣军迅速开始了行动，津浦路南线的局势突然升级，这让第五战区参谋长徐祖贻感到非常意外！他实在不明白日本人是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畑俊六一出手就是两个师团，还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难道小鬼子的战略又改变了？津浦路南线再次成为了日军攻击的重点？
    如果是那样的话可就太糟糕了！第五战区这几天刚刚针对战局的最新发展做出了调整，南线的部分部队已经奉命开赴北线作战！即使现在徐祖贻命令部队立即转向，也得慢上半拍，看来只能靠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和21集团军先抵挡一阵子。
    “你们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祖贻的问题没有人能够解答，急火攻心的徐祖贻忍不住摔了杯子！眼看中支派遣军的杀招交替而来，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里的高级参谋们居然到现在还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样毫无准备之仗哪里有不输的道理。
    刚从郑州赶回来的李宗仁一进门被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里面的混乱景象吓了一跳！李长官这次去郑州行营是去找蒋委员长调汤恩伯的20军团开赴津浦路北线作战，现在20军团还没调过来，津浦路南线却乱成了一锅粥，要是日本人真的南北同时用兵，李宗仁在徐州以北歼灭日军一部的计划也得彻底修改了。
    在仔细的查看了各部发来的电报之后，李宗仁觉得他已经快要接近事实真相了。正如李宗仁之前的判断一样，畑俊六本没有在淮南和第五战区决战的打算，现在中支派遣军突然这么急着送部队过江拼命，应该是受到了什么压力。
    必须找出这个原因，第五战区才能正确判断畑俊六的意图，否则的话，任何盲目的调动都有可能带来极大的副作用！
    为了让徐祖贻冷静下来，李宗仁开始给徐祖贻分析情况：“燕谋！你不要太着急！事出必然有因！我看畑俊六的动作也不像是蓄谋已久！你想想，他的第九师团再加上103旅团足有四万余人，要想在短时间内送这么多的部队过淮河，中支派遣军需要动用多少船只？据我所知，日本人是没有这个运输能力的。”
    李宗仁的这番话一下子提醒了徐祖贻，他之前光顾着考虑该怎么应付畑俊六这四万大军了，却忘了日本人一时半会根本就没办法渡过淮河。再冷静下来之后，徐祖贻很快就和李宗仁想到了一起，应该是淮河北岸的日军出了什么事情，所以畑俊六才会不顾一切的增兵。
    “来人！那这两天北岸的战报过来。即使是连排级别的交火也不能放过，我倒要看看是哪支部队捅了马蜂窝！”
    在查看了最近的几天战报之后，徐祖贻已经基本确定刺激了南线日军的部队正是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于是急于了解详细情况的徐祖贻和李宗仁将电报发到了第30集团军司令部，华毕成的回电说的很干脆，他直接承认了自己授权给朱晋一指挥100军在津浦路南线打一场中等规模的歼灭战，至于畑俊六为什么会表现的像是被人踩了尾巴一样，华毕成在电报里面表示他也弄不太明白。
    中等规模的歼灭战？什么样的中等规模歼灭战能一下子调出中支派遣军的数万大军？在徐祖贻的追问下，华毕成和盘托出了第30集团军打算在曹老集地区围歼十三师团116联队的作战计划。
    围歼小鬼子的一个主力联队这样重要的军事行动，居然被华毕成在电报里面说的如此轻描淡写。有那么几秒钟的时间，徐祖贻觉得他的脑子有些转不过来。徐祖贻此刻对华毕成的感觉非常复杂，恐怕只能用“又爱又恨”这四个字来概括了。
    没办法！华毕成的确有他骄傲的资本，在武汉政府的所有军队将领当中，华毕成的战绩简直优秀的有些耀眼。第一个击毙日本将军的是华毕成，第一个全歼整联队编制日军的也是华毕成，在溧水重创日军一一四师团的还是华毕成！
    华毕成现在绝对是中国军队里面最优秀的上将！没有之一！
    徐祖贻心中最担心还是第30集团军在津浦路南线的动作会给徐州会战的下一阶段带来负面的影响。本来李长官的兵力就不足，现在却一下子同时招来了华北方面军和中支派遣军这两头饿狼，第五战区肯定要吃亏。
    由于华毕成是李长官请到第五战区来的帮手，所以徐祖贻决定先看看李长官的态度：“德公，你看现在怎么办？”
    李宗仁的想法和徐祖贻不太一样，虽然他也同样对华毕成的贸然用兵有些感到不满，但是华毕成不该做也做了。现在再讨论该不该做的问题已经没有了任何意义，还是想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吧。
    “燕谋，你把中支派遣军的最新动向告诉华毕成，他也好早作准备！另外命令淮河北岸的21集团军全力侧击畑俊六的援军。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华毕成的部队被畑俊六反包围吧！再不想打也得出手了。”
    李宗仁的回答没有出乎徐祖贻的意料，的确，现在也只有将错就错和畑俊六大打一场了，如果华毕成能够迅速歼灭116联队，那么南线的日军自然会失去渡河的动力。津浦路南线的困局也就迎刃而解，如果第30集团军解决不了116联队，那么，徐祖贻就只有去军法处准备和华毕成打官司了。
    徐祖贻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去做详细的安排，李宗仁的话虽然只是寥寥几句，可是要都落在实处，却够徐祖贻这位参谋长忙乎半天的。临走的时候，徐祖贻没忘了再控诉华毕成几句：“我看要是让他华毕成当上了第五战区司令长官，这小子没准敢直接反攻南京！现在倒好，我这个战区参谋长倒成了给他打下手的。”
    第五战区长官部和第30集团军司令部在电波之中谈的不亦乐乎，在曹老集方向，朱晋一的计划也到了该收网的时刻。
    被胡小军和前原中尉误导的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从八大集开始几乎是一路飞奔，在他们的身后，添田孚联队长带着三井大队以及116联队联队部也赶了上来。
    截止下午15点整，116联队的主力全部进入了100师的伏击圈！
    按照朱晋一和赵建新战前商量好的计划，郑福祥的186师派出了两个团向方家沟运动执行“关门”任务。为了保证围攻116联队的100师有充足的作战时间，方家沟这个第30集团军防线上唯一敞开的口子必须立刻堵上！
    郑福祥的186师动作不可谓不坚决，但是由于畑俊六的插手，日军的一个骑兵大队还是赶在186师攻击方家沟之前通过了这一区域！虽然鬼子一个骑兵大队的兵力只有不到一千人，但是如果让这些鬼子骑兵从100师的攻击部队背后突然杀出，到时候会对围攻116联队的战斗造成什么样的影响，那是谁也无法预料的！
    对付日本骑兵的最好选择当然是战车！可别说华毕成了，就连李宗仁也拿不出这样精贵的重装备！所以朱晋一的最后决定只能是立刻派出100军的骑兵营！
    骑兵对骑兵！既然双方都是相同的兵种，那拼的就是官兵的素质和数量！100军骑兵营的总兵力约为七百人，而且组建的日子也比较短，几乎没怎么上过战场，光靠他们去阻挡鬼子的骑兵大队，朱晋一的心里面也没有多少把握！
    在这个紧要关头，华毕成给张二喜的警卫团下达了命令！两个营的步兵被紧急装车，第30集团军的工兵部队还临时改装了二十辆军用卡车，卡车的后车厢里面被安装了九二式步兵炮，驾驶室的前方加装了钢板，在驾驶室的顶上，则架起了轻重机枪！这些军用卡车就这么摇身一变成了简易的装甲汽车，在平原地区和日本骑兵交战，这些“装甲汽车”应该能够派上用场吧？
    就这样，第30集团军的“原始装甲部队”和100军骑兵营兵分两路朝着日军骑兵第17大队猛扑了过去！一场混战，在所难免！
    ***************************************************
    100师对116联队发起的这场攻击非常的突然！几乎是在一瞬间，雨点般的迫击炮弹便飞进了日军的行军大队！然后四面八方都传出了地动山摇的喊杀声！
    开战之前朱晋一已经从华毕成处得知了中支派遣军在淮河南岸的行动，华毕成告诉朱晋一，现在100师的当务之急就是速战速决！
    所以100师的攻击部队一上来就发起了冲锋，朱晋一之所以采用这种战术就是为了让他的士兵和日军搅在一起，这样116联队才无法抱成团结阵顽抗！
    处于116联队最前面的安西中队最先被100师完成了分割，拖在尾巴上的三井大队处境也十分的麻烦，只有处于中间位置的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反应比较迅速，由于鸠山中佐之前一直可以控制着他手下几个中队之间的距离，所以在100师打响第一枪之后，鸠山中佐得以迅速的将他的大队和鬼见中佐手下的一个中队收缩到了一起，结成了一个还算比较稳固的防御圈。
    成忠玺见一时半会解决不了鸠山中佐手下的这一千多日军，于是将他的主要精力放在了落单的鬼见中佐身上。
    和鸠山中佐相比，鬼见中佐的处境要糟糕了许多，他的大队本来有三个步兵中队，但是由于之前已经派出安西少佐的中队担任116联队的前卫，开战之后又被鸠山中佐趁乱拉走了一个中队，所以现在鬼见中佐的身边就只剩下了最后一个步兵中队。
    周围到处都是中国士兵！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虽然只有一百多米的距离，却是咫尺天涯。
    鬼见中佐早已从他的战马上跳了下来，隐藏在人群之中，他可不想成为中国军队狙击手的目标。
    “反击！反击！我们必须和鸠山中佐汇合！前进！前进！！”
    在爆炸和硝烟之中，鬼见中佐挥舞着战刀的身影看起来是那么的绝望。鬼见中佐带着部下发动的一次次决死攻击都被100师无情的挡了回去。
    在危险面前，鸠山中佐选择了暂时放下他和鬼见中佐中佐之间的个人恩怨。如果他们两个大队能够汇合在一起，生存下来的机会也会随之增加不少。所以在顶过100师的第一轮攻击之后，鸠山中佐带着他的部队拼命向鬼见中佐靠拢。
    可是在尝试了几次之后，鸠山中佐发现以他现在的兵力根本就办不到。冲上来围攻他们的中国军队装备精良，火力强劲。如果再继续这样迎着中国军队的枪林弹雨冲上几次，恐怕鸠山中佐的大队也得完蛋。想冲破面前这张由自动武器编制出的火力网救出鬼见中佐的那个中队，已经完全没有了可能。
    撤！必须立刻占领一块比较稳固的阵地才有可能支撑到援军到来的那一刻。鸠山中佐现在手中还有近千名士兵和一部电台，他不用担心被淹没在这片皖北平原上。
    “八嘎！我命令！全军转向！攻击右后方的小山岗！我们必须做出选择了！”
    青田少佐是鬼见中佐手下的一名中队长！他的中队也在救援鬼见中佐的战斗中表现的最卖力。当青田少佐听到鸠山中佐命令部队转向攻击小山岗的时候，他立刻意识到鸠山中佐这是要放弃救援鬼见中佐的行动。这就等于是让鬼见中佐去死！
    青田少佐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样的命令。
    “鸠山中佐！你不能下这样的命令，我们和鬼见中佐之间只不过是一步之遥。只要再努力一下，就能够救出鬼见中佐来。我希望您收回您的命令！”
    青田少佐已经完全忘记鸠山中佐的军衔要高过他的军衔，此时此刻，青田少佐只知道他必须为他的大队长鬼见中佐争取生机。
    鸠山中佐的脸色十分的阴郁！站在鸠山中佐身边的麻宫少佐恨不得立刻扑上去干掉面前的青田少佐，如果不是愚蠢的鬼见中佐一再无视鸠山中佐和他的建议，鸠山大队又怎么会落到现在的地步？
    无耻的青田！居然还要拉着鸠山大队的官兵去为鬼见中佐陪葬。麻宫少佐觉得鬼见中佐根本就是咎由自取，完全不值得同情。如果让麻宫少佐和鸠山中佐换个位置，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回绝青田少佐的要求。
    让麻宫少佐始料未及的是，虽然鸠山中佐说话的声音冷的吓人，可是他居然答应了青田少佐的无理要求。
    “我已经了解你的态度了。青田少佐！按照你的想法去做吧，我会让我的大队全力配合你的。”
    青田少佐冲着鸠山中佐来了个90度的鞠躬，鸠山中佐的大度让青田少佐十分感动！可是青田少佐却没有注意到，鸠山中佐看着他的眼神中充满了杀气。
    “大队长阁下！我们怎么可以陪着青田少佐发疯？之前已经尝试过很多次了！根本就没有救出鬼见中佐的可能！而且……”
    青田少佐前脚离开麻宫少佐就跳了出来，他开始试图推翻鸠山中佐刚刚做出的决定。
    鸠山中佐挥了挥手打断了麻宫少佐的话，他走到麻宫少佐的身前低声说道：“英勇的帝国陆军军官青田少佐在营救鬼见中佐的战斗中被支那军队的冷枪击中！这样的剧本，你还满意吗？麻宫少佐。”
    鸠山中佐的话让麻宫少佐心头狂震！原来鸠山中佐早就打算干掉青田少佐。如今鸠山大队被支那军队层层围困，援军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出现。这样的时刻，青田少佐手下的那个步兵中队就显得非常珍贵。鸠山中佐怎么会允许青田少佐将宝贵的兵力浪费在营救鬼见中佐这个废物的战斗之中？青田为天皇陛下玉碎，还真是个不错的结局。
    “大队长请放心！我马上去办，青田少佐的骨灰会被送进靖国神社受人敬仰的。”
    “呦西！”麻宫少佐掏出他的南部手枪顶上了子弹，然后带着几个心腹士兵去找青田少佐，在麻宫少佐的背后，鸠山中佐命令他的大队开始收缩防线，以便击中兵力突围。
    青田少佐一回到他的步兵中队就命令几个小队长准备再次发起冲锋，麻宫少佐找到青田少佐的时候，青田中队的几个小队长刚刚离开。青田少佐的身边只剩下了一个传令兵，真是绝好的下手机会！
    “青田少佐！鸠山中佐让我带了命令给你！”
    麻宫少佐随便找了个借口将青田少佐叫了过来，麻宫少佐身后的几名士兵故意站到了青田少佐的传令兵身边，在几名大汉包围之下，青田少佐的传令兵明显有点不太自在。
    青田少佐见麻宫少佐这么快就找上了自己，心里面顿时涌出一些不好的预感，青田少佐非常担心鸠山中佐又改变了态度，如果得不到鸠山大队的支持，鬼见中佐就真的没救了。
    “麻宫少佐！你怎么到我这里来了？不会是鸠山中佐……”
    麻宫少佐打断了青田少佐的问题，他笑着对青田少佐说道：“青田君！你不要胡思乱想，鸠山中佐是让我来看看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既然是联合作战，大家最好还是步调一致，不是吗？”
    麻宫少佐的话让青田少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鸠山中佐变卦了就好。不管现在鸠山中佐提出什么要求，只管答应就是。等救出了鬼见中佐，鬼见中佐自然会为青田中队讨回公道的。
    “既然是这样，事不宜迟。麻宫少佐！就让我来介绍一下作战计划吧。”
    “很好！嗯！怎么回事？支那人杀过来了。”
    “纳尼？”青田少佐的身体做出了最自然的反应，他听到麻宫少佐的话之后立刻向后转，然后握住了战刀的刀柄。
    几乎在同时，麻宫少佐举起了他的南部手枪。
    “啪！”
    青田少佐的后脑勺被击中！他的传令兵也被麻宫少佐的部下捂住了嘴巴，两把冰凉的刺刀捅进了传令兵的腰部，然后一拧。
    传令兵的眼睛瞪的像铜铃一样大，他怎么也想不明白，怎么会遭到了自己人的毒手！
    “安息吧！青田少佐！你的大队长很快就会去陪伴你的。”
    麻宫少佐踩在青田少佐的尸体上冷冷的说道，解决了青田少佐，也就等于将鬼见中佐送上了不归路。麻宫少佐说过他会让鬼见中佐付出代价，可是连他自己也没想到，机会会来的这么快。
    “对了！靖国神社！”
    麻宫少佐忽然想起了他对鸠山中佐承诺过会将青田少佐的骨灰带回日本送进靖国神社，战场上没有火化的时间和条件，于是麻宫少佐蹲下身子将青田少佐的无名指给切了下来，然后又摘下了青田少佐的军衔，用手帕包好放进了怀里。
    青田中队得到的攻击命令随后被撤销，虽然几个小队长都不太相信他们的中队长是死于流弹，但是在极度不利的战局面前，没有人愿意发出质疑。
    青田中队的军官们一致选择了跟随鸠山大队突围，为已经没有了生机的大队长去陪葬这样的蠢事，大部分的日本军官还是不会去做的。
    没过多久，拼命向鸠山大队靠拢的鬼见中佐就发现了他和鸠山大队之间的距离开始变的越来越远！鸠山中佐很没有义气的逃跑了！
    “八嘎！鸠山你这个混蛋！八嘎！”
    现在鬼见中佐骂什么也不管用了。随着鸠山大队的主动退却，越来越多的100师官兵涌进了鬼见大队和鸠山大队之间这段区域！成忠玺非常成功地将鬼见中佐和鸠山中佐的两个大队分割成了两块。
    唯一让成忠玺觉得可惜的就是，鸠山大队居然突出了100师的核心包围圈抢占了一座小山包！
    不过好在成忠玺及时调整了战术，调了一个团团围了上去，将鸠山大队困在了这座小山包上。接下来，就该逐个收拾这些鬼子了！
    “来人！给军座和司令发报！日军116联队已经被我截成了三段。除中路的一部，约一千余日军较为顽强，龟缩在一座小山岗上顽抗，其余的敌人很快就可以解决。请军座和司令放心！”
    100师发起的攻击在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战场上的局势已经变得明朗起来，日军的前卫部队已经即将崩溃，处于最后面的三井大队和116联队联队部也陷入了混战，时日无多。唯一比较麻烦的，就是退到小山岗上的鸠山大队。这一小股日军的指挥官明显比其他两处战场上的日军指挥官要狡猾了不少，可能得废些功夫和弹药。

 319.第319章 骑兵的对决（上）

    “轰隆隆！……”
    几百匹战马急速奔腾的动静在一两里远的地方都能够听得到！那声音就像是闷雷！又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地面上敲打着鼓点！
    “……驾！……驾！……驾！……”
    马背上的小野良三中佐将身子伏的很低，他的手中牢牢地攥着战马的缰绳，两边的景物在他的眼中飞速的倒退着！从前油坊到西楼村这二十多里地，他的骑兵大队只用了不到四十分钟就跑完了！这样的速度，是步兵无论如何也达不到的！
    骑兵的大部队一天能走40到60公里，小部队能走80公里左右。全速奔驰的时候还能多跑一倍！而步兵部队的行军标准是一天24公里，全程急行军也只不过是40公里！
    在马背上像风一般的生存和战斗！这便是骑兵独有的骄傲和传统！
    难道在军部的将军们眼中，在战马上英姿勃发、挥舞着马刀的高贵骑兵会还不如那些满脸机油的装甲兵？
    1871年，萨摩（熊本）、长州（山口）、土佐（高知）这三藩向明治维新后的新政府贡献了合计共6千人的部队，这支部队被称为御亲兵，成为了明治政府成立后最初的天皇直辖的政府军的基础。其中土佐藩提供了约2个小队的西洋骑兵。这支小规模的法式骑兵就是旧制日本帝国陆军骑兵的雏形！
    这支法式骑兵的诞生最早要追溯到1867年。1867年幕府的陆军奉行小栗上野介提出了幕府的陆军近代化的建议。就特地从法国邀请了军事顾问团，来训练骑步炮三军，军事讲演全部采用法语。
    军事讲习不到一年，明治维新开始。1872年御亲兵的骑兵改编成为近卫骑兵队。1873年建立的6个陆军镇台里面拥有骑兵的只有东京镇台。1888年由日本陆军的镇台改编成了师团，日本拥有了近卫师团和其他第一到第六师团这7个师团。而拥有骑兵的依然只有第一师团和近卫师团。
    明治建军的时候，之所以骑兵的建设比起其他兵种来说相对慢了很多，主要是因为日本国产马的羸弱和生产量的底下。同时期的西方国家骑兵建设远远走在了日本的前头，他们不但有被称为“快速兵团”的骑兵师团，还有更大规模的骑兵军团的存在！主要担任搜索警戒的任务的骑兵则被西方国家称为战略骑兵。
    直到甲午战争后，日本为了对抗拥有强大军力的沙皇俄国才新设置了两个骑兵旅团。闲院宫载仁亲王和秋山好古分别担任了两个骑兵旅团的旅团长。日本始终没有建立骑兵师团那样强大的国力，两个骑兵旅团再加上师团下属的骑兵联队，就是日本陆军骑兵的所有家当。
    日俄战争爆发之时，日本骑兵共计有54个中队。而俄军则拥有1085个中队的骑兵，在日俄战争末期，有222个中队的俄国骑兵被派往满州。从数量来说，俄军骑兵是日军骑兵的4倍，然而日军对骑兵战术巧妙的运用，让日本骑兵在军事史上写下了辉煌的一笔！
    闲院宫载仁亲王和秋山好古都是法国骑兵学校毕业的。在使用轻骑兵在破交、迂回攻击上大显神通。闲院宫载仁亲王最早提倡在骑兵部队中配置轻机枪，而秋山好古更是在黑台沟会战中以8000破10万，杀的号称世界第一的俄国哥萨克骑兵尸横遍野。
    为防备俄国的反扑，日俄战争之后日本又增设了部分陆军师团。师团下属的骑兵联队数目达到了21个，此外又增设了2个骑兵旅团，至此日本骑兵的总兵力达到了95个中队。这也是日本骑兵的全盛时期。
    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机枪和战车的出现让骑兵的战场实用性遭到普遍怀疑，受到西方世界影响的日本军部计划将隶属于陆军师团的骑兵联队改编为装备汽车和装甲车的搜索联队。而骑兵旅团则被改编成装甲旅团，最终成为新式的战车部队。
    这场改革引起了日本骑兵的强烈反抗！骑兵科的吉桥德三郎少将选择了自杀抗议！
    天皇为了安抚骑兵的情绪，插手了军部的改革，于是骑兵乘马战斗被全面废止这一条没有被严格执行，只是增加了骑兵部队携带的机关枪数量和采取了骑兵作战步兵化的新战法、后来又创设了捜索联队。
    现在中国战场上的日本骑兵都是隶属于师团的骑兵联队，根本就没有多少单独行动的能力。这些联队的主要任务也变成了快速突击、搜索、侦查以及战后的维持治安。
    骑兵已经在这场战争中彻底沦为了配角！骑兵地位的急剧下降让像小野良三中佐这样的“传统派军官”感到痛苦不已！为了适应战争形势的改变，骑兵已经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可为什么军部的那些将军们就是看不见？这绝对是阴谋！一场针对骑兵的阴谋！
    终于，116联队的贸然行动，给了小野良三中佐为骑兵正名的机会！
    是谁说骑兵已经过时了？小野良三中佐要在这次战斗中向军部的将军们证明骑兵的价值！骑兵已经在日本陆军中存在了一百多年，高贵的马上骑士已经成为了日本陆军的象征！天皇的阅兵仪式上骑兵永远是走在最前列的部队！
    不管战争怎么变化，拥有高速机动能力的骑兵依然是战场上的一把利剑！作为固定的战斗集团，骑兵的主要任务应该是利用强大的机动力，出其不意的搅乱和突破敌军的阵形，迎击对方的骑兵部队！而不是为步兵打杂！
    小野良三中佐不能接受任何人侮辱骑兵！让支那军的精锐第30集团军在日本骑兵的马刀下颤抖吧！
    过了西楼村不远就是新台子，那里应该有支那军队在把守吧？自己的骑兵大队的演出就要开始了！
    小野良三中佐的眼神里面充满了戾气！
    ****************************************
    “快！快！后面的跟上！抓紧你们的缰绳！注意你们的马鞍还有脚蹬！检查武器！”
    在新台子的另外一边，100军骑兵营也在全速赶来！
    骑兵营长李春鹤是个东北人，马上技术极佳！在加入100师之前，李春鹤一直呆在东北军里面。张作霖还在当大帅的时候李春鹤就干到了骑兵团长的位置，后来东北军随着张少帅退到了关内，部队的编制一再受到军委会的压缩，李春鹤的官位也受到了影响，他先是从团长变成了营长，再由营长变成了连长。
    在民国，骑兵是个精贵的兵种，没有相当实力的军阀，是养不起大规模骑兵的。西安事变之后，张少帅被扣在了南京，除了留在西安的王以哲部，撤出西安的东北军各部是江河日下，内部纷争不止。受不了东北军自相残杀，于是当了逃兵跑到常熟加入了华毕成100师，之后，李春鹤随着华毕成的部队转战上海、南京，现在，又到了第五战区。
    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李春鹤原先的职务是100师301旅侦察骑兵连的连长，屡立战功，深得朱晋一的赏识。后来100军组建了骑兵营，朱晋一第一时间就想到了李春鹤。
    投靠华毕成的部队不到半年，李春鹤又干到了骑兵营长的位置，李春鹤相信随着第30集团军的不断壮大，他一定还能再当上团长！前提是，今天这一仗之后他李春鹤还活着！
    老东北军的骑兵都是由日本教官训练出来的，李春鹤自然很清楚日本骑兵的战术水品。100军骑兵营里面真正有过实战经验的军官和士兵不过四五十人，这些人大多数是东北军和或者西北军的旧部，还有些是当过响马的马匪！至于其余的骑兵，则全都是一些新手。
    反观骑兵营的对手日军骑兵第17大队，对方是一群真正的骑兵！所有的军官是士兵都经过严格的学习和训练！
    日本骑兵中的每一个人都学习过马匹身体内部构造、疾病、饲养方法、训马方法以及马舍、马具的使用方法，这些课程将使他们能够更好的了解和驾驭他们的战马！
    至于作战的方法，骑兵第17大队更是继承了日本骑兵一百多年来的实战财富！除了《骑兵操典》，日本人还有《骑兵射击教范》、《骑兵爆破教范》以及《骑兵通信教范》等等专用教材。
    100军骑兵营呢？就只有李春鹤这么一个日本人训练出来的二把刀教官！
    李春鹤还记得他给这些新兵第一次进行马术训练时候的情景。除了少数新兵有过接触马的经验，大多数新兵都是第一次接触战马。甚至还有新兵将100军高价买回来的蒙古战马当成了驴子！
    要让这些连马都没见过的新兵迅速成为合格的骑兵，李春鹤只能进行地狱式的训练！很多新兵的屁股在马鞍上都磨出血来，甚至连在茅房里面方便的时候都蹲不下来。
    骑马前进的速度分为5种：常步、速步、跑步、快跑步和袭步。速度分别是：一分钟100米、220米、320米、420米，而袭步要更快，就是以马的全速来跑。100军骑兵营的第一次袭步训练中就有两名新兵从战马上摔了下来，其中一个变成了残疾。
    让李春鹤感到动容的是，他手下的这些新兵没有人在困难和危险面前退缩，100军骑兵营的士兵也许还不能算是合格的骑兵，但他们都是些勇敢的男人！
    李春鹤今天就要带着这些热血男儿去挑战经验丰富的日本骑兵！
    李春鹤和他的兄弟们战马奔腾！气势如虹！
    100军骑兵营和日军骑兵第17大队的相遇，就像是一幅壮丽的油画！
    最初的时候，双方都没有发现对方的存在。小野良三中佐选择了从新台子的东侧的小山脚下通过，而李春鹤则认为日军会从新台子的西侧的平原扑过来，于是双方的一千多名骑兵形成了两条长龙，一路自北向南，一路自南向北继续飞奔着。
    整个新台子被大队的骑兵围的严严实实，村里面的老百姓被这些骑在马上的杀神吓得躲在家中、禁闭屋门连大气都不敢出！
    如果局势就这样一直发展下去，100军骑兵营和日军骑兵第17大队就将擦肩而过，李春鹤和小野良三中佐的那场血战也会不复存在。
    最终打破平静的人叫胡小泉，今年二十一岁，是土生土长的本地人。从去年秋天开始，每天都会有好多外地人经过新台子往河南去，胡小泉听这些外地人说几年前占了东北的小东洋又来了，政府在北边和南边调集了上百万大军和小东洋拼命！不过好像还是打不过人家。
    乡下人不关心国家大事，他们更关心自家地里面的庄稼长势好不好。这些外地人整天聚在一起谈论的事情，对胡小泉来说和镇上茶馆里面说书先生讲的三国故事没有任何区别！不管是北平还是上海，季春生都没有去过，他也不想去！
    胡小泉这辈子去过最远的地方就是淮河对岸的蚌埠城，而且他并不觉得那里有什么好！一头黄牛在新台子只卖20块钱，到了蚌埠却要上50块！就连街边的肉包子居然也敢卖五分钱一只，胡小泉当时真想冲着那包子铺伙计的脸上吐一口痰！
    欺负乡下人么？老子在村里面也吃过地主家十几道菜的大席面！当时随的礼钱才不过五毛！城里面的包子怎么就这么金贵？难道包子馅用的是龙肉吗？
    所以在胡小泉的心里。丢了北平和上海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两个肉包子卖的更贵的地方吗？
    时间一晃就到了37年年底，经过胡小泉家门口的外地人一天比一天多，村里面好多人靠给过路人卖吃食发了家，胡小泉也很想卖五分钱一个的包子给这些城里人，可是因为家里面的地太多，又顾不到人手，他只得作罢。
    从冬天开始就不断得有老总来村里面拉壮丁，新台子的壮劳力现在已经所剩无几，由于没有能下地的劳动力，地主只能便宜胡小泉，他家现在种的地比秋天的时候要多了好几倍，胡小泉没想到打仗还能让他的到这样的好处，所以不管他家几个从城里面跑回来的亲戚怎么说，胡小泉都不肯离开新台子到河南去，他要好好的伺候手里面的地，来年多打些粮食，没准就能说上个媳妇。
    腊月的时候，小东洋已经打到了南京，听说政府里面的大官都跑到了武汉，现在守着南京城的是个叫做华毕成的将军。
    胡小泉能够记得这位将军的名字是有原因的，在那段日子里面，从南边逃过来的人一说到小东洋总是咬牙切齿，而在提到政府的时候就会变得捶胸顿足，只有在谈起那位华将军时，那些人才会换上一种态度，就像是在说庙里面的神仙！
    整个冬天季春生没少听那位华将军打小东洋的故事，有时候他甚至觉得华将军就像是三国里面的赵子龙一样。有万夫不当之勇！既然是这样的常胜将军镇守着南京，胡小泉就更不担心了！
    胡小泉每天都倒在炕上盘算着来年的收成，要不是实在忙不过来，胡小泉真想把村里面剩下的那些没有人种的地都包下来！
    可是正月一过，所有的事情都变的有些不对劲了！先是过路的人多了些操北方口音的，然后是村里面的地主拖着大小老婆跑了。渐渐的，新台子的村民也开始向西迁移，再之后，淮河岸边开始打仗，整天的放枪放炮！很是吓人！于是胡小泉也有些拿不准主意了！
    听隔壁的教私塾的张先生说，南边的小东洋已经打过了淮河，北边的则到了兖州，新台子现在算是前线！曹老集和八大集都驻了军，带兵的就是那位守南京的华将军。
    胡小泉当时忍不住问张先生，不是说那位华将军战无不胜，把小东洋打得稀里哗啦吗？怎么现在他人到了淮河以北？那南京现在是谁在镇守？是不是换了比华将军更能打的将军？
    听了胡小泉的问题，张先生的眼睛瞪的比牛眼还大！然后说了一大堆季春生听不懂的之乎者也，最后张先生告诉胡小泉，南京城已经丢了！小东洋把南京城里面的剩下的五万人全都杀光了，那些东洋人不但喝人血吃人肉，还把死人的皮扒下来当衣服穿！
    张先生说的言之凿凿。不由得胡小泉不相信，他当时就觉得天塌了下来！
    胡小泉也想跑，可是他实在舍不下伺候了大半年的那些地！从走出张先生家的那天起，胡小泉在炕上想的事情就变成了小东洋什么时候会打到新台子来。
    今天早上胡小泉下地的时候，见到许多带着铁帽子的大兵往南边赶，他害怕极了，赶紧跑回了家。到中午的时候，胡小泉再次走出了村口，这一回，他看到的是血红的膏药旗！
    胡小泉知道膏药旗代表的就是小东洋，这半年多的时间，已经有无数人给他说起过，于是胡小泉赶紧又跑回家躲了起来，然后不停的求菩萨保佑不要让这些小东洋进村来喝他的血吃它他的肉。
    也许是菩萨显了灵，小东洋真的就没进村！后来胡小泉壮着胆子跑到村东头望了一眼，结果这次他看到了好多骑着马的小东洋！
    胡小泉哪里见过几百匹战马同时奔腾的场面，惊慌失措的他直接从村东头跑到了村西头，结果又迎面撞上了100军骑兵营！
    我的天爷！又是骑在马上的小东洋！这回死定了！见自己好不容易出了虎穴又入狼窝，胡小泉索性站在原地闭上了双眼，等待着他的死亡！
    骑兵一连连长曲祥林及时的扯动了手中的缰绳，他的战马一下子从胡小泉身边掠了过去！完成减速之后，曲祥林拔马返回，然后大声吼道：“你不要命了？瞎跑什么？”
    突然从村子里面冲出来的胡小泉也让骑兵营吃了一惊，他们不明白这个老百姓为什么要一头扎进骑兵营奔驰的马队当中！要不是李春鹤的残酷训练使骑兵们的反应变的十分迅速，恐怕胡小泉当场就会被踩成肉泥！
    咦！？小东洋怎么会说中国话？胡小泉慢慢的张开了他的眼睛，映入他眼帘的是一名带着铁帽子的军爷！
    胡小泉认得这种黑黑的铁帽子！这些骑马的人不是小东洋！可算是逃出来了！
    “军爷饶命！军爷饶命！我还以为你们是刚才的东洋人呢！”
    说完胡小泉便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
    曲祥林听胡小泉说他刚才见过日本人，心中顿时一凛！赶紧追问道：“你在什么地方见到日本人的？快说！”
    “东……东边！”
    曲祥林的态度让胡小泉有些慌张，他说起话来也变得有些结巴。
    “别慌，大兄弟。你慢慢说！村东头有多少日本人？你有看到了些什么？”
    说这话的时候，曲祥林已经翻身下马走到胡小泉的面前扶起了胡小泉，曲祥林尽量压抑住他内心的焦急，将问题问的婉转一些。
    “有好多，一眼望不到头，都骑着大马，正打村东边过呢！”
    没错了！那一定是小野良三的骑兵第17大队！曲祥林立刻命令部队停止前进，然后派人去找营长李春鹤。
    100军骑兵营静止下来之后，新台子东面传来的战马奔腾声变得清晰可见，骑兵营的官兵们纷纷握紧了自己手中的武器，他们的心脏开始狂跳！
    和日本骑兵一决雌雄的时刻，到了！
    李春鹤赶到之后又询问了胡小泉一些事情，特别是在日本骑兵的前进道路上有没有什么制高点和山坡，他打算好好利用一下地利。
    胡小泉不愧是在新台子呆了二十多年的当地人，他对新台子周边的地形可以说是了如指掌，胡小泉告诉李春鹤，在前面确实有这么一块小山坡，地势比日本骑兵现在走的大路遥高上一些，而且可以绕近路赶过去，李春鹤的骑兵可以从山坡上居高临下直接冲到大路上去。
    李春鹤当机立断，命令骑兵营后队改前队直接绕到日本骑兵的前面去，一连长曲祥林和胡小泉两人共一骑，在前面带路。

 320.第320章 骑兵的对决（中）

    日军第十三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给小野良三中佐的命令是不惜一切代价追上添田孚大佐的步兵第116联队，然后命令116联队撤军。如果小野良三中佐赶到的时候添田孚大佐已经陷入了第30集团军的重围，那么骑兵第17大队的任务便随即改变为从攻击116联队的中国军队背后出击，为116联队杀出一条生路！
    小野良三中佐几乎可以肯定，他的骑兵第17大队将面临的局面是后一种。陆军的陋习，小野良三中佐太清楚了！
    “大队长阁下！这里的地形有些古怪！我们是不是应该换条路走？”
    说话的秋野少佐是小野良三中佐手下的三个中队长之一，秋野少佐发现在前方道路的两边开始出现一些山坡和丘陵，这样的地形，很容易遭到伏击，于是他提出了改道的建议。
    “秋野少佐，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可以浪费了，你应该相信你的战马！即使真的遇上了支那人的伏兵。你胯下的盎格鲁诺尔曼马会带着你冲出重围的！”
    日本骑兵基本上都是使用盎格鲁诺尔曼马，日军规定骑兵用马的标准身高（马肩胛骨到前蹄之间的垂直距离）为153厘米，体重460公斤左右，无累赘之肉，每一匹都价值不菲！
    军马是日本陆军中仅次于火器的重要兵器，而且是活兵器！在日本骑兵部队中，战马的数目更是要远远多于骑兵的数量，日军的骑兵大队中只有一名军医，但兽医却有两名。骑兵宿舍只有在晚上才有人站岗放哨。而马房却整天都有人在看守。
    每天早上起床后骑兵们就要去马厩牵出自己的战马进行梳洗，并且给马喂早饭。如果战马不吃饱骑兵们就不能够吃早饭！作战时骑兵们吃的是冰冷的饭团，而喂给战马吃的却是干燥过的精饲料！也就是说在骑兵部队里面，马要比人精贵。
    小野良三中佐的回答让秋野少佐立即闭上了嘴巴。军马对骑兵来说就像是他们的伙伴一样，秋野少佐从来没有怀疑过他的伙伴！
    “大队长阁下！前面不远处发现中国骑兵！”
    听到前卫部队发现了中国骑兵，小野良三中佐立刻抓起胸前望远镜，当他看清了那十几个慌慌张张的身影之后，小野良三中佐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这些骑在马上的支那人也能算是骑兵？小野良三中佐根本就没有在他们身上看到一件像样的骑兵装备！那些极为夸张红色的马鞍，应该是满清时代的产物吧！还有那些人背上的步枪，居然是长杆的德国毛瑟！这样的武器能够在骑战中发挥出威力来吗？说白了这些支那人不过是骑着马的步兵而已！
    马鞍、骑枪和马刀被称为骑兵的三家宝，日本早已完成了骑兵装备的式化，而这些中国骑兵，却还停留在原始阶段！
    早在明治初年日本陆军便购入了法国轻骑兵的骑兵马鞍以及匈牙利马鞍用于骑兵部队的训练和建设，后来更是研究出了经典的“三〇年式军鞍”。这种适合东方人矮小身材的骑兵马鞍在派往中国东北的日本骑兵中因方便长途骑乘而受到了广泛好评。使用此骑兵马鞍的日本骑兵在和俄国哥萨克骑兵仅有的数次交手中均表现出色。
    日俄战争之后，日本又在三〇年式骑兵马鞍的基础上进行改良，研制出了一四年式骑兵马鞍。现在骑兵第17大队使用的就是这种一四年式骑兵马鞍，它至少比中国骑兵使用的马鞍先进了几十年！
    至于骑枪，骑兵第17大队更是占据了绝对的优势！由于骑兵在马背上需要前后左右灵活的活动。日本陆军将三八式步枪短缩后制成三八式骑兵步枪。三八式骑兵步枪成为日俄战争后日军骑兵的标准装备。这种步枪可以挂在马鞍上，携带容易，作战的时候使用起来也非常的简便。
    而中国骑兵呢，由于毛瑟步枪的长度过长，他们只能将步枪背在身后，打仗的时候的从身后取下来，不仅速度慢而且不易操作，唯一的优点是，装上刺刀之后可以当长矛用！
    “就不能给我几个像样的对手吗？这样占据了绝对优势的战斗实在是太无聊了！秋野少佐，你带领一个骑兵小队去消灭那些支那人！我们得告诉支那人，并不是骑在马上就是骑兵！”
    “哈伊！”
    得到命令的秋野少佐带着一个骑兵小队冲了出去，他们的出现显然是惊吓到了山坡下面的中国骑兵，也许是慌不择路，这些中国骑兵居然没有顺着山坡下的道路逃走，而是选择了骑马往山坡上跑！
    小野良三中佐很虚伪的闭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告诉他的部下们他不然观看即将发生的一场屠杀。
    “围上去！用马刀撕碎这些支那人！”战马上的秋野少佐声音很大，他早已看出这些中国骑兵远远不是他们的对手。
    在秋野少佐发动攻击的时候，这些中国骑兵大多数人都选择了逃跑，即使是举起步枪还击的，也是无一命中！秋野少佐很喜欢这样的猎物，他要在骑兵第17大队的上千名官兵面前展示他的残酷和冷血！这些中国骑兵是再合适不过的“道具”了！
    渐渐的，秋野少佐和他的猎物离的越来越近，盎格鲁诺尔曼马的速度优势显露无疑！雪亮的马刀被举了起来，下一秒钟，秋野少佐将让这些马刀尝到鲜血！
    骑着蒙古马的中国骑兵逃到了山坡顶上，然后消失在了秋野少佐的视野里，秋野少佐并不担心中国骑兵利用这段居高临下的距离加速冲刺拜托他的骑兵小队，和矮小的蒙古马比起来，盎格鲁诺尔曼马显然更适合高速冲刺！
    如果中国骑兵的指挥官从一开始就打算用这种方法逃走，那只能说明秋野少佐的对手是愚蠢的！这些门外汉！他们自己走上了绝路！
    “加速！冲上去！让我们结束这场闹剧吧！”秋野少佐催动胯下的战马爬上了小山坡，他准备用一个比较英武的架势带着他的骑兵小队飞奔而下去收割人命，可是映入秋野少佐眼帘的却是至少500名端着步枪向他瞄准的中国骑兵！
    一阵排枪过后，大地开始震动！小野良三中佐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他看到山坡上的日本骑兵一个接一个的栽下马来，然后是大队的中国骑兵像潮水一样席卷而下！
    小野良三中佐看到一名魁梧的中国军官骑着战马从秋野少佐身边掠过的时候挥舞着大刀顺势一劈！秋野少佐的头颅飞到了空中，然后落在大队的骑兵中间不知去向！
    “八嘎！帝国的勇士们！冲锋！！”见到秋野少佐葬身中国骑兵的刀下，小野良三中佐变得有些歇斯底里！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杀死秋野少佐的中国军官使用的居然是一把鬼头刀！骑兵第17大队的精英怎么能败在这样的门外汉手下？
    耻辱啊！绝对的耻辱！小野良三中佐决定亲自上阵挽回荣誉！
    随着小野良三中佐的一声令下，山坡下的日本骑兵发起了集团冲锋，但是由于没有足够的距离供日本骑兵加速冲刺，再加上100军骑兵营占据了地利，所以在最初的交手中，骑兵第17大队吃了大亏！
    李春鹤的骑兵只有的三分之一左右装备了马刀，其余的骑兵使用的都是普通的大刀，在正常的较量中，笨重的大刀自然比不上日本骑兵装备的马刀，但是在这场特殊环境下的较量中，笨重的大刀却成为了100军骑兵营的一种优势！
    居高临下的高速冲击再加上大刀自身的重量，中国大刀和日本马刀相撞的结果往往是日本骑兵手中的马刀被当场砍断！有的中国骑兵手中的大刀在砍断了对方的马刀之后还直接将日本骑兵也砍成了两截，这种极度血腥的画面严重刺激了日本骑兵的神经，振奋了中国骑兵的士气。
    不过由于骑兵第17大队的骑兵人数大大超过了李春鹤的骑兵营，再加上日本骑兵的战术素养比较高，所以在挺过了最初的混乱之后，日本骑兵已经开始占据优势。尤其在李春鹤的骑兵营全部从山坡上冲下来失去了地利之后，日本骑兵的优势吧、开始变得更加明显！
    训练有素的日本骑兵和他们胯下的战马就像是融为了一体，在战阵中进退自如，稚嫩的中国骑兵在抵挡日本骑兵攻击的同时还得分神催动战马配合，忙乱之下连一半的战斗力都发挥不出来，所以，经常是两名中国骑兵都敌不过一名日本骑兵！
    “大队长阁下！支那骑兵冲击速度很快！使用的又都是重刀，我们的位置非常不利！应该马上后撤，使用常规的战术！”
    在双方厮杀了五分钟多之后，小野良三中佐终于得到了一个正确的建议！再仔细观察了战场上的战况之后，小野良三中佐同意了浅仓少佐的建议。
    没有必要和中国人拼体力，机械化部队在给日本骑兵带来危机的同时，也给日本骑兵带来了实惠！现在的日本骑兵，已经不再是只能依靠马刀和骑枪作战的军队了！
    小野良三中佐要让中国骑兵见识一下日本骑兵的火力优势！
    “后退！不要纠缠！后退！”最先退出战场的是骑兵第17大队的机枪小组，日本骑兵也装备有轻重机枪，通常是4人中的3人下马操作机枪，另1个人在马上牵着其他的3匹马，虽然有人因为牵马而不能参加作战，但是并不影响火力的发挥！
    在小野良三中佐的催促下，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轻机枪很快被架了起来，还有七八门迫击炮，也扬起了黑洞洞的炮口，战马上的李春鹤注意到了日军的这个新变化，他知道决不能让日军的得到施展火力的机会，否则的话他的骑兵营将会在密集的火力全军覆没！
    必须和日本骑兵纠缠在一起，用他们来做人肉盾牌！
    “贴上去！和鬼子混战！少用大刀！多用手枪！开火！”
    如果说小野良三中佐的杀手锏是他的机枪和迫击炮，李春鹤的杀手锏就是毛瑟手枪，为了在短时间内提到骑兵营的作战能力，李春鹤从军长朱晋一那里搞来了一批毛瑟手枪，差不多全营上下人手一支。
    在骑兵的近战中，手枪可是十分凶悍的武器！骑兵营一亮出毛瑟手枪，立刻就扭转了交战中的不利局面！
    李春鹤本人更是拿着两支毛瑟手枪左右开弓，在他面前的日军纷纷落马，没一会的功夫，骑兵营就将在之前白刃战中受到的损失都捞了回来！
    日本骑兵虽然也装备有一定数量的手枪，但是离人手一支还差了很远，在毛瑟手枪痛击之下，日军骑兵只能迅速后撤，希望和100军骑兵营拉开距离之后发挥他们的骑枪以及机枪火力，但是李春鹤哪里肯依，他带着骑兵营如影随形，连一步也不肯落后！
    “好卑鄙啊！居然使用手枪！支那人知道什么是真正的骑兵吗？命令炮兵对准支那骑兵的前锋实施炮击！必须将他们和我们隔开！”
    “大队长阁下！我们的骑兵已经和支那骑兵搅在了一起，这样做会伤到自己人的！”
    “八嘎！难道要眼睁睁的看着支那人用手枪改变战局吗？必要的损失是可以接受的！浅仓少佐，你现在要记住的应该是为秋野少佐复仇！迫击炮！！射击！”小野良三中佐的右臂先是高高举起，然后用力落下，“蓬蓬”数声过后，60毫米口径的迫击炮弹在混战的骑兵堆里面爆裂开来！
    李春鹤没有想到日本人居然会向这么密集的交战区域开炮！要知道现在每落下一发炮弹，将会同时带走五六名中国骑兵和日本骑兵的生命！这简直就是以本伤人！难怪朱军座和华司令在给第30集团军军官的讲话中不止一次提到，日本人都是一群心理变态的疯子！
    剧烈的爆炸让中国骑兵的另外一块短板暴露无遗，100军骑兵营的战马并没有经过严格的训练，这些蒙古马之所以能在枪声震天的战场上撑到现在还没有崩溃，都是因为李春鹤下令在这些蒙古马的耳朵里面塞上了耳塞，这样的权宜之计拉近了骑兵营的战马和日本骑兵的战马之间的差距！
    但是战马耳朵可以堵，眼睛却不能蒙！迫击炮炮弹爆炸产生的火光让这些100军骑兵营的这些蒙古战马变得惊慌失措，停在原地不前或者就掉头就跑的不在少数。
    反观日军的骑兵第17大队，由于他们的战马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已经适应了战场的环境，所以受到的影响很小！
    日军的无差别炮击收到了超乎想象的战果，不但挡住了中国骑兵的追击脚步还让中国骑兵的战马陷入了混乱！小野良三中佐当然不会放过这一良机，他命令轻重机枪立即开火，雨点般的子弹朝着100军骑兵营席卷而去！
    李春鹤已经没有后续的招数了，要不是在出发之前得到的是必须拖住骑兵第17大队的死命令，他早就撤了！不知道援军什么时候才能赶到，骑兵营已经撑不住了！
    “向日军的机枪阵地发起攻击！骑兵营！死战！要对得起你们胸前100军的番号！”
    李春鹤举起了手中的马刀，开始大声呼喊，他的骑兵营现在能做的事情也就是为友军多赢得一点时间了，李春鹤决定集中最后的力量攻击日军的机枪阵地和炮兵阵地，这样可以为后续进攻骑兵第17大队的部队减轻一些压力！
    “死战！死战！”
    “冲锋！骑兵营！”
    在日军的枪林弹雨之中，100军骑兵营剩下的两百余骑发动了义无反顾的冲锋！
    “居然是一群勇士！很好！浅仓少佐！让他们看看大和男儿之血！向这些支那骑兵喊话！我们愿意和他们进行公平的较量！大家都是骑兵！就在马刀上见高下吧！”
    小野良三中佐见到100军骑兵营发动决死冲锋之后，居然开始称赞中国骑兵的勇敢，一旁的浅仓少佐忍不住再次开口提醒小野良三中佐不要搞混了状况。
    “大队长阁下！我们的任务是支援116联队！不能在这里耗费太多的时间！”
    小野良三中佐冷哼了一声，他用很低沉的声音说道：“浅仓少佐！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这些支那骑兵得到的命令就是阻挡我们去救援116联队！所以他们才会死战不退！我现在有理由相信，116联队已经陷入了支那军队的重围，恐怕已经所剩无几了！别忘了！这支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是华毕成！他给皇军留下来的痛苦，难道还不够多吗？”
    小野良三中佐的这番话让浅仓少佐觉得难以接受，他认为小野良三中佐有些危言耸听！而且，这也是在违抗军命！
    “大队长阁下！你的意思是我们可以不用去管116联队的死活了吗？如果获洲立兵师团长知道了，是不会放过我们的！”
    “你又错了！浅仓少佐！如果现在116联队真的已经无可挽救，恐怕获洲立兵师团长会马上命令我的骑兵第17大队撤退！在淮河以北，我们的实力还没有达到和支那军队决战的程度！帝国不需要无谓的牺牲！好了，你应该去喊话了！”
    说完这句话之后，小野良三中佐命令轻重机枪和迫击炮停止了射击，17大队的日本骑兵则在机枪阵地前面排成了一排，他们手中的马刀向右后方的地面斜指着，这是骑兵冲击前的预备动作！
    李春鹤虽然不明白日本人为什么停止了射击，但他知道这对100军骑兵营来说是一次好机会，李春鹤全力催动战马直接撞进了日本骑兵的马刀丛林。
    刀锋上的较量又一次展开，中国大刀和日本马刀在空中挥舞着，溅起一缕缕的血，冰冷的刀锋从骑兵们的身体上划过，留下了触目惊心的伤口！
    会一点中国话的浅仓少佐很不情愿的担任起了小野良三中佐的人肉扩音器，他先是用力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又理了理身上的军装，浅仓少佐这样磨磨蹭蹭都是为了拖延时间，他希望骑兵第17大队可以在他开口之前解决掉所有的中国骑兵，这样他就不用执行小野良三中佐的荒唐命令了！
    有一名中国骑兵从战马上栽了下去，浅仓少佐在他的心中大声的叫好，可是战场上还活着的中国骑兵依然有近百人，很显然在短时间内这场战斗不会结束！
    而小野良三中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
    “咳！咳！支那骑兵们请注意！支那骑兵们请注意！我是日本骑兵第17大队的浅仓少佐！我们的大队长小野良三中佐希望能够和你们来一次公平的较量！双方都不使用枪械，只用马刀决出胜负！如果你们同意的话请后退二十米！表示你们愿意接受！
    浅仓少佐喊话的时候，李春鹤正遭到两名日本骑兵的夹攻，他先用手中马刀格开了左面刺过来的马刀，然后顺势用刀柄撞向右侧那个日本骑兵的胸口，成功的化解了危机。小野良三中佐将李春鹤的勇猛都看在了眼里，他已经瞧出来李春鹤是这些中国骑兵里面最厉害的一位！
    小野良三中佐决定将这个中国军官留给他自己！
    浅仓少佐在喊完第一遍之后又接着喊了一遍，和100军骑兵营交战中的日本骑兵也得到了命令，开始收手留力。李春鹤很快便感到他受到的压力开始逐渐减轻，正当李春鹤打算继续向日军的机枪阵地靠近时，一连长曲祥林来到了他的身边。
    曲祥林的左臂在交战中被日本骑兵砍了一刀，伤口深可见骨，鲜血已经将他的衣袖子染红了一半。曲祥林一刀击退了和李春鹤纠缠的日本骑兵，然后大声的对李春鹤说道：“营座！小鬼子要和我们比刀法！你听到了没有？”
    李春鹤头也不回的说道：“小鬼子的话你也当真！？要是咱们真的后退了，马上就会遭到机枪扫射！想骗老子？姥姥！”
    曲祥林早就想到了李春鹤不会相信，刚开始鬼子军官喊话的时候曲祥林也认为那就是个圈套，可随着日本骑兵的主动退却，曲祥林开始有些相信了！如果小鬼子说的是真的，那可是拖延时间的好机会啊！
    “营座，我觉得小鬼子没必要骗咱们，他们现在占据着优势，犯不着玩阴的！倒是我们应该利用一下这个机会！”说话间，曲祥林纵马拦在了李春鹤的身前，然后用手中大刀格开了鬼子骑兵的马刀，之后曲祥林没有再做动作，他只是用大刀指着对面的日本骑兵，防止对方突袭。
    李春鹤刚准备大喊一声危险，但是他却看到了极为反常的一幕，在曲祥林的大刀面前，之前和李春鹤杀的难解难分的鬼子骑兵选择了后退，不过退出的距离十分的有限。
    难道鬼子刚才说的都是真的？

 321.第321章 骑兵的对决（下）

    曲祥林压低声音问李春鹤，骑兵营到底要不要接受日本人的挑战。李春鹤的眼睛始终盯着他对面的日本骑兵，他没有回头看曲祥林，只是冷冷的反问了一句：“小鬼子的话，能信么？”
    曲祥林用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笑了。其实他早就知道李春鹤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曲祥林之所以还要这么问，为的是让对面的日本骑兵暂时停止行动，借机收拢骑兵营散落的官兵，然后再和营长李春鹤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
    曲祥林策马走到了李春鹤的对面，故意用自己的后背对着鬼子的枪口，然后假装和李春鹤发生了争论，实际上他们两个人是利用大声说话的间隙，快速的交流着彼此的想法。
    李春鹤的骑兵营现在还剩下七八十名官兵，其中至少有一半的都挂了彩，也就是说100军骑兵营的官兵在这场骑战中的伤亡率接近九成！
    相比之下，日本骑兵的损失要小了许多。鬼子伤亡的人数大概在一百五十左右，主要是100军骑兵营一开始的高速冲锋和毛瑟手枪的近距离射击造成的，还有就是之前日军实施的那通无差别炮击也收割了不少日本骑兵的性命。
    而中国骑兵则大多折损于日军的机枪和马刀之下！冰冷的数字将中国骑兵和日本骑兵之间的差距彻底的暴露了出来，中国骑兵对日本骑兵造成伤害主要是靠先进的武器和出其不意的战术，而日本骑兵对中国骑兵的全面压制靠的却是他们扎实的马上功夫。
    就难骑兵日常最主要的训练科目单手军刀术来说。骑战中，骑兵都是左手拿着缰绳，右手挥舞着军刀，然后和骑马配合起来，骑着马以突袭的速度单手持刀来挥斩目标。这样的训练李春鹤的骑兵在训练场上做过上百次，而对面的那些日本骑兵，却都做过上千次这样的联系！千与百之间的差别，在战场上表现出来便是生与死！
    当战马疾驰而过之后，挥动过上千次马刀的日本骑兵活了下来，而挥动过上百次马刀的中国骑兵则闭上了他们的眼睛！如果还有机会活着回到100军，李春鹤一定要在训练场上带着他的骑兵们重复上万遍单手军刀术，然后再带着他们去战场上用汗水兑换日本人的鲜血！
    “营座，你注意到没有，这些日本骑兵携带的重装备并不多！弹药更是非常有限！我们不如集中最后的力量干掉他们的辎重骑兵！这样即使他们冲到了100师面前也发挥不出多少战斗力来！怎样？”
    曲祥林一边说一边用眼神示意李春鹤注意日本骑兵身上的弹药盒。和其他兵种有所不同，日本骑兵的弹药盒斜挎在肩上，里面的骑兵步枪子弹的数量一般为三十发，的确是少的有些可怜。如果没有了弹药，这些日本骑兵手中的武器也就变成了摆设，曲祥林将主意打到了日本人的弹药上，不失为一个聪明的想法。
    可是曲祥林却不知道，九一八事变爆发后不久，日本骑兵为解决携弹量少的问题，确保骑兵在长距离行军时的携弹量，特地参考英国以及法国的骑兵装备研制了可以绑在马脖子上的“颈弹带”。李春鹤只是匆匆扫了一眼，便在好几匹日本战马的脖子上发现了这种“颈弹带”。
    至于曲祥林说的辎重骑兵，更是受到了日本骑兵的重点保护！李春鹤不认为干掉这些辎重骑兵比干掉日本骑兵的指挥官更容易！
    “搞那些的辎重兵还不如直接结果了鬼子骑兵的指挥官！你一会看我的眼色行事！”
    李春鹤低声对曲祥林说完这番话之后一拨马头转身后退了一段距离，这就等于是说他的骑兵营接受了日本骑兵第17大队的挑战。
    “悠嘻！浅仓少佐！安排一下出战的人选！”
    负责喊话的浅仓少佐见中国骑兵的指挥官接受了小野良三中佐的提议，心中十分的懊恼！
    在支那军队的腹地和支那骑兵玩单打独斗？难道小野良三中佐是觉得十三师团有一个116联队陷入重围还不够？现在还要把骑兵第17大队也送给支那人？
    浅仓少佐觉得他有必要提醒一下小野良三中佐：“大队长阁下！是不是应该控制一下比试的人数？我们现在的位置毕竟有些过于深入，即使放弃救援116联队，也必须注意我们第17骑兵大队的安全。”
    “那就定为三个回合吧！马上开始！”
    “哈伊！江崎！深津！吹石！由你们三人出战！支那人！你们也挑选三位出来吧！”
    浅仓少佐想要迅速了解这场战斗的意图非常明显，他直接派出了第17骑兵大队最优秀的三名骑兵军曹，这些家伙都是训练有素的马上杀人机器！
    “哈伊！”
    江崎、深津和吹石军曹打马走出了日本骑兵的队列，楚雄飞注意到这三名鬼子使用的马刀都不是日本骑兵普遍装备的三二年式军刀，这些马刀的刀身较甲型三二年式军刀略短，增长的刀柄调整了刀的重心位置，应该是日本骑兵装备的新式马刀！
    “营长！让我先去会会这帮小鬼子！”见到鬼子骑兵出战，曲祥林一拉缰绳就要往上冲！
    “别动！你小子忘了刚才我和你说的话了？”李春鹤赶紧喊住蒋在斌，然后低声训了他几句。
    曲祥林有些为难的瞧着李春鹤，如果他和李春鹤都不出战，那骑兵营拿什么去和小鬼子拼？刚才的那场骑战下来，骑兵营里面的老手基本上损失殆尽，如果让新兵上去和鬼子骑兵过招，那不是涨日本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吗？
    “营座！蒋连长！让俺打头阵吧！”
    这时候一名大汉骑着一匹枣红马从李春鹤和曲祥林的侧后方走了上来，马上的人一开口就把李春鹤和曲祥林吓了一跳！
    二连长刘四海？他不是已经殉国了吗？刚才骑战的时候李春鹤亲眼看到刘四海从战马上栽了下去！他还为此愤怒了好一阵子，刘四海怎么现在又冒出来了？而且看起来身上没有半点伤！
    从李春鹤和曲祥林那像是看见鬼的眼神中，刘四海想起了他有必要解释一下刚才从马上栽下去的经过，刘四海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然后笑着说道：“刚才冲锋的时候，俺的战马中了弹，营座！曲连长！你们不会以为俺殉国了吧？”
    李春鹤和曲祥林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笑了起来，曲祥林作势要用马刀去劈刘四海，口中不干不净的骂着：“你奶奶的刘四海！还以为再也见不着你了呢！害的老子刚才流了几滴马尿！”
    “曲连长！我这不是来赔礼了吗？跳马之后我退到了战场的边缘，然后取了这匹无主的枣红马就赶回来了！我刚才在后面没听的太仔细，不过也知道小鬼子是要和咱们骑兵营比划比划！营座你就放心吧！有我在，保管输不了！”
    刘四海也是东北人，不过他在来100师之前参加的却是西北军。西北军和东北军的骑兵刀法截然不同，东北军骑兵的刀法源自他们的日本教官，而西北军骑兵的刀法则是从马匪那里学来的，江湖味要更重一些。
    就拿他们使用的军刀来说，李春鹤和曲祥林使用的是制式的日本军刀，而刘四海使的却是传统的中国大刀片，29路军大刀队用的那种。
    以前在训练场上，李春鹤和曲祥林都跟刘四海交过手，知道他的刀法十分不俗，于是叮嘱了几句之后，李春鹤和曲祥林拔马给刘四海让出了道路。
    刘四海是个左撇子，他用右手拉着缰绳，左手则扛着大刀架在肩膀上，一米八的大个子骑在枣红色的战马上颇有看头。浅仓少佐不希望被中国骑兵的气势上占据上风，于是冲着江崎军曹一指，示意第17骑兵大队这边由江崎军曹第一个出战！
    好戏终于要开锣了！小野良三中佐在马上坐直了身子，眯起眼睛准备欣赏江崎军曹的表演！
    李春鹤趁着日本骑兵被刘四海吸引的机会，悄悄地将身后的两颗手榴弹取了下来，塞在军装前襟底下，然后慢慢的用手指转动着手榴弹的后盖。
    曲祥林则取出了毛瑟手枪的子弹匣，然后学着李春鹤的样子用军装前襟盖住毛瑟手枪，偷偷的更换手枪子弹，他的眼睛不时望向对面日本骑兵阵中骑着白马的小野良三中佐。
    那个胖子应该就是鬼子骑兵的指挥官！待会一定要找个机会干掉他！为骑兵营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
    几乎在100军骑兵营营长李春鹤面临抉择的同时，张二喜带着30集团军警卫团的官兵从新马桥乘车赶到了金家庄！
    用来运载警卫团官兵的这批军用卡车都是些旧货色，行驶时的速度很慢。再加上警卫团的驻地要比100军骑兵营驻地更加靠北，所以张二喜的部队抵达的时间比较晚。
    其实像这种追求速度的短距离奔袭最好的选择还是战马。不过乘车也有乘车的好处：首先，它不需要什么技术；其次，它比骑马行军更节省体力。
    金家庄距离骑兵营和日军骑兵交战的战场只有不到两公里的路程。张二喜从返回的侦查骑兵口中得知李春鹤的骑兵营已经到了生死关头，马上就要支持不住了。
    如果张二喜带来的是30集团军警卫团的全部兵力，或者将那二十辆“简易装甲车”换成真正的战车，那张二喜一定会毫不犹豫的命令他的部队立刻冲上去消灭日本人的骑兵大队。
    可现实的情况却是张二喜只带来了两个营，而且全部都是步兵！至于那二十辆简易装甲车能在日本骑兵面前发挥出多少作用，张二喜的心里也没有底。
    华毕成交给张二喜的作战任务是阻止这支日本骑兵大队靠近围攻116联队的100师主力。以张二喜现在手头的军力，要救出李春鹤的骑兵营不是难事，可要想完成集团军司令部下达的阻击任务却不太容易！
    说到底，还是因为兵种的问题。由于是用步兵去攻击日本人骑兵，如果张二喜的两个步兵营不能够直接将日军骑兵团团围住，那么日本骑兵必定会依仗他们的速度优势甩开警卫团。
    指望步兵用两条腿跑赢日本骑兵胯下的战马，那根本就不现实。四个轮子的军用卡车虽然可以在长距离的赛跑中和日军的战马一教高下，可是卡车对道路的要求又比较高。一旦日本骑兵选择远离大路，警卫团的军用卡车就彻底没有了用武之地。
    一旦出现了这样的局面，张二喜还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应付。所以警卫团要想不让一名日本骑兵逃走威胁到围歼116联队的作战部队，那就只能提前扎好口袋。
    不管怎么说，用一千多步兵去围困日军的骑大队兵，这场仗绝对不好打。张二喜感叹着他的坏运气，似乎一直以来他接到的任务都是些硬茬，就从来没有能够轻易完成的。
    这时候，卡车的前轮突然轧到了路面上的一道隆起，整个驾驶室向上猛地跳跃了一下，张二喜的头撞到了车顶。
    “奶奶的！连这破路都欺负老子！”张二喜气愤的打开了车窗玻璃，对着站在驾驶室踏板上的传令兵吼道：“传我的命令！一营到达作战区域后立即下车抢占路边的山坡和制高点！压制日军的机枪火力！二营的四个步兵连搭乘军车作战！跟随装甲汽车从道路的两头往中间推！要注意利用空置的军车将日本骑兵和我们的步兵隔开，这样才能发挥出我们自动武器多的优势！”
    时间紧迫，张二喜只来得及想出这样简单的战术，至于到底管不管用，还是战场上见分晓吧……
    “快！跑步前进！后面的跟上！快！”
    在山坡的背面，警卫团团一营营长庄华松带着他的部下在山路上飞快的奔跑着。搜索排已经传回了最新的消息，山坡下的日本骑兵已经将100军骑兵营团团围住，敌我对比大约是10:1，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日本骑兵一直不发动集团冲锋，反而停下来和100军骑兵营的几名军官在谈论着什么？难道是鬼子要劝降被他们围困的骑兵营？
    姥姥！华司令的部队从来就没有出过叛徒！庄华松相信这一次也不会有意外。
    既然骑兵营不肯能向日本人投降，他就意味着日本骑兵随时会发动最后的攻击，留给警卫团的时间已经不多了！一旦骑兵营最后的人马也倒在鬼子骑兵的屠刀下，鬼子骑兵指挥官一定会带着第17骑兵大队立刻冲出这段谷地。那样的话，警卫团团的合围计划就会落空。
    骑兵营啊骑兵营！你们一定要顶住啊！
    “加快速度！加快！除了武器弹药，那能扔的东西都给我扔了！三分钟之内，我们一定要冲上山坡！”
    庄华松给他的一营下了死命令。现在随时都可能会有日本骑兵到山坡上来查看情况，如果一营提前暴露了目标，那就是打草惊蛇！必须和鬼子骑兵抢时间！
    这时候一个扛着马克辛重机枪枪身的士兵在庄华松身前脚下一滑，摔倒在了山路上。康进元快步走了过去，弯腰抱起士兵肩膀上的马克新重机枪枪身就抗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朝着山坡顶上跑去。摔倒在地上的士兵反应过来之后赶紧爬起身来追赶庄华松，旁边的一营官兵见到他们的营长庄华松和他们一起跑步前进，顿时觉得脚底下轻快了许多，结果一营提前冲上了山坡。
    “趴下！立刻制作伪装！然后匍匐前进！谁都不许出声！”
    扛着马克辛重机枪枪身冲上山坡的庄华松一边喘着粗气一边下命令，在这最后的节骨眼上，他可不希望见到什么意外。
    伪装，是100师的官兵训练时的必修科目。按照华毕成1937年初制定的训练大纲，100师的每一名士兵都必须做到在三十秒的时间之内就地取材完成单兵伪装。不过由于连番大战，加上现在集团军警卫团除了团长张二喜和几个营长是100师的老人，全部都是补充进来的新兵，所以一营的这次伪装用时居然超过了两分钟！
    庄华松都不用看手表也知道他的一营没能达到司令华毕成制定的要求，如果现在是在当年西安100师的训练场上，那一营今晚就不用吃晚饭了！抗战打了半年多，司令的确是打了不少的胜仗，可部队的损失也着实不小！
    庄华松觉得就算现在的100师至多只有抗战开始前那支100师的一半战力！能打的司令一手训练出来的精兵战斗力迅速下降，庄华松不得不承认日军那强悍的战斗力！难怪老是听说有中央军或者地方部队都因为损失过重而被调到了后方休整，有的甚至直接取消了番号！
    不过反过来想一想，庄华松又觉得他非常的自豪！“德械师”退下去了！教导总队退下去了！税警总团被打散了整编！中央军的精锐部队已经基本上都退出了抗战的最前线！可100师却一直在这里！创造着一个又一个让国人振奋的经典战例！
    “中国！只有一个100师！”
    “中国！幸亏有一个100师！”
    这是庄华松在报纸上常常见到的两句话，国人对100师的敬重由此可见一斑！
    今天，前身是100师警卫营的30集团军警卫团又要创造一个新的经典战例。以两个步兵营的兵力围歼日本人的一整个骑兵大队！庄华松仿佛已经看见了华司令的战报传到武汉之后，军委会那些将军们惊讶的面孔！想想都觉得过瘾。
    现在一营必须把每一个战术动作都使用的尽善尽美，这样才能保证攻击日本骑兵大队的突然性。
    “低下头！匍匐前进的动作要慢！要轻！”
    庄华松结束了他的遐想，然后集中精神不厌其烦的重复提醒着一营官兵们要注意他们的战术动作，现在一营离鬼子骑兵已经够近了，道路两头的“装甲汽车”还没有到达攻击位置，一切都得小心谨慎！
    “营座！这到底是要多轻哩？你给额说个例子听听！”
    一听这陕西口音，庄华松就知道说话的人是一连连长秦起，这小子老是对人说他是秦始皇的后人，庄华松当然不会相信秦括的鬼话，因为他知道秦始皇并不姓秦！
    “就像你找小寡妇时那样轻手轻脚就可以了！秦连长！”
    庄华松说出“小寡妇”这三个字的时候咬字很重，一连长秦括作战勇猛，肯动脑子！可以说什么地方都好，可就是有个坏毛病，喜欢跟着女人后面转，尤其是结过婚后来又独身的女人。
    每次秦起和庄华松开玩笑的时候，庄华松都会利用秦起的这个“嗜好”来反击！这不，秦起一听到康进元提到“小寡妇”，就立刻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就在秦起和庄华松说话的时候，山坡下的骑兵营二连长刘四海和江崎动了！
    江崎军曹觉得他只要一个回合就可以将对手斩于马下！
    面前的这名中国骑兵军官，全身上下几乎没有一件像样的骑兵装备！矮小的蒙古战马在江崎军曹的盎格鲁诺尔曼马面前就像老鼠一样！再看看那柄原始的大刀吧！江崎军曹今天已经至少杀死了五六名使用这种大刀的中国骑兵！江崎军曹完全不明白中国骑兵指挥官为什么会允许他们的骑兵使用这种根本配不上骑兵高贵身份的武器！现在见到刘四海，江崎军曹觉得他差不多明白了！
    中国骑兵里面居然有这样的“门外汉”军官存在！难怪训练出来的士兵也同样是“门外汉”！斩杀这样的对手，还真有些亏待了手中的九一式军刀！幸好，猎物是一名上尉！希望这可以平息九一式军刀的愤怒！
    江崎军曹将战马调整到攻击路线上之后，举起马刀行了一个“持刀礼”，让他没想到是对面的刘四海压根就没有回礼的打算。而是直接催动胯下的战马杀了上来！
    江崎军曹只得放下马刀开始迎击，由于100军骑兵营和日军第17骑兵大队之间空出来的距离并不是很远，所以后出发的江崎军曹明显要在冲刺速度上吃不少亏！
    “八嘎！卑鄙的支那人！八格牙路！”浅仓少佐见和江崎军曹对战的中国骑兵上尉完全不顾“骑士风范”，冲上来就动手，于是忍不住骂了起来。
    旁边的小野良三中佐有些不耐烦的打断了浅仓少佐的脏话，小野良三中佐冷冷的告诉浅仓少佐，这是战争！不是马上的骑士游戏。江崎军曹居然和自己的对手玩这些虚伪的东西，完全就是自讨苦吃。怨不得对方。
    “浅仓少佐！你必须记住！在战场上，只有两种人，活着人和死去的人。虚伪的东西必须统统抛弃！这样才能保住你的性命！支那人刚才给我们好好的上了一课！我们应该感谢他们！”
    小野良三中佐的训斥让浅仓少佐有些脸红，的确，在生死相搏之中，谁还会去管那些虚无飘渺的规则和礼节？如果是浅仓少佐在骑战中遇到了自己不能战胜的高手，他一定会选择使用手枪。
    “咣！……”
    电光火石之间，刘四海和江崎军曹完成了第一次交锋，双方前面的几刀都被对方躲了过去，只有最后的那一刀，中国大刀和九一式军刀碰撞在了一起，金属发出的刺耳鸣叫传出了老远，就连山坡上的一营官兵也听到了。
    由于是高速冲击中的全力对撞，刘四海手中厚实的中国大刀占了上风，江崎军曹的虎口被崩开了，他忍着痛拨过马头，准备第二次交锋！
    此刻刘四海和江崎军曹已经换了位置，在江崎军曹的身后是100军骑兵营的官兵，而在刘四海的身后，则是气的龇牙咧嘴的日本骑兵。虽然刚才的这一回合，刘四海压过了江崎军曹一头，不过在日本骑兵的眼里，刘四海有些胜之不武。
    调整好战马的江崎军曹这一次选择了先下手为强，他用脚上的马刺踢了胯下的盎格鲁诺尔曼马一下，这头法国西南部巴斯彼莱内省和奥特彼莱内省的阿拉伯马与纯种马杂交出来的畜生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嘶吼！
    江崎军曹全速冲刺！他要在这个回合结束战斗！
    这一次江崎军曹没有使用单手军刀术，而是采取了直刺！九一式军刀的刀尖朝着刘四海的心脏笔直的捅了过来！
    “小鬼子！我太阳你祖母！来吧！”刘四海在战马上将中国大刀舞的密不透风，朝着江崎军曹的头顶就罩了下去！刘四海在第一回合的交锋中就发现他面对的这个鬼子骑兵是使用马刀的高手，刘四海完全没有战胜江崎军曹的把握！
    所以他决定使用这种“同归于尽”的刀法！你的马刀可以刺穿我的胸膛！是但是你必须把你的脑袋留下！
    “啊！”
    江崎军曹在最后的时刻犹豫了，他将战马的前进方向稍微调整了一下，于此同时手中的马刀改刺为掠，江崎军曹在避过刘四海致命一击的同时，也在刘四海的腰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伤口！
    想和我同归于尽？没有那么容易！先给你留下点纪念品！下一回合一定要了你的命！
    从刘四海的身边掠过时，江崎军曹的脑袋里面已经开始盘算他下一回合应该用什么样的俏技术干掉这名中国上尉！他完全没有注意到在这个时候刘四海将他手中的中国大刀朝身后捅了出去！
    虽然中国大刀的刀尖并不像日本马刀那么锋利，可是并不代表它捅不死人！
    江崎军曹感到他的后背一阵剧痛，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巨大的刀尖从他的前胸透了出来！
    八格牙路！居然输给了拿着大刀的门外汉！

 322.第322章 四面楚歌的日本骑兵

    江崎军曹也不是没有任何的收获。至少他的尸体“缴获”了刘四海的中国刀！这一轮交锋之后，刘四海返回到了100军骑兵营的队列，他刚刚停住战马就有士兵拿着云南白药过来帮他处理伤口，第一回合日本人输了，但是刘四海也不能再出战了！
    “营座！咱们现在没人能出战了！动手吧！”
    曲祥林小声的建议李春鹤立刻动手，利用刚才李春鹤和鬼子骑兵交手的功夫，曲祥林已经为他的两支毛瑟手枪换好了子弹，虽然挡在鬼子中佐面前的日本骑兵很多，但是只要能够做到出其不意，曲祥林觉得他完全有机会干掉他的猎物！现在只等李春鹤一声令下！
    “只能这样了！真可惜！援军还是没能赶到！希望我们可以一击即中！为后续部队多赢得点时间！”
    李春鹤藏在军装前襟底下的右手慢慢的摸向了手榴弹的拉绳，他用眼神告诉曲祥林现在要开始倒计时了！
    “八格牙路！刚才的比试不算！不算！你们使用了阴险的招数！”浅仓少佐又一次适时的跳了出来，真不知道他的每次出现都夹杂着愤怒的情绪，难道这小子平时吃的都是火药？
    李春鹤不打算再跟鬼子费口舌了，他现在就要发动强攻！
    李春鹤和曲祥林身旁的几个骑兵已经得知了他们营座的作战计划，现在见到李春鹤的神情开始转冷，他们立刻抓紧了手中的战刀！
    小野良三中佐觉得他已经无法容忍浅仓少佐的愚蠢了！才输了第一回合就嚷嚷着不算数，这不是丢皇军的脸面吗？
    面色铁青的小野良三中佐来到了浅仓少佐的身边，然后举起手臂来打算赏浅仓少佐一顿耳光，可是小野良三中佐的手臂抬起来之后，就没有再落下去。
    大路的远端，三发红色信号弹直冲长空！然后地面开始出现剧烈的震动！从道路的两端。一群巨大的黑影向着第17骑兵大队压来，在阳光下，这些黑影散发着冰凉的气息！
    机器的轰鸣和卷起的尘土无一不显示着第17骑兵大队即将遭遇的将是一支机械化部队！而且这支机械化部队配备了大量的战车！
    小野良三中佐知道武汉政府的军队里面根本就没有多少战车！
    辛亥革命后，中国进入了军阀割据的时代，广州的国民政府与各系军阀纷纷开始拥有小型的机械化装甲武力，主要是一些自制的铁甲汽车、卡车及铁甲列车，而且大多数都是用来摆设的，就只有张作霖的奉军机械化部队较有规模并经常拿来参战。
    奉军归附南京政府后改称“东北军”，他们并没有将珍贵难得的装甲车辆上缴南京，后来这些战车在“九一八事变”时基本落入日本关东军手中。
    南京政府于1929年3月用财政部税警总团移交的18辆全履带式的英制重机枪车编成“陆军教导第一师战车队”，1932年，南京政府觉得战车队不宜归步兵师管辖，又改隶到以辎重目的为主的“陆军交通兵第二团”，进驻南京通光营房，以利后勤保修。之后1934年中央军又购入了英制维克斯轻战车，才将交通兵第二团里的战车队扩充成战车营，随后该营改编并改隶到“陆军交辎学校战车教导营”，因为车少、经验也少，不过是扮演着教导部队的角色。
    直到1937年七月抗战爆发前，****才在南京方山成立“陆军装甲兵团”，虽然号称“装甲兵团”，实际上不过是将教导营时期的战车营和一些新购入的德制三七战防炮、哈雷机车、德制装甲车、德制1型战车混编在了一起。
    也就是说徐州会战时期的中国装甲兵拥有的全部战车数量也不过是几十台而已！而且这些战车还在淞沪和南京会战中被日军击毁了一部分！
    现在第17骑兵大队居然在淮河以北遇到了中国人的战车部队？而且似乎数量还极多！这需要怎么样的运气啊？
    “主力向后回转，成冲击阵形！必须马上突围！”
    在最初的震惊过后，小野良三中佐恢复了冷静，他立刻下达了集中兵力突破的命令！
    虽然还看不清楚中国军队的机械化部队到底是什么样的成色，小野良三中佐已经做好了逃跑的准备！
    “就趁现在！打！”
    日军的慌乱就是骑兵营的福音！虽然李春鹤也不明白第30集团军到底是什么时候拥有了机械化部队，但是他现在要考虑的并不是这些！他一直等待的最佳攻击时机。居然就这么来了！
    李春鹤的动作很快，他迅速的投出了所有的手榴弹，然后伸手接住曲祥林丢过来的毛瑟手枪，催动战马向小野良三中佐杀了过去！骑兵营的官兵紧随其后！他们要利用日本骑兵的混乱好好的显显身手！
    “杀！”“啪！啪！”
    曲祥林举枪打到了面前的两名日本骑兵，然后冲着骑兵群中的小野良三中佐就是两枪！
    一名忠勇的日本骑兵从斜刺里冲出来当了小野良三中佐的替死鬼！直到看见身边的骑兵中弹落地，小野良三中佐这猛地才想起他的骑兵大队对面还有一小队的中国骑兵！
    “第三小队！转向！消灭所有的中国骑兵！”
    连续的转向命令让训练有素的日本骑兵出现了罕见的混乱！顿时第17骑兵大队的阵型乱作了一团！小野良三中佐要的突围攻击自然也泡了汤！
    “步兵炮！开火！”
    站在军用卡车车斗上的警卫团团长张二喜命令车载的九二式步兵炮实施射击，虽然操纵火炮的炮兵从来没有过载飞奔的汽车上开炮的经历，可是凭着他们经验和超乎寻常的运气，第一轮齐射中有四发炮弹落到了日军的骑兵大队中间！
    每一发炮弹落地的地方，半径三四米的距离内都没有人和马能够活下来！四发炮弹，在骑兵第17大队的密集阵型中清理出了四小块空地！
    小野良三中佐的脑海里面闪过一个名字“战车炮”！看来今天第17骑兵大队的霉运真是走到家了！
    不管这些中国骑兵了！现在最要紧的是突围，道路的一侧是密林和小溪，骑兵难以穿越，但是另一侧却是山坡，中国人的骑兵就是从那里杀出来的！也就是说战马可以通过山坡后的区域！
    “转向！转向！朝着山坡！冲击！”
    这一次小野良三中佐在下达命令的时候学了乖，他没有在使用空洞的战术口令，而是直接指出了攻击目标！他的骑兵这一次应该不会搞错了吧！？
    听到命令的日本骑兵开始一窝蜂的朝山坡上跑，没有听到命令的日本骑兵在犹豫了片刻之后选择了跟随大部分人的脚步，很快，李春鹤发现他的骑兵营从攻击者变成了防守者。
    大批的日本骑兵鬼叫着杀了过来，不过这些鬼子并不恋战。基本上是一沾就走，骑兵营的官兵们虽然拼命的挥舞着战刀和装上了刺刀的步枪，但无奈寡不敌众，鬼子骑兵的主力都从骑兵营的身边冲了过去。
    “营座！怎么办！鬼子要从山坡背面逃走！咱们的援军可不会爬山！”
    刘四海也认为骑兵营的援军是一支装甲部队，造成这种误会都是因为警卫团团团长张二喜的伪装工作做的太过成功。张二喜命令所有卡车的后面都要绑上了树枝，一定要搞出尘土飞扬的气势！他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日本人太早看清二营的虚实，没想到现在连骑兵营的几位军官也被他骗到了！
    “调头！去追那个鬼子中佐！我就不信鬼子骑兵敢置他们指挥官的生死与不顾？肯定会回头的！”
    李春鹤咬了咬牙，下了拼死一搏的决心！就是骑兵营全体殉国，也要绊住鬼子骑兵的马腿！
    “上！骑兵营！冲锋！”
    李春鹤带着他剩下的弟兄们举起马刀追了上去！
    “打！”
    山坡上的一营长庄华松早就等候多时了，其实按照团长张二喜的命令，一营应该在见到三颗红色信号弹的时候就开火的，可是混在日本骑兵队伍里面的中国骑兵让庄华松选择了抗命！
    庄华松目睹了刘四海和鬼子军曹骑战的全过程，他也注意到了骑兵营在二营的步兵炮开火之后采取了行动！庄华松真希望自己人能够将鬼子的骑兵指挥官斩下马来，可是他很快就看到骑兵营的官兵被日本骑兵吞没在了人海之中！
    愤怒的庄华松当即就准备下令开火，然而接下来的战场变化又让他改变了主意！
    日本骑兵显然是被二营的火炮给吓坏了，他们居然选择了从一营镇守的山坡突围！骑马上山可不是轻松的活，在平地上风驰电掣的战马一旦开始登山，那就会立刻变成缓慢的骆驼。庄华松决定等鬼子骑兵爬到一半的时候再开火！
    几十米的距离，巨大的目标，一营的机枪手一定会乐的合不拢嘴吧？
    “机枪手扫射鬼子的战马！步枪手点射鬼子的骑兵！迫击炮自由射击！我们占据着地利！多使用手榴弹！把鬼子骑兵都消灭在山坡上！”
    庄华松一边喊一边猛烈开火，很快他就打光了手枪里面的子弹，在一营的凶猛火力面前，日本骑兵被压得抬不起头来！被打死的战马和日本骑兵的尸体从山坡上滚落下去，砸到了更多的日军战马，一时间山坡上人仰马翻，好不热闹！
    “营座！山坡上是咱们的部队！听是机关的声音！司令派警卫团来支援我们了！”
    山坡上突然出现的部队让李春鹤停下了战马，曲祥林和刘四海兴奋的呼喊着，现在大路两头都被援军堵住了，警卫团又出现在了山坡上！这回鬼子的骑兵大队算是没跑了！
    “轰！”“轰！”
    突然间两团火球在山坡上接连炸开。由于距离只有几百米，李春鹤看到一挺捷克式轻机枪飞到了空中！机枪手应该凶多吉少！
    “营座！是鬼子的炮兵阵地！我们得去搞掉它！”
    曲祥林眼尖，他一回头就注意到了第17骑兵大队的迫击炮阵地上还有不少鬼子在忙碌着，日军的军事素养果然过硬，现在这样四面楚歌的局面，鬼子炮兵居然没有人丢下迫击炮逃走，他们已经在炮兵指挥官的指挥下分成了两队，一队冲着山坡上的一营猛轰，另外一队则向着远处的“装甲集群”开火！
    就在骑兵营转头准备发起攻击的这段时间里，又有四五发迫击炮弹落到了山坡上！曲祥林真是恨的牙痒痒！
    “冲啊！搞掉鬼子的炮兵阵地！”
    骑兵营剩下的几十骑朝着鬼子的炮兵阵地飞驰而去！没有了骑兵的掩护，鬼子的迫击炮阵地就像是闯开了大门的屋子！欢迎中国骑兵去做任何事情！
    雪亮的战刀从日本炮兵的脖子上划过，日本炮兵微弱的抵抗就像是给骑兵营挠痒痒，西北军出身的刘四海在李春鹤和曲祥林面前展现了他高超的马技，他指挥着胯下的枣红马用后蹄踢中了一名鬼子的要害，剧烈的疼痛让这名鬼子抱着他的下面躺在了地上，然后刘四海骑着枣红马走过去补了一蹄子！
    “嘶……”
    李春鹤和曲祥林同时倒抽了一口凉气！刘四海刚才这两下子还真是够牛的！没想到西北军还教他们的骑兵踩蛋蛋玩！不愧是从马匪那里学习刀法的部队！
    在虐杀完第17骑兵大队的炮兵之后，骑兵营选择继续追杀小野良三中佐！为什么要说是“追杀”呢？主要是因为小野良三中佐在发现他的骑兵大队没法从山坡逃出生天之后，立刻选择了再次转向！即便是中国军队真的派来了大量的战车，第17骑兵大队打不过总还可以逃走吧？
    折损了半数兵力的第17骑兵大队沿着大路向新台子方向飞奔而去！
    小野良三中佐选择了和第30集团军的“战车部队”正面碰撞！
    骑兵营当然不会错过看好戏的机会，他们还没见过战车打骑兵呢!以前都是日本人用战车欺负中国军队，现在可算是轮到中国军队用战车来欺负日本人了！
    当小野良三中佐带着他的第17骑兵大队冲到距离警卫团团的“装甲车队”只有三四百米的地区时，小野良三中佐简直想要捶胸顿足！
    路面上的大家伙哪里是什么“装甲战车”？不过是一队加装了武器的军用卡车而已！难怪中国人前进的速度这么慢呢！原来根本就是纸老虎！
    “八格牙路！好死给给！全体冲锋！”
    恼羞成怒的小野良三中佐甚至没有命令他的骑兵排好队形，就直接下达了冲锋的命令！第17骑兵大队居然被一队汽车吓得惊慌失措！这真是天大的耻辱！
    “用手雷炸掉支那人的卡车！”
    浅仓少佐大声的吼叫着。他显然也无法接受今天这场莫名其妙的惨败！十几分钟的功夫，第17骑兵大队就稀里糊涂的损失过半！现在不要说去救援116联队了，就连他们自己能不能回到十三师团的防区都有问题！
    中国军队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在调集部队向第17骑兵大队实施合围，他们不可能不在第17骑兵大队返回的路上伏兵劫杀！第17骑兵大队今天恐怕是凶多吉少！获洲立兵师团长派来救援116联队的“奇兵”，已经变成中国军队的“加菜”了！
    几秒钟之后，小野良三中佐和浅仓少佐同时发现他们又犯了一个新的错误！普通的卡车的确是不堪一击，可是经过改装的装甲汽车则另当别论！更何况，这些卡车上面还搭载着的是华毕成的警卫团！
    几乎在日本骑兵发起冲锋的同时，十辆装甲汽车驾驶室顶上的轻重机枪一起开火！密集的机枪子弹就像飞蝗一样覆盖了车队前方的路面，冲在最前面的日本骑兵无一例外的被打翻在地！
    警卫团团的卡车队伍始终保持着慢悠悠的前进速度，车厢里面搭载的步兵也纷纷下地参加作战。汤姆逊和毛瑟步枪恰到好处的弥补了轻重机枪的火力盲点。
    即使偶尔有一些日本骑兵冲进了卡车阵中间，也被车厢里面的警卫团团官兵打的晕头转向，小野良三中佐亲眼看到站在卡车车厢上面的中国士兵用撞上了刺刀的步枪将日本骑兵从战马上挑落！有的日本骑兵还同时被好几把刺刀挑中，浑身插的就像刺猬一样！
    从马背上跌落的日本骑兵的命运则更加悲惨，他们不但要注意中国步兵的刺刀和子弹，而且还得注意身边的汽车轮子！一旦被卷到车轮底下，当场就变得血肉模糊，惨不忍睹！
    “下马！用战马作掩护！掷弹筒！快使用掷弹筒！”
    小野良三中佐见战况不利，赶紧改变了战术，鬼子骑兵纷纷下马躲在战马后面用步枪和中国军队的步兵对射，训练有素的日本战马听话的躺在地上充当工事，不时还有鬼子从战马后面投掷手雷出来，将他们前方的路面炸成一片火海！
    加装了钢板的汽车毕竟还是汽车！不要说碰上手雷了，就是日本人的轻重机枪也能轻易的击穿汽车上面加装的钢板，在日本恢复了作战持续和火力之后，二营的车队被迫停止了前进，二营的步兵开始将汽车当做固定掩体，和日军展开了对射！
    第17骑兵大队的这种新战法虽然成功的阻挡住了警卫团卡车队的前进步伐，但是由于警卫团装备的轻武器要比日本骑兵的强了许多，所以交战的战线，一直在向着日本骑兵移动！
    小野良三中佐此刻急的满头大汗！他把最后的希望都压在了掷弹筒的身上，第17骑兵大队现在只有击毁一部分汽车，才能依仗着速度夺路而逃！前提是路面不能被起火的汽车堵死！
    指挥掷弹筒射击的小室上尉被小野良三中佐说出一连串要求惊的目瞪口呆！他实在不知道他应该怎样做才能同时满足小野良三中佐提出的这些要求！
    掷弹筒虽然又被叫做超轻型迫击炮，但是实际上它的射击精度并不算高。必须是经验丰富的士兵才能够比较好的操作。由于日本骑兵通常并不配备掷弹筒，第17骑兵大队里面自然就没有使用掷弹筒的能手。实际上他们携带的这些掷弹筒还是从十三师团的步兵连队临时调拨过来的，要让这些新手们去完成小野良三中佐的任务，那根本就没有可能。
    “大队长阁下！我实在没办法做到！请您用别的军官代替我吧！”
    小室上尉在短暂的犹豫之后选择了实话实说！混是绝对混不过去的！小野良三中佐就提着战刀站在旁边等着看掷弹筒攻击的效果！如果答应了之后做不到恐怕会直接被杀死，还不如现在直接说明情况和困难，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废物！”小野良三中佐目露凶光！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指挥刀，明显是想要将他面前小室上尉劈死！
    “轰！”
    一发炮弹落在了小野良三中佐的脚边！就在他和小室上尉争论的这段时间里面，警卫团二营将装甲汽车上面的九二式步兵炮弄了下来，现在他们开火了！
    小野良三中佐右腿被炸的血肉模糊，膝盖以下的部分已经不知去向，他们上半身和脸上到处都是伤口，爆炸的冲击波应该还损伤了他的内脏，趴在地上的小野良三中佐开始往外吐血！
    “大队长！中佐阁下！”
    浅仓少佐在远处看到这一幕立刻飞奔了过来。他蹲在小野良三中佐的身边大声的呼喊着，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
    “浅……浅仓君！进……进攻！快……快……”
    小野良三中佐没有立即死去，他断断续续的说道，小野良三中佐想要通过浅仓少佐来传达他的意思！
    浅仓少佐猛的扑到小野良三中佐的身体上，用他的手掌捂住了小野良三中佐的嘴巴，突然间失去空气的小野良三中佐抽动的很厉害，他举起右手想要扒开浅仓少佐捂住他嘴巴的手掌，可是由于失血太多，再加上现在又断了空气，小野良三中佐渐渐的失去了力气和意识。
    “中佐阁下！为了帝国勇士们的生命，你必须先走一步了！”
    浅仓少佐低下头对着小野良三中佐的耳朵轻声说道，在他的旁边的，目睹了全部过程的小室上尉全身抖得就像是筛子！
    虽然刚才小野良三中佐冲着小室上尉举起军刀的时候，小室上尉也有过杀掉小野良三中佐的念头，但真要小室上尉去做的话，却很难有那种勇气。
    可是浅仓少佐却当着小室上尉做到了！他杀死了小野良三中佐！
    “哎！小室上尉！你是决定告发我还是决定守口如瓶？快告诉我答案！我好决定杀不杀你！”
    浅仓少佐这时候居然还能笑着说出这样的话？小室上尉觉得站在他面前的人是恶魔！
    “我什么都不会说的！”
    “很好！只有他死了，我们才能活！”

 323.第323章 全歼116联队

    “少佐阁下。我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浅仓少佐杀死小野良三中佐之后，第17骑兵大队的最高指挥官已经变成了浅仓少佐，还在瑟瑟发抖的小室上尉小心翼翼的提出了他的问题。现在第17骑兵大队三面受敌，如果不执行小野良三中佐的突围计划，那浅仓少佐总得拿出点办法来！
    浅仓少佐低着头思索了片刻，然后对小室上尉说道：“我们丢弃战马！从东面的树林冲出去！师团长阁下一定会再派援兵来救援116联队的，我们只要坚持一段时间，就不会有问题！”
    浅仓少佐的回答让小室上尉瞠目结舌!放弃战马钻树林？浅仓少佐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没有了战马的骑兵还能叫做骑兵吗？小室上尉可不认为凭着第17骑兵大队剩下的这几百人徒步作战能够撑到新的援军到来！而且，会不会有新的援军到来都还是个问题！
    在刚才交手的过程中，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已经展现了强大的战斗力！这样一支精锐部队绝不是十三师团能够独自应付的了的！除非是集中在淮河以南的中支派遣军集体行动！
    可是，这有可能吗？
    “小室！你决定了没有？如果你不愿意跟上的话你可以独自留下！”浅仓少佐这几句话说的阴森急了。
    小室上尉立刻想起浅仓少佐可是刚刚杀死了小野良三中佐，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得罪的为好：“哈伊！少佐阁下！我会坚定的跟随在您的左右！”
    “很好！实施掩护射击吧！我没有小野中佐那么多的要求，只需要挡住支那人的追兵就好。”
    小室上尉几乎是从地上弹了起来，他大声呼喊着，将四散开来躲避中国军队炮击的掷弹筒兵重新集结了起来，然后对着二营的卡车阵就是一顿狂轰！
    日本军队装备的掷弹筒口径为50毫米，抛射筒长度为254毫米，使用的专用榴弹弹头重800克左右，射程300米，射速每分钟30发，杀伤半径约为5米。
    由于第17骑兵大队是轻装奔袭支援116联队，所以携带的专用榴弹数量相当有限，两轮齐射过后，小室上尉指挥的这些掷弹筒就打光了驮马运载的榴弹。无奈之下，小室上尉只能命令改用掷弹筒发射日军的制式手雷。
    日军装备的掷弹筒除了能发射专用榴弹外，还可以发射制式手雷，不过在发射制式手雷的时候需要加装发射药包，而且因为手雷在作为炮弹使用时的闭气性不好，此时掷弹筒的射程会下降到200米左右，而且射击精度也会大幅下降。
    好在浅仓少佐需要的只是炮火的密度，对精度和射程方面完全没有什么要求，这样小室上尉才得以蒙混过关。
    “目标树林！全体徒步冲锋！快快滴！”
    在浅仓少佐的指挥下，穿着高筒马靴的日本骑兵且战且退，大量的战马被丢弃在道路上充当路障，很快，就有一部分日军冲进了树林。
    “快快的！快快的！”
    浅仓少佐为了树立他在第17骑兵大队中队额威望，特意很拉风的站在靠近树林的路边，指挥着两个机枪小组担任掩护，不时有从浅仓少佐身边跑过的日本骑兵向他投以感激的眼神。
    路对面的小室上尉见到了之后低声骂道：“卑鄙的家伙！他真应该去做演员！”
    一直在远处等待战机的100军骑兵营营长李春鹤终于动了！他带着骑兵营最后的几十名骑兵从斜刺里高速杀出！
    如果李春鹤在警卫团将日本骑兵击溃之前动手，那他的这几十骑必然逃不过被日本骑兵绞杀的命运，而且还有可能会影响到友军步兵的攻击。
    现在出击，可谓是恰到好处。日本骑兵已经放弃了战马，选择了徒步作战，所有的机枪都只顾着应付警卫团的装甲汽车和步兵，中国骑兵的突然出现就像是神兵天降！
    李春鹤的骑兵营一头撞进了路边的日军当中，用战刀肆意的收割着人命！
    浅仓少佐指挥的两个机枪小组，最先成为了骑兵营的刀下之鬼。看着中国骑兵在自己面前纵横驰骋，浅仓少佐的心中一片冰凉。
    大路上徒步作战的日本骑兵被骑着战马的中国骑兵彻底冲乱了。现在他们只能各自为战，仰着身子试图还击。战马上的中国骑兵就像战车一样在日军的人堆里面快速碾过，这些中国骑兵经过的地方，满地都是日军的残肢和血肉。
    在杀穿了日军的阵线之后。骑兵营立刻调转马头准备回身砍杀。李春鹤的马刀上面沾满了鲜血，从刀尖滴落的血水将路面上的一小块染成了“红土”。
    “弟兄们！把这些鬼子的狗头给我剁下来！”
    马刀扬起！声如洪钟！骑兵营的官兵们跟在李春鹤的身后开始了又一次狂暴的冲锋！
    浅仓少佐永远都不会忘记那种战栗的感觉。他明明可以逃到路边的树林中去，可是双腿怎么也抬不起来。面前的这些中国骑兵让浅仓少佐彻底明白了，他以前对中国军队的评断已经都过时了。凶狠和力量绝不是日本人的专利，华毕成的部队是一直真正的虎狼之师！
    冲刺！挥刀！斩落！
    这一次李春鹤使出的“单手军刀术”比他之前的任何一次动作都要完美。浅仓少佐的头颅从他的脖子上飞了起来，血注从碗口般大小的断口处奔涌而出，就像是一座小型的喷泉。
    殉国的弟兄们！我李春鹤为你们报仇啦！在那边等着我！来生我还要做你们的营长！带着你们杀鬼子！
    短短的几分钟之内，第17骑兵大队接连失去了两任指挥官。意识到大势已去的小室上尉没有再进行无谓的抵抗，在血红的战刀面前，小室上尉将他的指挥刀高高的举过头顶，然后“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警卫团的官兵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将日军中的顽固分子一一击毙。至于逃进树林的鬼子骑兵，警卫团团长张二喜一点也不担心！这些日本人肯定不知道在树林的尽头，有一条无法泅渡的小河在等着他们。警卫团很快就会进入树林肃清这股残敌，等到张二喜带着他的部下走出这片林子的时候，将正式宣告第17骑兵大队的覆灭……
    “鸠山中佐！一定要坚持住！师团主力即将突破方家沟！只要103旅团一到。围攻你们的支那军队就会立即逃走！天皇在东京注视着你们！希望你们能够……”
    耳机里面，获洲立兵师团长的声音显得有些歇斯底里。获洲立兵师团长此时已经得知了第17骑兵大队在新台子附近遭到中国第30集团军伏击的消息。为了稳定116联队的军心鼓励鸠山中佐战斗到底，获洲立兵师团长在与鸠山中佐的通话中已经刻意隐瞒了第17骑兵大队的遭遇，不过“嗅觉灵敏“的鸠山中佐还是闻出了味道不对。
    前几次通话的时候，获洲立兵师团长总是不停的重复着第17骑兵大队很快就会赶到这样的语句，现在突然不再提起第17骑兵大队，也就是说小野良三中佐的部队一定是出了什么状况。最大的可能就是第17骑兵大队已经无法和116联队会合了，华毕成能够将116联队迅速分割围困，要解决第17骑兵大队当然不算难事。
    心中既然有了悲观的想法，自然就会影响到情绪！渐渐的，鸠山中佐开始变得有些不耐烦起来。自从鸠山大队退到这座小山包上之后，像这样的“鼓励”鸠山中佐已经听的不下四五遍了。
    十分钟之前，旅团长泽田德重少将在电台里面也说了一番差不多相同的话，再之前便是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将军们都希望能够给鸠山大队带来力量，可鸠山大队目前需要的并不是这些空洞的言语，鸠山中佐希望有人能告诉他，到底该如何应付山下的那些支那军人。
    鸠山大队已经完全陷入了100师的重围。由于突围的时候鸠山大队丢弃了所有的火炮，失去了远程攻击的能力，现在中国军队就在鸠山中佐的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的调兵遣将。气的小山包上的日军官兵是咬牙切齿！
    将军们的训话能够将这些士气高涨的中国军队赶走吗？既然不能，还是多留一些时间鸠山中佐组织防御阵地吧。
    两分钟之后。获洲立兵师团长终于结束他的“废话”，耳机里面传来了嘈杂的电流声。
    放下受话器之后，鸠山中佐在原地呆呆的站立着一动也不动。鸠山中佐身边的麻宫少佐本来很想知道获洲立兵师团长到底在电台里说了些什么，可是当麻宫少佐看到鸠山中佐脸上的失落和无奈之后，他当即决定改变话题。
    “大队长阁下，援军还是没能突破方家沟吗？第103旅团到底在干什么？那样一条烂防线，怎么到现在还打不穿？”
    仔细权衡之后，麻宫少佐开始抨击103旅团救援不力！麻宫少佐认为鸠山大队落到现在的地步鸠山中佐完全没有责任，要怪只能怪添田孚联队长和鬼见中佐，是他们两个将116联队带上了不归路。
    而第103旅团的“畏缩不前”则很有可能将断送116联队的最后一个大队。116联队能够深入到第30集团军的腹地，正是从方家沟地区打开的缺口。麻宫少佐完全无法接受103旅团受阻的理由！一个步兵联队都能突破的防线现在一个步兵旅团居然拿不下来？难道这里面又有什么阴谋吗？
    自从杀死青田少佐之后，麻宫少佐就患上了被害妄想症，现在他看什么事情都觉得背后会有文章。103旅团的进展事关鸠山大队存亡，麻宫少佐自然会想的更多，更加仔细！
    “也许在我们通过的时候，方家沟的确是一条烂防线，可是现在，我想华毕成应该已经将方家沟打造成了坚固的‘长城’！只怪我们太过愚蠢！对胜利的渴求蒙住了联队长的眼睛！居然会相信华毕成的部队已经变得空前虚弱，才会一步步的走入陷阱。麻宫少佐，华毕成在南京已经证明过了他的实力和指挥艺术，只要是华毕成想要守住的地方就一定能够守得住！在我们被华毕成歼灭之前，山田梅二少将的103旅团是绝对无法越过方家沟一步的。”
    沉默了许久的鸠山中佐突然开口说了一大串的丧气话，这可把麻宫少佐给吓了一跳。麻宫少佐是跟随鸠山中佐多年的老部下，如此没有信心的鸠山中佐，麻宫少佐还是第一次见到。
    “大队长阁下！请不要放弃！我们还有近千人的兵力，又占据着地利。支那人不可能轻易的消灭我们。援军一定会到了，十三师团不能没有116联队！”
    “啊！麻宫君！你说的很对！对不起，我刚才有些失态了。”在麻宫少佐提醒之下。鸠山中佐努力的打起了精神，可就在这个时候，一旁负责警戒的军官却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
    “炮击！注意躲避！”
    麻宫少佐赶紧将鸠山中佐拉到挖掘了一半的简易战壕当中然后卧倒。几秒钟之后，雨点般的炮弹开始落下，顿时整个小山包被炸成了一片火海，战壕中的鸠山中佐和麻宫少佐抬头对视了一眼，他们都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惊慌和恐惧。
    “轰！”“轰！”“轰！”
    三声巨响之后，枪械、军旗和日本士兵的断臂残肢在空中到处飞舞，剧烈的爆炸还掀起了大量的泥土和碎石，这些东西混在一起四散落下，砸在地上劈啪作响，就像是下起了冰雹。
    鸠山中佐从战壕里面伸出头，悄悄的看了一眼，只见整个山头上浓烟滚滚，遮天蔽日。他用力的吸了一口空气，居然从刺鼻的硝烟里面闻到了血腥的味道。
    这一轮炮击中国军队使用的火炮数量明显要多于上一轮，除了90毫米山炮，75毫米山炮和迫击炮也加入了进来。保守估计，至少动用了上百门各型火炮，一向仗着炮火优势欺负对手的日军终于遭了报应。
    战壕里面的鸠山中佐脑中满是疑问，支那军队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如此强大？这么多的大口径火炮是从哪里得到的？要知道即使在淞沪会战和南京会战中日军也很少会遭遇到如此猛烈的炮火。可是今天，116联队居然在方家沟和曹老集先后遇到了两次。
    带着116联队的残部退到小山上之后。鸠山中佐命令士兵立即挖掘防御工事。但是由于100师在鸠山大队施工的过程中不断地实施炮击和试探性攻击，鸠山中佐的部队不但没能完成标准的环形防御工事，就连简易战壕也只完工了一半。
    士兵没有可以躲避炮弹的地方，鸠山大队在炮击中自然是损失惨重！
    炮击停止之后，鸠山中佐立刻命令军官们清点人数，很快他便得到了一个难以接受的结果，鸠山大队居然在这轮炮击中损失了三百多人！
    再加上前几次炮击中的伤亡的人数，鸠山大队已经减员了400多！也就是说撤到小山上之后，还没有见到中国军队的步兵，鸠山大队的总兵力就少了快一半。
    “支那人！准备战斗！”
    鸠山中佐还没来得及从痛心疾首的情绪中脱离出来，战壕里面有传来了更糟糕的消息。
    这一次中国军队不再是纯粹的进行火力展示，鸠山大队在山下见识过的精锐步兵扑上来了！
    “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甚至不用军官们动员，鸠山大队的日军就爆发出了全部的力量，不过这口号听起来似乎悲惨了一点，一般只有在日军作战部队准备“玉碎”的时候才会这样呼喊。
    看来鸠山大队的鬼子已经都意识到了他们的结局……
    为了保证朱晋一能够顺利歼灭116联队，华毕成将郭建的炮兵团火速运到了曹老集。现在朱晋一手里面的炮兵部队可以说是阵容鼎盛。要不是天上不时有日本人的轰炸机飞过来捣乱，朱晋一真想将所有的大炮在平原上一字排开，然后直接用炮弹将鸠山大队占据的那座小山包给削平了。也该让小鬼子尝尝趴在地上挨炮弹的滋味。
    在用炮兵凌虐了山上的日本兵几次之后，朱晋一派出了他的100师。要完成对阵地的占领还是得靠步兵，朱晋一可没办法给大炮上刺刀。
    如果说100师是中国军队里面攻击日军最有经验的部队，那绝对是很贴切的形容，从上海围攻日本海军陆战队司令部，到南京围攻鬼子的一一四师团，华毕成的这支精锐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对付鬼子的办法。
    鸠山大队的日军没有看到他们熟悉的人海战术，100师的第一波攻击兵力不过是一个连左右，而且这一个连还分成了数十个战术小组，这和日军的三角阵型配置倒是有些相似。只不过100师的战术小组是四个人。
    根据携带的主武器类型，100师的这些战术小组分为火力、机动和压制三种，火力组的核心是一挺捷克式轻机枪，机动组则是清一色的冲锋枪，压制战术小组使用的主武器则是掷弹筒，这些掷弹筒都是李艳涛从第四师团的武器贩子手里面淘换回来的，全都是正儿八经的日本货！用鬼子的武器打鬼子，也算是一种有趣的报复方式吧。
    100师的这些战术小组前进到距离日军防线一百米左右的位置就会主动停止前进。在捷克式轻机枪的掩护下，十来个机动小组在日军的阵前不断的游走着，用他们手中的冲锋枪扫荡着日军阵地上所有敢于露头的人员，一旦鬼子的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机枪开始实施反击，压制组的掷弹筒就会登场。这一通组合拳打的鸠山大队好不郁闷。
    其实按照华毕成的设想，压制小组的标准配备应该是火箭筒或者火焰喷射器，但是现在毕竟是1938年，所以只能用鬼子的掷弹筒来凑活了！
    “大队长！这些支那人十分的狡猾！我们现在怎么办？”
    麻宫少佐见鸠山大队在与中国军队的交锋中全面处于下风，顿时有些不知所措。在眼睁睁的看着几座日军的机枪阵地被中国军队催毁掉之后，麻宫少佐决定问计于鸠山中佐。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就请示长官，至少不会犯下什么错误。
    对于100师这种诡异的打法，鸠山中佐也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不过身为一名日军中佐，他的眼光毕竟要比麻宫少佐强了不少。渐渐地，鸠山中佐看出了100师这种战法的厉害之处，这些装备了掷弹筒。轻机枪和冲锋枪的战术小组通过取长补短，协同合作，在日军阵地形成了一个比较完备的火力体系。然后再一步步的向前推进，这种进攻就像是水滴一样，虽然比起潮水般的集团冲锋少了一些气势，但是却能够更容易的渗透日军的防线。
    最适合破解这种战术的武器就是九二式步兵炮，只要能够将支那军队这套战术体系里面的一个环节打破就可以阻止支那军队的渗透。只可惜，在突围的时候鸠山大队将所有的九二式步兵炮全部丢在了中国军队的重围之中。
    鸠山中佐完全可以想象的出来，一旦鸠山大队的防线被这些“水滴”渗透，那山顶上会乱成什么样子，之后。他们恐怕就要面对支那军队的集团冲锋了。
    不能让这些支那军人再继续靠近了，必须马上发动反冲锋！用刺刀将这些讨厌的家伙赶走。
    想到这里，鸠山中佐拔出了他的指挥刀，然后命令他的传令兵吹响了军哨。
    哨子在日军中祈祷的作用相当于中国军队的军号，在尖利的哨音驱使下，鸠山大队的鬼子兵端着刺刀冲出了战壕，朝着100师的攻击部队扑了过去。
    “很好！鬼子出动了！迫击炮！急速射！”
    100师早就料到了日本人会用反冲锋这一招，朱晋一将100师的几个迫击炮连集中到了一起，一直在等待着日本人跳出战壕！
    几十门迫击炮急速射的威力十分惊人！冲出战壕的日军还没有开来的及展示他们的凶悍就被淹没在了硝烟和炮火当中！呆在日军阵地前面的99师攻击部队也没有闲着，他们朝着烟雾中的鬼子兵猛烈射击！
    “就是现在！给小鬼子最后一击吧！”
    朱晋一从望远镜里面看到日军已经彻底乱了阵脚，于是命令胡小军团展开全面进攻。在硝烟之中，前方的战术小组已经跟在狼狈逃窜的日军后面杀进了鸠山大队的战壕。他们的闯入将使日军的机枪火力彻底的瘫痪，胡小军团冲击的道路已经被清理了出来。
    机动战术小组装备的德国mp40冲锋枪在狭窄的战壕里面显示出了惊人的威力。在近距离的交战中，自动武器完全压倒了步枪。常常两三个端着冲锋枪的100师官兵就能够对一段战壕完成清理。
    当胡小军团的大部队冲上山头之后，鸠山大队的末日终于来临了！鸠山中佐和麻宫少佐带着最后的一百多名日军拼死抵抗，116联队的军旗被点燃，电台被炸掉，日本兵叫嚣着“玉碎”的声音在山头上此起彼伏。
    “大队长阁下！靖国神社再见！”
    双眼血红的麻宫少佐一手拿着一只手雷，怪叫着冲着胡小军团的官兵扑了过去，麻宫少佐这是要将自己作为“人弹”完成最后一次疯狂。
    100师的官兵已经不是第一次见到这样失去理智的鬼子了，他们当然知道不能够让麻宫少佐靠近，五六支枪口迅速对准了麻宫少佐，然后将他打成了筛子。
    “天皇陛下！板载！”这是麻宫少佐最后的遗言。
    此刻鸠山中佐的脑中就像放电影一样闪过了许多的画面，联队长添田孚大佐的豪言壮语才说了不到24个小时，116联队这个“中心开”战术的诱饵就被中国军队一口吞了下去。
    不对，好像116联队连当诱饵的资格都没有，他们充其量也只能是是送到华毕成第30集团军面前的一顿美餐。
    鸠山中佐身旁的日军正在用各种各样的方式结束他们的生命。鸠山中佐自然也不能落后，他从腰间掏出手枪塞进了自己的口中，只要扣动扳机，所有的痛苦和屈辱都会逝去。
    就在鸠山中佐闭上双眼之前，他看见一个辎重兵将汽油倒在身上然后用火柴点燃，整个人顿时就变成了火把！疼痛和疯狂让这名辎重兵在火焰中抽筋般的扭动着。几秒钟之后，全身上下已经烧成了黑炭的辎重兵冲着东方跪了下来，然后用尽他生命中最后的力气哭喊着：
    “奥噶桑！”
    这名日本辎重兵在他离开这个世界前的最后一秒钟没有想起那神一样的天皇，他只是挂恋着他的母亲。
    看到这一幕，鸠山中佐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样，他脚下一软，歪倒在了地上，塞在口中的手枪也掉落在了地上，然后鸠山中佐开始拼命的呕吐……
    是啊。母亲！我死了之后母亲会悲伤吗？军部应该会从一件自己用过的东西到家里，然后用一张白纸夺走母亲的全部希望！我不想死！我不能死去！我要回家！
    泪水，从鸠山中佐的眼眶中滚落到地面上，几秒钟之后，他开始了嚎啕大哭！
    胡小军团的官兵不太明白这个老鬼子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悲伤，但是他们看清了鸠山中佐的军衔！中佐！还是个大官呢！送到陈处长的情报处不知道能换点什么奖励回来。
    营长谢晟从一大堆发愣的士兵走了出来，来到鸠山中佐的身边用脚将地上的南部手枪和指挥刀踢得老远。
    然后谢晟低头看了看已经情绪崩溃的鸠山中佐，摇了摇头说道：“这货不行了！来人啊，绑上抬回团部，看团座有没有用。”
    鸠山中佐的表现震撼了他身边的鬼子兵，见到他们的大队长身先士卒当了俘虏，剩下的这几十个鬼子兵大多放弃了自杀的想法，只有几个比较顽固的家伙自己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谢晟看这些鬼子兵们只知道茫然的拿着他们原本准备用来自杀的道具站在原地，不知道该干些什么。于是叹了口气，冲着身后的官兵招了招手：“还愣着干什么啊？一只羊是赶，一群羊也是轰嘛！全都绑上！送到团部！”
    当夕阳完全沉入到地平线以下的时候，第30集团军的防区里面枪炮声完全停止了下来！第116联队和第17骑兵大队变成了华毕成的功劳簿上薄薄的一页记录。

 324.第324章 偶遇张自忠

    中支派遣军司令部在电台里面连续呼叫116联队和第17骑兵大队无果之后，畑俊六大将命令第十三师团师团长获洲立兵中将停止了无谓的攻击行动。
    倒不是畑俊六大将不想复仇，实在是因为中支派遣军现在没有足够的兵力继续进攻了。就拿这次援救116联队的行动来说吧，三个师团同时行动看起来声势浩大，可实际上参加作战的依然是第三师团和十三师团一部，这才导致了迟迟无法突破186师防线的情况！
    损失了116联队和第17骑兵大队之后，中支派遣军在淮河以北的军力更是已经下降到了一个很危险的地步。现在畑俊六大将需要考虑的应该是如何自保了。
    徐州的李宗仁在得知第30集团军歼灭了来犯的116联队和日军增援的一个骑兵大队之后，立刻命令淮河以北的中国军队展开反攻，还将刚刚开拔到第五战区的张自忠之第59军调至固镇附近，参加作战。第59军部署第38师防守固镇以西瓦疃集至杨店子之线，第180师防守杨店子至固镇东南徊小楼之线，军部位于任桥。此时第十三师团在淮河以北已经只剩下了一个半联队的兵力，只能抱成一团防守。
    李宗仁又命第31军由淮南铁路向上窑、凤阳，令新隶五战区的第21集团军第7军由合肥向明光、定远分别实施侧击；同时要求空军支援，轰炸蚌埠、临淮关，迫使正在渡过淮河的日军援军撤回淮南，以加强蚌埠及津浦铁路的防守。
    张自忠乘机令第180师和第38师各组成一个加强团，向小蚌埠之敌实施反击。经过激烈战斗，收复小蚌埠。畑俊六大将担心13师团再次受到严重的损失，于是主动放弃了淮河以北，全军退过了淮河。
    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在这次耗时极短的歼灭战中打死打伤日军4000余人，俘虏的日军人数更是达到了创纪录的167人！其中第17骑兵大队投降的日本骑兵占了一多半，这主要是由于日本骑兵的文化素质较高，受军国主义影响较浅，比较珍惜生命造成的。
    再加上鸠山中佐的意外崩溃，使得第116联队29名日军官兵放下了武器。最终导致了第30集团军的这场大丰收！
    由于之前中国军队很少俘虏到日本军人，当华毕成将此战俘虏的日军人数报到5战区司令长官部和武汉军委会的时候立刻就被认为“虚报战功”！
    后来徐州和武汉都特意派了人到第30集团军查证，当蒋介石和李宗仁的代表见到一大堆东洋萝卜头蹲在第30集团军的战俘营里面啃窝头时，那嘴巴张的都能够塞进拳头。
    负责接待的李艳涛笑的像只狐狸！他在心里面小声的说道：“这样就被吓着了？要是让你们知道华毕成还养着一支日奸队伍，还不得把你们给吓死？蒋委员长和李长官也太看得起小日本了！还是大哥说的对！都是两只眼睛一个鼻子，挨了子弹一样会死！”
    南边的中支派遣军受了挫，北边的华北方面军也突然间慢了下来，华毕成知道这是华北方面军在积蓄力量，准备对徐州实施最后的打击，可是武汉的军委会却并没有这么想！
    第五战区在淮河战场取得一定的战绩之后，汪精卫突然对抗日的前途变得乐观了起来！他在会议上提出了日本人已经无力南进，第五战区应趁机反攻首付失地的建议。
    蒋委员长自然是又将汪兆铭的话当成了文人之言，没有理会。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汪精卫的这番话居然会出现在了报纸上，并且得到了相当多人的支持！在报纸上一片要求武汉政府作出反击的呼声中，军委会建议李宗仁采取以攻为守的战术。
    无奈之下李宗仁只得命令第3集团军向济宁、第22集团军向邹县、第3军团向蒙阴发动攻势。用了几天的时间，各部分别进行了反击的准备。
    第3集团军当时仍防守于鲁西南地区，代总司令孙桐萱接受的任务主要是以主力攻占济宁，以一部攻占汶上，尔后向济宁、兖州间实施侧击，策应主力作战；目的是确保陇海铁路的安全和威胁沿津浦路南下日军的右侧翼，相机切断津浦铁路之交通。
    此时，济宁日军为第2军第十师团第8旅团的第39联队主力，约1500人，大部控制于南关，城中守卫部队约400余人；汶上日军为第39联队的第3大队，约500人。
    第8旅团主力与第十师团司令部位于兖州。
    孙桐萱命81军由金乡向济宁南关之敌进攻；命第12军的第22师由定陶经巨野、嘉祥迂回至济宁以北的二十里铺附近，尔后向济宁北门进攻，协同81军收复济宁城；预定2月12日拂晓前到达进攻出发地位，12日开始进攻。
    南线刚刚平静下来没有多久，徐州的北面又开始战云密布……
    此时的徐州就像是个即将分娩的孕妇，怀着对痛苦的恐惧和对胜利的希冀，在不安地躁动着。
    第五战区部队在津浦路北段的频繁调动让日本陆航改变了轰炸的重点，当日本飞机不来光顾的时候，徐州城里的每条街面上都挤满了难民、商人、士兵、官吏或者是流亡学生。
    各种各样的车辆夹杂在拥挤的人流中缓慢地挪动着。焦急的司机在驾驶室里面拼命的按着喇叭，想要赶走堵在卡车前面的人群，可是路面上的行人们都像是聋了一般，他们对司机的愤怒完全不加以理会，时不时还有人朝着鸣叫的卡车丢出一些杂物。
    这些被堵在人群中的卡车基本上都被用于两种用途，要么是从徐州开往前线，要么是从前线返回徐州。要区分这些车辆到底是去前线还是回徐州其实非常容易，通常开往前线的车辆上都会满载着食物、药品、枪炮弹药或者是全副武装的士兵，而从前线返回的卡车则会变的轻盈起来，它们的车厢里面大多都是一些或躺或坐的伤员。
    每当运送伤员和运送新兵的车辆擦肩而过时，那些即将开赴前线的新兵们脸上总会露出复杂的神情，而伤兵们的眼神里面则是一片黯然。就连中央军的医疗系统也没办法应付每天从前线上运送下来的伤员，第五战区的这些杂牌军的处境就更加糟糕了！
    没有人知道这些伤员的最终结局会是什么样，报纸上是不会报道这些的。
    在老百姓的潜意识中，大官们愿意待的地方总是安全的。由于李宗仁来到了徐州，这座原本已经被百姓们抛弃了的城市又开始重新变得人满为患！特别是在日本人占领了兖州之后，大批从北方逃过来的难民让将整个徐州撑得几乎快要爆裂开来。这座城市正在承受着远远超过其能力的重荷。
    “让一让！都让一让！老子有军务在身！”也许是被逼急了，终于有忍耐不住的军官从卡车驾驶室里面站了出来。在扯着嗓子喊了几遍没有得到任何回应之后，军官从腰间拔出手枪对着天空连开数枪！结果他的这番努力不但没有能够让他乘坐的卡车突围而出，反而却引来了在街面上巡逻的宪兵。
    开枪的军官仗着他的军衔和职务比较高，完全不买宪兵的账。很快，他就和宪兵激烈的争吵了起来，卡车车厢里面的士兵也跳下一些来给军官助阵，双方大有一言不合便要大打出手的架势。
    被这些当兵的这样一闹，原本就拥挤不堪的街面变的更加混乱起来，责骂声，扭打声再夹杂着几声孩童的啼哭，骑着战马同样被人群困在街面上的华毕成真想闭上他的双眼。
    他打了那么多的胜仗，却半点也没有减轻徐州人民的苦难！整个民族的命运，果然不是凭着少数几个人的努力就可以改变的。
    也许是因为中国军队已经很久没有打胜仗，第30集团军在淮河以北的歼灭116联队的战绩很快就被搬上了《中央日报》大书特书，有心借此机会提振国民士气的武汉宣传部还将这场胜利命名为“淮北大捷！”并且在武汉、重庆这些城市举行了相应庆祝活动，华毕成和他的第30集团军又一次全面抢占了中国各大报纸的头版，整个大后方一片欢腾！仿佛明天就可以将日本人打回到那座小岛上去了。
    所有人都忘记了处于战火中心的徐州，这座城市的处境并没有因为淮河岸边的那场胜仗获得任何积极的改变。徐州的民众们依然生活在一片惶恐之中。
    “司令！咱们是不是应该派人过去调解一下？否则的话还不知道得在这马路上被堵到什么时候。万一遇到日本飞机实施空袭，那可就糟了。而且李长官还在官邸等着您呢！”
    骑在马上的华毕成点了点头，同意了陈东的提议。第30集团军的“淮北大捷”被军委会高调宣传的之后，蒋委员长立刻利用这个机会正式委任华毕成为第五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就这样，华毕成正式成为了李长官的副手，而他的第30集团军也名正言顺的变成了第五战区司令部的直属部队，从淮河前线撤到了比较安全的宿县地区。
    既然当上了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毕成再呆在宿县就不太合适了。今天，华毕成就是来徐州向李宗仁报到的。和华毕成差不多同时从淮河北岸动身来徐州的将领还有第59军的军长张自忠，也许是碍于华毕成的副司令长官身份，也许是真的不顺路，张自忠没有答应华毕成提出的同行建议。
    向来感觉很敏锐的华毕成注意到张自忠的言语之中的谨慎和小心，看来经过蒋委员长这么一通折腾，华毕成和他的第30集团军已经在五战区的其他派系将领们心中挂上号了。
    第30集团军虽然不是中央军，但在旁人的眼中华毕成也是喜欢吞并其他杂牌军！
    这次淮河北岸的胜利，其实不是第30集团军一支部队努力地结果，张自忠的59军，李品仙的21集团军还有于学忠的51军都作出了一定的贡献，可是武汉的《中央日报》却从头到尾都没有提到这些部队所做的贡献，这让第五战区的这些将领们感到有些难以接受。
    现在武汉军委会又突击提拔了华毕成，还让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从火线撤到宿县休整。蒋委员长似乎是故意的“厚此薄彼”，好像真的记不得华毕成之前在西安事变时候的所作所为，也难怪第五战区的这些杂派军将领们心中会有情绪！
    杂派军将领们不敢反对蒋委员长，却敢向华毕成表示不满，华毕成这位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还没有上任，已经有杂牌军将领放出了要给华毕成难看的风声。
    蒋委员长等于是送给了华毕成一口又大又沉的黑锅，华毕成的这趟上任之旅注定不会风平浪静。
    陈东带着特战队好不容易才从人群中挤到了卡车旁边，他发现此时宪兵和从卡车上跳下来的士兵已经都端起了枪。
    陈东最不喜欢见到内讧的场面，他更没想到这些兵居然在大街上向友军亮出了枪械！心中有气的陈东大步流星的走到宪兵和士兵中间，然后举起马鞭在双方的枪杆子上分别抽了几下。高声说道：“吵够了没有？想什么样子？没看见因为你们整个交通都瘫痪了吗？还不赶紧散开！”
    开枪的军官是于学忠51军的一个中校，卡车上的物资是第五战区长官司令部拨给51军的枪械弹药，第51军现在正在西寺坡车站一带休整，在津浦路南线的作战中，于学忠的部队也是立了功的，蒋委员长可以对51军的功劳视而不见，李长官却不能假装看不见，这些物资，就是李长官给于学忠的奖赏。
    “你他娘的是从哪个裤裆里面露出来的东西？敢管我们51军的闲事？你是中校！老子也是中校！在这里神气什么？姥姥！”
    陈东的突然出现让开枪的中校军官吓了一跳，可是当他看清楚了陈东衣领上的军衔之后，中校军官又开始变得嚣张起来！在军队里面，军衔就代表着上下尊卑，只不过是平级！中校军官不愿意和艾陈东费口舌！他希望陈东知难而退！
    看着中校军官趾高气昂的样子，陈东冷哼了一声，心想你这家伙还真是作死啊！居然惹到咱们第30集团军的头上来了！司令可是在远处瞧着呢，要是他陈东今天堕了第30集团军的名头，日后怕是就没没脸在30集团军混了！
    “来人啊！给我下了他的枪！”
    陈东从牙缝里面挤出了这几个字，在旁边等候多时的特战队员一拥而上，直接将中校军官从51军的士兵中拖了出来，按倒在地上！中校军官哪里吃过这样的亏？立刻扯着嗓子大声叫喊了起来：“你们都是死人啊！还不开枪！”
    51军的士兵刚想有所行动，特战队的官兵便亮出了清一色的德制冲锋枪，面对着黑洞洞的枪口和面带杀气的对手，51军的士兵们犹豫了！
    “我看你们谁敢动？”陈东用手中的马鞭指了指端着步枪的51军士兵，然后走到中校军官的跟前大声说道：“你小子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我们30集团军面前称老子！也就是今天你遇到了我这个脾气好的，若是换了100师的军官，早就送你去见阎王了！”
    一旁的朱林将从中校军官手中夺下来的手枪递给了陈东，陈东接过来之后拿在手里把玩了起来，还时不时那中校军官的脑袋练练瞄准！
    “好枪啊！勃朗宁！你们51军的家底可够肥的！不愧是老东北军出身！一个中校都能用上美国货！”
    “好说！好说！兄弟若是喜欢，拿去就是了！反正这枪在我这里也没有什么用。”
    听到陈东报出第30集团军的名头。中校军官的心里面顿时就凉了半截！第30集团军？华司令的部队？真是老天没眼啊！怎么在街上随便吵一架就遇上了第30集团军的人？希望不要给51军带去麻烦才好。
    第五战区的这些杂牌军军官谁不知道这位新任的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厉害？华毕成是连蒋委员长都要让三分！别说是他们了，就连桂永清这样的“太保”惹了华司令都蹲了大牢！现在全中国谁不知道，华毕成，谁惹他谁倒霉！
    同为地方军队，第30集团军，实在是一个51军只能仰望的存在！真是的，于学忠军长当初为什么没像王以哲军长留在西安呢？哎，世上实在是没有后悔药可以买……
    “呸！睁大眼睛看看，我们第30集团军手里面拿的哪样东西比你的勃朗宁差？德国造mp40冲锋枪！见过没有？谁在乎你这美国枪！”
    “那是那是！都知道华司令的部队是精锐之师！这些破烂自然是瞧不上的！扰乱交通的罪名兄弟认了！现在就向宪兵投案！听候处分！这位兄弟，你看如何？”
    陈东本来也没想把事情闹大，要不是中校军官出口伤人，这事情早就了解了，陈东见对方已经知道了厉害，于是命令特战队放了人，在旁边充当了半天看客的宪兵赶紧走过来接管了中校军官，宪兵的头目还向陈东表示了感谢。
    “多谢出手相助，请问这位少校，您是第30集团军哪个部分的？”
    陈东自然没有傻到自报家门的地步，徐州现在是李宗仁的地盘，宪兵部队就等于是李宗仁的护院，司令马上就要到李宗仁的身边当副手，这个时候。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客气了！兄弟！举手之劳而已，我还有军务在身，告辞了！”
    说完陈东转身就走，特战队紧随其后。宪兵们因为还要赶紧疏导交通，也就没有继续追问。陈东并不知道他刚才的这番表现已经在这些宪兵的心中留下了第30集团军不能惹的心理暗示。
    有了宪兵的疏导，十几分钟之后，街面上的车辆和人群又重新流动了起来，陈东返回到华毕成的身边护着华毕成顺着人流朝着李宗仁的官邸挪动，一路上华毕成听着陈东说刚才发生的事情，倒也没有觉得无聊。
    在李宗仁的官邸门前，华毕成遇到了第59军军长张自忠。显然这位张军长也是刚从街面上的人流中突围而出，稍微显得有些疲累。
    对于张自忠这样的爱国将领，华毕成是十分钦佩的，当张自忠还在犹豫该不该下马向华毕成敬礼的时候，华毕成已经从战马上跳了下来，走到张自忠的马前先开了口：“荩忱兄！一路上辛苦了！”
    张自忠之前没有并没有见过华毕成，59军从淮河北岸开拔的时候，张自忠就收到了华毕成同往徐州的邀请，不过张自忠最终还是回绝了华毕成的邀请。
    在张自忠的心中，华毕成是****最年轻的上将，又是新任的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而他，不过是“戴罪之人”而已，张自忠担心别人见到他和华毕成一起赴徐，会认为他张荩忱变成了趋炎附势之徒，
    现在见到华毕成主动走过来和他打招呼，张自忠觉得他未免有些多心了，这华司令并不像是第五战区将领们所说的那样不近人情，相反还平易近人的很！看来这里面应该是起了什么误会。
    张自忠赶紧从马上跳了下来，冲着华毕成一抱拳，朗声说道：“华司令客气了!荩忱不过是一介武夫而已，哪里当得起华司令这样的称呼！”
    华毕成听到张自忠这么说话，起先还以为张自忠对自己还是存有戒心，后来他注意到了张自忠的眼神十分的诚恳，不像是作假，华毕成这才猛地想起此时的张自忠还真的是处于人生的最低谷当中呢！

 325.第325章 忠臣蒙冤

    在华毕成的记忆中，张自忠是武汉政府军队中当之无愧的“第一抗日名将”！
    张自忠在抗日战场上的战绩卓著，先后取得过临沂大捷、鄂北大捷和襄东大捷，被老百姓称为“活关公”。同时，张自忠也是华毕成穿越前那个时空中，抗战时期中国军队牺牲的最高级别将领。
    这样一位正直、高尚的爱国将领，却曾因被民众误认为汉奸而落到人人喊打的地步！最后张自忠用他的生命证明了他的清白。这般的曲折的经历，使张自忠带上了一些悲情的色彩！
    “七七事变”前，日本人一意使华北特殊化，张自忠以北平市市长身份，奉宋哲元密令，与敌周旋，忍辱负重，外界不明真相，均误以张自忠为卖国求荣的汉奸。
    卢沟桥事变事变发生时，宋哲元在山东老家乐陵，冯治安在河北省会保定。张自忠在北平卧床治病，10日夜里，日军驻北平特务机关长松井太久郎与日本驻平陆军助理武官今井武夫冒雨来到椅子胡同张自忠私邸，径直找张自忠交涉。
    张自忠听了松井提出的条件之后，非但不答应处分“肇事”的负责人，对于撤退卢沟桥附近中国军队的问题，也不过主张调换一下部队而已。松井和今井无功而返。
    11日晚，宋哲元从山东返抵天津，此时宋哲元同张自忠一样，认为“目前日本还不至于对中国发动全面战争，只要我们表示一些让步，局部解决仍有可能”。
    实际上，日本政府已经做出了扩大战争的决策，华北日军与冀察当局的交涉只是缓兵之计，而此时的宋哲元还幻想着当他的“华北王”，对此日军意图缺乏清醒判断，仍致力于通过交涉解决事变，并与日方签订了停战协定，令张自忠留守北平，缓冲中日关系。
    卢沟桥事变发生后，南京政府以“应战而不求战”为应付事变的基本方针。从这一方针当中，冀察当局看不出蒋委员长发动全国抗战的决心，尽管蒋委员长多次致电宋哲元，要他去保定坐镇指挥，但宋哲元认为事变尚有就地解决的可能，因而没有从命。
    但张自忠力求就地解决事变的态度使舆论界对他的误解进一步加深了。在一般人看来，张自忠无疑是“主和派”的代表人物，离汉奸只有一步之遥。平津舆论界乃至二十九军当中都广泛流传着“三十七师打，三十八师看”的说法，言语中透着对张自忠的不满。
    当时的一家报纸刊登了一篇题为《要对得起民众》的短文，说：“张自忠在津宣言：‘我姓张的决不做对不起民众的事。’我们闻其‘声’，如见其人。拍着胸膛硬碰，好像不失‘英雄’本色。……这样并无用处，事在做给人看。”张自忠看了这篇文章，神色严肃地说：“我倒是同意他的观点，谁是民族英雄，谁是混账王八蛋，将来看事实吧！”
    25日，冀察政务委员会中止对日军协商，同日日军发动攻击，28日第29军军部被日军攻破，佟麟阁副军长与赵登禹师长殉国。于是宋哲元决定将第29军撤到保定，将冀察政务委员会与北平市长都交由张自忠代理，以掩护第29军的撤退。
    但这么一来，张自忠就成为众矢之的，全国各大报刊纷纷发表痛斥张自忠的文章，报界一度讽刺道：“自忠！自忠！自以为忠！”。待第29军撤出平津之后，张自忠从8月1日试图逃离北平，但一直到9月3日才成功抵达天津。
    张自忠然后乘英国商船“海口”号离开天津的，他打算由烟台转济南再去南京。当他路过潍县时，碰到韩复榘部第二十九师师长李汉章。这个早年曾经在学兵连跟随张自忠的小兵，居然拍着桌子讽刺张自忠：“以前我见你尽读些圣贤之书。可是到底都学了些什么呢？”
    李汉章的这番话大大刺伤了张自忠的自尊，他生气的反驳道：“负国之事岂是我张荩忱所为的？我定当粉身碎骨，以事实取直天下！”
    到了济南，韩复榘对张自忠也极为冷淡，甚至没有派人去接张自忠。当张自忠来到韩复榘私邸，韩复榘的副官进去向韩复榘禀报说张自忠前来拜访时，韩复榘居然扯开嗓门大声说道：“他当他的汉奸，我救我的国，来见我干啥？”
    张自忠在门外听得真切，一气之下大步走进屋里，对韩复榘说：“向方，我给你个东西看看！”然后掏出宋哲元的手谕，“啪”地一声摆在韩复榘面前。
    韩复榘看了宋哲元的手谕，明白了事情真相，说道：“哦，是这么回事。倒是不应该由你背这个黑锅。”这才对张自忠的态度有所改变。
    韩复榘知道，现在只有蒋委员长才能决定张自忠的命运。他当即给南京打电话，向蒋介石请示如何处理此事。结果蒋介石下令将张自忠押解南京。
    韩复榘把电话记录拿给张自忠看，说：“委座让我把你解往南京，你看怎么办？”
    张自忠回答道：“你就看着办吧。”
    韩复榘沉默了一阵，说道：“咱们毕竟是西北军的老兄弟。这样吧。你身体不适，先在我军里住下，给委座请个假，暂留在济南治病。过几天冯先生要来济南，见了他再说。”
    韩复榘对张自忠并不完全放心，因为张自忠的队伍此时正驻扎在济宁、平阴一带。因此他派省府委员张钺与张自忠同吃同住，名为陪同，实为监视。
    这个时期，由于冀中连降暴雨，一片汪洋，第一战区平汉线与津浦线两区间联络极为不便。蒋委员长决定将津浦北段地区辟为第六战区，任命冯玉祥为司令长官。担任津浦线北段防御任务。冯玉祥受命后立即北上。于是张自忠在济南火车站见到了他的老长官。
    对张自忠十分了解的冯玉祥给蒋介石写了封信，说明责任不在张自忠，还是应该让他回去带兵打仗。冯玉祥在信中还说，张自忠是个有良心、有血性的人，只要叫他带着队伍打日本，他一定能尽本分。
    冯玉祥的这封信使张自忠的心情稍微踏实了一些。他内心十分清楚，在舆论汹汹众口声讨之下，此去南京非同小可！
    当时的社会舆论，对于张自忠来说，是极为不利的。舆论界对他的误会和谴责，是有增无减。如9月28日上海《大公报》刊了一篇标题为《勉北方军人》的文章，对张自忠指责说：“……在北方军人的老辈中，便有坚贞不移的典型。段祺瑞先生当日不受日阀的劫持，轻车南下，以民国耆老死于沪上，那是北方军人的光辉。最近北平沦陷之后，江朝宗游说吴子玉（佩孚）先生，谓愿拥戴他做北方的领袖。经吴先生予以断然拒绝。这种凛然的节操，才不愧是北方军人的典型。愿北方军人都仰慕段、吴两先生的风范，给国家保持浩然正气。万不要学鲜廉寡耻的殷汝耕及自作聪明的张自忠！”
    刊于《国闻周报》的一篇文章则讥讽挖苦说：“使当局和战不决的主力是张自忠，当他演了一套得意的‘二进宫’以后，委员长的瘾，却拘束地仅仅度得八天，就被日本人一脚踢开了。”
    舆论的责难，更增加了张自忠去南京的艰险，使其前景严峻，但却未动摇张自忠赴南京的决心。
    10月7日，张自忠在秦德纯、张钺的陪同下，启程南下。他们离开济南后，先到泰安。这个时候，宋哲元正在泰山休假，嘱让张自忠上山一晤。
    住在玉皇顶的宋哲元听说张自忠上山来了，亲自出来相迎。两人见面紧紧地拥抱在一起。宋哲元看着张自忠那憔悴不堪的神色，叹了一口气说道：“荩忱，这一段日子确实使你吃了太多的苦，我心中感到十分难过，也十分不安。”
    张自忠回答道：“军座言重了！为了29军，为了全国抗战，丑事总得要有人去干。说苦，确实苦。尤其是你们撤离北平去了保定这些日子。那可真是叫度日如年呀！大家都走了，没有一个志同道合的弟兄商量对策。周围的人，不是汉奸，就是同日本人一个鼻孔出气的。而且日寇早已对我们29军完全失去了‘信任’，根本不愿再同我们作任何和平谈判以解决问题。开始以为留下独立27旅和独立39旅，在必要时还可派上一些用场，谁知阮玄武这个孬种，和我们共事多年，在这关键时刻，既不思报国之恩，也不念袍泽之情。开始则想拉走队伍，不成之下，耍出更恶毒的一招，竟然勾结日寇，里应外合，致使独立39旅六千弟兄蒙羞，一枪未发被日寇解除武装。”
    张自忠说到这里，满脸悲愤之情：“我真没想到他竟然是如此一个连禽兽都不如的人。在这种险恶的形势下，我怎能再让独立27旅被日寇‘吃’掉呢！北平和平已根本无望，所以我下令石振纲旅长率独立27旅突围。总算为我军拯救了一支力量，这算我留在北平的八天时间里最令我感到欣慰的一件事了。”
    宋哲元道：“我也没料到阮玄武会是这么一个毫无民族气节的卑鄙小人。你命令石振纲率部突围做得对。当时你也应该同他们一道突围才是。”
    张自忠道：“我何尝不想同他们一道突围而走。突围时我率手枪队走在最后，谁知刘汝珍的679团顺利突围后，石振纲同赵书文率领的681团却遭到日本鬼子三面伏击，但虽伤亡惨重，总算走脱了。我和手枪队没法再突出去，只好折返城内，所以才经历了后来的种种劫难。幸好得到福开森、赵子青、甘先生等许多平津地区中外朋友的全力帮助，才算逃出了虎口。”
    张自忠把在北平的工作情况、脱险的经历详细地对宋哲元述说了一番。宋哲元等听得嗟叹不已。
    宋哲元叹了一声道：“唉！想不到我们众多弟兄苦心经营的29军，成就了一番可观的基业，竟然在短短的一个月中，除却我们29军还算保存下来相当实力外，其余可以说是一败涂地。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一直在反省，我们何以会失败得如此之快？问题到底出在哪里？看来问题主要出在我的身上。我对于日本人太过于相信了，对于和平抱一种太不切合实际的幻想。总想用忍让来向日本人换取和平。当然，南京方面前段也是想用妥协求和平以赢得时间，对我们有影响。而我们也想用妥协求和平，以保持我们在冀察平津所取得的29军根基的相对稳定。我的这种对和平的不切实际的幻想，也影响了荩忱你，还有绍文等诸多弟兄。仰之虽然有些不同意见，但在大的原则上也是和大家一致的。这样一来，我们就没有认识到日本人本身就是以武力侵略、武力占领、武力征服为能事的。它哪会真心诚意和你谈判和平。我们放松了武力防备，对日本人大量增兵、积极备战没有充分的认识和警惕，没有相应地采取应对措施。所以一旦敌人发动武装进攻，我们空有十万之众，却分散而不集中，没有相互支援。也没有与北上声援我们的部队相结合、配合。”
    张自忠道：“我们的失策是没有‘先发制人’，如果我们在日本人不断制造摩擦时就采取坚决消灭它的态度，先把日本屯垦军消灭，再把来援的日军拒之于冀察平津之外，可能不至于造成今日之局面。”
    宋哲元道：“留你在北平，也可以说是我的一大失策。和平已不存在，我却还幻想和平，使你受了许多苦。这个责任全在我，应该由我承担责任。事情已到今日这无可挽回的地步，如果中央要处分，我应首负责任。荩忱你这次去南京，你尽管去。我当向委座和政府为你分辩。不过，你也应当相信政府，是非功过会有澄清之日。29军已扩为第一集团军，38师也扩为59军。59军军长现在是我暂兼着，这个位子是我为你荩忱留着的。59军的全体官兵弟兄希望你回去，59军需要你。”
    张自忠道：“只要委座能信任我张自忠，能让我回部队，我一定会竭尽全力，用我的生命去证实我的忠贞。一定不会辜负军长对我的期望，不辜负59军弟兄们对我的信任的。”
    宋哲元道：“我们这次见面，真可谓是北平一别，恍如隔世。你在这里住几天再走，我们弟兄俩好好地谈谈。至于到南京后，我已向绍文作了交待。他也会为你向委座禀陈。其他方方面面的可资利用的人事，该托的还是要托，大家都为你在委座面前说几句好话，说几句公道话，我相信应是无大碍的。”
    宋哲元与张自忠把盏长谈。张自忠在泰山小住了两天，然后在秦德纯、张钺的陪同下，又踏上去南京的路。宋哲元还就张自忠赴京一事，亲笔给蒋委员长写了报告，交张自忠转呈。
    秦德纯是细心人。他为防途中发生不测的意外事故一时难以应付，便把张自忠安排在比较嘈杂的三等车厢里，由廖保贞、聂湘溪等陪同，自己和张钺仍乘坐头等车厢。张自忠明白秦德纯完全出于一番好意，也不会去加以计较。
    列车一路向南驶去，很快车便到了徐州。列车刚一到站，就有三四十名青年拥到头等车厢门口。这些青年学生手里拿着标语：
    “打倒汉奸张自忠！”
    “声讨卖国贼张自忠！”
    “张自忠是吴三桂第二！”
    “张自忠是张邦昌第二！”
    这些学生要求上车搜查“汉奸”张自忠。
    秦德纯因事先早已有妥善安排，他不慌不忙地走到车厢门口，对青年学生们道：“兄弟叫秦德纯，现任第一集团军总司令部总参议；这位是山东省政府委员张钺先生。我们两人现在是奉南京国民政府之召，去南京公干的。兄弟对同学们的爱国热情很是钦佩。不过，我要很遗憾地告诉同学们的是，我们这个头等车厢，可没有张自忠这个人。”
    他这么一说，下面的学生却不相信，顿时七嘴八舌地嚷了起来：“我们得到消息，说大汉奸张自忠坐的就是这趟车，坐的就是头等车厢。你怎么说没有张自忠。”
    “你说车上没有张自忠，那我们要上车搜一搜。”
    秦德纯笑笑道：“在下已告诉同学们了，我们两个可不是张自忠，我们这头等车厢里也没有张自忠。你们不相信，提出要搜，我们也可以满足同学们的要求，不过你们不能几十个人都拥上来。你们可以推选几个代表，上车来搜搜，看看车上是不是有张自忠。你们说你们得到的消息，我想那个消息是不准确的。”
    学生们果然推出4名代表上车。秦德纯让他们到车厢内各处查看，甚至连洗手间也让他们看了。这头等车厢里，除秦张2人及两名随行副官外，更没旁人，哪有什么张自忠。这些学生只好下车而去。一场麻烦，就这样轻易地免去了。
    列车开动以后，张钺笑道：“绍文兄，你这一招‘明修栈道，暗度陈仓’之策果然妙绝，令人佩服。”
    秦德纯道：“这些青年学生热情有余，理性不足。如果他们真发现荩忱兄在车上，你纵有一百张口，也说不服他们相信荩忱不是汉奸。你也不能调军队来把他们撵下去，拖下去，因为他们毕竟是出于爱国热情嘛。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这样也还可以保护荩忱不受伤害。”
    就在张自忠还在南下的列车上的时候，南京政府就已下达了将张自忠撤职查办的处分命令……
    想想这位忠臣良将所受种种的冤屈，看着面前这位显得有些拘束的山东汉子，华毕成心中感慨不已，他觉得应该安慰一下张自忠：
    “荩忱兄，我知道你是受委屈了。但是我想武汉是明白的，只不过有些民众是没有理智的，他们不知事情才骂你，你应该原谅他们，毕竟他们的动机是纯洁的。淮北一战，武汉的报纸太把注意力集中在我的第30集团军身上了，若是能多报道59军一些，现在荩忱兄的处境怕是已经好了许多！我在徐州安顿下来之后就去找军委会，定然要宣传部对59军一视同仁！”
    华毕成这番话说的张自忠心里面暖暖的，自从他逃出北平之后，除了老长官宋哲元和以前的几位老部下，已经很久没有人肯与他张自忠这个“卖国贼”称兄道弟了。
    张自忠觉得他来第五战区真的是来对了！先是有李宗仁这位战区司令长官在蒋委员长面前一力担保为他拿回了军职，后有华毕成这位新任战区副司令长官对他青睐有加，再想想离开北平之后的那段日子，张自忠的眼角不禁泛起了泪！

 326.第326章 第四十七张 演戏

    沉重的实木大门被推开，一名佩戴着上校军衔参谋军官走了进来，冲着李宗仁、徐祖贻和王鸿韶敬了个军礼，然后立正朗声说道：“报告总座和两位参座！新任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毕成到！”
    回音在徐州官邸的长廊里面传出老远，将这栋古旧的建筑彻底惊醒了
    张自忠的军衔比华毕成低了一级是中将，职务上更是低了华毕成好几级，按照民国官场的惯例，李宗仁要先接见华毕成，之后才能接见张自忠。
    华毕成执意要第五战区司令部的参谋军官先安顿好张自忠才肯去会议室见李长官，看着华毕成认真的神情，张自忠觉得十分的温暖。他忽然想起在南京的时候，自己好像是见过这位黄副座的。
    张自忠抵达南京之后在四方城数次面见蒋委员长，那时候的华毕成已经当上南京卫戍司令部的副司令，时常也去四方城见蒋委员长，他们两人曾经同时坐在那座小楼里面等着蒋委员长召见，但是由于钱大钧总是找华毕成帮他运他的那些“私货”，所以华毕成并没有注意到穿着一身常服的张自忠。
    张自忠知道华毕成是蒋委员长的爱将，他本人对蒋委员长也是心存感激。毕竟在张自忠被打成“汉奸”的那段日子里面，蒋委员长还是比较维护张自忠的，除了早已作出的免职处分之外，张自忠到南京之后并没有再受到任何处分，蒋委员长还派了人去照顾张自忠的饮食起居。
    不过张自忠却感觉到华毕成对他的这份友好和蒋委员长对他的关照有些不一样！张自忠刚到南京的时候，沪淞战场战事正酣。中国数十万大军与日军进行着激烈的厮杀，在报纸上，张自忠时常能见到华毕成的名字，他也研究过华毕成的战法，张自忠觉得若是换了他的38师。也能打出同样漂亮的仗来！日本人绝对不是什么不可战胜的存在。
    张自忠多么想能立即回到部队，回到前线，同官兵们一道，率军与日本鬼子拼个你死我活。然而，他却是身不由己！
    虽然蒋委员长已表明态度，对张自忠奉命留在北平的事不再处理，但却依然撤了张自忠的职。宋哲元给蒋委员长发过电报，请蒋委员长批准张自忠回老部队，但蒋委员长却始终没有回电给宋哲元。宋哲元摸不透蒋委员长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张自忠也搞不清蒋委员长为什么要把他“凉拌”在一边。
    常言道无官一身轻，可张自忠在南京却怎么也“轻”不起来！虽说张自忠没有作出任何卖国之行为，但是他的心里却总有那么一块疙瘩”！张自忠想用“杀敌”的实际行动来为他自己剖白，用生命来洗刷自己的冤屈，但他却被困南京，无能为力。
    张自忠感觉他就像一个高级的“囚犯”，什么也不能做，也不敢做！他又想到了张学良，西安事变兵谏蒋委员长抗日，如今却被最蒋委员长“训教”于南京。如果自己也被蒋委员长这样软禁在南京，那岂不是此生报国无望了么。这样一来，甚至连用抗日的实际行动来洗刷冤屈的机会都没有。
    在巨大的压力下，张自忠变得十分阴郁，十分消沉。他开始对自己放纵起来，抽起了鸦片。张自忠想用鸦片来麻醉自己，忘却掉满腔烦恼。
    直到后来得到重返59军的调令，张自忠才重获了新生！现在他格外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第五战区的司令长官李德邻正是救张自忠出囹圄的贵人，而华毕成这位新任战区副司令有对他青睐有加，现在张自忠只想在第五战区好好和小日本打一仗！
    坐在小客厅里面等候觐见李长官的张自忠踌躇满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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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总座！见过两位参谋长！”华毕成走进会议室之后朝着李长官敬了个军礼，然后回了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军礼，之后李宗仁笑着让华毕成入座，徐祖贻和王鸿韶则站在旁边看着华毕成的举动。
    如今华毕成已经是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副座”了，所以只有华毕成坐到沙发上之后，徐祖贻和王鸿韶才能落座。华毕成看着比自己岁数大了一大截却努力作出敬畏长官模样的徐祖贻和王鸿韶，笑了。这当别人长官的感觉就是好。当然，这客气话还是要说的。
    “徐参座！王参座！你们都是军界中的前辈，我华毕成对你们十分的敬仰，不如以后我们之间不分大小，兄弟相称好了！当然那得是在不打仗的时候！”
    华毕成前面的半截话说的徐祖贻和王鸿韶眉开眼笑，他们两个人都觉得华毕成还是比较尊重他们这些老家伙的。可是华毕成随后补充的半句，顿时让徐祖贻和王鸿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李宗仁调华毕成来第五战区不就是为了打仗吗？现在这年月，还有不打仗的地方吗？看来华毕成这小子是打定了主意要当徐祖贻和王鸿韶的长官了。
    徐祖贻和王鸿韶瞧着对方苦笑了一下，然后对华毕成说道：“华副座体恤下属的情我们领了，不过这里毕竟是战区司令部，还是不要乱了分寸比较好！”
    华毕成假装很为难的答应了下来，看到华毕成和徐祖贻、王鸿韶耍枪，旁边的李宗仁微笑不语。
    看来这个华毕成是来“找茬”的呢！真不知道自己哪里得罪了这位常胜将军，说他像马超还真是没错，现在看起来，就连着不饶人的脾气都是一模一样。
    李宗仁哪里知道，华毕成这样做也是有着他的考虑的。
    蒋委员长可不是让华毕成到第五战区来搞“联谊”，别看会议室里面只有几名李宗仁的“心腹”，可保不齐这里面没有蒋委员长安排的“卧底”！如果华毕成刚到徐州就和李宗仁、徐祖贻、王鸿韶这几位打成了一片，恐怕不到晚饭的时候，军统整出来的“黑材料”就会送到蒋委员长的案头，这样一来，华毕成在徐州的日子也就不会太长了！
    华毕成还要好好和张自忠切磋切磋呢！他相信有了他的第30集团军再加上张自忠的59军，应该可以将矶谷廉介留在台儿庄吧。一上来就在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头上扎刺，便是华毕成让蒋委员长放心徐州的杂牌军不会抱成一团。
    接下来，就该轮到李宗仁了！不过对待这位“桂系”大佬的态度可不能像刚才那样随意，因为华毕成很清楚，李宗仁可是连蒋委员长都搞不定的实力派，华毕成自然也没有兴趣去尝试一下激怒这位“桂系”大佬。不过李宗仁答应过要给第30集团军的好处，还是可以讨要一下的。
    “总座！还记得我们在安庆说好的事情吗？第30集团军可是已经全员拉到了第五战区，但是总座答应我的55军，却迟迟没有兑现，淮河一战，第30集团军损失颇重，还希望总座早些将55军调往宿县。”
    徐祖贻这回可真是惊诧了！华毕成刚走马上任就朝李长官要起了债，这也太放肆了！一个战区副司令长官怎么有胆量追着战区司令敲打？
    即便是如此，也没有必要用这样的小孩招数吧？莫非李长官高看了华毕成，这小子根本就是个军事上的天才，官场上的白痴？可是，一个官场上的白痴能够爬到战区副司令长官这样的位置吗？徐祖贻怎样也没法说服他自己。
    既然连徐祖贻都被华毕成气的不行，旁边王鸿韶自然就更加火冒三丈了。他从沙发上面跳起来，指着华毕成的鼻子说道：“华副座！要注意些分寸，德邻兄可是你的长官。”
    华毕成直接将鼻孔对准了屋顶，连看也没看王鸿韶一眼，只是用漫不经心的语气回答道：“王参谋长似乎忘记了，你用手指着的对象也是你的长官，注意分寸！这句话还是留给你自己吧。”
    在华毕成舌战王鸿韶的时候，李宗仁始终是静静的看着，他一开始也不太明白华毕成为什么会表现的如此飞扬跋扈，不禁人情，可是随着会议室里面这场闹剧的不断发展，李宗仁却发现了华毕成似乎是在演戏。
    这屋子里面除了李宗仁自己就是徐祖贻和王鸿韶，还有几名司令部的文职人员和卫兵，徐祖贻和王鸿韶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那么华毕成如此浮夸的表演到底是在演给谁看呢？
    答案已经呼之欲出，李宗仁用手扶着额头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他的目光却在悄悄的打量着会议室角落里面的卫兵和文职人员。一般的人此刻应该选择低头或是转身回避，毕竟这场闹剧的主角是第五战区最高级的几位长官，当下属的应该懂的什么是不应该知道的。相反，如果现在这时候还在注意着华毕成和王鸿韶的人，不是脑袋有问题就是身份有问题。
    脑袋有问题的人肯定是没法进入到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来的，身份有问题的事情就可大可小了。一番查看之后，李宗仁居然发现屋子里面的6个随员之中居然有3个表现的非常反常。50%的比例让李宗仁暗暗心惊。
    李宗仁的脑子里面能够第一时间想到的会在他身边安插人员的势力就要好几家，除了日本人之外，军统、中统还有军政部和地方的特务机构，全部都有嫌疑。
    中国的政治，还真是复杂啊！
    难怪华毕成一进门就发人来疯。这样沉闷的空气，想不发疯都难。
    “知世老弟！”李宗仁一开口，华毕成和王鸿韶都安静了下来，看来李宗仁多年培养出来的气势还是很有效果的。
    “55军以前毕竟是韩向方的部队，虽然韩向方伏了法，但是孙桐萱还在。要是强行从第三集团军里面调走55军，恐怕会动摇军心。战区的难处，还望知世老弟多多体谅！”
    华毕成很认真的盯着李宗仁看了一会，他注意到李宗仁的嘴角微微上翘，这么说李宗仁应该已经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于是华毕成开始给他的李宗仁的单独谈话制造空间：“既然如此，我也并没什么好说的！调55军的事情是我与李宗仁之间的协定，其余的人不清楚我也不想多说！李长官，不如我们好好谈谈吧？不给55军，也得给点别的交代啊。”
    “你！你简直……”徐祖贻拍案而起！满脸的愤怒。
    李宗仁此时却已经对华毕成的话心领神会，他朝徐祖贻和王鸿韶挥了挥手说道：“燕谋，真吾，你们先代我去见见张荩忱，看来华副司令的事情，一时半会还完不了！”
    然后李宗仁又对会议室里面的随从人员和卫兵说道：“你们也出去。今天的事情，谁也不许往外说，听清楚没有！”
    “是！总座！”
    6名随从人员和卫兵轰然应诺，回答的干脆极了，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至于他们心里面到底是怎么想的，那就只有天知道了！
    徐祖贻和王鸿韶一步两回头的走出了会议室，这两位要是再在屋子里面带上几分钟，估计非得和华毕成打起来!！王鸿韶在跨出门口的时候还连着说了三句：“太不像话了！”
    华毕成的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
    当走在最后面的一位中校军官出了会议室转身带上大门之后，李宗仁扭头瞧向华毕成露出了微笑，华毕成则对着李宗仁有些疲惫的点点头。
    “知世老弟，你可真是够威风的！连我的参谋长都给赶跑了。我敢说从今天开始，他们两个会把你当做死对头。没有了参谋长的配合，我看你这个战区副司令长官还怎么当？”
    李宗仁这明显是要看华毕成的笑话，还有些打击报复的意味在里面，由于刚才在李宗仁的面前说了不少过火的话，华毕成决定让李长官找点平衡回去。
    “明知何必故问？人人都说李德邻宽厚待人，我看说这句话的人一定是没见过李长官现在的样子。”
    李宗仁知道华毕成这是得了便宜卖乖，但是他就是对华毕成生气不起来，这样机灵的小家伙，真让李长官有些爱不释手。
    “人都走干净了，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
    华毕成也没有和李长官在继续客套，他从随身的公事包掏出了一张地图走到会议桌边展开，李长官注意到在这份地图上，临沂、滕县都被画上了红圈，在旁边还有不少红蓝色的箭头，而另一个红蓝色箭头密集的地方则显得有些古怪，因为那里是台儿庄！
    一个李宗仁在脑海当中可能和日本人发生决战的地方。就连在徐祖贻和王鸿韶面前，李宗仁也是只字未提。
    华毕成难道能看透人心吗？李宗仁觉得他得对华毕成刮目相看了……
    张自忠完全没想到徐祖贻和王鸿韶居然会主动跑到小客厅来见他，突然之间见到这两位“参座”，张自忠难免感到有些意外。
    在最初的寒暄和问候之后，徐祖贻和王鸿韶接下来的表现就让张自忠感到更加意外了！徐祖贻和王鸿韶两个人在和章子中的交谈中不时的夹杂着“华毕成过分”，“华毕成无礼”之类的语句。
    要不是张自忠早就坐在小客厅里面，知道徐祖贻和王鸿韶是来接见他的，张自忠还真会以为他走错了屋子，跑到了批判华毕成的座谈会上去了。
    当然，徐祖贻和王鸿韶并没有在张自忠面前说出刚才会议室里面发生的事情经过，他们只是在抒发心中的郁闷。李宗仁在徐祖贻和王鸿韶临出门前交代的那句话，他们还是选择了无条件服从，徐祖贻和王鸿韶两个人也明白“家丑不可外扬”的道理。
    第五战区的副司令刚上任就于他们两位参谋长刚吵的不可开交，这事情若是传到了日本人的耳朵里面，恐怕也会被当成笑柄吧？徐祖贻和王鸿韶可不想被日本人看第五战区的笑话。
    只是可怜了张自忠，从头到尾张自忠都不知道“华副座”究竟对徐祖贻和王鸿韶说了一些什么，不过从徐祖贻和王鸿韶现在的态度来推断，华毕成说的话应该很不好听。
    张自忠在军界打滚了多年，对民国官场上的那一套并不陌生。他心里十分清楚，像“副座”和“参座”这种级别将领之间的斗争。绝不是他一个小军长应该参合的事情。
    无奈之余，张自忠只能陪在徐祖贻和王鸿韶旁边随声附和着，武汉给张自忠的委任状上面写的可是59军的代理军长，也就是说蒋委员长并没有真的忘记北平的事情！像这样的时候，他还是谨慎一些为好。
    不过张自忠现在可是真的有些搞不清楚华毕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了。对待他这个代理军长，华毕成表现的非常亲切，可是一转脸又将第五战区的两位参谋长气的半死，难道这能打仗的将军脾气都是如此古怪？张自忠忍不住想起北洋历史上的一员名将，曹锟手下的第一战将吴佩孚！张自忠觉得这位黄副座的脾气倒是和当年的吴子玉有几分相像。

 327.第327章 李宗仁的试探

    徐祖贻和王鸿韶还在控诉“华毕成”的时候，会议室里面的李宗仁却已经被华毕成准备的台儿庄会战预案彻底的吸引住了。
    虽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之前也做过一份津浦路北线会战的预案，不过早就被韩复渠的不战而逃破坏的一干二净。面对津浦路北段的日本华北方面军，现在李宗仁还真没能拿出什么详细的作战计划来，就连调庞炳勋去守卫临沂，在更多的程度上也只是临时的决策。
    所以李宗仁很感谢华毕成在淮河北岸打了一仗，让南线的日本人停下了脚步。谁知道他还来不及褒奖华毕成一番，现在华毕成又送来了一份完备的津浦路北线作战计划。这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更加难能可贵的是，这份作战计划还拥有着相当高的实现可能。沙发上李宗仁瞧着站在地图边侃侃而谈的华毕成，他的眼睛渐渐眯成了一条缝。
    难怪蒋委员长会给华毕成安上一个战区副司令的名头。原本李宗仁以为蒋委员长这样做纯粹是为了在五战区安插另外一员地方大佬，便于干预军务，插手指挥作战，现在看来，这回李宗仁是错怪了蒋委员长了。
    华毕成不但善于运用战术，居然在战略上也有颇高的造诣。以前华毕成之所以没有显示出什么战略上的出众天赋，不过是没有得到可以施展的舞台而已。
    淞沪会战时期，担任华毕成手里面只有一个100师，不过是蒋委员长手下的一颗棋子，只有指哪打哪的份。南京保卫战，华毕成接手南京卫戍军的时候，会战的结局便已经注定了。蒋委员长交给华毕成的这套烂摊子，华毕成在中间辗转腾挪，居然坚守了一个月。
    现在华毕成到了徐州，得到了战区副司令长官的职务，又遇到了开明的李宗仁和野心勃勃的日本华北方面军。再加上五战区拥有着广大作战区域，当所有的条件都具备之后，华毕成终于等到了他展示战略才能的舞台。
    津浦路北线的战场，便是华毕成从一名战将向统帅转变的阶梯，从华北开赴徐州的日军，则将成为他足下的垫脚石。还是小看了这个华知世啊！说他是马超，或许有些太小看他了。现在再仔细想想，李长官到觉得华毕成更像是后蜀时期的姜维。
    三国里面的姜维，“忠汉不忠刘”。从华毕成过往的行事来看，黄埔出身的他也将中华民族的位置放在了蒋委员长之上。这样一员身明大义的虎将，自己又有没有可能可他联合倒蒋呢？如果桂系真的能和控制陕西的华毕成达成某种默契，武汉政府内部的力量对比可能就要发生变化了。
    想到这里，李宗仁的思绪也开始渐渐变得混乱起来，刚好这时候华毕成结束了他的讲演。在鬼使神差之下，李宗仁也不知道是出于怎样的心思，居然没有针对华毕成的台儿庄作战预案提出问题，而是忽然提起小客厅里面的张自忠来：
    “知世老弟。你觉得张荩忱的为人如何？在他的问题上，武汉和军委会是不是处理的有些不太妥当？还望不要有所保留，予以解惑才是啊。”
    华毕成也觉得有些意外，明明他刚才谈的是台儿庄会战的预案，怎么李长官却提到了张自忠？而且他觉得李宗仁说的这番话似乎是在试探着什么？
    在民国的官场里面打滚了好几年的华毕成早已知道了此间的忌讳和厉害。虽然他刚刚为了保证台儿庄会战的预案能够顺利实施，帮助李宗仁赶走了安插在他身边的卧底，但是并不代表华毕成会在李宗仁面前说蒋委员长的坏话。他可不希望自找麻烦。
    “德公，我既是校长的学生，又是委座麾下的将领，你觉得我会说些什么呢？”华毕成很轻巧的将皮球又踢回到了李宗仁的脚下。在他看来，自己说的这番话应该是滴水不露了。
    可是在李长官这位老政客的耳中，华毕成说出的这几句话却是意味深长。没错，华毕成是蒋校长的学生，黄埔出身的华毕成应该在听到李宗仁的问题之后拍案而起才是。然而，华毕成却并没有这样做。
    由此可见，在张自忠的问题上，华毕成持何种立场已经非常的明显。至少，他是不赞同蒋委员长软禁张自忠的。听到华毕成的回答之后，李宗仁的心中顿觉安慰!正如李长官的推断，华毕成果然是一位很有良知的爱国将领。
    李宗仁决定继续张自忠的话题，西北军虽然是“杂牌”，却并不是桂系的部队，围绕着张自忠的事情做文章，李宗仁可进可退。不会让人找到什么把柄。
    “既然知世老弟不便多说，那我李德邻就倚老卖老一番吧。在我看来。张荩忱在南京是受了委屈的！其实在委座的心中，何尝不明白张荩忱没有罪过，是无辜的？要说有错，首先是南京政府的错。在华北对日本鬼子一味妥协退让，不正是南京的既定政策么？从《何梅协定》开始，乃至更早一点的“九一八”事变，政府将咱们中国的土地一块一块地让给日本人。为了什么？还不是为了委座说过的那句“攘外必先安内”！说到底，宋明轩、张荩忱都是南京手中同日本人缓冲的棋子，丢了也就丢了！要不是军委会态度暧昧，29路军也不至于输得那么窝囊！”
    李宗仁说的这番话基本上都是事实，所以华毕成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不满。李宗仁见华毕成居然能够容忍他当面数落蒋委员长的错处，更是喜出望外。于是李宗仁将他的心思全部放到了对华毕成的争取到反蒋阵线上来。
    “政府里面的人都说，委座很在乎舆论。我看根本就不是这么回事！《何梅协定》的时候，全国舆论一致声讨得那么厉害，委座在乎了没有？他一点也不在乎。全国舆论反对内战，委座在乎了吗？依旧是不在乎。只是在西安被困囹圄之后，委座才勉强答应不再打内战，但回头就把亲自送他回南京的张少帅给软禁了起来。然后想方设法瓦解了东北军，这样的作法，哪里有领袖的风范？也多亏了知世老弟，才保全了王以哲和他的部队。”
    李宗仁说到这里，情绪渐渐变得有些难以自制，言语变的激昂了起来。李宗仁这样做其实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有心看看华毕成的心理底限究竟在哪里。
    “在委座的心目中，西北军也是和东北军一样不可靠的存在。西安事变就有西北军的一部分参加。宋明轩（宋哲元的字）是西北军，张荩忱是西北军。二十九军也是西北军！张荩忱是一员虎将，让他回五十九军去，宋明轩岂不是如虎添翼？那样不但不能削弱宋明轩，西北军还会变得更加强大。这其实才是委座软禁张荩忱、对宋明轩的请求不置可否的真正原因所在。”
    李宗仁前面说的话还可以理解为他是在对政府以前的消极抗日态度表示不满，后面的这些话却是直接往蒋委员长的头上扣“蓄意破坏抗战的”的大帽子了。华毕成知道他不能再不出言阻止了，毕竟现在抗战的形势，还是需要利用校长的那点威望聚拢人心，于是在李宗仁说出最后几个字之后，华毕成开了口：
    “德公！校长有时候也是身不由己，毕竟在全面抗战开始之前这国家还是个四分五裂的态势，委座他其实也不想为难张荩忱，实在是人言可畏。”
    华毕成的态度没有让李宗仁觉得意外，如果仅仅靠着几句话就能套出华毕成的想法。那对面的这个年轻人就不可能成为现在的陕西王了！
    李宗仁没想到华毕成居然能耐着性子听他把话说完。对这样的收获，李宗仁已经非常满意。该缓和一下气氛，回到正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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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将军，在南京的那段日子相当难熬吧？李长官和我们说起过一些你的事情，我和燕谋兄都十分同情张将军的遭遇！军界中人都知道北平的事情怪不得将军，将军被困南京，不过是有人硬要借题发挥罢了。”
    张自忠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王鸿韶的话题还是转到了这个问题上，自从张自忠离开南京回到59军之后，已经不知道有多少人问过他这个问题，张自忠都已经总结出了一套应付这种场面的说辞。
    虽然旁边的徐祖贻没有吭声，但是从他突然停止说话竖起耳朵的作，张自忠看出了徐祖贻也很想知道一些他被困南京的内幕，既然两位“参座”都表现出了浓厚的兴趣，张自忠决定予以配合。
    毕竟以后还要在徐祖贻和王鸿韶的手下行军打仗，买个面子给徐祖贻和王鸿韶是必须的。
    “我奉命留在北平，因才识浅陋，力尽援绝，有负国家使命，贻误之咎，实不敢辞。到南京之后向委座及军委会报告经过，自请处分，委座仅予撤职查办，不立刻严谴。晋谒委员长时，委座复蒙策励有加，许以待命自赎，私衷钦戴，感激涕零。现在有了效命的机会，誓以未尽之余生，在李长官指挥之下，拼命作战，为国赴汤蹈火，决不敢辞。”
    徐祖贻和王鸿韶想要听到的自然不是这样的场面话，听张自忠“背完台词”之后，王鸿韶的表情就像是牙疼一样，徐祖贻则重重的咳了几声，然后吩咐旁边的卫兵上茶。
    喝过几口之后。徐祖贻盖上了茶碗，他笑着问张自忠初到南京见到蒋委员长时谈了些什么。
    张自忠据实相告，他告诉徐祖贻，到南京之后，他在秦德纯、张钺的陪同下去了四方城，一个青年侍卫官把他们引到客厅。不一会儿，蒋委员长由书房走了进来。
    张自忠主动请罪道：“自忠在北方丧师辱国，罪有应得，请委员长严予惩办。”说着，将事前写好的报告和宋哲元的报告双手呈交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接过报告书，略为看了看，点了点头。对张自忠说道：“你在北方一切情形，我均明了。我是全国军事委员会委员长，一切统由我负责。你要安心保养身体，避免与外人往来，稍迟约你详谈。”
    听张自忠说到这里，徐祖贻和王鸿韶同时冷哼了一声，对于蒋委员长的这套政治把戏，徐祖贻和王鸿韶是十分的了解，蒋委员长哪里是真的关心张自忠的身体？不过是还没有搜集到足够的证据罢了。也是张自忠好运，先有宋哲元的报告，后有冯玉祥和李宗仁出面说情，否则的话，多半是要在武汉和张少帅做伴了。
    张自忠听到了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冷哼声，不由得停止了叙述，王鸿韶正听的过瘾，哪里肯让张自忠就此打住，他赶紧冲着张自忠说道：
    “张将军但说无妨！我与燕谋兄刚才不过是义愤填膺罢了！”
    张自忠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说了下去，王鸿韶趁着这个空当将桌上的茶碗递给了站在旁边的卫兵，然后用手指冲着茶碗点了点，示意卫兵将茶水续上。感情王鸿韶这是听张自忠说书来了！
    “之后我又觐见过一次委座，秦德纯帮我递话，问该如何处理我，委座说舆论的反应很大，对我很是不利。加上我的身体、精神都不好，让我在南京休息一段再说，之后我便住在了山西路的第一集团军办事处，之后冯将军和石敬亭、马彦翀都先后为我说过情，终于我在山西路等到了钱大钧。”
    钱大钧的突然前来，令张自忠颇感意外，心中不免有些忐忑。一番寒暄之后，钱大钧从身边皮包里摸出一张纸来，却是一张由蒋委员长签署的委任状。钱大钧告诉张自忠，委座已经他为军政部中将部附。”
    军政部隶属行政院，并由军事委员会兼领，是南京政府的军事行政机构，主管全军的编制装备、军需补给、兵工兵役等事宜。何敬之任部长，曹浩森任次长。部附一职，仅低于副职，这个任命给了张自忠不小的安慰，他总算从中看到了一线前景。
    “军政部中将部附一职，听起来十分的荣耀。却并不承担任何实际的责任，不过是是一个挂名闲差。没想到委座居然使出了这样的旧把戏，实在算不得高明。”王鸿韶看来多半是以前和蒋委员长有过过节，只要一逮到蒋委员长的错处，王鸿韶就是一通冷嘲热讽，也不管小客厅里面有多少的下级军官和卫士。
    徐祖贻轻轻的摇了摇头，也不知道他到底是对蒋委员长的作法感到不满意，还是对王鸿韶的行为有些看不过眼。反正他是没有让张自忠别在往下说的意思……

 328.第328章 绝世棋谱

    “滕县、临沂和台儿庄，三地之间形成了一个v字形布局，日本华北方面军要从在台儿庄会师攻击徐州，就必须同时突破滕县、临沂两处的我军防线。只要我军能够抵住日军这两路大军中的一路，那么另外一路就变成了孤军深入的态势，这样我军的机会就来了！第五战区完全可以集中力量歼敌一路！至于歼灭战的具体打法，德公所主张的让开正面、侧击日军的战术我也是十分的推崇。”
    华毕成所说的这套战术正是历史上李长官在台儿庄采取的战术。唯一不同的是，华毕成提出这套战术的时间要比李宗仁提出来的时间早了十多天。历史上的李宗仁是在张自忠协助庞炳勋在临沂顶住了板垣师团之后，才意外的发现了孤军深入的矶谷廉介。准确的来说，历史上的台儿庄会战是一场在中日双方预料之外发生的战斗，这也是正好解释了为什么直到台儿庄会战的后期，李宗仁才想起调汤恩伯的第20军团参战。
    战场上的态势，总是在不断地发展变化的。能够像华毕成这样预知未来的指挥官，自然就很容易在战争开始之前便掌握先机。从上海到南京，华毕成在战场上取得的一连串胜利和他拥有的这种超前认识不无关系。
    所以当华毕成加入了第五战区之后，李宗仁就等于是得到了一盏指路明灯。华毕成之所以提前这么多天做出这份台儿庄会战的预案，就是希望能够弥补李宗仁在台儿庄会战里面犯下的错误，将矶谷廉介击毙在津浦路北段。这样徐州的几十万杂牌军或许可以在第五战区坚持的更久一些。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进行的顺利，发生在园口的那场浩劫，应该就可以避免了吧。
    李宗仁此时已经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了军用地图旁边，华毕成绘在地图上的那些红蓝箭头向李宗仁描述着一场宏伟的胜利。面对这样的诱惑。一向定力很好的李长官居然有些难以自拔。放下和蒋介石之间的恩怨，在徐州等待了这么久的时间，李宗仁不就是在等着一个这样的机会吗？
    第30集团军和59军的主力现在已经先后到达了徐州附近，原本兵力捉襟见肘的李长官手中一下子变得宽裕了起来，再加上蒋委员长留在郑州行营的第20兵团，李长官觉得这场图纸上的胜利正在变得离他越来越近。
    台儿庄！这个地名现在对李宗仁充满了吸引力！李宗仁的眼睛已经陷入了地图上的山水之间，拔不出来了！
    李宗仁想打这一仗！
    李宗仁要打这一仗！
    自从李宗仁到徐州走马上任一来，第五战区整天都在打一些被动的防御战。仅有的几次反攻也都是为舆论和形势所迫的仓卒之举，全是些政治意义大于军事意义的无用功。这样郁闷的局面，早就已经让李宗仁觉得有些不耐烦了。
    现在华毕成等于是送给了李宗仁一本“绝世棋谱”，李宗仁只需敢坐在台上和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下这局棋就可以了。勇气这玩意，李宗仁可是从来都不缺！
    在仔仔细细的将华毕成的会战预案看了两遍之后，李宗仁咬着牙说道：“丢他祖母！拼了！”
    华毕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
    李宗仁和华毕成用半个小时的时间再次在地图上将台儿庄会战的预案推演了一遍，在得出取胜的把握高达六成这个结果之后，李宗仁抛出了一个比较轻松的话题。
    按照他和华毕成在电报里面的约定，55军的确是早就该划入第30集团军的作战序列了。可是在见识了华毕成的战略才能之后，李宗仁又改变了他的主意。
    现在李宗仁打算将张自忠的59军拨给华毕成，让这两位善战的中将来个“强强联合”。比起曹福林的55军，张自忠的59军战斗力可是强了不少，这其实可以说是李宗仁对华毕成刚才“献计”之举的一种回报。
    “知世老弟，我之前问你对张荩忱的看法，其实并没有你想的那样复杂。我实在是见到张荩忱乃燕赵慷慨之士，有心想要让他带着59军归入知世老弟的麾下，不知老弟意下如何？”
    刚听到李宗仁有意将张自忠的59军划入第30集团军时，华毕成显得有些激动，来到民国这么久以来，华毕成还是第一次有机会将抗战中的著名将领收入麾下。而且头一回就是张自忠！
    不过随后转念一想，华毕成还是决定拒绝李宗仁的好意。张自忠不管加不加入第30集团军都会异常坚定的抗日，而且不久之后张自忠还会成为第33集团军的总司令。若是现在来了第30集团军，59军的表现恐怕很难超过朱晋一的100军和赵建新的99军，如果张自忠始终被朱晋一和赵建新压着一头，那么历史上的那位“活关公”也就不会出现了！
    华毕成不希望因为他的一时贪念而让张自忠的一生变成平庸，他还是喜欢记忆中那个率领着第33集团军和日本人捉对厮杀的张荩忱！至于能不能在日本人的枪口下救出张自忠的性命，那就要看华毕成这只小蝴蝶煽动风暴的翅膀够不够给力了。
    “德公！张荩忱并非池中之物，若是真的来了我的第30集团军，恐怕会束缚住他的手脚。中国想要打赢这场抗战，就必须得有第二个，第三个第30集团军冒出来。我认为张荩忱日后必能独领一军，与日寇浴血厮杀，这样的人不应该总是屈居人下。”
    华毕成的回答终于让李宗仁感到了意外！他真的没有想到华毕成居然会拒绝接收张自忠的59军，还对张自忠的前途如此的看好。而且在这后一点上，华毕成再次与李宗仁不谋而合。
    李宗仁又发现了华毕成的一项长处，那就是“识人之能”。经过这短短几个小时的接触，李宗仁已经在心里将华毕成划入了“全才”的范畴之中。
    呼吸之间，李宗仁便打定了主意，一定要尽量满足华毕成的要求，他要先在他与华毕成之间打下“友谊”的基础。
    在华毕成表明了他对59军的态度之后。李宗仁也就没有再勉强华毕成接受他的提议。李宗仁思考了片刻之后告诉华毕成，现在要调曹福林的55军去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还真是有些麻烦。
    “曹福林好歹也是第三集团军的副司令，与孙桐萱又都是韩复渠的老部下，突然要调曹福林到第30集团军当军长，恐怕会有人说这是战区在对韩复渠的旧部实施打击报复。在这个节骨眼上调55军，的确是个很敏感的问题，就怕第三集团军会产生抵触情绪，那可是对接下来的会战大大的不利啊。”
    李宗仁再次重申了他的难处。由于在韩复渠被处决的过程中，李宗仁实际上充当了幕后的推手，所以战区司令部和第三集团军关系一直不太融洽。孙桐萱和曹福林这两位韩复渠的老部下坚持认为是由于李宗仁在蒋介石面前告状才使得韩复渠被军委会判处了死刑。现在除了军令往来，第三集团军和李宗仁之间几乎没有什么沟通。
    若是强行将55军的划给华毕成，没准第三集团军之前压抑的情绪会一下子来个总爆发。孙桐萱和曹福林的两个军此刻都摆在津浦路北段的前线上，若是搞出了什么纰漏，就连李宗仁也担当不起。
    “大战在即，军心和士气不能伤啊！”李宗仁就像是生怕华毕成要蛮干一样，又在后面补充了一句。
    可是李宗仁哪里知道，华毕成坚持要调曹福林的55军也是有着他的理由的。
    首先，虽然55军在抗日战场上的战绩并不出色，但是他们的的表现还是比较积极的，而且55军军长曹福林也是一位比较坚定的抗日将领。有可能是韩复渠被处死对曹福林造成了深刻的影响，现在的曹福林已经养成了遵从军令的习惯，比较服从指挥。
    其次是由于华毕成在后世的资料里面看到过这样一段往事，在武汉会战当中，由于中国军队指挥机关的失误，55军在数日之内被命令来了个几百公里的折返跑。曹福林忠实的执行了命令，即便是见到字节官兵累到在路边也咬着牙命令部队急行军。结果在快要到达预定区域的时候又收到了上峰命令55军返回的命令。曹福林才无奈之余又带着他的55军踏上了归途，在路上甚至没有允许官兵们休息一下，哪知道在几个小时之后，他又再次接到了全军转向的命令。好好的55军就这样连累带病倒下了三分之一的官兵，曹福林急的在马上大哭。捶胸顿足的说都是因为他的固执才害了55军！
    最后元气大伤的55军被日军轻易的击溃。伤亡惨重！然而在武汉会战结束之后的战术检讨上，居然没有人提到55军半个字！华毕成现在向李宗仁要55军，就是不希望这些西北军健儿遭此劫难！
    而且，华毕成的手中还有对付第三集团军的办法。
    “德公！是不是只要我说动了曹福林主动来投，战区长官部就不会再为难？”
    李宗仁听到华毕成说出这样的话来，先是一愣，然后转而露出了笑意！
    “这么说，知世老弟有说服曹福林的把握？那样的话就再好不过了！”
    华毕成笑着答道：“也不能说有把握，不过倒是可以试一试。”
    李宗仁拍了拍华毕成的肩头，然后用手指了指会议室的大门，低声说道：“不知道外面的人已经急成了什么样子。我们在这里‘吵’了一个多小时，要是不砸几只杯子，怕是收不了场吧？”
    华毕成冲着李长官挤了挤眼睛，然后抓起了会议桌上的一只青瓷茶碗，低声说道：“我看最多是今天晚上，武汉就会发来‘劝和’的电报！只是可惜了，这样的好瓷器。”
    说完之后，华毕成用力的将手中的茶碗摔倒了地上，李宗仁也很配合的大声呼喊了起来，会议室门外的卫兵和随从人员赶紧推门走了进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个“小分头”给李长官留下的映像很深，就是之前在会议室里面鬼鬼祟祟的三名“卧底”的其中一人。
    之所以冲的这么快，是想要听到一些消息吧？这样忠实的走狗奴才。怎么能不给他点奖赏呢！
    “啪！”
    “哎吆！”
    李宗仁掷出的茶碗正中“小分头”的前额，这家伙捂着额头就靠在了会议室的门后面，看样子是伤的不轻。
    “好你个华知世！居然连我的人也敢打！我一定要告到委座跟前，撤了你这个副司令！”
    李宗仁居然在这个时候玩起来栽赃陷害的把戏，华毕成顿时满脑袋的黑线。民国的大佬们，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连这样的“黑锅”都要找人来背。真是个老滑头！
    晚饭之前，蒋委员长的“劝和”电报果然到了，蒋委员长在电报里面将华毕成狠狠的“训”了一顿，看似给足了李宗仁面子，不过在私底下蒋委员长又发给了华毕成一封密电，至于里面的内容嘛。那就可想而知了。
    看完华毕成带着“怨气”的回电之后，最高当局神清气爽的走到了武汉官邸的餐厅里面坐下，然后吩咐厨师开饭！
    坐在蒋委员长对面的“夫人”笑而不语。

 329.第329章 曹锟家的不速之客

    天津，英租界19号路
    几个穿着便装的男人顶着刺骨的寒风走在清晨的街道上。街道两边的路灯还没有熄灭，租界里面的男男女女们还沉浸在昨夜的狂欢之中，这里是大英帝国的庇护所，战争的台风从来没有光临过这片土地。
    领头的便装男人走到一盏路灯底下掏出了香烟，从街道边的小巷里突然冒出来几个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这几个黑西装显然对便装男人十分的敬畏，他们中间只有一个带头的走到了便装男人的面前，然后点头哈腰的掏出了火柴。
    便装男人很不耐烦的推开了对方试着要点燃火柴的手，他用一口很生硬的中国话问道：“昨晚没有人进去过吗？”
    黑西装连连点头，便装男人对黑西装的表现非常不满，甩手便给了黑西装两记耳光，黑西装不敢反抗，他只是低着头不断的说着：“哈伊！哈伊！”
    街对面的一座独栋小楼里面住着一位曾经显赫一时的老人，他就是民国初年直系军阀的首领，曾靠贿选而被选举为第五任民国大总统的曹锟。
    黑西装是日本特务机关派到英租界来监视曹锟的特务，这里毕竟是英国人的地盘，虽然日本早就占领了天津，他们在英租界办事的时候还是有所顾忌的。
    “高省长，一切拜托了！你是大日本帝国的朋友！大日本帝国不会亏待你的，当然，还有你的朋友曹总统。”
    便装男人转过身对着他带来的一个人笑着说出了这番话，那种奇怪的发音让听他说话的对象感到不寒而栗，日本人是什么货色，高凌霨十分的清楚，要不是自己和街对面宅子里面的蓸锟对日本人有价值，眼前的这个魔头才不会这么和颜悦色的和自己交谈呢。
    日本人要高凌霨办的事情是游说曹锟加入他们在北平组建的伪政府，许给高凌蔚的职务是河北省省长，这些东洋鬼子又玩起老一套“以华制华”的把戏，他们是要让华北走32年东北的老路，曹锟就是日本人眼中新的溥仪，他们要的就是曹锟以前显赫的经历。
    还有什么人比担任过大总统的曹锟更适合当作日本人组建伪政府的招牌呢？日本人打曹锟的注意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这些混进英租界监视曹宅的日本特务就很能说明问题。
    曹锟的夫人刘氏也是个很厉害的角色，在高凌霨看来，曹锟不愿意和日本人合作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这位刘夫人。几天前日本关东军情报机关的一位大佐来天津英租界请曹锟“出山”。曹锟怕得罪日本人想开门召见，但刘夫人堵着门不许曹锟出去，并指桑骂槐高声叫骂。日本人讨了个没趣，灰溜溜地走了。事后刘夫人历数日本人在东北三省犯下的罪行。对曹锟说：“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能出去为日本人办事。”
    关东军情报部门在曹锟家碰壁后并不死心，又派了在“冀察政务委员会”做委员的曹锟的好友齐燮元来做说客。一天夜晚，齐燮元叩门求见。曹锟的门卫遵照刘夫人的嘱咐，不予开门，从此以后齐燮元没有再去曹家。
    刘夫人见晚上常有日本人的说客来访，便立下一条新规定，晚9点钟锁大门，不许家人出去，也不许客人们来访。大门钥匙由刘夫人亲自掌管。
    高凌霨对这趟说客之旅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要不是日本人逼得紧，他压根就不想到天津来，自己当汉奸就已经够糟糕了，现在还要来拉曹锟下水，想到暴怒的刘夫人，高凌霨就有些腿肚子发软。
    当然，这些心里话高凌蔚是不会对日本人说的，高凌霨已经打定了说服不了就放弃的主意，只要不激怒刘夫人，那他的这张老脸也许还能保全。
    晚年的曹大总统一直住在天津，曹锟晚年信佛，他常常烧香念经，还重金买了一尊金佛放在天津‘大悲院‘中，并请人画了一幅“圣迹图”，每天朝拜。
    曹锟下野后，身边无兵，来到天津后，身边只有两个侍从，一个秘书。刘夫人钱请了几个英租界的门岗。家中有3个老妈子及几个丫头，专门伺候夫人和儿女们，收拾屋子等。另外还有两个伙夫，一个司机，一个当差的。
    高凌霨也算是曹府的常客，当年曹锟贿选总统之后，内阁拖了三个月才组成，在那段内阁真空状态的日子里面，名义上代理国务总理的，便是高凌霨。所以刘夫人没有为难高凌霨，开门让他去见曹锟。
    见到高凌霨顺利的进入了曹宅，便装男人在路灯下露出了微笑……
    早已远离政坛的曹锟每天早上起得很早，在院中练一套虎拳之后便回到屋里打坐练气功。整天不是练书法，就是画画。随着年纪越来越大，以前的那些雄心曹锟已经都记不得了。可是现在，日本人却想起了在天津有这么一个他们需要的人。
    高凌霨见到曹锟的时候。曹锟正躺在炕上抽大烟，老北洋系统出来的人里面抽大烟成瘾的不在少数，曹锟却是个异类，他抽大烟，却不上瘾，这种事说出去都没人信，要不是高凌霨在曹锟身边多年亲眼所见，他也不会相信。
    高凌霨将他的脚步放的很轻，由于心虚，高凌霨格外害怕曹锟发怒，他一面挪动着脚步一边不停地在脑海里面反复排练着日本人教给他的话，从门口走到曹锟的炕边，高凌霨已是大汗淋漓！
    “总统！”
    高凌霨这一声轻呼让曹锟意识到他的屋子里面来人了。当年曹锟刚退隐天津的时候家中一天到晚都有客人，齐燮元、高凌霨、赵玉珂、吴秋舫、王璧臣、熊炳琦、杨钦山、杜锡钧、蔡虎臣、宋哲元、肖振瀛、谭庆林、阎治堂、靳云鹏这些人都是曹家的常客。他们有时和曹锟谈谈政局，有时来打打麻将，所以曹锟也不觉寂寞。
    但是自从日本人在华北搞自治以来，曹锟自己和他的老部下们都成了日本人拉拢的对象，往常那样的往来也开始变的不方便起来，曹锟上一次见到的老熟人便是如今已成为了伪政府“华北治安军”总司令的齐燮元，齐燮元那次游说曹锟进入伪政府没有成功，这才过了几天的时间高凌蔚便突然登门造访。稍微有些头脑的人都会想到这里面一定有文章，高凌蔚今天绝不会是单纯来和曹锟叙叙交情那么简单。
    所有的事情都让那个人给说中了！曹锟曹锟现在不得不承认当年的北洋俊杰如今在日本人的威逼利诱面前表现的还不如一个初出茅庐的娃娃。这个世界已经不属于老一辈人了，北洋和直系，都只能留在记忆中缅怀。
    曹锟睁开眼睛看清楚了站在他炕边的高凌霨，他的面色渐渐转暗，曹锟沉声说道：“凌霨！听说你现在已经当上河北省的主席了？我得恭喜你啊。前几天齐燮元也来过，后来被我骂走了。如果你也是来帮日本人挡水客的话，我看，你还是省点力气吧。我曹锟虽然名声不好，留下了“贿选总统”的恶名。但是我也有着最低的底线，那就是不当汉奸！我就不信了，泱泱中华还打不过那小日本。”
    面对着曹锟这顿夹枪带棒的话，高凌霨只能站在炕边陪笑。高凌霨之所以这么谦卑一是畏于曹锟的余威，二是因为他今天是来当说客的，不能一上来就得罪了曹锟。
    高凌霨很了解曹锟的脾气，要是和曹锟来硬的那今天就不用谈了，想要完成日本人交给他的任务，只能和曹锟慢慢磨。
    “总统，日本人的确是厉害啊，开战才几个月，咱们便丢掉了半壁江山，再说，甲午年的时候，连李中堂不是都败给了小日本吗？如今这乱世，是咱们直系东山再起的好机会。日本人说了!只要总统您竖起大旗，他们就给步枪十万支、机枪二千挺、大炮五百门，外加助款百万！这些还只是第一期。”
    “这条件。不是荒木开给吴子玉的吗？小日本还真实诚，一个姑娘吃两家彩礼。”
    高凌霨准备了很久的说辞还没有说完便被曹锟打断了，听到曹锟这几句话，高凌霨顿时觉得有些喜出望外！高凌霨万万没想到曹锟连日本人给吴佩孚开的条件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看来这老头子并没有安心在天津英租界做他的寓公，对外面的风吹草动还是很关心的嘛。高凌霨之前最担心的就是曹锟已经没有了逐鹿天下的雄心，只要曹锟还有野心，高凌蔚就不怕曹锟不上钩。
    曹锟在这个时候把日本人给吴佩孚的条件说出来，不就是想多要些好处吗？之前日本关东军已经给高凌霨发了话，只要他能让曹锟加入北平的伪政府，什么样的条件都好说。高凌霨觉得他已经看透了曹锟的心思，现在是掀底牌的时候了。
    于是高凌霨急不可耐的抛出了新的诱饵，他的言语之间也没有了一开始的注意和避讳，高凌霨对日本人的称呼直接改成了皇军，奴才嘴脸显露无遗。
    “总统！条件方面您绝对不用担心。吴子玉是吴子玉，总统是总统。皇军清楚总统您的分量，卑职也能在皇军面前说的上话的，只要是总统想要的，卑职一定替您争取。只要您答应加入……”
    曹锟脸色陡变，大声吼道：“住口！你给我滚出去。以后不许你登曹家的门！”
    说完将手中的烟枪丢到了高凌霨的脸上，高凌霨不明白曹锟怎么会说翻脸就翻脸，他吓得浑身哆嗦，跌跌撞撞的抛出了曹家，在高凌霨的身后，厚实的铁门“碰”的一声关了起来，门那边还传来刘夫人的喝骂声。
    “记住这个东西！以后不准他再进来！自个软骨头还要拉着咱们老爷去给日本人当汉奸！我呸！”
    见到高凌霨被赶出曹家的这一幕，街对面的便装男人一拳砸在了路灯的杆子上。
    高凌霨在曹锟家门前徘徊了片刻想看看还有没有转机，可是院门始终没有打开，高凌霨转过身看了一眼街对面的便装男人然后将大衣的领子竖起来挡住自己的脸，飞快的穿过了街道，任务差事没能办好，高凌霨只能在他的日本主子面前装孙子。
    “高省长！曹说了些什么？态度有没有出现松动？”
    便装男人看着高凌蔚被曹锟的夫人赶出来，不用问也知道高凌霨的差事办砸了，现在他更关心的是他的连番攻势有没有起到作用，策划华北自治，是多田骏将军和土肥原贤二将军谋划了多年的大计划，便装男人很想在他的手中将这个计划变成现实。
    “大佐阁下，曹锟是铁了心不会出山了！他将我臭骂了一顿，还说我不应该用皇军给吴佩孚的条件来拉拢他，要不是为了皇军的，我怎么会受这样的气！”
    高凌霨说着说着便要掉下眼泪来，被高凌霨称呼为大佐阁下的便衣男子早就看惯了汉奸们的这一套，他静静的看着高凌霨在他的面前表演，就是不出声宽慰一下。
    高凌霨的心里面乱极了，他不知道他的解释能不能让面前的这位日军大佐满意，像他这样的汉奸如果失去了日本人的庇佑，不出三日便会横尸街头，这些日子日本人的特务已经在曹锟家附近抓到了不少想刺杀曹锟的刺客，曹锟这个还没当汉奸的都有危险，高凌霨这个正牌汉奸就更不用说了。
    高凌霨实在是挤不出眼泪来，他只能干嚎，也许便衣男子实在听不下去了，他终于对高凌霨开了口：“好了！高主席！你是皇军的朋友，你的忠心我们很清楚！”
    “多谢皇军体谅！多谢皇军栽培！“
    高凌霨点头哈腰的奴才样让站在便衣男子身后的日本特工露出了鄙夷的神情。
    “高桑！你刚才说曹先生知道我们给吴佩孚提得条件？你能说的仔细一些吗？”
    便衣男子还是从高凌霨的话里面发现了一些有用的东西，曹锟知道皇军给吴佩孚的条件？这倒有些意思。根据日本特务机关的监视记录，曹锟和吴佩孚两个人至少已经有半年没有见面了，是谁将皇军给吴佩孚的条件传到了曹锟的耳朵里面。难道说有中国的情报人员接触到了曹锟和吴佩孚？
    这次竹机关在天津的对手究竟他们的老朋友是“军统”还是那个刚成立不久的“中统”呢？
    “你们赶紧查一下！看看这些天有什么人接近过曹锟的家？哪怕是个送报纸的我也要知道他的底细！马上行动！快！”
    便衣男子一声令下，等候在一旁的黑西装们便四散消失在了小巷之中，很快，英租界将掀起一阵腥风血雨，这一切，都只因为曹锟不小心说的一句话。
    便衣男子没有注意到，在曹锟家的二楼上，有一双眼睛在注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从便衣男子带着高凌霨出现在这条街道开始，窗帘后的这双眼睛就一直在这里。
    这间房间是曹锟的书房，赶走高凌霨之后曹锟便来到了这里，他静静的坐在书桌后面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女子一动不动的站在窗边，年轻女子脸上的坚毅，让曹锟想到了刚刚进入天津讲武学堂的自己。
    在看到街对面的日本人各自离开之后，年轻女子离开了窗帘，她转过身对曹锟说道：“曹老先生！您不应该在高凌霨面前提到吴将军，如果高凌霨将你的话转告给日本人，会给吴将军和你带来不必要麻烦，这样的局面是我们将军不希望见到的。”
    曹锟没有接话，他突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问题：“你今年多大？”
    “二十六！”年轻女子犹豫了一下，还是满足了曹锟的好奇心。
    “华毕成居然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一个二十六岁的女人来办？我是应该说他慧眼识珠呢，还是说他太大意了？”
    曹锟盯着年轻女子的眼睛接着问出了这个问题，他注意到年轻女子听到“华毕成”这三个字时，眼睛忽然变得明亮了起来。
    “将军不会犯错！他做的每一件事，用的每一个人都有他的道理，我虽然只有26岁，但是已经跟随将军有一段时间了，将军能将这样重要的事情交给我，就是已经肯定了我的价值，曹老先生如果不相信，我可以帮你解决掉你家外面的日本人，就当做给您的定心丸。”
    年轻女子的回答不卑不亢，曹锟听完之后笑了，笑得很大声，到后来甚至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掏出丝绢擦掉了笑出来眼泪，然后大喘气着说道：
    “好！很好！强将手下无弱兵！真是巾帼不让须眉啊！你让华知世放心！我曹锟是绝对不会跟日本人走的！我已经老了，也活够了！难道还会怕死不成！”
    年轻女子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将军也认为曹老先生不会听日本人的，之所以派我们到天津来，一是不想让小日本骚扰了曹老先生和吴将军，还有就是，我们将军需要曹老先生帮点小忙。”

 330.第330章 战场外的收获

    “我现在不过是一个投闲置散的老头子。能有什么用处?你们华将军这回是？”曹锟嘴上虽然这么说，但并不代表他的心里面也是这么想。
    年轻女子照直走到曹锟的书桌对面从她的怀里掏出一封信递到曹锟面前，信封上用楷体写着“曹老先生亲启”，曹锟心想这封信必定是出自华毕成的手笔。
    年轻女子现在的举动让曹锟有些感到不快，他的眼神似乎在质问年轻女子为什么之前不把这封信拿出来，年轻女子瞧出了曹锟的疑惑，她笑着对曹锟说道：“我这样做也是按照将军的吩咐，如果您今夜在这里和高凌霨达成了协议，那么这封信永远不会出现在你面前，显然，刚才曹老先生没有和高凌霨谈到一起，不是吗？“
    曹锟接过信打开之后快速的看了一遍，然后他神情有些颓然的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曹锟对年轻人说：“你等我一下！”然后便转身离开了书房。
    大约过了十多分钟，曹锟回来了。和他一起出现在年轻女子面前的还有曹锟的四夫人刘氏，曹锟指着年轻人对刘夫人说：“老四啊，这人便是徐州的华将军派来的特使，你不是整天都在念叨那个抗日名将么！”
    刘夫人听了曹锟的介绍，立刻请年轻女子向华毕成转达她的敬意，之后曹锟将一个密封好的文件袋交给了华毕成派来的年轻人。
    年轻女子接过文件袋之后立刻装进了他的公文包。然后向曹锟讨回了华毕成的密信在烟灰缸里面烧成了灰。接着年轻女子打了一通电话出去，随即曹家的外面便响起了枪声，隐藏在黑暗中的日本人和汉奸被潜入英租界的30集团军情报处的人员一个接一个的击毙，曹锟明白这位年轻女子马上就要离开了，他忍不住还是提了最后一个问题：“你能不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
    年轻女子出门之前朝曹锟夫妻鞠了个躬，然后她说了三个字：“我姓陈！”
    清晨的这场枪战最后造成了十几个人死伤的后果，陈旭娟的情报处获得了完胜，被英租界的巡捕收尸或者送到医院的黑衣男子不是日本人便是汉奸，情报处的人员无一伤亡。
    刘夫人扶着曹锟站在窗口边看着外面街道上来来去去的巡警和捕快们，这些天曹家一直被日本人的特务监视着，刘夫人先后报了好几次案也没见到过这么多的巡捕，现在，日本人一出事，这些带绿帽子的便都冒了出来，刘夫人是打心眼里面感激那个姓陈的年轻女子帮他们解决了外面这些苍蝇。
    不过日本人是不会善罢甘休的，用不了几个小时，他们又会派来更多的特务和汉奸，租界的巡捕依然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现在这几个小时难得的自由，曹锟和刘夫人都觉得非常享受。
    “仲珊，你到底交了一些什么东西给华将军，我怎么觉得你好像是把自己的命也给送出去了？”
    细心的刘夫人注意到自从姓陈的那个年轻女子离开之后，曹锟明显变得洒脱了许多，这可不像她印象中的曹仲珊。
    “我这个老东西还能有些什么，曹家的财产现在大都在少珊那个畜生手里面！你的嫁妆和胭脂水粉钱我是不会动的，能交给华毕成的不过是我这张老脸罢了，华毕成虽然战功赫赫，但是在政府里面的根基还浅。有冯玉祥、宋哲元这些直系出来的老人在旁边帮着，他的路也能走的更顺一些，华毕成是真心抗日的，这我看的出来！帮他也算是帮了我自己吧！能让他帮我多杀几个日本人，我的罪孽也能减轻一些。”
    刘夫人见曹锟说话的时候神情有些黯然，于是赶紧岔开了话题，她对曹锟柔声说道：“仲珊，好容易外面没有了日本人，我们是不是到街上走走去，以后再想找到这样的机会还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呢？我想好好看看天津。”
    曹锟立刻答应了刘夫人的要求，他到天津患病之后全靠刘夫人的悉心照料才能好转起来，现在曹锟对他的这位四夫人可以说是言听计从。
    旭日东升！一对老夫妻相互搀扶着走在天津英租界的街道上，他们交谈的很开心，这样的温馨画面感动了不少从他们身边匆匆走过的路人，谁又会想到这两位老人曾经有过那样显赫的身份和经历。
    造访曹锟的年轻女子便是30集团军情报处处长陈旭娟，华毕成派人私下和曹锟见面的事情十分敏感，华毕成不敢随便用人。“淮北大捷”后华毕成就让陈旭娟亲来天津，虽然投靠自己时间不长，但是女人在有些时候比男人更可靠。
    陈旭娟没有让华毕成失望，他离开天津的时候，带走了曹锟的交给他的文件夹。文件夹里面有些什么，除了曹锟夫妻这世界上就只有华毕成会知道。
    情报处的另外一路人马留在了武汉，由30集团军“日奸”头子，特高课课长青木彰负责。几乎是在陈旭娟见到曹锟的同时，位于汉口的医院里面，病入膏肓的川军大佬刘湘躺在病床上和一位医生见了面。
    这名医生是华毕成领着100师在上海和日本血战的时候就提前安排到汉口医院去的。由于将刘湘送到汉口医院是戴局长的临时安排，所以在“军统”特务的脑子里面，这名半年前便进入了汉口医院的医生完全没有任何的嫌疑。不可能有人提前预料到刘湘会来汉口医院养病。那个时候青木课长也很不理解华毕成的这个做饭，现在青木发现自己这个上司似乎有未卜先知的本事，自己真是跟对人了。
    这位医生游说刘湘的方法非常简单，他只是将“军统”给刘湘安排用的药逐个向刘湘说明了一遍，在他连续说了五分钟之后，刘湘便主动要求写下了一堆信件让他转交给华毕成。
    这些信等于就是刘湘的遗嘱，盘踞四川多年的这位地方军阀写下的这些东西到底有多大的份量，这已经不是青木彰需要关心的事情了！一切，自然有华毕成来安排！
    在这个没有硝烟的战场华毕成不断的收获着果实。

 331.第331章 搞定55军

    日本人终于认识到他们无法在短期之内让蒋介石选择投降，于是东京在南、北两战场取得的胜利基础上重新制订了对华的政略、战略，决定进一步加强军事力量和扶植傀儡政权，企图军、政两手并用，迫使蒋介石领导的武汉政府屈服。
    由于连续作战，中国战场上的日军武器、弹药、器材供应都已经出现了比较严重的短缺，东京认为只有在增设兵团、休整部队、严肃军纪之后，日军才能继续进行大规模作战。
    鉴于在中国进行的这场战争很有可能演变成长期作战，近卫首相在议会上发表的施政演说中指出：为迫使中国政府屈服，以结束对华战争，必须建立国家总动员体制，也就是国家总体战体制。
    日军参谋本部于2月草拟的《昭和军制建设纲要》中解释道：总体战就是“倾国家的全力遂行战争”，“毫无保留地统一部署国家的全部力量，并始终指导和动用它来贯彻战争目的。使用的手段，分为武力、经济、政治和思想四个方面，它们互相联系，互相影响，但武力是决定性力量。”很快，日本就通过了《国家总动员法》以及《飞机制造业法》、《电力管理法》等数十个与战争有关的法令，将国内生产的物资优先用于保证军需，大量民用工厂被转变为军工厂，并且决定拨款48亿日元，作为临时军事预算。
    在沦陷区内，继将“察南自治政府”、“晋北自治政府”、“蒙古联盟自治政府”三个伪政权合并，在张家口成立“蒙疆联合委员会”之后，日本人又将“北平治安维持会”、“天津地方治安维持会”、“河南省自治政府”和“山西省临时政府”四个伪政权合并，在北平成立“中国临时政府”。据日本陆军省制订的《华中政务指导要纲》说，这样做是为了“促进武汉政权实质性的崩溃”。
    为了进行长期的对华战争，日本大本营计划于1938年上半年补充中国战场上的日军作战部队消耗和缺额，并且再组建11个陆军师团，在后勤保障方面，将储备50个师团基数的武器弹药，日本国内军工生产总量将提高到120个师团基数。
    “中支派遣军”和“华北方面军”虽然在南北两线均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坚决阻击，损失部分兵力。但是由于日本人已经在上海、南京和山东的尝到了甜头，再加上他们错误的判断了战争的发展趋势，认为在国际上“由于德国承认满洲国”，英国已“修订了对外政策”“国际形势大局正朝着对日本有利的方向发展”，“中国的政府正在逐渐丧失长期抗战的自信，踏上崩溃之途”。因而“中支派遣军”及“华北方面军”都没有听从日军大本营暂时“不扩大方针”。
    尤其是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对东京的停战意图非常不满，坚持要将华北、华中联接起来，进行徐州作战。所有的一切都预示着日本人对徐州的新一轮进攻即将到来。
    刚刚获得片刻喘息之机的第五战区又要迎来一场大战。徐州地区的几十万中国军队在李宗仁的调度下磨刀霍霍！
    而此时的华毕成，却带着情报处处长陈旭娟第一时间托人给他带回来的信件和几名军官走进了曹福林的55军军部。他要和韩复渠手下的这员大将好好聊聊。
    曹福林虽然很不愿意见到华毕成。但却不得不在他的军部里面做好了迎接华毕成的准备。
    李长官已经在事先向曹福林透了口风，说第30集团军对曹福林的55军很感兴趣，所以曹福林现在对华毕成这位新任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光临感到有些紧张。
    曹福林并没有将华毕成想拉拢他的事情告诉孙桐萱，曹福林之所以隐瞒这一切就是不想让他的这位把兄弟更加烦心。韩主席被处决之后，第三集团军的日子开始变得越来越不好过。接任韩复渠职务的孙桐萱整天都过的提心吊胆，生怕武汉或者第五战区长官部寻到他的什么错处，趁机对第三集团军下手。如果要是让孙桐萱知道了华毕成对55军虎视眈眈的话，恐怕他又得急得不知所措。
    对于华毕成的拉拢，曹福林已经做出了他的决定。俗话说金窝银窝都不如自家的狗窝，曹福林就是要和孙桐萱、谷良民这些老同僚呆在一起，55军谁的大腿也不想抱。他可不希望第三集团军步川军的后尘，先被拆散，然后遭到武汉政府的分化瓦解。
    和56军、12军抱成一团，远离中央军和其他派系，是曹福林和他的副军长许文耀达成的共识。
    如果不是因为华毕成的职务是战区副司令，曹福林甚至都不愿意在今天这个场合露面。徐州的杂牌军将领们都知道华毕成在安庆吞掉了川军23集团军的一个师，这位红的发紫的抗日名将，可不是什么好相与的角色！天知道若是得罪了华毕成，会给第三集团军带来什么样的麻烦？
    想到这里，曹福林觉得浑身上下十分的燥热，他解开了军装上衣的几颗扣子。然后用手掌冲着怀里面扇风，旁边的55军副军长许文耀见华毕成还没到曹福林就如此的心慌意乱，赶紧走过来小声劝解：
    “军座，津浦路北线大战在即，战区司令长官部已经先后给驻扎在我们55军附近的几支部队下发了作战命令，这样的关键时刻，李宗仁定然不会允许华毕成肆意胡作非为，动摇军心！只要待会军座咬死了不愿脱离第三集团军，我料那华毕成也不敢使出什么手段来！”
    曹福林没有对许文耀的这番话发表评价，他自然知道许文耀这是在为他宽心。但是曹福林也清楚如果他真的按照许文耀说的这样去办，对华毕成过分的轻视，那最后的结果一定会不堪设想！
    华毕成是什么人？那可是敢和校长叫板的人物！一个只用了半年时间，就从师长升到了战区副司令长官位置上的人怎么可能会是等闲之辈？曹福林冲许文耀摆了摆手，示意他并没有被华毕成吓到，然后紧锁双眉在屋子里面来回的走动着。
    许文耀叹了一口气，退到一旁没有再说话。
    “报告军座！华副司令已经到了军部门口了！”一名55军军部的执勤军官从屋子门口走了进来，然后立正敬礼开口报告。
    曹福林猛地刹住了脚步，转过身冲着执勤军官一挥手：“快！快快将华副座请进来！”
    说完这番话之后，曹福林开始整理他的军装，旁边的许文耀抢先一步，走出了屋子去迎接华毕成。
    “哎呀！副座！有失远迎，多有得罪！还望副座不要见怪！”
    曹福林刚走到屋门前，就听到许文耀的声音从门外传了进来，然后屋门被站岗的卫兵用力的推开，一名带着钢盔的上将军官迈步走了进来。
    考究的将军制服，还有锃亮的军靴。这就是华毕成给曹福林留下的第一印象。曹福林以前并没有见过华毕成，不过他也听别的将领说起过一些和华毕成有关的事情，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在华毕成的身上，曹福林既没有看到中央军将领的那股娇气，也没有看到杂牌军将领的那股匪气，这员在抗日战场上战果累累的名将，居然如此的年轻。年轻的让曹福林有些嫉妒！
    跟在华毕成身后走进屋子的许文耀见曹福林只是站在原地，既不开口说话，也没有向华毕成敬礼，于是立即走到了华毕成的身边大声介绍了起来，许文耀在这一嗓子也让曹福林的思路恢复了正常：
    “副座！这位就是我们曹军座！军座，这位便是战区长官部的华副司令！”
    “55军军长曹福林见过副座！”
    “客气了，曹军长，你我都是军人，不必如此的客套！”
    华毕成用最简单直接的方式结束了双方的场面话，台儿庄会战即将拉开序幕，他可没有时间在这里耍官腔摆架势。
    曹福林请华毕成坐了上座，然后他自己坐在了华毕成的左下手。许文耀则是一通忙活，又是吩咐卫兵上茶，又是安置华毕成带来的随从人员。等处理完这些事情之后。许文耀回到桌旁坐在了华毕成的右下手。
    坐在椅子上的三个人都很清楚，他们谈正题的时间终于到了！
    “不知华副司令此次到55军来有何指教？我和许副军长应该没有犯下什么错误吧？”
    曹福林的这个问题问的也太假了一些，华毕成立刻就听出了曹福林的弦外之音。曹福林这是在提醒华毕成，若是没有抓到55军的什么错处，即便华毕成是第五战区的副司令长官也不能拿他曹福林怎么样。
    “我来之前酒听人说曹军长是个又有什么说什么的痛快人，怎么今天忽然变得如此不痛快了起来？”
    华毕成这番话说的曹福林脸上有些发烧，为了掩饰他的尴尬，曹福林假装端起茶碗喝水。
    华毕成笑了笑，继续说道：“我华毕成明人不做暗事，自然也不会做那以势压人的勾当！曹军长应该知道我的第30集团军是刚刚搭起来的新部队，缺兵少将，我是真心希望曹军长能够带着55军的兄弟过去共同发展！我先在这里承诺，55军的官兵我一个都不动！是整建制的调拨！只要55军肯加入，所有的调令、关节都由我一力去办！第三集团军方面也会得到新的作战部队补充，绝不会因为55军的离开而受到削弱！就连第30集团军副司令的位置我也为曹军长留好了！不知道曹军长和许副军长意下如何？”
    曹福林和许文耀都没有想到华毕成居然会选择单刀直入，而且提出的条件也是颇有诚意。不过他们还是不想离开第三集团军，于是曹福林和许文耀在用眼神交流了片刻之后，还是决定回绝华毕成的盛情邀请。
    “多谢副座赏识，我与许副军长跟随韩主席多年，得了韩主席不少的恩惠！现在韩主席不在了，我们能做的也就是为韩主席保住第三集团军这支部队。第三集团军不能没有55军，同样的，55军也离不开第三集团军。”
    华毕成没有让曹福林把话说完，因为他知道一旦让曹福林把话给说死了，那可就不好再做工作了。要知道他还有一件“大杀器”没有拿出来呢。现在就功败垂成，未免也太窝囊了一些！
    “曹军长不要太急着表态，我这里有一封信，还希望曹军长看完了之后再做决定！”
    说着华毕成从军装胸前的口袋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递到了曹福林的面前，许文耀稍稍欠起身子瞄了一眼。他突然觉得信封上的字体有些眼熟。
    由于曹福林还是比较坚持留在第三集团军，所以并不是太想去接华毕成手里面的信封，他看了一眼许文耀，示意许文耀可以再加把劲多说些为难的话，也好让华毕成知难而退。
    让曹福林没想到的是，许文耀居然开口说道：“军座！你还是先看一下吧！副座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咱们也不能太不近人情了。”
    曹福林瞪大了眼睛望着许文耀，眼神里面全是诧异，曹福林不明白许文耀为什么突然之间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明明是马上就要解决的事情，现在却因为许文耀的话而又变的复杂了起来。
    “嗯！既然这样，我便遵从副座的意思，先看看这封信！”
    曹福林脸上的表情很快又恢复了平静，他伸手接过了华毕成递给他的信件，嘴里面还没忘了强调一句，告诉华毕成他不过是勉为其难的先看看这封信而已，可不要指望出现什么奇迹。
    打开信封匆匆扫了一眼之后，曹福林脸上的表情便凝固了！他没有想到这封信居然是出自冯玉祥的手笔！
    冯玉祥是曹福林的旧主韩复渠的老长官，曹福林的55军前身，也是冯玉祥手下的西北军，55军中比较资深的军官都在冯玉祥的麾下效力过，现在见到老长官的亲笔信，曹福林自然不敢怠慢。连忙坐直身子，仔细的瞧了起来。
    冯玉祥在信中向曹福林阐明了他的态度，希望55军能够加入第30集团军，在华毕成的麾下抵御外辱。曹福林虽然不清楚华毕成到底是用了什么手段，居然请到了冯玉祥这位和蒋介石兄弟相称的元老人物为第30集团军来做说客。
    曹福林看完冯玉祥的手书之后将信件递给了坐在对面的许文耀，他注意到许文耀刚看了信件一眼，身体立即明显的颤动了一下！不用问，许文耀也是被眼前的这封信惊着了。
    韩复渠跟着冯玉祥打仗的时候，许文耀才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营长，他以前只有在西北军汇演的时候才能远远的看冯玉祥一眼。那时候的许文耀将冯玉祥视作“战神”，他将冯玉祥发给官兵们的几本军事小册子翻的稀烂，在那些小册子的扉页上便有冯玉祥的亲笔题词，当年许文耀甚至在背地里面偷偷临摹过，所以印象颇深。是以刚才许文耀只瞟了一眼，便发现了华毕成手中的信件很有可能是出自冯玉祥的手笔。
    现在看到了整张信件，许文耀立刻判断出这封信件绝非伪造，许文耀看完之后将信纸仔细的折好放回到信封之中，然后抬头对曹福林说道：“韩主席在世的时候说过。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重新组建西北军交还给冯长官。如今韩主席不在了，冯长官又说了话，咱们的55军便交予了华副座吧！”
    曹福林重重的点了点头，末了补充了一句：“虽说如此，我们还是得告诉孙桐萱一声才好。”
    华毕成见曹福林和许文耀终于松了口表示愿意加入第30集团军，于是立即决定趁热打铁。他从许文耀的手中取回冯玉祥的亲笔信放回口袋里面，然后笑着说道：“既然曹军长和许副军长都同意带着55军加入第30集团军，那我可就向军委会申请调令了！都是为了抗战大局，我想孙司令一定可以理解。我倒不是有意为难曹军长和许副军长，实在是接下来就要用到55军，等不及了。”
    曹福林和许文耀交换了几句意见，然后双双站起身冲着华毕成一抱拳，朗声说道：“听凭副座安排！”
    华毕成起身大笑，他伸出双手用力的拍了拍曹福林和许文耀的肩膀，然后说道：“从今天开始，咱们都是自己人了！曹将军！许将军！我华毕成定然不会让冯长官失望，一定会让55军这支西北军劲旅在抗日战场上大放异彩！”
    两个小时之后，孙桐萱回电表示他同意55军离开第三集团军加入第30集团军，当天晚上，军委会就将55军的调令发到了徐州。拿到了军委会的调令，55军加入第30集团军的事情就等于是板上钉钉，心满意足的华毕成与曹福林和许文耀告辞之后，坐上卡车返回徐州。
    华毕成来55军的时候只带了一个卫士排和几名特务处的军官，回去的时候曹福林主动派了一个加强营跟随车队护送。
    坐在驾驶室里面的华毕成从口袋里面再次掏出冯玉祥的信件，用火柴点燃，跳动的火苗很快就将几张信纸烧的一干二净，然后华毕成打开车窗，将所有的灰烬都丢了出去。
    和华毕成一起坐在卡车驾驶室里面的还有两位情报处的军官，其中一名正在驾驶汽车，另外一名则保护着华毕成的安全。
    华毕成掏出香烟点燃吸了一口，然后幽幽的问道：“天津的差事，你们陈处长办的很不错，过程还顺利吗？有没有人员损伤？”
    旁边的那个情报处军官低声回答道：“回司令的话，死了两个弟兄，伤了四个，日本人后来好像知道我们从曹锟手中拿到了东西，天津的鬼子特务机关就像发了疯一样到处找我们，幸好陈处长提前得到了消息，通知我们的人撤了。”
    华毕成吐出一口烟气，然后将还有一大半的香烟在玻璃上弄灭，用力的掷出了车窗：“这么说应该是日本人在曹锟的身边也安排了人手，你们还是太大意了！”
    “是！司令教训的是！”
    “记住，在情报战线上，不能有任何的大意！否则的话就要付出生命的代价！天津行动中殉国的人员抚恤金加三极发放，伤员和撤离人员都晋升一级！你们这回办的事情给集团军带来了很大的收益！”
    全靠陈旭娟的情报处从天津拿到了曹锟的亲笔信，华毕成才能得到冯玉祥的帮助顺利的要来了曹福林的55军，强行得到55军和55军心甘情愿的来投，那可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就像冯玉祥和韩复渠一样，曹锟和冯玉祥之间也有着很深的渊源。
    光绪二十八年，袁世凯在保定创设北洋军政司，开始大规模地编练新式陆军。保定成为当时全国的陆军训练中心。同年4月，冯玉祥转投袁世凯门下，成为武卫右军第三营左队左哨六棚的一名正兵。
    光绪三十年，冯玉祥所在的武卫右军改编为北洋“第六镇”，归段祺瑞统制。凭借着精锐的“北洋六镇”，袁世凯顺利摘得辛亥革命的果子--中华民国大总统。陆建章任命冯玉祥为营长，令他招募、训练新兵，这是冯玉祥一生创建自己军队的开始。
    1922年，督军河南仅5个月的冯玉祥接到北洋政府的免职令，命他回京任陆军检阅使的虚职。调冯玉祥入京是吴佩孚的主意。吴佩孚还想以保举他当“库仑都护使”为名，将冯玉祥逐出京城。
    回京之前，冯玉祥先去保定见曹锟，一见面就跪在地上号啕大哭。曹锟慌忙问他出了什么事，冯玉祥说：“吴玉帅对我毫不体谅，使我动辄得咎，啼笑皆非”。直到曹锟向他再三保证不会赶他离开北京后，冯玉祥才平静离开。
    自此，冯玉祥欠了曹锟一个人情，之后虽然冯玉祥以“索饷”、辞职等等举动，逼得黎元洪出走、张绍曾内阁总辞职，但是他也亲手推翻了曹锟的贿选政府！对曹锟只能算是功过相抵。
    所以冯玉祥欠曹锟的这个人情就一直欠到了现在。当华毕成派去的人拿出曹锟的信件要求冯玉祥帮助华毕成时，冯玉祥当场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还掉这个人情了！
    这就是民国军阀之间奇怪而复杂的交情，昨天在战场上以死相搏，今天又能够兄弟相称，就像吴佩孚打掉了段祺瑞的政府之后还要恭恭敬敬的叫段祺瑞老师一样，冯玉祥亲手毁掉了曹锟的政治生涯，却依然将曹锟当做他的长官。
    最后的结果是，冯玉祥还掉了曹锟的人情，华毕成得到了55军，曹福林避免了他将要遇到的悲剧，可以说是皆大欢喜！
    陈旭娟这个军统女特工，在华毕成手底下体现出了她的巨大价值！

 332.第332章 日军南下

    韩复渠虽然被军委会处决了，但是韩复渠的旧部第三集团军仍然活跃在徐州战场上。
    蒋委员长自然不希望这支强大的军事力量继续存续下去。于是在蒋委员长的授意之下，军委会一直尝试着找寻第三集团军的错处，对这支部队实施分化瓦解。
    无奈接替韩复渠职务的孙桐萱是个极其小心谨慎的将领，他对军委会的每一个动作都极其敏感。甚至在作战的时候，孙桐萱宁愿第三集团军多损失一些人马也绝不让军委会抓住为难他的把柄。几番努力化做无用功之后，何部长只能建议蒋委员长改变做法，让第三集团军多打些打仗恶仗，已达到“借刀杀人”的目的。
    这样的结果自然是蒋委员长所不愿意见到的，蒋委员长觉得对待韩复渠的这些旧部，还是应该快刀斩乱麻。所以当蒋委员长得知华毕成如此轻易的就吞掉了孙桐萱集团的一个主力军，蒋委员长非常高兴，既削弱了第三集团军，又让华毕成树大招风，华毕成吞并55军的消息已经在各部队传开来了。
    为了让台儿庄会战的胜算达到最高，李长官再次起身前往郑州去向蒋委员长借汤恩伯的第20军团，第五战区正在为接下来的大战积蓄力量。李长官离开徐州之前，再三叮嘱徐祖贻和王鸿韶一定好好的帮助华毕成，在他从郑州返回之前，第五战区的军务暂时由华毕成负责。
    华毕成将他的第30集团军放到了铜山，位于孙连仲的第二集团军防区身后。张自忠的59军则提前开到了临沂附近的古城，协助庞炳勋的第三军团防守临沂，抵御日军板垣师团的攻击。
    *****************************************
    东京
    刚从林中散步归来的内阁首相近卫文磨脱下便装，换上了考究的制服。这位藤原家族的后嗣，从小就受到了特殊的培养。
    裕仁天皇摄政后，近卫文磨常常代表裕仁天皇同各种制造麻烦的人周旋。裕仁天皇相信近卫文磨，为近卫文磨的内阁撑腰。近卫文磨也需要裕仁，需要这位日本天皇的庇护。
    中、日全面战争爆发前，近卫文磨以允许他在国内实施改革为交换条件，同意了军方在中国采取军事行动。但是这半年多以来，近卫文磨的改革几乎没有取得任何的进展，军方在中国战场上的军事行动却一再升级。近卫文磨终于明白了，如果没有军方的支持，日本国内的改革只能是空谈！
    近卫文磨最终选择了改变自己的立场。转为支持军方的对华战争，他这样做是指望军方能够早日了结中国战事，然后内阁就可以将注意力集中到国内事务上来。
    但近卫文磨很快就发现他又犯了错。军方不但在军事上没能解决中国，国内的矛盾还在日益扩大！无奈之下，近卫文磨就象一个输红了眼的赌徒，把希望全部寄托在更大的赌注上。
    徐州！拿下徐州应该会让武汉政府觉得痛了吧？一旦日军占领了徐州就可以随时向武汉发动进攻，蒋委员长真的有将抗战打到底的决心吗？近卫文磨表示非常的怀疑。
    “陆军真是些饭桶，谁指望他们谁倒霉。”近卫感慨一番之后，叫来了随从：“准备汽车，我要去见天皇！”
    近卫文磨在皇宫的回廊上见到陆相杉山元和参谋次长多田骏的时候，多田骏正在用力的扇一名陆军大佐的脸。那名陆军大佐的嘴角已经被多田骏打出了血，身体更是摇摇欲坠，却依然不停地重新立正，低头，等待着多田骏的狂暴。每当多田骏的巴掌落下的时候，陆军大佐口中大声的说着：“哈伊！”
    陆相杉山元看到近卫文磨之后，伸手拉了一下多田骏的衣角，然后朝着近卫文磨走过来的方向使了个眼色。多田骏的反应很快，他立刻转身挡住了那名挨打的陆军大佐，然后从背后用手势示意陆军大佐马上离开。看到这一幕的近卫文磨不禁皱起了眉头，陆军这是又在玩什么样？为什么他会有一种又要背黑锅的预感。
    前些日子畑俊六的中支派遣军在淮河流域遭到了徐州支那军队的重创，当时愤怒的裕仁天皇立刻将近卫文磨召到了皇宫，然后追问起了中支派遣军失败的原因。
    裕仁天皇的问题领近卫文磨尴尬不已，按理说他这位帝国首相应该对日本的一切无所不知，可实际上近卫文磨却并不清楚这场失败的详细经过。
    因为陆军省从头到尾都没有向近卫文磨透露过半个字！要不是在觐见天皇之前遇到了和陆军有矛盾，幸灾乐祸的海相米内光政，从米内光政口中得知了中支派遣军在淮河被华毕成歼灭了一个步兵联队。近卫文磨甚至都不知道陆军又吃了败仗！
    陆军的保密功夫还真的是非常出色！可惜，却没有用对地方！杉山元这种隐瞒一切的作法，让近卫文磨觉得陆军非常的不尊重他这位帝国首相。
    “首相阁下，天皇也召见您了吗？”陆相杉山元分明就是在明知故问，这时候近卫文磨出现在皇宫还能是为了什么呢？最近裕仁天皇的脾气一直不太好，要不是接到了召见令，内阁和政府的首脑们有谁愿意到皇宫来？
    说到底还是因为陆军犯下的错误，现在却要自己这位帝国首相来承受天皇的怒火。想到这里近卫文磨的脸色开始变得阴郁起来，他没有答陆相杉山元的话，而是将矛头抛向了目光有些躲躲闪闪的参谋次长多田骏。
    “多田次长，你刚才很威风啊！可是不要忘记了，这里可是皇宫！你们这些帝国将领难道是在无视天皇吗？”
    杉山元明白近卫文磨这是在趁机发泄对军方的不满，中支派遣军刚刚在淮河吃了败仗，十三师团被支那名将华毕成歼灭了一个步兵联队。更麻烦的是，中支军的这次军事行动事先还没有告知东京！最近这些日子，杉山元和他的陆军省没少受到天皇和内阁官员的压力，特别是外务省，外务大臣广田弘毅直接将武汉政府不肯与帝国和谈的罪过全部推到了陆军的身上。真是墙倒众人推啊！现在的陆军省，忽然间落到了人人喊打的境地。
    近卫文磨发表的对中声明陆相杉山元也看过。在杉山元看来，武汉政府不肯接受和谈至少有一半是因为近卫文磨的那封声明，虽然近卫文磨在声明里面端足了架子，将日本放在了高高在上的位置，可是整篇文章却还是暴露出了日本对和谈的急切，没上过战场的政治家就是不够强硬！如果是杉山元坐在武汉政府领袖的位置上，恐怕也会同样拒绝和谈。
    杉山元看近卫文磨朝着他和多田骏走了过来，于是后退了一步，让多田骏去迎接近卫文磨的挑衅。刚才那位日军大佐带来了一个让杉山元有些吃惊的消息，他现在需要时间想出对策。
    杉山元这一退，多田骏便明白了杉山元的意思，他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早知道就不和陆军走得这么近，这段日子多田骏已经背了好几次黑锅了。
    “哈伊！多谢首相阁下的教诲！”
    多田骏选择了低头，他立正好之后朝着近卫文磨鞠了一躬，主动的认了错。近卫文磨对多田骏的这种表现感到有些意外，多田骏以前可不是个容易低头认错的人，现在他如此隐忍，多半是中国战场上又发生了什么事情。
    近卫文磨不禁有些心神恍惚，难道是华北方面的寺内寿一惹了麻烦？皇军不会又是败在了华毕成的手中吧？如果近卫文磨的这些推断中有一项是真的，那么今天在天皇面前，军方和内阁都不会有好日子过。
    “陆相，你就没有什么要说的吗？”
    近卫文磨说这句话额时候语气已经显得有些急迫，他可不希望待会在裕仁天皇面前，陆军又抛出什么惊人的消息来！那样的话会让近卫文磨显得手足无措，天皇需要的是能够掌握日本的首相，偶尔的失误可以接受，但是如果连续的犯错，肯定不会有好结果。
    “首相阁下请放心。陆军绝对不会再给内阁增添麻烦！”
    “哼！”近卫文磨知道他是从杉山元的口中得不到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于是冷哼了一声，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才好！”
    说完之后近卫文磨就转身离开了，他现在觉得陆相杉山元变得越来越讨厌了。日本陷入中国的这场战争已经有八个多月的时间，虽然皇军攻城掠地，占领了不少的土地。但离东京迫使中国屈服的最终目标仍然遥遥无期。对中国城市、铁路、港口、资源的占领，非但没给日本国内带来预想的经济收益，反而耗干了帝国的军费、兵员。为此，日本内阁也在无休止的争吵中举步蹒跚，政治暗杀、恐怖事件、流产的政变，这些阴暗的东西充斥着东京的各个角落。
    去年芦沟桥事变后，近卫文磨曾问过杉山元需多长时间才能全面解决中国问题。当时骄横跋扈的杉山元胸脯拍得山响，说路军三个月内定能解决中国！并头头是道地罗列出了一大堆的理由，甚至在天皇面前，杉山元也夸下了这样的海口。
    然而，现在已经过去了八个月！中国战事不但没解决，反而愈发显得遥遥无期。更令近卫文磨感到气愤的是，之前夸夸其谈的陆相杉山元现在居然不再承认他说过“三个月灭亡中国”的话蠢，整日里满口理由的说着什么中国地广人密，短时间难以征服之类的废话。陆军还对大本营和内阁说三道四，弄得东京的统治阶层内部矛盾重重，乌烟瘴气。
    “应该让这家伙到中国战场上去挨支那人的枪子！”走到远处的近卫文磨恶狠狠地说了一句，这时候一名皇宫内的侍卫武官走过来朝近卫文磨鞠了一躬然后说道：“陛下有请诸位内阁大臣！”
    近卫文磨转头朝杉山元看了一眼，然后独自走在了最前面，姗姗来迟的海相米内光政这时候刚刚出现在回廊上，他看到近卫文磨已经动身，赶紧跑过来跟在了近卫文磨的身后。
    发现杉山元和多田骏落在了后面之后，近卫文磨小声的米内光政问米内光政：“海相！你怎么来的这么迟？”
    “万分抱歉！首相阁下！实在是公务繁忙。还不都是陆军干的好事！明明是中支派遣军自己敌不过支那名将华毕成，却硬要说是由于海军不能及时提供渡过淮河的船只才让陆军吃了场大败仗。杉山元也不用脑子想一想！帝国海军又不是运输队！而且淮河是中国的内河。海军的大吨位军舰和运输船怎么开的进去？简直就是无理取闹！”
    说到这里海相米内光政也注意到了身后紧紧挨在一起的陆相杉山元和参谋次长多田骏，他压低声音对近卫文磨说道：“如果当初首相站在海军这一边，阻止陆军扩大支那的战事，也许现在就不会是这样的局面了。”
    近卫文磨忍不住白了海相米内光政一眼，和陆军比起来，海军虽然显得比较低调一些，但也不是省油的灯！甚至连海军内部，都分裂成了“西进”和“东进”两派终日争吵不休，近卫文磨需要的是宽松的改革环境，他不希望战争继续下去。只要海相米内光政还在做征服海洋的美梦，那么对近卫文磨来说，海军就比陆军好不了多少。
    几分钟之后，一身戎装的裕仁天皇端坐在他的御座上。参谋次长多田骏两手托膝，奏报着中国战场上的最新战况。自从116联队被华毕成歼灭之后，天皇每天都要垂询徐州的情况。
    “这么说116联队的失败真的是由于他们擅自行动造成的？”裕仁天皇问话的时候眯起了眼睛，他想用这种方法让多田骏多些紧张感，可是裕仁天皇哪里知道他的这些将军们早已练就了比城墙还要厚的脸皮。
    多田骏不躲不闪，抬起头大声的回答道：“的确如此！天皇陛下英明！”
    海相米内光政笑的很冷，脸上的表情也是极度的夸张，他这是在告诉天皇，陆军又在习惯性的撒谎了。
    近卫文磨很不喜欢这样的气氛，每当陆军和海军开始相互指责的时候，近卫文磨都会觉得他的组阁行动进行的非常失败！
    “华北的寺内寿一发来电报。请求允许他的华北方面军攻击徐州！陆相，你对这件事怎么看？”
    裕仁天皇突然开口询问起了陆军对徐州的态度，这让杉山元和多田骏有些紧张，虽然他们不知道天皇这样问的用意何在，但还是决定利用一下这个机会。
    “臣以为寺内寿一的计划可以批准，徐州是连接华东与华北的重地，战略地位十分突出，而且目前至少有30个中国师集结在徐州地区，似乎武汉政府还有继续向徐州增兵的打算。淞沪和南京会战之后，武汉政府的军队主力已经伤亡惨重！据参谋本部估计，仅在华东方面中国军队受到的损失就达到了40多万。再加上华北方面的损失，总数约为80万左右；而且中国政府多年苦心训练的中央军精锐，基本上都在华中战场上受到了皇军的打击，大部分已丧失了战斗能力，现在正是武汉政府军事力量最为薄弱的时期，此时帝国拿下徐州，就等于是给了武汉政府最后一击，这样一来也许还能挽回近卫首相那份外交声明给帝国带来的名誉损失。”
    杉山元显然是早有准备，他在天皇面前对答如流。末了，杉山元还没忘了攻击一下近卫文磨，嘲笑近卫文磨不应该发出那样一份荒唐的声明。
    “陆相，我只问你，陆军以华北方面军和中支派遣军围歼徐州的几十万中国军队，能有多少把握？”
    听到裕仁天皇提出这样的问题，杉山元心中狂喜！他没有想到自己和近卫文磨都忽略了天皇的野心，当日本在外交上屡屡受挫之后，天皇已经想要重新举起手中的利剑了。
    “不可以！陛下！要围歼徐州的支那军队主力，是很难做到的事情。目前坐镇徐州的中国将领是支那军队的常胜将军华毕成，松井石根以二十万之众围住南京打了一个多月都没能消灭掉华毕成的南京卫戍军，徐州的战事比南京会战还要困难不少，要消灭华毕成的主力又谈何容易？如今刚过完2月，政府本年度的军费已经超支了十多亿日元，追加军费已成定局，这便会影响到国内的民生和其它方面。这样的时刻，帝国不应该再进行大型的会战！”
    近卫文磨担心杉山元说动天皇，于是赶紧跳出来阻止，刚开始杉山元还显得十分的恼怒，但是当听完了近卫文磨的这通“劝说辞”之后，杉山元反而变得高兴了起来。
    亏你近卫文磨跟随天皇多年，居然不知道天皇是个难以接受失败的人！从和中国全面开战以来，皇军已经先后多次败给了华毕成这员支那虎将，天皇心中早已将击败华毕成视作日本陆军必须完成的任务。现在近卫文磨居然搬出华毕成来试图阻止天皇允许陆军攻击徐州，如果天皇接受了近卫文磨的理由，那不就等于是说天皇向华毕成认输了吗？
    在杉山元看来，近卫文磨的这番话看似阻止，实则是火上浇油！他和多田骏相视一笑，双双退回了原位。没有再说话，看来陆军的麻烦，近卫文磨已经帮助杉山元和多田骏解决了。
    “又是华毕成！这个名字实在是让人感到很不舒服！陆相！难道皇军的将领之中就没有人能敌过这个华毕成吗！？陆军还要背着这份耻辱到什么时候！？”
    果然，近卫文磨的话让天皇愤怒了！海相米内光政心中暗道不妙，他也没想到因为近卫文磨的一席话，又让陆军找到了发挥的空间。真是一群狡猾的狐狸！
    “陛下，华北方面军的板垣征四郎是一员虎将，他的第五师团是帝国陆军的精锐！足以于华毕成一战！”
    参谋次长多田骏很会抓住时机，他适时的跳出来插话。如果天皇想要见到板垣征四郎大战华毕成的场面，那就得同意华北日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的作战计划
    寺内寿一始终坚持将华北、华中联接起来，进行徐州作战的主张，并向到北平传达“战场不扩大方针”的参谋本部第二课课长强调了华北方面军的意见。在寺内寿一的推动下，华北日军积极支持第2军继续向南入侵的企图，并将最新的作战计划及要求增兵的报告转报给了东京的多田骏。多田骏现在就是要为寺内寿一制造机会！
    “第五师团？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哪里？”
    “陛下！板垣征四郎师团长已经离临沂不远了！”
    什么！？杉山元笑着说出的这番话让近卫文磨和海相米内光政十分的震惊！没想到陆军居然又一次采取了擅自行动，而且这次还堂而皇之的告诉了天皇。
    “陆相！你是什么时候得到的这个消息？为什么不通知内阁？”
    近卫文磨愤怒的质问着杉山元，他甚至来不及考虑他说出的这番话会不会让天皇感到不满。
    杉山元将这个消息先告诉天皇，就等于是将天皇放在了比内阁更高的位置，近卫文磨的这番话却是要杉山元有什么事情先通知内阁，这可有些犯忌讳！
    杉山元笑的很坏，他终于可以回敬近卫文磨了：“首相阁下，我想你也应该知道这件事与我无关了吧？刚才在门外的回廊里面，多田骏参谋次长已经惩罚过他的部下了，我也是刚刚知道这个消息，在这件事情上陆军省的确有失察的责任。我杉山元愿意承担！不过此刻，也许第五师团的炮弹已经落到了临沂城内！天皇的复仇之剑，已经用力的挥了出去！咱们还是商量一下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近卫文磨和海相米内光政面色铁青，他们同时将询问的目光投向了宝座上的天皇，结果他们却吃惊的看到，裕仁天皇就像个没事人一样从宝座站起来打算离开！
    “陆相，希望你这一次不要让我失望！”这是裕仁天皇走出屋子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哈伊！”杉山元用力的弯下了身子，跪在他对面近卫文磨和海相米内面面相觑！参谋次长多田骏则出了一口长气。
    1938年3月1日，参谋本部一贯主张慎重的河边虎四郎大佐被免去了负责作战指导的作战课课长职务，改由主张急进的陆军省军事课高级课员稻田正纯中佐继任，稻田正纯中佐上任之后办的第一件事便是批准了华北方面军第2军的作战计划和增兵要求。
    事实上在得到陆军省军事课的批准之前，华北日军便已经提前展开了南下的行动！

 333.第333章 初战告捷

    华北方面军的计划是以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为右翼，沿津浦路南下，直逼滕县。以号称“铁军”，横扫山西战场的板垣第五师团为左翼，从青岛出发，由青沂公路大举进逼鲁南军事重镇——临沂；然后两支“铁军”会师台儿庄，尔后攻取徐州。
    板垣征四郎急于拿下徐州，全然不把即将面对的对手——庞炳勋之第3军团放在眼里。早在发兵之前，参谋长梅津大佐提醒板垣：“与我们对阵的是庞炳勋的第3军团，大约有5个团的兵力。据说，庞炳勋的士兵，多为中国沧县一带的男子。沧州古称幽燕，民风刚强、好斗，庞炳勋也惯于驱使这些大汉。”
    板垣却不屑一顾地说道：“据我所知，庞炳勋的部队是一支即将解散的杂牌军，不堪一击！任何支那军队，在我所率领的这支大日本皇军的铁军面前，不过是一群蝼蚁!”
    板垣征四郎就是带着这样的骄横踏上了攻打临沂的征途！
    蒋委员长得知日军即将由胶济路南下的消息，十分紧张。2月27日清晨，蒋委员长匆匆飞抵徐州。由于李宗仁去了郑州，只好由华毕成带着徐祖贻等几十位五战区的高级将领到机场迎接蒋委员长。
    蒋委员长一下飞机，华毕成便迎上去向最蒋委员长敬礼，然后开始说场面话：“委座辛苦！委座日理万机，还亲临徐州视察指导，属下十分感动。”
    蒋委员长显然很满意华毕成的表现，他先是讲了几句高调，然后站在飞机前面频频挥手，要不是林蔚快步走上来小声提醒蒋委员长最近日本飞机经常空袭徐州，恐怕华毕成还得领着一大堆将军们在机场上站着听场讲演。
    当蒋委员长弯腰钻进小汽车里面之后，华毕成刚打算转身上他自己的车，却听见林蔚在背后喊了他的名字。
    华毕成又转身面向蒋委员长乘坐的轿车，只看见林蔚已经打开了车门，冲着华毕成做了请的姿势。在几十位将领们不屑和嫉恨的眼光中，华毕成快步走过去弯腰钻进了轿车。这几步路走的，如芒在背啊！
    汽车开动之后，蒋委员长对华毕成说道：“毕成啊，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不来一趟不放心啊！日军目的是进攻徐州，徐州已经十分危险。我多次在电报中要李德邻将战区司令部移向河南驻马店，或者移到安徽的太和县也可以嘛，你之前将第30集团军的司令部放在宿县就很好，至少比较安全。可李德邻就是迟迟不动。他要做城楼上的‘孔明’，却要叫一大堆将领陪着他。这个李德邻，实在是太爱出风头了。”
    蒋委员长可以随便说李长官的不是，华毕成却不能说，一是因为李宗仁现在是华毕成的顶头上司，还有就是蒋委员长也不喜欢背后说人的将领。要是现在华毕成当着蒋委员长的面说李宗仁的坏话，没准蒋委员长就认为华毕成也会在李宗仁面前说他的坏话，这样的时候打压别人讨好卖乖，没准会起反效果。所以华毕成只是在旁边陪着笑，不言不语。
    蒋委员长在说完李宗仁之后也意识到有些不妥，于是开始往回找补，他该用轻声细语的腔调说道：“毕成啊，虽然我说的李德邻，其实是因为担心你的安全，如今国家正是用人之际，好不容易除了你这么一位常胜将军，若是有什么不测。那便是国家的损失。你啊！什么都好，就是太不注意自己的安全。”
    对蒋委员长的这种客套话，华毕成知道是当不得真的，不过他还是装出了一副极为感动的样子，对蒋委员长说道：“毕成让委座操心了！实在无以为报！只能在委座的指挥下，争取打更多的胜仗！”
    华毕成的回答让蒋委员长非常满意，他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询问起了徐州前线的敌我态势。当华毕成说到他认为日军矶谷师团与坂垣师团会分别向滕县、临沂进攻，然后配合南路的日本华中派遣军会攻徐州时，蒋委员长急忙问道:“现在是谁在守临沂？”
    华毕成这才想起李宗仁还没有将他们拟定的作战计划上报军委会，这样做其实也是为了保密。武汉的日本间谍可要比徐州多多了，而且政府里面还有不少的“亲日派”。华毕成可不想便宜了日本的情报特务机关！
    不过现在既然蒋委员长当面问起，华毕成还是得说实话的：“报告委座，按照李长官的部署，防守临沂的部队是是第3军团，司令庞炳勋。”
    听到庞炳勋这个名字，蒋委员长顿时惊叫出声:“啊呀！怎么能叫他去守临沂呢？”
    然后蒋委员长扭头对华毕成说道：“临沂在军事上是战略要点！必须派得力作战部队固守！临沂若失，则徐州无法固守。”说到这里蒋委员长话音转冷，他盯着华毕成，沉着脸继续问道：“毕成，你告诉我，到底是谁提出来让庞炳勋守临沂的？”
    华毕成自然明白蒋委员长想要的答案是什么，但是他并没有顺蒋委员长的意，而是耐心的对着一脸的不满的蒋委员长解释道：“临沂初次告急的时候，我还没有来到徐州，第五战区已无预备队，李长官也是实在没有办法才选择了第3军团！而且庞炳勋部队离临沂最近。李长官不调庞炳勋去守。那调谁去呢？”
    华毕成说的基本上都是一些实际情况，占据的立场也是不偏不倚，可是在蒋委员长看来，华毕成却有为李长官开脱的嫌疑。这让蒋委员长心中有些不快。
    “毕成啊！你在军界的日子尚浅，政治经验就更少，李德邻岂是简单的人物？他的广西兵不是也在五战区吗？可是你有没有在临沂、滕县这两处战场上看到一个广西兵？政府里面有老是有人说中央军不肯抗日，现在再看看！这些地方军阀的表现到底如何？”
    为什么蒋委员长对庞炳勋守临沂如此的不放心？主要是因为曾经与庞炳勋共过事的冯玉祥、石友三、冯治安、刘峙等，都在蒋委员长耳边说过庞炳勋的不是，说庞炳勋平时为人处世圆滑，口碑不佳，和韩复榘相比，不过略好一点而已。所以，在蒋委员长的心目当中，庞炳勋是韩复榘第二，所以自然不愿意将临沂这个重要的支撑点交给庞炳勋。
    华毕成见蒋委员长有些生气，只能小声的劝慰：“委座，庞炳勋的部队毕竟不是广西军，李长官应该对他不是太了解，也没有告诉过我庞炳勋这个人是否可靠。所以我便当他是普通的将领用来使用了，委座的识人之能，毕成若是能学的一两成变好了。如今大战在即，排兵布阵已成，若是再临时调动驻防部队，恐怕会动摇了军心啊！”
    华毕成说这番话其实是将大部分的责任推到李长官身上，虽然显得有些不仗义，但是如果要想不让蒋委员长插手第五战区的台儿庄会战，也只有拿出李长官来抵挡一下了。毕竟蒋委员长在李宗仁上任之前答应过绝不插手第五战区的事务。
    发了一通火之后变得平静了下来，蒋委员长明白他还是需要李宗仁的，现在这时候不能伤了两个人之间的和气。于是蒋委员长的语气变得缓和了下来。低声叹息道“打仗的时候，务必要识人善用！什么地方不重要？什么部队不重要？如果不信任的军官战前就应该调离岗位！其实也怪我不好，在处理韩复榘时，应该将庞炳勋调离徐州战场，或者叫他到地方上去做事。”
    见蒋委员长难得的让了步，华毕成赶紧打蛇随棍上:“委座，我有一个小小的建议，能不能给庞炳勋一个机会，让他在临沂中好好的打一仗。即便是胜了也能削弱庞炳勋的实力，若是败了，第3军团的番号便可以趁机收回！”
    “也只好如此了！不过，你确定庞炳勋不会影响到此次会战？”蒋委员长答应的还是有些勉强。
    “前两天，属下还去过临沂，庞炳勋当时正指挥部队修筑工事。从庞炳勋的情绪看，他的抗战决心还是很大。属下认为庞炳勋和韩复榘这两个人有所区别，韩复榘高傲自大，目中无人，不听指挥。庞炳勋却对军事业务非常熟悉，比较内行，应该可以与日军一战！”说到这里华毕成故作神秘的压低声音对蒋委员长说道：“而且即便是庞炳勋真的不堪一击，属下也有备用的预案！在津浦路北线歼灭日军一到两个联队，还是有把握的！”
    听到华毕成立下了军令状，蒋委员长的情绪变得好了起来。如果华毕成真的能够在津浦路北段再消灭几千日军，那武汉的政府宣传部也能多出不少的宣传材料。
    于是蒋委员长挥挥手说道：“看来我是多虑了，既然毕成你早有准备，我也就放心了！黄埔的将领当中，我最信任的还是你。”在说完了这几句激励华毕成的话之后，蒋委员长决定再出点血拉拢一下华毕成“毕成你看看你现在还有什么困难，提出来我会尽量帮你解决！”
    华毕成趁机提出五战区防务面积大，兵力不够，请求蒋委员长将汤恩伯军团调往徐州增援。蒋委员长起初稍微犹豫了一下，华毕成赶紧在他刚才承诺的战果上加了码，表示若是能够得到汤恩伯兵团。津浦路北线的战果还能有所提高。
    在华毕成的“诱惑”下，蒋委员长终于答应将20军团调往徐州。
    “委座您到了徐州，赶到郑州的李长官就只能白跑一趟了。”
    谈完了正事，华毕成有意的说起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蒋委员长这才想起他突然出现在徐州，真的是让李德邻的郑州之行变成了无用功。能够在小事上让自己的老对头吃瘪，蒋委员长也觉得十分的开心。华毕成观察到蒋委员长的嘴角微微的翘起。
    车窗外，是满目疮痍的徐州，日本人最近加强了空袭的力度，这也是日本华北方面军即将发起全面攻击的预兆。
    ****************************************************
    2月24日，日军2000余人进攻临沂东北的沂水、诸城、莒县，沈鸿烈的海军陆战队及五战区的第一游击司令刘震东部与日军交战两小时，伤亡大半。沈鸿烈向五战区长官部告急，要求华毕成派出驻地离他最近的庞炳勋第3军团增援。
    面对气势汹汹而来的华北方面军，华毕成决定和李宗仁一样信任刚刚加入第五战区没有多久的庞炳勋。
    参谋长徐祖诒对华毕成的这个决定深感担忧。徐祖诒始终认为进攻临沂方向的板垣第五师团是侵华日军的一支王牌军，用庞炳勋这张杂牌去对敌人的王牌，岂不是以卵击石？
    华毕成却不这么看。他认为虽然中国军队在武器装备上的确不如日军，但是目前中国官兵因为南京大屠杀而高涨的士气难道就不是战争的重要因素之一吗？
    华毕成料定刚刚横扫山西的板垣征四郎此时必然骄狂无比，他就是要利用日本人的狂妄，用五战区的数十万哀兵与日军周旋，拖垮它，击败它。需知骄兵必败！这可是战场上恒古不破的道理！
    板垣征四郎的轻敌和狂妄，已经注定了他失败的命运！
    临沂，第3军团军团部
    庞炳勋和40军副军长马法五正围在地图边商量着对策。沈鸿烈不但将求援的电报发到了五战区长官部，还发到了庞炳勋的军团部。
    面对沈鸿烈的求援，庞炳勋和马法五显得十分为难，因为几乎就在沂水、诸城、莒县的同时，华北日军的先头部队也开始攻击由第3军团防守的葛沟，根据前方发回来的战报，庞炳勋的对手是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
    第3军团虽然名义上称军团，却没有与其军团名头相称的兵力，实际上庞炳勋的部队就只有第40军这一个军，而第40军也只有第39师这一个师。
    也就是说庞炳勋的全部家底就是40军下辖的第115旅和第116旅这两个旅，再加上军团的直属部队，总共也不过是1万余人。而第3军团需要防守的战线却有大约800里宽，从黄海边的日照一直到津浦路的滕县！这样长的防线，早已第3军团的兵力捉襟见肘！庞炳勋也只能命令他的部队固守重点，放弃次要的区域。把兵力集中在临沂附近。第五师团正在猛攻的临沂以北的青驼寺、葛沟地区，就是第3军团的第一道防线。
    救不救沈鸿烈，真是个两难的问题！其实最初庞炳勋是希望等华毕成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作出决定的，可是沈鸿烈的求援电报却一封接一封的发到了第3军团军团部
    “庞军团长！看在大家都是抗战部队的份上，拉兄弟一把吧！”
    透过电报纸上的字句，庞炳勋甚至能够看到沈鸿烈就站在他的面前苦苦哀求着。一时有些神情恍惚的庞炳勋决定让马法五做最后的决定。
    “马副军长，你给句痛快话吧！”
    “军团长，若是我们增援了沈鸿烈。战区却扣下来一定擅自出兵的帽子怎么办？那位华副司令，可未必有李长官那样宽厚！”
    马法五沉吟了片刻，却说出个等于没有说的答案。听到华毕成的名字，庞炳勋眉头大皱！
    庞炳勋来到第五战区之前做梦也没想过，第3军团不但能保留了即将被遣散的一个补充团，还能从战区后勤部领到大批的弹药和装备。
    为了表达对李长官的感激之情，庞炳勋调防临沂之前对李长官拍着胸脯说道：“我这次到临沂，就是要跟板垣师团拼老命的。尽管我早知道板垣是个凶神，很会打仗，但是，我却并不怕他，只要第3军团还有人活着，临沂就丢不了！长官放心，我庞炳勋这次绝不会因为一己之私利而保存实力，一定坚决执行命令，和日寇拼到底!”
    那日说的话，言犹在耳，庞炳勋本应该毫无顾忌的全力作战，可现在的他，却没有刚到临沂时那样坚定了。如今坐镇徐州的战区司令已经不再是李长官，而是中央军的常胜将军华毕成，这个变化让庞炳勋觉得有些不安。
    庞炳勋倒不是怀疑华毕成的指挥能力，能够在数十万日军的合围中坚守南京城一月有余，这已经充分说明了华毕成的水平，在五战区杂牌军将领中散播的关于华毕成的流言，才是让庞炳勋感到不安的原因所在。
    “华毕成已经吞并了川军的一个师和韩复渠的55军！”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啊！
    这句流言的内容让庞炳勋胆战心惊！第3军团来徐州之前就是武汉军委会重点整治的对象，如果华毕成真的是来五战区搞收编，那地3军团一定会是华毕成的首批目标之一。这位主可是什么都敢干，西安事变的时候，蒋委员长的帐都不买。
    而且李长官在大战即将全面展开的时候突然离开徐州前往郑州，也让庞炳勋感到这里面似乎又些文章！李长官可千万不要被最高当局撤换啊！淞沪会战中的张治中就被蒋委员长撤换掉了，虽然名义上是高升。
    “不管那么多了！莒县与临沂近在咫尺，唇亡齿寒！命令朱家麟率领第115旅出击莒县！“
    但是当第115旅赶到莒县时，沈鸿烈部已被日军打得七零八落，几乎被全歼。日军占领了莒县城之后，疯狂地向朱家麟的第115旅攻击。旅长朱家麟命令迫击炮连猛轰县城，然后命令两个团步兵发起集团冲锋，仗着人数优势一下子就将日军推出了城外。
    半夜，日军以为中国军队熟睡，从南门偷袭莒县城。岂不知朱家麟早就预料到日军会来这一手，要求部队一半人休息，一半人隐蔽在街道两侧。半夜，朱家麟接到日军偷袭的报告，叫醒了休息中的半个旅，命令他们与隐蔽部队同时伏击敌人。日军一进入伏击圈，只听朱家麟一声令下，枪弹如雨！日军如被砍倒的高粱，一排排倒地。这一仗歼灭日军300多人，缴获各种枪支300多枝。
    初战告捷，振奋军心！华毕成接到战报后大喜过望。当即打电话给庞炳勋，表示祝贺，同日，李长官从郑州返回徐州。

 334.第334章 临沂告急

    李宗仁刚回到徐州的时候心情相当的不好，这次李宗仁去郑州行营觐见蒋委员长事先可是拍了电报的，侍从室早不回电晚不回电，偏偏在李宗仁动身采取了无线电静默之后才发来了蒋委员长将由郑州赴徐的电报，这不是明摆着在躲他李德邻吗？
    徐州战区云集着数十万杂牌军，让这些地方部队去堵小鬼子的枪眼蒋委员长就像没看见一样，可是一提到中央军，就像是要割他蒋委员长的肉！
    极度失望的李宗仁在得知华毕成已经搞定了汤恩伯的20军团之后真的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一方面李宗仁为第五战区得到20军团这支强援而感到欣慰，另一方面了李宗仁也因为他这个大佬级别的人物在蒋委员长眼中的分量还不如一个后辈而感到有些气恼。不过由于日军已经开始向临沂和滕县进军，李宗仁已经没有了生气的时间，他的注意力都被集中到了战场上。
    “知世！你觉得庞炳勋能在第五师团面前撑多久？临沂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李宗仁问华毕成这个问题也是出于无奈，本来他是非常相信庞炳勋的，可是后来不断有人向李宗仁进言说庞炳勋这个人不值得相信，搞的现在李宗仁自己也有些动摇。
    “用人勿疑，疑人勿用！我想德公应该明白这样的道理。”
    华毕成答的很淡然，对于临沂大战的结局华毕成是十分清楚，从目前的局势发展来看，华毕成没有发现历史的轨迹有什么大的改变。
    临沂，将是张自忠洗刷不白之冤的地方，华毕成不想去抢张自忠的风头。他将主要的精力都集中在了台儿庄和滕县。
    王铭章血战滕县，川军的英勇令人动容，但是凭着血肉之躯是无法改变川军在战场上一面倒的被动局面的，中国军队参战部队在滕县付出了伤亡过万的代价，而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却仅仅损失了一千余人。
    第五战区没能在滕县让第十师团伤筋动骨，也是台儿庄会战最后没能全歼第十师团的一个重要原因所在。既然华毕成到了徐州，而且挂上了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头衔，他就不会允许中国军队再犯同样的错误。数日之前，华毕成已经将刘兆慕的187师调往了藤县地区参与作战，就算是华毕成送给矶谷廉介的下马威。
    “惭愧惭愧！我居然着相了，多亏知世老弟及时提醒！我担心的是，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是日军精锐，第3军团无论是从兵员素质还是数量上都处于下风，我看咱们还是得去帮帮庞炳勋，知世啊，能不能从你的第30集团军抽出一到两个师开赴临沂作战？我可以让庞炳勋交出手中指挥权，你意下如何？”
    华毕成回绝了李长官的提议，然后向李长官推荐了张自忠，华毕成的第一个理由是59军兵力充足，从平津地区撤下来之后又休整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也是时候拉出去溜溜了。
    华毕成的第二个理由是：五战区如果想在台儿庄达到歼灭日军一路的战略目的，保留一支强大的机动力量是必要的前提，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虽然现在有99、100、55这三个军，但是毕竟还没有过磨合期，新兵又多。而且华毕成已经派了187师去滕县，还派出了100军一部开赴台儿庄帮着池峰城部修筑防御工事，现在第30集团军的其余部队实在不益再动。
    李宗仁点点头表示接受了华毕成的理由。不过他又提出了一个新的建议：“调59军去临沂倒是没有问题，不过战区长官部最好能派一名将领去压压阵，知世你年轻恐怕还不知道，这张自忠和庞炳勋之间，闹过不愉快。”
    华毕成对着李宗仁笑了笑，没有说话。对于张自忠和庞炳勋之间的这段往事，华毕成知道的非常清楚，这都要归功于他穿越者的金手指了。
    那是1930年5月，蒋委员长同冯玉祥、阎老西之间的中原大战正打得昏天黑地。当时，担任第2路总指挥的庞炳勋，正率部与蒋委员长的嫡系军队激战。却突然得知一直坐山观虎斗的张学良带着东北军出了关，并且通电拥护蒋委员长讨伐冯玉祥，东北军只用了很少的时间就占领北平和天津。
    庞炳勋立刻得出了他的判断，冯玉祥的败局已是无可挽回！于是庞炳勋带着部队主动撤出了战斗。后来，蒋委员长派特使来与庞炳勋密谈。用金钱和地位来收买庞炳勋，希望他倒戈。最终在蒋委员长的利诱面前，庞炳勋动摇了。而庞炳勋在反戈一击时选择的第一个目标，便是阵容整齐、训练有素的张自忠第6师。
    深夜，庞炳勋派出他的一个精锐团，悄悄地围住了第6师师部。此时，第6师师部会议室灯光通明。毫无防备的张自忠正在召开着团以上干部的作战会议。庞炳勋趁机将张自忠师部团团围住。最后，张自忠率军杀出一条血路才突出了重围！从此张自忠立下重誓，此仇不报，他张自忠誓不为人！
    虽然华毕成知道张自忠和庞炳勋将会在临沂一笑免恩仇，可是现在他却拿不出什么说服李宗仁的理由来。身为第五战区的最高长官，李宗仁的这种小心谨慎的确显得非常的可贵。
    “你觉得让徐参谋长去临沂如何？”李宗仁还是说出了他心中的人选，他觉得有徐祖贻这位战区参谋长看着，张自忠应该不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临沂，毕竟还是太重要了，李宗仁不得不先做小人，再做君子。
    华毕成心想，与其让徐祖贻跑这一趟，还不如自己去一趟临沂，反正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也打不赢张自忠，这趟临沂之行应该会非常的安全。还能顺便消除掉李宗仁因为自己刚才不肯发兵救援庞炳勋的不快。
    虽然刚才李宗仁并没有说些什么，华毕成还是注意到当他说出拒绝出兵，改由调张自忠的59军去救援庞炳勋时，李宗仁的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拥兵自重的将领谁都不会喜欢，虽然李宗仁本人就是个大军阀，但是他也很不喜欢时时刻刻惦记着保存实力的将领。就用这趟临沂之行为换回第30集团军一段休整时间吧。况且能亲眼看到张自忠和庞炳勋化干戈为玉帛，不也是挺好的一件事情吗？
    “德公，徐参谋长是您的左膀右臂，若是让徐参谋长去临沂，恐怕战区长官部的办事效率就要大打折扣。”
    李宗仁已经听出了华毕成还有下文，不过他还是故意装作不解的说道：“临沂乃此次会战的重要支点，必须有大将坐镇！我已经顾不了那么多了！只是燕谋离开之后，怕是要辛苦知世老弟你了。”
    “德公，不如让我去吧！我说这话绝不是客气，实在是徐参谋长手头的事情。我还真是做不来！行军打仗，才是我的本行。”
    见华毕成主动接过了督战临沂的差事，李宗仁终于露出了笑容，他显示勉励了华毕成几句，然后开始顺水推舟。
    两个小时之后，华毕成在59军军部见到了张自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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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师团长阁下，莒县的战斗表明，庞炳勋部还是比较有战斗力的，我们是不是应该改用比较稳妥的战术？”
    梅津大佐的这个建议可以说是提的非常及时，可是师团长板垣征四郎却并没有站在梅津大佐的这一边。板垣征四郎用手指在桌面上敲打着，此刻他的目光已经越过了临沂城，投向了台儿庄和徐州。
    “梅津君！你未免也太危言耸听了！庞炳勋用了一个旅才夺回了莒县县城，正好说明第3军团的战斗力十分低劣。第五师团一共有4个步兵联队，现在我们只有了一个步兵中队就逼得庞炳勋出动了他的一半主力部队。其他的方向他还能怎么防御？庞炳勋败相已露。第3军团已经没有了任何希望。我们即将迎来一场大胜！”
    说到这里，板垣征四郎猛地抬起了头，他的脸上满是傲色！
    “我们第五师团一定要抢在第十师团之前到达台儿庄！我和矶谷廉介已经打了赌，赌注可是两坛上好的女儿红！梅津君！不要让我输掉我的珍藏哦。”
    “女儿红？那是什么？”
    和板垣征四郎这位“中国通”比起来，梅津大佐这位第五师团参谋长显得有些呆板和沉闷。
    “梅津君，你真的应该好好的了解一下中国的文化！中国有一种陈年佳酿，叫做女儿红。是藏在地窖里面时间长达十八年的黄酒，在打开那泥封的盖子前，会让人有许许多多的悬念与联想。而一旦打开，答案便赫然在目。”
    板垣征四郎在介绍女儿红的时候显得有些神往，站在他对面的梅津大佐忍不住喉咙泛酸。黄酒？那不是支那人做菜时用的一种调料吗？那样的东西，怎么会是美味呢？看来板垣师团长在支那待的时间太久了，以至于现在师团长阁下有些思想真的十分古怪。
    “师团长阁下不愧是大日本的精英！您对支那这个国家是如此的了解，而支那人，又有几个人了解我们日本呢？”
    梅津大佐选择了拍马屁，对于板垣征四郎将要去东京担任陆相的传闻梅津大佐也听到过，在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没有正式宣布这是一个假消息之前，梅津大佐决定给予板垣征四郎师团长最积极的配合。
    “梅津君，你不能这样说，支那人里面也有一些很厉害的人物。例如蒋百里，还有蔡锷，这些人都在帝国学习过，而且成绩非常的好！幸运的是，他们这些人不是很早就死去便是不得重用，支那人，已经很久没有一位出色的领袖了。至于武汉的那个光头，哼！”
    “那么师团长阁下，您对支那人的常胜将军华毕成怎么看？”
    板垣征四郎的话让梅津大佐觉得有些丢面子，梅津大佐想了一会，然后抛出一个他自认为很有分量的问题。
    听到华毕成这个名字，板垣征四郎的表情顿时凝结了，他重新低头看起了桌子上的作战地图，几分钟之后，板垣征四郎重重的呼了一口气，然后开口说道：“我认为华毕成这个人对日本非常的了解！他不但知道帝国的强大之处，还知道帝国的弱点。这样的对手是非常可怕的！而我们面前的这支支那军队的指挥官就要显得平庸多了，如果是华毕成坐镇指挥，他一定不会被动挨打。我们师团部现在所处的这个位置将会变得非常危险。”
    说完这番话之后，板垣征四郎突然变得急迫起来，他冲着梅津大佐吼道：“电令第11、41、21步兵联队齐头并进！扫荡临沂外围的支那军队！明天拂晓，直接攻击临沂城！”
    “哈伊！”梅津大佐也变得严肃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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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庞炳勋得知日军由蒙阴公路南下至垛庄，便派出补充团，向垛庄出击。补充团连夜赶至垛庄，团长李振清看好地形，指挥两门山炮对准南门日军的防线猛轰，将南门打开一个大缺口，日军惊慌逃跑。李团长指挥部队穷追不舍。这时，有300余名日军乘坐六部汽车在两辆坦克的掩护下向垛庄增援。李团长命令第1营埋伏在北大石桥附近，当日军运输汽车驶至桥头时，遭到第1营火力袭击。当场炸毁日军汽车3辆，缴获1辆，毙伤日军130人。
    3月3日，庞炳勋接到情报，说坂垣指挥5000名日军，将要占领临沂前头的汤头，为向临沂进攻作准备。庞炳勋立即命令第116旅在汤头构筑工事。抵抗敌人的来犯。
    拂晓前，第116旅丁旅长带着第232团，冒雨赶到汤头，把2营摆在汤头与葛沟之间的山洼里，自己则带1营到汤头北边的小山上埋伏。小山高约百余米，山顶较宽大，像个帽子，上面长满了萋萋野草，正好用于隐蔽。他让2营营长把全部的机枪都集中在山顶的右侧，对准了山下公路拐弯处，其余部队隐蔽在小山后面。
    一切布置完毕，天亮了，雨也停了。丁旅长从望远镜中看见远处隐约有敌兵在集中上汽车。很快又隐约看见汽车向前移动。他发出命令，令部队准备战斗。官兵们一个个圆睁着双眼，伏在阵地上，机枪手也压好了子弹。步枪手里的枪和刺刀在晨光下闪着寒光。
    敌人的汽车开到了公路的拐弯处，官兵们甚至连鬼子说话的声音也隐约可以听到，得到攻击命令之后，机枪子弹像疾风般朝着日军猛扫过去。第232团官兵对准了目标，前面的几辆汽车顿时瘫在原地，冒着黑烟和火光，整条公路被堵塞了。隐蔽在山后及山洼的伏兵，加上山顶上的官兵们，如三把利剑一样，劈向敌人。鬼子见奋勇追杀过来的中国官兵人数众多，顿时慌乱的四处逃窜，被打死打伤的日本士兵满地横躺竖卧。但是由于日军的飞机和坦克很快开始向这片战场增援，丁旅长只得在请示庞炳勋之后，放弃了汤头阵地。
    日军占领汤头后，立即挥军南下，庞炳勋发现日军有接近距临沂30里远的白塔、太平的趋势，急令第116旅第231团跑步赶到白塔、太平，阻击拖住敌人，命令补充团由垛庄后撤，抄袭日军右侧背，命令第115旅第229团沿沭河东岸，袭击日军左侧背。这三路人马在铜佛官庄与日军相遇，战斗一直打到午后，突前的这一小股日军的兵力即将消耗殆尽。这时庞炳勋赶到前线督战，命令第3军团官兵们作最后的总攻。两小时后，这些日军被被全歼。
    庞炳勋在临沂指挥部队打了一连串胜仗，临沂附近的民众纷纷赶到第3军团来慰问，一位老大娘涉过清清的沭河，来到临沂将手中拎着的一篮子鸡蛋递到庞炳勋的手中，庞炳勋感动的流下了泪水，他握着老大娘的手说道:“大娘，我原来也是穷人，当兵后成了小军阀，打了几十年军阀的烂仗，死了无数的穷人小伙子，我欠老百姓的账太多太多，今生今世也难还清了。我要是不拼命打鬼子，就对不起老百姓。”
    遭遇挫折的日军第五师团在休整及增配坦克中队之后，在飞机、大炮及坦克的掩护下集中兵力向庞炳勋的第3军团展开全面猛攻。
    临沂东北地区的第40军虽然拼死抗击，但由于火力和日军差距太大。第40军的阵地终于被第五师团突破。沂河以东、汤头以南的白塔、沙岭、太平、亭子头等处先后失守，日军第五师团主力直逼临沂，古城危在旦夕。
    第40军被压迫至临沂城郊地区。为了顶住日军的疯狂进攻，庞炳勋紧急调整了作战部署，命令116旅守卫正面，115旅为右翼，229团和特务团为总预备队，并命令各部死守阵地。正在城东沂河对岸的据守桥头堡的部队，便是那个曾被军政部下令要遣散的特务团。激烈的战斗使得第40军伤亡惨重，庞炳勋不仅将自己的卫队送入了第一线，而且连马夫、伙夫、担架兵、运输兵也都投入了战斗，他的身边只留下了几名贴身卫士和传令兵。
    为了保卫临沂，庞炳勋准备把他的“老命”连同5个步兵团这点老本全部拼光，绝不保存实力。似乎只有这样，庞炳勋的良心才能得到安宁。
    临沂城外，日军的大炮又响了，这次是从城外东北角传来的。成群结队的日机，在临沂城上空疯狂地俯冲、投弹，将第3军团的阵地炸成了一片火海……

 335.第335章 救援藤县的计划

    临沂城变成一片火海的时候，滕县的王铭章也正在抵挡着日军第十师团的猛攻。
    为了执行南进作战，华北日军第二军第十师团组成了以第33旅团为基干的濑谷支队。由濑谷启少将替代了田荣次郎少将，任第33旅团旅团长。
    濑谷启旅团长到达兖州接任支队长的当日晚上就接到第十师团部的命令，令濑谷支队作好进攻准备，以便“在适当时机击灭津浦沿线之敌”。第十师团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还同时下达了书面指示，要求濑谷支队“以主力攻击时，须先进入界河附近，尔后按当时情况，期望能一举追至滕县南面地区”。
    3月13日，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接到第二军令其“击灭大运河以北之敌”的命令后，立即又向濑谷支队下达了应“追击到临城”的补充指示。濑谷支队的动作很快就引起了滕县区域中国守军的注意。
    川军第22集团军从几天前开始就发现日军在邹县、兖州方向大量增兵，并派出不少小股侦查部队对45军阵地进行反复侦察，日军飞机也频繁飞抵第22集团军驻地上空，集团军司令孙震判断日军将发起大规模进攻。
    为将日军阻档于滕县以北地区，孙震重新调整了川军的防御部署：将控制于临城地区的总预备队第122师师部及第364旅移驻滕县，将第124师师部亦由利国驿移驻滕县，并任命第122师师长王铭章为第41军前方总指挥，统一指挥第122师和第124师。
    王铭章将第122师的第364旅部署于滕县以北约8公里的沙河一带构筑阵地，加强正面防御的纵深；令第122师的第366旅进出至滕县东北约50公里的城前地区，掩护第45军第一线部队的右侧翼。这时第45军第125师的第375旅主力在界河东西之线，第373旅主力在普阳山，第127师主力在龙山地区。
    3月14日拂晓，日军濑谷支队在飞机、战车掩护下，从两下店开始向中国军队的阵地进攻，很快突破了石墙、下看埠、白石山以及香城等前哨阵地，进至深井、界河、普阳山及龙山等主阵地带以北之线。第22集团军第一线各部依托既设工事顽强抗击。
    在川军22集团军的防区内，还有一支不属于孙震管辖的部队，这支部队就是刘兆慕率领的第99军187师。
    唐辉团长因为是30集团军安庆扩军时，100师支援187师的军官，所以被刘兆慕寄予了厚望。当得知日军开始实施攻击之后，刘兆慕立即将唐辉叫到了187师师部。
    从战马上跳下来的唐辉都没有来得及擦把汗，就被卫兵直接拖到了刘兆慕面前。师长刘兆慕将一张津浦路北线作战地图展开之后拿在手上，急切的问郑涛：“唐团长！你快说说我们187师应该怎么打？”
    口干舌燥的唐辉实在拿师长刘兆慕没有办法，他只能咽了两口吐沫先顶着。刘兆慕之所以如此不耻下问倒不是因为他们不会打仗，而是因为这一次额作战对187师实在是太重要了，不容有失！
    除了100师，其他部队都是30集团军新组建的部队。100师老大哥的地位自然是无人敢撼动的，不过其他部队在司令心中的地位恐怕还要看这次徐州会战的表现。在30集团军，战功就是一切！
    这次华毕成让187师独自支援滕县的作战，就是一个很好的立功机会！刘兆慕一定要带着187师在滕县打出川军的风采来！更何况守卫藤县的还是川军的部队，就是念在老乡感情也要打好这一仗，好好支援一下防御藤县的老川军兄弟。
    “师座！我们187师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位于川军的防区中间，如果咱们去帮着川军打防御战，恐怕很难打出什么成绩！而且集总之前也来过指示，滕县是迟早要放弃的，为这样一座注定要放弃的县城死战是非常不划算的事情。司令在100师的时候就教导过我们，一定要学会在战斗中发现进攻的机会。如今我们187师只有主动出击，才有可能在川军弃守滕县之前捞到足够的战功。”
    唐辉的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可谓是正中刘兆慕的下怀！兴奋的刘兆慕高声喊道：“好！唐团长不愧是100师出来的军官，眼光就是不一样！我的意思也是如此。咱们187师应该从侧面给鬼子来一下狠的！这样既可以缓解川军的防御压力又可以给日军一个教训，还不至于将鬼子打的太疼，吓跑了第十师团。正可谓一举数得！”
    唐辉做出了比较冷静的指提醒：“师座！既然我们一致认为需要主动出击，那对攻击发起位置的选择就变得很迫切了，毕竟我们面对的是第十师团，还是小心谨慎一些为好。这个攻击发起位置不但选在日军阵型的薄弱点，还得便于撤退，我们要打狼还不能让狼给咬伤，这是首要的原则。”
    “唐团长说的极是，现在日军濑谷支队的主力都压在深井、界河、普阳山及龙山等川军的主阵地以北，我们必须避开这些日军兵力集中的区域，才能达到作战目的！如果必要的话，我们可以潜入到日军的防线后面，袭击他们的指挥部或者运输部队。”
    经过刘兆慕和唐辉的一番商讨，偌大的作战地图上只剩下了为数不多的几个选择。两人在一起瞅了半天，然后将手指指向了同一个地方。
    李寨！这个地方位于川军的界河主阵地右侧，不但可以攻击日军重兵云集的黄家山、张家庄，还能穿插到现在已经变成日军后方的两下店和石马坡。鬼子一定做梦都想不到被他们打的节节败退的中国军队会突然出现在他们的侧翼，这一招回马枪要是使好了，濑谷支队的腰眼上肯定要多出个血洞洞。
    刘兆慕和唐辉探起头相互看了看，然后异口同声说道：“干！”……
    幸运之神这次明显是站在了187师一边。从李寨悄悄出击的187师的两个团居然在被日军占领了没多久的两下店地区发现了濑谷支队的辎重部队。
    这支辎重部队包括工兵、汽车兵、卫生兵各一中队，负责保护的日军只有不到半个步兵中队，这样的“猎物”简直就是肥得流油！
    唐辉和另外一个团长董龙波凑在一起商量如何分赃，他们两个人带来的部队足有近4000人，以这样的优势兵力吃掉这支日军的辎重部队根本没有问题。唯一要注意的，就是郑团和董团必须赶在日军的步兵联队来援之前撤退，也就是说这次攻击必须速战速决。
    “董团长，我看咱们就这样安排吧！鬼子的工兵和医务兵中队由你们团包打，汽车兵中队和外围的步兵交给我们团。攻击开始之前我们两个团各派一个营抢占通往界河和金山、普阳山方向的交通要道担任阻击任务，撤退的时间定在攻击发起一个半小时之后。只要时间一到，哪怕是围住了濑谷启也得立即撤退。记住咱们的任务是捞一把就走，可不能把部队给搭进去。要知道即便咱们打死了濑谷启也不顶用，司令要的是整个濑谷支队。台儿庄那边正张着网呢。”
    由于师长刘兆慕对唐辉的青睐有加，使得在187师的4个团长当中唐辉的地位显得有些超然。虽然这次出击时师部没有明确说明是由唐辉还是董龙波来指挥这支两个团组成的联合部队，董龙波还是很自觉的将他自己放在了副手的位置上，他和唐辉两个人之间的战术讨论，主要就是唐辉说，董龙波在旁边听。
    等唐辉说完了之后，董龙波用很短的时间将唐辉的话在脑子里面过了一遍。他发现基本上这次攻击行动需要考虑的问题唐辉已经都考虑到了，安排的方略也很具有针对性。不过董龙波还是说了一些他的想法：
    “唐团长，咱们两个团的差事能不能换一换？我知道你是100师出来的，带兵有方。我们团战斗力的确是不如你们团！但是这次情况比较特殊，咱们要料理的小鬼子基本上都不是战斗兵，作战能力十分有限。要是连这样的仗我们团都还要躲在后面，我这以后还怎么在集团军里面见人？”
    唐辉笑了笑，他明白董龙波这是有些立功心切，可惜就是有些不在时候。
    “董团长，你多想了，我倒不是一定要抢这个头功，实在是见到鬼子的汽车中队是块肥肉，不忍心两手空空的回去，我们团里面有不少会开汽车的士兵，手提肩扛的怎么也比不过一脚油门是不是？这样咱们两个团回去的速度就会快的多，担任阻击的两个营也能少点麻烦。”
    唐辉的理由说的句句在理，董龙波只能点头接受了。在唐团和董团两个团即将分开的当口，董龙波又回过身问了郑涛一句：“一会要是到了撤退的时间，真的哪怕是围住了濑谷启也得立即撤退？”
    唐辉用力的点了点头，动作斩钉截铁，董龙波有些遗憾的叹了口气，然后转身带着他的团部人员追上了董团的大部队。
    看着董龙波远去的背影，唐辉忽然露出了笑容，他低声自言自语道：“濑谷启这老鬼子又怎么会和辎重部队待在一起呢？这里连个步兵大队都没有。”
    旁边的副团长靠过来小声又问了唐辉一遍同样的问题，真的哪怕是围住了濑谷启也得立即撤退？
    唐辉瞪了副团长一眼，然后骂骂咧咧的说道：“你小子敢撤就试试！不就是个濑谷启嘛！砍了他的脑袋老子照样有办法冲的出去！”
    副团长嘿嘿笑了起来，唐辉这样的回答才是正宗的100师思维逻辑。
    当唐团和董团的主力进入到攻击位置的时候，太阳开始向西边慢慢下沉。

 336.第336章 权田少佐的变态嗜好

    “权田君！快出来看看我给你带来了什么样的礼物!”
    站在汽车中队中队部帐篷前大声叫喊的矮胖子是步兵守备中队的中队长冈崎少佐，冈崎中队本来是隶属于步兵第63联队的作战部队。后来由于损失较大被支队长濑谷启少将降格成了辎重兵部队的守备队。如果算上待在卫生兵中队帐篷里面的伤员，冈崎少佐还有193名部下。实际还能够继续作战的官兵人数则是107人。
    帐篷里面的汽车中队中队长权田少佐正坐在马扎上擦着他的南部手枪，当听到冈崎少佐的呼喊之后，权田少佐笑了一下，站起来将他的南部手枪交给了站在旁边的勤杂兵，示意勤杂兵接着完成它没有完成的事情。
    虽然权田少佐从来没有参加过日军的作战，但是他也开枪杀过人，死在他枪下的中国战俘和百姓足有好几十人，每当看到鲜血从中弹者的伤口涌出来时，权田少佐就会莫名其妙的变的兴奋起来！冈崎少佐经常开玩笑的说，权田少佐应该被分配到卫生兵中队去整天对着那些血乎乎的伤员才对。
    日本军队里面有着很多的传统陋习，作战部队看不起辎重部队就是其中之一。同样军衔的军官，作战部队的日本军官照例要比辎重部队的日本军官大上三极，在辎重部队聚集的地方，经常可以看到怒气冲冲的作战部队军官死命的抽辎重部队军官的耳光。也就是说一名作战部队的中尉就可以和权田少佐平起平坐。
    冈崎少佐这名作战部队军官对权田少佐如此客气是有原因的，他们两个人同一所小学的同学。能够在遥远的中国战场上见到自己的小学同学，不能不说是一种缘分，自从冈崎少佐奉命成为了负责辎重部队安全的守备队最高指挥官，权田少佐就过上了非常愉快的日子。
    冈崎少佐知道了权田少佐有喜欢鲜血和尸体的爱好之后，经常会送一些战俘来给权田少佐当活靶子，当前线的作战部队没有战俘后送的日子。冈崎少佐甚至会找一些中国平民回来。从帐篷外传进来的隐隐哭声中权田少佐已经猜到了冈崎少佐的礼物究竟是什么，看来今天又能够享受一番了。
    “冈崎君！又给我带什么好东西来了？”
    权田少佐装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走出了帐篷，他这样做是为了让给他的同学冈崎少佐感到得意。
    冈崎少佐的表现果然和权田少佐想的一样，看着乐的合不拢嘴的冈崎少佐，权田少佐努力装出迷惑的样子。
    “权田君！这一次我给你带来了不一样的礼物！你快过来看看！”
    冈崎少佐冲着他身后的士兵招了招手，然后从士兵的手里面接过一团被包裹住的东西递到了权田少佐的面前。权田少佐一眼就认出了外面的那块布是一面染满了鲜血的中国军旗，他有些惊讶的接过了冈崎少佐的这份“礼物”。
    入手很沉！冰凉！凭着这分量，这感觉，权田少佐的脑海里面立刻浮现出一件具体的事物---枪！权田少佐的另外一个爱好就是枪械，他不像别的日本军官一样，总是固执的以为只有刻着菊章的武器才是最好的。和日本国内出产的几种枪械比较起来，权田少佐更喜欢中国军队装备的德国造。
    第十师团从华北打到山东，击溃了不少中国军队，缴获的武器数量自然也是一个天文数字，而这些缴获的武器大多都是通过汽车兵向后方运输的。利用职务上的便利，权田少佐收集了许多中国军队的制式装备，仅仅汉阳造步枪，权田少佐手里面就有早中晚期的多个型号，他实在想不出冈崎少佐还能找到什么他没有的武器。
    在打开“包裹”之前权田少佐的感觉是有些无趣的，可是在打开“包裹”之后，权田少佐的眼中只剩下了惊讶！一支漂亮的勃朗宁手枪放在几支非常原始的“步枪”中间，这样的组合看起来是那样的不协调。或许称呼这些长柄武器为步枪都不太合适，权田少佐这个枪械爱好者居然都说不出这些“步枪”的名称和型号。
    权田少佐拿起其中的一支步枪，结果步枪的木柄居然掉落了下来，在枪声和木柄之间连着一根布条，真不知道他的主人以前是怎么使用这样的步枪作战的。金泽少佐左手握住枪身，用右手拉开枪栓，看到了一发圆头子弹，这种老式步枪居然没有弹仓。只能打一发装填一发。
    “对面和我们交战的中国军队。使用的就是这样的武器？”
    权田少佐问话的时候声音里面满是不肯定，华北日军从北平一路南下，和东北军、西北军、晋绥军、中央军都交过手，权田少佐还是第一次遇到装备如此简陋的中国军队。难道是支那的几百万军队已经都被皇军消灭了吗？武汉政府已经开始将平民推上战场了吗？
    “没错！权田君！防守滕县的中国军队就是这样一支奇怪的部队，武汉政府称呼他们为川军！这支川军的中高级军官基本上都佩戴着进口手枪和高级怀表，而他们的士兵却使用着如此原始的武器作战，战斗力十分低下。听说皇军的一个步兵小队可以很轻松的击溃川军的一个营。前线的皇军勇士们正在享受着胜利的感觉。只可惜，我的中队失去了这次绝好的机会。”
    冈崎少佐解释完了之后，他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不过哪国的军官都一样喜欢捏“软柿子”，像滕县这种少出力就能取得战功的战斗正是冈崎少佐梦寐以求的。当然，冈崎少佐最喜欢的是不出力就能取得战功的战斗。
    权田少佐看着冈崎少佐那黯然的神色，心中有些不忍。这时候权田少佐忽然又看到了一支更原始的步枪，于是他伸手拿了起来，顺带着发出了夸张的声音，试图分散冈崎少佐的注意力。
    “咦！？这又是什么家伙？冈崎君！你今天的收获可真不少啊！？”
    冈崎少佐顺着权田少佐的手臂看去，结果他看到权田少佐的手中正拿着一支前膛鸟枪，这样的武器显然不应该被用来作战，冈崎少佐见到这杆枪的时候也是惊讶不已。
    “我正要说起这杆枪呢！没想到被你先发现了！权田君！这种老式的前膛枪让我想起了过去，我的爷爷也有过一支这样子的枪，保养得非常好！在我离开本土的时候，那杆枪还挂在我家的书房里面。”
    权田少佐冲着冈崎少佐笑了笑。然后将手中的前膛步枪倒着拿在手中，仔细的查看着。这种用火药发射弹丸的武器权田少佐当然不可能没见过，不过在他的映像中，使用这种前膛枪的人应该是猎户。真没有想到冈崎少佐所说的“川军”还在使用这样的古董。
    权田少佐从这杆古董步枪后端系着的布袋里面找到了弹丸和火药以及装填的工具，当着冈崎少佐的面，权田少佐兴致勃勃的装好了火药和弹丸，然后冲着七八米外的一颗大树开了一枪。
    巨大的响声和刺鼻的硝烟过后，权田少佐领着古董步枪去查看他的成绩，冈崎少佐也跟了过去。这一枪在大树的树干上留下了一个深深的弹孔，权田少佐要来了一把刺刀将弹孔周围的树皮和树干拨开，向深处挖了一会之后。权田少佐找到了他刚才装在枪膛里面的弹丸。
    “不知道这种步枪打在人身上会是什么效果?”
    权田少佐的变态嗜好又开始发作了，他将挖出来的弹丸捏在手指间来回的搓动着，眼睛眯成了一条缝幽幽的说道。
    “那还不好办！吉本！把那些支那士兵赶过来！”
    站在旁边的冈崎少佐看到权田少佐起了杀意，立刻像献宝一样送上了他的第二份“礼物”。
    三百多名衣衫褴褛的年轻士兵被鬼子兵用刺刀押着走了过来，这些中国士兵脚上是破烂的草鞋，穿着短裤，身着旧式军服，打着绑腿，有些人背上还背着一支竹制的斗笠。
    权田少佐觉得这些中国人根本不是士兵，更像是一群乞丐！
    “权田君！这些支那人就是川军！击败这样的对手，应该会相当的无趣吧！”冈崎少佐及时的充当了讲解，他用肯定的语气告诉权田少佐这些衣衫褴褛的年轻人真的都是中国军人，顺便冈崎少佐还表示了他对前线指挥官的不屑。
    被日军俘虏的这些川军士兵是一批四川新兵。由于第22集团军各部队在山东与日军多次作战，官兵伤亡较多，所以孙震将几支损失较大的部队残余人员合并整编在了一起，留在徐州西北之拾屯、敬安集等地训练，等待徐州新兵到来，即行接收、整训。滕县开战之前，军委会拨下来的四川新兵陆续来到徐州一部分，22集团军分到了四个营的新兵，集中在滕县以北一带整训。准备用于补充滕县的守军。
    开战之后，日军进展迅速，只用了不到一天的时间便扫荡了滕县以北的大部分地区。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下命令各支新兵部队，以营为单位迅速向台儿庄方向撤退。
    在撤退的过程中，各支新兵部队的遭遇不尽相同，有的新兵营在一路平安无事，有的新兵营中途碰见少数日军，激战之后突围而走；也有的新兵营遇上了日军大部队，没能走掉。被押到权田少佐面前的这些四川兵就隶属于第22集团军的一个新兵营。
    他们这400多名新兵在营长常书哲的率领下，试图通过界河地区撤往滕县再去台儿庄，结果刚刚开拔没有多久就遭到了日军骑兵部队猛烈袭击。
    情急之下。常书哲只能命令副营长高少斌率领还没有装备武器的新兵，跑步到一条小山沟里面暂时躲藏。他自己集合有枪的班、排、连长等五六十人，出来应战，希望能够吸引日本骑兵的注意力，掩护新兵逃走之后，慢慢再想法脱离敌人。
    可是后来包围过来日军骑兵越来越多，常营长的计划没能实现。他只能带着武装人员掩护着新兵们且战且退。经过一番苦战之后，常书哲带着的这个新兵营被几百名日本骑兵围困在一片广阔的麦田当中。在鬼子骑兵的疯狂攻击下，有枪的作战人员很快损失过半。
    常营长只能命令副营长高少斌挑选出在训练中的表现的比较好的新兵，接过殉国人员的武器继续战斗。新兵营和日本骑兵一直打了一个小时，在随身携带的弹药全部打完之后，常营长只能带着新兵们和鬼子进行肉搏。
    见到中国军人没有了弹药，之前已经下马徒步战斗的日本骑兵又招来了战马，骑上马背挥舞战刀向着新兵营冲杀。日本骑兵纵横驰骋，乱砍乱杀，越围越紧，为使武器不落入日军手，常营长下命将最后的几枝步枪砸碎埋入麦田，他带着没有武器的新兵们向着西南方面冲去，试图拼出一条活路来。结果被追上来的日本骑兵团团围住，含愤作了俘虏。

 337.第337章 形势逆转

    按照日军作战部队的职能划分，像看守战俘这样的杂事被交给了辎重部队。半个小时之前，骑兵大队的一位大尉带着常营长和他的新兵们来到了两下店，将他们交给了冈崎少佐。
    冈崎少佐站在这300多名被俘的四川新兵面前，显得十分的嚣张，他笑着对权田少佐说道：“现在有这么多的试验品，权田君为什么不亲自试一试呢？”
    权田少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开始重新装填火药和弹丸。
    在权田少佐的“射击实验”开始之前，青叶少佐指挥着守备中队的日本兵展开了另外一项传统活动----洗劫战俘。
    当冈崎少佐的命令下达之后，几十名日军欢呼着跑向了300多名被俘的四川新兵，然后开始搜检。由于守备队的日军人数不多，还要分出相当一部分负责警戒执勤，所以差不多每个鬼子兵要负责搜检10名四川兵。
    第十师团的鬼子兵都在中国战场已经呆了相当长的一段时间，所以他们对中国军队官兵贫富不均的现象十分了解。队列里面的每一个川军军官，都成了鬼子兵重点搜查的对象，而对于衣衫褴褛的小兵们，日军基本上都是随便搜搜就放弃了。
    常营长混在新兵群中，一面观察日军的行动，一面用言语鼓舞着新兵们的士气，由于南京大屠杀的事实已经在国人之间广泛流传，被俘的四川新兵里面没有一个人相信日本人会发慈悲放过他们，来两下店的路上。常营长已经带着他的军官们开始了这种串联，他们决定寻找机会搏一把！
    冈崎少佐手下的鬼子兵们搜的很认真，他们都知道在此之前骑兵部队一定已经做过了同样的事情，现在要想捡漏，就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由于佩戴着少校军衔，常书哲受到了日本兵的优待，鬼子要求常书哲脱掉身上的所有衣服接受检查，很显然，这些日本兵希望能够从常书哲这里发一笔横财。
    结果日本兵们失望了，他们是出了浑身解数，也只是搜到了几张小面额的钞票，冈崎守备队的运气不太好，他们遇到了一群搜身技术十分出色的日本骑兵。留给冈崎守备队的只有一些残羹冷炙！
    当洗劫行动结束的时候，权田少佐也准备好了他的“射击实验”，在和冈崎少佐猥琐的交流了一番之后，权田少佐站到被俘川军新兵面前开始选“材料”。
    “这个胖子不错！啊！那个高个子也不错，还有那个少校军官，他的眼神我非常的不喜欢。”冈崎少佐表现的比权田少佐还要兴奋，他在旁边不断地给着“建议”。
    队列中的常书哲感到了危险地气息，他从那位捧着鸟枪的日本少佐眼中看到了兽性的光芒。小鬼子要害人！
    “我是他们的营长！我要见你们的最高指挥官！”
    常营长举起右臂高喊了起来，常营长手下的军官们立刻领会了常营长的意图，很快也大声的附和了起来，在军官们的带动下，新兵们也因为害怕和不安产生了骚动。
    “碰！”
    权田少佐手中的前膛枪发出了火光和烟雾，他朝着天空开的这一枪让四川新兵们立刻安静了下来。人群中的常营长注意到四面八方至少有二十多个拿着枪的日本哨兵。
    更要命的是，在新兵们的正前方和正后方还各有一座机枪阵地，早知道还不如在来两下店的路上和押送他们日本骑兵死拼一下。或许还能逃出生天！
    “把那个中国少校拿出来！刚才就是他带头捣的乱！”
    权田少佐阴森森的声音响了起来，几个如狼似虎的日本兵冲进了四川新兵中间，将常营长拖了出去。常营长的几个部下刚想冲上去将罗营长抢回来，正面的日本哨兵就端起了冰冷的刺刀。
    常营长见形势不对，决定和鬼子少佐交涉看看，他大声说道，希望日方军官尊重国际公法，保护俘虏生命。可是却并没有得到他想要的回应。
    拿着鸟枪的日军少佐又低着头摆弄起火药和弹丸来，而另一名日军少佐则骄横傲慢，对常营长完全不理不睬。什么国际公法？在日本军人的心目中，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更何况权田少佐和冈崎少佐也听不懂中国话！
    常营长用力的咽了一口吐沫，看来今天这一关是过不去了。
    ***************************************************
    “快！快！后面的跟上！”
    唐辉带着他的团部在麦田里面飞速的奔跑着，就在十分钟之前，唐辉和高少斌同时接到了担任阻击任务部队的报告，至少两个中队的日军正从普阳山方向朝着两下店赶来，原本十分顺利的侧击计划，眼看就有可能要泡汤。
    打还是撤？这是个问题！
    唐辉用了两分钟分析了现在的情况，然后给高少斌发去了电报，通知高团攻击的时间提前！以枪声为号！
    除了担任阻击任务的3营，唐团的1营和2营都利用夜色的掩护，悄悄的运动到了日军的驻地附近。在攻击发起后的第一时间解决掉日军的作战部队，是今晚唐团的第一道考验。
    始终有些不放心的唐辉决定亲自上阵，他现在就是带着团部的参谋往1营的营部赶。一个营对日军的半个步兵大队，兵力差不多是4:1，而且1营还占着奇袭的便宜，唐辉不容许1营出现任何的差池。
    当唐辉赶到的时候，1营长已经命令部队开始攻击前的最后准备，唐团的迫击炮全部被集中到了1营负责的这片区域使用，按照唐辉之前的要求，1营在攻击开始后必须立即拔掉日军的几处机枪阵地，已经随时可能冒出来的暗火力点。
    “团座！你怎么来了？”
    唐辉的突然出现让1营长有些吃惊，在1营长看来今晚的这次作战对于他们这些从100师出来的老人来说实在没有什么难度可言。团座现在亲自上阵，是不是太夸张了一些？
    “刚刚得到了一个新情况，前边的鬼子忽然回军了，兵力至少有两个中队。原定的攻击时间必须提前。你们这里准备好了没有？要是没有问题的话马上发动。”
    唐辉的话让1营长意识到了问题的严重性，日军回援虽然并不意味着鬼子已经发觉了187师的这次行动，但是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这样一来，负责阻击的部队肩头的担子就会重了许多。
    不管187师在两下店取得多么辉煌的战果，如果在阻击战中搭上一个主力营的话，那战功必将会大打折扣！1营长也不希望出现这样的局面。完胜、险胜、惨胜之间虽然只差了一个字，但是却有些截然不同的效果。
    “团座，尖刀排已经派出去了，摸掉鬼子哨兵之后就可以动手！”
    1营长给出了他认为最适合的答案，结果唐辉听了以后还是不满意，他摇了摇头说道：“太慢了！太慢了！让特等射手将鬼子哨兵打掉！尖刀排直接扑上去，炮兵实施精度射击！全营上刺刀！强攻！”
    唐辉说的这套打法简直就是要和鬼子搏命，这可和唐辉以往的风格完全不搭界，1营长在疑惑之余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他凑到唐辉面前压低声音问道：“难道挡在鬼子援兵面前的部队不是3营？”
    唐辉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鬼子冲着高团去了！所以我们现在更要抓紧！”
    1营长没有再说什么，他转过身命令部队立刻按照唐辉的要求开始调整，五分钟后实施强攻。高团的前身是川军。作战能力远不如有100师军官压阵的唐团，如果是高团的一个营对上了日军大部队，那可真的是非常的不妙！
    “准备好了没有？发信号弹！开始！”
    三发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随即黑暗中响起了数声枪响，然后唐团的迫击炮开始了急速射！
    “冲啊！把小鬼子杀光！”
    1营长抱起一支机关枪带头冲了出去，随即整个1营营部跟在后面都冲了出去！
    “团座！咱们也上吗？”
    唐辉的警卫员跃跃欲试，这种热血的时刻，很容易让人失去冷静！
    “上个屁！1营长这个混球！自己冲上去却把整个营部丢给了老子！也罢！老子就降格当一回营长吧！”
    唐辉的这一通粗口，让他的警卫员赶紧闭上了嘴巴。
    *********************************************
    权田少佐一边装着火药一边和冈崎少佐说这话，他们两个人时不时的打量常营长一番，然后哈哈大笑。当权田少佐准备完毕之后，冈崎少佐命令他的部下割断了捆住常营长双手的绳子。
    为了让麻木的双手尽快恢复正常，常营长站在原地用力的甩动着他的手腕，由于常营长生的很矮小，再加上他这套有些怪异的动作，边上的日本哨兵都嬉笑了起来，就像是在看猴戏一般。
    常营长完全没有理会这些狂妄的日本人，他在恢复手腕的血液循环的同时，用目光小心翼翼的观察着四周。常营长这是在寻找机会，只要能让他夺过一杆步枪。他一定能够结果掉两个日军少佐中的一位。拉个鬼子少佐陪葬，也算是够本了！
    “你的！开路！开路！快快的！”
    权田少佐端起了他的前膛枪，然后用蹩脚的中国话催促着常营长离开。
    常营长终于明白了这鬼子少佐是在折腾什么，原来是要用他来当活动靶子！这帮缺德冒烟的玩意！
    “你的！还有你的！统统的让开！给权田少佐腾出施展枪法的地方来！”
    冈崎少佐站在金泽少佐旁边，不停用手势驱赶着两边的日本兵，他这是要给常营长留下一些逃跑的路线和空间，按照权田少佐的话来说，只有看到了生机的“猎物”才是跑得最快的。权田少佐就是要在常营长看到生机前的那一刻开枪打死他！
    这样的游戏真是太刺激了！权田少佐的鼻尖开始往外冒油，还没有开始他就变得兴奋了起来。
    明白了鬼子少佐的目的之后，常营长变得不紧不慢起来。既然鬼子少佐已经为杀掉常营长废了这么大的周折，那一定不会很轻易的杀死自己！只要现在自己不动，那他就是安全的。要想找到日军少佐的破绽，最好的方法就是先激怒对方。
    “八嘎！快快的！快快的开路！八格牙路！”
    一切都被常营长料中了，见常营长还在原地不动，冈崎少佐开始有些歇斯底里，抽出手中的指挥刀做着威胁的动作，试图让常营长踏上这趟“狩猎之旅”。但是已经识破了权田少佐企图的常营长又如何肯就范，他故意装作非常茫然的样子，就是死活不动。
    冈崎少佐火了，他直接冲到了常营长的面前，然后给了常营长一拳，常营长装作非常痛苦的倒在了地上，然后开始大声呻吟。旁边的四川新兵见到一直很维护他们的营长受到了日本人的虐待，立刻显得激动起来。冈崎少佐命令哨兵朝天连开数枪才稳定住了局势。
    倒在地上的常营长趁着冈崎少佐忙活的时候冲着新兵中的几个老部下眨了眨眼，示意他并没有什么事情。可让常营长没有想到的是，他的这些小动作被一直端着前膛枪练瞄准的权田少佐看在了眼里。
    “幺西！中国人！狡猾狡猾的！冈崎君！请不要再生气了，我已经有了更好的办法！来人！抓十个中国兵出来！准备实施枪决！”
    权田少佐将冈崎少佐叫了回来，然后命令日本兵随意抓出了十个四川新兵，押到一边，准备实施枪决。
    权田少佐站在原地大声的喊道：“喂！中国人！我知道你的明白！快快的开路！负责死啦死啦的！”
    说到死啦死啦的时候，权田少佐用手指了指押到一边的十名四川新兵，也许是为了增加给常营长的压力，冈崎少佐高高的举起了他的右臂，站在十名四川新兵后面的鬼子兵纷纷拉动了枪栓，常营长知道只要这名日军少佐将右臂放下，他的十个兄弟就将死于非命！
    “格老子的！老子就同你们耍起！”
    常营长从地上站了起来，然后伸手掸去了身上的尘土，然后仰天长啸！
    “幺西！冈崎君！精彩的时候来了！谢谢你送给我的好礼物！现在是我回报你的时候了。你看好，我将一枪打碎这个中国少校的头颅。”
    兴奋的权田少佐扭头冲着他身边的冈崎少佐说出了他内心的感慨，能够有机会亲手杀死一个如此狡猾而强壮的“猎物”，权田少佐感到非常的满意。
    “权田君！小心！”
    权田少佐视线中的冈崎少佐脸色大变，仿佛是看到了什么恐怖的东西。难道是那个中国少校跑了？聪明的家伙！很会把握时机嘛！可是人能够跑得过子弹吗？
    权田少佐冷笑着回过头去，准备表演一出一枪毙命的好戏。结果权田少佐却看到了他从来未曾料到的一幕！常营长不但没有逃走，反而冲着自己扑了过来。
    转眼间常营长已经距离权田少佐只有几步的距离，不过这样的距离，也使得权田少佐能够轻而易举的击中常营长！
    “去死吧！”
    权田少佐发出了野兽一样的嚎叫，按照设想的剧情发展，常营长应该在他扣动扳机之后倒下去。可是权田少佐设想的这一切却没有发生。
    这是因为权田少佐没能来的及扣动扳机。就在金泽少佐吼叫的同时，常营长将他的右手伸到面前一扬，一把黄土从他的手中泼洒而出，直扑权田少佐的面门。
    处于人的本能习惯，权田少佐闭上了眼睛。到权田少佐思想恢复清醒的时候已经过了两秒钟的时间。
    两秒钟的时间，足够常营长做很多事情了。当权田少佐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发现他的脖子已经被控制在一支强而有力的胳膊之下，腰间的指挥刀已经被抽了出来，刀锋顶在了权田少佐的后背上。
    只要权田少佐试图用力挣扎或者常营长将刀锋往前一送，权田少佐肮脏的生命就将宣告终结。明明几秒钟之前还是权田少佐肆意宰割常营长的局面，现在却变成了常营长宰割权田少佐。不得不说，这几秒钟内的变化实在是太快了！
    “放了我的人！我知道你听得懂！”风水轮流转，终于轮到常营长提要求了。
    冈崎少佐显然还有些搞不清楚情况，也许是权田少佐的身体挡住了常营长手中的指挥刀，所以冈崎少佐以为他还有能够挽回颓势的可能。
    常营长见冈崎少佐还是拔出了南部手枪，他知道自己不得不给鬼子一些教训了。
    小日本的指挥刀质量就是好！权田少佐配备的佐官刀尤其如此！常营长不过是稍稍用了点力，武士刀的刀尖就没入了金泽少佐的后背。
    “啊！……亚美得！冈崎君！救我啊……！”
    权田少佐叫的就像杀猪一样，常营长真没想到这个日本屠夫居然会如此的怕死。
    “权田君！我不能答应他的要求！放掉了这些中国战俘，旅团长会杀死我们的！”
    一向公私不分的冈崎少佐现在居然变得大公无私了起来，这让权田少佐感到有些绝望。作战部队的军官果然都不是好东西！什么小学同学？真到了生死关头还不是一样只顾自己？
    权田少佐悲从中来，居然流起了眼泪！
    “狗日的！居然给老子放水！你娃到底放人还是不放！不要逼老子玩绝的哦！”
    常营长最讨厌见到男人哭，再加上权田少佐又是小日本，常营长简直就是恨的牙痒痒。要不是指望用这鬼子少佐换回自己三百多弟兄的性命，常营长早就把权田少佐给剁了。
    见到自己的小学同学流泪，冈崎少佐的心里面有些乱，不过冈崎少佐很清楚是绝对不能释放中国战俘的。不放战俘最多死权田少佐一个，要是放了的话，他们两个都得死。
    而且士兵们会不会听从这样的命令也是个问题！就在冈崎少佐犹豫不决的时候，常营长注意到冈崎少佐背后的夜空中三颗红色信号弹冲天而起，接着响起了几声枪响，然后便传来了隆隆的爆炸声和嘹亮的军号。
    “滴滴答滴滴！滴滴答滴滴！”
    是冲锋号！中国军队反攻了！
    常营长觉得他和他的新兵们活下来的机会又大了很多！
    “还不投降！缴枪不杀！”
    远处的冲锋号和枪炮声就像是给常营长打了一针兴奋剂！提出来的价码也一下子高了不少！
    “冈崎君！指挥部队将中国人挡住！向旅团长求援！不要管我！只要中国人冲不进来，他们就不敢将我怎么样！”
    权田少佐很担心冈崎少佐在巨大的压力之下选择杀掉他和被俘的这些中国兵，如果权田少佐站在冈崎少佐现在的立场上他就会这么做。要面对中国军队的猛攻，就不能在内部留下隐患。如果冈崎少佐想明白了这个道理，权田少佐就死定了！
    幸运的是冈崎少佐真的不太聪明！刚才那几分钟的“精明”应该是超常发挥。在权田少佐的“哀求”之下，冈崎少佐留下了十名士兵看守，然后带着他的守备中队冲到了交战的第一线。
    当冈崎少佐带着守备中队的主力远离之后，负责看守的十名鬼子兵感到了紧张！要知道他们面对的可是三百多名受过训练的中国军人啊！而且对方的手里还有权田少佐作为人质。
    此刻虽然拿着枪的是日本人，但是气氛却已经改变了。新兵营的士兵们纷纷摩拳擦掌，他们的目光渐渐变得凶狠了起来！
    最先发慌的是带队的那名军曹，像今天这样的情况他从来没有遇到过，面对着几百名对手，八支步枪和一挺歪把子是显然不够用的，在常营长的兵没有动手之前，军曹不希望他的部下中有人轻举妄动。
    “举枪！举枪！不要再靠近了！”
    鬼子军曹喊出的这句话又像是威胁，又像是在为他自己壮胆！

 338.第338章 洗劫鬼子军火

    “3连长！把对面的机枪阵地给我拿下来！”
    “是！营长，我这就带着兄弟们上！”
    “你虎啊你？用迫击炮！老子没工夫等你慢慢磨蹭！”
    在第一线穿梭指挥部队的1营长不断地要求他的部下用最有效最直接的方法解决掉他们面前的鬼子，团座唐辉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执行。
    带着守备中队的几十名鬼子兵冲到火线上的冈崎少佐当场就傻了眼。冈崎少佐没有想到攻击两下店的中国军队居然会实力如此雄厚。
    看着漫天的炮火，听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喊杀声，冈崎少佐果断的命令辎重部队立刻收缩防线，集中有限的兵力抱成一团死守。现在这样的局面，除了固守待援，冈崎少佐已经没有其他的选择了。
    展开全面攻击的187师的两个团一共投入了4个步兵营，合计2000多的兵力。而冈崎少佐手中能够使用的日军却只有不到700人，其中还有八成多是没怎么参加过战斗的辎重兵。
    日军辎重部队的编制要比作战部队的编制小上许多，虽然濑谷支队在两下店的辎重部队包括工兵、汽车兵、卫生兵各一中队，可实际上的总人数只有500余人。
    更要命的是，这500多工兵、汽车兵和卫生兵里面只有不到五分之一的人有武器，冈崎少佐等于是要带着不到三百名有武器的鬼子兵去和187师的2000官兵作战。由此不难想象被187师两个主力团围攻的日军辎重部队此刻是多么的狼狈。
    冈崎少佐的守备中队就是再能打也不能以一当十吧？何况冈崎少佐的守备中队也是一支残破之师，和能打完全扯不上边。
    “少佐阁下！应该立即给非战斗人员发放武器！汽车中队的卡车上有大量的枪支弹药！”
    在一名中尉军官的提醒下，冈崎少佐才猛的想起他简直就是守着一座宝山在要饭。白天华北方面军后勤部刚刚从济南给濑谷支队运来了几十卡车的军用物资，现在正好能派上用场。
    冈崎少佐一边命令机枪手拼命向攻击中的中国军队射击，一边大声喊道：
    “西川大尉！你带着没有武器的士兵去汽车中队拿武器。记住！要多拿些机枪和掷弹筒。能不能活着撑到援军到来，就得靠咱们自己了。”
    “哈伊！”
    西川大尉带着一大堆赤手空拳的日本兵转身离开。
    满载着军用物资的卡车，就停放在权田少佐的中队部帐篷外面。也就是常营长和他的四川新兵们与日本哨兵对峙的地方。
    “少佐阁下！您忘了权田少佐还在那些战俘的手中？如果西川大尉也遇到了和您同样的情况怎么办？我们现在可没有多少时间。”
    刚才开口的中尉军官又一次充当了冈崎少佐的军师，日军中尉的这番话提醒了冈崎少佐。就连他这个少佐军官刚才都没有办法作出决断，西川不过是一名大尉，又怎么敢无视冈崎中队长小学同学的性命去取武器装备？
    中国军队留给辎重部队的时间已经不多了！所以，对不起了！老同学！
    “中尉！你去一趟，告诉西川大尉不要顾及任何人。大日本帝国会记得权田少佐作出的贡献！”
    “哈伊！”
    得到了冈崎少佐的命令之后，日军中尉带着两名鬼子兵迅速离开了火线，追赶着刚刚离开没有多久的西川大尉。
    *******************************************
    常营长扣着权田少佐一步步的向前压，在他的身后是三百多名怒目圆睁的四川新兵，端着步枪的日本哨兵被逼得不断后退，担任指挥官的鬼子军曹应该也不会说中国话，口中翻来覆去的始终还是那两句：
    “举枪！举枪！不要再靠近了！”
    举枪？吓唬鬼呢！要是鬼子有杀掉这些四川新兵的把握早就动手了。30比1的人数，就像常营长说的那样，即便日本兵们能够有机会打光他们枪膛里面的子弹，剩下四川兵就是用牙咬也能杀光他们。
    “弟兄们！你们仔细听着！小鬼子只有十个人，而且只有一挺轻机枪。咱们拼上五十条人命，就是咬也能把这帮狗日的给咬死了。救咱们的人可就要到了。要动手就趁现在！”
    常营长的这番话等于是最后的战前动员了，被他扣住的权田少佐倒是听明白了一大半，可是由于喉咙被常营长扣得死死的，权田少佐完全没有提醒自己人的机会。
    有些紧张过度的鬼子军曹虽然也感觉到了常营长说的应该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却没法知道具体的内容，他只能反反复复的用日语问着：“哪尼？哪尼？”
    “我数到三就动手！弟兄们，都准备好了没有？一！……”
    常营长将他的身体完全的藏到了权田少佐的后面然后开始计数，三八式步枪的穿透力常营长在战场上见识过，他没有指望权田少佐能够成为合格的盾牌。常营长这样做只是在提醒面前的鬼子兵，要想杀了他，就得先杀掉他们的少佐先生。
    新兵们虽然没有出声回答常营长，但是三百多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战意合杀气却是隐藏不了的。鬼子军曹现在不用再猜测常营长说的是什么了。因为他面前的中国士兵已经用行动给出了最准确的答案。
    “准备射击！”
    “二！……三！”
    常营长口中的“三”字一出口，三百多名四川新兵就像潮水般的涌了上去，在展开肉搏战之前，日本兵开了几枪，但是很快，他们手中的步枪就被常营长的新兵们用各种方式打掉，举着东洋刀的鬼子军曹被十几名四川官兵围在了中间，石块和皮带，都成了他们围攻鬼子军曹的武器。
    让鬼子军曹感到迷惑不解的是，原本应该在四川兵们发起攻击时大显神威的歪把子轻机枪居然一枪都没响。鬼子军曹利用搏斗中的当口，冲着机枪手的位置瞄了一眼。
    结果鬼子军曹看到机枪手的脖子上插着一把日式军刀，从刀把的样式可以很容易的看出这是一把佐官刀，整个辎重部队一共只有四把这样的佐官刀，离得最近的一把便是权田少佐的佩刀。
    原来是扣住权田少佐的常营长在瞬间掷出佐官刀击杀了机枪手。现在鬼子军曹觉得不太冤枉了。
    陷入常营长人海战术的八名鬼子兵死的很快，他们留下的步枪和刺刀很快被用到了鬼子军曹的身上，新兵们没有和鬼子军曹客气，两枪打碎了鬼子军曹的膝盖骨，然后冲着鬼子军曹的心脏位置就是一刺刀。
    动作干净利落！常营长和他的军官们之前在训练场上的时间没有白。
    “打扫战场！快！拿着武器的负责警戒！没有武器的人散开寻找武器！伤员送到帐篷里面！2连长！你带几个兵拿着手榴弹去前头帮衬着点！”
    死去的日本兵很快被剥的干干净净，倒不是这些四川新兵手黑，实在是因为他们被俘的时候也被日本兵这样搜掠过，有样学样。也算是已治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吧。
    八杆步枪、一挺歪把子和一支南部手枪两把指挥刀，这就是新兵营眼下的全部家当。为了给新兵们壮胆，常营长命令拿着步枪的官兵们将刺刀摘了下来分给别人，不管是一颗手雷还是一把刺刀，手里面有了家伙，士兵的情绪就会很快稳定下来。
    “营长！营长！咱们发财了！”
    带着新兵打扫战场的副营长高少斌忽然大叫着跑了过来，然后不由分说的将常营长拉到了一排日本军用卡车旁边。
    常营长看着这些铁皮疙瘩，十分无奈的挠了挠头说道：“高副营长，咱们有也没人会开着玩意，总不能扛着走吧？”
    副营长高少斌没有理会常营长的话，他直接踩着汽车轮子跳进了车厢，然后拉开了汽车车厢侧面的油布，一大堆绿色的木头箱子出现在了常营长的面前。
    常营长一眼就看出了这些绿色木头箱子里面搁的是武器弹药。他现在明白副营长高少斌刚才说的“发财”是什么意思了。
    “拿呀！摆着好看啊？弟兄们！快过来拿武器！然后咱们配合友军来个里应外合！埋了这帮东洋畜生！”
    新兵营的官兵们高兴的就像是过大年一样，他们一窝蜂的冲过来向站在卡车车厢里面的副营长高少斌伸出了双手，可就是没有人想到要爬上去帮唐少斌的忙。
    “你们这群瓜娃子！要累死人嗦！快上来几个帮忙开箱子！不要都聚集在这里，旁边的车上全部都是武器弹药！”
    人群散去的速度甚至比聚过来的时候还要快，最后只剩下了车厢里面的高少斌和常营长大眼瞪小眼。新兵营的三百多名官兵除了负责警戒的几十个人之外，全部加入了洗劫鬼子军车的行动。
    “高副营长，一共有多少车？”
    站在地上的常营长只能看到一整排的鬼子军车，具体的数量却说不上来，他急切的想知道他的新兵营这次夺得了多少战利品。
    副营长高少斌一边用他手中的刺刀撬木头箱子的盖子，一边说道：“营长，我看至少得有三四十辆！都装得满满当当的！嘿！开了！”
    听到副营长高少斌说他撬开了车厢里面的木箱，常营长在地上再也待不住了，他一个虎跃，踩着汽车轮子就翻了上去。
    “让我瞧瞧！都有什么宝贝！呀！怎么全部都是迫击炮弹？”
    “别急啊！营长，咱们接着撬！我就不相信在这车厢里面找不出一箱枪来！”
    副营长高少斌乐呵呵的说道，这迫击炮弹可是比枪械还要精贵的多的玩意，不过现在新兵营最需要的还是能够自卫的武器。总不能让官兵们抱着迫击炮弹去和鬼子玩命吧？
    第二箱是一堆皮鞋！第三箱是一箱牛肉罐头！第四箱是几具掷弹筒！第五箱是一堆香瓜手雷！
    高少斌和常营长连着撬开了五指绿色木箱，居然没有找到一支用的玩意，这点可真够背的。
    “格老子的！小鬼子这一车就没装什么正劲玩意！其他的车不会也是这样吧？”
    情急之下常营长掀开了另外一侧的油布，他要看看他的手下们收获如何。
    映入常营长眼帘的是大批刚刚拿到武器的新兵，他们正以班排为单位在分批集结，最先集结完毕的几个班正朝着负责警戒的部队跑步前进，光是从常营长卡车旁边经过的歪把子机枪就有八九挺之多，每个机枪手旁边还有一个扛着弹药箱的副射手，川军打仗这么多年以来，什么时候这么阔过！
    看来不是鬼子运输的物资有问题，而是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的手气出了问题。现在已经完全放下心头大石的常营长有了兴致，他打算将这车厢里面的绿色木箱全部打开，就不信找不出一根能用的家伙。
    副营长高少斌从罗营长放松的表情中看到了他想要的答案，现在高少斌也不着急了，他坐在木箱上试穿着鬼子的皮鞋，一向穿草鞋打仗的川军今天终于要换家伙了。
    当换好了皮鞋的高少斌在车厢里面跳到第十下的时候，常营长终于从他撬开的第九只木箱里面发现了十二支三八大盖。他高兴的拿起了一支，然后冲着高少斌献宝一样的炫耀着。
    副营长高少斌只用了一句话就将常营长的好心情彻底的打碎了，高少斌的原话是这样的：“枪是有了，可子弹呢？”
    常营长骂了几句脏话之后，又开始继续弯腰寻觅。高少斌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跳下车厢走到旁边的卡车车厢后方，冲着站在车厢上面的一名小兵问道：“有家伙吗？”
    “有！长的短的都有！”
    小兵答的很干脆，高少斌觉得这小兵是个人才！
    “给我两把短的和两杆长的！配上子弹！”
    不到十五秒的时间，高少斌得到了两只南部手枪和两杆三八大盖，刺刀子弹盒一应俱全。当高少斌回到常营长的车厢后方时，常营长还在弯着腰找子弹呢。
    “营长！别找了！前面的部队还等着咱们呢！早点发起攻击就能早点为外围攻击的部队减轻点压力！打鬼子要紧！”
    心有不甘的常营长转身走到车厢边一跃而下，然后一边从高少斌接过武器弹药一边骂骂咧咧的说道：“狗日的！老子连画着东洋娘们的画报都给找出来了！可就是没找到子弹！这帮缺德玩意！”
    常营长说完转身带着人朝交火的方向冲去。
    西川大尉带着几百名赤手空拳的鬼子兵冲到汽车兵中队驻地营门的时候，刚好和拎着武器冲出来新兵营官兵迎面相遇。常营长没想到报仇的机会居然会来的这么快，他带着新兵营的官兵举枪就打，一顿排枪过后，地上到处都是鬼子兵的尸体。
    剩下没被打死的鬼子兵想要四散逃跑，结果被眼疾手快的副营长高少斌带人挡住了去路。
    常营长站在新兵排出来的阵型前随便瞄了一眼，就看到至少有二十挺多歪把子机枪正对着眼前这些鬼子兵的前胸后背，日本人要闯过这样的火力网，还真需要点勇气。
    眼见没有了去路，鬼子兵们都站住不动了，由于带队的西川大尉已经被新兵营的官兵乱枪击毙，所以现在这些鬼子兵缺少一名指挥官。于是鬼子堆里面的几名日本军官开始了相互谦让的推选。
    眼下这处境，被推选出来的新指挥官就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是带着这几百手无寸铁的日军强闯中国军队的机枪阵；要么就是低下脑袋带着手下的残兵向中国军队的指挥官投降，然后成为战俘。正是由于这样漆黑的发展前景，使得几名鬼子军官都不愿意站出来接过西川大尉留下的“重担”。
    “投降还是顽抗？给句准话！”
    常营长高声将这个问题重复了三遍，鬼子军官们还是没能达成共识，常营长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听不懂中国话还是在耍样。正在他犹豫的时候，几个鬼子兵突然冲出来想要抢夺新兵手中的武器，可总算是解决了常营长心中的烦恼。
    “既然都死不悔改，那就全部突突了吧！”
    得到命令的新兵营官兵抱着歪把子一通狂搅，不到五分钟的时间，这场屠杀就结束了。为了避免有漏网之鱼，常营长命令士兵用刺刀挨个去捅小鬼子的尸体，已经杀红了眼的新兵们居然没有感到害怕，雪亮的刺刀高高举起，重重落下，刺得地方不是脖子就是胸口，看来这帮新兵之前被小鬼子欺负惨了，现在实施起报复来自然是心狠手辣。
    追赶西川大尉的鬼子中尉远远看到了这一幕之后立刻猫到了一顶帐篷后面，然后开始大喘气。现在的局面简直太糟糕了，辎重部队这下子不但失去了几百名原本可以用来作战的士兵，而且在防线内部又冒出了几百名武装精良的中国兵。内外夹攻之下，两下店怕是保不住了。
    鬼子中尉又伸头看了一眼中国士兵手中清一色的日式武器，难过的摇了摇头，然后选择了开路，返回到了交战中的火线上去。

 339.第339章 高副营长的美梦

    “射击！射击！”
    在中国军队的猛烈攻势之下，冈崎少佐的守备中队损失惨重，此刻冈崎少佐只能躲在沙包掩体后面大声的呼喊着，站起身挥舞指挥刀的帅气姿势他是绝对不敢尝试了。才这么几分钟的功夫，冈崎少佐身边已经倒下了五六名日军军官，就连冈崎少佐头上的钢盔也被一发跑偏的子弹打的飞出去老远。现在冈崎少佐头上扣着的钢盔是他从旁边的一具尸体上扒下来的。
    见到鬼子中尉从汽车兵中队驻地的方向跑了回来，冈崎少佐就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冈崎少佐甚至没有耐性等到鬼子中尉跑到他藏身之处就扯着嗓子喊了起来：“中尉！援兵什么时候到？”
    冈崎少佐之所以如此大声的问鬼子中尉这句话其实有两层用意，一是冈崎少佐真的很想马上知道西川大尉那边的动作进展，二是冈崎少佐要借这个机会给守备中队的残兵们打打气。
    果然，附近听到了冈崎少佐呼喊的鬼子兵都冲着鬼子中尉转过了脑袋，他们的眼中闪烁着希望的光芒。
    由于现在日军的防御阵地上到处都飞舞着中国军队的子弹和弹片，鬼子中尉这最后一段距离只能爬行。面对着冈崎少佐的提问，鬼子中尉趴在原地犹豫了片刻，然后抬起头冲着冈崎少佐做了一个无奈的表情。
    鬼子中尉的这个表情让日军阵地上原本就显得有些薄弱的火力在瞬间停滞了一下，日军官兵心中最后的勇气正在一丝丝的被剥离，冈崎少佐知道他的守备中队离全体崩盘已经不太远了。
    攻击中的中国官兵自然不会错过这样难得的战机，就在日军短暂失神的时间里面，1营长又将三挺马克辛推到了鬼子防御阵地的前面。疾风暴雨般的子弹在日军的头顶上肆虐着，现在冈崎中队连还手的机会都是很难找到了。
    “怎么会这样？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急败坏的冈崎少佐很难接受西川大尉行动失败的事实。不就是去汽车上搬些武器吗？还能出什么岔子？
    鬼子中尉慢慢的爬到了冈崎少佐的身边，然后向冈崎少佐讲述了他看到的一切。
    “什么！那些中国战俘得到了武器？权田少佐呢？西川大尉呢？他们是死是活？”
    “少佐阁下，当时的情况十分的混乱，得到了武器的支那军人至少有三四百人！他们用机枪杀死了几百名帝国勇士，我想权田少佐和西川大尉应该也战死了！”
    “不要猜测！中尉！旅团长是不会相信这样的理由的，我需要确切的答案。这场败仗必须有人来承担后果！如果权田少佐和西川大尉都战死了的话那到简单了，只要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他们两个死人的身上就可以了。我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们两个人之中还有人活了下来。”
    冈崎少佐的话让鬼子中尉低头思索了一会，然后鬼子中尉给了冈崎少佐第三个“出色”的“建议”。
    “不管怎么样，只要让权田少佐和西川大尉都死去就可以了吗？少佐阁下，您是这个意思吗？那很容易！中国士兵虽然取得了武器但是他们却并没有将军车开走，50辆满载军用物资的卡车现在依然停放在汽车兵中队中队部的帐篷旁边。那等于就是一堆炸弹！只要派人远远的打上几发枪榴弹，所有的麻烦不就都解决了吗？旅团长阁下问起来，我们可以说是为了保护这批军事物资不落入中国军队手中才这么做的，也许权田少佐和西川大尉还能顺利的进入靖国神社！他们会感激您的！少佐阁下！”
    “呦西！就这样办吧！中尉！不！我应该称呼你为大尉！平山大尉没有完成的事情，就由你来完成吧。炸掉卡车上的军用物资之后我们立即突围。援军，是不可能及时赶到了！”
    兴奋的鬼子中尉点了点头，然后召集了十来个日本兵带着三具掷弹筒又踏上了征程。
    “少佐阁下！我们还要在这里坚持到中尉先生回来吗？请您看看目前的情况吧，工兵中队和医务兵中队的营房已经没有了枪声。我们实在无法再坚持了。”
    鬼子中尉刚走没多久，冈崎少佐手下的一名小队长就爬了过来，经过这段时间的战斗，这名小队长已经变成了光杆司令。
    “谁说我们要等他？命令部队立刻开始突围！现在又多了一名承担罪责的家伙，旅团长阁下应该可以满意了吧？”
    冈崎少佐的回答冷酷极了，原来由头至尾冈崎少佐都没有想过要等鬼子中尉回来，冈崎少佐很不喜欢像鬼子中尉这样“聪明”的人。今天鬼子中尉能够为了他的前途出卖权田少佐和西川大尉，明天鬼子中尉就有可能向更高级别的军官出卖冈崎少佐。这样的“叛徒”是不能够相信的。而且，知道发生在两下店事情经过的人还是越少越好。
    “集中火力打开西边的通道！我们快快的！开路！”
    随着冈崎少佐一声令下，冈崎守备中队裹杂着部分拥有武器的辎重兵朝着西边的小路冲了过去！不得不说冈崎少佐的军事素质还是过硬的，冈崎少佐一下子就看到了西面是唐团1营和2营的结合部！
    可是冈崎少佐却没有想到，一向打别人结合部打惯了的100师军官，对自己战线的结合部防御尤其的看重。唐辉正好就是100师出来的老人之一。他在1营和2营结合部的地方摆上了唐团装备最精良的特务连和警卫连，正等着鱼儿上钩呢……
    解决掉了几百名鬼子兵之后，常营长带着他的人马开始在日军辎重部队背后大肆搞破坏，穿着破衣烂衫的川军新兵拎着崭新的日式装备在两下店到处奔跑很快成为了一种风景，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切，现在已经用不着他们上阵指挥了，外面的友军从南北两个方向同时突破了鬼子的防御圈，如今日本人只剩下了逃命的份。
    “高副营长，你觉得来袭击两下店的友军会是咱们川军第22集团军的部队吗？如果是自己的弟兄部队那可就太好了！要不然的话，咱们还得欠人家的人情，车上的这些军用物资也不太好办啊。”
    “来的恐怕不是咱们川军！听枪声脆的很！绝对不是四川造！没准是西北军或者是东北军杀过来了。营长，咱们还是小心为妙！”
    副营长高少斌知道常营长这是起了独吞这批军用物资的念头。倒不是常营长贪心，实在是因为川军苦啊！在来五战区之前川军就没看到过友军的什么好脸，到了五战区之后因为李长官的手头也不宽裕，川军得到的补给相当的有限，现在突然间得到了这么大一笔“洋财”，很难让常营长这样的川军军官不动心！
    战局平稳之后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回到鬼子汽车兵中队的驻地仔细清点了一下他们的“缴获”，居然有整整五十卡车的军用物资。光是步枪恐怕就有数千支之多！还有大量的轻重机枪和各种口径的火炮，特别是有十来辆汽车后面拖挂的非常引人注目的大家伙，更是让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惊叹不已。
    今天之前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见过的最大口径火炮就是75毫米的山炮，与眼前的这些大家伙比起来，75毫米山炮就像个玩具！
    副营长高少斌推测这些大炮的口径至少超过100毫米，很有可能就是中央教导总队和“德械师”装备的那种榴弹炮。
    可以毫不客气的说，新兵营的这趟收获至少可以武装起川军的一个师来。如果能将那十几门大家伙卖了换成轻武器，也许还可以再拉起一个师来。
    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现在最不希望见到不属于川军第22集团军的友军出现在他们面前，他们两个人带着一个排的官兵就坐在鬼子的军用帐篷外面，看着汽车里面的这些“洋落”。
    权田少佐没有死，他幸运的活了下来，权田少佐腰上的皮带被抽了下来，再配合上一根捆扎油布用的麻绳。常营长手下的兵将权田少佐捆得像只粽子，此刻，权田少佐就被丢在常营长的脚边。
    常营长现在屁股底下坐着的马扎就是权田少佐原先使用的那一只，由于鬼子的腿比较短，所以马扎的高度就低。常营长坐起来还真有些不太习惯。
    “高副营长！换你坐会吧，我寻到了个更好的地方。”
    说着常营长便站起了身，走到了权田少佐面前，然后将权田少佐的身子翻了过来，一屁股坐了上去！要不是早有新兵在权田少佐的嘴巴里面塞上了一面破烂的太阳旗，恐怕常营长又要听到杀猪叫了。
    “还是这东洋畜生坐着软和。以后把他们赶出中国去的时候，倒是可以考虑留些种下来，养好了之后剥皮卖。”
    常营长屁股底下的权田少佐连蒙带猜的听了个大概，在极度恐惧之下，他开始拼命的扭动。
    副营长高少斌看着一个劲冲他眨眼睛的常营长，憋住笑没有出声。眼前被抓的这个鬼子少佐也是个稀罕物呢。川军还是头一次活捉这么高级的鬼子军官，要是能送回四川放在囚车里面游街那该多好啊！
    高少斌的思想还在天府之国里面神游，坐在权田少佐身上的常营长却突然站了起来，他冲着十几米外的一片黑暗喊了一声：“谁！？”

 340.第340章 抢人

    一脸坏笑的唐辉团长带着一个连的士兵从黑暗里面慢慢的走了出来，当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看到救援他们的友军无论官兵头顶上都带着清一色的铁帽子之后，他们俩的心中同时咯噔了一下！
    居然是中央军！而且还是相当精锐的部队，如此看来川军想要独吞这批军用物资怕是没了指望。
    “兄弟们是哪个部分的？我们是第22集团军的！多谢友军相助！我姓常的先在这里谢过了！”
    唐辉笑眯眯的看着他对面戒备心十足的常营长，然后朝着鬼子的军用卡车走了过去。原本一直呆在1营营部里面的唐辉听说鬼子在两下店里面堆积了几十卡车的军械之后，立即带着他的警卫排和预备队上了路，可怜的副团长被唐辉留在了1营营部里面顶雷。
    几十卡车的军械！这可真是一场及时雨啊！现在第30集团军缺的不就是武器装备嘛。既然有小鬼子送到嘴边的礼物，哪里有不吃的道理。
    不过让唐辉没想到的是，在鬼子的心窝里面居然还有一支友军。而且这支友军还抢在唐团之前得到了鬼子的军用物资，看来要想得到这笔“飞来横财”，还得与友军的指挥官说道说道。
    在唐辉的眼中，压根就没把这支突然冒出来的小部队放在眼里！什么样的军队敢和华司令的部队抢战利品？从上海开始，哪回军委会和战区司令部不得主动将司令的队伍放在优先整补的名单当中？“第30集团军肯拿你的东西，那就是给你面子！”
    最后这句话是100军军座朱晋一的原话！虽然自己现在是99军的，不过唐辉直接将这句话当做了他信奉的真理。在华毕成的部队里面有这样一个不成文的潜规则，那就是对外的话有便宜就得占。当然，第30集团军内部是严禁各部之间互相抢夺物资分配的，最多只有100军军座朱晋一偶尔会搞出点意外来。
    常营长见唐辉对他不理不睬，只顾着朝鬼子运输卡车走去，顿时心里面的升起了一股邪火！常营长两步冲到唐辉面前，然后拔出了手枪，叉着腰大声吼道：“你们到底是哪个部分的？怎么一言不发就想捞好处？要是把老子逼急了，可别怪老子翻脸不认人！”
    帐篷前面的川军新兵们也在副营长高少斌的示意之下举起了手中的步枪，掩体里面的几个机枪手更是用力的拉动了枪机，清脆的子弹上膛声传出去老远。
    唐辉将他的脸转向常营长，然后指了指他衣领上的军衔，示意常营长这个小营长不应该来向他发问。
    常营长借着月光看清了唐辉的军衔，来人居然是个上校！从军衔上整整高了常营长两级！
    “长官又怎么样？这些物资我们川军缴获的！谁也不许动！老子不怕你们中央军！有本事到鬼子面前去耍横啊！”
    常营长依旧时不愿意让步，不过他讲话的态度已经收敛了许多。站在旁边的副营长高少斌脑子转得飞快，这第五战区里面的中央军部队可没有几支，除了中央军，五战区装备精良的还有……难道眼前来的是新任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毕成的部队？
    德式的钢盔！笔挺的军装！牛皮哄哄的军官！高少斌越想越觉得就是地30集团军。华毕成现在可是战区的副司令长官。要是川军在这件事情上得罪了华毕成，那以后22集团军在第五战区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
    听说华毕成虽然不太听蒋委员长的话，可也是吞并其他派系军队的行家里手！川军23集团军就有一个师被华毕成吞了。可千万不能让姓华的抓住第22集团军的把柄。
    高少斌赶紧冲上去拉着常营长，然后客气的问唐辉：“误会！都是误会！敢问长官，你们是不是第30集团军的部队？”
    唐辉笑着点了点头，总算是碰到了一个明白人，开来今晚应该可以省下不少麻烦。
    “第30集团军又怎么样！？第30集团军了不起啊！第30集团军……嗯？第30集团军！”
    常营长一开始的时候没有反应过来，因为和闻名天下的100师比起来，第30集团军的名气显然还不够大！副营长高少斌只能伸手在常营长的腰间拧了一把，剧痛之下，常营长总算想起了第30集团军就是100师扩编出来的新集团军！
    常营长刚才要第30集团军去鬼子面前耍横？别说，第30集团军还真敢！栽在华毕成手底下的日本将军还少吗？第30集团军绝对有这个牛气的资本。
    今天这一仗虽说是川军新兵营先得到了这批鬼子的军用物资，可是如果没有第30集团军发动这次突然袭击，恐怕新兵营这几百号弟兄都很难走出两下店。常营长已经看出那拿枪的鬼子少佐准备放弃掉被常营长控制的日军少佐，只要鬼子开了第一枪，新兵营很快就会被日军杀的干干净净！哪还会轮到新兵营有机会去“突突”手无寸铁的鬼子？
    可以说是由于第30集团军的到来，才让这个新兵营的命运和那些已经变成了尸体的鬼子兵调了个个！
    新兵营欠第30集团军的救命之恩！但是如果要常营长现在用五十车的军用物资来还人情，他又实在是不太甘愿。
    “长官，咱们川军也在抗日前线死了不少弟兄，还不是装备低劣造成的？江湖规矩，见者有份，长官不会是想要独吞吧？那可就有些太不仗义了！”
    唐辉都还没有回答常营长的上一个问题，常营长就主动改了口。这一次常营长是用足了商量的语气，为了改善川军的装备，常营长连脸都不要了。
    唐辉的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来他是真的没有将这些杂牌军放在眼里，现在常营长的表现却让唐辉对川军的印象有些改观了。
    “我可以请示上峰分一部分军用物资给你们，不过现在你们不能拿，得日后再算！还有，我有一个条件！”
    常营长见唐辉好不容易松了口，已经是欣喜若狂，此时此刻什么样的条件他不敢答应？反正这批军用物资已经是泼出去的水了，只要能捞回来一星半点，他常营长都是川军的功臣！
    “长官真是爽快！那咱们就这么说定了！第30集团军的这个要求咱们川军接了！”
    听到常营长的回答，唐辉笑了。面前这位川军营长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看来的确是有几分可取之处！
    常营长特意不说是唐辉的要求却说是第30集团军的要求，就是要堵住唐辉的嘴巴不让提出太过分的要求来！即便唐辉不顾及自己的脸面也得顾及一下第30集团军的脸面吧？华毕成对麾下军官的管束是宽严相结合，有功就赏，从不吝啬！可是如果有过的话，那惩罚的力度也是重的吓死人。
    至于常营长故意不提他的新兵营，而是将整个川军抬了出来，这实际上是一个警告！别看刘湘刚死没多久，川政一片混乱，但是川军的底子毕竟还在，川军将领与武汉的关系也在日渐变得融洽！一个川军将领在蒋委员长面前也许告不倒华毕成，但是如果是一堆川军将领呢？
    蒋委员长的武汉政府已经丢掉了快一半的天下，如果再失去四川这座大后方基地，没准明天蒋委员长就得向日本人举白旗！不管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战绩如何出色，和整个四川比起来，还是太轻！而且，华毕成还占着陕西，蒋委员长心里就没想法？
    “说得好！蜀中果然是人杰地灵！一个小小的营长都能有这样的见识！只可惜啊，挂帅为将的却是一脑袋浆糊！常营长，就冲你刚才这几句话，我就与你挑明了吧。车上的枪械可以给你三分之一，服装被具也可以全部给川军，枪弹按照各自领取的枪械数量配发。剩下的东西都归我们第30集团军！尤其是火炮和汽车，必须全部留下。这是底线！没得商量！”
    唐辉说出的最后八个字打消了常营长还想讨价还价的企图。其实对于这样的结果，常营长完全可以满意了。这比他原先的设想的收获已经多了太多太多。
    带着感激的情绪，常营长冲着唐辉敬了个军礼，然后恭敬的问道：“长官，您现在能说您的条件是什么了吗？”
    唐辉用力的拍了拍常营长的肩膀，然后一呲门牙说道：“就要你和你的这些新兵！能够在鬼子窝里面死里逃生的部队，就冲这运气，也该归咱们30集团军！我的团还少个4营，你们来了之后就算是凑齐了。”
    唐辉的这番话让常营长吃惊不小！之前他设想过唐辉可能提出的许多要求，要钱要地，甚至要女人常营长都考虑到了，就是独独没有料到这位第30集团军的上校军官会要他和他新兵营。
    “这！这……长官！咱们川军弟兄出川之前可是说好了打死也不分开的！再说咱们四川兵口味重，吃不了中央军的细粮！”
    情急之下，常营长连口味不习惯这样荒诞的理由都提了出来，看来他是真不想去第30集团军。
    “放心吧！常营长！我们187师就是川军改编过来的步兵师！几个团的团长就我一个是从100师调过来的，我们团就连厨子都是四川人！没准你们在第22集团军都吃不到那么地道的四川饭菜呢！你要不想来99军，100军189师的江宏风师长也是你们四川的，他可是从西安起就投奔华司令的老人了。”
    “行！大丈夫一言九鼎！我常书哲认了！不过长官，能不能现在就分一部分物资给川军。我想直接送回去再到第30集团军报到！”
    憋了半天，常营长才憋出条“缓兵之计”，可没想到被唐辉轻描淡写一句话就化解了。
    “你的兵会开汽车吗？我的兵会！”
    常营长和副营长高少斌面面相觑，他们终于意识到新兵营今天是彻底栽了。

 341.第341章 临沂大捷

    从日军辎重部队处缴获的军用卡车有整整50辆，而唐团一共只有27个会开汽车的士兵，其中还有21个人是二把刀技术，唐辉现在遇上了一个新问题。
    最后唐辉和几名驾驶技术不错的官兵商量出来了一个办法，就是使用钢丝绳牵引卡车，将每两辆卡车用钢丝绳编成一组，前面的一辆汽车由人工驾驶，后面的一辆汽车汽车则挂着空挡跟进。这样一来后面的那辆卡车实际上就等于是一只挂斗，只需要有人坐在驾驶室里面扶扶方向盘就可以了。
    虽然这个办法勉强让车队行驶了起来，但是车队前进的速度却极为缓慢，对于担任阻击任务的两个营来说，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还好现在天色已经全黑，要不然的话鬼子的飞机一定会来追击轰炸，那可就更加麻烦了。
    唐辉坐在一辆卡车的驾驶室里面看着窗外的夜色，他显得有些出神。经过187师这么一折腾，日军第十师团的后勤供应一定会出现问题，187师也算是帮了在滕县与鬼子厮杀的川军第22集团军的大忙。
    按照第30集团军的作战计划，滕县这一侧通往台儿庄的通道最终是要被打开的，五战区在临沂和滕县这两个点采取的是一边松一边紧的战略，不知道司令带着59军在临沂怎么样了……
    临沂，庞炳勋军团部
    低空俯冲扫射的日机扫射，不时从庞炳勋军团部的屋顶上飞过，航空机枪的子弹打在墙壁和院子里面，“噗噗”的作响。庞炳勋一动不动地伫立着，防空洞其实离他只有几十步远，但庞炳勋就是不想过去。
    庞炳勋的几名卫士在旁边焦急的哀求着：“军团长，您还是先到防空洞里躲一躲吧！”
    “躲什么？”庞炳勋把两眼一瞪，然后开始发火：“你们都给我过河作战去，一个也不要留在我这里！”
    说着庞炳勋用手指向了着战火纷飞的沂河对岸。
    庞炳勋的卫士们听庞炳勋这么说，也不敢继续做声，倒不是他们怕死，实在是他们担心离开之后庞炳勋会有个三长两短。
    “怎么？怕死吗？”庞炳勋怒喝道：“谁要是当孬种，我先毙了他！”
    “军团长，你一定要多多保重！”几名卫士只能选择了听从庞炳勋的命令，在临行之前，卫士们还是有些不太放心。
    “我的个人安危并不重要，临沂城的安危要重要得多！若是丢了临沂，我还有什么脸面回去见山东的老百姓”说到这儿，庞炳勋仰头长叹：“我年将60，一腿尚瘸，毫无牵挂，能死在抗战的疆场上也算是一种荣幸！更加能对的起祖宗！”说完，庞炳勋把他的卫士们推了出了门去。
    卫士们抹着眼泪，头也不回地冲过军团部，冲过沂河桥投入了坚守桥头堡的战斗。庞炳勋见送走卫士之后将一把雪亮的大刀放在了桌上，准备留在他最后一刻使用。
    火线上激烈的战斗还在进行，中日双方在荒凉的沂河东岸打得难解难分。随着日军的攻势越来越疯狂，第3军团负伤的士兵被一批又一批地抬了下来。鬼子的炮弹已经可以直接打到沂河，附近自愿赶来运送伤员的老百姓在炮火横飞的沂河大量的倒下。
    正在此刻，前线总指挥马法五从东门外打来了电话急报：“军团长！鬼子的进攻太猛烈了，正面部队有些顶不住了，你看怎么办呢?”
    “顶住！给我死死地顶住！”庞炳勋大吼一声，正要放下电话，马法五又喊叫起来：“军团长，军团长，你能不能多少给我调一点兵?”
    “调什么兵？到哪里调？现在军团部里除了我之外，就剩几个传令兵！”
    “军团长，我……我这里已经没人了!”
    “没人了你自己上，丢了阵地别回来见我！”吼完之后，庞炳勋把话筒狠狠地摔在了电话机座上。
    庞炳勋的参谋长走了进来，低声说道：“军团长，日军已占领河对岸的东部制高点，在山上驻守一个营的弟兄们已全部阵亡。军团长！我看与其在这里等死，不如把剩余的人马拉出去，脱离战场往西撤，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撤？”庞炳勋一口回绝了参谋长的建议：“不行！我今天撤下去，明天蒋委员长就会砍我的脑袋！我身为军人，若不以死报国，对不起临沂的父老乡亲啊！”
    参谋长听庞炳勋说的如此斩钉截铁，只能低着头站在了一边。
    庞炳勋思考了片刻之后缓缓地对他的参谋长说道：“我现在已经没有了别的选择，只有战死在临沂！参谋长，趁现在还来得及，你赶快走吧，把第3军团在临沂所做的一切告诉国人，这样我也安心了。”
    “军团长！……”参谋长脸色苍白，嘴唇哆嗦着。
    “走吧，去吧！”庞炳勋向他挥了挥手，无力地闭上了眼睛。参谋长凄然泪下……
    昨日在电报里面李宗仁告诉庞炳勋战区已电令第59军火速增援临沂。为了使庞炳勋军与张自忠军能更好地协同作战，李宗仁还特派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毕成去临沂指导作战。
    庞炳勋接电后大喜。他立刻重新调整部署，缩短了战线。第3军团的官兵们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也是士气大振！可庞炳勋却没有告诉任何人其实他的心里面还是有些担心。
    庞炳勋想起他与张自忠之间的那段往事，真悔恨当初鬼迷了心窍！如今张自忠算是等到了报仇的机会，只要59军按兵不动或者是故意在路上耽搁一点时间，庞炳勋和他的第3军团可就万劫不复了。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啊！”庞炳勋说完之后颓然的坐在椅子上。
    如今庞炳勋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和张自忠一起出发的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毕成身上了！希望这名“常胜将军”能够镇得住张自忠，让59军忠实履行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
    当庞炳勋在他的军团部里面感慨的时候，华毕成和张自忠正在日夜兼程的赶路！从峄县至临沂，相距90公里，若是按照正常的行军速度走个两三天也算正常，可张自忠和华毕成居然带着59军只用了一昼夜就赶到了临沂城西地区。
    此时庞炳勋第3军团的防线已经到了摇摇欲坠的地步，如果再不能给第3军团的官兵以信心，恐怕这临沂城就得丢了。
    “荩忱兄！看样子庞炳勋是顶不住了！赶紧命令号兵吹军号！告诉第3军团我们来了！”
    张自忠点了点头，然后命令号兵隔着护城河对着临沂城里面吹军号！这时候临沂城里面的庞炳勋已经走出了他的军团部，打算亲自上阵和小鬼子厮杀！突然间听到城西传来了嘹亮的军号，庞斌勋老泪纵横。
    “我不如张荩忱啊！他能够不计前嫌来救我这个仇人，光是这份心胸已经将我甩的老远了！”
    59军的军号让正在与日军激战的第3军团官兵军心大振。知道张自忠的59军已经赶到，临沂城里面顿时欢声雷动！庞炳勋指挥着第3军团乘势展开了反击。在59军和第3军团的强势反击之下，突入临沂城的日军第5师团又被赶了出去。
    当庞炳勋看到张自忠从远处向他走来时，他是又吃惊又感动。庞炳勋急忙迎上前去一把握住了张自忠的手。俩人之间的积怨，顷刻冰释。
    华毕成笑呵呵的站在旁边看着张自忠和庞炳勋冰释前嫌的这一幕，战场上的友情，总是让人感动的！
    后来还是张自忠先开了口，他对庞炳勋说道：“大哥你尽管放心，我张荩忱必定竭尽全力帮你打好这一仗！”
    张自忠的这番话让庞炳勋神情为之一振，他笑着说道：“荩忱老弟呀，前些日子就听见有人说你在北平当汉奸，我才不相信呢！你的为人我是了解的，所以我大为放心。”
    张自忠听完之后开怀大笑：“今天倒是要这些人看看，我张自忠到底是不是汉奸！”
    华毕成见张自忠和庞炳勋也交流的差不多了，于是走上前来开始和庞炳勋、张自忠商讨作战计划！现在毕竟是战时，可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用来聊天。
    “庞军团长！荩忱兄！咱们还是说说接下来应该怎么和小鬼子干吧。虽然我们暂时击退了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可是他们很快就会卷土重来。临沂为台儿庄及徐州屏障，必须坚决保卫，拒敌前进。还望两位继续精诚合作下去。”
    虽然庞炳勋以前没有见过华毕成，但是他却一眼就瞧出了华毕成的身份！能够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过来在他和张自忠之间插话的军官，也只有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了。
    庞炳勋冲着华毕成敬了个军礼，然后朗声说道：“属下庞炳勋见过华副座！”
    华毕成笑着点了点头，然后就地召开了第3军团和59军联席作战会议，商讨接下来的作战计划。
    “庞军团长在临沂驻守多日，对这里的战况也比较熟悉，我看就由庞军团长先说吧？”
    有华毕成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在，主持会议的差事自然也就落到了华毕成的肩膀上，华毕成决定先听听庞炳勋的意见，毕竟临沂城现在是庞炳勋的地盘，强龙还不压地头蛇呢。
    “华副座！荩忱老弟！临沂的战况相信你们也看到了。我的第3军团在鬼子的飞机大炮底下顶了这么多天，早已是精疲力尽。我看还是让荩忱老弟的59军接防吧。这样做最为保险！”
    庞炳勋的建议中规中矩，无非又是那套死守的战术！华毕成最不喜欢的就是这种打法，当下他对庞炳勋的提议就有些不太认同，旁边的张自忠也是眉头一皱。
    “荩忱兄！不如换你说说看吧。”
    张自忠略一沉吟，然后抬头说道：“与其坐待敌攻，到不如主动出击，以攻为守，是为上策！我的59军愿意承担主攻任务。”
    庞炳勋感到有些吃惊，他认为59军能在临沂抗住第五师团的攻击便已属不易！现在张自忠还要主动展开攻击，是不是有些太理想化了？
    华毕成笑着对张自忠说道：“荩忱兄有什么想法不妨都说出来！既然是联席作战会议，自然要各抒己见！”
    张自忠看了华毕成一眼，然后扭头对庞炳勋说道：“在日军的猛烈攻势之下，庞军团长的第3军团可以徐徐后撤，诱敌深入，把日军的右侧翼暴露在我59军的正面，这样更有利于我的59军发起攻击。”
    “荩忱兄的意思是让开正面，然后展开侧击？这倒是和李长官的战术差不多。我也觉得与其坐待敌攻，到不如主动出击。鬼子有飞机大炮和战车！如果只是消极防御，恐怕59军也撑不了多久。倒不如实施机动作战！”
    庞炳勋在思考了一会之后，也接受了张自忠的计划。
    第59军以第38师附野炮第1营为左翼，先以1个营占领茶叶山，掩护师主力在石家屯、刘家湖、钓鱼台地区向东展开；第113旅、第112旅为第一线攻击部队，进攻张家庄、白塔、沙岭一带的日军。第180师附山炮第1营为右翼，至前安静庄、大小姜庄地区向东展开；以第26旅担任第一线攻击部队，进攻徐太平、亭子头一带的日军。
    庞炳勋的第40军第39师以第115旅与第59军协同，向尤家庄的日军展开侧击，以第117旅向东、西旺一带的日军进攻。
    张自忠带领59军强渡沂河之后向日军第5师团发动猛烈进攻。左翼38师渡河后，一路冲杀，连克日军坚固阵地四五处。不过板垣师团毕竟是日军精锐，第五师团迅速停止了对庞炳勋部的攻击，转而全力向38师反扑，双方展开混战，往来几个回合，38师伤亡400余人，被迫退回沂河西岸。
    右翼180师渡河后，分两路向前攻击。日军出动增援部队与59军展开激烈争夺，阵地失而复得者数次。经过奋战，180师以伤亡800余人的代价将日军击退。
    由于板垣征四郎将第五师团主力全部用于对付59军，第3军团正面日军兵力大减。庞炳勋抓住有利战机，率第3军团猛袭日军侧背，有力地配合了59军的正面攻击。
    至17日上午，第59军已伤亡6000余人，第一线作战部队的连营长伤亡三分之一，中日双方都在苦撑，这场战争的胜利，将决定于谁能坚持最后五分钟。
    张自忠命令除李文田副军长留军部主持工作外，其余各级部队主官一律到前线督战指挥。他决心倾尽全力，与板垣征四郎一决雌雄。
    当日黄昏后，59军利用日军得不到飞机支援而又不惯夜战的有利条件，向河西之敌发动进攻。激战一夜，以肉搏战将渡至河西的日军击歼近半。这次沂河两岸战斗，第五师团坂本支队伤亡约3000余人。日军大部退向莒县，一部退至汤头。
    就在张自忠准备向日军发起追击之时，日军忽然发起疯狂反扑，59军阵地多处告急。张自忠率领59军官兵咬牙死战！素来顽强的日军在59军痛击之下终于丧失了继续战斗的意志，狼狈撤回河东，然后掉头向北逃窜。中国军队终于将日军第五师团挡在了临沂，取得了临沂大捷！
    得知临沂大捷的消息之后，蒋委员长致电李长官、华毕成、张自忠、庞炳勋，予以嘉勉。

 342.第342章 王铭章殉国

    几乎就在张自忠取得临沂大捷的同时，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向藤县扑去。
    津浦正面矶谷廉介第10师团自上月上旬占领兖州、济宁、邹县一线后，非常轻狂，认为当面中国军队不堪一击，攻占徐州易如反掌，便沿津浦路向南突进。
    3月15日，日军一部抵滕县附近。第22集团军总司令孙震急令预备队、第122师长王铭章率部死守滕县，等待汤恩伯军团增援。王铭章仓促上阵，守城兵力不过两个营，于是紧急调兵遣将，急令第366旅由太平邑赶赴滕县增援，但该旅在城头村附近同日军数千人遭遇，被截成数段，仅1个营冲进滕县。
    16日黎明，日军步骑约5000人迫近滕县东郊，首先向守备滕县东关的警戒部队进攻。
    8时许，敌集中炮火向滕县东关、城内和西关火车站射击，同时，敌飞机10余架飞临滕县狂轰滥炸。
    驻在西关的王铭章在敌轰炸开始后，通过电话询问情况，随后跑步进城，他判断东郊之敌即将大举进攻，大战迫在眉睫，便昭告全城官兵：“吾决心死守滕城，我和大家一道，城存与存，城亡与亡。”随后命令将南北城门堵死，东西城门暂留交通道路，也随时准备封闭。师部和直属部队也由西关移进城内。
    日军自8时开始，持续炮击了两个小时，10时许停止射击，沉寂了约30分钟，突然集中炮火猛烈轰击东关南半部寨墙的突出部，掩护步兵进攻。
    守城官兵毫不畏惧，沉着应战，隐蔽在缺口两侧，当敌兵约五六十人刚要向缺口冲锋时，向敌猛投手榴弹，将敌大部歼灭。就这样，担负缺口段守备的一连，接连打退敌军三次冲锋，而自己也伤亡近百，由预备队替换下来。
    下午2时，日军再向东关东北角猛攻；5时，又猛攻东关门，均被守城部队击退。日军遗尸累累，守军亦伤亡惨重。当晚，战斗停止。
    滕县正面45军部队经过3天浴血奋战，伤亡过半。16日正午，正面阵地被敌突破。45军从滕县两侧撤退。
    当晚，41军124旅中途遇敌，绕道到达临城。王铭章根据兵力变化情况，重新调整部署。同时，命令各部抓紧补充弹药，构筑工事；在城墙下隐蔽的部队，每班扎一架云梯，随时准备登城反击。
    援军汤恩伯部王仲廉军15、16日陆续到达临城，先头部队1个团刚下火车孙震以滕县情况紧急，令其前往增援。该团在南沙河遭到围攻滕县日军一部攻击，不支溃退，其他各部仅在南沙河警戒，其军部到达后，得知滕县正受强大敌军围攻，便借口机动作战，将部队迂回向滕县东北峰山以东地区开去。
    于是南沙河之敌向前推进，22集团军总部不能抵抗，遂后撤至运河南岸利国驿，从此与滕县守军失去联络，滕县完全陷入日军包围之中。
    此时还在临沂的华毕成来不及请示战区长官部，直接以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名义给王铭章发电：“若援军汤恩伯部不能抵达，122师可在迟滞敌进攻后，相机突围撤退。”
    王铭章拿着电报，苦笑道：“华毕成还真是宅心仁厚！刘兆慕你找了个好主子！”
    旁边的参谋军官问道：“师座！那我们怎么办？”
    “给华副司令回电，国家有难，匹夫有责！我师以抱定与藤县共存亡之决心，不成功便成仁！”
    接到回电的华毕成直摇头，看来这位川军师长的殉国还是无法避免了。
    可惜汤恩怕不是张自忠，他是只机动作战，却置藤县的川军不顾。王铭章一腔热血，却远没庞炳勋幸运。
    矶谷自进入山东后，几乎未遇到顽强死守一点的中国军队。今日滕县碰上了硬钉子，大出意料。16日夜，下令调集精锐部队。配以数十辆装甲战车和大量炮兵，猛攻滕县。
    17日晨6时，敌集中炮兵火力，猛烈轰击滕县城区，敌机20余架疯狂投弹扫射，整个滕县城硝烟弥漫，房倒屋塌，顿成一片火海。两个多小时的轰炸之后，敌开始向东关突进，以10余辆坦克为先导，掩护步兵从东寨墙的缺口冲锋。
    东关守军冒着敌人炮火，近距离与敌展开殊死搏斗，伤亡惨重。另一部日军向被轰塌的东南角城墙进攻，守军1个连，用集束手榴弹炸毁敌战车两辆，在敌密集火力射击下，该连伤亡殆尽。敌步兵40余人冲上城角，守军另遣1个连向突入之敌反击，经激烈肉搏，全歼突入之敌。
    此时，王铭章急电孙震：“敌以炮火猛轰我城内及东南角城墙，东关附近又被冲毁数段，敌兵登城，经我反击，毙敌无数，已将其击退，若友军深夜无消息，则孤城危矣。”
    午后2时，日军以重炮猛轰南城墙下街道，同时，敌机20余架轰炸南关。随后，敌步兵在坦克掩护下进攻南城。守军英勇战斗，伤亡殆尽，敌军攻占南城墙。
    此时东面日军集中兵力猛攻东关，敌步兵在坦克掩护下突入东关。王铭章见城已四破而援军无望，发出了最后一电，表示：“决心死拼，以报国家。”
    南城墙与东关失守后，王铭章义愤填膺，亲临城中心十字街指挥督战。敌军炮火集中狂轰西门城楼、西关、火车站等处，占领南城墙的日军继续用机枪火力掩护步兵从西南城席向西城墙守军进攻。王铭章再次下令一定固守西关和火车站，并部署兵力压制敌人向西城楼进攻。
    下午5时，西城墙和西门城楼陷落，日军集中火力猛击城中心十字街口。王铭章除令城内各部队与敌巷战，死守西关待援外，亲自登上西北城墙，指挥作战，王铭章命令警卫连仅余的1个排，去夺取西门城楼，但是敌人火力太猛，全排壮烈牺牲。此时，王铭章决心转移到西关火车站372旅，继续指挥守军与敌拼搏。当行至电灯公司附近时，西城楼敌军居高临下，一阵机枪射击，王铭章及其部属、随从共20余人，大部为国献身。王铭章身中数弹，贯穿胸部，血流如注，但仍挺着身躯对部属说：“你们快同敌人拼去吧！不要管我！”最后在艰难的“中华民族万岁！”的呼喊声中，气绝身亡。
    城中守军继续与敌人死拼，激战至黄昏，东门失守。至此，日寇已占领了滕县东、南、西三面城墙，但西北、东北城角两个制高点和北城墙的守军仍在顽强抵抗，直至晚9时，该部二三百人从北门安全撤出。这时，城中尚有一些零星部队继续与敌战斗。
    至18日中午，仍不时响起枪声，直至守军全部英勇牺牲。西关、火车站的守军，坚持战斗到18日夜，各方联络全部中断，遂决心转移。全城陷于敌手。
    接到藤县陷落的消息后，华毕成立即准备回徐州。
    为了让张自忠更好的对付临沂方向的板垣征四郎，在华毕成的提议下，李长官将57军划拨给张自忠指挥。眼见着临沂的战局越来越稳定，华毕成放心的离开了张自忠的军部。
    临行之前，张自忠又对华毕成说了一番感谢的话，华毕成看着面前这位满身正气的将军不禁有些默然。华毕成真的很想提醒张自忠不要在襄河岸边以身犯险，可是话刚到嘴边华毕成却又咽了下去。
    对于“问天打卦”张自忠自然也不会相信。华毕成知道即使他说的再言之凿凿张自忠最终也只会一笑置之，所以，不说也罢。

 343.第343章 可恨的汤恩伯

    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
    台儿庄会战进行到目前这个阶段，所有的一切发展的都还算是比较顺利，按理说李长官的情绪应该很高亢才是，可是华毕成见到李长官的第一面就觉得李长官的情绪很不好。
    和李长官一样紧锁双眉的还有第五战区的两位参谋长徐祖贻和王鸿韶，到底是什么事情能让5战区的这三位核心人物同时心情不佳？华毕成倒还真想问问。
    “哦！知世你可总算是到了！临沂这一趟辛苦你了，来！来！来！快坐！快坐！”
    李宗仁见到华毕成之后精神顿时为之一振，连忙招呼华毕成到他的身边去。虽然李宗仁嘴上说的都是一些寒暄的话，可眉宇之间那份急切却还是出卖了李宗仁内心的急切。
    华毕成落座之后便有一旁的卫兵端来了茶水，华毕成看了一眼想说话又有些犹豫的李宗仁，然后主动将面前的水杯推开。
    “德公！是不是在我来徐州路上的这段时间里面，战局又出了新的变化？”
    李长官先让屋子里面的随从们都退了下去，只留下徐祖贻和王鸿韶，然后才开了口：
    “倒也算不得什么大变故，就是事情也巧了，而且都赶到了一起。濑谷支队攻陷藤县之后就选择了按兵不动。我已命令台儿庄的孙连仲部派兵引诱了数次，日军就是不上钩！我于燕谋、真吾在一起想了很久也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濑谷支队并没有在滕县伤筋动骨啊！怎么一向急吼吼进军的鬼子这回就能耐得住了呢？会不会是我们战区内部……”
    李宗仁说到这里华毕成算是彻底明白了，刚才李宗仁让屋子里面的随从们都退出去时华毕成还有些感到奇怪，什么时候李宗仁的保密意识变得这么强了？现在再想想，原来是李宗仁以为内部出了汉奸。
    至于濑谷支队按兵不动的原因，华毕成也是知道的，说起来这件事还得怪华毕成，187师在两下店的行动让濑谷支队的家底少了一大半，再加上滕县的一场硬仗，恐怕现在濑谷支队已经到了极度困难的地步。如果武器弹药不能及时得到补充的话，濑谷支队是断然不敢继续向台儿庄靠近的。
    日本人是不会主动嚷嚷着又让华毕成的部队占了个大便宜的，唐辉又收编了两下店的川军新兵营，这就为第30集团军在给战区长官部的战报中打埋伏创造了先决条件，赵建新只告诉了战区长官部187师在敌人后方搞了一次突袭，歼灭日军600余人，对于缴获的大批军用物资却只字未提，这就难怪李宗仁和他的两位参谋长怎么也想不出濑谷支队突然停滞不前的原因了。
    “多半是濑谷支队在进行调整吧，泄密的可能性很小。德公！您想想，如今咱们第五战区北线最有战斗力的部队基本上都云集在台儿庄附近，如果日本人真的得到了我们的全盘计划，还不早就改道直扑徐州了。华北日军司令寺内寿一可不是个好相与的角色，他会想不到这招？”
    既然不能直接说明原因，华毕成只能找些还能说的过去的理由来支应，好在李宗仁刚才给华毕成留下了“怀疑战区长官部里面有汉奸”这么个活口，要不然的话华毕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知世的推测和德公倒是十分的相近，我和真吾也不光是担心泄密的事情，实在是觉得这样大型的会战，要是拖得时间长了难免会让鬼子看出点破绽来！这徐州的天空鬼子的侦察机可是每天都会光顾好几次。有些事情还是宜早不宜晚啊！”
    徐祖贻的话暴露出了他与李宗仁之间的不同立场，李宗仁对台儿庄会战的胜利还是比较有信心的，可是徐祖贻和王鸿韶的信心却有些不足。在徐祖贻和王鸿韶看来，能将日军挡在津浦路以北才是最好的选择，现在第五战区这样贸贸然的发动台儿庄会战，实在是有些冒险！打赢了什么都好说，若是打输了，实现又没有向武汉汇报，要是蒋委员长借题发挥起来，恐怕徐州的这些杂牌军会付出极其高昂的代价。
    徐祖贻认为华毕成“怂恿”李长官实施台儿庄会战是有目的的，发生在徐州以北的这一切又将是一场蒋委员长借着抗战消灭杂牌军的闹剧！王铭章不过是一个开头，整个台儿庄会战打下来，杂牌军还不知道要失去多少位王铭章。
    而华毕成又可以趁机扩充自己的实力，这家伙实在很善于零敲碎打的吞并别人的部队。手段比之蒋校长更为高明，既不明目张胆，又行之有效。
    华毕成注意到徐祖贻看向自己的眼神中带着一些敌意，不过华毕成并不着恼。谁让华毕成风头正盛呢？中国各派系军队之间的这些恩怨绝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讲的清的。
    “燕谋和真吾都认为应该改变作战的目标，放弃矶谷师团，改为围歼板垣师团，可没想到知世与张荩忱在临沂竟会打的如此出色！如此一来，这板垣师团只怕是也来不了了。”
    李长官接着徐祖贻的话头说了下去，原来在发现矶谷师团不打算继续南下之后，第五战区也想过对策，不过后来这对策又被华毕成和张自忠的“临沂大捷”的破坏了。
    想想也真是有趣，几天之前李长官还因为担心板垣师团突破临沂而请求华毕成为张自忠的59军压阵，现在却又巴不得板垣师团突波临沂进攻台儿庄，谁会想到这几日之间台儿庄地区的战局居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一切都只是因为187师在两下店搞的那场突袭！
    “临沂是万万不能让的，张荩忱能够顶得住板垣征四郎不代表别人也能够挡住矶谷廉介！若是放了板垣征四郎之后矶谷廉介乘势南下，到时候双鬼拍门，那可就糟了！”
    华毕成将台儿庄地区目前的敌我态势在脑袋里面快速的过了一遍，立刻对徐祖贻和王鸿韶的“新计划”提出了反对意见。
    徐祖贻和王鸿韶还真当板垣征四郎是白给的啊？刚看到张自忠在临沂来了场“大捷”就把板垣征四郎当成了草包！也不问问张自忠为了这场“大捷”付出了多少代价？如果不是第五战区将57军加强给了张自忠，华毕成相信张自忠只靠着他的59军，是绝对挺不过第五师团的复仇攻势的。
    李长官听完华毕成这番话之后点头表示了赞同，徐祖贻和王鸿韶也没有表示出任何的异议，之前李长官也正是因为考虑到了华毕成刚才说得这些才否决的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建议。不过同样的话从李长官和华毕成的两个人口中说出来给徐祖贻和王鸿韶的感觉也是完全不同的，徐祖贻和王鸿韶是不会去和李长官计较的，可是他们却不喜欢见到华毕成“装精明”的样子。
    “知世说得极是！所以目前的当务之急还是得想个办法将濑谷支队引到台儿庄来。如今可谓是万事俱备，就差濑谷支队这位主角了。孙连仲在台儿庄摆好了架势迎客，汤恩伯的20军团也正在向预定位置转进之中。”
    “哦！20军团也到了？他们现在在什么位置？”华毕成听李长官说汤恩伯的20军团也抵达了台儿庄地区，顿时来了兴致，毕竟调汤恩伯的20军团来台儿庄参战这件事也算是华毕成一力促成的，华毕成也想知道这汤恩伯是不是像传说的那样难以驾驭。
    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听到华毕成询问汤恩伯部的所在位置，李长官的脸上居然露出了复杂的表情！
    “汤恩伯的52军驻防在沙沟，81军在官桥……”
    当听到“官桥”这个地名的之后，华毕成猛地站了起来，他厉声追问这李长官，完全忘记了李长官是他的顶头上司。
    “官桥！？81军在官桥！？德公！20军团是什么时候到的？81军是什么时候到的官桥？”
    “3月16日夜！”
    这几个字李长官说的十分的吃力，看得出李长官的情绪也跌倒了谷底。站在李长官旁边的徐祖贻和王鸿韶也是紧咬牙关！
    华毕成现在明白徐祖贻为什么会对他抱有敌意了，狗日的汤恩伯！他居然让他的81军呆在距离滕县只有15公里的官桥按兵不动，坐待王铭章的122师全军覆没。
    从3月16日夜到滕县失守，整整36个小时，汤恩伯隔岸观火！20军团没有作出任何行动。面对如此的“友军”，你让第五战区的杂牌军将领们情何以堪！？
    蒋校长啊蒋校长！难怪你最终会得到整个中央军，而失去了天下！
    “德公！燕谋兄！真吾兄！如果我华毕成现在说我不是汤恩伯那种人，你们信吗？”
    得知了汤恩伯对杂牌军所做的这一切之后，华毕成知道他必须先得解除掉信任危机才能继续指挥台儿庄会战，当听到华毕成如此诚恳的说出这番话之后，徐祖贻也不禁有些动容。就在徐祖贻准备接纳华毕成成为“自己人”的时候，一旁的王鸿韶伸手从徐祖贻背后拉了徐祖贻一把。
    “如今全中国谁不知道华知世打起鬼子来绝不含糊？就冲倒在你第30集团军枪口下的那些鬼子，德公，燕谋兄和我自然是相信你的！”
    王鸿韶的这番话说的未免也太敷衍了一些，别说是华毕成了，就连李长官和徐祖贻也听的皱起了眉头，华毕成见到王鸿韶对他依然心存戒备，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来化解，只能自嘲的摇了摇头，然后将话题有转移到了战局上来。
    “既然20军团已经赶到，咱们就得抓紧时间请矶谷廉介入瓮了！汤恩伯这个人没什么好，就是爱出风头。如果矶谷廉介占领滕县之后乘势南下或许汤恩伯还不会阻拦，可现在是第十师团停下了脚步，张荩忱又取得了一场临沂大捷，我认为汤恩伯一定会有摘果子的想法。要吸引矶谷廉介到台儿庄，汤恩伯的20军团倒是个好带路人。”
    听到华毕成要用汤恩伯的20军团来吸引矶谷廉介，李长官、徐祖贻和王鸿韶都吃了一惊，20军团可是蒋委员长的嫡系。
    华毕成在众人惊诧的目光下倒是淡定的很，现在全中国恐怕也就华毕成不会把老头子的那些嫡系部队当回事。在滕县这档子事之前，华毕成只是觉得像汤恩伯这样拥兵自重的中央军将领有些可恶，可是现在，华毕成觉得汤恩伯非常可恨。
    “要汤恩伯主动出击去找第十师团的麻烦，恐怕不太容易吧？”
    李宗仁第一个说出了他心中的担忧，华毕成看了看徐祖贻和王鸿韶的面部表情，虽然这两个人还没有开口，可是显然也很不看好汤恩伯会主动出击。
    “第十师团濑谷支队在滕县按兵不动，应该是遇到了相当的麻烦。既然濑谷支队的兵力没有收到太大的损失！那么很有可能是后勤供应遇到了麻烦。抗战已经进行了八个多月，南京大屠杀更是让国人对日本人深恶痛绝！如今鬼子已经基本没有了就地征集给养的可能。后勤供应一断日军的战斗力就会大幅下降！只要告诉汤恩伯这个情况，我想他不会不动心的！”
    “德公！我觉得知世说得很有道理！我们留在日战区的情报人员也说这些天由济南外运的物资数量大幅度增加，其中有相当一部分将会转运到滕县。”
    华毕成的话刚说完，徐祖贻就递上了一份极其有力的证据，李长官在旁边不住的点头，似乎也接受了华毕成所做的“推断”。
    “20军团即便是出击了，濑谷支队也不见得就会出动啊？如果真的想知世推断的一样，濑谷支队出现了物资供应的问题。我想不管汤恩伯怎么挑衅，日军也应该不会做出反应才是。”
    唯一提出不同意见的人又是王鸿韶，华毕成冲着这位王参谋长笑了笑，他也不明白王鸿韶为什么要一直咬着他不放。
    “所以我们要把握好20军团出击的时间，在濑谷支队的物资没有到位之前，我们可以先派出一些小部队袭扰一下，给汤恩伯做做示范，等到日军物资到位，咱们再让位给20军团。”
    “既然明知道日军物资难以为继，为什么我们不主动进攻包围濑谷支队呢？”
    华毕成刚回答完一个问题，王鸿韶的新问题又来了，这位参谋长还真是好兴致！
    “濑谷支队的物资供应困难不过是相对进攻的消耗而言，若是要和咱们打一场防御战，恐怕依然是绰绰有余！滕县以北，尚有矶谷师团的主力和华北日军各部两万余人，我军又没有对滕县形成合围的态势，日本人想走想留都能做主，如果现在对濑谷支队发起总攻，不但无法全歼濑谷支队，还会提前暴露了台儿庄会战的意图，那样的话，咱们可就亏了血本。”
    王鸿韶这回终于没有再做声，李宗仁见无人再有异议，于是决定按照华毕成的方法借20军团引蛇出洞，当天晚上，滕县以南的中国军队就对濑谷支队展开了袭扰作战。

 344.第344章 打劫战利品

    “赵建新！我朱晋一来看你啦！滚！滚！滚！老子不是来喝茶的！还不快去通知你们军座！”
    187师在两下店发大财的消息虽然对外实施了封锁，但是在第30集团军的高层军官里面却不是什么秘密，自从得到了这批日本军用物资之后，赵建新的军部忽然就变得热闹了起来，先是99军内部的两名师长跑到赵建新这里来哼哼要分店红利，之后是李艳涛这位第30集团军的参谋长来要求赵建新缴获上交，在好不容易糊弄走了李艳涛之后，让赵建新最头痛的朱晋一拍马杀了过来！
    朱晋一带着他的警卫连刚出现在99军防区的时候，赵建新就接到了警报，面对明显来者不善的朱晋一，赵建新选择立即带上他的卫士排去186师检查士兵训练，说白了赵建新是怕朱晋一，躲了！
    “奶奶的！你们王军长发了财就不认识老上级了？还给老子躲起来！叫你们这帮孙子来糊弄老子！也不打听打听！你们朱军长有做过‘跑空’的买卖吗？我再等上半个钟点要是赵建新还不回来，老子就直接去你们99军军械库搬了啊。到时候可别怪你们朱爷我手黑！”
    说完之后朱晋一就将腿翘到了赵建新军部的会议桌上，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把生抛着吃，186师师长郑福祥见情况不妙，赶紧派人赶去通知赵建新。
    朱晋一就像是带着闹钟一样，刚刚过了半个小时他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扯着嗓子喊道：“他祖母的！不等了！娃娃们！给老子砸锁去！咱们自己搬呐！”
    “慢着！有话好说！”
    一脸黑线的赵建新从门口走了进来，朱晋一刚才那番土匪宣言全部落在赵建新的耳朵里面，面对明目张胆耍无赖的朱晋一，赵建新十分的头痛！
    “这才对嘛！我就说你赵建新不是个小气的人。来来来！快告诉我你的187师到底从鬼子那里捞了多少？”
    进屋之后，赵建新始终用极其警惕的目光盯着朱晋一的一举一动，完全就是一副如临大敌的架势。
    反观朱晋一，却是毫无顾忌的眉开眼笑，那张嘴咧得都能看见后槽牙了，天知道现在朱晋一的眼睛里面赵建新是不是已经变成了一只大号的金元宝。
    明明是自己的军部，赵建新却觉得他每一步都迈的很艰难，朱晋一没有半点身为客人应该有的“觉悟”，始终卡在赵建新的宝座前面不动弹。无奈之下，赵建新只能硬着头皮走到朱晋一的对面站定，然后开始盘算99军到底应该出多少“血”才能送走这位彪悍的朱军长。
    其实如果不是之前这位老上级带人去集团军后勤部，把武汉送来的“苏援”搬了个干干净净，赵建新去找朱军长要分一些的时候，朱军长十分不仗义的说：“地主家过年也没有余粮！亲兄弟还要明算账。”，赵建新也不至于玩这套“闷声发财”的把戏。尽管赵建新现在十分不愿意得罪朱晋一，但为187师鸣不平的话赵建新还是要说的。
    刘兆慕的部队这算是投入华毕成麾下的第一仗，之前赵建新一直替187师捏着一把汗。不过还好，187师旗开得胜，打了这么一场漂亮仗，作为刘兆慕的军座，赵建新可不能让朱晋一随随便便几句话就将187师从正规军降格成了土匪。军心士气还是要顾得！
    “朱军长你是我的老上级，咱们也是当年一起和司令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可你刚才说的那叫什么话啊？什么叫做从小鬼子那里捞了多少？我先声明！187师搞的这次攻击那可是得到过李参座和司令批准的，是正儿八经的军事行动。怎么让朱军长说的就像是土匪打劫一样？”
    赵建新这几句话刚一出口，朱晋一的心里面就乐开了！朱晋一就怕赵建新装哑巴不出声，闷嘴葫芦撬不开口啊。既然现在赵建新开了口，那这批日式装备的事情就有门了。朱晋一决定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逮住赵建新胡搅蛮缠一番之后再做计较。朱晋一就不信搞到赵建新头昏脑胀之后还拿不下他。
    也怪朱晋一的“恶名”太盛，虽然赵建新一上来就露了破绽，但是旁边的186师师长郑福祥却帮助赵建新补了回来。朱晋一还没来得借题发挥抓住赵建新刚才这几句话大闹一番，郑福祥便忽然跳出来插了一腿。
    “军座！您看着朱军长都等了您半天了，这时候也不早了，您看咱们是不是让炊事班做点吃的？”
    100师团长出身的郑福祥十分了解朱晋一朱军座的脾气和他这些套路，眼见军座赵建新要中招，郑福祥只能硬着头皮往上冲。虽然郑福祥不敢和朱晋一直接对话，但是跑出来打打岔，搅合搅合的胆量郑福祥还是有的。
    “哦！对对！快叫人安排一下！”
    看着郑福祥在眼前走来走去招呼着卫兵给自己还有朱晋一上茶，赵建新也意识到他刚才差点着了朱晋一的道，还好郑福祥及时打断了赵建新和朱晋一的对话，这才使赵建新没有陷到坑里去。
    利用郑福祥赢得的这点“喘息“时间，赵建新让卫兵给他搬来张椅子，然后坐在了朱晋一的对面，吸取了刚才的教训之后，赵建新现在索性来个不动如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他决定坐着等朱晋一先出招再说。
    见到赵建新的这种反应，朱晋一瞬间安静了。过了一会朱晋一默默的坐了下来，然后抬头看了看郑福祥，再看了看王山奎，眼神里面忽明忽暗，看得出朱晋一也没有预料到赵建新会采用这样的方法来对付他。
    屋子里面的空气沉闷了片刻之后，朱晋一突然从椅子上蹦了起来，然后隔着会议桌将他的脑袋使劲的靠向赵建新，低声说道：
    “老赵啊老赵！你学‘坏’了你！”
    赵建新想笑，但他硬是忍住了。
    “来来来！朱军长！我们老兄弟也有几天没见着面了，这么大老远的来一趟总得招呼好你。是凑活着随便吃点啊，还是点菜？”
    赵建新高兴的太早了，这人情绪一乐观就容易说错话，本来这几句话也挺普通的，也没有什么问题，可如今赵建新对面坐的是谁？那可是第30集团军第二混世魔王！
    第一混世魔王的位置朱晋一不敢要，华毕成又不屑坐，所以只能空着。
    “那我可是自己点了啊！你可别心疼！大家知道你们100军从鬼子那里搞了好几十卡车的好东西回来。我朱晋一也不贪心，只要三十车。怎么样？”
    赵建新明明是要朱晋一点菜吃饭，朱晋一却硬是主动联系到了军用物资上面去，而且还一开口就要三十车，即便是赵建新脾气再好这时候也有些按耐不住了。
    “什么！？只要三十车！老子一共才搞了五十车回来！还要给别人一批，哪里有三十车可以给你？”
    赵建新发火的时候郑福祥正好带着军部的炊事班班长准备上前请示，听到赵建新说的话的内容之后，郑福祥在心里面喊了一声糟糕！这下子把底牌都露出去了，想不出血都不行了。
    “原来只有五十车啊！也行，毕竟也不少了。我说老赵，你可不能吃独食哦！”
    朱晋一摸着下巴奸笑着，赵建新的心里面嘎嘣一下，就像是打碎了什么东西，不谨慎啊！怎么就忘了这朱晋一和司令一样满肚子都是坏水呢！？额……这最后一句还是收回吧。
    “朱晋一！我就明说了吧！187师是弄回了点东西，可那都是刘兆慕的部队用血肉换回来的！两下店这一趟连奔袭加阻击，187师伤亡了近千人，拉回来的50车物资里面还有十几车是重炮炮弹。这些东西还不是得交给郭大炮？再刨去军装、食品、钢盔什么的，军械弹药真的没有多少。我们99军的187师以前是川军，底子薄，自打投奔过来就一直没好好调理。兴许剩下的这点物资还不够用呢，真不是兄弟贪心，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赵建新的这些话都是有感而发，自然也就格外能够打动人，原本还有些担心的郑福祥听了之后脸色也恢复了正常，虽然郑福祥知道赵建新将99军的困难夸大了一部分，不过为了应付朱晋一朱军长，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
    “啪！”
    这声响动是朱晋一用手掌拍击桌面弄出来的，赵建新和郑福祥都被吓了一跳，没听说过朱晋一有对自己人动用武力的恶习啊？难道今天这朱晋一真的要犯浑？
    赵建新小心的看着桌子对面的朱晋一，他准备在朱晋一发飙前的最后一秒钟起身躲避。可是让赵建新没想到的是，他这次居然看到了一个完全不曾见过的朱晋一！
    朱晋一这一掌拍的很用力，身子也随着拍击桌面的动作低了下去，头低低的伏在桌面上，良久，不见朱晋一有任何动静。赵建新瞧的心中有些发毛，于是站起身来打算查看一下情况，这时候赵建新却注意到了朱晋一的肩膀开始抽动。
    先是隔很久才有一下，然后间隔开始越来越频密，赵建新和郑福祥都傻了！难道朱晋一真的是伤了心了？
    “朱军长！你……”
    此刻赵建新的心已经软了，他决定只要朱晋一不再提什么三十卡车之类的过分要求，99军倒是可以送几卡车军械给100军，毕竟100军有华毕成的基本部队100师，司令的面子还是要给的。
    “老赵啊！！咱们两个军怎么都这么苦啊！你的99军困难，我的100军何尝不是如此？188师是从胡宗南那里拉过来的人马，为了达成大哥对叶超的承诺，我宁可亏待100师也没有少给过188师一枪一弹！可总不能老是让100师饿肚子啊！100师可是我们第30集团军的根本啊！还有189师！189师！我真不应该急着把这个师给拉起来！一群新兵蛋子，手里面再没有点像样的家伙，那不就是当炮灰的份吗？你叫我如何面对安庆城送子参军的那些百姓？老赵！你说这些事我能和谁说去？司令在徐州忙的团团转，李参座为了后勤已经跑断了腿！武汉来的‘苏援’我为什么咬住不放？还不是怕100军的战斗力上不来丢了司令的人？100军有王牌师100师，司令是常胜将军！能打败仗吗？当然不能打？就只有硬扛着！你的99军官兵虽然有不少是杂牌出身，也好歹是些老兵，我的100军呢？补充了一万多名学生和娃娃！你要我怎么办？怎么办？”
    就在赵建新的手快要触及到朱晋一后背的时候，朱晋一忽然直起腰一个虎扑抱住了赵建新，然后捶胸顿足的说了一大通。由于朱晋一捶胸顿足的时候怀里面还抱着赵建新，所以原本应该落在朱晋一胸口上的拳头也就全部落到了赵建新的后背上。
    几拳下来赵建新已经被擂的够呛，在加上朱晋一抱住赵建新的时候十分的用力，朱晋一“诉苦”的时候还拼命的摇晃着，赵建新在朱晋一的这套组合攻势之下当即就有些喘不过气来。
    “咳咳……别……哎！……知道你……苦……苦，我分你一些还不行吗？”
    “你到底能给多少啊？老赵！给少了可不够用！！”
    赵建新心里面这个肉痛啊，要不是见朱晋一处处为集团军和司令着想，100军又的确有这么多的实际困难，赵建新是真的不舍得将187师的缴获让给朱晋一。
    “十车！……咳咳！……你别打了，十二……哎！你！十五！十五可以了吧？187师打两下店的时候答应了给川军22集团军一部分！现在再给你十五车，我99军自己都没多少了。”
    赵建新出价的时候朱晋一总是适时的对赵建新的后背施以重拳，在朱晋一的拳击催促之下，赵建新的提出的价码也从十车攀升到了十五车。
    加到十五卡车之后朱晋一又连续来了几下重拳，但赵建新再也没有继续加价，实在是因为拿出十五车物资已经是99军的极限了。
    50辆卡车里面有14辆装载的是重炮和炮弹已经配套的设备，这些都是要交给集团军炮兵的，剩下的36辆卡车里面有4辆运的是一些次要的军需品，例如皮鞋军装钢盔军旗什么的，真正载有武器装备的卡车之后32辆，按照与唐辉与常营长的预定，其中8车将交给第22集团军，剩下的24车武器装备就是99军的全部家底，赵建新能够拿出15车来支援100军，也主要是被朱晋一今天闹的这一出给惊到了。
    郑福祥是屋子里面最快恢复冷静的99军军官，朱军长今天的表现郑福祥总是觉得有些奇怪，司令手下的这些起家将领那个不是身经百战的人物？要说朱军长会够被100军的物资供应急的如此失态，郑福祥真的不太相信。尸山血海里面爬出来的人要是还如此脆弱，这将军军衔也未免有些太不值钱了。
    郑福祥悄悄的走到了赵建新的身后，从这个角度他可以看得到朱军长的面部表情。就在郑福祥快要看到朱晋一的面部表情的时候，朱晋一突然抬起头冲着郑福祥挤了一下眼睛！
    完了！军座上了朱军长的当了！朱军长今天使得这招可新鲜，以前从没见过。
    朱晋一见郑福祥已经识破了他的计策，也知道赵建新过不了多久也会醒悟过来。所以朱晋一没有再继续他的苦情戏，一把推开了赵建新然后坐回到了椅子上，呲着牙问赵建新：“老赵！你说的话可是要算数啊？赶紧通知你们的管后勤的军官，一会我带人去开车！”
    这情绪的转换，真是干净利落，不带丝毫的拖泥带水！
    “哎呀！我怎么就忘了你小子的德行了呀！整整十五车武器装备啊！就被你这么几句话被骗走了！”赵建新先是惊愕，然后懊悔的难以附加，他双手抱头重重的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大声的喊了起来。
    “行了！行了啊！老赵！也不看看这什么场合！当着你这么些部下呢！也不嫌丢人！哎！我说要不把你给川军第22集团军准备的那些卡车也交给我吧，我帮你送过去！”
    “滚你的吧！好东西到了你小子的手里面还能吐的出来！我信了你的邪哦！”
    “我这不是帮你吗？你咋这样呢？不是我说你啊！老赵！你真的是学坏了！”
    “走走走！你还不快走！我不想看到你！”
    朱晋一笑眯眯的看着闭上眼睛生气的赵建新，又安慰了几句之后站起身带着自己的警卫连走了。
    大概过了一刻钟左右，负责交接的军官回来了。
    “报告！军座！朱军长已经完成了交接，带着23辆卡车回100军驻地了！”
    “什么！23辆？怎么回事？我只答应给他15辆啊！”
    “朱军长说是您的意思，给川军的那8辆车他帮着给送了！”
    赵建新从椅子上猛的站了起来，然后指着军部的大门口大声的吼道：“你们都给我记着！以后有了好东西千万不能让朱晋一闻着味！防火防盗防朱晋一！记住了没有！？”
    郑福祥和99军军部的几名军官一脸的尴尬，朱晋一这个名号赵建新可以喊，他们却不敢喊。
    “知道了，军座！”
    最后还是郑福祥主动响应了一下赵建新的号召。

 345.第345章 新式大炮

    朱晋一离开后的当天晚上，第30集团军直属炮兵团长郭建带着一个炮兵营乘坐卡车火急火燎的赶到了赵建新的99军军部驻地。
    这一路上，187师从两下店带回来的那些“大家伙”在郭建的脑海里面不断的浮现着。对郭建来说，这既是一种煎熬，又是一种幸福！
    由于第99军的炮兵营营长以前没有见到过这样的大口径火炮，所以赵建新没法通过电报告诉郭建187师缴获的这批大炮到底是什么型号，不过火炮的口径99军的炮兵倒是帮着郭建给量了出来。
    清一色的150毫米！而且有12门之多！当看到电报上面写着的火炮口径和数量之后，郭建高兴的都快要疯掉了！
    100师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全都损失在了上海和南京，被100师救出来炮10团参加完南京保卫战归建以后，郭建就再也没见过150毫米口径的大炮。
    现在和日军进行炮战的时候，在日军炮兵联队配备的105毫米和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面前，炮兵营那些最大口径的也不过就是90毫米的山炮和野炮总是被完全压制。以至于郭建只能带着炮兵团和鬼子打时间差，利用日军的炮击间歇偷袭一番之后立即转移。要不然的话，他的炮兵团就会在日军的火力报复下吃大亏。
    简单的来说吧，如果郭建的炮兵团和拥有150毫米榴弹炮的日军炮兵联队交手，从兵力规模和火炮数量上来看双方是属于同一个数量级。可交战的过程却几乎每次都是自己的炮兵团从头到尾被动挨打。双方所用火炮的射程和火力差距摆在那里，是难以用其他方式来弥补的。即使郭建的炮兵团能够做到先开火，先命中，但如果不能一次性摧毁掉日军的炮兵阵地，一旦日军的大口径火炮缓过神来，一轮齐射就能扫荡掉炮兵团的整个炮兵阵地。
    火炮射程不如人家，威力不如人家，再加上双方炮兵素质上的差距，你说这仗怎么打？这些也正是华毕成苦心经营起来的炮兵团在历次作战中发挥出的作用不甚明显的关键所在。
    由于炮兵团长期受着日军大口径火炮的“欺负”，郭建和他的炮兵们对大口径火炮的渴望已经到达了顶点。赵建新的电报对郭建和他的炮团来说简直就是喜从天降。
    150毫米口径的大炮啊！除了秦岭兵工厂，全中国总共也只有几十门而已。谁会想到187师居然帮炮兵团一下子弄到了12门。可真就像是在做梦一样！
    运输队的卡车还没停稳，郭建就打开车门从驾驶室里面跳到了地上！然后大声问道：“我的炮在哪呢？我的炮在哪呢？”
    99军前来负责向炮兵转交大炮的军官是186师师长郑福祥，原本像这样“露脸”的机会赵建新是绝对不会放过的，实在是因为赵建新今天白天被朱晋一气狠了，才让郑福祥来办这件事情。
    “郭团长！不必这么着急嘛！那些大炮已经是你炮兵团的了，晚点去瞧也跑不了。”
    郑福祥的话郭建只听进去了不到一半，此刻郭建的眼睛里面除了大炮已经什么都看不见了。
    “我现在就要去看那些大炮！早一秒钟上手，早一秒钟形成战斗力！这可是司令的原话！郑师长！还是早点让人带我去看炮吧！”
    郭建明明是在与郑福祥说话，眼睛却在四下里寻找着，虽然夜色已深，但是黑夜却阻止不了郭建寻找大炮的炙热眼神。
    得！怎么今天来的都是不上路子的主？先是来了个“打劫”的朱军长，现在又来了个“认炮不认人”的郭团长！两个人就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连句感谢99军的客气话都没有！就好像是187师应该去两下店走这一遭似地！
    “咳咳！郭团长！司令的话自然是不会错的，不过你看，咱们99军这么辛苦才将这批大炮给弄了回来。”
    郑福祥这样说是在提醒郭建至少应该说些感谢99军的场面话，谁知道郭建这个大炮筒子居然理解岔了，还以为是郑福祥和99军在管炮兵团要好处。
    “要钱没有！要命一条！顶多以后你们99军呼叫炮火支援时，多给你们打几发炮弹！”
    “这……这……郭团长！你误会了！我的意思是说咱们99军这么辛苦才弄回来这些大炮，还送给郭施团长！郭团长是不是应该勉励我们的186师几句？夺炮的团长叫唐辉！以前也是咱们100师的老人。”
    郑福祥担心郭建将他这错误的认识传到集团军司令部去，赶紧出言予以解释。在华毕成的眼中炮兵团的位置可不低，自打组建起第一支炮兵，华毕成对待炮兵的原则就是捧着抱着惯着。
    如果郭建跑到华毕成面前控诉99军“勒索”炮兵团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哦！这样啊……你早说啊！郑师长！应该勉励几句！应该勉励几句……”
    意识到自己闹了误会的郭建也有些不好意思，他用左手摸了摸后脑勺，而且听了“咱们100师”这句，心口热乎乎的，然后对郑福祥说道：“多谢99军给炮兵团提供了这么大的帮助，我一定向集总为99军请功！还有187师！还有那个唐团长！”
    郑福祥暗暗松了一口气。好险啊！差点送大炮送出个“仇人”来！
    “多谢郭团长的勉励！请！咱们接收大炮去吧！”
    “好！郑师长先请！”
    郭建到底是做过狱警，干炮兵的，喝过不少墨水，说话做事虽然横了一些，却没有了朱晋一那样的不讲理。郑福祥总算是为99军找回了一点心理平衡。
    “郭团长请看！您的那些大炮就在前面的小山坡后面，自打187师弄回来这批大炮，鬼子轰炸机就像是苍蝇一样每天都来！若不是有当地百姓介绍了这么个隐秘的地方，这些大炮怕是很难保存下来！”
    郭建对郑福祥说的这番话表示了深深的认同，日军对炮兵团威胁最大的兵种并不是日本炮兵，而是天上的这些日本陆航。不管是行军还是打仗，郭建的炮兵团都是日军陆航的优先攻击目标。和步兵比较起来，炮兵行动起来的动静要大得多，大车小辆一旦出动，乌泱泱的能拉出几里地去。为了避免炮兵团遭到日军陆航的轰炸，郭建没少操心。
    如果说日本炮兵严重压制了炮兵团的作战能力，那么日本陆航就是严重威胁到了炮兵团的存在。正是基于和郭建同样的顾虑，华毕成将大部分的高射机枪和全部的高射炮都交给了郭建。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华毕成的集团军司令部都没有这么强大的防空火力。
    187师能带着这么多大炮和军车从两下店返回，虽然有日军短时间内来不及反应和当时是黑夜的原因，但也不能不说是一种运气。
    “藏好了就好！藏好了就好！好不容易得到这么些大口径的火炮，还顺利的运了回来，要是让鬼子飞机给搅了局那就太窝心了。”
    郭建一边夸奖着99军的巧妙安排，一边用手示意司机再加快速度！黑夜的这段时间对于炮兵团是非常珍贵的，郭建的炮兵不但要用这段时间完成好火炮的检验和接收，还得利用这段时间将这些火炮拖到台儿庄后方已经设置好的火炮阵地上。
    没有日本飞机的夜空，是炮兵团每天最惬意的“活动时间”，一旦天亮了，炮兵团也就变的寸步难行。
    该死的鬼子飞机！
    “口令！”
    “精忠！回令！”
    “秦桧！”
    听了这口令，郭建乐呵呵的说道：“100师的老人手，都一个德行，个顶个的坏！你们看郑师长设置的这口令！精忠后面跟着大汉奸秦桧的名字！”
    周围的军官笑成一片了。
    “这不都是为了保证这些宝贝疙瘩的安全么？”郑福祥有些不好意思的回答。
    为了保证这些大炮的安全，99军安排了一个团给这些大炮站岗，经过几道岗哨关卡之后，郭建总算是要见到了他的“150毫米”了！
    被油布包裹的火炮挂在日本军用卡车的后面，99军的官兵心很细，已经将卡车上的日军标志刮了去，油漆也换了颜色。这样做都是为了更好的保护这些火炮和车辆。
    一两辆日本军车出现在中国军队的腹地就已经够惊人了，更何况187师一下子弄回了50辆，如果开着这些日本军车招摇过市，造成恶劣影响还在其次，最怕引起汉奸和日本特务的注意，那样岂不是等于告诉日本人被187师抢夺的日本军用物资都在这里，快来实施轰炸吗？
    “潘登！快把油布给我拉开！我要看看这些火炮到底是什么型号！武营长，你带人去查点弹药车和牵引车，要留意驾驶室和车厢里面有没有专用设备！”
    “是！”
    郭建一边下车一边连珠炮似的下命令，他带来的一营炮兵从卡车的车厢里面迅速的冲了出来，然后以班为单位朝着火炮和卡车跑了过去。
    “一二三！拉！”
    “哗啦啦！”
    随着油布被扯掉，“150毫米”的全貌终于展现在了郭建眼前。
    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郭建一眼就认出了这种榴弹炮的型号。对于为日军步兵师团野炮兵部队和独立野战重炮兵旅团使用的压制性武器，郭建实在是太熟悉了。
    炮管长：2190毫米；重量：2800千克；最大射程8800米。
    这种大正四年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重量很轻，精度较高，唯一的问题就是老旧了一些，最早期的型号从1915年就出现在日军的炮兵队伍当中。
    不过187师缴获的这几门大正四年式都是崭新的，应该是华北方面军给矶谷师团的补充。
    “咦！怎么还有六门我没见过的？”
    在仔仔细细的查看完了面前的大正四年式之后郭建才突然发现原来这12门150毫米榴弹炮不是同一种型号。除了6门郭建认识的大正四年式之外，还有六门火炮明显要先进了许多。这些炮应该是日军装备的新式榴弹炮。
    “怎么？这里还有郭团长也没见过的火炮？”
    郑福祥一直以为郭建对火炮是无所不知呢！在华毕成的队伍里面，郭建一直充当的是炮兵专家的角色。要是连他都搞不定，那就只能去问德国顾问团里面的大鼻子了。不过，他们都远在西安。
    “要认识其实也容易！小鬼子就这点好，死脑筋！特别喜欢将武器的型号名称刻在武器上，我想这火炮上一定也写了型号。潘登！你赶紧找找！不是你身边那门大正四年式，找你后面的那门。仔细看看挡板和跑栓，鬼子喜欢在那上面搞名堂。”
    “知道了！团座！”
    潘登接到命令之后带着两个炮兵跑到一门新式榴弹炮面前开始了查找，见到郭建这样的作法，郑福祥知道郭建等于是间接承认了他不认识这些新式大炮。这连认都不认得，那还能使吗？
    “郭团长！这火炮的型号不同不会连用法也不一样吧？就像那汉阳造和三八大盖，虽然型号不同，但是互换了来用也没什么难度吧？”
    郭建明白郑福祥在担心什么，他笑着对郑福祥说道：“道理倒是和你说的差不多，只不过不知道型号就很难了解到火炮的参数，要想发挥出全部威力就得慢慢试。那可得用炮弹来喂！这样的大口径炮弹别说是用来试验了，就是用来射击一些次要目标我都觉得浪费。所以还是搞清楚型号比较好。也许军委会会有这些火炮的资料。”
    “团座！找到了！是九六式！”
    “九六式！这名字可从来没有听说过！还真是最新式的榴弹炮！我想应该是华北方面军送给第十师团尝鲜的！嘿嘿！这下便宜老子了！”
    得到了潘登的回答，郭建高兴的搓起了手！
    郭建面前这种九六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是日军1937年才开始装备的新式榴弹炮，用来取代日本陆军中大量装备的明治三十八年式、大正四年式老是榴弹炮。九六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射击精度很好，射程又远，被日军称为“最完美”的榴弹炮，当然仅仅是和日本产的榴弹炮相比。
    由于九六式榴弹炮的造价昂贵，中国战场上日本炮兵有占据着绝对的优势，所以这种最新型的火炮并没有大量的提供给中国战场上的日本炮兵部队。整个日本华北方面军到目前为止也不过换装了一个炮兵联队，实在是因为看到第五师团和第十师团在临沂和滕县双双陷入了苦战，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才特地拨了12门给板垣征四郎和矶谷廉介！
    由于在临沂被张自忠击退，板垣征四郎没有脸接受寺内寿一司令官的“礼物”，选择了拒绝接受。而矶谷廉介则将这些火炮当做了给濑谷支队打气的道具，结果被187师在两下店趁火打劫！
    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居然装备上了台儿庄战场上最先进的火炮！
    “团座！这里有这种九六式榴弹炮使用手册！应该是随炮交给日本炮兵的，不过都是日文！就认识几个方块字！”
    潘登给出的惊喜还没有从郭建的脑海中退去，检查弹药车的武营长就送来了一个更好的消息！
    郭建接过榴弹炮使用手册粗略的翻了一下，虽然他不认识那些日本字，但是第30集团军有人懂啊！刚从武汉赶回来的特高课的那帮“日奸”在，翻译一下这本手册还不是手到擒来？
    想到高兴处，郭建一抱拳对郑福祥朗声说道：“这下没问题了！郑师长！有了这东西，什么样的炮我郭建都能用！时间紧迫，得赶紧带这些榴弹炮离开。我就不多说客气话了，回去之后我一定为贵部向司令请功。12门150毫米榴弹炮！那位唐团长这次肯定要高升了！”
    “郭团长客气了！多谢了！要不要我派人护送你们回去？”
    郑福祥回了个军礼，笑的很含蓄。
    “不必了！这么多大炮动起来本来动静就大！要是郑师长再派出大队步兵，那就太显眼了！反而容易引起别人的注意！”
    郭建直接谢绝了郑福祥的好意，炮兵和步兵之间隔行如隔山，隐藏不对的行踪也是一门学问。郑福祥说的话虽然是出于一番好意，郭建却不能接受。
    “既然如此，那郑某就告辞了！还望郭团长记得你刚来时说的话，99军需要炮火支援时多打上几发炮弹！”
    “说多打炮弹那是假话！基数是固定的，打出去的数字都是一样的，不过倒是可以用大一点的火炮，或者新式一点！”
    郭建得了大炮心情大好，当下和郑福祥开起来玩笑，郑福祥见郭建如此高兴心中也是十分开心，看来并不是每个人都像朱军长，光占便宜不出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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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46.第346章 日奸的内斗

    “课长！这次我们在武汉针对刘湘的行动，大太君是非常满意，对您的奖励应该很快就下来了。不过安倍队长这家伙又在李参谋长太君和陈处长面前说您的坏话！说课长您克扣了给行动队和侦缉队的经费和军饷！我听说安倍队长还在拉拢朴成性那个朝鲜人，如果让行动队和侦缉队结成了同盟，那我们特高课的处境可是大大的不妙啊！”
    第30集团军特高课刚从武汉赶到徐州，那个在常熟国防线防御战中被那个时候还叫艾尼玛的艾英雄抓回来的小林启介正在向他的课长青木彰上校报告着他收集到的最新情报。
    随着第30集团军俘获的日军战俘越来越多，小林这样“老日奸”得到了晋升，如今小林已经成为了青木课长手下一名得力的上尉情报组组长。
    别看青木课长的手下只有不到一百多名日奸，可摊子铺的却够大的，光是“扶桑情报组”就有9个！像什么机要室、保密室、保卫室一应俱全。用陈旭娟的话来说就是，这青木是把自己当成日本天皇了，可惜就是被俘的日本天皇。
    “八格牙路！安倍近山这个混蛋！他才投靠司令大太君的时候我是多么的照顾他，还把他推荐给陈处长太君。结果这个混蛋居然背叛了我，想要取代我的位置。三番五次的在背后放暗箭，现在又和低贱的朝鲜人勾结在了一起。简直是连脸皮都不要了！小林君！我真的怀疑安倍近山是不是我们扶桑的勇士！”
    坐在办公桌后面的青木穿着一套笔挺的中国军队制服，对于形象，青木课长一向是十分的爱惜！至于青木课长为什么称呼日本为扶桑，这也何现在担任侦缉队队长的安倍近山中校有关。
    由于投降的“日奸”们老是会不自觉地说出“大日本帝国”这样的词语，所以经常会发生“日奸”被路过听见的第30集团军官兵拳脚相向的事件。甚至为此有的“日奸”还受了比较严重的伤，造成了“非战斗减员”。
    为了维护“日奸”的生命安全，当时还是青木课长手下一名中尉的安倍近山主动向陈旭娟提出请求：希望允许“日奸”今后在工作中用扶桑代替日本，结果陈旭娟很愉快了答应了安倍近山的请求。
    也正是利用这次机会，安倍近山得到了在陈旭娟面前表现的机会，从此之后，安倍近山一步步的爬上了侦缉队队长的位子。
    如今的在日奸和朝奸的内部，分裂成了三股相互对抗的势力，青木彰的特高课、安倍近山的侦缉队、朴成性的行动队三足鼎立！
    青木课长倒不担心朴成性和他的那些朝鲜人，青木彰很清楚在华毕成这位大太君的心目中，“朝奸”的作用极为有限。而且目前在中国战场上的日军作战序列中并没有多少的朝鲜士兵，也就是说朴成性的势力很难再得到扩大。而来自日本的战俘，却还在源源不断的进入第30集团军。
    “日奸”的总人数已经开始渐渐赶上“朝奸”的数量，第30集团军的战俘营里面还有一批不肯投降的日本士兵，青木课长相信他很快就可以不用再理睬朴成性了。
    真正危险地人还是安倍近山！首先，安倍近山也是日本人。一样能够轻易的得到“日奸”的拥护。虽然青木课长的资历比较老，在“日奸”中的威信比较高，但是这一切都是靠不住的。
    肯背叛日本保住性命的“日奸”又哪里会有什么忠诚可言？只要安倍近山能够给出更多的好处，叛变对与“日奸”不过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更为要命的是，安倍近山好像搭上了陈处长太君！虽然司令大太君才是主宰“日奸”命运的人，但是中国不是有句话叫做“县官不如现管”吗？如果陈处长太君真的决定支持安倍近山，那青木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等到被安倍近山全面取代之后，没有了价值的青木还会不会入得了司令大太君的法眼呢？一切都是未知数。所以青木课长不能冒这个险！
    青木课长要立功！青木课长要打压安倍近山。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不能被安倍近山抓到把柄。
    可青木又改不了他贪婪的习惯！自从当了“日奸”，青木的全部爱好就只剩下了金钱和权力。让他一下子放弃掉二分之一的爱好，太难了。终于，安倍近山抓住了青木课长的把柄！
    “课长！您是不是应该去和李参座太君联络一下感情，比如送些礼品什么的！陈处长太君去了天津执行任务，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司令大太君可是说了，陈处长太君不在期间，咱们的一切都由李参座太君做主的。只要李参座太君发话保您，安倍队长绝是王八吃刺猬----无处下嘴。”
    “混蛋！是乌龟吃刺猬----无处下嘴！小林君！你以后最好还是少用成语，这样高级的语言，我也很难掌握。”
    “那是！那是！其实王八乌龟一个意思。”
    在显示完了自己“深厚”的“成语功力”之后，青木露出了笑容，和安倍近山比较起来，精通中国话应该算是青木的最大优势了！除了这些“高级成语”，其余的青木都还是比较了解的。
    “李参座太君怎么会稀罕我们的礼物！整个地30集团军的财力都在李参座太君的手中，他一定早就发财大大的。从侦缉队和行动队克扣下来的那点可怜军饷，实在是上不了台面，必须的另想办法。”
    听到青木课长推翻了自己的建议，小林大尉露出了为难的表情，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开口说道：“如果破译室还在我们特高课手里就好了，只要能够破译出几份有价值的扶桑军队的电报，那一定是大大的功劳。”
    “是啊！可惜，陈处长太君早已将破译室单独划了出去，也是归李参谋长太君直接管辖，我们根本就见不到破译室，更不要说搞情报了。最近有没有什么需要我们配合的攻击行动！这战功，也就不容易到手了。”
    小林的这番话说的青木课长感概不已，如今第30集团军的主力没有何日军发生直接接触，青木课长手下的“日奸”想找个“带路”的差事都极为困难，187师前段时间倒是打了一仗，可是像这样的部队，“日奸”又不大敢去。
    说到底在第30集团军内部就只有100师比较看重他们这些“日奸”的价值，“日奸”们也想和100师一起行动。如今100师都待在远离交战区域的台儿庄附近，“日奸”自然也就被绑住了手脚。
    “铃！铃！……”
    这时候青木彰桌上的电话响了起来，陈旭娟可没有给“日奸”安装多少电话，除了青木这个特高课课长和几个情报部门之外，就连小林这样的上尉情报组组长都得跑着来交流办事。所以只要是电话铃响起，不是下面的“日奸”有了重要发现，就是“太君们”有什么吩咐。
    “你好！我是青木彰！您是？啊！原来是炮兵团的郭团长太君啊。你好！你好！有什么事情？翻译文件？绝对没有问题。我马上让人跑步……不！我自己跑步过去。不必派车！您太客气了。哦！是为了军务！那是！那是！我站在门口等着！”
    放下电话之后青木顿时变得眉飞色舞起来。他对小林说道：“太好了！炮兵团要让我们去翻译一些日文的文件。还说要派车来接我们，我想这一定是很紧急的事情。上次100军的朱军长太君让我过去的时候脸色很不好，水都没有让我一口。这回居然派车！小林！我们的机会来了！我决定带你一起去。”
    “多谢课长赏识！”
    小林上尉高兴的连声音都变了。
    “九六式150毫米野战榴弹炮
    炮管长：3523毫米；
    重量：4140千克；
    最大射程11900米。”
    一个小时之后，青木课长在郭建的炮兵团团部里面提笔写下了这样一串数据。

 347.第347章 骚扰藤县日军

    从3月19日清晨开始，驻扎在滕县地区的日本华北方面军第十师团濑谷支队就开始不断遭到第五战区中国军队的袭击。
    虽然第五战区在这些攻击中投入的兵力都不算很多，但却动作十分频繁，再加上攻击时间极其没有规律。居然将濑谷支队搅得不能安生。
    白天的时候，濑谷支队的处境还要稍微好一些，等到夜幕降临，战场的主动权便会完全落入了中国军队的手中。各种各样的夜袭战术被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使得有声有色。
    每当身心俱疲的日军官兵刚刚要进入梦乡的时候，必定就会有迫击炮弹或者枪榴弹突然落到日军的阵地上面，将他们“及时”的叫醒。等鬼子们睁开眼睛端着步枪冲到作战位置上之后，夜，又变得是那样的宁静。
    如此坚持了两天之后，濑谷支队的士兵脸上都长出了明显的眼袋。华毕成提出的这种骚扰战术原本只是为了“鼓励”汤恩伯的20军团有样学样，没想到居然能逼得滕县的日军狼狈不堪，甚至让人产生了一种第五战区在藤县地区的反击作战此起彼伏的感觉。
    自王铭章将军殉国以来，川军将领们对汤恩伯见死不救的控诉和民众的滔天舆论让武汉政府和蒋委员长承受了不少的压力，现在好不容易得到了可以转移民众注意力的素材，武汉的宣传部门哪有不加以积极利用的道理？
    于是在几方面势力的共同推动之下，大后方的报纸上开始频繁提到“滕县大反攻”，好久没有看到中国军队主动展开进攻的民众们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王铭章的事情开始渐渐淡化。武汉政府见到如此效果自然是心怒放，于是又派出了很多文人名士轮番上阵，一时之间，“滕县大反攻”成了武汉市民人尽皆知的事情。
    搞到最后，甚至连日军的情报机关也受到了误导，东京开始相信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是要在滕县来一次“复仇行动”！
    凑巧的是，汤恩伯的第20军团被划归第五战区作战序列这个消息也被武汉军委会里面的“有心之人”出卖给了潜伏在武汉的日本间谍。这简直就像是给“滕县大反攻”的实施做准备一样。
    在结合了多方面的情报之后，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做出了一个错误的判断，寺内寿一认为李长官是想要将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拖在滕县，然后调集第五战区的主力和新近赶到的中央军精锐第20军团对矶谷廉介实施合围。
    有了华毕成在南京的战例，如今日本军人已经不再无视中国军队的进攻决心了，更何况现在第五战区的副司令长官正是华毕成。有可能“滕县大反攻”的作战计划就是出自这位支那的常胜将军之手。寺内寿一觉得华北方面军还是应该小心为好。
    为了“破解”李宗仁或者是华毕成制定的“滕县大反攻”作战计划，寺内寿一电令华北方面军第二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督促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火速进兵，将师团主力和滕县的濑谷支队合兵一处，然后前进占领台儿庄形成坚固的前进阵地，威慑徐州。
    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必须尽快突破临沂，然后联合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在台儿庄地区于中国军队的主力展开决战。寻求战机歼灭武汉政府的中央军精锐，第30集团军和第20兵团。
    为了支持矶谷廉介和板垣征四郎的此次作战，西尾寿造中将命令已经投入部分兵力参加津浦路北线作战的第一〇九师团全军南下，增援第一线的第五师团和第十师团。驻扎在邢台的第一〇八师团也开始向徐州运动，作为第二军的预备队。
    于此同时寺内寿一还向东京大本营去电提出请求，希望津浦路南线的中支派遣可以同时发动攻势，缓解北线华北方面军第二军正面的压力。
    徐州的华毕成此刻还不知道，他的诱敌作战已经给台儿庄地区中国军队惹来了大麻烦。
    “营座！今晚咱们还去老地方打冷炮吗？白天2连长说他在望远镜里面见到鬼子哨兵抱着步枪站着就睡着了。看来咱们这连续夜袭的效果还真是不错啊！”
    刚过23点，1连长雷学文就迫不及待的跑到了营部，笑嘻嘻地问2营长张英今晚的行动计划，为了保证能够调动汤恩伯和控制交战的等级，华毕成将先期诱敌的任务交给了刘兆慕的187师，于是唐辉的那个团又领到了任务。
    由于187师师长刘兆慕看出了这次作战的激烈程度会很低，是个让部队得到锻炼的好机会。所以刘兆慕特意提前和唐辉打了招呼，让唐团派出一个营领头，然后从其他两个团里面各抽调一个营跟随作战。
    之前执行过袭击两下店任务的董龙波团由于伤亡较大，正处于休整当中，所以不参与此次袭扰行动。
    唐辉答应了刘兆慕的要求，他将这件“阴险”的差事交给了3营长刘凯河，刘凯河是重庆人，作战风格十分的“缺德”，这样的袭扰任务交给他是再合适不过了。
    此刻刘凯河刘营长正靠在他营部的角落里面打着盹，为了方便出击，187师的这支特别行动队住进了滕县南面阵地，川军第22集团军的战壕。
    川军对待187师的官兵十分客气，一来是因为187师前身也是川军，而且属于第30集团军的部队，是华毕成的部队，第22集团军司令孙震自然要给华毕成这位副司令长官的面子。二来是因为100军的朱军座刚刚替99军赵军座送了8卡车的武器装备给孙震，一向缺枪少弹的川军在滕县包围战中物资早已消耗一空，这时候得到8卡车军火，那可真是雪中送炭啊。
    第22集团军的四川官兵见不到朱军座和赵军座，就把187师的官兵当做了他们报答的对象。尤其是当川军官兵们得知187师是率属于赵建新的第99军之后，刘凯河他们的待遇立即又上了一个档次。
    每天出去骚扰骚扰小日本，吃着川军炊事兵送来的饭菜，刘凯河还真有些乐不思蜀的感觉。
    “急什么！你们一同来的那两个营晚饭之后才去打了一通。我估计现在小鬼子还精神着呢！正憋着劲想找咱们报复。现在去不是给咱们自己找不痛快吗？命令部队继续休息，等咱们养足了精神，再去打冷炮。对了你告诉那两位营长，出击之前一定要先通知友军攻击的时间，别把人家川军弟兄也给骚扰了。”
    刘凯河始终没有睁开眼睛，闭着眼睛下命令也算是刘凯河的一个绝活，他这人心宽，随时随地都能够进入梦乡，不过一有响动就能立即醒过来。
    “是！营长！我一会派两个通讯员将您的话传达给他们。既然时间还早，要不也让我在营部靠一会吧？我实在是懒得来回的折腾，这样一会得到命令就可以直接回去执行不是吗？”
    1连长雷学文听到营长刘凯河说还没到出击的时候，不禁有些觉得无趣，现在回1连去雷学文又有些嫌麻烦，于是他希望可以留在刘凯河的营部。
    “闭上嘴！别出声！你小子要是放屁的话，我立刻赶你走！”
    刘营长依旧是闭着眼睛回答，说完这几句之后，他居然开始打鼾，好在声音不大。
    “也不怕引来鬼子的炮击么？这响动，还说别人！”
    1连长雷学文嘟囔了几句，然后走出营部所在的掩体，给门外的通讯员下达任务。
    看着通讯员离开之后，雷学文转身准备进掩体休息，这时候他看到几个熟识的川军士兵端着宵夜从战壕那边走了过来。
    187师出动的这三个营没有带一名勤杂人员，都是清一色的作战兵，所以吃饭的问题都是由川军帮着解决，187师只负责提供食材。
    “麻杆！今天晚上吃什么呢？”
    “雷连长！你来了？今晚是白面馒头加炒肉片！你们187师这伙食能馋死人嗦！”
    答话的是个胖厨师，明明是水桶般的身材，名字却要叫麻杆，雷学文觉得胖厨师的爹妈一定是和胖厨师开了个大玩笑。
    “我说老麻！你老实跟我说，是不是进了川军以后天天偷吃才长成了现在的样子？”
    “锤子！就你们以前也是川军的，这伙食？能长肉？说出去哪个信啰！像你们187师这样的伙食，在咱们川军里头至少要是个连长才吃的上！”
    雷学文这几天总是问胖厨师这样的问题，胖厨师也总是用同样的话来回答，这一问一答在他们之间已经成了一种乐趣，见面不说一遍就觉得痒痒。
    “没投靠华司令之前，咱也知道川军的伙食是什么样子，你是没见过咱100师的伙食！那家伙才是真正的讲究，一天发一个水果。不吃都不许睡觉。连作战的时候都能保持这个水平。小鬼子见了都的眼红！”
    30集团军出身的官兵总是喜欢在友军官兵面前说100师的光辉史，和这样一支部队一起战斗，脸上分外有光。雷学文也不例外！老百姓最喜欢听的杀鬼子，在同为军人的友军面前说起来就没有了那种效果，最能抓住人心和吸引友军羡慕的，却是华毕成在100师指定的那些小规矩。
    什么战时发双倍军饷啊，殉国的官兵家属终生领抚恤金啊，还有100师那超标准的伙食，以及每天一个水果的硬要求，每当100师出身的官兵说起这些的时候，总是能换来友军官兵的羡慕。
    若是能在讲的时候发上一圈香烟，然后将印着第30集团军特供字样的烟盒装作不经意的丢在友军官兵的脚下，那效果简直就是没治了。
    当然，像100师曾经被迫用萝卜苦瓜充当水果发放的事情，会被雷学文他们主动的过滤掉。
    “一天一个水果！那日子，可真是！哎！要不是在川军待的年数太久了，我都真想去第30集团军！”
    胖厨师的话让雷学文达到了他的目的，站在胖厨师身后的几名川军炊事兵里面有些是新面孔，这些第一次听到雷学文说这些话的四川兵眼睛都有些直了。
    “长官！你说的可是真的？”
    “骗你做啥子？有钱拿哦？”
    雷学文这句反问让提问的小炊事兵有些脸红，在胖厨师“没有见过世面”的责骂声中，炊事兵们将3营营部的夜宵端进了掩体。
    走在最后面的是两个背着步枪的川军士兵，他们显然是被派来负责炊事兵安全的，3营所处的这段战壕虽然处于二线，但距离滕县日军前沿也不算很远，有时候鬼子也会派出侦察部队来实施反报复。
    昨天夜里右侧的阵地上就死了个哨兵，咽喉上整齐的切口说明了对方用的是一把非常锋利的匕首，再看看川军用的那些已经豁了口子的刺刀和短刀，便是照样子来一回也割不出这样的伤口来。
    雷学文雷连长忽然注意到这两名川军士兵背着的步枪成色看起来都很新，这在雷学文看来，倒也算是个意外。
    “你们发新枪了？我能瞧瞧吗？”
    面对着如此客气的雷学文，四川兵显得非常的合作，其中一个从背上摘下了步枪递到了雷学文的手中。
    m1888？型号的确是老型号，不过这枪的成色还挺新的，拉开枪栓看枪膛，至少也是八成新的家伙，而且保养的很好，比起以前见到的川军士兵使用的四川土造步枪和单打一，实在是好了一大截。
    “不错啊！算是把好枪！也难为你们管后勤的将军官了，这年月，到处都缺武器，你们还能搞到新枪。”
    雷学文检查完了之后将m1888递还给四川兵，他有些奇怪，第22集团军为什么不下发他们刚得到的那些日式装备，而是给第一线的作战部队发这些老套筒，虽然成色不错，但毕竟是落后的型号，圆头子弹看起来就不带劲。
    “长官，您就别客气了，咱们川军官兵都知道你们赵军座给咱们送了武器，你们能不知道？下午的时候这些枪刚刚发下来，还有好些机枪呢！子弹也是管够。弟兄们都高兴极了！”
    四川兵接过枪重新背到背上，然后说出了一番令雷学文瞠目结舌的话，说着四川兵还伸手按了按他胸前的子弹带，这一回布制的子弹带再也不是淡薄的随风飘摇了，而是满满的两百发。
    这些老式汉阳步枪是99军送给第22集团军的？那那些三八式步枪呢？或者说从什么时候开始日本人也开始装备汉阳造了？
    “有三八式步枪么？还有那些机枪是什么型号？都是日式的吗？”
    雷学文不死心，他认为有可能是99军将他们替换下来的旧装备也一起送到了第22集团军，朱军长从99军拉走了十几车的武器，部队替换下来的旧货做了人情也是有可能的。
    “没有！都是些汉阳式步枪，有的还比较旧，轻重机枪里面倒是有不少日式的，特别是九二式重机枪，看到了好多。不过也有一些我不认识的型号，长官，其实你们第30集团军看不上眼的东西，到咱们川军手里面都是宝贝。”
    四川兵说的清楚极了，雷学文也明白了过来，肯定是100军将给川军的武器装备给换了，所有的三八式步枪都被留在了100军，而重机枪和歪把子100军只拿了一部分，特别是九二式，拿的最少。也别说，除了对少量的古董机枪占据优势，日本人用的这两种轻重机枪还真的不怎么样。
    朱军长没有吞掉给川军的物资，只不过是调包了！这样的行为！可真是朱军长的风格！
    想到这里，雷学文笑了，第30集团军上上下下谁不知道朱军长是站了好处就不放的主？这回100军能交给川军同样数量的物资，说明朱军长还是将川军当友军的。
    若是换了那些在鬼子面前软脚的部队，朱军长连粒子弹也不会交出去！
    100军擅自换了给川军的武器装备这件事情集团军司令部应该是知道的，既然连集团军司令部都不说话，雷学文这个小连长还是装作不知道吧。
    “好好用！多打几个鬼子！可别辜负了咱们赵军长和朱军长！”
    雷学文雷连长拍了拍两个四川兵的肩膀，然后走进了营部。
    3营长刘凯河已经结束了他的睡觉时间，整个营部里面的官兵都正捧着胖厨师送来的宵夜大口大口的吃着呢。
    “好吃就好！好吃就好！要是做得不好吃，那可就可惜了这些材料了！”
    身为厨师自然希望自己做的饭菜受到别人的欢迎，看着3营官兵吃的这么起劲，胖厨师高兴的眉飞色舞。
    “雷学文！你抓紧时间吃饭，我决定吃饱以后全营出去消消食！”
    刘凯河说的“消食”当然不可能是真的因为他吃撑了，雷学文看到营长刘凯河的表情之后，立刻明白了刘凯河说的“消食”就是夜袭行动。
    吃饱了出去打小鬼子的冷跑！这种“消食”活动雷学文非常的喜欢。
    “得令呢！营长！我吃完就回去传达命令！”
    雷学文很清脆的应了一声，走到胖厨师面前，从他端着大木盒里面拿出三个馒头，然后凑到营长刘凯河的几个通讯员身边，用手抓炒肉片夹在馒头里面吃。
    “倒是个吃货！”
    刘凯河笑骂了一句，然后继续低头吃饭。一出去就得折腾到天亮呢，可得吃饱了。
    20军团这支缩头乌龟，眼看着187师占了这么多的便宜，怎么还能撑沉得住气？

 348.第348章 老兵的直觉

    差不多凌晨一点钟的时候，刘凯河带着他那个营翻出了川军的前沿战壕。
    说是全营出击，其实这次夜袭不过是出动了一半的兵力。按照营长刘凯河的说法这叫换着班和鬼子捣蛋，既能保证不让鬼子休息好，又能保证让官兵轮流得到休息。也算是另外一种形式的以逸待劳吧！
    遭受了连续几天的骚扰之后，滕县地区的鬼子也学乖了，夜幕中时不时有照明弹升起，然后缓缓落下。为了防备中国军队的夜袭，日军甚至将军用卡车上的大灯卸了下来，运到一些小高地上时不时的打开照一下，虽说作用比不上探照灯，但也影响到了刘凯河他们的行动节奏。
    今晚刘凯河营长交给1连长雷学文的任务就是想办法解决掉这些汽车灯，要想提高夜袭行动的安全性，搞掉这些发亮的灯泡是个大前提。
    “连长，咱们是分头行动同时下手还是聚在一起一个点一个点的去打？”
    1连进入到待命位置之后，1排的钱排长跑到了雷学文的身边小声的询问着要采用什么样的打法，雷学文举起望远镜冲着鬼子的几处小高地扫了一圈，然后沉声说道：“老钱，你有没有觉得今晚有点不太对劲？我这后脊梁老是凉飕飕的，总觉得像是有什么事情会发生。”
    钱排长对连长雷学文的这番话感到很意外。这几天的袭扰作战中间虽然也发生了一些小意外，但是总体来说还是很顺利的，日军到现在为止还没有想出应付187师这种袭扰作战的对策，官兵们也对这种扰的鬼子不得安宁的战术十分喜爱。现在突然听到连长雷学文说出这样“动摇”的话来，钱排长感到很不习惯。
    “今晚的风的确是有些大，不过除此之外也没有什么特别的。连长！时候不早了，下命令开始攻击吧。要是其他两个营先动了手鬼子就该提高警觉了！到时候怕是就不好打了。”
    钱排长的话让雷学文下了决心，从川军阵地出发已经半个多小时了，的确是已经到了该动手的时间。日军几个小高地上的守备兵力也并不多，况且1连使用的攻击武器是迫击炮，远距离发难，打得了就打，打不了就跑呗。
    也许是由于连续作战让自己太紧张了，现在再仔细想想，夜里面发生的一切其实也没有什么反常的。雷学文自嘲的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面的杂念全部赶了出去，然后他给手下的三个排下达了作战任务。
    对面左中右三处的小高地，上面各有一台日军的汽车灯，老样子，部队还是摸到迫击炮的有效射程之内以后使用迫击炮急速射，像这种没有防护的汽车灯，挨上一发82毫米迫击炮弹就能飞上天。
    “各排各自为战！提高警惕！注意隐蔽！”
    根据所执行任务的需要，1连的武器装备也得到了特别加强，三个步兵排每排拥有两门82毫米迫击炮和三支掷弹筒，重机枪没有装备，支援火力主要是靠捷克式轻机枪，步兵班的正副班长使用的都是机关枪。
    差不多两千米的距离，掷弹筒完全够不上，三个排长的作出选择完全一样，都是带上了两个迫击炮小组和两个机枪小组外加一个步兵班。
    迫击炮小组由5个人组成，两弹药手三个炮手，机枪小组则由3个人组成，正副射手外加一个弹药手，再加上12人编制的步兵班，三个排都是派出了半数的兵力。
    雷学文带着各排剩下的几个步兵班在原地待命，他们的任务是负责给出击的部队把门。
    钱排长带着他的这一路出击部队悄悄的朝着中路的日军小高地摸去，每当日军使用照明弹或者是打开汽车灯时，钱排长就带着他的兵趴在野地里面一动也不动。
    两千米的距离，钱排长他们不用担心挨到冷枪，即便是射程最远的九二式重机枪在这个距离上射击精度也会变得奇差，更不要说三八大盖了，钱排长和他的兵现在处于这种日式步枪的射程之外。
    唯一要担心的就是暴露目标后找了日军的炮击，不管是迫击炮还是九二式步兵炮都能够轻易的够着他们，所以在开炮之前，一定要藏好自己的行踪。
    “张大庆！现在这距离有把握打中吗？”
    每前进一百来米，钱排长就会重复提出这样的问题。张大庆是钱排长手下的一名迫击炮小组组长，也是全排里面最好的迫击炮手。这两门迫击炮能不能发挥威力，全得看张大庆的本事。
    在1排的前几次行动中，张大庆的迫击炮一共打了十二发炮弹，命中五发。如果在考虑到张大庆担任了所有校准弹的发射，这实在是个很了不起的成绩。用钱排长的话说就是，张大庆真是个天生的炮手。
    就在几天之前，张大庆还是个步枪手，也不知道这小子从什么地方得到了这样的天分，居然在短暂的培训之后变成了一名合格的炮兵，其实如果不是187师从鬼子那里得到了大量的迫击炮和掷弹筒，有没有足够的炮兵来操作，于是对全师官兵进行了选拔和培训，没准张大庆的天分还会一直被埋没下去。
    听到钱排长的问题之后，张大庆抬起右手的大拇指眯着眼睛“观测”了几秒钟，然后转头牛皮哄哄的告诉钱排长，已经进入了他的射程。
    钱排长听了以后很高兴，进入射程也就意味着他的部队不用再冒险前进了。这样的夜里四处都是危险，能离鬼子远一点总是好事。出发前连长说的那番话老是在钱排长的心头挥之不去，现在搞得他也有些紧张起来。
    “好！那你快定好射击阵地，定好了以后我让机枪组占领高处担任掩护，咱们速战速决！”
    “那边的洼地就很不错！前天夜里咱们来过这里，当时我就看上了那地方，把迫击炮阵地摆在里面是最合适不过了，机枪手可以占领前面的小土包，火力可以覆盖前面的一大片空地！”
    张大庆扛着迫击炮炮身用左手冲着左前方一指，然后说了好长的一段理由。
    钱排长顺着张大庆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了一个小土包微微露出地面，边上都是灌木丛，在小土包的后方，是一小片洼地，迫击炮是曲射武器，藏在洼地里面也不会受到小土包的影响，这张大庆的眼睛还挺贼。
    “行！你是炮兵专家，是主角，我听你的！机枪小组，抢占左前方小土包两侧的制高点，步兵班派几个人插到前面去担任警戒，再派两个人到土包子顶上负责看弹着点，其余的人跟我一起保护炮兵！”
    钱排长说完之后手一挥，1排的官兵便四散开去各自执行自己的任务。
    张大庆领着两个迫击炮小组猫着腰快步跑到洼地边上，就在这时候鬼子忽然朝这片区域打了两发照明弹，刹那间小土包边的夜空被照得惨白一片，张大庆连忙压低声音吼道：“滚到洼地里面去！快！”
    两个迫击炮小组一共十个人抱着怀里的迫击炮零件和弹药箱滚进了洼地，洼地边的灌木丛被人的身体碾过倒下了一片，好在有前方的土包子挡住了日军的视线，没有引来日军的进一步行动。
    “奶奶的！这么些破石头，碰的老子一脑门血！”
    一名弹药手在滚进洼地的时候受了伤，头上被石块尖利的边缘化了道大口子，他捂着伤口靠在洼地边上，然后伸手去摸腰间的卫生包，打算自己进行包扎。
    天空中的照明弹暗下来之后，钱排长带着几名步兵也冲进了洼地。钱排长一眼就看到了受伤的弹药手，赶紧靠过去帮着弹药手进行包扎。
    “被动，伤口挺深的，得扎紧点！”
    钱排长一边用纱布往弹药手的伤口上缠一边低声提醒着弹药手要注意配合，这还没开仗就产生了伤员，钱排长心里面的那根弦开始约绷越紧。
    焦躁不安的情绪让钱排长给张大庆下了新命令，钱排长希望迫击炮开火前的准备动作速度可以再快一些。
    “这玩意可急不得！排长！得一步步来！错了半点都不行！”
    这时拿着迫击炮底座的副炮手已经将底座放到了地上，张大庆把他手中的迫击炮炮管装了上去，旁边的另一名炮手则靠过去装迫击炮的支架。这三样主要零件凑在一起，便组装成了一门82毫米迫击炮。
    “少贫嘴！好好瞄准！争取第一发就命中！”
    钱排长打断了张大庆的话，他不想再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奇怪的预感驱赶着钱排长爬到了洼地的边缘，钱排长拨开灌木丛里面的几根植物，开始用目光搜寻着他派出去的那些士兵。
    两边的捷克式轻机枪已经架了起来，射手的伪装工作做的不错，可惜只是光注意了正面，唐团虽说是由100师调来的军官训练出来的一支精锐，但是经过数月的作战，拥有老兵的比例也下降到了四成左右。钱排长的带着的这支出击队伍里面，就只有七八个老兵。
    不用问，那名顾头不顾腚的机枪手一定不是和钱排长同时期的老兵。
    土包子前方的步兵钱排长没办法看见，不过从机枪手没有做出任何反应来推断，负责警戒的那几个兄弟也应该是平安无事。接着钱排长又将他的目光投到了小土包的顶上，他需要和观察迫击炮弹着点的两个步兵早点联络上，一会迫击炮试射的时候，土包子顶上的两名步兵可就等于是迫击炮的眼睛啊。
    但是钱排长却没有看到土包子顶上的两名步兵对他发出的信号做出回应，几十米的距离，钱排长能够比较清楚的看到窝在土包子顶上灌木丛里面的两个身影，对方没有理由看不见钱排长。
    “娘的！非得让老子亲自走一趟！”
    钱排长右手握拳在地面上捶了几下，然后口中骂骂咧咧的缩回了身子。钱排长返回到洼地中央立刻叫上一名步兵准备到土包子的顶上去走一趟。
    就在钱排长退回去之后，土包子顶上灌木丛里面的两个身影动了，如果钱排长看见的话一定会被吓一跳，因为他的两名士兵是直挺挺的朝着土包子的另一面滑了下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拖走了一样。几秒钟之后，那片灌木丛里面又出现了两个新的身影，不同的是，似乎这两个人的面孔是朝着洼地的方向。
    “长友中佐！这些支那兵真的选择了下面的洼地作为他们的炮兵阵地，你全都料中了！真是太神了！”
    日语的对话揭示了灌木丛中这两个人的身份，他们是第十师团侦察兵大队的大队长长友中佐和中队长香川少佐，面对187师越来越肆无忌惮的夜袭行动，日军终于做出了正面反击。
    在小土包正面的灌木丛里面躲藏着一百多名日本步兵，为了防止暴露目标，长友中佐命令这些日军士兵在钢盔上刷上了黑色的油漆，军装上插满了稻草，就连露出来的五官，也被涂上了泥巴。
    这些日军比钱排长他们早到了两个多小时，长友中佐他们这些日本侦察部队的军官接到了他们的师团长矶谷廉介绞杀中国夜袭部队的命令。
    在宽广的日军滕县防线前面，还有十几支和长友中佐他们相同使命的伏击部队，日军为了给187师一个教训，出动了他们所有侦察部队和突击队。
    “香川少佐，现在还不是庆祝的时候，刚才从灌木丛里面露头的支那人应该是这支中国小部队的指挥官！他的士兵没有回复他的信号，这会让他起疑心的。”
    长友中佐的这番话显示了他作为一名侦察部队中佐军官的素质，由于事先没有想到中国突击队的指挥官会派士兵到小土包顶上来，长友中佐只得命令他的士兵出手杀死了出现在他们面前的两名中国士兵，就在长友中佐打算让日本兵将两具中国士兵尸体拖到隐蔽处的时候，一名中国军官从洼地的灌木丛里面露出了脑袋。
    长友中佐不可能去向尸体询问中国军官发出的讯号到底是什么意思，他也不能立即命令部队展开攻击。在没有解决掉中国指挥官布置在两侧高地上的机枪之前，然后突击行动都会付出高昂的代价。
    情急之下长友中佐决定利用中国士兵的尸体来混淆中国军官的视线，长友中佐什么都没有，任凭两具尸体一动不动的保持着他们原先的样子。造成小土包顶上的中国士兵没有看到他们长官的假象。
    长友中佐这一注押中了，从中国军官缩回去时下意识做出的那个有些气恼的小动作可以看出，长友中佐成功了迷惑住了中国军官。
    “派出两个狙击小组盯住两边的中国机枪手，命令掷弹筒兵准备好，枪声一响，一定要立即干掉支那人的机枪！”
    “哈伊！中佐阁下！我这就去办！”
    香川少佐倒退着从灌木丛里面爬了回去，由一名日本军曹顶上了香川少佐的位置。
    “支那人的指挥官很快就会上来，你最好能不开枪解决了他！”
    说完之后长友中佐也倒退着离开了这片灌木丛，接着另一名军曹顶了上来，新上来的这名鬼子军曹口中咬着两把黑色的匕首，他将其中一把递给了身边的伙伴，然后腾出手从腰间取出了南部手枪。
    第一名军曹一把按住了第二名军曹打算打开手枪保险的手，同时口中低声说道：“中佐阁下有命令，最好不要用枪！”
    新上来的鬼子军曹笑了笑，月光照亮了他的面孔，一条巨大的伤疤沿着鬼子军曹的鼻梁一直扯到了他的下巴，再加上沙哑的嗓音，这家伙简直就像个杀人恶魔。
    “最好不用并不是不准使用！杀人，用最简单的方法最为有效！”
    第一名军曹松开了他的手，遇到了这样的疯子，说得再多恐怕也不会有用。
    按照长友中佐的命令，日军的两个狙击小组悄悄的绕到了1排的两个机枪阵地侧翼，占据了有利位置的日军狙击手举起了手中的狙击步枪，然后从瞄准具里面，套住了中国机枪手的头部。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只要一动，子弹就会呼啸而出！
    这时小土包下方的洼地里面闪出两个人影，那是钱排长和他的兵开始了行动。
    “支那人来了！准备战斗！”
    第一名军曹发出了示警，灌木丛后方的阿南中佐朝着他的士兵挥了挥手，日本兵们从腰间纷纷取出了刺刀开始了安装，枪栓拉动，子弹上膛，一场厮杀即将展开。
    钱排长猫着腰跑了一段之后突然感到一股寒意从他的脚下升起，钱排长知道这是身体发出的警告，前方有危险！没有任何的根据，钱排长也没有发现任何的异常，这完全就是他的直觉，老兵的直觉！在战场上滚得时间长了，老兵的鼻子能够嗅出圈套，这便是老兵的价值。
    “卧倒！有敌人！”
    钱排长伸手猛推了一把他的士兵，然后端起机关枪朝着土包顶上扣动了扳机！
    “哒！哒！哒！……”
    清脆的枪声直接传到了洼地中的1排官兵耳朵里面，张大庆一把抽出他腰间的毛瑟手枪然后顶上了膛……

 349.第349章 鬼子报复

    “果然是个好对手！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必客气了！前进！”
    长友中佐用赞赏的眼神看了对面的袁排长一眼，然后将手一挥，灌木丛中的日本兵便端着刺刀冲了出来！
    三八式步枪子弹密集的朝钱排长打了出去，被钱排长推开的士兵顺势卧倒在了地上，然后掏出一枚手榴弹揭开了后盖。
    “排长！你快走！我掩护！”
    “掩护个屁！对面至少有一百多鬼子！还不快跑！”
    钱排长打断了士兵天真的想法，这样近的距离又没有任何的掩体和工事，想一个人和一百多鬼子拼命？人家连机会都不会给你！
    小土包上折腾出这么大的动静，左右两侧的机枪阵地居然没有半点的反应，不用问，两个机枪小组应该都已经遭遇到了日军的袭击，而且多半是已经全军覆没。
    虽然钱排长不知道日军是怎么猜到1排会选择这片洼地作为迫击炮阵地的，但是他却清楚他的部队已经钻进了一个圈套之中。埋伏在小土包对面的小鬼子是来要1排官兵性命的。
    “轰！轰！”
    几声巨响从钱排长身后的洼地中响起，然后是升腾的火光和烟幕，跟鬼子搞了好几天的炮火突袭让钱排长十分熟悉这种爆炸声音，那是日军的89式掷弹筒弄出来的响动，看来鬼子的掷弹筒兵也是等待了好久了。
    “走！”
    钱排长拉起趴在地上的士兵转身撒腿就跑，他甚至没有采用之字形的跑动方法躲避日军的子弹，在这样近的距离上面对着日军一排排的枪口，什么样的技术都是白给。只有速度才是活命的本钱！
    “排长！我们被鬼子围住了！左右两翼都是鬼子！这就像是个陷阱！”
    张大庆带着几个人从硝烟中冲了出来，日军的那几炮打的稍晚了一些，炮兵们已经丢掉迫击炮冲出了洼地。张大庆现在想想都有些后怕，因为鬼子的枪榴弹几乎是压着他们的脚后跟打进洼地的，如果迫击炮小组的人反应稍慢一些，就会被日军的炮火全部盖在那片洼地里面。
    “顺着来时的路往回冲！我不相信哪些鬼子还能藏在地底下！”
    钱排长话音刚落，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登场了，一阵弹雨来袭，和钱排长之前在一起的那个士兵身体猛震了几下然后仰面倒了下去。在不到一百米的距离被重机枪击中就只能是一个结果，枪弹透体而出，巨大的创口触目惊心。
    这通突如其来的扫射还让张大庆带出来的人付出了两死一伤。袁排长赶紧滚到了一块大石头后面，用最快的速度给他的机关枪更换了一支弹夹，然后回头朝着鬼子重机枪阵地一通猛扫，将鬼子重机枪所在的位置打的尘土飞扬。
    德国原产的mp18冲锋枪有效射程可以达到200米，而钱排长手中这支中国兵工厂仿制的山寨版的有效射程却只有不到一百米，当钱排长射出的子弹到达日本机枪手所在的距离时，基本上已经没有了精度可言，这一梭子子弹更主要起到的是威慑作用。
    见中国军队开始集中火力攻击小土包顶上的重机枪阵地，谨慎的日军开始主动更换射击位置。钱排长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鬼子没有了重机枪进行压制，1排的逃生希望就大了许多。
    “大家一起扔手榴弹！然后借着爆炸的烟幕掩护赶紧撤退！”
    “是！排长！”
    看到一线生机的1排官兵在钱排长的指挥下冲着日军的步兵队列里面猛扔手榴弹，有些手榴弹落在日军当中很快发生了爆炸，也有些手榴弹被日军捡起掷了回来，这通混战让双方忙做了一团。
    1排利用日军攻击的短时受制和日军拉开了一点距离，钱排长带着他的兵朝着洼地跑了过去，他打算绕过洼地沿着来时的道路去和连里面的主力会合。
    路过洼地的时候，张大庆突然脱离了队伍滑进了洼地，袁排长看到以后急的大喊：“张大庆！你要干什么？老子可没时间等你！”
    “排长！我要炸了我的炮！不能落到小日本的手里！”
    张大庆的声音从洼地里面传了出来，钱排长听了以后气的直跺脚，他回头看了一眼跟在后面越来越接近的鬼子追兵，只能带着部队现行离开，丢下了张大庆。
    “动作快一点！武器装备可以缴获！你这个天才可不好找！”
    听到钱排长临走前语重心长的祝福，张大庆咧着嘴笑了。事不宜迟，张大庆扫了一眼洼地里面的情况，很快便决定了该怎么干。
    鬼子的几颗枪榴弹没能将罗大全他们布置好的迫击炮阵地完全摧毁，其中一门82毫米迫击炮还直挺挺的立在原地，另外一门则倒在了地上，明显都还能用。
    张大庆将站立的那门迫击炮的炮管从底座上取下来丢到另一门迫击炮的身上，又从旁边拖过来一箱迫击炮弹打开堆在了两门迫击炮旁边，然后张大庆从屁股后面的手榴弹袋里面取出了剩下的手榴弹，快速拧开后盖拉着引信塞到了迫击炮弹堆里面。
    “奶奶的！也不知道能不能炸死几个不长眼的鬼子！”
    张大庆一边骂骂咧咧的一边冲出了洼地，结果和几个端着刺刀的鬼子迎面撞到了一起。罗大全的突然出现把他对面的鬼子下了一跳，他自己也被对面的鬼子兵惊出了一身冷汗。
    在洼地里面一通忙碌让张大庆弄错了方向，他没有从钱排长离开的方向冲出洼地，而是转回头冲向了日军。
    张大庆举起他的毛瑟手枪就是一通乱枪，站在他对面的那个鬼子兵带着不甘和疑惑倒了下去。旁边的日军立刻扑了上来，你来我往之间日军的刺刀在张大庆的身体上留下了好几处伤口。
    围上来的日军越来越多，张大庆知道他是走不掉了！就在这时候张大庆猛地想起了洼地里面即将爆炸的手榴弹，于是他转身冲进了身后的灌木丛。
    “抓活的！”
    日军见已经负了伤的罗大全一头扎进了洼地，立刻追了上来，哗啦啦的一阵声响过后，七八个日军撞开灌木丛扑进了洼地。等这些日军站定之后，他们看到了微笑着的张大庆和插在一堆迫击炮弹里面冒着烟的手榴弹。
    “哇呀呀呀！”
    魂飞魄散的日军立刻以比他们冲进来时更快的速度开始转身逃跑，但他们还没有来得及迈出脚步，一团火球就从洼地的中心爆裂开来，吞噬了洼地中的一切！
    听到身后传来的巨响，钱排长脚下一滞，一阵酸楚涌上心头。
    几乎就在1排遭到日军伏击的同时，187师出击的各路部队都遇到了日军的攻击。发现多处战斗都明显不是爆发在日军阵地上之后，坐镇指挥的刘凯河营长明白事情坏了！
    上的山多终遇虎，小鬼子到底还是适应了187师的袭扰战术，并且做出了相应的部署。眼下摆在187师突袭部队面前的首要任务已经变成了撤退。
    刘营长将滕县战场上的最新情况报告给了团长唐辉和师长刘兆慕，刘凯河需要上峰给他最新的指示，即便是还要在第一线死扛也得先要点援兵。
    187师师部，刘兆慕和唐辉趴在军用地图急切的探讨着，他们必须尽快搞清楚日军的意图到底是什么，才能制定出有针对性的对策。
    “唐团长，你认为滕县的日军这次会不会出动主力？如果是那样的话咱们倒是可以将计就计，指挥部队朝着台儿庄撤退，把鬼子拉到司令那边去！也省的在这里看汤恩伯的脸色！”
    刘兆慕的话虽然进了唐辉的耳朵，但是却没有进入唐辉的心里面，随着前方发回来的战报数量越来越多，内容越来越详细，唐辉觉得他似乎已经渐渐看清了日本人的计划。
    “师座，咱们在第一线一共投入了三个营，这次袭击照例只动用了一半兵力，大约在一千人左右。目前我们基本在几处战场上都是被日军围攻的局势，滕县的日军要想取得这样的战略优势，至少也得投入比咱们多一倍以上的兵力！也就是说鬼子的投入应该是在三千人左右，这早已经超过了滕县日军总兵力的半数。看来这场仗的规模就是想小也小不了了！不过据我观察，日军还是没有向台儿庄进军的意思。”
    刘兆慕还是一如既往的重视唐辉的看法，虽然他有些不太愿意接受日军依旧不肯南下的事实，但还是表示让唐辉继续讲下去。
    “看来自从上次咱们187师奇袭两下店之后，第十师团的元气就一直没有缓过来，日军这次针对我们187师展开的反袭扰作战多半也是这几天被咱们打急了才不得不做出的反应。这一点从日军到现在还没有乘势攻击川军22集团军的阵地就可以证明，如果濑谷支队真的想南下，交火的战线早就应该移到官桥一线了。”
    唐辉在谈他看法时，刘兆慕一直在盯着地图看，原本唐辉没有说这番话的时候刘兆慕还没有注意到日军的动作是有规律的。现在有了唐辉的提醒，刘兆慕发现日军和187师交战的区域基本上都在距离滕县不到5公里的范围之内，如此看来，濑谷支队还真的没有挪窝的意思。
    “既然鬼子不想动，咱们就干脆加一把火！对日军出击的部队来个反包围！我就不信濑谷启有胆量不要出击的这三千日军！在两下店丢了装备濑谷启恐怕已经是焦头烂额了，要是再来上一场败仗，滕县的日军指挥官保准的换人。”
    刘兆慕在唐辉的启发下有了新主意，他打算率领187师向日军的出击部队发起猛攻，187师的这次作战不求能够歼灭日军，最主要的目的还是将日军拉到台儿庄，这样战区的台儿庄会战计划就能照常进行。
    唐辉显然是被刘兆慕带动了情绪，他弯下腰开始在地图上来回的丈量着，刘兆慕明白唐辉这是打算动手了。想想台儿庄会战将是由187师拉开序幕，刘兆慕心中没来由的一阵兴奋！
    可是渐渐的，唐辉的眉头越皱越紧，面部表情也变得严肃了起来，刘兆慕急忙问道：“怎么？感到有什么不对？”
    “师座！咱们的兵力恐怕不够！鬼子一旦增兵，恐怕咱们就得吃亏，最好先给司令汇报一下。”
    “哎！”刘兆慕叹了口气，低声说道：“也只好这样了！不过在集总的命令下达之前，我们特先派人支援一下咱们被围的部队，小鬼子这次报复心很重，咱们不能耽误救援的时间。”
    “嗯！我带着我们团剩下的几个营跟进，保证把部队收回来。”
    “那就辛苦唐团长走一遭了！别人去我也不放心。”
    唐辉朝刘兆慕敬了个军礼，头也不回的走出了师部……

 350.第350章 汤恩伯出战

    20军团军团部，187师一部被日军濑谷支队包围的消息已经传到了这里，虽然汤恩伯一直没有对日军动武的意思，但是并不代表他对滕县发生的一切就不关心。
    实际上，汤恩伯的20军团往藤县地区派出最多侦察兵的中国军队。必须随时掌握战场的变化才好作出应对，当然汤恩伯的“应对”是指怎样更好的保存实力，而不是应对日军的攻击。
    不过汤恩伯手下的将领们却并不都是和他持着同样的想法。第52军军长关麟征是20军团中的主战派军官领袖，王铭章被困滕县的时候关麟征和他手下的两个师长郑洞国还有张雷明就曾经向汤恩伯积极请战，后来因为川军败的太快，滕县迅速失陷才不了了之。
    汤恩伯很清楚关麟征的脾气，如果在王铭章遭到围攻时20军团驻守在官桥的部队不是王仲廉的第85军而是关麟征的第52军，恐怕关麟征早就参战了。
    汤恩伯事后用他那套“杂牌军威胁委座统一大计”的理由暂时压住了关麟征的怒火，但他知道，这只能是权宜之计！
    当187师在滕县陷入苦战的消息传来，汤恩伯马上就想到这一次关麟征一定又会请战。
    果然，这次关麟征又带头向汤恩伯请战！
    “187师不过是第30集团军刚收编的步兵师，前身也是川军，想独自解决濑谷支队绝无可能。司令！王将军殉国的事情已经让咱们20军团背上了太多的罪名，187师是华毕成的部队，华毕成又是战区副司令长官！属下认为咱们是时候出击了，我52军愿为先驱！为军团扫荡前进的道路。”
    看着意气风发的关麟征，汤恩伯先是幽幽的叹了一口气，然后开始用“语重心长”的口气给关麟征说他的难处。
    “雨东啊！你哪里会知道我有多难做？委座本来是不愿意让咱们20军团来五战区参战的，按照军委会的安排，咱们20军团属于郑州行营的序列，归军委会直辖。根本就没有人能够管到咱们，后来是因为华毕成许诺要在徐州给委座打出一场大捷来，委座才勉强同意将咱们20军团拉到了台儿庄！淞沪、南京还有华北，中央军损失了多少精锐？委座也心疼啊！咱们20军团算是中央军里面硕果仅存的几支完备之师，实在是再不能有什么差池了。临行之前委座再三嘱咐要我看好中央军的本钱，不能给那些杂牌做了炮灰，这番话里面的意思还用我对你关雨东说吗？若是换了你做我的位置，你又该怎么做？又能怎么做？”
    汤恩伯说的义正言辞，可内里的核心却逃不出一句话，那就是他并不愿意给187师派援兵！在汤恩伯的眼中，华毕成的部队兵不比川军孙震部多些价值，一样都是蒋委员长非嫡系部队。
    关麟征是个直肠子，他这个陕西冷娃早就想和日军一教高下了，老是在后方观战的日子关麟征可受不了。而且汤恩伯对第30集团军的态度也让关麟征有些难以接受！
    不救川军是为了委座的大局，不救30集团军又是为了什么？华毕成也是黄埔出来的军官！什么时候黄埔将领的部队也开始和杂牌军一个待遇了？
    “司令！这次咱们要援救的是黄埔同仁啊！难道委座还会怪罪下来不成？”
    关麟征的大嗓门让汤恩伯有些下不来台。见关麟征完全没有身为20军团将领的觉悟，根本不为20军团考虑一心求战，汤恩伯的脸色开始变的有些难看。
    一直站在旁边的89师师长张雪中担心汤恩伯和关麟征起冲突，于是赶紧站出来打圆场。而张雪中张师长的军座第85军军长王仲廉则阴着一张脸站在一边始终低头不吭声。
    滕县坐视王铭章殉国的部队正是王仲廉的第85军，关麟征刚才大声嚷嚷着“这回20军团救得可是黄埔同仁！”，王仲廉觉得是在影射他。
    为了王铭章的事情，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和武汉军委会先后给王仲廉发了好几封问责电报！既然不能军团长追究汤恩伯的过错，倒霉的只能是王仲廉这位下属了。一时之间王仲廉成为了川军将领的众矢之的，原来这些四川佬也知道柿子要挑软的捏。
    虽然明知道最终军委会的板子会轻轻落下，但王仲廉的心里却还是有些不得劲。现在看到义正言辞的关麟征，王仲廉总觉得他自己有些自惭形秽。
    为了纾解心中的闷气，王仲廉冲89师师长张雪中使了个眼色，示意张雪中可以借此机会好好反驳一下关麟征。别老是一副以名将自居的架势，没有汤军团长的允许，你52军再厉害也只能继续作壁上观。
    89师师长张雪中心领神会，他给了王仲廉一个请放心的眼神，然后开始和关麟征展开舌战。张雪中明知道军团长汤恩伯是不愿意出兵的，现在又得到了军长王仲廉的示意，于是言语中难免也有些放肆了起来！
    “关军长，你瞧你这说的是什么话？司令并不是不想出兵去救187师，实在是因为咱们第20军团初来乍到，不熟悉五战区的情况，贸然出兵怕挫了锐气！而且在前面还有川军第22集团军顶着，川军才是守备滕县的主力。如今咱们即使要越俎代庖，是不是也该请示一下战区司令部的意思啊？”
    “张师长说的极是！我认为不但要问战区司令部，还得问问委座的意思。李德邻自然是希望我们20军团及早投入作战的，华毕成虽然是黄埔出身，但看他在西安做的事情，瞒着委座办了那么大的军工厂，西安事变后还不让中央军入陕，再加上五战区的司令长官是桂系的李德邻！我们还是看看委座的指示，这样我们便不会犯错。话说回来了！徐州会战终究还是会结束的，李德邻和华毕成这两位临时长官又怎么能比得上委座？而且我听人说过，委座曾经亲口说过华毕成是黄埔的败类！哦！我想起来了，关军长好像和华毕成一样，都是陕西人。”
    张雪中没说后面的，但白痴也知道是什么意思，关麟征忍不住眉头大皱！
    “够了！关军长对委座的忠心那是不用怀疑的！”汤恩伯觉得张雪中的话有些出格了，别为了救华毕成的部队让自己20军团先内讧上了。
    明明关麟征是在和汤司令谈论该不该发兵救援187师的问题，现在被85军的两位师长一搅和，又回到了军队派系的扯皮问题上来了。
    像这样的事情以前已经发生过多少次了？明明很简单的问题可是大家就不想办法去解决。每次到最后事情都没有个结论，往往连战机也错过了。于是一切变回到原样，不了了之。20军团的指挥机关要是一直这样继续下去，这支劲旅压就别想有和日本人较量的机会。
    滕县的187师已经和日军打得如火如荼，川军22集团军是新败之师，部队损失极大，没有出兵尚在情理之中。可20军团呢？坐拥七八万精锐，三个军6个主力师无一受损，如果就这么坐视187师陷入重围或是被日军击溃，从情理上能说的过去吗！？
    关麟征刚想继续据理力争，忽然从门外走进来一名参谋军官，看着来人手中拿着的文件夹，关麟征选择了暂时忍让。在下级军官面前，关麟征还是很注意维护汤恩伯这位长官的威信的，这也是汤恩伯能够容纳关麟征这位猛将的重要原因之一。
    “报告！”
    “进来！是滕县战场有什么新的发展吗？”
    对于作战讨论被打断这个结果，汤恩伯倒是十分的满意，他现在巴不得从来报的参谋军官口中说出187师已经被日军击溃的消息，这样他的20军团就可以名正言顺的趴着不动了。
    武汉情报机关的最新消息已经到了汤恩伯的手中，日军的十师团濑谷支队在之前的战斗中人员和装备的损失颇重，目前正在滕县地区等待来自济南的补充，在济南的援兵和作战物资没有到达之前，即便是华毕成的187师被日军击溃了，濑谷支队也不会立刻向前推进。汤恩伯完全不用担心他20军团的正面防御。
    “报告司令！前方战报！第30集团军187师已经组织兵力对日军展开了反攻，川军第22集团军也有一部约为五千人左右投入了作战！目前滕县以南的战斗已经陷入了焦灼，日军既围住了187师的突击部队又被187师的主力和川军包围着，也就是说一块战场上形成了两层包围圈！预计天亮以后，滕县方面的日军还会增兵，目前无法排除战事进一步扩大的可能。”
    汤恩伯是带着失望的情绪听完这份最新战况报告的！不但期望的好消息没有出现，坏消息还接踵而来。187师和日军的作战陷入焦灼以及川军出兵增援187师这两件事都是汤恩伯极不希望见到的。
    战斗打成了焦灼，就意味着一时半会滕县以南还安静不下来，20军团依然有可能受牵连。而川军参战，则给了关麟征继续请战的动力，也堵死了汤恩伯最后的避战理由。
    连杂牌军都主动伸手援助187师，看来20军团再再呆在后面的确是不太合适了。
    汤恩伯不想让关麟征再上演一场“请战”的戏码，既然一切以不可避免，倒不妨大方一点，显示一下自己这个军团长抗战的决心。
    “传我命令！第52军、第85军各派出一个团，增援187师！向徐州发报！向武汉发报！我们第20军团参战了！”

 351.第351章 诱敌成功

    “知世啊！你的187师这一闹，汤恩伯怕是在后面坐不住啰。我看不用天亮，第20军团必将出击！”
    徐祖贻难得这么高兴，他笑眯眯的看着华毕成的样子让华毕成有些不太习惯。站在地图边的王鸿韶也是一脸得意的样子，仿佛他们都已经看透了汤恩伯的那点出息。
    李宗仁的想法明显也比徐祖贻和王鸿韶细致了不少，五战区现在的作战重点是引诱滕县的濑谷支队南下，而不是要调动汤恩伯的第20军团参战，如果让会站在滕县提前爆发，岂不是让台儿庄的第二集团军做了无用功？
    孙连仲的部队已经在台儿庄待命了有一段日子了，第30集团军的工兵也利用夜晚对台儿庄的防御工事进行反复加固，眼看着运河边的台儿庄变得越来越坚固起来，现在战场的重心却有可能转移到滕县！这不是在开玩笑吗？
    要想在滕县完成和台儿庄相同的预定作战目标，那可不是困难了一星半点。先不说要怎么样才能将濑谷支队和矶谷师团的连接切开，光是调集部队围攻滕县就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中国军队的素质还是比较低下的，摆好了阵势打仗还怕出什么纰漏呢，要指挥几十万大军飞奔上百里实施运动作战，那简直就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李宗仁可没有心思也没有兴致在五战区搞这样一场试验。
    滕县此战最理想的结果就是日军紧咬着187师不放尾随南下，可是从目前鬼子的攻击力度来看，似乎濑谷启少将还下不了这个决心。难道187师在滕县的这场血战注定要成为一场无用功？
    想到这里，李宗仁不禁觉得胸口有些堵得慌，徐州会战从一开始的时候就极不顺利，先是韩复渠不战而退丢了山东，接着又是南边的中支派遣军不请自到，李宗仁费尽心思左右支应才搭起了眼前的这幅局面，请来了华毕成、汤恩伯、孙连仲这些强援，原本想在台儿庄与日军决一死战！没想到临沂和滕县的鬼子居然同时变得不合作起来。
    时也！运也！有些东西真的是不能强求的！
    “德公！莫要苦恼！俗话说的好，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日本人企图染指徐州，矶谷廉介和板垣征四郎这两个人总得有一个先忍不住。我们在台儿庄张网以待，就不信捞不着一条大鱼。最不济的情况无非是预案落空！我相信德公您的战术是没有问题的。台儿庄用不上咱们可以用在张家庄、李家庄甚至是黄家庄。只要是正确的事情，咱们就应该坚持！”
    华毕成见李宗仁脸色有些不太好，于是走上前去给李宗仁宽心。眼看着台儿庄会战的走势越来越诡异，其实华毕成的心里也有些紧张。好在五战区司令长官部里面云集了李宗仁、徐祖贻这样的地方名将，华毕成相信再加上他这员“常胜将军”，应该可以以不变应万变。
    说到底华北日军在津浦路北线投入的兵力就是那么几个师团，寺内寿一还没有将五战区这几十万中国军队一口吞掉的实力。即使最终台儿庄会战打不成，只要能够将徐州的军队转移出去，日本人的战略企图就只能落空。也就是说不管徐州这场仗怎么打，中国军队已经先占据了不败之地。
    华毕成的一番话说的李宗仁内心暖烘烘的，看着眼前这位用“三个条件”换回来的副司令，李宗仁心中感触颇深！
    是啊！台儿庄打不成可以在张家庄、李家庄甚至是黄家庄和鬼子打！可到了那时候，自己的手里面还会不会有华毕成这样的名将？第30集团军这样的精锐？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要想打赢一场战争，很多因素都是缺一不可，也包括运气。好不容易在台儿庄聚齐了这一切，如果失去战机，李宗仁也只能怪自己时运不济了。
    “知世啊！你说濑谷支队迟迟不肯南下，到底是在等什么呢？难道日军现在真的如此谨慎了？没有重装备和援兵都不敢越雷池一步？假如真的是这样的话，以后要寻找歼灭日军的战机岂不是就更加困难了。”
    李宗仁的这番话让华毕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原本在1938年的这个时候，日军应该是在中国大地上肆无忌惮的狂突猛进才是，历史上的李宗仁也正是抓住了日军的骄狂才创造出了台儿庄大捷。可是由于华毕成的到来，给日军留下了无数的创伤。在一个又一个师团被华毕成重创之后，鬼子学乖了！他们变得谨慎了！淮河岸边的中支派遣军就是最好的例子，如果没有华毕成在淞沪的大胜，没有华毕成在南京的溧水大捷，日本人会那么容易就吞下一个联队被全歼的闷气吗？
    历史，已经开始发生悄然的改变！华毕成现在也没把握说鬼子一定会来台儿庄。
    “德公！这次应该是一个意外，先是咱们在淮河北岸歼灭了鬼子一个联队，之后张荩忱又在临沂顶住了板垣师团的坂本支队，187师在两下店袭击了濑谷支队的后勤部队。本来这三件事如果只发生一件或者两件都不见得会造成今天这样的局面，可偏偏三件事情都是都发生了，如果我是寺内寿一，恐怕也要命令部队先观望一下再说。”
    华毕成尽量顺着李宗仁的心思去开解李长官，如今徐州战区司令部里面的几位将领都已经陷入了各自的误区，作为唯一能够了解之后会战走向的人，华毕成有义务站出来稳定军心。
    “德公！知世说的没错！这回真的就是赶巧了！这便宜事情也不能都让咱们五战区给占了，寺内寿一好歹是日军中的一员悍将，注意到了什么也在情理当中。我还是力挺知世之前说的那句话，日本人应该没有察觉到我们的意图。据武汉的消息，华北方面军依然在向临沂和滕县集中兵力和装备，寺内寿一不但没有改道攻击徐州的打算，而且还有点要一条道走到黑的意思！”
    华毕成和李宗仁的对话将远处的徐祖贻给吸引了过来，作为李宗仁钦点的参谋长，徐祖贻显然更能触及到李长官的内心，他一上来就甩出了武汉的消息，就是要让李宗仁吃下一颗定心丸。
    李宗仁自然是十分了解徐祖贻这样做是为了什么，至于所谓的武汉消息，李宗仁从来都是只信三分。戴雨农在政府里面的确是能够覆雨翻云，可是让“军统”在情报战线上和日本人交锋，李宗仁觉得“军统”还差了些火候！
    至于“中统”就更不要提了！就在十天之前，“中统”还信誓旦旦的在委座面前说日本政府已经有停止战争的打算，当时李宗仁就对“中统”的这个结论嗤之以鼻。
    当时南北两路的人均已经踏上了合围徐州的征途，“中统”这是以为日本军部和他们一样白痴呢？派出七个师团之众居然是来五战区参观的不成？难怪戴雨农总是在人前人后说“中统”是废物点心。
    “燕谋啊！乐观的精神我这里不缺！但是咱们却不能指着这玩意当饭吃。滕县的濑谷支队迟迟不南下台儿庄，难道我第2集团军就得在台儿庄等一辈子不成？实在没想到矶谷廉介居然如此狡猾。那板垣征四郎倒有些名过其实！早知道的话，就让张荩忱放坂本支队到台儿庄，没准现在已经吃上饺子了。”
    华毕成虽然知道李宗仁说的是气话，但他还是觉得李宗仁有些怠慢了张自忠，板垣师团好打？那也得看看是什么人站在板垣师团的对面。就在不久之前板垣征四郎还带着他的第五师团横扫整个山西，如果板垣师团真的好打的话，那且不是阎锡山的晋绥军，卫立煌在山西的十几万中央军岂不是一群蠢猪？
    也只有张自忠能凭借着一己之力拒板垣师团于临沂。换了第五战区其他任何一位军长，恐怕临沂一战都不会像再张自忠的指挥下那样顺利。当然，第30集团军的两位军长不包括在内。
    “张荩忱是以必死之心对敌的，板垣征四郎也算是遇到了一个好对手！输得不冤！”
    华毕成这几句话算是为张自忠正了名，徐祖贻没有想到在华毕成的眼中居然将张自忠看的这样重，居然会当着李宗仁的面点了出来，这真是半点面子也不给李宗仁留啊。
    “哦！对！对！对！知世说得极是！倒是我涨了板垣的志气，灭了张荩忱的威风了！张荩忱在西北军的时候就是一员虎将。临沂一役，扣在张荩忱头上的‘汉奸’帽子也应该摘去了。”
    也亏了李宗仁的心胸广阔，能如此的放低姿态，若是华毕成在蒋委员长面前说了这样一番话，虽说不会当场受到处分，日后被穿小鞋那却是一定的。
    “我倒是希望张荩忱可以早些放下‘汉奸’的事情呢。领兵打仗最忌讳分心，张荩忱只有做到对作战以外的事情毫不关心，才能发挥出他全部的本领。让日本人多一位劲敌！”
    华毕成对张自忠的这番期望完全是发自内心的，他实在不希望张自忠将“汉奸”的包袱始终背负在身上，以至于最后居然用生命去甩掉了它。
    “如若张荩忱能够看破这一切，岂不是变成了第二个华知世？实际上你不是他，他也不是你，你所擅长的往往正是张荩忱所欠缺的东西。要是真的可以几句话便改变了一个人的性格，那我泱泱中华岂不是要多出一大堆‘常胜将军’来？”
    华毕成不得不佩服徐祖贻这位参谋长的官场功力，就这么简单几句话，徐祖贻既夸奖了华毕成和张自忠，又将李宗仁刚才的失言给带了过去，留下了一个皆大欢喜的结论。
    听了徐祖贻的话后李宗仁微笑着沉吟不语，华毕成也知趣的趁机下了台，将话题又转移到了滕县战场上去。
    “德公！既然濑谷支队已经打定了主意不会南下，187师在滕县的这场仗是不是可以提前结束了？日军炮火优势明显，在这样小的区域里面集中使用兵力，咱们还是吃亏的。”
    见华毕成再次抛出了军事问题，李宗仁移步到了作战地图旁边，战区司令部的作战参谋们已经将代表187师、川军的标示插到了地图上面。看着那些红点和蓝点，滕县战场的敌我态势一目了然。
    “日军实际投入的兵力应该不超过一个联队。不过由于濑谷启手中握着野战重炮第1旅团，所以我们必须格外小心。濑谷启拿着这张王牌不会不用的，他一定在等待时机！”
    对李宗仁的这番话，徐祖贻和王鸿韶都点头表示同意。在徐祖贻和王鸿韶的心中，野战重炮第1旅团的存在也是一个重大的威胁，五战区这次在台儿庄会战中投入的炮兵部队只有一个炮兵第四团，不管是从大炮的数量上还是质量上都比矶谷师团差了一大截。
    台儿庄的工事能不能顶住日军150毫米重炮的猛轰，也是决定这场会战胜败的重要因素之一。
    华毕成对日本炮兵的担心却淡了许多，他完全不觉得日本炮兵将会在接下来发生的台儿庄会战中占据什么优势。华毕成的这种自信主要来源于两件事情。
    一是日军野战重炮第1旅团并没有全员到齐，其中野战重炮第10联队欠了1个大队又两个中队，野战重炮第2联队欠了一个大队，实际上这野战重炮两个联队就等于是只来了一个。反观中国军队这边，虽然李长官手里面只有一个炮兵第四团不假，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却还有一个直属炮兵团，99军和100军也各拥有一批直属炮兵，台儿庄战场上的中国炮兵拥有火炮的数量上未必少于日本炮兵。
    第二则是因为187师从两下店带回了12门150毫米口径榴弹炮。要知道日军的野战重炮第1旅团也不会配备太多的150毫米口径榴弹炮，顶多也就是几十门而已。187师拉走的这12们榴弹炮很有可能就是野战重炮第1旅团拥有的半壁江山，再不济也至少要占到日军150毫米口径榴弹炮总数的三分之一。此消彼长，这样一来日军最占便宜的大口径火炮也不再是独家的买卖，华毕成现在倒是很有些期待见到中国炮兵和日本炮兵之间的对决。
    “日军榴弹炮的射程大概在10公里左右，只要退出了这个距离鬼子的榴弹炮就使不上劲了。再说这150毫米大炮也不是什么神兵利器。在淞沪战场上咱们使用的德制150毫米重炮不就拿日军的海军陆战队司令部没有办法吗？打仗，除了武器，人更关键！”
    华毕成走到李宗仁身边说出了他对日本炮兵的看法，徐祖贻和王鸿韶听的不住点头。华毕成讲完鬼子炮兵之后拿起了放在地图前面的指挥杆，然后在滕县以南的几个地方重重的点了几下。
    “对187师的战斗力我还是有信心的，虽然不能击退这股出击的日军，但是自保却绰绰有余。我认为川军和第20军团应该直扑滕县，向濑谷支队施压，逼迫濑谷启撤兵，这可比把几万大军都集中在一起当日本炮兵的靶子要强得多。围魏救赵！点子虽然老了一些，但只要管用就行！”
    “是啊！现在就看他汤恩伯什么时候出击了！”
    李宗仁对华毕成的这招“围魏救赵”颇为赞赏，比起和日军的出击部队绞杀，攻击滕县的确更容易打痛濑谷支队。李宗仁也想趁机看看濑谷启的底线到底在哪里。如果日军宁可缩在滕县由着20军团和川军攻打，那台儿庄会战的计划恐怕就得修改一下了。
    “报告！第20军团急电！”
    机要室上校科长谭耀东忽然出现在了作战会议室的门口，他的手中拿着一支蓝色的文件夹，脸色有些潮红。
    李宗仁知道肯定是汤恩伯的第20军团出击了，自从滕县遭受日军的攻击一来，李宗仁没少发电报训斥汤恩伯。发电报的次数多了，就连机要室的这些军官都知道了汤恩伯保存实力不肯抗日的事情，现在谭耀东如此的激动，自然只能是汤恩伯被逼着开始了行动。
    “念！”
    李宗仁的这个“念”字几乎是喊出来的，显得是那样的中气十足！徐祖贻和王鸿韶的脸上也露出了微笑。
    “李司令长官见印
    职汤恩伯惊闻友军187师于滕县陷入日军重围，顿感心急如焚！数日之前，滕县陷落，国人皆骂我20军团不肯救援王将军，如今我20军团决定以血正名！救187师于水火！显抗日为国之决心！望李司令长官准予我军团向滕县出击！”
    谭耀东念完整份电报之后，有些鄙夷的动了动嘴角，汤恩伯这套说辞恐怕连初出茅庐的学生都骗不过，偏偏还要装出一副“尽忠报国”的模样，想想真让人有些觉得恶心。
    会议室里面的李宗仁等人就没有谭耀东这样的闲心了，他们苦等的20军团终于出动了，汤恩伯开了这个口，也就意味着20军团将从今天开始正式加入台儿庄会战。
    “给汤恩伯回电！命令20军团以有力之一部向滕县日军发起猛攻！川军第22集团军将会予以配合。187师那边不用他担心，战区自有安排。”
    出于对谭耀东这位机要室上校科长业务能力的肯定，李宗仁只说了命令的意思大概，将剩下的文字工作全部交给了谭耀东，几分钟之后，由谭耀东加工润色后的这份命令飞到了汤恩伯的面前。
    “好你个李德邻！我给华毕成面子，你却要趁机消耗我的20军团。关军长！你好好看看吧！李德邻居然至187师于不顾，命令们我出兵攻打日军重兵囤积的滕县。他这是要双管齐下！同时消灭187师和我们第20军团！我之前跟你们说过多少次？可是你们听进去了吗？现在好好体会吧！血淋淋的事实啊！我们把杂牌当友军，他们却把我们当炮灰。要是在滕县伤了筋动了骨，我可怎么向委座交代啊！？”
    看完了李宗仁的命令之后，汤恩伯是长吁短叹，他不停地向他手下的军官抱怨着李宗仁的这份命令。在汤恩伯看来，他能够让第20军团出击救援187师已经是仁至义尽了，实在是没有带兵攻打坚实县城的义务。
    “司令说的没错！李德邻这明显就是在报复我们20军团！外面都说是因为我们见死不救王铭章才死在了滕县，现在李德邻要我们攻击滕县，分明是乡用我们中央军的鲜血为王铭章招魂。司令！咱们不能上这个当啊！”
    89师师长张雪中看来是打定主意要唱衰李宗仁了，汤恩伯的火还没发完，张雪中就主动站了出来。
    “张师长！你有些过分了吧？李长官现在毕竟是战区司令长官。拿的是武汉的委任状！在背地里面肆意攻击长官，你到底想干什么？我可没看出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不过是‘围魏救赵”的战术而已。”
    这次不需要关麟征亲自出马了，他带来了第2师师长郑洞国和第25师师长张跃明，有这两位师长在，张雪中在口头上讨不到任何的便宜。
    汤恩伯有些气恼的看了一眼说话的郑洞国，他现在是越来越不喜欢关麟征带着的这支部队了，吃着他汤司令的饭却不为他汤司令着想，这么干可有些不地道。
    “桂庭觉得这是李德邻‘围魏救赵”的战术么？能有几分把握？”汤恩伯问话的声音很冷，实际上却是三分提问，七分示威。
    “司令！若是真的想要拿下滕县，李长官必定会在这份命令里面定下期限，刚才属下看了一遍，实际上是一个字也没有提及，既然战区不是真的想要滕县，这么做也只能是为了调濑谷支队回援解救187师了。”
    郑洞国说的不卑不亢，有理有据，不由得汤恩伯不信服，不过为了显示他汤司令现在不非常高兴，汤恩伯将攻击滕县的任务交给了关麟征的第52军。
    52军和川军的协同攻击让滕县县城外面的出击部队不得不放弃了187师，缩到了日军的防线后面。滕县战场上的一切似乎又要回到起点。
    可就在这个时候，老天就像是和中国军队还有日本军队同时开了个玩笑一样。当关麟征的52军队向滕县发起攻击两个小时之后，华北方面军从济南拨给濑谷支队的武器和援兵同时到达了。
    而矶谷廉介也带着第十师团的主力气势汹汹的赶到了两下店。五战区的诱敌计划就这么蹊跷的完成了。

 352.第352章 矶谷廉介

    “师团长阁下！您辛苦了！”
    得知矶谷廉介带着师团主力到达，濑谷启少将立刻带着濑谷支队主要将佐们赶到了两下店。在这个伤心地，濑谷启少将很难不联想到那些落入中国军队手中的大炮和军用物资。特别是那六门最新式的榴弹炮，一直让濑谷启少将的内心极为煎熬。由于濑谷支队的疏忽，居然拱手将这些最新式的大炮送给了支那军队。犯下这样低级的错误，很有可能会影响到濑谷启少将今后的军旅生涯。
    看着一副“羞愧难当”模样的濑谷启少将，矶谷廉介，这位日本陆军第十师团的师团长，日本昭和时期四大中国通之一的陆军中将笑了。矶谷廉介对于濑谷启少将这样的日本陆军将领十分的了解，这些人总是将荣誉看得比性命还重要。一旦遇到失利便变得诚惶诚恐，仿佛没有脸再继续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了。其实在矶谷廉介看来，大可不必！
    矶谷廉介出生于日本兵库县，跟坂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为同期同学。矶谷廉介的岳父就是日本第一代中国通，对华谍报鼻祖青木宣纯。矶谷廉介一直都非常专注于中国长江以南的政治、军事，即关注孙中山和其系统的动向。对中国政府和中国军队十分的了解。在矶谷廉介的眼中，中国军队还是有一定战斗力的，日本军部对外所做的那些宣传，不过是哄骗小孩的把戏而已。
    滕县一战，川军将领王铭章坚守滕县县城，最终身陨。像这样的将领是值得日军钦佩的。濑谷支队在这样的对手面前吃点小亏，完全可以理解。所以矶谷廉介完全没有表现出要责怪濑谷启少将的意思，而是十分和气的开导起了濑谷启少将。
    “濑谷君！赶紧忘掉在两下店发生的那些不愉快吧。我还需要你这位先锋为第十师团摧城拔寨。从现在开始，我将亲自上阵指挥作战！让我们一起去会一会李宗仁！还有那位支那的‘常胜将军’华毕成！”
    矶谷廉介的“宽容”和“大度”让濑谷启少将感动不已，为了表达他对矶谷廉介的感激，濑谷启少将大声的吼道：“师团长阁下！濑谷支队愿意做师团的开路先锋！踏平支那人的防线！直捣徐州！”
    矶谷廉介自然不会浪费濑谷启少将高涨的“战意”，他沉吟了片刻之后对濑谷启少将说道：“我决定给你建立功勋的机会！如今师团主力已经到达第一线，滕县已经无法满足第十师团的渴望！台儿庄！那里才是我们第十师团建立功勋的地方。有信心吗？濑谷君！”
    “哈伊！多谢师团长阁下的信任！我将用刺刀来会师团长阁下夺得台儿庄，给支那人一个教训！”
    濑谷启少将疯狂的吼叫着，之前由于受制于军备的短缺和援兵迟迟未到，濑谷支队只能龟缩在滕县地区待命，甚至还要忍受中国军队的夜间袭扰。直到昨天夜里，濑谷启少将在得到了物资和援军将于天亮以后到达滕县的确定消息之后，才实施了激烈的反击行动。但随即又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全力反击！像这样憋屈的日子，濑谷支队还从来没有遇到过。
    如今军械物资得到了补充，又有师团主力前来压阵，濑谷启少将觉得他报仇的条件都已经具备了！现在听到矶谷廉介给了濑谷支队攻击授权，濑谷启少将自然是心怒放。
    “师团长阁下，临沂的坂本支队还在苦战当中！中国军队的精锐第20军团和第30集团军又先后在滕县露面。如果现在让濑谷支队孤军深入，是犯了兵家之大忌呀！”
    这时候一个很不合时宜的声音响了起来，濑谷启少将有些恼怒的抬头望去，结果发现说话的师团参谋长酒井大佐。
    面对酒井大佐的提醒，矶谷廉介显得有些不屑一顾，他狂妄的说道：“支那人，我太了解了！像王铭章这样的勇士支那可没有几位。他们的军官更像是政客，没有牺牲的勇气。像这样的军队，怎么可能阻挡得住我们第十师团！”
    濑谷启少将也赶紧站起来帮腔，他高声叫嚷着：“王铭章已经死去了！我的部队也和第20军团还有第30集团军交过了手。这些所谓的‘支那精锐’并没有中支派遣军说的那样厉害！就在几个小时之前，我还包围了第30集团军187师一部。如果能够早早得到援兵和补给，华毕成的不败神话就已经被我终结了！”
    酒井大佐还想说些什么，却被矶谷廉介用一句话彻底堵住了嘴巴：“酒井参谋长！难道你真的希望我们第十师团和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一起到达台儿庄吗？让我们完成板垣师团无法完成的任务，难道不好吗？”
    矶谷廉介这句话表露出了他的野心，矶谷廉介仗着他所率领的第十师团是一支重装备的机械化部队，又拥有空军协同作战的能力，完全没有考虑过失败的可能。
    和板垣征四郎的处境一样，矶谷廉介在政治上已经取得了不错的声誉，但他要想在日本军队里面更上一层楼，就需要建立更多的战功。徐州，对矶谷廉介也是一个好机会。
    3月23日，日军第10师团在攻占滕县后，不顾其左翼第5师团被阻，也不待蚌埠方面援军北进呼应，孤注一掷地向台儿庄扑来，以期一举而下徐州，夺取打通津浦线的首功。
    25日，矶谷师团的前进部队攻占韩庄，隔运河与中国守军对峙，右路攻占峄县。此时，鲁南战局的重心已经全部转移到左翼的津浦铁路。矶谷师团面临继续从津浦线南下，直扑徐州，还是向东南展开，夺取台儿庄，突破运河防线，再西取徐州的重要抉择。
    鉴于津浦路正面韩庄以南，山地重重，不利于进攻作战，且仅沿铁路一线，长驱直下，其点、线易受侧面中国军队的攻击，而津浦路东面的枣庄、峄县至台儿庄一带，地势平坦，利于机械化部队展开。占据了这一地带，可以对津浦路南下的日军起侧翼掩护作用，同时也能为进攻徐州做好了准备。
    最终矶谷廉介决定放弃前者而选择了后者。现在他的眼中除了台儿庄，已经什么都看不到了，矶谷廉介不仅要独占台儿庄、徐州，而且企图一直打过淮河，独占贯通中国南北战场的赫赫战功！

 353.第353章 战前会议

    “司令！果然不出您的所料，矶谷师团冲着台儿庄去了，一开始我还担心鬼子要在韩庄和咱们第25集团军死磕呢，现在看来，我是多虑了。”
    李艳涛对站在地图旁边的华毕成诉说着他这些日子来的担心，现在的华毕成人已经是台儿庄会展的前敌总指挥，他要带着汤恩伯的第20军团、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孙震的第22集团军以及自己的第30集团军在台儿庄于日军第十师团展开殊死搏杀。
    原本在李宗仁的计划中，台儿庄会战的目标不过是歼灭日军濑谷支队或者坂本支队其中一路，可是在华毕成的影响之下，津浦路北线的战局发生了巨大的变化，第十师团这是全军来袭，比起原先单独一支濑谷支队，这次矶谷廉介在台儿庄地区投入的兵力足足增加了两倍有余。
    徐州的李宗仁在台儿庄只准备了一桌饭菜，现在却好几桌的客人，这场饭局注定将是一场大麻烦！由于台儿庄会战最终仰仗的攻坚部队是华毕成的30集团军，为了偏于指挥和协调，李宗仁将华毕成派到了台儿庄坐镇。
    事出仓促，要临时组建一个新的前敌指挥部已经来不及了，本着提高效率的原则，华毕成将第五战区前敌指挥部放在了第30集团军司令部，实际上也就是在第30集团军司令部的原班人马头上换了个招牌。
    能有机会和华毕成整天呆在一起，李艳涛、朱晋一和赵建新自然不会有任何意见，55军军长曹福林是华毕成这个小集体里面新加入的成员，虽然曹福林对华毕成不太熟悉，但是曹福林也从孙桐萱那里得知了华毕成和西北军的渊源，再加上曹福林率领55军加入第30集团军，冯长官特意给曹福林去了电报反复叮嘱要处理好和华毕成的关系，所以现在的曹福林对华毕成这个小集团表现的还算比较忠诚。
    李艳涛、朱晋一和赵建新几个将曹福林的示好看在了眼里，也有意为华毕成拉拢55军这支西北军劲旅，所以他们对曹福林也表现得非常友善，总之目前第30集团军的内部关系还是比较和谐的。
    “攻占台儿庄本就是日本华北方面军的既定战略，第十师团选择了执行也没有什么出奇。我看矶谷廉介多半还是受到了来自华北日军司令寺内寿一的压力，为了援助临沂的板垣征四郎才选择了攻占台儿庄。如果我是他，一定会直捣徐州！徐州一破，临沂的第五师团所受到的困境自然会解除！可惜啊！矶谷廉介这位‘中国通’还是选择了屈服于他的上级。”
    华毕成转过身冲李艳涛笑了笑，然后回到会议桌边坐下，看着整齐端坐在会议桌两边的第30集团军主要将领们，华毕成给矶谷廉介的台儿庄之行打上了“迫不得已”的标签，言语之中，似乎还对矶谷廉介颇为赞赏。
    听到华毕成称赞矶谷廉介，朱晋一很不服气的站了起来对华毕成的这番话表示抗议！
    “司令！这未免也太涨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了吧？小鬼子又不是三头六臂，矶谷师团满打满算也不过三万余人。咱们在台儿庄附近可是有四个集团军，足足20多万人马。就是拿人堆也能把第十师团给堆死了！”
    “朱军长，咱可说好了，要是拿人堆的话你可得让你的100军上前。”
    插话的人是赵建新，对于朱晋一骗了99军23车装备的事情，赵建新自然不会那么容易忘记，现在抓住机会，赵建新立刻站出来煽风点火。
    “我说老赵！你小子不地道啊！我不过就是打个比方，哪里便会真的用部队去堆？用100军的精锐换第10师团的小鬼子，这买卖可不划算。”
    朱晋一自然不会让赵建新轻易的套到便宜，只见朱晋一话锋一转，立刻就堵死了刚才他言语里面的漏洞。
    李艳涛瞄了一眼华毕成的脸色，结果看到华毕成正全神贯注的盯着杯中的茶叶，李艳涛马上就明白了华毕成这是不打算过问朱晋一和赵建新之间的这场嘴仗了。既然华毕成不出马，这维护会场秩序的任务便落在了李艳涛的肩膀上。
    李艳涛刚想开口说赵建新和朱晋一几句，却注意到坐在会议桌右侧最下手的曹福林似乎有什么话要说。难得有这样让曹福林融入第30集团军的机会，李艳涛决定先听听曹福林的想法。
    “曹军长！你在山东这地界待的时间最久，应该会有一些心得吧？这桌上坐的都是自己人，有话不妨直说。”
    赵建新和朱晋一听到李艳涛点了曹福林的名，相互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闭上了嘴巴，说归说闹归闹，这一谈到正事赵建新和朱晋一还是不敢含糊的，别看华毕成现在坐在位子上笑眯眯的像个没事人似的，可一旦要是真的惹火了这位大老板，不管是朱晋一还是赵建新都不会有好果子吃。
    第30集团军这些老人之间随便说什么都不打紧，反正最后华毕成会站出来总结，然后拍板。倒是这初来乍到的曹福林，他会在加入第30集团军后的第一次作战会议上说些什么，显得有些耐人寻味。
    李艳涛这几句话让会议桌上的几个人都将注意力集中到了曹福林身上，华毕成停止了观察茶叶的举动，他用手支着下巴等待着曹福林开口。
    曹福林能在韩复渠的手下混到军长的位置上，自然不是蠢人，他也意识到这次发言对他的重要性，55军虽然已经从军委会的账面上划给了第30集团军，可真的要被第30集团军的将领们接纳，却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
    “副座！参座！各位！我曹某人不才，第三集团军也没能打出什么漂亮的胜仗，所以也就不敢夸什么海口。沈军长的100军和赵军长99军是副座手下的得力悍将，自然是看不上日本人的，可咱们大部分的部队战斗力却是十分的有限！在华司令没有来徐州之前，华北战场上一直流传着‘五倍可守，十倍能攻’这样的话，我觉得这才是比较真实的反应了日军和咱们军队战斗力的差别。更能够说明问题！99军和100军，毕竟只是特例。”
    曹福林的这番话提醒了第30集团军的主要将领们，虽然台儿庄地区有第30集团军这样的强力存在，但也有像川军第22集团军这样的残军，矶谷廉介从滕县一路南下，先后击溃了第22集团军的好几个师以及汤恩伯的第20军团一部，就连已经加入30集团军的刘兆慕187师也在第十师团面前吃亏不小。
    应该说曹福林是碍于他现在是第30集团军一员的身份，才会说的如此婉转，朱晋一和赵建新心里面很清楚，即使是他们的100军和99军，也只有100师和186师可以与第十师团一战，其余的几个师并不比汤恩伯和孙连仲的部队强多少，甚至还有可能不及20军团和第2集团军的几个主力师。
    “五倍可守，十倍能攻”是中国军队作战能力低下的真实写照，除了极少数的精锐部队之外，基本上中国军队的参战兵力要达到日军兵力的五倍才能够守得住。如果要进攻的话，中国军队的参战兵力必须要达到日军兵力的十倍才能够进行，而且还不一定能打的赢。华毕成很不想承认这样的事实，却又不得不承认大部分的中国军队的确不如日军强悍。
    当曹福林结束发言之后，整个会议室里面变得鸦雀无声，朱晋一和赵建新的脸上表情都有些不太好看，而曹福林则将他的目光投向了他的华毕成。
    大战在即，这样低沉的气氛可要不得！华毕成该换了一下姿势，放下了支在下巴上的手，变成了直立的坐姿，在环视了众人一圈过后，华毕成终于开了口。
    “曹军长说的确是事实，我们的军队在很多方面还赶不上日本人，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这种局面恐怕都不会得到改变，整个抗日战争的前期，日军占据的优势极难动摇。这是我们必须正视的问题！”
    李艳涛对华毕成说出这样的一番话感到有些吃惊！刚刚曹福林才说了一番差不多同样的话，现在华毕成居然有站出来重复了一遍，而且还将中日军队之间的差距说的更加严重。如此连番打击，华毕成就不担心军心士气被打烂吗？这可不太像华毕成一贯的作风。
    好在还没等李艳涛想出个所以然来，华毕成那边又有了下文。这一次，华毕成的态度突然来了个180度的大转弯，开始大唱高调起来！
    “可是！我华毕成偏偏就是不信邪！就要在台儿庄这里想要一下国人的传统认知。有些东西你不打他，他是不会倒的。日军的强大已经成为了中国军人心头的阴影。有了这份阴影作祟，即便是原本有五成的获胜希望的作战，因为胆怯也只剩下了两成胜算。俗话说窗户纸不捅不破。只要我们敢于和日军作战，不断地去捅这层窗户纸，终有一天能够捅穿它！那时候国人会惊奇发现日本人原来也并没有他们想象中的那样强大，也是可以被击败的。只要国人不再惧怕小鬼子！抗战便会进入一个全新的局面！曹军长！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捅破这层窗户纸吗？”
    说到最后，华毕成向曹福林发出了邀请！此时的曹福林早已被华毕成的一番话煽动了起来，不管是韩复渠还是冯长官和孙桐萱，都没有对曹福林说过这样的话。曹福林现在就像是走出了一件黑屋子，满眼都是光明！
    “司令！您就发话吧！我的55军，就压在台儿庄了！能拉多少鬼子垫背！就看司令您的了！”
    曹福林的这番话说的虽然糙了一些，但是却非常的提气。
    华毕成笑着让曹福林重新坐下，然后又递上了一颗甜枣：“李参谋长！你看看集团军的仓库里面还有没有火炮了，给曹军长的55军调去一些。还有轻重机枪和手榴弹，有的话也给一批。矶谷师团是带着整个炮兵旅团来的，又有大量的战车，别让55军吃亏。”
    李艳涛站起身来答应了一声，然后冲着曹福林点了点头，示意曹福林会后单独去见他。得到了华毕成的如此厚待，曹福林更是觉得他跟对了人，如今在想想冯长官在电报里面说的那些话，曹福林觉得冯长官说的实在是对极了。
    想打鬼子的话，就跟着华毕成吧，华毕成是真心抗日的。像保存第55军的话，就跟着华毕成吧，华毕成把所有抗日的队伍都看作是一家人。而且华毕成这个人极为护短，凡是他手下的将领都会得到妥善的保护。
    虽然只是短短的几句话，曹福林对华毕成已是心悦诚服，他决定死心塌地的跟着华毕成这位比他小一大截的长官去打鬼子。不就是矶谷师团吗！玩命就是了！
    看着脸上写满着战意的曹福林，朱晋一和赵建新在底下开启了小会，朱晋一小声对赵建新说道：“我说老赵，看样子这位曹军长是被咱们司令给收服了！你看那眼神！明显都不对了！”
    赵建新还是忘不了那23车军火，不屑的回答道：“这有什么稀奇的！意料之中！司令这嘴，不去当人贩子都可惜了！”
    “咳咳咳！”李艳涛听到这两位的话越说越不像话，只能装作喝水呛着了拼命咳嗽试图让他们不要再说了。
    可没心没肺的朱晋一居然对来了一句：“我说李参谋长啊！你也不小心点，喝水都能呛着。如此毛毛躁躁，怎么做好参谋长？”
    “司令！咱们是不是应该派出一支有力部队将矶谷师团的阵型打乱，最好是能够把第十师团的主力给截住，这样就能让台儿庄会战按照咱们预定的计划发展，孙连仲正面抵抗，汤恩伯侧翼出击，以两个军团攻击日军的濑谷支队，这样胜算会大得多！”
    李艳涛没有在嘴上和朱晋一纠缠，让朱晋一有种拳头砸在了上的感觉。
    华毕成先是点了点头示意他听清了李艳涛说的话，然后他对着在座的军官沉声说道：“这战情已经起了变化，要再想办法让它变回去是决然没有可能的。只有根据敌情变化调整我们的作战计划，才是上上之策！”
    说完之后华毕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了挂着作战地图的墙壁旁边，拿起指挥杆开始指点江山。
    “虽然矶谷师团这次是倾巢而出，但是由于第十师团的编制庞大，又有大量的炮兵和战车，这就注定了他们的大规模机动无法离开公路的支撑。我已提前命令187师在撤退途中使用炸药大量破坏公路和铁路，集团军直属的工兵团也参与了这次行动。如今从滕县到韩庄和峄县道路已经被严重破坏。不要说矶谷师团的主力了，就连濑谷支队也是选择了轻装疾进才到达了韩庄和峄县。在公路没有修复之前，矶谷师团的主力应该不会出现在台儿庄。为了延缓第十师团主力的前进速度，我命令！”
    当华毕成说到“我命令”这三个字时，在座的第30集团军主要将领赶紧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按照惯例，华毕成说完这三个字之后就会下达作战命令……

 354.第354章 违心的李长官

    3月26日，蒋委员长再次来到了徐州。忙于指挥部队作战的李宗仁即便再不情愿，还是得腾出时间在第五战区司令部给蒋委员长率领的参谋团汇报战况，好在和蒋委员长一起赴徐的还有李宗仁的好兄弟“小诸葛”，这也算是李宗仁得到的一种安慰吧。
    “目前，临沂的日军依然在与我张自忠部交战当中，暂时还看不到日军第五师团又有突破的迹象。眼下我们面对的最大威胁是沿着津浦线而下的矶谷师团，这股日军仍在迅速向南推进，先锋已经接近了台儿庄。
    汤恩伯的第20军团曾对矶谷师团作过抵抗，按照预定的作战计划，我已命令汤恩伯部让开正面，退入抱犊崮东南的山区。汤部的重炮营已经被调往台儿庄运河南岸，归前敌指挥部指挥。
    此次矶谷师团尽其所有，循津浦路临枣支线而下，直扑台儿庄。总兵力约有4万余人，拥有战车七八十辆，山野炮和重炮共百余尊，更有大批飞机助威，徐州城和铁路沿线桥梁、车站已被日军炸得一片稀烂……”
    李宗仁一上来尽挑一些难听的话来讲，说的台儿庄就像是危在旦夕似地，这让原本打算来徐州抖威风的蒋委员长十分的不愉快。如果不是华毕成承诺五战区要在台儿庄或者徐州附近取得一场大胜，蒋委员长才没有这个闲情逸致来徐州呢。
    日本人的飞机这些天一直对徐州狂轰滥炸，要不是中国空军在得到苏联援助的战斗机之后恢复了一定的元气，可以为蒋委员长的座机护航，蒋委员长想平平安安的降在徐州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蒋委员长知道李宗仁这是在急着赶他走呢。眼看大战将起，李宗仁已经完全没有了搞这些场面事情的兴致。看来蒋委员长注定只能是乘兴而来，败兴而归了。
    “德公！台儿庄前敌指挥的人选，要慎之又慎啊。今日徐州之防御，即为明日武汉之防卫。务必有良将坐镇，才能打好这一仗。”
    虽然早就答应过李宗仁不插手五战区的指挥，蒋委员长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如今这样的局面，任谁也看出了台儿庄的价值，蒋委员长这份担心倒还真的不是无的放矢。
    “委座放心！台儿庄的前敌指挥不是别人，正是华知世！若是他都不能完成任务，我5战区只把也是无人能够胜任了。”
    李宗仁只用了一句话就堵死了蒋委员长的嘴巴，华毕成可是蒋委员长亲自送到五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又是如日中天的“常胜将军”！将这员大将放在台儿庄，蒋委员长还能挑出什么毛病？
    “德公这是在抱怨手下无人可用啊！正好，我已经决定让参谋团留在徐州协助德公作战。白副总长是德公多年的兄弟，我想能有德公坐镇指挥，又有白副总长从旁协助，台儿庄和徐州之战，一定可以给日军以重创！”
    李宗仁听到蒋委员长要将“小诸葛”留在徐州，顿时有些喜出望外！蒋委员长说了半天，也就这句话让李宗仁觉得听起来最舒服。在大战将起的时候，得到自己的兄弟助阵，李宗仁觉得他应该投桃报李，卖蒋委员长一些面子。
    “多谢委座！眼下五战区面临大战，军心士气还是需要提振一下的。委座您看，是不是给下面的将士们说几句话？”
    蒋委员长哪里不知道李宗仁现在肯让他蒋某人出这个风头，其实是用“小诸葛”换回来的？不过心中所想，倒是不一定非得说出来。蒋委员长清了清嗓子，然后说了一大堆的客套话：
    “此次日军南下，就是想要打通津浦路，沟通南北战场，威胁我平汉路侧方，是为了攻占徐州，进攻我武汉心脏地区做准备。因此，现在全国抗日战场的中心已经转到了徐州。徐州已成为我方战略之中心！
    我们理应掌握战机，势在必守，以策万全。我已命令黄杰、桂永清、俞济时、宋希濂等精锐部队于豫东归德、兰封一带驻防，巩固第五战区的后方。徐州如果能坚守较久的时间，便是在为武汉守卫做准备工作，大利于全局。第五战区的部队虽然久战疲惫，但韩复榘伏法后人心大快，士气旺盛，必将取得最后的胜利。我在武汉等候你们的捷报！”
    下午蒋委员长又视察了徐州城内的几处防御工事，然后给华毕成挂了一通电话。当晚便留下“小诸葛”和林蔚，返回武汉去了。
    蒋委员长一走，李宗仁立即把“小诸葛”独自迎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研究作战方案。
    “小诸葛”指出：“在统帅部研究的结果，主要是认定了刘斐的作战方案，即以运动战为主的方案，但我心里没底，你这里不是有个常胜将军吗？他的意思如何？”
    “华知世认为五战区在津浦线南段，应采取以运动战为主，以游击战为辅。在徐州以北可采取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方针，守点打援，以达到各个击破的目的。健生，我也不瞒你！台儿庄会战的预案倒是有七成是出自华知世的手笔。我这个战区司令，不过是跟在后面捡便宜的人而已。”
    在“小诸葛”面前，李宗仁没有丝毫的隐瞒，他直接说出了华毕成才是此次津浦路北线会战的真正策划者。
    “华知世果然有本事！”
    “小诸葛”听了李长官的话，立刻表示出了他对华毕成的欣赏。
    李宗仁接着说道：“前些日子津浦线南段的作战，华知世便利用日军的孤军深入消灭了南线日军的一个联队。使淮河南岸日军不能北进。徐州以北的滕县和临沂之战，则是以阵地战和运动战相结合，他华毕成亲自带着张荩忱在临沂挡住了板垣师团，又命令他的187师在滕县频繁出击，取得了不错的战果。若是五战区的将领们都能有华知世的本领！我这司令长官倒成了美差了。”
    说到感慨的地方，李宗仁忍不住一阵唏嘘，如今津浦路北线日军大军压境，李宗仁还真想手里面能够多出几位像华毕成这样的大将来。
    “小诸葛”自然能够体会李宗仁对华毕成的爱惜之情，可是眼下最紧要的事情还是得想办法对付南下的矶谷廉介。台儿庄一失，徐州便危在旦夕！别看今天蒋委员长能够笑眯眯的允许李宗仁和“小诸葛”这对桂系双雄在徐州汇合，若是五战区战败，蒋委员长能施展出来的手段也定然不会太差。秋后算账，也算是蒋委员长的惯例了。所以，台儿庄一战不容有失！
    “滕县已失，矶谷师团骄狂无比，第十师团不等与临沂受挫的板垣师团会师，也不等津浦南段的日军北上呼应，便孤军直扑台儿庄，以图一举而攻下徐州，夺取打通津浦线的首功。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战机！”
    李宗仁对“小诸葛”的看法非常的赞同，实际上，李宗仁和华毕成的台儿庄会战预案便是在这一基础上发展出来的。看来矶谷廉介已经成为了众多中国将领眼中的绝佳战机。
    “是啊！与其拼死阻击，还不如放进来打！”
    李宗仁说的斩钉截铁，“小诸葛”立刻领会了李长官的意思。
    “德公！这么说您是故意让汤恩伯军团在津浦线上不阻止敌人前进，让开正面，使矶谷师团孤军深入台儿庄，然后再集中优势兵力将其围歼？原来你在委座面前说的都是实话！”
    “小诸葛”的话让李宗仁觉得有些堵的慌，实际的情况虽说和这差不多，但却也不是完全相同。
    “健生啊，中央军的德性，你应该是知道的！他汤恩伯又怎么会完全听从我的调令？说是他奉命撤走，实际上却是他被矶谷师团吓怕了，主动脱离了战斗。幸运的是没有影响到作战计划。”
    李宗仁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满脸都是无奈，那位统帅不希望能够拥有一支听话的部队呢？可五战区的情况，却是如此的特殊。
    当日军第十师团沿津浦路快速南下，滕县处于危急之时，李宗仁曾电令汤恩伯，希望能够调85军驻商丘之一整师，由火车输送至滕县附近，作22集团军之总预备队。为了避免汤恩伯产生抵触情绪，李宗仁还特意在电报里面写明此命令已电呈蒋委员长。
    结果汤恩伯居然说李长官是在瞎指挥。他当着20军团众多将官的面大声抱怨道：“今天这儿抽我一个师，明天那儿挖我一个师，这么三抽两挖，叫我这个军团长怎么当？再说大兵团在陇海和津浦两条交叉的单轨铁道上输送必须两度换车，我又怎么可能在短短的一夜之间把兵力集中到滕县？”最后汤恩伯没有发兵，从而导致了王铭章在滕县殉国！
    “小诸葛”见李宗仁面色凝重，不难想象汤恩伯之前给李宗仁带来了多少的麻烦，他叹了一口气说道：“德公！你对委座说汤恩伯是奉了你的命令让出了正面，真是太违心了！”
    李宗仁苦笑着说道：“只怕我说出实情，委座也会装作没有听见，反而让我以后更加难以指挥汤恩伯的第20军团了！要打好台儿庄这一仗，还真的离不开他汤恩伯。幸好如今我已有了对策！让华毕成这员虎将去约束汤恩伯！同为黄埔出身！汤恩伯总不能不给华知世面子吧？”
    第五战区的台儿庄会战作战计划，着眼于在临城与韩庄运河间聚歼日军，所依仗的主力正是是汤恩伯军团和华毕成军团。也正是由于李宗仁不看好汤恩伯的作战决心，担心20军团会采取避战态度，李宗仁才会在机动作战这个环节上做了双手准备。汤恩伯的20军团和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只要有一个奉命出击，台儿庄的日军就肯定没得跑。
    可人算不如天算！李宗仁怎么也没有想到日军会在滕县停了数日，之后便改变了兵力部署，朝着台儿庄开进的日军油濑谷支队变成了矶谷师团！负责守卫台儿庄的孙连仲第2集团军防守压力骤增，要靠着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独自完成侧翼攻击任务也变得困难起来，于是汤恩伯的20军团又变的重要了起来。为了整个会战，所以李宗仁才会说出那些言不由衷的话。
    “小诸葛”想想也真是，李宗仁现在要依仗的这三支部队居然都不是没有一支是李宗仁能够指挥自如的桂系部队。华毕成、孙连仲和汤恩伯的这三个集团军全都是在徐州会战开始之后，分别从其他战区临时调来的部队。其中汤恩伯的第20军团还是蒋委员长看了华毕成的面子才松的口。李宗仁这个战区司令长官的差事，当得并不轻松。李宗仁不但要想着对外和日本人作战，还得对内理顺关系、凝聚人心。
    “小诸葛”摇着头说道：“希望他汤恩伯还没有糊涂透顶吧！只是可怜了王铭章！”

 355.第355章 实话难听

    台儿庄是山东南部峄县境内的一个小镇。位于津浦线台枣支线和台淮公路交叉点上，西临大运河，是徐州的门户，也是滕县失守后，五战区拱卫徐州的最后一道防线。战略地位十分重要。
    为了确保徐州的安全，在津浦路北线全面打响之前，中国守军在台儿庄构筑了一定的防御工事，不但修筑起了长达数千米的石墙，还在庄子里面修葺了70余座碉堡。
    后来随着第30集团军的工兵部队大举进驻，整个台儿庄完全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堡垒。31师师长池峰城真的很佩服第30集团军的这些工兵，居然能够那么一丝不苟的和土地较劲！而且质量和进度都还相当不错！在第30集团军的这些专业的工兵面前，31师配属的工兵更像是一批小学徒，还是最不靠谱的那种。
    池峰城的31师隶属于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滕县保卫战打响之前，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便接到了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命令开到徐州北部的台儿庄进行布防。李宗仁要求第2集团军在台儿庄附近布下袋形的防御阵地，准备迎接日军的攻势。
    第2集团军属于原西北军旧部，总司令孙连仲字仿鲁，是河北雄县人，保定中学毕业后投笔从戎。成为冯长官的部下后，因为头脑机灵，作战勇敢，受到了冯长官的赏识，之后不断升迁，为西北军的一员虎将。后来西北军瓦解，孙连仲的部队被蒋委员长改编为第26路军。抗日战争爆发后，第26路军又被军委会改编成了第2集团军。
    孙连仲的部队名义上是集团军，实际上却只有第30军和第42军两个军，军长分别是田镇南和马安邦。第2集团军在台儿庄的口袋阵地的部署，是以池峰城的31师防守台儿庄主阵地，30师与110师在台儿庄以西，27师与独立44旅在台儿庄以东，分别建立阵地。这样日军一旦攻入台儿庄，就会陷入第五战区的口袋阵地之中。
    由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担任台儿庄、运河一线的阻击任务，是李宗仁和华毕成反复权衡的结果。中国军队能不能守住台儿庄，对于整个会战的结果利起着决定性作用，在激烈的争论过后，李宗仁和华毕成最终选择了将孙连仲推上这口油锅。
    华毕成并非有意保存实力，不愿意将他的第30集团军投入到台儿庄的正面防御战当中去，实在是因为华毕成觉得他的部队更擅长运动作战，将100师这样的精锐放在战壕里面挨鬼子的炮弹，实在是愚蠢到家的主意！在淞沪会战中，中国军队就吃过这样的亏，硬是被日本人用大炮轰垮了一大批中央军精锐，华毕成自然不会让他的部队走这样老路。
    不能动第30集团军，剩下的选择就只有三个，一，孙震的第22集团军；二，汤恩伯的第20军团；三，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
    其中孙震的川军早已在滕县打的只剩下了半条命，让川军去守台儿庄，这不就等于拱手将徐州的北大门送给日本人吗？就更不要提什么台儿庄会战的计划了。
    至于汤恩伯，他的第20军团倒是兵强马壮完全可以胜任守备台儿庄的任务，可汤恩伯这个人，李宗仁和华毕成都信不过。华毕成对汤恩伯的不信任是基于他对汤恩伯为人的了解，李宗仁对汤恩伯则还要深刻一些。从一开始的时候，李宗仁就对汤恩伯抱着既要用又不能太信任的态度。
    所以李宗仁的选择只能是孙连仲和他的第2集团军！孙连仲的部队以善于防守而著称，在北洋军阀统治时期，孙连仲就打过有名的几次防御战。长城抗战中的喜峰口、罗文峪防御战，孙连仲的部队打得也很出色。特别是在太原会战的娘子关保卫战中，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负责扼守娘子关正面阵地，日军在飞机大炮的掩护下，向娘子关猛攻数日，居然未能越雷池一步。
    像孙连仲这样的硬汉子，正适合台儿庄这样的地方！为了打好台儿庄这一仗，李宗仁带着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将领们熬了一夜才制定出一份大胆而周密的作战计划，李宗仁决定利用日军急于打通津浦线的骄狂心理，采取“固守台儿庄及运河一线，诱敌来犯，断敌后路，乘机实施反包围，聚歼日军”的作战方针。
    除了固守台儿庄的第2集团军，汤恩伯的第20军团部署于向城、洪山镇一线，阻击北面之敌，并相机让开津浦路正面，诱敌深入，待总攻发起时南下发起攻击。
    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则被部署在了韩庄到韩家寺一带，配合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坚守台儿庄，待矶谷师团主力进到台儿庄时，即北上袭击日军侧背。
    这份台儿庄会战作战方针是典型的阵地战与运动战相结合的打法。因此，要实现预定作战方案必需要两条腿走路，而这两条腿分别指的就是担负机动歼敌任务的汤恩伯部、华毕成部，以及担负完备任务的孙连仲部。
    31师师长池峰城正待在地下掩体里面用望远镜观察着前方纵横交错的战壕，他还从没有有见过这样壮观的杰作。
    “康旅长！你说如果咱们在娘子关的时候就有这样的工事，能多杀多少小鬼子？”
    也不知是被什么触动到了记忆深处，池峰城忽然又提起了31师在阎锡山手下和鬼子拼命的日子。
    站在池峰城身后的康法如没有答话，他始终低着头不出声。
    “康旅长！你怎么不回答我的话啊？眼下大战在即，你这个主力旅的旅长精神必须时刻集中！走神这样的事情千万要不得！”
    被池峰城“点”了一顿之后，康法如立刻恢复了正常。他先是喝退了地下掩体里面的卫兵，然后走到池峰城身边小声的说道：“师座！我刚才是在想李宗仁前几日说的那些话，将咱们31师交给汤恩伯指挥，我总觉得有些不太靠谱！倒不是我偏要说些不利于和友军联合抗战的话，实在是汤司令的为人……”
    池峰城举起了一只手打断了康法如的话，像康法如这样的担心，其实池峰城也是有的，可如今已是箭在弦上，眼看31师就要和鬼子展开厮杀，这样的事情还是少提为妙。
    在开赴台儿庄之前，李宗仁在徐州第五战区司令部接见了孙连仲和担负主要防御方向守备任务的池峰城。虽然池峰城很清楚李宗仁这样做只是为了笼络人心，要第2集团军在台儿庄和日军血战到底，可是当池峰城听到李宗仁谈起第2集团军辉煌的战史时他还是有些激动。军人的血毕竟是热的，李宗仁的感情投资得到了回报！
    在孙连仲表示愿与台儿庄共存亡之后。李宗仁亲自给池峰城布置了他的作战任务：“31师到台儿庄后，先接替韩庄至台儿庄沿运河防线，然后可向峄县出击，并坚决在台儿庄堵住敌人。当第20军团进击敌侧背，全力压迫敌人于运河北岸、微山湖畔一带时，聚而歼之。”
    末了李宗仁还特别交代：为了协同方便，31师暂归第20军团长汤恩伯指挥，日后再归还第2集团军的建制。从那一刻起，池峰城便感到了不安！
    从李宗仁那里受领到任务之后，孙连仲便命令31师及独立44旅作为第2集团军先头部队，立即赶往台儿庄及其附近地区，他自己亲率第27师、30师随后跟进。
    池峰城率31师及独立44旅抵达台儿庄接管了韩庄至台儿庄沿运河的防线后，打算立即开始构筑工事，可没想到，第30集团军的工兵已经先到了一步。这一刻池峰城才猛地想起，李宗仁给第2集团军的除了信任和鼓励，居然没有拿出半点真格的东西来！
    李宗仁的话虽然说得动听，可冷静下来之后却显得是那样的没有价值。相比之下，倒是华毕成派来的这些工兵显得要有用的多，更不要说随着工兵一起运到台儿庄的那一百挺轻重机枪了。
    从哪一天起，池峰城就希望李宗仁能够将他的31师交给华毕成指挥，可是碍于司令孙连仲，池峰城最终还是没有说出来。好在最后华毕成成为了台儿庄的前敌总指挥，有这位华总指挥坐镇，汤恩伯应该也会收敛一些吧。
    “康旅长！相信华总指挥吧！汤恩伯也是不能一手遮天的，台儿庄，还轮不到他说了算！”
    康法如点了点头，脸色也变得稍微和缓了一些，过了一会，康法如像是又想起了什么，于是他再次开了口：“师座！那汤司令说只需要我们31师在台儿庄坚守三天的话，也不作数了吗？”
    这一次康法如的语气显得有些急迫，他虽然很不喜欢汤恩伯，但是对于汤恩伯说的“只需要31师在台儿庄坚守三天”的这句话，康法如还是很愿意接受的。
    就在昨天，第20军团司令部和52军路过台儿庄，汤恩伯和52军军长关麟征找到了31师师长池峰城，汤恩伯特别强调31师务须努力堵击敌人的南进。他要求31师以一个旅的兵力进至台儿庄以北的泥沟附近，对峄县方面的日军实行警戒。还答应在31师与日军接火后，第20军团会马上抄袭敌人侧背，协力夹击日军，池峰城的31师只要能在台儿庄一线坚守三日，即算完成任务。
    康法如觉得汤恩伯好不容易说了句人话，如果就这么做了废，未免也太可惜了。毕竟李宗仁可是将31师交给了汤恩伯的，有了汤恩伯这句话，31师就等于是拿到了“坚守三天便可撤退”的命令。这句话在关键的时候甚至可以成为31师的救命稻草！要康法如就这么放弃汤恩伯留下的“活口”，还真有些为难。
    池峰城转过身看了康法如一眼，然后朗声说道：“康旅长！我劝你还是早早放弃弃守台儿庄的念头吧！五战区已经为这次会战投入了血本，王铭章在滕县殉国，临沂的庞炳勋军团基本打成了残废，如果我们31师敢私自退兵，李宗仁和军委会都不会饶了我们的！也许还会连累了司令！”
    池峰城的话将康法如打入了沉默，看着低头不语的康法如，池峰城轻轻的叹了一口气，池峰城知道康法如这位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并没有那么糊涂。不过是在装作看不透罢了。
    人，只要是没有遭到绝境的时候，总是喜欢回头看看的，为自己寻找一些退缩的理由和希望。
    “师座！华总指挥带着他的警卫团进了庄子！说是来见您的！”
    这时地下掩体的坑道口突然跑进来一名参谋军官，康法如刚想发火，却听到参谋军官说出了他违反命令的理由。华毕成来台儿庄了？池峰城一下子变得兴奋了起来。这些日子他见了一大堆官油子打了好几通太极拳，今天可算是要见到一位办实事的上峰了。
    “快快有请！不！我亲自去接！”
    池峰城拿起搁在桌子上的军帽，一边戴一边往坑道口走，在池峰城的身后，康法如也跟了上来。在运河边的南门里面，池峰城见到了一身戎装的华毕成，虽然早就听说华毕成是个青年将军，池峰城见到华毕成之后还是忍不住对华毕成的年轻表示出了赞叹！
    “华副座！属下31师师长池峰城，有失远迎！还望不要怪罪！”
    “凤臣！你太客气了！在这个时候还要来庄子里面打扰你，本就是我的不对。你不赶我走，便已经是很给面子了。我哪里还敢抱怨什么啊？”
    简单的几句玩笑，再次拉近了华毕成和池峰城之间的距离，一路上华毕成与池峰城谈笑风生，当快要走到31师师部的时候，池峰城已经对华毕成有了相见恨晚的感觉。
    只可惜华毕成的职务比池峰城高出了太多，池峰城怕别人以为他的趋炎附势之人，要不然他还真想和华毕成以兄弟相称。
    “这坑道修的很结实啊！看来我的工兵团干的不坏！”
    由于坑道里面缺乏光线，华毕成又是初来乍到，完全不熟悉坑道里面的交通情况，所以华毕成行走的时候始终扶着坑道的墙壁。不过这样一来，也正好检查了第30集团军工兵团的施工质量。
    “副座说笑了，强将手下无弱兵！此话用在副座的第30集团军身上那是再准确不过了。也多亏了副座派来的工兵，硬是将台儿庄的防御工事修得铁桶一般。我的31师才有了和矶谷师团血战的信心！”
    池峰城爽直的脾气也十分对华毕成的胃口，和矶谷师团相比，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的确是处于劣势。如果池峰城说31师官兵完全不害怕那才是在说假话。
    在开战之前说自己缺乏信心并没有什么，只要打起来之后肯拼命就行了。华毕成早已命令地30集团军做好了出击的打算！他相信以第2集团军的实力和台儿庄的这些工事，孙连仲和池峰城一定能够顶住矶谷廉介的狂攻！
    “有信心固然很好，但还是应该谨慎应对！战场局势瞬息万变，我和李长官也没有把握在此次会战中不发生任何意外。凤臣！你还是小心一些为好。”
    跟在池峰城后面的康法如接着华毕成的话把问道：“副座！汤司令说我们31师只需要在台儿庄坚持三天即算完成任务，不知道您觉得我们31师应该守几天？”
    池峰城停下脚步转身狠狠的瞪了康法如一眼，表示他很不能理解康法如提出这样的问题，在池峰城的目光逼视下，康法如脸上一阵青红。
    华毕成将池峰城和康法如的表情都看在了眼里，顿时明白了康法如问的这个问题不是池峰城要问的，华毕成决定借此机会提前给31师打打预防针。
    “我也不说那些客套话，凤臣！我没法告诉你守到什么时候可以撤军，我只能告诉你，得不到我的撤退命令，31师就是打到最后一个人，你也得给我打下去！”
    华毕成这几句话说完之后，整条坑道里面一片死寂，华毕成甚至能够听到31师主要军官们的心跳声。
    几秒钟之后，池峰城的笑声打破了这片死寂，他笑着对华毕成说道：“副座！您这话说的是又冰又冷，可我怎么觉得要比汤司令的话听着顺耳多了呢？”
    华毕成也笑了起来，然后他用一句话回答了池峰城的问题：“因为我说的话虽然难听，但都是实话！”
    “副座！既然这样，那咱们还是去师部，我向你汇报一下台儿庄的守备情况！”池峰城已经确认，眼前的这位年轻上将是个实在人，那就可以直接切人主题了。
    “好，凤臣！请！”

 356.第356章 提升士气

    台儿庄庄南，31师师部
    等到华毕成落座之后，池峰城便开始向华毕成介绍31师目前的守备情况。
    “副座，按照李长官、孙连仲司令和临时直接领导我们31师的汤司令的命令，我部将康法如旅部署在台儿庄及运河一线，另外一个旅则向峄县方面担负搜索警戒任务。目前还没有与日军发生正面交火。”
    听到池峰城在介绍开头放上的一大串人名，华毕成都有些替池峰城觉得累的慌。由于台儿庄目前具有特别重要的价值，使得各方面的长官都对31师格外重视，按照五战区目前的指挥系统等级划分，池峰城居然同时拥有5位上峰。
    首先是池峰城的顶头上司第30军军长田镇南，然后是临时直接领导31师的汤恩伯、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台儿庄前敌总指挥华毕成和李长官这位五战区司令。虽然这5位上峰之间等级也有高低区别，但是对于池峰城来说确实谁也得罪不起。因为这五位上峰中随便哪一位都能够有权力给31师下命令。
    华毕成一眼就看出了池峰城汇报给他的31师守备情况，实际上就是将几位上峰的命令揉到一起形成的大杂烩。其中守备运河防线的部分是李长官和孙连仲的决定，而出兵峄县却是汤恩伯的主意。正是由于在31师上头有几个“婆婆”管着，池峰城才会想出这样一个几边都不得罪的“万全之策”来。
    31师现在连搞个作战部署都得左右迎合，生怕得罪了哪位上级。这不就等于是捆着31师的手脚叫他们去打仗吗？目前这种指挥权混乱的状况必然会导致一线的作战部队无所适从，不妨想象一下，若是作战中的池峰城同时接到了来自两个上峰之间互相抵触的命令，你叫他该如何选择？
    打仗可不是三个臭皮匠赛过一个诸葛亮的堆积木游戏，要想取得胜利，至少也该先把指挥权责给划分清楚了。
    “来人！给徐州发报！我建议战区司令长官部立刻确定台儿庄守军的指挥权归属。现在我兼任着前敌总指挥，希望德公可以行个方便，让我来统一指挥庄子里面的部队。”
    听到华毕成说要接过台儿庄守军的指挥权，池峰城和31师的主要军官们不禁喜上眉梢。
    华毕成送武器装备给第22集团军的事情已经传遍了整个五战区，让杂牌军将领们称赞不已。之后华毕成又让李艳涛安排现在第30集团军担任187师师长刘兆慕和川军将领孙震见了面，说明了刘兆慕是主动带着部队投靠了华毕成，而并非是第30集团军吞并了第23集团军的一个师。消除了重大的误解再加上华毕成到五战区之后对其他派系军队的友善态度，现在杂牌军将领们已经将第30集团军当成了可靠的友军。
    如果现在要五战区的这些杂牌军将领们在跟随华毕成还是跟随汤恩伯之间做个选择，相信只要是脑袋没有出问题的杂牌军将领都会毫不犹豫的选择跟随华毕成。
    31师官兵们的态度自然也不例外！有句通俗点的话来说就是想不站在华毕成这边都找不到理由！
    “副座！咱们就等着您这句话呢！如果你肯指挥31师作战，那是再好不过了！”
    池峰城这几句话依然是八成出自真心，但还是带了两成的恭维和客套，华毕成笑了笑，然后直接说破了池峰城的内心想法。
    “凤臣！你又不是那种善于溜须拍马的人，像这样的客套话以后还是少说些。咱们言归正传，矶谷师团的实力不容小觑，是个绝对的劲敌！31师驻守台儿庄还需要些什么，最好现在就说出来，我也能抓紧时间补救。”
    华毕成的话都没有说完，池峰城便脱口而出：“炮！大炮！副座！要守住台儿庄，只有轻武器是不行的。能不能给我们一些炮？尤其是战防炮，对付鬼子的战车十分管用。”
    池峰城看着华毕成的眼神里面满是恳切，待在师部里面的31师军官们也都目光炯炯的盯着华毕成，希望能够从这位副司令长官兼前敌总指挥口中听到一些好消息。
    好在华毕成并没有让31师的军官们失望。他冲着池峰城笑了笑，然后朝身后随行的参谋军官招了招手，参谋军官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取出一份文件来，恭恭敬敬的递到了华毕成的手上。
    “炮10团之第1、2两营，重炮第1连，战车防御炮第1连，外加战车第3中队，不知道这些能不能让凤臣你满意？”
    华毕成这几句话说的很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往外面蹦，池峰城始终眼巴巴的盯着华毕成的嘴巴，当华毕成每说出一支部队的番号时，池峰城的心脏就狠狠的收缩起来，然后扩张。
    31师的军官们都憋着气不敢出声，他们生怕发出一点声响，华毕成就会将要说出来的部队番号咽回去。
    “炮10团？重炮第1连？战车防御炮第1连？外加战车第3中队？副座！你说的都是真的？”
    池峰城终究还是很难接受这样的飞来横财，他居然对华毕成发出了疑问，要知道身为下属不相信上峰说的话，可是大忌。
    华毕成能够理解池峰城现在的心情，所以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微笑着将他手中的文件递了出去。
    池峰城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忙不迭的将文件抢了过去，翻开之后快速的扫了一遍。然后站在原地沉默不语！康法如等31师军官也很着急想要确认华毕成说的话是不是真的，可是池峰城就是不说话，康法如他们也只能干着急。
    “凤臣！莫非是你觉得不满意？”
    华毕成看着掩体里面满脸急切的31师军官们，他决定帮帮这些人，于是华毕成又对池峰城问了一句原本不需要问的话。
    “不！不！很满意！非常满意！多谢副座！不知道这些炮兵和战车部队什么时候能到台儿庄？”
    池峰城反应过来之后倒是没有想起他刚才的失态，而是赶紧开始落实这些炮兵部队的事情。
    康法如等人将池峰城的话听了一半，便已经明白华毕成真的给31师带来了大队的炮兵和精贵的战车部队，这下子，整个31师师部里面的气氛立刻变得活跃了起来，军官们交头接耳，讨论的都是这批炮兵和战车部队将给台儿庄的战事带来怎样积极地变化。
    “知道你们着急！部队我都已经带来了，不过不能直接给你们。有什么需要就给你们孙司令去电话吧！”
    华毕成的话终于将31师军官们的情绪推上了云端！没有人会想到华毕成居然如此雷厉风行。这命令都还没下发呢，华副座就亲自带着炮兵和战车部队赶到了台儿庄前线。看来这批火炮和战车是沉甸甸的装进了第2集团军的口袋，跑不了了！
    倒不是31师的军官们不相信华毕成，实在是他们被上峰玩跳票给玩怕了。山东省主席韩复渠不就是因为军委会没有和他打声招呼就撤走了炮兵旅才决定不战而退放弃了济南吗？抗战这半年多以来，军委会答应的事情不少，没有兑现的也不在少数。
    所以池峰城刚才才会表现的那样诧异，他实在是没想到华毕成居然没有提半点要求，就痛痛快快的将炮兵和战车部队交给了第2集团军。杂牌军被人骗怕了。现在忽然碰到一个办实事的长官，他们却已经不太习惯了。
    看着眼前因为激动而有些失态的31师军官们，华毕成在心里面叹了一口气！对这些杂牌军官兵，蒋委员长实在是做的有些过分了。如此刻薄寡恩，却想着要别人效忠，这本身不就是个笑话吗？
    在来台儿庄之前，华毕成便了解到孙连仲的部队仅装备有步机枪与迫击炮这些轻型武器，要和矶谷师团正面作战，就必须得到重武器支援。为此华毕成先后找到了李长官和武汉军委会，然后通过开封的程潜程司令，才给第2集团军调来了这批山野炮、榴弹炮、战防炮和战车。
    其中炮10团的炮兵两个营装备的是沈阳仿造的克虏伯野炮，口径为75毫米，每营配备8门。
    重炮连配备德制榴弹炮3门，这种德国造重姓榴弹炮口径为15厘米，最大射程为15公里。是当时中国军队中射程最远、威力最大的野战重炮，比起187师缴获的那批日军最新式榴弹炮还要先进上一大截。
    配属给第2集团军的战防炮部队是来自200师的一个战防炮兵连，装备有6门37战防炮，该连装备的战车防御炮是由重庆五零兵工厂仿瑞士苏罗通战车防御炮制造而成，这种战防炮也是30年代的新式产品，最大射程3000米。此炮发射的穿甲弹穿透能力强，对日本战车极具威胁力，如果改用榴弹也可对日军人员造成大量杀伤。
    由于第2集团军的家底薄起点低，虽然华毕成这批重武器的数量十分有限，却依然能够大幅度增强了他们的作战实力。更为重要的是，华毕成带来的这批重装备还向第2集团军的官兵们传递了一个信息，那就是五战区并不是要他们在台儿庄当炮灰。武汉军委会可舍不得用这么多精贵装备给一群要死的人陪葬。既然不用去死，那就是有活着的希望！
    华毕成带来的这些火炮和战车，不但提高了孙连仲部的作战能力，还极大地鼓舞了第2集团军官兵们的士气！
    “谢华副座！”
    这句话，是31师师部里面全体31师军官们异口同声喊出来的。
    “我也谢谢你们！没有你们，再好的武器也没有用！”
    华毕成这句暖心的话说的31师的军官们热泪盈眶……
    3月27日凌晨，池峰城派出的第93旅的先头部队开始从台儿庄一线向峄县方向搜索前进。当93旅骑兵连搜索至峄县以南8公里处的乱沟附近时，与南下日军的一支先头骑兵部队遭遇，打响了台儿庄一线战斗的第一枪。
    93旅骑兵连遭遇的这股日军兵力约为300人左右，拥有1辆战车。在双方一阵混战过后，日军的援军到达，战场上的日军兵力上升到1000人左右，并备有战车和野炮。日军的这支混合部队，除了人数以外，其无论是在部队的机动性方面，还是在火力配备上，都已经达到了中国军队一个普通师的水平。
    第93旅骑兵连的一百多名官兵都是些久经沙场的老兵，他们在指挥官的率领下，利用速度的和日军周旋，拖延了日军大量的时间。但最终由于寡不敌众，骑兵连官兵伤亡过半，只能被迫后撤。
    得到了93旅的战报之后，池峰城立刻上报给了华毕成，在此之前，李宗仁已经授予了华毕成指挥台儿庄守军作战的职权，现在华毕成已经变成了池峰城的直属上司。
    根据战场上的最新变化，华毕成对31师各部的作战任务进行了调整：骑兵仍活动于潘家庵附近地区，监视峄县敌人行动；第93旅以一部置于南洛、孙庄各据点，主力置于板桥；第186团仍任台儿庄之守备，速构筑防御工事；康法如的第92旅以一部进驻台儿庄北站附近，全力加强该地区的防御工事。
    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也接到了华毕成的命令，将第2集团军司令部前移到了距离台儿庄南面运河只有5公里的韩家寺。华毕成带着他的警卫团推到了韩家寺，坐镇调度指挥。
    为了防止31师无法独立支撑台儿庄防线，华毕成命令孙连仲将43军第27师前提到了台儿庄附近。第27师是孙连仲的基干部队，孙连仲曾但任该师师长。华毕成没有想到像孙连仲这样的杂牌军出身的军官，居然也一样会将他自己的军队分为三六九等。
    由于第27师是孙连仲的“嫡系”，因此孙连仲为第27师争取到了“调整师”编制，第27师装备的军械虽然比不上蒋委员长嫡系中央军，但比起第2集团军的其他2个步兵师明显要优良了不少。
    第27师师长黄樵松是一个有着民族气节的爱国军人。他十分痛恨中国军队中的那些对日军作战时贪生怕死、保存实力的将领，将这些人称作“非炎黄子孙，中华民族的败类”。在娘子关战役中，黄樵松身先士卒，率部痛击日军，击毙日军步兵第70联队联队长鲤登大佐。真是由于在山西的优异表现，黄樵松接替冯安邦当上了第27师的师长。
    黄樵松接到孙连仲的命令之后，立即率领他的第27师从贾汪地区出动，徒步赶往台儿庄。傍晚时分，第27师的先头部队抵达台儿庄南站。
    华毕成在南京保卫战中采用过的战术如今早已经成为了中国军队将领们学习的样板，武汉军委会甚至还举办了几期军官训练团来讲解南京卫戍军的经典战例。
    穿着呢制军服的军官们从抗战前线一批批的前往武汉三镇和庐山，然后再一批批的返回他们所在的部队。军委会耗费了大量的人力和财力，可华毕成却并没有看到中国军队在抗战战场上采取的战术发生什么变化。
    说到底这些将领们只是去后方走了个过场，当做是在给自己镀金，教官们在课堂上讲的新战法由始至终就没有进过他们的脑子。所以回到了战场上，这些将领们还是习惯使用他们自己熟悉的那一套打法。
    让华毕成意想不到的是，他居然会在台儿庄见到一位难得的好学生，这位好学生便是第2集团军的司令孙连仲将军。
    孙连仲一直对华毕成在南京保卫战中采取的战术十分推崇，他认为台儿庄将要面临的处境其实和南京保卫战非常的相似！
    想守住台儿庄，将部队都收到庄子里面一味死守是肯定不行的。北洛、南洛、兰城和刘家湖这四个地方是位于台儿庄和泥沟之间的重要防御支撑点。他们所起到的作用就像是南京保卫战中的溧水和江宁，只不过由于台儿庄地区的战略空间要比南京小了许多，所以留给第2集团军施展的余地也就不太大。
    孙连仲从一开始制定防御计划时就确定了台儿庄庄外的几个外围阵地绝对不能轻易放弃这一原则。31师93旅185团被前提到了这一地区。
    于是185团很荣幸的成为了濑谷支队进入台儿庄地区之后的第一个对手。
    经过矶谷廉介加强之后的濑谷支队火力十分惊人，185团的阵地很快就被日军的大炮炸成了一片火海！
    “高营长！高鸿立！现在北洛的情况怎么样？”
    185团团长王郁彬在电话里面大声的叫喊着，从听筒里面王团长可以清楚的听到北洛阵地上传来的猛烈爆炸声，高鸿立的声音在电话那头显得有些断断续续：
    “团座……鬼子……兄弟们……”
    即便是这样不清不楚的语言王团长也没能有机会接着听下去，突然间，听筒里面嘈杂的声音消失了，王郁彬的耳边只剩下了一片寂静！
    电话线被鬼子的炮弹给炸断了，北洛阵地和185团团部断了联系。
    “参谋长！立刻派电话兵出去维修线路！北洛阵地的电话不通了！另外！电告旅部！不！直接电告师部，就说鬼子火力太猛！我们和北洛阵地的守军失去联系，估计是凶多吉少！”
    池峰城接到185团的电报，没敢怠慢，立刻电告了华毕成，华毕成立刻下令30集团军188师师长叶超派兵驰援北洛。

 357.第357章 乱战

    当188师增援北洛的包营长带着人赶来的时候，在鬼子炮火的蹂躏下，阵地上的高营长和他的部下已经殉国了，鬼子的步兵跟随在六辆喷着火舌的豆战车后面。
    六辆豆战车构成的火力网终究还是不够瞧，包大同带着1营官兵在日军冲上来之前滚进了185团的战壕。
    洛北这样的外围阵地没有得到过第30集团军工兵帮助，第2集团军挖出来的战壕明显带着浓厚的旧式痕迹，在包营长的眼中，这些战壕明显不够深也不够宽，与其称之为战壕，倒不过说壕沟更加合适。
    缺乏纵深和层次，火力点的设置也非常的突兀，加入第30集团军后，在100师的熏陶下，188师官兵的能力或许还达不到，但眼光却是已经提高了一大截。
    “赶紧把机枪架起来！所有人自由开火！掷弹筒和迫击炮对准鬼子战车后面的步兵给我玩命的招呼！有天大的事情等打退了鬼子的这次进攻再说！”
    1营最先开火的官兵是步枪手和使用捷克式轻机枪的官兵，这两种武器都是随时可以开火的类型，不像马克辛还有迫击炮都需要组装的时间。
    眼睁睁看着支那援兵先一步冲进了洛北阵地，五十岚少佐的心情甭提有多糟糕了！明明是一次摘桃子的行动，现在却变成了攻坚战。五十岚少佐现在唯一可以利用的是优势就是日军和洛北阵地之间的距离已经非常接近。五十岚少佐打算将六辆豆战车顶在最前当做盾牌，然后带着两个中队的日军一拥而上。
    五十岚少佐和战车指挥官之间的沟通非常愉快，日本战车兵早已经看出了中国军队没有能够威胁到豆战车的武器，所以对五十岚少佐这位步兵指挥官的请求表现的十分大度。
    洛北阵地上唯一能够阻止日军战车前进的东西就是在第一道战壕前设置的反战车壕沟，虽然这条反战车壕沟又浅又窄，但是对于日本制造的过于“袖珍”的豆战车来说却是无法跨越的障碍。
    所以豆战车只能将步兵送到反战车壕沟前面为止，剩下的，就得靠五十岚少佐的步兵中队了！
    “营长！鬼子步兵躲在战车后面！咱们的机枪使不上劲了！”
    包大同带着3连待在了中央阵地上，有他这个营长亲自坐镇，3连长只有自动降格去当了排长，现在遇到了新情况，3连的几个排长都跑到了包大同面前请示该怎么办，其中也包括原来的3连长。
    “咱们阵地前面有一条反战车壕沟，鬼子战车过不来！但是必须小心鬼子战车的战车炮和机枪。我估计鬼子是打算将这几辆豆战车当炮塔用。被这几个铁疙瘩压在阵地前面，还真有些憋屈！”
    稳定完军心之后，包营长指了指前方的反战车壕沟然后坏笑着对几个排长说道：
    “你们赶紧让兄弟们准备好手榴弹，机枪也要调整好位置！鬼子步兵只能从反战车壕沟里面翻过来，不要给他们露头的机会，用手榴弹狠狠的砸。把他们都憋死在前方的反战车壕沟里面！”
    几个排长得令之后迅速散开去分头行动，待在第二道第三道战壕里面的1营官兵将他们的手榴弹集中起来往第一道战壕送，1营有500多名官兵，每个人配有5枚木柄手榴弹，再加上带来的整箱手榴弹，分到前方那两个中队的鬼子头上，一人半打还有富余。
    包营长的推断没有错，鬼子的豆战车开到反战车壕沟跟前之后便停了下来，摇身一变成为了固定炮台，豆战车上的37毫米战车炮由于存在着极大的射击死角，所以对阵地上的1营官兵威胁并不是太大。真正危险的，是鬼子豆战车上搭载的机枪。
    豆战车的机枪手躲在钢板后面冲着1营的阵地猛烈开火，豆战车的驾驶员还不断地驾势着豆战车前后腾挪，给机枪手创造着更好的射击视野，看着鬼子战车那嚣张的模样，包大同真希望他手里能有一门战防炮。
    豆战车疯狂了一阵之后，大批的鬼子步兵从豆战车后方涌了出来，本来五十岚少佐没打算让他的步兵这么早就出手，他实在是没有想到面前的这支中国军队居然装备了数量众多的掷弹筒和迫击炮。
    这两种曲射武器都可以无视豆战车形成的铁墙，对躲藏在豆战车后面的日本步兵实施致命的打击。在挨了几十发炮弹和榴弹之后，五十岚少佐决定立刻展开攻击。
    “冲上去！杀光支那人！”
    五十岚少佐推开炮塔上的顶盖喊了一嗓子之后，立刻又缩回到了豆战车里面，趴在包营长身边的两个特等射手动作都慢了一步，等他们举枪瞄准的时候，五十岚少佐已经盖上了炮塔顶上的舱盖。
    “狗日的缩的还真快！真可惜了！好像还是个佐官！”
    其中一名特等射手对他没能打死五十岚少佐表示出了遗憾，包大同笑着说道：“没关系！既然他出来了第一次，就会有下一次。你们俩个轮流盯着，一定能够打的中！”
    就在包营长说话的这段功夫里面，至少有五六十名鬼子跳进了洛北阵地前面的反战车壕沟，当这批鬼子重新冒出头打算向上爬的时候。早已等待多时的1营机枪手们同时开火，密集的子弹将最前面的几个鬼子打的仰面倒进了反战车壕沟，面对着飞蝗般密集的子弹，反坦克壕沟里面的鬼子兵选择了暂时缩回去躲避。
    这些鬼子是在等待豆战车用战车炮帮他们打掉1营的机枪火力点，像这样的配合，鬼子步兵和战车兵之间已经演练了许多次，早已形成了默契。
    包营长见到战地前面的豆战车突然开始倒车，他立刻便识破到了日军的新战术。他立刻高声喊道：“立即投弹！机枪手马上转移阵地！鬼子战车是在瞄准你们呢！”
    3连安排在第一线的三十名投弹手在两分钟之内丢出了一百五十枚手榴弹，将整条反战车壕沟里面炸的噼里啪啦作响，就像是在放鞭炮一样。如果反战车壕沟里面的鬼子能在这样密集的爆炸之下逃生，那包大同一定会好好地给这些“幸运儿”鼓鼓掌！
    1营的手榴弹战术将原本打算接着往反战车壕沟里面跳得鬼子兵给吓了回去，由于豆战车已经倒车开走准备进行第二轮炮击，所以突到最前沿的日本步兵选择了卧倒和1营实施对射。
    日军的掷弹筒和迫击炮也很快被架了起来，再加上几门刚刚推上来的九二式步兵炮，很快1营为数不多的火炮便遭到了日军的压制。
    这样继续下去形势可不妙！用不了多久鬼子的战车又会杀过来，一旦1营的机枪火力点和迫击炮被鬼子压制住，大队的鬼子步兵就会涌上来，手榴弹的数量是有限的，不可能无止境的重复刚才的集中投弹作战，几轮消耗过后，便是洛北陷入日军之手的时候。
    包大同可不想一上来就丢掉了185团的阵地，188师可是第30集团军的部队！守不住阵地就是给华司令抹黑！
    于是包大同决定孤注一掷！他先是向天空中打了三颗红色信号弹。顾不上那么多了！在日军战车回来之前，一定要先把鬼子步兵给压下去！
    “上刺刀！上刺刀！”
    包营长的声音在硝烟中传出去老远，待在洛北阵地后方的188师团长岳浩文见1营这么快就打出了三颗红色信号弹示意形势危急也有些傻眼。不过在短暂的惊讶过后，岳浩文还是做出了最正确的决定。
    岳团2营得到了火速增援1营的命令，2营官兵们沿着几十分钟前1营官兵刚刚经过的道路向着洛北阵地狂奔而去。
    “包大同这小子，这打得是什么仗？才几十分钟的功夫就发出了求援的讯号！这濑谷支队的战斗力有那么强吗？”
    岳浩文的这几句抱怨又像是在替包大同开脱又像是自我安慰。叶超看着神情异常的岳浩文陷入了沉思，片刻之后叶超猛的抬起头叫来了报务员，然后他分别给军长朱晋一和兰城的另外一个团发了两份电报，发往兰城的电报是要询问那边的战况，发给100军军部的电报却是在提醒朱晋一要小心矶谷师团。
    矶谷师团不愧是日本陆军中精锐的机械化师团，其强悍的战斗力从担任先锋的濑谷支队的表现便可见一斑。
    岳团1营在营长包大同的带领下全部冲出了战壕，和阵地前面的日军厮杀在了一起。在人数上1营处于下风，不过凭着官兵们的血性，包营长的部队从气势上还是占据了上风！
    由于中日双方军队之间已经非常的接近，所以只用了一眨眼的功夫，1营便撞进了日军的人堆！
    “背靠着背！背靠着背！要注意配合！”
    在第1军的时候，刺杀技术并不是官兵们训练的重点。后来到了第30集团军，第1军的老兵们在训练场上进行了恶补，如今他们已经粗略的掌握了华毕成设计出来的那套刺杀动作。这种背靠着背结成刺刀阵，便是华毕成部队的擅长的刺杀队形之一。
    由于视野的关系，当你端着刺刀面对着日军的时候，往往只能够注意到正面90度左右的区域。经过严格训练的士兵都能够将自己的正面守到的很好，可是对于视野以外杀来的刺刀，他们却只能是无能为力。
    将自己的后背交给你的弟兄！是华毕成部的信条，也是刺杀中的第一原则。只有完全相信你的弟兄，才能获得更多活下去的可能。
    日军使用的依然是三角战术，他们也将他们后背交给了同伴。和日军的三角战术相比，第30集团军采用的刺杀队形显然要更加多变一些，官兵们都是自由的组合在一起，既可以是两个人，也可以是更多的人，而且在多人的刺刀阵中，还会有一名使用冲锋枪或者是二十响毛瑟手枪的士兵，这就使得这种刺刀阵的战斗力大幅度的超过了日军。在肉搏战中，日军经常因此而吃亏。
    “保护好机关枪手！盯住你们面前的小鬼子！团里面的援兵马上就到了！我们一定能打赢！”
    包营长手握两杆毛瑟手枪在人堆里面穿梭着，时不时开枪帮助一些落单或是深陷重围的1营官兵。包大同的几个警卫员拿着机关枪或者是毛瑟手枪紧紧的跟在他身后，这个火力凶猛的战斗小组走到哪里就会在哪里掀起一阵血雨腥风。
    “瞄准那个手持双枪的中国军官！最好是一枪毙命！千万不要玷污了你神枪手的名头哦！宫崎君！”
    在距离包营长数十米开外的一个弹坑里面，一名日军中尉正在对他身边的一名少尉说着话，那名少尉手中使用的武器是一杆装有瞄准镜的步枪。
    包营长的身影在那具瞄准镜里面跳跃着。由于他始终处于高速移动当中，所以不时有中日双方的官兵挡在包营长的身前，日军少尉一直没办法锁定包营长。
    随着包营长的脚步，日本少尉手中的步枪慢慢转动，就像是随时准备亮出毒牙的蛇！

 358.第358章 冷枪

    “营长！这么打下去可撑不了多久！小鬼子很快就会回过神来！咱们人少！到时候肯定吃亏！”
    3连长从带着两个士兵杀到了包营长的身边，对于战场上的局势，显然3连长有些和包营长不一样的看法。
    包营长扬手朝他的右前方打了几枪，将几个试图接近的鬼子兵送上了黄泉路。然后他转过头对着3连长大声说道：“现在这局面，是想这些事情的时候吗？带着你的兵给我拼！有命的话就坚持到援军到达！没命的话那就……额！……太阳！小鬼子打老子冷枪！”
    包营长的话还没有说完，他的腹部突然传来一阵疼痛。包营长顺手立刻意识到他这是中弹了，于是赶紧将握着毛瑟手枪的右手按在了小腹上面。看着从手指缝里面渗出来的鲜血。
    3连长在听包营长说话的时候也没有闲着。他使用的毛瑟手枪已经打光了子弹，战斗激烈的程度又不允许3连长去寻找新的弹夹。所以3连长现在使用的武器是一杆装好了刺刀的三八式步枪。他和他手下的两名士兵端着刺刀结成三角阵对上了鬼子兵的三角队形，在距离包营长不到两米的地方，3连长和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拼刺。
    由于近在咫尺，所以包营长的这声怒骂刚一出口，便立刻传到了3连长的耳朵里面。对面虎视眈眈的鬼子兵，让3连长没有办法立即脱身，他只能先挥舞着手中的刺刀逼退了他正面的鬼子兵，然后再顺势将自己的位置调整到了弱侧。这才有机会看清楚在包营长的身上发生了什么事情。
    当3连长看到包营长因为腹部中弹已经开始摇摇欲坠之后，他立即一个箭步冲了过去，护住了他的营长。
    “撑住啊！营长！你要撑住啊！警卫员！警卫员！”
    3连长的突然离开立即让剩下的两名挥舞着刺刀的中国士兵感到了压力，少了一个人便意味着三角阵型已经遭到了破坏，他们俩只能背靠着背互为依托，但是这样依然会有几十度的盲区，在刺杀中相当的不利。
    “宫崎君！你居然失手了？那个中国军官依然活着！”
    弹坑中的日军中尉用望远镜观察着包营长的反应，他身旁的宫崎少尉正拉动着枪栓将子弹壳退出来。枪响之后包营长并没有按照日军中尉的设想立即倒下，这让他感到有一些不满。
    “是吗？我可不这么认为！要知道腹部中弹的滋味并不好受！”
    宫崎少尉的态度还是那么冰冷，说完这几句话之后，宫崎少尉又继续开始瞄准。
    日军中尉看着宫崎少尉的后脑勺，他的目光里面带着怨毒！
    “希望这一枪可以解决问题！宫崎君！以后你射击的时候最好对准目标的头部，那样可以节省不少子弹！”
    宫崎少尉从鼻孔里面发出了一声冷哼，显然他和日军中尉之间的关系不太好。
    其实刚才那一枪明明是可以击中那名中国军官的心脏的。谁知道居然会从旁边跑出来另外一个人，致使目标临时动了一下。再加上突然冒出来的那个人在影响到了宫崎少尉在瞄准镜里面的视线，现在搞得宫崎少尉还得再补一枪。
    “3连长，别叫的这么大声，军心……士气……我受伤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包大同用左手的手枪打了一通，然后在3连长的搀扶下朝后退去，他的心中始终还惦记着战局，所以他让3连长不要再继续声张他负伤的事情。
    “总得找医务兵吧！营长！你的肚子一直在流血！”
    3连长这次不打算执行包大同的命令，他已经看出包营长伤的不轻，如果耽搁的时间久了，他的营长八成就没了！3连长一边反驳着包大同的话，一边快速的往后方的战壕里面跑。
    包大同的右手一直捂在伤口上面，手里面的手枪已经成了摆设。所以3连长主动丢掉了他手中的步枪，拿起了包营长的右手中的毛瑟手枪。
    周围的官兵们见到3连长架着他们的营长往后退，也立即赶过来支援，他们在3连长和包大同的周围形成了一个防御圈，而这个防御圈也吸引了更多的日本兵杀了过来。
    “快开枪啊！宫崎君！支那军官要逃走了！”
    弹坑中举着望远镜的日军中尉显得非常着急，他不停地催促宫崎少尉赶快开火。可宫崎少尉却依旧是一副不紧不慢的样子。
    “好！就这样！再往左来一些。”
    宫崎少尉已经彻底融入了瞄准镜里面的世界，他的目标在瞄准镜里面忽隐忽现，越来越多的中日双方士兵出现在了宫崎少尉的视野里面，这些想要杀包营长的人和想要救包营长的人此刻都成为了宫崎少尉射击的障碍。
    宫崎少尉的口中喃喃低语，他喜欢用这种方式来调整呼吸和情绪，如果没有日军中尉在身边的话，宫崎少尉的感觉或许会更好。
    “快点！快点动手！不能再等了！”
    日军中尉终于歇斯底里的吼了起来，这是因为在他的望远镜中，包营长和3连长已经推到了洛北阵地的反战车壕前面。一旦包营长和3连长跳进了反战车壕，天知道他们会从什么地方爬出来？日军中尉不希望失去他的猎物。
    已经进入了状态的宫崎少尉完全没有听见日军中尉的叫喊，他手中的步枪在缓慢的移动着，借着厮杀在一起的中日双方官兵间的缝隙，宫崎少尉再次锁定了包营长。
    宫崎少尉的手指紧紧的压在了扳机上！
    “营长！你还能坚持吗？我们就快回到阵地了！你别睡！你别睡啊！”
    喘着粗气的3连长突然发现包营长的眼皮有开始合上的趋势，他明白这是因为失血过多造成的。3连长在战场上见过不少的情况，往往负伤的官兵一旦闭上眼睛，就再也不会醒过来！
    所以3连长很害怕包营长“睡着”，他不停的拍打着包营长的后背，同时大声的呼喊着。3连长所作战的这一切都是为了让包营长多几分活下去的希望。
    “我还……没死呢！你……你晃的我头晕!”
    包营长突然对3连长说了一句话，他那由于失血过多而显得很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笑容。
    3连长笑了，既然他的营长现在还有力气和他开玩笑，那就说明索命的小鬼离这里还远！
    “我的营长大人，你可得千秋万代的活着！要不然咱们3连的战功管谁要去？”
    说完这句话，3连长和包营长已经走到了反战车壕旁边。3连长当然不可能将他的营长扔到几米深的战壕里面去，这样的高度，反战车壕里面还躺着不少鬼子兵的尸体和各式各样的武器，刺刀在尸体的中间闪烁着寒光，要是直接就这么将一个重伤员丢下去没准能要了人家的命！所以3连长松开了扶着包营长的手，走到了包营长的身后用力的将他抱住。3连长是想弯下腰慢慢的将他的营长发到反战车壕里面。
    “好机会！”
    宫崎少尉终于等到了最合适的时机，瞄准镜中的两名中国军官在反战车壕面前停下了脚步，然后没受伤的中国军官开始试图抱着受伤的中国军官往壕沟里面放。虽然这样一来没受伤的军官用他的身体挡住了受伤的中国军官，宫崎少尉依然没有办法直接命中他的目标。不过宫崎少尉有他自己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
    宫崎少尉手中的步枪使用的是三八式步枪的子弹，在这样的距离，宫崎少尉完全有把握用一发子弹打穿两个人。他早就注意到了两名中国军官的身材差不多，现在两名中国军官又是前胸贴后背的靠在一起，也就是说宫崎少尉只要击中后面那名中国军官的心脏位置，子弹便会从前面那名中国军官的前胸穿出来！这样的机会真是不常遇见。
    “营长！你忍着点！我们这就要下去了！”
    3连长猛吸了一口气然后从腰部开始发力，他将包营长从地上被举了起来，然后挪到了反坦克壕的上方。
    就在这个时候，宫崎少尉射出了他枪膛里面的子弹，为了保险起见，宫崎少尉还连着打了两发！
    3连长的身体接连猛震了两下，然后他开始感觉到体力在迅速的流失，血液从他背后和胸前的弹孔出涌了出来，很快就染红了他的军装。
    宫崎少尉的计算完全正确，两颗子弹都从3连长的后背钻了进去，然后穿透了3连长和包营长的身体，从包营长的身体前方飞了出来！宫崎少尉在瞄准镜后面露出了冷酷的笑容。
    心脏中了两枪的3连长再也没有力气抱着他的营长包大同了，随着3连长的双手渐渐松开，包营长的身体重重的落到了反战车壕里面。然后在鬼子的尸体堆上翻了个身，仰面朝天的对着3连长。
    “营长……我……”
    3连长的视线开始变暗，他的眼中满是痛苦和悔恨，3连长恨他自己慢了一步。如果能早几秒钟放下包大同，他的营长就可以活下来！
    “救……营……长！”
    这三个字耗尽了3连长最后的气力，说完之后他向着前方倒了下去，栽进了反战车壕，闭上了双眼。
    3连长的遗体砸到了包大同的身体上方，在伤口的剧痛和胸口的沉重双重作用下，包营长居然慢慢的睁开了眼睛。
    在反战车壕深处，包营长看着3连长的面孔，心中一阵酸楚！他能够死里逃生完全是因为机缘巧合。
    原本包营长的身高就要比3连长稍微高一些，宫崎少尉开枪的瞬间3连长又刚好用力将包营长给举了起来，这就使得包营长心脏的位置比3连长高出了一截！宫崎少尉的子弹穿透了3连长的心脏，却只打穿了包营长的肋部。三八式子弹造成的创口又比较小，所以包营长此刻不过是在身体的前后方各多了两个小洞，并没有受到致命伤。
    是3连长救了自己！想明白了一切之后，包营长眼中的热泪终于滚落了下来。
    “滴滴答滴滴！滴滴答滴滴！“
    这个时候增援上来的2营终于跳进了洛北阵地的最后一道战壕，2营长见1营的处境十分不妙，立刻命令号兵吹响了冲锋号。已经厮杀的有些精疲力竭的1营官兵听到了2营的号声，顿时精神大振。向着日军发起了搏命式的攻击！
    战场上的一切都是此消彼长，中国军队士气高涨，日军的士气自然就开始变得低落。苦战了一个多小时都解决不了洛北阵地前面的这些中国军人，现在中国军队的援军又突然杀到，日军的两个步兵中队当下便萌生了退意。
    思想影响着行动，当后退的念头冒出来之后，凶狠的气息似乎也一下子从日本兵的身上消失了，洛北阵地前面的日军开始有了败像，眼看2营的这次攻击就将稳住洛北防线。
    可就在胜负的天平即将倒向188师的节骨眼上，五十岚少佐带着他的战车又杀了回来！而且这一次五十岚少佐还带来了4辆八五式中型战车。
    加上之前的几辆豆战车，出现在洛北阵地前面的鬼子战车数量已经接近两位数！日军这次进攻的投入不可谓不大！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不愧是日军中少有的机械化师团！
    还没有来得及赶走鬼子步兵的2营和1营现在又遇到了新的难题！
    2营在冲过反战车壕增援1营的时候，有几名官兵发现了躺在反战车壕里面的包大同。当他们确认包大同还没有殉国之后，包营长很快便被送到了最后一道防线，得到了医务兵的临时救治。
    宫崎少尉最后那两枪带来的麻烦不算太大，但是他射向包营长的第一枪却给包营长带来了严重的创伤。弹头留在了包营长的小腹里面，按照义务兵的说法就是那枚弹头应该躲在包大同的某节肠子后面，只有采用手术的方式才能将弹头给取出来。只靠几名随军的医务兵显然没办法完成这样的大手术。
    在和团长岳浩文沟通了之后，2营长派了一个班护送包营长去了台儿庄。在台儿庄南边的运河对岸，有第25集团军的野战医院，只有那里的医生能够救包营长。

 359.第359章 反坦克战（上）

    日军中型战车的出现让北洛阵地前面的战斗变的更加残酷。刚增援上来的2营同样没有装备反战车武器，他们也很难应付五十岚少佐带来的这些铁王八。
    2营长自然不愿意败在这堆铁疙瘩面前，他注意到当日军的战车上来之后，北洛阵地前沿的日本步兵开始主动后退，试图脱离战斗！2营长马上就看出了鬼子步兵这是在给他们的战车腾出施展的空间。
    决不能让日军步兵轻易的脱离战斗。有这些人肉盾牌挡着，鬼子战车造成的威胁还能小一些。打定主意之后，2营长立刻扯着嗓子呼喊了起来！
    “咬住鬼子步兵！和他们缠在一起！这样鬼子的战车就起不了作用！”
    日军划分战车级别的通常尺度为10吨以下为轻型战车，10至20吨为中型战车，20吨以上为重型战车。就西方的标准而言，20吨以下的战车均属于轻型战车。因此，日军的主战战车实际上都是些轻型战车。它和欧美战车综合比较中明显处于下风。
    火炮口径小、装甲薄弱、吨位低、速度慢、行程短等。这一大堆缺点直接导致了日本战车在实战中火力、防护力和持续力的低下。此外，而在悬挂装置、发电和传动装置、液压气动装置、机件坚牢度、无线电通讯、光学器材等方面日本更是和西方国家存在着显著的差距。
    欧美军事人士对日本战车十分的不屑，他们认为“日本的战车都是陈旧的设计，仅仅相当于一战的水平”、“日本战车的技术品质都很低劣，它没有冲击用的重战车。就欧洲的标准来说，非常平凡的”。
    众所周知，日军战车的防护十分薄弱，就拿豆战车来说吧，这种九五式轻型战车的侧面装甲可以被任何使用穿甲弹的枪支轻易击穿！正面装甲也无法阻挡使用重弹的马克辛重机枪。
    在西安的曼斯坦因和秦岭兵工厂的德国工程师们曾经不止一次在第30集团军官兵面前表现出了他们对日本战车的蔑视。在这些德国佬的眼中日本战车除了跑起来的速度很快，其余方面都一无是处。
    不过这些都只是西方人站在他们国家先进工业基础上做出的评价，在中国战场上，日本战车却是所向披靡，威风八面。虽然日本坦克的装甲质量很差，乘员观察条件又不好，但是碰上缺少反装甲手段的步兵，这些日本制造的铁疙瘩甚至比西方国家使用的先进战车更有优势。
    日本的战车设计基本上接受了法国雷诺战车的设计思路，大部分日本战车最初的设计目标就是担任反步兵任务和成为战壕破坏者。两挺机枪前后布置（炮塔机枪是后机枪，航向机枪是前机枪)，火力盲点很少，即便是188师官兵想从后面偷袭鬼子战车的发动机也很困难。
    集束手榴弹成了188师官兵眼下的唯一依靠。第30集团军的官兵或多或少都受到过一些反战车的培训，即便刚加入第30集团军不久的188师也是一样。
    洛北阵地上的重机枪和迫击炮开始朝着保护鬼子战车的步兵猛射，官兵们身上的手榴弹被迅速集中了起来，然后送到了临时组织起来的突击队员手中。
    即便是在日军的内部，也不是所有人都对日本制造的战车都存有好感。例如伴随战车攻击的步兵指挥官五十岚少佐，他就对豆战车的防御能力没有什么信心。
    十几毫米的钢板，用手敲上去都觉得十分的脆弱。之前在洛北阵地的前沿的战斗中，躲在豆战车里面的五十岚少佐听着雨点般的子弹打在战车钢板上的声音，心里面一直七上八下的。
    所以这一次五十岚少佐为他自己选择了一辆更加坚固的战车，八九式中型战车，战斗全重为12。7吨。不仅装甲的厚度要超过豆战车不少，就连炮塔上的57毫米战车炮也比豆战车使用的战车炮炮管要明显粗了一圈。坐在八九式中战车里面，五十岚少佐总算是找到了一点心安的感觉！
    新投入作战的这几辆八九式中战车的指挥官是清武少佐，同时清武少佐还接管过了战场上的其余几辆豆战车。有了和步兵相同军衔的军官指挥坐镇，日本战车兵的气也变得粗了起来。五十岚少佐现在乘坐的这辆八九式中战车里面的战车兵对待他的态度就明显不像之前豆战车里面的战车兵那样“友善”。
    “少佐先生！你挡住了机枪射手的位置！中国军队一定会派出爆破手的，我们需要机枪随时处于作战状态之中！”
    八九式中战车的车长又一次开始向五十岚少佐挑衅。这让五十岚少佐感到十分的不快！
    八九式中战车虽然名为中型战车，但是其内部的空间并不宽敞，再加上多了五十岚少佐这个编外人员，现在四人制的战车里面显得十分的拥挤。五十岚少佐的脚此刻就踩在驾驶员的肩膀上。这样狭小的空间，让五十岚少佐能到哪里去？车长分明就是想要五十岚少佐去操作机枪，却故意用了这样一种隐晦的说法。
    “不必如此麻烦了！机枪，我还是会使用的！”
    “那就最好了！少佐阁下！您最好睁大眼睛！”
    五十岚少佐故意大声的说着话，虽然也有战车发动机太吵的原因在里面，但更主要的原因还是五十岚少佐想借机发泄一下他的不满。可由于战车兵和步兵属于两个不同的系统，八九式战车的车长完全没有理会五十岚少佐这位步兵指挥官的愤怒，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然后继续对战车前方进行观察。
    在五十岚少佐乘坐的这辆战车右前方的一辆八九式战车是清武少佐乘坐的指挥车，所有的战车车长都在看着这辆指挥车的一举一动。由于日军的战车都没有装备无线电，所以各辆战车之前的通讯还只能靠呼喊，灯光和旗语。
    八九式中战车里面的清武少佐发现中国军队开始用火力清除战车附近的步兵，赶紧命令炮手打开炮塔的顶盖用旗语通知周围的日本战车保持好队形，注意相互掩护。
    通常在切断了战车和步兵的联系之后，怀抱着爆炸物的中国士兵就会成群结队的出现。到那个时候，战车上装载的机枪，便成了战车的最大依靠。
    满天都是飞舞的弹片和枪弹，炮手当然不会蠢到将身子探出去，打开炮塔上的顶盖之后，炮手将信号旗伸了出去，然后开始熟练的打旗语，他的速度很快，不到一分钟的时间便已经开始重复第三遍。当第三遍旗语信号发完之后，周围的日本战车纷纷开始向指挥车靠拢，形成了一个圆圈将指挥车围在了中间。
    清武少佐看着从炮塔上面溜下来的炮手，心中五味杂陈！
    “七七”事变以后，在中国境内作战的日军机械化部队极少有果断、刚迈的行动，他们只是利用战车配合步兵作战敢于担任步兵的“助手”。
    而且日本战车部队的基本战术动作也很呆板，进展目标固定而有限度，死盯着迂回和侧击的观念。冗长的纵队依附着一条狭窄的补充线，一旦某辆坦克出现故障，很可能危及全队行进。
    日军虽然已对坦克部队实施了集中编组，并且也收到了一定成效，但主要由于本国坦克性能低劣，缺乏进行现代化战争的决定性武器，始终无法达成高度的机动性和强大的突击力。
    这一切在清武少佐看来，简直就是一种耻辱！
    日本战车部队在中国战场上的表现尚且如此狼狈！帝国又该拿什么去和远东地区的苏联陆军去对抗呢？据京野少佐所知，苏联人的战车部队已经构成了一股强大的战斗力。在那样的钢铁洪流面前，关东军的陆军师团会不会像对面的那些中国军人一样手足无措呢？
    日本需要更先进的战车！日本需要更多的战车！
    清武少佐使用的这种89式中战车还是日本的第一代战车。已经落后了太多！而另外两种95式轻战车和97式中战车虽然分别制成于1935和1937年，属于最新式的战车，可也还和西方国家装备的战车有相当的差距。
    仅仅从装备战车的数量上看，除意大利外，列强在战车数量上都对日本构成压倒性优势。英国拥有的战车数量是日本6。1倍，而美、苏两国竟然是日本20倍。再联想到日军是在面积广阔的中国大陆作战，就凭着日本国内战车制造厂那可怜的产量，一旦遇到长期战争必定是捉襟见肘。
    “少佐阁下！中国军队的爆破手冲上来了！各车正在组织火力阻击！但是二号车的情况有些反常！”
    驾驶员的呼喊将清武少佐从他的遐想中拉了回来，在战场上走神，是一种很危险的行为。回过神来的清武少佐先是用手拍了拍驾驶员的肩膀表示了他的感谢，然后拉开了侧面的一个观察窗，开始寻找二号车的位置。
    只用了几秒钟的时间，清武少佐便注意到了二号战车，倒不是清武少佐的眼神好，实在是二号战车的反常太显眼了一些。
    面对着中国军队的冲击，所有的日军战车都在疯狂的倾泻子弹，而二号战车的机枪却明显有些时断时续。如果不是机枪出了问题，那就是射手出了问题。
    “二号战车？那不是带着五十岚少佐的战车吗？我想我已经找到四号战车反常的原因了。驾驶员！冲到二号战车侧面去！二号战车的机枪手是个‘临时工’！我们得去保护他们！”
    “是！”
    驾驶员用力的踩下油门，八九式中战车轰鸣着向左前方驶去……

 360.第360章 反坦克战（中）

    “胡子！你狗日在干嘛呢？不是事到临头尿了吧？”
    一张黑乎乎的脸从弹坑里面忽然冒了出来，这个人用力的甩掉了脸上的泥土，然后伸出右手去挖耳朵，满脸的惬意。能在战场上作出如此举动的家伙，无一例外都是些老兵。
    黑脸老兵的话很快就得到了回应，在他左手边几步远的地方，一具趴在地上的“尸体”突然开口说话：
    “狗娃！你他娘的少在那胡咧咧！老子是在观察！观察懂不懂！再说老子是你班长！说话客气点！”
    “尸体”的解释显然没有说服黑脸老兵，他用刚掏完耳朵的手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转头向“尸体”大声的喊道：“副的！副的!正的在前边弹坑里面趴着呢！你们这些当官的平时牛皮哄哄！一动真格的就尿了！”
    下级官兵之间的对话从来就没有什么文明可言。大家执行的同样都是可能有去无回的任务，枪弹是不会因为你的军衔而对你另眼相看的。
    地上的“尸体”叫刘胡子，东北人，现在是188师岳浩文团2营的一名副班长。虽然刘副班长的名字里面有“胡子”这两个字，可他却从来没有当过一天的“胡子”。也不知道是哪个混蛋和刘副班长的爹开了个玩笑，居然给刘副班长留下了这样一个“不光彩”的名字。
    副班长这样的职务在士兵们的眼中根本就算不上是军官，所以刘副班长这倒霉的名字常成为士兵们调侃的对象。
    例如现在趴在刘副班长右手边三四米开外抱着集束手榴弹的二等兵赵狗娃，就从来不叫刘胡子副班长，张嘴闭嘴都是“胡子！胡子！”。
    一开始的时候刘胡子还有些生气，后来时间长了，刘胡子也就习惯了。如果今天不是刘胡子的班长中弹殉了国，刘胡子都快要忘了他副班长的身份。
    “别拿死人开玩笑！我可不希望你死了之后别人也这么说你！狗娃！你听清楚了没有！？”
    吼完这几句之后，王胡子突然向右边来个侧滚翻，滚进了二等兵赵狗娃藏身的弹坑，刘胡子本来还想继续装一会“尸体”的，可是刚才他和狗娃的对话好像被日本人给听见了，一辆战车上面的航向机枪突然掉转头朝王副班长扫了过来，如果他没有及时的更换位置，恐怕现在已经变成一具真正的尸体了。
    “轻着点！小心我的手榴弹！”
    刘副班长滚进战壕的时候碰撞到了赵狗娃的身体，这家伙立即就像被宰的猪一样叫了起来。刘胡子转过头去刚想发火，却看见赵狗娃战战兢兢的捧着一捆集束手榴弹，一副惊魂未定的样子。集束手榴弹尾部的拉索居然就套在他的小拇指上！
    刘胡子的脑海中立即闪现出了一组画面，刚才赵狗娃一定是在弹坑里面摆弄着他的集束手榴弹，结果刚把拉索套在小拇指上刘副班长就滚了进来，身体的碰撞让赵狗娃差点将手里面的集束手榴弹给丢了出去，就在千钧一发的关头，赵狗娃用没拴着拉索的另外一只手将手榴弹给拉了回来。
    好险啊！这样是失了手，就只能将集束手榴弹给丢出去。2营带到北洛阵地上的手榴弹本来就不多，现在基本上都给了几个反坦克小组，作为阵地上唯一能伤到鬼子战车的武器，炸一捆可就少一捆。大意不得！
    “差点就糟蹋了！”
    刘胡子发出的感慨马上就遭到了赵狗娃的反驳：“糟蹋？你怎么不说差点要了咱们两个的命！胡子！有你在就准备好事！”
    “小点声吧！怕战车里面的鬼子听不见？之前在南京，头顶上飞子弹，裤裆里面跑手榴弹的日子咱们也经历过，手榴弹又不是一拉就炸，你怕什么？”
    刘副班长说这话的时候还故意用身体拱了拱赵狗娃，就像是在嘲笑赵狗娃的小题大做。
    在这座弹坑前方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日军的战车正在隆隆的向前开进着。由于日本战车需要不时停下来开炮，所以这些铁王八的前进速度并不快。按理说这对于188师的反战车小组是个好机会，但前提是鬼子战车上的机枪不要表现的像现在这样疯狂。
    失去了步兵掩护，日本战车的警惕性都提到了最高点，几辆战车上的机枪几乎是一刻不停的在扫射着，战车与战车之间的距离也拉得很近，相邻战车上的机枪还形成了交叉火力。要冲过这样的火力网将集束手榴弹塞到鬼子战车的履带里面，可不是一件容易完成的任务。
    好在刘副班长他们有的是时间！现在鬼子的八九式战车也遇到了和刚才豆战车同样的问题，这些八九式战车只能在2营的阵地前游走，那条不算太标准的反战车壕依然是鬼子战车无法跨越的天堑。
    2营长试图将日本步兵缠住，想借此拴住鬼子战车部队手脚的作法在十几分钟之前便已经破了产，由于鬼子步兵的人数比2营和1营残部的总和还要多，再加上日军已经在北洛阵地前面建立了几座重机枪和九二式步兵炮阵地，所以很轻易的便甩开了2营官兵。2营长只能被迫带着部队撤到反战车壕后面去，在通过反战车壕的时候，2营官兵遭到了日军战车、机枪和炮兵火力的联合绞杀，损失很大。
    为了解决掉鬼子的战车部队，2营在阵地前沿留下了几个火力小组和反战车小组，第一道战壕里面的营主力也拼命的对着日军战车部队射击，不让鬼子步兵靠上来，给前边的官兵们创造机会。
    刘胡子他们所在的步兵班便是其中的一个反战车小组。两分钟前，他们的班长和左右的两个小组发起了一次联合攻击，结果在距离鬼子战车不到二十步的地方殉了国。
    在鬼子战车的机枪火力压制下，刘胡子和班里面的士兵一直没办法退回去再寻找机会，他们只能分散在附近的几个弹坑里面等待战场上出现新的变化。
    赵狗娃在确认完他的集束手榴弹没有出现任何问题之后，又有了闲扯的劲头，他先是调整了一下趴在弹坑里面的额姿势，然后扭头向刘胡子发问：
    “胡子，打到现在，小鬼子到底有几辆战车你数清了没有？我之前数了几遍都没数明白，都怪鬼子战车扬起的烟尘太大。”
    刘胡子慢慢的露出半截脑袋朝鬼子战车部队瞄了一眼，然后迅速又缩了回来，一排机枪子弹随即落在了弹坑的前方，这一定又是那个鬼子机枪手发现了刘副班长刚才的动作。
    “怎么突然关心起这些东西来了？你也甭管有几辆，只要知道咱们班能炸掉一辆就算是完成任务了。狗娃，换个地方吧！鬼子机枪手好像发现咱们了！”
    刘胡子边说边用他手中的毛瑟手枪捅了捅赵狗娃的腰眼，然后朝着他们左前方的一个大弹坑指了指。刘副班长和赵狗娃现在藏身的这个弹坑是75毫米山炮炸出来的，而制造出左前方的那个大坑火炮，口径怎么也得超过100毫米。
    “都说了你小子倒霉了！我刚才趴了半天也没事，你一来就得挪地方！你看看头顶上这子弹！老子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可别吞了老子的抚恤金！”
    赵狗娃恶狠狠的瞪了刘胡子一眼，然后嘴里面开始不停的絮叨着，他坚持认为是刘胡子的到来，让他不得不再一回冒险跑一趟枪林弹雨。
    “放心吧！狗娃！咱们现在是第30集团军的人了！没听说吗！要是在华司令的手下殉了国，抚恤金能拿双份！咱们这些第1军投过来的兄弟，算是找到了好买主了！”
    赵狗娃很不喜欢刘胡子现在说话的这种腔调。明明叶参谋长是给第1军的一万多兄弟找了个好长官，怎么被刘胡子这一说，倒像是签了卖身契一般。好像投靠第30集团军就是为了多拿点抚恤金。
    什么叫好买主？死在战场上的这些兄弟是猪肉吗？不管能拿多少钱，他们都用不到了。
    “胡子！别拿死人开玩笑！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
    赵狗娃说话的声音突然变的低沉起来，刘副班长听了心里面也觉得有些酸酸的，几秒钟之后，刘胡子才调整好了他的情绪：“打小日本这是国战，死了也值！就是台儿庄这地方的景致差了点，不是风水宝地。”
    “胡子，你懂个屁！咱们和小鬼子在这里死了这么多人！打完仗尸首一埋，以后这土地肯定肥的流油！”
    “你说的对！来年一定肥的流油！狗娃，我数到三咱们就动身！听好啰！一！二！三！走！”
    刘副班长说到“三”字的时候，他和赵狗娃已经从弹坑里面爬了起来，当他说到“走”字时，两个人已经冲出了一米多的距离！刘胡子的判断没错，对面的日本战车真的已经发现了他们，在二十米开外的地方，正有一辆豆战车调头打算向他们开过来。
    “石头！掩护我们！”
    赵狗娃边跑边大声喊着，虽然刘胡子和他要前往的目标离的并不远，但是由于到处都是飞舞的子弹，他们没办法直线前进，只能迂回绕圈子。
    石头是刘副班长他们班的另外一名士兵，自打班长被击中，部队分散开来之后刘副班长便再没有见过石头，现在听到赵狗娃大声呼喊石头的名字，刘胡子才知道石头也没有死，而且应该就趴在离他们不远的地方。
    “轰！”“轰！”
    不知道从哪里飞出来两枚手榴弹，接连在刚调过头的那辆豆战车前方炸开来！趁着爆炸腾起的黑烟和泥土挡住了鬼子战车机枪手和驾驶员的这段功夫，刘胡子和赵狗娃飞快的冲进了他们刚才就看中的大弹坑里面，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弹坑里面居然还躺着一具鬼子兵的尸体。
    “真晦气！明明很宽敞的地方，现在多出了一个鬼子！还不能把他给推出去！胡子！你奶奶的真是个扫把星！”
    赵狗娃照例将他的坏运气都算到了刘胡子的头上，和一具鬼子尸体趴在同一个弹坑里面，感觉真是糟透了！
    “刺刀捅死的！一下胸口，一下小腹！这孙子应该是死了以后被人踢进来的，我看八成是1营的人干的！”
    由于弹坑足够深，足够大，在坑里面做些事情不容易被鬼子发现，现在刘副班长终于能做些比较大的动作了。他干的第一件事便是翻检起了弹坑里面的那具鬼子尸体，末了，刘副班长给出了他的结论。
    “你很闲是吧？有这功夫还不如想想该怎么炸鬼子的战车呢！也不知道石头刚才那两下子暴露了位置没有。也别说，这小子投弹的准头还真是不错。”
    赵狗娃懒得去理睬刘胡子，中国人有句话叫死者为大，即便旁边的死尸是日本人，赵狗娃也不想去碰，村子里面的老人说过，碰横死的人的尸体，那是要倒霉的！
    弹坑里面这小鬼子挨了两刀才死，绝对是标准的横死。赵狗娃可不想沾这样的晦气。
    “你就不能对我客气点？好歹我也是你的班长啊！”
    刘胡子查明了鬼子兵的死因之后又开始检查起了鬼子尸体上的装备，他边从鬼子尸体上摘香瓜手雷，边和赵狗娃说着话。
    “副的！副的！到底要我说几遍？胡子你要不要脸！老是给自己升官！我说这死了的小鬼子有什么价值？掏来掏去的就不嫌晦气吗？难到这死鬼是个日本娘们？”
    赵狗娃说着说着便将话题给扯远了，为了确认“石头”有没有因为掩护他和刘胡子被鬼子盯上，赵狗娃爬到弹坑边上抬起了头，结果他看见刚才那辆冲着他们发威的豆战车，从他刚才藏身的那个弹坑边上开了过去，战车上的机枪将弹坑里面打的泥土四溅。
    赵狗娃用手揉了揉鼻子，然后吐了一口气，回到了弹坑底部。豆战车没有到石头藏身的方向去，应该是没有发现石头。
    “狗娃！咱们班还剩几个人？你能找到几个？”
    刘胡子在鬼子兵尸体上的收获是两枚香瓜手雷和一个钢盔，刘胡子头上的钢盔早已不知道丢到什么地方去了，他将鬼子钢盔扣在头上试了试，除了紧点也没什么毛病。
    “在我眼皮子跟前殉国的就有四个，剩下的都打散了，我也不知道他们的死活。石头是和我一起退下来，还有老康和周顺风，他们三个就趴在我刚才那个位置的侧后方，不过现在有没有换位置就不知道了！你晓得的，鬼子的战车邪乎的厉害！哦！对了！老康的腿好像伤了一只，伤重不重不清楚。你！你怎么带小鬼子的王八盖子？要是你顶着这玩意出去，没准就得吃自己人的枪子！还不赶紧脱下！”
    开始说话的时候，赵狗娃还是背对着刘胡子保持着对外警戒的姿势，等说到最后面几句的时候，赵狗娃转过了头，他想看看刘胡子到底在捣鼓些什么，结果映入赵狗娃眼帘的却是扣着顶鬼子钢盔的刘胡子。
    看到鬼子钢盔中心的那个小太阳，赵狗娃就气不打一处来！
    “别啊！能挡弹片的就是好东西！你知道吗？这玩意有用！在我老家东北，这玩意是用来挑大粪的！好使着呢！”
    刘胡子不说他的理由还好，这一说里了引来了赵狗娃的好一通埋怨：
    “你既然知道是装大粪的东西，还扣在头上！也不怕丢人！我听100师的人说，他们打小鬼子的时候都是瞄准钢盔中间的小太阳。这东西在太阳底下会反光，一瞄一个准。子弹直着打进去，然后在鬼子的脑袋里面翻转，叫的就像浆糊一样。100军的朱军座管这种打法叫做‘爆头’！听说还是华司令给起的称呼！”
    赵狗娃的这番话终于将刘胡子给说恶心了，他伸手将鬼子钢盔从头上摘了下来，然后丢到了一边，嘴里面骂道：“你小子说这些事情是不是有瘾啊？就不能说些好听的？”
    赵狗娃咧开嘴笑了，他想了想然后开口说道：“你要听好听的？行啊！江桥抗战你知道吧？马占山打的！关东军带的就是这玩意！因为这种钢盔的里衬太薄，在黑龙江寒冷的天气里，鬼子兵出汗以后如果不马上将汗擦干很快脑袋就会和钢盔冻在一起。着实让鬼子遭罪了一把！如果强行摘取，那就肯定是会连着头皮带肉一起扯下来！刚开始鬼子对这种古怪的情况不会处理，居然想出了用热水浇钢盔的法子，结果造成被冻结的鬼子头皮直接剥离！那时候关东军晚上宿营，经常能听到头皮和钢盔冻在一起的鬼子兵摘钢盔时发出阵阵哀号。打齐齐哈尔鬼子只阵亡三百余人，而冻伤减员的兵力却达到两千人，其中不少就是这种“钢盔头”伤！我这样说，你是不是爱听一些？”
    说完之后，赵狗娃瞧着刘胡子那涨红的脸不停地坏笑，刘副班长知道赵狗娃这些话里面肯定有夸张的成分，不过看赵狗娃说的有鼻子有眼，大体应该还是真的。
    一想到那整张剥下来的头皮，刘副班长的胃里面就直冒酸水。他低下头去打算平静一下心情，结果却看到死掉的那个鬼子兵额头上面有一道很长的伤疤，就像是以前被人剥过头皮一般。
    这他娘的也太巧了吧！刘胡子甚至怀疑赵狗娃是看到这鬼子兵之后才编出来了刚才那个故事。
    “滚蛋！还是想想怎么对付鬼子战车吧！”

 361.第361章 反坦克战（下）

    二号战车里面站在机枪手位置上的五十岚少佐此刻已是满头大汗。在狭小的战车里面操作机枪颇有难度，像五十岚少佐这样没经过训练的人根本就没法应付。
    时断时续而且没有准头的机枪火力让二号战车的车长十分恼火！要知道外面还有不少抱着集束手榴弹和炸药包的中国士兵，如果战车的机枪不能在战车周围形成严密的火力网那将是非常危险地事情。
    “少佐阁下！！你已经让我的战车处在危险之中！没有机枪火力，我们的战车就会成为中国人攻击的靶子！装填手！快过去接替五十岚少佐的位置！”
    终于，车长的忍耐到达了极限，他已经顾不上五十岚少佐的面子了，四号战车在日军战车部队里面就像一匹受伤的狼，迟早会引来大批的中国士兵。或许现在让装填手接过五十岚少佐手中的机枪都已经晚了。
    由于有了之前那段糟糕的尝试，所以五十岚少佐这一次没有表示出任何抗拒的意思。他一边给机枪更换弹带一边对处于他下方的装填手说道：“快换过来吧！为了大日本帝国！为了天皇！”
    装填手有些不屑的吸了吸鼻子，他很不喜欢五十岚少佐这样的军官。明明是没办法完成任务或者是能力不够，却偏要在自己的失败面前加上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
    “五十岚少佐，你把你的身体往前边移一点，我从你的身后爬上去。等我就位之后你再回到我现在的位置上。这样就可以保证机枪火力不间断。你看怎么样？”
    八九式战车的内部分为驾驶室、作战室和动力室，其中动力室被发动机所占据不能载人，驾驶室里面的空间就只能容纳车长和驾驶员，所以超编的五十岚少佐只能挤在作战室里面。按照八九式战车的设计，原本待在作战室里面的应该是炮长和装填手这两个人，现在多出来一位五十岚少佐，使得八九式战车的作战室里面被挤得满满当当。即便是装填手和五十岚少佐两个人之间想互换一下位置也是十分的困难。
    装填手给出的建议其实也是唯一的办法，五十岚少佐根本就没有不同意的可能。一想到自己必须脸贴着战车的舱壁才有可能下到作战室的中部，身后面还要趴着一名满身都是油污的战车兵，五十岚少佐的情绪就开始变得低落了起来。
    糟糕的心情直接影响到了五十岚少佐操作机枪的动作，装好弹带之后的第一通射击，五十岚少佐将子弹全部打到了天上，就像他手里面使的是高射机枪一样。
    驾驶室里面的车长从观察孔里面没有看到机枪子弹的弹着点，二号车此刻又正好要经过几个大弹坑。在车长的眼中，这些弹坑每一个里面都有可能埋伏着中国人的敢死队员，如果这时候战车机枪火力受到了影响，那结果很有可能会是致命的。
    “倒车！倒车！退到队列后面去！让别的战车掩护我们！用车灯打信号！我们的机枪出问题了！需要掩护！”
    车长一口气下了好几道命令，虽然明知道待会发出去的信号会在战后成为其他车长的笑柄，但是和生命比起来，这有算得了什么？再说二号战车里面不是还有一个背黑锅的现成好材料吗？有什么问题全部推给步兵就是了。反正战车部队的官兵拿步兵来取笑也是一种传统。
    正在和装填手玩亲密接触，在炮塔里面爬上爬下的五十岚少佐还不知道，他这名步兵指挥官又多了个背黑锅的用途。
    “少佐阁下！二号车现在正在倒车！而且没有给出任何信号！我无法判断他们遇到了什么情况！”
    虽然清武少佐已经及时发现了四号车的反常，并且做出了补救措施，可指挥车的驾驶员还是报告了一个很糟糕的消息。二号车的突然倒车肯定是有原因的，清武少佐有种直接，这一切都和步兵指挥官五十岚少佐有关。
    “发讯号！问他们问什么倒车！为什么不提前通知！中国人的攻击已经被我们逼退了！这时候倒车就是逃跑！我需要二号车的解释！”
    八九式战车的顶盖再次被掀开，信号旗又竖了起来，二号车的车长从他作出倒车决定开始便一直盯着指挥车的反应，他也在等着指挥车的答复。
    等等！指挥车为什么说二号车没有发出信号？车长立刻扭过头望向驾驶员，结果他看见驾驶员正一边驾驶着战车一边在车灯开关上忙得不亦乐乎。
    这样看来应该是车灯出了问题。该死的战车工厂，作为日本的第一代战车，八九式战车从设计定型开始就一直不断地出问题。拜战车工厂的糟糕生产工艺所赐，车长现在至少能想到十几个致使车灯失灵的原因。相比较之下，车长更愿意接受二号战车的车灯是被中国军队给打坏了这个理由。
    “别忙了！车灯已经失去了作用！我们只有靠旗语来发讯号了！”
    车长制止了驾驶员的无用功，但是在说完这句话之后，车长才猛地想起装填手和五十岚少佐正卡在炮塔里面不上不下，在解决通讯问题之前，还是先得让机枪赶紧回复正常。
    “快一点！再快一点！五十岚少佐！现在我们的处境很危险！一切都看你的了！”
    听到车长这句话的时候，五十岚少佐的脸已经在战车舱壁上快要挤扁了。装填手在五十岚少佐的背后一个劲的想要爬上去，这家伙现在几乎是踩着五十岚少佐往上爬，五十岚少佐的屁股和腰上，已经留下了不少装填手的脚印。
    “我在努力！我已经尽力了！这地方实在是太狭窄了！”
    五十岚少佐的抱怨在狭小的八五式中战车内部回响着，车长没有说话，驾驶员在全神关注的驾驶着战车，所在作战室底部的炮长仰着脖子看着在半空中纠缠的装填手和五十岚少佐，嘴里面小声的嘟啷着：“明明是四个人的战车，你偏要挤进来！能不挤吗？”
    “少佐先生！你再往前靠一些，我就差一点便成功了！”
    僵持了七八秒钟之后，装填手终于传来了胜利在望的消息，炮长和驾驶员的脸上都露出了高兴的神情，而车长却一点也高兴不起了。
    装填手和五十岚少佐完成换位动作的最后时刻，也正是这辆八五式中战车最危险的时刻！这时候被装填手死命往下拉得五十岚少佐已经无法在控制战车机枪，而装填手又没有爬到能够正常使用机枪的位置上去。最后的这段时间，二号车可以说是不设防的。
    “加大油门！挤到队伍中间去！不能让中国人钻了空子！”
    二号车车长又一次下令让战车作出调整，也不知道是为什么，他总是有一种如芒在背的感觉。就像是战车外面有什么人正在盯着他一样。
    “胡子！你说的对！这辆鬼子战车有点不对劲！机枪时断时续的，跑着跑着还退到了后面！你说会不会是坏了？”
    赵狗娃是在刘副班长的提醒下才注意到五十岚少佐乘坐的四号战车的，这边刘胡子刚让赵狗娃注意二号战车，二号战车的车长就下达了倒车的命令。在一对前进的日军战车中间突然出了一辆逃兵，想也知道这辆鬼子战车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问题。
    “这不正好吗？趁他病要他命！胡子，你好好看看！这辆鬼子战车的机枪根本就是在胡乱扫射！冲过这样的火力网，其实也不算什么能耐。”
    刘胡子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轻松一些，未了还调侃了几句，他这样做为的就是消除赵狗娃心中的紧张。
    谁知道赵狗娃毫不领情，直接就揭穿了刘胡子的意图：“少来这一套！胡子！你就说这么打好了！咱们了这么多条人命才靠上来，不把手里面的东西扔掉实在是可惜了。少在这装大胆！就你那点斤两，我门清！”
    赵狗娃的这番话让刘胡子有些尴尬，他好不容易耍一回小聪明结果上来就被揭穿了。在刘胡子印象中，他的班长以前使也用过这样的小把戏，效果却是和刘胡子的截然相反。
    看来这班长也不是随便一个人就能当的！从副班长到班长的位置，绝不是拿掉一个“副”字这么简单！
    “咱们班剩下的人，你的帮着叫过来！虽然这辆鬼子战车落在了后面，但是和鬼子战车大队的距离并不远。想炸了这铁王八，就先得切断它和其他战车的联系。我们需要人掩护！”
    刘胡子见没办法玩“激将法”，只能将他的计划和盘托出，结果又遭到了赵狗娃的不屑。
    “憋了半天就想出来这么个馊主意？咱们班顶多只能出动五个人，如果老康的腿不行了，那就只剩下四个！你说说让谁来掩护，谁去炸鬼子战车？”
    “石头投弹有准头，担任掩护任务正合适，还有周顺风，这小子鬼的很，有的是歪门邪道。老康即便是腿真的不行了，打打冷枪还是可以的吧。我是想让他们三个打打下手，炸战车的事情，就由你我包了吧。咱们处的位置好，里鬼子战车近。只要冲的坚决，两个里面至少有一个能得手。不管是你还是我，炸了这辆鬼子战车就够本了！”
    刘胡子的眼中满是炙热，他说上面这些话的时候一直盯着赵狗娃的眼睛看，那架势就像是刚下场的斗鸡。
    赵狗娃从弹坑里面抬起脑袋又朝外面瞄了几眼，然后低下头对刘胡子说道：“你别说的这么轻松！就像是所有的麻烦都由你扛了似地，担任掩护的人也不好打。咱们是两个人打一辆鬼子战车，他们是三个人挡七辆。你仔细算算谁吃亏？”
    “狗娃！咱们就别斗嘴了。都是从死人堆里面滚出来的自家兄弟，我知道对不住他们！周围都是鬼子战车，这炸战车的和打掩护的最后都是个死！我就想咱们班的弟兄能够死的壮烈一点！最少也得抱着一辆鬼子战车上路！”
    刘胡子的这几句话说的赵狗娃用拳头直捶地面，赵狗娃的内心显然在进行着一场交战。刘胡子已经说明了他们去炸战车只能是有去无回，明知道要送命还得上前，这有些不符合赵狗娃的做人准则。
    跟在胡宗南手底下吃了三四年的军饷，让赵狗娃明白了一个道理：在战场上要想保命，你就得缩起来。明知道要送命还上前的家伙不是英雄，而是傻蛋！
    照例说赵狗娃应该毫不犹豫的拒绝刘胡子的提议，毕竟这和他保命混军饷的准侧是有抵触的，可赵狗娃的话已经到了嘴边，却就是说不出来。
    “狗日的小鬼子！老子这下毁了！这下毁了！可惜吃了这么多年的粮食才长出的这一百来斤，今天看来是要交待在这里了！”
    在一连串自言自语式的嘟囔之后，赵狗娃抬起了他的脑袋对刘胡子说道：“你就是老子命中的克星！下辈子老子打死也不和你待在一个弹坑里面！”
    刘胡子笑了，他在心里面对赵狗娃说道，下辈子，咱们还要做弟兄！
    “石头头！老康！周顺风！别说我魏驴蛋不仗义！是狗日的副班长要咱们去跟鬼子玩命！你们掩护，我跟着副班长上！不愿意干的老子也不怪你们！要是有活着离开的，别忘了找长官要老子的卖命钱！”
    赵狗娃这几句话几乎将一个士兵不应该说的东西都说了出来。他不但鼓励他的弟兄们果断离去，还将武汉政府给阵亡官兵的抚恤金说成了卖命钱。可以说是犯了大忌讳！
    但是在这样的时间这样的地点，又怎么会有人去责怪赵狗娃说了“实话”。
    人死了，什么都是虚的，什么英雄的称号，什么大洋钞票，对于死了的人来说，毫无价值！
    死后得到的一切不过是给活人留个念想罢了。
    “赵狗娃！你狗日的要动手就赶快！这么大的嗓门都快把小鬼子给喊过来了！既然是副班长发话！我们几个遵命就是了！”
    从几十米开外的地方传来了回答，虽然里面夹杂着不少的脏话，但还是同意了刘胡子的计划。
    不过刘胡子并没有注意到，在赵狗娃和石头、周顺风、老康的对话里面已经用“副班长”这个新称呼取代了之前的“胡子”。
    刘胡子的集束手榴弹一直挂在他的屁股后面，他这样做是为了让自己的动作更加敏捷，手里面拿着一大捆手榴弹冲锋，终究还是比较麻烦的事情，将手榴弹挂在后面，腾出来的双手还能打手榴弹掩护和使用手枪。
    不过现在，这一切都用不着了！刘胡子和赵狗娃距离他们的目标只有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周围又没有鬼子步兵保护，刘胡子和赵狗娃现在唯一要做的事情就是抱着集束手榴弹冲到鬼子的战车旁边，然后讲手榴弹塞到鬼子战车的履带中间去。当然，不能忘了拉弦。
    “快！战车上的机枪不响了！好机会！就是现在！上！”
    刘胡子刚把集束手榴弹拿好就看见刚才那辆开倒车的鬼子战车上面的机枪停止了射击。虽然不知道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但眼下的确是炸掉这辆日本战车的绝好机会。刘胡子不打算放过！
    刘胡子是喊出“上”这个字之后才动身的，当刘胡子刚刚爬起来的时候，赵狗娃已经像一阵风一样从他的身边掠了过去。这小子提前行动了！
    看到刘胡子和赵狗娃开始了动作，石头、周顺风和老康开始拼命丢手榴弹，他们的目标是另外几辆鬼子战车，特别是距离刘胡子和赵狗娃要炸的那辆八九式战车比较近的那几辆，更是受到了石头、周顺风和老康的特别照顾。
    接二连三的手榴弹爆炸将日军战车驾驶员的视线搅的一团乱。为了防止被手榴弹爆炸以后产生的碎片伤到，日军战车部队的驾驶员们纷纷选择了转向回避。用战车车身的侧面去抵挡那些致命的弹片。
    刘胡子和赵狗娃没有分心去关注这些事情，既然将掩护的任务交给了同伴，刘胡子和赵狗娃就绝对信任他们。现在刘胡子和赵狗娃的眼中只有他们要炸毁的那辆八九式战车。
    “混蛋！是中国敢死队！！倒车！继续倒车！机枪！机枪准备好了没有！射击！射击啊！”
    刘胡子和赵狗娃的目标正是二号车。看着两名怀抱着集束手榴弹的中国士兵向着二号车猛扑而来，驾驶室里面的车长立即惊呼了起来！他一面命令驾驶员高速倒车试图甩开刘胡子和赵狗娃，一面大声呼喊着作战室里面的装填手和五十岚少佐。
    “八嘎！让我回到位置上去！”
    “不！这样来不及！你还是下去吧！少佐！”
    五十岚少佐听到车长呼喊后的第一反应就是想往上爬，回到机枪射手的位置上去。不过他的企图被装填手无情的击破了！
    车长口中的“中国敢死队”指的是什么，装填手非常的清楚，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在战车外面，怀抱着燃烧的炸药包或者是集束手榴弹的中国士兵。如果机枪不能马上恢复射击，那二号战车将会非常的危险。
    装填手已经顾不上五十岚少佐的感受了，他连抓带扯的向上爬，在经过五十岚少佐肩膀的时候，装填手还用胳膊和手肘死命的将五十岚少佐往下砸。
    在连续的重击之下，卡在炮塔中间的五十岚少佐终于开始往下落。刚刚对五十岚少佐下完黑手的装填手并没有见好就收，而是接连两脚踩在了五十岚少佐的肩膀和头顶上。然后借着反作用力爬到了机枪的后面。短短的几秒钟里面五十岚少佐先挨黑手又挨黑脚，摔倒在炮长身上的五十岚少佐苦不堪言。
    不过现在他已经顾不上这些了！
    “开枪！快开枪！”
    车长的声调都变了！可想而知外面的情况已经糟糕到了怎样的地步！
    刘胡子和赵狗娃在四号战车的一左一右跑得飞快，他们都已经拉掉了手榴弹的拉弦。
    炮塔里面的装填手用力的抓住机枪尾部，然后开始寻找他要射杀的目标，他很快便发现自己处于两难得境地，左右两边都有中国人。他最多只能来得及解决掉一边。
    “啊！啊！”
    装填手发出了野兽一般的叫声，他死命的扣动扳机，从枪口飞出的子弹将一名中国士兵打的血肉模糊。而在另一侧，冒着尾烟的集束手榴弹被一双大手用力的塞到了八九式战车的履带里面。
    “轰！”
    一声巨响！八九式战车被炸瘫在了原地，很快便燃烧了起来。
    二号战车旁边的一个弹坑里面，刘胡子趴在地上满脸都是泪水！鬼子机枪手最后的选择让刘胡子活了下来，这回赵狗娃的运气又输给了刘胡子。
    “老子也许真的是克你的扫把星！兄弟！你先走一步！我随后就来！”
    指挥车中的清武少佐看到二号战车的结局之后，一拳砸在了驾驶室前方的钢板上！然后他撕心裂肺的叫了起来：“啊！我要报仇！转向！干掉那几个中国人！”

 362.第362章 破袭战

    北洛激战的同时，华毕成令99军军长赵建新派出小股部队骚扰日军的运输线。
    临城通往滕县的公路上，几十个日军打扮模样的186师官兵正在紧张的忙碌着，他们现在执行的正是华毕成交给99军的袭扰任务。
    这些天来赵建新的部队四处出击，对日战区内的公路、铁路和桥梁进行了大肆破坏，光是186师使用掉炸药就有半卡车之多。可以说赵建新的99军已经将矶谷师团的运兵线和补给线给七零八落。
    “快点！快点！埋好了炸药咱们赶紧换地方！据侦察兵回报，鬼子工兵又把前面的那段铁路线给修好了！这一次咱们的多埋点炸药，一定要让鬼子没那么容易再修好！”
    带队军官说的话极具煽动性，听了他的话，官兵们的手脚也变得麻利了起来。
    “小豹子，这回你又埋了个什么阵势？”
    带队军官见挖坑埋药的进度已经快要完成了，于是走到一名小个子士兵面前低声问道，那小个子士兵很神秘的笑了笑，然后走到了公路边的小土坡上冲着带队军官招了招手：“连长！你过来看！”
    带队军官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去，他用手指在小豹子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笑着说道：“我说你小子从什么时候开始学会卖关子了？去集团军直属工兵团呆了几个月，就学坏了？”
    小豹子用手揉了揉头顶上被带队军官敲过的地方，然后用力皱了皱鼻子，有些生气的说道：“连长！俺来部队都三年了，你怎么还是当我是个娃娃？我告诉你，集团军直属工兵团的兄弟可好了，他们教我们怎么做土木工程，还教我们写字读书，就像村里面的私塾老先生一样！”
    “再好也要靠自己！还是司令说的好，什么事情都要自力更生！”
    小豹子冲带队军官翻了个白眼，然后指着土坡下面的公路说道：“你不是问我摆的是个什么阵么？我告诉你，这就是集团军工兵团教的破坏性爆破！待会一点火保证那这段公路炸的和狗啃一样！我再往弹坑里面放几个绊雷，鬼子工兵来了也得留下几条命！”
    “瞧你说话那得意劲！小心牛皮吹破了！昨天炸铁路的时候你也是这么说的，今天侦察兵却说那段铁路已经被鬼子工兵给修好了！”
    带队军官有些见不得小豹子得意洋洋的样子，他忍不住出言揭小豹子的短。谁知道小豹子居然恼了，这小家伙虽然总是嚷嚷着要别人将他当大人，其实却依然是个孩子，脸皮薄的很！
    “谁说就不能修了？难修！难修！我说的是难以修复你知道吗？你便是将成吨的炸药埋下去炸开，也是可以修的好的！只是时间长短地位问题！再说你怎么知道鬼子工兵在修那段铁路的时候就没死人？侦察兵又不是看着鬼子修好的！也许我的绊雷还炸死了老鬼子呢！”
    看着面红耳赤的小豹子，带队军官忍不住笑了起来，然后他用哄小孩的口吻说道：“行行行！矶谷廉介是你炸死的总行了吧！乖乖！一下子炸死个鬼子师团长！回去告诉司令肯定给你红带！”
    “你！……”
    小豹子扬起拳头想要去打带队军官，却听到站在最高处担任警戒的一位班长发出了警报。
    “呜呜……”
    低沉的口哨声是在提醒公路上埋炸药的186师官兵们远处有鬼子正在靠近，带队军官立即恢复了严肃的神情，他站在山坡上朝着公路上的官兵们一挥手，几十号人立刻跑上了小土坡，趴在了土坡的反斜面。
    土坡那边一阵响动，然后一个人影窜了过来，来人是负责警戒的那位班长，他小声告诉带队军官，远处公路上正在靠近的是三辆鬼子军车。
    “军车上面有鬼子兵吗？”
    带队军官显然是想打一场伏击，三辆日军军用卡车，如果不是运兵车的话，一般随车押运的鬼子兵不会超过十个人，带队军官手下有一个半排的官兵，打一场伏击战绰绰有余。
    “看不清楚！后面车斗上蒙着雨布呢！连长！咱们的任务可是破坏日军的交通线，你可别忘了！”
    班长的提醒十分及时，带队军官刚刚活泛起来的心思被压了下去。99军派到这几天公路上的小部队很多其中就有专门负责打伏击的连队，他们这些负责爆破的工兵实在不必越俎代庖。
    “炸药都埋好了吗？导火索藏好了没有？可别让鬼子瞧出破绽！”
    收敛起心神之后，带队军官开始重新关注起他的任务来了，虽然鬼子是乘车赶来，速度很快，但现在毕竟是白天，要是土工作业的痕迹太明显，还是很容易暴露的。就更不要说有一根导火索露在外面了。
    “放心吧！排长！咱们的导火索埋在了路边，二班长临走的时候还特意摘了一株小草放在上面，除非鬼子停车到路边撒尿，要不然肯定发现不了。”
    话虽然粗了一些，可里面还透露着浓浓的自信，带队军官看了一眼二班长，他发现二班长此刻居然是在闭目养神，看来他对导火索一点都不担心。
    信心满满的部下们让带队军官的心也平静了下来，既然路面上没有任何的异常，那么他们只要等鬼子军车经过之后点燃导火索离开就可以了。
    “既然一切都没有问题，大家就原地休息吧，记住不要弄出声响来！工兵铲都装到袋子里面去，省的碰着！”
    带队军官发出这最后一道命令之后便没有再说话，趴在他旁边的小豹子从腰后面摸出了工兵铲，然后又掏出了一只布口袋来将整支工兵铲包住，这样一来不但不会发出声响，就连被太阳照射发出反光也不可能。
    又过了一会，地面上传来了轻微的振动，这表示鬼子的汽车正在渐渐靠近。
    “一班长，你盯着点鬼子！其余的人不准冒头！”
    带队军官用胳膊捅了捅趴在他右手边的一班长，在山坡上发现鬼子汽车的军官便是一班长，他也是带队军官手底下眼神最好的军官。
    “嗯！行呢！”
    一班长点了点头，然后将一个用野草编织出来的环戴在了头上，这个环的体积很大，基本上可以完全挡住一班长的脑门。
    日本军车很快就开到了一班长的眼皮子底下，也许是这两天被99军的小分队给打怕了，驾驶军车的鬼子兵将军车开的飞快，要不是因为路况太差，恐怕这些鬼子汽车兵能直接把军车给开的飞起来。
    “这速度，一眨眼就过去了！肯定是连狗屁都看不到！”
    一班长在心里面自言自语着，从目前的情形看来，鬼子兵完全没有发现炸药的可能。只可惜炸药的引火装置是导火索，如果是几颗地雷的话，不是可以直接将这几辆鬼子军车给炸上天么？如果车斗里面装的是鬼子步兵，那就更完美了。
    “嗤！”
    清脆的刹车声响起！
    鬼子军车居然在一班长他们刚才施工的地段停了下来。难道是鬼子发现了什么？一班长的手心开始出汗，他用脚踢了踢趴在他下方的带队军官，意识到很可能是出了什么事情的带队军官立刻爬到了一班长身边。
    狗日的！居然从驾驶室里面跳下来个鬼子军曹，看那家伙急匆匆往路边跑的样子，分明就是尿急了。
    而日本军曹跑向的角落，居然正是埋放导火索的地方！
    好的不灵坏的灵，还真让乌鸦嘴给说中了！
    公路上的三辆日本军车如果上面满载的都是鬼子兵，那么这伙日军的总兵力应该会超过一个小队。186师破袭小队这边在人数上并不处于下风，不过由于他们执行的是破坏任务，为了掩饰身份官兵们全部更换了日式军装，使用的武器也自然都换成了日军的制式武器。
    趴在公路边土坡后面的这支破袭小队一共拥有三挺歪把子轻机枪和几十支三八式步枪，这可比186师原先的标配火力要差了一大截。186师是以从武汉挖过来的税警总团复原伤兵为骨干建立起来的，装备供应上也是30集团军优待对象。
    已经用惯了好东西的186师官兵们现在看着他们手里面蹩脚的日本货只能一个劲的直撇嘴。特别是几名使用歪把子的机枪手，那表情别提有多郁闷了。
    “动手吗？排长，好不容易埋好的炸药，如果让东洋猪给尿湿了，咱们还得刨开来重新安装导火索，我可不想在鬼子撒尿的地方干活。”
    一班长的建议显得有些情绪化，华毕成部队里面的官兵对日本人向来都没有什么好感。正像华毕成告诉他们的一样，只有不喘气的鬼子才是好鬼子！
    “先仔细看清楚了，特别要搞清楚鬼子的数量！要打就得打赢！一个活口也不能留！”
    带队军官说这话就等于是同意了打一场伏击战，一班长的表情立刻变得兴奋起来，他转过头继续观察公路上的鬼子。
    鬼子军曹最终停在了距离导火索三四步远的位置，然后开始洒水作业，一班长看了一眼鬼子军曹的洒水工具，然后不屑的说道：“小泥鳅一条！”
    趴在土坡反斜面的186师官兵都笑了，当然是不发出声音的那种。
    “洒水”的鬼子军曹叫斋藤次郎，隶属于第十师团宪兵部队。昨天夜里的时候，斋藤军曹所在的宪兵小队接到了一项特殊的任。今天早上天还没亮，斋藤军曹便带着他手下的宪兵爬上了停放在宪兵队驻地门口的军用卡车。
    这次特别任务的带队的军官是第十师团宪兵部队的大迫少佐。又不是什么护送师团高级军官的行动，仅仅只有三辆卡车组成的队伍竟然由一名少佐军官压阵，也算是开了先例。
    宪兵小队这一路上前进的十分艰难，最近两天这一带的中国军队突然变的活跃了起来，时常有一些精锐的中国小分队出没，对第十师团的补给线和运输线展开大肆攻击，第十师团也因此遭受到了极大的损失。
    想起躲在卡车挂斗里面的大迫少佐和柿谷中尉，斋藤军曹的火就不打一处来！
    本来按照斋藤军曹的军衔和职务，是轮不到他坐进驾驶室里面的，都是因为小队长柿谷中尉担心坐在驾驶室里面遭到中国军队神枪手的射杀，才让柿谷军曹坐在了这样危险的位置上。
    听说第63联队的一名大队长就是在公路上遭遇到了中国军队的袭击，子弹从那名大队长的脸颊上穿过，在左右脸两边各穿出了一个洞，当时血流如注，模样十分的吓人。斋藤军曹自然不希望遭遇到这样的意外，所以这一路上斋藤军曹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
    中国军队很喜欢对日军的小股部队下手，斋藤军曹回头看了看身后由三辆军用卡车组成的小型车队，他越来越觉得如果附近有中国军队出现的话，一定不会放过这样的目标。
    “斋藤！斋藤军曹！快一点！不要在这里停留太久的时间！快快的开路！”
    由于斋藤军曹的“洒水行动”的用时过长，藏在车斗里面的大迫少佐和柿谷中尉感到了不耐烦。在大迫少佐的授意之下，柿谷中尉用手掀起了车斗外面的油布，探出头冲着路边的斋藤军曹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一班长利用柿谷中尉掀开油布的机会，匆匆的朝卡车挂斗里面扫了一眼。虽然他看不清楚里面的情况，但是从掀开油布处闪烁的几下反光，一班长可以很轻松的判断出车斗里面都是全副武装的鬼子。
    那些反光的东西不是刺刀就是枪械上的金属件，总之小日本不可能装了一卡车小镜子！
    “最前面的车上都是鬼子！后面的暂时还看不明白。”
    一班长小声将他的发现告诉了带队军官，带队军官点了点头，然后掏出南部手枪顶上了火，他的动作很轻很缓，这是为了不让手中的武器发出声响。
    一旁的186师官兵有样学样，也都纷纷顶上了子弹。
    “小队长，这里的地势比较平坦，支那人应该不会选择在折了设伏，我们是不是应该休息一下？”
    斋藤军曹一边忙着收起他的洒水工具一边提出了他的建议，探出半个脑袋的柿谷中尉刚想发火，旁边的大迫少佐却用指挥刀的刀鞘捅了柿谷中尉一下。
    “柿谷君，就原地休息五分钟吧，你派几个人到路两边的高处去警戒，该死的斋藤，他已经影响到很多人了！”
    一开始柿谷中尉还有些不太明白，可是当他将脑袋缩到车斗里面之后便发现了大迫少佐正在用力的夹紧大腿，原来在斋藤军曹的带动下，大迫少佐也有些按捺不住了。
    “是，少佐阁下，我马上安排！”柿谷中尉的反应速度很快，从刚才的坚决不允许车队停留片刻到现在准备进行原地休息，柿谷中尉转变立场的时间绝不超一秒钟。
    军用卡车车斗后方的油布被快速打开，几个端着刺刀的宪兵立刻冲了出来，然后朝着公路两侧的制高点狂奔，一班长马上意识到这是鬼子兵要从卡车上下来的先兆。
    破袭小队和公路的实际距离只有不到二十米，别说真的让日本兵站到高处，就以现在的速度再放着鬼子往前跑几米，破袭小队就会完全暴露在鬼子的视线当中。
    “连长，看样子不行了，咱们动手吧！”
    一班长这回说话的语速很快，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日本兵，一班长的手慢慢伸向了腰间的刺刀鞘。
    “斋藤！带几个人做好警戒，休息五分钟之后我们再开路！”
    在负责警戒的日本宪兵身后，柿谷中尉弯着腰从卡车车兜里面跳了出来，他边向斋藤军曹下命令边转过身去身后扶准备下车的大迫少佐。
    听到柿谷中尉的命令，最后面的那辆日本军用卡车上也开始往下跳日本宪兵。车队的三辆车里面就只有中间那辆依旧没有动静。
    “两车鬼子，中间那车装的应该是物资！排长，鬼子只有三四十人，是好机会！”
    带队军官点了点头，然后冲着趴在土坡反斜面的186师破袭小队的官兵们做了个手势，这个手势代表的意思是准备发起进攻。
    官兵们带好武器慢慢靠近了土坡的顶端，只要带队军官一声枪响，他们所有的人都将一跃而起，然后冲着公路上的鬼子杀过去！
    除了负责警戒的鬼子兵，从卡车上下来的日本宪兵就像是约好了一样朝着公路边走了过去，动作最快的几个已经开始了洒水行动，一班长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多的小鬼子集体上茅房，要不是必须盯着正在朝土坡上走的日本兵，一班长真想好好的帮这些日本人比较一下。
    听说鬼子都很好色，可一班长却不太明白，就凭着这些小鬼子的“本钱”，他们到底是怎么“色”的起来的？
    听着路边不断响起的流水声，大迫少佐的步子明显开始变大，柿谷中尉知道大迫少佐这是快要憋不住了，可是他又不能帮着大迫少佐处理这样的私事，于是柿谷中尉只好转身去找他的部下们的麻烦。
    “小声一些！要保持皇军的威严！”
    柿谷中尉连续踢了好几个日本宪兵的屁股，这些洒水洒的正高兴的日本宪兵突然被松田中尉来了这么一下，顿时个个都尿不出来了。
    走到路边的大迫少佐见到这样的情景愉快的笑了起来，挡在他前面的日本宪兵见是大迫少佐走了过来，连忙踮着脚尖扶着他们的小泥鳅挪开了一块位置。
    土坡上的带队军官见日本军队的上下等级如此“森严”，士兵如此“懂事”，忍不住小声夸奖了起来：“这是些懂的尊重长官的好兵啊！’
    一班长依旧的很不屑的样子，他不咸不淡的冒了一句出来：“这是撒尿，要是拉屎的话看他们怎么客气！难道还能直接穿着裤子站起来？”
    这话明显说的有些恶心了，带队军官瞪了一班长一眼，然后举起手枪放倒了离他最近的一名鬼子兵，土坡上的枪声顿时响成了一片。
    也不知道一班长是不是故意的，他开的第一枪就冲着刚刚掏出“武器”的大迫少佐打了过去，然后就看着大迫少佐捂着裤裆蹲在了地上，带队军官很好奇一班长的枪法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站在公路边洒水的鬼子足有接近二十个，身为大和男儿，他们显然不可能像女人那样蹲在地上抱着步枪洒水。生理结构注定了这些日本兵不可能在洒水的时候还能腾出手来使用步枪，这也就决定了这些日本宪兵遭到屠杀的命运。
    两辆卡车上跳下来的日本兵一共只有三十几个，往土坡上走的几个鬼子在第一时间就被186师官兵打成了筛子，再加上十几个因为“洒水”无法还击而挂掉的鬼子，剩下来龟缩在卡车后面顽抗的日军只有不到十个人。
    三辆卡车驾驶室里面的日本汽车兵还没有来得及推开车门跳出来便被186师的特等射手打穿了头部，大迫少佐不肯坐在驾驶室里面的作法是正确的，可他却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因为洒水而送了命。
    柿谷中尉由于没有参加“洒水”，而且他站的位置比较靠后，所以躲过了从高处射下第一轮枪弹，现在他正躲在军用卡车的车轮后面，时不时用他手中的南部手枪冲着土坡上方打一枪。
    他这样做其实更多是在求个心理安慰，至于能不能打中目标，甚至有没有找到目标，都不是松柿谷尉现在想关心的事情了。
    让柿谷中尉特别郁闷的是，站在土坡上朝他们开枪的人居然都穿着日式军装，手里面拿的也是日式武器。一开始的时候柿谷中尉心中还留有一丝侥幸，觉得会不会是和自己人发生了误会，可是当他用日本话喊了几句之后，得到的回应却是漫天飞舞的子弹和几句柿谷中尉听得懂的中国脏话。
    这些人明显都是中国军人！现在松田中尉终于知道濑谷支队在两下店丢掉的物资都落到了什么人手中了。
    驾驶室里面卡车驾驶员都在刚交战的时候便被中国人被打死了，这也就意味着柿谷中尉他们没办法仗着卡车的速度冲出去。虽然柿谷中尉自己也会驾驶汽车，可是他实在没有勇气站起身打开车门，然后推开驾驶员得尸体坐到驾驶员得位置上去。
    中国军队的子弹将朝向土坡那一侧的车门打的当当作响，柿谷中尉几乎可以确定只要他一露头就会立即被射杀。
    “退到卡车后面去！寻找掩护！顶住！顶住！”
    柿谷中尉下达的命令虽然很正确，可是也只适用于和中国军队对射的情况。作为华毕成手下的精锐，186师的官兵自然不会允许公路上的日军得到喘息的机会！
    他们已经端着刺刀从土坡上冲了下来，押后的机枪手直接将歪把子机枪端在了手中，朝着公路上残存的日军疯狂的扫射。
    对于位于日军车队中间的第二辆卡车，破袭小队的官兵给予了特殊照顾，他们已经和鬼子交火了一分多钟，如果第二辆车车上装的是日本兵的话应该早就参战了。
    从第二辆卡车到现在也没有往外射出一发子弹的情况来看，一班长的判断是对的，这辆卡车上装的应该是物资。
    能够让日军派出一名少佐带着一个小队武装押运的东西，价值应该不会太低！这几天186师出击的部队已经陆陆续续有了不少的收获，所以破袭小队也想趁此机会发点小财，所以几乎没有枪弹落在第二辆卡车身上，除了一开始击毙驾驶室里面鬼子兵的那几枪。
    “杀啊！一个都别放跑！”
    柿谷中尉身边的日本宪兵一个接一个的倒了下去，中国军队的这场伏击战只能用摧枯拉朽来形容，看着中国士兵手中明晃晃的刺刀，柿谷中尉彻底的晕了。

 363.第363章 日本女人

    “斋藤军曹！把卡车上的货物毁掉！绝对不能落在支那人的手里！”
    柿谷中尉这一嗓子喊的就像是临终遗言似的，声音里面满是绝望。也正是因为这一嗓子，柿谷中尉彻底暴露在了186师破袭小队的官兵眼皮子底下。
    一班长在射杀了日军少佐之后就再没有寻获到什么有价值的目标，现在柿谷中尉自己跳了出来，一班长自然是乐的合不拢嘴。
    躲在卡车车轮后面的鬼子军官不就是刚才和日军少佐一起下车的日军中尉吗？那马屁拍的，都快赶上第30集团军的那帮子“日奸”了！
    一班长从地上捡起一杆无主的三八式步枪，然后大步向柿谷中尉藏身的地方走了过去。
    “八嘎！柿谷中尉这个胆小的家伙，就知道发号施令！现在这样的情况，怎么出去毁掉货物？到处都是支那兵，露头不就等于是自杀吗？”
    斋藤军曹对松田中尉不顾他的死活随意发号施令的行为十分的反感，眼看着公路上剩下的日军越来越少，柿谷中尉的军衔渐渐对斋藤军曹失去了作用。
    斋藤军曹回头看了一眼躲在车轮后面瑟瑟发抖的柿谷中尉，他有些不屑的朝地上吐了一口口水，为这样的上级卖命，显然是愚蠢的行为。于是斋藤军曹下定决心要变得聪明一些。
    “你！你！还有你！跟我到运货的卡车后面去！”
    斋藤军曹用手指指了指离他最近的几名日本宪兵，同时大声的说着命令，斋藤军曹这样的做派至少有一般是在表演给柿谷中尉看的。
    “军曹！现在这样的情况……”
    被斋藤军曹点到的几名日本宪兵都表现的有些犹豫，现在这样的局面，只要不是糊涂蛋都知道躲起来别动。
    千万别相信老兵们说的子弹会躲着勇士这样的鬼话。其实子弹最喜欢那些英勇的家伙。在枪林弹雨的战场上你的动作越大越明显，吸引的火力也就会相应越多。勇敢往往和阵亡是同义词！
    “闭嘴！你们懂什么？睁大眼睛仔细看看吧！支那人的子弹都在躲着我们的运货卡车！现在那里才是最安全的地方！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支那人是看上车里面的货物了。守住了卡车我们可以和支那人讨价还价！也许都不用死！”
    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斋藤军曹显得有些遮遮掩掩的，这样明显有些违背军规的对话，自然不可能喊的理直气壮。还好，斋藤军曹点中的都是几个聪明的家伙，他们很快便反应了过来。
    “哈伊！军曹！我们都听你的！”
    能在这场伏击战中存活到现在的日本宪兵都是些“聪明”的的家伙，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勇士”已经基本上都躺在马路边上了。
    “前进！快快的！”
    斋藤军曹吼完这一嗓子之后并没有立即动身，他打的主意很阴险，就是要让三名日本宪兵给他探路，从领头的卡车到第二辆卡车之间虽然只有不到十米的距离，但并不代表这片空白地带不危险。
    最先冲出去的日本宪兵很幸运的跑到了第二辆卡车的驾驶室侧面，斋藤军曹知道这名日本兵的成功是因为中国士兵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要知道通空白地带有多危险，还得看后面的两名士兵会有什么遭遇。
    很快斋藤军曹就就见到他想要的答案，动作稍慢一些的第二名日本宪兵大叫了一声“啊！”之后便朝前方跪了下去。
    斋藤军曹注意到一枚子弹从侧面击中了第二名日本宪兵的膝关节，三八式步枪子弹的穿透力十分惊人，弹头从日本宪兵的大腿内侧膝关节飞了出去，完成了穿透。
    在枪林弹雨中停顿下来的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被子弹打成筛子，跪倒在地上的日本宪兵很快又中了第二枪、第三枪、第四枪……他的身体就像是在风中扭动着，以诡异的节奏摇摆者。
    赛场上第一名和第二名之间的差别不过是名次，而在战场上，却是由生到死的鸿沟。
    最后出发的日本宪兵见到第二名日本宪兵的惨状之后哆嗦着双腿退了回来，就在他的身体即将完全隐入卡车后轮侧边的时候，一颗子弹击中了他的脚掌。日本宪兵只能拖着他受伤的那只脚缩在了汽车后轮后面，他死命的抱着怀里面的步枪，就像是抓着一根救命稻草。
    斋藤军曹将他出发的时间定在了现在，刚刚中国军队才成功阻截了几名疯狂的日本士兵，一死一伤的结果应该足以让中国士兵的精神变得松弛起来，斋藤军曹就是要抓住这一瞬间，这段不到十米的距离他很快就能跑过去。
    脚部中弹的日本宪兵眼睁睁的看着斋藤军曹像只灵动的兔子一样从他的身前飞快的跑了过去，他的脑袋还没有看穿斋藤军曹玩的把戏，对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脚部中弹的日本宪兵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斋藤军曹从脚部中弹的日本宪兵身前跑过的时候甚至没有看这位为他做了“诱饵”的同胞一眼，他的眼中除了第二辆卡车就只剩下了冷酷。
    和斋藤军曹估计的一样，中国士兵射出来的枪弹真的慢了半拍，斋藤军曹身后地面上不时溅起的泥土似乎在告诉斋藤军曹只要他的脚步敢慢上一点便会失去性命。
    最后的三四米的距斋藤军曹采用了前滚翻的方式通过，就在斋藤军曹即将成功走过这段危险地带的时刻，一发子弹擦着他的后背飞了过去！
    这发子弹虽然没有打进斋藤军曹的身体，却掀掉了斋藤军曹腰上的一截皮，火辣辣的感觉让斋藤军曹的最后一下前滚翻动作没能顺利的完成，摔的四仰朝天成了斋藤军曹的结束动作。
    失去了皮肤保护的伤口在地面上拖过，那种痛苦简直就甭提了！斋藤军曹甚至忘记了赶紧爬起来躲避子弹，他咬着牙对着天空骂道：“八嘎！！”
    在斋藤军曹的身后，躲藏在第一辆卡车后面的柿谷中尉被几发机枪子弹击中仰面倒了下去，柿谷中尉的嘴巴里面不断往外冒着血泡，他的肺被打穿了。
    “军曹！现在就剩下我们了！怎么办？怎么办啊？”
    斋藤军曹刚刚咬着牙从地上坐了起来，便听到第一个冲出来的日本宪兵急切的声音，斋藤军曹下意识的回过头去，结果他刚好看到了还在地上抽搐着的柿谷中尉，柿谷中尉的那双眼睛正在上迅速的黯淡下去。
    “别慌张！我们手里面还有支那人要的货物不是吗？这便是最好的筹码！”
    肯付出一死一伤的代价冲过那最危险的十米路程，在此之前斋藤军曹便已经设想了最糟糕的情况，以日军在马路上残余的人数，全军覆没是迟早的事情，有了心理准备的斋藤军曹表现的还算镇定。
    有了斋藤军曹说的这几句话，抱着步枪的日本宪兵也渐渐平静了下来，斋藤军曹看了一眼蹲在他对面试图调整好呼吸的日本宪兵，然后转过身体靠在了汽车轮子后面。
    “嘶！……”背部的伤口又一次受到了橡胶的考验，由于刚才真木军曹躺在地上使伤口里面沾上了沙子，所以现在痛苦便的更加难以忍受！斋藤军曹咧着嘴发出了吸气的声音。
    此时土坡上的186师破袭小队的官兵已经几乎全部冲到了马路上，除了几名站在高处的机枪手，他们正端着歪把子机枪俯瞰着整个战场。
    “一班长这手可是够狠的，正中要害！看着王八蛋小鬼子扭曲的脸，也许是活活疼死的！”
    带队军官用脚踢了踢地上的日本少佐尸体，看着鬼子少佐血呼啦叽的的裤裆，带队军官忍不住再次“夸奖”了一班长。从土坡上一路冲下来的带队军官早就看清了公路上的形势，一共才剩下两个能动弹的鬼子兵，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了。
    “连长，这少佐不是一班长打死的呢！我跟着二班长经过的时候这家伙还捂着裤裆直哼哼，二班长嫌他烦便直接补了一枪，这样才彻底死透了！”
    破袭小队分出了一个班围攻最后的两名日军，其余的官兵已经开始打扫战场，带队军官说的话刚好被一个从他跟前经过的小兵给听见了，这个肩膀上背着三杆三八式步枪手里面领着一挂子弹盒的小家伙立即为他的班长打起了抱不平。
    “争什么呢？这才屁大点功劳！不就是个日本少佐吗？去！那辆卡车后面还有个两个鬼子，把他们给我处理了！”
    带队军官冲着他面前的小兵挥了挥手，然后向着躲在卡车后面的斋藤军曹一指，这等于就是宣判了斋藤军曹的死刑。
    得到了命令之后，背着一堆武器弹药的小兵立即丢掉了他缴获的所有武器，然后带着步枪朝斋藤军曹冲了过去，186师的官兵个个都训练有素，自然能够摘掉剩下的与其叫战斗，还不如叫缴获。
    看着小兵离开之后，带队军官蹲了下来，用手指轻轻的推了推日本少佐的尸体，结果在尸体的头部侧面发现了一个弹孔，很显然这才是致命伤。
    “一班长也是的，偏要卖弄枪法打鬼子的裤裆，这下倒好，到手的功劳还要分出去一半。”
    “连长！连长！那两个鬼子拿着手榴弹不停的朝着军车比划，看他们那意思像是在说如果咱们开枪就别想要车上的东西了”
    这时候小豹子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向带队军官报告了一个新情况，带队军官站起来之后朝着第二辆军用卡车的方向看去，结果他看到186师破袭队的官兵们都停在距离两名鬼子十几步远的位置上举着枪，虽然隔着人墙看不到鬼子的动作，但是通过小豹子刚才说的话却不难想象人墙那边的画面。
    “怎么搞的！几个班长都糊涂了吗？咱们现在可是在日占区！居然不知道要速战速决！实在不行东西不要了就是！”
    带队军官边说话便朝着人墙的方向走了过去，小豹子赶紧跟上，他一边走一边将手中的步枪再次顶上子弹。
    “别过来！统统！死啦死啦地！”
    斋藤军曹会的中国话本来就很少，现在能派上用场的更是只有几句，所以他只能不停的翻来覆去的重复着陈词滥调，他和剩下的那名日本宪兵每人手里面拿着两枚手雷，保险环已经被拉掉，斋藤军曹的双手高举手雷紧紧的对准着头上的头盔，只要他的手用力下落，磕掉手雷的保险，便会引起一场爆炸。
    斋藤军曹身边的日本宪兵有样学样，也高举双手对着自己的脑袋，这两个家伙现在的样子怎么看怎么像是一对兔爷，那高举着手雷得双手就像是兔子的耳朵。
    “德性！就凭这倒霉姿势，我看他们也坚持不了多久！”
    带队军官拨开人墙走了进去，当他看到两名“装兔子”的小鬼子之后，第一感觉就是想笑！第二感觉则是这两个小日本怎么会选择如此愚蠢的办法来威胁破袭小队？
    其实这也不怪斋藤军曹，要怪只能怪日本的手雷设计师居然设计出这么一种双重保险的怪异武器，在作战投掷的时候还显不出来什么问题，可如果要是用在今天这样的场面，还真的是非常不好用。
    为了随时击发手雷的引信，斋藤军曹和日本宪兵只能采用这种高举双手的方法，如果换一种姿势来实施这种威胁作战，他们都会在使用手雷之前被中国军队的子弹射死！
    “别过来！统统！死啦死啦地！嗯？嗯！？”
    带队军官实在不愿意继续看到两只“日本兔子”在他面前跳来跳去的继续叫嚣着，他狠狠的看了一眼斋藤军曹身边的日本军用卡车，然后给站在人墙中拿着武器的一班长丢了个眼色。
    “不能啊！连长！这小鬼子将他们的卡车守得的这么严实，里面肯定有好东西！咱们这一仗伤了三个弟兄，可不能空手而回啊！”
    二班长见带队军官有放弃鬼子卡车的意思，立即靠过来小声的劝阻。不得不说二班长抓住了问题的关键，在欣赏了斋藤军曹的“疯狂”之后，带队军官现在的确很有兴趣想知道中间这辆卡车车厢里面装的到底是什么。
    “二班长，你有办法？”
    “正在想！正在想……”
    “我给你三十秒，想不出来办法卡车上的东西我就不要了！”说完这句话之后带队军官便丢下了愁眉苦脸的二班长，对着他手下的官兵大声喊道：“瞄准这两个小鬼子，向后退，拉开距离，退到鬼子手榴弹的杀伤范围之外去！”
    186师破袭队的官兵立刻按照带队军官的命令开始了行动，看到中国军人齐刷刷的端着步枪向后踏步，斋藤军曹心里面焦急不已！
    难道这些中国人打算放弃卡车上的物资了？这样一来岂不是没有了讨价还价的本钱？
    “拉开车厢上的油布！快！”
    “军曹！你这是？”
    “听不明白吗？我要你拉开车厢上的油布！不想死的话就照办！”
    斋藤军曹吼叫的有些歇斯底里，他已经没有时间向他的部下解释他这样做的原因，斋藤军曹现在只要见到效果保住性命，他就什么都肯做。
    “哈伊！明白了！”
    日本宪兵回答的时候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他举着手雷朝卡车车厢慢慢走了过去，等到他的后背靠到了汽车车厢的侧面挡板之后便弯下腰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手榴弹，日本宪兵这是要腾出双手来掀盖在车厢上面的油布。
    “啪！啪！啪！”
    说时迟那时快，二班长举起手枪对着斋藤军曹连发三枪，这样近的距离，即使想要打偏都不太容易！三发子弹全部命中了斋藤军曹的要害，即将死去的斋藤军曹眼中露出了凶狠的眼神！
    “去死吧！我们一起！”
    斋藤军曹一边吼叫着一边将他手中的手雷冲着钢盔上方用力的砸了下去。几乎就在同时，二班长和他手下的一名士兵同时扑了出去！一左一右抓住了斋藤军曹的两只胳膊。
    日式手雷和钢盔之间的距离最多只剩下了一厘米，二班长在这最后的千钧一发之际，阻止了斋藤军曹同归于尽的企图。
    二班长开始行动之后，举着枪的中国士兵们立即对准剩下的那名日本宪兵开了枪。由于那名日本宪兵已经转过身去想要取下卡车车厢上面的油布，所以他是背部中弹。当他倒下的时候，已经紧抓住雨布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在身体的重量影响下，覆盖在日本军用卡车车厢上的油布被整个扯了下来。里面的“物资”终于见了天日！
    “呀！亚美得！！！”
    尖利而好听的声音从车厢里面传了出来，让破袭队的官兵们倍感意外！这是什么新式武器？官兵们下意识的握紧了手中的钢枪！
    带队军官显然也没有料得会是这样的情况，他几个箭步冲到了日本卡车旁边，然后踮起脚尖朝着车厢里面望了进去。结果他发现车厢里面居然都是一些莺莺燕燕的女人。
    精致的和服，高耸的头发，涂满了脂粉的脸蛋，这些日本女人全都抱成一团挤在一起，口中还说着带队军官完全听不懂的语言。不过从这些女人脸上的表情带队军官大概可以猜到她们说的应该都是一些求饶的话。
    没想到居然俘虏了一车日本娘们！这可怎么处理？哪怕是日本女兵也好啊！带队军官突然感到这个问题很棘手！
    “二班长！你快过来！看看你干的好事！”
    带队军官终于想起了刚才一个劲劝他要留下这辆日本军用卡车的二班长，如果不是二班长的劝阻，带队军官早就射杀了举着手雷的两个鬼子。看刚才那两个鬼子的架势应该是打算中枪以后将手雷往车厢里面扔的，如果真的是那样的结局，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连长！我……我是真的没想到会是些日本女人。你说也怪了！鬼子派这么多士兵护送这车女人做什么？还心急火燎的往台儿庄前线赶。难道这些女人都是第十师团前线军官的老婆，赶着让她们去见最后一面？”
    车厢里面的这20名日本女性，就是日本陆军为提高第十师团前线官兵士气送来的“女子挺身队员”。
    带队军官和二班长不知道这些女人的身份也不奇怪，因为在1938年初的时候，日本军队中的慰问妇制度还没有得到完全推广……

 364.第364章 诱惑

    卡车里的“女子挺身队员”中的大多数人在来中国前，并不知道她们将会遭到怎样的非人对待，因为军部在日本国内宣传鼓动的时候，讲给她们听的都是一些谎言。
    当这些“女子挺身队员”被送到济南之后，她们中的大部分人就遭到了日本军官的性暴力侵犯。仅有的几名逃过一劫的幸运儿，其实都是被华北方面军宪兵部队选中送给第十师团高级军官的礼物。
    新垣惠子就是这样的一名幸运儿，负责教导他的日本宪兵部队军官告诉新垣惠子，她的任务是要照顾好第十师团的一位联队长，能够留在日本高级军官的身边而不必面对那些又脏又臭的普通士兵，已经是新垣惠子能够得到的最好结局。
    从和同伴们坐上卡车的那一刻起，新垣惠子就在脑海里面想象着那名日军联队长的样子，新垣惠子是东京女子学校的一名优等生，她原本应该有着美好的人生，现在却由于受到了军部的宣传蛊惑来到了遥远的中国。
    带队军官让他的士兵取走那名死去的日本宪兵放在地上的两枚手雷丢掉，他自己则踩着卡车的后轮翻到了车厢里面。
    “啊！呀呀！”
    “女子挺身队员”看到带队军官翻进了车厢，顿时都扯开嗓子叫喊了起来，这些女人都拼命的往驾驶室后方挤去，就像是一群蠕动的虫子。
    “不要！你们不要这样！贞子身上有伤！她需要呼吸空气！”
    新垣惠子的怀中躺着一名和她一样来自东京的“女子挺身队员”，名字叫做赤西贞子。和新垣惠子比起来，贞子的运气坚持差到了极点，她不但在济南遭到了日本宪兵部队军官的摧残，而且还被分到了第十师团的第一线作战部队去接待下级士兵。新垣惠子都不敢想象娇生惯养的贞子会落到怎样的下场。
    原本新垣惠子以为贞子的坏运气已经到了极点，可是当公路边突然响起了枪声之后，新垣惠子才知道她想错了。贞子的苦难远远没有到头。一发从车窗里面射进来的子弹打穿了驾驶室后方薄薄的钢板钻进了贞子的背部，这个不幸的女人流了很多的血。
    从贞子中弹之后，新垣惠子便将她抱在了怀里，两个同样来自东京的小姑娘紧紧的靠在一起，车厢外面的枪声摧残着她们脆弱的神经，她们的肌肤甚至出现了神经性的抽动。
    “不要再过来了！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新垣惠子哭喊了起来，可是她身前的“女子挺身队员”却没有丝毫的反应，依旧在拼命的后退着。
    “不！贞子！不！”
    新垣惠子看着贞子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的哽咽开始带上了绝望的色彩。
    “不……不要哭……惠……惠子，也……也许这样的结局……更……好！”
    躺在新垣惠子怀中的贞子断断续续的说出了这些话，然后她忽然开始微笑，就像一朵盛开的樱。几秒钟之后，贞子的身体忽然猛的一震，新垣惠子感觉到她的怀抱里面一下子变得沉重了许多，而且越来越冰冷。
    贞子来到中国是一个错误，而这个错误的缔造着便是日本军部。一个国家的机构，怎么能够对自己的国民撒谎？新垣惠子仰望天空泪流满面。她怎么也想不明白！
    “你们这些人里面有会说中国话的吗？听懂的出个声！”
    带队军官实在不知道应该拿这些日本女人怎么办。在车厢里面站了足足有一分钟的时间之后，带队军官想到应该先解决沟通的问题。
    新垣惠子的父亲是一位教汉语的老师，年轻的时候也曾经当过兵来过中国。在父亲的影响之下，新垣惠子可以能听懂部分的中国话，不过她说的并不好。
    由于之前的极度恐惧和过度的悲伤，新垣惠子没有说出她会中国话的这一事实。
    “就没有一个会说中国话的人吗？一个都没有吗？”带队军官的语气开始变的有些无奈，如果没有办法建立起沟通的渠道，要将这些日本女人押回去还真的有些麻烦。
    “看来是没有办法了。来人！”
    带队军官小声的抱怨了一句，然后朝着站在汽车周围的破袭小队官兵们招了招手。他是想要让几名士兵战到车厢上来帮助她将这些日本女人赶下去。要回到186师的防区只能靠步行，而且必须远离公路。虽然附近有不少186师的小分队在转悠，可毕竟公路和铁路还是在日本人的控制之下。
    但是有人却误会了带队军官的意思，从新垣惠子的身边忽然冲出一个女人，口中大叫着：“一起去死吧！为了天皇！”
    带队军官迅速转过头一看，结果他又看到了一枚日本造手雷。
    狗日的小鬼子，怎么把这种危险的东西到处乱放？居然连女人也有！还有这个拿着手雷的女人，身上居然有一种鬼子兵才有的疯狂劲。这让带队军的感觉非常不好。他的目光渐渐转冷，表情也便的阴郁了起来！
    拿着手雷的日本女人在带队军官的面前不停地吼叫着，她双手紧紧握着的那个小东西是一枚91式手雷，延时引信为7秒种，俗称48瓣，是日军装备的制式武器。
    这个女人显然是个外行，她居然连手雷的保险环也没有拔掉，带队军官起先还有些疑惑，可是随后他便想通了。这枚91式手雷应该是日本宪兵给面前的这个日本女人自尽用的，只是还没有来得及教这个女人正确的使用方法。
    带队军官知道鬼子兵有给自己留“自杀弹”的传统，只是没想到日本人居然会要求他们的女人也这样做！
    “雅美！亚美得！请不要伤害雅美！她以为你是要杀死我们！”
    新垣惠子是车厢中的女人中最先恢复清醒的一个，她看清了拿着手雷冲出去的女人是从四国岛来的雅美，于是赶紧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新垣惠子前半截话用的是日语，最后面那句“请不要伤害雅美，她以为你是要杀死我们。”用的却是中国话。
    带队军官终于找到了能够用中国话沟通的对象，他大笑着向前跨出了一步，然后一把夺过了雅美手中的手雷。失去手雷的雅美神情变的灰暗起来，她无力的坐到了车厢底板上。
    “你！会说中国话的！告诉你的朋友，女人不应该带着这样危险地东西！“
    带队军官一指女人堆里面的新垣惠子，然后朝着新垣惠子摇晃了一下拿在他手中的91式手雷，新垣惠子听出了带队军官的语气中没有什么恶意，相反似乎还是个很尊重女性的男人，于是她壮着胆子问道：“你们打算对我们做些什么？”
    “你们？”带队军官笑着说道：“女人就应该回家生孩子伺候老爷们，也不知道你们日本男人发什么疯，居然派你们到前线来，又不是护士又不是女兵！连部电台也没有？难道你们是战地慰问团的演员？”
    在带队军官的心目中，女人在军队中的角色仅限于护士、话务员和少量的女兵，除此之外他就只在那些军政部派来的慰问团里面见过女人。所以带队军官下意识的将车厢里面的日本女人也当成了鬼子的慰问团，这样一来这些日本女人高耸的头发、精致的和服也就显得更加的合理了。
    新垣惠子自然不会主动提起她们“慰问妇”的身份，从某种程度上，她还对中国军官的误会感到非常的高兴。战地慰问团的演员？多么美好的称谓啊！这也正是新垣惠子参加“女子挺身队”时想要拥有的身份。
    没想到日本军部没能給新垣惠子的东西，现在中国军队却给了。藤森加奈子觉得这简直是一种绝妙的讽刺！
    “我会告诉我的朋友的，军官先生！您说的没错！我们是演员！是平民！应该得到保护！应该被释放！请放过我们好吗？”
    不得不说新垣惠子是个很聪明的女人，她一下子便抓住了带队军官话里面的漏洞，然后开始试图给她和她的姐妹们赢得离开的机会。为了达到目的，藤森加奈子不惜使出了色诱的手段，她不停的向带队军官大幅度的鞠躬行礼，宽松的和服很快便松开了一大截。
    和服的前襟本来就很暴露，再加上新垣惠子有意为之，暴露的程度就更加过分。新垣惠子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周围日本女人的效仿，她们在意识到面前的中国男人可以决定她们的命运之后，赶紧使出了浑身的手段。
    带队军官并没有转移开他的视线，刚才拿着手雷冲出来的日本女人已经让带队军官见识到了日本女人的疯狂。他可不希望因为心软而丢掉性命。186师破袭小队还没有对这些日本女人进行搜查，谁知道她们手中还有没有其他的武器？
    所以带队军官的眼中很快便出现了一片雪白。这样的考验的确有些难熬！
    “好了！你们不要再拜了！老子又不是你们天皇！放不放你们老子说了不算！现在给你们两分钟，收拾好身上的衣服，然后下车跟我们走！怎么处理你们，团部说了算！”
    带队军官说完了这几句话之后便转身跳下了卡车，两名端着刺刀的士兵翻了上来，催促着日本女人们赶快收拾。
    一班长快速的靠到带队军官身边，然后小声的问道：“排长！这些日本娘们不好对付吧？我看你怎么脸都红了？”
    带队军官狠狠的瞪了一班长一眼，然后愤愤的说道：“想知道啊？你自己上去试试啊！你去试试啊！”
    一班长踮起脚伸头朝车厢里面瞄了一眼，随后便转过了身子靠在车厢侧面的挡板上捂着胸口说道：“不行！不行！要了老命了！简直就是一群妖精！一个个都是肉隐肉现啊！看一眼都是罪过！”
    带队军官用调侃的口气说了一句“瞧你这德性！”

 365.第365章 又是汤恩伯

    韩家寺，台儿庄前敌总指挥部
    “司令，汤恩伯刚刚发来了告急电报，说是濑谷支队的主力忽然调头冲着他的第20军团去了。汤恩伯在电报里面问是不是战区在台儿庄附近的动作被日本人察觉了，他还想请示接下来20军团应该怎么应对？”
    李艳涛手里面拿着第20军团的电报走到华毕成的对面。这汤恩伯也不知道搞什么鬼！居然将电报写的就像是报纸上的文章一样，洋洋洒洒好几百字。随着日军在台儿庄外围的动作越来越大，华毕成这个前敌总指挥早已经是忙得团团转。哪里还有时间来看汤恩伯发来的废话？为了节省时间，李艳涛先是将电报看了一遍，然后将里面的重点拎出来将给华毕成听，尽量做到言简意赅。
    李艳涛说话的时候，华毕成一直在翻看前线各部发来的最新战报。结合战场变化和侦察部队发回来的情报，华毕成对濑谷启的这个新动作已经有所察觉。而汤恩伯的反应更是在华毕成意料之中。
    要搞清楚濑谷启突然抽出一部分兵力转向攻击第20军团的原因，华毕成还需要更多的情报和时间。要搞清楚汤恩伯的想法却要容易得多。
    其实现在20军团的处境并没有汤恩伯在这封电报里面说的那样糟糕。濑谷启少将虽然不断将濑谷支队的兵力调往临城、峄县地区，摆出了一副准备与汤恩伯军团展开决战的架势。可实际上投入的兵力却少的可怜。
    濑谷支队的基干部队是华北方面军第33旅团和野战重炮兵第1旅团。第33旅团下辖步兵第10联队、步兵第63联队和独立机枪第10大队，其中第10联队还不满员，只有一个半大队左右的兵力。
    濑谷支队的直属部队则包括独立战车第10、第12中队以及工兵、通讯、汽车、卫生各一中队。其中工兵、通讯、汽车、卫生中队的半数以上兵力已经被刘兆慕的187师消灭在了两下店。再加上第33旅团的另外一个步兵联队也在台儿庄外围阵地受到了相当的损失，实际上濑谷支队的兵力早已是难以为继！
    缺兵少将的濑谷启少将没有本事给大炮上刺刀，又不敢做拿炮兵当步兵使的这种“败家”事情。这样一来，表面上实力雄厚的濑谷支队真正能够动用的攻击力量其实只有一个半步兵联队。
    即便是这些步兵，濑谷启少将也没办法全部动用。步兵第63联队的半数兵力和濑谷支队全部的两个战车中队又被叶超的188师牢牢地粘在了北洛和兰城。
    另外一个方面，以步兵第10联队第2大队为基干的沂州支队从临城出发，向沂州方向前进，策应坂本支队作战。第10联队的剩余兵力则被濑谷启少将集结在了临城一带，任务是确保韩庄附近大运河线。
    所以眼下濑谷启能聚集在峄县的兵力绝对不会超过两个步兵大队！再有就是一些濑谷支队的直属部队。
    汤恩伯的手中却有整整7个步兵师！而且其中超过半数的步兵师都处于齐装满员的状态，双方的兵力比差不多是一比四十。如果最后出现了20军团的7个步兵师败给鬼子两个大队的局面，那这场台儿庄会战也就可以不用打了。
    虽然华毕成早就猜到汤恩伯这个软蛋必定会利用濑谷支队转向的事情大做文章，企图达到保存实力的目的。但是在听李艳涛说完了汤恩伯电报的重点之后，华毕成还是忍不住说了几句感慨的话：“20军团这支装备精良的劲旅交到汤恩伯的手上，实在是可惜了！”
    李艳涛也点头表示了同意，中国军队的成分实在是太杂了，内部充满了矛盾。那些投身行伍的将领们大多从一开始就在心里面有着自己的小九九。你有你的算计，我有我的算计，貌合神离的友军打起仗来自然就难以配合协调。好在一样米养百样人，中国军队里面既有汤恩伯、韩复渠这样的混蛋；也有华毕成、张自忠这样的硬汉子！
    日本人在中国战场上取得的那些“战功”里面，到底有多少是像汤恩伯、韩复渠这样的家伙拱手送给日军将领们的？这个问题的答案李艳涛很想知道。
    “咳！咳！司令！我知道你看不惯汤恩伯的为人，但是这电报，还是要回的。”
    李艳涛等了一会见华毕成依旧在翻看着手中的前线战报，丝毫没有给20军团下命令的意思，于是主动出言提醒。
    华毕成本来听了电报的内容就已经很不高兴，现在李艳涛的“追问”，刚好给了华毕成一个发火的理由！
    “这个汤恩伯！哪里是在向我请示汇报？我看他分明就是在质问我台儿庄这边的部队为什么吸引不住濑谷启！害的他汤恩伯担惊受怕！李参谋长！你告诉他！鬼子在峄县没多少部队。第20军团独自实施穿插包围也可以，派出一部将日军吸引到台儿庄地区也可。具体该怎么打，让他自己看着办吧！”
    华毕成的语速很快，就像是一下子将心里面所有的不满都倒了出来。李艳涛心里清楚华毕成这通火不是从他发的，他不过是在代汤恩伯受过。
    “是不是就按司令刚才说的原话发出去？还是将口气变的稍微婉转一些？”
    李艳涛这位参谋长干的很称职，他先等华毕成的情绪缓和了一些，然后再补充问了几句话。李艳涛这样做事在给华毕成留挽回的余地。汤恩伯毕竟是蒋委员长的爱将，如果华毕成毫无顾忌的打汤恩伯的脸，武汉的蒋委员长也会不高兴的。
    俗语有云，打狗还得看主人嘛！
    华毕成将手中的战报丢在了旁边的桌子上，然后伸出右手摸了摸后脑勺，自从当上这个台儿庄会战前敌总指挥，华毕成的神经始终处于紧绷的状态之中。
    随着华毕成对抗战历史干预的越来越频繁，很多事情都在悄悄的发生改变。中国军队现在在台儿庄地区要面对的不再是两支日军的特别支队，而是整整两个师团的日军，在接到汤恩伯的这份电报之前，华毕成得到了东路的板垣师团开始向临沂增兵的消息。再加上现在濑谷支队的异常举动和矶谷廉介带着第十师团的主力迅速南下。所有的这一切都是历史上不曾发生过的事情。
    如此继续发展下去，台儿庄会战的结局将走向何方？突然间再也看不清未来的走向，这让华毕成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李艳涛的话讲华毕成从他的情绪中拉了出来，看着李艳涛望向自己的眼神。华毕成猛地想起他现在已经成了这些中国军人们的希望！
    这些人在等着华毕成带领着他们走向胜利，就像之前华毕成重复过无数次的那样。他们从来就不知道什么是历史进程，他们只知道有华毕成在就能打的赢！
    正是因为有这份信任，华毕成的部队才能一步步的由旅到师、由师到军，然后是现在的第30集团军。
    从1932到1938，华毕成在官僚和权贵之间整整周旋了八年！在这八年的时间里面，他的部队也一步步的由小到大，越来越强！费劲心机所做的这一切，不就是为了得到一个不一样的未来吗？怎么如今面对即将到来的改变，却害怕了起来？
    有些事情变了就再也回不来了！从华毕成出现在第一次淞沪抗战战场上的那时候起，已经注定这是一场不一样的抗战！
    短暂的迷茫，来的快去的也快。在想明白所有的事情之后，华毕成的脑海里面恢复了冷静，不！应该说他从来都没有这么清醒过，就像是从一场大梦中醒来一样。很多原本不太真实的东西终于变得清晰了起来！华毕成终于知道他想要的是什么了！
    “还是润色一下吧！告诉汤恩伯，我要濑谷支队按照原定计划行事。战区扎了这么大一个口袋，不用就撤，我舍不得。188师不能再死顶了。现在得马上将濑谷支队放进来！告诉池峰城！炮弹很快就会落到庄子里面的土地上。命令朱晋一的100军拨出一部进入庄内作战，我需要部队熟悉庄内的情况，入夜之后可以进行轮换，部队的战斗力必须保持！”
    李艳涛用手中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快速的记录着华毕成命令，之前有那么几秒钟的功夫，李艳涛感觉到华毕成的身上忽然涌出一股极其强大的气场！让李艳涛感到了极大地威压。虽然这种感觉消失的很快！但李艳涛还是觉得现在华毕成身上的气息变了。
    以前的华毕成就像是一把锋利的宝剑，虽然极力用各种仿佛掩饰着自己，却总是时不时的剑气四溢，暴露了他的内心。而现在，这把利剑已经找到了他的剑鞘，将身上所有的气息都被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如果说之前李艳涛是看不透华毕成的话，现在的华毕成，李艳涛已经完全看不清了。
    记录完华毕成说的话之后，李艳涛深深的看了华毕成一眼，然后大声说道：“司令！我马上按照您的命令去办好所有的事情！”
    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将手一挥，说道：“去吧！”

 366.第366章 台儿庄外围的战斗

    接下来发生的事实证明，汤恩伯的第20军团绝非一滩烂泥。相反，第20军团的执行力十分的出色！在接到华毕成的诱敌之后，汤恩伯的第20军团只用了4个小时就完成了他们的任务。台儿庄正面的日军濑谷支队在不到12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完成了第二次转向。
    北洛和兰城方面叶超的第188师先收接到了前敌指挥部的最新指示，要求他们放濑谷支队接近台儿庄。于是在第188师的积极“配合”下。荣福大佐率领的第63联队总算是“苦尽甘来”，迎来了属于他们的“突破”。
    最先被中国军队弃守的是处于台儿庄最外围的獐山阵地，第63联队轻易占领獐山之后立即对“溃逃”中的中国军队展开了步步紧逼。荣福大佐集中了他手中的全部兵力向北洛阵地和兰城阵地发起了猛攻。担任断后任务的188师团长岳浩文亲率两个营奋勇抵抗了一个小时之后才主动放弃了北洛阵地，带着部队且战且退，于夜幕降临时分退至南洛。
    傍晚，日军追击部队到达南洛，但被188师和31师的联合部队挡住了前进的脚步。不善于夜战的荣福大佐只能见好就收，收兵全力巩固北洛阵地，与南洛的中国守军相对峙。等待天亮之后发起新一轮的攻势。
    两千多皇军步兵和两个战车中队的连日努力终于有了收获，荣福大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刚踏上北洛阵地，荣福大佐便迫不及待的命令电报员给支队长濑谷启少将发去了“报捷”的电报：
    “将军阁下
    北洛和兰城都已经被我英勇的皇军士兵攻克。天亮之后，皇军的战车和勇士们将扫平南洛的中国守军，直抵最终的目的地台儿庄。天皇万岁！大日本帝国万岁！
    第63步兵联队联队长荣福大佐”
    日军占领北洛和兰城半个小时之后，十多架日本陆航的轰炸机光临了台儿庄上空。这些日本轰炸机上面装载着数百公斤重的炸弹，在这场轰炸中台儿庄周围及庄内的工事遭到了一定程度的破坏，整个台儿庄被硝烟和烈火笼罩。运河南岸的中国炮兵阵地也遭到了日本陆航的狂轰烂炸。
    防空警报解除之后，华毕成立即打电话给郭建询问炮兵有没有在空袭中遭受损失。面对着第十师团这支机械化部队，五战区放在运河南岸的这些大炮是华毕成发言的底气。
    “郭大炮他怎么说？”
    华毕成刚放下电话听筒，李艳涛和陈东就一起走了过来。虽然向华毕成开口提问的人是陈东，但华毕成知道李艳涛一定也是想问同样的问题。
    “炮兵团没事！从淞沪到南京，咱们哪回有过空中优势？郭建的炮兵团这边打边藏的本事算是出师了！恐怕曼施坦因那个德国大鼻子也没办法做的更好了。交给孙连仲的炮兵也没有遭受损失，鬼子的轰炸机好像就是冲着咱们第30集团军炮兵团来的，南岸的两个假炮兵阵地都被炸了。我看这事里面有蹊跷！”
    “司令的意思是说咱们内部有？”
    华毕成说的这番话明显就是在暗示南岸有日本人的间谍，李艳涛现在只不过是将华毕成的话里面的重点给拎了出来，就像他之前总结汤恩伯的那封电报一样。
    “不会是这样吧！司令和李长官早就发了保密条令！台儿庄地区炮兵调动的事情现在就只有战区司令部和前敌指挥部这两级指挥部清楚。郭建的炮兵团是咱们第30集团军的直属部队，在军委会的档案里面也是黑户。可以说整个五战区就没有什么人知道这个炮兵团的存在。如果现在可以肯定鬼子的轰炸机就是冲着郭建的炮兵团去的，那不就等于说咱们第30集团军内部出了奸细？要不然，就是有日军的侦察部队偷偷渡过了运河。”
    陈东的这番分析说的中规中矩，等于是将南岸炮兵遭到日机轰炸的可能原因给筛了一遍，不过却没能给出答案。
    华毕成冲陈东点了点头，算是肯定了陈东的努力，然后华毕成将目光投向了李艳涛，他想看看这位李参谋长有没有想到些什么不一样的东西。
    “被日军侦察部队渗透的可能性就更是微乎其微。眼下咱们在运河南岸有两个军的兵力，足有五六万人。可以说是将所有的道路都守的密不透风。而且100军和55军又都是咱们集团军的部队，炮兵团附近地区的守卫可以说是十分森严。即便真的有小鬼子混了进来，按理说孙连仲手里面的那些炮兵应该先被日军侦察部队发现才是。鬼子飞机轰炸了两个假炮兵阵地之后便立即返航，这说明他们还不知道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已经得到了炮兵增援。所以基本肯定不是日本侦察兵干的！”
    李艳涛想到的东西显然要比陈东更多一些，华毕成也很同意李艳涛的推断，如果真的有日军侦察部队过了运河，恐怕那些日本侦察兵最关心的问题也会是在运河南岸为什么会集结着这么多的中国军队。虽然华毕成总是很轻视日本人的智商，但不代表日本人真的就是蠢猪。
    如果第十师团明明知道中国军队在台儿庄地区埋伏有大量的伏兵，还要全力南下，那不是矶谷廉介疯了就是濑谷启疯了。
    “李参谋长的意思是，只能是咱们内部有奸细了？怎么可能！咱们的人都是……”
    陈东最快发出了质疑，作为最早跟随华毕成的人之一，他显然很不愿意相信出生入死的兄弟们会有问题。
    “陈东！你着什么急？要提问题，也得先让李参谋长把话说完吧！”
    华毕成阻止了陈东继续往下说，碰到这样比较难以下决断的情况，华毕成还是相当重视李艳涛的意见的。
    “谢司令为我解围！陈队长！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是想说连日本侦察兵混进来的可能性都没有，咱们内部又怎么会有奸细呢？如果真的有内奸的话，那么日本轰炸机的炸弹应该全部投在韩家寺！在那些日军将领眼中，即使是炸毁我们的所有大炮，恐怕也无法与杀死司令的价值相比。”
    “扑哧！”李艳涛的话让华毕成忍不住笑了起来。好你个李艳涛啊！可有你的！没想到就这么在不经意间又让李艳涛找到“拍马屁”的机会。
    陈东思索了一会之后，也点头表示了他的赞同。不过既然内部没出问题又没有被日本侦察兵混进来，那小鬼子是用什么方法得知了南岸那两座假炮兵阵地的位置呢？
    说来说去，这个问题还是没有答案。陈东好像从李艳涛的话里面领会到了点什么，开始低头不语想事情。
    “不想了！不想了！让炮兵团加强警戒！再将情况通知给孙连仲，让他的炮兵也挪挪地方。小心驶得万年船！现在咱们还是应该把精力都集中到台儿庄正面的濑谷支队身上去。北洛和兰城一陷落，濑谷支队的就已经敲开了台儿庄的外围阵地，你们觉得濑谷启又没有可能弃南洛和刘家湖不顾，直接绕到攻击台儿庄？说实话如果我是濑谷启的话，我就这么干！”
    最后还是华毕成打破了他和李艳涛、陈东三个人之间的僵局，和运河南岸炮兵阵地遭到空袭的事件比起来，已经进驻了北洛和兰城的第63步兵联队对台儿庄的威胁显然要更大一些。
    “本来我预计濑谷支队应该在明天才会受到第20军团的影响，重新回到攻击台儿庄的方向上。没想到汤恩伯部的行动居然会如此迅速！只用了4个小时就跑到了刘家湖。结果日军提前展开了攻击，天黑之前第63联队就攻克了北洛和兰城。不得不说咱们前敌指挥部失算了！”
    李艳涛的话里面除了对汤恩伯的抱怨就是对他自己的检讨。由于没有想到濑谷支队这么快就完成了第二次转向，在初期，前敌指挥部犯下了一些错误。
    好在华毕成及时的发现了日军主攻方向的迅速转变，给叶超的188师提前下了撤退命令，这才避免了部队受到较大的损失。
    华毕成刚想出言安慰一下李艳涛，陈东却提前说出了华毕成想说的话：
    “李参谋长，你没有必要将责任都揽上身。造成了外围守军措手不及的局面，汤恩伯这个混蛋难辞其咎！让汤恩伯出兵打鬼子他就推三推四的磨蹭。现在要他将20军团正面的鬼子引到台儿庄他的动作倒变得迅速了起来。为了将濑谷支队的主力拉到台儿庄，汤恩伯可谓是下了血本。光是在诱饵上就投了两个团，和鬼子交战不到半个小时就一溃千里。别说是濑谷启了，就是我看到了这样烂的对手也想踩上一脚。司令！咱们之前是小看了汤恩伯了。我看在将祸水东引这方面，汤恩伯的确是有些本领。”
    陈东的这一通话可以说是说到了李艳涛的心里，本来第30集团军的将领们对20军团这样的“太保部队”就缺乏好感，现在再被汤恩伯这么一折腾，第30集团军的将领们已经彻底看扁了第20军团。
    “陈队长说的很对！汤恩伯这家伙的确是做的有些过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还是抱着军阀混战时期保存实力的老一套。20军团这几万精兵握在他汤恩伯的手里，确实是有点可惜。”既然被陈东抢了先，华毕成只能选择出言附和。华毕成不是蒋委员长，不会因为自己的部下之间关系融洽而产生什么不快的情绪，看到李艳涛和陈东彼此相互支持，华毕成的心中非常的高兴。
    “只是可怜了李仙洲，他的第21师就这么稀里糊涂的不见了两千多人。我看以后再需要有部队演‘诈败’就直接用汤恩伯的部队好了！这戏演得，让人连真假都看不出来了。”
    由于心中十分气恼汤恩伯，陈东的话里面未免就多了些对第20军团的敌视。言语中夹枪带棒对汤恩伯和20军团是好一通调侃。
    不过在这个问题上华毕成却有着不一样的看法，汤恩伯是汤恩伯，第20军团是第20军团，应该区别对待而不应该一棍子打死。汤恩伯手下像关麟征、郑洞国和李仙洲这样的将领，其实都是很能打仗的军官，只可惜他们遇到了汤恩伯这样“珍惜家底”的长官，这才没有了施展才能的机会。
    像刚才陈东提到的第21师李仙洲部，就是一支很有战斗力的部队。据华毕成所知，这次第21师在日军面前的大溃败至少有一半是拜汤恩伯所赐。
    由于华毕成的命令是要第20军团将日军引到台儿庄，汤恩伯担心李仙洲的部队表现的太好，让华毕成起了将第21师扣在台儿庄的念头。于是汤恩伯不但在第21师的两个团出击之前扣下了这两个团所有的重装备，还越级命令这两个团的团长在战斗开始以后立即朝着台儿庄撤退。
    结果造成了21师的这两个团都很害怕比自己的友军晚动身，被甩在后面当炮灰，于是当濑谷支队第10联队的第一轮炮击过后，两个团就展开了竞赛式的逃跑！后来这两个团在撤退的中途又遇到了第十师团战车部队的劫杀，根本就没有想过要进行战斗的两个精锐步兵团顿时乱作一团，最后将假戏给唱成了真的。
    事后师长李仙洲气的暴跳如雷，直接将要求枪毙两个团长的电报发到了汤恩伯的军团部。由于一开始没有人知道21师的两个团长是受到了汤恩伯的指挥，所以这件事情在20军团内部闹的沸沸扬扬，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华毕成派往第20军团的联络官才有机会得知了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然后上报给了华毕成。
    华毕成用一句玩笑话结束了关于汤恩伯的话题，他笑着对陈东和李艳涛说道：“这么看来之前第20军团的毫无作为是因为我没有发现汤恩伯的长处。以后就听陈队长的，让汤恩伯演‘诈败’！”
    陈东在旁边又补了一句，让李艳涛乐开了。
    “‘诈败’倒还要的，万一这汤司令心血来潮演‘诈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此话怎讲？”华毕成明知故问，用话勾搭着陈东继续往外说。
    “司令你想想啊，汤恩伯擅长的是假戏真唱，这‘诈败’演砸了不过是损失一些部队，这‘诈降’要是也演砸了，恐怕整个第20军团都得拱手送人喽！”
    “你啊！”
    三人笑了一通之后，又回到了之前讨论的话题上来。李艳涛认为日军很快就会进攻南洛和刘家湖，濑谷支队绕开这两个外围阵地攻击台儿庄的可能性不大，而且第十师团很快就会向濑谷支队增兵。
    “此话怎讲？”
    华毕成又是四个字的反问，不过这一次他的眼神中已经没有了刚才用这四个字反问陈东时的那种狡黠。
    “濑谷启就是濑谷启，他永远也成不了司令！如果攻击台儿庄的人均前线指挥官是矶谷廉介，或许会有这种可能。濑谷启，还没有这样狠辣的手段！如果他敢于孤军深入迂回攻击台儿庄，在没有拿下北洛和兰城之前他就可以做到了。可他是怎么做的呢？就知道一个劲的死攻台儿庄的外围阵地。这一切都说明了咱们对面的这位日本少将是个异常顽固的家伙！‘不可救药’用在濑谷启的身上再合适不过了！”
    次日拂晓，日军第63联队一部猛攻南洛。188师岳浩文团奉命侧击日军阵地。在迂回的过程中，岳浩文团长发现有一个日军炮兵阵地隐蔽于侧击63联队必经之路边的小松林里面，正肆无忌惮地向南洛和刘家湖一线猛轰，而且这个炮兵阵地周围负责守卫的日本步兵并不多。
    岳团长当然不会错个这样的好机会，他向全营官兵们高声喊道：“小鬼子在这里逞威风！你们瞧，落在我们头上的炮弹都是从这里打出来的，今天这帮狗养得碰到了咱们团的刀口上，就算是见了阎王了！咱们一定要把这些狗日的大炮夺过来！”
    听到岳团长的召唤，全团的士兵们一齐响应：“夺过来！炸掉它！”
    岳浩文团长长得像个白面书生，可一向作战勇猛果决。他猛地甩掉头上的帽子，脱去上身的军衣和衬衫，赤胸露臂，双手各握一支毛瑟手枪，怒目圆瞪，对全团官兵们大声吼道：
    “咱们要让这些小鬼子们知道，咱中国人不是好欺辱的！不怕死的脱光膀子，跟我冲上去！”
    有岳浩文这位团长身先士卒，全团的官兵怒吼着冲向了日军的炮兵阵地。他们高举着手榴弹，端着明晃晃的刺刀，在岳团长的率领下，潮水般地向日本炮兵冲去。
    日本炮兵见到此情景立即作出了反应，这些鬼子很清楚以炮兵阵地上的兵力根本无法与岳团一战，所以他们一面集中火力向岳团展开阻击，一面将大炮挂在卡车后面掉头便跑。岳团官兵很快就干掉了鬼子的阻击部队，然后跟在鬼子炮车后面穷追不舍。
    就在岳团的一个营即将追上鬼子的炮车之时，一队日军战车带着两个鬼子步兵中队刚好经过这一地区。原来濑谷启这一次和叶超想到了一起，188师打算侧击北洛的第63联队，濑谷启也打算侧击南洛和刘家湖的中国守军，而且双方还选择了同样的迂回路线。
    一场遭遇战随即展开！
    由于岳团没有对付战车的武器，双方又是在开阔地相遇。日军战车的威力可以说是发挥到了极致。随着鬼子战车的横冲直撞，追击日军炮车的一个营很快就被和岳团主力分割开了，然后又被截成了若干个小块。
    失去了指挥的官兵们各自为战，一边躲闪着来自日军战车的火力，一边与鬼子步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杀！
    团长岳浩文收到追击部队的报告之后，向师部发完求援电报。急率一、二两个营前往增援，随后一场规模更大的肉搏战在野地里面展开，中日双方士兵的喊杀声、手榴弹的爆炸声、机枪步枪的响声、战车发动机的轰鸣声、刀枪的撞击声，汇成一片。
    惨烈悲壮的血战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拥有战车的日军渐渐占据了上风！眼见已经无法达成侧击任务，岳浩文团长被迫带着官兵向三里庄撤退，日军趁势跟进。在半路上岳团遇到了188师师长叶超派来接应的两个团，配属给孙连仲的战车部队也从三里庄出击，三支部队合军一处返身再战。给予追击岳团的日军以猛烈打击，一个小时之后。伤亡惨重的的日军只得徐徐退去。

 367.第367章 误打误撞

    北洛，福荣真平大佐联队部的附近，出现了一支小部队，并不是华毕成派来突袭的奇兵，而是一群和大部队失散了的中国官兵。
    这些人里面的带头军官是岳浩文团的刘胡子。托援兵及时赶到的福，刘胡子和石头、老康和周顺风几个都从北洛阵地前沿活着回到了战壕里面。只可惜这份运气没能一直延续下去，在守卫北洛的战斗结束之后，刘胡子他们几个和团主力失去了联系。
    188师从北洛撤走以后，北洛阵地上很快便到处都是日军。刘胡子只能带着石头、老康和周顺风和几个小兵躲到西边的一个小树林里面，等待着可能出现的突围机会。
    整个白天，日军都十分的警惕。所以只有等到天黑以后，刘胡子才带着手下的七八个人开始了行动。由于没有地图和指北针，他们只能依靠记忆和感觉识别方向，前进了一段距离之后刘胡子他们碰到了几名31师的散兵，从这些士兵的口中刘胡子得知台儿庄外围的阵地中国军队已经撤光了，现在他们的周围到处都是鬼子。
    由于在路上没有遇到更高级的军官，刘胡子就当仁不让的担任起了指挥官的指责，他将这些31师的散兵纳入了他的小队，然后沿着他判断的正确方向继续前进。
    接下来刘胡子的小队又陆陆续续遇到了十多名和大部队失散的官兵，这些人里面不光有188师和31师的兵，还有川军的人。台儿庄外围的战斗打了这么久，五战区在这一带投入的师级番号就有五六个之多，每一场战斗都会有失踪者，或是逃兵，或是走散了。刘胡子收拢的这些士兵大多数都是后者。
    随着路程的加长，刘胡子手下聚集的数量也越来越多。当刘胡子在夜色中远远看见北洛的第63联队联队部时，他的手下已经有了差不多一个排的兵力。
    “班长！这地方到底是哪里？怎么看起来不像是台儿庄附近？”
    为了维护刘胡子在士兵中的威信，石头、老康和周顺风这几个刘胡子的老部下改变了他们对刘胡子的称呼。而且还不约而同很默契的去掉了刘胡子副班长职务前面的那个“副”字。
    被自己的几位兄弟升了官的刘胡子睁大眼睛仔细端详了北洛阵地上的那堆“小房子”一番，然后得出结论，在他们前方的这些低矮建筑应该是军用帐篷。
    在台儿庄以北的中国军队都是在依托着预设阵地节节抵抗，没有也用不着设置这么多的帐篷。能在这里设置这么多帐篷又丝毫不采取任何隐蔽措施，就只有掌握着空中优势和炮火优势而不用担心遭到火力袭击的日军。
    “石头、老康，咱们看来是钻到鬼子的腹地来了！对面这些东西是鬼子的帐篷，咱们八成了走错了方向！”
    刘胡子的话让石头和老康的心中咯噔一下，这几乎能算是他们可能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了，几十个人跑到鬼子的心窝子里面来，那可是有去无回的买卖。
    台儿庄正面的日军少说也有两三千人，一个排的兵力投到鬼子堆里面，那简直就是在给人家送菜。
    “胡班长！要不咱们回头吧？或者再找找别的路？咱们又没有跑的太远，这地方离台儿庄的路程不会很远！”
    石头说话的时候有点着急，差点又管刘胡子叫起了“胡子”，好在这小子反应还算快，只说出口一个字就改了回来。
    刘胡子又瞄了一眼鬼子的帐篷堆，然后小声说道：“这可没准，石头你想想，咱们第30集团军又不是没有大炮，鬼子之所以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将帐篷扎在这里，应该是在咱们炮兵的射程之外，最起码，小山炮是够不着的。也就是说从这里到咱们的防线，至少也得有二十里地。而且咱们现在没办法辨别方向，没准转过头去还会越走越错。”
    “那岂不是没有办法了？”
    说话的老康年纪是刘胡子他们班里面最大的，他的腿在北洛中了一枪，不过并没有造成太严重的损伤，小鬼子的三八大盖穿透力很大，弹头从老康的小腿左侧穿了过去，既没有伤到血管也没有伤到骨头，只是在老康的小腿上留下了两个弹孔。当时188师的卫生兵在阵地上用蘸着酒精的棒在老康的创口处捅了几下，然后给老康缠上了纱布，接着老康就可以下地拿枪了。
    “得想办法弄个指北针回来，最好还能弄到一份地图。鬼子的军官基本上都有这两样东西，咱们瞅个冷，抓一个回来。”
    刘胡子的主意得到了石头、老康的赞同，他们开始合计该怎么实施这个计划，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站在他们旁边的一名31师的二等兵在听完了刘胡子说的话之后便悄悄的走到了队列的后面。
    “小虎子回来了！”
    看到二等兵从前方返回，吊在队伍尾巴上的31师士兵中有个人低声说了一句，然后便带着几个人立即迎了上来。
    这几个人之前明显有过分工，除了说话的那个人拉着二等兵走到了边上的黑暗处，其余几个都排在一起组成人墙，看似不经意的将谈话的两个人和边上的大队士兵分隔开来，就像是在放哨站岗一样。
    “虎子，听到了什么没有？”
    回头看了一眼没有人注意到这边发生的情况之后，刚才说话的那个人急切的问道：
    “营……”
    “哎！说了多少次了！你管我叫老郭！我们这些人里面没有军官！”
    虎子明显是说错了话，他刚一开口就被对方给喝止了，不过虎子说出的那个字还是透露了和他对话的人的身份。
    这个“老郭”其实是31师183团的一个营长，叫郭怀庆。池峰城交给183团的任务是在前城、赵庄一带搜索日军的先头部队，所以183团其实是31师里面最先和濑谷支队交战的部队，防守北洛的185团见到鬼子的时间还要比183团晚上几个小时。
    和185团在外围防御战中的表现比较起来，183团的表现要差了一大截。这个团队的先头部队在遇到濑谷支队后一触即溃，郭怀庆就是在那个时候当了逃兵。
    丢掉营里面的官兵之后，郭怀庆带着一个排想要回去找188师的岳浩文团。结果刚走到半路，郭怀庆便被日军第63联队和岳浩文团血战的景象给吓坏了。在郭怀庆看来，台儿庄的守军已经是朝不保夕，再加上担心回去之后被师长池峰城枪决，郭怀庆最后决定脱离战场，找个地方占山为王去。
    结果郭怀庆带着他的部下转了两天，也没能走出这片战场，在和鬼子的巡逻队遭遇了几次之后，郭怀庆的身边只剩了最后几个人。
    为了能够顺利的逃命，郭怀庆早早就丢弃了他的军官制服，他和他手下的军官们都换上了普通士兵的布袄，这也是刘胡子遇到郭怀庆之后没有发现郭怀庆身份的原因所在。
    其实在郭怀庆这伙人中不但有他这位中校营长，还有一个少校副官和一个中尉排长，起先郭怀庆手下的军官们有过接管刘胡子这支小部队掩护他们离开这里的想法，可是当听到刘胡子报出他们是属于第30集团军188师的部队之后，郭怀庆选择了隐藏身份。
    在五战区谁都知道第30集团军是华毕成的部队，华毕成手下的兵可不是好惹的。郭怀庆的手下只剩下了七八个人，若是与188师的那位班长一言不合，吃亏的只能是郭怀庆他们。
    而且郭怀庆还指望着188师的这位班长带着他离开日军的占领区呢。只要能摆脱日本人，什么时候占山为王还不都一样？
    看着郭怀庆生气的表情，虎子有些害怕。虎子本来是郭怀庆身边的警卫员，伺候了郭怀庆这么多年，虎子知道郭怀庆的脾气很不好。所以在郭怀庆还没发火之前，虎子赶紧改了口：
    “是！老郭！我刚才听见那个188师的班长亲口说他领错了道，咱们这些人已经钻到了日军的后方。现在他们打算抓一名鬼子军官弄地图和指北针，正商量该怎么干呢。”
    郭怀庆点了点头，脸色也不再像刚才那么难看，如今郭怀庆手头缺乏人手，即便是虎子这样的普通警卫员也是郭怀庆不愿意失去的帮手。不过虎子带来的消息却真是糟糕极了。郭怀庆认为再继续由着188师的那位班长搞下去，他们这些人也得跟着完蛋。
    “想的倒好！抓鬼子军官拿地图和指北针？哪有那么容易？也怪我太高估了华毕成的兵，以为188师的人一定能带着咱们走出去。现在看来，什么王牌军？还不是扯淡！”
    “老……老郭！那咱们现在应该怎么办？”
    听了郭怀庆的话，虎子有些不知所措。于是他习惯性的向他的营长郭怀庆做请示，希望郭怀庆能够拿主意。
    郭怀庆朝刘胡子他们几个人所在的地方深深的看了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虎子说道：“咱们跟上去，看着！如果他们能得手是再好不过。如果他们失败了！咱们悄悄的离开就是了。想明着和他们分道扬镳是没门了，他们不会放走咱们的。谁都不想因为别人暴露了自己，如果换做是我做决定也会是这样。”
    打定主意之后，郭怀庆和虎子用悄悄话的方式将这个决定通知给了来自31师的几个人，然后他们按照之前的样子又来到了队伍的尾巴上，三三两两的分开休息，装作没有任何想法的样子。
    队伍最前面的刘胡子和老康、石头达成了合意，他们决定将小分队拉到日军营地的侧面，然后再派出尖兵摸哨抓军官。按照刘胡子的设想，巡夜的日本军官是他们最理想的下手目标。
    几分钟之后，小分队开始朝着日军营地的侧翼运动。
    “周顺风！周顺风！你小子别乱跑！暴露了目标咱们就全完蛋了！”
    摸哨抓军官的任务被刘胡子交给了石头和周顺风，像这样决定小分队命运的事情，刘胡子还是更相信他自己班里面的兄弟。
    老康的腿毕竟受了伤，行动起来不太利索，所以他被刘胡子留在了小分队管束士兵。来自岳浩文团的官兵被刘胡子派出去一半，剩下的一半和31师的人一起，隐藏在一道小土沟的后面。现在刘胡子已经知道他们所在的位置是在北洛附近了，因为在翻过小土沟的时候，刘胡子看到了一颗他很熟悉的歪脖树。
    在北洛和鬼子大战的时候，刘胡子还拿这颗在鬼子多次炮击中存活下来的歪脖子树开过玩笑，所以他对这棵树的印象很深。
    有了熟悉的参照物，刘胡子便恢复了分辨方位的能力，他一样就看出日军的营地就岸扎在之前自己防守的北洛阵地上。这个发现让刘胡子很是不高兴了一阵子。看到这些东洋畜生在自己兄弟抛头颅洒热血坚守了几十个小时的阵地上搭帐篷睡大觉，刘胡子真恨不得手里面有几门小山炮，照着鬼子营房狂轰一气。
    由于刘胡子知道了他现在是在北洛附近，石头和周顺风肩上的担子也小了许多。能不能搞到地图已经不重要了，而指北针这样的东西，普通的鬼子军曹身上都有。
    这就意味着石头和周顺风他们不用在趴在野地里面等巡夜的鬼子军官，只要能够找到一个鬼子军曹就可以了。
    “停止前进！蹲下！”
    在黑暗中朝着鬼子军营走了五六分钟之后，石头终于有了发现！听到了木头发出的示警讯号，康顺风和另外四名士兵立即抱着怀里面的步枪蹲了下来。
    “听到了！石头！你小子的嗓门也太大了一些吧？我看我还没有暴露，你就已经把小鬼子给喊来了！后面的注意隐蔽！把身子压低！咱们可不是来和小日本比个头的！赢了没大洋拿！”
    拎着一杆三八大盖的石头在最前面探路。连续几仗打下来，木头已经换了好几样武器。刚开始的时候他使的是机关，后来拿起了中正式，再后来之后从鬼子的尸体上拣三八大盖。用石头的话说就是“王小二过年，一年不如一年！”
    周顺风冲石头的背影做了个下流手势，这手势是100师的老兵交给周顺风的，听说最初来自那西安的德国顾问。周顺风他们加入第30集团军还没有学到什么管用的东西，倒是先学会了用来骂人的下流手势。
    学好三年，学坏三天，这老话说的果然没错！
    为了避免发出声响和闪光，出来执行特殊任务的几个人丢掉了他们的水壶和杂物，刺刀也被从步枪前端摘了下来放在刀鞘里面。还有那弹药已经所剩不多的子弹带，也被他们用小树枝和草根塞得满满的，这样做是为了不让子弹带左右摇晃掉落或者挂住灌木发出声响。
    由于事先做好了充足的准备，六个人下蹲的时候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周顺风蹲下来之后，看到最前面的石头将手放在背后冲着他拼命的摇晃，周顺风知道这是石头在叫他过去。于是周顺风抓紧了手中的步枪，满满的朝着石头藏身的位置挪了过去。剩下的四名士兵则端着枪警惕的看着四周。
    当石头看到周顺风从他身边冒了出来之后，立即将背后的手拿回到了身前，然后冲着周顺风比划了一个“三”，接着指了指他的右前方。
    周顺风顺着木头指的方向望了过去，结果看到一名鬼子哨兵正端着步枪在来回的走动。周顺风将目光收回来之后也用手势对石头比划，不过他比划的是个“一”。
    石头摇了摇头，然后朝着鬼子哨兵站立的方向又看了一眼，接着他猛地凑到周顺风的耳边，贴着周顺风的耳朵说道：“你小子这是什么眼神？看看旁边的树上！还有树下的阴影里面。”
    得到了石头的提示之后，周顺风眯起眼睛又仔仔细细的观察了一遍，这回他终于模模糊糊的看见了躲在树上的鬼子兵和藏在树下阴影里面的另外一个人。
    说实话要不是有石头的话，周顺风打死也发现不了另外两名鬼子。在对石头眼力的惊叹之余，周顺风忍不住在心里面抱怨道：“也就是你小子这夜猫子眼睛能看得见！我这样的肉眼凡胎，哪里能注意到这些。”
    “树上面那个使得是步枪，肯定是个大头兵！咱们的指望就放在树底下那鬼子的身上了！”
    石头这是“帖耳朵”上瘾了，由于时间紧迫，木头彻底放弃了用手势交流的方法，换上了最便捷的方式。
    华毕成的老部队官兵都会使用手语相互沟通，一开始石头他们这些从第1军跟着叶超投靠过来的军官还觉得不以为然，现在上了战场，他们才发现这种手语暗号的好处。只是他们现在即便是想现学也来不及了。
    “只能把树下的那鬼子引出来看看了！你别急！我有办法！夜猫子！来几声！”
    周顺风将旁边的一名士兵给叫了过来，夜猫子便是这名士兵的外号，善于学猫头鹰的叫声是他得到这个外号的原因所在。
    “嘟……咕咕……嘟……咕咕……”
    日本哨兵被这有些怪异的声音吓了一跳，他端起步枪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便要开枪。
    “好啦！下等兵！你难道听不出这是猫头鹰的叫声吗？你们这些在城里面长大的家伙！果然都不太聪明！”
    树影里面的那名鬼子突然站了起来，他一边大步走出树影一边大声的教训着处在明处的哨兵。这次石头和康周顺风几乎在同时看到了那名鬼子手里面拿的是武士刀。
    不是军官就是军曹！看来运气还不错！

 368.第368章 忍耐

    从树影里面走出来的鬼子叫竹内良太，他是第63步兵联队一名军曹。为了防止有中国军队的溃兵混进北洛，联队部的军官让竹内军曹带着两个下等兵在这棵大树边上设了一个哨位。
    在竹内军曹看来，这个哨位的位置简直是糟糕到了极点，如果他是中国军官的话，至少有五六种方法轻易的杀死站在明处的哨兵，竹内军曹很反感联队部军官的愚蠢，却又不得不按照对方的命令来执行。
    让一名士兵站在明处，一名士兵藏在树上，然后自己躲在大树的阴影里面，是竹内军曹想到的最稳妥的哨位配置。一明两暗三处哨位，竹内军曹认为中国兵很难同时发现他们三个人。
    即便是他们三个人全部都被中国兵发现，中国兵也很难做到不开枪同时解决掉竹内军曹和他手下的两名下等兵。而对于可能从黑暗中冒出来的中国兵，开枪这种肯定会暴露行踪的动作，他们也绝对不会轻易采用。
    竹内军曹觉得他自己和两个手下的三条小命已经被放在了安全的保险柜里面。
    “不要随便开枪，所有人的都已经累了一天了，现在需要的是休息！你不想因为你的神经过敏而给自己引来麻烦吧？”
    竹内军曹走到端着步枪的下等兵旁边，用他手中的武士刀将下等兵手中三八大盖的枪口压了下来。然后竹内军曹伸出手拍了拍下等兵的肩膀小声说道：“这样的夜色难道不美吗？为什么要打打破这片宁静呢？”
    下等兵将步枪收到手肘侧，然后立正用力的将头低了下去，在这些下等兵的眼中，像竹内良太这样的军曹是很恐怖的存在。
    从这些下等兵加入皇军之后开始，竹内良太这样的军曹就不停地操练着这些下等兵，体能、射击和军事技能，这些日常训练的审核者就是日本陆军里面的军曹们，只要军曹的一句话，就可以让下等兵们在操场上脱掉一层皮，时间久了，士兵对军曹就产生了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感，对军曹说出的话只会去执行，连原因都不会去想一下。
    “哈伊！竹内军曹！多谢你的教诲！”
    其实站在明处的这名二等兵根本就不知道猫头鹰的叫声是怎么样的，他的心中对之前的那几声依然十分的怀疑，但是他却不敢从脸上将这种怀疑表露出来。竹内军曹在分配岗位的时候说过每隔半个小时他会让两名下等兵相互换一下岗，站在明处的二等兵认为他如果质疑竹内军曹的判断的话，竹内军曹很有可能会收回之前轮岗的决定。那样他就没办法躲到要安全许多的大树上去了。
    站在明处的哨兵只有一个作用，那就是通过挨枪子的方式向其他的人员示警。下等兵不傻，他不想整晚都站在明处。
    “很好！继续你的任务吧！还有十分钟，你就可以到树上去了。”
    竹内军曹转身离开前说的话让站在明处的鬼子下等兵喜笑颜开，现在他更加觉得刚才他的作法是正确的。
    石头和周顺风眼睁睁的看着拿东洋刀的鬼子又走入了树影里面，他们的心头都觉得有些可惜。要不是树上还待着一个鬼子，石头和周顺风他们刚才就下手了。由于现在他们处在日军的腹地之中，石头和周顺风都知道不到万不得已就不能开枪。只要枪一响，他们的任务就算是失败了。而且能不能全身而退都是个问题。
    离鬼子的军营越近就看的越清楚，石头从鬼子帐篷的数量上判断这处军营里面至少也得有三四百日军。若是将这些鬼子引了出来，不要说是石头和周顺风带着的这几个人，就连后面的刘胡子他们都得遭殃。得想个稳妥的法子！
    石头和周顺风相互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神中看到了同样的焦急，由于现在他们所待的位置离鬼子太近不方便说话，所以石头和周顺风选择了后撤一段距离。
    “石头！你怎么看？三个鬼子分了三处。不用枪的话很难同时解决他们，要不咱们打了就跑？如果动作快的话，鬼子未必能追的上。”
    周顺风的语速很快，他自己已经是没有了主意，现在只有将希望全部寄托到石头的身上。
    “不行！枪一响就等于是告诉鬼子这附近有咱们的人。我们现在又是在鬼子的后方，周围全部都是日军。要是被鬼子围住了，要指北针和地图还有什么用？待会动手的时候只能用刀！”
    石头直接否决了周顺风的馊主意，他们动身之前刘胡子交代的很清楚，哪怕是弄不到指北针，也绝对不能暴露目标。大不了在鬼子后方多转悠几天，就不相信找不到空子。
    “行！我听你的！石头！我说你扔东西那么有准头，这回能不能丢把刺刀将树上的那个鬼子兵给解决了？底下的两个好办。咱们几个人一起上！一下子弄不死就按住他们的嘴巴。只要不出声不开枪就什么事也没有。”
    周顺风眼珠子一转，又冒出来个稍微靠点谱的主意，石头连眼皮都没抬就再次否决了康顺风的主意：“不行！一是距离太远，二是看不清楚目标，再加上树上树枝极多，丢刺刀过去不知道会扎到什么地方。那就等于是告诉树上的鬼子兵咱们来了！我们只有摸到鬼子的眼皮底下再等机会。”
    说完这句话之后，石头和周顺风定了一下分工。为了解决鬼子的分散哨位，石头和周顺风也兵分两路，每个人带着两个兵一前一后实施包抄，站在明处的鬼子兵有周顺风带人解决，而树影里面的老鬼子则由石头带着人负责收拾。至于树上面的鬼子兵那就只有看运气，石头的手里面始终扣着一把刺刀，到了无计可施的时候，他也只有用周顺风想出来的还算有点靠谱的办法赌一回。
    几分钟之后，石头和周顺风分别都爬到了他们的攻击位置上，特别是周顺风，他带着两个兵几乎是从灌木丛里面爬到了站在明处的那个鬼子哨兵的脚边，石头很担心鬼子哨兵如果将走来走去的范围稍微扩大一点的话，甚至会踩到周顺风的脑袋！
    石头这边由于要解决的是两个鬼子，而且还有一个鬼子处在居高临下的位置上，所以他只是前进到了距离树影中的老鬼子有六七米的地方就停了下来。接下来石头和周顺风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待着局面出现对他们有利的变化。
    当然这个等待是有时间限制的，十五分钟，是石头和周顺风的忍耐极限！毕竟现在他们都已经处在了随时可能暴露的位置上。

 369.第369章 逃兵

    “老郭，我觉着可有些不对劲啊，188师的那几个人已经去了半个多小时，要是能得手的话早就该得手了。他们不会是被鬼子抓了吧？”
    站在郭怀庆身边小声说话的人是郭怀庆的副官，此刻他的身上穿的也是普通的军装，手里面还拿着一块金色的怀表。虽然31师的军饷待遇赶不上蒋委员长的中央军，但作为一名少校军官口袋里面还是比较宽裕的，这块金怀表就是最好的证据。
    “我看悬！老郭！小鬼子的厉害咱们弟兄们都见识过！那个个可都像杀神似的！188师又不是华毕成的主力师，说到底也不过就是第30集团军里面的杂牌。恐怕比咱们第2集团军也强不了多少，我们不能老是待在离鬼子这么进的地方。现在离天亮只有几个小时，要是再不走，可就来不及了。”
    不等郭怀庆对他副官的问题作出回答，他手下的一名中尉排长也开了口，这名排长显然也不看好刘胡子的计划会成功，他认为现在就走要稳妥的多。
    小虎子这次充当起了隔音的人墙，他所站的位置就在郭怀庆等几名军官的前面一点，所以断断续续的听到了不少东西。看着眼前正轮换休息的188师官兵，虎子忽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人家在想办法会台儿庄去打鬼子，自己的长官却在想着落草当山大王。虎子自从当兵吃上军饷之后也泡在茶馆里面听过不少不要钱的评书，所以他知道落草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在书里面，都是干了坏事或者是被奸臣冤枉的人才去落草，比如宋江、比如武松，但凡是有一条生路的人绝不愿意去当山大王，虎子的心里面其实对他的营长郭怀庆想要“落草”的作法是比较抗拒的，但是出于从长官命令要服从的习惯，虎子还是选择了追随郭怀庆。
    可是他却忘记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其实从他们擅自脱离战场开始就已经失去了军人的身份，现在不管是郭怀庆这个营座还少校副官还是中尉排长和虎子他自己，都是同样的身份——“逃兵”。
    郭怀庆看了面带焦急的副官和中尉一眼，然后压低声音说道：“我的想法也和你们差不多，只不过，我还想拿些东西带走！”
    说完这几句之后，郭怀庆朝着刘胡子所在的位置怒了努嘴，少校副官和中尉排长立刻就明白了郭怀庆的意思！
    营座想的就是周到！带着一起跑出来的兵已经没有几个人了，如今这乱世，那片油水肥点的土地上没有占山为王的势力？想要上山发财过大块吃肉大碗喝酒的好日子，就得有过硬的实力。凭着眼下他们手里面的这点人枪，怕是很难成事。
    可要是干掉188师的那位班长，得到他手下的那些兵，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一个排的正规军至少抵得上两百匪兵！有了这些人枪，郭怀庆他们想要占块地盘，那就是手到擒来的事情。
    “大哥！咱们就这么干吧！灯下黑！”
    不得不说郭怀庆的这个鬼主意具有相当的诱惑力，这还没带着队伍上山呢，少校副官和中尉排长说话的腔调就变了。
    其实他们能说出这样的“黑话”也属正常，民国时期中国军队里面的人员成分极杂，各个派系的征兵途径主要是拉壮丁和吸收地方的小股武装势力，所以混进些个土匪地痞实在是没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别说是连营级别的中下层军官了，就是将官里面当过土匪的也不在少数。
    可以说民国时期的中国军队是亦兵亦匪，很多军队和土匪之间有着相互依存的关系。将领们一边享用着土匪的孝敬，一边拿着政府拨下来还有从地方搜刮上来的剿匪津贴，两头吃的不亦乐乎。这便是民国的“匪患”怎么剿也剿不完的症结所在。
    “咳咳！”
    这两声咳嗽是郭怀庆的兵发出来的示警信号，聚在一起的郭怀庆、少校副官还有中尉排长听这两声咳嗽便知道是188师的人朝着他们这边走了过来。为了避免188师的人起疑心，郭怀庆、少校副官还有中尉排长他们三个人没有马上散开，而是聚在一起继续商议着。当然，他们已经更换了话题。
    没能和石头、周顺风一起出发去搞鬼子的指北针，老康的心里面一直不太得劲。在派出去的人没有回来之前，老康只能和班长刘胡子一起趴在野地里面等待。老康趴在刘胡子身边看了半个多小时的鬼子军营，现在他实在是不想继续看下去了，于是他找刘胡子告了个假，从最前面的警戒线上退下来歇一会。
    为了保证部队的战斗力，刘胡子让手底下的三十来个人分两批轮流休息。老康离开了刘胡子之后向后爬了不到二十米，便滚进了灌木丛里面和休整中的士兵们见面。
    郭怀庆将手下的人聚集在一起的举动很快就引起了老康的注意，没办法，灌木丛里面一共也只有十来个人，其中31师的兵差不多占到了近一半，188师和31师的官兵之间那看似融洽实则相距万里的氛围，在人少的时候表露的更加明显。
    老康决定去看看31师的这几个兵在做些什么，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老康在第一眼看到这几个兵的时候就觉得有些奇怪，从第1军出身的老康吃了好些年的军粮，见过各色各样的派系军队，尤其是基层官兵，老康以前常和他们打交道。
    这几个31师的兵身上的味道有些不正，特别是那个有些矮胖的老郭。老康每次看老邓的时候，老郭的眼神总是闪闪缩缩的，而且说话和走路的气派也有些不对。老康觉得这个老郭的身上肯定有什么古怪！
    老康也在刘胡子面前提过一些他的发现，不过刘胡子总是说非常时刻，以大局为重，只要是愿意打鬼子那就是朋友。老康知道刘胡子说的这些话也正是他们现在的主子第30集团军司令官华毕成的主张，所以他压下了内心的疑虑，尽量和31师的这些人和平相处。就连轮换休息老康也是让31师的这些人先休息，为得还不是不要出事。
    可现在这些31师的人居然聚在一起开小会！不管他们说的是什么，老康都觉得他和刘胡子的苦心算是白费了。
    从几个正在休息的188师士兵身边经过的时候，老康装作不小心的样子故意碰到了这些人的肢体，战场上的士兵警惕性十分高，他们的第一反应都是不约而同的抓紧了手中的武器，当他们抬头看到表情严肃的老康正在朝着31师的人走过去，他们立即提高了警惕。
    中央军和杂牌军之间的关系一向都不融洽，188师的士兵以为老康是得到了刘胡子的命令要对31师的这些人下手。虽然188师的这些兵都搞错了原因，不过却正确的将郭怀庆和他手下的人放在了对立面上。
    当注意到身后的188师官兵开始分散开来向着31师的几个人包围过去之后，老康的面部表情顿时松弛了许多，有了这些兄弟在后面压阵，老康已经不担心那个“老郭”玩阴的了。
    虎子看到老康走过来，下意识的想要横身过去挡住老康，结果被站在他身后的郭怀庆推了一把。虎子的身子晃了晃然后站住了，他已经明白了郭怀庆的意思，那就是放老康过去。
    “康长官，您怎么来了？是不是前边有事？兄弟们！拿家伙！咱们去帮刘长官！”
    郭怀庆不愧是在官场上混了十多年的老油子，有着中校军衔的他居然能够拉下脸和老康这个中士装糊涂！老康这时候才注意到郭怀庆身上穿的居然是一套二等兵的军装。快四十岁的二等兵！你信吗？
    “看来老哥您在行伍里面混的不怎么样啊！都一把岁数了还是个二等兵？以前的罪过长官？”
    老康这几句的话看似轻飘飘的，实际上却是在探郭怀庆的底。老康虽然吃了多年军粮，但毕竟也只是个大头兵，所以老康只能从他熟悉的东西里面挑郭怀庆身上的疑点，例如当兵的年数和军衔。
    中国军队基本上都是些步兵，整天都需要用一对脚板跑来跑去，所以除了炮兵、炊事兵，马夫这样的技术兵种和后勤人员以外很少会要接近四十岁的人。31师所属的第2集团军以前是西北军，兵员素质出了名的过硬！部队中老弱残兵的比例应该极少才是。
    如果“老郭”顺着老康递出去的杆子爬，说他到现在还是二等兵的原因正是因为得罪了长官，那老康的这个二等兵身份八成就是假的。
    “康长官说笑了，我哪里有和长官说话的福气！而且我当兵的日子也不长。要不是咱们营座看上了我养马的手艺，哪里会赏我这样的人饭吃？”
    郭怀庆的反应很快，他在第一时间就识破了老康的用意并且想好了应答的话。郭怀庆先是说他当兵的日子不长，这就等于是解释了他到现在还是二等兵的原因。然后为了圆他的第一个谎，郭怀庆又给他自己编造了一个马夫的身份，一开始的时候其实郭怀庆是想说他自己是炊事员的，后来又临时改变了主意。这主要是因为炊事员的活当兵的都熟悉，相比之下郭怀庆这样的军官对炊事员的了解就少多了。他怕对方几句话就问出了破绽。
    而饲养员和步兵打交道的机会则很少，再加上郭怀庆说他是给营长养马的马夫，就能够使他的年龄变得合理。营长的马夫也就是营长的佣人，只要手艺好长官满意，其余的都不是问题，给你个军衔其实就是让你那一份军饷而已。严格意义上不算是个兵。
    老康笑了，他笑出来不是因为郭怀庆的话里面有破绽，相反，郭怀庆的话说的滴水不漏！而且还堵死了老康继续往下问的可能。老康直觉告诉他自己，站在他对面的这个老康说的是假话。这家伙已经露出了破绽！
    “老郭”的破绽就出在回答的太好了，一个马夫，哪来这样的本事？这样灵活的人如果真的得到了营级军官的赏识，给个尉官当当营部的文书绝对是绰绰有余。
    让这样的人去当个二等兵马夫，第2集团军里面的能人难道已经到了用不完的地步？
    “不错啊！老哥！我说你怎么养的这么富态呢！原来是长官面前的红人！有道是有福之人不用愁，等回去之后见到你们营长老哥你不就又能过上好日子了。真是羡慕死小弟我了！”
    郭怀庆的副官也不是蠢人，他的反应虽然比郭怀庆要慢了一些，不过也听出了老康话里面藏着的机锋！在暗暗惊叹第30集团军的士兵都有这样高的水平之余，副官开始站出来帮郭怀庆的忙。
    “康长官！前边真的没有什么事吗？出去执行任务的兄弟回来了没有？”
    老康将目光转向了郭怀庆的副官，他注意到了副官衣领上的军衔是中士。从老康见到31师的这些兵开始，他们就一直以“老郭”为马首是瞻。
    溃兵可不会管你是军官还是军官面前的红人，只要是挡路或者碍事的人，被溃兵直接用枪打翻的绝对不在少数，按照“老郭”之前的解释，如果那位“老郭”的营长和这些兵在一起，这些兵还有可能给营长面子将“老郭”放在比较高的位置上。可现在的情况确是那位营长并不在这里，一名中士居然愿意去听一名二等兵马夫的指挥，这难道不可笑吗？
    老康现在已经完全可以肯定面前的31师这几个人有问题了，不过他还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多大的鱼。
    “哎！是啊！我也很担心！到现在也没有回来，可惜咱们班长手里面没有表，也不知道个时间。”
    老康露出担心的神色，口中敷衍的说着话，他现在已经打算离开，然后将他的新发现告诉前面的刘胡子。
    “哦！怎么不早说！我有！”
    郭怀庆的副官以为已经糊弄住了老康，于是放松了警惕，听到老康说188师的班长手里面没有表，便带着献宝的情绪将他的金色怀表掏了出来，郭怀庆心中大叫不好，可是已经来不及了。
    用金表的中士！还得对“老邓”言听计从！此刻老康的心里面已经乐开了！给“老郭”打下手的“中士”都能用上这样昂贵的东西，看来这个“老邓”最少也是个营长！
    “从鬼子那里捡来的烂表，也不知道准不准！你就不怕碍事吗？”
    郭怀庆递上来的这句找补已经是他最快的反应了！他现在只能将希望都寄托在老康想不到怀表的破绽上来，可是从老康之前的表现来看，有可能吗？
    郭怀庆自己的心里面够不太相信这一劫能够躲得过去。
    可“奇迹”居然就这么发生了！
    老康真的没有注意怀表的质地，他只是“急切”的问道：“这玩意还能走吗？”
    郭怀庆一把将副官刚刚打开拿在手中的怀表抢了过去，然后用力握住。当郭怀庆将怀表摊到老康面前时，怀表的盖子和表身已经分了家，用来给怀表上发条的表冠也弹了出来。
    老康看了一眼之后装作很不满意的说道：“这玩意就是废铁！顶个屁用！”
    郭怀庆很配合的连声说道：“长官说的是！长官说的是！”
    见老康没有伸手去拿怀表的意思，郭怀庆的心中狂喜，他一转身将变成两块的金怀表塞到了他的副官胸前的口袋里面，然后故意低声说道：“这样的破烂也拿出来显眼！你不嫌丢人吗！？”
    看到自己昂贵的金表眨眼之间就被郭怀庆变成了破烂，副官的面孔都扭曲了。要不是下手的人是郭怀庆，副官真的是杀人的心都有了！
    “白费口水！老哥，我回前面去了！对了！顺便告诉你们要做做准备，过一会要轮换了！”
    老康十分“不快”的转身走了，为了不使“老郭”狗急跳墙，临走之前老周留个“老郭”一个还算过的去的理由，说明了他突然造访的原因。
    “长官走好！长官走好！”
    “老郭”笑的很甜，副官的满脸都是郁闷。
    当老康的身影消失在灌木丛深处之后，郭怀庆对他的副官恶狠狠的说道：“你这个草包！显摆什么？还那块金表出来！怕人家不怀疑你吗！？”
    刚才还心疼金表心疼的肉疼的副官脸色顿时煞白！
    “营座！你说188师的人是不是已经怀疑咱们的身份了？”
    “住口！”
    见到副官再次犯错，居然叫自己“营座”，郭怀庆终于发怒了！

 370.第370章 仇人相见

    大树底下，石头握着刺刀趴在原地一动也不动，他在心里面一直估算着时间，现在他觉得，该动手了。
    就在石头打算要起身实施突袭的时候，树影里面的竹内军曹突然站了起来。
    石头赶紧停止了动作，他将身体紧紧的贴在地上，鬼子这一起身，观察的视野就增加了许多，石头没有把握不被鬼子发现。
    “嘿！你！下来换岗！”
    竹内军曹走到大树下用力的踢了一下树干，然后指了指树上的鬼子兵，那鬼子兵将步枪背在身后，双手抱着大树的树干就往下溜。
    石头的眼中露出了兴奋的光芒！他终于等到了最好的下手机会。三个目标都在地上，而且拿指挥刀的鬼子还和树上下来的鬼子在一起。
    竹内军曹感到危险的时候已经晚了，当树上的鬼子兵快要下到地上之时，石头和周顺风带着四名188师的士兵同时从他们藏身的地方扑了出来。
    最先被解决掉的是站在明处的鬼子哨兵，周顺风握着刺刀直接朝鬼子兵的胸口插了下去，另外两名士兵则同时抓住了鬼子哨兵的右胳膊手里面的三八大盖。为了防止鬼子兵开枪，抓住鬼子三八大盖的士兵将他的手指塞到了步枪扳机的后面，这样一来即便是鬼子压住了扳机也扣不下去。
    从树上面滑下来的鬼子兵由于和石头他们的距离比较近，枪又背在背上，所以基本上没有做任何反抗就被一名188师的士兵直接用刺刀钉在了树干上，为了防止鬼子兵喊叫，另一名士兵还扑上去捂住了鬼子兵的喉咙，然后补了几刀。
    只有竹内军曹这里，石头遇到了一点麻烦。
    高速冲刺的石头一手捂住了竹内军曹的嘴巴一手扬起刺刀就向往竹内军曹的脖子上抹，但石头的动作却被反应敏捷的竹内军曹给挡住了！
    竹内军曹用他的双手死死的顶着石头拿着刺刀的右手，然后不停向后顶腰，他这是想要挣脱石头的控制！
    石头当然不会让竹内军曹如愿，他只要坚持几秒钟，解决了另外两名鬼子兵的弟兄就会过来帮手。到时候怀里面这鬼子军曹就死定了！
    周顺风在杀死站在明处的鬼子哨兵之后立即顺手摘下来鬼子哨兵步枪装在前端上的刺刀，然后直扑石头怀里面的竹内军曹。就在周顺风手里面的刺刀距离竹内军曹的身体不到半米的时候，被石头扣住的竹内军曹突然隔着木头的手掌叫唤了起来！而且好像说的还是中国话！
    “不要杀我！”
    只要石头稍微犹豫一下，周顺风的刺刀就将扎进石黒军曹的心脏。可偏偏就是这么鬼是神差，石头居然临时决定移动脚步，躲过了扑上来的康顺风。
    石头怀里面的竹内军曹表现的非常配合，他完全放弃了挣扎和反抗，跟着石头的脚步躲闪了起来。
    扑空的周顺风以为是竹内军曹的挣扎让石头失去了对这名鬼子军曹的控制力，他很担心接下来竹内军曹就会挣脱石头的双臂。所以在第一下扑空之后，周顺风立即扭过身子，朝着正在后退的竹内军曹又扑了过去！其他几名士兵也已经腾出了手脚，除了一个人拿起鬼子的三八大盖带上钢盔站在明处冒充鬼子哨兵，剩下的三个人也冲过来帮忙。
    竹内军曹精心挑选的哨位在这个时候起到了反作用，如果一开始竹内军曹就带着两个鬼子哨兵站在明处，那么现在石头他们一下子同时解决不了竹内军曹他们三个人，行动就会暴露在第二线的日本哨兵眼中。
    可偏偏竹内军曹他选择了一明二暗的哨位配置，大树和它的阴影曾经是竹内军曹引以为傲的天然伪装物，现在却阻挡住了第二线哨兵的视线！不会有人来救竹内军曹了！
    石头知道他这次是躲不掉了，周顺风和三名188师的士兵同时亮出了刺刀，四把闪着寒光的致命武器堵住了石头可以移动的每一个方位。要想保住怀中的竹内军曹，已经成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就在石头打算放弃的最后时刻，他又想起了竹内军曹刚才说的那句中国话！现在石头还不知道这名鬼子军曹的身上有没有指北针！如果没有的话，抓个会说中国话的鬼子不是也很管用吗？
    正宗东洋鬼子指北针，还是活的！
    于是石头将心一横，抱着竹内军曹来了个180度大转身，他将自己的后背送到了周顺风他们的刺刀面前！
    这下子周顺风不得不停手了，他也终于看出了石头想留下这个鬼子的打算。
    拿着刺刀的周顺风和另外三名188师的士兵朝着木头围了上来，他们想看看石头到底要干什么。
    周顺风走到石头的对面打算看个仔细，结果他发现石头拼命的朝他点头挤眼睛，好像是在叫他靠过去说话。
    这小子！真是咬耳朵咬上瘾了！周顺风带着一脸的郁闷，将他的耳朵凑到了石头的跟前。
    “顺风！这小鬼子会说中国话！刚才向我求饶来着！你先搜搜他身上有没有指北针或是地图，然后咱们再来好好料理他！”
    石头向周顺风说完了这些话之后，又将嘴巴靠在竹内军曹的耳朵上小声的说道：“不想死的话就配合点！别动！现在你的小命可是我在老子的手上！”
    满面狐疑的周顺风在缩回脑袋的时候居然看到石头怀里面的鬼子军曹轻轻的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轻轻的点头呢？那是因为石头的左手还死死的压在竹内军曹的嘴巴上，右手的刺刀现在则抵在了竹内军曹的咽喉上，如果竹内军曹点头的动作太大，他就等于是实施了自杀。
    周顺风先是解除了竹内军曹的武装，然后开始给竹内军曹搜身，和石头刚才担心的一样，竹内军曹的身上既没有军用地图也没有指北针。看来小鬼子也并没有刘胡子想象的那么富裕！
    石头从周顺风失望的眼神中知道了结果，他为他刚才的英明决定长出了一口气。
    一阵手忙脚乱之后，竹内军曹被188师的几个人捆了个结实，用来代替绳索的东西是从死去的鬼子兵身上摘下来的皮带。
    一顶软式日军军帽被塞在了竹内军曹的嘴巴里面，石头和周顺风将竹内军曹拖到树下的阴影里面开始问话。
    188师的一名士兵爬到了大树上面藏在了枝叶的后面，剩下两名188师士兵则趴在面朝鬼子军营方向的灌木丛中。再加上明处的假哨兵，石头将竹内军曹的哨位布置方法现学现用，不过他是一明三暗，也算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我现在把你嘴巴里面的东西拿出来，你最好小心说话！”石头一边说一边将手中的刺刀抵在了竹内军曹的喉结上。他这是在用行动告诉竹内军曹，只要你一有异动就得死。
    竹内军曹用力的点了点头，这回刺刀顶着的位置已经允许竹内军曹做用力点头的动作了。
    “顺风！你把他嘴里面的额东西拿出来，别拿太远，就搁在他嘴巴前面放着，要是他想喊你就再给他捂上去，然后我就割了他的喉咙！”
    石头这几句话既是说给周顺风听的也是说给竹内军曹听的，为了控制说话的声音，石头说话的时候脸几乎就贴在竹内军曹的脸上。这让竹内军曹感到了很强的压迫感。
    “第一个问题，你会说中国话是吗？”
    石头的第一个问题也是最关键的问题，如果刚才是石头听岔了，竹内军曹根本不会说中国话，那他对石头他们就完全没有价值了，石头他们所处的境地不允许他们押着一名不会说中国话的鬼子军曹到处跑。在提问之前木头就想好了，如果竹内军曹根本不会说中国话或者是只会说那句不要杀我，石头就会毫不犹豫的杀死竹内军曹。
    “我会一些！以前，我有过一个中国老师！”
    对于竹内军曹的第一次开口，石头和周顺风表现的很小心，石头的刺刀始终紧紧的贴在竹内军曹的咽喉上，而周顺风则随时准备堵住竹内军曹的嘴巴。明智的竹内军曹选择用很小的声音回答完石头提出的问题，保住了他的小命。
    “很好！我再问你！这里是什么地方？军营里面有多少鬼子？哦！不，是军营里面有多少你们的人？”
    石头有些担心竹内军曹不知道什么是鬼子，所以特意换了一种说法，其实他的这种担心根本就是多余的，竹内军曹的中国话要比石头想象的好得多。
    中国文化在日本还是很有市场的，特别是在甲午战争之前，日本还一直将中国当做他们需要赶超的对象，中国文化在日本受到了追捧，当然，这也有日本人希望能够在战争中做到知己知彼的因素在里面。
    “这里是我们的联队部，里面差不多有一个中队的兵力。”
    竹内军曹撒了谎，其实营房里面的警卫部队并没有一个中队那么多，加上联队部的军官和后勤人员，军营里面最多也不过只有二三百人。
    竹内军曹现在还不知道到底来了多少中国人，他怕说出联队部没有重兵把守的情况之后，中国人会对联队部发起攻击！虽然竹内军曹想要保住他的性命，但是他也不希望福荣真平大佐遭到不测。
    “联队部？那个联队的联队部？第63联队？”
    “是的！”
    这次竹内军曹没敢说谎，在台儿庄正面就只有63联队一个联队，竹内军曹认为这样的情报中国人应该还是能掌握到的，在这样低级的问题上被对方抓住马脚，竹内军曹可不愿意。
    “石头，别问这些没用的，小鬼子，你能带我们走出去吗？去台儿庄！”
    “很难，不过可以试试！”
    竹内军曹又开始撒谎了，没有指北针和地图的情况下，就连石头他们这些中国人都没办法在夜里面找到去台儿庄的路，他一个远道而来的日本人，又有什么本事带路？
    石头从一开始就犯了个大错误，他以为日本人有地图就一定认识路，可实际上竹内军曹比石头他更加两眼一抹黑！
    竹内军曹之所以答应愿意试试，一是考虑到如果他什么都办不到就会失去价值，很有可能会被面前的中国人杀死；二是竹内军曹已经存了将石头他们带到第63联队作战部队驻地的念头，他希望借刀杀人，然后趁乱逃脱。
    “既然这样，石头，咱们赶快回去吧！出来这么久，班长他们应该等急了！”
    周顺风听到竹内军曹说可以带路，立即变得高兴起来，马上便要动身回去。而石头却多长了一个心眼，他示意周顺风先塞上竹内军曹的嘴巴，然后将周顺风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顺风，狗娃就是死在了第63联队的手里，还有团里面的许多弟兄！我觉的胡子应该会想要报仇！我也想！要不这样？你带着两个人押着这鬼子军曹先回去，把这里的情况告诉胡子，要是他决定走就通知我一声，要是决定打的话我这里位置最好，先占住再说！等你们上来！”
    周顺风想了想，点头同意了木头的想法，然后周顺风和石头便分头开始了行动，周顺风带着两个兵押着竹内军曹按照来时的原路退了回去，石头则将哨位进行了调整。
    一个明哨一个树上，全都换上了鬼子的军服，石头他自己则拿着石黒军曹的王八盒子和东洋刀隐入了树影之中。
    这个位于大树旁边的哨位仿佛又回到了十几分钟之前的状态。

 371.第371章 真正的军人

    “胡子，31师那几个人很不对劲！我看那‘老郭’八成是军官！而且官还不小！守外围的时候31师损失不小，这几个鬼鬼祟祟的家伙应该是逃兵！”
    老康回到刘胡子身边之后便立刻说起了古怪的“老郭”，他将他发现的异常还有那块金怀表的事情全都倒了出来，就像是生怕刘胡子不相信一样。
    刘胡子的眼睛始终注视着前方的野地，他只是默默的听着老康的诉说，却始终没有作出任何反应。
    “胡子！你小子装什么镇定？咱们队伍里面有逃兵！要是关键的时候这‘老郭’撒腿就跑，我看你小子怎么办？”
    老康的火气上来了，他们几个人虽然已经改口管刘胡子叫班长，但心里面还是当刘胡子是原来的“胡子”，见刘胡子对他的担心毫不领情，老康终于忍不住了。
    “是逃兵又怎样？不是逃兵又怎么样？咱们现在连回不回得去都不知道，多一个自己人总是好的，何必找麻烦呢？”
    刘胡子终于给了老康一点反应，不过他的回答让老康很不满意！
    “这话是怎么说的？出了乱子怎么办？不是自己人用起来就是不放心。更何况还是一帮子逃兵！天知道他们是不是打算去当汉奸！说了不要你一路上乱拉人。人家有人家的想法，就不想和咱们搅在一起。你偏要把人家拉进来。现在急眼了吧？”
    老康的抱怨是出于好心，刘胡子没办法拒绝，不过他始终都还是没觉得31师的那些人是个问题，逃兵就逃兵吧，战场上怕死也是正常的，就连狗娃不也是逼到了绝路上才变得勇了敢起来吗？怕死不丢人，自杀才丢人！
    刘胡子他们连的连长就是受不了压力，自杀的，现在他们连的官兵都不愿在提起他们那位自杀的连长。
    “谁？”
    “我！周顺风！”
    两句短促的对话，周顺风回来了！老康很高兴的迎了过去，当他看到竹内军曹的时候，明显吓了一跳！
    竹内军曹的军装上衣被石头扒走了，要糊弄鬼子总得有套好行头。周顺风押着的竹内军曹上身只穿着衬衣，光着两只脚，嘴里面还堵着一团东西。
    由于军帽对留在哨位上的石头他们有用场，所以周顺风只能给竹内军曹换个塞在嘴里面的东西。最后在鬼子尸体上的臭袜子和兜裆布之间，竹内军曹选择了臭袜子。
    周顺风给竹内军曹的嘴里面塞了两双！其中一双是石黒军曹自己的。
    听完了周顺风带回来的消息，刘胡子的心里面忽然变得有些激动。虽然他在北洛阵地前面说过要狗娃等着他，但是刘胡子并没有死。刘胡子还说过要给狗娃报仇，可是他也知道他很难向第63联队讨回这笔账。
    行军打仗就是这样，这一回你遇上的对手不知道要过上多久你才能在遇到。刘胡子知道，伤亡颇大的188师肯定是要后撤休整的，台儿庄打完之后，第30集团军还不知道会被武汉军委会调到什么地方去。他很有可能这辈子再也遇不上第63联队的鬼子兵。
    他和他的弟兄们顶多也只能多杀上几个鬼子，算是给狗娃出口气。
    而现在，却有一个机会摆在了刘胡子的面前。第63联队的联队部就近在咫尺，而且狗娃殉国的地方也是在这里。刘胡子想不出有比夜袭63联队联队部更好的办法为狗娃报仇！
    老康看到了刘胡子眼中的怒火！周顺风也看到了，现在周顺风觉得他有些佩服石头的先知先觉了。他们的副班长刘胡子是真的打算在这里替狗娃报仇。
    “班长！我们听你的！”
    没等刘胡子说出他的打算，老康和周顺风先开了口。
    抓回来的鬼子军曹不是也说要通过日军的防线去台儿庄很难吗？与其让日本人追杀死在路上，倒不如在北洛杀个痛快。
    对面的帐篷不是地63联队的联队部吗？只要能往里面丢几个手榴弹就能稳赚不赔。几十个小兵拉着一堆鬼子军官陪葬，值了！
    刘胡子用力的点了点头，然后沉声说道：“干！咱们和小鬼子拼了！老康！你去告诉31师的那几个人，咱们要去到鬼子的联队部！愿意来的就跟上，不愿意来的可以走。我把这会说中国话的鬼子军曹送给他们。不过他们必须在咱们打响之后才能离开！”
    老康心中虽然有些不甘，但是他还是接受了刘胡子的命令，他找到了心神不定的郭怀庆，然后将刘胡子的话转告给了他们。
    从刚才老康离开之后开始，郭怀庆就注意到188师的士兵对他们变的不太友善起来。看着分散在他们四周握着武器虎视眈眈的188师官兵，郭怀庆当即便打消了要杀死刘胡子，吞并这只小部队的计划。他和他的副官都觉得，刘胡子他们肯定是要对他们下手了。没想到现在居然是这样的结果。
    喜出望外的郭怀庆当场便答应了下来，他没想到188师的人居然会这么大方，不但让他们这些人离开还送了一个鬼子军曹给他们当向导。郭怀庆觉得，他里他的山大王梦想又近了一步了。
    郭怀庆和他的副官还有中尉排长弹冠相庆，而站在一边的31师士兵则低下了脑袋！
    虎子觉得和188师的这些兵比起来，郭怀庆简直就是个杂碎！188师的官兵能够豁出命去为他们的弟兄报仇，而郭怀庆呢？如果虎子死在了北洛阵地上，恐怕郭怀庆转眼就忘记了。这样的长官还值得追随吗？
    虎子猛地抬起头望向了郭怀庆，站在虎子身旁的几名31师士兵也做出了和虎子相同的动作。士兵们用眼神相互交换了意见，最后他们达成了一致。
    郭怀庆和他的副官忽然感到从身后传来一股寒意，紧接着他们就看见雪亮的刺刀从他们的前胸透了出来。
    郭怀庆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扭过头去，结果他看到了虎子那双血红的眼睛！
    “营座！你们做的事情太丢人了！我们没有你们这样的长官！我们要做真正的军人！”
    刘胡子他们出发的时候，虎子和31师的几名士兵都加入了队列，灌木丛中横七竖八的倒着四具尸体，其中三个是郭怀庆、副官和中尉排长，还有一个则是竹内军曹。
    竹内军曹的死很戏剧，当虎子他们拎着郭怀庆的尸体来做投名状时，竹内军曹以为这些中国士兵还要杀死他，于是他激烈的挣扎了起来，还试图吐出嘴里面的臭袜子呼喊示警。已经做好了有去无回打算的刘胡子哪有心思伺候这东洋畜生，从旁边的士兵手中拿过一杆装了刺刀的步枪就直接将竹内军曹给捅了个透心凉。
    竹内军曹给中国士兵准备的毒计都用不上了，他的尸体被随便丢弃在了这片灌木丛中，最终会有豺狗或者乌鸦来给他送葬的。
    *******************
    福荣真平大佐联队长正躺在自己的帐篷里，充满忧思的双目盯着手里边新垣惠子的照片。
    一开始，和大多数的中下级军官一样，福荣大佐相信，对中国的战事只需要几个月就能结束。到时候自己就可以作为英雄回到日本，和自己从小青梅竹马的恋人新垣惠子团圆，然后结婚生子，开始自己幸福的生活。
    可是中国人似乎并不像军部宣传的那样，是一群待宰的羔羊。听说甚至连中国的乞丐和技女都在向武汉政府捐款，用来购买军火对抗皇军。光攻克上海和南京的战斗就进行了半年，而且皇军的损失惨重的惊人。军部“四个月灭亡中国”的口号，看上去更像是自己扇自己的脸！
    华北的战斗比起华东要顺利许多，不过目前在台儿庄也遇到不小的麻烦。63联队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突破了台儿庄的外围阵地。而且更像是中国军队主动后撤。现在补给线还不时遭到中国小股部队的骚扰，也许日本和63联队面临的形势，都是这样的一团乱麻。
    福荣大佐联队长现在甚至开始怀疑，日本究竟能否取得这场战争的最终胜利？自己还能再见到惠子吗？
    这里真的是一片神奇的土地，生活在这里的人们也是那么的神奇。看似一盘散沙，可每当面临外族入侵时，总能爆发出逆天的战斗力！
    在纷乱的思绪中，福荣大佐渐渐进入了梦乡……
    *******************
    军曹打扮的石头带着两名“日本哨兵”出现在了第63联队联队部营房的警戒哨旁边。端着刺刀的鬼子兵有些疑惑的打量着石头，当他们注意到石头的裤子并不是日军的制式军裤之后赶紧慌忙拉动枪栓，可这个时候石头手里面的南部手枪已经提前响了起来！
    枪声就是讯号！刘胡子带着他的士兵们从黑暗中冲了出来。突破了警戒哨他们就进入了日军的军营，在鬼子步兵还没有来的及反应过来之前，手榴弹就像天女散一样四处飞舞，很快爆炸声和火光此起彼伏，木头带着几个士兵攻下了一座日军的机枪阵地，然后跳进去打开九二式重机枪的保险，对着日军的帐篷群就是一通狂扫！

 372.第372章 天国相见

    福荣真平大佐是被爆炸声从美梦中惊醒的，由于神经突然受到刺激，慌张的福荣真平大佐居然将他手中新垣惠子的照片给揉成了一团。当他展开照片看到照片中已经变得满脸都是皱纹的新垣惠子时，福荣真平大佐发出了野兽般的吼叫！
    “八嘎！到底是怎么回事？”
    气急败坏的福荣真平大佐一把抓起放在行军床旁边的指挥刀和手枪，站起身就往帐篷门口走去。这时两名日军军官掀开帐篷冲了进来，从他们身上那有些凌乱的军装不难看出，这两个家伙听到爆炸声时表现的恐怕还不如福荣真平大佐。
    “报告联队长！中国人！到处都是中国人！我们遭到了夜袭！”
    站在前面的日军少佐显得十分慌张，他说话的时候还不停的朝着帐篷外面张望，就像是随时会有中国军人杀进来一样。对于这种动摇军心的行为，福荣真平大佐当然不能够容忍。
    福荣真平大佐“唰！”的一声抽出了他的指挥刀，刀尖直指着少佐军官的鼻子。福荣真平大佐牙关紧咬，表情凶神恶煞！
    “慌什么！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有多少中国人？”
    “我……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有很多！哦！对了！中国人有重炮！还……还有机枪！也许……也许攻击我们的是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联队部附近的守备兵力严重不足。联队长！快呼叫下面的步兵大队吧！”
    日军少佐说话的时候眼睛始终盯着福荣真平大佐手中指挥刀的刀尖，由于长时间将实现集中在一个点上，日军少佐变得有些斗鸡眼。
    听到日军少佐说出第30集团军的番号和华毕成的名字，福荣真平大佐的心里面也是咯噔一下，虽然军部向中国战场上的日本陆军做了很多宣传，试图打破华毕成在侵华日军心里面留下的阴影，可最终的效果都极不理想。
    军部的宣传不但没有治愈那些和华毕成的部队交过手的日本陆军师团官兵内心的恐惧，甚至还让这种“恐华症”传播到了一些从来没有和华毕成的部队交过手的日本陆军师团当中。华北方面军的前线作战师团就是这样的受害者。
    看着军部下发的材料中败给华毕成，还有死在华毕成手下的那一连串日本将军的名字，第十师团也传染上了“恐华症”！现在第63联队联队部遇到夜袭，日军军官们自然而然的就联想到了华毕成之前创下的那些经典战例。
    在得知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转战第五战区之后，华北方面军司令部特意给前线的日军军官们上了一节培训课，着重讲解了华毕成之前和日军交战时惯用的战术，其中华毕成喜欢发动夜袭和突袭战的这个习惯，给华北方面军的日军军官们留下了极为深刻的印象。
    现在日军少佐就是下意识的将他脑海里面对华毕成的恐惧和此刻第63联队遭到夜袭的境遇重叠了。而且还加以了无限的放大！
    福荣真平大佐注意到日军少佐的眼中满是胆怯，两条腿也在微微的颤抖着。如果日军少佐不能很快摆脱这样糟糕的状态，这个人也就派不上用场了。
    “混蛋！不要胡说！我们明明已经扫荡了这片地区，没有发现中国人的主力部队。难道他们可以从地底下冒出来吗？一定是小股部队的偷袭！组织部队反击！不要慌！附近的步兵大队听到枪声马上就会赶到！”
    说完这些话之后，福荣真平大佐丢下日军少佐掀开帐篷门走了出去，其他的事情都可以放一放，但是必须先搞清楚攻击北洛的中国军队到底是什么规模。
    如果来的是一个营，即使没有援兵赶来福荣真平大佐也能够有把握将对方消灭干净。如果来的是一个团，福荣真平大佐也有信心率领北洛的日军守到最近的援兵赶到。如果来袭的中国军队超过了团级的规模，那福荣真平大佐就得想想是不是该丢掉阵地逃跑了。即便第63联队的鬼子兵再训练有素，一个打几十个也只能是死路一条！
    出了帐篷之后，福荣真平大佐看到了一幅混乱的景象，在枪声和爆炸声中，第63联队的日军表现相当狼狈。拿着步枪衣衫不整的士兵在北洛阵地上来回的奔跑着，就连福荣真平大佐的联队部门前都不断有慌乱的日军官兵经过。
    福荣真平大佐掏出手枪冲着天空连开数枪，然后叫住了十几名从他联队部的帐篷前经过的日军官兵。他将这些人聚集在一起，然后朝着枪声最密集得东面赶去。一路上福荣真平大佐不断地将陷入混乱的士兵拉入队伍，等他们赶到东面交火区域时，福荣真平大佐的身后已经差不多有了一个步兵小队。
    除了收拢兵力之外，福荣真平大佐还通过观察发现了许多不同寻常的事情。福荣真平大佐发现北洛阵地上的枪声虽然十分的密集，但大多数的动静都来自日军本身。夜袭北洛的中国军队虽然一路猛冲猛打制造了不小的混乱，但是他们的火力似乎并不强大！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来袭的中国军队兵力并不多。
    福荣真平大佐的另外一个发现则更加有力的证明了福荣真平大佐之前的推断。如果中国军队真的发动了大规模夜袭的话，北洛受到的攻击应该来自四面八方。而眼下第63联队联队部受到的攻击主要是来自东面和南面，听路上收拢的日军军官说，最初的战斗就是从东面爆发的，直到数分钟之后南面才响起了枪声。
    福荣真平大佐认为中国军队应该是从东面突入，然后快速的穿插到了北洛的南面。如果换做福荣真平大佐是这支正在攻击北洛的中国军队的指挥官，只要他有足够的兵力发动合围就绝对不会采取现在这样的打法。只打东面和南面却不碰北面和西面，就已经注定了这不会是一场歼灭战。而除了兵力不足之外，福荣真平大佐想不到让中国军队指挥官放弃打歼灭战的理由！
    北洛阵地上的面积并不十分宽广，第63联队部的驻地又是集中在一处，连这样小的区域都无法实施合围的中国军队，兵力至多也不会超过一个营。福荣真平大佐现在已经有了吃掉这股中国军队的打算！
    “好死给给！给我冲上去！支那兵没有多少人！冲锋！杀死他们！”
    在一阵试探性射击之后，福荣真平大佐的设想得到了证实。让福荣真平大佐没有料到的是，来袭的中国军队人数似乎要远远少于一个营！至少在双方的对射中，中国军队表现出来的火力十分的薄弱。
    有了福荣真平大佐这位联队长亲自前来督战，第63联队联队部的守备部队终于振奋起士气发动了反击，原先分散在各处各自为战的日军重新聚到一起之后排成了攻击队列，发挥出来的战斗力也是成倍的上涨。
    福荣真平大佐的这一手让刘胡子和他的部下们面临的压力顿时陡增！
    老康正蹲在九二式重机枪后面拼命的扫射着，刘胡子突然端着一挺歪把子轻机枪跑到了老周的身边。有了歪把子助阵，老康终于得到了喘息的时间，他和担任弹药手的虎子一起低着头在鬼子机枪阵地里面寻摸子弹箱，九二式连着扫了四五分钟，已经将日军弹药手放在阵地护墙上面的子弹打了差不多了，要是找不到鬼子的子弹箱，九二式重机枪就成了摆设。
    “老康！看来小鬼子已经清醒了过来，咱们占不到便宜了！通知石头和周顺风他们赶紧撤退！咱们现在已经赚的不少，要是不赶紧溜，那就得蚀本啦！”
    刘胡子一边向日军倾泻着子弹一边大声的对着老康说话，他已经感觉到了日军的变化，小分队之前也就是占了点夜战的便宜，一上来就把小鬼子给打懵了，然后趁着鬼子陷入混乱捞了一把。要是明刀明枪和鬼子干，刘胡子手下这几十号人连一个回合都撑不过去。
    对面的鬼子已经排起了刘胡子熟悉的攻击队列，机枪和掷弹筒也开始相继上阵，凄厉的军哨在夜色里面传的老远，刘胡子知道用不了多久，鬼子兵就将变得和白天一样凶残。到那个时候，他们就是想撤也没有机会了！
    “班长！不是说好了要为狗娃报仇吗！？弟兄们就没想过要活着回去！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反正老子今晚是赚大了！死在老子手里面的鬼子少说也有一二十个！就是死也瞑目了！”
    老康的话说的很豪迈！其实在攻击发起之前，刘胡子也是像老康这样的想的。可随着战局的变化，刘胡子改变了他的想法。
    攻击开始之前，小分队的所有人，就连老康、石头、周顺风和刘胡子在内，谁也不知道夜袭会不会得手。当时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赚！的想法是他们的共识。
    让刘胡子没想到的是，他们不但顺利的杀进了鬼子的军营，还成功的制造了混乱。在开始的两三分钟之内，刘胡子和他的士兵们丢出去的手榴弹就已经帮他们收回了本钱，更不要说之后还发生了日军之间相互误伤的事情。在混乱中刘胡子亲眼看到两队日军彼此都将对方当成了中国军队，轻重机枪一起上阵打了个不亦乐乎。在付出极小的代价获得了可观的战绩之后，刘胡子便有了见好就收的打算。
    在付出少量士兵伤亡的代价杀死五十名日军和全军覆没杀死一百名日军这两种结局之间，刘胡子决定选择前者。更何况目前刘胡子的这支小部队给日军造成的杀伤已经远远超过了五十人。没听老康说他一个人就解决了一二十个鬼子吗？
    在之前的那段时间里面，刘胡子他们每付出伤亡一名士兵的代价往往能够杀伤两到三名的日军，甚至还要更多！而等到日军恢复了战斗力和冷静之后，这个比例便会翻转过来。要刘胡子他们付出伤亡两到三名士兵的代价去杀伤一名鬼子？这种亏本买卖可做不得。
    “卡拉！”一声，这是刘胡子使用的歪把子轻机枪在告诉他弹斗里面的子弹打光了，刘胡子丢掉歪把子猛扑到九二式重机枪的后面继续射击，老康打了一半的子弹梭子开始继续往供弹器里面走，一眨眼的功夫便都被刘胡子打了出去。
    听到重机枪哑火的老康冲上来给刘胡子当弹药手，他手中拿的是最后三排子弹，刘胡子知道不能等到这些子弹打完了之后再撤退了，想走，也得留下点像样的火力打掩护。这挺九二式重机枪就是现在他们手头最像样的火力。
    “老康！咱们可不能意气用事。留着这条命！以后还能杀更多的鬼子，犯不着都折在这里。狗娃是要咱们为他报仇！不是要看着咱们送死！你他娘的听到了没有！”
    刘胡子声嘶力竭的喊叫终于让老康的态度出现了松动，老康一边将子弹梭子往供弹口上面插一边大声的说道：“老子又不是班长！说的话石头会听哦？你有话就自己去和石头他们讲！我嘴笨，说不好！”
    刘胡子知道老康这是在找借口。老康能够看穿郭怀庆的身份，还能从郭怀庆的副官口中问出破绽来，怎么也和嘴笨挂不上边。情况紧急，刘胡子决定用一回官威。
    “你狗日的去不去！老子是你班长！执行命令！”
    “副的！副的！你小子又在这里装大头！老子不听你的！”
    老康忽然跳了起来，完全无视身边飞过的子弹，他说的这几句话让刘胡子想起了死之前的赵狗娃！
    不能再折兄弟了！老康！对不住了！
    刘胡子使劲全身的力气一把将老康推到在机枪阵地后面，然后瞪着眼睛大声吼道：“虎子！我命令你把老康给毙了！听着！姓康的！副班长也是你的长官！你滚不滚！？”
    虎子被刘胡子的命令吓了一跳！正是由于老康的话，虎子才杀掉了他的长官郭怀庆，选择弃暗投明。老康就等于是将虎子领上道的大哥，枪毙老康？你让虎子如何下得去手？
    老康愣愣的看了刘胡子两秒钟，然后冲虎子没好气的说道：“傻小子！你还真准备拿枪打我啊！操！老子去就是了！班长！”
    说完老康用力的拍了拍军装上的尘土，然后蹲起来将子弹塞到了刘胡子的手中，接着转身带着虎子跃出了机枪阵地。
    刘胡子甚至没有时间看老康的背影一眼就又蹲到了射击位置上，他身前的那挺九二式重机枪重新开始了怒吼！
    “掷弹筒！瞄准那挺重机枪！打掉它！”
    福荣真平大佐待在反击的日本兵后面观察了好一会，终于发现对日军威胁最大的便是刘胡子和他的重机枪。福荣真平大佐认出了刘胡子现在待着的地方在之前是日军自己设置的重机枪阵地，使用的武器也是福荣真平大佐非常熟悉的九二式重机枪。一想到天皇赐给皇军的武器正在大批的杀伤皇军的勇士，福荣真平大佐就恨的牙痒痒。
    福荣真平大佐招来了附近的几名掷弹兵，他要一次解决掉重机枪后面的刘胡子。
    “不到四十米的距离！能够直接命中吗？”
    看着低头操作掷弹筒的鬼子兵，福荣真平大佐焦急的问道：
    “联队长阁下，距离实在是太近了一些！可能需要试射！”
    89式掷弹筒的射程可以达到360米，由于没有瞄准具，全凭士兵的经验射击，对于太近的目标，反而更不容易命中。
    “快快滴！你们！急速射击！”
    “咚！……”
    “轰！”
    一声闷响，掷弹筒将一枚91式手雷发射了出去，在福荣真平大佐期待的目光下，这枚91式手雷飞过了刘胡子的头顶，在他后方三四米远的地方发生了爆炸，由于机枪阵地的周围有泥土堆积的护墙，爆炸产生的气流和弹片都没有影响到射击中的刘胡子。
    “你们都朝南边撤！去找老康、石头和周顺风！他们会带着里面离开！”
    刘胡子感觉到危险在离他越来越近，老康临走前交给他的子弹已经所剩无几，一名受伤的188师士兵翻到了机枪阵地里面，帮着刘胡子往歪把子机枪的弹斗里面填子弹。刘胡子注意到这名士兵的小腹部有一道很深的伤口，鲜血正大量的涌出来，看样子，这位弟兄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能少损几个就少损几个吧！刘胡子仰天长啸，向他的弟兄们发出了撤退的命令！
    “是！班长！”
    回答的声音十分稀落，刘胡子不想回头去看，他知道他带到北洛来的弟兄们还活着的已经不多了。石头和周顺风那边的情况也许会好一些吧？这是刘胡子最后的奢望！
    “咚！……”
    “轰！”
    第二颗91式手雷在刘胡子左前方不到两米的地方落下炸开来，虽然刘胡子蹲在机枪阵地的胸墙后面，他的头皮还是被一块弹片拉了个大口子，血从他的额头上流下来，染红了他的视线，刘胡子用手在眼睛上抹了一把，暂时清理出一片视野来，但很快，后来的血液又染红了他的视线。
    刘胡子打完了重机枪的子弹之后，弯腰想从负伤的士兵手中拿歪把子机枪。在刘胡子用力的扯动之下，负伤士兵的手无力的落在了地上，掌心金黄的子弹滚了一地，刘胡子这才发现，他这名负伤的弟兄已经停止了呼吸！
    “小鬼子！来吧！你爷爷我已经够本了！”
    “轰！”
    第三颗91式手雷直接命中了刘胡子的机枪阵地，紧接着更多的91式手雷落了下来，刘胡子的身影被笼罩在了一片硝烟和火光当中。
    在北洛的南面，周顺风、老康架着腹部中弹的石头冲进了无边的夜色之中，在他们的身后，是十七名来自188师和31师的士兵。
    己方阵亡十人，负伤五人，杀伤日军八十二人，炸毁弹药若干，这是刘胡子带给赵狗娃的见面礼。
    刘胡子终于可以和他的兄弟赵狗娃在天国见面了！

 373.第373章 华毕成的邪火

    第二天上午，日军第第63步兵联队再次向台儿庄发起猛烈进攻，为配合福荣真平大佐的复仇行动。濑谷启少将为福荣真平大佐的第63步兵联队配备了一个重机枪大队、两个轻重装甲车中队、两个中队野炮兵及两门150豪米榴弹炮。
    福荣真平大佐为尽快拿下台儿庄，以报昨天夜里遭到袭击的一箭之仇。一上来就摆出了一副拼命的架势。福荣联队首先用150毫米重炮对台儿庄的城墙猛轰了半个小时，然后从城墙被炸开的缺口处冲入庄内。庄内的31师没有想到日军居然没有进行试探性攻击便发起了亡命式攻击，被福荣联队攻破台儿庄北门。
    第31师和第63联队在庄内展开拉锯战，激战持续了一整个上午，双方的伤亡都颇重。午后日军第十师团继续增加兵力，矶谷廉介从从峄县方面调来的增援部队4000余人赶赴台儿庄参战，得到了强援的福荣真平大佐表现的更加疯狂。31师师长池峰城不得不从各个阵地上抽调兵力赶往北门填补缺口。
    在台儿庄内中国守军的顽强抵抗下，日军一次次的冲进庄内，却又一次次的被中国守军击退。有时候只为了争夺一个院落或者一间房屋，台儿庄守军与日军可以反复厮杀多次。直到尸体堆满了院落，双方依然死战不休。
    前敌指挥部里面的华毕成从池峰城发给他的电报中感觉到了台儿庄战斗的惨烈。
    激战至傍晚，日军伤亡惨重，一时无法聚集兵力继续攻城。但日军依仗着他们有野战重炮第1旅团助战，在夜间以炮兵向台儿庄四周阵地猛烈轰击。截至午夜，落在台儿庄土地上的炮弹已经足有六七千发之多；日本陆航也一反常态的实施了夜间轰炸，日军战斗机投掷了大量的照明弹，给后续跟进的日本轰炸机创造了夜间轰炸的条件。在日军飞机和大炮的轮番轰炸之下，庄内的中国守军几乎渡过了一个不眠之夜！
    所幸由于第30集团军的工兵在台儿庄内经营了不少时日，守军的核心阵地并没有被日军摧毁，为此池峰城还特意给华毕成打来了表示感谢的电话。
    “副座！多亏您的那些工兵！要不鬼子今晚这一出，我的31师就得受大损失。现在预备队都猫在运河南岸还有庄子的工事里面，鬼子的飞机大炮就使不上劲了。”
    电话那头的池峰城显得情绪很不错，这让华毕成也感到很欣慰。华毕成在台儿庄下了这么多的功夫，投入了这么多的人力和物力，如果池峰城的31师还是像历史上那样一上来就损失惨重，那华毕成可就太冤枉了。
    “凤臣，不能太轻敌，第十师团的实力还是很雄厚的，你也知道战区是要在台儿庄打一场歼灭战的，各部之间的配合和协调十分重要，若是中间稍有差池，你在台儿庄坚持的日子就得延长，所以，你必须要注意保存兵力，投入的时候要有层次，不管友军进展的如何，你这里都得做最坏的打算。”
    华毕成担心池峰城过于乐观放松了戒备，于是不得不说几句难听的话给池峰城火热的头脑降降温。
    电话那头的池峰城显然是体会到了华毕成的苦心，他朗声说道：“多谢副座关心！我已经按照前指的命让令庄子里面的几个团都只留少量兵力在第一线和日军拼消耗，多在第二线留些预备队好打反击。庄外的几个团也将积极参战，拖出濑谷支队的手脚。我部一定能坚持到汤司令的第20军团从日军背后出击，请副座放心！”
    听着池峰城在电话里面说些表决心的话，华毕成心中感慨不已。池峰城还是高看了汤恩伯啊！
    不仅是池峰城，就连孙连仲还有李宗仁都认为在台儿庄会战的大局面前，只要第20军团一些压力，汤恩伯还是会出兵的，最多也就是拖延上一天半天的。
    让华毕成现在感到非常担心的是。眼下五战区的大部分高级将领都认为汤恩伯不会有胆量拿台儿庄会战的成败来开玩笑。要知道蒋委员长可是刚刚枪毙了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山东省主席韩复渠，就算汤恩伯在蒋委员长面前再得宠，看着韩复渠血淋淋的例子也会变的收敛一些吧？
    五战区的将领们都估计错了！他们太小看汤恩伯保存实力的“决心”了。如果不把汤恩伯逼到绝路上去，龟缩在抱犊崮山区的第20军团是断然不会出击的。
    拿着话筒的华毕成面色有些黯然。他虽然很清楚接下来汤恩伯会有做出什么样的缺德事，却不能够说出来。这种感觉让华毕成觉得很憋屈！没办法，毕竟是还没有发生的事情，华毕成总不能说是他自己推算出来的吧？
    “很好！凤臣，我是相信你的！你和你的31师必定将和台儿庄一起载入史册！”
    虽然这句话在池峰城听来可能会觉得很夸张，但华毕成说的却都是事实。池峰城和他的31师的确是在台儿庄一战之后变的闻名天下，不过他们付出的代价却是全师官兵几乎伤亡殆尽。
    “多谢副座的鼓励！我池峰城和31师全体官兵定不辱命！”
    池峰城最后说这句话的时候，华毕成从听筒里面又听到了爆炸的声音。华毕成知道这是日本人的炮兵又在向台儿庄的守军“展示”他们富裕的炮弹。一想到矶谷廉介和濑谷启可能会躲在他们的师团部和旅团部里面举着望远镜欣赏着夜色中的炮火。华毕成心中的怒火就腾的一下冒了起来！
    挂上电话之后华毕成便找来了李艳涛，他向李艳涛说道：“李参谋长，你听听！小鬼子的炮兵已经得意成了什么样子？孙连仲手里面不是已经有大炮了吗？为什么不还击？”
    李艳涛知道现在华毕成正在火头上，虽然他不清楚华毕成是为了什么事情发火，但是却知道得避开华毕成的怒火。
    “副座，孙司令手里面那点炮兵是要用在刀刃上的，现在他哪里舍得拿出来？再说我们有没有空军帮忙，打出去的炮弹像校准都没有办法！总不能让炮兵放空炮糟蹋炮弹吧？”
    李艳涛的理由说得很充分，而且还照顾到了华毕成的情绪，如果李艳涛直说台儿庄的中国炮兵不是日本炮兵的对手，那很可能会让华毕成赌气下达全面炮战的命令。将炮兵不还击的理由说成是为了保存实力，对付后面日军的疯狂进攻，这样显然会让华毕成更愿意接受一些。
    可惜，李艳涛今晚也低估了华毕成心中的这股邪火，华毕成已经将他对汤恩伯的怨恨转移到了对面的日本炮兵身上，他现在是非得出一口气不可。
    “给郭大炮发电报！问他有没有办法搞一下鬼子的炮兵。187师不是为炮兵团弄了好几门150毫米榴弹炮回来吗？现在不用还等什么时候！？”
    李艳涛笑了笑，转身拿起电话将华毕成的怒火告诉了郭建。原本李艳涛以为郭建肯定会推三推四，结果没想到郭建听完了李艳涛的转述之后便一口答应了下来，那态度和语气分明就像是期盼了许久一样。
    “参座！您就让司令瞧好吧！一个钟头之内，我保管让鬼子炮兵消停下来！只不过……”
    李艳涛听到郭建最后那句拉长音，便知道郭建这位炮兵团团长又要讲条件，第30集团军的军官里面除了朱晋一，最滑头的就要数郭建！
    当然这只是李艳涛他个人的看法，按照第30集团军内部公认的排名，李艳涛的名次还要排在朱晋一的前面，早就坐稳了“冠军”的宝座。其实这个排名也还是不准确的，这主要是因为第30集团军的军官们没有胆子将华毕成这位大佬放在排名里面，这才成就了李艳涛的“冠军”。
    “郭团长，你有什么要求就说吧，我尽量满足你！实在不行，不是还有司令在吗？”
    华毕成听到李艳涛对着话筒这么说话，以为是郭建不愿意执行命令，于是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他挥舞着手臂对站在电话旁边的李艳涛大声说道：“你告诉郭大炮！只要他能好好的教训鬼子的炮兵，要什么给什么！今晚打出去的炮弹集总以后双倍补给他！要是打不好，哼！老子撤了他的职！”
    华毕成说话的时候李艳涛不但没有捂住电话的话筒，他还特意将话筒朝着华毕成的方向移了移。李艳涛这样做的结果就是电话那头的郭建将华毕成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
    郭建之前压根就没想到华毕成居然就站在李艳涛的边上，现在听到了华毕成那有些生气的声音，郭建被吓得从椅子上弹了起来！他先是“啪！”的来了个立正，然后挺直腰板大声对着电话话筒说道：“是！谨遵司令指示！保证完成任务！”之后便再没敢说话，只是等着电话那头的回音。
    李艳涛这个大滑头借助华毕成的威势成功的解决掉了郭建这个小滑头，他手里拿着话筒想象着电话那头郭建惊慌失措的样子，脸上乐开了。
    在平复了一下情绪之后，李艳涛才继续说道：“郭团长！你也不要太拘谨，要是有困难或者什么正当的要求还是可以提的嘛！集总又不是不讲道理。司令他可是非常关心你们炮兵团的哦！”
    李艳涛这几句话是为了防止郭建仓促上阵给炮兵团造成损失，第30集团军就只有这么个炮兵团，好不容易才养的肥了一点，要是遭受了损失，事后华毕成可是会杀人的。
    “参座，能不能让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在台儿庄外围的部队给咱当当观察员？您也知道，这大炮不像步枪，炮兵看不到弹着点就没法进行调整，我的人又都在运河南岸，实在是没有办法！”
    郭建想了想，还是提出了他的要求，现在离天亮已经没有几个小时了，由于中队没有空军助战，想和鬼子展开炮战就只能利用夜间的这段时间。现在从炮兵团派观察员到第一线去肯定是来不及了，眼下最靠谱的办法，就是借第2集团军在台儿庄外围的部队用用，给炮兵团当眼睛！
    “副座，这事看来得您亲自出马了，孙连仲那边可不会买我李艳涛的账。我还有个想法，最好能让第2集团军的炮兵也一起参战，反正要展现实力，不妨给鬼子来一下狠的！”
    李艳涛捂住电话话筒转身向华毕成转述了炮兵团遇到的困难，而且还顺带提供了解决的方案。李艳涛基本上同意了郭建的想法，为了让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使出全身的解数，李艳涛还提议将孙连仲手里面的那些炮兵也绑上战车。
    孙连仲手里面的大炮都是华毕成帮着弄来的，即便华毕成不是台儿庄会战的前敌总指挥，这点面子第2集团军还是要给的。
    华毕成点了点头，接受了李艳涛的提议。李艳涛得到了华毕成的答复之后松开了握住话筒的手，对电话那头的郭建笑着说道：“司令同意了！郭团长，你就在你的团部等消息吧！”
    *********************
    邳县，第2集团军司令部
    台儿庄的战况无时无刻不牵动着孙连仲的心，第2集团军已经将全部的家底都押了台儿庄，如果这一仗打不赢，作为鱼饵的第2集团军必将损失惨重！孙连仲无论如何也不希望最后是这样的结果。
    “司令！凤臣的电报到了，庄子里面的部队和鬼子打了一个白天，伤亡一千余人。这才第一天啊！是不是太……”
    说话的人是第42军军长冯安邦，第42军第27师和独立44旅先后都开赴了台儿庄地区，其中独立44旅更是和31师一起参加了台儿庄外围的狙击作战。为了方便指挥，减少中间环节，孙连仲按照华毕成的命令取消了军级番号的指挥部，直接指挥起了第27师。手里面没了部队的冯安邦成了光杆军长，被孙连仲叫到集团军司令部来“坐镇”。
    虽然池峰城的第31师是田镇南的第43军下属的部队。冯安邦对池峰城的部队照样十分关心。
    第2集团军在军委会的屡次压缩调整之下已经锐减到了三师一旅的规模。如果再出现大规模的人员伤亡，恐怕军委会就会趁机将孙连仲的部队压缩成一个军。部队编制等级的降级必将会造成人员的调整和压缩，如果孙连仲成了军长，那冯安邦和田镇南怎么办？总不能让他们和他们手下的师长去抢位置吧？
    对于李宗仁先是将31师交给汤恩伯，后来又将31师划到了华毕成手下的作法，冯安邦是有看法的。在他看来池峰城和中央军走的太近可不是什么好事！冯安邦也多次提醒过他的长官孙连仲，可每一次都被孙连仲驳了回来。现在看到第2集团军在台儿庄投入的军队每天都上报的巨大伤亡数字。冯安邦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危机感，他感到自己担心的事情正在一步步的变成现实。
    “冯军长，我知道你是为了第2集团军好！可我看华毕成并不是那种背信弃义的人，你还是不要想的太多了！”
    孙连仲很清楚冯安邦心中的想法，刚开始李长官将31师交给汤恩伯的时候孙连仲也有过类似的担忧，但是自从31师被划入了华毕成的麾下，孙连仲的心中便显得轻松了许多。
    第30集团军到五战区之后所做的事情是有目共睹的，五战区的杂牌军将领们对华毕成的态度也从一开始的抗拒、排斥慢慢变成了接受和亲近。
    川军将领刘兆慕站出来现身说法，已经让第30集团军喜欢吞并杂牌的传言不攻自破，华毕成来五战区的这些日子以来除了打鬼子就是帮助杂牌军，甚至连气势凌人的汤恩伯也被华毕成训了一顿，在台儿庄外围不多不少的出了点血。
    更不要说华毕成还特意给第2集团军调来了炮兵和战车部队，这样的待遇，可是连普通的中央军都享受不到的。
    孙连仲觉得如果中央军里面都是华毕成这样的将领，那杂牌军和武汉之间的关系可能会好的多。
    “司令！这可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啊！最高当局对咱们杂牌军的态度那是明摆着的！华毕成毕竟是黄埔出身的将领，还能不听蒋委员长的话？我就怕咱们和华毕成走的越近，日后被咬的最狠！”
    冯安邦还是坚持他的想法，不看好杂牌军和中央军之间的关系。任何事情都不是单方面的，武汉政府和地方实力之间的积怨并不仅仅是最高当局单方面造成的。在中央军不信任杂牌军的同时，杂牌军里面也有像冯安邦这样对中央军毫无好感的将领。
    “冯军长！你是越说越不像话了！现在是什么时候？国难当头，民族存亡之际！很多事情也就顾不得了！我们现在需要的是通力合作！击败对面的矶谷师团！说的再多打不了胜仗还不是白费！？”孙连仲嘴上说的义正言辞，心里想的却是，冯安邦其实忽略了一点，华毕成算不上蒋委员长的嫡系中央军，早就和蒋委员长貌合神离了。
    孙连仲的这番话说的比较重，冯安邦一时有些语塞，就在这个时候，第2集团军的机要室主任拿着一份电报走了进来。
    “司令！华副座急电！”
    “念！”

 374.第374章 大炮的眼睛

    任何一个国家的炮兵部队都配备有相当数量的弹着点观察员或者是前进观察员，中国军队和日本军队自然也不例外。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炮兵前进观察员就是炮兵部队的眼睛。在孙连仲回电表示接受华毕成提出的炮战方案之后，郭建在电话里面向李艳涛提出需要北岸炮兵部队派出弹着点观察员或者是前线观察员帮助炮兵的要求，得到了第2集团军和第30集团军本部的全力满足。
    不仅孙连仲下令让台儿庄的第2集团军各部向日军的防线派出了大量的炮兵观察班，运河北岸隶属的第30集团军两支部队第187师和第188师也向他们对面的日军濑谷支队派出了相当数量的炮兵前进观察员。现在第30集团军直属炮兵团需要做的事情就是等待还有备战。
    坐在炮兵团团部里面的郭建望着桌子上的一大堆坐标和参数出神，这些坐标和参数都是在台儿庄全面开战之前炮兵团自己的炮兵观察班到北岸测绘出来的。
    本来按照郭建自己编制度的炮兵手册，只有当直属炮兵团的前进观察员都阵亡、受伤或失去作战能力之时，步兵部队的兼职观察员才需要承担起责任。要不是由于时间紧迫来不及派人到运河北岸去，郭建才不愿意让步兵里面的兼职观察员引导他的炮兵。
    郭建的心中对从来没有和大规模炮兵配合过的第2集团军派出的炮兵观察班其实没有多少信心，他的宝基本上都压在北岸第30集团军的那些炮兵观察班身上。
    基本上第30集团军各支部队里面都有一批出自抗战前那支100师的骨干官兵，这些人曾经在德国来的曼施坦因参谋长和郭建的“压迫”下接受过比较标准步炮配合作战训练。所以郭建要更看重这些第30集团军的兼职炮兵前进观察员一些。
    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第30集团军各部装备的电台数量要远远多于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所以郭建相信，最先传回消息的炮兵观察班一定将来自第30集团军在北岸的那两个师。
    郭建头脑里面有这样的想法绝不是瞧不起孙连仲的部队，实在是因为炮兵观察员这种工作对专业知识的要求极强，可不是随便拉几个侦察兵就能兼任的。
    被分派到前进观察任务的人员，需要充分接近日军并观察其行动，然后使用炮兵术语和南岸的炮兵团沟通。这些炮兵前进观察员们可以说是敌人的眼中钉肉中刺，稍有不慎就会危害到自身的安全，有时甚至会连累后方的炮兵部队。
    召唤一次炮火支援需要考虑些什么和计算些什么。这些都要求炮兵前进观察员在几分钟甚至几秒钟内完成，失误和拖延将有可能贻误战机甚至让部队付出极大的损失。
    在任何职业领域内，都有该领域内的工作人员必须理解和应用的“行话”。对于炮兵前进观察员来说，他们有一套向炮群发出攻击参数的“行话”。为了避免传递中可能造成的误解，使炮击尽可能做到精确和迅速。这些“行话”都遵循了简短、易懂的设定原则。一个专业的炮兵前进观察员使用“行话”可以在短短几句话之内说清楚后方炮兵指挥官需要的全部炮击数据。
    炮兵观察员手中的专业工具观测工具--望远镜和带刻度网的bc瞄准镜更是一把利器！能够以相当精度测量横向距离。通过军用地图上标注的等高线，观察员可更好鉴别目标的坐标方位。用句外行话说，bc瞄准镜对于前进观察员的重要性，就像步枪对于步兵的重要性一样。
    还有炮兵前进观察员在测量角度时需要使用到的“米尔计算法”，1米尔为圆周的千分之一。这都绝不是一名普通侦察兵能够掌握的知识。隔行如隔山！步兵和炮兵虽然只是一字之差，这里面的门道却大相径庭。
    郭建现在只希望187师和188师派出的那些兼职炮兵前进观察员还没有将他们从德国参谋长和炮兵那里学到的东西全部还给他们的老师。今晚这场炮战要打出成绩打出威风，可就全靠这些兼职炮兵前进观察员了。
    日军这边，濑谷启享受了炮火优势带来的好处后，直接下令让濑谷支队所属的炮兵阵地全部朝台儿庄进一步前移……
    台儿庄北面，日军濑谷支队刘家湖阵地侧面的一片小树林里面，望远镜和带刻度网的bc瞄准镜从树上的枝叶后面冒了出来，由187师派出的一个炮兵观察班正隐藏在这里。
    “赵连长！咱们现在待的这位置离鬼子的阵地还是有些远，这阵功夫小鬼子又不打照明弹，观测条件更恶劣了！我看咱们还得往前移！”
    待在bc瞄准镜后面说着牢骚话的家伙是100师出来的一个老兵，名叫李老九，陕西人。家里面一共有兄弟姐妹十二个，他排行老九。由于田少人多，李老九从小到大就没有吃过几天饱饭，33年华毕成在咸阳拉队伍的时候李老九从家里溜了出去，投入了华毕成麾下。
    几年的军粮吃下来李老九不但身子骨强壮了许多，还成了187师的一名上尉连长。这回要不是罗老七所在的部队接到了师长刘兆慕要求他们派出炮兵观察员配合集团军直属炮兵团的命令，李老九现在恐怕还呆在台儿庄的工事里面和他连队里面的弟兄们一起耍钱玩呢。
    187师在运河北岸的部队，就只有驻扎在台儿庄里面的这么一个步兵团。团里面来自100师的骨干更是少之又少，为了完成集总交代的任务，李老九这样的连长也被放进了炮兵观察班，派到了最接近鬼子的地方。
    “你说的倒轻巧！前面都是开阔地，根本就没有藏人的地方，万一待会鬼子要是继续往天上打照明弹，咱们这些人往哪躲？”
    答话的人是李老九他们团的侦察连连长赵洪，通常炮兵观察员很少单独执行任务，一般都会有侦察兵来为炮兵观察员担任警卫和向导，今晚这样的差事就落到了赵连长的头上。
    “这我可不管！就前面那片开阔地才能全部看清公路上的情况。在这里我看不清目标，我总不能把不精确的参数交给炮兵团吧？这是要出漏子的！赵连长！为了让咱们炮兵射出来的炮弹都落在鬼子的头上，你得想办法继续把我往前送！回头我一定给你请功！”
    “什么功不功的？弟兄们跟着华司令杀鬼子，岂是为了那点所谓的功劳？炮兵那帮家伙真是难伺候！”赵连长抱怨完，却又答应了李老九的要求：“你容我再想想法子。”
    赵连长用手托着下巴苦苦思索一袋烟的功夫也没想出办法。
    李老九看着地上的杂草突然双手一合：“有了！”

 375.第375章 野炮第十联队覆灭

    李老九和赵连长都是浑身裹满了野草，头上还用树枝伪装好，两人静静的趴在草丛里。李老九想出的办法就是两人伪装后，静静的趴在这里观察敌情。
    两眼静静的注视着前方，仿佛那里有什么东西在强烈的吸引着他的注意力。
    一支觅食的小麻雀在他的前面一跳一跳的，根本没有注意到在它的旁边正潜伏着一名危险的生物。
    目标依旧没有出现，但是李老九并不着急，他这次的任务什么都可以缺，但最不能缺的就是耐心。
    慢慢活动了一下已经开始麻木的双脚，又缓缓闭上了酸涩的眼睛，过了一会当李老九再次睁开眼睛时，目光再次坚定的盯住了前方。
    “吱吱吱吱……”
    突然前方传来了一阵小鸟的叫声，几只小鸟从地上扑腾而起飞上了枝头，李老九的耳朵立即开始竖了起来，眼中顿时射出了犀利的眼光，从小就进山砍柴的他对这种声音简直太熟悉了，那是山林间的小鸟受到惊吓时才会发出的叫声。
    过了一会，一阵响动在前方响起，随即几个身影就出现在他的视线里，李老九借助望远镜的帮助，他看清了前方五百多米处的目标，那土黄的眼色和军服的式样很明白的告诉他，那些人是一群军人，而且是日本军人。
    李老九的眼睛习惯性的眯了眯，嘴角往上翘了翘，轻轻的说道：“希望你们是条大鱼！要知道为了这次任务，老子可是连在100师学的压箱底的伪装术都拿出来了。”
    说到这里，他又伸手摸了摸身后的单兵电台，仿佛在心里寻找了一丝安慰似地，心情顿时平静了很多。
    慢慢的一队骡马出现在他的面前，前面是五六十名日军，中间是六七十匹骡马，骡马的身后则是拉着火炮，李老九粗略的数了数，足足有三四十门火炮。再后面更是一长串的人影，李老九看了一下足有数百人。
    “九二式步兵跑、七五口径的山炮、野炮、迫击炮，还有弹药，好家伙吗，这可是足足大半个野炮联队的火力啊。小鬼子到底想干什么？”李老九喃喃的低语了几句。
    “我说老九，你立刻情报传回去，然后咱们赶紧撤吧！免得夜长梦多。”赵连长十分担忧。
    李老九翻过身，用自己背的单兵电台向30集团军直属的炮兵团快速的发起了电报。发完报，李老九和赵连长迅速的原路退回，在先前的地方和弟兄们会合了。
    早已坐立不安的郭建收到电报后，一看足有两个鬼子的炮兵大队，将电报交给传令兵说道：“交给潘营长，让那六门缴获过来的150毫米的大家伙，还有我们所有射程够的大炮，朝电报上说的地区打两个基数！”
    郭建的这道命令，让正在转移的野炮第十联队头上下起了雨点般的炮弹。习惯了用大炮欺负台儿庄的日本炮兵猝不及防！鬼子的大炮、人还有拉炮的骡马都被拆成了零件，不管大炮还是炮兵，都是用钱砸出来的。而冈山联队长还没来得急心疼自己的装备和部下，被炸翻的90毫米山炮压死了。
    濑谷启支队长得知野炮兵第10联队在转移途中遭到中国炮兵毁灭性打击的消息之后，直接拔出腰间的指挥刀砍断了他面前的矮桌！支队部里面的日军军官们没有人敢站出来给愤怒的濑谷启少将一个回答，他们不想遭受无妄之灾。
    “让野战重炮第1旅团马上开炮回击支那炮兵！支那的炮兵打的这么准，肯定有炮兵观察员的配合！前沿的部队立即对支那人的炮兵观察员展开搜索！抓住他们！杀死他们！如果我们不能尽快杀死这些支那人的炮兵观察员，也许下一颗炮弹就会落在你我的头上！”
    濑谷启少将已经没有耐性等待他的军官们发表意见了，用不了多久时间，矶谷廉介师团的电报就会发到濑谷启少将的手中。濑谷启少将需要给他的师团长一个解释，他的部队必须马上做些什么。
    “将军阁下，炮兵部队很难立即展开反击。根据您的命令！我们所有的炮兵都在向台儿庄更近的阵地转移，野炮第十联队就是在转移途中遭到支那的炮火急袭。失去了野炮兵第10联队，皇军在台儿庄地区的炮兵的实力便降低了一半左右，再加上皇军没能来得及定位支那炮兵阵地的位置，即便是想还击也找不到目标。”
    部下告诉了濑谷启少将一个很坏的消息，濑谷启少将刚刚发出的命令还没有离开他的支队部便夭折了一半。在大骂了无能的炮兵几句之后，濑谷启少将只得改变了他的命令，让一线的日军作战部队全力绞杀中国军队的炮兵观察员。
    其实根本就用不着濑谷启少将亲自下令，刘家湖一线的第63步兵联队早就已经开始了搜索行动！
    从公路上死里逃生的野炮兵第10联队残余官兵，将刘家湖一带存在着中国军队炮兵观察员的消息告诉了第63步兵联队，因为不希望自己的部队落到和野炮兵第10联队一样的下场，福荣真平大佐立即命令最前沿的作战部队派出了大量的搜索队，目标直指中国军队的炮兵观察员。
    第63联队的日军将大量的照明弹打到空中，同时加强了对可疑地区的搜索力度。
    野炮兵第10联队的那些炮车残骸还在公路上燃烧着，冲天的火光让搜索中国炮兵观察员的日本步兵有了一个很好的参照物。根据中国炮兵在炮击中的完美表现，日军步兵将他们的搜索重点放在了几处能够看清整条公路的地方，他们坚信中国炮兵观察员需要有一个良好的观察位置才能够导演如此精彩的一场火力急袭！
    “中尉阁下！这里的位置很好！完全能够看清炮兵遇袭的那段公路！我认为很有可能是支那人的观察哨所在地！应该加大搜索力度！”
    一队带着狼狗的日军搜索到了刚才李老九和赵连长引导炮兵团射击时呆的位置附近。其中一名日军少尉转身望向堆满着残骸的公路，之后他得出了和之前李老九几乎相同的结论，这也从侧面说明了李老九选择观察位置时的眼光很准。
    带队的日军中尉同意了日军少尉的看法，他转过身向身后的日本兵发出了命令：
    “幺西！你们！马上散开搜索这片地区！特别要注意灌木丛和地上的杂草，一旦发现有被人踩踏的痕迹就放出军犬！这样的黑夜，附近都是皇军的阵地，支那人的炮兵观察员跑不出多远！”
    日本兵们集体应道：“哈伊！”
    然后鬼子兵们端着刺刀分散开来，搜索灌木丛的方法十分的野蛮，他们不时用手中的刺刀朝着他们认为可能会藏人的地方捅过去，如果可疑的位置离他们稍远一些的话，鬼子兵就会直接开枪。
    “少尉！这里！这里好像有人待过！”
    一名日军二等兵找到了之前李老九他们的藏身之处。在一排野生植物后方的灌木丛倒下了许多，这种痕迹明显是人体滚压造成的。听到二等兵呼喊走过来的日军少尉立即做出了曾经有一支小部队在这里潜伏过的判断，而且他认为这支小部队的总人数应该不会少于二十个。炮兵观察员的行动总会有侦察兵伴随提供保护，这样的人数显得非常的合理。
    应该就是这里了！
    兴奋的日军少尉马上请来了带队的日军中尉，在确认了日军少尉的判断之后，日军中尉高声叫喊了起来：
    “快快的！把军犬牵过来！让它们闻闻地上的气味！支那人离我们不远了！”
    三条“日本狼青”吼叫着冲了过来，跟在后面的几名军犬兵跑得气喘吁吁，要拖住这几条凶猛的军犬绝对是一项体力活。
    “中尉！少尉！现在就让军犬开始行动吗？”
    军犬兵的在日军中的地位甚至不如它们饲养的这些日本军犬。平时在作战部队里面，军犬兵总是低人一等，仅仅比后勤辎重部队的士兵待遇稍好一些。站在日军中尉和日军少尉面前，几名军犬兵显得有些紧张。
    “开始吧！皇军需要这些忠犬来带路！你们要好好干！”
    由于现在急需借用这几条日本军犬敏锐的嗅觉来带路，日军中尉难得对几名军犬兵露出了微笑。日军中尉的亲切让军犬兵们十分激动，他们发誓要完美的完成日军中尉交给他们的任务。
    “哈伊！我们一定竭尽全力！”
    响亮的回答之后，军犬兵喊着口令，牵着他们的军犬走进了这片灌木丛，日本狼青低着头在被压倒的灌木上嗅来嗅去，这些日本狼青具有德国牧羊犬的血统，后来经过日本军队的改良，性情凶猛，使用日本狼青搜索中国军队的伏兵和残兵，追击撤退中的中国军队，是日军的惯用伎俩！这些日本军犬曾经给中国军队带来过巨大的损失。
    “汪！汪汪！……”
    其中一条日本狼青很快便有了收获，它站在原地狂叫了起来，然后将头转向南面，龇牙咧嘴的，要不是军犬兵用力拖住了日本狼青脖子上的绳索，这畜生怕是早就窜了出去！
    “真是好狗啊！少尉，你觉得呢？”日军中尉摸着他的仁丹胡子，用欣赏的口吻发表着他对日本狼青的喜爱。
    旁边的日军少尉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的确是好狗！不过中尉阁下，我还是更喜欢纯种的秋田犬！”
    日军少尉的回答让日军中尉觉得不太满意，秋田犬怎么可以和凶猛的日本狼青相提并论呢？男人就应该喜欢凶猛的而动物。日军中尉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本来想要再说日军少尉两句，可就在这个时候，剩下的两条日本狼青也调转过头，冲着南方狂叫了起来！
    三条军犬给出的讯息是一样的，中国人的炮兵观察员显然是想要回到南面的台儿庄。
    “出发！追上支那人！”
    日军中尉举起他带着白手套的手向着南面挥了一下，几名军犬兵立即松开了扣在日本狼青脖子上的皮带，没有了来自主人的束缚，三条日本狼青嚎叫着冲了出去！
    “快快的！跟上去！全速前进！”
    在日军中尉的催促下，穿着黄狗皮军装的鬼子兵迈着小短腿在黑夜中跑得飞快……

 376.第376章 日本军犬

    从马家窑到台儿庄只有几里路，这里也是李老九和赵洪回程路上的最后一个关口，台儿庄的中国炮兵搞的这场炮火突袭彻底打乱了日军前沿部队的部署，利用日军短暂的混乱，李老九和赵洪带着他们的部下急行军赶到了马家窑，只要穿过日军的最后这条防线，他们这些人就能回到台儿庄。
    对李老九他们来说，马家窑是最后一道防线，对日军来说，马家窑是濑谷支队的最前沿，是和台儿庄的守军对峙的地方。在马家窑的对面，就是31师的一个团，他们正守卫着台儿庄的外围的最后一块阵地。如果不是为了接应这些炮兵侦察班，台儿庄的外围是不会有中国部队的。
    所以马家窑一线的日军警惕性很高，对于李老九他们来说，穿越马家窑就等于是要穿越火线。
    “娘的，咱们从西门出发，现在从东门回去，正好绕了个大圈子！老罗，东门的守军好像是30师吧？咱们要救这么冒冒失失的靠上去，不会让30师当鬼子侦察兵给揍了吧？”
    赵洪和李老九带着他们的兵趴在一小块洼地里面等待穿越马家窑的时机，也许是受到了中国军队炮击的刺激，马家窑的鬼子每隔一会就会打上几发迫击炮弹或者是用机关枪扫射一通，至于天上的照明弹，那更是没完没了的放。照的马家窑地区的夜空就像白昼一般。
    “鬼子的照明弹可真多啊！老九，咱们已经被堵在这里十几分钟了！要是再走不了，那就很危险了！小日本不是傻子，现在肯定派了一堆人在找咱们呢！”
    李老九压根就没把赵洪的抱怨当回事，他一直举着望远镜默默地观察着，试图发现日军打枪****的规律。只可惜看了十来分钟，李连长还是一无所获。
    “我说老九啊，你到底是步兵出身，眼界就是不够开阔！你好好看看你右手边的那片紧靠着鬼子阵地的开阔地，小鬼子一直没往那里头打枪****，那个就叫灯下黑！知道嗦？”
    赵洪的表情很轻松，但不代表他心里头不紧张，能发现这片开阔地，说明赵连长一直也在仔细的观察着。
    “不对！不对劲！我觉得那地方有古怪！”
    李老九将望远镜转向赵连长说的那片开阔地看了一会，摇着头说出了他的担心。赵洪一看李老九不愿意接受他的意见顿时就急了，在他看来，李老九分明是在他赵洪的提醒之下才看到了那片开阔地，才匆匆看上几眼能有什么发言权？要知道赵洪他可是瞪着眼珠子瞅了十多分钟了。凭什么被李老九一句话就否决了？有古怪？有什么古怪？这理由也太牵强了吧？
    “我说老九啊！你可不能为了脸面说胡话啊！那片开阔地能够什么问题？我怎么没看出来？”
    赵洪的这几句话已经有质问的意思在里头了，他坚持要穿过那片开阔地绕到日军阵地的侧翼去，再从那里跑到对面31师的阵地上。
    “老赵！你说我是那种小心眼的人吗！？我真觉得有点不对劲！你想想鬼子为什么要在这里留这么一块缺口不设防？咱们的大炮一响，台儿庄外围的日军全部都行动起来了。马家窑这里却这么安静，太反常了吧？提防有诈！”
    李老九的确也是说不出什么像样的理由，可他就是有种直觉，那片开阔地肯定有问题。在战场上靠着直觉避开危险的例子有很多，当然，更多的是因为心理作用和神经过敏。
    “像你这样前怕狼后怕虎的，还过个锤子哦！就隔着这么点路就能会台儿庄，偏偏卡在这里！”
    赵洪的抱怨让李老九有些难以面对，他刚想接着跟赵洪再说上几句，一名侦察兵从后面爬了过来，然后向赵洪报告了一个坏消息。
    “连长！鬼子好像闻到咱们的味了！殿后的弟兄传来消息，说听到了狗叫！”
    日本军犬！赵洪和李老九的心里面同时咯噔了一下，虽然他们在南岸炮兵团的炮击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便踏上了归途，和日军的追兵拉开了相当的距离，可是如果发现他们观察哨所在地的日军带着军犬的话，要追上他们还是很容易的。
    山西战场上有不少中国军队就是因为被日本军犬追上而全军覆没，鬼子饲养的这些畜生在相当程度上抵消了中国军队熟悉地形的优势。
    李老九和赵洪现在遇到了大麻烦！
    “不能再犹豫了！我决定马上动身，通过那片开阔地！出发的时候团座说过，指挥大炮的事情归你！行军打仗的事情归我！现在听我的！”
    赵洪知道他不能再和李老九争论下去了，这个时候，只能有一个拿主意的人！管事的多了，反受其乱！
    见赵连长将上峰的命令抬了出来，李老九只能选择服从，他慢慢的退到了炮兵观察班的士兵中间，向他们传达了赵洪的命令，李老九传达命令的时候还不时望向那片黑暗中的开阔地，他的心里面有着浓厚的不安。
    “出发！快出发！拿好你们的武器！压低你们的身体！丢掉一切不必要的东西！咱们要回去啰！”
    既然选择接受赵洪的指挥，李老九便将自己放在了下属的位置上，他低声嘱咐着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士兵，就像是他们的保姆一样。
    “老李，以后我要是当上了营长，一定把你要过来给我当副手！你说怎么样？”
    赵洪从李老九身边经过的时候没忘记调侃李老九几句，赵洪特意将他自己放在了出发序列的最后面，和李老九一起压阵。
    李老九见到赵洪，就知道所有的士兵都已经出发了，他笑着对赵洪低声说道：“你别忘记了！我可是从100师出来的！一定比你先升官！”
    赵洪笑了笑，没有再说话，他和李老九一起快步追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几分钟之后，殿后的几名侦察兵也退到了这片区域，在他们的后面，日本军犬正在全速冲刺！
    “开枪！干掉这些畜生！”
    一名侦察兵端起了手中的步枪，打算射杀离他们越来越近的日本军犬，边上的同伴赶紧一把握住了他的枪杆，然后压低声音说道：“你疯了！咱们这一打枪，你让连长他们怎么办？”
    “日他先人的！那咱们怎么办？”
    侦察兵的问题很直接，也很残酷！不开枪的话要对付鬼子的军犬可没有那么容易。日本人养的这些畜生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听说关东军还用中国战俘和平民当做军犬的靶子，用人肉喂食这些东洋狗，在中国士兵的心目中，日本军犬都是嗜血成性的。
    “用刺刀！用刺刀捅死这些四条腿的畜生！弟兄们把脖子都护好了！我听说这些日本狗专门咬人的咽喉！”
    又有一名侦察兵说出了他听过的关于日本军犬的传言，殿后的其他几名侦察兵都觉得脖子上起了一层鸡皮疙瘩，他们都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狗日的！老子居然要和畜生拼命！这要是负了伤还不得让连里面的弟兄们给取笑死了？”
    这声抱怨，真的很有特点，殿后的侦察兵们现在觉得心情要好一些了。
    李老九他们已经走到了开阔地的深处，马家窑阵地上的日本兵始终没有向他们发射过一颗子弹。李老九觉得他可能真的将事情想得太复杂了，在马家窑浪费的时间，实在是太可惜了！
    “老九！服不服？”
    赵洪和李老九现在已经跑到了队伍的最前面，这是第30集团军内部不成文的规矩，撤退的时候军官要在最后面，进攻的时候军官要在最前面。现在他们朝着马家窑日军阵地的侧翼前进，应该也算是进攻吧，所以赵洪和李老九这两位连长得呆在最前头。
    “你就是赢了，也没什么好处！”
    李老九的话让赵洪懊悔不已，早知道就和李老七赌点什么，第30集团军的官兵军饷丰厚，能押上去的赌注自然也比较大。明明是要到手的一笔横财，却因为赵洪的疏忽就这么飞了。赵洪先是瞪了李老九一眼，然后故意用身体将李老九往边上挤了一点，算是找回了点面子。
    李老九被赵洪挤的朝右侧歪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就调整好了平衡，然后扭过头去准备再刺激赵洪一回。可李老九却看到赵洪突然停下了脚步，站在原地汗如雨下。
    李连长还没有来得及开口问赵洪这是怎么了，赵洪先开了口，他的话让李老九觉得汗毛直竖！
    “操蛋！老子踩着雷了！”
    “都别动！低头看看自己脚边上有没有地雷！”
    李老九这一嗓子，立即让站在周围的炮兵观察员和侦察兵们都变得紧张了起来。侦察兵和炮兵观察员们先是停下脚步，然后慢慢蹲下来仔细的查看着他们落脚点周围的地面。不时有人抬头看一眼像石像一样保持着姿势不动的侦察连长赵洪，然后又接着低下头去继续查看地面。小分队的官兵现在已经明白他们这是误入了雷区！
    就在几秒钟之前，所有的人还在为赵连长为他们找到了一条没有被日军火力封锁的归路而窃喜。几秒钟之后，却是五雷轰顶的感觉！
    现在李老九唯一能肯定的事情就是这片被日军遗忘的开阔地其实是鬼子设下的雷区，至于这片雷区的面积到底有多大，里面埋了多少颗地雷，还有小分队现在已经深入到了什么程度，李老九全都一无所知，而其他的人也不会知道。
    死亡的阴影似乎一下子笼罩住了雷区里面的全体中国官兵，他们每个人脸上的表情都变的凝重了起来！

 377.第377章 雷区

    “还有人踩着没有？踩到地雷的出个声！”
    最后还是李老九先开口打破了死寂，他的问题被官兵们用接力的方式传开了去，半分钟之后，答案又用接力的方式传了回来。
    小分队的运气还不算太槽糕，目前只有赵洪这唯一的一名幸运儿踩到了地雷。也许李老九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只不过是雷区的边缘，如果是这样的话，他们还有退出去的希望。
    “原地警戒！谁也别乱动！整理好装备之后再踩着地上的脚印往回退！侦察兵做好探雷的准备！咱们得先出了雷区，然后再想办法回台儿庄！”
    官兵们从李连长这里得到命令之后立即开始了行动，踩着雷的赵连长却只能站在原地眼睁睁的看着他手下的兵一个个用慢动作从他身边走过，一动也不敢动。
    “老赵！你怕吗？”
    李老九的这句话属于明知故问，赵洪自然不会给罗老七什么号态度：“你说呢？这玩意一炸我可就没了！怎么不怕？”
    李老九冲赵洪翘起了大拇指，夸奖道：“不说大话，真是条汉子！放心吧，我现在离的比你更近，就算这玩意响了，也得先炸死我然后才能炸死你。”
    李老九办完了他该做的事情之后，终于可以将精力都放到赵洪的身上了。李连长从他的刀鞘里面抽出了刺刀，然后慢慢的蹲到了赵洪的面前，开始查看赵洪脚底下踩着的东西，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李老九一直和赵洪说着话，为的是让赵连长不要过分紧张。
    “老赵，你稳住别动，只要你狗日的挺住了，这玩意就炸不了！”
    “你知道怕还留下来在这里胡闹？我可告诉你，炸我也就是一个，犯不着拉上你一起死！”
    赵洪不想因为自己害死李老九，他赵洪不过是个普通的侦察连长，而李老九却能够给大炮当眼睛！不久之前赵洪才亲眼目睹了炮兵团在炮兵观察员引导下发挥出的巨大威力。现在他已经明白了李老九这种人的价值！
    如果自己和李老九两个人里面一定要死一个的话，当然是死他赵洪比较划算。
    “你也不想想，老子一个100师出来的骨干，听过德国大鼻子讲课的人，没点把握会陪你在这胡闹？”
    李连头都没抬，直接甩给赵连长一句反问。这一次李老九的话没有遭到赵连长的抢白，相反，赵洪的心里面还因为李老九的这句反问而变得踏实了一些。
    赵洪很清楚他手下的侦察兵都没本事排除他脚下的这颗日军地雷，像这样的技术活不是绝随便一个人就能玩得转的。别说他赵洪的侦察连了，就是整个31师、乃至整个第2集团军里面也没有几个人懂！
    现在赵洪只能将他的希望都寄托在李老九这个从100师这个王牌军出来的“精锐”身上了。
    “怎么，你小子真有法子救我？”煎熬了一段时间之后，赵洪还是忍不住问了李老九这个问题。
    “嗯！”
    这就是李连长的回答。
    “老李，你跟你的德国师傅学过？”赵洪显然还不死心，他又追着问了一句。
    “嗯！”
    李老九的回答还是一样。
    “你个瓜娃子不是在这里糊弄老子吧？”赵洪急了，他可不想把宝贵的时间浪费在没有希望的事情上面。他已经在原地站了四五分钟了，也许下一秒，赵洪就会被鬼子发现。那样他和李老九都得死！那样小分队就没了指挥官了。
    “不想死的话，就给我闭嘴！”
    李老九的话很冲，可里面却包含着强烈的自信。赵洪被李老九顶了这么一句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是啊，现在他已经什么都做不了，生死，全都拜托李老九了。也难怪100师出来的人都牛气！不管是刚才的引导炮兵，还是现在的排雷，关键的时候人家真能下的去手啊！中国军队里面恐怕也只有华司令的部队能够和小鬼子的精兵扳扳手腕子了。
    战争不光比的是武器装备，同时也比着兵员的素质！
    军官素质的差距直接导致了中国军队的建设思路以及发展方向全面落后于同时期的日军。就拿赵连长脚底下的这颗地雷来说吧，中国战场上的日军师团基本上都配备有成建制的工兵联队，这些日本工兵不光能布雷、排雷，还能架设桥梁修筑公路铁路，而反观中国军队，压根就没有几个专业的排雷工兵。
    在大部分中国军队的高级将领心目中，工兵部队不过就是一群扛着铁锹修工事的苦力，甚至有时候连工事都修不好。对照之下，高下立判。
    没用一会的功夫，李老九便用刺刀将地雷旁边的泥土挖开了不少，他趴在赵洪的脚边上仔细的观察了好一阵子才得出了结论，赵连长脚底下踩的这颗地雷是一枚压发雷，只要赵洪一抬脚，就会引爆地雷。
    李老九从地雷的形状大小基本推断里面的装药量不会太少，像赵洪这样瘦弱的四川人，地雷爆炸的时候应该会将赵洪整个人都抛到空中，直接飞起来。
    长时间神经高度紧绷，加快了赵连长的肌肉疲劳的速度，不过几分钟的时间，赵洪的肌肉便出现了僵硬的迹象。其实要一个人用脚踩着一枚石子站立上个把小时根本就不算什么难事，但是如果你知道脚底下踩着地雷之后，就会完全不是同样的概念。恐惧，会快速吞噬掉你的体力和意志力。几分钟的时间也可以像几年那么漫长。
    李老九忽然注意到赵洪踩着地雷的右边大腿开始出现了轻微的颤动，他知道他又得说些什么来分散赵洪的注意力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老九居然鬼使神差的说出了这样一段话：
    “老赵，你说日本人知不知道咱们进了雷区？现在想想，就像我之前说的，这片开阔地根本就是个套！”
    赵洪的脑袋里面嗡的一声，就像是有人在里面丢了可手榴弹一般，在李老九的不经意提示之下，赵洪终于觉出了日军的反常！这片雷区距离鬼子阵地只有四五十米远，显然是日军为了防御中国军队的夜袭而设下的陷阱。
    既然鬼子连对夜袭都有了防备，又怎么会不留下哨兵专门监视这片雷区？小分队在这里待了这么久，日军哨兵早就应该发现了他们这些人。到现在还不动手，鬼子到底在等什么？
    “娘的！小鬼子现在恐怕正在看咱们的猴戏呢！如果我猜的没错，后面的弟兄很快就会遭到日军的攻击！他们是要把我们封死在这片雷区里面，然后用枪炮赶着咱们去趟地雷。这帮没人性的畜生！”
    赵洪想到的这种可能是小分队可能会遇到的最糟糕的情况。
    李老九听了赵洪的分析，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就像是要证明赵洪猜的没错一样，从赵连长和李老九的身后，突然响起了枪声！
    殿后的几名侦察兵背靠着背结成了一座圆阵，他们这样做是为了不让鬼子军犬有机会偷袭到他们的后背。雪亮的刺刀被装在步枪的前端，这是他们待会在战斗中将要使用到的武器。
    三条日本狼青在距离侦察兵们还有十几米的地方一下子分散了开来，扭头转进了灌木丛。
    这些东洋畜生就像是成了精一样，行动时的重心放的很低，几乎是用肚皮贴着地面行走。刚开始的时候侦察兵们还能看到灌木丛有着明显的摆动和听见这些日本军犬口中发出的低吼。可渐渐的，灌木丛里面变得安静了下来，最后，只剩下了一片死寂……

 378.第378章 与犬搏命

    “强哥！强哥！这些东洋狗怎么还不上来咬咱们？我怎么觉得有点堵得慌？”
    瓜娃在几个侦察兵当中岁数最小，38年春节才刚满18岁，所以他最先感到了害怕。作为187师主力团的侦察连，应该是全团的精锐兵员所在地。侦察连长赵洪能够将瓜娃这样的小家伙当做侦察连的精锐选了进来，可想而知187师这支川军出身的部队兵员素质差到了什么样的地步。
    强哥是断后的几个侦察兵当中唯一的军士长，现在他自然成了这几名侦察兵的主心骨。强哥会说的安慰人的话翻来覆去也就是那么几句，为了不让瓜娃这个小兵陷入慌乱，眼睛一直盯着面前灌木丛的强哥只能拍着胸脯给瓜娃下了个保证。
    “瓜娃子！别慌！你强哥在这呢！守好你的正面！”
    这边的瓜娃子还没有来得及给强哥作出回应，旁边的“哈儿”便喊了起来：
    “老憨！你个挂皮！身子哆嗦什么？几条畜生就把你的魂给吓没了？我看你爹是给你起错名了！咱们应该叫你老怂！”
    “哈儿”的本名叫李庄飞，他虽然一直在川军队伍里面领军饷混日子，却是个陕西人。因为李庄飞这个陕西佬说的陕西话很有喜感，又喜欢开玩笑，于是187师的四川兵就给他取了“哈儿”的诨名。其实这纯粹就是在欺负李庄飞不懂四川话，因为在四川话里面，“哈儿”就是傻子的意思。
    后来管李庄飞叫“哈儿”的时间长了，李庄飞的本名就渐渐被四川兵们忘记了，甚至连李庄飞自己也习惯了别人叫他“哈儿”。
    “哈儿！你少说些风凉话！我听人说这鬼子养的狼狗不比野狼怂多少！你别一不留神让东洋狗掏了你的心肝！”
    就像“哈儿”不傻一样，老憨也不是真的憨，“哈儿”的玩笑很快就遭到了老憨的回击。
    “怕个球！只要不咬了老子的卵蛋！老子照样是条好汉！你说是不是，传宝？”
    “哈儿”笑了笑，然后用肩膀捅了捅站在他右侧的四川兵传宝，他们五个人里面，就数传宝的话最少。
    “都留神看着点东洋狗！省点力气吧！”
    这不，传宝还没有开口，军士长强哥就做了最后总结，“哈儿”虽然有些意犹未尽，却也只能乖乖的闭上了嘴巴。
    有老猎户对强哥说过野兽能够闻出你的胆怯，不过强哥从来没有将这样的话当过一回事。畜生就是畜生，如果畜生还懂得柿子要挑软的捏那不就和人一样了吗？
    日本狼青接下来的表现彻底推翻了强哥的固有想法，从灌木丛里面跃起来的两条日本狼青同时扑向了五名侦察兵里面胆子最小的瓜娃，就像是它们看出了瓜娃的胆怯一样。
    绿油油的眼睛，雪亮的獠牙，直冲着瓜娃的咽喉而来！瓜娃被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两条日本狼青给吓傻了，居然握着步枪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要不是站在瓜娃子旁边的“哈儿”和强哥赶紧舞动刺刀靠在瓜娃字的身前逼退了两条日本军犬，恐怕瓜娃子的喉咙上就会留下几个血窟窿。
    强哥和“哈儿”这一动，圆形阵就算是自动破了，第三条日本狼青迟迟没有出现，老憨和传宝想要帮着合围强哥他们面前的两条日本军犬，却又有些犹豫。
    “还有一条没出来！强哥，你说浪个办？”
    老憨的眼珠子滴溜溜的转动着，他一边端着刺刀往后面退一边低声问强哥有什么办法。
    这边挥舞着刺刀的强哥和“哈儿”已经满头是汗，他们的动作已经很快了，可就是刺不中眼前的日本狼青，这两条畜生的就像泥鳅一样，有时明明马上就要刺中了，却被它们一扭身闪了开去！
    两三个回合下来，日本狼青已经从一开始的后退变成了和侦察兵之间的互攻，现在强哥他们时刻都得小心着日本狼青的獠牙，每次他们一刺不中的时候，便是日本狼青发起反扑的时刻。
    “瓜娃！你还傻愣着作甚！？老憨！传宝！还不快过来！先干掉这两条！剩下的一条等它出来的时候大伙一起上！！”
    “哈儿”替强哥下了命令，老憨和传宝对视了一眼，然后分别扭过头去冲着周围的灌木丛扫了一圈，第三条日本狼青还是没有丝毫要出来的意思，难道这东洋畜生是跑回去向它的主子汇报去了？
    这时候和强哥还有“哈儿”交战的两条日本狼青已经渐渐占据了上风，强哥和“哈儿”已经基本没有了进攻，只是一个劲的挥舞着刺刀防守不让日本狼青靠近。当“哈儿”退到能够够着瓜娃的距离上时，他先是连着“刷刷”两刺刀暂时将他对面的那条日本狼青逼退了几步，然后侧身冲着瓜娃的腰眼就是一脚！
    “你个挂皮！还不动弹！想替老子收尸么！？”
    瓜娃被“哈儿”这一脚踹的恢复了清醒，他往后等“蹬蹬”退了几步之后，重新站直身子端着刺刀返回来军加入了战团！
    老憨和传宝也不在犹豫了，他们决定按照“哈儿”的话行事，先干掉冲上来的两条东洋狗再说！
    五个人结的刺刀阵威力明显大了许多，刚才还有些嚣张的两条日本狼青现在只能节节败退。强哥他们还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隐藏了多时的第三条日本狼青从他们的侧后方突然冲了出来，然后一口咬住了强哥的鞋跟上！锋利的犬齿当场便刺穿了强哥穿着布鞋的脚跟，一阵钻心的疼痛使强哥趔趄着一屁股栽到地上，顿时摔的两眼发。
    如果这个时候日本狼青对强哥发起致命的攻击，强哥根本就没办法逃脱！
    然而偷袭得手的第三条日本狼青却没有选择再次攻击受伤的强哥，而是扭头朝着其他几名奋战中的中国侦察兵扑了过去！很快，瓜娃的小腿、老憨的后背都遭到了这条日本狼青的袭击。凶残的日本狼青直接将瓜娃小腿上的肌肉撕下来一块，鲜血顺着瓜娃的裤管流了一地！
    坐在地上缓过劲来的强哥，亲眼看着那条连续攻击了他、瓜娃和老憨的日本狼青，一仰脖子将咬在口中的小腿肉吞了下去！看来关于小鬼子用人肉饲养军犬的传言的确是真的！这些吃惯了人肉的日本军犬已经不能再称之为狗了，它们根本就是狼！不！应该说它们比狼还要凶狠！
    眼睛变得血红的强哥端起了他的步枪，开始瞄准那条刚刚吃了人肉的日本狼青！现在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他的五个弟兄已经伤了三个，随着老憨和瓜娃的血越流越多，他们在三条日本狼青面前将更加狼狈！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强哥可以接受死在小鬼子手下的结局，却万万不能接受自己葬身狗腹！
    “强哥！不能打枪！咱们连里面的弟兄还没有走远！你可不能害了连长！”
    “哈儿”发现了强哥的异常举动，他赶紧冲到了强哥和日本军犬的中间，挡住了强哥的枪口。
    “不开枪，等死么？”
    强哥的反问很有力，但是“哈儿”并没有让开他的身体。在他们的旁边，传宝领着老憨、瓜娃两个伤兵被两条日本狼青逼得节节败退，老汉和瓜娃的胳膊上又多了几处撕咬出来的伤口。
    “小队长！我们追上支那人了！”
    这时候从远处传来了鬼子兵的声音，“哈儿”看到两个听着绿钢盔的脑袋冒了一下，然后又缩了回去，应该是去找援兵！这些日本兵的出现意味着强哥他们之间坚持的不开枪原则已经可以放弃了！
    “开枪！打死这些东洋畜生！小鬼子已经追上来了！”
    “哈儿”第一个扣动了扳机，同时他向右移了半步，给坐在地上的强哥让出了射击的空间。
    侦察兵们用最快的速度拉动枪栓，顶上了子弹。日本军犬似乎很熟悉这种拉枪栓的声音，在强哥他们开枪之前，三条日本狼青便提前开始了快速的跑动！
    这些军犬居然还知道用灵活的变向使中国侦察兵难以瞄准它们！强哥他们几个可算是开了眼界！
    “啪！……啪！……啪！……”
    清脆的枪声对日本狼青来说还是有着震慑力的，经过日军严格训练的这三条日本狼青都很清楚枪弹的厉害，强哥他们开枪之后，三条日本狼青便一直绕着他们跑圈子，不再轻易前扑，但是也不让侦察兵们有撤退的机会。

 379.第379章 冲出雷区

    日军马家窑阵地上，第63联队第三大队大队长荒井少佐在望远镜中看到了雷区边缘发生的这一切。
    “第一大队的都是一帮饭桶！支那炮兵观察员已经身陷绝境！还领着军犬和他们浪费什么时间？”
    “大队长阁下英明！”永尾中尉清楚，荒井大队长其实是不想让第一大队独占了歼灭中国炮兵观察员的功劳。
    “命令炮兵！用掷弹筒发射榴弹，将支那人全部赶到雷区去！”荒井少佐拿下眼前的望远镜，然后转身朝永尾中尉下令到。
    “哈伊！”永尾中尉的脑袋和身体立刻成了90度直角。
    “麻烦你再去跑一趟，别让第一大队的那些人跑进雷区。”荒井少佐对就要转身离去的永尾中尉说道。
    “大队长阁下真是宅心仁厚啊。”永尾中尉拍完马屁，立马转身闪人。
    没过多久，强哥和赵连长同时遭到了马家窑日军的炮击！
    掷弹筒发射的榴弹在雷区里面纷纷炸开，同时还引爆了不少的地雷，致命的弹片在空中到处乱飞。
    受到惊吓的三匹日本狼青朝着赵连长和李老九他们的方向冲去！
    强哥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弟兄们！快撤！”
    大家要顺着日本狼青的方向跑去的时候，强哥怒吼道：“笨蛋！你们想把鬼子引到连长他们那里吗？跟我来！”
    几个人顿时明白了，都跟在强哥后面，跃入了其他方向的雷区。
    “八嘎！”刚刚赶到的第一大队鬼子中尉恼羞成怒，忍痛下令：“不要管军犬了！给我追！”
    “不必了！支那的炮兵观察员已经进入了雷区，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们第三大队的炮兵吧！”
    “是你们第三大队开的炮？混蛋！你们这是在抢功，还害死我三条优秀的帝国军犬！”第一大队鬼子中尉这会才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情，自己马上就要得手的时候，居然被第三大队搅了局。
    “你就当它们是为天皇捐躯了！”永尾中尉满不在乎的说道，“前面就是雷区！如果你想给支那的炮兵观察员殉葬的话，我也是无所谓。”
    第一大队的鬼子们只好压制中心中的怒火，跟永尾中尉撤了回去。
    另一边，赵连长和李老九他们也遭到了炮击，当场就损失了三个弟兄。
    面对着来自四面八方的危险，脚底下踩着地雷的赵洪非但不能移动自己的位置躲避爆炸和弹片，还得用力的站直身体，保持住他的姿势，至于会不会受伤或者死去，现在全凭运气。
    其他人都爬在地上，只有李老九还胖若无事的继续在鼓捣着赵连长脚底下的地雷。突然，三匹日本狼青冲了出来。众人纷纷拉动枪栓，三匹日本狼青却没有理会众人，继续往前冲着。
    看到这个情况，赵洪用没有踩到地雷的那支脚把李老九踢翻在地：“别管我了，赶紧带着弟兄们，跟着那三条日本畜生冲出雷区。”
    李老九坐起来，拍拍手上的灰尘：“100师可没有丢下兄弟逃生的习惯！”
    赵连长直接拔出毛瑟手枪对着李老九说：“再不走都他娘的要完蛋！你是想死一个还是死一窝？”
    赵连长刚说完，又有一颗榴弹落在他们身旁，又是一个战士被炸的血肉模糊！
    “你他娘的是不是嫌死的太少？老九！算我求你了！”赵连长说到最后声音已经有些颤抖了！
    李老九一咬牙，咆哮着：“老赵！那我就对不住了！弟兄们！都跟我撤！”
    李老九带着众人朝三条日本狼青的方向跑去。
    三条日本狼青的好运气在冲进雷区的两百米后终于用尽，接连爆炸的几颗地雷将三条日本狼青直接撕成了碎片！
    鬼子在马家窑阵地前面埋下的地雷被他们他们自己的军犬消耗掉了，跟在日本狼青后面的中国官兵们终于得到了冲出雷区的道路！
    虽然李老九现在还不知道他和他的兵到底有没有走出雷区，但是根据从日军阵地和31师守军阵地之间只有不到七八百米的距离这个事实，其实并不难得出相应的判断！
    透过地雷爆炸掀起的硝烟，李老九注意到再往前二十米开外的地面上有一些炮弹爆炸后产生的弹坑，这个发现让李老九十分的兴奋！
    鬼子炮兵显然是不会向日军步兵设置的雷区发射炮弹的，既然前方的地带遭到了日军的炮火光顾，通常也就意味着那里不会有地雷。李老九认为跟在日本军犬后面狂奔了两百多米的他们现在至少已经走到了雷区的边缘。
    最后的二十米！由死到生的二十米！不管这二十米的路程上还有多少地雷，也得赌一把了！
    “朝前面二十米的区域打手榴弹！把鬼子的地雷炸掉！”
    李老九一声令下，小分队的士兵开始疯狂的投掷手榴弹。大量的木柄手榴弹被密集的投了出去，将他们面前的这片区域炸成了一片火海，夹杂在手榴弹爆炸声中间的几声剧烈响动应该就是日军埋设的地雷在手榴弹的爆炸冲击波下发生了殉爆。有这种声音出现，也就意味着李老九病急乱投医的办法收到了效果。
    由于小分队的处境十分危急，李老九没等爆炸的硝烟散去便带头冲了出去！此时在小分队官兵的身后，来自马家窑日军阵地的榴弹正席卷而来！
    “冲！想活命的就拼命跑！”
    这是李连长在冲进硝烟的同时给小分队官兵下达的口令！看到生存希望的中国官兵们都使出了他们全身的力气，撒开双腿向前狂奔！
    “轰！”
    一声巨响过后，一名高速狂奔的侦察兵抱着他的步枪被抛上了半空。用手榴弹仓促炸出来的通道还是很危险的，这名侦察兵的阵亡就是因为运气差了一些，踩上了一颗留存下来的地雷。
    冲在最前头的李老九听到这声爆炸后，他的右眼眼皮抽动了一下！即便不回头去看李老九也很清楚他的身后发生了什么，甚至已经有爆炸掀起的泥土落到了他的头上和后背上。李老九不是个无情的人，但是现在这个时候他必须冷血！
    稍有犹豫都有可能给小分队带来灭顶之灾。李老九绝对不能浪费哪怕一秒钟的时间，为了大多数士兵的生命，他必须丢下没有能力继续逃生的士兵。
    极度压抑的心情让李连长发出了一声长啸！他的声音在硝烟中显得是那样的凄凉：“都别停下来！不要去看你们身边阵亡的兄弟！跑！咬紧牙关向前跑！我们得活下去！只有活着才能找小鬼子报仇！”
    眼泪，从李连长的眼眶中不可抑制的流了出来！随着他的快速跑动，这些眼泪顺着李老九的脸颊向后流淌，然后被摔到风中，落入泥土，和台儿庄前线阵亡官兵们的鲜血混在一起。
    几分钟过后，守在马家窑对面的第31师183团官兵看到了让他们终身难忘的一幕。
    十几名佩戴着第30集团军臂章的中国官兵从硝烟中冲了出来，然后一个接着一个的跳进了183团最前沿的壕沟。其中带队的一名尉官更是直接“跪”进了战壕，他的后背上还背着一台炮兵专用的bc瞄准镜。
    183团的士兵刚要靠上去将187师的这名尉官从地上拉起来，这名尉官突然仰起头冲着星空大声吼道：
    “小鬼子！我艹你八辈祖宗！把瞄准镜架起来！报务员要南岸的炮兵！”
    冲进183团的这十几名官兵正是李老九和他手下的炮兵观察员还有赵洪手下的侦察兵们，除去留在雷区里面的赵连长和强哥等几个人，小分队活着的全在这里了。
    对于丢下赵洪，李老九的心里面觉得十分的内疚。他现在要向马家窑的鬼子复仇！作为炮兵观察班的班长，呼叫炮火是他最强的还击手段。
    李连长的一声断喝让跳进战壕里面的炮兵观察员迅速振作了起来，他们一个个从地上挣扎着站了起来，然后卸下背着的设备和器具，开始准备引导炮火。
    强哥带着去执行吸引日军追兵进雷区任务的一个班侦察兵也遭到了马家窑日军的炮击，第一轮炮弹落下之后，强哥带着的侦察兵便阵亡了一半！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可能完成诱敌任务的强哥立刻下达了撤退的命令，他带着剩下的士兵退到了赵连长的身边。
    当强哥回到赵洪身边的时候。李老九已经带着部队离开了又一点时间了，赵连长为了不让他自己被炮弹片击中，主动降低了高度，蹲在了地雷上面，经过之前李老九的解释，赵洪已经知道脚下的地雷只要有东西压在上面就不会爆炸，所以只要他不抬脚离开，做别的事情都可以。
    强哥见赵洪正低着头查看着毛瑟手枪弹匣里面的子弹，一副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摸样，心中一阵酸楚！当强哥注意到罗连长带着官兵们已经了冲出雷区，他一下子冲到赵洪的面前，想要将赵连长从地上拉起来：“连长！弟兄们已经都冲出去了！我这就带你走！”
    赵洪一把推开了勇哥，然后用毛瑟手枪指着强哥大声说道：“胡闹什么！我一动脚底下的地雷就得炸！注定是走不出去了。你们都给我滚！李连长已经给你们开好了道，便宜了你们几个小子！”
    “可是连长……”
    强哥和他身后的侦察兵们还想再劝赵连长几句，可是他们得到的却是一颗打在地上的手枪子弹。
    握着枪口冒烟的手枪大声吼道：“滚！都给老子滚！”
    侦察兵们只能低着头转身离开，强哥是最后离开的一个，他临走前朝着赵洪敬了个军礼。
    “慢着，大强！帮我带几句话！”
    赵连长突然开口叫住了准备转身离开的大强，他用低沉的声音说道：“告诉李连长和弟兄们，我赵洪对不起他们！要不是我没听李连长的话，将弟兄们带进了雷区，也不是死伤这些多弟兄！现在我老赵给弟兄们守后门，就算是将功赎罪了！”
    强哥的嘴角抽动了几下，声音变的哽咽了起来：“连长！我不怪你！真的！”
    “你小子一个人说了不算！死去的弟兄，已经开不了口了！不说了！你把身上的手榴弹都留给我！然后快滚！”
    赵连长的温情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便又换上了命令的口吻，强哥知道他的连长这是想让他能够活下来，心中十分的感动。当听到赵连长要手榴弹时，勇哥用袖子在脸上抹了一把，然后说了一句：“连长你等着！”
    便转过头冲到了阵亡官兵尸体的旁边。很快，勇哥抱着十几颗手榴弹回来交给了赵洪，然后转身消失在了硝烟当中。
    赵连长将所有手榴弹的后盖全部拧开，然后全部塞进了衣里面，只留下尾部拉弦露在腰带外面，被他用右手紧紧握住！
    当雷区里面的硝烟全部散去之后，荒井少佐的望远镜里面只剩下了刘连长。荒井少佐当然不会认为他的掷弹筒兵已经全歼了雷区里面的支那炮兵观察员，从开炮前的状况分析，支那炮兵观察员极有可能已经逃了出去。
    气急败坏的荒井少佐将他所有的怨气都发泄在了赵洪的身上！
    “来人！给我打断那个支那军官的两条腿！我要他跪下来求饶！”
    荒井少佐已经猜到了赵连长不离开的原因，对于脚底下踩着地雷无法移动的猎物，荒井少佐有一套很得意的虐杀方法。
    把这名支那军官折磨的精神崩溃，也一样可以瓦解中国守军的意志！荒井少佐现在就是要这样做。
    “哈伊！”
    一名日军的优秀射手应声出列！他快速的拉动枪栓顶上子弹，然后连开两枪，分别击中了赵洪的两条大腿。
    赵连长中弹之后脚下一软，差点就跌倒在地，但是他凭着作为一名侦察兵过硬的身体素质迅速恢复了平衡，重新站稳了身子。
    鬼子射手射穿了刘玉田两条大腿的肌肉，还好没有伤到骨头，所以赵连长还能勉强站立！
    “幺西！再打他的两条胳膊！我一定要这个支那人哭泣！”
    又是两声枪响，刘连长的双臂都冒出了血，这次三八式步枪的子弹打穿了刘玉田的左臂，击中他右臂的子弹则卡在了骨头上。
    荒井少佐趾高气昂的说道：“喊话！告诉这个支那人，想活命的话就投降！”
    荒井少佐的冷血和李老九的“冷血”显得是那样的不同……

 380.第380章 第一〇一章 软骨头？

    “对面受伤的支那军官听着！如果不想死的话就马上放下武器投降！皇军会对你大大的优待！你只有三十秒钟的时间考虑！时间一到你就会变成死人”
    操着二把刀中国话的鬼子少尉举着个铁皮喇叭嚎了一通，那声音大的连对面第31师183团的官兵都听见了，随着时间的推移，雷区里面的硝烟已经全部散去，183团的官兵看到了四肢中弹的赵连长。
    “这汉子算是废了，腿脚全都中了枪，就算是不死也得残废！当长官的是绝不会再养着他了！”
    183团那些吃了日多年军粮的老兵给赵连长编织了一个结局，老兵的话可不是没有根据随便说说的，经历过内战风云和抗战洗礼的他们，见过的事情可不算少。
    军官下令抛弃伤兵，尤其是严重的重伤员，在中国军队里面已经是公开的举动。这种事情几乎每天都在发生，除了不能随便对外说，已经没有了任何的顾忌。
    其实当31师的老兵们看到今天被抛弃的伤员是一名军官时，他们的心中底还曾经出出了一丝复仇的快意。在老兵们看来，这名身负重伤的上尉以前肯定没少丢下过重伤员，现在他的报应来了。
    “咱们怎么不派人去救他？他不是长官吗？难道第30集团军的长官不值钱？”
    稚嫩的问题来自31师的新兵，老兵们转过头看着他们身边面孔稚嫩的新兵蛋子，不屑的说道：“救他？怎么救？鬼子的机枪小炮那么厉害，冲的上去吗？再说这样的重伤员就是治好了也不能再扛枪打鬼子了。医院里面的药是给大长官还有能够返回战场的精兵留着的！哪里会用到一名尉官的身上。”
    如此冷血的话语让新兵蛋子们觉得出离的愤怒！当初拉他们投军的保长和军官可不是这么说的？怎么到了部队就全部变了？
    老兵很受不了新兵的怀疑目光，他们摆了摆头，恨恨的接着说道：“你们瞪什么眼？看来还不大相信呐？听老哥哥的吧！别说是一个人丢在了后面，就是丢下了一个排一个连，长官说放弃就得放弃。‘用兵如泥’这词儿你们听过没有？你我这些当兵的，就是长官手里面的泥沙！想撒在哪里就撒在哪里。台儿庄这片地方聚集着七八个师的番号呢！十几万的部队，谁在乎谁？小老弟们！千万别把自己太当回事。那军官，就是我们的例子。”
    老兵的这番补充让战壕里面的新兵们心中一片冰凉！这些十七八岁的小伙子都是怀揣着一团烈火来投军打鬼子的，他们哪里会想到军队当中居然会有这么多黑暗的事情。
    “前面那人是你们的什么长官？”
    有胆大的183团军官已经靠到了小分队士兵的边上向他们打听消息，忙着架设炮兵观察设备的炮兵观察员们他们不敢惹，这些军官套话的对象是小分队里面的侦察兵。
    川军出身的侦查兵们到底是没有受到过这样的“尊重”，在183团军官的软磨硬泡之下，他们说出了赵洪的身份。
    第187师的侦察连连长？第187师的前身不是川军吗？虽然现在混进了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但187师仅仅是第30集团军中的一个三流步兵师。算不上是华司令的嫡系。
    被抛弃的上尉军官原来是川军的旧部，所有的一切就显得顺理成章了起来。第30集团军显然不会让他们的额精锐部队回过头去救受伤掉队的川军旧部，这分明就是在借机清洗队伍嘛。看来这名负伤的上尉八成是被第30集团军划进了“不是自己人”的队伍！
    由于多年的派系斗争，让杂牌军军官的思维形成了一种惯性，他们已经跳不出那个阴暗的小圈子了。31师183团的军官不自觉的将华毕成手下的部队划分成了三六九等，然后又给第30集团军扣上了借刀杀人、排除异己的帽子，他们也不问问华毕成同不同意。
    怀揣着各式各样心思的183团官兵从阵地上的各个角落里面纷纷探出头来，他们想看看第30集团军这支常胜之师的军官，在今夜这样的绝境面前会有什么样的表现。
    李老九和他手下的炮兵观察员们就像什么也没有听见一样，他们在观察器材后面紧张的忙碌着……
    中弹之后便会造成失血，这是个再浅显不过的道理。身中四弹的赵连长失血的速度很快，他的脸色已经苍白的就像是一张纸，赵洪觉得他坚持不了多久了。
    马家窑阵地上的日本人还在等着赵洪的回话，小鬼子给的期限应该过去一半了吧？如果再被第五发子弹击中，赵连长相信他就再也站不起来了！
    “奶奶的！这是逼着老子当汉奸啊！”
    赵洪伸出舌头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然后用他被鬼子步枪子弹打穿的右手倒提着毛瑟手枪，丢在了脚下。
    “打不动啰！投降啰！”
    赵连长的呼喊震惊了31师的官兵，也把马家窑阵地上的小鬼子搞蒙了！
    第30集团军的军官，就这么轻易的投降了？
    荒井少佐真担心他的翻译官是听错了！
    “你的可以肯定？支那军官说的的确是投降？而不是拒绝？”
    懂一点中国话的鬼子少尉在荒井少佐的目光逼视下显得有些慌张，这让荒井少佐更加怀疑他听到的话。
    “少佐阁下！我把追击支那兵的山崎中尉给您带来了！还好我赶上了，差点山崎中尉就带着他的小队进入了雷区！”
    这时候永尾中尉突然跑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带着以对全副武装的鬼子兵，这些鬼子兵便是从刘家湖开始，一直追在罗老七还有刘玉田屁股后面的追击部队，给他们带路的日本狼青现在已经变成了碎肉，要不是永尾中尉即使赶到阻止了山崎中尉下达攻击命令，恐怕山崎中尉的步兵小队会有很多人变成雷区里面的尸体。
    “荒井少佐！我是第一大队的山崎俊！向您致敬！少佐阁下应该已经消灭了支那人的炮兵观察员吧？濑谷将军一定会嘉奖您的！”
    山崎中尉说的这番话让永尾中尉一阵青一阵红，他已经从第三大队的军官口中得知了围歼失败的消息。永尾中尉实在不知道他该如何对山崎中尉说出被中国炮兵观察员从雷区中安全脱身的结果！幸亏山崎中尉手下的三条军犬也在中国炮兵观察员的突围中充当了很不光彩的角色，永尾中尉认为还是有可能让山崎中尉选择闭上嘴巴的。
    “你太客气了！山崎中尉！这并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功勋！只可惜，我没办法救下你的三条好狗！他们和雷区里面的支那兵撕咬在一起，引爆了地雷！为天皇尽了忠！”
    荒井少佐的回答让永尾中尉大吃一惊！永尾中尉完全没有想到荒井少佐居然会十分坦然的接受了山崎中尉的夸奖，就像是第三大队真的全歼了中国人的炮兵观察员一样！但是当永尾中尉再仔细想了想之后，他发现荒井少佐的这种做法十分的聪明。
    让中国炮兵观察员逃走的事情第三大队的日军官兵他们自己是肯定不会说的，只要山崎中尉和他的部下不怀疑，假的也会变成真的。荒井少佐刚才着重提到了山崎中尉手下的三条日本狼青参加了此次歼灭中国炮兵观察员的作战，就等于是主动分了一部分功劳给山崎中尉和他的部下。
    如果什么都没做，甚至连中国炮兵观察员的影子都没有见到却白得了军功的山崎小队还不懂的见好就收，那只能说山崎中尉这个家伙是个十足的蠢货！
    山崎中尉是蠢货吗？显然不是！在荒井少佐主动送上了一份军功之后，山崎中尉的耳朵和眼睛立刻成为了摆设，他现在什么也不想看，什么也不想听。
    荒井少佐给了永尾中尉一个会意的微笑，然后将他的精力放回到了雷区中央的赵洪身上。
    “我现在要你确认这个支那人的态度！我需要清楚的听到他说他决定投降了！”
    荒井少佐一把抓住了少尉翻译官的衣领，将他的脸贴到日军少尉的面前，恶狠狠的下了命令，少尉翻译官完全不敢反抗，只知道绝对的服从：“哈伊！少佐阁下！我马上再喊一次！”
    永尾中尉这时候才注意到了赵洪的存在，他没有想到在刚才那样激烈的炮击过后，雷区里面居然还有人站在原地纹丝不动。
    “他的脚下有地雷！这是我最后的猎物了！”
    没等永尾中尉抛出他的疑问，荒井少佐便主动提供了答案，他这样做是不希望永尾中尉的问题引出其他的回答来，有山崎中尉这个外人在旁边，很多话都不方便说。
    分给三条日本狼青一些战功并不是能堵住山崎中尉嘴巴的灵药，如果让山崎中尉发现了第三大队犯下的错误，山崎中尉未必不会向联队部告发荒井少佐，那样也许山崎中尉会得到更多的利益。
    可聪明的山崎中尉还是闻到了不寻常的味道，现在这个家伙开始关注起雷区里面的赵洪来了！
    “哦！还是个支那军官？听说今夜指挥支那炮兵的炮兵观察员是第30集团军的人员！一名王牌军的军官，荒井少佐是准备活捉他吗？”
    荒井少佐现在觉得山崎中尉有些讨厌了，他开始后悔刚才没有让人直接打死那名踩着地雷的中国上尉！
    “我正是要准备这么做呢！山崎中尉！不过听说第30集团军的支那人都很顽固，到目前为止，还没有有人向皇军投降的记录！”
    荒井少佐这是在给山崎中尉打预防针，他的言下之意是指雷区里面的赵洪八成不会投降，所以山崎中尉想也是白想！
    “支那人！你已经决定投降了吗？如果你决定了投降的话就大声喊出来！！”
    少尉翻译官这次喊话的时候语速很慢，就像是生怕赵连长听不清楚一样。喊完了之后，少尉翻译官便支起耳朵等着赵洪的回答。
    “他祖母的！还等让老子再说一遍！希望背后的弟兄们不要冲着我赵洪打黑枪！要是死在自己人手里，那可就没脸去见阎王爷了！”
    赵洪在心里面暗暗骂了几句，然后仰起脖子，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又吼了一遍：
    “打不动啰！投降啰！”
    这回不但日军翻译官听清了，183团阵地上的官兵也听清了！赵连长要投降的举动让183团的军官们怒不可遏，什么狗屁王牌军？还不是一样有软骨头！
    “他祖母的！老子毙了他！”
    183团一名姓王的营长忽的一声从腰间抽出了手枪，站起身便要朝着赵洪的背心开枪！

 381.第381章 第一〇二章 借刀杀人

    好在李老九的反应够快，一把握住了王营长拿枪的手，还用大拇指压住了王营长手枪的机头！
    “你想干什么！别以为你们是第30集团军的人，我就不敢对付你们！当汉奸投靠日本人的家伙必须杀掉！就是天王老子也不例外！”
    王营长的语气很硬，为了打好台儿庄这一仗，31师在战斗中阵亡了不少官兵，可以说是和日本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现在看到187师的军官居然要投靠日本人，王营长自然不会答应。
    “谁说赵连长要投靠日本人？我怎么没听见？”
    李老九是从100师出来的老人，又怎么会在乎第2集团军的一个小营长，他的手就像铁钳一样握着王营长握枪的手纹丝不动，口中的话说的是轻描淡写。
    “你们赵连长都自己说出来了！这么多耳朵听见！还会有假？”
    王营长被李连长的气势压的有些胆怯，但是他觉得自己占着道理，所以依然不肯让步。
    “大强！你他娘的是最后一个跑出来的！赵连长有没有和你说什么话？”
    李老九始终盯着王营长的眼睛，不给他下令或者是动手的机会，他虽然不知道赵洪最后和大强说了些什么，但是他却可以断定，必然是和赵洪现在的举动有关系的。
    “连长说他对不起李连长你，还有死去和剩下来的弟兄们，都是因为他不听你的话带错了路，才走到了这一步！连长还说了，他要给咱们断后！”
    大强冲进183团阵地的时候，李老九已经在忙着组织炮兵观察员进行观瞄作业。大强一直没有机会和李连长说上话，但是他想要找李连长说话的神情却被李老九看在眼里。
    大强是最后一个冲出雷区的士兵，如果赵洪有话要说，一定会让大强带着，李老九原本打算在呼叫来炮火给赵洪报了仇之后再问大强赵洪捎来了些什么话，现在他却不得不提前问起。
    “听见了没有！我兄弟是要给我断后呢！怎么会投降日本人！？”
    大强的话就像是给李老九打了一针鸡血一样，他的脖子昂的高高的，小分队的士兵也都对183团的官兵怒目而视。
    “也……也许你们赵连长改主意了！战场上的事情谁说的准？我又不是瞎猜的，刚才你们也听见了，你们赵连长说他决定投降了！”
    王营长还是坚持他的看法，在他看来，赵洪让大强带回来的那几句话更像是烟雾弹，在骗走了部下之后，赵洪的狐狸尾巴终于露了出来。
    “大强！赵连长就没再做些逼得什么了？”
    李老九这一嗓子让大强猛醒了一下，大强也真是够糊涂的，怎么关键的事情就忘记了说出来了呢？
    “李连长，我们连长让我把手榴弹都留给他，我就剩了一颗，后来在弟兄们的尸身上又找了一些，连长全都揣在了身上！”
    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大强的声音有些哽咽。
    李连长的喉头一阵泛酸，他大声的对王营长说道：“你他祖母的见过有人揣着一口袋手榴弹去当汉奸啊！我今天把话搁在这里！谁也不许开枪打我的兄弟！要是赵洪投了日本人！我老九把我的脑袋留在这战壕里面！”
    “还有我！”
    “还有我的脑袋！”
    小分队的士兵纷纷向前走了一步，尤其是赵洪手下的那些侦察兵，个个满脸都是决然！
    “这他祖母的算什么鸟事！李连长！我姓王的就相信你这一回！要是你们那个姓赵的连长真投靠了日本人，我也不敢要你的脑袋，不过这官司，是一定要打的！”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王营长如果再坚持要击毙赵洪那只能引起一场火并！现在赵洪还没有向鬼子投降呢，若是第30集团军的官兵受了损伤，那可不是闹着玩的。要知道他的师座池峰城和司令孙连仲还在华毕成的手下当差呢。没有理由攻击友军，说大了可是破坏抗战的罪过，王营长绝对承受不了。也只能丢句狠话下来，静观其变了。
    王营长对着他的部下们大声喊道：“都放下武器！咱们相信第30集团军的弟兄都是好样的！进入战壕，全面戒备！”
    李老九见王营长答应了他的要求，也就松开了握着王营长手枪的那只手，他身后的小分队官兵纷纷跑到战壕前沿探出头去观察外面的事情发展，李老九转身离开的时候很小声的对王营长说了一句：“谢了！兄弟！”
    王营长也低声回了一句：“你知道的，我也不想赵连长是叛徒。”
    李老九回头冲王营长咧开嘴一乐，说道：“你就把心放在肚子里面吧！咱们第30集团军出来的，没有孬种！”
    “少佐阁下！那名中国上尉真的投降了！我完全可以肯定！之前他已经丢掉了手枪，现在完全是任人宰割的架势！”
    少尉翻译官兴奋的向荒井少佐讲述着他听到的和看到的，完全不顾永尾中尉和山崎中尉那充满不屑的目光。像他这样因为懂中国话才被临时征召进陆军师团的翻译官完全没有任何的前途可言，比起军队，还是情报机关更适合他一些。
    皇军攻陷徐州之后，应该就可以调到北平或者是天津去吧？少尉翻译官早已经对陆军师团这些粗野的陆军军官充满了厌恶！他的心已经飞到了远离战火的后方。
    “第30集团军的官兵都是支那人的精锐！是支那常胜将军华毕成的部队！皇军和华毕成的部队交战多场，从来都没有俘虏到华毕成部的人员！这一次荒井少佐可真是立下了卓越的战功啊！”
    山崎中尉的话中明显有着葡萄是酸的味道，本来这个对面的30集团军的军官应该是自己的俘虏，可没有想到居然被第三大队的一通炮火搅了局。
    荒井少佐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然后对山崎中尉说道：“为了追捕这些支那炮兵观察员，你已经损失了三条军犬。所以俘虏30集团军军官这样的殊荣，我觉得应该让给第一大队！山崎中尉，请带着你的人去把那个30集团军的尉官带回联队部吧。”
    山崎中尉满脸的不可思议，荒井少佐为什么愿意把这份到少的战功让给自己？难道之前第三大队真的只是协助自己歼灭支那炮兵观察员，并没有和第一大队争功的意思？
    “山崎中尉！你最好快点，万一对面中国军队听到他们的军官要投降，会射杀他的！”
    “谢谢荒井少佐！我这就去！”
    看着离去的山崎中尉和他的手下，永尾中尉站了出来对荒井少佐鞠了一躬：“大队长阁下！……”
    “好了！永尾君！我知道你要说什么。”荒井少佐直接打断了永尾中尉，“你看着吧！华毕成的军官岂是那么会轻易投降的？”
    永尾中尉虽然不太明白，但还是退了下去……
    “他娘的！来的只是个尉官！”赵洪有些心不甘，原来想最少也能拉个鬼子的佐官点背。算了，一个人能换十几个鬼子也行，虽然质量不高，数量还可以。
    走近之后，山崎中尉仔细端详了赵洪，和普通的中国农民没有什么区别。真不知道华毕成有什么魔法，竟然将这些中国人都变成了一条条饿狼，不过还好，总算有第一条被驯服的饿狼，有第一个，就会有第二个……
    由于华毕成给日军带来的灾难太多，现在现在侵华日军中已经流传开一句话：“欲征服支那必先征服华毕成！”。山崎中尉觉得帝国征服华毕成和他的军队就是从这里开始，山崎中尉觉得自己一定会被写进日本的历史教科书。
    “咳！咳！”山崎中尉清了清嗓子，然后对随行的日军翻译说到：“告诉他！我对华毕成将军和他所率领的军队是很敬佩的，他们都是真正的勇士！有他这样的人和帝国合作，一定会实现大东亚共荣！”
    “哈伊！”
    日军翻译说完山崎中尉的话之后，赵洪满脸的不屑：“小鬼子！死到临头了，还废什么话！”
    山崎中尉看着赵洪的表情和说话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对，日军翻译还没来得及把赵洪的话告诉山崎中尉。赵洪已经怒目圆睁！扯开上衣，拉响了手榴弹的导火索。
    “啊！”“啊！呀呀！”……
    山崎中尉和鬼子兵们仓皇往后抱头鼠窜，可是已经晚了！
    “轰隆！”“轰隆！”……
    几声巨响后，赵洪和十几名鬼子兵在火光中同归于尽。
    马家窑阵地上的永尾中尉这才明白，原来荒井少佐早就看出来30集团的这位中国军官是打算和诱降的日军拼命，所以才将计就计，玩了一出借刀杀人，这样由于第三大队的失误，放走中国炮兵侦察部队的事情，就永远不会有人知道了。
    看着手榴弹爆炸引起冲天的火光，荒井少佐摸着自己的仁丹胡子，有些得意的说道：“永尾中尉！向联队长发报，追击中国炮兵观察员的第一大队山崎中尉及十四名帝国勇士，在战斗中全部玉碎！”
    “哈伊！”永尾中尉应声离去……

 382.第382章 第一〇三章 激战中的台儿庄

    目睹了赵洪壮烈殉国全过程的小分队官兵悲愤不已，他们和第31师183团的官兵像发了疯一样朝着马家窑的日军阵地疯狂的倾泻子弹！虽然除了轻重机枪之外大部分的武器都够不着日军阵地，但是罗老七他们已经顾不上那许多了。他们只想把枪膛里面的子弹全部打光！
    报务员将马家窑这里发生的一切报告给了187师师部和集总直属炮兵团，郭建看完电报之后沉默了良久，成功炮击日军炮兵联队的喜悦渐渐从他的心中逝去。
    在向华毕成请示得到了同意之后，郭建命令30集团军直属炮兵团的90毫米山炮向马家窑的日军阵地实施炮击，不到三十分钟的时间里面，山炮营向马家窑发射了超过五百发炮弹，将第三大队轰的缩在战壕里面不敢出来，第31师183团也趁机发动了一次进攻，抢回了部分187师官兵留在雷区里面的遗体，送往运河以南安葬。
    一夜之间濑谷支队接连遭到中国军队的炮火强袭，损失惨重，这让濑谷启少将变成被捅了菊的猴子，在他的支队部里面大发雷霆！在考虑再三之后，濑谷启少将给第十师团师团部发去了请求作战指导的电报，面对台儿庄中国军队的强悍表现，濑谷启知道仅凭着濑谷支队是没办法攻入台儿庄了。
    矶谷廉介得到濑谷启的电报之后大为光火！他没有想到刚刚得到师团增援没有多久的濑谷支队居然又出现了兵力不足的局面。对于野炮兵第10联队遭到毁灭性打击以及联队冈崎阵亡的结果，矶谷廉介感到完全没办法接受。在请示了第2军司令官西尾寿造中将之后，濑谷启少将的支队长任命被正式撤销，矶谷廉介亲自走上了前台，带着步兵第8旅团一部和骑兵第10联队直扑台儿庄。
    4月1日清晨，在矶谷廉介到达第一线之前，濑谷启少将为他自己的前程做了最后一搏！虽然濑谷启少将已经失去了濑谷支队支队长的头衔，但是作为步兵第33旅团的旅团长，指挥第63步兵联队和第10步兵联队这两指原本就属于第33旅团的部队向台儿庄发起强攻这样的事情濑谷启少将还是可以做的到的。
    唯一的例外是野战重炮第1旅团，当濑谷启少将不再是濑谷支队的支队长之后，野战炮兵第1旅团拒绝了第33旅团的炮火支援请求。第33旅团只能在陆航的配合下使用步兵炮和迫击炮作为掩护向台儿庄发起了攻击，台儿庄的中国守军和第33旅团展开了激烈的搏杀，付出伤亡八百余人的代价才将第33旅团击退。
    午后，矶谷廉介率第十师团的主力赶到台儿庄地区，日军对台儿庄发起第3次猛攻，野战重炮第1旅团也重新投入作战。
    在这轮攻击开始后不久，第十师团便突破了台儿庄城墙的城东北角，冲入了台儿庄内。随即受到了庄内守军的顽强抵抗。双方展开激烈的战斗。
    在不到三个小时的战斗中，庄内守军死伤近3000人，北面的城墙也被日军重炮轰毁，庄内中日双方的阵线犬牙交错。一时陷入僵持。
    由于第十师团将他们的主攻方向放在了由第30师和第31师把守的东门和北门，所以池峰城的181团、188团以及第30师庄内守军受到了严重的损失。而第30集团军第100军188师岳浩文则因为没有在西门一带和日军发生什么较大规模战斗，所以保存了比较完整的建制。
    下午17时，日军步兵第40联队加入战团，汇合攻城部队再次向城内猛冲。负责庄北守备的31师188团受到了极大的压力，池峰城不得不提前使用作为预备队的183团一部，这才勉强挡住了日军的攻势。
    同日，中国空军为支援第20军团进攻作战，拂晓后派出轰炸机14架轰炸了韩庄、临城及枣庄一线的日军阵地，但汤恩伯的第20军团并未按预定的计划开始进攻。汤恩伯的军团部及第85军仍在抱犊崮山区中，整个20军团仅有关麟征的第52军到达了预定的进攻出发地位——郭里集、鹁鸽窝一线。
    夜幕降临之后，华毕成要通了池峰城的师部，他准备和这位西北军最年轻的师座好好沟通一番。
    “镇峨！我先恭喜你又挺过了一天！第十师团这支机械化部队算是遇上了硬茬了，你的31师在庄子里面打的漂亮啊！”
    华毕成劲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兴高采烈一些，他不想让苦战了一整天的池峰城再受到什么打击。
    电话那头的池峰城应该是发出了几声苦笑，这也难怪，这才是第一天，庄子里面的部队就损失了3000多。这样快的兵力消耗速度，随便换了哪个指挥官都同样会觉得寒心。
    “副座，汤司令的20军团出击了吗？”
    池峰城憋了半天，还是问出了他最担心的问题，池峰城不怕打烂仗，也不怕拼光老本。他怕的是31师官兵的伤亡换不回应得的回报！
    其实在华毕成的电话打进来之前，池峰城的司令长官孙连仲还有他的军座田镇南都先后给池峰城打了电话，池峰城已经知道了汤恩伯汤司令今天白天干的事情。
    “镇峨，我不想骗你，汤司令的20军团今天还在调动之中，没有出击。李长官已经去了电报催促，相信汤军团不日就将从日军的背后出击！”
    “不日？那又会是哪一天？副座！今天一天，我部就伤亡了三千多官兵！此刻通过浮桥撤往运河南岸的担架就像是一条长龙！明天鬼子一定会发起更加猛烈的攻势！让27师开上来吧！”
    华毕成没有在电话里面说谎话，已经让池峰城感到很安慰了。汤恩伯的德性池峰城非常了解，这位汤司令连李长官的命令都敢阳奉阴违，又怎么会乖乖的听华毕成的调动？但愿李长官能够压得住这位汤司令吧！要不然的话，杂牌军在津浦路北线殉国了这么多人，可就太亏心了。
    丢开汤恩伯这个小人不谈，池峰城现在最关心的事情就是援兵了，原本池峰城觉得庄子里面摆上三个师级番号实在是太多了一些，现在他却觉得有些少。
    188团和181团的兵力都减员了五成以上，30师的部队也差不多是同样的情况。今天池峰城已经动用了183团这支预备队，现在他唯一还能抽调的部队就是担任台儿庄运河南岸警戒任务的182团。可即便是他使用了这种拆了东墙补西墙的办法，恐怕也很难熬得过明天白天，他现在非常希望能够有一支生力军进入台儿庄。
    “太早了！镇峨！你的部队之所以在庄子里面损失的这么快，就是因为兵力太密集。台儿庄的空间是有限的，鬼子又有飞机大炮助阵，你部只有采用保持少量兵力与敌交战，大部进入工事休息的战术才能减少损伤。虽然这种添油战术死板了一些，但是却适合台儿庄的情况。不要计较局部的丢失，只要你们还有一个人扎在庄子里面，日军就不算是占领了台儿庄。我要的就是这样的结果！镇峨，你告诉我现在庄子里面还有多少我们的部队？”
    华毕成能够体会池峰城的心情，却不能答应池峰城的要求，台儿庄不过是个庄子，把几千人的部队塞在里面，一颗炮弹落下来都能炸倒一片。31师今天白天的巨大损失，其实和池峰城的密集防守战术存在着相当大的因果关系。现在庄内的人员密度好不容易出现了下降，如果再把新的部队填进去，那不就等于是在给日本炮兵送靶子吗？
    “除了司令麾下的188师岳浩文团，总兵力不到三千！”
    池峰城的31师是两旅六团制的编制，这种编成方法虽然和华毕成麾下的基本部队100师看起来差不多，可内里的实力却是天差地别！
    100师从团一级往下都是“四四制”编成，一个团的兵力可以达到2500人以上。而31师的团以下单位采取的三三制，一个团的兵力还不到1500，虽然是六个团的大单位，却只有一万多一点的人马。兵力只相当于半支100师，战斗力更是不足100师的两成！
    “也就是说现在在庄子里面还有近五千兵力？太多了！实在是太多了！镇峨，你必须在天亮之前，撤一部分部队出来。还有，你们要利用好鬼子不擅长夜战的特点，既然人家进了庄子，那就该好好迎接一下。晚上你把小鬼子揍踏实了，明天他的疯狂劲就会收敛很多。白天鬼子有飞机大炮助阵咱们拿他没办法，但这晚上必须是咱们的天下！否则的话这仗可就没法打了！”
    池峰城对华毕成认为“庄内兵力太多”的看法有些不太认同，第2集团军和日军的战斗力差距很大，如果再不采用人海战术加以弥补，这场台儿庄保卫战就会更加艰难。如果这些话不是华毕成这位对日作战的“常胜将军”说的，池峰城一定会认为说话的人是个疯子。而现在这样的话从华毕成的口中说出来，池峰城却不得不仔细掂量掂量。
    华毕成对日作战的战绩那是明摆着的，这就说明华毕成在对付日本人方面必然有着独特的认识。否则的话为什么武汉政府的那么多将领都节节败退，而华毕成却接连获胜？这里面定然有他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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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83.第383章 第一〇四章 东南风

    池峰城将华毕成的话在脑海里面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终于，被他想通了一部分。华毕成的这套战术可以分为两个部分：一是白天的时候用添油战术和鬼子耗时间；二是夜间再集中兵力对日军发起反击。
    有庄内大量的工事和战壕作依托，池峰城白天想要拖住日本人并不是难事，最多也就是会丢失掉了一部分阵地。华毕成先说明了要池峰城别计较局部阵地的得失，然后又要31师组织夜间逆袭，这就是在告诉池峰城，阵地白天丢掉了不用怕，等到晚上再拿回来就是了。
    避开日军的锋芒，以己之长攻彼之短。这套白天吃亏晚上再往回讨便宜的战术还真是和鬼子磨洋工的好计策。
    池峰城想通了这些之后，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他在电话里面顺着华毕成提出来的思路又发展出了几种新战法，让夜间反击的计划变得更圆满了起来。
    结束这次通话之后，池峰城给位于西城区的岳浩文团团部去了电话，要在夜间对日军展开逆袭，还真需要岳浩文团伸出援手！
    白天基本没有打什么仗的岳浩文团现在还是个两千多人的步兵团，几乎占到了庄内总兵力的一半。池峰城自然不可能放着这么大一股力量不使用。
    团长岳浩文很爽快的答应了池峰城的请求，派出了两个步兵营担任这次夜袭任务的助攻，今晚的主角自然还是池峰城麾下的31师！
    岳浩文团1营原营长包大同还在医院，奇袭万63联队部，带着老康、周顺风和兄弟们撤回来的石头现在成了代理营长，他的部队接管了31师181团的一段阵地，原本有1400多人的181团在白天的战斗过后锐减到了600余人，1营的总兵力也在600上下，拉上来时候的声势居然压倒了阵地上的181团。
    1营把守的这段阵地对面的日军依托着一座小庙构成了一块前进阵地，1营得到的命令就是阻止小庙里面的日军增援遇袭的日军阵地，当然，如果1营能够将小庙里面的日军全部歼灭，池峰城肯定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王八盖子的！这庙里面供着的可是咱们中国的神仙！居然护着小东洋！石头！你说这神仙会不会当汉奸呢？”
    已经成了连长的周顺风张口就是个刁钻古怪的问题，石营长相信除了周顺风，就根本不会有人想到问这样的问题！还神仙当汉奸？这话简直就是狗屁不通嘛！
    “叫营长！我说你小子好歹现在也是连长了，你就不能想点正常的东西？比如，怎么解决掉庙里面的小鬼子？要不，你去问问你刚才骂的那几位神仙，让他们帮你想想办法？”
    石营长说的这番话分明就是在调侃周顺风，也亏的周顺风居然还能正儿八经的接上话来：
    “问过了呢！神仙也说他们怕小东洋！躲在庙里头不敢出来呢！这些王八盖子的！”
    “问过个锤子！你说的话，连鬼都不信！”
    石营长表示了他对的鄙视之后，坐在地上靠着工事的墙壁开始休息，反正1营的首要任务是阻止鬼子出兵增援，搞不掉这座小庙也不是什么问题。
    “营座！起风了！是东南风！”
    周顺风不知道又是哪根神经搭错了线，居然又从神仙扯到了风的头上。
    “刮风就刮风呗！说出来能管个球用？又不是你家的神仙吹出来的！更不会吹跑对面的小鬼子！”
    石营长闭上了眼睛养着神，嘴里面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洪早发说着话，权当是解闷。
    “东南风！借东风！孔明火烧赤壁！营座！要不咱们干脆也放把火？我看对面那座庙外面用了不少的木头！八成一点就着！”
    周顺风的这几句话让石营长一骨碌从地上爬了起来，石头先是冲着对面的小庙看了一会，然后又伸手试了试风向，最后他一把抓住周顺风的肩膀拼命的摇晃着，嘴里面大声喊道：“顺风！咱们就按你说的借东风！放火烧！”
    “三国上说放火烧人有伤天和，孔明就是烧的人太多了，才会早早就死了。”
    周顺风突然又没头没脑的冒了一句话出来，顶的石营长差点就没倒过气来！！
    “收起你那从说书先生那里偷听来的三国吧！从来就没看过你给茶钱！也许人家说书先生骗你也不一定！”
    石营长这算是揭了周顺风的短，其实他们这些兄弟在加入30集团军前差不多是一个德行，逛窑子泡茶馆钻戏园子，又有谁正儿八经掏过钱？
    民国的将军们将本应给发给官兵们的军饷扣下来买田地养小老婆，胡宗南第一军的军官也是大肆搜刮，别说是小兵了，就连营连长手头都不宽裕。好在有枪，有这玩意走到哪里都可以白吃白玩，实在是逍遥！
    “诸葛武侯你也敢随便乱说？营座，这话可别让187师那帮川军弟兄听见了！”
    周顺风说不过石头，只能将诸葛孔明抬出来压石头，四川人都以孔明为骄傲的，因为孔明是在四川辅佐刘备称帝的，建立了蜀国，达到他的顶峰时期。到现在，四川还被人成为巴蜀，可想而知三国在四川人心中的地位高到了何种程度！要是石头这话让基本上都是四川人的187师听到了，那后果可想而知。石营长可不想因破坏30集团军内部的团结被惩处了，华司令说了，有劲就朝日本人使！
    “不说就是！我还有事要问你！你听的说书先生有没有教你怎样放火？知道的话就说下嘛！”
    周顺风听出了石营长这是真的有事情要请教与他了，周连长显得非常的兴奋，他可算是找到了出风头的机会。
    “放火啊，三国里面孔明就放过好几把！有博望坡、赤壁、还有火烧藤甲兵！我看孔明放火无非用的两样东西，一是火油，二是火药！”
    石营长心想这倒是不难，火药最容易解决，火油也容易搞，为了抵御小日本的战车，第五战区在台儿庄储备了一批煤油用来制作燃烧瓶，岳浩文团也有份。
    “好！我们就去火烧藤甲兵！”心中既定，石营长一拍大腿便要转身去下达作战命令。
    周顺风择撇了撇嘴，小声的嘀咕着：“哪来的藤甲兵？明明是火烧小东洋！”

 384.第384章 第一百〇五章 火攻

    “瓶子里面都灌满了煤油没有？灌满了就用布条塞住瓶口，记住，把布条放在煤油里面浸一下这样容易点着快动作要快”
    石营长一边拿着空酒瓶和布条给他的部下做示范，一边大声的做着说明，被挑选出来担任这次“放火任务”的一个排官兵围在石营长的周围，轮流从装着煤油的铁桶倒出煤油制作燃烧瓶，没用一会的功夫，每个官兵的身上都挂满了这种易燃易爆的玻璃瓶，洋火和简易制作的火把也被分配到了官兵们的手中。
    周顺风站在旁边咂巴着嘴，小声的嘟囔着：“这下子小东洋要变烧鸡了！”
    准备工作完毕之后，全排的士兵在战壕里面排好了队列等着石营长训话。188师虽然出自饭桶将军胡宗南的部队，但也懂得一些装门面的功夫，只不过不太熟练罢了。
    石头的目光一一掠过这些熟悉的脸庞，心中感叹道，这才加入第30集团军没几天，他手下的这些兵已经有了些精锐部队的样子了，不过这战壕里面的气氛是不是有些不对劲？
    “这趟咱们是去放火烧小鬼子，又不是去做敢死队都欢快一些还是照咱们30集团军的规矩，给弟兄们求个平安吧”
    石营长这几句话一说，战壕里面的官兵脸上的表情立刻变得生动了起来，开始有人交头接耳。之所以官兵们会有这样的反应，是因为周顺风这个迷糊连长没有把石头的命令传达清楚，官兵们见到煤油和玻璃瓶后还以为是要他们去炸鬼子的战车呢。
    中国军队自抗战开打这半年多以来，没少在日军的战车面前吃过亏，鲜血的教训让这些中国士兵学会了对付战车的方法。他们已经不会扛着大刀去砍日本人的战车了，燃烧瓶、炸药包和集束手榴弹已经成为了中国士兵手中反战车的利器。
    “吵吵什么？老子什么时候说要你们去炸小鬼子的铁王八了？你们难道不晓得，做敢死队员是有光洋拿的？”
    周顺风的这通“辩解”听的石头眉头直皱这都是说的是神马啊？难道做敢死队员就是为了拿光洋？石营长可以肯定大部分的人绝对不会稀罕那几块大洋的“断头钱”。
    “我们哪里知道啊？万一连长要是你把光洋匿起来，我们这些大头兵有能说啥子？”
    有胆大的接了周连长的话，连里的兵敢和当连长的开这样的玩笑，要么是他们完全看不上这位连长，要么就是他们已经把连长当了亲人，石营长知道周顺风在士兵们心目中的位置是后者。
    “好了都别再说笑了！等得胜归来，我一定向团部为你们要赏钱，华司令可是从来不会亏待自己的弟兄。听说187师发赏钱的时候集总派去了一辆卡车车厢里面装的全是光洋！”
    为了提高官兵们的士气，石营长干脆将他听到的小道消息也说了出来。虽然第30集团军官兵的待遇的确是非常的不错，但也远远没有富裕到用卡车装银元发赏钱的地步。
    再次检查确认武器之后，这一个排的官兵在周顺风的带领下悄悄的摸出了岳浩文团的阵地。石头则领着全营的官兵在战壕里面待命，等突击队的队员们将燃烧瓶丢向小庙，石营长就会带着营主力向小庙发起猛攻。
    迈出战壕的周连长和一个排的官兵只能采用匍匐前进的方式向日军阵地靠近，小庙里面的鬼子也很担心遭受到夜袭，所以不时会用机枪朝着外面打上几梭子，有时候还会丢几颗手雷出来。
    周顺风最担心的还是官兵们携带的燃烧瓶，如果有燃烧瓶被鬼子的子弹或者是手榴弹引爆，那熊熊的火光将会使整个排彻底暴露在日军的机枪火力之下。
    “保护好燃烧瓶！别磕在条石上砸烂了。”
    周连长小声的提醒着他手下的官兵们，为了保护燃烧瓶，甚至有士兵将袄脱了下来，裹在了燃烧瓶的外面。
    台儿庄庄内有12条街道，上万间房屋，所有房子都是用条石垒建，房基非常结实。刚进入台儿庄的时候。31师师长池峰城见到这些结实的石头房子后感到十分的欣喜，在池峰城的眼中，这些石头房都是一座座堡垒啊！他认为仅凭借这些石头房子便可以抵抗日军数日。没想到仅仅过了一天，矶谷师团就用大量的炮弹粉碎了池峰城当初的遐想。
    4月1日白天的交战中，日军发射的炮弹差不多将台儿庄庄内的石头房子轰塌了三分之一。一发150毫米重炮炮弹落下来，条石垒建的石头房子便会被四分五裂。现在周顺风他们就是在满地的碎石和尸体之间爬行着。
    团长岳浩文为了配合石营的“放火行动”，还派来了两门九二式步兵炮助阵，在周顺风他们出发五分钟之后，一名炮兵中尉带着一个排的炮兵扛着九二式步兵炮的零件跑到了石营长的跟前。
    “九二式步兵炮排排长梁长山带领炮兵排全体官兵向石营长报到！请石营长下达作战任务！”
    梁排长他们可以说来的真是时候。石营长一指夜幕中的那座小庙，对梁排长说道：“火炮前移，尽可能地靠近小庙。待会突击队扔完了燃烧瓶，你就给我玩命的轰最好把这座小庙给我轰塌了，然后再转移火力压制增援的日军。”
    梁排长反问道：“靠近小庙？要多近才算是靠近？”
    “100米！不！最好是50米！你要是能直接把炮管子抵在那座小庙的山墙上，我会非常的高兴的！”
    石营长的话让步兵炮排排长梁长山吃了一惊，抵到小庙的山墙上开火？那可是会炸了膛的，对于步兵的期望，梁排长非常的理解，但是他却不能按照石头说的去做。
    台儿庄守军的防线早已和日军的战线搅在了一起，从石头的营部到对面的小庙，直线距离还没有150米。
    “石营长，你说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这样我会很为难！”
    梁排长的话才说到一半，石头便瞪起了眼珠子：“怎么？没那胆量？那还当什么兵？回家抱孩子去吧”
    梁排长被石营长的话顶的够呛，他咬了咬牙，狠狠的说道：“100米！不能再靠近了，我使得是步兵炮不是炸药包！”
    “我不管你往前推多少米！我只要你把那座小庙轰塌！成了什么都好说，要是失败了，我就到团座那里去告你们！”
    遇上了蛮不讲理的石头，梁长山也只能认栽了。梁排长没有再说些什么，转身带着他的兵去寻找合适的炮位去了。
    两门九二式步兵炮被迅速组装了起来，这种炮的高度很矮，十分适合隐蔽起来发射，梁排长选择的炮位位于石营防线的突出部，距离日君盘踞的小庙约为一百米，兑现了他的承诺。现在就等着周连长他们动手了！
    就在步兵炮做好战斗准备的同时，周连长和他的部下们终于靠到了足够近的位置上，整座小庙已经变得清晰可见，周连长决定立刻实施攻击。
    “行了！剩下这不到二十米的距离，就是个娘们也能把燃烧瓶扔过去。马上点火，然后我等我的命令大家一起扔！”
    听到了周连长的命令，全排官兵纷纷擦着了洋火，点燃了蘸上了煤油的简易火把。这些火把将是点燃燃烧瓶的火种。
    突然出现的火光让日军的哨兵立即吹响了口中的竹哨，周连长当然不会给日军留下反应的时间，他将用布带吊住的燃烧瓶从脖子上取了下来，然后凑到火把上点燃。
    “烧死狗日的小鬼子！弟兄们，扔啊！”
    周连长一声怒吼，全排官兵们一起丢开了燃烧瓶，装满煤油的玻璃瓶在小庙的屋顶和墙壁上破碎开来之后立即起火，随着丢出去的燃烧瓶越来越多，着火点也变得越来越多。
    待在小庙里面的日军很快便意识到了他们的危险处境，在军官的指挥下，大批的鬼子试图从庙门或者窗户冲出火场，这时候已经丢完了全部燃烧瓶的突击队官兵们纷纷拿起他们手中的枪械，充当起了阻击部队的角色。
    “轰！轰！”
    九二式步兵炮及时开火，在第一轮射击后，就将小庙的一根柱子给轰断了。梁排长下令朝着这一点又接连补了好几炮，眼看着这座小庙就变得摇摇欲坠。
    石营长带着两个连的官兵从战壕里面冲出去支援周连长的突击队，梁排长的九二式步兵炮为步兵继续提供了炮火掩护，步兵紧随着炮弹的炸点冲锋，很快便突破了日军的机枪火力网，包围了小庙。
    梁排长见步兵一击得手，立刻命令步兵炮再次调转炮口轰击燃烧中的小庙。此时由周连长点燃的这场大火已经有了不可遏制的趋势，小庙的木质结构被少的噼叭作响，庙里面的鬼子兵意识到他们的末日将近，于是发动了最后的亡命冲锋，试图突围而出。
    石营长早就想到了鬼子会玩这一手，为了彻底歼灭小庙里面的这股日军，石营长命令步兵连将马克辛和九二式重机枪也抬到了第一线，突围而出的日军面对着由两挺马克辛和三挺九二式重机枪构成的火力网，就像是扑火的飞蛾，转瞬间便灰飞烟灭
    岳浩文团阵地上的梁排长朝着小庙打了十来发炮弹之后，发现步兵的胜局已定，便再次转移火力，轰击小庙两翼的日军阵地，将鬼子援军通往小庙的道路完全封住。
    陷入绝境的日军居然使出了用手榴弹灭火的招数，小庙里面的鬼子拼着误伤他们自己的危险，朝着庙门口的大火里面连续丢了七八颗手雷。
    一通爆炸过后，堵住大门的火焰被手雷爆炸的气流驱散了一些，欣喜若狂的鬼子刚想蜂拥而出，却只见整个庙门哗啦啦的塌了下来。原来日军的手雷不但炸熄了门口的大火，也彻底摧毁了整座庙门，随着砖石的大量落下，小庙里面的鬼子兵现在只剩下爬窗这最后一个选择了。而在窗外，还有枪林弹雨在迎接他们……
    岳浩文团的行动就像是发出了一声信号，31师和30师派出的夜袭部队也纷纷向日军亮出了獠牙，整座台儿庄很快便变的沸腾起来，31师的敢死队，30师的突击队还有188师岳浩文团的全线反攻此起彼伏。日军前进部队失去了小庙这座据点的，在188师的强力反击下，居然逐步被压迫到了北城墙的缺口附近，得到岳浩文团报告的池峰城立即做出了响应的调整，将孙连仲配备给台儿庄守军的一个山炮连投入到了城北方向，31师的敢死队也向着北城区急进。
    池峰城想要的东西很简单，那就是将第63联队的先头部队全部挤出台儿庄，赶到庄子外面去，让城北的战斗形态回到4月1日拂晓之前。

 385.第385章 第一百〇六章 甲种弹

    “战况危急！支那军队的反击此起彼伏，请求作战指导！”
    类似这样内容的告急求援电报雪片般不断的飞进矶谷廉介的师团部，台儿庄中国军队今夜的行动就像是在打矶谷廉介的耳光。明天中午12点之前全面占领台儿庄的命令刚刚下发到各联队部还不到一个小时，矶谷师团眼看着就要被中国军队从台儿庄里面赶出去了。
    这份命令现在看起来就像是个低级的玩笑。一想到这里，矶谷廉介就觉得热血上涌。
    本田大佐站在矶谷廉介的身边紧张的注视着矶谷廉介的举动，他知道他的师团长阁下很快就要暴走了。
    “八嘎！福荣真平这个白痴！居然会在中国军队的夜袭面前全线动摇。告诉福荣真平，我给他两个小时，两个小时之内一定要熄灭中国军队的攻势！”
    矶谷廉介居然又下达了一道带有期限的命令，难道到现在为止，矶谷廉介还不准备收回明天中午12点之前全面占领台儿庄的命令吗？本田大佐现在的心情简直出离复杂了。
    此时，在188师岳浩文团和31师两个团的通力合作下，攻入台儿庄庄北的第63联队先头部队已经全部被赶到了城墙的外侧，福荣真平大佐已经冲到了第一线督战，但还是没能阻止第63联队的失败。
    就在福荣真平大佐准备组织部队进行反攻的时候，矶谷廉介的电报到了。
    两个小时的期限！师团长阁下已经非常的宽容了，福荣真平大佐知道这是他最后的机会。
    几十架飞机连夜赶来助战，这些日本轰炸机就像一群黑乌鸦在空中发出连续不断的怪叫声，随后将成束炸弹投下，台儿庄内顿时被一团团爆炸的火光笼罩。
    轰炸的第一波次刚过，第二波次又接踵而来，因庄内的守军没有防空武器，日机轰炸时几乎是肆无忌惮，城砖、碎石、屋瓦、树木像被飓风席卷，一路刮起，卷向空中，然后落下四处飘散……
    日机的轰炸刚过，日军地面炮火即开始轰击，矶谷师团集中了70余门重炮。一排排炮弹像乱箭一般密集地射向台儿庄北面的城墙，坚固的城墙难抵钢铁炸药，被炸得千疮百孔。整个台儿庄似乎在不停地颤抖着、呻吟着、翻滚着。
    石头想看眼城墙下面的鬼子兵到底聚了多少，结果他刚伸出半截脑袋就挨了从城墙下方射上来的子弹。
    弹头和钢盔相接触，发出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声！石营长赶紧把他的脑袋缩回到城墙的垛口后面，然后伸手摘下头顶上的德制钢盔拿在手里面仔细查看。弹头在钢盔上留下的擦迹十分醒目，要不是这颗弹头顺着钢盔表面的弧度滑到了一边，石头现在肯定已经殉了国。
    “太阳他祖母的！要是没这顶铁帽子扣在脑袋上，老子今天可就要躺在这里了！”
    逃过一劫的石头一边小声的抱怨着，一边重新将钢盔扣回到自己的头顶上。不同的是这一次他戴钢盔的动作要显得郑重了许多，再没有第一次配戴钢盔时的那种漫不经心。
    这时周顺风拖着一支步枪从激战中的城墙缺口处冲到了石营长的身边。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要是搁在平时，周连长一口气跑下来都不带喘气的，可此刻的周连长却是满头大汗，身子紧紧靠在城墙砖上大口的呼吸着空气。空中到处飞舞的子弹和炮弹碎片，正是让周连长如此疲惫的原因。
    “营座，小鬼子又上来了两个小队，远处还有黑呀呀的一大片。看架势咱们今晚把矶谷师团给打急了！小鬼子这时要跟咱们玩命啊！”
    周连长喘完了粗气，便开始向他的营长石头汇报最新的战况，眼下台儿庄的守军和庄外的鬼子都将城墙缺口处视作了战斗的焦点，岳浩文团已经先后往城墙缺口处填进了快一个营的官兵，还是没能将日军的攻击势头压下去，现在鬼子再次增兵，也就意味着岳浩文团还得继续往北城墙缺口处这座绞肉机里面填人。
    “让你们连的预备队顶上去！多带些盒子炮和大刀，混战中这些玩意比步枪管用！”
    池峰城的31师出身西北军，官兵几乎人人都配有大刀，仗打了两天，31师官兵伤亡惨重，人减少了，大刀便变得多了起来，188师师长叶超考虑到台儿庄保卫战迟早会进入巷战的阶段，所以向31师师长池峰城借了一批大刀作为肉搏战的装备。
    有华毕成给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送炮兵在先，188师的要求自然得到了31师的全力满足，很快庄内的岳浩文团官兵就全部配上了西北军的制式大刀。
    在这场城墙缺口处的攻防战中，岳浩文团官兵处于居高临下防守的位置，手握着大刀的中国士兵借着地利，经常可以直接将日军装在步枪前端的刺刀砍断，在部分官兵尝到了甜头之后，堵在城墙缺口处的岳浩文团官兵开始越来越多的使用起了西北军的大刀。
    “是！我马上让三排长带着弟兄们上！营座！咱们还是得想点办法把这该死的城墙缺口给它堵上！”
    周连长提建议的时候，石营长从地上摸了两枚手榴弹拉掉拉弦之后，朝城墙的垛口处丢了出去，反正城墙下面到处都是鬼子，连寻找目标的功夫都可以省了。
    “堵起来？拿什么去堵？咱们一没沙袋二没石料，我总不能去请山神移两座山来吧？话说回来，我要是有那本事还不直接请山神把矶谷廉介的师团部给压了？还用得着在这台儿庄和小鬼子死磕？”
    石营长这个的玩笑开得一点也不轻松，岳浩文团眼下的处境正和石营长说的一样尴尬。他们既没有能力赶走城墙下面的小鬼子，又不能轻易放弃好不容易夺回来的城墙，实在是进退两难的局面。如今岳团只能硬着头皮往城墙缺口处这个无底洞里面添油，这场战斗正在快速的消耗着岳团官兵的血肉。
    听完了石营长的回答，周连长只能打消了他原先的想法，不过他立即又想到了一个新的问题：“眼下还有一件麻烦事！营座！咱们营带到城墙上的手榴弹可已经剩不多了。要是在这节骨眼上没了手榴弹，恐怕咱们就是死再多的人，也挡不住小鬼子从缺口处进庄。”
    占据着城墙打防御战，手榴弹的威力可不容小觑。借着城墙的高度，即使算是再瘦弱的官兵都能够很轻易的将手榴弹丢出几十米远，岳团也正是凭借着投掷大量手榴弹形成的密集炸点，才阻止了日军步兵源源不断的加入城墙缺口处的肉搏战。由此可见如果手榴弹的供应出现了问题，那将是一个坏的不能再坏的局面
    “顺风！你马上带一个排回庄子里面扛手榴弹，不！你们连剩下的人都去！速去速回！”
    石营长当机立断，命令周连剩下的官兵立刻从城墙上撤回庄内去充当运输队，为全营解决手榴弹供应的问题。
    “是！营座！我马上就带着人直奔团里面的弹药库！保证用最短的时扛回最多的手榴弹！”
    在石营长面前拍着胸脯做完保证之后，周连长爬起来冲着他的连队把守的那段城墙跑了过去，他一边跑一边大喊着：“能动弹的都跟老子走，三排的留下，支援城墙缺口处的弟兄。”
    待在城墙上的周连官兵听到了他们连长的呼唤，站起身分成两拨哗啦啦的冲了出去，三排长带着的一拨人的目标是城墙缺口处，剩下的官兵则追随着赵顺的脚步冲下了城墙……
    “联队长阁下！甲种弹已经准备好了！现在就开炮吗？”
    当所有的迫击炮和九二式步兵炮准备就绪之后，第63联队的炮兵指挥官大声向福荣真平大佐请示命令，第63联队的三位大队长站在福荣真平大佐的身后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呦西！立即开炮！对准城墙缺口处和两边的城墙连续射击！”
    “哈伊！”
    炮兵指挥官转过身之后，偷偷的吐了一口气。对于“甲种弹”的使用，日军内部有着严格的规定。1938年4月的日本陆军的战斗力还是相当强悍的，许多军官都不愿意使用“甲种弹”，他们认为这样有损皇军的威严。
    当然更主要的原因，还是顾及到国际社会的舆论，毒气弹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被参战各方大量使用，给西方国家留下了惨痛的教训，所以西方列强对于使用的毒气弹行为还是极为敏感的。
    日本不希望因为使用毒气弹，而被西方国家找到干涉中日战争的借口，所以日军军部始终称呼日本制造的毒气弹为“甲种弹”，就是企图鱼目混珠，瞒天过海。
    “联队长阁下……”
    眼看毒气弹就要落在自己大队的步兵头上，荒井少佐忍不住想要出言阻止福荣真平大佐，希望联队长不要命令炮兵向城墙缺口处实施炮击，可当荒井少佐刚喊出福荣真平大佐的称谓，站在他旁边的另外两位大队长同时伸出手拉了荒井少佐一把。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联队长阁下这是在犯错误！我要阻止他！”
    “荒井君！你最好还是不要出声矶谷师团长给福荣联队长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半个小时之后，如果我们不能杀入台儿庄，福荣大佐就得切腹！和自己的生命比起来，他是不会在乎你的士兵的！”
    再得到另外两名大队长的提醒之后，荒井少佐只能将他想说的话吞了回去，他偷偷地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计算着福荣大佐剩下的时间。
    “啾！……咚！”
    甲种弹发射的时候动静很小，就像是知道这种炮弹见不得光似地，日本炮兵射击时的表情也很严肃。
    第一发甲种弹准确的落到了城墙缺口处，然后是第二颗、第三颗……

 386.第386章 第一〇七章 日军玩命般的反扑

    城墙缺口处一连串的爆炸之后，褐色的烟幕悄悄的从搏杀中的中日双方士兵的脚下升了起来，由于是黑夜，两边的官兵都没有注意到这些飘动在他们身边的幽灵。
    几分钟之后，开始有人出现了中毒反应，第63联队使用的这批“甲种弹”是窒息性毒气弹，沸点低，比重轻，能在短期内在空气中扩散，主要伤害人的肺部，使人窒息而死。中毒的中日官兵感到喉咙发烧，呼吸困难，有脑子转的快的日本兵已经明白了他们的处境，纷纷调转身就往回跑。但是大多数没跑多远就摇晃着倒了下去。
    城墙上的团长岳浩文看到缺口处的官兵突然大量倒下之后，还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情况。中央军打了多年的内战，从来没有遇到过使用毒气弹的对手。参加抗战以来，由于中国军队的火力较弱，和他们对战的日军也很少需要使用“甲种弹”。
    作为中央军的精锐，虽然接受过有关毒气弹的培训。可杀红眼的岳团长比较心急，加上第一次见到这样诡异的场面，他能想到的事情就是必须赶紧增兵将缺口处重新扎起来。鬼子已经“退却”了，这可是个好机会！
    “快快去缺口处增援！快上！”
    不明就里的岳团长发出了错误的命令，城墙上的岳团官兵开始大批涌向窒息性毒气最浓郁的城墙缺口处，很快，第二批中毒的官兵开始相继倒下。
    看到冲进缺口处的弟兄不断诡异的死去，还有中毒者在地上挣扎恐怖的摸样，岳团的官兵们动摇了城墙上出现了混乱。
    “这是毒气！大家快拿湿毛巾捂住鼻子和嘴巴！”
    岳团长终于反应过来了，发出了警告，但为时已晚，岳团在日军的毒气弹攻击中至少损失了超过两百名官兵，剩下的官兵也因为恐惧而使得战斗力急剧下降。
    带着防毒面具的日军步兵像潮水般涌进了城墙缺口。最接近城墙缺口处的二营拼命的朝缺口处投掷手榴弹，但是很快手榴弹就被投光了。二营官兵只能冒着被毒气熏到的危险，组织机枪火力射击。但是湿毛巾显然无法抵挡鬼子的毒气，随着二营官兵一个接一个中毒倒下，城墙上的火力已无法压制日军了。
    “弟兄们和小鬼子拼了！”
    随着石营长的一声高喊，城墙上剩余的二营官兵英勇的冲向了敌群，与带着防毒面具的鬼子兵展开殊死搏斗。大刀砍折了，剌刀捅弯了，二营官兵就用枪托砸，枪托被打断，二营官兵就抱住鬼子用牙咬！有的官兵抱者鬼子拉响了自己身上的手榴弹……
    惨烈的厮杀过后，二营堵在缺口处的两个连死伤殆尽！团长岳浩文被迫下令全团撤入庄内。
    当第63联队的后续部队带着防毒面具杀上来时，断后的的岳团官兵只做出了微弱的抵抗，日军的后续梯队从缺口处疯狂的冲上城墙！
    石营长带着剩下的几十名官兵朝着爬上城墙的日军投去成排的手榴弹，二营现在已经成了全团的后卫部队，为了让岳团有时间构筑起第二道防线，石营长和他的士兵们选择了和日军血战到底！
    爬上城墙的日军也没有任何的退路，杀气腾腾的督战队在他们后面架着歪把子机枪，后退就是死路一条。于是爬上城墙的鬼子冒着弹雨和二营这最后几十名官兵拼杀成一团。
    满是弹孔的城墙上，喊杀声和嘶吼声此起彼伏。到处都是鲜血、脑浆。十分钟之后，二营全体阵亡！
    福荣真平大佐在望远镜里看清了台儿庄墙上头发生的这一切，他气得将手中的望远镜狠狠地砸到地上。
    在矶谷廉介给的两个小时即将用尽的时候，福荣真平大佐的第63步兵联队终于再次杀进了台儿庄，但是第63联队也付出了伤亡近七百人的惨重代价。
    “攻击！继续攻击前进！向台儿庄内的支那军阵地的纵深穿插！炮兵推到第一线开炮！命令工兵对城墙缺口处进行爆破！一定要让战车部队能够开进去！”
    福荣真平大佐的疯狂还在继续，这是因为矶谷廉介给福荣真平大佐的命令是熄灭中国军队的反击攻势，虽然北面城墙上的中国军队已经崩溃了，可东边的中国军队还在对第10联队展开攻击，福荣真平大佐必须抓住战机，从中国军队的背后发起致命一击，这样既可以解第10联队之围，也能够保住他自己的小命。
    “哈伊！联队长阁下！我们立即出击！”
    看来是等不到福荣真平大佐切腹的那一幕了，荒井少佐知道他很难为他的部下讨回公道了！眼下华北方面军要的是拿下台儿庄，福荣真平大佐能反败为胜，就是功臣！在军部高级将领的眼中，一两百名日军官兵的性命又算得了什么？
    突入庄北的日军对第31师和第188师岳团正在后撤中的官兵展开了追击，由于中国军队今晚的进攻是从庄北小庙发起的，所以重新占领庄北小庙就成了第63联队恢复战线的标志。
    已经被烧成了废墟的小庙实际上已经失去战略价值，但是现在小庙掌握在中国军队还是日军手中居然被赋予了象征意义，似乎夺取或丢失庄北小庙，就标志着攻防双方的成败。
    31师和日军在庄北小庙一带展开了激烈的交战，日军一上来就发起了集团冲锋。31师一个连的官兵们挥舞着大刀片冲入了敌群，和东洋萝卜头的长枪刺刀展开了对决。
    当31师的连长挥舞着大刀砍死阵地上最后一个鬼子，自己也颓然的倒下了……
    经过这种持续的玩命攻击，天亮之前，日军占领了台儿庄的一半地区。中国军队这一夜的夜袭不仅没能将日军赶出台儿庄，还丢失了庄内很多据点。
    池峰城在自己的师部看着庄内各处发来的战报，再也坐不住了，按照这个伤亡速度下去，用不了多久，31师就要全部殉国了！
    池峰城下了很大决心站了起来，拿起桌子上的电话：
    “喂！我是池峰城！给我接华副座！”

 387.第387章 第一〇八章 用兵如泥

    华毕成知道池峰城如果不是伤亡太过惊人，绝对不会请求撤退。但他深知，台儿庄是本次会战的关键。只要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能够牢牢的将台儿庄握在手中，就能将矶谷廉介和板垣征四郎粘在津浦路北段。所以哪怕是台儿庄被日本人的飞机大炮炸成了一座废墟，它也是有着独到的战略价值的。
    像今夜这样的厮杀的确是非常的残酷，按照这个速度消耗下去，台儿庄内守备部队很快就会损失殆尽。但战争中的伤亡总是相对的，既然中国军队丧亡惨重，华毕成相信矶谷师团也一定不会好过。
    此时若允许池峰城撤出台儿庄，华毕成就得找部队去填31师留下的空缺，要不然的话五战区将士们连日来的浴血奋战就会功亏一篑！
    43军下属的第27师和独立44旅以及第30师一部分别在在台儿庄两翼担任牵制矶谷师团的任务，他们现在的处境也并不轻松。
    第27师被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部署于台儿庄以东的黄林庄一带，第30师及独立44旅则被孙连仲部署于台儿庄以西的顿庄闸、万里闸一带。今夜这几支部队都采取了行动配合台儿庄内第31师实施夜袭。
    第27师和独立44旅向刘家湖、三里庄等地实施的反击牵扯了矶谷师团相当数量的兵力。如果华毕成现在调第27师去接替第31师，被第27师挡住的日军势必会趁势南下，和围攻台儿庄的日军联队汇合。这样一来台儿庄将面临更大的压力。
    拆了东墙补西墙的打法，华毕成是断然不会使用的！
    不调第27师，那就得动用预备队。眼下孙连仲这位第2集团军司令官的手里面只剩下了一个第110师。如果华毕成将增援台儿庄的任务交给孙连仲，即便是孙连仲没有意见，徐州那些“路见不平”的地方将领也定然会给华毕成扣上一顶“借抗战消灭杂牌”的“黑帽子”。
    所以华毕成只能从第30集团军里面抽调出一部投入台儿庄。况且如今正值台儿庄会战紧要关口，华毕成也不愿意让胜败的关键掌握在别人的手中。
    不过由于第30集团军是华毕成打算用来围歼矶谷师团的主力。所以为了保证第30集团军能够有足够的力量在最后时刻向日军发起总攻，此次第30集团军投入台儿庄的兵力不宜过多。这也就意味着想要靠第30集团军独立支撑台儿庄防线是很不现实的，为整个全局着想，池峰城的第31师即使伤亡再大，也不能退出台儿庄。
    华毕成在电话中用严肃的语气对池峰城说道：
    “镇峨！我知道你打得很艰苦，但是我不能同意你的31师后撤。打仗就得死人，带兵为将的，在这个时候得挺住了！不许撤退！绝对不许撤退！这是命令！台儿庄如果失守，我就只能送你去军法处了！”
    电话那头的池峰城不断的苦苦哀求着，他依然希望华毕成能够改变主意。
    “副座！这庄子实在是不能守了，就请您放31师一条活路吧？这弃守的责任，我愿意承担！”
    华毕成担心如果不能彻底打消掉池峰城的错误念头，第31师难免会在战斗中有所保留，致使台儿庄会战陷入糜烂。于是在电话里面厉声说道：
    “台儿庄的得失存亡关系甚大，此时如果放弃，我们第五战区就将前功尽弃。这样不仅对不起殉国的官兵，更对不起国家和百姓。我保证拂晓之前，第30集团军的一个团会进入庄内参战，依然归你统一指挥。你就是把我的家底打光，我华毕成也绝不会有半句怨言。镇峨！你记住，前指和战区长官部的命令必须执行！台儿庄必须死守！谁要再敢轻言放弃台儿庄，定斩不饶！”
    听到华毕成说的如此决然，池峰城只能打消了心中最后的一丝侥幸。31师想要从台儿庄撤退，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了。为了守住台儿庄，华毕成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居然将自己手下的精锐部队送到庄子里面来填窟窿。这里面的意思很深！
    华毕成是在用行动告诉孙连仲、池峰城和第五战区的所有杂牌军将领，这一次他华毕成是下定了决心要和日军在台儿庄一决雌雄！连第30集团军这支中央军精锐都填进去了，第五战区的杂牌军还能怎么办？只能义无反顾拿部队的往里面填！
    华毕成是用第30集团军将士的生命和民族大义“绑架”了整个五战区的所有杂牌军，再加上军委会悬在杂牌军头顶上的那柄利剑，池峰城知道他和他的部下已经没有了退路。
    政府的将领在对华毕成的评价中喜欢用“爱兵如子”这四个字，谁会想到一旦打起仗来，华毕成居然会变的如此冷酷。池峰城觉得应该给华毕成的评语后面再添上四个字-----“用兵如泥”。
    池峰城握着话筒，心中感慨不已：“为将者，沙场征战，当以大局为重，当断则断，爱兵如子，用兵如泥，我不如华毕成太多了！难怪人人都说华毕成是黄埔第一名将，的确是实至名归！”
    后世都说是池峰城在台儿庄的浴血奋战成就了孙连仲，可如果没有孙连仲数次阻止了池峰城后撤的请求，第31师和池峰城还会因为台儿庄大捷而名垂青史吗？孙连仲遇到池峰城是一种幸运，池峰城遇到孙连仲又何尝不是一种幸运呢？华毕成现在所做的，便是原本应该由孙连仲所做的事情。
    当失去了所有胆怯的借口和理由之后，池峰城只能变得坚强起来。
    “是！副座！31师坚决执行您的命令！庄内的将士们，将于台儿庄共存亡！请副座放心！请李长官放心！”
    池峰城冲着话筒说这几句话的时候，情绪里面里面已经没有了动摇和犹豫，电话那头的华毕成听到了池峰城的决心。
    关心台儿庄战况的人显然不止华毕成和李长官，武汉的蒋委员长一直十分关注台儿庄方面的战况。
    在结束了和池峰城的通话之后，华毕成随即接到了正在徐州督战的林蔚转达蒋委员长“谕旨”的电话：
    “台儿庄屏障徐海，关系第二期作战至巨，故以第2集团军全力保守，即有一兵一卒，亦须本牺牲精神努力死拼，如果失守，不特该军全体官兵重惩，即李长官、白副总长、华副长官亦有处分。”
    由于在庐山和林蔚结下了善缘，所有林蔚在电话里面打完了官腔之后又和华毕成说了几句“私话”，告诉了华毕成不少政府里面的最新动向。末了林蔚还提醒华毕成不要和李长官等人走的太近，说是已经有人在委座面前给华毕成上眼药了。
    挂上电话之后，华毕成忍不住摇头苦笑，蒋委员长不是答应李长官绝不插手五战区的事情吗？老头子的话果然是算不得数的。
    华毕成将蒋委员长的“谕旨”传达给了各部，并命令孙连仲立即指挥第2集团军向矶谷师团发动侧击，以缓解庄内池峰城部的压力。
    孙连仲立即调兵遣将，并亲自下达了命令：
    “为保持本军过去之历史，即牺牲到最后一滴血，亦奋斗到底。为督饬各部作战，派42军冯安邦军长赴右翼27师督战，田镇南军长赴左翼30师、独立44旅督战，对退缩不前与作战出力官兵，依法惩奖。”
    第2集团军各师、旅长接孙连仲的命令之后，纷纷采取了行动支援庄内的31师。
    池峰城还向31师全体官兵下达命令：
    “台儿庄是全师将士的光荣所在，也是我部官兵的坟墓。虽剩至一兵一卒，也要坚守阵地。从士兵至师长，任何人不得擅自推过运河，违者严惩不怠！”
    与此同时运河南岸的浮桥桥口，出现了第2集团军督战队的身影。
    华毕成在与李艳涛商议之后，确定了增援台儿庄的方式和部队规模，第30集团军派出了一支混编部队通过运河上的浮桥进入了台儿庄，这支部队包括187、188、189师各一个营以及一个机枪连、一个迫击炮连和一连工兵。华毕成和李艳涛是想用这种混编的方式让部队轮流参战锻炼，这几个师没有100师和186师那样强大的攻击力，只能先从防御战练起。
    得到生力军增援的31师向日军发起了几场中等规模的反击，经过两个多小时的混战，台儿庄内的战线基本恢复到了31师发动夜袭前的态势。
    在31师和日军厮杀的同时，位于台儿庄东的27师开始向日军据守的村寨发动进攻，79旅一部很快攻下裴庄，进而又击溃了刘桥之日军。第80旅159团将岔路口、前、后枣庄、杨家庙、张楼各村相继收复，160团攻克邵庄，并将刘家湖之日军两个小队团团围住。被围的日军拼死抵抗，刘家湖的战况十分激烈。
    久攻不下的第27师发报给孙连仲，希望炮兵可以对刘家湖的日军进行炮火压制，孙连仲当即答应了第27师的请求，但由于没有炮兵观察员在前方实施引导，第2集团军射出的炮弹大多数没有击中目标，对刘家湖日军阵地造成的破坏极其有限。半个小时之后，矶谷师团的援军到达刘家湖，日军步骑兵五六百人在7辆战车的掩护下向包围刘家湖日军的第27师160团发起了猛攻，160团官兵在减轻台儿庄31师压力的目的达成后，且战且退，有序脱离战斗。

 388.第388章 第一〇九章 双保险

    就在台儿庄内打成一锅粥的时候，李长官给华毕成来了电话，主要是通报了汤恩伯军团的情况。
    4月1日，汤恩伯已经指挥第20军团的两个军向台儿庄外围之敌发动猛攻，对日军占领的村子，全部用机枪封住村口，再放大火，汤称此为“堵洞灭鼠”之法，一时间，将刘庄、马庄、柿林园等村里的日军杀个干净。
    到4月2日，这一带的日军已自见败势，进攻受挫，后退无路，中国军队四面合圈，喊声震天，众日军纷纷举枪打死马匹，作垂死之战，不时有人以利刃切腹自杀。不知为什么，汤恩伯在外围杀得性起。偏偏忘了最大的猎物，台儿庄内的矶谷师团主力。李长官严令再三，汤恩伯推三阻四，仍然逡巡不前。
    其实不需要汤恩伯的20军团，单独以30集团军的100师和186师也可以发动对矶谷师团的围攻。但是现在进攻台儿庄的日军比历史上多了一万人，所以为了给这次战役加上双保险，华毕成和李长官商定，双管齐下，李长官直接将情况汇报给蒋委员长，华毕成则要麻烦下武汉的蒋百里先生，因为现在能请动汤恩伯这尊神的，恐怕也只有蒋委员长了。
    武汉，珞珈山上
    蒋委员长又站在官邸的窗边看东湖的风景了，自打日军拿下济南，蒋委员长就经常站在窗前沉思。他既希望中国军队在台儿庄打一场大胜仗，让武汉和他的宝贝中央军能够得到足够长的休整时间；又不愿意看到他的老对手李德邻建立功勋，这样的心理，实在是矛盾的很。
    煎熬了很久之后，蒋委员长放出了两手“妙棋”：蒋委员长先是让华毕成担任五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兼台儿庄前敌总指挥，去分李德邻可能会获得的功勋；然后又命令汤恩伯带着他的第20军团到五战区内部去“掺沙子”。
    蒋委员长满以为只要将这两颗棋子往五战区一丢，就能够掌控住整个徐州会战的局势。可随后事态的发展，却大大出乎了蒋委员长的意料。
    按照蒋委员长当初的设想，华毕成到了徐州之后，应该站在李德邻的对立面。实际上在最初的一段时间，蒋委员长也的确是接到了来自“中统”和“军统”的密报，说华毕成刚到徐州就和李长官还有徐祖贻吵的不可开交。为此蒋委员长还很是开心的几天。
    然而事态在板垣师团进攻临沂的时候突然发生了变化，当华毕成主动带着张自忠的第59军飞奔临沂，替庞炳勋解围的消息传来，蒋委员长便意识到徐州的事情有些不对劲了
    接下来的滕县作战和台儿庄外围作战，华毕成和李长官配合的十分默契，两人之间一副酒逢知己、将遇良才的样子。
    甚至连香港的报纸都称赞武汉政府这一次做了最正确的选择。最后搞的武汉政府里面的“中央系”官员们都觉得有些看不下去了。最近这些日子蒋委员长每天都能收到一堆“告发”、“检举”华毕成“勾结地方”的电报和信件。
    至于另外一颗棋子汤恩伯，那就更不用要提了20军团在滕县会战中的拙劣表现，遭到了民众舆论的一致口诛笔伐。王铭章的殉国，更是让川军将领们喊出了“杀汤恩伯以谢王师长英灵！”的口号。
    要不是政治部和军政部下了大力气做了大量的宣传和解释，恐怕现在汤恩伯已经步了韩复渠的后尘。有了滕县的“污点”，五战区的杂牌军将领们现在对汤恩伯是一百个瞧不上！“掺沙子”已经是不可能了。
    更让蒋委员长气愤的是，汤恩伯落到现在的尴尬处境，华毕成在中间居然还起了一定的作用难道华毕成和李德邻之间达成了某种交易？每当想到这些，蒋委员长的心里便一阵烦躁。这两个人一个控制广西，一个控制陕西，要是真的联合起来，真的不太好对付。
    这时，一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轻轻的推开蒋委员长办公室的屋门走了进来，他的手中拿着一支蓝皮的文件夹。由于蒋委员长站在窗边看风景没有注意到黑色中山装的到来，黑色中山装只能出声给予蒋委员长提醒。
    “委座！徐州李长官电报！”
    “哦？我晓得了！”过了几秒钟，蒋委员长才做出了反应。从窗边转身回到办公桌后面坐下的蒋委员长脸上挂着意犹未尽的表情，黑色中山装担心自己打搅了蒋委员长的雅兴，不免心中有些忐忑。
    “你念吧！我听着！”
    说完这几个字之后，蒋委员长眯起眼睛靠在了椅背上，似乎非常的疲劳，黑色中山装偷偷的吐了一口气，暗自庆幸没有惹恼蒋委员长，最近几天蒋委员长的脾气一直不太好，钱大钧去了航空委员会，林蔚去了徐州，想找个人让蒋委员长降降火都不容易。
    “委座！这上头写着绝密，按照规定……”
    “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嘛！你们这些人我都是相信地。有人说侍从室里面有日本人的奸细，我认为那是危言耸听！这么大的国家，难道连个保密点的地方都没有了吗？文人之言！文人之言！听这些书生的指挥是要亡国地！”
    黑色中山装的回答让蒋委员长突然爆发了起来，黑色中山装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地方激怒了蒋委员长，满脸惶恐的站在原地，两条大腿轻微的颤动着。
    蒋委员长注意到了黑色中山装的反应，他有些恼怒的瞪了黑色中山装一样，然后气呼呼的说道：“慌什么？我有那么可怕吗？或者说，你就是日本人的奸细？电报留下你出去吧！”
    听了蒋委员长的前半截话，黑色中山装的三魂七魄便不见了一半，好在蒋委员长后面的半截话又绕了回来，这才让黑色中山装飞出体外的那些魂魄归了位。
    得到离开书房许可的黑色中山装赶紧走到蒋委员长的书桌前面，弯下腰用双手恭恭敬敬的将文件夹放在了蒋委员长面前的桌面上，然后倒退着回到了门口，转身开门走了出去。
    当蒋委员长书房的屋门关闭之后，黑色中山装忽然感到后背一阵发冷，他不自觉的扭动了一下背部，结果发现后背的衣服已经湿透了。
    蒋委员长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拿起了桌面上的文件夹，黑色中山装居然没有将文件夹顺着蒋委员长的视觉方向摆放，现在蒋委员长还得将手中的文件夹调转一下方向，要不然的话就得倒着看李德邻发来的电文了。
    “得尽快让林蔚回到武汉，这些人，连简单的事情都办不利索，会误了大事地！”
    电报的开头千篇一律，李长官先是问候了蒋委员长一番，然后将台儿庄和临沂今天的战报复述了一遍，其实五战区长官部每隔一个小时都会发一封电报给武汉军委会，李长官说的这些消息，蒋委员长早就已经知晓了。
    跳过没有营养的部分，蒋委员长将他的目光投向了电文的后半部分，如果李德邻在这几段文字里面还没有什么新鲜的事情要说，这封密电就会失去存在的意义。蒋委员长不相信李长官此刻会有这样的闲心，无事不登三宝殿，既然发来了电报，必然是有事情要找蒋委员长办的。
    果然，在电文的额最后两段当中，“汤恩伯”和“第20军团”的这两个称呼开始密集的出现，看来这两段文字才是李长官的“醉翁之意”。
    “找蒋百里蒋顾问！让他到我的官邸书房来！”
    蒋委员长看完了李长官发来的电文之后，拿起书桌上的电话说了几句话，然后他站起身来，又回到了窗边。

 389.第389章 第一一〇章 校长的顾虑

    蒋百里乘坐的黑色轿车还没有完全停稳，站在官邸门廊前两名侍从室人员便冲上来打开了轿车的车门，然后急切的说道：“蒋顾问！您可总算是来了！委座已经在书房里面等您半天了！”
    蒋百里虽然觉得有些意外，但是却并没有表现出来，他从轿车里面钻出来后笑着向两名侍从室的人员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既然如此，我马上去见委座。”
    两名侍从室人员十分高兴的在前边带路，不一会，蒋百里便走到了蒋委员长的书房门口。
    站在门外的黑色中山装先挥了挥手，示意给蒋百里带路的两名侍从室人员退下，然后笑着对蒋百里说道：“蒋顾问，我这就向委座禀报您到了，请您稍候片刻。”
    蒋百里笑着答道：“好的！有劳！”
    黑色中山装转身推门进去，立正后朗声说道：“报告委座！蒋顾问已经到了，现在就在门外。”
    由于屋门没有关严，蒋百里从门缝里面听到了蒋委员长那口浙江味很重的官话：“是吗？好的！好的！快将蒋百里先生请进来。”
    黑色中山装拉开房门冲着蒋百里做了一个请的手势，口中说道：“蒋顾问！委座有请！”
    蒋百里点了点头，走进了蒋委员长的书房，黑色中山装则一闪身钻出了门口，然后将书房的房门牢牢的合上了，这一次，没有丝毫的缝隙。
    “百里啊！你来的好快啊！看来你也是没有休息。日本人在华北华中闹个不停，往日那份悠闲，已经好久不曾体会啰！”
    蒋委员长的这几句开场白，倒是十分的新鲜，蒋百里现在还不知道蒋委员长为什么要如此急着见他，在蒋委员长没有说明意图之前，蒋百里觉得自己还是不要随便说话。于是蒋百里顺着蒋委员长的话，打起了太极拳：
    “是啊！委座！抗战打了半年多，我们这些军人，已经忘了和平的样子了。”
    “不能忘记！也不应该忘记！抗战的前景还是乐观的！日本不过是个弹丸小国，想要吞掉我泱泱中华？我看小日本是在做梦，用不了几天，五战区就会打出一场大胜仗来。到时候我倒想看看，近卫文磨和裕仁能说出什么样的话来。”
    和之前的情况一样，蒋委员长的情绪突然变得亢奋了起来。不过在蒋百里看来，蒋委员长这样的表现并没有什么太反常的，淞沪、南京、华北，中国军队屡战屡败，虽然这中间也有过向“虹口大捷”、“溧水大捷”和“临沂大捷”这样的胜仗，但从整个战役的层面来说，中国军队还从来没有赢过日本人一次。面对着民众汹涌的抗日激情，蒋委员长肩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如果台儿庄会战能够圆满落幕，那将是一场蒋委员长盼望已久的战役级别的胜利。正是由于期望值很高，蒋委员长才会极为忐忑不安。现在台儿庄会战已经进入了关键阶段，面对着还不知道能不能到手的“胜利果实”，蒋委员长情绪如此亢奋也是很正常的表现。
    “委座说的极是！我们的确不应该忘记和平的样子，只有这样，军队才会效死，民众才会奋发！刚才委座说五战区马上就要引来一场大胜仗！是不是台儿庄？又有了新的消息？”
    蒋百里的话让蒋委员长的情绪恢复了稳定，作为中国抗战的领袖，蒋委员长这半年来承受了太多的压力，也只有在面对着蒋百里、陈布雷这样的人时，蒋委员长才能稍微宣泄一下情绪。
    这是因为蒋百里和陈布雷都是没有太大政治前途和野心的人，蒋委员长对他们不需要太过提防。
    “百里啊！李德邻又来电报控诉汤恩伯不听调令，五战区现在想要对矶谷师团实施围攻，你觉得能够有几成胜算？”
    其实蒋委员长找蒋百里来的目的并不是为了问这样的问题，李长官和华毕成都是有些杰出军事造诣的将领，如果他们认为时机已到，蒋委员长根本就不会再表示怀疑，他真正不放心的，还是华毕成和李长官之间的关系。
    “说来也巧，华知世今天给我来过电报，说的也是台儿庄的事情。华知世认为现在矶谷师团已经‘入瓮’，只要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能在台儿庄一线再坚持两天，矶谷师团的战斗力就会出现大幅度的下降，到时候，就是五战区发起总攻的最佳时机。华知世以第30集团军、第20军团和第2集团军的二十余万精兵合围矶谷廉介的三万疲兵，应该还是比较有把握的。搞的好的话，也许能斩矶谷廉介于临城。不过这里面还有一点变数，那就是临沂的板垣师团。如果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突破了临沂防线和矶谷师团合兵一处！那就是完全不同的局面了。”
    蒋百里从他这个军事顾问的角度，将台儿庄会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化一一分析了出来。坐在实木书桌后面的蒋委员长听的频频点头，心中对台儿庄会战前景的最后一丝顾虑也慢慢逝去。既然蒋百里能够设想的如此详尽，华毕成又一直和蒋百里有着联系，也就是说五战区现在已经做好了完全的准备！即便最后不能歼灭矶谷师团，重创矶谷师团这样的战果还是能够打出来的！这样一来徐州便可以守的长久一些，中央军急需的休整时间也就得到了落实。
    “好啊！好啊！有百里你在华知世背后帮忙，我便可以放心了。不过……我担心李德邻会对华知世施加影响，你也知道，德邻征战半生，像台儿庄这样的大仗，想要他不插手，我看不大可能！”
    蒋委员长的语气忽然转的很硬，蒋百里马上便听出了蒋委员长的用意。蒋百里早就听到了武汉政府里面关于华毕成和李长官之间的风言风语，为此，他还特意给华毕成做了提醒，就是为了防止蒋委员长受到这些言论的影响，对华毕成进行打压。
    从蒋委员长最后面说的几句话看来，这风声！终究还是传到了蒋委员长的耳朵里面。
    蒋百里知道蒋委员长是想要从他的口中探听华毕成对“地方实力派”的态度，这件事情可是非同小可。蒋委员长很忌讳这些“地方实力派”之间有所交集，在蒋委员长看来，华毕成游走在中央和桂系之间，是思想不纯洁，动摇的表现！何况之前华毕成在西安的表现，真的很难让蒋校长放心。如果华毕成和桂系联手，再来场中原大战，那可真够他蒋委员长喝一壶的。
    一旦蒋委员长从心里给华毕成扣上了“站错队”的帽子，那华毕成的前途就会变得很坎坷！必须马上为华毕成洗脱掉“勾结桂系”的嫌疑。蒋百里在心里暗暗下了决心！
    与私，蒋百里早已将华毕成看成了自己的学生，他们两人的感情极好，蒋百里实指望华毕成继承他的军事思想，他与华毕成实际上亦师亦友的关系。与公：中国好不容易出了华毕成这么一位抗战名将，无论如何，蒋百里也不会让华毕成被政治倾轧的漩涡吞没！
    “委座！我知道最近这些日子，政府里面有不少人在说华知世的坏话！这也难怪，知世年纪轻轻便坐上了战区副司令长官的高位，自然会有人眼红。可这些人也不动脑子想想，如今政府最需要的是什么？知世动身去徐州之前，和我有过一次长谈，我提醒他不要和李德邻走的太近，沾染了军阀的习气。委座，您猜知世他是怎么回答的？”
    蒋百里的这句反问，勾起了蒋委员长的好奇心，蒋委员长犹豫了一两秒钟，最后还是忍不住问了起来：“华知世他怎么说？”
    蒋百里的嘴角泛起了笑意，他刚才说了那么一大堆，为的就是让蒋委员长接他的话，只要蒋委员长开了口，也就说明蒋委员长会将蒋百里接下来说的话都牢牢地记进心里。
    “知世他是这样说的：‘徐州是武汉的屏障，一旦让日军打通了津浦线，他们定然会直扑武汉。中央军新败京沪，已经是元气大伤，如果不经休整马上投入战斗，极有崩溃的可能。如果丢了武汉，政府就只有退入四川的大山当中，要是日本人再扶植出几个华北联合政府那样的组织来，委座岂不是被边缘化了？到时候地方大员们就会一个接一个的跳出来，宣布自治，中国也就彻底没有了希望。所以我守徐州，实际上是在守武汉！守校长的江山！国之将倾即便是刀山火海，也只好走一趟了！”
    通过蒋百里的嘴巴讲出来的这段“华毕成慷慨呈辞”的戏码，让蒋委员长听的唏嘘不已。华毕成的话完全说中了蒋委员长心中的隐优。蒋委员长不怕日本人军事上的强攻，他最担心就是日本人扶植傀儡政府，降低武汉政府的影响力。
    华毕成能够为蒋委员长“设想”的如此细致，怎么能让蒋委员长不为之感动？
    “华知世真栋梁也！”
    蒋委员长说出了这句极高的评价蒋百里的心中顿时变的轻松了不少。其实华毕成的这段慷慨陈辞，蒋百里就加了“守校长的江山！”这一句，不管蒋委员长信与不信，暂时可以打消蒋委员长对华毕成与桂系勾结的顾虑。

 390.第390章 用狗不用人

    “百里，你告诉华知世，不要太在意那些人说的话。西安的时候，不是还有人要我下野吗？政府里面的一些人，就是唯恐天下不乱。如今是艰难时期，需要大家精诚团结，华知世去徐州，奉的是我的命令。用人不疑，这样的道理我还是晓得地。”
    蒋百里的话成功的让蒋委员长想起了1936年那段不愉快的经历。人，一旦在另一个的人的身上看到了和自己相似的东西，就很容易会把自己的感受和对方的感受混同，此刻的蒋委员长就是在蒋百里和华毕成的引导下“感同身受”了。
    “我代华知世谢过委座！华知世能够得到委座的看重，也真是他的造化。话说回来，那些在背后诋毁华知世的人还真是可恨！希望委座能对这些别有用心的人加以严惩！如今这样的多事之秋，政府内部的言论实在不该出乱子。”
    发现蒋委员长的态度出现了变化之后，蒋百里赶紧趁热打铁能够在蒋委员长的身边悠闲多年，蒋百里自然有着一套独有的东西。他对蒋委员长的情绪变化拿捏的极准。蒋百里很清楚自己什么时候应该说什么话。
    “你说的很对！我明天就让政治部去做些事情，好好地管束一下内部的言论。处理了韩复渠，换来了军心士气。如果再处理几个居心叵测之徒，我相信政府里面的氛围也会变好起来。”
    果然不出蒋百里的所料，蒋委员长当即接受了蒋百里的提议，看来蒋委员长对于政府里面的某些人，也早就有些不耐烦了。如今借口“诋毁华毕成”的事件，刚好可以清理掉一些不懂得规矩的家伙。
    蒋百里打算用些溢美之辞对蒋委员长和他的这次谈话进行收尾总结，但又不想表现的太过，所以最后只说了四个字。
    “委座英明！”
    不过蒋委员长还并不想立即结束这次谈话，这是因为蒋百里到现在还没有对汤恩伯的事情发表任何的意见。李德邻的电报可是冲着汤恩伯来的，如果蒋委员长在蒋百里面前光谈华毕成，而闭口不提汤恩伯，岂不是忽略了“重点”？这样很容易让人觉得对蒋委员长已经非常不信任华毕成，对蒋百里的此次约谈，恐怕也会被有心之士解读为“敲山震虎”。
    蒋委员长不希望因为今天的约谈，使得华毕成的立场发生动摇。蒋委员长可不想帮了李德邻。所以在“误会”消逝之后，也是时候该抚慰一下华毕成的情绪了。蒋百里和华毕成关系密切，只要能将蒋百里说通，华毕成那里自然也就不会有什么问题。
    “我们还是说回正题吧。汤恩伯的事情，百里你怎么看？”
    短暂的情绪波动之后，蒋委员长又恢复了严肃。汤恩伯和李长官的问题又一次被摆上了台面，台儿庄大战在即，将帅不和这样的事情，绝对不是一件小事，也对战局十分的不利。
    “汤恩伯的部队，还是很能打仗地。南口一役，汤恩伯在怀来、南口与居庸关一线与日军血战十日，伤亡了一万两千多人，表现极为顽强。否则的话，我也不会将他晋升为第20军团的军团长。这样的勇士，现在却被扣上了‘畏敌不前’，我看这在小题大做‘某些人’就是想要搞臭中央军的名声。动机十分可疑！行为十分可疑！百里啊！我对‘某些人’很失望很失望！”
    蒋百里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表明他的看法，蒋委员长就直接给整个事件定了性，言语之间全是对汤恩伯的偏袒。
    这也难怪，汤恩伯可以说是蒋委员长一手提拔上来的黄埔将领，现在李德邻要告发汤恩伯，蒋委员长当然会觉得不高兴。至于蒋委员长提到的“某些人”指的到底是谁，那就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了。
    这些为汤恩伯开脱的话，蒋百里是一句也不相信。以蒋百里对汤恩伯的了解，他并不对第20军团的“畏战行为”感到意外。相反，蒋委员长才是被蒙蔽住了眼睛，看不清真相。或者是蒋委员长不愿意看清真相。
    当然，蒋百里不会傻到直接去反驳蒋委员长说的话，那样只会让事情变的越来越糟。如今台儿庄会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阶段，蒋百里视为学生的华毕成又是台儿庄的前敌总指挥，当务之急，还是要让蒋委员长压迫汤恩伯出击。
    所以蒋百里采取了绕圈子，旁敲侧击的战略来和蒋委员长周旋，他先是点出了李长官目前对徐州的重要性，而徐州对武汉和蒋委员长意味着什么，这就不用蒋百里一一解释了吧？
    “委座！汤恩伯血战南口，确是抗战的有功之臣。不过眼下徐州还仰仗着李德邻带兵镇守，所以李德邻的情绪，委座还是应该照顾一下。”
    蒋百里的话让蒋委员长的脸色变得有些不悦，不过这并不是针对蒋百里的，抗战形势的窘迫，让蒋委员长有些受制于人的感觉。蒋委员长很不喜欢这样的情况。
    “汤恩伯的脑子就是不如华知世。同样是黄埔将领，同样手握重兵，华知世就能和李德邻相处的很好！但是汤恩伯呢？李德邻已经发了好几封电报给我，可没有为汤恩伯说过半句好话。第20军团也在津浦路北线打了好几仗，受了损失还没有人领情。有时候想想，汤恩伯真是个蠢才！”
    盛怒之下，蒋委员长将火都撒到了汤恩伯的身上。蒋百里静静的听着蒋委员长宣泄不满。忽然，蒋百里发现蒋委员长说的这些话里面有些不对劲。
    从表面上看，蒋委员长似乎是对汤恩伯非常的不满，但是如果换个角度来看，其实蒋委员长是在夸奖汤恩伯的忠心。汤恩伯能在南口和日军血战十日，却不能在李长官的手下发挥任何作用，这不正体现了汤军团对蒋委员长的绝对忠诚吗？
    相反，和李长官配合密切的华毕成第30集团军，就有些显得忠诚度有点太低了。
    蒋委员长嘴上说言归正传，实际上却并没有放过华毕成。汤恩伯的事情不过是借口，蒋委员长还是想要看看华毕成到底是会站在汤恩伯这边，还是会站在李长官那边。
    汤恩伯代表着蒋委员长，李长官则代表着一直和蒋委员长不对盘的地方势力说来说去说了这么多，其实说的还是“站队”的问题。说白了，蒋委员长和中国历代的统治者有着一样的用人标准：用狗不用人！
    想到自己差点就中了蒋委员长的圈套！蒋百里的手心开始出汗……

 391.第391章 决战前夕

    “委座，知世那好强的性格，您是早就知道的，其实他与李德邻之间并没有旁人看到的那么融洽。”
    蒋百里迅速组织好了应对的语言，他先是叹了口气，然后开口幽幽的说道。
    “哦？为什么这样讲？”
    蒋百里的语气和表情立即引起了蒋委员长的兴趣，蒋委员长很想知道蒋百里说华毕成与李长官之间关系不融洽的根据是什么。
    “知世刚到徐州便发过电报给我，说地方将领们对他的态度很不好。还有些人拿安庆的川军一个师投靠第30集团军的事情作文章，到处宣扬华知世去五战区当副司令长官是要帮着委座消灭杂牌军。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华知世在五战区其实是举步维艰。”
    蒋百里说的这些基本上都是事实，蒋委员长也知道华毕成刚到徐州的时候的确是和李长官还有徐祖贻“吵过架”，所以在蒋百里讲述的时候，蒋委员长一直在点头。
    见到最高当局这样的表情和动作，蒋百里知道他可以“下药”了。
    “如果地方部队全都不服调动，那津浦路会战还怎么打下去？华知世在意识到争吵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糕之后，便改变了对待李长官的策略。为了让五战区的杂牌军找不到避战的借口，让徐州会战可以打的时间久一些，华知世对李长官的要求尽量予以配合，不但分了不少物资给地方部队，甚至还主动陪着张荩忱去临沂堵了一回枪眼。可即便如此，李德邻还是没有将华知世当做他的副司令长官，临沂、滕县、台儿庄，哪里危险！李德邻就让华知世去哪里！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台儿庄前敌指挥官？说的好听！五战区的将领们谁不知道他李德邻才是徐州之主？华知世，不过是个过客罢了。”
    蒋百里越说越“激动”，到后来还加上了一些肢体动作。为了帮华毕成脱难，蒋百里真是下了大力气。
    “这些军阀误国误民！百里啊！你也不要太过生气，华知世我受苦，我是肯定不会亏待他地。台儿庄会战结束之后，还是让知世回武汉来吧！他的第30集团军，也该休整休整了。”
    蒋委员长终于拍了桌子，这说明蒋百里的话起到了效果。蒋百里还没有来得及高兴，就听到蒋委员长要在台儿庄会战之后将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调到武汉三镇，难道老头子是想用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当御林军？
    翻看中国几千年的历史，“御林军”从来都是直属于统治者的，一旦第30集团军被调到武汉，那么军委会一定会使用大量的黄埔军官替换第30集团军中忠于华毕成的骨干。蒋百里现在就能够做出肯定的判断，如果最高当局真的起了将第30集团军收入麾下的念头，那么华毕成很快便会失去他的这支起家部队。
    “眼下日军气焰正盛，各战区的兵力均是捉襟见肘，如果将华知世的这支‘常胜之师’放在武汉，会不会太浪费了一些？30集团军虽然经历了连番激战，但毕竟还没有伤筋动骨。前面各战区打残的部队数量众多，如果损失更为严重的部队得不到休整的机会，恐怕会影响到刚刚振作的军心士气！”
    蒋百里没有直接对蒋委员长的想法表示反对，而是再次采取了迂回的战术。希望能够打消蒋委员长的念头。在强调完第30集团军的伤亡还不够严重之后，蒋百里又补充了一大堆其它的理由，总之就是不同意将华毕成部调回武汉。
    “再说武汉周边，已经有大批军级番号正在休整当中，华知世的部队要是再增加进来，补给和兵源都会成为问题。而且前几日，颂公也有电报过来，希望徐州会战结束之后，能够将华知世的第30集团军调往一战区，据我所知，颂公他可是连战区副司令长官的位置都给华知世腾出来了。”
    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是政府里面的元老，蒋百里将程潜搬出来，就是想给他说的话增添一些分量和合理的依据。
    然而蒋百里的如意算盘却落了空，蒋委员长连犹豫都没有犹豫一下，便直接对蒋百里做了宣布徐州会战结束后的部署：
    “颂公那里，可以让汤恩伯的部队过去嘛！至于一战区副司令长官的人选，我也已经为颂公想好了。薛岳薛伯陵胆色出众，辅佐颂公定然不会有疏漏！调华知世来武汉的事情不容再议！第30集团军阵亡军官和士兵的缺口，我会让何部长帮着解决一部分；武器弹药方面就更不用担心了，苏联大使很欣赏华知世，鲍格莫洛夫在庐山上答应提供给华知世的5个师装备，下个月就会运到湖北，鲍格莫洛夫这个老毛子固执的很，他在我面前说过很多次，不见到华知世，他是不会把这5个师的物资交给军委会地。”
    蒋委员长说话的态度十分坚决，蒋百里知道这一次是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让蒋委员长改变主意了。如果他接着劝阻下去，肯定会让蒋委员长起疑心。
    绝对不能让蒋委员长觉得他蒋百里是不愿意让华毕成到蒋委员长的身边去，如今在蒋委员长的眼中，蒋百里的态度就代表着华毕成的态度。蒋百里只要说错一句话，远在台儿庄的华毕成就会遇到不小的麻烦。
    而且蒋委员长并没有说调第30集团军来武汉就是来当御林军的，从蒋委员长说的最后几句话来看，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不见华毕成就不给苏援，恐怕也是蒋委员长坚持要华毕成来武汉的重要原因之一。
    现在蒋百里只能退而求其次，将精力全部放在推动汤军团参战上面。华毕成要在台儿庄围歼矶谷师团，就少不了需要汤恩伯的帮忙，而今晚蒋委员长约见蒋百里的起因，也是因为李长官来电告发汤军团消极避战。
    “委座！李长官的电报应该如何处理？还有汤军团那边……”
    蒋百里出言提醒蒋委员长，还有事情没有解决。蒋委员长这一次的反应就没有刚才那么果断了，他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抓起桌上的电文说道：“汤恩伯方面由我来督促！台儿庄这一仗我们要坚决的投入，不要怕困难！至于其他的一些事情，还是等打完仗再说吧！”
    打向汤恩伯的板子又是高高举起，轻轻落下。这样的情况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武汉政府的严厉军法似乎是专门为地方派系的将领们准备的！蒋委员长的“学生”和“心腹”们每每总能在军法底下辗转脱身，就拿在南京因为“刺杀华毕成”而被投入大牢的桂永清来说吧，据蒋百里所知，桂永清已经被蒋委员长放了出来，不久还会被任命为中央军一支劲旅的军长
    能够得到汤恩伯肯定参战的答复，蒋百里已经很满意了。华毕成的预想中的“台儿庄大捷”终于得到了最后一块拼图，蒋百里这趟官邸来的总算还有点收获。
    蒋委员长按响了电铃，门外的黑色中山装立即打开屋门走进了书房，这是送客的表示。蒋百里起身告辞，然后跟在黑色中山装的身后走出了书房，蒋委员长目送着蒋百里走出屋门，眼中光芒闪烁。
    蒋百里啊！蒋百里，你是个出色的军事理论家，却不是个出色的政治家。虽然蒋百里的话说的严丝合缝，没有丝毫的破绽，但是他那份因为担心华毕成而出现在心底的焦急，还是被敏锐的蒋委员长轻易的捕捉到了。
    蒋百里不愿意华毕成来武汉！或者是华毕成对蒋百里说过他不愿意来武汉！不管是哪一种原因促使蒋百里说出今天这些话来，对于蒋委员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消息。华毕成越是不愿意，那就越有必要，在徐州会战结束后，把他和他的30集团军调到武汉。负责华毕成就会成为脱缰的野马，不能再出现西安事变时，让他为所欲为的情况了。
    蒋委员长觉得对这一切有些难以忍受了。书桌右边第二层抽屉被打开，最高当局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夹，然后伸手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给我接戴局长！雨农吗？是我！你们军统以前为华毕成开的那个档案还在继续吗？好的！好的！不要做什么改变，继续下去吧！有什么发现及时向我汇报！”
    这通电话的用时很短，却开启了很多的事情……
    “副座！李长官来电，关麟征的第52军已经抵达台儿庄东北约25公里处的兰陵镇汤恩伯这个混蛋，总算是挪窝了！”
    情报处处长，陈旭娟扭着芊芊细腰，拿着徐州发来的最新电报，走进了华毕成的指挥室，她的脸上满是笑意。
    站在华毕成对面的李艳涛转身用眼神示意陈旭娟先看看屋子里面的气氛再说话。在李艳涛看来，汤军团的出击是意料中事，并没有什么好惊喜的，现在李艳涛最想知道的，其实是华毕成手中那份电报的内容。
    坐在李艳涛对面的华毕成心情十分恶劣。蒋百里发给华毕成的密电要比李长官的这份电报早到了一个多小时，汤军团出击的事情对华毕成来说已经是“旧闻”了，华毕成更担心的是蒋委员长现在对他的态度。蒋百里发来的这封电报将那场发生在官邸里面的“奏对”描述的十分详细，蒋委员长和蒋百里的对话内容看的华毕成心惊肉跳！
    会战结束之后调第30集团军去武汉？是福还是祸？自己当然不可能带着部队去武汉，因为自己的根本在陕西。徐州会战结束后，最理想的情况就是，得到军委会的命令，自己可以名正言顺的带着部队进入河南，帮程潜挡住日本人的攻势，然后回师陕西，经营大西北这个抗战后方基地。难道徐州会战后要和蒋委员长公开翻脸了？……
    陈旭娟看清楚华毕成脸上的表情之后，显得有些着急，他几步走到华毕成的对面，将李长官发来的电报拍在桌上，然后关切的问道：“副座！你这是怎么了？”
    “哦！没什么！只是没想到汤恩伯的动作这么快！”
    华毕成飞快的收起了蒋百里的电报，然后拿起李长官的电报扫了几眼之后说道，他的这些动作引起了李艳涛的更大怀疑，李艳涛注意到华毕成根本就没有将视线集中到手中的电报纸上面，华毕成的动作不过是在掩饰波动的情绪。
    “司令！……”
    李艳涛才说了两个字，就被华毕成用话打断了，华毕成忽的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然后大声对李艳涛和陈旭娟说道：“汤军团到位，咱们和鬼子决战的时候也就到了！李参谋长！陈处长！召集参谋军官！我们要开始进入会战第二阶段了！”
    李艳涛强压住自己的情绪，执行了华毕成的命令，他在走出屋子的时候回过头看了华毕成一眼，结果看到华毕成给了他一个自信满满的微笑。
    陈旭娟想再问问。
    李艳涛扯了下她的衣袖，低声说道：“罢了！司令一定会有办法的！还是集中精力料理好台儿庄正面的矶谷廉介吧！”
    陈旭娟只好跟着李艳涛大步向作战室走去。

 392.第392章 全线反击

    第52军虽然抵达兰陵镇，并且随后向西南方向推进一段距离。但是扔然没有和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取得联络。
    李长官一怒之下。再次将汤军团的避战情况电呈蒋委员长知晓，并在给汤恩伯的电报里面说道：“着贵军团长以一部监视峄县，亲率主力前进，协同孙连仲部肃清台儿庄方面之敌。限时到达，勿得延误为要。”
    事实上汤恩伯此时已经接到了蒋委员长从武汉发来的“御电”，他知道20军团绝不能再继续龟缩不前。不过由于汤军团之前一直没有下定参战的决心，所以下属的几个军多数没有都做好战争准备，并不是还要做保守实力的打算。仓促之间，汤恩伯只能派出一直主战的关麟征第52军先行出击。
    这次接到李长官的电令之后，汤恩伯虽然还是大骂了几句，但也没有做任何的反驳，在第20军团的后续部队做好战斗准备之后，汤恩伯立即督促他的20军团全面展开进攻，他本人也前往洪山镇、兰陵镇一线坐镇指挥。
    突在最前面的关麟征第52军从距台儿庄以北十几公里处的甘露寺，向日军侧面压过来。在20军团这支生力军的猛攻下，矶谷师团节节败退。战至4月6日下午13时，20军团先后攻克马庄、大庄、张楼、贾家埠、小集、兰成店、三佛楼等地，收复村庄十余座，将战线向前推进4公里。
    与此同时，南线的第30集团军也向矶谷师团的额侧翼发动了猛攻，曹福林的55军直扑南洛、北洛，赵建新的第99军则转向向北，攻击临城、官桥，朱晋一的第100军也前出运河，做好了苍鹰搏兔的架势。
    中国军队三个集团军同时出击，一下子就把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给打疼了！此时如果矶谷师团翻身向北逃窜，那么凭借着机械化的优势，台儿庄地区的中国军队将无力阻止日军跳出包围圈，但是矶谷廉介却对战争的局势做出了错误的判断。
    这位第十师团的师团长认为，台儿庄地区的中国军队并没有足够的兵力吃掉矶谷师团的三万余日军。只要第十师团能够拿下台儿庄，然后抱成一团死守，等到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突破临沂，华北日军依然能够完成预定的作战计划。
    4月6日夜，第99军186师迂回突进到滕县地区，然后对滕县展开了猛攻，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清楚的意识到，一旦中国军队收复滕县，那么矶谷师团的北撤的通道就会被完全切断。那样矶谷廉介就只剩下向东面的临沂攻击突围，和板垣师团汇合这一条路了。
    为了替第十师团打破困境，临沂方面的板垣师团坂本支队接到了第五师团师团长板垣征四郎的命令，再次集结兵力西进台儿庄。
    由于李长官之前认为临沂方向的日军在短期内没有能力再发起攻击，将张自忠的第59军和庞炳勋的第3军团大部转用到台儿庄外围，结果被板垣师团坂本支队钻了个大空子。两个联队的日军轻易的突破了只有少量部队把守的临沂，靠到了汤恩伯的第20军团背后。
    第20军团的先头部队于7日拂晓到达甘露寺附近，上午开始向獐山以东的日军进攻，占领了兰城店、三佛楼等地。中午时分，在向城以东担任军团侧背警戒的骑兵团，与由临沂转向台儿庄西进的日军板垣师团坂本支队的先头部队发生了激烈的战斗。得知坂本支队突然出现的消息，汤恩伯大惊失色，仓促调集第85军第89师前往向城参战，结果第89师在邰家庄附近被坂本支队主力击败。
    气急败坏的汤恩伯只得再调第4师到向城、爱曲地区担任阻击任务。战至傍晚，第4师师长陈大庆发来求援电报，表示防线已经难以支撑。一旦向城、爱曲防线被坂本支队突破，坂本支队就能直接攻击关麟征第52军的后背。
    根据此时的战况，汤恩伯认为他的第20军团有被日军东西夹击的危险。于是，汤恩伯向李长官和华毕成发去了求援的电报。
    得知坂本支队到达，处于中国军队包围圈中的矶谷师团士气大振矶谷廉介命令台儿庄内的第63联队和第10联队立刻发动逆袭，台儿庄内各处阵地都遭到日军强烈的反攻，池峰城的第31师又陷入了苦战之中，日军已经占领了台儿庄三分之二的地区。
    华毕成根据战争出现的变化，下达了全线反击的作战命令：朱晋一从100军下属的三个师里面各抽调一个营，增援台儿庄；池峰城组织敢死队夜袭，接应台儿庄外的援军；赵建新99军的186师尽快光复藤县，切断第十师团北逃的退路；汤恩伯的20军团的主要任务变更为负责切断坂本支队与第十师团的联系。100军主力迂回第十师团两翼阵地，包围第十师团……
    台儿庄南，运河北岸
    “快！快！跑步前进！”
    站在河滩上的谢晟不断低声提醒着从他面前跑过的官兵们。第30集团军的工兵部队搭设好简易浮桥的桥面之后，增援部队的渡河行动便立即展开。大队的官兵扛着武器和弹药从南岸的战壕里面冲向河滩然后跨上浮桥，仅仅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排在最前面的188师一营官兵已经通过了一多半。
    按照这个速度来计算的话，最多只需要一个小时，谢晟率领的这三个步兵营就能全部到达运河对岸。然后河边上的这座简易浮桥又会再次被工兵们拆除，黑色粗大的棕绳将沉入水底。
    一切，似乎都进行的非常顺利……
    第十联队的终于登上了台儿庄的南城墙，他的身后跟着朝仓大队长。
    城墙上望下去，庄内满目疮痍，城东还有零星的战斗发生。
    “想不到英勇无比的大日本皇军，竟然为攻克这么一个小小的台儿庄，浪费了这么久的时间！”桑田贞三联队长似乎忘了，其实现在日军也没有完全攻克台儿庄，庄内还有三分之一的地方掌握在中国军队的手中。
    “联队长阁下！有支那军队在过河！”朝仓少佐扯着桑田大佐的袖子说道。
    “慌什么？有点帝国军人的样子吗？这么大声！你怕支那人听不到你的声音吗？”桑田大佐十分不满，他推开了朝仓少佐的胳膊。
    朝仓少佐立马垂下脑袋：“对不起！联队长阁下！”
    “支那有句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带着你的大队，从西门迂回过去，攻击那座浮桥，截断支那援军的后路，然后我们前后夹击！”桑田联队长说完，双手猛地一合。
    “联队长英明！”朝仓少佐应声道，然后飞快的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朝仓大队摸到南门外的时候，188师和189师的两个步兵营已经渡过了运河，就剩下100师谢晟的那个营还在渡河。
    朝仓少佐借着月光用望远镜观察清楚了运河附近中国军队的动向后。朝仓大佐决定用大部分兵力攻击正在渡河的那个营，留意小部分军队阻击另外两个营回军增援。再说不是还有城墙上的桑田大佐，中国军队的主力还是交给英勇的联队长阁下吧！如果是其他中国军队，朝仓大佐的这点小聪明可能还有用处，可惜他碰到的是100师……
    等到迫击炮机枪阵地布置好后，朝仓大佐一声令下：“目标运河渡口！攻击！截断支那人的退路！那里只有支那人的一个营，战功在等着你们！”
    九二式重机枪的子弹朝浮桥呼啸而去，朝仓大队的鬼子兵们嗷嗷叫的冲了上去！
    真不愧是100师，面对鬼子的突然袭击，谢晟的这个营没有一丝的慌乱。正在渡河的中国士兵们迅速冲下桥来，两挺捷克式轻机枪迅速形成了交叉火力网，每一个用步枪朝日军还击的士兵枪法都是奇准，其中还有大量士兵配备有冲锋枪。
    虽然基本没什么损失，不过谢晟还是有些窝火：“这群鬼子真是活腻味了！居然敢直接袭击100师！”
    “营座！这是鬼子这是给咱们主动送战功啊！”一旁的通讯兵满不在乎的说着。
    “赶紧呼叫南岸的集团军直属炮兵团，让他们轰击台儿庄南城墙。这大晚上的，鬼子肯定是从城墙上发现的咱们。”
    “是！”
    不一会就有炮弹从南岸呼啸而过，砸在了台儿庄的城墙上。
    朝仓大队的鬼子兵很快就发现了他们是在迎战两支截然不同的中国军队。
    南门外的那支中国军队虽然人数比较多，但是火力和单兵作战能力却远远赶不上河滩上那些刚从浮桥上冲下来的这些中国兵。朝仓大队还是第一次碰到拥有这么多自动武器的对手。
    看着眼前焦灼的战事，朝仓少佐不禁联想起前段日子骚扰第十师团补给线的那些中国军队，难道这些正在渡河支那人就是来自那支部队？
    朝仓少佐只猜对了一半，100师的确是和186师是30集团军最有战斗力的两个师，不过他应该说100师比186师更彪悍，而不是把两支部队的战斗力划在一个档次上。
    装备了冲锋枪和苏制步枪的谢营官兵在火力占据了极大优势，朝仓大队连续攻了两次，还是没法接近运河北岸的浮桥口。随着渡过运河的谢营官兵人数变的越来越多，谢晟已经开始设想他应该如何带着弟兄们展开反击。
    朝仓少佐在权衡了战场上的形势之后，决定先挑软柿子下手，他指挥着他的第三步兵大队向台儿庄的南门转移。打算将188师和189师的那两个营列为主攻对象。至于北岸渡桥口边的100师谢营，还是交给城墙上的机枪手和炮兵吧。
    城墙上的第10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发现了朝仓大队的这一举动之后，立即跳起来破口大骂：“朝仓！你这个懦夫！居然逃走！大日本皇军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当然，河滩上的朝仓少佐根本就不可能听见桑田贞三联队长的吼叫。朝仓大队的几百名日军此时已经分成了两块，其中比较小的一块开始对谢营实施阻击，主力那一大块则完成了转向。
    激动的桑田贞三联队长已经忘记了他脚下的这段城墙正在遭到运河南岸中国军队的炮击，要不是旁边的传令兵眼疾手快将桑田贞三联队长拉到了一边趴下，一颗近距离爆炸的榴弹炮弹就很有可能会要了桑田贞三联队长的命。
    可传令兵不但没有得到桑田贞三联队长的感谢，反而被从地上挣扎着重新站起来的桑田贞三联队长重重的踹了一脚。
    “八嘎！你这个胆小鬼是想学朝仓那个家伙吗？你和他都应该被枪毙！枪毙！”
    歇斯底里的发泄过后，桑田贞三联队长放过了两眼发直的传令兵。转身跑到了一门步兵炮后面，要求炮手对南岸的中国军队炮兵阵地进行炮击。倒在地上的传令兵实在弄不明白，他明明是救了联队长一命，怎么居然会换来这样的对待。
    一名九二式重机枪的弹药手跑到传令兵的位置来拿弹药箱，在他转身离开之前，留下了这样几句话：
    “看开点吧！小东西！不要试图和军官拉关系！在他们的眼里我们只是蝼蚁！”
    来自福岛的年轻人机械的点了点头！表示他听到了弹药手说的话，可为什么他的脸上却全是麻木呢？
    将北岸的这座浮桥口说成是台儿庄内中国军队的生命之门一点也不为过。31师师长池峰城理应派出重兵把守才是。可实际的情况却是，第30集团军增援部队和朝仓大队在南门外的河滩上已经激战差不多十分钟，庄内的池峰城居然连一点接应增援部队的意思都没有。高大的南门里面一片死寂，这景象简直就像是台儿庄内的中国军队已经全部被日军歼灭。
    池峰城到底在干什么？
    谢晟和南岸的第30集团军高级军官们脑海里面想的是同样的问题。
    其实在接到华毕成的最新命令之后，池峰城立即就找来了第30集团军增援进台儿庄的187师团长唐辉。兵力捉襟见肘的池峰城要想组建敢死队实施夜袭，就必须得到唐辉的支持。
    187师在战前完成了一次换装，现在他们这个师装备已经全部得到了更新。不过187师装备的并不是和100师一样的苏联货。
    由于连续作战造成的物资短缺，再加上部队的连续扩充，第30集团军现在也不得不过上了精打细算的日子。华毕成将他的部队在历次会战中缴获的所有日军装备全部集中在了一起，没想到居然凑足了武装一个步兵师的数量。于是刘兆慕的187师变成了第30集团军里面唯一的一个“日械师”。
    唐团进入台儿庄的初期，他们手中的这些正宗日本货给庄内的日军造成了极大地混乱。已经习惯了听枪声分辨敌我的鬼子兵不得不再次打起十二分精神！来防止发生误伤。即使这样，还是有好几次日军的反应都慢了半拍，让唐团占了大便宜。
    4月3日夜间，刚进入台儿庄的时候，唐团长有几个师抽来的满编的三个步兵营，足足两千人枪。再加上第30集团军前面几支部队留下来的残兵，唐辉的手中大概有2300名官兵。可是在台儿庄里面转了四天之后，只剩下不到1200人。
    但即使是这样，唐团的实力也要比池峰城的31师强上不少。经过数日的血战，31师留在台儿庄内的三个团几乎算是伤亡殆尽。即便是算上30师存活的官兵，池峰城也凑不出一千个喘气的脑袋，这里面还包括了大概四百名重伤员。这一仗结束之后，31师还不知道能剩下几条汉子。
    池峰城和唐辉商谈的结果，就是组成了一支四百人的敢死队。敢死队员由第25集团军和第2集团军各出一半。在贡献出200名没有负伤的官兵之后，池峰城手中的军力已经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现在第2集团军在庄内的部队除了固守，已经再也无法掀起什么风浪了。
    所以跟在敢死队后占领阵地的差事只能落在了唐团身上，当池峰城准备给敢死队员们送行的时候，唐团的一营官兵也做好了出击的准备。
    “弟兄们！按理说这样的场面，是应该让你们大碗喝酒，壮壮胆气的！可现在是在打仗，酒实在找不到。所以我只能以水代酒敬你们一碗！希望你们多杀鬼子！”
    池峰城没有说什么“胜利凯旋”之类的虚话，台儿庄的战况所有的官兵心里面都非常清楚，敢死队就是断头的去处，能活着回来的敢死队员最多也就是一两成。
    一名31师的老兵站了出来，朝着池峰城敬了个军礼，然后拿起地上的陶碗将碗中的凉水一饮而尽然后转身对敢死队员们说道：
    “谢师座！弟兄们！也别管是酒是水了！喝饱了！好上路！”
    说完之后，老兵将陶碗掷在脚下，摔了粉碎……
    此时滕县外围，第99军军部
    赵建新是和郑福祥的186师一起赶到滕县外围的。郑福祥的部队在第十师团后勤交通线上搞袭扰，已经有相当长的一段日子，所以他们对滕县这一带的地形十分熟悉。
    不仅如此，186师还知道第十师团在滕县的守备兵力不多。一个辎重兵大队，一个步兵中队和一座野战医院，这样的对手对于186师来说简直没有任何的挑战性。
    “军座！腾县的城墙在陷落的时候已经被鬼子炸的没剩下多少了，就城里那点鬼子，还不够我186师塞牙缝！”
    “郑师长！腾县是第十师团一个重要的给养运输站，这次缴获的物资可要看好了。都给我把嘴缝上了，一定不能让100军的，尤其是朱晋一闻到半点风声！”赵建新现在最担心的不是如何光复藤县，而是怎么不被朱晋一那个混世魔王抢了战斗福利，一副滕县已经是他囊中之物的样子。
    “知道了！军座！”郑福祥丝毫不敢马虎，上次被朱晋一打劫走那么多车物资，99军上下都是很肉疼。
    “报告军座！郑师长！攻击部队全部进入指定位置！”传令兵突然朗声说道。
    “那就开始吧！”赵建新轻描淡写的下了总攻的命令。
    然后两颗红色信号弹划破夜空，一排排士兵端着装上刺刀步枪的士兵们如猛虎下山，冲向他们的猎物——腾县！

 393.第393章 华毕成的心病

    枣庄，日军第十师团师团部
    相隔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矶谷廉介先后接到了多份报告失利的战报。其中最让矶谷廉介无法接受的两场失利正是滕县被中国军队夺回，以及台儿庄庄内中国守军组织敢死队发起的那场逆袭！
    辎重兵第10联队的联队长前野四郎白天发来的电文里面清清楚楚的写着，由“少量中国军队”在第10师团后方交通线上发起的袭扰作战已经告一段落。
    还有那该死的福荣真平，明明是说他的第63联队已经将台儿庄的中国守军逼到了绝境！
    仅仅过了不到12个小时，这两位联队长的豪言壮语便变成了泡影！前野四郎口中的“少量中国军队”凭借着“袭扰作战”拿下了第十师团后勤补给交通线上的重要据点滕县。无独有偶，“陷入绝境”的中国守军也差点将丢63步兵联队彻底赶出台儿庄！福荣真平和前野四郎还真是有默契啊！
    在矶谷廉介眼中，这一连串的失败和用巴掌抽他的脸完全没有分别！无耻的福荣真平!无能的前野四郎！第十师团抢先攻入徐州的计划居然会被这样的混蛋断送！
    矶谷廉介握紧拳头发出了一声咆哮，他现在已经再也无法保持冷静了！站在一旁的第十师团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看着有些歇斯底里的矶谷廉介，满面忧色。
    坏消息一个接一个的到来，这让堤不夹贵大佐有些措手不及，从临沂方向转来的板垣师团坂本支队始终没有和第十师团的主力完成汇合。板本顺少将始终不断强调坂本支队的后卫部队遭到了中国军队第20军团的攻击，好像根本就没有动用主力进攻台儿庄的打算。这些第五师团的家伙似乎有着他们的计划。
    矶谷廉介和板垣征四郎之间的这场赌局，到底还是显现出了副作用！堤不夹贵大佐现在很担心坂本支队会在关键的时候玩样，摆第十师团一道。
    “师团长阁下！台儿庄方面步兵第10联队急电！”
    参谋军官夹着电报站在门口向矶谷廉介大声报告，矶谷廉介却不耐烦的摆了摆手，示意参谋军官不要过来烦他。
    聪明的参谋军官立即觉出了他的师团长阁下的心情非常不好，没有凑上去自找没趣。他径直走到了堤不夹贵参谋长的面前，将手中的电报交给了堤不夹贵参谋长，然后倒退着走了出去。
    参谋军官刚走出屋子，矶谷廉介便大声说道：
    “你看看！你看看！堤不夹君！如果福荣真平和前野四郎能有这股聪明劲就好了！我们北面的退路也不会落到华毕成的手中！”
    堤不夹贵参谋长没有给予矶谷廉介回应，这种时候，还是先处理军务要紧！又是一封电报，难道还会有更糟糕的消息吗？
    矶谷廉介虽然拒绝接过电报，但并不代表他不关心电报里面的内容，从堤不夹贵参谋长展开电文开始阅读的那一刻起，矶谷廉介就一直在偷偷地注意着堤不夹贵参谋长的表情。矶谷廉介知道，他可以从堤不夹贵参谋长的面部表情变化里面读出答案。
    果然又是个坏消息！
    矶谷廉介发现堤不夹贵参谋长的眉头慢慢皱了起来，对此，矶谷廉介感到非常的失望！
    第10步兵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在电报里面如此写到：“今日凌晨一点十分左右，台儿庄外支那约一个团的援军与步兵第10联队在台儿庄南门外遭遇，第10联队苦战后得脱，不过还是没能挡住援军进城……”
    现在居然连一个团的中国军队也敢向皇军一个联队发起攻击了？第十师团难道已经落到如此地步了吗？这真是绝妙的讽刺！
    一切，似乎都在向着糟糕的方向发展……
    “师团长阁下，我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中国军队今天晚上的表现十分的反常！他们的总指挥华毕成似乎在酝酿着什么，我们应该对这员名将多加小心！”
    堤不夹贵参谋长说出他的看法本没有什么错，可坏就坏在他一上来就将华毕成抬到了极高的位置，这让矶谷廉介感到极不满意。矶谷廉介认为，堤不夹贵大佐的这种表现是对华毕成的恐惧！他的参谋长已经被那一连串的坏消息吓得丧失了勇气！
    “桑田贞三究竟在电报里面说了些什么？我现在倒是有些想要知道了！”
    矶谷廉介的语气里面充满了不屑，就像是在嘲笑堤不夹贵大佐的懦弱一样。堤不夹贵大佐再次选择了忍让，他不想因为自己而让矶谷廉介失去冷静，从而导致整个地十师团陷入危险！
    “师团长阁下，我们现在的处境非常的很微妙！坂本支队似乎缺乏攻击台儿庄的勇气，而在我们第十师团的周围，又出现了许多新的支那军队！我担心我们会遭到中国军队的合围！就像溧水的一一四师团一样！我们不能忽略掉我们的对手是华毕成这样一个事实！”
    堤不夹贵大佐说的每句话都非常的在理，可矶谷廉介就是没办法听进去！他走到军用地图面前指着地图上的部队标识大声吼道：
    “堤不夹君！我想你也不应该忽略另外一个重要事实！那就是皇军在台儿庄地区的兵力是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这里又是平原地带！根本就没有适合伏击的地形！溧水的悲剧，绝对不会在台儿庄重演！华毕成的好运气不可能一直继续下去！他绝对不可能击败我们！”
    “可是，师团长阁下！坂本支队现在的态度十分耐人寻味！我认为坂本支队很有可能会在我们遭到中国军队攻击的时候袖手旁观！而且，师团长阁下！经过连番血战，作战部队已经出现了大量的减员。再加上需要分兵防御台儿庄至济南的补给线，现在我们在台儿庄的总兵力其实只有不到三万人！这还是将坂本支队也计算在内的结果。根据情报部门和一线部队的报告，这几天我们对面的中国军队至少多出了三个我们以前从没见过的师级番号！如果来的都是100师那样的精兵，溧水的悲剧，并不是绝对不可能重演！”
    堤不夹贵大佐终于对矶谷廉介做出了反击，事关第十师团的生死，堤不夹贵大佐不能在继续忍耐了！
    矶谷廉介从没有见过这样强硬的堤不夹贵大佐，他被堤不夹贵大佐咄咄逼人的态度惊住了。几秒钟之后，矶谷廉介恢复了冷静，他决定听听堤不夹贵大佐的计划。
    “堤不夹君！我希望听到一些实际的计划！部队，需要得到具体的指示才能展开行动。”
    堤不夹贵大佐走到矶谷廉介的身边，拿起了一旁的指挥杆，然后对着地图说道：“台儿庄内的部队必须得到增援！让第10联队和第63联队将后续的部队开进去！尽快占领台儿庄，我们需要一个桥头堡！另外，师团的主力应该立刻对台儿庄左右两翼的中国军队展开攻击！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各部不可能全都英勇善战，如果我是孙连仲，一定会把最强硬的部队放在台儿庄内，两翼的部队只能是二流货色！30师和27师！一定会被我们第十师团击溃！”
    如果滕县没有失守，堤不夹贵大佐是一定会建议矶谷廉介暂时后退的。可如今滕县已经失守了，而且还是在极短的时间内丢掉的！堤不夹贵大佐认为能够做到这一点的中国军队，规模绝不会小于一个军！
    有这样一只拦路虎趴在滕县，北上是肯定不行了！如果东进和板垣师团汇合的话，必须突破汤恩伯军团的防线，堤不夹贵大佐知道汤军团是中央军里面的精锐，他认为硬碰汤恩伯的第20军团也不是一个好选择。
    看来只有拿下台儿庄这一条路了！虽然堤不夹贵大佐的计划听起来和矶谷廉介的计划差不多，但是中心思想却有着极大的改变。
    按照矶谷廉介的计划，第十师团拿下台儿庄之后便要直扑中国第五战区司令部的所在地——徐州。即使再不济，第十师团的任务也是吸引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主力，然后配合板垣师团予以歼灭，从头到尾，第十师团的任务都攻击！
    而堤不夹贵大佐的计划却将第十师团的任务改成了防御，堤不夹贵大佐准备用最短的时间将孙连仲第2集团军赶到运河南岸去，然后让第十师团和坂本支队抱成一团形成防御圈，死守到华北方面军的援军到来。在堤不夹贵大佐的计划里面，压根就没有进攻这两个字！
    保命，成了第十师团的第一要务！
    “一定要这样做吗？”
    矶谷廉介的话音里面充满了不甘心，他显然不愿意接受堤不夹贵大佐的安排。
    “一定要这样做！师团长阁下！今晚在台儿庄内展开反击的中国军队里面就有第30集团军的部队！第10联队和第63联队都表示他们遇到的对手装备有大量的冲锋枪！而且还不是中国兵工产出品的蹩脚货！由此可以肯定，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已经出手了！这位中国人的名将从来都不会让他的部队空手而回！第30集团军的出现，就是华毕成要发起总攻的讯号！”
    堤不夹贵大佐又一次搬出了华毕成，用一名中国将军来恐吓自己的师团长改变主意，堤不夹贵大佐忍不住觉得这样有些荒唐！但是他现在却只能这样做！
    “不管怎么样，我们制定的两个作战计划的开始部分还是一致的，那就是要尽快消灭孙连仲的部队！其他的事情等到完成第一步以后再说吧！也许中国人会就此溃退！这样我们就可以转身去配合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歼灭汤恩伯的部队！”
    矶谷廉介还是念念不忘“进攻”别人，不过他这回倒是没有再对堤不夹贵大佐的计划表示反对，第十师团的两位核心军官暂时达成了一致。
    连夜展开攻击的命令很快被下发到了第十师团各部。
    台儿庄内日军从堤不夹贵大佐那里得知了坂本支队即将对台儿庄展开猛攻的假消息，第63联队和第10联队受到了极大的刺激，在庄内展开了疯狂的攻势。由东部街区向中国军队把守的台儿庄南部及西部街区猛攻，但遭到了第31师和187师的完全抵抗，除东南门又被日军占领之外，池峰城没有让日军取得其他的任何进展。
    步兵第39联队的三个步兵大队则向第27师的阵地展开了轮番攻击，但是也遭到第27师的顽强抗击。另外一侧的步兵第40联队也没有在30师身上掏到太大的便宜，经过几个小时的苦战，日军占领了第27师的部分主阵地，第27师师长黄樵怂被迫率领部队退至石拉一线构筑新的防线。
    与此同时，位于台儿庄以东的板垣师团坂本支队也在火石埠一带与汤军团第75军展开了激战。关麟征的第52军则消灭了坂本支队的后卫部队，正向底阁、杨楼一线前进，做好了进攻矶谷师团左侧后方的准备。
    接近拂晓的时候，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向矶谷廉介发出了哀嚎，他发现中国军队有向第33旅团翼侧及后方包围的迹象。
    为了保住自己的后侧，濑谷启旅团长急令第10步兵联队主力向旅团部所在地杨庙靠拢，第10联队步兵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得令之后立即撤出了台儿庄，赶到距台儿庄约4公里的鱼鳞集结；只留了一个中队的兵力驻守黄林庄地区，与台儿庄内第63联队第2大队遥相呼应。
    华毕成得知矶谷师团的主力突然从临城、枣庄一带前提到峄县以南的情报之后，立即命令赵建新的第99军从滕县转向直扑临城、枣庄。希望彻底切断矶谷师团和华北方面军的联系。合围矶谷师团于峄县以南地区。
    4月8日拂晓，华毕成再次通过钱大钧的关系调来了中国空军的39架飞机，分两批轰炸了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炮兵阵地，然后台儿庄地区中国军队的所有大炮开始实施齐射！
    150毫米榴弹炮、90毫米山炮、75毫米山炮、75毫米野炮全数上阵，第30集团军的炮兵在一个小时之内将他们的弹药库存消耗掉了三分之一！
    矶谷师团还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猛烈地炮火洗礼！第十师团的炮兵部队还没有从之前的空袭中缓过劲来，自然也就没有作出像样的反击。
    重炮第一旅团先后遭到国炮兵和中国空军的轮番打击之后，至少损失了一半以上的战斗力，这也使得矶谷师团的炮兵部队从此再也没有了和台儿庄地区中国炮兵叫板的资本！抗战打了半年多，中国军队还是第一次在这样广大区域的战场上拥有炮火优势！
    总攻开始之后，汤恩伯将第13师控置于鲁坊、南桥地区，用以防止临沂方面的板垣师团对台儿庄地区实施增援。第75军和第85军则担任起了主攻任务，将坂本支队包围于鸾墩、大顾珊、火石埠一带。
    曹福林的第55军也从西面突然杀出，拿下韩庄之后猛击矶谷师团的侧翼。转向南下的赵建新第99军迅速攻克了临城，与曹福林的55军连成一片。
    李长官对4月8日白天去的结果表示满意，武汉的最高当局还发来了嘉奖电报！可华毕成却对五战区在总攻第一阶段的表现感到非常不满！汤恩伯的20军团，简直都快成华毕成心病了！
    华毕成已经提前给汤恩伯打了预防针，还请李长官让徐祖贻这位第五战区的参谋长亲自给汤恩伯制定了一番详细的作战预案！可结果到最后问题还是出在汤军团的身上！
    虽然汤军团切断了坂本支队和板垣师团之间的联系，使得坂本支队无法从方面的第5师团获得弹药、补给，但却没能对矶谷师团的左翼实施压迫！
    在几支参与总攻的部队当中，就数第75军及第85军的进展最为缓慢！汤恩伯手下的这两个主力军围着坂本支队打了一天，也没能取得什么像样的战果。不仅如此，第20军团的几个军级番号之间在协调上还出了问题。就在第75军及第85军苦战的时候，汤军团中战斗力最为出众的关麟征第52军居然还在做着进攻准备！
    正是由于汤军团的失误，没能給矶谷廉介施加足够的压力，从而导致了矶谷师团依然有余力攻击台儿庄的中国守军。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不但没能参加总攻，反而陷入了新一轮的苦战。
    由于战场形势出现的这个新变化，原本计划前出运河向矶谷师团实施致命一击的100军，被迫停在了运河北岸的邳县地区，在台儿庄后方担任起了压阵的角色。100军军长朱晋一还不得不分出第189师去增援台儿庄，援救孙连仲的部队！
    眼看着自己最精锐的100军无法投入到进攻当中来，华毕成心急如焚！要知道他现在在峄县以南地区围住的日军可是一个师团又一个旅团！而且临沂方向的板垣师团随时都会西进！所以这种歼灭战，用时越短越好！
    得再给汤恩伯一鞭子！这样才能保证台儿庄会战的最终胜利！

 394.第394章 日军溃退

    截至1938年4月8日晚20点。日军坂本支队与临沂方面的板垣征四郎第五师团之间的联系已经完全被汤恩伯军团切断，坂本顺少将不得找到了矶谷廉介，希望他的支队可以从第十师团方面获得补给。
    这时候华毕成命令赵建新的第99军拿下滕县的战略价值便显现了出来。由于补给线路被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截断，矶谷廉介只能勒紧裤腰带过日子。对于坂本顺要求第十师团给予援助的物资，矶谷廉介只肯提供三分之一。
    看到矶谷廉介的回电之后，坂本顺少将大怒！
    在坂本顺少将看来，他的坂本支队根本完全没有必要陷入中国军队的重围。早在第一次临沂会战结束之后，坂本顺便得出了中国军队在台儿庄地区伏有重兵的预判！要不是矶谷廉介轻敌冒进，突破滕县、临城、枣庄直扑台儿庄，板垣征四郎师团长也不会急吼吼的要求坂本顺少将不顾一切的向台儿庄前进抢夺战功。结果直接导致了坂本支队第二次在张自忠的59军面前败下阵来。
    现在，为了“帮助”矶谷师团击溃台儿庄方向的孙连仲军团，坂本顺少将的部队又陷入了汤恩伯军团的包围之中！矶谷廉介真是坂本支队的灾星！
    矶谷廉介带来的“坏运气”甚至影响到了坂本支队的联络通讯，自从收到师团长板垣征四郎命令“坂本支队支队迅速歼灭当面敌军，转攻沂州”的电报之后，坂本支队的电台就和第五师团本部断了联络，坂本顺少将现在无法告诉师团长板垣征四郎，他的支队已经被中国军队团团围住，别说是歼灭当面之敌了，就是突围而出，都十分的困难！
    根据通讯兵小队的报告，这种“通讯联络不佳”的情况还在继续，短时间内应该是得不到解决了！
    “八格牙路！这趟该死的任务！！居然让皇军如此狼狈！”
    坂本顺少将现在也只能说些粗话，表达他内心的不满了。
    入夜以后。汤恩伯的20军团对坂本支队的攻击并没有停止，夜空中不断有光束划过，机枪连发的声音就像是下雨一样，坂本顺少将不知道他携带的弹药还能坚持多久，还有第十师团答应送来的补给，此刻已经到达了哪里？
    “支队长，我们还要在这里坚持下去吗？师团长阁下不是已经给了我们返回临沂的命令了吗？现在是摆脱矶谷廉介的好机会！”
    说话的人是步兵第11联队联队长野佑一郎大佐，坂本支队下辖步兵第11联队（欠1个大队）、步兵第21联队（欠一个大队）。步兵第42联队1个大队、第5野炮兵联队2个大队和1个山炮兵中队，总兵力超过一万人。
    当然，这是坂本支队在与张自忠两次交手之前的实力，现在，坂本支队的总人数已经下降到了不足八千。
    “是啊，支队长！矶谷师团已经攻入了台儿庄，即使我们完成了助攻任务，也一样得不到什么，更何况现在矶谷师团已经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围攻，如果不想让矶谷廉介有机会将战败的罪过推到支队长的头上，我们就应该执行师团长阁下的命令！‘通讯联络不佳’也许是天照大神给我们的暗示！”
    步兵第21联队联队长山田铁二郎大佐的态度和长野佑一郎联队长保持了一致，他们两个人都认为坂本支队没有必要为矶谷廉介拼命，应该先跳出包围圈再作打算。
    “既然两位联队长都坚持如此，我也就不再执着了！只是现在如何通知第十师团我们打算离开的计划，还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通讯联络不佳’又有它不好的一面。”
    “支队长阁下，呼叫第十师团还是可以做到的！我们的先头部队距离台儿庄只有不到两公里！巧的是，我们的电台近距离通讯能力刚好没有丧失。”
    野炮兵第5联队联队长武田馨大佐在最后时刻压上了一块重重的筹码，坂本顺少将现在没有任何犹豫的借口了！
    十分钟之后，矶谷廉介收到了坂本支队发来的新电报，坂本顺少将在电报里面说道：
    “我支队为攻占沂州。奉命返回，预定10日行动，9日拂晓之后将在三佛楼附近集结兵力。”
    矶谷廉介看完之后直接将手中的电文纸撕成了碎片！坂本支队分明是要逃跑！看来矶谷师团要在台儿庄孤军奋战了！
    整个4月8日夜间和4月9日凌晨，矶谷师团对台儿庄的攻击毫无进展，！相反，留置黄要庄的第10联队的1个中队还遭到了孙连仲集团第27师的猛攻，最后被迫放弃纪庄等外围村庄阵地，退缩至黄林庄内……
    20军团军团部
    华毕成给汤恩伯的鞭子落了地，蒋委员长在4月9日拂晓致电汤恩伯:
    “台儿庄附近会战，我以20师之众对两师之敌，历时旬余，未获战果，刻军团居敌侧背，态势尤为有利，攻击竟不奏效，其将何以自解?应急严督所部于九、十两日奋勉图功，歼灭此敌，毋负厚望。”
    汤恩伯看完蒋委员长的电令之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样。第20军团彻底改变了之前犹犹豫豫的态度，积极部署进攻。
    汤恩伯命令第75军以一部巩固岔河镇东南、西南一带高地之据点，主力继续向萧汪、东庄、台儿庄攻击前进；令第85军向低石桥、燕子井、岔河山、刘家湖继续攻击前进；令第52军附骑兵第4团以有力之一部巩固洪山镇、兰陵镇、向城一带之据点，主力即刻开始经甘露寺、腰里徐。向泥沟、北洛之线攻击前进。
    同时汤恩伯还给台儿庄内的第31师师长池峰城和台儿庄前敌总指挥华毕成分别发了电报。
    汤恩伯在给华毕成的电报里面写到：“我部十日下午十七时之前定将台儿庄当面之日军击溃，与孙连仲集团会合。如不成功，甘当军令！”
    9日上午十时，第52军到达底阁、杨楼、陶沟之线。同日，第58军的第89师在朱庄、黄洲之线向大顾珊之日军展开进攻，第75军的第139师在岔河镇、西黄石山之线向萧汪之日军展开进攻，第75军的第6师在戴庄、李家圩之线向辛庄之日军展开进攻。
    第20军团这回终于是全力以赴了！
    4月9日下午十七时，第2集团军司令孙连仲接到了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发来的电报。程潜在电报里面说道：
    “本长官奉令特来徐州督战。台儿庄之敌务必在3日内予以捕捉歼灭。树立首功者奖洋10万元，否则师长以上定予重惩。”
    此时孙连仲手中的兵力早已经捉襟见肘，如果是不是朱晋一的100军在台儿庄后方坐镇，第2集团军很有可能连台儿庄都守不住！无奈之下，孙连仲只能向华毕成这位前敌总指挥求助。
    华毕成接到孙连仲的电报之后，立即命令朱晋一的第100军全部投入战斗，台儿庄内的部队被迅速撤出，由孙连仲集团的第110师入替。
    朱晋一的100军以成忠玺的100师为先头部队，协同江宏风的189师迅速绕过台儿庄，向刘家湖兰城一线猛插！按照华毕成的计划，100军的这两个师将突到矶谷师团的身后，然后再汇合赵建新的第99军发起强攻！
    叶超的188师则于9日当晚从得胜口潜渡运河北进，准备于10日拂晓进攻獐山附近的日军。
    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全盘接受了华毕成的安排。接到华毕成的电报之后，孙连仲立即命令110师开入台儿庄与100军的部队进行换防。他还命令第2集团军的几个师务必配合100军的而行动，在限期之内将台儿庄当面之日军全部肃清，已免受到军令制裁。
    4月10日清晨，步兵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发现华毕成的王牌部队100军已前进至泥沟、獐山以西。与此同时汤恩伯军团的关麟征部第52军也已逼近至第33旅团旅团部所在地杨庙东北约7公里的张楼地。
    距离濑谷启少将的第33旅团最近的日军部队，是被第58军及第75军从北、东、南三面包围于邢家楼、大顾珊地区的坂本支队。如果这两股日军合兵一处，还是有能力暂时顶住100军和52军的而这次联合进攻的。
    但是由于矶谷廉介已经通知了濑谷启少将，坂本支队准备在今天向临沂退却。所以现在第33旅团根本就不敢将坂本顺少将的部队作为他们的依靠。
    强敌来犯，友军又打算“逃跑”！根据这些最新的变化，濑谷启少将认为他的步兵第33旅团已经无力再维持台儿庄正面的战局。起了主动退却向矶谷师团主力靠拢的想法。
    濑谷启少将于4月10日上午致电第10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希望矶谷廉介允许第33旅团暂时后退，撤离台儿庄地区，在后方重新集结之后再与中国军队决战。
    虽然濑谷启少将发出的这份电报用词十分谨慎，但是依然无法掩盖住第33旅团的胆怯。在这份长达数十行的电文之中，其实只有“希望矶谷廉介允许第33旅团暂时后退，撤离台儿庄地区。”这两句是濑谷启少将的真实想法。至于后面说的那些诸如“重新集结之后再与中国军队决战！”此类的话，不过是在给第33旅团的这场退却寻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别说矶谷廉介了，就连濑谷启少将自己也是不信的。
    出于对100军这支“中国王牌”的敬畏，濑谷启少将甚至没有等到矶谷廉介的回电便发出了“全力向北转进”的命令！
    濑谷启少将命令步兵第10联队第1大队及步兵第39联队第1大队提前抢占白山西村及獐山；步兵第63联队主力(不包括台儿庄庄内的部队)向朱庄展开猛攻，以掩护第33旅团主力撤退；第10联队、台儿庄内第63联队两个大队及顿河闸、插沟、黄林庄的几个日军中队均于中午十二点之前撤出第一线，向泥沟地区集结。
    即便是濑谷启少将采取了“先斩后奏”的作法，第33旅团的动作还是远远的落在了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后面。步兵第10联队第1大队及步兵第39联队第1大队还没有赶到白山西村及獐山地区，便听到了叶超的188师猛攻第33旅团獐山守军的枪炮声！
    叶超深知拿下獐山的重要性，亲自到第一线的战壕督战，188师官兵在他们的师长注视下气势如虹，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钟就全歼了第33旅团獐山守军一百余人。占据了獐山这处制高点。
    一击得手之后，188师立即乘胜追击，汇合曹福林的55军直扑北洛，试图对台儿庄正面的日军第33旅团施加更大的压力。濑谷启少将得知獐山被中国军队占领的消息之后顿时陷入了慌乱之中！他太明白獐山的战略价值了！一旦失去獐山这个制高点，中国军队只要在山上加上几门山炮就可以完全控制台儿庄通往峄县的公路！第33旅团的逃亡之路将被炸成一片火海！
    如果此时濑谷启少将肯不计伤亡的拼命突围，凭借着机械化的优势，第33旅团还有机会逃出大部！可就在这个关键时刻。矶谷廉介的一封电报彻底断送了第33旅团最后希望。
    待在枣庄的矶谷廉介接到濑谷启少将的电报后，立即命令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电告濑谷启，命令第33旅团立即停止后撤！继续向台儿庄猛攻！拿下台儿庄，为第十师团建立一座持久作战的桥头堡！
    濑谷启少将看完电报以后简直不敢相信他自己的眼睛！眼下台儿庄的战局已经糜烂到了这样的地步，他的师团长居然还在坐着拿下台儿庄的美梦！
    濑谷启少将深知第33旅团已经身陷险境，如果他的部队不能迅速脱离台儿庄地区，就有可能被中国军队合围后全歼！于是濑谷启少将立即起草了一封新电报向师团长矶谷廉介说明了他退却的理由并通报獐山失守的消息。
    一个小时之后，矶谷廉介终于回电勉强同意濑谷启少将实施“转进作战”，而且言语之间颇有一些不满。
    在这电报一来一回之间，第33旅团损失了极为宝贵的一个小时，曹福林的55军和叶超的188师已经彻底封死了第33旅团的逃生之路！
    在第30集团军的枪林弹雨之下。濑谷启少将的“转进作战”实施的非常狼狈。第33旅团刚刚完成转向，便遭到了第30集团军的强力打击！
    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见第33旅团败局已定，于是从台儿庄两翼杀出！双方混战半日之后，关麟征的第52军终于赶到，加入战团，面对着中国军队4个军级单位的围攻，撤退途中的第33旅团终于崩溃！
    在中国军队的追杀之下，第33旅团不得不抛弃了大量军需物资，公路两边到处都是粮秣、弹药和被服。就连阵亡日军尸体第33旅团都来不及带走，只能匆忙放火加以焚烧。
    黑烟滚滚，爆炸四起，第33旅团的日军处在了一片地狱般的景象当中！
    第33旅团的部分战车因为缺乏油料无法开动，日军战车部队指挥官只能命令战车兵们尽量对战车实施破坏，拆掉关键零件之后遗弃于战场。
    满地的战利品并没有绊住中国军队的追击步伐，华毕成命令叶超部留下一个团打扫战场，其余的部队全力向日军第33旅团实施挤压！
    与此同时，台儿庄内的日军第63联队和池峰城第31师的部队之间已经形成了隔墙相接、邻屋而战的态势。步兵第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一心想要尽早脱离战斗，和第33旅团主力一起安全撤走，所以且战且退。而池峰城则接到了华毕成的命令，绝对不允许第63联队的这两个步兵大队离开台儿庄，和第33旅团主力汇合。
    为了阻止福荣真平大佐的步兵第63联队脱离台儿庄，池峰城命令31师残部汇合110师对第63联队展开阻击，台儿庄外的110师用以密集的机枪火力及手榴弹封锁了出庄的通道，31师则展开逐屋反击。
    早已无心再战的日军第63联队在数次突围失败之后终于陷入了混乱，至4月10日午夜，台儿庄内的日军被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全部肃清。
    在中国军队的强力挤压之下，濑谷启少将的第33旅团付出了伤亡过半的代价才退到了峄县地区，从峄县到台儿庄的公路上，到处都是燃烧的卡车和日军的尸体。188师派去打扫战场的那个团一共收获了30余门各种口径的火炮、数十辆卡车、火炮牵引车以及11辆战车，枪支弹药简直无法计算！可见第33旅团溃逃时的狼狈！
    处于汤恩伯军团围攻之中的坂本支队得知濑谷支队突然北逃的消息之后，当即在日本陆航的轰炸机掩护下实施了突围行动。按照坂本顺少将的计划，坂本支队将经过向城地区返回临沂，但是由于汤恩伯的第20军团主力全部集结在坂本支队东北方向，挡死了坂本支队通往向城的可能，坂本顺少将在突围失败之后，只能改向西北方向败退，向第十师团的主力靠拢。
    4月10日全天的混战之后。台儿庄战场的天平开始加速向华毕成指挥的中国军队一方倾斜。

 395.第395章 吃哪个？

    随着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展开全面反击。此次会战的主要战场已经从台儿庄正面转移到了峄县、枣庄、临城一带。
    接下来的日子，华毕成将率领二十万大军在这片新的战场上实施他和李长官拟定的台儿庄会战第二阶段作战计划，目标自然是龟缩在这一带的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两万残部。
    由于池峰城的部队在台儿庄庄内的战斗中伤亡过于惨重，所以华毕成没有再让31师承担新的作战任务。只是命令池峰城的部队负责清理和安葬台儿庄庄内以及附近战场上的中国官兵遗体，顺便打扫战场，处理掉日军的尸体。
    4月中旬的阳光，已经显得有些刺眼，华毕成不希望日军的尸体腐烂之后污染地下水，给5战区的中国军队带来传染病。鉴于中国军队那糟糕的医疗卫生体系，华毕成的这种谨慎是十分必要的。
    连日的炮火硝烟散去之后，台儿庄，这座运河边的小城终于恢复了宁静。
    出于来自内心深处的某种感召，华毕成离开了位于韩家寺的前敌总指挥部，带着他的警卫营跨过运河来到了北岸。
    台儿庄南门的浮桥已经在那夜的战斗中被日军炮火摧毁，第30集团军的工兵部队又在这条运河上重新架设了两座浮桥。现在华毕成使用的这一座就架设在原来那座浮桥的残骸旁边，另一座则成为了叶超的188师渡河的通道，架设在得胜口，距离台儿庄南门比较远。
    经过日军炮火洗礼的台儿庄内，再也找不到一幢完整的建筑，四面的城墙处南面考运河一侧还算完整，其余三面均已是千疮百孔。华毕成试图想在废墟中寻找到昔日的东、西大街。最终却只能放弃！
    罪恶的日本侵略者毫无人性地摧毁了这座小城，现在的台儿庄已经变成了一堆废墟。庄内墙倒房塌，倒塌的建筑物在街上堆出一个个小山丘，石板路被炸出一个个深坑，遍地都是焦土，破坏之惨，实属罕见。
    战况激烈的区域，地上的手榴弹弹片和炮弹片居然铺上了厚厚的一层！天知道中日双方的士兵要在这些地方厮杀多少个来回才会制造出这样的战场。
    面对着眼前的一切，华毕成忍不住感慨道：“此时此刻，我才算真正明白了什么叫做‘焦土抗战’！能拥有这样英勇的军队，实在是民族大幸！”
    和华毕成一起动身来到台儿庄的陈东和李艳涛两人均表示深有同感，他们两人异口同声的说道：“能在这样的阵地上坚守到最后，池峰城的31师真是不易啊！”
    一行人从庄南走到庄北，路上不断有31师的官兵放下手头的事情站起来朝华毕成他们敬礼。华毕成注意到这些官兵们的身上或多或少都带着一些伤，穿着的军装上面满是泥土和血污，整个人就只有一张脸还算干净，上下的反差实在是有些太大。
    陈东本来是想停下问几句话的，但是由于华毕成完全没有停下的意思，所以陈东也只能带着他的好奇继续前进。
    终于，在半截石墙后面，华毕成见到了31师师长池峰城。这位西北军中最年轻的师长此刻正坐在一堆条石上面抽着香烟，面容憔悴，眼眶深陷，下巴上长满了胡须。
    华毕成心中暗暗吃惊，距离三月底他与池峰城的那次会面才过了不到半个月的时间，没想到池峰城的样子竟然像是衰老了好几岁。刚开始的时候华毕成差点没认出来眼前的这个人就是池峰城。
    “镇峨！”
    一声轻唤，打开了池峰城封闭的内心世界。当池峰城抬头看清楚来人是华毕成之后。两行热泪从他这个燕赵男儿得眼眶滚落了下来！
    “副座！你的命令我执行了！所有能动弹的人都被我都填到了战壕里面！八千人的一个师啊！最后只剩下不到两千人！我的弟兄们啊！你们都死光了！全都死光了！”
    说道心痛之处，池峰城已是捶胸顿足，泣不成声。
    在来到台儿庄之前，陈东、李艳涛等人都设想过见到池峰城之后的情况，甚至还准备了不少恭贺的话。谁曾想到，他们居然会在庄内见到一个如此模样的池峰城！
    大家都是带兵之人，此刻池峰城的感受陈东和李艳涛他们全都能够体会，连同华毕成在内，所有第30集团军的军官们全都眼眶泛红。
    “我华毕成定然不会让31师的弟兄们白死！不把矶谷廉介的人头拿回来摆在庄子里面，我就把自己的脑袋搁在这里！”
    比起说些劝慰的话，发誓为殉国的官兵们报仇显然更适合现在的场合，在华毕成带头立下了军令状之后，李艳涛、陈东等人也都想池峰城保证，定然要矶谷师团血债血偿！
    看完台儿庄的华毕成，带着一刻复仇之心回到了指挥部。
    截止4月11日上午，华毕成的部队和矶谷师团之间互有攻守。
    中国军队方面，为了不让坂本支队与矶谷师团合兵一处，华毕成命令叶超的188师停止攻击峄县方向的第22旅团，转向东进，插到了坂本支队和矶谷师团的主力之间。在傅山、青山一线构筑起新的阻击战线。破坏了坂本支队和矶谷师团汇合的计划。
    日军方面，矶谷师团的主力攻下了186师占据的临城，和枣庄、峄县形成了互为犄角之势。在地图上画出了一个三角形区域。
    看着地图上这块“三角形”，华毕成陷入了沉思。
    让186师放弃临城的命令是华毕成亲自下达的，由于成忠玺的100师和江宏风的189师在通过汤恩伯军团和坂本支队交战的区域时耽误了一些时间，第30集团军没能及时在矶谷师团北逃的方向聚集足够的兵力。为了不让矶谷师团乘机溜走，让赵建新带着郑福祥的186师主动后撤到官桥一线布防，是华毕成能想到的最稳妥的选择。
    如今会战的局面已经明朗，中国军队已经摆开了苍蝇搏兔之势，似乎马上就要将台儿庄地区的日军残部全部歼灭！
    滕县光复和台儿庄全线反攻的消息已经于10日夜间传回了武汉，此刻已经被印刷在《中央日报》上到处流传。
    南京沦陷之后，武汉政府的官员们已经被全国百姓骂了好几个月！如今政府上上下下，包括蒋委员长在内天天都在期盼着前线能够传来一些好消息！可以用来转移民众的视线！
    在这样的气氛下，武汉政府得到了华毕成在台儿庄歼敌数千的战报之后，哪有不大肆宣传的道理？
    军政部的那帮文官，各个都有妙笔生的本事。以前没有胜利的时候他们尚能从失败中“挖掘”出一些“胜利”来！如今有货真价值的战果在手，简直都能吹到天上去了！
    小小的滕县，也被他们附上了极其深远的意义！
    《华毕成歼敌近万！收复川军王铭章师长殉国之地告慰英灵！》
    如此吸引的标题被印在《中央日报》的头版上，这期的报纸想不脱销都不可能了！
    不仅如此，聪明的“何部长”甚至还预先透支了未来的红利，他在临时召开的记者会上多次暗示，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在华毕成的指挥下大有全歼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可能！此言一出，整个中国都沸腾了！
    11日中午十二时，华毕成收到了蒋委员长的“御电“，蒋委员长在电报中要求华毕成积极扩大战果，尽可能在歼灭日军一到两万人！
    听听这口气！就像华毕成面对的不是日本陆军的精锐师团，而是满清政府的八旗子弟！
    在这个众人皆醉的时候，唯独华毕成和他手下的军官们保持了足够的清醒！在华毕成看来，中国军队的处境其实并不乐观！
    矶谷师团虽然遭受了重创，但损失的毕竟只是直接进攻台儿庄的步兵第33旅团一部，矶谷廉介的手中仍然握有一个比较完整的步兵第8旅团。加上直属部队和步兵第33旅团残部，尚有一万余人！
    单单要消灭掉矶谷师团这一万残部，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就要使出浑身解数！然而实际的情况确实，在距离矶谷师团不远的地方，还聚集着板垣师团的坂本支队！虽然坂本支队经历了两次临沂会战和汤恩伯军团的围攻，却依然还保留有四五千人的兵力，如果算上这股日军，中国军队恐怕就有些消化不良了。
    在前面的战斗中，五战区的几个集团军也遭受了不小的损失，尤其以孙连仲第2集团军的损失最为惨重，仅池峰城的31师，伤亡就超过了六千人，几个集团军的损失如果加起来的话，伤亡人数应该会超过两万。
    中国军队的整体素质到底还是不如小日本啊，明明是摆开了口袋装鬼子，居然还打成了“歼敌八百自损一千”的局面。明知道吃不下两桌席面，最好还是选择放弃一边，华毕成现在面临着一道二选一的选择题。
    矶谷师团还是坂本支队？好像也不是那么难选择。
    华毕成向池峰城必杀矶谷廉介的承诺此刻还言犹在耳，蒋委员长又在电报里面要求华毕成再歼敌一到两万。这就注定了华毕成只能拿矶谷师团开刀！
    到底应该吃那个啊？华毕成在心里面不断地问自己……

 396.第396章 矶谷廉介的心魔

    枣庄，第十师团师团部
    第十师团部的日军参谋们全都闷着头做事，一点大气也不敢出，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不断的综合着第十师团各个联队发回来的电报，整个上午，除了收复临城，第十师团就再也没有制造出什么像样的战绩来。
    关麟征的52军由台、枣支路以东，沿夏庄、马山、九山、潭山以南地区向峄县追击前进。
    孙连仲指挥张轸的第110师由台、枣支路向峄县追击前进。
    曹福林的55军出现在峄县以北地区，看架势是想要将濑谷启的第33旅团和矶谷师团的主力分割开来。如果让中国军队占领峄县东、西两侧的高地，那么峄县就会变成第二个滕县，濑谷启的第33旅团残部很有可能全军覆没！矶谷师团已经再也承受不住这样大的损失了！
    从刚才接到濑谷启从峄县发来的求援电报开始，矶谷廉介就一直保持着极其严肃的表情，堤不夹贵参谋长基本上能猜到矶谷廉介愤怒的原因。在矶谷廉介看来，是因为濑谷启的无能才使得第33旅团在后撤的过程中遭到了中国军队的劫杀，加上之前第33旅团在进攻中受到的损失，濑谷启的部队已经损失了七成的兵力！
    第十师团师日本陆军中的机械化师团。下属的两个步兵旅团总兵力都超过了8000人，损失七成兵力也就意味着近六千人的伤亡。按照日本陆军省的要求，一个步兵旅团如果付出了六千人的伤亡，基本上也就可以被取消番号了。
    一旦第33旅团的番号被军部取消，矶谷师团就将名誉扫地！矶谷廉介将永远也无法在同僚面前抬起头来！你让矶谷廉介的心情怎么好的起来？
    堤不夹贵参谋长看完了所有的战报之后，得出了上午的战报汇总。有些情况是必须要送给矶谷廉介过目。按照堤不夹贵参谋长的分析，如果师团部不及时向峄县的濑谷旅团派出援兵的话，就很有可能会酿成悲剧。
    “师团长阁下！中国军队正在向峄县展开追击，如今滕县的退路已断，如果我们第十师团打算固守待援的话，就一定要守住峄县这个重要支点！负责的话我们的防线就会变得扁平，会更容易受到致命的打击！”
    矶谷廉介有气无力的说道：“堤不夹君！你也不是不知道师团现在的情况，临城的步兵第39联队还没有站稳就遭到了华毕成第30集团军的猛攻！还有我们这里，汤恩伯的20军团就在不远处虎视眈眈！第十师团一共只有四个步兵联队，还被濑谷启这个混蛋断送了一个，你让我拿什么去增援他？”
    堤不夹贵参谋长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指着手中的战报说道：“峄县现在十分危急，华毕成调集了至少三个军对濑谷旅团剩下的2000多人展开了围攻！如果第33旅团覆灭，那么我们就会成为华北方面军的笑柄！为了师团长您的荣誉和前途！您看是不是让骑兵联队去增援濑谷旅团？现在这样的战况，只有抱成一团死守了！骑兵已经失去了作用，我打算让他们下马作战，不知道师团长阁下认为如何？”
    “那战马，应该怎么处理？”
    矶谷廉介居然宁可关心战马也不想理会濑谷启，可想而知他对濑谷启已经仇恨到了怎样的地步！
    堤不夹贵参谋长在心中对自己说道，即便是濑谷启能够活着逃出峄县，应该也没有可能留在第十师团了！
    “先留下来吧，毕竟我们的粮食也不多了！”
    堤不夹贵参谋长的回答让矶谷廉介一惊，他实在没有想到堤不夹贵参谋长居然已经在做长期固守的准备了！
    虽然日本陆军一向不太重视后勤，经常要陆军师团就地征发粮草，但像第十师团这样的精锐部队还是会携带一些粮食上路的，如果矶谷廉介没有记错的话，第十师团的军粮库存应该至少还能够支撑五天。
    五天的时间！难道还不够华北方面军的将军们作出反应吗？要知道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已经抵达了临沂附近，矶谷廉介相信只要板垣师团能够和他的第十师团合兵一处，突破中国人的包围圈根本就不会有什么难度！
    “堤不夹君！你有些多虑了！板垣征四郎虽然和我有过赌约，不过他并不是一个不明白是非的人，坐视第10师团被中国军队歼灭的罪名，板垣征四郎他背不起！更何况！他的坂本支队也落入了中国军队的重围！我想第5师团应该会非常积极的南下！”
    其实堤不夹贵参谋长并不是想不到这些环节。实在是因为担心矶谷廉介赌气，不愿向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求助，所以堤不夹贵参谋长才想出了这么个“杀军马”的激将法。
    终于，堤不夹贵参谋长等来了他想要的回答。
    “师团长英明！既然如此，我们应该尽量向坂本支队靠拢！最好是能够在第五师团的主力到来之前和坂本支队完成汇合！这样也许还有可能完成‘中心开’的计划！”
    矶谷廉介觉得，这也是目前稳妥的办法，将坂本支队的数千日军吸收进第十师团的防御体系，他就可以将临城、枣庄、峄县的三角地带经营的像铁桶一般。仗着手中的战车和重炮第1旅团，再加上陆航的轰炸机配合，矶谷廉介可以在这一带坚持相当长的时间，等待华北方面军对围攻矶谷师团的中国军队实施反包围，然后凭借“中心开”牵制中国军队的军功来抵消在台儿庄的惨败！或许，矶谷廉介的前途还能保住！
    “好吧！给坂本支队发电报！让他们靠过来吧！郭里集是枣庄的屏障，只要坂本支队守住郭里集，汤恩伯的第20军团就奈何不了我们，我们也可以腾出手来对付西面的第30集团军！”
    “好的！我这就去安排发报！”堤不夹贵参谋长说完迅速转身离去。
    坂本顺旅团长接到矶谷廉介的电报之后，立即回电表示他的部队已经无力继续西进。如果不能得到矶谷师团的帮助，坂本支队永远不可能到达郭里集。
    汤恩伯的第20军团一反常态，就像发了疯一样缠着坂本支队不放而在通往郭里集的必经之路上，又来了一头华毕成放出来的拦路虎第30集团军188师此刻正占据着傅山、青山这两座制高点严阵以待在腹背受敌的情况下，坂本顺少将实在是没有“打虎”的底气。
    矶谷廉介知道坂本顺少将在电报里面说的都是事实，在屡次交手之后，矶谷廉介已经意识到他此次面对的这些中国军队有些不太一样。
    第十师团和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因为训练有素作战勇猛，在日本陆军内部一直被称为“钢师团”和“铁师团”。起初当板垣征四郎的“铁师团”在临沂不敌五战区的杂牌部队，狼狈退却之时，矶谷廉介还在心中讥笑板垣征四郎无能。如今矶谷师团在台儿庄步了板垣师团的后尘，也算是一种报应吧。
    守卫台儿庄的孙连仲集团、还有守卫临沂的庞炳勋和张自忠部，明明都是中国军队中的杂牌，却能打的和淞沪会战中的中央军精锐一样顽强！
    兵还是那些兵！将还是那些将！如果一定要在这些中国杂牌军身上找出一些变化的话，那只能说他们换了一位新统帅----华毕成！
    怎么所有的中国军队一到了华毕成的手里面就会立即战斗力暴涨，变的如此厉害？矶谷廉介觉得这简直就是一个谜……
    强攻、佯攻、迂回……这些进攻招术，矶谷廉介在与华毕成的过招中几乎全都采用了，然而在滕县、在官桥、在北洛……直到不久之前的台儿庄，每到一处矶谷师团都遭到中国守军的顽强抗击，第十师团到处碰壁，损兵折将，这让矶谷廉介的情绪十分低落。
    难道这就是他矶谷廉介和华毕成之间的差距吗？不知不觉之前，华毕成这员支那名将已经成为了矶谷廉介的心魔！
    必须尽快战胜自己的心魔，否则的话，矶谷廉介和他的部队将彻底失去面对华毕成的勇气。
    击溃傅山、青山一线的188师，倒是个一箭双雕的机会既可以救出坂本支队，增加“中心开”战术的胜算，又能够战胜心魔。
    横下一条的心的矶谷廉介派出了他手中建制最为完整的步兵第40联队开赴傅山、青山战场，向第30集团军188师的后背展开进攻。
    这是一场硬仗，无计可施只能强攻。矶谷廉介在电台里面向华北方面军陆航飞行队的将军们疯狂的嚎叫道：“派出你们全部的轰炸机把傅山和青山给我炸平，彻底炸平！”
    下午15时整，疯狂的轰炸开始了，傅山和青山的每一座山头上都落下了无数的炸弹，第188师的防御阵地变成了一片火海……
    三十分钟之后，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炮兵也加入了这场“演出”，矶谷廉介和坂本顺达成了高度一致，他们希望用这场钢铁雨幕彻底摧毁188师官兵的抵抗意志。顺便还可以让坂本支队在稍后的突围当中减少一些运输压力。

 397.第397章 高射炮大显神威

    叶超带着他的188师穿插到位之后，立即派兵抢占了傅山、青山这两座制高点。
    傅山和青山就像是一把张开的钳子，牢牢的夹住了日军的必经之路。不管是矶谷师团要向坂本支队靠拢，还是坂本支队要向矶谷师团靠拢，日军的行军队列都必须从傅山、青山之间穿过。
    所以叶超的188师现在占住了这两座山头也就等于掐死了日军的咽喉。小鬼子的咽喉被制哪有不拼命的道理？一场血战注定不可避免。
    由于岳浩文团参加了台儿庄外围的阻击战斗，损失较大，所以叶超将岳个团安排在了相对比较容易防守的山头上。两座山头之间的开阔地则由樊汉杰团负责防守。
    既然要在开阔地打防御战，就必须在土工上大做文章，谢文东命令樊汉杰团抓紧时间挖掘战壕，工兵营则被派出去埋设地雷，总之所有能派得上用场的招数，叶超都给用上了。
    为了避免被鬼子打结合部，防守开阔地的樊汉杰团没有按番号分段防御，而是各守一面。两个营负责东面的坂本支队，两个营负责西面的矶谷师团。
    不得不说老天爷是公平的，当炮击停下来之后，关喜福和徐良发现，他们两个营的正面都出现了鬼子。也就是说，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同时动了手。
    从两侧的傅山、青山上飞下来的迫击炮炮弹不时飞入日军的散兵线当中，带走几条鬼子的狗命。这是岳团在用炮火支援他们的兄弟部队。
    关喜福和徐良自然不会指望日军会被样零星的炮火打退，第30集团军的官兵们都知道鬼子已经被他们的司令华毕成赶入了绝境，狗急了还能咬人呢！何况是凶残成性的日本人！
    在五战区中国军队的压迫下，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日子都不好过，这也使得日军空间迫切的想要完成汇合，抱在一起取暖。所以小鬼子这次一定会竭尽全力和卡住他们脖子的188师玩命。
    “告诉团里面的几个营长，都给老子镇定点！要小心鬼子的战车！咱们来不及挖反战车壕，就得靠着炮兵帮忙。平原作战一旦让日军的战车冲到了阵地里面，那可不是开玩笑的！”
    团长樊汉杰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矶谷师团用来打头阵的那几辆豆战车，看来小鬼子是学乖了，知道豆战车的威力已经不足以撼动第30集团军的这些精锐，一上来就掏出了看家的本钱。
    不过这一次，小鬼子算是棋差一招，188师既然敢闯进数万日军中间，自然是有备而来。
    第30集团军总司令华毕成在188师出击之前，特意将两个三七战防炮连调给了188师，除此之外，还交给了叶超一支特殊的反战车部队。
    日军的中战车刚进入距离樊团阵地五百米区域，阵地上的两个战防炮连便开了火！八门三七战防炮冲着日军的战车一顿猛轰，当即就点燃了三辆豆战车。
    在第30集团军的这些战防炮面前，日本制造的战车就像是块包子，用筷子一捅便穿了。
    这批战防炮的出现让日军的战车指挥官们惊出了一身冷汗！从济南到台儿庄，一路上他们遇到的中国军队很少装备有这样强大的反装甲火力，身材单薄的日本战车虽然在步兵面前威风十足，可要是对上了专门反战车的战防炮，只能被打成一堆废铜烂铁。
    指挥车炮塔顶端的舱盖被掀开来，从里面爬出来的一名日军少佐大声喊道：“倒车！倒车！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战防炮的炮手们又怎么会日军的战车从容离去呢？在炮长的指挥下，一枚又一枚的三十七毫米口径炮弹被战防炮手们打了出去，接连又点燃了两辆豆战车。
    徐良那个营防御阵地的正面，坂本支队也派出了战车为步兵提供掩护，不过他们采取的是将中型战车和豆战车混编的方法。
    在目睹了矶谷师团的战车部队遭到中国军队战防炮痛击的景象之后，几名豆战车的车长都用旗语向指挥车表示了他们的担心。
    和还算坚固的中型战车比起来，豆战车的防御能力简直不值一提，一枚三十七毫米口径的战防炮炮弹，甚至可以在击穿第一辆豆战车之后，用余热击毁第二辆豆战车。
    用豆战车去冲击装备了战防炮的中国军队，那简直就是自杀行为！
    但是指挥车给豆战车车长们的回答是要他们：“继续前进！”
    战车部队作出这个决定的理由是：他认为中国军队拥有的战防炮数量非常有限，此刻正在射击矶谷师团战车部队的战防炮应该就是眼前这支中国军队拥有的全部了。既然有矶谷师团的战车部队牵制着中国军队的战防炮，眼下当然是坂本支队的战车部队发起攻击的大好时机。
    “让步兵给对面友军发电报！让他们的战车部队返身再战！我们将从中国炮兵的背后杀出，消灭掉中国人的战防炮然后，就是我们战车部队的天下了！”
    负责攻击188师防线的步兵第21联队联队长片野定见大佐得到了战车部队指挥官的计划之后，立即给对面的第十师团第40联队发去了电报。
    坂本支队的日军战车指挥官作出的判断的确很准，已经投入作战的这八门战防炮的确是188师拥有的全部，不过他怎么也不会想到，叶超的手里还有一支华毕成送给他的特殊反战车部队。
    逃跑中的矶谷师团战车部队接到了第40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的命令之后不得不回身再战，这一次战车的车长们都学乖了，再也不敢大模大样的直线前进，开始使用加减速和转向来躲避战防炮射出来的炮弹。
    矶谷师团战车部队的这个新举措让战防炮手们的命中率开始下降，一直到坂本支队的战车群闯进徐营正面五百米区域，关营阵地上的两个战防炮连才再次击中了两辆矶谷师团的中型战车。
    “中国炮兵已经没有机会向我们开火了！前进摧毁他们的战防炮！”
    坂本支队的战车全部开足了马力向前猛冲没有战防炮的威胁，没有反战车壕的阻挡，他们可以大开杀戒了。
    第21联队联队长片野定见大佐仿佛已经看到了188师崩溃的影像，他的双眼开始充血握着指挥刀的手开始抖动。
    “咚！咚！咚！咚！……”
    这个时候，突然从徐营的阵地上传出了一阵闷响，然后就看到坂本支队的站着一辆接一辆的起火，爆炸！
    片野定见大佐简直不敢相信他的眼睛不到一分钟的时间7辆战车被摧毁这些中国炮兵使用的是什么武器？
    难道是中国人从苏联那里得到了最新式反坦克速射炮吗？片野定见大佐敢打赌，普通的战防炮绝对不会有这样的高射速，刚才的那通炮火简直就像是机关炮连发。
    如果这些疯狂的速射火炮是苏联人制造出来的话，那关东军，又该怎么办？
    徐营的阵地上，徐良的眼睛瞪得不比片野定见大佐小多少。就在几分钟之前，徐良还完全不相信那支“特殊”的炮兵部队能够他解决掉来势汹汹的日军战车群。
    高射炮不是用来防空的吗？居然被那些发疯的炮兵用来打战车！这算怎么回事？以前可是连听都没听说过。
    可眼前的发生的这一切又由不得徐良不相信。一分钟的时间！7辆燃烧的战车！这是什么效率？
    听炮兵那些家伙说，这是华司令的主意。炮兵刚开始托着高射炮赶来布置阵地的时候，188师的官兵们心里不是很踏实。可经过今天的战斗，华毕成头上的光环无疑会更亮。
    而且现在被击中的日军战车数量还在增加！高射炮被用来平射的火力原来是如此的凶猛。
    “八嘎！倒车！倒车！支那人有新式武器！”
    坂本支队的战车指挥官在喊完这几句之后，他乘坐的指挥车也被击中起火，战车指挥官只得赶紧从逃生门爬了出去，由于车身里面的油管被震裂，战车指挥官的身上沾满了油污，被战车车身上燃烧的火苗一燎，顿时烧成了火人。
    在燃烧的指挥车旁边，后撤中的日军战车一辆接一辆的被击中，在这场交锋之中，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一共损失了二十七辆豆战车和中型战车，经此一役之后，台儿庄地区的日军装甲力量折损大半。
    鬼子对188师发起的这场装甲攻势，就这么轻易的被第30集团军的战防炮部队和高射炮部队联手瓦解了。
    华毕成到底还是没有二选一！如今中国军队已经基本上完成了对日军的合围，而且还很有可能将包围圈里面日军截为三段，这样的大好战机如果让他白白溜走，华毕成不甘心。
    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华毕成一个也不想放过！部队！华毕成现在需要更多的部队！来实施他围歼矶谷师团和扳本支队的大计划。
    两封电报被发到了武汉的蒋百里和蒋委员长手中，时间一前一后……

 398.第398章 木秀于林

    想知道蒋委员长对台儿庄的这场胜利有多渴望吗？看看他派给华毕成的援军番号就知道了。
    黄杰第8军，刘汝明第68军、李汉魂第64军……这些经历过淞沪会战刚刚在后方结束休整的嫡系中央军纷纷从各个方向朝着徐州以北的台儿庄急进！看着军委会发来的电文上面那一连串熟悉的数字，华毕成是又喜又忧。
    喜的是自己得到这批强援，拿下矶谷廉介的胜算又大了许多。忧的是当蒋委员长的这一手重注押下去之后，华毕成就只剩下了全歼矶谷师团这一条路可走。
    自己还是太年轻了啊！这一不小心，又把自己逼到了悬崖边上。
    在华毕成和武汉之间频繁电报往来的这段时间里面，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继续猛攻叶超的第188师，想要连成一片。处在包围圈外面的中国军队当然不会袖手旁观，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和汤恩伯的第20军团对处在包围圈里面的日军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展开了新一轮的压迫。
    4月11日夜，在官桥地区和186师完成汇合的100师、189师开始了他们的动作。朱晋一带着100军的这两个师从官桥直扑临城！
    赵建新99军的186师则向枣庄方向展开，对着矶谷廉介的师团部驻地展开了夜袭。
    跟随朱晋一的100军一同出击的第30集团军直属炮兵团，向临城城内发射了足有上千发各种口径的炮弹。整个临城的夜空被炮火映的通红。
    4月12日凌晨一点，100师马飞的301旅攻破临城城防，驻防临城的日军第10步兵联队不得不退却到城区，占据房屋和301旅展开巷战。
    100师官兵装备的自动武器和新运到的苏制重磅手雷在城区巷战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在临城城区的的各条街道上和小巷里面，都能看到高举着手雷或者是端着冲锋枪的100师官兵，他们不是从窗户将重磅手雷塞进屋内，就是隔着门板冲屋内一通扫射。第10联队的鬼子们本想将他们藏身的房屋变成堡垒，却没想到最后这些房子成为了他们的坟墓。
    巷战一直持续到4月12日拂晓，第10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只能带着他的联队部和大约三百名日军龟缩到临城城区西北角的一小块区域里面死守。
    100师师长成忠玺不慌不忙的调来了集总炮兵团的重炮，架起来一顿猛轰，将日军第10联队联队部连人带屋子一起炸上了天。
    在这场炮击中，日军第10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被当场炸死，矶谷廉介只能让第33旅团的赤柴八重藏大佐接管了位于临城城外的步兵第10联队残部。
    临城光复！失去三角支撑点的日军防线显得有些摇摇欲坠，处在中国军队包围圈里面的矶谷师团感到有些呼吸困难了……
    “长野义雄联队长！我不管你对面的中国人有什么秘密武器！第40联队必须完成突破和坂本支队汇合！十二个小时之内！我要在我的师团部里面见到坂本顺将军！”
    在数次冲击失败之后，第40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很担心他会遭到师团长矶谷廉介的处罚，于是主动向矶谷廉介报告了失利的经过和原因。188师拥有先进的“苏联速射火炮”，长野义雄大佐希望这个理由能够平息矶谷廉介师团长的怒火。
    显然，现在长野义雄大佐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矶谷廉介完全不买长野义雄大佐的账，100军攻陷临城，已经让矶谷廉介见识到了第30集团军的战斗力，他现在比任何时候都迫切的想要见到坂本支队。
    十二个小时内完成突破？已经被第30集团军的秘密武器打得有些意志消沉的长野义雄大佐认为，他的第40联队根本就不可能做不到这一点。
    军令可不是儿戏！长野义雄大佐不想用他的失败去检验矶谷廉介的凶残。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性命，长野义雄大佐开始试图和矶谷廉介讨价还价。
    “可是，师团长阁下眼下没有战车助阵，陆航的轰炸机又不能在夜间赶来助战。恐怕很难达成师团长您的要求！请再多给我一点时间！”
    矶谷廉介对着电话话筒冷笑了几声，然后咬牙切齿的说道：“既然如此！我就答应你的要求！我命令第40联队必须在四个小时之内打通师团和坂本支队之间的通道。如果不能按时完成，大队长以上的军官全部切腹！”
    宣布完命令之后，矶谷廉介直接摔掉了手中的话筒，然后开始破口大骂：“八嘎八格牙路！皇军的指挥官们，都已经丧失勇气了吗？难道现在只有我一个人还相信这一切会有转机吗？”
    “不！师团长阁下！至少您还应该加上我！”
    从背后传来的声音，让矶谷廉介全身的肌肉一紧，不过随后又放松了下来。他已经辨别出了刚才的声音是第十师团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的。
    堤不夹贵大佐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矶谷廉介的背后，刚才矶谷廉介的情绪太激动了，没有察觉到他的身后有人到访。所以在最初的一瞬间，矶谷廉介显得有些紧张。
    如果现在不是在第十师团的师团部里面，而是处在野战当中，矶谷廉介很有可能会向着身后的堤不夹贵大佐开枪！
    这便是军人的条件反射！
    调整好情绪之后，矶谷廉介转过身去死死的盯着堤不夹贵大佐的双目，他想用这种方法挽回一些颜面。
    堤不夹贵大佐很配合的低下了头，满足了矶谷廉介的虚荣心。“得胜”之后的矶谷廉介终于想起了堤不夹贵大佐刚才说的那句话，现在仔细想想，好像是话里有话。
    “堤不夹贵大佐！现在是非常时期！有什么话还是直说吧！”
    矶谷廉介不太喜欢堤不夹贵大佐自作聪明的样子，矶谷廉介一向认为日本陆军当中没有什么聪明人，当然，他自己除外。
    “师团长阁下！我已经找到了华毕成的弱点！”
    堤不夹贵大佐还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啊！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卖关子！矶谷廉介的眉头渐渐皱了起来。
    堤不夹贵大佐见矶谷廉介露出了不悦的神情，心中顿时有些发慌，于是赶紧说出了他的那个新发现：“师团长阁下，您难道不觉得我们身边的这些中国军队表现的十分反常吗？根据情报部门的资料，中国军队内部可是派系林立。华毕成真的可能用这么短的时间，便解决了困扰中国人几十年的乱局吗？我认为绝不可能！”
    堤不夹贵大佐现在说的这些话，在矶谷廉介看来并不新鲜。就在不久之前，矶谷廉介所持的便是这种看法，但是在滕县，在临沂、在台儿庄，王铭章、庞炳勋、张自忠、池峰城、孙连仲这些中国杂牌军将领已经给了矶谷廉介很多的教训。这个不可能的任务居然硬是被华毕成的完成了！
    “华毕成绝非常人！”
    矶谷廉介这几个字说的声情并茂，显然他的感触很深。
    “中国人！也绝非向我们看到的如此团结！”
    堤不夹贵大佐针锋相对，一步也不肯后退。
    “哦？请继续说下去！”
    矶谷廉介很想知道堤不夹贵大佐的这份自信是从什么地方来的，难道还真的让堤不夹贵大佐发现了华毕成的弱点？反正战局已不可收拾，继续拖下去的话，结果将很不乐观。倒不如趁现在还有些本钱的时候赌一把，死马且当活马医好了。这便是矶谷廉介此刻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虽然从表面看起来，华毕成好像是将这些中国军队都很好的糅合在了一起，可实际的情况却非如此，仔细分析一下中国军队进入4月以来的行动，从里面还是能看出一些端倪的。”
    堤不夹贵大佐边说边朝挂在墙上的地图走去，矶谷廉介虽然没有立即跟上去，但是他目光也一直在跟随着堤不夹贵大佐移动。
    “台儿庄正面的第2集团军，是西北军出身。不知道华毕成和孙连仲达成了什么协议，居然能够让第2集团军为他效死命。从战斗一开始，第2集团军就对华毕成言听计从，忠心的程度几乎不下于华毕成的嫡系部队第30集团军。从孙连仲的表现我们能看出，华毕成的个人魅力，还有他对杂牌军将领的亲和力。有时候我甚至怀疑，华毕成真的是黄埔出身的中央军将领吗？”
    堤不夹贵大佐其实只说对了一半，因为华毕成早已不是中央军的将领，他是实打实的“陕西王”。
    不过他这番话就像是在为华毕成扬名，矶谷廉介的脸色显得有暗了一些！他可不想听堤不夹贵大佐说这些废话。矶谷廉介现在只想知道堤不夹贵大佐到底找到了华毕成怎样的弱点？
    “从西面和北面攻击临城、峄县的几个中国师，均属于第30集团军作战序列！除曹福林的第55军两个师之外，第30集团军的其他几支部队都深受华毕成的战术思想影响，士气高昂！诡计多端！其中攻克临城的100师是华毕成的基本部队，战斗力十分强悍。总而言之，第30集团军是华毕成使用起来最为得心应手的一支部队，当然也不可能成为他的弱点。”
    矶谷廉介本以为堤不夹贵大佐说完了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之后便会言归正传，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堤不夹贵大佐居然又把话题引到了第30集团军的身上。矶谷廉介认为堤不夹贵大佐到现在为止说的都是废话！如果第30集团这支中国精锐成了华毕成的弱点，被华毕成击败的那几位日本将领岂不是一群蠢猪？
    “堤不夹贵大佐！请你赶快说重点！”
    矶谷廉介现在已经有些火了，他觉得堤不夹贵大佐是在浪费他的时间。
    “哈伊！师团长阁下！”
    堤不夹贵大佐冲着矶谷廉介一立正，然后语气开始出现了变化：“现在让我们看看东面！这里聚集着张自忠的59军和汤恩伯的第20军团。这两支军队均具有不俗的战斗力，兵力也比较多。这些使得从一开始，我们就不愿意将东面当做突破口。毕竟，西面北面的中国军队都只不过有四五万人，按照常理来说，突破五万人的防线，自然要比突破十万人的防线轻松的多！”
    说到这里，堤不夹贵大佐开始使用他手中的指挥杆了，之间堤不夹贵大佐用指挥杆在地图上画了一个圈，矶谷廉介一眼便看出这个圈正是包围着坂本支队的汤恩伯军团。
    “我的错误，恰好就犯在了这里。由于汤恩伯的20军团是中央军，和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同属于武汉的精锐，我们便想当然的以为第20军团会和第30集团军配合无间，就像淞沪战场上的那些中央军一样！可实际的情况呢？却恰恰相反！”
    说出最后四个字的时候，堤不夹贵大佐突然升高了语调，就像是被人用利刃架住脖子的公鸡一样。
    在堤不夹贵大佐的这一嗓子刺激之下，矶谷廉介终于移到了脚步，走到了地图旁边，他好像已经感觉到了一些什么。
    “从目前的战况我们完全可以得出判断，台儿庄根本就是华毕成早就安排好的陷阱。让川军死守滕县，让张自忠死守临沂，还有在台儿庄外围和我们第十师团展开的激战，全都是为了消耗我们第十师团的实力。这一切都是为了创造围歼我们第十师团的局面。华毕成的这个大胆的计划需要大量的兵力来实施，由此可见在华毕成的计划当中，汤恩伯的第20军团必然是一枚重要的棋子。但是纵观目前所有的战斗过程，汤恩伯的发挥似乎和华毕成对他的定位有些联系不上。”
    “堤不夹贵大佐你的意思是……汤恩伯不希望华毕成赢得台儿庄的这一仗？对啊！我怎么忘记了？汤恩伯这个蒋介石的嫡系，当然不希望比他还年轻的华毕成晋升的太快。在最近半年的时间里面，华毕成的表现实在是太出色了！支那人有句俗话叫做：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嫉贤妒能才是支那人的本色！更何况华毕成好像已经不是所谓的中央军将领了。”
    矶谷廉介不愧是日本陆军中出名的“中国通”，他很快就分析出了汤恩伯这样做的心态。

 399.第399章 盗版名言

    “如果我是华毕成的话，一定会在坂本支队突破临沂之前就命令汤恩伯的20军团发起总攻！可是汤军团并没有这样做，这样就只能有两种可能：一是华毕成判断失误，二是汤恩伯抗命不从！我认为华毕成这员支那名将绝非浪得虚名，他不可能在20军团何时出击这样一个关键问题上犯下这么大的错误。所以，导致第20军团迟迟未能出击的原因只能是汤恩伯抗拒了华毕成的命令。至于汤恩伯最近两天的凶猛表现，我认为他可能是受到了来自某方面的压力。”
    堤不夹贵大佐虽然没有矶谷廉介对中国那么了解，却也将这里面的事情分析了个八九不离十。不得不说，堤不夹贵大佐是个称职的阴谋家他和汤恩伯其实是一类人，有着同样阴暗的心理，所以堤不夹贵大佐常常能够抓到汤恩伯的思路。
    “不用怀疑！一定是武汉的那个光头给了汤恩伯压力。除了他之外，没有人能让汤恩伯如此兴奋。”
    矶谷廉介很轻松的将堤不夹贵大佐的推论补充完整，武汉政府里面的那点事情，在中国从事了多年间谍活动的矶谷廉介非常清楚。
    “师团长阁下英明！应该就是这么回事了，汤恩伯的20军团根本就没想参加战斗，是迫于武汉的压力才攻击了坂本支队。那么现在，在取得了一些战果之后，汤恩伯又会是什么样的想法呢？”
    堤不夹贵大佐这个阴谋家又抛出了一个大胆的假设，矶谷廉介顺着这个假设思索了片刻之后，发现果然是大有文章可做。在此次台儿庄会战中，中国军队的表现确实是出现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但一些固有的顽疾也依然没有得到改善。
    武汉政府军队内部派系复杂，从而造成了各部队之间常常难以协同的结果。同时，武汉政府的高级将领在作战指挥上还比较缺乏全局观念，往往只知道围着自己眼前的小战场打转转，却不顾相邻战场的变化，经常导致战局突然出现恶化。
    就拿坂本支队突破临沂的经过来说吧，那便是中国指挥官由于缺乏全局观念，从而导致作战指挥失误影响战局的一个典型例子。
    坂本支队第三次猛攻临沂的时候，第五战区抽调了第133旅及第13军骑兵团驰援临沂。实际上当这两支部队到达临沂之时，坂本支队已经停止了对临沂的进攻，奉命转向增援台儿庄的第十师团濑谷旅团。
    作为华毕成的继任，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参谋长徐祖诒带着张自忠和庞炳勋这两员大将坐镇临沂。由于徐祖诒只局限于考虑临沂战场的情况，他对坂本支队主力并未战败，却突然脱离战场的情况既不加以分析判断，又不派出部队实施侦察。最后居然满足于不再遭受日军攻击的结果，致电徐州的李长官，表示临沂正面的日军攻击受挫之后已向沂河东岸的汤头镇退却，最后导致坂本支队突然出现在了汤恩伯军团的身后。
    如果徐祖诒能将视野放得开阔一点，派出他手中现成的第13军骑兵团对坂本支队的情况加以侦查，及时发现坂本支队的动向，然后加以阻止，华毕成又何必让自己的一个师的挤压在第十师团和扳本支队之间苦战，以切断两支日军的联系呢？没有坂本支队的加入，台儿庄会战的进展也会顺利很多。
    更为可笑的是，直到坂本支队主力出现在向城地区与汤恩伯的第20军团展开作战之时，临沂守军还在他们发给李长官的《战斗详报》里面写道：“与我部交战之日军部队系板垣第5师团之42联队及第6联队……，兵力约七八千人。”
    他们根本就没有觉察到坂本支队主力的离去！
    武汉的蒋委员长得知此事之后大为震怒，在电报里面狠狠的将徐祖诒批评了一顿：“临沂方向之日军得已自由转用于向城、兰陵镇方面，实属五战区之耻！”
    事后五战区长官部总结认为，中国军队军级以下的军官大多数都不知道自己部队的战斗责任，只知道机械的服从命令惟上级之命是从，所以才会导致靠请示打仗，遗误战机的结果。
    像这样的情况并不只是出现在地方部队的杂牌军当中，在华北战场上，就连同为嫡系的中央军各部之间也经常发生类似的事情。
    矶谷廉介和堤不夹贵大佐现在要赌的就是，当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的将他们的矛头同时指向汤恩伯的第20军团，汤恩伯还会记得他自己仅仅是全局中的一个局部吗？
    一点崩溃，全线动摇只要击溃了汤恩伯的第20军团，第十师团一定能够突围而出。
    “呦西！我认为汤恩伯一定会退回抱犊崮山区，他可不是个有勇气的人！”
    矶谷廉介紧接着大笑了起来，他已经好几天都没有这么开心了。
    4月12日上午，矶谷师团突然出现了异动。临城方向的第10联队残部后撤了数公里之后摆开了防御阵地，而峄县的第33旅团也开始不顾一切向枣庄靠拢。似乎矶谷廉介是打算将第10师团剩下的这一万多日军全部缩进枣庄挨炮弹。
    北西南三面的收缩完成之后，第十师团从枣庄东面的郭里集发动了攻势，这一次矶谷师团的目标不再仅仅是挡在他们和坂本支队之间的188师，位于抱犊崮山区的第20军团军团部也遭到了矶谷师团的攻击。
    和矶谷廉介设想的一样，汤恩伯在矶谷师团的攻击下变成了惊弓之鸟，抱犊崮山区受到攻击数小时之后，汤恩伯的电报发到了华毕成的手上。
    汤恩伯在电报里面请求道：为了不做日军炮火下的“大群肉弹”和“保持行动的自由，掌握主动”，希望华毕成允许他的第20军团“采取断然处置”，再次“由内线转跳外线”，让坂本支队与矶谷师团会师于郭里集地区。
    华毕成看完电报之后冷笑了一声，然后对李艳涛说道：“我看汤恩伯是又要犯老毛病了！这才好了几天？又做出这样没骨气的事情。”
    李艳涛从华毕成手中接过汤恩伯的电报匆匆扫了一遍，然后笑着说道：“这位汤司令是被矶谷廉介的重注给吓晕了，内线转跳外线？就算要采取这种打法，跳出去的部队也应该是咱们的188师。想跑就说想跑，还要偏偏给自己找这么多的借口。司令，你可得好好敲打一下汤恩伯，这样关键的时候，第20军团那边可不能出纰漏。”
    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亲自给汤恩伯写了一封电报：
    “恩伯兄
    委座已决心在枣庄一线创造一场大胜，后方武汉之精锐正陆续赶来委座能将这些经历了淞沪硝烟的骨血用于此次战役，对胜利殷切之情已无需赘言我辈军人此时不用命，更待何时？狭路相逢勇者胜！
    华毕成印密”
    李艳涛站在一边将华毕成拟文的全过程都看在眼里，他也被华毕成写在纸上的这些字句感染的有些热血，于是忍不住感叹道：“好一句‘狭路相逢勇者胜！’希望他汤恩伯能配得上这七个字！”
    华毕成将电文交给李艳涛之后又叮嘱道：“再拟一封电报给军委会刚拨来的那几个军，告诉他们如今正值用人之际，望三军用命！”
    李艳涛答应了一声转身便走，但当他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又停了下来，回头问道：“要不要也加上那一句话？”
    “哪一句？”华毕成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于是下意识的反问了一句。
    “狭路相逢勇者胜啊！司令您说的太好了！”
    说完之后李艳涛便也没等回答就溜了出去。
    华毕成看着李艳涛走出去的那扇门，幽幽的说道：“这句话可不是我说的，不过，我现在正在按这句话说的做！”
    ……
    樊汉杰团阵地上，徐良被他的卫兵一堆浮土里面扒了出来，灌进鼻腔里面的泥土让徐良狠狠的打了几个喷嚏长长的鼻涕一直拖到了地上。
    “娘的！小鬼子打的这是什么仗？攻又攻不上来，就知道一个劲的那大炮轰！轰！轰！老子都快成土地爷了。三连长那边怎么样？重机枪呢？黑虎的重机枪怎么不响了？”
    徐良提到的黑虎正是三连连长，以前在第1军的时候，黑虎因为出身寒门，朝中无人一直不受重用，后来到了第30集团军，黑虎总算是得到了施展的舞台。从一个小班长一跃成为了连长。
    黑虎当班长的时候最喜欢造作马克辛，现在当上了连长，居然还是这样的脾气，只要杀得兴起，他便会将自己当成一名机枪手冲到重机枪的后面，要不是这小子有一边打枪一边指挥战斗的怪才，徐良真想解除了黑虎的职务。
    “三连长的机枪阵地被鬼子山炮掀翻了！好在防炮墙修的够结实，三连长只是晕了一会就爬了起来。现在跑到右边的二连阵地上去了。”
    “把他给老子拉回来。怎么还不长记性？他现在是连长！不是大头兵！带好部队才是他的本分！”
    徐良坐在地上一边喘粗气一边骂黑虎，这时候他看见师部的传令兵突然跑了过来。
    “余营长！团座让我给您传句话！是咱们司令说的：‘狭路相逢勇者胜！’”
    “什么？”
    因为到处都在打枪，在加上师部的传令兵的位置离得又比较远，所以余善福没能挺清楚内容。
    “狭路相逢勇者胜！”
    “你说什么？”
    “司令告诉咱们：‘狭路相逢勇者胜！’”

 400.第400章 汤恩伯开始玩命

    徐良甚至都没能来得及领会一下传令兵传达的“最新精神”，阵地前沿的观察哨就大声的叫喊了起来。
    “营座！鬼子步兵又上来了！足有一个大队！”
    听到大批日军来袭的消息，徐良赶紧从地上跳了起来，大声的喊道：“快进入阵地！准备战斗！”
    由于徐良之前在浮土里面埋的时间比较长有些缺氧，吼完这一嗓子之后，徐良顿时觉得眼前一黑然后就朝前栽了下去。好在站在旁边的官兵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徐良然后将他们的营座架到了战壕边上，让徐良趴在地上恢复体力。
    硝烟之中，樊团官兵们相互示警的声音此起彼落，越传越远。徐良的部队一直都是采用这种人力接续的方法来传达作战命令，这还是他们从胡宗南的第1军带过来的旧习惯。
    “营长受伤了没有？”
    由于二连的阵地距离营部的所在位置最近，所以二连长韩老四成为了第一个跑到徐良面前的作战部队军官。
    韩连长先是看了一眼被日军炮弹炸毁的营部旧址，然后顺着战壕弯着腰走到了徐良身边，一屁股坐在地上靠着战壕壁冲着余善福关切的问道：“营座！受伤了没有？”
    “闭上你的乌鸦嘴！老子好好的！赶紧让你的兵去营部那里扒拉扒拉，看看还有活着的军官没有？”
    晕眩的感觉还没有消失，徐良现在完全睁不开眼，所以他只能将他的脑袋抵在战壕边的黄土上，闭上眼睛回答韩连长的问题。
    韩连长扭头冲被炸成废墟的团部又瞅了一眼，然后回过头低声对徐良说道：“我看算了吧，营座。就算现在能扒出来人也弄不活了，倒不如就这么埋着，还能省几张棺材板。”
    听了韩连长的这番话，徐良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他猛地直起身子冲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就是一记老拳，擂的韩连长龇牙咧嘴。
    “少说些风凉话！赶紧去挖营部的参谋们！岁数都不大，都是爹娘一泡屎一泡尿拉扯大的。得给个交代，怎么也得让他们留些东西给家里寄去！”
    徐良的语速很快，就像是打连发的重机枪一样，说到激动地地方，徐良睁开眼睛伸出手指冲着韩连长一指，然后大吼道：“只要你小子不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家里还有爹娘，没准也会有需要人帮着送东西的这么一天！我不想到时候别人也这么说你！”
    听完徐良说的话，韩连长显得有些沉默。几秒钟之后，韩连长起身冲着蹲在战壕里面的几名二连官兵一挥手，大声说道：“挖把埋在下面的弟兄们都找出来！”
    已经见识过中国炮兵厉害的坂本支队没有再派出战车来充当攻击箭头。这些往日里在中国官兵面前称王称霸的“铁王八”现在只能留在远处充当活动炮台。
    由于日本战车配备的战车炮口径都比较小，在射程上和战防炮相比几乎没有任何的优势，这就注定了不敢进入中国炮兵射程的鬼子战车发射出来的炮弹全都够不着目标，只能在188师的阵地前面掀起一些泥土，就像是在放烟幕弹。
    恢复了差不多五成气力的徐良举起望远镜开始观察敌情。自从日本战车不敢掺和进来之后，端着三八大盖的日本步兵就成为了进攻中的主角。
    坂本支队的这些鬼子大部分都是久经战阵的老兵，这一点从他们排列的散兵线就可以很容易的分辨出来。
    敢于和同伴保持距离，各自为战的鬼子多半都是些老兵油子。刚出炉的新兵胆子小，进攻的时候总喜欢挤在一起相互壮胆。坂本支队的攻击散兵线上的每个鬼子兵之间的距离都拉的很开，这便是最好的说明。
    随着距离188师前沿阵地越来越近，散兵线中的鬼子兵开始三三两两的脱离大队。紧接着，掷弹筒、歪把子、九二式重机枪这“老三样”纷纷隆重登场。
    徐良觉得非常的纳闷，这些死板的小日本到底是怎么凭借着这套一成不变的打法占领了半个中国的？抗战都已经打了大半年了，小鬼子还是玩这一套老东西，也不嫌腻得慌？
    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已经和日军有过多次交手，对付起日军的这套常规打法来自然是颇有心得。再加上第30集团军有着战后总结战术经验的好习惯，第188师虽然组建的时间不久，但也知道该如何和使用这套战术的鬼子过招。
    先集中迫击炮和掷弹筒对付鬼子放在散兵线后面的歪把子和重机枪，然后用轻重机枪对付端着刺刀的鬼子步兵，同时安排特等射手对付鬼子的掷弹筒兵和队列里面的军官。第30集团军总结出来的这套极具针对性的反制战术的原理有些像“田忌赛马”，走的是下马对上马，上马对中马，中马对下马的路子，也算是对症下药。
    接下来的战斗过程和之前那十几次进攻几乎完全一样，坂本支队的攻势再次受到了188师的遏制。激战了十分钟之后，坂本支队不得不结束了这场完全看不到胜利希望的战斗。看着丢盔弃甲拖着步枪跑回来的日本兵，坂本顺少将感到有些丧气。
    身为支队长的坂本顺少将尚且如此，坂本支队的中下级官兵的情绪可想而知已经低落到了怎样的地步。士气这东西非常的奇怪，在它高涨的时候简直能让部队无往不利，有如神助可它一旦散去，就很难再重新聚集起来。
    188师的顽强表现已经让处于20军团追击中的坂本支队变成了惊弓之鸟几乎没有了再战之力
    现在，坂本顺少将不得不将希望寄托在隔着188师和他的坂本支队遥遥相对的矶谷师团身上了。成败，就看矶谷廉介了！
    汤恩伯在武汉是有情报关系网的，所以他很清楚眼下蒋委员长对全歼矶谷师团这一战果的渴望程度有多高。
    如果这个时候汤恩伯的20军团出了纰漏，导致五战区最后不能全歼矶谷师团，蒋委员长是肯定不会放过他的！0
    如今已经不是抗战刚开始的那段时期了，在正面战场上损失了几十万军队以及沦陷了大片国土之后，蒋委员长的心肠已经变成了一块冰。现在为了取得胜利，为了获得民众支持，保住他的领袖位置，蒋委员长可以什么都不在乎。
    就连那一向暗淡无光的军法，也一下子变得锋利了起来。
    就在前几日，武汉政府军事委员会向全国发布了一条重要公告：一方面对佟麟阁、赵登禹、郝梦龄等抗日烈士重申褒扬，同时还处理了40余名在抗战中失职的将领和军官。
    放弃雁北天镇的61军军长李服膺、旅长高仰如等8人被军委会判处了死刑。第19集团军副总司令香翰屏、师长邓龙光2人被记大过一次；第39军军长刘和鼎和师长李松山、周祖晃、徐启明、杨国祯以下10人撤职留任，戴罪立功；师长罗霖、巫剑雄、陈万仞以下10人撤职查办。另有旅长以下受撤职处分者8人、受撤职永不叙用处分者2人、判处有期徒刑10年者1人。
    为了整肃军纪，一次过处置了42名高级军官，这在民国的历史上是极其罕见的。可想而知蒋委员长已经对中国军队在战场上的连续失败痛恨到了什么样的程度。
    但是直至那时，汤恩伯这样的中央军高级将领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认为他们的“委座”会对他们这些“嫡系”网开一面。
    可随后，汤恩伯他们等到的却是山东省政府主席、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第3集团军上将总司令韩复榘以不战而逃的罪名被武汉政府军委会高等军法会判处死刑，并执行枪决的消息。
    这时候汤恩伯才猛地记起，这位十分溺爱部下的蒋委员长和当年那个在黄埔带着学生兵斩杀政敌，杀伐果断的“校长”其实是同一个人。
    韩复榘这位陆军上将被枪决给了中国军队所有高级将领一个强烈的震慑！
    以致于如今许多陆军将领们在上战场之前都会相互在私下告诫道：“宁死于战场，勿死于国法。”
    每每听到这句话，汤恩伯都会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死于战场？不他不能接受这样的结局，他汤恩伯还有着大好前途。他的小团体才刚刚起步。他汤恩伯还不想死。
    拿着华毕成发来的回电，汤恩伯摇头苦笑。
    好你个华毕成居然能将叫别人赴死的话说的如此慷慨。看来你这位“抗日名将”不但在战场上非常的厉害，在官场上也很有些手段！
    难怪蒋委员长都会对华毕成颇为忌惮！
    也罢本钱本钱，还得有命才能的出去现在为了自己的性命，汤恩伯也只能不顾本钱了。
    4月12日全天，第20军团的三个军和矶谷师团以及坂本支队展开了殊死搏杀，面对第85军军长王仲廉、第4师师长陈大庆、第89师师长张雪中等人的哀求和抱怨，汤恩伯全都用同样的几句话堵了回去。
    “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为了我们这些人今后的前程，诸位还是拼了吧！”
    最后这句“还是拼了吧！”道尽了汤恩伯心中的不甘和无奈。
    不过“嫡系”到底还是“嫡系”，20军团真拼起命来还是很厉害的能够在一万多日军的狂攻之下死守不退，汤恩伯这家伙也算是个人物了。
    只可惜，因为20军团之前的种种龌龊表现，现在包括李长官在内的杂牌军将领们根本就不会对汤恩伯有任何的同情。用“吃力不讨好”这五个字来形容汤军团现在的处境是再合适不过了。
    最后，还是华毕成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台儿庄前敌总指挥想起来汤恩伯，发来了一封勉励的电报。华毕成在电报里面表示希望汤军团能够再接再厉，和日军浴血奋战，保证合围计划的顺利实施。还表示他一定会为汤恩伯向蒋委员长请功！
    说上几句便宜话就换来了20军团三军用命，华毕成这买卖做的可是赚大发了！

 401.第401章 第十师团断粮

    矶谷师团猛攻第20军团的时候，第30集团军的各支部队也对矶谷师团展开了猛攻！
    55军配合187师跟在从峄县撤出的第33旅团后面穷追猛打，逼得濑谷启旅团长先后三次分出部分部队担任后卫实施阻击。
    曹福林和刘兆慕当然不会跟濑谷启客气，他们也不断地分出部队围攻濑谷旅团的后卫部队。通常是濑谷启留两百兵断后，曹福林他们就留两千部队围攻。十倍的兵力优势使得这三场歼灭战结束的都很快，濑谷启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及没有摆脱掉追兵，又损失了相当一部分的兵力。
    与此同时，五战区阻敌增援的作战也在同时展开，失去作战目标的庞炳勋军团遵照李长官的命令，以有力部队渗入到兖州以北地区进行游击作战，以配合华毕成实施的歼灭战。
    12日夜，庞炳勋的40军夜袭兖州，歼敌一部，并将兖州以北铁路破坏；缨潋流的57军炸毁了大汶口铁路多处，使得数辆日军军列脱轨；同夜，韩德勤的第89军夜袭大汶口飞机场，炸毁日军飞机8架。
    五战区的连续动作让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感到了危险，他一边命令临沂方向的矶谷师团不计任何代价向坂本支队靠拢，一边命令山西方向的一个日军师团向徐州战场转进。
    但毕竟远水解不了近渴，处于包围圈中的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迫切的需要得到有力支持。由于连续的运动作战，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携带的粮食和弹药被大量的损耗，矶谷廉介师团长已经得到了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的示警，第十师团的军粮即将告罄。
    “怎么会这样？不是说军粮还能够支持五天吗？”
    第十师团师团部里面的参谋军官们已经习惯了矶谷廉介的咆哮的样子了，自打矶谷师团突破滕县以来，矶谷廉介的心情就没有好过，有时甚至会打骂下级军官。
    “五日的军粮是账面上的数字，其中至少有一半陷在了滕县，夺回临城之后，第10联队将附近的军粮都运进城内准备依托城墙死守，结果后来被支那王牌100师破城，几乎损失殆尽。再加上濑谷旅团为了突围抛弃了所有物资。如今剩下来的一个联队拥有的军粮要供应整个师团，恐怕很难支撑到明天！”
    堤不夹贵大佐觉得自己越来越像猫头鹰了，总是在夜里带来不好的消息，他现在也变得有些害怕天黑了。
    “那现在怎么办？难道要让我的士兵饿着肚子打仗？战斗是需要消耗体力的！”
    堤不夹贵大佐完全能够理解矶谷廉介的焦急。日军的后勤供应一直都非常的糟糕，总是要求野战部队抢掠民间粮食以作军粮。这便注定了早晚会有一支军队在军粮的问题上付出代价。
    就地征发的方法在全面侵华战争开始的头几个月还算奏效，由于中国百姓还没有见识到日军的凶残，再加上日本军队总能够迅速的取得胜利，拿下一座又一座装满了粮食的城市和村庄，就地获得补充。所以后勤不力的问题就被隐藏了下来。
    甚至有日本陆军师团的师团长对方面军的后勤军官狂妄的的说道：“请把运送军粮的卡车装满弹药！大日本帝国陆军师团的军粮应该向军刀讨要！”
    但是这样的愉快时期并没有持续太久的时间，自从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制造出了南京大屠杀之后，所有的中国人都将日本军队当做了死敌。在山东的许多地方，当地百姓对日军实施了坚壁清野，一粒粮食也不出售给日军。
    日本陆军师团的后勤军官们痛苦的喊道：“中国人现在将皇军当成了他们的仇敌。在这个即使是拿着金条和银元也没办法从中国人的手中买到足够的军粮的时期，军部提供给我们的却依然是如同废纸一般的军票。”
    无奈之下，华北方面军的陆军师团们只能用刺刀和子弹为他们自己征发军粮，从而导致了当地百姓更加仇视日军。这样的恶性循环，最后使得在中国战场上的所有日本军队的军粮供应都出现了问题。
    矶谷师团现在失去了自有的军粮，他们又该从哪里获得粮食呢？台儿庄的这场大战，早已使得附近的百姓逃的一干二净。而且现在矶谷师团是处在中国军队的包围圈当中，就是抢都没地方抢去。
    矶谷廉介当然不会认为他能够带着饿得手软脚软的第十师团挡住周围那十几万如狼似虎的中国军队。如果真的断了军粮供应，不出三天，第十师团的战斗力就会出现急剧下降。
    “师团长阁下，我们只能向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救援了！请求陆航给我们空投！”
    堤不夹贵大佐给出了一个看起来还算说的过去的建议，虽然他心里很清楚依靠空投进行补给，是无法满足一个陆军师团的需要的。
    “不足的部分，就用军马补上吧！还可以让士兵们去找野菜，天皇的勇士们，一定可以克服所有的困难！”
    矶谷廉介没有再为难堤不夹贵大佐，既然很可能没办法在物质上满足第十师团官兵们的需要，就得依靠精神毅力了。
    “万能”的武士道精神，或许能够战胜空空的肚皮吧……
    山东，济南机场
    也许是因为韩复渠很留恋他在济南渡过的那段岁月，这位山东省主席在带兵逃跑的时候，并没有对济南城的设施进行大规模的破坏。结果让日本华北方面军捡了个大便宜。
    由于济南机场设备完善，维护良好，能够起降比较大型的飞机，于是这里成为了日本华北方面军临时航空兵团第9大队的驻地。和第9大队一起进驻济南机场的还有一个机场勤务兵中队、一支高炮部队、一个汽车中队和一个无线电通信小队。
    第9大队装备的飞机是重型轰炸机，这些天落在台儿庄土地上的那些重磅炸弹，至少有三分之二以上都是由第9大队投下的。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一遇到攻击不顺利的局面就会频繁请求航空援助，可把第9大队的日本飞行员们累的够呛。只有在天气不适合飞行的日子里面还有夜间，第9大队的日本飞行员们才能停止忙碌，返回基地休息。
    “紧急任务！紧急任务！全体飞行员紧急集合！”
    第9大队传令军官的呼喊声和尖利的军哨声突然打破了夜晚的宁静，被惊醒的日本飞行员们赶紧从被窝里面跳了出来，在确认了自己没有听错之后，他们赶紧整理好自己的装备冲出了宿舍楼。

 402.第402章 特殊任务

    永井中尉昨天晚上喝了一些酒，所以睡的比较死，要不是同屋的伙伴在离开之间特意将永井中尉叫醒，永井中尉一定会受到大队长东庆中佐的严厉处罚。
    “该死的！怎么会有夜间的紧急任务？难道要我们轰炸机装上探照灯吗？”
    永井中尉一边往脚上穿着军靴一边蹦跳着来到了走廊上，在刚才的一阵喧闹之后，飞行员宿舍楼的走廊已经恢复了寂静，看来永井中尉似乎将成为最后一名参加紧急集合的人。
    “得快一些了！我可不想惹东庆中佐这个家伙不高兴。”
    嘴里一边抱怨着一边刚要准备转身加速跑的永井中尉忽然被人从背后推了一把，那人使的力气很大，永井中尉朝前冲了五六米远才踉踉跄跄着稳住了身形。
    “八格牙路！……”
    愤怒的永井中尉扭头便骂了一句脏话，可当永井中尉看清楚对他下手的人是谁之后，后面的话被永井中尉生生咽了下去
    “……扇原大尉！您辛苦了！”
    立正、鞠躬、问候，永井中尉这一连串动作只换回对方一句轻飘飘的：“哦！”
    扇原大尉这就算是和永井中尉打了招呼。
    “扇原君我们还是赶快到跑道上去吧！在紧急集合中当最后一个人，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永井中尉对待扇原大尉的态度十分的恭敬，这是因为刚才从背后推了他一把的扇原大尉是第9大队的王牌飞行员，甚至就连大队长东庆中佐的飞行技术也远不如扇原大尉，很久以前在飞行员当中就有过流言，说扇原大尉会在东庆中佐高升之后坐上第9大队大队长的宝座。
    “夜间的紧急任务？还真是有趣呢？小家伙！你上次参加夜间飞行是什么时候？”
    扇原大尉就像是完全没有听见永井中尉说的话一样，飞行员的世界和陆军完全不同。往往优秀的飞行员总是有着一些独特的个性。
    为了保护好这些“王牌飞行员”，日本航空部队的大队长总是会对他们网开一面。总之，这些“王牌飞行员”是一群拥有着特权的人。这便是扇原大尉会如此嚣张跋扈的原因所在。
    但是永井中尉并没有这样的特权，他只不过是一名普通的副驾驶。
    “在实战中还从来没有过……扇原君！还是先到跑道上再说吧！”
    可能是永井中尉那近乎恳求的语气起了作用，扇原大尉居然点了点头，和永井中尉一起往宿舍楼的大门走起。
    由于是和扇原大尉一起同行，永井中尉不敢走在扇原大尉的前面，他始终和扇原大尉保持着半个身位的距离。
    几乎是在踱着步子走路的扇原大尉注意到了永井中尉的焦急，他先是笑了一下，然后开口说道：
    “小家伙！不必如此紧张。即使是收到了陆军师团长们的强烈要求，德川将军一般也只是会派一些轻型轰炸机或者是战斗机去实施轰炸。在能见度极低的夜晚出动重型轰炸机是极不明智的决定。帝国制造的重磅炸弹不应该被这样浪费掉！所以今晚应该只是一次例行训练。我们的东庆大队长还真是有闲心啊！”
    不得不承认扇原大尉说的话很有道理，自打华北方面军组建以来，第9大队就从来没有在夜间出击过，这也是永井中尉在晚餐时可以喝酒的原因。心中接受了扇原大尉的推断之后，永井中尉的脚步也放慢了下来，他现在不太着急了。
    为了防止遇到突然袭击，飞行员的宿舍楼就建在机场的跑道旁边，从宿舍大门到集合地点只有不到一百米的距离，扇原大尉和永井中尉却整整走了三分钟。
    大队长东庆中佐看到扇原大尉踱着步子慢慢行走的样子，终于有些不耐烦了。
    “快快的！扇原！这不是演习！是作战任务！”
    胆小的永井中尉被东庆中佐这一嗓子吓得赶紧窜了出去，他也顾不上下任大队长会不会对他留下坏印象了，毕竟东庆中佐是现任大队长，可以决定永井中尉的前途。
    永井中尉的动作很快，使用了几秒钟的时间，他就完成了冲刺、立正、报告、混入队列的一系列动作，然后赶紧低下了头，躲开扇原大尉那咄咄逼人的视线。
    最后的二十米，扇原大尉到底还是走了十多秒的时间，东庆中佐在心里面咬牙切齿问自己，他是不是把扇原大尉宠的太过分了？
    “好了！现在开始宣布命令，先说一句，你们紧急集合的速度非常糟糕！”
    东庆中佐最后还是没有处分他的王牌，今晚的夜间飞行，他需要扇原大尉这样的好手。所以东庆中佐只能用一句极其模糊的批评给他自己找台阶下。
    站在队列第一排的扇原大尉露出了嚣张的笑容。
    “这是航空兵团团长德川好敏中将亲自下达的命令！我们第9大队将前往枣庄执行一项特殊任务。全员出动，地勤人员正在给你们的飞机加油加载，三十分钟之后起飞，现在抓紧时间标识航图！解散！”
    飞行员解散之后，永井中尉想要找扇原大尉解释一下，但是却被大队长东庆中佐捷足先登了。
    “扇原大尉！今晚你飞在最前面整个大队就靠你领航了天气不是太好，你要注意一些！”
    东庆中佐将扇原大尉的轰炸机放在前面做导航机，的确是最稳妥的安排，整个第9大队，就数扇原大尉的夜航经验最丰富。扇原大尉在日本国内的时候，就是有名的疯子“飞行员”。
    “什么特殊任务？需要搞的这么神秘吗？”
    扇原大尉一上来就抛出了很犯忌讳的问题，既然东庆中佐刚才没有说明任务的内容，应该就是不能说的绝密。
    东庆中佐再次照顾了他的王牌，他先是看了看周围，在发现没有人注意他和扇原大尉之后，东庆中佐压低声音说道：“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陷入了中国军队的重围，已经快要弹尽粮绝了，寺内寿一大将直接找到了德川将军，要求航空兵出动飞机向枣庄实施空投。今晚飞机上装的不是炸弹，全都是粮食和弹药。独立飞行第3中队还将给矶谷师团空投200名中下层军官，这样的事情，你要我怎么说的出口？”
    原来，所谓的“绝密”不过是东庆中佐给自己准备的一块遮羞布。之前谁会想到，继南京溧水之后，中国战场上的日本军队这么快就要再迎来一场惨痛的失败？
    “矶谷师团？军报上不是说他们不是还在攻击台儿庄吗？怎么现在退到了枣庄？还陷入了中国军队的重围？靠着华北方面军的这几架飞机，怎么可能供应得了整个第十师团？这简直就是在开玩笑！”
    “不要再说了扇原大尉！陆军的事情我们不需要理会，你只要负责好今晚的领航任务就可以了。枣庄的战况十分复杂，寺内寿一大将不希望空投的物资落到中国人的手中。矶谷师团已经丢尽了大日本皇军的脸！陆航！绝对不能再丢脸了！”
    东庆中佐打断了扇原大尉的话，有些事情还是装在肚子里面比较好。不管最后矶谷师团能不能突围而出，台儿庄的这场仗都将成为华北方面军的伤疤，谁要是挤出了伤疤后面的脓水，陆军可是会发疯的！
    要知道中支派遣军到现在都没有承认一一四师团在溧水遭到了华毕成的重创，依然在日本国内的报纸上不断的污蔑华毕成，将华毕成称为“中国最会撒谎的将军”。
    掩盖曾经的失败和犯下的错误，是日本的传统！
    “我需要一些照明弹，还有必须得到矶谷师团的配合！地面必须要有引导信号！”
    扇原大尉终于收起了他那副吊儿郎当的做派，他的嚣张只能在第9大队内部受到容忍，一名小小的陆航大尉去挑战整个陆军？只有疯子才会这么做！
    “没有问题！第1队会派出侦察机来配合我们，照明弹安装在侦察机上面。它们会让枣庄的天空提前亮起来的。空投区域会有三堆火焰，这是航空兵团和矶谷师团约定的标记！”
    东庆中佐早就知道扇原大尉会问起这些，他回答的很快，很利落。
    “还有护航的问题！中国空军好像已经从死亡的边缘爬了回来。我们不能掉以轻心……”
    扇原大尉的第一项要求刚刚被满足，他又提出了一项要求，在夜里突然听到“中国空军”这个名字，让东庆中佐感到有些不太舒服。
    对华全面战争刚开始没有多久，中国的天空就成为日本飞行员的后园一群群“八八式”、“九四式”、“九六式”机，骄傲地抖动着翅膀，在中国的天空中飞来窜去。
    当现代化战争突然来临时，中国空军能投入作战的战机，少的可怜。
    中国的决策者们为他们的愚蠢和短视付出了沉重的代价。当“空军制胜论”在日本收获大量支持者之时，中国的军阀、政客们却在为一块块地盘、一堆堆金钱逼着手下的士兵们厮杀不休。中国的陆军在畸形地膨胀着。可中国空军没有得到相应的发展。
    虽然英勇的中国飞行员们用他们视死如归的精神拉近了一些和日本空军的差距，也取得过像“八一四”空战的胜利，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五颜六色、机型繁杂的霍克、道格拉斯、马丁频繁的升上落下，中国战机的损耗，以无法遏制的势头，狂升不止。
    日本空军终于霸占了中国的天空他们驾着先进的战机，掠过树梢楼顶！飞得更低！炸得更猛！扫得更凶！在中国的天空飞行、作战，犹如在一片充满阳光、令人心旷神怡的绿地上散步。
    笨拙的轰炸机甚至无须战斗机护航就可以单独出击。日本飞行员们从不带弹回返，反正基地有的是炸弹。轰炸完中国守军阵地，一堆堆多余的炸弹便飞向了城市，飞向了手无寸铁的中国百姓。
    凄厉的惨叫，横飞的血肉，化作了日本飞行员们茶余饭后残忍的笑料。日本空军，就象是握住了一柄沾满鲜血的利剑，不停歇地在中国人头顶上挥舞着。他们要把这柄剑挥舞得淋漓尽致、他们要让中国人瘫软在这柄剑下。
    那时候的东庆中佐也是这群暴徒中的一员，在他看来。中国空军已经被他们彻底消灭了。
    在那段愉快时期，日本飞行员们经常压低机头，用飞机俯冲时发出的尖厉啸声，撕扯着很少见到过飞机的中国士兵和百姓的神经。成吨的炸弹带着恐怖的嘶鸣，飞向中国守军阵地，飞向安宁的城市，飞向大路上蜂拥逃难的人群。地面上的那些中国人只能仰着扭曲变形的脸孔，瞪大着惊骇恐惧的眼睛，透着对这种战争利剑的恐怖。
    让东庆中佐没想到的是，“愉快时期”居然会结束的那么突然。
    在苏联人的帮助下，中国空军被重新组建了起来。1938年2月18日，日本海军航空队第26联队在南昌再次遭到了中国空军的挑战，被誉为日本海航“四大天王”之首的“空中霸王”南乡茂章大尉在交战中被击落从那一刻开始，中国空军强势回归。
    日本海军航空兵在武汉的“二一八”空战中大败而归，被中国空军一举击落13架战机，折损了数名王牌飞行员，元气大伤之后只能在夜间才敢偶尔偷袭武汉等地，还经常是在中国空军和地面高炮的联合攻击下，胡乱地扔下几颗炸便仓皇遁去。
    就在不久之前，中国空军甚至主动派出战机轰炸了津浦路北线的华北方面军陆军师团，这也从一个侧面说明了中国空军已经拥有了相当数量的飞机他们已经不满足于被动挨打，而是将目光放到了和中国军队交战中的日本陆军头上。
    中国的天空，又重新变得危险了起来！
    所以扇原大尉的担心，是很有道理的
    “陆航第十六联队的山口大队！会为我们第9大队提供空中掩护他们在台儿庄和中国空军交过手，对中国空军比较熟悉！”
    东庆中佐在说这几句话的时候神情有些不太自然，特别是当他说出“加藤大队”的番号时，很明显的加快了语速，想要糊弄过去。
    扇原大尉可不是好对付的主，他无情的揭穿了东庆中佐内心的真实想法。
    “山口大队？就是那个在归德上空被中国空军击落了6架飞机的山口大队？为什么不让我们陆航的战斗机来为我们提供掩护？海航的那些家伙根本就不懂得飞行！根本就是一群十足的蠢货！”
    东庆中佐觉得有些头疼了，其实他也对航空兵团团长德川好敏中将这个安排感到有些不满。为了不影响第9大队的士气，东庆中佐只好隐瞒了战斗机部队的番号，只在作战计划里面写到他们第9大队会得到一个战斗机大队的掩护。
    “扇原大尉！服从命令吧！中国飞行员应该不会在夜间出击的。山口大队不过是去做做样子，毕竟只有像你这样的空中精英才能适应这样艰巨的任务，而中国空军的飞行员基本上都是些新手。”
    由于不能提供令扇原大尉信服的答案，东庆中佐只能说些模模糊糊的话来安抚扇原大尉，扇原大尉抬头看了看漆黑的夜空，他觉得头顶上这夜色都要比山口大队可靠的多！
    “知道了我会执行命令的！”
    扇原大尉得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看见了在不远处打转转的永井中尉，由于东庆中佐和扇原大尉的对话迟迟没有结束，所以永井中尉一直都不敢走过来。
    “我给自己找个副驾驶，这没问题吧？”
    东庆中佐虽然不知道扇原大尉为什么会这么说，但出于习惯，东庆中佐还是答应了扇原大尉的要求。
    扇原大尉咧着嘴冲着永井中尉招了招手，大声的喊道：“小家伙你现在可以过来了！”

 403.第403章 朱军长VS赵军长

    “司令！您快看看！陈旭娟手底下那帮‘日奸’又给咱们弄来了好东西！”
    陈东兴冲冲的跑进了华毕成的前敌总指挥部，将手中几张纸丢在华毕成面前的桌案上，然后不停的用手往脸上扇风，冲着一旁的卫兵咋咋呼呼的嚷道：“快！快！倒是给我来杯水啊！这鬼天气，怎么像是一下子就进入了夏天又热又闷的！”
    华毕成拿起陈东丢在桌上的“好东西”一眼之后，乐了这帮“日奸”干的还真不赖。
    经过了几个月的分析比对，陈旭娟手下由“日奸”组成的破译室终于再次破译了日本军方的一小部分密电码。华北方面军派遣飞机给矶谷师团空投物资还有军官的电文，在一帮子“日奸”和第30集团军情报处人员的连蒙带猜之下，居然被整理了出来。
    华毕成现在手里面拿的这份电文就是情报处处长陈旭娟亲自整理出来的《华北日军临时航空兵团和华北方面军司令部通讯纪录》，顺带还附送了完备的行动计划。
    “总座！之前咱们可是谁也没想到，矶谷师团的物资供应居然会出现这么大的问题！这可真是天助咱们第30集团军！如果能够破坏日军飞机的空投行动，没有粮食的矶谷师团就得饿成软脚虾！到时候咱们都不用打就胜了！”
    陈东显得非常的兴奋，当华毕成看电文的时候，他一直在华毕成的身边转圈子，还时不时的畅想一下矶谷师团的结局。
    “夜间空投？看来矶谷师团应该已经是弹尽粮绝了！要不然寺内寿一是绝不会要求华北日军航空兵团在夜间实施行动的！”
    华毕成的这番话算是对陈东的一种肯定，不过华毕成由这份电报想到的东西可就要比陈东能想到多了太多了。破坏日军的空投，这只不过是华毕成最基本的要求。华毕成要利用这次机会好好的做一番文章……
    “快加快动作！日本飞机说话就要来了！东西都准备好没有？”
    朱晋一接到华毕成的电报之后，立即指挥100师和189师展开了行动，在和朱晋一的100军相邻的99军阵地上，赵建新也正领着郑福祥的186师在紧张的忙碌着。
    100师师长成忠玺和186师师长郑福祥这一对难兄难弟，又一次被他们的军座夺去了部队的指挥权，还不能流露出任何的不满。
    “军座！您慢着点，这黑灯瞎火的，阵地上到处都是弹坑，要是一脚踩空了！可就麻烦了！”
    成忠玺跟在朱晋一的身后就像是个勤务兵，不时帮着朱晋一递水壶拿地图，现在，他也只能干干这些事情了。谁让他有位一激动就喜欢往前边跑的军座呢？
    “成师长，你说赵建新那个滑头会想出什么办法来对付日本飞机？要是你能找个办法抢在找建新的99军前头吞掉那批日军物资，我分你100师一半怎么样？”
    朱晋一现在很兴奋，他就像是回到了和第四师团的谈判桌边一样，等待着一场大餐“送货”的同样还是小日本，只不过这一次，是从天上来的。
    听了朱晋一的话，成忠玺的额头上滚下一滴汗珠。成忠玺对他的军座实在是太了解了，一旦朱晋一打算去做一件事情的话，除了总司令华毕成，谁也没办法将他给拉回来。
    “军座！总座和参座不是有安排了吗？咱们照做就是了。我看赵军长那边，应该也就是照本宣科……”
    成忠玺既不敢说赵建新的坏话，更不敢得罪他的军座朱晋一，所以他只能打起了太极拳，希望可以蒙混过关。
    “少给老子装蒜！赵建新那家伙满肚子都是坏水！上次老子拿了他一点装备，就整天说三道四的！他也不想想若是换了别人拿着那批货，老子直接动手抢就是了！还用的找演那场苦肉戏码？老子那是给他面子！他还不领情！”
    什么样的道理到了朱晋一跟前全都说不通。明明是他带着100军的人截了赵建新的缴获，还顺便吞掉了赵建新准备分给川军的那一份，现在却变成了是他朱晋一便宜了赵建新。就好像187师从两下店搬回来的那些物资本来就是属于100军的一样。
    成忠玺支支吾吾的不晓得该如何接话，脸憋的通红，他身后的100师师部人员脸上的表情也古怪极了。
    “成师长，你得注意点身体啊！怎么才刚走几步路就往外流虚汗？100师的师长可不能是个病秧子。”
    朱晋一忽然间冒出来的几句话让成忠玺的汗珠子冒的更快了！成忠玺一边用手掌抹去脸上的汗水，一边答道：“是军座！我……我……我会注意的！”
    “军座！那边走过来的人像是赵军长！还有186师师长郑福祥！怕是来找军座您的！”
    301旅旅长马飞的这一嗓子算是给成忠玺解了围，朱晋一听说是赵建新带着郑福祥来了，立即转过身摆出了一副威严的架势，同时低声喝道：“都给我精神点啊！要是待会有人丢了老子的脸！小心自个身上的皮！卫兵，去把找军长请过来！”
    朱晋一在原地等了不到两分钟，他的卫兵便将赵建新一行人领了过来。为了不让包围圈中的矶谷师团发现第30集团军的动作，所有的阵地都实施了灯火管制，要是朱晋一没有派出卫兵去接赵建新的话，赵建新就会直接冲到100军军部去了。
    成忠玺一眼就看到了站在赵建新身后的郑福祥，只见郑福祥也是和成忠玺差不多相同的造型，左手水壶右手地图，怎么看怎么像是个小卫兵。
    成忠玺和郑福祥两人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了……
    “朱军长！你可是够用心的啊！带着你的军官们都快要走到咱们两个军的结合部了！难道是要来看我赵建新？”
    赵建新先开了腔，气势十足的样子。
    朱晋一哪里肯吃这一套，立即予以了回敬：“这话应该由我来说才对吧？赵军长，现在咱们可是在100军的地盘上见的面。难道是你老兄想我了不成？”
    第一轮交锋，赵建新就被朱晋一压了一头。看着朱晋一那得意洋洋的嘴脸，赵建新在心中暗悔不已。
    怎么就忘了朱晋一是个“流氓”了呢？这样的口水仗对朱晋一来说简直就是小菜一碟。
    防火防盗防朱晋一，这原则可一定不能忘啊！
    得先揭下朱晋一的那张厚面皮才有可能斗得赢这“流氓”！
    赵建新抬头看了一眼夜空，然后沉声对朱晋一说道：“朱军长！上次那几十卡车物资的事情兄弟我就不再提了！不过这回咱们得说好了，鬼子飞机扔下来的东西落在谁的阵地上就是谁的！可不能再耍手段！”
    赵建新的用意很明显，他就是要那上次朱晋一“骗”他物资的事情为突破口，好好打压一下朱晋一的气焰。
    可惜的是，赵建新显然小看了朱晋一的脸皮厚度：“卡车？什么卡车？我怎么不记得了？这仗打的没日没夜，脑子里面全成浆糊了。放心！待会日本飞机丢下来的东西，我一定会分99军一些。不管怎么说都是兄弟部队嘛！”
    朱晋一的“瞎话”说得理直气壮，完全没有丝毫不好意思的表现，还顺带着透露出了想要独霸日军空投物资的意思。
    “朱军长！你也别太不仗义了！这回我是说什么也不会把物资让给你了！你的100军够阔了！总座将最新式的苏联货全都给了你们，这些日本货也该轮到我的100军了”
    赵建新终于忍不住发了火，第30集团军开到五战区之后恶战连连，几个军的损失都不小，凭什么好处都归了你朱晋一？
    朱晋一不怕赵建新和他翻脸，却怕赵建新跑到他大哥华毕成那里去告状。为了安抚住赵建新激动地情绪，朱晋一决定咬咬牙出点血：“得！你也别不识好人心！老赵，说实话！我还不是为了你的99军着想？那些日本货能有什么好？你要是都装备上了，咱们再从武汉得了好东西就得给曹福林的55军。你可别丢了西瓜拣芝麻！我这是帮你处理破烂呢！你要真的喜欢，就按你说的办！落在谁的地面上就归谁！”
    对于这样的会商结果，赵建新已经很满意了。其实他刚才的“强势”都是装出来的，最多也只能骗骗朱晋一。若是有李艳涛、陈东或者曹福林这样的人物在场，一定会当场识破赵建新的“戏码”……
    眼下正是台儿庄会战最要紧的收官阶段，也只有朱晋一这种“二愣子”会相信赵建新敢去找华毕成嚷嚷着要分赃。也真够缺心眼的！
    赵建新几乎敢肯定，如果他真的这么干了，十成会被华毕成直接从前敌指挥部里面赶出来落个灰头土脸。
    所以赵建新决定赶紧见好就收，先套住朱晋一再说。
    “那咱们可就说定了！老朱你这回要是食言了，我定然要到总座那里去与你打官司！”
    最后赵建新还没忘了用华毕成再吓唬吓唬朱晋一，看着朱晋一那张憋屈的脸，赵建新觉得他什么仇都报了！
    “既然朱军长没有异议，咱们两个军就各凭本事吧！”
    说完之后赵建新转身扬长而去，等到他走的远了，100师师长成忠玺赶紧靠了上来，小声的提醒朱晋一，他很有可能是上了赵建新的当了！
    “军座！我看赵军长多半是有备而来！99军肯定是想到了哄骗日本飞机的办法了！要是待会日本飞机真的将物资都投到了99军的阵地上，那咱们不是就白忙活了吗？”
    站在朱晋一身后的100师军官们虽然没有出声，但是也都不约而同的点头附和，显然他们也很同意成忠玺的分析。
    “你个傻东西！来我手底下这么久，一点长进都没有？你什么时候看过老子吃过亏？告诉你吧！你们军座我！也就是服咱们司令一个人！其他的那些人？全都给我一边站着去。你们睁大眼瞧好了，今晚小鬼子的物资一定全都会落到咱们100军的阵地上来。老子要让他赵建新哑巴吃黄连有口说不出！”
    成忠玺见朱晋一面色有些不善，赶紧识趣的退了下去，不再言语。

 404.第404章 轰炸机和战斗机

    第9大队装备的轰炸机是三菱公司制造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日本飞行员们对这种轰炸机的印象可不太好。
    在登上九三式重型轰炸机之前，永井中尉半蹲下身子在飞机的肚子上摸了两把，口中念念有词：
    “天照大神保佑！希望可以顺利的完成这次的飞行！可千万不要出故障啊！”
    扇原大尉看着永井中尉那紧张的面孔，大笑了起来，浑身的肌肉都在颤动着：
    “小家伙！你求它还不如求我！什么样的飞机到了我的手中都会变得乖乖的！”
    永井中尉赶紧站了起来笑着附和道：“当然！扇原君的飞行技术，我是绝对相信的！今晚一定会是一趟非常愉快的航程！”
    扇原大尉用手拍了拍永井中尉的肩膀，然后大声说道：“快上去吧！导航机可不能在第二位起飞！”
    永井中尉大喊了一声“哈伊！”之后，顺着梯子爬到了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驾驶室里面，扇原大尉紧随其后。
    济南机场的跑道上一片轰鸣，数十台航空发动机发出了巨大的噪声，震耳欲聋。
    日本虽然被武汉政府称为现代化军事强国，实际上只不过是相对中国而言的。其实对华战争开始的时候，日本能够用于远程作战的轰炸机，屈指可数。
    在对华全面战争初期，日军装备的主力轰炸机一直是两种日本自己制造的产品：九六式中型轰炸机和九三式重型轰炸机。而这两种轰炸机在中国战场上的表现都不太光彩。
    九六式陆上中程轰炸机，是日本海军1936年6月正式开始使用的长程双发攻击机，航程倒是比较充裕。松井石根的中支派遣军在上海和中国军队开战之后，由于日军暂时没能控制大陆机场，只能让驻扎在台湾的日本鹿屋、木更津两支航空队的九六式轰炸机从台北起飞，对中国的上海、杭州等地进行“越洋轰炸”，日本国内曾经将这种行动称为“帝国鹰击”形容的无比美好。
    可实际上，在这份美好的背后，却是让日本军方难以忍受的巨大的损失。
    在中国空军的奋勇迎战之下，日军初期投入的的轰炸机部队损失惨重，仅仅在8月13、14、15日这三天，日军就被击落12架九六式中型轰炸机，被击伤不能再战的九六式中型轰炸机，仅8月15日一天就超过10架。从而在导致投入作战仅三天之后，鹿屋、木更津这两支日本航空队就被迫停止了这种“半自杀式”的轰炸。
    之所以装备九六式中型轰炸机的日本飞行队会遭受如此严重的损失，这与九六式中型轰炸机的糟糕设计是分不开的。日军空军当时内部流传着一种战斗机无用论，认为保护轰炸机最好的办法就是增强轰炸机的自卫能力和速度，而不是用战斗机护航。
    为了追求长航程，结构薄弱的九六式中型轰炸机成了中国空军的理想猎物，经常一打就着火，从而获得了“空中打火机”的绰号。
    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的载弹量倒是比九六式中型轰炸机大了不少，可是作战半径却只有四百公里，属于典型的身重腿短。而且，这种使用固定式起落架的飞机的操纵性极差、故障率极高、对地面勤务依托极大由于机身很重，尽管九三式重型轰炸机装备有两台发动机，但只要有一台发动机因中弹或者故障停车，整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就会干净利落地冲向地面进入迫降程序。
    好在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的结构坚固，所以迫降的成功率还是比较高的。从而获得了“直线迫降练习机”的外号。
    更巧的是，由于发动机设计不合理，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的发动机显得特别娇气，即使是在中国军队那几乎可以无视的地面防空火力面前，也屡屡熄火。
    在七七事变中，中国军队连续攻击日军在天津的机场，由于连日大雨，跑道积水，“娇嫩”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竟然无法起飞出战，最后只好后撤到承德机场“晾干”之后才能再次投入作战。
    正是由于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的拙劣表现，日本陆航第十二联队代理联队长、第二大队队长秀岛正夫少佐才会在轰炸张家口的战斗中左发动机中弹熄火，迫降在中国军队阵地上，被中国军队击毙。
    坐在副驾驶位置上的永井中尉显得有些不安，他一直透过窗口盯着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翅膀上的那两台发动机，一个劲的咽口水。
    可千万不要被打中啊！对华战争开始半年多以来，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发动机中弹之后飞回机场的成功先例到今晚之前也只发生过一次。永井中尉可不敢抱有任何的侥幸想法。
    降落伞应该没有问题吧？永井中尉居然开始开始幻想跳伞逃生的场景了。
    “嘿！小家伙！集中精神！我们这就要起飞了！”
    扇原大尉的呼喊将永井中尉拉回到现实中来，五分钟之后，巨大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从济南机场呼啸而起。
    坐在驾驶室里面近距离观察了一会之后，永井中尉发现他的飞行技术和和扇原大尉根本就不在一个等级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能够将低劣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操控的如此自如的家伙。有一种人，生来就是注定要在天空中飞行的！
    “天才”这个词，应该就是用来形容扇原大尉这种人的吧？
    永井中尉现在终于明白东庆中佐为什么会对扇原大尉那样宽容，一支飞行大队必须要有一个杰出的家伙，去完成别人完成不了的任务。在这样星光稀落的黑夜中出击，扇原大尉绝对是担任第9大队的领航任务的不二人选。
    “扇原大尉！我很想成为像你这样出色的飞行员！你能教教我吗？”
    激动和兴奋已经完全支配了永井中尉的大脑，他居然在执行任务的途中向第9大队的“王牌”提了一个很无礼的要求。
    “教你？那当初是谁教的我呢？小家伙只要你再飞上几年，就会觉得你刚才看到的没什么了不起了！和开战斗机的那些家伙比起来，我们这样的轰炸机驾驶员不过是些蹩脚货，还有就是，技术好的飞行员并不一定会得到晋升。我知道你们在私底下说我会成为第9大队的下一任大队长，这只能说明你们太幼稚了据我所知，航空兵团的德川将军并没有流露过任何起用我的意思。”
    好在扇原大尉的思维“异于常人”，他完全没有觉得永井中尉的问题有什么不妥，还多少给了永井中尉一些指点。扇原大尉的“亲切”让永井中尉很有些感动，永井中尉心中对扇原大尉的感觉从一开始单纯的害怕，变成了又怕又敬。
    感动过后，永井中尉觉得自己应该干点实事了，于是永井中尉从随身的皮包里面取出了航图，开始帮着扇原大尉修正航线。
    第9大队飞过泰安上空之后，便闯入了厚厚的云层之中，天气正在变得越来越糟，如果不是矶谷师团正处于绝境之中，华北日军临时航空兵团是绝对不会允许他们的飞机在能见度这样差的夜晚出击的。
    驾驶着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的日本飞行员们看着窗外那漆黑的世界，他们的心底开始打鼓。再往前飞一段就将进入中日双方的交战区域，一旦发生迷航，没准就会落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那可不是闹着玩的！
    扇原大尉感觉到了来自背后的关切目光。由于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并没有配备无线电，扇原大尉没办法通过电波指挥后面的飞机。为了不让后面的飞机跟丢，扇原大尉主动打开了自己飞机尾巴上的航向灯。
    从黑暗中突然冒出来的这一点红色的“鬼火”立即让跟在扇原大尉飞机的飞行员们冷静了下来，对于扇原大尉这位第9大队的“王牌”，只要不迷失方向，总能飞到目的地。
    扇原大尉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就像是一座漂浮的灯塔，一个小时之后，扇原大尉领着第9大队的轰炸机群冲出了云层见到了巨大的月亮。
    永井中尉在驾驶室的各种仪表上面查了半天，又趴在航图上计算了半天，终于得出了没有偏航的结论。他兴奋的冲着扇原大尉大声的说道：“了不起啊！了不起！这里已经是曲阜地界，再过一会我们就将飞临枣庄上空。所有的一切都像出发前计划的那样完美，扇原大尉！我们没有走一点冤枉路！”
    第9大队能够在这样恶劣的气候条件下如期抵达目标地区，这在永井中尉看来绝对是一个很了不起的成绩。
    然而，扇原大尉却只是轻描淡写的答了一句：“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东庆中佐可不是傻瓜！”
    永井中尉有些无奈的笑了笑，他觉得以扇原大尉这样的性格，的确是不适合担任飞行大队的大队长。
    按照事先制定的轰炸计划，第9大队应该和负责为他们提供空中掩护的山口大队在曲阜以南十公里的这片空域汇合，扇原大尉抬起右手扫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时间刚刚好，按理说山口大队应该出现了。
    “怎么没看到我们的战斗机？”
    扇原大尉虽然很不待见在空战中屡战屡败的山口大队，但他还是很希望现在能扣见到山口大队的战斗机。执行轰炸任务的时候有战斗机在旁边护航，总是会让人安心一些。
    “也许山口大队是在路上耽搁了吧！今夜华中空域的天气情况也不太好。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能像扇原大尉你这样厉害！”
    永井中尉的马屁拍的让扇原大尉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扇原大尉扭头对永井中尉说道：“小家伙，你说的有理我们在这里盘旋几圈吧，等等那些傻蛋战斗机飞行员！”
    扇原大尉的话还没有说完，从他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上方的云层中忽然冲出了两架飞机，高速俯冲之后贴着扇原大尉座机机头扎进了下方的云海。
    那两具细长的身子说明了对方是战斗机，这让扇原大尉和永井中尉的神经同时紧绷了起来！虽然他们都有些不太明白对方为什么不向他们开火。
    笨重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遇上战斗机绝无胜算，如果这两架战斗机是中国人的，那第9大队将面临一场灾难！
    “扇原大尉！他们又回来了！那两架战斗机又回来了！”
    紧张的情绪让永井中尉的声音变的又尖又利，如果是永井中尉在操纵着这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的话，永井中尉一定会立即爬高返航。
    “别慌张！看仔细了！是我们自己的战斗机！日本制造！”
    扇原大尉又一次显示了他的价值，仅仅才两个照面，还是在黑夜中的高速运动中，他便认出了这两架战斗机的型号。
    “自己人？自己人怎么还用这种危险的动作？难道不怕机毁人亡吗？”
    永井中尉有些将信将疑，他冲着返回来的那两架战斗机一阵猛瞅，鼻子都贴在了前挡风玻璃上。
    最后永井中尉发现那两架疯狂的战斗机居然真的是日本陆航装备的九六式战斗机，中国空军可从来没有装备过这种型号的日本战斗机，不用问，只能是山口大队到了！
    “八格牙路！山口京吾这个混蛋！到底想干些什么？”
    九三式重型轰炸机中的扇原大尉和永井中尉恨得咬牙切齿，九六式战斗机中的山口京吾大尉却发出了一阵狂笑！
    郁闷了很久的山口京吾大尉终于找到了戏弄的对象，这些笨重的轰炸机果然非常有趣！
    山口京吾大尉是日本侵华航空兵第16联队第2大队大队长。中日全面开战以来，他的九六式战机身上标志着战果的星星数量急剧增多，目前已经涂上了8颗。山口京吾大尉在日军陆航内享有“驱逐大王”的美誉！
    除了飞行技术娴熟、空中格斗时敢于玩命之外，山口京吾大尉还十分的狡诈。在他的山口大队中还有川原中尉等一批飞行高手，所以山口京吾大尉的第2大队从来就没有将中国空军放在眼里。
    抗战初期，和中国空军对抗的日本飞行大队大多数都属于海军航空兵。在英勇的中国飞行员面前，日本海军航空兵的损失颇为惨重。
    这个结果让像加藤京吾大尉这样的陆航军官感觉十分复杂，他们既有一些幸灾乐祸，乐于见到海军航空兵出丑，又有几分惊恼，觉得中国空军的战斗力超出了他们的想象。几番煎熬之后，山口京吾大尉决定“假扮骑士”，替海航出头！
    实际上，陆航是想借此机会将海航彻底的压下去。
    38年1月底，山口京吾大尉率领30架日机空袭了洛阳。狂轰滥炸之后，加藤大队扔下一条白布战书，上面写道：
    “尊敬的中国空军飞行员：
    对你们的战斗精神，鄙人深表敬意。鄙人欢迎中国空军战斗员，来战场上空决一胜负。
    日军战斗队山口京吾大尉”
    山口京吾大尉一想到中国空军接到战书后的尴尬处境，就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笑容。可让山口京吾大尉万万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在山东兖州机场，他居然收到了中国空军投下的应战书，言辞针锋相对。
    “日本空军飞行员：
    前日接到贵队之战书，言欲与本军作一胜负，本队甚为欢迎，鄙人也准备领领教。
    中国空军战斗队”
    山口京吾大尉手握战书，惊喜交集，他浑身上下的每以个细胞都在疯狂地跳动着。他终于盼来了压倒海军航空兵的机会！
    这场较量的开始有些突然。3月底，受华毕成之邀，钱大钧派出中国空军第三大队轰炸了津浦路北段的日军前沿阵地。在返航途中，第三大队意外和山口大队遭遇，敲掉了山口大队的3架回航孤机。
    刚一交手，山口京吾大尉就先败了一阵。气急败坏的山口京吾大尉为亲自策划了一场拦截战，山口大队计划在在归德上空拦截返航的中国战机。想不到最后拦截变成了溃逃，山口大队还损失了包括“加藤之宝”川原中尉在内的6架战机。
    由于害怕受到联队长新田少佐的处罚，山口京吾大尉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偷偷在击落敌机“3”架的战果前面加了个“1”上去。总算是让他蒙混过关。
    过去，山口京吾大尉可从没干过这种有损声誉的事情。实在是因为中国空军已经将山口京吾大尉逼到了悬崖边上，山口京吾大尉才做出了这样无奈之举。
    台儿庄地面战事失利之后，矶谷廉介向华北方面军司令部抱怨连连，矶谷廉介认为陆军航空兵失去天空是他的第十师团陷入困境的重要原因之一。被寺内寿一大将臭骂了一顿的陆航第十六联队长新川少佐只能将怒火转移到山口京吾大尉的头上，在第2大队出发执行这次掩护轰炸机的任务之前，新川少佐向山口京吾大尉施加了压力，明确要求山口京吾大尉作出回答，还有没有能力解决战区内的中国空军。
    新川少佐的口气和态度让山口京吾大尉感到有些惶恐不安，如果告诉新川少佐他做不到，那就等于是承认失败。很快陆航方面就会派来新人接替他的大队长职位，这种结局山口京吾大尉连想都不敢想。
    所以山口京吾大尉只能咬着牙回答：如果支那航空队敢再来，他的加藤大队就会将支那航空队全部消灭。
    偏偏遇上了个坏天气，带着巨大压力出击的山口京吾大尉早早就带着他的第2大队抵达了汇合地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山口京吾大尉的心情简直糟糕透了。
    于是他决定戏弄一下第9大队那些笨重的轰炸机，转换一下心情。显然，山口京吾大尉达到了他的目的在他操纵着九六式战斗机呼啸而过之后，第9大队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顿时就炸了窝。
    当时的那一幕简直让山口京吾大尉乐不可支！
    减速之后的两架九六式战斗机在轰炸机群的前面翩翩起舞，山口京吾大尉用这种卖弄技术的方式向第9大队传递着他的身份。等到第9大队的轰炸机群恢复了镇定之后，从上方的云层中，第2大队的九六战斗机纷纷钻了出来，一架接着一架，总共24架。
    山口大队全员到齐。现在，向着枣庄出发！

 405.第405章 疑阵

    安排好阵地上的一切之后，朱晋一钻到了地下掩体里面。100师师长成忠玺指挥着师部的卫兵将所有可能漏光的地方都堵了起来，然后掏出洋火点燃了一盏马灯。
    跳跃着的黄色火焰将光明带到了这座地下掩体里面，朱晋一喝了两口水之后，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成师长，咱们派去和炮兵团接触的人回来了没有？今天晚上能不能吃肉，可全指着这一路了。”
    成忠玺摇了摇头，然后说道：“马旅长已经去了三个多小时了，到现在连电话也没有过来！军座！你说他郭大炮会不会不肯帮咱们？”
    “不帮？凭什么？老子以前给了他施大炮多少好处？187师弄回来的那些日本榴弹炮，老子连看都没看。他郭大炮可别忘了，老子的100军也是有炮兵营的！要是不把那些榴弹炮给他，他能有什么办法？”
    这便是朱晋一的逻辑，他不抢别人的东西，就已经是给别人面子了。
    “铃！铃！……”
    这是电话铃突然响了起来，成忠玺赶紧走过去接起电话，生怕惹朱晋一不高兴。
    “100师师部！我是成忠玺！军座在我这里。什么？谈成了？郭团长答应了？好！……好！好！我马上报告军座！”
    ************************
    第9大队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和加藤大队的九六式战斗机在集合空域完成编队之后并没有离开，依然在空中不停的盘旋着。要完成这次空投物资的任务，他们还需要几位帮手。
    二十分钟之后，负责投放照明弹的4架侦察机加入了这支混合编队。
    这个由16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24架九六陆战，4架侦察机组成的机群，是一支非常强大的空中力量只可惜，这些日本飞行员今晚执行的并不是攻击任务。
    有了九六式战斗机在旁边警戒和侦察机在前引导，扇原大尉的领航任务到此便结束了。庞大的飞机编队夜在空中前行了一段时间之后，最前面的侦察机群向后面的战斗机和轰炸机发出了灯光讯号。
    急促闪动的航向灯，宣告了飞行编队即将到达空投预定区域。
    “前机枪塔，注意观察地面信号，我们现在的位置应该是在枣庄以北不远处。”
    扇原大尉向坐在机头前侧机枪塔里面的机枪射手大声喊话，从那里观察地面情况，最为直观准确。
    “明白！”
    机枪手回答的干净利落，永井中尉也从副驾驶的位置上跑到了机体内部，命令投弹手打开弹仓舱门，观察地面的情况。
    枣庄的第十师团阵地上，焦急的矶谷廉介师团长不停地举起望远镜观察夜空，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则站在矶谷廉介的旁边，他们俩的周围全部第十师团的高级军官。
    “八嘎！怎么我们的飞机还没有出现？德川好敏中将的部下难道就是这么为陆军服务的吗？我看海航的家伙都比他们准时！堤不夹君你看看表，都已经过了预定的时间了。”
    堤不夹贵大佐没有出声答话，他很清楚矶谷廉介如此激动的原因，他的师团长纯粹是因为担心陆航无法完成空投物资的行动才会如此抱怨连连。
    可这样又有什么用呢？
    “报告师团长阁下！前沿对空观察哨说他们已经发现了陆航的机群，刚刚从他们的头上飞过。我看是时候发出信号了！”
    这时候第8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突然从旁边的战壕里面冒了出来，他给矶谷廉介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呦西！快快的！命令士兵点亮火堆，给飞机发信号！濑武旅团长！支那人一旦发现了我们的空投计划，一定会向我们接受空投物资的区域发起猛攻。师团的存亡，就看你们第8旅团的了！”
    接收物资和保护空投行动的任务，被矶谷廉介交给了第8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如今矶谷师团的四个主力步兵联队之中已经有三个步兵联队折损过半，剩下的唯一一个建制还算完整的步兵联队便是第8旅团下属的步兵第39联队。
    中国军队肯定不会让第十师团顺利的接收这批物资，一场恶战不可避免。矶谷师团的作战部队当中现在也只有第39联队能够勉强和中国军队一战了。第十师团的救命稻草现在由第39联队来保护。
    “放心吧！师团长阁下！沼田多稼藏大佐是个谨慎的人，第39联队已经做好了准备！”
    濑武平少将的话让矶谷廉介的情绪变得平和了一些，他现在只能相信他的部下们。得到这批空投的物资和援兵之后，或许第十师团能够撑到华北方面军的陆军师团到来。
    “点火！快点火！”
    守在柴草堆前面的日本工兵得到了上级军官的命令之后，立即拉开了覆盖在柴草堆上的油布，然后开始往上面浇汽油和火油。
    工兵联队联队长须磨学之大佐在现场亲自坐镇指挥，也正是须磨学之大佐建议不要提前在柴草堆上浇燃料，以免被包围着第十师团的中国军队闻到气味，觉出异常。
    被汽油和火油弄湿的柴草堆一点就着，不到一分钟的功夫，火光冲天须磨学之大佐领着工兵们向后方的战壕退去，第39联队沼田多稼藏大佐则命令他的士兵加强戒备，随时准备迎击中国军队的进攻
    从高空中看黑暗的大地，是另外一种情境。强烈的气流从飞机的机腹下经过，要不是有护目镜挡着，永井中尉根本就没办法睁开眼睛。
    可想而知，这样用目光搜寻地面上的事物是多么的困难信号，陆航和第十师团约定了一个十分醒目的信号。
    前方的侦察机开始左转，这是要开始实施盘旋的讯号，飞机上的仪表告诉日本飞行员们，如果他们再不回头，很快就会出现在徐州城的上空。该死的陆军，为什么还不发出信号？
    突然之间，从漆黑的大地上闪现出了一点亮光，然后越来越大紧接着，第二点和第三点也亮了起来。这些跳跃着的火焰像是在向永井中尉呼喊着，我们在这里我们在这里。
    终于找到你们了！第十师团的白痴们！
    “扇原大尉！发现了地面火光三堆！是三堆大火！应该是第十师团发给我们的信号！空投区域就是这里了！”
    永井中尉的呼喊里面满是兴奋的腔调，能成为6名机组人员里面第一个发现地面信号的人，他觉得非常骄傲。
    “呦西！小家伙我现在开始有些喜欢你了！不过为了保险起见，你最好再确认一遍。”
    扇原大尉保持着他的冷静，不过在永井中尉听来，扇原大尉的刚才说的话已经是一种夸奖了。
    永井中尉再次俯下身准备确认他的发现，可是他却看到了令他难以想象的一幕。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地面上又冒出了好几处光点，永井中尉凝神看了片刻之后，发现另外的那几处发光点居然也是一些火堆，而且同样都是三座地面上居然出现了多处“空投区域”。
    “八嘎！八嘎！”
    气急败坏的永井中尉一个劲的跺脚，如果他现在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的话，那他就是白痴了！真正的“空投区域”只有一处，其余的几处“空投区域”肯定是中国军队摆出来的疑阵。
    飞行编队想靠地面信号来确认“空投区域”的位置，显然已经是不可能了。
    接下来怎么办？

 406.第406章 朱晋一的阴谋

    “永井！你在做些什么？我需要你的答复。到底确认了空投地点没有？”
    驾驶室里面的扇原大尉没能等到永井中尉的确认讯息，于是发出了怒吼。
    永井中尉忍不住想，如果晚上几秒钟向扇原大尉汇报他的发现就好了，那样他就不会现在这样尴尬。极度惶恐之下，永井中尉甚至没有注意到扇原大尉第一次没有称呼他为“小家伙”。
    “扇原大尉！地面上出现了多处假信号，我现在已经无法分辨了！”
    永井中尉跌跌撞撞的返回了驾驶室，然后哭丧着脸把这个坏消息了告诉了扇原大尉。
    “果然不是一次简单的任务啊！”
    扇原大尉的反应非常奇怪，既不像是生气，也不像高兴。确切的说，扇原大尉好像突然变的兴奋了起来。
    “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找不到空投区域就没办法实施空投。难道我们要灰溜溜的返回济南吗？”
    永井中尉提出的问题让扇原大尉感到很无趣，扇原大尉用手指了指前方的侦察机，然后开口说道：
    “你难道忘了吗？侦察机满载着照明弹！难道中国人还能全部换上皇军的衣服吗？”
    扇原大尉的指点让永井中尉茅塞顿开。扇原大尉说的没错，只要侦察机投下照明弹，然后轮流俯冲侦察，要看出破绽来并不算太难。相信陆军意识到这一切之后肯定会作出反应，向空中的陆航飞机证明他们的身份。
    果然不出扇原大尉所料，机群在这几处“疑似空投区域”上空盘旋了两圈之后，四架侦察机主动脱离了机群，前去对地面目标进行识别。
    当空中的日本陆航编队陷入麻烦之中时，地面上的第十师团长矶谷廉介已经彻底发了狂他挥舞着拳头冲着夜空不断地咆哮着：
    “怎么回事？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堤不夹贵大佐！难道是我的眼睛看错了吗？我们的飞机居然从我的头顶上飞过去两次！两次！难道是我们燃起的火堆不够大？难道那些白痴要我点燃整座山岗，他们才肯把物资投下来？混蛋！这群混蛋！我要向寺内寿一大将控告他们！”
    折腾了好一阵之后，矶谷廉介才从第8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那里得到了陆航反常的原因，在第十师团北面的第30集团军阵地上，也突然冒出了几堆燃烧的火堆，而且和第十师团与陆航约定的信号一摸一样。
    也就是说现在在日本陆航飞行员的眼中，枣庄以北地区出现了好几处同样的“空投区域”，他们根本就不知道应该将飞机上的物资投在哪一块“空投区域”里面。
    “八嘎！狡猾的支那人！居然能想出这样的办法，扰乱陆航的视线。开炮！立即开炮！将支那军队阵地上的那些火堆全部扑灭！陆航的眼中，只能有我们第十师团这一处空投区域。”
    “哈伊！”
    矶谷廉介命令第十师团幸存下来的炮兵部队立即向100军和99军的阵地开炮，试图用炮火扑灭那些燃烧着的假信号。当日军的第一颗炮弹落下之后，等待多时的的中国炮兵立即作出了反击。
    第30集团军和第十师团展开了一场激烈的炮战！各种口径的炮弹不断在夜空中划过，然后落下开，两边的轻重机枪也随即开火。早就研究好了对付第十师团战术的朱晋一和赵建新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各派出一个团猛攻矶谷师团的前沿阵地，并且用炮火覆盖了日军准备好的空投区域。
    这下子两边发出的信号都消失了，空中的日本飞行员只能看到一座巨大的战场，到处都是枪林弹雨
    “啪！啪！”
    日本侦察机投出了照明弹，他们迫不及待的想要搞清楚第十师团和中国军队的战线。不能将物资投在预先准备好的区域，投在第十师团的阵地上也是一样的。
    照明弹发出青白色的耀眼光芒，照亮了黑暗的大地。赵建新发现日本侦察机朝着186师的阵地呼啸而来之后，立刻命令186师师长郑福祥实施迷惑行动。
    随着郑福祥一声令下，地面上的186师官兵全部钻进了战壕深处，不再露面。紧接着，十几名穿着日军军装的186师官兵扛着一卷东西冲到了空地中央，然后铺在地上打开。
    随着那卷东西被完全打开，空中的日本飞行员看到了里面的内容。这是一面巨大的膏药旗长宽都超过了二十米为了凑出这面膏药旗，186师的很多官兵都捐出了他们的白床单。
    俯冲而下的日本侦察机像是触了电一般弹了起来，赵建新似乎看到了日本飞行员在驾驶室里面猛拉操纵杆的样子。狗日的小鬼子应该信了吧！还不快点把好东西给老子扔下来？
    完成急速拉升动作之后，日本侦察机空中绕了两圈之后，给轰炸机编队发出了讯号，紧接着庞大的轰炸机群飞到了186师的阵地上开始“下蛋”。
    186师师部里面的赵建新见到这一幕之后，笑的连嘴都合不拢了，他冲着100军阵地的方向挥了挥拳头，兴奋地说道：“朱晋一啊！朱晋一！我这回让你连汤都没得喝！看你还有什么招数？”
    看到日本飞机跑到186师的阵地上“下蛋”，朱晋一的心就像是被刀子捅了一样。他实在不明白，小鬼子怎么偏偏就把赵建新的部队当成了第十师团。
    100师的编制比186师大了许多，又有189师在一旁助阵，占据的阵地面积是18/6师的两倍还有余。按理说得到日军空投物在他这边资的可能性也应该是186师的两倍。
    在这样绝对的“优势“之下还输给赵建新，朱晋一不甘心！
    朱晋一骂骂咧咧的走到电话旁边，然后打到了186师。
    186师的好多基层军官都是来自100师，那些出自100师的军官不敢不给朱晋一这位“老长官”面子，在见到他们现在的军座赵建新已经占得先机之后，这些军官们觉得已经用不着再保守秘密了，于是将赵建新用膏药旗糊弄鬼子的事情和盘托出。
    “什么？你再说一遍！……赵建新居然整了一面大膏药旗？奶奶的！我说他今天跑到老子阵地上的时候怎么那么得意呢！原来是早早准备了这一手。幸亏老子也不是吃素的！成忠玺你个死东西！还不动手？等小鬼子把好东西都投到186师的地盘上面去，可就晚了！”
    只要是第30集团军打有好处拿的仗，朱晋一总是能带着他的部队超常发挥。这次为了从赵建新手中抢到鬼子的空投物资，朱晋一可是下了不少的功夫。
    100师师长成忠玺得到朱晋一的命令之后，立即通知郭建展开动作。在此之前，炮兵团的高炮部队早早就被成忠玺安排在100师和186师结合部，等待多时了。
    郭建一声令下，炮兵团所有的高炮对着天空一通扫射，再加上100师装备的高射机枪从旁协助，顿时将夜空打的翻滚了起来。这批突然冒出来的防空火力，让正在186师阵地上空空投物资的第9大队陷入了混乱。
    日本飞行员们操纵着笨重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拼命爬高，地面防空火力，还是留给九六战斗机去解决吧。
    第9大队离开地面防空火力的射程之后，山口大队的九六陆战立即掉转头呼啸着冲向了设置在100师阵地上的高射炮阵地，由于没有携带炸弹，山口京吾大尉决定领着他的战斗机大队实施俯冲扫射。
    山口京吾大尉照例冲在了队列的最前头，他要利用这次机会证明他的勇猛！
    九六式战斗机的发动机功率被山口京吾大尉发挥到了极致，高速俯冲的九六陆战发出了尖锐的啸声！
    对方是拥有着高射炮的防空阵地，损失部分战斗机将在所难免！山口京吾大尉在心中已经计算出了他能够承受的代价。
    可想象中的枪林弹雨并没有迎面而来，山口京吾大尉随即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一幕，地面上的防空火力在驱逐了第9大队的重型轰炸机之后，没有将火力聚集到山口大队的身上，它们依然保持着射击方向，朝着飘荡在空中的那些空投物资不断地开火。这是怎么回事？
    山口京吾大尉下意识的松开了压住机枪射击按钮的手指。
    嗯？太阳旗挑在刺刀上的太阳旗？大量的太阳旗在朝着他挥舞？怎么中国人的高炮阵地上会有这么多的太阳旗？是在迷惑我吗？
    恍惚之间，加藤京吾大尉的九六式战斗机冲过了这座高炮阵地的上空，清醒过来的山口京吾大尉后背冒出了一层冷汗！如果刚才这些高射炮向山口京吾大尉射击，山口京吾大尉就死定了！
    可他们为什么没有开火呢？
    随后俯冲而下的山口大队的飞行员门见他们的大队长没有开火，也都停止了攻击动作，掠过高射炮阵地上空拉起了机头。
    由始至终，地面上的防空阵地没有向山口大队发射一发子弹。驾驶着九六式战斗机的山口京吾大尉陷入了疑惑之中，那些挥舞的太阳旗在山口京吾大尉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对了！是太阳旗问题！就出在这里！第十师团已经陷入了绝境，他们从什么地方搞来了那样大一面太阳旗？还有刚才第9大队受到的攻击，居然没有一架飞机被击中是巧合吗？现在看来并不是这样！那是第十师团在阻止陆航犯错误。从一开始那些子弹和炮弹就不是冲着陆航的飞机去的。
    侦察机被狡猾的中国人骗了，然后地面的第十师团被迫站了出来！
    就像是要证明山口京吾大尉的推断一样，地面上的那座防空阵地很快就受到了攻击，大批穿着中国军队军装的家伙从四面八方冲了上来。而从方向上判断，这些中国军队真是来自于第9大队刚才实施空投的那片区域。
    “八格牙路！我们上当了！向我们开炮的才是第十师团！”
    山口京吾大尉回到高空中向第9大队大队长东庆中佐报告了他的发现，侦察机被再次派了出去，地面上的“混战”证明了山口京吾大尉的推断，与此同时，在防空阵地的后方腹地再次燃起了三堆火焰。
    “转向！给我们的部队实施空投！明天白天，我们再去教训那些狡猾的支那人！”
    这一次，第9大队再也没有丝毫的犹豫，他们超低空飞到100军阵地上方，然后开始疯狂的空投物资。
    朱晋一在100师师部里面抱着肚子笑的直打滚。
    攻击炮兵团高炮阵地的“中国军队”是江宏风的189师，100军和炮兵团演得这场猴戏彻底蒙骗了日本人的飞机。
    现在，小鬼子完全放下了防备。
    施进财的高炮部队正在向日军空投物资的区域转移，100军的高射机枪也在向那片区域集中。
    等小日本的飞机丢完了物资，100军便会发动攻击！朱晋一可不希望这些日本飞机回到济南装上炸弹再出现在第30集团军的头顶上。既然来了，那就留下吧！
    赵建新的电话很快打到了100师师部，他在电话里面大声控诉着朱晋一的所作所为。在赵建新看来，朱晋一所做的这一切太不仗义了！物资的分配是第30集团军内部的事情，实在不应该为了诱骗日本飞机，独吞物资，而打爆了鬼子空投给186师的物资！
    “不是说好了吗？落到谁的地盘上就是谁的吗？朱晋一！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我一定会到司令面前告发你！”
    赵建新的结束语十分高亢！朱晋一为了不让他自己的耳膜受到伤害，将电话听筒拿的远远的，任由赵建新在电话那端咆哮。
    “火发够了吧？老赵，在你的心里，我朱晋一就是那么目光短浅的人吗？”
    朱晋一的这个问题将赵建新给难住了，其实赵建新很想说朱晋一就是这种人！但他又怕自己说错话，被朱晋一抓到机会耍赖。
    朱晋一清了清嗓子，对赵建新说出了他这样做的原因：
    “老赵！那些日本物资能算得了什么？就算我拿了，也不会发财！但是那些日本轰炸机就不一样了！老子这些天被鬼子的轰炸机给炸烦了！实在不想明天再挨上一回！有你的铺垫在前，再经过我刚才那么一折腾，现在小鬼子的飞机已经认定老子就是矶谷廉介了！全在老子的地盘上玩低空飞行呢！别说高射机枪了，就是捷克式都能够得着！这可是大好的机会！”
    说到这里朱晋一故意停顿了一下，他这是在让赵建新好好地消化一番，也算是一种心理战吧。
    “我告诉你，郭建的高射炮已经在往空投区域转移，等小鬼子扔完了物资，老子要把这些日本轰炸机全部揍下来！要是你现在就派部队动身，或许还赶得上！”
    赵建新显然没想到朱晋一还有这一手，他很不好意思的说道：“朱军长！你怎么不早说？要是能干掉这些日本飞机，物资不要也没有什么！我这就调部队过来帮你！”
    说完之后，赵建新便挂上了电话，亲自带着186师的高射机枪部队向100军阵地赶来。

 407.第407章 此消彼长

    扇原大尉的飞行技巧在这次空投行动中发挥的淋漓尽致，他驾驶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飞的极低，投出的物资总能很快落到地面上，炸弹舱里面的永井中尉忙得不亦说乎，他甚至能够看到地面上的日本兵在向他们挥舞军旗致意。一切都进行的非常顺利，最多再有五分钟，所有的物资都将被投下。
    “战斗机！中国战斗机！”
    负责为轰炸机实施掩护的山口大队突然得到了侦察机的示警，远处的夜空中，一架中弹起火的侦察机已经向着大地高速坠落。
    轰一团火光从地面升起！幸运的是，那架侦察机落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只可惜是在刚才第9大队空投物资区域的隔壁，在山口京吾大尉眼中，100军是第十师团，。所谓的“隔壁”，其实也就是真正的第十师团。
    矶谷廉介在地上将所有难听的话都骂了出来了。该死的陆航，不但把物资都空投给了中国人，被中国人击落的飞机，还落到了第十师团的头上。
    山口京吾大尉带着加藤大队的九六陆航战斗机迎了上去，两个回合之后，山口京吾大尉便认出来他的对手驾驶的是e-16战斗机，这种飞机的机动性要超过九六陆战许多，山口大队象过去一样，完全陷入了被动。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山口大队就损失了4架九六陆战，而中国空军趋势毫发无伤。
    一定要挡住中国人的战斗机，不能让他们靠近轰炸机，低空空投物资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就像是巨大笨拙的鲸鱼，在轻巧的e-16面前根本就没有还手之力。
    “轰！轰！轰！”
    巨大的爆炸声从山口京吾大尉的身后响起，他回过头去赫然发现，第9大队的那些九三式重型轰炸机正一架接一架的坠向地面然后爆炸解体。难道还有中国人的战斗机赶来？
    山口京吾大尉猛拉机头，带着七架九六陆战想要去看个究竟，但是他们却遭到了e-16的截杀。
    山口京吾大尉眼睁睁的看着一架中国的e－16撞向一架九六陆战，两者同归于尽。“中国人疯了！”山口京吾大尉感到他的身子没来由的一哆嗦。
    没过多久，山口大队的另一名中队长也被另一架e－16击落。双眼血红的山口京吾大尉正要冲上去实施复仇，就在这时，斜刺时杀出一架e－16，一通枪声过后，山口京吾大尉感到天、地在飞转，他的飞机进入了螺旋。
    山口京吾大尉定睛一看，发现他的九六陆战右翼已被e－16的子弹削掉。“完了，一世英名毁在支那。”山口京吾大尉闭上了眼睛。此时，他完全可以跳伞逃生，但山口京吾大尉没有。
    “轰！”的一声巨响，九六陆战撞在地面上，火球冲天而起，烧毁了山口的座机、肉体，也毁灭了他横行中国天空的梦想。就在不久之前，山口京吾大尉还是那么地不可一世，他甚至向中国空军投下战书。可现在却输得如此之快，如此精光。
    突然杀出来的这些e-16战斗机，是华毕成从钱大钧那里讨来的“援兵”。在掌握了华北方面军的空投行动计划之后，华毕成立即做出了相应的部署和安排，由99军和100军负责实施迷惑战术，骗取日军的空投物资。不过是华毕成计划中的第一步，由中国空军派出战斗机群突袭返航的日军机群则是第二步。
    不过由于朱晋一的“出色表现”，日本人的轰炸机群居然在100军的阵地上空放下了防备之心，而且还下降到了极易受到攻击的高度。躲藏在云层中等待多时的中国空军战斗机大队哪里肯放过这样的战机，于是他们提前展开了行动。
    e-16战斗机从高空中高速俯冲而下，死死地压住了日本人的九六陆战，占尽优势。这场空中格斗的结局从一开始就已经被注定了日本飞行员们完全失去了获胜的可能。
    再加上第30集团军的地面炮火突然开火，帮助中国空军的战斗机缠住了那些停留在低空中的日军轰炸机，等于是分担了中国空军战斗机的接近一半的作战任务，中国空军在飞机数量上的劣势也得到了弥补。
    钱大钧这位航空委员会主任又一次给华毕成提供了巨大的帮助。他将中国空军的精锐，第三大队和第四大队全员派出除了在100军上空和山口大队搏杀的这20架e-16之外，在远处的夜空中，还有20多架e-16正在攻击日本陆航的运输机机群，那些运输机里面装载的正是华北方面军打算空投给第十师团的数百名中低级军官。
    华北日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给第十师团送来的物资和人手，华毕成打算全数劫杀，半点也不给矶谷廉介。
    为运输机护航的九六陆战遭遇了和山口大队相同的命运，在轻巧灵活的e-16面前，九六陆战完全处于下风，苏联人援助给中国的这种先进战斗机从一定程度上弥补了中国空军在经验和技术上的不足。从现在开始直到那闻名太平洋战场的零式战斗机问世之前，这些苏制e-16将是中国天空中的霸王。
    “总座！我总觉得钱大钧对咱们第30集团军热情的有些过分了！整整两个战斗机大队，还都是精锐中的精锐，这样的大手笔可不是一般的交情能够配得上的！”
    李艳涛看着前方发回来的最新战报，忍不住出言提醒华毕成，他觉得钱大钧之所以不遗余力的援助第30集团军，必定有着他的打算。
    “是啊！李长官之前在徐州也像空军请求过援助，钱大钧每次都是被催的不耐烦了才派出几架飞机来五战区敷衍一下，哪里有过这样壮观的场面？我看这位航空委员会主任八成是对司令您有事相求！”
    陈旭娟的感觉和李艳涛很相似，她也觉得钱大钧的热情背后有文章。
    “管他呢！先收拾了矶谷廉介！再说如今只要是能派上用场的助力，我华某人照单全收！即便是以后要还人情，那也是以后的事情！”
    华毕成的这番话倒是很有些“今日有酒今日醉”的意味在里面，这样短视的作法可不像华毕成的一贯作风。
    “司令！……”
    陈旭娟和李艳涛同时开口说道，担心的情绪溢于言表。
    “老李！陈处长！你们实在是想得太多了。如果让我在打败仗和欠人情之间做个选择，我宁愿欠人情！大不了以后不还就是了！”
    陈旭娟和李艳涛迅速的交换了眼神，他们从彼此的眼中看到了相同的答案……
    郭建手底下的高射炮部队还是第一次遇到这样过瘾的战斗，下降到几百米高度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简直就是送上门的攻击目标。
    为了保证空投的物资能够集中落到“友军”的地盘上，日本轰炸机飞行员基本上都将航速降到了最低。低空低速飞行的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在夜空中是那样的醒目，巨大的身躯几乎都快将高射炮的瞄准具都给撑爆了，要是连这样的目标都打不中，郭大炮的高炮部队干脆就地解散算了。
    地面炮火的第一轮齐射便击落了4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就在日本飞行员们还在震惊之中没有反应过来的空当里面，高射炮又开始了第二轮齐射。100军所有能够够的着日本飞机的机枪也全部开火，高射炮弹在空中不断地炸开，机枪射出的子弹轨迹在空中划过无数条光带，九三式重型轰炸机那脆弱的发动机成了100军官兵们攻击的重点目标。
    第二轮，击落6架，转眼之间，日本陆航第9大队的轰炸机就折损了大半。眼见情况不妙，幸存的日本飞机掉头就跑，中国空军的战斗机在后面穷追不舍。
    华北方面军的这次空投行动，算是亏了大本。在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面，华北方面军临时航空兵团一共损失了17架运输机、12架九三式重型轰炸机、11架九六陆战和2架侦察机，而中国空军仅仅损失了6架e-16。
    跳伞逃生的日本飞行员在空中缓慢的下降着，他们中的大部分人都飘到了中国军队的阵地上。地面上的第30集团军官兵又掀起了一场抓俘虏的运动。
    目睹了陆航的惨败之后，矶谷廉介彻底陷入了癫狂，他用他的指挥刀连着劈烂了好几张行军凳。
    重炮、战车、飞机，这些日本军队最为自豪的现代化武器！居然在此次台儿庄会战中系数受到了中国军队的克制！华毕成就像是对中国军队施了魔法一样。
    被中国军队团团包围的矶谷师团官兵在目睹了陆航出演的这场闹剧之后更是受尽了刺激。物资没有得到还是小事，关键是陆航今夜受到了这么大的损失之后，他们明天还会有勇气出现在枣庄上空吗？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空投失败和粮食短缺的消息就像瘟疫一样迅速在第十师团的日军官兵之间蔓延开来。矶谷师团的士气当到了谷地。
    而中国军队的士气则随着日本陆航的失败而达到了顶点！他们已经在台儿庄先后战胜了日本炮兵、日本战车部队，现在又战胜了日本飞机！华毕成麾下的这些热血将士们现在觉得他们什么样的对手都能战胜！
    此消彼长和矶谷师团恰恰相反，中国军队士气大振！

 408.第408章 围攻第十师团

    华毕成当然不可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夜空中的激战还在继续的时候，地面上的第25集团军和矶谷师团也没有闲着，他立即展开了地面的攻击行动。
    昨天晚上，华毕成已经从武汉军委会处得到了确切的消息，黄杰的第8军、刘汝明的第68军、李汉魂的第64军将于4月13日上午赶到，围歼矶谷师团的时机已经成熟。
    在总攻发起之前，华毕成特意向底下的各位军师长通报了援军即将赶到的消息，并且许诺了高额悬赏！随着炮兵的火力压制开始实施，被华毕成用各种手段撩拨的战意高涨的中国军队倾巢而出，黑夜在怒吼，山河在震动，中国军队这种不要命的打法终于将矶谷师团逼到了绝境。
    总攻开始后不久，濑谷启少将的第33旅团与矶谷师团的联系被曹福林的55军和刘兆慕的187师强行切断；北面的100师、186师和189师在得到了日军大批空投物资补充之后，仅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将挡在他们正面的第39步兵联队彻底击溃。第30集团军的兵锋直指位于枣庄城内的第十师团师团部。
    四面楚歌的矶谷廉介在他发给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的电报里面这样写到：
    “枣庄危急！战局危急！第十师团已陷入最后的绝境！我将率领幸存的官兵向支那军队展开决死战！直至全体玉碎为止！”
    看完了矶谷廉介的电报，华北方面军司令长官寺内寿一大将眼皮狂跳。矶谷廉介居然在电报里面提到玉碎！这就说明第十师团的末日即将来临，华北方面军的“中国通”已经失去了对继续战斗下去的勇气。
    毫无疑问，矶谷师团需要援兵，可寺内寿一大将又能从哪里抽调援兵呢？攻击台儿庄的战斗本来就不应该发生，日军在华北的战线早已拉得太长，华北日军早已没有了预备队和机动兵力。
    这便是东京大本营在占领南京、太原后决定要暂时停止进行大规模的进攻，制订“战局不扩大”方针，以争取时间建立总体战体制及扩大军事力量的原因所在。
    1938年初的日本还没有完成预定的扩军计划，大本营根本无法从日本国内增派更多的军队开赴中国战场。如果要援救矶谷廉介，寺内寿一大将就只能从本来就兵力不足的华北日军中调集部队。可是这样一来，华北日军留置在后方的兵力就会更加捉襟见肘，甚至连守备同蒲、平汉、京沪、胶济、正太、津浦这几条铁路干线上的要点都不够用。
    如果从第1军抽调驻守在平汉路高邑、安阳地区的第十六师团和新乡、焦作地区的第十四师团去救援矶谷廉介，那就会致使冀南、晋南守备空虚。日军将被迫放弃长治地区，而且还有可能会导致已经占领晋南黄河北岸的第二十师团遭到中国第二战区部队的昼夜攻击。这些中国部队之前已经在华北方面军进攻下退至黄河以南，可随着台儿庄会战开打，这些中国军队似乎又有了乘虚渡河返回晋南的打算。
    所以从华北方面军抽调陆军师团开赴台儿庄，实际上就是拆了东墙补西墙，绝对是很危险的事情。仅仅在一个月前，合围台儿庄然后攻击徐州的战略在寺内寿一大将的眼中还是一招妙手，现在看起来，却显得那样的错漏百出。
    华北日军根本就没有做好进攻徐州的准备，也没有拿下徐州的足够兵力。可华北日军却像个赌徒一样实施了疯狂的计划，他们将宝压在了遇到第二个“韩复渠”上面。
    华毕成显然不是韩复渠！甚至就连孙桐萱和曹福林这两位韩复渠的老部下，现在也变得不一样了。在华毕成这头猛虎的指挥下，绵羊般的中国军队变成了饿狼。
    最后无计可施的寺内寿一将问题推给了东京，在得知矶谷师团陷入绝境的消息之后，恼羞成怒的裕仁天皇立刻召开紧急会议表示：大日本帝国绝不能蒙受如此羞辱！
    华北日军被迫从各处战场抽调陆军师团南下，临沂城外的板垣征四郎接到了军部的急电，要求他的第五师团必须在48小时之内击穿中国军队的防线，将矶谷师团救出来。
    津浦路南线的中支派遣军也接到了东京的命令，两个陆军师团开始向淮河北岸的中国军队实施进攻，已配合华北方面军在被线的行动。
    华毕成得知日军的最新调整之后，立即给电报蒋委员长发了一封电报，请求相邻的各战区派出有力部队渗透到日本陆军师团撤走的地区去，向日军发起反攻，以拖住日军增援枣庄的脚步。蒋委员长也看出了台儿庄会战已经到了最关键的时刻，成败在此一举，于是亲自给阎锡山和程潜这两位战区司令长官发了电报，要求他们在南北两个方向积极阻击日军。
    4月13日上午十时，华毕成将新加入台儿庄战区的中央军黄杰第8军，刘汝明第68军、李汉魂第64军各部全数投入对矶谷师团的攻击当中。同时命令汤恩伯的第20军团放慢攻击节奏，对板垣师团坂本支队采取围而不攻。
    华毕成这样做是为了集中兵力先打矶谷廉介，同时让坂本支队感觉他们还有坚持到板垣师团主力赶到的希望，不至于狗急跳墙。
    战至4月14日下午17时，矶谷师团残部被第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全部赶到了枣庄和郭里集地区，在刘汝明第68军、李汉魂第64军的帮助下，曹福林的55军和刘兆慕的187师在付出了极大的伤亡代价之后，终于吃掉了濑谷启的33旅团。
    华毕成终于斩断了矶谷廉介的一条臂膀。按照华毕成的设想，台儿庄会战将在未来的两三天内彻底结束。
    拿着华毕成发来的最新战报，珞珈山官邸中的蒋委员长，露出了久违的笑容。现在全歼矶谷师团的战果已经差不多揣进了口袋里面，蒋委员长开始幻想着更多的胜利了。
    几个月前，蒋委员长派孔祥熙去柏林活动，希望获得更多的援助，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希特勒不但没有接见孔祥熙，还下令中止向中国提供军用物资的协定。这让蒋委员长好不恼怒！
    现在仔细想想，德国人之所以会这样做，还不是因为他们在中国军队的抗战表现中看出了中国的虚弱，于是德国人倒向了日本。其实蒋委员长不知道。这里面也有华毕成的功劳，鉴于中国战场上华毕成出色的表现，希特勒已经决定完全放弃蒋介石，全力扶持华毕成，让他成为自己在远东可靠的盟友。
    前几天的时候，蒋委员长在汉口军委会驻地召见了蒋百里这位军委会高等顾问，分析讨论目前中国面临的外交困境和打开困境的办法，并策划了对欧洲的外交谋略。
    会谈之后，蒋委员长决定派蒋百里出使欧洲，同日本展开外交战，争取国际同情和援助。蒋委员长指示蒋百里，要尽一切手段，破坏德、意、日三个法西斯国家的合作，至少要说服希特勒和墨索里尼不要和日本槁得那么热乎，不要支持日本打中国，同时，使其不阻止和妨碍中国政府的自主抗战。
    当时蒋百里只提了一个要求，那就是希望在他出使德国之前，中国军队能够打上一场不大不小的胜仗，这样他在德国人面前也能多些筹码。国家的尊严的地位，还是要靠枪杆子打出来！
    蒋委员长当场便答应了蒋百里的要求，现在，他要向和蒋百里关系密切的华毕成讨要结果。
    接下来华毕成应该会全歼坂本支队吧？不！最好是全歼整个板垣师团！蒋委员长现在迫切希望用一连串的大胜向全世界宣告他的存在。他已经渴望的快要发疯了！
    4月14日傍晚，中国空军再次出动，对矶谷师团的阵地实施了狂轰滥炸，这一次倒不是华毕成在中间发挥了作用，而是蒋委员长亲自给钱大钧下了命令，看着天上那些巨大的苏制轰炸机，华毕成知道，蒋委员长已经快要坐不住了！他要华毕成现在就将胜利敲定。
    4月14日夜，第30集团军、第3集团军和新增援上来的几支中央军向矶谷师团发起了凶猛的夜袭，军委会从武汉行营调来的一个重炮团和一营战车也加入了作战当中，蒋委员长这次是下血本了。
    包围圈中的矶谷廉介知道他是无论如何也挡不住华毕成的攻势了，于是他孤注一掷，将主要的战力都放在了郭里集一线，猛攻188师的防线，希望能够和坂本支队汇合到一起，得到板垣征四郎严令的坂本顺少将对矶谷师团的靠拢行动做出了强烈的反应，但他的坂本支队还没有来的及开始攻击188师，就遭到处在他们外围的汤恩伯军团的猛烈攻击，受到了巨大压力的坂本支队不得不放弃了攻击188师的计划，转向防御以求自保。
    战至4月15日拂晓，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依然没能突破188师的防线，整个矶谷师团只剩下了不到4000名残兵败将。

 409.第409章 第一三〇章 悲剧的濑谷启少将

    峄县西北，一座废弃的村庄。
    频繁的战火已经基本上摧毁了这座只有不到一百户人家的小村庄，如今依然伫立着的房屋大概只有原来的一成左右。中日军队在滕县开战的当天，村庄里面的老百姓便全部逃往了河南，之后这座村庄便在中日军队手中反复易手。
    最先是濑谷支队击退了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占领了这座村庄，现在是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击退濑谷旅团夺回了这里。在此之间，中日双方的军队围绕着这座村庄还展开过数次战斗，结果互有胜负。
    “呼啦！”一扇半倒的房门被用力的推开，几条人影鬼鬼祟祟的钻进了一间还算完整的石屋，形迹十分可疑。
    “你的！还有你的！负责警戒！旅团长阁下，您快坐下休息吧！”
    带头钻进屋内的小胡子一张口，便暴露了他们这伙人的身份。原来这几个人里面居然有从峄县死里逃生的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而那名出声的人则是第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
    曹福林和刘兆慕居然让峄县县城里面最大的两只猎物从中国军队的重围之中逃了出去，不能不说是一种遗憾。
    “呦西！福荣君！你的忠勇我会记得！等我们到了安全的地方，我一定会报答你！”
    几天之前，在濑谷启少将的眼中屡战屡败的福荣真平大佐还是一无是处。可现在，福荣真平大佐却成了濑谷启少将的依靠。
    “还好华毕成的100军没有出现，要不然的话我们恐怕会……”
    靠在窗口边监视外面动静的一名日军少尉明显心有戚戚，他好像还沉浸在那段死里逃生的过程中。
    “闭嘴！少尉！天皇的武士任何时候都不能丢掉勇气！”
    得到这处临时藏身之所之后，威严又重新回到了濑谷启少将的身上，昨天逃命时的那股慌乱正从他的身上渐渐褪去。
    “咕……咕……”
    很不合时宜的声音，这一响动正是来自濑谷启少将那不争气的肚子。“勇武”的濑谷旅团长，饿了！
    福荣真平大佐的脸色顿时一暗，口粮的问题，他实在是解决不了。
    “谁的身上还有食物？”
    虽然明知这话问也是白问，福荣真平大佐还是站出来做了做样子。福荣真平大佐必须让濑谷启少将知道，他已经尽力了。意料之中的一片沉默，没有人身上有粮食。
    濑谷启少将习惯性的将他的右手伸到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面，本来这只包里面应该有两罐鳗鱼罐头，那是濑谷启少将的一点小爱好，可现在濑谷启少将摸到的却是一面军旗。
    第33旅团早已在台儿庄伤了元气，面对新加入的中国生力军，第33旅团的结局是一场崩溃。由于逃跑的时候实在太仓促，濑谷启少将又不愿意丢弃或者烧毁第33旅团的军旗，他只能扔掉了公文包里面罐头，带走了象征着荣誉的军旗。
    当时濑谷启少将以为他自己干了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现在他才知道，其实自己做了一件蠢事。军旗无法填饱肚皮，鳗鱼罐头却可以做到。没有食物也就意味着濑谷启少将他们几个人的体力没法得到补充，活下来的希望也会随之变小。
    现在濑谷启少将很想要用包里的这面军旗去换回被他丢弃的那两枚罐头，只可惜已然没有了可能！
    “可恨啊！该死的华毕成！该死的支那人！”
    濑谷启少将的抱怨还没有来的及说完，靠在窗口的那名日军少尉便发出了警报。
    “有人过来了！是支那兵！人数很多！将军！我们该怎么办？”
    福荣真平大佐抢在濑谷启少将前面下了命令，现在保护着濑谷启少将的几名军官和士兵都来自福荣真平大佐的第63步兵联队，福荣真平大佐这个联队长显然比濑谷启少将这位旅团长更加了解这些人。
    “趴下！压低你的脑袋！用砖块将窗户封死！把那该死的门板竖起来！如果被外面的支那兵发现了我们，我们就全完了！”
    屋内的日军官兵立即按照福荣真平大佐的命令展开了行动，当这些日本士兵和军官刚刚将窗户彻底堵死，一队中国官兵就走到了屋外的小院里面。福荣真平大佐从门缝中间瞧见领头的中国军官是一名上尉连长。
    这些支那兵应该是过路的吧，这座废弃的小村庄已经不再具有任何战略价值，这些中国军队没有理由驻扎在这里。
    走进这座庄子的中国军队是100师301旅胡小军团，在攻击枣庄日军的第一阶段中，胡团是100师的主攻部队，斩获最为丰富，损失也最大。
    中央军的几路援军到达枣庄前线之后，华毕成便开始有节奏的将第30集团军中伤亡比较大的几支部队调下来休整，胡团被华毕成纳入了第一批撤到宿县休整的名单。
    “咱们这是到哪了？猴子！拿地图来！”
    3营1连长李武皱着眉头看着村庄中的一切，他根本没办法从这堆废墟中找到任何地理信息。中国军队和日军在峄县连番激战，很多原有的地标都被双方的炮火从地面上抹掉了。
    “连长，按照咱们前进的速度和方位，这里应该是卧虎寨，位于峄县西北。不过，我也没有十足的把握，这片瓦砾堆到底是不是卧虎寨，恐怕只有问埋在底下的死人了。”一名上士从李连长身后走出来拿着地图比对了一番之后大声说道，从他的言语中不难听出，这名上士和李连长的关系不错。
    “猴子，你小子少贫嘴。千万得把住了大方向，只要能到峄县就好办。咱们的兄弟部队55军已经消灭了第33旅团，由峄县往南，全都是咱们第30集团军的地盘。不过也不能太大意，没准会碰到被友军杀散的鬼子，多安排几个哨兵给我守住村口！”
    李连长笑着说了上士几句，然后又发布了几条命令。由于部队是奉命后撤休整，所以李连长的情绪很不错，他下达完命令之后便领着几名官兵在村庄的废墟间游荡了起来，就像是在散步一样。
    猴子没有跟随李连长一起行动，他带着大约半个排的士兵在这座废弃的小院里面做了下来，生火煮饭。
    在前线打仗的时候不能升明火，连里面的炊事班在往火线上送饭的过程中又经常会遭到日军机枪火力的封锁。所以胡团的官兵们大多数时候都要靠干粮和冷饭充饥。现在好不容易到了相对安全的地区，胡团的官兵们自然要赶紧改善一下伙食。
    胡团在交战中缴获了不少日本钢盔，栓子从里面随便拿了一顶用来当铁锅使，在地上把一个火塘，加上柴火，再往钢盔里面倒上水和大米，往火塘上一架，简易的锅灶就算是置齐了。
    日本运输机扔下来的牛肉罐头被士兵们打开了好几听。栓子用刺刀刮着罐头的铁皮，将那些红色的肉泥全部丢进锅里。没过一会，牛肉香混合着米饭的香气便飘了出来，猴子他们几个聚在锅边一边吹牛一边等着饭熟。
    在庄内的其他地方，胡团的官兵们也纷纷就地挖灶，起锅造饭。
    诱人的香气透过了那扇半倒的木门，飘到了饥肠辘辘的濑谷启少将鼻孔当中。胡团官兵们期待着的这些美味，成为了濑谷启少将的煎熬。
    为了避免空空的的肚皮发出声响暴露自己的藏身之处，濑谷启少将用力的勒紧了腰间的皮带，差点没扎出黄蜂腰的效果。屋内的日本官兵们有样学样，也都勒紧了他们裤腰带。
    福荣真平大佐从庄内到处升起的炊烟数量上判断出进入村庄的中国军队至少也有一个营，凭着他们这七八号人，根本就掀不起什么风浪。只能忍耐！
    当兵的人生活都比较枯燥，猴子他们没有多少新鲜的话题，聊完了家人、打仗中的趣闻之后，他们就开始聊武器。说着说着，猴子他们几个产生了严重分歧。
    “苏联手雷最好用！装药足威力大！连的王排长还拿那玩意炸过鬼子战车呢！当时就把小日本的铁王八点成了柴火垛子！”
    第一位发言的士兵显然是苏联手雷的拥护者，现在100师装备的最多的手雷就是苏制和巩县造。
    “好用个锤子！死沉死沉的！最多也就是打打防御战用。我还是喜欢德国货！长柄！扔的远！其实巩县造也蛮好的，就是短了点。”
    答话的四川兵是100师的老人，典型的德粉，四川兵本喜欢制造工艺精细的德国货，同属木柄手榴弹的巩县造被他看上，纯粹是爱屋及乌。
    “你们说的都不对，我觉得还是小日本的香瓜手雷最好使！双保险，拉了环都不会炸！这玩意交给新兵用也放心！不像德国货和苏联货，就一道保险！他祖母的，上次我们班一个新兵蛋子，居然在投弹的时候手滑了一下，冒着烟的巩县造正好落在老子脚边上。要不是老子眼疾手快，这一百多斤早就交代了！”
    支持日式手雷的是2连1排的陈班长，带新兵的经历让陈班长特别看重手雷的安全性。
    几个人谁也说不服谁，于是纷纷从屁股后面摸出实物来对照着讲解，最为激动的要数支持日本造香瓜手雷的陈班长，似乎是为了证明香瓜手雷双保险的安全性，陈班长然摘掉了香瓜手雷的保险环，将去掉了第一道保险的危险品拿在手中。
    “你们瞧瞧！瞧瞧！怎么抛都没事！小日本制造的这玩意就是安全！”
    陈班长的语气十分骄傲，就像是他已经获胜了一般。
    “安全个锤子！你娃要是玩溜了手！看你啷个办？”
    四川兵显然不准备买账，操着四川方言调侃道。
    说来也奇怪，四川兵说的这句话就像是有什么魔力一样，刚刚说完，拿着香瓜手雷的陈班长手一滑，整颗手雷刚好砸在坚硬的地面上，这一下子，便磕掉了香瓜手雷的第二层保险
    陈班长下意识的弯腰捡起了香瓜手雷，想要将保险环插回去。一旁的四川兵见状吓了一跳，赶紧大声叫道：“你娃是棒槌哦！还不赶快扔掉！”
    陈班长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他一扭头就准备将手雷往院墙外面丢，但却被猴子一把拉住。拿着手雷的陈班长回头大吼道：“你想干什么？”
    猴子指着后方的石头屋子吼道：“外面有咱们自己人快把手雷丢到屋子里面去”
    拿着手雷的陈班长终于想了起来，胡团现在可是有一个多营的官兵开进了庄子，要是他随手将手雷丢到别的连队官兵头上造成了惨剧，事后肯定会挨团座胡小军的枪子。
    将手雷丢到废弃的石屋中去，这绝对是一个好主意。小日本的手雷制造工艺虽然不错，但里面的装药量却并不大。一颗香瓜手雷，应该炸不塌石块垒成的屋子。这样院子里面和庄子里面的兄弟就都不会有危险。
    “知道了！”
    陈班长拔腿就跑，一扬手将香瓜手雷从那扇半倒的屋门中间丢了进去，然后他一边喊一遍往回跑：“卧倒！要炸了！”
    “轰！”
    一声巨响，白色的硝烟从石屋的门口冲了出来，接着从里面传来了几声惨叫。
    屋子里面居然有人既然不敢和胡团碰面，肯定是日本人。猴子他们赶紧抄起架在锅灶边的枪冲了上去。
    猴子一脚踹倒了被香瓜手雷炸的只剩下半截的木门，然后端起轻机枪冲着里面扫了一梭。子弹头打在石头垒成的墙壁上发生了折射，在屋内到处飞舞。
    打完弹夹中的子弹之后，猴子一闪身靠在大门边上朝屋内高声喊道：“缴枪不杀！愿意投降的话就把枪扔出来！”
    等了半晌，屋子里面也没有半点回音，为了避免被躲在里面的鬼子打冷枪，猴子又朝里面扔了两枚巩县造。两声巨响过后，猴子基本可以肯定里面不会再有活口了。
    “进去瞧瞧！”
    猴子冲着四川佬说了一句，然后一猫腰钻进了石屋，由于在狭小的空间里面接连引爆了三枚手榴弹，屋子里面的火药味很浓，呛的猴子和四川佬直咳嗽。
    “猴子！这些鬼子都死了！全都被炸的稀烂！真是晦气！咱们还得替他们收尸！”
    四川佬说话的时候明显是用手捂着嘴巴，那腔调怪异极了。
    “看看有什么好东西没有？也许里面有鬼子军官。”
    猴子眯起眼睛弯下腰扫了一遍，他看到的情况和四川佬说的都一致，见石屋里面的小日本全都去了阎王爷那里报到，猴子的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这个是少尉！咦！还有一大佐！猴子！你小子这回立大功了！……呀！不得了！还有一个日本少将！猴子！咱们发财啦！”
    几名100师士兵之间开的玩笑，居然成为了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的死因像这样的死法，也真是够悲剧的！

 410.第410章 薛老虎

    武汉珞珈山官邸
    蒋委员长突然召见了何部长，由于蒋百里正在做出使德国的准备，蒋委员长很多原本会交给蒋百里去办的事情现在都转交到了何部长的手中。
    “敬之啊，你觉得华知世这个年轻人在津浦路北线的表现如何啊？”
    寒暄一番之后，蒋委员长开始谈正题。何部长在心中稍微思索了一下，然后送上了一记很巧妙的马屁。
    “华知世能在津浦路北线再立新功，这全是委座知人善用的结果。若不是委座在关键时刻将汤恩伯和中央军的几支劲旅交给了华知世，如今未必是这样的局面。”
    蒋委员长笑了笑，算是领了和部长的情，不过今天蒋委员长并不是来听奉承话的：
    “敬之啊！你不必说这些场面话，我们之间，大可以坦荡一些嘛。不瞒你说在使用华毕成的问题上，我想到了很多东西，抗战这半年多以来，我们损兵折将数十万。高级将领却没有什么损失，我好好的看了一下这些人的资料，全都圆滑有余，而胆识不足。华知世之所以能够接二连三的大败日军，靠的就是年轻气盛。有一种抓住机会就敢一口吃掉对手的过人胆识。我们不能因为即将全歼矶谷师团就感到满足，这仅仅是个开场，国家需要第二、第三个甚至更多的大捷。民众太需要这种鼓舞了，但是华知世只有一个，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何部长连连点头，一副虚心受教的样子，却就是不肯接蒋委员长的话，他这是在等着蒋委员长把意思挑明，只有在掌握了蒋委员长的大致想法之后，何部长才会做出相应的反应。
    蒋委员长将何部长的表现看在眼中，心中暗暗摇头。何部长这样的做派，便是蒋委员长刚刚所说的“圆滑有余，而胆识不足”的典型。要靠着这样的将领去赢得抗战，只能是痴人说梦。
    “敬之！我想再启用几个年轻人，你意下如何？”
    何部长第一时间能想到的便是蒋委员长要借此机会来培养他的黄埔学生，于是他决定顺着杆子往上爬：“委座，我看陈辞修、胡宗南都是不错的人选，汤恩伯在此次津浦路会战中打的也比较坚决，这些人都是可培养的对象啊！”
    蒋委员长一眼便看穿了何部长的心中所想，心中不免有些恼怒。何敬之啊！何敬之！你也未免太小看我蒋某人了。如今这时局，是培养心腹的时候吗？如果不能挡住日本人，武汉政府都得推进四川大山当中！孰轻孰重，你何敬之难道真的看不透吗？居然还在这里装糊涂，实在可恨！
    不过蒋委员长的这些话也只能再心里面想想，何部长毕竟是政府的元老，又没有什么太放肆的表现，不必把关系搞得太僵。
    “陈辞修我是一定会用的！胡宗南和汤恩伯还缺了些火候。其实我的心目中还有一个人选，你看薛伯陵怎么样啊？”
    何部长没有想到蒋委员长居然会启用薛岳，明显吃了一惊，不过他很快就想通了。
    在1933年10月至1936年2月，前后两年多的时间里，薛岳薛伯陵率部行程两万余里，帮着蒋委员长搞垮了贵州军阀王家烈，还通过收买西康红教领袖和土司、留中央军驻守要地等手段动摇了西康省主席刘文辉在当地的统治，稳住了云南省主席龙云，为蒋委员长统一西南立下了汗马功劳。就凭这些，蒋委员长也该保薛岳一个锦绣前程了。更何况，薛岳这个广东“老虎仔”，还是很能打仗的！
    于是何部长竖起大拇指对蒋委员长说道：“委座英明我看薛岳薛伯陵一出，一定会和华毕成成为一时瑜亮！日本人染指武汉的企图定当落空！”
    还有什么能比守住武汉更让蒋委员长开心的事情呢？何部长这几句话一说，他和蒋委员长这次谈话的气氛顿时又变得融洽了起来。
    远在安徽黄山脚下的薛岳得知华毕成在津浦路北线围住了日军一个师团又一两个旅团，正在实施歼灭，即将取得又一场大胜的最新战况之后，在感到欣喜的同时还夹杂着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
    1924年，年仪27岁的薛岳便成了粤军主力第八师的少将参谋长。但胸怀鸿鹄之志的薛岳并不满足自己幕僚的地位，他更渴望自己手中有权，在战场上去实现自己一个又一个大胆的设想。他就是这么个永不会满足自我的人。为了使自己的梦想得到实现，他甚至常常冲到战斗的最前线。无论他在哪个战斗序列里，前敌总指挥常常非他莫属，这实际上就是对他能征惯战的最好褒奖。
    淞沪会战之后，薛岳率部撤到浙皖赣边界，升任第三战区前敌总指挥。此后，薛岳先后建立了黄山山脉和天目山的游击根据地，指挥第三战区各部挺进苏浙皖敌后，对京杭、沪杭等各交通线及长江航道展开游击战争，牵制了日军大量有生力量，稳定了江南战局，有力地配合了华毕成在津浦路实施的会战。
    对于华毕成在津浦路北线取得大捷，薛岳并不感到意外。随着华北战场上的中国军队连连后退，骄狂的日本华北方面军早已没有了什么兵家之忌。随便一支小部队就敢在中国土地上乱窜，有时一个步兵联队竟然敢脱离主力跑出数百公里远。如果碰到一个头脑冷静的猎手，那么这头野兽必定会落入猎人精心设计的陷阱。
    薛岳就是觉得他就是能捕捉到这头野兽的猎人。可现在他的手里还缺样东西。那这就是兵权！华毕成在华东战场上打出来得那些漂亮的歼灭战早就让薛岳难以自制！
    一定要打一场像华毕成在溧水打的那样的漂亮歼灭战！薛岳有这种念头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淞沪会战的时候，华毕成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师长！而薛岳则奉了蒋委员长的命令，亲率第14集团军投入淞沪战场，担任左翼中央区防御。
    那打的究竟是一场什么仗啊！？日本人的飞机在天上到处飞舞，地上日军重炮狂轰，战车横冲，薛岳手下的数万将士却只能猫在被炮火掀翻的掩体里面死顶。用血肉之躯来阻挡日本人的进攻，这哪里叫打仗，纯粹就是送死。
    尽管薛岳昼夜不敢合眼，沉着地指挥着，第14集团军的将士也是拼命死撑着，但最后还是败了，而且败得极惨。退下来清点部队，生还者竟只有十之二三。也就是说，薛岳把百分之七八十的弟兄都扔在了淞沪前线的阵地上。
    检讨总结了得失之后，薛岳得出了他的结论。战略上的失误足以毁了部队，死守防御只有等着挨打，等着死亡。必须出击，积极地扑向对手才能保护自己。
    随后，华毕成在南京溧水重创一一四师团的那一仗便证实了薛岳的结论是正确的。从淞沪到南京，薛岳还在原地踏步，而华毕成却结结实实的完成了从师长到集团军司令，再从集团军司令到战区副司令长官的三级跳。
    徐州会战开始之后，华毕成更是成为了五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兼前敌总指挥从这个时候开始，薛岳便落后了。青年名将，这个曾经属于薛岳的名词现在结结实实的套在了华毕成的头上。
    要赶上华毕成，就需要建立功勋。兵权！薛岳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渴望兵权！
    津浦路北线会战眼看就将落幕，华毕成注定将要再创奇迹。而华毕成所使用的战法，竟与薛岳所设想的相差无二。薛岳很欣赏华毕成，但是他更羡慕华毕成有李长官这样的好上司在背后撑腰，蒋委员长又肯将最精锐的中央军全部投入。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薛岳为自己没有得到机运的垂顾而悲哀。甚至有那么几天，他的情绪十分低落，百爪挠心。
    皖南屯溪山区远离前线，并不是薛岳需要的舞台，徐州战场隆隆的枪炮声早已将他搅得心绪不宁。在煎熬了几个月之后，薛岳终于迎来了加盖着国民党军委会大印的委任状，他将被任命为一战区第一兵团总司令。
    兴奋不已的薛岳早早准备好了军务的交接工作，他现在就等着继任者到来，然后他便可以北上开封，奔向了硝烟弥漫的中原大地。

 411.第411章 第十师团覆灭

    枣庄的矶谷师团残部，终于迎来了4月15日的黑夜，连续攻击了数日的中国军队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疲惫，矶谷廉介觉得今晚将是矶谷师团的最后机会。
    临沂方向的板垣师团遭到了张自忠59军、庞炳勋第3军团和另外几个中国师的强力阻击，板垣征四郎从14日夜开始就在电台里面叫嚷着即将突破临沂，现在24小时过去了，第五师团依然停在原地。
    矶谷廉介决定不再等待下去，今夜他要实施最后一搏。天黑之后，矶谷廉介悄悄的将面向第30集团军和孙连仲第2集团军的日军全部撤出了阵地，集中到了青山一线，如果最终不能杀出一条血路和坂本支队汇合，矶谷师团的末日也就到了。
    叶超的188师在青山苦苦支撑了数日，损失颇大。从15日中午，188师就已经撤出了阻击阵地。接替他们担任阻击任务的是汤恩伯军团的第85军，军长王仲廉。
    面对着日军的前后夹击，王仲廉有些撑不住了，在第4师师长陈大庆的怂恿下，王仲廉给汤恩伯发了密电，请求放弃青山、傅山一线的阻击阵地，让矶谷师团和坂本支队汇合，再集中兵力打歼灭战。汤恩伯回电告诉王仲廉，他以致电武汉，请示蒋委员长。现在王仲廉正带着第4师师长陈大庆和第89师师长张雪中守在电台边等汤恩伯的第二封来电。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王仲廉的心中忽然觉得有些烦躁，他从椅子上忽的一下坐了起来，在军部里面到处踱步。
    “军座！你不必担心！委座一向对我们20军团照顾有加，这次绝对不会不管我们的。中央军的援军不是上来了吗？听说稍后还会有桂系和云南的部队赶到，咱们20军团打了这么久，也是时候退下去休整了。”
    陈大庆的情绪总是这么乐观，他这样的黄埔出身将领总是觉得，他们的校长一定会在最紧要的时候向他们伸出援手，可王仲廉却并不这么看。
    王仲廉觉得蒋委员长更想得到台儿庄的这场胜利。
    “军座，相信武汉很快就会回电的。只要咱们再等一会，自然会见分晓！”
    张雪中就比陈大庆滑头多了，他始终没有离开电台，毕竟现在等到蒋委员长的“旨意”才是最重要的。
    “丝丝……丝丝……”
    电台里面突然传出了电波声，王仲廉将旁边的机要科主任一把拉了过来，指着电台大声的命令道：“快收报！马上译出来！”
    张雪中和陈大庆脸上满是兴奋，他们高兴的说道：“委座这么快就回了司令的电报，我看八成是让咱们撤退的命令。校长还是很照顾我们这些学生的！”
    王仲廉瞪了张雪中和陈大庆一眼，没有说话。他一直站在机要科科长的身边，盯着机要科科长手中的钢笔，当机要科科长写完最后一个字的时候，王仲廉已经看完了全部的内容。
    王仲廉转过身来，脸平的就像一张纸。
    张雪中和陈大庆失声道：“不会吧！？军座！”
    “你们自己看吧！”
    王仲廉无力的说道，然后指了指桌上的电文，机要科科长将电文拿起来递到张雪中和陈大庆的面前。
    虽然已经看到了王仲廉的反应，张雪中和陈大庆的心中依然抱着一丝侥幸，他们接过电文飞快的扫了一遍，然后也变得和王仲廉一样面如死灰。
    这封电报的内容是这样的：
    “委座电文如下，望各位兄弟自行珍重与敌死战！”
    汤恩伯能写出这样的抬头，便已是最大的警告了！
    “台庄之捷已逾数日，矶谷师团尤存于枣庄。吾踌躇审顾，焦虑至深。以乘胜之军更加主力部队追援绝溃惫之寇，不急限期歼灭，一旦敌援赶至，死灰复燃，是无异隳已成之功而自贻将来之患。万望激励将士努力进攻，一面分途堵击，务于一二日内将残寇全数歼除。如有放虎归山，怯战畏敌之举，则旅长以上军官皆连坐！”
    蒋委员长在电报里面讲的很清楚，武汉政府是一定要全歼整个矶谷师团，如果谁要是坏了蒋委员长的好事，那军委会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旅长以上军官皆连坐！岂不是连汤恩伯这位军团长也保不住自己的小命了吗？难怪汤司令会在电文的开口高呼“与敌死战！”
    如今的局势非常明朗。既然无路可退，倒不如和日军血战到底，最多老本打光，却还能留住性命。第20军团毕竟是中央军，只要还了蒋委员长的心愿，这人马和装备，还是有的补的。
    王仲廉对张雪中和陈大庆沉声说道：“既然是以至此，张师长、陈师长我命令你们俩个师死守青傅防线，军部特务团直接督战到第一线。凡有动摇后退者，杀无赦！”
    这番杀气腾腾的话语让张雪中和陈大庆忍不住同时缩了缩脖子。
    第85军血战一夜，以伤亡三千余人的代价挡住了矶谷师团的最后一击。发现了矶谷廉介的举动之后，第30集团军追杀而至，终于在16日拂晓，将矶谷师团合围在了第85军的阵地前面，猛攻不止。
    朱晋一和赵建新都亲自督战到了第一线，为了尽快消灭掉矶谷师团的最后力量，第30集团军189师和187师向矶谷师团发起了集团冲锋。
    99师、186师则迂回到矶谷师团的侧面，配合85军一部向矶谷师团的后背猛插。硬生生将剩下的几千日军分割成了三块，然后由几个师自由组合包打。
    郭建的炮兵团也全数投入到了第一线，除了150毫米榴弹炮没有参战，75毫米山炮被炮兵团的炮兵当成了平射炮使用，几乎是抵着日军的战地前沿开炮。
    在中国军队密集的炮火下，矶谷师团的残兵数量在迅速减少，第十师团师团长矶谷廉介见事已不可为，于是和步兵第8旅团旅团长濑武平少将分两路驾驶战车出逃，结果濑武平少将乘坐的战车被第30集团军的战防炮部队击中，濑武平少将从战车中逃出后脱下军装，骑上战马逃脱，第40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被当场击毙。
    而矶谷廉介的战车则陷入了烂泥之中，这位第十师团的师团长也只能放弃战车，改为骑马逃走。
    由于当时天已大亮，矶谷廉介和他的师团部很快就暴露在了中国军队的视线当中，第99军和100军分别派出骑兵追杀，终于在矶谷廉介逃入山区之前追上，将矶谷廉介的左臂斩断。后来矶谷廉介在第十师团参谋长堤不夹贵大佐和第10联队联队长赤柴八重藏大佐等人的护卫下逃脱。
    截止4月16日下午16时，五战区中国军队在华毕成的指挥下一共歼灭日军两万五千余人。击毙步兵第33旅团旅团长濑谷启少将、步兵第40联队联队长长野义雄大佐、步兵第63联队联队长福荣真平大佐、骑兵第10联队联队长桑田贞三中佐、野炮兵第10联队联队长谷口春治中佐、工兵第10联队联队长须磨学之大佐、轻重兵第10联队联队长前野四郎大佐等十余名日军高级军官。
    缴获火炮90余门、战车三十多辆、汽车两百余台、战马两千余匹、枪支弹药不计其数。
    至此，矶谷师团全军覆没，台儿庄会战第二阶段结束。接下来，五战区的数十万中国军队将目光集中到了被20军团包围住的坂本支队身上。
    板垣征四郎在得知矶谷师团被全歼的消息之后，立即命令第五师团的主力不惜一切代价向坂本支队靠拢，最后还对临沂城的中国守军使用了毒气弹，终于成功的突破了临沂防线。
    张自忠和庞炳勋双双给华毕成发来示警，第五师团从临沂南下了。
    华毕成好容易放松了一些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412.第412章 台儿庄大捷

    “德公！华知世已经全歼了矶谷师团。如果您再不接管过攻击坂本支队的指挥权，这徐州会战的功劳，就要全归他华知世一个人了。”
    王鸿韶拿着华毕成刚刚发到徐州的电报冲进了李长官的办公室，在王鸿韶看来，华毕成就是蒋委员长派到五战区来抢功劳的。即便是没有华毕成，李长官也会在台儿庄给华北日军一个深刻的教训。
    李长官从一大堆文件后面抬起头来，冲着王鸿韶微微一笑，然后说道：“真吾你这脾气啊！得改改了！华知世不过是到徐州的第一天给了你一点难堪，你便处处针对他。我当着你也不说那些客套话，津浦路北线这一仗若是由我来打，恐怕战果远不会有现在这么大。为了歼灭矶谷廉介，华知世可是连自己的家底都扔了出去，第30集团军损失实在不小。若是真吾你现在还要去寻华知世的麻烦，未免有些……”
    王鸿韶急道：“德公！你什么时候变成了华知世的说客？我承认这小子能打仗，但也的确无礼的很。我是怕德公你中了蒋委员长的计，白白来徐州走了这一趟。”
    李长官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这抗战又岂是我一个人的？如果政府里面能多出几个华知世这样的军官，我倒是乐得清闲！”
    王鸿韶见他无法说服李长官，于是气呼呼的跑出去去找徐祖贻，他是想要给他自己找个帮手。
    李长官看着王鸿韶离开的背影，心中说道：“华毕成已经在津浦路北线打完了九成的硬仗，这时候我要是插手接管，岂不是会被人耻笑，和一个后辈小子争功？如果我真的伸了手，那才是中了蒋委员长的计了！”
    4月17日早晨，武汉政府的宣传部门迫不及待的发布了台儿庄大捷的消息，全然不顾五战区的包围圈里面还剩下了一个坂本支队。捷报传开，全国各界，海外华侨一片欢腾。广州、武汉等大城市，皆有几十万人举行规模空前的盛大集会和游行，欢庆胜利。
    武汉三镇，所有的百姓不分男女老幼，都沉浸在节日般的兴奋中，到处是欢呼雀跃的人群。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挂起国旗，连成一片，以示爱国。
    街道上到处是横的竖的大幅标语：“庆祝台儿庄大捷！”、“中国必胜！”。
    喜庆的鞭炮声把全城都吵翻了天。
    报馆的人用汽车装了大捆大捆的号外，在街上铺天盖地地撒，印有华毕成照片的画报，更是卖出了天价。
    五八门的救亡团体竞相涌上街头，游行、喊口号、唱歌，即兴演讲，表演戏曲，尽情地丑化侵略军。
    武汉政府军委会政治部在这些活动中大显身手。他们发动和组织了各种庆祝活动，用以激发人民的抗日爱国热情。众多民主人士也走上街头，慷慨激昂地发表演讲，号召人们团结御侮。
    而日本东京，则完全是另外一番景象。
    矶谷师团被全歼，已经成为了铁一般的事实，但日本军部仍然在裕仁天皇面前硬着头皮撒谎：“这不是一个败仗，只是指挥官的一次小小的失误，第十师团依然存在，矶谷廉介的部队没有被歼灭，第十师团是做新的战略转移。”
    裕仁天皇当场揭穿了军部的把戏，指着陆相杉山元喝道：“转移？转移到哪里去？台湾？朝鲜？本土？还是靖国神社？”
    陆相杉山元只能低着头一言不发，任由裕仁天皇对他冷嘲热讽。
    按照裕仁天皇原先的安排，8月以前侵华日军将不会向任何新地区发动进攻。可在矶谷师团覆灭之后，裕仁天皇已经无法再考虑战略上深入还是分散的问题了，他要求日本陆军必须立刻设法击败中国军队，以挽回“皇军无敌”的声誉。近卫内阁按照天皇的指示作出决定：迅速向中国大规模增加兵力，发动更大的进攻，誓报台儿庄惨败之仇。
    陆相杉山元很清楚，徐州是中原重镇，武汉政府定然不会轻易放弃，如果不能调集重兵，四面合围，那将很难打通津浦线而聚集部队这是需要时间的，于是杉山元命令华北日军司令寺内寿一指示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必须尽快救出坂本支队，然后脱离战斗，等待时机。
    按照杉山元的计划，侵华日军将从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派遣军的陆军师团之中纠集了13个精锐师团，约30万军队，包括后退补充休整后的板垣师团，并配有各种重武器，飞机数百架，兵分6路对徐州形成大包围，采取南北对进，侧翼迂回的战术，围歼云集在徐州一带的第五战区中国军队主力。
    得到命令的坂本支队立即转向，疯狂的向临沂方向靠拢，汤恩伯的20军团一步也不敢后退，死死地顶在了坂本支队的前面。
    华毕成则带着消灭完矶谷师团的数十万中国大军缓缓压上。
    此时，日军前线指挥官电告大本营：徐州地区有一股中国军的强大集团，据可靠情报，该集团兵力约为50个师，60余万人，几乎全部为武汉政府的精锐部队。
    陆军统帅部顿时欣喜若狂，认为这是报台儿庄之仇的一次难得的战机。
    杉山元陆相当即向裕仁天皇报告，强烈主张发动徐州会战。他说：“对于集中在徐州方面的中国军予以痛击，可以收到挫伤敌军抗战意志的巨大效果。因而，陆军准备实施对徐州的歼灭作战，由于该敌差不多是中国军队的精锐主力，并且已经处于孤立状态，我军应不失时机，以大的兵力，以大的规模会战，使之一举彻底歼灭该敌。本职认为，只要达到了歼灭这股敌军的战略企图，就能使武力解决中国事变，促使武汉政权屈服投降，迈出决定性的一步，亦可挽回我军在台儿庄的不良影响。”
    裕仁天皇见报，顿时喜出望外，他也认为这是打压蒋委员长嚣张气焰的大好良机，于是立即予以批准：准许陆军围歼徐州中国军队，并要求此次进攻，定要取得巨大战果，不能使徐州地区50个师的中国军队一人漏网，务求全歼。
    为求速战速决，不失这千载难逢的良机，大本营陆军部于当日向华北方面军总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华中派遣军总司令官畑俊六大将下达南北并进，合围徐州的作战命令。
    日大本营在动员华北方面军、中支派遣军的主力投入这场战斗的同时，还下令关东军派军支持。
    由于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与华中派遣军畑俊六大将的官衔相同，谁也不会接受对方的指挥，因此，只有紧急派遣大本营陆军参谋本部的作战部长桥本群少将，率领参谋本部的参谋军官，在济南成立大本营派遣班，组织包括华北与华中日军的参谋军官，进行徐州会战的作战协调工作。
    日军以第十六、第一四四师团增援北线的第五师团，沿津浦路向南推进，以吸引中国军队主力；以第十四师团从濮阳渡黄河入鲁西南和豫东，断陇海路，从而阻遏援徐州之中国军队，亦断徐州守军退路；以第十三师团在南线的蚌埠、怀远间集结；以第六、第九师团向凤阳、合肥进逼；以第一〇一师团向苏北攻击。
    杉山元的这一手立刻让李长官感到了压力，而正在集中精力围攻坂本支队的华毕成却完全没有察觉。
    4月17日至18日，中国军队猛攻板垣师团坂本支队，但由于坂本支队已经在20军团的重压下坚守多日，形成了较为完备的工事，从而使得中国军队付出了较大的伤亡代价，好在中国军队受到全歼矶谷师团的胜利鼓舞，士气比较旺盛，成功的额延续了攻势。
    19日凌晨，板垣师团主力与汤恩伯20军团第13军遭遇，并成功击溃第13军主力前进至向城，与坂本支队遥相呼应。
    华毕成命令汤恩伯务必阻断板垣师团前进的脚步，并派遣57军和川军赶往助战，但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包围圈中的坂本顺玩了一招声东击西，没有从距离板垣师团最近的东面突围，而是虚晃一枪向北而去，集中所有的战车和火炮打垮了张轸的110师突围而去，华毕成得知坂本支队突围成功的消息之后长叹了一口气，然后将这个消息报告给了李长官。
    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在坂本支队逃跑的路上实施了多次劫杀，当坂本支队和板垣师团在向城汇合时，这支一万余人的支队只剩下了不到四千人。板垣征四郎生怕他的第五师团也陷入中国军队的重围，步了矶谷师团的后尘，接到坂本支队之后立即北撤，59军和第3军团趁机收复临沂。
    至此，台儿庄战役全部结束，加上对坂本支队的杀伤，五战区打死打伤日军的总数上升到了3。1万人，由于华毕成带来的蝴蝶效应，台儿庄大捷的战果比原来历史上大了三倍。
    在此次会战中，中国军队伤亡人数也超过了3万人，台儿庄会战实则是一场战术上的平手，战略上的胜利。不过抗战全面爆发以来，这可是中国军队第一次战役级别的胜利，极大的鼓舞了全国的抗战士气，振奋了军心民心。

 413.第413章 弃守徐州

    中国军队在临沂和台儿庄的胜利，大大刺激了蒋委员长求胜欲望。蒋委员长为扩大台儿庄胜利成果，再次乘专机亲临徐州督战，从各战区调集大批军队，使第五战区的兵力增加到60万人。同时，还将中央军胡宗南、黄杰、桂永清、俞济时、宋希濂等部布置于豫东，作为徐州的后援力量，试图在徐州与日军一决雌雄。
    蒋委员长的上述想法，早在台儿庄会战之前就已表露。一下飞机，就召集了师长以上军官召开作战会议，对五战区的各位将领说道：“徐州是这次会战的核心。徐州位于黄淮之间，地界鲁、豫、皖、苏四省之交，为南北之通津，中原之屏障。在中国历史上，徐州之得失，有关国家之兴替。”
    随行的何部长依旧是掌握着千穿万穿马屁不穿的原则，他随即附和说：“委员长的指示极为重要，十分英明。徐州，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南守可略豫、鲁，北守可瞰淮河，不可轻易放弃。”
    “我们一定要死守徐州！”林蔚这位侍从室室长也跟着随声附和。
    而华毕成、李长官、小诸葛等人却始终没有开口出声。
    华毕成的心里面很清楚，徐州最终必然守不住，虽然他带着五战区的中国军队全歼了矶谷师团，但整体上敌强我弱的态势依然没有改变。随着日军各路大军从各个战场脱身而出，徐州必然会变得风雨飘摇。而且他的第30集团军已经疲惫到了极点，绝对不能再战了。
    华毕成暂时还不想与蒋委员长“较劲”，他只好用眼睛盯着“小诸葛”，盼望“小诸葛”或这李长官拿个好主意。李长官看出了华毕成眼光里面的意思，但八面玲珑的李宗仁是不会当面反对蒋委员长的意见。只能打了个迂回：“这次日军多路大军进袭鲁南，气焰十分嚣张呀！”
    不等李长官说完，蒋委员长就打断了李长官的话，唱起了高调：“凶狂怕什么？我们可以向五战区增调兵力。矶谷师团不是也很嚣张吗？最终还不是在枣庄被歼灭了？我再强调一遍徐州必须死守，因为在徐州决战，可以争取时间，保卫武汉。徐州守得越久，我们争取的时间就越多，就可以把保卫武汉的准备工作做得好一点。”
    “委员长的远见，令人佩服之至！”何部长又发出了赞美之声，看来他是决心拍马屁到底了。华毕成在心里面将何部长骂了无数遍，但是表面上却是一副很同意何部长说的话的样子。
    李长官见蒋委员长决心已下，也就不好再说什么了。
    台儿庄胜利后，武汉政府内部出现了盲目乐观的情绪。
    但身为第五战区最高长官的李宗仁和身为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华毕成，却均对未来的形势标示不乐观，华毕成和李长官都认为，徐州四周为平原地带，无险可守，日军是机械化部队，又多有空军助战，在此处打起来，中国军队要吃大亏。
    华毕成和李长官都认为中国军队在徐州同日军作阵地相持的消耗战是愚蠢的。并指出：“以中国军队的装备，只可相机利用地形条件，与敌人作运动战。”
    但由于蒋委员长和军委会的部分高官陶醉于台儿庄的胜利中，李长官和华毕成提出撤离徐州的正确意见被否决。在蒋委员长的指挥下，五战区开始部署新的徐州会战。
    吃一堑长一智的日军改变了他们的打法，以部分兵力在正面牵制五战区的中国军队，主力向西迂回，企图从侧后包围徐州，歼灭第五战区主力。
    4月28日，日军第五师团分别从山东峄城(今属枣庄)和临沂西北的义堂地区南进，对中国守军第2集团军和第20、第3军团及第27军团、第59军实施牵制性进攻。守军顽强抗击，至月底，将日军阻击在韩庄、邳县(今邳州)和郯城一线。
    5月15日，日军开始从南北两个方面向徐州西侧迂回包围。在南面，日军第九、第十三师团从蚌埠地区分别沿北淝河、涡河西岸北进，至23日，陷蒙城、永城后，向萧县、砀山进攻；第三师团由蚌埠进入大营集地区，向宿县进攻。
    在北面，日军第十六师团由山东济宁渡运河，至24日，连陷郓城、单县、金乡、鱼台后，向江苏丰县、砀山推进；土肥原率领的第十四师团从河南濮阳南渡黄河，陷山东菏泽、曹县后，直插河南兰封。
    第五战区在徐州附近地区进行了逐次激烈的抵抗，但未能挡住日军的攻势。
    倒是第二战区利用华北日军兵力空虚的机会取得了一些战果，在第二战区的积极反攻下，失去友军支持的日军第二十师团被迫放弃了蒲州、芮城、平陆等地，在运城、河津、闻喜几处只留下了少量的部队，将主力退缩至曲沃、侯马、新绛地区固守。
    由于第二战区部队破坏了铁路并炮击了日军的机场，第二十师团的补给完全中断。当时日军无任何兵力可供调动增援，不得不以空投进行补给，但飞机不足，无法满足一个师团的需要，最后逼得日军第二十师团不得不以抢掠民间粮食以及野菜、树叶、青草充饥。
    由于华北日军主力南下攻击徐州，华北被日军占领的所有地区都呈现不稳，八路军在敌后十分活跃。由于兵力不足，华北日军只能被动地进行防御，完全没有大规模出击的能力，也就更谈不上攻击中国军队了。
    前方越来越惨烈的战报不断传到武汉军委会蒋委员长的案前，徐州突然面临的严重危机，使他那因台儿庄的胜利冲得有点晕乎乎的大脑一下冷静下来。蒋委员长突然意识到：日军的意图是要围歼徐州中国军队主力。若是徐州这几十万精锐被日军吃掉，他蒋委员长还能拿什么来抗战？
    醒悟过来的蒋委员长立即叫来何部长、小诸葛、陈辞修等人一块研究策划。日军的企图已经暴露，再死守徐州已不现实，陈辞修等人亦主张赶紧突围，决定放弃徐州。
    由于日军已形成对徐州的四面合围态势，5月25日，中国最高军事会议决定放弃徐州。

 414.第414章 矫诏

    台儿庄惨败已成了事实，日本陆军为此丢尽了脸，再加上蒋委员长夸张的宣传，更使日本军部陷入一股复仇的冲动中。他们认为，如果不能在军事上给武汉政府以致命一击，再怎么解释都将是徒劳的，甚至有可能越解释越难堪。
    在日本军部的严令下，合围徐州的三十万日军进军神速。五路大军中的四路已接近徐州外围，即将形成合围之势。另一路土肥原第十四师团则脱离主力急速南下，欲切断陇海路，阻止郑州、开封一线中国军队东进增援。小小的徐州地区一时集结了中日双方上百万军队，浓厚的战云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蒋委员长万没想到局势会恶化到这一步。本来他希望李长官能再歼灭日军个把师团，再创造一个奇迹。为此，他咬着牙把他的20多方中央军从各地调入徐州战场。眼下倒好，这20多万人眼看就要成了日军的饺子馅儿。这时的蒋介石已从南京的悲剧中吸取了教训，他不会再让这幕悲剧重演。
    5月25日，当日军的包围圈就要形成时，蒋委员长给李宗仁发去了撤退令，令第五战区立刻放弃徐州，向西南突围。
    而华毕成接到蒋百里的电报，说委员长会让他率领自己的第30集团军由徐州沿津浦路南下，至宿县地区再折向西南，向武汉转进！华毕成拿着电报摇了摇头，他决定趁着军委会的命令还没有到达，抢先一步行动。
    华毕成大步来到情报处，走近陈旭娟面前道：“陈处长，电台已经架设好了吗？”
    正在调试信号的陈旭娟闻言，挺起胸前的双峰道：“报告总座！电台已经架好。”
    “好，马上以明码向所有能接收到我们信号的电台发报。”华毕成脸沉似水，“第五战区全体袍泽、徐州城内全体父老乡亲、全中国所有同胞、海外侨胞：奉委座令谕，第30集团军即将转进北上河南，此次弃守徐州，实为保存有生力量，待有利时机实行反攻，望全球炎黄子孙勿以徐州之沦陷动摇抗战决心。抗战之胜利必将属于中华民族！”
    早就已经领教过华毕成脾气多次的陈旭娟不敢有任何犹豫，当即将他口述的电文以明码发了出去。顿时间，徐州方圆几百里内无论是日军电台还是中国军队电台都收到了这份电报
    待陈旭娟发完了电报，华毕成忽然问道：“陈处长，给西安白副司令发报，让孙蔚如的三十八军还有新训练成军的铁甲战车部队向河南兰封开进。”
    华毕成长叹了一声道：“陈处长，你不会怪我吧？”
    陈旭娟的狐狸脸上不由浮起一丝迷惑，不过却强忍住没有发问。
    华毕成再叹一声，道：“实话和你说了吧，委员长给我的命令是让30集团军向武汉转进。刚才你发出的第一封电文形同矫诏，以后我们恐怕真的要和委座还有你的义母蒋夫人彻底翻脸了。”
    陈旭娟什么都没有说，扭着小腰跑开了。她的意思就是无需多言，她相信华毕成。
    目送陈旭娟娇美的倩影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华毕成的眼神忽然间也变得柔和起来，低声自语道：“小扪心自问，我又何尝愿意这么做？我行此计也是迫不得已呀！”
    这话没错，这纸形同矫诏的电文一旦被公开将是超乎想象的！因为此前国府诸多中央媒体不遗余力的鼓吹和宣传，华毕成早已经成了国人心目中的英雄，甚至连远隔重洋的旅美华侨都在关注华毕成和他部队的安危！
    在这种战事激烈的时刻，全中国的老百姓，谁也不会去怀疑华毕成的电文。
    所以，这纸电文一旦发出，那就一丁点的挽回余地都没有了，蒋委员长再心有不甘，也绝不敢再贸然勒令30集团向武汉转进。因为这样做等于公开了最高抗战领袖和第一抗日名将之间的矛盾，会严重挫伤整个中华民族的抗日决心，更会动摇自己的领袖地位！
    但是，这纸告民书的真正杀伤力远不止此，华毕成的真正意图也绝不在此！
    武汉，蒋委员长官邸
    蒋委员长正在书房里大发雷霆，刚从徐州回到武汉，躺到床上不到两个小时，凌晨六点多就被人叫醒已经够扫兴的了，没想到又是如此让人恼火的消息！
    “娘希匹！娘希匹！”
    蒋委员长连骂了两句还是不能消解心头怒火。
    旁边林蔚看得是心头凛然，在他印象中，委座历来都非常注意克制自己的情绪，鲜少出现大怒或者大喜的情形，可是昨晚到今天凌晨，委座先是大喜，现在又是大怒，往日的镇定养气功夫似乎全不见踪影了。谁让惹祸的偏偏就是华毕成呢？
    “委座，是不是向李宗仁去电，由他出面训斥华毕成？”林蔚试探着道，“华毕成这小子也的确是太目无法纪了，上次在西安擅自抢占潼关，阻止中央军入陕也就罢了，毕竟还能用避免内战解释的过去。可这次他居然直接伪造委座令谕！”
    “训斥？”蒋委员长终于平息了心中怒火，“训斥有用吗？华毕成能在乎吗？他不仅一而再、再而三的违抗我的军令，现在更敢于伪造军令，又岂会在乎李宗仁的训斥？再说一通训斥能挽回影响吗？”
    林蔚道：“委座，对于华毕成，你打算怎么处置？”
    “处置？”蒋委员长轻轻叹息道，“唉，还是等打完这仗再说吧！”
    林蔚默然，心忖委座心里还是放不下华毕成和他手底下的精兵强将。
    蒋委员长沉默了片刻，又向林蔚道：“既然事情已经无法挽回，那就任命华毕成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让各大通讯社和报社加以刊印和广播吧，索性把影响扩大，让全世界都知道华毕成去了河南，搞不好他还能在河南把土肥原贤二给解决了，这样武汉的压力也会小很多。”
    蒋委员长这一冷静下来就想着要让坏事变好事了，华毕成既然敢矫诏，怎么也该让他为保卫武汉出点血吧？蒋委员长却没有想过，其实这正是华毕成想要的。华毕成之所以要冒这么大风险，拒绝蒋委员长要求他向武汉转进的命令，一个是为了在河南挡住日军攻势，防止历史上掘开园口的悲剧重演，再一个就是河南离自己的地盘陕西比较进，打完这一仗，他也该领着弟兄们回去休整了。

 415.第415章 战车纵队

    枣庄，99军军部
    99军军长赵建新和55军军长曹福林遥遥对坐，并不说话。烟圈袅袅腾起，一身灰布军装的曹福林抽着烟，目光却逗留在赵建新身上。
    “30集团军乃是****中的精锐，100师更是早已扬名天下，华司令已经准备好了？”曹福林首先打破了沉默。
    曹福林收到华毕成像河南转进的命令就犯了愁。作为一个军长，曹福林自然也是有自己的情报渠道的，他早就知道武汉的意思是让30集团军向武汉转进。可华毕成偏偏在蒋委员长命令到达之前，弄的全世界都知道30集团军要去河南。明摆着的事情，55军这次是面临着选边站队的问题。
    “司令下令北上。三军统帅，出言如山，事到如今，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
    “赵军长和华司令是一起从上海的死人堆里爬出来的，又是华司令的心腹。像如此干系甚大的事情，华司令就算不和我说，难道不曾和赵军长商议？”
    “命令是直接用电台下达，我连总座的面都未曾见。”
    二人沉默良久，曹福林缓缓吐了一口烟，放心了一些，看来华毕成并没有撇开自己召开专门的会议。
    “难道这件事情是华司令独自一人下的决心？”曹福林抬起眼睛，直视赵建新。
    “这不是部下该问的问题。既然追随了司令，就只有奉命行事。曹军长应该明白我的处境，司令直接用电台下令给我，而不给我见面的机会，意思就是暗示我不必多说，此事全凭他一人决断。”赵建新淡淡的回应。
    曹福林沉思良久，那华毕成对自己和55军的意思就是，愿意跟我走就走，不走就留下。曹福林点了点头：“明白！”
    “曹军长还有什么事情吗？”
    “曹某愚钝，实在不明白司令此举的目的何在？”
    “不能确认的事情，不必多说，对于这次北上河南的内情，我和曹军长一样，一无所知。不过我可以告诉曹军长的是，司令行事断无差错！如果曹军长没有别的事情，赵某就要送客了！”赵建新还是比较有耐心，如果换了朱晋一，肯定受不了曹福林如此不断的试探，估计一脚就把曹福林踹出去了。
    曹福林跟随华毕成的时间虽然不长，却十分佩服这位年轻的长官，台儿庄会战，曹福林的55军有幸击溃了濑谷启少将的第33旅团，得到了军委会的点名表扬这样是搁在以前，曹福林连想都不敢想。
    但华毕成这个人真的很难读懂。曹福林加入第30集团军已有数月的时间，他感觉到整个地30集团军上上下下都有着一种独特的气质，一种舍我其谁的霸气。
    甚至连那几个刚搭起来的新兵师，官兵们都牛皮哄哄的。就像是中国军队里面只有第30集团军能打胜仗。对于这些，曹福林还可以理解，毕竟华毕成确实是打了不少胜仗，战功赫赫手下的官兵有点傲气完全能说得过去。
    可对于华毕成这个人，曹福林就有些看不透了。
    华毕成有时候表现得象个成竹在胸的名将，有时候又象是个热血青年。曹福林刚到第30集团军就听说了华毕成瞒着蒋委员长建起了秦岭兵工厂的事情，而且蒋委员长对这个黄埔学生还是颇为忌惮的，华毕成并不缺乏搞阴谋的天赋。
    虽然对蒋委员长是处心积虑，费尽心机。可对自己的部下华毕成却是坦坦荡荡。这件事情已经很明显了，华毕成的意思是，55军愿意跟着我走，以后就是华毕成的人，想找委员长享受荣华富贵华毕成也不会拦着。
    如此多的复杂性格居然能够出现在同一个人的身上！那么这个人不是个天才，就是个疯子！华毕成显然不是后者！也罢！是决断的时候了。
    “多谢赵军长！曹某也要回去准备55军北上的事情！告辞！”曹福林起身出门。
    赵建新微微一笑，看着曹福林留下的一杯清茶，满满的，和自己一样，曹福林也是一口未饮。
    *************************
    西安
    一轮明月照入艾英雄的房中
    如今的艾英雄已经成为了第30集团军直属铁甲战车纵队的上校司令。他今晚怎么也难以入睡，因为明天他的战车战车纵队就要参加和友军的实战演习。
    只是艾英雄的这个职务仅仅在第30集团军内部有效，因为在武汉军政府的名册上，艾英雄所属的这支部队的名字变成了第30集团军直属汽车团，算做了后勤辎重部队。
    华毕成这样做也是出于无奈，要知道此时武汉政府的所有军队中也不过只有第200师配备了些零星数量的战车，勉强拉起了一个战车营的规模，要是华毕成突然宣布他的第30集团军有一支战车纵队，那别人会怎么想？
    所以为了不引人嫉恨，华毕成只能给战车纵队套上了汽车团的“假名”。
    这几个月以来，在德国人的帮助下，华毕成已经将第30集团军战车纵队建成了全中国最强大的装甲力量如今这支部队有着十个营的庞大编制，包括战车营5个，拥有秦岭兵工厂生产的德国三号坦克82辆；摩托化步兵营2个；汽车营1个；机修辎重营1个；全纵队满员8000多人。
    虽然德国的三号坦克是德军早期使用的，性能远不如后来的四号坦克。但是对付日军仅仅十几吨的豆战车，二十余吨的三号坦克还是游刃有余，如果30集团军的铁甲战车纵队投入作战，中国军队将第一次在装甲力量上对日军形成了绝对优势。
    如果只是从战车的性能来比较，艾英雄有十足的把握干翻任意一支日军的战车部队，但战争毕竟还是人的游戏，武器装备只能是次要因素。即便是德国人的三号坦克在性能上将日本人的战车甩开了一大截，这些战车也需要在精干的战车兵操作下才能发挥威力。而人员，正是装甲纵队现在最大的问题所在。
    战车纵队虽然有着庞大的编制，先进的战车，但毕竟只是才匆匆成型几个月的新军，而他们的对手，日军的战车兵以及他们的指挥官，却是一群老油子。
    日本作为一个资源贫乏的国家，军队对武器装备一直是近乎变态的爱护，尤其是像战车这类的重武器，所以能够在日本陆军中操作战车的鬼子兵，无一不是有着较高文化的精英，作战的时候这些人甚至吃喝拉撒都不离开战车，而在艾英雄这边，光是找出足够数量闻油料味不吐的新人就足足了他三四天的时间。
    老油子对菜鸟，人员上的差距一下子将中日战车部队间原本失衡的天平又一下子拉了回来，或者，鬼子战车部队还要占些上风。
    为了弥补艾英雄在指挥经验上的不足，华毕成特意通过曼斯坦因挖来了几名有经验的德军装甲兵军官给装甲纵队充当顾问。由于装备都是来自德国，所以在这些轻车熟路的大鼻子军官们的帮助下，艾英雄和他的部下们成长的很快。于是第30集团的这支装甲纵队渐渐有了些样子，不过装甲纵队到底能不能打，艾英雄心里还是没谱。
    艾英雄心里面非常清楚，第30集团军向来是崇尚战功，不养闲人的，战车纵队这支昂贵的兵种已经消耗了华毕成太多的财力，要是打不出像样的成绩来，以后可就没脸见人了。
    明天虽然只是演习，但却是一次试金石。

 416.第416章 演习

    艾英雄昨天是一夜没合眼，一直到演习开始的时候他也没有想出必胜的打法来，只能先让部队进入指定位置了。
    “命令部队立刻向出击地区转移集结，路上不许开灯！无线保持静默！发动机低速运转，战车周围全部都要加盖伪装物，谁要是暴露了作战意图，老子活剥了他的皮！”
    铁甲战车纵队各部接到命令之后，随即开始向目的地转场，发动机的低吼，在夜空中相继响起。
    德国的三号坦克在很多方面都超过了日本陆军使用的战车，例如，在每连四辆的编成里面，作为指挥车的那辆三号坦克都会安装无线电，这就让艾英雄的指挥变得相对轻松了许多。
    由于训练时间很短，所以战车纵队的几位战车营长在带着部下出击的时候都没有对阵型和队列提出什么要求。这是因为他们的心里面都清楚，按照手下那些二把刀驾驶员们的技术，能够比较整齐的完成转向和集结就很不错了。如果硬要将队形战术这些高级东西套在他们的头上，反而会更容易忙中出错。倒不如让他们向着一个方向前进，然后各自作战。
    所以“进攻各车跟着炮兵的炮弹，前进！”这句话便成为了艾英雄在指挥车里面发出的第一道演习作战命令。
    好在几十辆战车同时行动还是颇有气势的，看到自己的战车部队如此神骏，伴随战车纵队攻击的步兵们也受到了鼓舞，攻击的速度飞快，势如破竹。
    仅仅了三十分钟，艾英雄的铁甲战车纵队和协同作战的步兵将他们正面，由三十八军扮演的日军两个大队彻底击溃，打破了对手的防御阵地。
    为了贴近实战，铁甲战车纵队的演习对手，扮演日军的三十八军完全换成了日式装备，也就30集团军能搞起这种演习，几次大捷缴获的日械装备绝大部分都被运回了西安，起初大家还都不以为然，华司令费力气运这么多破烂都西安干什么？现在终于发现小鬼子的破烂还有这用处。
    艾英雄的战车纵队装备的德制武器在这次演习作战中威力显现无遗，艾英雄的部队不但在战车上占尽了便宜，配备的大量迫击炮和野战炮也将“日军”的掷弹筒和步兵炮压制的抬不了头。再加上蹲在战车身后做协同攻击的步兵装备的火焰喷射器，铁甲战车纵队所到之处，他们正面的“日军”阵地基本上都被炸成了一片火海。
    对面的“日军”此时出动了自己的战车部队，而双方战车部队的对决，则更像是一个笑话。
    “日军”的战车部队刚一露面，艾英雄的战车纵队最前列的一营营长朱雄便向炮兵报告了“日军”战车部队的坐标。“日军”战车部队指挥官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用小旗子传达他的命令，几十辆豆战车和八五式中战车便陷入了一片弹雨之中。很快就被判定阵亡！
    150毫米口径的榴弹炮炮弹爆炸起来的威力是非常可怕的，不要说直接落在单薄的日式战车的车体上，就是在日本战车的边上爆炸，爆炸产生的冲击波都足以杀死战车里面的所有人，在一连串剧烈的爆炸之中，“日军”的战车部队就像是在海浪中颠簸的小船，那些单薄的豆战车，大多数都没能从这片风浪中冲出来。
    在150毫米榴弹炮之后登场的是战车纵队携带的76野炮和高炮，高炮平射，这是华毕成给炮兵留下的经典项目。还有那些苏制76毫米野炮，充足的炮弹使得炮手们可以肆无忌惮的向日军发射，装甲纵队的库存甚至富裕到了可以用炮弹去阻隔日军战车与步兵的地步。
    在甩开了那些讨厌的步兵之后，三号坦克开始和日军的八五式中战车正面交锋。
    这是一场很不公平的较量，虽然三号坦克的37毫米火炮显得口径偏小，但还是可以顺利的撕开日军八五式中战车的装甲。相反，日军装备在八五式中战车上的小炮却不能对三号坦克造成致命的伤害。
    所以根据演习设定，双方的命中率差了一倍还多，艾英雄手下的三号坦克群还是依靠着他们皮实的装甲和超出对方一倍的总数将“日军”残余的二十来辆八五式中战车给硬生生的磨死了。而有了这次近似实战的较量，第30集团军的这支战车纵队终于开始迈出了走向成熟的第一步。
    在此次演习双方的战车交战中，38军扮演的日军一共损失了40辆各型战车，而第30集团军直属铁甲战车纵队这边仅仅损失了五辆三号坦克，还有一辆三号坦克因为机械故障退出了战斗，另外有一辆三号坦克由于战车驾驶员过于紧张而和“日军”的战车撞到了一起。三号坦克重伤，鬼子的八五式中战车则直接报废。日本制造和德国制造的水平差距，由此可见一斑……
    快天黑的时候，天空中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浇的人面对面都看不清彼此的样子。就像是知道天黑后“日军”将要全部覆灭一般，老天爷来给双方捉对厮杀的人马降温了。
    看着天空中的秘密雨线，战车纵队司令艾英雄和战车纵队副司令王雷在同时从自己乘坐的战车里翻了出来，不约而同的骂起了娘。
    “贼！老天爷你这样一搞，日军的残部岂不是要喘过气来了？你到底是中国人还是外国人的菩萨啊？”由于太过投入了，他们都快忘了对面是同属30集团军的38军的兄弟，忘记了这是演习不是作战。
    在暴雨之中，战车纵队的脚步不得不暂时停止了下来。步兵在这样的大雨底下作战显然是很不明智的，而战车虽然不怕水，但若是失去了伴随步兵，也很容易成为日军“肉弹”的靶子，所以也的等着雨停。
    就这样，响彻夜空的枪炮声渐渐停了下来，旷野中只剩下了狂暴的雨点打落在地面上的声音。
    就在艾英雄和王雷扼腕长叹的时候，通讯兵喊了起来：
    “司令！白副座急电！命铁甲战车纵队与38军暂停演习，赶往河南兰封，驰援总座！限两小时内出发！”
    艾英雄听完，朝天一挥拳头，怒吼道：“小鬼子！你艾爷爷又要来了！”

 417.第417章 徐州大突围

    5月25日，传来了一个令华毕成安慰的消息。逃回济南的矶谷廉介由于伤势过重，未能及时得到医治，在病床上苟延残喘了一个多月之后，终于死在济南日军医院。华毕成也算是对31师阵亡的数千将士有了个交代。
    就在第五战区准备突围的时候，土肥原师团也南渡黄河，攻占菏泽，并挥师南下陇海线。土肥原师团就像东京围棋高手们投下的一颗孤子，重重地闯入敌方的厚势之中。
    日本人并未从台儿庄惨败中清醒过来。日本东京军部的高参们眼睛盯着地图上由汤山向西的十来个要点，10多万中国军队的配置地域，却丝毫没觉得把土肥原2万多的军队插入10多万中国大军中有什么不妥。看来，他们还是没把中国军队放在眼里。
    华毕成闻报，急步走到军委会那张最大的挂图前，算计着，琢磨着，布满乌云的脸上终于露出了笑容。和历史上一样，土肥圆还是孤军深入了，日本人把土肥原这块肥肉送了上来，就看他有没有牙口狠狠地咬下去。
    不过在这之前，华毕成还要先把第30集团军带出被日本人五路合围的徐州地区。朱晋一的100军和赵建新的99军已经先一步转向河南许昌了，剩下曹福林的55军了华毕成决定亲自带队。
    5月27日，李长官下令五战区所属各部按序列，部署逐次突围。令汤恩伯军团向西突围，猛烈冲击日军；又令孙连仲、张自忠、庞炳勋在运河设防，凭险固守，以掩护大军撤退。
    中国军队且战且退，阵形不乱，按部就班地向西、向南撤退。连破日军数道防线，数十万中国大军向河南南部及湖北北部集结，各路都相继冲出重围。为避免与优势之敌作消耗战，当各路日军向徐州步步合围时，李长官令所部各路守军，作稍事抵抗后，即相机撤向山区、湖沼地区，进行“化整为零”的游击战。
    5月28日黄昏，李长官与长官部官兵一应人员700余人，乘夜色经宿县、蒙城，越过日军之包围圈移驻潢川。
    留守徐州城的刘汝明部在萧县一带伏击了日军第九师团，给第九师团日军造成了较为重大伤亡。日军见中国军队大部已经撤走，企图在徐州城围歼刘汝明部。华毕成指示刘汝明尽量拖延时间，等到各路大军撤尽，便可弃城撤退。
    由于华北日军在台儿庄会战中损失惨重，从而导致投入攻击徐州的兵力严重不足，在周围中国军队的策应下，第九师团实在无力突破徐州城防，结果被刘汝明利用5月29日夜的暴雨天冲出了徐州。第9师团不但没能击溃刘汝明部，甚至连一个高级别的中国军官也没有捉到。
    按照李长官的部署，张自忠指挥第59军和第21、27师等部在徐州突围中负责殿后，掩护大军撤退。完成任务后再开到许昌集结。这既是李长官对张自忠的信任，也是李长官对张自忠更为严峻的考验。
    自淮河作战以来，张自忠的第59军已连续作战3个多月，全军5个步兵旅如今只剩下不到2个旅，急需撤出战场进行整补。因此，让张自忠伤亡惨重的59军承担殿后重任，实在是有些勉为其难。
    如果这样的差事落在汤恩伯这样的人头上，那还不得将官司打到蒋委员长面前去？而张自忠却毫不迟疑地接受了任务。
    李长官忍不住感叹道：“张荩忱真是对得住他名字中的那个‘忠’字”
    出于对张自忠的钦佩，华毕成主动要求带着第55军的29师和集总警卫团陪张自忠一起断后。结果李长官和徐祖贻知道之后立即表示坚决反对。
    “知世你现在身兼一、五两个战区的副司令长官怎可轻身犯险？”
    说这话的人是徐祖贻，这让华毕成觉得有些意外，要知道自从华毕成到了徐州，徐祖贻就一直和华毕成不对盘。能够在大事上公私分明，应该是便是李长官欣赏徐祖贻的原因所在吧？
    李长官虽没有说话，却在旁边轻轻的点头，显然他也同意徐祖贻的看法。
    “德公！燕谋兄！我这样做绝不是一时意气之举，而是为了五战区这几十万大军。我军的最大劣势在与配合和协调，攻击时尚有人怯战不前，现在是要跳出日军的重围，如果跳出来几个贪生怕死的将领实在不足为奇。我实在不想张荩忱被这些人拖累，抗战是离不开张荩忱这样的将军的。”
    华毕成的这一番话让李长官和徐祖贻陷入了默然之中，虽然他们也知道中国军队的将领们有着这样的陋习，但是如果想要李长官和徐祖贻像华毕成这样直白的说出来，他们确不会愿意。
    实际上李长官和徐祖贻在安排五战区部队的撤退序列中就没有将“桂系”的部队放在最后面殿后，他们也是担心会发生华毕成所说的这种糟糕情况。
    这就叫江湖越老胆子越小，在政界打滚的久了，人难免就变得瞻前顾后，小心谨慎了起来。
    李长官看着站在他对面的华毕成，在心中自嘲道：“老了！老了！比不上这些初生牛犊了！”
    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半分多钟，才有徐祖贻打破了僵局：“德公！知世既然已经说了掏心窝子的话，咱们要是在加以阻拦，未免就显得有些不近人情了！正如知世所说，撤退中最好还是不要有变数才好。有他这个战区副司令长官兼常胜将军压阵，撤退的各部也能镇定一些。”
    见徐祖贻给自己地好了台阶，李长官也就没有再坚持，同意了华毕成的要求：“知世啊，让你请到徐州来，实在是我李德邻在五战区司令长官任上做的最对的一件事情了。就让我再帮你一把吧！既然你要陪着张荩忱走这趟刀山，我就向军委会请求先不要撤去你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职务，这样你在节制那些将领的时候也能名正言顺一些。”
    李长官送给华毕成的这件“礼物”十分的实惠，本来按照军委会的惯例，既然任命华毕成为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那华毕成就应该抓紧时间向第五战区的下一任副司令长官交接军务。毕竟华毕成一个人的身上挂着两个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实在是有些不合适。
    但是这样一来，失去了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头衔的华毕成势必要更大的精力去节制那些撤退途中的中国军队，没有了官职和权力，下面的军师长给不给华毕成面子就成了看心情的事情。
    现在李长官表示他愿意向军委会要求延期撤销华毕成的第五战区副司令长官之职，也就是在给华毕成大开方便之门，为华毕成节制殿后部队的将领们提供便利，这样的一场“及时雨”，远比那些锦上添的事情要紧的多。
    “多谢德公！多谢燕谋兄！我们以后还会在打鬼子的战场上相见！”
    华毕成冲着李长官和徐祖贻一抱拳，慷慨之气溢于言表，李长官和徐祖贻也是一抱拳，回了礼。
    6月1日，战区主力部队陆续脱离战场，华毕成和张自忠才命令各支掩护部队放弃阵地，开始撤退。
    一开始张自忠执意华毕成和曹福林的55军先行，打算由他自己率领59军殿后，无奈华毕成坚决不肯最后张自忠只得同意和华毕成同行。
    殿后部队向西撤退了一段距离之后，撤到了铜山境内，曹福林的第29师先头部队发现日军追击部队一部竟已抢先占领了大路北侧的一个村庄，企图拦截撤退中的中国军队。
    华毕成立即命令张二喜的警卫团派出侦察兵向日军阵地展开侦查，半个小时之后，一名侦察排长跑回来向华毕成报告：“总座！鬼子的兵力不多，庄子里有一个大队，庄外的野地可能还有一个大队。鬼子总数不会超过一个联队！”
    华毕成听了侦察排长的报告，顿时安下心来。华毕成和张自忠率领的殿后部队虽然都是些残破之师，但毕竟是五六师的番号至少也有四万人。日军想要靠区区一个联队的兵力堵住五战区的殿后部队那是根本不可能的。
    眼下的麻烦其实并不在于挡路日军有多少，而是在于前面的部队为什么都不相日军发起攻击，而是不约而同的停下来观望。
    曹福林站在华毕成身边眼神闪烁，似乎是有话想说。华毕成注意到了曹福林的反常，于是转过身对曹福林小声说道：“曹军长有话你就直说吧现在是前有阻截后有追兵，要是还把话藏在心里，恐怕咱们就到不了许昌了。”
    “司令，您还是赶紧下命令让27师和21师展开攻击吧！这些观望中的部队都是存着保存实力的打算，都在等别人去给他们开路殿后呢！”
    曹福林的话说的很直白，华毕成更是一点就透，他很快华毕成很快便想通了。说穿了其实也很简单这几位师长无非是又犯了老毛病！相互推委，谁也不肯先行，更不愿殿后，都打算捡别人的便宜，轻轻松松的过关。
    华毕成担心遇到的情况，到底还是出现了。虽然早就有心理准备，但是一想到这些，华毕成还是有些火冒三丈！
    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军情十万火急这些师长们居然还在耍小聪明！简直是愚蠢至极！
    “地图！”华毕成大声喊道，集总的几名参谋赶忙把军用地图从背包里取出来，然后铺在地上展开。
    华毕成只在地图上瞄了几眼就有了决定他大声命令道：“发报给27师和21师！命令他们立即向前方的日军实施攻击！我只给他们一个小时！要是杀不出一条血路来！我就看了他们的脑袋祭旗！”
    如此紧要的关头，华毕成的命令也变得血腥了起来。那些观望之中的师旅长们敢不理会张自忠的命令，却绝对不敢对华毕成的命令阳奉阴违。
    华毕成这位战区副司令长官随时可以处决掉抗命不从的师长以下军官，先斩后奏！
    调动完观望中的中国军队之后，华毕成开始给曹福林下命令。第29师是曹福林的基本部队，编制为三个旅六个团，虽然在台儿庄苦战了多日，但仍有八九千人。叫别人的部队去和小日本拼命而自己的部队却按兵不动，这样的事情华毕成做不出来。
    “这里离铁路线太近，咱们可耗不起时间，必须快速通过，天一亮被小鬼子飞机盯上就麻烦了。赵相臣你带着你的第85旅攻击庄子的正面记住，派两个营绕到鬼子的侧翼去。我不要你全歼对面的鬼子步兵联队，只要你把这些鬼子给我牢牢看住了！陈德馨！你带着你的86旅去把野地里的鬼子给我赶走！记住！别给我围死了，留条活路给鬼子，他撤你就追！同样不求战果，赶跑了就行。”
    华毕成的命令就像连珠炮一样，才几分钟的功夫，曹福林29师的三个旅就被华毕成扔出去一大半。一副要和鬼子拼命的架势！
    曹福林看着豪气干云的华毕成，心里不由得苦笑不已。其实曹福林说刚才那几句话的真实用意是想让华毕成用他五战区副司令长官的身份去踢那些师长们的屁股，29师根本不用自己动手，站在后面督战就可以了。
    或者是等张自忠的59军赶上来，由张自忠来驱赶这对面的日军，这样一来29师就可以不损一兵一卒通过铜山。在曹福林看来，为人耿直的张自忠一定会主动将突围的重担挑起来。同样出身西北军，曹福林对张自忠了解的很！
    可现在被华毕成这么一安排，29师变成了突围的箭头。赵相臣的85旅还被华毕成派到了正面，曹福林敢打赌，27师和21师这些部队一旦看到华毕成的29师排开了架势和鬼子死磕，一定会躲在旁边摇旗呐喊，最多也就是放几炮敷衍一下。
    武汉政府的军队系统就是一口大染缸，像华毕成和张自忠这样的正直之人，已经快要绝种了。
    应攻击野外日军步兵大队的86旅旅长陈德馨要求，29师的迫击炮部队开始向日军占据的那块野地实施炮击。
    炮击刚刚停下，华毕成就从望远镜里看见了86旅向野地中的日军展开了集团冲锋！按照华毕成的命令，陈德馨包围了野地的东西北三面，留下了南面给日军逃跑。
    “曹军长，你手下的这些官兵很能打啊！西北军果然是一支劲旅！”华毕成一边观看着战局，一边夸奖起了曹福林的部队。
    曹福林笑了笑，答道：“都是冯长官留下了的老底子，我不过是捡个现成罢了。”
    华毕成知道曹福林说的不过是客气话，西北军脱离冯长官的掌控多年，不少昔日的劲旅都快要蜕变成土匪了，曹福林能够让55军一直保持着较强的战斗力，定然有着他独到之处。放弃于学忠的51军，选择曹福林的55军，这一步算是走对了！
    曹福林的估计还是出了一些差错，在29师强势出击之后，周围观望的中国军队也纷纷派出了攻击部队。曹福林举着望远镜扫了一圈，发现大多数都是团级的规模。
    华毕成的五战区副司令长官身份在这个时候体现了价值。
    这样一来，中国军队投入的作战兵力就超过了一万人。用一万大军去对付只有两个大队的日军，而且目标只是驱逐日军，根本就不可能失败。
    曹福林看着华毕成的背影，心潮涌动，55军算是跟对人了！

 418.第418章 混乱的渡口

    面对中国军队泰山压顶般的攻势，日军的指挥官非常知趣的选择了转进。一个联队对一万大军，如果还坚持死顶那属于脑残行为。
    华毕成带着一万人苍鹰搏兔般击溃了日军的阻击部队，完成突破之后，殿后的中国军队相继进入皖东北，6月2日黎明，数万大军来到了濉河岸边。渡河，成为了中国军队的当务之急。撤退中的中国军队将这一带的大部分的渡口塞了个满满当当，在这种情况下任你的部队是何等精锐也要举步为艰。
    河滩上的乱军，大多数属于21师、27师、57军和110师这几支部队。而这几支部队，又都或多或少和华毕成有些一些联系。
    其中，27师和110师同属于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李仙洲的21师，则是代替110师调到汤恩伯军团的，这些部队是华毕成在台儿庄会战中的倚重。
    而57军。更是曾经在华毕成的麾下参加过南京保卫战，这支东北军旧部开赴五战区之后又打了几场阻击战，现在全军加在一起都凑不出一万人来。
    日军的飞机自是不会放过这种天赐良机，时不时有从天而降的炸弹收割着地面上的一片片的生命，这场景惨极了。
    这还不是最严重的，最麻烦的是有由于缺乏统一的指挥，地上有渐渐逼近的日军追兵，天上有日机狂轰滥炸，各部队乱作一团，许多部队都失去了控制。
    华毕成的警卫团由于穿着订制的军装，头带德制钢盔，显得非常特殊，所以没有陷入混乱。而曹福林的第29军就没有这么幸运了，第29师和第27师以前都是西北军的部队，军装制式完全一样，指挥官难免出现混淆。无奈之下，华毕成命令29师全体官兵一律将军帽反戴，以便与兄弟部队相区别。
    此法果然奏效。在混乱不堪的大军之中，惟独曹福林的第29师标记明显，井然有序。没有被卷入混乱当中。为了避免部队在渡口与友军发生争渡，使得渡口的局面更加混乱，华毕成命令地29师后退离开了河滩。
    华毕成和曹福林站在一块小土坡上，看着河滩上疯狂的人群，一时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
    失去约束的部队是非常可怕的，这时候在陷入混乱中的官兵眼里，已经没有了官阶的高低和军衔的大小，如果华毕成贸贸然派人去渡口管束这些混乱的部队，没准会被人打黑枪。
    鉴于第2集团军的部队占了大头，所以华毕成决定让张自忠组织第27师和110师渡河。这两个师都是西北军出身，让张自忠这个西北军出身的军长节制起来比较方便。只要掌握了这两个师，河滩上的乱军就少了一半，到时候对付起剩下的一半来就会轻松许多。
    可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殿后的第59军后卫部队这时与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追击的一个加强大队不期而遇。
    交战双方皆为劲旅强兵，战事迅速进入白热化状态，双方的伤亡都很大。战至上午八点，配属59军作战的29师87旅从徐楼方向进至东葛洼附敌背后，两支中国军队合力歼灭日军四百人，迫使此股日军之残部六七百人向徐庄方向退却。
    59军乘胜追击，将日军逐出濉溪县境内，
    这场小胜，并没能让设在濉溪县西任台村的59军军部里的紧张气氛有所缓解。谁都知道，眼下不过是日军的试探行动，以多打少，胜亦不足喜接下来的战斗就不会像这么轻松了。
    果然，当天下午14时，板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就向59军发起了联队规模的攻击。张自忠的59军正是板垣师团的苦主，正所谓仇人见面分外眼红！
    要不是张自忠在临沂挡住了第五师团，坂本支队怎么会差点被华毕成全歼？由于救援矶谷师团不力，华北日军司令官寺内寿将矶谷师团全军覆没这笔账算到了板垣征四郎的头上，要不是板垣征四郎在东京有着强硬的后台，他还真有背黑锅的可能。
    一想到这些，第五师团师团部里面的板垣征四郎忽的一声从行军凳上站了起来，挥舞着拳头咬牙切齿的喊道：
    “一定要将中国军队消灭在濉河岸边，一雪前耻！”
    由于此时的日军第五师团同样是久战之师，减员也很大，虽经过多次整补各个联队的缺额还是很大。所以在第二轮攻击中，板垣师团没有直接去碰59军重兵防守的朔里镇，而是以一个步兵联队二千多人的兵力迂回朔里镇侧后的张庄，攻击五十九军驻守在那里的一八零师的一个团。
    板垣师团在飞机、战车和重炮的掩护下，一上来就对张庄的守军发起了总攻。
    驻守在张庄步兵团也是一支减员非常严重的而部队，实际人数只五六百人，哪里挡得住日军一个联队的攻击，只得一面拼死抵抗，一面向59军军部告急。
    日军的作战企图是如此的明显，有点军事常识的人都能看得明明白白，身为沙场宿将的张自忠对板垣征四郎的用心更是洞若观火。
    只可惜，59军已经没有多少部队可以投入战斗了，目前只有38师的一个旅还可以机动使用。但宿州方向已经发现了日军第13师团的小股部队在活动，其后继兵力应当不会少于一个联队。如果抽出在新蔡至马桥一线的布防的38师的兵力，一旦被日军杀到睢溪口。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无奈之下，张自忠只能发报给华毕成，他除了请求华毕成派出29师增援张庄，更加希望华毕成能够阻止濉溪口的那场混乱。张自忠来不了了，华毕成只能靠他自己来面对河滩上混乱的局面了。
    “司令！我派出去的人已经回来了。有些友军的师长们联系不上，找到的几个又都说部队陷入了混乱，无法管束！看来是没有办法了！”
    第87旅旅长荣光兴气呼呼的跑了过来，向华毕成报告了最新的情况，此时河滩上的中国军队已经完全丧失了建制，29师派出的联络员能够在这无数人头之中找到几名友军的师长，已经很了不起了！
    “司令！看来您得命令张自忠在后面多守几日现在这样的局面，没个两三天这些部队根本就过不完。”
    曹福林这回没能再给华毕成提供建议，他只是提醒华毕成必须加强后卫部队，日本人的追兵可是越来越近了！
    “曹军长说的很对！咱们的帮张荩忱一把！荣旅长，你带着你的87旅走一趟吧！”
    荣光兴答了声“是！”，然后转身离去。
    “娘的！曹军长！陈东！带上部队跟我来！我倒要看看这些师旅长们的官都是怎么当的！居然连队伍都收拢不起来！”华毕成最后还是决定向河滩上的官兵施压。
    陈东和曹福林对视了一眼，他们知道，就要有好戏看了。
    从昨天到今天，滞留在濉溪口的中国军队一共有11个不同建制的师旅，其中有2个是中央师，另外5个师2个旅是地方派系的军队。
    整整一天的时间，只有半和师的中央军和一些零星部队过了濉河，剩下的其它部队马头还在待渡，这样的局面使得黄樵松和张轸不得不想办法自救。后有追兵，天空中有日本人的飞机，这样的地方能少呆上一分钟都是福气。
    其实在经历了最初的混乱之后，27师和110师的官兵已经恢复了秩序。其他的杂牌军情况也大体相同。现在河滩上真正失去控制的部队实际上只有中央军的两个师。这和军委会一贯的治军策略有着极大的关系。
    虽然中央军在战斗力和装备都要优于地方派系的部队。但是中央师的高级军官对部队的掌握能力却远远不如地方部队。
    为了避免将领拥兵自重，形成派系，中央军内部的人事调动非常的频繁。军官们经常是今天在这个部队任职，明天就会被调到别的部队去任职，士兵和军官之间是纯粹的上下级关系，彼此的联系十分搜松散。
    这样的作法虽然保持了中央军的“纯洁”，减低了将领们变质成军阀的可能，但也难免让军官们在掌握部队这方面变的不那么用心，因为他们只要再上一些真金白银走走关系，完全可以易地为官。
    地方部队的装备和兵员虽然远不如中央军，可是杂牌军的将领们在掌握部队的功夫却要比中央将领们强了太多。在地方将领的眼中，他们的部队就是他们的一切，他们的家底，只要手里有枪，到哪里都能称王称霸。反之，则会一败涂地！
    从某种程度上，地方将领们在掌控人心上下的功夫，要远多于他们经营部队的投入。一个个都像老母鸡一样将自己手下的部队看的紧紧的。
    这次大军拥滞于濉溪口，21师这样的中央军是真得乱了21师师长李仙洲眼下手中真正能掌握的部队，应该也就一些师部的直属部队了。像27师，110师这样的老西北军，上上下下都坚韧的很，哪里会轻易散了摊子？
    乱军当中，没有人注意到27师师长黄樵松和110师师长张轸两人已经汇合到了一处……

 419.第419章 第一四〇章 冲过河去

    黄樵松和张轸的这两个师早已经在私底下偷偷地达成了协议，河滩上的人头漩涡看似毫无规律，可实际上却是界限分明。第27师和110师这两支兄弟部队的官兵已然悄悄的掌控了大部分渡口，21师和57军以及其他的地方部队则被他们逼到了外围。渡河的木船上，一眼望去全是第2集团军的官兵。在第2集团军的几支部队完成渡河之前，黄樵松和张轸打算一直霸住码头
    27师师长黄樵松和110师师长张轸之所以不愿意去帮中央军整理队伍，主要是由两个原因。
    首先是因为怕部队让中央军冲乱之后集结不起来，到那时就只能一个营一个连的零零星星的过河，这就很可能让对岸已是损失惨重的。中央军的各部借口整编给吞了，这种事情中央军在淞沪战役后期可没少做。
    杂牌军既不敢承担把几个整师的中央军丢给日本人的责任，又都不愿意返身与日军死战替中央军断后。所以他们只能伪装成陷入混乱，聚集在码头边等待机会。
    另一个个原因则显得有些报复心太重，黄樵松和张轸觉得他们第2集团之所以在台儿庄伤亡过半，全都是拜汤恩伯的第20军团所赐。如今见到属于第20军团的李仙洲部陷入混乱，黄樵松和张轸满脸的幸灾乐祸高兴还来不及，又怎么会出手相助呢？
    “让开！让开！别挡着华司令！”
    29师的官兵在前面奋力开道，不得已的时候甚至会动用枪托杂向河滩上的乱军。在曹福林的护卫下，华毕成在人群中找了半天，终于远远看到了黄樵松和张轸的身影。
    “糟糕！是华副座！难道我们的事情被他看穿了？”
    到底是做贼心虚，华毕成明明还离黄樵松和张轸有一大截距离，黄樵松和张轸便先自己乱了阵脚。
    “司令说华副座和汤恩伯不对盘，台儿庄的时候还帮了我们第2集团军好多次，如果我们实话实说，华副座应该不会怪罪咱们吧？”
    27师曾经在台儿庄和第30集团军的部队并肩作战，黄樵松也和华毕成有过一面之缘，所以他的态度最先出现了松动。
    张轸担心黄樵松不打自招，赶紧压低声音劝道：“道立兄！你可千万别犯糊涂！华毕成毕竟是黄埔出来的！咱们假装陷入混乱可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还害得华毕成的部队为咱们断后。就凭着这两点，咱们就得吃牢饭。更何况咱们现在坑的是李仙洲，汤恩伯的部下。到时候汤恩伯一定会落井下石！三思啊！道立兄！”
    张轸的话让黄樵松打起了退堂鼓，黄樵松看着在卫兵护卫下走过来的华毕成，心中一阵发虚。
    不过黄樵松和张轸都是爱国将领，所以当他们看到华毕成这位对第2集团军照顾有加的战区副司令长官，因为他们私下报复汤恩伯军团的行为而陷入为难之中，心中觉得十分的愧疚。
    如果有的选择的话，黄樵松和张轸宁愿不要与华毕成见面。可老天爷却偏偏没有如黄樵松和张轸的愿，几分钟之后，黄樵松和张轸见到了满头大汗的华毕成。
    即使有卫兵开道，在数万大军中冲出一条路来也绝不是什么容易的事情。华毕成身上的汗水全都是在人堆里面挤出来的，好在现在已经是6月初，进入了盛夏时节，不必担心着凉。
    “道立！翼三！没想到你们已经聚到了一起了。我还担心要在这人堆里面走上两趟才能找到你们二位呢！”
    华毕成直接叫出了黄樵松和张轸的字，这让黄樵松和张轸感到有些意外。
    “副座！您怎么到这乱军中来了？这些失去了建制的部队可危险的很！来人！赶快护着黄副座到安全的地方去！”
    黄樵松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只能由张轸代为表达，华毕成注意到了黄樵松中的不自然，但他也没有联想到这场乱局上面去。
    华毕成大声对黄樵松和张轸说道：“危险？难道还能比日本人更危险吗？好歹都是自己国家的士兵！总不会朝我打冷枪吧？”
    就像是在为华毕成的这番话作注解一样，远处的码头边突然响起了急促的枪声。黄樵松和张轸飞快的对视了一眼之后，赶紧装出一幅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的样子。实际上开枪的部队正是黄樵松和张轸麾下的27师和110师，黄樵松和张轸早有密令！如果别的部队打算用武力抢夺码头，那就立刻展开还击。
    刚才的枪声应该是其它几支部队的军官急了眼，带着兵去冲击27师和110师掌控中的码头，结果挨了枪子。
    “副座！这里真的很危险！你听！又开枪了！丢失了建制的部队比土匪好不了多少！您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和黄师长就是死十回都不够赎罪的！您还是快走吧！要不我让人送您去码头！”
    张轸说的即是真话又是假话，真的那部分是后半截，张轸的确很想华毕成渡过河去，他也愿意派人送华毕成渡河；假的部分是前半截，由于27师和110师早已恢复了秩序，华毕成待在这里根本就不是有什么危险，只是会让黄樵松和张轸感到不自在而已。
    “我不走！要过河大家一起过河！当光杆司令的感觉可不好。一个过河的小卒子就能要了我的命，翼三这么急着送我过河，不是已经在河对岸安排了几个小卒子吧？”
    这个笑话可不太好笑！黄樵松和张轸同时倒抽了一口冷气！他们觉得华毕成这番话应该有着深层次的含义，仔细想想，更像是敲山震虎！
    实际上华毕成只不过是随口开了个玩笑，效果还不太好。
    “副座！您如果有话还是直说吧！我和翼三不是混人，能听的明白！”
    黄樵松终于忍耐不止开了口，华毕成此时已经隐隐约约意识到了一些什么，他决定乘着黄樵松还犯迷糊的当口，诈点有价值的东西出来。
    “我看，还是道立和翼三先说吧！时间紧，得抓紧！”
    这话说的，就像是抓住了黄樵松和张轸的小辫子。一样黄樵松果然上当，将河滩上的真实情况和盘托出。了解了这些内幕之后，华毕成心中有数了。
    “道立！翼三！让我说你们什么好呢？糊涂！糊涂透顶！咱们和小日本进行的是国战！是民族大义！你们于汤恩伯之间呢？不过是些私人恩怨！想要说法的话完全可以去军委会打官司！何必在这样紧要的时刻玩这样的手段？你们对得起死在河滩上的这些弟兄吗？”
    华毕成是真的有些愤怒！现在可是抗战！怎么民国的将领们还是守着内战时期的老一套。河滩上的部队越晚过河，担任阻击的张自忠59军损失就越大，还有他自己的87旅，实在是非常的冤枉。
    “副座！我们知道错了，甘愿受罚！”
    黄樵松和张轸低着脑袋站在华毕成的对面，脸色因为羞愧而显得有些发红。
    “罚什么？有用吗？当务之急是过河！你们两个师控制了多少码头渡口？如实报告！”
    黄樵松和张轸汇报完之后，华毕成命令曹福林带着29师剩下的两个旅跟随黄樵松和张轸从27师、110师手中接管过了大部分的码头渡口，然后架起了机枪。
    “所有的人都可以渡河！不分部队！番号混编！不愿意这样过河的部队自行找地方恢复建制，然后从码头上船。谁要是敢搞乱秩序别怪我们第30集团军不留情面！”
    曹福林宣布完了规矩之后，陈东立即带着特战队还有张二喜的警卫团堵住了码头的入口。河滩上的乱军终于在警卫团官兵的枪口下停止了喧闹，很快便有人开始排队等待渡河。
    看见局面得到了恢复，有经验的杂牌军将领则赶紧将部队拉到外围恢复建制。杂牌军像潮水一样散去之后，中央军的两个师就像是水底的石头一样被显现了出来，李仙洲和另外一名中央军师长赶紧重整队伍恢复建制，前后只用了不到五个小时，原本河滩上乱哄哄便被秩序所取代，为了减少部队在空袭中受到的损失，华毕成还将各部的高射机枪全部集中了起来，用来保护码头和渡口。
    至6月2日下午17时，堵在睢溪口的数万中国军队大半渡完。之后张自忠带着殿后的部队与华毕成汇合，尾随而来的板垣师团见中国军队徐徐开进，且战且退，始终保持着战斗队形和严明的军纪。意识到无法再继续趁火打劫，于是主动退去。
    渡河之后，华毕成并没有因为摆脱险境而命令部队加快行军。凡遇有日军驻扎村庄，华毕成一般是派部队乘黑夜将日军包围监视起来，掩护大军安全通过；倘被日军发觉，则先机制敌，以火力压制日军，等大军安全通过之后，再适时撤出战斗。
    行军途中，华毕成常常率特战队和警卫团与张自忠的手枪营走在全军最后。作为战区副司令长官这样的高级将领，能够在艰苦而危险的远程突围中走在部队的最后，这让官兵们非常感动。
    从徐州到许昌，相距500公里，全靠步行。官兵连续作战3个多月，再进行长途行军，其艰苦情形可想而知。华毕成一路上与士兵同甘共苦，始终没有骑马。
    由于路途遥远，许多官兵的脚上都磨除了水泡，然后又被踩破。一落地就疼的钻心。华毕成见有些士兵打算放弃继续前进，便命令队伍停下，然后把自己的鞋袜脱下来叫官兵们看他的脚上有多少水泡。
    等官兵们看清华毕成脚底满是水泡，华毕成把脚抬起来向地下用力一踩，只听扑哧一声，脓血四溅看的官兵们直吸凉气。
    华毕成却轻描淡写的说道：“这不算什么！”，然后穿上鞋袜大步前进此后，再无一名官兵叫苦叫累。

 420.第420章 兰封开打

    为了截断徐州中国军队西北方向的退路，香月清司的第1军第十四师团将承担兰封附近迂回任务，14师团又称宇都宫师团，是日军常备师团之一，下辖第27、28两个步兵旅团。1937年8月下旬奉调入侵中国，9月上旬在塘沽登陆，被编入华北方面军第1军作战序列。师团长就是大名鼎鼎的土肥原贤二。根据计划，驻防于黄河北岸的河南新乡附近的土肥原师团预定渡河地点是濮阳以南、菏泽以北。
    5月28日，土肥原师团第28旅团长酒井隆少将指挥的酒井支队从河南新乡坐火车到达黄河南岸的山东济宁。该支队的任务是从济宁进攻郓城一线，以减轻师团主力渡河作战的压力。
    5月29日，酒井支队占领菏泽东北的郓城。其中一骑兵联队向师团主力预定渡河地区靠拢，以配合师团主力渡河。支队主力则南下金乡后向西，向河南兰封以东的内黄挺进。同日，原定于次日渡过黄河的日军土肥原师团得知中国军队已从兰封北上，决定立即渡河。
    30日凌晨，土肥原师团主力在濮阳以南渡过黄河。
    通常一个普通的日本常设甲种师团有四个步兵联队、一个野炮兵联队，但是为加强迂回部队的机动力和火力，香月清司的第1军给土肥原师团临时加强了3个重炮兵联队和装甲车、高射炮大队等，土肥原师团的炮兵实力已经超过4个普通的常设甲种师团。而辎重兵14联队更非普通部队，乃是日军专门的“自动车部队”，装备有大量机动车辆，加上各炮兵联队自带的大量机动牵引车，事实上已经使得土肥原师团成为了不折不扣的机械化部队。
    蒋委员长授权薛岳指挥以商丘为中心集结的第8、74、64等军，保障徐州大军西撤的后路。
    5月31日，土肥原师团主力攻占荷泽。
    6月1日下午，日军骑兵奔袭到内黄、野鸡岗附近，炸毁了陇海铁路。同日，李汉魂64军2个师到达商丘。
    6月2日，土肥原师团主力分路南下，土肥原师团主力到达内黄、野鸡岗、楚庄寨地区，与酒井支队回合。丰岛房太郎率领的右纵队到达仪封附近。至此，土肥原师团已经到达预定地区，切断了陇海铁路，完成了其初步计划。
    同日，日本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命令香月清司的第1军协助西尾寿造的第2军攻占商丘。按此命令，土肥原师团应该向东南方向进军。但是香月清司此时为了私心，指示土肥原抗令不遵，命令第14师团向西进攻兰封。
    6月3日日下午，土肥原师团主力开始进攻民权县的内黄集和内黄车站。守卫内黄集的是195师，守卫内黄车站的是106师631团。195师刚由河南地方保安团改编，干部尚未配齐，18日才从郑州巩县赶到内黄，连工事都没做好。师长梁恺多次向蒋委员长表示195师是新编部队，还不能参加作战，但此时蒋委员长也无计可施。要知道守卫内黄车站的106师是石友三残部改编来的，战斗力更加糟糕。
    土肥原师团首先在热气球指引下开始炮击，随即陆军航空队也开始轰炸。在强大的空地火力下，仅一个攻击波次，195师即溃散。随即守卫内黄车站的106师631团因腹背受敌，也撤退了。日军轻易攻占内黄、马庄寨、人和集等地……
    土肥原贤二就这么带着两万鬼子兵，在有几十万中国军队的豫东横冲直撞。
    在华毕成还没有到达1战区的情况下，薛岳看到了战机，独自发动了兰封会战。
    从一开始，兰封会战的定位就有些尴尬，兰封会战其实是徐州会战的一个组成部分。军委会内部有些人直接将兰封会战称为“徐州会战的收尾战役。”
    这是由于之所以会爆发兰封会战，和前期徐州地区中日双方的一系列战役战斗有着直接的关系。土肥原贤二的十四师团强渡黄河就是为了迂回切断徐州中国几十万大军西面的退路，这也是由于中日军队战斗力的悬殊，导致日军往往一个师团都敢在中国几十万大军的腹地穿插横行。
    而坐阵郑州的薛岳却执意要将兰封会战和徐州会战划分开了，他不希望他在一战区打的这一仗被别人与华毕成在五战区打的仗混淆。
    6月3日至4日，薛岳率领1战区的中国军队在仪封等处与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激战。
    由于薛岳手中的筹码大多数都是些经历过淞沪会战和南京会战撤下来休整的部队，新兵极多，战斗力不强。再加上土肥原师团又是一个拥有强大炮兵火力的机械化师团，机动能力极强，几乎是想打就打，想走就走面对着狡兔般的土肥原师团，薛岳相当的被动。
    豫东平原地势十分平坦，简直就是机械化部队最为理想的舞台中国军队虽然是进攻方，却只能以血肉之躯去面对日军的飞机、重炮和战车，伤亡极大。
    唯一让薛岳感到安慰的是：在他的调动之下，一战区中国军队主力已经完成了集结。第8、27、64、71、74等5个军和61、106师等战区直辖部队全部到位。华毕成的30集团军也正在赶来的路上，不过薛岳的计划是在华毕成来之前就解决战斗。
    急不可耐的蒋委员长在地图上面看见中国军队已经对土肥原师团形成了“合围之势”，顿时认为围歼土肥原的时机已到。于是蒋委员长越过程潜这位一战区司令长官向薛岳下达了攻击土肥原师团的命令。
    6月5日，为配合陆军的进攻，中国空军的10架e-15战斗机由驻马店飞周家口机场加油挂弹后，飞至兰封附近轰炸土肥原师团的炮兵阵地。结果遭到日本陆航第二飞行大队24架战斗机包围。被日军击落5架，击伤5架这一次惨败之后，一战区彻底丧失了兰封地区的制空权。
    6月5日下午，200师的一个战车营、一个装甲搜索营赶到兰封。带队的军官不是别人，正是在南京保卫战中受到华毕成提拔担任代理教导总队总队长的邱清泉。
    南京保卫战之后，邱清泉得到了晋升，成为了200师这个蒋委员长书中唯一机械化部队的师长。此前的台儿庄会战中，200师也曾派遣了一个装甲车连前来参战，给孙连仲的第2集团军提供了不少帮助。
    6月5日夜，随着各项准备工作的陆续落实，薛岳这位前敌总指挥的情绪也渐渐变得平静了下来。对这次围歼土肥原师团的部署，薛岳还是相当满意的。
    东路有李汉魂指挥的3个加强师，拿下野鸡岗、贺村几个不大的据点。应该有着绝对的把握西路是桂永清指挥的4个多师，而且都是蒋委员长的嫡系中央军，还配备了200师增原来的战车部队，攻击仪封、内黄、马兰寨。胜算极大北路孙桐萱、商震的9个师，断敌退路并向南攻击，应该也没什么负担。
    只要攻击进展顺利，土肥原师团将被压缩在兰封、内黄、民权、考城之间仅数百平方公里的区域之间成为瓮中之鳖。薛岳将迎来一场足可以媲美台儿庄会战的大胜仗。
    为了尽可能做到万无一失，薛岳这几天都没敢合眼。他在脑子里面设想了土肥原师团的无数种反应，然后再一一予以化解。
    蒋委员长对此次兰封会战十分关注，只要薛岳能全歼土肥原师团，那么他就很有可能从此赶上华毕成。所以薛岳绝不允许自己犯错！
    蒋委员长想要凭借这一仗超越李长官！薛岳想要凭借这一仗超越华毕成！这场兰封会战，从一开始就被赋予了太多的意义。
    6月6日凌晨，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进驻开封，亲自督战。
    6月6日拂晓，土肥原师团的日军官兵便被惊天动地的爆炸声和喊杀声从美梦中惊醒。薛岳指挥着10余万中国军队向土肥原的十四师团发起攻击。
    一战区的中国军队从东、西、北三面向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发起攻击，攻克内黄。驻守内黄日军逃往了西南方向的双塔集、阳堌集。会战的前半天，薛岳的进展极其顺利。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只是稍作抵抗，就放弃了相当一部分占领地区。
    见到第十四师团如此“不堪一击”，第一战区司令长官部里面的高参们甚至已经开始“担心”土肥原有可能会利用机械化师团的速度优势“实施逃窜！”
    6月6日下午，薛岳的攻击突然变得艰难了起来。
    仪封西南小李村的一户大院落里，日军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土肥原中将从一封封的前线告急电报中看到了薛岳的意图。中国军队终于反击了，土肥原师团长对于这件事情并未感到惊讶。
    当初受领任务的时候土肥原心里就很清楚，他带着2万多日军一头扎进10多万中国军队中间，必定会遭到攻击。虽然土肥原也很瞧不上中国军队的战斗力，但他并不轻敌。土肥原这个人是一只狡猾的狐狸，即使之前成功过一百次，也依然会谨小慎微的去实施他的下一步。土肥原认为失败一次就能毁掉一切。
    当第十四师团深入到一战区腹地之后，土肥原便命令丰鸣旅团长带着部队向师团主力靠拢，土肥原可不希望他的第十四师团像矶谷师团那样被中国军队分割开来，各个击破。
    所以当发现薛岳想要围歼第十四师团之后，土肥原不敢怠慢，他立即各路日军转攻为守，占据村落据点，凭着强大的火力拼死抵抗。他要先试试一战区的攻击力再说。
    6月6日白天，一战区的中国军队猛攻不断。只可惜进展不大，伤亡却不小！
    开封城里，薛岳如坐针毡。
    薛岳心里太清楚了，如果不能尽快解决土肥原师团，一旦徐州地区的日军抽出身来挥军西上，那么一战区为围歼土肥原师团所做的所有努力都将付诸东流。蒋委员长对胜利的期望那么高，是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
    心急火燎的薛岳命令前线各军、师、旅不得稍懈，连夜加紧攻击。
    6月7日，僵势终于被打破。东路李汉魂的64军在填进去2个团的兵力之后，突破了第十四师团的外围阵地，与西路宋希濂的71军合兵一处，并攻下野鸡岗要地，土肥原师团全部陷入重围。
    直到此时，薛岳才松了一口气，紧绷的脸上现出一丝笑容。眼下，徐州方向的日军尚无动静，而土肥原师团已被薛岳成功的逼入几个大村集中，如此看来解决第十四师团已有了八成的把握。兴奋的薛岳连夜向郑州的蒋委员长发去了最新的战况报告。
    程潜接报甚感欣慰：“好样的，伯陵！”
    武汉的蒋委员长接到战报之后反反复复地看了好几遍，笑的露出了假牙。
    随后蒋委员长电告薛岳：“前线的所有部队，包括桂永清的27军都加入攻击务必在限期内消灭土肥原。”
    同时，蒋委员长还发了一封电报给27军军长桂永清，告诉桂永清现在正是战车部队能够发挥威力的时候，该用的要舍得用不要落在后面。

 421.第421章 未卜先知

    薛岳将完成土肥原师团包围的战报发给了还在转移途中的华毕成，一个是因为华毕成现在毕竟是军委会任命的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另外也多少有些和华毕成一争高低的味道在里面。
    可是华毕成的回电确让薛岳摸不着头脑，华毕成只问了一个问题，驻防兰封的是不是桂永清的部队。薛岳虽然不明白华毕成怎么会关心兰封的城防，薛岳还是如实汇报了情况。
    “哎！果然还是桂永清！”华毕成拿着薛岳的电报直跺脚，他知道历史上就是因为桂永清临阵脱逃，丢了兰封，薛岳才没能全歼土肥原师团。
    “总座！兰封城防坚固，桂永清手下都是中央军精锐，还有邱清泉的战车营，守住兰封应该没有问题。”李艳涛一眼就看出来华毕成担心的是什么。
    “我信不过桂永清这个草包！土肥原如果被逼急了集中力量猛攻向西突围，桂永清肯定要尿！”华毕成当然不能解释说自己可以预知未来，而且历史已经因为自己有了太多改变，兰封会战还是不是历史上那样的结果，自己也没有把握，不过还是要防患于未然。
    “我们的38军和铁甲战车纵队到哪里了？”华毕成又问了起来。
    “孙蔚如的38军慢一些！艾英雄的战车纵队离兰封已经没有多远了，按照现在的速度，两天应该可以到达。”李艳涛对答如流。
    “光靠战车部队挡不住鬼子，必须派一支部队，协助他们。”华毕成心中已经有了想法，“长途奔袭，走上百里的路，还要和战车纵队同时到达，这锤子买卖可不好做啊！”
    听到华毕成背对着自己说出这番话，李艳涛意识到他的司令官这是已经下定了决心，要和土肥原贤二在豫东平原过过招。
    “总座真要打的话，那就必须动用咱们第30集团军的基本部队。此次穿插作战就等于是要在第十四师团突围的路上来一刀，如果土肥原贤二真的选择从兰封方向突围，肯定会湖边和我们玩命的！这样的恶仗，一般的部队可扛不住！”
    作为华毕成的参谋长，虽然李艳涛还有些弄不明白华毕成如此肯定土肥原贤二突围方向的原因，但是他却立刻对自己的心态进行了调整，将视角放到了和华毕成相同的位置，开始替华毕成谋划该如何打赢这一仗。
    这正是华毕成最欣赏李艳涛的地方，中国军队的指挥层里面从来都不缺乏“有想法”的聪明人，但却极度缺乏像李艳涛这样踏实本分的实干家。
    自全面抗战爆发以来，军委会哪一场制定作战预案的会议都是吵的不可开交。那些衣领上挂着金星的将领们都以为自己是诸葛转世，谁都不服谁，总是还没想好该怎么在战场上对付日本人，就先自己人和自己人斗了起来。就这样，在这帮官老爷的相互谩骂和指责中，那些中国军队原本可以用来应变的宝贵时间全都被白白的浪费了。
    其实军委会在武汉政府中的位置，和李艳涛在第30集团军中的位置是差不多的，不过就是个出谋划策的机构，根本就不应该去和蒋委员长还有各战区的司令争抢下决断的权力。
    尤其是在焦灼的战事当中，军委会的这种不安分特别的致命。远的不说，就拿华毕成围歼第十师团的台儿庄战役来说吧，武汉军委会由始至终都没有放弃过想要在中间插上一脚，如果不是遇到了向来强硬又有主见的华毕成，光是军委会那些五八门、朝令夕改的命令，就会分去前线指挥官至少一半的精力。
    那就等于是间接帮了日本人！
    比起混乱的军委会，在华毕成的小团体内部，这种分工是非常明确的。华毕成这个当司令的只负责提出设想和决断，具体的作战安排和实施则交给李艳涛这个当参谋长，然后下达给各部队实施。这种等级分明的架构，不仅保证了华毕成的指挥系统不会陷入思想不统一的泥潭之中，这也是华毕成的部队每每总能抢在军委会的命令到达之前做出正确行动的原因所在。
    华毕成觉得在有些事情上面，武汉的那些官老爷们实在是应该向下面学习一下。虽然他知道，那些人是不可能这样做的！
    “成忠玺的第100师和郑福祥的第186师的情况怎么样？想来想去，也只有从这两支部队中挑一支了。”
    华毕成的回答说明他完全认同了李艳涛的判断，这种远距离的奔袭作战，还不能让土肥圆察觉，交给别的部队确实很难让人放心。
    土肥原贤二虽然骄狂，但他更狡猾。如果他知道有华毕成的部队到来，还会不会朝兰封方向突围就不得而知了。所以只能夜间行军。
    有着这样多的限制条件，这样多的客观因素影响，这场仗注定了不好打华毕成要想有较多的胜算，就只能在担任穿插任务的部队上做文章。看来看去，除了他的两支王牌师，还真没有什么其他的选择。
    “离兰封城还有一百多里路。总座！第100师善攻！第186师都是税警总团的老兵，善守！这一仗是先攻后守，但最关键的却是一开始的穿插进攻阶段，要不还是让朱军长的部队上吧？”
    李艳涛知道这两个师都是华毕成的心头肉，哪一支的损失大了华毕成都不会乐意，所以他劲量一碗水端平，说的话也是非常的客观。
    不过第100师毕竟是华毕成起家本钱，军长朱晋一又是华毕成这个小团体里的元老级人物，所以李艳涛还是没有讲话说满，而是给华毕成留下了决断的空间。
    华毕成怎么会不知道李艳涛的心思，他的嘴角少尉动了动，似乎是想笑，但最后还是没有笑出来，只是沉声说道：“就让第100师去吧，台儿庄一战虽然这两个师都有伤亡，但第100师毕竟是9个团编制的大单位，底子厚，恢复的也快告诉朱军长，让成忠玺带4个团出击就好，直属部队都留下来，轻装前进。”
    李艳涛点了点头，然后又补充了几句：“赵建新那边要不要提前说一声？他的部队正憋着劲呢，任务要是就这么落在了第100师头上，怕会伤了第99军的士气。”
    “也好！出击的部队还得配备一批熟悉豫东一带情况的好向导，这也是此次穿插作战要想获得成功的必备要素。让朱晋一和赵建新都想想办法，没有向导，咱们就不可能打赢这一仗。我给他们半个小时，谁先找到向导，这任务就是谁的！”

 422.第422章 牛气的民团

    华毕成的命令发到第100军的军部时，朱晋一正在和他的参谋长何江正在激烈的争论着。100军的去路被一个村子的民团给挡住了，朱晋一一怒之下打算直接收编了这支民间武装。可何江却在一直在旁旁泼朱晋一的冷水，这让朱晋一有些不大高兴。
    “军座，我们和老百姓的关系就是鱼和水，离开了水我们怎么生存？我们初来河南，不要做伤民心的事情，现在应该是团结一切能团结力量进行抗战，收编民团的事情还是不要再想了吧！总座知道了也不会同意的！”
    何江苦口婆心的样子在朱晋一看来可不是大老爷们该有的表现，朱晋一有些不屑的撇了撇嘴，正准备接着调教调教他的参谋长，此时却有人掀开帐篷门走了进来。
    来人是现任第100师师长成忠玺。由于朱晋一对第100师这支基本部队有着超乎寻常的好感，所以第100军的军部常常都是和第100师师部驻扎在同一处，有时候朱晋一还会直接用第100军军部代替第100师师部行驶指挥权力。而每当遇到这样的情况，成忠玺只能主动将他自己降级使用，站到一边给军座朱晋一当副手。
    比如现在，成忠玺就是从军部电报房过来的，他这个主力师的师长，已经干起了作战参谋的差事。
    “军座，总座急电，刚到的要我们100师立刻寻找向导，半个小时后实施奔袭兰封的作战。”
    成忠玺的报告让朱晋一和何江之间的争论立刻宣告结束，收不收编民团实在是无关紧要，总座命令的事情却不能耽搁一分一秒。
    “只给了半个小时的准备时间？这么急？”
    何江注意到了这份电报的异常之处，整师开拔实施穿插作战，是需要很多准备的，这才半个小时，怎么能够？
    这下可让朱晋一找到了奚落何江的机会，别看平时说大道理朱晋一总是说不过何江，可要说去行军打仗，只怕十个何江捏在一起也不是朱晋一的对手。
    “这算什么！？想当年在南京，从防御到反攻，从进攻到撤退，不就是总座一句话的事情！哪有过一分钟的准备时间？老子的部队，就是打硬仗的，来之能战，战之能胜！要不总座怎么会将这么艰巨任务交给咱们？”朱晋一故意将声调拔得高高的，腰杆子也是挺的笔直。
    站在对面的成忠玺不愧是朱晋一的老部下，见到朱晋一如此做派，立刻也摆出了一副牛皮哄哄的模样，那下巴抬得，头顶上的军帽都快要掉到地上了
    何江被朱晋一的这番话堵得不行，但却又半点法子也没有。要说战功，他的确是和朱晋一没办法比，就连成忠玺、甚至成忠玺手下的那些团长，踏过的战场也都比何江多得多。朱晋一以前说不过何江的时候，没少用过这一招。
    不过幸好，这回有成忠玺替何江解围。因为刚才被何江打断了报告，成忠玺还没有来得及将华毕成的命令全部宣读完毕。
    “军座！总座在电报里面还说，这份命令也发给了第186师，咱们两个师谁先找到合适的向导，这任务就给谁！”
    听了成忠玺的这番补充说明，朱晋一顿时跳了起来，他对成忠玺大声的说道：“什么？你怎么不早说还不快快派人去找熟悉道路的向导。绝不能让赵建新抢了先，有老子在，哪轮得到第186师？他郑福祥敢和老子抢任务，反了不成？”
    一旁的何江也急了，要是任务真的落到了第186师的手里，他这个第100军的参谋长也跌面子不是？何江忽然想到现在挡在100军面前的这支民团，若说对道路的熟悉，还有谁能比得上这些地头蛇呢？
    “军座！民团！立刻派人去和民团沟通，让他们出向导！”
    在何江的提醒下，朱晋一也想起了民团，他一拍脑袋高兴的说道：“对啊！成忠玺，你还愣着做什么？快派人去啊！”
    马蹄如雷，黑夜之中，一队骑兵从第100军军部飞奔而出，向北疾驰。
    成忠玺的运气还算不错，挡在100军面前的这支民团不但是河南本地的武装，而且据说前几天还击毙了一个鬼子中佐，消灭了几百名鬼子兵，人数足有一两千。清一色的豫东人，又和鬼子打过仗，如果能请到这支民团做100师此次穿插作战的向导，那实在是再合适不过了。
    骑在马上，成忠玺恨不得有缩地成寸的法术，这样他就可以早一点搬来帮手，带着部队出战。
    “师座！别着急！咱们费的不过就是这段待在马上的功夫，就凭咱们第100师和总座的名声，那些民团肯定二话不说立刻响应，定能赶在186师前面找到向导。”
    说话的人是跟随成忠玺一起出发前往民团驻地常家庄的301旅旅长马飞。
    从37年淞沪抗战开始，马飞就一直呆在100师里面没有离开过。真论起来两人的起点还是平级的同事关系，只是成忠玺是华毕成的副官，所以升的快了一些。最初成忠玺在100师301旅担任团长时，马飞也是301旅的团长、等到成忠玺当上了100师的师长之后，马飞就晋升为了301旅旅长。
    正是基于和成忠玺之间的这样一层特殊关系，加上战场上表现不俗，所以成忠玺很喜爱马飞这员猛将，这场穿插作战的硬仗，成忠玺想都没想就点了马飞的将，出击的四个团301旅就占了两个。
    而马飞在成忠玺面前也向来是什么话都敢说。甚至在现在的100师团体内部，成忠玺和马飞的关系被视为总座华毕成和朱晋一沈军座的一样，既是上下级，又是好兄弟。
    当然，马飞的名气可远没有朱晋一的名气那么大。
    “马旅长说的没错！如今在中华大地，谁不知道咱们第30集团军，台儿庄大捷之后，百姓们就差没将咱们总座当活佛拜了！找几个向导还能有多费事？”
    “可不！没准这一趟直接就将那些民团全部收编了，帮着后勤部连征兵的活都给解决了，到时候李参座还得奖赏咱们师座呢！”
    马队中的100师军官们显然也都和成忠玺想的差不多，全都七嘴八舌的哄笑了起来，情绪十分的高涨，赶路的速度也格外迅速了起来，一刻多钟之后，成忠玺一行便到了常家庄的村口。
    民团到底是训练过的武装，其中有不少头目还是在各个派系的军队里面吃过军粮的军官，所以在村头也设置了岗哨。七八个拿着老式毛瑟步枪的乡勇，两截用树干做成的路障，再加上一挺歪把子机枪，看起来还挺有架势的，就是那些乡勇的眼神有些露了怯，面对着成忠玺带来的一百多骑兵，这些乡勇明显不知道该怎么办，只有带队的头目还算镇静，手中拿着盒子炮吼了一嗓子：“干什么的？报上名号！”
    吆呵！敢在正规军面前扮大爷！有些胆量啊！不愧是手上沾过鬼子血的队伍。成忠玺现在对这些民团又增加了不少的好感，他开始考虑要不要干脆按照刚才手下军官说的收编了这些人。
    一两千号乡勇，去芜存菁之后怎么也能拉起一个营的架子吧？100师最近仗打的多，损失也不小，需要吃点肉补补了。
    “这是我们钱师座！有事要找你们团长！快快通报！”
    马飞挥挥手招过身后的一个中尉参谋，让他去和哨卡的民团头目对话，对外交涉，讲究一个身份对等，总不能让师长成忠玺去和对方的小头目谈吧？那可是跌份的事情。
    按照马飞等人的设想，接下来的戏码应该是民团山呼万岁，纳头便拜的场面，可让他没想到的是，在听说了马飞等人中带队的是一名师长之后，哨卡上的乡勇们居然将手中的步枪握得更紧了，就连原本只是架着的歪把子机枪都拉开了保险。
    马飞一眼就瞧出对方的机枪手纯粹是个半吊子，歪把子机枪应该是民团在和日军的战斗中缴获的，这种日本机枪由于设计落后，要想高速射击至少得配备一名熟练的弹药手，在傍边不停的装弹。民团的机枪手显然并不知道这一点，看他那左手架枪右手抓弹的架势，难不成还想自己一个人干两个人的差事？
    就凭路口这几个人也想挡住100师的精锐骑兵？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差事。不过马飞还是感到有些愤怒，虽然他根本就没有将这样的“对手”看在眼里，但作为国民公认的抗日王牌军中的一员，被一帮子民团乡勇拿枪指着，这感觉可很是不好。
    “师座，瞧着可有些不对劲啊！要不咱先派几个弟兄将这些人的枪给下了！”
    马飞策马来到成忠玺的身边，咧着嘴从牙缝里面说话，声音冷冰冰的，一副想要动手的模样。
    成忠玺用手中的马鞭在马飞的面前虚挥了两下，笑着说道：“咱们可是来请人家出山的，你可别犯浑。下马！给我拜门子去！要是耽搁了时间，被186师接了这穿插作战的任务，军座肯定不会放过我，我也一定不会饶了你！”
    听了成忠玺的回答，马飞缩了缩脖子，然后悻悻的从马上跳了下来，走到民团头目面前开始诉说自己这帮人的来意，可不管马飞说的有多诚恳，民团的人也不肯让他们进村，相反还呼啦啦的又叫来了许多人，全都端着枪。
    “得了吧！咱们哪支部队也不加入！管你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想吞了咱们常家庄民团，门都没有！”
    或许是觉得手里面的兵力已经大大的超过了成忠玺他们，之前一直不出声的民团头目终于开了口。马飞听对方这么一说，立刻意识到事情要坏！
    民团的人既然说出这样的话，那说明已经有别的部队捷足先登了。

 423.第423章 责任

    想想也是，如今在豫东的这片地区，光是师一级的番号就有十五六个除了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和蒋校长的那些嫡系中央军之外，还有着不少其他乱七八糟的番号。
    抗战打了一年多，中国军队的人员损失眼下已经达到了新的高点。为了在最短的时间里面满足作战部队对补充兵员的需要，军政部只能不要命的往外面开委任状，能拉起一个排的给连长的职务，能拉起一个连的给营长的职务，一直到旅长以下的职务，全都是如此。
    按照驻扎在常家庄的这支民团的规模，如果要是有人能将他们全部收拢起来加入军队，那就是一个旅座的前程，而且还是中央军的号头。所以那些腰里面揣着空白委任状的“冒险家”这么可能放过这样的一块肥肉呢？常家庄的民团被人盯上，马飞是一点也不感到意外。
    “我们可不是那些随便拉起来的野路子！第30集团军知道不？100师知道不？天下第一师是随便什么人都能入的吗？就是你们想要投效，不合条件的咱们还不要呢！”
    马飞决定换种法子和对方沟通，毕竟眼下最要紧的是找到向导，他们可不是冲着这些补充兵员来的，时间不等人啊。
    “呸！你们是100师的？老子还是华毕成华大将军呢！谁晓得你是不是骗子！告诉你！这些天来的人可多了，报什么番号的都有。说100师的也不老少，最后全都被咱们常老爷子给赶跑啰！我今儿就把话撂在这，你们这些人一个也别想进村！来人！送客！”
    没想到，又是失败的结局！马飞已经是被气的七窍生烟了，可他偏偏又不好发作。从刚才对方的这番话就可以听出，眼前这些民团不但对100师没有丝毫的不敬重，而且还对华毕成很是崇拜。对这样的对手，马飞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
    要怪只能怪那些招兵的骗子实在是太无耻了！拉壮丁就拉壮丁呗！打咱们100师的招牌做什么？不过转念一想，马飞又想明白了，那些骗子为什么要冒充100师呢？还不是因为100师的名头响嘛！没想到名气大了居然还会有这样的副作用……
    骑在马上的成忠玺再也看不下去了，军长朱晋一说的很明白，100师一定要在半个小时之内带着向导上路，如今这节骨眼上，可没有时间磨蹭了。
    “各位弟兄，敢问你们团里面的人是不是都来自常家庄？”
    对于成忠玺这样的突然发问，对面的民团头目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而是下意识的回了声：“嗯！”
    听到这声回答之后，成忠玺立刻对着马飞大声的命令道：“马旅长！强行抓人！既然都是本地人，随便谁都能认路，带回师里面在做工作。”
    “是！师座！”
    有了成忠玺的命令，马飞立刻展开了行动，马上的骑兵一个接一个的跳了下来，手中的机关对准了聚集在村口的民团，拿着手雷的则直接朝着民团的机枪阵地比划开了。
    别看聚集在村口的民团足有八九百号人，但在马飞他们这些人的眼中还真不算一盘菜。在马飞看来，最多一个冲锋，就能立刻将对方击垮。100师和民团的实力，完全可以说是天渊之别。
    马飞这边一动，民团的乡勇们也慌了，他们中眼神比较活道的人已经瞧出来了，面前这些中央军的与众不同之处，悄悄那高头大马，还有那些手提机关枪，这可不是一般的部队能有的架势。
    看来即便来的不是100师，那也肯定是中央军中的精锐。这样是真的打起来，不光没便宜占不说，没准事后还要被当作土匪给剿了。
    “长官！且慢！不要误会！”
    听到这一嗓子，民团的头目和乡勇们的情绪顿时一振。常老爷子幸亏在在这个节骨眼上赶到了，民团总算有了主心骨。
    “是常老爷子来了！太好了！”村口的民团开始了欢呼，低落的士气立刻迅速回升。
    成忠玺骑在马上静静的看着须发皆白的常老爷子走到了他的面前，他感觉到了民团乡勇们在情绪上由慌乱到镇定的变化，看样子这位常老爷子应该就是独山镇民团的当家人。
    “长官，鄙人独山镇民团总团长常世贵，这位是独山镇警察局局长张远峰，现任民团总教头，长官有什么话只管对我们说。”
    常老爷子笑眯眯的向成忠玺介绍着他身边的人，就像是完全没有感觉到村口那剑拔弩张的气氛一样。看到常老爷子这般表现，成忠玺在心中暗暗点头，常家庄有这样的人物坐镇，那些想收编常家庄民团的骗子碰瓷真是不冤啊！
    老人家的岁数摆着那里，成忠玺还是愿意尊老的，他随即从马上翻了下来，然后走到常老爷子面前抱拳说道：“常总团长，打搅了！在下国民革命军100师师长成忠玺，奉咱们军座之命，来这请些兄弟为咱们当向导去打第十四师团！”
    “又是个骗子！100师的师长是华毕成华大将军！……”
    民团头目正准备开口大骂，便立刻让常老爷子给打断了：“住口！华将军是什么样的人物？现在肯定升官了！怎么可能一直待在师长的位置上！”
    成忠玺和马飞对视了一眼，互相摇了摇头，民国这信息的传播速度，还真是让人遗憾啊！韩老爷子此时的想法却是，成忠玺说是奉了军座的命令，华毕成现在应该是升任军长了。
    “打十四师团？你说你们要去打十四师团？说的可是真的？政府的大军不是正从南面推过来吗？怎你们还要去北边？”
    常老爷子继续开口说着，语速极快，站在常老爷子边上的独山镇警察局局长张远峰也是满脸的急切，显然他们都感到非常的意外。
    “兵者诡道也，华将军的心思，不是我成某人能随意猜测的，我只能告诉老爷子你，我们100师要去打第十四师团，那是千真万确的！”
    成忠玺能说的也就是这么多了，穿插作战讲究的就是出其不意，他可不知道村口的这些人里面有没有日本人的探子。
    听了成忠玺如此肯定的回答，常老爷子用力的一拍大腿，然后高声说道：“中！要的就是长官您这句话！打小鬼子，我们常家庄人死绝了都值！当向导，咱们出了最精干的家乡子弟，我给长官二百个。不求全部活着活来，只求在坟山写几个字。”
    说到这里，常老爷子的眼泪便流了下来，成忠玺忍不住追问起了原因，这才了解到了一段常家庄的秘事。
    原来十四师团有一支路过的小部队路过常家庄，被民团给打死了几十个人。没几天，日军一个大队打着为两个月前被民团打死的鬼子报仇的旗号，对常家庄的百姓进行了血腥的屠杀。
    就在几天之前，十四师团的大批鬼子团团围住了常家庄以北的小李村。大约上午11时，300多鬼子以征粮为名进入村庄，哄骗村民离开了屋子。继而以刺刀相逼迫，将小李村500多户4000多百姓，全部驱赶到村南端的一块地上。同时，纵火烧毁了全村民房。在熊熊烈火和冲天浓烟之中，小李村村民眼看着自己的家园被大火吞噬，预感到一场更大的灾难就要降临，于是不顾一切地往包围圈外冲去。
    就在这时，罩在六挺歪把子机枪上的黑布被鬼子突然揭开，日军机枪手开始向小李村村民疯狂扫射，步枪也从四面八方射来。在弹雨之中，赤手空拳的老弱妇孺纷纷倒毙，霎时血肉横飞，血流成河。
    小李村村民企图冲出重围。可北面有举着刺刀的鬼子，西侧是二、三丈高的陡崖峭壁，南面架着机枪，东边是山沟，手无寸铁的人们，拼死也不能摆脱日本鬼子事先布下的罗网。转瞬之间，一排一排的人群倒下去了，老弱妇孺的哭叫声和受伤者的惨叫声、咒骂声，连成一片，整个小李村淹没在血泊之中。
    枪声停止后，鬼子兵以为小李村村民全部死光了，于是蜂涌上车准备开走。可当最后一辆车刚刚开动，车上的鬼子军官突然发现死人堆里还有低微的呻吟声。于是，鬼子又重新开进屠场，进行了第二次屠杀。
    手持刺刀的鬼子们不管倒地的人是死是活，全都往腹部深刺一刀。有些鬼子更是丧心病狂到了极点，专对准妇女的下面猛刺，把肠子都挑了出来，尤其残忍的是，见到有些孩子之前没有被枪弹击中，在尸体堆中爬来爬去寻找自己死去的爹娘，日本鬼子居然走过去哈哈大笑着说：“小支那猪，往哪儿爬？”然后接着一刀****小孩的身体去，高高举枪往后一甩扔到远处，就像在杀鸡宰鸭一般。
    小李村的这场大屠杀直到傍晚才结束，历时两个多小时。
    第二天一早，第十四师团派来了一支后勤部队，用火钩子把村民的尸首钩到山崖底下垒起来，其中还有没死的，也同死人堆在一起，浇上汽油焚尸，之后鬼子用炸药把山崖炸崩，掩埋未烧尽的尸骨，以掩盖他们的滔天罪行。
    在被枪杀的4000余人中，其中三分之二是妇女和儿童。500多户人家几乎被灭绝，600多间民房被烧毁，只有二、三十人死里逃生。
    听完了常老爷子和民团的哭诉，成忠玺和他的手下们的眼都红了。虽然他们这些人中不少都是当初跟着华毕成从南京那座死城中冲出来的，见过惨烈十倍的场景，但听到自己国家的百姓遭受这样的惨剧，还有村口这些大男人口中呜咽的哭声，他们还是感到五内俱焚。
    国土沦丧，百姓跌入炼狱之中，这都是军人的罪孽啊！穿插到兰封城去，掐断第十四师团的突围路线，杀光这些畜生！成忠玺感到他肩膀上的担子更重了！
    “老爷子您放心，我们100师定然不会放过那些畜生！”

 424.第424章 新三国

    成忠玺动情了，他拍着胸脯立下了军令状！
    常老爷子也动情了，他拿出了他最宝贵的东西
    “多谢成师长！若是能为咱们报了大仇，我愿将小女许配给你们军长，再加上十万块大洋的嫁妆！”
    “嘶！……”站在成忠玺身后的马飞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这常家庄的人可真实在啊！谁替他们报了仇，就将闺女嫁给谁。要是按这逻辑，100师这一仗打下来，从官到兵还不得人人捞个常家庄的黄闺女回家？集体当了常家庄百姓的女婿？
    这不是要让100师“全军覆灭”嘛？日本鬼子做梦都想做的事情，现在看起来很有希望被常家庄的女儿们做成。
    “师座，这事你可不能答应啊！你要是敢做军座的主，回去还能有好？”
    马飞在成忠玺耳边的小声提醒虽然很及时，但却没能将成忠玺及时的从常老爷子的美人计中给拉回来。当兵的一旦动了感情，就是容易热血上涌，成忠玺觉得他不能在眼下这当口拒绝了常老爷子的好意，伤民心的事情做不得啊！当然，帮军长朱晋一订下这门亲事的胆子，成忠玺也没有。
    “要不，这样吧！常老爷子，我把您的意思带给咱们朱军座，之后的事情，你们去谈！”
    将皮球踢给军座朱晋一，这是成忠玺现在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他觉得应该能够过关。
    谁知道对面的常老爷子居然来了一句：“啥？朱军座？你们军座不是华毕成华将军吗？我闺女可是每天都在我耳朵边念叨华将军！”
    成忠玺呆住了！没想到啊！没想到这韩老爷子居然是带着“不良企图”来的，他居然相当华毕成华司令的岳父！
    开玩笑！咱们司令可是可是早有婚约的，关中哥老会扛把子杨老爷子的千金，虽然从来没见过，但那也是燕京大学毕业的洋学生。据说，蒋夫人曾经有给总座牵线拉媒的打算，你这独山镇民团总团长的千金，实在是不太够份量！
    至于那十万块大洋的嫁妆，那更是笑话了，如今光是一个100师，每个月发下去的特别津贴就是100万块大洋，常老爷子咬牙拿出的这十万块家底，也就够支付100师两个营一个月的特别津贴。
    老爷子，你也太能想了！
    “您弄错了，华将军如今已经是第30集团的总司令，时下兼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至于我们100军，现任军长是朱晋一朱中将！”
    看到成忠玺很幸苦的才憋住了笑，一副要岔气的表情，马飞赶紧走上起来给常老爷子解惑，他在说到华毕成现在职务的时候，语调故意拔高了不少，这是在暗示常老爷子，华毕成对于常老爷子来说已经是高不可攀的人物。娶你的女儿？还是别闹这笑话了。
    “朱晋一？可是华毕成华将军的结拜兄弟，手拿一杆长枪的朱二爷？”
    当常老爷子满脸落寞的不知所措之时，旁边的原常家庄警察局局长张远峰再次语出惊人，将成忠玺震撼的不轻。
    “咱们朱军座没有和华司令是当年一起从上海的私人堆里爬出来的。不过也没有结拜过，况且这朱军长年龄比华司令还要长上两岁，这‘朱二爷’的称呼还是头一回听说，还有那‘手拿一杆长枪’，又是怎么回事？”
    马飞的追问却换回了一个大大的白眼，原常家庄警察局局长张远峰用很同情的眼光瞧着马飞，然后开始给他科普民间对华毕成的传说：“别看咱们常家庄地方小，也是常有戏班子到镇上来的，那戏台上都演过，华毕成、朱晋一、赵建新上海三结义，大哥华毕成使得双匣枪，二弟朱晋一手拿一杆长枪，三弟赵建新用的是机关。对了，你们100军个军师，叫李艳涛，是华毕成华将军三顾茅庐请出山的。还有那浑身是胆的陈东，在南京七进七出，十几万鬼子愣是没有一点办法。”
    听了张远峰的这番话，成忠玺和马飞的脑子里面一下子就炸开了这……
    这不是三国演义里面的故事吗？怎么全都被套到了30集团军的高层将领身上了？
    成忠玺和马飞哪里能了解，中国百姓在这乱世对英雄的渴望程度，还有那些艺人们的创造力。要知道从古至今，这戏台上脍炙人口的故事全都离不开英雄美人。
    自打鬼子入关之后，政府军是一个败仗接着一个败仗，要不是有华毕成时不时的来上一场大捷，老百姓的心气只怕是早就崩溃了。于是将华毕成的英雄事迹搬上舞台，便成了民众们迫切需要的头等大事。
    然而在拿到演出剧本的时候，大多数的艺人都犯了难。武汉政府组织的文化界知名人士写的是关于华毕成的话剧，这样的艺术形式只有在大学校园和大城市里面才有市场，那些比较偏僻的乡镇里面，识字的百姓就没有几个，基本上就没出过远门，更是绝没有到过上海和南京，你要是对他们演华毕成保卫上海和南京的话剧，谁能听的明白？
    相比之下，在农村，还是三国、水浒、西游记这样的老故事更加容易被百姓们接受。
    也许是真想宣传一下华毕成这位抗日英雄，也许是想要保证军政部发下来的饭碗，艺人们在无奈之下发挥了巨大的创造力，他们居然将华毕成的事迹套上了三国的马甲，将30集团军的主要人物和三国的将领来了个一一对应。
    三国里面不是有桃园三结义吗？那就来个上海三结义。三国里面不是有个关二爷吗？那就加个朱二爷。
    于是，有了这样明确的参照对象，百姓们也开始看的津津有味起来。
    只是苦了华毕成、朱晋一、赵建新、李艳涛、陈东这些故事中的人物，不得不被迫拿起了“双匣枪”、“一杆长枪”、“机关”，被迫躲进了“茅庐”，被迫在敌阵中七进七出。久而久之，这形象更是被固定了下来。恐怕现在就是华毕成亲自到了常家庄，若是亮不出一对匣枪，也要被民团当作“赝品”。
    没想到这趟居然还有这样的意外收获成忠玺和马飞面面相觑，他们都不知道回去之后该怎么向朱晋一报告了……
    幸好，军政部对外宣传的时候只主打华毕成手下的主要军官，要是连旅、团一级的也列进去，天知道那些艺人会不会因为人多将30集团军的事迹改成有108将的梁山好汉。
    如果真的改成那样的话，成忠玺和马飞又会是什么样的人物呢？是和尚鲁智深，还是行者武松？
    更要命的是，谁是潘金莲？谁是西门庆？华毕成对应的必然得是宋江啊。那谁是阎婆惜？

 425.第425章 战车集群

    成忠玺将常家庄的情况上报给朱晋一，朱军长面对这桩送上门的婚事居然没了主意，他只好上报给华毕成。
    华毕成是哭笑不得，李艳涛那个家伙倒是很享受，自己现在在老百姓心目中居然是转世诸葛，总座也要三顾茅庐才能请出自己出山。
    看着得意的李艳涛，华毕成是十分的不爽：“好了，李参谋长！下令！成忠玺的100师迅速插向兰封城，我们去帮朱军长看下这门婚事。”
    “好嘞，司令！”
    转身要走的时候李艳涛又听到了华毕成的声音：“艾英雄的战车纵队现在到哪里了？”
    “已经快到兰封城外了！”李艳涛实在搞不懂华毕成为什么一直惦记着千里之外的兰封。
    “不好了！总座！”曹福林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桂永清那个王八蛋真让总座说着了，弃城而逃，土肥原贤二就要进兰封了。”
    李艳涛现在看华毕成的眼神有些像是在看外星人了。
    “给艾英雄下令！一定要把土肥原贤二这个老鬼子给我挡在兰封城外！记住！一定要要把全部战车集中起来使用，不要零散使用。”华毕成没管李艳涛那诡异的眼神直接下令到。
    “是！”
    华毕成感到郁闷的是，中国军队第一次对日军使用战车集群攻击战术的时候，他自己居然是去忙着给朱晋一张罗婚事。
    ……
    河南双塔集
    川岛芳子抬头，膏药旗随风卷动在土肥原贤二的头顶。
    苍白的天空下，两万鬼子大军缓缓地移动在平原上。土肥原贤二立马在侧面的一处小山包，正眺望远近的地形，身后的人是川岛芳子。她将一柄的长刀束在后腰，带马在左近戒备。
    此时的土肥原贤正默默地望着天地尽头的薄云。
    “兰封城有什么反应吗？”土肥原贤二问。
    “桂永清已经跑了，接替他守城的88师师长龙慕寒也是不战而逃。”
    自从南渡黄河。土肥原贤二实在是没有遇到过太大的麻烦。直到前段日子第一战区调集了十几万军队企图围歼自己。虽然自己只有两万人，可在土肥原贤二看来，两万狼群是不会嫌来的羊少的。
    “这样的对手还真是让人无趣啊！传令，第15联队放弃多余的辎重，全速行军！后面的18联队收拾辎重，缓慢跟随。”土肥原贤二喝令，“务必在一个小时之内占领兰封！”
    “是！”川岛芳子调转马头，前去传令。
    ……
    兰封城东
    日军步兵第15联队在兰封城东郊和艾英雄的铁甲战车纵队遭遇，遭到的猛烈炮击。
    艾英雄的战车纵队足足拥有4门150毫米口径的野战炮，这玩意的杀伤力相比日军70毫米口径的九二步兵炮或者75毫米口径的野炮可是大得多了。即便是鬼子105毫米的野战炮也是无法相提并论。
    150毫米口径的炮弹落下来，一炸就是一大片。
    距离爆炸心5米以内的，不管是人畜还是钢铁装备，直接就被气浪撕成碎片，距离10米内的人畜，既便不被破片杀伤，也会被活活震死，距离50米内，破片杀伤力足以击穿任何人体，一旦命要害，基本上就报销了。
    4门150毫米口径的重炮进行集群炮击，威力可想而知。
    再加上日军以为兰封早就是座空城，猝不及防，鬼子兵甚至连躲都找不着地方，两轮炮击过后，兰封城外已经扔满了鬼子兵的断脚残躯，还有许多身受重伤却仍未断气的鬼子兵正在惨烈地哀嚎。
    “咻！咻！咻！……”刺耳的炮弹尖啸声再次划破长空，旋即就是连续不断的巨大爆炸。
    一个鬼子兵被一块高旋转的破片直接从腰部切开，下半截留在原地，上半截却飞出了十几米外，落地后却奇迹般地没有断气，一边杀猪般在惨叫，一边拼命往回爬，试图找回掉落的半截残躯接回身上，不过只爬了不到两米，鬼子兵就气绝身亡了。
    有个鬼子兵在炮弹落地前纵身扑进了弹坑，一炮弹就在离他不到十米远处爆炸，鬼子兵奇迹般地没有被破片杀死，却被爆炸掀起的泥土给活埋了，等附近的鬼子兵赶到挖开弹坑时，那鬼子兵早已经断气多时了。
    日本步兵第15联队本部也遭到了炮击。
    联队长森田范正大佐挣扎着从倒塌的指挥部废墟爬出来时，只见副联队长以及联队部的几个作战参谋已经全部被炸死了，好在已经将支那军队拥有重炮的情报发给师团长了。
    惊魂未定的森田范正大佐来不及喘口气，就有军官急步来到跟前，猛然收脚立正道：“大佐阁下，师团部急电！”
    森田范正急接过电报，匆匆看完后顷刻间神情惨然。
    下一刻，森田范正猛然抽出军刀向前用力举起，旋即声嘶力竭地怒吼起来：“旗语兵，命令各大队，全线出击出击，迅速占领兰封！”
    旗语兵迅将森田范正的命令传达了下去。
    下一刻，森田范正在战场上躲避炮火的鬼子兵便纷纷翻身跃起，开始了决死冲锋。
    日军步兵第15联队不愧是日军精锐，既便遭到了如此毁灭性炮击，各步兵大队的编制和阵形都还没有乱，鬼子兵们尽管死伤惨重，可他们的士气却仍然没有遭到太大削弱，斗志犹存。
    两千多鬼子兵迎着猛烈的炮火迅突进，不到片刻功夫就突进了数百米，眼看就要突入炮兵阵地了，前方却仍然是一片沉寂，鬼子兵还以为中国军队已经在炮火的掩护下逃跑了，顿时越地兴奋起来，嗷嗷叫着继续向前冲锋。
    森田范正高举着军刀，率先踏上了中国军队的炮兵阵地
    环顾四周，炮兵阵地上果然已经空无一人，森田范正顿时大喜过望，他原以为15联队今天要在河南战场集体玉碎了，却没想到战局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急转，拥有炮火优势的中国军队竟然逃跑了，这些懦弱的支那军，哈哈！
    不过很快，森田范正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住了。
    数十辆庞大的钢铁战车突然从前方的地平线钻了出来，它们一字排开，尾部喷吐着滚滚黑烟，以泰山压顶之势向着日军滚滚碾压了过来，这一刻，森田范正清楚地感到，脚下的大地也在剧烈地颤抖，大日本皇军有大麻烦了！
    土肥原贤二居然焦急地来回踱步，这老鬼子第一次对自己的部队失去了信心。
    日军的武士道精神虽然号称无往而不利，可土肥原贤二心里却很清楚，血肉之躯终究是无法抵挡大炮的，面对重炮群，日军将士再英勇再顽强，也只能是徒劳，现在唯一的希望就是，步兵第15联队能够尽快突破这支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中国军队的防线。
    只要突破了支那步兵的防线，支那重炮群就会暴露在日军的兵锋之下。
    距离攻击命令下达已经半个多小时了，如果进展顺利的话，森田范正大佐的步兵第5联队此时应该已经突破对方的防线了。
    土肥原贤二正等得有些不耐烦时，28旅团长酒井隆疾步走了过来，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师团长阁下，五分钟前，15联队突破支那步兵第一道防线，不过支那军的战车集群突然从丛林杀出，杀了15联队一个措手不及！”
    “什么？”土肥原贤二皱眉道，“支那军的战车集群？什么型号的？”
    “哈依！”村田教生猛然低头道，“80多辆不明型号的战车，至少100辆装甲车，还有至少1000多支那步兵尾随攻击，森田范正已经玉碎，步兵第15联队伤亡过半，也已经从支那军的阵地上溃败而回，而且我担心……”
    “什么？”土肥原贤二凛然道，“80多辆不明型号的战车？”
    对于中国军队拥有的那些少量战车，日军大本营是知道的一清二楚，自己南渡时，华北方面军司令部也曾提醒过，拥有战车营的200师也在豫东。不过并不认为中国的战车会对日军构成太大的威胁，因为别说中国人，就是日本人根本就不懂战车集群战术。
    事实上，这个时候坦克集群的闪击战术在德国还只是停留在纸面的讨论上，别说是中国和日本，就是苏联，也还没有掌握坦克集群的闪击战术，在欧洲战场，老毛子的坦克绝对不会在战场上集群出现，而只会零散出现，以便给步兵提供防护。
    “酒井君，你会不会听错了？”土肥原贤二定了定神，以怀疑的语气说道，“80多辆战车，这可是庞大的战车集群了，支那人什么时候能造出这么多战车？不，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你一定是听错了！”
    “师团长阁下！”酒井隆猛然低头，沉声道，“的确是战车集群！”
    “八嘎！”土肥原贤二这才信了，当即下令道，“命令步兵第18联队破坏支那战车集群前进道路上的所有公路以及桥梁，尤其是桥梁，再命令山炮联队进行炮火阻拦，务必挡住支那战车部队的进攻！把我们所有的战车全部集中起来，等候命令！”
    “师团长阁下！”一直立在土肥原贤二身后默不作声的川岛芳子开了口，“我怀疑这支部队是华毕成的人马，根据我们的情报，华毕成在关中拥有可以生产战车的兵工厂，他在关中的部队也一直在他聘请的德国顾问的训练之下。”
    “呦西！”土肥原贤二眼中突然冒出一丝兴奋，“和英雄的相遇，总是那么让人措手不及！”不用怀疑，除了华毕成，没人能搞出这么大排场。
    历史上德军名将古德里安创造的坦克集群闪击战，是对陆军战术的极大突破。
    在古德里安之前，陆军战术那是单调的让人乏味，即先进行炮火准备，等到敌方工事和人员被己方炮火杀伤得差不多了，再投入步兵从一个点进行突破，坦克虽然早就已经出现了，并且威力极大，可它始终只是步兵的辅助兵种。
    直到古德里安横空出世，坦克才终于成了陆地战场的主宰。闪击战完全摒弃了步兵为主力的作战定式，坦克次成了突击主力，原本零散使用的坦克被大量集结起来，以泰山压顶之势迅突破敌军防线，并迅向纵深突进，理论上，在坦克集群的闪击战术面前，几乎就不存在突破不了的防线。
    要想阻挡敌方的坦克集群，唯一有效的办法就是同样使用坦克集群进行对抗。历史上，苏联红军也是在付出了近千万红军的伤亡以及数万辆坦克的战损之后，才得出这个血的教训。
    不过现在这种战车集群战术被华毕成提前搬到了中国战场上。
    土肥原贤二不愧是一只老狐狸，立马反应过来，布置破坏公路和桥梁。但这他也知道这只能暂时阻挡中国军队的战车集群，而要想摧毁对手的战车集群，那就必须依靠山炮联队的战防炮队，以及自己的战车集群。
    …………
    前沿阵地
    由几十辆德国三号坦克以及一百余辆装甲车组成的突击集群一路势如破竹，在短短不到十分钟的时间内就向前疯狂突进了数千米，日军步兵第15联队的阵地被完全突破，鬼子兵仓促间构筑的防线在钢铁洪流面前，根本就不堪一击。
    这完全不是一个层面上的较量，这是完完全全的虐杀。
    艾英雄指挥的战车纵队的炮手们一个个全都兴奋得嗷嗷叫，看到前方架起了日军机枪，不由分说就是一炮，看到前方聚集的鬼子步兵过了三个，架起前置机枪就是一通狂扫，战车集群所过之处，鬼子兵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啊！
    跟着战车集群行动的步兵就比较郁闷了。
    负隅顽抗的鬼子兵基本上被战车集群干掉了，架桥修路又是工兵的活，步兵除了跟在坦克后面“吸烟”，“吃灰”，就剩下给鬼子兵“补刀”了，命令是艾英雄下达的，对于战场上挺尸的鬼子兵，不论死活，都要往心口补上一刺刀。

 426.第426章 朱军长的婚事

    艾英雄的铁甲战车纵队由于道路，桥梁的破坏，很难继续前进。再加上仅靠铁甲战车纵队配备的少量步兵难以完成与战车的协同作战。艾英雄只好下令停止了对土肥原贤二师团的攻击，就地构筑防御阵地。不过艾英雄的铁甲战车纵队及时的堵住了兰封这道口子，避免了桂永清弃守兰封带来的灾难性后果。
    第十四师团已经被十几万中国军队围困在，杨固集、双塔集一带，这里一马平川，无险可守。只等孙蔚如的38军和成忠玺的100师赶到，发动围攻了。
    华毕成此时则带着李艳涛、朱晋一、赵建新、曹福林还有陈东一起赶到了常家庄。
    得知华毕成前来，常家庄的老百姓们夹道欢迎。看着华毕成身边精干的卫兵们，头上戴着锃亮的头盔，胸前挎着威风的冲锋枪，村民们欢声雷动。
    大家开始私下热烈的议论着。
    “你们看，那个就是华毕成！”
    “不对啊！不是使得双面匣子枪吗？”
    “你怎么是个死脑筋啊？刘备也不是每天都拿着双股剑。看，跟在华大将军旁边的那个就是陈东！”
    “就那个小矮子啊？他单身在十几万鬼子大军中七进七出？”
    “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
    这对见惯了大场面的华毕成也算不了什么，不知从哪里来的兴致，华大将军朝两边的人群一挥手，开口来了句：“同志们辛苦了！”
    众人没有华毕成想象中的那般回应，华毕成只好无奈的耸了耸肩。
    华毕成一行人然后到了常老爷子的家，主客分坐之后，常老爷子首先开了口：“今日华将军前来，实在是让寒舍蓬荜生辉啊！华将军乃我中华之英杰……”
    眼看着常老爷子就要开始连绵不绝了，华毕成直接开口打断：“常老爷子！我们是军人，客套话和虚礼就免了吧！非常感谢您为我们100师提供向导，再就是我听说您想把您女儿嫁给我们朱军长？”
    “小女若能嫁给朱军长这样的抗日英雄，那是他前世修来的。”
    “好！”华毕成一拍桌子，“常老爷子够爽快！我华毕成就是一个不喜欢拖泥带水的人，那不知可否让朱军长和令爱先见一面。”
    “让人去带晖儿上来。”常老爷子对旁边的丫鬟吩咐道。
    少顷，一个身高一米六五左右，身材凹凸有致的少女走了进来。
    华毕成仔细看了一眼，这妹子简直就是一脸的旺夫相啊！一张田字脸上，唇红齿白、鼻子高挺、眼神清澈、一双柳叶眉，还有一头柔软的长发。在30集团军，除了华毕成有时偶尔能挑逗下情报处的陈旭娟，在南京还有女记者主动投怀送抱，其他兄弟基本除了打仗就只能搞基了，看见这么个黄大闺女，已经有不少人在咽口水了。
    “咳！咳！”华毕成已经察觉到部下的失态了，尴尬的咳了两声，“敢问姑娘芳名啊？”
    姑娘很大方的抬起头来，看着华毕成答道：“我叫常晖！”
    “那你愿意嫁给我们的朱军长吗？”华毕成用眼神示意了一下朱晋一，早已满脸通红的朱晋一立马站了起来。
    看着人高马大，虎背熊腰的朱晋一，加上之前没少听戏班子演朱晋一和华毕成结义，是华毕成抗日的得力助手，姑娘很爽快的说：“俺愿意！”
    “常晖姑娘你可要想好了！我们是军人，随时都有为国捐躯的可能。”华毕成话沉似铁。
    “就是因为朱军长是打鬼子的大英雄！我才愿意，正因为要打鬼子，你们才应该娶媳妇，生孩子，你们打不完鬼子，让你们的儿子接着打！”常晖的话让在座30集团军的人都是肃然起敬。
    “朱军长！你愿意娶常晖姑娘吗？”华毕成直接问道。
    “总座！全集团军上下，现在都是光棍，我一个人先结婚了……”
    “别扯那些没用的！”华毕成一摆手，“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我们是国家军队！又不是山大王！就算是刘、关、张三兄弟也没有同一天结婚的道理。30集团军上下，只要不是抢的，能带回来媳妇的，我华毕成都同意结婚。你就说你愿意娶常晖姑娘不？”
    朱晋一憋了半天，才冒出来一句：“我愿意！”
    所有的人都欢呼起来！
    常老爷子身旁坐着的张远峰拱手道：“常老爷子！恭喜了！”
    常老爷子还是头一次见这么拉媒牵线的，吃惊之余也是非常满意，虽然没能攀上华毕成这个高枝，但能做了“朱二爷”的岳丈那也是非常有面子的事情。
    “华司令！我这就让人挑个黄道吉日！……”
    华毕成又是直接打断：“不用！常老爷子！我们是军人，现在河南的军情十万火急！随时都有可能开拔！我们真的没有那些时间了，只能委屈下常晖姑娘了！择日不如撞日！我看就今天吧！常老爷子意下如何？”
    常老爷子正色道：“我常世贵虽然是个老朽，但也深明大义！为了不耽误军情，今日就给小女和朱军长晚婚！”
    “那真是太好了！”
    华毕成刚说完，陈旭娟双手端着文件夹走了进来，停在华毕成面前立正，打开文件夹，拿出一页电报交给华毕成：“司令！第一战区长官司令部急电，请你火速前往开封！”
    众人顿时全部安静下来了。
    “常老爷子！实在抱歉！令爱和朱军长的婚礼我是参加不了了。”
    华毕成接着下令道，“曹军长！陈东！张二喜！”
    “到！”
    “55军、特战队还有警卫团立刻开拔，随我前往开封！”
    “是！”三人应声而去。
    “那我呢？”朱晋一有点不知所措。
    “留在这里结婚！以后有的是仗打！”华毕成拍了拍朱晋一的肩膀，转念一想，朱晋一的婚礼30集团军不能一个人都不留，开口道：“李艳涛，赵建新，你们也留下。等朱军长的婚事结束后再率主力转向郑州，然后坐火车返回西安！”
    “是！”李艳涛和赵建新起身领命。
    吩咐完之后，华毕成头也不回，和早已准备的陈东、张二喜他们跃马扬鞭而去。
    朱晋一一直追到了村口，直到华毕成和特战队、警卫团的弟兄们消失在视线中。
    等到朱晋一转身的时候发现，常晖已经在他身后不知道多久了，两人相视一笑，朱晋一直到这一刻才明白自己和弟兄们在战场上与鬼子浴血拼杀到底是为了什么……

 427.第427章 晋升的障碍

    其实上在华毕成的眼中，薛岳和土肥原之间正在打的这场“兰封会战”并没有多少值得自己参与其中的价值。
    华毕成很清楚，历史上的薛岳差一点就打赢了这一仗。要不是后来薛岳的手底下出了个贪生怕死的桂永清，葬送了薛岳的所有努力，薛岳甚至有可能在兰封会战中结果了土肥原贤二。
    由此可见，薛岳在此次兰封会战中采用的战术没有问题。所以华毕成根本不用去干涉薛岳的指挥，他只需要阻止“意外”发生，第一战区就能稳稳的将一份沉甸甸的战果收入囊中。
    所以华毕成凭借着自己对历史的先知先觉，让艾英雄的铁甲战车纵队从西安到兰封，千里奔袭，总算是把土肥原贤二挡在了兰封城外。剩下的事情完全可以放心交给薛岳了。
    正式基于这样的心理，华毕成在前往开封的路上显得十分的悠闲。
    原本运载着警卫团和55军的火车是可以直接开到开封的。可是由于铁路被日本轰炸机炸毁了一截，第一战区驻扎在陇海路沿线的工兵短时间内无法修好，华毕成只能带着部队离开铁路，行军数十公里前往开封。
    这一次华毕成没有再于官兵们一起步行，而是骑上了战马，陈东和曹福林也骑着马在华毕成的身后紧紧跟随。部队前行了一段之后，陈东忽然策马冲到了华毕成的身边，笑着问道：
    “司令，武汉不会是忘了咱们在台儿庄立下的战功吧？如今徐州会战都打完了，怎么军委会的嘉奖令还是没有发下来？弟兄们都盼着司令您接着高升呢！”
    华毕成举起手中的马鞭冲着陈东扬了扬，然后笑着说道：“你小子就是不老实！说什么盼着老子晋升？我看八成你们自个急着想要获得晋升吧？怎么？不愿意当老子的特战队队长了？”
    陈东明知道华毕成手中的马鞭不会落到他的头上，但他还是在马背上假装躲闪了一下，然后稳住了身形，大声答道：“瞧司令您说的！这特战队队长的位置，就是给我个军长我都不换！能在司令您身边当差，那是我的荣幸！”
    华毕成和陈东说话的时候，后面的曹福林也策马赶了上来。作为在军界里面打滚了半辈子的老油条，曹福林最喜欢谈论这种“升官发财”的话题。如今曹福林已经加入了华毕成的小团体，自然是希望华毕成能够步步高升。只有华毕成站稳了站高了，第30集团军的这些人才能得个锦绣前程。
    “司令，陈队长说的其实也是实话，咱们这些人，还不是仰仗着司令您的提拔？只要您能高升，咱们第30集团军就怂不了！”
    曹福林说的这番话要比陈东说的话露骨了不少，之所以他曹福林敢这么直接说出来，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55军在第30集团军已经待了相当不短的一段日子，曹福林发现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和其他的guo军部队很不一样。第30集团军从军官到士兵都张扬的很，在这个小团体里面，低调和谦虚是吃不开的，要想得到别人的尊重，那你就得那点本事出来。
    华毕成这个当司令的从来都是一碗水端平，不管你以前来自哪里，是什么出身，只要你能打胜仗，立军功，王牌师享用的东西，你一样可以享用的到。
    渐渐的，曹福林适应了华毕成这个小团体的思想和行为模式。久而久之，曹福林甚至觉得，军队就应该像第30集团军这样，这才是男人待的地方。
    华毕成冲曹福林笑了笑，然后沉声说道：“我这晋升速度，政府里面已经有不少人看不顺眼了。军委会扣着给咱们第30集团军的嘉奖令迟迟不发，从某种程度上看其实也是好事。”
    曹福林听了华毕成的回答之后不禁默然，华毕成已经是二级陆军上将了，想再升官确实不太容易。
    一旁的陈东则是满脸的愤怒，他显然是觉得军委会对他的司令太不公平。
    仅仅了半年多的时间，华毕成就从一名普通的少将师长爬到了上将集团军司令和战区副司令长官的位置上，华毕成的年龄还不到三十岁。在旁观者看来，这简直就是一个奇迹。而作为华毕成的部下，陈东和曹福林却知道华毕成为了这一切付出了多少。
    放眼整个中国，有哪一位将领在抗日战场上的军功能够和华毕成相提并论？“最年轻陆军上将”的这份殊荣，不给华毕成又能给谁呢？
    年纪和资历，已经成为了华毕成继续晋升的两个障碍。而中国的官场，最讲究的偏偏又正是这两样东西。更何况这次30集团军转战河南更是违抗了蒋委员长的命令，委座怎么可能给一个抗命的将领升官的？
    曹福林很清楚，在被军委会授予上将军衔的中国将领之中，没有立过显赫战功的大有人在，但是没有资历的人却还从来没有出现过。武汉政府的那堆高级军官，与其说是人才库，倒不如说是养老院。能够配得上自己衣领上金星数量的将领，屈指可数。
    华毕成见曹福林和陈东的情绪都出现了一些波动，于是主动转移了话题：“这次咱们去第一战区会见到不少老熟人。这些人里面，既有敌人也有朋友，恐怕不会太好相处啊！”
    转向开封之后，华毕成陆陆续续接到了不少来自第一战区的战报。薛岳虽然对华毕成成了他的上司感到有些不满，但在场面上还做的还是比较漂亮的。每隔两小时的一份前线战报从不延误，在电文里面对华毕成一口一个“副座”，只是这电文是不是薛岳自己起草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随着兰封会战的深入，越来越多的中国部队番号出现在了薛岳的战报上面，华毕成已经看到了不少熟悉的名字。
    邱清泉、宋希濂、俞济时、王耀武这些人都和华毕成一起经历过南京保卫战，算得上是朋友。而胡宗南、桂永清和李铁军这些吃过华毕成“亏”的将领，自然就得算是“敌人”了，还有孙桐萱、商震和薛岳，他们几位和华毕成的关系介乎于“敌友之间”，微妙的。
    有这样复杂的人事关系做铺垫，华毕成的这趟开封之行，想轻松都不可能了。
    “这些人我倒是并不担心！”陈东语出惊人。
    曹福林连想都没想，便脱口问道：“此话怎讲？”
    “曹军长，你来的时间不长，不知道也不奇怪！咱们这些100师出来的老人都知道，和咱们司令玩样的人，还没有一个能讨着好的！”
    听了陈东的回答，华毕成忍不住笑出了声。这样的理由，要是被胡宗南和桂永清听到了，怕是绝不肯轻易善罢甘休。
    “还有多远到开封？”
    华毕成扭头问陈东，结果曹福林抢着回答道：“应该没有多远了司令，我看两个小时之内准到。”
    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用马鞭冲着陈东一指，大声说道：“给开封发报两个小时之后，我们从南门进城！”
    “架！”说完华毕成就在豫东平原上策马奔腾起来。
    曹福林和身后的士兵们也是勒紧缰绳，紧紧跟随在华毕成后面……

 428.第428章 初临一战区

    接到华毕成发来的“即将抵达开封！”的电报之后，程潜这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立即派出开封城内的宪兵部队对“南城门”实施了全面戒严。然后带着一群第一战区的高级将领们赶到城门口去迎接华毕成。
    程潜对华毕成的这份“礼遇”，让同行的胡宗南等人感到十分的不快。程潜这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带着他们一群第一战区的高级将领们站在城门边上翘首以盼，不知情的人还会以为是蒋委员长来了开封。
    李铁军站在胡宗南的身边低着头不说话，再次见到华毕成让李铁军显得有些紧张。南京保卫战中华毕成向第1军借的人马到现在也没有还上，要不是胡宗南这次来开封需要李铁军作证，当面向华毕成要人，这第1军的军长宝座恐怕早就换了人。
    看着李铁军那闪闪缩缩的样子，胡宗南心中好不郁闷。他也想不明白，他当初怎么会看中这样窝囊的手下。居然还考虑过让李铁军接自己的班，幸亏现在早早发现了李铁军是个绣枕头。要是再晚上几年的话，没准自己的家底被李铁军送了人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咬牙切齿的胡宗南决定在程潜的面前参华毕成一本，他一定要给华毕成来的下马威。
    “颂公！您实在是太抬举他华毕成了，居然亲自到城门口来迎接。您是军界元老，委座都对您十分敬重。他华毕成不过是第一战区的副司令，说到底还是您的副手嘛！哪里值得这样大的阵势？”
    程潜能够在政府里面打滚这么多年，自然不是等闲人物，他一下子就听出了胡宗南的“弦外之音”。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华毕成在南京坑了第1军的事情程潜也有所耳闻，对胡宗南的动机心知肚明的程潜当然不会受胡宗南的挑拨。
    “寿山，你说的太严重了我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最近开封城里面不太平，你刚到，不晓得也不奇怪。黄佑臣是咱们第1战区的新任副司令长官，又是抗日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出了事情可就不好了.薛伯陵在前面打土肥原，无法脱身。我这个老家伙帮不了他什么，在这里接接人总还是可以吧？”
    程潜这一招“太极推手”玩的非常漂亮，既没有得罪胡宗南这个蒋委员长面前的红人，又表明了他对华毕成的重视和薛岳的爱护，实在是一箭三雕。
    胡宗南闭上嘴没有在言语，刚才和程潜这一过招，胡宗南顿时想起了那句老话——“姜还是老的辣！”
    随着全面抗战的深入，中日双方的斗法已经从正面战场发展到了地下战线。日本特务机关不但派遣了大量特工人员深入中国的腹地实施破坏和暗杀，还用高价收买了一批汉奸帮他们卖命。前几天第1集团军的一位副师长就在开封城内遭到了日本特工的刺杀，身负重伤进了野战医院。
    程潜可不希望华毕成也遇到这样的事情，所以他决定提前做些准备，以防不测。
    程潜心里面很清楚，这次本是很正常的行动一旦经过别有用心的人嘴巴说出来，就会立即成为抨击华毕成居功自傲的“罪证”。不过这样也好，如果第一战区的将领们抱成一团对抗华毕成，华毕成必然无法抽身插手薛岳的事情。正好给了薛岳从容实施兰封会战的时间。
    胡宗南光顾着想要利用程潜去抹黑华毕成，却哪里会想到他自己也成了程潜拉住华毕成的绊马索。
    官员之间互相利用和被利用，永远是民国官场中的一道独特的风景。
    “来了！来了！”
    大道上几匹战马飞驰而来，这些人是程潜放出去的哨兵，现在他们出现，也就意味着华毕成马上就要出现。
    程潜整了整身上的将军制服，然后命令宪兵在道路两旁列队。
    两分钟之后，骑着白马的华毕成出现在程潜的视线当中。华毕成骑马前进到距离程潜大概五六十米远处便从马上翻身而下，陈东和曹福林赶紧下马跟随，后面的警卫团官兵立即冲上来接过了战马的缰绳。
    “都说华知世的部队是精锐之中的精锐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第30集团军集总直属特战队和警卫团的装备十分精良，官兵们在火车上又抽时间换了新军装，程潜从军多年，自然对这样一支雄壮威武之师十分具有好感，乘着华毕成还没有走过来，程潜小声的夸奖了几句华毕成的特战队和警卫团。
    “哼！军委会有什么好东西都先想着华毕成，刚运到国内的苏联货，华毕成的部队居然也装备上了。颂公！也不怕您笑话，我可是拖了无数人情，才拿到了一个团的苏联货。真不知道他华毕成使得是什么手段！由此可见，这华毕成绝对是个善于钻营的势利小人！”
    胡宗南只顾着抹黑华毕成，在不经意间，居然把他自己也绕了进去。华毕成拿了苏援便是势利小人，那他胡宗南又是什么东西？拖了无数人情才拿到半个团的苏联货？这样的话他胡宗南也真好意思往外说！
    程潜不禁想到在政府里面有人传言，蒋委员长要培养胡宗南接班如此看来，蒋委员长的嫡系里面怕是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人才了，像胡宗南这样的人，居然也能被推到继承人的位置上。
    “颂公！怎敢劳烦您亲自来迎？若是传到了委座的耳朵里面，怕是我又要挨骂！”
    华毕成老远就张开双臂，笑嘻嘻地冲着程潜走了过来，就像和程潜是老朋友一样。
    程潜笑了笑，迎了上去，一把抓住华毕成伸过来的手，用力的握着，口中说着没有营养的客套话：“可算是把你盼来了！知世啊！有你这员常胜将军坐镇，我看土肥原他是逃不掉了！”
    “哈哈哈……”
    在场的几十名将领都发出了笑声，就连胡宗南，也挤着嗓子不阴不阳的笑了几声。只有李铁军始终没有出声，从华毕成出现的那一刻开始，李铁军就一个劲的往人堆里面躲，生怕胡宗南会迁怒于他。
    “来！来！来！知世一路风尘仆仆，定然是饿了吧？我看咱们还是先去用餐吧？”
    程潜绝口不提薛岳和前线的战事，只是一味的和华毕成客套，华毕成的心中便已经有了计较，为了不和程潜还有第一战区的这些军官们一见面就搞僵，华毕成现在只能装作没有看穿程潜的用意，华毕成决定赴宴，只是苦了前线浴血厮杀的将士们了。

 429.第429章 第一五〇章 不留情面

    华毕成随程潜还有一战区的高级军官们入席后，依就没人开口提及豫东的战事。
    “不愧是土肥原贤二！”宋希廉实在忍不住了，慨叹一声，插话道：“若不是知世老弟的战车部队及时赶到，土肥原师团恐怕已经攻占了兰封城了。”
    “和装备优势相比，单兵素质才是日军立身的根本！”华毕成沉声道，“即使被我十几万大军已经围困数日，断了补给，十四师团依旧足以和我军一战。这次兰封会战想全歼土肥原师团，并不容易。”
    “知世！依你看，此战，双方胜负各占几成？”既然有人开口了，程潜也不好继续装糊涂了，他正好也想听一下这个对日作战的常胜将军对兰封一战的看法。
    “颂公，这个事情我觉得还是问前线总指挥薛伯陵比较合适。”华毕成一副不关心兰封会战的样子，手里比了一个“请”的姿势，“大家喝酒！”
    一战区的一干将领们举杯饮酒，看着桌面上的菜色，都没有说话。众人实在摸不清楚华毕成的用意。
    还是宋希濂按捺不住，将酒盏重重地拍在桌上：“知世！我们都是带兵的人，前线士兵们正在卖命冲杀，我们却在这里喝酒。第一抗日名将的智谋，我宋希濂这样的人不懂，但是知世老弟要说什么，请现在就说。若是没有，宋希濂便不想再待下去了！”
    “荫国兄快人快语，”华毕成慢慢放下酒杯，“但是我有一个问题。”
    “请问！”
    “此次兰封会战，十几万guo军都是精锐。是为了围歼土肥原师团，若是71军覆没在这里，而荫国兄击毙土肥原于当场，事后，是被褒奖，还是被惩罚？”
    宋希濂愣了一下，不知道如何回答。
    “荫国兄，你会被惩罚。”华毕成也并不等待他回答，“这次兰封会战，围困的是土肥原贤二。不过话可以说得明白，如今的中国，虽然暂时团结在蒋委员长的旗下，可地方派系中不想称雄的，我想没有几个人。自袁世凯倒台以来，国内的军阀战争几乎从未停止。今天，之所以诸位受命领兵抗日，是因为出了日本鬼子。倭寇欲亡我中华，灭我种族，所有的政治势力必须联合起来，甚至包括延安方面。所以诸位才会和我一样站在这里，奉着抗日的大旗，要联手起来，把日本人从中国赶出去。因为如果倭寇得逞，中国的政治势力会分开击破，那时候日本人将是这片土地真正的主人。但是我想蒋委员长和各地方派系的大佬却不希望在这片战场上损失自己积蓄十几年的精锐，如果荫国兄杀了土肥原，是为了国人而杀，可是荫国兄损失了校长的大队精锐，却是损失在校长。所以，荫国兄，你恐怕不会被褒奖。”
    一片沉默，将军们一个个面冷如霜，直身而坐，均不回应。
    程潜苦笑：“知世也是快人快语，但是揭开了我们这些人都有藏私的意图，知世到底想要我们怎么做呢？”
    “土肥原差点攻占兰封，我军的失败，与其说是败在日军的强兵之下，不如说是败在各自的私心下。”华毕成环顾四周，“我相信诸位出兵之前都想到过，如果中华大地没有了日本人，你我之间不会是盟友，可能是仇敌。那么打败了日本人的那个瞬间，你我是否已经立刻变做了仇敌？那时候，若是手中没有握着强兵，难保会输在下一次的军阀大战里。”
    程潜还是苦笑：“知世是要说，我们只是山里的盗贼，不过是因为山里出了一匹恶狼，不得不一起来猎狼。而猎完了恶狼，我们还免不得为了争一块地盘再次拔刀相向？”
    “不是么？”华毕成直视程潜。
    “大概不便否认。”程潜一边苦笑，一边摇头。
    “诸位将军出仕于不同的派系，理应各为其主。不过，我们眼前的恶狼还没有死，他的爪牙依旧锋利，如果我们中一人藏私，那么我们所有人都葬身在这里，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华毕成一字一顿，“所以我想请大家都在这里立下军令状，此次兰封会战，没有一条命令该是撤退，只有坚守，和冲锋！”
    将军们都沉默着。胡宗南一扬眉，眉间有怒色，可是目光和华毕成相碰，却感觉到对方眼睛里一种感觉如大山压下，胡宗南咬牙抗拒了一阵，终于摇摇头，挪开了视线。
    许久，程潜没想到让日本人闻风丧胆的华毕成说话竟如此直截了当，长叹一声，打破了僵局：“知世，早就听说你做事果敢厉行，我却不知道你何时能学会留人一分颜面。不过你说的也不错，那么既然大家还在一条船上，凡是我能指挥动的一切军马，将和土肥原死战到底，一步不退。”
    程潜这个老江湖的话说的是滴水不漏，凡是他能指挥动的一切军马？他是一战区司令长官，在座都都是受他指挥。可能不能指挥的动，这就不是程潜能决定的了。
    “好，这样便没有藏私的余地了。30集团军参与兰封会战者，若有贻误军机者，军法从事！包括我在内！”华毕成的目光扫过诸将，“若是任何一方在此战中损失惨重，华毕成将竭尽全力，为其筹集兵员和装备，助其恢复战力。只是不知道各位将军是否相信华毕成的许诺。”
    宋希濂在桌上拍了一掌：“好！我宋希濂信任知世老弟的许诺！71军此战当全力以赴！”
    除了胡宗南，诸将也都微微点头。
    一直默不作声的俞济时微笑：“这样如果杀了土肥原，来日真的战场再见，也算有一些公平。”
    “将来或许是敌人，但现在依旧是同袍。”李汉魂也起身道。
    就剩下胡宗南没有表态，华毕成不留情面开口道：“胡军长以为如何呢？”
    “但愿副座能言而有信！”胡宗南说完“哼！”了一声
    “好！各位都是我中华名将，党国之精英！可惜各为其主，身在海北天南，一生之中，未必还有机会能并肩一战，”程潜举杯，“在我们还是战友同袍时候，请尽此一杯！”
    众将举起酒杯，各自饮干。

 430.第430章 换将

    6月的武汉，天已热得令人难耐了。
    武昌军委会里，何部长接到薛岳控告桂永清临阵贪生怕死，差点丢了兰封，请求严办的电文心里吃了一惊。他了解桂永清的为人，别看长得气宇轩昂，可实际上并非一个临阵不乱的将才。他给自己着实惹了不少麻烦。
    何部长不明白自己当初怎么会看上桂永清。难道是气度不凡的长相？何部长摇了摇头，他也弄不清当初是什么缘故，在人才济济的黄埔学生中，他这个总教官竟会看上挂永清，还把自己的侄女嫁给他。
    眼下兰封会战委员长都惊动了，他却偏偏现了这么个大眼。薛岳可不是好应付的，他向军委会告状，肯定也忘不了向的蒋委员长叫苦，这事越压越被动，不如索性推给蒋委员长，他请桂永清这个学生去，如今出了事他得兜着。
    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何部长连忙给侍从室打电话，报告了薛岳的控告内容，最后当然少不了替桂永清讲讲情。当然何部长明白这个情不能直说，只有在夸大龙慕韩失职上做文章。
    其实蒋委员长早已知道事情的前前后后。当程潜的参谋长用电话向他报告兰封失陷的消息时，蒋委员长大惊失色。蒋委员长脸上一时布满乌云，手中握着电话，嘴里含糊不清地骂道；“薛怕陵是怎么指挥的，10余万****竟对付不了土肥原的两万人，兰封居然也丢了，实在不可理解。军心、士气何在？”
    程潜的参谋长面对震怒的蒋委员长，在电话的那头就像一只鹌鹑，除了点头道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蒋委员长见自己手下的高级军官居然如此没有胆气，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如果兰封城一丢，整个兰封会战的战局立刻就变得微妙起来。
    更令蒋委员长感到不安和愤怒的是，兰封城一丢，开封、郑州这两座河南重镇立即就失去屏障，全部暴露在日军的攻击之下这和几个月前徐州城的处境是多么的相似？难道中国军队要在短短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里面接连上演两次“大逃亡”吗？
    最后居然还是华毕成的部队在兰封挡住了土肥原师团，居然是那个不听话的华毕成！据前方的报告，华毕成的麾下居然有80多辆战车！等打完日本人，蒋委员长觉得这些战车肯定会掉头指向自己。
    薛伯陵啊！薛伯陵！你太辜负我的信任了！还让华毕成又出了一次风头！在这么下去，真不知道这抗战的最高领袖是谁了……
    蒋委员长越想越气，终于忍不住拍了桌子，他对着话筒那头程潜的参谋长大声呵道：“告诉薛伯陵！还有你们程长官！必须马上围歼土肥原师团！我在这里等着他们的消息！别让华毕成看你们的笑话！”
    林蔚看着蒋委员长阴沉的脸色，心中若有所思。5月初的时候，林蔚从五战区卸任返回武汉，正式接过了钱大钧留下的侍从室主任职务。作为程潜这样的政府元老，又怎么会不明白侍从室主任的份量？这半个多月以来，程潜和第一战区没少向林蔚这位“新大内总管”进贡，就是希望林蔚在这样关键的时候能帮着程潜和第一战区说说话。
    林蔚也知道拿人钱财，替人消灾的道理。但是他并没有马上出声替程潜和第一战区解围。这就是林蔚比钱大钧聪明的地方，林蔚总可以将他的意图掩饰的很好，绝对不会引起蒋委员长的反感。
    程潜的参谋长思前想后磨蹭了半天，终于挤出几句自认还能上得了台面的话：“委座！土肥原师团是日军的甲种机械化师团，他们在各处阵地加修了坚固的工事，颂公和伯陵仓促间恐怕难以得手，还望委座能多宽限些时日……”
    这不解释还好，一解释蒋委员长的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旁边的林蔚在心中叹了一口气，手下有个这样“蠢笨”的参谋长，程潜也真是倒霉。那么多的理由不用，居然偏偏选了个最“混蛋”的理由。
    土肥原师团是日军的精锐？围困着土肥原贤二的十几万中央军不是精锐？这岂不是在说蒋校长的中央军精锐远不如日本人的陆军师团吗？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这么回答还想有好结果？
    “娘希匹！平日里不思整训部队，关键时刻指挥乏术，精神不振！丢尽了政府的脸！”蒋委员长直接把话筒摔在桌子上，扭头背对着电话。
    林蔚的判断可谓是立竿见影，程潜的参谋长话还没有说完，蒋委员长就骂了脏话！这下子电话另一边，程潜的参谋长更是慌的六神无主，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林蔚知道此刻他如果再不说话，就有些对不住程潜送给她的厚礼了。赶紧捡起话筒：“还不快告诉程长官，即使前线有什么困难，也应该是由程长官向委座汇报。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话了？一点规矩都没有！”
    林蔚表面上是在冲着程潜的参谋长发火，替蒋委员长出气。而实际上却是在提醒程潜的参谋长，蒋委员长又没有将围歼土肥原师团的时限定死，只要程潜和薛岳聪明一些，找些能交代的过去的理由出来，事情还是有的商量的嘛。打仗哪有不困难的？理由和借口这类东西，随便找找也能有一堆。
    “是！是！委座，我马上去向颂公汇报！”
    程潜的参谋长这次总算是没有犯傻，马上领会了林蔚的意思。他赶紧说了几句表决心的话，就等着蒋委员长把他当个屁给放了。
    只是他没想到，蒋委员长没打算这么简单就放过他：“你告诉颂公，我准备到开封前线去指挥作战。总是在武汉等着，怕是等不到什么好消息吧。”
    蒋委员长这话可把程潜的参谋长吓了一大跳！蒋委员长要去开封前线指挥作战？那程潜和薛岳算是什么？再说万一要是蒋委员长在开封有个三长两短，程潜可怎么向全国交待。日本人的飞机已经完全夺取了开封地区的制空权，那炸弹扔的邪乎着呢！
    程潜的参谋长相信程潜绝对不会同意蒋委员长去开封的。想到这里，程潜的参谋长在电话中赶紧开始劝阻，希望蒋委员长能够打消这个念头：“委座！颂公和伯陵已在督促各军围歼土肥原师团！前线日机活动猖狂，委座身系国家，还是不要来开封的好……”
    蒋委员长怒气冲冲的说道：“我并不怕死！我也并不想干涉颂公和伯陵指挥作战！可前线的攻击迟迟不见进展，反而连兰封城都差点丢了！你说我在武汉还坐得住吗？”
    见蒋委员长态度如此坚决，程潜的参谋长不敢再多说，只能回答道：“委座的指示，我立刻转告颂公！”
    程潜的参谋长挂了电话之后，林蔚立刻给蒋委员长端来了一杯清茶。闻到茶香，蒋委员长的情绪变的平静了许多。
    “委座，我觉得您还是不要去开封比较好！”
    林蔚等到蒋委员长喝下了第一口茶，才慢悠悠的开了口。
    “哦！你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颂公是政府元老，薛伯陵是军中虎将，都是相当有影响的人物，如今战局只是稍有挫折，颂公和薛伯陵应该是有后招的！再说，华毕成不是已经到了开封吗？如果薛伯陵不能完成围歼土肥原师团的任务，军委会大可以换将！我想华毕成对上土肥原贤二，又是攻坚战，部队的损失也是少不了的！”
    蒋委员长听了林蔚的话，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431.第431章 期限

    尽管林蔚已经很好的掩饰了他的意图和立场倾向，但敏感的蒋委员长还是从林蔚说的这番话里面听出了一些东西。
    程潜等人向林蔚行贿的事情，对蒋委员长来说不是什么秘密。民国官场上的陋习多不胜数，有些甚至还是从满清时代遗留下来的旧风气，蒋委员长从来没有指望过靠着更换一个侍从室主任就能一下子将官场风气肃清。
    实际上如果不是钱大钧在担他任侍从室主任的后期实在太过嚣张跋扈，搜刮钱财毫无顾忌，蒋委员长都不会对钱大钧下手。蒋委员长很清楚手下的这些人之所以愿意跟着他出生入死，所为的无非是权力还有金钱。“忠于领袖”？那不过是一句口号而已。
    让政府的官员和将领们抱着口号过日子，显然是不现实的朝廷不使饿兵，要手下为你卖命，至少你也得先把手下给喂饱。历朝历代让皇帝最担心的反倒是不爱名也不爱利的臣子，因为名和利都收买不了，那除了皇位还有什么能让这种人动心？华毕成似乎就是这种人。
    所以林蔚帮着程潜和薛岳说话，最高当局一点也不感到意外。蒋委员长真正担心的其实是林蔚和华毕成之间到底是什么样的关系。刚才林蔚在言语之间已经流露出了他对华毕成的欣赏，蒋委员长甚至有种感觉，在林蔚的心目中，华毕成的地位要远高于程潜和薛岳。
    程潜是政府元老，又了大把钞票才换来林蔚的几句好话。那华毕成呢？他又给了林蔚什么样的好处？才换来林蔚如此用心的帮扶？
    还有为什么戴笠没有发现华毕成和林蔚之间的关系？最近两个月来，戴笠的“军统”每天都会派人送一份关于华毕成的报告到蒋委员长的案头。蒋委员长可从来没有见到过林蔚的名字在里面出现。
    想到这里，蒋委员长“忽”的一声从椅子里面站了起来，有些焦灼不安地在屋里来回走着，脸色相当难看。
    几天之前，蒋委员长就收到了军委会的报告，称徐州日军已开始西进，另外安庆一带日军也有沿江西攻武汉的迹象。蒋委员长现在是咬着假牙硬是顶着给河南派了大量援军，实指望第一战区先结果了土把原再说。可现在倒好。薛岳不仅没能消灭土肥原师团，把个兰封差点也弄丢了。
    难道此次“兰封会战”还是得依靠华毕成？李长官已经多次向蒋委员长要求嘉奖华毕成，希望最高当局能多交几个军的部队给华毕成。还有武汉的那些苏联人也是一个劲的叫嚷着，他们的援助物资要优先提供给华毕成的部队，要不然就停止向武汉政府移交援助物资！怎么所有的人都这么喜欢华毕成？
    “临阵换将么？”
    林蔚见到蒋委员长流露出想让华毕成接管兰封会战的意图，心中暗自高兴。不过表面上依旧装出一副大公无私的样子，甚至还假心假意地在旁边提醒了几句。
    “这临阵换帅可是兵家大忌啊！还望委座三思！”
    蒋委员长没有对林蔚的话做出任何反应，这是因为蒋委员长已经感觉到林蔚的话还没有说完。不出意料的话，后面说出来的几句将会出现大转折。
    这段不到一秒钟的沉默，让林蔚感到有些紧张。不过林蔚决定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应为他知道如果就此打住，他刚才为华毕成说的那些话会显得更加突兀，蒋委员长也会感到更加的不快。
    “委座，比起换将的事情，还有件事更为棘手，如今陇海路被土肥原师团截断，困在商丘附近的那42列专列，怎么办？”
    林蔚的话提醒了蒋委员长，前段时间由于要转运74军等中央军精锐，大批的军事物资运输计划被延后。原本军委会打算运完了中央军的几个军之后再腾出运力来运送这批物资，可是没想到会突然杀出土肥原贤二这么一个“程咬金”，陇海线被土肥原师团截断之后，42列满载军用物资的专列被困在商丘附近。
    抗战打到现在，武汉政府的家底早已掏的差不多了。数量如此巨大的一批军用物资，最高当局无论如何也损失不起
    林蔚这次找的这个切入点非常的好，正好击中了蒋委员长的软肋。目前第一战区遇到的困难还不足以颠覆“兰封会战”的整个战局，薛岳歼灭土肥原师团的条件还没有丧失，薛岳能不能拿下第十四师团，现在还是个未知数。薛岳还有足够的时间扳回劣势，如果仅仅考虑兰封会战这一个方面，蒋委员长是不会轻易把前线的指挥权交给华毕成的。
    但是如果将困在商丘的这些军列考虑进去，情况就变的不太一样了。按照薛岳现在的进展速度，即便能围歼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也未必有足够的时间打通陇海线，让军委会撤出这些专列。被那42列军列上满载的军用物资吸引住了的蒋委员长开始觉得薛岳的动作有些太过缓慢了。
    “若是薛岳真的无法在短时间内拿下土肥原师团，恢复陇海线交通，换将势在必行。徐州的日军已经开始西进，被困在商丘附近的那42列专列必须迅速撤回郑州。电告程长官和薛伯陵，必须于24小时内打通陇海线否则的话，我就让华毕成去接替他！”
    “是！委座！我马上起草电报，然后送来给您过目！”
    林蔚见他的目的已经达到，赶紧找个借口转身退了下去，华毕成以前在林蔚身上做的的感情投资现在终于体现出了价值。比起程潜等人在林蔚走马上任之后再贴上去讨好林蔚，华毕成在钱大钧还压着林蔚的时候便对林蔚表示亲近，显然让林蔚觉得这份友情更为难得。
    所以尽管华毕成没有打算拿到兰封会战的指挥权，可林蔚还是决定主动帮华毕成一把。钱大钧和林蔚这前后两任侍从室室长之间是水火不容的关系，但他们却结交了同一个朋友华毕成。
    蒋委员长看着林蔚的背影，目光冰冷。走了一个钱大钧，来了一个林蔚，侍从室的气氛居然还是老样子对此，蒋委员长是有些失望的。
    开封的程潜从他的参谋长报告中得知“蒋委员长要来开封”，立即就意识到蒋委员长的此举至少有一半是冲着他程潜来的。
    对于蒋委员长说的那些指责第一战区的话，程潜觉得非常的委屈。兰封的战局之所以会变成现在这样的局面，还不是因为蒋委员长带来个草包将军桂永清。
    如今薛岳在前线苦苦支撑，希望能够换回颓势，如果这时候蒋委员长飞抵开封，肯定是要插手前线指挥，重新布置战术的。这哪里是帮忙？简直就是添乱嘛！
    再说现在开封的天空都被日本人的飞机占据着，炸弹可不长眼睛。万一要是蒋委员长在开封有个三长两短，那事情可就闹大了！程潜和薛岳还不成了国人攻击的靶子？
    正是由于对蒋委员长太过了解，所以程潜更是拿定主意，决不能让蒋委员长来开封！他赶紧让机要室主任向武汉复电，表示土肥原不过是小丑一个，不值得蒋委员长亲自上阵！第一战区定将歼灭土肥原师团，请蒋委员长放心。
    这封回电刚刚发出去没多久，程潜就接到了蒋委员长要求第一战区在24小时内务必全歼土肥原师团，打通陇海线的命令。看着电报中那些严厉的言辞，程潜仿佛看到了蒋委员长那张怒气冲冲的脸，看来最高当局已经无法再忍受第一战区的缓慢进展感，又忍不住要跳出来指手画脚了。
    “委座啊！委座！您什么时候能真正做到用人不疑呢？”
    程潜没有将这份电报转发给薛岳，他不希望让薛岳分心。程潜倒不是对蒋委员长打算启用华毕成有什么意见，毕竟华毕成是抗日战场上的常胜将军，又是第一战区的信任副司令长官，薛岳的上司，薛岳作战不力由华毕成接管过兰封会战实在是天经地义的事情。程潜主要是担心薛岳这个“广东老虎仔”会在看完了电报之后愤而辞职！
    再说24个小时全歼土肥原师团，打通陇海线，这样的任务也太棘手了一些。如今土肥原师团虽被华毕成的战车部队挡在了兰封城外，可他们占据了红庙、双塔集、杨固集几个要点，建立了防御犄角。在24个小时之内，第一战区实在是难以获得什么大的进展。
    如果薛岳看到了蒋委员长的这个要求，一定会以为是蒋委员长在为华毕成接管兰封会战而制造理由。如今战事未见分晓，蒋委员长已经存了换将的心思，这在薛岳看来绝对是一种对他的轻视。傲气的薛岳定然无法接受。
    程潜思前想后，只能决定先拖拖再说。他在给蒋委员长的第二封回电中强调了在24小时期限内打通陇海线的困难，希望蒋委员长能够多给薛岳和第一战区一点时间。
    蒋委员长说他要去开封，其实不过是一句气话。几天来，李品仙、李宗仁和何部长多次来电告急，说除了华北日军急于拿下陇海线，进攻武汉之外，长江下游的中支派遣军也在频繁调遣，很有可能沿着长江流域进攻武汉。希望蒋委员长坐镇武汉，如今眼见第一战区歼灭土肥原师团已是希望渺茫，程潜又给自己递了个台阶，于是蒋委员长决定就坡下驴。
    蒋委员长回电再次向程潜强调必须在限定期间内打通陇海线，并让林蔚致电华毕成，让华毕成准备接过兰封会战的指挥权。蒋委员长在电报里面对华毕成说到：“兰封地区中国军队十倍于日军，只要我们敢于大胆进攻，就一定能消灭土肥原师团。唯有大的牺牲，方可换来大的战果！”

 432.第432章 无力的军法

    武汉，军政部
    得知华毕成有可能会接替薛岳来指挥兰封会战的消息之后，为桂永清的事情已经奔走了多日的何部长，脸上居然露出了开心的笑容。
    站在何部长办公桌对面的军法司司长王震南觉得何部长不应该有现在这样的反应才对。在王震南看来，一旦桂永清的直接上峰由薛岳换成了华毕成，想替桂永清减轻罪行就会变得更加困难。
    虽然现在薛岳不依不饶的要求军政部军法司一定要严惩桂永清，但王震南已经瞧出了薛岳的最主要目的是想要推卸掉丢失兰封的责任。薛岳和桂永清之间毕竟只有这么一次过节，看在何部长的份上，薛岳还有可能会放过桂永清的。
    可如果要是第一战区的前敌总指挥换成了华毕成，桂永清恐怕就没有那么容易脱身了。难道何部长忘记了吗？华毕成和桂永清在南京曾有过一段不太愉快的往事。桂永清之所以最终能从“枪击事件”中脱身，靠的就是“查无实据”这四个字。
    可眼下桂永清临阵脱逃的罪行却是铁证如山，只要华毕成起了新仇旧恨一起算的心思，下定决心借机解决桂永清，那就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再加上蒋委员长现在正在气头上，很容易有杀一儆百的想法。一旦桂永清头上的罪名被坐实，到时候只怕何部长亲自到蒋委员长面前求情，也很难救下他的侄女婿。王震南实在想不出何部长现在有任何高兴的理由，他的心中十分疑惑，但是也不好直接向何部长提问。
    何部长隔了半响才开口说话，声音里面明显带着喜悦，看来何部长刚才的笑容并不是强作镇定：“王司长，辛苦你了率真（桂永清的表字）的事情让您费心了！这件事你们军法司一定要秉公执法，不要有任何的顾忌！”
    如果你认为何部长真的打算“大义灭亲”的话，那你就大错特错了！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的王震南立即领会了何部长的意思，他这位军法司司长完全不敢在何部长这位元老面前托大，听完了何部长说这番“指示”之后，王震南赶紧笑着说道：“敬之兄！您太客气了！兰封失守，皆是因为88师师长龙慕韩贪生怕死，实在怪不得率真！他不过是替人背黑锅罢了！我们军法司现在所做的不过是在为政府保留人才，率真留学德国多年，是中央军里面的年轻精英，若是因为龙慕韩丢了前程，实在是非常冤枉！”
    明明是渎职枉法的事情，却被王震南说的如此冠冕堂皇。他这位军法司司长尚且如此，军法司的军法每每遇到重要人物时就会突然“失效”也就不奇怪了。
    何部长点了点头，表示他会记住王震南为他做的事情。何部长和王震南都是聪明人，很多事情不必说透，这样绕来绕去的讲话最不容易被人抓住把柄。
    “只是……如果华毕成问起这件事情，会不会产生不好的影响？”
    王震南很隐晦的说出了他的担心。桂永清的案子，军法司不管是打算轻判，还是打算拖延，都必须征求兰封会战最高军事长官的意见，因为只有第一线的指挥官才能清楚的说出桂永清临阵脱逃的行为到底给整个战局带来了多大的影响！能不能救下桂永清，华毕成和薛岳的态度非常重要。
    “这倒不必担心，兰封会战打成这样，薛岳的话还能有多少分量？他说的再多，别人也会认为他是在替自己开脱。至于华知世，我与他之间还是有些交情的！你们军法司专心办案就好！”
    何部长说话的语速不急不慢，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当何部长说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已经端起了桌上的茶杯，这是暗示王震南应该离开了。
    王震南虽然心中将信将疑，但是在见到何部长的这个动作，也只能告辞离开。既然何部长已经有了安排，王震南也乐得躲清闲。
    王震南离开之后，何部长打开抽屉拿出了一个文件夹，然后从里面取出了几张信笺，如果此时有人在旁边看到信笺上面的文字的话，他一定会感到很吃惊！因为这几张信笺的内容都是为华毕成请功，从军衔到部队编制和物资补给，何部长都替华毕成想到了。
    如果蒋委员长真的按照何部长的建议嘉奖华毕成的话，华毕成不但会成为武汉政府军队里面最年轻的一级陆军上将，他的第30集团军也能得到相当数量的“苏援”物资。
    这些写在信笺上的东西便是何部长刚才说的他与华毕成之间的“交情”，比起那些虚无缥缈的人情，何部长觉得他手里的这些东西更加实际。
    经过“弃守兰封”的闹剧之后，桂永清的前途已经变得非常暗淡。即使最终能够将罪责全部推到88师师长龙慕韩头上，第27军军长的位子也肯定会易主。在连续犯错之后，桂永清已经远远的被华毕成甩在了后面，几乎不可能再对华毕成有什么威胁。
    华毕成是个聪明人，何部长认为华毕成绝不会为了整桂永清出气而舍弃这些苏联军火。放桂永清一马，换来何部长这样一味强援，第30集团军的发展将会得到军政部的大力支持！这绝对是很划算的买卖！华毕成肯定会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现在，就看华毕成会不会接替薛岳指挥兰封会战了……
    开封，大相国寺
    战争不仅改变了平民百姓的生活，向来躲在寺庙里面不问世事的出家人的生活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影响。
    为了躲避日本特工和汉奸的视线，薛岳将他的前敌指挥部放在了开封市内的大相国寺里面。大量的军官和参谋人员进驻之后，大相国寺内的那份清净被彻底打破。
    人多了住房自然就变的紧张起来，华毕成贵为第一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得到了一座独立的小禅院。曹福林带55军和华毕成的警卫团驻扎在开封城外，此刻华毕成的身边只留下了陈东和他的特战队。
    进了大相国寺，华毕成的安全问题就交到了薛岳的手中。第一战区的三位最高长官齐聚大相国寺，附近的戒备可想而知会是多么的森严。
    华毕成站在窗前，看着东北方向那座巨大的铁塔，心神不禁有些恍惚。
    华毕成对于开封这座城市并没有太多的印象，他对开封的认知主要来自《清明上河图》。华毕成觉得《清明上河图》就像是一部纪录片，它真实生动地展现了北宋东京的生活情景和社会风貌，再现了北宋时期开封的繁华盛景。
    华毕成总是不可避免的将开封这座城市和历史上的北宋王朝联系在一起，一代清官包拯、满门忠烈的杨家将、民族英雄岳飞、图强变法的王安石、这些都是百姓家喻户晓的人物，他们在开封留下了许多脍炙人口的故事。
    《水浒传》中鲁智深倒拔垂杨柳的故事，就发生在华毕成居住的这座大相国寺内。
    八百年后，轮到中国军人在这里给他们的国民留下故事……

 433.第433章 好消息不断

    蒋委员长的限期全歼土肥原师团的命令下达后，薛岳立即调整了部署，重新向土肥原师团发起了攻击。程潜也时常到薛岳的前敌指挥部了解战况，给薛岳打气，但是进展并不理想。
    李艳涛在朱军长的婚礼结束后，带着第30集团军的主力已经从郑州坐火车进入了陕西境内。经历了连番大战的第30集团军终于回家了，得到了的长时间休整的机会，华毕成的部队终于不用继续疲劳作战了。
    “报告副座！38军和100师都已经到达了兰封！”
    陈东不知道什么时候走进了屋子，他的手中拿着一封信笺。
    “好啊！这样就不用担心艾英雄的战车纵队没有步兵协同了。”华毕成从窗口转过身来看了一眼陈东，然后从口袋里面掏出怀表瞄了一眼，距离蒋委员长给薛岳的“最后期限”近在眼前。一个小时之后，薛岳将从兰封会战前敌总指挥的位置上卸任，然后华毕成便会成为土肥原贤二的对手，担任此次兰封会战中国军队方面的主角。
    不知道薛岳那个“老虎仔”现在的心情会是怎么样的？
    禅房内部的摆设很简单，既没有办公桌，也没有条案，华毕成从窗边回到屋子中央，然后坐在圆桌旁边的凳子上冲着陈东说道：“拿过来吧！陈队长。”
    陈东走到华毕成身边，将手中的信笺放在桌面上，然后后退几步站定。华毕成笑了笑，拿起桌上的信笺然后打开迅速浏览了起来。
    李艳涛自从和华毕成分开之后，每天都会发一封电报给华毕成，将部队休整的最新进展详细的说给华毕成听。
    多亏有李艳涛这位细心的参谋长，华毕成才能及时了解到部队的最新情况。虽然华毕成和第30集团军的主力隔着上千里的距离，却好像始终和他的部队待在一起一样。
    这封电报是李艳涛到达西安后和白硕联名发来的，里面说的都是一些好消息，说来也奇怪，自从台儿庄会战之后，华毕成第30集团军就像是得到了老天的垂青，所有的事情都变得顺利了起来。
    在武汉政府部门的大力宣传下，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名扬天下无论是在郑州还是在陕西，都没有再出现“老百姓只知100师不知第30集团军”的那一幕。
    各地前来第30集团军投军的青壮络绎不绝。第30集团军各部的兵员缺口迅速得到了补充。甚至到后来还出现了兵员“富余”的情况。最后李艳涛只能下令将暂时无法纳入编制的新兵编成几个补充团，挂在集团军司令部直属单位名下。
    到达西安之后，曼斯坦因带着德国顾问团开办了短期军官训练营，在历次会战中表现突出的普通士兵和中下级军官被选入军官训练营学习。
    这种一个月一期的速成班虽然比不上正规的军校，却可以大大的缓解第30集团军的军官缺口。再过一个月，就会有九百多名士兵结束学习，成为了基层军官。还有近三百名中下级军官在学习完成之后得到了晋升。
    至于李艳涛原本最担心的军械物资补充问题，则解决的更加轻松在何部长的授意下，军委会向华毕成的部队敞开了仓库。只要是能够拿得出来的物资，对第30集团军的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在短短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军委会调拨给第30集团军的枪械物资就足可以武装起两个步兵师。
    而当第30集团军在抗日战场上有了优异表现之后，那原本已经成了一潭死水的黑市生意也忽然间有了起色。李艳涛直接将买卖军火的事情甩给了30集团军副总司令白硕，自己专心抓新兵训练。
    先是晋绥军的那位副官再次造访，从白硕那高价购买了一批“日械”，然后又低价卖给了白硕一批山西造。之后那些以前曾经和白硕打过交道的黑市商人便开始分批到访。
    说来也怪，这些黑市商人拿出来的物资清单上面写的居然都是一些第30集团军曾经采购过的“进口货”，而且价钱还低廉的要命。一支汤姆逊冲锋枪五十块大洋，这简直就是白送嘛！
    感到有些不对劲的没敢同这些人做交易，华毕成曾经对白硕说过：“从天上掉下来的馅饼看起来很美味，但往往你一咬下去就会发现是陷阱”，白硕觉得很有道理这种送上门的便宜，最好不要占。
    让白硕始料未及的是，那些黑市商人见白硕不肯“买”他们的货，居然急了！他们将武器物资的报价主动又降了一半，结果这样一来，白硕更是不敢接货。无计可施的黑市商人们只能一趟趟的往西安城的第30集团军司令部跑，以至于在相当长的一段日子里面，第30集团军司令部大门口变成了黑市商人的集散地。
    后来这种反常的情况引起了白硕的注意，白硕派人暗中调查这些黑市商人。终于发现了这些黑市商人实际上不过是一群代理人，他们手中的进口军用物资实际拥有者其实是一些海外爱国华人团体，这是他们掏钱购买送到国内的。
    作为抗战中表现最为卓越的中国将领。华毕成的名字已经在海外华人中间传的家喻户晓。这些海外华人团体为了支援祖国抗战，掏钱购买了大批的军用物资准备送到国内。他们都想要将这些物资送到中国最能打仗的将军手上，但是又苦于没有和第30集团军联系的渠道。于是他们就想要通过这些和白硕做过交易的商人将物资送到华毕成的手上。
    事成之后这些海外华人团体会根据华毕成接受的物资数量，会给这些商人们发酬劳，这也就是说如果华毕成收的物资越多，这些黑市商人也就能赚的越多。反之，如果第30集团军像现在这样什么也不要，那这些黑市商人就一个子也得不到，还要搭上路费。
    其实如果一开始这些黑市商人就将实情的说出来，白硕定然不会拒绝接收这些物资。可偏偏这些黑市商人见财起意，想出了个歪点子，想一个萝卜两头啃。不但要拿海外华人团体支付给的酬劳，还想在第30集团军的身上再捞上一笔，所以才会开出了半卖半送的价钱，结果最后弄巧成拙。
    得知内情的白硕立即接见了黑市商人的代表，打算通过他们和海外华人团体建立联系，直接接受援助物资。
    一开始那些黑市商人还不太愿意让白硕直接和海外华人团体的代表见面，因为这样的话他们这些代理人就会被绕开，自然也就不可能收到酬劳。白硕提出的要求等于是断了黑市商人们的财路。
    这时候就需要朱晋一出马，当着白硕的面，朱晋一带着他的警卫连冲了进来，气势汹汹的站在了会客厅的四角，腰间的盒子炮机头大开。
    黑市商人们见到朱晋一的这个举动，顿时被吓得魂飞魄散！由于白硕手中抓着这些黑市商人打算欺骗爱国华人的证据，随时可以以“破坏”抗战的罪名处死这些黑市商人，所以这黑市商人再也不敢抗拒，乖乖的交出了他们来之不易的“财路”。
    为了向白硕和朱晋一显示他们的爱国之心，黑市商人还纷纷表示会将海外华人支付给他们的酬劳全部拿出来都捐给第30集团军。
    在军政部和海外华人的大力支持下，第30集团军的家底一天比一天雄厚了起来……
    “铃！铃！铃！……”
    既然大相国寺已经变成了兰封会战的前敌指挥部，架设内线电话就成了顺理成章的事情。华毕成沉浸在电报里面的心绪被一串急促的电话铃声给拉了回来，他看了一眼陈东，陈东赶紧走到桌边拿起电话听筒递给了华毕成，然后转身走出了屋子。
    不该听的不听，不该看的不看，这是身为亲随的基本原则。
    “喂！我是华毕成！”
    “知世啊！我是程潜！委座给薛伯陵的最后期限马上就要到了！恐怕薛伯陵是打不通陇海线了！我看咱们还是到薛伯陵那里走一趟吧！”
    打来电话的人是程潜，华毕成一边听着程潜说话一边再次掏出了怀表，还剩下最后20分钟的时间，薛岳已经不可能全歼土肥原师团和打通陇海线了！
    该轮到华毕成上场了！

 434.第434章 急智

    薛岳将他的作战指挥部设在了大相国寺最深处的藏经阁里面，按理说华毕成和程潜完全可以到藏经阁前面再会合，可程潜却在电话里面要求华毕成在大雄宝殿前面和他会合。
    从大雄宝殿到藏经阁还有相当长的一段距离，看样子程潜是想要先和华毕成在私底下沟通一番，商量出怎样开口才能不伤害到薛岳自尊心的办法之后，再去藏经阁见薛岳。
    华毕成下榻的这座小禅院坐落在天王殿旁边，离大雄宝殿尚有些距离。而程潜下榻的禅院则紧挨着大雄宝殿，所以一定会是程潜先到会合地点。
    大相国寺占地面积足有数百亩，寺内建筑恢宏壮观，走动起来自然是颇费时间。为了不让程潜等待太久，华毕成挂上电话之后，便立即带着陈东和两名特战队员出了门。
    穿过覆一段盖着黄绿琉璃瓦的庑廊，华毕成来到了天王殿的中门前。天王殿五间三门，飞檐挑角，黄琉璃瓦盖顶，居中塑有一尊弥勒佛坐像，慈眉善目，笑逐颜开，坐在莲盆上。据说，弥勒佛就是未来佛，二亿四千年后将作为释迦牟尼的接替人降至人间。
    在弥勒佛坐像的两侧站着四大天王，他们个个圆目怒睁，虎视眈眈，大有灭尽天下一切邪恶之势。持珠握蛇者为广目天王，他以站得高、看得远而得名；手持红色宝伞者是多闻天王，他以闻多识广著称；持宝剑者是增长天王，他希望世间善良的心、善良的根大大地增长起来；最后怀抱琵琶的是持国天王，他弹奏着八方乐曲，护持着万国和平。
    天王殿北边是一片园假山，景致幽雅，颇有“曲径通幽处，禅房木深”之妙。华毕成顺着小径往前走了一段便到了放生池边。
    放生池是许多佛寺中都有的一个设施。一般为人工开凿的池塘，为体现佛教“慈悲为怀，体念众生”的心怀，让信徒将各种水生动物放养在这里。大相国寺作为中国最有名的寺院之一，寺内的放生池自然不会像寻常小寺庙的放生池那般小气，偌大的池塘碧波荡漾，一座极其精致的玉带桥横跨池上，气派十足！
    华毕成走在玉带桥上看着池中的鱼儿，很有些心旷神怡的感觉。偏偏这时候陈东在旁边说了一句话，让华毕成立即兴致全无。
    “副座，您说寺里面的那些和尚晚上不会到这池子边上来偷鱼吃？”
    华毕成扭头狠狠的瞪了陈东一眼，然后低声说道：“不要胡说！这放生池是每逢诸佛菩萨的圣诞或是有重要的佛事活动，开封城内的善男信女就会聚集在放生池边举行放生仪式的地方。你说的这些话若是被那些善男信女听见了，定然不会饶了你！”
    陈东伸手摸了摸他的脖子，笑着说道：“那也不一定副座，你又不死不知道，现在的大相国寺中，还有没有像鲁智深那样的‘和尚’，没准人家这里有吃肉的传统呢！”
    华毕成没有再去理陈东的“疯话”，他心中估摸着时间，程潜应该已经到了大雄宝殿前面，身为第一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哪里有让自己顶头上司等自己的道理。
    过了玉带桥，便看见了一座铁质的“万年”宝鼎。这座六层宝鼎上下共六层，怕是有好几吨的重量。“万年”宝鼎暗含着六种不同的寓意：“一层天地同流，二层戒香芬郁，三层永镇山门，四层普薰法界，五层香烟飘渺，六层云气升腾之意。”应该是大相国寺镇压气运之物。
    “万年”宝鼎的后面便是赫赫有名的大雄宝殿。大雄宝殿是大相国寺的正殿，重檐斗拱，雕梁画拣，金碧交辉。周围的青石栏杆上雕刻着几十头小狮子，具是活灵活现，十分讨人喜爱。
    华毕成老远就看到了程潜和他的副官站在大雄宝殿前面的小广场上正在交谈着什么，想来多半是与华毕成代替薛岳指挥兰封会战的事情有关。
    程潜这上司当的可真是够称职，自己背负着蒋委员长施加的巨大压力，居然还没有忘了要保护自己的部下。薛岳能够在程潜这样的长官手下做事，其实也是一种幸运。
    华毕成看到程潜的同时，程潜的贴身卫官也看到了华毕成。这名佩带着上校军衔的卫官刚想要靠上去告诉程潜华毕成已到，华毕成便大声的喊了起来：“颂公！我来迟了！让您久等了！”
    华毕成这一嗓子让程潜的贴身卫官省去了报告的麻烦，程潜和他的副官同时向华毕成走过来的方向转身，笑眯眯的看着华毕成。
    “知世！你来的好快啊！我就住在这大雄宝殿旁边，居然也就比你早到了半步！”
    程潜的态度还是像第一次见到华毕成时那样的友善，他的副官则没有说话，只是不断的朝着华毕成点头微笑。
    在结束这番口上寒暄的同时，华毕成也刚好走完了他与程潜之间的的最后一段距离，来到了程潜的面前。
    由于陈东不是将官，比华毕成、程潜要差了好几级，所以他只能又后退半步站在华毕成的身后。程潜的副官虽然是一位少将，但现在这样的场合显然也没有他说话的份，于是程潜的副官采取了和陈东一样的办法，后退半步站在了程潜的身后。
    “颂公！您顾着我的面皮，不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揭我的短。这份人情，我华毕成领了。”
    “哪里！哪里！知世你太客气了！面子这东西，是别人给，自己丢的！正所谓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嘛！”
    华毕成开口说的依然是一些没营养的套话，而程潜说的话却似乎是意有所指。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这句话怎么听怎么像是程潜对华毕成的劝解。潜台词就是希望华毕成不要搞的薛岳太下不了台，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那是自然！面子这东西，你给别人，别人才会给你嘛！”
    既然程潜没有将事情挑明，华毕成就采用了模棱两可的回答方式，他回答的这几句话既像是答应了一些事情，又像是什么都没说。
    难怪蒋委员长会对华毕成也会颇为忌惮，华毕成不但比薛岳更年轻！战功更显赫！就连胸中的城府也更深！真是处处都将薛岳给比了下去。
    若是换了薛岳，刚才程潜说的那些一语双关的话，他一准是接不上来。
    程潜看着华毕成若有所思，居然一不小心将他心中的感触说了出来：“既生瑜，何生亮！”
    华毕成当然知道程潜的这句话指的是什么，不过他却装作转身与陈东说话，没有听见程潜的失语。程潜走神的时间很短，不过一两秒的功夫，程潜的神情便恢复了正常。
    “来！来！来！知世，我们边走边说！”
    程潜的回答让他的副官感到十分吃惊，现在的事情发展可与他们事先商量的有些不太一样。
    按照程潜和他的副官在华毕成到来之前达成的共识，他们两个人是要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引华毕成上钩的。可现在才说了两三句话，程长官居然就改变了主意？
    华毕成刚才的的回答根本就是含糊不清，程长官怎么能如此放心的带华毕成去见薛岳呢？不过疑惑归疑惑，程潜的副官还是管住了自己的嘴巴。第一战区正副司令长官之间的对话，还轮不到他一个副官插嘴。
    程潜和华毕成并排走进了大雄宝殿，陈东和程潜的副官带着卫兵紧随其后。大雄宝殿内供奉有释迦摩尼、阿弥陀佛和药师佛三世佛，均高一丈三尺，其后是普渡众生的海岛观音，取材于《华严经》中善财童子的故事。东西两壁供奉的则是十八罗汉。
    华毕成一边看着大雄宝殿两侧的罗汉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薛伯陵将前敌指挥部设在这大相国寺内真是一招妙棋！彻底的躲过了日本特工和汉奸的视线，这么多天来日本人的轰炸机连一颗炸弹也没有投下，那些不知道的人或许还以为是这些菩萨和罗汉的功劳！”
    听到华毕成夸奖薛岳，程潜的脸上露出了笑意，其实在程潜看来，薛岳在此次兰封会战中的表现还是称职的，要不是遇上了桂永清这个软蛋，第一战区又怎么会让土肥原师团差点给跑了呢？
    “薛伯陵的确是有些急智的，只可惜，时机选择的不太好。”
    程潜的话说的轻飘飘的，要不是华毕成对程潜和薛岳之间的关系了解的十分透彻，还会以为程潜准备让他自己置身事外呢。
    大雄宝殿后面便是罗汉殿，程潜和华毕成两个人此行的目的地是藏经楼，藏经楼位于罗汉殿的后方，所以从罗汉殿中穿过去，绝对是最快的捷径。
    这座罗汉殿又被称为“八角琉璃殿”，它结构奇特，系八角回廊式建筑，别具一格，世所罕见。殿内回廊中有大型群像“释迦牟尼讲经会”，五百罗汉姿态各异，造型生动，他们或在山林之中，或在小桥流水间，或坐或卧，或仰头，或俯首，形态逼真，情趣无限，堪称艺术杰作。
    罗汉殿中间，有一木结构八角亭高高耸立，内有一尊四面千手千眼观音木雕像，独一无二。
    “难得！难得！”
    华毕成看着眼前这座被世人称为“大相国寺之宝”的观音木雕，惊叹于古人的技艺，忍不住发出了几声感慨。刚好给了旁边的程潜借题发挥的机会。
    “是啊！的确是精妙绝伦！不过在我看来，这尊千手千眼观音还算不上什么，毕竟只是一件死物。如今国难当头，知世你与薛伯陵这样的名将才是真正的难得！第一战区能够同时得到你们两员名将，实在是我程潜的荣幸。只是可惜，薛伯陵的位置即将不保。若是两位可以在开封通力合作的话，那土肥原师团可就有难了！”
    华毕成刚才说的“难得”明明指的是雕像，程潜却趁机将话题拉到了薛岳的身上。看来大相国寺内急智的的人并不止薛岳一位，程潜的这番“急智”比起薛岳来也毫不逊色。
    不过这样也好，总算终于说到了正题，华毕成也很想看看程潜在薛岳的问题上到底是什么样的态度。

 435.第435章 简单粗暴

    程潜毕竟是薛岳的顶头上司，对薛岳做些适当的偏袒华毕成完全可以接受。可如果程潜想要让华毕成继续做出更大的让步，挂个虚衔让薛岳继续指挥兰封会战，那华毕成是断然不会接受的！让华毕成帮着保薛岳可以，让华毕成留用薛岳也可以，但前提是薛岳不许不服管教，必须摆正自己的态度，安心的待在副手的位置上。
    想到这里，华毕成停下了脚步，他转过身子面向着程潜说道：
    “颂公，您的意思我怎么会不明白？其实我也不希望薛伯陵因为一次失误而被投闲置散，这样的勇将弃之不用实在是一种损失。倒不如稍加训诫，原职留用。”
    程潜听出华毕成的这番话都是发自真心，心中顿时大定。傲气是年轻的将领的通病！面对同样年轻而且傲气的薛岳，华毕成会不会落井下石，趁机打压一番？对于这点，在华毕成说这话之前，程潜的心中一直没有什么把握。
    在感觉到华毕成对薛岳没有任何排斥甚至还有些欣赏之后，程潜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就连说话语调也变得轻松了不少。当下便笑着对华毕成说道：“没想到我与知世竟是不谋而合！实不相瞒，我也打算去电请求委座让薛伯陵留在开封，打完对土肥原的这一仗。我想薛伯陵定能帮助到知世你！”
    华毕成笑了笑，朗声说道：“颂公已经有了决断，我原本是不应再多说些什么的。可眼下军情似火，我奉委座之命来接管兰封的战事，肩上责任重大，不得不先小人后君子。颂公，您不会是想让我留在开封当门神，装装样子吧？”
    华毕成直接亮明了他的底线，如果程潜真的是存了这样的心思，早些让他破灭也好。
    “知世！你千万不要误会！我绝没有要偏袒薛伯陵的心思，我的想法和知世你是一样的，只是不希望薛伯陵替桂永清背黑锅！给他个证明自己的机会，兰封会战的指挥权是一定要交到知世你的手里的！这是军委会的命令，我程潜哪里敢不予执行？薛伯陵能用则用，若是知世实在不想用的话，我调他回郑州就是了。”
    程潜见华毕成面带不悦，担心事情会变糟，赶紧表明了自己的想法和立场。华毕成听完之后没有感到意外，程潜的意图和他之前猜的差不多。
    “颂公，我不是不肯给薛伯陵机会，只是担心薛伯陵的脾气！”
    华毕成这样说分明是愿意给薛岳一次机会，程潜闻言大喜立即拍着胸脯向华毕成做保证：“这事情好办！薛伯陵那里由我来说。知世你肯用薛伯陵已然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薛伯陵不是蠢人，定会全力以赴！”
    程潜的话刚说完，华毕成立即追问道：“敢问颂公打算如何对薛伯陵开口？”
    忽然听到华毕成的问题，程潜明显愣了一下。之前程潜只顾着想该用什么法子来说服华毕成，至于对付薛岳的方法他还真的没有想好。好在程潜的反应很快，只过了一两秒钟的时间，他便已经想好了答案：“我会向薛伯陵说明知世你为他所做的一切，然后教他安心听命于知世你的指挥。我想只要是能让薛伯陵继续与第十四师团作战，他是不会计较什么的！”
    华毕成摇了摇头，幽幽的说道：“若是颂公如此去做，即便薛伯陵留在开封怕是也没有什么用了。我若是他，听到只能当别人手下的算盘珠子，拨一下动一步，这前敌总指挥的虚名不要也罢！”
    “哦？竟会如此？愿闻高见！”
    程潜皱了皱眉头，华毕成的这番话让他感到有些意外，不过在程潜看来，华毕成并不是那种故弄玄虚之人，既然现在华毕成开了口，定然是已经看到了一些他没有看到的东西。
    “其实说穿了，这也是很简单的事情，我担心颂公你让薛伯陵将我架空当门神，他薛伯陵自然也会担心我留下他并非出自真心，得不到施展本领的机会。兰封差点失守之后，军委会和委座先后来电责问，薛伯陵又没能在限定的时间里面全歼土肥原师团并打通陇海线，这个时薛伯陵的定然深受打击，情绪极不稳定。若是在听到颂公你说些要他在我的手下当小卒子的话，恐怕会拂袖而去！”
    听完了华毕成的这番分析，程潜才发现他刚才的想法居然是那样的不妥，若是真的那样做了，薛岳还真有可能心灰意冷的离去。想到这里，程潜不禁惊讶失声：“这下又该如何是好？”
    华毕成低头想了一会，然后对程潜说道：“我看还是这样吧，待会见了薛伯陵，不妨与他明说，我会划出一块战场，给他一个既定目标，然后放手让他去做。有了适度的自由，我想薛伯陵就不会觉得抗拒了。不过……”
    华毕成说话的时候程潜在旁边不住的点头，在他看来，华毕成能够这样使用薛岳那是再好不过的事情。眼看着“双雄联手”的戏码即将在开封上演，程潜有些喜不自禁。
    但华毕成最后面说的那一句“不过……”，却又让程潜绷紧了神经他有些紧张的看着华毕成，就像是生怕华毕成反悔一样。
    “颂公莫急，我华知世绝不会出尔反尔！答应了留用薛伯陵，我就一定会留用，说了给薛伯陵自由就一定会给。不过，我想要先杀一下薛伯陵的傲气。不为其他，主要是为了理顺指挥系统，上下级区分不清，可是会影响到此次‘兰封会战’的！”
    “好！一切就都由知世你做主！我这趟只带了耳朵和眼睛，没有带嘴巴。”
    程潜长出了一口气，赶紧答应了华毕成的这个最后要求，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伸出手向前方做了个“请”的手势，口中说道：“多谢颂公！一会还需要颂公您帮着唱唱红脸，言语中可能会有冒犯，我先在这里向颂公赔不是了。”
    程潜大步迈出，笑着对华毕成说道：“知世太客气了！我这张老脸，你尽管拿去用就是了！”
    藏经楼位于整个寺院的后半部，这是一座两层楼阁的建筑，建筑高大，垂脊挑角，脊上饰有琉璃狮子，角下吊挂风铃，微风拂之，叮咚作响，令人心旷神怡。藏经楼中景致豪华，雕梁画栋，富丽堂皇。薛岳将作战室设在这里，也算是会享受的了。
    只是现在再美妙的景致在薛岳的眼里也会变得毫无色彩。华毕成和程潜走进藏经楼的时候，蒋委员长给薛岳的最后期限已经过了，而薛岳却还在沙盘边大声的呼喝着，完全投入在与土肥原师团的较量之中，忘记了其他的一切。甚至连程潜和华毕成走进来时，门口卫兵和军官的通传声也没能传进薛岳的耳朵。
    华毕成和程潜对视了一眼，脸上都露出了同情了色彩。不过再程潜的面部表情中还夹杂着一些他对华毕成的佩服。薛岳的状态果然和华毕成刚才所推断的一模一样，这样的薛岳，怕是什么话也听不进去了。
    华毕成清咳了两声，引起了作战室中军官们的注意，有眼尖的军官看到是程潜和华毕成，赶紧停下脚步朝着门口的方向立正站好，但也有人的反应比较犹豫，视线不停的在薛岳和华毕成、程潜之间来回转换，看样子这些军官是怕他们的动作影响到薛岳的情绪。
    现在整个屋子里面唯一不知道时限已到的人大概只有薛岳了，这些军官明知道华毕成是来接管兰封会战指挥权的新长官，还能如此顾及薛岳的感受，说明在过去的这段日子里面，薛岳在藏经楼干的并不坏。
    一上来就要击碎薛岳的最后希望，这手段还真的有些残忍呢。
    华毕成冲着楼内环视了一周，然后超前走了一步，大声说道：“我是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华毕成！奉军委会之命前来接管第一战区陇海线前敌指挥部。哪个是薛伯陵？出来交接军务！”
    大相国寺的藏经阁在当初设计的时候也许就考虑到有可能会用来做讲经堂用，华毕成的讲话居然在楼内形成了回声，被放大了好些倍，华毕成相信，在场的所有人都听见了，包括薛岳。
    程潜有些膛目结舌，他没有想到华毕成的开场白居然会这么直接！这么简单！这么的粗暴！完全不顾薛伯陵的感受。要是不之前程潜和华毕成已经达成了共识，程潜甚至会以为华毕成是来找薛岳麻烦的。
    华毕成这一嗓子绝对够突然藏经楼中的军官们脸上神态各异，快速的用眼神互相交流着，显然也搞不清楚华毕成此举的用意。
    站在沙盘边的薛岳则停下了发布命令的动作，慢慢的朝着门口转过了身……

 436.第436章 胜负手

    “委座的最后期限已经过了？”
    华毕成注意到薛岳说话的时候嘴唇一直在颤抖，看来此刻薛岳的内心已经是痛苦到了极点。
    程潜走到薛岳面前，伸手拍了拍薛岳的肩膀，长叹了一声，然后说道：“伯陵！退一步海阔天空，看开些吧！土肥原师团尚在我军的包围圈中，还有报仇的机会。”
    薛岳的喉结动了动，似乎想要说些什么，但终究还是没有说出来。
    “伯陵，赶紧将你手头的军务都移交给华副司令，从现在开始，华副司令会接手指挥围攻土肥原师团，你先休息休息。”
    程潜的这番话对于薛岳来说犹如五雷轰顶！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双手痛苦地抱住了头，薛岳觉得他就要永远失去消灭土肥原贤二的机会了。
    桂永清这个软蛋！草包！全都是因为他丢掉了兰封，才会让自己走到了今天这样的窘境。
    藏经楼外面的天空渐渐暗了下来，一片朦胧的青灰色笼罩住了整间大相国寺。藏进楼内，坐在椅子上的薛岳满脸都是疲惫。
    “一将无能，累死三军啊！”
    薛岳闭上了双眼，喃喃的说着。
    看到历史上的抗战名将薛岳变成现在这幅样子，华毕成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不过他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华毕成很清楚薛岳这样的将领就像是烈马，向来是吃硬不吃软的，绝不是靠用些交际和官场手段就能压的住。要想在接下来的兰封会战收尾阶段中使用薛岳这员大将，华毕成就得先让薛岳对他心服口服。所以华毕成在气势上绝对不能弱下来，不仅如此，他还要再打压薛岳一番。
    虽然军委会的命令上说的是要华毕成和薛岳交接军务，实际上却并用不着他们两个人真正去做交接。由于华毕成没有带着他的第30集团参谋班底来开封，所以现在华毕成在前敌指挥部依靠的军官其实还是薛岳使用过的那一套人马。交接军务的过程也就是让这些军官和参谋们跑到华毕成面前报个到，宣布华毕成成为他们的直属长官而已。
    整个交接过程的用时很短，从开始到结束仅仅只用了不到十分钟的时间，第一战区的前敌指挥部便换了主人。
    华毕成开始发号施令的时候，薛岳依然坐在椅子上一动也不动，程潜则站在旁边低声的劝解薛岳。不过程潜也不知道薛岳有没有将他说的这些话都听进去。
    此时的薛岳已经从极度沮丧中恢复过来一些，他也明白事到如今已经没有了弥补的办法。薛岳现在很怕在程潜的脸看到对他的失望，所以他不知道自己的目光应该停留在何处，恍恍惚惚间，薛岳的目光居然停在了被一堆参谋军官们围住的华毕成身上。
    华毕成现在的位置原本是属于薛岳的。难道自己真的不如华毕成吗？好不容易才从蒋委员长手中得到的机会，现在居然又交到了华毕成的手上。这样还让薛岳如何追赶华毕成的脚步？他们两个人之间的差距将会越来越远。
    薛岳心中更多的是感到不服！他觉得他只是输在了运气上。
    为什么华毕成可以从蒋委员长手中得到威慑中央军将领的尚方宝剑，而自己却只能替中央军的将领们背黑锅？人与人之间的境遇真的要相差到这样大的地步吗？如果自己有尚方宝剑在手，桂永清又怎么敢不战而逃？
    薛岳本来打算放下手头所有的事情之后便返回郑州，再也不理会兰封的战事。但是现在薛岳突然改变了主意。他想看看华毕成这个人在指挥艺术上到底有什么独到之处。
    兰封会战现在的局面已经比较固定，薛岳不相信华毕成还能有想出什么奇招。如果仅仅是让下面的作战部队拿人命去换兰封城，那这场仗不管是谁也能指挥，无非就是时间够不够的问题。
    华毕成啊华毕成，希望你不会让我失望……
    尽管在最后时刻没能拿下兰封城，不过击溃了桂永清的第27军，日军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的心情明显变好了许多。当薛岳在开封向华毕成交接军务的时候，土肥原贤二和他的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正窝在双塔集的师团部里面品茗论道，附庸风雅。
    可以说土肥原和佐野忠义大佐完全没有将围攻第十四师团的十几万中国军队放在眼里。
    第十四师团南渡黄河、已经威胁到郑州。武汉政府终于急了，为了避免土肥原师团继续长驱西进，全局变得更加被动。军委会急令胡宗南军团向罗王寨发起进攻，豫北的朱怀冰军向柳园口运动，希望能够切断土肥原的后方补给线，拖住土肥原师团的后腿。
    此时，被土肥原师团纠缠住的中国军队军级番号数量已经达到了10多个，总兵力超过20万人。土肥原贤二和他的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要的就是这个效果！
    虽然没有能够截住从徐州战场撤下来的中国军队，但是第十四师团却缠住了第一战区的数十万中国精锐。华北方面军让第十四师团穿插迂回的战略目的，已经实现了一大半。
    土肥原走到挂图前，张开他粗短的手指头，在地图上面轻轻的抚摩着。
    第十四师团击溃第27军后，中国军队会展开疯狂的反攻，完全是在土肥原的预料和期待之中的结果。看来中国军队的指挥官还没有看出第十四师团的命门所在这样的对手，让土肥原贤二感到有些无趣！
    和围攻自己的中国军队相比，第十四师团在火力上本来就处于优势。现在土肥原师团依托着坚固的工事打防御战，外围的中国军队如果不付出伤亡一两万人的代价，根本就别想有所突破。
    唯一让自己感到有些担心的就是兰封城外突然出现的那支庞大的战车集群，如果这是华毕成的部队，那会不会由他来接手薛岳指挥围攻十四师团的战斗呢？
    现在待在黄河南岸的第十四师团正在遭受中国军队的三面围攻，在战场的核心区域三义寨和双塔集，枪炮声更是昼夜不停。而在地图上中国军队形成的这个巨大包围圈外面，东北方的鲁西金乡一带，那里还有一个椭圆形的标记，旁边用红铅笔标注着“16d”。
    “16d”这个代号，指的就是日本陆军第十六师团，中岛今朝吾的部队既是中支方面军向兰封伸出来的援手，也是此次兰封会战日军最为关键的胜负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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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37.第437章 另类的华毕成

    虽然华毕成来到大相国寺之后从来没有干涉过薛岳指挥作战，但这并不能表示华毕成就对兰封会战不关心和不了解。
    真实的情况是，华毕成无时无刻不在注视着黄河岸边的土肥原师团。甚至可以毫不夸张的说，华毕成才是这座藏经楼中对兰封会战的进程最为了解的人。华毕成不仅清楚薛岳在进攻的时候犯了什么错误，还知道土肥原师团的命门在哪里。
    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拥有步、炮兵联队共计四个，以及一个骑兵联队，总共大约有两万多鬼子。
    攻击兰封城，并将桂永清的27军击溃的部队并不是土肥原师团的主力。土肥原贤二将最精锐的几个联队集结在兰封北面的三义寨、曲兴集、罗王寨这三个据点里面。
    三义寨、曲兴集、罗王寨的地理位置靠近黄河岸边，土肥原贤二之所以将他的精锐放在这三个地方，就是为了保证第14师团的后勤补给线。只要第十四师团能够通过水路从黄河北岸的第二十师团那里源源不断地获得军用物资补给，土肥原贤二就有本钱在南岸继续坚持下去。
    由于第一战区的作战序列里面没有海军或者江防舰队，武汉的中国空军没有能力派出足够的轰炸机去封锁江面。所以南岸的中国军队根本就没有办法切断土肥原师团长设在黄河河面上的这条交通线。
    十几万中国官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日军的汽船将大批第十四师团急需的军用物资从北岸运到南岸，然后再将第十四师团的伤兵运回北岸，送到第二十师团的野战医院。
    这条水上交通线已经变成了土肥原师团名副其实的生命线，而第十四师团插在陇海线的几个据点双塔集、内黄集、毛姑寨，其实不过是土肥原使的一个障眼法。
    徐州沦陷，津浦路已经被日军截断，因此陇海线的畅通就变的更加重要。与兰封差点失守相比，陇海铁路被土肥原切断才是武汉的蒋委员长异常震怒的原因所在。
    急于打通陇海线的蒋委员长和军委会给薛岳下了死命令，这份命令虽然也可以看作是一种动力，但是也不可避免的束缚住了薛岳的思维和手脚。
    为了保住自己的前敌总指挥一职，薛岳重新制订了“围歼”土肥原师团的计划：以胡宗南的第17军团由开封以东兴隆集一线向曲兴集、罗王寨、陈留口日军主阵地进攻；以李汉魂的第64军向双塔集日军进攻；以桂永清的第27军向三义寨、丁寨日军进攻；以宋希濂的第71军进攻毛姑寨、内黄集；以俞济时的第74军从兰封北向三义寨一线进攻。
    从各支参战部队的实际战斗力来看，胡宗南军团和宋希濂的71军明显要超过李汉魂的64军和已经散了军心的第27军。
    从薛岳制定的这份作战计划中的部队配置不难看出，他已经将攻击的重心摆在了土肥原师团部所在的双塔集，以及附近的毛姑寨和内黄集。这样一来，第一战区的战略目的便发生了偏移，从最初的“围歼土肥原师团”变成了现在的“打通陇海线”。
    在蒋委员长向第一战区施加的巨大压力下薛岳已经失去了冷静，他已经在不知不觉之间落入了土肥原贤二的圈套。可以说中国军队的这一系列变化正是土肥原贤二所希望看到的。土肥原贤二之所以带着师团部和部分兵力深入到靠近兰封的双塔集团，希望与陇海线上的毛姑寨和内黄集互成犄角之势压制着陇海线，就是希望用这两座据点吸引薛岳手下的中国军队主力，迟滞中国军队的进攻。
    土肥原的这一手玩的的确很漂亮。他完全将武汉政府在陇海线被切断后的反应给猜了个正着，土肥原贤二制定的所有后续战术安排都极具针对性，他就像是薛岳肚子里面的蛔虫。
    薛岳指挥着中国军队按照土肥原安排的剧本来演出，哪里有不吃亏的道理？
    24个小时的宝贵时间就这样被白白浪费掉了，中国军队在土肥原师团的枪口下损失了数千人，却没能取得丝毫进展。而土肥原师团却在北岸第二十师团的支援下，渐渐恢复了生气，土肥原贤二现在正在等待着从徐州方面西进的援军，日军陆军第十六师团到达，然后里应外合，给与包围第十四师团的这些中国精锐以致命一击。
    兰封会战打到现在，可以说已经进入了土肥原贤二的节奏。所以华毕成要想扭转战局，就得先把土肥原贤二制造出的这种节奏给破坏掉。看穿了土肥原的全部把戏之后，华毕成终于开始了动作。
    很快薛岳和程潜便看到了让他们膛目结舌的一幕。
    华毕成在完成了交接工作之后，给围攻土肥原师团的几支中国军队下达的第一道命令，内容居然是：“除攻击陈留口日军阵地的胡宗南军团以外，所有参战部队立即停止攻击，原地防御待命！”
    不打双塔集？不打毛姑寨？不打内黄集？那陇海线怎么办？华毕成这不是在明目张胆的违抗蒋委员长的命令吗？！
    藏经楼里面的军官们集体震惊了！他们还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指挥官，真是另类的无以复加。
    “知世啊，我知道你喜欢出奇制胜，可委座的命令你也不能不顾啊！陇海线现在就是武汉的生命线，丢不得啊！”
    程潜走过来好心好意的规劝华毕成，希望华毕成能够收回刚刚发出的命令。可让在场的军官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华毕成居然没有给程潜半点面子，只是冷冷的说道：
    “颂公！你好像弄错了吧！委座要求打通陇海线的命令是发给了薛伯陵，与我有何干？如今24小时期限已过，薛伯陵无力打通陇海线，围攻土肥原师团的任务已经由我负责。委座和军委会可从来没有要我去管消灭土肥原师团以外的事情！”
    华毕成说出的这番话让藏经楼里面的军官们变得鸦雀无声。
    太嚣张了！华毕成居然敢去抓蒋委员长和军委会的漏洞。虽然军委会在给华毕成的电令中的确没有明文要求华毕成指挥部队打通陇海线，但这绝不是军委会和蒋委员长的本意。
    跟蒋委员长装糊涂，华毕成是嫌自己过得太舒服了？这个疯子！
    当所有的参谋军官都对华毕成的所作所为感到不可理解之时，从刚才开始一直阴着脸的薛岳却猛的抬起了头！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的光芒……

 438.第438章 土肥原进退维谷

    “师团长阁下，根据方面军司令部传来的最新情报，支那名将华毕成已经于数日前抵达开封开封，正是围攻我们的中国军队的指挥机构所在地。华毕成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现在基本可以确定我们在兰封城外遇到的那几十辆战车应该就是华毕成的部队。”
    作为跟随土肥原师团的特工，川岛芳子不可避免的受到了土肥原贤二中将狡猾性格的影响。川岛芳子不管在任何时候，都始终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
    所以在看过华北方面军发来的密电之后，川岛芳子立即展开了他的分析，川岛芳子认为，由于第十四师团切断了陇海线，很有可能会引起中国国军队的指挥层发生变更。华毕成此行应该是来接替薛岳指挥中国军队围攻他们第十四师团的。如果真的发生了这一幕，那可是足以影响到整个战局的大事！
    更替一支军队的最高指挥官，通常会随之造成这支部队战术风格的转变。如今土肥原师团已经基本上摸准了薛岳的脉络，如果薛岳被华毕成代替，那么也就意味着土肥原师团有得从零开始，去重新适应他们的对手。
    如果来开封的是其他的中国将领也就算了，土肥原师团还真没有将大部分的中国将领放在眼里。可这回来的偏偏是华毕成，面对这个踩着数万日本陆军官兵血肉爬上来的对手，川岛芳子不敢有丝毫的大意。
    在川岛芳子的心中，薛岳仅仅只是能让土肥原师团感到些压力。而华毕成，则是一个绝对危险的对手！这样重大的问题，还是交给师团长阁下来决断吧！
    听到川岛芳子说出华毕成的名字时，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脸上闪过了一丝狂热，不过很快便恢复了平静。
    自从矶谷师团在台儿庄惨败之后，土肥原贤二中将经常会站在他的师团部里面对着手中台儿庄地区的地图发呆，不断的在脑海中推演着当时的战局演变。
    最后土肥原师团长发现，如果让他和华毕成换个位置的话，他未必能带着第五战区的中国杂牌军打出和华毕成同样辉煌的战果来。土肥原师团长发现华毕成打仗的时候有一种独特的风格，每一次出击都是那么的出其不意！那么的疯狂而致命！说是料事如神也不为过，就像这次自己被突然出现的战车部队挡在兰封城外。
    土肥原贤二中将觉得华毕成这样的对手，值得敬佩！
    这是土肥原贤二中将第二次对一位来自中国的将领表示敬佩。第一次，是当土肥原贤二从松井石根那里得知蒋百里是从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以第一名成绩毕业的时候。
    蒋百里是武汉政府的军事顾问，从未涉足战场，所以土肥原贤二是没有机会和蒋百里一较高下了。幸运的是，中国还有一个华毕成这个，土肥原贤二中将最近已经从他的同僚口中听到过无数次了。土肥原贤二中将觉得华毕成就是他一直梦寐以求的对手！
    土肥原贤二中将知道现在有不少日本陆军的中下级官兵都偷偷的称呼华毕成为“支那战神！”。
    在土肥原贤二中将看来，这其实就是“恐惧”和“胆怯”的表现。
    特别是在矶谷廉介的第十师团覆灭之后，这种对华毕成的“恐惧”情绪在日本陆军当中居然被半公开化。不久之前，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就在华北方面军内部作战总结会议上公开要求华北方面军的陆军师团团长们，在遭遇到华毕成统帅的中国军队时必须谨慎对待。
    而寺内寿一大将提出这个要求的理由更是让土肥原贤二中将觉得难以接受。寺内寿一大将居然认为只要华毕成成为一支中国军队的统帅，那么这支中国军队的战斗力就会立即增加数倍。
    一个人就能让一支军队的战斗力增加好几倍？华毕成难道是神吗？土肥原贤二中将对寺内寿一大将的荒唐逻辑感到不屑。从那一天起，土肥原贤二中将就将华毕成放在了假象敌的位置上。
    土肥原贤二觉的华毕成的血管里面流淌着和他一样的冒险假血液，他甚至做梦都想和华毕成一决雌雄。
    华毕成绝对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对手。只要能够击败华毕成，他土肥原贤二就能成为日本陆军中的第一人！
    可是现在的战局，却不允许土肥原贤二和华毕成展开搏杀。
    寺内寿一大将给第十四师团的任务是缠住中国军队的精锐，然后配合华北方面军的主力予以歼灭。如果土肥原师团只顾着和华毕成一决胜负，那就将彻底断送寺内寿一大将围歼中国军队精锐的计划。
    不仅如此，即使抛开寺内寿一大将的要求不谈，土肥原贤二中将也没有必胜华毕成的把握。
    如今在土肥原师团的外围，可是围着整整五个军的武汉政府精锐71军、74军、64军、27军和第8军这几支中央军的精锐部队没有一个是好惹的。而担任军长的宋希濂、俞济时等人也都是武汉政府军队中比较能打的将军。
    其实日本陆军在中国战场上很少遇到过现在这样的情况。抗战开始以来，除了极少数几次战役之外，大日本帝国的陆军师团长们战胜的中国军队基本上都是瘸着一条腿的。
    习惯内斗和平衡之术的中国军事最高指挥机构在部署作战部队和任命战役指挥官的时候，总是喜欢想当然的进行“拉郎配”。经常出现由蠢蛋将领统率精锐之旅，或者是由强将统领弱兵的经典组合。
    这样的安排，从作战一开始便已经输了一半。日本陆军之所以能够在中国战场上高歌猛进，武汉军委会的那些高级参谋们做了不少贡献。
    凑巧的是，兰封会战的作战计划，是军委会少数神经正常时制定出来的产物。不仅围攻土肥原师团的几支中央军都是劲旅，就连前敌指挥官薛岳也是一位不错的统帅。
    被这样强大的对手压迫在一块狭小的区域里面可不是什么愉快的事情，土肥原贤二中将已经切切实实的感觉到了来自中国军队的压力。
    像第27军主动退却这样的事情，不过只是一次意外，可遇不可求。要是将打胜仗的希望都寄托在中国军队主动犯错之上，土肥原贤二中将就不配拥有“东方劳伦斯”的称谓了。
    华毕成在此时取代薛岳，对第十四师团来说可谓是大大的不妙！
    假设寺内寿一大将说的话是真的。不！哪怕寺内寿一大将说的话有一半是真的，华毕成的到来真的能让围攻第十四师团的5个军中央军精锐战斗力猛增，那也就意味着土肥原贤二中将的第十四师团根本无法守住现有的几块阵地。
    作为日本陆军中少有的几支机械化部队之一，土肥原师团逃跑的能力还是有的，但是逃跑，同样会破坏寺内寿一大将的围歼计划。
    现在的兰封战局就像是日军在钓鱼，置身在十几万中国大军中的第十四师团就像是鱼饵，而外围中央军的5个精锐军就是寺内寿一大将要的大鱼，从徐州赶来的第十六师团和第五师团则是华北方面军编制的一张大网。
    鱼饵没了，大鱼自然不会停留在原地。而大鱼一走，华北方面军的大网也就没有用途。第十四师团现在真是进退两难的局面，既不能拼又不能撤，只能慢慢的拖下去。
    薛岳应该很快就会卸任，不！薛岳肯定是已经卸任了。从现在开始，第十四师团的对手是支那人的“常胜将军”华毕成。
    土肥原贤二中将直接排除了华毕成不接管兰封会战的可能。如今的华毕成早已是武汉政府手中的王牌将领，如果说武汉政府是派华毕成来开封观光的，恐怕只有傻子才会相信。
    “华毕成吗？真正的支那名将。只可惜，他现在来的有些不是时候。当初芳子小姐在上海没有将他成功刺杀，看来还真是一件让人遗憾的事情。”
    土肥原贤二中将说话的时候故意转过身去不让川岛芳子看到他的面部表情，只有这样佐野忠义参谋长才不会察觉到他内心的遗憾
    “这是卑职的失职！”川岛芳子心中也是万分懊悔，不过她将土肥原贤二中将说的“不是时候”片面的理解成了土肥原的担心，很不合时宜的说道：“师团长阁下，华毕成到底也只是一个支那人，不可能完全没有弱点！方面军的情报说的很清楚，这次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主力已经撤回西安休整，或许这就是我们的好机会。据我所知，支那人是出了名的不团结。作战部队的将领更是喜欢保存实力，他们在执行华毕成命令的时候一定会打折扣。桂永清的第27军就是最好的例子！”
    土肥原贤二中将依旧背对着川岛芳子，径直走到了作战地图的前面，然后一边用红蓝铅笔在地图上描画着一边说道：“芳子小姐！我的看法与你恰恰相反。正是由于桂永清的第27军溃败在先，所以华毕成现在绝对不会允许中国军队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如果我的估计没有错，桂永清现在应该已经被华毕成收押了起来，桂永清在27军的心腹要想保住桂永清的命，就只能和我们死拼！”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川岛芳子终于表现出了慌乱。虽然第十四师团在火力和兵员素质上占据了优势，但是毕竟组成包围圈的中国军队总人数是第十四师团的近十倍。一旦中国军队真的狠下心和第十四师团拼命，第十四师团不死也得残废。
    土肥原笑了，他喜欢这种可以显示出他过人智慧的时刻“我们先什么都不做，静观其变！”

 439.第439章 第一六〇章 异常

    大相国寺藏经楼内，下令暂时停止进攻土肥原师团给第一战区前敌指挥部的军官们带来的冲击还没有过去，华毕成又接着下达了数道新的命令。
    “命令李汉魂的第64军就地挖掘战壕、构筑工事，围困双塔集。
    命令宋希濂的第71军从土肥原师团的侧面迂回，经红庙奔袭柳园口。第30集团军直属警卫团和200师战车部队配合宋希濂部展开攻击。
    命令俞济时的第74军东进增援固守归德的黄杰第8军。
    命令第27军就地挖掘战壕、构筑工事围困毛姑寨、内黄集一线日军。另外免去桂永清第27军军长职务，第27军军长一职暂时由薛总指挥兼任，第55军27师直属前敌指挥部，配属在第64军、第27军后方。”
    在程潜看来，华毕成这是打定了主意要语不惊人死不休了。薛岳仔细的将华毕成下达的这些新命令在心里面过了一遍，结果薛岳发觉华毕成后续下达这些命令实际上是在对前面第一道命令进行确认和细化。最让薛岳始料未及的是，华毕成居然还给她安排了职务和差事。
    桂永清弃守兰封致使薛岳围歼土肥原师团的计划功亏一篑，现在华毕成将桂永清的第27军交给薛岳，由薛岳带着围困土肥原，也算是帮薛岳出了口恶气。
    程潜看着发号施令的华毕成和脸上流露出感动的薛岳，心中十分的困惑。
    难道他的白脸戏码这就唱完了？想凭着这么点小恩惠就收服薛岳？华毕成啊华毕成，你想的也太天真了吧？
    薛岳南征北战多年，没少为蒋委员长建立功勋，像薛岳这样的猛将早就成了政府中各股势力争相拉拢的对象。为了得到薛岳，那些大佬们什么样的好处没有向薛岳许诺过？
    不说远的，就拿蒋委员长最近掏出来的筹码来说吧。兰封会战前敌总指挥外加第一战区豫东兵团总司令，这样的高官厚禄岂是华毕成现在给薛岳的一个小小军长职务可比的？
    更何况就连这个军长都还是临时的。程潜打心眼里面认为华毕成绝对不是官场上的新人，可华毕成却偏偏在薛岳表现的如此“单纯”。难道是自己看走眼了？
    程潜轻轻的摇了摇头，稍微舒缓了一点郁闷的心情。
    行军打仗，令行禁止。华毕成的命令一发出，整个藏经楼里面顿时忙成了一锅粥。参谋军官们利用最短的时间将华毕成的口令拟成电文，然后送到华毕成的跟前由华毕成签字过目。
    机要室的报务员们将这些文字变成一串串急促的电波牌发出去，飞向兰封前线的各支中国军队。
    大约过了半个小时，攻击土肥原师团的个部队纷纷回电，表示会立即按照前敌总指挥部的最新部署进行调整。
    6月15日晚19点，双塔集外的枪炮声突然停了下来，此后毛姑寨和内黄集外围的中国军队也相继停止了攻击。猛攻了土肥原师团一天一夜的中国军队似乎终于精疲力竭了！
    “师团长阁下！你听，城外没有动静了！”
    佐野忠义参谋长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冲到土肥原贤二中将面前，用尖利的嗓音报告着他的这个新发现。
    土肥原贤二中将猛地抬起了他的头，然后从矮小的行军凳上站起身来，冲到了窗前一把推开了窗户。
    窗外，夜凉如水，空气中不时传来几声流浪的野猫叫。这夜安静的就像是之前的战斗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诡异实在太诡异了！
    再联想到华毕成应该已经成为了城外那些中国军队的最高指挥官，土肥原师团长再也平静不下来了。
    “佐野立刻给步兵第2联队、步兵第59联队发电报。我要知道华毕成到底在搞什么鬼！”
    “哈伊！”佐野忠义参谋长答应的很大声，就像是生怕惹的土肥原贤二中将不高兴一样。然后他转身开始大声呼喊隔壁屋里的通信队队长泽田少佐。
    “泽田君！快快的！发报问问毛姑寨、内黄集的守军指挥官，他们那里是什么样的情况？”
    实际上兰双胎集和毛姑寨、内黄集之间的距离并没有远到会听不见枪炮声的程度，这也就是说毛姑寨和内黄集的日军现在只会遇到两种情况：一是他们外围的中国军队也停止了攻击；二是这两个步兵联队已经被华毕成解决了。
    万分煎熬的五分钟之后，土肥原贤二中将和佐野忠义参谋长悬在嗓子眼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面。第十四师团下属的步兵第2联队、步兵第59联队的联队长相继发来回电，表明他们两个步兵联队均安然无恙。只是一直猛攻他们的中国军队不约而同的停止了攻击。负责警戒的日本哨兵听到在中国军队的阵地上有奇怪的声音传来，两位联队长认为中国军队很有可能正在策划新一轮的攻击。
    “八格丫路！该死的华毕成！如果不是因为他当上了这些支那军队的指挥官，我又怎么会产生这样‘自卑’的怀疑？让日本陆军的两个步兵联队在一夜之间全军覆没，除了华毕成，根本就不会有其他的支那将领能够做的到！”
    土肥原贤二中将用他的特有方式“夸奖”了华毕成几句，然后带着佐野忠义参谋长朝着双塔集团的外围阵地赶去。
    奇怪的声音？一定又是华毕成的诡计！土肥原贤二中将决定亲自用他的“慧眼”去寻找答案。
    第十四师团中和师团部一起留在双胎集的作战部队是远山登大佐的步兵第50联队，土肥原贤二中将仓促中选择的观察点恰好就在远山登大佐的联队部附近。
    在卫兵的护卫下，土肥原贤二中将在战壕中艰难的行走着，期间还扭伤了左脚。
    “师团长阁下！请注意您的身体健康！”
    远山登大佐的马屁拍的有些不是时候，才刚说了两句，就被土肥原师团长不耐烦的打断了：“好了！不要再说了！保持安静！向前方打几发照明弹，我要观察一下支那人的阵地！看看华毕成究竟在捣什么鬼？”

 440.第440章 费点炸药

    远山登大佐手下的鬼子兵连着打了七八颗照明弹，土肥原师团长才勉强看清了对面的中国军队阵地发生了什么。
    原本不顾一切疯狂攻击的中国军队此刻全部退到了远处，开始用更加疯狂的劲头构筑防御工事，大有将豫东平原的黄土地全部挖空的架势。
    佐野忠义参谋长和土肥原贤二中将对视了一眼，然后同时大笑了起来。
    “支那军队居然想要用这样原始的防线困住我们这支机械化部队，简直就是白日做梦！”
    “如果这些就是中国军队所谓的‘新计划’，那我真的要怀疑方面军特高科的那些蠢货会不会是弄错了情报，也许华毕成根本就没有来开封。”
    土肥原贤二中将傲气十足，而佐野忠义参谋长的马屁拍的也是恰到好处，旁边的远山登大佐见到他的两位上司如此开心，也走上来凑热闹：“师团长阁下，参谋长阁下，需不需要出击一下，给支那人一点教训？”
    远山登大佐的这个提议可以说是正中土肥原贤二中将的下怀，虽然土肥原贤二中将很看不上这种单薄的战壕防线，但是也绝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中国军队将自己围的水泄不通，之所以他没有立即下令让远山登大佐的步兵第50联队出击，主要是考虑到第50联队已经连续作战多日，需要时间休整。
    不过既然远山登联队长自己提出要求一战，让城中的部队出击一下也未尝不可。如果老是像缩头乌龟一样挨打，是会影响到部队士气的。
    “可以派出一个大队，只需要在中国人的防线上找几个薄弱点，让他们无法将战壕连成一线就可以了！”
    远山登大佐向土肥原贤二中将行了个礼之后便退了下去。几分钟后，以为已经看穿了中国军队企图的土肥原贤二中将和佐野忠义参谋长也相继离开了前沿阵地。
    由于官兵们有过在南京跟随华毕成作战的那段经历，宋希濂的第71军接到华毕成的命令之后立即动身，用最短的时间冲到了红庙。而从红庙到柳园口，只有不到半个小时的路程。
    可以说71军现在已经插到了土肥原师团最要命的地方。土肥原师团要通过水路从黄河北岸获得补给，就必须保住南岸的陈留口、柳园口这两个据点。
    眼下胡宗南军团正在猛攻陈留口，土肥原师团已经很难从陈留口获得补给，如果再被宋希濂截断柳园口的这条补给线，土肥原师团就要断了给养。
    所以对于这样一条重要的“生命线”土肥原师团不敢有丝毫的怠慢，第71军想见到柳园口，就得先击溃他们对面的步兵第59联队两个大队。
    根据侦查兵的报告，第59联队的鬼子构筑了比较完备的防御工事，并且配有至少一个中队的战车，要在短时间内击败这样强大的敌人，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军座！打吧！把战车部队顶在最前面，然后再挑选一支精锐步兵跟在后面，朝着鬼子防线一个点狠揍。我就不信鬼子能挺得住！”
    说话的人是36师师长蒋伏生，在此前的战斗中，他的第36师曾经发生过溃败，索性这是一场处于第一战区内线的歼灭战。被日军打散的第36师官兵很快便各自归队，如今的36师除了士气低落之外，人员和装备上其实并没有什么大的损失。
    第71军下辖的另外两个师是第87师和第88师。宋希濂手下的这三个师级单位都是大名鼎鼎的“德械师”，这让中央军中的许多将领都羡慕不已，可实际上宋希濂却是有苦难言。
    此时的“德械师”早已不是淞沪会战时的“德械师”了。南京保卫战结束之后，蒋委员长最宝贝的三个“德械师”都元气大伤，88师和36师均是伤亡过半，而沈发藻率领87师，更是几乎全军覆没。
    现在的“德械师”，是掺了水的“德械师”，那些德国顾问团精心训练出来的老兵只剩下了不到八千人，再加上蒋委员长为了组建200师从71军抽走了不少老兵，这三个“德械师”的实际战斗力早已是大不如前。
    而且88师师长龙慕韩和36师师长蒋伏生还先后败在土肥原手下，可以说现在的71军实实在在的是一支哀兵。
    实力的下降是很容易影响到自信心的，71军在兰封会战中的不堪表现甚至让宋希濂觉得华毕成对他的信任来的有些不是时候。这份担子实在是太重了，宋希濂担心他的71军挑不动。
    如果71军能够顺利的攻克柳园口，那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但部队能恢复信心，整个兰封会战的战局也能迎来新的转机。相反，如果71军在柳园口再次迎来一场失败的话，恐怕军委会会趁机将71军分割，即便是能够保留建制，连续的败仗也会让71军的战斗力下降到谷底。
    作为此次攻击计划的制定者者，华毕成为宋希濂的部队准备了很多，在很多关键环节上做出了极具针对性的安排。
    首先是将邱清泉带领的战车部队交给了宋希濂，用来克制第59联队的战车。能用战车部队对付日本人的战车，实在是宋希濂以前连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他的第71军这一次肯定不会在日本战车面前吃亏了。
    华毕成还在电报里面告诉宋希濂，要是觉得对付日军的那些坚固工事，找他的警卫团团长张二喜就行了。
    宋希濂对华毕成说的这些话是半信半疑，虽然他知道华毕成的警卫团战斗力极强，使用的枪械也十分的精良，但却并没装备什么重武器。宋希濂觉得华毕成的警卫团更适合用来机动作战，对付小日本的工事，还不如派来一团炮兵更加管用。
    没办法，宋希濂现在只能期盼华毕成派来的这位张团长真的能有点独到的手段。
    “张团长，现在我们已经冲到了日军的阵地前面，你也该露露你的真本事了吧？”
    张二喜笑了笑，说道：“宋军长请放心，我保管为你们71军解决了小日本的防御工事，就是了就是得费点炸药！”

 441.第441章 宋希濂的信任

    “炸药？难道张团长你打算用爆破战术？恕我直言，日军的火力网构筑的十分密集，你的这种打法恐怕难有成效！”
    宋希濂一听张二喜说需要费点炸药，立即想当然的以为张二喜是要派士兵抱着炸药包去搞爆破，心里难免有些失望。
    “我只能告诉宋军长，我们第30集团军用炸药的方法和宋军长以前见过的法子都不太一样。此法在施展之前还需要宋军长派部队帮着咱们警卫团做些‘准备’工作。等到炸响之后，宋军长只管命令部队展开冲击，我保证那时已经给您的71军清理出一条通道来。”
    张二喜似乎早就猜到了宋希濂会这么说，他扬起头来，笑的非常自信。宋希濂被张二喜的笑容所感染，变得安心了许多。宋希濂笑着回答道：
    “那是自然！张团长只管带着你的弟兄们打通通道，前面的试探和后面总攻，都由我的71军一力当之。说了也不怕徐团长你笑话，刚才我还真有些担心，贵部能不能解决掉鬼子的防御工事，现在见到张团长如此‘胸有成竹’，我宋希濂也十分的高兴。弟兄们，让我们拭目以待，看张团长为咱们炸出一条血路来！”
    听到宋希濂说出如此提气的话语，一旁71军军部的军官们也纷纷挺直了腰板大声吼道：“请军座放心！我等定当前仆后继，死而后已！”
    张二喜冲着71军的军官们拱了拱手，算是领了情。虽然张二喜做动作的时候有些漫不经心，但是站在他对面的宋希濂始终还是一张笑脸。
    如果宋希濂此刻的样子被不熟悉宋希濂和华毕成之间渊源的人看到，一定会觉得非常的意外！在常人看来，身为中将军长的宋希濂对待张二喜这位上校团长的态度未免客气的有些过头。
    而此刻站在宋希濂身边的71军高级军官们却是一脸的平静。他们这些人都是宋希濂的老部下，他们知道宋希濂之所以能够留在71军军长的位置上，统率中央军中三个“德械师”，完全都是因为沾了华毕成的光。
    当初和宋希濂平起平坐的沈发藻、孙元良两个人如今一个下狱，一个被调任闲职。而宋希濂却成为了手握三个“德械师”的中央军大将。此时的沈发藻和孙远良已是再也无法与宋希濂相比了。
    沈发藻、孙元良和宋希濂三个人现在南辕北辙的前途都是在南京保卫战中的表现决定的，而华毕成正是那场南京保卫战的最高指挥官。
    南京一役，三个精锐的“德械师”中就只有宋希濂的36师一直听从着华毕成的调度。结果最后不服华毕成调度的88师和87师都输的相当难看，36师却成为了三个“德械师”中损伤最小，立下的战功最大的一个。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军委会才会对宋希濂青睐有加，一下子将全部三个“德械师”都交给了宋希濂。
    如今的71军再也不是南京城内只有一个36师撑门面的空架子，跟随宋希濂的36师官兵中也有很多人得到了晋升。如果一定要说的夸张一点的话，甚至可以说宋希濂和他的71军能有今天，完全是靠着当初宋希濂在南京城内做出的那次正确选择。
    宋希濂相信了华毕成，华毕成成就了宋希濂。南京突围之后，华毕成和宋希濂便成为了朋友。
    宋希濂和他手下的军官都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他们时时刻刻都记着自己要还人情给华毕成。当他们听到华毕成取代薛岳成为兰封会战的最高指挥官消息之后，71军上下还为此很是欢呼雀跃了一番。
    经历了在薛岳手下的连战连败之后，71军的官兵们已经很想念南京城中的华司令了。
    总之一句话，如果你说71军是除了第30集团军之外最服从华毕成的部队也丝毫不为过。
    有华毕成在71军结下的善缘在前，张二喜这个华毕成的警卫团团长来到71军自然就受到71军全体官兵的格外优待。更何况张二喜还是华毕成派来帮71军解决大麻烦的，哪有慢待帮手的道理？所以宋希濂才会将他对华毕成的态度转移到了张二喜的身上。
    “宋军长果然很爽快！难怪咱们司令会对宋军长赞不绝口，事不宜迟。宋军长马上下令让你的71军展开佯攻吧！我们警卫团的动作会很快，宋军长得让后续的出击部队早作准备。”
    张二喜说完这句之后便带着几名71军的联络官动身返回警卫团。之前张二喜一直带着华毕成的警卫团跟着宋希濂的军部一起行动，所以要走的路程并不远。
    张二喜刚才说的话可不是在逞强，对付小鬼子的坚固工事，警卫团还真的有绝活。不过那套战术也有着致命的缺点，幸运的是，这次攻击红庙，又是一场夜战，头顶上无边的夜幕成了警卫团最好的掩护。
    71军军部
    宋希濂下令从他的基本部队36师里面抽调一个团去执行佯攻任务。华毕成能将自己的警卫团交到宋希濂的手中，这绝对是一份沉甸甸的信任，宋希濂决定完全信任华毕成的警卫团团长，下血本搏一把。
    如果最终突袭不成，那再按照常规套路按部就班吧……
    红庙日军阵地上，板西一良大佐站在战壕里面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对面的第71军。
    虽然此时已是深夜，但是板西一良大佐依然能够通过从远处的声响大小上和已经零星暴露出的灯火数量，分析出他此次的对手的战斗力的强弱。
    “这支支那军队居然能够成功的摸到我们的阵地前面，他们的指挥官也算是有勇有谋了。只可惜，他们的脚步也只能到此为止了！”
    板西一良大佐随口便对宋希濂的71军做了战斗力的鉴定，站在他身后的两位大队长山本中佐和桥立中佐也是满脸的狂傲，丝毫没有将对面的中国军队看在眼里。
    “不知道支那军队在第一波攻击中会派出多少人来送死呢？真希望他们可以直接一些，不要进行什么试探攻击，让我们可以早早解决了麻烦！”
    “有点麻烦，不是可以让事情变的更有趣一些吗？我可不希望直到皇军取得此次会战的胜利，我的大队还一枪不发！”
    一唱一和，很有些默契。
    “山本君！桥立君！不要太着急嘛！我认为对面的支那军队总兵力绝对不会少于一个师，你们会得到表演机会的！”
    面对着中国军队的大兵压境，板西一良大佐这位步兵第59联队联队长并没有显出丝毫的慌乱。板西一良大佐甚至连“请求作战指导”的电报都没有发出去。
    由于红庙所处的地理位置特殊，正好处于第十四师团的内线，所以自从第59联队占领红庙以来，这一带几乎没有发生什么战斗。
    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第十四师团派到第59联队的工兵部队才能够心无旁骛的修筑野战工事。再加上日本工兵部队也不愿意到其他几处位于中国军队炮火控制下的战场上玩命修工事，所以工兵们在红庙防线一直反复的施工，就是想要赖着不走。
    最后直接导致日军在红庙防线上的工事要比其他防线上的工事坚固了一倍有余。第59联队现在拥有的每一座工事可以说是日本工兵的心血之作，那些工兵简直将红庙防线当做了他们考核技能的考场。
    第十四师团的工兵在红庙外围依托地形为第59联队修建了三道防线，最中心是用数十辆装满了土石的卡车围成的防御圈，十余辆豆战车分布其中充当移动炮台，再加上配备的大量轻重火力点，中国军队即使能冲破这三道防线，也定然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板西一良大佐的自信正是来源于步兵第59联队现在依托的这些坚固工事。
    只要不遇到中国军队的150毫米榴弹炮，这些野战工事就是无敌的。而据板西一良大佐所知，中国军队拥有的150毫米榴弹炮总数也不过只有几十门，板西一良大佐可不认为他的运气会那么背。
    “轰！”
    一声巨响！
    板西一良大佐和他的两名大队长正在谈笑的时候，一发从71军阵地上发射出的炮弹落进了红庙，这明显是中国炮兵在试射。看到中国军队射出炮弹的爆炸效果，板西一良大佐的最后一丝担心也消失了。
    那绝对不是150毫米榴弹炮，看来对面的中国军队不过是装备了一些中小口径的火炮而已。
    只要不被直接命中，小口径火炮根本就威胁不到工事中的日军，而那些装满了土石的卡车油箱已经被放空，最脆弱的驾驶室也被加装了钢板，变成了机枪火力点。
    没有重炮的中国步兵想要攻破这样完备的防线？板西一良大佐不相信这种奇迹会发生在他的眼前。
    “联队长阁下，您还是回到掩体里面去吧！看样子，中国军队的炮击就要开始了。”
    桥立中佐可不希望第59联队即将到手的一场大胜因为中国人的一发炮弹而丢掉。现在第59联队的所有高级军官都聚在一起，要是被中国军队的大炮击中，那乐子可就大了。
    “呦西！山本君！支那人的第一轮攻击我就交给你了，我期待着你的表现！”
    板西一良大佐接受了桥立中佐的好意，但是他却不能容忍桥立中佐的胆怯。于是他决定在与中国军队的第一回合交战中派出山本中佐的第一大队。
    “哈伊！”山本中佐大声的应道。

 442.第442章 没良心炮

    板西一良大佐的判断没有错，宋希濂的第71军的确没有装备大口径的火炮。
    两个75毫米山炮连一轮中等程度的炮击过后，宋希濂的71军开始向日军阵地发起攻击。
    日本工兵苦心经营的防御阵地果然不容小觑。夜空中到处都是子弹在飞舞，轻重机枪的吼声隔着好几里地都能听的见，宋希濂投入的第一攻击梯队，88师的两个营想靠近鬼子的防线一些都不太容易。
    “告诉88师！他们必须吸引住鬼子的火力，命令第二梯队立即投入攻击。就是用人堆，也得给华副座的警卫团换来半个小时！”
    战壕中的宋希濂一边观察战场一边发号施令，站在他身后的参谋长则指挥着军部的参谋们将宋希濂的命令快速的传达下去：“是！派人通知第二梯队，立即展开攻击。记住！不是要他们拿下日军的阵地，粘在前面就好。”
    在日军阵地前沿又投入了两个营之后，战局逐渐进入了相持阶段，战场上出现了一种微妙的平衡。这边是中国军队没有能力攻破日军的防御圈，对面的日军也没办法将中国军队全部击退。
    宋希濂现在要做的就是努力让这种相持局面保持的时间久一点，这样张二喜才能有时间将他们的秘密武器运送到位。
    71军展开攻击二十分钟之后，第59联队联队部里面的电话响了起来。板西一良大佐拿起电话，那头传来了第一大队大队长山本中佐的声音：
    “联队长阁下，我们对面的支那军队表现的非常奇怪，只是一味的赖在我军的阵地前面不肯离去，也看不到他们有攻击的决心。是不是应该让战车部队反击一下？”
    板西一良大佐从退到联队部所在的掩体之后，就一直在用望远镜观察着发生在他阵地前沿的这场战斗，他也看到了中国军队的反常表现，不过板西一良大佐却有着和山本中佐完全不同的见解。
    “山本中佐！请保持住你的冷静！只要你能够开动脑筋想一想，你很快就能看出这里面的问题所在。”
    板西一良大佐的声音里面充满了得意，电话那头的山本中佐马上明白过来，他的联队长阁下这是又要卖弄他的“智慧”了。
    “请原谅我的愚钝！联队长阁下，请多多指教！”
    山本中佐的低姿态很好的满足了板西一良大佐的虚荣心，与他扬着脑袋在联队部里面环视了一圈，每一名被板西一良大佐注视到的军官都向着板西一良大佐露出了“敬佩”的笑容。
    “山本中佐，其实事情非常简单！你面前的这些支那军人根本就没有获胜的勇气！他们被坚固的工事吓倒了，所以就想出了这样拙劣的办法，希望可以将我们第59联队引出阵地。山本君你根本不必理睬他们，现在是夜间，我们无法知道支那人在夜幕中准备了什么样的圈套。你的大队必须坚守不出，等到明天白天师团主力赶到，才是我们和支那人决战的时刻！”
    板西一良大佐的这番话让山本中佐“茅塞顿开”，待在联队部里面的桥立中佐也在一旁鼓掌叫好。这样一来，板西一良大佐就变得更加得意了，情绪大好的板西一良大佐决定对着电话话筒再补充几句：
    “告诉第一道防线的士兵，可以等支那军队迫近到一百米以内再射击。必要的时候还可以从第一道防线收缩到第二道防线，然后和战车部队一起发动短距离的突袭，趁着支那军队立足未稳，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联队长阁下真是太英明了！我想当年的丰臣秀吉也不过如此吧？”
    桥立中佐的马屁越来越露骨，在极度放松的情绪之下，板西一良大佐居然让桥立中佐为他找来了两名慰问妇，在掩体里面欣赏起了日本歌舞。
    张二喜的秘密武器其实就是一堆汽油桶和一堆被绑成各种形状的炸药包，把这两样东西组合在一起，就成了著名的“没良心炮”。
    比较规范的名字应该叫“炸药包抛射器”，它实际上就是一种用铁筒作炮管，抛射炸药包的设备。一般每个炸药包大约装有十公斤炸药，像个大西瓜，能打出去一二百米远，所以这种“没良心炮”的威力很大。
    提出制造这种“奇怪武器”的人自然是华毕成，这是缺乏重武器的解放军在淮海战役中使用过的。由于威力军队，被淮海战役的敌人称之为“没良心炮”。不过华毕成继续发扬他甩手掌柜的风格，只提出了一个设想，具体的研究工作还得由第30集团军的炮兵和工兵们来进行。
    幸运的是，华毕成提出的概念里面已经包括了“炸药包抛射器”的主要部件：铁皮汽油桶，用绳索扎好的炸药包，还有放在炸药包下面用作发射药的药包，所以在台儿庄会战结束之后，第30集团军只用很少的时间便制造出了实物。
    第30集团军的工兵团用长一米、直径半米的汽油桶作为抛射器，里面填充大量的火药作为推射药，点燃之后将炸药包抛出去，同时还会点燃炸药包上的导火索。
    不过这种抛射器需要解决的问题还很多，比如弹道轨迹基本不可测，怎么飞的都有，还有炸药包的药量只能凭经验装填，每次发射后都需要重新挖发射坑，射程太近等。按照郭大炮的说法就是，这种“没良心炮”就是个随时会爆炸的定时炸弹，也许还没打出去就先把自己人给炸死了，怪不得总座把他叫做“没良心炮”。
    但华毕成却始终坚持认为这种“没良心炮”是可以投入实战的，后来在华毕成的大力支持下，工兵在测试中解决了“没良心炮”的不少缺陷，不但想出了将炸药包捆成前尖后圆炮弹状的办法，还对发射药装量和炸药装量都进行了科学改进，并且在汽油桶的顶部加装了简易的瞄准器。甚至还有人计算出了标准化制作之后的抛射器弹道轨迹。将“没良心炮”的射击误差基本控制在了5米以内。
    这样一来，“没良心炮”就具备了实战的能力，按照5公斤的标准抛射炸药包计算，落点方圆5米内的工事即使不被摧毁，里面的人也会被冲击波震死。如果抛射的炸药达到20公斤以上后，落点方圆25米内的人、畜，无论是呆在坦克内，还是坚固工事内，都将难以生存。
    有了成功的经验之后，第30集团军工兵团开始更加专心的改进“没良心炮”，以求能发挥“没良心炮”的最大威力。为了对付鬼子的战车、野战工事和密集的队形等，大胆的工兵们甚至试着用抛射筒抛射几十公斤重的石头、集束手榴弹，渐渐的，“没良心炮”的样越来越多，威力也越来越大。
    最近的一次测试中，第30集团军的工兵们1斤黑药成功发射了10公斤炸药，结果打到了260米远的距离，偏差却只有10米，被轰击的红薯地里面，方圆20米内的红薯都被冲击波震的从地下跳了出来。爆炸产生的弹坑达到了1米多深，警卫团现在使用的，就是按照这种标准制造出来的最新产品。
    张二喜有信心用“没良心炮”给鬼子一个深刻的教训。
    为了制造足够的“没良心炮”，71军把自己全部的炸药都提供给了张二喜的警卫团。而制造“没良心炮”的汽油桶则是从各支部队里面收集过来的。
    在张二喜的积极努力之下，警卫团最后投入实战的“没良心炮”数量居然达到了200门。
    200门没良心炮，也就意味着可以一次性发射200个10公斤重的炸药包。整整两吨的进口炸药，够板西一良大佐的第59联队喝一壶了。
    71军的佯攻和板西一良大佐的“消极防御”战略给了“没良心炮”施展的舞台，当第71军的第二攻击梯队露出疲态之时，警卫团已经将全部的“没良心炮”都给安放好了。
    “告诉宋军长，他的部队可以后撤了。动作要快！还有让炮兵再轰两分钟，掩护咱们！”
    没过多久，第71军的部队开始徐徐退去，而后方的炮兵部队则开始了炮击。
    “抓紧时间！再检查一下炸药包。都给老子按照工兵画的图纸把绳子绑好了，要是待会出了错飞到自己人的头上，那损失可就大了！”
    张二喜的这番警告绝不是无的放矢，实际上在工兵的试验中，也没少出现炸药包斜着飞的状况，所以工兵在制造“没良心炮”的图纸上才会写着：“射程约为xx米，偏差约为xx米”这样的字眼。
    “约为”也就是不一定能达到。
    “娘的，工兵团居然搞出了这样危险的东西！团座下回让那些工兵自己用吧！”
    一名蹲在张二喜脚边不远处的小兵一边检查着炸药包一边嘟囔着，结果引来了张二喜的一通训斥：
    “老子也知道150毫米榴弹炮好使！可是咱们不是没有吗？难道没有榴弹炮就不打鬼子了？干好你自己的事情！咱们是司令的警卫团，要是失手丢了司令的面子，看老子不扒了你的皮！”
    小兵吐了吐舌头，然后低下头用力将捆在炸药包上的电话线又紧了紧。
    用电话线扎炸药包这办法也是第30集团军工兵的发明创造，原先在发射药点燃的时候，很容易会同时烧断捆扎炸药包的绳索。后来工兵们发现使用架电话的线能比较好地解决这个问题。
    “准备点火！报务员通知71军的宋军长，告诉他咱们这边炸完了他们就得立刻上去！时间不等人！”
    就这样，“没良心炮”这种简单的大杀器，终于提前若干年登上了历史舞台。

 443.第443章 谨慎的土肥原

    “什么？红庙防线受到了支那军队的攻击？”
    华毕成派出第71军迂回攻击红庙的行动到底还是没能瞒过土肥原贤二中将。
    驻守红庙的第59联队联队长板西一良大佐虽然没有及时通报这个情况，但柳园口的辎重兵第14联队联队长石原章三中佐却像惊弓之鸟一般，将大量中国军队猛攻红庙的消息用电报发给了他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
    即使不用看地图，土肥原贤二中将也知道中国军队攻击红庙的企图是什么。没想到中国军队居然来了一招分而治之，对第十四师团各部有松有紧，双塔集团，毛姑寨，内黄集这边突然变的平静，就是为了集中兵力攻击柳园口吧？
    这个不是薛岳惯用的打法一击致命，直奔要害这样阴损的中国将领只有一位，那就是华北方面军在电报里面提到的华毕成。
    “佐野君！我们太大意了！根据支那军队做出的最新变化，看来华毕成不但真的到达了开封，而且还完全接管了我们外围的中国军队。从现在开始，我们必须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佐野忠义参谋长点了点头，然后对着地图说道：“看来华毕成是冲着我们第十四师团的补给线去的，是不是应该让第28旅团增援一下红庙？”
    “不急！先看看再说。既然我们的对手换成了华毕成，他不可能只有这一手。这员支那名将，最喜欢接二连三的出招。如果我们太过急躁，也许会落入他的圈套之中。还是发电报给第59联队，问问红庙的战况！”
    土肥原贤二中将性格中的谨慎又一次闪光，只可惜这一次，他的谨慎起了反作用。
    张二喜的警卫团制造的“没良心炮”虽然威力很大，但是它的设计思路其实是和近代武器的发展原则相违背的。
    首先，这种炸药包炮的射程很小、精度很差、使用寿命很短、操作的安全性也很不可靠，无法成为固定有效的打击手段；其次，这种武器的爆破方式非常原始，弹药消耗量极大，作战效能并不合理；最致命的是，攻击的时候，大量的炸药包都堆积在发射阵地上，一旦遇到敌方的炮火逆袭就没有生存的可能，战场风险太大。
    这也就意味使用这种“没良心炮”的时候需要具备相当多的前提条件。本方的军需物资必须十分充沛，可以不考虑弹药的消耗量，而且本方的兵力和时间也必须十分充足，可以把军事工事推进到距敌一百米以内，并建立起安全的发射场；敌方的阵地必须被围困在一个狭小的区域之内，目标固定而且集中。
    如果土肥原贤二中将批准了佐野忠义参谋长的计划，让第28旅团出兵增援红庙，日军的战车和士兵就将从张二喜的警卫团背后出现。只要有一发炮弹击中“飞雷”发射场，就会引起一场惊天动地的爆炸，战局的发展就会被完全扭转。
    幸好土肥原贤二中将依然保持了他的一贯谨慎！
    红庙阵地上，第59联队联队部。
    板西一良大佐的娱乐活动被拿着电报走进来的联络官打断了。因为是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发来的急电，板西一良大佐必须马上处理。所以板西一良大佐只能用手拍了拍坐在他大腿上的慰问妇的屁股，示意让这个女人离开。
    能够有资格伺候佐官的慰问妇都是一些很聪明伶俐的日本女人，坐在板西一良大佐大腿上的慰问妇立即领会了板西一良大佐的意图，她媚笑着站起身来，然后领走了另外一名慰问妇。
    突然间没有了美色陪伴，联队部里面的日本军官们都觉得有些扫兴。
    展开电文匆匆浏览了一遍之后，板西一良大佐的脸上露出了笑意，他对着联队部里面的日本军官们大声说道：“师团长阁下已经从辎重兵第14联队联队长石原章三中佐那里得知，我们正在遭受攻击。特意来电询问我们的情况真是没有想到，我们这些受到攻击的人还没有着急，就有人替我们紧张了起来！石原章三中佐，真正军人的不是！辎重兵真的不应该帝国军队的正式编制，都是一帮胆小如鼠的家伙！”
    作为作战部队的军官，板西一良大佐继承了看不起后勤部队的传统，他的话语里面充满了对辎重兵第14联队联队长石原章三中佐的不屑。在板西一良大佐看来，石原章三中佐根本就不必多此一举。凭借着坚固的工事，他的第59联队完全可以应付面前的中国军队。等到明天白天再向师团部汇报，才能显出他板西一良大佐的英勇和从容。
    “八嘎！石原章三这个懦夫！他以为我们作战部队也和他手下的那些苦力一样无能吗？我看他是搬箱子搬傻了！”
    桥立中佐心中暗喜，怎么今天奉承板西一良联队长的机会都来的特别容易？如果每天都能如此，他很快就能成为第59联队里面的第二号人物吧？
    桥立中佐的狂笑声还没有结束，从夜空中突然传来了一连串沉闷的“雷声”
    这是怎么回事？
    板西一良大佐最先走出了联队部所在的掩体，在他的身后，第59联队的主要军官鱼贯而出。
    那“雷声”最初是从红庙的南面传来的。刚开始的时候板西一良大佐还以为是中国军队爆破了第59联队的工事，但是很快，东面和西边也发出了同样的声音，随后夜空中就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圆形的奇怪大家伙。
    那些象磨盘一样大小的东西从四面八方飞过来，身上带着火焰和浓烟，在夜空中飞舞着、翻滚着、呼啸着，划出一道道恐怖的轨迹，然后又密密麻麻地坠落下来，劈头盖脑地砸向了第59联队的阵地
    这又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出于身体的本能反应，板西一良大佐立刻卧倒在地上。站在他身后的日本军官们有些错愕，居然没有跟随板西一良大佐的动作。板西一良大佐的肚皮刚刚接触到地面，剧烈的爆炸就发生了
    狂暴的冲击波肆虐着大地，板西一良大佐身体下方的大地连续的爆炸之下仿佛变成了一块漂浮在海面上的冰块。周围的一切都被搅得天翻地覆。地表的土层被炸药的强力推动着、如同波浪一样的上下起伏，所有超出地面的建筑都在相继崩塌，大大小小的石块在地面运动的挤压之下居然从泥土里面弹射出来，飞得老高，砸得人头破血流。
    板西一良大佐的眉骨裂了、牙齿也掉了，他瞪大了惊恐的双眼捂着耳朵歇斯底里的吼叫着：“这到底是什么武器？”

 444.第444章 攻占红庙

    警卫团的200门“没良心炮”在十分钟之内完成了三轮发射，也就是说警卫团整整向第59联队驻守的红庙阵地三道防线抛射了六吨的烈性炸药。
    连续的剧烈爆炸让趴在地上的板西一良大佐不得不重新跳了起来，不停震动的地面已经让板西一良大佐意识到继续趴在地上是一件极其愚蠢的事情。
    飞起的石子和砖石碎片不断的打在板西一良大佐的身上，但是板西一良大佐这时候已经感觉不到疼痛了。他在心里面拼命的提醒自己千万不能摔倒，因为那样一定会被冲击波震坏了内脏，或者是被爆炸掀起的泥土活埋。
    但是要想在“跳动”的地面保持平衡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气浪和冲击波不知道将板西一良大佐掀翻了多少回，在每次摔倒之后，板西一良大佐会赶紧挣扎着爬起来。然后努力的试图在地面上站稳。
    此刻的板西一良大佐已经彻底失去了听力，他的耳膜里只剩下“呜呜——咕咕”的杂音。这是耳膜遭遇到巨大气压受到损伤的表现。
    几番折腾之后，板西一良大佐已经变的狼狈不堪，他的军帽直接被甩了出去，就连脚上的鞋子也掉了一只，上身的军装敞开着，露出了染血的衬衣，右腿的裤管只剩下了半截，挎在腰间的指挥刀也不知到被抛到了什么地方。
    红庙阵地上的两千多名日军官兵就像是一群醉汉一样在爆炸中疯狂的“舞动”着，这样的场景从远处看起来简直怪异极了。
    他们此刻的感受都和板西一良大佐差不多，就象是潜入了极深的海底一样，不但失去了听力，就连视线也开始变得模糊起来。四周全都是一片混沌，天地间充斥着一种诡异的棕红。那是硝烟和鲜血混在一起的颜色，处在地狱之中的日军官兵现在已经分不清哪些是弥漫的尘土、哪些是爆炸的烈焰了。
    到了后来，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空气似乎全都被燃烧的火药给烧光了。日本兵们努力地张大嘴巴，想要获得一些氧气。但是随着他们每一次大喘气吸进体内的却都是一些呛人的硝烟。炸药燃烧爆炸产生出的炙热烟雾在日军官兵的喉管、肺叶里面肆虐着。
    那种火辣辣的感觉，就好象你的胸膛里面将要发生一场爆炸。一旦你感觉到有东西上涌，那吐出来的就一定是大口大口的鲜血。这说明你的内脏已经破裂了，死神已经开始朝着你发出冷笑。
    在日军官兵眼中，红庙阵地已经变成了地狱。不知道过了多久，震荡的大地终于停止了跳动。
    板西一良大佐下意识的伸手去揉他的眼睛，没想到居然刮下来大量和着鲜血的泥土。他的眼耳口鼻，这些地方全在出血。他身后还活着的日本军官也都是相同的样子，就像是从地狱里面爬出来的恶鬼。
    虽然在刚才的爆炸中，板西一良大佐有好几次都觉得他的躯干已经分了家，但是现在他发现他的四肢都还和身体连在一起，只是两只手掌肿胀得很厉害，这应该是板西一良大佐多次用双手撑向地面试图保持身体平衡带来的副作用。
    这双手再也不能握着武士刀了，板西一良大佐的将军之梦从这一刻起将划上句号。
    “快！”
    板西一良大佐想要发出一些声音，但是他那干涩的喉咙却无法负担起这样的重荷。板西一良大佐想要转过身去去找他手下的军官们，但他刚一迈步就觉得双腿发软，头晕目眩，浑身都在不停的发抖，于是板西一良大佐只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双手撑地，大口大口地呕吐起来。
    吐光了胃里面所有的东西之后，板西一良大佐跌坐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他这时候才发现，原来整个红庙已经完全被炸平了。日本工兵精心修筑的工事完全坍塌，碉堡和房屋全部支离破碎，只要是超出地面的建筑物全都变成了瓦砾。
    板西一良大佐甚至看到了几挺日军摆在阵地上的重机枪被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掀到了战壕前方好几米远的地上。第59联队的联队部和所有的壕沟此刻全部被泥土掩埋在了地下，只有个别地方露出了一些手臂、枪械还有几条人腿。
    这些大头冲下的日本兵应该是在刚才的爆炸中被炸的飞了起来，然后以倒栽葱的姿势落入了战壕，接着便被泥土填埋。如果落地的时候没有立即死亡，在泥土里面窒息死去的感觉，一定会很难受吧。
    被这场爆炸震惊的不只是日军，宋希濂安排在第一线准备攻击的36师两个团也被他们眼前的景象惊呆了。以至于在爆炸平息了几分钟之后，36师的这两个团才记起了他们的职责，向红庙发起了攻击。
    36师轻而易举的冲破了第59联队的前两道防线，直到前进到第59联队的联队部附近，他们才遇到了轻微的抵抗。
    警卫团在发射完所有的炸药包之后，便干回了他们的老本行，向着日军阵地发起了猛攻。为了不让“没良心炮”的秘密暴露，张二喜命令1营留在原地看守“没良心炮”，他则带着其余的3个营从南面直扑红庙。
    冲到第59联队的卡车防线时，警卫团官兵看到了十分诡异的一幕。
    那些躲在汽车驾驶室里面的鬼子兵依然还保持着射击时的动作，身上完全没有伤痕，就好像还在看着前方，等到警卫团官兵靠近一看，才发现这些日本兵都是七窍流血，死去多时了。
    每一条战壕里面都躺满了尸体，一摞一摞地叠成一堆，那些死去的鬼子兵有的蜷卧在土中，有的从废墟里探出了半截身子，这些人的外表同样也是没有血迹，也全是被冲击波震死的。
    整个红庙的泥土都被被炸得十分蓬松，原先的战壕和弹坑被填平，新的弹坑又重新出现在地面上。被犁翻的泥土之中混杂着断裂的木片和残破的军服，甚至还夹带着一些没有发生爆炸的炸药包。
    张二喜随手拿起一个看了看，然后气呼呼的说着：“这是哪个冒失鬼绑的炸药包？连导火索都没有接好！”
    中国军队只用了不到两个小时便攻克了土匪团师团补给线上的重要据点红庙。此役击毙日军1500余人，俘虏90余人，其中包括神智已经变得有些不太清楚的第59联队联队长板西一良大佐。
    “没良心炮”在这些日军战俘的心目中造成了巨大的阴影，直到多年之后，这些经历过“红庙之夜”的日本老兵一听到打雷声还是会变得精神失控。

 445.第445章 嚣张的上尉

    宋希濂的71军留下了两个团在红庙准备阻击日本人的援军，军主力则直指北面的柳园口。
    华毕成的警卫团帮着71军消灭了红庙的日军，等于是将攻占柳园口的军功送到了宋希濂的手中。用整整一个军的兵力去攻击日本人的半个辎重兵联队，这仗要是还打不赢的话，宋希濂可就没脸去见华毕成了。
    宋希濂收了华毕成这么大的好处，自然要想办法给与华毕成回报。可宋希濂毕竟只是一个小小的军长，平时又不会搜刮钱财，所以他能够给华毕成的好处华毕成又怎么会稀罕呢？
    想来想去之后，宋希濂最后决定让71军放弃打扫红庙战场，他知道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正在后方整补，两个大队的“日械”说多不多说少不少，总还能起点作用，最不济也能卖了换钱嘛。
    宋希濂的做法得到了71军全体官兵的大力支持，在他们看来，红庙这一仗实际上根本就是华毕成的警卫团独立打赢的，腆着脸蹭好处的事情，这些“德械师”出身的军官还真的干不出来。
    71军所属部队的官兵和宋希濂的态度很一致，那就是不属于自己的战利品一定不拿。
    这样一来在红庙一带打扫战场就成了警卫团的“特有福利”，对于宋希濂这样的安排，张二喜自然是不会有任何的意见。
    警卫团只用了两个小时便消灭了日军的两个步兵大队，这样的作战效率张二喜还是很满意的。只可惜美中不足，托这场“没良心炮”的“福”，第59联队的小鬼子装备的武器装备没剩下多少能用的。大部分的枪械和弹药都被埋在了泥土底下，一时难以寻觅。
    按理说执行打扫战场的美差，警卫团的官兵们应该非常兴奋才是，可实际上张二喜手下的这些官兵却显得有些打不起精神。
    没办法，谁让华毕成用进口武器把他们的胃口都养刁了呢？用惯了德国步枪和冲锋枪的警卫团官兵，如今对小日本的武器是一百个看不上。
    鬼子的九二式重机枪和歪把子机枪好歹还能卖点钱，或者是送给兄弟部队当作临时火力来用用，如果是三八大盖和南部手枪，警卫团的官兵们连看都懒得看上一眼。
    唯一真正能进入警卫团法眼的东西也只有第59联队配属的几十门山炮迫击炮还有那十几辆日本战车了。
    警卫团很好的发挥了华毕成的部队“有便宜就要占”的光荣传统，“慷慨”的将留在战场上的所有战车和火炮都收入了囊中。不过张二喜很快就发现他遇到了问题，这火炮好歹还能用卡车牵引和装载，警卫团里面也有会开卡车的战士。可那些日本战车该怎么办？警卫团里面还真的没有会开战车的人。让艾英雄的战车纵队从兰封派人是来不及了，因为估计人还没到，鬼子援兵就来了。
    把咬到嘴里面的肥肉再吐出来，这可绝对不符合华毕成部队的性格。为了带走这十几辆战车，张二喜将警卫团的主要军官们都召集到了一起，群策群力开动脑筋想办法。
    6月份的豫东，已经进入了盛夏，天亮的很早。如果不能尽早对这些战车进行转移和隐藏，一旦日本飞机飞到红庙上空，肯定会立刻将这些战车炸成废铁。日本人可是很要面子的，他们绝不会希望他们制造出来的战车有朝一日会向他们发射炮弹。
    只能说现在是时间很紧，任务很重，这些战车要是处理不好还真是个麻烦。
    “团座！我看要是实在开不走的话，咱们就用卡车往回拉吧！”
    这可真是馊得不能再馊的主意了。张二喜狠狠的瞪了二营长一眼，他可不希望听到这样无用的意见。虽然小鬼子制造大的豆战车自重不大，但要用日本制造的载重量也很小的卡车来拉这些战车显然是不现实的。
    “我看还是把这些铁王八给拆了吧，等运回后方再找人组装起来。”
    这边一营长的新主意差点没把张二喜给气死！这么大的战车全部拆开？恐怕到天亮都拆不完再说回来，谁能保证拉回去以后还能装的起来，即便是装上了还能不能用？张二喜真怕经过这样一折腾，他俘虏的这些战车运回去就变成了一堆废铁。
    在接连又听了几个更不堪的主意之后，张二喜决定还是由他自己拿主意，于是他大声的咳了几口然后说道：“我看最好还是先找几个会开卡车的上去试试，都是有轮子的东西，差别应该不会太大。”
    张二喜这回也是真的没有办法了，他明知道自己出的这个主意比起他的几个营长出的主意也好不到哪里去，却还是只能让他的部下们将死马当做活马医。
    很快警卫团里面驾驶技术最好的十几个战士就被挑选了出来，不过从他们的表情也不难看出，这些兵对驾驶战车也没有什么信心。
    张二喜知道这个时候他最好还是应该给部下们一些鼓励，于是张二喜拍着巴掌对这十几个兵说道：“你们不要有负担，只管大胆上去试，要是实在不行的话，咱们再想别的办法。”
    张二喜的鼓励让这些会开卡车的兵稍稍放松了一些，这十几个战士相互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硬着头皮向其中一辆豆战车走了过去。他们这是打算先击中力量搞定其中一台，然后对其他的战车依样画葫芦。
    这倒也不失为一个聪明的点子。张二喜看到自己手下的兵做法还算靠谱，于是心底也浮出了一丝期望。
    但是很快，张二喜的期望便像肥皂泡一样破灭了。这是因为张二喜眼睁睁的看着最先走到鬼子豆战车旁边的几个士兵绕着豆战车走了好几圈，居然连豆战车的舱门都没有弄开。
    “娘的！连进都进不去！还开什么开？”
    见到事情毫无进展，张二喜的心火越来越旺，他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像你们这么弄，就是弄上十天也别想将这些轻型战车开走！”
    这时候从远处突然传来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张二喜顺着方向扭头望去，发现说话的人是一个年轻上尉，从军装的制式上可以看出，这个年轻上尉并不是警卫团的人。
    张二喜刚要询问对方的身份，那年轻上尉却又再次开了口：“我真没想到闻名天下的第30集团军，居然为认为卡车和战车是差不多的东西！实在是让我很失望！”
    年轻上尉脚下大步流星，口中也没有闲着，才说了几句话而已，便已经将整个第30集团军的十几万官兵都给得罪了！见到来人如此嚣张，站在张二喜旁边的警卫团官兵哪里受到了这样的言语撩拨，当场就要发作。
    特别是刚才被张二喜瞪了一眼的二营长，更是气不打一处来。要是被自己的团座教训，二营长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什么时候轮到外人来对警卫团指手画脚了？
    二营长冲着他的部下将手一挥，一排汤姆逊被端了起来。黑洞洞的枪口直指年轻上尉和他身后的几个人。
    年轻上尉身后的几个人见到势头不对，赶紧都停下了脚步。这几个人应该都是年轻上尉的部下，看起来也都十分的精干。
    面对着警卫团的汤姆逊冲锋枪，年轻上尉并没有停下脚步，他一直走到张二喜对面三四米的地方才站定，然后昂着头不说话。
    张二喜现在觉得这个年轻上尉有些有趣了。从年轻上尉刚才说的话里面，张二喜已经听出了一些东西。
    俗话说懂行的人声音才大，眼前的这个年轻上尉既然态度如此嚣张，应该对战车是个内行。张二喜记得司令也说过，有本事的人多少都是有些脾气，看来还真是这么回事。
    不过张二喜可不打算一上来就示弱，毕竟年轻上尉刚才在言语间对第30集团军有些不敬，在办正事之前，得先教训教训这个家伙。
    “上尉，难道你见到长官不打算要敬礼吗？”
    听到张二喜说的这句话，年轻上尉的脸色有些微变。军队之中上下等级森严，下级军官如果对长官不敬，可是很难立足的。
    张二喜是上校团长，和年轻上尉差着好几级。如果张二喜在年轻上尉刚才的态度上做文章，年轻上尉将会有大麻烦！
    年轻上尉有些不情愿的冲着张二喜立正，然后敬礼，同时大声说道：“我是200师战车营连副林向晚！奉我们邱师长的命令，来帮助贵部移送缴获的日本战车！”
    哦？200师战车营？看来还真是个内行！张二喜眯起眼睛看着站在他面前的林向晚，心里打起了小算盘。
    第30集团已经组建起了战车纵队，不过这支新建的部队还是非常缺少人手的，尤其是专业人才。
    做为华毕成的警卫团团长，张二喜知道许多别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他现在想要为他的司令招揽林向晚，第一步，他要先看看这个这位林连副的斤两。
    “这么说你会开战车了？”
    张二喜问林向晚话的时候故意做出了一副冷冰冰的样子，请将不如激将，这个道理张二喜懂。
    林向晚果然上钩，他见到张二喜居然对他有所怀疑，顿时怒气冲冲的回道：“那算什么？我身后的这些弟兄都会！”
    张二喜一侧身，指了指旁边的豆战车，他的样子就像在说“我不相信！你是骡子是马拉出来溜溜！”

 446.第446章 挖墙角

    林向晚二话没说直接冲到了豆战车的旁边，他只用了三两下功夫就弄开了豆战车的舱门，然后开始往外搬日军战车兵的尸体。
    这些死在战车里面的鬼子兵尸体就没有死在露天的鬼子步兵尸体那样干净了。虽然同样也是死于内脏破裂，但暴露在军装外面的皮肤上面却到处都是青一块紫一块的痕迹。
    张二喜想了一会才明白过来，尸体上的这些伤痕应该是在摇晃的战车中被内的钢铁部件撞出来的。
    “没良心炮”爆炸的冲击波居然能让几吨重的豆战车产生这样大幅度的颠簸和摇晃，这倒是张二喜事先万万没有料到的。只可惜日本人的战车都跑得飞快，像今夜这样打“固定靶”的机会日后恐怕很难再有。要不然的话，警卫团的这些“没良心炮”还或许真的会被第30集团军用来对付鬼子的战车部队。
    小鬼子的豆战车内部空间很小，通常只有两名乘员，但是张二喜却看到林向晚从豆战车里面搬出来三具尸体。张二喜刚想出声询问，便听到林向晚扭过头说道：
    “这辆是九五式战车。比早期的豆战车性能要好一些，不过比起咱们200师新到的那些t-26，还是差了一大截！”
    张二喜对战车是个绝对的外行，虽然华毕成请来的德国顾问团以前也给他们这些军官们讲过一些和战车相关的课程，但内容大多都是关于步兵如何反战车的。
    至于如何使用战车，德国顾问们是从头到尾只字未提！张二喜现在再想想，或许当初曼斯坦因也认为中国军队根本就不可能会拥有战车部队吧。
    华毕成的部队能够发展到现在的规模，不要说别人，就连第30集团军内部的自己人都觉得这速度快的有些不可思议。
    将碍手的鬼子尸体扔出来之后，林向晚猫下腰钻进了战车。过了一会，张二喜便听到豆战车的发动机传出了声音。见到警卫团有希望带走这些豆战车，张二喜有些喜不自禁。
    可让张二喜没想到的是，片刻之后，豆战车的发动机又没有了响动，紧接着，他就看见林向晚从战车里面又爬了出来。
    “这是怎么了？林连长，刚刚不是已经搞好了吗？怎么又停了下来？”
    不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的张二喜只能走过去问林向晚，林向晚在地上站稳之后先是用力的拍了拍手上的灰尘，然后才不紧不慢的答道：“没什么大事，不过是出了点故障！”
    张二喜一听顿时头就大了！战车有故障也就是没办法开走，难道警卫团还真的要把这些豆战车都拆成废铁？焦急的张二喜这时忽然注意到林向晚脸上的表情始终十分轻松，应该是有解决的办法。于是张二喜赶紧开口问林向晚：“林连长，我只问你一句，那就是这些战车到底还能还能用？”
    林向晚冲着张二喜笑了笑，然后说了一句让张二喜心头大定的话：“别担心！修理战车，我也是内行！”
    旁边的200师战车兵就像是唯恐张二喜不信一样，不停的帮着林向晚吹捧。张二喜从这些战车兵断断续续的话语里面得知，原来这个林副连长居然是200师战车营技术方面的头把交椅，就连200师战车营的营长在很多地方都比不上这个林向晚。要不是林向晚的脾气实在太坏，怕是早就代替了他的营长。
    这可真是个绝对意外的收获！比起单纯的战车指挥官，像林向晚这样即懂调度又懂技术的指挥官，绝对精贵多了！
    第30集团军缴获日军的战车大多都有损伤，正需要这种懂得修理的人才！这简直就是刚想睡觉就有人送来了枕头嘛！
    张二喜原以为林向晚就是个普通的副连长，哪里想到中间还有这样的曲折。现在张二喜对这个林向晚就更感兴趣了，他当即打定主意要当上一回人贩子。
    “林连长，你看还用多久才能全部修好？”
    经过林向晚的一番查看，十辆豆战车中能够开动的只有一半数量。剩余的五辆豆战车都有着不同程度的损伤。由于没有豆战车的配件，林向晚决定从其中一辆损坏较重的豆战车上面取材，好在这些战车的毛病都不严重，仅仅过了一个多钟头，已经修复了三辆。
    亲眼见识了林向晚的精湛技艺，张二喜自然是更加高兴，他命令警卫团里面懂得汽车修理的官兵都去到林向晚的身边帮忙，这也算是一种偷师吧。
    张二喜的“小九九”没有瞒过林向晚的眼睛，林向晚一边修理着豆战车，一边和蹲在他旁边观看的张二喜说话，语气还是那样牛皮哄哄的。
    “我说张团长，这修理战车的技术也不是看一眼就能会的！”
    张二喜一边将地上的一个扳手递到林向晚手中，一边笑着说道：“那可未必！我们30集团军的那是精锐中的王牌，没有我们办不到的事情！知道这次土肥原是怎么被挡在兰封的吗？不就是我们30集团军的战车部队干的！”
    在旁边看了一个多小时，张二喜已经基本上看懂了这些不同型号扳手的作用。现在林向晚要拧一颗硕大的螺帽，当然就要用到最大号的扳手。
    林向晚见张二喜居然拿对了扳手，感到有些意外。他将大号扳手在手中颠了颠，然后说道：“这个我也听说了，是好事！咱中国的战车也的确是少的可怜！要是能多组建几支战车部队，小日本的这些破烂又怎么会如此嚣张！”
    说到激动处，林向晚拿起手中的扳手在豆战车的铁壳子上用力的敲了一下。要说小日本的战车也的确是太单薄了一下，被林向晚这么一砸，豆战车的外壳顿时就凹进去一大块。
    “林连长的意思是说，小日本用的战车不好吗？”
    张二喜故意勾着林向晚说话，所以他尽找一些林向晚感兴趣的话题。
    林向晚果然上钩，他冷笑了几声，然后说道：“小日本制造的这些战车，充其量也就是欧洲二十年前的水平！三七战防炮一打就穿！他们也就是欺负咱们中国军队没有足够的平射炮，咱们200师装备的那些苏联战车才是好东西！打这样的豆战车，一对三都没问题！只可惜……”
    眼看着就要说到关键的地方，林向晚却突然停住了。张二喜注意到林向晚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落寞。张二喜有一种感觉，林向晚应该是在200师战车部队里面混的有些不如意。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可是个挖墙脚的好机会！
    这到嘴边的话不说完可怎么行啊？张二喜还要找机会接腔呢既然林向晚不想说，张二喜就主动往下接。
    “只可惜什么呢？莫非是林老弟在200师受了委屈？可这也不应该啊！像林老弟这样的大才，当长官的喜欢还来不及呢！哪里会找你的麻烦？”
    张二喜这声“林老弟”再次拉近了他与林向晚之间的距离，再加上张二喜说中了林向晚的心事，林向晚现在已经是不吐不快了。
    “唉！说了也不怕张团长见笑，小弟其实并不是战车营的副连长。当年家父送小弟去德国读机械，小弟从此便爱上了战车，后来回到国内听说教导总队有战车部队就去了南京。一开始的时候，小弟也受过长官的赏识，曾经做过战车大队大队长的位置，可坏就坏在这脾气上！口无遮拦，得罪了不少长官，职务也被连着降了好几级。现在是200师战车营汽车连的副连长，闲人一个！这次要不是因为小弟曾经在战车部队待过，懂得驾驶和调度，战车部队又实在抽不出军官来帮贵部，也许都找不到再摸战车的机会！”
    林向晚越说到最后声音就越低，看来他早已经是压抑到了极点，张二喜终于套出了林向晚的心底话。
    林向晚说的“故事”对张二喜来说并不陌生，其实像林向晚这样怀才不遇的人在武汉政府的军队里面有很多。从外国带着先进军事思想回到国内的军官，仕途常常都会高开低走。
    倒不是因为他们没有在国外学到真材实料，而是因为他们在外面待的久了，没法融入武汉政府的这支旧式军队。
    国内的环境就是这样，即便是武汉政府最精锐的中央军，也都还在搞北洋军阀时期按资排辈的老一套。由于当家做主的人都是些内战出身的老将领，所以他们非常看不惯新一代的年轻将领和新的战争思维。往往过于桀骜不逊的年轻军官在军界里面只有两种结局，不是被磨平性格同化掉就是落得被排挤冷落的下场。像林向晚这样的遭遇，显然就是属于后者。
    连被蒋委员长成为现代化军队样板的200师里面旧势力都如此顽固，看来中国军队的这个臭毛病是很难改掉了。
    看到林向晚的情绪已经开始动荡，张二喜觉得他是时候该下手了。
    现如今在兰封战场上指挥着200师战车部队的军官是邱清泉。邱清泉在南京保卫战中受过华毕成推荐担任了教导总队的最高指挥官，所以与华毕成的私人关系非常不错。而林向晚现在不过是200师战车营里面一个汽车连副连长，根本就是多一个不多、少一个不少的角色，邱清泉定然不会为了这样一个人而破坏他与华毕成之间的关系。
    张二喜觉得林向晚已经是自己碗里的菜了。

 447.第447章 土肥原的补给线

    “林老弟要不你来咱们第30集团军怎么样？这些你自己修好的战车全都交给你带！不比你在200师当个汽车连副连长快活？”
    张二喜说话的时候有意将“汽车连副连长”这六个字咬的很重，他知道林向晚是绝不甘心待在现在的位置上的，只要能让林向晚明白留在200师和投奔第30集团军的境遇相差会有多大，林向晚一定会答应加入第30集团军。
    俗语有云：只要锄头挥的好，哪怕山墙挖不倒！林向晚又是早就在200师呆到不想待的人，所以张二喜的这个建议立即得到了林向晚的积极响应，不过林向晚还是有些担心该怎么和他的上峰说这件事情，200师是委座的嫡系，和第30集团军这样的非嫡系中央军做人事调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张团长，来第30集团军我是愿意的，可长官会答应吗？毕竟是属于两个系统，你们的华司令也管不到200师。”
    张二喜笑了，这个林向晚还真的很简单，像这种私下挖墙脚的事情又怎么会放到明面上来？向来都是台底交易或者是找点借口搪塞一番。
    “这还不容易？71军一打柳园口，小鬼子肯定会进攻红庙。到时候我就对你们战车营的营长说立林连长你受了重伤，要留在医院里面医治，不就顺理成章的留下来了吗？至于你伤养好了去了哪里，谁还会过问？”
    林向晚苦笑着说道：“果然是小人物啊，生死都不会有人过问！照着张团长的这个法子，我现在可就已经是第30集团军的人了。只是，我的这些弟兄怎们办？难不成要他们帮着回去说谎？”
    张二喜拍了拍林向晚的肩膀，然后笑着说道：“这还不好办，我们30集团战车部队刚刚组建，人手当然是越多越好！我这就去和你的弟兄们谈！”
    “还望张团长千万不要用强！”林向晚怕张二喜对他的弟兄用什么强硬的手段，赶紧忙不迭的从战车地下爬了出来，希望张二喜能够给他点面子。
    “你放心！我会叫他们和你一样也用受伤的借口，若是有人实在不愿意，大不了就真的让他们重伤一回！”
    “啊！？”
    张二喜说的轻描淡写，林向晚却被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十分钟之后，林向晚带来的战车兵全部接受了张二喜的邀请，稍后警卫团给200师战车营发了一封电报，上面说200师派来的战车驾驶员在转移途中被日军的一发炮弹击中，全部受了重伤。
    邱清泉得到这份电报之后郁闷的不行，他真的没有想到华毕成的警卫团团长居然连说出这么离谱的瞎话！派去的人全部被鬼子的炮弹炸伤？先不说有没有这么巧吧，就算是真的发生了这种巧事，没有了这些战车兵的帮助华毕成的警卫团还怎么转移那些缴获的日本战车？要知道这封电报里面可是没有再请求200师派人过去帮忙的。难不成那些战车也和战车兵一起被鬼子炸毁了？
    这个世界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第30集团军组建起来规模庞大的战车部队事情早已经算不上什么秘密了。武汉军委会里面的“倒华派”没少在这件事情上做文章。邱清泉当然是知道华毕成现在最缺的就是战车部队的指挥官。
    实际上邱清泉之所以会派林向晚去帮助华毕成的警卫营，就是存了送人给华毕成的念头。林向晚的确是个有才能的人，但是他在第200师已经得罪了太多的人，没有了发展的机会，与其烂在汽车连，还不如林向晚换换环境。
    “也罢就这样吧！通信兵，给第30集团军警卫团回电，希望他们能好好的照顾林连长他们！”
    最后邱清泉还是决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既然没有办法向自己解释。那就干脆装糊涂吧，反正中央军内部的烂账也不是只有一件两件，200师少了这么几个人又能算的上什么要紧的事情呢？
    “哪尼？哪尼？哪尼？八格牙路！”
    土肥原师团长在对着话筒问了三遍“哪尼”之后终于骂了脏话，柳园口的辎重兵联队现在已经被宋希濂的71军攻的摇摇欲坠，既然71军能够到达柳园口，也就说明红庙的第59联队已经全完了！
    怎么会这么快？
    红庙的守军可是整整两个步兵大队！又有着坚固的工事作为依托，还有战车部队在阵地上助战。2000多皇军，难道在中国军队面前都撑不过几个小时吗？
    土肥原贤二中将不是没有和71军交过手，他不相信宋希濂的部队有这样强大的战斗力！前不久第十四师团师攻击兰封的时候，就是土肥原贤二中将71军88师击溃的，要不是那支庞大的战车部队突然出现，现在土肥原贤二的师团部应该是设在兰封城里。
    不过是一群手下败将！板西一良这个白痴到底是怎么指挥的？
    “师团长阁下，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柳园口对我们第十四师团来说十分重要！一定要立即增援！石原章三中佐的辎重兵第14联队恐怕撑不到天亮！”
    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在旁边着急的直打转转，一旦柳园口丢失，第十四师团就无法从黄河北岸的第20师团处再得到补给。而东面的十六师团和第五师团离的又很远，再说中国军队既然能够进攻柳园口，就一定会想到要派出部队阻击第十四师团的援军。
    如果五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再遇到一支像台儿庄内的31师那样坚强的中国守军，土肥原师团可就真的危险了！
    “命令，石黑贞藏大佐的步兵第2联队、远山登大佐的步兵第50联队各派出一个步兵大队增援柳园口！记住，要多带战车冲击71军的背后。还有骑兵第18联队，命令安田兼人中佐不惜一切代价攻击71军的侧翼，尽量分散支那军队的攻击力量。另外，给对岸的第二十师团发电，希望他们可以提供不间断的炮火掩护，柳园口的存亡，将决定着我们第十四师团的命运！”
    处于中国军队几处包围圈中的第十四师团各部派出的援军开始拼命突围向柳园口靠拢。
    现在，考验中国阻击部队的时候到了！

 448.第448章 法不责众

    桂永清手下的这支第27军，前身是在淞沪会战中损失严重的第37、第39军各一部。
    由于第37、第39军从淞沪战场退下来之后无力恢复建制，这两个军剩余的残部被军委会交由胡宗南军事集团整编。第37、第39军残部的一部分被合编在一起组成了第27军。由桂永清任军长，李树森任副军长。下辖三个步兵师：第24师，师长李英；第45师，师长戴权民；预备第8师，师长凌兆尧。
    由于前方战事激烈，第27军组建完成之后便被立即派入第一战区参加兰封会战。
    此次围攻土肥原师团，是第27军组建后遇到的第一场大仗。第27军全军官兵实指望他们能够像淞沪会战中的第100师那样一战成名。可结果最后却出了桂永清带着兰封守军不战而逃的这档子事情。
    第27军成名倒是成名了，不过成的都是骂名和臭名。如今在第一战区，第27军已经是名誉扫地。
    相信等到兰封会战结束之后，军委会对桂永清和第27军的处罚结果就会发下来。桂永清毕竟曾经是复兴社的骨干，十三太保之一，恐怕这顿落下来的板子第27军得承担九成。到时候不知道谁又会被抓去当替罪羊！
    为了给自己捞些保命的“本钱”，第27军的将领们在薛岳指挥中国军队围攻土肥原师团部的时候都铆足了劲，一心想要立下战功。好用来“将功抵过”。只可惜土肥原师团实在太过强大，中国军队猛攻了一天一夜，伤亡无数，连双塔集的外围阵地也没能拿下。第27军也付出了伤亡两千余官兵的代价。
    围攻土肥原师团部失败，桂永清被军法处关押，兰封会战的最高指挥官换成了华毕成，薛岳成了第27军的代理军长。这一连串的事情发展让第27军的官兵很是慌乱了一阵，他们害怕没有机会再证明自己，他们害怕要替整场兰封会战的失败背黑锅。
    直到收到华毕成的最新命令，第27军的官兵才松了一口气原来他们没有远离中心战场，相反还成为了围困土肥原师团的主力。
    相比较进攻而言，第27军的官兵们对他们打防御战的能力显然更加自信。要知道他们可是在淞沪会战中经历过鬼子飞机大炮战车一起上阵的大场面的。只要长官有坚守的决心，土肥原师团就没有那么容易过关。
    包围双塔集的中国军队主力是第27军第45师和预备第8师一部。71军攻击柳园口的情报传到兰封城一个小时之后，第45师和预备第8师的正面便出现了大队的日军。
    救援柳园口心切的土肥原师团一上来就动用了所有的重炮，将第45师和预备第8师的阵地打成了一片火海。炮火伸延之后，带着绿色钢盔的鬼子步兵像蝗虫一样涌向了中国军队的阵地，各种型号的战车混杂在步兵群中间，充当火力点和桥头堡。
    激战了两个小时之后，第45师师长戴权民将求援电话就打到了第27军军部。由于此时薛岳还在开封赶往27军军部的路上，桂永清又被免了职，所以戴权民只能一个劲的劝暂代理军长一职的副军长李树森越级向华毕成求援。
    “李副军长！日军攻势实在太猛！弟兄们已经顶不住了！您还是直接向华副座要援军吧！”
    李树森曾经和戴权民在一起共过事，知道戴权民不是个能打恶仗的将领，喜欢保存自己的实力。所以没有相信戴权民说的话。
    李树森在电话里面对戴权民说道：
    “戴师长！今时不同往日，还是让你的部下们下决心拼命吧！眼下军座已然身陷囹圄，咱们第27军要是再不奋勇，怕是会惹上更多的麻烦。现在才刚刚开战两个小时，你的第45师就顶不住了？我也不怕告诉你，包围圈中的日军各部现在都在突围。李汉魂的64军一声没吭，第24师的李师长也没有说话，两个军六个师就只有你们第45师在这里叫苦！上峰是不会相信你的话的，戴师长，难道你是想去战区军法处的大牢里面陪军座吗？”
    戴权民本来也就有些心虚，现在被李树森这个一说，脸上顿时就有些挂不住。他之所以早早就向军部求援，其实主要是怕他的第45师伤亡太大，日后不好向桂永清交代，戴权民在私底下和桂永清走的很近，也知道桂永清和蒋委员长还有何部长的关系，差点丢掉兰封虽然是一桩重罪，但由于有龙慕韩这个替罪羊，加上兰封也没有真正丢掉，桂永清应该能有惊无险的渡过这一劫。没准用不了多久，桂永清还会成为第27军的军长。
    想到这里，戴权民决定再咬咬牙，试试看能不能拉李树森去和前敌总指挥部说理。土肥原师团现在就像是发了疯一样，第45师每次刚打退土肥原师团的攻击，土肥原师团的新一轮攻击就又开始。了短短的两个小时第45师便损失了半个团。
    这种车轮战要是再持续几个小时，第45师可就真的顶不住了！
    “李副军长！你我是多年的弟兄，我就不拐弯抹角了。或许我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但也是他华毕成先做了坏事在前。他将他的第100师放在咱们第27军和李汉魂的第64军背后的兰封城，到底是安的什么心？我们虽然犯过些错误，但毕竟不是罪犯吧？这么做也太不将我们第27军放在眼里了！不让华毕成的部队尝尝日本人的厉害，他还以为咱们过的轻松呢！李副军长向前敌总指挥部求援有百利而无一害，一来可以让华毕成知道我们第27军陷入了苦战，找不到我们的毛病；二来可以将在后面督战的第100师拖入战场，减轻我们的压力！我可不希望一边杀鬼子一边还要留神自己的后背！”
    其实戴权民并没有说实话，他将第100师拉入战团的最大动机，其实是提前为撤退时扫清障碍。戴权民没有将部队拼光的决心，如果将华毕成的部队拉进来，还是挡不住土肥原师团的话，那他就准备学桂永清，先撤了再说，毕竟保命要紧！
    而且第100师是华毕成的部队，要是连第100师也挡不过日本人，看你华毕成还有什么脸去追究我戴权民的责任。
    就算要死的话，也要拉着第100师的师长一起死，就不信你华毕成会不想救你自己手下的人。
    俗话说“法不责众”，多拉些人下水，就是戴权民想出来的保命绝招。

 449.第449章 第一七〇章 围点打援

    就在双塔集、内黄集一线的日军冲得第27军防线摇摇欲坠时，毛姑寨一线的日军一举突破了第64军的防线。
    为了救援自己的生命线，处在中国军队包围圈里面的土肥原师团各部纷纷向围困他们的中国军队发起了猛攻。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这一通乱拳过后，中国军队的防线和土肥原贤二中将设想的一样，露出了缺口。
    6月15日清晨六点，华毕成先后收到两封电报，第一封是薛岳发来的，说他已经抵达第27军军部，正在交接军务；第二封是李汉魂发来的，至少有一个联队的日军从第64军设下的包围圈里面突围而出。李汉魂在电报里面还特别提到这些日军配备有大量的战车，火力十分强大。
    华毕成看完李汉魂的电报之后轻轻的摇了摇头，虽然华毕成早就料到面对着第十四师团这支日军机械化部队，光靠守是守不住的，但他却没想到自己设下的包围圈这么快就被日军突破。
    两个军的中国精锐，居然只顶了几个小时防线就被第十四师团完成了突破。由此其实可以看出，土肥原师团其实一直是留有余力的，薛岳带着四个军打了这么久，实际上从来也没有将第十四师团围困住。只要土肥原贤二想跑，第十四师团就能跑的掉。
    这可真是个很无奈的现实，要承认它的确是有些困难。所以在华毕成上任之前，即使有中国军队的将领看到了这一点，也没有人愿意讲出来。
    说起来被土肥原师团突围而出这件事，还真得怪不到第64军军长李汉魂头上。华毕成很清楚李汉魂和桂永清是完全不一样的两种人。李汉魂的第64军从这场兰封会战一开始就打的非常坚决，作为此次围攻土肥原师团的中国军队中编制最小的一个军，第64军的战果却排在第一战区投入部队中的第一位。
    处于第64军包围圈中的毛姑寨是土肥原师团的核心阵地，第十四师团配备的战车战车至少有一半被土肥原贤二放在了毛姑寨。不仅如此，就连负责配合战车部队作战的步兵联队也是第十四师团最为精锐的步兵第2联队。
    第64军只有155师和156师两个师，装备也是围攻土肥原师团的中国军队中最差的。可华毕成分配给第64军的防御任务却一点都不比第27军的少。
    在这样的强大突击力量面前，第64军的防线被土肥原师团打开了缺口是再正常不过的结果了。
    这伙突围而出的日军只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增援柳园口。现在让第64军掉头去追肯定是追不上了，而且就算是追上了第64军也肯定拿不下对手。所以华毕成决定让李汉魂来一招“围魏救赵”，对突围而出的日军不管不问，鬼子进攻！我们也进乘着日军主力远去，第64军全力进攻毛姑寨！不管是拿下毛姑寨，还是吸引突围的日军回援，这两个目的只要达到一个就行。
    至于第27军那边，华毕成决定相信薛岳。本钱华毕成已经为薛岳准备好了，有成忠玺带着第100师在后面压阵，第27军的人不敢乱来。
    要是这样薛岳还搞不定第27军的那几个师长，那薛岳也就不配被称为“老虎仔”了。
    华毕成的这两招虽然很简单，但是却极其有效。半个小时之后，土肥原贤二中将就感到了压力。派出大部兵力增援柳园口让第十四师团毛姑寨的部队只剩下了被动挨打的份。而薛岳到任之后，第27军的行动也突然变的迅捷起来，原本破绽百出的防线在薛岳的几番修补之后，渐渐稳定了下来。
    现在华毕成可以腾出手脚来对付从毛姑寨冲出来增援柳园口的这几千日军了。
    在第2联队前进的道路上，艾英雄的战车纵队和钟松的曹福林的第27师早已经张开了口袋，就等着鬼子的援军落网。
    围点打援，分批歼灭土肥原师团，这就是华毕成现在要实施的战略……
    “轰隆隆！”
    第2联队联队长石黑贞藏大佐乘坐着一辆89式中战车冲在了部队的最前面，救援柳园口的辎重兵联队，现在已经成为了土肥原师团的头号大事，土肥原贤二中将在发给第十四师团各部的电报里面命令道：“不惜任何代价增援柳园口！第十四师团的生命线务必要保住！”
    所以黑贞藏大佐才亲自率领着第2联队的主力和全部的战车部队冲出了毛姑寨。
    89式中型战车是大阪兵工厂制造出来的产品，净重12。1吨、战斗全重13吨、乘员4人。主要武器为一门90式57mm火炮，弹药基数100发。辅助武器为2挺6。5毫米91式机枪，携弹量2745发，前机枪在车体左侧，下面是出入舱门；炮塔机枪与火炮轴线呈150度夹角（逆时针方向）。车长塔在炮塔右侧，有高射机枪座。
    动力装置为日本设计的j3型直列6缸风冷4冲程柴油机，120马力，两个油箱，分别为100和70升。机械变速箱4进2倒，单行星转向机，两个规定转向半径。主动轮后置，诱导轮前置且带齿。每侧9个小直径负重轮，4个托带轮。平衡悬挂，弹性元件是14-15片钢板弹簧，2-5和6-9负重轮一组，第一负重轮为水平螺旋弹簧悬挂。每侧履带81节。车体尾部可安装尾橇，可将越壕宽从2米提高到2。5米。铆接结构前装甲17mm，侧装甲12-17mm，顶装甲10mm，材料为镍铬合金钢。车长5。75米、宽2。18米、高2。56米。最大行驶速度25km/h，最大行程170km。
    在日本战车部队的作战序列当中，袖珍的“豆战车”是用来对付步兵和扮演侦查角色的，89式中型战车才是日本陆军真正的陆战王牌。坐在89式中型战车里面，石黑贞藏大佐才真正体会到了“安全”这两个字的含义，他感慨道：“如果能够多一些89式中型战车，支那人怎么可能挡住我的第2联队数小时之久！”
    由于石黑贞藏大佐坐了进来，原本正选的四名战车兵就只能精简掉了一人。炮手和机枪射手是89式中型战车的火力保证，不能剔除，无奈之下，89式中型战车的车长只能兼任了驾驶员的职务，这才给石黑贞藏大佐腾出了空间。
    不过驾驶员的视野和车长所在的位置毕竟还有一些区别的，从而导致89式中型战车的车长无法观察到足够的车外情况，这也就造成了视野盲区和安全隐患，心中愤愤不平的车长虽然不能明着向石黑贞藏大佐表示不满，但是他却可以说的隐晦一些。
    “石黑大佐，据我所知，围攻我们的中国军队也是有战车部队的，兰封城外15联队就曾经和中国人的战车部队发生过遭遇，我们不能够掉以轻心！如果不以最佳状态迎敌，很有可能会遇到一场惨败！”
    车长的潜台词其实是说石黑贞藏大佐现在呆在89式中型战车里面也并不就是绝对的安全。相反由于石黑贞藏大佐挤占了驾驶员的位置，使得89式中型战车现在无法发挥出十成的威力，一旦和中国军队的战车遭遇，很可能就要吃亏。
    听了车长说的话之后，石黑贞藏大佐突然大笑了起来，这让战车里面的其他三个人都十分的错愕几秒钟之后，石黑贞藏大佐恢复了平常的样子，他大声的对车长说道：“你们别以为我不懂得战车！虽然我是个步兵指挥官，但是我却十分喜欢战车。对世界上使用的大部分战车都如数家珍，中国的战车部队？他们装备的那些破烂也能被称作战车？中央军的那些英制战车已经差不多都丢在了上海和南京，加入兰封战场的中国军队使用的是从意大利进口的cv-33战车，我们大日本帝国也曾经进口过这种战车，没有装备火炮，对我们的战车根本就构不成威胁。在埃塞俄比亚还曾经有过被部落战士用大斧铁锤砸烂消灭的‘光荣’历史。中国政府购买这些废铁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价格便宜。”
    车长听了石黑贞藏大佐说的话之后大吃一惊！他没有想到石黑贞藏大佐居然真的对战车如此了解，就凭石黑贞藏大佐刚才说的这些，车长就可以得出结论，石黑贞藏大佐绝非一个普通的战车爱好者。
    被一名步兵指挥官在自己面前出了风头，这让车长的脸色显得有些难看。
    车长本来想告诉石黑大佐，15联队在兰封城外遇到的中国战车目前型号不明，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重量绝对超过八九式了。可是这时候车长突然感到他的衣领被拉了一次，这个动作是战车兵的一个车内联络暗号，意思是停车。
    难道炮手和机枪手在上面发现了什么情况车长没有时间去思考明白了，他立即踩下了刹车。
    整个战车里面就只有石黑贞藏大佐不知道这个动作的含义，他丝毫没有做任何的准备。89式中型战车猛的停下，前后剧烈摇晃的车身让石黑贞藏大佐在战车里面也跟着前摇后晃。
    爱好者毕竟只是爱好者！不管石黑贞藏大佐对世界各国的战车有多么的了解，到了实际运用的时候，没有受过严格训练的石黑贞藏大佐只能是两眼一抹黑。
    “八嘎！你的到底在做什么？”
    石黑贞藏大佐觉得这是一次恶作剧，是战车兵在对他进行报复。

 450.第450章 战车对决（上）

    “说曹操曹操就到”，石黑贞藏大佐或许没有听过这句中国话，但是现在他也在感慨事情怎么会这么巧。石黑贞藏大佐刚说完中国人的战车部队，那些意大利制的cv-33战车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放亮，石黑贞藏大佐打开车长的观察窗眯起眼睛查看了一阵，他发现对面的中国战车一共有7辆。
    “呦西！这是送上门的战功！快快的！冲上去！我们的战车数量是支那人的好几倍，而且有一半是中型战车。这些意大利铁皮玩具将成为我们的靶子！”
    虽然石黑贞藏大佐的这番话是在越权干涉战车部队，但是89式中型战车的车长也不得不承认石黑贞藏大佐说的没错。这真的是一次好机会！
    和第2联队一起行动的日军战车一共有29辆，即便是除去几辆没有安装火炮的装甲车和旧式战车，能够出战的89式中型战车和95式“豆战车”也有21辆之多。
    战车对装甲车，又是3：1的优势日军战车部队绝对没有失利的可能。
    但是，土肥原师团张给第2联队的命令确是，不惜一切代价增援柳园口的辎重兵联队。这个“不惜一切代价”自然也包括要日军战车部队放过这样的战机。
    “石黑大佐！如果我们在这里和支那人的战车部队展开战斗，就一定会耽误到援救辎重兵联队的计划。这样做是在违抗土肥原师团长的命令！”
    89式中型战车的车长嘴上虽然这样说，但是石黑贞藏大佐却看出了车长的内心是想要和中国战车部队交手的。
    因为这样的机会实在是太少了，就像石黑贞藏大佐说的一样，整个中国也没有多少战车部队。能够在兰封遇见一支，绝对是日军战车部队指挥官的造化。
    石黑贞藏大佐就像是唆使人犯罪的魔鬼一样幽幽的说道：“我的车长！其实你根本就不必如此烦恼，做出决定的人应该是你的长官。你只需要汇报你看到的一切就可以了。”
    车长用力的咬了咬嘴唇，然后接受了石黑贞藏大佐的建议。
    得到了车长的命令之后，机枪手从炮塔顶部大型舱门上开设的可锁闭小孔里面伸出了信号旗。将他们的发现用旗语发了三遍。
    做完这一切之后，车长、炮手和机枪手都趴在各自的观察孔上面看着远处的指挥车，这一次日军战车部队的指挥车没能即使做出决定，他们的长官应该也是陷入了同样的犹豫之中。
    “懦夫！一群懦夫！简直就是帝国的耻辱！”
    石黑贞藏大佐可没有那么多的耐心，在感觉到了战车部队指挥官的优柔寡断之后，石黑贞藏大佐决定让他的步兵联队去击败中国人的战车。
    “铃木中佐！我命令你的大队向侧翼的支那战车发起攻击！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摧毁！让这些战车部队的懦夫见识一下大和男儿之血！”
    石黑贞藏大佐推开炮塔顶部的大型舱门，将身子探出去半截之后大声的吼叫着，战车里面的三名战车兵都觉得十分的气愤。要不是因为石黑贞藏是一位大佐，战车兵们真想将石黑贞藏大佐拖下来打一顿。
    听到石黑贞藏大佐的呼喊，第二大队大队长铃木中佐立即带着他的大队跑到了静止的89式中型战车旁边，然后很配合的大声叫喊了起来：“哈伊！大佐阁下，没有战车部队的配合，我们也可以消灭掉支那人的战车！请大佐阁下放心！”
    铃木中佐话音刚落，处在队列中间的一辆89式中型战车立刻呼啸着加速冲了上来，“呼啦”一声，那辆89式中型战车的顶部舱门也被打开了，战车指挥官木村中佐从炮塔里面探出头来，冷冷的看了石黑贞藏大佐一眼，然后重新缩了回去，再然后，信号旗举了起来。
    “攻击！攻击！攻击！”
    简单的命令迅速重复了三遍，随后所有的日军战车发动机发出了轰鸣，29辆全部冲了上去，就连没有装备火炮的装甲车也没有留下。
    反正对方也是装甲车，实在不行就采用撞击战术。前提是那时候支那人的战车还没有被皇军的战车炮消灭。
    “咚！咚！咚！……”
    在指挥车里通过观察孔观察战况的木村中左非常满意，日军战车部队的第一轮齐射全部命中目标。
    “支那人的战车兵看来很稚嫩啊！从开战到现在居然一炮都没有还击！”木村中佐说完这话感觉好像有些不对，那七辆意大利战车好像从一开始就只是躲闪，没有开过火。难道是中国人的圈套？不应该，战车这种宝贵的武器连日军都非常珍惜和爱护，更不用说重武器生产能力几乎为零的中国了，怎么可能拿外汇换来的战车做诱饵呢？
    就是木村中佐考虑要不要派人过去察看一下的时候，指挥车伴随着一声爆炸，剧烈的震动起来了！木村中佐后脑勺也磕到了铁皮上，木村中佐右手捂着头后面，左手支撑身体挣扎着爬了起来。
    “八嘎！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情！？”
    “中佐阁下！我们的侧翼发现了大量型号不明的战车！”
    “赶紧命令！全部掉头迎敌！”木村一边下令一边再次怕到观察口，透过战场上的硝烟看清楚三号坦克的样子之后，89式中型战车里面的木村中佐惊恐的大叫了起来。
    “支那人什么时候拥有了这样的大家伙？这些战车究竟是什么型号？谁能告诉我它们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炮塔里面的炮手、机枪手还有坐在木村中佐旁边的驾驶员都没办法解答木村中佐提出的这一串问题。他们此刻的反应比起木村中佐来也好不到哪里去，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虽然之前听说兰封城外出现的支那战车击溃了15联队，但他们还以为那是中国军方采用了将的战车集中起来使用的新战术才取得的战果。没想到这些战车竟然是如此的庞然大物。当初步兵描述中国战车的可怕，日军的战车部队都是嘲笑15联队的软弱无能，现在看来，不是15联队的问题。
    没办法，谁让日军对中国军队的轻视是深入到骨子里的。即使艾英雄的战车部队在兰封大摇大摆的击溃了15联队，高傲的日军战车部队依然认为中国军队不堪一击。
    中国军队什么时候拥有了重型战车？怎么情报部门从来没有说过？
    早在“七七事变”发生之前，日本军方的情报部门便针对中国战车部队做了很详细的情报收集。在东京军部下发给日本战车部队指挥官们的资料上面清楚的写着：
    “截至1937年6月，中国军队总共拥有96辆各型战车。其中包括10辆德制l型轻型战车；20辆英制维克斯6te型战车；29辆英制维克斯卡登-洛伊德战车；20辆意大利制造的cv-33超轻型战车和一些旧式装甲车。”
    日本战车部队的官兵一直以为这些便是中国战车部队的全部家当，所以他们从来就没有将中国战车部队放在眼里过。不管是德国的l型战车、英制的维克斯、斯卡登-洛伊德还是意大利制的cv-33，无一例外都是轻型战车。如果硬要说这些战车有什么共同点的话，那就只能说是吨位小，火力弱。
    更重要的是，中国军队装备的这些轻型战车上面配备的进攻武器全部都是机枪，只能对付步兵而不能对付战车。所以日本战车兵一点也不怕遇到中国战车部队，反正只有他们打中国战车部队的份，中国战车部队绝对没有还手的能力。
    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幕一下子颠覆了日本战车部队官兵的固有想法。既然这些正在攻击日军战车部队的中国战车上面全部都装备着战车炮。那么从今天开始，日本战车就再也不能立于不败之地了！
    木村中佐心里非常清楚，即便是最小口径的战车炮，也能够击穿日本制造的战车那单薄的装甲。如今面对着来势汹汹的中国战车，木村中佐只能命令所有的日军战车小心应战。
    发生在战车之间的战斗其实就是战车技术含量的交锋。面对一个了如指掌的对手和面对一个一无所知的对手，那将是截然不同的两种境遇。木村中佐懊恼的发现，眼下日本战车部队对中国战车部队使用的战车可以说是一无所知。而火力、装甲薄厚、运动速度这些关键的数值，全部都可以影响到稍后进行的这场“战车大会战”的结果。
    “中佐！右侧的二号车被击中了！还有左边的三号车！”
    “近藤君的战车也被击中了！看来支那人第一轮攻击的目标是我们的89式中型战车！”
    不停的有坏消息传来，情报失误，再加上遭到伏击，这一连串的打击让木村中佐的心情跌到了谷底。
    木村中佐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战斗刚开始日军战车部队就全面处于下风的战斗。

 451.第451章 战车对决（下）

    内心纠结了半天之后，木村中佐终于做出了他的决定
    “命令所有的战车，先解决掉支那人的重型战车！”
    木村中佐不知道他又一次犯下了错误，其实艾英雄的战车纵队使用的三号坦克属于中型战车。不过按照日本军队的标准，将自重达到15吨的三号划入重型战车的行列也不能算作错误。
    得到木村中佐的命令之后，背对中国战车的日本战车开始再次调头，战场上战车履带发出的刺耳声响顿时响成了一片。
    在仓促间挨了中国战车部队两轮炮击之后，日军剩下的战车终于恢复了正常。
    在此次作战开始之前，艾英雄便已经在他的心里面将日本人使用的战车分成了三六九等。中国军队第一轮炮火打击的强度有限，所以艾英雄必须先攻击高价值的目标。
    日军战车部队使用89式中型战车虽然是比较早期的型号，但胜在甲坚炮利，吨位最大，火力最猛，比起晚几年出厂的95式“豆战车”要厉害了许多。所以在第一轮炮击中，89式中战车成为了三号坦克和战防炮优先打击的目标。艾英雄做这样的安排就是想要先拔掉日本战车部队最锋利的牙齿。
    等到进行第二轮炮击时，中国军队的炮兵和战车部队之间便有了分工。27师阵地上战防炮射击的目标依旧是日军战车部队中的89式中型战车，而战车部队的三号坦克则开始射击日军的“豆战车”。
    至于剩下的几辆没有安装火炮的“豆战车”，压根就没有资格参与到这场战车大战中来，对于这些威胁不到三号坦克的对手，艾英雄主动忽视了。他们而这些日本装甲车也非常的识趣，它们和中国军队的做诱饵的几辆意大利战车一样，静静的退到一边去观战。所以实际上艾英雄的战车部队就只有两个对手，那就是日本战车部队装备的89式中战车和95式“豆战车”。
    9辆三号坦克在冲出战壕式的第二轮齐射中又击毁了两辆日军的“豆战车”，战防炮部队的炮弹却全都落了空。在这场钢铁的对抗中，艾英雄的战车纵队暂时以7：0领先。不过伏击战“出其不意”的效果也就到此为止了，日军战车部队已经最初从遭遇到伏击时的慌乱中恢复了过来，剩下的14辆战车掉过头来和三号坦克战到了一处，接下来将是一场硬仗。
    石黑贞藏大佐乘坐的这辆89式中战车非常幸运，在两轮炮击中都没有中弹、不过它们左右的两辆89式中战车就没有这么幸运了，其中一辆被直接炸成了废铁，另外一辆履带中弹，丧失行动能力瘫在了原地。很快就会招来中国炮兵的重点打击，难有活路。
    面对着中国军队射过来的炮弹，中尉车长将油门一下子踩到了底，口中大声喊道：“我们现在加速冲上去！我会用被击毁的战车作为掩护，炮手准备还击！”
    这个时代的战车性能远没有后世那样先进，没有火控系统的战车如果在运动中开火，射击就只能去打空气。所以驾驶员、车长和炮手必须协同配合，才能有机会击中他们的目标。现在车长正在驾驶着这辆89式中战车一边躲闪射来的炮弹一边寻找机会停车开炮还击。
    “好的，我会很快抓住支那人的战车的！用不了半分钟！”
    虽然在开炮的时候会停车，但是高速运行的战车实际上并不会一停车就马上停止颠簸。发动机也不可能熄火。
    晃动，颤动还有战场上的亮光和硝烟，所有的一切都可能会影响到炮手的工作。在这样恶劣的条件下用半分钟的时间完成从瞄准到射击的一系列动作，绝对是很快的速度。日本战车兵平常刻苦训练的成果在这一刻终于体现出了价值。
    “做好准备！开炮！”
    车长从踩刹车的时候就开始喊准备，等到战车稍微平稳一些的时候，开炮的口令便脱口而出。炮塔里面的日本炮手兑现了他的承诺，半分钟后，一枚战车炮弹从89式中战车的炮膛里面呼啸而出。
    炮管散出的硝烟还没有散去，车长便一踩油门，驾驶着89式中战车开始了新一轮的规避动作。89式中战车刚刚离开不久，一枚三七战防炮射出来的炮弹便落在了刚才89式战车开炮的地方。
    89式中战车里面的四个人和死亡擦肩而过。
    坐在车长位置上的石黑贞藏大佐现在已经成为了纯粹的摆设。石黑贞藏大佐想要看看刚才那一炮击中了目标没有，但是却又不知道刚才炮手射击的是哪一辆中国战车，刚开始石黑贞藏大佐还想要询问一下炮手，可当他看到炮手和机枪手正在满头大汗的将炮膛里面的炮弹壳往外退时，石黑贞藏大佐知趣的闭上了嘴巴。
    日军战车部队的第一轮还击打中了艾英雄战车纵队的1辆三号坦克。37毫米口径的战车炮弹轻易的撕开了三号坦克侧翼的装甲，三号坦克的上半部被炸的面目全非，炮塔的右侧掀开了一个大口子，车长和炮手当场死亡，幸运存活下来的驾驶员驾着这辆失去作战能力的三号坦克默默的退出了战场。
    1：7，日本战车部队终于开了和。
    正当日本战车部队的炮手们忙着给战车炮装填炮弹的时候，中国战车部队的三号坦克已经装好了新的炮弹，战车纵队出击后，艾英雄便下达了“各战车自由开火”的命令，所以30集团军的战车纵队这一次没有再次齐射，而是8辆战车各自陆陆续续的打出了战车炮炮膛里面的炮弹。
    由于此时所有的日本战车基本上都处于高速运动当中，所以8辆三号坦克这一轮的射击没能有任何的斩获。
    开火之后的中国战车立即开始高速运动，现在，又轮到日本战车开火了。
    整个战场上，到处都是爆炸声和火光，巨大的钢铁战车不时的撕开硝烟，呼啸着冲向他们的对手。
    见到战车纵队缠住了日军的战车，曹福林立即命令29师向增援柳园口的日军第2联队展开了攻击。先期脱离战场的7辆cv-33此刻摇身一变成为了61师的开路先锋。虽然这些意大利制造的cv-33装甲和火力都十分薄弱，但是在运动当中的日本步兵面前，这些意大利战车还是发挥出了一些威力。
    在中国战车兵的“启发下”，退到远处观战的日本装甲战车也决定依样画葫芦，主动向29师的阵地发起了攻击。不过29师这边的情况可与对面的日军第2联队完全不一样，用轻型战车冲击坚固的防御阵地，日本战车指挥官的脑袋一定是出了问题。
    依托着战壕的29师官兵当然不会和鬼子客气。他们用战防炮对着只配备有机枪的日本装甲战车迎头痛击。一顿乱炮过后，鬼子的8辆装甲战车中有4辆被29师官兵击中起火，见到无法攻入中国军队的阵地，剩下的4辆日本战车赶紧逃之夭夭。
    见到击退了日军的战车部队，29师士气大振钟松当即命令两个主力团向日军第2联队展开全力攻击。在广阔的平原上，中日双方的数千名官兵疯狂的厮杀着。
    29师大有要在战车部队的配合下将第2联队赶回毛姑寨的势头。
    然而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拉锯战当中，中国战车兵和日本战车兵之间的素质差距终于还是显现了出来。
    由于艾英雄的战车纵队成军较晚，官兵又没有完成和三号坦克战车之间的磨合，所以不管是在操控上还是在射击的精度上，30集团军的战车纵队都要比日本战车部队差了一大截。
    在最近的几次对射中，三号坦克的炮手们一次次的将炮弹打向了空气，除了一辆倒霉到了极点的“豆战车”被三号坦克射出的炮弹击伤了车尾，其余的日本战车在三号坦克的炮火面前无一损毁。
    反倒是30集团军战车纵队的三号坦克被日军接连击毁了两辆。
    3：7，小鬼子明显开始发力了。
    艾英雄担心再这样继续打下去，自己的战车纵队会将他们一开始利用伏击战的先发优势和日军战车部队之间拉开的差距也赔了回去，于是下达了撤退命令。剩下的6辆三号坦克向着第29师的阵地且战且退。
    好在损失惨重的日军战车部队并不敢追进29师的防御阵地，只是回身去增援第2联队。曹福林去攻击日军第2联队的两个团见到日本战车部队爱是回援也没有恋战，同样主动撤出了战斗。
    由于第2联队急着完成土肥原贤二中将交给他们的支援柳园口的任务，所以没有对后撤中的第29师展开追击。被艾英雄的战车纵队和29师这么一搅和，第2联队已经耽误了将两个多小时的宝贵时间。
    而在这段时间里面，宋希濂的第71军已经攻占了柳园口。突围而出的第十四师团辎重兵联队残部刚逃到距离柳园口不远的陈留口，便遭到了胡宗南军团的攻击，最终全军覆没。
    土肥原师团的水上补给线，彻底断了！

 452.第452章 狡猾的土肥原

    双塔集，第十四师团师团部。
    柳园口陷落的消息传来，佐野忠义参谋长心中一阵慌乱。黄河上的这条补给线对于土肥原师团来说实在是太重要了，陈留口早在一天前就被支那军队胡宗南军团死死围住，现在柳园口又被宋希濂的第71军攻占，第十四师团已经无法再从黄河北岸的第二十师团那里获得任何补给。
    在此之前，土肥原师团总是以密集的火力应对中国军队的集团冲锋，这样的战术虽然很有效，但是也有着一个很大的副作用，那就是弹药消耗量巨大。失去了补给线，意味着第十四师团的作战方式必须发生改变。
    “让各联队报告一下弹药的现有数量，对了，还有油料。”
    作为日本陆军中少有的机械化师团之一，第十四师团维持战斗力所需要的后勤物资比起常规的日军步兵师团来要多了好几倍。如果第十四师团还要在中国军队的包围圈里面坚持下去的话，必须要准备精打细算了。
    吩咐完下面的参谋军官之后，忧心忡忡的佐野忠义参谋长转身走到了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身边，然后低声说道：“现在已经基本可以断定，我们的对手就是华毕成师团长阁下，看来必须做出改变了！”
    背对着佐野忠义参谋长的土肥原贤二中将举起右手摇了摇，打断了佐野忠义参谋长的发言。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面射进来，在靠近窗口的一块地上找出了一片光斑，佐野忠义参谋长看到土肥原贤二中将向着屋子的深处挪动个两步，再次没入了黑暗当中。
    对手换成了华毕成，果然是一种截然不同的压力师团长还从来没有这样的沉默过。
    佐野忠义参谋长忍耐了一会，还是不得不再次开了口，如今军情紧急，已经不能在浪费时间了。
    “是不是应该马上反攻柳园口？还有陈留口方向，是不是也需要派出援兵？”
    土肥原贤二中将终于出了声，不过说的话却有点答非所问：“华毕成果然是个厉害的人物！如果我们的对手还是薛岳，现在中国军队应该还在围绕着我们打转。华毕成却一眼就看出了我们第十四师团的弱点，矶谷廉介能够覆灭在这样的对手手下，应该没有什么遗憾了！”
    “师团长，现在可不是感慨的时候。柳园口失守，各部派出的援军已经没有了目标。华毕成的杀招向来都是接二连三，第2联队已经遭到了中国军队战车部队的截杀，如果不早做决断，或许其他几路援军还会受到更大的损失。”
    佐野忠义参谋长焦急的诉说着他的担心，第十四师团眼下需要的是一条妥善的对策，华毕成已经出了招，现在轮到土肥原贤二中将还手了。感概，是不能打败华毕成的！
    土肥原贤二中将慢慢的转过了身体，虽然屋内的光线很弱，但是佐野忠义参谋长还是注意到了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脸色十分阴郁。现在的土肥原贤二中将，看起来非常的危险。
    作为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老朋友，佐野忠义参谋长明白土肥原贤二中将这是已经进入了最佳状态。师团长要和华毕成决一死战了！
    “打吧！只要我们恢复了补给线，依托黄河对岸的火炮和陆军航空兵，支那人根本就可没有办法击败我们。等第五师团和第十六师团赶到之后，我们就可以对中国军队实施反包围。全歼十几万中国精锐！这将是华北方面军历史上最漂亮的一仗！”
    佐野忠义参谋长的这番话说的十分激昂，完全没有泄露出他心底的胆怯。皇军向来不喜欢胆小的军官，佐野忠义参谋长知道他在什么时候该演什么样的戏码。
    不过这一切并没有骗过土肥原贤二中将的眼睛，黑暗中的土肥原贤二中将用低沉的声音说道：“打通补给线之后抱成一团死守？我想这应该是华毕成现在最希望的事情吧！佐野君你不要忘记了，驻守红庙的第59联队两个大队是怎么样无声无息的消失的？还有，根据第2联队的报告，华毕成的手中有一支规模庞大的战车部队。这些情况都是我们事先完全没有料到的。如果我猜的没错，华毕成应该是很早就从德国获得了最新式的武器装备，而我们第十四师团则成为了华毕成的试金石。”
    “华毕成应该是那次访问德国期间和希特勒达成了某种协议，不过不知道他用了什么筹码，竟然能换来如此大规模的军事援助。”川岛芳子一直对那次在上海没有解决华毕成懊悔不已。
    佐野忠义参谋长缩了缩脖子，脑门上的汗珠开始大量往外冒。一直到现在，佐野忠义参谋长都无法相信第59联队两个大队在红庙被中国军队全歼的事实。那么短的时间，第59联队甚至连一封告急的电报都没能发出来。即便是中国军队像皇军一样使用了毒气弹，也不应该是这样一种结局。
    再说第59联队可是装备有防毒面具的。而且红庙方向还配备了十几辆战车，难道中国军队真的获得了一种新式武器，能够一下子将两千多全无武装的日军砸成肉泥？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武器，那又该是多么恐怖的东西？
    还有一个更重要的疑点，那就是为什么中国军队在进攻十四师团其他阵地的时候不使用呢？非得要等到华毕成上任之后再用到第59联队的头上？
    佐野忠义参谋长还没有想出点头绪来，土肥原贤二中将就直接宣布了他的推断结果：
    “佐野君我想了很久，最后得出的结论是，华毕成获得的这些新式武器的数量应该是非常有限，强袭柳园口是华毕成吓得一手妙棋。而迅速突破在这一手妙棋里面则显得非常关键，因为如果第71军无法突破红庙，也就无法攻击柳园口；又或者是第71军在红庙用时太久，我们第十四师团的援军就会赶到，柳园口的辎重兵联队也会有时间去准备应战。所以华毕成才会将他手中有限的新式武器全部用在红庙这场最关键的战斗中！”
    华毕成没有大量使用“没良心炮”的原因其实是因为“没良心炮”本身就是一种很容易受到条件限制的武器。如果不是奇袭红庙的时候是在夜间，再加上日军因为面对着兵力十倍与他们的第71军选择坚守不出，第71军的步兵又成功的吸引了日军的火力等事情的同时发生，华毕成的计划都不会成功。
    以上几点缺了任何一点，警卫团的“没良心炮”都绝对不可能取得那样辉煌的战果。
    不过这些“内幕情报”绝对不是日军能够了解到的，比起想的满头雾水的佐野忠义参谋长，不得不说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推断很顺溜，虽然大部分的事实他都猜错了，却依然不失为一次很容易让人接受的推断。
    “搜得寺内！应该……不！肯定就是这样的情况！”川岛芳子立刻称赞道。
    佐野忠义参谋长立即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本来错综复杂的疑点现在终于连接到了一起。
    川岛芳子和佐野忠义参谋长很敏锐的注意到了土肥原贤二中将所做推断中的几个关键词：“数量有限”、“全部用在”；这么看来，华毕成手中已经没有那种能够覆灭第59联队的新式武器了。那为什么师团长阁下还是不肯出兵恢复水上补给线，然后继续执行方面军司令部的原定诱敌计划呢？
    “华毕成攻击柳园口实际上是有着两个目的第一，就是切断我们第十四师团的补给线；现在这个目的他已经达到了。第二，他是想要将我们第十四师团的兵力拉到他设置好的包围圈里面去！让我们失去工事的依托，现在的华毕成，早已在我们可能出兵攻击柳园口的道路上张开了大网。如果我按照佐野君的建议去做，那就等于是帮助华毕成达到了他的第二个目的！”
    说到这里，土肥原贤二中将特意停下来看了佐野忠义参谋长一眼，此时的佐野忠义参谋长已经是满头大汗，整张脸就像是从水里面捞出来的一样。
    土肥原贤二中将冷笑了一声，然后从黑暗中走了出来，来到被放置在桌上的军用地图前，拿起红蓝铅笔用力的点在了第十四师团现有的几处防御阵地上，同时口中继续说道：
    “我们的增援部队一旦被华毕成消灭或者缠住，他就会立即抽调新的部队来攻击我们现在占据的这几块阵地。到时候仅仅依靠剩下的军队，我们将很难坚守住全部的防线。这样一来，我们第十四师团就会被华毕成完全压缩到黄河和陇海铁路城之间的这片狭窄地带。而中国军队则可以乘机恢复陇海线，从开封甚至郑州获得更多的援兵。到了那个时候，我们就只有仓皇逃走这一条路了。不但完不成方面军布置的任务，还会在归途上遭到华毕成部的层层截杀。这一仗可就真的要败了！”
    “那我们该怎么办？”
    一旁的川岛芳子有些惊讶，作为第十四师团的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本不应该提这样的问题，考量作战战略，本就是他这个参谋长的问题。实在是因为当师团长的土肥原贤二中将在指挥作战这一方面比佐野忠义参谋长强了太多，才会显得佐野忠义大佐这位参谋长有些多余。
    土肥原贤二中将伸出舌头舔了舔嘴唇，然后阴森森的说道“放心我已经有了决断！”

 453.第453章 背黑锅

    日机不分日夜地轰炸武汉，蒋委员长在武昌珞珈山的寓所会客室竟被炸塌了一角，为安全起见，蒋委员长白天住在了离寓所不远的曲尺形防空洞里。
    炽白的汽灯下，蒋委员长望着石壁上的地图，心事重重地紧锁眉头。林蔚向蒋委员长汇报说第五战区大部已撤过浍河，但日军也逼近了浍河，几乎是衔尾跟进；中国军队依然没有摆脱险境。如果第一战区不能确保平汉铁路，第五战区进退失据，前景不堪设想。
    问题的严重性还在于，眼下兰封会战还处于焦灼当中，一旦久拖不决，那第一战区很有可能会自身难保。日军其志不小啊！现在几支中央军的精锐还被阻隔在豫东战场与土肥原师团鏖战，蒋委员长还能拿什么去增援第五战区呢？
    难道，就只剩下那一步棋了吗？
    蒋委员长深深地叹了气，望着地图上的那条“几字形”细线，兀自伫立了许久。
    6月中旬，有“火炉”之称的武汉已让人大汗淋漓，闷热难耐。过了一会，站在地图前面的蒋委员长已经出了一身大汗，他感到平日挺爱穿的桔绸大褂今天不那么舒服了，现在蒋委员长全身上下都热得厉害，就连光光的头顶上也渗满了细密的汗珠。
    武汉是绝对不能再丢失了。自去年7月7日中日开战以后，尚不到一年时间，中国的半壁河山便已沦入日本人之手，蒋委员长不得已，一退再退，如今蒋委员长能待得住的中心都市，也就是这武汉一隅。如果武汉再失，那蒋委员长就只能退入四川的绵绵群山之中。他不甘心，更不服气，想想去岁金陵城，车如游龙，人如流水的盛世繁华，蒋委员长心中一阵抽紧，眼角竟涌上两朵晶莹的泪。
    想到这些往事，蒋委员长的情绪忽然变得低落起来。他现在甚至怀疑全面对日开战是不是仓促了一点。不过这种情绪只是在蒋委员长的身上停留了很短的时间，很快蒋委员长就恢复了冷静，兰封会战不是还在继续吗？蒋委员长相信华毕成会给他带来好消息的。
    不过谨慎的蒋委员长可不希望他担上任何可能丢失武汉的风险，蒋委员长觉得最好还是提前做好第二种准备。做出兰封战事糜烂，开封失守之后的应对。
    蒋委员长按下桌上的电钮，然后吩咐进来的侍卫官：“请林主任马上到这里来。”
    过了一会，林蔚急急忙忙的跑进了屋子。蒋委员长站起身来郑重地交待林蔚：“你马上跟一战区程长官联系一下，问问他兰封会战什么时候可以结束？日本人已经离得很近了，时间紧迫。让华毕成务必拿下土肥原师团。对了！还有！你顺便看看程长官他们有什么办法能够在兰封失守之后守住郑州。”
    林蔚觉得他有些跟不上最好当局的跳跃思维。这边刚刚提到一定要拿下土肥原师团，那边又开始考虑兰封失守之后该如何守卫郑州。这两项要求简直就像是从两个人的嘴里面说出来的，可偏偏林蔚刚才听的很清楚，所有的话都是蒋委员长一个人说的。
    “是！我这就去办！”
    林蔚决定还是做好他的本分，既然是蒋委员长的命令，执行就是了。
    开封大相国寺。程潜今夜又是外出未归。这两天他很少待在大相国寺，也许他根本就不想待在这里，华毕成还没有接手兰封会战之前，程潜就一直是这样的状态。长官部的参谋们都以为程潜这是在向蒋委员长表示不满，他们哪里能想的到，其实程潜不过是无事可做。
    不管是之前的薛岳还是现在的华毕成，都是程潜绝对信任的人选，这两个人的用兵之道也都在程潜之上。让他们毫无压力的施展本领，就是如今程潜最该做的事情。实际上程潜也的确是这样做的。
    第一战区的精兵都投到了黄河岸边，日本人的眼睛也被吸引到了兰封。随着兰封会战逐渐进入高潮，第一战区的其他战场渐渐都冷却了下来。看来日本人已经没有力量同时发动两场大规模的作战了。
    中日双方现在都是一个心思，那就是其他的计划都要等到兰封会展落幕之后再议。这样一来，程潜就得到了宝贵的休息时间。
    由于找不到程潜，程潜的参谋长只能代替程潜与林蔚通话。让林蔚没想到的是，这位参谋长居然满有主意。当林蔚问有他无拒敌西进，守住郑州的良策时，他竟很大声的说道：“有啊！就看你们上头有没有胆量放‘龙’了。”
    程潜的参谋长玄玄乎乎的卖了个关子，却让林蔚听的心头一阵狂跳，他连忙追问道；“老兄，放什么‘龙’，你快说，别兜圈子啦。”
    “当然是放‘黄龙’！还能是什么龙？日本人一旦拿下开封，就一定会迂回郑州，然后前抵中牟、尉氏、太康一线。不管兰封这一仗是胜是败，第一战区打完之后都没有余力和日军再战了。还好眼下正值伏汛，河水涨满，只要能放出黄河水，就一定能挡住日本人，顺便还能把突出的一部分小鬼子冲进淮河。”
    林蔚听到程潜的参谋长这么说，顿时就傻了眼。又是放水，连蒋委员长提到这事都挠头，谁敢去做这个主？但是为了给蒋委员长一个交待，林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问道：“你这想法程长官都知道吗？”
    “程长官不知道我敢跟你说这些？现在日本人也瞄上了黄河，要是他们先动手，那喂鱼的就不是小鬼子，而是我们啦。要是小鬼子再胆大一些，咱们在兰封的那些精锐都得下水！”
    林蔚见事关重大，他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草草的在电话里面表示他会将这个意见上承蒋委员长，然后便挂上了电话。
    听完了林蔚的汇报之后，蒋委员长的眼珠子瞪的就像要吃人。这几天以来，不断有请求掘堤放水的报告送到蒋委员长的案前。不过蒋委员长都没有翻阅，而是将这些报告都压在了桌上。在蒋委员长的眼里，这些报告根本就是一块块热得烫手的红铁块，哪个他也不敢去动。
    如果是一份待他签字的作战命令，蒋委员长可能会毫不犹豫地签上他的名字。打仗嘛，可胜可败，就连圣人也不敢保证一定打胜仗。可眼下却是要掘堤放水，事情就不那么简单了。
    黄河这条巨龙，一旦放出来，谁又能收得住呢？到了那个时候，活着的人饶不过你，死了的冤魂也不会放过你，历史最终还将给你记上一笔黑帐。这个决心，难下啊！
    蒋委员长这时甚至有些怨恨起手中的这些将领来。平日里这些骄兵悍将一个个管都管不住，到处胡来，谁干坏事前跟他请示过？可眼下居然全部都变的安份起来了，一副没有命令就不敢越雷池一步的架势。还得蒋委员长下个正正规规的命令才敢去“放水”，这岂不是明摆着要让蒋委员长来当这个千古罪人吗？
    蒋委员长越想越气，他恨恨地骂道：“娘希匹！到了关键时刻都往回缩，一群没有责任感的滑头。”
    望着桌上成沓的文件，蒋委员长心烦意乱，火气大得吓人。
    想当初程潜督率第6军，直搅得蒋委员长寝食难安，了几年时间才把程潜手下的兵将都消耗掉。现在的程潜像是没了火气，明知日本人也有可能会打黄河的主意，放水淹了第一战区的十几万精锐。可程潜就是一声不吭！
    原来你也知道这历史罪人不好当。真是个地地道道的滑头，大难临头先求自保，这遭人唾骂的角色就推给别人来演。
    蒋委员长觉得相比之下，帮着他背了不少黑锅的何敬之就显得要可爱多了。
    眼下，蒋委员长手中能打的牌都打了，能用的部队基本上都用了。武汉会战，拨拉来，拨拉去，还不是要靠徐州退下来的这50多个师、60万人。可眼下这支部队士气低落不说，残缺不全更令他心焦。有的一个师的番号，兵力不过千把人，还抵不上一个团。这样的部队不重新整训，补充兵员，一上战场就会垮掉，南京之战教训太深了。可休整、补充，需要时间。
    时间，蒋委员长太需要时间了。武汉会战布防需要时间，军队整训需要时间，中央机关向四川疏散需要时间，工厂、学校的迁移还需要时间，此刻，时间在蒋委员长眼里成了比什么都精贵的东西。
    这时的蒋委员长突然感到，他苦苦追求了这么多年的大权也不都是诱人的甜果。
    “放水”的事情，还是再考虑考虑吧。
    蒋委员长挣扎了许久之后，还是没有下定决心。蒋委员长冲着林蔚挥了挥手，示意林蔚先退下去。此时防空洞突然又响起了防空警报，日本人的飞机又来了。
    该死的小日本，真是咄咄逼人。蒋委员长缓缓的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然后对已经走到门口的林蔚说了一句：“告诉何敬之，让他安排一些人，明天出去视察一下，给民众打打气！我们的军队已经不如日本人了，民心，不能再失去了！”

 454.第454章 互相利用

    开封，大相国寺。
    华毕成没有等到土肥原师团大举进攻柳园口的消息，却等来了第1战区司令长官程潜。
    见到程潜向自己走来，华毕成放下手上的电报，挥手驱散了围在自己身边的参谋军官们，然后笑着对程潜说道：“颂公怎么？还是有些不放心，要亲自来看看？”
    程潜回头让跟在他身后的卫兵和军官们留在原地，然后径直走到了华毕成的身边，对华毕成说道：“有你这个常胜将军在这里坐镇，我怎么会不放心呢？不过武汉的委座，可就没有我这么好的耐心了。”
    华毕成当然明白程潜为什么会有此一问，围攻土肥原师团的计划进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武汉的蒋委员长能坐住才怪。要不是因为华毕成才刚刚从薛岳的手中接过指挥权不到半天，恐怕蒋委员长早就将电话打到了华毕成的桌上。
    徐州方向的日军正朝着河南步步逼近，抗战的其他战场上也没有什么好的消息，蒋委员长现在只希望华毕成能够来一场痛痛快快的大胜。舒缓一下政府里面压抑的气氛。
    “委座的希望，我又怎么会不明白？但饭是要一口一口吃的，我又不是封神榜里面飞天遁地的神仙，施展个袖里乾坤就能收了土肥原师团的几万鬼子。前面的将士都已经尽力了，再施加压力或许会起到反效果。”
    华毕成的话让程潜唏嘘不已，如果武汉的蒋委员长能够像华毕成这样通情达理就好了。要不是实在被蒋委员长逼急了，程潜又怎么会始终不肯回他的办公室？
    蒋委员长每次打电话给程潜不是追问围歼土肥原师团的进展，就是指责第一战区将领们抗战不利，程潜起初的时候还强压着怒气任凭蒋委员长宣泄情绪，可后来程潜的耳朵都起了老茧。于是他索性摆起了老资格，将办公室丢给了他的参谋长，整天泡在开封附近的军营里头。
    程潜觉得和真心抗战的下级官兵们待在一起，要比和整天打着官腔的高级官员们呆在一起感觉舒服多了。程潜好歹也是政府里面的元老，惹不起蒋委员长，他总还是躲得起的。
    “只可惜啊！你我说的话都左右不了大局。委座现在是急着听胜利的结果，过程他是不会关心的。军委会里面的那帮混蛋，居然给委座上了道‘以水代兵’的条陈，委座啊委座，您可千万不能草率啊！”
    程潜的这番话有些像是在发泄不满，华毕成有些不明白，程潜这位战区司令长官怎么会特意跑到他这里来发牢骚。难道程潜看出了华毕成和蒋委员长之间的关系并没有外界传说的那样融洽？事事反常即为妖。华毕成不认为程潜是无意中说漏了嘴，相反，这番话绝对是特说给他听的。
    等等“以水代兵”？这词听起来怎么这么耳熟？华毕成忽然想起了历史上蒋委员长曾经下令挖开了园口，当时蒋委员长心中存的想法不就正是这个“以水代兵”吗？
    随着华毕成穿越而来，中国抗战的进程已经比历史上好了一大截。在这近一年的时间里面，华毕成先后多次击败日军，眼下武汉受到的威胁比起历史上的那个1938年6月已经小了很多。原本会在薛岳手下失败的兰封会战也很有可能在华毕成的手下变成一场胜利，怎么蒋委员长还会想要炸开园口放黄河水呢？而且华毕成事先一点也没有得到这方面的消息。
    看来随着蒋百里出使欧洲，华毕成在武汉上层里面的情报来源也断了。
    “颂公这个‘以水代兵’的条陈，到底说了些什么？难道政府里面还真的有人能堆山填海，呼风唤雨？”
    为了从程潜那里获得更多的情报，华毕成只能装糊涂，然后顺着程潜递过来的杆子往上爬。不过这样，似乎正中了程潜的下怀。恐怕这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刚才说的那半截话就是为了让华毕成主动接腔。
    果然，华毕成的问题刚刚问完，程潜便将头扭了过来，华毕成感觉到程潜的目光正在死死的盯着他的面部表情，自认心中无愧的华毕成随即抬起了头颅，双眼直视着程潜。
    程潜显然是没有从华毕成的脸上找到他想要的反应，不过说来也奇怪，经过这轮眼神交锋之后，程潜似乎一下子忘记了刚才他说的话，看架势有些想撤的意思。
    华毕成哪里肯依！他可不希望他穿越后所做的一切到最后都做了无用功，华毕成现在对蒋委员长的想法十分关注。
    “颂公！若是有话不妨直说！您应该很清楚我的为人，而且最近由于忙于军务，我的记性也出了些问题，有些事我听完之后也就忘了。”
    华毕成的这几句话说的非常坦诚，这下子倒是轮到程潜有些不好意思了，程潜又盯着华毕成的眼睛看了一会，然后才靠上来小声的说道：“看来这‘以水代兵’的主意还真不是你出的。知世啊！你得小心一些，武汉政府里面已经有了风言风语，看来是有人要将黑锅扣在你的头上！”
    华毕成拱手向程潜表示了谢意，然后等着程潜继续往下说。
    程潜将华毕成拉到藏经阁二楼的角落，然后压低声音对华毕成说道：“这事我也是得知不久，刚开始的时候是听说有人建议政府挖开大堤放黄河水退敌，我只以为是个笑话。是个人都知道，一旦开堤放水，我们国家的损失会远远大于日军。这黄河哪里是那么好掌控的？搞不好能祸及华中数省。这哪里是抗日？根本就是祸害百姓嘛！”
    华毕成不住的点头，程潜现在说的这些事情华毕成都能猜的出来，华毕成更想知道的是蒋委员长现在到底下定了决心没有。如果蒋委员长还没有拿定主意的话，一旦兰封会战最终能够取胜，那蒋委员长还会不会下令炸开位于园口的黄河堤大堤。
    “可是到后来，这事情似乎越来越真了，我这里先后收到了数封电报，都是围绕着放水的问题。虽然来源五八门，但是我却一眼看出来了，这是蒋委员长在借他人之口询问我的意思。”
    华毕成心中有些焦急，于是他第一次抢了程潜的话：“那现在颂公的意思究竟如何呢？是依然反对？还是改了主意？”
    “我倒是想先听听知世你的意思。”
    听到程潜的这句提问，华毕成的心绪立刻恢复了平静了下来。程潜终于说出了他此行的最终目的，他今天明显就是来向华毕成套话的。
    “树大招风”这四个字现在已经在华毕成的身上得到了验证，在重要的军事会议上多次语出惊人之后，华毕成“善于判断形势”和“善于揣摩蒋委员长心思”的名声已经不胫而走。程潜肯将蒋委员长“有意放水”的消息告诉华毕成，其实是在“抛砖引玉”，至于程潜刚才说的那些对“华毕成不利的流言”到底存不存在还是一件值得商榷的事情。
    程潜注意到了华毕成身上的气势发生了变化，他现在很有些后悔过早暴露了自己的企图。华毕成果然和外界传说的一样是个人精，不过是一句话的破绽，立即就被抓住了。
    “颂公！既然问了，那我就说说吧。我也认为一旦开堤放水我们国家受到的损失将会远远大于日军受到的损失，实在有些不值。还有民众和舆论，也是个大问题，不能不考虑。不过我相信，委座一定会做出妥善安排的！”
    华毕成的这番话其实就是在程潜说过的话的基础上做了加工，既没有说他支持“放水”也没有说他反对“放水”，完全就是一堆套话。程潜被华毕成的这套太极拳打的有些郁闷，不过他还是想要从华毕成这里挖出点“有价值”的东西来，看来只能对华毕成亮出底牌，将心比心了。
    “知世，我也不怕与你直说，现在的情况似乎是大大的不妙。有人上书对委座说，若是不放水，日本人很有可能会沿着开封、郑州一线直下武汉。你也知道武汉在委座心中的份量，如果日本人逼近武汉的速度过于迅速，恐怕委座真的会决定放水！”
    程潜这次说出来的内幕消息明显要劲爆了许多，也开始变的有价值起来。华毕成心里很清楚，其实“放不放水”的问题不过是一种选择，最根本的原因依旧是能不能守住武汉的问题。
    只要武汉不受到威胁，蒋委员长就不会想到要去炸黄河大堤，蒋委员长何尝不知道这样做一定会引发滔天的民怨，不到万不得之之时，武汉都不会下决心。
    但是程潜后面说出的一番话，又让华毕成刚刚放松的神经再次紧绷了起来。
    “不仅如此，最近还有人对委座进言，说日军方面也对‘放黄河水’这一招起了心思。他们认为为了防止日本人先下手为强，我们必须赶在日本人的前头放水。要不然的话，很有可能会被日军上演一场水淹七军。如今堆在黄河边上的中央军基本上都是委座的心头肉，委座哪里会愿意承担这样的风险。能说出这番话的人简直是对委座的心思了如指掌。如今政府里面都公认知世你与蒋百里先生是最了解委座的两个人，所以‘进言放水’的这顶黑帽子是注定要落在你们两人中的一个人头上了！”
    华毕成在心里面将程潜的话仔细过了一遍，发现这个麻烦还真不小！必须抢在日本人前头放水？这句话说的还真是轻松！如果程潜说的都是真的，那武汉军委会也太冷血了。将黄河水从河堤里面放出来祸害苍生，居然只是为了不被日本人抢先？
    “是谁说日本人打算放水了？小鬼子明明在各个方面都占据了优势。如果放水一淹，他们规划中的进攻道路就会变成一片沼泽。这不是自找麻烦吗？仔细想想咱们这些轻步兵师和鬼子的机械化部队还有重装步兵师团比起来，谁的麻烦更大一些？这种哄骗三岁孩童的借口也敢拿出来说事。武汉的那些人，不过是担心他们的官位无法坐稳罢了！还有大量的钱财来不及向西南大后方转移！”
    华毕成直接揭穿了造谣者的险恶用心，言辞十分的犀利。旁边的程潜听的是喜笑颜开，他好久没有见到这样敢于直言的军官了。要知道华毕成刚才说的这些话可是将蒋委员长也骂了进去。
    “虽然话是应该这么说，但日本人对武汉的威胁还是真是存在的。如果不能缓解武汉的压力，我看这放水的事情八成还是会成为现实。知世啊，绕来绕去，你看咱们又回到土肥原师团的话题上来了。如果你能在兰封附近歼灭或者重创第十四师团，应该会让日军进攻武汉的步伐变的缓慢一些。毕竟从抗战开始到现在，日本人的损失也不小。想进攻武汉，他们也得有足够的兵力才行！”
    探明了华毕成对待“放水”的态度之后，程潜立即话锋一转，将交谈的重心拉回到了兰封前线的战事。要说程潜不愧是官场上的老油子这个弯拐的很顺一点也不生硬。
    华毕成点了点头，表示他同意程潜的看法，看着华毕成脸上凝重的表情，程潜笑了他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而且还是一箭双雕。
    想到自己凭借这三寸不烂之舌便轻易的探明了华毕成在“放水”问题上的立场，还间接催促了华毕成必须尽快尽可能好的结束兰封会战，程潜不禁有些得意。果然是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华毕成在战场上的确是个奇才，可要说在官场上的手段，却还需要再历练历练。
    程潜和华毕成又说了几句眼下的战局和时事之后转身下楼，由于心情愉悦，就连脚步都显得十分轻快。
    华毕成站在楼上看着程潜的背影，嘴角泛起了一丝冷笑。他刚才说那番话绝非因为情绪失控，相反，程潜之所以能够听到的那些话，正是因为华毕成想要借程潜的口对外传达讯息。
    蒋百里远行欧洲，华毕成又不能直接去找林蔚询问，他自己在军界虽然享有盛誉，但是在政府里面的影响却有限。
    而程潜这位第一战区司令长官却是军界和政界的双重元老。同样的话从华毕成的嘴里面说出来和从程潜的嘴里面说出来绝对是截然不同的两种效果。
    有这么个传声筒也相当不错。只要刚才的那些话能够传到武汉，蒋委员长就一定能够听到，也会在放水的事情更加的犹豫。这样一来事情才能有回转的余地。
    程潜哪里会想到他来华毕成这里套话，最后却把自己给套了进去

 455.第455章 声东击西

    华毕成转身刚走到楼梯口边就看到几名前敌指挥部的高级参谋正站在一楼等着他，似乎还挺着急。估计要不是刚才程潜派出卫兵把住了楼梯，这些人早已经冲了上来。
    从程潜哪里得知了蒋委员长的想法之后，华毕成觉得他应该尽早结束这场兰封会战。只有在兰封将鬼子打疼，才可能让东京大本营感到压力。从而推迟进攻武汉的计划。保住了武汉，也就等于保住了黄河岸边的百姓。
    事不宜迟！得快马加鞭想到这里，华毕成冲着下面的参谋们一招手，朗声说道：“是不是战局有了新的变化？速速来报！”
    几名参谋连忙“蹬蹬蹬”地跑上了楼，带头的一名少将焦急的对华毕成说道：“副座！第十四师团终于行动了！但是土肥原没有去进攻柳园口，而是奔着归德去了。”
    归德？那不是由黄杰第8军把守的重要关口吗？从徐州方向过来的第五师团和第十六师团要想和土肥原师团会合，归德是他们的必经之路。在此之前华毕成也预测到了土肥原贤二有可能会走这一步，所以才特意将俞济时的第74军调往了归德。
    “包围圈里面的鬼子一共冲出去多少？李汉魂的第64军和薛岳的第27军到底是怎么打的阻击？居然如此轻易就被土肥原给突了出去？”
    华毕成现在有些上火，聚集在第一战区的这些中央军可真是糟蹋了“精锐”这两个字！刚开始的时候攻不动，现在居然又守不住。没想到用薛岳代替了桂永清，还是没能振奋起中国军队的士气。
    “回副座的话！薛总指挥和64军的李军长是中了土肥原的奸计。两个小时以前，第十四师团盘踞在毛姑寨、双塔集一线的部队先是向北面的黄河边猛攻了一气，增援柳园口的几路日军也纷纷回头参战，第64军腹背受敌。李军长担心防线被瓦解，就将东面防线上的两个团抽到了北线。结果这个时候，土肥原师团突然来了一招回马枪，迅速击溃了第64军东面防线上剩下的一个团，突围而出。薛总指挥那边也是遇到了差不多的情况，好在薛总指挥发现的及时堵住了口子，所以内黄集一线的日军只跑了一小部分。”
    “好一招声东击西！土肥原贤二这个老狐狸！”
    华毕成恨恨的说了一句，难怪土肥原贤二被人称为“东方劳伦斯”，果然是又奸又滑。
    “好了，我都知道了。立即给第8军和第74军发电报，要他们做好阻击土肥原师团的准备，然后给我接第38军军部，我要和孙军长通话！”
    下达完命令之后，华毕成和这些参谋军官一起下了楼，既然土肥原已经接招，华毕成就不能不陪着。绝不能让第十四师团想这么轻易就从从归德溜走！还好自己留有后手……
    “师团长阁下！您这一手声东击西实在是太漂亮！中国军队完全被我们的佯攻所吸引，现在我们是不是全力东进，与第五师团还有第十六师团会合？”
    从被第64军围困的双塔集里面逃出来，再次呼吸到自由空气的第十四师团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现在情绪显得有些亢奋。对于能够让“支那名将”华毕成中计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佐野忠义大佐简直是佩服的五体投地。
    “不用那么着急！我倒想看一看，华毕成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
    土肥原贤二中将的回答让佐野忠义大佐感到十分意外。为什么还要看华毕成的反应？如果现在不抓紧时间向援军靠拢，之前的声东击西的“妙计”不久白废了吗？
    佐野忠义大佐很想要劝土肥原贤二中将改变主意，指挥第十四师团全速向援军接近，可是他还没有来的及开口，土肥原贤二中将便抢先发布了命令。
    “给骑兵第18联队的联队长安田兼人中佐发报。我要知道柳园口还有陈留口方向的中国军队有什么动作，命令没有突围成功的各部，继续龟缩死守。告诉他们，我们的时机还没有来到。”
    “时机还没有来到？”这是什么意思？佐野忠义大佐望向土肥原贤二中将的目光里面满是疑惑……
    “轰隆隆！”
    上千匹战马全速奔腾时发出的声响会让人误以为发出声响的是一座巨大的瀑布。
    自从柳园口被第71军攻占之后，原定执行侧击袭扰计划的骑兵第18联队算是没有了用武之地。安田兼人中佐当然不可能带着他的骑兵大队去冲击中国军队的坚固阵地，在没有接到师团部的新命令之前，安田兼人中佐只能领着骑兵第18联队在中国军队的阵地附近游弋。
    一开始的时候仗着骑兵的速度快，安田兼人中佐并没有将中国军队的步兵放在眼里。后来从第2联队那里得知中国军队拥有一支战车部队，骑兵第18联队就变的小心谨慎了起来。
    “再派出几个侦察小队。我们的警戒线放的还不够远，这里离第2联队与中国战车部队遭遇的地点很近，我们不必须得小心。”
    “哈伊！你！还有你！立即出发！”
    安田兼人中佐的命令很快就得到了执行，几分钟之后从一左一右两个方向上各有十几匹战马脱离了大队，这些人是骑兵第18联队放出去的第三批警戒哨。
    此时太阳已经高高的挂在了天上，照的大地一片雪白。失去黑夜的庇护，骑兵第18联队现在完全暴露在了中国军队的眼皮子底下，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面，外围的骑兵警戒哨已经多次和小股的中国军队交火，安田兼人中佐知道，这是中国军队要对他的骑兵第18联队动手前的先兆。
    天照大神保佑！希望第2联队在之前的那场遭遇战中已经让中国军队的战车部队失去了作战能力。骑兵在平原上遇到战车会是什么样的结局，安田兼人中佐心里非常清楚。
    作为骑兵联队的通讯兵，在马背上收发电报是一定要掌握的技能。为了避免电台受到剧烈的颠簸，通讯兵会在放置电台的箱子里面垫上很多的布。使用的天线也经过了特殊的加固，不过即使是这样，在收发电报的时候还是必须停下战马。
    所以安田兼人中佐一看到他身边的通讯兵开始拉缰绳减速，他就知道通讯兵的戴在头上的耳机一定是又响了。师团部的最新命令，终于到了！

 456.第456章 反常

    当通讯兵全神贯注抄收电报的时候，安田兼人中佐也停住了他胯下的战马。他很希望这封正在抄收的电报是来命令骑兵第18联队跟随师团主力东进的。现在留在兰封城附近的皇军已经越来越少，安田兼人中佐可不想去执行断后的任务，而且这样的任务也不适合骑兵。
    “联队长阁下！师团指挥部来电！”
    “念！”
    通讯兵赶上来向安田兼人中佐报告的时候，安田兼人中佐显得有些迫不及待。听到安田兼人中佐要让通讯兵直接宣读师团部发来的电文，附近的骑兵第18联队主要军官都策马聚了过来。
    被十几个军官十几双眼睛盯着，那这电文的通讯兵显的有些紧张，说话的声音也变的颤抖了起来，安田兼人中佐很不满的摇了摇头，然后用腿一夹胯下的战马，用一个极其轻巧的动作从通讯兵身边掠过，当安田兼人中佐拔过马头时，他的右手上已经多了几页东西。
    通讯兵这时候才发现他手中的电文不见了。安田兼人中佐那纯熟的马术引的一旁的日本骑兵军官们疯狂叫好！
    安田兼人中佐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挥手示意他手下的军官们停止鼓噪，调整好骑在战马上的姿势之后，安田兼人中佐打开了手中的电文。
    让安田兼人中佐没想到的是，这封电文居然是土肥原贤二中将亲自起草的。篇幅很小，只有三行，内容也是一目了然，他的师团长阁下给骑兵第18联队下达的最新命令是：继续向柳园口靠拢，侦查柳园口以及兰封城中国军队的动向。
    怎么还要继续往北？师团的主力不是已经突围而出朝着归德去了吗？即便是师团长阁下担心中国军队前来追击，也应该是派出部队在兰封一线实施阻击才是让骑兵第18联队继续深入中国军队的腹地，师团长阁下到底是打的什么主意？
    “联队长阁下！师团本部在电报里面是怎么说的？”
    安田兼人中佐手下的三位骑兵大队长见他们的联队长阁下迟迟不开口，只能主动开口提问。这封电报刚到的时候这三位骑兵大队长对电报内容的猜测和安田兼人中佐的想法几乎差不多，但是当看到了安田兼人中佐查看电报时脸上流露出的那种焦躁情绪之后，他们的心中也没底了。
    安田兼人中佐扬了扬手中的电报，苦笑着说道：“师团长阁下让我们向北监视柳园口和兰封城的中国军队！”
    “那尼？怎么会这样？”
    三位大队长的反应没有出乎安田兼人中佐的预料，看来他们也没法了解师团长阁下的想法和企图。
    “诸君！既然师团长的命令已经下达，我们就必须执行。请你们相信师团长阁下的智慧，我们必将取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击败支那人！”
    作为军国主义和武士道精神的双重信徒，安田兼人中佐决定服从命令，他用言语对他的大队长们进行了一番激励，然后命令派出更多的侦查骑兵小队，前往柳园口和兰封城。
    骑兵第18联队则远远的跟在后面，随时准备增援。
    接近红庙阵地的时候，安田兼人中佐的骑兵第18联队与驻守那里的71军一部发生了交火，为了尽快赶到柳园口，安田兼人中佐带着他的部队从红庙阵地的左翼，也就是第71军和第27军的结合部之间冲了过去
    得到前线指挥官的汇报之后，宋希濂和薛岳均感到事有蹊跷，于是很快这股日本骑兵出没的情报便被发到了开封的前敌总指挥部，由参谋军官交给了华毕成。
    大队日本骑兵出现在红庙地区？华毕成看完薛岳和宋希濂的两份内容大同小异的电报之后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走到位于藏经楼一楼的沙盘边上，然后让负责沙盘的参谋军官将一面代表日军的小红旗插到了红庙和兰封之间。
    从红庙往北，有价值的战略地点就只有一个柳园口。日军如今已经大部东进，难道土肥原贤二打算用一个联队的骑兵奇袭柳园口，在北岸第二十师团炮火的配合下恢复第十四师团的补给线？
    先不说一支骑兵联队能不能从宋希濂的71军手中夺回柳园口，就是真的被第十四师团的骑兵打赢了，他们又能守的的住吗？这简直就是在往中国军队的最里面送肉。难道土肥原贤二刚刚下了一手妙棋，现在又犯起了糊涂？
    真是令人费解！
    “你怎么搞的？就不知道把这个几标识再往北面挪挪，还有西面那几个，都让别的标记被挡住了。你倒好！随便这么一折腾，兰封以北的小日本全被你给消灭了。”
    这时候一名少将高参从沙盘的另外一面走了过来，然后开始大声的训斥站在沙盘里面负责挪动标记的几名军官。挨训的几名军官最高的军衔也不过就是少校，面对着这位趾高气昂的少将高参，几名小参谋连大气都不敢出，只是一个劲的道歉，然后便开始手忙脚乱的调整沙盘上代表中日双方军队的小标记。
    一阵忙碌之后，华毕成惊奇的发现几面代表着日军的小红旗从代表中国军队的大片蓝色小旗中间冒了出来之前，华毕成也知道兰封以北和日军的战斗并没有停止，不过前线的几个军长都异口同声的表示那些不过是一些少量的日军残部，但是怎么过了这么久的时间，那些残部还没有被消灭？
    再仔细看看这些红色小旗帜安插的地方，也真是够巧的，每一处都是中国军队师团级番号的结合部而且都紧靠着公路。
    就这样想着想着，华毕成的脑子里面“轰”的一下就炸开了，他好像突然之间抓住了一些线索。
    “快去把谢高参给我找过来！还有你你去把第64军还有第27军最近六个小时发来的战报都拿到我这里来，特别是兰封以北地区发生的战斗汇报！一张也不许落下！”
    华毕成说完这些话之后一下子跳到了沙盘里面，然后从一名目瞪口呆的参谋军官手中夺过了挪动小旗子的夹杆，开始推演他脑中的设想。

 457.第457章 虚张声势

    田家坳，是位于柳园口和红庙之间的一个小村庄，在地图上并不起眼。但是田家坳垱作为中国军队从柳园口通往红庙的必经之地，很轻易的便吸引了安田兼人中佐的目光，他麾下的骑兵第18联队向杨讫垱派出了大量的侦查骑兵，仅仅在最近半个小时之内，村子外面便先后来了两拨。前面的一波日本骑兵在东面的村口转悠了一阵，似乎是想要进入，不过也许是害怕村内有中国军队设伏，最终他们还是没敢进村。
    这些鬼子骑兵刚离开田家坳没有多久，侦查骑兵小队长福冈少尉带着十几名日本骑兵从南面又再次靠了上来。
    看着远处那些“临时工”驱使战马掀起的滚滚烟尘，福冈少尉露出了不屑的笑容。大白天搞出这么大的动静是生怕中国军队不知道他们的存在吗？对于这支丝毫不加掩饰的骑兵小队，中国军队离得老远就能发现。联队长阁下居然会指望这些家伙发现有价值的情报？还真是一厢情愿的很。
    由于骑兵第18联队派出的小队数量太多，从而导致正宗的侦查骑兵早已无法满足需求，所以安田兼人中佐将很多作战部队的骑兵被拉来临时客串。之前在村口边转悠一番离去的骑兵小队就是这种“临时工”，和福冈少尉手下的这些专业的侦查骑兵比较起来，那些门外汉简直“愚蠢”的可怜。
    “诸君！我们现在让这些作战部队的白痴们见识一下，什么样的行动才是完美的侦查进村！”
    福冈少尉冲着身后的日本侦查骑兵招了招手，然后用双腿一夹胯下的战马，朝着村口慢慢悠悠的走了过去。
    只有作战部队的白痴才会担心进村之后遭到伏击吧？如果这座村子里面真的有中国军队，怎么会对十几名日本骑兵的窥探完全不做出反应呢？只要一挺机枪再加上几名步枪手就能彻底埋葬刚才那支在村头探头探脑的骑兵小队。既然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这也就意味着这座村庄是空的。
    果然，很快福冈少尉的判断就得到了验证，这座名为田家坳的村子里面根本就没有中国军队驻守。不仅如此，从村内满地的弹坑还有倒塌的院墙和房屋不难看出，这里应该曾经发生过战斗，而且规模还不小。现在的田家坳实际上就是一座战争废墟。
    一座公路边的废墟村落，还有比这更好的潜伏地点吗？福冈少尉决定就将观察点设在杨讫垱。不过这人员虽然在废墟里面很好隐藏，战马的安置却成了问题。为了避免因为战马暴露了藏在村子里面的观察点，福冈少尉让手下的一名军曹带着两名骑兵将他们的战马转移到村外的安全地带，福冈少尉自己则带着剩下的鬼子兵留在了村子里面。
    “快快的！抢占面朝公路的房屋和制高点！三田，你带一个人到前面的大屋顶上去。那里视野开阔，你的轻机枪可以封锁村口。相川你带着电台和我一起行动，还有三浦我需要你这个制图专家。其余的人，各自抢占面朝公路的房屋和制高点。记住，从现在起，所有的人只许看，不许出声。有了发现到右前方那座倒塌的土墙后面来找我。”
    福冈少尉飞快的发布了一连串命令，聚在他身边十几名鬼子侦察兵随即立即四散开来，纷纷消失在残垣断壁的后面，这些谨慎的家伙甚至还用树枝清扫掉了地面上的马蹄印，仅仅从这一个细节就能够看出福冈少尉带着的这十几名侦查骑兵都是精通于此行的老手
    福冈少尉带着满意的笑容和相川军曹、三浦军曹已经两名下等兵跳进了一座残破的院落里面，然后推开烧焦的门板进到了屋内，这座院落坐落在整个田家坳的最高处，从大屋侧面的窗可以清楚的看见村不远处的公路。
    相川军曹进到屋内以后立即将电台放在屋子里面唯一的一张木桌上，然后开机开始寻找电波讯号，但是耳机里面却传来了很嘈杂的声音，屋子里面的信号很差。看来只有加装外设天线了，可屋外面又没有适合架设天线的地方，最后相川军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办法，他将电台的天线从山墙上的一个洞里面伸了出去，然后架在屋前的一个歪脖树上面，这样一来即达到了隐蔽的效果，又增强了电台的接收能力。
    当相川军曹忙完这些之后，福冈少尉走过去拍了拍相川军曹的肩膀以示鼓励。他知道一支合格的侦查骑兵小队离不开像相川军曹这样的通讯专家。即便福冈少尉得到再重要的情报，如果没有相川军曹用电台将这些情报送出去，那么一切都是白搭。
    等到三浦军曹依靠手中的指北针和军用地图上计算出了田家坳的坐标之后，相川军曹便用电台和联队本部取得了联系，安田兼人中佐在回电中称赞了福冈少尉制定的大胆计划，并要求他们在田家坳坚持到新的命令到达。
    至此，福冈少尉的侦查骑兵小队全部准备就绪从现在开始，他们唯一要做的事情就只有等待。
    屋外，一阵清风吹过卷起了几片落在地上的树叶，整座田家坳再次陷入了一片死寂，就像是从来没有人来过一样。
    李兴中的第177师隶属孙蔚如的38军，38军从西安来到兰封之后仗还没有捞着像样的仗打一场。38军窝在兰封城，从军长孙蔚如到基层士兵都憋着一股子邪火。38军在西安已经整训了一年多时间了，看着前方100师屡破强敌，全军上下都是眼馋的不行。
    177师接到华毕成调他们去柳园口的命令，一开始李兴中还很兴奋，以为是第71军攻击柳园口不顺利，所以司令才想起38军的关中子弟兵了。总算是有仗打了。
    结果当李兴中带着第177师感赶到柳园口之后才得知，宋希濂第71军早就结果了土肥原师团的辎重兵联队。眼下除了和黄河对岸的第二十师团还有河面上的日本军舰打****战，他的第177师根本就没有其他的作战任务可以执行。
    难道司令真的打算让第177师来黄河岸边和对岸的鬼子交手？看着柳园口以北那滚滚的黄河水，李兴中真是一脑门的官司。
    好在华毕成并没有让李兴中困惑很久，在接到李兴中询问接下来作战任务的电报之后，前敌总指挥部马上就将新命令下发给了第177师命令原文如下：
    “令第38军177师师长李兴中：
    命你部接到电报后立即从柳园口启程，向东追击逃窜之土肥原师团。一路上你部务必大张旗鼓，以一团伪装一师，由张二喜部缴获之日本战车伪装成战车部队，做出我军位于兰封以北的两个军全部向东追击的声势。”
    虽然李兴中并不知道华毕成为什么会让他这样做，但是出于对华毕成的信任和对上级长官的绝对服从，李兴中很快便带着第177师踏上了归途。
    一路上第177师开进的很慢，而且精挑些容易被日本侦查机发现的大路走，在行军的队列中也临时打出了第71军和第1军的旗号。
    这些门面功夫都还好办，最难以伪装的其实是行军队列的长度和官兵的人数。为了摆出部队行军队列连绵不绝的样子，李兴中先后两次下令对第177师的行军队列进行了调整，先是四列纵队变两列纵队，然后是两列纵队变一列纵队，第177师所做的一切都只为了让行军队列的长度看起来像是那么回事。用一个师来装扮两个军还真是个技术活。
    “告诉行军的部队！单兵之间别靠的那么近！保持点距离，这样才能把队伍拉的长一些。李振西！我说你小子可别犯糊涂！老子是要你的那两个团摆出两个师的架势！来看看你的兵都是什么样子！”
    既然是两个军一起向东追击，自然不可能击中在一条道路上行动，李兴中跟随的这一路假扮的是第71军的36师和87师，“演员”是旅长李振西手下的一个团。
    为了装架势摆样子，行军队形可以说是将行军的所有忌讳都犯全了。5000余名官兵排成一字长蛇阵，有得连队的行军队列长度居然拉到了150米。并且还有大量的马车和人力车装着石头和稻草夹杂在其中伪装炮车和弹药车。以现在这样的状态，一旦遇到日军的突袭，李师长手下的部队都很难在短时间内将作战部队集结起来作战。
    这场戏演的，还真是够凶险的！
    “空袭警报！日本飞机！注意隐蔽！”
    就在李兴中忙的有些手忙脚乱的时候，高路边的小土坡上突然响起了尖利的呼喊声，那是第177师设置的对空警戒哨。
    公路上长长的行军队列到底还是引来了日本人的飞机，听到了警戒哨示警，公路上的第177师官兵立即就要丢掉手中的“道具”往公路边上的开阔地跑。李兴中和李振西当时就急了！这不是要穿帮吗？这世界上哪有一遇到空袭就立即丢掉全部军需物资的部队？虽然第177师官兵手里面拿的都是些“假玩意”，但是至少他们自己要当这些东西是真的啊！
    否则的话怎么能骗的过小鬼子呢？
    “把物资和装备都带上再撤！一个个都什么样子！连个伪装行军都做不好！司令白那么多银子给你们请德国教官了！”
    听了李师长的训斥，大家开始抢救地上的“装备”……

 458.第458章 伪装术

    “师座！李旅长！快别忙了！那是鬼子的侦察机！”
    一个参谋骑着战马从后方的行军队列中冲到了李兴中和李振西的身边，然后用手指着天上的日本飞机大声嚷嚷着。
    李兴中和李振西此时已经远离了公路，第177师官兵也基本冲到了公路的两边，算算整个过程也足有十来分钟。而天上的日本飞机却始终没有投下炸弹或者俯冲扫射。看来这个参谋说的没错，还真是鬼子的侦察机
    “贼尼玛！”李兴中用陕西话爆了粗口，“小日本的侦查机！也敢这么猖狂！李旅长！组织机枪对空扫射！把这搞死的苍蝇给我赶走！”
    李兴中想起刚才的狼狈，顿时热血上涌，眼珠子瞪的溜圆。虽然第177师没有高射炮和高射机枪，但也轮不到鬼子的侦察机跑到他的头上来作威作福。
    捷克式和马克辛架起来照样能防空。即便是打不下小鬼子的飞机，吓唬吓唬鬼子飞行员也好。
    李振西领命而去，过了一小会，站在公路两边的第177师官兵开始纷纷朝着天空射击。空中的日本侦察机见势不妙，赶紧拉起机头插到了云层里面，看来小鬼子的飞行员也知道中国军队缺乏防空武器，侦察机的高度只要能够超出机枪的射程，中国军队就拿它没辙。
    “好了！别打了！少浪费些子弹吧！命令各部抓紧时间恢复建制，前面不远就是田家坳，我们要加快行军，天黑前赶到红庙！”
    见到第177师官兵射出的子弹全部做了无用功，李兴中有些气不打一处来。30集团军的直属炮兵部队装备了高射炮，要不是郭大炮的炮兵团撤到了后方休整，一定能打下天上的这只苍蝇来。
    停止了对空射击之后，空袭警报也随之解除，第177师的官兵们从公路的两边重新回到了公路上，然后继续摆开了架势前进。
    第177师这回可算是折腾出了大动静，密集的枪声让田家坳村内的日军侦查骑兵小队竖直了耳朵。
    大屋里面的福冈少尉、相川军曹还有三浦军曹相互交换了一下意见，最后他们得出了一致的结论---应该是其他的骑兵小队和中国军队的大部队发生了遭遇，而且还遇到了一支拥有强大火力的中国精锐。
    从枪声传来的方向判断，这支中国军队很快就要从田家坳旁边的公路上经过。
    福冈少尉的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再过上几分钟。不管是引导炮火或者是引导轰炸机轰炸，他都能迎来大功一件。
    田家坳村里面的日军全部都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村口边的公路。
    渐渐的，从村庄北面传来了声响，福冈少尉马上听出那是无数只脚同时踩踏地面发出的声音。
    “打开电台！报告联队本部！有中国军队的大部队正在通过田家坳，请求允许我们引导炮兵或者陆航攻击！”
    福冈少尉说的话很快就变成了电波飘散在了空气当中，接收到这封电报的人不止是骑兵第18联队联队长安田兼人中佐，还有第十四师团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
    “呦西！让我们再等等看。华毕成到底会抽调了多少兵力追击我们！”土肥原贤二中将摸着他的仁丹胡，笑容十分的猥琐：“命令骑兵18联队，继续侦查！”
    土肥原师团长让骑兵联队这么眼睁睁地看着中国军队那浩浩荡荡的行军队伍从杨讫垱村口前经过，对三浦军曹来说，那简直就是一种煎熬。
    展开的军用地图上面早已经标定好了村口这条公路的坐标，只要日军能够按照这个坐标实施一轮炮击或者是进行一次轰炸，公路上的这些中国军队就将遭受灭顶之灾。
    三浦军曹完全无法理解联队长安田兼人中佐为什么会驳回的福冈少尉提出的请求，而且还严厉的命令他们这支潜伏在田家坳里面的侦查骑兵小队不准有任何动作。
    如果早知道会是现在这样的结果，三浦军曹又怎么会愿意冒着极大的风险跑到这中国军队的腹地来？
    为了不让自己的努力就此变成无用功，不死心的三浦军曹决定再尝试一次。他压低声音对着身边手拿望远镜聚精会神望着窗外的福冈少尉说道：“福冈少尉，公路上的支那军队到现在都还没有过完，规模应该不会少于一个师。我们是不是应该再发报向联队长阁下请求一下。如此高价值的目标，如果就这样放过的话实在是太可惜了！”
    三浦军曹希望可以将福冈少尉拉到他的同一阵营中来，因为只有福冈少尉才有权力命令掌管电台的。相川军曹向联队本部发报但福冈少尉却并没有转过头，他只是从嘴角冷冷的挤出几句话：“三浦君！最好不要质疑联队长阁下的命令，请注意你的身份！”
    见到福冈少尉的表情如此冷酷，三浦军曹只能悻悻的退到了一旁。福冈少尉将三浦军曹的表情和动作都看在了眼里，却没有做出任何反应。
    为了避免暴露观察点的位置，在接收完联队本部的回电之后，福冈少尉立即命令相川军曹实施单方面无线电静默。福冈少尉认为像这样一封很可能会触怒联队长安田兼人中佐的电报，根本就没有拍发出去的价值。
    除此之外，让福冈少尉对三浦军曹如此不屑的原因其实还有一个，但福冈少尉却不能够说出来。联队长安田兼人中佐在给福冈少尉的电报里面写的非常清楚，福冈小队现在的任务就是统计通过田家坳地区的中国军队数量，还有特别要注意中国军队的行军队列里面有没有炮兵和战车部队。
    像这种由联队长亲自签发的命令绝不是一个军曹可以了解的。如今在整个侦查骑兵小队里面，除了福冈少尉本人和掌管电台的相川军曹，其他的人甚至都不知道他们现在正在执行的究竟是什么任务。
    “少尉！快看！军用卡车后面还拖着东西！”这时相川军曹突然用手用力的推了推福冈少尉的肩膀，然后举起手指朝着窗外的一侧指去。
    福冈少尉赶紧抓牢手中的望远镜，顺着相川军曹的手指方向看了过去，随即一台被大量伪装物遮盖的卡车进入了他的视野。
    中国军队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将大量的枝叶和荆棘弄到了卡车的外面，除了驾驶室的前挡风玻璃没有被植物遮盖以外，整台卡车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一座移动的灌木丛。难怪陆航的侦察机无论在天上怎么转悠都一直找不到中国军队的卡车部队。
    “狡猾的支那人！好厉害的伪装术！”
    福冈少尉说出的这番话有些前后矛盾，不知道到底是在称赞中国军队还是在咒骂中国军队，屋子里面的相川军曹和另外两名鬼子兵们知趣的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
    有刚才在福冈少尉这里吃了冷眼的三浦军曹似乎想要找回点面子，他指着中国军队的卡车拖在车尾后面的那些大家伙说道：
    “伪装几辆卡车根本就算不上什么本事！伪装大炮才是更加困难的事情！这些愚蠢的支那人！难道认为皇军都是白痴吗？虽然他们用植物将炮筒包裹的很紧，但还是能够很轻易的看出这些东西都是火炮。按照这样的粗细，口径应该在100毫米以上！”
    福冈少尉很不喜欢三浦军曹现在这副装聪明的样子。其实根本就用不着三浦军曹站出来说明，屋子里面所有的日本侦察骑兵都已经看出了中国人的军用卡车后面拖着的是火炮。那些粗大的炮筒实在是再好辨认不过了。难道会有人认为中国军队的卡车后面拖拽着的东西是一些粗大的树干？
    令人不快的家伙！
    三浦军曹见他的这番话没有得到其他人的回应，也意识到了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有些不妥，于是低下头缩到了一边。
    福冈少尉朝着三浦军曹冷哼了一声，然后指挥着屋子里面的其他几个人继续进行潜伏观察。
    连续过了七八辆卡车之后，开始有新的东西进入日本侦察骑兵们的视野。福冈少尉一眼就认出这几座体积小了很多却发出巨大声响的“移动灌木丛”是附加着伪装的战车。
    刚刚过去了中国人的重炮部队，现在连中国人的战车部队也出现了。这支正从田家坳边经过的部队绝对是中国军队的精锐。
    “立即向联队本部发报，告诉联队长阁下，我们发现了支那军队的重炮和战车部队。而且火炮和战车的数量很多现在正在通过田家坳向东开进。”
    相川军曹操纵电台的动作非常麻利，福冈少尉才刚刚口述完电文，相川军曹就已经开始按第一组电码。

 459.第459章 第一八〇章 土肥原的奸计

    田家坳村口边的公路上，骑着战马的李兴中回头看了一眼身后不远处的行军队列，然后又看了看公路的两侧，虽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但李兴中的心里面还是有些不大放心。
    为了让第177师撑起两个军的门面，华毕成让张二喜的警卫团负责扮演炮兵和战车部队。使用的道具自然是警卫团从驻守红庙的日军手中缴获的那些卡车和战车。
    小鬼子有个很不好的习惯，那就是喜欢在重型装备上用红油漆刷上个“膏药饼”标记，由于警卫团是突然接到的命令，所以张二喜一时之间没办法找到油漆将战车和卡车上的“红膏药”都涂掉。为了不让天上的日本飞机和随时会出现的日本侦察兵看出破绽来，张二喜只能命令警卫团官兵们用枝叶和灌木在卡车和战车上加盖伪装。
    结果没曾想，警卫团的这一无奈之举居然成了福冈少尉眼中中国精锐部队独有的特征。
    看到这里你一定会问，警卫团在红庙缴获的只有卡车和战车，重炮却是一门也没有。那这些拖在军用卡车后面的重炮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没错还真的被福冈少尉给随口说中了。那些拖在军用卡车后面的“火炮”全部都是假的，其实不过是一些粗大的树干。
    如果福冈少尉能够靠近一些仔细观察的话，他甚至能够看到很多伪装物和“炮管子”是连接在一起的。这倒不是因为警卫团官兵的伪装手艺有多“精湛”，而是因为这些树干上的伪装物有些本来就是生长在上面的枝叶。由于时间太过仓促，警卫团官兵都没有来得及将它们砍断。
    和卡车、战车还有“重炮”的问题比起来，驾驶员的问题更让李兴中头疼。
    警卫团到底不是运输队，所以这些临时“客串”的卡车和战车驾驶员基本上都是些二把刀。也不知道张二喜到底是从什么地方找到了几个会开战车的家伙，居然还真的教会了几名驾驶员如何开战车。凑活着将从鬼子那里缴获来的战车给开了起来，不过这些“新手”的驾驶技术可就不敢恭维了。从柳园口到田家坳这一路上已经陆陆续续有好几辆战车出现了熄火现象。
    而且由于战车里面没有炮手，机枪射手又没有经过专业训练，所以这些日本战车充其量也就只能被当作移动机枪火力点来用。而且还有相当大射击的死角。
    可以说李兴中领着的这支部队，是正儿八经的“空架子”。
    好在这只是一次“伪装行军”，如果真的要第177师以这样的状态和小鬼子来上一仗，哪怕对手只有一个步兵联队，李兴中的部队也得当场作鸟兽散。
    这样的任务，真是八百年也遇不上一回。
    虽然张二喜只是个团长，比起李兴中这位师长要低了好几级，但是张二喜毕竟是华毕成的身边的近臣，李兴中也不敢得罪张二喜，他只能让手下的军官多催催警卫团，或者是去帮警卫团一把。
    “李振西！你去告诉张团长，他们的卡车和战车可千万不能再趴窝了。要不然的话，咱们就没法按时赶到红庙了！”
    李振西得令而去，战马飞快，李兴中瞧着李旅长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老天保佑！可千万别出岔子！”
    聚在李兴中身边的第177师军官们点头如捣蒜，他们显然也都是和李兴中一样的想法。没法子身后拖着这样一堆“定时炸弹”，谁又能不提心吊胆呢？只希望日本人都是些大近视眼，什么都瞧不真切。
    李兴中和他的军官们此刻并不知道，他们的担心已经没有了必要。此时土肥原贤二中将已经接到了福冈少尉发出的电报，第177师已经完成了任务，第十四师团上钩了。
    土肥原贤二中将看完福冈少尉发来的电报之后，立即找来了步兵第28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和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如今“大局已定”，土肥原贤二中将终于可以宣布他的计划了。
    “酒井君！佐野君！现在要向你们宣布一个好消息。本师团向东靠近归德的‘佯动’已经成功的误导了华毕成，柳园口和陈留口一线的支那军队正在大量东进。其中还包括了一支重炮部队，以及在不久前与第2联队交过手的那支支那战车部队。如今华毕成的底牌已经全部亮明，该轮到我们第十四师团来主宰战场了。”
    望着有些眉飞色舞的土肥原贤二中将，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的脑子里面一阵迷糊。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第十四师团进军归德的计划又变成“佯动”了？怎么他这个参谋长一点也没有听说呢？
    酒井隆少将就明显比佐野忠义大佐要能沉得住气，既然师团长阁下已经有了决断，第28旅团等候命令就是了！酒井隆少将是土肥原贤二中将的忠实拥护者，日本发动了全面侵华战争之后，酒井隆少将跟随着土肥原贤二中将奉命参与侵华战争，先后转战多处战场，还从来没有吃过败仗。
    从第十四师团由塘沽登陆上岸开始，这支日本陆军的精锐师团在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指挥下从北平转战保定，之后更是沿着平汉铁路一线南下，相继占领石家庄、邢台、邯郸、磁县、大名、安阳、新乡，直抵黄河渡口。因第十四师团进军迅速，土肥原贤二中将被日本国内的报纸称为“华北战场上的一颗明星”。
    即使是在薛岳率领中国军队将第十四师团团团围住的时候，酒井隆少将也从来没有想过土肥原贤二中将有可能会无法取得此战的胜利。现在酒井隆少将又再次见到土肥原贤二中将露出了那种胜利前特有的笑容，这位第28旅团的少将旅团长更是觉得信心十足。
    酒井隆少将有些不屑的瞟了一眼佐野忠义大佐，在酒井隆少将看来，佐野忠义大佐这为参谋长毕竟是个文官，真要打起仗来到底是不如他们这些武将。
    佐野忠义大佐哪里能不了解酒井隆少将目光中的含义，不过他现在的心思都集中在了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身上。从刚才的那番话里面佐野忠义大佐听出了一些东西，似乎土肥原贤二中将想要率领第十四师团回身再战。这岂不是意味着刚刚从中国军队核心包围圈中挣脱的第十四师团马上又要再次回到中国军队的包围圈里面去？佐野忠义大佐觉得实在是有些过于冒险！
    不过这样的战术倒是很符合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性格，这位大日本帝国的第三代特务头子，建立满洲国和策划华北自治的幕后人物，不仅是和一位阴谋家，更是个冒险家。
    “师团长阁下！眼下我们已经失去了坚固的城池，兰封地区的支那军队在华毕成的带领下又表现出了超乎寻常的战斗力。我认为和第十六师团会合之后再采取行动会更加妥协一些。”
    佐野忠义大佐的进言没有给土肥原贤二中将造成任何的干扰，土肥原贤二中将冲着佐野忠义大佐摇了摇手，然后冷冷的说道：“兵者，诡道也！你地军事的不懂！人心的更不了解！”
    佐野忠义大佐被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话顶的有些下不来台。虽然佐野忠义大佐这个参谋长不曾冲锋陷阵过，但他毕竟也是帝国陆军大学毕业的高材生。被土肥原贤二中将当着众多军官的面说自己“不懂军事”，佐野忠义大佐感到脸上有些无光。
    土肥原贤二中将训斥完佐野忠义大佐之后并没有停止说话，他对着第28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和师团部的军官们说道：
    “我希望你们没有忘记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大将给我们的命令。第十四师团的任务是穿插到支那军队的内线，拖延支那军队的后撤步伐，为皇军的主力创造围歼支那军队主力的机会！”
    第十四师团部的日军将佐们显然是被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气势震慑住了，一个个都站的笔直，竖直了耳朵听着。别看土肥原贤二中将平时总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其实他的手段非常凶狠。
    “阴险毒辣，两面三刀，居心叵测，善于权术”这十六个字是第十四师团的军官们在背后给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性格做的总结。
    刚才佐野忠义大佐在土肥原贤二中将面前的所作所为在这些日军将佐的眼中，不但不是勇敢的体现，还显得有些愚蠢。土肥原贤二中将可是第十四师团的最高主宰，得罪了他怎么会有好果子吃？
    看着被土肥原贤二中将晾在一边的佐野忠义大佐，军官们的眼中满是同情。
    “如果我们真的撤出兰封地区，或者是退到等到和第16师团会合之后，再回身攻击支那军队。那结果只能是致使方面军的预定计划落空，支那军队不会一直在兰封等我们！战机也不会一直停在原地！要创造一场大胜就得冒险！这是必须付出的代价！而且我也不会去打一场没有胜算的仗，为了等待这一时刻，我已经准备了很久！”
    说到这里，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得意。他用目光在面前的所有日军军官脸上扫了一圈，然后才继续说道：
    “诸君！你们一定不会想到！没有和你们一起冲出支那军队包围圈的几个步兵大队，其实并没有被支那军队堵截。他们是我放在支那军队背后的奇兵。现在华毕成的主力尾随着我们向东开来，原本支那军队重兵把守的腹地已经变的十分空虚。最多两个小时之后，潜伏在支那军队背后的勇士们就将直捣柳园口和陈留口。然后带着第二十师团送来的大批物资在那里等着我们，我就是要给华毕成来一记回马枪。我们第十四师团是机械化部队在没有工事的野外作战，十个支那师也不是我们的对手！”
    说道、到最后几句的时候，土肥原贤二中将举起拳头在半空中用力的挥动了几下，他的这个动作引得对面的日本军官们纷纷大声叫好。

 460.第460章 要去前线

    听完了土肥原贤二的话，佐野忠义大佐总算是明白了师团长心中的打算。
    先在华毕成的腹地埋下几颗“定时炸弹”，然后用第十四师团的主力将华毕成的主力拖离埋藏有“定时炸弹”的地区。这样一来支那军队腹地的双方兵力对比就会立即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随着大批支那精锐部队的东进，第十四师团留下的那些“定时炸弹”便从一开始的相对少数变成了相对多数。皇军的战斗力本来就高于支那军队，现在又占据了人数优势。要夺回柳园口和陈留口这两座补给基地那简直就是易如反掌！
    这一招“避实就虚”使的真是绝。佐野忠义大佐不得不承认他远不如土肥原贤二中将！之前土肥原贤二中将带着第十四师团的主力从支那军队的包围圈中突围而出时，佐野忠义大佐还在背后骂过土肥原贤二中将贪生怕死，消极避战。现在看来，佐野忠义大佐当初的想法是多么的愚蠢。
    如果土肥原贤二中将不对华毕成使出这一招，那第十四师团也就只剩下了两个选择。一是立即反攻柳园口和陈留口，恢复补给线；二就是彻底撤出兰封战场，以失败收场。
    当时第十四师团已经被华毕成断了给养来源，所有的人都知道第十四师团最可能会选择的就是第一种方案。华毕成不可能不在柳园口和陈留口布下重兵，张开口袋等着第十四师团上门。
    而从华毕成接手之后支那军队的表现来看，第十四师团还真没有从严正以待的支那军队手中夺回柳园口和陈留口的绝对自信。一旦这场反击战被华毕成拖成持久战，第十四师团就只能义无反顾的往里面填部队，直到耗尽第十四师团的全部血肉为止。
    也就是说实际上当时第十四师团就只剩下了退兵这一种选择。东撤和第十六师团会合，其实就是宣布此次穿插作战以失败而告终。
    而现在，一切都变得不同了。土肥原贤二中将的妙计将使得第十四师团不用付出多少代价便能收回柳园口和陈留口这两座补给基地。与此同时，第十四师团还得到了一次和支那军队正面野战的机会。
    就像土肥原贤二中将刚才说的一样。作为日本陆军中稍有的机械化部队，第十四师团不会害怕任何没有工事依托的支那军队。即便是华毕成的王牌第30集团军全员参战，在这样的野战条件下，也绝不是第十四师团的对手！
    佐野忠义大佐仿佛已经看见了支那军队在第十四师团的强大攻势面前土崩瓦解的样子。
    “师团长阁下！请原谅我刚才的无礼。希望您能够给我将功赎罪的机会！”佐野忠义大佐用力的朝前跨了一步，然后弯下腰向土肥原贤二中将求情道，在看起来“唾手可得”的胜利面前，佐野忠义大佐屈服了。
    土肥原贤二中将使出的毒计对第十四师团的日本军官们来说真的很诱惑……
    开封，大相国寺。
    华毕成突然提出要去兰封前线，这让程潜觉得有些为难。作为第一战区的副司令长官，华毕成现在所处的位置已经够靠前的了。而且第一战区又不是只有兰封这一处战场，华毕成如果动身去了兰封，那程潜本人就得留在开封，那其他的战场怎么办？
    实际上郑州才是第一战区的司令长官部所在地，要不是蒋委员长一直向程潜施加压力，催促早日歼灭土肥原师团，郑州行营才应该是程潜和华毕成坐镇指挥的地方。
    “知世啊！为将者应该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你一个堂堂的战区副司令长官怎么却总想着往前面跑啊？站在火线上和小鬼子玩刺刀，那是营连长的职责！你要以身犯险，我绝不能答应！”
    程潜的这番话说的诚意十足，让人听起来觉得心理面暖和和的。若是换了别的将领，恐怕这时候就已经就坡下驴，打消了去兰封的念头。可程潜今天碰上的却偏偏是华毕成，一个在蒋委员长面前都敢“耍腔”的家伙。凡是华毕成决定要做的事情，那他就一定要做到！
    “颂公！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可眼下兰封会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实在是不放心啊！你我谁能晓得，前面的军师长当中还会不会有想桂永清那样的软蛋？十几万大军围着土肥原师团打了这么久，折了多少弟兄？颂公！你也不希望在这个节骨眼上出纰漏吧？”
    华毕成这番话说的也是发自肺腑，令人动容，若是换了一般的将领，恐怕早已被华毕成说服放他离去。可华毕成今天碰上的却偏偏是程潜，一个蒋委员长都要称呼为“颂公”的军政元老。这还真是棋逢对手啊！
    “你说兰封会战已经到了最紧要的关头？我怎么不这么觉得？眼下土肥原师团的主力已经从包围圈中突围而出，东进归德，咱们是撵不上这支机械化部队啰！知世啊！如今的兰封会战已经到了收官阶段，你到底是半路接的手，拿不下土肥原师团也不能全怪你。我会向委座说明的。我看你还是不要去兰封了！赶紧指挥兰封的部队将包围圈中的土肥原师团残部收拾掉，然后命令黄杰的第8军还有俞济时的第74军从归德这个火炉子里面跳出来吧。要不然就真的有可能让土肥原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包了饺子啦！”
    在程潜看来，华毕成现在吵着要去兰封，不过是年青将领不愿意面对失败的表现。程潜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相反的，他认为华毕成这样做才是一个年轻人应有的反应。即便华毕成是报纸上的民族英雄，蒋委员长眼中的常胜将军，日本人口中的支那名将，但说到底华毕成也还是一个年轻人。
    如果华毕成始终连一点错误都不犯，那才是不可思议的事情。比起同样年轻的薛岳，华毕成已经优秀得太多了。程潜一直担心华毕成背负的声名太重，最后压垮了这个年轻人。在程潜看来，华毕成适当的遇到一些挫折也不失为好事。
    听程潜说出这番话，华毕成知道程潜这是误会了对自己。在藏经楼沙盘上的那个发现，华毕成始终守口如瓶。就连前方执行命令的将领们，也都不明白华毕成为什么会让他们执行那样“奇怪”的命令。
    华毕成之所以这样做是因为他对于中国军队指挥系统内部的保密制度，实在是没有什么信心。华毕成不希望他设下的计策还没有发挥威力，就被某位愚蠢的参谋军官送到日本特工或者是汉奸的手中。
    不过现在看起来，如果华毕成不对程潜说出真相的话，他是据对没有可能离开开封的。所以，华毕成决定让程潜成为第五个了解到这份计划的人。
    华毕成的计划不可能是绝对保密的，必须要有负责实施的人。从李兴中接到命令后的表现不难看出，这位第177师的师长已经将华毕成的全盘计划猜出了个大概，所以李兴中算是第二个了解到这份计划的人。作为李兴中的直接上司，坐阵兰封的三十八军军长孙蔚如应该也清楚华毕成的计划。
    至于第四个了解到这份计划的人，并不是直接从华毕成这里得知的全盘计划。为了给土肥原师团准备好“埋葬之地”，华毕成对兰封地区的中国军队进行了大规模的调动。或许别的中国军队将领不能立即领会到华毕成的意图，但薛岳一定已经领会到了。薛岳麾下的第27军最近几个小时内动作频繁，而且与华毕成设想的方案十分合拍。这便是薛岳领会了华毕成意图的最好证明。
    “颂公！还请借一步说话！”华毕成冲着程潜低声说道，然后朝着藏经楼的大门一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
    程潜从华毕成脸上严肃的表情判断出华毕成这是有要紧的事情和他谈，于是点了点头大步走在了前头。

 461.第461章 诱敌深入

    程潜的卫兵想要跟上来，却被华毕成挥手制止了。华毕成的几名卫兵抢先一步站在了大门口，华毕成和程潜出门之后，藏经楼的大门便开始许进不许出。
    出于对程潜安全的担心，程潜的卫官往前跨了一步，想要从华毕成的卫兵中间冲过去，结果却撞在了铁板上。跟着华毕成的这几名卫兵都是陈东特战队的队员，个个身怀绝技，程潜的卫官只是一撞便已发现自己不是对手。
    华毕成抵达开封之后，程潜曾经多次在私底下告诫他的人要对华毕成客客气气的。作为蒋委员长都忌惮三分的将领，程潜也得给华毕成几分面子。所以程潜的卫官即使在华毕成的卫兵手底下吃了亏，也不便立即发作。
    “长官！长官！”见无法“突出重围”，程潜的卫官只能隔着大门叫喊了起来。程潜的卫官最擅长的手段是枪法，虽然在拳脚功夫上比不上华毕成的卫兵，但是一旦要是拔出枪来，胜负还未可知。
    已经出门走了一段的程潜听到卫官的呼喊转过身来，假装很生气的“训斥”道：“乱嚷什么！？难道华副司令还会害我不成？外面有宪兵把守，日本人的间谍进不来，你放心就是了。”
    程潜说话的时候华毕成始终保持着微笑，他知道程潜是一语双关，这番话是在告诉他的卫官两件事情，第一，他程潜没有危险，第二，即使是遇到了危险，外面还有宪兵呢！
    华毕成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站在寺院墙脚和廊柱下的那些宪兵。在听到程潜的这番话之前，华毕成一直以为这些宪兵不过是从开封当地临时抽调到大相国寺里来的。现在华毕成听了程潜的话才晓得，原来这些宪兵居然是程潜从郑州调到开封来的全都是程潜的嫡系。原来自己的一举一动都在程潜的监视之下。
    程潜“训斥”完他的卫官之后，转过身来冲着华毕成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我手下的都是一些粗人！要不是已经跟随了我多年，我真想让他们都回家种田去。还望知世老弟不要见怪才好！”
    华毕成故意盯着程潜的眼睛看了几秒钟，结果看到程潜的目光里面满是坦然，这份定力和睁着眼说瞎话的功力，不在官场上摸爬滚打上半辈子，别指望能拥有。
    民国的这些军阀大佬们，果然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
    “哪里！哪里！颂公，您太客气了！能拥有这样衷心的手下，实在是令人羡慕。哪像我的这些兵，就知道一味堵着门，连路也不让让！”
    如果不是因为前线军情紧急，华毕成还真想和程潜切磋切磋打太极拳的功夫。说完了这几句客套话之后，华毕成便拉着程潜走到了藏经楼侧面的一座小禅院里面。
    程潜和华毕成前脚进去，华毕成的卫兵后脚就堵上了院门，程潜手下的宪兵晚了一步，只能站在院门外警戒。
    “颂公！时间紧迫，我就开门见山了！其实兰封的战况并不像您看见的那样，后面还会有极大的变化。出现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最迟在三个小时之后，土肥原师团就将返身西进。我不让第64军、第27军还有第71军追击土肥原师团，就是在等着土肥原的这一手。”
    “返身西进？有什么理由？如果我是土肥原，好不容易冲出了重围，哪里还有自己回头扎进去的道理？知世，你要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是不会让你去兰封的！”
    刚听到华毕成说出土肥原师团会反攻的话时，程潜的确有些惊讶，不过很快他就恢复了冷静。反正华毕成现在已经将他拉到了这座小禅院当中，也就是说华毕成是打算要将计划和盘托出了，程潜实在没有必要猴急。
    华毕成当然知道程潜此刻内心的想法，他也的确是想要对程潜说出他的计划，于是华毕成没有再犹豫，随即大大方方的将全盘计划和盘托出。
    “好一招将计就计！他土肥原遇到你华知世正是孟获遇到了诸葛亮！想不服都不行了！”
    听华毕成说完之后，程潜兴奋的大叫了起来。
    华毕成让第177师扮成两个军的架势浩浩荡荡的南下，就是要诱出土肥原贤二放在中国军队腹地的伏兵。让小鬼子以为柳园口和陈留口守军实力空虚，大胆进犯。实际上华毕成已经让宋希濂第71军和胡宗南的第1军张网以待！
    对于第十四师团的反扑，华毕成也早有安排。薛岳带着第27军和李汉魂的第64军都没有出动主力追击土肥原师团，等到土肥原贤二中将击败了跟在第十四师团身后虚张声势的两个团之后，他就会发现中国军队已经在坚固的工事后面严正以待。
    这样一来，即使不能全歼第十四师团，至少也能将土肥原贤二中将丢在十几万中国军队当中的“弃子”全部吃掉。如果土肥原贤二中将执意要救出他的那些“弃子”，华毕成也不介意再带着中国军队上演一出“围点打援”的戏码。
    眼下，兰封会战正在进入华毕成控制的节奏，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毒计反过来被华毕成利用了……
    田家坳里面的福冈小队到底还是让张二喜的警卫团给发现了。作为第30集团军的精锐，警卫团的官兵不仅战斗力出众，也有着许多方面的专业人才，其中数量最多的就要数侦查好手。
    也许是处于职业敏感，警卫团的官兵一走到田家坳附近就感觉这座村庄废墟里面很可能会藏有鬼子的侦察兵。得到张二喜的允许之后，一营长带着一队侦察好手绕到了田家坳远离公路的那一面，然后进入了村子里面。要不是张二喜有命令在先，这趟“只侦察不打猎”，警卫团的侦察好手们早就将潜伏在村子里面日本侦察骑兵全都收拾了个干净。
    李兴中得知田家坳里面躲着一队日本侦察兵之后高兴的不行。他带着第177师的官兵在公路上演戏，最担心的不就是引不来小鬼子当观众吗？小日本的侦察机在天上毕竟不能看的很透彻，现在有了这些日本侦察兵，可算是让李兴中有机会进行针对性的演出了。
    李兴中一声令下，已经通过田家坳的部队立即在前方数公里处向右转弯，然后以急行军的速度赶回到行军对列的尾部，再次加入行军队列充人数。在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里面，第177师就已这种椭圆形的行军路线在田家坳边上走了四五轮，显得浩浩荡荡极了。
    为了不让村子里面的日本侦察兵产生怀疑，李兴中还特意对一些部队的序列进行了调整，其中重炮部队和战车部队只是在田家坳边上走了两轮，要不然的话，日本人该以为中国军队将手中全部的战车都调到黄河岸边来了，那样的话就太假了一些！
    第177师不仅在重型装备上做足了文章，就连背着轻武器的步兵，李兴中也会让他们经常“更换角色”，第一趟经过田家坳时带着钢盔的第二回就得带软式军帽，到了第三回，手中的汉阳造就得换成捷克式或者是歪把子。如果你还有第四回，基本上就只能去扮演扛着弹药箱的辎重兵了。还有身上的军装，那更换的样就更多了，敞开的，披着的，脱掉搭在肩上的，总之是每个士兵从田家坳边走过一轮之后就得再换个造型。
    张二喜在队列的最后面看着李兴中带着第177师的军官们跑前跑后的折腾着，他甚至觉得曹福林有当戏班子老板的潜力。
    遇到了第177师这样称职的演员，福冈少尉他们被骗的死死的倒也不算冤枉。
    “向联队本部发报！中国军队通过田家坳的行军队列绵延长达数十公里，估计总兵力至少不会少于一个军！”
    福冈少尉让相川军曹用电台发出的这封注过水的电报，可是把土肥原师团给害苦了。将一个旅说成一个军这可是近十倍的军力差距。
    接获福冈少尉的电报之后，土肥原贤二中将立即下令“激活”了埋藏在中国军队腹地的棋子。沙盘上之前一直拿按兵不动的几面小红旗，突然开始向着黄河南岸边猛插。
    这几个日军步兵在行军期间不管遇到什么规模的中国军队对他们实施阻击，一律都是分兵应战，现在在他们的眼中，只剩下陈留口和柳园口。
    在潜伏的棋子爆发的同时，土肥原贤二中将带着第十四师团的主力返身杀了回来。
    处于追击第一线的钟松第61师两个团只支撑了不到四十五分钟就被第十四师团击溃。
    土肥原贤二中将踏上硝烟还没有消逝的战场，看着满地的中国军人尸体，拔出战刀骄傲的宣称：“属于第十四师团的大胜就要来了！全歼支那军队的十几万精锐！我们这次要为天皇陛下立下盖世奇功！”
    土肥原周围的军官们都是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
    此时，华毕成正火速赶往兰封前线……

 462.第462章 自信的鬼子骑兵

    作为第十四师团中最具备速度优势的部队，骑兵第18联队抢在其他几个日军步兵大队的前面赶到了柳园口，看着对面寂静无声的防线，骑在战马上的安田兼人联队长发出了一阵狂笑，然后抽出军刀指着前方说道：
    “诸君！支那人的‘常胜将军’华毕成已经在这场智斗中败下阵来。他中了土肥原师团长设下的圈套，柳园口现在是唾手可得！帝国的勇士们！战功在对面等着你们！去把那些留守的支那兵全部杀死！前进！”
    安田兼人联队长身后的日本骑兵们发出了饿狼一样的嚎叫！他们纷纷从战马上跳下来，然后端起装上了刺刀的马枪，排成散兵线结伴向柳园口外围的中国守军阵地冲去！
    从接到攻击命令到抵近柳园口的这段时间里面，骑兵第18联队已经“击溃”了数支试图拦截他们的中国军队。连续的获胜让日本骑兵们的信心膨胀到了极点。此刻在他们的眼中，柳园口就像是一只绑在烧烤架子上的肥羊，而且旁边还没有人看守。
    对面阵地上的支那人，应该已经望风而逃了吧？
    “刺、刺、刺……”本来皮质的马靴踩在地面上是不会发出什么声音的，但是由于日本骑兵的马靴后侧都安装有铜制的马刺，所以现在才会发出如此刺耳的金属摩擦声。
    最初的几十米距离，日本骑兵们还保持着比较高的警惕。装备歪把子机枪的机枪手时不时会停下脚步朝着对面的中国军队防线打上一梭子子弹，掷弹筒兵也会打上一炮。徒步攻击的骑兵组成的散兵线也显得比较有章法。
    但是随着日军的冲击队列进入到中国军队防线前最后两百米的距离，这些日本骑兵再也按捺不住他们的狂喜。为了让自己成为第一个冲入柳园口的勇士，鬼子兵们之间展开了争前恐后的跑步比赛。
    手指望远镜的安田兼人联队长发现疯狂冲锋的人群里面不仅有步枪手，就连机枪手和掷弹筒兵也加入了进来。随着距离中国军队的阵地越来越近，骑兵第18联队的散兵线也完全挤成了一团，毫无章法可言。
    “联队长阁下！这样的场面，是不是应该调整一下？”
    终于有人看开不过眼了。不过安田兼人联队长并没有回过头去，他一边继续用望远镜欣赏着部下的英勇表，现一边旁若无人的说道：“这样的场面，连我都不禁有些热血沸腾啊！反正现在也没有需要机枪和掷弹筒攻击的目标，总不能让他们待在后面休息吧？”
    “但是据我所知，支那军队不少指挥官都有命令部队最后关头才可以开火的习惯。攻占柳园口是师团长阁下接连来将要实施的战略的立足点。联队长！我们可不能掉以轻心啊！”
    真是个啰嗦的家伙！安田兼人联队长很不耐烦的朝着身后挥了挥手，他觉得他现在的心情，已经没有刚才那样愉快了。为什么自己的手下总是有这样喜欢煞风景的家伙？安田兼人联队长心中不禁有些感慨。
    “黑木君！我看你是过于谨慎了。这一路上我们骑兵第18联队之所以能够势如破竹，并不是支那军队变弱了，而是因为他们中了土肥原将军的调虎离山之计。你看看到现在为止，柳园口中国守军阵地都没有射出一枪一弹。支那军队一定是早就离开了柳园口，被师团的主力吸引到兰封以东的地区去了。我们现在不过是顺手拿下柳园口罢了。你不会认为我们连支那人留下的少量留守部队都无法解决吧？”
    安田兼人联队长的说法并没有让黑木少佐感到信服，在兰封地区和中国军队交战了这么久，黑木少佐早已放下了对中国军队的轻视，在黑木少佐看来，眼前的柳园口阵地，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联队长！支那人可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切断了我们的补给线，我不认为他们会不在柳园口配备重兵。”
    黑木少佐此刻的坚持在安田兼人联队长的眼中就是一种“顽固”，安田兼人联队长虽然很喜欢黑木大队长的勇猛，但是也非常反感黑木大队长的“一根筋”。
    “黑木君！在你的眼中，所有的一切未免也太过于复杂了！我刚才说的很清楚，支那军队是中了土肥原将军的计策。他们以为我们第十四师团已经离开了兰封地区，一条不可能再被起用的补给线，没有重兵把守是很合理的事情。还有，柳园口紧靠着黄河，水面上有我们的炮艇。对岸是第二十师团的炮群，支那人在这里驻军，难道是想要挨炮弹吗？”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安田兼人联队长突然拔高的声调，他想要用这种方法来让黑木少佐住嘴。冲击中的散兵线已经进入了最后五十米区域，只要跨过这段距离，骑兵第18联队就能顺利的拿下柳园口。
    第十四师团反击中的首功眼看就要到手了。
    在柳园口防线严阵以待的中国军队是宋希濂的第71军第36师，蒋伏生在正面防线上放了一个旅，剩下的部队和88师、87师已经由侧翼张开，此刻正在向鬼子的骑兵第18联队展开合围。
    其实宋希濂也没有想到最先进入第71口袋的日军居然会是一支骑兵部队。为了不让鬼子骑兵部队有机会利用骑兵特有的高速度突围而出，第71军就必须先把门关好之后再“打狗”。所以宋希濂命令36师防御正面的部队必须尽可能的拖延时间，不到最后关头不准暴露实力。
    趴在战壕里面的第36师副师长陈瑞河瞪大了眼睛，他看着毫无防备的日军嬉笑着向最前沿防御阵地跑来，恨的连牙都快要咬碎了。
    第36师这支“德械师”劲旅自从南京保卫战之后就再没有过什么像样的表现，转战兰封之后，第36师还在新任师长蒋伏生的率领下经历了一场大败。要不是曾经在南京城中指挥第36师和日军展开苦战的华毕成将军及时赶到，这一场兰封会战过后，第36师还不把多年积攒的名声都给丢尽了？
    在陈瑞河看来，军座宋希濂第71军奇袭红庙，强攻柳园口，最多只能算是跟在华毕成将军的警卫团后面捡了个大便宜。要想真正的洗刷失败的耻辱，就必须面对面地从小鬼子的身上讨回来。
    这一联队的鬼子骑兵，来的正是时候。

 463.第463章 杀招

    陈瑞河一直等到徒步攻击的鬼子骑兵们进入了最后二十米区域才命令第36师的官兵开火射击。这样的距离，最前沿阵地的步枪手根本就用不着瞄准，毛瑟步枪几乎是顶在鬼子兵的胸口开火，想打偏都没有可能。
    在36师官兵组织的轻重机枪交叉火力扫射之下，冲在最前面的鬼子兵就像被镰刀割倒的秸秆一样纷纷仰面倒了下去。短短的两三分钟时间，柳园口防御阵地前沿便被鬼子兵的尸体堆满了。
    “救我！我中弹了！”
    “卧倒！手榴弹！”
    惊恐的喊叫声，在硝烟中听起来让人觉得格外刺耳。凶猛的第一轮齐射过后，第36师官兵开始向阵地前沿投掷大量的手榴弹，对于重武器数量远远不如日军的中国军队来说，这种密集使用手榴弹的战术是他们的传家宝。
    由于第36师使用的手榴弹品种很杂，不仅有德国长柄，还有不少的武汉造和巩县造，所以手榴弹爆炸后产生的烟幕也是五颜六色的。
    那些淡淡的白色烟幕来自使用无烟火药的德国长柄，巩县造爆炸后冒出的则是浓厚的黑色烟幕，武汉制造的手榴弹由于使用的炸药不纯，所以爆炸后会产生出黄色的烟幕。这些颜色各异，或浓或淡的烟幕将柳园口防线前沿的能见度降的极低，趁着中国机枪手的视线受阻，骑兵第18联队的鬼子兵翻进了第36师的战壕。
    在战壕里面，双方的官兵展开了殊死的搏杀。安田兼人联队长此刻已经没有当初的悠闲，在见识了中国军队拥有的防御火力之后，安田兼人联队长已经意识到对面的这条防线非但不是无人防守，而且还驻有重兵。
    看来收复柳园口的愉快之旅现在要变成一场苦战了。
    “冲上去！黑木少佐，带着你的大队冲上去！我们是骑兵，没有多少重武器。如果不能趁现在闯进支那军队的防线，那就只有失败这一个结果。重机枪，还有迫击炮和掷弹筒全部推到第一线，半个小时之后我要站在对面的战壕里面。”
    安田兼人联队长的命令下达的非常及时，作为骑兵第18联队的联队长，安田兼人中佐对骑兵第18联队的优势和劣势都十分清楚。
    骑兵在野战的时候绝对是屠杀步兵的利器。可要是遇到了这样的阵地战，骑兵火力不足的劣势就会被立即放大。现在骑兵第18联队只能硬着头皮往上顶，看看能不能一击得手。
    之所以采用这样的“赌博战术”，是因为安田兼人联队长清楚的知道，就凭着骑兵第18联队少的可怜的那几挺九二式重机枪，还有那几门轻型迫击炮，想打一场攻坚战，根本就是痴人说梦。如果现在都不能趁乱杀上去，那他的部队就很难再从中国军队的密集火力下获得逼近柳园口战壕的机会。
    黑木大队的参战让第36师前沿阵地上的天平发生了倾斜。战前出于稳妥的考虑，36师副师长陈瑞河只在第一道前沿阵地上放了两个营的官兵，面对着上千名拼死一搏的鬼子，这两个营有些吃不住劲了。
    “奶奶的！我命令，全旅发动反击！等迂回到鬼子侧翼的第87师和第88师到位，就将展开配合攻击！小鬼子这是孤注一掷了，只要能挡住他们的这一轮进攻，胜利就将属于我们！弟兄们！杀啊！”
    见到副师长陈瑞河身先士卒重载了最前面，第36师的数千名官兵就像是打了鸡血一样，战斗力高涨到了极点。双方在柳园口防线前沿展开了一场混战。
    在这场较量中，使用马枪的鬼子骑兵吃够了苦头。由于日本骑兵装备的马枪长度要远远短于日军常用的三八式步枪，所以在面对依旧使用普通毛瑟步枪的中国士兵时，小鬼子们第一次在拼刺中落了下风。再加上日本人本来身材普遍比较矮小，更加让这种长度上的差距变得明显起来。
    在战壕上经常能看到中日双方的士兵同时端起刺刀向对方刺去，中国士兵的刺刀已经捅进了鬼子兵的身体，而鬼子兵的刺刀距离中国士兵却还有很大的一截。
    火力不占优势，人数处于劣势，短兵相接时在武器上又吃了大亏。在这几种因素的联合作用下，骑兵第18联队最终只能狼狈的败下阵来。
    气急败坏的安田兼人联队长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新的命令，迂回到骑兵第18联队两翼的第88师和的87师便加入了战团。在第71军的三个“德械师”联合挤压下，骑兵第18联队兵败如山倒。安田兼人联队长撅着屁股趴在马上看着他那些陷入混乱的部下们，声嘶力竭的喊道：“撤退！快快的撤退！”
    “轰！”
    一发炮弹刚好落在了安田兼人联队长的战马脚下，率领着残部从前方退回来的黑木少佐有幸目睹了安田兼人联队长从马背上飞出去的一幕，他的联队长阁下再也不会指责他了。
    战斗进行了半个小时之后，艾英雄的战车部队从骑兵第18联队的背后杀了出来。他们成为了压死骑兵第18联队的最后一根稻草！
    柳园口的枪炮声渐渐停止的时候，西面的陈留口还有南面的红庙和丁寨同时响起了密集的枪声。到此为止，土肥原贤二中将在中国军队腹地潜伏的棋子全部落入了中国军队的重围。胡宗南的第1军和宋希濂的第71军以及张二喜的警卫团此刻正在忙碌的收割胜利果实。
    返身打算与追兵野战的第十四师团在接连击溃了几支中等规模的中国追兵之后，突然发现他们的面前没有了目标。
    紧接着，留在中国军队腹地的几个大队纷纷发来电报，诉说着他们遇到中国军队主力合围的悲惨遭遇。这一连串的变故让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情绪当到了谷底，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就在两个小时前还显得无比乐观的作战局面，居然会一下子变的悲观起来。
    “师团长阁下！我们的先头部队撞上了中国军队的坚固防线，华毕成似乎并没有中计。我们留在兰封附近的军队现在恐怕已经被华毕成歼灭，已经没有人能配合我们发动反攻了。”
    步兵第50联队联队长远山登大佐现在就像是一只报丧的乌鸦，不断的将一个又一个坏消息传递到土肥原贤二中将面前。站在一旁的参谋长佐野忠义大佐焦急的搓动着双手，他那闪烁的眼神暴露了他内心的不安。
    “有谁有好的建议吗？”
    能让一向自负的土肥原贤二中将说出这样低三下四的话来，可想而知，第十四师团现在的处境已经糟糕到了怎样的程度？
    为了实现此次的作战计划，土肥原贤二中将在双塔集、内黄集、毛姑寨等几个据点安插了四个步兵大队又一个骑兵联队的“伏兵”。这些部队的总兵力已经占到了连番苦战后第十四师团剩余兵力的四成左右，一旦失去这四成兵力，第十四师团哪里还有再战的能力？
    而且没能用奇兵拿下柳园口和陈留口，即便是能够击破围困“伏兵”的中国军队，那又有什么用了？最多不过是救出被困的部队，然后再仓皇逃走。很有可能到最后击破包围圈损失的部队会比救出来的部队还要多！
    “撤吧！师团长阁下，去和第十六师团会合，然后再来报仇雪恨！”
    佐野忠义参谋长这回终于发挥了作用，他替土肥原贤二中将说出了心里的想法。
    “是啊！师团长阁下，兰封战事已经糜烂。我们就便是冲回去也没有什么用了。华毕成是个很厉害的人物，他既然看透了师团长您的计划，那就一定安排好了杀招。留在华毕成腹地的那些部队，是救不出了。倒不如趁着华毕成围攻安田中佐他们的时候，冲破归德防线，与第五师团和第十六师团会合之后再回来反包围支那人。也许，安田中佐他们可以支持24个小时左右……”
    第28旅团旅团长酒井隆少将的这番话越说到最后越小声，可能是连他自己都不能被自己想出的理由所说服吧。虽然大家都知道这是用来遮羞的借口，但酒井隆少将想出的这个理由实在是有些太过牵强。别说是方面军司令部了，就连第十四师团部的这些官佐们都很难接受。
    土肥原贤二中将在军官们的脸上扫了一圈，结果只是收获了失望。这场兰封会战从华毕成到来的那刻开始，一切都已经变了基调。第十四师团先胜后败，他土肥原贤二到底还是落了下风。
    “不！我们绝不能丢下天皇的勇士！”
    情绪低落的土肥原贤二中将突然间重新变得兴奋了起来，他大声的吼叫着要救出被华毕成包围的部队，这让一旁的日本军官们显得有些紧张。
    佐野忠义参谋长刚想出言劝阻土肥原贤二中将，结果他听到土肥原贤二中将又接着说道：“我命令第28旅团和师团直属部队立即转向攻击归德，接应第五师团和第十六师团。救援被围困的部队，就由第27旅团来执行。向方面军司令部发电，第十四师团一定会拼尽全力救出被困的部队。希望寺内寿一司令官命令华北方面军主力向兰封开进和华毕成手下的中国精锐决一死战！”

 464.第464章 放水的困难

    等土肥原贤二师团长将他要说的话全部说完之后，佐野忠义大佐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他刚才还真的以为师团长阁下要和华毕成在兰封一决生死呢。搞了半天，土肥原贤二中将不过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
    由第27旅团来救援兰封和三义寨被困的部队？说的还真是好听！第27旅团下属的两个联队当中，石黑贞藏大佐的第2步兵联队已经被土肥原贤二中将留在了中国军队的后方当“棋子”，现在恐怕已经被华毕成给消灭掉了。另外一个步兵第59联队，也是连番恶战后的一支残军。剩下的兵力恐怕还不足一个大队，土肥原贤二中将派第27旅团去实施救援，实际上就是要放弃掉那些“棋子”！
    不过现在可不能当着土肥原贤二中将面点破他的这番用意。佐野忠义参谋长知道土肥原贤二中将是个十分爱脸面的人，一旦惹恼了他，没准土肥原贤二中将会让他佐野忠义去当救援部队的指挥官。
    “我看就按师团长阁下的意思去办吧！用整整一个步兵旅团去实施救援，想来方面军司令部也挑不出什么毛病！”
    佐野忠义参谋长的这番话说的“艺术”极了。他只是强调了救援部队的番号规模，却绝口不提第27旅团极度虚弱的事实，巧妙地避免了和土肥原贤二中将形成冲突的可能。佐野忠义参谋长的这份圆滑让一旁的日军官佐们敬佩不已！
    很快，土肥原贤二中将的这份新命令便得到了执行。酒井隆少将领着第28旅团和师团直属部队迅速转向，马不停蹄的扑向了归德。而被留在原地的第27旅团则慢慢吞吞的开始实施他们的救援计划。
    骑兵第18联队覆灭两个小时后，华毕成抵达兰封城。
    李兴中带着第177师一路从柳园口演到兰封，成功的完成了任务之后便退到了兰封城休整。得知华毕成将要抵达兰封前线，没有了100师在身边，兰封的孙蔚如自然而然的将他的第38军定位成了华毕成的“御林军”，派出工兵对兰封城的指挥所进行了扩大施工，好让这里可以容纳下华毕成带来的一百多名参谋和文职军官。
    华毕成见到孙蔚如之后先是问了几句第177师和警卫团的损失情况，然后便急着询问第十四师团的最新动态，当听到土肥原师团的主力在不久之前再次转向的消息之后，华毕成立即命令。薛岳率领第27军展开追击，陈留口和柳园口一线的第1军、71军和李汉魂的第64军则负责肃清各自防区内的日军残部。
    然后华毕成又给驻守归德商丘一线的俞济时和黄杰没人发了一封电报，命令俞、黄二人率领第74军和第8军务必坚决阻止第十四师团和第十六师团会合。
    经过和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斗智，华毕成终于重新挽回胜机。华毕成抵达兰封的当天晚上，宋希濂71军攻下双塔集，日军残部七百余人逃向毛姑寨。武汉的蒋委员长一直惦记着的陇海路被华毕成打通。军委会趁机将堵在商丘的军列全部撤往郑州。
    兰封北面，李汉魂指挥的第64进展也较大。在与与日军反复争夺后，第64军终于拿下了内黄集，随即转兵配合宋希濂的第71军夹攻毛姑寨。已尝到中国军队厉害的日军第27旅团残部不敢再战，主动放弃外围阵地，退向核心阵地，缩成一团顽抗。
    至此，土肥原贤二中将留在中国军队后方的几颗“棋子”全部被华毕成逼了上绝路，第27旅团残部仅仅还控制着处在中国军队包围中的毛姑寨这一处大村落，眼看有被全部歼灭的危险。
    毛姑寨中第2联队联队长石黑贞藏大佐到了这一步他已经没有了退路，他只能率部拼死抵抗，同时在电台里面拼命的呼叫他的师团长土肥原贤二中将，请求作战指导。
    眼见兰封以北的战斗到了最后的收官阶段，华毕成不敢有丝毫的怠慢。他严令宋希濂联合李汉魂的部队猛攻第27旅团占据的村落。第2联队联队长石黑贞藏大佐此时也红了眼，亲自提着战刀到最前沿督战。经常是中国军队刚打入城内，石黑贞藏大佐马上组织战车、骑兵发起反击。中国军队不支退出后，稍事休整再次攻击，第2联队便再次展开反击。
    双方直杀得天昏地暗，寨墙下，沟坎旁，村寨里到处都是血肉模糊的尸体。血战一直到了第二天中午，第64军和第71军终于已付出死伤上校团长纪鸿儒、刘沣水以下3千余官兵的代价，歼灭了石黑贞藏大佐的第2联队。
    至此，兰封以北再无战事，此次会战的中心战场由兰封到黄河岸边的狭长区域，转移到了兰封和商丘之间。
    前方将士苦战，后方第20集团军司令部里面气氛也比较紧张。
    新8师师长蒋在珍正追在20集团军总司令商震的屁股后面问“放水”的事情。
    土肥原师团从中国军队的包围圈中突围之后，蒋委员长便给商震发了密电，要商震带着第20集团军搞出一个“放水”的预案来。
    接到命令之后，商震立即命令他的基本部队第56师开到了黄河大堤附近驻防，顺便研究掘堤预案。但第56师师长刘尚志坚持认为与其纸上谈兵搞预案，还不如实地“演练”一下。于是当天夜里，位于赵口附近的黄河大堤上便传出了一阵铁锹、镐头的砍挖声，中间还夹杂着军官们的吆喝和咒骂声。第56师汤邦桢旅的2个团5千多人就这样在堤上坝下甩开膀子忙活开来了。
    在商震的司令部受领任务时，第56师师长刘尚志拍着胸脯向商震保证：“不就是搞个挖堤放水的预案吗？那还不容易？就算是真的要放黄河水，我刘尚志也只要动用一个旅用几个小时就能完工，请总司令把心放在肚子里。”
    可今天一走上黄河大堤，刘尚志这个对水利一窍不通的门外汉顿时就傻眼了眼。前这座黄河大堤和刘尚志脑海里面的黄河大堤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原先在刘尚志的心目中，黄河大堤也就是一道宽一点厚一点的田埂。他这个大老粗哪里会知道黄河的堤防工程，远在春秋中期就已经逐步形成。到战国时黄河堤防已经具有相当规模，北宋五代时期更是出现了双重堤防，并按险要与否分为“向著”、“退背”两类，每类又分三等。到明代，黄河堤防工程的施工和防水技术都达到了相当高的水平。
    这样一座雄伟的大坝，别说是人力挖开，就是用中央军装备的150毫米口径的德国重型榴弹炮来轰都得轰上半天。
    刘尚志很想打退堂，对他的司令商震说他恐怕拿不下这座大堤，但是他又怕受到商震的斥责。鉴于骑虎难下的形势，刘尚志只能向第56师的官兵提出高额悬赏，不管是谁，只要能出提出切实可行的“放水预案”来，赏大洋五千块。
    重赏之下果然必有有勇夫！第56师的官兵被这五千块大洋给逼红了眼，全都弯下腰和这黄河大堤玩上了老命搞“实验”，不就是担土挖沙吗？这些庄稼人出身的年轻人可不怵。
    可由于赵口这一带土质极差，还有很多的流沙。守护着黄河的大堤就好像是专跟第56师的官兵过不去似的，到处都是随挖随塌，经常是连人带家伙一起埋在泥沙里面，几千官兵一起“实验”了好几个小时，“预案”连影子都没有
    刘尚志急得直跺脚，汤邦桢更是破口大骂，可他们谁都拿这山一样的沙土堆没有办法。最后刘尚志只能打电话告诉商震，“放水的预案”研究不出来。
    气急败坏的商震在电话里面大骂了刘尚志一顿，然后带着一车炸药赶到了第56师的演练现场，在商震的监督下，56师官兵干得更加卖命，能想的办法全都想了，能用的家伙全都用上了。
    成堆的炸药甚至被抬上了黄河的外围堤坝进行现场“实验”，成箱的地雷被埋在了沙土中。可一声声巨响并没带来什么惊人的效果，商震估计照这个速度挖下去，等找出了放水的预案，他的脑袋也该搬家了。
    正当商震焦头烂额不知道该怎么向蒋委员长报告的时候，新8师师长蒋在珍突然跑到了商震的集团军司令部
    “司令第56师在赵口做的事情是不是您下的命令？”
    蒋在珍一上来就单刀直入，让商震好不头痛。虽然蒋委员长等于是变相说出了掘堤的想法，但是毕竟还没有通过军委会给20集团军下达正式的命令。蒋委员长在密电里面说的很清楚，此次制定预案仅为防备正面战场出现不测，绝密不得外泄。
    可几千人扛着家伙和炸药跑到黄河大堤上面去搞“研究”，这风声又岂是那么好封锁的！蒋委员长说这话可真是有些站着说话不腰疼！
    “什么命令？我不记得自己给过第56师命令啊！蒋师长你是不是得到了错误的消息？如今这年月，汉奸和日本特务到处都是，你可不能什么话都信啊！”
    蒋在珍冷笑着说道：“司令我可是好心来帮助你的，你却不与我说实话，实在是让我寒心啊！我也不怕对你说掘堤放水的预案，我这里有现成的！”
    蒋在珍的话让商震眼前一亮可不是吗？蒋在珍自率新8军进驻京水镇后，在园口一带构筑了不少工事，对那一带情况颇了解没准他还真有办法！

 465.第465章 黄河在咆哮

    在吞掉了土肥原贤二中将的“棋子”之后，华毕成立即命令第71军、第1军、孙蔚如的38军加上艾英雄的铁甲战车部队尾随薛岳的第27军向第十四师团展开了追击。此时的土肥原师团已经死伤过半，成了惊弓之鸟，只要驻守在归德的黄杰第8军愿意付出大的牺牲，死死地将第十四师团顶在归德以西，华毕成就很有可能歼灭土肥原师团。
    然而中国军队毕竟是一个很复杂的集体，除了战斗力参差不齐之外，友军之间还有着颇多的猜忌，离心离德，从而经常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配合失误”。
    实际上，一次战役中双方军队的战斗力并不是由主力部队的战斗力来决定的，配合部队的战斗力往往更加关键。这就类似“木桶理论”中的短板理论，一旦短板漏水，木桶就会出现漏水同样，在战役中负责配合的部队一旦出了问题，也会直接导致整个战役的最终失败。
    土肥原贤二中将似乎是命不该绝，就在华毕成调动兵力打算给土肥原最后一击之际，蒋委员长的嫡系部队第8军突然擅自向西南撤去从而致使归德门户大开。
    第8军在撤退之前，黄杰连半点风声也没有透露给俞济时。结果一直处于和第五师团激战中的第74军突然发现日军出现在他们侧翼的第8军阵地上，被鬼子打了个措手不及，被迫后撤。
    归德沦陷之后，从徐州方向赶来的第五师团和第十六师团如恶虎扑羊，直奔兰封。华毕成手下的中国军队随时都有陷入日军内外夹击的可能。
    武汉的蒋委员长见情况不妙，立即致电程潜：“日军主力已突破归德，我军有陷入包围之险境。命令立即放弃对土肥原师团的追击，全军撤至平汉线以西。”
    从程潜那里接到命令之后，华毕成终于忍不住大声骂道：“若是早杀了桂永清这混蛋黄杰他又怎么会有这么大的胆子！我看这委员长的军法也就是个摆设而已！”
    兰封会战于1938年7月1日结束，中国军队在华毕成的指挥下取得一场中等规模的胜利，土肥原师团共计伤亡一万七千余人，当然，这是华毕成报给程潜的数字。
    程潜不愧是官场老手，他在华毕成汇报的战果上加了一笔，然后报告蒋委员长：兰封会战歼敌两万七千余人；
    谁知蒋委员长还觉得这战果太小，结果又在二字上头加了一杠，然后交由军政部向全世界宣布：“中国军队在兰封重创日军土肥原师团主力。官兵士气益振，乘胜进击，造成大捷。是役日军死伤三万七千余人，我缴获步枪两万余枝，轻重机枪九百三十一挺，步兵炮一百零七门，战车五十辆，重炮五十余门，俘敌无数。日军土肥原师团基本已被我歼灭。”
    这牛皮吹的可是有些太大了！要知道土肥原师团满打满算也不过才两万余人，即便是加上随第十四师团一同前往兰封的两个炮兵旅团，也就是三万八九千人马，被程潜和蒋委员长的两支大笔这么一划，华毕成重创第十四师团的战果一下子就变成了全歼第十四师团。
    7月1日这天，华毕成卸任第一战区副司令长官，安排好30集团军的警卫团，38军和直属警卫团撤往西安的事宜。自己赴武汉，委员长给了他一个“援助物资接收办公室”主任，和苏联大使打交道去了……
    兰封战局的急转直下，结果导致日军快速进逼开封，顶到了平汉线大门口上。7月3日，也就是兰封会战结束之后的第三天，无奈之下蒋委员长决定采纳下面的建议，“掘堤放水”。
    为了堵住日本人，赢得放水的时间，蒋委员长指示程潜守卫开封的部队必须要加强。守得越久越好，多守一天就多一分成功的把握同时，蒋委员长发密电给黄河岸边的商震，命令商震催督部队抓紧时间施工，并悬赏大洋两千元求限日完工。
    得到命令的商震跑到赵口亲自督战，但是直到6月25日，第20集团军也没能成功掘堤。
    土肥原师团逃出重围之后，很快便从从第二十师团处得到了大量人员、装备的整补，随即向中国军队展开了疯狂的反扑。现在的土肥原师团似乎比往日又凶悍了十倍。
    7月6日凌晨，土肥原师团和坂垣征四郎的第五师团合力攻占开封，随即向中牟转进，当晚再克中牟。
    郑州已经进入了日军的视线。
    武汉的蒋委员长急了！
    7月6日夜，蒋委员长的电话直接拨到了商震的司令部。最近的几天以来，蒋委员长每天必有两三个电话打来，催问掘堤进展情况。
    电话中蒋委员长焦灼的询问，严厉的斥责。使商震明白蒋委员长现在已经是急不可耐了。虽然商震日夜未敢合眼，亲自催督掘堤施工，可在流沙面前他也是一筹莫展，有劲也使不上。即便是蒋委员长万般心焦，商震也毫无办法。
    今天又是像前几日一样，当蒋委员长得知掘堤再次失败后，忍不住大声斥责起来。电话里面蒋委员长尖厉的奉化口音，搅得商震一阵阵心惊肉跳。
    “商总司令，掘口屡屡失败，是何道理？须知此次掘口事关国家、民族命运，没有小的牺牲，那有大的成就。你是军人，在这紧要关头，切忌妇人之仁。必须打破一切顾虑，坚决去干，克竟全功。”
    商震满腹委曲。听起来，蒋委员长似乎在怀疑他怕担责任而在暗里顶着，不肯掘堤放水。放下电话，他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几天没睡了，他的头胀得老大，嗡嗡作响，眼皮也像是坠了铅似的，沉重地抬不起来。但他没法休息，在蒋委员长的斥骂声中他是睡不着觉的。
    次日，商震又派一团生力军，无奈黄河水泥沙太多，很快掘开的河堤缺口就被堵住。
    终于，商震想起了新8师师长蒋在珍在之前的那次谈话，商震便感觉到蒋在珍很可能有办法，但是由于看不惯蒋在珍那八面玲珑的样子，商震只是收下了蒋在珍建议方法，却没有用蒋在珍这个人。
    现在想想，很可能是蒋在珍偷偷的留了一手。那个想升官都想疯了的家伙要是真的这样做了，倒也不算奇怪。
    一通电话之后，新8师师长蒋在珍的吉普风驰电掣的开进了20集团司令部，车上除了蒋在珍还有他的参谋长魏汝霖。
    “有把握吗？”商震问蒋在珍。
    蒋在珍答得斩钉截铁：“绝对有把握，如是不成，军法从事。”之后蒋在珍向商震提出了他的压箱底方案：“将掘堤工程放在园口，由新8师承担，设法从大堤斜面爆破，凿穿大堤。”
    商震已经是病急乱投医，无奈之下也顾不得蒋在珍的话是真是假，便直接上报了战区。
    程潜闻报，立即招来了郑州的水利专家十多人，论证结果：行。
    程潜毫不怠慢，急报武汉委员长核准。
    武汉，蒋委员长收到电报，就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他将宝都压在了蒋在珍身上！
    7月8日夜，月明星疏，园口关帝庙西侧数百米处，马嘶人叫，火把林立。蒋在珍踌躇满志地上阵了。可没多久，干活的喧沸声就变成了一片激烈的冲突、咒骂。
    原来，新8师的一个团长为加快进度，抢下头功，从附近征来了几百名民工。可民工一发现原来中央军要掘堤放水，立刻炸了窝。常言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这些农民祖祖辈辈都生活在这片上地上，每一块土地垃上都留下过祖辈的血汗和泪水。如今让他们放水冲掉祖辈多少代人创下的基业，那他们能不急眼。
    一时间，老者扔下手中的工具，又是哭闹，又是央求，血气方刚的年轻人则与当兵的争吵起来，脾气急躁的甚至与前来制止的宪兵推搡起来，工地乱成一片。
    恰巧蒋在珍来到这里。一见这情形，对着前来报告的团长就是一巴掌，怒骂道：“你母亲的，什么时候了？还在这里穷折腾，误了工期你兜得起吗？”
    宪兵见状大叫住手，可呼喊声淹没在愤怒的斥骂声中。见大堤上百来名民工在砸着已挖成的坑洞，蒋在珍火气更大了，冲着身边的宪兵吼道：“眼都瞎了，那帮混蛋破坏国防施工，该当何罪？”
    宪兵会意，提起手中的冲锋枪照大堤上的人群一阵猛扫。几支黑森森的枪口喷着火舌，堤上的民工像是被割倒的麦子，一片片倒下，咕碌碌顺着斜坡滚了下来。这时整个工地突然安静下来，人们呆呆地望着这突然发生的一幕。
    蒋在珍急着要放水，也怕把事情闹大，转身把负责的团长叫到一边，斥责道：“你怎么也这么糊涂，这种事也能把民工拉来？误了事！你掉脑袋我也得赔着你。现在连委座都惊动了，到时完不了工，咱们怎么交差？”
    团长垂头听着，没敢吱声。
    “你现在回去把民工遣散回家，死伤的人给补点儿钱，另外我再抽出一个团担任警戒，方圆10里不准老百姓进来。”
    蒋在珍顿了顿，补充道：“从你这个团里抽出800名精壮士兵，编成突击组，轮番上，一定要快。我把师工兵营也拨给你们，一定要按时完工，再不能出半点儿差错。”
    “放心吧，师座，决不会再出岔子。”
    团长敬了个礼，转身走了。
    9日，工程进度加快了不少。尤其是炸药爆破，在园口坚硬的大坝上更见效果。一声声巨响，卷起冲天的烟尘，漫长的大堤像被啃出一个巨大的缺口，新8师工兵营更不含糊，跑上大堤内坡，又挖又凿，装炸药炸。里外几层人，一个波次累垮了，一声吆喝：换人。
    另一波次身强力壮的士兵又冲上去。缺口在不断扩大着，降低着……
    10日凌晨，掘口基本成形。蒋在珍一面急不可耐地向商震、程潜报捷。一面请求战区调几门平射炮。他要万无一失，利利索索地在商震、程潜，也在蒋委员长面前露好这一手。
    10日中午12时，随着最后几十捆炸药惊天动地的巨响，高出地平面，像是悬挂在空中的黄河水终于越过掘口，缓缓地溢流出来。蒋在珍眼巴巴地盯着缺口，心里急得恨不能整个堤内的河水都能奔涌出来。
    下午，从战区调来的四门平射炮运到。蒋在珍急令支起大炮，猛轰掘口。炮兵顾不得喘口气，架炮平射，一气就是60多发，缺口一下被打宽了6、7米。顿时，黄河像是一条被激怒的巨龙，翻滚着，咆哮着从缺口奔涌而出，巨大的撞击力拍打着堤岸，使掘口两侧的泥沙土块像是被推倒的多米诺骨牌，不住地向两侧坍塌、崩溃开来。冲口越来越大，水流越来越急。
    7月11日，天公震怒，电闪雷鸣。一整天，中原大地暴雨倾盆，如瀑布飞泻，百里内外，一片烟波。黄河水像是被关在宝瓶里数万年的妖魔，一被放出来，则更加凶猛异常，难以控制。中原百里，河道涨满，水势连天。狂风呼啸不已，浊浪铺天盖地。丈余高的溢洪浪头，更像一头无情的野兽，吞人冲屋，荡村毁寨，无所顾忌地肆虐着，巨大的轰鸣声数里可闻。
    黄河掘口转眼使中原千里沃野化作人间地狱。从中牟经安徽涡河直至江苏洪泽湖数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成千上万的平民百姓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哭声震天盈野，卒不忍闻。洪水过后，田地成了黄汤，房屋村寨没了踪影。污浊的黄汤上，到处漂浮着家俱什物和泡得胀鼓鼓的死尸。一片片露出水面的高地上，挤满了面黄肌瘦、死里逃生的难民。豫、皖、苏三省呻吟着、哭泣着，咒诅这空前的人间浩劫。
    这次黄河掘口使豫、皖、苏三省44个县。五万多平方公里土地陆沉水底，淹死民众百万之众，千万民众流离失所，沦为难民。
    蒋在珍却没看见这许多。7月11日正午，他冒着倾盆大雨，兴冲冲地奔向商震的司令部。这样恶劣的天气也没有扫去他那股志得意满的神气劲。
    可商震却与他不同。几天来，他一面在矛盾的心境中苦苦挣扎着，不停地回着蒋委员长、程潜一天数次的催问，一面还要昧着良心催督园口的蒋在珍，早已烦躁至极，心力交瘁。今日掘堤大功告成，他却没感到有多轻松……
    黄河大堤终于掘开了，武汉的蒋委员长召集了一帮子心腹，正讨论如何应对舆论？
    陈诚心想，这有什么为难的，肯定往日本人身上推呗。这事想找个替死鬼可不容易，更何况一战区是颂公的地盘。想着，他站起身，挺起了矮短精悍的身板，先开了口：“委座，以学生之见，这账还得找日本人算。他逼得我们掘堤放水，我们何不顺水推舟，把这事安在他们头上。不但我们解脱了，还能让日本人在道义上丢上一分，这岂不两全其美。”
    蒋委员长频频点头，嘴里嗯嗯着。这时，他的目光扫过众人，停在了何部长的脸上，“敬之，你有什么好办法？”
    何部长沉思片刻，莫测高深，似乎在琢磨更为惊人的见解。末了，摇摇头，开口道：“这办法不错。只是人多嘴杂，非常时期要考虑得周全些，把事情圆得更像些。”
    满屋人嘁嘁喳喳，多是首肯。蒋委员长最后点点头，开口道：“程颂云来电也是这个意思，这个办法不是不行，只是处理上要慎之又慎。日本人很可能要污我自行炸堤。因此一定要有个全面之应付计划，以正视听。”
    蒋委员长煞有介事，好像真是日本人炸开的黄河大堤。最后，转向何应钦说道：“敬之，你跟程颂云通通气，让一战区做些准备。另外，中宣部也要抓紧宣传，控制住舆论。”
    回到公馆，蒋委员长觉得轻松了不少。他终于决定把这盆脏水泼到日本人头上去，反正你日本人是不仁不义之师，什么坏事没干过。现在我说什么都是理，都有人信。可你日本人说话就不一定那么灵了，谁会相信一群在南京丧失人性的禽兽的话呢？想到这，他脸上竟现出一丝笑容，仿佛在与日本人的论战中他已片拿下了这一分。
    7月12日，蒋委员长致电程潜，明确指令：“须向民众宣传敌飞机炸毁了黄河大堤。”
    几乎与此同时，武汉政府庞大的宣传机器在蒋的遥控下运转起来。这时蒋委员长觉得仅仅混淆视听嫁祸日本人远不够劲，他还要借机再敲一敲日本人。他自觉在这番较量上他已稳操胜券。况且越是这样，人们越是相信他的谎言。
    7月13日，武汉中央通讯社在采访一战区后，从郑州发出专电，称：敌军于7月10日猛轰中牟附近我军阵地，因我军左翼依据黄河坚强抵抗，敌遂不断以飞机大地猛烈轰炸，将该处黄河堤垣轰毁一段，致成决口，形甚严重……现我军民正努力抢修，因水势汹涌，恐难堵塞……
    中央社发出的消息，通栏大标题更是咄咄逼人：“日本飞机违反国际公法，炸毁黄河堤岸。”
    7月14日，中央社更是添油加醋地发出最新消息。报道：“敌机30余架，今晨飞抵黄河南岸赵口一带大肆轰炸，共投弹数十枚，炸毁村庄数座，死伤难民无数，更在黄河决口处扩大轰炸，致水猛涨，无法挽救。”
    与此同时，全国各地电台、报纸纷纷转发、报道，谴责日军的凶狠、卑鄙。武汉中央宣传部更是组织了一帮文武官员，频频举行记者招待会，抗议日本人违反公法，滥杀中国无辜，比南京大屠杀时似乎还要愤慨。一时间，到处响起谴责日军的风潮
    蒋委员长一计得逞，表演得维妙维肖，比真的还要像。
    日本人岂肯甘吃哑巴亏，更令他们窝火的是他们历来为自己的攻击力骄傲，何用掘堤放水。醒过神来，他们也同样利用广播电台大肆鼓噪，一口咬定是中国军队自行决口放水，并反污日军所为。而且不仅在日本本土广播，还在南京、上海、北平等沦陷区大肆宣传。一时间，中、日双方似乎都忘了战场上的较量，而把力气都在了这一场道义的论战中。
    中外记者夹在其间，一时是非难辨。一方满嘴假牙，满口假话的蒋委员长，一方是文明衰返、毫无道义的日本人，到底该信谁的？还是美国记者反应快，听这种官方的相互攻击，一辈子也听不出个名堂来。自己长着腿、长着眼，何不到园口看看去，这一倡议立刻迎来了一片同声附和。
    蒋委员长不慌不忙，进退自如，看就看吧！反正是在我中国军队控制的土地上看，我总归主动些。要是不让这些记者去，捂着盖着，反而被动。其实他对这一刻早有安排，他与程潜往来的信函、密电可不是闲聊叙旧的。
    自收到蒋委员长的指示后，程潜确实一刻也没闲着，对商震、刘尚志、蒋在珍等参与掘堤的各部团以上军官都亲自做了安排。尤其是对蒋在珍，他更是重点关照。
    蒋在珍自掘堤后，一夜间像是攀龙附凤，身价倍增。商震那儿去的少了，而是更多地进出程潜的战区长官部，大事小事都是直接对程潜负责。想想当初程潜的祝贺和蒋委员长遥远的夸奖，他心中颇有些妙不可言之感。
    掘堤成功，他虽然没得到什么勋章奖状什么的，也没能加官晋职，但他心里清楚；这个风头上他不能图这些，只要委员长心中有数就行。他可不想眼下捅出个漏子，前功尽弃不说，还要落得个千世骂名。所以当初从郑州回来，他并没有沉睡在大梦中，而是率部分人直奔园口又忙活……
    兰封会战就这样在黄河的咆哮声中结束，前往武汉的专列上，华毕成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坐在身旁的军官大气都不敢出。只有30集团军情报处处长陈旭娟出言宽慰：“总座！你已经尽力了！”
    众人没想到，陈旭娟此言一出，这位铁血将军一闭眼，脸上竟然流出了两行清泪……

 466.第466章 日军东撤

    园口掘堤之后，中日双方在报纸上各执一词，骂战不断纷纷指责对方才是罪魁祸首的时候，黄泛区的日军还在洪水里面挣扎着。
    步兵第30旅团旅团长筱修次郎少将是个特别好大喜功的角色。他这次率部出金乡、攻归德，掠睢杞、一路斩杀。当第十六师团的主力大部还在颍水以东时，第30旅团的第38联队在联队长近藤元大佐的指挥下就已经冲到了开封附近，炸毁平汉线上的铁路桥；而第33联队在山田大佐的率领下则已经冲到了许昌附近。
    可让筱修次郎旅团长万万没有想到，他的指挥部所在地孙庄居然会在半夜里突然被从天而降的洪水所包围。当手下的军官站在淹没脚背的水里向筱修次郎旅团长立正报告说黄河决口的时，筱修次郎旅团长还傻坐在行军床上，以为自己是在做梦。
    筱修次郎旅团长清醒过来之后赶紧手忙脚乱地套上马靴，抓起电台向师团长中岛将军报告，但呼叫了很久，也没能接通师团部。
    “马上东撤！快！”筱修次郎旅团长此刻只能选择退兵，看着庄外白茫茫的洪水，他知道步兵第30旅团这次麻烦了。
    后来在中国军队的攻击下，筱修次郎旅团长只能丢下4门榴弹炮和400余匹蒙古战马，以及10多名伤残士兵。立即率部东窜，一头扑进了黄泛区，在洪水中跋涉，往东寻找安全的陆地去了。
    第33联队的山田大佐运气则更加不好。第33联队发现他们被洪水围困之后，立即变得惊慌失措起来。山田大佐按照筱修次郎旅团长的命令掉头东撤，却被3个师的中国部队以10倍之兵力三面合击。
    以前在中国军队面前凶横异常的山田联队，这会儿在滔滔洪水面前完全变成了一盘散沙。全体官兵们都豪无斗志，激战一夜之后，第33联队终于横渡过了数公里宽的黄泛区，艰难地向东转移。直到到达安全地带时，第33联队联队长山田大佐仍然是赤着胳膊光着脊梁，一副丢盔弃甲的狼狈相。
    同样的命运也落在了土肥原师团的头上
    在日军第十四师团指挥部里，土肥原贤二中将右手握着话筒，左手搔着小平头，语气分外的伤感，参谋长佑野忠义则神情沮丧地站在一边：“中岛君，我要走了，实在是抱歉啊！请多保重！”
    这个结局是土肥原贤二中将没有想到的。现在，开封以西全被黄河水覆盖，师团步兵第4大队、野战炮兵第2大队、重炮兵第1大队，全部撤进了中牟县城，在县城四周筑起堤坝，堵塞城门，犹如困守在孤岛。
    虽然不畏惧中国军队的攻击，但拖延日久，给养困难，必生变异。土肥原贤二中将觉得中原战场已是一团烂泥，他的雄才大略和手下的精兵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原本在土肥原贤二中将指挥第十四师团拿下了兰封，准备向开封发起攻击是。情报部门就传来了中国军队决定挖决黄河大堤以阻挡皇军的进攻的消息。但土肥原对此充耳不闻，他相信开封一攻下，郑州就在眼底。而且，半个月前横渡黄河，尚不费吹灰之力；中国军队想靠黄河决堤冲出一条水沟来阻挡日军，真是黔驴技穷了。
    土肥原贤二中将调集了3个炮兵联队，交给在开封城下指挥作战的佐野指挥。经过一番出乎意外、绝不轻松的较量，开封攻下了，中牟攻下了，白沙攻下了骑兵联队已杀进新郑，切断平汉铁路、拿下郑州直捣武汉。
    可现在，什么都完了！
    除了华毕成之外，土肥原贤二中将战胜了他到中国后遇到的所有其他对手可现在，他又遇到了奔腾的黄河水。很快土肥原贤二中将就发现，这个对手他也无法战胜。
    无奈的土肥原贤二中将只能怀着“壮志未酬”的遗憾，回大本营复命，步已升任陆相的板垣征四郎的后尘，就任参谋本部军事参议官之职。华毕成在台儿庄和兰封先后击败的这两员日军名将相继离开了中国战场。
    土肥原贤二中将的继任者井关隆昌中将是十分郁闷的，他上任伊始要对付的并不是中国军队，而是黄河水灾。
    与井关隆昌中将同时上任的第2军参谋长町尻量基少将决定倾全力支持第十四师团摆脱黄泛区。町尻量基少将从各师团抽出工兵，组织一个工兵中队和一个架桥材料中队，配属给第十四师团。由于怕这些兵力还不够，町尻量基少将又向第1军求援。第1军立即将独立工兵第2联队主力以及渡河材料一个中队，调到开封，由井关隆昌指挥。
    井关指挥包括本部在内的两个工兵联队和3个工兵中队，经过整整三天三夜的折腾，才将孤立困守中牟的人马辎重共3个联队，辛辛苦苦地转移到开封附近。而被洪水冲走的一些不成建制的散兵游勇，然后陆续通过各种途径回到开封集合。
    可第十四师团陷于中牟的部队还没全部脱离险境，第十六师团又告急了。第30旅团的两个步兵联队在受到中国军队的打击，又被洪水一冲，有点残兵败将的味道了，陷在黄泛区中四顾茫茫。
    实际上在黄河还没有决口之前，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也同样从日军情报机关手中得到了中国军队正在赶挖河堤的情报。但中岛今朝吾也和土肥原贤二一样，根本就没把这个情报当做一回事。中岛今朝吾中将认为凭着他手中的工兵联队就完全能够解决第十六师团的通行问题。
    直到亲眼见识了黄河的愤怒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才意识到他错的是多么的离谱。狭小的日本列岛上的那些河流在伟大的黄河面前就像是几条小水沟，也许只有海啸才能够和中岛今朝吾中将现在看到的这一切相提并论。
    在咆哮的黄河面前，第十六师团的现代化兵器根本就派不上半点用处！
    “撤！赶紧向东撤！”醒悟过来的中岛今朝吾中将在电台里面拼命的嘶吼着，什么战场纪律，什么电讯保密条例，他全都顾不上了。
    第十六师团的两万多名日军现在只恨他们的爹妈当初没有多生两条腿。如果手脚并用可以跑得快一些的话，他们根本就不介意向四条腿的动物学习。
    在这场和洪水赛跑之中，中岛今朝吾中将曾经先后多次身陷险境。要不是第十六师团师团部所处的位置比较靠后，又配备有大量的汽车，中岛今朝吾中将现在恐怕早就被困在了黄泛区之中。
    比起追赶在屁股后面的洪水和天上降下来的大雨，更让中岛今朝吾中将觉得难以承受的是来自心头的恐惧。眼下他中岛今朝吾和第十六师团的日军官兵们只知道一直向东，可以逃到安全的地方去，但他们却不知道究竟要跑多远才能进入真正的安全地带。
    这场大溃逃就像是一场没有终点的马拉松比赛，正在一点一滴的榨干第十六师团两万多日军的全部体力。中岛今朝吾中将现在做梦都希望能听到第十六师团已经脱离了危险的消息。
    为了解救陆军的困局，华北方面军陆航的侦察飞机在这样的大雨天也冒险飞上了天空，寺内寿一大将交给陆航的任务是随时紧盯着奔腾的黄河水，然后向可能受到洪水攻击的日军部队发出警告。寺内寿一大将已经为第十六师团和土肥原师团做了能做的一切。
    感觉到卡车突然停止了摇晃，坐在驾驶室里面闭目养神的中岛今朝吾中将赶紧睁开了眼睛，然后急切的询问他身边的司机这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中岛今朝吾中将的目光逼视下，佩戴着中尉军衔的“司机”无奈的向中岛今朝吾中将汇报，他们乘坐的这辆卡车，没油了。
    “八嘎！还不赶紧下去加油！你难道不知道洪水就在我们的身后！耽误时间是会送命的！”
    由于极度的焦虑，中岛今朝吾中将的声音比平时高出了好几个八度，中尉司机连续说了几声抱歉之后告诉中岛今朝吾中将，他们乘坐的卡车早已经是第十六师团最晚没油的一辆卡车。
    由于撤退的时候实在过于匆忙，结果第十六师团将大批的油料丢弃在了郑州城下。要不是师团部的参谋军官们从其他的卡车油箱里面抽出一些汽油加到中岛今朝吾中将乘坐的这辆卡车的油箱里面，早在几个小时之前，中岛今朝吾中将就该改步行了。
    中岛今朝吾中将从驾驶室的车窗里面伸出脑袋向后方看了一眼，果然没有看到第二辆卡车存在。由于油料耗尽，第十六师团不仅丢弃了所有的汽车，就连战车和火炮也全部丢弃了。好好的一个机械化甲种师团，现在变成了一支轻步兵。
    “八嘎！那还犹豫什么！、？下车！牵我的战马过来！”
    恼羞成怒的中岛今朝吾中将用力的推开车门，然后跳出了驾驶室，伴随在卡车两侧的卫兵赶紧将中岛今朝吾中将的战马牵了过来，然后扶着中岛今朝吾中将爬上了战马。
    跋涉在泥泞的道路上，骑马的速度比起步行并快不了多少。缓慢的前进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看到他的头顶上出现了陆航的侦察飞机。
    “啪！”侦察飞机发射出了一颗红色的信号弹，按照陆航事先和陆军的约定，这代表着有洪水正在向第十六师团师团部接近。
    “快快的！加快前进速度！除了食品和武器弹药，丢掉其他的一切物资！”
    在危险面前中岛今朝吾中将突然变得果断了起来，下达完这条命令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带头丢掉了他的皮包。
    “师团长阁下！您忘记下令焚烧掉文件和所有的纸制品了！些东西可不能落在支那人手里面！”

 467.第467章 幸运的中岛今朝吾

    看着自己的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现在还能想到这些事情，中岛今朝吾中将不禁感到有些可笑。
    “中泽大佐！你难道认为支那人会派出海军到黄泛区里面来打捞我们丢弃的文件吗？在这样的泥水里面泡上几个小时，纸都化成纸浆了！还会泄露情报出去吗？我劝你还是留些力气前进吧！”
    中岛今朝吾中将的这番话将中泽三夫大佐挤兑的十分难堪。也许是为了维护自己的颜面，中泽三夫大佐并没有按照中岛今朝吾中将的命令立即丢弃师团部的机要文件，而是固执的命令师团部的参谋军官点火焚烧。
    “既然你有你的想法，那我就先走一步了！”
    中岛今朝吾中将恨恨的瞪了中泽三夫大佐一眼，然后带着一部分师团部的人员先上了路。三十分钟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和他的部下们来到了一座石桥边，看着石桥下不断上涨的河水，中岛今朝吾中将突然感到他浑身都有些不大自在。
    一向自负的中岛今朝吾中将，居然会染上了“恐水症”。
    “过桥！立即过桥！”
    中岛今朝吾中将大声喝道，然后骑着他的战马冲上了石桥。第十六师团师团部的日军官兵们紧随在中岛今朝吾中将一拥而上！
    当第十六师团师团部的日军官兵们过完了一大半时，石桥突然发出了一声巨响！惊得马上的中岛今朝吾中将差点摔了下来。
    转过头的日军官兵们惊恐的发现桥塌了！确切地说应该是桥断了！已经过了河的日军对着趴在断桥上的日军大叫：“快回去！”
    站在断桥上的日军中还有人还很精明地估量了一下自己距离桥两头的距离，意思是想要看看自己往哪头跑还来得及。可几乎就在转瞬之间，那座看起来是那么坚固的石桥，就像是一双巨大的手折断了一般，带着桥上的日军还有战马一下子投入了滚滚洪水的怀抱。
    东岸的日军眼睁睁地看着他们的同伴被卷入汹涌的河水之中，很快就不见了。断桥上的日军中有会水的，在被卷入水后，还曾经有人浮出水面了一段，中岛今朝吾中将看见野炮兵第22联队联队长三国直福中佐也在其中。落水后三国直福中佐的头一直在水面仰着，看得出来，他是想要从激流中游出来。三国直福中佐拼命地与洪水做着搏斗，但是却没能取得最后的胜利。他一直坚持到距离断桥处一百多米，然后忽然被一个漩涡卷到了水底，再也没了影子。
    雨还在下！水位依旧在往上涨。
    二十分钟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隔着断桥见到了他的参谋长中泽三夫大佐！被断桥堵在西岸的日军先后将三只橡皮艇放到河中，但是都很快被湍急的河水冲到了下游。渐渐的，河水的水位已经上涨到了和河岸齐平的高度。中岛今朝吾中将知道他必须和参谋长道别了！
    “中泽君！带着部队往上游的高处跑！能活多少算多少！”
    河对岸的中泽三夫大佐点了点头，他此刻非常后悔没有听从中岛今朝吾中将的命令。在焚烧文件上的那段时间，现在很可能会要了他的命。
    随着中泽三夫大佐一声令下，聚在西岸的日军开始争先恐后的往身边的土坡上爬。此时河水已经漫上了岸边，看是向岸边的低处倒灌。很快河边的大片土地就会变成水下世界。
    根据中岛今朝吾中将的目测，西面的河岸边就只有两座小土坡的地势还算较高，而且面积也不大，顶多也就能站下三五百人，而中泽三夫大佐带着的师团部人员和护卫部队，至少有一千余人。
    中岛今朝吾中将很希望他的参谋长和他的部下能够逃出生天，但是看着越来越高的水位，东岸的所有日军官兵都知道那是不可能的了！
    如今，只能祈祷天照大神保佑了！
    “开路！我们继续往东！通讯官，打开电台！呼叫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告诉他们中泽三夫大佐现在遇到的困境。我们需要工兵！需要船只！需要空投！帝国的勇士不应该葬身鱼腹！”
    中岛今朝吾中将在显示完他对同僚的“友爱”之后，带着东岸的日军一溜烟跑了。此时河水已经把石桥的残骸冲得一点都不剩了，把沟沟岔岔的泥水和河水汇集到一起，已经让变成了足以冲毁一切的奔流。正在下游渡河的几个步兵联队，恐怕会遭遇到比中泽三夫大佐更加悲惨的状况。
    和中岛今朝吾中将的第十六师团相比，土肥原贤二中将的第十四师团算是幸运的，由于第十四师团所处的地区是在黄河的上游，所以形成的黄泛区要相对窄小一些。
    而到了第十六师团驻兵的这片地区，洪水的宽度少则二三十公里，多则六七十公里。中岛今朝吾中将手下的两万部队几乎全陷进了黄泛区。
    接到中岛今朝吾中将在岸边的发出急电之后，为了救出中泽三夫大佐和第十六师团的主力部队，华北方面军第2军参谋长町尻少将从第2军的各个陆军师团中抽调工兵组建了两个架桥中队，配备折叠船40艘，再加上独立工兵第11联队全部，赶赴黄泛区不分昼夜地帮助第十六师团撤离。
    想靠着这支小型的救援部队救出分散在黄泛区中的数万日军显然是不现实的，这就注定了第2军所做的一切努力只能是杯水车薪。
    华北方面军的救援持续了数日之后，第十六师团的大部分人员依然还被围困在黄泛区中的一些高地上等着天照大神的搭救。
    由于日本陆军早已习惯了就地征集粮草，所以这些丢盔弃甲的日军们随身携带的粮食数量本就极少。再加上逃跑路上的连丢弃带消耗，第十六师团剩下的军食连他们被困后的第一天也没能撑过去。
    三四天没有吃饭，浑浊的河水又不能直接拿来饮用。饥饿、缺水、蚊虫再加上疾病，让第十六师团这些曾经在南京城里面犯下滔天罪行的畜生们挣扎在死亡的边缘。
    无奈之下，第1军司令官梅津美次郎只得命令临时航空兵团必须全力以赴的保证被困在黄泛区的第十六师团和第十四师团的补给。
    从7月15日后开始，黄泛区上空出现了大量的日本运输机和轰炸机，一朵朵白色的降落伞挂着大米、面粉、罐头和医药用品从空中飘下。被困在黄泛区的日军终于看到了生的希望！
    但是好景不长，华北方面军实施完第一轮空投之后，武汉的华毕成便得到了消息。一心想要将黄泛区中的日军全部困死的华毕成驱车直接冲到了钱大钧的航空委员会，然后华毕成当着钱大钧的面给蒋委员长打了电话，在电话里面华毕成向蒋委员长言明了中间的利害，蒋委员长当即在电话里面拍板，中国空军全面投入黄泛区上空，阻截日军空投物资。即便是将武汉的防空力量抽调一空也在所不惜！
    有了蒋委员长的口谕，钱大钧指挥着中国空军在黄泛区去上空和日本陆航展开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大空战。由于日本陆航必须要承担向黄泛区中的日军空头物资的任务，所以从一开始就处在了极度被动的位置上。
    在华毕成的建议下，钱大钧命令中国空军不管日军的攻击机，只打日本陆航的轰炸机和运输机，这种极具针对性的战术不带让日本陆航损失惨重，也让华北方面军投下的降落伞大部分都落进了水里。
    从7月15日至7月20日，日本陆军航空兵团以损失11架运输机和9架轰炸机、3架攻击机的代价，总共投下了一百多吨的食品和军需物资。但黄泛区中的第十六师团和十四师团却只收到了不到二十吨。
    物资短缺导致第十六师团和十四师团的非战斗减员急剧上升。每天都有人因饥饿病倒，因疾病死去。真不知道当这些被困在黄泛区中的日军离开黄泛区的时候，还能剩下多少走的动路的人。
    华北方面军司令寺内寿一郁闷的发现，中国空军“极其意外”的这一手，居然让日本陆军恢复元气的时间表又要被迫向后推延了好些天。
    从黄泛区中死里逃生的中岛今朝吾中将一直撤到了山东境内才停下了脚步。黄河掘堤引发的这场洪水给中岛今朝吾中将留下了太深刻的印象。那些浑如泥浆的洪水，简直可以堵塞住人的耳鼻，第十六师团不知道有多少官兵就被这种泥水埋在了地下。也许现在已经成为了鱼虾的饲料。
    喘息了一天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带着从徐州赶来的工兵坐着木船和橡皮艇赶回去救援他的部队。看着从黄泛区一个个高地接回来的犹如乞丐一般的日军士兵，还有船舷外面的这片南北400多公里、东西30到80公里的黄泛区横在中原腹地，中岛今朝吾中将突然觉得有些累了，连带着对这场战争前途开始悲观了起来。
    黄泛区已经成为了中国军队的天然屏障，日军的机械化部队想要通过黄泛区是绝对不可能的。而如果失去了重装备的话，皇军在中国军队面前又还有什么优势呢？
    随着救出来的第十六师团官兵越来越多，中岛今朝吾中将又发现了让他更加震惊的事情那就是这些死里逃生的日军官兵们除了身体和精神状态极差之外，居然还普遍产生了厌战情绪。
    虽然中岛今朝吾中将很不愿意相信，但是他却不得不承认数月之前还在南京耀武扬威的第十六师团，被这场大洪水泡了之后，失去的不只是装备和精兵。
    第十六师团的勇气已经消失在了这篇黄泛区之中。这支部队已经无法在投入战斗了，要修复这些官兵心理上的创伤，至少也得数月的时间。
    看来皇军必须的停下前进的脚步了！
    7月20日夜，中岛今朝吾中将给华北方面军司令官寺内寿一大将发了一封密电，他在里面这样写道：“此次武汉政府转引黄河之水，形成了一道新的自然国境，实际上已将华北华东让给了日本。此时我大日本帝国应即刻收兵，转向建设皇道之国家奋勇迈进！”
    寺内寿一大将给中岛今朝吾中将的回电非常简单：
    “鉴于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中将在中国战场上战功卓越，特予晋升为驻蒙古第4军司令官。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一职由藤江惠辅中将接任！”
    看完电报之后中岛今朝吾中将长出了一口气，他终于可以离开这该死的黄泛区了。
    更让中岛今朝吾中将感到高兴的是，蒙古，是没有大型河流的！

 468.第468章 得意的冈村宁次

    东京
    因为中国战事的不顺利，属于扩大派的陆军大臣彬山元最终黯然下台。
    不扩大派的板垣征四郎从中国回到东京，就任陆军大臣，参加完五相会议之后，签发了他就任后的第一封电令。这封电报是给冈村宁次中将的。冈村宁次任第二师团长，驻扎在北满掖河。
    冈村宁次此时正在接受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大将的检阅，准备第二天对他所统率的联队进行图上战术教育。在预想的战场上，整个师团进行战斗，他认为这是雄壮而又痛快的。白天忙忙碌碌过去了，到了晚上，身子感到乏困了。冈村宁次躺到床上去，睡得十分香甜。
    “咚！咚！咚！……”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冈村宁次的好梦。他睁开眼睛一看，副官笔挺地站在他面前，手里拿着电报，恭恭敬敬地说：“师团长，你的电报。”
    他打开电报一看，那上面写的是：
    “调任第十一军司令官，速来参谋本部。——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
    冈村宁次手里拿着那份电报，心里不自觉地涌起一股喜悦的激流。他原来以为这辈子要在关东军待下去了，每次看到战报，特别是占领上海和南京的战报，他都非常激动，这情绪里包含着对胜利者的嫉妒。
    冈村宁次自认为如果把他调到中支派遣军去，干得一定比松井石根要出色。只不过一个小小的上海和南京，就让帝国军队付出十几万人的代价，这是指挥官的无能！可是关东军留着对付苏联，冈村宁次也就没法离开东北了。
    植田司令官要检阅第二师团，正好给了冈村宁次展示才能的绝妙机会。这一阵子，冈村宁次的心血全在战略战术教育方面。想在植田大将明前大显身手一番。
    现在要冈村宁次转任，他感到十分矛盾：从师团长提升为军司令官，内心是高兴的：放下一切计划立即到东京去，又有点舍不得。鱼与熊掌不可兼得。冈村宁次反复考虑：陆军大臣的调令应该遵守，而且他是满怀希望地担任十一军司令官；可是第二师团的检阅工作完全放下吗？冈村宁次又不太愿意，毕竟自己为这次检阅付出了很多心血。
    冈村宁次对着电报想来想去，终于对副官开口：“通知各联队长，明天上午九时到师团部集合，我有话对他们讲。”
    “哈伊！”副官退了出去，迅速用电话将冈村宁次的命令通知下去了。
    第二天，冈村对各联队长说，他得到调令，将要离任。植田司令官的检阅仍旧按照原来的计划进行。他把第二师团作业内容告诉了各联队长，并做了详细的解释。
    冈村宁次一方面把自己的检阅计划说得十分详细，头头是道，却又装腔作势地要求联队长们把他的计划仅仅作为参考，具体怎样进行，由他的继任者安井藤治中将决定，显得他十分谦虚。
    师团检阅的事情安排好后，冈村宁次带着随从人员到了哈尔滨，向安井藤治介绍了第二师团的情况，进行军务交接。冈村宁次表示由安井藤治指挥第二师团是理想的，第二师团的战斗力经过这次检阅，一定可以大大地提高。
    安井中将祝贺冈村荣升，并说第二师团是著名的精锐师团，他能继冈村中将之后接任第二师团师团长是无尚的荣光，但又有些惶恐，怕辜负第二师团的英名。互相吹捧一番后，冈村宁次便准备去东京的事宜了。
    冈村宁次第二天乘坐飞机抵达东京，刚下飞机就向参谋总长载仁亲王报到。多田次长告诉他，参谋本部指定预科士官学校是十一军编戍地点，要他立即准备，下午要接受参谋总长载仁亲王的军装检查。
    冈村一听时间非常紧迫，就没有多说话，立即赶到预科士官学校去了。那里一切已经准备停当，听完了准备工作的报告，冈村宁次便留在了第十一军司令部。
    下午，多田参谋次长陪着载仁亲王参谋总长来了。按照原有的计划，十一军接受了载仁亲王的军装检查，并且得到了表扬，被认为军装整洁，军容威武，士气旺盛，斗志昂扬，不愧为天皇陛下的武士。临走之前，载仁亲王通知冈村宁次，天皇陛下准备接见他。
    冈村宁次听到这个消息，身上的每一根神经都紧张起来。他挺直腰，庄严地点头答应。冈村宁次担任关东军副参谋长的时候，因为公事回到东京，当时他只是一个少将，也曾奉命去拜见天皇，汇报情况。
    那次拜见天皇，他心情非常紧张，做了充分的准备，汇报的主要内容牢记在心，生怕漏了什么重要情况，也怕多说了与汇报无关的话，耽误天皇的宝贵时间是绝对不允许，也不能饶恕的。
    冈村宁次现在已经是第十一军的中将司令官，但对天皇的敬畏一点没变。可是他还没有了解第十一军的战斗任务，也不清楚十一军的战斗序列。天皇会问些什么问题呢？万一答复不上来又怎么办呢？
    冈村宁次回到预科士官学校，了解了第十一军的情况。吉本参谋长向冈村宁次做了详尽的汇报，冈村宁次亲自记下了要点，又默默记在了心上。
    怀着诚惶诚恐的心情，冈村宁次过了二重桥，到皇宫去了。不到一个小时，冈村宁次便回到了第十一军的司令部。只见他精神开朗，眼睛里流露出无比幸福的光芒。冈村宁次神采奕奕，打开自己带回来的一个织锦盒子，一块紫苏丝绒盖在里面，揭开紫色丝绒，下面平叠着一条缝织的围巾。
    冈村宁次得意地问吉本参谋长：“你猜猜看，这是谁赐的？”
    吉本参谋长见冈村宁次如此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揭去丝绒，不让一旁的卫兵帮忙，大概已经猜出七八分。吉本参谋长很有把握的说：“一定是天皇陛下赐的！”
    “不是的！”冈村宁次愈发得意了。
    “那还会是谁赐的？”吉本参谋长知道冈村宁次去拜见天皇，想不起来还有什么人能够赐给他东西。
    “这次拜见天皇陛下，皇后也在场……”
    吉本参谋长不顾历届，大声打断了冈村宁次：“是皇后赐给你的？真了不起。一般人是见不到皇后的，更别说拜领她的赐品了！”

 469.第469章 兵戈不止

    “这可不是一般的赐品！”冈村宁次的炫耀并没有结束，他望着那闪闪发光的围巾，像是穆斯林看到先知一般，爱慕地看来看去，却不去碰一碰围巾，接着说：“是皇后亲自缝织的。”
    “皇后亲自缝制的？”吉本参谋长不禁肃然起敬。看到那围巾，仿佛皇后就坐在他们身边，吉本敬慕地说：“这可是特殊恩典，一般军人是享受不到这种荣誉的。”
    “天皇没有赐给你什么东西吗？”吉本参谋长又想到是天皇接见，怎么没有听见冈村说天皇赐给什么礼物。
    “天皇赐金，钱数虽然不多，可是皇恩浩荡，是对臣民的信任和鼓舞。”
    吉本参谋长接过冈村宁次的话说：“天皇陛下对您这样优渥接见，不仅是您的荣光，也是我们第十一军全体官兵的骄傲。听你刚才说的情形，我自己就有一种荣耀感。”
    “这不只是天皇陛下对我个人的厚恩，还是对十一军的厚恩，也可以说是对多有皇军的厚恩。我们作为军人，只有效忠天皇陛下，鞠躬尽瘁，完成东亚圣战，为帝国开疆扩土！以报天皇陛下隆恩！”
    冈村声音若洪钟，身子战的笔直，脸上庄严的神情好似在天皇面前宣誓一般。他继续讲：
    “大概因为我过去在华中一带工作过，通晓华中情况，曾经担任过孙传芳督军的顾问，所以派我担任第十一军司令官，率部向华中出发。参谋总长还要找我谈话，现在还说不清楚战斗任务是什么，但想来一定是艰巨的，我希望得到吉本君的协助，扫除一切障碍，达到指定目的。”
    “有冈村中将出任第十一军司令官，将士们充满了信心，一定可以完成我军的战斗任务，不辜负天皇部下对我军的期望。”
    第十一军的两位最高将领谈话结束后一起去参拜了靖国神社，冈村宁次受到极大的鼓舞，信心更加充足了。
    冈村和吉本第二天到了参谋本部，从载仁亲王手里领取了派遣令和第十一军的战斗序列。
    载仁亲王严肃地说：“我们要集中国力，解决支那事变。大概以本年内达到战争目的为前提，帝国对内对外各种措施一切适应于此。至于具体军事行动，现在请多田君和你们谈。”
    “根据五相会议决定，今后指导支那事变的方针，首先要瓦解武汉政府的抵抗意志，攻下武汉是绝对必要的。因为占领了武汉，对于蒋介石来说，就意味着丧失了湖南、湖北的粮仓地带和中国内地唯一的大经济中心，不但会造成该中国政府经济自给的困难，并且会减弱大量输入中国进口物资的通道——粤汉铁路的战略价值。这样一来，即使该政府逃到了四川或是云南，也不过是苟延残喘，在支那西南山区无法发挥比一个地方政权更大的作用。”
    冈村宁次听了多田骏的话，心中仔细思忖，估计第十一军是要参见进攻武汉的战役了。果然，派自己担任十一军司令官就是因为中国军阀混战的时候，自己曾经在孙传芳部队中工作，熟悉武汉、九江一带的情况。冈村宁次很乐意在进攻武汉战役中指挥第十一军，展示自己的军事才能。但一定要切断粤汉路，否则不足以阻止蒋介石政权的输入通道，他于是问：“华南派遣军方面，是否同时占领广州？”
    “你的这个问题很有见地。”载仁亲王正半闭着眼睛，听到冈村提出问题，他睁开双眼，指着冈村说，“攻占广州是必要的。”
    多田骏知道，根据可靠情报，广东的最高军事长官余汉谋抽调了五万兵力北上保卫武汉，现在广州的兵力非常空虚。多田露出很有把握的神情说：“广东方面没有什么大的问题，皇军占领广州的时间。可能要早于汉口。”
    “真的吗？”吉本不明其中奥妙，认为广东是中国的南大门，又是对外的一条重要通道，中国不会轻易放弃的。华南战场目前还没有什么动静，为什么参谋次长说的真么肯定呢？
    “多田次长说的不是没有根据。我想只要我们对武汉的进攻坚决些，是有助于华南派遣军占领广州的！”冈村宁次很快就想通其中的关系。
    “难怪天皇陛下对你赞不绝口，冈村中将前途不可限量啊！”载仁亲王对冈村报以赞赏的目光。
    冈村宁次却没有飘飘然，他怀疑的问道：“亲王殿下！攻占武汉和广州问题不大，本年内能达到战争的目的吗？根据我在中国多年工作的经验，即使占领了武汉和广州，敌人退守西南，可是支那幅员辽阔，人口众多，资源丰富，在本年内也难以达到战争的目的。何况所谓本年内，不过只有不到六个月时间了。”
    “具备这种可能。我们争取把可能变为现实。”载人亲王的话很没有底气。
    多田骏一看情况不妙，急忙出来圆场：“我们主张不扩大方针。达到一定战争目的，就设法使支那政府投降。也可以用比较缓和的字眼：和谈。”
    “去年8月17日，内阁会议不是决定放弃不扩大方针了吗？”冈村宁次这种中下级将领也不清楚日本国内高层的派系斗争。
    多田骏被问的有点恼火：“那是内阁的决定，不是军部的决定，也不是大本营的决定。”
    冈村宁次更加感到莫名其妙了，他深邃的眼光望着载仁亲王，“内阁里有陆相和海相，他们不是代表军部吗？”
    “陆军和海军也存在不同的看法，不过我们是主张不扩大方针。”载人亲王坚定的说，“帝国需要的是利益，战争只是手段，不是目的！”
    “亲王殿下！我们已经攻占了华北、上海、南京，现在又要准备进攻武汉，这不是扩大了吗？”吉本参谋长怕冈村再发问会惹怒亲王殿下，便自己抢先提出了冈村心中的疑问。
    “那是为了迫使支那和谈。只要和谈成功，便算达到了战争的目的。我们不能漫无限制地把我们的兵力陷在中国战场上。我们还要对付北方那个强国。你在关东军工作多年，我想你比一般的将领更理解这一点。”
    “属下明白了！”冈村这时想起他在东北听到彬山元下台的传闻，现在的陆军大臣是主张不扩大的板垣征四郎。冈村宁次不再多问，只说：“十一军的具体战斗任务呢？”
    “你到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烟俊六大将那里报到，他会分配第十一军的具体战斗任务。”
    烟俊六大将？冈村宁次心想，中支派遣军司令官不是松井石根大将吗？他旋即想起，松井石根占领南京后，纵容官兵在南京安全区****烧杀，声明狼藉。加上攻占上海和南京的损失太过巨大，天皇和大本营都非常不满，不久就把他调回国内，从现役转为预备役了。松井石根的继任者就是烟俊六大将。冈村宁次没有坑深，点了点头。
    “祝你们一路顺风！我们在东京等候你们胜利的消息。”载仁亲王说。
    冈村和吉本立即站了起来，向载仁亲王和多田骏参谋次长行了军礼，然后走了出去。

 470.第470章 军纪问题

    冈村宁次一行到了南京，没有惊动当地军政大员，由吉本参谋长率领的先遣队以及军部的参谋们都到下关车站前来欢迎他了。吉本安排的井井有条，走出月台，就看到一条长龙似的黑色的小汽车和涂着绿黄保护色军用汽车，秩序井然，排列在那里，谁坐哪一辆都安排好了。
    冈村上了第二辆汽车，车队迅速行动了。冈村坐在车子里，透过车窗仔细地观察马路上的情景。中山路两边政府机关建筑物悉数烧毁，剩下的全是残壁断垣。也许由于南京是中国最炎热的城市之一，野草丛生的瓦砾堆上不时升起腾腾的热气，散发着潮湿的焦味。
    车子开到新街口那儿的时候，冈村看到，有不少商店倒塌了，即使保存比较完整的商店，开门营业的也不多，顾客很少。路上不多的行人见了冈村一行的陈对，都惊慌地远远避开了。大街两边的树木有的被烧枯了，成群的乌鸦栖息在枝头，见到车队驰来，它们飞向灰蒙蒙的天空。
    冈村坐在车子里暗自思忖，皇军占领南京已经半年多了，为什么市容还是那么萧条，满眼尽是荒凉的景象，从市民脸上看不到一丝笑容，而且一见了皇军，老百姓便迅速躲避。根据他多年带兵经验，只要一看当地百姓对皇军的态度，就可以判断皇军的纪律了。
    尽管华毕成用尽浑身解数转移平民，把南京在这场浩劫中，平民的被屠杀数量降低到了五万。但冈村宁次依然从南京市民的面容上看出来，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和第六师团谷寿夫师团长进攻南京的时候，给南京市民留下了多么深重的创伤。
    冈村宁次想起来在上海停留的两天当中，曾经听了中支派遣军特务部长原田少将的汇报，国际舆论和东京所流传的日军进占南京时，对五万平民进行了烧杀，抢劫和强奸，是无法抵赖的事实。眼前看到的南京凄惨景象也证实了这一点。
    日军杀害众多无辜平民引起国际公愤，中支派遣军司令官后来由烟俊六大将接替松井石根，第六师团长也由稻叶中将代替了谷寿夫，可是第六师团还是属于第十一军的序列，冈村宁次担心这个师团在他的指挥下会重犯南京的暴行，这对于皇军征服中国史不利的。
    在冈村默默的思绪之中，汽车已经开进了第十一军司令部了。司令部设在原国民党的考试院里，在北极阁下一个中国风格的古老大院里。从这一天起，冈村行使第十一军司令官的指挥权。
    第二天下午，冈村对吉本参谋长说：
    “明天我准备到安徽潜山去视察，司令部的一切事情拜托你主持了。”
    “司令官刚到南京，我们在第十一军行使职权也只有两天，何必匆匆去视察。”吉本有些不解。
    “我要了解部队的情况。”
    “那何必司令官阁下亲自前去，命令各师团长和旅团长到司令部汇报，不是更可以了解全面的情况吗？”
    吉本提出了一个自己以为更好的办法，谁知冈村宁次没有改变主意的意思：
    “我不爱听一般情况的汇报，我喜欢亲眼看看部队的情况。”
    “要看看实际的情况也好，但也不一定到第一线潜山区呀！那个地方危险，到别的地区也可以啊……”
    吉本还要劝说下去。一旁冈村宁次的专职副官铃木深知冈村的脾气，他是冈村宁次唯一从第二师团带过来的人，知道这是劝解起不了作用，反而会引起冈村的反感，便打断吉本的话。
    “参谋长不必说下去了。司令官每到一个地方，都喜欢亲自视察第一线部队。这已经成为习惯了。司令官选定潜山，一定有他的道理。你给司令官安排明天的飞机，并通知潜山地区的部队。”
    “好，我一定遵照司令官的意见办。飞机现成的，随时可以起飞。我现在就去通知在潜山的第六师团师团长稻叶中将。”
    冈村宁次和铃木专职副官第二天一道到了潜山，收到第六师团长稻叶中将的热烈欢迎。稻叶陪同冈村宁次一到师团部后，寒暄了两句之后，稻叶感到意外地说：
    “司令官阁下刚到南京不久，就亲自到第一线来视察我们师团，我们非常感激！也感到非常的荣光！”
    冈村宁次面无表情的说：“我一向认为，无论什么情况下，即使在有危险和困难的时候，高级指挥官也必须亲临第一线，并且要进行阵前指挥。”
    稻叶恭敬的鞠了一躬：“听了司令官的指示，我受到很大的教益。”
    “第六师团是我们第十一军的主力师团。这次到第一线视察，我首先就到你们这儿来。”
    稻叶听了冈村宁次这话，激动得情不自禁鼓起掌来：“司令官如此夸奖，第六师团感到荣幸！我代表第六师团全体官兵表示感谢。”
    冈村挥一挥手，向稻叶道：“你到第六师团多久了？”
    “时间很短。”
    “你了解第六师团的情况吗？”冈村打算试探稻叶的态度。
    “基本了解。刚才司令官说第六师团是十一军的主力，的确如此。这支部队贯彻了战斗第一主义，作战英勇无比，不怕任何困难，出征以来，可以说攻城略地，无往不胜！在攻打南京的战斗中，立下了赫赫战功。”稻叶知道第六师团彪悍的战斗力，虽然来第六师团时间不长，但他师团长觉得脸上很有光彩。
    “其他方面呢？”冈村宁次没有表示态度，只是冷静地又问。
    “第六师团内部团结心强，同时排外心也强，对别的部队漠不关心。”稻叶发现冈村宁次似乎不是个听喜不听忧的长官，大脑中迅速搜寻着第六师团存在的问题。
    “我也听到一些部队对第六师团有这种反映，今后可要注意。你们不关心别的部队，别的部队也不会关心你们。如果第六师团在战场上遇到什么困难，没有别的部队支援和帮助，也会吃亏的。”冈村很严肃的说道。
    “司令官的指点十分重要，我们以后应该注意这个方面。”
    “军纪问题呢？”冈村终于抛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

 471.第471章 凶狠的差距

    稻叶听到冈村宁次询问军纪问题，他老老实实地说道：“皇军攻占南京后，发生了许多次烧杀、抢劫和弓虽弓干事件，其中第六师团****烧杀最为厉害！”
    冈村宁次听了稻叶的回答，认为稻叶这个人还算老实公正，不掩盖第六师团在南京的暴行，不为皇军涂脂抹粉，这样一来，事情更好办一些了。冈村宁次压抑在心头的不满情绪慢慢流露出来：“第六师团在南京的暴行，是不利于皇军征服支那的，是对皇军名誉攸关的。你到任以后，官兵的表现怎么样？”
    “我到任的时间还太短，还没有听到重大的违反军纪事件，但也不是绝对没有。”
    “关于南京大暴行，我听说东京军部曾经发来过绝密电报，说要设法制止并且不准谈论，以免影响皇军的名誉。你知道吗？”
    “知道，当时松井司令官不得不下达了同样内容的命令，但没有采取措施，暴行还是不断发生。”
    “这次第十一军担任进攻武汉的重大战斗任务，我想和你仔细研究这个问题。”
    “我希望听取司令官训示的。”
    冈村和稻叶两人谈话的声音越来越低，日军占领南京以后的暴行即使在本国军官面前说出来也是很丢脸的事情。铃木副官知趣地到师团部外边去了。
    过了约莫半个小时，铃木听到熟悉的冈村的干咳声，铃木赶紧回到师团部办公室里。冈村和稻叶已经商量好，今天下午四点召集联队长级以上的军官到师团部来，听取冈村宁次司令官的训话。
    联队长级以上的军官，包括第六师团部人员在内，把师团部外边的打谷场站得满满的，远远望去，一片澄黄黄的颜色，每个人都像木头人一般站得笔直，整个四方队形比刀切的还要整齐。
    打谷场四周已经放了戴着钢盔，手持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枪的哨兵，哨兵背向打谷场，禁止行人往来。这一带实际上已经戒严了。
    稻叶陪着冈村宁次走向打谷场，他们身后跟着铃木专职副官。等走到预先搭起的一个小台，稻叶便把冈村介绍给大家，军官们立即把手举到军帽檐那儿向冈村敬礼。
    军官们望着冈村威严不可侵犯的神情，心里肃然起敬。听说这位新任的军司令官对中国非常熟悉，特别是对华中，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当他们听说冈村宁次就任第十一军司令官的时候，就很想瞻仰这位司令官的仪容，做梦也米有想到这么快便见到了，而且冈村离他们如此之近，就站在队列前面那个小台子上。
    冈村宁次左边腰际挂着指挥刀，刀柄上的宝石和金色条纹在下午的阳光下闪闪发光。台下的日军军官们看到看到冈村严峻的面孔下隐藏着自信和傲慢，两只狼一样的眼睛对着部队望来望去，似乎在寻找什么，台下的军官们都有点不寒而栗。继而一想，在这样的司令官指挥下，第六师团又可以大干一场，准能立下显赫的战功，他们原先害怕冈村的恐惧心理，逐渐变为崇信了。
    冈村宁次看到眼前威严雄壮的军容，心理确实高兴，认为这是一支十分可爱的队伍，指挥这样的师团攻城略地，攻略武汉那就是稳操胜券。但南京的大暴行和近日目睹南京的凄凉景象又掠过冈村的脑海，对这样一支英勇无比又暴行累累的师团，怎么样训话呢？
    冈村事先曾经想过要狠狠地训斥他们一通，但看到他们威武的军容，又想到马上要准备进攻武汉，立即改了口：
    “第六师团是帝国军队里有名的精锐师团，你们在进攻南京的时候，立下了赫赫战功，将来一定会载人皇军辉煌的史册。本司令官到职以后，最先视察的就是第六师团。我非常欣慰，第六师团列入了十一军的序列。我想，有你们这样英勇善战的师团，没有哪一个支那城市不能攻占……”
    台下的第六师团军官们听到了司令官的表扬，浑身热烘烘的，心里十分舒畅。他们接着听到冈村宁次说这次皇军出征支那的使命，是什么帝国坚定不变的根本方针是同“满洲国”和中国合作，形成东亚和平的轴心，并以此为核心对世界和平作贡献。
    冈村宁次的这一番话无非是为日本的侵略行为涂上和平的油彩，但是第六师团的军官们却很受用，顿时感觉到肩上的责任重大了，感到胜利的道路还很遥远。冈村的这番鬼话很合军官们的心意，他们听冈村宁次继续往下讲：
    “要完成圣战的使命，一定要大力整顿军风军纪。我现在对全军提出一条训示：就是‘讨蒋爱民’。这是因为我们的目的在于消灭蒋介石的军队，而对无辜的人民要以仁爱相待……”
    台下的军官们听到这里不禁愕然：这位第十一军司令官怎么和前任中支派遣军司令官松井石根大将说法不一样呢？难道一位派遣军总司令还不如一位军司令官？“讨蒋”没有问题，“爱民”却很难办。
    不是说支那的部队和老百姓都反日，都是皇军的敌人吗？军司令官怎么叫大家爱起敌人来了？并且要以“仁爱”相待，这是出自司令官的真心呢，还是讲给支那老百姓听的？真的要做到？军司令官为什么对支那老百姓那么“好”呢？一连串的问题在台下第六师团的军官们的脑海里升起。
    打谷场外，有条小河，河边一排柳树，柳树枝头发出的吱吱蝉鸣，时不时掠过万里无云的晴空。第六师团的军官们身上已经感到汗津津的了。军官们用怀疑的眼光望着冈村，不得不耐心地听冈村宁次滔滔不绝地说下去：
    “……我军对俘虏的政策也要改变。敌人被俘以后，应该给他们一定的待遇，第一线部队不能借口给养困难，养成杀俘虏的恶习。最近我看到一个材料，据被俘的敌军军官说，被日军俘虏就要被杀掉，退后就要被督战杀掉，所以只有拼死抵抗一条路。这对帝国的圣战是非常不利的。如果继续杀害俘虏，实际上就是增强敌人的抵抗力量，我军应该改变对俘虏的态度。我并不爱敌人，对于支那的老百姓，我也不喜欢他们。我和你们一样憎恨他们。可是仅仅曾很有什么用呢？要让他们归顺天皇陛下，和皇军和平共处，进而帮助皇军。这样，帝国的圣战就会事半功倍，这才是我们的目的……”
    军官们听到这里，他们的怀疑像一阵风似的消失的无影无踪，原来冈村司令官比他们这些联队长们看的深远多了。作战部队以杀害支那军民易凶狠著称，但那时表面的，比起司令官内心得凶狠，差得太遥远了。冈村司令官要征服的是支那军心民心。

 472.第472章 打败华毕成

    站在冈村宁次身边的稻叶师团长也十分满意。稻叶一边听冈村的训示，一边用目光不断巡视面前的那个整齐的四方队形，提心吊胆，生怕冈村的训话引起联队长以上军官的不满。看到军官们一直在安静地在听，他慢慢放心了。
    冈村宁次原本让稻叶先训示，他后讲。稻叶考虑到自己刚就任师团长不久，第六师团排外性很强，如果由他先训示，可能会影响和这个师团的关系，进而可能妨碍今后的指挥。稻叶当然没有讲出内心的真实顾虑，而是推说他对官兵们讲话的机会很多，司令官从南京来到潜山，主要应听司令官讲话。冈村宁次并没有推辞。
    稻叶内心佩服冈村讲话的技巧和措辞的巧妙，使得军官们不知不觉地跟着他的思路考虑问题。稻叶师团长突然听到冈村宁次突然单刀直入地说到实质性问题：
    “中支派遣军占领南京的时候，立的战功虽然很大，但是在南京的大暴行，特别是烧杀、抢掠，强暴妇女，在国际上引起强烈的反应，国内也有反应，损伤了皇军的名誉。军部为此曾发过指令，你们大家都知道的。在中支派遣军里，第六师团参与的暴行也最多。这次，我在南京城内看见，这座古城创伤仍存，市面也没有恢复，居民见了皇军就像见了瘟疫，唯恐避之不及。你们的暴行造成很坏的恶果……”
    冈村宁次讲到这里，眼睛盯着下面的军官，仿佛在责备他们：你们怎么干出这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来！
    整整齐齐的四方队就像是一块长着向日葵的田地，突然经历了一阵暴风骤雨，田地上顿时枝残叶败。第六师团的军官们都低下了头，不好意思在和台上的冈村宁次对视，可内心都翻腾着不满的情绪。
    第六师团虽说在南京的暴行中是重要角色，可是还有其他师团；即使在第六师团内部，谷寿夫师团长也参与了其事，烧杀和蹂躏妇女也有前任师团长一份；而且松井石根大将的命令是要把南京的支那军斩尽杀绝，谁有能力辨别那些穿便衣的青壮年是支那士兵还是老百姓呢？松井大将的命令是什么意思还用想吗？不得到东京的同意，松井大将会下这样的命令吗？
    集体性的大屠杀，哪一次不是上级下的命令？二十万皇军云集南京，松井只派了十七名宪兵，能维持什么军纪？并且宪兵亲眼看到烧杀、抢劫和蹂躏妇女，并不制止，有时还参与其事。现在冈村只指责第六师团，军官们心中当然不服。
    稻叶师团长看到那一律低下了的头，心中不免有些担忧。那股劲儿，像是久旱不雨没有浇灌过的麦子，瘪在那了。他开始担心司令官这次训示的效果。
    铃木专职副官站在台子的右边，他也看到军官们的情绪变得低落。铃木不像稻叶那样担心，他估计司令官自有妙计，因为他听过冈村许多次对部队的训示，效果都很好，相信这一次也不会例外。
    果然，冈村宁次的口气慢慢睇转变了：
    “当然，在战争期间，军人最喜欢的事就是杀人。如果调查每一个参战的军人，可以说都是杀人犯。为了进攻，为了消灭敌人，放火烧毁一些建筑物，也是非常必要的。军人打了胜仗，占领一个城市，拿点占领区的东西，发生几次侮辱妇女的事件，也是在所难免的事情……”
    下面的军官们慢慢抬起头来，肃静地听冈村说下去：
    “上级如果平时不进行教育，不整顿军纪，事件发生了又不及时制止，教育，这实际上是怂恿，上级不是没有责任的……”
    冈村宁次最后一句话虽然没有提松井石根的名字，但军官们心里都有数，听了心里舒畅一些，全都抬起头来，又望着冈村了。
    冈村接着说：“刚才和稻叶师团长商量，最近在第六师团要抽出一部分时间，大力整顿军纪，加强战斗力。经过整顿，今后如再有违反军纪的，一定要交军法会议审判。第十一军的兵力很少，必须用这些兵力，特别是要用第六师团的兵力，完成进攻武汉的重大任务！希望你们整顿好军纪。”
    说到这里冈村干咳了一下，讲话分贝突然提高：“虽然你们攻占了南京，可是在我看来那并不是一场胜利，而是耻辱！因为在南京城下，居然损失了数万的帝国勇士。华毕成！这个支那人，踩着帝国勇士的尸骨登上了支那名将的宝座！我希望你们在这次进攻武汉的战役中，能够打败华毕成！把支那人心中的战神打下神坛，彻底摧毁他们的抵抗意志！”
    台下四方队形中木头人一样的军官们，像是冬眠的动物苏醒过来，浑身充满了精力，顿时活跃起来。军官们的心头像是有无数的虫子在蠕动，恨不能马上就投入进攻武汉的第一线。冈村最后的这几句话，把第六师团的兽性完全激发了出来。不知谁带头喊了一句：
    “攻占武汉，打败华毕成！”
    ……
    兽军们都吼叫声大的似乎能飘到武汉，让华毕成听见。
    冈村宁次看着台下群兽激昂，满意的点了点头。也不知道身在武汉的华毕成如果知道自己还有激励日军士气的作用，会怎么想？
    冈村宁次训完话和稻叶肩并肩地回到第六师团的师团部。冈村想起了1932年“一二八”事变时，他当时担任进攻上海的派遣军的副参谋长，当时也发生过许多官兵侮辱妇女的案件，他便模仿当地的海军，要求长崎县知事派随营妓女团来沪，供官兵玩弄。然后违反军纪的事情就减少了很多。
    可以说随营的慰问妇制度，冈村宁次是首创者。现在各师团都有随营的慰问妇，这些女人成了兵站的一个分队。冈村宁次便问起了稻叶第六师团慰问妇的情况。
    稻叶说：“有，和其他师团的编制一样。”
    冈村皱起眉头追问：“那怎么还会有那么多人违反军纪呢？”
    稻叶根据他的了解，说：“官兵们喜欢找支那的姑娘。”
    冈村沉默了一会儿，放低了声音，生怕有人听见一样的说：“要当地供给一批中国青年妇女不就行了嘛？”
    稻叶会意地说：“这倒是好办法。听说第六师团当初向难民区索要过中国青年妇女，但是没有得到完全的满足。”
    冈村宁次的声音更低了：“多要一点就解决了。这个问题一定要很好的解决。”
    稻叶回答一声：“哈伊！”
    冈村的眉头松开了，然后开始布置让第六师团担任长江北岸的战斗任务，为了增强第六师团的战斗力，预订配备一个重炮联队给第六师团。冈村宁次要稻叶抓紧时间对全体官兵进行战前教育，大力整顿军纪，避免进入武汉时再发生南京那样的暴行。
    回到第十一军司令部厚，作战主任宫崎周一拟出了进攻武汉的作战计划。冈村宁次仔细研究了这个计划，又反复考虑了敌我态势，并且报告了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烟俊六大将。得到烟俊六大将的复电以后，冈村宁次向稻叶师团长下达了命令，要他们立即出发，准备进攻黄梅和九江。
    冈村宁次告诉稻叶师团长，十一军的指挥所准备这两天前进到彭泽。冈村吹响了进攻武汉的号角，中国部队迎来了非常难缠的一个对手！

 473.第473章 做我的女人吧

    武汉最繁华的江汉路上，旋宫酒店一个豪华房间内，水龙头头哗啦啦喷出水流。
    华毕成站在洗手间的帘子后面，仰起头闭着眼睛扶着墙上的瓷砖无声地在热水当中哽咽着。泪水被热水冲刷着，心却冰冷，他再也忍受不住这压抑，放声大哭。被割裂的心一片片终于在这哭声当中破碎，长久的痛楚随着这哭声释放出来，刺穿自己把心包裹起来的坚强的外壳。
    华毕成哽咽着，呐喊着。是的，自己半路接手指挥的兰封会战歼敌一万多，算是个不大不小的胜利。可土肥原还是跑了，园口的黄河大堤还是被掘开了，近百万同胞的生命葬身黄泛区，还有上千万人流离失所。这个民族的灾难还远没有结束。
    虽然身为穿越者，可华毕成不是超人，也有常人一样的脆弱、情感或者说弱点，而这些一直被他压抑在内心深处，没有爆发出来。他一直告诉自己，必须坚强！必须冷血！必须具有铁石一样的心肠！
    可究竟还要面对多少悲剧？
    在热水的冲刷下面，华毕成放声哭泣着，这个时候才会有人想到，他还不过是个二十多岁的小伙子，他彻底发泄着自己压抑已久的悲情，作为三军主帅，华毕成在战场上是绝对不会如此的，也许以后也不会再有。因为和日寇战斗还将继续下去。
    华毕成在热水下面哭泣着，仰起自己年轻的头颅哭泣着。哭到自己虚脱，哭到站不住腿一软栽倒，哭到跟个孤儿一样无助地蜷缩在浴室的角落……
    陈旭娟敲着华毕成的门，门居然没有锁，开了一条缝。陈旭娟紧张起来，拔出手枪闪在门边。她不敢相信，细心的华毕成会那么马虎没锁门，也不敢相信居然会有日本特工敢秘密潜入这个酒店，但是那种多年从事特工工作的本能反应，让她第一瞬间想到的是可能遇到的复杂情况。她闪在门边静静听着，屋子里面只有水声。她疑惑地用左手轻轻推开门，于是看见屋子里面一地的水。
    陈旭娟右手持枪在前左手推开门，敏捷地闪进去。当然是踩了一裤脚的水，但是这个时候她是顾不上了。她的眼睛在屋子里面敏捷地扫了一遍，没有什么异常，只是衣服什么的都扔了一地全湿了。陈旭娟利索地搜索整个房间，最后目光落在洗手间。水是从里面流出来的，里面也隐隐约约有哭声。
    陈旭娟紧张起来，积蓄力量突然起脚咣地一脚开门：“出来！开枪了！”
    里面都是水汽扑面而来，陈旭娟闪躲到门侧躲开可能发生的攻击。一切都没发生，只有那种隐约的哭声更加清晰。陈旭娟待水汽散去，敏捷地闪进洗手间。帘子拉着，她一把拉开举起手枪对准里面。
    华毕成赤身裸体蜷缩在角落哭泣着，就像一个可怜的孤儿。他所有的一切都没有了，只剩下他自己在角落哭泣。
    一种母性的温柔涌上华毕成的心头，鼻子一酸。她关上手枪保险插回腰间，冲进水雾里面抱住华毕成：“别哭了，别哭了，都过去了！”她自己也哭了起来。
    华毕成在恍惚之间被她抱着，抱紧了。感觉到一种温柔一种安详，华毕成苍白的脸上涌起模糊的笑容，却又涌出眼泪。陈旭娟抱住他苍白的脸贴在自己的脸上：“别哭了，毕成。都过去了，一切都过去了！”
    华毕成抽泣着推开她，陈旭娟抱紧他抱得死死的。华毕成无力地抗拒着，抗拒着这个陌生的怀抱。陈旭娟抱紧他，吻着他流满泪水的孩子一样无助的脸。华毕成逐渐安静下来，哭声渐渐地弱下来。被水龙头的水流湿透长发的陈旭娟吻着他的脸颊，他的嘴唇，他的喉结：“都过去了，过去了。我还在你的身边，我在……”
    华毕成伸出胳膊抱紧陈旭娟，哭泣着。陈旭娟吻着他的眼睛：“毕成，别哭了。我还在，我还在你的身边……”
    华毕成一把抱紧陈旭娟的脖子，孩子一样再次哭出来……
    华毕成从昏睡当中清醒过来，看见陈旭娟睡在自己身边。华毕成脑子一下子蒙了，马上坐起来。
    陈旭娟马上就醒了，赶紧抱住他：“怎么了？怎么了？别害怕，我在！”
    华毕成急促呼吸着，感受到陈旭娟紧紧抱着自己贴着自己的温暖身躯。他闭上眼睛，再睁开才知道不是梦。他狠狠地打了自己的头一下：“我混蛋！”
    陈旭娟愣在那里，傻傻地看着华毕成。
    华毕成捂住自己的脸抹了一把：“旭娟，我，我不是故意的……”
    “别说了，我知道你家里给你顶了婚约。”陈旭娟淡淡地说，开始穿衣服。“是我的问题，不是你的。”
    “你别这样！”华毕成赶紧回头说。
    陈旭娟勇敢地看着华毕成：“我是爱你，我不觉得这有什么丢人的。”
    华毕成看着陈旭娟：“问题是我，我……”
    “我知道你不爱我，我说了这是我的问题。”陈旭娟继续穿衣服，“这不怪你，是我自愿的。”
    华毕成傻傻地看着陈旭娟穿衣服起身，他一把抓住陈旭娟的手。
    陈旭娟不回头，用另外一只手整理着自己的长发：“我自愿的。如果你不愿意再见到我，下午我就打报告调离30集团军。”
    “你把我当成什么人了？”华毕成着急地站起来，却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赶紧拿被子裹住自己。
    陈旭娟回头，忍不住笑了：“当成男人，我爱的男人。除了你是一个抗日名将，一个集团军司令，你还是一个我爱的男人。毕成，你自己康的东西太多了，也许是我们这个国家敢于担当的男人太少了。我都看着难受，你明白吗？”
    华毕成看着脸上还有红晕的陈旭娟，久久不说话。
    “我走了，你不要以为我是随便的女人，我只是愿意把我交给一个我爱的男人而已。”陈旭娟忍住眼泪转身就走。
    华毕成一把拽住她：“你不许走！”
    “那你说，你爱我。”陈旭娟头也不回。
    华毕成张开嘴，却无声。
    “懦夫。”陈旭娟冷冷一笑。
    华毕成赶紧拉住陈旭娟：“我……”
    陈旭娟站住了，等待着。
    华毕成还是没说出来：“旭娟，不用说出来好不好？你心里明白不就可以了吗？”
    “不，我要你说。”陈旭娟冷冷地说，“我不能接受你连说爱我的勇气都没有。”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华毕成着急地说，“旭娟，你不要这么说好不好？”
    “或者你说你爱我，或者我现在就走。”陈旭娟的眼泪流下来了。
    华毕成抓住陈旭娟，从后面抱住她流出眼泪：“做我的女人吧，好不好？”
    “你觉得，我会和一个连说爱我都不敢的男人结婚吗？”陈旭娟闭上眼睛。
    华毕成被噎住了。
    陈旭娟惨淡地笑：“我不怪你，我说过了，我爱你。如果你连说爱我都不敢，我就要离开30集团军了。”
    陈旭娟打开卧室的门。
    华毕成看着陈旭娟的背影，突然高喊：“说就说，谁怕谁啊？”
    “那你说啊？”陈旭娟回头。
    “我就敢说！”
    “那你说啊？”
    “我说了我敢说！”
    “那你说啊？”
    “我，我说了！我肯定敢说！”
    “那你说啊！”陈旭娟几乎是哭喊出来。
    “我爱你。”华毕成的声音很平静。
    陈旭娟哭出来了。
    “做我的女人吧！”华毕成恢复了往日的冷峻。
    陈旭娟扑到华毕成怀里，突然又推开他：“有你这样示爱的吗？你看看你现在什么样子？”
    华毕成一把抱住陈旭娟：“谢谢你的包容和理解，我爱你，做我的女人吧！”
    “你说做就做啊！我偏不！哎呀！你干什么啊？救命啊，总座耍流氓啊！啊呀！你别撕啊！挺贵的呢！我自己解，救命啊！陆军上将华毕成耍流氓啊，呜，能不能别弄我一脸口水……啊！”

 474.第474章 武汉三镇

    华毕成在旋宫酒店的豪华套间的卧室和狐狸站长缠绵了三天，然后又休息了一天才到他的新衙门去上任。这样懒散的态度要是搁在以前的华毕成身上，是绝不可能出现的人，毕竟是血肉之躯，来自精神和肉体的双重疲惫，已经让华毕成顾不上某些规矩了。
    华毕成7月26日走马上任的当天，他负责的“对苏综合办公室”就被军委会拍下来的人“拆了招牌”，要不是后来很快又挂了一块新的招牌上去，华毕成还以为他这个主任只当了一天就被免职了。
    这场小插曲的起因是军政部的何部长向蒋委员长进言，觉得“对苏综合办公室”这个部门名称起的似乎有些不妥，尤其是顶头的那个“对”字很容易让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感到不快。一心指望着能够多从苏联弄到些援助物资的蒋委员长自然是“从善如流”，换个名字就能让苏联人高兴的事情，蒋委员长还是很乐意去做的。
    于是，蒋委员长大笔一挥，华毕成负责的这个新部门就变成了“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
    之后的半月，华毕成在工作闲暇之余经常会跑到大门口去看挂在墙上的牌子，每当看到“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这九个大字，华毕成都会觉得他是被蒋委员长发配到了后勤部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主任，华毕成的这个新头衔听起来真像个看仓库的。
    军政部给华毕成在武汉安排妥当了住处，华毕成带着狐狸站长和陈东搬出了旋宫酒店。新的住宅在武昌镇上，是一栋带院子的独立小楼。自从搬到这座院子的那一天起，华毕成就养成了每天早上准时收听广播的习惯。
    许是因为听的时间久了，华毕成现在已经不再排斥那些女播音员们“有气无力”的播报声，有时候他甚至能够将这种“妖里妖气”的嗓音当成了一种“特色”来欣赏。
    结束了连续数月的作战，从紧张压抑的状态里面一下子回到相对和平的后方环境当中，华毕成现在不管看什么、听什么都觉得是一种享受。
    “中央社消息，中央社消息，我第一战区全体官兵在程长官的带领下再次取得数场大捷。连续光复中牟、尉县、新郑等地。击毙日军数千人，缴获武器弹药无算。为奖励前线英勇抗战的将士，武汉军委会向第一战区拨款法币一万元整，并授予第39军军长三等宝鼎勋章，第20师师长张浏尼、第34师师长公秉藩、第24师师长李英四等宝鼎勋章……”
    广播里面说的这些胜仗，全部都是真的。园口掘堤之后，漫山遍野的洪水给程潜带来一些战机。
    中牟一带，土肥原师团的一个混成联队、一个炮兵大队和一个骑兵中队约2千人，最先听到了洪水惊天动地般的咆哮声。骑兵中队和混成联队配备的10余辆战车到底腿长些，连忙掉头高速向东南退去。
    泡在最后面的1500多名鬼子步炮兵就没有那么好的运气了。他们刚跑出县城不远，便被铺天盖地的洪水给堵了回来。狼狈不堪的日军只得掉头退回县城内，像疯子似的到处拆门板，装沙包，这才勉强将中牟县城的四门给堵了起来。
    程潜抓住战机，急令刘和鼎39军向中牟孤敌发起攻击。经过一日的激战，日军被歼数百，另淹死一百余名，残部乘坐抢到的木船逃往韩庄。公秉藩的第34师乘机收复中牟县城。
    尉县一带，第十六师团3千余人是被汹涌的洪水从梦中惊醒的。这些小鬼子在战场上虽然凶狠，可在铺天盖地的洪水面前也只能是束手无策。退入尉县的这3000日军在接到师团部的撤退令之后，四处搜抢船只、门板、水缸，一切能用的泅渡工具他们都不放过。处在外线的第一战区中国军队再次抓住了战机，四面出击。程潜命令张浏尼的第20师，李英的24师猛攻尉县，毙敌近千名，收复尉县。
    至于挺进到新郑的日军骑兵一部约500人，结局就更加悲惨。这伙鬼子在后路被断的情况下，仍拼死抵抗，知道鬼子无路可逃的程潜不慌不忙的调来了重炮，对着这伙鬼子骑兵一通猛轰，将他们连人带马一起送上了西天。
    这些借助黄河掘堤换来的有限胜利，本不值得像这样大肆宣传。但在中日双方互相指责的背景下，却被武汉政府的宣传部门当作了分散民众注意力的法宝。
    客厅的座钟敲了八下，华毕成关掉了收音机站起身来，一旁的卫兵赶紧从衣架上取下了华毕成的军装外套，递到了华毕成的面前。
    华毕成冲着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不想穿上这厚厚的将官制服。
    “7月的武汉已经热的像个火炉子，单穿着一件衬衣的都觉的有些喘不过气来。”陈旭娟妖艳的声音响了起来。
    华毕成现在非常想念后世的空调了，转身对刚穿好衣服的陈旭娟说：“照顾人这事，还是女人做比较好。”
    华毕成和陈旭娟刚一出屋子，陈东就上前问道：“司令，取车吗？”
    30集团现在连同张二喜的警卫团在内，全部撤回西安休整，只有陈东带着特战队赶到武汉来保护华毕成。对军政部提供的那些宪兵，陈东是一百个看不上，但是却又不能退货。最后陈东只能将这座小院的守备一分为二，小院里面全部都由陈东部下来看守，宪兵部队则全部被安排在了院外。
    至于贴身护卫华毕成的工作，则由陈旭娟派来的几名便衣卫士担任，陈东觉得其中一个人有些眼熟，如果他猜的没错，这些便衣卫士应该都是情报处长陈旭娟的人。
    陈东相信，情报处来到武汉的人马绝不可能只有他眼前的这几个。恐怕在华毕成住所的附近，情报处已经安排了许多的便衣。
    对于陈旭娟的工作能力陈东还是有信心，毕竟是军统的老站长了，而且现在那个狐狸站长已经成为事实上的司令夫人了，陈东不该也不敢过问，他现在只好他的本职工作。
    华毕成站在院子里舒展了一下筋骨，拍了拍有些酸痛的腰，陈旭娟红润的脸。心中不禁感概，果然是只有累死的牛，地自然越耕越肥了。然后转过身笑着对张二喜说：“今天不坐车了！走走吧！”
    陈东点了点头，然后指示特战队按照第二套预案对华毕成进行护卫。下命令的时候陈东注意到站在华毕成身边的几名便衣卫士并没有动弹的意思，难道他们不需要通知一下室外的人改变护卫计划吗？难道情报处真的就派了他们几个人过来？
    陈东心头的疑虑一直到他带着特战队护着华毕成在大街上走了十几米之后才被打消。站在华毕成身边的几名便衣卫士也不知道是用什么方法通知了他们的同伴，陈东感觉到街面上的商贩和行人至少有一多半随着他们的步伐开始了移动。陈东匆匆的扫了一眼，没有一百起码也有八十。
    情报处的人藏的可真够深的。要不是今天司令决定步行，陈东还真不知道宅子外面居然有什么多的自己人。不过是匆匆扫了一圈，陈东就发现了不少熟悉的面孔。这些人他都打过交道，却没有闻出一丝异常的味道。最让陈东觉得夸张的是，他每天帮这司令买早点光顾的那家摊主，居然也在移动的人群当中。
    难怪情报处的人从来都不检查自己买回来的早点呢！原来是从源头就已经堵死了下毒的可能，陈东万万没有想到，陈旭娟，呃不，司令夫人的情报处里里面还有会做早点的手艺人，而且做出来的早点味道还相当不错。
    天知道司令夫人是从哪里找来的这样一批人。
    民国时期的武汉，在更多的时候被人们称为汉口。这座城市由汉口、武昌、汉阳这三个隔江鼎立的城市组成。长江将他们一分为二，汉口、汉阳位于江北，武昌则孤零零地被划在了江南。
    位于江南的武昌，机关楼堂、要员私宅云集，景点古迹遍地；江北的汉口，则以其繁华、喧闹而名噪天下，作为旧中国的大商埠，江北的汉口名气仅次于大上海，因而吸引住了许多南来北住的商旅。
    至于龟山脚下的汉阳镇，也同样是不同凡响。汉阳兵工厂云集了这个时代中国军火工业的精华。如今中国军队手中的枪炮弹药，除了从海外进口的以外，至少有一半以上是从汉阳兵工厂制造出来的。只要是吃过几天军粮的人，就没有不知道“汉阳造”的。
    武汉地处长江、汉水交会处，平汉、粤汉铁路必经此地。可以说是中部地区的水陆交通枢纽，被称为“九省通衢”实在是实至名归。
    抗战已经打满一年了，随着诸多大城市的陷落，武汉三镇已经被赋予了太多的象征意义现在的武汉，是名副其实的中国心脏。
    由武汉向南，连接着华南地区，国际社会对中国的援助，经香港、广州源源不断的运往武汉。由武汉向东，直通苏皖浙，这里是中国军队日后收复失地的桥头堡。
    一批批携金带银的商贾官吏、绝望无助的难民伤兵，象潮水一样涌进武汉的大门。政府各部门名义上虽说是迁往重庆，可到了武汉之后，就没有再向西挪一步。
    西迁的工厂、学校、民间团体，也都其自然地在这里扎下脚来。工厂又冒出了烟，商店一家家地增多起来，政府的一些军事、政治机关也开始运转。武汉成了中国实际上的“战时首都”。
    洋楼私宅、旅馆寒舍，只要是个能栖风避雨的地方，都挤得满满当当，街巷市面上同样是人满为思。房租、粮米菜价，随着人潮的蜂拥而至，也象是雨后冒出的春苗，“呼呼”地往上窜。大武汉从未象今天这样，拥挤膨胀得象是要裂开来一样。

 475.第475章 早饭

    武汉的马路很有意思，马路中间采用的交通线界标既不是上海和南京那样的白线，也不是后世的那种隔离带。一根根实木木条被钉在地上，形成了两条交通线界标。这种木条交通界限标将人力车和马车、汽车分隔开来，木条里面是马车和汽车行驶的路面，两边则是人力车行驶的路面，
    由于华毕成一行人是步行，所以行走的是最靠外侧的行人道，紧挨着人力车车道。所以不时有拉着人力车的车夫从华毕成他们的身边飞快跑过，陈东为了保护华毕成的安全，特意让十几名特战队员走在人行道和人力车道结合部的木条上面，挡住了华毕成的身形。
    快要走到武汉政府外交部大楼的时候，街道的两边开始变得繁华起来，不时有经营吃食的摊贩站出来招呼。华毕成这一行人。几十号衣装整洁的大汉，一看就是能吃又付得起钱的主。不管被拉到谁的摊子上，都是一笔不错的生意。
    “热干面！三鲜豆皮！面窝窝！”
    “军爷官长过早了没？我这有正宗襄樊的辣糊汤，还有豆腐面和牛油面，要不要在这里过早？”
    陈东本着安全第一的原则，刚想要派人上去打发掉这些靠过来的摊贩，却被华毕成阻止了。闻着空气中飘过来的香味，华毕成食欲大起，来了武汉这么久，每天他吃的都是卫兵送过来的食物，还没有机会尝试一次地道的武汉饮食。今天既然遇到了，华毕成打算尝试一下。
    “去找个摊子，我们也学着武汉当地人‘过过早’。”
    陈东清楚华毕成是说一不二的脾气，他没有试图用不太安全的理由去说服他的司令放弃这顿早饭，只是转身的带着几名警卫员冲着路边其中的一个吃食摊老板走了过去。
    “说！你家的早饭好吃吗？”
    看着眼前这四五个凶神恶煞，腰间挎着“匣子枪”的大汉，刚才还招呼的很起劲的吃食摊老板现在倒是有些拿不定主意了，他用力的吞了一口口水，不晓得到底是该说好吃还是该说不好吃。
    “还……还……还行吧……”
    在陈东的目光逼视之下，吃食摊老板战战兢兢的挤出了这几个字，看起来都快要哭了。
    如今这武汉，满大街走的可都是官员。像他这样的小买卖人，只要随便得罪了其中一个，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摊贩都有些后悔站出来抢生意了。
    得到这样模棱两可的回答，陈东明显有些不太高兴。他的司令华毕成可是家喻户晓的“抗战英雄”，平日里就是达官贵人下帖子来请都不见得有机会能见到一面，今天光顾你的小破摊子，你应该是倒履相迎才是，怎么看起来你小子还有些不乐意。想到这里，陈东怒目圆睁，黑着一张脸大喝道：“什么叫还行？行就是行！不行就是不行！给句痛快话！”
    陈东这一瞪眼，站在他对面的吃食摊老板是彻底晕菜了，站在原地哆哆嗦嗦了半天，吃食摊老板主才犹犹豫豫的说道：“行……不行，还是长官您说了算吧！”
    和华毕成站在远处的陈旭娟听了小摊主的回答，一下子忍俊不住，笑出了声。
    陈旭娟笑完之后也没有去理陈东，而是拉着华毕成直接走到小摊主的吃食摊坐下，伸手从桌上的竹筒里面拿出一双筷子来，然后对着站在炉子后面脸色苍白的老板娘朗声说道：“问了人家这么多问题，不点钱就走，那可不太仗义！主人家有什么好吃的，赶紧拿上来！别问价钱，我们吃完之后。你去找那个粗声粗气与你说话的家伙要钱！”
    没想到老板娘倒是个伶俐的人，她此时已经看出了华毕成才是这帮大汉的头领，华毕成身边的这个长着狐狸脸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夫人。
    老板娘连忙走到华毕成和陈旭娟的面前做了个揖，然后陪着笑说道：“这位官爷！还有夫人！您今天过早的钱全都免了，还有那些弟兄们，也都过来过早吧！同样是分文不取！千万不要为难我家男人，我们都是做小买卖的，没什么钱财，但只要爷您说出个数，我一定想办法去凑。千万不要为难我家男人！”
    听到“夫人”二字，华毕成显得有些不自在，陈旭娟脸上却有些得意，仿佛是狐狸站长占了总座的便宜一般。华毕成没想到民国的女性也是如此强势。
    听到老板娘说出这番话来，华毕成知道他的形象算是让陈东给毁了。自己怎么说也是一个保家卫国的抗日英雄，却生生被陈东给折腾成了欺行霸市的贪官污吏。
    华毕成狠狠的瞪了陈东一眼，像是在说：“你小子等着，看我回头怎么收拾你。”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回到了一旁的老板娘身上。见到老板娘竭力的维护着自己的丈夫，华毕成不禁想起那日狐狸站长对自己的呵护。华毕成不想让老板娘继续担心他的男人，于是扬起脸笑着帮老板娘宽心：“老板娘不要害怕！我这几个弟兄都是粗人，不会说话，但绝不是作奸犯科之人。你的男人不会有事，过早的钱我们也会如数奉上。”
    说到这里，华毕成扭头冲着陈东喊道：“说你呢！还拉着人家男人做什么？老子的肚子都饿了！全给我滚过来！坐下！”
    陈东缩了缩脖子，悻悻的放开了吃食摊老板，然后带着手下走到了吃食摊的四周，他们这些人或站或坐，看起来就像是一群寻常的食客，但目光却一直在过往的人身上扫来扫去。
    原本这个小摊子是坐不下陈东带着的这十几号人的，好在他与吃食摊老板刚才一番争吵，着实吓走了不少临近早点摊上的食客，十几号人分散到几个摊子上，再除去站岗警戒的人手，倒也不显得拥挤。
    从陈东手下“逃生”的吃食摊老板惊魂未定的逃到了他的娘子身边，后来在老板娘的指点下才想起走过来和华毕成道谢。华毕成客气的冲吃食摊老板拱了拱手，然后又重复了一遍他肚子饿了的话。没想到吃食摊老板居然呆若木鸡的站在原地，连这送上门的买卖也不知道该如何做了。旁边的老板娘看着丈夫这副呆样是又气又急，只能赶紧跑过来将人拉走，然后又冲着华毕成做了个揖。
    陈东是个典型的旧中国男人，看不得男人在女人面前如此懦弱，他先是用鄙视的目光扫了吃食摊老板一眼，然后压低声音对华毕成说道：“司令！看来这家伙平常就是个没主意的人，这份家业，多半是他娘子在操持！”
    华毕成用手中的筷子在陈东的头上敲了一下，然后说道：“偏偏就你多事！这是人家家里面的事情，要你去过问的么？”
    几分钟之后，老板娘端着满满一盘子的早点回到了华毕成的桌子旁边，然后一样样的往桌子上面放，口中还不停的报着这些早点的名称：“油条、面窝、烧梅，还有汤包、豆皮和热干面！军爷们！请慢用！”
    华毕成又朝着老板娘拱了拱手，然后道了声谢，结果换回了老板娘的嫣然一笑。
    “你果然是女子的克星！人见人爱！我看这老板娘八成是对你动心了。要是她现在还没嫁人，定会打上包袱就跟着你走的。这艳福啧啧……”
    陈旭娟这番调侃引得同桌的陈东哈哈大笑，陈东的笑声又换到了华毕成一记“重击”，华毕成有意将手中的筷子调了个个，这回揍陈东，华毕成用的是筷子较粗的那一头
    陈东闭跑到其他桌后，华毕成终于可以和狐狸站长心无旁骛的“过早”了。
    “过早”这个词是武汉人用早餐的俗称。人们常说“广东的吃，上海的穿，又吃又穿在武汉”。武汉地处华中，风俗习惯融汇东南西北，于是有了“俗具五方”的说法。
    由于地理环境和经济活动的关系，武汉地区的人们很早就养成了户外“过早”的饮食习俗。武汉三镇中汉口向来以商业繁华著称。早上，武汉人要匆匆赶到集市，通常来不及在家用早餐，所以通常会在小吃店用餐。武汉的小吃店极为发达，大街小巷无处不在，生意兴隆，食客盈门。
    热干面是武汉人“过早”是特别喜爱的一种食品，它便宜实惠，只需要你上几分钱，就可以舒舒服服填饱肚子。而且制做热干面的方法极其简单，只需要一个炉子一个锅就足够了。大部分的生意人会将这两样东西放上手推车，再装上几张小桌椅，这样就可以推到任何一个地方去做生意。
    内向的老板在忙碌起来之后，话匣子也就打开了。他告诉华毕成，其实武汉人开始吃热干面并没有几个年头，几年前在汉口长堤街有个名叫李包的人，在关帝庙一带卖凉粉和汤面。有一天，天很热，面没卖完，李包怕面发馊普变质，就把剩下的面条煮熟捞起来摊在案板上，不小心碰到了麻油壶，油泼在了面条上，李包索性把麻油拌合在面条里，然后将面条扇凉。
    第二天早上，李包将拌了麻油的熟面条在开水里烫几下，滤去水，放在碗里，加上葱等佐料后，立刻香气四溢，人们争相购买，吃得津津有味。有人问李包卖的是什么面，李包顺口说“热干面”。此后热干面便渐渐成为武汉人“过早”不可缺少的一种食品。
    在别的地方，打招呼都说“吃了吗？”、“吃了早饭了吗？”等等，而武汉人一大早见面就问“过早了吗？”，简洁而隐讳，有种朦胧而忙碌的感觉。
    虽然叫“过早”，你可千万别以为那肯定是吃的也很早，实际上武汉人的“过早”并不早。早上七八点钟满大街的人都端着碗热干面，吃相也各有千秋。有站着的、有坐在路边桌旁的、有匆匆忙忙高举热干面赶路上班的。
    最有特点的便那些政府机关里面的工作人员，他们经常会夹着报纸买碗热干面带走上班，或者是坐在路边的摊子上端碗热干面，一边慢条斯理的吃面，一边细致的阅读报纸，等到吃饱以后，他们才会开始了一整天的忙碌。
    即使是在学校里面的老师们的也会受到“过早”的影响，通常第一堂课总有近一半的学生在上课时还在吃面。而吸面入口的“哧”声与面中芝麻酱的香味会很影响老师的思路。所以，很多学校都有明文严禁在校内过早。但却总是禁而不止。
    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过早”，简直成了武汉的一种地方文化。
    华毕成吃过几口热干面之后，直接冲着吃食摊老板翘起了大拇指。他终于明白这种食物为什么会风靡武汉了，一碗满带芝麻酱的热干面再加上些辣椒酱，香辣满口，三五口便下了肚。实在是一件很让人惬意的事情
    在热干面之外，武汉人最爱吃的就是鲜豆皮和面窝。鲜豆皮是武汉民间的一种传统小吃。就是用绿豆、大米混合磨浆摊皮，包上糯米、肉丁，然后油煎。在豆皮制作过程中，要求“皮薄、浆清、火功正”，这样煎出的豆皮才会外脆内软、油而不腻。武汉做豆皮的店家之中尤以老通城的三鲜豆皮最为远近闻名，不仅馅中有肉、蛋、虾仁，还有猪心、猪肚、冬菇、玉兰片、叉烧肉等新鲜配料，制馅讲究，煎制精细，煎好后油光闪亮，色黄味香。
    而面窝的名字里面虽然带个“面”字，实际上却并非是用面粉做成的。它是用大米和黄豆按比例配制，然后浸泡成浆，调好味道，再用一种中凸边凹的铁瓢炸制而成。
    炸面窝的过程是很好看的。华毕成亲眼看着做早点的师傅将白的米豆浆舀进铁瓢中，然后将铁瓢下在沸腾的油锅里，这时铁瓢上的米豆浆便如开一样盛开来，当外层炸脆后，它便自动脱瓢而出，浮在油上，煞是好看。
    有的吃，有得看，还有民间八卦可以听。这顿早饭实在是舒坦极了，华毕成都有些不想做将军了，该死的日本鬼子，搅了大家的好生活！

 476.第476章 上心难测

    在华毕成享受武汉小吃的时候，何部长带着行政院副院长张群驱车上了珞珈山。
    自从园口放水成功之后，日本陆军前进的脚步便基本上停滞了下来。再加上几天前日本空军又在武汉上空被中国空军击落了架飞机，所以最近这几天蒋委员长的心情不错，他破例将何部长和张群请到了庭院里面。
    蒋委员长走下台阶，柱杖立足，然后深吸了几口气，一阵惬意翻滚着涌了上来。珞珈山上的空气象被滤过一般清纯。温暖的阳光透进庭院，将草和山石照的晶莹剔透。向北远眺，长江象条银链，弯延着拦腰穿过城区。各类建筑错落有致，尽收眼底。最让他留恋注目的，还是隐现在丘岗起伏、层峦叠翠之中的东湖碧波，山湖相映，绚丽多姿。
    “武汉居天下之中，实在是一方宝地啊！”蒋委员长触景生情，大发感慨。
    “委员长……啊！不！委座说的极是！如此清新、雅致的天气，武汉也并不多见啊！”
    何部长故意让张群抢先拍了马屁，他见到蒋委员长陶醉在眼前的风景当中，想说的话忍了忍还是憋回肚里。
    “岳军”，蒋委员长笑着对张群说道，“你同我共事多年，不必如此客气。委员长也罢，委座也罢，只不过是个称谓，实在不必拘泥。你随便怎么称呼都好啦！”
    心情好的时候，蒋委员长对谁都很客气。论感情，他当然希望人人都能称他为“委座”，视他为“委座”。这么些年了，在枪林弹雨中斗勇，波谲诡秘中斗智，殚精竭虑，蒋委员长追求的不就是这个“委座”的位置吗？
    不过这声“委座”，又有几个人喊的是出自真心呢？不要说张群了，就连旁边的何部长，恐怕也都未必真心。
    “委座，您虽然不计小节，我们这些做下属的，还是应该要注意的。你说是吗？张副院长？”
    何部长的回答还是像以前一样，严丝合缝，不留任何破绽，蒋委员长看了一眼自己的这个老对手，笑了笑没有说话。
    在蒋委员长的眼中，何部长和张群是完全不同的两种人，对于张群，蒋委员长是很放心的。而何部长，蒋委员长虽然要用，但更多的时候还要加以防备。
    张群这种人虽然八面玲珑，但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大的本事，能够做到行政院副院长的位置上，全都是靠着巴结蒋委员长。对于蒋委员长的吩咐，张群从无异议，而且还会变着法儿帮蒋委员长将事情变得名正言顺，让别人看不出有刻意的痕迹。
    更让蒋委员长觉得难能可贵的是，张群虽然仕途顺利，可对自己扮演的角色却十分清楚。1931年底，张群因为媚日，激起上海市民公愤，蒋委员长为了平息民怨，只能把张群从上海特别市长的宝座上轰了下来。张群闲居在家。一天在院子里浇完回房，在门厅镜中望着自己身影，摇头苦叹道：“张群何人？蒋委员长走狗也！”
    相对同样隐忍的何部长而言，张群最得蒋委员长欢心的，便是这份自知之明。
    蒋委员长对张群的看重，让张群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他成了蒋委员长的贴身幕僚。张群利用自己广泛的关系和身后蒋委员长这面虎皮，四方游说。拉拢各党派，撮合各实力派，在英美和日本之中为老蒋斡旋。
    一时间，张群成了蒋委员长对内对外不可缺少的人物。许多党派、团体因为张群的穿针引线，才聚集到南京政府身边。许多曾横行一方的军阀，如陈调元、徐源泉、龙云等，都靠着张群的疏通，才密切了与蒋委员长的关系。就连阎锡山、冯玉祥等军界元老，一度也靠张群牵线搭桥，才与蒋委员长通了气。
    因此，许多武汉政府的军政要员在背后称呼张群为“老头子的浆糊”，这也算是对张群作为蒋委员长近臣地位的一种肯定吧！
    蒋委员长向来是不会亏待“听话”的部下的。有了好事，蒋委员长自然不会忘记张群。
    年初，刘湘誓师出川抗战，后来出师未捷身先死，病死汉口。刘湘死后，川军一时群龙无首，川政更是大乱。见到插手四川的时机已经成熟，蒋委员长便急不可待地要把四川这块是非之地搂在手中。很快，他就下令撤消刘湘主持的第七战区和川康绥靖公署。在考虑川政新人选时，本身就是的张群第一个跃入他的脑中。
    正当张群踌躇满志地收拾行装，准备就任四川省主席兼四川保安司令时，川军不干了。一撤一任，川军明显感到了来自武汉那只巨掌的威胁。川军资深将领王陵基联络起川军众将，电告武汉，拒张入川。
    这一招，既把蒋委员长晃荡得下不来台，也把张群羞恼得几天吃不下饭，觉得没脸再见人。今天拉着何部长一起上珞珈山，张群实际上是想探探蒋委员长的口气。
    “委座！”张群见何部长还是没有开口的意思，于是决定先办好他的事情：“近来外面议论纷纷，说日本人吃不住劲儿了，暗示外交部，有恢复和谈的意思。”
    张群在说话的时候，何部长一直从侧面紧盯着蒋委员长的面部表情变化。何部长今天要办的事情有些棘手，在开口之前，他需要把握住蒋委员长的心思。
    蒋委员长听完了张群的话，转过身来看了一眼身边何部长和张群，然后不紧不慢地开了口：“你说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几次。不过外交部方面并没收到日本人明确的意思。话说回来，近卫之前的那两次声明本来就不高明。他们以为一两声威胁就能叫我让步？须知，今日之中国已非昔日军阀混战之中国。我也不再是20多年前东渡日本时的年轻后生了，现在人们推举我为‘委座’，以我为抗战之领袖！日本人想避开我的武汉政府解决中国问题，那是根本行不通的！”
    蒋委员长顿着手杖，声音又尖又高，面有得意之色。他此刻的心情十分的畅快。一年的抗战打下来，他终于让日本人认识到他蒋委员长不是好惹的了。
    张群听到蒋委员长对待日本的态度似乎有些不屑，赶紧连声附和道：“那是！那是！”
    一旁的何部长依旧没有说话，自打“七七事变”以来，蒋委员长隔三差五就要这样亢奋一回，可总是用不了多久，又会因为战场上的失利而陷入消沉。胜不骄败不馁，蒋委员长恐怕并不明白这个道理！
    果然被何部长猜中，刚刚才唱完高调的蒋委员长随即话锋一转，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至于和谈，我当然不拒绝，中国并不希望战争。我也希望能与日本人携起手来，共同防止祸乱，维护东亚之和平。可这种和平，决不能以出卖中国主权为前提。”
    说着说着蒋委员长又叹了口气，“上海丢了，南京丢了，我怎么会愿意看着中国毁于战祸呢？可如果日本人执意要打，就是再丢个武汉又有什么呢？”
    张群好不容易适应了蒋委员长的态度转变，准备唱几句“和平”的赞歌，可他还没有来得及开始表演，蒋委员长突然又变得激动了起来。
    “娘希匹！日本军人、政客鼠目寸光，只知道打仗。我看他们那里根本就没有战略家，没有政治家。要知道，在中国，真正要打的不是我！”
    何部长之前的沉默终于得到了回报。蒋委员长的这几句话已经透露出了他的真实想法。何部长觉着他已经号准了蒋委员长的脉搏。
    略一沉思之后，何部长终于开了口：“委座率全国抗战将满一载，公心伟绩，自然是世人皆知的。我看是不是可以趁现在双方战事不多的时候，和日本方面再谈一谈？”
    “敬之！这个你就不懂了。言和的前提是必须双方都有诚意，眼下，他们要价这么高，我们怎么答应？民众的仇日情绪现在依旧高涨。全中国的老百姓都要我们继续打下去，日本人偏偏不给我们台阶下。我就是想撒也是没有法撤下来的，而且我还怀疑宇垣这位外相能不能代表日本政府。要知道，日本的一些军人，财阀都还在极力的扩大战争，我很难看到他们的诚意。”
    何部长点了点头，表示他接受了蒋委员长的分析，一旁的张群已经被蒋委员长一会一个论调的表现给吓住了，他决心在没有把握的情况下，还是不要开口比较好。
    过了好一阵，蒋委员长好像忽然想起了张群的存在，他扭过脸问张群：“岳军，你今天来到底是有什么事情？”
    张群犹豫了一下，但还是没能压住内心的欲望，他看了一眼旁边的何部长，在上山之前，他们两个人在私下有过协议。何部长的帮着张群拿下四川，张群才会帮何部长救他的侄女婿桂永清。
    何部长很隐蔽的点了点头，示意他已经准备好了说辞。张群这才心中大定，抛出了他酝酿已久的话题：“哦，委座，我的确是一点儿小事。前几天一旧友从成都来汉，说川军部分将领在四川又搞了纪念王铭章的活动，而且还出言不逊，毁谤政府。说中央军见死不救，才致王师长腾县殉国。会后，有人还煽动军民，静坐、游行，弄得个乌七八糟。”
    “王师长？我不是命令褒奖追赠上将，还在码头宣读祭文了吗？他们究竟想怎么样？”蒋委员长本来看川军就不顺眼，火一煽就窜了上来。
    “他们实际上是想抬高价码。他们说战前川军无人照管，粮弹枪械没保证，而中央军却有专人、专车负责补给。另外，他们说王师长死守腾县，汤军团见死不救，是中央在有意削弱地方部队。看来，川政……”
    何部长乘机在旁边火上加油，做了蒋委员长半辈子的马前卒，何部长明白蒋委员长最不愿意听的是什么。
    蒋委员长可不是省油的灯，何部长不开口还好，这一开口，蒋委员长立刻感觉到了异样。从心里说，张群此次入川受阻，最受刺激的人其实还是蒋委员长。本来川军对武汉政府就是阳奉阴违，眼下刚刚挖开园口，蒋委员长更是对一切都敏感得不得了。非常时期，川军的举动怎能不让蒋委员长恨人骨髓。
    但是在蒋委员长的心目中，他更恨饶舌卖乖讨便宜的人，在想明白何部长和张群这是在演双簧之后，蒋委员长冷冷说道：“岳军，你要有耐心，我会有办法让你进四川的！”
    蒋委员长的这几句话等于是点名了张群和何部长之间的关系，而且还暗示张群是出主意的人。
    张群大惊失色，赶紧上前表白自己：“委座，岳军现在的工作很顺手，决无他图啊！”
    蒋委员长此刻也实在是离不开张群这么个能笼络四方，尤其能和日本人说得上话的人。当下就给了张群一个台阶：“那就好！眼下武汉更需要你！”
    说罢，蒋委员长又将目光投向了何部长，轻声问道：“敬之，在你看来，眼下政府对日本人采取什么策略为好呢？”
    “委座，我的意思还是那十四个字：‘战必败，和必乱，战而后和，和而后安’。京沪、华北，我们已经跟日本人刀枪相见了，损失也不小。如今宇垣外相想要和谈，我认为是个绝好的机会。”说着说着，何部长话锋突然一转：“可近来，陈辞修他们一伙大喊大叫速胜不说，还在武汉大搞什么救亡活动，弄得满城风雨。这对于今后恢复和谈恐怕会带来不好的影响吧？”
    蒋委员长微微一笑，并未表态。他对何部长的一些观点虽然十分欣赏，可想的、做的却都比何部长要远得多。不大造舆论，焉能遮人耳目，保证与日本人的接触顺利进行？不高调鼓吹抗日，他又怎么能被全国拥戴为“委座”？
    再说，陈诚背后站的人其实不是别人，正是蒋委员长。眼下局势扑朔迷离，谁能保证日本一定接受武汉政府提出来的条件。把宝都压在与日本人的和谈上，万一日本人转身动手打起来，那武汉政府又何以招架？
    一旦民心士气垮了，日本人倒是真有可能抛开他的武汉政府，去找新的合作对象。政治，毕竟还是要军事做后盾的。
    在动荡中起家的蒋委员长，深谙旧中国的统治之道。逢到凶险，他总是跳进池中，先把水搅个混沌不堪，尔后远交近攻，各个击破。对手下人的相互之争，他从不介意，甚至喜欢这样。他知道这么些年来，中国再难冒出个与他抗衡的军政巨头，这是一个重要的原因。所以对陈诚，他鼓励打气。对张群和何部长他也是极力纵容。
    几天前，蒋委员长还授意张群以私人名义给日本外相发去密电，暗送秋波。总之，一切对他有价值，哪怕这价值只存在一时的人，蒋委员长都不放过。
    “汪兆铭他们最近在忙些什么？”
    也不知道是因为想到了什么，蒋委员长突然把话题转移到了汪兆铭的身上。汪兆铭是蒋委员长多年的政敌，资历非常深厚。眼下虽身居蒋委员长之下，却绝非是一个安于现状之人。汪兆铭现在不过实在韬光养晦，这一点蒋委员长心里十分清楚，而且，蒋委员长还知道，何部长和张群在背后也与汪兆铭勾勾搭搭，关系还相当不错。
    所以，蒋委员长想要从和部长和张群的口中更多地了解到汪兆铭这帮“主和派”的动向。
    蒋委员长这轻轻一点，张群立刻就表现的象是个在外面偷偷养汉子而被发现了的妇人，缩到了一边。和张群的不堪表现比起来，何部长就要显得自然的多了。
    何部长向蒋委员长说起汪兆铭来简直就是气定神闲，就像他从来不认识汪兆铭这个人一般。
    “汪兆铭还是坚持要主和的。只是近来我与他接触也不多。不过，听说他把高宗武等人弄到了香港，想与日本人搭上线，具体情况不太了解。这事军统方面似乎也知道了，戴雨农应该更清楚一些！”
    蒋委员长听到何部长说出这些，顿时眉头皱成了一团沉默了良久之后，蒋委员长对何部长说道：“敬之，你要提醒兆铭他们注意一些。这件事如果让外界知道了，那他们是要惹麻烦的！”
    “委座，岳军有一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张群在一旁萎萎缩缩地插话。
    “你说好了。”
    “总裁。我总以为现在的记者有些活跃得过份，这恐怕会带来不利的影响。政府对他们还是应该要严加限制，必要时关闭几间报社也也是十分必要。”张群狠狠地说着。
    蒋委员长摆了摆手，说道：“眼下这时节，民心不可伤！”
    张群也算是够乖巧的了，他一见到蒋委员长的意见和他相左，就赶紧闭上了嘴巴。搞的傍边的何部长都想冲着张群翘大拇指了。

 477.第477章 官场手段

    “委座既然舍不得让岳军离开，我这里倒是有个适合料理川政的人选，而且此人和川军将领的私人关系还不错……”
    张群刚刚被蒋委员长逼退，何部长立刻又顶了上来，并且试图继续刚才张群抛出的川政话题。看着面前配合默契的这两个人，蒋委员长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已经有些恼怒。
    虽然对官位和权力有着强烈的渴望并不是什么坏事，但至少在自己面前也应该要稍微掩饰一下吧？何部长和张群今天表现是实在是有些猴急。要说他们两人之间没有勾结，蒋委员长第一个就不相信。
    中国数千年的帝王心术时刻都在提醒蒋委员长要留神政府里面的“朋党”。如果让手下的大员关系“过于融洽”，那他这个委员长的日子就会变的不好过起来。
    虽然还不知道何部长为什么会突然提出让别人代替张群入川这样的建议来，不过蒋委员长觉得这倒是个离间何部长和张群的好机会。必须在张群和何部长之间埋下不和谐的种子，这样自己才能高枕无忧。
    蒋委员长打定主意之后，装作一副很有兴趣听何部长说话的样子，接过了何部长递过来的话把：“哦！没想到敬之你的手里面还有这样的人？你调教出来的高徒吗？快说与我听！”
    旁边的张群显然对这个变化有些始料未及，他睁大了眼睛盯着身边的何部长，由于情绪过于激动，脸上一阵青白。蒋委员长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心中忍不住有些窃喜，张群现在的这个反应正是他想要的效果。
    何敬之啊何敬之，我倒要看看你还有什么办法维持你与张群之间的攻守同盟。
    但是蒋委员长很快就失望了，何部长就像是不知道张群在盯着他看一样，对着蒋委员长侃侃而谈：“委座我哪里能教出华毕成这样好的学生？您就别和我说笑了！”
    对于何部长主动推荐华毕成，蒋委员长也觉得有些意外，不过蒋委员长倒是可以肯定，何部长这样说一定是有文章。
    “华毕成啊……还是太年轻了！而且他什么时候川军将领有了私交，我怎么不知道？”
    蒋委员长的这句反问正中何部长的下怀，他立即装出一副很吃惊的样子，很大声的说道：“委座您难道忘记了？华毕成在南京保卫战中指挥过第23集团军，而且还是那些川军将领主动靠上去的！后来在安庆组建第30集团军的时候，还有一个川军师长带着一万多川军旧部加入了华毕成的麾下。那些四川军阀是什么秉性委座您不是没有见识过，华毕成让川军吃了这么大的亏，居然没有一个四川将领告到军委会，这就很能说明华毕成和川军之间的关系了！我想要是让华毕成入川，那些川军将领定然不会有什么意见。”
    何部长说完这番话之后，张群总算是明白了何部长还是站在他这边的。蒋委员长对华毕成和地方派系勾勾搭搭是很忌讳的，之所以会让张群入川，也就是看在张群虽然出身四川但是却于川军水火不相容，绝不可能被四川派系同化。
    现在何部长口口声声的说华毕成和川军将领的私交如何如何和睦，哪里是在推荐华毕成入川，根本就是在蒋委员长面前给华毕成上眼药嘛！华毕成已经控制了陕西，除非蒋委员长真的想将领袖位置“禅让”给华毕成，要不怎么可能将四川再交到一个并不太放心让他的华毕成手中。
    难道是何部长得到委员长的暗示，知道华毕成要入住四川，所以何部长才会如此打压华毕成？张群想着想着，不禁有些想歪了。现在张群虽然有些气愤何部长为什么事先没有和他通气，但眼下的“当务之急”是什么张群还是分的清楚的。
    仔细想想，华毕成还真的有可能是蒋委员长心目中的入川人选之一。张群自问他行军打仗的本事不如华毕成，也没有华毕成在川军将领中的那种声望。既然现在何部长已经帮自己开了头，那么趁机将华毕成这个很可能威胁到自己的对手提前解决掉，也算是件很舒心的事情。
    观察到蒋委员长的神色因为何部长的这番话出现了波动之后，张群决定火上浇油。
    “敬之兄此言差矣！委座，华毕成万万用不得的啊！先不说他与川军将领之间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就是官场上的手段，华毕成也是缺少的很。眼下日军威逼武汉，四川可以说是委座您的最后退路。当年刘邦就是拥四川而得的天下，‘川政’这样要紧的事情，又怎么能够交给一个数次违抗委座命令的将领手中？而且……”
    张群一边说一边注意着蒋委员长的面部表情，他也知道华毕成是蒋委员长无法信任，但又不得不用的人。如果在这个问题上处理的不好。引起了蒋委员长的反感，那么不但不能对自己入川的事情有所帮助，还有可能会树下华毕成这员强敌。那可就真是偷鸡不成反蚀一把米了。
    所以张群在发现蒋委员长迟迟没有做出任何反应之后，便立即停止了给华毕成上黑状的行动，然后向一旁的何部长使了个眼色，张群这是打算请何部长出面继续说下去，也好分担一下火力。
    何部长冲着张群一挥手，然后故意怒气冲冲的说道：“岳军！你现在说的又是什么话？华毕成和川军将领交好又怎么了？政府进入四川的原则不就是交好四川的地方实力派么？难道像你那样摆足威严，却被人家赶出来就是好事情了！时间是非常宝贵的！我认为现在必须不拘一格降人才，华毕成是委座的学生，又立下了汗马功劳。政府若是连他这样的将领都要防备，岂不是会打击到前线将士们的士气？如今苏联人也很信任华毕成，就连莫斯科也在给外交部的电报里面说华毕成是一个有着进步思想的将军。派华毕成入川，和苏联人协作搞起军工建设来也一定会是事半功倍！”
    何部长的这番话听起来是在维护华毕成，而实际上的用心却是异常的歹毒。把“莫斯科说华毕成是一个有着进步思想的将军”这样的话抛出来，简直就是在说华毕成“亲苏”。这样一顶“通红”的大帽子扣下来，蒋委员长怎么可能不对华毕成动怒？
    此刻张群的心中已然是心怒放，他觉得将何部长拉来当自己的助力，实在是再英明不过的决定了。可是张群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事实，那就是他“入川主政”的这件事情其实和华毕成并没有直接的关系。如果张群现在有时间仔细想一想，他就会发现何部长突然将火力击中起来攻击华毕成的动机非常可疑。
    “敬之！这样的话你以后还是不要再说了。华毕成和苏联人是什么关系，我是清楚的！既然政府让他去做‘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主任，不与苏联人搞好关系又怎么能将大批的物资弄到手？一切都是逢场作戏，当不得真！”
    蒋委员长这一次没有继续装糊涂，而是鲜明的亮出了他的态度。蒋委员长这番力挺华毕成的话让张群听的一阵心惊，而何部长却心中暗喜。
    做了蒋委员长半辈子的同僚兼对手，何部长对蒋委员长的性格十分了解。如果蒋委员长不急着表明态度，那就说明蒋委员长真的是十分相信华毕成，完全没有理会何部长刚才说的那番话。
    而蒋委员长现在的表现，则恰恰说明何部长说中了蒋委员长担心的事情。他已经将何部长刚才说的话记到心里面去了。何部长终于成功的在蒋委员长的心中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
    何部长答应陪着张群来见蒋委员长，其实并不是真的打算要帮着张群入川，他的目的其实是借着张群来打压华毕成。
    华毕成在兰封扣下了桂永清之后，何部长就一直在想办法救他的侄女婿。可是忙了一圈之后，何部长居然发现他的话突然变的有些不好使了。很多的官员似乎都在有意回避自己。
    在震惊之余，何部长派出他的心腹仔细的做了一番调查，最后发现那些官员回避自己的原因居然是华毕成。
    如今的华毕成已经成为了蒋委员长面前举足轻重的人物，军法处和军委会里面的人虽然都没有什么出众的能力，但见风使舵的本事却还是有的。所有的人都知道兰封会战最后没能全歼土肥原师团是因为桂永清还有黄杰，其中黄杰更是华毕成最终由大胜变小胜的罪魁祸首。华毕成是肯定不会放过黄杰的。
    而桂永清犯事还在黄杰之先，如果在桂永清的问题上卖了何部长的面子大事化小，那黄杰也很有可能趁机脱罪。眼下可没有人愿意为了桂永清的事情而得罪华毕成这位中国冉冉升起的将星和地方实力派。
    找到了问题的症结所在之后，何部长冥思苦想了好几天才想出了现在采用的这个对策。只有先破坏了蒋委员长对华毕成的好印象，才能让军委会里面的墙头草们再次转向，站出来维护桂永清。
    这些官场上的人精对政治风向向来都是极其敏感，只要今天的面见之后蒋委员长找人过问一下华毕成“亲苏”的事情，明天他何部长的份量就能重新超过华毕成，到时候自然会有人上赶着来救他的侄女婿桂永清。
    何部长这招“围华救桂”，使得够漂亮！够隐晦！
    只是可怜了张群，到现在还没发现他被何部长当枪使了。

 478.第478章 一级陆军上将

    “委座说的极是！其实我也一直对政府里面的同僚们说华毕成是个忠勇之人，可就是没有什么人买账。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华毕成窜升的速度太快了一些，所以才会引起旁人的嫉妒吧！这倒是正应了那句话---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啊！”
    何部长选择见好就收退了下来之后，立即又给张群递了个眼色示意让他继续跟上。张群会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赶紧站出来继续抹黑华毕成。
    “听了敬之兄的这番话，我倒是也想起一件事情。最近报纸上有不少关于华毕成的文章，也不知道委座和敬之兄看了没有？”
    张群原本预计他说到这里的时候，蒋委员长或者是何部长一定是主动接腔的。可事情的发展却超出了张群的预料，不仅蒋委员长没有说话，就连何部长居然也没有半点要接话的意思，这让张群心中好不失落。如今这话既然已经开了头，即便是没有人接话，张群就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往下接了。
    “说来也真的是很奇怪。那些向来不服政府管教的记者们似乎独独看好华毕成，对华毕成简直就是另眼相待。他们在报纸上不停的鼓吹，说中央军的将领哪怕是获得一场小胜也能立即升官授奖，而华毕成转战第五、第一两大战区，连克日军数员名将，军委会居然连一点表示都没有。实在是有些厚此薄彼，尤其是最近，这样的报道更是频繁见诸报端，搞的民间舆论滔天。我听说还有人将华毕成和当年的张少帅相提并论，说华毕成不受重用的原因是政府又要开始打压主战派！”
    张群的这番话让蒋委员长有些讶，蒋委员长没有想到张群为了抹黑华毕成，居然连道听途说、风闻言事的东西都拿了出来。刚刚何部长才给华毕成扣上了“亲苏”的帽子，现在张群又在自己面前不断暗示华毕成有煽动舆论胁迫政府的行为，看来这两个人还真的是想要将华毕成打下十八层地狱啊！
    若是换了旁人见到何部长和张群这样一唱一和、言之凿凿也许就信了。可蒋委员长又岂会是一般人？有从开始到现在的这段时间，便足够蒋委员长想明白里面的关节了。
    这可没想到张群为了把持川政，何部长为了救出桂永清，居然不惜颠倒黑白，诽谤中国目前最能打仗的将军。看来园口防水不光是挡住了日本人的野心，也让政府里面的大员们失去了危机感，这才过了几天的安稳日子就又开始互相拆台。
    如果拿掉像华毕成这样能征善战之将，蒋委员长指望眼前这两位去对付小日本，也许早就亡国了。
    蒋委员长是越想越气，看向张群的眼神也开始便的凶狠起来。偏偏这时候张群正好说到了兴头上，他完全没有注意到蒋委员长的气场已经发生了变化，还在继续将黑华毕成的事业进行到底。
    “委座，如果真的就是一帮记者在为华毕成觉得委屈，那倒也算不上一件大事。怕就怕这件事的背后有人在指使，听说陈辞修近来也在因为华毕成闹情绪，如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大将之间互相猜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我看这事恐怕不会那么简单！”
    将准备了半天的说辞全部倒出来之后，张群长朝着何部长抛去了得意的眼神，仿佛是邀功一般。何部长看着脸色已经多云转阴的蒋委员长，真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掐死张群这个白痴。
    真不知道张群是怎么混上行政院副院长的高位的，你抹黑华毕成就好好的抹黑华毕成，好端端的又把陈辞修拿进来做什么？一竿子打翻蒋委员长必须重用的一员虎将和一员老头子的心腹爱将，你张群有这个本事吗？
    还有最后那句“如今国家正是多事之秋，大将之间互相猜忌，可不是什么好兆头啊！”，简直就是屁话中的屁话。华毕成和陈辞修根本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国内能让华毕成当做对手的恐怕也就是蒋委员长了。明明就是你张群在这里无事生非！
    何部长觉的他必须立刻解除掉他和张群之间的“同盟关系”，要不然的话，他很可能会受到张群的连累。
    想到这里，何部长悄悄的将他站立的位置往边上挪了挪，和张群划清了界限。之后的事情发展果然不出何部长的预料，蒋委员长就像是完全没有听到张群刚才说出的话一样，突然盯着何部长抛出了一个新的话题
    “敬之！建丰最近和你见过面吗？青年团最近有什么动向？”
    何部长心中暗暗的叫了一声不好，张群刚才的这番话果真是闯了祸！现在，麻烦来了！
    蒋委员长提到的建丰不是别人，正是在苏联呆了十二年的“太子”。
    如果说华毕成在工作中和苏联大使过往甚密就是“亲苏”，那“太子”呢？“太子”可是连就读的大学都在莫斯科。按照张群刚才的说法，那“太子”岂不是“红”到了骨子里面。
    何部长意识到张群这下是要有麻烦了。于是他赶紧上前一步，对着蒋委员长大声说道：“委座请您放心。南昌的一切都很好，青年党也愿意团结在中央周围。只是建丰比较年轻，所以有时候难免步子会跨的大了一些。”
    张群此时也意识到了他犯下的严重错误，他看着蒋委员长那双冷酷的眼睛，汗流浃背。
    1938年的早些时候，蒋委员长接受江西省主席熊式辉的建议，派“太子”担任江西省保安处少将副处长。如果将“太子”当作一个普通的27岁青年，那这个职位似乎是过高了一些，但是鉴于“太子”在苏联托马契夫中央军政学院的优异成绩和眼下抗日战争的迫切需要，那这一切又显得顺理成章。
    位于赣江旁的南昌是个工矿业比较发达的城市，由于地处后方，相对比较安全。所以年初的时候就已经涌入了数十万难民，一片混乱。“太子”上任之后放弃了江西省保安处给他准备的豪宅，住进了一栋非常朴实的房子，并且立刻了投入工作。
    1938年4月，武汉政府召开临时全国代表大会，在蒋委员长提示下通过决议案，成立三民主义青年团。“太子”说服父亲，应以三民主义青年团取代数年之前由情报头子戴笠组织的蓝衣社。同时“太子”还提议，三青团团员的地位与执政党正式党员相等；甚至，年逾25岁之后，三青团团员可以无限期留在团里，不必转入执政党。而这些要求全部得到了蒋委员长的批准。
    在意识到蒋委员长这是要为“太子”储备政治资本之后，眼红三青团团员这种特殊地位的人自然就不在少数。首当其冲向蒋委员长表示不满的便是掌控党务局的陈果夫、陈立夫兄弟。
    陈立夫认为这是委员长的“政治动作”，也是领袖搞分而治之政治策略的又一例证。陈氏兄弟一直设法染指这个新兴的权力中心，但却始终没能得手。
    这一切都是因为蒋委员长亲自当上了三民主义青年团的最高领导人，还指派手下的干练将领陈辞修去担任三青团中央干事长。身材瘦削、脾气温和的陈辞修，不仅干练、忠诚，而且还是浙江人。蒋委员长亲自挂帅并且将陈辞修放进三青团，实际上就是在为“太子”保驾护航。
    何部长知道在蒋委员长的心目中，陈辞修是一位有着远大政治前途的将领，甚至在“太子”回国之前，一度被视为可以培养成他的接班人。所以何部长一直是既把陈辞修视为党内同志，又视为政治对手。现在，回国仅只一年的“太子”，已然成为了何部长的另一个潜在政治竞争者。
    陈辞修的和“太子”有着许多共同的地方，譬如，陈辞修支持“太子”把三青团与武汉政府里面那个腐败的组织隔离开来的构想。在蒋委员长和陈辞修的支持下，“太子”有心以三青团江西支团部作为团中央，甚至武汉政府组织的样板模范。这使他和戴笠的蓝衣社成员，以及cc派掌控的省级、地方级政治系统之间渐渐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
    蒋委员长自然是知道中国政治集团里面的风险的，所以蒋委员长才会授意熊式辉特别为“太子”在省会南昌设置一个保安处副处长的位子。他是希望期待“太子”的仕途能有个良好的开端，这个保安处副处长实际上就是个镀金的职位。“太子”实际上不必担负太多实质性工作。
    谁知后来居然事与愿违，也许是因为“太子”在苏联待的太久了，居然完全不懂得中国官场上的那一套，一上来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工作当中，再加上“太子”为人十分清廉，办事公正，这就难免和积弊已久的地方行政系统发生了激烈的冲突。
    上任没有多久，“太子”便前往全省各地突袭访视，这让武汉系统的地方官员们相当狼狈难堪。不久熊式辉办公室就涌进大量的地方官员。他们纷纷指责小蒋的工作作风像“苏联人”！
    熊式辉为了让“太子”留在南昌，不再到处突袭访视，值得成立了“江西省地方政治讲习院”，并且将“太子”调为新兵督练处处长。结果“太子”上任之后不但制定了大量带有“苏联色彩”的新法令，还因为邀请苏联军事顾问到南昌反法西斯的集会上演讲而招来了新的流言蜚语。最后连蒋委员长也接到了报告，指控“太子”过分热心、采取左派做法。
    可以说对于“太子亲苏”的言论，蒋委员长是深恶痛绝的。在蒋委员长看来，所谓的“亲苏”，不过是他的政敌为了抹黑他的儿子而想出的阴招。“太子”归国后所做的一切充其量也不过就是有些激进，和“亲苏”压根就没有关系。
    由于有“太子”的事件在前，所以张群用来抹黑华毕成的理由很容易让蒋委员长产生厌恶的感觉。再加上张群还后来不知死活的将陈辞修也拉下了水，这更是让蒋委员长觉得张群的醉翁之意不在酒，而是项庄舞剑意在沛公。
    华毕成虽然不听话，但是对付日本人呢很有一套，所以必须重用。陈辞修是蒋委员长心目中辅佐“太子”的上佳人选。张群攻击和诋毁华毕成，怎么看怎么像是帮日本人扫清侵华障碍，攻击陈辞修就更严重了，这是为某些人提前剪除“太子”的羽翼。
    这和谋反又有什么区别？
    蒋委员长狠狠的瞪了张群一眼，然后对何部长说道：“敬之！当此非常时期，我们也是要讲讲民主的。我相信，青年团今后会成为一支重要的政治力量，所以该的钱一定要。我决定再拨一笔经费给政治讲习院，你回去之后找财政部商量解决。至于华毕成，我们绝对不能够亏待这样的有功之臣。台儿庄、兰封连番大捷，这样的战绩简直令人惊叹！即使给华毕成个一级上将，我看也是实至名归。不过这晋升和授勋的事情一向都是由你的军政部经手，你就起草个条陈，然后送到我这里来吧！”
    蒋委员长的这番话让张群如遭雷击！他这回可真的是弄巧成拙了，不但得罪了华毕成，还给自己背上了“太子”这样一座大山。今后的仕途，恐怕危矣！
    说完这番话之后，蒋委员长便叫来了林蔚，何部长和张群都明白，这就是端茶送客的意思了。
    “委座，我一定尽快将您交代的事情办好。还有军委会里面胡说八道的那些人，我也会一定会加以训斥！‘精诚团结’——委座您的这四个字，眼下用起来正是时候！”
    何部长此时已经完全抛弃了张群，他说的这番话更是是在向蒋委员长示意他与张群之间没有任何瓜葛。政客之间的友谊，果然是比纸还薄。
    “好的！好的！你的为人，我是晓得的！”
    蒋委员长微笑着点了点头，但说的话却是一语双关“你的为人，我是晓得的！”这句话完全可以从两个相反的角度来解读。何部长到底在蒋委员长心目中为人如何，恐怕就只有蒋委员长自己才清楚了。
    离开庭院的时候，何部长在前边跑得飞快，就像是生怕和张群走在一起一样。
    张群看着何部长的背影，口中喃喃的说道：“上当了！上当了！……”
    何部长走出官邸之后飞快的钻进了他的黑色轿车，然后在心中开始了新的盘算。
    从蒋委员长刚才的态度来看，何部长想要“围华救桂”已经是不可能了。想想也是，蒋委员长现在还是离不开这么能打仗的将军，那么不管是什么样的小招都别想搬到华毕成。
    既然“玩阴招”的路已经被堵死，何部长的面前就剩下了“示弱”这一个选择了。想救桂永清，就必须拉拢华毕成。至于能够用来交换的条件，刚才蒋委员长不是已经说出来了吗？
    成为黄埔学生中的第一位陆军一级上将，这样的诱惑华毕成绝不可能抗的住！
    “开车！我们去武昌外交部大楼！”
    何部长用力的拍了拍司机的座椅后背，大声的说道。黑色轿车拐过弯驶上路面时，何部长从倒车镜里面看到张群正失魂落魄的从官邸的大门走出来。
    何部长只是看了一眼便闭上了眼睛，完全忘了他之前和张群的私交。从这一刻开始，张群这个人已经没有价值了。

 479.第479章 忽悠苏联大使

    何部长离开珞珈山官邸的时候，在武昌镇武汉政府外交部办公大楼位于二楼右侧的“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里面，华毕成正和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坐在沙发上侃大山。
    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这个局外人虽然不可能知道园口掘堤的内幕，但他凭着对时局的了解也推测出了武汉政府才是掘堤放水之人。不过这位大胡子对于放水的见解，却和那些西方记者大不一样。
    在鲍格莫洛夫看来，痛苦的时代已经结束了，武汉面临的危机已经被园口涌出的洪水所淹没。黄河园口掘堤成功之后，武汉政府先是接到了豫东战场胡宗南部安然无恙的捷报，然后就接到了日军从平汉南下攻掠武汉企图破产的消息。
    对苏联人来说，中国人用放水的方法拖住了日本人的脚步，也就减轻了苏联在远东的压力。这对苏联来说是有好处的，至于黄泛区的中国百姓过的是什么日子，苏联并不关心。
    华毕成看着洋洋得意的鲍格莫洛夫，心中暗暗骂道：“死老毛子果然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古人诚不欺我也！”紧接着华毕成就决定要给鲍格莫洛夫添添堵。
    “你们苏联叛逃到日本的那个人，最近又折腾出点什么事情没有？”
    随着华毕成这一开口，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的好心情顿时就没了踪影。
    “那个该死的叛徒昨天又向日本人透露了不少我们伟大苏联的情报。边界的守军简直就是白痴！居然让这样的人逃到了东北，现在害的我们必须对远东的防御计划进行全盘的调整。”
    看着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额头上爆出来的青筋，华毕成觉得他的心理平衡了。他刚才说的那个人实际上是苏联政府的一件丑闻，看来老毛子的脸皮再厚也还是有限度的。被揭疮疤，果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1938年6月13日，苏联远东发生了一件大事，苏联克格勃远东地区的负责人留希科夫大将从苏联逃到了位于中国境内的珲春日军边防阵地。留希科夫大将之前在苏联的职务是内务人民委员会远东地区长官。而当时苏联国内汹涌的“清洗工作”正是由内务人民委员会负责的，从留希科夫政治大将的职务上来看，他就是从事远东地区“清洗工作”的总负责人。
    连他这位远东地区“清洗工作”的总负责人都要逃离祖国亡命国外，这件事就足以说明苏联“远东地区”的清洗运动是何等激烈了。
    留希科夫叛逃之后向日军参谋本部提供了苏联在远东的大量军事政治情报，留希科夫在远东地区任职一年左右时间里，亲自负责逮捕的人约有三千人，全部远东地区逮捕人数约二十万人，其中被处决者超过七千人。
    留希科夫大将之所以逃出国外，是因为他本身已面临被清洗危险。具体一点说，内务人民委员会上层领导人受斯大林“清洗狂”的影响，过于敏感，开始一个接一个地搞掉和他同等地位的各地区领导人。
    恰好在这时，留希科夫大将在莫斯科的朋友给他通风报信，提醒留希科夫大将“注意安全”，于是留希科夫就下定决心出逃了。
    日军参谋本部对于留希科夫出逃的动机是逃避清洗这一点，没有丝毫怀疑。参谋本部还认为，由于留希科夫利用自己内务人民委员会远东地区负责人的地位，选择他管辖的国境警备队戒备薄弱的环节逃出国外，这很可能会使苏方重新部署边防工作。
    更让日本人感兴趣的是，留希科夫大将还曾经是前苏联克格勃远东地区的情报部长，手里面掌握着远东谍报通信密码等大量机密。所以留希科夫大将很快就被秘密日军解押到了东京。
    由于留希科夫的出卖，日本关东军谍报队逮捕了一百余名苏联情报人员，使苏联在东北的情报网基本日军被瓦解。至此，苏联在远东的军事情报网和防御部署有被迫全部修改的危险。留希科夫大将这个叛徒在一时之间成为了插在莫斯科心头的一根刺。
    而华毕成现在就是在拨弄苏联人心头的这根刺，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怎么能不痛不欲生。
    “华！我认为你们的政府应该抓住日本人被洪水困住的机会，发起反攻！现在日本人将主力都集中在华中地区，你们的军队在华北和华东都是有机会的。我们苏联已经给你们送来了大批的装备！你们没有理由将他们都堆在仓库里面！”
    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看来应该算是苏联人中的聪明人。他很快便意识到自己被华毕成阴了一把，不过他却并没有生气，而是趁机鼓动华毕成应该指挥中国军队向日军发起反攻。
    “华！勇敢的将军不应该待在后方的办公室里面。你曾经多次战胜过日本人，你是属于战场的！如果你愿意去建立功勋，我可以向你们的委员长为你请战。而且，我还能优先从现有的物资里面再给你弄一批装备。”
    鲍格莫洛夫就像是想吃小母鸡的黄鼠狼一样，拿着他手中最有诱惑力的筹码在华毕成的面前舞来舞去。只可惜，他遇到的是华毕成，对于消化不了的美食，华毕成从来都没有兴趣。
    中国军队好不容易才借着黄河的洪水从日本人的屠刀下面退了出来，连趴下舔伤口的时间都还嫌少，哪里肯去主动找日本人拼命？从“七七事变”打到现在，大部分的中国军队都已经是残破不堪。即便是华毕成手下的这支屡战屡胜的第30集团军，从徐州撤下来的时候，缺编也达到了近三成。
    中国军队现在要是再不休整，只要来一场徐州会战那样的恶仗，恐怕就得全盘崩溃。鲍格莫洛夫拿一点点苏援就想换华毕成手下十几万将士的性命？开什么玩笑。
    “我说大使先生，前翻你在庐山上答应给我的物资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到齐呢？现在又要用这咬不着的馅饼来哄骗我？嘿嘿！我们中国有句古话，不知道大使先生有没有听过，叫做旧债未清，新债免谈！”
    华毕成和鲍格莫洛夫打了半个月的交道已经完全摸清楚了鲍格莫洛夫的脉门，对付这些老毛子，该硬的时候就得硬。苏联人现在也是有求于我们中国，要不然的话他们才不会跑到武汉来发扬风格呢。
    “华！你看看你说的，我们的物资早就运过了边境线。实在是因为你们的公路网太落后了，所以才没有运到武汉。如今大量的物资堆积在新疆的仓库里面，有的都快要生锈了。这样的场面也不是我们希望见到的！”
    鲍格莫洛夫的反扑没有换来华毕成的好脸色，华毕成靠在椅背上笑嘻嘻的说道：“签合同之前你们又不是不知道我们中国国内的情况，在我看来，是你们的服务没有到位！空中运输力量也是国防的支柱之一，哦！如果你们苏联多早些运输机，什么问题不都解决了。我看这错还是在你们那边。对了，如果要空运的话，我觉得还是运到西安比武汉更合适一些。”
    “你实在是……”
    鲍格莫洛夫呼的一站了起来，看样子是想要发火，结果却被华毕成一把拉住了：“做什么呢？达瓦利西，我们现在是朋友。这样吧你催催你们的莫斯科，只要能尽快对我的第30集团军完成换装，我就立刻带着部队东渡黄河，光复华北。去这样总行了吧？”
    华毕成的这番话实际上说了也等于没说，眼下的第30集团军可是拥有着五个军的大单位，其中还有100师这个特大编制单位的存在，等到苏联人运到的物资足够武装起第30集团军，恐怕日本人早就和苏联开打了。
    “华！你真的不像中国人！”
    鲍格莫洛夫给华毕成下的这句评语非常的复杂，不过华毕成却乐呵呵的接受了，他笑着对鲍格莫洛夫说道：“大使先生，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好了！装备的事情你可得抓紧，不说全部更换，至少也得先兑现了大使先生在庐山说的5个师吧？你一会给我的第30集团军开个条子，5000支莫辛纳甘，轻重机枪500挺，还有122毫米的榴弹炮和迫击炮，我现在请你喝酒去！”
    鲍格莫洛夫对华毕成和蒋介石之间那层微妙的关系还是有所了解的，于是他还出了新的价码：“华，苏联认为由你这样富有进取心得年轻将领担任中国的抗涨领袖更为合适，只要你能向日军发起反攻，苏联可以向你提供更大力度的支持。”
    “哎呦！大使先生，这话可不敢乱说。中国的抗战领袖那只有一个，就是蒋委员长！”现在倭寇未除，让自己去和蒋介石去争最高领袖？那不是亲者痛，仇者快么？说完华毕成连拉带拽的将脸色发青的鲍格莫洛夫拖出了办公室。

 480.第480章 堵人

    从珞珈山上下来之后，何部长连着往外交部大楼跑了数日，却都没能见到华毕成的面。
    起初的两次何部长还以为是赶巧了，并没有放在心上。但随着和华毕成“擦肩而过”的巧合次数越来越多，何部长终于意识到华毕成这是在故意躲着他。
    看来在武汉政府里面果然是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华毕成明摆着是知道了何部长找他的原因，刻意的回避，便已经表明了华毕成在这件事情上的态度。看来何部长想要让华毕成在桂永清和黄杰的事情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还真的不太容易。
    昨天晚上，何部长的侄女突然跑到何部长的府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嚎啕大哭着求何部长务必要救救他的丈夫桂永清。面对自己亲侄女的“求救”，何部长和他的夫人只能不停的旁边用言语加以劝慰。毕竟桂永清这个不中用的东西是何部长做主帮他的侄女挑中的夫婿，现在眼看着侄女就要因为自己的错误决定成为寡妇，何部长哪有还能坐的住？
    何府里面的这场闹剧一直折腾到后半夜，何部长才勉强让他的侄女停止了哭泣。看着侄女哭的像烂桃一眼的眼睛，何部长用力的咬了咬牙，回到书房稍微休息了一会之后便带着他的副官驱车赶往外交部大楼。何部长此时已经打定了主意，今天他无论如何也要堵到华毕成一回。
    何部长到达外交部大楼门口时，边才刚刚出现鱼肚白，何部长这么早到访外交部大楼让门口的哨兵惊的差点吓掉了下巴。
    走进外交部大楼之后，何部长命令他的副官把守住一楼的门厅，他自己则前往华毕成的“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门口蹲点。在临上楼之前，何部长将他的副官招呼到身边小声的吩咐道：
    “让司机将我的车开到几条街之外去。还有你们，也得注意隐蔽！华毕成一进大院马上来报，千万不要惊动了他！也不要被他发现你们的行迹。”
    何部长的副官点了点头，然后带着何部长的一名卫兵站在了门厅前侧的角落里面，死死的盯住了大楼的入口。看着面前“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紧闭的屋门，何部长终于松了一口气。
    来的早果然是有好处的。既然屋内无人，也就说明华毕成还没有来上班，而身为“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主任，华毕成绝不可能不到“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来处理公务，这回应该能堵到华毕成了吧。
    何部长早已打定了主意，如果今天他还是没办法见到华毕成的话，何部长就去蒋委员长面前告华毕成渎职。等到蒋委员长找华毕成对质的时候，就不相信华毕成还敢不出现。
    随着时间的推移，太阳渐渐升了起来，武汉政府外交部的官员们纷纷走进大楼准备开始工作。
    在门厅里面，外交部的官员们之中的不少人被躲在角落里面一声不吭的何部长副官吓了一大跳。有反应快的当场便从腰间掏出了手枪准备开火，但在看清楚了何部长副官衣领上佩戴的上校军衔之后，外交部的官员们又纷纷关上了手枪的保险。
    “这搞的是什么名堂？宪兵！宪兵！这人哪来的？”
    大早上就被人惊吓一番，说起话来想有好脾气都难。恼怒的外交部的官员们在搞不清来人是什么身份的情况下，纷纷将怒火撒到了站在门厅里面的宪兵身上。
    看到门厅里面的人越聚越多，气氛也越来越热闹，何部长的副官皱起了眉头。何部长上楼前交代的很清楚，不能惊动了华毕成，也不要被华毕成发现自己的行迹，如果不能赶紧将聚在门厅的这些官员们疏散开来，恐怕华毕成站在院门口就能觉出外交部大楼里面的不对。
    不能让值班的宪兵在这里慢慢解释，得赶紧恢复秩序。何部长的副官拿定主意之后立即上前一步，然后敬了个军礼，向聚在门厅里面的外交部官员们说道：
    “各位！千万不要误会！我站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何部长的安全。何部长现在就在楼上，请大家忙各自的事情去吧！”
    何部长的副官刚解释了几句，门外便走进来几位认识他的外交部大员，有了这些外交部大员作证，再加上宪兵的协助，何部长的副官很快便驱散了聚在门厅的外交部官员们。为了不再引发同样的麻烦，何部长的副官让两名宪兵和他站在了一起，这样即使被别人看到，也会以为何部长的副官是新调来的宪兵部队长官。
    “咦！这不是何部长吗？您怎么这么早就来了？又是来找咱们华主任的吧？”
    站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门外的何部长被最早来上班的“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陈东给认了出来。由于这几天何部长总是往这间办公室里面跑，华毕成手下的这些人已经对何部长的样貌很熟悉了。
    “是啊！有要紧的事情找你们华主任……”
    何部长随意的打着哈哈，对于华毕成手下的这些小喽啰何部长可没有什么搭理的兴致，他现在急着要见的对象是华毕成。
    “哦！我这就马上开门！让何部长您进去坐着。”
    陈东一听何部长真的是来“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找他的主任华毕成的，赶紧从口袋里面掏出钥匙打开了办公室的大门，然后将何部长给请了进去。
    将何部长送到了小客厅坐下之后，陈东给何部长泡来了一壶好茶，这几天何部长总是坐在这张沙发上等华毕成，“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好茶叶差不多都进了何部长的肚子，今天这一壶，是剩下的最后一撮残渣。
    “您慢用！我先去处理公务！”
    陈东交代了一句便退了下去，随后的时间里面，“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人员陆陆续续都走进了办公室，当他们从陈东口中得知何部长一大早就站在了“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门口之后，一个个都长大了嘴巴。
    看来这何部长是盯上华主任了。

 481.第481章 部长耍无赖

    桌上的茶壶添了两次水，何部长依旧没有见到华毕成的身影。
    有些焦急的何部长低头看了一眼手腕上的手表，发现指针已经走到了10点钟的位置，即便是不算上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开门前等待的那段时间，他也已经足足等了华毕成三个小时。
    何部长抱着一丝侥幸让他的卫兵下楼去找守在门厅的副官，希望能够听到些好的消息，但结果却让何部长失望了。站在门厅里面的副官给出的回答是，华毕成今天早上根本就没有在外交部大楼的门外出现过。
    看来今天何部长很可能再次空手而归。
    “来人啊！这都是么时候了？你们华主任怎么还没来？难道他就是这样给委座办差的吗？”
    何部长终于忍不住拍案而起。作为身兼军委会参谋长和军政部部长数职的武汉政府元老，何部长当然不可能真的将他今天所有的时间都在等华毕成这件事情上。要不是家中还有个留着眼泪等待消息的亲侄女，何部长恐怕早就拂袖而去。
    站起来吼这一嗓子，何部长实是指望借此舒缓一下他内心的郁闷。可让何部长万万没有料到的是，还没有看到华毕成的部下们表现出战战兢兢的模样，他自己就被一声更加狂暴的吼叫给吓的差点闪了腰。
    “谁敢在老子的地盘上撒野！？还不给我打出去！”
    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里面的军官们面面相觑，将何部长这位政府元老打出去？这样的话居然也有人敢说？而且还说的如此中气十足。
    等等……怎么这嗓子居然是从里间的主任办公室里面传出来的？而且好像还是华毕成华主任的声音？
    在极度震惊之余，所有的脑袋全都不约而同的朝着同一个方向转动，屋子里面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主任办公室的门上。
    “呼哧！”
    主任办公室的房门被人从里面很用力的打开，出现在门口的华毕成拉着一副长长的黑脸，两眼通红，头发乱的像个鸟窝，上身的中将制服敞开着，露出了里面的白衬衣。
    “报告主任！何部长已经等了您三个多小时了。”
    有反应快的军官赶紧上前向华毕成假装报告，实际上却是在提醒华毕成得先看看外面的情况，佩带着上校军衔的陈东生怕华毕成再说出什么对何部长不恭敬的话来。
    虽然三十集团军的人可能连蒋校长都不会怕，可得罪了何部长这位武汉政府的元老，他们“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工作还怎么展开？
    华毕成揉着眼睛听完了部下的报告之后，猛的举起双手罩住自己的脸，然后很用力的抹了一下，接着大声的说道：“哎呀！原来是何部长啊！……哎……您瞧我这办的是什么事？来人啊！还不快给何部长上茶！”
    满脸通红的何部长此时真想大骂华毕成一顿，可他却偏偏又不能发火。对于华毕成说的这番解释，何部长自然是不信的。如果华毕成真的是连这点眼力都没有的人，怎么可能在民国的官场上如鱼得水，不到三十岁已经是陆军二级上将了。
    装的！肯定是装的！
    何部长心中断定华毕成早已得知了他己此行的目的，所以才敢如此的放肆。看着华毕成那满脸“无辜”的表情，何部长在心里面一个劲的劝自己要保持冷静。
    如果现在当场和华毕成翻了脸，那今天就别指望让华毕成同意对桂永清高抬贵手了。想到家中苦苦期盼夫婿脱难的侄女，何部长决定将这个哑巴亏强咽下去，刚才丢掉的脸面也不打算讨不回来了。
    “华主任怎么会睡在了办公室里面？难道政府没有给华主任安排住处吗？”
    没有称呼华毕成为知世老弟，而是用上了华主任这样的称谓，说明何部长现在是在强忍着怒火。在被华毕成拿住了命脉的情况下，像这种程度的言语讽刺，也就是何部长现在能够用作反击的极限了。
    华毕成看着面前竭力掩饰怒意的何部长，心中已经明白了七八分，何部长今天显然又是为了他的侄女婿桂永清而来。
    兰封会战结束之后，华毕成坚持要求军委会必须处决第8军军长黄杰，但却没有对桂永清失职的事情说半个字。华毕成这样做有着两个原因，第一是由于桂永清是在薛岳的手下犯的错，华毕成觉得应该由薛岳向军委会告状；第二便是考虑到了桂永清和何部长还有蒋委员长之间的关系。
    但是华毕成以为他已经给桂永清留足了脱罪的空间，但是何部长这几天的连续造访，让华毕成意识到了桂永清案和黄杰案之间的关联，同样是临阵脱逃，同样导致了会战失败的结局。如果黄杰死活咬着桂永清的案子不放，桂永清还真有“陪葬”的可能。
    说白了，桂永清这回是被殃及池鱼了。桂永清的案子和黄杰的案子虽然看起来是两个案子，可实际上却被穿在了一起，何部长要救桂永清，就必须连着黄杰一起救。
    放过黄杰，华毕成心里是非常不愿意的！在华毕成看来，没有黄杰弃守归德在前，土肥原师团即便是不被全歼也会被重创，或许还有可能消灭到第十六师团的部分兵力。这样就不会出现日军很快恢复战斗力发动反扑，第一战区无法招架的结果。园口的悲剧也很有可能不会上演。
    在想明白了桂永清案和黄杰案之间的关联之后，华毕成真的是不想见到何部长。面对何部长递过来的唇枪舌剑，华毕成冲着何部长露出了“憨厚”的笑容，然后一边抓着头皮一边寻找着脱身的机会：
    “都怪公务繁忙，白天要处理援助物资的事情，西安那边三十集团的事情晚上还要用电报给我汇报。要不是实在没有办法，谁会愿意去熬夜？咦！日头都这么高了？现在是几点钟？”
    “10点20分，主任！”反应最快的还是陈东，这次又抢到了第一名。华毕成在听清楚了时间之后立即表现出有些焦急的样子，他三两下整理好身上的军装就准备走出他的主任室，那架势就像是真的记起了什么天大的要事。
    已经有了前车之鉴的何部长这回哪里还肯再让华毕成逃脱，一看到华毕成有想走的意思，何部长赶紧快步上前挡在了华毕成的面前，急切的问道：“知世，这是要到哪里去？我找你有事！”
    “何部长！我是真的有要事！”华毕成脚下连着换了好几个方位，但都被何部长给死死的，逼了回去。在意识到自己很难突破何部长这一关之后，华毕成冲着何部长拱了拱手，笑着说道：“您这边看看是不是能改天？或者何部长您留个便条下来，我办好了手头的事情马上就看您的条子！”
    华毕成的这番话差点没把何部长的鼻子给气歪了，改天？改天我还找的着你吗？
    “知世，你到底有什么事情要办，不如说给我听，也许我能帮的上忙？”
    何部长脸上挂着微笑，脚底下却是步步逼近，当说到最后几个字的时候，何部长的脸都已将快要顶到华毕成的鼻子跟前了。华毕成的脸皮到底还是薄了一些，被何部长这么一贴近，华毕成下意识的后退了一步。
    利用华毕成后退一步的机会，何部长趁机上前堵住了主任办公室的房门，将华毕成封在了屋内。华毕成见到何部长为了桂永清居然连脸面都不要使出了市井无赖的招数，不禁心中暗笑。
    桂永清这软蛋能够娶到何部长的侄女，还真是很有福气。难怪这个在抗战中屡战屡败的家伙后来居然能够坐上海军部部长的宝座，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运气也是一种实力。
    既然没办法离开，那就听听何部长说些什么吧！
    “看来何部长您是真的有急事，也罢！也罢！听完了再走也不迟。”
    何部长见华毕成的态度出现了软化，他的态度也马上软了下来，毕竟是有事来求人的，总板着脸可不会有什么好处。
    关上了房门之后，何部长径直走到华毕成的对面，然后低声说道：“知世老弟，你可千万要帮我这个忙啊！”
    听到何部长改变了对自己的称呼，华毕成的心中咯噔一下。他很清楚这好话，可从来都不是那么好听的。特别是从位居高位的人嘴里面说出来的这种。
    “敬之兄！这说的是什么话？只要是能帮的上的，我华知世一定帮忙。”
    华毕成说话的时候可以留了余地，在他看来，桂永清的案子，可不是他一个集团军司令能够插得上手的。自然也就属于帮不上的一类了。
    “有老弟这话，我就放心了。不怕老弟笑话，我那侄女婿桂永清的案子……”
    说来也巧，何部长刚一开口，办公桌上的电话就响了起来，华毕成向何部长打了个关照，然后转身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了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的声音。
    “华！你们的空军打的很漂亮啊！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们的情报部门刚刚截获了日军华北方面军司令部发给东京的电报，黄泛区的日军这几天损失很大，伤亡的总数已经过万了！”
    华毕成表面上虽然在听着电话，心里面却在盘算着该如何应付何部长。以华毕成目前的实力，还没有和何部长翻脸的资格。蒋委员长虽然很喜欢看到军队的将领给何部长难堪，但是并没有铲除何部长的心思。武汉政府里面，还是需要何部长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的。
    可要华毕成就这么白白放过黄杰，他又有些不甘心。

 482.第482章 何部长开价

    “喂！华！你难道不高兴吗？你是怎么了？和平时很不一样”
    和平时不一样？那自己平时是什么样子？华毕成刚想在电话里面抢白鲍格莫洛夫，却忽然受到了鲍格莫洛夫这番话的启发平时……平时华毕成不都在压榨鲍格莫洛夫这位苏联大使么？如今换成何部长又有什么不可以？
    武汉政府那烂到骨子里头的军法制度就是个笑话，绝不是华毕成一己之力就能够扶正的。何部长今天如果没办法从他这里打开突破口，他一定会想别的办法。
    以桂永清和蒋委员长的关系，还有何部长的这张老脸，想要保住桂永清的性命就一定可以办到。既然结局已经注定，这个人情倒不如现在卖给何部长。
    当然，得让何部长出点血，最好还是自愿的。
    鲍格莫洛夫，请原谅我拿你做托吧！
    “高兴！怎么会不高兴呢？这可是打了胜仗！我说老鲍啊！你也知道的，空军可是得了我的妙计才有了这样好的表现。眼下这战果你可是都看见了，黄泛区里面的鬼子被空军这么一折腾，怎么也得比没有空军介入的多损失上几千人。这顾问费，你总得给一点吧！”
    听到华毕成居然在电话里面这样和苏联大使说话，何部长先是一愣，然后便渐渐觉出味道来了！
    敢情华毕成这番话不仅仅是说给苏联大使听的啊！这“顾问费”，同样也适用在桂永清的案子上。
    怀里面揣着蒋委员长打算让华毕成晋升一级上将的口谕，何部长可不用担心筹码的问题，他看着华毕成的背影，露出了微笑。
    “什么？给空军发一封电报也要好处？华，你是在开玩笑吗？”
    电话那头的鲍格莫洛夫哪里知道他已经成了华毕成哄骗何部长的托，听到华毕成又要从自己的手中抢东西，鲍格莫洛夫急的叫了起来。
    “一个团的轻武器……”
    华毕成一边和鲍格莫洛夫将电话，一边不时回过身来向何部长点头致意。在何部长看来，华毕成这是怕自己等的急了，他哪里知道，华毕成这样做其实是为了观察何部长脸上的表情。
    听到一个团的轻武器还能沉得住气啊？看来何部长口袋里面的筹码还没有被全部掏出来。
    “在加上12门榴弹炮……”
    还没动静，继续！
    “12辆t-26战车……”
    何部长的眉毛终于动了，看来，他已经意识到得加码了。
    “再加上一营山炮，你还得给我50挺高射机枪。”
    华毕成这是决定拼了！他现在说的话已经完全是说给何部长听的，至于鲍格莫洛夫那边，华毕成已经顾不上了，大不了事后告诉鲍格莫洛夫自己喝醉了。
    何部长从华毕成的背后死死的盯着华毕成，呼吸变的粗了起来。
    华毕成这小子要价可够毒的，看来不给点实际的好处，是别想拿下他了。
    “华！你太过分了！告诉你，我拿不出那么多山炮和战车。这样吧，我给你12门122毫米榴弹炮、6门152毫米榴弹炮，外加一个步兵团的轻武器，怎么样？”
    真没想到还有意外收获。听到鲍格莫洛夫在电话里面说的话，华毕成简直心怒放。要不是身后站着何部长，华毕成都想亲电话那头的鲍格莫洛夫一口了。
    何部长注意到了华毕成的身体发出了轻微的颤动，不用说，电话那头的苏联大使应该是被华毕成拿下了。得了这么多的好处，华毕成该满足了吧？
    “不行！我还要50门重迫击炮！”
    华毕成说出的这句话同时击溃了两个人的心理防线，鲍格莫洛夫和何部长在心中极有默契的骂道：“黑！真黑啊！”
    “我给！”
    鲍格莫洛夫挣扎了良久之后，冲着话筒咬牙切齿的吼道，这时候华毕成有意松开了捂住听筒的手，他是有意要让站在身后的何部长听到鲍格莫洛夫的这一嗓子。
    挂上电话之后，华毕成缓慢的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何部长。
    何部长有些不自然的清了清嗓子，然后开始开价。
    何部长的开价方式和华毕成刚才的忽悠方式十分的类似，他也是先抛出一个价钱，然后等着看华毕成的反应，如果华毕成觉得不满意，他再继续加码。
    “虽然说知世老弟战功卓著，获得晋升那是早晚的事情。但我还是希望能有机会当一回推手，为知世老弟谋个陆军一级上将的军衔。黄埔学生之中第一位晋升一级上将的荣誉，可是显赫的紧啊！”
    这么一大顶官帽子丢出去，却没有换来华毕成的激动表情，何部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看来这华毕成果然是个枭雄。虚名，他是不在乎的！
    “来之前我还和率真谈过，我这侄女婿也知道因为他的事情让知世老弟你十分的难做，所以决定拱手让出第27军，若是老弟能够拉我的侄女婿一把，第27军就是老弟您的了！”
    从陆军二级上将变成陆军一级上将，等于是连升了两级，武汉政府的军衔制度比较古怪，在陆军中将和陆军二级上将之间还有个中将加上将的等级。再加上一个军的中央军精锐，何部长觉得他的这份报价很难让人不动心。
    华毕成应该感到满意了吧？
    “敬之兄！黄达云脱罪之后难道还会带兵吗？”
    何部长没有想到华毕成居然还惦记上了黄杰的第8军，问黄杰脱罪之后还会不会带兵，实际上就是在暗示打算吞掉第8军。
    一口吃掉两个军的中央军精锐，你华毕成有那么好的胃口吗？
    “敬之兄！千万不要误会！我可不是那种趁火打劫的小人。问起黄达云，实在是单纯的关心。我总觉得，黄达云犯下这样的打错，实在不应该再掌军了。第8军可是有着三个师的大单位，而我的集团军下属的军级单位里面，有得还只有两个师。”
    何部长哪里会不明白华毕成说这番话的意思，他有些尴尬的笑了笑，然后说道：“黄达云的主我是做不了的，不过第8军在归德表现的那样丢人，调整编制总是免不了的。一两个师的去向，我这个军政部部长还是能做主的！”
    看着何部长脸上轻轻颤动的肌肉，华毕成知道他已经触到何部长的底线。

 483.第483章 预谋已久

    不得不说，何部长提出的这些条件真的是很诱人。晋升陆军一级上将外加上得到第27军全部和第8军一部，可以说是既有面子又有里子。
    而且按照武汉政府军法系统混乱的现状，何部长的侄女婿桂永清到最后还是很可能会逃脱军法的处罚。为了一件很没有结果的事情就和何部长这样的武汉政府元老人物交恶，可不是什么明智的决定。所以华毕成决定卖何部长这个面子。
    “桂率真能够有您这么一位宅心仁厚的长辈真是他的福气，不怕敬之兄您笑话，连我都有些羡慕啊！”
    听到华毕成说出这句语带调侃的话，何部长脸上的表情立刻变成了春风拂面，随即还笑了起来。就像刚才和华毕成之间的那场讨价还价完全不曾存在过一样。
    虽然华毕成没有吐露出半个会放过桂永清的字眼来，但实际上他已经答应了。大家都是聪明人，有些话不必明说。
    “知世你就别开玩笑了！我那侄女……哎……不提也罢！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啊……”
    何部长挠着头说话的样子可真像是个为了调皮的侄女而伤神的厚道家长，不过全神贯注华毕成还是从何部长的假面具下面看到更加复杂的东西。有着这样纯熟的演技，难怪何部长在蒋委员长的大力排挤之下还能稳居武汉政府军委会总参谋长的宝座。
    这只老狐狸真应该给他发一座奥斯卡小金人。
    华毕成在心中暗暗告诫自己必须小心何部长这个人，虽然刚才的这轮交锋看起来是华毕成占尽了便宜，但是如果在仔细想想，华毕成得到的那些收获看起来却又是那么的似是而非。
    黄埔学生中晋升陆军一级上将第一人这个称谓听起来似乎很威风，可实际上却让华毕成感到有些如坐针毡。自己已经是黄埔的第一个陆军二级上将，如果在加上第一个一级上将。
    嫉妒足以使人盲目在此之前，华毕成的火箭晋升速度已经让不少人觉得眼红，当上一级陆军上将之后，华毕成就更是成为了真正的出头鸟。不但那些往日和华毕成做对的将领和官员们会更加努力的找华毕成的麻烦，就连昔日的“朋友”也很可能因为嫉妒而从此变成华毕成的敌人。
    从今以后，华毕成整个人被放到高倍的聚光灯下，他的一举一动都会被“有心人”看在眼中。若是第30集团军再想做些“台底交易”或者是闷声发大财的“买卖”，那可就不太容易了。这便是古人中说的“高处不胜寒”吧！
    而更加要命的是，成为一级陆军上将还意味着华毕成将正式走进武汉政府的权力阶层！今后他将不仅仅是一个单纯的军人，还是一名政客。而政治的漩涡，华毕成一直以来都在竭力的回避，毕竟，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武汉政府的最后结局了。
    学三国里面的徐庶一言不发混日子的想法华毕成不是没有考虑过，可很快他就发现，占据着一级陆军上将的高位还想要置身局外，那根本就是没有可能的事情。
    按照武汉政府现在的军衔系统，在二级上将之上的就只有特级上将和一级上将。其中特级上将这一级别实际上只是为蒋委员长一人所设，一级上将则仅有8人。而已不妨来看看1935年南京政府首批授予一级上将军衔的是那8个人吧。阎老西，冯长官，张少帅，何部长、李长官、朱培德、唐生智、陈济棠。这8个人哪个不是民国政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即便是和华毕成现在一样挂着二级上将的将领们，也都不是些泛泛之辈。陈调元、朱绍良、宋哲元、刘峙、“小诸葛”、顾墨三、商震、傅作义、徐永昌、于学忠、蒋鼎文、龙云这些人又岂是安于现状的人物？华毕成在兰封会战中的上司，第一战区司令长官程潜也是二级上将。
    要是说以前这些政府里面的大员们只是将华毕成看作“潜在对手”，那么从华毕成成为二级上将升为一级上将的那一刻起，对手前面的“潜在”这两个字就可以去掉了。
    如果将何部长这个人想的更阴暗一些的话，华毕成刚才向何部长索要的这些，实际上不也正是何部长想要塞给华毕成的吗？
    曾被政府授予二级上将军衔的将领们也并不是全部都交上了好运，刘湘、韩复渠和杨虎城的结局就在眼前。而一级上将之中，不也还有一位张少帅吗？
    既然用传统的方法已经无法抑制华毕成的崛起，“捧杀”也就成了何部长的新选择。
    何部长送上来的这顶大大的官帽，实际上是一把双刃剑。既可以成为帮助华毕成平步青云的阶梯，也可以成为勒在华毕成脖子上的绳索。
    还有何部长答应给华毕成的那几万人马，也可以看成是浇在烈火上的一瓢油。何部长的这些礼物，将会使华毕成和他的第30集团军成为政府和军队中间的众矢之的。只要今后稍有差池，自然会有很多人自告奋勇的跳出来帮何部长讨回今天丢掉的面子。
    瞧着面前还在做戏的何部长，华毕成真想冲上去给这个老家伙两脚当然，这仅仅是想想而已。
    “时候也不早了！知世你不是还有急事外出吗？我就告辞了！”
    何部长已经达到了他此行的目的，现在，他打算开溜了。
    华毕成装作没有看穿何部长的如意算盘的样子，抢在何部长的前面帮助何部长打开了房门。
    当何部长从华毕成身边走过时，华毕成故意喜笑颜开的低声说道：“敬之兄，多谢您了！”
    何部长停下了脚步，扭过头看了华毕成一眼，然后笑了，意味深长。
    华毕成紧盯着何部长的眼睛，同样露出了微笑。
    不过这两个人的笑是有所不同的：华毕成的笑是一种表演，他需要麻痹何部长的思想。而何部长的笑却是发自内心的在何部长眼中，华毕成终于走进了他设的局。
    军事上的天才吗？也许却是政治上的侏儒。
    和何部长站在外交部大楼门厅前的台阶上寒暄了几句之后，华毕成弯腰钻进了他的专车。
    自从当上“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主任，这辆黑色道奇轿车便成为了华毕成的专车，据说这也是何部长做出的的安排。应该从那时候开始，何部长就在酝酿刚才的那次会面了吧？

 484.第484章 出淤泥而不染

    黑色道奇轿车在马路上飞驰着，华毕成这是要去东湖疗养院看望他在五战区的老搭档李长官。
    徐州大撤退结束之后没过多久，李长官右脸颊上的一处旧枪伤突然发作，导致右脸红肿，右眼几乎失明而面对来势汹汹的病症，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的军医对此却是束手无策。
    在这样不得已的情况下，李长官只能向蒋委员长告假赴武汉就医。得到军委会的同意后，李长官将第五战区中国军队的指挥权交给了他的参谋长徐祖贻，自己则赶赴武汉住进了武昌有名的东湖疗养院。
    东湖疗养院的官方名称是武汉卫生疗养院，这座疗养院是由基督复临安息日会于1935年在武昌东湖边创立的，共耗资25万大洋。东湖疗养院占地600余亩，建筑、设备、技术均为当时一流。
    1938年，武汉成为战时首都后，东湖疗养院利用与美国国会的关系，在屋顶刷有美国国旗，以防日机轰炸。蒋委员长、冯长官等都曾在东湖疗养院住过院。
    在筹建东湖疗养院的这笔25万大洋的开销当中，有10万大洋是张少帅捐助的。张少帅这样做是为了感谢武汉卫生疗养院的创办人米勒耳帮助他成功戒绝了鸦片。
    也正是由于张少帅的这笔款子，使得东湖疗养院对待中国人格外的热情。东湖疗养院的院长兼外科主任为一名美国人，不仅专业技术精湛，而且人品也非常不错。除了医院和疗养院之外，东湖疗养院还建有护士学校和三育小学，其中三育小学不仅招收基督教徒子弟，也招收东湖疗养院附近的农民、渔民子弟入学，而且学费低廉。对于平民百姓前来看病，东湖疗养院也只是适当收取很少的诊金。
    对于这样善待中国百姓的的国际友人和友好团体，华毕成向来都是很敬重的。
    从轿车上下来之后，华毕成深深的吸了一口湖边独有的潮湿空气。7月的武汉城内已是热浪翻滚，暑气逼人，可这儿的30多平方公里的湖面却依旧能送出阵阵清凉。珞珈山下的东湖，环境清幽，空气凉爽，连带着让东湖边的这座疗养院也成了武汉少有的避暑胜地。
    能在这样的好地方住院，李长官也算是有福气。
    由于李长官入院，东湖疗养院内外的警戒力量都得到了大幅度的加强，想要进入疗养院，华毕成还得先和宪兵打一番交道。宪兵部队的值班军官看到华毕成衣领上的上将军衔，赶紧跑过来立正敬礼，然后很客气的请华毕成出示证件。
    华毕成从军装的上衣口袋里面掏出军官证，还有外交部发给他的工作证一起递了过去。他注意到值班军官打开证件的封皮扫了一眼之后呼吸立即变的急促起来。
    “原来您就是华毕成华将军！难怪我刚才觉得眼熟呢。”
    值班军官居然又对华毕成敬了一个军礼，脸色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变的有些红，原本紧握着步枪站在疗养院大门口旁边的宪兵们听到了华毕成的名字，也都忍不住扭过头来想要看清楚“常胜将军”的模样。要不是因为这些宪兵都是军人，恐怕他们早就已经围了过来。
    “啪！啪！啪！……”
    “好！真好！不过是报个名字，也能让这些宪兵激动不已。说知世老弟你是名动天下，我看丝毫也不为过。”
    莫名奇妙的巴掌声和奉承话，从华毕成的身后传了过来。华毕成转身一瞧，发现说话的人他是认识的。
    黄绍竑，李长官的广东故友。华毕成在徐州的时候，曾经和黄绍竑见过几次，不过算不上太熟。黄绍竑这个人外表看起来虽然很憨厚，为人却处事圆滑。几年前他觉到两广湖小水浅，难以施占作为，便投靠了蒋委员长。
    按理说这样一来黄绍竑和李长官之间应该算是彻底决裂，但实际的情况确是黄绍竑既在蒋委员长面前讨到了好处，又没伤了和李长官之间的和气，他与李长官始终保持着友谊。
    黄绍竑的圆滑由此可见一斑。对于这样的“滑头”，华毕成可没有什么好感觉。
    幸好，华毕成也并非是个忠厚老实之人，看清楚了说话的人是黄绍竑之后，华毕成立即和黄绍竑打起了招呼。
    “原来是季宽兄！你不在浙省当你的父母官，跑到武汉来做什么？”
    “咳，一言难尽啊……还是不要说我了吧……对了，我看知世老弟应该也是来看望德公的吧？刚好刚好，我们一起去见德公。”
    黄绍竑长吁短叹了一气，也没说出点正经的东西来，倒是假心假意的打探起华毕成来东湖疗养院的目的来了。华毕成见黄绍竑的戒心如此沉重，知道自己是不可能从黄绍竑的口中问出真话来了，于是也顺着黄绍竑的话打起了哈哈。
    “哦！原来季宽兄也是来探望德公的，那还真是巧了。”
    华毕成说话这几句话之后笑眯眯的从值班军官取回了他的军官证和工作证，然后站在一边看值班军官找黄绍竑的麻烦。
    十五分钟之后，华毕成和黄绍竑见到了在湖边散步的李长官。
    “哦！知世、季宽，你们两人怎么会一起来了？起先卫兵通报的时候我还以为我听错了呢！”
    李长官看到华毕成和黄绍竑之后，立即笑着迎了上来，听到李长官中气十足的声音，华毕成露出了微笑。看样子李长官手术之后恢复的很不错，脸颊上的刀口虽然还用纱布蒙着，但是整张脸看起来已经没有了异样。
    “德公的伤，看来已经是痊愈了。”
    华毕成想要说的话，却被黄绍竑给抢了先，华毕成看了一眼满脸堆笑的黄绍竑，心中难免有些不屑。
    “让两位老弟担心了。我这伤是民国五年，护****讨伐龙济光战役时受的枪伤，一直就未曾全愈。每隔上一段时间就会跑出来折腾一下，我早已经习惯了。不过以前也就是轻微发炎而已，通常很快便会消肿，没有什么大碍。这次发作的如此厉害是决然没有想到过的，这里的外科主任帮我动了手术，从我的口腔上腭里面取出一撮黑色的碎骨来，总算是找到了病根。”
    “那就再好不过了，这治病向来最要紧的就是除根。”
    黄绍竑又一次抢在华毕成的前面开口，这样的做法可是有些不太给华毕成面子，也与黄绍竑以前一贯的处事宗旨大相径庭。
    华毕成看了一眼李长官，结果发现李长官也是满脸的讶异，显然李长官也弄不明白他的这位广西同乡今天怎么会如此一反常态。看样子黄绍竑八成是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李长官先是叹了一口气，然后说道：“哎！季宽，对这些西洋人手中的科学，咱们是不服不行啊！西洋人的先进决不只是在枪炮兵舰上。咱们中国向西方学习的口号喊了几十年，结果从晚清学到现在，我们和西方之间的差距不仅没有缩小，反而是越拉越大了。就说民国建立之后的这二十来年，战火什么时候停过？这枪炮，可算是把中国给毁啦！”
    黄绍竑似乎是被李长官的情绪感染到了，终于没有再说话，而是站在一边长吁短叹了起来。
    看着满脸痛心疾首表情的李长官，华毕成幽幽的开了口：“枪炮本身是没有罪过的，倒是拿着枪炮的人，出了不少问题。”
    华毕成的这几句话可以说是直接道出了民国军阀混战的根本原因，其实这个道理李长官和黄绍竑也是知道的，不过他们却不会说出来。
    这是因为，李长官和黄绍竑就是拿着枪炮的那些人之一。他们不像华毕成，整个军旅生涯没有和军阀混战粘上半点关系，是个完全从对日本的国战中，依靠战功一步一步爬上来的将领。
    “知世倒是个实在人。唉！往事还是休提吧！季宽，你似乎有些心情，不妨说来听听。”
    见到黄绍竑脸上开始泛红，李长官赶紧及时转换了话题，避免气氛继续尴尬下去。
    黄绍竑听到李长官的这句贴心问候，立即大倒苦水：“德公，不瞒你说，我此番来武汉，是向委座辞职的！”
    黄绍竑这个官迷要辞职？听起来还真新鲜。如果黄绍竑真的是如此淡泊名利，当初就没必要冒着和李长官翻脸的风险去投靠蒋委员长了，这家伙显然是口是心非。
    华毕成和李长官对黄绍竑的看法非常相似，不过他们对待黄绍竑的手法却截然不同。
    华毕成是笑而不语，李长官却表现出了一副关切的样子：“噢？居然有这么严重？究竟是为了什么事情？”
    黄绍竑说话之前总是要做上一大堆的动作，他一边摇着头一边叹着气，说出了事情原委：
    原来就在上个月，蒋委员长一封电报发到浙江省省府金华，指责黄绍竑在浙江任上“声名狼藉”，并要他好自为之，“切实注意”。黄绍竑思前想后还是不知道他不竟在什么地方得罪了蒋委员长，心中憋着一口气，跑到武汉向蒋委员长提出辞呈。
    黄绍竑这样做实际上只是想要摆摆姿态，挽回些颜面，谁曾想到，在武汉他挨了蒋委员长一顿骂。
    黄绍竑原是为了给自己洗刷冤屈而来，结果反而送上门被蒋委员长训斥了一顿。所以黄绍竑越想越觉得他有些可悲，终于犯了牛脾气，见蒋委员长没有批准他的辞职，黄绍竑便索性赖在武汉不走了。
    李长官听完这一切，半响无话。末了，他开口问道：“季宽，你觉得你在浙江所做的一切就都有错吗？”
    “我哪里会有错？实在是委座心中有鬼，我看他一刻也没忘了政府里面的地方势力，见到我给非中央的势力提供帮助，他就坐不住了。”黄绍竑看样子是颇为感慨。
    华毕成先是有些惊讶黄绍竑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不过随后想了想也就释然了。
    黄绍竑也算是个可怜人，这老家伙多半是和许多地方派的官员一样，被蒋委员长“地不分南北、人不分老幼”的豪言壮语给忽悠的昏了头，以为正值大敌当前，蒋委员长定然会忘了过去的那些政敌和老对手，真心实意的投入到抗战中来。可现在的实际情况却让黄绍竑不得不承认事情远没他原先设想的那么简单。
    说白了，黄绍竑这是对蒋委员长感到有些失望了。
    这样的心态实际上是很危险的，只要再往下滑一点，黄绍竑很有可能就会对抗战心灰意冷，进而变成和汪兆铭一样的“投降派”。
    李长官和华毕成一样，一眼就看穿了黄绍竑的心事，他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黄绍竑说道：“季宽！你还是看开些吧。在我看来，委座这样的反应可是一点都不奇怪。虽然眼下政府唱的是团结抗战的高调，但沿用了几十年的旧思维又岂是说改就能改掉的？我在东湖这里疗养治病，平时不过是一些新朋旧友、军界同仁来看看我，和我聊聊天，还不是一样有人受不了？陈辞修不仅自己常常亲临，还往东湖疗养院里面安插了个漂亮的女护士。真是庸人自扰，无聊的很！”
    不被信任的感觉，实在无法令人愉快，李长官说完这番话之后情绪显然变的有些糟糕，黄绍竑也迟迟没有说话，此时太阳已经将要升到一天中的最高点，岸边的柳林杨木在阳光照射下发出了耀眼的光芒。湖面上，一片片荷沐浴在日光里面，盛开着。
    “出淤泥而不染，这句话被人早就说烂了。可真正能够做到的又有几人呢？这种人啊，我看是少之又少。”华毕成又一次幽幽的开了口。
    李长官听到华毕成居然说出了他此刻的心里话，立即扭过头盯着华毕成猛瞧。被人洞察心思，可是李长官这种身处高位者的大忌。
    “知世怎么突然这么说？似乎意有所指？”李长官的提问没有出乎华毕成的意料，自从徐州会面开始，李长官一直都没有放弃过试探华毕成的立场，这次自然也不例外。
    淤泥指的是什么，莲比喻的又是谁？这可是个极其敏感的问题。
    华毕成冲着李长官笑了笑，然后说道：“啊？德公怎么会这样问我，我不过是在说湖面上的景致而已。”
    随即华毕成伸手指向了东湖湖面上盛开的莲，李长官看了看莲，又看了看华毕成，笑的很诡异。
    此时呆立了许久的黄绍竑忽然感慨了起来：“我越想越觉得这次来武汉遇到的一切都很不是滋味。这几天我总是觉得现在的武汉就象是大上海的戏园子，几个对台戏同时在上演。即便是你早就知道哪台是主戏，可场子一开，很快就懵懵懂懂地不知到底在唱什么了。”
    “季宽，常言道：林子大了鸟儿多。眼下武汉自然不是只开一台戏。要知道在汉口的租界里面，汪兆铭和他手下的一伙鱼虾之流一天到晚都是神神秘秘的，他们在搞些什么谁都知道。十足的败家子儿！”李长官向来对以汪兆铭为魁首的“主和派”看不上眼，当下气愤地说道。
    “是啊！听说年初，陶西川在《血路》杂志上提出：‘和而不屈服可以不亡，我们似乎不应无条件地反对。’这根本就是投降言论嘛！委座竟然对此没有丝毫的表示。”
    “表示？现在委座不但容许张岳军在军委会四处散布所谓的‘战必亡，和必乱，战而后和，和而后安’谬论，好象还很欣赏汪兆铭他们那些人。在我看来，他们这群文人，就象三国时孙权身边的那些文人食客，一心只想自己，从不为国家、民族着想。”
    “可委座在会见伦敦《每日快报》记者时，不是声明抗战到底，不欢迎任何国家出面调停吗？这态度还是很坚决的啊！”黄绍竑虽然也很不喜欢汪兆铭，但是他还不敢将矛头指向蒋委员长，见到李长官的言辞变得犀利起来，黄绍竑终于表现出了“食君之禄、担君之忧”道德水平。
    被蒋委员长养了这么多年，多少还是有感情的啊。
    可李长官却不打算就此打住，他再次瞧了一眼华毕成，这位蒋委员长面前的红人到现在都没有任何出言打断这场谈话的打算。再考虑西安事变时华毕成的作为，还有之后抗命将第三十集团军撤回陕西，由此可见华毕成和那些忠于蒋校长的黄埔同学还是不一样的。
    李长官决定再加把劲，他决定将话说的再露骨一些。
    “委座鬼就鬼在这里，他的那些话这是说给西方政客和国内的老百姓听的。季宽难道没有听出这番话里面的玄机吗？委座是说‘非能将主权完全恢复’才不接受调停。意思也就是只要日本人承认他是中国的领袖，给他名义上的主权，他就能接受调停。”李长官既然有心试探华毕成的立场，便装出一副越说越气，越说越激动的样子，这样也好为日后反口留下足够的借口。
    人激动了，说几句气话总是难免的嘛！
    “‘主权’，单单主权就够了吗？难道东北、华北、京沪就不要啦？收复失地就这么一笔勾销了？这种文字游戏委座是最爱耍弄的，可到头来又能骗得了谁？”
    可让李长官没有想到的是，他这番掷地有声的话还是没能让华毕成脸上的表情出现任何的变化，面对着李长官和黄绍竑之间这番“大逆不道”的对话，华毕成就像是没有将耳朵带来一样。
    最后被李长官说动的人居然是黄绍竑，李长官的这些话黄绍竑越听越觉得有理。他没想到在武汉平静的表面下，居然有着这样多的潜流。武汉政府之中简直是充满险滩，只要你稍有不慎，就可能被卷入其中，落个粉身碎骨的下场。
    现在，黄绍竑已经感到武汉对他来说不再是那样充满诱惑力了。
    “德公，真是不临其境，不知其险啊！难怪你这样的大佬也贪图起这世外桃源的安逸了？”看开了一切的黄绍竑终于有了心情，他甚至开始调侃起李长官来了。
    “哎，咱们这话可得说清楚。我在武汉是为养病，仅此而已。病一痊愈，我马上返回战区。如今国难当头，苟且偷安的事情可不是你我所能干的啊！比起待在武汉，还是上前线更轻松些。”
    “谁说不是。我在武汉再赖下去了没意思，赌这口气干什么？我准备把要解决的问题都写成书面报告，只要委座一批，我马上回浙江。”黄绍竑的情绪恢复了之后，人也变得果断了起来。
    “季宽你能看开那是再好不过。武汉这块是非之地，早走早好。别看眼下黄河的洪水挡住了日本人的脚步，但又岂是长久之计？我看不用多久，日本就会向武汉发起进攻。”李长官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波光凝凝的湖面，他的心绪似乎已经被这场谈话带的飞出了很远。
    “走吧，季宽，你远道而来，今天我请你再吃一回武昌鱼。吃了这顿，下顿可就没准喽。”从李长官的这几句话中，不难看出他对武汉会战的前途很不看好。
    华毕成静静的看着李长官，依旧是一言不发。
    面对着李长官的豪爽邀请，黄绍竑却扭捏了起来，他最终回绝了李长官的邀请，先行离去。
    等到黄绍竑走远之后，李长官突然靠到了华毕成跟前，压低声音问道：“我刚才那样说你的校长，你这个当学生的，怎么也不知道出言阻止一下？”
    华毕成同样也压低了声音回答道：“德公刚才不是说了，陈辞修有在你的身边安插人手吗？我认为恐怕还远不止如此。哪怕是没有军统和中统，这里也有三家的奴才。既然德公你都不怕那些话传到委座的耳朵里面，我又何必当这个恶人呢？”
    李长官听了华毕成回答的答案之后哈哈大笑。他拍着华毕成的肩膀说道：“你这个当学生的，胜过你那位校长多矣！季宽错过的这顿武昌鱼，就由你我来吃掉吧！”
    说完李长官将手一挥，立刻有站在远处的卫兵飞快的跑了过来，然后护着李长官和华毕成朝着疗养院的餐厅走去。
    武昌鱼属鳊鱼的一种，又名团头鲂。体形呈扁平状，通常每尾重一市斤左右或二、三市斤，肉质嫩白，含丰富的蛋白质和脂肪。属名贵淡水鱼菜。盛产于武昌县和鄂州市共管的梁子湖中，封建社会时是进贡的贡品，席上珍馐。烹制方法多种多样，十分讲究。其中最负盛名的做法便是是清蒸武昌鱼，创办于1933年的武昌大中华酒楼以擅长烹任武昌鱼著称。
    而为李长官和华毕成这顿午饭操刀的厨师，正是出自大中华酒楼，只不过已经辞了职，成了李长官的私人厨师。

 485.第485章 隐语

    看着盘中被红、绿、黄各色菜丝点缀的色彩艳丽的武昌鱼，闻着扑鼻的香味，前世就是个吃货的华毕成忍不住食欲大起。虽然他在武汉待的这段日子也不算太短，但由于公务繁忙，华毕成竟还没能尝过这样的珍馐美味。隔着桌子坐在对面的李长官见到华毕成的表情，便知道他今天这顿饭是请对了。
    “来！来！来！知世动筷子，这清蒸的武昌鱼，就得趁热吃！”
    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夹了一块鱼肉放在口中细嚼。这武昌鱼果然是名不虚传，肉质细嫩味道鲜美，难怪那么多历史名人吃过以后都难以忘怀。
    “好！真是难得的佳肴！我这是托德公的福了！”
    李长官毫不犹豫的收下了华毕成的夸奖，他笑着对华毕成说道：“说是托了我的福，倒也不算客气话。自打政府从南京搬到武汉，这武昌镇上做武昌鱼的好手都被政府的高官们瓜分了个干干净净。即便是知世你买得到肥美的好鱼，怕是也找不出满意的厨子来。实际上就连我手中的这人，也是何敬之让与我的。你我能吃上这美味，也得多谢何敬之啊！”
    又是何部长。华毕成听到李长官说出何部长的名字，忍不住皱了一下眉头。何部长上赶着给李长官送厨子，而且还是来自武昌最有名的酒楼，如果说他什么所求也没有，华毕成是绝不相信的。
    恐怕李长官也要被何部长拉到蒋委员长面前去为桂永清当说客了。
    “德公，何部长最近也找过我。”
    华毕成装作不经意的想起了这件事情，而李长官则掩饰的更加出色，话接的十分轻松。
    “哦？所为何事？”
    华毕成又从盘中的武昌鱼身上夹下了一块鱼肉放入口中，闭上眼睛满脸享受的样子，直到等将鱼肉咽下去之后，华毕成才接着说道：“他希望我在黄杰的问题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李长官笑眯眯的看着华毕成，然后慢悠悠的问道：“那你打算怎么办？”
    华毕成猛的睁开眼睛盯住了李长官，然后反问道：“德公觉得我应该怎么办？”
    李长官没有直接回答华毕成的问题，而是拿起放在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说道：“我脸上的这伤口还没有痊愈，美国医生说还不能吃鱼，今日只能看着知世老弟你享用了。”
    华毕成知道李长官说的这是隐语，实际上李长官这是在告诉华毕成，黄杰弃守归德是第一战区的事情，所以军委会如何处理黄杰与他李德邻无关。至于何部长送来的“武昌鱼”李长官根本就没有收，至于华毕成收不收何部长的好处，要不要为黄杰说好话，完全可以自己看着办。
    “武昌鱼虽好，可惜刺多！”
    华毕成说的这两句话也是隐语，既然李长官已经据实以告，华毕成也就没有继续藏着掖着。华毕成这是在告诉李长官，何部长的确是给他送来了不小的好处，而且他也很想吃，只可惜黄杰有没有罪，并不是他华毕成说了算的。如果将鱼刺连着鱼肉一起吃下去，没准会割破喉咙。
    “放心好了！你我虽然没怎么吃过这武昌鱼，但做鱼的厨子却是个老手，他选出来的武昌鱼，定然是肉多刺少。”
    李长官的这番话提醒了华毕成，没错！作为营救桂永清的总策划，何部长比任何人都担心把事情给办砸了，所以不可能不做好完全的准备。既然何部长敢讲陆军一级上将的军衔和几万人马送到华毕成的面前，那他一定是早就想好了不让人怀疑的办法。
    “德公，您真是一语惊醒梦中人啊！看来这武昌鱼，我是可以放心的吃了。”
    华毕成想通了所有的关节之后情绪大好。既然李长官因为处于手术后的恢复期还要忌口，华毕成当然不能错过他眼前的美味，他直接将盛着武昌鱼的盘子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然后大快朵颐了起来。
    李长官则一边喝着水，一边对华毕成说起了他们从徐州分手后发生的事情。
    徐州大突围开始之后，李长官带着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一行，很快便顺利的脱离了日军的包围圈，撤至潢川暂驻。潢川也就暂时成为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所在地。而自徐州先行撤退的“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也暂在潢川驻屯。
    这个“潢川青年干部训练团”是李长官一手建立起来的机构。随着抗战的全面展开，平、津、京、沪的学校不能继续教学。学校中的青年学生纷纷投入军旅报效。李长官抵达徐州之后，发现徐州城内有从平、津方面退下的大、中学男女学生、教授、教员不下数千人。为收容这批知识青年，李长官便命令长官部在徐州成立“第五战区徐州抗战青年干部训练团”，共有学员四五千人。
    但是当时南京政府没有为“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准备经费。李长官便商请广西绥靖公署汇款前来维持“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的日常开销。经过短期训练后，从“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毕业的学员被分发至地方行政机构或各部队担任组训民众和宣传等政治工作，以提高军民抗敌情绪，并且起到了很好的成效。
    徐州撤退时，在“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受训的学员尚有两三千人之众，李长官原本打算让这些学员在潢川继续训练，毕业之后再派到地方或者充实军队。谁知蒋委员长忽然发来一纸电报，命令“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立即停办。而几乎就在同时，由陈辞修挂帅的“战干团”，却正式开班招生。
    “我为免委座多心，只有遵命办理。只可惜好端端一个朝气蓬勃的青年训练机构，便无端夭折了！”
    为什么会停办“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你也不想想蒋委员长是怎么“起家”的。如果让李长官这个“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多办上几期，那岂不是活脱脱的一座“小黄埔”。
    以黄埔发家致富的蒋委员长又怎么能容得下别人走他的旧路？
    看着装作对蒋委员长停办“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的原因一无所知的李长官，华毕成心中不禁暗暗摇头，李长官这个套下的实在是太明显了，就凭着李长官说的这番话，蒋委员长停办“第五战区徐州青年干训团”的原因根本就是呼之欲出。李长官之所以拐弯抹角说到现在，还不是想要华毕成帮他将答案说出来？
    可华毕成又怎么会上李长官的这个当？
    “这鱼肉可真是入口即化。德公，你说这大中华酒楼东家的手里面是不是有做武昌鱼的秘方啊？”
    打哑谜、说隐语并不是李长官的专利。但凡是在民国官场里面打滚过几年的人都会这一手。华毕成也不例外，既然李长官可以借着一盘武昌鱼说出那么些不方便直接说出来的话来，华毕成当然也能。
    “秘方？”李长官虽然不知道华毕成为什么会突然将话题又转移到武昌鱼的身上，但还是不疾不徐的回答了华毕成的问题：“我想必定是有的。凡是民间经营吃食的知名商户，哪家不是靠着‘与众不同’这四个字才发的家？大中华酒楼能够远近驰名，至少一半是这武昌鱼的功劳，主人家自然也不会免俗。”
    “有好东西就自己霸占着不愿让别人学去，在我看来咱们中国人这个流传了几千年的旧习气，可真不怎么样！”说到这里，华毕成拿起放在他面前的酒杯朝着李长官举了一下，然后一饮而尽。
    坐在华毕成对面的李长官此时已经听出了华毕成话中的弦外之音，面带微笑等着华毕成继续说下去。
    “这秘方之所以被叫做秘方，关键就在这个‘秘’字上。若是没有了这个‘秘’字，秘方可就成了普通的方子，没什么稀奇的了。说白了，也就是只许我用不许你用！这样才能霸住独家的买卖发横财，赚的盆满钵满！只是苦了那些爱吃鱼的人，只能伸长脖子等着喽！”
    “好！说的好！难怪人家都说知世你的这张嘴能把死人都给说活了，哈哈！……”
    华毕成的话音刚落，李长官忽然开怀大笑了起来在李长官看来，华毕成的这番话说的实在是太妙了。
    将蒋委员长比作手握着秘方怕人学去的商人？这比喻简直传神极了。抱着黄埔军校那一套的蒋委员长可不就是这种形象吗？还有那句“只许我用不许你用”，华毕成在说的时候还故意掺杂了一些宁波口音。敢这样调侃蒋委员长的黄埔将领，李长官还是第一次见到。
    李长官现在已经基本可以肯定华毕成不是蒋委员长的嫡系了，他觉得用“貌合神离”这四个字来形容蒋委员长和华毕成之间的关系会更加贴切一些。
    同样是由于术后恢复的问题，李长官不能喝酒，所以即便是华毕成说出了一番如此精彩的话来，李长官也只能举了举茶杯，意思了一下。
    华毕成见李长官始终只是吃些清淡的素食，完全是一副作陪的架势，顿时感到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华毕成加快下筷子的频率，不到十分钟的功夫，他便将李长官的私人厨师做出来的景致好菜一扫而空。
    “饱了！饱了！多谢德公的这顿好饭菜！”
    吃饱喝足之后，华毕成将碗筷一推，靠在椅背上舒服的拍起了肚子。既然已经知道了李长官请吃这顿饭是有目的，华毕成也就不打算和李长官客气了。
    果然不出华毕成所料，面对华毕成如此狂放的举动李长官不但没有生气，反而还称赞了起来。
    “好！知世果然是性情中人。不像别的将领，在你面前表现的和鹌鹑一样，背过身去就敢鱼肉百姓。身为军人，还是单纯一些好。在对待这件事情的态度上，我和委座是一致的。我看咱们还是换个地方吧，不要挡着用他们收拾东西。”
    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跟在李长官的身后再次走出了屋子，东湖疗养院毕竟不是李长官的官邸，所以没有书房、会客室这样的私密场所，李长官要和华毕成继续谈话，出了室外还真的没有什么好地方。
    “外面的空气就是好啊！最重要的是，不用担心隔墙有耳。”
    李长官的这句玩笑话换来了华毕成的会心微笑，对与李长官的这种担心华毕成完全可以理解，要不是担心谈话的内容被泄露出去，他和李长官在餐厅里面又何必将话说的那样隐晦？
    别看刚才站在李长官和华毕成身边的人并没有几个，可里面肯定会有其他势力安插在东湖疗养院的探子。就连那个出身大中华酒楼的厨子，也不能掉以轻心。
    虽然华毕成不能断定危险来自何方势力，但他却可以肯定一件事，那就是今天华毕成和李长官说的这番话不管是被“中统”、“军统”还是别的势力刺探到了，最终都一定会传到蒋委员长的耳朵里面。
    别看武汉政府的情报网在对付日本人的时候总是不顶用，但是在监视自己人的这方面，还是颇有一些建树的。或许这也是蒋委员长“攘外必先安内”政策的一种贯彻吧？
    华毕成和李长官都从对方的眼神里面看到了无奈和失望，但是他们又有什么办法呢？最多也就是摇摇头而已。
    “这鬼天气真是闷死人了！”
    既然不能骂“人”，那就骂骂“天”吧。
    一番情绪宣泄之后，李长官又将话题拉回到了当下的战局上。虽然李长官这段日子一直窝在东湖疗养院，但是对于前线的战事，他一刻也没有停止过关心。
    “兰封这一仗虽然走脱了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但也能算是一场胜仗了。再加上园口溃堤之后，知世你让空军给黄泛区中的华北方面军和华中派遣军几个师团添了些乱，日本人在中国的军力受到了极大的损耗，我看保卫大武汉的战斗，八成是要延后。”
    李长官的这番分析并不算太出彩，实际上眼下整个武汉政府里面到处都充斥着类似的言论。大家都认为随着黄河发大水，武汉的危机算是暂时解除了。甚至还有不少高级官员乐观的认为，黄泛区足可以抵挡日军三到五个月的时间。若是按照这样计算的话，日本人进攻武汉的时间岂不是要推到1939年？
    深知日本人喜欢冒险的华毕成对这些看法都是嗤之以鼻。如果区区一个黄泛区就能够挡住日本人的前进脚步，那历史上中国的抗战也就用不着打上整整八年了。
    “德公真的是这样想的吗？”
    华毕成漫不经心的一句反问，让李长官喜笑颜开。李长官本是想继续在华毕成面前玩抛砖引玉的把戏，可是没想到，华毕成居然直接揭穿了李长官的把戏。
    “知世既然知道答案，又何必明知故问？别人都说是黄泛区挡住了日本人伸向武汉的屠刀，我却觉得黄泛区是彻底堵死了我们中国军队的反击之路。日军是一支现代化军队，军舰，飞机一应俱全。要通过黄泛区并不是什么难事，反倒我们真的是束手无策了。”
    面对着来势汹汹的日本人，武汉政府里面的绝大多数官员和将领心中只是一味想着该如何将日本人挡住，像李长官这样无时无刻都盘算着反攻的高官，真算的上是一个异类。
    若是换了其他官员或者将领听到李长官的这番言论，恐怕早已被惊的膛目结舌。可偏偏现在听到李长官这番言论的人是华毕成，一个比李长官更加独特的异类。
    华毕成不但没有对李长官的话感到吃惊，反而大声称赞了起来。
    “德公所言极是。这么大的国土，如果光想着该如何防御，那就是等着被动挨打。我就不相信日本陆军会是铁板一块，从东北到华东，小鬼子的防线拉的那么长，怎么可能没有破绽。日军占领徐州之后，未经休整便立即大举西侵，这正反映了日本政府的战略计划是速战速决。他们企图西向席卷皖、豫这两个产粮大省，同时掌握津浦、平汉两交通线，进而扫荡西南，逼我国作城下之盟。可他们却没有想到，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会在兰封吃了一场败仗，而且随着黄河园口溃堤，黄河东南顿成一片泽国，日军的辎重弹药损失甚大，其沿陇海线两侧西进的计划已经被完全粉碎。眼下日军忙于营救黄泛区中的俄几个师团，根本无暇顾及我五战区撤往苏北的部队，此时不出击袭扰日军的后方，更待何时啊？”
    华毕成的话让李长官激动不已，今天李长官总算是遇到了一位和他持着同样想法的将军。
    “是啊！委座此时不下令出击袭扰日军的后方，更待何时啊？”情绪上来之后，李长官的声音也变的高了起来。
    华毕成注意到当李长官高声喊出“委座”这两个字之后，站在远处的几名随从和医护人员开始悄悄的朝着李长官移动脚步。不用问也能想得到，这些人都是带着使命到东湖疗养院来的。
    “我停留在潢川期间，第五战区撤往苏北的孙连仲、冯治安、张自忠、孙震、于学忠、李仙洲、庞炳勋等部，均已陆续越过津浦路，通过安徽至豫东布防。土肥原师团陷入薛岳的重围之后，我便建议委座让豫东的部队向日军后方出击，截断日军交通线，威胁日军后方，逼使敌人退兵，从而为保卫大武汉赢得更多的时间。但委座却总是说要研究研究，直到今日，也没有一个明确的答复。我看委座并不是不知道反击的重要性，而是不舍得他的中央军罢了。若是错过了眼下的战机，等到日本人将他们的几个师团从黄泛区里面救出来。武汉的这场仗，恐怕又会变成淞沪会战那样的结局。”
    最后的这声长叹里面，包含了李长官太多的失望和无奈，华毕成看着面前这个脸色苍白的一级陆军上将，不禁感到有些心酸。
    “若是军委会里面能够多几位像知世你这样有眼光的将领，或许抗战不会是今日这样的局面。”
    听着李长官的感慨，华毕成突然感觉到他晋升为一级陆军上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至少以后在遇到军委会犯下大错的时候，自己可以有站出来指正的机会，哪怕是能够将抗战往正确的方向上稍微拉一些，中国也能少付出很多的代价。
    想到这里，华毕成的心中豁然开朗了起来。只可惜何部长的承诺还是张没有兑现的支票，华毕成现在还不能使用，所以他暂时还帮不了李长官。
    “后天军委会不是有最高国防会议吗？德公大可以在会上将反击的计划提出来，或许有人会响应也不一定。”
    “响应？我看他们应该是避之不及吧！桂系在军委会里就一个白建生，独木难支。那些中央军的将领们，全部都是委座手下的牵线木偶，开会只带了眼睛和耳朵，根本就没有带嘴巴。你就别指望从他们那里听到半句有用的话，至于其他的地方军阀，他们各自都存着保存实力的心思，一听到出兵反击定然会装聋作哑，唯恐惹祸上身。让他们那自己的本钱去冒险根本就指望不上。黄季宽将武汉比喻成大上海的戏园子，其实形象的很。”
    李长官可真是一竿子打翻了一船人，当说完这番话之后。李长官才猛的想起华毕成也算是一个地方军阀，他刚才岂不是连带着将华毕成也给骂了？李长官赶紧不了两句：“当然，知世你是不在其中的！”
    华毕成知道李长官是无意之举，所以也不能发作，只能一脸郁闷的表示他不会多想。
    坐在河岸边的长椅上和李长官又说了一会话之后，华毕成起身向李长官告辞，既然已经下定决心吃掉何部长送给他的“武昌鱼”，华毕成现在就得开始做准备。
    华毕成决定先去军委会的大牢里面见见黄杰，看看能不能找出些为黄杰免罪的借口来。临别之前，李长官告诉华毕成，他有一位来自美国的朋友对华毕成的战绩十分敬佩，很想和华毕成见一面。
    “哦！此人叫什么名字？”华毕成一边往外掏名片一边问李长官，华毕成这是打算让李长官将他的名片交给那位美国朋友，这样李长官就算是对朋友有了交代。
    “他的名字叫做约瑟夫-史迪威。”
    华毕成心头一震，对于这个约瑟夫-史迪威，华毕成可是太了解了。没想到这位日后的盟军中国战区参谋长现在居然是他的粉丝。
    掩饰住内心的震撼之后，华毕成将名片递到了李长官的手里面，然后故作轻松的说道：“可以让他给我打电话约时间，我会抽空见他一次！”
    李长官笑着说道：“那是最好不过了。这个史迪威很有些意思，他对中国还是比较了解的，或许，以后美国人也会成为我们的助力。”
    李长官没有想到，他随口说的一句话，居然会在几年之后变成了现实。

 486.第486章 人才

    黄杰这位生得长眉大眼，鼻直口方，看起来是一个很有点倜傥风流的青年将军。本来被蒋委员长任命为武昌中央训练团中将大队长，正带着一个参谋和秘书乘火车经汉口去武昌上任，行至郑州，被平汉铁路局局长何竟武请下车来，转达蒋委员长的命令：要黄杰停止去武汉，立即率领第8军开往归德，投入兰封会战。
    何竟武怕黄杰不高兴，在铁路局大张盛筵，款待黄杰。席间黄杰开怀畅饮谈笑风生，他不是那种喜怒不形于色的人，对于能够率领第8军参加兰封会战，黄杰的内心是很高兴的。
    黄杰是黄埔一期毕业生，而在黄埔军校毕业的几期学员当中，就数他们第一期最出将才抛开别处的几个战区不说，仅第二战区就有大批黄埔一期生的精英。
    胡宗南、关麟征、俞济时、李仙洲、桂永清、宋希濂、李文、李延年这些人都是黄杰的老同学，眼下都是身居高位。
    作为蒋委员长和陈辞修的同乡，胡宗南性格拙讷而讨人喜欢，所以黄埔一期的学员没人敢拿自己和胡宗南比较。比起胡宗南靠着关系往上爬，黄杰的出位要显的有份量的多，他是由于在长城抗战中荣获青天白日勋章而备受蒋委员长青睐。所以按照惯例，黄埔一期的学员里第一个获得提拔的向来都是胡宗南，黄杰则排在第二位。
    如今胡宗南当上军团长已经快一年，黄杰心中暗想怎么也该轮到他晋升军团长了。所以在得到参加兰封会战的命令之后，黄杰是喜笑颜开。
    特别是在得知指挥兰封会战的将领是华毕成之后，黄杰更是欣喜若狂。黄杰知道华毕成是黄埔这些毕业生中最能打胜仗的将领，抗战打到现在，华毕成面对日本人的战绩可是全胜。
    随华毕成参加南京保卫战的俞济时、宋希濂全都得到了晋升，能够在华毕成的指挥下投入兰封会战，让黄杰觉得军团长一职他是当定了。可黄杰这一回失算了。
    第十六师团猛攻归德，并不只是想要救出土肥原的第十四师团，在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的眼中，归德是一块重要的跳板，只要能够占领这里，他的第十六师团便可直捣平汉铁路，与华中日军会师于信阳，武汉三镇便尽收眼底了。
    所以当十六师团的先头部队向归德的外围夏邑、贾寨发起攻击时，中岛今朝吾师团长给他的几位联队长下了死命令。面对着挥舞着战刀冲在攻击队列最前头的日军联队长们，黄杰的第8军招架不住了。
    第8军虽然下辖第40师、第102师和第190师三个师，但实际上只有第40师和第102师比较有战斗力。新配属的第190师全是广东新兵，毫无作战经验，就连轻重机枪都是在该师由广东北调经过汉口时才从军委会的仓库里面领出来，直到归德前线才打开箱子配发了下去，士兵根本就不会使用。
    归德城和第8军的阵地被中岛今朝吾师团长的第十六师团埋葬在了硝烟烈火之中。日军以40多架飞机对第8军的纵深阵地和归德城进行狂轰滥炸，对第8军的前方阵地则用观测气球指挥其野炮直接射击。
    当炮火制造的烟雾凝结成黑沉沉的乌云冉冉升起，地平线露出一线光亮的时候，一片片太阳旗摇摇晃晃，召唤出震撼天地的杀声。
    砀山城没有了一堵直立的墙；朱集车站被山田攻下三次，第40师恢复三次。在不到8个小时的时间里面，黄杰手里面的主力部队第40师就伤亡了副团长以下官兵700余人，铁道上的尸体密集得像枕木一般。
    在位于柳河车站的第8军指挥部里，黄杰焦急的站在电台旁边等着译电员破译电报。和郑州方面的联系断了，和开封方面的联系也断了。第8军的机要科长好不容易才和亳州的汤恩伯军团联系上了，黄杰用用密码和汤恩伯磨了两个小时，终于收到了汤恩伯的回复。
    虽然汤恩伯发来的这封电报长达好几页，但是核心却只有一句话，那就是“汤军团没有部队可与支援第8军。”
    看完汤恩伯的电报之后，黄杰觉得自己就像断了线的风筝，眼看就要摔了下来。第8军的东、北、南三面已被日军封锁，如果再不率部西撤，就很有可能会全军覆灭。于是黄杰当机立断，命令第8军各部向开封“转进”……
    “副座！我也实在是逼于无奈啊！汤恩伯见死不救，我的第8军伤亡惨重，实在是撑不下去了！”
    军委会的牢房之中，黄杰噗通一声跪在了华毕成的脚下，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诉说着他的冤屈。
    华毕成冷冷的看着这位坏了他好事的军长，真想要一脚将黄杰踢翻在地。
    华毕成当然知道黄杰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在演戏。黄埔一期的学员当中，唯独他黄杰能紧跟在胡宗南的后面升官，当然不会仅仅因为黄杰喋血长城换来的那一枚青天白日勋章。长城之役有战功的将领多了，为什么蒋委员长偏偏会看中黄杰？这当然是有原因的。
    黄杰不但人长得英俊潇洒，心眼儿更是玲珑剔透。他除了会钻营之外，还有一支生妙笔。虽然在长城抗战中黄杰的战绩并不出色，
    但他却在报纸上发表了名为《陆军第二师长城战役》的文章，写的精彩绝伦，影响甚广。黄杰也因此声名鹊起！
    淞沪会战中，黄杰第8军战绩平平。但他写的那篇《陆军第八军淞沪抗战纪实》却使第8军威名大振，将和第8军一起血战淞沪，战绩好过第8军数倍的陈辞修嫡系第18军比的黯然失色，反倒作了黄杰第8军的陪衬。
    黄杰这种“巧舌如簧”之人说出来的撤退“理由”，华毕成怎么可能相信？
    “哦？如此说来，黄军长你是受了委屈了？”
    听到华毕成的口气有了松动的迹象，黄杰更加卖力的表演了起来，他先是抱着华毕成的大腿嚎啕大哭，然后趴在地上擂着胸口大骂汤恩伯，仿佛丢掉归德他黄杰没有半点责任一般。
    这家伙，真是人才啊！
    黄杰嚎了半天见华毕成没有任何反应，于是赶紧降低声调将这场苦情戏收尾，他一边坐在地上假装抽泣一边偷偷的观察华毕成的脸色。
    在华毕成到访之前，何部长已经让人往大牢里面带了话，告诉黄杰此次他能否脱罪，华毕成的态度至关重要。
    “那你逃跑的时候为什么没有通知俞济时的第74军？”
    华毕成的声音很冷，似乎还充满着杀意。黄杰感觉自己就像是掉进了冰窖一般！在面对华毕成的时候，黄杰的心总是虚的，说到底都是因为他弃守归德，才会让华毕成痛失好局。所以如今在政府的将领里面，最想杀黄杰的不是别人，正是眼前的这位华毕成。
    黄杰现在连偷瞄华毕成的时候都是战战兢兢，他生怕错过了这次近距离讨好华毕成的机会。一旦真的错过了，很可能黄杰的小命就没了。
    “电……电话线断了，我派了传令兵，也许……也许是死在了路上！”
    看着像挤牙膏一样说话的黄杰，华毕成发出了一阵冷笑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连续问道：“知道园口的事情吗？知道从黄泛区里面逃出来多少无家可归的百姓吗？知道这些事情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吗？”
    华毕成的这一连串问题黄杰全都知道答案，但是他却不敢说出半个字来。黄杰心里面很清楚他之所以能够得到何部长的帮助，只不过是因为他的案子和桂永清的案子有些联系，其实何部长想要救的就只是桂永清，他不过搭了“顺风船”。
    如果今天激怒了华毕成，华毕成一定会和自己算总帐。到那时精明的何部长为了不与华毕成树敌，肯定会重新想法子去救他的侄女婿桂永清，那他黄杰就只剩下死路一条了。所以黄杰早已下定了决心，哪怕华毕成将话说的再难听，他也得笑着应对。
    “副座！是我糊涂！是我糊涂！还望您看在大家都出身黄埔的情份上，把我当个屁，给放了吧！”
    别看黄杰叫的如此凄惨，可实际上这家伙依旧是在玩样，由始至终，黄杰都没有忘了给自己脱罪，他始终都在强调自己是犯了糊涂，却死活不肯承认他有罪。
    识破了黄杰的小算盘之后，华毕成选择了无情的揭露。
    “看来黄军长还没有认识到问题的所在啊？我倒是想问你一句，你的这套把戏难道也是黄埔教给你的？又或者，是何部长教给你的？”
    可是华毕成的讽刺并没能给黄杰造成丝毫的影响，如今为了活命，黄杰早已经完全丢弃了他的颜面。
    只要华毕成答应不向军法处施加压力，要求军法处判处黄杰死刑，黄杰愿意为华毕成做任何事情，包括舔鞋底。
    “副座！我实话对您说了吧！何部长的确是托人带过话给我，我也知道我对不起副座您！所以只要是副座您能看上眼，我黄杰能够办的到的，您只管吩咐！”
    黄杰说完这番话后便要给华毕成磕头，大有不把额头磕出血不罢休的架势。华毕成赶紧上前伸手一把拉住了黄杰，然后佯装生气低声说道：
    “好了！快起来吧！你毕竟是我的学长，这样像什么样子？不管怎么样，校长的面子也还是要顾及的。”
    华毕成的这番话说的黄杰再次泪如泉涌。先不管黄杰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既然华毕成已经决定卖面子给何部长，自然也就没有必要把黄杰给得罪狠了。毕竟黄杰在黄埔一期中间还是排名比较靠前的，只要逃过了眼前的这一劫，以后黄杰依然会有大好前途。为了出口气给自己树上一员死敌，这种不明智的事情华毕成是不会做的。
    双方将话说开之后，华毕成和黄杰之间的气氛也变的融洽了起来。李长官之前说的那番话果然没有错，何部长为了救他的侄女婿桂永清，已经给黄杰想好了脱罪的办法。其实说白了也很简单，无非就是要黄杰咬住桂永清和汤恩伯，将事情搅浑，最后形成一个法不责众的局面。
    既然何部长连在东湖疗养院修养的李长官都考虑到了，相信汤恩伯那边，何部长也已经做了周密的安排。身为武汉政府军事委员会的副总参谋长兼军政部部长，要拿出一些领汤恩伯动心的好处来并不是什么难事。
    远的不说，就说眼下即将要进行的“苏援”物资分配，就是何部长手中的一枚重要筹码。
    “达云兄，眼下政府内外可是有不少人都盯着你和率真的案子，即便是最后死罪可免，这活罪只怕是难逃啊！”
    在官场上钻营了多年的黄杰自然明白华毕成对他的关心是为了什么，要想华毕成真心实意的帮他黄杰脱罪，必要的好处是一定要奉上的。
    “副座！我也不怕您笑话，如今我只求平安，那些身外之物全都可以舍弃。跟着校长这些年，我积攒的钱财虽然不多，也还是有一些的。只是苦于现在没有人敢收我这烫手的‘断头钱’！”
    “哦，既然如此，达云兄何不将这笔钱交与何部长呢？何部长为达云兄的事情忙前忙后，实在是太幸苦了。如果达云兄相信我，我倒是可以帮着转交一下。”
    华毕成这是故意在顺着黄杰的话往下说，他知道黄杰是肯定要送些好处给自己，所以有意无意的给黄杰留了空子。
    听了华毕成的话，黄杰的眼睛一亮，他抓着华毕成的手说道：“吾所愿，不敢请尔！”随后黄杰从口袋里面取出了一封信件塞到了华毕成的手中，然后附在华毕成的耳边低声说道：“我有几位心腹眼下就在武昌，副座可以让人拿我的信件去他们那里取款子！我黄达云先谢过了！”
    “这事容易。”华毕成说完之后笑了笑，刚想要转身告辞，黄杰却又靠了上来，沉声说道：“我的心腹里面有第8军的军官，副座如果想要接管第8军，他们会有用处的！”
    华毕成冲着黄杰点了点头，然后转身走出了黄杰所在的这件牢房。当华毕成走出军法处监狱大门后没有多久，两名穿着黑色中山装的男子从军法处监狱的后门相继离开，去向一南一北……

 487.第487章 史迪威来访

    当天晚上，华毕成派去和黄杰的心腹会面的陈旭娟给华毕成带回来了两份收获。
    第一份是十万块大洋，这是黄杰的心腹在将十万块法币的支票交给陈旭娟之后，单独交给陈旭娟的“劳务费”。
    抗战打了一年多，眼下这法币和大洋之间的兑换比例可早就不是1：1了，在大后方重庆，一块大洋可以顶法币三到四元来使用。这也就是说黄杰给华毕成的好处比他给何部长的好处还要多。
    第二份收获则是一名叫做钱成的军官，原先是第8军第190师的副参谋长，上校军衔，不过现在已经成了一介平民。
    为了不让人发觉自己和何部长、黄杰之间达成的协议，华毕成没有和这位钱上校见面，他让陈旭娟将黄杰送给他的人和款子都放在了汉口的一间客栈里面，并且留下了护卫的人员。
    如果黄杰的事情办成了，华毕成便可以将这些好处安心的收进口袋里面。反之如果事情没有办成，华毕成也不用担心黄杰反咬一口牵连到他。钱和人放在客栈里面和放在华毕成的住处，那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概念这一退六二五的招数，华毕成也会使。
    在等着军法处对黄杰的案子开庭宣判的这段日子里面，华毕成接到了美国驻华武官史迪威上校的电话，华毕成决定满足史迪威上校这个美国佬的好奇心，他将在他的办公室里面会见这位日后对他极为重要的客人。
    史迪威上校落座之后便饶有兴致地打量起了他面前这位让多名日本将领大吃尽苦头的中国将军。在史迪威上校眼里，华毕成年轻的实在是有些过份。不过华毕成那微黑的脸上浮现出的坚毅、镇定和自信让史迪威上校相信，华毕成与他之前见过的那些武汉政府军将领是完全不同类型的两种人。
    可以说史迪威上校对华毕成的第一眼印象非常的好！
    “武官先生，听说你对我们的战术颇有些看法，我们之间能否仔细的谈谈？”华毕成是盯着史迪威提的问题，而且华毕成用的是英语。
    这让之前一直很担心沟通问题的史迪威上校非常的惊喜：“哦！华！你的英语实在是好极了！比我的翻译还要棒！看来美国政府欺骗了我，他们并没有给我配备最好的翻译。”
    对史迪威开的这种美国式玩笑，华毕成非常的熟悉。他笑着对史迪威说道：“也许贵国政府并没有犯错，他们也不会想到，我当翻译会比做将军更加的出色！”
    三两句话的功夫，华毕成已经拉近了他和史迪威之间的距离。其实就像史迪威对华毕成感到好奇一样，华毕成也对他面前这位略显老态的美国军人十分的感兴趣。粗糙的树皮一样的老脸，皱皱巴巴的。这把年纪的一个老军人居然还只是个上校，史迪威在美军里面混的实在是不怎么样。如果不是因为华毕成知道史迪威日后会成为中国战区的参谋长，华毕成都懒得和史迪威啰嗦。
    华毕成的表现再次让史迪威吃惊了，就在华毕成开玩笑的那几秒钟时间里面，史迪威甚至有一种错觉，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名美国将军。真是难以置信！在武汉政府的将领里面，居然还会有这样一位浑身透着自由气息的将领。
    中国的将军不都是古板固执的吗？华毕成的出现可以说彻底颠覆了史迪威之前对中国军人的认识。
    1937年底的时候，当史迪威上校经过胶东半岛刚刚来到武汉，他简直眼前所看到的一切惊呆了。他觉得发生在中日之间的这场战争，就象他第一眼看到的武汉一样扑朔迷离。
    混乱的码头、凌乱的街区，长江边的武汉三镇上挤满了成千上万象热锅上蚂蚁一般的中国人。大大小小的官吏、黑心的投机商人和拖家带口的难民们，挤在一队队即将开赴前线的军人和宣传救国的热血人士之中。
    在武汉，史迪威上校既可以看到一种不屈民族特有的献身精神和充沛精力，也能够看到一幕幕令人沮丧的懒散和冷漠。
    虽然之前史迪威上校已经断断续续在中国待了20多年了，但他现在还是认坚持为，要真正了解中国，比学习中国话更加的困难。不过聪明而又固执的史迪威上校是不会裹足不前的。
    史迪威充分利用了自己在中国20余年的经历，从武汉城到前线战场，从战略大后方到日本占领区，到处走，到处看，到处问。政府官吏、新闻记者、中日双方将领都是史迪威上校的重点目标，而普普通通的中国百姓、士兵、学生也是他谈话的对象。
    史迪威上校在观察着、思索着、探寻着这场战争的方方面面，他想要预测这场战争的结果。自然，他也在琢磨中国人所做的这种牺牲，对他的祖国美利坚将带来什么样的影响。
    在遥远的美国国内，总部军事情报处的顶头上司麦凯布上校处处与史迪威上校作对，对史迪威上校百般刁难，使的史迪威上校即使在万里之外的中国也深感掣肘。在武汉，蒋委员长对他的请示也是一推再推，始终就是一个“拖”字。史迪威上校觉得自己象只被一道道绳索捆住了手脚的饿狼，眼看着别人忙着四处撒网，而自己却只能干吼。他觉得他简直要发疯了。
    后来史迪威上校利用同窗好友马歇尔将军收拾了他口中“迂腐的小官吏”麦凯布。然后又巧妙地利用罗斯福对中国战场的关注，通过美国政府对蒋委员长施加压力。史迪威上校终于获得了成功，他领到了一张能在中国各地四处“旅行”的通行证。
    当史迪威上校在兰州结束探查苏联对中国的军援情况而返回武汉时，觉得这座城市有了令他吃惊的变化。中国人的情绪随着台儿庄的胜利，一夜间振奋、高昂起来。用史迪威上校的话说就是“举国上下欣喜若狂。”人们不再怀疑日军也是可以战胜的了。史迪威在军界、新闻界的一些同情中国的西方朋友，这时都说中国最后能胜，他虽未必赞同，当下却也点了头。
    兰州之行，使他错过了随汤恩伯军团观察台儿庄战场的良机，史迪威上校本来是有这个机会的，但麦凯布却严令他这时去兰州。为此，他对麦凯布简直是恨入骨髓。
    好在失之东隅，收之桑榆。虽然错过台儿庄大捷观战的良机，史迪威上校却在李长官的帮助下在武昌见到了使日本现代化部队诞生以来第一次遭到惨败的中国名将华毕成。
    “将军，对于你创造的胜利我深表钦佩。但是就一般的战术角度而言，我认为贵国政府的军队缺乏进攻的勇气，依靠防御是不可能赢得战争的。只有积极的进攻，才能尽可能多的消灭日本人。”
    这是史迪威正式的开场白，难得美国人终于有一件事情和红色苏联想到了一块去。
    史迪威和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的想法惊人的相似，他们都希望中国军队能够多一些主动出击的精神。
    其实华毕成刚刚重返民国的时候何尝不是也抱着和史迪威同样的想法，可当在军界里面摸爬滚打了数年之后华毕成却突然发现，由于受到文化和思想的局限，民国政府的高级将领们根本就不可能接受来自西方的先进作战思想。中国军队和西方军事强国的军队差距不仅仅是在武器和兵员素质上，在思想和战略意识方面，中国军队也远远的落在了后面。
    武器装备的差距可以依靠对外采购来解决，可战略意识上的差距却是难以弥补的。政府的将军们只知道使用他们习惯的那一套来指挥作战，这种局面绝不是三两个人大声疾呼就可以扭转的。即便是现在武汉政府的对手日本军队，其实也还是抱着明治时期的老一套。思维僵化，或许是所有亚洲国家都存在的问题，早已是根深蒂固。
    在从清末开始到现在的近一百年时间里面，中国并不缺乏从战争获的经验的机会。但无论是甲午的那场大惨败、“九一八”丢掉东三省的悲剧、不久之前结束的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还有刚刚落幕的徐州和兰封会战。
    中国军队的统帅机构始终都没有从战争中学习到什么有用的东西。那些军委会的大员们宁可将时间在争抢几个会做菜的厨子身上，也不愿意对抗战中中国军队的战略战法存在哪些不足展开争论。
    不明真相的国民或许还会以为，武汉政府那些昂首阔步的将军们的军事造诣个个都是登峰造极，早已不用在谈论这样小儿科的话题。可实际的情况却是如此，中国军队的大多数将军们都在不务正业，比起领兵打仗，他们更关心自己的地盘和腰包。这些人已经对政治和金钱着了迷。
    所以当国家和百姓需要这些“政治将军”上战场与日本军队作战的时候，这些“政治家”们便会立即失去往日高谈阔论时的那种自负，变得束手束脚起来。像这样的“误国将领”，在现如今武汉政府的军队里面比比皆是。
    “病态的政府！畸形的中国军队！”华毕成真的很想对着那些家伙的耳朵怒吼几声，可是他却只能咬紧牙关强忍，任凭那声音在胸腔滚来滚去。
    因为华毕成心里面很清楚，造成中国军队现在这种局面的罪魁祸首不是别人，正是手握着生杀大权的蒋委员长。
    除了蒋委员长的嫡系中央军之外，所有的将领一边和日军厮杀一边还要提防着随时可能从背后冒出来的暗箭。难怪很多在军阀混战时期英勇善战的将领都明智的选择了急流勇退，跑到香港或者是南洋去做寓公。
    明哲保身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出来这么个词汇，多少中华男儿被这四个字磨灭了壮志雄心。
    面对史迪威这个美国佬，华毕成不必要在隐瞒自己的想法。而且就算是蒋委员长在华毕成的这个部门安插了探子，恐怕也不会听得懂华毕成和史迪威之间的英文对话。
    现在，史迪威这位来自太平洋彼岸的美国上校那单刀直人的说话方式和咄咄逼人的语气终于勾起了华毕成讲话的欲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冲动过了。
    “武官先生，你的坦率令我非常的欣赏。可是你了解日本人的军队吗？了解我们中国的部队吗？进攻？从一般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可行的，可要是单从中国战场考虑，它的地位也许就得与防御互换过来。”
    华毕成实际上就是将他曾经对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说过话重新加工之后又对史迪威说了一遍，虽然他自己也觉得有些无奈，但是他也没有更好的答案。好在，华毕成并不抗拒这样的话题。他敢于直面中国军队的弱点所在。
    武汉政府在美国人面前越是表现的保守，华毕成就要表现的越进步，这样他才能在史迪威这位未来中国战区的参谋长心目中早早的挂上号。
    要知道在二战的参战国当中就数美国佬最阔，太平洋战争结束之后，美国政府甚至将大批的武器装备遗弃在太平洋诸岛上等着生锈。华毕成觉得，反正最后都是要进垃圾堆的玩意，倒不如想点办法让美国政府提早几年将这些东西都交到他的手中。用在日本人身上！在史迪威身上做些情感投资，亏不了。
    “不！将军，我不能认同你的观点在军事上。绝对的劣势是不存在的！日本人的武器装备虽然比你们强，可他们也有着许多的问题。例如，宽广的战线已经引起了日军的兵力分散，还有华中战场上的山川湖泊，也都大大的削弱了日军机械化装备的优势。贵国的军队在数量占较了极大的优势，士兵也非常的优秀。所以我认为，在中国战场上，中国军队是不应该放弃进攻的。问题都出在你们的指挥官身上，他们大多数没有在军校中学习过，战略素质很不好，效率也不高。而像华将军你这样的人才又总是无法得到足够的自由，这才是贵国军队在战场上节节败退的真正原因。”
    史迪威一着急，说话便没有了顾忌他那尖刻、固执的本性也随之暴露了来。
    华毕成看着坐在沙发上挥舞着牵头似乎随时都要跳起来的史迪威，他终于知道蒋委员长为什么会不喜欢这位美国武官了。在史迪威的身上，华毕成完全找不到任何一点蒋委员长所提倡的军人气质。蒋委员长喜欢的是沉着冷静、风流倜傥的“儒将”，这史迪威，简直就是一个典型的反面教材。
    想到这些，华毕成忍不住露出了微笑，史迪威看到华毕成的表情之后，变得更加焦躁了起来，他急切的问道：“华将军难道我有什么地方说的不对吗？请不要用你们中国人所谓的风度来敷衍我的问题，我们美国人很直接，我只需要一个简单的答案。”
    华毕成不急不恼，慢悠悠的问史迪威：“武官先生，你知道现在武汉市面上一斤大米卖多少钱吗？”
    “大米？什么意思？我不明白？将军！”
    华毕成提出的这个问题把史迪威彻底搞糊涂了，他是在建议中国军队应该多采取一切攻势，怎么华毕成却突然讲话题扯到了大米的价钱上面？
    史迪威只能实话实说，作为一名领着美国政府薪水的武官，他根本就不用自己出门去采购生活必需品，所以他无法回答华毕成的问题。
    “感谢您的诚实！武官先生，其实我的消息也不一定十分准确，毕竟现在是战时，差不多每分每秒物价都在上涨。但是军队的军饷，却是固定的。”
    华毕成的话说到这里，史迪威已经闻出了一些味道来，他终于停止了激烈的肢体语言，安静的坐在沙发上等着华毕成继续说下去。
    “在武汉的中央训练团里面，一名少校军官每个月能领到的军饷是法币97块半，若是放在战前，或许还能算上一份不错的收入，可是现在，纸币的购买力实在是有些可怜，最近我的军需官刚刚为部队采购了一批被服，所以我知道，100法币，眼下不过就是一件袄的价钱。要知道训练团的军官生们拿的军饷还是有优待的，在一线的作战部队里面，一个少尉每个月领的国难薪是30元，中尉是40元，上尉是50元，少校80元，中校是100元，上校是120元，将官则是150元。领着一件半袄指挥作战的将军，武官先生以前恐怕还没有见过吧？”
    华毕成在说话的时候已经在尽量控制着自己的情绪，可史迪威还是从华毕成的声音里面听出了华毕成愤怒。说实话，史迪威也没有想到中国军队的薪水居然会低到如此的地步，如果同样的情况发生在美军里面，部队恐怕早就哗变了。
    在感觉到史迪威的情绪明显受到了影响之后，华毕成开始进一步震撼史迪威的神经：“实际上能拿到足额国难薪的部队也是屈指可数！更多的部队其实连如此微薄的军饷也领不到。武官先生应该知道，打仗可是个地道的体力活，不吃饱喝足，长好身体，如何能行？我看以后那些中国士兵素质出色的话最好还是不要说了，当兵的能吃苦耐劳，有时候也并不是什么好事。你吃的少了，忍的狠了，不过就是让当官从你的头上拿走更多一些。而已对部队的战斗力并没有什么帮助！”
    华毕成的这番话可以说是说出了中国军人这个身份在国民眼中的尴尬地位。虽然中日两国是近邻，小日本的很多东西还是从中国学去的，但是在军人在这两个国家中的地位却是截然不同的。
    在日本，当兵可是个热门专业，称得上是理想与现实的最佳结合体，不仅富家子弟要依此光耀门庭，穷人家更把它做为一个理想出路。所以，日本军队里面不光是军官，甚至连很多士兵都有一定文化。文化素质上的巨大差距，也是造成中日军队战斗力悬殊的一个重要因素。
    须知，打仗不光是勇敢就行，很多时候也是要靠脑子的。

 488.第488章 离间美日关系

    在中国，当兵被当作了一件苦差事。至于形成这种局面的原因也非常的简单，中国的老百姓之所以不愿意去当兵，那是因为在他们看来当兵非但没有好处，而且还有极大的坏处。
    首先，当兵的没有社会地位，会被人看不起。中国人的这种思维是有很些历史传统的，想当初，宋朝时的狄青，那是多么勇猛的一员大将，为反击异族入侵立下过汗马功劳，可就因为狄青是当兵的出身，士大夫阶层就是看不起他，结果狄青郁郁而终。自此以后，在三百六十行里面不管怎么排，当兵的总是垫底，地位几乎和乞丐差不多。
    还有就是，中国历朝历代的军队都有过一定程度的扰民行为，尤其是清末到民国初年，老百姓根本就分不清兵和匪。经常是剿匪的官兵比土匪还要土匪，从而导致在老百姓心目中，“当兵的人”名声越来越差，渐渐变成了“丘八子”这样不招人待见的货色。别看他们见到扛枪的人都点头哈腰的喊着“老总”，可实际上心里面指不定怎么骂你呢。
    也正是以上这些原因，从而使得百姓不到走投无路之时是绝不愿意去当兵的。中国军队中的绝大部分士兵扛枪并不是为了国家和百姓，他们只是单纯的想要混口饭吃。有着这样的兵员，自然也就别指望他们能够自发自觉的献身精神。
    “九一八”后，国家财政困难，连中央军都面临着揭不开锅的窘境，不知哪位聪明人出了个主意，所有薪饷均改为国难薪，即只能发原来的八成。
    由于军队的待遇实在太低，手中有权的军官就难免会徇私舞弊，这就使得当兵的处境更加悲惨。本来就没有几个饷银，还要老拖欠工资，现在又被打了八折。如果再碰上个心黑手狠的长官，那当大头兵的基本上就只能等着去喝西北风了。
    “一支连饭都吃不饱的部队，还能有什么战斗力？”
    这是华毕成的结束语。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史迪威用一双大手捂住了他的脸。由于会议室的空间比较封闭，华毕成甚至可以听见史迪威喘粗气的声音。
    为了不让史迪威对中国的抗战感到绝望，从而影响到史迪威给美国政府的报告，华毕成决定还是转换一下话题为好。
    华毕成用笑声打破了会客厅里面的沉闷，他对史迪威说道：“武官先生，您知道吗？您并不是第一个向我们建议发动进攻的西方军人。”
    史迪威虽然明显还沉浸在华毕成带给他的冲击之中，但他还是礼貌性的回了华毕成的话。
    “嗯，感谢上帝！这个世界上原来并不是只有我一个醒着的人。请问华将军，你所说的这个西方军人他是谁？”
    实际上向中国政府建议应该向日军展开反攻的将领还有两位，分别是武汉政府的德国顾问团团长法肯豪森和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不过考虑到美国和苏联之间的关系，华毕成只说出了德国顾问团团长法肯豪森的名字。至少在1938年，美国人和德国的关系要远远好于他们和苏联的关系。
    “法肯豪森，中国军队的德国总顾问。武官先生，其实从主管愿望上说，咱们三个人都是一致的。在主张对日本采取的战术上我们之间也有很多相同之处。可中国的许多事情，你们是无法理解的。比如说，如果史迪威上校您是个班长，很想带你的人冲出阵地，战机也十分有利，可你的排长却命令你必须固守阵地，你该怎么办？”
    华毕成的这番话重点都放在后半部分，他现在是在向史迪威释放一个讯息，至于史迪威能不能听懂，那就要看运气了。
    “身为军人，当然要执行上级的命令！”
    起初史迪威是不假思索的回答了华毕成的问题，可是很快史迪威就发现，华毕成抛出的这个问题没有看起来那么简单：“华将军！难道你的意思是说你遇到了阻力？据我所知，您现在是中国军队里面最能够和日本人作战的将领，已经击败了数员日本名将。而且贵国政府也对您非常的信任，莫非这一切都是假象？作为前线的总指挥官，你难道还没有选择使用作战方式的权力？”
    华毕成的运气看起来不错，同样作为军人的史迪威一样有个为难他的上司麦凯布，所以对于华毕成的苦处，史迪威是一点就通。不过他那张满是皱纹的脸上却充满诧异。也许是史迪威从来没有想过，像华毕成这样炙手可热的上将居然还会有这样低级的麻烦。
    华毕成没有正面回答史迪威的问题，他继续着刚才的话题：“上校，我们的职业虽然相同，但却身处两个不同的国家。东西方的思想差异早已渗透到了各个方面，军事上自然也不例外。”
    “可是华将军，你们中国不是有句话：‘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吗？你作为第一线指挥官，自然有权调动你的部队采取行动。”
    固执的史迪威显然还没有完全接受华毕成的解释，他需要更让他信服的理由。
    华毕成只能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史迪威说道：“的确武官先生，中国有些事你很清楚。可另外一些事情，以你们西方人的思维是不可能理解的了的。就拿之前结束的兰封会战来说吧，其实我是有机会全歼土肥原师团的，至少也可以进一步扩大战果。可是在整个作战期间，居然先后有两位中央军的高级将领临阵脱逃。而我和薛岳将军身为先后两任指挥官居然都逃不过被蒙蔽的下场，武官先生应该不难猜到，这些将领如此胆大必定是有原因的。谁会不希望麾下的军队三军用命呢？可有些部队和军官，我根本就指挥不动。”
    说到这里，华毕成脸上的笑容早已消失的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惆怅和无奈。虽然答应了何部长放过黄杰，也从黄杰那里得到了不少的好处，可华毕成从内心深处还是对黄杰放跑了土肥原而感到耿耿于怀。所以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华毕成已经没有了什么演戏的成份，一字一句都是出自他的真心。
    “贵国的军法处难道是摆设吗？为什么不处死这些贪生怕死的胆小鬼？”
    史迪威通过华毕成说的这番话联想到华盛顿的那几个指手画脚和他做对的小官僚，再加上在中国待了多年，史迪威对中国军队的派系纷争多少也有些了解，他已经完全明白了面前这位令日本人畏惧的中国名将的艰难。这个时候再谈什么“进攻”的调调，那可就有些太不知趣了。所以史迪威及时转换了话题，开始谴责起那些怯战的中国将领来。
    “或许您很难相信在中国，官员被关在大牢并不意味着死亡或者丢官，我已经看到了很多在牢里面待上一段日子，然后换个地方升官发财的家伙。实际上我自己也曾经在监狱里面呆过一段时间，释放之后我也升官了。当然，和他们不一样，我是被冤枉的！”
    居然用自己的那段被冤枉的经历来调侃一番，可想而知华毕成已经对武汉政府的军法制度失望到了怎样的地步？
    “将军，对这场战争你有信心吗？”
    史迪威觉得他开始有些敬佩华毕成这个年轻人了。在华毕成的身上，史迪威看到了太多的闪光点！甚至晃得他有些睁不开眼来。
    正题终于来了。华毕成陪着史迪威聊了这么久，等得就是这个问题。他一定要让美国人感觉到中国对抗战的信心，还要尽可能的说服美国政府，中国人的这种自信并不是没有根据的。
    对面的这位史迪威上校，其实就是华毕成和美国政府之间的传声筒。
    华毕成换了一种坚定的语气，用目光紧紧的盯着史迪威，然后一字一句的说道；“当然！我对中国最终取得胜利这个结果从不怀疑。虽然我们眼下不能马上打败日本人，但以后一定会的。和中国相比，日本毕竟是小国，这个穷兵黩武的岛国究竟有多少资源和人力？他们经得起长期战争的消耗吗？这一点其实武官先生和贵国政府比我更加的清楚。如果没用从占领地掠夺的资源和贵国卖给他们的钢铁还有原油，日本人也许早就停下了扩张的脚步。我敢在这里大胆的断言，从战略层面上来说，日本根本就没有能力解决在中国的这场战争。实际上从他们出兵的那一刻起，日本就已经失败了。中国拖的起，日本却是绝对拖不起的。虽然中国的这场胜利来的可能会迟些，我们付出的牺牲也可能会很大。但他总会来的！”
    想说服史迪威，果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虽然华毕成前面已经做了不少的铺垫，现在有说了一番极其煽情的话，但史迪威却依然没有完全信服，他向华毕成提出了反问
    “华将军，你的自信固然令人钦佩，我对贵国人民也充满了同情。但我认为，以日本现代化的军事装备，以贵国军队如此消极的战略战术，中国要赢得这场战争，绝非易事。你们已经失去了徐州，不久还有可能会失去武汉。一旦真的到了那个时候，你们将何以为战？”
    华毕成知道现在已经到了关键时刻，能不能说服史迪威就看这两三分钟了。稍作思索之后，华毕成决定举一个史迪威十分熟悉的例子来说服这位固执的美国武官。
    “武官先生，美国南北战争的时候，你们现在的政府在开始阶段不也是连遭败绩，南方的军队要比北方强大得多吗？可是最终结局又是如何呢？中国和日本之间的这场仗会持续很长的时间，即使我们再失去武汉战争也不会结束。中国有着如此广阔的领土，即便是日本人将他们所有的军队都派到中国，他们能控制住广大的占领区吗？您也说过，日本人战线拉得越长，我们的机会就越多。等到我们的军队恢复了元气，反击自然就会到来。”
    “可是就军事而言，失去武汉这意味着失败啊！”史迪威也真是固执得够可以的了，也许在这个美国佬看来，所谓的意志和精神都是虚无的，只有人口。工厂和城市才是实际的东西。
    “有一种失败叫做占领！有一种胜利叫做撤退！武官先生，我必须再次重申，失败觉不等同于被征服。在中国五千年的历史上，曾经数度被外敌强占，但中华民族却没有灭亡。更何况我们的政府现在手里面还有百万军队和大半个中国。小日本想要占领中国，做梦去吧！”华毕成有些被史迪威给逼急了。
    史迪威似乎是被华毕成的气势所震慑到了，他终于摇了摇头，退缩了：“有一种失败叫做占领？有一种胜利叫做撤退？很矛盾的两句话，虽然我不太能够理解，但是我很敬佩华将军您的气魄。但愿所有的中国军人都像华将军一样！”
    见自己总算是拿下了史迪威，华毕成内心狂喜，经过这次会面，华毕成已经在史迪威面前拿满了印象分现在，是时候该离间一下美国和日本之间的关系了。
    华毕成从沙发上站起来亲自给史迪威续了一杯茶，然后坐回到沙发上装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对史迪威说道：“武官先生，关于中国的这场战争，你可以慢慢看，我能说的结果一定会出现。”随后华毕成将话锋一转。
    “不过，恕我直言，史迪威上校，我认为贵国目前的对华、对日政策显然有些不够明智。你们卖给日本人军火、钢铁还有石油，实际上等于是间接地强化了日本的军事力量。在我看来，贵国政府这是在玩火！有一天你们很可能会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你们得人民将为此付出惨重的代价。”
    史迪威不愧是一位美国公民，当听到华毕成提到美国很有可能会受到日本的伤害，史迪威立即坐直了身子，紧张的追问道：“华将军，请您讲的详细一些好吗？您的这个说法，有根据吗？”
    史迪威虽然努力掩饰他的情绪，但还是被华毕成看出了他的一些内心活动。作为一个性格极度外向的美国人，在听到华毕成说出的这番话之后，史迪威应该有着更大的反应才对。可现在史迪威却如此的冷静，这明显有些不对劲。就好像，史迪威已经知道了日本想要对美国不利一般。
    华毕成又猜对了。对华毕成提到了的这个问题，史迪威其实一直在琢磨。他也已经感到了问题的严重性，认为美国政府应该停止向日本销售武器和战略物资。虽然南京大屠杀的事情曝光之后，美国政府出台禁令停止了向日本出口战略物资。
    但这条禁令却只是针对美国官方的，对私人企业没有任何的约束力。而作为自由经济的引导着，美国国内实际上并没有什么官方经营的企业，实际上这条禁令就是做做样子。满载着军火和战略物资的货轮现在依然往返在美国和日本之间。为了阻止政府继续武装日本，史迪威还专门给华盛顿送去过一份报告。可至今了无音讯。
    史迪威没有想到他今天居然从华毕成的口中听到了和他一样的推测，他现在很想听听这位中国的高级将领对美国向日本销售战略物资这件事情的客观评价。
    “日本早就喊出了建立大东亚共荣圈的口号，在裕仁天皇的眼中，日本应该成为鼎盛时期的英国那样的日不落帝国！这也就意味着日本的胃口并不仅限于中国。在北面的苏联和南面太平洋上诸岛国之间，日本人一定会做出选择的。或许就在不远的将来。日本人会因为太平洋上的利益而成为贵国政府的敌人。所以我建议贵国政府应该立即停止向日本销售战略物资，而改为贷款给中国，帮助中国建立抵抗日本人的武装，增强与日本抗衡的实力，这样做实际上是完全符合贵国利益。而且和日本这个资源贫乏小小的岛国相比，中国偿还外债的能力显然要可靠的多。据我所知，日本政府已经将他们国民生产总值的百分之九十都投入到了扩军整备当中。这样的国家如果战败了，除了土地和人口，贵国政府将什么也得不到。”
    在阐述了足够的理由之后，华毕成又加了几句：“最后的这个理由是我私人的，那就是我希望30集团军的士兵不再吃到日本人用贵国钢铁制造的炸弹。这样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才能长久！”
    听完了华毕成的这番话，史迪威深感他今天来外交部大楼的这一趟不虚此行。难怪李长官这位中国军界的大佬会对华毕成那样的推崇。华毕成在军事上的精明，在政治上的敏锐，都给史迪威留下了极其深刻的印象。虽然现在史迪威还不能完全接受华毕成说出来的这番话，但至少他不愿意他的祖国与拥有这样出色的将领的国家为敌。
    华毕成的乐观、自信感染了史迪威。在见到华毕成之前，史迪威曾心灰意冷地给他远在美国国内的妻子写了信，诉说了打算离职退休的想法，那是因为他觉得他不看好中国的这场抗战，觉得留在中国等到退役也不会有什么晋升的机会。
    但是现在，史迪威他改变主意了。他决定要留在中国，起码他要看看华毕成这员中国名将在武汉能干出些什么来。
    在华毕成眼里，史迪威虽然很直率，但直率得有些粗鲁。难怪他会在二次大战结束之后那么快就被投闲置散。虽然现在史迪威对中国抗战的前途还不是那么乐观，但华毕成可以理解。这个在西点军校受到西方传统“唯武器论”熏陶的老军人。
    此外，对于史迪威离开后书写的报告可能对华盛顿产生的影响，华毕成很是期待的。

 489.第489章 将军阁

    “对了，上校先生，我有一个私人问题想请你帮忙。”
    在结束了正题后的闲聊中，华毕成突然没头没脑的冒出了这么一句话。
    “华将军请讲！”
    “希望你能够为我在贵国招揽一批退役或者预备役的飞行员。我正准备在西安组建空军，你也知道飞行员是珍贵的，当然我会付给他们不错的佣金。”尽管华毕成已经打算选拨一批优秀军官前往德国，接受飞行培训，但是飞行员的培养可比战车驾驶员消耗的时间要多很多。在自己的飞行员出炉前，只能使用雇佣军了。
    华毕成还有另外一层更深的打算，这样也能和美国搭上关系，虽然自己和希特勒有良好的私人关系，华毕成也不想吊死在德国这一棵树上。
    这那是什么私人问题，史迪威只能“呵呵！”一声笑，他耸耸肩，接着说：“没有问题，不过华将军，我还有一个小问题。您目前也领的是国难薪金吗？”
    “当然！中国的军人无一例外，上至蒋委员长，下至普通一兵，九一八事变之后拿的都是国难薪。”
    华毕成的回答让史迪威的脸上泛起了暧昧的微笑，史迪威凑到华毕成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华将军的吃穿用度，可不像是只领着一件半袄薪水过日子的人，看来你的私人生意，做的很出色。怪不得您能出大价钱雇佣美国飞行员！”
    当史迪威说这番话的时候，看起来就像是个在商场上打拼了多年的生意人，看样子史迪威似乎是觉得他抓住了华毕成的什么把柄，可华毕成非常确定他不会有什么把柄在史迪威的手中。
    “史迪威上校，你的话我不太明白！”
    华毕成的辩解显然是被史迪威当作了推托之词，在中国这些年来，史迪威已经习惯了中国军队将领们的另外一种身份，这些中国将军在不打仗的时候，无一例外都是一些很黑心的商人。
    “华将军不必担心，私人的生活是应该和公事分开的，在我们美国，私产是神圣不可侵犯的，既然你们的政府不能给你们提供温饱，自己想办法解决生机也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当你的新店开张以后，我一定会去光顾的。幸好，美国政府还是比较大方的，美元也不像你们的法币，我想我还能消费的起。”
    史迪威的话让华毕成越糊涂了。怎么听起来似乎史迪威是认定了华毕成要在武汉开一家饭馆？可华毕成自己怎么没有听说过这件事情呢？难道是陈旭娟为了给特工处的人员提供掩护身份而下得大手笔？虽然已经和狐狸站长有了肌肤之亲，不过当惯了甩手掌柜的华毕成，对情报处的事情也是从来不过问。
    那也没必要在武汉置产业啊？先不说武汉迟早还是要落入日本人的手中，就说眼下这政府里面有多少双眼睛看着华毕成滴血，在这节骨眼上开买卖那不是胡闹吗？
    在送走史迪威之后，华毕成立刻叫来了在外交部大楼门口待命的陈东，一面派人去询问情报处长陈旭娟，一面派出人手搜寻这座传说中的“私产”。
    很快，陈旭娟传来消息，表示自己毫不知情；而另一路人马则传回消息，最近武汉确实打着华毕成的大旗开了一家比较大的酒楼，叫“将军阁”。
    看来这“将军阁”的东家根本就是存心希望别人产生误会，然后从中渔利。在华毕成的心目当中，无心之失和有意为之，这两件情形的性质可是完全不同的。
    不过这样也好，华毕成就没有必要担心自己误伤良民了。
    华毕成带着身穿便装的特战队员特意在距离“将军阁”几条街之外的地方就下了车开始步行，他之所以如此低调的“微服私访”，就是想要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将军阁”里面扯着他的虎皮招摇撞骗。
    大智路，湖北省银行对面？“将军阁”坐在的位置倒是个好地段。
    大智路一带是汉口有名的饭馆聚集地，除了华毕成今天要去的这家新开的“将军阁”之外，著名大中华酒店也座落在这条街上。还有大智路的“通城饮食店”，近几年风靡武汉的“老通城三鲜豆皮”便是出自这饭家，如果不是因为打仗，大智路上的行人向来都是摩肩接踵。
    担任探路先锋的几名特战队员站在大智路路口四处张望了一番，很快便找到了那座传说中的“华毕成私产”，然后跑回来向华毕成报告。
    华毕成带着陈东还有十几名特战队员走到“将军阁”的大门前一看，来这里吃饭的人还是真不少，简直可以说是门庭若市。
    站在门口的短短几分钟之内，华毕成就至少听到了三四波客人在打着招呼相互转告，说这家“将军阁”的大老板正是在淞沪、南京、徐州多次大破日军的华毕成华将军。时不时还会有刚吃完饭的客人挺着滚圆的肚皮从楼里面走出来，当众宣称，说他们来“将军阁”钱就是为了支持华将军、支持第30集团军、支持中国的抗战。
    华毕成现在总算是明白这家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将军阁”生意为什么会比“大中华酒楼”和“通城饮食店”这样的名店还要好了。在眼下这个抗战的高潮时期，如果一桩生意被有心人上升到了抗日救国的高度，那可真是想不火爆都难。
    被煽动起来的百姓是盲目的。他们只要认为自己是在做正确的事情，就会将口袋里面的钞票全部掏出来。哪怕“将军阁”里面卖的是天底下最难吃的食物，老板也一样能赚到撑死。
    此时华毕成的脸色已经变的非常难看。在他看来，像这样打着抗日救国的旗帜发国难财的商人全都该死！
    “陈队长，你带几个人和我进去看看，剩下的人在外面留守，把这家店前前后后都给我围死了。必要的时候可以拿我的证件去找警察和宪兵，老子今天要把这楼里面的人一锅烩！”
    陈东见华毕成是真的动了气，赶紧拍着胸脯向华毕成保证，他陈东今天一定扮好保镖兼打手的角色，只要华毕成给个眼色，他手下的特战队员们三两下就能将这“将军阁”给砸个稀巴烂。
    “记得把门头上的招牌给我留下来，那是日后打官司的凭证！”
    “知道了！司令，我就是把自己脑袋给砸了，也不会砸了这招牌！”
    陈东现在已经沉浸在了“打砸抢”的狂热里面。
    华毕成有些无奈的看了陈东一眼，然后抬腿走进了“将军阁”。
    “来了！发糕、生煎包子、伏汁酒一共三十块钱！”
    “这是您的豆皮、锅贴、莲子汤也是三十块钱！”
    大堂里面，忙碌店小二四下忙碌的如穿蝴蝶一般。
    另外还有十几个抱着大箱子的小姑娘在大堂里面四处穿梭，挨着桌子冲着客人做万福，讨要抗日捐款。就冲着这些粉嫩的小脸，光顾的客人哪位会不肯掏钱出来？哗啦啦的响动，是铜子大洋落在木头箱子里面的声音，很多人掏空了钱袋才换回这些小丫头的一句：“多谢先生的爱国之心！”
    华毕成进了大厅之后假装找位子，先是带着陈东在一楼到处转了一圈，然后才上了二楼，走在楼梯上的时候，陈东小声的向华毕成抱怨道：“真他娘的好手段！司令，看这架势，每天还不得有个万八千的？这东家，手真黑！”
    华毕成轻轻的摇了摇头，然后低声说道：“这眼是黑的、心是红的。可人一旦要是钻进了钱眼里面，眼红了，心可就黑了！”
    陈东在心中反反复复的思索着华毕成说的这句话，他觉得他的司令简直就是个神人。总是能说出几句这种触动人心而又朗朗上口的话，来简直比那些所谓的大学教授还要强百倍。
    华毕成和张二喜上到二楼之后，特意找了个能够看清楚一楼大堂全局的位置落座，由于这“将军阁”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陈东不得不出动特战队员才请走了原先坐在桌边的客人，拿到了位子。
    华毕成坐下之后发现桌上放着一张餐牌，上面玲琅满目的写着几十种武汉风味小吃，后面的标价全部都是十元！
    虽然如今武汉的物价已经比“七七事变”以前上涨了好几倍，可这十块法币一份的小吃也是十分昂贵的。如果只计算军委会发给华毕成的国难薪，华毕成这位陆军上将一个月的军饷也只不过能买上十五份这样的小吃。
    如此的高价生意还能做到这样客似云来的程度？华毕成现在觉得他有些佩服这“将军阁”的后台东家了！
    “刚才你的兵没有对人动粗吧？我怎么看原先坐在这桌的客人走的时候有些不大情愿？”
    一杯茶水下肚之后，华毕成这才想起陈东派人抢桌子的行动很有可能会惊动了这里的东家，在还没有完全看明白这座“将军阁”里面玩的是什么把戏之前，华毕成还不想打草惊蛇。
    陈东用手掌捂着脸凑到华毕成的身边小声说道：“放心吧，司令，我是让我手下的人对原先坐在这桌的客人说我们也想要为抗战捐些款才换来了这个位置。话说回来，司令，一会那些抱着箱子的小姑娘要是真的跑过来要钱咱们该怎么办？我的身上可没有带多少钞票。”
    陈东在说话的时候，华毕成的目光始终注视这一楼的收账柜台，按理说他应该会在那里看到这座“将军阁”的东家，可是华毕成将站在柜台里面的三个人挨个看了一遍，却没有找到他想要找的人。
    柜台里面的两个小姑娘和一个干瘪老头，怎么看也不像是拥有这么大一间产业的东家。看来这大老板，藏的很深啊！
    “陈队长，你派几个人去查查楼上的房间，好歹也得给我找个管事的人出来！”
    陈东先是“唉！”了一声，然后又补充了一句：“司令，刚才我说的那钱？”说到这里，陈东突然长大了嘴巴不出声了。
    华毕成朝着陈东的目光停留的方向看去，只见两个长的像瓷娃娃一样的小姑娘手拉着手抱着木头捐款箱正踩着楼梯往二楼走呢。得，要钱的来了！
    “别怕！先用特别经费垫上！”
    华毕成前面说的这半句话让陈东如释重负，他的口袋里面只有二三十块钱，坐在这座一份点心都要十块钱的“将军阁”里面，陈东还真不好意思逃出来。
    可随后的半句话，却让陈东惊叫着跳了起来。
    “要是找不出幕后的东家，回去从你的军饷里面慢慢扣！”
    陈东现在觉得笑眯眯的华毕成就像是一只大老虎。他随便计算了一下，今天他们这几个人在“将军阁”里面的开销怎么也不会少于三四百块，这可是陈东好几个月的军饷。
    “是！我一定把人找到！这全都是为了……为了总座您的声誉！”
    实际上本来陈东是打算说为了他自己的军饷，不过话刚到嘴边，陈东赶紧又收了回来。要是他现在再说错话得罪了华毕成，恐怕损失的就不止几个月的军饷了。
    华毕成不耐烦的冲着陈东挥了挥手，示意他赶紧开始行动。然后华毕成转过身去弯下腰笑眯眯的冲着那两个刚刚从楼梯口冒出头来的小丫头招手，口中还念念有词。
    “来！来！来！到叔叔这里来，叔叔这里有吃！”
    正在给手下分派任务的陈东听到了华毕成说的话，突然不由自主的俄打了个冷战。
    邪恶！实在是太邪恶了！总座这语气和做派，实在是像拐卖小孩的人贩子！
    站在楼梯口的两个小丫头见到华毕成这样的架势，十分犹豫的站在了原地，然后互相咬耳朵交流了起来，看来她们也吃不太准，这位口中喊着有的怪叔叔到底是好人还是坏人
    站在二楼墙脚的几名“伙计”察觉到了华毕成这桌人的异常，领头的人使了个眼色，立即有人飞快的跑到了二楼拐角处的一间小屋子门口敲门。
    “什么事？”
    一个很好听的声音。
    “小姐，好象有麻烦上门了！看样子点子扎手！”小伙计说话的语气很恭敬，看来这小房间里面的人便是华毕成一直在苦苦寻觅的“东家”。
    “****还是白道？”好听的声音继续发问，似乎一点也不紧张。
    小伙计皱着眉头想了想，然后据实以报：“说不上来！带头的倒是有些像道上的兄弟，可他身边的人却又像是官家，总之味道杂的很！”
    小伙计说话的时候华毕成狠狠的打了两个很响亮的喷嚏，把本来就有些犹豫的两个小丫头吓得更是连连后退。
    “娘的是哪个小王八蛋在背后说我的坏话？”
    别说，华毕成的第六感还真准！

 490.第490章 故人

    “陈队长，你看明白没有？那东家就在拐角处尽头的屋子里面，让人告诉外面的弟兄一声，看好临街的窗户，别走脱了大鱼！”
    “放心吧！司令，刚才那小子一动，我就心里有了数。已经都吩咐下去了。”
    华毕成一边努力的在两个驻足不前的小丫头面前证明自己的吸引力，一边小声的吩咐着陈东，眼看就要有揭晓答案的机会，华毕成的心里面开始变的高兴了起来。
    自从离开第30集团来到武汉，光顾着和那些“同僚”还有外国佬们斗心眼了，所有的人都想在华毕成的身上得到些什么，苏联大使，史迪威、何部长、蒋委员长，全都无一例外。
    整天在这些人面前演戏，让华毕成的精神十分的疲惫，现在好了，终于找到了件有趣的事情。他这个真华毕成今天就是“打假”来的，顺便再散散心，撒撒气！
    “你准备好了就自行动手，不用管我，我今天就是个来喝茶的闲人。”
    华毕成先后换了好几种姿势，手里面拿的东西也从筷子换成了桌上的点心，但是站在楼梯口的一对小丫头就是不肯走过来，最后华毕成只能使出了杀手锏，掏出了鼓鼓囊囊的钱袋，拿在手中不停的抛接着。
    那两个小丫头犹豫了半天，到底还是没有抵制住钞票的诱惑，可怜兮兮的看了站在一旁的店伙计一会，然后壮着胆子摆出一副慷慨就义的架势，朝着华毕成坐在的桌子走了过来。两张小脸明显白的过份，连走路都有些同手同脚了。
    老子有那么吓人吗？华毕成怒了！这女人不管年龄大小，果然都是爱财的动物。对于自己的魅力输给一叠钞票，华毕成感到十分的郁闷。
    迟早有一天，老子要把自己的头像印到钞票上面去，这样全国的女人都会爱我。
    华毕成正在想入非非的时候，陈东派出去传递消息的卫兵已经回来了，按照陈东的吩咐，“将军阁”外面的特战队员们已经守住了街面上的交通要道，而在他们执行命令的时候，人群中有不少穿着便衣的人也随之开始了行动。
    情报处的人，果然是永远出没在司令的附近啊！看来没必要去找那些蹩脚的警察和板着一张死人脸的宪兵了。
    “动手！你们俩个和我去砸门，田远去把住楼梯口，朱林你护住司令！”
    陈东安排好人手之后，便将藏在桌子下面的一双手伸向了腰间的“快慢机”。
    如今这种毛瑟m1932全自动冲锋手枪已经成了华毕成的特战队在执行秘密任务时的标准装备，毛瑟m1932全自动冲锋手枪其实就是在德国毛瑟工厂研制的96式手枪的基础上的增加一个快慢机，这样既可进行半自动射击，又可进行全自动射击。
    也正是因为这个被安装在枪支左侧上一个刻上代表全自动和半自动的“r”和“n”字样的快慢机，毛瑟m1932全自动冲锋手枪传入中国后便得到了“快慢机”这个名字。
    陈东的部下已经在这座将军阁里面查探了一番，看样子待会他们面对的对手不会少于二三十人，既然是以少打多，陈东自然是要将快慢机拨到“r”的位置上。站在陈东旁边的几个特战队员，也都做出了和他们的队长相同的选择。
    五个人，十支快慢机，也就是整整两百发子弹。要是全部打出去，这座“将军阁”里面的陈设肯定只有稀巴烂一个下场。希望司令可以满意！
    “动手！”
    陈东一声令下，站在华毕成身边的卫士们立即开始了行动，留在华毕成身边的朱林则挡在了华毕成的身前，亮出了两把快慢机。
    与此同时，在华毕成他们后面进入“将军阁”的几桌“客人”也展开了行动，这也客人只用了很短的时间便在华毕成落座的桌子周围围起了一个圈。你别看这些穿着短褂的男子一脸惊恐的模样，可他们的手却都插在了腰间，鼓鼓囊囊的突出了一块。
    背对着华毕成，是在向华毕成的特战队表明他们没有敌意，面朝着外侧，则说明了他们是在保护华毕成的安全。由于陈旭娟的情报处行动向来只会知会华毕成，所以即便是面对着陈东和他手下的特战队员，情报处的特工也只能用这种方式避免发生误会。
    坐在桌边喝茶的华毕成见到这样的情景不免皱了皱眉头。看来狐狸站长的情报处总是像这样独自行动，缺乏和兄弟单位的沟通，迟早是要出事的。
    就拿刚才那一刻来说吧，当情报处的特工从四面八方汇集过来的时候，华毕成明显感觉到站在他身前的朱林有想要开枪的冲动，那压在扳机上发白的手指已经说明了一切。
    还是缺人才啊！虽然陈旭娟善于搞情报和组织地下工作，可在秘密护卫方面，这个冷艳的美女特工也只是个半吊子。看来自己的这个小团体，还得继续抓紧时间进步。
    陈东和两名特战队员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直扑拐角处尽头的那间屋子，他们手中的六只快慢机显然是惊吓到了“将军阁”里面的人，二楼的宾客发出了歇斯底里的叫喊声，而站在四下的伙计们则纷纷从怀中掏出了家伙。
    清一水的驳壳枪，果然是黑店！就在陈东快要冲到屋门前的那一刻，紧闭的屋门居然从里面打开了，随后一张闭月羞的脸出现在了陈东的眼前。
    “陈队长！你要对我做什么？”
    妩媚至极的声音，里面却夹着刀子。
    陈东看清了眼前的人之后，立即刹住脚步，蹬蹬蹬连着倒退了三步，坐在位置上的华毕成无法看到拐角处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当他看到陈东打着跌往后退的时候，顿时感到有些不妙。
    一支锃亮的勃朗宁手枪瞬间出现在了华毕成的手上，感觉到自己司令身上的气场突变，站在外圈的情报处特工立即撕下了脸上的伪装，纷纷直起身来掏出了武器，除了大量的快慢机之外，华毕成看到居然还有几个人手里面拿的是装有瞄准镜的步枪和汤姆逊冲锋枪。
    天晓得之前这些长家伙被这些狐狸站长手下的特工藏在了什么地方。
    “怎么回事？”
    华毕成站起身来一声怒吼，想要知道陈东在屋子里面到底是看到了什么。
    结果等了好几秒钟，才看见陈东满脸尴尬的扭过头来，吞吞吐吐的说道：“总座！还是您自己来看吧屋子里面的人，是您的老熟人！”
    见陈东的样子不像是在说谎话，再加上华毕成自己也觉得刚才听到了那一嗓子有些耳熟，于是他决定上前一探究竟。在狠狠的瞪了陈东一眼之后，华毕成带着几名情报处的特工迈开大步朝着拐角处尽头的那间屋子走了过去。
    而在华毕成的身后，两边的人马还是保持着剑拔弩张的架势，枪口互相指着对方。原本在“将军阁”里面好好吃着饭的客人们突然见到这么多的“家伙”亮了出来，早已吓晕了好几位，剩下的则趴在桌上用手捂着嘴巴连大气也不敢出。
    站在陈东刚才吓得连连倒退的位置上，华毕成看到了一双像桃一样的美目，美目旁边则是精致的皮肤和漂亮的脸蛋。这位站在门口叉着腰满脸绯红的美人不是别人，正是华毕成已经许久不见的陈冬丽。
    “我说陈大美人，莫非你是当老板娘当上瘾了不成？哪有你这样不安分的女人？”
    在分离了近一年之后，华毕成心中本有着无数的话想要对重逢的陈大美人倾诉，可是鬼使神差的，他居然说出了这样一番“不正经”的话来。
    华毕成不知道自己该对陈冬丽说些什么，而且在自己推倒狐狸站长之后，心中隐隐有些愧疚，华毕成毕竟和那些把娶十几个姨太太视为稀松平常的民国男人不一样。
    站在门口的陈冬丽自然不知道华毕成又多了一位红颜知己。自从华毕成带着部队开赴抗日战场，陈冬丽便只能与华毕成鸿雁传书寄相思。说来也奇怪，虽然陈冬丽在信里面已经将她的相思全都坦然的写了出来，可现在面对着华毕成这个大活人，向来大胆的陈大美人居然变的有些不知所措。
    听着一如往常的俏皮话，再看看满脸坏笑的这个家伙，陈大美人突然感到从心底涌出一阵温暖。虽然华毕成已经从默默无闻的芜城警备司令变成了如今炙手可热的抗战名将，但他还是以前的那个“坏蛋”，一个让陈冬丽一见倾心的“坏男人”。
    就这样，华毕成和陈冬丽相对无言的看了很久，在他们的眼中，这个世界似乎就剩下他们这两个人。
    退到华毕成身后的陈东见这场合实在是太不适合自己再待下去了，于是轻手轻脚的带着站在边上发呆的两个特战队员按照原路退了回来。由于现在的情报处的人手基本都是狐狸站长投诚时候带过来的手下，所以情报处的特工并不认识陈冬丽，所以当今天负责护卫华毕成的中队长发现陈东似乎认识屋内的那个女人之后，立即走过来向陈东询问陈冬丽的身份。
    陈东一脸猥琐的告诉这位情报处特工的中队长，这“将军阁”原来还真是司令的产业，站在屋子里面的老板娘便是司令在西安时的相好。
    看着特工中队长一脸黑线的脸，陈东顿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这下狐狸站长肯定会知道的，完了完了！总座到时候肯定要扣自己军饷了……

 491.第491章 步步惊心

    “既然如此，这里便拜托陈队长了！我和楼里面的这帮弟兄们都曝了光，得出去把外面的人换些进来。”
    在陈东还来不及做出反应之前，二楼上的情报处特工哗啦一下消失的干干净净。
    “姥姥！你小子跑得倒快！”
    看着哪位中队长消失在楼梯口的背影，陈东在心里面一边恨恨的骂道，一边上了二楼。
    自认得罪了陈冬丽的陈东在进了二楼那间屋子后忙的像个陀螺，他不停的吆喝着特战队员给陈冬丽上点心上茶，可他却没有注意到，华毕成和陈大美人现在最想要的是单独待一会。
    当陈东第五回推门而入进来问华毕成晚饭想吃些什么的时候，华毕成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
    “奶奶的！就不能让老子安静一会？”
    要说陈东的情商也真是够低的，在愣了几秒钟之后，这家伙居然一拍脑袋，拿手指冲着华毕成和已经满脸通红的陈冬丽指了指，口中大声的说道：“哦！原来……”
    陈东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从沙发上跳起来的华毕成一脚踹到了房门外面。
    关上门之后，华毕成面带坏笑搓着一双手走到了陈冬丽的身边，这间屋子里里面明明有好几张沙发，华毕成却偏偏一屁股坐在了坐着的那张沙发上。
    陈冬丽可不是那种扭扭捏捏的小女人，面对着色迷迷的华毕成，陈大美人毫不犹豫的迎了上去。这一下反倒是华毕成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
    “怎么？华司令居然还会害怕我这个小女子？”
    坏！真是太坏了！华毕成自认绝对不是柳下惠，他决定要证明一下自己的男性能力！……呸！呸！说错了应该是男性魅力！
    自从和狐狸站长有了第一次之后，华毕成在男女之事上，已经没有了心理障碍，他甚至有些后悔，为什么没有早点把这个哥老会的狐媚子推倒。
    送到面前的肥肉，当然得趁热吃下肚。
    下定决心的华毕成撅起嘴巴便要往陈冬丽的香唇上凑，可就在他即将得手的那一刻，陈冬丽却伸出一根水葱般的玉指压在了华毕成的嘴巴上面。这不是要人命吗？
    华毕成刚想要伸手去排除掉嘴巴上面的障碍物，却听到陈大美人带着三分假假的怒意问道：“在没有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之前，你休想靠近我三尺之内。”
    华毕成吓了一跳，莫非陈冬丽知道自己和狐狸站长的事情了？
    “说！为什么跑来砸自家的买卖？”
    听到陈冬丽这么说，华毕成的心踏实了。看着面前“气鼓鼓”的陈大美人，华毕成只能悻悻的将脑袋缩了回去，再开口说话之前，华毕成还意犹未尽的舔了舔嘴唇，说了句：“好香！”，气的陈冬丽举起粉拳给了华毕成两下子。
    “哎呀！哎呀！”
    华毕成这两声痛叫的极其夸张。陈冬丽实在是太了解华毕成的“坏德行”了，所以她笑眯眯的看着华毕成在边上做戏，没有半点抱歉的意思。
    “言归正传啊！你是怎么想到要开这么一座将军阁的？还开到武汉来了？为什么不事先告诉我一声？”
    看着华毕成恢复严肃之后的表情，陈大美人也觉得有些遗憾，她还是喜欢那个嬉皮笑脸整天占她便宜的华毕成，陈冬丽觉得那才是华毕成最真实的一面。
    忽然之间，陈冬丽觉得有些恼怒她觉得是这场该死的战争让他的“坏男人”变的无趣了。
    “你怎么知道只有一座？告诉你吧，武汉的这座将军阁不过是一家分店，在重庆、成都，还有好几家比这更大的将军阁，还有西安的总店！那里的生意还要更好一些！”
    陈冬丽的话给华毕成带来了极大的冲击，华毕成没有想到这个极富商业头脑的女人居然将“将军阁”当成了一个连锁品牌来经营，而且已经四处开结果了。
    “我知道你的第30集团军现在正需要钱，所以才积极的运作了这件事情，其实事先我也没有想到会有这么多的人来捐款，告诉你吧，光是最近送到你的副司令白硕手上的款子，恐怕就有一两百万。”
    听着陈冬丽带着小得意说的话，华毕成陷入了沉思。按理说能够从民间募集到大笔扩军急需的款项华毕成应该感到高兴才是，可是为什么他现在会感到有些不安呢？
    “这楼一共开了几家？最早是什么时候的事情？快说与我听。”
    见华毕成的眉头渐渐绞在了一起，陈冬丽也不敢再使小性子了，她开始一五一十的回答华毕成的问题。早在西安的时候，陈冬丽就和华毕成交过手，她知道她心思和算计比不上华毕成。
    “最早是从西安开始的，你在南京成名之后，便有西安的知名商户找到你家老爷子提出了这个建议，不过你家老爷子觉得太过招摇，回绝了。后来这些人也不知道是从哪里得知了我和你的关系，居然跑到哥老会在西安的分舵来找我，当我得知的时候你已经人在徐州大撤退的途中，由于书信联系不畅，也就没有知会与你。本来我也不想参与的，可是后来有和老爷子熟识的商人也加入到了这件事情里面，他们劝我接纳这个意见，说这样也好为你在后勤方面分分忧，还说不必我自己出头，我这才答应了下来。”
    随着陈冬丽说的越来越详细，华毕成的眉头也越锁越紧，看着华毕成越来越凝重的脸色，陈大美人渐渐变的不安起来。
    “你说，这不会出什么事情吧？”
    华毕成冲着陈大美人露出了一个有些勉强的微笑，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哥老会女魔头，总算是意识到了这里面有问题了
    “我问你，最初发起这件事情的商户，现在还有多少参与在里面？”
    陈冬丽想了想，然后告诉华毕成，当初最早提议这样做的商户，现在好像已经全部退了出去，实际上那些人大多都是留下了一笔启动资金之后，便销声匿迹了。
    “这就是问题所在了。既然这件事情被他们说的那么好，这些人又怎么会在事情办成之后便匆匆退出呢？这就说明，这些人的目的只是希望将军阁办起来，而并不是真心想要搞募集捐款的活动。我并不是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真心实意做事的好人，但毕竟这样的人不会有很多。在一个特定的时间里面针对一件特定的事情一下子冒出来这么多的‘圣人’，难道不奇怪吗？”
    “可是这样做，对他们又有什么好处呢？”
    陈冬丽虽然觉得华毕成的分析有一些道理，但是她依然没有听到华毕成对最关键的所在做出解释。那些商户即便是想要做坏事，也得有动机吧？总不能说跑过来丢下一笔钱就走的人就都是坏人。
    华毕成苦笑着摇了摇头，然后对陈冬丽说道：“要毁掉你的对手，并不一定就要正面交锋或者是打压陷害，有时候捧杀会比棒杀管用一百倍！”。
    陈冬丽到底是心思细腻之人，她在哥老会里面打滚了这么多年，对于那些害人的手段还是非常熟悉的。华毕成才刚刚点拨了一下，陈冬丽便立即想出了其中的关键。
    “你是说这些人要建将军阁是想要抹黑你，说你是好大喜功，狂妄自大之徒，阻挡你的前程？”
    华毕成点了点头，然后又加了几句：“恐怕还不止于此。如果我是那帮人的话，一定还会说我之所以建将军阁是为了拉拢民心，打算自成一系，对抗政府。你刚才说的那些罪名不过是皮毛，我说的这些才诛心。只要政府里面的大佬中有人相信了，就会传到委座的耳朵里面。哪怕委座只是相信五成，我的处境也会很快就变的艰难起来。”
    现在除了华毕成和何部长，还没有人知道他们之间那个秘密协议，如果这些见不得光的事情在某个节骨眼上突然全部曝光，那将会是怎样一副无法收拾的局面？
    勾结何部长妨碍军法处断案、和黄杰私下达成协议颠倒是非、再加上这几座招摇的“将军阁”，如果华毕成坐在蒋委员长的位置上，恐怕也会认为华毕成这是有二心了。和委员长翻脸倒是没什么，不过这会影响自己下一步的计划。虽然还不知道那躲在背后对自己下软刀子的人是谁，华毕成却不得不夸奖对方一句：“好狠！”
    在意识到自己的盲目很有可能给自己的男人带来杀生之祸之后，陈大美人容失色她紧紧的拉住了华毕成的胳膊，就像是生怕华毕成会突然不见一般。
    华毕成看着这个整个心都挂在自己身上的美人，心中一阵温暖。
    “别着急！这事倒也不是没有解决的办法。你听我说，明天你立即启程赶去重庆，然后里外一起双管齐下，对外，你要找一个肯将这件事情扛到身上的人，然后让他去找重庆的军政部门，将有记录在案的捐款全部都交给政府，眼下政府正缺钱缺的厉害，见了这么大笔的款子，定然会给个嘉奖什么的，这样一来办将军阁也就变成了名正言顺的事情。对内你则要安排些人手，查查那些发起这件事情的商户背后都有些什么人，如果哥老会的人不擅长这样的任务，你可以去找我的情报处长，向她借人。”
    这民国的官场，可真是步步惊心啊！
    结果陈冬丽并没有等到第二天才动身，而是在当天晚上就登上了去重庆的客轮，华毕成期待已久的这场相会，结果被几座“将军阁”搅得是鸡飞蛋打。
    说来也怪华毕成自己，谁让他抗战这一年多以来，居然得罪了那么多的政府高官和军界要人。
    从淞沪到武汉，光是因为华毕成而倒霉的军方高级将领就有胡宗南、罗卓英、汤恩伯等人。而在政府里面，和华毕成不对盘的人则更多。
    除了汪兆铭和他手下的投降派，甚至就连之前和华毕成私交还算不错的陈辞修现在也因为华毕成的火箭升迁速度而与华毕成少了来往，还有那为了侄女婿桂永清奔走的何部长，虽然暂时和华毕成结成了同盟，但并不代表在背后就没有小动作。
    再有就是，对华毕成最恨之入骨的日本人华毕成清楚的记得，在抗战的历史当中，日本人为了除掉他们痛恨的对手，可没少用各种各样的阴招。其中买通武汉政府的官员在内部绞杀这些坚定的抗日人士，便是日本特务机关的惯用手段之一。
    总是被人惦记着的感觉，真的很不好！

 492.第492章 日本内阁扯皮

    7月29日，在日本东京皇宫东厅紧挨着天皇书房的会议室里面，一场由裕仁天皇亲自主持的御前会议正在紧张的进行着。
    在天皇宝座的下方，日本政府的文武大臣们，都笔直的跪坐榻榻米上，双手扶着膝盖，如同木偶泥雕一般。即使偶尔有人偷偷的观察天皇的脸色，目光也是一掠而过。
    黄河园口的决堤，完全打乱了日军进攻武汉的作战计划。而前线个别将领，如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从洪水中爬出来后，似乎心有余悸，大有鸣金收兵之意；便是大本营内部，首相近卫文一手扶植的智囊班子昭和研究会，对攻占武汉的前途也似乎并不乐观；盛夏行将来临，陆军中一些深谙长江地理气象的人，建议是否待秋凉后再图武汉。
    7月的日本，沐浴在初夏和春末交替的阳光之一中。樱仍然象杂着血丝的白雪一样，盛开在日本的各个角落，但它再难吐出令人躁动的气息，人们已感到春意正姗姗离去。火热的夏天正匆匆来临。
    而隔海相望的中国战场此刻却正处在大战之前的沉寂当中。不过在这份沉寂当中，依然能够嗅到很浓烈的战争气息。
    武汉、郑州，一列列满载着军火物资正在不断运进车站，一车车荷枪实弹的中国军队被运到这里。而在徐州，几乎是完全相同的情形，日本军部正在利用这段难得的间歇期疯狂的向中国战场调拨援军，大量的新兵乘船从日本、朝鲜和台湾抵达中国战场，而一船船伤病员则被不断运会日本。刚刚结束了徐州会战的日本华北、华中军主力，现在正休息整补，秣马厉兵，准备迎接更大规模的战事。
    早在徐州会战结束之后，天皇裕仁就接受了参谋本部的建议，以大本营的名义命令占领徐州的日军不得越过开封、归德、永城、蒙城、正阳关、安庆一线。
    裕仁天皇这样做是因为在以往作战当中，得胜的日军师团长们似乎对“乘胜追击”的含义理解得“过于透彻”，经常甚至会象脱了僵的野马，一直跑到天边。所以现在裕仁天皇只能给前线的那些师团长们官兵划好战场控制线。
    本来按照东京大本营的计划，徐州日军向汉口方向转进是发起徐州会战之前就已经准备好的方案。但是从徐州到兰封，日本军队不但未能实现动摇武汉政府抗战意志的战略目的，还损失了近十万军队。眼下军力已明显不足，再加上日本政府内阁刚刚完成改组还没有多久，所以裕仁天皇现在还没有考虑好是不是该发动进攻武汉的战役。
    最近这些日子来，裕仁天皇一直在问他的臣子们该如何解决中国战事这个令他感到棘手的问题，但结果令裕仁天皇非常的失望。无论是内阁、军部、还是朝野政党，没有人敢预测在武汉会战结束之后，中国是否会彻底屈服。此时的裕仁天皇觉得自己象是被蒙上了双眼，立于悬崖边。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下一步是该进，还是该退。
    会议程序是首先由近卫首相宣读一份陆军省拟定的《关于处理中国事变的指导方针》的七页文件。这份文件的核心内容是加强在华中的中支派遣军的战斗力量，重新部署攻取汉口的作战计划。然后群臣开始发言。
    靠天皇左首的是内阁首相近卫文麿，右首是军事保护院总裁本庄繁大将。他俩两个人的一切似乎都是对立的——前者年轻潇洒，一派学者的翩翩风度；后者臃肿老态，满身武人的赳赳杀机。
    “陛下！”本庄繁大将突然站起来，大声的说道：“攻占汉口的决心是不能动摇的！因为只有拿下汉口，取得长江下游及湖广地区，中国的经济发达区域便全部归入了帝国统治圈内，武汉政府才会变成蜗居穷山野地的地方政府，然后从政治舞台上彻底消失。”
    本庄繁大将的声音很快便得到了新任陆相坂垣征四郎的支持。这位新陆相看来已继承了前任杉山的衣钵，力主尽快向汉口进攻。在裕仁天皇的眼里一向愚笨的坂垣征四郎，今天却似乎突然精明了许多。
    坂垣征四郎说的话虽然不多，却却句句都打动了裕仁天皇的心。日军在台儿庄和兰封的失败，还有中国方面对胜利的夸大宣传，已在国际社会引起阵阵欢呼。对于前线日军挽回声誉的迫切心情裕仁天皇很能理解。
    事实上，在坂垣征四郎一番添油加醋的描述下，裕仁天皇自己也觉得这口气有些咽不下去。而当坂垣征四郎说到要把武汉政府消灭或者逐出武汉，抽掉武汉政府维持信念的最后一根支柱，使中国的政权完全坍塌之时，裕仁天皇简直激动的有些难以控制。虽然裕仁天皇并没有立即表态支持陆军的设想，但是从他投向坂垣征四郎的目光当中，却分明透出了赞许的意思。
    “陛下！”眼看主战派就要成功的说服天皇，近卫文麿不得不赶紧站了起来，他死死地盯着坂垣征四郎，然后大声的说道：“对于攻占汉口，臣也认为是非常必要的。但是我们现在必须要考虑到，我们的作战对象是一个没有完整工业体系的农业国家。如果我们面对的是西方国家，那么只要我们能够夺取城市便能解决问题，但对于还处于中世纪的中国，这一套却行不通。要知道在七七事变之前，南京政府的政令也只能下达到整个中国三分之一左右的地区。这个国家绝不是政府说投降百姓就会乖乖停止抵抗的。所以，我们对于这场战争必须要慎之又慎！”
    实际上近卫文麿的这番话说的是十分客观的，在对中国的这场战争期待了几个月之后，近卫文麿便发现事情的发展并不像当初想的那样简单。
    一年的时间已经过去了。虽然前线的日军捷报频传，但中国政府并没有屈服。损失惨重的中国军队也没有停止抵抗。相反，还出现了华毕成、张自忠还有李长官这样的抗日名将。
    就在几天前。日本政府不得不又将新编的十个个步兵师团开往了中国。还在国内全面实施了《全国总动员法》，现在想想前陆相杉山元大将当初说的“三个月内亡中国”这句话是多么的可笑！可当初居然所有的人都相信了。
    看看中国那巨大的版图吧！这是个日本难以想象的大国家，已经派往中国的几十个陆军师团前进的速度不能说是不疯狂的。但是了整整一年的时间，日军占领的地区，也还不到中国的三分之一。至于剩下的三分之二，日本就算吞下去，消化得了吗？
    近卫文麿几乎是眼睁睁的看着这场由狂热的日本军方挑起的的“圣战”，变成的失控。
    现在近卫文麿打算要结束这个错误。他试图在对中国采取武力打击的同时，进行谈判。根据外相传来的消息，蒋委员长、汪兆铭还有孔祥熙等武汉政府高层都派了使者，通过各种渠道向日本表示过对和平的期盼。日本其实完全可以从谈判桌上得到更多！
    “陛下，臣以为攻占汉口并不能立即解决中国问题。在没有作好充分的准备之前，臣觉得与其攻占汉口，还不如退而采取防守之势，对其武汉政府辖区的经济、军事要地进行飞机轰炸，然后在占领区发展新的傀儡政权，这才是较为明智的策略。”
    近卫文麿的话虽然也换回了裕仁天皇的频频点头，可在旁人看起来，天皇点头的动作怎么看怎么像是在打瞌睡，完全没有刚才听坂垣征四郎说话时的那种亢奋。
    看来天皇还是喜欢更加铁血的新任陆相坂垣征四郎的提议。
    看着满脸焦急之色的首相近卫文麿，坂垣征四郎的脸上露出了胜利的微笑。
    近卫文麿见他说的话没有对天皇起到什么效果，心里面难免有些焦急。在环视了一圈在座的内阁成员之后，近卫文麿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新任外相宇垣一成。
    现如今，大概也就只有这位宇垣一成外相能和他近卫文麿并肩作战了在一大堆主战派中间，他们这两个希望日本能停止对华军事行动，改用和平手段来结束这场泥潭中的战事。两人人显得是那么的不合群。
    宇垣一成在近卫这次改组内阁中担任了外相一职，上任之后一概前任外相广田弘毅对带武汉政府的强硬态度，频频向中国释放日本方面愿意和谈的信号。终于在上个月月初，宇垣一成与武汉政府搭上了线。
    眼下在香港，与武汉方面谈判的准备工作已经全面铺开。在向首相近卫文麿展示了这一不错的进展之后。最近这一个多月，宇垣一成频繁地穿梭在首相官邸、军部和外务省之间，试图寻找来自各界的有力人士支持他的和谈计划。
    托陆军在台儿庄和兰封接连失利的福，和宇垣一成会面的大多数人都给与了他足够的耐心。态度上也非常的尊重，这让宇垣一成的内心充满了喜悦，他甚至觉得自己给日本带来了解决中国事务的希望之光。
    这样的乐观情绪让宇垣一成在外务省举行的记者报告会上公开宣称：“日中战争不久即可结束。如第三国有出面调停之举，日本准备接受。”
    可就在宇垣外相一副成竹在胸的姿态，向世界摇起橄揽枝的时候。新任陆相坂垣征四郎却突然跑出来也发表了一份声明，而且是彻头彻尾的和宇垣一成唱反调。
    坂垣征四郎在声明里面说道：“日本已准备好长期作战。此时无论任何提议，日本均不接受。帝国皇军非把中国军队打得爬不起来为止。”
    当世界各国的报纸纷纷转发了两份同样来自日本内阁却完全相反的声音之后。各国的外交家纷纷将宇垣一成看成了一个地地道道的外交骗子，而武汉政府方面自然也不会对板垣征四郎这份示威一样的声明无动于衷，在香港的谈判代表被命令暂时停止与日本方面的接触，直到日本方面作出令武汉政府感到满意的解释为止。
    宇垣一成得到香港方面传来的消息之后，怒不可遏的在外务省的官员面前大骂板垣征四郎“混蛋”。宇垣一成认为这是陆军在背后算计于他，板垣征四郎这个在中国发迹的爆发户，分明是不希望外务省做出成绩，将无能的陆军比了下去。
    为了这件事情，宇垣一成找过首相近卫文麿，也试着找过天皇，但是板垣征四郎并没有受到宇垣一成想象中的严厉惩罚。天皇对板垣征四郎的偏袒让宇垣一成感到更加的愤怒。
    所以当看到首相近卫文麿的求助眼神之后，早已对板垣征四郎恨的牙痒痒的宇垣一成便立即跳了出来。
    “陛下！我十分同意近卫首相的提议。现在支那华中地区已经进入了夏季，长江汉口高温酷暑，对大兵团作战十分不利。所以，臣以为应该暂缓攻占汉口的计划。”
    宇垣一成刚一开口，立即便遭到了陆相坂垣征四郎的反扑
    “外相！陆军是绝对不会认同你的说法的，攻占武汉将会完全摧毁支那政权的信心。难道外相不希望早点征服支那吗？”
    对于这样咄咄逼人的坂垣征四郎，外相宇垣是并不会感到忌惮的，和他宇垣一成相比，坂垣征四郎的资历毕竟还很浅，又是个首次加入内阁的新人，比起嘴皮子功夫来，坂垣征四郎可不是宇垣一成的对手。
    “陆相你一定要让我说些难听的话出来吗？陆军先败于台儿庄，后败于兰封，直到现在还有好几个旅团被困在黄泛区内。你们陆军到底打算拿什么去进攻武汉？现在本土可是没有多少部队了。”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打人不打脸，宇垣一成今天可是把忌讳的事情一次性全都犯了个够。他这番话的威力完全不亚于扇坂垣征四郎几记耳光。
    陆相坂垣征四郎瞪圆了一双小眼睛，气呼呼的盯着跪坐在他对面的外相宇垣一成，他也没有想到，宇垣一成居然会在天皇面前和陆军撕破脸皮。
    按理说坂垣征四郎应该立即加以反驳的，可偏偏宇垣一成说的这些全都是事实。由于陆军在中国战场上的表现实在是有些不太露脸，所以坂垣征四郎也找不出反击宇垣一成的说辞。
    如果一味的和宇垣一成纠缠这个问题，很可能会让天皇对陆军产生不满，那可就得不偿失了。所以不管宇垣一成怎样挑衅，坂垣征四郎都咬紧了牙关一声不吭。
    绝不能中了外相的计策！
    徐州会战之后，前线的日本陆军官兵急于洗刷台儿庄大败之辱，疯狂的鼓吹要在武汉与中国军队决一死战。他们频频致电东京，要求军部加大对中国战场的补充。对于这一情况，刚刚离开中国战场没有多久的坂垣征四郎十分的了解，他不想、也不会背叛昔日那些上司和同僚的意愿。
    毕竟，没有陆军，也就没有他坂垣征四郎的今天。
    担任陆相之后，坂垣征四郎吃惊的发现，原来前线部队对东京的影响力远比他之前想象的要强得多。随后坂垣征四郎充分的利用了这一点，轻松的将参谋本部、海军省、甚至内阁的部分大臣都拉在了陆军这一边。
    虽然首相、外相还有一些文官始终在四处活动，试图阻止战火燃向武汉。但在这场较量中，“主战派”还是轻松地占了上风。实际上在这次御前会议之前东京的“主战派”已经左右了局势，天皇的目光早已越过茫茫大海，瞄向中国的武汉和广州。
    天皇甚至在之前亲自接见了自己推荐的进攻武汉的前线指挥官冈村宁次，所以坂垣征四郎是带着十足的自信走入会场的，他不相信天皇会否决大多数内阁官员的意见。
    可现在，事情起了变化！
    外相宇垣一成实在是太能言善辩了，他紧紧的抓住了陆军根本无力结束中国战事的这一要害，使的本来应该是一边倒的会议重新陷入了僵势。
    “所以，我认为，现在并不应该继续扩大战事，而是应该抓紧时间和武汉政府展开谈判，弥补陆相的鲁莽发言带给帝国的损失！”宇垣一成终于扬眉吐气了一把。
    在想起了中国战场上的现实情况之后，裕仁天皇的情绪明显冷静了不少。他现在已经肯认真的听外相宇垣一成说话了。
    “如果不进攻武汉，那些资助政府的财团可能会要求撤资。没有战争也就不会有红利，财团是不会让他们的金钱躺在国库里面睡觉的。”之前一直没有开口说话的文相荒木贞夫突然出了声，他的话虽然不多，但是却让首相近卫文麿听的心惊肉跳
    是啊！想想军部，再想想那些指望着跟在陆军屁股后面从占领地发横财的财团们，皇军从中国战场抽身能有那么容易吗？文相荒木贞夫已经将最上不得台面的理由的说了出来。
    天皇明显有了意动看来这仗，只能接着打下去了！
    实际上现在近卫文麿的心里面也乱的很，自从涉足政坛，近卫文麿就一直幻想着能把日本这个人口稠密的岛国治理得象世外桃源一般。当上首相之后，近卫文麿一直追求着内阁内部的融洽。可惜事与愿违，近卫内阁里面从来就没有平静过。刚换了外相和陆相才几天？内阁便又吵成了一锅粥，别说要干什么大事了，能不让外界看笑话就很不错了。
    近卫文麿沮丧的叹了一口气。他心里很清楚，在军部、财阀联手施加的压力之下，日本政府向中国提出的谈判条件甚至比年初当占领南京之后提出的条件还要苛刻。想当初南京政府被打得焦头烂额尚且没有接受条件停战，今天自然更不会向日本低头，天皇要蒋委员长下台，就这一条实际上就已经把所有通向和平的大门给堵死了。
    抗战一年多以来的事实证明，蒋委员长在中国的根基还是很牢固的。只要他自己不想下台，武汉政府里面谁也别想让他下台。
    看起来，宇垣一成想要中日之间停战的梦想已经彻底破灭了。外务省上上下下这一个多月的努力全部付诸东流，日本已经彻底成为了军人的天下。
    近卫文麿原以为已成定局，可让他没想到的是，海相米内居然又站了出来表示赞同宇垣一成的设想。
    海军的突然介入倒不是真的想要支持外务省，实际上只是习惯性的拉陆军的后腿。而已按照以前的惯例，凡是陆军赞成的，海军一定会反对。
    日本海军和陆军之间的矛盾由来已久。自日本退出华盛顿海军条约，日本海军便进入了无和约时期。日本四面环海的特殊地理条件，使得裕仁天皇越来越重视海军的建设。他先后三次大笔追加拨款发展海军。这引起了陆军的妒意。
    随着一艘艘战舰的下海，一批批飞机的调入，规模日见庞大的海军野心膨胀得竟比海军自身实力的发展还要快出许多。他们再不愿甘居陆军之下，开始在内阁、军部，在枢密院，在一切重要的部门施加自己的影响，与陆军分庭抗礼。矛盾也由此发展开来。
    陆军与海军，一个梦想“北进”，一个计划“南下”，南辕北辙，纵使裕仁天皇再想撮合也无法统一。
    最终无法达成一致的海相米内、外相宇垣和陆相坂垣将他们之间的问题推到了裕仁天皇的面前。事到如今，只能依靠裕仁天皇“乾纲独断”了。
    裕仁天皇当然知道政府部门之间的这些重重矛盾，但他也没有想到这矛盾竟会如此错综复杂。他简直不敢相信，依靠着如此混乱矛盾的决策层，怎么可能领导一个资源贫乏的日本去征服一个疆域广阔的中国。
    火辣辣的日头也没放过这位“天照大神”的后人，细密的汗珠从裕仁天皇的额头上滑落下来，痒痒的。他没有伸手去擦，此时皇宫内的温度已经上升到了35度左右。一身戎装、腰板笔挺的将军们已经满脸都是汗水。所有的人都是眉头紧皱，气氛沉闷得有些令人紧张。
    沉默了大概十几分钟之后，裕仁天皇摆摆手，下令休会。
    夜幕降临之后，会议再次进行，参谋总长闲院宫最先打破了沉寂，他缓缓地开了口：“陛下，当今内外形势，已促成帝国非转攻武汉而无路可走。我们对武汉政权一等再等，但中国人不思悔过，不顾生灵涂炭，仍叫嚣抗日不已。政治解决，目前看来前景黯谈。而对此行将崩溃的政府，消灭其战力，尤如釜底抽薪，战争则有望结束。请陛下圣断。”
    外相宇垣一成见状正待开口，却被参谋次长多田骏抢了先：“陛下，近来各方面情报显示，武汉政权在汉口仍叫嚣抗日。他们还煽动民族情绪，掀起了一场‘保卫大武汉’的运动。如此看来帝国除了军事打击之外已再无良策。如果结束汉口之战后再征服广州，对中国的海上封锁将使他完全失去与外部世界的联系，我想被紧紧卡住脖子的武汉政权除了最后屈服外，将不会再有什么选择。”
    裕仁看来被打动了，他点点头，却仍未开口。这时宇垣一成赶紧开口说道：“陛下，军事上攻取汉口虽然可能，但能否结束战争仍是未定之数。眼下，和谈既开，再行大规模战争，则显出政府外交上的相互矛盾。近来，英、美外交态度日渐冷落。外务省正竭力调整。种种迹向表明，战事如再扩大，西方国家有可能进行报复。那时，帝国战争物资的来源问题就令人忧虑了。臣认为，汉口之举应从长计议。”
    宇垣说完，把目光转向了首相近卫文麿。可近卫文麿却象是没看见他的目光，别过脸去。聪明的近卫文麿已看出了会议的最终走向，他已经不愿再为宇垣一成而与陆军结下更深的矛盾了……

 493.第493章 北进

    文相荒木贞夫在一旁看着满头大汗的宇垣一成，眼神里面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原本他实指望首相近卫文麿和外相宇垣一成的组合能够扑灭陆军攻击武汉的野心，可是从现在的情形看来，似乎这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怜的外相宇垣一成哪里会想到，在之前休会的短短几十分钟之内，陆相坂垣征四郎便已经和军令部长、海相、枢密院议长在私下达成了合作的协议，陆军为了获得内阁成员们的支持，甚至连海军方面提出的苛刻要求都全盘接受了。面对着坂垣征四郎这样一位为达到目的不择手段的新晋陆相，宇垣一成的表现真的是有些力不从心。
    难道年纪的增长，真的能磨灭掉人的雄心吗？荒木贞夫在心里面发出了感慨。看着被众人孤立的宇垣一成，荒木贞夫忍不住有种感同身受的感觉。这样的景象何止是似曾相识啊？众人看向宇垣一成的那种冰冷眼光，让荒木贞夫想起了他从陆相卸任后的那四年多的退隐生活。
    作为一名政治家，最痛苦的事情并不是丢掉官位，而是自己说的话没有人在意。现在外相宇垣一成就是在受着这样的煎熬。
    在场同样紧盯着外相宇垣一成的人还有陆相坂垣征四郎，他现在的心情可以说是和宇垣一成截然相反。联合军令部长、海相、枢密院议长的动作已经受到了成效。首相近卫文麿突然陷入沉寂，这等于是间接宣判了外相宇垣一成的“死刑”。如此看来，陆军要西进攻击武汉的计划，再不会遇到什么阻力了。
    可惜，坂垣征四郎高兴的稍微早了一点。之前似乎一直在支持坂垣征四郎的文相荒木贞夫这时候突然开了口：
    “多田次官，如果皇军现在就展开武汉方面的作战，兵力和运输能力能否保证充实？”
    荒木贞夫的问题让参谋次长多田骏感到十分的意外，他用一种疑惑的目光看着文相荒木贞夫，口中机械的回答道：“兵力方面的问题陆相已经在着手解决之中，相信在不久的将来，随着台湾驻军和国内新建陆军师团的陆续到达，中国战场上的皇军战力完全可以保证。至于运输方面，情况就不太乐观了。汉口外围地形复杂，多江河、湖沼，机械化部队行动受限，对兵力运势的要求极高。再加上黄河掘堤形成的黄泛区还没有完全稳定下来，眼下第三舰队正忙着救援黄泛区的几个陆军师团，根本无法抽身。陆军若是要立即发起攻击，必定会需要大量的海军运输舰艇。那就只能临时抽调其他的舰队，可是受到航道的限制，即便是有足够的船只，按时集结完毕也有不小的困难，所以总的来说难度很大。”
    听完了多田骏说的这番话，裕仁天皇的脸色又开始有转阴的趋势。坂垣征四郎之前完全没有想到文相荒木贞夫居然会跳出来扯陆军的后腿，所以他显得有些束手无策。
    急切之下，坂垣征四郎向荒木贞夫投去了问询的目光，可荒木贞夫却象是没看见坂垣征四郎的目光一样。
    真是讽刺啊！不过才过了几分钟的时间而已，外相宇垣一成受到的冷遇就同样落到了坂垣征四郎的身上。
    在近卫内阁的重臣们眼中，荒木贞夫和坂垣征四郎的身上有着太多共同点。他们两个人都认为日本的外交政策应该跟随军队的脚步进行调整，而不应该反过来由外交政策指挥军队。也正是由于觉得荒木贞夫的观点和自己十分相似，坂垣征四郎才会想当然的以为荒木贞夫这位“穿着军服”的文相一定会支持陆军进攻武汉的计划。
    不过很可惜，坂垣征四郎这一次显然是自信的过了头。文相荒木贞夫虽然很支持陆军继续扩大战果，但是荒木贞夫的眼光却并没有放在西面的武汉，而是瞄准了北方那头早已经对因为大清洗而变得日益虚弱的北极熊。
    作为“北进论”的奠基人之一，荒木贞夫认为日本苦苦等待了多年的机会，终于到来了。在东北和朝鲜，关东军和小矶国昭的朝鲜驻屯军已经开始秘密动员，如果让坂垣征四郎的武汉战略在御前会议上获得通过，关东军和朝鲜驻屯军的“北进战略”就必定会受到影响，甚至有可能被迫无限期推迟。那样的局面是荒木贞夫绝对不能接受的。所以当看到外相宇垣一成陷入孤立之后，荒木贞夫只能站出来拉外务省一把。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样的逻辑在纷争不休的日本内阁里面同样适用。
    在担任文相之前，荒木贞夫曾经担任过两年的陆相，而他在位的那段时间恰好是日本制定对外扩张侵略政策的关键时期。关东军发动“九一八”事变后，身为陆军大臣的荒木贞夫不失时机地利用电台、报刊和书籍等，拼命鼓噪所谓“昭和日本的使命”，大谈日本的生命线，为日本加强军备，扩大对外侵略摇旗呐喊、奔走呼号。
    在这段期间，荒木贞夫的名字不仅在日本国内家喻户晓，其声名甚至远播到了欧洲大陆。当时德国曾有人出了一本名为《现代世界十杰》的书，将荒木贞夫与墨索里尼、希特勒等人并列在一起。
    荒木贞夫认为，日本要想称霸世界就必须先占领“满蒙”，即中国东北地区和蒙古，迟早会与苏联进行一场全面战争。荒木贞夫认为要取得对苏战争的主动，日本必须先发制人，在占领“满蒙”后，立即“北进”进攻苏联。
    荒木贞夫的“北进论”主张在日本陆军少壮派青年军官中颇有影响。而荒木贞夫之所以对苏联如此的仇恨，这和他成长的时代背景有着极其深刻的关系。
    在荒木贞夫的青年时代，日本发生了一件大事那就是打赢了中日甲午战争可是日本最后获得的收益却没有日本国民想象中的那么大在法、德、俄三国，特别是俄国的强力干涉下，日本不得不吐出已吞进嘴里的辽东半岛，日本人因此觉得受了奇耻大辱，全国上下民族主义情绪空前高涨，“卧薪尝胆，誓与俄国争高下”的呼声成为了那个时代的主要声音。荒木贞夫就是在这种气氛的感染下报考了陆军士官学校。
    荒木贞夫从陆军士官学校毕业后，进入陆军大学继续学习。最终以陆军大学第19期第一名的成绩毕业。后来他先后在参谋本部和日本驻俄公使馆任过职，并参加了西伯利亚远征军，成为了日本陆军内部有名的“苏军专家”。
    对华全面战争开始之后，苏联不仅向中国提供了数额庞大的贷款和军事物资，还派遣了苏联支援航空队来中国帮助武汉政府的军队对抗日军，给日本吞并中国制造了大量的麻烦。这让日本陆军内部支持“北进论”的军官人数上升到了一个空前的数字。
    于是从1938年2月开始，关东军便开始秘密着手准备对苏作战，并提出所用战费最好从中国事变费中支出。并且还派出了军官前往边界线视察，同时将其强硬主张上报大本营和朝鲜军。可以说从那时起，关东军就已经想要试试苏联人的斤两了。
    后来叛逃的苏联留希科夫政治大将带给日本的情报，则直接点燃了关东军的野心。
    7月上旬，苏军进入了张鼓峰一带的山岭地带。日本大本营最初决定的外交谈判方针是要求苏联撤军，为预防万一，大本营还命令靠近这一地区的朝鲜军第十九师团向张鼓峰运动。
    这一连串的事态演变令荒木贞夫感到欣喜若狂他认为试探苏联的时机已经到了！
    为了赢得与苏联之间的这场战争，荒木贞夫觉得他必须让中国战场上的皇军先暂停下来。这样关东军才能有足够的资本和苏联人较量一番。
    “既然如此，攻击武汉的计划就只有延后了……”
    虽然天皇的声音显得有些失望，但却依然清晰有力此话一出，就等于是给此次御前会议画上了句号。
    即便是坂垣征四郎有再多的不舍和遗憾，他也只能先吞回肚里。等到裕仁天皇消失在屏风后面之后，外相宇垣一成迫不及待的向文相荒木贞夫表示了感谢。
    “荒木君！真是多亏了你了！是你的话阻止了大日本帝国堕入泥潭，我现在代表外务省向你表示感谢！”说完宇垣一成冲着荒木贞夫一鞠到底。
    可是荒木贞夫却没有搭理宇垣一成，他只是拍了拍宇垣一成的后背，然后大步流星的走出了房间。从头到尾，荒木贞夫帮的都是自己。如果现在就告诉宇垣一成荒木贞夫帮助他对付陆相坂垣征四郎是为了让关东军没有后顾之忧的对苏联下手，也许宇垣一成会当场晕过去。
    和贫弱的中国相比，苏联就这头又壮又大的北极熊即便是现在浑身都在留血，也绝对不是日本能够染指的。刚刚才好不容易拉住了华中日军的缰绳，荒木贞夫和关东军却又要给宇垣一成和他的外务省带来更大的麻烦。
    回到自己的住处之后，荒木贞夫立刻发出了两份电报，收电人分别是朝鲜军司令官小矶国昭和上海梅机关机关长影佐祯昭。
    荒木贞夫发给小矶国昭的电报非常的简短，荒木贞夫在电报里面提醒小矶国昭，天皇和内阁现在还没有做出最后的决断，作为帝国的武士，他们应该为天皇分忧。
    这其实就是在赤果果的煽动小矶国昭在边界挑起战火。虽然现任朝鲜军司令官的小矶国昭当年是受到荒木贞夫的排挤，才被调出陆军省到关东军任参谋长的，但他也同样是“北进论”的拥趸。朝鲜军第十九师团最先踏上了前往边境的征途，这便很能说明问题。
    为了实现与苏联决战的夙愿，荒木贞夫愿意和小矶国昭联手。
    而发给影佐祯昭的电报内容则有些怪异了，虽然一样十分简单，但是却令人浮想联翩。
    “双头蛇计划进展如何？殷切期盼！”
    短短的两句话，便成密电码居然用了整整十五分钟可想而知，加密的程序是多么的复杂。这封电报的保密级别明显要比给小矶国昭的那封电报高的多。
    这个“双头蛇计划”到底指的是什么？
    一个小时之后，影佐祯昭的回电到了，将密电码翻译成电文，同样用了十五分钟比起荒木贞夫的去电，影佐祯昭的回答更加的简短。
    “已经露出獠牙！”
    刚刚建立起来没有多久的梅机关，看来是在执行什么重要的任务……

 494.第494章 张鼓峰

    张鼓峰位于图们江口上游二十多公里的东岸，是一个海拔只有一百五十米左右的高地。站在山顶上，可以清楚地看到苏联的波谢特平原。在天气晴朗的时候，还可以遥望符拉迪沃斯托克附近沙草峰是位于张鼓峰北方二公里多的一个隆起的山峰，其高度略低于张鼓峰。
    日本人一直认为张鼓峰和沙草峰是自己的领土，把它划入了珲春县界，他们的主要依据是沙皇俄国时间的边界地图。
    然而苏方却不提由俄国参谋部绘制的地图，而主张按珲春界约规定的边境线通过哈桑湖西侧，并认为张鼓峰属于苏联领土。最后，满洲国方面主张边境线在张鼓峰东侧，因此张鼓峰属于满洲国领土，而苏联方面则坚持主张边境线是通过张鼓峰山顶的。
    日本陆军当局把保卫满洲国珲春县的任务交给了朝鲜军。这是由于考虑到该县毗邻朝鲜这一地理因素。然而小矶国昭自从1936年3月起就采取了“不向边界不明确的地区派遣兵力”的方针，没有向张鼓峰、沙草峰地区派一兵一卒。
    从朝鲜军对苏军动向长期监视的结果看，苏军方面也没向张鼓峰山顶派遣兵力。
    最近关东军特种情报机关传过来情报，苏联远东新任命的第五十九国境警备队队长哈巴罗夫斯克向上司发了一封电报，建议：务必向香山洞西侧高地部署兵力。
    关东军认为在电报中提出的上述意见应该是是留希科夫逃亡后苏方重新调整部署的一个前兆。于是关东军把上述电报通报给朝鲜方面军、珲春驻军以及珲春特务机关，由这几个部门共同监视张鼓峰地区的苏军活动。
    结果不出日本人所料，从7月20日，在张鼓峰山顶就出现了十几名苏联兵，他们在山顶西侧即满洲国一侧的山坡上开始构筑阵地。到7月21日下午，人数已达四十名左右。
    小矶国昭昨天才派代表找苏联方面交涉过，要求苏军从张鼓峰迅速撤回。苏联方面答复说：苏军的上述活动是在苏联领土内进行的，因而拒绝了日方的要求。
    小矶国昭随后正式通过军方文件向苏军方面提出要求恢复原状，否则产生的一切后果概由苏方负责。但哈巴罗夫斯克却回答说：任何威胁都吓不倒苏联人民。
    憋了一肚子火的朝鲜军司令官小矶国昭一边向东京请示，一边命令第十九师团长尾高龟藏中将要做好随时紧急派兵的准备，动员的部队大致有四个中队，山炮炮兵两个大队，野战重炮炮兵一个大队，进一步严密戒备边界地区。
    第二天，小矶国昭又对第十九师团长下达命令，要把准备出动的部队集中在图们江西岸地区，并严令，如果向图们江东岸地区（张鼓峰和沙草峰一侧）前进和行使武力，必须按另外下达的命令，不得擅自行动。第十九师团出动部队于7月19日拂晓前在兴庆、阿吾地附近集中完毕。
    7月20日，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元帅准备奏请天皇准予使用武力。但是，当他察觉获准行使武力的可能性不大时，就把上奏的计划取消了。以为必定能获准行使武力并以此为基点进行准备的大本营陆军部决定停止使用武力，并把这个决定下达给朝鲜军司令部。
    但小矶国昭迟迟不肯下令让在图们江西岸集结完毕的第十九师团部队返回原驻地。
    于是整个图们江地区变得一派繁忙。从7月20日以来，在对面苏联境内的公路上，来往的卡车急剧增加。同时还看到一批数达三十几艘的运输船驶入波谢特湾。当时关东军认为，这可能是苏方对十九师团出动部队于7月19日完成集结的一种反应。
    当时苏联还没有铺设从西伯利亚铁路干线至波谢特地区的铁路支线，公路也只有一条从拉兹德里诺到诺沃基耶夫斯科耶的柏油路。因此，他们就靠海路从符托迪沃斯托克运送弹药、粮食等补给物资。在波谢特湾内出现一批运输船，似乎表明海路是苏联的主要补给线。
    7月30日上午9点30分左右，也就是昨天，十九师团发现约有十名苏军士兵在沙草峰构筑阵地。这是在苏军进兵张鼓峰二十天以后发生的。苏联这次派兵的地点却比它主张按珲春界约划定边境线更加深入到了满洲国内地。
    第十九师团一直等不到出击的命令后。然而第十九师团师团长认为十几个苏联红军士兵面对一个师团的皇军都敢越境，这是对大日本皇军的轻视和挑衅，决心立即击退进入沙草峰的苏军，后果由自己负责，从而向部分队伍下达攻击命令。
    第十九师团出击部队，击退了越境苏军。在这以后，这批部队撤至沙草峰以西地区进行监视。到下午17点分左右，约八十名苏军又越过国境线达五百米。结果双方军队形成对峙直到入夜。
    第十九师团的第一个战报于下午6时半送到朝鲜军司令部。小矶国昭虽感到这个既成事实是违背自己意图的。但他还是肯定了师团长的行为。并再一次指令该师团长无论如何要坚持不扩大事态的方针。
    就在小矶国昭准备请示东京时，朝鲜军司令部接到了文相荒木贞夫的电报。
    坐在办公桌前的朝鲜军司令官小矶国昭，拿着荒木贞夫的电报微笑着露出来了一排雪白的牙齿：“命令尾高龟藏！立即歼灭越境的苏联红军！”
    “哈伊！”小矶国昭副官应声而去……
    张鼓峰前线，接到命令的尾高龟藏像打了鸡血一样兴奋：“诸君！我们为天皇陛下开疆扩土，为帝国建功立业的机会到了！”
    站在周围的十九师团的官佐们疯狂的呐喊着：“打败俄国佬！天皇陛下万岁！”
    在关东军九一八在中国东北的军事冒险成功的刺激下，每一个日军官兵都梦想着成为像石原莞尔、土肥原贤二、板垣征四郎那样的国家英雄。十九师团的日军官兵们坚信，张鼓峰就是朝鲜方面军的北大营，苏联就是朝鲜方面军的满洲国。
    入夜之后，尾高龟藏中将麾下的第十九师团在猛烈炮火的掩护下，向苏军踞守的张鼓峰高地发起了一浪高过一浪的攻击。原本苍茫沉寂的塞北之夜，被隆隆的枪炮声和喊杀声变成了喧闹的战场。兵力处于极度劣势的苏联远东军队面对着像潮水一样涌上来的日本“矮脚虎”，完全无力招架。最后整场战斗仅仅历时不到一个小时便一苏军战败而告终，张鼓峰一线尽数落入日本朝鲜方面军之手。

 495.第495章 国际局势

    日军在张鼓峰地区大打出手的消息传开之后，莫斯科、武汉、还有东京都震惊了。还有大洋对岸的美国和远在欧洲的英、法、德、意诸国，也都表示出了强烈的惊讶。在这个1938年的夏夜，似乎全世界的诸强都在以一种欢快的心情注视着远东，注视着中、苏两国交界处的那两座仅二三百米高的小山峰。张鼓峰和沙草峰，这两个地名突然变得炙手可热起来！
    围观这场战争的看客们，都有着完全不同的立场和心态。其中英、法两国都希望远东的这场战火可以燃烧的更加猛烈。他们需要日本帮助他们将德国的目光引向东面的苏联。
    如今的欧洲，纳粹的铁十字旗已经飘扬在了奥地利的上空，捷克也被重兵压境的德国军队卡得有些透不过气来，只能重重地喘着粗气。欧洲众多的弱小家虽然已经感觉到了他们和捷克有着相同的命运，但是迫于德军的武力，都是敢怒不敢言。
    即便是英、法这样的欧洲传统军事大国，也同样被纳粹德国散发出的冲天的邪气给吓住了，只能变本加厉地推行绥靖政策，用出卖小国利益这种“饮鸩止渴”的方法换取短暂的和平，可现在发生在远东的这场战争却让他们有了更好的选择。那就是将祸水东引，让苏联去承受德国人的炮弹，这样他们自己就可以从欧战的危机中逃出去。
    曾几何时，拿破仑不也曾经威风八面，让整个欧洲都感到了颤栗吗？但这位法国皇帝最后还是败在了俄罗斯的冰天雪地当中。如果德国人和苏联抱成一团厮杀到两败俱伤，那可是再好不过的结果了。或者是两个国家之中倒下一个，英、法也完全可以接受。所以他们唯恐张鼓峰的战斗打的不够惨烈，日本人打的苏联人不够痛，双方的血流的不够多。
    和华毕成有着良好私人关系的希特勒自然是对日本向苏联开战的行动拍手叫好的。此时的希特勒已经按照华毕成当初给自己提供的战略计划，兵不血刃的拿下了奥地利，英法果然如同华毕成说的那样色厉内荏，就只是发出了几纸无力的抗议书。现在德国国防军云集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边境地区，苏德台地区希特勒也是唾手可得。一切和华毕成预想的分毫不差。
    这一切让希特勒愈加相信华毕成洞若观火的战略眼光，所以德国并没有像历史上和日本缔结轴心国的军事同盟条约，仅仅拉着意大利和日本签订了一个针对苏联的《反共产国际协定》。
    但亲日的德国空军总司令却不合时宜的向希特勒提出：“元首！我们是不是可以和日本结成军事同盟，东西夹攻苏联，这样对我们非常有利！”
    “开什么玩笑？和这种不自力量又鼠目寸光的岛国结盟，那只会给第三帝国带来无尽的灾难！”希特勒满脸不屑的说道，“我们只是给华援建了一个德械师，到现在就有至少十万的日军被吃掉。中国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又去找苏联人的麻烦，鬼知道他们明天还会像疯狗一样去咬谁。我们只需象征性的声援下日本，然后看着日本人去和俄国佬缠斗就好。”
    希特勒一直关心着中国的战事，每周都会查阅曼斯坦因从西安用电报传回德国的战报，对华毕成自中日开战以来的表现心中也是大加赞赏。虽然在日本政府的交涉下，德国中断了和武汉政府的军火贸易，并打算召回在武汉政府的军事顾问人员，但一直坚持履行和华毕成达成的军事援助协议。因为希特勒觉得华毕成比武汉那个光头更有投资价值。
    “元首英明！”纳粹宣传部长戈培尔由衷的赞叹道。
    “我们的超级炸弹怎样了？”希特勒拍了拍戈培尔的肩膀。
    “一切都很顺利，两三年内应该可以研制成功。”戈培尔兴奋的说道。
    “很好！日耳曼民族终将成为世界的主人！”希特勒挥舞着拳头。
    “元首万岁！”
    ……
    相比英、法还有德国鲜明的立场，大洋对岸的美国态度可就显得暧昧多了在华盛顿看来，日本人的胃口实在是大得惊人，这个本土面积不及中国任何一个中等以上省份的岛国，不仅向身边的中国张开血盆大口，而且不待吞嚼化尽，又一拳向北面的苏联身上擂去。实在是已经犯了兵家之大忌。
    日本同时向两个大国挥动战刀。而在国内仅留下一个以新兵为主的近卫师团防卫本土。实在是冒险至极。也让罗斯福觉得无法理解。但自诩有天照大神护佑的日本人却真的就这么干了。这个弹丸小国似乎根本就不知道什么叫做危险，他把远东的局势搅得动荡不安。现在回头想想，罗斯福开始觉得史迪威从武汉发出的那封电报有些道理了。日本人就是疯子，迟早是会太平洋下手的。
    所以当见到日本在远东挑起战火之后，美国人的心情是非常矛盾的，他们寄希望日本能够因为攻击苏联而放弃太平洋，又希望苏联能够在远东给这些“日本猴子”一个教训。这种矛盾的心理也正好说明了美国的态度，美国虽然意识到了日本的威胁，但是依然还抱着一丝侥幸。
    看来只有珍珠港的惨剧，才能让山姆大叔完全看清楚日本人的嘴脸了。
    中国作为日本的直接受害者，自然不可能对发生在远东的这场战争袖手旁观。身处武汉的蒋委员长得知了日本进攻远东苏军的消息之后，立即给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打电话求证消息的真伪。
    当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在电话里面用愤怒的语气证实了苏联远东部队受到了日本的偷袭之后，蒋委员长内心的喜悦终于丝毫不加掩饰地挂在了他的脸上。
    太好了！形势终于要变了。
    蒋委员长当然不会坐失良机，放过这可能会改变中国抗战命运的天赐良机。当初苏联和日本还在远东打口水仗的时候，蒋委员长就曾指示外长王宠惠致电莫斯科表示中国会坚定的站在苏联一边。这封电报除了给斯大林猛戴高帽之外，还声称蒋委员长领导下的4万万中国人将同苏联战友一道反击日本人，言辞中肯、热烈，似乎一夜之间，斯大林在蒋委员长的心目中已由一个对中国有领土野心的红色魔头，变成了武汉政府最可靠的朋友。
    在国内的军阀混战时期，蒋委员长这一招“远交近攻”的手法曾经屡试不爽，现在蒋委员长又将这一手用在了斯大林身上。蒋委员长就是想要先把水搅混，然后将斯大林手下的苏联军队绑上对日作战的战车。
    蒋委员长仿佛已经看到身穿黄色军服的日军与穿戴着皮帽皮靴的苏军在广袤无垠的西伯利亚杀得天昏地暗，一队队日军不断地撤离中国战场，从陆上、海上向北、向东，进入朝鲜半岛，进入蒙古，进入苏联。而他则驱动着武汉政府的百万大军，沿着曾经败退的路径，杀向华东、杀向华北，收复南京、上海，光复北平、天津和东三省。整个中国又重新回到南京政府的统治之下，或者更确切地说回到他蒋委员长手里。
    如果这一切都能够成真的话，那蒋委员长的形象一定会比一年前高调宣布抗战是还要光辉。一统的中国！一统的军队！那将是一幅多么美好的场景啊！蒋委员长简直有些醉了。
    眼下蒋委员长就等着看莫斯科会对日本人的挑衅做出什么样的反应了。
    莫斯科，克里姆林宫
    当斯大林听到日本朝鲜方面军对远东的苏军动手的消息之后，也不禁失神了片刻。疯狂的日本人可恶的黄皮猴子居然真的动手了东京这是要干什么？和苏联全面作战吗？
    由于苏联保密部门的出色工作，远东这场突发的战火并没有打破莫斯科夏夜的宁静，除了斯大林和苏军中的高级将领，还没有其他的人知道日本队苏联亮出了凶器。再加上持续多时的大清洗，基本上已经完全清除了不服从斯大林的声音，这让斯大林多了许多的操作空间。
    其实自从德国的大军云集捷克的边境线，斯大林就已经嗅到了战争的气息。在莫斯科的指挥下，苏联开始了一系列的备战动作。
    眼下苏联国内的许多工厂已经停止了民品生产，转而投入到飞机、战车和枪炮的制造行列中去。在国际上，为了避免让苏联受到了来自日本和德国的两面夹击，斯大林向中国的武汉政府提供了大量的军事援助。可即使是这样，日本人还是腾出了手脚在远东给了苏联一刀。
    斯大林现在对苏联驻中国大使鲍格莫洛夫的工作感到很失望。鲍格莫洛夫将苏联兵工厂生产出来的大批军械用很低廉的价格卖给了中国人，但是却没能影响到武汉政府的决策层。如果中国军队现在在华中继续和日军打的你死我活，日本又怎么敢攻击苏联？
    看来是时候将鲍格莫洛夫召回国内交给政工部门好好的查一查了。
    宽大的办公室里，只点了一盏台灯，灯光照着斯大林身上，然后在墙壁上拉出了一个巨大的影子。斯大林握着他那几乎不离手的大烟斗，忧心重重地在屋里来回踱着步，思索着。虽然他对日本挑起军事冲突并不感到意外，但这次冲突的规模还有日本人选择发动的时机还是让他有些意外。日本在这个时候采取了这种既不理智又让人费解的行动。究竟是出于什么样的目的呢？
    斯大林觉得他的脑海里面就象是塞了一堆乱麻，扯不清、剪不断。近几个月来，欧洲的不断恶化局势和苏联国内的肃反运动，使斯大林象一部昼夜运转不停的机器，非常的疲劳。
    斯大林为了使他的意志能够无条件地实现，亲自导演了这场肃反运动。历史的车轮碾着一堆堆的白骨，飞快的前进着。仅仅不到一年的时间，仅苏军内部就有3。5万名军官被处死，其中还包括让希特勒畏惧的苏联杰出军事家、红军总参谋长留哈切夫斯基元帅。及苏军5名元帅中的另外两名元帅。一时间，军队内外人人自危，都担心有一天横祸会突然降临到自己头上。
    更加令人遗憾的是，斯大林一向意志坚定，甚至可以说是固执的可怕。他认准的道儿就一定要走下去。斯大林从不在乎别人说什么，也从不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而后悔。
    斯大林首先需要的是队伍的“纯洁”，国内的安定，其次才是军队的强大。日本人现在不早不晚地闯了进来，有些打乱了斯大林心中的计划，这使斯大林既有些不安，又对日本人充满了怨恨。
    十天之前，潜伏在东京的苏联情报人员还曾发来一份情报，称日本无意对苏作战。现在看来这份情报显然是错误的。东京究竟打的是一张什么样的牌呢？这让斯大林百思不得其解。若论实力，苏联并不怕日本。但如今来自欧洲大陆的威胁却使斯大林不能不慎重考虑对日本的策略。作为一名出色的战略家，斯大林无法接受这样一种局面：当苏联与日本杀得精疲力竭之时，强大的德国突然从背后杀来，导致苏联全面崩溃。
    这时候，斯大林办公室的门被轻轻地打开了，苏联国防委员伏罗希洛夫元帅轻轻地走了进来，恭恭敬敬地立在一旁。可斯大林就象是没看见伏罗希洛夫元帅一样，仍然在那里想着他的心事。
    斯大林对日本人的警觉已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日本征服朝鲜半岛，并在中国东北成立了伪满洲国，苏日边境从此就不那么太平了。自1936年起日军便屡屡在边境上挑起冲突，迫使斯大林不得不强化国防建设，在边界处大修防御工事。咬着牙拿出有限的卢布，组建、充实了远东方面军和太平洋舰队，并同蒙古签订了军事盟约。但这一切仅仅是权宜之计，斯大林并不想真正与日本人动手打起来。
    欧洲局势象失去控制的瘟疫似的不断恶化并四处蔓延时，斯大林的头脑却越来越清晰。在斯大林的眼中，日本人就算再张狂，毕竟远不如德国那么有威胁，只有希特勒领导的德国才是苏联的最大敌人。
    斯大林是想避战的，但是日本人却偏偏不放过他。东京日本陆军少壮派势力日渐扩大，“北进论”在东京愈益猖撅，对苏联远东红军发起试控性攻击的念头一天比一天迫切起来。政治大将留希科夫的叛逃象一根导火索，引燃了日军“北进派”那疯狂的欲念。
    斯大林终于被推入了困难的抉择之中。他吃不准日本人的真正意图。如果苏、日由此导致出一场大规模的战争，苏联必将以鲜血和生命来捍卫国家，但淌血的苏联势必引起纳粹德国的注意，这一效果则正是玩弄绥靖把戏的英、法所想要看到的。斯大林觉得他象是被推上了一座陡峭的山岩，稍稍处理不当，带来的都将是灾难性的后果。
    斯大林缓步踱回桌边，捏起一撮烟丝不紧不慢地往烟斗里塞着。桌上台灯发出的幽光照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明暗相向，一脸冷峻。他看了眼伏罗希洛夫元帅，然后地开了口：“伏罗希洛夫同志，前线情况怎样？”
    “斯大林同志，敌军今天又进占了沙草峰。前线指挥员报告，敌人控制两座山峰后，全面转入防御，似乎没有继续进攻的迹象。”
    “我们后续部队在哪里？到达前线需要多久？”
    “预备队正向前线调动中。装甲师大约需两天，而步兵师至少得三天。如果途中没什么意外发生的话。”
    斯大林微微点了点头，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转向元帅问道：“你认为日本人挑起这场冲突的目的是什么呢？在这件事上东京和前线的军人们会不会存在分歧？”
    斯大林两道锐目象两柄剑，伏罗希洛夫一时有些张皇失措。平时，斯大林很少要国防委员会的元帅、将军们单独拿意见。这使他极不习惯于今天这种场面。伏罗希洛夫元帅知道不开口不行，只得咽了咽唾沫，望着斯大林，慑儒地答道：“我想，我认为这也许与那个伟大祖国叛徒的叛逃时间有关。驻远东一带日军有10余个师团，兵力集中。而我远东军区防御面过大，兵力分散。也许日本人在东京的授意下想钻我们的空子。”
    “那么你认为日本人是想与我们大规模开战吗？”斯大林继续问道。
    “从目前敌方兵力看，似乎不可能有大的升级。但日本人喜欢冒险。比如中国的满洲事变，日军兵力并不多，可仗却越打越大。”
    “嗯！”斯大林轻轻点了点头，开口说道：“伏罗希洛夫同志，我们对这场冲突，还要认识到它的复杂性。东京这次采取军事行动，究竟是什么意图我们不清楚，但我总有一种感觉，今后时局的发展，也许就取决于我们今天的态度。眼下，我们抽不出太多的部队到远东去，一定要设法把这次事件控制住。”
    最后，斯大林从嘴上取下烟斗，表情凝重地吩咐道：“你现在回去抓紧布置反击工作。告诉前线指挥员，一定要拿出全部力量，给人侵的敌人以迎头痛击。只有在军事上给敌人以教训，远东的安宁才能有保障。另外，总参谋部也得做好远东爆发大规模战争的准备。眼下局势这么动荡，什么事不会发生呢？”

 496.第496章 喜欢失明的裕仁

    叶山海滨夏宫，裕仁天皇看着跪坐在他对面的参谋总长闲院宫亲王还有外相宇垣一成，陷入了沉思。他的这些臣子们，总是会给他带来新的麻烦。
    之前的那场御前会议讨论，不但没能解决掉华中日军要不要进攻武汉这个难题，反而还引发出了新的问题。
    陆军的主力现在远离日本本土，内部又有许多喜欢冒险的战争狂人，这样一部难以管束的战争机器随时都可能给日本带来危险和战火。即便是裕仁这位日本天皇也难以控制陆军的野心。
    由于陆相坂垣征四郎提出的“武汉战略”没有在御前会议上获得通过，陆军的“北进派”觉得终于等到了天赐良机，于是授意朝鲜方面军和关东军在远东边境线上与苏军搞起了摩擦。上次御前会议结束后，陆相坂垣征四郎和参谋总长闲院宫亲王几乎是天天往皇宫跑，就是期望能从裕仁天皇手中拿到对苏联用兵的诏书。
    可是对于到底要不要现在就挑战苏联，裕仁天皇的心里却还根本就没有准主意。
    不仅他这位天皇在犹豫，整个日本都在犹豫。内阁的大臣们也在要不要“北进”这个问题上出现了巨大的分歧，很显然这一次政府和军方又没有能做到齐心合力这让裕仁天皇感到非常的心烦。
    毕竟，拥有强大军事力量的红色苏联可不是处于困境中的中国。要日本下决心和苏联决一死战，的确是要慎重考虑。
    作为陆军的老对手，海军这一次又对陆军的计划表示了反对。海相米内在得知朝鲜方面军和关东军打算实施“北进”作战的消息之后，便立即解除了他和陆相坂垣征四郎之间结成的攻守同盟，转而站在了主张陆军停止继续使用武力的外相宇垣一成一边。
    如果说华中日军攻打武汉的计划只是让海军感到了不满，那朝鲜方面军和关东军进攻苏联计划则已经彻底触怒了海军。
    一旦日本和苏联开战，这场战争根本就不能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如果真的让陆军将日本的“家底”都拿去和苏军消耗光了，日本海军还怎么实现他们“南下”的战略？
    所以海相米内誓死也要阻止陆军进攻苏联，他和外相宇垣一成组成的这对新搭档同样是天天往皇宫里面跑，最近这些天基本上是陆相坂垣征四郎和参谋总长闲院宫亲王刚离开，海相米内和外相宇垣一成就到了。
    每每陆相坂垣征四郎和参谋总长闲院宫亲王刚刚说动了裕仁天皇，海相米内和外相宇垣一成就将裕仁天皇心中向陆军倾斜的天平又扶了回去。两派势力斗法造成的直接后果就是，裕仁天皇始终无法拿出最后的决断。整个日本政府都处在了迷茫当中……
    参谋总长闲院宫亲王仗着与裕仁天皇有血缘关系，壮着胆子开口打破了沉默，闲院宫亲王对裕仁天皇说道：“帝国必须以武力夺取和苏联有争议的地区，当然，陛下如不批难，朝鲜方面军就不能行动。
    裕仁天皇静静地听完了闲院宫亲王的上奏，然后突然开口问道：“如果帝国现在对苏俄动武，胜算几何？”
    闲院宫亲王有些拿不准裕仁天皇的想法，所以他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从目前情况看，升级局部冲突的可能性很大。大本营认为在这样狭窄的地带，苏军根本就无法出动大批军队，因而应该不会导致大规模的战争。对于这个判断我非常的认同，陆相和我都认为这次是帝国向苏联显示实力的大好时机。当然，如果有意外发生，战争也不是没有可能得到扩大。”
    滑头的闲院宫亲王让裕仁天皇感到有些不快。对于这个比自己年长几十岁的皇族亲戚，其实他并不喜欢。裕仁天皇冷冷的看了一眼闲院宫亲王，然后问道：“意外？难道这些大本营就设想不到了吗？朕倒是很想知道，大本营对这场战争到底有没有一个清醒的判断。应该不会导致大规模的战争？谁敢给朕一个保证？战端一开，一切还能够控制得住吗？如果真的失去控制，演变为一场全面战争，帝国该怎么办？以帝国目前的国力，尤其是经济实力，如何应付得了同时对苏俄、对支的两方面战事？”
    裕仁天皇的一连串质问让闲院宫亲王额头上汗如雨下，跪在闲院宫亲王边上的外相宇垣一成偷偷地看了一眼恼怒的天皇，心中暗喜他感觉现在是个打倒“北进派”的机会。
    宇垣一成今天是带着一肚子的怒火赶来觐见天皇的。朝鲜方面军的第十九师团已经在苏满边境上磨刀霍霍，而他这个当外相却压根不知这么一回事。要不是海相米内及时通报了讯息，宇垣一成还差点准备派人到莫斯科去和苏联人谈和解。他差一点又成为了外交界的笑柄。
    外交界最讲究的就是信誉，可日本陆军眼中却根本就没有这两个字。在日本的外交历史上，经常是外务省在前面还没谈出个结果来，陆军就在背后下了黑手。可以说是完全因为陆军，日本外务省才会在国际上名誉扫地为此，宇垣一成恨透了陆军。
    望着面前一身便装的裕仁天皇，外相宇垣的心中敲起了小鼓。宇垣一成非常的清楚，要说现在能让陆军的疯子们听命的人，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位日本的天皇了。
    “外相，你们外务省最近与英国大使的谈判已经开始了，是吗？”裕仁天皇丢下了惶惶不安的参谋总长闲院宫亲王，开始向外相宇垣一成提问题。对于这位谨小慎微的外相，裕仁天皇还是比较满意的，一个政府里面总得有几个有理智的大臣，一群疯子是不可能引导日本走向繁荣昌盛。
    “陛下，和英国的谈判才刚刚开始。尚未触及实质性问题。”
    宇垣一成回话时的态度显得非常恭敬，这让裕仁天皇因为陆军而变得恶劣的的心情终于变好了一些，他点了点头，然后继续问道：“听说英国人最近对帝国的指责颇多，你们外务省认为这次谈判能够取得什么样的成果？”
    “陛下明鉴！英国大使克莱琪的确对我们提出不少质问，但这不会影响谈判的继续进行。英国政府其实很清楚皇军对支那的战争必然要侵害英国人的利益，他们现在抗议无非是想要得到一些赔偿和分一些利益。我认为只要给英国人一些好处，共同的利益就必然能使英国人继续中立。现在外务省就是在往这个方向上努力！”
    “呦西！”裕仁天皇再次点了头，表示他对外务省的表现非常满意。裕仁天皇吩咐外相宇垣一成，外务省务必要让英国人明白，日本出兵中国是要帮助中国“建设民主”，“实现共荣”。对于英国在亚洲的利益，日本绝没有什么野心。
    面对天皇的嘱咐，宇垣一成除了连连称是还能说些什么呢？
    “最近朝鲜方面军军在苏、满边界上做的事情，你应该都知道了吧？”
    裕仁天皇终于将话题转回到了眼下的热点问题上，宇垣一成虽然心中十分的激动，但脸上却装出一副平静的样子。他微微的点了点头，然后回答道：“臣刚刚知晓。”
    “你们外务省对这件事情有什么看法，意见一致吗？”
    “我们外务省倾向先解决支那事件，不主张现在就去碰苏联人。而且首相、藏相、海相也都认为此时贸然对苏开战，有失稳妥。似乎眼下就只是陆相认为有军事解决的必要。”
    宇垣一成下得这是“软刀子”，他一上来就先将首相、藏相、海相拉到了他的一方，从而反衬出陆相坂垣征四郎实际上的非常的孤立。宇垣一成这是在提醒天皇，众大臣们都极端反感陆军的功利思想，他这个外相也不希望日苏关系再度恶化。
    “其实此事朕也是刚刚知道。为了阻止朝鲜方面军做出过激行动，我已决定撤换朝鲜方面军司令小矶国昭，希望还来得及！”
    有了裕仁天皇的这句话，宇垣一成觉他的胆子更壮了。在联想到陆军平时的骄狂，宇垣一成性格中的的谨慎被胸中升腾而起的怒火完全融化了，他开始了大声的疾呼：
    “陛下英明啊！眼下对华战争尚处在关键时刻。陆军的北进计划根本就是在自找麻烦，以朝鲜方面军目前的军力，小矶国昭绝无力单独解决事变的可能。而且陆军常常心口不一，夸大实力。一年前，杉山元就曾经说过，三个月解决支那事变，但至今仍久拖不决。眼下，如不集中精力解决支那战事，必将遗害无穷。影响到皇国兴废啊！”
    宇垣一成正说的起劲，突然看到裕仁天皇做出了让他停止的手势，而且脸色也非常的不好。宇垣一成顿时有些不知所措。
    裕仁天皇此刻的情绪实在是糟糕极了！虽然宇垣一成都是事实，他也打心里恨杉山等人口出狂言，使中国事变久不能决，这几乎成了他的一块心病。但事到如今，外相痛贬陆军，军部指责文官，这种互不合作、相互拆台的作法使裕仁天皇感到非常的恼怒。这事在裕仁天皇看来，甚至重于“北进”还是“南下”的争执。他最厌恶内阁和军部在背后搞这种小动作。
    不过为了维持帝国内部的和谐，裕仁天皇最终还是放缓语气，安慰起了外相宇垣一成：
    “是啊！陆军有时做事起确实欠缺考虑。枕会想办法对他们加以节制的。我看眼下的边境战事最好还是通过外交途径去解决。你们外务省可向俄国人转达我的意思：一是抗议他们越境挑衅，二是表明帝国希望这场冲突可以和平收场。还有武汉方面，只要他们肯停止与帝国作对，承认‘满洲’的现状和帝国在华北的利益，我们可以放弃一些其他的要求。”
    此时的裕仁天皇已经想清楚了，日本目前最主要的对手依旧是武汉的蒋委员长。至于对付苏联，日后有的是机会。反正莫斯科发起的那场大清洗运动眼下还在继续，苏联还会继续的衰弱下去。
    见天皇已经被外相打动，闲院宫亲王心中一阵慌乱。他掏出了口袋里面的手帕，哆哆嗦嗦的擦起了脸上的汗水。宇垣一成看着闲院宫亲王这份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面别提有多高兴了。
    这时候突然从屏风的后面转出了一个人来，快步走过来跪坐在裕仁天皇的身边低声说了一句：“启禀陛下！多田骏次长在宫外求见！”
    闲院宫亲王和宇垣一成闻声不约而同的抬起了头，结果他们看到了宫内大臣汤浅的那张笑眯眯的脸。
    宫内大臣隶属于“宫内厅”，而“宫内厅”的功能则类似于中国清朝时期的内务府。汤浅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天皇近臣。所以闲院宫亲王和宇垣一成在面对宫内大臣汤浅的时候，也摆出了一副非常恭敬的样子。
    “哦？多田骏？他怎么也来了？”
    裕仁天皇微微皱了皱眉头，他心中有着一种强烈的预感，多田骏深夜前来肯定也是为了远东边境的事情。
    在给了宫内大臣汤浅一个召见多田骏的答案之后，裕仁天皇被没有让他的这位近臣离开，而是问起了宫内大臣汤浅对待远东问题的态度。宫内大臣汤浅先是再三推辞说他不懂得这些深奥的事情，后来在得到了天皇“绝不怪罪”的承诺之后，宫内大臣汤浅才终于开了口：
    “臣认为从眼下的大局来看，帝国目前不应同苏联交战！”
    宫内大臣汤浅的态度让外相宇垣一成变的更加志得意满起来看起来，宫内大臣汤浅是站在他这一边的。
    对于宫内大臣汤浅的回答，裕仁天皇并没有立即表态是否支持，而是又提出了新的问题：
    “如果我表示了不同意，陆军却仍要独断专行，那又该怎么办?”
    听到天皇的这个问题，闲院宫亲王的额头再次变成了一片汪洋。从天皇问话的语气不难听出，这位“神一样的男子”已经对陆军屡次先斩后奏的行为有些不满了。
    “如果连陛下也无法控制陆军，那就很可能会引起日苏之间的全面战争，实在是令人担忧！”
    宫内大臣汤浅的这番话可以说是正中裕仁天皇的要害，身为日本的天皇，他总不能老是被这些军人们牵着鼻子转吧？想到这里，裕仁天皇怒气冲冲的说道：“大概不惹出一些事情，陆军是永远不会醒悟的。万一对苏联使用武力而引起全面战争的话，内阁一定要有人出面负责！”
    裕仁天皇的“演讲”正要进入高潮的时候，参谋部次长多田骏跟在一名皇宫内侍的后面走了进来，当见到外相宇垣一成的时候，多田骏的脸上突然出现了一种得意的神色。见到多田骏这样的表情，外相宇垣一成的心中再次一紧！
    “多田次长，这么晚来有什么事情吗？”
    宇垣一成有些急不可耐的抛出了他的问题，他现在非常想知道多田骏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被宇垣一成打断了“演讲”的裕仁天皇有些不满的瞪了宇垣一成，然后望向了站在他面前的参谋部次长多田骏，由于此时屋子里面裕仁天皇、闲院宫亲王、宇垣一成还有宫内大臣汤浅都是跪坐在榻榻米上，所以他们都必须抬头仰望着站立的多田骏。
    “陛下！”就在宇垣一成忍不住打算站起来斥责多田骏居然敢“无视天皇”的时候，参谋部次长多田骏突然来了个90度的鞠躬动作，然后屋子里面所有的人都听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不已的消息。
    “第十九师团已经消灭了越境的苏军，收复了张鼓峰！我们已经和苏联开战了！”
    宇垣一成僵住了，明明刚才还是非常有希望和苏联谈判收场的形势，现在却再次被陆军的大炮和刺刀破坏了。斯大林可不是武汉那个光头！苏联人吃了亏是一定会实施报复的！
    “说的详细一些！敌我双方的损失情况怎么样？”
    这个问题是闲院宫亲王提出来的，在意识到外务省要求的和苏联展开和谈已经再无可能之后，闲院宫亲王开始关心起了前线的战况。虽然闲院宫亲王是个“北进论”的支持者，但是对于与强大的苏军，他的心里面毕竟还是非常忌惮的。闲院宫亲王现在非常迫切的想要从这场揭幕战的过程之中看出苏军的虚实来。
    “越境的苏军全部被消灭。第十九师团只伤亡了两人，现在苏军正在向张鼓峰展开新的攻击，不过并没有对十九师团造成什么威胁！陛下，看来我们高估苏联人了！”
    在回答完闲院宫亲王的问题之后，参谋部次长多田骏便结束了他的鞠躬动作，此刻他的脸上写满了骄横，完全没有违背天皇旨意的感觉。类似的事情日本陆军已经做过太多次了，多田骏早已经摸准了裕仁天皇的脉。
    裕仁天皇的反应果然和参谋次长多田骏事先设想的一样，在听完了多田骏的报告后，裕仁天皇似乎一下子忘记了他刚才有过要求陆军必须停止动作的打算，居然一反常态地说道：
    “事已至此，无可奈何。望前线将士坚守边界，切忌越轨行动！”
    这等于就是说，裕仁天皇很高兴事态现在的发展，默认了朝鲜方面军的行动。
    “事巳至此，无可奈何”，这两句话已经成了裕仁天皇自九一八事变之后惯用的借口。只要事态在朝着有利于日军的方向发展。既便是军队违背了预先制定所有的方针，裕仁天皇也会选择性的失明。完全无意复原状。正是因为裕仁天皇这种占了便宜就不愿意吐出来的性格，才会助长了陆军的气焰，也养成了军队不重视天皇的习惯。
    宇垣一成看着满脸兴奋的天皇和摩拳擦掌的闲院宫亲王，还有嚣张跋扈的多田骏，他知道事情已经无法挽回了。
    多田骏离开夏宫之后，立即发报将天皇的态度告诉了朝鲜方面军司令小矶国昭，在得知天皇和以前一样选择了默认事实之后，小矶国昭立即给第十九师团师团长尾高龟藏中将发了电报，要求第十九师团为天皇和打日本帝国争取更大的生存空间。
    有了天皇的“旨意”在手，尾高龟藏中将在也没有了后顾之忧，他带着他手下的步兵联队和试图夺回张鼓峰的远东苏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不久，苏联空军派出数十架飞机，掩护着几十辆战车和大量的步兵重新攻占了张鼓峰。苏军的飞机不仅在战场一代投下了大量炸弹，还轰炸了朝鲜靠近鸭绿江的几个集镇，将日本朝鲜方面军倚仗的重要交通线清罗线铁路炸成了数段。
    在东京改变了态度之后，远东的战火在迅速的升级！

 497.第497章 都是影帝

    在连续看完了外交部转来的数份《苏日冲突报告》之后，蒋委员长的心终于怒放了。
    随着时间的推移，日苏两国发生在张鼓峰一带的战斗不但没有偃旗息鼓，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从一开始的机枪小炮变成了现在的飞机战车齐上阵！这让蒋委员长觉得他的期盼很快就要成为现实了。
    “好，好啊！天不负我！转机终于是要来了啊！”
    这一声长叹，道出了蒋委员长内心的多少苦辣酸甜。
    从1931年开始，日本人就无时无刻不在威胁着蒋委员长统治下十分脆弱的南京政府。全面抗战开始之后，装备低劣的中国军队，其中包括蒋委员长的嫡系中央军，在战场上连遭败绩。政府内部的大员们也分成了好几派，或言战或言和，各执一词。
    更令蒋委员长无法接受的是西方诸强对中国抗战的冷落。一向标榜主持正义的美国人，在与日本的较量中从未拿出对南京政府时的那股威风劲。即便是自己的战舰在长江上无缘无故被日本空军击沉，也是打落门牙往肚里吞，没对日本人采取任何的强硬措施。
    老牌的大英帝国更是在远东问题上从未在日本人面前直起过腰。英国首相张伯伦那如簧之舌。全都用在了德国人和日本人身上，中国从未从英国手里得到什么像样的援助。
    至于德国，那就更不用提了尽管蒋委员长从不放过任何与希特勒套近乎的机会，甚至公开向全世界承认德国吞并奥地利的行为，可希特勒似乎并不买蒋委员长的帐，宁愿坚持给自己的学生华毕成提供军火，也要提前终止对武汉政府的援助计划。
    现在中国唯一能依靠的也就只有苏联人了。蒋委员长相信日本人在远东的这么一折腾，苏联必定会更加重视和中国之间的关系，以及更加坚定的支持这场抗战。而且还会加大给中国提供军援的力度，日本人的鲁莽这一次可真是帮了蒋委员长的大忙了。
    中午的时候，蒋委员长靠在沙发上美美的睡了一觉。最近这几个月以来，前线的战事一直搅得蒋委员长心中难以平静，几乎很少有机会踏下心来安安稳稳地睡上一觉。今天的消息总算是让蒋委员长难得的轻松了一把。
    下午，蒋委员长在武昌召开了一次临时高级军官会议，华毕成也是与会人员名单中的一员。别看“接受援助物资办公室”主任这个职务没有什么分量，但是却着实让华毕成成了在政府和军队里面里面都拥有职务的武汉政府大员。
    刚走进位于武汉政府临时办公大楼二楼的会议室，华毕成便感觉到了一种欢乐的气氛。周围那些忙忙碌碌的军官们脸上无一不是带着喜气，看起来这些人应该是都已经收到了苏联和日本在远东开战的消息。
    幸好这次会议没有苏方驻华的人员参加，否则的话要是让那些苏联人看到这些中国将领们因为苏联受到日本攻击而开怀大笑的样子，还不得当场翻脸啊。
    华毕成在一屋子兴高采烈的将领中间搜寻了片刻，终于找到了何部长的身影。不过何部长并不是独自一个人，他的身边还站着华毕成的老熟人陈辞修。此时这两个人正站在一个无人的角落里面低声谈论着些什么，时不时还拿眼睛扫周围的其他人一眼。
    大概过了三分钟左右的时间，陈辞修转身离开了，何部长却依旧站在原地没有动弹的意思。华毕成正想上前和何部长打个招呼，却又看到军法执行总监部总监何成浚贼头贼脑的走到了何部长身边，然后两人开始了低声交谈，几乎就是在重演刚才何部长和陈辞修之间的那一幕。
    华毕成笑着摇了摇头，看来今天何部长还真是够忙的啊！
    此刻陈辞修、何成浚和何部长这三个人已经在华毕成的脑中连成了一条线。华毕成估计何部长是准备在今天的会议上顺手解决掉桂永清的案子。
    不得不说，何部长挑选的这个时机实在是太妙了。蒋委员长向来都很喜欢玩弄外交和政治，眼下日本和苏联之间发生的这场战争，可以说重新点燃了蒋委员长用外交解决抗战的希望。现在的蒋委员长已然是高兴到了极点，恐怕就连华毕成取得溧水大捷和台儿庄大捷之时，蒋委员长也没有如此开心过。
    所以在这时候提起黄杰和桂永清的案子，绝对是个好机会。等到会议进行到一半的时候，何部长只需要派个马前卒出面将罪更重的黄杰推出来试试水就可以了。如果蒋委员长能够放过黄杰，那桂永清的案子还会是问题吗？即便是蒋委员长不愿意放过黄杰，那么在杀了黄杰之后，因为“张鼓峰事件”心情本就已经大好的蒋委员长也很有可能会放过桂永清。何部长盘算的这桩买卖，还真是怎么做都不亏本。
    “知世老弟！你怎么才来啊？”
    何成浚离开之后，何部长终于看到了华毕成。看着笑容满面向自己走过来的何部长，华毕成赶紧迎了上去。他可不想让周围的将领们看出何部长和他之间这种在私底下达成默契的关系。如果他不去迎接二级上将何部长这个一级上将的话，那就有些太过反常了。
    “敬之兄！好久不见了！”
    华毕成的这句“好久不见”根本就是说给旁边的将领们听的，分明是要和何部长“划清界限”，在官场上打滚了多年的何部长怎么会不明白华毕成的意图？他当即接过了华毕成的话头，给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定了性，同样大声的说道：
    “是啊！知世老弟，你我都在政府里面做事，实在不该如此生分啊！”
    “哪里！哪里！敬之兄太客气了……”
    就这样，华毕成和何部长在众目睽睽之下，打起了“太极拳”。
    刚开始看到何部长主动和华毕成打招呼的时候，在会议室里面等候开会的将领们还有些好奇。何部长和华毕成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所以都或多或少的将注意力转到了华毕成和何部长的身上。但是当他们发现华毕成和何部长说来说去讲的都是一些客套话之后，便再没有了兴趣，纷纷移开了注意力。
    现在，和部长便可以和华毕成说些“心里话”了。
    “知世啊！待会在会议当中，我会叫人将黄杰和桂永清的案子拎出来，还有你晋升一级陆军上将的事情，也会提出来单说拜托老弟，你可千万要高抬贵手啊！现在委座正高兴，想办些什么事情也都会比较容易，要是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华毕成听完了何部长说的话之后，在心中暗暗骂道：“真是个老狐狸！”，不过表面上却是一副非常认同的样子。
    “那是自然！敬之兄，我这边没说的。”
    华毕成冲着何部长笑了笑，然后很爽快的答应了下来。毕竟在这整件事情里面华毕成只需要投个弃权票就可以了。事后若是蒋委员长追问起来，华毕成大可以推说是因为念在黄杰出身黄埔才不忍心看到黄杰被判处死刑，这样根本就不会惹上什么麻烦，还能在蒋委员长心中留下个重感情的好印象。
    “哦？没说的？没说的！老弟你可真是个爽快的人！既然这样，我也就什么都不说了……不说了……”
    何部长最后奸笑的样子，让华毕成联想起了明朝东西两厂的那些公公们，他强忍住喉咙里面翻滚的感觉，也和何部长一样大笑了起来。
    “委座到！”
    突然之间，一声洪亮的嗓音从会议室的大门口隆隆的响起，华毕成和何部长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然后分开来混在人群里面朝着他们各自的座位走去。
    “各位好！各位幸苦啦！”
    典型的蒋委员长式开场白，听到这口熟悉的浙江风味官话，会议室里面的将领们立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然后齐声吼道：
    “委座好！”
    蒋委员长的心情明显是非常的不错，他笑眯眯的冲着与会的将领们招了招手，然后和声细语的说道：“是我来晚了！你们等的都幸苦了吧！都坐下，统统坐下！”
    “唰！”非常整齐的动作，华毕成跟着大队落座之后特地偷偷的看了一眼分别坐在他左右手两边的顾墨三和胡宗南，结果不出所料，这两个人全都变成了雕塑。
    “恐怕在座的各位都已经晓得了吧？苏联人和日本人在远东打了起来。而且有进一步大打的趋势。现在好了，日本人终于将苏联人拖下了水。我想，我们的日子很快就会好过了。对这件事情，你们有什么样的想法，大可以畅所欲言嘛！哪个先站出来谈一谈啊？”
    蒋委员长很难得这样一上来就大唱高调，从讲话中透露出来的这种乐观的情绪向在座的将领们传达出了一个清晰的讯号，那就是蒋委员长现在很高兴。所以眼下最好的应对态度就是大唱赞歌、大拍马屁。
    于是在接下来的十几分钟里面，华毕成差点被一帮“马屁将军”们的表演给弄吐了。华毕成非常肯定他从来没有在战场上见到过这些家伙，可这些家伙衣领上的将星又完全不像是假的。看来在民国，拍马屁还真是升官的一条捷径。
    又过了一会，或许是蒋委员长也觉得自己听的有些不好意思了，于是伸手结束了这场群魔乱舞闹剧，然后开始单个点名提问。
    头一位中奖的人是汪兆铭，这位在不久的将来就要背叛中国人民的“大汉奸头子”还真是个坚定的悲观主义者，他似乎已经认定了中国是肯定要亡于日本。即便是看到蒋委员长明明开心的不行，汪兆铭却偏偏还是要用死气沉沉的声音来找找刺：
    “委座认为斯大林会和日本人真正动手打下去吗？”
    汪兆铭的话刚一出口，华毕成便看到蒋委员长的眉头立即紧紧的皱了起来。很明显，蒋委员长是被汪兆铭的态度给气到了。可偏偏蒋委员长又不能说汪兆铭说的这些话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因为直到现在不管是日本还是苏联，两国都还没有正式宣战。远东的战事还真有可能会草草收场。
    眼看气氛就要陷入尴尬之中，这时坐在汪兆铭对面的何部长突然跳出来插了一杠子，替蒋委员长解了围：
    “汪院长此言差矣！我却不像你这样看，要知道这次冲突是日本人先挑起来的。日本陆军不知道天高地厚，不但集重兵于华中，又在中苏边境挑起战端。根本就是不自量力！不过对于我们来说，这绝对是一件好事。斯大林可不是等闲之辈，他是不会向日本人示弱的，边境上的这场仗是一定会打下去！”
    何部长的话让蒋委员长重新变的兴奋起来，看着目光开始变的闪闪缩缩的汪兆铭，蒋委员长似乎感到反击得手的痛快，他给了何部长一个鼓励的眼神，像是希望何部长继续再说一些类似的话。
    看着蒋委员长、何部长和汪兆铭之间的这场斗法，华毕成心中暗暗摇头。就凭着这样四分五裂的领导层，中国怎么可能打得赢抱成团的日本人？
    现在唯一能让华毕成感到高兴的事情是何部长拍的这番马屁让今天要办的事情又多了一份把握。
    “委座，我也很支持何部长做出的判断现在苏联红军的大批后续部队正在开往前线，也就更大的战斗还在后面。像眼下这种时刻，边境线上就等于是堆着一堆汽油桶，一颗火星子就能燃起一场大火。日苏开战全面开战，我相信，不论华中、华北，甚至日本国内的师团也都得北上，那么整个抗日战场的形势必将发生根本的变化。”
    看着会议桌对面突然站起来的陈辞修，华毕成立刻想起了他在会议开始之前看到的那一幕。陈辞修现在大声说的这些话应该是与何部长事先商量好的吧？他们这样做是为了让蒋委员长愉快的心情能够继续保持下去，这样待会军法执行总监部总监何成浚才好浑水摸鱼。
    为了救出自己的侄女婿桂永清，何部长现在肯定是铁了心要压倒一切唱反调的声音。毕竟蒋委员长的心情将直接决定着桂永清的生死。所以何部长才会冒着得罪汪兆铭的风险和陈辞修一唱一和。
    要知道在以前，何部长和陈辞修可是一对出了名的冤家对头。蒋委员长总是很喜欢在背后指示着陈辞修向何部长挑衅，现在看到何部长和陈辞修如此亲密无间得配合，想来蒋委员长也会觉得有些奇怪吧。
    华毕成看了一眼蒋委员长，却没能在蒋委员长的脸上看出什么端倪来，像往常一样，蒋委员长很好的掩饰了他的内心活动。喜怒不言于色，果然是当权者的基本素质。
    “说的好！辞修，你的分析非常的中肯。谁也不能否认，眼下抗战的形势正在变得好转。最近五战区还组织了几次反击，收效也是相当不错嘛！我们必须要把目光放的长远一些，也许日本人没多久就会北调，毕竟这都是很有可能的嘛！所以我们必须要提前做好这样的准备。”
    何部长对陈辞修给他的支持做出了积极的响应，随后陆续有不少将领站出来力挺何部长和陈辞修的分析。华毕成将这些鼓噪的将领名字在心里面迅速过了一遍，发现他们不是和何部长的学生就是陈辞修的班底，看来这两个团体今天是要亲密合作一把了。何部长和陈辞修现在已经成功的掌握住了这场会议的风向。
    在座的大部分将领虽然还没有表态，但这些人实际上并掀不起什么风浪，何部长就是抓住了这些人不愿意当出头鸟的心理，所以才会抢先站出来摇动大旗。何部长很清楚，只要蒋委员长不阻止他和陈辞修的发言，那么这些等在旁边看风向的墙头草在看清楚了形势之后就会很快倒向他的这一边。比起大唱“亡国论”的汪兆铭，他何部长显然要更靠的住一些。
    事情的发展没有出乎何部长的预料，虽然蒋委员长没有直接表明自己的态度，但是蒋委员长纵容何部长和陈辞修的跟班攻击汪兆铭的实际行动已经说明了他在这场交锋中是站在哪一方的。
    过了一会，原先一直在旁边观望的将领们纷纷缴入了战团，面对着这样强大的对手，行政院院长汪兆铭和他的手下们渐渐难以为继，最终被退了下去。
    当汪兆铭的小团体退让之后，这场会议便彻底沦为了一场马屁大赛。幸好在一片赞声之中，还是有一部分将领和华毕成一样保持了清醒的头脑。他们和华毕成一样都选择了沉默，这其中就包括了薛岳和顾墨三。
    华毕成胡宗南站起来给蒋委员长拍了马屁的将领，看着满脸忠厚相的胡宗南口齿流利的说着奉承话，华毕成心想难怪这家伙那么受蒋委员长赏识。虽然胡宗南的军事才能有限，但是在其他的方面，这家伙的确是有些“长处”。
    会议乱哄哄的进行了一个多小时之后，何部长可能觉得差不多可以浑水摸鱼了，于是他给军法执行总监部总监何成浚打了个眼色。收到何部长暗示之后，军法执行总监部总监何成浚立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然后大声的说道：
    “委座！眼下虽然抗战形势有所好转，但是我们还不能够放松啊！特别是是军纪军法，务必要严肃。所以趁着今天的机会，我想当面请示一下委座，第8军军长黄杰弃守归德的案子，到底应该怎么办？把一个陆军中将总是押在大牢里面，终归还是有些不合适。”
    要说何成浚的这个当“托”的演技还真不错，即便华毕成早就知道了何成浚和何部长有所勾结，可他也基本上看不出何成浚现在是带着私心在说这些话。何成浚这老小子自己装扮的就像是明镜高悬的清官一样，而且还是敢于在风口浪尖上直言进谏的那种。
    对于军法执行总监部这样的严肃部门，在座的将领们可没有什么好感。在民国混了这么久的时间，华毕成知道武汉政府的这些将领们的屁股底下多多少少都有一些不干净的东西。如果何成浚的军法执行总监部真的按照政府制定的法律条例一丝不苟的来执行，恐怕今天在座的将领们都得近军法处的大牢，甚至连蒋委员长也逃不掉。
    可以说何成浚提出的这个问题成功的破坏了会议室里面的欢乐气氛。虽然何成浚已经点明了他要询问蒋委员长的是该如何处置在归德临阵脱逃的黄杰，在座的将领们却还是都提高了警惕。毕竟他们谁也不知道何成浚后面还不会不会再咬出其他人来。
    一时间，会议室当中的将领人人自危，现在倒是有些开国防军事会议的严肃劲了。
    蒋委员长显然也没有想到会何成浚会突然跳出来将话题扯的这么老远。看起来何部长苦心经营制造出来的一个多小时欢乐气氛真的影响到了蒋委员长的判断力，蒋委员长终于说出了何部长一直在等待的问题。
    “哦？黄杰的案子到现在还没有处理吗？你们军法执行总监部是怎么搞的？”
    面对蒋委员长的指责，何成浚装出了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实际上他却是在等着何部长和陈辞修的介入。
    就是现在了！何部长接过蒋委员长的话柄，开始严厉的训斥何成浚：“何总监！你不要有什么顾及！现在抗战是头等大事，为了提振士气，一定要严肃军法。黄杰是必须要处分的，不仅处分，还要撤职！一撤到底！只有这样才能让那些动摇分子有所忌惮。”
    “何部长，这处罚是不是太重了一些？我认为还是处分降职比较适当一些。”
    何部长的话音刚落，陈辞修便立即插了进来，认为何部长将黄杰一撤到底的做法有些“过重”了。
    明明陈辞修说的这番话对何部长救桂永清是非常有帮助的，可何部长却像是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立即跳了起来！
    “不行！必须一撤到底！而且要快！我再强调一下，不管什么时候，军纪都必须严明！我知道有不少人在背后说黄杰是委座的学生，军法执行总监部是在故意包庇黄杰。现在重办黄杰就是给这些人的最好回答。连自己的学生犯了错，委座都可以一撤到底，看看今后还有谁敢不和小鬼子拼命！”
    何部长的话说到这里，华毕成终于完全弄明白了何部长的整套计划。眼下反应比较慢的将领们现在还被何部长蒙在了鼓里，或许他们还在为何部长的“敢于直言”和“公正严明”而赞叹不已呢。可实际上，在何部长和陈辞修之间这番“激烈争吵”的掩护之下，黄杰的罪责却已经被悄悄的定了性。
    何部长嘴上口口声声的要“重办”黄杰，却只是给出了撤职这样的处罚。陈辞修的配合也是恰到好处，他居然认为“撤职”这样的处分都太重了一些，还提出了给黄杰降职即可。
    如果连“撤职”都能算是“重办”了黄杰的话，那武汉军委会准备的那些大牢难道都是摆设么？
    何部长和陈辞修的这番争吵纯粹就是障眼法。实际上他是给在座的将领们还有蒋委员长出了一道只有两个答案的选择题，而且这两个答案，都是何部长事先准备好的。不管蒋委员长选择了哪一个，桂永清都绝对安全了。
    真是一场绝妙的双簧，而且参演的三个人都演的非常投入。可这场戏会不会有人买单，还要看蒋委员长的决定。
    “委座，您看是按着何部长的意思将黄杰撤职重办呢，还是按照陈次长的意思将黄杰降职？”
    现在轮到何成浚这位军法执行总监部总监来“结案陈词”了。何部长精心准备的选择题终于被送到了蒋委员长的面前。
    “敬之说的很对！军法必须严厉！台儿庄会战之所以能够取得一场大胜，与政府开战之前处决韩复渠是分不开的。黄杰虽然是我的学生，但我是不会对他姑息的。黄杰的军长的职务马上撤掉，而且要一撤到底！他的确是需要好好的反省反省了。”
    在等到了何部长想要的结果之后，何成浚赶紧忙不迭的拍手叫好，他几乎是扯着嗓子喊道：“委座英明啊对待自己的学生尚能如此，前线的将士们还有谁敢不用命呢？”
    “委座英明啊！”
    满场都是附和声，就连华毕成这一次也不得不跟随大众拍起了巴掌，华毕成看着身边这堆鹦鹉一样的将领们，忍不住在心中暗暗摇头。
    当最初的惊讶过去之后，华毕成很快便想明白了这件事情的关键所在。何部长的确是在利用蒋委员长救桂永清，蒋委员长又何尝不是在利用何部长救他的两位学生呢？不管是黄杰还是桂永清，蒋委员长都是不舍得杀的，否则的话军法执行总监部绝不可能成功的将案子拖到现在。陈辞修恐怕早已经看透了这一点，所以才会同意和何部长这位老对手合作。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从一开始，陈辞修根本就是在按照蒋委员长的授意行事。看着在一片掌声中满脸陶醉的蒋委员长，华毕成越想越觉得他的推测非常的靠谱。
    蒋委员长掌管下的这个武汉政府，还真是一群“影帝”的聚会呢！蒋委员长则是最大的那个！

 498.第498章 政治联姻

    “对了，委座！被何总监这么一提醒，我倒是又想起了一件事情。古人说的好，领军之道，最重赏罚分明。委座您可不能只想着罚不想着赏啊！华知世的第30集团军在台儿庄、兰封屡立战功，对于这样的功臣，军委会可是到现在都还没有给与嘉奖呢。”
    何部长在救下他的侄女婿桂永清之后，终于开始帮华毕成办事了。经何部长这么一提醒，蒋委员长忽然想起黄杰的这个案子他是不大应该直接下定论的。作为黄杰弃守归德的直接受害者，华毕成这位兰封会战的总指挥可就坐在会议室里面呢。
    但蒋委员长已经把话给了说了出去，是绝不可能再收回的，所以现在做出让步的人只能是华毕成。
    蒋委员长和颜悦色的对着华毕成说道：“知世啊，你对黄杰的案子有没有什么意见？如果有的话，但说无妨。毕竟黄杰是在你手下犯的错，所以你是最有发言权。”
    华毕成当然知道蒋委员长现在说的这番话是当不得真的。如果他当着这么多将领的面顶撞了蒋委员长，逼着蒋委员长食了言，那蒋委员长是绝不会放过他的。
    不过这样也好，华毕成可以顺水推舟的放过黄杰，卖了人情给何部长，还能让在座的将领们和蒋委员长都以为他在为了蒋委员长的尊严才选择了忍气吞声。这可真是一箭双雕的好买卖啊！
    华毕成在站起来的时候故意显得有些不太利索，说话的声音也显得有些压抑：“委座！您的处理非常公道！学生心服口服！”
    这样的态度和回答，你既可以说华毕成是愿意放黄杰的，也可以说是华毕成迫于压力放过了黄杰，总之让人有足够的遐想空间。更重要的是，还可以让蒋委员长觉得华毕成是因为他才受了委屈，索要补偿那就是理所应当了。突然之间，华毕成觉得他自己也变成了一个“奸人”。
    华毕成在心中安慰自己，为了让自己的部队有更多的本钱去对付日本人，就咬着牙扮一回“奸人”吧！
    “刚刚才处置了在华主任麾下抗战不力的将领，现在又要嘉奖华将军，这样作会不会有些太不合时宜了？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是政府要拿高官厚禄来封华将军的口呢！各位，现在的记者，鼻子都好的很！”
    这种时候能够如此肆无忌惮的说出这番话来的人，也就只有汪兆铭这位行政院院长了，这家伙显然是不甘心被何部长和陈辞修压制，所以现在要在华毕成晋升的问题上找回场子。
    本来对于这样的挑衅华毕成是不必太在意的。可说来也实在是太巧了一些，汪兆铭的这番“气话”居然将何部长的全盘计划给说了个八九不离十。鉴于民国官场的复杂性，华毕成不得不提高了警惕。
    “汪院长何出此言啊！如果政府在每做出一项决定之前还要考虑那些文人的态度，我看恐怕到最后是什么事都做不成。眼下正值多事之秋，各种各样的言论那是满天飞。甚至还有不少记者早就在私底下倒向了日本人那边！”
    最后何部长这边还是将何成浚给推了出来，打算用小卒子和汪兆铭对阵。
    “就是外面还有不少文人在报纸上说您汪院长是汉奸呢，难道这也是可以相信的？”
    紧接着跳出来附和何成浚的这名将领华毕成也觉得的有些眼熟，刚才的马屁大会中，这人就曾经作为陈辞修的马前卒发过言。
    何部长和陈辞修这是在试探汪兆铭的底牌。
    看来除了华毕成以外，何部长和陈辞修也已经察觉到了危险，提高了警惕。当手底下的人发言的时候，何部长和陈辞修他们两个人的目光不停地从汪兆铭的脸上掠过，他们这是想要弄清楚汪兆铭这番“气话”到底是无心之言还是有备而来。如果真的是有人走漏了何部长曲线营救桂永清的计划，那今天可就别想轻松了。
    “注意你的态度！周将军！”
    在连番的言语试探之下，汪兆铭终于勃然了。看到汪兆铭的这种反应，何部长和陈辞修不约而同的松了一口气。
    他们对汪兆铭这个人实在是太了解了。如果汪兆铭手中真的掌握了什么对何部长不利的证据，打算趁机发难，定然不会表现的如此气急败坏。要知道像汪兆铭这样的小白脸政客都有一个通病，那就是喜欢玩阴招！
    这样的暴跳如雷，恰恰说明了汪兆铭并没有准备后招。看来刚才汪兆铭说的这番话，真的是瞎猫撞上了死耗子。
    正沉浸在庆幸之中的何部长和陈辞修此时却都忽略了一个人，那就是蒋委员长。
    就在汪兆铭失去冷静开始咆哮的那一刻，华毕成注意到蒋委员长脸上的神色出现了微妙的变化，同时蒋委员长的视线在何部长、陈辞修和他的身上转了一个来回。
    不好！蒋委员长肯定是已经感觉到了什么！
    华毕成猛的想了起来，比起汪兆铭、何部长、陈辞修，还有自己，蒋委员长才是武汉政府里面最奸的那个人！
    “好了！各位，如今国难当头，政府里面必须要精诚团结！我说的这四个字可不是让你们挂在墙上的！”
    蒋委员长只用几句话就解决了汪兆铭和何部长、陈辞修等人的这场争吵，刚刚还准备大战一番的两派人马瞬间偃旗息鼓，随后会议渐渐的又回到了张鼓峰的战斗身上。
    华毕成有些郁闷的发现在何部长的愿望统统被满足了之后，自己应该得到的收获却一样也没有得到。
    有了蒋委员长一开始说的那番话，黄杰的小命肯定是保住了。以此类推，何部长的侄女婿桂永清自然也不有什么危险。和何部长的“大获全胜”相比，华毕成的处境简直可以用“悲惨”来形容了。
    由于蒋委员长没有在晋升华毕成的问题上表态，再加上政府里面的元老人物汪兆铭打起了鲜明的反对旗帜，所以与会的将领们纷纷选择了“遗忘”晋升华毕成的话题，似乎刚才的那番争论根本就不曾发生过一般。虽然表面上掩饰的很好，可这些人的眼神却分明在告诉华毕成，他们全都记得刚才的事情。
    在感觉到华毕成今天晋升无望之后，和华毕成关系较好的顾墨三、张治中等将领纷纷对华毕成投来了安慰的目光；和华毕成曾有过不愉快的胡宗南、汤恩伯、罗卓英这些人则是满面的幸灾乐祸；而更多的将领则保持了中立，例如何部长、陈辞修还有薛岳等人。
    当然，面无表情并不代表这些人的心里就真的没有想法。华毕成已经敏锐的感觉到，会议室里面的不少将领已经将蒋委员长这次不支持他晋升的决定当成了蒋委员长准备“削藩”的讯号。
    人们的想象力总是很丰富的，而且今天会议上发生的这一切并不难被组织到一起去。华毕成相信最多明天，武汉政府里面一定会出现极度接近真相的流言。
    “华毕成因为与何部长的台底交易而和蒋委员长不和”，这样耸动的标题似乎已经隐约可见了。如果再被有心之人加以利用，趁机发难，那将给华毕成接下来的工作造成极大的麻烦。
    华毕成看着一副专心聆听部下发言的蒋委员长，他现在遇到的这场“小危机”明显就是蒋委员长给他的惩罚。千算万算，还是算漏了蒋委员长这个最重要的人物，本以为是顺手捞一把的好买卖，现在却偷鸡不成反蚀了一把米。
    教训啊！
    会议结束之后，蒋委员长拒绝了华毕成、何部长以及陈辞修希望可以单独觐见的要求，直接带着林蔚返回了官邸。
    何部长在临走的时候，甚至都没有和华毕成打招呼，只是远远的冲着华毕成点了点头。这老家伙分明是害怕蒋委员长追究他串联高级将领的责任。
    蒋委员长在官邸的书房里面刚坐了一小会，满面春风的“夫人”便推门走了进来。这位天生喜爱政治的女人似乎总是能在第一时间听到她感兴趣的事情，今天武汉最热的话题“华毕成和委员长不和”当然“夫人”当然不会错过。
    “达令！西安事变后，你不是一直认为华毕成雄踞陕西又手握重兵，还特别能打仗，所以要加紧笼络吗？今天怎么会如此的一反常态？”
    作为蒋委员长的妻子兼政治伙伴，“夫人”在问这些明显不该由她过问的问题时，态度显得是那样的自然。在第一家庭里面，从来就没有什么“女子不得干政”的破规矩，相反，蒋委员长还很重视“夫人”的意见。
    “夫人，华毕成带兵打仗确实很有一套，黄埔里面他的那些学长们都没有他能打仗。他当初不肯放中央军入潼关还有不想内战的理由，这个我可以不计较。可这次他走的有点过了，居然因为想要获得晋升而和何敬之搞到一起去的！”
    蒋委员长在“夫人”没有丝毫的掩饰，他将今天会场上发生的事情全都告诉了“夫人”，而且还附带了冷落华毕成的原因。
    “这么说来，达令，你这次是不打算晋升华毕成了？可眼下民间的言论还有苏联人，却都是支持希望你晋升华毕成呢！”
    “夫人”笑盈盈的提醒让蒋委员长感到十分的受用，的确正如“夫人”所说，随着华毕成在抗日战场上取得的战果越来越多，华毕成在军界和民间的声望已经达到了一个相当高的高度。实际上早在台儿庄会战结束之后，政府内外各方面发给军委会，要求立即晋升华毕成的电报就从来没有断过。
    蒋委员长之所以押到最近才让何部长去着手操办，一是不希望华毕成的过快晋升引起军队内部将领们的妒忌，二是希望可以多些时间想办法将华毕成掌控的再牢一些。眼下何部长倒是送了蒋委员长一个好机会。
    “夫人不必担心，我不但不会打压华毕成，反而会更快的晋升华毕成。如果说以前华毕成的晋升速度已经让政府里面的不少人眼红的话，现在我就要让那些人羡慕到滴血。突然看到冒出来这么一位劲敌，我相信政府里面的各方势力是绝对不可能无动于衷的。夫人你是没有看到，就连一向很有城府的陈辞修今天都有些坐不住了，还有站出来为华毕成讨要好处的何敬之，其实如果不是他的侄女婿桂永清随时可能会被军委会处决，他也是绝对不愿意让华毕成上位的。毕竟在政府的高层里面，最先与华毕成结怨的正是他何敬之！”
    说到这里，蒋委员长露出了得意的神色。这么多年来，聪明的“夫人”早就已经将蒋委员长的脾气给掌握透了，所以她并没有出声插话，而是一直很安静的在旁边听着，她要满足蒋委员长的表演欲。
    “我是绝对不会让华毕成在他与何部长的合作中获得任何甜头的。在晋升华毕成的军衔之前，我会先撤掉华毕成除了第30集团军司令之外的一切职务，然后将他摆在一边放一放。”
    听蒋委员长说了这么多，“夫人”已经彻底明白了。蒋委员长的打算说的简单一点，蒋委员长就是要挑拨华毕成和何部长之间那本来就不太和睦的关系。
    官场是非常残酷的！只要蒋委员长表现出了对华毕成的冷落，恐怕不出三天，政府和军队的其他各方势力就会忍不住跳出来打压华毕成，落井下石。
    “很快华毕成就会意识到飞速晋升给他带来的坏处了。他不但会成为众人攻击的靶子，或许还会受到何部长的背叛和报复。”
    当然，这样的结局并不是蒋委员长想要的精心做了这么多的安排，其实蒋委员长还是为了收服华毕成。
    “华毕成虽然战功赫赫，但是他在政界里面却没有什么朋友。仅仅靠着神仙般的蒋百里和位高权轻的于右任是绝对无法站稳的，等华毕成感觉到了来自方方面面的压力，就只能倒向我。然后我再将晋升他的命令签发下去，到时候何敬之再想与华毕成和平共处，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等到蒋委员长将他的最终目的和盘托出之后，“夫人”终于开口说话了。“夫人”知道现在的蒋委员长正在等着来自她的表扬：
    “达令，你的这一手玩的实在是太漂亮了！不但割裂了何敬之和华毕成之间的合作关系，还很有可能会让他们变成对手的。虽然现在的华毕成的确是还不够分量去挑战何敬之，但等到华毕成成为了一级陆军上将，再加上一些安排和推动，何敬之从此就不要再想过安静的日子了。36年的事情，我可是都记得呢！”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夫人”的情绪突然变的有些激动，她仿佛又回到了1936年冬天的那个无助的晚上，她永远也不会忘记汪兆铭、何部长那些人在蒋委员长身陷西安后对待她的态度。
    轰炸西安？那不就是要置她和蒋委员长于死地吗？
    感觉到“夫人”激动的情绪之后，蒋委员长伸出手去轻轻的拍了拍“夫人”的后背。这动作是在告诉当年愿意去西安和他同共生死的“夫人”，他蒋委员长绝不放过那些在他背后捅刀子的人。
    等到“夫人”的情绪平复下来之后，蒋委员长才继续说道：“不仅是前面提到的那些，我还会给陈辞修创造立功的机会，最后让他和华毕成彼此之间虽然有距离，但却又显得触手可及。这样陈辞修也不敢偷懒！”
    蒋委员长真是好打算。如果这一切成为现实，那何部长、华毕成和陈辞修之间可就真的成了不死不休的局面。
    暂时落在最后面的陈辞修也会加倍的玩命表现，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可能换到和华毕成平起平坐的资本
    而华毕成即使再没有想法，在何敬之和陈辞修的“夹击”之下也只有行动起来，被迫应战。
    蒋委员长则将成为这番龙争虎斗的最终受益者。要知道三足鼎立的格局，才是最稳定的结构。
    “看来你是完全不看好汪兆铭还有你其他的几位学生了？外面可都说胡寿山才是你的接替人呢！”既然“夫人”已经有了和蒋委员长说的心情，也就说明“夫人”已经完全恢复了常态。
    蒋委员长冲着他的娇妻笑了笑，然后轻声细语的说道：“汪兆铭只要不改变他的亲日立场，就等于是自绝了前程。至于胡寿山，他还是缺了些火候。如果真的有人想要加入到何敬之、华毕成、陈辞修他们三个人中间，那他就得加倍努力，才能有机会将这三人中的一人拉下来，然后取而代之。自己的学生，还是要给他们一点希望的。”
    不过是寥寥数语，蒋委员长已经将武汉政府的官员和将领们全都掌握在了股掌之间。在1938年的中国政坛上，蒋委员长还真找不到什么对手。
    “对了！你的好学生华毕成到现在可都还没有成亲呢，我们是不是再个忙，给华毕成物色个好的伴侣？”
    “夫人”看起来就像是忽然发现了了一件好玩的事情一样，可实际上她却是有着良苦用心的。为华毕成找一位“合适”的妻子，不但是一次对华毕成的绝好感情投资，还可以顺道让何部长显得更紧张一些。这样一箭双雕的好事，自然是得到了蒋委员长的积极相应。不过在此之前，还需要解决一件事情。
    “可蒋百里不是说过，华毕成在老家有个未婚妻吗？”
    对蒋委员长提出的这个问题，“夫人”显得不屑一顾这也难怪，在迎娶“夫人”之前，蒋委员长还是有老婆的人呢！但为了政治前途，蒋委员长最后还不是选择了休妻？
    “夫人”不相信华毕成没有野心。由第一家庭安排的姻缘可不是单纯的爱情，更是一种政治！
    “不要紧的！我知道那女子是个哥老会老爷子的千金，这样出身的人又怎么能够配的上你的学生？”
    蒋委员长从“夫人”的语气中听到了坚决。再仔细想想，这的确也不是什么坏事。华毕成控制的陕西俨然一个独立王国，现在对中央的态度也是暧昧的很，如果能通过政治联姻让自己这个学生完全倒向自己那是再好不过了。于是蒋委员长接受了“夫人”的建议。
    “像这种牵红线的事情，我就不过问了，你看着办吧！”
    第二天上午，华毕成被免去了“物资接收办公室”主任的职务……

 499.第499章 轻武器换重武器

    华毕成将“狐狸”站长放倒到床上，正准备如狼似虎的扑上去的时候，外面传来了陈东的声音。
    “总座！苏联总顾问德拉特文来访，说必须要见你！”
    华毕成满脸歉意的看着躺在床上的陈旭娟说：“援助物资办公室主任已经不是我了，这帮老毛子怎么还是不放过我？”
    “没事！去吧！”陈旭娟虽然觉得扫兴可她更不想扯华毕成工作的后腿。
    华毕成让陈东将德拉特文请到了里间的会客厅，可德拉特文带来的苏联翻译却告诉华毕成，德拉特文总顾问希望和华毕成进行一场没有第三人在场的私人会面。华毕成只好吩咐陈东去守在门口。
    “华，恐怕你很难相信，虽然我身为贵国军队的军事总顾问，但实际上，我的话却是没有多少中国将领愿意听的！”
    面对德拉特文的抱怨，华毕成依旧用微笑来应对。看着满脸无奈的德拉特文，实际上华毕成的内心对于这个苏联人还是很同情的。
    虽然德拉特文早在1937年年底便已经走马上任，但他脑袋上顶着的称号却一直都是虚衔。实际上德拉特文真正开始履行中国军队军事总顾问的职责，只是从上个月才刚刚开始。
    说到底，蒋委员长还是对来自红色苏联的人员不太放心。而蒋委员长的这种微妙心态又影响到了武汉政府中的大多数官员，所以现在整个武汉政府在面对苏联人的时候总是有些“小心翼翼”的。
    而华毕成之所以能够成为苏联人员眼中的例外，主要都是靠着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在驻武汉的苏联人员面前为华毕成说和，比起武汉政府，苏联大使馆内部的关系要融洽的多，鲍格莫洛夫的话，德拉特文这些苏联人是十分相信的。
    早在1938年年初，中国军队内部便建立了苏联军事顾问体制，随后很快便发展成为一个包括陆军、空军、工程兵、炮兵、坦克兵等诸多兵种顾问、门类齐全、阵容强大的军事顾问体制。
    截至1938年7月初，苏方作为军事顾问在中国军队中工作的专家已经达到了80名，分布在各个兵种和有关机构。派遣大批军事专家，协助中国军民对日作战，是苏联政府整个对华军事援助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
    在徐州会战结束之后，中国军队的技术兵种几乎损失殆尽，武汉的德国顾问团又在希特勒的遥控指挥下消极待命，是这些苏联顾问帮助武汉政府渡过了难关，实施了空军的重建。
    眼下德拉特文还在帮助武汉政府重建炮兵、装甲兵和20个新型步兵师，可是不管这些苏联驻华人员怎么做，在蒋委员长的心中，始终还是不愿意将他们当作自己人。所以德拉特文会感到无奈和失望，也就十分自然了。
    “就拿现在分配物资的事情来说，就进展的非常不顺利。贵国的将军们非常的奇怪，有些只相信德国货不愿意接受我们分发的物资。还有些则追在我们的屁股后面不肯走，不过据我所知，他们的部队很多都是不会被派到前线去的，而且似乎这些人还有着做黑市交易的习惯。华，你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吗？”
    渐渐的，德拉特文的问题开始变得现实起来，华毕成听着德拉特文的控诉，心中也感到有些郁闷。中国军队里面的“商人将军”实在是太多了。华毕成根本就不用去查看就可以断定，只要德拉特文将仓库里面的苏联武器交给了这些“商人将军”，第二天早上就会有苏联武器在黑市的报价。
    “总顾问先生，您应该知道我的身份，所以我无法给与您更多言语上的支持。不过我可以告诉您，对于您的境遇我十分的同情，也愿意为您的顾问团提供一些帮助。”
    华毕成的回答充满了官方的口吻，由于知道身边的陆委民身份可疑，所以华毕成在和德拉特文对话的时候十分的谨慎。
    但是德拉特文显然对华毕成的答复感到很不满意，这位苏联大胡子冲着华毕成一边做着夸张的动作，一边大声的说道：
    “华！你可不是像那些人一样的官僚。鲍格莫洛夫什么都对我说了，你其实就是个有着黄皮肤的西方人。别想用这些官方的答复来打发我。”
    “好吧！既然如此，我就直说了。总顾问先生，我只是一个小小的集团军司令，你都不能解决的事情，我当然也解决不了！”
    遇到了直爽的苏联人，华毕成决定还是直来直去的比较好。否则的话德拉特文肯定会非常的不快，华毕成可不想得罪了这位财神爷。虽然比起傻大笨粗的苏联货，华毕成还是更喜欢精雕细琢的德国造。不过随着30集团军的急速扩张，恐怕想靠秦岭兵工厂实现全部德械化是不大现实的。
    华毕成的态度改变了之后，德拉特文立即露出了笑容，他对华毕成说道：“你当然可以办到了！华，实际上除了你的第30集团军，我也找不到第二个拥有那么多轻武器库存的交易对象了。”德拉特文总算是说出了他此行的目的。
    话题怎么会扯到第30集团军的头上来了？虽然华毕成一时间还有些想不太明白，不过随后听到德拉特文的翻译说出“交易”这两个字，华毕成立即变得精神抖索起来。
    没办法，谁让华毕成对苏联人的交锋记录始终保持全胜呢。只要苏联人有求于自己，华毕成就一定能从苏联人的身上榨出点油水来。这段可是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说的原话。对于华毕成这种“雁过拔毛”的作风，鲍格莫洛夫的体会实在是太深刻了。
    “总顾问先生，您有话不妨直说，这样我也好早做决定。”
    “华，我国政府对贵国的第一期贷款协定已经全部履行完毕。截至6月27日，用这笔贷款购买的军事物资已经全部交付给贵国政府的接受人员，这些是三笔军事物资采购合同的清单。”
    德拉特文说的这些对华毕成来说一点也不新鲜，之前作为“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主任，华毕成可以说是武汉政府里面对苏联军事援助的项目进展最为清楚的人，他知道德拉特文现在说的话依然只不过是此次会面的开场白。
    华毕成从德拉特文的翻译手中接过了文件，华毕成原本只是准备打开随便看看，但是很快他就被苏联人提供的这份详细清单吸引住了。
    由于武汉政府外交部和华毕成手下的“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忠实的履行了华毕成在庐山上提出的“多要快拿”四字方针，所以武汉政府方面在接受和催缴苏方物资的时候采取了先一股脑运过边界线之后在慢慢归类清点的战略。
    由于国内懂得俄语的人才有限，又有不少官员企图浑水摸鱼中饱私囊；再加上苏联方面赶得太急，在交货的时候仅仅提供了非常模糊的俄文清单，从而直接导致“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至今也没法搞清楚中国到底已经接受了多少来自苏联方面的援助物资。
    好在大部分的苏方援助物资并不是由“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负责接收的，外交部的这一本烂账主要都是在华毕成到武汉走马上任之前造成的，所以华毕成还不至于被扣上玩忽职守的罪名。
    不过对于这样混乱的物资接收情况，华毕成始终是耿耿于怀。最近这些天来，武汉和重庆的黑市里面已经陆续出现了一批本应该待在军委会仓库里面的苏联物资，看来那些政府里面的“二道贩子”又发了一笔横财。
    现在有了苏方提供的清单，起码也可以吓吓那些倒卖物资的贪官污吏，让这些人有所忌惮。
    中苏之间的第一期贷款协定的金额是5000万美元，年利率为3。按照协定，这笔贷款将由武汉政府分5年偿还。但实际上这5000万美元从来都没有进过武汉政府的账面，而是被用来支付和苏联签订的三笔军事物资采购合同的款项。
    至于采购了哪些军用物资，德拉特文提供的文件里面写的清清楚楚
    华毕成看完之后立即亲自动手翻出了之前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从边界线的接收大员手中收到的《接收物资清单》，然后开始一一对照比较。还好华毕成在担任“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主任期间有将所有文件留下副本的习惯。
    或许是因为苏联人提供的第一批物资都是找不到买主的重型装备和专业设备，武汉政府待在边界上的那些接收大员们居然没有下手揩油，清单上的物资交收十足简直就是奇迹。
    华毕成还没有来的及说几句自我安慰的话，紧接在后面的第二份军事物资采购合同接收的清单，就显示出了那些接收大员的贪婪。
    而在“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收到的第二批《接收物资清单》上面，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以及配套的弹药居然全部不翼而飞。2100挺德克恰廖夫式机枪则变成了2000挺。还有苏方提供的7。62毫米莫辛纳甘步枪子弹也少了整整五百万发。
    “这群王八蛋好大的胆子！”
    看着两份内容相差如此巨大的物资清单，华毕成简直不知道该如何让自己继续保持平静。他很用力的一巴掌排在沙发的扶手上，然后大骂了起来。
    当德拉特文从他的翻译那里得知华毕成因为愤怒而有些失态之后他脸上的笑容变的更加灿烂了。华毕成恨恨的瞪了德拉特文一眼，他实在是很不喜欢有外国人在他的面前自以为是。
    重新对照着两份清单看了一遍，华毕成从里面发现了一些端倪。
    2100挺德克恰廖夫式机枪变成了2000挺，这种抹掉一位数字趁机中饱私囊的做法在武汉政府里面已经使用了很有一些年头了，还有那些7。62毫米莫辛纳甘步枪子弹，实际上用的也是差不多的手法。真正让华毕成感到吃惊的其实是整批不见的那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
    这样的大手笔，可真是有些石破天惊。不过华毕成很快就想明白了其中的关键，之所以那些接收屋子的官员敢在第二批接收的苏援物资上面动这么大的手脚，除了利欲熏心之外，其实还有着一些客观的原因。
    马克西姆重机枪实际上就是苏联版的马克沁重机枪，只不过是将口径改成7。62毫米、加装了护盾还有轮子。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则是一种马克西姆结构的轻机枪。由于在第二批接收的苏援物资同时出现了这两种从外型到名称都极其相似的机枪，所以那些接收物资的官员们脑袋发了热他们误以为是苏联人在送货的时候送了双份。
    面对这样一笔意外之财，哪里有不吞下的道理？于是这些官员们大笔一划，将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扫进了自己的口袋，或许现在他们还在为老毛子的愚蠢而大肆庆祝呢。
    一群真正的蠢货！
    放在最后面的第三批物资清单非常的简单，而且大多数都是重型装备，所以误差也就少了许多。
    200架n－15战斗机和5架yt-1飞机是根本就找不到买家的东西，还有五架飞机的全副配件、预备发动机及各种零件同样难以变现，这次遭到黑手的对象是450辆运输汽车中的50辆和6万支莫辛纳甘步枪之中的1万支，还有一万枚苏制手雷。
    接连吞下两顿大餐，明明已经撑的不行了。可那些家伙整天向武汉抱怨在新疆接收物资是一件苦差。7月初的时候，蒋委员长还为那些人拨去了一笔两万法币的特别津贴现在看来，那笔钱是送到了狗肚子里面去了。
    在弄明白了接收苏联物资的中国官员存在着惊人的贪腐行为之后，华毕成现在很想知道德拉特文刚才为什么会刻意提到他的第30集团军。
    老子的部队可是一直在前线和西安，总不可能和你们送来的这些物资产生什么瓜葛吧？
    德拉特文看出了华毕成的疑惑，他让他的翻译告诉华毕成，由于大批的物资被积压在新疆境内无法运到武汉，现在分配物资的事情变得非常棘手。
    “华，你是知道的，由于大使先生和你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所以我国大部分运到新疆的军事物资都被分配给了您的第30集团军，尤其是轻型武器，差不多全部都被贵部拿走了。现在我已经正式开始履行中国军队总顾问一职，面对着将领们的指责和追问，我很为难。”
    华毕成听完了德拉特文说的话，立即拉长了脸不说话。苏联人想从他这里将物资拿回去？想都别想！
    “别误会！华，已经送出去的东西，我们苏联人是不会要回来的，我这趟来是想要和你商量一下，能不能拿我手中的物资和贵部换点点东西！”
    哦？换东西？华毕成现在有点兴趣了当然，具体怎么换才是关键所在，如果没有赚头，华毕成可没那个闲工夫。
    “华！放心吧，保证会让你满意的。要知道接下来，贵国政府还有两笔更大的贷款等着换成军火呢。莫斯科已经向你们的蒋委员长提出了要求，后面的军援物资，必须由我们苏联大使来分配。”
    德拉特文的这番话半是威胁半是诱惑，他这是在告诉华毕成，只有这次答应了他的要求，第30集团军才有可能在接下来的两笔更大的贷款项目中获得更多的好处。
    对于德拉特文的威胁，华毕成一点也不在乎。没有人比他更清楚接下来的历史发展了，按照苏联现在的大清洗进度，用不了多久，苏联驻中国大使馆的人员就会被牵涉进去，等到后面两笔贷款再兑现好处？要是你德拉特文也被拉回苏联枪毙了怎么办？想我帮你这个忙，还是拿点现实的东西出来吧。
    “多谢总顾问先生的关照，只是非常可惜，我的部队拿到那些物资已经有很长的一段时间了。或许现在都用完了，我只能尽力而为！”
    华毕成的这番话根本就是在敷衍德拉特文，要知道华毕成从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那里弄到的军事物资可是一个天文数字。如果第30集团军在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就全部用完了，那武汉政府的军队接下来恐怕就只能赤手空拳和日本人去肉搏了。
    德拉特文已经通过鲍格莫洛夫对华毕成做了一个大致的了解，现在当面一看，鲍格莫洛夫说的还真的很贴切！这位华毕成虽然在打仗的时候是一员悍将，但是在对待苏方人员的时候，却更像是一个精明的商人。看来只能以物易物了！
    “152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野炮，还有t-26型战车，这些东西现在我手中还有很多。我现在需要大量步兵的轻武器，尤其是轻重机枪！华，希望你能够帮我这个忙。”
    听到德拉特文说出他打算用来交易的物资之后，华毕成立即在心中骂开了。德拉特文这个老狐狸！感情你手中全都是些没人要的东西啊！居然想来换我的紧俏货。
    为什么华毕成说152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野炮，还有t-26型战车这些先进的武器装备是没有人的东西呢？这就要从中国军队的传统说起了。虽然武汉政府已经实行了一期国防现代化方案，但实际上中国军队还依然是一支以轻型步兵为主的军队。
    152毫米榴弹炮、122毫米榴弹炮、76毫米野炮看起来虽然非常威风，但是真的要让这些大家伙发挥出威力，还需要大量的配套，牵引卡车，炮瞄设备和专业话的炮兵，哪样不是死钱的东西？一般的军队还真的养不起。
    至于t-26型战车，那就更是一群吞金兽。蒋委员长的中央军里面到现在为止也只有教导总队组建了一支战车部队吗？由此可见组建一支战车部队的难度有多大。t-26型战车即便是再好，也要能玩的转才行。
    而德拉特文想要用这些重型装备交换的轻型武器，实际上才是大部分中国军队眼下急需补充的。
    轻武器换重武器？这买卖看上去很丰满，实际上很骨感啊！

 500.第500章 苏械装备

    “华，我是绝对不会让您吃亏的，在这场武器装备的交易过程中，我会尽可能的给予贵军一些优惠当然。您提的要求必须在我能够解决的范围之内！”
    德拉特文笑眯眯的亮出了他的“优惠条件”，他认为这样华毕成便会变的心平气和起来。只是很可惜，他的这番话只能更加激起了华毕成的贪念。
    华毕成将德拉特文说的话在脑子里面仔仔细细的过了一遍，然后他得出一个结论，这位中国军队的新任总顾问是只肥羊。
    “如果我想要得到一个营编制的76毫米野炮以及相关的炮兵设备，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德拉特文听到华毕成抛出了问题，整个人立即变的非常开心。终于到了讨价还价的时间了，在意识到这场台底交易很有可能达成之后，德拉特文和华毕成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不过他两的目的却是各有不同。
    华毕成打起精神是为了在接下来的这场谈判中尽可能的为他的第30集团军赢得更多的利益；德拉特文打起精神则是为了让他的祖国苏联能够少付出些代价。
    就这样，以华毕成的一个问题作为宣战的号角，各怀鬼胎的两个人分展开了一场没有硝烟的“厮杀”。
    “最起码一个团的步兵装备还要外加配套的弹药！”
    德拉特文明显是在漫天要价，华毕成也就只好就地还钱。
    “别啊！地主家也没有余粮啊！最多两个营的装备，弹药还不能计算在内！”
    苏方翻译还没有来的及将华毕成的话全部翻译成俄文，德拉特文就呼的一声从沙发上跳了起来。在询问了翻译确实是没有将华毕成提出的价码弄错之后，德拉特文跳着脚嚷嚷了起来。
    “华，你这是在明目张胆的抢劫！你不可能不知道炮兵装备的价值可要比步兵装备的价值高出很多倍！好好看看清单后面附着的单价吧！一门76毫米野炮就价值6580美元，这还不算炮弹在内。而一挺马克西姆重机枪再加上5000发子弹才仅仅价值600美元。你的报价实在是有些太过份了！”
    坐在沙发上的华毕成任凭德拉特文在他的对面上窜下跳，却始终是微笑不语。一直等到德拉特文的火气撒的差不多了，华毕成才不紧不慢的开口说道：
    “总顾问先生你好像忘记了，我原本是没有必要和您做这笔交易的。我的第30集团军是从军委会的仓库里面领取的物资，交接的单据上也有你们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先生的亲笔签名。期间所有的手续全部都是合法的，刚才我报给您的价钱，已经是一个非常友好的价钱了。毕竟，我根本就不想要您手中的那些破铜烂铁！”
    破铜烂铁？听到华毕成居然用这四个字来形容苏联军工厂出品的新式武器，德拉特文出离愤怒了。随即德拉特文开始滔滔不绝的向华毕成介绍起他手中的那些重型装备，试图想要华毕成收回刚才说出来的那些话。
    德拉特文哪里会想到他现在的愤怒状态正是华毕成想要看到的。在刚见到德拉特文的时候，华毕成就觉得这位总顾问先生和一直被他吃的死死的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相比，实在是太过冷静了一些。而根据华毕成多次成功敲诈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的经验，因为愤怒而失去理智的老毛子会比较好对付。
    还有就是，将卖家的东西贬的一无是处，这样才好讨价还价嘛！不过看德拉特文现在的激动表现，这老毛子恐怕是不会懂得了。
    在成功的激怒了德拉特文之后，华毕成立即开始浑水摸鱼：“好了！总顾问先生，为了我们两国之间的友谊，我可以做出一些让步。再给你加上一个营的步兵装备，不过这些步兵装备的具体型号必须由我来决定。”
    听起来似乎是德拉特文取得了最终的胜利。三个营的步兵装备，虽然比起德拉特文原先要求的一个团的步兵装备还是要少上一些，但毕竟总数上已经是比较接近了。所以对于这个交换条件德拉特文还是可以接受的。
    然而盛怒之下德拉特文却偏偏忽略了最关键的一点，那就是华毕成的第30集团军拥有的步兵装备可以说是万国牌的大杂烩。光是步枪就有新老汉阳造、日本38式和莫辛纳甘等六七种之多。德拉特文将用于交换的武器装备型号的抉择权交给华毕成，这和放狼入羊圈其实根本就没有什么分别。
    如果德拉特文现在是在冷静的状态下，他即使是用屁股来思考，也会想到华毕成这个十足的“奸商”最后交出来的一定是第30集团军压箱底的一堆破烂。可偏偏德拉特文现在是处于极度愤怒的状态之中，他光是注意到了数量问题，却没有注意到质量的问题。
    见到自己的“诡计”得逞之后，华毕成立即用连珠炮的速度向德拉特文提出了一连串的问题：“我还要一个团的152毫米榴弹炮、一个团的122毫米榴弹炮、三个营的76毫米野炮以及相关配套设备，t-26战车我也要一个营。痛快点，一起算打个八折吧？”
    德拉特文没有想到华毕成会突然间变得这么爽快，虽然他的心中不免也有些疑惑，但是德拉特文还是被即将要达成的这场大交易给吸引住了。有了这批从第30集团军换出来的轻武器，他这个中国军队的总顾问终于不用再遭受中国将领们的白眼了
    “好！我算算！”
    激动不已的德拉特文从随身的公文包里面掏出了纸笔，然后对照着物资清单上面的单价以及刚刚达成的那一笔交易的兑换比例开始了极其复杂的计算。看着被一堆数字难的满头大汗的德拉特文，华毕成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要不要给这位总顾问一些甜头呢？毕竟后面还有好几批苏援物资，而且由于苏联武器的口径比较特殊，以后第30集团军的弹药补充还离不开这些“老毛子”。
    说来也奇怪，明明华毕成在心里面想的好好的是要给苏联人一些甜头的，但是当话从他的嘴里面说出来，却完全变了样：“总顾问先生，贵国的武器口径并不是我们中国军队惯用的德式口径，所以我比较担心弹药的补给。您看是不是最好向贵国政府请示一下，希望贵国可以帮助我国建立几座弹药工厂76、122和152毫米的炮弹，还有7。62毫米口径的枪弹，以后都会有着极大的需求量。”
    正在忙着计算自己应该得到什么样收获的德拉特文没有时间仔细思考华毕成提出的问题，只能下意识的做出了回答：“这个问题你们的军委会已经和我国政府沟通过了。莫斯科派来的工程师现在正在重庆那边选址，弹药工厂很快就会开工，一条炮弹生产线，三条子弹生产线，需要购买的制造设备已经写进了第四批军援协议的清单里面。华，你不会等得太久！”
    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向来没有什么效率和眼光的军委会这一回总算是做了件漂亮点的事情，有了这几条生产线打底，即使苏联的卫国战争开始之后，中国军队手中的这些苏联货也不会因为缺乏弹药而成为烧火棍了。
    “哦？这可真是个好消息。只是这工厂的规模，似乎还是小了一些。如果能再多上几条生产线就好了，最好在西安。”华毕成现在说的可都是心里话，在这次和德拉特文的台底交易过后，他的第30集团军有一部分军队将不可避免的出现依靠“苏械”的局面，而在苏联卫国战争开始之后，这些“苏械”从哪里获得弹药补给，绝对是个非常棘手的问题。
    “可以考虑！我和大使先生也认为从苏联运送弹药到中国的腹地，是一件很浪费运力，而且非常不经济的事情。等贵国拥有了弹药工厂之后，腾出来的运力就可以运输更多更重要的物资。”
    听了德拉特文的回答，华毕成真想冲过去抱住德拉特文大叫一声：“德拉特文，你真是个好老毛子！”既然德拉特文已经做的这样漂亮了，华毕成决定投桃报李。
    “总顾问先生，我想你手中的这些火炮之所以这么‘滞销’，口径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吧？”
    华毕成一下子说中了德拉特文的痛处，其实比起中国军队装备的那些万国牌火炮，苏联制造的这些火炮无论是在威力还是在射程上都要优秀了许多。中国指挥官之所以会如此抗拒接收这些苏联火炮，有九成的原因是出自对苏制口径的抗拒。
    就拿野炮来说吧吗，中国军队惯用的野炮口径是75毫米，而苏制野炮的口径则是76毫米，你可别小看这一毫米的差别，这也就意味着武汉军委会仓库里面的那些库存炮弹全部都不能在苏联提供的这批火炮上使用。剩下的122毫米榴弹炮和152毫米榴弹炮的情况也是一样，他们和中国军队装备的105榴弹炮还有155榴弹炮同样不能实现炮弹的通用。
    试问一下，有谁会喜欢装备打光了弹药就没地方补充的昂贵武器呢？没有了子弹的步枪至少还能装上刺刀当红缨枪使，而没有了炮弹的大炮，除了累赘还是累赘。
    “是啊！口径问题的确是一个大麻烦，实际上贵国的将军们对7。62毫米口径的马克西姆机枪、德克恰廖夫式机枪还有莫辛纳甘步枪比较排斥。幸好那些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都消失在了运输途中，否则贵国的将军们肯定会对我国的设计师居然设计出这种和马克沁重机枪一样笨重的轻机枪而抱怨连连。”
    这些天来已经被中国军队的将领们吵的不厌其烦的德拉特文终于找到了一位能够理解他的人，如果华毕成不是正在和德拉特文谈交易，德拉特文真想拉着华毕成一起去喝上一杯。
    德拉特文的话让华毕成感觉到这是个机会，于是他趁机向德拉特文提出了一个“置换计划”。
    顾名思义，这个“置换计划”实际上就是用第30集团军手中的中国军队制式武器去交换德拉特文手中的苏联货，而且是一比一的交换。
    也就是说华毕成打算用一支汉阳造去交换一支莫辛纳甘步枪，用中国兵工厂出品的老旧山炮去交换苏联的76毫米野炮，至于轻重机枪，由于华毕成对马克沁和捷克式更加喜爱，所以他提出用第30集团军缴获的歪把子和九二式重机枪去换德拉特文手里面的马克西姆机枪和德克恰廖夫式轻机枪。
    向来是没有便宜不出手的华毕成能够做到这样“舍己为人”他自己都觉得自己的形象突然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屋子里面的两个苏联人看着摆出一副“做了好人好事不留名”架势的华毕成，脸都绿了。
    “总顾问先生，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是非常的高兴。不必道谢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其实我的手里面还有一批日本豆战车和日本榴弹炮，我也很愿意换成贵国的t-26和152毫米榴弹炮。放心作为大使先生和您的好朋友，我一定不会嫌弃贵国的产品。别人不要的我要！怎么样？”
    反正话都说开了，华毕成干脆好人做到底。将第30集团军打算不要……不是！是打算压箱底的“好东西”都了拿出来，准备一次性将德拉特文手中的“滞销货”全部友情换购。后来在德拉特文的强烈抗议下，只达成了火炮和枪支的交易。
    等到德拉特文将最后的交易清单弄出来之后，华毕成接过来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最后他得出了一个结论，如果真的按照纸面上写的这些条款实施，第30集团军从此以后可就再也拿不出什么“破烂”来了
    哎！又说错了，明明是压箱底的“好东西”嘛！
    等到华毕成看完了交易清单之后，站在对面的德拉特文咬牙切齿的问道：“华，你应该没有什么别的要求了吧？”
    “嗯……其实我的部队还有不少旧军装和旧钢盔……”
    “告辞！”德拉特文带着他的翻译官，跑得速度快极了。
    德拉特文走后，华毕成转身拿起了桌上的电话给军政部的何部长挂了电话，“消失”的那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和几百万发子弹必须得找回来。哪怕是留着压箱底也好啊！
    “我是华毕成，给我接军政部部长办公室。”
    电话听筒里面先是响了一下，然后陷入了沉默，这代表武汉电话局的接线员已经将华毕成的电话插进了军政部那边的线路，现在剩下的就只有等待了。
    “喂！这是军政部，你是哪里？”
    电话那头传来了一个熟悉至极的声音，接电话的是何部长身边的李副官。自从上次华毕成和何部长商妥了“交易”之后，这位姓李的副官便开始频繁地往华毕成这边跑，积极充当起了传话筒的角色。时间一长，李长官便和华毕成成了老熟人。
    “哦！原来是李副官啊！我是华毕成。”
    “噢！原来是华司令，您啊是找我们部长的吧？请您稍等片刻！”
    能够在武汉政府大员们的身边担任副官的家伙都有着一张能说会道的好嘴，这位李副官自然也不例外。从一开始接电话时的冰冷语调到现在一团和气的与华毕成打招呼，李副官费在态度转变的时间不过是华毕成说了一句话的功夫。
    不知道为什么，华毕成每次见到像李副官这样“八面玲珑”的人物总会联想起封建王朝的那些被人阉割了的宦官。华毕成实在是想不明白武汉政府的官员们为什么都会有着同样的恶趣味，非得要在身边放上这么一个“奴才”。
    当然，华毕成是不会当着李副官的面说出这些话来的，华毕成知道他们这些当副官的就只爱好两样东西，一是财；二是面子。遇见矮子别说短话，官场上的这一套华毕成都懂。
    “那就有劳李副官了！”
    不过是说上一句平常至极的客气话，却能让电话那头的李副官更加尽心尽力的为自己办事，实在是划算的紧。
    “瞧您说的！为华司令办事，那还不是应该的？”
    说完这几句之后，电话听筒里面再次陷入了寂静，这回倒不是线路的问题，而是那边的李副官用手可以捂住了话筒。
    保守长官的秘密，是当副官的基本责任，这一点李副官一直做的都很好。虽然李副官最近这些日子几乎天天都要和华毕成在一个屋子里面待上几个钟头，但华毕成却愣是没能从李副官的嘴巴里面探听出半句他想要知道的事情。李副官他们这样的人总是随时随地的保持着极高的警惕性，或许，这就是他们这些现代“宦官”存在的原因所在吧。
    “知世老弟啊！怎么今天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是不是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了？”
    何部长一上来就和华毕成打起了哈哈，他这是在提醒华毕成，他住处的电话线路可都不安全，所以他们最好还是在电话说些公事。
    军统和中统这两个特务机构，还真是无所不在啊！

 501.第501章 司令的女人都到齐了

    好在华毕成今天只是想要和何部长说说那800挺马克西姆－托加莱机枪还有几百万发子弹的事情，实在是“公”的不能再“公”的事情。
    虽然已经卸任“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的主任，但苏援物资被盗卖是发生在华毕成任内的事情，职权范围之内应该过问，而何部长这位当军政部部长的则管理着中国军队的整个后勤体系，这种“工作电话”，军统和中统的那帮特务们应该找不出什么问题了吧？
    电话那头何部长得知了边境的接收苏援物资工作出现了大规模的贪腐事件之后，并没有表示的非常惊讶，看来何部长多半是已经从其他的渠道收到了风声。
    想想也是，虽然华毕成之前虽然挂着个“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主任的头衔，可政府里面的官员们谁都知道蒋委员长不过是让华毕成在这个位子上糊弄苏联人，“援助物资接受办公室”根本就算不得什么有实权的部门。如果真的有人要检举接收官员的贪腐问题，去找的肯定是何部长，而不会是华毕成。所以何部长比华毕成先知道边境线的接收工作除了问题，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既然已经有人抢先在何部长面前告发了那些接收官员，何部长又会打算怎么办呢？
    “知世啊，你也不能听苏联人的一面之词吧？边境接收的军事物资，那可全都是政府真金白银买回来的。我们的官员，真的就忍心对民众的血汗下手吗？苏联方面的话是不能全信的。总不能他们说送了多少我们就得全部认账吧？最后还是要靠证据来说话的，苏方提供的那些贷款又不是不用我们归还。我看应该是下面的人是想要帮政府把好钱袋子，苏联人见浑水摸鱼不成，才会诬告的吧！”
    何部长这颠倒是非黑白的本领，让华毕成感到吃惊不已。不过是才几句话的功夫，何部长就将整个事件给定性为了“苏联人趁火打劫，接收大员们忠实保卫政府资产”。等于是直接将原告打成被告，被告打成了原告。
    果然是人嘴两张皮，怎么说都有理。华毕成自问是赶不上何部长的水平了，可这样一来，何部长就不怕堵死了好不容易得来的外援来路？
    “敬之兄！虽然现在日本人被黄泛区绊住了脚，但保卫的武汉战斗迟早还是要打响的。部队的休整和补充还离不开老毛子，可不能为了几只硕鼠惹恼了苏联人，影响到后面几笔贷款的履行。否则到时候委座一旦怪罪下来……”
    将蒋委员长搬出来吓唬何部长，也是华毕成的最后一招了。如果不是因为华毕成存了将第30集团军部分“苏械化”的念头，从而迫切需要得到那些流入了黑市的武器和弹药，他也不至于在何部长面前说的这么不留余地。
    几只硕鼠？恐怕是一群恶狼吧？靠着那几个接收官员，想要吞下这么一大批军事物资，可没有那么容易。如果华毕成猜得没错，在那几个接收官员的背后，一定还有着更多的大人物，甚至有可能连何部长也牵连在其中。
    “看来苏联人在你跟前将事情说的很严重啊，既然如此，我这就去见委座！”
    沉默片刻之后，何部长选择了向华毕成妥协。虽然何部长并不想去碰这桩贪污案，但他却可以将矛盾上交。还是让蒋委员长去管教他的那些学生和老部下吧。居然连这么大批的苏援物资也敢盗卖，也的确是该管管了。
    见目的已经达到，华毕成在表示了感谢之后便挂上了电话，准备回去继续和狐狸站长缠绵。
    “司令，我是陈东！”
    陈东走到门口轻轻的敲了几下屋门然后自报家门，随后便听到里面的华毕成大声说道：
    “进来吧！陈队长，有什么事你就说，没看我这正忙着吗？’
    陈东两步走到华毕成的办公桌前面，然后从公文包里面取出了一个信封，放到了华毕成面前的桌子上，然后沉声说道：
    “司令大约半个小时之前，哥老会方面的人将这封信来，当时老毛子还在屋里。这是信，给您！”
    华毕成听到了“哥老会”这三个字之后眼睛扎了一下，他看了一眼信封，立即辨认出信封上面娟秀的字迹是出自陈冬丽的手笔。
    拿起桌上的信封拆开取出信笺之后，华毕成闻到了一股淡淡的香，仔细的找寻了一会，华毕成终于发现这股香是来自他手中的信笺纸。看着信笺纸上留下的点点水痕，陈冬丽应该是在上面撒了香水。这或许就是后世那些女人们常挂在嘴边的“情调”吧？
    陈冬丽在信里面告诉华毕成，她已经将各地建好的“将军阁”全都移交给了当地政府和军政部门。和这些产业同时上交的还有一笔近八十万法币的“巨额捐款”，那些为了募集抗战经费早已急红了眼的地方官员们见到摆在他们面前的几大箱法币之后不仅没有追问事情的起因，还给陈冬丽派去“顶包”的马前卒颁发了嘉奖令和荣誉证书。得了这些官方文书，各地的将军阁就算是从“民营”变成了“官办”。只是不知道那些脑满肠肥的地方官员们有没有陈冬丽那样的好手段，开酒楼募集捐款的生意还能不能干得下去。
    陈冬丽走后不久，华毕成便从报纸上看到重庆那边有官员贪墨抗战捐款的消息，此时还吸引了不少武汉报社的记者们前去大后方挖掘新闻。现在算算日子，闹出贪墨事件的时间正好是在陈冬丽上交募集捐款的第二天。
    八十万法币，又钓出了一群混迹在官场里面的硕鼠。不过也托这些贪官们的福，“将军阁”给华毕成带来的小危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渡过了。
    在这封信的最后面，陈冬丽写道：“为避免将军受到牵连，二次来汉暂住于武昌大中华酒楼天字二号客房，特留书信，甚念！”
    好一封火辣辣的书信要是连这都看不明白，华毕成岂不成了柳下惠。
    “陈东带上几个人，咱们去大中华酒楼！”
    一个小时之后，华毕成带着陈东和几个卫士走进了大中华酒楼，路上经过“将军阁”的时候，华毕成特意驻足看了一会，发现“将军阁”的生意早已没有了几日之前的红火，看来这“将军阁”变成了“国企”之后还真是换了个世界。
    不过大中华酒楼的生意却并没有因为“将军阁”的萧条而重新变的红火起来，明明已经到了吃饭的钟点，挺宽敞的大厅里面却只有三四桌散客，挂在柜台后面墙上的菜牌子也有一大半翻成了背面，华毕成扫了一眼剩下的几道菜肴，结然没有发现任何与武昌鱼有关的菜肴。
    看来李长官在东湖疗养院里面对华毕成说的有关“政府官员哄抢厨子”的话全都是真的，这些武汉政府的大老爷们当真是破坏力十足。好好的一座大中华酒楼，居然愣是让这些“好吃货”逼的拿不出招牌菜来。
    要是这些官员们将放在吃喝上面的钻研劲头放在改善民生和建设国防上面，中国也用不着被日本这个弹丸小国欺负成现在这副样子。
    原本华毕成是打算直接到大中华酒楼内院的天字二号客房去找陈冬丽的，可当华毕成刚走到穿堂前面的时候，一颗果核却从二楼上面飞了下来，直落在华毕成正前方的地上陈东被这颗果核吓得一激灵，伸手便要去掏怀里面的两把“快慢机”。
    “快给我把枪收起来！当着老百姓的面，别动不动就掏家伙！”
    但是陈东掏枪的手却被华毕成给一把按住了，当果核落到地上的时候华毕成便立即朝着来袭的方向望了过去，结果他看到了坐在二楼雅座上翘着一双小脚笑的像只母狐狸似的陈冬丽。陈大美人似乎很喜欢看到华毕成吃瘪的样子，正咬着手指头咯咯的笑呢。
    “是，司令！”
    陈东很快也发现了二楼上面的陈冬丽，想到自己是被司令的“红颜知己”给戏弄了，陈东明白这面子是找不回来了。
    踏着楼梯上楼的时候，陈东在楼梯拐角处见到了一个他认识的情报处的特工。说来也奇怪，这个特工站的位置非常的凑巧，正好就正对着陈冬丽所在的那张桌子。如果换了陈东站在这个位置上，那他只需要两支手枪便可以控制住二楼一半的楼面。陈东从这名情报处特工身边走过的时候看到这家伙居然冲他露出了微笑，他此时才想明白，原来情报处的人早就到了，而且还见到了二楼上面的陈冬丽。难怪刚才的果核会那样轻易的丢到了华毕成的身前，情报处的人这是在放水呢！
    如果不是这样的话，那司令身边的护卫也太薄弱了。今天投下了的是没有大碍的果核，可明天投下来的没准就是炸弹和毒箭。这警卫工作大意不得啊！
    整个二楼上就只有陈冬丽这一桌人，四下的墙脚分别站了十来个便衣大汉，按照服装的色彩分成了两帮。其中和楼梯上的特工一样穿黑衫的是情报处的人，而穿着红色短褂的则是陈冬丽带来的青帮人马。
    华毕成面带微笑走到了陈冬丽的对面，坐在了凳子上，从后面赶上来的陈东赶紧拿起了桌上的茶壶，给华毕成倒了一杯茶。华毕成用手指在桌面上敲击了几下，示意他并不太想要喝水，然后笑着对穿着一身湖水蓝旗袍的陈冬丽说道：
    “不是说很挂念我吗？怎么见了面却硬是要摆出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架势？”
    若是换了平常人家的女子，只是华毕成这句开场白，八成便已经红了脸。不过对于陈冬丽这种青帮出身的江湖儿女，华毕成的这番话可就没有什么杀伤力了。
    “将军难道不是前来怪罪于我吗？虽然亲手收拾了残局，但事情毕竟是由我而起。”
    陈冬丽在说话的时候不停的忽闪着一双桃眼，华毕成自认不是个面对美女有定力的男人，从对狐狸站长就能看出来。只能赶紧借桌上的菜肴转移注意力。
    “哦！居然有这道菜！难得！难得！”
    华毕成用极其夸张的声音表达了他对美食的爱好，但是一筷子夹回来之后才发现，那片黄色的东西居然是一片嫩姜，为了不让陈大美人揭穿他刚才说的胡话，华毕成只能咬着牙将那片嫩姜塞到了嘴里，然后装出一副非常享受的样子。
    “好啊！好啊！实在是好极了！”
    看到这样的华毕成，陈冬丽再也绷不住脸皮了，她开始毫不顾忌的大笑了起来，然后将桌上几只菜盘子里面的各种调料全都一股脑堆到了一只调料碟子里面，然后推到了华毕成的面前。
    “既然将军喜欢，那就将这些都吃了吧！”
    华毕成看了一眼碟中的佐料堆，又看了一眼对面的陈冬丽，然后苦着一张脸说道：“冬丽，难道我又做错了什么不成？”
    这一声冬丽，总算是让陈大美人的态度软化了下来。说来也不怪陈冬丽心中有气，自打认识陈冬丽没在华毕成的面前占过上风。这么多年来陈冬丽不但被华毕成不明不白的吃了许多豆腐，还莫名其妙的顶了个“外室”的名份，虽说这些都是陈冬丽愿意的，但自从抗战开始之后，华毕成的表现却是让陈冬丽有些伤心了。
    从37年8月间的淞沪会战开始，华毕成从来都没有主动给陈冬丽写过书信或者去过电报。最后陈冬丽只能拉下面子写信给华毕成，但华毕成的回信却总是那么寥寥几句，其中更是数次提到如果他在前线殉国，希望陈冬丽可以找个好男人嫁了。
    这在陈冬丽这样的江湖儿女看来，实在是对她的一种侮辱！
    兰封会战之后，陈冬丽得知华毕成进入了一个相对空闲的阶段，她原以为华毕成一定会派人去找她，但陈冬丽在重庆苦苦等了快一个月，却还是没能等到武汉方面的来人。而且还听说华毕成和一个军统的女站长滚过床单了。
    于是前几天陈冬丽忍不住从重庆跑到了武汉，想要找华毕成兴师问罪，可心中的委屈还没有来的及说出来，就又因为“将军阁”的事离开了武汉。
    从小就深受“老爷子”喜爱的陈冬丽，还从来没有因为那个男人这样劳心劳力过。偏偏这次再见华毕成，华毕成又是那副嬉皮笑脸的样子，陈冬丽真的有些搞不清楚自己在这个男人心里到底有没有份量了。
    若是华毕成“始乱终弃”，我就杀了他！陈冬丽现在是有些昏了头了，她完全忘记了华毕成还从来没有对她“乱”过，所以也就谈不上一个“弃”字。
    “你说呢？亏的我帮你做了那么多的事情，你却一点情面也不念。我问你如果不是我自己跑到武汉来，恐怕你也不会去找我吧？”这位青帮的“玫瑰”显然是将这番话闷在心里面太久了，华毕成感觉出了陈冬丽说话时候带着的那股委屈劲。
    是啊，仔细想想，华毕成对他身边的女人们实在是太忽略了，也难怪陈冬丽觉得委屈可从37年8月的淞沪会战开始，华毕成的部队又有什么时候清闲过，不是在打仗就是在休整，他哪里有时间来儿女情长？
    说到底，还是要怪日本鬼子！
    在给自己的错误找到了冠冕堂皇的理由之后，华毕成开始安慰起陈冬丽来，冷落了佳人这么久，说些软话那还不是应该的？
    也亏的陈冬丽的一颗心都系在华毕成的身上，所以在华毕成轻声细语的说了十来分钟之后，陈大美人的脸上已经基本上没有了怒气。
    “‘将军阁’的事情你办的很不错，不过若是有人真心想查的话，恐怕还是能找出些头绪来。以后再做事的时候记得找些中间人，必要的时候也方便脱身。”
    谈着谈着，华毕成和于莲君的话题便回到了正事上来，于大美人毕竟不是一般的小女子，这位事业型的女强人也不喜欢总是说些温柔乡里面的话。
    “我已经得了教训了，以后再做事情时，必定会找个代理顶在前面！”
    随着华毕成的名声鹊起，陈冬丽帮着华毕成料理的那些海外投资也享受到了不少的红利。那些在海外的华人组织虽然对武汉政府派往海外筹款的官员们不太感兴趣，但是他们却十分支持华毕成这位抗日名将，不仅常常给华毕成在海外设立的资金帐户汇款，还对华毕成的海外产业十分的照顾。截至1938年6月底，华毕成拥有的海外资产已经较抗战开始之前翻了两番还多，而且还是在华毕成向部队不断输血的前提下
    “战前让你在重庆买的土地，是时候适当的向外出售一些了，我估计日本人很快就会进攻武汉，工厂、学校和政府机构落户重庆需要很多的土地，如果买不到，或许政府会采用非常的手段，所以倒不如我们现在主动抛售一些，记住，只要真金白银或者是美元。法币现在是越来越不值钱了，我想你也应该注意到了。”
    如果说西安的白硕是华毕成摆在明面上的那些产业的“总管”，那么陈冬丽就是华毕成那些地下产业的“老板娘”，养部队绝对是个烧钱的买卖，华毕成可不敢指望军政部的那些拨款。据华毕成所知，眼下已经有不少的地方部队几个月没有见过军饷了，要知道现在可还没到抗战最困难的阶段，武汉政府的财政居然已经捉襟见肘到了。
    华毕成心里面很清楚，如果他的手里面没有钱，那第30集团军的官兵们就吃不饱饭，那样还谈什么军心士气！所以抓紧钱袋子，是和整训部队还有军备补充一样重要的大事。
    “我晚上给重庆的人发一个电报，马上就办。你们家老爷子和你的岳丈杨老爷子也在重庆买了不少地皮，也一起抛售了。也别光说这些啊，着急着赶过来，一定还没有吃饭吧，你赶紧吃点，还有陈队长他们，也不能饿着肚子当差吧！”
    见司令的“红颜知己”如此宽待下面的人，陈东立即代表他手下的队员们对陈冬丽表示了感谢，由于不知道该怎么称呼陈冬丽，陈东只能模棱两可的称呼陈冬丽为“嫂子”，结果这一声“嫂子”喊的陈冬丽心怒放，愣是让大中华酒楼的掌柜在二楼摆了好几桌，端上来的菜肴也是非常的丰盛。
    看着陈冬丽上下运动的喉结，华毕成笑骂道：“滚吧！既然是你‘嫂子’，还不赶紧躲远点！”
    得了令的陈东屁颠屁颠的带着手下的队员坐到了不远处的桌子上开吃了起来。至于那些情报处的特工，由于要负责担任起警卫的工作，所以没得吃。
    大中华酒楼的一楼大堂的客人里面也有两三桌这样的黑衣汉子，同样是情报处的特工，比起二楼的这些同僚，这些人的运气显然要好了不少，为了掩饰身份，至少他们的面前还摆着几道小菜。
    陈东带着队员们走开之后，陈冬丽也喝退了跟着他的青帮打手。身边没有了闲杂人等，华毕成和于大美人又说开了私房话。
    “有客到！姑娘，你们三位是吃饭还是住店？”
    店小二的叫客声让华毕成下意识的看了一眼一楼大厅，与此同时坐在一楼的情报处特工也纷纷调整了姿势，锁定了突然间出现的不速之客。
    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他居然看到了三个熟人！
    “咦！怎么会是她们三？”
    华毕成的讶异让陈冬丽也关注起了。站在一楼大堂里面的这三位客人来，如果她没有猜错的话，走在最前的应该就是华毕成新收的女军统站长，虽然一席黑色旗袍，但也掩饰不了她那冷血的军人气质。
    跟在她后面站在店小二面前的这两位姑娘应该是一对姐妹，高个子的姐姐一直护着身形小巧的妹妹，陈冬丽看清了姐姐的脸，那不是华毕成的未婚妻，杨老爷子的千金吗？而妹妹的脸色则显得有些不大好，应该是患有什么疾病。虽然这姐妹俩身上的衣裳都有些洗得发白，但从脸上的气度却可以看出都是有些身份的。
    和华毕成有染的女人现在是到齐了，陈东小声的嘀咕着：“这下司令的女人都到齐了！没一个的长相和身段都还挺不错！”

 502.第502章 高效率的情报处

    陈东一边狼吞虎咽着，一边说道：“司令！这不是南京城里面的那对姐妹吗？咱们还征用过他们的房子做临时城防司令部。”
    陈冬丽虽然知道那个杨娟是杨老爷子的千金，但故意的美目一挑：“好啊！这中间果然有事情，华司令不但认识这对姐妹，还霸占了人家的房子。”
    华毕成先是狠狠的瞪了陈东一眼，然后冲着陈冬丽笑了笑，小声说道：“不过是有过一面之缘的两个小姑娘。”
    但是陈冬丽却轻轻一笑，凑到华毕成耳边小声说：“那个女记者就是我们家老爷子的千金，你的未婚妻。不过我看你现在还是继续装作不知道比较好。”
    一旁陈东看着陈冬丽的口型就知道自己干涉到了司令的“家事”，赶紧缩了回去，坐在饭桌边低着头不再出声。
    华毕成和陈冬丽说话的功夫狐狸站长已经上来了。陈冬丽和陈旭娟同时将目光射向对方，两人对视了几十秒。陈冬丽的目光首先缓和了下来，“这男人啊！只要优秀了，身边的女人自然是会少不了的。”陈冬丽这话看上去是给陈旭娟说的，楼下的杨娟也听到了，不过其实更像是安慰自己。
    一旁的狐狸站长依然像个冰雕一样立在那。
    “冬丽，你要走啊？”华毕成问转身要下楼的陈冬丽。
    “我去把两位小姐请到后院的客房住下，给在南京城里面的抢了她们住处的恶人还债！”陈冬丽下楼的从狐狸站长身旁经过的时候，还在狐狸站长身上扫了一圈。
    陈冬丽下到了一楼，才说了两句话，姐妹中的“姐姐”杨娟立即认出了陈冬丽，立即欢喜的叫了起来“冬丽姐！”
    而罗曼婷如则是泪眼涟涟，哽咽的说不出话来。向来大大咧咧的罗曼婷眼里噙着泪开口说道：“上海沦陷了，我和姐姐的家都没了，我们再也回不去了。好不容易随着难民到了大后方，这里却又没有一位熟人，所以只好到处去找华将军，希望能受到庇护……”
    此时在楼上，陈旭娟冷冷的开口：“司令！据她们说，她们是和难民一起跟在58师后面跑的，不过在出中华门的时候，失散了，后来随着难民辗转到了芜湖、安庆。安庆被冈村宁次的第十一军贡献后，她们又到了武汉。还有，那个女记者，就是司令您的未婚妻，陕西哥老会杨老爷子的千金。”
    “陈处长的情报处工作效率很高啊！”华毕成希望缓和下尴尬的氛围。
    “哎，没有司令泡妞的效率高！”陈旭娟看着楼下陈冬丽和两姐妹已经进了后院，转身下楼的时候在华毕成腰间掐了一把。
    华毕成这才恍然大悟，原来这几个女人的身份陈旭娟的情报处都清楚，也好，省的自己去解释了。
    临走的时候，华毕成给杨娟留下了他住处和办公室的电话还有一些钱，表示有空一定会来看望她们。陈冬丽由于就住在大中华酒楼，所以便主动承担起了照顾杨娟和罗曼婷的责任，不但让大中华酒楼的掌柜给她们准备了上好的客房，还派人去给请了大夫。
    陈冬丽是哥老会的人，杨娟在这里也安全。看一切安顿已毕，华毕成飞速的逃离了自己的“后宫”。
    临走的时候狐狸站长陈旭娟却将陈冬丽拉到身边小声的说道：“我不管你有多生气，还是要告诉你一声，那个罗曼婷，似乎有些不对劲，怎么看都不像逃难的难民。我给你留下几个人，保护好司令的未婚妻，有事也好照应一下。”
    陈冬丽这时对抢了自己男人的陈旭娟的敌意才有所减弱，低声说道：“你以为我傻啊！我已经派人去调查罗曼婷的底细了，而且这楼里面都是我的人。放心，我的人都不是你这样的好色之徒，一个小姑娘又能耍出什么样来？”
    陈旭娟凌乱了，自己是好色之徒？陈冬丽这是拐着弯的骂自己霸占了华毕成。
    陈旭娟看着身旁脸已经憋成猪肝色的陈东，深吸一口气，强忍住怒火没有发作。
    “好！那就拜托了！告辞了！”说完陈旭娟就转身离开了。
    “陈处长，我觉得你没必要生那么大气！”陈东的追在陈旭娟的身后说着。
    “你懂什么？”陈旭娟一脸的不屑。
    “我虽然不像总座那么有女人缘，可没吃过猪蹄，也见过猪跑。哥老会那个陈冬丽和司令早在西安就认识了，来往比较多，都是给100师筹款的生意上的事，两人确实也都有想法，不过一直都没越雷池一步。陈处长你和司令认识不到一年……”陈东干咳了几声，考虑好用词接着说：“认识不到一年，就有了夫妻之实。陈冬丽和司令认识时间那么长，心里自然有落差其实在嫉妒你，吃你的醋。”
    陈旭娟依然没有说话，不过脸色明显已经好多了。
    坐在车里的华毕成等的不耐烦了：“你们快点啊！让我这个上司等你们这么长时间！”
    “马上就来！”陈东屁颠屁颠的跑了过去。
    “都是华毕成这个上梁不正，搞的三十集团军没一个有正形的！”陈旭娟看着陈东的背影调侃着：“不过，我喜欢！”
    陈旭娟转身对手下说：“盯着那个罗曼婷！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汇报！”
    “是！处长！”
    ……
    与此同时，上海。
    这座城市已经陷落了大半年的时间，但淞沪会战的硝烟却似乎还没有散去，城市中断墙残垣依然随处可见，在日本宪兵的刺刀下，上海的市民每天都在强颜欢笑。
    位于虹口一栋两层的小楼里面，华中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和他手下的幕僚们正军容严整的跪坐在榻榻米上，他们每个人的面前只有一个黑白相间古色古香的茶碗。
    “影佐君！”畑俊六大将欠了下身子，大声的说，“那就拜托你了！”
    “谢谢司令官的信任！”坐在畑俊六大将对面的一位年轻的大佐恭谨地说，“我将努力完成双头蛇计划。让支那的名将华毕成，成为一段历史！”
    影佐祯昭的回答显然让畑俊六大将非常的满意，这位华中派遣军的司令官脸上露出了满意的微笑的看着窗外，雄伟壮观的的黄浦江江面，突然开来了几艘日本海军的军舰，自占领上海以来，日本海军经常会在黄浦江上进行这样的巡航，以向上海租界里面的西方国家显示日本的军事实力。
    今天晚上，云层很厚，江面上的能见度极差，站在“上水”号炮舰甲板上的官冈本卫平大尉正叉腿而立，双手扶拄着军刀，接受着《读卖新闻》记者若月雄三郎和同盟通讯社记者下津久男的采访。
    在他身后的江面上，是三艘吨位不一的日本炮舰，如今在黄浦江上，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威胁到日本军舰的存在了。但官冈本卫平大尉怎么也不会想到，此刻在黄浦江的江岸上，正有几十个青年在摆弄着三四个黑得发亮的大铁球。
    这些青年都是三十集团军情报处处长陈旭娟安排留在上海的潜伏人员，而他们手中的大铁球，则是刚刚从水路秘密与送到上海的苏联水雷。
    在计算好了日本军舰的航向和航速之后，青年们将水雷放入了黄浦江，这些水雷并没有被固定住，而是顺着水流飘向了江面上的日本军舰。
    “好了！将车上的尸体留下后就撤！”
    看着水雷飘远之后，带头的青年指挥着他的伙伴们从一辆卡车上抬下了几具金发碧眼的尸体，然后乘着卡车消失在了夜色当中。
    此时在日本炮舰“上水”号上，对官冈本卫平大尉的采访正渐入高潮。
    “冈本君，贵部负前驱重任，攻陷安庆已大功在前，对此次作战，请问有何感想？”同盟通讯社记者下津久男问道。
    “惩治暴支，为了东洋和平之圣战，乃我神国将士之应尽职责，本部坚决完成战斗任务！”
    “冈本君……”《读卖新闻》记者若月雄三郎正要发问，猛然觉得官冈本卫平大尉的神情有些大不正常，于是他急忙扭头去看。
    只见“上水”号炮舰的舰首正向一团黑乎乎的家伙冲去
    “危险！”冈本卫平大尉的嗓子发出颤音，立刻命令舵手全速右转，但舰体转向引起的江水巨大的回涌却将水雷卷向了舰体，黑色的向着舰腰猛撞而来。
    “轰！”爆炸声响彻江面，远处的那几艘日本炮舰上的日本海军全部被吓了一跳。
    被齐腰炸成两截的“上水”号炮舰很快便沉入了江底，这时候后方的三艘日本炮舰也发现了其余的水雷，于是开始了手忙脚乱的躲避与此同时，军舰上的舰炮开始向着可能藏有敌人的江岸胡乱开炮。
    两个小时之后，驻扎在附近的宪兵赶到了出事的这段江岸，找到了几个西方人的尸体，此时的江面上，几艘救护艇正亮着探照灯在那里茫然地搜寻。在这次遇袭事件当中，日本海军被炸沉了一艘炮舰，炸伤一艘，死伤官兵70余人。
    次日上午，那些西方人的身份被查了出来，全部都是法国人。于是当天下午，驻上海的日本海军陆战队在上海法租界附近的一间西餐厅中和法国人发生了冲突事件，五名法兰西公民全部被杀死这是日本军部给与所有同情中国抗战的西方人的一个教训。
    从法国驻华大使那里得知消息之后，法国政府被迫做出了反应，虽然他们没有胆量在亚洲和日本开战，但是法国政府却向中国政府提供的5000万美元的低息贷款，与此同时，越南的法军仓库也正是向中国官方开放了武器销售。
    陈旭娟炮制的这段小插曲，让中国军队在即将到来的武汉保卫战的中又多了一丝底气！

 503.第503章 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

    华毕成回到住处，屁股还没坐热就接到了参加最高国防会议的通知。
    这是蒋委员长召开的一次以保卫大武汉为主题的军事会议。军委会会议室里，蒋委员长端坐在宽大的地图前独自出神。近来蒋委员长在这里待的时间比过去多了不少，有时甚至就在这里过夜。
    蒋委员长的出现，使陈辞修、何部长都感到了压力。每天，从前方发来的各种电文、通报源源不断送到蒋委员长这里。蒋委员长的衣领上金星闪亮，一会儿听听参谋人员分析敌情，态势，一会儿看着参谋们紧张地在图上标绘、记录，一副全身心投入的样子。
    两个月前，还是在这里，蒋委员长曾组织了武汉会战军事准备会。过去的几次大战，蒋委员长都失败了。军队的高级将领在战场上发现，蒋委员长的胃口倒是不小，可就是战前制定的计划和方案在战场上却总是行不通。仗一打响，不是主要方向被日军突破，就是友邻先自溃败，什么反击啦、合围啦到头来都只是一场虚梦。
    虽然苏联人已经和日本干上了，可校长绝对不能把宝完全压在老毛子身上。守卫武汉的军事部署还是要尽快完成。不过武汉怎么个守法却是个问题。
    如今蒋委员长终于清楚的意识到他的人海战术需要空间，需要巨大的周旋空间。蒋委员长盯着地图上的武汉，却发现这是块被湖沼江河紧紧拥抱的死地。可再往外看，蒋委员长的心胸不禁豁然开朗起来。
    苦思数日，四下征询，蒋委员长终于在军委会上得意地抛出自己的想法，“武汉三镇必须守卫，‘惟守卫的不易。武汉近郊，尤其城北根本无险可守。而城区又被长江隔断，城外遍布湖沼，绝非久战之地。那么武汉如何守卫呢？我想请各位将军把眼光放远些。东北遥望潜山、太湖，北面不要错过双门关、武胜关诸险。事实上，武汉外围之幕阜山、大别山和长江，乃我最佳之天然屏障。”
    蒋委员长打住话头，喝了口水，看了看众人的反应。远道而来的薛岳、张发奎等将，闻言长吁一口气，绷紧的脸上终于现出一丝笑容。会场的气氛一下轻松了不少。
    蒋委员长象是受到了鼓舞，更加神采飞扬，滔滔不绝：“诸位可以设想，如果我军据三镇而战，则战火势必殃及城区，武汉之政治，经济重要必失。被围城中，我军也尤如瓮中之鳖。南京教训前尤未远，切不可忘所以武汉要战，就必须战于远方。概括之，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乃上策。”
    蒋委员长用眼光扫了扫众人，又故作神秘地说：“诸位也许不知道吧，第一次世界大战时，欧洲一仗，形势与今日武汉极其相似。”说着，他转向“小诸葛”：“健生，你给大家介绍介绍吧。”
    参谋副总长“小诸葛”似乎早有准备，他缓步走向挂图。值班参谋忙拉开布帘，一副早已标绘完好的德国东部地区图展现在瞪大了眼睛的众将军面前。
    “诸位，这是发生在1914年秋欧洲东战场上的一个著名战例，各位想必早有耳闻。当时德军兵力有限，为确保首都柏休，起初有退守外克塞尔河之计划。可兴登堡将军接手指挥后，不但没采取这种消极战法，反而决心利用俄军第一、第二两方面军被湖沼分离的弱点，转守为攻。当时虽有不少人对此表示怀疑，但德军坦能堡空前的歼灭战证明兴登堡是对的，这以后，俄、德两军大、小百余战，德军东战场始终居于有利地位。两战场后顾之忧既除，柏林自然无恙。”
    放下教鞭，“小诸葛”走回桌边，说出了下文：“今日武汉，的确与当年柏林太象了。长江、大别山把日本人隔成两路、甚至三路，这就给我军提供了分而攻之的良机。情况就是如此，只要我军能充分发挥战斗效力，昔日之兴能堡就会出现在今天的武汉。”
    台下静静的，众人似乎还未从“小诸葛”鼓舞人心的话语里醒悟过来。
    华毕成第一个站起来：“委座的意思是守武汉而不战于武汉！利用武汉外围地理优势，消耗日军有生力量。只要外围的战斗打的好，战火就不会殃及武汉，也就守住了武汉。淞沪和南京两次会战中，我国军大量精锐在狭窄城区损失于日军的优势火力之下，这样的教训痛心疾首啊！”
    蒋委员长脸上抑制不住的笑容：“知我者，华知世！”
    接着这场国防会议又变成了一场马屁大会……
    华毕成刚走出会场，一个黑色中山装迎了上来：“华将军，夫人有请！”
    华毕成只好钻进了小轿车。
    地处东湖之滨的珞珈山，依旧是巍冈峦连绵，木葱茏，华毕成乘坐的小汽车经过珞珈山腰时，他看到山腰那十几栋小别墅的门口不断有人在进进出出。从山腰到蒋委员长官邸，一路上摇苍飞翠，深幽秘邃。要不是不时在眼前出现的几座军事掩体，简直会让人有走进了风景区的错觉。
    华毕成却无心欣赏窗外的美景，他在思考“夫人”这次召见他的原因。现在眼看的就要到达官邸，华毕成一点头绪也理不出来。
    车停稳之后，立即有侍从室的黑色中山装上前打开了华毕成的车门。利用弯腰下车的功夫，华毕成看清了站在官邸大门口迎接他的黑色中山装里面并没有林蔚，如此看来，蒋委员长应该不在官邸里面。
    想想也对，这个时候可是办公时间，现在蒋委员长应该带着林蔚继续待在政府临时大楼。
    难道这次召见纯粹只是“夫人”的个人行为吗？跟在黑色中山装身后往官邸里面走的华毕成有些糊涂了。
    穿过丛中的小径走到别墅前面，带路的黑色中山装停下了脚步，然后将华毕成转交给了下一拨黑色中山装。这一次华毕成倒是认出了几张面孔来，在他上次见到“夫人”的时候，这几个人都在一旁出现过。
    “华将军，你的佩枪得暂时交给我们。”
    领头的黑色中山装说话非常的和气。华毕成不禁在心中感叹道；“到底是长期伺候‘夫人’的侍卫。比起蒋委员长身边的那些侍卫，这几个身上都有着一股斯文劲。”
    华毕成心中虽然在想事情，但是手上的动作却依旧很快，他三两下便处下了枪套，将退下了子弹的配枪交到了领头的黑色中山装手中。
    领头的黑色中山装的看了一眼华毕成交出来的佩枪，发出了讶异的声音：“哦？华将军换配枪了？早就听林室长说华将军有一把漂亮的勃朗宁，没想到居然没有缘分见到。”
    华毕成冲着领头的黑色中山装笑了笑，然后说道：“托委座的福，我的部队最近换了一批苏式装备，所以我也换了一把。”
    此刻安安静静躺在侍卫捧着的盘中的是一支苏制托卡列夫手枪。这种7。62毫米口径的手枪是苏军装备的第一种自动装填手枪，由苏联著名枪械设计师托卡列夫于1930年设计完成，枪长196毫米，重854克，容弹8发，有效射程50米。由于托卡列夫手枪的威力大，精度高。穿透力高，结构简单、紧凑，使用方便，所以被苏军官兵称为忠实的伙伴。
    在若干年后，这种托卡列夫手枪还会出现他的中国版本，那就是大名鼎鼎的五四手枪。当然，这不是华毕成选择佩戴托卡列夫手枪的原因，比起精致的勃朗宁，托卡列夫手枪要粗糙了不少。但难能可贵的是，托卡列夫手枪使用的枪弹和德制毛瑟手枪的枪弹可以通用，这对于第30集团军的后勤部门来说可是个绝好的消息。
    为了让第30集团军的官兵尽快接收苏制口径的武器，完成大单位的武器标准化，华毕成这个当司令只得以身作则，亲自佩戴上了7。62毫米口径的托卡列夫手枪。
    如今的第100军，已经实现了轻武器口径的标准化，除了汤姆逊冲锋枪之外，从手枪、步枪到轻重机枪，全部都是7。62毫米口径。校级以上的军官配备的都是这种托卡列夫手枪。尉官和警卫部队则依旧使用火力强大的毛瑟手枪。
    “那可太遗憾了！”
    领头的黑色中山装在华毕成说话的时候始终盯着华毕成的眼睛，最后似乎是认定了华毕成没有说谎。但是他依旧没有放过华毕成的意思。
    对于领头的黑色中山装的谨慎，华毕成是完全可以理解的，官邸可不是普通的地方，在蒋委员长每天都会出现的这片核心地区，没有严密的保卫制度是绝对不行的。华毕成并不是第一次接受第一家庭的召见，随身佩戴的手枪早就在侍从室登记造了册。如今忽然看到华毕成换了枪，很难不让人产生遐想。
    既然如此，还是主动配合一下吧，还能显得自己大方一些。
    华毕成主意既定，便故意大大咧咧的说道：“要不还是再检查一下吧，我这个人向来大意，没准身上还真揣了什么不合适的东西。”
    华毕成的这番话显然让领头的黑色中山装非常的满意，他没有让手下来搜查华毕成，而是亲自动起了手。
    领头的黑色中山装刚一上手，华毕成便感觉到了不同，领头的黑色中山装的右手只是“不经意”的在华毕成的身上扫了扫，便结束了搜查。
    随后领头的黑色中山装将手一抬，站在他身后的侍卫们立即闪开身子让出了道路。
    “请！华将军，刚才多有得罪了！”

 504.第504章 赐婚

    高手！真正的高手！作为被搜身的对象，华毕成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领头黑色中山装的厉害。刚才那番“漫不经心”的搜查绝非敷衍，华毕成已经被彻彻底底的搜了个遍。
    “第一家庭”的身边，果然是卧虎藏龙啊！
    两分钟之后，华毕成在官邸的客厅里面见到了正在享用咖啡的“夫人”。
    “知世，来过来尝尝我煮的咖啡。”
    看到“夫人”做出的样子就像是在招呼家中的子侄一般，华毕成立即“识趣”的走了过去，接过一旁侍女递来的咖啡喝了一口。
    “怎么样？”
    “夫人”的脸上露出了关切的神情，这让华毕成不得不装出一副享受的样子。还好，华毕成对咖啡还算是比较有研究。从杯中满溢的奶味他判断出这应该是摩卡咖啡。
    “mocha？”
    华毕成很清楚“夫人”的西方情结，所以他尽量让自己的英文发音变的更完美一些。比起和“夫人”的前几次见面，华毕成这一次更加需要来自“夫人”的助力。
    苏联人已经开始反击了日本人在张鼓峰就快要撑不下去了。这就意味着武汉很快就会变成战场，华毕成现在迫切需要来自蒋委员长的支持，仅仅控制陕西还不够，他需要更大的权力。
    “知世，有时候我真觉得你像是一个美国人。可苏联大使却告诉我，他觉得你是个苏联人。你能不能给我一个准确的答案，究竟是我看错了，还是苏联大使他看错了。”
    面对着“夫人”这个民国最有权势的女人，华毕成只能步步为营。眼下最重要的事情就是拉拢“夫人”，这样才能有机会借力。
    “我只是一个中国人。夫人，为了在校长的领导下，打败日本帝国主义，我只能让自己和苏联人打成一片，以后如果美国人来了，我还会继续做下去。我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我的祖国！”
    强调一下委员长的领袖地位，再配合上低调的态度和低沉的声音，虽然不能让聪明的“夫人”完全相信，但是至少对付过去了。
    “夫人”难得的露出了微笑，然后用眼神示意华毕成坐下再说。
    华毕成端着精致的咖啡杯坐在了“夫人”对面的沙发上，照旧还是只落了半个屁股。态度简直比面对蒋委员长时还要恭敬。
    华毕成心里面很清楚“夫人”的份量，在民国的政坛上，始终是有着“夫人”的一席之地的。作为航空委员会的秘书长，“夫人”实际上也能算是半个军人，按照武汉政府各部分职务的对应军衔来推算，“夫人”至少的是个中将。
    “夫人”深知国人的权钱关系理论。年青时便表露强烈的政治进取心，热衷权势并最终如愿以偿。与蒋委员长结婚后，“夫人”以第一夫人兼蒋委员长秘书及英文翻译的角色活跃于外交场合，推动了蒋委员长和西方世界的关系。
    长期在政府及社会上任职的“夫人”和蒋委员长一样，身上的官职也是一大串。
    “励志社”创立人、“新生活运动妇女顾问会”主席、全国航空委员会秘书长、中华妇女联合会创办人兼主席、之后担任辅仁大学董事会主席、华兴育幼院、振兴复健医学中心董事长、民国妇女联合会主任委员……
    所以华毕成在面对“夫人”的时候，不仅将“夫人”当作了蒋委员长的配偶，还将“夫人”当作了他的上级。
    华毕成这番表现换回来的结果是，“夫人”感到非常的高兴。能够将“常胜将军”调教的如此服帖，这让“夫人”觉得很有成就感。此时的华毕成在“夫人”的眼中，实在是可爱到了极点。
    “知世，你好像还没有娶妻吧？”
    对于“夫人”的这个问题，华毕成感到有些意外。华毕成刚想开口说他是有婚约的，“夫人”却抢先一步丢下了话来：
    “做为中华妇女联合会和新生活运动妇女顾问会的主席，我向来是支持婚姻自由的，不论男女，都应该发自内心的去爱。如果知世你有什么顾虑，大可以说给我听嘛！”
    怎么听这话的意思，“夫人”好像是在叫自己当“陈世美”啊？在没有弄明白“夫人”的想法之前，华毕成决定先不表态。
    华毕成这一沉默，原本“夫人”的话就应该继续不下去了。可不知道是因为华毕成刚才的表现给“夫人”留下了极好的印象，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夫人”居然没有因为华毕成的沉默而感到不快，反而更加积极的游说起华毕成来。
    “以知世你的年纪，也应该有一位妻子了，虽然抗日救国是大事，但是也没有必要牺牲个人的爱情嘛！要知道战火中的爱情，可是往往是会被传成佳话的。”
    话已经说的如此直白，如果华毕成还听不明白那他可就真的是蠢到家了。
    “夫人”这是摆明了要给华毕成“赐婚”，而且八成是连人选都有了对于华毕成来说，这消息是可以说是有喜有忧。
    喜的是，华毕成蒋委员长还是想拉拢的。如果说“夫人”今天的这番举动在事先没有和蒋委员长商量过，华毕成是打死都不相信。“夫人”亲自给华毕成赐婚，这可是天大的荣耀。陈辞修便是因为娶了蒋委员长和“夫人”的干女儿，和第一家庭多了一层翁婿关系才会青云直上。
    政治婚姻从来就不是单纯的事情。“夫人”的这个举动实际上是蒋委员长对华毕成的一次拉拢，潜台词就是，要不要和第一家庭做“自己人”，你华毕成看着办吧!！
    至于私自在西安办了那么大兵工厂，还有西安事变后抗拒中央军入陕，那就不是个事。
    忧的是，华毕成他不希望用爱情来做政治交易。难道要为国家牺牲自己？麻烦啊……
    “如今正值国家危难之际，我辈军人随时都可能马革裹尸，那样岂不是害了人家姑娘？”
    想了半天，华毕成才开口答话。这也是他能想出来的唯一还说的过去的理由了，相信“夫人”应该可以听出话里面的回绝之意。
    可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他想了多时才挤出来的主意被“夫人”一招连消带打便化解的无影无踪。
    “此言差矣！知世，你一个带领打仗的将领，怎么思想如此的迂腐。俗话说美女配英雄，总不能为了打仗，就让心仪你的女子等到白头吧？国事家事大可以两不耽误。”
    在教训了华毕成一番之后，“夫人”像变戏法一样突然变出了两个文件夹来，然后将其中一个递到了华毕成的面前。
    华毕成知道他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夫人”把文件夹给收回去，所以只好伸手接了过来。不过他并没有打开，而是直接开口问“夫人”：“不知是哪家的千金看中了我这个武夫，实在是汗颜！”
    此时“夫人”已经恢复了她一开始坐在沙发上的姿势，端起了咖啡杯继续开始享用咖啡。听到华毕成的这个问题，“夫人”笑着说道：“你是委座的得意弟子，自然是要精挑细选的。古人说举贤不避亲，所以我第一个推荐的就是我的侄女jennet！”
    jennet？英文名字？华毕成很努力的想了想，也没有想到蒋委员长或者“夫人”的家族里面有这样一位洋气的小姐。或许是远亲？
    带着一肚子的疑问，华毕成打开了“夫人”递给他的文件夹，结果他当场就被震撼了！
    在一叠jennet小姐的资料上面，放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中人留着大背头，身穿西装，歪戴礼帽，手持一把半开的折扇，口中叼着雪茄，令人莫辨雌雄。
    只着一眼，华毕成的血压便升高了高大一截。等华毕成用微微颤抖的手挪开照片之后，他终于看到了jennet小姐的芳名。
    孔令俊？这名字还真耳熟啊！等等……这个孔令俊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民国第一猛女，孔二小姐？天啊！你这不是在坑老子吗？
    华毕成在心中冲着照片上的孔二小姐比划了无数遍中指，他实在是没有想到，“夫人”居然一出手就将孔家的“镇宅之宝”给送了出来。真是太看得起他华毕成了。
    华毕成对于这位孔二小姐的传闻，他还是听过不少的。孔令俊孔二小姐的爹是武汉政府的财神爷孔祥熙，上有一姐一兄，下有一弟。是“夫人”的侄女。
    在家族的小一辈当中，“夫人”对这个怪怪的外甥女情有独钟，十分的溺爱。仗着有“夫人”宠爱，孔二小姐素来横行霸道，十岁出头就学会了射击，十三岁即会开车。“夫人”一直非常钟爱孔二小姐，常常在人前夸赞：“令俊天生豪放，女生男相，很像我。”
    当政府还在南京的时候，有一次孔二小姐驾车兜风，因违反交通规则被警察教训了几句，她一怒之下竟拔出手枪，将该交警当场击毙。后来在南京百姓间流传着一句话：“你不要神气，小心出门叫你碰上孔二小姐。”
    后来政府搬到了武汉时，因为经常有日机空袭，城区不得不实行灯火管制，一次孔二小姐驾车回家，大开车灯。结果被执勤兵阻拦制止，谁知她一边破口大骂：“滚你母亲的蛋！”，一边猛踩油门将执勤兵撞飞在路边。
    孔二小姐不仅在外面极为刁钻蛮横，在孔祥熙面前也指手画脚，插手人事安排等事项，搞得孔祥熙毫无办法。最厉害的，是她连蒋委员长的东西都敢去动。有次何部长发来一纸紧急公文给蒋委员长，被孔二小姐从文件夹中翻阅后随手抛开，害得何部长反复催询，蒋委员长莫明奇妙，急令侍从室追查，于是查到孔二小姐头上，蒋委员长哭笑不得，然后不了了之。
    还有一次在轮渡过江途中，孔二小姐偏要抢在蒋委员长的车队前面先过去，结果遭宪兵拦阻，孔二小姐立即撒野大闹，随手就给了宪兵一个耳光，刚好蒋委员长座车驾到，见此情形，只好打起官腔教训了她几句，然后带她上了座车，绝尘而去。
    更让华毕成难以接受的是，孔二小姐打小儿只穿男装。据说孔二小姐的易装癖也是拜最疼她的“夫人”所赐。“夫人”有次看见到还是小女孩的孔二小姐在大夏天穿淑女长衣，捂得遍身生痱子，甚是让人心疼，于是便令人给孔二小姐换了一套男孩的短裤短衫，谁知道这男装孔二小姐一上身就再也脱不下了。
    除此之外，孔二小姐还模仿男人“三妻四妾”，经常出入歌厅舞场搜索猎物，追欢逐爱，票子大把洒，美女大把抓。而且还专好从男人手里抢女人。曾经有个军长托孔二小姐为他做媒，结果不但亲没说成，反倒把自己的邓姓三姨太陪进去了。被孔二小姐安置在别墅里，两人双宿一起飞。值得一提的是，孔二小姐还叫手下人称这位邓姓三姨太为太太，可见是给了名分的。
    得到这位邓姓三姨太之后，孔二小姐并没有停手。由于民国时期的男人以三妻四妾为荣，孔二小姐便认为自己也该有几个小的。于是她假公济私，以自己的商号招聘职员为名，经过三轮面试，在几十个应聘者里挑出四个佳丽担任他的生活秘书。
    据说这四个生活秘书除了姿容端丽外，各有过人之处。为首的葛霞，作风洋派，鸟语纯熟，二先生有个交际应酬带出场绝对有面子；第二个叫李丽芳，是复旦毕业的才女，学识出众，拟个讲稿文件啥的不在话下；剩下的两个，戚明铭是按摩高手，杨淑筠则能歌善舞，想来孔二小姐疲倦之时，定然是一边享受戚美眉的推拿放松，一边欣赏杨美眉的妙曼舞姿，真是享受至极。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会娶孔二小姐这样的猛女，华毕成不禁冷汗直流，全身战抖。要知道哪怕当初在南京面对几十万日军合围之时，华毕成也不曾如此紧张过。
    “知世对我这侄女感觉如何？”
    华毕成真的觉得他有些佩服“夫人”了，拿出这样的“极品”来逼着人家娶。居然还敢问对方的感觉，这是怎么样的气魄啊！？如果换了华毕成有一位这样的侄女，怕是连开口都没脸。
    如果华毕成没有看到孔二小姐的照片而是光看到“夫人”脸上桃一样的笑颜的话，他还真以为“夫人”是介绍了位“贤内助”给他呢。
    “这……。这个……”
    华毕成现在已经被震撼的只能支支吾吾了，他当然不愿意接受孔二小姐这位猛女，但是他也不希望他因此失去在抗日战场上建功立业的机会。
    纠结，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华毕成此刻的心情了。
    “夫人”整整等了华毕成五分钟，但华毕成还是没能说出个所以然来。由此“夫人”得出结论，看来这孔二小姐华毕成是很难接受的。
    如是换个时间或是换个对象，“夫人”倒还有可能继续施加压力搏一把。但偏偏在她面前的是蒋委员长急需拉拢的华毕成，而且刚巧从苏联方面又传来一些不利的消息。
    “夫人”今天召见华毕成，主要的任务还是帮着蒋委员长笼络华毕成这员大将，联姻，仅仅是一种手段，其实要不是孔二小姐这两年闹的实在太不像话，“夫人”又何须出此下策？
    在华毕成之前，“夫人”曾经想要将孔二小姐嫁给卫立煌，但是最终同样没能成功。
    当时“夫人”打电话给孔祥熙，问孔祥熙对卫立煌这个人感觉如何。结果孔祥熙回答：知道这个人，但没有往来。
    “夫人”告诉孔祥熙卫立煌这个人人品不错，蒋委员长很相信他，而且卫立煌的夫人去世已经很久，至今尚未续弦，她有意把二小姐许配给卫立煌。于是孔祥熙决定先不要说婚事，请卫立煌到家中作客谈谈。大喜过望的“夫人”随后打电话给卫立煌，要卫立煌按时去孔家。
    让“夫人”和孔祥熙没有想到的是，他们的这通电话被孔二小姐窃听得一清二楚，对卫立煌一百个看不上的孔二小姐决定要羞辱卫立煌一番，让他知难而退。
    等到卫立煌的车队到达孔公馆时，男装打扮的孔二小姐双手叉腰大骂道：“姓卫的，你来做什么，我孔家的人，不愁吃，不愁穿，知趣的，就赶快掉头回去。”
    卫立煌听了孔二小姐的话，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明明是“夫人”叫他来看孔部长，结果大门还没进，就被这疯女人训了一顿，这到底算怎么回事呢？卫立煌一怒之下，命令车队循原路飞驰而去。
    而此时在孔家的客厅里面，孔祥熙夫妇还在不断在看手表，时间一点一点地过去了，却不见卫立煌将军的影子？孔、卫两家之间的这场联姻，最后只能在一方怒不可遏，一方等得着急的情况下草草收场……
    当初没能将卫立煌和孔二小姐绑在一起，“夫人”还没有太多的遗憾，毕竟卫立煌的年纪比孔二小姐老了一大截，而且还是死了老婆的人。但是此次拉拢华毕成失败，“夫人”却是从打心眼里面替孔二小姐感到可惜。
    华毕成可以说是“夫人”亲眼看着成长起来的，不但年轻，而且前途远大，更重要的是，在华毕成身上完全找不到什么坏毛病，不赌不嫖，简直像个圣人。如此佳婿，根本就是可遇不可求啊！
    没想到这么短的时间里面，孔二小姐就得到了报应，她前头甩掉了卫立煌，转身就被华毕成给甩掉了。
    “既如此，就当你们两人无缘吧！这里还有一个女子，是杨森的五夫人所出，长得也还算清秀！”
    “夫人”此时说出的这些话对于华毕成来说简直如同天籁，华毕成赶起身紧忙不迭的向“夫人”表示了他对于自己与孔二小姐无缘的“遗憾”，然后将装着孔二小姐资料的文件夹递到了站在一旁的侍女手中。
    这一次“夫人”没有再亲手递文件夹过来，而是交由一旁的侍卫转交。看来和孔二小姐的婚事相比，杨森嫁女儿的事“夫人”并不太关心。
    华毕成打开文件夹快速的扫了一遍，也许是因为有孔二小姐在前面铺垫，华毕成简直觉得杨森的女儿是美若天仙。要不是还记得自己身边已经有了两个陈大美人还有一个燕京大学的女高材生，华毕成真想直接点头答应下来。
    “一样是很不错的女子，只是嫁给我这样的武夫，有些委屈了！”
    华毕成打算趁着“夫人”因为孔二小姐被拒婚的事情精神短时间内无法集中的机会将这场桃劫快速的化解过去，但是却被“夫人”给坚决的堵了回来。
    “知世，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今日的事情，对你的仕途是有着极大的助力的！虽然眼下政府机关都在武汉，那重庆却是陪都。政府和军队迟早是要入川的，有杨森这个四川元老在，政府西迁的路会顺很多。也算是你帮了委员长一个大忙！”
    这一次“夫人”说话的态度斩钉截铁，几乎完全不给华毕成讨价还价的机会。在极度强势的“夫人”面前，华毕成不得不低下头认真的看起来手中的材料。
    杨文娜，杨森和他的第五个夫人萧邦琼之女，今年刚刚16岁，是重庆女子中学的学生。照片上的杨文娜扎着一对大辫子，稚气十足，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这姑娘的年纪是不是太……”
    找到一个逃避的借口华毕成就要尝试一次，在他的眼中，18岁的女孩也不过是个大孩子，更何况这个杨文娜才16？娶这样的女孩做妻子，简直是摧残小嘛！？
    “已经满了16，就可以嫁人了。二八年华，难道不好吗？”
    华毕成注意到“夫人”此时说话的态度已经有了改变，如果刚才孔二小姐的事情“夫人”还给华毕成留有了几分余地的话，那么现在这位杨文娜，根本就是“夫人”的最后底线。
    “夫人”怎么会这么热心帮着杨森招女婿呢？而且还直接选中了自己？华毕成总觉得这件事情没这么简单。
    “杨文娜的母亲萧邦琼是杨森最疼爱的一位夫人，不仅生得艳丽照人，而且自幼入新式学堂念书，后来还做过教师，颇有文化。可惜1931年在江中因船覆溺水身亡，其母死后，杨森对杨文娜格外看重，奉为掌上明珠！”
    看着杨文娜的照片，耳边响着“夫人”像广告词一样的旁白，华毕成陷入了沉思……

 505.第505章 女魔头

    “夫人”对杨文娜的夸赞倒不是在哄骗华毕成，诚如“夫人”所说，杨文娜的母亲萧邦琼的确是杨森最疼爱的一位夫人。
    萧邦琼的父亲本是杨森在滇军任团长时的秘书。一次，萧父带上女儿到杨森家赴宴，给众人敬酒时，杨森眼中大放光彩，如长辈一样摸着萧邦琼的头赞叹道：“几年不见，小姑娘长这么大了，模样周正得很呢。”一位善于摇尾逢迎的下属瞥见这一幕，便鼓动如簧之舌说服萧家将女儿嫁与了杨森。
    在杨森看来，萧邦琼显得十分的纯净，所以十分钟爱，而杨文娜则更是继承了她母亲的全部优点，虽然现在才16岁，但是却似足了萧邦琼当年的模样，因此在杨森几十位儿女当中，杨文娜最受宠爱。杨森之所以肯把他的掌上明珠拿出来和武汉政府搞联姻，实在也是受形势所迫。
    刘湘死后，川军内部形成了邓锡侯、杨森、潘文华、刘文辉、王陵基五个上将争雄的局面，外人称之为川军金木水火土五行。在这五个上将之中，杨森算是最早和蒋委员长打交道的，在抗战中出的力也很大，但是在夺取川政的问题上却没有得到蒋委员长的支持。
    抗战开始后，刘湘抱病出征，川政交由第四十四军军长王缵绪处理。当刘湘在汉口病故之后，王缵绪就想继承刘湘的军政职务并积极进行活动。蒋委员长原本打算以重庆行营主任张群接任四川军政，但又担心四川的留守军人不满。
    后来，蒋委员长听取了重庆行营参谋长贺国光的建议，让其实并不孚众望的王缵绪接任，以便随时可取代。在前后不到两个月的时间里面先后授予王缵绪第二十九集团军总司令和代理四川省主席的职务。为了进一步控制四川政局，蒋委员长又委任邓锡侯为重庆行营副主任兼川康绥靖公署主任。并且将邓锡侯从前线调回四川主持川康军务。
    杨森眼巴巴的看着王缵绪和邓锡侯瓜分了四川的军政大权，只能在一旁捶胸顿足。由于川军内部一直认为刘湘是死于蒋委员长之后，所以和蒋委员长走的最近的杨森回到四川之后一直受到四川官员的排斥。如果不能得到蒋委员长的帮助，杨森很快就要消失在四川的政治舞台上面。
    于是杨森想到了联姻的方法，对于蒋委员长的几位公子杨森当然是不敢奢求，所以他只好将目光放在了蒋委员长的几位倚重的学生身上。
    胡宗南、汤恩伯、甚至是桂永清和黄杰，都是杨森可以接受的。结果他只希望这场联姻能够越快进行越好。因为四川的政局很快就要有大变数了，杨森急切的需要外援。
    正如蒋委员长设想的一样。王缵绪这个人志大才疏，威望不高，当上省主席不久就逼走了四川省政府高等顾问张澜。并且借整顿吏治和财政的机会，任用亲信，排斥异己，搞的不仅刘文辉、邓锡侯的保定系军人反对他，就连刘湘速成系的军人们也对他不满。
    杨森觉得这对他来说是个机会，不管怎么说，他杨森手里面是有枪炮的，现在王缵绪明摆着已经在四川待不下去了，蒋委员长一定还得再扶持一个代言人，与其被别人抢先，为什么他杨森不先下手呢？
    为了得到四川，杨森这次是下了血本。由于他出了名的是老婆多子女多，所以杨森知道如果不拿出杨文娜这样的掌上明珠，蒋委员长肯定都懒得理他于是，这才有了现在的这一出。
    华毕成的眼睛虽然在盯着杨文娜的照片，但是他的脑子里面却在飞速的运转着，他必须分析出，蒋委员长让他取杨文娜到底是什么用意这样他才能制定出正对性的对策。
    杨森手中的军队虽然在川军的是比较精锐的，但是对于拥有上百万中央军的蒋委员长来说只能说是小儿科，所以蒋委员长肯定不是为了吞掉杨森手中的那一点家当。
    如果说钱，蒋委员长更是不缺，即便是四川的军阀们再能搜刮，但是对于拥有着法币发行银行的蒋委员长来说，又能算得了什么呢？所以也不是为了钱。
    既然部队和钱都不是目标，那么蒋委员长想要的只能是为地盘了。蒋委员长想得到四川并不是什么新鲜事情，他曾经几次三番的想要让张群进入四川，但总是被川军的将领们给顶了回来。
    从“夫人”之前说的话不难听出，蒋委员长也同样认为武汉是迟早要落到日本人手中的，只有重庆才是根本，夫人提醒华毕成如果得到杨森的帮助，政府今后的路会好走的多，而这番话又何尝不是说给华毕成听的呢？
    用这场政治婚姻将杨森绑在武汉政府的战车之上，然后替中央军入川开路。只要四川放开了怀抱，面对着精锐的中央军和眼下唯一合法的武汉政府，那些四川土军阀有得拼吗？到时候四川还不是唾手可得？
    所以蒋委员长是想用华毕成来稳住杨森，然后再过河拆桥，整桩事情当中，蒋委员长是得益者，而四川的军阀们则是失意者。至于杨森，最多也就是不赔不赚吧。蒋委员长虽然不可能给杨森四川，但还是会给杨森一个好位置的。
    华毕成如果娶了“夫人”的干女儿杨文娜，和蒋校长除了师生关系又多了一层翁婿关系，那如果将来有不臣之心，自己岂不是个不忠不义之人。华毕成很清楚贰臣在中国历史上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委员长这招真狠！
    至于这场婚姻的当事人华毕成和杨文娜的心情，则显得无关紧要。从始至终他们两个人的悲喜并没有人关心，华毕成娶了一个不想娶的老婆，杨文娜则嫁了一个不想嫁的人。
    如果最终能过到一起最好，如果不能……
    “怎么样？莫非知世觉得对我的侄女比较中意一些？现在换也来得及，毕竟这关系着前程呢！”
    “夫人”此时说的话根本就是在威胁了，华毕成已然听出了弦外之音，只要他肯答应娶一个，那么一切都好谈。如果他两个都不娶，蒋委员长会有其他办法的。
    军统和中统治那里肯定有一大堆关于华毕成的“黑材料”堆在军政处，华毕成也十分清楚从100师到30集团军，自己为了部队的发展壮大，上得了和上不了台面的招都用了，甚至100军的参谋长何江就是自己当年的狱中好友，延安方面的人等等……这些事情蒋委员长现在不可能不知道。
    占据着大义蒋委员长，随便找一件事情作为借口就可能触及到华毕成的根本——第30集团军和陕西的地盘，就是再不愿意，华毕成也得答应了。
    当然，蒋委员长和“夫人”也并不想走到这一步，在他们的眼中，华毕成是个聪明人，断然不会为了一个女子如此的固执。
    “夫人，实不相瞒，我是个有婚约在身的人，只怕杨小姐还不知道这些事情吧！而且，光凭着一张照片就决定下来，实在是有些……”
    既然已经不可能回绝，华毕成只能使用“拖”字诀，不管是将决定权交到那位杨文娜小姐手中，还是在照片上面做文章，为的都是拖延时间。只要不被“夫人”快刀斩乱麻的将这桩婚事定下来，总归还是会有转机的。
    华毕成的这番话没有出乎“夫人”的预料，事先“夫人”就想过华毕成可能拿出来推搪的借口，现在说的这个基本上也是最有力的一个，算是能摆的上台面说的话。
    不过既然“夫人”已经料到了华毕成的借口，又怎么会没有相好对策呢？当华毕成还在心中考虑他的这番“莽撞言”会不会惹恼了“夫人”的时候，“夫人”已经施施然的开了口：
    “你身上那由父母包办的婚姻，直接登报宣布无效就是了。好在你只是订婚，说出去也不会遭人非议，我想杨家小姐定然是可以理解的。至于你们两人之间的事情，自然也是急迫不来的。我这里只是问问你的意思，若是知世愿意，我便将这杨家小姐认作干女儿然后接到武汉来住一段日子，好让你们彼此熟络。你就放心吧，杨森娶得夫人各个都是美人，杨小姐的母亲更是其中的佼佼者，女儿更是青出于蓝，和知世你配成一对正是佳偶天成。定当传为美谈！”
    别看“夫人”像是在规劝华毕成接收杨森的女儿，可实际上她却是在向华毕成开价码。“夫人”这是在告诉华毕成，你可不要觉得娶杨森的女儿是委屈了你，第一家庭早就为你做了安排。要知道“夫人”可是很少收人做干女儿的，在此之前，也只有陈辞修的夫人谭祥这一位。
    亲自做媒，是“夫人”帮蒋委员长笼络人心、网罗亲信将领的重要手段之一。谭祥的父亲谭延闿是蒋委员长的密友，和宋家也是相交甚久。谭延闿是清末进士出身，曾任国民革命军第2军军长、南京国民政府主席、行政院长，平时经常到蒋委员长的官邸漫谈，每来必携女儿谭祥同行。
    谭祥是谭延闿的三女儿，她品貌端庄，聪慧出众，曾就读于上海教会女校，并到美国留过学。因谭延闿曾认宋母倪桂珍为干娘，所以谭祥虽仅比“夫人”小8岁，但论辈分，却是宋美龄的干女儿。再加上谭祥善解人意，很会讨人喜欢，称蒋委员长为爸爸，称“夫人”为妈妈。所以“夫人”对她也极为钟爱。
    1930年谭延闿患脑溢血病故，生前曾嘱托蒋委员长和“夫人”，为谭祥物色才识卓越、前途远大的乘龙快婿。由于当年谭延闿曾说服了宋子文答应了“夫人”和蒋委员长的婚事，“夫人”感激这份恩德，自然责无旁贷为干女儿选择“佳婿”。
    最后“夫人”和蒋委员长决定在她们比较看重的两位年轻将领胡宗南和陈辞修中选择一位作为谭祥的夫婿。在这次为谭祥选择夫婿的过程中，便可以清楚的看到“夫人”和蒋委员长的政治智慧。
    在“夫人”和蒋委员长的眼中，婚姻这条纽带是十分重要的政治工具。和曾经结过婚的陈辞修相比，当时还没有结婚的胡宗南实际上要更加适合娶谭祥，但“夫人”和蒋委员长考虑胡宗南是黄埔军校的一期学生，对蒋委员长忠贞不渝，根本不必再用谭祥来绑住胡宗南，于是决定让胡宗南落了选。
    而陈辞修则是早期与反蒋的邓演达关系极深，以后才投靠蒋委员长。为了笼络陈辞修，“夫人”和蒋委员长决定将谭小姐许配给陈辞修。当然陈辞修这个人比较有才干，深受蒋委员长的器重和赏识。这也是“夫人”和蒋委员长愿意把谭祥介绍给陈辞修的重要原因。
    在陈辞修和谭祥两个人的婚事确定之后，蒋委员长立即晋升陈辞修为第10军军长，当然宣布的原因是陈辞修在中原大战中有功得以晋升。而真正的原因，则不足以外人道也。
    陈辞修和谭祥大婚之后，“夫人”的这个干女儿便成了蒋委员长和陈辞修紧密合作、相互信任的一种推动力，从此陈辞修紧跟蒋委员长，甚至得到了“小委员长”的称呼。
    现在“夫人”要收杨森的女儿杨文娜为干女儿，而且直接告诉华毕成是因为要将杨文娜许配给华毕成她才决定这样做的，实际上就是在提醒华毕成，只要能够娶到“夫人”的干女儿，就等于是踏上了一条青云路。
    陈辞修不是被人称为“小委员长”吗？去了杨文娜之后，华毕成未必不能成为“候补委员长”，至于晋升军衔和扩充实力那更是易如反掌的事情。
    不得不说“夫人”开出的这个价码非常的诱惑。仅仅是娶一个如似玉的二八佳人，便可以得到如此多的实际好处，这个世界上的男人应该都会点头的这根本就是一箭双雕的事情嘛。
    至于华毕成刚才说的婚约，“夫人”根本就没有往心里去。想想也是，当初蒋委员长向“夫人”求婚的时候还有一个结发妻子陈洁如呢。最后还不是一纸休书了结了吗？
    作为民国最著名的“新女性”领袖，“夫人”的思维可以说是相当的前卫。在对待男人过往情史的这个问题上，“夫人”一贯采取的是“既往不咎，婚后严管”的八字方针。所以在华毕成心中认为足以动摇这场婚约的原因，在“夫人”的眼中却根本就是无关紧要的小事！
    “夫人”都已经将话说到这个地步，华毕成还能有退路吗？
    在长达两分钟的内心挣扎之后，华毕成轻轻的点了点头……
    华毕成离开珞珈山官邸之后，“夫人”立即给蒋委员长打了个电话，告诉蒋委员长她已经让华毕成同意了与杨森的女儿杨文娜之间的婚事。
    电话那头的蒋委员长显得很高兴，像这样一箭双雕的事情，蒋委员长是永远也不会嫌多的。只要华毕成和杨文娜之间这桩婚事一成，蒋委员长不但能将华毕成这员虎将绑上自己的战车，还能成功的完成他和杨森之间的政治联姻。只要杨森死心塌地的倒向了他蒋委员长，填四川的大门可就向蒋委员长敞开了。
    做个不恰当的比喻，现在杨森就是当年的吴三桂，杨文娜就相当于陈圆圆，不同的是，吴三桂当年反大明为的是美人，如今的杨森倒戈为的却是他的女儿。
    红颜果然是祸水一省一国的兴亡，往往都是一念之间的事情。
    “要好好款待杨森的女儿，这可是我们进入四川的钥匙。对了，你叫人转告华知世，我准备让蒋百里接手‘接受援助物资办公室’主任一职，在蒋百里到任后，苏联大使那边他还要继续走动，政府需要他的外交才能。”
    蒋委员长的动作倒是干脆的很，华毕成刚刚才承诺了愿意为蒋委员长做出奉献，现在他的红利就来了
    让蒋百里接替华毕成担任“接受援助物资办公室”的主任，这就是蒋委员长向外界释放的一个讯号。整个武汉政府里面的官员都知道华毕成和蒋百里之间的关系，撤了华毕成的职搁到蒋百里的头上，那不就等于是将东西由左手交到了右手？
    “我知道了！我一会就叫人去办。但是达令，我担心令俊她会对这件事情接受不了，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个她愿意嫁的男子，现在却送给了杨森的女儿，以令俊的脾气，恐怕会惹出些事情来。”
    听到“夫人”提起孔二小姐，蒋委员长也不禁觉得有些棘手。自从上次卫立煌的事情之后，孔祥熙算是对孔二小姐下了死手，几乎整整将孔二小姐在孔府软禁了一个月，连学也不让孔二小姐去上了。据说孔祥熙发誓要将这个女儿给调教过来，不过对于最后的结果，孔祥熙实际上也没有什么信心。
    说来也巧，刚好在这个时候蒋委员长想起了用联姻的方式拉拢华毕成，于是“夫人”派人悄悄的将华毕成的照片和材料送到了孔二小姐的手上。也不知道是孔二小姐真的看中了华毕成还是被他的父亲孔祥熙给关傻了，当天晚上孔二小姐便通过孔祥熙给“夫人”回了话，表示她愿意出嫁。
    这消息对“夫人”来说简直就是旷古奇闻。孔祥熙更是激动的寝食难安，觉得自己的女儿终于正常了。再加上孔祥熙十分看好华毕成在军界和政府里面的前途，所以孔祥熙一直在一旁极力的推动这桩婚事，如今居然是这样的结果，可想而知孔祥熙会有多么失望。
    更要命的是，天晓得孔二小姐知道华毕成看不上她之后会不会露出他魔女的本性。
    “夫人，华知世的这种桩婚事事关大局，绝不能让令俊在中间搅局。你让侍从室派几个人去孔府，就说是我派去照顾令俊安全的，将她看牢。”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夫人”的语气虽然有些无奈，却还是接受了蒋委员长的安排，仔细想想，也只有将孔二小姐和华毕成两个人隔开，不让他们有碰面的机会这个办法才可能消除这场危机。
    幸好事先没有告诉孔二小姐他这次只是提供给华毕成的两个选择中的一个，若是孔二小姐知道她输给了杨森小老婆生的女儿，恐怕会直接带着枪去重庆杀了他的情敌。
    结束了和蒋委员长的通话之后，“夫人”将电话打到了孔府，把结果告诉了一直在电话旁边等待的孔二小姐，末了“夫人”还特意叮嘱孔二小姐不许找华毕成闹事，在得到了电话那头的孔二小姐的保证之后，“夫人”才挂上了电话。
    “他华毕成算什么东西？不就是一个丘八吗？居然敢回绝我！”
    虽然在与“夫人”通话的时候表现的还算乖巧，但是当挂上电话之后，孔二小姐的本性立即暴露了出来。
    身着黑色哔叽西装，扎着一条红色领带的孔令俊靠在沙发上气的不行。环绕在她身边的四位女生活顾问想尽了办法来逗她，却没能换来孔二小姐的笑颜。
    “王八蛋！小白脸将军！”
    孔二小姐将手中点燃的古巴雪茄用力的丢了出去，结果刚好落在心爱的黄毛哈巴狗身上。被通红的烟头这一烫，哈巴狗身上的毛顿时短了一截，叫的十分凄惨。
    “没眼睛的东西，还不把这破了相的畜生丢出去！”
    由于情绪坏到了极点，孔二小姐现在看什么都不顺眼了，站在一旁的孔府侍从只是稍微犹豫了一下，孔二小姐便又大骂了起来。
    “怎么？连你们也瞧不起我吗？我告诉你们，那华毕成不过是我选中的瓶，让我离开这家的道具罢了。我恨的是没法得到自由，那个臭男人我才不稀罕！”
    孔二小姐现在说的都是实话，按照孔二小姐的脾气，不管是什么样的男人都无法让她产生兴趣。之所以同意与华毕成联姻，其实不过是孔二小姐为了追求自由的一种手段。孔二小姐很清楚她在男人心目中的形象，找一个爱孔二小姐的人而不是爱她的家势的男人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按照孔二小姐的设想，即便是她真的嫁给了华毕成，也不过是各玩各的。相信华毕成只要能够从这桩婚姻中得到足够的好处，是不会在意和孔二小姐做假夫妻的。
    孔二小姐哪里会想到，即便是做假夫妻，华毕成也不愿意。孔二小姐现在觉得她受到了华毕成的侮辱。
    “王八蛋！老子一定要报这个仇！”
    门外，传来了那条黄毛哈巴狗凄厉的惨叫，孔二小姐在结果宠物的时候有种习惯，那就是活埋。
    华毕成此时还不知道，他已经惹上了孔二小姐这个女魔头。

 506.第506章 危险不断

    “什么？委座决定让蒋百里接手华毕成的职务？这消息可靠吗？”
    虽然电话是周佛海亲自打来的，但是汪兆铭还是有些不敢相信。明明蒋委员长这几天对华毕成表现的非常不待见，政府里面的舆论也是一边倒的攻击华毕成。怎么会突然之间情况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呢？
    “不会错的！兆铭兄，蒋委员长签发的委任状是我亲自送到机要处去的。最迟明早就会正式公布！”
    电话那头的周佛海显然也没有料到事情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汪兆铭听出周佛海的声音有些沮丧。看来周佛海的情绪已经因为这件事情受到了打击。
    周佛海除了是汪兆铭的跟班之外，他还有一份侍从室的差事，而且还是侍从室第二处的副主任，算是很接近蒋委员长的位置。汪兆铭之前几次出卖给日本人的情报大多都是通过周佛海这条路子弄到手的，全都含金量十足。
    所以由蒋百里接替华毕成“援助物资接收办公室”主任职务的的事情肯定是真的，这对于汪兆铭来说实在是一个太坏的消息。
    汪兆铭本来想借着委员长冷落华毕成的机会扳倒他，他很清楚武汉政府里面的官员们都是什么样的货色，能当墙头草的人首先得有一双可以分辨风向的好眼睛，这些人不但不是傻蛋，而且还非常善于察言观色。汪兆铭现在就可以想象的到，只要这份由蒋委员长签发的人事任命对外一公布，原本因为利益而打算跟在汪兆铭的几个马前卒后面“起哄”的官员们便会立即做鸟兽散。
    “兆铭兄，现在咱们怎么办？日本人那边，可是需要交代的。看来想通过正常渠道扳倒华毕成是不可能的了，能不能帮助日本人除掉华毕成，可是决定着高崇武那边能不能取得有效成果的关键因素。”
    由于从侍从室接到行政院的这截电话线是保密线路，即便是军统和中统也不敢插线监听，所以周佛海说话的时候并没有什么顾及，他很迫切的提醒汪兆铭，华毕成不仅是日本人的眼中钉，还是他们这个小团体的绊脚石。
    周佛海提到的高崇武是以汪兆铭为中心的妥协投降派集团势力中的一个重要成员。
    1938年年初，汪兆铭派担任外交部亚洲司第一科科长的董道宁与“满铁”驻南京事务所主任西义显拉上了关系，商量促成中日“和平”。在西义显安排下，董道宁与“满铁”总裁松冈洋右见面。随后，董道宁又以汉口政府第三势力代表人士身份，先后与日军参谋部谋略科长影佐祯昭、中国班长今井武夫、参谋次长多田骏等人进行了会谈。
    1938年3月，汪兆铭让周佛海安排他手下的得力干将高宗武持派员身份到香港和上海活动。在上海，高宗武见到了董道宁，然后二人一起南下香港，同西义显、松本重治、伊藤芳男等人进行会谈。
    期间高宗武向日方介绍了“低调惧乐部”的活动情况，并说武汉政府中的对日“和平派”将“逐渐占有主导势力”，得到了了日本方面的“赏识”。之后汪兆铭的小团体和日本人之间就没有断过联系，而最核心的联系人正是高宗武。
    等到日本内阁改组后，新任外相宇垣一成加强了对中国的外交攻势。高宗武到香港向日本人表示汪兆铭领导的第三势力愿意作为中介促成中日“和谈”，这让宇垣一成喜出望外，高宗武秘密抵达日本，在影佐祯昭的安排下拜见了陆相板垣征四郎和参谋次长多田骏，并且重申汪兆铭希望可以开展“和平运动”的观点，眼下高宗武还在东京等日本人的回音。
    高宗武的这次日本之行，正是汪兆铭集团投日计划中的第一个步骤。
    据高宗武从东京传回来的消息，日本内阁对待汪兆铭这个小团体的态度尚处于摇摆之中。虽然近卫首相和外相宇垣一成都希望“起用中国第一流人物，削弱中国现中央政府和实力派，使在敌人中间建立反战的政府”，对占领区实行“分治合作”。但内阁里面的其余几位重臣并没有表示支持。
    对于汪兆铭来说，他当然是希望宇垣一成可以成功的说服其余的几位日本内阁成员。这样他汪兆铭便能够成为日本人诱降的主要目标，拥有更多的话语权，实现“曲线救国”的设想。
    不能一味的等待日本人做决定。必须得拿出更多的“诚意”，来这是汪兆铭对目前的局势加以综合分析后得出的判断。
    “周处长，你上次说的计划，现在还有没有实现的可能？”
    汪兆铭决定赌一把他现在迫切需要做些事情让日本人承认他的价值。
    听到汪兆铭如此杀气腾腾的说话，电话那头的周佛海明显来了精神他兴奋的回答道：“随时可以动手我早说了，华毕成如今是在武汉，身边可没有他的王牌军。正是咱们下手的好时候！”
    汪兆铭阴着脸点了点头，然后吩咐周佛海：“要做的干净一些，华毕成现在的声望很高，这时候的影响必定会很大，绝不能让军统或者中统闻到腥味。记住！没有绝对的把握，千万不要行动。我要的是一击即中！”
    “明白！我马上安排！”
    周佛海挂上电话之后兴奋的搓着双手在办公室里面绕圈子，他等待汪兆铭下这个决心已经好久了。日本人那边已经暗示了好几次，希望周佛海可以绕过汪兆铭对华毕成动手，但是周佛海考虑到现在他毕竟还是在武汉，而不是在日占区，所以都想办法搪塞了回去。这让日本人很不高兴。
    周佛海当然知道，他这样做等于是还没有投过去就得罪了新主子，以后的日子难免会不好过。日本人需要汪兆铭建立傀儡政府，但是却不缺周佛海这样跑腿办事的，每当想到日本人很可能因此记恨上自己，周佛海都是胆战心惊。
    现在好了终于得到了动手的命令，不管最后能不能成功，至少日本人是不会责怪他周佛海了！
    对了！还得想办法将蒋百里的委任状压一压，省的到时候一大堆拍马屁的官员围着华毕成，反而不好动手。
    这一夜，中华大酒楼附近发生了激烈的枪战，不过由于参与枪战的各方都配备了消音器，在武汉的大多数人都不知道……
    枪战后的第二天，也就是华毕成从珞珈山下来后的第二天一大早，他就跑到了大中华酒楼，想要告诉陈旭娟，陈冬丽还有那个杨记者，自己和“夫人”见面时发生的事情，但是刚进门就被一副文员模样的陈旭娟给拦住了。
    也别说，冷艳的狐狸站长穿起西装来还真有些样子。再加上架在鼻梁上的眼睛、拿在手里面的公文包，还有插在胸前口袋上的钢笔，怎么瞧都像是个绝对的女教授。看来为了做好情报处的工作，陈旭娟没少费心。想到这里，一股愧疚之情不由得从中而来……
    “这扮相不错啊！陈处长！可惜就是少个短裙……”鉴于陈旭娟的敬业，华毕成打算给了这位情报处处长一声夸奖，可到后面却完全变味。只能怪前世岛国的爱情片太流行了，华司令这会还能想起玩********。
    陈旭娟并不知道华毕成龌龊的想法，笑了笑，然后用手指很隐蔽的指了指摆在酒楼大堂角落里面的一张桌子，那个位置是个死角，正好位于木制楼梯和柜台的夹角处，是一楼最安全的位置。
    华毕成跟着陈旭娟走到了夹角处然后坐了下来，等到陈旭娟也落座了之后，陈东叫来几名便衣卫士站在桌子朝外那面警戒。被这几个人一挡，除非是从天上往下掉炸弹，要不然就别想伤着华毕成。
    “怎么这么大动干戈的？是不是有什么发现？”
    陈旭娟和陈东这么一折腾，华毕成立刻感觉到了不对劲，瞧眼前这架势，陈旭娟分明是已经在私底下和陈东沟通过了，将警戒的级别调到了最高。看来八成是有麻烦要上门了！
    “司令！昨天晚上咱们的人在酒楼附近和两帮人动了手，对方人数不少，而且训练有素，咱们好不容易弄伤了对方两个，最后还被他们抢了回去。事后我觉得有些不对劲，就派人对附近的房屋进行了秘密的搜查，结果在隔壁街的几个屋顶上找到了些痕迹，应该是有人上去查看过地形。”
    有人上过楼顶？也就是说对方是打算派神枪手暗杀自己，这一点华毕成并不感到意外，虽然民国时期的暗杀方式可以说是五八门，不过最常见到的还是开枪、下毒和投掷炸弹这三种。从操作的便捷性和可靠性来讲，第一种暗杀方法明显要比后两种暗杀方法好的多。
    真正让华毕成感到惊讶的是陈旭娟刚才说的敌人的数量。没想到在他身边打转的杀手居然有两拨，而且都是狠手华毕成现在才知道原来有那么多人希望他死掉。
    “你是说两拨人？你怎么能确定他们不是一伙的？”
    事关自己的性命，不由得华毕成不上心，虽然华毕成很相信狐狸站长的能力，但他还是想要听听陈旭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司令您下了命令之后，我便让情报处的人每天逐步扩大监控范围，第一伙敌人暴露的时间要比第二伙早上一天，通过对第一伙人的监视，我发现他们和第二伙人之间完全没有关系，因为他们之间是互相防备着的，其间还动过一次手，估计是将对方当成咱们的人。”陈旭娟说话的时候不时向门口望去，看来这两伙人的实力给狐狸站长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而且动手的时候，这两伙人之间也没有互相照应的意思，我故意让情报处的人先对第二伙人下了手，双方都倒下了四五个人，第一伙人也没有动一下的意思，始终装作局外人，直到后来情报处的人也对他们动了手，这些人才表现出了他们凶狠的一面。”
    陈旭娟做事向来都十分的谨慎，这次的行动也同样如此，华毕成安全找不出陈旭娟的纰漏。从陈旭娟反应的情况来看，昨晚和情报处特工交手的两伙人应该不是一路的，他们各自有着各自的图谋。
    不过这样的发现并没有什么实际的价值，对方是那路人吗现在华毕成依然一无所知。现在唯一能确定的就是那两伙人肯定都是冲着华毕成来的。
    “这事上报了卫戍司令部没有？在武昌镇上开枪，宪兵和军统不可能不过问的。”低头思索了几秒钟之后，华毕成突然向陈旭娟发问。
    陈旭娟赶紧回答道：“说来也真的奇怪，虽然后来宪兵和军统都来了人，但却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我说是有卫兵走了火，他们居然也相信了。明明是断断续续的打了三四分钟，通常来说就是傻子也不会信这样的烂借口。”
    陈旭娟的回答让华毕成心里面大致有了眉目，武汉现在已经是中国实际上的战时首都，居住着武汉政府的大批重要官员。像武昌晚上响枪这样的大事，宪兵和军统是断然不敢草率处理的。而陈旭娟口中说的宪兵和军统居然会表现的如此马虎，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他们事先已经知道大中华酒楼一带会发生枪战，有人已经给他们打过招呼了。
    如此说来，和陈旭娟手下的特工交手的人应该是来自武汉政府内部，或者说至少有一伙是这样的。真是万万没有想到啊，最想华毕成死的居然不是日本人，而是华毕成在武汉政府里面的“某位同僚”。
    “和你交手的那些人与屋子里面的人有没有联系？”
    在分析完楼外的敌人之后，华毕成现在要分析埋伏在他身边的敌人了。
    “应该没有，我们和对方交手的时候，你的未婚妻，红颜知己还有罗小姐都在屋内，并没有要出去接头的意思，而且……”说到这里，陈旭娟突然压低了声音：“昨天司令去官邸的时候，罗小姐上街卖了一次早点，而且这一次早点摊的老板换了人，是个从没见过的生面孔，我的人看到罗小姐从那人的手里面买了一只荷叶鸡，但是这只鸡并没有出现在昨天的餐桌上。”
    “荷叶鸡？”华毕成用手拖住了下巴。既然那只“荷叶鸡”没有出现在餐桌上，那也就说明在油腻腻的荷叶里面并没有包着食物。按照常理来说，一只荷叶鸡的体积也就是个十几厘米长宽的长方体，那位“早点摊的老板”可以在里面放进一支手枪，也可以放进一些其他的东西，例如毒药、毒针什么的……
    时间仅仅过了一天，华毕成的身边居然一下子冒出了这么多的危险！

 507.第507章 桃花劫

    虽然华毕成心里面明明知道罗曼婷的目标是自己，是不会对陈冬丽和杨娟下手的，但他还是很担心陈冬丽的安危。这些年来华毕成将他身边的兄弟都照顾的很好，但是对于身边的女人们，华毕成却显的有些不够“仗义“。陈旭娟也明白这一切。
    杨娟一路从南京追到武汉，自始至终没有亮明自己华毕成未婚妻的身份，华毕成显然是没有尽到未婚夫的责任。
    和一直没有亮明身份的杨娟相比，陈冬丽待在华毕成身边的时间要多上一些，但这些年来华毕成也始终没有对他和陈冬丽之间的关系下个定论。
    这样一来，实际上陈冬丽的处境还不如杨娟。好歹杨娟还有个“未婚妻”的头衔，而陈冬丽为华毕成付出了那么多，居然到现在还是个“朋友”。难不成人家一个黄闺女在你身边跟了好几年，为的是得到一份纯洁的友情？这话说出去恐怕连华毕成自己都不会相信。
    而且第30集团军的核心成员都早已将于莲君当成了华毕成的女人，实际上就是变相将生米煮成了熟饭，绑住了陈冬丽的手脚。在华毕成看来，现在的陈冬丽等于是走上了一条只能进不能退的单行道，幸好她是出于自愿，所以才能乐在其中。都是女人，陈旭娟也明白其中滋味，看来自己还算幸运，借着工作关系，是华毕成的女人里面最早上位的。
    陈旭娟不知道的是，更要命的是现在又突然冒了个杨森的女儿杨文娜出来。而且这桩“婚约”还是由“夫人”在中间牵的红线，这也就说杨文娜会一跃成为华毕成的“准夫人”，陈冬丽的地位不仅不会得到提升，还要被进一步降低将心比心，无论换了谁遇到这样的情况都会觉得难以接受。想想这些年来，华毕成的确是“亏待”了陈冬丽不少。
    心中有愧的华毕成只能在陈冬丽和杨娟的安全问题上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他不希望自己的两个女人担上一丝风险。
    “旭娟，一定要早点搞清楚那只荷叶鸡里面到底藏的是什么东西。对了！你还得提醒一下她们，她和那女记者整天待在一起，处境比我更危险。”
    “毕成你尽管放心！我派了四个女特工上楼，不管那荷叶鸡里面藏的是什么，我都不会让对方有使用的机会。”
    “女特工？什么时候招进来的？怎么我一点也不知道？”
    华毕成一直以为陈旭娟的情报处里面，出了她都是些五大三粗的男人，突然听说陈旭娟的手下还有女特工，华毕成的好奇心顿时被勾了起来。
    陈旭娟解释道：“部队从五战区撤下来之后，情报处又吸收了一批新人，男女都有。这次我来武汉就带了几个女特工，除了刚派到你的未婚妻和红颜知己身边的，其他的都已经借着照顾杨娟的机会安插到了屋子里头，姓罗的身边就有两个咱们的人。”
    听了陈旭娟的这番话，华毕成顿时觉得安心了不少，他笑着说道：“好啊！居然连我都瞒过了！真是一直大大狡猾的狐狸，你的人怎么还没有找到那只‘荷叶鸡’？不是说已经不下了天罗地网了吗？”
    陈旭娟被华毕成这个一调侃，顿时有些无言以对，他憋了半天才对华毕成说道：“实在没办法，这些女特工都是新手，所以没能当场抓住那个罗曼婷，只是找到了包东西的荷叶。”
    华毕成用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然后提醒陈旭娟：“旭娟，我不管你怎么做。总之一句话，把那个姓罗给我看好了。放开我和她们的关系不说，100师起家的时候哥老会没少帮我忙，所以一定要保证她们的安全。拜托了！”
    陈旭娟很用力的点了点头，仿佛想要借此向华毕成说明，他是真的将华毕成的命令给记到了心里。
    还好陈旭娟不像陈冬丽那样是个醋坛子，一个女人能理性的去保护自己“情敌”的还真不多。华毕成见陈旭娟已经没有什么事情要和他说了，便站起了身来打算要上楼，陈旭娟赶紧站起来给华毕成让路……
    “娟，你和他不是在南京就见面了？你怎么没有亮明身份？那样就不用吃这么多苦了，这要是让你爹知道了，得有多心疼。”陈冬丽一边煎着药，问着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的杨娟。然后扫了一眼扶着脑袋一言不发的罗曼婷。
    “冬丽姐，我不想他是因为有婚约才保护我，我希望他是喜欢我才让我留在他身边。”杨娟声音低的只有自己才能听到。
    “娟，他一门心思就知道和日本人拼命，那有时间琢磨你这古灵精怪的想法。你要真的喜欢他，就像他身边的那个情报处的陈处长，多帮他分担一些压力。”陈冬丽虽然对陈旭娟鸠占鹊巢的行为耿耿于怀，但不得不承认，男人和女人在工作中产生的默契和感情确实比较可靠。像陈旭娟这样厨房、床头、厅堂都不输人的佳人，男人要是愿意放过就有鬼了。
    “冬丽姐，你是不是也喜欢他？”
    杨娟冷不丁冒出这么一句，让正在倒药的陈冬丽差点把药壶打翻在地。
    “你不会怪姐姐吧？”陈冬丽端起药碗走到床前。
    杨娟正准备开口的时候，华毕成进来了……
    这个时候大中华酒楼外的街面上忽然开来了三辆黑色轿车。从悬挂的车牌来看，这三辆轿车都属于武汉政府财政部。
    等到三辆轿车完全停下之后，立即有几名商贩打扮的汉子靠到了中间的那一辆轿车旁边。前排副驾驶室的玻璃很快便摇了下来，然后从里面传出一个有些阴气的声音：
    “都瞧准了没？姓华的和他的相好真的全在这楼里面！”
    “葛秘书！您就放心吧！小的已经带人在这里盯了一天一夜了。姓华的今天一大早就到了。”
    “商贩们”的头领显然对车内的这位葛秘书十分忌惮，他说话的时候不断的点头哈腰，原本戴在头上的草帽也被摘了下来，拿在了手中。
    “废话！我是问你姓华的女人在不在楼里面？想好了再回答！”
    显然车里面的人并不领“商贩头领”的情，那阴沉的声音更是突然变的尖利起来，毫不留情的训斥起了车外的人。
    “是！是！葛秘书您教训的是。小的就是不会说话。姓华的女人肯定在这楼里面，昨天接到葛秘书您的指示之后，我立马就往华毕成的住处附近派了大批的人手，除了这座大中华酒楼，小的还没有发现姓华的手下会去其他的地方。为了证实这酒楼里面藏着有价值的人，昨天晚上我的人还和姓华的手下交了火，生生折了四个弟兄。”
    原来这些围着黑色轿车的商贩，居然是昨天和陈旭娟手下的特工交火的两拨人马中的一拨。而且此刻坐在轿车里面的人便是他们的幕后指使，只是不知道这幕后指使今天突然到访，为的又是什么事情呢。
    在得到商贩们拍着胸脯信誓旦旦的保证之后，坐在驾驶室副座上的葛秘书扭头转向了轿车的后排座位，然后换了一种娇媚的语气问道：“二先生，您看……”
    “问什么？直接冲进去动手！你告诉外面的那些混蛋，要是老子抓不着狐狸精，回头一定让戴笠扒了他们的皮！”
    坐在后排座位上的人不是别人，正是西装革履，留着大背头的孔二小姐。不过在人前她只准别人叫她“二先生”，谁要是敢叫声“二小姐”保准难逃一死。
    坐在驾驶室副座上和商贩们说话的人则是孔二小姐四位生活秘书中为首的葛霞，由于葛霞作风洋派，手段狠辣，所以孔二小姐经常会将一些见不得光的“私事”交给葛霞去做。
    而车外的这些商贩居然是“军统”的人，难怪昨晚陈旭娟手下的人昨晚会陷入一场苦战，细算起来，都是陈旭娟的老同事了。陈旭娟接受30集团军情报处才半年多时间，能在和军统的交手中占据上风，已经是相当不错的成绩了。
    不过在骄横的民国第一女魔头面前，“军统”这个招牌就显得有些扛不住了。要知道孔二小姐在蒋委员长面前都敢撒娇，她又哪里会将戴笠的“军统”放在眼里？说白了“军统”不过是蒋委员长养的一条咬人的恶犬，而她孔二小姐却是蒋委员长的干女儿。相当于“军统”主子，所以在被孔二小姐骂了一通之后，站在轿车旁边的“军统”特务们还是只能腆着脸赔笑。
    这时候葛霞的作用就体现了出来，当孔二小姐骂完了之后，葛霞从车窗里面递出了一只装着钞票的信封，面对这份意外的赏钱，军统特务们的头目显得有些犹豫。
    钱，他自然是想要的；可孔二小姐的红包，又岂会是好拿的？
    “哼！怕什么？拿着吧。这是二先生赏给你们的，只要你们以后好好为二先生办事，少不了你们的好处！”
    葛霞一眼就看出了军统特务们的担心，她有些不屑的冷哼了一声，然后将信封丢到了特务小头目的脚下，作为孔二小姐的首席生活秘书，葛霞很了解孔二小姐的脾气，如果她再与军统的人扯下去的话，孔二小姐八成会把枪给掏出来。
    围在车外的军统特务头子张健，是军统武汉站的行动队队长，他看了一眼落在他脚边的信封，心中如翻江倒海一般。
    俗话说神仙打架，小鬼后怕，今天他遇到的这个局面正好应了这句俗语。不管是车里面的孔二小姐还是酒楼里面的华毕成，都是他一个小小的中校绝对惹不起的人物。如果今天这里出了大事，他的上司军统武汉站站长周伟龙一定会说他毫不知情，也不会有人敢来追查孔二小姐和“军统”之间的故事，最后这黑锅只能是由张健来背。
    既然反正是死路一条，倒不如索性表现的光棍一些。抱紧孔二小姐这条大腿，也许还能有条活路。
    想到这里，张健用力的咬了咬牙，弯腰一把将信封抓起来塞进了口袋里面，然后谄媚的对葛霞说道：“谢二先生！谢葛秘书！小的张健定当为二先生效死！”
    葛霞用手掩着嘴轻笑了起来，然后对张健说道：“带着你的人在后面跟着，眼睛放活到一些。”
    “是！小的一定照葛秘书和二先生的意思办！”
    张健一边继续点头哈腰一边跑到轿车的后排拉开了车门，结果一下子窜出了三四条活蹦乱跳的哈巴狗，前后的两辆轿车的情况也同样如此，等到张健带着手底下的人将十七条哈巴狗都整好队之后，孔二小姐才带着她的另外三位生活秘书下了车。
    四名如似玉的生活秘书护在身边，前头有十七条哈巴狗开道，后面跟着几十名军统特务，孔二小姐的排场可够大的。
    走到大中华酒楼的门前，孔二小姐突然停住了脚步，然后抬头朝着大中华酒楼的招牌望去，手中的文明杖则不停的对着招牌上面的字指指点点。
    “一家破酒楼，居然也敢叫做大中华。张队长，你以前听说过这家酒楼吗？可有什么拿手的酒菜？”
    张健自然知道孔二小姐这是在故意摆威风，于是他赶紧顺着孔二小姐的意思往下面接，全然不顾大中华酒楼以前是武昌第一酒楼的事实。
    “二先生果然好眼光！这家酒楼根本就是要倒闭的货色，哪里能做出什么像样的酒菜来。只怕是家常菜色也未必做的好！”
    孔二小姐对张健的回答感到非常的满意，由于孔二小姐知道华毕成的女人现在正住在这座酒楼里面，所以她便要故意将大中华酒楼说的十分不堪。只有将华毕成塑造成是个没有眼光没有品味的男人，孔二小姐没被华毕成看上的事情才会显得比较合理。
    “果然如此！那姓华的居然将他的相好放在这样的地方，足以见得此人也是没有什么修养的。”
    站在大门口将华毕成奚落了一番之后，孔二小姐的心情明显好了不少，他先是给了张健一个赞赏的眼神，然后松开手中的绳子，将十七条哈巴狗全部放进了大中华酒楼的大堂。
    孔二小姐这是要给华毕成来个下马威。孔二小姐觉得如果她要是站在杯盘狼藉的大厅里面教训华毕成这个没眼光的男人，应该会很有意思。
    可是孔二小姐希望见到的景象并没有出现酒楼里面，没有传来桌椅碗碟落地的声音和食客们慌乱的叫喊声，甚至就连孔二小姐撒手放出去的狗群也在最初的一阵喧闹之后便陷入了沉浸。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孔二小姐带着一身的怒气冲进了大中华酒楼，连身边的四位生活秘书都顾不上了。她一进门就大声吼道：“谁敢动我的爱犬！？”
    张健到底不愧是在“军统”里面混了多年的人精，见到有表现的机会，立即带着他手下的军统特务们跟在孔二小姐后面冲了进去。孔二小姐这条粗大腿，张健是抱定了！
    华毕成刚到二楼厢房，正准备和陈冬丽和杨娟说几句话，就听到从一楼突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狗叫，而且从声音上来判断这狗的数量还不少。
    陈东第一时间冲出包厢查看情况，不过没过一会陈东便又退了进来，脸上的表情复杂极了。
    在陈东离开的这段时间里面，华毕成一直在偷偷的观察罗曼婷，如果这个女人已经动那包“荷叶鸡”里面得到了需要的东西，那么屋内这一霎那的混乱就是她下手的绝佳时机。
    结果华毕成的目光和罗曼婷的目光在一瞬间发生了碰撞，华毕成没有想到罗曼婷居然和他有着同样的打算，在华毕成决定观察罗曼婷的时候，罗曼婷也决定观察华毕成。
    这女人果然是有想法，华毕成忍不住想如果他刚才没有将注意力集中到罗曼婷的身上，那这个女人在接下来又会做些什么呢？华毕成留意到罗曼婷的左手一直放在桌子底下，看起来荷叶鸡里面东西多半是已经被罗曼婷带在了身上。
    “陈队长，底下出了什么事情？”
    发觉到华毕成和罗曼婷之间的异样之后，陈冬丽替华毕成开了口，问完了这句话陈冬丽便将目光转向了罗曼婷，而站在罗曼婷身后的两名侍女也悄悄的向前挪动起了脚步。
    陈东还没有来的及解释，孔二小姐的声音便传了上来，虽然孔二小姐是出了名的雌雄莫辨，但华毕成还是从那略显尖利的声调里面猜到来“踢场子”的是个女的。
    什么时候咱中国的女性都变的如此彪悍了？华毕成有些郁闷的看了看罗曼婷，又看了看陈冬丽，然后又想起了“夫人”硬塞给他的杨文娜。最近这些日子他的运势似乎不太好，这桃劫真是躲不过啊！
    华毕成冲着陈东一挥手，说道：“走！咱们瞧瞧去！”然后大步走出了包厢。
    罗曼婷坐在位置上看了一眼陈冬丽，发现陈冬丽完全没有跟出去的意思，也不好立即起身，只能小声的问陈冬丽：“姐姐怎么不出去瞧瞧？听声音楼底下是个女子呢？”
    陈冬丽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然后笑了笑说道：“这男人要是出色了，跟在他身边的女人自然少不了，拦是绝对拦不过来的！妹妹，你说是吗？”说完陈冬丽又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杨娟。
    陈冬丽的这番话既好像是意有所指，却又好像只是在抱怨华毕成的女人缘，罗曼婷在心中将陈冬丽的话翻来覆去想了几次，最后也只能装作没有听明白，拿起面前的茶杯作掩饰。
    直到罗曼婷将杯中的茶水喝的一滴也不剩，陈冬丽才施施然的站了起来，然后慵懒的说道：“虽说管不住，但是去看看也好，身边站着个大活人，男人总是的收敛一些的。”
    见陈冬丽改变了主意，罗曼婷心中大喜，她立即随声符合道：“姐姐说的极是，我们出去站站也好！”
    罗曼婷说的这句话极易让别人产生误会，什么叫“我们出去站站也好”？陈冬丽出去站在华毕成的身边是因为她是华毕成的女人，罗曼婷出去站在华毕成的身边又算什么呢？难道罗曼婷认为她也是华毕成的女人吗？
    陈冬丽虽然心中有些不悦。但是却并没有立即表现出来，她微笑着冲罗曼婷点了点头，然后让屋子里面的几名侍女拿着扇子和茶水跟在她的后面。
    陈冬丽昨天已经得到了陈旭娟的提醒，知道她屋里面的这几个侍女都是陈旭娟手下的女特工，比起陈旭娟手下的那些青帮打手，带上这些侍女显然要更加隐蔽一些。而且从罗曼婷听到陈冬丽只叫上几名侍女后立即松了一口气的表现来看，这位女间谍并没有发觉站在她身后的这些丫头都是她的“同行”。
    华毕成带着陈东走出包厢之后，站在了二楼临着一楼大堂的走廊上。虽然隔得距离比较远，但华毕成还是一眼就认出了站在一楼大堂正举着文明杖骂街的“黑西装”，这位正是昨天照片上那位让他心惊胆战的孔二小姐。
    这位女魔头怎么会跑到这里来了？难道是来大中华酒楼吃饭的？此刻一楼的那些穿着便装的特战队官兵们正对着孔二小姐怒目而视。他们可不知道武汉有这么一位女魔头，身为第30集团军的精锐，华毕成身边的特战队员哪里受过这样的侮辱，而且还是被一个不男不女的东西教训。
    眼看一楼的特战队员就要爆发，华毕成只能赶紧让陈东下去平息事态。华毕成小声的告诉陈东，楼下这位不男不女的“人妖”正是孔祥熙的二千金，蒋委员长和“夫人”的侄女孔二小姐，千万可不能在大中华酒楼出什么篓子。
    陈东在听完了华毕成的吩咐之后，忍不住伸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在此之前陈东也听过孔二小姐的恶名，现在一见面，顿时觉得传言还将孔二小姐美化了不少。

 508.第508章 又遭枪击

    “蹬蹬蹬……”陈东顺着楼梯迅速下的楼来，站在了他的手下前面，刚才下楼梯的那段功夫，陈东已经猜出了孔二小姐撒泼的原因，此刻一楼大堂的特战队官兵们手中正抓着十几条黄色的哈巴狗，即便不用问也知道，这些狗肯定是孔二小姐的。
    “这位先生，稍安勿躁，有话好说嘛！”
    陈东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像孔二小姐如此棘手的人物，所以他打定了主意和孔二小姐装傻，俗话说不知者不为罪，即便是孔二小姐的后台再硬，也不能因为对方不认识她就将对方给关起来吧？
    “还不让这些人放开我家二先生的狗！”
    这回冲上来说话的李丽芳，或许是因为陈东看起来像是个讲道理的人，所以李丽芳这位复旦才女起了和陈东辩论一番的念头。
    陈东有些无奈的抓了抓头皮，然后抬头望向二楼。想要从华毕成那里得到一些提示，说实话陈东还真不知道他应该怎么处理这些长着尾巴的畜生。既然已经知道了这些狗的主人是孔二小姐，那么杀是肯定不可能了。可如果就这么将这些哈巴狗放回去陈东又有些不放心，万一要是孔二小姐凶性大发，又将这些狗给放了出来怎么办？难道还得再抓一次？
    站在二楼走廊上的华毕成见站在大堂中间陈东一抬头，立刻在心中大叫不妙！陈东这么做不等于是将自己的位置暴露给了孔二小姐吗？既然“夫人”能拿着孔二小姐的照片和资料来向华毕成说合，那么孔二小姐的手中一定也有他的照片。万一要是被孔二小姐认出了自己，岂不是要与孔二小姐发生正面冲突？
    华毕成的担心很快就变成了现实，陈东那边不过是一个动作，孔二小姐身边的四位生活秘书便立即觉出来端倪。按摩高手戚明铭和能歌善舞杨淑筠几乎是同时叫出了声，特别是杨淑筠，那声音简直够能把玻璃给震破了。
    “啊！二先生，是他华毕成！就在楼上！”
    说来也真是巧到了极点，就在孔二小姐循着声音抬头看华毕成的时候，陈冬丽和罗曼婷同时从包间里面走了出来，站在了华毕成的身边。
    一下子同时见到温柔妩媚的陈冬丽和落落大方的罗曼婷。这两位完全不同类型的美人，孔二小姐的气简直不打一处来。该死的华毕成，居然真的在这里藏了狐狸精！而且还是两只！
    孔二小姐的目光先是从陈冬丽的脸上转到了华毕成的脸上，然后又从华毕成的脸上转到了罗曼婷的脸上，最后孔二小姐得出了一个谁也没有想到的结论，她觉的楼上的一男二女都有些“姿色”。孔二小姐忍不住想到，若是她嫁给了华毕成，再收了华毕成身边的这两位美人当生活秘书那可就太完美了。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姐姐，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老天爷嫌这局面还不够乱吧？杨娟居然也跑了出来，这丫头先是被大厅里面两边对峙的人马吓了一大跳，然后便跑陈冬丽身边撒娇。看到突然又冒出来一个肤色雪白的小美人，孔二小姐的眼睛都直了。
    “这个华毕成，可真会享受啊！居然还藏着一个！话说这小子的眼光还真是不错，三个美人各有特色，娇俏、妩媚、知性，没有一个重样的。若是加上我的四大秘书，不是正好凑成七仙女了吗？”
    孔二小姐已经有些忘了她今天来大中华酒楼的目的了，望着站在二楼走廊边的美女们，孔二小姐的嘴角居然留下了口水。
    “二先生！你可别忘了姓华的是怎么欺负您的！”
    站在孔二小姐身边的四位生活秘书可没有想到事情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对于她们来说可不希望孔二小姐再帮他们增加姐妹了。俗话说的好，狼多肉少。这女人一旦多了，能分到的宠爱自然也就少了。
    在生活秘书们的提醒之下，孔二小姐总算是恢复了几分清明，她强咽下了嘴角的口水，心中恶狠狠的想着，先处理了姓华的也好，只要这小子一死，他身边的美人还不是得归他孔二小姐？
    主意一定，孔二小姐的动作立即又变得狠辣了起来，她冲着身后冯坤一招手，然后大声说道：“张队长！给我把楼上那个不长眼的东西抓起来！”
    张健带着他手下的特务们朝着楼梯刚跑了没几步，就被一楼大厅里面的特战队员给堵住了，由于事发突然，特战队的官兵们甚至没来得及丢掉抓在手中的哈巴狗，看到自己的爱犬被人像兔子一样扯着耳朵拎在手里摇晃，孔二小姐简直心疼的要死。于是她又扯着嗓子大喊了起来：“混蛋！小心伤了我的狗！蹭破点皮都够你们死十回的！”
    眼看着局面就要乱成一锅粥，站在二楼的华毕成知道自己不能再继续躲清闲了。要摆平孔二小姐，看来还得他亲自出马。
    走在大中华酒楼的木制楼梯上，华毕成突然想起了一个和孔二小姐有关的著名事件--“飞机门”。“飞机门”事件可以说是孔二小姐的人生高潮，日本偷袭珍珠港之后，战火迅速烧到了东南亚中部以及南部太平洋地区，香港沦陷。由于淞沪抗战爆发之后，大批知名人士逃往了香港，所以蒋委员长不敢怠慢，亲自拟定名单，决定派飞机将那些要人接回重庆避难，其中包括《大公报》的老主编胡政之先生。
    但是当那架著名的“空中行营号”飞机降落在重庆机场后，《大公报》的时任主编王芸生却没有看到胡政之的身影，从飞机上鱼贯而出的先是孔氏家族成员、然后是保姆，再然后是大批箱笼，最后，是孔二小姐的十几条爱犬。
    由于《大公报》是cc系控制的报刊，背后的主子陈果夫和陈立夫向来与孔祥熙不和，再加上当时正值国民党九中全会通过“增进行政效能，厉行法制制度，以修明政治案”。于是《大公报》的时任主编王芸生借题发挥，发表了名为《拥护修明政治》的社论，捅出上述丑闻。一时间，社会舆论哗然，云南的西南联大等大学生甚至还组织了“倒孔运动委员会”，各地纷纷响应。
    为了平息孔二小姐惹出来的事端，孔祥熙甚至以每张法币300块的高价收买并扣发运往全国各地的《大公报》。最后甚至央求蒋委员长命令交通部致函《大公报》，要求更正社论。公函的大意是说因为电话不通，派去的飞机才没能接到需要接的人。后来交通部觉得飞机空着太浪费，于是让孔二小姐“顺便”带了点东西，公函里面还特别强调飞机上只有“洋狗数只”，断然没有《大公报》上所说的十几只那么多。
    可让孔祥熙没有料到的是，陈果夫和陈立夫这回居然没有卖面子给蒋委员长，还授意《大公报》将交通部的这份公函全文刊出，并别出心裁的配上了“交通部来函”的标题。结果自然又是引起了社会各界的激烈反映，不断有“正义人士”站出来进一步检举孔祥熙的贪污腐败劣迹。最终孔二小姐的父亲孔祥熙只能辞职下课。因为女儿养的一群狗而丢掉了财政部部长的位置，孔祥熙也真是够丢人的了！
    “飞机门”事件不但将孔二小姐的荒唐反映的淋漓精致，还让世人都知道了孔二小姐对狗的喜爱。所以华毕成现在打算在孔二小姐的那些爱犬身上做做文章。
    “都给我住手！楼下的听好了，给我掐住狗脖子，如果还有人继续闹事，你们就先解决了这些四条腿的畜生！”
    一楼的特战队官兵们早就被孔二小姐的跋扈给激怒了，现在听到华毕成发话要整治不男不女的孔二小姐，下手都是极快。不过一眨眼的功夫，孔二小姐的十多条爱犬喉咙都被锁了起来。
    即便是孔二小姐这样的“极品”，终究也还是一个女人。华毕成不按常理的出招成功的打乱了孔二小姐的阵脚，看着爱犬可怜巴巴的样子，孔二小姐再次忘记了她此行的目的。
    “姓华的！你算什么男人？居然来狗来做挡箭牌！”
    孔二小姐虽然还是很无赖，但是气势却明显弱了下来。华毕成此时已经走到了一楼，虽然和孔二小姐之间还有十几步的距离，华毕成却感觉到他的手心已经开始出汗了。
    民国第一女魔王果然名不虚！传给人的压迫感直逼鬼子的精锐陆军师团！
    孔二小姐见华毕成始终阴着脸不说话，顿时又想起了她从华毕成那里受到的委屈，立即又开始了新的言语攻击：“姓华的！你敢这样对我就不怕掉脑袋吗？”
    “这位先生，难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在用十几条哈巴狗的性命暂时震住了孔二小姐的邪劲之后，华毕成开启了忽悠模式。思来想去，为了不将孔二小姐给得罪惨了，华毕成决定和孔二小姐装糊涂，他觉得像孔二小姐这种极度自负的人肯定不会当着这么多的人说出她来找麻烦的真正原因。这样一来，自己就有了浑水摸鱼的空间。
    但是华毕成显然是低估了孔二小姐的脸皮厚度，他的话刚刚说完，孔二小姐便气急败坏的叫了起来：“少给我在这装蒜！昨天才看过我的照片，怎么，这么快就忘记了？”
    这下子可轮到华毕成觉得不自在了，孔二小姐这么一爆料，酒楼里面的目光顿时都集中到了华毕成的身上，特别是那些手里面抓着狗的特战队官兵，更是惊的差点将狗给放了。他们的眼神分明是在质疑华毕成的品味，司令怎么可以和这种不男不女的家伙扯上关系呢？
    原本站在二楼的三个女人此时也从楼上走了下来，听到孔二小姐说华毕成认识她，陈冬丽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而杨娟更是瞪着一对大眼睛对着华毕成和孔二小姐两个人看了又看，然后轻轻的摇了摇头。只有罗曼婷，脸上依旧没有表情。
    “怎么？你摇什么脑袋？难道是不信我说的话吗？”
    也许是孔二小姐感受到了杨娟对她的怀疑，于是她将矛头指向了杨娟，想要镇住这位华毕成身边最娇小的美人。
    可杨娟又岂是好糊弄的，虽然她还不知道孔二小姐的身份，但是也看出来酒楼里面的局面掌控在华毕成的手中。于是杨娟闪身躲到了华毕成的身后，冲着孔二小姐做了个鬼脸。。
    自己的爱犬落在了华毕成的手里，说出的话又没有人相信，华毕成居然还做出了一副不认识自己的样子，现在就连小狐狸精也敢冲着自己做鬼脸。
    在这一连串的“精神摧残”之下，孔二小姐终于爆发了！她从西装口袋里面掏出了一把手枪，对准华毕成扣动了扳机！
    “碰！碰！碰！”
    “啊！……”
    三声枪响，一片惊呼！落在地上的除了子弹壳，还有一连串的血珠！
    “糟糕！”
    跌坐在地上的华毕成完全顾不上右臂的伤口传来的疼痛，一把抱住了倒在他身上的柔软，他看见雪白的衬衣上盛开了一朵血色的牡丹，孔二小姐射出来的子弹从杨娟的后背打进去，然后从肩甲骨的上方穿出来，最后擦着华毕成的右臂飞了过去。
    孔二小姐使用的是美国柯尔特左轮手枪，11。45毫米口径的子弹穿透力果然非常可怕。除了华毕成和杨娟之外，正在和地面亲切接触的还有另外两个人，分别是孔二小姐和罗曼婷。
    由于陈东站的距离离华毕成比较远，所以当陈东看到孔二小姐掏出了手枪，陈东只能冲着孔二小姐扑了上去。
    三声枪响都来自孔二小姐手中的柯尔特左轮，但是只有第一颗子弹射向了华毕成站立的位置，后面两枪因为孔二小姐的胳膊挨了陈东的猛击，所以全都打到了屋顶上。紧接着特战队副队长田远一脚踢掉了孔二小姐手中的左轮，连续受到袭击的孔二小姐没能站住，后退两步就要跌倒，虽然他的四位女生活秘书及时冲上了拉住了孔二小姐的上身，但孔二小姐的屁股还是坐在了地上。
    罗曼婷的情况则显得比较特殊，当孔二小姐掏出枪引起混乱的时候，罗曼婷立即将她的右手亮了出来，直插华毕成的后心。幸亏陈旭娟安插在罗曼婷身边的女特工自始至终都死死地盯着罗曼婷，见到罗曼婷有异动立即便出手将罗曼婷压制在了地上。
    见到女特工们一击得手，旁边的陈旭娟赶紧冲了过来，然后从陈旭娟被女特工死死钳住的右手衣袖中搜出了一把极窄的匕首。陈旭娟将匕首放在鼻边一闻，腥臭无比明显是染有剧毒！
    孔二小姐这一枪，就等于是往平静的池塘里面丢了一块石头，之前一直躲在淤泥里面的罗曼婷，终于暴露了！
    华毕成恢复冷静之后立即意识到他这次是在鬼门关门口走了一遭，在场的所有人包括他本人都不曾想到孔二小姐居然会如此狠毒，一言不合便掏枪杀人。要不是当时杨娟想再气气孔二小姐，从华毕成的背后冒了出来，然后在看到孔二小姐掏枪之后一把推开华毕成挡在了前面，那现在华毕成是死是活还真是难说了！
    看着半坐在地上的孔二小姐眼中依然充满了戾气，丝毫不知道要悔改，华毕成终于再也无法控制住他的怒气，大声命令道：
    “来人！给我把这些人都扣下来！陈队长！快去找军医！”
    杨娟的伤势不轻，流了很多血，就凭着她为华毕成挡的这一枪，华毕成也绝不能让杨娟的血白流。何况自己怀中的这个姑娘还是自己的未婚妻。
    “你敢！华毕成我是孔……”看到华毕成手下的士兵气势汹汹的冲了上来，孔二小姐终于知道害怕了，不过她依旧没能放下她的霸王脾气，还再试图用她的身份压制华毕成。
    “住口再说一句，我就让你的狗变成火锅！”华毕成直接阻止了孔二小姐的发言，然后又给陈东下了命令：“打电话给武汉警察局！还有宪兵！如果他们想拖延时间，你就说老子中了枪！快死了！”
    事到如今，华毕成想要和孔二小姐善了是彻底没有了可能。而且看着倒在怀中生死不明的杨娟，华毕成也不想和孔二小姐善了。既然下定了决心要和孔二小姐斗到底，那就必须将事情搞大。就像历史上的“飞机门事件”一样，一旦激起了民愤，即便是蒋委员长和孔祥熙也没有办法一手遮天。
    “司令，刚才开枪的时候，这姓罗的想对司令您动手，怎么处治她？”
    趁着特战队的官兵抓捕孔二小姐的随从还有张健手下的军统特务，陈旭娟悄悄的靠到了华毕成的身边，然后将罗曼婷这边的情况告诉了华毕成。
    华毕成回头看了一眼，果然看到罗曼婷紧闭双眼被陈旭娟手下的女特工压在了地上，明明刚才是很大的动静，但由于杨娟中枪，两边的人都没有注意到罗曼婷的情况。
    “赶紧送出去！还有陈冬丽，哥老会的人和外面的特工也得赶紧撤掉，只留下陈东的特战队，出了这样的事情，军统和宪兵肯定是要过问的，这里至少有一半人不能曝光！”
    陈旭娟的想法和华毕成的想法几乎差不多，只不过陈旭娟有个疑问，那就是事发在武汉城内，大中华酒楼所处的又是极其繁华的地段，按理说现在外面的街面上应该到处都是吹哨子的警察和带着钢盔的宪兵，但现在的情况却是枪响了这么久，宪兵和警察的半个人影也没有见到。
    陈旭娟哪里会想到，孔二小姐在进大中华酒楼之前就已经存了开枪闹事的打算。她那善解人意的葛秘书早就和武汉警察局还有宪兵司令部打了关照，哪怕是大中华酒楼这里响起了机枪，宪兵和警察也会晚半个小时再到，为孔二小姐留足了离开的时间。
    只是现在阴差阳错，孔二小姐不但没能利用这段时间离开，反而为华毕成安排布置留足了时间。
    “咱们的人撤了以后，你去找几个记者将这里的事情捅出去，现在这种情况，关注这件事的人越多越好！必要的时候可以将事情编的香艳一些，甚至可以说我和孔二小姐为了抢女人打了起来！这样那些记者来的速度就会很快！”
    华毕成这样做实际上是存了一箭双雕的主意，他想要极力的将此次的枪击事件塑造成一场桃色纠纷，这样他既可以摆脱掉孔二小姐，还能向四川军阀杨森传递一个消息，那就是华毕成的私生活很乱，如果不希望你的女儿以后过的不幸福，就赶紧去找蒋委员长和“夫人”悔婚吧！
    按照华毕成设计的剧本，陈旭娟离开大中华酒楼之后立即展开了忙碌的工作，当天晚上，大中华酒楼枪击事件便成为了武汉各家报纸的头条。甚至还有几家早报为这件事情出了号外，《大公报》更是使用了一个极度吸引人眼球的标题----《大中华酒楼喋血！冲冠一怒为红颜！孔二小姐拔枪怒射抗日名将华毕成！》
    就凭借着这个标题，《大公报》的这份号外愣是连夜加印了三回却依旧还是洛阳纸贵，一报难求！
    姗姗来迟的宪兵和警察显然都没有想到孔二小姐居然没能脱身，他们更加没有想到孔二小姐开枪打的人居然是华毕成这位抗日名将。由于两边都是绝对惹不起的角色，最后宪兵司令和武汉警察局局长一合计，决定将事情上报了侍从室。
    在得知这次枪击事件之前，蒋委员长正在他的办公室里面和陈布雷、何部长讨论张鼓峰的战事。从昨天开始，蒋委员长陆陆续续通过苏联驻华大使馆还有一些西方国家驻华大使馆那里收到了日苏之间很可能停战的消息，这些消息让蒋委员长的心情变的有些不太好。
    侍从室主任林蔚手中拿着宪兵司令和武汉警察局局长丢给他的烫手山芋，快步走进了蒋委员长的办公室，然后来到蒋委员长的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委座！武汉市警察局局长还有武汉宪兵司令送来了急件！”
    “哦？他们怎么会有事情来找我？敬之、布雷啊，你们稍等片刻。我这个总裁当的累啊！”

 509.第509章 苏日和解

    蒋委员长的眉头稍微皱了一下，武汉市警察局局长和武汉宪兵司令送来的急件，蒋委员长还是第一次见到，按照以往的惯例，像这样的次要部门送来的公文都是由林蔚这个侍从室主任整理一下便发到应该负责的部门去了，最多在每个周五，蒋委员长会从林蔚那里看到一份受理记录和摘要。
    林蔚今天如此反常，应该是武汉市内发生了大事。
    蒋委员长接过公文看了一会，脸色顿时变的青白起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孔二小姐作为蒋委员长和“夫人”的侄女，财政部部长的千金，居然跑到武汉繁华地段的一家酒楼打伤了华毕成？而且用的是枪！这样的事情如果被捅出去，岂不是会成为笑柄？
    “人呢？在哪里？出了事情就丢给我吗？那养着他们又有什么用？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能让蒋委员长连着说出两个岂有此理，可想而知蒋委员长现在的情绪是坏到了怎样的地步。
    “华知世和那个受伤的女记者被送到了东湖医院，孔二小姐已经送回孔府了，还有这件事，好像已经见了报！”
    林蔚在一旁的轻声提醒让蒋委员长想起了何部长和陈布雷还在屋子里面。
    鉴于孔祥熙和第一家庭之间的关系，孔二小姐是肯定不能定罪的，幸好华毕成所受的只是轻伤，事情还没有发展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几秒钟之后，恢复了常态的蒋委员长对何部长还有陈布雷说道：“敬之、布雷啊，我看今天就先谈到这里吧！”
    何部长和陈布雷虽然都很想知道蒋委员长刚才暴跳如雷的原因，但是当蒋委员长变相下了“逐客令”之后，他们也只能遵命离开。
    等到何部长和陈布雷离开房间之后，蒋委员长立即开始给林蔚安排任务：“林室长，你替我往东湖疗养院走一趟吧，告诉华知世，我会好好的和孔祥熙谈谈，一定为他讨回公道！”
    林蔚显得有些犹豫，他并不想卷进蒋委员长的“家事”中去，不管是在站在华毕成还是孔二小姐一边，终究都会得罪一位。蒋委员长面前的红人，这样的结局可不是林蔚想要的，于是林蔚决定想办法从中脱身：
    “委座，您又不是不知道，华知世可是个倔脾气，这又刚挨了一枪，我担心他的思想转不过弯来，您看是不是您亲自……”
    不得不说林蔚找的借口很好，现在华毕成可是在什么错误都没犯的情况下无缘无故的被孔二小姐打了一枪。究竟华毕成能不能咽下这口气还是个未知数。眼下外面的记者虽然闹腾的厉害，但因为还没有当事人或者官方部门站出来予以证实，所以没能掀起大的风浪。可如果处理不好华毕成的问题，让华毕成在记者面前开口确认了枪击事件的真实性，那事态的发展可就难以预料了，甚至连孔二小姐的父亲财政部长孔祥熙都会遭到弹劾！
    蒋委员长哪里会不知道这里面的关联。在低头思索了片刻之后，蒋委员长伸手打开办公桌的右侧抽屉从里面取出了一个文件袋丢到了办公桌上，然后对林蔚说道：“这里面是何敬之送来的报告，桂永清被撤职之后，第27军的军长人选还没有定下来，编制归属也始终没有个定论！你告诉华知世，我可以将第27军拨入他的第30集团军，谁当这个军长也可以由他来定！还有他那份请求军委会给第55军增加一个步兵师编制的报告，我也可以批准！”
    停顿了一会之后蒋委员长又继续说道：“等武汉会战的准备会议结束之后，华知世晋升一级上将的事情就可以落地了！”
    比起蒋委员长“亲临探望”这样的虚名，眼前这袋东西可是实打实的好处。蒋委员长这一个军外加一个师的大手笔已经让林蔚震惊不已。而决定对华毕成突击晋升，更是让蒋委员长现在急于息事宁人的心态显露无遗。
    虽然蒋委员长一向看不起那些文人的破嘴和书生手中的烂笔，但他也知道一旦这嘴和笔要是真的舞了起来，未必不能坏了大事。
    抗战打了一年多，中国的财政早就成了个烂摊子。若是没有孔祥熙这么个财政部部长顶在前面，蒋委员长还不知道也窘迫的怎样的地步。孔家和英美的关系向来不错，中国要想和日本人打下去，就不能少了孔祥熙这位财神爷。
    在眼下这次枪击事件中，华毕成的态度是关键中的关键，不管外面的报纸上说的再玄乎，只要华毕成能够完好无缺的出现在民众面前予以否认，这场风波便能够立刻揭过去。
    华毕成要是没了事，孔二小姐自然也就跟着没了事。如果孔二小姐都没了事，那孔祥熙当然也就不会有事。
    只有解开华毕成这个劫，才能满盘皆活。这便是蒋委员长会抛出这么一份“厚礼”的原因所在！
    “是！委座，我这就去东湖疗养院见华知世！”现在有了蒋委员长抛出的“厚礼”在手，林蔚再没有了丝毫的犹豫……
    就在华毕成遭到枪击的同事，张鼓峰前线，战火越燃越烈。但经过几天的僵持后，形势已发生了微妙的变化。苏联红军坚韧的后劲终于显现了出来。
    8月10日，红军全线反击。密集的炮火、强有力的空中轰炸、凶猛的坦克冲击，使日本人难以招架，惊恐万分。第十九师团师团长长尾高中将象是输红了眼的赌徒，把他手中的一个个预备队投入战场。但一堆堆血肉岂能挡得住钢铁的冲击。告急电话一个个打进了师团司令部。
    尾高果坐在司令部一角，再也无力去应付那些电话。他觉得前线的沟沟坎坎象个吃人的魔窟，把他手中的精兵强将一口口吞食下去。这对尾高中将来说是无法忍受的。尾高中将觉得他就失去一切了。
    “帝国的第一个败将！”——这个称谓始终在尾高中将脑中挥之不去，就象个顽固的影子紧紧地跟随着他，令尾高中将烦躁至极，寝食难安。
    红军的大炮在咆哮着。战车无所顾忌地在日军的尸体上开来碾去，尾高的精神防线彻底的垮了。他艰难地向朝鲜驻屯军司令部伸出求援之手。
    接到电报的小矶国再也无法自负了，他掩掩遮遮地向东京发出了“哀报”。而东京军部只剩下了目瞪口呆，一片哀惋的份。
    内阁文官们在为军队的失败幸灾乐祸之余，也替日本的前途捏着一把汗。
    裕仁天皇陷入了极度懊悔之中，如果之前他出面阻止，陆军体面地撤出张鼓峰前线阵地。那么军事上、外交上，日本都会占据主动。
    现在仗打输了，那就不仅仅是体面丧尽的事了，如果苏联人大步南下，那么满洲、朝鲜将发发可危，日本在中国的军队也会因此被截断后路，与苏联大规模战争也许即将爆发。
    一个师团才在远东撑了几天，日本陆军全部的二十多个师团能顶多久？强烈的危机感使裕仁天皇简直如坐针毡。
    8月11日，大本营御前会议开了整整一天。裕仁天皇终于发现，在强大的苏联面前，日本还是回到谈判桌上更理智一些。但即使此刻，裕仁天皇也没忘了那些灰头灰脸的将军们。
    “从这次冲突中能看出来，苏联人火力性能强、机动力也不弱。我们必须加强装备的更新、提高。来年，待这一计划实现后，我们还是有机会再跟苏联人较量的。”
    海相和内阁文官们听后瞠目结舌。陆军将帅则感到了天皇对他们的关怀，备受鼓舞。心里象是又燃起了一线光亮。而且天皇的话，无疑给他们挽回一些面子。
    人夜，裕仁天皇来到了皇宫后院。阵阵凉意使他头脑格外清醒。裕仁天皇担心着外务省的谈判能否拦住苏联人的飞机、坦克。
    突然，一个遥远的人影飘荡他的脑际，希特勒挥舞着拳头怒吼着。不知道为什么，任凭日本派往德国的外交官如何巧舌如簧，德国就是不答应和日本订立军事同盟条约。据说戈林为了此事还当面顶撞过希特勒，可是小胡子就是不为所动。裕仁当然不知道，这也是当年希特勒和华毕成交易的一部分，德国在中日冲突中至少也保证中立。
    不过今天想起德国，裕仁天皇的心里还是踏实了许多。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想斯大林也不愿两线作战。”
    这声轻语，不知是他的判断，还是他的祈求！
    12日下午，当莫斯科统帅部上上下下一片忙碌时，苏联外长李维季诺夫神色匆匆地进入克里姆林宫，直奔斯大林的办公室。路上，日本大使重光葵造访的前前后后象放电影似的，一遍遍在脑中掠过。
    李维季诺夫与重光葵关系还说得过去。近几年，日本人建立起“满洲国”傀儡，又在两国边界上频繁滋事。使原来那种若即若离的关系紧张起来。好在重光葵平日彬彬有礼，知识渊博，谈吐俊雅，颇具外交官的风度，与以往那些粗鲁的军人外交官截然不同。
    强者之间的相互敬重，使两人建立起一定的私交来。有时谈得投机，李维季诺夫似乎也能从日本大使的口中听出些对日本陆军的反感和无奈。这使两人的关系多少有些复杂。
    交谈开始时，日本大使似乎并不急于切人正题。而是在一些敏感的国际问题上兜开了圈子。一会儿，话锋一转，又扯起了两国的长久关系。
    李维季诺夫也是在外交场滚了多少年，什么场面没见过，什么人没碰到过。德国是个问题，可这以前已讨论过多次，今天也未见有什么新东西；两国长远关系是要考虑，可解决眼下两国在远东的战事岂不更实际些。于是他伸手止住了正琢磨词句的日本大使。
    “重光先生，咱们平时交往不少吧。平日先生一向谈吐简明，言辞犀利，今天有何见教，何不明言。”
    重光葵面色微红，露出一丝苦笑。略一沉思开了口。
    “外长先生，我对近期苏满边境的武装冲突深表遗憾。就我帝国天皇陛下而言，更是以体恤民情、珍惜边境安宁为本。当今世界局势动荡，日苏两国更应友好相处。不知外长以为如何？”
    重光葵果然老谋深算，沉得住气。尽管心里急得发痒，但不得早点达成协议解救日本军人。但表面上却不显声色。一句句想套出对方的底牌，可这并没逃过李维季诺夫的眼睛。
    “大使先生，对维护和平，我想我们有着共同的愿望。但贵国军人公然越境挑衅，引起战争，我更感到遗憾。如果贵国天皇确对维护和平抱有诚意，就该制止这类事件的发生。红军的反击，是为维护我国利益，正当合理。”
    外长不卑不亢。日本大使有苦难言。陆军专擅越权，先斩后奏，可这丢脸的事如何对外人说呢。说了别人也未必信。一个颇有身份的外交官，此刻不得不为军人们粗野行为的后果奔波鼓舌，受人奚落。重光葵心中涌起缕缕的悲哀。
    “外长先生，事情毕竟已发生了。为了东亚地区的和平，我真诚地希望我们能携起手来，制止战争。果能如此，作为外交官，我想我们将不辱使命。日本今天是真的希望和平的。”
    “请问大使先生，和平意愿是你本人的愿望呢，还是代表你的政府？你所说的“日本’是日本政府吗？”
    重光葵骤然无语，轻轻地点了点头。
    “那么好吧。我会尽快通知我国政府。”
    临行前，李维季诺夫带着一脸神秘的微笑对客人说：“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一定是这次谈判的日方全权代表喽。那我们这几天少不了打交道。”
    重光葵叹服地笑了笑，扭转身，拖着一条沉重的假腿向问外走去。
    李维季诺夫一面为转机的到来而高兴，心里却又在担心斯大林会不会放过日本人。战场上征明了红军还是好样的，转败为胜时，斯大林会轻易放过这样的好机会？平日他最恨的就是日本人这种偷偷摸摸的较量。
    果然，斯大林听完外长的报告，并没有象他那么激动。但斯大林的脸上，却分明现出一丝嘲讽的笑容。战事不利就言和，形势有利就接着打，这是日本人一贯的把戏。这一点他清楚，斯大林同样清楚，但职业外交官的直觉告诉他，这次日本人是真想罢手了。可怎么才能让眼前这位决策人物相信呢？再说那毕竟只是直觉。
    “日本人现在要谈判，是真有诚意呢，还是另有打算？”果然，斯大林脑中也在转着这个问题。
    “从日本大使迫切的态度看，似乎对继续打下去信心不足。”
    “不是没信心，而是有所顾忌。”斯大林看了李维季诺夫一眼，语气肯定地继续说道：“日本人并没有败。十九师团身后还有数个精锐师团，要打下去他们还有能力。但有一根粗大的绳索套在他们腿上。那就是中国。”
    斯大林点燃烟斗，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当初我们给中国提供武器装备，派遣志愿人员，现在看来是非常正确的。中国就象是一块巨大的筹码把握住她，我们在远东的后顾之忧就小得多。失去中国，那我们面临的形势就很危险了。”
    国内形势的动荡，并没有使斯大林对国际形势失去判断。欧洲形势日紧，已把他的目光牢牢吸引过去。要准备对付德国，就必须保持远东的稳定。他确实忌讳两线用兵。这也是他二次大战中最成功的战略杰作。
    “那么我们是否有必要加强对中国的援助。对日本人是不是再乘胜追击。”李维季诺夫谨慎地试探道。
    斯大林微微一笑，说出了一句令李维季诺夫深感意外的话：“不。我们一定要适可而止。继续打下去也许会把日本人逼急了，反而引火烧身。至于对中国的援助嘛，眼下也无加强的必要。别忘了，中国的统治者是专制和寡头的混合体。以中国的人力，若是强大起来，对我们的威胁更甚于日本。再说武汉政府信义少，唯利试图，很容易倒向西方。就是被德国、日本利诱，也不是不可能。我们的援助，是要让他们继续与日本人打下去，仅此而已。”
    李维季诺夫一点就通。他心里也明白，苏联积极备战，也急需装备和资源。
    “外交部要重视这次谈判，尤其要掌握日本人的真实意图。只要可能，我们还是争取停战。西线现在更需要部队。”
    随后苏联谈判代表得到了斯大林的指示：只要日本人停战，不必对日方太苛刻。苏联不想接过日本这个扎手的刺猬，也根本无心卷入这场战争。
    短短的几天时间，日本特使重光葵已经感到了心力交瘁。每天他都得拖着一条沉重的假腿往返苏联外交部一趟。战败言和，地点自然由不得他选。过多地走动使他的大腿根部被假肢磨得红肿想来。
    六年前在上海，重光葵的右腿被朝鲜义士的一颗炸弹炸上了天，身上也多处受伤。几天后当重光葵从昏迷中醒来，彻骨的痛楚曾竟让重光葵绝望地认为生命该完结了。但他毕竟还是比上海军司令官白川大将要幸运一些，最终从生命的边缘爬了回来。回国后还因此受到了英雄般的欢迎。这使重光葵感到悲哀。他觉得他更应该在谈判桌上获奖，而不是在失去一条腿后成为英雄。
    自从接到外务省向苏联求和的指示之后，重光葵的心就没有平静过。对苏开战重光葵当初是竭力反对的，可他的意见东京听进去了多少呢？作为外交老手，重光葵心里很清楚眼下是谈判最糟糕的时机。日军败端已露，要和苏联人和谈，这谈何容易？军人惹下的麻烦自己没本事解决，却要他这种外交文官来收场，重光葵心里既悲哀，又充满了对陆军的憎恶。
    但对谈判，重光葵还是十分尽心。不管怎样，日苏言和，重光葵作为大使，今后日子也好过些。一上谈判桌，重光葵的头脑又清晰起来，言谈措词恰当得体。从阴沉的风雨雷电中，重光葵敏锐地发现了远处的一缕微光。处境主动的苏联人似乎对停战同样不乏热情，是天赐还是神助？
    重光葵不管这些。他就象一个夜行迷路的人，似乎看到黑暗的天边已现出一线黎明的光芒。他要抓住它，撕开天幕，托出太阳。重光葵觉得他正一步步走向成功。
    斯大林给了重光葵这么个机会，在统帅部军事会议上，苏联国防委员会的元帅、将军们曾主张乘胜追击，让日本人喘不上气来，解除日后东线的威胁。但斯大林却大摇其头，反问道：“要真正解除来自东方的威胁，我们需投入多少红军呢？”
    见众人无语，斯大林慢慢地说道：“一个人喘不上气时，就会豁出一切来拼命。那对我们来说很不利，甚至是危险的。现在希特勒吞并了奥地利之后，捷克斯洛伐克也已经是德国的囊中之物。如果日本和德国他们联起手来，那我们就是处在了一条夹缝中，一条西强东弱的夹缝中。这种局面正是帝国主义作梦都在想着的！”
    可惜斯大林不知道，希特勒拥有了华毕成送给他的超级炸弹之后，绝对不会和日本人结成军事同盟。
    停顿了片刻之后，斯大林点燃了手中的烟斗继续说道：“东京的意图是要试探试探我们。而红军战士的英勇和武器装备的优势会给东京一个不小的震动的。我相信，远东地区的压力将一段时间内得到缓解。而我们的注意力，还是要放在欧洲方向上。大家应该记住，我们最大的威胁是来自西方，而不是东方。”
    斯大林洞中观火，看清了亚洲地区的战略形势。他的这番话也决定了这段曾发生在苏、中、朝边境上战争历史的归宿。日本人虽折了七八千精兵，却从此仗中长了见识。裕仁天皇在御前会议上告诫他的将军们：苏联红军火力极强大，实力比想象的要优越得多。对苏作战，必须在装备大规模更新后实行。这无疑给“北进派”兜头一棒。
    8月15日，在经过几天的讨价还价后，苏日停战协定在莫斯科正式签署。日军后撤，恢复战前原状。重光葵虽然憎恶粗鲁的陆军，但却帮着陆军摆脱了名誉扫地的厄运。
    同一天，英国首相张伯伦得知消息后，大失所望，沮丧地把电文轻弹在了桌上：“看来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问题上，必须向德国妥协了。”
    日本军部得到了和谈的结果之后，上上下下群情激愤，他们并不领重光葵的情。日军的退让作为签字的条件，使一向骄横跋扈的陆军丢尽了脸面。
    愤怒中，外务省大臣宇垣、重光葵等人被污言秽语所包围。裕仁天皇为息事宁人，安抚陆军，竞再次答应来年整军完毕后，再对苏联红军发起一场组织更为周密的试探性进攻，也许裕仁对于皇军的这次惨败并不服气。
    对于张鼓峰事件草草落幕，受打击最大的人还是蒋委员长。希望来的快，去的也快，就象武汉夏日的暴雨。十几天的美梦转眼间化为泡影。这让蒋委员长心中有些酸溜溜的。
    “俄国人也是外强中千。娘希匹！都是一样的软蛋！”蒋委员长恶狠狠地咒骂着。痛楚中，蒋委员长却看清了一点：洋人毕竟是洋人，洋人是不会帮助他打洋人的，中国的抗战最终还是要靠中国自己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510.第510章 西北最高军政长官

    武昌，一支由军用卡车和轿车组成的车队正在拥挤的街道中缓慢的前行着。
    不得不佩服日本人的“健忘精神”，刚刚在苏联人那里栽了跟头的日本陆军不但没有反省自身，反而将攻占武汉看成了他们的雪耻之战。张鼓峰的战火才刚刚熄灭，安庆方向就传来了日本华中派遣军的进攻号角。
    报纸上关于中日战事重新变的激烈起来的文章刊登出来之后，武汉又掀起了一次“西迁潮”。先是家境富裕的商户开始甩卖房产和商铺，然后这种趋势开始蔓延到普通人家，在武汉三镇的老百姓眼中，他们所在的城市又开始变的不安全了。重庆那座山城，现在才是他们眼中的“世外桃源”。
    领头的卡车上用白漆刷着宪兵两个大字，坐在驾驶室里面的一名少校军官见街道上的人流一眼望不到头，顿时急出了一头的白毛汗在让司机狂按喇叭宣告无果之后，少校只能打开车门站在驾驶室旁边的踏板上扯着喉咙大声喊道：
    “让开！都快给我让开！你们这是在妨碍军务，晓得吗？”
    但是周围的百姓却完全没有反应，从车队边经过的人流只是给了军官一个空洞的眼神，他们中的大多数人都正在为自己今后的生计发愁。连到了重庆在什么地方落脚，靠什么来糊口这样的关键问题都没能想明白，谁哪里还会理会这车队是不是在执行军务？
    直喊到嗓子冒了烟，少校才无奈的缩回到了驾驶室里面。少校军官掏出手枪冲着窗外的人群做了个开枪的动作，然后恶狠狠的说道：
    “娘的！要不是后面的车上坐的是华将军和蒋顾问，老子早就开枪了！这群刁民，不开枪他们是不会怕的！”
    被前后六辆军用卡车以及两辆黑色轿车夹在最中间的梅赛德斯轿车正是武汉政府配给华毕成的专车，自从枪击事件之后，宪兵对华毕成的保卫力度便升了级。
    而和华毕成一起坐在黑色梅赛德斯轿车里面的人正是蒋百里，由于蒋委员长任命蒋百里为“援助物资接收办公室”的新主任，正好让蒋百里可以用“交接公务”的借口整天和华毕成待在一起。
    “司令，看来我们会在这里堵很久！”
    为了不让自己和蒋百里的对话泄露出去，担任司机的是特战队队长陈东，德国制造的汽车本来就宽敞，现在只坐着三个人更是显得简直有些空。
    听到陈东说话，华毕成和蒋百里都分别朝着他们身旁一侧的车窗外面看了看，却只看到了一道由宪兵排起来的人墙。要不是早有这些宪兵从车队前后的卡车上跳下来站在轿车周围拦住人群，华毕成和蒋百里乘坐的梅赛德斯轿车恐怕早就陷入了民众的汪洋大海之中。
    “看来你上次中的那一枪已经将宪兵司令吓怕了，看看这些宪兵，生怕人群中伸出一支手来对着咱们开上两枪，回去交不了差，都恨不得用身体把车窗给堵瓷实了。”
    蒋百里开的这个玩笑对华毕成来说显得有些苦涩，虽然这次枪击事件给他带来了难以想象的好处，但是每每想起杨娟中枪倒在他怀里面的样子，华毕成的心就隐隐作痛。
    俗话说相由心生，华毕成的心情不佳，难免在脸上就会有所表现，再加上身边坐着的人是蒋百里，华毕成根本就没有掩饰他的内心活动，所以蒋百里很容易就捕捉到了华毕成的心理活动。
    “政府里面有些事情就是这么荒诞，虽然难以接受却不得不忍受。若是你硬要寻出个道理来，那只能是让国家的抗日力量受到损失。知世啊！眼下日本人才是我们中华名族的心腹大患，你切不能因为一时之义气浪费了有用之身。”
    蒋百里的开导让华毕成的心境慢慢恢复了平静，的确就像蒋百里说的那样，以华毕成现在的身份，根本就没有可能挑战孔家这样的豪门，即便他是武汉政府的常胜将军，即便他是蒋委员长不得不倚重的悍将，但是比起孔家和第一家庭之间千丝万缕的关系，华毕成的份量还太轻太轻。
    所以孔二小姐的这一枪带来的怨气，华毕成只能强行咽下。不仅如此，他还要利用这次枪击事件，让他可能得到的利益最大化。
    收编第27军和第55军增加一个师番号的事情，是何部长早就答应华毕成的，这本就是华毕成应该得到的。晋升一级陆军上将的事情华毕成压根就不在乎。
    于是当林蔚带着蒋委员长的“厚礼”走进东湖疗养院加护病房的时候，他看到了一个“极度沮丧”的华毕成。坐在病床上的华毕成先是有些木然的接受了林蔚的问候，接着表达了对蒋委员长的感谢，似乎是已经淡忘了这次的枪击事件。但是华毕成在言谈间的那种落寞神情却是明显的任谁都能够看得出来。
    林蔚能当上侍从室主任，自然不是个反应迟钝的人，相反他还极度敏锐。尽管林蔚再三试探都没能从华毕成的口中敲出半个有价值的字来，但是他还是从华毕成放在床头的一封私信上找到了他需要的答案。
    那封信是西安商业协会寄给华毕成的，信中说为了纪念华毕成在抗日战场上的出色表现，西安的商人们希望可以为华毕成修建一座凉亭，并且由华毕成亲自题名。这其实说白了就是一桩轿子人人抬的闲事，本没有什么让林蔚在意的价值，但华毕成写在信封背面的凉亭名字却在不经意间跃入了林蔚的眼帘。
    “功成亭”这三个在枪击事件之后由华毕成写出来的字让林蔚倒抽了一口凉气。“功成”这两个字后面不就是“身退”吗？难道孔二小姐这一枪居然打的华毕成意兴阑珊，起了退役的念头？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事情。出于谨慎起见，林蔚利用其他人来探望华毕成的机会，走出病房给蒋委员长的办公室去了电话，然后向蒋委员长讲述了他的发现。电话那头的蒋委员长先是沉默了几秒钟，然后当场拍板让林蔚继续加码，安慰华毕成。于是回到病房之后林蔚又给华毕成送上了一份让人眼红到要滴血的“精神补偿”。
    由将领通向军阀的阶梯是什么？答案是地盘！有了地盘的将领才可能会成为军阀，而失去地盘的军阀就变成了领兵打仗的将领。
    在军阀混战的旋涡中打滚了半辈子的蒋委员长对这一点领会的是极其通透，所以他才会在中央军内部实施了军官轮换制度和轮流调防制度。军官轮换，是为了降低形成派系的可能；轮流调防，则是为了割裂军队和地方的关系。只要使将领们无法得到立足的地盘，他们也就无法搜刮财富自给自足。靠着向军政部领军饷维持开支的部队，基本很难出现官兵抱成一团的情况。
    这两招可以说是蒋委员长调教中央军的杀手锏，不过在使用杀手锏的时候，蒋委员长还是会看对象的对于他看好的嫡系将领，通常都会手下留情。所以实际上中央军中黄埔出身的几个小团体手中都有着一块底盘。例如胡宗南就挂着个警备司令的头衔，不管官职如何升迁，这个警备司令的职务却从来不曾丢掉过。
    华毕成这次从蒋委员长那里得到的“精神补偿”不是别的，正是西北五省的地盘相比起其他的几份礼物，这份“精神补偿”对华毕成的意义最为深厚。虽然华毕成已经握有陕西，不过以陕西一省之力很难养活华毕成现在麾下的二十多万雄兵。何况华毕成现在手中还有着一支规模庞大，极为吸金的装甲部队，而且在华毕成的计划中还要组建空军。所以关中对华毕成来说，实在是太小。
    委员长任命华毕成为西北最高军政长官，意思就将西北的陕西、甘肃、宁夏、青海、新疆五省的地盘都送给了华毕成。不过委员长的这顿大餐并不好消化。
    西北五省中，甘肃、青海和宁夏现在是被信奉伊斯兰教的西北“三马”控制，新疆则是被政治投机分子的盛世才掌握。就算是陕西，华毕成也只占据了关中和陕南，陕北则在延安方面手里。
    不过有了委员长给的大义，华毕成相信自己有能力将西北经营成自己的后院。
    “知世啊！你现在是手握二十万大军，雄踞西北！这风头更胜当年的张汉卿啊！”蒋百里在一旁肆无忌惮的调侃着华毕成。
    “前辈说笑了！”华毕成摇头苦笑着，自己可不想做那个败光地盘和军队的少帅。
    这时候满头大汗宪兵少校突然跑过来敲车窗玻璃，陈东将驾驶室的车窗往下降了几公分，然后对着车窗缝隙问道：“是不是可以走了？”
    宪兵少校一边用手擦汗一边说道：“是的！我这就是来通知华将军还有蒋顾问的，警察局得知华将军和蒋顾问被困在这一带，派了一百多名警察过来，眼下已经打开了一条通道。不过街面上的百姓还是很多，所以还请长官您跟紧前面的车辆，千万不要让行人得到空隙挤进来，否则的话还会堵上。”
    坐在后排的蒋百里才冲着前面的陈东点了点头，然后说道：“就这么办吧！对付这种局面，警察局还是很有办法的！”
    车窗外面的宪兵少校脸上一阵发红，没想到他带着手下忙前忙后的这么久，居然到最后让一帮穿着黑皮的警察抢了他的功劳。
    “黑皮狗”们能有什么好办法？无非就是用手中的警棍砸出一条通道来。虽然宪兵部队的手中有枪，但却不能对着百姓使用，这种时候警察手里面的橡胶棍反倒成了更有效的“利器”。
    一脸悻悻的宪兵少校退下去之后没多久，排在车队前头的卡车和轿车便开始发动，陈东驾驶着梅赛德斯轿车紧紧跟了上去，而站在车两边的宪兵们也随着车队开始同步向前移动。
    起初的时候前进的速度还是很慢，等到转出两个路口之后，路面上的情况顿时变的开阔了起来。华毕成和蒋百里隔着车窗玻璃看到许多穿着黑制服的警察拎着橡胶警棍站在行车道两边的马路牙子上，再往外看，则是挤成了一团的普通百姓。
    不用问，武汉警察局肯定是采用了暴力手段，要不然那些百姓望向警察和车队的眼神里面不会带着怨恨。
    “别看了！知世贤侄，有些事，我们也管不了！”
    蒋百里说完这句话后长长的叹了一口气，眼神也迅速变得伤感了起来。
    华毕成静静的看了一会蒋百里忽然觉得他找到了蒋百里“终日逍遥”的原因所在。正是因为蒋百里心里面很清楚这国家的问题，但是他又偏偏无力去予以纠正，所以只能用“逍遥”的表象来掩饰内心的无奈。
    华毕成为了让蒋百里能够觉得好过一些，主动发起了新的话题：“前辈为什么在接下来的武汉会战中向委座要个位置?”
    对于蒋百里的军事才能，华毕成一直是非常钦佩的，所以华毕成很希望蒋百里能够有机会走向战场，用日本人的血肉去证明自己。并不只是个纸上谈兵的“顾问”。
    “政府里面谁不知道我是个闲人，在接下来的这场大战当中多半还是会担任顾问之类的角色。领军打仗，只能靠你们这些年轻人了。”
    但蒋百里的回答却彻底打破了华毕成这个由来已久的念头，在武汉政府反而官场里面沉浮了多年的蒋百里，对许多事情要比华毕成看的更加透彻。
    想想也是，蒋委员长明明知道是蒋百里是极其出色的军事家，却还是将蒋百里在顾问的闲职上一放多年，这里面的原因肯定不会像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简单。
    真正的原因，恐怕只有蒋百里和蒋委员长这两个当事人才清楚。显然蒋百里现在并不愿意将原因说出来，华毕成也只好不再继续。幸好眼下大战在即，华毕成与蒋百里之间并不缺少可以谈论的话题，转起来也不会显得太硬。
    “前辈对委座提出的‘守武汉但不战于武汉‘的思路怎么看？我先说我的看法吧，对于委座将整个武汉会战的战场分为南北两块的做法，我个人是支持的。只是让我不太明白的是，为什么江南的第九战区司令人选到现在迟迟定不下来，要知道日本人可不会等我们。”
    华毕成这边刚把话题转回到武汉战事上，蒋百里便立即来了精神比起刚才的话题，蒋百里显然更愿意谈论现在的这个。
    “第九战区的司令长官人选迟迟定不下来，这还不都是因为你么？这个事情委员长问我，陈辞修和胡宗南两个人之中谁更适合统领这个新成立的第九战区，我自然是推荐了陈辞修。而委座当时的想法倒是也和我差不多，只是现在恐怕要更倾向与选择胡宗南！”
    蒋百里说到这里的时候忽然停了下来，华毕成的这位前辈什么都好，就是改不了这爱卖关子的坏习惯。
    为了得到蒋百里的“下文”，华毕成只能往上递话把，捧着蒋百里继续往下说：“还望前辈不吝赐教！”
    “其实道理很简单，委座之所以会这么做，不外乎还是帝王心术在作怪。为了追求所谓的‘平衡’，委座已经不知办坏了多少事情了。”
    听到蒋百里说出“平衡”这个关键词，华毕成突然一下子全都明白了过来。
    由孔二小姐闹出来的“大中华酒楼枪击事件”，最终由于华毕成完好无缺的出现在武汉政府宣传部的记者会上而不了了之。
    事情平息后的第二天，第30集团军的编制当中便多出了原本属于桂永清的第27军和黄杰旧部第8军190师的两万多人马。同时华毕成还将担任西北最高军政长官。
    昨天晚上，华毕成又接到了林蔚打给他的道喜电话，得知蒋委员长将在今天的“武汉会战准备会议”之中宣布晋升华毕成为一级陆军上将并将正式下达任命其为西北最高军政长官的命令。到此为止，蒋委员长已经兑现了通过林蔚许诺给华毕成的所有奖励。
    虽然蒋委员长给了华毕成奖励，但是并不代表蒋委员长对华毕成在事件中的表现很满意。
    现在，不管是出于安抚黄埔系将领的目的，还是为了给华毕成一个警告，蒋委员长都出手了，他要将第九战区交给和华毕成关系相当糟糕的胡宗南。给胡宗南一个建功立业的机会。
    华毕成实在是没有想到，在武汉会战这场关系国运的大会战面前，蒋委员长还要玩他的那套权术把戏。
    华毕成不禁为那些已在硝烟中化作黄土的忠魂而感到悲哀。他觉得他手下那些英勇的爱国官兵用血泪、用身躯和信念换回来的胜利，被身着笔挺呢制军装的军人政客们出卖的干干净净
    “知世！你就等着瞧吧，一会在会议当中胡宗南肯定会跳出来玩命的表现，也只有这样，委座才能顺利的将陈辞修推上第九战区司令长官的宝座。只是不知道谁又会成为陈辞修踩着往上爬的人肉阶梯。”
    当蒋百里说完他的结论之后，黑色的梅赛德斯轿车开始减速，握着方向盘的张二喜小声提醒坐在后排的华毕成和蒋百里，军委会大楼到了。

 511.第511章 委员长的平衡游戏

    8月的武汉热浪逼人，可今天武昌军委会作战室的门窗却紧闭了起来，随着前线赶来赴会的众将军的相继赶到，会场上开始弥漫起一股火药味。
    眼看着日本人就要对武汉动手，蒋委员长却要在“武汉会战准备会议”中检讨徐州会战的得失，这让到会的将领们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却没有人敢站出来质疑蒋委员长的决定。
    早已了解了蒋委员长此次会议最终目的的华毕成没有搭理他身旁将领们，而是眼观鼻鼻观心学起了坐禅的和尚，果然不出蒋百里的所料，会议开始后不久，胡宗南便跳了出来。
    胡宗南今天显然是有备而来，他打算顺手打击一下他军事生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何敬之。会前，胡宗南联络了一批黄埔的少壮军官，准备在会上向何部长发难。而何部长对此却毫无准备。随着胡宗南的攻击指向越来越明显，何部长终于意识到他今天成了胡宗南的靶子
    “请问何部长，台儿庄大捷之后，五战区几十万人马为何不乘胜追击？当攻不攻，致使良机错失。而当敌重兵扑向徐州外围时，几十万人为何又当退不退？军委会参谋部战前不是制定了一系列的预案吗？不妨拿出来对对看嘛！究竟有多少能符合战场实际？”
    胡宗南说到这里特地停顿了一下，然后环视了一圈会议室，接着继续向何部长发难：
    “事实上，我们所看到的只有参谋部缺乏远见，遇事犹豫不决，最终导致指挥系统一团混乱！若不是委座决策英明，李长官临机指挥得当，五战区几十万人马将如何脱险？对此，我希望何部长能多加考虑，改善参谋部的指挥效率，以利再战。”
    胡宗南颇有心计，会前就已弄出个徐州会战的详细报告，列举了参谋部一系列不当之处，将矛头单指向何部长一人。一番话弄得何部长大汗淋漓，狼狈不堪。
    戎装笔挺的蒋委员长始终一言不发地坐着。他既没为胡宗南推波助澜，也没为何部长说句辩护的话，只是用目光在与会的将领们脸上扫来扫去。
    最后蒋委员长将他的目光停留在了华毕成的脸上。这位中国军队的常胜将军，台儿庄的主角此刻却低头不语，只是用手指在桌上有节律地轻叩着。
    随后蒋委员长又将目光又移向了蒋百里，这个武汉政府的军事顾问脑中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似乎又是在神游天外。
    只有刚受到胡宗南攻击的何部长显得有些焦躁，虽然表面上也是不动声色，但何部长那不时用手拉衣领的小动作，却分明透出他内心的紧张和不安。看来胡宗南刚才的话都说到了何部长的痛处
    意气风发的胡宗南束发言落座之后一刻也没有闲着，他始终观察着众人的反应，揣摸着会场的风向。其实胡宗南的内心也是相当紧张的。
    虽然胡宗南的背后站在蒋委员长，但何部长毕竟身为武汉政府军事委员会参谋总长，又是元老人物，想要扳倒他绝非易事。拿何部长开刀，也是胡宗南深思熟虑之后才做出的决定。
    要想让蒋委员长将第九战区交给他胡寿山，不帮蒋委员长做些有用事情是肯定不行的。而抨击何部长这个蒋委员长的老对手，显然是蒋委员长所愿意看到的。
    胡宗南之所以敢向何部长这样强大的对手发起反击，就在于他抓住何部长的一个弱点：亲日倾向严重。而何部长的这个弱点正是大部分武汉政府将领都很鄙视的。
    事情果然进行的非常顺利，胡宗南对何部长的“无礼举动”并没有在会场上掀起风浪。而接着发言的几位少壮派将领，全都是是胡宗南事先安排好的帮手。看着满头大汗的何部长，胡宗南的嘴角露出了一丝笑容。
    从军这些年来，胡宗南是笑的时候多，愁的时候少。他能成为蒋委员长最宠爱的将领之一，就是因为相信“成事在天，谋事在人”这八个字。
    可就在胡宗南将要冲击他的仕途巅峰之时，他却突然发现在他的面前还有几座高山，其中一个人就是何部长。按理说何部长是军界元老，当年又是黄埔的总教官，胡宗南应该知难而退。可胡宗南偏偏是不服输的性格，他一直想着取代何部长的位置。
    西安事变时何部长“逼宫”不成，将真面目暴露在了蒋委员长面前。胡宗南觉得这是他上位的好机会，蒋委员长也一度想用胡宗南接何部长的班，可无奈胡宗南的资历到底还是浅了些。一番幸苦过后，胡宗南的梦想化为泡影，何部长还是军内第二号人物，胡宗南还是被何部长押在下面。
    自此之后，胡宗南变得更爱出风头，更喜欢与何部长较劲。他始终在等待扳倒时机。
    抗战爆发之后，胡宗南觉得他终于得到了他擅长的舞台，如果比领军打仗，哪怕是将两个何部长绑在一起也绝对不是他的对手。只要能够在抗日战场上取得几场大胜，那么取代何部长这件事还会成为问题吗？
    谁知人算不如天算虽然何部长在胡宗南面前举了白旗，却凭空杀了个华毕成出来。
    不过短短一年的功夫，华毕成从淞沪到南京、再到台儿庄和兰封，居然胜多负少，成了常胜将军。职务也从少将师长一步步的升了上来，在这次会议之后，华毕成已经是黄埔系中的第一位二级陆军上将，而且马上就要成为一级陆军上将。
    转眼之间，在胡宗南和何部长之间就又多出了个华毕成。苦苦奋斗了几年不但没能缩小和何部长之间的差距，如果算上陈辞修，自己反而由第三跌到了第四的位置上。这让胡宗南如何能够接受的了？
    好在蒋委员长没有忘记他胡宗南，有意让胡宗南统领新成立的第九战区，为了得到这次超越华毕成的机会，胡宗南决定用向何部长发难这种方法向蒋委员长表忠心
    虽然胡宗南明知蒋委员长在徐州会战失败的过程中并不清白。但他却抓住战前蒋委员长曾当面允诺李长官决不插手五战区军务这一点，彻底的将蒋委员长从这场败仗中摘了出来，然后把一桶桶脏水泼向了负有指挥之责的何部长，这样既拍了蒋委员长的马屁，又损了自己的这个老对手，可谓是一箭双雕。
    何部长望着面带微笑的胡宗南，羞忿、气恼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事实上，他是哑巴吃黄莲，有苦说不出。
    其实今天胡宗南一开口，何部长就感觉得这件事是蒋委员长在背后动了手脚。如果他站起来辩驳，肯定会让蒋委员长对他更加不快。所以何部长只能默默的承受胡宗南的指责。只是何部长不知道他究竟是在什么地方又得罪了蒋委员长。
    与何部长的心境相反，蒋委员长对这场内斗的戏码感到十分的满意。蒋委员长忍不住在心里赞道：“胡寿山到底是聪明伶俐，胜人一筹，不枉我一番栽培。”
    这段日子里面，蒋委员长让戴笠围绕着华毕成遭到枪击的事件展开了一番调查。结果戴笠查出何部长的人马当时也在大中华酒楼附近出没过，但是却没有做出任何阻止孔二小姐的举动。
    联想之前何部长用好处拉拢华毕成救桂永清的举动，蒋委员长更加认定何部长派人前往大中华酒楼肯定是要搞什么阴谋。甚至还将华毕成拒绝迎娶孔二小姐的这笔帐也算到了何部长的头上。
    蒋委员长固执的认为，在“夫人”给华毕成牵红线之前，华毕成应该是没有机会见到孔二小姐的，可为什么华毕成当时的反应会那样强烈，分明是对孔二小姐做过的荒唐事了如指掌。恐怕华毕成了解孔二小姐的渠道正是他何敬之，这不是摆明了要搞离间吗？
    现在看到胡宗南将何部长逼得手忙脚乱，蒋委员长的心里面就像三伏天喝了冰水一样舒畅。
    不过也是时候该收场了，毕竟后面还有正事。当看到何部长第三次做出擦汗的动作之后，观战了许久的蒋委员长终于决定站出来收尾：
    “诸位！徐州会战虽然失利，但较之淞沪、华北之战，进步还是很大的嘛！台儿庄一役，赖诸将指挥有方，将士用命，获空前之大捷。我军威名远播四方，倾倒中外。当然，我们指挥上尚仍嫌不足，需进一步检讨，加以改进。当此国家民族生死存亡之际，诸位将军还是要以大局为重，精诚团结，共赴国难。至于敬之的参谋部，工作也还是出色的嘛！至于一些技术性问题，以后注意就是了！”
    华毕成此时早就没有心思再听下去了，他已经将作战厅里面的这场闹剧看的通通透透。对何部长，华毕成并无半点同情。一个手握军事大权的政府元老，却总与日本人不干不净的，仰他人鼻息而活，被胡宗南攻击也是活该！
    可如果继续这样纠缠下去的话，华毕成的西北最高军政长官又要等到什么时候才能到手呢？
    好在蒋委员长并没有让华毕成等得太久，在借着胡宗南敲打完何部长之后，蒋委员长将话锋一转，绕到了立功受奖人员的身上：
    “此前的会议之中，就有人提过赏罚必须分明！当时我处罚了桂永清、黄杰等一批将领，将罚给落实了，现在也该奖赏那些有功之臣了。”
    讲到这里，蒋委员长的声音突然拔高，变得有些尖利：
    “我宣布嘉奖下列有功人员
    任命华毕成为中华m国西北最高军政长官，并晋升为一级陆军上将
    授予胡宗南一等宝鼎勋章任命为第九战区战区司令
    授予陈辞修一等宝鼎勋章任命为武汉卫戍司令……”
    蒋委员长后面说的那些内容，华毕成已经不再关注了。真让蒋百里将所有的事情都料中了，华毕成得到了西北最高军政长官的职位和一级陆军上将军衔，第九战区司令长官一职也落入了胡宗南的手中。
    华毕成记得历史上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应该是陈辞修，其实华毕成认为第九战区的司令长官薛岳担任最为合适，哪怕陈辞修也甩胡宗南几条街。不过委员长为了他那套“平衡”游戏，现在把第九战区交给了和华毕成一直不对盘的胡宗南。
    华毕成带来的蝴蝶效应，让武汉会战又迎来了新的变数。
    宣布完嘉奖人员，蒋委员长声色俱厉地命令道：“中国政府决定以陆、海、空三军一百余兵力在武汉外围与日寇决战，彻底扭转中国战场战局！”
    最后蒋委员长微笑着对华毕成说道：“毕成啊！西北是我们抗战的两个后方基地，现在就交给你了。”
    华毕成蹭的立了起来：“学生一定不负国家和校长重托！”
    “你的能力我是放心的！”蒋委员长似乎是用商量的语气说道：“现在武汉的压力很大，东，北，南三个方向都有可能遭到倭寇的攻击。30集团军是不是朝山西方向适当出击一下，减轻一下武汉战场的压力。”
    华毕成知道这是其实是委员长的命令，他也绝对不会在乎委员长是不是想借此削弱30集团军，自己养兵本来就是打鬼子的，于是厉声道：“驱逐倭寇！还我河山！吾辈军人，义不容辞！”
    “好！好！那今天就散会吧！”蒋委员长的目的都已经达到，心情自然也不错。
    这场会议中浓浓的火药味立即四处弥漫开来。引得遍体创伤、衰疲不堪的中国重新躁动起来……
    东京，当在武汉政府积极备战的时候，日本人也没有闲着。
    兴亚院是近卫首相为解决中国事务而专门设立的智囊机构，徐州会战后兴亚院昼夜运转起草了解决中国问题的纲要。这个机构虽然主张以武力击溃武汉政府，但并不象军部的激进分子那样意气用事。
    兴亚院在给裕仁天皇的奏章中警告道：“帝国进攻汉口应当慎重。因为中国进行的是一种殖民地的解放战争。全国上下同仇敌忾。而日本却缺乏足以唤起国民同仇敌忾的力量。而且中国是一个半封建、半殖民地国家。日本在大陆作战，越是深入内地，其补给线越长，陷入敌人所提倡的游击战消耗战术的危险性越大……”
    裕仁天皇最担心的就是这个。身为日本大本营三军最高统帅，裕仁天皇很清楚日本只能速决，绝不能久战。看着兴亚院的奏章，裕仁天皇始终举棋不定，最后他只能召来了他的叔辈、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以及藏相池田成彬，他还想最后听听别人的意见。
    “军部有把握在攻占武汉后彻底解决中国吗？”裕仁天皇直截了当地把皮球踢给了参谋总长闲院宫载仁亲王。
    闲院宫载仁亲王早已猜到了天皇内心的忧虑，他觉得天皇缺乏捅破这最后一层纸的勇气。看来如果他不把这层纸捅破，这个遇事多虑的皇侄是不会定下这最后决心的。
    于是闲院宫载仁亲王索性直截了当地说道：“陛下，战争发展到今天，帝国除了打下去已经没有别的选择了。已经有近百万中国士兵死在皇军手里，这时想让武汉政权言和，到头来只怕是一场空。反会让中国人认为帝国的腰杆变软了。再说陆军刚刚在张鼓峰战事中受挫，现在从中国战场到东京军部，各级将佐都憋足了劲要洗刷前耻。此时退缩，极有可能在军方引起混乱，局面恐怕难以控制！”
    “照你这么说，我们在中国就必须打下去了，无论这仗是能打还是不能打？”裕仁天皇打断了闲院宫载仁亲王的话，口气显得有些不悦。
    “现在看来的确如此。如今上上下下都认为击溃中国军队才是解决中国事变的根本方针。而且军部已经有了攻占武汉的计划。也许坚决打下去，结果可能会好些。”
    见裕仁天皇仍然眉头紧皱，闲院宫载仁亲王决定重锤敲响鼓，他直言不讳的点出了天皇最担心的事情：“陛下，您是忧虑攻占武汉后仍不能结束战事吧？的确，攻占武汉，战线扩大上千里，帝国投入了极限兵力。有完全陷入中国战场的危险。”这时候闲院宫载仁亲王将话锋突然一转，换了一种怂恿的口吻：“可战争本来就是冒险，是一场赌博。既赌实力，又赌运气。中国值得帝国一赌。”
    裕仁天皇被打动了，他实在抵御不了大陆对他的诱惑。不过他还是转向了藏相池田成彬，想听听新上任的财阀的意见。
    “陛下，此战非帝国本意，可形势不待我。由于德国的日益强大，欧洲已失去和平的保护伞。研究会认为：世界大战早则40年，迟则45年必定爆发。帝国要在新形势下谋得优势，大战爆发前必须完成军备整训。中国战争的结束宜早不宜晚。此次如能攻占武汉、广州，不但在政治上给中国政府以致命打击，还能夺取湖南、湖北粮仓，实现对中国的海上封锁。种种压力，蒋政权无法承受，只能屈服；即使他死不悔悟，失去武汉的蒋政权充其量只算中国众多地方政权中的一股，再难撑住中国。这时帝国出面寻找愿与帝国合作的新政权岂不易如反掌。”
    池田虽然新官上任，但此前显然已把日本的内外形势琢磨了个透。一番话条理清晰，不但令裕仁天皇折服，也说得闲院宫载仁亲王连连点头。
    终于，天皇再次向他的臣子妥协了，陆、海军省和参谋本部的少壮军官们随即陷入了一片欢呼声中，接着开始了紧张地忙碌。走廊里匆匆而过的军官们，兴高彩烈地互相问候，说着祝福日军武汉再胜一类的吉祥话。
    战争，使他们一夜间成了民族的精英、万民心中的英雄。构筑在无数中国人和日本士兵血肉之上的这种虚荣已使他们丧失了理智，抛弃了人伦道德。他们心中的念头只有一个，那就是战争——胜利。没有命令，没有指示，但疯狂的信念。已使他们象一架架不知疲倦的机器，隆隆运转着。
    实际上日本的军人们从来就不相信进攻武汉的计划还会有什么变故。当天皇还在犹豫的时候，一份份军情报告、兵力统计，一份份协同方案、物资调配单，就已经像雪片般飞向作战室。东京对战争的狂热一直在不断的升温。从内阁、政党到民间社会，武汉又成了日本人口中最频繁出现的一个地名。

 512.第512章 地产投资

    8月20日“武汉会战准备会议”结束之后，华毕成还没有来得及走出作战厅就被一堆上前来给他道贺的同僚们给围住了。
    看着那些极度虚伪的面孔，听着极度露骨的奉承话，华毕成胃里面酸的差点连昨晚吃的饭都给吐了出来。但为了保持同僚间的“情谊”，华毕成只能尽量的保持风度，面带微笑频频拱手。
    站在人群外面笑眯眯的看着这一幕的蒋百里是知道华毕成最不喜欢经历这种场面的，但是他却没有上前替华毕成解围。
    晋升为一级陆军上将之后，华毕成想要继续在武汉政府的核心圈子外面转悠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像今天这样的场面华毕成必须习惯，而且最好赶快习惯。
    等到华毕成杀出重围，时间已经过去了二十多分钟，蒋百里都没有来得及调侃华毕成几句就被急不可耐的华司令拖出了军委会大楼。
    钻进黑色的梅赛德斯轿车里面之后，华毕成才长长的吐了一口气，顺手摘下军帽丢到了前排的副驾驶座上，然后大声的抱怨起来：“这群溜须拍马之徒，把精力全都用在了这上面。难怪前边总是打败仗！”
    蒋百里笑着安慰华毕成：“你的也得体谅一下这些人，不久之前他们可还在拼命的给你上眼药，如今见你飞黄腾达怕是连魂都丢了一半，自然得玩命的在你面前表现了。”
    “他们为求心安，我可遭了罪。前辈，你是没有靠近，被五十多岁的人一口一个知世兄叫着，那可真是难以招架！”
    “这算什么？当年有人为了巴结张宗昌，不仅将自己十四岁的妹子送给张的儿子当小老婆，还跟着他妹妹一起管张宗昌叫爹呢！你现在成了西北最高军政长官和一级陆军上将，有的是人上赶着巴结你。今天上午的场面还是小阵仗，等到了晚上，送礼的人非得把你住处的门槛给踏平了不可！”
    华毕成知道蒋百里说的不是玩笑话，看来今晚他又得扮上一回笑口常开的弥勒佛了。还好有礼可收，虽然辛苦也算值得……
    当天晚上两批日本人的陆航攻击机帮了华毕成的大忙，由于整个晚上武昌的上空都有空战，宪兵司令部下令全城戒严外加灯火管制。凄厉的防空警报和满街的军警不但挡住了武汉市民外出纳凉的脚步，也挡住了那些打算前来给华毕成送礼的官员。
    好在虽然人不能亲自前来，礼单却依旧可以送到。而且为了弥补不能拜访华毕成的俄遗憾，那些官员和将领们纷纷在他们原先准备好的礼单上又增加了一些礼品。
    于是第二天天刚放亮，从地下防空洞里面伸着懒腰走出来的华毕成发现他又一次发了大财！
    “司令，咱们要不要摆酒席招待一下这些送礼的人？”
    “不用！这时候开席面不等于是告诉‘军统’我收了这些人的礼吗？咱们就是真的要摆，只怕也没有人敢来。如今日本人的脚步已经越来越近了，时间紧迫。陈队长！咱们要赶紧准备，明天就走，我们回西安！”
    陈东的问题刚提出来就被华毕成“无情”的回绝了，好不容易借了一回日本人的光躲过了昨晚的“劫难”，哪里还有上赶着去给自己找麻烦的道理。反正现在军委会的委任状已经下了，自己想要的都已经拿到了，还是早早离开武汉这个大漩涡吧！
    听到华毕成说要离开武汉，陈旭娟和陈东的情绪也立即便的愉悦了起来。在陈旭娟和陈东的眼中，武汉毕竟不是自家的地面，哪里有在第30集团军里面待的自在。所以在华毕成开口之后，陈东就再也没有提武汉的事情，而是立即命令特战队队整理行装。
    “你的红颜和未婚妻，是不是让人将他们送回西安？”
    陈旭娟到底还是心细一些，她却第一时间想起了华毕成在武汉的另外两个女人。
    “杨小姐的伤还没有好！就继续留在这里吧，东湖的医疗技术还是很不错的，就把你那几个女特工留下来照顾吧。至于冬丽那边，你去问问她的意思，若是打算离开就派人护送，如果想留在武汉就派人暗中保护着，至少最近这两个月，武汉还是安全的！”
    这次和陈冬丽分离，华毕成的举动更像是逃跑。枪击事件之后，华毕成已经将“夫人”的赐婚写信汇报给了自家老爷子，陈旭娟也知道。但自己尝试了几次想要向陈冬丽、杨娟坦白他那桩被“夫人”强行定下婚事，可每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也许是时机未到吧？这是华毕成唯一能拿来安慰他自己的借口了！陈旭娟已经和华毕成有了夫妻之实，她似乎也不太在乎名分这东西。所以华毕成现在对陈冬丽和杨娟更有愧疚之情。
    由于心中对陈冬丽存有愧疚，所以华毕成此次在陈冬丽何时离开武汉返回西安的问题上给陈冬丽留足了自主权，这是他给陈冬丽的一种“补偿”。
    “冬丽姑娘说她要留下来照顾杨小姐！”陈旭娟显然已经找过陈冬丽了。
    “这样也好，不过杨小姐伤势一旦痊愈，一定要让你的人把她们送回西安！”华毕成也不知道这个时空的武汉会不会沦陷。
    “明白！司令！”陈旭娟看着已经被国事家事操劳的有些憔悴的华毕成有些心疼，自己也只能尽量多替这个自己喜欢的男人分担一些……
    从武汉到重庆，直线距离是756公里。由于四川省内的道路极差，所以坐汽车通常要走上十多天，此时的华老爷子还有杨娟的父亲杨老爷子和华毕成之间，便隔着这样的一段距离。
    在华毕成的推动下，华家之前将家产大把的在购置重庆的土地和房产上面，结果当1937年11月20日，南京政府明令宣布移驻重庆办公并于12月1日在重庆正式办公之后，重庆便开始成为中国的战时首都，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地位日渐提高，地产的价格也是一日千里。
    又是在华毕成的指点之下，华家开始将在重庆市区的产业分批高价出手，挂出的要价基本上是当时重庆市面同类地产价格的五倍还有余。而且不收法币，只要黄金大洋或者是美元。
    起初的时候华家老爷子还担心华毕成要的价码太高，会很难找到买家，可是在仅仅几个月之后，华家老爷子忽然发现自己家出售的房产价格开始和市场价已经显得有些优惠，购买的人更是排成了长龙。
    虽然中国当时的抗战指挥中心尚在武汉，但随着南京政府的迁都重庆，东部沿海地区的工矿、机关、学校、群团组织、社会团体、新闻单位等纷纷迁抵重庆，大批全国的知名人士、社会名流也频繁地往来于重庆及全国各地。这些知名人士、社会名流迅速推高了重庆市内的地产价格，特别是那些比较高档的独栋住宅，更是受到了家产丰厚的知名人士、社会名流们的追逐，基本上是一天一个价。
    华毕成得知之后，告诉家人要随行就市的改动价格，除了不要法币的要求不变之外，卖的价格越高越好！可即便是这样，在38年春节快要来领之前，华家出售的房产也只能宣告售罄，在这场地产价格暴涨的盛宴中，华家投资的一百余万大洋变成了八百万余元，而且手中还依然掌握着大量重庆郊区和周围县城的房产。
    38年春节之后，华毕成又让华老爷子开始高价出售位于重庆郊区和周围县城的房产，依旧是不收法币，只要黄金大洋或者是美元。只是这一次的价格仅仅比收购时涨了一倍，而且以后不会再往上增加。
    华老爷子再次表示了他的不解，结果华毕成发电报告诉华老爷子，在重庆市内购置的房产是准备给有钱人的，所以价钱卖的再高也不怕，反正那些所谓的知名人士、社会名流来钱容易。
    而在重庆郊区和周围县城买下的房产出售的则是一些从沦陷区刚逃到武汉的普通百姓，他们这些人由于没有上层渠道获得消息，以及太过信任国家军队的战斗力，大多已经将家产留在了沦陷区，如果要向他们要五倍、乃至十倍的价钱，只怕就要有人要破家了。
    “取财有道！”
    这四个字是华老爷子在38年夏天给华毕成下的最新评语，很明显，如今的华老爷子对他的上将儿子是满意到了极点！
    38年入秋之后，随着日军侵略的加紧，南京政府的新临时指挥中心——华中重镇武汉岌岌可危。7月16日，武汉政府军事委员会决定：“行政院及中央党部以及国民参政会、国防最高会议从速迁往重庆”并于次日发出紧急命令，令所有驻汉中央机关于五日内全部移驻重庆。
    奉此命令，先前迁到武汉的国民党各党政首脑机关及其负责人开始了又一次大规模的西迁，7月18日起，国民党中央各部门纷纷迁往重庆；11月中旬，军事委员还会决定驻南岳各军事机关全部迁往重庆。这是中国政府首脑机关和国家都城一次由东向西的大迁徙。
    如今，重庆这一偏居西南内陆的普通城市因抗战的爆发发生了其历史上前所未有、翻天覆地的巨大变化：由一个地区性的军事重镇一跃而成为全国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社会的统治中心和活动中心，由地处川东的一座山城上升为一座与纽约、莫斯科、伦敦齐名的国际知名都市，由一个古老的商业城市发展成为战时中国门类最全、设备最先进、产品最多、生产量最大的工业基地，由一座先前在全国事务中默默无闻的地区城市一跃而成为指挥中国抗日战争的神经中枢。
    在重庆的政治、经济、军事、文化等地位发生上述显著变化的同时，日本对中国的侵略也开始陷入泥潭，在接连被华毕成、薛岳、李长官等中国将领消灭了多个陆军师团之后，东京“速战速决”、“速和速结”的阴谋基本上已经彻底失败。
    1937年日本人发动“七七”卢沟桥事变并迅速占领北平、天津后，为瞬间的胜利充昏头脑。日本内阁会议决定“放弃以前所采取的不扩大方针，筹划战时形势下所需要的各种准备对策。”随后，日本帝国主义又发出了于三个月内迫使中国丧失全部抵抗能力的狂叫。
    而中国经济金融中心——上海及政治军事中心——南京的失守，更使日本侵略者得意非凡，当时的日本军方就曾信势旦旦地向其统帅部及日本政府保证：“南京一丢，蒋委员长就会屈服，中国事变就结束了。”
    面对骄横的日本人，南京政府只好依据既定方针，在南京失守之前作出了迁都重庆的决定，以此表明中国政府“此后将以最广大之规模，从事更持久之战斗”的决心，从而打破了日“积极西犯，攻占中国首都，迫订城下之盟”的迷梦。
    为配合正面战场的进攻，破坏中国大后方的社会经济秩序，摧毁大后方的人力、物力和财力，动摇大后方人民的抗敌决心和信心，以达到迫使南京政府与之媾和的目的，从1938年起，日本帝国主义即公然违反国际公约，对大后方各重要城市进行了长时期的野蛮轰炸。
    日机对中国大后方实施的轰炸，不仅继承了其先前“破坏要地内包括重要的政治、经济、产业等中枢机关。并且至要的是直接空袭市民，给敌国民造成极大恐怖，挫败其意志”的攻击政略的基础，还上升到一个新的战略高度——“压制和扰乱敌人的战略及政略中枢，并秘密和海军合作，努力歼灭敌人的空军作战力量。”
    据此战略，日本天皇授权大本营总参谋长载仁亲王向侵华日军司令官下达了新的指令——“攻击敌战略及政略中枢时，须集中兵力，投入优良的飞机，特别是要捕捉、消灭敌最高统帅和最高政治机关。”以达到“挫败敌继续作战意志”的目的。
    于是成为中国战时政治、经济、军事、文化、外交和社会活动与统治中心的重庆，也就首当其冲成了日军的主要战略轰炸目标之一。
    抗战时期日机对重庆的轰炸始于1938年2月18日。但此次轰炸未能进入市区，而是完成于重庆下游数十公里的广阳坝，所造成的损失也仅仅是毁房屋3间，伤3人，带有明显的试探性质。
    但这次轰炸却给重庆的地产市场带来了超乎想像的打击，人们终于意识到他们在远离前线的重庆购置的地产也并不是安全，一样很可能被鬼子的炸弹炸的灰飞烟灭于是在这场轰炸之后，重庆的地产价格开始大幅下挫报纸上更是时常可以看到一些讲述高价吃进房产准备大捞一票的商人们在破产之后只好纷纷被迫逃往日占区的新闻。
    而已经早早卖光了市内高价地产的华家，自然又是平安无事的渡过了此次地产暴降的风潮华毕成又一次显示了他的神奇。
    此时的华老爷子正在重庆请亲家公杨老爷子在一家普通的酒楼吃着地道的重庆火锅。
    华老爷子用筷子夹了一片羊肉，放在红色的锅汤里涮了涮，然后将煮熟的肉片放到嘴里，享受的嚼着：“亲家公！要说咱们陕西人也爱吃辣椒！不过和咱陕西的香辣相比，这重庆辣椒真是辣！你也尝尝！”
    坐在华老爷子对面的杨老爷子依旧脸色铁青，一言不发。
    “我说亲家公，你也跟着我在重庆赚了不少，怎么还不高兴呢？”
    得知华家投资重庆地产的主意是自己的未来女婿的主意，杨老爷子出于对华毕成的信任，也和华老爷子一同参与了进来，不过杨老爷子现在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
    杨老爷子右脸一抽动，终于开了口：“我女儿给你儿子当了一枪，现在还在躺在医院，我心情能好吗？”
    华老爷子放下筷子，用手绢抹了下嘴，然后说：“我说亲家公，这事也不能怪犬子。要怪就怪孔祥熙没管教好自己的女儿。我儿不也中了一枪，再说令爱生命也无虞，只要孩子没事就好！”
    “孔家那丫头是哈怂！”杨老爷子气得已经用陕西方言骂人了，“不过你也别一口一个亲家公的叫了，我们杨家高攀不起！”
    “哦！亲家公，你原来是为这事生气啊？”华老爷子笑了笑，表情调皮的像个顽童：“委员长和‘夫人’赐婚总不能叫我儿顶回去吧？犬子也是为了抗战大业，忍辱负重嘛！”
    杨老爷子简直要暴走了，一拍桌子，直接指着华老爷子鼻子问：“忍辱负重？你的意思你那宝贝儿子还吃亏了？”
    “娶一个自己不愿意娶的女人不是吃亏吗？”华老爷子双手一摊，表情无辜极了：“亲家公，稍安勿躁！你除了亲家母不还有好几房姨太太呢，咱们两家的婚事依然算数！”
    “你的意思是让我女儿做小？”杨老爷子对华老爷子的解决方案非常的不满。
    “哎！那总不能让‘夫人’的干女儿做小？”华老爷子说的对，陕西哥老会就是再牛，牛的过委员长和“夫人”吗？
    “你家小子以后要是敢欺负我女儿……”
    杨老爷子还没说完，华老爷子就接着说：“不劳亲家公动手！我就打断他的腿！”
    华老爷子继续安慰一般的对杨老爷子：“现在可以吃饭了吧？吃完我们赶紧回西安，好筹办孩子们的婚礼。”
    杨老爷子终于提起了桌子上的筷子……

 513.第513章 九江沦陷

    华毕成动身离开武汉的时候，炽烈的战火已经在长江两岸燃起，隆隆的枪炮声震荡在长江上空。此时，大别山麓则是一片沉寂。
    8月22日晚，长江及鄱阳湖水面上，劲风呼啸，细雨纷飞。天空阴沉昏暗，一片萧瑟。九江城第2兵团前进指挥部里，兵团司令张发奎将军有些心神不宁。他总有种预感，这样的天气，也许正是日本人偷袭的时机。
    自15日由鄂东驻进九江后，张发奎越来越感到大战在即那种令人透不过气来的压力感。连日来，江湖水面上日军扫雷艇进进出出，九江附近汉奸、日本情报人员的频繁出没，还有日本空军对守军阵地反反复复的侦察，实际上已在不断暗示他：日本人就要大规模进攻了。
    他感到压力很大。九江乃武汉门户，九江不守，全线影响极大。可外界舆论众口一辞：九江外围地形对守军极有利，守住九江应无太大问题。不但武汉方面这么认为，日本一个叫九鬼半二的随军记者的也跟着起哄，称此国防阵地“足当百万日军，而作战一年。”
    在张发奎眼里，这个九鬼半二该是十足的小鬼。外界越这么传，他心里越觉得虚。老实说，他对固守九江没什么把握。九江外围虽说江、湖地障对守军有利，但这只是一般而言。如今他既无海军，又无空军支援，江、湖只能限制自己。而日本人沿江、湖可以随意登陆，他为此还得处处设防，兵力分散，他拿什么阻止敌人登陆。
    曾在西方考察过的张发奎对登陆战并不陌生。历次战争的结论更让他忧虑重重。战史上，除一战英法联军在达达尼尔海峡的加利波利登陆失败外，登陆战役中攻击的一方几乎还未有过不成功之举。外界舆论的乐观估计和自己使命的艰难使他坐卧不安。
    张发奎叫来了作战参谋主任，吩咐道：“今天天气不好，马上通知九江岸口，姑塘守军要加强戒备，决不能疏忽。”
    入夜，风更大了。鄱阳湖面，狂风掠过，掀起阵阵波浪。大风的呼啸声、湖水的拍打声，淹没了数十艘正向姑塘扑来的日舰的马达声。3艘运输舰、数十艘登陆艇转眼已进入了距姑塘登陆地千余米处。
    就在中国守军发现这一意外敌情的那一刻，湖中鞋山小岛上日军炮火铺天盖地向姑塘守军阵地飞来。团团火球映红了姑塘黑漆漆的夜空。敌登陆艇向岸边冲来。守备姑塘的预11师1个营官兵拼死力战，与日军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23日白天，杂乱的滩头，源源上陆的日军淞浦师团主力跨过上百具日军尸体，扩大登陆场。而中国守军阵地上，一个营的中国守军全员战死，血染焦土。张发奎急令预11师预备队向登陆之敌反击，同时急调后续援军增援姑塘方面战斗。
    张发奎战前的忧虑这时成了现实摆在地面前。日军百余架次的战机在天空盘旋，轰炸扫射。地面上，优势的炮火也把成千上万的炮弹泄向前出的中国援军。增援部队被压在公路两侧，头都抬不起来，还谈什么反击。地区预备队虽靠近滩头，但兵少力孤、装备又差，几次反击逆袭都被日军打了回去。
    尽管张发奎在九江跳脚大骂，但增援部队就是上不去。23日一天激战，滩头已被淞浦的106师团控制。预11师残部无奈，败退九江、星子。
    25日，张发奎不惜血本。除总预备队第4军外，能调的部队都调上了前线，但血肉之躯还是没能顶住日军的飞机、大炮，4个主力师损失惨重，反击失败。
    武汉军委会，蒋介石急得在屋里团团转。他为九江、为张发奎担心。
    战前，张发奎曾向军委会报过一个方案，称：为免早期为敌突破登陆成功，影响以后作战，我兵团拟控制第4军、第60师、第70军的强大预备队分置于马回岭、瑞昌、妙智铺一带，以便支援第1线作战，并预定以黄老门东西之线为第二线预备阵地，以便状况不利时行逐次抵抗。
    蒋委员长对张发奎这个方案从心里透着反感。“张向华未战已有轻弃九江之念，此断然有悖全线防御计划。”蒋委员长看到此方案这样评价道，并当即否决了此案。随后，电告张发奎，九江必须死守，决不能让日军上陆。
    眼下闻知九江方向姑塘吃紧，蒋介石不由为九江担心起来。他就是怕张发奎自作主张，放弃第一线阵地。当下给九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和2兵团张发奎各去1电，再次明示：九江一线阵地必须固守。
    25日，姑塘之急未解，九江又被日军突破。第2兵团中央集团腹背受敌，九江阵地，情况日益恶化。九江街市，也在日机的频繁轰炸中化作一片火海。
    张发奎这时只有两条路可走：要么拼着全部兵力孤注一掷与淞浦中将决战，要么退守第二阵地逐次抵抗。以他的想法，明智些就早撤到第二阵地，以免重蹈淞沪会战覆辙。那一仗，留给他的教训太深了。
    可蒋委员长显然是要他取前策，不惜全员玉碎。决心难下。这时撤走，军委会会怎么说？尤其他手下号称“铁军”的第4军还没使用，而这个军又与他有长久的历史关系，是他的起家老本。不撒吧，部队打光了，九江还是个丢。思前想后，张发奎咬着牙，一拳砸向桌子：“丢******，撤，天大的事老子顶着。”
    25日夜，第2兵团全线后撤，向牛头山、金官桥、十里山、钻林山区城门湖之线阵地转进。淞浦师团前卫及波田支队得势不让人，追着屁股打来。第4军占据阵地后，返身与追击之敌战成一团。
    姑塘失守、九江失守，武汉门户被日军撞开。初战受挫，蒋介石在军委会痛骂张发奎：“娘希匹，张向华紧要关头又存私心。他把第4军藏起来，为什么不用？为什么不用？”
    蒋介石桌子敲得“嘭、嘭”响，火气更大了：“什么‘铁军英雄’，什么‘抗战先锋’，统统是假的。他这是公然抗命，目无军法！目无军法！”
    一旁的何部长等蒋委员长火气消了一些，上前劝道：“委员长，2兵团放置4军不用，也许是见大局难挽，怕被日军缠住脱不开身。如今全军安然撤至第二阵地，结局也还说得过去。不如给他个机会，让他在金官桥一线阻滞敌人，挽回影响。”
    蒋介石“噌”地从椅子上站起来，在屋里急走两步，立住身，余怒未消地喊着：“失去九江，不啻给强敌一个立足点。南浔之战，艰难10倍有之。如此目无军法之将领，决不能再放在前线。”
    蒋介石对两广将领本无好感，对手下有私心之嫌的人更不能容忍。
    “让他回来，回来。我要让他说个明白。”
    出师不利，蒋介石盛怒难平，谁的话也听不进去。
    7月31日，张发奎接到最高统帅部电令：“南浔方面的军事即日起由薛（岳）、吴（奇伟）两总司令负责主持，张总司令发奎即行调回可也。”
    接到电报，张发奎呆愣了足有几分钟。放弃兵权，他并不在意，薛岳、吴奇伟都是自己多年的老部下。只是南浔线大战刚刚开始，就这么不明不白地被削了兵权，他将何以对国人、对部下交待？几年来他一直是力主抗战的，今日他的脸面往哪儿放？张发奎一腔怨怒，委员长这封‘张总司令发奎即行调回’的命令就是变相撤职！
    张发奎觉得委员长的这封心中觉得不公平，耿耿于怀。走前他对薛岳说道：“伯陵！此次九江附近之撤退，是我当时乃根据当面敌情与我军状况所下之决心，不幸为蒋先生误认为我有保存第4军实力之嫌。实则我不仅对九江之战役毫无私见，从未将私人利益的意念夹杂其间。固然，第4军与我有悠久的历史关系，北伐时我就是该军军长。可我绝无衡量自己与各支部队之深浅关系，以保存自己实力之行为。假如有这种自私行为，第4军番号早就淘汰，哪有‘铁军’之辉煌？”
    薛岳也是一脸的不平：“总座！就算我们丢了九江有错，也应该是第九战区长官司令部胡宗南处理，现在委员长越级干涉……”
    张发奎怕这个薛老虎再说出什么过头的话，直接打断了薛岳：“伯陵！我对职位视同敝屣，毫不足惜。但我是高级指挥官，就这样被撤职，有辱我的尊严，至为难堪。因我自问良心，毫无内疚，所以我回到武汉后即自请军法审判。你要在前线好好干，别让人小瞧了咱们广东人！”
    “司令！……”
    薛岳还想看有没有转圜的余地，可又被张发奎打断了：“伯陵！别说了，你以为委员长真的是因为我擅自下令撤退动怒的？要说气量，蒋委员长比他西安的那个学生可真是差太多了！”
    薛岳这才明白，对于多次参与倒蒋的张总司令，也许委员长早就想解除他的兵权。蒋委员长仅仅只是需要一个借口，至于九江到底是怎么丢的，有那么重要吗？
    交接了指挥权，并把所属部队及后方军务交代后，张发奎径直回返武汉自请军法裁断。
    九江丢了。一场风波也算告一段落。但张发奎心里，也留下了难以抹去的阴影。

 514.第514章 空气一般的训示

    九江，日军第十一军司令部
    一张《朝日新闻》报几乎把看报的人面孔全部遮住。报纸不断移动，从报纸后面时不时发出得意的笑声和楠楠自语：
    “……呦西！原来是这样……配合得很好……很好……不单靠陆军……海军也起了很好的作用……”
    一边吉本参谋长也在贪婪地看《朝日新闻》，一条条胜利的消息，如同一盘盘山珍海味，他一边看，一边仔细咀嚼那美食的味道。他看完了消息，放下报纸，向对面那一张《朝日新闻》后面的人恭敬地说道：
    “不看国内寄来的报纸，司令官，我们还不知道皇军占领九江的详细过程。”
    对面那张报纸放下，露出冈村宁次浮着微笑的面孔。之前因为张鼓峰的战火，让冈村宁次十一军攻击武汉的军事行动停顿了几天，冈村非常郁闷。现在重新展开对武汉的军事行动后不久就占领了九江，他心情显然好了许多。
    听了吉本参谋长的话，冈村宁次有些不满地说：“我们的通讯联络不够迅速。司令部搬到九江已经九天了，详细的战斗报告依然没有收到。不光是这次一〇六师团攻占九江，第六师团8月2日攻占黄梅，我们也没有及时收到稻叶师团长的报告，倒是我第二天早晨听东京广播才知道的。这是非常奇怪的现象！”
    “的确是奇怪的现象，我作为参谋长是有责任的。”吉本参谋长嘴上虽然承担了责任，心里是不服的，他认为司令官不了解具体情况，才认为这是奇怪的现象。
    吉本参谋长接着为自己辩护道：“我们军里有许多随军记者，单是军司令部里就有十几名记者，每个师团里有几个到十几个记者，全军差不多有二百多名随军记者。这些随军记者通过无线电，争着报道随军部队的战绩，东京报纸很快就能登出来了，广播电台比报纸还快，收到报道材料后，马上就广播了。”
    冈村宁次有些焦虑的说：“随军记者这样报道，会泄露我皇军的军事情报。”
    吉本解释道：“我注意听广播了，也仔细看报纸了，他们没有报道师团和部队的番号，多用指挥官的姓氏来代替部队番号。”
    “支那人非常狡猾，用指挥官的姓氏代替部队番号，支那人会推测出我军的行踪，起不到保密的作用。”冈村宁次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军的通讯联络需要改进，做到及时收到各师团的战报，我们立即报告大本营，随军记者就不可能抢先报道了。”
    “如果能做到这点，当然十分理想。”吉本说到这停顿一下，然后才慢慢说：“不过，目前还不容易改变。因为战事进展很快，每个师团每天发来大量无线电报，几乎是同时一齐发来电报，都是特急电，机要科只好一份一份的译，译电需要时间，这样就耽误了。”
    “可以说这是支那军队的无能给我们带来的麻烦吗？”听到一切都是因为进展太快造成的，冈村宁次心情大好。
    “司令官阁下！根据上海特高课的情报，此次支那军方负责守卫武汉的有江北第五战区和江南第九战区，第五战区的军事长官是桂系的李宗仁，第九战区的指挥官是胡宗南。实在是很费解，如此重要的战役，武汉政府居然没有派出自己的王牌战将华毕成。”吉本参谋长觉得如果是华毕成指挥保卫的武汉军事行动，估计进展就不会这么快了。
    “吉本君！这没什么奇怪的！支那的老百姓都说华毕成是岳飞再世，岳飞吉本君知道吧？”
    “知道，支那宋代的名将！以反抗外族的辉煌战绩著称，真正的英雄！”
    “可这样的名将却是死在自己效忠的皇帝手中！不能和支那的这员虎将较量，还真是有些遗憾啊！”冈村宁次幽幽的说道。
    “司令官英明！”吉本一脸的钦佩，“根据我们的情报，华毕成似乎返回了西安。”
    “那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杉山元大将真是倒霉，刚丢了陆军大臣的宝座，又要面临华毕成这样一个棘手的对手。”
    “司令官的意思是华毕成返回西安后会对华北有所动作……”
    吉本的话还没有说完，铃木专职副官手里拿着电报夹子走了进来，他把电报夹子递给了冈村宁次。冈村看完电报，不禁笑出声来，说：“陆海军占领九江详细经过的电报来了，可惜我们已经知道了，哈哈……吉本君，你看！”
    吉本从冈村的手里接过电报夹子，迅速看完了电报，也忍不住暗暗笑了，说：“可不是吗？我们已经知道了，电报比报纸的消息还慢。”
    铃木莫名其妙地望着冈村和吉本，师团部的电报刚到，为什么司令官和参谋长已经知道了？铃木不便询问，望着电报夹子发愣。
    突然！一阵匆忙的皮靴声从外边传来，不一会，作战主任宫崎周一走了进来。
    第十一军的司令部部刚转移到九江后。九江对岸的小池口不断发生日军的暴行，抢劫，弓虽弓干，虐杀战俘和平民。这对冈村宁次提出的“讨蒋爱民”的训示是一个极大的讽刺。冈村没法不过问，就派宫崎周一去视察。
    宫崎周一知道部队的军纪一向很坏，因此小池口的暴行并没有引起他的重视，但由于是司令官的命令，必须有个交代，所以现在赶回来把视察到的情况无关痛痒的说出来：
    “在军司令部驻地，官兵们不便分开干坏事，怕司令官知道后会处罚，许多官兵就坐船到小池口干坏事了，抢劫和弓虽弓干的事件很多。”
    “有多少件？”冈村宁次断宫崎问道。
    “多到无法统计。因为过江到小池口去的官兵就是为了干坏事，没有一个过江的官兵不干坏事的。”
    “军纪真的糟糕到这种程度？”冈村有点不相信，“驻扎在小池口的部队怎么样？”
    “现在小池口附近的波田支队原田大队，和第三师团一样，都是南九州出身的士兵，他们的军纪更坏，官兵大都掠夺，弓虽弓干，如果遇到抵抗，就把对方枪杀或者刺死。”
    “杀伤了多少人？”吉本参谋长问。
    “没法统计，因为这样的事情太多了！”
    冈村宁次皱起眉头，不好意思再追问，也不愿意继续听下去，便转移了话题：“小池口临时机场修建的怎么样了？”
    “官兵克扣建筑临时机场苦力的工资，抓来的苦力干一两天就逃走了……”
    “那些苦力不是有各村村长负责看管吗？”铃木副官抛出问题也是冈村宁次心中的疑惑。
    “别提村长了……”宫崎察觉冈村不大愿意听他说出那些暴行，怕司令官生气，他犹犹豫豫没有继续说下去。
    冈村觉得问题比他已经知道的还要严重，没法回避和掩饰，那就只好硬着头皮听，“不管有什么暴行，你照实说吧。”
    “原田大队召集附近村长开会，想加快建筑临时机场的速度，等开完会，所有村长身上的衣服都给剥下来了……”
    吉本参谋长的眼睛射出惊异的光芒：“村长都是女的吗？”
    “不，全是男的，没有一个女村长。”
    “支那村长的服装并不好，也不值钱，为什么抢村长的衣服呢？”铃木困惑不解地摇摇头。
    冈村没有吭声，他心里笑自己的副官连这点都想不通。
    “官兵穿上这种衣服，弓虽弓干起来方便，因为支那姑娘一见到皇军就逃走了。穿上村长们的衣服，走街串巷，进出入人家方便，被当成支那人，支那姑娘就不提防了。”
    铃木副官听了宫崎的解释，恍然大悟，凝神继续听下去：
    “小池口的村长主要担负修建机场的工程。他开完会，回到家里，发现原田大队的一群士兵正在****他的妻子和十四岁的女儿。村长想救自己的妻子和女儿，和原田大队那些士兵发生了冲突，士兵们便开枪射杀了村长！”
    “太不像话了！”冈村摇了摇头。
    “小池口村长一家被害的消息立即传开了，没有一个村长肯出来管苦力了，苦力们也都逃走了，临时机场工程也没法进行了。”
    “我的训示，原田大队张贴了吗？”冈村相信他担任第十一军司令官以后，巡视了第一下部队，亲自对各联队长以上军官进行了训话，又提出自鸣得意的“讨蒋爱民”训示标语，以为可以避免日军在南京那样的暴行。他怀疑原田大队没有张贴训示标语。
    “小池口和九江一样，到处都张贴了‘讨蒋爱民’的训示标语。第十一军所属师团，每攻占城镇，都张贴司令官的训示标语。”吉本参谋长没等宫崎开口就回答了冈村宁次。
    “哎！”冈村宁次无可奈何地叹了一口气，失望滴说：“看上去，训示标语他们都当成空气了！”
    “小池口的暴行已经发生了，没法挽回了额，但临时机场工程停顿却是件大事。”吉本参谋长看来中国人的生死如同蝼蚁，修建机场才是当务之急：“要命令各村村长认真负责，督促苦力干活，限期把临时机场修好。”
    “你以为这个办法行的通吗？参谋长！”冈村认为吉本把事情看得太简单了。
    “要波田支队增加兵力到现场监督，村长和苦力敢不服从？”吉本以为靠刺刀可以解决问题。
    “吉本君！说实话，临时机场的修建我也不是特别看重。别忘了，我们是要为天皇征服支那，而不是简单的占领。你们不了解支那人的情况，单靠武力是征服不了他们的。要征服支那人的心，这是最重要的。皇军的兵力非常有限和宝贵，许多事都要靠支那人来做。所以必须整顿军纪，宣抚支那人。”
    “司令官的训示非常英明！”吉本接二连三地点头，心想冈村宁次不愧是个中国通，比他看得长远多了。
    “就我在小池口看到的情况，不整顿军纪，不处罚那些士兵，支那人是不会给皇军干活的。”宫崎赞成冈村的意见。
    “犯人是要办的，但是犯人太多了，如果都办，皇军内部就不稳定了。我的意思是犯人不可不办，不能多办，先把轮弓干小池口村村长妻子和女儿的犯人逮捕起来，送军法会议处判处。然后公布出去，以平息支那人的愤怒！”
    吉本佩服冈村杀一儆百的办法，绩平了民愤，又可以把军纪整顿一番，博得严格治军的声誉，更重要的是可以收买支那的民心。吉本问：“现在就通知原田大队逮捕犯人吗？”
    冈村宁次一挥手：“不忙。原田大队肯不吭下决心逮捕自己的官兵，我们没把握。如果原田把消息透露出去，事情就不好办了。下令把九江的宪兵统统派到小池口去，逮捕犯人，特别是枪杀村长和轮弓****妻女的犯人，从速逮捕法办。”
    “这个办法好！”铃木副官称赞道。
    “单是这个办法还不够，要把九江特务机关的主力，调到小池口，大力进行宣抚工作。”
    “司令官英明！”屋内的众日军军官一齐起立垂头喊道。

 515.第515章 顾问是小偷

    根据冈村宁次的命令，第十一军在九江的宪兵和特务机关都先后到达了小池口。枪杀小池口村长的日军士兵被逮捕了，那些进行抢劫和弓虽女干的士兵也都被逮捕。不过只是判处了轮女干案为首分子，其余的日军士兵就关在那儿，处理不下去了。
    日军十一军特务机关的宣抚工作也在附近村子开展，每次开会的时候，到的人很少，即使被迫拉到会场听取宣抚的人们也没有任何反应，眉宇间还隐藏着愤愤的情绪，许多人没有听完讲话就陆陆续续地走了。
    吉本参谋长把宪兵队长和特务机关长的书面报告送给冈村看了，这等于给了冈村宁次一个响亮的耳光。但冈村不承认没有收到预期效果的原因是他的办法不灵，却认为判处的犯人太少，使得特务机关的宣抚工作也失去了力量，如果认真去办，一定可以收到良好的效果。冈村宁次十分生气，嗔怒地对吉本说：
    “我十一军的法务部长太软弱了，为什么只判处轮女干犯人的首犯，而不一同惩治同犯？抢劫和强女干的人也应该判处一些。”
    吉本回到道：“军法会议讨论案件的时候，司令官说过，违反军纪的士兵太多了，如果都办，会引起皇军内部不稳。所以他们只判处了为首的士兵。”
    “不对！我没有说过轮女干村长妻女和杀害他们的士兵只判为首的，应该全部判处！”冈村说到这里停顿下来了，他像是父母鞭挞犯了错误的子女一样，气得恨不能把他们置于死地，可当他高高举起了鞭子，却又舍不得使劲往死里打，终于轻轻的落了下来。
    冈村宁次接着和缓地说：“当然，判处的时候可以有轻有重，不要判处的太多，也不要判处的过严。这些犯人，为什么判处不下去呢？”
    “法务部长参加了军法会议审讯。他们判处不下去，因为没有人申诉。”
    宫崎接着吉本参谋长的话说：“法务部长根据陆军刑法中的规定，强女干罪必须亲自告发，否则不能成立，不好判处。”
    冈村宁次依然不依不饶：“我们要考虑被害的支那良民，特别是受了中国传统贞节思想影响的支那妇女，她们不好意思亲自告发，那些被害者面对皇军的刀剑，怎么敢亲自告发？”
    “陆军刑法规定亲自告发才能定罪，被害的妇女又不告发，这案子就难办了。”宫崎同情参加军法会议的那些军官，觉得判处不下去不是没有理由的。
    冈村宁次认为这根本就不是问题：“这有什么难办的呢？把被害者都看做是亲告的，然后对犯人加以严格处分就是了。”
    吉本附和道：“这样就容易判处了。”
    宫崎不满吉本顺着冈村司令官的意见说，他提出不同意见：“这样判处，违纪的官兵可能会有意见，法务部长也会有意见的，他对我说过，对没有亲自告发的强女干士兵，以不起诉为宜。”
    “现在看来，陆军刑法中的一些规定是不合时宜的。将来我有机会回东京的时候，我要向陆军省提出修改陆军刑法条文的意见。目前先根据我的意见办！”冈村宁次的语气里没有商量的余地。
    “我通知军法会议的军官们……”
    吉本还没有说完，冈村急着接上去说：“告诉他们，我下这个决心也是不得已的，像是支那《三国演义》里所讲的一个故事，诸葛亮挥泪斩马谡。我军那些人的暴行损害皇军的威信，失去了支那的人心，如果不判处他们，军纪紊乱无法改变，在支那老百姓中的恶劣影响无法挽回，这样小池口的临时机场很难如期完工，就会影响皇军包围进攻武汉的准备工作！”
    作战主任宫崎周一站了起来，宣誓一般的对冈村宁次高声说道：“我马上就去传达司令官的训示，要军法会议快点再判处一些违纪士兵！”
    宫崎走后，冈村宁次的眼睛盯住了办公室墙壁上贴满的华中地区五万分之一的地图。冈村宁次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地图前面，双手交叉放在背后。他望着贴在地图上的三角形红蓝小旗。从安庆、马当、彭泽、湖口，最后到九江都插上了代表日军的红色小旗。
    冈村宁次对着地图陷入了沉思，他的记忆之门悄悄地打开了，十二年前的往事在他脑海里浮现出来。1926年9月北伐军直捣武昌城下，随后各军合力围攻武昌。孙传芳在九江南昌地区准备迎击北伐军，并且发表通电：如果北伐军进攻江西，他誓将与之周旋到底。结果北伐军所向无敌，孙传芳吃了大败仗，全军覆没了。
    冈村宁次当时担任孙传芳的顾问。孙传芳是日本陆军士官学校中国留学生第六期生，冈村宁次是第六期生的队长。因为有了这层关系，孙传芳请冈村当了自己的顾问。孙传芳有一份五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是过去中国一部分学习军事的留日学生在日本陆地测量部学习回来后测绘的。
    冈村宁次看了这份地图后十分眼馋，千方百计也没法弄到手。孙传芳虽然尊重和信任冈村顾问，在作战方面经常征求冈村宁次的意见，但是决不把这份军用地图交给冈村宁次。
    有一天，冈村宁次到了最前线南昌，那里的指挥官委托冈村宁次制订作战指导方针的预案。于是冈村借口没有军用地图不能拟制作战方案。指挥官急于拿到作战方案，只好把那份华中地区五万分之一的全幅地图给冈村顾问使用，再三叮嘱事后立即归还。
    冈村宁次满心欢喜地拿着这份地图看来看去，爱不释手，将地图紧紧抱在怀里，像是拥抱女神一般。冈村宁次提出了作战预案，那位指挥官匆忙根据预案部署兵力，一时竟然忘记索回那份绝密的军事地图。
    孙传芳的部队继续败退，孙传芳部的高级军官都搭上了江轮，准备撤退。在匆忙的撤退中，冈村把所有的行李和日用品都抛弃了，利用大家谁都没有注意的绝妙机会，他把那份五万分之一的军事地图放在私囊里，随身带走了。大家都知道他是孙大帅的顾问，孙传芳有时候还尊称他为老师，谁也不会怀疑这位顾问，更没有想到堂堂的督军老师竟然是个小偷……

 516.第516章 乙种师团

    “司令官，您是不是在考虑下一步的军事行动……”
    冈村宁次脸颊微微泛红，他当然不能说自己是在回忆那段顾问“兼职”小偷的职业生涯，干咳了两声：“咳！咳！……我正在考虑怎样进攻武汉……”
    冈村宁次说到这里才开始考虑进攻武汉的问题，他思索了一阵，慢慢地说：“此次进攻武汉，支那军比皇军在兵力上占很大优势。据我们现有情报来看，长江南岸胡宗南指挥的第九战区，有敌军三十多个师，北岸李宗仁指挥的第五战区有十几个师，已经知道番号的就有五十多个师。这两方面的兵力总数不少于五十万。可是我们第十一军和东久迩宫稔彦王殿下指挥的担任助攻的第二军加在一起，也不过十二个师团左右，而且皇军占领区日益扩大，兵力就更加捉襟见肘，一些占领区的守备兵力只有敌军的十几分之一。”
    吉本参谋长听冈村宁次这么一说，觉得皇军兵力太少，担心完不成大任务。他现在才理解冈村宁次为什么一定要用惩办违纪士兵的办法来收买支那民心，如果每个支那人都对皇军怀有敌意，那征服这个国家根本是不可能的。吉本忍不住问道：“敌我兵力这么悬殊，怎么进攻武汉？”
    “我青年时期常常驻在中国，对中国军队的素质相当了解。对付蒋介石的嫡系军队，敌人一个师，皇军一个联队就可以了；对付其他杂牌军队一个师，皇军一个大队就够了。尽管情报说，发现前线的敌军越来越多了，我听了并不惊讶，相反的，我倒十分高兴。”
    “敌军越多，司令官越高兴？”吉本参谋长有些困惑了。
    “参谋长，难道你忘了参谋本部攻占武汉的作战指导要点吗？”
    吉本参谋长立即不加思索的回到：“参谋本部的作战指导要点说，为了夺取武汉三镇，对配置于该地防御线上的支那兵力，尽力给予歼灭。对吗？”
    “真不愧是我的参谋长啊，一次不差！吉本君是我十一军的活字典啊！”冈村很高兴就这样的参谋长做助手，合作起来非常愉快：“敌军集结越多，越便于我们消灭，假若能把蒋介石的精锐军队基本消灭，征服中国就只是时间问题了。只可惜华毕成的30集团军没有参加武汉的战役。”
    “我以为要打败支那这员王牌战将，将来还是非司令官出马不可！”
    “现在我最大的奋斗目标就是攻克武汉！”冈村宁次点了点头，算是接受了吉本的夸奖，“十二年前我担任过孙传芳督军的顾问，武汉一带的情况我很清楚。和支那的军队相比，我觉得长江南岸的地形和气候是皇军进攻武汉的最大敌人。”
    吉本参谋长指向地图上的庐山，愁眉苦脸的说：“这里的地形确实让人讨厌，第六师团的波田支队是皇军精锐中的精锐，之前攻占安庆只用了几个小时，不到两天就攻下了德国人设计修建的马当要塞。可是在这里，他们一天最多只能进占一个山头。”
    “武汉的炎热比山地地形更让人头疼。”冈村宁次指着地图上武汉的位置说：“支那有三大火炉，南京、重庆和武汉。支那有一个笑话：一个人死了，到了阎王那里，判他下油锅。小鬼要把他投到油锅里的时候，他不慌不忙地跳下了油锅，洗了一个澡又上来了。阎王奇怪的问他为什么不怕油锅？那人说自己生在南京，长在武汉，死在重庆，所以不怕热。”
    冈村宁次摇摇头继续说道：“武汉虽然不是热带，但是炎热程度是世界闻名的。我在武汉体验过它那可怕的夏天，气温可以高达华氏一百度，到了深夜，气温同白天差不多一样，许多老百姓都睡在马路和屋顶。”
    “这么炎热，怎么打仗呢？”吉本参谋长有点发愁。
    “战争进度的时间是这样安排的，我们没有其他选择。”冈村宁次看着墙上的地图思索了一阵，“面对任何敌人，唯一的办法就是攻击前进！命令淞浦的第一〇六师团自九江南下，攻击金官桥一线中国守军。同时令沿江北进攻的第六师团加紧进攻。”
    “哈伊！”铃木副官迅速转身离去，下达冈村宁次的新命令。
    冈村宁茨不愧是日军中的一张王牌。占踞九江后，他不是直接向西猛攻，取捷径震摄武汉，而是自湖口、九江南下，企图攻占德安、南昌，再西趋长沙，截断粤汉铁路，对武汉形成战略大包围。此举，不但能消除左翼薛岳数十个师的威胁，而且从战略上先求截断武汉退路，彻底动摇中国守军意志，求得最终合围中国数十万重兵。
    长江南北两岸，第十一军的两个先头师团向南、向西张成“八”字，一路猛攻过来。隆隆的枪炮声一时震动长江。
    冈村宁次的大战略果然起了作用，蒋委员长也看出了冈村宁次的阴险。为避免南京惨祸在武汉重演，也减轻军委会负担，蒋委员长终于下了疏散撤退的决心，9月3日，武汉卫戍总司令部政治部发表文告，劝导武汉民众疏散。次日，湖北省党部发表《为疏散武汉人口劝告民众书》，要求市民百姓和除军委会外的政府其它机关从速撤离。接下来的几天，一股新的溃潮又在武汉泛起。
    与蒋介石相比，南浔线总指挥薛岳将军心情却要好一些。张发奎卸任，使江南战事更多地落在了他的肩上，但他能指挥调动的部队，却陡然增加了好几个军，这使他信心大增。数月前兰封会战放走了土肥原，他心里一直憋着一口气，踌躇满志地要在南浔线上大干一番。
    9月1日，日军一〇六师团作为主攻先锋，首先向金官桥发起攻击。连续2天，师团长淞浦淳六郎中将并不急着投入兵力，而是以全部炮火和助战的日机，对金官桥守军阵地狂轰滥炸。一时间，金官桥一线数10个山头阵地烟尘蔽日、火光冲天。缺乏经验的守军第4、第8、第70军官兵损失不小，阵地被炸成一片片焦土。
    第一〇六师团掩蔽部里，淞浦中将手持望远镜观察着远处腾起的烟尘火光，脸上露出了狞厉的笑。
    松浦师团长的身后，第113联队联队长田中圣道大佐，手扶腰间的指挥刀，有些耐不住焦灼了：“将军，冲锋吧！支那军已被炮火砸趴下了。失去工事，皇军会像赶鸭子一样把他们收拾掉。”
    站在一旁的第145联队联队长长市川大佐更是急不可耐：“将军，对付支那人我们根本用不着这么多炮弹。也许只需一轮集团轰炸，他们的魂就飞啦！我请求将军阁下，允许我联队立即发起攻击。”
    淞浦中将放下望远镜，转过身来，看了眼手下的这两员虎将，摇摇头说道：“不必着急。支那军没有大炮，就该让他们见识见识大炮的厉害，让他们知道什么是现代战争。另外，中国有句古话你们该记住：先发制人。如今我没与他们交手，就已让他们心里先败了五分。这岂不是好事？！”
    这时他转向炮兵联队长国贺大佐：“国贺君，炮兵干的不错，好好于吧！留住两个基数的弹药，其余的，都给我打到支那人的阵地上去。”
    说完转过身，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手下的这些官佐轻声说道：“放心吧！大战才刚开始，以后的进攻还不知有多少呢？”说完，又举起望远镜，欣赏起远处炮火构成的一幕黑色美景来。
    淞浦师团长的话，实际上只说了一半。他所以迟迟不发起攻击，只是以炮火猛轰，是因为他对自己手下的部队太了解了。一〇六师团是日军中特设的一个乙种师团，初上中国战场，士兵不但多由后备役兵组成。
    和在南京与华毕成大做买卖的第四师团一样，士兵多半是大坂市的商贩和职员。整个部队中，商贩的狡诈味似乎更浓于日军传统的武士道。所以在日军中也享有“商贩师团”的绰号。陆军大学毕业的淞浦中将，第一次在大战中充任主攻先锋，自然不愿看到出师不利的局面。这样的话，他对冈村、对军部都交不了差。
    淞浦中将的顾虑很快在战场上成了现实。金官桥一战，中国守军欧震的第4军、李玉堂的第8军和李觉的70军都非等闲之辈。踌躇满志上阵的田中、长市川大佐很快感觉到了麻烦。
    9月3日，在承受了2天前所未有的猛烈轰炸后，守军踏着焦土，依靠紧急修复的简易掩体、弹坑，甚至死尸，将进攻日军放至二三十米处，依靠步、机枪和手榴弹等轻火器猛烈反击。一〇六师团中那些大坂来的商贩和职员，遇到猛烈的打击后，不是掉头往回跑，就是趴在弹坑里不动弹。督战队虽然不留情面地砍了几个逃在前面的溃兵，但部队就是冲不上去。
    午后，田中、川洼、长市川等几个联队长沉不住气了，红着眼珠子来到阵地前沿亲自督战。进攻规模在一步步升级，主攻焦点越来越集中，伴随而来的是双方攻防战的更加激烈和悲壮。
    沙河至金官桥一线阵地，战斗紧张多变，令人喘不过气来。守军第70军少将军长李觉承受着从未有过的压力。70军原有2个师，其中第19师是他的王牌，也是他的起家部队。淞沪会战，19师是国民党军战绩最优的10个师之一。战后，作为对李觉指挥有方、将士用命的奖励，蒋介石把第128师拨归李觉，命他组成70军。
    谁知128师不争气，半月前九江一触即溃。师长顾家齐被蒋介石撤职查办，该师的番号随之也被取消。大战紧要关头，李觉背着个军长的虚架子，手中可调用的还是他的19师。
    好在19师没给他丢脸。9月4日，阵地虽已被日军炸得天翻地覆，一片焦土。但仍被70军牢牢地控制在手中。战斗中，57旅旅长庄文枢少将被炸伤，李觉便将作战有功的114团团长周昆源升为旅长，以副团长刘阳生升代周昆源的团长遗缺。
    下午4时左右，日军田中大佐把113联队主力及配属的一个大队战车尽数投入19师正面，发起了新一轮猛攻。阵地上的战斗达到了白热化。在田中大佐的亲自督战下，日军各大、中、小队长纷纷往前压，雪亮的指挥刀慑住了大坂的“商贩”们。大批日军踏着同伴的尸体涌入突破口，中国军57旅阵地一度告急。
    新升旅长周昆源见情况危急，孤注一掷，带着身边仅剩的卫队连投入反击，双方展开了一场激烈的肉搏混战。田中大佐手中预备队已用尽，只能眼看着攻击部队被打下来。焦灼、盛怒之下，他挥刀砍了1名张慌溃退的少尉小队长。
    19师阵地重又恢复，李觉像熬过大难似的吐出口气。这一仗，日军弃尸数百，但守军伤亡也相当惨重。从第1营营长以下共五六百守军阵亡。李觉看着越来越少的弟兄，心里轻松不起来，虽然他一胜再胜。他知道，这么拼消耗，被动死守阵地，阵地最终将不守。思前想后，他第一次向兵团发去了求援电。
    8月5日，田中率增援而来的援兵再次猛扑19师金官桥阵地，并施放大量的毒气。沉闷的爆炸声夹杂着淡兰色的烟雾，像幽灵般突然降临到守军阵地上。中国守军猝不及防，当即有百余人面目青紫地倒在阵地上。前沿阵地一时混乱，危机四伏。
    后方指挥部里，李觉见势不好，急令撤下休整的114团反击前沿阵，逆袭突入之敌。战斗中，刘团长不幸中弹阵亡，官兵一时失去指挥，阵脚松动，加上对毒气心存畏惧，反击最后失利，中国军撤至主阵地。
    田中圣道大佐几日苦战，终于拿下了第70军防御的前沿阵地。师团长淞浦中将认定中国守军已成强弩之末，不待各联队休整、补充完毕，便再次严令各部乘胜攻击。淞浦金官桥受阻近一周，已被冈村司令官严厉斥责了数回。这时他急于扩大战果，打破僵局。
    淞浦失算了。19师失去前沿阵地，翼恻数座山头上的伏兵却能有效地支援主阵地防御。而李觉在得知援兵将至的消息后，也作了局部兵力的调整，预备队几乎全被调上了阵地。金官桥主阵地，工事更完备、人员更充实，火力更密集。
    田中、川洼联队的进攻像是撞在了一堵墙上。正面受阻，翼侧土地庵山岭上，19师110团2营的重机枪、迫击炮弹又像雨点般从天而降，落在日军队形中。进攻日军一时腹背受敌，伤亡惨重，全线向后溃败。
    田中圣道落败而归，恼羞成怒。补充兵员后，他抽出一个大队又一个中队约八百日军，转攻土地庵山岭，以图解除侧翼威胁。但这8百日军土地庵威胁没解，却被侧面鸡窝岭上的迫击炮、轻重机枪压在山腰抬不起头。
    中国军像是与日军玩起了迷魂八卦，到处有伏兵，处处有火力。田中大佐顿时一筹莫展，日军官兵也大受震撼。一名日军在日记上绝望的记载下这样一段话：“几次进攻中，庐山上的迫击炮弹如雨点般从天而降，皇军大受威胁，死伤可怕。”没几日，这名日军也在炮火下魂归东瀛。他的日记却成了记录这场战斗的最好佐证。
    9月6日，田中大佐在淞浦师团长的一再催促逼下，亲自率部猛攻中国军队阵地，被中国军当场击毙。他的联队中来自在大坂的官兵这时已所剩无几，攻势陷于停顿。
    同时，其他各阵地中国守军也以顽强的防御和凶猛的反击，挫败了淞浦的一次次进攻。淞浦苦战10余天，手下的联队长一死二伤，军官死伤上百，士兵数千，却被阻于金官桥阵地前，始终没能越过一步。
    金官桥一仗下来，数千名来自大坂的官兵损兵折将惨重。几次补充兵员，已使大坂的商贩、职员所剩寥寥。不过，淞浦师团长从此到不必再为“商贩师团”这个不雅的绰号而自惭了。
    九江日军十一军司令部里，冈村宁次面目阴沉地立在桌边，一动不动。
    吉本参谋长和几个课、处长心神不宁地守在外屋。连续十余日了，司令官心情一直都不好。一向刚毅、喜怒不形于色的冈村几天前竟在军部里对手下的参谋大吼起来，这在过去可是从未有过的，一直伴在他身旁、参与了整个前期作战的吉本参谋长却知道自己的长官的烦恼。
    冈村中将是在为进攻受挫而主力又迟迟不能集结而苦恼、焦躁。冈村宁次制定的前进路线和开进部署并没有什么问题，这个参谋长最清楚。但9月份的长江流域，一会儿烈日酷暑，一会儿淫雨连绵。行军道路的恶劣、讨厌的梅雨和炎热以及劳神费时的渡河，后勤补给的混乱，像是有意与冈村的几十万大军过不去。
    另外，霍乱、疟疾等战场上最令人恐怖的传染病肆意横行。战端未开，野战医院就躺满伤、病官兵，每天都有不少人死在病榻上。疲惫、死亡使人苦不堪言。官兵们在徐州时的那股子求战的迫切感，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部队中开始流露出怨言和消极士气。冈村宁次不得不承认，仓促间投入淞浦这个乙种师团作为主攻先锋，不能不说是一败着。

 517.第517章 大逆不道的想法

    当冈村在长江以南正与薛岳杀得昏天黑地，攻势难于进展时，东久迩不声不响地命令所部拔寨起程，向西攻击前进。
    9月2日，筱冢第十师团、荻州第十三师团分别击败了于学忠、冯志安两军。3日，筱冢中将便踏进了六安城，守军经激烈巷战后被赶出城外。
    4日，获州师团占领霍山城，比筱冢师团进展还要快。师团长荻州立兵中将争功心切，压根没把中国守军放在眼里，拿下霍山后，又马不停蹄地便率部急行军，置立煌县城中国守军于不顾，绕道直扑叶家集。9月7日，在经过一天激战后，拿下了叶家集。接着强渡史河，直逼大别山峡口宫金山中国军主阵地。
    就在筱冢、荻州两师团像一把张开大口的铁箝，向西一路猛攻之际，第三师团除留一部警戒后方交通线外，主力扑向长江北岸冈村第六师团后方，加强次要方向助攻力量。而藤江的第十六师团则随筱冢、荻州两师团之后，作为主攻预备力量。
    这时，李宗仁才大梦方醒。原来，东久迩把主攻方向放在了大别山麓，企图迂回信阳、武胜关，再南下武汉，这一意外使李宗仁既感到突然，又感到窝囊。
    对敌军主攻方向判断的错误，必然使主要防御方向错误。眼下，五战区30万守军中，大别山南麓有15万人左右，中央兵团六七万人，但关键的左兵团不足10万人。孙连仲以不足10万人对抗日军精锐10万人，李宗仁知道这其中力量的悬殊，一个战斗力强的中国师，战术完全正确的情况下才能与日军一个联队打成平手。
    如今富金山、固始一线，孙连仲可调动使用的部队不过七八个师，而荻州、筱冢两师团加在一起，兵力却超过10个联队。悬殊差别使一向沉着镇定的“小诸葛”也有些慌乱。
    当天，他向商城第3兵团司令部打去了电话，叫通了司令官孙连仲中将：“孙总司令，情况我都知道了。时间紧，你赶紧调整部署，主力应放在右翼山口。田、宋两军你可都调上一线阵地。对，预备队先不必担心，我马上从中央廖兵团中抽兵支援你，并命陈鼎勋军向你部靠拢。”
    说着，他叹口气补充道：“仿鲁兄，此次左兵团防御成败关乎战区全局，你一定要把日军两师团挡在大别山口外。如果让他们冲进来，后防调整不及，则战区防御将全线动摇，后果不堪设想。如今战区安危系于一身，有劳你了。只要能顶住，诸事你可自行决定后再上报。我祝你再展昔日台儿庄之威！”
    大战关键时刻，孙连仲中将又被推入与一头恶兽相搏的角斗场。放下电话，他心情沉重。他现在不愿再听到“台儿庄”三个字，更不愿人们把他与这三个字放在一起。
    3个多月了，每当夜深人静，每当他合上眼，一个又一个熟悉的面孔，一幅又一幅死尸叠枕的惨景便会浮现在他的眼前。台儿庄一仗后，他的心境就再没平静过。他的西北军旧部已所剩无几，就连身边的几个跟随他多年的参谋、副官，平日跟他随便的像家人一样的几个弟兄，也融入了台儿庄的焦土中。他也算是个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军人了，死亡的场面见惯了。但台儿庄的惨烈，还是深深震撼了他的灵魂。
    当蒋介石把孙连仲由集团军司令提升为兵团司令时，他没有过去提升时的那种喜悦、那种踌躇满志。他不愿再打这种同归于尽的消耗战了，虽然台儿庄使他成了蜚声中外的抗日名将。
    但命运似乎在捉弄他。对在台儿庄被打残了的孙部，李宗仁起初也有意照顾他，让他在次要防御方向上牵制日本人。但东久迩这临战一变，使李长官猝不及防。孙连仲次的次要防御方向变成了主要方向，兵力又少，转眼又被放在了刀尖、枪口上。
    武汉战场上的国民党军4个兵团中，第3兵团人数最少、新兵最多、装备最差。更令孙连仲上火的是，他的六七个军中，于学忠、冯志安两军在六安、霍山失守后，被日军的两个联队牵制在六安、霍山附近，无法回援。张自忠、冯安邦两军，又被李宗仁调至大别山南麓，准备战区反击之用。而川军陈鼎勋军装备极差，不少士兵手中的枪支不过是些四川土造，这支部队难于指望。这样，他手中真正有战斗力的，只有宋希濂的第71军和田镇南的第30军。
    可是反观日军，荻州师团久经战阵，是日军中的王牌。筱冢的第十师团也是日军现代化师团的样板，步、炮、骑、工等兵种联队高达8个。对谁，他都难有取胜的把握。
    孙连仲知道这时想避已不可能，他必须再面临一场拼死的血战、恶战。武汉军委会，蒋介石信誓旦旦的话、重申军法时威严的面孔，仍在他面前浮动。退一步说，身为一个职业军人、国民党军高级将领，在保种、保国的民族解放战争中，自己都必须豁出命去，部队哪里还顾得上？
    打定主意，他在商城召开了兵团作战会议。会上宣布，田镇南第30军防守商城地区。宋希濂的第71军另配属钟松的第61师，在史河、固始一带阻击日军，挫败其向西进攻的企图。
    孙连仲没有把手中的部队都投入第一线，防御战他是有办法的。当时国民党军中，几乎无人不知孙连仲“钢头”的绰号。台儿在，他率部苦战矶谷师团，以顽强的防御和令日军感叹的反击，自始至终没丢掉台儿庄。今天兵力虽有限，但他同样不愿丢了防御中顽强反击这张王牌，这是防御的韧性所在。但他知道，第一线阵地上，必须配备能打硬仗的部队。这样，宋希濂有4个精锐师的第71军被放到了第一线。
    宋希濂和他的71军是蒋介石的嫡系，也是孙连仲手上最硬的一张王牌。当然，孙连仲起用71军为主力，并不止于该军是中央军嫡系，装备最好。该军还是当时第3兵团中整编后兵力最大、战力最强的师。
    宋希濂接到命令后，迅速率部在史河地区阻敌西进。但史河既不宽，河水也没多深，以此阻住敌人显然不易。宋希濂亲率几个师长前往叶家集地区侦察地形。而此时，荻州立兵的第十三师团正在10公里外的史河岸边与71军前卫部队激战，急于越过史河，兵临大别山口。
    宋希濂临时抱佛脚大有收获，他发现了一块扭转兵力强弱的风水宝地，富金山。史河西岸的富金山，形如扇形，紧挨公路南侧。由此，既可控制公路，居高临下杀伤敌人，又可在情势不利时直退商城后方。
    宋希濂当即率人登上了富金山，左右一看，心里更乐了。富金山从半腰起，条条棱坎向下直通地面，向上直通山顶。从山顶放眼四望，叶家集、史河及附近开阔地区尽收眼底，在此防御，日军的调动、补给都能看得清清楚楚，而日本人却看不到山上守军的情况。
    宋军长当即拍板，以36、88两师在富金山布防。36师在左、88师在右。再派配属的钟松61师北守固始。如此一来，大别山口很快就能筑起一道防线。只要在这峡口上能顶上十天左右，兵团、战区就能赢得调整部署的时间，以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宋希濂先斩后奏，他留下36师、88师加紧构筑工事，自己带上副官和参谋长，直奔商城兵团部向孙总司令汇报，他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惯于防御的总司令也不会放过这块良好的阵地。
    他想的不错。孙连仲听完报告后，又反复在地图上查看了地形，面露喜色地转过身来说道：“宋军长，富金山地势极佳，不便于敌大规模展开。回去抓紧部署。只要能守住阵地，你部一切行动可自行裁定。我只提醒一点。要留一定的预备力量，保持防御的稳定性。你部如能在富金山顶住荻州师团十天，我给你请功。”
    宋希濂听罢，信心更大了。当下，他辞别孙连仲，率领众人返回了前线。
    当前敌情虽稍有缓解，但孙连仲还远没到高枕无忧的地步。思前想后，他还是觉得宋希濂1个军对付东久迩宫的两个师团，悬殊太大。如果富金山、固始一线顶不住，商城地区的防御也将告吹。所以要守住商城，就必须在富金山一线多投入些兵力。
    这一点想通后，他又变更了部署。一面命田镇南的30军迅速东移，在宋希濂的侧后布防，随时准备支援富金山守军。急调陈鼎勋的川军进入商城地区，紧急构筑工事。同时他还向陷在霍山、六安附近敌后的于学忠、冯志安两军下达命令，尽一切可能向西转进，力争在商城归入兵团建制。如回归确无可能，就尽最大努力袭击敌后方预备队及后勤补给，吸引日军回援，以减轻正面战场压力。
    孙连仲能做到的一切，他都做了，能用的一切兵力也毫无保留地用上了。在排兵布阵上，他对得起武汉的蒋委员长了，下面就只能看前方将士的了。
    前线的第71军、第30军似乎受到了他的感染，发扬了过去从未有过的战斗力。从9月2日至9月11日，富金山、固始一线终日炮声隆隆，经夜不息。东久还第2军主攻先锋，第13师团和第10师团一部拼死相争。一波波冲锋迂回，压得守军喘不过气来，但最终，日军在富金山脚下弃尸数干具，也没能越过富金山大峡口。
    9月9日凌晨，天蒙蒙放亮，71军军长宋希濂少将走出武庙集一座权充作军部的小院，向着不远处的富金山顶爬去。
    他一夜未合眼，满脑子都是眼前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事。孙连仲被逼无奈，把第一线抗击北路日军的全部重担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他既紧张。又兴奋，以致彻夜难眠。他在一遍遍想着自己的部署，想着71军整个防线的强点和弱点。他想知道自己的对手获洲立兵中将会把主力投向哪里，向哪一处阵地发起主要突击。但一切只能靠他自己去想。
    宋希濂是一个防御者，从军事上说，他是被动的。攻击时间，攻击方向，只能由对手决定。日本人打向哪里，他就得防在哪里。而且还必须统筹到全局。
    作为第一线部队指挥官，他是最艰难的一个。整个武汉外围战，中国军队只有人数占优势，而日本人在火力、士兵素质上占绝对优势。但在富金山，所有优势都属于他的对手，他的敌人。而他拥有的，就是一副沉重无比的担子。如果71军无法在富金山一线顶住日本人一周以上，那些尚未部署、调集完毕的第二线守军将遏制不住这股日军的冲击势头。
    二线阵地一破，第三道防线更难立足。日军就有可能一气冲到武汉城下。中国方面筹划数月的武汉会战落得个惨败不说，长江南北两岸数十万中国军也将陷入日军合围。果真如此中国军将元气大伤，中国政府也将随着军事上迅速的失败而名誉扫地。
    无论从大的方面、从小的方面说富金山第一线由于第五战区判断上的失误，实际上变成了整个会战全局至关重要的一颗棋子。对这个战役关节点的胜负厉害，宋希濂了解得清清楚楚。
    山坡草丛中，湿漉漉的露水打透了宋希濂的裤脚和鞋子，可他似乎毫无感觉，三步并作两步，急急地向山顶爬去。爬到山顶上后，宋军长举目远眺，平静的大地已被一阵阵忙乱的脚步声和车鸣马嘶声惊醒。低洼地段、小树丛中、民房村庄里，日军士兵土黄色奔忙调动的身影，被他手中的高倍望远镜清晰地拉到了眼前。以他战场上10多年的经验，他断定今天日本人绝不是平平常常的调动、集结。日本人今天就会发动全面进攻。
    返回军部，他饭没吃，脸没洗，先把电话要到了左翼陈瑞河的36师师部。
    “陈师长吗？准备得怎么样啦！”宋希濂压住话头，先问道。
    “军座，你放心，一切都准备完毕，就等小鬼子来送死啦！”
    “好！你们阵地前面有什么动静?”
    “现在还没有。可派出的搜索队回来说，小鬼子在后面穷折腾，不知又在搞什么样？我总觉得这仗不会等太久啦。”
    宋希濂见手下这员武将似乎已有所觉察，心中略感安慰。他提高了声音说“陈师长，现在鬼子频繁调动，是在集结兵力。今天日本人就可能发起攻击，部队一定要准备好。你部与钟师的结合部千万不能马虎，重要的是，一定要在鬼子发起攻击后。判明他的主攻方向。”
    “明白啦！军座。我想问一句，我们在这里到底要守几天？”陈瑞河师长看来想摸点儿底，好有个准备。
    “越长越好。你就照10天半个月准备吧！”
    挂断电话，他又要了右翼钟彬少将指挥的第88军。交待完毕，他才放下电话，舒心地透口气，喊道：“传令兵，洗脸吃饭。”
    上午10点左右，黑压压的一片日机首先飞临富金山。24架日机像一群发现猪物的乌鸦，在阵地上空盘旋俯冲。成堆的炸弹和喷吐着火舌的机枪，转眼间便把富金山半腰中国军阵地炸得烟尘蔽日，火光冲天。
    地面上，荻洲师团长集中了第十三师团的所有炮兵，伴着肆虐的日机，加入到对71军的狂轰滥炸中，阵地上一片火海。
    日机的轰鸣声，惊动了地图前正苦苦思索的军长宋希濂。值班参谋反应过来后，大喊：“敌机，快隐蔽！敌机，快隐蔽！”
    宋希濂任凭卫兵催促，却一动没动。他相信最先叫他的，一定是桌上的电话而不是日本人的飞机。
    日机未到，倒是有几发炮弹在军部附近炸响。卫兵见状更急了，催他出去避一避。他生气地一瞪眼：“慌什么，听不出这是炮弹吗？日本人看不见我们，这炮弹是射飞的炮弹，不会这么巧就落在我们头上。”
    卫兵很少见军长发火，有些怯阵，退到一旁不再说话，这时，桌上的电话铃响了，是36师师长陈瑞河打来的。
    “情况怎么样？”宋希濂急急地问道。
    “他奶奶的，日本人的飞机、大炮凶得厉害。弟兄们被压在地上，头都抬不起来。部队有些伤亡，但不大。主力都在棱坎的反斜面猫着，鬼子打不到。”陈瑞河似乎比军长还轻松，骂骂咧咧他说着。
    “地面进攻开始了吗？”
    “嗯。我师当面大约有二三千鬼子在向山上攻，远处还有1千多人。估计这次日本人的进攻有些试探性质，出动的兵力约1个联队。”
    “老陈，干得好！如果一线部队有能力，主力先不用。但是听着，要是把阵地丢了，我可饶不了你。”
    “放心吧，军座。”陈瑞河还是这么大大咧咧。但宋希濂对他放心。陈瑞河在战场上从未含糊过，而宋希濂对36师这支自己的起家部队更是放心。他知道，只要自己待在山上，36师绝没人敢后退半步。
    36师阵地上，陈瑞河承受了极大的压力。开战两天了，荻洲中将似乎专与他过不去。最初以26旅团沼田重德少将指挥整整一个旅团猛攻36师阵地。但沼田少将的七八千人被陈瑞河顶住了，荻洲见两天未能打开富金山大峡口，一怒之下，又从103山田旅团调过两个大队，汇同第十师团的两个大队一起加强给沼田少将，希望能从左翼突破富金山阵地。
    36师一兵未见增加，但面临的对手，却从最初的二三千人增加到七八千人，再增加到10000人。两天前还大大咧咧的陈瑞河见日军不断增兵，自己却不断减员，有些沉不住气了。他把电话打到了宋希濂的军部，要求很简单却很让军长头疼：要么增兵，要么放弃阵地，向后转移。他的理由很让军长心痛，部队伤亡太大，减员已过三分之一。
    陈瑞河人粗心却细，他觉得宋希濂不会看着自己的起家老本受难而不顾的。要知道，没有36师，便没有宋希濂的今天；而今天的宋希濂，也离不开36师。这支部队既是71军，也是宋希濂的全部“家底”。
    宋希濂着实心疼。但做为高级将领，作为一名职业军人，他的为人处事，职业道德，都远比他的黄埔同窗汤恩伯等人磊落。汤恩伯在台儿庄战役中敢对友军见死不救，宋希濂不敢，更不会。虽然宋希濂和汤恩伯一样效忠蒋介石，但他不做昧良心的事。汤恩伯可以看不上李宗仁，但他对孙连仲这个杂牌将领一样敬重有礼。原因简单，孙连仲是他的上司，他的长官。长官是不分黄埔嫡系还是杂牌的。
    宋希濂的良心、正义，终于使他放弃了私念。他毫无回旋余地通知陈瑞河：“援兵现在一个没有！36师一步也不许后撤，有多少人上多少人。”
    宋希濂怎么说的，就一定要怎么办。深知军长脾性的陈瑞河闭上了嘴，也铁了心。
    36师阵地前数十道棱坎上，已躺满了日军的尸体。36师阵地上，工事早被每天翻来覆去“光临”阵地的日机炸弹和地面炮弹，揉搓得无影无踪。36师官兵踏着半尺深的虚土，凭借弹坑、死尸战斗着。
    一连7天，荻洲师团长的2万重兵被死死拖在富金山下，没有越过一步。
    富金山顶，宋希濂每天都要爬上去观察前线情况。36师浴血死战的前前后后，他十分清楚地看在眼里。他为自己的老部队每一次反击得手而欢呼，也为日军每一次突入阵地所担忧。但36师凭着坚决的防守和顽强的反击，自始至终没给他脸上抹黑，自始至终让他感到激动和骄傲。
    但山顶上的抵近观察，也常让他觉得遗憾和失望。在山头上，日军后续部队的南来北调，在小树丛后喷吐着火舌的炮兵阵地，往来于公路上的运输车辆，甚至架着帐篷的伤兵救护所，都清清楚楚地展现在他眼前。
    “要是有1个炮兵团，哪怕是1个炮兵营，凭着这么有利的地形，也绝不会让小鬼子们逍遥。”他常常惋惜而遗憾地对身旁的副官这么说。
    但他没有，1个炮兵也没有，这让他不胜悲哀。他想不通，身为一个国民党中央军、尤其是拥有4师的加强军，怎么就得不到被称为“战争之神”的炮兵。他不理解，国府大笔大笔的军费都到哪儿去了？
    炮兵有，却没配给他。胡宗南的部队在罗山之战，把炮兵像个“非”字一样排列在公路两旁。以至还没开几炮，就被日本飞机炸成了一堆废铁。胡宗南虽与他同门同师，又深为委员长器重，却常犯愚蠢得可笑的错误。好钢没有放在刀刃上。
    此时宋希濂却想起了自己那个返回西安的黄埔学弟，自言自语道：“如果是知世老弟指挥武汉会战，一定会给我大炮的！”宋希濂没发现自己内心已经有了这种把华毕成和蒋委员长做比较的大逆不道的想法。

 518.第518章 重返西安

    第2集团军阵地上，兵团总司令孙连仲中将手持望远镜，观、察着烟尘弥漫的富金山阵地。
    久经战阵的孙连仲通过一个细节就感觉到了富金山火药味的浓烈。几天前，山顶上还立着两座不大的小庙和几十颗大树。但眼下，山顶上却已是空荡荡的一片。他知道，一般的战斗是不会有这种效果的。
    孙连仲拨通了71军军部的电话，对宋希濂说：“宋军长，撑得住吗？”
    宋希濂想了想，说：“司令，仗打得苦。商城方面情况如何？我们至少还得守几天？”
    “至少三天！至少三天商城方面防御才能稳定。宋老弟，你是条硬汉，守五六天已很不易。刚才李长官来电话，战区嘉奖陈师之固守奇功。望你们能再撑几日，待友军在你们身后站稳脚跟再撤。”
    “司令放心，希濂当全力而为。”
    ……
    就在薛岳和宋希濂这两位和华毕成并肩战斗过的将军率领部属在长江两岸和进攻武汉的日寇鏖战的时候，华毕成正坐在郑州飞机场的候机室看着武汉发过来的战报。
    华毕成的身旁坐着狐狸站长，他们后面陈东和他的特战队员们挺直的站立着，华毕成的对面则端坐着一位身材高大，相貌英俊的少将军官。
    “荫国兄真是条汉子。他可比汤恩伯和胡宗南那些混蛋软蛋强多了！”华毕成说完将战报递给了对面的少将军官，“张军长！你看看，71军不得了啊！在富金山挡住鬼子一个师团五六天了。”
    原来坐在华毕成对面的正是悍勇无比的张灵甫，此君1935年因前妻拿走其机要文件且拒不承认而枪杀妻子，被判死刑入狱，37年抗战爆发后获释出狱，加入74军，参加了南京保卫战，兰封会战和徐州会战。其实在这几场战役中张灵甫都算是华毕成的部下，不过华毕成指挥部队最多就到师一级，他不像蒋校长有越级指挥的习惯。所以尽管两人一同参加了这么多战役，却是无缘相见。
    虽然张灵甫战功赫赫，也升至少将旅长，不过由于古城杀妻案的影响，他的官职和军衔还是远远落后与自己的黄埔同学们。这种情况是让自尊心极强的张灵甫非常不满，武汉政府军官的晋升重资历轻战功，所以当看到早已名噪全国的华毕成被任命为西北军政长官，张灵甫便有了投奔的念头。
    华毕成这边，蒋委员长把桂永清的27军划给了自己，也同意军长由自己任命，不过自己手里独当一面的将才实在是稀疏冷清，正在为27军军长的人选发愁。真是想打瞌睡就有人送枕头。
    在华毕成带着27军从武汉坐火车出发前的十分钟，张灵甫终于赶到了火车站。华毕成对张灵甫的第一印象就是帅！简直就是活脱脱一个民国版的费翔。当即决定任命张灵甫为27军的军长，不过军衔暂时还只能是个少将，因为军衔的升迁需要武汉军委会的批准，张灵甫在30集团军暂时有没有可以申报的战功。
    华毕成之所以如此信任张灵甫，除了因为自己知道张灵甫打仗的本事，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因为张灵甫是陕西人，有了乡党这层关系，让他变成自己的人会容易的多。
    张灵甫看着宋希濂71军在富金山战报一边不停的颔首，一边问到：“总座对武汉会战怎么看？”
    “进攻武汉的主力是冈村宁次的十一军，和日军其他只知道杀戮平民和战俘的蠢猪将领不一样，此人是个中国通，非常阴险和毒辣，懂得用所谓的怀柔手段收买我们的百姓，军事指挥造诣也属上乘。不过他在长江南岸碰上了薛岳这只老虎仔，可以说是中日两军王牌将领的一次直接较量，应该会碰撞出火的，我觉得薛伯陵会给我们惊喜的。”
    由于华毕成在南京保卫战，台儿庄还有兰封这些战场给日军放足了血，所以武汉会战比历史上晚开始了整整一个月，所以现在对武汉会不会沦陷的问题，自己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回答张灵甫，他继续说道：“长江北岸的第五战区有李宗仁长官坐阵，还有荫国兄和他的71军，我想武汉也许能熬过这个冬天吧！”
    “那总座回到西安有什么打算吗？”张灵甫已经有点后悔了，因为身为黄埔军官的他竟然搭上了一辆校长非常不喜欢的车？无疑这仅仅才是一个悲剧的开始！张灵甫望着华毕成，希望从华毕成的一言一行中得到值得他冒如此大险的地方，人生一世谁人不想青史留名？但是又有几人能够做到？
    张灵甫是一个极度渴望荣誉和权力的人，这也是华毕成拉拢他的主要原因，因为华毕成可以给张灵甫很多蒋介石给不了的东西，现在西北已经成为了中华民国的半边天，苏联的军火武器援助路线就只能通过西北，而苏联方面也似乎更放心将武器交给西案方面进行转交，张灵甫要做最后的决定了，到底上不上华毕成的这艘贼船！
    因为张灵甫不怕华毕成有抱负和雄心，他怕的就是华毕成如同张学良一般，空有情怀无雄心壮志，最后被削藩！被削藩华毕成肯定是死不了，最不济也是一个富家翁，但是其手下的人恐怕就要惨了！这一点从军阀混战到北伐再到中原大战已经进行了无数遍的重演，张灵甫自然不愿重蹈前人的覆辙，所以华毕成最终的态度才是他去留的关键所在。
    华毕成深深的吸了口气望着窗外远方的天空道：“我们抗击得是侵略，让中国的老百姓都过上富足幸福的生活，有朝一日我们缺少了什么，就可以随时伸手向外索取，越南、缅甸、朝鲜、外蒙、西伯利亚都是中国的领土，这些我们都是要最终取回的，一切阻止我们的人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眼前的任务是打击日本侵略者，未来的战略任务是收服国土，为民族扩展生存空间！”
    张灵甫目瞪口呆的望着雄心勃勃的华毕成，他没想到华毕成竟然怀着这样一番雄心壮志？这哪里是什么抱负啊！这分明是存着问鼎之心啊！
    大丈夫富贵自然是要险中求，张灵甫深深的吸了口气，自己只不过是少将旅长，到了华毕成手下就立即任命自己为27军的军长，这等信任和力度可谓来之不易，而且张灵甫也是一个聪明人，华毕成既然敞开心扉跟自己聊这些，也就是说明他将自己当成了自己人，另外一方面的含义就更为明白了，那就是你张灵甫已经再也没有退路的，一边是选择搭上华毕成的贼船，一边是让华毕成了无声息的处理掉。
    张灵甫自然不会笨到去选后者，30集团军能够将日本人打个落流水，这样的军队值得投奔。最为重要的是华毕成正处于扩张期间，华毕成急需可以信任的自己人，自己现在投效理应会得到重用，而且自己在抗战战场的表现相信华毕成也一定满意，否则为何一见到自己就提升自己为军长？
    想到这里，张灵甫郑重其事的啪的敬了一个军礼道：“请总座吩咐，灵甫愿鞍前马后！为国为民！”
    华毕成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会的张灵甫还不是武汉会战后的那个瘸腿将军，张灵甫在王耀武的麾下对日寇南征北战，经历硬仗恶仗！淞沪会战期间张灵甫来任一五三旅三零五团团长，其勇猛果断指挥沉着冷静有方，嘉定作战时，面对武器装备远远优于自己的日寇反复率部冲锋，战斗到了最为激烈之时张灵甫亲自抱着机枪跳出战壕，身先士卒指挥敢死队迎头痛击日军，杀得日军丢盔卸甲，抱头鼠窜！这样一员抗日的名将如果陨落才是民族的巨大损失，所以华毕成才起意将张灵甫收于麾下。
    由于共和国的教育，世人只知张是猛将悍将，以为他骄气盛匪气重，当他是张飞、李逵一样勇而无谋的急先锋，这个是误解。张灵甫其实是正宗的儒将，尤其张灵甫先就读于北京大学历史系，后投笔从戎入黄埔。文北大，武黄埔，文武均是当时最高学历，且善书法，，张灵甫在文化素养普遍较高的（国）军将领中可以算得上学霸级别的。今天张灵甫的态度与姿态也让华毕成比较满意！
    为我所用者留！逆我行者除！这是华毕成既定的方针，华毕成不是舍不得手中的权力，而是他的30集团军和西安，根本没人能够接得下来，一个闪失就可能造成对整个国家抗战大局的全面影响。
    华毕成已经改变了历史的走向。所以对手未知的历史他也同样感到万分的迷茫，还有多少历史事件保持在原有的轨道之上？这点才是当前华毕成最为关心的。
    要知道历史就有如一颗枝叶茂盛的大树，在开始的点发生的变化，沿着这个点之后的一些也应当适应的出现不同的改变，树枝就会朝另一个方向生长，这就是大家说的“蝴蝶效应”！如果非说华毕成惧怕什么，那么无疑“蝴蝶效应”就是华毕成最为担忧的东西，因为这是一场只有一次机会，而且只能也必须胜利的游戏！
    这场老天给自己的机会关乎着中华民族从今往后的几百年的兴衰，或许老天也给了很多人另外的机会，但是他们没有成功而已，否则这个民族绝对不会经历如此多的苦难，经历了无数的苦难之后，华毕成最为期待的就是中华民族浴火重生的那一刻的辉煌！
    远方传来飞机马达的轰鸣声，华毕成与陈旭娟、张灵甫和陈东等人走出候机室，天空中出现的运输机群让华毕成像个孩子一样激动的朝天空挥着手。天空中出现了四十架庞大的容克52轻型运输机。
    除了西安，亚洲还没有容克运输机，华毕成骄傲的给张灵甫介绍道：“这是由德国授权在秦岭兵工厂生产的容克52型运输机，除了机翼上的两台发动机外，机头部位上还装着一台，使这架轻型运输机的模样看起来相当怪异，不过波纹铝蒙皮能有效的减小阻力并承担一部分结构载荷，固定式起落架简单坚固，适合在野战机场等条件较差的地面着陆、三发布局马力大、安全性好，这就是容克公司引以为傲的经典设计。”
    张灵甫目瞪口呆的望着多达四十架的容克运输机降落，而天空中近五十架bf-109b战斗机也开始分批降落，容克的机组成员降落后迅速的从机舱内推出手动油泵和油桶，为战斗机分批加油，抛弃空油桶的容克运输机开始装载特种作战分队。
    张灵甫望着飞机上的青天白日标志惊讶道：“咱们中国能够自己生产飞机了？而且是这么大规模的？”
    华毕成摇了摇头道：“不过是引进核心技术与航空发动机，自行改造调整了一些，并不算我们自己真正的第一代战斗机，不过不久的将来等我们拥有了完备的风洞系统之后，我们也会拥有属于自己的国产战斗机的！”
    陈东已经带着特战队的队员们好奇的摸着容克52型运输机道：“司令！这么大的家伙我们以前怎么没见过？咱们30集团军的保密措施是不是做得太好了？”
    华毕成微微一愣，他当然不会说这是自己用核弹和希特勒换来的：“三年前就开始在秦岭兵工厂秘密生产了，只不过那时被列为核心机密，不想引起日本人的重视而已，现在全面反击即将打响之际，也就不用藏着掖着了！”
    陈旭娟挽着华毕成的胳膊：“还是你有办法！委员长和夫人也搞不来这么多飞机！”冷艳的狐狸站长自从和华毕成在一起后，也是越来越有女人味了。
    华毕成却无奈说：“可惜产量太低，只能关键时候做杀手锏！这个大家伙能载二吨货物飞行一千五百公里的距离，而且在飞行途中可以通过机舱内的副油箱不断的加油，这个设计可是非常不错的！是一个非常实用的设计，恐怕全世界也只有严谨刻板的德国佬能设计出这么个玩意。”
    林向晚的战斗机降落之后，激动不已的跑步来到华毕成的面前“啪！”的敬了一个军礼，华毕成也利落的还礼。
    林向晚和他的兄弟在兰封会战的战场上，被张二喜从二百师拐到了30集团军，林向晚本来以为自己会被编入战车部队。可让他做梦都没想到的是30集团军在组建自己的空军，林向晚这种有过留德经历的高学历人才被直接编入了空军。
    林向晚和一批30集团挑选出来的优秀官兵接受西安德国飞行教官的培训已经有一个月时间了，这次华毕成故意让火车停留在离西安不远的郑州，就是给自己新组建的空军“实战”演练的机会。
    华毕成望着一旁紧张忙碌的机组人员，实际上他刚刚只说了容克52型的优点，在战争中表现出杰出的短距起降能力、坚固耐用的机身结构、适合改装的起落装置和经济的燃油消耗，但是他却没说容克52型运输机飞行速度近乎于缓慢、自卫火力弱，如果遭遇敌机拦截会出现重大损失的。
    所以此番派出了装备了五十架bf-109b战斗机的第一空勤大队进行全程护航，走得是郑州到西安空中路线航程比较短，加上日本人的空军都在支援武汉战场，所以还是比较安全的。
    四十架容克52运输机空运一个军回西安，还有五十架bf-109b战斗机提供护航，这手笔估计日本人知道了又要跳脚大骂华毕成狡猾了。
    华毕成是西安，甚至是西北五省的主心骨，尤其在苏援通过西北向国内输送物资之后，中国对于西北的依赖从来没有如此之强烈。为了保证华毕成的绝对安全，这次空运任务，30集团军的副总司令白硕亲自指挥和前来。
    当白硕从一架容克52运输机走出来的时候，华毕成拍拍了白硕的肩膀说道：“一年多没见了！陕西多亏你了！你就是我华毕成的萧何！”
    白硕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有些哽咽：“司令！”
    然后白硕简单的汇报了陕西这一年多发展的情况。
    听了白硕的介绍，对于关中的整体发展建设华毕成非常满意。最受鼓舞的就是，西北联合大学的校长李四光率领的勘探队在陕北发现了大量的油田。虽然陕西的产油地大部分都在延安方面的控制中，不过华毕成认为这个问题是可以通过谈判解决的。延安方面能允许自己的李四光的勘探队进入自己的防区，就可以看出他们的态度。
    德国援助的炼油设备终于能够排上用场了，但是华毕成也有其头疼的事情，那就是原油的输送问题。铺设原油输送管道，显然非常不现实，如果采用汽车运输的方式，那么运输的过程会消耗多少成品油料？这才是华毕成最为关心的问题，如果有了足够的成品油料的供给，华毕成就敢让自己一直隐藏在黑暗中的那把利剑亮相！
    这把利剑就是一直藏在西安整训的30集团军的第一个装甲师！这支完全意义上的装甲部队是30集团军最为犀利的一支铁拳。当初在兰封，如果有足够的油料，自己就能够投入一个装甲师，土肥原贤二哪还有逃走的可能！
    不过华毕成现在也有一丝隐忧，他很忌惮蒋校长，人家是玩了一辈子政治的主，马上还要通过夫人给自己“赐婚”。华毕成不想给国人一个不忠不孝的形象，所以将来在对待蒋公的时候，华毕成会十分的慎重有之。

 519.第519章 豹式坦克

    华毕成返回西安后先是回家看望了家中二老，然后做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带着狐狸站长和特战队长陈东视察秦岭兵工厂。他尤其关心的是新上马还在调试阶段的中型坦克生产线。
    看着在生产车间组装成功的一辆辆豹式坦克，华毕成的思绪回到了两年前……
    那个时候在生产德国的豹式中型坦克还是苏制的t34中型坦克的问题上，华毕成也陷入了纠结之中，苏制武器与德国武器相比一般显得粗笨一些，但是其的生产工艺一般都非常简单，便于大批量的生产装备，而且武器适应性强，皮实耐用，不易损毁，不过苏制武器的精度与效用确实不如精雕细刻工艺极其严格的德国货。
    苏制t34中型坦克和美制造m4谢尔曼中型坦克都是二战中著名的中型坦克，也都和德制豹式坦克交过手。很多人都只注意到了m4谢尔曼中型坦克系列与t34中型坦克系列成功的辉煌，但是却忽略了这两种战车在二战期间的巨大损失。
    尤其是t34-76与t34-85这两种主战型号的中型战车，在东线的巨大损失，历史上的库尔斯克战役中，虽然苏军取得了最后决定性的胜利，德军方面三十个精锐师包括七个装甲师被击溃，其余的遭受重创。损失兵力十八万余人，损失坦克约九百余辆，损失火炮和迫击炮三千门，损失飞机三千七百多架。
    苏军的战果无疑是非常辉煌的，但是苏军在库尔斯克战役中的伤亡一直到了后世，仍然属于保密范畴之内，直到苏联的解体才正式的公诸于世，苏军在库尔斯克战役中付出了惨痛的代价，损失兵力八十多万，损失坦克超过六千辆，损失火炮五千二百余门，损失作战飞机一千七百多架。
    在装甲部队交战之中，德军豹式坦克具有明显优势，而苏军t-34坦克的七十六毫米炮在同样距离下无法对德军造成威胁，因此苏军坦克开足马力以最高行驶速度冲向德军坦克群。意图接近德军坦克之后，发挥t-34机动性的优势来战胜豹式坦克。但是在集团冲锋的过程中，苏军坦克付出了巨大的代价，苏联空军击毁的德军坦克远远多余被其坦克部队所击毁的数量。
    以华毕成算得上薄弱的工业基础，想大批量的量产坦克显然是不太可能的，即便生产出了大量的坦克，油料方面也是十分拮据的，所以华毕成最终选择了豹式坦克。
    两年前，当华毕成把豹式坦克交给秦岭兵工厂要求生产的时候，德国方面的工程师们都破口大骂华毕成是个疯子！
    因为每一件成熟的武器设计基本都要经过实战的复杂考验，很多新技术的应用实际上也是成者萧何败者亦萧何的，理论上毫无问题的东西，在实际中可能会一败涂地。武器装备从设计思路到样品，到检验实战应用的反馈，再到量产往往都是一个非常漫长的过程，要知道一件武器从设计到量产可谓耗费巨大，坦克与飞机这样的尖端主战武器更是如此。
    华毕成这么直接给几张图纸就直接要求生产，在严谨的德国工程师眼里简直就是儿戏。华毕成当时非常霸道的要求德国工程师们必须按照自己设计的图纸生产，最后在白硕的斡旋下德国的工程师们先按照华毕成设计的图纸试制了一辆豹式的样车，最终的检测数据让他们大呼华毕成是武器设计的天才！
    豹式坦克可以说是根据战况所生产出的一种针对性极强的中型坦克，因为当德国入侵苏联，德军装甲部队很快便遭遇了苏军的t-34/76型坦克，这种坦克在火力及装甲防护上都优于所有型号德军坦克，于是德国根据东线的战场报告决定研制一种威力更大的中型坦克，并能迅速投入生产。
    豹式坦克的自重多重达四十余吨以上，其拥有多种变形型号，其的豹式二型前装甲强化为前部一百毫米倾斜装甲，侧部为六十毫米，后部为四十毫米，使用与虎王坦克相同的单扭杆系统，负重轮与虎王坦克相同，履带为虎王坦克使用的运输窄形履带。
    虽然豹式坦克在尺寸上要大一些，但是豹式坦克采用了交错重叠式的负重轮排列，双扭杆独立式悬挂装置提高了其在不良地形高速行驶能力，这种设计对于道路条件极差，缺乏铁路运输的中国显得相当的适合。
    秦岭兵工厂的德国工程师的总负责人卡恩斯基站在一辆刚刚组装成功的豹式坦克面前，嘴里滔滔不绝的朝华毕成介绍着：“豹式中型坦克在防护钢板方面使用特种渗铬锰合金钢材，这种钢材学名叫做镍铬锰合金表面渗碳硬化钢，其主要性能为：表面经过特殊工艺的处理之后递减渗碳深度为百分之四十到五十左右，硬度高达670-700b，使用新型合金装甲的让新设计的中型坦克的前装甲达到一百毫米，车体两侧装甲达到八十毫米，尾部为六十毫米，在装配陶瓷减震夹层与外部附加装甲之后，车体战斗重量保持在三十六吨以下。
    在动力系统方面，安装了一个可以提供700匹马力，以齿轮箱及掌控系统驱动的梅巴赫hl230p30v-12汽油发动机，这种发动机一般被认为可以承受连续行进2000公里的负荷。为了把发动机的故障减到最少，我们特意安装调速器以把发动机的转数下调至每分钟2500转。此外，调速器的安装也使得豹式行进的速度由55千米/小时下降至46千米/小时。”
    华毕成非常满意的点了点头，这个型号的发动机的生产线是华毕成用豹式坦克的设计专利从德国换来的。
    华毕成面对新型坦克的木质模型久久不肯离开，在自己率部在祖国的大江南北和日寇血战的这一年多时间里，秦岭兵工厂已经生产出了500辆豹式中型坦克。
    艾英雄的战车纵队已经扩编成了中国第一个装甲师，该师所有的军士长与军士、士官都是身经百战的老兵。
    而军官与士兵则全部都是来自全国各地的青年学生，大学生的比例占到了百分十七还多，其余皆为高中毕业生，全师是按照德军装甲师的模式进行列装的，两个坦克团分别装备了一百一十辆“豺”式二型轻型坦克，二十八辆“豹”式中型坦克，三十六辆安装在豹式底盘上的“刺蜂”七十五毫米自行野炮；一个装甲步兵团，装备一百七十九辆装甲车与指挥车；师属一个防空营，装备四十八辆安装在德国引进的卡尔文斯半履带车上的福特斯二十毫米四管高射炮，以及二十四门以豹式底盘加装的四十八管一百零五毫米冰雹火箭炮；还有一个油料运输营，一个配备有十二辆战车抢修车的维修营，直属通讯营，装甲侦察营。
    即将到来的对日军的大反击中，这支钢铁雄狮就能够驰骋沙场了！
    一直以来以30集团军王牌部队自居的100军军长朱晋一突然发现自己竟然还有这么大的一个竞争对手？立即警觉了起来！貌似日后自己似乎得跟那个当初连歪把子机枪都不会用的艾英雄拉开架势抢装备了？
    朱晋一可不会让艾英雄不声不响咬到了这么一大块的肥肉？在华毕成回到30集团军司令部的办公室，等了许久的朱军长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逼着华毕成其答应新型中型坦克首先满足100军所属的100师列装需要。
    别说，朱军长的思路还挺前卫，这分明是想把100师升级成机械化步兵师的节奏，华毕成最终答应：新的豹式坦克生产出来后优先装备100师，朱晋一才乐的颠颠跑去练兵去了。
    送走朱军长，华毕成正准备享受一个难得悠闲下午却被身旁陈旭娟告知，有一名叫做露西的美国时代周刊记者要采访他？华毕成确实有些震惊，自己竟然能够上时代周刊？虽然此刻的时代周刊不如后世那般的知名，但是其的影响力却极其深远，因为华毕成知道时代周刊是美国影响最大的新闻周刊，有世界史库之称。在世界范围内有着相当大的影响力，不过到底这次采访的是不是给自己做封面宣传？如果是的话，华毕成可不想浪费这样一次大好机会，给还处在孤独主义泛滥之中的美国人提个醒，免得日后挨打的时候在惨叫就来不及了。
    “你好华将军，用你们中国人的话说，久仰、久仰！”风韵犹存的时代周刊女记者露西的中文程度出乎了华毕成的意料之外。
    露西的一头金发在红木为主的华毕成的办公室内，显得十分的醒目，金色飘逸的长发让男人容易联想翩翩，华毕成端着一杯茶笑着望着这位时代周刊的女记者，露西也显然对华毕成这位中国新近崛起的军阀人物非常感兴趣。
    华毕成抿了一口茶，然后缓缓开口：“露西娅小姐，我非常感兴趣的是为什么时代周刊要采访我？而不是采访我们的蒋委员长和蒋夫人那？”
    露西微微一笑：“华将军，您是中国现在最风光的军阀，败在您手上的日军将领不计其数，您率领的部队至少歼灭了十万日军。您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中国西北最高军政长官，手握二十万雄兵，秦岭兵工厂已经能生产出坦克，您在美国的影响力已经超过了蒋委员长。您还宣布您的部队不需要日军俘虏，也就意味着您不在乎人道主义灾难是吗？针对以上诸多难道您不想说些什么吗？”
    华毕成看了一眼露西，有些不悦道：“露西小姐，请让我纠正你的一个错误，日本侵略者现在正在侵略我们国家，你的祖国美国人除了卖给日本大量的石油、废钢铁、航空发动机、橡胶之外，就是提供一笔笔让日本军国主义维持下去的贷款，你们每赚的一张美元上面都有中国人的鲜血，作为一个无良的战争贩子，美国无权指责任何国家。而且美国孤立主义盛行，你们的眼中只有交易的金钱，对于其他国家人民的灾难漠不关心，我的部队才杀死了多少日本人？而且都是军人。相比日军在南京城破后，在安全区屠杀我军民数万相比，我的手段甚至连报复都算不上，我们中国人经常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意思就是你敬我一尺，我就敬你一丈，你杀我一个无辜同胞姐妹，我就杀你十个鬼子！看看是中华民族先灭亡，还是大和民族先灭亡，下面我请你露西小姐首先端正你的态度。”
    华毕成停顿了一下认真道：“我并不是什么军阀，我是中国（国）（民）（革）（命）（军）的军人，（国）（民）政府西北最高军政长官，日寇入侵我华夏领土，吾辈军人自当前仆后继，成功成仁，只要日本侵略者一天尚未退出我中华领土，那么我们的抵抗就不会停止，也就意味着我们将一切在华日本军人视其为侵略者，在军人眼中没有什么人道主义，
    日本人不让我们过和平幸福的生活，日本侵略者杀我同胞，辱我姐妹，烧我家园，我们还要对他们这些两条腿的畜生将什么人道主义？对于军人来说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也根本没有什么人道主义存在，真理只在我火力射程之内。”
    露西微微一愣，作为时代周刊的杂志亚洲区的资深记者来说，大人物他见过日本的裕仁天皇、中国的蒋介石、宋美龄、张学良等人，这次采访风云人物里，华毕成可以说是里面地位比较低的，一个被采访者让一个采访者端正姿态，这似乎有些可笑至极？但是华毕成咄咄逼人的态度却让露西有一种冷和害怕的感觉。
    这种冷似乎是那种绯徊于死亡边缘的恐惧所带来的能够深入骨头缝中的那种冷，露西在来西安之前，了解了华毕成的很多信息，一个年轻的地方势力军阀却能够与一个工业发达的帝国相抗衡？这是在次此之前闻所未闻的事情，而且这个军阀拥有什么的外援，美貌的情人与夫人，年轻坐拥中国的大片土地，实力强悍，非常符合新闻构成的要素，这个新闻本身就十分的吸引人。
    说得是威风凛凛，其言语可谓犀利至极，一点没给露西这位美国时代周刊亚洲区记者的面子，露西有些好奇道：“华将军，据我说知，中国几乎所有的高级将领和官员都希望得到欧美的帮助和援助，如果你这种态度的话，恐怕很难在国际社会博得同情，我是怀着真诚的心来中国的，以避免更大的人道主义灾难的发生。”
    华毕成一笑道：“你们媒体不过是为了自身的知名度和发行量在哗众取宠罢了，我们确实需要国际社会的援助和正义的支持，但是请你注意，我们需要的是善意的支持和正义的援助，而不是跪地祈求，我们身为军人，面对强寇犯境，武器、兵员、训练皆不如敌的情况下，官兵唯有用血肉筑起中华民族的钢铁脊粱，我们可以死，甚至可以战败，但是我们绝对不会祈求投降，以至于摇尾乞怜的事情是政客们的工作，我是军人，我的天职和使命告诉我，不击败日本侵略者就只有死路一条。”
    露西也一笑道：“华将军，外界有很多关于您的谣言，说您和蒋委员不和，您和苏联在中国的外交官走的比较近，所以现在国际社会非常关注华将军你是否会在苏联的支持下，让西北独立于国民政府政治体制之外？也就是说您在西北将会以一种全新的政治面貌出现？”
    华毕成摇了摇头道：“不会的！这是造谣和诽谤，我是中国人，我热爱我的国家和我的民族，我服从领袖蒋委员长的指挥和领导，这是别有用心之人的诽谤与陷害。”
    露西又一笑道：“华将军，中日战争已经进行到了如此地步，您认为中日之间有和谈的可能吗？”
    华毕成微微一笑道：“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露西的采访结束后，华毕成安排陈旭娟陪同这位美国女记者去参观100师这样样板部队，对于露西含情脉脉的挑逗，华毕成视而不见。
    由于白人多食肉奶，所以身材火辣，但也正是由于这个原因，欧美女人身上都有一股浓厚的膻腥味。所以华毕成对于欧美女人的态度一直都是，只可远观，绝不亵玩。
    而且对于这名美国女记者的真实目的，华毕成还没真正搞清楚，因为华毕成知道，后世时代周刊很多驻外的总华毕成对于欧美女人的态度是，只可远观，绝不亵玩。编都是美国中央情报局的特工，相信这个干练的露西也许就是。
    所以，华毕成对于露西的安排都是极其中规中矩的，该看的看，不该看的一样也让其看不到！不过对于华毕成来说，能够上时代周刊的封面确实也是绝对意料之外的事情。

 520.第520章 平定马家军

    1938年9月12日，华毕成签发了自己就任西北最高军政长官的第一份长官令：“西北五省军队，军饷和伙食一律提升至（国）（民）（革）（命）军30集团军的标准！”
    战争在某种程度上，打的就是钱粮和后勤。历史上二战期间苏、德两军采用的保障体制是基本相同的，即把坦克装甲车辆作为独立的保障对象，其技术保障体制是与后勤保障体制相并列的单独单位，而美军采用的则是一和将维修保障统一纳入后勤保障系统的综合维修体制。
    相对来说日军的战场后勤保障能力很差，可以说日本陆军的后勤保障系统几乎是不值一提的。在部队出发的前几天还可以从士兵自带的干粮补充，但是如果超过一周时间，日军的补给就无法保障，所谓的菜就是咸菜什么的，对于日军来说，如果有一两块奶都是十分珍贵的，作战期间的日军部队基本上看不到什么肉食。能够改善伙食只有在部队到后方休整的时候才有可能吃能按军部标准发放的基本伙食，或是部队就地征发粮食，实际就是抢劫。
    从后世的现的资料上的数字看，只能是在后方或是在平日演习中日军部队才可能吃到标准伙食，当时前线日垩本士兵一个月应该配给两次奶、饼干和豆、豆包、羊羹等甜食，日军士兵会感觉到欢欣鼓舞，实际上日垩本士兵特别爱吃甜食，估计与国内生活贫困有关。
    日本的战地保障是整个二次世界大战期间最为差的，于是侵华战争开始后，日军部队食物配给就一个命令，现地自给，抢！中国老百姓的猪，鸡可就遭难了，日军在战争中抢劫可比土匪有过之无不及。每次日军部队转移驻扎地的时候，一般只带上五天左右的干粮，假如五天内不能到驻地的话，那么每天下午四点就开始排人进入丛林猎杀或采集野果充饥，并且在第三天开始减少干粮配给。
    在日军内部，如果部队是开赴前线的话，那么会把驻地的牲口带上，用来提供肉食，在没有食物的情况下，日军甚至发生过杀吃战俘的恶劣事件，甚至连自己的同胞都未必放过！
    华毕成知道这是日本人平时所谓精神意志磨练的一种方式，日本的军事学校之内，平时的伙食定量标准就是让人吃七八分饱，日军的高级将领们一直抱有这样一套理论，他们固执的认为军人在战时的忍饥耐寒能力是靠平日严格的训练所训练出来的。
    人只有被迫处于半饥半饱的状态下才会有进取心、攻击性和勤奋的工作，日本人这种所谓的饥饿理论很受中国国内的一些人的赏识，青年时期的蒋介石在日本学习军事的时候，就曾对此表示非常欣赏。
    蒋介石看到日本军人平日喝冷水、洗冷水澡，而且每顿饭总是千篇一律地只有薄薄的几块生鱼片、一点儿蔬菜和一小铁盒白米饭，便得出自己的结论，认为中国人和中国官兵之所以懒怠、爱生病，都是因为图舒服、太爱吃饱的缘故。
    当蒋介石掌管（中）（国）（军）（队）之后，决心将这种非常有效可以激励官兵的方式全盘引进到中（国）（军）队里来，但是引进的结果却面目全非，做长官的因此可以么正言顺你放肆侵吞粮饷，下面的官兵每日三餐不继，但是这是蒋公的所谓军政改革的新策略，下面的人即便心里明明白白，也无人开口劝阻，毕竟是大家都有好处的事情。如果真有人不识相坏了大家的财路，那么此人纯属是活够了。
    华毕成自然不会犯同样低级的错误，在华毕成看来，部队的战斗力来源于有利的后勤保障，单方面强调所谓的精神意志制胜就是对官兵的生命不负责任，华毕成不害怕牺牲，他所害怕的是毫无意义的牺牲。
    不过华长官的这第一份长官令却被“西北马家军”硬生生的顶了回来。
    对于华毕成就任西北最高军政长官，马鸿逵、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为代表的四马势力是非常恼火的，因为在抗战爆发后，蒋介石对四马保证，国民政府中央军所部绝对不进入西北地区，而且以日本人的后勤供给能力是绝对无法进入西北地区的，得到这样的保证，马鸿逸、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等人才开始分别抽调兵力组织抗日先遣队。
    其中以马步芳、马步青派遣抽调兵力最多，两人征调大通、互助、湟源三个县的民团共八千余人，其中有回、汉、撒拉、东乡、保安、藏等各族，以回族居多。全师辖三个旅。马步芳、马多青先后派出了两个师的兵力，分别是暂编骑兵第一师和暂编骑兵第二师，第一师师长是马彪，第二师师长是马禄，赴晋参战。
    但是没想到部队抽走没多久，西北竟然多了一个最高军政长官？马鸿逸、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等四人竟然要归一个乳臭未干的华毕成管？所以马鸿逸、马鸿宾、马步芳、马步青四人的怒气也自然而然的转移到了华毕成的身上，明理的政务刁难，军务不配合，整天的伸手要物资要军备。
    四马也知道自己中了蒋介石二桃杀三士的诡计，让四马和华毕成在西北争个两败俱伤。但是这诡计看起来最得利的还是他华毕成。四马中马步芳阴沉持重，极有心计，其在十多年的政治军事生涯中，无论是操控内部，还是周旋中央政府，还是地方事务巨细，其处事果决，思虑周密，诸事分寸把握有度，拿捏得当，同时各种手段无所不用其极。
    其对内大有一副顺我者昌逆我者亡的架势，踢开叔父兄长，独揽军政大权，恩威并重统驭宗亲部属，对外更是得封疆大吏，以甘、青为根据地，染指新疆西藏，每年固定征伐藏区，他做的每件事都可为自身和其团体搂取最大利益。
    马步芳是个政客，虽自幼就混迹于行伍，但军事指挥上没什么建树，他只参与战略决策，除了征讨藏区因离得近筹划外，其他很少具体介入战役战斗指挥，也很少上前线。
    所以对于华毕成这位西北最高军政长官，马步芳想得最多的还是如何从政务方面将其逼走，动武最后吃亏的很可能是自己，自己虽然是出了名的不管不顾，可那是做出样子给外人看的，实际上真正不管不顾的是华毕成那个连日本人都畏惧三分的家伙，将其惹怒，万一其挥兵西进，大军进剿，马鸿逵、马鸿宾、马步青算上自己，恐怕这四马统御西北的日子就算到头了。
    于是马步芳以地方财政难以支撑为由，直截了当的驳回了华毕成的第一份长官令。
    拳头大就是道理，这是原本马步芳自己信奉的真理，但是遇到拳头比他大，比他更不讲理的华毕成，马步芳却糊涂了起来。试图和华毕成去讲理，浑然忘记了之前试图跟自己讲理之人的下场了。马步芳自己走进了华毕成给他设下的套。
    知道自己的第一份长官令被顶回来后，华毕成召开了自己返回西安后的第一次30集团军全体高级军官会议，讨论30集团军的下一步战略行动。
    华毕成审视了一下自己部队的编制，可以说自己现在在走在穷兵黩武的危险极限。自己虽然是蒋委员长任命的西北最高军政长官，可实际控制的地盘只有陕西的关中和陕南。
    然而华毕成的30集团军现在却下辖张灵甫的27军、孙蔚如的38军、曹福林的55军、王以哲67军、赵建新的99军、朱晋一的100军，总计6个军16个师，加上集团军直属张二喜的警卫团，陈东的特战队，郭建的炮兵团，艾英雄的装甲师总计二十万大军。对这二十万大军来说，关中一隅之地显然是无法养活的。
    现在马步芳居然敢不执行华毕成的第一份长官令，这是惹了30集团军的众怒！会上众将一致认为应该先收拾盘踞在甘、青、宁三省的西北马家军。华毕成于是下令由王以哲的67军和赵建新的99军，加上艾英雄的装甲师组建西北兵团，任命赵建新为兵团司令官，王以哲为副司令，进军大西北。
    华毕成在进攻马家军之前，让30集团军的空军铺天盖地的向甘肃、宁夏、青海投撒传单。传单内容全是宣传马家军的暴行和苛政，指出其百分之九十的税收都是违背国民政府所指定的税法的，都是法外征税，种植鸦片毒害人民，其非法敛财养兵欺凌各民族民众，其生活腐化骄奢淫逸，盗墓挖国宝，向英国人出售可兰经古卷等等。
    实际上，马鸿逵与马步芳对于华毕成的宣传开始并未放在心上，因为哪个军阀不盗墓？哪个军阀不种大烟？但是后来马鸿逵和马步芳开始坐不住了，因为华毕成的宣传方式就是在蛊惑民心，于是出于报复，马家军扣留了从兰州运往西安的苏联军援物资。
    自动自觉跳入圈套之中的马鸿逵与马步芳还不知道，华毕成等待的就是这么一个难得的剿匪良机，赵建新的西北兵团立即投入了对所谓“马家军”的大规模清剿之中。
    可以说马步芳的一切部队调动全部被30集团军组建不久的空军的空中侦察所掌握，所以赵建新所属的炮兵部队以精确无比的炮火打乱的马步芳的全面部署。
    地面进攻以艾英雄的装甲师为先导，步兵随后。30集团军的空军、装甲师、步兵悉数登场。这也是华毕成所属部队的第一次多兵种协同作战。
    马家军引以为傲的骑兵部队面对火力凶猛的30集团军装甲师，就等于一头撞了铜墙铁壁，并且还撞了一个头破血流。骑兵对决坦克的闹剧提前在中国的西北上演，马家军的士兵和马匹被碾压成了肉泥。
    不到两天，艾英雄的装甲师就兵临兰州城下。艾英雄坐在指挥车里无聊之极，一路上都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不禁报怨道：“这哪里是什么作战？充其量就是急行军！用骑兵砍战车？怪不得马步芳有勇气和总座对着干！真是傻的可爱！”
    随后99军对兰州的围攻仅仅五个小时，就让马步芳指挥的甘青宁联军不得不弃守兰州。
    遭到正面击溃的马步芳的十几万大军没等再度收拢再战，就遭到了艾英雄装甲师的截杀，撤退变成了真正意义的大溃败，而与此同西北兵团67军和99军分散兵力开始进入甘肃、青海、宁夏各地接收地方政权，进剿马家军残余。
    艾英雄的装甲师尾随在溃军边缘，不断的一口一口的撕咬下去，用马队去对付安装了全封闭炮塔的豹式坦克，无疑是等于自杀。最后在9月20号，在酒泉马步芳等高级将领被艾英雄的装甲师击毙，俘获其官兵五万七千余人，缴获马屁、物资等无算。
    不到半个月的时间，除了新疆和延安，西北悉数落入30集团军的控制，至此，华毕成才成为名符其实的西北最高军政长官。
    由于陈东的特战大队提前进入，马鸿逵、马步芳等人的私财全部被截留查获，尤其是马鸿逵在宁夏的老宅之内，竟然起获了一千五百公斤的金砖和二千多万的各类银元。所以得到西北战役全面获胜的消息，华毕成就立即乘坐长城号专列前往兰州。
    西北已经被华毕成视为了自己的后院，马鸿逵与马步芳等人在华毕成的眼中不过是跳梁小丑的角色而已。现在武汉国民政府正在忙于武汉会战，战斗进行的万分惨烈，让武汉方面自然无瑕顾及西北哭爹叫娘的马鸿逵和马步芳等人，而且华毕成还是师出有名，四马违抗中央任命的最高行政长官的政令，妨碍行政统一，擅自扣留苏援军火。
    华毕成的专列抵达兰州车站的时候，赵建新率领西北兵团的旅以上军官在车站迎接，身着礼服的军乐队在吹奏着青年军军歌，红色的地毯与闪着寒光的刺刀！
    记者的镁光灯下，华毕成显得神采奕奕，因为定军西北是对日反攻的前奏，只有拥有的广大纵深的大后方，自己才能从德国获得的生产设备变成生产力，现在对华毕成而言，他需要的是时间，稳定的发展时间，但是与此同时，华毕成也面临极大的考验，那就是他的穷兵黩武是其所控制地域财政根本无法负担得起的。
    进军西北，华毕成的部队每控制一地，第一个摧毁的就是国民党各地的党部，消除国民党的势力，贫困落后的大西北、热河、察哈尔、绥远等地没有一个地方是所谓的鱼米之乡，华毕成也没有港口，即便有也难逃日本海军的封锁。加上西北民风彪悍，而且又是多民族混居地区，自古民族问题就颇为严重，为了将全部的资源集中用于战争，所以华毕成就必须实行一种近乎破坏性的统治手段。
    这种手段丝毫不比苏联的暴力革命要差，因为华毕成必须摧毁原有的既得利益阶层，为了将全部的资源有效的利用起来，并且收拢人心，这一点实际上很好做到，给予贫困的农民以土地，土地一直是困扰中国农民的最大情结，而百分之八十九的中国农民没有自己的土地，人数众多并且极度渴望土地的农民则是华毕成坚强的后盾。
    给予农民他们渴望的土地，得到农民的拥护支持，维护地方的稳定，这是华毕成针对西北的主要政策，而且华毕成打算在西北先实施土地丈量和人口统计，给没有土地的农民分配土地，并且授予证书，给农民以希望，全部的粮食由行政当局统一制定价格收购，实施物资战略统筹配给制度。
    华毕成打算利用土地分配制度彻底的消除马家在西北的影响力，并且营造一种团结的新社会氛围，华毕成此番赶赴兰州进行视察的主要目的就是进行土地改革，次要目的是在兰州建立新的工业园区。
    随华毕成来的还有西北大学校长李四光的石油勘探队，秦岭兵工厂卡恩斯基的德国工程师们。西安到兰州的铁路线正在紧张的施工，这是华毕成亲自主抓的项目，这条铁路线对于华毕成来说是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闪失的，因为它的运力也决定了西北工业的建设速度。
    在兰州警备司令部内，赵建新向华毕成介绍了一下部队的人作战经过，歼敌人数和缴获，以及损失等等，赵建新作为西北兵团司令官，可以说充当了一个心狠手辣的角色，赵建新也清楚华毕成此番前来兰州的主要目的，因为自己在平定马家军的过程中扮演着一个心狠手辣的屠夫角色，马氏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赵建新也知道自己杀了太多的人，这一点他相信华毕成心里也十分有数，赵建新估计华毕成可能要对西北兵团的司令官人选进行变动。
    华毕成在沙盘前环顾了一圈之后，看了看似乎有些微微忐忑的赵建新，微微一笑摆了摆手道：“大家都请坐吧！你们都是平定大西北的功臣，为了复兴中华迈出了坚实的第一步，赵司令官居功至伟，我希望各位要再接再厉，将大西北治理好！大西北是多民族聚居地区，对于不同的民族我们要给予必要的尊重，但是也必须采用铁血手段维护意志的统一！”
    华毕成的话让赵建新的心一下放回了肚子里面，跟着赵建新前来的参谋长李艳涛却一脸微笑，赵建新着才知道李艳涛并不是来接任自己的，原来华毕成要的就是铁血的统治维护手段，赵建新的恶名也从此传扬开了，华毕成的政策得到了几乎全部下层人民的支持，但是西北兵团司令官赵建新的屠夫之名让人也不寒而栗。

 521.第521章 飞赴延安

    兰州的视察结束后，华毕成心急火燎的赶回了西安。为30集团军工作了五年的曼斯坦因突然要求返回德国，现在欧洲局势非常紧张，大战一触即发。同为军人，华毕成非常理解德国人想为国效力的想法，虽然有些不舍这个为自己训练出二十万雄兵的德国佬，还是同意了他的请求。
    曼斯坦因并不是一个人走的，林向晚等五十名优秀的飞行员随他前往德国进行学习，他们还给德国送去了华毕成设计的各种新式武器的图纸，其中有虎式重型坦克、sg42通用机枪、ak-47全自动步枪……这些技术可以让德军的武器装备水平一夜之间进步好多年。临别的时候，华毕成还特意交给曼斯坦因一个文件袋，要求他到了德国之后再打开。
    在西安郊外的机场送走了曼斯坦因和林向晚他们，目送他们乘坐的飞机消失在天空中后，华毕成带着100军的参谋长何江登上了一架容克52运输机，他们的目标就是——延安！
    飞机平稳地升入了蓝色的晴空，一转眼的功夫，古城西安就消逝在蓝天的一方。出现在机舱下面的是一片黄色大海似的西北高原。华毕成坐在前舱的右边，华毕成正对面坐着何江。华毕成指着机窗下面说：
    “西北的土地很肥沃，可惜树木不多，是一片未开垦的处女地，地下也有很多宝藏。陕西自南而北，可分为山地、平原、高原三部分。土壤最肥沃的是关中平原，东起潼关，西至宝鸡，南接秦岭，北抵陕北高原，东西长三百公里，南北宽约三十到八十公里，号称‘八百里秦川’，以农产富饶闻名于世，是著名的小麦和产区。秦始皇和汉高祖都是以关中为根据地，定鼎天下！可惜……”
    “哎！”对陕西的地理风貌如数家珍的华毕成说到这里却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因为过去长年的内战和现在的对日作战，陕西丰富的煤炭和石油资源无法得到有效的开发和利用。”
    何江接着华毕成的话说：“陕西如此，其他地方又何尝不是这样？整个中国，除了沿海少数省市有些发展以外，大部分内地都没有得到很好的开发，已经开发和建设的厂矿企业和农田水利，还遭到日本帝国主义侵华战争的破坏！”
    “所以等到抗战胜利后，全国人民应该在和平、民主的基础上团结起来，建设我们的国家！”
    何江敏锐的窥测华毕成话中的深意，原以为华毕成要自己陪他去延安只是因为自己的装甲师继续油料，商谈合作开发陕北的油田，可是听华毕成刚才的话似乎还有与延安方面进行政治合作的意思，何江试探性的说：“总座说的很对！经历了长期战争的中国需要和平，人民也需要民主，只是战后的政权应该以何种形式组织呢？”
    “我觉得可以召集各党派和无党派人士组织民主联合政府！”华毕成又一次盗版了前人的智力成果。
    “民主联合政府？”何江有些跟不上华毕成的节奏，从内心深处何江是信任华毕成的。当初两人在南京监狱的时候，华毕成当时提出的“抗日民族统一战线”也和这个“民主联合政府”一样，是个自己闻所未闻的，新奇的政治概念，可在西安事变后早已经变成现实了。
    华毕成没有管陷入沉思的何江，侧着身子望向机窗外边。茫茫黄土高原上出现了一片苍翠欲滴的松柏树林，那是黄帝陵墓。一眨眼的功夫，黄陵就消逝在机尾的远方。接着出现在华毕成眼帘的是怒涛汹涌的黄河，它如同一条奔放不羁的巨龙，逶迤而去……
    飞机忽然好像增加了重量，慢慢开始下降，华毕成看到了阳光照耀下的宝塔山。何江立即走到华毕成身边，像报喜一样地说：“总座！延安到了！”
    容克运输机降低速度向延安机场的跑道方向飞去，轰隆隆的震撼着大地，震撼着候机室。由于朱、彭二位将军还在华北太行山指挥八路军的敌后抗战，延安方面就派周公来迎接华毕成。
    在候机室里，周公身穿一身整洁的浅蓝色中山装，坐在椅子上冷静地思索：华毕成亲自到延安来的目的。
    双方确实有过不少接触和合作，西安方面为八路军提供过大量的武器弹药，30集团军也从没有限制粮食，药品等战略物资输入陕北；八路军也允许西安方面派出的李四光的石油勘探队进入陕北寻找油田。如果只是商谈合作开发陕北的油田，华毕成根本不需要亲自前来，因为之前和延安方面的这些合作华毕成都没有亲自参与，负责施行的是30集团军副司令白硕。那华毕成这次突然造访是为了什么呢？
    “周副主席！华将军的飞机到了。”身旁的警卫员对正在思考的周公说。周公带着人迅速走向停机场。
    飞机停稳后，一身戎装的华毕成迅速走出机舱，还有两三个台阶财下旋梯的华毕成就伸出了自己的手，周公迅速迎上，两人的手紧紧的握在了一起。
    华毕成首先开口：“周先生！你好！”
    周公爽朗的回应道：“华将军好！欢迎你光临延安！”
    华毕成激动的有些过头了，紧紧握着周公的手不放，激动不已的说：“劳烦您亲自来机场来，实在是不敢当啊！”
    周公虽然奇怪华毕成的热情，不过还是大方的回答：“抗日名将来我们延安这个小地方，应该受到我们的欢迎。”
    华毕成这才发现自己有些失态，松开周公的手说：“这次我还带来了五万发步枪子弹，还望贵党笑纳！”
    “实在是太感谢了华将军你了！八路军在前线打鬼子最缺的就是弹药！”
    ……
    双方寒暄过后，周公亲自将华毕成送到休息的地方，华毕成就客随主便。从兰州到西安，又从西安到延安，一路的旅途劳顿，华毕成也确实累了。躺在延安窑洞的土炕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
    此时的枣园，延安一号首长的住处，何江在向一号首长和周公汇报自己在30集团军的工作。
    留着大背头，右手夹着一根烟的一号首长问何江：“何江同志！你在30集团军工作这么久，你觉得华毕成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主席！这个一两句话很难说清楚的。一般的人，我们接触的时间越长就越了解，可是华毕成正好相反，接触的时间越长越让人看不透！”
    何江的话引起了一号首长的兴趣：“何江同志，那你能说的具体些吗？”
    “抛开他的军事指挥造诣不说，华毕成是一个很有人格魅力的将军！可以说他是30集团军的灵魂，这支部队的战斗力也都是他赋予的。他爱兵如子，30集团军士兵的待遇是全中国最好的，对部队的后勤保障起钱来，华毕成丝毫也不会吝啬。”何江侃侃而谈，“可对敌人他却是毫不留情，死在他手里的日军官兵估计不下十万。华毕成还擅长外交，他和希特勒有着良好的私人关系，但又和苏联大使能打成一片。对于权谋斗争，他似乎不喜欢，不过也很擅长，年纪轻轻就成为了一级陆军上将和西北最高军政长官。但是在我看来，华毕成远没有外人想的那么神秘，他就是一个爱国将领，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中国的国家利益。”
    “呵呵！何江同志已经有自己的判断了！”一号首长拍了拍何江的肩膀问道：“那你知道华毕成这次来延安的目的是什么吗？”
    “就我知道情况有两个。一个是30集团军想和我们合作开发陕北的油田。”
    一旁的周公接着问：“那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华毕成的30集团军这次评定了西北的马家军，总计俘虏了五万多回族士兵。30集团军的对大西北的开发需要大量的劳动力，华毕成打算设立劳改监狱，让这五万战俘为大西北的开发服务。但是他们没有这方面工作经验的干部，希望我们能够提供帮助。”何江所知道的情况就是这些了。
    “主席！这好像和我党的民族政策有些抵触。”周公有些担忧的说到。
    一号首长转过身，陷入了沉默。其实延安方面对华毕成平定马家军是乐意的，因为1936年红军三大主力在甘肃会宁会试，长征胜利结束。延安方面当时决定以红四方面军组成两万人的西路军，进攻甘肃宁夏的河西走廊，打通和新疆的联系。
    因为新疆是控制在亲苏的军阀盛世才手中，此君是个十足的政治投机分子，作为（国）（民）（政）（府）主政新疆的行政长官，居然加入了苏联共产党，而且极力要求新疆加盟苏联。苏联方面只是担心刺激正在领导抗战的蒋委员长，才没有同意。盛世才和苏联这层特殊的关系也是华毕成没有让赵建新的西北兵团继续进军新疆的原因，因为还不到和老毛子撕破脸皮的时候。
    所以西路军当时如果能打通和新疆的交通，就等于打通了延安和苏联的联系。不过后来西路军由于孤军奋战，在回民为主体的西北四马军队的围攻下，几乎全军覆没，仅有四百余人突围至新疆。
    华毕成这次彻底铲除了西北四马在甘青宁的势力，可以说是为当年的“西路军”报了仇。不过他要用战俘作苦力，这也确实和延安方面的民族政策有些相背离。
    一号首长突然掐灭了手中的烟头，回过身问何江：“何江同志，那除了这些，你认为华毕成来延安还有其他目的吗？”
    “我觉得有可能是寻求和我党的政治合作，因为他今天在飞机上和我说希望抗战胜利后，能成立有各方参加的民主联合政府！”何江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民主联合政府？”一号首长重复了一遍，然后说道：“那和华毕成的谈判，就有周副主席负责。如果至于我们的政策嘛！在不违反原则的前提下，可以灵活处理。”
    “好的！主席！我现在就回去准备明天的谈判！”周公说完和何江一起走出了一号首长的窑洞。

 522.第522章 无言的指责

    华毕成在经营西北的时候，长江南岸的战事继续激烈进行着，松浦中将的一〇六师团被挡在金官桥地区一步也动不了。
    9月12日，冈村命令刚刚到达不久的伊东政喜中将，率他的第一〇一师团在海军的掩护下，渡过鄱阳湖，在星子地区强行登陆，迂回攻击德安。
    冈村不愧为战役、战术上的高手。迂回德安，不但能打破淞浦师团金官桥地区僵局，还能直抄薛岳第1兵团后路。这釜底抽薪的一着如能成功，1兵团20个师苦心经营数月的阵地将全线松动，只能放弃阵地向西转移。此举，显然比直接解淞浦师团之围更高明。
    15日，伊东师团的伊藤旅团最后攻占星子后，马不停蹄地又转向隘口、德安。滴水不漏的薛岳对此早有准备。布防庐山地区的王敬久37军团、叶肇第23军团见机拦腰就打，把伊藤旅团万余人马拖在途中。双方山上山下有攻有防，拼死厮杀，陷入混战。伊东见状，立即调上佐枝旅团一部猛攻庐山东南，侧击中国守军。
    清幽、秀丽的庐山名胜，转眼被隆隆的枪炮喊杀声湮没，在刀光血影中颤栗起来。
    庐山东南最外沿，有两座山岭雄立德、星公路旁，瞰制着公路，恰似虎口中的两颗利牙。伊东一〇一师团西进德安，必须拿下这两座山岭——东、西孤岭。东、西孤岭由此而产生了一场艰难、持久、激战惨烈的争夺战。这场争夺战甚至决定了日后的南线战事。
    最早向东孤岭发起攻击的，是庐山脚下受阻的伊藤旅团。随后，激战规模越来越大，投入兵力越来越多。2天后，伊东师团长便发现自己陷入了困境。
    一〇一师团的困境，从该师团“猛将”——第101饭冢联队的命运上看得最清楚。
    一〇一联队联队长饭冢国五郎大佐凶悍、狡诈，其作战凶猛、灵活在日本华中军里享有盛名，华中方面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为此赠赐饭冢“猛将”的称号。饭冢正是背着这个荣誉，心急意切地投入进攻的。
    9月17日，王敬久军团冷欣的52师在歼灭饭冢联队的前卫队后，撤向东孤岭。饭冢恼羞成怒，率数千官兵紧官不舍。但追至隘口、黄塘埔一线时，叶肇军一部突然杀出。饭冢联队猝不及防，死伤惨重，联队三千余人被中国军两个师紧紧地缠住无法脱身。
    伊东师团长见状倒吸一口气，忙从预备队里抽出一个大队500多人绕袭守军翼侧，这才使饭冢联队越过隘口、黄塘埔。但对饭冢来说，恶梦才刚刚开始。
    9月18日，饭冢大佐受命向庐山南麓推进，在牛毛尖、钵盂山地区突遭叶肇军160师伏击。饭冢急忙调整部署，以两个中队正面佯攻，主力则绕至侧翼，全线开始反击，但庐山像是守军的大兵营，处处无弱点。
    从清晨战至傍晚，饭冢连饭也没顾得上吃，接连组织了5次大规模冲锋，但都被华振中少将指挥的160师梁佐勋团击退。进攻一筹莫展。
    伊东师团长焦虑不安，连夜电令饭冢调整部署，务必于9月19日攻克守军阵地，挺进东孤岭。伊藤旅团长也是坐卧不宁，连夜给饭冢大佐调去了一个大队的援兵。
    9月19日天刚放亮，一夜未合眼的饭冢组织步、炮协同，调上了援兵，猛攻梁佐勋团阵地。激烈的战火烧红了满地的焦土。日军不顾伤亡，跨过遍野的死尸，一浪一浪地向上冲来。战斗中，团长梁佐勋上校中弹殉国，该团仅剩的五六百残兵终于顶不住饭冢自杀性猛攻，丢了阵地。
    饭冢终于长舒一口气。他匆匆吃了点干栗、冷饭团，喝了几口烈酒，又率部扑向东孤岭。
    东孤岭上，160师师长华振中少将正率全师剩余官兵，红着眼珠子等着饭冢这个老对手。梁佐勋的阵亡，已使他彻底打消了放弃饭冢的念头。作战动员时，他只是哑着嗓子对手下官兵说了一句话：“弟兄们，梁团长现在山下看着你们，你们知道该怎么打！”
    炮声隆隆的庐山上，回荡起160师数千官兵燃着怒火的吼声：“消灭饭冢，为梁团长报仇！”
    漫天大雾又罩向了庐山，山涛林海，寒风刺骨。夏日的庐山，真是“晚穿皮袄午穿纱”，但这寒冷却没能浇灭饭冢心中的急火。从早上起，他已发起了近10次冲击，但守军死守阵地，一步不退。他觉得自己像是撞在了一堵坚硬的墙上，始终无法逾越。望着手下越来越少的官兵，他的心直往下沉。
    战至20日，饭冢的第15次进攻又被击退，他没法再矜持下去了。徘徊犹豫半晌，他还是抓起了电话，直接要了伊东师团长，请求增援。
    伊东此时自身难保，手中已无一兵一卒可调。面对陷入困境的饭冢，他叹了口气，说了最后一句话：“饭冢君，师团已无能为力了，你好自为之吧。”我只希望你不要辱没了司令官赐予的称号。
    放下电话，饭冢觉得天旋地转。这时，一股火从心底窜起，他解开衣襟，“咣啷”一声抽出战刀，发了疯似地亲率三四百人的残部向山上冲去。一阵密集的枪声中，饭冢身中数弹倒在血泊中，结束了他的帝国武士梦。至此日军第101联队被中国守军全歼。
    战后，东京军部发布悼文，追赠饭冢为陆军少将，举国致敬。
    9月21日，也就是华毕成抵达延安的那天，九江日军十一军司令部，冈村宁次中将坐在自己宽大的皮椅上，盯着墙上的地图，半天呆呆地没动弹。图上的攻击箭头，是10天前标绘上去的。可10天了，这箭头就没前进过。可前线部队每天惊人的伤亡报告，却从不间断，按时送到。
    冈村南征北战数十年，从未像今天这样焦躁、困惑过。第一〇六师团金官桥陷入僵局后，他同时派出了第一〇一师团和开战来一直所向披靡的波田支队。但此刻，他心里只有种恶虎放入狼群中的感觉。一〇一师团被缠在庐山无法缠身，而波田支队似乎也失去了幸运女神的护佑。在端昌东北港一登陆，便被孙桐萱集团的猛烈反击压在滩头不能动弹，要不是海军舰炮的全力支援，波田的8千多人恐怕早被赶进长江了。
    冈村宁次想不通，年初还被土肥原赶得四处乱窜的孙桐萱集团，怎么会在一夜之间脱胎换骨，像是换了一支部队。冈村并不知道，韩复榘和孙桐萱之间毕竟有天地之别。
    午后，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来电，催促冈村军加紧进攻。这已是两天内的第三封电报了。田俊六虽没指责他什么，但他还是感到了不安和羞愧，冈村一向刚毅、凶狠，他最受不了的就是这种无言的指责，不管这指责是来自上级还是下属……

 523.第523章 政治理论水平

    1938年的9月22日，延安的天空万里无云，秋高气爽。华毕成和周公在陕甘宁边区大礼堂愉快的展开了双方各项合作事宜的谈判。
    关于双方合作开发陕甘宁边区的油田的谈判非常顺利，双方很快达成了协议。李四光的地质研究所对陕北各处油田的勘探工作早已完成，剩下的开采施工都由30集团军负责，油田的所产石油双方各占百分之五十。不过由于延安方面所属的18集团军和新四军几乎都没有重型装备，所以30集团军将用武器弹药、药品军服等战略物资换取延安方面那百分之五十的石油，这也是各取所需的双赢模式。
    不过在讨论到组织五万马家军俘虏开发甘青宁各省的问题上，出现了一些障碍。
    周公盯着华毕成说道：“华将军！你想开发大西北却缺少必要的人力，这个我们可以理解。不过设立劳改营，剥夺五万战俘的人身自由，我以为是不可取的。这五万人基本都是回族，如果处理不好，会影响汉族和少数民族的团结，（民）（族）（矛）（盾）会升级，甚至导致国家的分裂！要慎重啊！”
    华毕成迎着周公的目光问道：“周先生，中国是一个多民族的国家，各民族应该不分大小一律平等，贵党赞成吗？”
    “这是我党一项的民族政策和主张。”周公对华毕成平定马家军后，在甘青宁各省将土地分配给各族群众是非常赞同，不过对于30集团军在上述地区实行的铁血统治手段也是有些意见的：“所以不能欺压少数民族同胞，应该团结他们！”
    “既然是一律平等，那么就是平等的享受国家法律所赋予的权利和履行义务。”华毕成站了起来，加重语气说：“同样！对于违反法律的行为，也应该平等的接受国法的制裁。这五万俘虏并不是少数民族群众，他们是罪犯！”
    华毕成没有管有些震惊的周公，继续斩钉截铁的说：“这些人长期充当西北四马的爪牙，骑在甘青宁各族人民群众头上作威作福！不能说因为他们是少数民族，他们杀人就可以不用偿命，欠债就可以不用还钱吧？民族平等不是说国家要宠着少数民族，而是给少数民族和汉族一样平等的法律地位。”
    华毕成见周公和延安方面的同志都陷入了沉思，继续加了一把火：“贵党当年的‘西路军’有很多女战士被马家军俘虏后，遭受到的身心摧残各位应该不陌生吧？他们这种行为已经超出作战的需要，说他们是******罪不为过吧？”
    周公和延安方面的同志们的表情已经变成愤怒了！的确，提起西路军，哪个红军战士对马家军不是恨得牙痒痒。
    华毕成抓住时机解释道：“当然，我30集团军也不是马家军那种欺压人民的军阀部队。设立劳改营不是为了折磨和压榨这些战俘，是为了让他们在劳动中更好的进行思想改造。你们的祖师爷马克思不是说劳动创造价值和财富，当他们体验了人民群众在劳动中创造财富的艰辛后，自然会对自身以往的罪行有所悔悟，他们也必然会成为有益人民的人。”
    周公已经是不停的在点头了：“华将军！没想到你的政治理论水平这么高！你可以来我们的党校讲课了！”
    “周先生过奖了。”华毕成知道周公这算是同意了派出干部帮助华毕成建立劳改营了，“还有一件事情，我30集团下一步准备东渡黄河，光复山西。希望到时能够得到18集团军（八路军）在敌后的配合。当然，因此所消耗的武器弹药到时我会给贵军加倍补充！”
    “这个我需要向我（党）（中）（央）请示，不过应该没有问题。此事我们也会高度保密！”周公微笑的说，“听何江同志说，华将军希望抗战胜利后成立民主联合政府。”
    “我当然希望和贵党实现政治方面更深层次的合作。”华毕成直言不讳，“我想双方先在经济和军事合作中建立互信，到时候政治合作也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我相信会有那么一天的！”周公自信的回应。这时一缕阳光照进礼堂，华毕成很清楚的看到了周公那英俊的面庞……
    华毕成和周公成功举行会谈的时候，九江的冈村宁次咬着牙投入了十一军五个师团中的第四个师团。而他的最后一个师团，此刻还在通往九江的路上。
    数十艘战舰和运兵船载着第九师团一部驰向瑞昌江面。同时，第九师团主力沿江西进，直扑薛岳第2兵团瑞昌一线阵地。在这支新军中，以丸山少将第6旅团组成的丸山支队行动迅速，向王陵基川军防守的岷山阵地突然进攻。王军猝不及防，加上装备低劣，连失鲤鱼山、笔架山、新塘铺诸要地，制高点转眼落入日军之手，后方要地失守，使南浔线中国守军阵地全线动摇。
    薛岳见状大叫不好，急调中央军精锐74军一部阻挡丸山支队迂回岷山、向南浔线渗透，以掩护金官桥一线中国守军左侧背。但74军军长俞济时只派一个团搜索前进，被丸山支队击溃。
    23日，薛岳令74军再派第2批增援部队急赴岷山。但俞济时自视中央军嫡系，拥兵自重，仍未派出主力，结果又被打垮。
    此时，吉佳良辅中将的师团主力全力扑向岷山及金官桥一线，大有切断金官桥一线中国主力后路之势。形势急转直下，危急万分。薛岳在兰封吃过桂永清的亏，记忆犹新。眼下又冒出个俞济时，不由火冒三丈。
    薛岳一面令金官桥一线守军向岷山、黄老门、庐山西麓后防线转移，一面连呼俞济时的74军，电话要通后，薛岳声色俱厉地吼道：“俞军长，你部屡屡增援不利，是何道理？我现在命令74军全军开往岷山，一个不留。听着，你要是再往后退，使前方部队撤不下来，就军法从事。”
    俞济时思前想后，有些害怕了。过去，他仗着自己是蒋介石的同乡，又给蒋介石当过侍卫官，深得蒋介石宠信，因而常常对自己上级的命令软磨硬顶。但今天若是增援不利，使几个主力军被日本人吃掉，失掉整个江南战事，那蒋介石无论如何也不会给他这个面子的。迫于无奈，他悻悻地丢掉电话，骂了薛岳几句，便亲率全军急赴岷山。丸山支队的进攻势头被挡住了。金官桥一线守军终于安然撤了下来。
    薛岳虽然失了坚守月余的阵地，但见部队并无大碍，这才松了口气，开始在新的阵地上布防。
    9月25日，第1、2兵团主力重新占领了乌石门至庐山西麓一线阵地。对这个反“八”字阵地，薛岳显然十分满意。他说：“该阵地如张袋捕鼠，如飞钳剪物，敌犯右则在左、中应，犯左则中、右应，犯中则左、右应。”
    薛岳话说的不错。冈村各师团在占领金官桥一线阵地后，南浔大血战暂告休止，武汉保卫战的江南战场一时陷入沉寂。

 524.第524章 信心不足的希特勒

    1938年9月下旬，中日两国的军队在武汉周围展开殊死搏杀的时候，欧洲大陆的火药味也越来越浓。
    在曼斯坦因和林向晚为首的几十名前来德国学习和培训的中国飞行员抵达德国前夕，在纽伦堡召开的纳粹党全国代表大会接近尾声，希特勒下令制定的入侵捷克的“绿色计划”已经箭在弦上。
    9月15日，希特勒将勃劳希契和凯特尔两位将军召至贝格霍夫，讨论“绿色计划”的最后一稿。他惊愕地发现，主攻方向竞选在捷克的防御系统的中央地带，由步兵担任主攻任务。
    希特勒抱怨说，进攻如此森严壁垒的地区将会带来无谓的牺牲，肯定是凡尔登第二，正中捷克人的下怀。应该改由装甲和摩托化部队攻击波希米亚才对。
    勃劳希契有气无力地反对，说摩托化部队的情况不好，援军短缺，训练不足。但希特勒一概不听，说这是失败主义的论调。他下令在德国和捷克斯洛伐克边境地区增派摩托师和装甲师。
    午夜前，叙述了修正后的“绿色计划”。令人惊奇的是，主攻的任务仍由步兵担任。不过，这份计划修改了主攻方向。
    希特勒认为能否成功仍太没有把握。他指出，德国的榴弹炮是摧毁不了捷克斯洛伐克在苏德台地区修筑的防御工事的。更重要的是，本计划未包括突袭的因素，德国需要的是速战速决。
    希特勒滔泪不绝地教训勃劳希契和凯特尔，让两位将军目瞪口呆。凌晨3时，希特勒再也按捺不住了，断然令其将领们按其旨意行动，冷冷地、恼怒地打发他们上路……
    第二天，纽伦堡纳粹党代举行了闭幕式。
    晚7时前，他来到那座庞大的露天体育场，在“胜利万岁！”的吼叫声中，在聚光灯照射下，他抬起右臂敬礼，目光直视前方，缓缓朝主席台走去。
    开始时，希特勒只讲纳粹党应该领导德国走向复兴。猛然间，他开始谴责捷克人了：“本人决不愿在德国的心脏地带出现第二个巴勒斯坦。可怜的阿拉伯人既手无寸铁又遭唾弃。身在捷克斯洛伐克的德国人既不会手无寸铁，也不会遭到唾弃。上帝创造700万捷克人不是让他们监督、欺压350万日耳曼人！捷克斯洛伐克这个凡尔赛和约制造出来的畸形儿必须从地图上抹去！”
    听众中“胜利万岁！胜利万岁！”的咆哮应声而起。
    ……
    希特勒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口诛笔伐，使苏台德地区的德国人受到了鼓舞，举行了抗议。
    9月17日埃格尔全城已挂满了卐字旗。一万多名抗议者走上街头，高呼“我们要自决！”的口号。州警开枪射击，死1人，伤10余人。不到24小时，流血的骚乱便遍及整个苏台德地区，死亡人数增至21人。
    在苏德台纳粹党领袖汉莱茵为自由而斗争的号召鼓舞下，苏台德地区的德国人举行了罢工，还拒绝交税。布拉格宣布对苏台德实行包围。在边境地区还实行军事戒严，更多的苏台德德国人被枪杀。
    在全欧，谣言又四起，说希特勒下了最后通牒。巴黎与伦敦大惊失色。当晚，达拉第紧急致函张伯伦：“必须不惜一切代价避免德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否则，法国将履行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军事的义务。”他建议立即邀请希特勒与他们会晤，搞出个合理的解决办法来。
    对此，张伯伦只作了简短的答复，使达拉第摸不着头脑：“不久前，本人作出了决定。我认为这是有益的。目前，我不能告诉你什么，不过，不久后我会告诉你的。”
    9月18日，张伯伦致电希特勒，建议进行面对面会谈。
    希特勒既惊奇不已又暗自高兴，用一句极富文采的话描述了他当时的感觉：“我是天上掉下来的！”当日下午，他电复张伯伦说，他接受张伯伦的提议，并建议于次日中午在贝希特斯加登会晤。
    在英国，人们的第一个反应是松了一口气。随之而来的是喜气洋洋：为了保持和平，他们的首相居然采取了一个如此有创见的行动。
    在布拉格，报童们在高呼：“号外！大英帝国的大人物向希特勒乞求！”捷克的公民们自发上街示威游行，支持他们的总统抵抗侵略。
    在罗马，墨索里尼对女婿齐亚诺伯爵说：“战争是不会有了，但英国的威信可是扫地了。”
    清晨，张伯伦在广大的人群的欢呼声中，离开了唐宁街10号。在克罗伊登登机前，在内阁全体成员的陪同下，他接受了英国广播公司记者的采访，说：“本人的政策历来是维护和平，本人的建议被希特勒元首立即接受使我受到鼓舞，并希望今日出访会有所收获。”
    早上8时许，洛克希德。伊莱克特拉号飞机起飞了。张伯伦时年69岁高龄，坐飞机作如此长途飞行还是首次。所以，他激动得他个孩子似的。但是，如果认为他是个老小孩，可任人宰割，那就错了。
    张伯伦是个讨价还价的能手。张伯伦的父亲就是个商人，事业很成功，后来一跃成了杰出的政治家。张伯伦那商人的基因使得他坚信，世界上除了上帝没有什么被用来交易的。他笃信英国国教，是维多利亚时代社会道德准则的化身。他身材消瘦，道貌岸然，笑容冷漠，令人望而生畏。只有他的心腹才知道，他的严酷的外表系因过分审时度势使然，而在高傲的面孔下边却隐藏着热情和敏锐。
    现在的问题是，像他这样一个人，且又确信希特勒是半个疯子因而须小心对付，是否处理得了这种局势？当飞越伦敦上空时，张伯伦觉得“心有点凉”，但一想到自己手中有些硬牌，心头又有点热。他觉得，只要能与元首谈判下去，战争便可以避免。
    下午12时30分，飞机降落于慕尼黑机场，天虽然下着毛毛雨，在通往慕尼黑火车站的道路两旁，依然站满了人群。他们热情洋溢，不停地喊着“万岁”，还拾臂敬礼。
    下午4时许，张伯伦一行才开始走上通往贝格霍夫别墅的陡峭、弯曲的道路。山头云雾缭绕，天空漆黑一团，接着便下起了滂沱大雨。
    希特勒这位主人，彬林有礼地站在通往屋里的台阶下。进屋后，他们一边喝茶，一边不自然地开玩笑。突然，希特勒开口问客人对会晤的日程有何建议。
    张伯伦说，他希望与他单独交谈。
    希特勒领着首相和译员施密特上了楼上的书房。
    在这间几乎毫无装饰，俭朴的小木屋里，希特勒心平气和地历数了导致目前危机的一系列事件。张伯伦聚精会神地听着，带着友好的笑容回答问题。一会儿后，他双目盯着希特勒的脸说，只要你不动武，我便准备讨论为德国人申冤的可能性。
    “动武！”听到这两个字激动起来的希特勒说：“谁说要动武？在苏台德地区对日耳曼人使用武力的不正是捷克斯洛伐克的总统贝奈斯吗？”
    山风呼啸，雨打窗台，希特勒滔滔不绝地说着。张伯伦只好叫停，以便咀嚼一下他在说些什么。
    “我再不能容忍了！”希特勒喊道，“我一定要解决这个问题，我将亲手处理此事！为苏德台地区的350万日耳曼人打一场世界大战我也是在所不惜的！”
    听到这话，施密特大吃一惊！这是元首首次对一位外国政治家说这种话。
    张伯伦吃了一惊，但回答得很坚决：“如果我没理解错的话，您准备对捷克斯洛伐克采取军事行动。如果这样，您为何又让我前来贝希特斯加登？这简直就是在浪费我的时间，我看我现在还不如立即返回伦敦。”
    希特勒未料到会遭此反击，便迟疑了片刻。施密特暗想，希特勒是否真要动干戈，现在是考验他的时刻了。这个译员既痛苦又焦虑地盯着希特勒：和平与否，这问题已置于刀刃上。令施密特惊愕的是，希特勒打退堂鼓了。
    希特勒心平气和的说：“在考虑苏台德问题时，如您承认民族自决权原则的话，那么，我们便可继续讨论如何将此原则付诸实施。”
    接着又发生了另一件令人惊奇之事。张伯伦未立即表示同意，只说在苏台德举行公民投票会碰上巨大的实际困难。
    令人惊奇的是，希特勒并未因此反驳而发火。施密特暗想，元首大概是被张伯伦吵着要回家的威胁吓唬住了。英国首相张伯伦说，关于自决的问题，在未与同僚们磋商的情况下，他不好给希特勒作出答复。
    “因此，我建议此次会谈到此结束，本人立即赶回英国与同僚磋商，然后再与您见面”。
    施密特将这句话译出来后，希特勒显得有点不安。但是，等他了解到张伯伦愿意再次与他会晤时，他便宽下心来，且喜形于色，立即表示同意。
    张伯伦要求在他返回英国期间，德国不能单方面采取行动。希特勒毫不犹豫地保证，除非发生了特别残暴的行为，否则，他不会下令进军。
    到此，三个小时的会谈也就结束了。
    希特勒的胃口很大，不过他的信心明显有些不足！

 525.第525章 元首加价

    希特勒在张伯伦面前没有底气，归根结底还是因为是德国目前的实力有限，准备攻打捷克斯洛伐克的只有12个师，而捷克斯洛伐克却有35个装备精良的师。德国的国防军参谋部和大部分高级将领也都反对针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军事冒险计划，如果英法坚决站在捷克一边，事情就非常麻烦了。
    张伯伦回国向内阁说明完和希特勒会谈的情况后，英内阁内部也出现了反对张伯伦的情绪，但他坚持己见，对内阁强调：“无论我们如何同情一个中欧的小国，但这种同情绝对不能以将不列颠拖入一次新的世界大战为代价。”
    张伯伦对法国总理达拉第率领前来英国讨论这一问题的代表团说：“必须让苏德台地区的日耳曼人实现自治！。但是我们也不能让捷克斯洛伐克被拦腰砍开。”
    法国总理同意，并表示只要向捷克人施加些“友好”的压力，他们便可让苏台德地区的日耳曼人实现自治。与此同时，应向捷克人说明，对割让后余留的地区会有某种国际保证，德国必须参与这种保证。
    张伯伦同意了。此时的张伯伦自鸣得意，在给妹妹的信中写到：“前途虽尤多焦虑，但最使我焦虑不安的事情已不复存在了，因为我觉得没什么可斥责自己的。相反，时至今日，事态是沿我所需要的途径发展的。但是与此同时，还有一件不愉快的工作要做：告诉捷克人必须让苏台德的日耳曼人实现自治。”
    次日午饭后，当英国公使将这一建议通知捷克斯洛伐总统贝奈斯时，贝奈斯大受震动，起初竟拒绝讨论此事。大英帝国驻捷公使巴塞尔-牛顿爵士虽觉难堪，但仍着重指出，他必须尽速批准，因为张伯伦拟在48小时内与希特勒重开会谈。
    贝奈斯愤怒地指责说，他的国家已被抛弃。他说，事实证明，英国和法国的保证是不可靠的。他惧怕的是，所提出的解决办法并非就此了结，而只是希特勒最终统治捷克的一个阶段。贝奈斯虽有这话在先，牛顿却向国内汇报称，他认为，贝奈斯“更趋于接受而不是拒绝，对有助于他向他的人民说明为何要接受的理由，他都听得进去。”
    张伯伦在焦急地等待答复。一个小时后，捷克外长克罗夫塔告诉牛顿，他的政府拒绝接受英法两国的建议。
    然而，片刻后，捷克总理霍德查却又将法国公使拉克瓦召去。他请求拉克瓦让巴黎发封电报前来，声明若发生战争法国将退出条约。“这是拯救和平的唯一办法。”他说。他向拉克瓦保证，他这一行动是得到贝奈斯应允的——这是谎言。
    拉克瓦立即将这一消息电告巴黎；牛顿也将其电告伦敦。
    在电文中，牛顿建议由外交大臣哈利法克斯向贝奈斯发出一份最后通牒，叫他“立即毫无保留地”接受英法建议，“否则，英国政府将不再关注这个国家的命运。”
    虽然夜色已深，哈利法克斯仍立即赶赴唐宁街10号。午夜后，他回到外交部向牛顿发出指示，让他叫贝奈斯重新考虑，否则张伯伦将推迟或取消与希特勒的第二次会晤。
    凌晨2时，在他的法国同事的陪同下，牛顿来到赫拉德欣宫晋见捷克总统。处在时睡时醒中的贝奈斯被叫起来，一听到拉克瓦的话，便立时瘫了，眼泪夺眶而出，一阵震惊后，被出卖了的贝奈斯答应中午给予最后答复。
    首次表示接受英法建议的话是从霍德查口中传来的。他拐弯抹角地通知牛顿，捷克的答复是肯定的，有关此事的正式答复将尽快交给他。但辩论一直延续至黄昏。其时，牛顿和拉克瓦两人被双双召至外交部。这两位公使各自拿到一份照会，该照会说，捷克斯洛伐克政府难过地接受英法两国的建议。
    晚，贝奈斯政府发表公告，宣布投降，公告说：“凭友邦可能给予的援助，我们曾作出答复。但是，一旦有可能遭武力压服的问题出现时，很明显，欧洲危机之性质已趋于严重。因此，友邦提出忠告，我们须作出牺牲，购买自由与和平，这也是他们无力相助所致。共和国总统及我国政府已无其他选择，因为我们已孤立无援！”
    通过代理人，希特勒又赢得了一次胜利。
    次日上午，张伯伦在登机前对记者说：“捷克斯洛伐克问题的圆满解决是加强英德两国人民之间的友谊的主要前提；而它又是欧洲和平的无可争议的基础。本人的目标是欧洲和平，我也希望此行能打开通向欧洲和平的道路。”
    ……
    就在张伯伦准备用苏德台地区的自治来德国向希特勒寻求欧洲的永久和平时，希特勒正在接见从中国返回的曼斯坦因。
    “曼斯坦因上校！我对你在中国的工作非常满意！”希特勒现在有些想念远在中国的华毕成，这个人在短短的几年时间里，已经从一个上校蜕变成了一个掌控中国西北的陆军上将：“华将军对欧洲的局势有什么看法吗？”
    “我临走时，总座曾专门和我说过，他认为元首大可以在捷克斯洛伐克的问题上狮子大开口。”曼斯坦因还是习惯像在中国那样称呼华比成为总座，“他还说，自私的英国人是绝对不会为了捷克斯洛伐克的利益与德意志开战的。英国外交的出发点是保住凡尔赛和约的成果，只是牺牲自己一个小伙伴，就能换来他们所希望欧洲大陆的稳定。”
    “可是如果一旦出现意外，以我们目前的军事实力也确实很难收场！不能把希望全寄托在英国人的软弱上！”希特勒显然不是那么容易被说服的。
    曼斯坦因继续说道：“总座还说，在英法外交界有一种‘祸水东引’的说法。就是如果德意志扩张，他们更乐于看到我们的进攻方向是朝东，这样最终必然引起苏德之间的冲突。用中国人的话说，那样英法就可以坐收渔人之利。捷克斯洛伐克正好是德意志的东部邻国。不过总座也说，我们已经合并了奥地利，捷克斯洛伐克应该是英美最后可以向我们让步的地方了。”
    “没想到华将军远在中国，竟然对欧洲的局势如此洞若观火！”希特勒现在有些庆幸华毕成不是英国人或者法国人。
    “元首！这里还有一封总座给您的信！”曼斯坦因将华毕成的亲笔信递给希特勒。
    希特勒快速的拆开信封，打开信浏览起来。除了寒暄和问候，华毕成说此次派来德国培训的飞行员带来的自己很多武器装备的设计图纸，这些新式武器可以让德军的战斗力得到至少三五年的提升，他希望能够用这些武器的专利换取战略轰炸机和德国已经在秘密开始研制的超级炸弹。
    希特勒合上信，精神重新焕发，这次他有足够的信心在谈判桌上对付张伯伦了。
    ……
    下午，张伯伦的座机在科隆着陆时，前来迎接的有当地的要员。机场上还有仪仗队，冲锋队乐队高奏《上帝拯救国王》。仪式完毕后，英国人乘车来到下榻地彼得斯堡旅馆。这家旅馆位于河对岸的山上，与两国元首会晤的戈德斯堡浴场隔江相望。
    希特勒常于喝咖啡时间来此旅馆。对它周围的景色赞不绝口。此次，他将英国客人安排在此处下榻。目的是要让他们对德拉申弗尔斯乡间的奇风异景产生印象；再者，若沿莱茵河溯江而上不到50英里，便是传说中的女妖大石的所在地。
    从阳台上望去，张伯伦可望见隔江的德莱森旅馆；首次会谈将于下午5时在这里举行。半晌后，他乘着车子沿陡峭的山路来到江边，换乘渡船。江两岸站着数以万计的看热闹的人们，他们聚精会神地看着江中的小船。此情此景使汉德逊不禁想起大学划船比赛。
    德莱森旅馆座落在西岸。张伯伦一行上船后不一会儿便到了。希特勒历来是个和蔼的主人。他首先询问的是彼得斯堡的住房是否舒适。但是，在会议室内铺着羊毛地毯的长台前刚一坐定，他们便谈正事了。
    张伯伦一开始便历数了他和法国人从捷克人那里好不容易争到的种种让步。在实现苏德台地区日耳曼人自治的复杂计划作了扼要说明后，他提到了英法两国向捷克所作的保证。说完，他便往椅背上一靠，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似乎在说：“这五天来，本人的工作够出色了吧？”
    令施密特奇怪的是，希特勒平静地、几乎后悔地回答：“本人非常抱歉，张伯伦先生。我不能再与您讨论这些事情了。经过近日来事态的发展后，这种解决办法已行不通了。”
    张伯伦唰地站了起来。施密特注意到，首相的浓眉下的和蔼的眼睛放射出愤怒的光芒。他怒气冲冲地喊道：“我不明白！这种解决办法完全符合元首在贝希特斯加登提出的要求。”
    希特勒将英法提议一一予以反驳，并断然要求德国必须直接占领苏台德。
    张伯伦回答说，希特勒的这种态度既令他失望又令他摸不着头脑。这是个崭新的要求，远远超过了希特勒在贝希斯特加登所提的要求。他二次访德所带来的计划足以满足元首的一切要求；而他这样做是用其政治生涯冒风险的。
    张伯伦敦促元首与他一起不遗余力地、有秩序地、和平地将问题解决，勿让枪击和事故扰乱和平工作。他问，希特勒有什么建议能使他们在原则上达成协议？
    回答令张伯伦凉了半截：德军立刻占领苏台德，疆界日后用公民投票办法决定。由于这一要求几乎意味着捷克的彻底沦陷，两人便唇枪舌剑地交锋。
    舌战了好一阵子后，埃格尔又传来消息，—个德国人已被枪决。结果，用不着说，希特勒又大发议论，说捷克人如何的极度不公平。接着，他发誓说：“如果布拉格受布尔什维克的影响，人质继续被枪决，他便立即进行军事干涉。”
    会谈进行了三个小时，彼此不欢而散，但又约定明日继续会谈。
    在渡过莱茵河，乘车上山回旅馆的途中，张伯伦虽不露声色，内心却愤怒万分。只在此时他才想到，他未使会谈破裂并回家是否是个错误。难道希特勒处于发狂边缘？若如此，张伯伦便有责任去打破僵局了。问题是怎样才能做到这点。
    在参加会议者中，他并不是唯一怀疑希特勒的神智是否健全的人。在德莱森旅馆，几个新闻记者在散布谣言，说捷克危机令元首如此心烦欲狂以致爬在地板上咬地毯角。这种说法原系出自元首的一名副官。该副官说，元首已怒到“咬地毯”的地步了。“咬地毯”原系一句俚语；某些新闻记者竟按字面去理解。其实，此语应译成“走投无路”才对。英国人如此幼稚无知，使元首的副官们觉得好笑。
    有些心腹相信，希特勒之发火是为了效果。若果真如此，那么，那天下午的发火，却使其对手处于守势。其时，张伯伦业已在草拟一封妥协信。信中，他建议由他出面探听捷克人的风声，看是否能作出安排，让苏台德地区的日耳曼人自行维持法律的秩序。
    9月26日早餐后，这封信被送过了河。由于根本不想妥协，希特勒认为这是对他的想法的断然拒绝。在与外长里宾特洛甫及其他顾问进行长时间的“激烈的”磋商后，希特勒写了一封很不友好的信作为回答。
    信的内容重复了他在会议桌上说过的话。因为信很长来不及翻译，希特勒便令施密特带着信去见张伯伦，当面进行口头翻译。施密特腋下夹着一个大牛皮纸信封，于下午3时左右离开了德莱森旅馆。
    快到彼得斯堡旅馆时，施密特发现旅馆门口已围了一群记者。有位记者喊道：“你带的是和平还是战争？”施密特小心谨慎，未走漏风声，连肩也没有耸一耸。
    张伯伦正在凉台上，施密特被立刻带了进去。片刻前，张伯伦还在不安地来回踱步；见施密特前来，首相刹时控制住了自己，似乎他是在偶然踱步。
    施密特回来后，希特勒焦急地问：“他说了些什么？他对我的信反应如何？”
    当他得悉张伯伦既不激动也不发怒时，希特勒会心的笑了，果然和华毕成说的没有两样。
    不到一小时，张伯伦便派两人渡河，给希特勒送来了答复。这封信首先答应将希特勒的提议交给捷克人，要求希特勒给他发一份详尽地阐述他的要求的备忘录。他建议，收到元首的备忘录，他便动身回英国。
    张伯伦于该晚前往德莱森旅馆，一方面去取备忘录，一方面去听希特勒对此所作的解释。会谈于晚10时左右开始。由于参与会谈的人数增多，会议是在一小饭厅内举行的。
    两国的外交官们围着希特勒和张伯伦成半圆形而坐，且坐得很随便。备忘录则由施密特翻译。希特勒要求捷军从地图上所示的地区撤出。将苏台德于9月28日正式割让给德国。
    “这是最后通牒！”张伯伦喊道，并举双手抗议。
    “是一道命令！”希特勒不容商量的说。
    在张伯伦的要求下，德国方面答应将用词修改的和缓一些。
    接着在所提的日程问题上，张伯伦认为这份时间表给捷克人所留时间实在太短，无法从苏台德撤军并移交苏台德。由于这份计划既行不通又具有危险性，它有可能导致一场欧战。
    谈判因此陷入僵局。此时，有位副官进来了，给元首带来一份电报。元首草草看了一遍后，元首将它交给施密特。施密特将它大声译成英语：“贝奈斯通过电台刚刚宣布，捷克各武装力量实行总动员。”
    最终打破沉默的是希特勒：“即使发生了这种挑衅行为。我仍将遵守诺言，在谈判期间不对捷克斯洛伐克动武。无论如何，张伯伦先生，在您在德国逗留期间，我不会这样做。”这段话，因为是在心平气和中说出的，所以好像有点使人糊涂；但元首接着说的话可就不可能被误解了。他言简意赅地说，捷克的总动员把一切问题解决了。
    张伯伦匆忙地指出，动员不外乎是个预防措施，不见得是进攻性措施；希特勒回答说，在他看来，总动员一事表明，捷克人无意放弃任何领土。
    张伯伦辩论说，捷克人已原则同意苏台德实行自治，他们不会自食其言，出尔反尔。
    “那么，何故总动员？”希特勒紧追不舍。
    张伯伦说：“首先总动员的是德国嘛！”
    元首接着再次进行威胁：“这次危机不会长期拖延下去了。”
    张伯伦以退为进的说：“我亲眼看见自己为欧洲和平的一切努力已破灭，我将带着沉重的心情返回英国。但是，我的良心是明如镜的；为了和平，我已竭尽了全力。不幸的是，我并未在希特勒先生身上找到回声。”
    希特勒也担心张伯伦真的拂袖而去，所以，装作很不乐意的说，在谈判期间，他决不会入侵捷克斯洛伐克。此语有如一阵雷雨，使空气变得清新。
    “为了让您高兴，张伯伦先生。”沉默片刻后，他说：“在日程问题上本人将作出一个让步。我是很少向人让步的，您是我作让步的其中之一。我同意10月1作为撤退的日期。”
    在其他枝节问题上又谈了一阵后，张伯伦答应将此最后通牒转给捷克人。此时已是凌晨两点了，众人只好休会。元首对首相为和平而奔波表示感谢，并向他保证“捷克问题是他不得不在欧洲作的最后一个领土要求。”
    张伯伦怀着沉重的心情离开了德国，他怎么也想不明白，不到一周的时间希特勒的要价会变的比之前高出一大截……

 526.第526章 慕尼黑协定

    1938年9月26日，张伯伦回到伦敦，向捷克斯洛伐克转达了希特勒的各项要求，捷克斯洛伐克的人们愤怒了，他们走上街头掀起了强大的抗议浪潮。27日捷克斯洛伐克政府答复英国政府，拒绝撤销总动员令并绝不割让捷克斯洛伐克的一寸领土给德国人。
    这一天整个欧洲，乃至全世界都沸腾了！
    美国总统罗斯福给希特勒和贝奈斯写信，呼吁他们立即进行谈判。
    苏联政府也表明援助捷克斯洛伐克的决心，斯大林下令向西部边境集结30个步兵师，还让空军和坦克部队进入了战备状态。红军的高层将领们此时才发现斯大林决定和平结束与日本在张鼓峰的冲突是多么的高瞻远瞩。不过苏联和捷克斯洛伐克没有边境接壤，如果战争爆发，苏军必须通过波兰境内才能进入捷克斯洛伐克，波兰政府似乎不太乐意向曾经让自己亡国的俄国人打开国门。
    法国政府宣布，如果捷克斯洛伐克遭到攻击，法国将履行对捷的条约义务。此时英国国内的强硬派也反对向希特勒屈服。在这种形势下，张伯伦出人意料的发表声明说：“如果法国援助捷克斯洛伐克，英国将与法国站在一起。”
    让英国国内反对派们更大跌眼镜的是，一向主张维护欧洲和平的首相张伯伦顺应民意般的摆出异常强硬的姿态，下令英国的舰队实行动员。伦敦开始挖掘防空壕，并向居民区发放防毒面具。伦敦开始疏散居民。似乎和德国人的战争明天就要爆发了。
    对战争的恐惧情绪迅速在英国蔓延开来，因为进行防空演习而躲进防空洞的伦敦市民热烈的讨论起当前的国际局势：
    “战争真的又要爆发了吗？又有多少生命会消失？”
    “不能让我们的孩子为了捷克斯洛伐克人走上战场！”
    “如果能避免战争，希特勒的要求也不算过分！”
    ……
    这一天晚上，张伯伦适时的向全英国发表了广播演说：“大英帝国不会屈服在强权之下！但我作为首相，会尽一切努力避免我所热爱的祖国和人民陷入一场大战。如果对大英帝国有好处，我将会毫不犹豫地到德国去做第三次访问。”
    英国议院的反对派们到这时才发现，首相的强硬只是让民众相信再不向希特勒妥协，战争就会马上爆发，现在谁也无法抗拒强大的反战民意。
    在摆平国内的反对势力后，张伯伦打电话给捷克斯洛伐克总统贝奈斯，要求他接受德国人的某种有限度的军事占领，并威胁说：“这个计划如果不能实现，贵国除了遭到武装侵略和武力肢解外，别无其他出路。”
    9月28日，张伯伦写信给希特勒，建议立即召开有英、法、德、捷四国参见的国际会议，讨论捷克斯洛伐克的问题。张伯伦在信中对希特勒保证说：“我深信你可以不经过战争就得到你需要的东西。”
    希特勒看完张伯伦的信，心情大好，这时秘书对他说意大利驻德大使阿托利科在门外求见，说带来了罗马的急信。
    进到希特勒的办公室后，阿托利科大声的说他身上带有墨索里尼的急信，“意大利总理通知您，不管您作何决定，元首，法西斯意大利都作您的后盾。”
    “告诉意大利总理，我非常感激他的支持。我将邀请他参加有关捷克斯洛伐克问题的国际会议。”希特勒深感德国在欧洲大陆的孤单，意大利是德国在欧洲大陆唯一可以成为德国盟友的国家。邀请毫不相关的意大利参与这次会议，给足了墨索里尼面子，也算是希特勒对墨索里尼的支持报之以桃。
    28日下午6时，罗马，在群众的热烈的欢呼声中，意大利总理的豪华专列驶向了德国。墨索里尼神彩飞扬，眉飞色舞。这是因为意大利被邀请参加如此重要的国际会议，自己在意大利的威望上升到空前的高度。
    墨索里尼也觉得，在一场外交战中他赢了英国。在与齐亚诺一起进晚餐时，他友善地取笑了古板的英国人：“在一个人们将动物崇拜到如此地步，以致要为它们建造房屋和医院，为它们修筑墓地，甚至连遗产也可由鹦鹉来继承的国度里，你尽可以相信，它已开始腐朽了。”
    希特勒同时致电英法两国元首，邀请他们次日来慕尼黑举行会谈。
    发给张伯伦的邀请书是于后者在众院发表讲话时抵达的。张伯伦正在说服众议院支持和平解决这次欧洲危机，财政大臣便递给他一张纸条。首相的脸色立时变了。他断断续续地说：“不止于此，我还有话对诸位说。我得到希特勒先生通知，他邀请本人明日上午在慕尼黑与他相见。他还邀请了墨索里尼先生和达拉第先生。”
    不知谁喊了一声：“为首相感谢上帝！”
    此语一出，全场便空前歇斯底里地喊了起来。
    众议员中也有少数人未动感情，其中之一是温斯顿。丘吉尔，他痛苦的说：“捷克斯洛伐克怎么办呢？难道没人想到要征求他们的意见吗？”
    在民主国家内，人民也如释重负，例外者只寥寥无几。在巴黎、伦敦和纽约的街头，人们兴高彩烈地争阅宣布危机已经结束的号外新闻。
    美国驻英国大使从伦敦给他的朋友罗斯福的信中说：“今晚，我真是轻松极了，真想见人就拥抱。我真希望我是在白宫，好在您的秃顶上狠狠地吻一下！”
    罗斯福总统则从华盛顿给张伯伦发了一封仅有两字的电报：好人！
    从另一位总统贝奈斯那里，张伯伦首相收到了一封较长的电报，是个请求：“本人真诚地求助于张伯伦先生，因为我们真心希望为和平作出贡献。所以，我请求你们，在未听到捷克斯洛伐克的申诉前，勿在慕尼黑作出任何决定。”
    次日清晨，9月29日，元首在慕尼黑与边界之间迎接墨索里尼。此举不独是给予一个盟友的礼遇，而且希特勒玩弄了一个外交手段，将德国起草的的《关于捷克斯洛伐克割让苏台德地区给德国的协定》交给了墨索里尼，让墨索里尼在会上以意大利政府的名义将这个方案作为建议提出来。此举可以让意大利在会议上沦为打酱油的角色。
    协定规定：原则上将捷克斯洛伐克苏台德地区及同奥地利接壤的南部地区，连同上述地区的一切建筑和设施移交给德国；在德意志居民是否占多数不能确定的地区，由四国代表组成的国际机构占领，再通过全民公决决定其归属。
    同时还有一个附件：英法保证捷克斯洛伐克新国界不受侵犯；德国和意大利允诺在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波兰和少数民族问题解决后，对捷克斯洛伐克的领土完整给予尊重。这也为日后德国占领捷克，扶持斯洛伐克傀儡国埋下了伏笔。
    9月30日，协定正式，捷克斯洛伐克代表被叫进会议厅，由张伯伦向他们宣读协定的内容，并交给他们一张撤军的地图，责令立即执行。捷克斯洛伐克政府在高压下接受了丧权辱国的慕尼黑协定。
    至此在慕尼黑会议上，希特勒取得了全面胜利。德国不费一兵一弹夺取了捷克斯洛伐克工业最为发达和坚固国防工事的苏台德地区，摧毁了这个国家的国防线。
    更重要的是，在肢解捷克斯洛伐克的过程中，希特勒干脆就没有邀请苏联参加如此重要的国际会议，还拉近了和意大利的关系，更重要的是让英法对自己卑躬屈膝的乞求和平。
    会议结束后，希特勒同张伯伦签订了一项《英德宣言》，声称：“我们两国人民再也不想彼此作战。”张伯伦回到伦敦的时候，挥舞着这纸“宣言”，洋洋得意的宣称：“我们这一代的和平已经得到了保证！”
    实际上，英国得到的只不过是一纸空文。
    几乎是慕尼黑协定签订的同时，林向晚和德国的军工界愉快的达成了用专利换取五十架战略轰炸机和一些武器生产线的协议，他也有幸被邀请随同希特勒参观了新纳入德国的苏台德地区。在当地的兵工厂，见到了在中国大名鼎鼎的捷克式轻机枪的生产线。
    看着抱着一挺捷克式爱不释手的林向晚，心情大好的元首当场宣布赠送给30集团军一条捷克式轻机枪的生产线。
    看着满面春光的希特勒，林向晚突然觉得华毕成和希特勒似乎是那样的相似。这两个人一定可以改变世界的，一向眼睛长在头顶的林向晚现在才非常感激张二喜当初把自己挖到30集团军，要不然参与这项历史进程的机会将和自己擦肩而过。
    此时的林向晚恨不得自己现在就能带着大家驾驶着那几十架战略轰炸机返回中国，让中华也像德意志这样开疆扩土！

 527.第527章 反攻前夕

    当希特勒如愿吞并了苏台德地区的时候，华毕成已经返回了西安，组织30集团军的高级将领研究反攻山西的军事行动。
    “终于不用再练兵了！”听到要反攻山西朱晋一捋起了袖子，这两个月他都快练疯了。
    华毕成点了点头，说道：“不出意外的话，武汉会战结束后日军就将结束正面战场的进攻，为了攻占武汉，目前日军的主力都集中在华中战场！”
    李艳涛一下就猜中了华毕成的用心，疾声道：“所以日军在华北的兵力就非常空虚，我们一定不能错过这样的好机会！”
    “参谋长说的对！”华毕成重重点头道，“现在是光复山西的最佳时机！”
    朱晋一捋起的衣袖又放了下来，森然道：“总座，你就直说吧，这仗怎么打？”
    华毕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刷地摊开了山西军事地形图。李艳涛、朱晋一、孙蔚如、曹福林、张灵甫都围到了地图旁。
    华毕成敲了敲地图，说道：“情报处不久前才刚刚截获日军的通讯电文，日军华北方面军已经重新划分了作战区域，香月清司的第一军仍然负责山西。其中五师团已经被调往华中战场，短时间内无法归建。第二十师团的独立野炮第22联队还没有调配到位。独立混成第3旅团驻扎在崞县（今原平），距离太原约两百里。”
    “独立混成第3旅团下辖6个步兵大队，另有直属野炮大队，工兵大队、辎重大队以及骑兵大队，其中两个步兵大队分别驻扎在周边各县，一旦太原有事，独立混成第3旅团能够立即赶来增援的也就三个步兵大队。”
    “驻太原的第二十师团据说已经从朝鲜、台湾征调了六千多后备兵源，不过，短时间内这还是没影的事，所以不用考虑。”
    “独立混成第16旅团驻扎在汾阳，距离太原差不多也是两百里，一旦太原有事，能够立即调动的部队也就是三个步兵大队。”
    说到这里，华毕成故意停顿了下来。
    众将按捺不住心中的激奋情绪，这就是说，驻山西日军的机动兵力也就第二十师团，外加最多六个步兵大队。
    “而且我们也不是孤军作战！”华毕成接着说，“如果我们30集团对山西日军下手，八路军肯定会全力配合我们，阎锡山的晋绥军也会很乐意收复山西，至于中条山的中央军，那就更不是问题了，卫立煌将军的爱国热情不容置疑！”
    三言两语间，一个大胆至极的作战计划就出炉了！
    华毕成还真是野心不小，他这是要一口吞掉驻山西日军，并光复山西全境哪！
    不过话又说回来，如果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都能够积极配合30集团军，这个计划还真有可能实现，要知道当时退守中条山的中央军、晋绥军可是足有十好几个军三十万人之多哪，再加上八路军和30集团军，总兵力已经过了80万人。
    现在驻扎在山西日军全加起来最多也不过五万人，两军兵力相差极为悬殊！
    当然，退守中条山的中央军、晋绥军由于缺乏补给，再加上克扣军饷、吃空饷成风，官兵的士气极为低落，战斗力下降得很厉害，八路军三个主力师在经过大规模的扩军之后，装备变得更差了，战斗力下降得也很厉害。
    不过，战斗力再差那也是三十多万大军哪！
    有了这三路大军的配合，阻击一下崞县、汾阳方向的鬼子援军那总该是足够了，打太原，华毕成原本就不指望别人，以30集团军如今的装备以及战斗力，完全可以正面硬撼日军的野战师团了，对付缺编野炮联队的第二十师团自然更没问题了。
    华毕成又向李艳涛道：“李参谋长，你马上召集作战参谋拟定一份详细的作战计划，除了收复太原的作战方案以外，渡河方案也需要再三斟酌。”黄河天险是挡住了日本人，不过也给自己反攻造成了不小的麻烦。
    “是。”李艳涛啪地立正，旋即转身扬长而去。
    华毕成又向众将命令道：“马上清点作战物资，将武器弹药下发各部队，准备好渡河船只！”
    “是。”朱晋一、孙蔚如、曹福林和张灵甫四位军长也向华毕成啪地敬了记军礼，然后转身去了。
    …………
    太行山深处，八路军总部
    “你说什么？”彭副总两眼圆睁，瞪着朱老总，难以置信地道，“华毕成这小子要反攻太原？我没有听错吧？”
    朱老总拿着电报淡淡一笑，说道：“华毕成这次恐怕是真要光复山西！他还请求我们在敌后予以配合，中央来电征询我的意见。”
    “30集团军装备是不错，问题是他华毕成总不能让他的坦克飞过黄河吧？”彭副总摇头说道。
    朱老总微微一笑，说道：“这个，恐怕就要去问华毕成本人了。”
    左参谋长道：“朱老总，你同意配合华毕成的反攻行动吗？”
    朱老总沉思片刻说道：“如果是蒋委员长说要反攻我肯定是不会相信的，可这是华毕成说的，以他敢说就敢干的风格，我觉得基本靠谱。而且他的30集团装备和战斗力是目前中国军队最好的，西北的马家军被他半个月时间就收拾了。我们可以以我们的方式全力配合华毕成的反攻计划，光复国土！这是我的意见，当然，最终我们还是以中央的意见为准。”
    “好的，我这就去给延安回电报。”左参谋长点点头，转身进了隔壁的电讯室。
    延安的回电出乎意料的快，就八个字：中央决定，全力配合！
    ……
    晋西第二战区司令部
    卫士长许有德走进来时，阎锡山正躺在摇椅上闭目养神。
    “你说甚？”许有德对着阎锡山的耳边轻轻耳语了两句，阎锡山顿时两眼圆睁，难以置信地看着许有德，大声道，“30集团军要反攻山西？”
    许有德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将手中的电报递了过去。
    匆匆看完电报阎锡山又从摇椅上站了起来，连声道：“哎呀呀，哎呀呀呀，不得了，真是不得了啊，华毕成这年轻人就是敢想敢做哪，他竟然要反攻！你倒是说说，华毕成能有几成胜算？”
    许有德苦笑道：“这个卑职还真说不好。”
    说此一顿，许有德又道：“不过，华毕成所干的让人不敢相信的事情还少吗？远的不说，就说兰封会战吧，虽然土肥原跑了，但那可是日军一个甲种师团哪，说重创就重创了，要是换个人去指挥，早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阎锡山道：“你的意思是华毕成有可能打下太原？”
    “总座，不是有可能o”许有德摇了摇头，道，“而是一定能。”
    “你对他就这么有信心？”阎锡山沉吟片刻后说道，“不过，不管华毕成能不能光复山西，这次行动我们晋绥军都必须参加，这山西毕竟是咱们山西人的山西，这太原毕竟是咱山西人的太原嘛，这么大的行动，没咱山西人参与怎么行？”
    说此一顿，阎锡山又道：“立即电令各集团军做好战斗准备o”
    ……
    “什么？华毕成他要反攻山西，攻打太原？”武汉的蒋委员长闻言一下就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满脸震惊地望着何部长，旋即怒骂道，“娘希匹，这是怎么回事？华毕成他该不会是脑子昏，存心想要葬送30集团军的二十万精锐吧。”蒋委员长现在觉得华毕成真的是越来越不像话了，前段时间不请示中央征讨西北四马已经让蒋委员长窝了一肚子火，这次又要擅自攻打山西。
    此时此刻，蒋委员长的心态无疑是相当复杂的。一方面，蒋委员长是真的担心此次行动会葬送了30集团军。可是另一方面，蒋委员长却又担心华毕成会真的打下太原，光复山西全境，华毕成要是真的打下太原，光复了山西全境。那么他声望以及在国人心目当中的地位就会扶摇直上，甚至有可能赶上他蒋某人的高度，搞不好还有可能压过他蒋某人一头o这样的结果，是蒋委员长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
    所以说，30集团军打太原的军事行动，不管胜败如何，对蒋委员长来说都不是什么好事，他当然要坚决反对。
    何部长苦笑道：“华毕成在电报里说了，‘只要晋西北的晋绥军、中条山的中央军能够全力配合，他就有八成把握拿下太原，甚至光复山西全境！’委座，30集团军要真能光复山西全境，对日军方面也将是重大的打击！”
    “八成把握？，”蒋委员长怒道，“这种鬼话也能信？，”
    说到此一顿，蒋委员长又怒吼道：“立即给华毕成发报，让他马上取消这次军事行动，30集团军的任务是向山西出击，策应武汉战场，有效切断正太铁路及石太公路，使山西的煤炭、铁矿等资源无法外运，至于打太原，光复山西，不能操之过急。”
    “委座……”何部长张了张嘴似乎还想再说两句。
    “好了！好了！”蒋委员长不耐烦地挥了挥手没好气道，“敬之，你就不要再说了，赶紧去给华毕成发报。让他务必取消此次行动！另外，再给第二战区报，让阎锡山和卫立煌无论如何都不能配合华毕成打太原。”
    “委座！这恐怕不妥吧？”何部长闻言顿时脸色大变。
    以何应钦对华毕成的了解，这小子一旦做出了决定，那就一定会付诸实施。既便蒋委员长坚决反对也是阻止不了的。可第二战区的阎锡山和卫立煌就不一样了，这两位虽说都是党国元老，却绝不敢像华毕成那样公然抗命，一旦晋绥军和中央军不予配合。仅凭华毕成的30集团军去打太原，那可就太冒险了，蒋委员长此举无疑于釜底抽薪。

 528.第528章

    北平，日军华北派遣军司令部
    在参谋次长多田骏那一派的强大攻势面前，杉山元大将从陆军大臣的宝座上跌落了下来后，被派接替寺内寿一大将担任华北派遣军的司令官。他怀着依依惜别的心情离开东京，到了北平。
    最初杉山元是满意的，离开了东京，也就离开了多田骏这个对头，看多田骏和继任陆军大臣的板垣征四郎怎样处理“支那事件”。战争既然开始了，要想不扩大是根本不可能的。他担任了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有权指挥整个华北派遣军，继续在战地执行扩大方针，打出个局面来，那时候多田骏即使要挽回，也不可能了。
    可是杉山元上任之后发现情况和自己想象的完全不一样，皇军几乎占领了整个华北的主要城镇，除了中条山地区的卫立煌部，支那军队机会全部撤到黄河以南了。留在华北占领区的主要是延安领导的八路军，没有多大的战斗力，杉山元觉得不需要多少力气就可以把土八路完全消灭干净。支那政府军的主力在华中，那是中支派遣军畑俊六司令官指挥的地区。
    让杉山元更加沮丧的是，华北派遣军下辖十八个半师团，但先后被调走了整整五个师团。命令上说是暂时抽调，以加强进攻武汉的兵力，一旦占领武汉，这五个师团仍然归属华北派遣军的建制。
    杉山元得到这个命令的时候，心头有一股酸溜溜的味道：指挥进攻武汉的是畑俊六，不是杉山元，可是在进攻武汉的部队里却有杉山元整整五个师团，十万精锐之师啊！
    杉山元想，华北派遣军被抽调走这么多兵力出去，守备力量遭到了严重削弱，可是华北占领区又那么大，剩下的十三个师团只能固守在华北五省的重要城镇和交通线要点，这些兵力像是陷在泥潭中德巨人，无法移动。特别是，在日军无力控制的乡村地区，土八路的活动虽然不影响大局，但却日益猖獗，也很烦人。
    杉山元大将现在真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想到这里，杉山元才发现东京派自己指挥华北派遣军只不过是调虎离山，使得他无法发挥什么作用，好让多田骏和板垣征四郎这些不扩大方针一派的人为所欲为。杉山元刚到北平的好性情渐渐消失了。
    不满和嫉妒交织成一张无形的巨网，笼罩在杉山元的心头。东京不能回去，那里有多田骏和板垣征四郎；中支派遣军和关东军也都有了司令官，不需要再加上杉山元。只好在北平这个古老的城市里待着，和二十多万大军一同现在泥潭里！杉山元恨透了多田骏，把他放在这样一个位置上，前不能进，后不能退。杉山元无可奈何地不断叹息，脸上总也露不出笑容。
    日军驻北平特务机关长南造云子大佐扭着浑圆的翘臀走进了杉杉元的办公室，旋即猛然收脚立正，肃容禀报道：“司令官阁下，从昨天上午开始，华北地区的中国电台突然变得活跃起来，他们频繁通讯，似有什么重大行动。”
    杉山元的注意力从对自己命运不济的暗叹立刻转移到了南造云子的身材上。
    “特高课还没有破译支那人最新的密电码？”杉杉元大将轻哼一声，从南造云子诱人的臀部上收回了视线。
    对于南造云子这位日本陆军的军，杉杉元是非常想征服的，每次看到南造云子那丰满但又不臃肿的屁股，杉杉元都会本能地感到下身有一股人流要喷薄而出，不过，要采搞这朵军却不容易，至少到目前为止，还从未听说有谁能让她心甘情愿地献身。
    “大将阁下，破译支那人的密电码还需要时间。”
    南造云子一点也不介意杉杉元的目光，甚至还故意半转过身来，将诱人犯罪的腰肢、臀部曲线淋漓尽致地展示在杉杉元面前，作为一名优秀的情报人员，美丽的脸蛋还有完全的身材曲线只不过是她用来猎取情报的工具而已，她并不介意在人前展示自己在情报工作中最犀利的武器。
    当然，除了猎取情报，没有人能强迫南造云子上床，既便是杉杉元大将也不行。
    见杉山元有些不高兴，南造云子又道：“不过，从支那人的往来电文中我还是现了两串出现繁率极高的代码，虽然技术科还没有破获支那人的密电码，但是凭我的经验，我可以肯定那两串代码都指的是地名。”
    “地名？”杉杉元皱眉道，“什么地名？”
    “山西！太原！”南造云子说道，“山西和山西省府太原！”
    “你的意思是……”杉山元元凛然道，“支那人有可能会反攻山西？反攻太原？”
    “我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完全存在的。”南造云子道，“大日本皇军驻山西的兵力现在已经减少到了不足五万人，而盘踞在太行山、吕梁山、太岳山区的支那中央军、晋绥军、八路军却足有五十万人，而且华毕成的30集团军就在仅仅和山西隔了一条黄河的陕西。”
    杉山元却不以为然道：“太行山、吕梁山、太岳山区的支那中央军、晋绥军以及八路军人数虽多，甚至有可能过了二十万，但他们的装备却极差，重武器更是没有，因此，他们根本就不具备攻打大中城市的能力，至于30集团军……”
    说此一顿，杉山元又道：“拥有大量战车和炮兵的30集团军对于皇军来说，的确是个很大的威胁，但是30集团军不是刚刚平定了支那西北的一支军阀部队嘛。更重要的是，我们之间隔着黄河天险，华毕成的部队如果敢渡河，那他的损失将是巨大的。”
    “司令官阁下，我认为皇军不能掉以轻心。”南造云子道，“上海、南京、台儿庄、兰封，这些无数的战役证明华毕成是个无比危险的敌人，面对这样的敌人，我们必须保持足够的警惕，任何疏忽大意都可能酿成无可挽回的损失。”
    “哟西！”杉山元元凛然点头，旋即摁铃将副官叫了进来。
    “命令！”杉山元背负双手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旋即顿步下令，“黄河沿岸部队密切监视对岸30集团军的动向，驻张家口之独立混成第2旅团立即换防大同！并随时准备南下太原。”
    “哈依！”副官猛然低头，旋即领命而去。
    ……
    西安30集团军司令部
    30集团军除了在兰州的赵建新和王以哲，所有军长以上军官已经全部到齐，李艳涛正在陈述作战方案。
    “以朱军长的100军、张军长的27军加上曹军长的55军组成华北兵团，由总司令亲自指挥东渡黄河，收复山西。孙军长的38军留守关中，由白副司令指挥。”
    “李参谋长！你也太偏心了！”孙蔚如非常不满李艳涛把自己的38军留在西安，看着兄弟部队上前线，自己家里蹲，这种事关中汉子做不出来。
    “西安是咱们的大本营，总不能让白副司令唱空城计吧？”华毕成开了口，孙蔚如只好默不作声。华毕成是典型的家长式带兵方式，依靠极高的个人威望和魅力领导部队，他在30集团军向来说一不二。留下孙蔚如的38军，也因为这是一支关中子弟兵，这样华毕成才能没有后顾之忧的指挥反攻山西。
    情报处处长陈旭娟忽然大步入内，挺起明显比以前丰满了不少的****立正道：“总座，军委会急电！”
    华毕成扬了扬手，头也不回地道：“念。”
    陈旭娟打开文件夹，脆声念道：“30集团军：日寇势大，我军疲弱，尚不具备大规模反攻之能力，兹命你部取消光复山西之计刑，可加紧训练部队，提高官兵之素质，养精蓄锐以备来日反攻，此令，军委会，何应钦。”
    “什么？取消计划？”
    “他姥姥，什么狗屁命令？”
    “大伙的兴致都起来了，不打怎么行？”
    “驴日的，何应钦不会是脑子让驴踢了吧？”
    “我看这事就不关何应钦什么事，这肯定是蒋委员长的主意o”
    “龟儿子的，没有蒋委员长的命令，何应钦这个小委员长敢下这电令？”
    陈旭娟话音方落，集团军副司令白硕带着朱晋一、张灵甫、孙蔚三位军长顿时鼓噪起来o
    “不用管它，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华毕成摆了摆手，又向李艳涛道，“参谋长，继续说你的作战方案。”
    李艳涛点点头，正要接着陈述作战方案时，旁边的55军军长曹福林忽然向华毕成说道：“总座，你说蒋某人会不会也向阎锡山和卫立煌也下达了命令，不准他们配合我们30集团军行动？”
    作战室里的高级军官们顿时面面相觑。
    华毕成哂然道：“蒋委员长既然不准我们攻击太原，那么肯定也会给阎长官和卫立煌将军下令，不准晋绥军、中央军配合我们行动，不过，这仅仅只是蒋委员长的意思，我相信阎长官和卫立煌将军是一定会配合我们行动的。”
    华毕成这话倒不是瞎说，他的确有这自信。
    阎锡山的晋绥军是必然会参战的，太原可是阎锡山的老巢，山西更是晋绥军的地盘，如果攻打太原、光复山西都不来掺一脚，那阎锡山还是阎锡山吗？阎锡山可是说过宁可别人动他的女人，也不能动他的醋坛子。阎锡山说的醋坛子就是山西这块地盘。
    至于中央军，华毕成信的却是卫立煌将军的人品！武汉政府的军队里，爱国将领可不止华毕成一个，华毕成能够为了国家、为了民族违抗蒋委员长的令谕，别的将军自然也可以，而卫立煌将军绝对也是其中一员！
    ……
    中条山，中央军驻地
    卫立煌将军冲副官摆了摆手，说道：“好了，我知道了。”
    98军军长武士敏皱眉道：“总座，这可是蒋委员长的命令，难道你……”
    “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卫立煌将军冷冷地道，“更何况蒋委员长远在重庆，对山西局势缺乏足够的认识，但我们近在中条山.对山西局势却是洞若观火，不可否认，眼下正是光复山西的大好机会，若是眼睁睁看着这样的机会溜走，你我都将成为民族的罪人！”
    ……
    西安30集团军司令部
    李艳涛拿起长长的指挥竿，指着沙盘讲解道：“首先八路军会配合我们在华北地区有一场较大的动作，打乱日军在黄河东岸的布防，我们将用运输机将100师的先头部队空降到黄河东岸，建立桥头堡阵地，然后将艾英雄的装甲师优先运送过去，不顾一切的直插山西省府太原，100师跟进保护装甲师的侧翼……”
    兰封会战结束后，30集团军全部在陕西关中练兵，其中100师这支华毕成起家的部队，更是从师长成忠玺到普通士兵在一个多月前开始接受空降训练。
    “可是装甲师速度实在太快！”朱晋一打断了李艳涛说：“弟兄们就是再能跑，两条腿恐怕也追不上战车啊！”
    朱晋一说的确实是个大问题，汽车和摩托车30集团军倒是有不少，可油料是要优先供应艾英雄的装甲师的，不过华毕成也早就想好了解决的办法。
    “朱军长！到时候集团军会给100师每人配备一辆自行车，你们就先将就着用吧！”
    华毕成话音方落，情报处长陈旭娟再次走了进来，神情严峻地道：“总座，情报处刚刚截获日军电文，驻山西日军已经做出了重大调整，原驻张家口之独立混成第2旅团已经换防大同！”
    驻山西日军又增加了一个旅团，增加了一万多人，接近六万，日军驻防在各大城市，又有大同和娘子关这样的坚城可以据守，又增加了一万多兵力，光复山西的难度无疑增加了不少。
    华毕成却满不在乎地说：“我还嫌他来的少不够我吃，一切仍按原定计划执行！”
    ……
    西安郊外，空降兵训练场。
    一个满脸横肉的德国教官在两米高的水泥坎上，正凶神恶煞般地向着一队又一队冲上前来的100师士兵怒吼：“快！快！快！……”
    虽然曼斯坦因走了，不过更多的德国教官还是因为舍不得华毕成开出的高薪留了下来。
    德国教官的咆哮声中，一队又一队100师的士兵并拢双腿，老老实实地跳下了两米高的水泥坎，落地后又顺势向前滚倒在地，这是空降兵最基本的着陆动作训练，如果不练好这个基本动作，在着陆时很容易因为巨大的冲击力而摔断双腿。
    所有的军官都被摘掉了军衔，100师师长成忠玺和旅长马飞赫然也在其中，两人身上穿的也都是普通的作训服，跟全师官兵毫无二致。
    “噗。”马飞翻身爬起又吐出嘴里的沙粒，向身边的成忠玺道，“师座，早晚我得揍这德国佬一顿，他娘的什么东西？真把我们当牲口练了？早晚二十公里越野再加五百米蛙跳。这些训练也就罢了，可每天还要进行12小时的高强度专业训练，还让不让人活了？”
    “马旅长，忍吧。”成忠玺也不好受，参加了空降兵训练，他才知道之前所有的训练强度根本就不算啥，这样的训练强度，恐怕也只有特战队那群刺头受得了吧？
    成忠玺刚想到特战队，那群刺头居然就真的出现了。
    “咦，这不是100师的成师长么？唉呀，怎么成这样了？”
    “成师座，要不要兄弟跟德国教官打个招呼，给你们师的训练减减量啊？”
    “这群可怜的孩子，王牌师真让总座给惯坏了，你瞧瞧他们，胳膊腿都娇贵成啥样了？”
    出现在100师训练场地旁边的是特战队的队员，队长陈东和副队长田远没来，可队员全部来了，而且嘴巴是一个比一个尖酸刻薄，特战队的队员，不仅手上功夫狠，嘴上功夫那也是杠杠的，对30集团军的王牌部队100师也是毫不留情。
    成忠玺和马飞还得忍着，没辙，因为人家猛啊。同样的训练强度，特战队很轻松就能完成，100师却需要咬牙坚持，特战队比100师还晚参加训练两天，可人家都已经开始高空模拟跳伞了，而100师却还在跳沙坑，这就是普通兵跟兵王之间的差距，不服不行啊。
    “兄弟，好好练，哥几个就不陪你们了。”神枪手朱林向成忠玺和马飞挤了挤眉毛，旋即又回头招呼其他个队员，“今天老子请客，不醉不归……”
    水泥坎上，那个德国教官看得直摇头，却没出面干涉，因为特战队的队员训练绝不含糊，全部按时按量完成了训练科目，有钱人可以任性，有实力的自然也可以嚣张一点了。
    特战队的人前脚刚走，一辆吉普车就嘎吱一声停在了训练场上。
    旋即一名参谋风风火火地跳下了吉普车，大老远就朝着100师师长成忠玺喊道：“成师长，你们师有紧急演习任务，半小时后集结！”说完，参谋将成忠玺和马飞拉到了旁边，把华毕成的命令递给了他们。
    “空降山西？三日后？”成忠玺看了电文顿时大吃一惊，全师官兵的空降训练才一个多月，甚至连最基本的着陆动作都还没有完全掌握呢，其余诸如高空姿态、离机动作、机上平衡等技术动作，更是只听了一堂课而已，连真正的实际训练都还没有开始呢。
    “马飞，赶紧集合队伍，连夜赶往韩城县！”成忠玺的语气有些凝重，100师的士兵大多是身经百战的老兵，可空降作战毕竟是个全新的挑战，从几千米高空往下跳，没有超强的心理素质可不行！这么仓促的进行空降作战，损失必然会不小。
    “师座……”马飞喉结动了一下，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成忠玺拍了拍马飞的肩膀，脸上忽然出现了追忆的神情，旋即语含凝重地说道，“马旅长，你还记得今年一月一日总座在南京城破后，我们和鬼子打巷战时候说的话吗？”
    “怎么能不记得？”马飞顿时也被触动了回忆，“铁血抗日，不死不休！”
    成忠玺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又肃容说道：“总座说的对，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自打我们穿上这身军装起，就已经不把自个当活人了。试问谁不眷恋尘世，谁不眷恋家中父母妻儿？但是身为军人，就该为国奔赴沙场，纵然马革裹尸也是毫无怨言，能够为国家而死，能够为民族而亡，于我辈军人，何尝不是幸事？大幸事！”
    “师座，卑职知道了！”马飞向成忠玺啪地敬礼，旋即领命而去。
    目送马飞的身影远去，成忠玺脸上的神情逐渐变得前所未有之凝重，此去山西，必然是九死一生，全师15000余人，最后能有5000人活下来，恐怕就要侥天之幸了，不过，既便明知是死，山西也是非去不可，因为他们是30集团军的拳头部队，总座最信任的100师，作为30集团军的天之骄子，最困难的任务交给他们，那是他们的荣誉。

 529.第529章 空降风陵渡

    云厚月黑，夜风习习
    武庄据点的四座炮楼就像是四只怪兽，静静地蹲伏铁路旁边，武庄据点是寿阳县城附近数十个据点之一，驻山西日军当初修筑这些炮楼的唯一目的就是守备正太铁路，保证晋煤外运。
    不过几十个据点让附近的八路军游击队打下了十几座炮楼以及据点，损失了不少人员装备。不过，既便是这样，驻山西日军也绝不放弃这些炮楼、据点。
    日军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心里也很清楚，眼下是山西日军最困难的时候，只等武汉会战一结束，第一军立刻就能恢复到满编建制，到时候日军就能够对占领区进行大规模的治安肃正战了，中国人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幽暗的夜色下，一支百余人的队伍出现在了据点附近。这支队伍是八路军寿阳县的一个区小队，奉命前来攻打武庄据点。
    一伙人进至据点附近的高梁地里潜伏了下来，其中有个十六七岁的小战士问他们的小队长道：“水生哥，这武庄据点可是个大据点，光炮楼就是四座，还有八个碉堡，驻扎的鬼子足有一个小队，咱们拿得下来吗？”
    水生没好气道：“你问我，我问谁去？”
    小战士噢了声，不敢再吭声了，水生又向其余队员道：“弟兄们，都给老子听仔细了，这一仗非常重要，不能丢了咱八路军的脸知道不？独立团刘团长可说了，这仗若是打好了，就让咱加入正规军。”
    百来号游击队员闻言顿时全都像打了鸡血似的，精神了起来。
    这些游击队员对八路军的拥护绝对是自内心的，他们也的确对加入正规军充满了期待，当然，他们只想加入八路军，而绝不想加入武汉政府的军队，在这些穷苦庄稼汉眼里，武汉那个政府是向着地主的，跟他们不是一路人。
    尽管，这个时候的延安方面停止了没收打“土豪分田地”的土地革命政策，但是延安方面对于穷苦百姓却已经展现出了无与伦比的吸引力，因为八路军来到山西之后，强制施行了减租减息政策，穷苦人不仅填饱了肚子，甚至开始有余粮了。
    所以，山西百姓是真心拥护八路军，更希望八路军从此以后就不要再离开了，因为他们害怕八路军离开之后，又会回到以前吃不饱穿不暖的日子，还有那些大大小小的地主，搞不好还会对佃户课以更高的佃租，那日子就没法过了。
    武庄据点内
    四座炮楼中间辟出了一块平地，既是日军的训练场，也是娱乐场。
    武庄据点守备小队的小队长山下少尉只穿着条兜裆裤，两腿微曲，双臂就像是螳螂的两只钳子往两边张得老开，正与一名同样装束的日军军曹对峙，附近还有二十几个鬼子兵正在乱哄哄地给两人加油鼓劲。相扑是小日本的国术，绝大多数鬼子对此都很痴迷。
    两人对峙了片刻，山下少尉突然怒吼一声，猛然抢前两步架住那日军军曹双肩，同时伸出右脚轻轻一钩，日军军曹顿时脚下一虚，重重地倒在了地上，兜裆裤也歪在一边，露出了里面比螺蛳大不了多少的活儿。四周围观的鬼子兵顿时纷纷欢呼起来。
    山下少尉得意地连连挥手，十分得意。
    就在这时候，漆黑的夜空下陡然响起了“叭”的一声脆响，四周围观的二十几个鬼子兵惊恐地看到，他们小队长的头颅已经像是捏碎的鸡蛋般爆裂了开来，红的肉屑和白的脑浆四射喷溅出去足有十几米远！
    “八嘎，土八路偷袭，快回炮楼！”
    那二十几个鬼子兵的反应很快，喘口气的功夫已经全部躲进了炮楼。
    旋即夜空下就响起了激烈的枪声，三挺歪把子轻机枪从炮楼的射击孔里探了出来，向着四周的高梁地胡乱扫射，二十几号鬼子步兵也纷纷举起三八步枪，照着四周胡乱开枪，还别说，真有好几个游击队员中枪负了伤。枪声持续了大约十几秒钟，旋即就是轰轰轰三声巨响。
    耀眼的火光中，呈品字形分布的四座炮楼顿时就坍塌了下来，前后不过数秒，武庄据点的四座炮楼就已经成了废墟，二十几个鬼子兵全被活埋了。
    寿阳县城，日军第二十师团第80联队指挥部
    秋山大佐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从睡梦中惊醒，电话是武庄据点打来的，说是遭到了土八路狙击手的偷袭，山下太郎少尉已经玉碎。
    “八嘎牙鲁！”秋山大佐一把扔下话筒，回头向副联队长竹下中佐道，“竹下君，你立即率领第1步兵大队前去增援武庄据点！”
    “哈依！”竹下中佐猛然低头，旋即领命而去。
    ……
    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香月清司中将扣上风纪扣，又整理了一下身上笔挺的军装，这才大步走进了司令部作战室，在此之前，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山下敬武中将，参谋长越生虎之助中将，还有日军驻山西特务机关长井上靖大佐也早已经赶到了。
    香月清司大步走到摸拟沙盘前，沉声道：“什么情况？”
    第二十师团参谋长越生虎之助道：“司令官阁下，刚刚接到步兵第80联队急电，寿阳县城的一个据点遭到了偷袭，一名皇军少尉玉碎，不过具体什么情况尚不明了，秋山君已经派出一个步兵大队赶往出事地点，相信很快就会有确切消息了。”
    “原来是这样。”香月清司点点头，悬起的心又落回了肚里。
    香月清司还以为是30集团军大举渡河来袭呢，因为前几天华北派遣军司令部来电专门强调，要警惕黄河对岸的30集团军反攻山西，那样的话就必须立即通知驻汾阳、崞县的日军赶快向黄河沿岸靠拢了，不过既然只是一个据点遭到偷袭，而且只牺牲了一名士兵，想来只是土八路的袭扰，问题应该不大。
    香月清司才刚松了口气，一名少佐军官就已经神情严峻地从通讯室里走了出来，旋即猛然收脚立正，肃然道：“司令官阁下，第二十师团第80联队第1步兵大队在半路上遭到了八路主力部队的伏击，八路至少出动了至少两个团的兵力，装备精良，何以往作战节省弹药不同，此次作战八路不计消耗。因准备不足，经过一小时激战，第1大队只逃出来400人，600士兵玉碎！带队的第80联队副联队长竹下中佐也已中弹身亡！”
    “什么！？”
    “一小时，集体玉碎！？”
    “六百多名皇军勇士！大半个步兵大队！”
    作战室里的作战参谋们顿时失声惊呼起来。
    “土八路什么时候弹药这么充足了？这么大胆了？敢向皇军发动如此大规模的进攻？”
    越生虎之助刚刚发问完，又接连有参谋进来报告：
    “平定县城遭到八路军主力袭击！”
    “榆次县城周围据点遭到八路主力部队攻击”
    ……
    香月清司听完一连串的噩耗后，沉声道：“给北平发报，山西正太铁路全线遭到八路军破袭，请求方面军司令部紧急战术指导！”
    ********
    北平，华北派遣军司令部
    香月清司的电报到北平时，杉山元大将正在陆军慰安所里寻欢作乐。
    慰安制度绝对是日本陆军的一大特色，为了解决官兵的生理需求，缓解因为长期在异国他乡作战而造成的精神压力，日军大本营从日本本岛、台湾以及朝鲜等殖民地募集了数以十万计的青年妇女，往前线充为慰安妇。
    副官拿着电报走进房间时，杉山元才刚完事。
    刚刚服侍杉山元的日本籍慰安妇甚至连衣服都还没穿，就那样一丝不挂地侧卧在床，雪白的丰臀正对着房门，年轻的副官忍不住多看了两眼，那日本本土来的慰安妇忽然回眸，见是位年轻英俊的日军军官，忍不住向那副官抛了记媚眼。
    当杉山元大将火急火燎返回司令部时，北平特务机关长南造云子大佐已经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了足有半个小时了。
    “大将阁下！”南造云子猛然收脚立正，向杉杉元道，“有情报显示八路军正在准备袭击正太铁路。”
    “哼！”杉山元轻哼了声，没好气道，“不是准备，而是已经开打了！”
    说此一顿，杉杉元又道：“刚刚香月清司从太原来加急电报，在八路军的攻击下，正太铁路已经全线瘫痪了！”
    “这……”南造云子的脸色顿时变得很难堪。
    这事真要认真追究起来，绝对是因为她的特务机关工作不得力而导致的，如果特高课能够早几个小时破译中国人的密电码，那么驻山西日军就能提前几个小时知道确切消息，那么就能对八路军的军事行动作出防范了。
    定了定神，南造云子又道：“大将阁下，特高课还截获了重要情报。”
    “什么情报？”杉山元走到墙边刷地拉开了帷幄，露出了里面悬挂的地图。
    南造云子道：“支那中央军第第98军已经离开太岳山，正向平遥急进；晋绥军第第101师，也正往娘子关方向前进；此外，吕梁山、太行山、中条山区的晋绥军、八路军、中央军都在频繁调动，种种迹象表明，山西省的支那军队将以30集团军进反攻山西为契机，动一次全面反攻！”
    “全面反攻？”杉山元凛然道，“大日本皇军将会粉碎他们的企图！”
    说此一顿，杉山元又回头向副官道：“命令，香月清司的第一军集中兵力，固守太原和各交通要点，尤其要加强黄河沿岸渡口的守备。向大本营报告，请求关东军紧急调谴两个师团前来华北，支援此次作战。”
    “哈依！”副官猛然低头，旋即领命而去。
    …………
    次日，陕西韩城县机场。
    天色才刚刚放亮，整个机场还笼罩在一片浓雾之。
    事实上，自从昨天晚上开始，整个韩城县机场就实施了戒严，所有闲杂人等都被清出了机场，所有能够进入机场的地勤以及机组人员，也全都必须经过严格的审查，空降作战的起飞气场没选在西安，而在较偏僻的韩城县机场，当然是为了确保不被日军特工提前得知消息。空降山西事关重大，必须严格保密！
    一辆接一辆卡车驶进了韩城县机场。旋即一队队全副武装的100师士兵就从车厢里汹涌而下，旋即开始整队，100师不愧是30集团军的王牌部队，在整队的过程，自始至终都没有出任何的喧哗，有的只是军官们嘹亮的号令声，还有整齐的沙沙脚步声。
    五分钟后，整队完毕，旋即在德国教官的指引下来到了相应的运输机边，开始登机前的最后准备，主要就是检查士兵们的伞包，带队军官每检查完一个伞包，就会重重地拍一下那个士兵的肩膀，以示鼓励。
    又过了五分钟，机场上的红色信号灯纷纷亮起。
    一百二十架容克52运输机的引擎几乎同时动，旋即舱门也纷纷打开了，席地而坐的伞兵们纷纷站起身来，在军官的引领下迅登机，整个过程只持续了不到两分钟，第一架运输机就在地勤的引导下缓缓滑入了跑道。
    ………
    潼关，30集团军反攻山西前线指挥部
    华毕成瞪着布满血丝的双眸，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地图看，那表情那架势，仿佛是想从地图上无生有凭空找出两个师的援军或者两个重炮团来。
    急促的脚步声，李艳涛已经进了作战室，旋即立正敬礼道：“总座，成忠玺刚刚来急电，他们师已经登机起飞了！”
    华毕成默默地点了点头，旋即以莫名的语气说道：“历史将会永远地记住1938年10月1日，因为在今天，中国历史上的第一支空降兵，在山西的风陵渡实施了第一次空降作战！并且，我坚信这次空降作战一定会取得胜利，因为，华民族是不可战胜的！”
    李艳涛在心里默默地咀嚼着华毕成的话，旋即重重地握紧了拳头。
    ……
    满载着100师官兵的一百二十架容克52运输机终于飞临潼关对面的风陵渡上空。
    “哔哔哔……”的警报声，运输机的舱门纷纷打开，巨大的气流顿时汹涌而入。在气流的肆虐之下，从未接受过任何高空训练，对此也毫无准备的100师空降兵们顿时立足不稳，在机舱里摔成了一堆，值得庆幸的是，这些都是国内战场上九死余生的老兵，虽然变起仓促，却并没有出现任何恐惶情绪。
    很快，100师降兵们便强忍着想呕吐的感觉重新爬起身来，并且稳住了身形。
    然后，各分队长的通讯器里传来了100师师长成忠玺的声音：“各分队注意，各分队注意，这不是演习！这不是演习！我们已经飞临风陵渡上空，我们师的任务是夺取风陵渡，我命令，十秒后开始跳伞，现在开始计数，十，九……”
    …………
    风陵渡日军指挥部
    风陵渡驻守着两个大队两千多日军，松冈中佐是风陵渡的守备部队指挥官。。这些小鬼子以前那见过黄河这样雄伟壮阔的大江，单是长度就是日本国土的好几倍了，有了这样的天险，还有两千精锐日军士兵守卫，松冈老鬼子觉得30集团军就是插上翅膀也别想飞过来。这个工作实在是太轻松愉快了些！
    松冈中佐正在办公室悠闲的喝着清酒。这时大岛少佐慌慌张张的闯了进来。
    “大岛君，你怎么了？”见大岛少佐没有打招呼就进来，而且没有收脚立正，松冈中佐顿时蹙紧了眉头，这个大岛大队长真是越来越不知礼数了。
    “中佐阁下。”大岛却失魂落魄地道，“您还是自己出去看看吧。”
    松冈中佐心里越不满，旋即转身走出了办公室，刚出门，巨大的飞机轰鸣声突然呼啸着灌进了松冈中佐的耳孔，松冈中佐猛然抬头，旋即惊恐地现，仰光上空正有大量的盟军飞机在盘旋，密密麻麻的，就像是遮天蔽日的蝗虫群。
    更让松冈老鬼子心胆俱寒的是，无数的小黑点正从这些运输机的屁股后面不停地喷吐而出，湛蓝湛蓝的天空上，已然绽开了无数朵绚丽的小白，仿佛刚刚脱离母体飞舞在空中的蒲公英。不！这不是什么浦公英，而是空降兵！
    “中国空降兵？”松冈老鬼子两眼圆睁，惊恐至极地大叫起来。
    “是的，中国空降兵，他们的目标是风陵渡！”大岛大队长的脸色变得越的苍白，低声说道，“一百多架运输机轮番向这里空运部队，初步估计一万多人，虽然没有重武器，可风陵渡只有区区一个守备队，怎么可能抵挡得住？”
    “八嘎牙鲁，集合部队！”松冈老鬼子终于回过神来。
    风陵渡口，尖锐的警报声巳经拉响。
    杂乱的脚步声中，两千多名鬼子兵从营房或者树荫下乱哄哄地冲了出来，旋即又在军官的喝斥下匆匆进入阵地，不过遗憾的是，风陵渡所修的阵地都是用来防御渡河部队的，对于来自天上的打击并没有任何的防护作用。
    于是，鬼子兵又纷纷走出掩体，站到空地举枪对天射击。
    最开始，鬼子兵还能凭借三八大盖的射程优势进行肆无忌惮的射击，可当中国空降兵的高度下降到只有三四百米时，鬼子兵们立刻就成了被蹂躏的对象，因为中国国空降兵装备的都是清一色的德制冲锋枪，拥有绝对的火力优势。
    唯一能对中国国空降兵构成致命威胁的，就是机场上部署的四挺双联装高射机枪。
    这四挺双联装高射机枪的口径较大，射出的子弹拥有乎想象的破坏力，如果击人体躯干，基本上就只剩下一堆断肢残躯了，既便只命中降落伞，也能撕出大洞，最终导致降落伞完全撕裂，对于空降兵来说，结果也是悲剧的。
    不过，100师空降兵撤得很散，日军的高射机枪又只能旋转射击，而无法自如移动，因此能够封锁的空域是非常有限的，所以被日军高射机枪射杀的中国空降兵其实并不多，真正让100师的空降兵伤亡惨重的，还是训练的不足。
    由于缺乏足够的针对性训练，导致100师的空降兵在空降时动作变形甚至走出错，不少士兵因为跃出机舱时身体平衡没能控制好，结果导致伞包无法正常打开，还有不少士兵因为悬垂训练不足，落地前无法保持身体垂直，结果横着摔地。
    100师15000余人连续全部实施了空降，可安全着地的却只有不到10000人。
    当然被日军射杀或者直接摔死的空降兵也只有不到500人，绝大部份空降兵只是因为摔伤而丧失了战斗力。不过，既便只有不到10000人安全着地，也足够夺取风陵渡了。

 530.第530章 朱军长的情绪

    100师完成空降之后301旅旅长马飞上校迟迟没有赶来汇合，师长成忠玺等不下去，只好先指挥完成集结的十几个空降分队向风陵渡动了进攻，在黄河对岸30集团军炮兵团的火力支援下，空降部队仅用时不到一小时就肃清了风陵渡的守备队。夺取渡口之后，成忠玺命令部队进入机场外围的工事，准备迎击日军可能的反扑。
    直到这时候，成忠玺才突然回过神来，马飞始终没有出现，当即沿着战壕开始询问正在加固工事的官兵：“看见马旅长了吗？你们看见马旅长了吗？”
    大家纷纷摇头，只有一个士兵回答道：“师座，我看见了。”
    说罢，不等成忠玺继续询问，那士兵又神情惨然地接着说道：“我跟旅座是同一个分队的，我第一个跳伞，旅座最后一个，可等我打开降落伞往下落时，却看到旅座呼的就从我身边掉了下去，他的降落伞好像没打开。”
    “你说什么？”成忠玺勃然色变道，“马旅长的降落伞没打开！？”
    见那士兵黯然点头，成忠玺顿时声嘶力竭地大吼起来：“找！马上派人给我找，生要见马旅长的人，死也要见尸！”
    四十分钟后，两名空降兵在机场附近的丛林里现了一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尸体的面目已经无法辩认了。不过从领章上佩带的上校军衔看，这显然就是马飞少将了，因为整个100师里，就只有成忠玺和马飞两个人是少将军衔……
    潼关，30集团军前线指挥部
    李艳涛兴冲冲地走进了作战室，旋即啪地立正，向华毕成报告道：“总座，好消息！100师已经拿下风陵渡了！”
    “好，干得漂亮！”，华毕成猛然起身，又一拳重重地砸在了桌上。
    “不过……”，李艳涛却是语气一转，神情凝重地接着说道，“100师的伤亡很大，全师15000余人全部实施了空降，最后足足伤亡了5000余人，其中500余人阵亡，其余4500余人不同程度受伤，马飞旅长也为国捐躯了。”
    华毕成默然，这样的结果却早在他的预料之。空降兵原本就是个高危兵种，空降作战更是危机四伏。历史上，既便是最成功的空降作战，其伤亡率都过了百分之四十。100师培训不到一个月，首次参战能够以伤亡三分之一的代价夺取风陵渡，其实已经是创造奇迹了，当然，在后续部队空运到渡口之前，100师还得守住战果，没有重武器的他们在这期间还会有伤亡。
    就在这时，作战室的门被人“砰！”的一声推开了。
    华毕成和李艳涛闻声回头，只见100军军长朱晋一已经黑着脸冲了进来。
    朱晋一冲进作战室后并没有向华毕成立正敬礼，而是双手抱头往墙角一蹲，旋即闷声闷气地说道：“总座，我想不通！”
    华毕成默然不语，李艳涛却道：“朱军长，你怎么了？”
    朱晋一没有理会李艳涛，自顾自地说道：“100师是我们起家的部队，为什么让他们还没有完成训练就实施空降作战？如果能再多给一个月时间，就不会有这么大伤亡！”
    等朱晋一泄完火了，华毕成才淡淡地道：“说完了？”
    朱晋一扁了扁嘴，最终还是无比郁闷地闭上了嘴巴。
    “说完了就赶紧回去吧。”，华毕成上前将朱晋一拉了起来，又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平静地说道，“赶紧组织部队渡河，现在日军主力集中在武汉战场，在山西他们只能固守省府太原和一些交通要点，只要把艾英雄的装甲师和你的100军安全运过去，我们就可以在半个月之内光复山西。可如果再等一个月，等武汉会战结束，我们再想光复山西付出的牺牲可就比现在大的多了。”
    “总座，我知道了。”朱晋一的心情终于平静了下来，旋即挺身立正道：“你放心！100军尤其是100师绝永远都不会给你丢脸！”说完朱晋一转身扬长而去。
    目送着朱晋一离去后，华毕成道：“命令成忠玺寻找合适的地点修筑临时机场并保证机场安全。无论如何，一定要在三天之内把所有部队运过河去。还有，把最好的医疗设备以及最好的药品，技术最熟练的军医运过去，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受伤官兵的性命！”
    “是。”李艳涛啪地立正，旋即领命而去。
    ……
    山西太原，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最恶劣的消息终于呈送到了香月清司的案头，风陵渡失守了！30集团军将源源不断的渡过黄河，进入山西。
    而山西守备力量却只有五万多人，不到三个师团。更糟糕的是，这五万多日军还包括诸如炮兵大队、搜索大队、工兵大队以及辘重大队等后勤或者技术兵种！
    而他们面对的敌人有八路军、阎锡山的晋绥军、卫立煌的中央军，还有让日军闻风丧胆支那虎将华毕成的30集团军。一想到这里，香月清司顿时就打了个莫名的冷颤。山西如果真的在自己手里丢了，香月清司的军旅生涯就走到头了！
    这一刻，香月清司当真是心胆俱寒，他仿佛已经看到了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杉山元一那张阴森森的脸庞，甚至，他都已经闻到了天皇御赐军刀上透出来的那股冷森森的杀戳气息，为了挽回自己的名誉，到时候他恐怕就真的只有切腹谢罪了。
    第二十师团长山下敬武中将的询问打断了香月清司大将烦乱的思绪：“司令官阁下！要立即发动对风陵渡的反击吗？”
    “不！我们现在的兵力有限，让空军轰炸风陵渡，延缓30集团军的渡河速度。”香月清司咬了咬牙，向山下敬武咆哮道：“命令第3旅团和第16旅团向太原集结，如果守不住太原，所有人，统统靖国神社地见面！”
    “哈依！”山下师团长猛然低头，旋即领命而去。
    北平，华北派遣军司令部
    “那尼！？”办公室里，杉山元满脸震惊地站了起来，死死地瞪着对面的南造云子，失声道，“风陵渡失守了！？守备渡口的两千多皇军全部玉碎！？”
    “哈依！”南造云子攻猛然低头，语气凝重地道，“根据守备队玉碎前发来的电报，华毕成出动了一个略加训练的成空降师，在空降过程虽然造成了过三分之一的非战斗减员，可剩下的近万人却还是成功地夺取了风陵渡。”
    杉山元愣了一下，当即大步走到了悬挂墙上的大地图前。对着地图地了两秒钟，杉山元沉声问道：“关东军增援我们的两个师团多久能到达？”
    南造云子无奈的说：“至少半个月！”
    “那么，命令香月清司至少确保省府太原和正太铁路半个月。”寺内寿一顿时脸如死灰，又道：“致电大本营，询问武汉会战何时结束？畑俊六的中支派遣军有二十五万大军去对付战斗力低下的武汉军队，到现在居然连武汉的影子都没有看见。我们华北派遣军却要在山西用不到六万人面对强大的30集团军！”
    南造云子领命而去。

 531.第531章 松浦师团被围

    10月悄然降临。
    华毕成带着30集团军，浩浩荡荡度过黄河，进入山西的时候。笼罩在长江沿岸的火热，也渐渐被秋凉代替，但淫雨却还在不停地下着。酷暑的退去，使日军像缓过气儿来的野兽，又钻出来开始肆虐。江南、江北，一度陷入僵局的战火，重又炽烈地燃烧起来。
    北路，东久迩第二军主力已突破罗山防线，但在信阳以东被孙连仲第二集团军截住。苦战几日，死伤数千，却仍无进展。猛烈的炮火下，孙连仲部伤亡也不轻，对能否顶住第二军进攻并没有把握。
    中路大别山南麓，素称日军精锐的稻叶第六师团，经黄梅、广济、田家镇三地苦战，部队已被打的七零八落。眼看武汉在望却没敢发动进攻，只是一个劲儿地向军部发报，要人、要枪、要弹药。这时稻叶四郎中将恨不能一口把天吞下去。
    尽管稻叶师团长贪婪得让冈村司令官讨厌，但三路进攻中，第六师团兵力最少，进攻速度却最快。冈村琢磨再三，还是决定把志摩和石原两个支队拨给他。一时间，第六师团在田家镇一带休整补充，调度兵力，补续弹药，为下一步全力扑向武汉大做准备。
    第十一军军冈村司令官在三路指挥官中算是最恼火最失意的一个。战前，从中支派遣军到东京军部，都对他寄的希望最大，拨给他的兵力最多，他自己发起进攻的时间又最早。但3个月了，庐山的崇山峻岭和韧劲十足的薛岳，像牛皮一样把他紧紧缠住。3个月里，他一直在顽强的中国守军和山岭地障间挣扎。风景秀丽的庐山早已在他眼里失去了魅力。想起庐山，他甚至头都疼。
    东京转来电文，对他的表现已经很不满意了。责问武汉会战还需多少时间结束！？
    南京畑俊六大将也发来电报，对他的进攻迟迟不能进展“深表忧虑”，并指出江南第十一军主力如不能按计划挺进，切断粤汉线中国守军退路，则势必影响帝国在整个支那战场，因为华毕成已经在山西实施反攻了，华北现在兵力非常空虚。
    能征惯战的战术家冈村宁次没出过这种丑，现过这种眼。
    战功卓著的皇军宠儿冈村中将没受过这种指责，更没因对中国军作战而陷入这种窘境。胜败乃兵家常事，冈村作为一个深诸兵道的老军人，不会不知。但意外的失败，料不到的挫折使他血往上涌，头脑发热。而对他来说灾难最大的，莫过于骨子里根深蒂固的对中国军队的轻视。
    9月下旬，由于日军攻击面宽，薛岳急于堵死各方向漏洞，频频向南浔、瑞武线调动兵力。不知不觉间，南海、瑞武线之间形成了一条狭长的巨大空隙。完整的防御体系出现了裂缝。
    薛岳注意到了它，但自恃手中尚有预备队，量日军也不敢冒死闯入。
    冈村也发现了它，但冈村敢闯！连日苦战仍无法打破僵局，已使冈村宁次渐渐失去了耐心。他恨不能一口吞掉面前这20多个师的中国守军，一气打到武汉去。他一直在为彻底打碎中国军的防御体系而苦思冥想。
    当空军报告发现守军出现这一空隙时，他两眼一亮，快步走到地图前，对着攻防交错的一个个箭头琢磨起来。越看，他两眼越亮，脑瓜越明晰。从空档插进去，能避免正面受阻，还能插入守军深远纵深，使中国军腹背受敌，彻底动摇中国军防御体系。
    想到这，连日受抑制的大脑亢奋起来，心在胸膛里打鼓似地猛跳。战机稍纵即逝，决不能给薛岳的守军以调整之机。他转回身，对恭立的空军联络官命令道：“替我谢谢空军的勇士们！”
    空军联络官刚走，他就转身吩咐作战课长：“命一〇六师团长淞浦君速到军司令部。”冈村孤注一掷，放出胜负手，要在德安以西地区决出胜负。
    10月2日，日军第一〇六师团长淞浦淳六郎中将在九江受领命令：突破五台岭一线中国军阵地，急速插向德安西南地区，从侧背攻击德安中国守军。
    冈村中将把淞浦孤军送入薛兵20万大军阵中，不是没考虑到这其中的险峻。但土肥原一个师团能在兰封闯入薛岳10万大军，最后还杀出重围，相信淞浦也应该能完成使命。
    不过冈村忽略了一点。10月的南浔线已不是5月的兰封，淞浦中将也决非凶悍的土肥原贤二。冈村不知道自己的这一险招，把淞浦刚刚补充完毕的1万多精兵送入地狱。
    淞浦受命返回马回岭前线，立即下令所有部队脱离战线，原地整补、训练。冈村专门拨给他的几千精兵，也从四面八方向马回岭集中。淞浦一面研究方案、拟定计划，一面调配部队，补充粮弹。为适应山地作战，他命令部队放弃战车、重炮，一律驮马化。一时间，马回岭马嘶驴叫，好不热闹。马回岭真的成了骡马聚集的山岭。
    3日，随着淞浦一声令下，一万多人的队伍向西挺进。其前卫部队轻松地突破了五台岭守军的薄弱防线，马不停蹄地向纵深插去。
    正准备离开德安前线返回南昌去的薛岳，忽然闻报第一〇六师团与守军脱防接触，不知去向，心中不免直犯嘀咕。但直到这时，他尚未意识到冈村这一战史上罕见的险招。
    当南昌的第九战区司令长官胡宗南和武汉军委会来电询问战况时，他的答复仍是：各线平静，一切正常。他尚不知道冈村的掏心拳已向他打来。
    德安西北山地中，淞浦师团艰难地前进着。夏秋的庐山地区，晚穿袄午穿纱。崎岖不平的山路，骡马行进困难，常常得士兵们扛着、推着才能前进。官兵的衣服被汗水浸透，晚上山风一吹，透骨地凉，日军官兵吃尽了苦头。更糟的是，日军不少分队拿的地图不知是哪年印的，现地一看早已面目全非。加上夜间时常大雾弥漫，又有灯火限制之难，各部队常常失去联络，士兵跑得到处都是，这让淞浦伤透了脑筋。
    但军令如山，兵无常势，只有快速突到后方，摆脱中国军夹击，才能获得安全。淞浦深知此点的厉害，于是不顾沿途小股守军的顽强阻击，不顾一切损失，拼命向前突，向前冲。
    10月4日，一〇六师团主力进至万家岭、哔嘶街、老虎尖、石堡山一带，迂回纵深的攻击目标已近在咫尽。但淞浦一路顺畅的好运也算是走到了尽头。
    白云山地区，担任中国军左翼守卫的，是刚从金官桥一线撤下来不久的第4军。金官桥一战，欧震将军指挥的第4军吃了日军迂回侧后的苦头。若不是74军的掩护和第4军拼力死战，第4军险些撤不下来了。欧震吃一堑，长一智，对自己的翼侧十分敏感。远距离派出了搜索队，近距离则有掩护部队，时时提防着自己的翼侧。
    搜索队的报告引起了欧震的注意，但他做梦也想不到日军插入纵深的，竟会以一师团之众。10月3日，各方不断传来发现大批日军的报告，令他既紧张又兴奋。由于伊东师团尚在远处被友军所阻，第4军并无太大顾虑，欧震果断下令全军转身布防，拦腰侧击突入之敌。高度警觉的第4军突然转身，将向东防御变为向西攻击，立时把淞浦师团拖在了原地。欧震一面阻敌，一面急电兵团司令薛岳。
    再说薛岳，自淞浦师团突然从马回岭消失后，一直预感到老对手冈村在耍什么招。淞浦大队人马钻山越岭，虽也曾遇到零星抵抗，但由于隐蔽好，一直未被薛岳发觉。
    欧震的报告，使他大吃一惊。望着地图上那指已绕到德安后方的大箭头，地叹口气道：“乖乖，冈村这家伙胃口不小，想把我的20多个师都包在里面。我看他是疯了，竟敢把一〇六师团孤军送入我大军之中。”
    说着转过身，叫来机要参谋，给战区胡长官和汉口委员长发电：敌淞浦之一〇六师团钻隙精神甚强，已突至我白云山一线纵深，我兵团拟抽调大军，歼灭突入之敌。
    薛岳年轻气盛，胆量惊人，在武汉各战场且战且退之际，毅然定下歼灭日军一〇六一个整师团的决心。
    南昌战区长官部，胡宗南是个没主意的人物，立即请示武汉的蒋委员长。
    武汉军委会。蒋委员长成了薛岳的积极支持者。武汉已经获悉，30集团军在山西风陵渡空降作战成功，在华毕成反攻山西的时候，蒋委员长这个领袖如果不拿出点战绩是不是脸上太没有光了。蒋委员长咬着假牙下了决心，支持薛岳在全歼松浦师团。
    但薛岳却非畏首畏尾的庸将。作为机动兵团，从开进武汉战场的第一天起，他就在等待时机，在机动中狠敲日本人一下。
    10月4日，薛岳便开始了对孤军深入的淞浦师团特殊的“关照”。他急电南浔、德星方面的第4、第74军及第187、第139师，从东面包围万家岭日军，切断其可能回缩的退路。同时，再电瑞武线的新13师、新15师、第91、142、60及预6师，包围万家岭西半面。
    12个师10余万中国大军围向万家岭，把淞浦师团一万多人团团包围在10平方公里的山岭中。
    淞浦师团偷袭不成，反而陷入四面楚歌的绝境。

 532.第532章 万家岭大捷

    10月5日起，到达万家岭地区的中国10万大军四面出击，开始向困在核心的淞浦师团各部展开攻击。其中：
    第4军欧震军长亲率90师向大小金山、万家岭东北方向攻击；
    第74军冯圣法之58师向狮马崖、墩上郭、王家山之敌攻击；
    142师附新15师1个团向石堡山之敌攻击；
    预6师附91师1个旅进攻斗姆岭、马鞍山、凤凰山以东地区，在友军配合下，向石堡山北端王家岭之敌攻击；
    第91师协助预6师之攻击，断敌北溃通路；
    新13师以1个团绕袭石堡山西北之敌侧后；
    ……
    各路大军在兵力占绝对优势的情况下，斗志旺盛。各攻击部队都颇有斩获，步步向前推进。包围圈在一步步缩小。但在这同时，薛岳也尝到被逼上绝路的淞浦师团的厉害。体会到了“穷寇莫逼”的真正含义，老祖宗果然不是在虚弄文字。俞济时74军被挡在了张古山。
    74军是薛岳留下来围歼淞浦师团的绝对主力。长岭、张古山是薛岳突向万家岭核心的两大障碍，地势险要，易守难攻。俞济时下了死命令，损失了数千官兵才攻克长岭，但张古山却像道难以逾越的高山，挡住了74军的去路。
    俞济时一时想不出办法，只扔给51师王耀武师长一句话：张古山我不管了，但两天后你要保证我能在山上向薛长官报告胜利。
    王耀武少将硬攻了几次，可还没接近山头日军主阵地，部队就被敌人猛烈的炮火和密如雨帘的枪弹打下了山来。
    “******，尽给老子这些绝差事！”王耀武眼望丢盔弃甲被打下山来的部队，狠狠地骂道。骂归骂，张古山还得夺。无奈之际，他召来了手下的旅团长们，商量对策。
    可商量来商量去，结论令王耀武沮丧：地势太险，没有重炮，张古山没法拿下。
    强攻显然是不行的，那只能智取了，问题是怎么智取……王耀武忽然有了主意，一拍脑门说道开口：“诸位，张古山并非不可取，但不可硬攻。三国时，邓艾能偷渡阳平攻取西蜀，我们今天为什么不能效仿古人？如果我们挑选一些精干官兵组成突击队，从张古山背面爬上去，然后两面夹攻，我想能拿下张古山。”
    “师座英明！”众旅、团长齐声道。
    51师挑出几百精兵，当夜出发，踏上了人烟绝迹的崎岖峡谷。偷袭极其成功，几百勇士登上了张古山，前后夹击，很快拿下了张古山。以后的几天里，尽管日机炸弹和炮火把张古山翻了个个儿，但他还是与友军各团顶住了日军无数次的反扑……
    当淞浦发现被围后，最初两天还算镇定。冈村司令官曾向他保证过，第一〇一师团将突破德安防线，在侧后支持一〇六师团。但淞浦支撑了两天后，发觉伊东的一〇一师团被中国军阻在阵地前，一步未进。这才慌了手脚，决定突围。
    淞浦的突破口正好选在了74军占领的张古山阵地，由于51师在攻占张古山的过程中损失过大，所以俞济时派冯圣法的58师换下了王耀武的51师。
    这下冯圣法可被推进了油锅。白天，冈村派来助淞浦解围的战机一批接一批怪叫着飞临阵地上空，炸弹、燃烧弹有如雨点一般往下落，横飞的弹片、熊熊燃烧的大火吞没了张古山下守军的阵地，吞没了奋战中的58师官兵。整个阵地不到一天，就只剩下满目的焦土和光秃秃的山坡地，工事早已无影无踪。
    师长冯圣法少将这下犯了难。没了山林，没了工事，这光秃秃的山坡可怎么个守法？淞浦师团四个联队中有一个半都是冲着他来的，再加上凶猛的炮火和从天而降的炸弹，阵地上连只蚂蚁都难活。让他增兵，那不是让他送死吗？他第一次向军长俞济时求情，想让部队撤到第一线阵地上去。
    “不行，冯师长，一步也不能回撤。你这一退，要是放走了淞浦师团，委员长饶不了你，也饶不了我。把部队集中在阵地后面，一批批地上。总之，阵地绝不能丢。”
    冯圣法没办法，只能采取添油战术，成营成团地往阵地上调。没两天他的一个师就基本上报销了。
    可淞浦的第113联队残兵还在往上冲，守军能战斗的兵力加起来不过500人，情势危殆。
    倒塌的师部旁，冯圣法师长抱着电话机痛哭流涕，连呼俞济时求援。军长俞济时这一刻几乎也成了光杆司令，根本无兵可调。可想到薛岳严酷的命令，想到武汉蒋介石对战局的关注，他咬咬牙叫来了警卫营长。
    “你手里还有多少兵？”
    “两个连。”
    “给这里留下1个班，其余的你都带上，到58师去增援冯师长。至库房多拿些机枪，告诉冯师长，丢了阵地别来见我。”
    “可军部……”警卫营长刚想申辩，俞济时不耐烦地挥手说：
    张古山阵地上，几十名日军已冲入阵地。警卫营一赶到就加入反击，几十名日军大多死在了阵地上，只有几个逃了回去。冯圣法丢了全师，却扎住了口子。淞浦师团突围的企图被粉碎。
    10月6日，淞浦师团伤亡过半，向外突围显然已无可能。无奈间，只能就地转入防御，固守待援。
    万家岭之战，薛岳险些再蹈兰封的覆辙，幸运的是，俞济时不是桂永清。俞济时骄横，万家岭以东的战斗虽也没人愿帮他，可他还是能打的。仅74军战场正面，死伤的日军就有4000多人。
    74军毕竟是嫡系，嫡系真玩起命来还是很厉害！
    ……
    武汉三镇，日本人的飞机还是在昼夜不停地空袭。街头巷尾，沙包路砦、林立的岗哨和横卧街边无人认领的死尸，都使这座城市透出令人恐怖的战争气息。
    国民政府除军委会留下部分机构外，各部门几乎都走光了。武汉人这时不再怀疑城市将不久于中国人之手，蒋介石准备下达市民撤出武汉的命令，进行到这一步，既在中国人意料之外，又在他们意料之中。战败的愁云惨雾笼罩着坚守在这里的每个中国人心头。
    在国民政府“双十”国庆日前夕，武汉阴霾的天空上，现出了一线阳光。久受阴云困扰的武汉军民，心头不禁又升起一线期望之光。
    中国军第九战区部在德安合围日军一个整师团，薛将军正率部合力围歼的消息一传出，就轰动了整个武汉三镇。当日，武汉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大肆渲染。想象力丰富的记者甚至提前开出了前线大捷的支票。
    军委会留汉指挥机构对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保持沉默，他们更关心更着急的是巴望着德安前线的战争能使这张支票兑现。
    消息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越传越神，越传越远。重庆、西安、昆明等内地大城市又开始了狂热的祝捷。就是美国、英国、香港等地，未经证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终于，消息传到了东京。陆相板垣秉承天皇旨意，急电南京田俊六大将询况。畑俊六回电极力申辩，一〇六师团不过被支那军包围，歼灭不过是蒋政权的夸大宣传。
    在畑俊六大将眼里，被中国军包围和被歼灭是两码事，但在日本朝野的文武百官眼里，这已是相当丢丑的事了，何况谁也不能保证一〇六师团能安然脱险，在日军近代史上，尚没有一个完整的师团被消灭过，尤其在中国战场上就更令人难以接受。
    一〇六师团被围，给日本朝野的震动甚至不亚于20年代关东大地震的那场灾难。日军大本营连夜磋商，研究对策。国内仅剩的一个近卫师团曾数度被提出增调中国战场。
    不知是出于面子考虑还是近卫师团走不开，天皇手里的这最后一个师团最终还是留在了岛上。但南京的中支派遣军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和九江的第十一军军长冈村宁次中将同时收到了东京大本营的指示：不惜一切代价，尽全力救出淞浦师团。
    这是天皇裕仁的指示。他实在无法面对一个师团被中国军全歼的窘境，因此对参谋总长说：“告诉畑俊六，我不管别的什么损失，但必须救出一〇六师团。”
    蒋介石终于在一系列失败中，有力地回击了日本人一拳。
    10月7日，薛岳调整部署，开始对万家岭之敌发起全线进攻。
    薛岳征战多年，有个习惯，仗打得越是艰苦，越是惊心动魄，他越有精神，头脑也越灵活。困住松浦师团，他知道仅仅是开始，硬仗在后面。而且他的10万大军是内线中的外线作战，冈村给他的时间不会太多。在冈村军援兵到来前，他必须解决淞浦，否则打虎不成，反受其害。
    兰封教训，不过仅仅3月前而已。可他上哪去搬兵呢？武汉方面是远水难解近渴。德安附近的守备部队拖住冈村，压力更大，当然更不能动。情急间，他打起了庐山上第66军的主意。
    叶肇的第66军是蒋介石专门指定放在庐山上，准备在赣北
    失守后留在敌后打游击用的。调66军下山，获准的可能性实在太小。如果遭拒绝后再调，那岂不是公然抗拒统帅。66军他是一定要用的，不如索性碰钉子前再来一次先斩后奏。主意拿定，他便吩咐道：“先调再说。一边调一边向武汉请示。”
    薛岳嘴上说的痛快，可对能否调来66军这支有生力量，他心中也没什么谱，他毕竟没有军委会的上方宝剑。那上头，没有命令谁肯主动为别人卖命，出力不讨好，打败了还得再背上个“抗命”的罪名，永世再难翻身。
    薛岳此刻是韩信点兵，多多益善。但他想调66军下山扯来难关重重。不知是先斩后奏的奇效，还是他福运高照，一切事情都在按他最好的设想发展。原以为很难办成的事却一一迎刃而解。
    军委会对他的先斩后奏采取了默认的态度，虽未明确支持，却也没加阻止。薛岳原本也没打算从军委会得到什么好听的话，只要能调来66军就行。
    至于66军方面满口答应，顺利得出奇，原来薛岳的广东老乡叶肇，当初对蒋介石把该军留在敌后打游击十分不满，66军是清一色的广东子弟兵，在鄂赣地区打游击并不合适。从一支野战军降为游击部队身份降了许多不说，语言不通，环境不熟，官兵们谁也不愿待在敌后钻山林。所以薛岳这个广东籍长官一招呼66军从军长到士兵，无不欢呼响应，其应战心切，甚至超过了薛岳自己手中的部队。
    薛岳得到意外的1个军兵力，且又是指挥顺手的粤籍官兵；叶肇借机走下庐山，避开了敌后游击的苦差事。双方皆大欢喜。
    战役进行到最后时刻，对薛岳来说既艰难悲壮、却又充满辉煌。他拼尽气力在通向胜利的峭壁上攀援而上，时刻都在承受着跌落深渊的风险。
    畑俊六、冈村直至淞浦，给他出了太多的难题，设置了大多的障碍。军委会、蒋介石和一支派系杂乱的部队又给了他太大的压力。10多天了，他没迈出过兵团部充作指挥室的那座不大的民房。伴着他的，只有几部响个不停的电话，一张旧帆布行军床和伴死神的日军炸弹。他不怕死，但他怕失败。
    他指挥的泰然若定，在大战、恶战时，往往最能淋漓尽致地显现出来。从他那间不大的指挥部里，一份份电报，一个个电话传向第一线部队。他的指挥镇定，调度得当传染给了前线，尽管各攻击部队死伤巨大，但没有慌乱者，士气始终压住了对手淞浦师团的官兵。
    10月7日，一兵团第九集团军总司令吴奇伟将军在鸭嘴垅总司令部里呆不住了。他带上几个参谋，来到了箬溪第66军军部。
    吴奇伟当时应该说是江南战区的前敌总司令。张发奎丢失九江被蒋介石召向武汉后，蒋介石曾明确指示南浔，瑞武战事由薛、吴两将军负责。吴奇伟一直身处前线，而薛岳是九月中旬才由南昌亲临德安的。遇到紧急情况，薛岳来不及与吴奇伟商量，大都自行裁定了。对此，吴奇伟从没在意。
    吴奇伟并非资历、能力不行。淡泊权位，正是他一生的特点。论资历，他与薛岳、张发奎、叶挺等都是四军中同行。论作战，他也是国民党军中能征善战之将才。但他心胸开阔、性格随和，不但下级尊敬他，同僚上司也多与他关系不错。而他，乐得如此，乐得把心思放在战场上。
    吴奇伟来到66军，就扎下了根。战斗激烈时，他喜欢下到前面，就近指挥。方从庐山下来不久的叶肇军长也是广东将领，知他脾性。几个老乡凑在一起指挥战斗，倒也踏实、舒心。
    吴奇伟的到来，却也让叶肇操心。连日强攻，淞浦把重兵放在了石头岭。66军攻上去，靠手榴弹和刺刀向前一寸寸地挪。双方来来回回，一日数易其手。这使日军意识到，石头岭方向有中国军大部队。
    伴随而来的就是日军雨点般的炮弹和疯狂的战机炸射，前线空防设施极差，只能以吹哨报警。有几次哨音刚响，日机已飞到头上，人有时被堵在屋里。若非命大，吴奇伟、叶肇也许就在劫难逃了。
    叶军长可不愿吴奇伟有个三长两短，尤其在自己军部。可每次劝说，吴奇伟都是一笑了之。劝急了，来一句：“不要紧，炸死算了。”
    吴奇伟没撤回去，他不怕死。有几次日机炸得土房直摇，参谋人员跑进去劝他时，却发现他伏在桌上呼呼大睡，鼾声如雷。
    66军虽然死伤累累，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损失，但最终还是克服了石头岭，把淞浦师团主力又向核心压了一层。
    德安以北74军51师师部里，作战会议正紧张激烈地开着。
    战至10月8日，淞浦师团仅剩数千残兵，被压缩在万家岭，雷呜鼓，田步苏，箭炉苏等可数的几个据点里。淞浦师团已陷入绝境，虽然畑俊六亲自组织向万家岭地区空投了200多名联队长以下军官，但战局仍令淋浦透不过气来。一次空投数百名军官，这是日军在中国战场上绝无仅有的事，也足见淞浦师团已处于何种穷途末路的境地。
    胜利对薛岳、对中国军似乎只有一步之遥，可这一步，薛岳和他的十万将士也迈不动了。随着10月10日的一天天临近，沉闷的武汉三镇又起了些许变化。人们的脸上又有了一丝节日来临的松快，数月来经受日机轰炸而残破萧条的街道广场上，行人又多了起来。更引人注目的，还是突然间出现的建筑物、广场、主要街道两旁的那一面面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这国旗，在不屈地迎风招展，猎猎飘扬。
    “双十”国庆日在即，望着象征着国家、民族主权的国旗，武汉军民的眼中滚动着不屈的泪水。
    被日机炸得残破不堪的军委会地下室里，蒋委员长阅过国庆日对全国军民的演说稿，信手在一边。例行的演说年年都有，但今年却将在一片失败声中唱高调，华丽的词藻连他自己看着都不舒服。必须在战场上拿出些东西。
    他叫来了军政部张何应钦：“薛伯陵的进攻现在怎么样了？”
    “委座，万家岭双方损失都大，谁也无法取得决定性进展。不过再拖下去，薛长官所部怕是越来越不利。箬溪、隘口两方面，冈村军的二十七师团和一〇一师团都在拼命猛攻，欲解万家岭之围，薛伯陵实际上已没几天时间了。”
    “那么怎么才能吃掉淞浦残部呢？能不能再调上些部队？”
    “恐怕不行。一来远水难解近渴，二来也无部队可调。”
    望着蒋委员长渐趋失望的面孔，何部长又补上句：“除非让薛伯陵拼尽气力，不留预备队，全部投入反攻，或许尚有获胜的机会。这最后的五分钟是至关重要的，我军难，日本人也几乎趴下了，这时就比谁意志更强。”
    蒋委员长沉思片刻，命令徐永昌道：“好吧，你以军委会名义命令一兵团司令薛岳。着各军、师组成敢死队，向万家岭发起最后攻击，限于10月9日24时前全歼该敌。”
    德安前线，薛岳也在为此事徘徊。实际上，这是最后击败淞浦的唯一办法。军委会的命令，使地下定了最后的决心。
    9日，在薛岳的死命令下，万家岭地区各师，都组成了数百人的敢死队，向万家岭、雷鸣鼓、田步苏、箭炉苏等最后几个据点发动了全面攻击。
    最后五分钟，对两个搏斗得精疲力竭、伤痕累累而倒在地上的人来说，与其说比战力，不如说是在比意志。薛岳这最后一击，在气势上彻底摧垮了淞浦。当晚，欧震的第4军、叶肇的第66军占领了万家岭、雷鸣鼓两要地，歼敌人千多人、俘30多人，缴获轻重机枪近百挺、步枪1千多支、马匹数百。
    十分遗憾的是，第4军前卫突击队曾突至万家岭淞浦师团部附近不过百米，但天色太黑，加之审俘不利，未能及时发觉淞浦中将，结果放走了这个最大的猎物。
    听战后俘虏的供词，就更叫人觉得遗憾。俘虏说：“几次攻至师团部附近，司令部勤务人员，都全部出动参加战斗，师团长手中也持枪了。如果你们坚决前进100公尺，淞浦中将就被俘或者切腹了。”
    淞浦中将虽没被俘或者战死，但逃至田步苏后已成惊弓之鸟，无心恋战。10日凌晨，他率领数百残兵逃至甘木关。恰遇突破中国军阵地前来救援的铃木支队，终于摆脱了灭顶之灾。
    至此，除个别据点少量日军残兵死守待援外，淞浦的第一〇六师团几乎被全歼，被歼人数多达一万多人。
    薛岳兰封兵败后卧薪尝胆，终于赢来了万家岭大捷，洗雪了前耻。接到报捷电报的第一时间，薛岳转身对副官说：“给西安发报！告诉华长官，我薛伯陵这次没有让一〇六师团跑掉！”
    “好的！”副官对薛岳说：“不过，华毕成长官已经不在西安了，他正率第30集团军反攻山西呢！搞不好这次30集团军能把太原和整个山西都光复了！”
    “知世老弟啊！我不如你！万家岭此战若是你来指挥，松浦老鬼子定然难逃一死！”薛岳仰天长叹道……
    10月10日，国民政府国庆日。蒋委员长收到胡宗南转来的万家岭大捷电报后，脸上笑开了。在一片祝贺、颂扬声中，他口授电报给前线的一兵团诸将士。
    “查此次万家岭之役，各军大举反攻，歼敌逾万，足证各级指挥官指导有方，全体将士忠勇奋斗，易胜嘉慰。关于各部犒赏，除胡长官已赏五万元，本委员长另赏五万元，以资鼓励。”
    ……
    一片颂赞声中，薛岳悄然地来到万家岭战场。战火熄灭了，但脚下混着血肉的焦土，四下飘散着的硝烟和满山遍野的兵士骡马骸，仍使这位身经百战的将军悲喜交集，情从中来。
    万家岭战役后，中国军队和日本军队都撤离该地，当地老百姓都已逃亡，战场一片凄凉景象。战场上到处都是枯骨和破碎军需物品，战场气氛十分浓厚。
    万家岭战场周围约10平方公里，都是矮山丛林，只有几个小村。在这10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布满了日军和我军的墓葬。日军的辎重兵挽马驮马尸骨、钢盔、马鞍、弹药箱、毒气筒、防毒面具等等杂物，俯拾可得。许多尸骨足穿着大足趾与其它四趾分开的胶鞋，显然是日军尸骨，有的尸骨被大堆蛆虫腐烂之后，蛆虫又变成了蛹，蛹变成了蝇，蛹壳堆在骷髅上高达盈尺。
    万家岭从此后便再无人家，成了数万名中日官兵幽灵出没的场所，成了名符其实的武士墓地。日本人的一个师团在这赣北的荒郊野岭化作腐土，与风雨相伴……
    在武汉这场中日战争规模最大的大战中，不可知性，甚至和预期完全相反的情况屡屡出现。东京的决策者原计划从江南大举突破，沿长江南捣武汉。可江南两月血战，精锐师团全部用尽，却迟迟不见进展，还损了淞浦淳六郎的一个整师团。江北兵力虽少，但进展却大大快于江南。
    大别山北麓，稻叶第六师团虽死伤惨重，部队无力再战。但稻叶所部毕竟已突破田家镇天险，只待整补新锐、备齐粮草后便挥师江城东部平原。战至此时，武汉会战主动权已逐步转向日军，蒋介石面临的，只能是守一天算一天的被动支撑了。
    战局的演变使日本军部定下了新的决心：江北各战场由辅助进攻改为攻略武汉的主攻，江南十一军改向西南攻击，切断粤汉线，堵住第九战区两个兵团中国军的退路。
    裕仁的皇军给蒋委员长又出了个大大难题：不但要取武汉，还要取蒋委员长的命根子——要围歼武汉政府的几十万大军。

 533.第533章 做比看难

    在万家岭大捷之后，中国军民的精神得到了极大的振奋。武汉市面的报纸在很短的时间之内就脱了销，为了满足市民们想要收藏这一天的报纸做纪念的愿望，武汉的印刷厂不得不开足马力连续24小时加印。而在次日，更是出现了旧报纸卖的比新报纸还贵的奇迹！
    各大报社见这几版刊登了万家岭大捷的报纸居然如此畅销，立即纷纷派出记者前往前线去采集最新的战场纪实照片。于是从广济到黄梅，从万家岭到德安，哪怕是最危险的火线，你也能够见到有拿着照相在战场上四处狂拍。而当这些素材被送回武汉的报社在配上文章后发出来，立刻就会被市民抢购一空。
    这样的好消息看的多了，老百姓的心态也在悄悄的发生着变化，虽然日军还在轰炸武汉，但市民们脸上的忧心忡忡却明显已经不见了。后来渐渐发展到当苏联援华航空队和中国空军在武汉上空和日军展开空战时，还会有市民从防空洞里面走出来观看。此时的中国人已经相信国家的处境有了改变，政府的军队一定可以将日本人挡在武汉外围，武汉三镇将是安全的。
    对于民众的这种情绪变化，武汉政府的军政部门自然是喜闻乐见的，自从万家岭大捷的消息公布之后，他们每次在城区发起募捐都可以满载而归。中国军队终于在武汉战场上向他们的国民展现了他们的勇武，建立了功勋，所以现在，国民们来回报他们的英雄了。
    而在万家岭大捷后，武汉市面报纸上除了万家岭大捷之外，出现最多的词语恐怕就是华毕成的大名了。这都是因为武汉政府的宣传部门想要在民众的爱国热情上再浇点油，于是在请示过何部长和蒋委员长之后，他们将华毕成进攻太原的消息给捅了出去。于是武汉三镇立刻又掀起了新一轮的爱国高潮！
    商业协会请愿、学生请战、各种戏码每天都在武汉三镇轮番上演，人人都只顾着表演自己的爱国情怀，却忘了这仗还是得靠人来打的。在这些人的心目中，似乎早已将“华毕成指挥作战”和“大捷”这两件事情之间画上了等号，每个人都在闭着眼享受着他们梦想中的红利。
    最初的时候还在行军途的华毕成中听到这样的事情不过是一笑了之，学生和百姓嘛，对抗战有些乐观也是好事。前线的将士浴血厮杀，不就是想要保卫好大后方吗？谁又会愿意去守卫一座死气沉沉的城市呢？
    可渐渐的，华毕成发现事情开始有些不对劲了。随着时间的推移，先是向华毕成提出要求尽快光复山西的请愿者名单中开始出现一些武汉政府的官员和知名人士，然后是军政部和军委会的态度也开始变的有些急切起来。似乎在这些人看来，华毕成在光复太原和全歼第二十师团是理所应当的事情，所以只有速胜才能让这结果变的更加完美。
    此时山西的战事也算顺利，30集团军在风陵渡渡河的时候基本没有遇到什么麻烦，有十几架日本空军的红头苍蝇试图捣乱，也被从西安赶来的几十架bf109战斗机轻松的驱赶走了。30集团军渡过黄河后一直没有遇到什么像样的抵抗，进展迅速，艾英雄的装甲师更是一马当先，以每天四五十公里的速度朝东北方向的太原推进。
    因为兵力不足，风陵渡失守后，香月清司非常明智的将山西的日军主力全部集中到了太原城周围和正太铁路沿线，所以30集团军一路遇到的都全部是二鬼子。偶尔在路上碰到一些向太原集结的小队鬼子兵，他们对身后装甲师的阻击和抵抗很好的诠释了螳臂当车这个中国成语。
    在豹式坦克的滚滚洪流面前，艾英雄的装甲师所到之处汉奸伪军望风而降。从完成渡河的10月5日到10月12日的一周时间里，30集团军的这支钢铁雄师连克临汾、灵石、汾阳，现在离太原城只有六十多公里，也就一天多的路程。华毕成的指挥部也从潼关搬到了晋西南的临汾。
    30集团军在山西战场最大的麻烦倒是步兵师和装甲师的协同问题，由于油料不足，保护装甲师两翼的100军和55军都是蹬着脚踏车在不惜体力的追，为了让步兵们休息一天，华毕成下令艾英雄的装甲师在汾阳休整一天。
    警卫团的士兵还没有把作战室布置完，李艳涛就兴冲冲的拿着几页电报冲了进来，“总座！好消息啊！薛岳在万家岭几乎全歼了松浦师团！”
    华毕成却没有任何反应，手里捏着一厚叠电报，依然默不作声的坐在铺着地图的桌子旁。
    “怎么？又是那些催促我们早日光复山西的请愿电？”拿着电报的李艳涛从华毕成身边走过的时候注意到了华毕成脸上的阴郁，于是他停下了脚步，想要开解一下华毕成的心情。
    听了李艳涛的话华毕成却只是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电报放在桌子上，然后苦笑着说道：“我倒宁可这又是一封学生或者百姓的请愿电，那样我还可以用这些人不懂军事的理由来安慰自己。可偏偏，这份电报居然是军委会发来的，而且说的话比那些学生百姓还要业余。有时候我真的忍不住想要问一句，在这样的决策层领导之下，我到底是怎么打赢以前那些仗的。”
    华毕成说的这番话可着实是有些重，就连李艳涛听了都忍不住眉头微皱。若是有人将华毕成刚才的那番话传回武汉，肯定又是一场风波。
    “我瞧瞧，那些老家伙说了些什么……”
    李艳涛伸手准备向华毕成讨要电文来看，却被华毕成一把推开了。接着华毕成站起身来，走到走廊边看着一楼忙忙碌碌的军官们说道：
    “还能说些什么？责问我们艾英雄的装甲师为什么在汾阳停下来了。万家岭和山西这两处战场，哪里是可以随便放在一起比较的？说什么薛岳只用了12个师，耗费不到10日就解决了第一〇六师团，如今我们30集团军加上山西的友军有几十万之众，理应比薛岳用时更少。我还算是第一次听说战争的发展是可以用算数算出来的。如果按照他们的说法，淞沪会战政府投入百万军队，岂不是应该随随便便歼灭日军五六个师团？这些无事生非的老东西我看都是吃多了猪油，蒙了心了！”
    被华毕成这么一说，李艳涛顿时也觉得非常的不可思议。军委会怎么会发出这么荒唐的电报来？会不会是有人在中间耍了手段？例如如果日本人破译了武汉政府的高级通讯密码，那么他们就可以制造出这样的电文来，给中国军队内部制造混乱。
    “总座，会不会是日本人玩的样？咱们以前也让青木课长给鬼子发过假电报。”
    华毕成冷笑了一声，转身走回到椅子旁边，从卫兵手中拿过一叠报纸和电报一起丢给了李艳涛，然后站在原地指着李艳涛手中的报纸说道：“这封电报可是有出处的。而且军委会还提前向记者透露了风声，报纸上都登出来了。说军委会对山西战况非常关注，严令30集团军早日结束战斗，以慰国人。这底下还有几个写文章叫好的，都是些军委会里多年不说话的泥菩萨，如今倒忽然精神起来了！”
    李艳涛低头匆匆扫了几眼，发现事情还真是和华毕成说的一样。于是下意识的惊叹道：“这样的机密电文，居然也敢向记者透露？这几个老家伙是吃了豹子胆了吧？”
    李艳涛的反应让华毕成更加的生气。最让人愤怒的是，华毕成收到军委会这封电报的时间居然还晚于他看到报纸的时间。若一直如此，以后军委会发布命令干脆通过报纸下达给各部算了。
    “武汉的人只知道薛岳在万家岭打了一场大捷，却不知道我们付出了怎样的代价这些情况，政府宣传部门是不会说实话的。薛岳的万家岭大捷，从发现第一〇六师团到全歼，薛岳的部队连着打了一周时间，伤亡数万，好几个师都打成了空架子。据我的估计，万家岭的战损比应该超过3：1，也就是薛岳整整损失了近三万人马，战果却不过是歼敌万余，实在是惨胜！”
    华毕成的分析还是非常客观的，薛岳打完万家岭之后曾经给华毕成来过电报报喜，不过薛岳在电文里面也没好意思说战损比，真实数据肯定是让人触目惊心。
    但是在万家岭歼灭第一〇六师团的战斗中，光是打成残废的中国师后撤休整的就有四五个。按照中国军队内部的习惯，一支部队的战斗兵员没有损失超过一半是不能算作做“残废”撤出战场休整的。即便是按照战前这几个师都只有足额八成的兵力来算，光是这几个师的损失就超过了两万人伤亡比也高达2：1。
    难道薛岳手中其余的几个师真的能够在枪林弹雨中做到毫发无伤？这显然是不可能的。所以华毕成说薛岳的兵团在万家岭和日军的伤亡比超过了3：1，是有着充足依据的。
    和第一〇六师团这个番号非常靠后的乙种陆军师团相比，华毕成部在山西要面对的第二十师团战力明显要高出了不止一筹，30集团军一路收复的都是汉奸的守备的城镇，真正的硬仗在太原等着三十集团军。
    华毕成此时让连番行军，快到太原的部队休整一下，养精蓄锐，好一鼓作气拿下太原，居然有人就坐不住了。天底下的事情真是做比看难！

 534.第534章 合围太原

    在汾阳休整一天之后，艾英雄的装甲师继续一线平推，拿下了太原城南的榆次县城，鬼子在县城周围的炮楼和据点被豹式坦克一炮一个的敲掉了，躲在炮楼里和守备县城的一百多鬼子兵全部被轰到了靖国神社，汉奸和伪军们都举着白旗从县城走了出来。
    在榆次，装甲师分出一个坦克团由副师长王雷率领，沿着正太铁路向娘子关方向攻击前进，艾英雄带着装甲师主力真奔太原城南。同时，晋绥军傅作义的35军到了太原城北，朱晋一的100军迂回到太原城东，太岳山区的中央军第98军向东出击到了太原城西，几路中国军队正在完成对太原的包围。
    因为装甲师进展迅速，屁股在临汾还没坐热的华毕成只好马不停蹄的把指挥部又搬到了榆次县城。
    “总座！按这个速度，半个月光复山西应该没有问题。”正在布置沙盘的参谋长李艳涛喜形于色的说道。
    半个月的时限不是华毕成定的，而是30集团军参谋部根据小日本的国力、军力以及运输能力经过具体计算得出来的。如果半个月内光复不了山西，那么日军从本土、东北紧急调来的援军很可能就会赶到山西了，那么反攻作战也就没必要再继续下去了。
    “报告！”警卫团团长张二喜忽然大步入内，挺身立正道，“晋绥军客人到！”
    “哦？晋绥军这么快就到了？”华毕成欣然道，“二喜，快请他们进来吧。”
    张二喜领命而去，不到片刻功夫就领着五位晋绥军军官走了进来，当先那人领章上缀着中将军衔，紧随其后的是一名少将，然后又是四名上校，这五人虽然都穿着土布军装，却全都是身姿笔挺，甚至连脚上的马靴都擦得锃亮。
    “奉傅司令命令！”那中将军官啪地顿步立正，向岳维汉敬了记军礼，朗声道，“国民革命军第七集团军第三十五军第101师自即日起暂隶三十集团军，职部董其武，率部前来听候调谴，请岳总司令训示！”
    站在董其武身后的另外四位晋绥军军官也齐刷刷地举手敬礼。
    晋绥军自从倒蒋失败后，先是被编入东北军，旋即又被编入中央军，这三十五军却是第二次整编时四个军中的一个，三十五军下辖三个步兵师另一个炮兵团，不过每个师只辖三个团，甚至连乙种师都算不上，顶多算个甲种旅的编制。
    后来抗战全面爆，晋绥军连战连败，部队也越打越少，可番号却越扩越大，三十五军也由军扩充成了集团军，军长傅作义也成了第七集团军的司令官，不过麾下的部队却仍然只有三个师（甲种旅）另一个炮兵团。
    傅作义的三十五军在晋绥军中绝对是战斗力最强的。
    而董其武的101师又是三十五军的头等主力师，这次阎锡山却从傅作义的手里硬生生调出了101师，派来听从华毕成的调谴，足见老阎的良苦用心，老阎从骨子里其实还是个山西商人，懂得下血本才能获重利的道理。
    “好。”华毕成举手回礼道，“弟兄们辛苦了。”
    “不辛苦。”董其武肃容应道，“华长官，请下令吧，我们101师愿为前锋！”
    “哈哈，不急。”华毕成摆了摆手，微笑着道，“董师长和101师的弟兄们刚刚经过数百里长途急行军，已然是人困马乏了，还是先休整两天吧，反正这太原城也不是三五天就能打得下来的，这仗有得你们打。”
    “华长官，休整就不必了。”董其武语气生硬地道，“我们来就是打鬼子的！”
    “好！”华毕成对董其武的军人作风颇为欣赏，当即欣然道，“那就先休整半天，等天黑之后，就由101师为前锋，攻打太原东北的卧虎山！”
    “是！”董其武啪地立正，旋即带着四名军官离开了作战室。
    朱晋一语气不善地道：“晋绥军还真是好意思？当初忻口会战，三十几个师却败给了坂垣征四郎的半个师团，这样的孬兵孬将居然还敢说就是来打鬼子的？他们要能打鬼子，山西的小鬼子能猖獗到现在，他们早干吗去了？”
    “朱军长，请注意你的言辞。”华毕成的脸色却是微微一沉，冷然道，“晋绥军还是能打仗的，忻口会战以众击寡，之所以会败给坂垣征四郎的半个师团，完全是因为指挥官胡乱指挥的缘故，跟中下层军官和士兵无关！”
    华毕成顿了下，命令道：“100军向太原城东南的双塔寺攻击，和晋绥军南北夹击，拿下太原东面的制高点！”
    “是！”朱晋一领命而去。
    华毕成觉得跟中央军差不多，晋绥军也是一流的士兵，二流的军官。不过老阎比老蒋好些，会放权也肯放权，所以晋绥军没有三流的统帅这一说，不过，单是二流的军官就足以让晋绥军输掉忻口会战了。
    华毕成正在心里拿晋绥军跟中央军做比较呢，那边就有中央军的消息了。
    “总座。”参谋长李艳涛神情凝重地说道，“中央军也出动了，武士敏的九十八军已经逼近太原城西！”
    “九十八军！？”华毕成急转身走回到了模拟沙盘旁边。
    旁边的一名少校参谋赶紧从沙盘上找到了太岳山脉，太岳山脉呈东北一西南走向，东接太行山，南接中条山，东南方向是王屋山，西北方向则是吕梁山，而往北就是晋中盆地，平遥、祁县、太谷、太原等晋中重镇近在咫尺。
    李艳涛从参谋手中接过指挥杆，指着沙盘说道：“这里是绵山.这里是石骨山，武士敏的九十八军一直就在这里活动，距离太原仅有两百余里，可以称得上是刺入山西日占区的一把尖刀！”
    话音未落，又有通讯参谋匆匆入内禀报道：“总座，第九十八军紧急战情通报。”
    华毕成紧盯着摸拟沙盘，又从作战参谋手里拿过角尺，头也不回地道：“念。”
    通讯参谋展开电文念道：“三十集团军：奉第二战区长官部军令，我部已于昨日离开太岳山区，今正向太原以西攻击前进.不日即可攻占太原城西的汾河大桥。第九十八军.武士敏o”
    “什么！？”华毕成闻言顿时皱紧了眉头，道，“竟然开始进攻了？”
    “这不是儿戏吗？”李艳涛也是脸色大变，说道，“这大白天的，小鬼子的火力要比九十八军强猛的不是一星半点，第九十八军选择在白天进攻，这不是以己之短攻敌之长吗？他们为什么不等到晚上再行进攻？”
    “立即给武军长报！”华毕成霍然回头，说道，“建议第九十八军破坏公路之后迅后撤隐蔽，绝不可在白天向汾河一线日军发起强攻！”
    “是。”通讯参谋啪地立正，转身扬长而去。
    太原城西
    武士敏将军在十几名军官的簇拥下登上了太原城西的一个小土坡上视察敌情，南北流向的汾河成为太原城西的一道天然屏障，横跨汾河的汾河大桥是从西面进入太原的必经通道，九十八军如果能拿下汾河大桥，就可以和城北的35军，城东城南的30集团军的部队完成对太原的包围。
    第九十八军虽说缺乏攻坚的重武器，却足有两万多人，这么多忠勇将士，就是一人吐一口唾沫也能把守卫大桥的几百号鬼子兵给淹死了！
    透过望远镜，武士敏看到担纲主攻的两个团已经在鬼子的阵地前展开，第九十八军仅有的八零迫击炮营也已经构筑好了炮兵阵地。武士敏放下望远镜，正要下令进攻时，一名通讯参谋忽然跑上了山顶。
    “军座。”通讯参谋啪地立正，又将手中电文递向唐淮源，“三十集团急电！”
    旁边的参谋长接过电文匆匆看完，顿时脸色微变道：”军座.华毕成建议我们迅破坏公路，然后隐蔽待命，待入夜之后再向大桥发动进攻。”
    “小儿之见！”武士敏不以为然道，向身边的旗语兵道：“打旗语，开始攻城！”
    “是！”旗语兵啪地立正，旋即转身跑到小山前缘，向着山下打起旗语来。
    三十集团军司令部
    华毕成大步走进通讯室，直接问陈旭娟道：”第九十八军怎么回复？”
    陈旭娟挺身起立，轻声叹息道：“武士敏将军已经下令进攻了。”
    “什么！”李艳涛闻言无比愤懑地道，”这个武士敏，竟如此固执？”
    华毕成也是心情沉重，对于武士敏华毕成绝不陌生，历史上的中条山战役中，在山西沁水县的东峪，日军以数倍兵力攻击武部并集中飞机十一架，大炮十余门向武阵地轮番攻击，弹如雨下，武士敏腿部受伤，仍裹创再战，率部冲锋七次，毙敌三百余人，终以头腰两部一再受伤，无力支持，遂毅然自戕殉国，年49岁。
    但是，武士敏将军也仅仅只是军人典范，而不是指挥典范！武士敏将军从骨子里仍是个旧军人，他对战争的了解仍然还停留在北洋军阀混战时期的水准之上，对于德军、日军等准现代化的军队缺乏足够的了解，更缺乏有效的战术和经验来对付这样的军队。
    所谓二流的军官，指的就是武士敏将军这样的将领！
    以武士敏将军为代表的一大批中国高级将领全都是英雄豪杰，从辛亥革丵命、北伐战争的硝烟中杀出来的他们早就见惯了生死，几乎就没一个怕死的，作为一名老兵，或者作为一名基层军官，他们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最顶尖的！
    但是，让他们担当一支部队的高级指挥官，就真有些勉为其难了。
    因为，现在的对手不是落后的北洋政府和北洋军队，而是早已经完成了工业草命，早已经完成了准现代化的日本陆军！要打败准现代化的日军，除了要有作战勇敢的士官队伍，除了要有精良的装备，还必须要有一批新式指挥官。
    “再电！”华毕成默然片刻，又道，”以我个人名义，请求武军长放弃进攻！”尽管华毕成知道武士敏将军接受劝告的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他还是想试试，因为这关系到上万将士的生命，作为军人，为国家而死，为民族而亡是他们的本份，可军人的生命民是生命，他们的牺牲不能没有价值。
    作为一名将军，作为一名高级指挥官，华毕成绝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英勇的将士为了错误的战术而去做无谓的牺牲，既便牺牲的不是三十集团军的将士，华毕成也必须尽一切可能，尽一切努力去挽求他们的生命！
    汾河前线
    九十八军一位连长纵身跃出战壕，厉声怒吼道：“弟兄们，跟小鬼子拼了！”
    “老子不过了！”一位排长一把甩脱军帽，抱着捷克式就跟了上去。
    “小鬼子，我x先人板板！”身材高大的上等兵一步跨出了战壕，又从衣兜里摸出两块大洋，往后远远甩了出去，一边厉声嘶吼道，“老二，这两块大洋你留着，记得回家娶门亲，给咱家续上香火，哥先走一步了！”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汾河大桥桥头日军的阵地上九二式重机枪的怒吼声猛烈响起。
    正往前猛烈冲锋的将士顿时就像风吹野草般倒伏了下来，冲在最前面的那位连长身披十几枪，整个胸膛已经被打成了筛子，却硬提着一口气不肯咽下去，又往前飞奔两步终于将一颗手榴弹扔了过去。
    “轰！”桥头顿时腾起一团火焰，两名鬼子兵惨叫着从桥头栽落到河里。
    “小鬼子，手榴弹的滋味不错吧！”连长抽搐着，狞笑着，旋即感到一阵猛烈的天旋地转，往后轰然例地o
    第九十八军临时指挥部
    参谋长神情沉重地向武士敏将军报告道：“军座，我们的进攻很不顺利，汾河大桥的日军虽然兵力单薄，可火力却极为迅猛，交战到现在，两个主力团都已经伤亡过半了！”
    “废物！都他娘的是废物！”武士敏将军勃然大怒道，“去，让警卫团顶上去，半小时内必须拿下大桥！”
    “是。”侍从副官啪地立正，旋即领命而去。
    侍从副官前脚州走，又有通讯参谋匆匆入内禀报道：“军座，三十集团军华总司令以个人名义来急电，请求军座放弃进攻！”
    “岂有此理！”武士敏将军眉宇间顿时浮起两道黑线，暴怒道：“老子扛枪参加辛亥革命时，华毕成这小子还在他娘肚子里呢，这仗该怎么打，还轮不到他这个乳臭未干的小辈来教我，传我命令，务必于天黑之前渡过汾河！”

 535.第535章 太原开打

    榆次县城，30集团军指挥部
    对太原城的围攻战一触即发，不过华毕成却始终在外面院子里来回踱步，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急促的脚步声中，陈旭娟处长疾步来到华毕成跟前，挺胸立正道：“总座，第98军紧急战情通报，由于遭到日军航空兵的狂轰滥炸.最终没能拿下汾河大桥，担任主攻的一个师更是基本丧失了战斗力！”
    华毕成的猛然一跺脚：“可怜这些忠勇的士兵啊！”
    站在门口的警卫团长张二喜连连摇头叹息道：“二流的军官害死人啊！”
    “接下来就该我们30集团军上了。”李艳涛大步来到华毕成面前，肃然道，“第98军是一流的士兵，二流的军官。可我们30集团军却是一流的士兵，一流的军官，30集团军必胜！中国必胜！”
    ……
    重庆，蒋委员长官邸
    蒋委员长双手叉腰正在书房里来回踱步，一边踱步一边骂：“娘希匹，娘希匹！华毕成一意孤行，卫立煌违抗军令，武士敏擅自行动，简直罪无可恕！我的98军，你们还我的98军，军事法庭，我要把他们统统送上军事法庭！”
    “达令，你消消气！”夫人上前轻轻拉住蒋委员长手臂，柔声劝道.“卫立煌他们不知好歹，辜负了你对他们的信任，还葬送了第98军上万名英勇将士，将来等抗战胜利了，自然会有军纪国法等着他们，不值得你为他们生气。”
    旁边的何部长却是默不作声，第98军的惨败有些出乎他的预料，不过整个山西的形势却仍是一片大好，活跃在吕梁山、太行山、太岳山以及中条山的晋绥军、中央军、八路军以及30集团军已经对山西日军形成了包围态势。
    根据第二战区还有30集团军反馈回来的战情通报，山西百姓对于这场卫国战争也是鼎力支持，甚至连土匪和马贼都爆出了罕见的爱国热情，正在四处袭扰日军，拼命减轻正面战场的压力，这种全民抗战的局面着实让人热血沸腾哪！
    蒋委员长被蒋夫人劝了几句，胸中的恶气终于渐渐消散。
    其实，蒋委员长也是没辙，卫立煌远在中条山，而且又手握重兵，蒋委员长考虑到黄河防线的安全，根本就不敢动他，华毕成不怎么买他这个校长的账也不是第一次了。
    ……
    太原，第一军司令部
    第二十师团参谋长越生虎之助疾步进了香月清司的办公室，旋即猛然收脚立正道：“司令官阁下，前线紧急战报o”
    “哦？”香月清司欣然道.“念！”
    越生虎之助当即打开文件夹，娇声念道：“经半日激战，汾河大桥守备队总共打退支那军九次猛攻，午后驻太原之航空队亦反复起飞对支那军进行轰炸，战至傍晚，支那第98军溃败，弃尸五千余具！”
    “哟西。”香月清司欣然道，“支那军空有三十万人，却只是群乌合之众！”
    “司令官阁下，华毕成的30集团军可不是乌合之众。”第二十师团师团长山下敬武提醒道。
    香月清司点了点头，问道：“30集团军有何动静吗？”
    山下敬武师团长摇了摇头道：“30集团军进展迅速，不到十天时间，他们已经从风陵渡推进到了榆次县城。”
    “山下师团长不必担心，那都是因为皇军为了集中兵力而放弃的次要地区。”香月清司很不以为然，事实上从30集团军反攻山西到现在，日军和30集团军还没有正面交锋过。
    “可是，司令官阁下！”山下敬武一脸焦虑的说：“据前线传来的情报，30集团军装备了大量的战车，而且性能要远远优于皇军的战车。必须引起我们的足够重视！”
    “哟西！”香月清司深以为然道，“命令第一军各部提高警惕，尤其需要制订应急预案，以有效应对30集团军的战车部队！”
    “哈依o”山下敬武猛然低头，旋即领命而去。
    ……
    30集团军司令部
    华毕成终于回到了摸拟沙盘旁边，李艳涛指着沙盘讲解道：“总座，从汾阳回援的16旅团主力已经成功击溃武士敏的98军，不过日军也没有敢越过汾河追击。”
    “张军长，你率27军迂回到太原城西，堵住98军留下的口子。”华毕成点点头。
    张灵甫脸上霎时就露出了狰狞的笑容，说道：“小鬼子会死得很难堪o”
    华毕成在张灵甫离开司令部后说：“北线形势如何？”
    李艳涛道：“八路军115师、120师及129师出动了大约二十个主力团，在晋北动了大规模的游击战，太原至大同的公路悉遭破坏，另外，活动在晋北的晋绥军、自卫民军以及土匪武装也对日军大打出手，日军每前进一步都必须付出极大的代价，从目前来看，半个月内大同方面的日军绝不可能赶到太原。”
    “东线呢？”华毕成的目光又转向了娘子关。
    李艳涛道：“装甲师的副师长王雷带着一个坦克团沿正太铁路向娘子关攻击前进，非常顺利，一路上鬼子的炮楼和据点就是我们战车的活靶子，曹福林的55军跟进，保护王副师长的后翼和两侧。”
    “很好。”华毕成欣然道，“到目前为止，战事的进展与我们的预计基本相似，我们只需要解决掉驻太原的第二十师团，就能基本光复整个山西了！传我命令，炮兵团开始炮火准备，晋绥军第四师立即进入攻击位置！”
    太原城北郊，第101师师部。
    董其武将所有营长以上军官召到了阜部，正在进行最后的战前动员。
    “弟兄们。”董其武目光灼灼地掠过十几个团、营长脸上，沉声道，“这次的攻任务是我硬向华总司令讨来的，此次奉傅司令军令前来晋中，我就没再打算活着回去，不过人各有志，我不想勉强诸位，有不愿意跟日本人拼命的，现在尽可以离开！”
    “师座，你太小看弟兄们了！”，301团团长王建业霍然起身，大义凛然地道，“中央军、川军还有30集团军能做到的，我们晋绥军也一样能够做到！我们三晋子弟也都是血性男儿，杀鬼子，我们不会比任何人差！”
    “说的好！”303团团长王赞臣道，“打鬼子，咱晋绥军绝不含糊！”
    101师参谋长李铭鼎肃然道：“师座，临阵脱逃的事情，弟兄们是绝不会做的，你还是赶紧布置作战任务吧。”
    话音方落，外面突然响起了刺耳的炮弹尖啸声。
    董其武等人急抬头透过指挥部的窗外往外看时，只见一道道耀眼的流光正拖着长长的尾焰升上了夜空，又呼啸着飞向远方，只看这声势，就能知道是野战榴弹炮群正在进行炮火准备，而且口径绝对过100毫米，数量绝对在15门以上！
    “乖乖，野战榴弹炮群！”王建业目瞪口呆地道，“30集团军真是阔啊！”
    “他娘的。”王赞臣脱掉军帽，挠了挠光头，艳羡不已地道，“啥时候咱们101师也能闹个炮兵团就好了，那仗打才过瘾。”
    “想要炮团？那还不简单o”董其武狞声道，“等消灭了鬼子，光复了山西，立刻就能重建太原兵工厂，到时候别说是一个炮团，不出两年，咱们晋绥军就能编出十个，八个炮兵团来，到时候打得小鬼子连北都找不着！”
    “报告！”话音方落，就有通讯参谋入内禀报道，“司令部急电，命令我师立即进入攻击位置！”
    “命令！”董其武霍然转身，厉声喝道，“各团立即进入各自攻击位置，炮击一结束，立即向日军起攻击，记住，没有佯攻，也没有试探攻击，各团都是主攻，都是决死攻击，定要一战全歼城外日军，打出咱们晋绥军的威风来！”
    此次前来，董其武心里其实是憋了口气的，他很想用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仗来洗刷掉忻口会战带给晋绥军的耻辱印记，他要用铁的事实来证明，晋绥军绝不比中央军、川军、桂军等地方军差，相比30集团军，也只是装备略逊一筹而已！
    “是！”王建业、王赞臣等团、营长猛然立正，同声应诺。
    下一刻，101师的十几位团、营长便纷纷转身疾步离开了师部，不到十分钟，就各自回到了自己的部队，旋即又带着部队借着炮火的掩护进入了攻击位置……
    太原城东北，卧虎山前线
    贾威龙静静地躺在战壕里，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张照片。
    贾威龙是晋绥军303团的一位少校营长，过三天就是他二十四岁生日了。借着炮弹划过夜空拖出的流光，依稀可以看清这是一张全家福合照，照片靠左坐着一名年轻并且英俊的贾威龙，他的右边则坐着身材丰腴的妻子，军官的膝前靠着一位三四岁的小女孩，妻子怀里抱着不满周岁的婴儿。
    “营座，这是你的家人啊？”几名战士靠了过来。
    贾威龙没有回答，不过平素冷厉如铁的眼神却已经变得温柔似水。
    “营座，嫂子真漂亮。”有个战士砸了砸嘴，艳羡不已地道，“你可真有福气。”
    “那是。”贾威龙撇了撇嘴，不无得意地道，“我媳妇可是太原城有名的美人。”
    “营座，你就是太原人呀？”
    “不是，不过离太原很近，我是榆次人。”
    “营座，好久没回家和嫂子亲热了吧？”
    贾威龙的笑容顿时一僵，转头望去，只见身边的战士全都是年轻的让人心疼，他这个二十四岁的营长已经是连里最年长的了，这些年轻的战士，还没有来得及成为男人，还没来得及享受美好的人生，就被这残酷的战争带到了残酷的战场上。令人窒息的等待中，炮击终于结束了，一红色信号弹冉冉升空。
    “弟兄们，上刺刀！”贾威龙猛然拔出驳壳枪，又咔咔打开机头，霎时间，美丽温柔的妻子还有幸福美满的家庭已经被贾威龙抛之脑后，贾威龙虽然没上过学，可深沉的民族情感却早已融入了他的血脉，作为一名中国人他绝不当亡国奴！
    一百多名晋绥军战士纷纷直起身，又以最快的度上好刺刀。
    “咻！”
    “咻！”
    又是两红色信号弹冉冉升空。
    贾威龙猛然越出战壕，纵声怒吼：“弟兄们，跟老子上”
    “杀杀杀！”

 536.第536章 喋血卧虎山

    几百余名晋绥军战士乱哄哄地怒骂着，叫嚣着，端着刺刀跟着贾威龙跃出了战壕，几乎是同时，另外两个方向也出现了黑压压的晋绥军战士，此前，101师师长董其武已经下了决死命令，这一战没有佯攻，都主攻，而且都是决死攻击！只要枪声一响，不是小鬼子死，就是晋绥军亡！
    不到片刻功夫，晋绥军303团的三个步兵营就已经向前突进了百余米，日军终于开始反击，漆黑的夜空下，山坡上几十个火力点喷涂出十几道耀眼的火舌，交织成了严密的死亡火力网。决死冲锋的晋绥军战士顿时一片片倒了下来。
    30集团军直属炮兵团的炮击极其猛烈，几乎将卧虎山的日军野战工事犁成了平地，可日军的有生力量却并没有遭到太大杀伤，因为日军早就挖好了永久性地堡。
    “弟兄们，不要停，不许停下来！一鼓作气冲上去，占领卧虎山！”
    贾威龙健步如飞，疯狂向前突进，一边用尽所有力气大声鼓舞全营战士，作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老兵，贾威龙深深懂得决死冲锋和散兵冲锋的区别，如果是散兵冲锋，尽量要走之字形路线，遇到敌方机枪火力，还要卧倒隐蔽，派爆破手排爆后才能继续冲锋。
    可决死冲锋就不是那么回事了，决死冲锋是以最快的度向前冲！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日军防线，甚至连半路上的日军散兵都不要理会，收拾日军散兵那是后续部队该干的事情，冲锋队的任务就是击穿日军防线！
    “突突突，突突突突突……”
    “哒哒哒，哒哒哒哒哒……”
    日军阵地上，几十支轻重机枪疯狂地咆哮着。向前突进的晋绥军将士一片片地倒了下来，不过，冲锋仍在继续。
    许多已经中枪的晋绥军将士在倒地后很快翻身爬了起来，继续踉踉跄跄地往前冲锋，有几个伤重爬不起来的老兵，干脆执着的往前爬行。
    炽烈的照明弹冉冉升空，照亮了旷野。在他们身后，淋漓的鲜血在旷野上拖出了一道道醒目的血路。旷野上，到处都是刺目的鲜血，晋绥军官兵的鲜血！
    “杀！”贾威龙满脸狰狞，风一样刮过了日军的第一道防线。
    贾威龙脚下没有片刻停顿，往日军战壕里胡乱仍两颗手雷弹就继续杀向了日军的第二道防线，贾威龙身后，六十几名战士潮水般漫过了日军防线，十几名日军士兵嚎叫着跳出战壕，旋即就被蜂拥而至的晋绥军官兵用刺刀捅成了筛子。
    “弟兄们，跟我冲，冲上去，将前面的小鬼子统统杀光！”
    贾威龙奔行如飞，片刻不曾停顿，他的身后，一个营的官兵如影随形！
    前后不到十分钟，一个营的晋绥军步兵就已经连续突破了卧虎山外围的两道野战工事，不过在日军的第三道野战工事前，却遭到了重创，十几座又矮又牢固的地堡死死地挡住了冲锋的道路！
    两梃九二式重机枪和四挺歪把子轻机枪构成了严密的交叉火力，呈扇形，以每分钟数千子弹的恐怖速度向前方喷吐着炽热的弹幕，贾威龙身后的晋绥军战士一片片倒了下来，终于，贾威龙也中枪倒下了，倒在了血泊中。
    震耳欲聋的机枪轰鸣声中，贾威龙用力叹了口气，藉以缓解因为长途奔跑而快要窒息的肺腔，顿时间，一股钻心的疼痛就从胸部袭来，贾威龙忍不住呻吟了一声，一抹淡淡的哀伤顿时从他的眸子深处涌起，旋即又变得无比决然。
    这一刻，贾威龙的眼神不再凌厉，表情不再狰狞，有的只是平静！
    贾威龙虽然眷恋尘世，更眷恋娇妻儿女，可是身为男人，身为军人，有些事情却是他必须去做的，有些责任也是他必须担的，再见了，这繁华的红尘俗世，再见了，楠楠！孩子就拜托你了！
    下一刻，贾威龙从身上解下了两颗手榴弹，又从身边阵亡的战士身上解下了六颗手榴弹，然后捆成一捆，将所有的拉索都集中到了一起，然后抱着集束手榴弹，强忍着钻心的疼痛，一步步的爬向前面一个日军的地堡。几分钟后，贾威龙终于爬到了日军的地堡前。
    贾威龙随手将集束手榴弹扔进了射击孔，然后纵身跃起，以自己宽阔的胸膛死死地堵住了射击孔，日军的机枪仍在猛烈射击，血肉横飞之间，贾威龙的背部已经绽开了十几道巨大的创口，他的五脏六腑全部被捣成了碎片。
    不过，贾威龙的表情却依然很平静，甚至还在微笑。贾威龙回眸，向还在冲锋的战友们投出无比深情的一瞥，太多太多的情感，在这深情的一瞥之间尽现无遗，军人临牺牲前的一瞥，惊天地，泣鬼神！
    下一刻，伴随着轰的一声巨响，日军地堡顷刻间瓦解成了一片废墟。
    爆炸产生的巨大冲击波将贾威龙高高地抛向了空中，一张照片却从他的口袋里悄然滑下，从空中落下……
    晋绥军101师师部
    参谋长李铭鼎神情凝重地走进了作战室，向董其武道：“师座，日军的火力太猛了，我军又缺乏攻坚重武器，303团投入几个步兵营大半数阵亡，其余大部重伤，所有军官自团长王赞臣以下.全部战死殉国！”
    “什么！”董其武的脸部肌肉顿时剧烈地抽搐起来。
    董其武早知道这仗将会异常艰苦，也做好了全员牺牲的准备，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才拿下日军两道外围防线，一个团就已经基本上打光了！直到这时候，董其武才终于明白，仅仅凭借无畏的勇气，已经不足以赢得战争了。
    “换301团上！”吟片刻，董其武又道，“告诉王建业，改变战术，不能再像303团那样猛打猛冲了，要开动脑筋，灵活运用战术，争取先从局部取得突破，然后再向两侧撕开口子，直至彻底摧毁日军的外围防线。”
    “是。”李铭鼎啪地立正，旋即领命而去。
    卧虎山前沿阵地
    301团一位营长大步来到王建业面前，啪地立正道：“团座，敢死队已经集结完毕，请您训示！”
    王建业大手一挥，道：“上酒！，”
    早有炊事班的伙夫上前向敢死队的官兵分酒碗，然后拍开一坛坛的山西汾酒，往敢死队全体官兵碗里倒满，王建业从营长手里接过酒碗，向前用力举起，然后厉声大吼道：“弟兄们，这酒叫壮行酒！”
    “喝了这碗酒，咱们就该走上黄泉路了！”
    “喝了这碗酒，咱们就该跟这人世说再见了！”
    “刚才在电话里，参谋长问我，还有什么要说的？”
    “我说，没有了！都到了这份上了，没什么好多说的了，既然披上了这身军装，既然成了一名军人，这命就早已经不是我们自个的了.为了三晋大地的父老乡亲，为了中华民族的生死存亡，死又何惜？”
    敢死队两百多官兵的眼神霎时变得一片血红。
    “弟兄们，干了这碗酒，然后跟我上路了！”话落，王建业猛然一仰脖子，将碗里的酒水一干而尽。
    意犹未尽地砸了砸嘴，王建业又用力将手里的酒碗掷落在地.只听噗的一声，酒碗已经碎成了十几块碎片，下一刻，所有的敢死队员全都猛然仰起脖子，将碗里的烈酒灌进了肚里，然后纷纷将酒碗用力砸向地上。
    王建业又猛然转身，从副官手里接过钢盔，重重扣在头上，又接过冲锋枪，然后将满满一匣子弹重重地压进了弹仓.两百多名敢死队员也纷纷将钢盔扣到头上，又从肩背上卸下了清一色的冲丵锋枪，纷纷压弹进仓……
    卧虎山，日军步兵第80联队地下指挥部
    第80联队联队长铃木谦二大佐正在指挥部里来回踱步，对手的勇气和战斗力远远出了他的估计，仅仅第一次进攻，对手就连续突破了最外围的两道防线，直接杀到了最靠近核心工事的第三道防线！
    如果不是十几座永固地堡，很可能自己已经去靖国神社了！
    值得庆幸的是，中国军人的第一次进攻已经被大日本皇军成功瓦解，步兵第1大队顺势打了个反击，又夺回了失守的两道防线。不过，接下来对手的第二轮炮击却给皇军造成了极大的杀伤。
    由于此前的第一轮炮击就已经摧毁了外围的绝大部分地面外围野战工事，所以第二轮炮击步兵第1大队造成了大量伤亡，尤其让铃木谦二感到心情沉重的是，中国炮兵的素质极高，甚至不在日军常设师团的野战炮兵之下！第二轮炮击刚刚结束，第二次进攻又开始了o
    中国人明显汲取了第一次进攻的教训，不再贸然投入大量兵力进行集群冲锋了，而是组织了一支精干的小部队，先选定一个突破口，然后在优势火力的掩护下向日军外围阵地发起了迅猛的进攻，在打开缺口之后再向两翼逐步撕裂。这一战术顿时打了日军一个措手不及，日军再想集中火力时已经晚了。
    步兵交火不到十五分钟，日军最外围的两道防线便再次被突破，后续跟进的中国大部队沿着缺口迅渗透了进来，在对手潮水般的攻击下，日军阵地的缺口越来越大，最外围的两道防线已经是摇摇欲坠了o
    “命令！”铃木谦二猛然顿步，回头喝道，“步兵第1大队立即放弃外围两道防线，退守第三道防线，以永固地堡群为支撑，做最为坚决之抵抗，待天亮之后，再在航空兵的支援下发起反击，夺回阵地！”
    “哈依。”一旁的参谋猛然低头，旋即领命而去。

 537.第537章 胡萝卜加大棒

    卧虎山前沿阵地
    半山坡上的三座低矮的地堡就像是三头噬人的魔兽，死死地挡住了敢死队前进的道路，王建业组织了十几次爆破全都以失败告终，四十多名英勇的敢死队员为此献出了年轻的生命！
    王建业用力攥紧拳头，旋即猛然起身，向着抬下来烈士的遗体啪地敬了记军礼。
    下一刻，王建业猛然回头，厉声怒吼道：“孙虎，给老子拿两捆炸丵药过来，快！”
    “团座，我去！”王建业的侍从副官孙虎怒吼一声，抱着两捆炸丵药就冲出了战壕，不等王建业下令”敢死队的队员们就已经齐刷刷地从战壕里探出身来，举起冲丵锋枪向着五十米开外的三座碉堡疯狂地扫射起来：“突突突突突……”
    密集的机枪子弹从碉堡射击孔里泼水似地扫射出来，十几名敢死队员吭都没吭一声就往后倒了下来，最后剩下的二十几名敢死队员却浑然不觉，依然高举着冲丵锋枪，向着前方猛烈扫射，密集的冲丵锋枪弹将三座地堡射击孔打得石屑四射。
    借着战友的拼死掩护，孙虎终于接近了其中一座地堡o
    拉开导火索，孙虎将炸药包塞进了射击孔，正要转身去炸另一座地堡时，刚刚塞进去的炸药包却被小鬼子从射击孔里扔了出来，一边噗噗冒着青烟一边滚落到了孙虎脚边，孙虎顿时咒骂一声又赶紧捡起炸药包往里面塞。只寨到一半，炸药包就塞不进去了，被鬼子从里面顶住了o
    几乎是同时，两柄刺刀从射击孔里斜着探了出来，一下就捅进了孙虎的腹部，孙虎顿时杀猪般嚎叫起来，然后用肩膀死死顶住炸药包，再往里面一点点地压了进去，炸药包刚刚压进去一大半就“轰！”的一声炸了。
    只见耀眼的红光闪过，旋即就是巨大的爆团腾空而起，孙虎强壮的身躯连同低矮的地堡同时被炸上了天，又在天上瓦解成了无数碎片，同时，弥漫的硝烟笼罩了方圆几十米的范围，日军的另一座地堡顿时成了睁眼瞎。
    “虎子！”王建业嗔目欲裂，端着冲锋枪就冲出了战壕。
    最后剩下的二十几名敢死队员也纷纷冲出战壕，无所畏惧地冲向剩下那座地堡……
    凌晨五点，东方天际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
    猛攻了一整夜的晋绥军终于放弃了，伴随着一绿色信号弹的升空，刚刚还在向着日军防线起决死冲锋的晋绥军官兵们纷纷转身后撤，不到片刻功夫，就从战场上撤了个干干净净，甚至连阵亡战友的尸体都一并带走了。
    刚刚还沸反盈天的战场顷刻间陷入了死寂之中。
    卧虎山山顶，日军步兵第80联队地下指挥部
    “命令……”步兵第80联队联队长铃木谦二大佐猛然回头，向副联队长重仓镰中佐下令道，“步兵第1大队加紧休整，补充弹药，等到驻太原的航空队赶到之后，即向支那军起反击，夺回昨晚失守之阵地！”
    “大佐阁下，是不是让步兵第1大队撤到山上休整？”重仓镰不无担忧地道，“步兵第1大队已经与支那军激战了整整一夜，死亡惨重，且官兵的精神体力消耗极大，何不将剩下的两个步兵大队调往前沿阵地？”
    “重仓君。”铃木谦二摆了摆手，不以为然道，“太原保卫战将是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绝非三五天就能结束的，我们必须做好合理的兵力调配，剩下的两个大队绝不能轻举妄动，至少三天之内是不能投入战斗的。”
    重仓镰坚持己见道：“大佐阁下，如果支那军再动一次突袭，我担心步兵第1大队会因为体力不支而崩溃！”
    “重仓君！”铃木谦二冷然道：“天已经亮了，你认为支那军会冒着遭到皇军航空兵轰炸的风险前来进攻吗？”
    重仓镰默然，东方天际的确已经露出了一丝鱼肚白，最多再过四十分钟.天色就将大亮了，到那个时候，日军的航空轰炸机就能够正常起飞，并赶来轰炸了，看起来支那军队的确是不会再动进攻了……
    榆次县城，30集团军指挥部
    “董师长，前线的情况我都知道，弟兄们都是好样的。虽然没有拿下卧虎山，但也拿下了鬼子的外围防线……是我的问题，我应该考虑到日军在卧虎山会修建地下工事，这帮小鬼子是属耗子的！……这样，101师这次战斗牺牲官兵的抚恤金30集团军来发，我们也一定会为死去的弟兄们报仇！……”
    华毕成放下话筒摇摇头，历史上日军在松山的地下工事让反攻滇缅的远征军损失了七千多人，自己居然没想到鬼子在太原城东一带的山地应该也有地下工事。
    太原城的西、南、北三个方向都是一片坦途，唯一的屏障就是城东包括卧虎山在内的一片山地，历史上李自成攻打太原就是占领了城东的山地然后破城的。不过30集团军现在炮兵有优势，小鬼子一露头就要被狂揍，就算有这个制高点鬼子也只能和老鼠一样躲在地下，没什么可担心的，现在华毕成担心的是千里之外的西安。
    华毕成转身对参谋长李艳涛说：“西安的空军准备的怎么样了？”
    李艳涛却答非所问：“总座是不是担心我们的飞行员太年轻了。”
    李艳涛这个人精总是能在关键时刻看穿华毕成的心思，不过华毕成这次倒是真担心了，连和李艳涛斗嘴的心思都没有，直接承认道：“我们的飞行员没有任何大规模轰炸作战的实战经验，这次又是这么重要的任务。如果你是总司令你会不担心吗？”
    这时陈旭娟突然夹着文件夹走进来打断了华毕成和李艳涛的谈话：“总座！西安白副司令来电！”
    “什么事？”
    “说那个叫史迪威美国武官已经带着几十个美国飞行员于昨天上午到达西安，白副司令给他们安排好了宿舍。”陈旭娟一边将电报递给华毕成，一边说：“美国飞行员领头的好像叫陈纳德。”
    “陈纳德！？”华毕成有些吃惊，史迪威居然把几年后重庆政府的空军司令陈纳德和他的飞虎队给自己挖过来了，没想到自己的出现让陈纳德和这些原本的飞虎队队员的命运发生了改变。
    “好！太好了！”华毕成一拍桌子，几乎是跳起来对陈旭娟说：“陈处长！给白副司令发报，轰炸太原的任务立即改由这些美国大兵执行，我给他们加班费！”
    “是！”陈旭娟转身扭着细腰走出作战室……
    西安，空军基地
    清晨六点多，华毕成让史迪威给他招聘来的美国飞行员的宿舍大楼里却仍是灯火通明。
    通过明亮的窗户，可以清楚地看到，二楼大厅的舞池里，正有十几个美国大兵搂抱着身穿旗袍、身姿窈窕的风尘女子在扭动跳舞，灯光照射不到的昏暗角落里，不少美国大兵已经和怀里的风尘女子纠缠到了一起。
    这些人很难用简单的是非标准来衡量他们。
    华毕成给他们开出每月800美元的高薪，每击落一架日机还有200美元的奖金，他们自由散漫，毫无纪律观念，而且精力严重过剩，来西安的第一天就当街骚扰城内的大姑娘小媳妇，留守西安的30集团军副司令白硕无奈之下就高薪聘请了几十个风尘女子，供这些美国大兵取乐。
    时间才只是早上六点多，西安的天空还是暗沉沉的，然而，毫无征兆地，西安空军基地里就响起了刺耳的集结号，正在二楼跳舞或者正在睡熟的美国大兵们赶紧从女人身上或者从床上跳了起来，急匆匆地冲向操场紧急集结。
    扛着上校军衔的陈纳德和30集团军副司令白硕已经笔挺地站在操场上了。
    来中国之前，陈纳德因为口无遮拦，不分时间不分场合随意抨击上司，因此在美国空军混得很不如意，服役二十多年，也才干到上尉而已，而跟他同期进入空军服股的许多战友却早已经晋升上校、少将甚至是将了。
    史迪威返回美国替华毕成招聘飞行员，陈纳德一看广告，二话没说就写了退役申请，带着几十个飞行员和史迪威一起来到西安。
    大约过了五分钟，百余名衣衫不整的飞虎队员在操场上排好了歪歪扭扭的队形。
    陈纳德的眉头不由得蹙紧了，这群兔崽子自由散漫惯了，哪里还有军人的样子？
    “头，现在才六点多，这么早把我们叫起来干吗？”
    “上帝啊，这是我们来西安的第一个早晨，你不会是让我们起来出早操吧？”
    “出操？天哪，还是饶了我吧。”
    ……
    美国大兵们开始嘟嘟囔囔地调侃起来。
    “都给我闭上你们的鸟嘴。”陈纳德没好气道，“马上出发去机场，所有能够升空的轰炸机全部升空，今天我们得执行一项紧急任务，这是我们的老板，30集团军的华总司令从山西前线下达的命令，你们如果不想被解雇的话，就乖乖地闭上嘴巴，好好干活！”
    陈纳德的威胁击中了他们的要害，这群“牛仔”喜欢天酒地的冒险生活，钱大手大脚，一旦被华毕成解雇，失去了月薪800美元的这份高薪工作！
    华毕成给他们开出每月800美金的高薪，打下一架日机还有200美金的奖金，要知道此时的美金可是相当值钱的，美国一架崭新的战鹰战斗机或者刚出厂的一辆谢尔曼坦克也不过五万美金。
    美金相当于四块中国银元，而这个时候西安的物价，猪肉也不过角五分斤，如果全部折算成猪肉的话，这些美国兵痞一个月的薪水就能够购买6000多斤，足够3000多人吃一个月了。
    陈纳德挥舞完大棒，一旁的白硕适时的扔出胡萝卜：“先生们！华总司令让我转达他对你们的歉意，大家来西安第一天就要工作，不过这次任务完成后，会有特别补助的100美元发给你们。”
    美国大兵听了陈纳德的翻译之后都打着手指，喊着“ok！”然后活蹦乱跳似地开始准备登机！

 538.第538章 闪击太原

    太原城内，日军第一军司令部
    “支那军的战斗意志很坚决，已经突破了卧虎山外围的三道防线，不过卧虎山的主阵地还在80联队手里。”越生虎之助参谋长给沙盘前的香月清司司令官和山下敬武师团长介绍前线的战况，“天马上就亮了，我们的航空兵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南线现在是什么情况？”香月清司显然更关心从南边一路攻过来的30集团军。
    “没有任何异常！仅仅出现过支那小股的侦查部队！”越生虎之助回答道。
    “太不正常了！南线平静的有些可怕！”香月清司觉得华毕成这个狡猾的家伙一定是有什么阴谋。
    “可能长途行军消耗了太多的体力，所以30集团军正在休整！”
    山下敬武师团长的回答让香月清司有些不满：“山下君！你是帝国的中将师团长，现在是在作战，请不要用可能这种字眼！”
    “哈伊！”
    山下师团长刚朝着香月清司司令官鞠完躬，就响起了刺耳的防空警报声。
    “呜呜呜呜呜呜……”
    一颗炸弹落在了日军第一军司令部的院子里，作战室震动了厉害，香月清司被身旁的副官赶紧把香月清司扑倒在地上。房间的震动结束后，香月清司急忙爬起来，都顾不上拍打身上的灰尘就大吼道：“八格牙路！让太原的空军赶紧起飞迎敌！”
    旁边的山下敬武和越生虎之助都是面如死灰，听天空中的声音就知道中国的空军来了不止100架飞机，这是太原的空军无法应对的……
    由于这个时代没有雷达和预警机，防空警报的响起就意味着敌机已经来了。从西安起飞的60多架容克88轰炸机终于飞临太原上空，还有护航的60架bf-109k战斗机。
    一百多架飞机的阵容说不上遮天蔽日，但也绝对够用地动山摇来形容。很快，容克88扔下的炸弹在太原城内外爆炸。
    太原城外日军的机场是此次30集团军空军优先攻击的目标，停在跑道上的日本飞机根本就没有机会起飞，像连锁反应一样，一架接着一架的起了火。日军的炮兵阵地上的大炮更是被炸成了一堆堆破烂。日军在太原城内的几处军火库也无一幸免。
    如果不是怕伤及太原城的无辜市民，华毕成当初都想让空军对太原进行饱和轰炸。在扔完所有炸弹后，这帮子美国飞行员优哉游哉的开着飞机在对着太原城拍了一大堆照片后才开始返航。
    最倒霉的就是太原南城墙上的日军士兵，空袭刚结束，双耳还是嗡嗡隆隆的，从一片瓦砾的城墙上艰难的爬起来后，30集团军的炮兵团又开始发威，华毕成给郭大炮下的命令是，75毫米以上的火炮把所有炮弹打完，给艾英雄的战车师清扫出一条道路了，首要任务就是把太原城墙轰开一道缺口。
    此时太原城南，艾英雄举着望远镜观察着已经是一片火海的太原城，他的身后加盖了伪装物的200辆豹式坦克一字排开。艾英雄的坦克师总共有五百辆豹式坦克，其他的有两百辆留在了西安，副师长王雷开走一百辆去打娘子关。
    看着在炮火不断轰击下摇摇欲坠的太原城墙和城墙上像无头苍蝇乱撞的鬼子兵，艾英雄放下挂在胸前的望远镜，摇摇头说：“这帮子空军和炮兵团的家伙，把肉都吃光了，连骨头也不给我们留点！”
    艾英雄身后的坦克团一团团长朱雄说：“师座，鬼子的空军和炮兵这下都完蛋了，有这二百辆豹式坦克！等炮火一延伸，我们两个小时就可以光复太原了！”
    “对！总座把这战术叫闪电战！命令部队！准备攻击！”艾英雄说完转身爬进了自己的指挥车。
    古老的太原城墙终于承受不住现代火炮的轰击，南城墙被炸开了一道宽两百多米宽的缺口。二百辆豹式坦克以品字战斗队形泰山压顶般冲向城墙缺口，城墙上鬼子的掷弹筒、九二式重机枪、歪把子纷纷开火，可打在豹式坦克的上面如同隔靴搔痒。
    当最前面的一辆豹式坦克就要逼近城墙缺口处的时候，终于有一个鬼子兵崩溃了，“咣啷！”他扔掉手中的步枪抱头撒腿就跑，如同传染一般，鬼子兵们纷纷调头撤向城内。
    这时一名鬼子军曹挥舞着手中的战刀砍死了一名逃跑的日军士兵，“八格牙路！你们是帝国军人的耻辱！”
    但这并没有阻止鬼子兵们的溃逃，军曹与其说是勇敢不如说是绝望的挥舞着战刀冲向最前面的一辆豹式坦克。
    “天皇陛下万岁！”战刀砍在战车上的一瞬间断成两截飞了出去，军曹则被压在车底变成了一摊红色的肉泥。
    一辆又一辆的黑色豹式坦克涌入了太原城内，它们像黑色死神一样无情的收割着日军士兵的生命，不到两个小时，包括日军第一军司令部的所有军事目标都淹没在这股钢铁洪流之中……
    榆次，30集团军指挥部
    “总座似乎对太原的战事不太担心！”李艳涛的食指和中指夹着一颗白色的棋子放在了棋盘上。
    “古今中外，其实当双方的军队投入战场的时候，胜负已经决定！就像下棋一样，关键是绞杀前的布局，只要掌控了大势，很可能不需要屠掉中盘对手的大龙……”华毕成从手边的竹制棋篓里取出一个黑色的棋子并且扔在棋盘上说：“对手就要投子认负了！”
    华毕成摇摇头，论下棋自己真不是这个李艳涛的对手。
    “总座！太原光复了！”陈旭娟还没进门声音已经传进来了，“艾英雄的战车师从发起进攻到结束战斗，不到两个小时啊！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大将、第二十师团长山下敬武中将、参谋长越生虎之助少将悉数被艾英雄的战车师击毙！”
    “太好了！向全国报捷！”虽然胜利是意料之中的，不过听到最后的结果，华毕成还是有些兴奋……
    10月19日晚上，所有在武汉的外国记者都接到了一份请柬，说是在明天武汉政府会举行一场重要的新闻发布会。为了避免遭到日本飞机的轰炸，请柬上只有提前集合的地点，却没有举行新闻发布会的地址。
    这种带着神秘色彩的事情，显然很对西方记者的胃口。基本上所有接到请柬的记者都按时出现在了集合地点。只不过当他们刚一露面，立刻就会被等候多时的“军统”特务用车拉走，甚至连话都来不及说。
    这种无礼的举动，让记者们感到非常的愤慨！
    到了新闻发布会的现场，立刻就有人站出来向武汉政府的官员表示抗议。特别是英法这两家的记者，完全是一副怒不可遏的样子。
    “这是侵犯自由采访权的事件！我们被限制了自由！”
    “我们需要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我国大使会向贵国政府提出抗议！”
    在现场负责接待这些记者的武汉政府代表是一名少将军官，他脸上挂着极其公式化的微笑，冲着愤怒的记者们频频点头，仿佛他非常理解这些记者们的心情。可在场的每个记者都知道，台上的中国少将是根本不可能将他们的抗议当作一回事的，特别是，英国和法国的记者。
    在上海和南京，这两个西方老牌强国已经早就丢尽了脸面，他们不但将中国人眼中的民族英雄----坚守四行仓库的谢晋元将军送给了日本人，还公开让日本军队进入租界搜捕中国的抗日人士。听说在南京，英法的记者还为日本军队做过间谍。
    这样的自由人士，当然是不可能得到中国人尊重的，那几个跳出来的家伙根本就是在自找没趣。
    果不其然，中国少将在应付了几分钟之后，做了个请记者们去喝咖啡的手势就转身离开了，有听的懂中国话的记者听到中国少将在转身后骂道：“擦！以为自己的什么玩意呢？要是不用这种办法，只怕新闻发布会开到一半，日本人的炸弹就落了下来。”
    原来在中国军人的眼中，英国人和法国人还真是和日本人穿一条裤子的。等了一会见还没有武汉政府的高级官员到场，记者们开始给自己找节目了，有好事的记者当场开了赌盘，赌的内容自然是呆会武汉政府的官员会在这场新闻发布会说些什么。
    居然还真的有人下注！其中有个美国记者押了50美元买呆会武汉政府的官员将在新闻发布会上宣布这几天山西的战果，这也是大多数的记者的共同选择。
    其实早在几天之前，这件事就已经在武汉三镇传的沸沸扬扬了。当这个“华毕成率部围攻太原”的消息一经传出，立刻就轰动了整个武汉三镇。当日，武汉各大报纸争相报道，大肆渲染。有想象力丰富的记者甚至还提前开出了前线大捷的支票。只不过武汉政府却一直没有表态，对此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只是始终保持沉默。
    也正是因为武汉政府的这种态度，结果让这消息披上了神秘的面纱，越传越神，越传越远。结果后来连重庆、昆明等内地城市都开始了狂热的祝捷。甚至美国、英国、香港等地，未经证实的消息也不胫而走。
    薛岳刚刚在万家岭歼灭了日军一个师团，现在自己的常胜将军又要光复太原，怎么能不让中国人欣喜若狂？
    有细心的西方记者仔细算了算，最后居然发现这已经是今年以来第三次传出类似的“大胜”传言了。而前两个台儿庄和万家岭之战都成为了事实。看起来中国人真的已经快要将日本人给挡住了。就在半年之前，西方的记者们甚至都不会想像这样的问题，可最近，这种念头却不时的会冒出来，搅得他们难以平静。
    发布会后场的会议室里面，何部长和蒋百里正在做着准备。由于这是露脸的大好机会，何部长显得非常的高兴，他一边玩弄这手中的青茶碗，一边哼着小调，时不时还会往门口看一眼。
    “敬之兄，委座让您来主持这次新闻发布会，怕是有很多人要嫉妒到眼睛滴血呢！明天的报纸上，敬之兄定然是风头人物！”
    蒋百里可不是爱说客套话的人，难得到这种逍遥人物的称赞，何部长感到非常的受用。
    “百里兄，你太客气了，我们其实都是配角。明天委座的讲话一出，报纸上还能有别的？真正的大功臣现在在山西呢？”
    何部长自然明白投桃报李的道理，官场上的客套话，永远是不嫌多的。更何况光复山西之后，华毕成的前程已经注定不可限量。再加上“夫人”又特意将和华毕成定下婚约的杨文娜收做了干女儿，明眼人都知道这是蒋委员长和“夫人”拉拢，甚至示好华毕成。华毕成有兵有地盘，再加上杨森这样的地方军阀做岳丈，或许明日成了委员长的接班人都是不让人意外的事情。
    想到这里，何部长突然觉得他很有必要和蒋百里套套近乎。说的严重点，蒋百里可以说是对华毕成的半个老师，结好这样的人，其实也是在向华毕成示好。
    “还是你懂得慧眼识英才啊！百里兄，若是我何敬之能有你这样的眼光，当初又何必得罪知世老弟呢？还望百里兄以后帮我多多从中斡旋，化解了过往的事情才好！”
    话才刚说出口，何部长立刻又觉得有些不妥，他毕竟是政府的元老，现在居然向华毕成一个小年轻放低姿态，还要通过他人从中周转，这是不是也太没有颜面了？
    何部长正想着该如何挽回，却听到蒋百里说：“这华知世也真是的，若是早点光复山西，加上之前薛伯陵的万家岭大捷，在双十国庆来个双喜临门该多好？”
    之后蒋百里停顿了一下转向何部长，言语中带着歉意：“敬之兄，刚才我走神了，没有听清你说些什么，要不你再说一遍？”
    蒋百里哪里是没有听清，分明是在给何部长台阶下啊，这样心思敏捷的人物，难怪能常在蒋委员长面前行走，却半点麻烦都沾不上。不该听的事情不听，不该看的事情不看，这也是一种能耐哦。
    “敬之兄可有华知世发来的详细战报？一会记者若是问起，都是需要回答的！”
    作为武汉政府的军事顾问，蒋百里关心的东西到底还是比较专业。何部长这才猛的想起外面还聚着一大帮子记者，若是他不能了解到详细的情况，贸贸然出去说了山西大捷，没准还真的有可能面对记者的提问无言以对，最后被轰下台来。多亏了蒋百里啊！
    何部长向蒋百里投去一个感谢的眼神，然后转身问了副官一句：“是啊，华长官可有发来详细战报？”
    “有！”副官一把从腰间掏出华毕成的战报。
    蒋百里又问了一句：“薛伯陵和华知世这样连番的大胜，委座怎么不亲自来？”
    何部长一边看着战报一边说：“委座在准备白天的演讲，所以来不了了。我这里只需要对付几十名外国记者，明天委座却要对着全世界！”
    这番解释倒是附和蒋委员长的性格的，之所以蒋委员长不来出今晚这场风头，那全都是因为明天有更大的风头好出。
    何部长看完战报胸有成竹说：“通知外面，可以开始了”
    这九个字，何部长说的是抑扬顿挫，精神极了。今晚何部长还是主角。
    “快点走吧，那些外国记者可都等急了”蒋百里催促的声音在何部长的耳边响起，何部长终于迈开步子走向了通道的尽头。
    走出通道，站上发布会的高台，就像是进入了另外一个世界，精神抖擞的何部长穿着笔挺的上将军装站在中间，蒋百里则分别站在何部长的左边。
    台下有眼尖的记者很快认出了何部长，但是像蒋百里这样很少出席公开场合的将领就不太好辨认了，虽然台下的很多记者都写过关于蒋百里的八卦，特别是关于蒋百里和他的日本籍夫人的，但他们这些人其实并不认识蒋百里。
    台上的何部长显的不慌不忙，他的手中实在是有太多能够震撼台下这些外国记者的好筹码了，这样的夜晚，绝对是应该用来享受的。
    “诸位记者，我特地让人将你们请来，就是为你们提供一些新闻素材……”
    这个关子卖的着实是不错，何部长成功的吊起了在场所有外国记者的胃口，这些人的眼中此刻闪烁着强烈的求知欲，或者说，是强烈的八卦之光。
    “将军是山西的战事有了结果吗？”
    急性子的人总是有的，不管在那个行业，记者自然也不例外。
    “既然是发布会嘛，就应该先由我来说，现在，还没有到记者提问的时间！”
    说完这番话之后，何部长转身向最先到达会场维护秩序的那名少将军官做了个手势，很快，便有人从后台推出几个大木箱来，然后搁在演讲台前一字排开。好奇的记者们即可涌了上去，围在旁边猜测里面可能是什么东西？
    “是战利品吗？先生！”
    美国人的思维总是那么务实，一点都不浪漫，但却已经猜中了大概。何部长向那位提问的英俊男士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没错。这些箱子里面的确是我们的常胜将军华毕成上将从前线送回来的战利品，只不过，这些战利品有些特殊。”
    今晚，情绪大好的何部长发挥的很完美，风度翩翩，但是很可惜，记者们的目光已经都被这些木箱吸引了，他们既不想看何部长，也不想听何部长说话。
    “将军快打开吧！我们都等不及了！”
    何部长决定原谅这些记者们的无礼，因为比起他们接下来将看到的，恐怕还是华毕成的这些战利品更加无礼一些。
    “打开箱子！请各位退后！”
    拿着撬棍的士兵走了过来，在场的记者们始终盯着箱子，却没有注意到台上的何部长和蒋百里都不约而同的掏出手绢掩住了口鼻。
    “华毕成这个人虽然很不错，但可惜实在是野蛮了一些，这种事情，也只有他做的出来！”
    看着台下那些不知死活的记者，蒋百里突然觉得很想笑，自从南京沦陷，他已经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咔！咔！咔！……”
    士兵的动作很麻利，木箱上的钉子很快被取了下来，然后，盖子被掀开。
    美国记者约翰逊愿意对上帝发誓，当时，他闻到了这个世界上最恶心的气味。如果这是在室外，恐怕足以引来十万只苍蝇。记者们的脸迅速白了。有聪明的已经猜到木箱里面的战利品是什么了。
    “日军第一军司令官香月清司大将、第二十师团长山下敬武中将、第二十师团长越生虎之助少将，尸体旁边都有军官证！”
    何部长的解说语响起的实在是太及时了，站得比较靠前的几位女记者当场“哇！”的一声吐了起来。
    “另外！我还要告诉各位，此次光复太原，我30集团军用时不到两个小时，光复整个山西从10月1日到昨天，不到二十天……”
    等何部长说完，发问的人，挤成了一锅粥……

 539.第539章 五相会议

    华毕成用闪电战的战术不到两小时光复了太原，消息一经传出，整个世界都为之震动！
    在德国，希特勒领着一帮子高级军官研究太原一战，还请来了为华毕成工作过很长时间的曼斯坦因做相关介绍。
    “诸位！华毕成将军此次用时不到二十天，几乎光复了中国的整个山西省，尤其是进攻山西省会太原的战斗用时不到两个小时。歼灭了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
    在场德国国防军的军官依然是无精打采，甚至有的脸上有了明显的困意。也是，在这帮子德国高级将领眼中，两个亚洲国家的战斗也就是小孩子的游戏而已。
    曼斯坦因看着面无表情的军官们补充道：“请注意！中国山西省的面积大概相当于法国，而太原就是山西省的巴黎！所以尽管对手只是不入流的日本陆军，但这样的战绩依然是骄人的！”
    国防军的军官们的表情终于变得有些认真了。
    希特勒开了口：“是的！就算中日两国的陆军水平比较落后，但能在同等水平下如此速战速决，确实有值得我们借鉴的地方！曼斯坦因上校你了解华毕成将军是如何做到这一点的呢？”
    德国在一战就是因为没有实现速战速决的战前计划，所以才陷入了消耗战，最终战败。希特勒最关心的就是如何实现速战速决！
    “在我回国前，华毕成将军正在部署反攻山西的作战，他和我介绍过相关的计划。先用航空兵和炮兵对日军的机场、军火库、炮兵阵地、指挥中枢发动高强度的火力打击，然后集中使用坦克部队突破对方的防线，后续步兵部队跟进保护坦克部队的两翼。这样就可以达到速战速决的目的，太原的战例证明这是非常可行的！另外，在渡河战役中他还使用了伞兵抢占重要渡口。”
    “今后一定要加强装甲部队和空降师的训练！”希特勒点点头，这个华毕成简直就是上帝送给自己的知音，每次总能和自己想到一块，这和自己所构想的德军战术如出一辙，不过华毕成率先在战场上应用了。这样也好，德军将来就有了使用这种战术参考经验……
    日本，皇宫
    “……万家岭和太原连番大捷，尤其我30集团军不到两小时光复太原，不啻对倭寇之最沉重一击，扬我中华国威……”
    “啪！”听完翻译对蒋介石演讲的翻译，裕仁愤怒的关掉了广播，然后转身对着首、外、陆、海、藏五相用尽力气怒吼道：“杉山元就是个饭桶！帝国勇士用鲜血换来的山西，在他手里不到二十天就几乎全丢了！还有朕的二十师团！杉山元以为帝国还有多少个师团可以让他这样的废物来葬送吗？他为什么不切腹谢罪！”
    华毕成在太原的作战极大的震动了日本朝野，裕仁为此今天专门召开了五相会议。
    阶下的五相依然全部垂着头，没有人肯说话。
    待裕仁的脸色稍稍好转，海军大臣米内光政率先开口：“陛下！这都怪陆军不遵守内阁制定的不扩大方针所致，帝国有限的兵力绝不能浪费到幅员辽阔的支那。”
    “海相！我觉得现在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现在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应对支那战场新的局面！”陆相板垣征四郎虽然也是不扩大派，但也绝不允许海军攻击陆军。
    “陆相认为应当如何补救？”米内光政搞内讧显然没有挑对时候，裕仁在这个时候显然更反感内部的派系倾轧，这样转移话题也是在间接的在表对海军大臣的不满。
    “臣以为，目前的支那战场我们只能北守南攻。华中派遣军虽然在万家岭损失了一〇六师团，但攻取武汉只是时间问题。以帝国在华北的兵力，目前很难应对华毕成的部队，可以将华北的主力转进至山海关境内，同时在山海关到热河一线修筑反战车的工事，以确保满洲国的安全，留少量部队在华北沿海一带，在海军配合下，进可攻退可守。”
    听了板垣征四郎的话，裕仁的鼻子快冒烟了，这是要放弃在卢沟桥事变后日本在华北取得的大部分战果，那日本发动这场战争是为了什么？
    看裕仁依然沉默，板垣征四郎继续说道：“现在让华毕成大出风头，然后我们再攻陷武汉。武汉的那位委员长可是不会允许自己的部下战绩超过自己的，等到支那政府内部生变，那便是帝国打败华毕成的最佳时机！”
    裕仁自己也想不出更好的对策，只能无奈的点了点头……
    艾英雄已经把战车师的师部搬到了原来日军第一军的司令部，享受着两个精心挑选出来的，长得还算不错的慰安妇的侍候。
    艾英雄上身赤条条的躺在原来属于香月清司大将的一个榻榻米上，硝烟还没有散尽，空气中依然残留着血腥味。毕竟，就是在这里，不到一天前，香月清司等日军第一军的高级军官们被势不可挡，冲进来的豹式坦克上的重机枪达成了马蜂窝。
    而且太原城东的山上还时不时传来枪声，那是100师的弟兄带着火焰喷射器逐个地堡清剿残余的80联队，艾英雄已经能够想象到地堡中的鬼子死相有多难看。
    两个慰安妇身着宽解的和服，胸前妙相毕露，一左一右帮艾英雄拿捏着。
    窗外，一群麻雀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吵得艾英雄有些不耐烦，这好不容易偷得片刻清闲，我容易嘛！
    从反攻山西的战役打响，自己就带着战车师一路从风陵渡千里奔袭到太原城，可硬是没遇上什么像样的仗打。艾英雄现在有些怨恨总座给自己配备了这么强大的豹式战车，在这样的钢铁巨兽面前，到太原之前，一路上的二鬼子是望风而降。
    原本以为在驻扎了一个师团小鬼子的太原城可以大显身手，谁知道总座在战车师发动进攻前安排了一场高强度的空袭和炮火打击，让战车师最后的总攻更像是打扫战场。太原城里更是出现了成建制的小鬼子扔掉武器溃逃的景象，最后仅仅在香月清司的司令部周围遇上了几辆躲过空袭和炮击的豆战车，艾英雄都懒得命令豹式战车开火，直接让开了过去把几辆豆战车撞翻了。
    在山西战场，到目前为止艾英雄的战车师没有一辆豹式战车是被小鬼子击毁的，只是在渡黄河的时候翻到黄河里一辆，还有一辆是在因为在太原城碾压死的鬼子兵太多，履带被卡住了，然后被一个扛着炸药包自杀式袭击的鬼子炸断了履带，车组人员无一伤亡。
    虽然有些无聊，可毕竟是场胜利。集总已经有命令，让他留下一百辆豹式战车守卫太原，带着其余的豹式战车乘胜向北出击，光复大同。现在艾师长的在出发前抽空享受一下，还被一群麻雀来打扰。正准备起身抄家伙打麻雀的时候，门外传来朱雄的叫喊声。
    “师座！师座！”
    艾英雄连忙爬起来披上衣服，对两个慰安妇挥挥手：“去去去！”
    朱雄过来时看到两个慰安妇离开时的曼妙身影，不禁嘿嘿笑道：“师座。要不我等会再过来。”
    艾英雄那双浓密的眉毛一竖，几乎成了倒八字，神色不善地说道：“他娘的，等什么？”
    “嘿嘿，师座，咱们集团军除了总座和朱军长，现在可都是清一色的光棍。师座若是受不了，可以先泄泄火嘛，兄弟们……”
    “朱雄，等下你就跑步到大同吧！”
    “呃，别，我什么也没看到。”
    “大家都准备好了？”
    “当然，都准备好了，要不然我哪敢来打扰师座啊。”
    “总座还有什么交待吗？”
    朱雄脸上笑意一收，立正答道：“总座派来了青木课长！说让他随同我们一起行动，配合我们攻占大同！”
    艾英雄皱了皱眉头说道：“这种人能帮上我们什么忙吗？居然要让劣等的扶桑人乘坐我们的豹式坦克。不过既然是总座的命令，看看他们特高课有会开战车的吗？给他们一辆豹式坦克。”
    “是，师座。”
    一个小时后，艾英雄带着一百多辆豹式战车。在太原市民的挥手送别之下，向太原以北的方向杀去。

 540.第540章 固执的蒋委员长

    艾英雄出发后不久，太原城东边山上的枪声停了下来，卧虎山一带的日军毫无悬念的被全歼。由于大量使用火焰喷射器，100师并没有找到80联队铃木联队长等军官的尸体，都被烧成焦炭了，根本无法辨认尸体的身份。不过他们也不在意这些，死在华毕成部队手里的鬼子中将就好几个，加上这次在太原还击毙了一个大将，自然是不会有人太关心一个大佐联队长的尸体下落。
    80联队被烧光后，华毕成带着自己的指挥部进入了太原城。作为太原大捷的指挥官，他并没有召开任何新闻发布会，也没有像校长发表什么演讲。因为比起说，华毕成更喜欢做。
    进入太原城后，华毕成首先下令处理的鬼子尸体，先撒上生石灰消毒避免发生瘟疫，然后全部拉到太原郊外掩埋。参谋长李艳涛提议干脆直接烧了得了，华毕成觉得不好，这么多鬼子尸体，埋了还能增加土壤肥力，明年太原附近的农户们应该会有个好收成吧！
    华毕成的第二道命令则是统计太原市民在这次战斗中财产的损失和人员伤亡，30集团军将承诺将给予相应的赔偿。尽管空袭和炮击只针对日军的军事目标，不过就算是后世山姆大叔的精确制导武器号称手术刀般精准，也经常有误炸发生，所以华毕成清楚光复太原的过程中老百姓的损失肯定不小。
    不过这项工作遇到了前所未有的阻力，听说30集团军要给自己赔钱，太原市民都急了。面对30集团军在街面上负责统计的军官，市民们都拒绝登记自己的财产损失，甚至有人当街跳脚指着30集团军负责这项统计工作的军官大骂起来：“怎么？看不起额们山西人？华将军和你们30集团军帮额们赶走了鬼子，我们没有去劳军，现在反倒要给我们发钱？你们这是在打额们山西人的脸！再说什么损失不损失的，别怪我不客气！”
    “你们有钱留着多买武器，多打鬼子，咱中国还有那么多地方被鬼子占着，我们太原人不能拖华将军的后腿！”
    人群中不知道有谁喊了一声：“是！大家有钱捐钱，有物捐物，支持华将军和30集团军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
    然后众人纷纷往几个负责统计太原市民损失的30集团军军官面前扔钱，转眼间银元、法币和铜板堆成了小山，而且每一个人都是扔完钱就转身闪人……
    30集团军的几个军官傻了眼，本来是发钱的，怎么变成收钱了？发钱居然没有人要就算了，居然还要倒找？
    看着几个托着一大袋子钱财回来的校官，华毕成只能摇摇头说了句：“还真是民风淳朴啊！”
    华毕成只好无奈的终止了给太原市民赔偿的工作，下令让入城部队帮助修缮损坏房屋，尽快恢复太原市容……
    此时的武汉的蒋委员长被林蔚从午睡的梦中叫醒，由于刚刚才入睡，所以蒋委员长显得有些迷迷瞪瞪的。
    是广州方面来了一份急电，广东省主席吴铁城在急电中称：“据香港英军情报机关消息，敌拟派四师团一混成旅团大举南犯，或在近几日后发动……”
    蒋委员长看完电文，吩咐林蔚道：“叫军令部徐部长马上来一下。”说罢起床更衣。
    蒋委员长有些怀疑这份急电的真实性。虽然自9月以来，广东方面时有消息传来，说日军有可能在华南登陆，切断中国与外部世界的联系。论战略价值，他相信日军有可能偷袭华南。抗战以来，粤汉铁路已为中国各战场运兵200余万，物资50万吨以上。尤其在上海沦陷后，广州、香港地区成了国际上向中国内地输入战略物资的唯一港口，80％的物资都要靠这根大动脉向中国战场输血。在这点上，他相信东京是不会放过广州的。
    但日军陈重兵于华中、华北，手中哪还有战略机动力量？台湾方面充其量不过一二个师团，华北各地日军又正与地方游击军征来剿去，裕仁怎敢于此时开辟新战场？再说香港、广州地区是英、法两国利益核心，东京敢冒触怒西欧列强之险来攻广东？越想他心里的疑团越大，他甚至认为这可能是东京在分散他的注意力，以便在武汉战场上获得便宜。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循声望去，武汉政府军令部长徐永昌健壮的身体进入了厅内……
    东京，漆黑的夜色笼罩着喧闹了一天的城市。郊外市谷高地军部的灰色大楼里，此刻却是灯火通明，人影晃动。各部门值班人员接收报文、汇集情报，忙成一团。
    参谋次长多田骏中将刚刚送走闲院宫参谋总长，正倚立桌前，盯着一幅中国华南地区军事要图，脑子里一遍遍地过着21军司令官古庄干郎中将的偷袭计划。
    日军偷袭广州的计划由来已久。早在1937年底，日军就做好了攻占广州的准备，甚至在福建外海已陈兵列舰。但日本空军在长江上炸沉英、美两国军舰一事，引来两国政府的抗议。日本海军大臣担心这种恶劣形势下再在英美殖民地的大门口作战，有可能引火烧身，就终止了登陆计划。
    第一次计划的流产丝毫没有动摇东京军部开辟华南战场的决心。尤其在看到上海沦陷，广州日夜向内地抢运战略物资的情形后，日军大本营更是下了决心要攻下广州，卡住中国得到外援的大动脉——粤汉铁路。
    徐州会战后，日军在定下会攻武汉计划的同时，决定分兵占领广州。后因天皇顾虑兵力分散和运输器材不足，决定等拿下武汉后再向广州开刀。1938年6月12日，日军大本营以命令的形式将此计划昭告前线各地将领。
    不过9月底，英、法首相张伯伦、达拉第的绥靖政策，使英、法两国对德步步退让，终于演出了慕尼黑协定这一幕丑剧。捷克被出卖了！
    日本军方从慕尼黑风云中，马上嗅出了国际形势的剧变。色厉内茬的英、法居然连毗邻的盟邦都能出卖，那么遥远东方的香港、广州又能怎样？更何况只要日军暂不攻香港，仅取道法国租借的广州湾水域，张伯伦、达拉第绝不至于联手对日作战。
    微妙的关系一经窥破，便再简单明了不过了。广州，已失去以前还存在的一道光环的护佑，成了日军即将扑击的猎物。
    当华毕成不到两个小时光复山西的消息传到东京，立刻引起火山爆发般的震动。在中国战场上，日军居然第一次要在一个地区进行战略撤退并采取守势。
    五相会议上裕仁天皇同意了陆军大臣板垣征四郎的意见，在中国战场北守南攻！决定先加速解决武汉方面的战斗。不过武汉战场的南线，冈村宁次的十一军有数个师团的兵力也打不开局面。所以日本军部决定偷袭广州。
    一来，日本垂涎广州已久，计划一拖再拖也实在难忍；二来，广州若能拿下，必能动摇武汉蒋委员长百万大军的军心、斗志，于武汉会战也都有利；三则令日英、法已呈衰落不支惨状，他的无敌的皇军尽可在广东大展手脚而无后隐之忧。再说拿下武汉，卡住中国外援的脖子，也许武汉政权的丧钟就将因此而敲响。
    诸多利益实实在在地打动了裕仁的心，这个计划迅速得到批准。东京军部，也立即投入了高效的运转之中。
    10月21日，东京大本营御前会议正式定下攻取广州的决定。狂妄的海军省似乎还嫌广州分量不足，竟提出同时攻取海南岛的计划。陆军省鉴于兵力有限，反对海军方面的建议。海军次官最后只能悻悻地说道：“那海南岛方面等下一步再说吧！”
    海军省的这最后一句结束语，为日后日军进攻海南打下了伏笔。日本海军一直是进攻广州的积极倡导者。他们促成了广东之战，他们也差点儿毁了广东之战。他们曾给了中国军一个机会。
    进入10月下旬，海军上层力主进攻广州的意图影响了福建、广东外海日本前线海军。在尚未接到东京指示的情况下，他们便开始了广州湾里毫无顾忌的活动。
    日本海军明显的活动征兆和四方得到的情报，引起了广东省长吴铁城的注意。吴铁城是蒋委员长插在广东的一颗钉子，虽与军事长官余汉谋深为不合，但他有自己的情报网。他的特务组织，经常是消息得到的比军方还快。
    所以才有了吴铁城的这份电报，但蒋委员长骄傲而自信，自信得甚至有些固执。在和徐永昌商议后，蒋委员长还是觉得日军不敢在靠近香港的广州动手，蒋委员长电令广州最高军事主官余汉谋“抽精兵一师，增援武汉战场，以保全大局，日军最近决无攻华南的企图，万勿听信谣言！”
    但他军事上的自信，往往给他，给中国军队带来灾难性的后果。但他从未认真从灾难中吸取教训。这对军事领袖蒋委员长来说，是可悲且可叹的。一次次机会与中国军队失之交臂。大亚湾原本就不太平的海面似乎注定要充满激流险浪。
    10月29日，东京日本军部下达了第21军动员令。再次任命原拟攻占广州而后取消的台湾军司令官古庄干郎中将为21军司令官，兵力以第五、第十八、第一〇四师团和第4飞行团为基干。海军则以盐泽幸一中将的第五舰队相配合。在这支舰队中，有“加贺”、“龙骧”、“苍龙”等航空母舰。
    日军为拿下广州，也是舍出了老本，尤其是海军、陆军三个师团，也是各战区唯一能抽出的战略预备队。而没有战略预备队的仗，在战争史上是罕见的。
    日军在中国战场的兵力此时已达极限。
    10月30日夜，一支上百艘舰艇组成的庞大舰队，行驰在黑沉沉的海面上。这支舰队载着日军偷袭部队第十八、第一〇四师团3万余人。而机械化装备的第五师团，此刻正在青岛集结待运。
    “妙高”号旗舰上，古庄干郎中将与舰队司令盐泽幸一走上甲板，看着四周层层密布的强大舰群，都会心地笑了。
    “盐泽君，以目前航速推算，明日舰队能驶入广州湾海域吗？”
    “司令官阁下，尽管放心，现在我们已经在中国近海了。天亮时，舰队就能进入广州湾。到时，可就看你们的了。”
    古在干郎用手压了压夜风拂的军帽，趾高气扬地说道：“这个你放心。对付支那军，我想是有把握的，但愿我们的意图不被他们发现，否则会有些麻烦。”
    “是啊！司令官。我想你还是谨慎些为好，支那军如果打疯了，是很麻烦的。”
    “听说盐泽君几年前曾在上海与支那军交过手。是吗？”
    古庄干郎一句话点到了盐泽幸一的痛处。在1932年淞沪抗战，蒋光鼎、蔡廷锴的十八路军和张治中率领的中央军曾使盐泽幸一的海军陆战队大吃苦头。盐泽在那场战役中作战不力曾被撤换。他最不愿提及那段往事。
    古庄的话使他深感不快，他感到古庄干郎这样的陆军有时太过分骄狂。眼下这句话就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当下，他也不阴不阳地说道。
    “是啊！我是领教过支那军的韧劲，我希望贵军也能领教一下，别忘了，冈村中将在武汉方面就是被一支支那广东大军拖住的。至于广东军能不能战，明天你就会知道了。”
    说完，盐泽幸一转身向舱内走去。
    甲板上，古庄中将并没走。黑沉沉的大海和黑漆漆的天幕混成一团，远处的、近处的浪涛声让他感觉到了人的渺小。明天、日后的战事会是个什么样子呢？他心里没底。这毕竟是场偷袭战，偷袭不成又会是个什么样子呢？要是中国军早有准备，那又会是个什么结局呢？
    他不愿想下去了。不管怎么说，东京的天皇和大本营把这重任放在了他的肩头上，再艰难他也要设法拿下广州。作为一名帝国军人，他的唯一信念就是：不辱使命。
    庞大的舰队犁出道道波浪，向着漆黑的前方驶去……
    随着万家岭大捷和太原光复的喜讯次第传来，广州城里醒目的炸弹痕迹和倒塌的建筑物已不再让人感到悲戚和不安，连续数月遭日机轰炸的城市，今天又有了喜庆的色彩。一向以“城”著称的广州街头，又出现了绿叶红粉、令人心恰的团团簇。广场、市政厅、省府机关的门前厅内，盆栽的、地种的各色鲜，象是从地下突然间冒出来一样，吐着馨香，吸引着过往行人的目光。青天白日满地红的国旗，也象被赋予了新的使命，重又遍布广州。
    广州是继上海之后，外国使节、商人、旅行家聚集的中国又一大都市。充斥城区各个角落的这些高鼻蓝眼的西方人，似乎又给这个城市带来了一些安全感。起码广州地方官员和一般百姓是这么看的。
    日机今天也例外地没再光临广州天空，整个城市一时沉浸在喜庆升平的平静之中。广州市政厅，款待各国使节、商团的喜宴更是把这种气氛推向了顶点。绅士、淑女自不必说，就是身负战争使命的军人，也大都结伴相庆，四出游玩。高级将领更是领着家眷、情人，游香港、澳门，热闹异常。
    而此刻，古庄干郎、盐泽幸一两司令官统帅的庞大舰队正凶猛地扑向广州湾。中国军队毫无准备。

 541.第541章 广州沦陷

    作为粤军主将，第四战区副司令长官、第12集团军司令余汉谋思想上极度混乱。早在半年前，当他侦悉日军有可能在广东登陆后，曾大事防务，加紧练兵，还成立了国防工程委员会、抗敌动员委员会等一揽子组织机构，俨然一副准备抗战的样子。
    不过武汉会战的爆发，尤其军委会安然的样子，使广州的防务又松懈下来。自军委会抽走了李汉魂64军、叶肇的66军，北上参加淞沪会、南京保卫战和武汉会战后，没有谁会相信广东方向同时会有战争。
    10月30日，当他正为省长吴铁城转来的日军可能进袭大亚湾的情报而惊疑不定时，再次请示武汉方面，蒋委员长的指示依旧是不必理会，那是日军的疑兵之计。余汉谋心里踏实下来。不管怎么说，山西方面日军也是刚损失了一个师团，加上武汉方面这些话，想必自己是庸人自扰了。但调一师兵力之事，他还要从长计议。蒋委员长已调走了他最强的2个军，广东留守的不过4个军，部队岂能再随便外调。
    事实上，他就是想调也不可能了。日军偷袭部队已扑向广州湾海域，一场日军充分准备而广东军政当局毫无戒备的大战已是箭在弦上，一触即发。
    蒋委员长盲目乐观，轻信流言误了大局。广东军政大员武备松弛、玩忽职守，有愧华南山河。
    10月31日凌晨，淡淡的晨雾如烟似云，笼罩着大亚湾澳头近海沿岸。刚从梦中醒来，披着一身露水的两个士兵把头伸出工事，向海面一望，吓得“妈呀！”一声惊叫，魂都丢了一半。
    整个海滩上一片黑压压数不清的人影在雾中晃动，叽哩哇啦的日本话清晰可闻。不一会儿，晨雾散尽，留下来的一个哨兵再看海岸，几乎没瘫在那儿。
    扑天盖地的日军已登上滩头，一门门大炮、一辆辆轻型坦克，也陆续从登陆艇上卸下，停放岸边。近海面上，几百艘中、小型登陆艇还在源源不断地向岸边开来。一二公里外的海面上，停着上百艘大型战舰，炮口直指岸上阵地。
    得到通报，151师师长莫希德命令阵地上的一个营进入阵地，阻止敌人登陆。同时赶紧向广州打电话救援。莫希德实际上早在前一天晚上已发现大亚湾外海突然出现大批身份不明的舰队，断定日军将登陆攻击。曾急电广州。由于都去参加庆祝太原光复的朱姐大会，不但找不到余汉谋，甚至连一个能管事的主官都找不着。
    大亚湾此时只有莫希德151师一个师。让一个分散在几处的师阻止有备而来的强大日军，那岂不是拿着鸡蛋碰石头。莫希德当时一阵阵急火攻心，对着电话筒对值班参谋大喊道；“马上派人找，误了事你知道后果。”
    一时间，广州第四战区长官部、12集团军司令部留守值班的官兵忙作一团，奔向各大影院、舞厅、市政厅等场所。广州、香港各大、小影院，各部军官速回部队的消息字幕频频插入荧幕，引起一片猜疑、混乱。
    广州几小时前还是一片平祥喜庆，但几小时后，横飞的流言、猜测便使整个城市陷入一片混乱。
    比起广州，大亚湾澳头阵地31日天亮后就更乱。由于援军未到，莫希德只能下令阵地上的那一营兵死守，迟滞日军登陆。
    这简直是一场玩笑。一个营500余守军仓促上阵，没放几枪，便成了日军重炮、飞机的活靶子。从“加贺”、“苍龙”等航母上起飞的几十架日机，把密如雨点的炸弹投在了守军不大的阵地上。上了岸的日军炮兵，架好战炮，也投入猛轰的行列。
    中国守军的滩头阵地上，顿时一片火海，血肉横飞。守军此时想退都来不及，在日军步兵几乎没有冲击的情况下，便全部化作泥土，融入滩头阵地。
    同日，日军第二梯队一〇八师团在大亚湾东岸玻璃厂登陆。也没遇到抵抗。上陆后日军几乎一路顺畅，直扑淡水，并于当晚进入淡水城内。中国军早已望风而逃。
    11月1日，古庄中将在虾涌21军司令部下达命令，攻占惠州。惠州前临大亚湾，北靠东江，广九铁路由此而达广州。惠州不保，广州第一道门户便对日军洞开。
    余汉谋仓率应战，手足无措。这时，他那颗烦乱、失意的心很透了所有的人。他恨蒋委员长、更恨他自己。作为广东最高军事长官，不管有千条、万条理由，他都必须为战败负责。他准备为此而承担一切，但他绝不想再听蒋委员长远在武汉的遥控指挥。
    11月2日，蒋委员长电令余汉谋：“敌已在大亚湾登陆，我军应先积极集中兵力，对于深圳方面尤应严格布防，料敌必在深圳与大亚湾之间断绝我广九铁路之交通，此为唯一目的。”
    唯一目的，想的倒好！如今日军登陆部队有4万之众，就为切断一条广九铁路？他想不通委员长为什么老是这么感觉良好，这么充满自信？
    “再听蒋委员长的，非把部队、把地盘丢光不可！华毕成一个不到三十的年轻人主政西北，不到一个月就几乎光复了山西，可自己身为粤省主官，竟然轻信武汉，要丢掉广东这大好山河！”
    余汉谋忿忿地想，怨怒着向分布各地的部队下达了命令：各军、师以少量部队断后，主力迅速向广州集结。
    一向敦厚的余汉谋不愿再听任武汉摇控，再当摆设。他公然置蒋委员长电令于不顾，把12集团军主力都调向了广州。他计划先在广州稳住阵脚，再考虑反击的事儿。
    日军偷袭大亚湾，震动全国，也震动了与广州隔海相对的香港殖民者——英国。
    11月3日，英国驻日大使克莱琪照会日本外务省，代表大英帝国对日军侵犯华南、危及英国经济及政治利益，向日本政府提出警告。但克莱琪大使从日本外务次官那冷冷的一笑和不以为然的目光中，也预感到了这次抗议、警告又将是一场徒劳。
    真是此一时被一时也。曾几何时，日不落帝国的“米”字旗飘扬在世界的各个角落时，英国人何曾受到过如此冷遇。就是10年前伦敦海军条约签订时，日本人还是处处唯英国人眼色行事，甚至半夜私会英国代表，极尽讨好吹捧之能事，只求英帝国在海军发展上能多关照些日本这个远东小兄弟。
    可时间轮回，荡平了一切尊卑。衰落中的大英帝国，备受墙倒众人推之苦。慕尼黑墨迹未干，东京这昔日的小兄弟就公然在昔日以武力征服四方的大英帝国面前舞枪弄炮，恣意羞辱。
    克莱琪没再说什么，但返回使馆的路上，他就断定：日本人决不会受英帝国制约，放弃目前政策。终有一天，日本人会在香港甚至其他地方与英国刀兵相对。虽然这只是个时间问题。
    武汉。蒋委员长得到消息，既痛悔又震惊。
    他犯了一个大错误。他总以为日本人不会冒军事上分兵之险，不敢在英、法强国的头上动土，因而对来自各方面日军将偷袭华南的消息都不以为然。吴铁城偷袭前夕的最后一份电报，经他与军令部商讨后，竟认为是日军的反宣传，并在文件上做了“反宣传”的批示，下发各部门。
    但古庄干郎21军的偷袭给了他重重的一拳。这使他再一次认识到。对东京，对日本军人，是不能用常理估计的。
    11月3日晚，他又不得不象以往任何一次遭受打击后一样，站在话筒前，打起精神，号召广东军民团结一致，抗击日军，保卫广东。当日，国民党中央也发表了《告广东全省军民书》，再弹蒋的宣传调子。
    广东布防，蒋委员长曾亲自参与。大亚湾一线，守军不足2个师，根本无法匹敌，这他是知道的。为守住广州，保住中国大陆这最后一根外援大动脉，他急电张治中将军率湖南的预备兵团增援广东。
    但日军不给中国军以喘息之机，更不给蒋委员长弥补过失的机会。古庄干郎中将不愧军中老手，眼见中国军毫无斗志，立刻改变了迂回广州的计划。命令前卫部队紧追中国军。不驻防，不管中国溃兵，不要中国城市，只管一路紧追。
    可怜粤军，虽有64、66军在武汉战场上骄人的战绩，可如今在自己的家门口，当着成千上万父老乡亲的面，竟都立足不住。大批后卫部队被俘，大量难民未及逃离就沦入侵略者手中。
    11月8日，日军十八师团兵临增城城下。增城是广州东面最后一座城市。失了增城，广州则直接暴露在日军面前，余汉谋原有意守住增城，巩固广州外围。无奈日军追兵速度太快，而增城守军太少，没等余汉谋援兵到达，增城便陷于日军之手。
    11月9日晚，广州东山四路军部，余汉谋召集了最后一次军事会议。赴会众将面目呆滞，个个象霜打了的茄子。会场里，长吁短叹时时传出，哀伤至极。
    可怜的广州市民，拖家带口，又为一生积蓄财产所累，逃得自然不如军队快捷。而他们用血汗赋税供奉的军队，此刻在他们最需要保护的时候，丢下他们跑了。
    广州市民养兵千日，却无一时可用。
    11月10日天放亮，广州市区空袭警报响成一片。蜂拥逃难的人群堵塞了大街小巷、道路桥梁。而飞播的流言，又引起更大的混乱。敌机掠过。成群的逃难者血肉横飞，惨不忍睹。后面抱着一线生的希望的人流又踏着死尸碎块，继续向前，很多人又重蹈了前者的覆辙，死于炸弹、机枪和混乱之中的践踏……
    广州城外，景况也惨痛至极。日本空军不分军民，向着沿铁路向西北溃散的人流轰炸扫射。道路两旁，生者抢路，死者暴尸，伤者呼救，惨状难言。
    下午，日军兵不血刃，进占广州。华南大地又一颗明珠，黯谈无光地又落入强寇之手。至此，中国大地上的七大都市，除武汉，相继成了日本侵略者征服的战果。
    广州沦陷的有些耻辱，日军投入7万兵力，在主力第五师团尚未使用的情况下，前后仅10天便击溃广东守军8万精锐。广州沦陷，不但使华南大片国土沦丧，还使万千广东人或死于战祸，或流离失所。一时间，广东人民和海外粤籍华侨对广东省军政当局大骂不已，“余汉无谋，吴铁失城！”的讥讽谑语传遍四方。
    蒋委员长下令撤去余汉谋第四战区副司令长官一职，算是暂时平息了国人的愤怒。
    但广州城头已经飘起了刺眼的膏药旗！海外支援中国战场的南大门被封闭了。武汉即使守住，也失去了战略价值。

 542.第542章 目光短浅的日军将领

    11月10日夜，广州城陷入敌手的消息传到武汉，传到蒋介石耳中。蒋介石疲惫的脸上并没显出多少震惊。但闻讯生情，联想到一片火海的广州和哭喊奔逃的军民，他那张削瘦的脸上还是流露出缕缕伤感和痛苦。
    抗战一年多，他丢的地方太多了，以致他最初丢土失地时的伤感、痛苦，如今已变成了麻木，似乎一切都是情理之中的事，只是时间的早晚而已。
    但广州的失陷，还是使他受到了震动。他不会忘记国民革命起于广州，他的发迹直至日后统治江山，都与这座中国最南端的大城市密不可分。可如今，一切都从他手中一个接一个地滑落出去，落在了东瀛蕃邦的手里。这深深地刺痛了他那颗民族气度未泯、泱泱大国尤盛的心。
    更让蒋委员长感到脸上无光的是，在自己不断丧师失地的时候，华毕成刚刚光复了山西，此刻一定有不少人觉得自己这个最高领袖连自己的一个学生都不如。
    烦恼，痛苦，折磨得他辗转反侧，竟夜未眠。但武汉外围节节失利的阴影容不得他再为广州的陷落感伤烦恼。上午，他一到军委会，就召集尚在汉口的军界要人，探讨武汉的命运。蒋委员长迟迟下不了撤退的决心，但日军震耳的战炮和咔咔作响的军靴声正一步步逼向武汉三镇，逼向他尚能立足的这最后一座华中重镇。
    此刻长江以北，日军第三、第十师团和华北派遣军增援来的一个骑兵旅团已攻占应山，正马不停蹄地扑向武汉西北面的安陆；武汉东北，第十三师团已拿下宋埠，他们身后的麻城，是兵强马壮的第十六师团。而蒋介石一直密切注视着的稻叶第六加强师团已抵近黄陂，直窥武汉三镇。
    江南战局也好不了多少，打不完的波田支队，依仗江中日舰，直逼武昌城，看来是非圆首进武汉城的梦想，而第九师团、第二十七师团，则直插贺胜桥，咸宁地区，粤汉线被截断，已是早晚的事。
    日军像一团越聚越浓的乌云，从东、南、北三面向武汉猛压过来。武汉近郊，随着外围天险和沿江要隘的纷纷陷落，已是四面楚歌。武汉已成兵家死地……
    11月11日，冈村宁茨军司令官渡过长江，来到了盘踞田家镇的第6师团部。他在田家镇的突然出现，预示着江南及至整个武汉战场将面临一个突然的变化。
    冈村中将是侵华日军高级将领中的佼佼者，事到如今行此下策，也是万不得已的事。
    他要改变十一军的主攻方向，以第六师团为骨干，沿长江两岸溯江西上，进取武汉。他实在没有勇气再让第二军捷足先登，再让东京的军部要员看自己的笑话。
    江北大别山，东久迩第二军已接近信阳、宋埠、麻城等地，距离武汉仅咫尺之遥。而他的第十一军主力，仍在南浔线上被薛岳死死缠住，已明显落后于第2军。第六师团虽一路顺利攻下田家镇，但因损耗过大，又无后援，无法向武汉方面挺进。
    会战至今，他不能不承认，他落后了，远远地落在友军的后面。而万家岭的恶梦更让他大丢其丑。他甚至在战场上就已听到了军部那些高官们幸灾乐祸的笑声。这曾一度难煞了他这个颇讲职业修养的日本军人。
    改变战略，把主力投入第六师团方向，自然有利于十一军急得头功，早日进入武汉。但作为一名军人，他知道这种破坏战役协同的后果。合围如果不能达成，几十万中国军主力将从掌心溜掉，即使拿下武汉，围歼武汉政府军队主力战略目标无法达成。
    但不改变战术，南浔方向尚看不出能击溃薛岳这20多个中国精锐师的迹象，战事久不能决，拖了全军的后腿，对他这个老军人来说也是耻辱。
    司令部里，冈村宁茨绕室彷徨，思前想后，就是拿不定主意。焦躁烦恼，使他对薛岳既痛恨又无奈，怎么偏偏碰上这么个冤家对头。
    淞浦师团几乎全军覆没尤如当头一棒，几乎把冈村宁次打倒。这是他几十年指挥生涯中从未有过的惨重失败，从未遭受过的耻辱。
    但这一棒却打醒了他。失去的，毕竟像眼前的长江之水，永远流去，但尚能把握的机会，却不该再从眼前消失。尤其十一军吉本参谋长的一句话，他更是认为说到了要害：“你要能先进入武汉，就立下头功。有了头功，眼前的一切过也就不为过了。再说东京方面并不了解中国军人的不同，他们是永远不会相信薛岳将军的战斗精神！”
    说的不错，如果再不改变战术，即使最后击溃了薛岳的主力，东京军部并不会认为他比波田干得更漂亮，虽然波田一个旅团击溃的是十余个师的杂牌军。想到此，冈村打定了主意。加强第六师团和半壁店方面的波田支队，如果十一军的这两支先锋能先进入武汉，十一军在整个会战中就是有功的。
    冈村宁茨是个不错的军人，但仍未能摆脱名利世俗。南浔方面虽仍与薛岳部接触，但冈村已完全放弃了击溃薛兵团的企图。主力被大量调整至稻叶第六师团和波田支队帐下。田家镇的稻叶师团，先后三次得到加强的兵力，超过万人。补充的新锐，战斗力甚至已超过第六师团本身。
    稻叶四郎中将指挥的第六师团转眼得到三个支队的加强，兵力大增至两万多人，于11月中旬重又发动进攻。
    11月12日，第六师团牛岛旅团开始沿广济——浠水大道攻击前进。自田家镇失守后，上至武汉的蒋介石，下至第五战区的军、师将领，都已成惊弓之鸟，意识到武汉终难再保，各军残部都大睁着警觉的双眼，防止被日军包抄，陷入合围。所以一个小小的牛岛支队，就撼动了江北第五战区的数十万守军。这也算是武汉会战后期一大奇观。
    11月13日夜，一路未遇激战的牛岛支队到达界岭。一夜猛攻，即突破中国守军防御，14日，身材粗矮强壮的牛岛满少将趾高气扬地率队开进浠水城区。武汉一时震颤！
    牛岛少将此时接到冈村宁茨的电报，称：麻城以北与东久逃军对战的中国军队已开始撤退，望该支队不负第6师团先锋的称号，向黄陂地区突进，截击撤退中的孙连仲、李品仙两大兵团主力。
    冈村与东久还争功，置大局于不顾。但作为一名老军人，他没忘了自己的职责，还是想方设法地尽量捕捉中国军，弥补自己所造成的损失。同时，他也想使自己的内心多少获得点儿安慰。对东京方面也好交待。
    15日，日军攻下新洲。牛岛少将当即派佐野联队长率步、炮、工、战车、装甲运兵车组成的快速支队截击正在黄陂东侧蜂拥撤退的孙、李兵团大部队。日军的突然杀出，冲乱了中国军阵脚。后撤的中国军各自为战，能打就打，不能打就跑。
    佐野大佐颇有斩获，仅野炮就缴获了80余门，这个数甚至比日军一个甲种师团的火炮总数还要高。但佐野的快速支队毕竟是一支战术支队，对付散兵游勇有余，要想成师、成团地围吃中国军后卫部队，就显得力不从心了。再加上此刻，第二军尚未前出旧街、河口镇，完全截断平汉线，这就给李品仙后卫部队留下了一个大缺口，一条通向复生的道路。
    直至16日，第六师团的岩崎支队才打下河口镇，与东久迩第二军会合，收紧了合围圈，但为时已晚。中国第五战区几十万大军已越过平汉线退去。
    冈村宁茨的权宜之计最终没有得逞。常言道：鱼和熊掌不能兼得。冈村既然争得头功，先进武汉，就必然有第六师团的孤军突出，天皇裕仁垂涎欲滴的几十万中国军主力，最终落得个竹篮打水一场空。
    冈村宁茨虽然出色，但仍难免世俗名利的缠绕，并最终为此所累，失去了一呜惊人的战争良机。
    东久迩宫稔彦王，身为助攻军司令官，所部攻势凶狠，反客为主，体现了日军能征善战的特点。但第二军身为助攻部队，没能与冈村的主攻军密切携手，仅以匹夫之勇独自猛攻，也是缺乏远见的近视战术家。
    畑俊六大将，虽为武汉战场最高统帅，但协调两军不力，任由第十一军中路突出而未加节制，导致全局失调，结果使李宗仁有足够的机会，从容从日军铁网中将数十万大军安全撤出。
    李宗仁虽未能再扭转武汉战局，但再次安然撤出被围大军，也算是再创奇迹。这奇迹是冈村、田俊六、东久迩，是日军战场统帅目光浅近，胸无大略所带来的。
    李长官真是中国军队的一员福将。

 543.第543章 撤退中的乱战

    蒋委员长汲取了淞沪会战后期大溃败的教训，两个月前，就已开始有步骤地分批撤离党、政和地方政府机关，疏散百万民众。现在武汉几乎已成空城。
    正因为此，今天到会的高级将领很少。除军令部长徐永昌，从前线返回不久的白崇禧、武汉卫戍司令陈诚外，再就是武汉警备司令郭忏等几名中将、少将。会场也像战场，失去了往日的威严、壮观。
    战况到此，放弃武汉已是明摆的事。但蒋介石对城市的眷恋，或者说对自己权威、脸面的眷恋，又往往使他很少能痛痛快快地放弃一座城市。上海如此，南京如此，徐州也是如此。但到头来，不但城池不保，还要殃及军民。血的教训已使众将领寒透了心。
    坐在蒋介石身旁的武汉卫戍司令陈诚比起别人尤其担心。如今武汉外围各部队已经失控，只要能跳出日军的合围圈就算万幸。如果蒋介石再来个死守，手中仅有的几个军非丢得个干干净净不可。他几次张张嘴想开口。可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
    蒋介石似乎看出众将的心思。他口一张，说道：“诸位，武汉我准备放弃了。”
    蒋介石一语惊人，却惊得众将放下了心里的一块石头。从众将变得轻松的脸上，他也分明看出了一切。
    “诸位，武汉会战，已近半年。寇军受到空前未有之消耗，我军战略企图已达。而且，日军偷袭广州，华南数地失守，粤汉线已被切断。因此，武汉之战略地位已失。如我军免强保持，则最后必失，不如决心自动放弃，保留若干力量，以为持久抗战与最后胜利之根基。”
    陈诚不失时机却是发自内心地赞叹道：“委员长高见，武汉死地，断不能与日军死拼。”
    蒋介石扫了陈诚一眼，继续说道：“今日武汉，厂矿、机关、团体、学校、难民诸项都已按计划撤退完毕，武汉只是一座空城。放弃武汉，及战略需要。但政治上，吾人决不能让敌寇坦然踏上我神圣故地。诸位不会忘记吧，武汉乃具革命传统之地。因此应予一部兵力作象征性抵抗。”
    说罢，转向白崇禧和陈诚，问道：“健生、辞修，你们说说，留多少兵力为妥呢？”
    陈诚不愿再为这种门面上的事乱分兵，当下应付道：“似可留一个旅兵力。”
    白崇禧对这类事显然也没兴趣，当下点点头，敷衍了事。
    会议结束后，陈诚当着众人面建议道：“委员长，武汉战事日紧，军委会已撤退完毕，您和夫人还是尽快离开武汉吧。”
    蒋介石看看众人，不置可否地答道：“这个我自有安排。”
    ……
    撤退的命令一下，武汉会战立刻成了一场乱战，无论对中国军还是对日军。乱战中奇异的场面层出不穷。
    黄陂东侧，佐野的快速支队突然杀出，顿时使撤退的中国军乱了方寸。但佐野大佐看着漫山遍野的中国溃军，一时竟不知如何是好。各中、小队枪炮，截击守军的忙着截击，还有的莫名其妙地原地傻等着。佐野支队自己也是阵脚大乱。
    了大半天时间，佐野大佐才把部队重新稳定下来。排好兵阵，他拉上部队又向西追击，想多截留些中国溃军。但留下看守近千名俘虏的，只有一个班八九个人。结果中国被俘官兵在1名中校的带领下，一阵哄乱，打死两个看守的日军士兵，向北面山林逃去。
    佐野到头来落得个一场空。
    与佐野大佐比较起来，东久迩宫稔彦王放走的就不再是鱼虾之流，而是曾使他吃尽苦头因而一心想吃掉的一条大鱼——宋希濂的中央军精锐第71军。
    大别山北麓的日军第二军，越过潢川西进，又继续占领了罗山。与胡宗南的第1军在信阳以东发生激战，伤亡5000余人，日军被迫退至罗山等待增援。敌援军一至，立即再度猛攻，第1军伤亡惨重，虽然胡宗南身在江南就任第九战区司令长官，可他的部下和胡司令一样骄横跋扈，根本没把李宗仁放在眼里，11月15日未经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的批准自动放弃信阳，撤往南阳附近。
    日军遂于11月16日攻占了信阳。然后，即以有力的一部从信阳西边的平靖关，越过桐柏山脉，占领应山，全线震动。日军如迅速从应山南下安陆、云梦、孝感、汉川，则所有在东北地区作战的部队，均将陷于日军包围圈内。
    当时第五战区司令长官部，设在安陆与园之间的陈家庄，得此消息后，李宗仁把帽子甩在桌子上：“老蒋的嫡系门生竟是汤恩伯和胡宗南这种货色！”
    骂归骂，残局还要收拾，李宗仁立即命令部队，迅速向汉水以西地区撤退。第2集团军总司令孙连仲，以电话告知宋希濂，从小界岭一线撤退，经园、云梦、京山向钟祥以西地区转移。
    几乎所有部队都向西去了，仅剩下宋希濂的71军两万多人。宋希濂立即命令左翼钟松的61师向钟祥转进。宋希濂亲率87师及直属部队，以4路纵队，沿黄安至园的公路西行。是日，天气晴朗，大约下午3时到4时这一时间内，有日军飞机3批（每批24架），先后从宋希濂部上空飞过。
    日机既不投弹轰炸，也不低飞扫射，径直向西南方向飞去。宋希濂感到很奇异，但随即听到孝感西南地区的爆炸声，才断定日机的目的，是在破坏孝感至长江埠一带的桥梁和船只，企图阻止和延滞71军的撤退。
    将近黄昏时，宋希濂所率部队均已到达园附近。宋希濂暂将部队分散隐藏三里城、宣化店、七里坪一带及园的东北地区，俟机突围。所有军官全部同意。只几人表示部队走得很疲倦，希望吃点东西再走。
    宋希濂当即斩钉截铁地说：“不行！时间稍纵即逝，必须立即行动。”随即就各部队行进的路线，隐藏的大概地区，以及今后的联络方法，予以明确指示。宋希濂亲率军直属部队及友军部队，立即循原路东行。约一小时后，折而北向，进入丛林地带。
    经过一夜的行军，到第二天上午，71军大都到达了三里城、宣化店一带地区。出入意外的是，这些地区，几乎没有一点战争气氛。街上行人如织，熙熙攘攘。尤以三里城颇为繁华。特别令宋希濂感到高兴的，即三里城竟囤有军粮两千多包，每包200斤。
    宋希濂嘱咐军需人员通知各部队来领。除吃用外，尽量带足干粮。71军军部到达三里城附近一个村庄住下后，宋希濂即命令：通讯营迅速架通各团级以上部队电话；所有无线电台，应暂时停止与外部联系，防止被敌军侦察，发现我军位置；严密监视和警戒通往黄安、园、应山方面的敌军动态；派出一些便衣人员前往潢川、罗山、信阳等地，侦察这方面的敌军情况。
    71军在这一带约住了三四天，宋希濂命令各部队，利用夜间逐步北移，接近信阳至潢川间公路的南面二三十华里处住下。根据详细侦察结果，信阳至潢川间，只信阳、潢川两地有日军据守，白天常有装甲车在信潢公路上巡逻，晚间颇为寂静。于是宋希濂就决定，于一日晚10时至12时，所有部队，约2万人全部通过这条公路，跳出敌军的包围圈。
    一切均按照预定的部署实现了。接着徒步渡过淮河，第二天到达息县，即分两路向驻马店、确山两处前进。宋希濂率71军直属部队到达驻马店后，立即由电台向军委会报告情况，迅即得到蒋委员长、何参谋总长分别来电嘉奖，内有‘极为喜慰’之词。
    而此时的宋希濂没有劫后逢生的喜悦，拿着军委会的电报直摇头：“知世老弟收复了太原和整个山西，我们却丢掉了武汉！不知道校长怎么想，我宋希濂是无颜面见这个小学弟了！”
    比起宋希濂，第五战区司令长官李宗仁上将的经历甚至更惊险、更幸运。
    11月中旬的一天，李宗仁率长官部自夏店撤至平汉线园站以西约10里的陈村。到达陈村后，长官部与刘汝明将军的68军突然失掉联系。
    入夜，李宗仁绕室彷徨，心绪烦乱。他既为68军担忧焦虑，更惦念武胜关、平靖关的安危。两关若失，就不是68军能否撤出战场的事了，也许将有数个军、数十个师被日军截住。焦虑烦躁使他辗转反侧，终不能眠。他披衣而起，来到户外。夜幕下的陈村静极了，只有偶尔传出的犬吠在夜空里久久回荡。此刻陈村尚未沦陷，应该是安全的。
    但空旷的静谧和黑夜的大幕，像裹着的死神向地压来，他心里有些不安起来。李宗仁是个很相信第六感觉的人，越静他越是觉得不安，觉得不妙。当下，披衣向屋内走去，叫醒随从，通知长官部迅速整装，向西转移。
    刚刚入梦的参谋长徐祖贻将军突然被叫醒，深感突兀。当下步入长官室问道：“长官一向都很镇静，今晚何以忽然心神不安了？”
    李宗仁匆匆束装，答道：“走吧，祖贻。陈村可能不安全。我觉得应该从速离开。”
    参谋长见状不便再问，便也回去整装。半小时后，第五战区长官部一行百多人踏入了西退的漫漫黑夜。
    两小时后，日军快速部队千余骑兵冲入陈村。
    李宗仁命不该绝，他的心血来潮救了他一命。如果李宗仁陈村遇难，长官部被歼，那武汉会战的成果对比就将大不一样。李宗仁身为中国高级将领，他的生死安危自然也不再是他个人的事。
    中国抗战，还从未有过兵团以上级别将领遇难，这曾是蒋委员长和中国军以弱击强，向世界吹嘘的资本。没有高级将领遇难，自然就没有成建制的大部队被消灭。李宗仁大难不死，也替蒋委员长保全了面子。

 544.第544章 武汉沦陷

    1938年11月24日，武汉外围中国军队各部转移基本结束，武汉统帅部正式下令放弃武汉。下午，军委会召集了尚滞留在武汉的中外记者数十人，举行了最后一次新闻发布会。会上，发言人代表中国政府强调指出：“中国军自动放弃武汉是出于战略需要。中国政府抗日决心并无改变，而且更加坚定。只要日军在中国一天，中国抗战就将一天不止。并断言说：中日战争将长期化，直至中国彻底驱逐侵略者为止。”
    蒋委员长离开武汉前，没忘记了警告东京。当然，这发言也是他向全国、全世界作出的一种姿态：他蒋介石不是那么容易扳倒的。中国抗战，还是他说了算。
    一阵密过一阵的枪炮声，在一步步向武汉城区逼近。日军似乎已把武汉视作囊中之物。日机低低地掠过武汉，开始截袭击沿长江退出武汉、撤向重庆方面的江轮、驳船。陆地各交通要道上，也时有西移的军民被日军战机、炮火隔断。
    日军在为进入武汉作种种准备。
    九江，日军十一军前进指挥部里，出现了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大将瘦小的身影。他几天前才从南京赶来九江的，他既想早日亲眼目睹武汉三镇的风采，但更重要的还是对部队放心不下。
    今年初，松井大将率部进驻南京。由于对部队约束不严、对各级官佐恣意纵容，导致日军在南京安全区烧杀淫掠，数万无辜平民惨死，让日本政府在国际舆论上非常被动。为此，日本政府威慑于国际舆论，被迫将松井，谷寿夫等一批高级将领召回国内。贬的贬，转预备役的转预备役。
    松井之流的劣迹使世人将日军与“禽兽”二字连在了一起。
    比起南京，武汉还不仅仅关系到日军面子上的事。东京执意打下武汉，就是要使蒋政权降为地方政权，乘机扶持亲日势力主政，早日结束对中国的战争。如果日军一再施暴，南京的后遗症恐怕永无消除之日，扶持新政权，也只能是一座没有根基的空中楼阁。这一点，已在南京呆了半年多的畑俊六知道得清清楚楚。
    从军事上说，畑俊六更是感到对武汉不能破坏太甚。武汉外围战斗，部下的极大消耗和东京方面调兵的捉襟见纣，早已明白无误地告诉他，日军在中国战场的兵力调用已达极限。武汉也许将是他日后卡住西南出口，与中国大军周旋的基地。他自然不能自己先毁了这块基地。经过全盘考虑后，日本中支派遗军司令官田俊六大将向进抵武汉郊区的各部队颁布了入城注意事项：
    “……部队宿营地区，避免设于市内，应选在郊外大建筑物内，以便于维持军纪、风纪；在武昌的粮道街、汉口的大五庙至下码头、汉阳的朝宗门，设置难民区，须保护汉阳、汉口、武昌的建筑物、庙宇、大学、图书馆、陈列馆（有附表），武汉有各国租界及使馆，本军一举一动，世界瞩目，因此是以实际行动宣扬皇威，使其理解皇军真姿的绝好时机，所以每人对此务须慎戒，且鉴于过去之教训，防止因日久而松懈。再，武汉为本军今后常驻和作战之基地，一切建筑、设施，严禁破坏。”
    畑俊六用心良苦，八方关照。但最后一句话，透出了他的苦心所在。
    但说归说，畑俊六还是对各部队有所区别。第六师团是南京大屠杀的罪魁，恶名远杨，按常理应调离城区。畑俊六念及第六师团的战功，怕有功不赏，影响军心，竟批准了第六师团为第一批入城部队，甚至同意了稻叶四郎中将将师团部设于武汉大学的请求。
    24日，牛岛支队佐野联队占领了黄陂。少数前卫搜索部队已兵临武汉城郊；同日，岩崎支队进占旧街。隆隆的枪炮声已震动武汉三镇，大武汉经过4个半月的拼死抗争，终于大厦将倾，沦陷在即。
    军委会被日机炸得残破不堪的灰楼里，蒋委员长仍稳坐高台，丝毫没有走的意思。珞珈山上，宋美龄可没有他这么沉得住气，电话一连催了几次，可每一次都没有结果。
    蒋委员长到底想显示什么呢？没人知道，也没人敢问。
    论“勇”吧？蒋委员长的属下，甚至苏联顾问都夸过他“身处枪林弹雨而面不变色”，他没必要再刻意显示。再说也没有如此示勇之法。说“与将士风雨同舟”呢？可两战区主力都已南下，西进，他如何同舟？！
    也许是舍不得离开武汉，不甘心从此退入西南边陲。可武汉弃守命令是他下的，他愣呆在这里日本人就不进城？谁也说不清。但侍从、武将们有一点能说清，那就是再待下去不仅委员长跑不了，连他们也要遭难。
    侍从室主任林蔚沉不住气了，又进了蒋介石的屋里。但很快，他也被蒋介石唬着脸轰了出来。林蔚可真是傻了眼，尤如百爪挠心，却只能干着急，谁知，这时有一人比他更急，此人就是武汉卫戍司令陈诚。
    陈诚不但要为蒋介石及军委会滞留人员负责，还必须对部队负责。委员长一天不离开，他就得一个师一个师地往上调部队，打这种毫无意义的乱仗。尤其部队已无心恋战，硬往上调，死伤动辄千计，这牺牲毫无价值。
    当陈诚从电话中得知蒋委员长仍未撤离时，急得直跺脚，当即在电话说道：“哎呀，林主任，你们还不走干什么？城外已乱成一团，你赶紧请委员长走啊？！”
    林蔚也是满肚子怨气：“辞修，他不走我也没法子啊！再三请示，可他一点儿表示都没有。”
    “现在还有哪些没走？”陈诚脑子一转，紧问道。
    “没有了，只有徐永昌部长没走。”
    “那么好吧，我来请徐部长转陈。”陈诚说完挂了电话。
    陈诚到底是蒋介石亲信，左右相随多年，深知老头子的秉性。这时左右亲信请他撤离，他是不会走的。但那些居要职，又非亲信的人，像军令部长徐永昌来出面说情，情形可能就大不一样了。说穿了，是一个面子问题，也显示蒋委员长的从容不迫。
    果然，徐永昌出面，马到成功，蒋委员长终于答应撤离。
    24日入夜，蒋介石携夫人宋美龄踏上了去机场的夜路。
    飞机摇晃着冲入漆黑一团的夜空。宋美龄长舒一口气，把头靠向椅背，闭上了眼睛。但蒋介石却伸长脖子，望向窗外，灯火管制下的武汉三镇，已是一片黑暗，只有零落的几盏孤灯和偶尔落入市区的炮弹映出的团团火球，显示着这座大都市尚未僵死的生命。
    武汉城郊，炮声隆隆，火光闪烁。他知道这是守城部队在同日军进行最后的血战，他也知道这炮火很快就将熄灭，夜色大地还将恢复死一般的沉寂。
    蒋委员长面目呆滞，口中喃喃道：“完了！武汉终于结束了！”其实让蒋委员长觉得更没有面子的事情不是武汉的陷落，而是自己丢掉武汉的同时，华毕成在北方收复了陕西，国人会怎么看？根据军统的情报，中下层军官大部分都对武汉政府有不满情绪，更有甚者，薛岳、李宗仁、宋希濂这些高级将领现在也对蒋委员长的领导能力有质疑……
    不过事情并没完。不知是蒋委员长太舍不得武汉，还是仓促起飞机员受惊，一直为他服务从未出过错的专机机组一出武汉就发现飞机鬼使差似地迷了航。黑沉沉的夜空上下左右一个样，什么也辨不清。飞机乱转了一气也没弄出个所以然。再乱飞下去燃油耗尽，无疑将钻进地狱之门。
    机长无奈地向蒋委员长请示：返回武汉。
    蒋委员长再次确认别无办法时，也只能点头同意。
    飞机又循着原路向回飞去。
    武汉机场上，一队中国工兵正卖力地在破坏设施，跑道甚至被炸毁一截。再晚回来一会儿，蒋介石确确实实要留在武汉了。好险！蒋介石步出舱门，枯瘦的手上竟是湿漉漉的……
    11月25日凌晨4时，蒋介石的座机迎着秋风，重又冲上已透出熹微的天空。
    此刻，汉口戴家山，已出现了稻叶第六师团佐野支队第23联队日军士兵幽灵般的身影。
    25日夜，汉口沦陷！
    26日凌晨，波田支队率先从宾阳门突入武昌！
    27日午后，汉阳也飘起了炫目的太阳旗。“君之代”的国歌声终于在武汉三镇上空疯狂地奏响。
    11月27日，随着牛岛支队一部耀武扬威地踏进校园草坪，武汉大学这座享誉中国的神圣学府被侵略者蹂躏、践踏了。圣洁和野蛮，尤如图书馆楼顶上迎风猎猎舞动的膏药旗，极不谐调地在珞珈山脚下一方净土上碰撞开来。

 545.第545章 高兴不起来的冈村宁次

    日军攻占武汉三镇后，冈村宁次的第十一军司令部进驻武昌。
    几天前这座城市还是中国抗战临时政治军事中心，盛极一时。不过武汉政府有计划的撤退党政军机关至新的陪都重庆，少数负责军政的人员随蒋委员长去了南岳衡山，继续指挥部队抵抗。现在出现在冈村宁次中将眼前的武昌，是一座空城。
    大街上商店门口和窗户大半用灰色的砖头堵死，街上没有行人来往，冷冷清清，凄凄惨惨，一阵萧瑟的秋风吹过，卷起街上的尘土和纸片，纷纷扬扬，在空中飘飘荡荡，使得本来就灰蒙蒙的天空又增加了一层暗淡的薄暮，虽然是白天下午两三点钟光景，但却好像已近傍晚。
    冈村宁次坐在汽车里，看到车窗外面冷落荒凉的景色，微微歪过头去，对坐在左边的作战主任宫崎周一说：“怎么街上看不到一个人呢？”
    “也许怕皇军吧，躲藏起来了。”
    “波田支队进入武昌后军纪怎么样？”
    冈村宁次根据自己屡试不爽的经验，只要看老百姓对日军的态度，就可以判断所在部队的军纪，现在可好，一个中国老百姓也看不见，不得不怀疑波田支队了。
    “发生了一些弓虽女干和抢劫事件，但比起第六师团在南京的情况，可以说好多了！”
    宫崎的眼光从司机肩头向前面车窗望去，大街上空荡荡的，静寂寂的，只有马路两边的树给秋风吹得发出沙沙的响声，还有司令部车队经过大街时发出的嘶嘶声。宫崎知道冈村宁次是一位观察十分仔细的将军，他不能信口回答。宫崎东看看，西望望，确实看不到一个行人，当他看到大前方有一尊铜像立在广场上时，像是发现了什么奇迹一般，大声地说：“那边又一尊铜像，司令官，你看到了吗？”
    冈村宁次在卢沟桥事变之前，曾经十八次深入中国内地旅行调查，对中国的历史掌故，风土人情十分了解，因为担任过控制华中一带的军阀孙传芳的顾问，所以对武汉一带他更熟悉。
    冈村宁次向左边看了一眼，在铜像后面是一排整齐的二层红砖瓦楼，楼房前树木扶疏，浓荫蔽地。他开口讲道：“这是中国辛亥革命起义的地方，广场叫做阅马场，那树木后面一排红色砖楼房是当时起义成功后，湖北军政府都督黎元洪的都督府，这尊铜像就是孙中山……”
    “我想起来了，孙中山就是中国第一任大总统，是吗？”
    “对，推翻满清到现在二十七年了，蒋介石在南京成立（国）（民）（政）（府）也有十一年了，经过五次军事围剿，没有消灭红军的力量，又采取了抗日容共的错误政策，现在他们连武汉也保不住了。我们却到了中华（民）（国）的诞生地，这是一件很有意义的事情！”冈村宁次凶横的脸上浮着得意的奸笑。
    等冈村宁次看到整个阅马场没有一个人影，连马的影子也没有的时候，他脸上的笑容突然消失，一层阴影笼罩在他的心头，他失望地说：“这儿也没有行人！”
    “一个城市被占领初期，总是不容易看到行人，慢慢会有人出现的。武昌原来人就不多，汉口是商业区，还有租界，人一定不少，汉口武昌之间往来的人很多，我相信人一定会逐渐躲起来的。”
    “希望如此。”冈村宁次从宫崎的话里得到了安慰。
    冈村宁次的车队向原武汉卫戍司令部开去。进了大门，先遣部队已经布置好了冈村中将下榻和办公的地方，恰巧是原武汉卫戍司令陈诚办公的地方。
    铃木专职副官安排冈村宁次洗了个澡，换了内衣，冈村感到浑身舒畅，精神抖擞地走进办公室，去看电报。这些战报太多，有的他已经从东京无线电广播中知道了。冈村宁次看了每一份电报的报头，大概知道这些电报都是各个师团发来的战报。除了那份申明在武汉要遵守军纪的公告，没有中支派遣军畑俊六司令官和东京的电报。
    冈村感到有些奇怪，顿时想起第六师团攻占汉口后，作战主任参谋秋永中佐传来的那封信上所说的：“历尽艰辛，不惜牺牲，完成占领汉口使命，军司令官竟无任何反应，是何道理！”
    冈村宁次治军，尽力使幕僚满意，让部下高兴，以鼓励士气，为战争献身。他收到第六师团攻占黄梅的战报，曾马上以军司令官的名义拍去了贺电。看到秋永中佐的信，冈村宁次立即查问报务军官，原来因为有许多“特急电”，贺电被压下，还没有发出去。冈村宁次于是亲自复函秋永中佐表示歉意。
    进入武昌以后，冈村宁次就向中支派遣军和东京大本营参谋总长载仁亲王报告了十一军占领武汉的消息，为什么没有反应呢？他这时也有秋永那样不满的心情，但他没有流露，更没有写信质问畑俊六。像秋永中佐那样鲁莽邀功的事，他是不会做的。他把电报卷宗向办公坐直旁边一推，站了起来，走到沙发那坐下去，望着窗外静寂的灰色天空，一言不发。
    院子里传来了急促的皮鞋声，皮鞋声落在办公室门口，停了下来，接着是嘭嘭的敲门声，冈村宁次在屋子里应了一声：“进来！”
    推门进来的是宫崎周一，满脸笑容，手里拿着一封信，匆匆走到冈村宁次面前，恭恭敬敬的把信递给冈村宁次，说：“是畑俊六司令官从九江指挥所送来的亲笔函，应该是给我们十一军的嘉奖令！”
    冈村宁次坐在沙发上，打开来一看，畑俊六是这样写的：
    “贵军麾下之精锐部队，以疾风扫落叶之势，一举攻占武汉，深表庆贺之意。”
    上级没有反应，冈村希望得到反应，等看到畑俊六的嘉奖令，却也没有感到特别的高兴，连第二遍也没有看。这次武汉会战，由于自己的指挥失误，损失了松浦师团，而且为了和第二军争夺首先攻占武汉的头功，自己放弃了围歼武汉政府几十万主力部队的计划，战略目的实际是没有完成。日本似乎愈发的被陷在中国战场的泥潭之中。之前期待上级的嘉奖，其实还是因为冈村对自己此次武汉武汉惨淡的战果心里没有底气。
    一边的宫崎却兴高采烈，扬起眉头说：“畑俊六司令官对我军十分赞赏，用了‘疾风扫落叶’这样的语言。”
    “哦！”冈村下意识的回了宫崎一句。
    这时，报务官送来一份东京发来的电报，冈村宁次在看这份电报之前还只是高兴不起来的话，看了这份电报之后已经是面如死灰了。
    这让一旁的宫崎主任很疑惑的。

 546.第546章 关东军

    冈村宁次看完将东京的电报用力的拍在桌子上，然后颓然的坐在了椅子上。宫崎主任拿过电报一看，那上面是这样写的：
    “第十一军冈村宁次司令官：
    庆贺占领支那要地武汉。十一军转战百里，其间，越过崇山峻岭，渡过大河湖沼，备尝艰辛，顽强战斗，终克顽敌，宣扬吾皇军之威武于天下。然华北派遣军司令官杉山元无能，以致不满一月，山西乃至华北丢失，华北派遣军大部已转进至满洲国境内，帝国仅保留北平及天津、青岛等沿海据点。
    特调冈村宁次返回关东军，具体任职到达长春后通知，令你与大本营特使石原莞尔共同研究反攻华北，消灭华毕成势力之任务。
    参谋总长，载仁亲王。”
    “什么？华北丢了？”宫崎一脸的惊讶，华北不是有帝国的十几个师团么，怎么不到一个月把华北丢了？想到这里宫崎忍不住骂道：“杉山元真是个饭桶！”
    “宫崎君！我觉得不是杉山元大将无能，只能说华毕成太狡猾了！其实山西早就丢了，只是大本营担心影响前线部队的士气，影响顺利攻占武汉，所以才没有告知我。”冈村宁次无奈的摇摇头，之前武汉政府对外宣称华毕成的30集团军光复了山西，第十一军遵照中支派遣军司令官畑俊六的命令，告知士兵这是支那政府的宣传战，禁止士兵间传播这个消息。当时冈村宁次虽然忠实执行了畑俊六司令官的命令，但当时他就觉得有问题，现在终于应验了。
    冈村宁次现在连谁是自己的继任者都不关心了，让铃木副官准备行李，他要前往东北了，从内心讲，也很期待未来和支那虎将华毕成的过招……
    山西太原
    华毕成正带着自己的高级军官玩着兵棋推演。
    太原光复后，向北攻击的战车师副师长王雷带着一百辆豹式战车赶到娘子关的时候日军已经撤光了，向北攻击的战车师艾英雄师长那一路更是势如破竹的把一个联队的鬼子给包围在了大同。
    大同的小鬼子本来是向南支援太原的，一路上遇到了八路军和游击队不断的骚扰，走的是磕磕绊绊。得知太原被30集团军占领，立马调头往北就跑，到大同后接到华北派遣军司令官继续向北转进的命令，结果还没出发艾英雄的一百辆豹式战车已经把大同围了起来，不管从那个方向突围，可怕的豹式战车总能及时赶到把小鬼子堵回去。
    鬼子的联队长急的亲自带队突围，联队长闪亮的指挥刀出卖了他，被一辆战车上的中国机枪手打成了筛子。这时，更戏剧的事情发生了，青木课长从一辆豹式战车里钻了出来，拿着高音喇叭用日语大喊：“华毕成将军领导的三十集团军是威武之师，文明之师，豹式战车的威力你们已经领教过了！我们三十集团还有更先进的武器装备，日本是不可能取得这场战争的胜利的，不要再为军部的官僚们卖命了！欢迎你们和我一起为华将军工作！”
    结果除了个别死脑筋的坚持在豹式战车面前玉碎，大部分日军士兵都扔掉武器投了降，让华毕成没想到的是，大同一战自己收编的日本伪军多了一个联队，他收到前线的消息后，当即命令将这一个联队的鬼子和原来30集团军的日奸编成了一个支队，由青木课长担任支队司令官。
    大同和娘子关的收复标志着山西的全面光复，由于战线拉的过长，而且也快进入冬季，华毕成下令部队停止进攻，清剿山西境内残余的小股鬼子部队。
    不过30集团军虽然没有出山西，但是河北境内的八路军借30集团军光复太原之威，加上有三十集团支援的军火，在敌后是越来越活跃，华北的小鬼子只能固守在北平、天津和青岛几个据点里。
    就在大同之战结束后不久，小鬼子几乎全部撤出了华北，传来了广州和武汉相继沦陷的消息，朱晋一带头拍了桌子：“我们收复国土就是再快，也赶不上蒋委员长丢的速度！”
    张灵甫、曹福林两位军长和成忠玺等师长们也是满脸的愤怒，为了缓和大家的情绪，华毕成只好带着他们玩兵器推演。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办。
    李艳涛望着巨大沙盘上的攻防推演微微一愣，随即惊讶道“总座的意思是要反攻东北？”
    华毕成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国之疆土，吾辈未能开拓也就罢了，但一寸也不能割让，让土等同与叛国，将国家的领土、海疆、主权拿出来讨论、搁置就是****，人人得而诛之！反攻东北是必然的，朝鲜、台湾、越南、缅甸、西伯利亚皆为我中华之领土，什么是复兴民族大业？拿回我们在历史上曾经失去的一切！”
    李艳涛目瞪口呆道：“总座此言一出恐怕会多惹事端啊！朝鲜已经是日本的固有领土了，国联亦承认，越南为法国殖民地、缅甸为英国殖民地、西伯利亚掌控在苏联人手中，这些国家我们哪个也惹不起啊！”
    华毕成微微一笑道：“没有惹不起的，我们可以牺牲一代人、两代人、三代人，去打一场废墟焦土之战，五年？十年？二十年？杀光一切阻挡中华复兴大业的人，这样我们就能够为子孙后代夺取到足够的资源与生存的空间，如果我们吝惜自己的生命与鲜血的话，那么还谈什么民族复兴？没有资源和发展空间还谈什么国家崛起？崛起就是血淋淋的，是用无数的尸骨和生命去换取的，现在的穷兵欺武是值得的，只要我们赢得了战争，我们就将赢得我们所梦寐以求的一切，军人的崇高荣誉亦在于开疆拓土！我们只需抱定一个信念，谁阻挡中华的复兴与崛起，我们就和他同归于尽。”
    “如果他们有同归于尽的觉悟的话！尽管来吧！”华毕成对着墙上的世界地图伸出了双臂！
    这一刻李艳涛发觉自己疯了，或者是华毕成疯了？就这么简单，李艳涛发现站在作战室内的30集团军的将领与参谋们的眼中都闪动着一种疯狂？这是一个将领该说的话吗？恐怕武汉那位蒋委员长也不敢说如此有气魄甚至疯狂的话……
    华毕成带着高级将领研究反攻东北的时候，日本人也丝毫没闲着，不过日本人显然比华毕成要分析得细得多，日军关东军司令官植田谦吉也在积极应对华毕成，30集团军已经成为了日本人的心腹大患了，不过近期日本方面从重庆方面得到了一些消息，似乎重庆的那位国民政府的最高统帅与华毕成之间有了很深的见地？
    正式基于这个最新的秘密情报，攻陷武汉后日军没有继续追击，由于之前华北与华中两个方面的作战，关东军大量的精锐部队与将领都抽调出去，关东军虽然名义上有二十多个师团的庞然大物，但是却没有一个是常备师团？就连一直不被看好的东条英机都得以有机会任职参谋长？
    这个被石原莞尔誉为只能管两挺机关枪的东条上等兵，竟然成了关东军的中将参谋长？这让从东京赶来依然还是少将的石原莞尔心怀不满，作为参谋本部战略室主任的石原莞尔在整个会议之上，看着东条英机的中将军衔很不顺眼。
    植田谦吉是一个老式的日本军人，在战略、战术方面基本是从来没用过脑子的家伙，战略基本上就是听参谋本部的，战术上就是猛冲猛打，死光完事收工的日本陆军经典战术，不过也正是植田谦吉的这种乖宝宝性格，才让军部与参谋本部的大佬们十分喜欢。
    30集团军光复山西后，华北派遣军大部撤到东北，关东军的战斗序列发生的重大变化。
    植田谦吉在心底还是非常高兴的，这样关东军的兵力就增强了，在可以预期的未来，关东军必然要和华毕成交手。不过华毕成的部队都似乎被日军神话了一般，尤其在光复太原的战斗中大显身手的机械化部队，竟然可以在短短两个小时之内一个突击解决一个师团的部队？这在以前是根本无法想象的事情。
    石原莞尔是带着大本营的关东军编制调整命令来的，实际上这个调整早在太原沦陷后就结束了，但是为了这个最新的情报以及关东军下属的第一方面军与第二方面军、第三方面军司令官人选的问题，石原莞尔必须将大本营御前会议决定的人选名单公开宣读一遍，才算给这次调整画上一个完整的句号。
    石原莞尔面无表情的掀开火漆封印，抽出命令旁若无人的大声念道：“华北派遣军撤人满洲国的部队并入关东，关东军下辖三个方面军，编有九个甲种师团建制，十个乙种师团建制、两个丙种师团建制，设立飞行司令部，战车司令部，工程兵司令部，独立过境守备司令部，特殊给水部队司令部等十三个独立司令部。”
    植田谦吉一副闭目养神的模样，因为这份命令和御前会议的决定根本没通知他这位关东军总司令官，不过植田谦吉此刻一副心平气和高深莫测的模样，让下面的人也猜不透这位总司令官阁下到底在想什么？
    石原莞尔见下面都一副闭气凝神的模样，于是继续道：“第一方面军下辖第二师团、第八师团、第十二师团、第二十七师团、第二十八师团，方面军司令官获洲立兵！”
    “第二方面军下辖第十师团、第二十二师团、第三十五师团、第三十六师团，方面军司令官冈村宁次，第三方面军下辖第六师团、第十四师团、第二十三师团、第三十八师团、第三十九师团，其中第二十三师团为机械化师团，方面军司令官为山下奉文，另外陆续在明年，以后备役兵力组建十八个独立混成旅团，用于对付华毕成的30集团军。重新反攻华北。”
    石原莞尔读完之后，缓缓的放下命令文书，顿时作战会议室内一片哗然，东条英机阴沉着脸一副恶狠狠的目光盯着不远处的大胖子山下奉文？表情无比的尴尬和郁闷！一个小字辈现在居然军衔和自己一样了。
    杉山元没想到自己在丢掉华北后，竟然意外的成为了方面军司令官？虽然降了级，不过这已经是天大的喜讯啊！获洲立兵本人则是一副舍我其谁的表情，一时间关东军作战司令部的会议室成了菜市场，石原莞尔不悦的皱了皱眉头，而身为关东军总司令官的植田谦吉则还在闭目养神，仿佛这些事情根本与他无关一般。
    许久之后，在场的将领们似乎都将心中的不满和怒气发泄完毕之后，植田谦吉才缓缓的睁开眼睛，如同睡了一觉一般？环顾四周之后，植田谦吉道：“我关东军与中国派遣军同为总军级别，下设三个方面军也是实属正常，置于方面军司令官人选这个决定是御前会议的决定，你们难道有什么异议吗？”
    植田谦吉的话让在场的人全部一愣，植田谦吉哼了一声道：“大日本帝国的军人乃是报效天皇陛下而生，为了大日本帝国的未来不惜粉身碎骨，为了名利权位在这里盘斗？不如多用些心思如何解决支那军第30集团军来得实际，这次我关东军编制变化如此之大，就与其有很大的关系，尤其撤销了一批之前组建的战斗力不强的乙种师团，这也是给在座诸君提了一个醒！”
    植田谦吉毕竟是关东军总司令官，下属的师团长们收敛了很多，三位新晋荣升的方面军司令官也显得比之前谦虚了很多，毕竟他们三人现在站在了风头浪尖之上，东条英机这样的老资格的关东军参谋长都巴望了许久的位置，尤其是杉山元的华北派遣军表现极差，没将其转入后备役已经是天大的恩赐了。

 547.第547章 鬼子的反战车战术

    石原莞尔宣布完关东军编制调整的命令后植田谦吉重新进行了一轮座位的调换，三名方面军司令官坐到了。植田谦吉的顺位的第三、第四、第五位置上，由于冈村宁次还在路上，第四的位置就空在那里。在这方面日本人是相当的讲究，坐什么位置，说什么话！就如同宴请的时候先吃那道菜？再吃那道菜一般！
    调整了座位之后，植田谦吉心不在焉对石原莞尔道：“我关东军建制中应有两个战车师团，但是现在却只有小原立江一个战车师团，对付华毕成的战车部队恐怕太过勉强，不知参谋本部与陆军省方面的补充计划？是否能在战役发起之前在给补充两个联队的新式重型战车？否则如果遇到华毕成所部的战车部队，不管是在东北平原还是华北平原之上，我军将处于极为不利的地位。
    石原莞尔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实际上这次关东军和皇军战略大调整是御前会议根据最新获得的情报制订更改的。”
    对于石原莞尔的所问非所答十分不满的东条英机哼了一声道：“石原少将是不是在东京待太久了，连自己是关东军出身都忘记了？植田总司令官阁下问的是重型战车，不是御前会议的什么决定，关东军是天皇陛下的直属部队，历任关东军司令官都是经过天皇陛下亲自选拔，不通过军部和参谋本部，军令局颁布命令不过是一个形式而已，石原少将不会是忘记了吧？”
    东条英机一口一个石原少将，实际上就是在刺激石原莞尔，因为东条英机是一个十分记仇的人，石原莞尔给他的难堪可以说让他懊恼终身，东条二等兵？只能管两挺机关枪？
    由于石原莞尔是策划九一八的大功臣，所以他讽刺东条的话在日本也是举国皆知。所以东条英机是不会放弃任何一个能够奚落石原莞尔的机会的。
    石原莞尔觉得东条英机这些年一点进步都没有，还是一点战略眼光都没有，不屑一顾的笑道：“大家也一定有所疑问，为何对华毕成所部进行反攻，攻陷武汉后中支派遣军没有乘胜追击，转入战略防御，因为根据最新的情报显示，蒋介石十分不信任华毕成，认为华毕成是新崛起的军阙，而且华毕成和希特勒有着非常好的私人关系，华毕成和德国的军事合作更像是国家间的合作。而苏联方面也更愿意提供物资给华毕成，德国人和苏联人将华毕成几乎视为与国民政府相同的政治存在。”
    下面的师团长们很少有什么政治概念，他们也最烦政治，所以都是一头雾水莫名其妙，石原莞尔咳嗽了一下继续道：“非常简单，如果我军继续追击蒋介石的部队，华毕成一定会出兵主动攻击我军的，从他不到一个月就攻占了山西就可以看得出来。但是我们反过来思考，如果我军进攻华毕成，对华中方面的蒋介石保持某种默契，那么蒋介石会不会按照其一贯的方针坐等时机？让他的甚为忌惮的华毕成跟我们拼个你死我活？消耗华毕成的实力？这样的话，帝国就可以集中力量拔掉我们的心腹大患，避免了两个线战场同时发动大规模作战，因为之前的山西的丢失已经证明了，帝国的国力与陆军的军力尚且不具备同时进行两场大规模战役的条件。”
    石原莞尔的话让在座的师团长们，尤其是三位新上任的方面军司令官都震惊不已？原来帝国作战的重心从击溃蒋介石的几十万大军，迫使中国政府投降变成了反攻华毕成！
    踩着日军数以万计尸骨，爬到中国西北军政长官高位的华毕成已经让日本人彻夜难眠了！因为华毕成的30集团军真的是兵强马壮，历次与华毕成所部的交锋日本人就没占过一丝便宜！现在他还有了那么可怕的战车。
    石原莞尔解释完帝国新的战略之后，关东军众位将领吃了个中午饭，继续召开了特别军事会议，因为要对付30集团军，无论是航空兵部队还是重炮部队，都是急待加强的。
    重炮旅是大本营给予关东军最大的支持，但是植田谦吉最为关心的重型战车却是没有。
    植田谦吉之前布置了让各个方面军、师团都拿出他们对付战车的经典战术和办法，实际上这也是今天会议的主要议题，因为如果没有能够有效遏制30集团军战车部队的战术，从30集团军手中夺回华北根本就是无法实现的战术目标。
    日本并不是个陆军大国，但是却有大量的陆军步兵，他们要是不投入到反战车的战斗中，那不是很浪费？所以步兵打战车就是这次军部给关东军不二的法宝。
    在军部、参谋本部看来，战车那玩意脆弱的不行，一个燃烧瓶，一捆手榴弹就能够轻而易举的解决，用炮群的炮火去打纯属是浪费有限的宝贵资源，派一个士兵冲上去就能报销一辆，华毕成有多少战车？
    一千辆吗？肯定没有，就算是有那么多，十个人炸一辆，一万人也就成了！日本陆军省与参谋本部的高官们估计是把30集团军的豹式战车当成了他们自己的薄皮罐头了。
    所以大本营没给关东军急需的重型战车，而是给了他们一个高招，步兵打坦克？
    步兵怎么打战车？如果这个问题放在华毕成身上，那就是用战车对战车，或者是战车防御炮加上远程大口径榴弹炮拦阻射击，空军摧毁，秦岭兵工厂也正能生产步兵使用的反坦克三十七毫米、五十毫米战车防御炮等等。
    而日军部队则是有少量的三十七毫米战车防御炮和大量的七十五毫米、九十毫米山野炮，不过这些东西在之前的战斗中证明对华毕成的豹式战车根本无效，只有在极佳的射击位置射击命中才能奏效。
    既然现有装备不能解决这个问题，于是植田谦吉就发动下面的基层官兵，除了这些东西，全体将兵群策群力，集思广议竟然在一天之内发明许多先进的武器？比如自动炸药包来打战车。
    这个自动炸药包可谓是日本人的特殊专利，其实所谓的自动炸药包就是在炸药包的一面绑上一对钩子另一面绑上支架，导火索和支架相连，用人拿着炸药包冲到坦克的侧面，把炸药包挂到坦克炮塔上的扶手上，然后拉下支架自动把导火索引燃！人跑开，炸药包爆炸了，破坏不了坦克，也许可以把坦克里的敌人驾驶员震晕。
    如果这样不行，就使用自动炸药包b型号，把支架做成叉子模样，在叉口连上导火索，冲到坦克的侧面，把支架插入坦克履带上的护板，插入时护板拉断导火索，人跑开炸药爆炸，可以炸断履带。
    不过这些办法还需要用人冲上去投放炸药包，于是还有人设计还有一种办法则要高端得多的办法，自动炸药包c型号，那就是把炸药包埋在地上装上弹簧，坦克压上去，触到机关，两个炸药包弹起缠在坦克炮管上，把坦克炮炸裂？
    这个办法由于弹簧装置制作比较难，所以就改成了两个炸药包之间用一根绳连接，一名士兵抡起来甩出去，缠在对方的坦克炮塔上或者坦克炮上！就好象一百多年前印第安人丢石头的工具一样……
    不过这些与山下奉文所部提出的办法相比都太浪费，当这些办法都不奏效时，尤其是没有炸药包的时候，反坦克高招里还有更加尖端的一招，这一招方便实用，因地制宜的不受条件限制，只要有把铁铲一点水就得，用法就是用水和点稀泥，用铲子铲起，冲到坦克跟前，把稀泥甩向坦克的潜望镜，让敌人变成瞎子。
    植田谦吉目瞪口呆之余连呼还是广大官兵的智慧无穷啊！全军官兵集思广益，还有多种发明，比如发明了用弹弓发射炸药包打坦克的办法，只是这种办法技术难度非常大，需要专业技能，普通士兵们不宜掌握，所以植田谦吉就在率领全军将领三呼天皇陛下万岁之后，决定将以上四种方法作为部队训练的大纲，每个师团至少抽出两个专业的反战车大队，配备了自动炸药包、燃烧瓶等等武器，专业对付30集团军的战车。
    如果关东军的这个作者方案被华毕成看到，肯定会比植田谦吉还要震惊，因为这套所谓的方案就是人民军队从五十年代一直训练到文革结束的步兵反坦克的训练大纲！感情当年这些玩意都是日本人搞的？看来人还真是有潜力啊！狗急跳墙的日本人竟然玩出了一套和后世人民军队一样的步兵反战车理论？
    如果华毕成知道日本人是在这么样研究反坦克战术的，一定会被雷到外焦里嫩，一踏糊度的地步，在没有制空权的情况下，炮火未能占据绝对优势，步兵野战部队在平原上与装甲部队决战？在华毕成的眼中那不叫战斗，那叫做屠杀！

 548.第548章 北方联合国防政府

    日本人研究怎么对付豹式战车的时候，华毕成在太原也有了大动作。
    1938年11月30日，华毕成在太原正式组建了有阎锡山、延安方面，甚至卫立煌参加的中华（民）（国）北方联合国防政府，因为山西已经收复，但山西不属于西北，华毕成再以西北最高军政长官的名义发布命令不太合适，让华毕成把重新收回的山西交给重庆政府也是绝对不可能的，咬到嘴里的肉哪有吐出去的道理。
    由于在还处于抗战的特殊时期，不可能成立民主政府，所以就暂时成立国防政府。史称国防政府，与南方陪都重庆之国民政府有分庭抗礼之嫌疑，华毕成就任国防政府最高行政长官！阎锡山和卫立煌任副行政长官！
    国防政府将华毕成的30集团军、晋绥军、卫立煌的十四集团军加上八路军统一改编为国防军，不过八路军仍保留原有番号，指挥较其他部队仍相对独立，主要活动在河北的敌后地区。华毕成的起家时候的100师番号也得以保留。华毕成任国防军总司令，阎锡山和卫立煌任副总司令。
    对于这样的安排，阎锡山和卫立煌也不可能有异议，虽然光复山西晋绥军和中央军都出了力，可是华毕成的30集团军如果独立作战一样可以达到目的，可晋绥军和山西的中央军如果离开30集团军，那现在还只能留在山区打游击。中下层官兵对能归入让日本人大吃苦头的华毕成指挥也是欣然接受，只有个别高级将领不满，华毕成直接派飞机送他们去了重庆。
    12月1日，（中）（华）（民）（国）监察院长于右任的专列驶进了太原。于右任此行就是为了华毕成自立国防政府而来！对于华毕成的行径北方国统区万众欢歌，要求国防政府立即出兵河北，光复华北全部国土，南方国民政府的喉舌则一时失音，除了汪精卫等人掌握的报社在抨击华毕成是民贼独夫，窃国大盗等等，蒋介石则显得异常的冷静，即没骂娘，也没摔东西？
    汪精卫等人的抨击让华毕成万分恼火，谁说自己都可以，唯独汪兆铭这个大汉奸抨击自己受不了，但是与历史上不同，虽然长江中下游全部沦陷，但华北的日军已经基本被扫荡干净，关东军与华北日军主力全部龟缩在东北锦州以东，只有在天津、青岛的日军依赖着海军的优势固守。所以提倡对日妥协的汪精卫没有明目张胆的对日投降，所以汪精卫还可以肆无忌惮的以国府行政院长的身份发表他在华毕成看来很滑稽可笑的言论。
    于右任的专列一路在接力一般的护送下，开往太原，于右任在车上感慨万千，这个陕西小乡党几年前还只是个上校，如今已经掌控中国整个北方了。
    华毕成在太原车站用盛大的欢迎仪式接待了于右任一行，于右任拉了拉自己的长衫的，对于华毕成能够来车站迎接自己他感到很满意，但是对于华毕成试图在大敌当前之际割据一方，挑动内战又气愤不已，于右任早年追随孙中山，是三民主义的忠实信徒，对祸国殃民的内战是深恶痛绝。
    在华毕成的指挥部内，于右任环顾左右有一种十分满意的感觉，因为华毕成将他请进了自己的作战室内，近百部电台分成几个区在不停的进行着繁忙的收发工作，大量的参谋人员来来往往，和效率低下的重庆政府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于右任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知世，你是蒋校长的学生。所以我此番前来是代替蒋公问你几句，知世你当想好再答！”
    华毕成微微的皱了皱眉头，国府内部的口诛笔伐已经进行了一段的时间，但是公不公道这种事并非汪精卫、蒋介石说了算，而是要广大的民众认可，华毕成实际上在正式成立国防政府之前，已经做过了调查！九成以上的民众要求华毕成掌管北方，八成的民众表示愿意主动无偿服兵役保卫新的国防政府，在民意的基础之上，华毕成才决定成立联合国防政府，与重庆国民政府分庭抗礼。
    于右任问道：“蒋公问你大敌当前你自立政权？陷国家、民族于何处？居心何在？枉费国人之信任，领袖之栽培！”
    华毕成看了一眼于右任，这个问题必须慎重回答，这看似是回答于右任，实则是回答国府内部的各派系头面人物。因为华毕成的联合国防政府的成立深深的刺激了李宗仁、白崇禧，甚至包括和自己未来的岳丈杨森等一大批国府将领，在他们看来蒋介石或许不是一个优秀的战略家和战术家，但是却是一个出色的国际政治家，蒋介石总能够在夹缝中委曲求全的为中国找到生存之路，相反这样的人在国力暴增之际，也能国际舞台上发挥重大的作用，而华毕成是一个彻头彻尾的军人，华毕成的战略眼光与战术眼光都有独到的见解，可谓总能先敌一招，他们也在犹豫谁领导中国抗战更合适呢。
    华毕成犹豫了一下道：“今日之中国非旧日之中国，今日之毕成亦非旧日之毕成，当我北方国防工业基础正在建立，大军整备意图光复国土！国民政府之腐败已经到了不治理亡国，治理亡党的地步，如何在这个基础上抗击日寇取得胜利？毒疮需下重手啊！蒋公宅心仁厚，我亦愿替蒋公下此刀，为民国重生贡献己力！”
    华毕成停顿了一下继续道：“如果蒋公许可，北方国防政府和国民政府与国内各方政党组成联合政府，选举大总统，我当推选蒋公为联合政府大总统，本人愿为国防部长，统帅三军负责对日作战，整合国内武装力量，联合国民政府五年进行一次换届选举，本人在赢得抗日战争之后绝不在踏足政界军界！”
    于右任惊讶之余道：“那么如果各党和新组建之政党也参政议政的话，大总统的权力岂非被分散？如何集中力量领导抗战？”
    华毕成微微一笑道：“五年任期不算短，你要是干不好，就让别人来干，这有什么不妥吗？谁能给人民带来幸福，谁就有权执政这个国家，不过现在国家处于战争状态，所以大总统拥有一票否决制！当解除战争状态后，国家行政、军事大事当通过全国代表大会通过方能实施，国家的民主进程要逐步的实施，美国人用了二百年，英国人用了三百年依然是君主立宪制，所以我们自然也急不得！我的意思就是蒋公为大总统，主官军事行政，我为军事统帅的国防部长，负责具体的对日作战和军工生产。”
    于右任认真的望着华毕成道：“抗日战争胜利之后，你真的舍得放开自己手中的权力？”
    华毕成微微一笑道：“舍不得又能怎么样？兄弟同室操戈吗？我们以前流过的血还少吗？为了一己私利陷国家民族于危难之中？我如果真有心问鼎的话，三个月便可扫平重庆政府。我为何成立国防政府而不是（国）（民）政府？就是给蒋公留有余地，放眼如今国内，还有什么部队能够挡我豹式战车师的锋芒吗？我也不怕告诉于老，秦岭兵工厂生产的豹式战车不久后又可以组建一个战车师，这样的铁甲洪流谁人敢试其锋芒？”
    于右任知道自己这个乡党说的都是实话，感叹道：“好吧！知世贤侄，希望你和蒋公都能够以国家为重！”

 549.第549章 最好的选择

    于右任乘专列而来，走的时候却是乘坐得专机，并且有美国飞行员驾驶的四十八架bf-109战机护航，全部护航的战机涂有华毕成设计的飞虎队的标志，当机群离开西安上空不久时，华毕成突然指示机群从刚刚沦陷的武汉上空绕道经过！
    尚未抵达武汉上空时，二十二架从武汉机场起飞的日军九七式战斗机就升空拦截，结果被护航的bf109打了一个十比零！当机群在武汉上空低空盘旋之后，很多武汉的百姓都清楚的看到了翅膀上的中国国旗标志！这座刚刚沦陷的华中重镇，似乎看到了一丝未来的希望。
    于右任带着使命返回了重庆之后，立即与蒋介石进行了一番密谈，蒋介石是绝对不会放开到手的权力，华毕成所言三个月扫平重庆政府的豪言蒋介石不相信，因为日本人也这么说过，但是日本人现在龟缩在东北和京沪杭地区，重庆政府的军队确实不是华毕成所部的对手，而且华毕成拥有如此众多的战车部队，还有占据绝对优势的空军部队，蒋介石也犹豫了！
    于右任将华毕成的建议和组建联合政府的详细方案全部转达给了蒋介石，蒋介石面对华毕成的提议也是微微一愣，南北政府以及各党派组成联合政府，自己就任大总统？
    蒋介石缓缓的吸了口气，现在重庆全部所需武器弹药和军需物资主要依赖苏联的军火，而苏联的军火必须经过华毕成现在控制的西北。
    所以蒋介石也清楚他们根本没有和华毕成谈判的资格，华毕成又是个玩外交的老手，他和苏联、德国两个势不两立的国家都能保持良好的关系，美国政府与英法政府肯定不愿意介入调解中国内部的争端。
    北方国防政府除了华毕成的二十万大军，还有阎锡山的晋绥军和卫立煌的十四集团军，尽五十万精兵，此刻的日本人已经龟缩在平津和沿海地区，东北的日军在锦州大肆修建防线，甚至还从国内海运岸防重炮到锦州防线，日本人已经被华毕成打怕了，其国内新生产的战车都通过海运运抵了北平与东北，并且日本人也开始将战车集中大规模的使用。
    日本人的在海军力量方面的强大让华毕成也是非常的无可奈何，他的空军还不具备攻击海上目标的能力，或者说bf-109系列战斗机不适合充当鱼雷机，而且华毕成也没有合适的鱼雷用于攻击日军的舰船。
    蒋介石经过了慎重的深思熟虑之后，认为华毕成的这个将汪兆铭等人全部排除出国民政府行政体系的办法似乎很可行，陈果夫和陈立夫兄弟控制的中统改为国家国土安全局，将军统改为国家情报总局，蒋介石相信这样的处理两方还是都能接受的。唯一的难度在于宋霭龄的丈夫孔祥熙不好处理，
    唯一有问题的是宋霭龄，要知道夫人宋美龄的很多馊点子都是她的哪位姐姐出的，宋霭龄拥有足够影响到宋美龄的影响力，这一点是不为人知的方面，所以将孔祥熙一撸到底肯定会引起宋霭龄的反弹。蒋委员长知道，华毕成这是借机报孔二小姐的那一枪之仇。
    而且撤换几乎全部的省委主席，清理地方军阀势力，全国的军队统一整编成国防军，军费用由国家财政统一负担，不在由各省直接抽税负担。
    蒋介石的秘密代表白崇禧、何应钦、钱大钧飞抵太原，开始就各方面的平衡开始详细的谈判，对外双方宣称是重庆政府准备用和平手段解决南北纷争问题。北方国防政府的姿态出乎意料的低，华毕成知道蒋介石是个极要面子的人，所以必须给的面子还是一定要给的，同时也是为了麻痹汪精卫等人。之前上蹦下跳的汪精卫曾经给蒋介石演出了一场逼宫大戏，要拉着蒋介石一起辞职，所以汪兆铭触动了蒋介石的底线。
    蒋介石现在面对一个机会，那就是可以再次将华毕成归于麾下，而且还能将汪兆铭以及那些低调俱乐部的讨厌鬼一脚踢飞，自己就任联合政府的大总统，海纳百川般的将全部党派全部纳入一个新政府，这是对于民主的一大步，但是民主究竟适不适合中国？蒋介石不知道，他清楚即便适合也是未来的事情。
    根据华毕成的建议，处于战争状态的国家大总统被赋予最高决断权，直到战争状态结束！对于这一点蒋介石可谓是非常的满意，蒋介石也相信能够做出如此让步的华毕成是真心的有合作的诚意，行政院的席位则是由公开选举按比例产生的。对于，一些其他党派之内的优秀精英，蒋介石是又爱、又怕、又恨！不过联合政府中的三分之一的职位要给其他党派和社会贤达。
    对于军队统一改编成国防军，蒋介石有些抵触，因为这一辈子蒋介石认识最清楚的一点就是枪杆子就是话语权，就是政权的保证！
    根据华毕成的计划，全国的武装部队将听命于大总统亦最高统帅的指挥，但是大总统仅仅所作的是国家整体的战略决断，需要立法院表决，超过七成委员同意方可通过。
    而国防部将下辖军令部、军政部、总参谋部、总后勤部、总装备部、总政训部，负责具体的作战，换句话说部队是国家的，不是蒋委员长和他的政党的。
    一切的情报机关和特务机关也都是属于国家的，政党不过是一个临时的管理者，管理者的能力决定了选民手中的选票最终投给谁，因为前二届政府为战时政府，所以大总统拥有连续两届最终否决权，而大总统最多连任二届，第三届当自动失效。
    蒋介石也清楚，如果他拒绝华毕成的这个最后的建议，那么北方国防政府的军队就会开始向整个华北进军了，在西北建立了整体工业体系的华毕成已经坐拥四十个师级的编制，可用于一线作战的部队近三十万！
    根据戴笠的报告，过去的几个月，已经有超过百万的青壮年随着逃难的难民流涌入华毕成的实际控制区，所以人口基数暴增的华毕成出兵直接收复山西就可以理解了。
    蒋介石非常清楚，接受华毕成的建议已经是自己最好的选择，否则华毕成把苏援物资一扣留，别说大总统了，恐怕他蒋某人就要海外避难流亡了，这似乎也是他唯一的选择了！自己这个黄埔九期学生也还算厚道。

 550.第550章 鹰派

    1938年12月9日，蒋介石从重庆飞往太原与华毕成做最后的洽谈，因为之前的几轮谈判均已结束，蒋介石此行也是为了在太原发表联合宣言而去，虽然这次组成联合政府也触动了很大一批人的利益，但是又更多的民族精英的加入，蒋介石对此也十分期待！
    用华毕成的话说就是国民政府已经并入膏亡了，只有下猛药采用死亡疗法，才可以帮助国家和民族获得新生，蒋介石看重的是联合政府之后的巨大权力，新成立的联合政府容纳了延安方面和其他民主党派，是三种政治势力在一起共同组建一个新的秩序，虽然蒋介石对这个新秩序并不看好，但是占据了绝对主动权的华毕成认为可以，那也就只好硬着头皮尝试一下民主的进程。
    实际上，华毕成对于自己的建议也是心怀忐忑，民主这东西是一个国家政治，经济，文化各个方面随着时代进步发展到一定程度的产物，并不适用所有的国家和体制，华毕成想做的不过是有限制的民主，因为现阶段的国人不适合给予其太过纵容的民主，否则很容易将民主变为了军阀割据的前奏。
    但是，凡事都要迈出第一步，无论这一步是多么的艰难，尤其在这战火纷飞的年代中，华毕成只是尽量在保证避免全面内战的爆发，联合政府作为新生的势力已经将原国民政府内部的一些巨贪全部的剔除了出去，这种相对温和的改进也是蒋介石所能接受的主要原因，蒋介石的经济财源主要依靠外国政府的贷款和国内的江浙财阀在维系，而统一后的联合政府则将各省的收入全部归于中央政府，尤其是西北马家军的势力被华毕成的雷霆之举扫荡干净，对新疆的盛世才与西藏的地方势力触动极大，纷纷出代表，一方面联系重庆政府方面，一方面则向华毕成示好。
    华毕成要求的是实质上的军令、政令的统一，所以新疆与西藏两方面还在犹豫，也都打得是山高路远的主意，认为华毕成无精力顾及他们，而华毕成已经开始在甘肃组织的工程兵部队，实际上就是为了进军西藏做准备的，华毕成有自己的一套理论，那就是属于国家的领土和领海，不容任何人讨论，讨论主权就是卖国！
    蒋介石在太原与华毕成进行了会面，华毕成望着这个而立之年，刚刚三十岁的华毕成，才感慨万千道：“年纪不饶人啊！老了啊！老了啊！不愧黄埔最有出息的，华知世卓尔超群啊！”
    华毕成也微微一笑道：“老当益壮、姜还是老得辣！国家民族面临危难关头，尚且还需要校长掌舵啊！放眼国内当属校长才有如此威望，镇抚四海！”
    见面时必要的相互吹捧之后，联合政府的各方代表也全部进入会场，各方势力在反复商议之后，制定了《联合政府共同纲领》，规定当前中国的首要任务是集中一切力量取得抗战胜利，联合政府的首都设在西安，还有总统的除战时任期不得超过两任，司法独立于行政等政府组织原则。共同纲领起到临时宪法的作用，正式的宪法需要等抗战取得胜利后，通过普选召开全国性的制宪会议讨论。
    可以说这个选择是符合各方共同利益的，但是让蒋介石接受也费了不少功夫，实际上蒋介石担忧的是国民党内部对此番联合政府和其他党派参与政权的抵触情绪，华毕成也知道蒋介石的担忧其实是有一定道理的，但是除旧革新亦要付出代价，现在看这种代价可能不小，但是相比如果日后爆发全面的内战的巨大危险，与兄弟同室操戈相比，任何代价都算不上昂贵。
    1938年12月10日中午，蒋介石、华毕成、李宗仁、白崇禧、陈诚、何应钦、毛、朱、周，民主党派诸多代表，在太原见证了联合政府成立仪式，并且超过七百名的将领与各界知名人士亲笔签署的拥护联合政府与共同纲领的声明。
    反对联合政府的不过是此番被清洗出局的一些边缘人物，如汪精卫、孔祥熙等人。
    华毕成对于联合政府的成立感到非常的满意，在蒋介石宣布就任联合政府总统之后，华毕成也发表的就任中华联合政府武装部队国防军上将总司令，国防部长一职！
    雷霆一般的消息让全世界震惊，推翻了中国封建王朝统治的中华民国竟然在短短的二十八年之后就轰然倒塌？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崭新的中华联合政府？这个崭新的政府让全世界陷入了失语之中，如何对待这个全新的中国政权？这个政权又能够在当今中国的混乱局势中维系多久？似乎还是一个问题！
    不过联合政府成立后，华毕成以国防军总司令发出了第一道作战命令，派出了一百多支作战小分队已经赶赴重庆、昆明等各地，缉捕汪精卫等反对联合政府成立的原国民党要员，并且将立场不明的部队立即控制起来！
    面对空降而来，如狼似乎虎的精锐作战小分队，汪精卫、孔祥熙、周佛海、陈公博、陈璧君以及五十余名将领全部被在同一天逮捕，押解到了西安！
    华毕成没特别佩服过蒋介石什么，但是在处理汪精卫等人的问题上华毕成不得不佩服蒋介石的宽大为怀，或者说蒋大总统太过妇人之仁。回顾历史上，蒋介石干的过河拆桥大肆杀戮党内同志的例子还真不多，难怪其不是稳坐江山的命啊！想要成为一国之君，必须能够享受血漂浮杵的景象！杀一人者为犯人，杀十人者为匹夫，杀百人者为侠，杀千人、万人者为将，屠灭一国者为君，杀人不是过错，如果杀得少就是你不对！
    宣扬以暴制暴非常不符合中国一贯的儒家思想的底蕴，就连蒋介石也不慎赞同，但是华毕成是国家武装部队的最高指挥官，所以作战方面的一切也只能交给华毕成去处理。
    在此之前，华毕成与蒋介石进行了一番夜谈，蒋介石也不理解华毕成如此过分鹰派的做法对其到底能够有什么好处，华毕成对此看得很清，国家的崛起只能建立在铁和血的基础上，靠儒家那套只能教出一帮奴才和狗腿子。
    所以华毕成告诉蒋介石，仗他去打，人他去杀，剩下的人只要把国家建设治理好即可！蒋介石这才明白华毕成的用心，华毕成的意思就是最后你们将一切杀戮的责任全部推卸给我就可以了！也就是说华毕成准备为国家和民族背这个黑锅！同时也就意味着华毕成在抗战胜利后真的要隐退！

 551.第551章 部下的不满

    蒋介石在太原的最后一天，联合政府公布了由华毕成呈报的，各方最为关心的全国武装部队整编方案，全国之武装部队分为五大军区：西北军区、华北军区、华中军区、西南军区、首都军区。
    华北军区暂以太原为司令部所在，朱晋一任司令官，有二十个整编步兵师，艾英雄的一个装甲战车师，空军十个战斗机中队和十个轰炸机中队，针对华北未光复领土和东北进行作战部署，以军区之内包括100师在内的原30集团军所属的100军、27军、55军为骨干，对阎锡山的晋绥军和卫立煌的14集团军，裁汰老弱，打乱重组。裁汰的老弱士兵转入后勤和正在组建的工程兵部队。
    阎锡山和卫立煌被华毕成调入国防部担任副部长，对于晋绥军和14集团军的师长以上军官也大都采取了类似的明升暗降之法，对团长以下优秀基层军官选拔提升，并且大量补充新兵进行整训
    西北军区的司令官是华毕成的另一个心腹赵建新担任，实际控制宁夏、甘肃、青海，名义上还控制新疆、西藏，主要是从事生产建设开发，并策应华北军区反攻东北三省，下辖编制十个整编师，另有两个师计划升级为摩步师，新列装的第二个装甲战车师也归西北军区。空军有五个战斗机中队以及五个轰炸机中队。
    华中军区司令部设在湖南省府长沙，在华毕成的力主下，由薛岳担任司令官，所属兵力四十万，负责湖北、湖南、江西、广东四省的对日作战行动。
    西南军区司令部设在重庆，全部为蒋介石的嫡系军队，蒋介石以大总统的身份亲自兼任西南军区司令官，此举一是为牢牢抓住枪杆子，二是可以有借口不去被华毕成控制的西安就职。
    首都军区的兵力主要是原30集团军孙蔚如的38军改编的两个整编师，由孙蔚如担任司令官，驻扎在关中一带。
    华毕成的整军方案在编制上取消了军一级的设置，参照德国陆军为蓝本，师一级进行了大规模扩充。新的中国国防军步兵师共17200人辖师部、侦察营、通信营、3个步兵团（每团三个步兵营）、炮兵团、反坦克营、工兵营、师辎重队。
    师部：158人，轻机枪2挺，摩托17辆，轮式车辆31辆。
    侦察营：625人，轻机枪25挺，重机枪8挺，75毫米反坦克炮3门，20毫米防空炮3门，50毫米迫击炮3门，81毫米迫击炮4门，75毫米步兵炮2门，装甲车3辆，摩托45辆，轮式车辆30辆，马车3辆，马213匹。
    通信营：474人，轻机枪17挺，摩托32辆，轮式车辆103辆，马车7辆，马52匹。
    炮兵团：2500人，轻机枪32挺，105毫米榴弹炮36门，105毫米火炮4门，150毫米榴弹炮8门，摩托40辆，轮式105辆，马车229辆，马2274匹。
    反坦克营：550人，轻机枪18挺，75毫米反坦克炮36门，摩托45辆，轮式114辆。
    工兵营：843人，轻机枪34挺，反坦克枪9支，火焰喷射器20支，摩托44辆，轮式87辆，马车19辆，马52匹。
    师辎重队：2300人，轻机枪30挺，20毫米防空炮8门，摩托88辆，轮式车辆253辆，马车245辆，马735匹。
    3个步兵团：各3250人，轻机枪123挺，重机枪36挺，反坦克枪27支，75毫米反坦克炮12门，50迫27门，81毫米迫击炮18门，75毫米步兵炮6门，150毫米重步兵炮两门，摩托47辆，轮式车辆73辆，马车210辆，马683匹。
    整编后的中国国防军一个步兵师绝对可以完爆小鬼子的一个师团，当然整编需要的装备优先配属的依然是华北军区、西北军区、西安军区。这些部队都是华毕成可以直接掌握的，至于薛岳华中军区和校长的西南军区也许还没有开始整编，华毕成已经把小鬼子赶下海了。
    此次全国武装部队的整编华毕成的小团体可以说是最大的受益者，五大军区占了三个军区，还变向吞并了阎锡山的晋绥军和卫立煌的14集团军。
    不过尽管都得到了晋升30集团军的高级将领们在太原机场陪同华毕成送走蒋介石的时候都是一脸的铁青。
    蒋介石的飞机消失在天空中后，朱晋一第一个站了出来，对背对着自己的华毕成说：“部座！我不明白你为什么非要和那个光头搞联合政府？只要我们把从苏联来的军援物资掐断，重庆政府连三个月都支撑不下去！”
    华毕成转身扫了一圈身后的两个军区司令官朱晋一和赵建新、新任国防军的总参谋长李艳涛、国防军战车部队司令官艾英雄、国防军特种部队司令陈东、国防军100师成忠玺，最后目光落在陈旭娟身上开口问道：“你们也是这么想的吗？”
    最为精明的李艳涛这次升为中国国防军的上将参谋总长，不过他也有些摸不透华毕成搞联合政府的心思，根据他的了解，华毕成也不是有道德洁癖的人，他绝对不会是因为碍于和蒋介石所谓的师生关系而不敢造反。这还是第一次李艳涛猜不透华毕成的心思，也只能老好人似的说：“部座做事总是有自己的考虑的！”不过言语间的不满还是有所流露。
    这次组建联合政府，在手握主动的情况下，虽然30集团军原来的高级将领都得到了火箭般的蹿升，可大老板华毕成将大总统的位置拱手让给了蒋介石，屈居国防部部长，这是华毕成的小圈子最不满的事情。
    陈旭娟这次这次升到了由军统和中统改组的军情局的副局长，仗着自己和华毕成的特殊关系直截了当的问华毕成：“毕成！这次联合政府的事情你必须给大家一个解释！太突然了！你事前跟谁都没有商量一声。”
    “这大概是你们都想问的吧？”华毕成摇了摇头叹息道：“我何尝不想以雷霆手段扫平腐败无能的重庆政府！可你们想过没有？如果我们逼得太紧，蒋委员长真的和我们撕破脸了，谁最高兴？是小鬼子！到时候遭殃的还是老百姓，虽然在重庆政府的统治下日子不好过，可总比被小鬼子欺负强。”华毕成不相信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的这些嫡系会看不懂，只是他们更看重的是小团体的利益，利益会让人蒙蔽双眼。
    华毕成没有说出的另一个理由是，他要借着这次成立联合政府将汪兆铭为首的低调俱乐部清洗掉，这样就省的有后来的南京汪伪政权，汪兆铭投日的民族耻辱就可以避免，毕竟这小子是国民党的二号人物，影响力太大了。
    “毕成！大家都觉得这个大总统应该由你来做最合适！大家也是替你鸣不平！”陈旭娟上前挽着华毕成的胳膊安慰道。
    “与千万国民的身家性命相比，你们觉得我的官衔就那么重要吗？你们太让我失望了！跟了我这么久，都不知道国家利益高于一切！”华毕成推开陈旭娟的手，他这次是真失望了，竟然独自转身离去了，陈旭娟立马追了上去。
    看着华毕成和陈旭娟走远，李艳涛回头对朱晋一说：“朱司令，你们华北军区整训阎锡山和卫立煌的部队一定要抓紧，如果真想有朝一日让部座主政，部队我们是丝毫也不能放松的！”
    “放心！老朱的部队永远只认总座，那个光头和他的那帮子饭桶将军还是一边凉快去吧！”朱晋一敬了一个军礼也转身离去，众人也跟着走出了机场。

 552.第552章 战略眼光

    新京，石原莞尔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眉头紧锁，一双焦虑的眼睛盯着报纸上华毕成和蒋介石的合影，旁边是中华联合政府宣言。
    一名副官在石原莞尔的办公桌前立定报告道：“石原将军！冈村中将到了！”
    “快请冈村中将进来！”
    冈村宁次走进办公室后，石原莞尔早已起身对冈村说道：“冈村君！实在是辛苦你了，你们刚刚攻下武汉就又把你调回关东军。”
    “石原前辈客气了！”石原莞尔是策划九一八事变的主谋之一，冈村中将虽然军衔比石原少将也高，可对这位为帝国开疆扩土的前辈还是很客气：“天皇陛下隆恩，吾辈虽万死不能报答一二。”
    石原莞尔对冈村宁次谦虚的态度非常满意，立即夸奖道：“冈村君！你在华中干得不错！”
    “前辈谬赞了！和石原前辈的丰功伟绩比起来，攻陷武汉实在是算不了什么。”
    这倒不是冈村宁次的自谦，而是他的心里话。石原莞尔当年策划的九一八事变让日本以极小的代价，在三个多月的时间里就占领了中国东三省一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而冈村宁次指挥的武汉战役，不仅耗时半年，而且损失惨重，更是有让冈村宁次羞于启齿的松浦师团被全歼的耻辱败绩。
    如果换作是别的日军将领肯定会拿松浦师团被全歼的事情奚落冈村宁次，但和其他人来疯的日本军人不同，石原莞尔是日本陆军中罕见的能够保持头脑冷静的人，石原莞尔可以说是日本陆军大学惨淡经营几十年的毕业生中唯一的一位战略家。从这个意义上说，石原是日本陆军的“异类”。正因为是异类，所以被人敬而远之。尽管是九一八事变的主要策划者，但这个异类最终还是被冷冻到东京，甚至转为预备役。
    华毕成的横空出世才让裕仁天皇想起来自己手里还有这么一个军事天才，松井石根、板垣征四郎、土肥原贤二、杉山元……一个又一个的日军名将败在了华毕成手里，万般无奈之下，天皇和东京大本营不得不重新启用了石原莞尔这个日本陆军的异类。
    “冈村君！你不必自责！支那远没有扩大派所想的那么容易征服！”石原莞尔见到对自己如此恭敬的冈村宁次，似乎是遇到了知己，开始长篇阔论起来：“一直到明治维新为止，中国都是亚洲最先进的国家而令人害怕，日本从甲午战争战胜了中国以后就认为中国是一个老衰的国家而看不起它。可中国自古以来就有高度的文明，而物质生活又极为原始，各个地方有高度的自给自足的可能，这些都成为持久对外作战的极为有利的条件。所以扩大派认为只需要短期决战便可以征服中国是极大的错误。帝国实在是没有太多的国力浪费。”
    对石原莞尔的看法冈村宁次是深以为然，回答的时候不断的点头：“前辈所言甚是！要征服这样的民族确实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们每当面临外族入侵的时候，总是能涌现出自己的英雄人物。”
    “你说的是华毕成吧？”石原这时拿起报纸递给冈村宁次，盯着冈村宁次问道：“对华毕成这次组建联合政府，冈村君有什么看法？”
    日军在攻陷武汉后停止对蒋介石政府的军事打击，就是希望重庆方面和华毕成之间产生矛盾，日本好从中渔利。可华毕成却组织了联合政府，这让日本的如意算盘落了空。
    对于东京在占领武汉后下令停止攻势的意图冈村宁次也清楚，冈村没有回避石原的目光：“前辈！我以为华毕成应该是看出了我们的目的，所以才急于和重庆政府组建联合政府，以显示他和蒋介石是团结一致的。可越是这样就越说明他和蒋之间是存在着很大的矛盾的。支那有句话‘一山不容二虎’，就算华毕成能够以大局为重，愿意屈居蒋介石之下，可他的部下恐怕不会这么想。”
    “这么说来，这个联合政府其实只是给我们看的？”石原觉得冈村的分析似乎有些道理。
    “就算华毕成不贪恋最高权力，他的部下也绝对会给他黄袍加身的！”冈村宁次知道石原莞尔和自己一样也是个中国通，对黄袍加身的典故肯定了然于心，也就没有再作多余的解释：“华毕成和蒋介石之间的矛盾是不可能调和的，前辈有没有注意到，联合政府的首都定在华毕成控制的西安，而联合政府的总统蒋介石却是去了重庆。”
    石原莞尔这次被冈村宁次点醒了，自己居然没有注意到这么重要的细节，真是岁月不饶人，自己的思维明显比年轻的冈村宁次慢了许多，石原莞尔拍了拍脑门道：“对！支那人可没有看起来那么团结。”
    “前辈，我以为可以让东京发表一项声明，表达帝国愿意与华毕成将军合作建立东亚新秩序，借以挑拨西安和重庆之间本来就不太融洽的关系。”
    “你的建议我会向大本营报告。”石原莞尔对这种雕虫小技显然没有太大的兴趣，他继续问冈村宁次：“冈村君觉得我们在支那的军事战略方针应该如何调整？”
    “晚辈以为华北沿海的据点和北平似乎没有保留的必要，如果华毕成真的下定决心要收复上述地区，以我们目前的力量是无法阻挡的。如果将这些地区留给华毕成，就分散了他的兵力，还可以增强我们守卫满洲的兵力。”冈村宁次想了想，继续讲道：“对于南边的重庆政府，皇军应该加大打击力度，蒋介石的部队肯定挡不住皇军的攻势，到时候必然会向华毕成求援，华毕成若出兵救援重庆政府就可以减轻我们北线的压力，不出兵救援便可以激化华毕成和蒋介石的矛盾。”
    “很好！明天就提请大本营批准新的战略调整计划，同时必须让关东军加强锦州和山海关一线永固性防御工事的修筑，满洲是帝国的生命线，绝对不容有失！”石原莞尔忍不住感慨道：“若帝国的将领都有冈村君这样的战略眼光，何至于接二连三的败在华毕成手里。”
    “谢前辈夸奖！”
    冈村宁次自始至终都谦恭有礼的态度让石原莞尔对这个年轻人大为满意。

 553.第553章 太原阅兵

    1938年12月20日，日本首相近卫文麿在裕仁天皇的指示下，拿起了日本陆军参谋本部给他准备的演讲稿，坐在话筒前极不情愿的照本宣科道：
    “日本政府曾一再声明，决定始终一贯地以武力扫荡抗日的国民政府。同时希望和中国同感忧虑、具有卓识的人士合作，为建设东亚新秩序而迈进。现已感到，中国各地，复兴的气势澎湃而起，建设的趋势，日盛一日。中国之局面非华毕成将军不能收拾。
    当此之时，日本政府向国内外阐明同华毕成将军领导的新生的中国联合政府调整关系的总方针，以求华毕成将军彻底了解帝国的真意。日满华三国应以建设东亚新秩序为共同目标而联合起来，共谋实现相互善邻友好、共同防共和经济合作。为此，中国方面首先必须清除以往的偏狭观念，放弃抗日的愚蠢举动和对满洲国的成见。换言之，日本直率地希望华毕成将军领导的中国联合政府同满洲国建立完全正常的外交关系。
    其次，因为在东亚之天地，不容有‘共产国际’的势力存在。日本认为，签订日华防共协定一事实为调整日华邦交之急务。鉴于中国现实情况，为充分保证达到防共的目的起见，要求中国承认在防共协定继续有效期间，在特定地点驻扎日军进行防共，并以内蒙地方为特殊防共地区……”
    近卫文麿讲完就把稿子甩在桌子上大骂起来：“陆军真是一帮白痴！华毕成会看不穿你们这种小伎俩！”
    ……
    日本政府的这项声明在字里行间已经完全无视新任中华联合政府总统的蒋介石，口口声声要和华毕成合作建立他们所谓的东亚新秩序。把身在太原的华毕成推到了舆论漩涡的中心。华毕成为此不得不专门在太原召开了记者发布会。
    一位金发碧眼的外国女记者首先站起来提问道：“华将军！对于日本政府今天的声明你怎么看？中华联合政府是否有何日本实现和平的可能？”
    华毕成微微停顿了一下，等全部记者满脸疑惑的望向自己，才悠悠开口道：“中日之间的血海深仇不死不休！”
    在一片惊呼声中，华毕成对众多记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道：“我华北军区国防军正在整编之中，准备为下一步作战作计划实施做好相应的准备。我已经通知华北军区司令官朱晋一给诸位进行一次简单的阅兵，亦彰显我中华军人之气魄，日寇将战火强加于我们身上，杀死我们的兄弟父母叔伯，****我姐妹，毁我家园！是可忍孰不可忍，总有一天，我们要让战火燃烧在富士山下，今日之日本人在中国之所为，他日在我军马踏富士山之时要将让日本人用血来偿还，甚至杀光岛上的所有日本人也在所不惜，牺牲我一人之名誉，换得民族之永远的安定，这是值得的！也是军人之荣耀之极限。”
    华毕成的话让台下的众多记者的笔都在微微的颤抖，因为华毕成所说的不是一宗屠杀，而是民族灭绝性的屠杀，虽然华毕成并不是新组建的联合政府的最高元首，但是其拥有的军事实力却绝对不容让人轻视，华毕成虽然在联合政府中屈居国防部长，可他的军事扩充步伐没有一刻停止，而且大有越来越快的趋势。
    正所谓强悍不需要任何借口，如果说华毕成这次是口不择言军阀作风，那么则是非常的贴切，因为华毕成就是一个彻头彻尾充满军阀气息的家伙，而且华毕成同样也是一头野兽，一头呲牙必报的野兽，对于所有伤害过他的人，华毕成一向都是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华毕成深深的吸了口气道：“和平的代价就是无尽的鲜血与生命，中华民族付出的鲜血以及生命仅仅只能是一个开始，来而不往非礼也，今日之中国即为明日之日本！”
    小型的阅兵式在太原城外北郊的一片空地上举行，各国记者落座之后，成忠玺乘坐一辆豹式战车风驰电掣般的来到华毕成面前啪的敬了一个军礼道：“报告中华联合政府国防部部长华部长，国防军受阅部队全部到齐，恭请授阅！阅兵指挥官国防军100师少将师长成忠玺！”
    华毕成也利落的还礼道：“阅兵开始！”
    国防军的阅兵不比后世的美观整齐，但是这些军人是在为了民族、国家存亡的战场上与敌寇厮杀的真正军人，他们身上布满了肃杀之气，没有人怀疑这是一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威武之师，
    走在最前面的是国防军100师，这支部队是华毕成的根本所在，所有的士兵与士官都是军龄五年的老兵，很多人都是跟着华毕成从西安出征，一路从惨烈无比的淞沪会战、南京保卫战和徐州会战杀过来的关中子弟兵。
    雄赳赳、气昂昂的步兵方队迈着整齐的步伐开始经过检阅台，领队的指挥官向站在礼兵台上的华毕成敬礼，完全符合中国人体型步伐的中国式正步让在场的众多记者感到十分的惊讶，因为整编后的国防军参考德国国防军的军服与国府之前的军队军服不同，甚至没有相似之处，尤其是价格昂贵的皮质军靴和护腿代替以往的布鞋与绑腿，软底的军靴踏在地面上更能有效的保护士兵的脚。
    100师步兵方队后边裹着帆布的豹式中型主战战车是各国记者们报销胶卷最多的目标。一百零五毫米榴弹炮方阵和加重卡车牵引一百五十毫米野战重型榴弹炮、以及秦岭兵工厂新出品的火箭炮等等，让所有记者目瞪口呆，整编后的国防军的一个师竟然有近两万人的作战部队？那么华毕成控制的华北、首都、西北三大军区有不下五十个国防军新编师，华毕成到底有多少兵力？这似乎成为了众人最为关心的问题。
    留些悬念给那些居心叵测之人，是华毕成最开心的事情。华毕成并不知道，他送走记者团之后，十几台潜伏在山西境内的日军秘密地下电台开始了密集的工作，于是掌握了最为先进的无线电侦察技术的华北军区情报部门顺藤摸瓜，打掉了一大批日军留在山西的地下潜伏组织。
    华毕成的行径几乎让所有的人都感觉万分的诧异和震惊，竟然利用一个国防军的小型阅兵仪式，以极度强硬的姿态回应了日本政府寻求合作的声明的同事，又将隐藏在山西境内的日军潜伏据点全部拔除，真是一箭双雕！

 554.第554章 控制山西

    重庆，蒋总统官邸
    小个子的陈诚拿着一份报纸像一只猴子一般边暴跳着边骂道：“校长，这个华毕成太不像话了！没经您的批准就在太原阅兵，他是不是把自己当总统了？在记者会上回应日本政府的口气俨然自己才是联合政府的最高领导人。”
    陈诚后面的胡宗南、汤恩伯、黄维、罗卓英、桂永清等黄埔将领也是一脸的铁青。
    蒋总统现在也是有苦说不出，联合政府划分的五大军区华毕成的部队就占了三个，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谁让华毕成的部队能打呢。可是再看看眼前的这些自己的黄埔高徒，除了窝里斗真是没什么本事了。稍微有点本事的，像宋希濂之类的似乎对华毕成还挺有好感。
    比起没和自己这个总统没打一声招呼，就以擅自阅兵的方式回应日本政府的声明来说，眼下有一件让蒋总统更头疼的事。那就是今天华毕成发来了要蒋总统签字批准的一份任命书。
    “你们看看这个吧！”坐在沙发上的蒋介石把电报交给林蔚，林蔚又交到陈诚手里，陈诚看完传给了胡宗南，一杯茶的功夫屋子里的将领就看完了。
    “华毕成要任命傅作义做山西省省长？这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陈诚十分不解，山西省省长如此重要的职务华毕成为什么会交给原属晋绥军的傅作义，而没有任命自己的亲信。
    “谁当省长不重要，关键是华毕成要在各省搞军政分立。傅作义居然愿意以退出军队为代价担任山西省的省长，山西以后要姓华了！”蒋总统说这话明显有些酸溜溜的味道，当年自己也想通过修铁路把手伸到山西土皇帝阎锡山的地盘，可结果阎锡山把山西的铁轨搞的比外边窄，愣是让蒋介石的如意算盘打空了。蒋总统没有办到的事情，华毕成却做到了。
    “校长！那我们怎么办？”陈诚问出了在场众位将领心中的问题。
    “你们怎么一点主见都没有？遇到事情就知道问我？要是有一天我死了怎么办？”蒋总统的一通火发的让在座的黄埔将领大气都不敢出，可蒋总统就没有想过，就是因为自己宁用奴才不用人才的做法，才导致围在自己身边的都是一群只会点头哈腰没有主见的哈巴狗。
    蒋委员长情绪平静下来之后，清了清嗓子开口道：“他任命他的，我任命我的，湖南和西南各省省长的任命我也发给华毕成了。”
    众位将领立马明白过来，蒋总统也借着这个机会在加强对西南和湖南的控制，齐声道：“校长英明！”
    “好了！你们都下去吧！”蒋委员长有些疲惫的挥了下手。
    ……
    太原，山西省政府办公室
    “傅长官！您为什么同意退出军队？以前一直跟着您的晋绥军的弟兄们怎么办？”急性子的孙兰峰对已经脱下军装，换上中山装的傅作义嚷着。
    傅作义没有回到孙兰峰，而是问孙兰峰董其武：“你觉得华部长这个人怎么样？”
    “两个字！嚣张！”董其武毫不犹豫的回答道：“不管是华部座本人，还是他的部队都是嚣张到无以复加！”
    “哼！华毕成的部队能打，我们晋绥军也不是吃素的！让傅长官担任山西省的省长我没有意见，可让傅长官退出军队，华毕成太目中无人了！”孙兰峰一拳砸在了傅作义的办公桌上。
    “孙师长！注意你的言辞，你现在是国防军的师长，晋绥军已经成为历史名词了。”傅作义叹了口气后大义凛然的说道：“我傅宜生从军二十多年，为的不是个人名利，而是国家强大，百姓安居。现在既然有了华毕成这么能打的将领领导你们抗战，我傅作义要是再贪恋兵权那就只会成为历史的笑柄！”
    华毕成之所以在这次山西军政分立的过程中选择傅作义担任山西省长，就是因为作为穿越者他清楚傅作义是一位声明大义而又识时务的爱国将领。
    “傅长官所言甚是，我也觉得和重庆的那位起来，也许嚣张的华毕成才是中国强大的希望！”董其武和华毕成的部队并肩作战过，性格也沉稳，比孙兰峰更冷静一些。
    “你们两位现在都是国防军的师长，好好跟着华部座干，别丢咱山西人的脸！”傅作义知道孙兰峰和董其武能被华毕成任命为国防军的师长是因为看重他们都是当年绥远抗战的英雄，董其武更是率部参加了光复太原的战斗。
    “是！”董其武立正答道。
    孙兰峰虽然还是转不过弯来，但还是老长官已经发话，这只好应道：“是！”
    “傅省长！华部长来了！”傅作义的秘书进来报告道。
    “都跟我出去迎接。”
    傅作义还没出门华毕成就已经进来了：“宜生兄不必那么俗套，都坐吧。”
    华毕成挥挥手让卫兵都出去了，傅作义也示意董其武和孙兰峰离开。屋子里华北军区司令官朱晋一和新任山西省长傅作义一起坐了下来。
    “这次军政分开，山西为模范省。宜生兄是新任的山西省省长，宜生兄也是山西本地人，华北军区的主力部队大都驻扎在太原，朱司令官是初来乍到，人生地熟，华北军区的事情还请宜生兄多多辅助了。”
    傅作义欠了欠身：“久闻朱将军大名，山西光复不久，发展建设也离不开朱将军帮忙。”
    朱晋一客气了几句。
    华毕成问道：“不知宜生兄对振兴山西有何良方？”
    “要改革山西。必先倚靠晋商。”傅作义也不客气。侃侃而道：“民国以来，山西商人已形成一支不可忽视的力量，没有商人的支持。山西的任何社会改革都不可能取得成功。欲办事非商人起而帮忙不可，非借重商界不能贯彻到底。进入民国，尽管山西的钱庄、票号衰落，商业一度凋零。山西商人的商业活动有所萎缩，但由于原来基础雄厚，市场广阔，所以从整个社会看从商的社会氛围并没有减弱。山西的地方商贾大户，以及官宦人家子弟，不入官场，便入票号。工商业较达的祁县、太谷、平遥、介休一带，一般人家都把商贾与读书人、官吏相提并论，可见商人对山西的影响有多深”
    华毕成点了点头，傅作义继续说道：“山西商人的经济实力雄厚，信息灵通。为了在残酷的商业竞争中保护自身利益，抵制外商侵略，他们不仅在同行中建立了许多行业公会组织，如粮行、油面行、典当行、酒行等，而且随着商人势力的展。他们在全国各大商坪先后建立了许多团结同乡商人的会馆，以敦亲睦之谊，以叙桑樟之乐，虽异地宛若同乡，这种以联同乡之谊，在市场竞争中同舟共济，相互支持，使自己立于不败之地的商业组织，不仅维护了商人的利益，更重要的是把全国各地的各种信息源源不断地传递回来。所以卑职认为，山西商人在山西的社会生活、经济生活、政治生活中扮演了一个特殊的角色。为此必须动员他们参加到社会变革中来。”
    “山西商人还有一个比较特殊的地方，那就是放眼全国，只怕再也找不到比山西商人更加服从政府的地方了。”华毕成这时忽然说道：“满清也好，民国也都，都是如此。任何商人，不管资产有多雄厚。却没有资格独立壮大到可能侵犯政府特权的地步，任何商业交易行为都必须受官方的监督。都必须有官方作为后盾。因此，他们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手段从官方那里寻求支持与照顾，官方也从商人的商业行为中得到好处。这种官商利益密切的一致性，决定了山西商人与官府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不想华部长对晋商也深有研究。”傅作义倒是的确没有想到。
    华毕成一笑：“我只是说个大概，和宜生兄这个土生土长的山西人比，实在算不得什么。傅省长对山西的了解比我强多了，如此我也就放心了。”
    又说了会话，华毕成起身告辞。
    傅作义把华毕成和朱晋一送了出去，
    出了山西省政府大院，朱晋一开口道：“部座！”
    “朱大哥，私底下你还叫我什么部座？”华毕成笑着说道：“这次在山西率先开始实行军政分开，军人不得参与地方政务，不知反响如何？”
    “肯定有人心里不满。”朱晋一也不隐瞒：“咱们30集团军的那些老底子倒还好，阎锡山的晋绥军肯定是不愿意的。你想，本来全省大权阎锡山一个人抓了。现在骤然只能管军队了，原来晋绥军的将领心中总是有些怨气。”
    “阎锡山这个人还是小家子气了一些！”华毕成也不太在意阎锡山，现在给阎老西挂一个联合政府的国防部副部长，他的晋绥军旧部慢慢打乱重组到国防军，加上原属晋绥军傅作义的支持，阎锡山是不可能像以前那样再做回山西的土皇帝：“军政分开是绝对不会动摇的。这样可以避免一个个土皇帝的出现。军政不分，容易使地方拥兵自重。军政分开后，地方即便想有什么动作，财政上一卡，连饭都未必有得吃。再者，随着国防军改造进一步深入，持反对意见的只会越来越少。我看熬过这段时候就好了。”
    华毕成说着看了朱晋一一眼：“这次我决定把山西当成模范省。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是山西经济基础好，二是我刚才说的，山西商人服从政府。第三个就是我们对山西的控制不像山西那么牢，朱大哥你又在这里。”
    “部座，你的意思我明白。”朱晋一不暇思索：“就是让我的华北军区在山西做个表率作用，尽管放心，我山西绝不会拖了部座后腿！”
    朱晋一讲完转而说道：“部座，有个事我得和你说下。前几天，西安传来消息，哥老会的陈冬丽已经带着杨老爷子的千金返回了西安。”
    听到陈冬丽和杨娟的消息，华毕成心里“咯噔”了下，又听朱晋一叹息道：“部座那，你当军人，当司令，当国防部长都是没得说的，可在这女人方面就差的不是一星半点了。你回到西安了一定要抽时间看看冬丽姑娘和杨老爷子的千金。”
    “恩，我知道了，明天我就启程回西安，到时我会抽时间去看她们。”华毕成点了点头。

 555.第555章 左拥右抱

    安排好山西的军政事务，华毕成就和“狐狸站长”陈旭娟一起坐上了从太原返回西安的飞机。这次返回西安华毕成就要成婚了，重庆的蒋总统和“夫人”一直催促华毕成尽快和杨森的宝贝女儿杨文娜完婚，因为杨文娜已经被蒋夫人收为干女儿，这样蒋介石和华毕成就隐隐多了一层“翁婿”关系，对华毕成也算是一种掣肘。
    想到这里华毕成摇了摇头，蒋总统总是喜欢耍这些小聪明。
    “毕成，你是不是对杨森的女儿不满意吗？”陈旭娟见华毕成摇头还以为华毕成是对这桩政治婚姻很反感。
    华毕成却是一脸坏笑的抓起陈旭娟的手说：“我要跟别的女人结婚你就一点也不吃醋吗？”
    陈旭娟深处另外一只手摸了摸华毕成的脸说：“我是没有什么问题，就是那个哥老会的冬丽姑娘，还有替你在武汉挡了一枪的女记者就不好说了。”
    在军统待过多年的陈旭娟对民国少则七八房，多则十几房的姨太太的高官见得多了，对华毕成成婚自然是没有什么心理障碍了。
    华毕成缓缓松开陈旭娟的手，在女人面前少有的严肃问道：“旭娟，我不是个好男人，对吗？”
    这次轮到狐狸站长没有正形了：“挺好！我是挺满意的，尤其是那方面。”
    “那就再让你满意一次！”华毕成已经把一双魔爪伸向了狐狸站长的胸前。
    “哎呀！别闹！这是在飞机上！”狐狸站长推挡华毕成肩膀的双手更像是抚摸。
    华毕成却邪恶的想，中华联合政府的国防部长和国家情报局副局长“机震”的消息一定比歼灭日军十个师团更有轰动效应……
    到西安后，狐狸站长去了国家情报局，华毕成直接换了便装带上墨镜，直接驱车去了杨府。
    在杨府门口，华毕成让卫兵守在门口，自己敲了门。
    过了会，听到里面传来动静，门打开了，出来开门的是个老妈子，见个陌生男人，怔了下：“先生，您找谁？”
    “我找杨老爷子。”华毕成定了下神说道。
    “先生。您里面请。”
    老妈子把华毕成迎了进去，进客厅请了茶，转回去杨老爷子。
    不过几分钟，杨老爷子进了客厅。一见华毕成，赶紧让下人上茶看座。
    和华毕成子坐了下来后，杨老爷子抹着眼睛说道：“可能是知道你要成婚。娟儿就和丢了魂似的，从武汉回来后就把自己闷在房子里不吃不喝。”
    “伯父，之前我和娟在南京就见过，娟也没有和我提起过我们的婚约，当时正在指挥南京保卫战我也不清楚她的身份。不过确实是我没有照顾好娟，还让她在武汉替我挨了一枪，我对不起您和娟。”说完华毕成迟疑的问道：“娟在家吗？”
    “在，就在里屋呢。”
    华毕成站起了身，杨老爷子前面领着，到了后院一幢屋子前停住了脚步。指了指里面。
    华毕成在门口立了会，然后推开门走了进去。
    一个熟悉的背影一阵颤动。好像不敢相信自己还能听到这个声音缓缓回过头来，和华毕成四目相交，许久许久
    能看的出杨娟在那竭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华部长，您来这做什么？”
    “谢谢你在武汉替我挡了那枪！你的身体恢复了吗？”华毕成关切的问道。
    “已经没有大碍了！华部长还有别的事情吗？”杨娟冷冷的问。
    “我来通知你我过几日大婚。”华毕成说话的时候有些不太利索。
    “恭喜华部长了！到时候一定讨杯喜酒喝！”杨娟面无表情的站了起来。
    华毕成端详了杨娟好久才说道：“你是那年我还是陕西第三警备旅长，在西安联合中学演讲时候台下的小姑娘？”
    杨娟再也忍耐不住，眼泪吧嗒吧嗒流了下来，忽然，整个人都扑到了华毕成身上，死死的掐着华毕成，嚎啕大哭：“华毕成！你这个千刀万剐的啊，现在才想起来我是谁！在南京的时候，在武汉的时候你怎么就记不起来呢？”
    华毕成一动不动，任凭杨娟打着自己，掐着自己。许久，轻轻地抱住了杨娟。
    外面听闻到声音的卫兵，只当华毕成出了什么事，赶紧进来，一看。吐了吐舌头，悄悄溜了出去。
    这姑娘胆子可真大，居然敢这么掐华毕成
    屋子里华毕成叹息一声，朱晋一说的对，自己是个好的军人，但不是一个好男人。
    有的时候，自己也会想到自己身边的这些女人，可是当自己出现在军队中的时候，所有的一切都会忘记。自己欠杨娟的，还有陈冬丽的，欠的太多太多了！
    “以后愿意和我在一起吗？我会照顾你一辈子！”比起杀鬼子，哄女人华毕成还真是不在行，憋了半天就想出这么句后世高中生追女生都不会用的俗套台词。
    不过杨娟一路从南京追到武汉等得就是华毕成这句话，杨娟立马破涕为笑，停止了对华毕成的蹂躏，一边不停的点头，一边开口问道：“那冬丽姐呢？”
    “她如果愿意，我不介意再多娶一个。”
    “想得美！华部长想用一番言巧语就抱走一对美人归吗？”华毕成刚说完话，陈大美人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原来陈冬丽也一直在杨娟的房间里，身穿宝蓝色旗袍，身材凹凸有致的陈冬丽从杨娟房间的里屋走了出来，开口说道：“我可没有娟儿这小丫片子这么好糊弄，一句话就以身相许给你。”
    这次华毕成没有像往常试图在言语上占陈大美人的便宜，而是十分诚恳的讲道：“杨森的女儿我是一万个不愿意娶，我和她之前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可委员长想通过我和杨森女儿的联姻控制四川……”
    “啪！”陈冬丽用一个响亮的耳光打断了华毕成，“华毕成你确实该打！你就是天下第一号大笨蛋！根本不懂女人的心思！就算你娶再多的女人，我都不会在乎！只要你心里有我就行！”
    说完陈冬丽一头扎进了华毕成的怀里，华毕成紧紧的搂着自己的两个女人，享受着左拥右抱的幸福感觉。
    门口的卫兵也吸取了之前经验教训，决定只屋子要里面不死人，自己就只管站好岗……

 556.第556章 大婚

    1939年的元旦，西安华府一片喜庆景象，中华联合政府国防部部长华毕成的盛大婚典就要举行了。
    华府门前的街道被辟成了一片停车场，华府门前右侧树立着一方高大的蓝田玉碑，四个大字赫然在目——杀倭保国！左侧同样的玉碑大书——功盖武穆！玉碑和后面的大门都结上了硕大的红色布。进得大门后，华府正院是被打扫的焕然一新。
    原先作为华毕成起居的小跨院已经扩建成一个几乎与正院同样大小的园林庭院，小池山石青松凉亭，显得幽静宽敞。对华府的改建，国防军总参谋长李艳涛和陕西省政府主席白硕两人一同负责的。
    继山西之后，军政分立在陕西也很快实行，原30集团军副司令白硕，在全国武装开始统一整编成国防军后退出了军界，专心处理陕西政务。李艳涛告诉过白硕，华毕成从来不重视表面文章，更不会将自己的府邸弄的冠冕堂皇。但这是需要，国人民众认这些。
    李艳涛如此安排也是煞费苦心，组建联合政府，华毕成大义凛然的将总统之位让给了蒋介石，可此举无疑让华毕成的声望被蒋介石盖过了一头。李艳涛是在想办法在这场婚礼上，帮华毕成找回失去的威望。
    西安是联合政府的首都，各种高官显贵自然是人人亲赴华毕成的婚礼。甚至德国元首希特勒和苏联的斯大林也都发来了贺电，而国内重庆的蒋总统和不能到场的各派军政领袖的贺电更是如同雪片一般飞向西安。不管华毕成愿意不愿意，他的婚礼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事了。
    改建后华府除了稍有扩大外，并没有任何名贵奢侈的排场，它的赫赫威势主要在于彰显战功与地位的那两方碑文。然则，这些东西是寻常人所无法擅自铭刻的，更不是谁的恩赐，那是华毕成带着部队从尸山血海中打出来的，有了诸如“杀倭报国，功盖武穆”这样的铭刻定论，国人能不振奋？民众能不知道，带给这个国家希望的是重庆的那个总统还是华毕成。
    不过让李艳涛稍感意外的是，华毕成拒绝了西装婚纱，也拒绝了马褂旗袍，坚持穿汉服举行婚礼，还要在婚礼上演奏已经差不多被中国人忘掉的雅乐。
    盛大的婚礼终于开始了，西安市民万人空巷，涌上街头目睹这位陕西抗日名将和川军将领杨森女儿之间的大婚。当杨文娜的送亲车队驶进西安城时，西安市民激动了！“部长夫人万岁！”的声浪竟然淹没了一切欢声笑语。
    由于川军也正在改编成国防军，杨森就没有亲自来送女儿，只是派了一个副官。
    当身穿红色状元袍，头戴状元帽的华毕成到来，伸手将头戴凤冠，红裙拖拽的杨文娜牵下车时，淳朴的关中人被眼前天神般的英雄美女的婚姻感动了，不知谁人带头，满街的人群都手舞足蹈地高喊着：“华部座大婚！天佑我中华！”关中人将这场美丽高贵的婚礼看成了国运兴隆的吉兆，喜极而泣，如醉如痴。
    军乐队奏起了宏大祥和的雅乐，伴着深沉明净的和声歌唱：
    “风兮雅兮，国人将乐；
    春雨颂兮，秋谷送子；
    凤长鸣兮，美若琴瑟；
    天兮顺兮，人道祥和。”
    长街之上，不知道歌词的市民们也跟着学唱，祝福的歌声响彻了整个西安。由于华毕成的表率作用，之后国内的年轻人多摒弃了西式婚礼，华丽的汉服，古朴悠扬的雅乐焕发了新生，如同这个古老的国家即将重新崛起。
    当一轮银月悠悠飘到西安城墙的箭楼顶上时，尽管夜市中还弥漫着西安市民相聚庆贺的喧闹，华府却早已是一片幽静了。
    杨文娜在洞房中独自徘徊，她很兴奋，白天的婚典盛况和西安市民的虔诚祝福还在心中流淌，她也很惶恐，为自己即将面对崇敬久已的抗战名将竟不知所措。这桩婚姻虽然是父亲包办的政治婚姻，可杨文娜一点也不反感，反而十分期待。
    华毕成这个名字在民国已经是万民景仰，在时下的中国女性心中更是国民丈夫的形象，正所谓国难思良将，这都是源自他指挥军队歼灭日军的数字。
    杨文娜慢慢扯下覆盖在梳妆台镜子上的红绫，她端详着镜中红扑扑的脸庞，对自己做了个鬼脸，自语道：“他来了，我该如何？”
    突然，身后响起了有力的脚步，杨文娜不由自主地捂住了自己的脸不敢回身。
    “夫人，请先行歇息。我还要到书房办理几件紧急公文。”
    杨文娜慢慢回过头来，看着平静如常的华毕成，恬静地一笑：“想不到抗日英雄和孔夫子似的，如此多礼？去吧，我等你了。”
    华毕成没有说话，转身走了。
    杨文娜信步走到庭院中散步，她端详着庭院中的池塘、假山、松树、凉亭。想象着自己将如何在这里做女主人，如何相夫教子，想着想着，便醉心地笑了……
    杨文娜轻手轻脚地走到书房门前，从门缝向里张望，看见华毕成眉头紧锁地坐在宽大的书桌前，手边批完的公文已经有了半尺高。华毕成咋灯下的面庞不像在阳光下面对西安市民时那样的光彩明亮，明亮的双眸竟然延伸出细细的鱼尾纹，平静淡漠而又专注的申请给人难以窥视的深沉和隐秘，嘴角伸出两条不是很深但也明显的腮线。
    自己的丈夫是在为民族和国家呕心沥血，竟至于刚刚三十而立就青春亮色开始消逝。猛然之间，杨文娜不禁心头一阵热流，他默默离开了书房，片刻后又飘然来到书房门前，轻轻叩门。
    “啊！请进吧！”华毕成的声音平淡礼貌。
    “喝点热酒好吗？西安的冬天比我们四川要冷很多。”杨文娜端着一坛西凤酒，脸上洋溢着纯真甜蜜的笑意。
    “好吧。”华毕成手头的钢笔还点在公文上。
    杨文娜斟出一碗酒，双手捧到华毕成面前：“来，我爸爸一次能喝半坛呢。”
    待华毕成接过，杨文娜又利落地将火盆拨旺，加了几片木炭，又静静地端详着华毕成，脸上泛起一片红潮：“我，该如何称呼你？夫君？还是……”还没说完，她已经羞怯地低下了头，只有雪白的脖颈对着华毕成。
    “你说呢？”华毕成没有想到会有这样的一问，不禁笑了一下。
    “还是先叫你夫君吧！”
    “可以！”华毕成笑笑，“再来一碗。你先去歇息，我要将这些批完，华北军区和西北军区的国防军整编工作正在进行，这些都是要急用！”
    “知道。不会打扰你的。离开四川前，爸爸就和我说过，嫁给你以后，家事要让位于国事。”杨文娜一笑，有些不舍的离开了书房。
    天色微明，华毕成才疲惫地离开书房，匆匆来到已经是烛洞房的卧室，粗大的红烛依旧在风罩中摇曳，杨文娜和衣睡在了婚床上，脸上是灿烂的笑容，眼角却有一丝细细的泪珠。
    华毕成站立良久，不禁轻轻地叹息一声，拿过自己的军大衣，轻轻披在妻子的身上。

 557.第557章 汉奸的觉悟

    华毕成大婚后的第二天，国防部收到了华北军区司令部的电报，根据侦查，日军将原先留在北平和天津、青岛等沿海据点的部队也撤走了，朱晋一请示要不要派兵东出娘子关，收复只剩下汉奸伪军的河北省。
    华毕成赶到国防部的时候，国防军的总参谋长李艳涛和国家情报局的副局长陈旭娟都已经到了。
    “陈副局长！华北日军撤退属实吗？”一夜未睡的华毕成肿着双眼问道。
    “千真万确！情报已经核查好几遍了。”陈旭娟补充道，“我们光复山西后，东京给关东军派了一个叫石原莞尔的特使，还把武汉的冈村宁次也调到了关东军，这应该是日军一次大的战略调整。”
    “根据华北军区空军的侦查报告可以判断，陈副局长的情报没有问题。”李艳涛担心华毕成还不相信就补充道。
    “如果是石原莞尔那就很正常了，这个家伙是九一八的主谋，他一直主张日本应该集中国力巩固满洲，在整合了我国东北地区的资源后对付北边的苏联。日本人这是想集中力量保住满洲。”华毕成没有想到自己光复山西居然让历史发生了如此大的变动，历史上的石原莞尔现在应该是郁郁不得志，转到预备役才对。
    “部座怎么对这个石原莞尔这么了解？”陈旭娟有些好奇，就是联合政府的国家情报局也拿不到日军将领如此详细的资料，何况石原莞尔还只是个少将。
    “啊！这是蒋百里先生告诉我的。”还好有蒋百里这位前辈留学过日本陆军大学，华毕成正声命令道：“既然日军撤退是确凿无疑，李参谋长，命令朱晋一，让华北军区迅速出兵，光复河北！光复平津！”
    “是！不过可惜河北就剩下些二鬼子了，朱司令官不够吃啊！”李艳涛当了国防军的总参谋长依旧是没个正形。
    看着李艳涛走后，陈旭娟走到华毕成跟前说：“毕成！有件事我不知道该说不该说。”
    “你我之间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吗？”华毕成有些纳闷。
    “新婚之夜你让为什么让新娘独守空房？”陈旭娟质问道。
    “这……”华毕成相信狐狸站长的工作效率，也对自己的安全问题从来不担心，可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在狐狸站长面前是个没隐私的人。
    “毕成！我知道你不高兴恨自己的婚姻被政治绑架，同样作为女人，我不得不说人家姑娘并没有错。你是个闷骚的人，只要解开心结，相信你能做个好丈夫的！话我就说到这里了！”陈旭娟是个聪明的女人，她知道话说三遍淡如水的道理，自然不会像一般女人那样喋喋不休。
    看着扭着翘臀远去的狐狸站长的背影，华毕成耸了耸肩，揶揄道：“闷骚？对我就这评价？看来日本人确实比女人更好对付！”
    ……
    北平，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行政委员长王克敏的府邸
    镂的轩窗，靛青色绣红的窗幔，窗下的黑漆彭牙圆桌上，摆着宝蓝色掐丝珐琅的果叉。铺猩猩红坐垫的玫瑰椅，沉香木雕的四季如意屏风，雕红漆戏婴博古架。这房中所有的装饰，无不透着主人的奢华。
    雕龙凤呈祥紫檀大床上，传来男人沉重的呼吸，和女人婉转的娇吟，透过床前朦胧的轻纱，可以看到一对男女一丝不挂的身体正在碰撞着。
    王克敏喷出满口酒气，低吼一声，身形稍停，然后喘息着倒下；身下的日本慰安妇愕然转身，这次王克敏动作粗暴，如同野兽一般；她本以为要忍受好久，不想刚刚入巷，他就一泻如注，反而让日本慰安妇被弄得有些不上不下，十分难受。她默默地扯过薄衾，盖住自己丰满的双峰，顺带把王克敏也盖好。
    这个日本慰安妇算是华北日军撤退后留给华北伪政权首脑王克敏的最后的一点福利吧。
    今日王克敏接到日军要全部从华北撤走的消息时，整个人如遭雷击，当时也不知道行政院长梁鸿志他们在说些什么，浑浑噩噩地回到后院，猛灌了一壶酒，茫茫然走到卧室，见面就粗暴地把主子留给自己的日本慰安妇推倒，却是力不从心。
    七七事变后，日军迅速攻占华北各省，铁杆汉奸王克敏满心欢喜，日本人看中的曹锟、吴佩孚都拒绝合作，自己有机会被日本人选中组织华北伪政权。可这才一年半的光景，日本人就这么走了，王克敏的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成了日本主子的弃儿。
    王克敏的客厅已是风声鹤唳，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行政院长梁鸿志带着一干大小汉奸官员惶然无措，乱成一团，最让他们心惊的是王克敏听到日军撤军的反应。整个人失魂落魄。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任他们怎么喊也没点反应。
    他们的主子日本人完了。至少在华北日本人是真的完了。
    末日将至的那种感觉，让梁鸿志等人如坠冰窖，那种冷意直透进了骨髓里，方寸大乱的一个伪军军官惶然问道：“梁院长！你倒是说说，眼下可怎么办？”
    怎么办？还能怎么办？日本人都撤到关外去了，华北就剩下军心涣散，士气全无的皇协军，还能怎么办？
    梁鸿志神色复杂极了，如果华北军区被华毕成的国防军光复了，别人或许可以幸免，可梁鸿志是仅次于王克敏的二号汉奸，怎么也洗脱不了罪名的。梁鸿志在客厅转来转去，最后一咬牙说道：“这样不行，必须得请王委员长出来主持大局，日本人撤走消息隐瞒不了多久，一但其他人得知，只怕会让北平满城大乱，各位，请随我来，咱们一起去促请王委员长。”
    事到如今，梁鸿志也顾不得许多了，拉上众人，直接带着人往王克敏的卧室里闯，把王克敏从日本慰安妇的床上拉了起来。
    王克敏整个人就象虚脱了一样，脸色灰败，勉强穿上衣服随梁鸿志等人来到客厅，喝了杯浓茶醒了醒酒，靠在罗圈椅里喘着粗气，那样子看上去就象个行将就木的人。
    “王委员长，北平危在旦夕，为了大家的身家性命，王委员长您可要振作起来啊！”
    “是啊，王委员长，您要是不振作起来，北平的天可就真的要塌了呀！”
    “王委员长，事情或许还有转寰的余地，王委员长，您就说句话吧！”
    王克敏无神的双眼转动了一下，望着屋子外边明亮的阳光，他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他无力的问道：“事到如今，梁院长可还有何良策救此危局？”
    梁鸿志迅速答道：“王委员长，当务之急，是收缩兵力，稳定人心，起码控制住北平的局势。”
    王克敏不置可否地继续问道：“就这？”
    “只要我们维持住好北平的局势，再将这座古城完整的交给华毕成，总可以算我们戴罪立功吧！”不愧是华北汉奸的二号人物，一出口就是反水这种老本行。
    梁鸿志的话一出口客厅里的汉奸们的眼珠子和心思都活泛起来了，给谁卖命不是卖呢，何况还都是中国人呢。不过王克敏一开口就让汉奸们的心凉了大半截：
    “我的梁大院长！你以为华毕成有那么好糊弄吗？你们可别忘了西北数万马家军的士兵现在全都给华毕成在西北挖矿修路。”
    华毕成平定甘青宁数省的时候，30集团军和西北马家军还同属国民革命军的编制，这小子都使出了如此狠毒的招数，如果换成像王克敏的中华民国临时政府这样地道的伪政权呢？真是不敢想啊……
    “王委员长！我们手中还有筹码！当然不能任华毕成宰割！”梁鸿志说的很有把握，他也把包括王克敏在内的众位汉奸的目光都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我们还有什么能保住性命的筹码？”王克敏对梁鸿志很没有信心，日本人和蒋委员长都拿华毕成这个狂人没半点办法，梁鸿志还能有什么可行的主意。
    “我们的筹码就是脚下这座四九城。华毕成不是一向标榜爱民吗？把我们能控制住的部队全部开进北平城，城内的各重要建筑都安装炸药，华毕成如果不能满足我们的条件，我们就拉着全北平给我们陪葬。”
    梁鸿志此言一出客厅内的众汉奸们异口同声的用那句经典台词赞叹道：“梁院长！高！实在是高！”
    同样是汉奸，做人的差距怎么就那么大呢？梁鸿志用自己的智慧很好的诠释了“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把老百姓绑架在自己的战车上，用古城北平做自己的挡箭牌，也只有梁鸿志这种汉奸这行中的状元才能有如此觉悟，想出来这般厚颜无耻的办法。
    “用这样的手段要挟，会不会激怒华毕成？”王克敏还是不放心。
    “王委员长，这件事情我们当然不能直接在谈判桌上提出来，只要我们大模大样的安装炸药，消息自然会传到华毕成耳朵里，您还愁现在的北平城里没有国防军的间谍吗？”梁鸿志很有把握的说道。
    “事到如今！就按梁院长的意思办吧！”王克敏一发话，北平城所有的汉奸都高效的行动了起来，这件事关系着他们的身家性命……

 558.第558章 找个萝卜

    北平城西门，几个商贩打扮模样的人挑着山货要进城，被门口排查的伪军拦住了，几个伪军士兵在一个伪军班长的带领下翻着货框检查着。
    “老总，辛苦了！拿去给弟兄们买酒喝！”一个小个子的货郎将几块银元包在一块布里悄悄递到伪军班长的手里。
    伪军班长掂了掂手里银元，分量还算满意，伪军班长一挥手，检查的伪军散了开。
    就在货郎们要进城的时候大队伪军突然出现在城门口，有不少人扛着炸药和引爆装置。
    货郎们看见领头的伪军军官军衔是个上校，伪军班长屁颠屁颠的跑过去敬了个军礼：“团座！什么事？您怎么亲自来了？”
    “他奶奶的！上峰有令！北平各个重要建筑都要安装炸药，包括各个城门。”伪军团长从上兜掏出一盒烟抽出一颗来送到了嘴边。
    一旁的伪军班长及时的划燃了一根火柴给伪军团长点上，然后问道：“团座！这有必要吗？小鬼子都走了，这国防军也是中国人。”
    “你以为老子愿意！上面说是为了以防万一，国防军如果把我们抓到西北区挖矿修路，我们就和北平共存亡。”伪军团长抽了一个口烟，然后强调：“这是最后的办法，不要泄露出去，注意保密！”
    伪军班长一听伪军团长的话，一双带有杀意的眼光投向了几个货郎：“团座！这几个人要不要处理掉！”
    几个货郎中有一个通过口型了解了伪军团长和伪军班长的谈话，一个眼神，货郎们的手都伸向了腰后。
    “再等等看！”小个子的货郎小声命令道
    “处理你个头！”伪军团长一巴掌拍在伪军班长的头上，然后走向几个货郎说：“看你们都是老实巴交老百姓，北平的生意是没法做了，这里马上就要打仗，你们赶紧走吧！”
    “谢谢老总！”货郎们迅速的离开了。
    “团座！这么放走他们会走漏消息的，这些人不像是普通的商贩。”伪军班长看着货郎们的背影对伪军团长说。
    “能随便给你行贿几块大洋的人当然不是小商贩了，八成是国防军的探子！上面的意思是让他们把信带给华毕成，好为弟兄们留条活路。”伪军团长说完朝伪军班长伸出了没拿烟的那只手。
    伪军班长双手把用布包裹的几块银元放在了伪军团长手里，伪军团长脸上露出满意的笑容。
    ……
    北平西郊一百公里外，国防军100师指挥部。
    成忠玺正趴在一份北平及周围地区的军事地图上思索着，100师作为最先完成整编的国防军部队，已经装备了秦岭工厂最新生产的半履带装甲车，每辆装甲车还配备了一挺马克辛重机枪。半履带装甲的列装，大大提高了100师的机动能力，从华北军区司令部下达命令开始算起，三天时间100师就抵达了北平城外。
    这一路上的伪军有的举着白旗投降，有的脱下军装回了老家，有的逃向北平，100师和艾英雄的战车师光复山西的时候一样，没有捞着什么仗打。
    虽然进军神速，北平就在眼前，100师师长成忠玺却轻松不起来，华北军区的朱晋一司令官给自己下了死命令，既不能把北平打烂，又不准北平的汉奸伪军投降。成师长想了半天，也找不到可以两全其美的办法。
    成忠玺不知道的是，华毕成给朱晋一的命令只要求不能破坏北平这座古城，而不准汉奸投降却是朱司令官擅自加进去的。
    100师的团长胡小军踉踉跄跄地走了进来，胡小军的脸色看上去异常的苍白，整个人也在轻轻地颤抖，似乎是因为恐惧，更像是因为过度的愤怒，100师师长成忠玺顿时心头一凛，胡小军可是个从淞沪会战的死人堆爬出来的，身经百战的100师老人了，什么事让他变成了这样？
    “胡小军！你这是怎么了？”成忠玺担心的问道，“什么事把你气成这样了？”
    “我们的侦察兵回来了，北平的伪军把整个北平城都装满了炸药！”胡小军摇了摇头，语无伦次道：“不是人啊！不是人啊！二鬼子比小鬼子还坏！绝对不能轻饶了这帮子缺德玩意！”
    “这帮民族败类为了保住自己的小命已经是丧心病狂了。”成忠玺的拳头狠狠地砸到了桌上的地图上。
    “师座！外面有几个伪军军官举着白旗说要见你！”副官进来报告道。
    “让他们进来，本师长倒要见见这帮吃人饭拉****的畜生！”成忠玺狠狠的骂道。
    ……
    山西太原，华北军区司令部
    “司令！成师长来电！”华北军区参谋长何江将电报放在朱晋一的桌子上道：“成师长说北平的王克敏想投诚！”
    华北军区成立后，朱晋一从军长升任军区司令官，让朱司令觉得很烦的话多的军参谋长何江也升为军区参谋长。
    “成忠玺脑子进水了吗？”朱晋一不满的说：“我没给他下过命令了吗？不准一个汉奸投降！”
    “司令你还是看看电报吧！”何江解释道：“这些人干的事情已经是丧尽天良了，他们把北平城装满了炸药，为的就是让我国防军进攻北平的部队投鼠忌器。”
    “老子绝对轻饶不了这帮混蛋！”朱晋一终于从桌子上拿起了电报。
    “司令三思！这可是关系到全北平上百万人命的事情！”何江怕朱晋一犯浑，赶紧劝道：“成师长说，王克敏同意投诚，不过他们的条件是要见到部座亲自签名的保证对他们既往不咎的文件，对了，还要盖上部座国防部的大印。司令你看，要不这件事情我们还是请示一下华部长吧？”
    “部座刚结婚，这种小事就不要打扰他了！”朱晋一看完电报竟然哈哈大笑完问何江：“我还以为这帮子二鬼子多大的本事，你见过部座的签名和印鉴吗？”
    “国防部下发咱们华北军区的文件和命令都有部座的签名和印鉴。”何江被朱晋一说的有些摸不着头脑。
    “给我找一个萝卜，还要一个可以模仿部座笔迹的人！”朱晋一的话彻底让何江无话可说了，谁能想到国防军华北军区的司令官居然要刻假章……

 559.第559章 汉奸的下场

    1939年1月4日，北平的王克敏拿到有华毕成签名和盖章的文件，保证对北平的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的大小官员一律既往不咎，便命令北平城的全部伪军缴械投诚。
    1月5日国防军华北军区司令官朱晋一亲自坐飞机赶到北平参加投诚仪式，等伪军缴械完毕，朱晋一带着国防军100师进驻北平城，何江被留在城外指挥部队监管解除武装的伪军。
    等100师将城内炸药全部拆除完毕后，朱司令官突然翻了脸。
    朱晋一下令拘押了所有伪中华民国临时政府部长以上的官员，伪军士兵也全部被关进了监狱。
    王克敏被捕时挥舞着手中救命稻草般的文件对朱晋一怒吼道：“我要到西安告你去！华部座会给我主持公道！”
    朱晋一笑着对旁边的成忠玺说：“刻萝卜那个家伙是个人才，回去立马提个团长当当！”
    “是司令！”
    王克敏、梁鸿志得知自己的命居然是丢在一个萝卜上面时，当场被气得晕厥过去。
    “司令，这些汉奸官员怎么处理？”成忠玺问道。
    朱晋一轻描淡写的说了句：“拉到菜市口，当众处死！”
    一听说要公开处决汉奸官员，北平许多百姓便闻讯赶来了。
    成忠玺把王克敏提进了人群，用一种稀奇的目光地审视着他：“啧啧！王委员长啊！长得满白的嘛！”
    胡小军在旁边凑趣道：“师座，也不知道这汉奸的肉是个什么味，要不咱们……”
    胡小军说完像狼一样绕着王克敏嗅起来，王克敏喉结上下涌动着，头上豆大的汗球滚滚下直，此刻的他看上就象一只狼爪下的小白羊，惊恐地说道：“你们要干什么？要干什么？”
    “要干你母亲！”成忠玺把胡小军一推，掏出一把短刀，把王克敏脑袋往地上一踩，在他杀猪般的嚎叫声中，唰唰几下，干净利落地剃光他的眉毛。
    “司令，你这是干嘛？要把他剃成光毛猪吗？然后再煮熟了？”
    成忠玺本来只是顺手来上几下，经这么一提醒，他豁然开朗，嘿嘿地笑道：“这个注意不错，胡小军，你来，把他吊起来，身上的毛全剃光喽！”
    围观的北平老百姓听了，一边轰笑，一边跟着起哄，众人一齐动手，先把一旁梁鸿志等汉奸们都给剥光了，接着把人倒吊到树上。
    胡小军拿着寒光闪闪的短刀在王克敏面前晃了晃，桀桀地笑道：“嘿嘿，我说王委员长，你爷爷我技术不好，您可千万别动，特别是剃下面的鸟毛的时候，你一动，我这刀一偏，把你这小鸟儿割丢了，你可别怪爷爷，哈哈哈！……”
    “不要！不要啊！……”一丝不挂的王克敏惨叫着，虽然是冬季，王克敏全身汗下如雨，突然间，胡小军手上的刀贴在他跨间，感觉一凉，他的叫声戛然而止，浑身打了个激灵，然后全身绷紧，连眼珠也不敢动一下。
    “哈哈哈……”
    王克敏的样子，惹得四周的北平市民狂笑不止，解气啊！之前日本人在的时候，这些狐假虎威汉奸没少在北平城里欺压老百姓，无尽的仇恨，无尽的屈辱，今天必须加倍讨回来。
    “胡小军，快点动手！”
    “是啊，快下刀，那祸根要是碍事，先割掉就是了。”
    “哈哈，割了，割了喂狗去！”
    大伙儿光看不过瘾，有样学着，把所有俘虏都扒光，倒吊在树上，放眼望去，整个树林吊满了光溜溜的伪政权的高官们，场面很壮观；青壮们争相而上拥上去，尽情地折腾，尽情地发泄着心中的怨恨。
    朱晋一坐在树荫下，对胡小军嚷道：“莫良，悠着点，别让这大汉奸死的太快了！”
    “司令放心吧！”
    朱晋一根本不去阻止民众，北平百姓对汉奸的仇恨太深了，北平沦陷以来，数以千万计的国人惨死在二鬼子的枪口下，这些挨千刀的居然想拉着北平城的老少爷们一起给他们陪葬，一定要看看他们的下场。每个汉奸有一百个脑袋，恐怕也还不清他们欠下的血债……
    北平，城郊机场
    华毕成在国防部副部长卫立煌、李艳涛以及陈旭娟等联合政府高官的簇拥下缓缓走下了舷梯，早就已经等候多时的华北军区参谋长何江赶紧率领华北军区的高级将领们上前见礼，众人照例在机场上合影留念，华毕成又对各师师长逐一勉励了几句。
    刚刚寒喧罢，就有通讯参谋匆匆迎了上来。
    通讯参谋向何江啪地立正，又将手中的电报递了过来，何江接过电报匆匆看完，顿时间就变了脸色。
    华毕成皱皱眉头，问道：“怎么了？”
    “朱晋一又惹祸了，他带着成师长还有北平的百姓把王克敏还有梁鸿志他们当众折磨死了。”
    “折磨死了？”华毕成闻言惑然，卫立煌、李艳涛还有陈旭娟也是满脸茫然。
    何江咬了咬，将朱晋一用伪造华毕成印鉴和签名的文件诱降北平汉奸的事情和盘托出，然后又替朱晋一开脱道：“部座，要说朱晋一伪造您的印章和签名，还有未经公审就公然处决汉奸，的确有些鲁莽，其手段也有些残忍，但以王克敏、梁鸿志和齐燮元所犯下之罪行，就是凌迟处死也不为过，所以……”
    “所以什么？”华毕成冷然打断道，“就知道替他开脱。”
    华毕成继续向何江说道：“朱晋一伪造国防部印章，盗用部长名义诱降伪军，且未经公审，未经向上级请示即擅自处决汉奸，罪责难逃。这样，撤销华北军区司令官的职务，罚他去伙房做一年伙夫！”
    “是。”何江岂能听不出华毕成对朱晋一重罚下的爱护之心？当即轰然应诺。
    对于朱晋一这员既能打仗又能惹事的悍将，华毕成的确是爱护有加，虽然革去了华北军区司令官的职务，贬为了伙夫，却仍然保留了中将军衔，这就给朱晋一留了东山再想的机会了。
    正是从这件事后，朱晋一便有了“朱屠夫”的恶名。华毕成的另一员心腹爱将，赵建新之前因为用铁腕手段平定西北马家军和推行甘青宁各省的土改也得名“赵屠夫”。
    数年后，两位屠夫将军最先率部登陆东京湾，消息传来，东京城至少有上百人因为惊吓过度而直接死亡，足见此二人凶名之盛。

 560.第560章 归国侨团

    陈嘉庚等一行华侨回国慰劳团，一路舟车劳顿，交通困难，终于在1939年元月七日到达重庆。蒋介石决定在八日上午召见，把他们安顿在嘉陵招待所里。蒋介石命令重庆的文武官员，为了华侨的投资与侨汇、为了同华毕成竞争、为了国际视听，对陈嘉庚一行要特别招待与恭敬！
    联合政府国家情报局局长陈果夫报告蒋介石道：“遵照总统指示，组织部把嘉陵招待所三幢新房，以及几家头等旅店供给陈嘉庚他们居住。此外摊派八万块钱作招待费。推举组织部、政治部、海外部为常务委员的时候特别挑选了一批福建人，其中还有厦门大学出身的，用来做招待员。”
    蒋介石道：“陈嘉庚该高兴了。”
    “也不。”陈果夫道：“根据他刚下飞机对新闻记者的谈话，言外之意，他反对在这个时候大事铺张。他希望重庆各界如果开会设宴欢迎，最好合并举行，以示节省。他说他并非慰劳团团长，他是代表南洋一千多万华侨回国慰劳与考察。因此他说除了重庆，希望可以去联合政府的首都西安亲走一趟，不负侨胞之委托。”
    “哦！”蒋介石沉吟道：“这样说来，这个陈嘉庚倒要小心应付才是。”
    陈果夫道：“这个人的确很古怪，我们给他准备了三顶肩舆，他不肯坐。因为他们有五十来人，但肩舆只有三顶，因此陈嘉庚说什么都不肯坐。推来让去，还是同大家一起步行，从江边走到岸上，上了三百级石阶，这才坐上我们事先准备好的汽车，一直开到招待所。”
    蒋介石皱眉道：“那明天起，你就多点时间，帮助雨农、辞修他们照料这件事罢。”
    第二天一早蒋介石刚打开报纸，可怔住了。只见陈嘉庚在报上登了个启事道：“闻政府筹备巨费，招待慰劳团，余实深感谢。然慰劳团一切用费已充分带来，不欲消耗政府或民众招待之费。且在此抗战中艰难困苦时期，尤当极力节省无谓应酬，集中举国之财力物力击败强敌，图民族之生存，希望蒋总统及社会各界原谅……”
    蒋介石便问林蔚道：“陈嘉庚为什么这样？南洋华侨的脾气都是这样的吗？”
    林蔚不安地答道；“这也不一定，有的人喜欢排场，有的人喜欢节省。刚才听说陈嘉庚已经搬出招待所，向组织部借了两间空屋，作为他们团员的宿舍。他们连行军床都带来了，只向人家借了些开饭用的桌子、凳子、锅、碗、菜碟，再雇了个伙夫，自理伙食起来了。”
    ……
    却说陈嘉庚一行到达重庆之前，满以为祖国正在抗战，政府当局定必发奋振作，励精图治。不料一路行来见到的不是饿莩载道，便是穷奢极侈，简直不成样子，而且更使归侨伤心落泪的是日寇长驱直入，上海至武汉的长江两岸已经全部沦陷。不过让归国华侨们欣慰的是，这几天联合政府的国防部长华毕成又率部光复了北平，也许北方的形势在华毕成将军的领导下情况不一样。
    蒋介石同宋美龄在黄山官邸客厅接见，除了互相问候，一时说不上话来。蒋介石问陈嘉庚到达重庆，有些什么观感？
    陈嘉庚老老实实答道：“刚刚到达，谈不上有什么观感。”
    蒋介石接着问：“一会我请你们吃顿便饭。”
    陈嘉庚客气的推辞了，双方还是没有什么可以说的。
    夫人插嘴道：“听说慰问团一路过来，在西南公路上曾经翻车，伤了一位团员。”
    陈嘉庚道：“是有这件事的。”
    双方于是从这谈到了公路与车辆，再谈到了华侨司机回国的事情。
    陈嘉庚道：“宋子良先生以前曾经给我一个电报，要我帮忙代雇司机、机工回国，派到滇缅路和西南各省服务。”
    蒋介石夸奖道：“这件事情，子良也同我说过，说陈先生帮了政府一个大忙。华侨司机和工人当陈先生发动之后，不到几个月，一共有三千两百多人回国，参加抗战，解决了很多问题。子良说，要是没有这批人，这个西南运输公司不知道多困难。”
    宋美龄也说：“子良前几天也还同我说过，说听说陈先生要回国，希望能够请你吃一顿饭，谢谢陈先生的帮忙。”
    陈嘉庚一肚子话想说，但看那情形很难启口，而不说又不行。沉吟片刻，终于开口道：“不瞒委员长和蒋夫人说，华侨司机机工回国之前，他们的确很热心，但他们回国之后，曾经把很多不满意的事情写信给南洋家人。”
    “是么？他们有什么不满？”
    “他们说，他们不怕牺牲，身家性命，父母妻子都顾不得了，为了抗战，他们愿意回国出一点力。可是他们都有点意见。他们说好多事情不大懂，譬如到了昆明，以为可以分配工作，开始为国服务了，不料却要受军训两个月，而且生活完全军事化，完全军事礼节，他们觉得不大习惯。”
    “哈哈哈！”蒋介石故作轻松道：“年轻人接受军训能培养吃苦耐劳的精神嘛！”
    “因此，不少人便在军训完毕，开始服务的时候逃回去了。逃回去当然不好，但他们的理由倒可以给政府参考。他们说待遇太坏了，不依照原来的合约办事。什么冬季制服、宿舍、医药统统都没有，或者十分简陋，简直到了不能忍受的地步。”
    “啊！？”蒋介石有点窘了。
    陈嘉庚道：“他们说，他们也并不希望特别待遇，他们并不是为了享福参加抗战的。除了生活太苦，还有很多看不惯的事，说公路上沿途各站办事人缺乏服务精神，行车手续十分麻烦，而且办事迟缓，公文旅行，说不出的教人着急。”
    “啊！这个记下来。”
    陈嘉庚也顾不得速记员在奉命记录，说下去道：‘还有，车站没有车房，连个勉强可以睡觉的地方也没有。救济车和修理器是十分缺乏，辛苦难以言状。有些货车半途坏了，就搁在荒山野地，车上机工饥寒交迫两三天之久，他们都说受不了这待遇。”
    蒋介石再三嘱托陈嘉庚等人把这些事情向华侨善为解释，千万不要因此影响华侨回国，甚至影响侨汇。说完了这件事，陈嘉庚觉得没有什么可以说了，便要告辞而去，蒋介石却要请他们赴宴。
    席间蒋介石亲热地问道：“陈先生对目前的国内局势有些什么高见吗？”
    陈嘉庚连忙道：“不敢当不敢当。对政治是门外汉，愧不能言。对工厂呢？因为没有功夫参观，没有意见。不过经过重庆街道，看见大兴土木，交通便利，大有蓬勃气象，实堪欣慰。唯人力车和汽车很不整洁，与马来亚等地大不相同。马来亚等地凡有不整洁车辆，禁诫极严，所以车主每天必须洗刷干净。这样做不但有关卫生，而且城市观瞻有关。不管马来亚等地的做法好不好，但干干净净总是应该的。”
    蒋介石心想陈嘉庚所提的不过是表面问题，看来是无意深谈，不过还是吩咐旁边的速记员道：“记下来，记下来。”
    接着便叹气道：“不瞒陈先生说，我实在太忙，这些地方实在顾不到。陈先生以后看到什么，请你随时转告。”
    陈嘉庚心想你是个委员长，连这些事情也要管，那真是万能了，不过蒋介石兼职之多，天下闻名，既兼之，则管之，由他去吧。于是笑而不言。
    “听说陈先生还要去西安？”蒋介石装作随意的问道。
    “归国华侨都想一睹国防部长华毕成将军的风貌！”陈嘉庚直言不讳。
    “华毕成确实是我黄埔弟子中的翘楚！”蒋介石言不由衷的说道：“不过就是辛苦你们了，重庆到西安的路途也十分遥远，我派专机送你们。”
    陈嘉庚和众位华侨连忙答道：“谢谢委员长！”
    蒋介石心中难以言表的落寞，这些归国华侨的心只怕早都飞到西安去了。

 561.第561章 海军

    从蒋介石的官邸出来，陈嘉庚等众南洋华侨回到住处，归侨慰问团的副团长庄西言来到陈嘉庚的房间，不解的问道：“陈老，今日难得蒋总统如此热情和客气，您为什么不把我们一路上所见所闻直陈蒋总统，而只是讲了市容交通这些无关痛痒的事情。”
    许久，陈嘉庚才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西言，当年家父不到二十岁，只因看不惯恶霸欺凌乡里。持刀斩杀地主一家十几口人，最后无奈被逼背井离乡，远渡重洋来到南洋。在码头扛过大包，修过铁路，做过苦力，几经波折才慢慢做起米生意。后来经过几十年如一日的努力，方有今日之家产，可是也看惯了洋人的白眼和对我中华子民的歧视！就算我们拥有了亿万家产也毫不例外！只因国家的腐弱！”
    陈嘉庚有些悲哀的说道：“早年我也曾加入过同盟会，我们南洋华侨也支持过孙总理的革命事业，可最后结果怎么样？先是袁世凯复辟，接着是连年的军阀混战，饿殍遍野，民不聊生。自蒋介石建立南京国民政府到抗战爆发有十年光景了，期间号称黄金十年，可还不是被倭寇骑在头上肆意****。我对孙总理和国m党早就是失望透顶了。蒋总统和他治下的重庆和南方各省政府腐败、官员贪污、社会秩序混乱、行政效率低下，你觉得这些问题是我给蒋总统说几句话就能解决的吗？一个交通市容，总统都要亲自过问，这是总统应该处理的事情吗？高位者贪权，只能是上行下效。”
    “那陈老的意思是把华侨的捐款交给西安的华毕成吗？”庄西言这次明白陈嘉庚给蒋介石讲重庆的交通和市容是在试探蒋总统。
    “蒋总统之所以对我们如此热情，不就是看重我们手中的侨汇和侨胞的捐款吗？可这些都是海外华人省吃俭用，从牙缝里省出来的血汗钱那！”陈嘉庚喝了口茶水接着说道：“就拿你庄西言来说，3岁丧父，6岁母亲改嫁，由叔父抚养，9岁出洋到荷属东印度巴达维亚。先在族亲店中当伙计，经多年奋斗，终于富甲一方。期间辛酸恐怕只有你自己清楚。”
    庄西言眼角已经噙着泪了，摘下眼镜用手帕擦了擦已经湿润的双眼。
    “海外华侨的捐款必须交给让我们放心的领导人和政府手中，必须是用在保家卫国的抗日战场上。至于给不给华毕成，等我们到了西安再说。”陈嘉庚又喝了一口茶说：“不过前些日子华毕成将军用一场阅兵强硬回应了日本近卫首相寻求合作的声明，真是结结实实扇了日本政府一个耳光，真是很给华人提气！单从魄力上看，这位黄埔出身的国防部长就比他的蒋校长强出不少。”
    “陈老，时间不早了，您早些休息，明天我们就直飞西安，到时候就能一睹这位中华名将的风采了！”庄西言转身告辞。
    陈嘉庚和庄西言不知道的是，此时新婚不久的华毕成还在视察刚刚光复不久的北平，虽然只是国防部长，可实际上西北和山西、河北各省的主要军政领导人都是华毕成的心腹或者他们的任命都必须经过华毕成的点头认可，说华毕成目前是中国北方的实际统治者一点也不为过。
    华毕成在北平的办公室等着国防军总参谋长李艳涛，国家情报局副局长陈旭娟，在朱晋一被降成伙夫后，代理华北军区司令官的曹福林讨论北平光复后的善后问题。华毕成第一个想的就是对北平的鸦片展开销毁！这样祸国殃民的东西，多在中国留一天，就会多对中国祸害一天！小鬼子这些年没少用这东西榨取华北老百姓的血汗。
    北平光复不久，目前还处于军管，北平军管会的主席、国防军100师的师长成忠玺悄悄走了进来，在后面待了一会，一直到华毕成说了一句：“说吧，什么事？。”
    成忠玺这才开口说道：“部座，北平的各界商人我已经召集他们召开会议，关于联合抵制鸦片，恢复北平经济的问题，如果部座有空的话……”
    “告诉他们，我会去的。”华毕成没等成忠玺说完就答应了，稍稍沉吟一会道：“成师长，这次禁烟我们会触动到很多人的利益，必然会遇到非常大的压力，这就更需要北平各界团结在一起，共同抵制鸦片。我的决心已经下了，绝不动摇！”
    华毕成停顿了下，缓缓说道：“当然也有对我们有利的地方。我国防军刚刚光复北平，北平民众肯定会鼎力支持我们。趁着这个时候，我们正可以一鼓作气，坚决把鸦片这样的毒害从中国禁绝！”
    成忠玺一应了，说道：“部座，还有一个问题。目前民间有许多呼声，要求取缔妓院。其中北平妇女联合会的呼声最为强烈！”
    “取缔妓院？”华毕成迟疑了下：“这个能真正取缔得了吗？”华毕成扫视了屋内的众人：“妓女是个很古老的职业了，如果按照我的本意，也想取缔，可这实在太难了。一旦取缔了，那些靠此为生的女人怎么办？就算强行取饰，明着没有了，可暗地里一样会有。到时候私娼横行，性病泛滥，非得一发不可收拾不可！”
    华毕成苦笑道：“那个妇女联合会我知道、都是一些有钱人的太太，麻将打的腻味了，弄了这么个组织出来，成天弄些莫名其妙的建议出来。这妓院问题一定要慎重。一个弄不好，就会遭到许多人的反对。这个，这个有些话不好启齿。”
    成忠玺一笑：“忠玺也是这么认为的，其实让妓女上牌化，取饰私娼，这个，对稳定社会还是有好处的。部座，我这话也就是这么一说，反正我私下询问过一些战友，大多反对取饰。和部座说的一样，你明里取饰了，暗里又出来了，这东西禁绝不了！几干年了，也没见妓院青楼对社会有多大的危害。”
    “这个家不好当。”华毕成像是在那自我解嘲：“就拿取缔妓院来说，我取饰了，得罪了男人，不取饰，得罪了女人。我看那，关键还是要引导。可引导这东西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可就难了。怎么引导，如何引导？伤脑筋！”
    “部座也的确累，一到北平，马不停蹄的，到现在还没有好好参观一下北平。”成忠玺看着憔悴的华毕成有些不忍的说道。
    华毕成叹了口气，苦笑一声：“忠玺那，许多人都觉得我现在很风光，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但只有真正坐到这个位置上才知道底下有个火炉那！”
    “部座！忠玺一定鞠躬尽瘁，为您分忧！”成忠玺啪的立正敬礼。
    华毕成看着这位以前自己的副官已经主政一方，拍了拍成忠玺的肩膀说：“你去吧！好好干！”
    成忠玺走后不久，李艳涛等人就到了。
    “李总长，你给大家现在介绍一下北平光复后华北的局势。”
    李艳涛拿起指挥杆走到地图前侃侃而谈：“目前河北省和平津两市已经被我收复。山东方面在日军撤离后局势比较混乱，有延安方面的八路军、重庆方面的军队，还有日军遗留下来的伪军。而且日本陆军虽然全部撤出华北，但日军依仗其海军优势仍不时骚扰华北沿海地区。天津港昨天就遭到日军军舰炮击，守卫军港的部队一死三伤！”
    华毕成紧握双拳，咬着牙说道：“海军！我们需要一支强大的海军！”
    华北军区代理司令官曹福林开口道：“海军和陆军不同，短期内很难形成战斗力，因为光有军舰不行，海军军官和士兵的培养是需要很长的周期。自从甲午一战之后，我中华就是有海无军”
    “那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华毕成可不会甘心只能让部队躲在陆地上挨鬼子的舰炮，“李总长，一战期间，德军在水面舰艇不占优势的情况下是用什么战术对付老牌海军强国英国的？”
    “部座是说潜艇狼群战术？”站在地图前的李艳涛恍然大悟；“部座要从德国买潜艇吗？”
    “通知德国的林向晚，让他和德国商谈我们派遣一部分优秀官兵到德国学习潜艇操作以及指挥和购买潜艇的事情。”华毕成这也是权宜之计，海军中潜艇部队的建设和形成战斗力的周期应该是最短的。
    “毕成，目前山西和河北刚刚光复，百废待兴。我们的资金不是很宽裕。”敢直呼华毕成名讳的不用说，只有狐狸站长陈旭娟。
    “钱的事情不用担心，我来想办法！”自己是二十一世纪来的，控制着西北数省，还有华北的山西和河北，要是再为钱发愁，那真是可以找块豆腐去撞死了。
    “部座！西安陕西省政府主席白硕来电！”一位参谋进来。
    “念！”
    “陈嘉庚先生所率之南洋华侨慰问团预计明天到达西安！”参谋打开文件夹快速的说道。
    “呵呵！你看，这不就有人给我们送钱来了！”华毕成哈哈大笑，“李总才，陈副局长，又得麻烦你们明天和我飞回西安了！”

 562.第562章 投资美国

    1939年1月7日，北平禁烟大会在天安门广场召开，在工商学政军各界代表的万众欢呼之中，中华联合政府国防部长华毕成现身大会，并表演讲：
    “中国受鸦片之害深切，此乃众所周知之事实，母庸置议鸦片毒瘾对于外国来说，不过是种种问题之一，也许并非首要之事。而对于我国而言，则是关乎国家生死存亡的首要大事。
    鸦片在中华之影响，实不忍述说。凡自我保护本能犹存者，无不痛斥之。四川、云南、贵州、甘肃、陕西各省，烟害极为显著。若非烟害。本可成为幸福家庭之窟穴，如何满布愁云惨嚎。看看无数鸠形鸩面的受害者如何自甘堕落。看看何为家徒四壁，身无长物。
    中国之经济负担，因吸食鸦片已变得不胜其重。中国国内鸦片年产量保守估计为三百八十多万担，折合六亿六千万元法币。而每年进口的总值九千万元法币的鸦片，亦须计算在内。故此，中国人为鸦片而耗费之现金总额为七亿五千万元法币。
    如今，若非生产鸦片，而种植麦或其它更有益之谷物，每年产值恐怕不下四亿五千万法币。此数目加上前述七亿五千万元法币的损失，即我国种植鸦片一年损失为十二亿元法币！”
    说到这里，华毕成话锋忽然一换。直接说到列强自身利害关系：
    “经济损失不仅影响中国。更影响欧美列强诸国。过去八个世纪年，世界外贸由人均两美元，上升至十美元。外贸扩张机会如此之巨，普天之下，除却中国，别无它处。假若向每位华人出售之物，与向日本人出售之相当，则每年可从中国获利90亿元法币。
    而今，对洋货需求之大，已至我中华之极限。倘使交通得到改善，而中国人以钱或物交易，则有可能无限扩张。但此无边无际之需求却终因我国元气大伤而徒叹奈何。而其元凶正是鸦片烟毒。
    中华贸易，前程无限，区区鸦片，何足挂齿？
    舍几乎无边无际之贸易，而取今占中国外贸百分七点五之贸易，岂非愚不可及？我国力降此魔，必将对列强诸国之贸易形成直接而致命之影响。每思及此，逾感国际大合作之事可行。
    目下，举国禁烟呼声高涨，当乘此东风，大张声势，毕其功于一役！”
    华毕成演讲完毕后，是各界代表纷纷登台表态，宣誓和祸国殃民的鸦片不共戴天，坚决支持华毕成发起的禁烟运动。
    华毕成这份演说迅引起巨大轰动。不仅仅在国内，在国外也都引起巨大影响！
    90亿元法币！约合30亿两白银！这是何等巨大的数字！为了一个鸦片，放弃一个每年30亿两白银的市场！这是一个最愚蠢的行径！
    中国国内禁烟浪潮，华毕成演讲的巨大影响力，终于让欧美各国明确意识到：只有禁止往中国销售鸦片，才能抓住中国这个巨大市场！
    当天下午，华毕成的私人好友德国元首希特勒首先表态德国声援华毕成发起的禁烟运动，随后英国首相张伯伦和美国总统罗斯福也分别表示两国政府支持中国国防部长华毕成在北平发起的禁烟运动！
    五万余箱鸦片在北平被收缴，华毕成下令焚毁这批鸦片。
    华毕成任命北平军管会主席成忠玺负责销烟行动，并会同北平工商学各界社会团体代表，于1939年1月8日开箱查验了所有烟土。
    成忠玺会同社会各界代表和外国客人，于北平西郊监视开炉焚烧鸦片存土，预计需要三天时间才能全部销毁完毕。
    北平的销烟是全国禁烟运动胜利的显著标志。尽管中国禁烟工作任重道远。但却已经开了一个有着巨大影响的。会有越来越多的城市加入到这场轰轰烈烈的禁烟运动之中！
    在林则徐虎门销烟之后，中国再次对鸦片大声的说出了一个“不”字！中国不需要鸦片。现在不需要，将来永远也不需要！
    华毕成领导的中国北方地区的禁烟大幕已经拉开，无可阻挡！鸦片，这个中县最大的毒瘤，将被彻底铲除。而在这场禁烟运送中，华毕成再度成为民族英雄，他的威望又在国人心目中上升到了新的高度。
    当北平禁烟运动的销烟还没有散尽，华毕成又匆匆坐上飞机赶往西安。陈嘉庚率领的南洋华侨慰问团正在西安等候着华毕成，在西安等待的日子里，南洋华侨们见到全国各地的青年赶到西安报名参加华毕成领导的国防军，还有西安整洁的市容、安定的社会秩序和西安大街上穿着崭新军装、头戴光亮钢盔的国防军巡逻士兵。
    华毕成抵达西安后，连家都没有回，在省政府接见了等候已久的陈嘉庚等南洋华侨。接见华侨慰问团的时候，华毕成连一个副官都没有带，此举让华侨们倍感亲切。
    陈嘉庚还没有进门华毕成就热情的伸出了右手：“陈老先生，北平刚刚光复，毕成公务繁忙，怠慢各位了！”
    陈嘉庚双手紧紧握住华毕成伸出来的右手，有些激动的说：“华部座忙的都是抗击倭寇，光复国土的大事，是我们耽误部座的宝贵时间了。”
    “西安各位都住的习惯吗？西北苦寒，想必各位华侨多是南方人，饮食上怕是多有不适。”各位华侨坐定之后华毕成关切的询问道。
    “白省长对我们照顾很周到。”慰问团的副团长庄西言半个玩笑的说：“只要华部长能把小鬼子赶出中国去，我们这些福建子就是天天吃西安的肉夹馍又有何难？”
    华毕成一边给陈嘉庚泡好茶一边说：“收复国土是军人的天职，哪敢和各位讲条件呢？日本鬼子要赶走，这吃什么是大家的自由。”
    华毕成这句话说的华侨们心里暖暖的，众人也都没想到让倭寇闻风丧胆的华将军竟是没有一丝官威和架子，无比随和的一个人，而且还年轻的让人发指。
    陈嘉庚接过华毕成泡好的一杯茶，把茶杯放在旁边的桌子上，一双手从西装的内兜颤颤巍巍的抽出一张支票递到华毕成面前：“这是南洋华侨的捐款，总计六亿四千万法币，今日交给华将军，以助军资！望将军早日马踏东京！”
    华毕成将陈嘉庚的双手推回胸前道：“陈老！这钱我不能收，自清末以来，国家积弱，南洋华侨生存艰辛。欧美列强欺凌不说，就连当地土著也经常洗劫我华侨财产。国家没有成海外华人之坚强后盾，今日我辈又如何厚颜无耻的接受这海外华人用血汗换来的财富。”
    其他华侨起先听到华毕成讲南洋华侨所受灾难都是感同身受、为之动容，有几个甚至泣不成声，最后听到华毕成拒绝接受南洋华侨的捐款都是由悲伤转为大惊！
    陈嘉庚有些生气推开华毕成：“华部座不肯接受，莫非是嫌少？”
    华毕成看陈嘉庚是真的生气了，思索了片刻说道：“陈老，您看这样如何？本来我有一部分资金想交给您去美国成立一个投资公司，那么现在把把这部分海外华侨的捐款也算进去，等赚了钱，百分之五十的利润充作我国防军的军费，百分之五十的利润作为捐款华侨的分红。”
    “能为华将军效劳，老朽求之不得！”陈嘉庚忽然觉得华毕成的思路和常人很不一样，蒋介石关心的是自己手中的侨汇，而华毕成却是想利用这笔侨汇赚更多的钱，很爽快的说道：“不过华侨的利润只要百分之三十！”
    “好吧！”华毕成苦笑道，他知道眼前的这位南洋华侨领袖家财万贯，却生活简朴的何普通人一样。陈嘉庚之所以如此爽快的答应，肯定是看重为国效力的机会而不是什么利润，而华毕成看重的就是陈嘉庚的商业才能和品格。
    “华将军为何要把公司设在美国？”陈嘉庚不解的问道：“美国可是刚刚经过经济大萧条。”
    “祸兮福之所伏！萧条都过去了，春天还远吗？”
    陈嘉庚是商场上摸爬滚打多年，立马想明白了，华毕成这是想抄底美国。联想到之前在重庆听到的消息，华毕成似乎在重庆的地产投资就赚了不少，陈嘉庚立刻赞叹道：“没想到华将军还是商界的一个奇才啊！”
    “陈老过奖了！”华毕成谦虚道，当然华毕成没有说把投资公司设在美国的另一个原因是自己需要在美国建立自己的情报系统。
    “好！老朽过几日启程去美国！不过既然是合资经营，希望华部座也能派一名代表和我一同前往美国。”
    华毕成觉得陈嘉庚能在南洋富甲一方真不是偶然，做事情想的太周道了，当即答道：“好的！我马上就考虑代表的人选问题，有结果了立刻知会陈老。”
    双方愉快的结束了商业投资的谈话，之后华毕成请陈嘉庚和各位华侨吃了地道的陕西小吃，粉蒸肉，羊肉泡馍……

 563.第563章 一九三九年

    在后来的历史学家看来，1939年是极为重要的一年，旧有的世界格局就是从这一年开始被颠覆，在东亚，华毕成将日本人赶到了山海关外面；在欧洲，希特勒在新年致辞中宣布，德国政府的希望只有一个：“在新的一年中，我们希望能为世界的和平成功地作出贡献。”
    在希特勒的“和平”计划中，下一个步骤是全面控制捷克斯洛伐克。
    一些时候以来，对慕尼黑条约他深觉后悔，因为，很明显，华毕成的判断是十分准确的，他本有机会把整个捷克吞并而又不会遭到报复的。只怪自己当初魄力不够，现在呢，他却要寻找某种人们接受得了的借口，以便向捷克进军，把残留部分拿到手。
    1939年的一月，希特勒令戈培尔发动一场反对捷克政府的宣传攻势：捷政府仍在日耳曼公民中制造恐怖，在苏台德边境集结军队，暗中与苏联密谋，并粗暴地虐待斯洛伐克的居民。斯洛伐克的某些激进的民族主义者，早就对此诱饵跃跃欲试，并开始提出实行完全独立。这种局势是爆炸性的，若捷克政府中某个经验不足的高级官员稍有不慎，另一个危机便会随即出现——授希特勒以他所需之柄。
    在伦敦，由于德国外交部官员埃里希。科尔特提供了一份假报告，反绥靖的情绪又高涨起来了。科尔特密告一英国官员，说希特勒计划在不久的将来轰炸伦敦。
    张伯伦对轰炸之说很是认真，特为此召开了一次内阁会议。虽然未有纳粹飞机出现，但怀疑的温度仍在上升。
    英国驻柏林大使汉德逊也奉召回国述职，并就希特勒是否会采取军事行动一事作出汇报。汉德逊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使负责外交事务的助理国务大臣贾德干相信，德国人“并未考虑立刻进行冒险，他们的指针正指向和平。”狡猾的贾德干并不那样乐观。他说，希特勒的意图是“极可耻的”，但他也不太相信希特勒即将入侵捷克斯洛伐克的报告。
    汉德逊回到柏林后，继续发来乐观的估价时局的报告。他报告说，关于纳粹要在乌克兰或者荷兰进行冒险的谣言已消声匿迹。“虽然某些人士说，目前的平静可能是另一次风暴的前奏，但我本人目前并不持如此悲观的观点。”
    德国的阴谋很快便昭然若揭了。3月6日，英国驻捷克大使牛顿从布拉格发回的报告说，捷克与斯洛伐克的关系似乎朝危机的方向发展。由于斯洛伐克向德国要求财政援助，事态便发展到了赤热化程度。在这件争执中，德国起了什么作用，德国若插了手的话，这还有待人们去猜测，但值得注意的是，斯洛伐克的商业部长和交通部长，在专家的陪同下，于上星期访问了柏林。”
    因为某种原因这封电报被耽搁48小时。至此时，汉德逊已从“模糊的不安”中苏醒过来。
    3月9日，哈德逊给哈利法克斯写了一封长信。他在信中表示坚信，希特勒和德国人民都渴望和平。希特勒本人曾在世界大战中作过战，强烈地反对流血，或导致德国人死亡的任何方法。纳粹的极端分子虽有可能吵着要继续进行侵略，但作为煽动政治家的希特勒，却倾向于讨好多数，而不是讨好疯狂的少数。因为我无法找到可以证实希特勒已发疯或处在发疯边缘的理论的论据，这也是我为何会认为他今天想的并不是战争的原因之一。
    当晚，捷克斯洛伐克新总统艾米。哈查，一个曾承认自己不太懂政治的总统，终于犯下了希特勒一直在坐等的一个大错误：他解散了斯洛伐克政府，并令部队准备开进斯洛伐克地区。次日，星期五，哈查宣布实行戒严。
    希特勒迅速地作出了反应。他取消了前往维也纳参加德奥合并的庆祝活动的计划，以便为下一次入侵作好准备。
    星期六，即希特勒最喜欢起事的日子，他以通常的灵巧采取行动了。首先，他指示凯特尔将军起草一份最后通牒，强令捷克不准抵抗，服从摩拉维亚和波希米亚的军事占领。
    接着，他又向捷克和斯洛伐克领土内的特工人员发出了破坏的指示。与此同时，汉德逊正在给哈利法克斯打电话，要他谨慎行事。他怀疑希特勒先生此时是否已作出任何决定。所以，本人认为，在本周末不在国外说任何话或发表任何文章是极可取的，因为这会促使希特勒匆忙采取行动。”
    什么也不需要。当晚，希特勒派遣两名奥地利傀儡领导人，在五名德国将军的陪同下，乘车过了多瑙河，进了布拉迪斯拉发，冲进斯洛伐克新内阁的会场。
    他们让阁僚们宣布斯洛伐克独立，但新内阁企图拖延时间，声称他必须首先与布拉格政府讨论局势。前任总理约瑟夫。提索原被扣押在一寺院里；现在，他突如其来，戏剧性地出现了。原来，身体肥胖的提索神父越狱脱逃。他要求斯洛伐克新内阁于3月12日即星期天上午开会。
    在这次秘密会议上，提索透露：他已获得“邀请”，去见希特勒于柏林。他说，他是在不是德军就是匈牙利军占领的威胁下接受这一邀请的。
    3月13日晚7时40分整，里宾特洛甫将提索领进希特勒的办公室。元首表情严峻，忿忿不平；两名最高军事领导人即勃劳希契和凯特尔，分列左右；命令业已下达给陆军和空军，令他们作好准备，于15日早晨6时入侵捷克斯洛伐克。
    “捷克斯洛伐克！”希特勒指责说，“是多亏了德国才未被进一步肢解。”可是，捷克对德国表现出来的巨大自制力并不领情。他提高嗓门问，他们玩得是哪一种把戏。他认为，斯洛伐克是想独立，他之所以阻止匈牙利占领这块领土，原因也就在于此。有个问题他想在很短的时间内得到澄清。
    说这几个字时，他一声比一声高；然后，他把问题直接向提索提了出来：斯洛伐克想不想独立？
    “明天中午！”希特勒挥动着手臂说道：“我将采取反对捷克的军事行动，由冯勃劳希契将军完成。”他指了指这位总司令。
    “德国并不想将斯洛伐克纳入它的生存空间。这就是为什么你必须立刻宣布斯洛代克独立的原因。否则，我就对它的命运不感兴趣了。为了让你选择，我把时间定在明日中午以前。到那时，捷克就会被德国这架压路机压碎！”
    “我把时间定在明日中午以前！”这是阿道夫希特勒的最后通牒!
    提索迟疑了片刻，然后给布拉迪斯拉发的内阁挂了个电话。并用德语说他是在元首办公室挂的电话。他要他们上午召开斯洛伐克议会会议。当提索确信听电话者明白了他的话时，他便把电话挂了。他及时赶回布拉迪斯拉发，向议会宣读了由里宾特洛甫起草的独立宣言。一个名义上独立的新斯洛伐克便宣告诞生。
    当天下午，在伦敦，张伯伦单枪匹马在下院英勇地回答关于政府为何不与希特勒对垒的各种愤怒的质问。英国对捷克斯洛伐克的保证跑到哪里去了？一个批评者问。他反驳说，那个保证只在无缘无故受到攻击时才适用。他说：“未发生此类的侵略。”
    正当张伯伦在议会里寻找各种借口时，希特勒采取行动了，而且与通常一样把它弄得好像是张伯伦演讲的反行动似的。这出戏的最后一节是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哈查，被过去几天来的事件搞得昏头昏脑又糊里糊涂的哈查此时要求紧急会见元首——这是苍蝇自己要求进蛛网。
    在吊了哈查的胃口数小时候后，希特勒终于同意见他。心理防线已被粉碎了的捷克斯洛伐克总统在女儿和外交部长的陪同下，登上了开往柏林的火车。由于患有心脏病，他不能坐飞机前往。
    正当哈查离开布拉格时，一个曾常常在近处看见过希特勒的英国记者来到了布拉格。此人就是塞夫顿德尔默。他发现，在文塞斯拉斯广场附近咖啡店的常客们，依然在悠闲自得地喝咖啡，不知外界有何事发生。
    黄昏时分，脚穿白袜的德军士兵突然从天而降。他们九人一排，列队进入广场，打着纳粹旗帜，口中高喊：“胜利万岁！胜利万岁！”跟在他们后边的，是打着捷克的三色旗的法西斯合作者。
    开始人们听从命令，向纳粹旗敬礼。后来工人们涌到广场上，情况就大不相同了。工人们不给游行者让路，斗殴爆发了。警察支持的是游行者。他们边行进边高喊：“一个国家！一个人民！一个元首！”
    如果说布拉格只是象征性地失陷给德国，那么捷克的工业重镇，靠近捷克与波兰边境的摩拉夫斯卡和奥斯特拉发却在事实上已落入德国之手。希特勒卫队的精兵已在天黑后不久占领了这个地区，目的在于保护这个现代化钢铁厂，防止被波兰人占领。
    在柏林，希特勒和他的客人们正集中在总理府的客厅内看电影。坐在希特勒身旁的是凯特尔将军。如果需要的话，凯特尔将随时发出入侵的执行令。
    这时刚刚晋升为海军准将的邓尼茨带着华毕成在德国接受飞行培训的中国军官林向晚上校求见元首。

 564.第564章 战争的味道

    邓尼茨欣喜若狂的告诉希特勒，华毕成又设计出一种非常先进的潜艇，要把专利转让给德国。
    华毕成其实只不过是把纳粹德国的xxi级潜艇提前搬出来了，这是世上第一种完全为水下作战设计、而非以往为攻击和躲避水面舰攻击才下潜的潜艇，为近代潜艇的雏型。
    xxi级潜艇改进了德军旧有的电池容量，大大增加了它的水下航程，并缩短所需要浮出水面的时间。xxi级能用不到5小时的通气管充电，就能拥有水下以5节速度连续潜航2到3天而不用重新充电的能力。xxi级潜艇比德国海军以往任何型号的u艇都要安静，使其在潜航时较不被发现。xxi级的舰体也设计的简单化、流线型，提高潜航速度和减少潜航阻力使它较难被加以追踪后摧毁。
    这款潜艇编制：57人，舰长：76。7米、宽：8米，满载排水量：2，100吨，续航距离：15500海里，航速：17。9节，水上排水量：1，621吨，潜航深度：500米。
    武器装备是6座鱼雷发射管，载弹量为23枚鱼雷；还有四门20毫米高射炮。
    德国目前大部分潜艇的载弹量只有五六枚鱼雷，所以拿到这份潜艇的设计图纸后，一直潜心研究潜艇作战的邓尼茨激动万分。
    希特勒似乎已经对华毕成总能设计出先进的武器装备产生了免疫力，但也十分信任华毕成所设计出的武器装备，豹式战车在中国战场的大显神威已经说明了这一点。
    元首直接例行公事的和邓尼茨身旁的林向晚谈了专利转让的事情。元首很快就和林向晚达成了原则性的口头协议：德国用帮忙为中国制造潜艇换取华毕成的潜艇设计专利。
    然后林向晚又提出华毕成希望和德合作研发用煤提取柴油和喷气式战斗机的技术，心情大好的希特勒一一答应……
    晚10时40分，布拉格开来的火车抵达了安哈尔特车站。但直到午夜后一个钟头，希特勒才召见捷克总统哈查。因为之前他一直和华毕成在德国的代表林向晚愉快的交谈着。然而这个拖延却增加了哈查的不安，待他与外长契瓦尔科夫斯基打党卫队的仪仗队前走过、进入希特勒的书房时，他的脸紧张得红了起来。
    哈查向希特勒作了个私人呼吁，声言他从未与政治混在一起。他卑躬屈膝，请求希特勒饶恕。他说自己坚信捷克斯洛伐克的命运已在元首手中。他也相信只要在元首手中，捷克斯洛伐克就安全无恙。
    即使如此奴颜卑膝，哈查也免不了要受希特勒一顿呵斥。希特勒攻击说，“在新捷克斯洛伐克，日耳曼人和其他少数民族依然遭到了严重的不公正待遇。”
    在希特勒的进攻下，哈查这个可怜虫步步退缩。突然，希特勒出于同情或改变战术的需要补充说，他并不是不信任哈查，他的结论是总统虽然老迈年高，但此次来德对捷克斯洛伐克可能大有好处。因为过不了几个小时德国就要干预了。
    哈查及其外长好像成了石人，一动不动地坐着。希特勒继而说对于任何国家，他都不怀敌意，他依然相信哈查的忠诚。这就给了他们一点希望之光。但是随着希特勒宣布需要给捷克斯洛伐克境内的少数民族公正，这点希望之光也就熄灭了。希特勒说在星期天大局已定了。德国陆军入侵的命令业已下达，将捷克斯洛伐克并入帝国的命令也已下达。
    这两个捷克人目瞪口呆地坐着。希特勒宣布他的军队将于天亮后从各个方向开进他们的国家，德国空军则将占领捷克的所有机场。
    希特勒软硬兼施，又是威胁又是许诺。只能作一简单的决定，哈查便可为捷克斯洛伐克服务。他必须迅速行动——不然，到6时德国的陆军和空军就要行动了。
    元首建议哈查及其外长两人先私下商量一下，看事情该怎么办。
    哈查说:“问题已相当明显了。”此语一出，希特勒松了一口气。哈查承认抵抗是蠢举！然而在不到6小时内，他怎能控制全国？
    希特勒回答说，德国政府可以帮他做到。接着他又满怀希望地说，他已看到了两国人民长期和平的曙光。
    “如果你们决定抵抗！”他声色俱厉地说：“你们看到的是捷克斯洛伐克的被消灭。”
    希特勒说完这番带恶兆的话，会见便告结束。当这两个九神无主的捷克人被带至邻室时，里宾特洛甫在给布拉格挂电话。由于线路出了故障，译员施密特被令再次拨号。拨号时他听见戈林在邻室喊，说哈查已昏过去了。
    于是人们连忙传话让莫雷尔医生进来——原来莫雷尔医生早被叫来值班，以防年迈多病的捷克总统随时需要他。
    旋密特暗想，哈查若有不测，明天全世界都会说他是在总理府被谋杀的。
    就在此时，布拉格的线路通了。施密特前去叫哈查，惊奇地发现他已醒过来——这该感谢莫雷尔医生打的一支维他命针。哈查来到电话机旁。在将发生的情况转告内阁后，他建议投降。
    与此同时，施密特在打一份官方公报的清稿。公报是事先草拟好的，公报说捷克斯活伐克总统满怀信心地把捷克的国家和人民的命运交给日尔曼帝国元首。
    这份公报实质上是一分投降书。哈查要求莫雷尔医生再给他打一针。注射后哈查精神好多了，拒绝在公报上签字——尽管里宾特洛甫和戈林不断在旁催促。据法国的官方报告说，两人于是便无情地追逐那两个捷克人。
    哈查最终让步了。他脸色通红，双手发抖。于凌晨3时55分签了字。签完后他转向莫雷尔医生，感谢他为他治病。
    签字笔刚从哈查麻木的手指中间掉落，希特勒便急忙离开会议室，冲进自己的办公室，两名中年秘书正在等候。
    阿道夫希特勒当时脸部变形，喊道:“快！孩子们！吻我吧！快！”
    两位秘书亲了他的双颊。
    “哈查刚才签了字！”希特勒兴高彩烈地说，“这是我有生以来最大的凯旋！我将作为一个德国伟人载入史册！”
    尽管夜已很深，希特勒仍无睡意，还在品尝这次胜利。
    3月15日拂晓
    在伦敦，首先听到入侵消息的是哈利法克斯勋爵——他是从驻布拉格大使那里听来的。数小时后，汉德逊从柏林打来电话，要他的上司推迟贸易署总裁访德的行程：“在我看来阻止德国，‘恢复秩序’是不可能的。但即使如此，本人反对在此紧要关头有任何英国内阁部长来访。”
    不到一个钟头，汉德逊又打来电话，宣读了希特勒与哈查签署的协议。上午11时，他用电话口述了希特勒刚发给德国人民的公告内容：自星期天以来，在捷克的许多村庄里都出现了反对日耳曼人的野蛮的过份行为，受害者和受迫害者提出的呼吁与时俱增。
    在从柏林开出的火车上，希特勒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直到快要抵达到布拉格。他一边穿衣一边对男仆说，越接近边界他便越紧张。大半晌后，希特勒一行在边境附近下车，转乘汽车前往。
    希特勒坐的是第一辆车，坐在司机肯普卡身旁。由10辆汽车组成的车队冒着大风雪缓缓前行。车队从双方空荡荡的海关驶过。不久后，他们便碰上了在风雪中挣扎着前行的德军。
    肯普卡把车子驶离大路，沿着弯弯曲曲的泥泞旁道前行。直到黄昏后才驶抵布拉格。车队驶抵赫拉德欣宫时，谁也没有注意他们。希特勒一行决定在堡垒内宿营，便派人进城去搞点布拉格火腿、面卷、奶油、奶酪、皮尔斯纳啤酒等食品和饮料。
    凯特尔见希特勒喝啤酒，这还是首次……
    德国的最新侵略立刻引起了强烈反应。英法两国群情愤激，为了对此作出反应。英法两国政府答应向波兰、罗马尼亚、希腊和土耳其提供军事保证。与此同时，两国政府还主动与苏联进行政治和军事会谈。连希特勒自己的盟友也火冒三丈。当晚，齐亚诺在日记中辛辣地写道，对捷克斯洛伐克的入侵把在慕尼黑建立起来的国家毁灭了。
    希特勒早已派人携解释信前往罗马。他希望墨索里尼能予以谅解，并以正确的眼光看待最近发生的事件。墨索里尼虽对齐亚诺抱怨“意大利人会笑话我，希特勒每占领一个国家就给我写一封信！”
    墨索里尼仍决定尤其是现在，与胜利者结盟是至关紧要的：“我们现在不能改变政策！毕竟我们不是政治娼妓！但与此同时，向这个年轻的伙伴臣服却又是个耻辱！”
    齐亚诺从未见其岳父如此垂头丧气过。
    对国内外的批评，希特勒似乎已忘得一干二净。到3月16日，他的洋洋自得似乎有充分的理由了。当他处身于波希米亚国王城堡，城堡四周的城垛上飘扬着“卍”字旗帜。
    他站在城墙上，一方面视察被他最近征服的国家，一方面为占领了一座有如此众多纪念条顿人的历史古迹的古城而感到高兴。
    1621年，反对哈布斯堡王朝的新教徒起义的27名领导人就在市政厅前被正法。在共和国广场，德皇威廉、俾斯麦和毛奇在普法战争期间曾在著名的“蓝色的星”旅店下榻。
    布拉格的富丽堂皇的建筑其中许多系德国建筑师设计的，在他看来在很大程度上是受条顿文化影响的结果。只有日耳曼人才能建筑这样的城堡、桥梁和其他建筑物！
    一个副官打断了希特勒的遐想。副官通知他，英法两国均未动员。
    “我知道！”希特勒说着，又作了个预言：“再过两星期便不会再有人谈论它了。”
    有报告说亲纳粹的捷克人已走上布拉格街头，用彩色大字“jid”或“jude”将犹太人的店铺标出。这才是更令希特勒感兴趣的报告。
    当日晚些时候，提索神父电告柏林说斯洛代克已独立并请求德国保护。这样捷克斯洛伐克便真正解体了。希特勒的军队毫不犹豫地开进了斯洛伐克。卢西尼亚省也要求将它纳入他的轨道，但希特勒更感兴趣的是抚慰匈牙利人。他允许匈牙利部队涌过边境占领卢西尼亚省，一直占领至波兰边境。在仅仅独立了20年后，捷克斯洛代克全境再次成了被奴役的国家。
    英国虽未总动员，却怒不可遏。
    “我完全了解希特勒先生用不流血的办法取胜的口味！”哈利法克斯警告德国大使，“但用不了多久，他将发现自己面临的将不只是流血的问题！”
    好些时候以来，他以及直言不讳的贾德干都反对张伯伦的绥靖政策的某些方面，但出于忠诚，他们还是支持了他。不过，采取某种立场的时刻已经到了。
    外相找到了张伯伦并作了明确表示：全国、全党和下院均一致要求首相公开地、积极地谴责希特勒的侵略。
    张伯伦注意了这种劝告。18日，汉德逊大使奉调暂时离柏林回国。当晚，即首相70岁生日的前夕，张伯伦在伯明翰发表演说，一举改变了英国外交政策的方向。他警告说，人们若认为大不列颠没有骨气去尽力抵抗的鬼片的这种挑战，那就大错特错了。
    这不能算是号召人民拿起武器，但由于此话出自妥协的象征性人物之口，它便激起了听众的热情，因它的确标志着绥靖政策的结束。
    它也表明希特勒首次大大失算。希特勒用武力威胁的方法把捷克斯洛伐克拿到了手，随着时间的推移，捷克斯洛伐克也终会和平地纳入他的轨道的。但是由于元首撕毁了德国政府参与的国际协议，他便完全扭转了英法两国的官方和公众的舆论。张伯伦及其追随者再也不会相信希特勒的话了。希特勒已违反了游戏的规则。
    当希特勒跨进捷克斯洛伐克时，下一次的目标将在哪里，他心中是无数的。他只想到在进一步采取军事行动前，他必须拿到波希米亚和摩拉维亚。所以在希特勒看来，他并未犯什么大错，只是在公共关系上受点挫折罢了。
    他关心的是下一步，很明显如果有下一步就意味着战争！欧洲已经弥漫着战争的味道了！

 565.第565章 但泽危机

    希特勒在赫拉德欣宫宣布对捷克实行托管的当天，罗马尼亚大使便警告英国外交部：在今后数月内希特勒将占领罗马尼亚和匈牙利。
    不久，英国驻巴黎大使又发回一封令人大吃一惊的电报，更把伦敦仓促地重新制订对外政策的人们引入歧途。
    这封电报错误百出。因为为了保密，它是由大使埃立克菲普斯爵士亲手打印的：“希特勒在戈林、希姆莱、里宾特洛甫、戈增尔和莱希瑙等人的支持下要在本年度七月到九月期间对大不列颠王国发动战争。”
    这个风大概是德国国内反希特勒集团放的，因为他们极力要挑起武装冲突。事实上元首根本无意攻打英国，所宣称的对罗马尼亚和匈牙利进行占领也仅限于经济领域。他的下一步其实是放在解决德国与波兰的令人烦恼的分歧上。
    这些分歧是在一战后由协约国造出来的，目的在于遏制德国。德国不但丧失了西普鲁士和波森的大部省份，而且还沿维斯杜拉河开辟一条通向波罗的海的走廊，为内陆国波兰提供一个出海口。位于这条走廊尽头的但泽成了自由港，以便作为波兰的一个海港。
    这条所谓的“波兰走廊”把东普鲁士省与德国本土的陆上联系切断，德国领土一分为二，是最能激起德国民族情绪的一件事。而矛盾的焦点又在但泽上，因为居住在那里的几乎全是日耳曼人。
    奇怪的是在《我的奋斗》一书及其早年的演讲中，希特勒这个最具有民族主义思想的日耳曼人却未给它以多少篇幅。从希特勒上台伊始就将波兰问题降到最小的程度，并于1934年与华沙签订了有效期为10年的互不侵略条约。
    在公开场合，希特勒频频炫耀德波友好。人们还记得他邀请波兰人参加了肢解捷克斯洛伐克的慕尼黑会议，波兰人高高兴兴地接受了邀请。但他们并不明白这种宴会的帐最终是要由客人来付的。
    在捷克被德国国防军占领和斯洛伐克成立亲德傀儡政权后，帐单被送到了波兰人面前，里宾特洛甫邀请波兰驻德国大使约瑟夫利普斯基与他共进午餐。里宾特洛甫说解决德国和波兰之间分歧的时刻终于到来了。
    里宾特洛甫态度十分友好的要求波兰将但泽归还德国，允许德国建造联结东普鲁士和德国本土的走廊。作为报答，德国允许波兰使用但泽这个自由港，保证其目前的边界不变并延长双方签订互不侵犯的条约。波兰大使大耍外交辞令，始终回避归还但泽的问题。
    数星期后，里宾特洛甫来到华沙，意在重提德国之建议。波兰人请他跳舞、看戏、打猎。以及没完没了地请他吃鱼子酱和喝绿色的伏特加酒。而在谈判桌上，除了得到更多的波兰人的迷人的诱惑力外，里宾特洛甫什么也未得到。威廉大街有谣言说，由于波兰外交部长贝克一再拒不接受希特勒认为是最慷慨的建议，元首已经觉得对付波兰人的唯一办法是武力。
    里宾特洛甫回国前警告华沙政府，波兰对日耳曼少数民族的暴行越来越不能忍受了。接着戈林掌管的报纸便开展攻势，攻击说日耳曼妇女和小孩在波兰的街头受到骚扰，日耳曼人的商店和房屋都被涂上了柏油。按照之前德国吞并奥地利，割占苏德台和直接捷克斯洛伐克的剧本，这是德国行动的前奏。
    只是这次波兰外长贝克不但未被吓倒，反而把德国大使找来发出了自己的威胁：任何企图改变但泽现状之尝试，均将被看作是反对波兰的侵略行为。
    “你们是想在刺刀尖下谈判！”德国大使喊道。
    “波兰可不是捷克斯洛伐克！”贝克寸步不让。
    波兰此次以及在其它场合表现出来的勇气获得了一个令人吃惊的报答：伦敦主动提出，若波兰遭到纳粹侵略，英国将给波兰提供军援。贝克毫不迟疑地接受了。
    在1939年3月的最后一天，张伯伦“形容憔悴”，步入下院后，瘫坐在椅子上。几分钟后，他起身宣读一份声明。他读得很慢，语调也很平静。他把头放得低低的，好像看不清楚字似的：
    “若发生任何明显地威胁波兰的独立的行动，而波兰政府也认为有绝对必要使用其全国的力量抗击这一行动时，英国政府将有责任向波兰政府提供力所能及的一切援助。”张伯伦还补充说法国也授权他宣布，法国参与英国作出的这些保证。
    张伯伦坐下后厅内自发地响起了欢呼声！自他从慕尼黑返回后，这是首次表示真正的同意无条件的支持波兰抵抗有可能面临的德国的侵略，这是张伯伦正式放弃绥靖政策的第一份有力证据，英国终于团结起来并对他的盟友承担了义务。
    4月1日，德国元首发表了一篇演讲，对英国进行讽刺，作为对英下院团结一致的回答。希特勒质问：“英国有什么权利对德国的生存权进行干预？今天如果某个英国政治家要求将每个有关德国权利的重要问题都得首先拿到英国来讨论，那么我同样也可以要求，英国的每个问题也必须首先与我们讨论。当然这位英国人也许会回答我说巴勒斯坦就没有德国人的事嘛。我们不想与巴勒斯坦有什么来往。然而，就像我们德国人管不着巴勒斯坦人的事一样，英国也管不着我德国的生存空间的事。”
    希特勒最后从讽刺转向威胁恫吓：“日耳曼帝国！决不想永远容忍恐吓，连包围的政策也不能容忍！”对英国的威胁相对而言还是比较温和的，想来元首必了不少毅力才将自己的感情控制得如此出色。
    私下里希特勒却慷慨激昂，当天下午他从里宾特洛甫外长口中证实英国确向波兰人作出保证时，他大发雷霆，在室内咆哮不止，以拳击大理石桌面，口中骂声不绝：“我们必须给英国佬一点颜色瞧瞧！”

 566.第566章 第一〇一章 白色方案

    面对波兰人无礼的强硬态度，希特勒发布了战争“绝密”令，由专人送往国防军参谋部：“由于德国东部边界的局势已变得无法容忍，而和平解决的一切政治可能性已穷，本人决定用武力解决，向波兰发动进攻！”
    让人吃惊的是，曾长期在中国为华毕成服务的曼斯坦因上校立刻拿出了一套名为“白色方案”的作战方案，连进攻时间都定好了——9月1日。国防军参谋部的大部分高级将领看后，都觉得该套方案中对波兰的进攻计划十分可行。
    国防军高级将领从曼斯坦因上校口中得知，这是华毕成在自己回国前交给自己的。全部惊讶的目瞪口呆，实在难以想象，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中国人是如何制定出如此适合德国国防军的作战方案。
    不过华毕成的这套“白色方案”虽然对进攻波兰的进攻计划的完美无缺，可是缺冒了一个很大的风险。那就是在西线仅仅保留少数边境守卫部队。
    华毕成在方案的附属说明中大胆预言，英法对波兰作的保证他是不太相信的。英国和法国为挽救面子充其量最多只会对德宣战。如德国不发动反攻，讨价还价还是可以的。
    不过国防军参谋长凯特尔上将劝告希特勒不要和波兰发生冲突，凯特尔更加强烈的反对华毕成制定的军事冒险计划，德国国防军要执行一个远在中国的军人制定作战方案，在凯特尔看来这简直太疯狂了。
    不过在慕尼黑事件中希特勒早已领教过华毕成未卜先知的本领，对于华毕成为何总有如此预判战略大势的能力希特勒很不理解，但元首现在已经对华毕成判断英法不会实质性援助波兰是坚信不疑了，希特勒要求国防军按照华毕成的“白色方案”进行战争准备。
    此时的波兰外长贝克跑到多维尔与英国签约。他受到了官方和公众的热烈欢迎。他还享受了感情的款待，特别是还与国王和王后共进午餐。但由于他生性傲慢，隐密而多疑，所以在进行正式会谈的时候他就不那么能接受意见了。
    英国和波兰同时与苏联一起建立反希特勒阵线的建议遭到贝克的激烈反对，他拒绝参与可能突然导致与希特勒交战的任何事情。除了纳粹，波兰外长也担心如果和英苏签订所谓的军事同盟条约，一旦德国入侵，苏联人会打着援助盟友的旗号把军队开进波兰，历史上的波兰可是被日耳曼人和斯拉夫人瓜分过三次。
    4月20日，是希特勒50岁寿辰。近日来他常怒形于色，说明他已没有耐心了。时光在飞逝;他相信，自己只还有数年有健康的体魄的时间去完成任务。与通常一样，1939年希特勒的生日是通过盛大的阅兵来庆祝的。场景雄伟壮观，国防军三军以及武装的党卫队均有代表，目的在于警告敌人。
    应希特勒的明确要求，表演了最新式的豹式坦克、虎式坦克，这些都是因为华毕成而提前出现的先进武器。一队队战斗机、轰炸机从头上轰鸣而过，又多又吓人。出席阅兵式的外国使节，对德国历史上最大的一次阅兵各有自己的印象。
    此次阅兵虽使许多外国人吓破了胆，但是见到如此强大的武装力量，德国人均引以为自豪。50岁寿辰也是掀起另一次颂扬希特勒的宣传浪潮的借口。
    对许多崇拜者而言，希特勒是德国的救星，发自肺腑的赞扬着自己的元首：
    “元首是本世纪唯一能掌握上帝的旨意并为人类重新改造世界的人。”
    “我的孩子们把元首看成是为万物发号施令安排一切的上帝。在他们眼中，元首就是万物之主。他带领我们营造人间天堂！”
    “阿道夫希特勒是救星、是英雄，在辽阔的世界中，他最高尚。为希特勒而生，为希特勒而死。上帝就是希特勒，他将统治光明的新世界。”
    德国教会虽未把希特勒看成弥赛亚或上帝，但也对他的50寿辰表示庆贺。日耳曼人的每个教堂都特地做了许愿弥撒：“祈求上帝保佑元首和人民！”梅因斯的主教还号召各教区的天主教徒特意为“帝国的鼓舞者，扩大者和保护者元首和总理”祈祷。连教皇也给他发来了贺电。
    这些荣耀丝毫未减少希特勒的愤慨和怨恨。令希特勒愤怒的是不久前在美国出现了《我的奋斗》的缩写本。这个缩写本未经许可便排印成书，且收进了人人认可的美国版本中删去的各段落，以及由艾伦克兰斯顿撰写的批评希特勒理论的文章。缩写本以袖珍本成书，定价为10美分，10天内便销售了50万册。封面上印有这样的字样：“不给阿道夫希特勒一分稿费。”
    一次冒犯来了，另一次又来。这一次的冒犯者是罗斯福总统，他致电希特勒，呼吁他保证德国不再进一步侵略：“您曾一再断言，您与德国人民并无战争的愿望。这如果属实，，那就无需战争！”
    这惹怒了希特勒。4月21日，他在国会大厦对此作了回答。他的演说从未有过如此多的听众——不但在全德和欧洲进行广播，而且还通过主要的广播网在美国转播。
    那个在维也纳穷困潦倒的德国青年现在让全世界在发抖。
    讲演中，希特勒为他的外交政策辩护的相当成功，元首对波兰进行毁灭性的攻击，取消了波德互不侵犯条约，原因是波兰人寻求与英法的结盟，已经单方面侵犯了它。希特勒撕毁了条约后，又在继续宣称，只要条款平等，他欢迎重新谈判。元首的意思很明确，只要波兰交出但泽，一切还有的谈。
    接着希特勒对罗斯福进行了不留情面的攻击。这个攻击——至少是为了取悦于德国听众——是讽刺和挖苦的杰作。这是早年的希特勒，是酒吧侍者和辩论者的希特勒。他对罗斯福总统的电报逐点予以反驳。他的重重的讽刺和挖苦令国会内人人听来顺耳，每次反驳后笑声和鼓掌声一次高过一次。带头捧腹大笑的是会议主持者戈林。
    当元首最终讲到美国总统要求德国应保证不再进行侵略的问题时，他的回答是嘲笑和反击：“欧洲人的事情还轮不到一个被犹太财团控制的充满铜臭味的国家过问！”
    这使国会大厦内的人们笑得更加开心却未能回答核心问题：德国是否会侵略波兰？

 567.第567章 第一〇二章 爱因斯坦

    在欧洲大陆纷争不休的时候，中华联合政府国防部长华毕成和陈嘉庚，还有陈冬丽已经悄悄抵达美国旧金山。之所以说悄悄的，是因为这次华毕成是以私人身份到达美国，没有惊动美国官方任何人士。
    山西和河北光复后，华北军区组织两省恢复经济和建设民生，训练新扩编的国防军新兵，暂时没有精力发动对日军的攻势；山海关外的日军忙着修理地球，建造防御工事，防止华毕成进攻满洲国。国防军和日军就这样在山海关——长城一线对峙起来。短时间内不会有太大的战事，于是华毕成把中国北方的军务和政务都扔给了李艳涛，自己偷得浮生半日闲，乔装打扮来到了美国。
    由于中国沿海被日军封锁，华毕成一行是直飞昆明，让后到达缅甸，在仰光坐上了前往美国的客轮，折腾了两个多月时间才到达美国。
    和战争一触即发的欧洲比起来，大西洋彼岸的美国真有点世外桃源的味道。酒吧、赌场各种夜店依旧灯火通明，****笙歌，醉生梦死……
    在陈嘉庚的安排下，华毕成在旧金山一家五星级酒店秘密会见了旧金山的华人代表，华人代表们拿出一张一百万美元的银行本票，放到华毕成手里：“华毕成，听说陈老先生说为了募集军费要在美国成立投资公司。我们知道这点钱对于您巨大的军费开支来说，不算什么，但这仅仅是表达一些我们这些海外华人的拳拳赤子之心！只要您能把日本鬼子赶出中国，我们就是端着碗在美国要饭，也不能断了您的军费。”
    华毕成收下了这笔钱，告诉这些华人代表：“钱，我收下，我代表国防军的将士们谢谢你们！不过这日本鬼子要打，我们中国人也不能要饭。我们打鬼子可不是为了让大家当乞丐，为的是让所有的华人都过上富足安康的幸福生活。”
    华毕成喝了一口茶，继续说道：“我想请求你们这些远在海外的游子，教自己的孩子学中国字。学中国话，等到他们懂事了，长大了。告诉他们，不要忘记自己是个中国人。”
    “华将军！”华人代表们听到这里已经是人人热泪盈眶了。
    华毕成也动情的说道：“美国的华人一部分是当年被当成‘猪崽’骗来的，还有一部分是在的国内过不下去了，干脆飘洋过海到了美国。另外商人、留学美国然后没有走的也不在少数。咱们国家乱，在国内随时随地都有可能遭遇到什么祸害，老百姓活不下去了，听说美国富，那就来了。你们说什么时候大量的外国人赖在咱们中国不走了，那是不是说咱们国家就真正富强了？”
    “也许有华部长，这一天不是梦。”陈嘉庚微笑着说道。
    “这那是我一个人能办到的事情，要全体中国人一起努力才好。”华毕成举起了酒杯。
    众人都一同碰杯齐饮……
    送走激动不已的华人代表后，华毕成对陈嘉庚说：“陈老，美国国内的经济在罗斯福的新政实行后已经走出了前几年的大萧条，不过上次大萧条的阴影还在，纽约的股市依然不景气。因为上次经济危机就是从股市崩盘开始的，所以对股市很多人还是在谨慎的观望。您要做好准备，我们的投资公司成立后，大量的买进和军工生产相关行业的股票，比如石油、钢铁、汽车之类。这个……”
    华毕成想了一下，笑了：“大概走向就是这些，具体怎么操作，陈老您比我清楚。”
    陈嘉庚越听越是好奇：“华将军，按说吧，你对经济方面的的确不懂。可就怪了，你对经济方面的判断，总是非常准确，你在重庆的房产投资就非常的成功。”
    “这个！我有一个专门分析各国经济的秘密智囊团！”华毕成打着哈哈敷衍了过去。
    “阿尔伯特爱因斯坦到达旧金山！”
    边上传来陈冬丽的不自觉出的读报声，华毕成浑身一抖：“冬丽，你刚刚说谁？”
    陈冬丽站了起来：“你华部长不是把人家发配到美国做你的商业代表，我现在正在学英文，看到一份报纸，就想试试自己现在英文是什么水平，找了块巴掌大的文章。”
    “不是，你把刚才你念的那个。再念一次！”华毕成死死瞪着陈冬丽。
    “阿尔伯特艾因斯坦到达美国参加理论物理学术交流会议！”陈冬丽不明白华毕成为何这么紧张。
    陈嘉庚在一边说道：“恩，这个爱因斯坦我也听过，是不是当年邀请华将军来耶鲁大学任教的那个爱因斯坦？”
    “冬丽！安排车，陪我去见爱因斯坦！”
    “要不要提前通知下美国人？”
    “不要！”华毕成说着匆匆朝门外走去。
    华毕成内心下定决心，无论如何，就是绑也得把爱因斯坦绑到中国，不能让这个生活不能自理的老头给罗斯福写信建议启动什么该死的曼哈顿计划。
    匆匆跟在后面的陈冬丽莫名其妙，一个美国的大学老师怎么会让华毕成这个样子……
    不到半个小时，华毕成和陈冬丽就驱车到了爱因斯坦在美国的临时住处。
    “您好，请喝茶。”
    女管家端了来茶，放到华毕成面前，像是非常的不好意思：“阿尔伯特先生正在思考一个物理问题，他沉思的时候是不让别人打断他的。恐怕还会有一段很长时间才能见您。”
    “不要紧，我们就在这等着。”华毕成说道。
    一边陈冬丽有些不大乐意：“这架子摆的也太大了吧？咱们来这可一个小时了啊，人影子都不见一个。”
    华毕成笑笑：“你听过三顾茅庐的故事没有？咱们今天就是来请诸葛亮了！”
    “人家诸葛亮扇子一挥，几万曹军灰飞烟灭，我就不信这个爱什么坦有诸葛亮了不起！”陈冬丽脸上写满了不服气。
    华毕成喝了口茶：“咱们请的这个人，动动手就能让几百万人灰飞烟灭。你信不？”
    “不信！”陈冬丽想也未想就说道：“这世上有这么大能耐的人？恐怕连你华部座都做不到！”
    “是啊，正因为我做不到，所以咱们才来请人家了。”华毕成有所思：“咱们国家穷，咱们国家乱，我担心人家未必肯跟我回去。冬丽，他要实在不肯去，你就派人把他……”华毕成说完用手在自己的脖子前划了一下。
    “你今天中什么邪了？没发烧吧？”陈冬丽把手放在华毕成的额头上问道。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足足等到天黑，才看到女管家领着一年衣服有些邋遢的人走了过来。
    华毕成赶紧站了起来：“阿尔伯特先生，您好！”
    爱因斯坦！那毁灭性武器之父！
    爱因斯坦微笑着和华毕成握了下手：“您好，虽然我们没有见过面，但也是老朋友了。能在这里见到你，真的实在太好了。”
    请华毕成坐了下来，爱因斯坦感叹道：“华，当初你拒绝来耶鲁大学任教，实在是让我伤心了好久。一个伟大的物理学家因为祖国的战乱而变成了杀人的军人，这可能是本世界最大的悲剧啊！”
    “其实我更想像你一样无忧无虑的做一个大学老师，可是该死的日本天皇和军部不给我这个机会！”华毕成说着停顿了下，说道：“阿尔伯特，我知道你的时间很宝贵，我就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有一个建议，想请你去中国！”
    “中国？一个有趣的建议。”爱因斯坦笑了起来：“我也想和你在一起讨论一些理论物理学的问题，可是华，你的国家似乎还在打仗。”
    “我们刚在西安成立了联合政府，华将军现在就任国防部长。至少在我们的首都西安，您的科学研究不会受到战争的打扰！”旁边的陈冬丽想帮华毕成打消爱因斯坦的顾虑。
    “我想代表我们的国家即将成立的科学院聘请您为客座教授。”华毕成想了一下说道：“在中国，您会得到您想要的一切，实验室、工作人员、经费，只要您开口的，我什么都可以满足您。而且在中国。我保证没有任何人会打扰您，您会在一个绝对安静的环境下工作！”
    “很有诱惑力的条件。”爱因斯坦微笑着说道：“一个国防部长亲自来邀请我这个小人物，还对我提出如此优厚的条件。但是，华，科学在什么地方都可以进行，哪怕现在有人拿枪顶着我的脑袋，我也一定会把我要做的工作做完。”
    华毕成脑袋里急转，把过去自己大脑中的东西地毯式搜索了个遍：“相对原理和光不变原理！”
    “华，你说什么？”爱母斯坦的眼睛有些亮了。
    “相对原理和光不变原理！”华毕成艰难地咽了一口口水，生怕自己说错一个字：“我们的物理学家，正在研究非欧几里德几何和物理学。”
    这话说出，华毕成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为情了，不过自己脑子里除了当初剽窃的霍金的《时间简史》，还记得的知识可就只有这些了！
    华毕成对干物理幕本是个门外汉，信口说了几向，赶紧转换话题：“阿尔伯特，在中国，有许许多多像您一样的人在那专心研究物理、数学、天文，但是我们有许多需要向您请教的地方。我不知道应该如何说动您，但是请您相信，我们在对待科学上的态度是认真的，执着的。”
    爱因斯坦在那专心听着，华毕成说道：“但我们在这方面的研究，还很浅薄，甚至还有许多不懂，不明白的地方，我们需要向你这样的人去帮助我们。阿尔伯特先生，我可以向您保证，如果您去了我们那里，觉得没有希望，那我们会再派人送您回来！欧洲、美国，无论你愿意去哪！”
    爱因斯坦沉默在那里，似乎在那考虑一个非常艰难的决定。
    陈冬丽在边上悄悄看了一眼，现一滴汗珠正从华毕成的额头上流下。陈冬丽大是诧异，在战场上面对生死也从来不眨一下眉头的华毕成这是怎么了？
    过了许久，爱因斯坦终于说道：“华，您什么时候回国？”
    华毕成精神大振：“大约半个月后！”
    “好吧，你的执着打动了我。我可以和你一起去中国看看。”爱因斯坦刚说完，一见华毕成狂喜的样子，赶紧说道：“但是如果中国不像您描述的那样尊重科学，那么我还会回来的。到时候希望您能兑现您的诺言！”
    “一定！一定！”华毕成连连点头，随即心念一转：“阿尔伯特先安。您看，您在这方面比我认识的人多。”
    爱因斯坦立刻看穿了华毕成的心思。笑道：“华，我看你不仅聪明，而且还很贪心！”
    华毕成自己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就听爱因斯坦说道：“如果我觉得中国土壤适合科学的成长，那么我会建议我的同伴和朋友们来中国看一看的。”

 568.第568章 第一〇三章 挖角美国

    从爱因斯坦那出来，华毕成心情舒畅，也不要轿车送，就让陈冬丽陪着自己走上一段，特意交代了要派转人照顾爱因斯坦，让爱因斯坦和自己趁同一辆车，坐同一艘船回去！
    陈冬丽一脸的不服气，这个爱因斯坦有什么了不起的？
    华毕成却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对了！旧金山华人帮派的事情怎么样了？”
    陈大美人食指在华毕成的鼻子轻轻点了下说：“放心！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扯着你这的虎皮，还拉不起来大旗？”
    说完两个人嬉笑打闹着，追逐在旧金山夜晚的街道上……
    到了住处，陈嘉庚已经等的久了。手里拿着一叠请束，见到华毕成回来。举着那叠请柬：“看来你到美国的消息是漫步下去了，这些都是请你去演讲的！”
    看到这，华毕成就有一些头疼。自己是以私人身份来到美国，邀请自己的甚至有美国总统罗斯福和国会，看来自己的行踪还是暴露了，不过也正常，美国军情局和联邦调查局的人毕竟不是吃闲饭的。
    华毕成随手翻了翻，忽然看到了一份请束，拿了出来：“就这！”
    陈冬丽接了过来，请柬是“美国科学联合会”来的，一下就明白了华毕成的意思。
    华毕成擦了把脸，活动了下筋骨：“冬丽，今天你辛苦一点，陪我熬夜，我把稿子赶出来。”
    陈冬丽少有的乖巧的点了点头……
    第二天
    美国科学联合会年会，下午两点半
    当华毕成进场的时候，那些各个领域的杰出科学家们一齐起身热烈欢迎。而在这些人中，华毕成就看到了爱因斯坦的影子。听说《时间简史》的作者华毕成来了，参加美国科学联合会年会的著名科学家都到了，华毕成也是运气好，赶上美国科学联合会年会在旧金山召开，拐走了爱因斯坦，现在又有机会拐走一大批优秀科学家。
    华毕成走上了早已准备好的讲台，欠了下身：“诸位都是各个领域的杰出人才，如果我要和你们谈论物理、天文、化学、数学方面的问题，我想在座的任何人都比我更加有言权。
    我今天想说的，是人生！
    我们这些总有一死的生物的命运是最奇特的。我们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都只作一个短暂的逗留，目的何在？大家都是一无所知。尽管有时自以为对此若有所感。但是不必深思，只要从日常生活就可以明白：人是为别人而生存的，先是为那样一些人，他们的喜悦和健康关系着我们自己的全部幸福；然后是为许多，不认识的人。他们的命运通过同情的纽带同我们密切联系在一起。
    我完全不相信人类会有那种在哲学意义上的自由。每一个人的行为。不仅受着外界的强迫，而且还要适应内心的必然。叔本华说：‘人虽然能够做他所想做的，但不能要他所想要的。’这句话从我青年时代起，就对我是一个真正的启示；在我自己和别人生活面临困难的时候。它总是使我们得到安慰，并且永远是宽容的源泉。
    这种体会可以宽大为怀地减轻那种使人气馁的责任感，也可以防止我们过于严肃地对待自己和别人，乐观开朗的对待人生和他人。
    诸位也许都知道，我手里拥有强大的军事力量，但是我要郑重地告诉在座的每一个人，我最厌恶的就是军事制度。可是为了祖国的和平，不得不建立强大的军事力量，抵抗日本帝国主义的侵略。要不然，我在1932年的时候肯定会接受阿尔伯特邀请，来耶鲁大学任教，投身到探索科学世界的海洋之中。”
    华毕成说这话的时候，纵然自己脸皮堪比长城的厚度，也有些汗颜。自己是始终坚信只有强大的军队，才能保卫自己的国家，可面对这些大多和爱因斯坦一样持和平思想的科学家而言，自己只有这么说才能打动他们。
    历史将来自己的评价？那是后人的事情了，这一次的演讲，博得了与会所有科学家的热烈掌声。
    “一个热爱和平与科学而迫不得已动用武力抵抗侵略的将军！”
    “一个站在正义立场上的伟大军人！”
    “被迫从军的物理学天才！”
    ……
    这些都是那些科学家给以华毕成的头衔。
    “也真能瞎掰的，居然说自己最厌恶的就是军事制度！”陈冬丽抿嘴笑着对从台上走下来的华毕成低声说道。
    华毕成也笑了起来：“不然怎么说？说咱们正在全力准备反攻东北，把小鬼子杀个片甲不留？那些科学家有哪一个愿意来的？我的意思是能弄回多少人去就弄回多少人去。至于以后的事，那就再说了！”
    “狐狸站长和我们杨老爷子的千金也是这么骗到手的？”陈冬丽这句话让华毕成脸上拉满了黑线。
    “华，这位是波尔，这位是罗森，他们是量子力学方面的专家。”等华毕成好容易从人群的包围中脱身，爱因斯坦把身边的两位同伴介绍给了华毕成：“我和他们说了我即将动身前往中国。我的这两位朋友也同样感到兴趣，今天听了你对和平和人生的演讲，他们认为你完全值得信赖，如果您不反对我把他们带往中国的话？”
    “不反对！不反对！”华毕成连声说道：“中国欢迎你们的到来”。
    “我们也渴望去那个您所描述的。对科学充满了热情，爱好和平的国家。”罗森微笑着说道：“今天您的演讲非常精彩，让我们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我们会把我们在中国看到的一切，告诉我们的每一个朋友！”
    “谢谢！”华毕成非常认真地说道。这时候看到科学家们开始聚拢在了自己身边，华毕成清了下嗓子：“康德也说过：‘人非工具！’，我认为人类通过理性所创造出来的科学技术归根结底应该是为人类服务的，科学也是为了和平服务的。我们过去没有电，于是明了电。我们过去对有些疾病束手无策。但是现在那些疾病已经有药可治。这些都是科学带给人类的福音。
    我在这里，诚挚的邀请你们都能去中国看一看，在某些方面，我们还很落后。但我们对新鲜知识的无限渴望，以及对科学的贪婪。”
    科学家们听的非常认真，华毕成说道：“中国还有许多文盲，但我已经在自己控制的地区推行义务教育制度，争取在二十年内消灭文盲。中国在科学知识方面有许多需要向你们请教的东西，所以我在国家科学院设立了客座院士的位置。在那里，你们当中每一个，愿意去的，所有费用都将由我国政府承担。在那里你们能得到你们需要的一切！先生们，我致力于把中国变成一个科学大国，变成一个科学天堂，让每一个有志于这方面的人，都能在我的国家找到所需要的东西。”
    周围的科学家们兴奋的响起了热烈掌声！
    这次华毕成说的倒是真心话。没有强大科技支撑的国家，永远都不能称为一个大国！
    而现在在自己的眼前，就有那么多杰出的人才！他们中任何一个人的任何一项明，或许都会在各自领域起到巨大改变！
    “这是我在美国的商业代表陈旭娟女士！”华毕成向众位科学家介绍完，继续讲道：“不管现在还是未来，任何一个想去中国的科学家，都会在她那领到一笔丰厚的路费！”
    “如果有人拿了钱却没有去中国，当了一个可耻的骗子怎么办？”忽然有人问道。
    华毕成笑了，笑的非常真诚、认真：“如果为了科学而被人欺骗，那么我愿意承担这样的损失！在我眼里，和科学比起来，美元只是印了富兰克林头像的纸制品！”
    华毕成话音刚落，大厅里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经久不息……

 569.第569章 第一〇四章 旧金山女王

    华毕成和陈冬丽从美国科学联合会挖走大量科学家后，当夜在旧金山召集了所有的华人社团。华毕成仅仅露了面，表示希望美国的华人社团团结在一起，自己可以提供资金和军火支持，具体的事情由陈冬丽负责。
    由于华毕成对日军作战的辉煌战绩，在海外华人中的影响力丝毫不亚于在国内，加上主动提供资金和军火，对陈冬丽当龙头，各个华人帮派也没有任何意见。这就是华毕成，只要他出现，就能让一盘散沙的中国人团结在了一起。
    随后，华人帮派开始整合旧金山的黑帮势力。旧金山是美国黑帮最为集中的的方。当然，黑帮之所以如此猖狂，还必须感谢美国政府的禁酒令！
    美国是一个清教徒的移民国家，从殖民地时代起，很多州就一直禁酒。到了20世纪初的所谓“进步时代”，很多具有“高尚情操”的法学家、社会学家都把酒看成是犯罪和贫穷的根源。美国的立法者们决心运用法律，而且不是一般的法律，而是宪法，来帮助某些没有自制力的家伙改掉自己的坏毛病。
    第一次世界大战快结束的时候，美国第63届国会以“经济、效率和道德”为由，通过宪法第十八修正案，并将其提交各州审议，它的内容是：第一款：本条批准一年后。禁止在合众国及其管辖下的所有领土内酿造、出售和运送作为饮料的致醉酒类；禁止此等酒类输入或输出合众国及其管辖下的所有领土。第二款：国会和各州都有权以适当立法实施本条。
    美国有36个州先后批准了这条宪法修正案，这条最荒唐的法案正式生效。后来其它各州也都批准了该宪法修正案，只有罗德岛一州没有批准。所有人都没有合法的烈性酒可喝了。
    于是，这就诞生了私酒行业的欣欣向荣。而为了控制利润巨大的私酒行业，黑帮很快控制住了酒类黑市。虽然二十世纪三十年代禁酒令已经解除，不过黑帮却继续存在了下去。
    旧金山的黑帮大头目是三k党的华莱士，这是一个奉行白人至上主义的黑帮，华莱士训练和组织了一大批打手死党，收买警察检察官，俨然成了旧金山真正的国王！
    但现在，陈冬丽和他的“哥老会”来了！
    陈冬丽亲自坐镇指挥新成立的“哥老会”后，并没有直接抢劫地盘，而是耐心的查明了旧金山目前的状况后，终于出手！
    陈冬丽采取了最直截了当的办法！直接通过中间人联系到了当地警察局长贝福德和检察官乔治。而陈冬丽的见面礼则是整整一百万美元现金。这是一笔天文数目，即便放到许多年后同样也是！
    贝福德和乔治看的有些目晕神眩，一百万！这是一个什么样的数字？
    “这是我的见面礼！”陈冬丽表现的非常有淑女风度：“以后每年，我都会上交你们五十万美元，当然，这不会通过任何税收部门！至于其他的人，我也都会打点好，绝对不用你们费心。我想华莱士绝对无法做到这点。”
    贝福德和乔治很快明白了面前这个中国女人的用意：她要从华莱士手里抢走原本属于华莱士的地盘。
    “我不会给你们增添任何麻烦。一点麻烦也都不会有。”陈冬丽说着话的时候好像是在谈论一笔再寻常不过的水果买卖。
    “每次如果旧金山街头生任何凶杀案、重大盗窃案，那么，我都会在第一时间抓到凶手，并且把凶手交到你们手中！局长先生，检察官先生，我们一起联手，可以把芝加哥变成全美国破案率最高的城市！”
    贝福德和乔治无法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全美国破案率最高的城市？黑帮肆虐的旧金山？这个中国女人凭什么那么自信？
    每天生在旧金山的枪杀案、抢劫不计其数，警察根本来不及破案！
    陈冬丽笑了，华毕成说的没错，在某些方面，这些美国人真的很笨！难道不知道让一个帮派垫断一个城市并且通力和警句合作，这对于警察来说不是最好的事情吗？
    陈冬丽微笑着说道：“局长先生，旧金山有什么一直没有破获的大案吗？”
    “九曲街枪杀案，死了六个人！”贝福德毫不迟疑地说道。
    “华莱士做的！”陈冬丽的回答同样没有任何迟疑。
    “渔人码头的抢劫黄金案？”
    “华莱士做的！并且那些黄金已经被他卖给了墨西哥人了！”
    检察官乔治明白了一些：“如果华莱士不承认怎么办？”
    “不会不承认的，一个死人没有办法为自己申辩。”陈冬丽的笑容还是非常美丽。
    和乔治低低商量了一会，贝福德收好了钱：“好吧，美女，我给你半个月的时间，在这半个月里。你和你的人在旧金山不会受到任何盘问。但是记得！你只有半个月时间！”
    微笑着把局长和检察官送了出去，再回来的时候，陈冬丽的脸色一下变了：
    “小白狼！”
    “在！”
    “可以马上在芝加哥集中起来的，我们有多少人？”
    “陈大姐。一共有三百二十八人。”小白狼恭恭敬敬地说道。
    陈冬丽说：“足够了！让所有人都来报道，把我们的武器都分给他们。”
    “是，陈大姐！”
    陈冬丽站了起来，走到堆放在墙角的一口箱子前，打开了箱子，里面。全都是各种各样的武器：驳壳枪、轻机枪、卡宾枪、手榴弹、炸药……
    陈冬丽当初在西安通过哥老会的关系给华毕成走私武器，非得重金不可。可在这里，只要有钱，所有的武器，以及整个旧金山！之前决定来美国做华毕成那个负心汉的商业代表，陈冬丽还觉得有一丝不舍和伤心，现在觉得简直太美妙了，自己将要成为旧金山的女王了！
    随着哥老会整合了旧金山的华人社团，整个旧金山的形势迅生变化！
    1939年年5月1日，华莱士手下的第一号大将高登，死在了自己家中，死的样子非常恐怖，浑身都被打满了枪眼。
    2日，华莱士的智囊福瑞斯特在与情妇一起吃饭的时候，忽然死亡。事后法医鉴定，是中毒而亡。
    一个接着一个华莱士重要的手下，都在短短的数日之内遭到暗杀。整个三k党都乱成了一团，谁也不知道下一个死的是谁！
    而在这个最关键的时候，旧金山警方的态度似乎也起了变化。他们到达现场的时间之漫长，处理案件时候的态度之漫不经心，以及在审讯华莱士手下有关案情时的态度之恶劣。都让华莱士有了一种隐隐的不详感觉。
    甚至就连一向和自己关系不错的警察局长贝福德，也都在自己求见的时候，找出各种借口不愿意见自己。
    “应该是中国人做的！”部下终于把这份情报带到了华莱士的面前：“他们拥有大量人手，并且有枪，非常麻烦。据说所有的华人社团都听命于一个神秘的中国女人！”
    “他们有枪，难道我们就没有吗？”几乎被一连串的打击弄的丧失了理智的华莱士暴跳如雷的吼道：“分武器，把我们的人都集中起来，给我找遍旧金山的每个角落。看到中国人全部给我杀死！杀光那些可恶的黄皮猴子，一个也不要留！”
    华莱士发誓，自己一定要让那些中国人尝尝自己的厉害，他要让那些中国人知道，谁才是旧金山的主人！
    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旧金山新的统治者即将出现！
    对于华莱士和他所领导的三k党来说，已经在太晚了。
    1939年5月6日，美国旧金山历史上最大的黑帮火并开始！
    是夜，哥老会300余人开始扫荡华莱士的大本营。在这，聚集了三k党大约八十名的得力干将。哥老会大举出击的时候，华莱士和他的同党根本没有任何心理准备！
    一直等到枪声在外响起，华莱士和他的同党这才匆忙应战。但是，左轮枪和少量步枪组成的火力，却根本无法阻挡住哥老会的进攻！
    看着外面的一切，华莱士目瞪口呆！这哪里是黑帮火并？自己简直就是和一群军人作战！
    对方什么都有，从手枪到步枪、从步枪到卡宾枪、从卡宾枪到机枪。甚至，华莱士还听到了一声声手榴弹的爆炸声
    坐在远处轿车里的陈冬丽，微微闭着眼睛，似乎正在享受着这美妙的音乐。在旧金山警察的大力协助下，让陈冬丽在那么短的时间里摸到了华莱士的老巢，把他们来个一窝端！
    小白狼走到了车窗前小心冉了句：“陈大姐，要留活口吗？”
    陈冬丽什么话也没有说，只是把窗户摇了起来……
    哥老会攻了进去，华莱士的手下伤亡惨重，节节败退！
    而这个时候，华莱士居然想到了一个荒诞，也许即便躲过这劫也会让他永远抬不起头来的主意：报警！黑帮老大寻求警察的保护！
    电话直接打到了贝福德局长的办公室，谢天谢地，局长还在！
    当华莱士把全部情况报告完毕，并且请求华莱士尽快出动警察之后，局长大人只懒洋洋的说了三个字：“知道了！”
    然后，电话就挂断了……
    华莱士最后的希望也彻底破灭，他决心抛弃自己的手下，逃命！
    当华莱士从后院跑出来的时候。忽然现对方有几个人正在后面紧紧追赶。
    华莱士慌不选路，竟然跑进了一个小巷子。
    上帝保估！华莱士竟然看到了一辆警车！
    “救命！救命！”华莱士大声叫了起来。
    警察注意到了他，华莱士，对方竟然是自己的老熟人雷恩队长！
    “救救我！”华莱士跌跌撞撞的跑了过去。
    “华莱士先生，您怎么了？”雷恩满脸惊讶的扶住了他。
    “有人要杀我！”华莱士长长的出了一口气。
    但就在这个时候。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雷恩队长狠狠的一枪托砸在了华莱士的脑袋上！
    华莱士昏了过去……
    小白狼带着人冲了过来，看到昏迷在地上的华莱士，笑了下，挥了挥手，很快上来两个人，把华莱士装在了一个麻袋里。
    “雷恩队长，你们可以去了，在华莱士家中，藏匿着大量的武器，酒。当然，还有一万美元的现金。”小白狼特别强调了“现金”这两个字。
    次日，旧金山警察局宣布旧金山黑帮大火并，在火并中，有八十个人身亡！
    在介绍案情的时候，贝福德局长特别着重介绍这是一次黑帮之间的内斗！
    在内斗中，旧金山当地最大黑帮头子华莱士的尸体被发现扔在了一个垃圾场中。而同时，局长还踌躇满志地宣布。警方在华莱士家中查获了武器。以及毒品，为此立下大功的，是雷恩队长！当然，没有提到那一万美元的事！
    华莱士的帮派，就这样被彻底铲除了！
    随后，在陈冬丽和哥老会的压力之下。旧金山的其他小帮派一起召开了会议，会议最后决定，旧金山属于哥老会，属于陈冬丽！一切在旧金山进行的地下交易，都必须通过哥老会！
    一个新的旧金山女王诞生：陈冬丽！
    旧金山新的秩序建立了，从现在开始，旧金山将成为美国最“干净”破案率最该，最适合居住的城市。
    因为这座城市，将处于哥老会和陈冬丽的保护之下！

 570.第570章 第一〇五章 华盛顿遇刺

    华毕成目睹了陈冬丽在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就成了旧金山的地下女王的过程，然后才放心的接受了美国国会和罗斯福总统的邀请，出发前往华盛顿。其实华毕成之前是打算轻轻地离开，拐走一大帮科学家。
    在1939年5月14日抵达了华盛顿。
    到达华盛顿后，卫队长王虎对美国的安保一直不是非常满意。美国的整个安保工作都处在一种比较松散的状态之中。这次来华盛顿，华毕成一行都到了三小时了，美国方面这才匆匆制定好了路线。
    王虎为此向美国提出了几次抗议。但似乎都没有取得什么太有效的结果。
    华毕成对此倒习以为常。美国就是这么一个国家，尤其是在这个时代的美国。对政界名流，外国政要的保卫工作远没有自己那个时代严密谨慎。听说，全美今天还有反战游行，美国政府抽调大批警力维持秩序，对华毕成的安保工作力量就更削弱了。
    “部座，你说这美国人怎么搞的？”坐在前排的王虎大是不满，板着一张脸：“走这条路做什么？听说今天还有大游行！”
    “美国人的安保工作向来就是这样。”华毕成笑了一下：“这美国立国之后，被刺杀的总统、政界名流不在少数，不用担心！”
    朝窗外看了一下，也摇着又苦笑了，两边都是骑着高头大马的巡警。这一旦有人想刺杀自己，先打马，让整个马队变得混乱起来，岂不有机可趁？
    坐在边上的陈冬丽倒是一点都不担心，有华毕成在边上，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
    忽然，车队一下停了下来，王虎一下把手伸到了怀里。
    负责华毕成此次整个保卫工作的佩雷斯匆匆走了过来。
    华毕成摇下车窗，佩雷斯一脸苦笑：“华部长，前面又出现游行队伍。车队很难通过了，我们不得不启动备用路线。”
    华毕成点了点头。佩雷斯对着那个司机叫了声：“艾伦！跟着车队。走二号路线！”
    车队缓缓换了一个方向，开了大约七、八分钟，车队再次停了下来，一直充当华毕成司机的艾伦抱怨了声，后面华毕成听了，微微笑了一下：“又有游行了吗？”
    “哦，部长先生，我一直不知道原来您也会英语。”艾伦显得有些惊讶，接着不无埋怨：“我想是的。不断的游行，美国人都不想因为欧洲的战争而让自己的孩子去服兵役！该死的。那些警察在做什么！”
    忽然，“砰”的一声声音响起。
    “枪声！”王虎大叫一声：“部座。低头！”
    枪声再度响了起了，靠近华毕成轿车的一个巡警一下从马上载了下来。整个巡警队的马匹顿时变得躁动不安，瞬间出现了混乱骚动。
    “走！走！”王虎大声吼道。
    艾伦显得非常机警，猛然一打方向盘，靠着娴熟的驾驶技巧，竟然从混乱不堪的马队和车队中硬生生开了出去！
    车后的枪声变得更加密集起来。王虎的眼睛瞬间红了：“开回去，艾伦，开回去！”
    “该死的，我有四个孩子，我不想死在这！”艾伦一边喃喃念着，一边拼命打着方向盘：“该死的。回去的路上也有游行队伍，部长先生，我知道一条安全的道路！”
    “去吧。”华毕成淡淡说道。
    车子生生从一条小道上开了出去，开的飞快。一幢幢房屋从眼前一掠而过，根本不让人有任何反应时间。房屋忽然变得稀少起来！
    华毕成原本闭着的眼睛一下睁开了：“王虎，这人有问题。”
    王虎也觉出了不对，猛然从怀里掏出了左轮枪，一下顶住了艾伦的脑门，狂吼一声：“停车！”
    轿车一下停了下来。艾伦满脸惊恐：“不！不要杀我！我有四个孩子！”
    “谁收买的你？”华毕成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愤怒。
    “上帝，我也不知道，我发誓，我……”
    艾伦还没有说完，枪声再度在外面响了起来。
    轿车车门打开，华毕成拉着陈冬丽猛然从车里钻了出来。随后王虎一跃而出，握着枪紧张的护卫在华毕成身边。
    那个司机艾伦一拉车门，疯了一样朝枪响处跑了过去：“救命！救命！”
    “砰！”的一声，艾伦一头栽倒在了地上。
    王虎朝外看了一下，缩回头来：“部座，大概三十来个人，怪了，才一把枪。”
    “一把枪还少？”华毕成则个时候居然笑了：“你对付二十个，我对付五个，还有五个给陈大美人对付？”
    陈冬丽本来满脸紧张，一听这话，也笑了起来：“都什么时候，还有心思说这话！”
    王虎到是一脸跃跃欲试：“部座。听说你上次在南京也遇袭过，那时候我还在连队，没机会遇上，我就巴望着您什么时候再来一次，好让我……”
    忽然现这话可说错了，巴望着华毕成遇刺？
    华毕成哈哈大笑：“好！你个小王八蛋终于说出真话了！”
    王虎抬起身来射来一枪，“哎哟！”一声传来，王虎叫道：“部座，我还有九个！”
    “娘的。你这怎么算的账！”华毕成骂一声。
    对方的枪声也响了起来，放了几枪。
    王虎忽然叫道：“部座，打死六个！弹无虚发，可我也没子弹了！”
    “有吹嘘自己弹无虚的吗？”华毕成笑道：“我听了下枪声，对方要是只有一枝枪，也没子弹了！王虎，不是想和我并肩作战吗？现在上吧！”
    王虎用力点了点头，站了起来。
    “冬丽，我在，没有人能伤得了你！”华毕成拉着陈冬丽也站了起来。
    周围，二十来个人手里紧紧握着长长的武士刀慢慢朝这围了过来，王虎大怒：“妈的，部座，是东洋杂碎！”
    “华毕成！你这次活不了了！”领头的那人大声叫道。
    “这人怎么那么面熟！”华毕成拍了拍脑袋。
    “野原小小白，华将军！我哥哥野原小白当初在南京没有完成的遗愿，今天我来替他完成！”那人咬牙切齿地说道。
    “你们哥俩倒是挺像！”华毕成猛然想起自己那次在南京遇刺的刺客虽然被炸弹面目全非，不过口袋里还是搜出一张有照片的证件，然后笑了：“真是兄弟情深啊！现在我就送你去见你哥哥！”
    野原小小白面色大变。下意识的抬起少了小指和无名指的左手看了一眼，这是自己一生都无法忘记的耻辱！
    “八噶，杀！杀了华毕成！”
    日本刺客狂叫着挥动着刀冲了过来。
    王虎一步跨上，迎着刀锋一拳送出。结结实实打在一个日本人的鼻粱上，惨呼声里，王虎劈手夺下武士刀。用力一扔：“部座，刀！”
    华毕成右手持刀，左手牵着陈冬丽。此时一个日本刺客已经冲到面前，华毕成朝上一挡，接着顺势一刀！血光暴溅，日本刺客一条胳膊竟然冲天飞起！
    一刀之威，让那些日本刺客一下怔在了那里。不管倒在地上惨叫不已的日本刺客，华毕成把刀抛还王虎，俯身拣起地上的那把武士刀。抬起身来：“野原小小白。我改变主意了，我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混蛋！杀了华毕成！”野原小小白的愤怒，已经无法用语言来表达。对面的那个人，从来都没有看得起过任何日本人！
    “杀！”华毕成怒吼。
    “杀！”王虎怒吼着冲了上去。
    血飞溅，刀光乱闪，转瞬之间，七、八个日本刺客尸横现场！
    野原小小白一直在后面，完全看的傻了！
    华毕成左手拉着陈冬丽，不断躲避着一道道飞舞来的刀光，不断的砍到一个个冲上来的日本刺客。
    忽然，华毕成闷哼一声，胸前西装被刮起来了，一些血迹渗了出来。
    “冬丽。去车里！”华毕成眼里杀气腾腾。
    陈冬丽顺从的跑回了车里，华毕成看了一眼身边那些如临大敌的日本刺客。慢慢解开了外套，露出了里面白色衬衫。
    衬衫前已经被血染红了一块，华毕成低头看了一眼。
    忽然一声暴吼，狂怒的一刀朝前由上而下砍去。
    让所有日本刺客一生都会做噩梦的一幕出现了：那个刺伤华毕成的日本刺客，一颗脑袋竟然被硬生生的砍成了两半！
    “部座，杀的痛快！”
    王虎冲到华毕成身边，卫护在他旁边，两人退后几步，贴着轿车站着，王虎大声说道：“部座，我杀了三个！”
    “五个！”华毕成冷冷说道。
    “部座，我挡着，你带着冬丽姐先走！”王虎朝周围看了一下说道。
    华毕成一笑：“我曾经和弟兄们说过，永远不要抛下自己的战友！”
    王虎身子颤动了下：“部座，咱们死不了！您这又不是第一次遇刺了！”
    华毕成怔了一下，接着大笑起来：“好！今天若是让一个日本人跑了，咱们就不是中华军人！”
    “来啊，东洋杂碎，来啊！”王虎大声吼着。
    华毕成紧紧握了一下刀，调整了下呼吸，然后大吼一声：“杀！”

 571.第571章 第一〇六章 该收回来了

    “杀！”
    忽然，四面八方响起了这样的声音！大量手里操着家伙，穿褐色风衣的汉子冲了过来，瞬间就把这些日本刺客围了起来。
    “部座，我是陈大姐的手下小白狼。”
    领头的那个年轻人走到华毕成面前，恭恭敬敬地说道：“你们离开旧金山后，我们知道了这批日本人想要刺杀部座，只是来不及通知部座和陈大姐，只能先半道截了他们的军火，然后来替部座解围！”
    “杀了，一个不留！”华毕成冷笑一声。他忽然发现这些哥老会弟子手里拿的，居然都是清一色的日本武士刀。
    小白狼看出华毕成的疑惑，赶紧说道：“部座，哥老会和这事一点关系没有，这些日本人都是部座和王队长杀的！”
    “部座，我也上？”王虎在一边跃跃欲试。
    一见华毕成点了点头，王虎精神大振，大吼一声就冲了上去。
    惨叫连连，被困住的日本刺客一个接着一个倒在地上。
    不过数分钟时间，日本刺客一个接着一个倒下，转眼就只剩下一个。野原小小白呆若木鸡的站在那里。
    似乎是特意把这个人留给华毕成的。小白狼呼哨一声，那些哥老会弟子又在每具日本人的尸体上补了一刀。然后瞬间散去。
    小白狼恭敬地说道：“部座，美国警察靠不住，我们会暗中保护部座和陈大姐的安全。”
    说着，小白狼好像幽灵一般的闪去。
    华毕成慢慢走到了野原小小白面前：“我说过，会让你好好活着的！”
    这个时候的野原小小白的脸上，写满了畏惧惊恐。
    这个中国人杀不死，永远也杀不死！
    “我问你一句就要回答我一句！”
    野原小小白不由自主的点了点头。
    “谁派你来杀我的？”
    “土肥原，土肥原先生。”野原小小白艰难的咽下了一口口水：“土肥原先生认为，你是帝国征服中国的最大障碍。他认为我的哥哥野原小白为刺杀你牺牲，所以就派我来执行这次任务。我们收买了当地警察。负责你这次安全工作的佩雷斯。还有你的司机艾伦！”
    “都记下了吗？”华毕成淡淡问了一声。
    陈冬丽：“恩！”了一声，把一个写满字的采访本递给上来。”
    华毕成接过，看了一下，递到野原小小白面前：“签字吧！”
    野原小小白哆嗦着手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中国国防部长遇刺，瞬间震惊整个美国！
    中华联合政府外交部部长周公第一时间向美国方面提出强烈抗议，美国政府这个时候也慌了手脚。这是足以让国际哗然的大事。一旦刺杀真的成功，那么美国相信，世界一定会乱成一团！
    华毕成的那些中国国防军，上帝！天知道会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罗斯福总统从来没有遇到过那么的大压力，国会强烈要求总统立刻展开全面调查。而罗斯福总统也在第一时间成立特别调查委员会，必须在华毕成离开美国之前清查此事。
    案件其实并不复杂，有华毕成的证词，已经野原小小白的供状，一份祥细的报告很快放到了国会面前。
    日本，该死的流氓国家日本！这是要把美国放到风口浪尖，要破坏美国的整体利益，要让美国失去中国那个庞大的市场，让美国增添一个华毕成这样的劲敌！
    美国总统怒了，美国国会怒了，美国怒了！
    随着华毕成遇刺案生，罗斯福总统再次提交对日本制裁议案。美国参议院以80票赞成，14票反对，6票弃权的绝对优势。通过《对日本全面制裁案》六这是一份包括经济、贸易、政治、军事在内的全面制裁法案！
    日本，在这一刻已经断绝了战略物资的主要来源通道！
    5月14日，美国照会日本公使，提出要求日本政府必须对美国和中国做出道歉，交出凶手，赔偿损失等八项耍求。
    美国敦促日本立即从占领中国的领土上撤军。
    5月15日，英国驻美国公使、法国驻美国公使、德国驻美国公使均到医院表达本国政府对华毕成遇刺的同情和慰问。
    而随着华毕成遇刺案的生，另一个意外情况生了。华毕成被美国人视为了一个级英雄！
    一个国家的上将国防部长，一个人带着一个卫队长赤手空拳，竟然杀死了三十个刺客！
    美国人的想像力总是那么丰富，超级英雄，华毕成！
    没有几个美国民众会去过多关注萧天是怎么杀了这三十个日本杀手的，他们只知道三十个杀手都死了！
    一个叫山姆的美国导演最短的时间拍摄了一部动作大片：《超级英雄：部长传奇》。
    在这部电影里，主人公是一个国国防部长，名字叫“华”拥有很强的东方武术。当然，美国的想像力被挥到了极致，在这部电影里，这位叫“华”的英雄，白天是部长，晚上则是一个锄强扶弱，惩治罪犯的英雄。他有一个叫“虎”的助手，和一个叫“丽”的助手。同样武功高强。以及，一部刀枪不入的轿车，这部电影一出，很快风靡整个美国！
    在随后的几年里，以这个题材拍了三部电影，票房持续创造奇迹，随着功成名就，成为级富豪的山姆在一次宴会后醉酒失足落水身亡才停止。在山姆的葬礼上，据说中国政府高层官员还参加了他的葬礼。
    这点，可是华毕成做梦也都不会想到的了。
    “铲除在美国的日本人！”华毕成的语气非常平静：“哥老会的势力已经控制了旧金山。还要把势力进一步扩张，但必须要做的隐蔽，一些不需要自己出手的事情可交给美国人去做。”
    “是，部座！”陈大美人少有的认真答道。
    “不要光做黑帮，要尽力和美国的那些上层人物搞好关系。”华毕成考虑了下：“多和陈嘉庚老先生联系，有事和他多商量一下。”
    华毕成交代完，陈冬丽把手里的一份国内的报纸给了华毕成：“看看，这是你家杨大记者写的稿子。”
    “是日，日本政府图谋刺杀我国防部长，我华毕成部长并卫队长王虎，奋力击杀日人杀手三十人，华部长仅受轻伤，此日人欲亡我国家之举！我国人于此之愤怒之际。当全国上下团结一心，抗击日本，保卫国家，恢复国土。此既有国际支持，内有同仇敌忾！”
    “好！”华毕成点了点头：“这样就把全国人民的愤怒激起来，美国已经通过了对日之全面制裁法案，日本的经济必然雪上加霜，不可收拾，趁此良机，一举收复东北和台湾！”
    “毕成，这次日本偷鸡不成蚀把米，日本有难了！”陈冬丽笑着说道：“日本人真是不该惹你这个煞星！”
    华毕成一笑：“是啊！东北、武汉、上海、还有台湾都该收回来了！”

 572.第572章 第一〇七章 你懂得！

    雄伟的国会大厦立在山坡上，远远望去好似一座白茫茫的雪山，那圆顶仿佛是雪山的顶峰，在蓝盈盈的天宇下闪闪发光。华盛顿首都的设计者，法兰西青年艺术家莱恩范特以象征民主法制的国会大厦为起点，形成一条轴线向西发展，主轴线中央的华盛顿纪念塔，在绿茵茵的芳草中间拔地而起，直冲云霄。
    一辆林肯牌小桥车开到绿茵茵的草地旁边，停了下来，华毕成跳下车，转过身去，托着陈冬丽雪白细嫩的左手，招呼她下车。陈大美人穿着一件苹果红的乔其纱旗袍，里面是白色丝绸衬裙，两只凝脂似的胳膊全裸露在外边，涂着大红蔻丹的右手五指并拢，按在修剪过的淡淡的眉头上，遮住下午的阳光，仰头向华盛顿纪念塔望去，看到那方尖碑形高塔简单的轮廓和明朗的线条，有点失望，惊异地歪过头去，对华毕成说：“华盛顿纪念塔名气那么大，怎么这样简单，像是一根光溜溜的大柱子。”
    “你可别看不起这根光溜溜的大柱子，美国可了一百零二年的时间才建成。”华毕成颇有感慨。
    “你信口胡说的吧？建这个大柱子要这么长时间？我不信！”
    华毕成只好耐心的给陈大美人普及华盛顿纪念塔的历史知识：“我说的是从一七八三年大陆会议上正式建议到一八八五年完全建成的时间，当然，期间由于美国内战，停建了很多年。”
    “美国人也打内战？”陈冬丽调侃道。
    “美国人也是人！”华毕成仰望着华盛顿纪念塔继续讲道：“这个塔，外表简单明朗，给人一种诚挚、淳朴、严肃、庄重、高大的形象，象征华盛顿这位美国国父朴实无华、忠心为国的一生。”
    “就像我们的秦始皇？”陈大美人虽然是历史白痴，不过作为陕西人还是知道统一六国的秦始皇。
    “秦始皇可没法和华盛顿比。”华毕成对华盛顿的敬佩倒是发自肺腑的，华毕成告诉陈冬丽，华盛顿作为开国元勋，为美国的缔造建立了丰功伟绩，在美国独立战争中他率领以民兵为主的大陆军打败了装备精良的英国正规军，赢得美国独立。建国后拒绝了部下拥戴自己为北美皇帝的意见，当选美国第一任总统。连任两届后，他自愿放弃权力不再谋求续任，形成了美国的民主传统，真正做到了“天下为公”。
    “天底下还有这么傻的人？放着皇帝不做？”陈大美人咯咯笑道，“你们两个都姓华，你不会是想做中国的华盛顿吧？”
    “我们都姓华？”华毕成用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觉得和美女讨论历史实在不是一个很好的选择，然后转移话题：“我们上去看看吧！”
    陈冬丽迈开步子，在碧绿的草地上轻盈地走着。她的右手挂在华毕成左边的胳膊上。华毕成一身白色法兰绒西服，与她的苹果红旗袍和白色高跟鞋十分协调。他们走进底层大门，上了电梯。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塔顶，在一面玻璃窗口前停住了脚步。
    陈冬丽靠近窗口，俯身向下一看，纪念碑底层周围竖着数十面美国国旗，给碧绿的草地一衬，特别鲜艳。旗子迎风招展，像是活泼多姿的少女，摇摆着苗条的腰身，载歌载舞，欢快不已。抬头一看，正对面是白茫茫一片的国会山，北边不远。有两条河流汇合，她问华毕成：“那是什么河？”
    “波托马克河与阿纳卡斯蒂亚河。你看它们是不是像两条无穷长的柔软的巨臂，把华盛顿抱在怀里？”
    “给你这么一说，倒真有点像。”陈冬丽顺着波托马克河向西望过去，正西是庄严肃穆的林肯纪念堂，和华盛顿纪念塔成一直线，望到南边，看见一个大湖，陈冬丽好奇的问华毕成那个湖的名字。
    “那不是湖，是潮汐内湾。”华毕成觉得自己身边这几个女人，狐狸站长是最早和自己有夫妻之实，杨娟占了名分，自己最愧对的就是眼前的陈冬丽了。今天华毕成不顾卫队长王虎的强烈反对，在会见罗斯福前陪陈冬丽在华盛顿好好转转，弥补心内对陈大美人的亏欠。
    陈大美人的问题还没有完：“岸边耸立着的那个白色建筑是什么？”
    华毕成继续耐心的解释道：“那是杰佛逊纪念亭，美国独立宣言的起草者，华盛顿之后的美国第三任总统。和一百美金上那个叫富兰克林的老人，加上华盛顿并称美国开国三杰，是美国总统中少有的博学多才之人。”
    “博学多才？和你比呢？”
    听了陈冬丽的问题，华毕成才想起自己现在在世人眼中也是博学多才：自己会设计各种武器、出版了分量十足的一本《时间简史》、领兵打仗至于还盗版了蒋百里的《国防论》……
    想到这里华毕成毫不谦虚的说：“和我比，他还是要差一些的。”
    陈冬丽扭头用高跟鞋的鞋跟踩了华毕成一脚，不顾疼的呲牙咧嘴的华毕成，转过身继续在玻璃窗口巡视，把整个美国首都的景色尽收眼底，可是她心中的目标却没有看到。
    华毕成发觉陈冬丽寻找的眼光，低声问道：“冬丽，你找什么地方？”
    “怎么看不到白宫呢？”
    “你随我来。”华毕成拉着陈大美人的手，一同走到北面的玻璃窗口，指着一片绿荫树林中隐隐约约显见的白色低层建筑说：“那白色房子，看到了吗？”
    “看到了。下午罗斯福总统就在那儿接见你吗？”陈冬丽妩媚地望了华毕成一眼，小声地说：“有机会带我去白宫看看嘛！”
    “机会有的是，每周星期二到星期六白宫都对外开放，任何人都可以去。”
    “人家是要下午跟你一道去！”陈冬丽轻轻摇晃了一下华毕成的胳膊。
    “这个……这个……”华毕成有些结巴了，下午毕竟是以国防部长的身份和美国总统的会谈，带着情人显然不太合适，但是华毕成又不好意思拒绝。
    看到口吃的华毕成，陈冬丽大笑起了，一把甩开华毕成额胳膊：“我只是看下你心里有我没有？我才不稀罕去那个白颜色的小房子！……”
    电梯送上来一批又一批的参观者，电梯上来时，华毕成扶着陈冬丽走进了电梯，出了纪念塔，坐上轿车。
    两人一走进旅馆的大门，卫队长王虎就迎了上去，急急忙忙向华毕成报告：“美联社与合众社的记者，还有许多报社的记者等着采访部座，已经等了一个多小时了，见不见他们？”
    “事先也没有预约，改天见吧！”陈冬丽说，“我们现在要回房间休息。”
    陈大美人这简直就是赤果果的诱惑，如果换个时间华毕成肯定毫不犹豫的回房间“休息”，不过他现在还不好得罪美国的舆论界，便对陈冬丽说：“你先回房间休息，我去应付一下。”
    陈大美人对华毕成抛了个媚眼，然后转身离去，华毕成只能无奈的咽了咽口水。
    “部座！要不我把那些记者打发走？”王虎的这句话换来屁股上重重一脚。
    王虎揉着屁股领华毕成到了咖啡厅，记者们一见华毕成纷纷举起挂在胸前的照相机，左一个镜头，右一个镜头，镁光灯一闪一闪的。
    华毕成老练地摆好姿势让记者们照了个够，旋即向那些记者团团把他围住，一个问题接着一个问题提到华毕成面前。华毕成取出派克自来水笔，在小笔记本上扼要地记下了问题，从容不迫地问记者还有什么问题。在确认没有别的问题之后，华毕成有条不紊地开始回答：
    “这次本来是以私人身份前来美国，处理一些商业上事务。不过由于众所周知的原因，自己得到了美国官方和民间各界人士的关心，自己也许应该感谢下日本政府。”
    记者们哄堂大笑，都觉得这位中国的国防部长和一般的东方官员不同，非常的有幽默感。
    “中国对日本的抗战坚持得相当好，军队的士气和人民的斗志空前旺盛。在工业方面，西北已经建立了比较齐全的军工体系。当然目前唯一的问题就是我们的海军几乎为零……”
    华毕成说完了，美联社的一个中年记者站了起来，提出一个问题：“华部长，下午您和罗斯福总统是否会商讨购买海军装备的事宜！”
    “你懂得！”华毕成的回答让众位记者们大跌眼镜，“现在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准备下午和罗斯福总统的会谈，失陪了！实在抱歉！”